《金箫骨鸣》 第一回：奈何 满阳城内，未时，一家名为“奈何”的酒馆里，传出了些许嘈杂的声音。 “什么？一碗酒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可是五千文钱啊，卖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啊！” “客官，本店一直是这个规矩，一碗酒五两银子。如果您嫌贵，可以去别处买。 另外，我这酒贵有贵的道理，本店名为‘奈何’，这酒啊，就是‘孟婆汤’，喝下之后可解世界一切的烦恼。 一碗酒不光需要五两银子，还需要您在喝之前在这碗酒里流下一滴眼泪，必须是内心痛苦而流的泪才行，要是肉体痛苦而流的泪可就不管用了。 如果这酒没能让您忘掉烦恼的话，我就把这钱十倍退给您。” “哼，说的倒好听，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给大爷我来一碗尝尝。” 言罢，酒馆老板云烨便去打了一碗酒，放在了这几人的桌上。 为首的一人流了一滴眼泪，滴到酒中，然后举起碗，一饮而尽。 “呵，我还没忘掉烦恼，你这个骗子。给钱吧！” “客官，您流的眼泪不是发自内心的吧？这可怨不得我，我可是跟您提前说好规矩了。” “闭嘴！我说是就是！要不然老子砸了你这破店。”这人旁边的几人都拔刀而起，怒喝道：“没听到我大哥说话吗？竟敢怀疑我大哥！你这个骗子，快点给钱！” “得，又是几个故意找茬的。”云烨在心里嘀咕道。 云烨赔着笑道：“几位客官，能不能出去打，我这还有其他客人在喝酒呢。” “你没听到我说话吗？你今天不给钱，老子就拆了你这破店！” “唉，难办。”云烨叹气道。 云烨三拳两脚就将这伙闹事的人扔了出去。然后转头对着酒馆的其他客人说道：“今天打扰到各位吃酒了，我在这给各位赔个不是。” “哎，掌柜的，这叫什么话？谁不知道这的规矩？我们都知道今天这是那群人故意找事，怎么会怪你你呢？”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高喊道。 “熊大哥说的是啊，今天这事怎么能怪云掌柜，明明是那些人来闹事的。” 瞧见众人都在给自己台阶下，云烨也不在多说什么了。大家都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了，再谦虚反而会让人觉得虚伪。 云烨缓缓走到一位面容秀气正在喝酒的素衣少年身旁。那少年面带稚气，似乎年龄不大，五官端正，面容秀气，神采奕奕，美得简直不像个男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艳绝天下，就算是天上的仙女也望尘莫及。 “银贤弟啊，今天来闹事的那伙人看起来是当兵的，普通人可不会随身携带这种军用的横刀，就算是熊大哥那样的土匪也只可能带的是砍刀。 这你可得管管了，现在这当兵的都敢在京城里敲诈百姓了，这可是满阳城，咱们大康国的首都，天子脚下。 手下人出了问题，你不应该管管吗？银大将军。” 那素衣少年继续抿了一口酒，抬头看着云烨说道：“还不是因为今天朝堂上那点事，太监梁阴专政，今天扣下了拨给江南一带的赈灾款。 这几年他的胃口越来越大了，这些当兵的都怕哪天军饷也被他贪污了，所以打算趁这段时间从百姓身上敛财。 想不到我堂堂大康王朝，竟然被一个太监把持朝政。昏君啊！昏君啊！”说到这，银锦气愤地砸了一下桌子，虽然银锦有刻意地收着力，但桌子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纹。 银锦在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拿着，这是我赔你的桌子钱。” “银贤弟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大家都是朋友，一张桌子能值几个钱啊。拿回去，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哥哥的话。” 银锦拿回了那锭银子，向着门外走去，“那好吧，云大哥，我走了。” “慢走，不送，我还有其他事忙呢，有空常来啊，云贤弟。” “最近可能没什么空了，你说的对，军中确实得管管了，我去处理一下。” 第二回：梁阴 银锦走后，酒馆里又响起一阵阵嘈杂的谈话声。 “听说了吗？今年江南一带遭受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洪灾，粮食的产量十不存一啊。” “我还听说啊，本来上头都已经决定拨款赈灾了，可是却被那梁老爷扣下了赈灾款。” “天杀的死太监！这不就是明目张胆地贪污吗？那皇帝难道不管管吗？这天下是姓季啊，还是姓梁啊！” “皇帝当然知道，可他也不管。唉，想不到咱们大康王朝已经延续了几百年了，如今却摊上这么一个昏君，这是要亡国啊。” “诸位还是莫谈国事，非议圣上可是要杀头的。”云烨面带着微笑说道。 此时，酒馆的一处偏僻角落，一人正喝着酒，听到这些谈话，略显不悦，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此人身着长袍，面带斗笠，似乎在隐藏着什么身份。 他喝完酒后，离开了酒馆，径直走向了刑部大牢。 “呦，梁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来人呐，给咱家去抓几个人过来。” “您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想抓谁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哪里用的着亲自找我们？再说了，您总得有个理由吧，要不然平白无故抓人，我们也不太好交代啊。” “妄议圣上，这个理由够了吗？去把奈何酒馆靠南那两张桌子的人都给我抓过来！还有，我不是专门来找你们抓人的，找你们只是顺路。把今天在朝廷上反对咱的那些人都提上来，咱家要亲自审一审！”梁阴面带一丝冷笑说道。 片刻过后。 “来人呐，把这几个老狐狸都给我杀了，那几个刚入仕的放回去。” “梁大人，您说杀就杀，这不太好吧。您自然是不怕，可是小人这顶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您这是让我们难做呀。” “让你杀你就杀，有咱家在这，谁敢撤你的官！再敢多说一句，小心咱家要了你的脑袋。” “可是……” “年轻人，不该问的别问，好好向你那些老前辈们学学，怎么才能在这个官场上活下去。首先就是，上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为好。”梁阴狠厉地说道。 “明……明白了，多谢梁大人指点。” 满阳城内，刑部大牢，申时。 梁阴望着眼前被捕快押着的几人说道：“你等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啊！” “小人不知，还望大人明示。” “你等竟敢妄议圣上，这可是杀头的死罪。但谁叫咱家心善，见不得这种事儿，这样吧，只要你们每人交十两黄金，咱家就放了你们。” “十两黄金？寻常人家一个月的开销才半两白银，我们一介草民，怎么拿得起十两黄金呢。” “呦，想蒙骗咱家，你可还不够格。奈何酒馆一碗酒就要五两白银，能喝得起哪有普通人。 这个钱，你们要是不交，今天就得把脑袋留在这。” “不过我们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不知大人可否宽限一下，让我们回家去取？” “哼，回去拿钱去吧。谅你们也不敢逃。你们几个，跟上，盯着点，别让他们跑了。” 说完，每个捕快都各跟着一个人走了。 一柱香过后。 “嗯？不对啊，怎么少了一个人？” 片刻过后，最后一位捕快捂着渗血的腹部，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禀告大人，那贼人竟是江湖中人，有些许武艺，借着取钱的借口回家拿了兵器偷袭了我，现在正往城外逃去，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 “唉，还是得咱家亲自出手。” 梁阴转身走出来刑部大牢，随后一跃而起跳上了房檐，开始在城中飞檐走壁，很快便发现了逃跑那人的面孔。 梁阴从袖中掏出一道暗器。只见寒光一闪，那人的脑袋应声落地。 “来人呐，传下去，此人妄议圣上，按律当斩，又拘捕打伤捕快，现已被咱家斩首示众。” 第三回：忘川 满阳城内，亥时。 云烨提着一个袋子，里面时不时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走到了满阳城内一处雕栏玉砌的宅院内。 他走向了院内那座大宅子，两个侍卫拦住了他。 “还望告知梁大人，就说云烨有事来访。” 屋内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云烨看着金碧辉煌的屋内，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拱手施礼对着那座落在大堂中央，正在查看奏折的人说道：“云烨见过梁大人，这里是一百两黄金，还望梁大人笑纳。” “哎呦喂，云掌柜的，咱家就是喜欢你这懂事的劲儿。说说吧，今天来找咱家是所为何事啊？”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就是关于军饷……” “哦，是为了小锦子来的吧，云掌柜还真是心善啊。 放心吧，军饷咱家不会扣下的，小锦子才当上将军，手下人难免不服管教，咱家要是这个时候扣了他的军饷，他的将军还当不当了。” “梁大人真是善解人意，那云某就先行告退了。” 从梁家府邸出来后，云烨回到了酒馆，却见酒馆内坐着一人。 虽然夜已入半，但依旧可以借着薄薄的月光看清那人的相貌。 但见那人面容英俊、玉树临风、身材高挑，身着一袭白色白衣，身后背着一柄长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这位客官，这个时辰本店已经打烊了，若要买酒，请您明日再来，或者另寻他处。” “我不是来买酒的，掌柜的” “哦？那您有何贵干？我这里除了酒，也没别的什么东西吧……” “黄泉路下，” “奈何桥上。” “忘川秋水，” “彼岸花开。” 说完，那人两指夹住一枝彼岸花，射向云烨身前，云烨伸出两指接住。 “阁下是来买情报的？那你怕是找错人了。 虽然‘忘川’组织是我一手创立的，但我本人只是个普通的酒馆老板罢了，收集情报这种事情都是下面的人做的。 阁下难道没听说过吗？这大康国境内，唯独满阳城没有‘忘川’的情报网。其一呢，这里是皇城，江湖人士不敢在这里太放肆；其二，我只是个卖酒的，不负责收集情报。” “那倒是我找错地方了，多有打扰了，掌柜的。” 云烨淡淡地笑着，他永远都是那么得仁爱慈祥、平易近人。 “先别急着走啊，先说说是要关于什么的情报吧，也许我能帮上你呢？ 你便是江湖上传言中天下第一的剑仙白浪吧，今日有缘在此相见，实乃云某三生有幸。 就当交个朋友，这单的情报钱我给你免了。在下云烨。”云烨对着眼前之人抱拳说道。 “在下白浪，敢问云掌柜可知昨夜陨星落往何处？在下这柄青锋剑已陪我十年有余，如今它已残破不堪，我需要天外陨铁打造一把新的兵器。” “这个……还真不知，不过看起来是往西北方向落去了。你可以去找那边的‘忘川’的人问问。” “那么在下便先谢过云掌柜了。”言罢，白浪站起身来离开了酒馆。 “啧，天外陨铁，这可是好东西啊。正好小锦也缺一件趁手的兵器，找个机会告诉他，就这么定了。”云烨自言自语道。 子时，云烨望着门外寂静的满阳城，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感叹道：“我嘛，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酒馆老板而已。他们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才不想参与呢，我只想要安稳地过完这一辈子就够了。 开酒馆是因为不喜欢听命于人，所以才自主立业；习武是为了防身；建立情报组织是为了挣些快钱，仅此而已。 就算天塌下来，有皇帝顶着，再不济，还有梁大人，有大将军银锦，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普通人。 酒馆再干几年，娶个小娘子，然后带着她隐居山林，靠着这些年挣的钱也够花一辈子了，这就是我的梦想。” 第四回：月流影 次日，卯时，满阳城郊外。 云烨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慢悠悠地走着。那马壮硕如牛，高约六尺，肌肉发达，体态优美，气宇轩昂。 云烨翻身上马，拍了拍它的脖子，柔声说道：“老伙计，我们退隐江湖已有四五年，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再次用到你。 本想和你就这么安稳度过余生来着，不过这块天外陨铁我必须帮小锦争取一下，他是个好将军，如果有一天他在战场上靠着有好兵器多打几场胜仗，会救下更多人。 我四岁习武，至今已有二十年，退隐江湖也已四五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五年前中埋伏那次就死了，是你，一夜狂奔八百里把我带了回来。也自那次起，我就动了退隐江湖的念头。” “我是没人要的孩子，你是没人要的小马驹，以后我们两个就相依为命了。” “我打算习武，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了。以后如果遇到坏人，打得过的我就打，打不过的你就带我跑。” “抱歉啊，连累你了，老伙计。这次中了埋伏，我可能没机会回去了。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的话，我打算就此隐退了。混了这么多年，我也算看出来了，什么都没有命重要，还不如用这些年攒下的钱在满阳城开个酒馆，安稳度过余生。” 那马的全身的毛发呈漆黑色，唯独头部和背上的毛发是纯白的而且异常旺盛，奔跑起来宛如一缕流动在黑夜中的月光，故云烨将其命名为月流影。 在遇到云烨之前，月流影已经换了好几任主人，无一例外地都觉得它的毛色是不详之兆，所以又转手卖掉。一直到月流影的上一任主人，实在找不到买家，又担心杀了会招来厄运，所以将月流影抛弃在了荒郊野外。那时，年幼的云烨捡到了年幼的月流影。 四岁的云烨开始学习刀法，没有固定的师父，靠着模仿别人的刀法，集百家之长，融会贯通，自成一派。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十二岁的云烨已然刀法大成，在江湖上遐迩闻名，也略有些积蓄。从那时起，他每天都把月流影照顾得好好的，让其可以每天吃饱一石粮食，隐约有些千里马的架势。 十九岁的云烨在一次外出中，遭遇仇家埋伏，身中数箭，奄奄一息。 月流影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如天雷般震慑住了周围的敌人。待到云烨上马后，月流影一跃数十米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彻夜奔跑，一夜狂奔八百里，将云烨送到了那位天下闻名的医圣面前，保住了其性命。 月流影将云烨带到医圣面前时，自己已是身中数箭，因一夜未停地奔跑，伤口处的血液都已凝固，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一颗颗璀璨的黑珍珠。 后来啊，重新活过来的云烨用攒下的积蓄在满阳城开了一家酒馆，日子也一天天好了起来。平日里月流影就养在忘川酒馆后院里，云烨也从来不会因没钱而缩减它的伙食，依旧是每天一石，按照养千里马的方法养它。 从那之后，月流影的名号也开始在天下闻名，被列入天下十大名马之一。 他的前几任主人也都找了上来，都说把月流影养成千里马是自己的功劳。 “人啊，就是这样。你没用的时候，他们都说你是不详之物，尽可能得远离你；你出名了之后，他们又都来沾光，把功劳揽到自己的身上。就算他们当初某一个人没有抛弃你，而是把你养着，你也将一辈子都被埋没，吃不饱，力不足，最终和凡马一同死于槽枥之间，而没有人会发现你是一只千里马。” 云烨与月流影，一人，一马，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却救赎了彼此的一生。 一阵阵喧闹声将云烨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银锦的军营附近。 云烨很快就发现了银锦，他此时不在营中，而在巡查士兵的训练情况。 银锦也是个识马之人，瞧出云烨座下的马乃是千里马。“云大哥，不知可否将马卖给我，吾愿出千两黄金。” “不卖，这可不是我的坐骑。他是我的挚交好友，是有着过命的交情的兄弟，是……我唯一的亲人。” 据后世《名马录·月流影篇》记载：“大康，有名马者，月流影也，天下十大名马之一。其善非速，非力，在其能也，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五回：旅途 “银贤弟，想必前日陨星降世你也看到了。你不是正好缺一件兵器吗，就用这天外陨铁打造如何？ 跟我走一趟吧，反正你这几日营中也无事。记得带好干粮和水，那陨星落往西北方，西北可是蛮荒之地。” “啊……好。” 离开了军营，两人骑着各自的马，向着西北方向奔去。 一路上略有些枯燥无味，银锦便与云烨聊了起来。 “云大哥，你那酒馆里的酒是怎么做到的？当真可以让人忘记烦心事？” “哈哈，世界上哪有那么厉害的酒啊，我的酒只不过能让人忘记烦恼罢了。至于原因，那便是在喝的时候让人心情愉悦，使人不会去想那些烦心事，也就忘掉了烦恼。不过喝完之后，等酒劲过了，还是会想起来的。” “莫非……酒里掺了五石散？” “云贤弟可莫要污人清白啊，我的酒你也是喝过的。那可是真材实料的好酒，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卖那么贵？本身成本高啊。让人忘记烦恼，不是它掺了外物，而是其本身的味道好。” 一路上走走停停，谈笑间，路过一处山脚下。 “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云烨不满地撇撇嘴道，“能不能有点新意啊，你们这些做山贼的，几十年前就一直是这套话，没有新意。” 银锦下意识地去向身旁摸去，却摸了一手空，这才想起，此次出行，并未携带兵器，平日里都是有专人负责帮他扛兵器的。 “银贤弟，这种事儿就交给我吧，不劳烦你动手了。”云烨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刀，望着那大约三十余人的山贼团伙冲了过去。 几个呼吸之间，银锦甚至没有看清云烨出手，那些山贼就已全部倒在地上哀嚎着。 “现在的小辈都这么无知吗？我不过退隐五年，就不知道我的名号了吗？跟我比刀法，很勇敢嘛，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银锦望着眼前豪迈的云烨，跟之前翩翩公子的形象完全不同。 “放心吧，我留了他们一命，已经退出江湖了，我这双手不打算再沾上人命了。只是只是将他们每个人的右手砍掉，免得他们再害人。” 银锦知道云烨已经很仁慈了，若是换了常人，这种情况下只会杀了对方。那些山贼也不是什么劫富济贫的好人，只会欺负周围的村庄和掠夺过往的行人。断了一手的山贼，怕是连拿着一把菜刀的普通百姓都打不过，也算是限制了他们再作恶。 旅途还在继续，银锦问起关于云烨的武艺。 云烨笑着答道，“哈哈，你是不是也和别人一样，觉得我这个年纪有这般武艺是有着天赋、天纵英才？ 事实上，我没有什么天赋，我只是个普通人，只是付出了常人不可企及的努力。” 一般人，每天至少有三个时辰是在睡眠中度过的，其他的九个时辰，被大部分生活中的琐事缠身，只有不到一、两个时辰的时间练武。 就算是江湖人士，每天也会有很多事情要做，能练武的时间只有三、四个时辰。 云烨的每一天，已经不能用“艰苦”来形容了，而是近乎接近于死亡的训练。无父无母，无门无派，无妻无子，决定了其有着大部分空闲时间，除了一日三餐外，云烨的全部精力都用在练武和照顾月流影上。 每天光是用在练武上的时间，就已有十个时辰之多，云烨每天用在睡眠上的时间，甚至不如别人小憩一会的时间久。身在江湖的十五年里，云烨每天都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 在这样的情况下，仅仅十几年的时间，云烨便已成为了名满江湖的一流高手。用“武痴”这个词来形容云烨已经不恰当了，武痴，是不断追求更强的武功的人，而云烨，是将自身所掌握的全部武功，都练到了极致。 “除了各门各派那些已年过半百的老怪物，还有那些天赋异禀之人，我已经鲜有敌手了。” 觉察到银锦那充满期待的目光望着自己，云烨继续说道，“别想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是不会跟你切磋的，你就属于天赋极好的那一类人，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若要说这世界上还有谁比你更强，怕是只有那天下第一的剑仙白浪了。”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奔走，二人已经来到了位于大康境内西北部的巽北城。 留意到路边那灌木丛中的一抹红色时，云烨微微一笑，“走这边。” 二人沿着那条有着一抹红色的灌木丛的小路走着，银锦也是留意到了这条路边上的灌木丛与众不同。 “不必多虑，这是我忘川中人留得信号，我们一般都会在路边的花草中放入彼岸花，来引得同伴走向正确的道路。” “云大哥，你怎么就确定，这样的方式，不会被其他人留意到呢？” “漠视生命之人，从来都不会在意路边的花花草草是何颜色。” 第六回：黄沙县 沿着那条有着一抹红色的灌木丛的小路走着，进了城中。在一处无人的小巷内，一道黑影落到二人面前。 “属下薛平，参……参见云首领。”那黑影是一位白发老者，双手抱拳对着云烨说道。 “诶呀，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首领了，我早就隐退了，组织现在归小鸮管。 诶，薛老？您一把年纪了在这蛮荒之地干嘛？组织里有人排挤您吗？需不需要我修书一封给小鸮让她把你调去京城那边？活少，钱多，轻松一些。” 那老者颤颤巍巍说道，“不必了，云首领，我是主动请愿来负责此地的事务的。这里是我的故乡，我也一把年纪了，如果将来有一天可以死在这里，那再好不过了。” “哈哈，怪我怪我，退出江湖五年了，都忘了薛老您本就是西北之人。对了，我们此次来是为寻陨星而来，你坐镇西北，可有情报？” “确有，就落在此地东北部的黄沙县，距此不过五十余里。云首领一路风尘，可否稍作休息，明日再行，属下已经备好了酒食。” 于是，由薛平领路，带着二人来到当地最大的酒楼，并吩咐手下将二人的马带去好生照顾着。 看着面前的各种佳肴以及各种美酒，云烨却一口未动，只是要了一碗汤饼吃了起来。 “在此等荒芜之地准备这么多东西倒是有心了，只不过我这个人喜欢一切从俭。这些吃食也别扔掉，怪浪费的，分下去吧。” 说罢，云烨起身望了望窗外，却见在一处墙角的阴影里，有着几只青色小蛇。 “这是……青玉引？连她也来了吗？不过她不是不用兵器的吗，来争这天外陨铁干嘛？算了，先不管了。” 云烨转身对着银锦说道，“银贤弟你先吃着，我去处理点事，不必等我，吃完就去客栈休息吧。” 就见云烨从窗户上跳了下去，待到其回来时，已是傍晚。“云大哥，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银锦睡眼朦胧地说道。 “银贤弟，你先休息吧，我还需要练一练武功，可不能因为退出江湖了就松懈。” 次日，二人站在城门前，翻身上马，向着黄沙县奔去。 途中，遇一妇人抱着一婴儿漫步在沙漠中。那妇人拿起手中的水袋向着婴儿的口中倒去，却没有一滴水。 银锦见此，想把自己扁壶中的水分与她们一些，却被云烨叫住了。 “别去！” “可是，云大哥，她们都快要渴死了呀。” “你仔细看，她怀里那婴儿已经渴死了，你现在给她们水也救不回来。你再看那妇人的举动，她想要把水袋中的水喂给那婴儿，可惜已经无水了，足矣见其那个婴儿的重视。 等到她发现那婴儿已经咽气，就算你给了她水，使她不至于渴死，她也会自尽，甚至可能会怪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出现。 你救不了她们的，这等蛮荒之地水源本就稀少，还是不要浪费了。你的命比她们的更重要。” “可是……那可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一条，那婴儿已经死了。这天下的不平事太多，你管不过来的。你真要有本事，就去当皇帝，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都过上好日子，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一个必死之人和我争吵。” 银锦无言。 二人继续前进，到了黄沙县外，但见一人穿着粗布麻衣织成的官服，带着一众百姓在县外迎接。 “这是……？” “在下牧梓，两年前才加入的忘川组织，今日接到薛平大人的命令，说有二位贵客来访，特地让我在此接待。” “新人吗？挺好的，不会管我叫首领了。”云烨小声自言自语道。 “你知道我们所为何事来的吧。” “薛平大人已在信中道明，二位是为陨星一事而来。那陨星前些时日夜里就落在县内东头的那家客栈里，所幸那陨星不大，而且此处地广人稀，无人伤亡。” 第七回：陨星 云烨指着牧梓身后那一众百姓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阵仗，百姓都出来迎接我了？” “禀大人，此地环境恶劣，民生凋敝，新任的县知事只是挂名，但从未来此上任过。于是在我来的时候，就被百姓当做了新的县知事。就连这身官服也是此地百姓为我织的。”牧梓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官服说道。 “挺好的，看来你治理的不错，这些百姓能跟你一起出来迎接，就可见你的威望和深受他们的爱戴。 这样看来，除了没有兵，我跟皇帝也差不了多少嘛，这天下每个县内都有我忘川中人，我也算是这大康国的地下皇帝。” 随后，云烨和银锦骑着马走入了县中。“此地可有驿站？照顾好我们的马。”说罢，云烨领着银锦径直走向县东头，直到看到一家破败不堪的客栈。 二人走进了客栈中，看到了位于客栈中心的陨星，以及其他一众为寻陨星而来的人，只是陨星已经裂开，其中的陨铁不知已被何人取走，只剩下一堆岩石。 “各位大侠，小的只是小本生意啊，怎么就遭了这么个灾。那天傍晚我出门去买肉打算第二天早上做菜用，刚出门就感觉后背一阵阵热气，然后就被震的掀飞了起来，回头一看这么个石头落在屋内，把我的店都砸坏了。我全家指着这家客栈养活，出了这样的事我找谁说理去啊。” 无人搭理他，只有云烨默默走到他身边，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店家面前。“拿着，够你修理这店的了，好好开着。” 银锦走了过来，小声问道：“云大哥，你就不怕这店家是故意卖惨想骗钱的吗？” “此地荒芜，百姓连每天活着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心思骗人。如果此地的百姓真的是那样的人的话，干嘛还要让牧梓当县知事，没有官管着他们不是更好吗？ 再者，他身上这伤可不是一介平民百姓可以伪造出来的，所以他是真的受伤了。 你再看他柜台内的肉，都是新鲜的，不超过一天的量。所以他确实有每天晚上出去买肉的习惯，说的不是假话。 只是，我帮不了天下人，那就看到一个帮一个。如果没有我，他可能全家都会饿死，我可以救的人自然要救。之前遇到那两个人我不让你给他们水是因为她们已是必死之人，所以我不希望你浪费掉水。”云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随后，云烨来到了当地的县衙，对着正在办公的牧梓说道：“传我命令给薛平，让他雇些人来此地挖井，组织内闲着的也都调过来。所有的役费、路费、膳费皆由我出！越快越好！早一天挖出井来，就能少死一个渴死的人。” 银锦跟了上来，“云大哥，你这是要自己出钱，就为了帮助此地百姓？” “在你眼里我帮的就只是一群普通的百姓吗？我帮的，还有那个年少时，弱小无助的自己，我经历过的苦，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多一个人经历了。”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给全天下人一把伞。在云烨那冷漠无情的外表下，埋藏着的，是一颗胸怀天下苍生的内心。 “这天下的不平事太多，我帮不过来。但既然我看到了，就不会不管，我只能尽我所能帮助我所遇到的每一个人。” 银锦郑重地对着云烨抱拳行了一礼，“云兄，实乃真君子也。” “哈哈，算不上什么君子。我只是想把这世道改成我想看到的样子。 如果我有十两黄金，我可以余生住在小木屋里，每天吃着烧饼喝着粥过完一辈子；如果我有一千两黄金，我可以住在一个亭院里，餐餐皆有大鱼大肉；如果我有十万两黄金，我可以在满阳城买下一座大宅子，余生每天吃着鱼翅燕窝。怎样不都是活吗？我不在意活的怎么样，活着就够了。” 此时，一位身穿粉色霞帔头上梳着朝天簪的少女，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正在暗处静悄悄地看着这一切。她转身对着身旁的护卫说道：“阿木，那个人好奇怪啊，他为什么要花自己的钱去帮助一群无关紧要的人？” 觉察到了那目光，银锦问向云烨。 “不必在意，那身装扮许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千金，不是什么歹人。” 第八回：义卖 云烨和银锦走出了县衙，转身对着牧梓问道：“刚刚那两个姑娘是什么人？” “禀大人，是天下第一商会云雨商会之主梨施雨小姐和她的护卫阿木姑娘。” “哦？一介商贾参与到这里干嘛？” “回禀大人，此次的陨铁就是被她们取得，并将于今日未时举办义卖，本次义卖的物品将会是那陨铁。” 随着时间来到未时，来到此地的各位江湖人士纷纷入座义卖的场所，云烨带着银锦选择东南角的两个位置坐了下来。 随着入座的人越来越多，云烨似乎看到了什么熟人，拉起银锦走了过去。 “何寨主，好久不见了。昨日看到青玉引我就猜到是你了，这江湖，爱玩蛇的人不多，玩的好的很少，你算一个。”云烨笑着对着面前的女人说道。 那女人梳着一头过肩的长发，一双深邃的眼眸尽显妩媚，脸上蒙着一层朦胧的面纱，脖子上带着一块黑色的鱼形玉佩，身穿着紫色的银衣，手上戴着银制的手镯，一双白皙纤细的美腿，脚踝上套着银脚环，赤着玉足。 她看向银锦，对着云烨问道：“云兄，这姑娘好生俊俏，是你的娘子吗？” “我来给二位介绍一下。 这位，是镇北将军之子，银锦。” 随后，云烨对着那女人的耳边悄悄地说道：“新任的禁军统领，正三品的大官。” “这位，是青冥寨寨主，何光羲。” 云烨又对着银锦说道：“何寨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也在江湖小有名气，当称得上是女中豪杰。” “在下银锦，见过何寨主。”银锦很有礼貌地行了一礼。 “银将军客气了，您乃将门之后，又何必对我一介草民行礼。” 云烨又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拉着银锦向那边走去。 就在云烨二人走后不久，一道粉色的身影扑到了何光羲怀里，一把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的胸间说道：“何姐姐，你来了，我好想你啊。” “小雨儿，别闹了，快放开。” “何姐姐，你刚刚在干嘛？” “没什么，只是碰到了熟人罢了。” 梨施雨望向云烨身边的银锦，“哇，好漂亮的仙女姐姐！” 云烨带着银锦对白浪行了一礼，白浪看着云烨身旁的银锦问道：“好清秀的姑娘。不知，可有婚配否？” “呃，这位是……”云烨刚想开口。 “在下银锦，镇北将军之子。”银锦抢先答道。 “男……男的？”白浪略显震惊道。 云烨开口说道：“义卖快要开始了，不要闲谈了，我们入座吧。” 随着义卖的开始，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本次义卖一切所得将用于救济江南百姓，本次的拍品是天外陨铁，起价五十两黄金，各位大侠，请开始叫价吧。” “六十两。” “七十五两。” …… 云烨一拍大腿，“没想到来的人这么多，我就带了二百两黄金，怕是会不够。陨铁虽好，但也不是什么难得一遇的稀世珍宝，怎么这次这么多人来争！” …… “五百八十两。” 最终，陨铁以五百八十两黄金的价格被白浪拍下。 云烨起身，“银贤弟，我们走吧，看来这趟是白来了。” “云大哥，他一个江湖人士怎么会随身携带那么多钱财呢？”银锦问向云烨。 “身为天下第一，自然是不会缺钱的。至于他为什么携带这么多在身上，有些江湖人士会为了锻炼速度将一些重物绑在身上，一般都是用铁或者铅。虽说有财不外露的道理，但是他是这天下第一，他也不用怕大量的黄金戴在身上会被人抢走。” 梨施雨对着身旁的护卫说道：“阿木，那个男人好有意思。” “小姐，这里不都是男人吗？” “不是啊，何姐姐不就是女孩子吗？” “好吧，小姐，这里这么多男人，您说的是哪个？” “就是那边，”梨施雨指向东北角的二人，“就是那个仙女姐姐旁边的那个男人。去从我库里取两块陨铁送给他。” 随着义卖结束，众人纷纷离场，云烨被阿木叫住了。 “这位姑娘，不知可有何事？” “拿着，这是我家小姐让我送你们的天外陨铁。”阿木掏出两块陨铁放到云烨手上。 “那就多谢姑娘了。” 阿木身后的梨施雨跳了出来，对着银锦挥了挥手，“你好啊，仙女姐姐，有兴趣交个朋友吗？” “在下银锦，年方十八。” “仙女……弟弟？！”梨施雨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 二人走后，何光羲觉察到梨施雨望着云烨的眼神，“这小妮子，是春心萌动了？” 何光羲可以肯定那目光是望向云烨的。她清楚，梨施雨对银锦只是觉得对方太漂亮了，所以想交个朋友，并没有额外的情愫。但梨施雨望向云烨的眼神，是充满好奇，是想要将对方的一切探究到底的。 第九回：金箫骨鸣 云烨带着银锦回到了驿站，牵回了各自的马，便打算返回满阳城。 云烨看了看那一望无际的沙漠，想了想对银锦说道：“下次再来，记得带些树种。” 二人骑上了各自的马，向着满阳城的方向奔驰着，一路上平平淡淡，没有再起什么风波。 云烨对着银锦说道：“此处离令尊的驻地不远，要去看看吗？” 银锦苦笑道，“还是算了吧，反正小时候也经常能见到父亲，没必要现在特意去看他。” 在那片沙漠中，云烨看到了零散分布的尸骨，以及破烂不堪的粗布。 “又是渴死的平民吗？唉，数不清啊……”云烨叹气道。 两匹马依旧在奔腾着，带起一阵阵呼啸着的烈风，吹过早已干枯的骨骼发出阵阵声响。 那声音宛如吹奏着的笛子，鸣响着，奏动着。 然而，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漠上，纵使它的响声再洪亮，也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存在。没有人会在乎一些平民的生死。 二人回到了京城，银锦找到了全程最好的铁匠，让其为之打造一把兵器。 “不知客官想打造什么样兵器？” “一把虎头鸾凤枪，枪长一丈二，重一百八十斤的，枪尖部分用这陨铁打造。”银锦掏出了那两块天外陨铁。 “一百八十斤？这可是史无前例啊，要不减点吧。” “不用，就一百八十斤。” “你就放心吧，这位可是当朝的大将军，区区一百多斤的东西他单手举得动。”云烨插嘴道。 随着银锦付完了定金，二人离开了铁匠铺。 “云大哥，那么就此别过吧，改日再见，我要回营了。” “改日再见。” 二人分道扬镳，银锦返回了军营，云烨也返回了奈何酒馆。 云烨略微打扰了一下卫生，打算酒馆明日照常开业。 翌日，艳阳高照，风和日丽。 午后的客人较少，趁着这个闲暇时光，云烨决定去莲花阁听点小曲儿。 这莲花阁乃是大康国境内最好的青楼，位于国都满阳城内，这有个规矩，这里的所有姑娘都是只卖艺不卖身。 …… “听说了吗，今天宰相之子花大价钱请这莲花阁的花魁出来唱一曲，咱们今天有机会见到那花魁了。” “听说那花魁长得倾国倾城，要是能看上一眼，就算是死，我也能瞑目了。” 云烨冷眼瞧了他们一眼，“聒噪，一群好色之徒。我好不容易有机会歇会儿，来听会儿曲还有这么多市侩小人吵闹。” 云烨端起一碗酒喝了起来，“啧，还没我的酒好呢。算了，还是安心听曲吧。” 云烨看着台榭上的花魁，吹着黄金打造的箫。“你们倒是会享受啊，达官贵人能在繁华之地听着金箫吹奏出来的韵律，平民百姓只能在荒芜之地听着死人的骨头被风吹过的鸣响。 呵呵，好一个金箫骨鸣啊！” 云烨在心里默默说道。 一曲唱罢，云烨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一阵喧闹。 “小娘子，要是你让大爷我快活快活，想要多少钱都可以。”只见一花花公子拉着那花魁的衣袖说道。 “松手，我才不喜欢你这种浪荡之人，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对我忠贞不渝、相濡以沫的男人。”对我那花魁奋力反抗。 “哼，我可是当朝宰相之子，这天下还没有我得不到的女人。”那男子恼羞成怒道。 “宰相又如何，这莲花阁可是皇帝的买卖，卖艺不卖身，这是规矩。” 固然，宰相虽大，但又怎能大得过皇帝呢。那男子倒也不是愚笨之人，听到此话后愣了愣，随后松开了手。 云烨听到此话却陷入了深思，“哦？这莲花阁背后的老板竟是皇帝吗？倒不稀奇，意料之中。不过身为皇帝竟然开了一家青楼，也是昏君一个。 至于宰相……好像和小锦的父亲是一派的，那这小子也算跟小锦是同僚了。要不改天让小锦结交一下？算了算了，这等风流成性之人怕不是会带坏小锦。” 第十回：风波又起 平淡的日子仅仅过去了一旬，便风波又起，梁阴派人来到奈何酒馆，传话给正在打扫卫生的云烨让其来自己府上一趟。 “不知梁大人找我是为何事？” “云掌柜，咱家不是那些拐弯弄虚的文官，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就直说吧。 前几日几个当差的路过青天了，第二天就都死了，虽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官，但这也让朝廷拂了面子，咱家决定派你去调查一下。 听说你以前跟那的何寨主有些交情，云掌柜不会不明事理吧？”梁阴玩味地笑着。 “梁大人这是什么话，我自当以大局为重，只是青天山又不是只有青冥寨一家，梁大人怎么就肯定……” “那伙人是被毒死的。” “下毒也不一定就是……” “蛇毒。” “蛇毒也分很多种类的……” 梁阴的一位亲信从府外跑了进来，“禀大人，仵作的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是青玉引的毒。” “云掌柜还有话要问吗？” “云某一介草民何德何能负责此等大事。” “咱家就临时封你个满阳城捕头，从六品的官，这几个捕快也随你调遣。” “成吧，还望梁大人帮我备好武器和马匹，即刻就启程吧。” “去，从后库抽来一把横刀给云掌柜。你们几个都好好跟着云掌柜，务必要协助好他。 至于马匹，云掌柜自己去驿站吧，你现在也算是朝廷官员了。” 云烨自然是清楚，梁阴派来的这几个捕快都是他的亲信，名为“协助”，实则是“监视”，“这老狐狸还是信不过我啊。” 那几位捕快跟着云烨，经过几夜的奔驰，到了青天山脚下，青冥寨外。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在下云烨，还望阁下禀报大寨主，就说云烨来访。有劳了，此行前来是有事要调查，这是我的腰牌。”云烨将腰牌递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过来吧，大寨主叫你们进来呢。” 云烨和一众捕快来到山寨的忠义堂，看到了正坐在大堂中央的何光羲，以及坐在一旁的梨施雨。 “梨小姐也在此？” “怎么？本小姐在这不行吗？我跟何姐姐的关系好，我可是何姐姐的贵客，你又是来干嘛的？” “云兄，这才几日不见啊，来找我有何事？是思念小妹了吗？”何光羲用着魅惑的语气说道。 “前些日子里，这山下路过了一伙官差，你们可知情？” “知道啊，为了显出我的热情好客，我还把他们请上寨子里做客了。”何光羲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们第二天就都死了，你可知情？”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只是请他们上来吃一顿饭就走了，可没留宿。” “验尸报告是青玉引的毒，梁大人怀疑你，派我来彻查此事，我乃是梁大人任命的临时捕头。”云烨掏出腰牌表明身份。 “哦？是吗？那云捕头可要查清楚，还小女子一个清白。”何光羲用脚勾起云烨的下颔说道。 云烨用刀柄推开了何光羲的腿，“大家都是朋友一场，我也不想这样的，又不是我怀疑你。” 云烨小声对着何光羲说道：“这几个人是梁阴派来监视我的，明面上我要表现得铁面无私。 别担心，我会证明你的清白的，你的为人我清楚，就算仇恨朝廷，也断不可能做出此等愚蠢之举。 如果直接杀了朝廷的人，就等于明了地向朝廷宣战了，以你的才智，如果仇恨朝廷，不可能这么明显地表现出来。” “诸位一路风尘苦旅，今日就留在我这里住宿吧，明日再开始调查如何。”何光羲对着云烨身后的一众捕快说道。 随后，何光羲命人去准备空房间安置众人，那一众捕快也随之而去。 云烨刚要走，却被何光羲叫住了，“云兄，你留下，你今晚来我房间，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何光羲面色不善地说道。 “唉，有劳了，何寨主。”云烨满脸歉意地行了一礼。 第十一回：夜 戌时，青天山上，青冥寨内，何光羲的房间里。眼下正值七月盛夏，何光羲的房门上却贴着春联。 云烨坐在床上，正在擦拭刀具。 何光羲回到房间内，脸上带着一丝红晕，眼中满是柔情蜜意，身旁弥漫着淡淡酒气，腰间挂着还未喝完的酒葫芦。 “嗯？你喝酒了？”云烨将刀放回刀鞘中。 “怎么了？这是我自己的寨子，这寨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我喝自己的酒怎么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一个女孩子……” 何光羲一把扑倒云烨，拉住他了的衣领，“云兄，莫不是你真如传言那般，已经做了朝廷的走狗？还是给梁阴那个奸佞小人做事的？ 你相信我吗？那些人不是我杀的，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走后的第二天就死了。” 此时，在远处，梨施雨和阿木正在暗处偷窥着何光羲的房间，看见那投映在窗户上的影子，只是离得太远听不到屋内的对话。“哇，何姐姐好勇敢啊，这是打算直接强上吗？阿木，咱们要不要过去？” 云烨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是那伙人也确确实实是死了，我如果找不到证据是谁杀了，也没法回去交差。我也知道，他故意派我来，就是为了检测我的忠心。 那你相信我吗？我当然是不愿意对昔日故友挥刀相向的，只是现在还不能和梁阴闹掰了。 另外，梁阴他并不如传言般那样奸邪，在某些你们看不到的地方，他做的很好。这天下遍布着我的情报网，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以后你会有机会亲眼见到的。” “云兄，你莫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那死太监手里？”何光羲失落地说道。 “没有，他没有什么能限制住我的东西，非要说的话，顶多就是会为了防止他扣下小锦的军饷而去行贿。”云烨抬头说道。 “小锦？就是前些天在你身旁的那个男子？莫非……你有龙阳之好？”何光羲略显震惊，但随后又恢复平静。“也对，虽说他是个男子，但是容貌却是艳绝天下，就连女子也没有几个能比得过他的，他确实比我漂亮，你喜欢他倒也正常。” 云烨起身，看着眼前何光羲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开口道：“等等，何寨主，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跟小锦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没有什么龙阳之好，我不喜欢男人。” “云兄，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不管，我今天就要了你！”何光羲再次扑倒了云烨，随后开始解起了他的腰带。 “啊，要开始了！阿木，好刺激啊。”梨施雨看着窗户上的烛影，何光羲压倒了云烨。 “小姐，咱们这样偷窥别人是不是不太好啊……” …… “等等，冷静啊，何寨主，你醉了……” 云烨无奈，只好一记手刀劈在了何光羲的侧颈，将何光羲打晕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床上，又贴心地为她盖上了被子。自己则是站到地上，开始练起了刀法。 “怎么停了？不会这么快吧？” “小姐，快走吧，这要是被发现了，您的一世英名就毁了。”阿木在旁边劝道。 “没意思，走了，回房间吧。” …… 次日清晨，卯时，何光羲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看到站在床边的云烨。 “醒了？那就起来吧，别躺着了，何大寨主。”云烨用着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 “云兄，你……一夜未眠吗？”何光羲抓着被子捂住胸口，略显得有些内疚。 “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二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习惯了。” “你的武艺已经算得上是登峰造极了，不打算歇歇吗？” “习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就算我已退隐五年，也不能懈怠啊。” “云兄，昨晚的事，我……”何光羲羞红了脸。 “昨晚什么事都没有，你喝醉了，回来没来得及跟我说一句话就睡了。”云烨给何光羲一个台阶下，“好了，何寨主，这个时辰你也该起来了。山寨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你还要协助我调查呢，女孩子赖床可不是好习惯。” 第十二回：调查 待到何光羲起床后，二人着装整齐来到忠义堂。 却听到下人传来一个坏消息，“昨天跟随云大人一起来的那几个捕快都死了，是……死于……青玉引的毒。”报信的下人颤颤巍巍地说道。 云烨转头看着何光羲，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你干的？” “不是我！你不相信我吗？我昨天一晚上都跟你在一起，哪有时间杀人啊。” “好，这下更加确定了是寨子里的人杀的。何寨主，看来，你这山寨里出了内鬼了。 不管寨子里的人多么仇恨朝廷，也不会蠢到直接明杀朝廷的人。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借刀杀人，让朝廷把怒气撒到你身上。所以，这个内鬼不是仇恨朝廷，而是仇恨你。 走吧，何寨主，先带我去寨子里养青玉引的地方调查一下。” 随着下人的领路，云烨和何光羲二人来到了蛇场。 “云兄，寨子里的青玉引都在这了。平时除了负责喂养他们的下人，就只有我们三位寨主可以出入这里了。” 云烨则是掏出一个小本本记了起来，“三位寨主和蛇农都有嫌疑，明面上会驭蛇之术的只有何寨主，但保不齐会有人在暗处偷学了一点为了栽赃嫁祸。也不排除何寨主自己，也许她就是知道，已她的才智，我不会怀疑她，才敢这么做的，大智若愚，把自己伪装得很好。 如果最后所有证据都是指向何寨主的话，那我也要尽力保下她，梁阴现在还不敢跟我撕破脸皮。虽说明面上我在给他办事，是他的下属，但背地里彼此都知道，我们两个的地位是一样的，真逼急了，我也不是不可能会造反。” “何寨主，那几位捕快同一时间死的，定然有所蹊跷。有可能昨天晚上的用饭里就被人下毒了。我要查一下寨子里的厨人。” “嗯，好。”何光羲点了点头，拉着云烨走到了火房。 云烨在本子上记下各个厨人的名字后，开始思索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惊醒起来，“不对，如果是在食物里面下毒的话为什么我没事，明明昨晚我也吃了。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我昨晚住的是何寨主的房间。所以，那几个捕快不是食物中被下了毒，而是昨天夜里被青玉引咬了才中毒的。没有过来咬我，是惧怕我的身份？亦或者是……怕何寨主？” “怎么了？云兄可是有了什么线索？” “你这山寨里有没有关于你们二寨主和三寨主的档案，我要看看。” “我们是土匪，又不是官府，没事记那种东西干嘛？怪麻烦的。” “好吧，就不能指望你。你这寨子里可有信鸽？”云烨继续发问道。 “有的，我这就派人去给你取。” 随后，云烨写了一封信，由信鸽送往盈月城。“接下来等着回信就行了。” “云兄，你要二寨主和三寨主的档案做什么？你怀疑内鬼是他们中的一个吗？” “没错，收集情报这种事，交给我忘川中人就行了，我已经修书一封给小鸮了。既然这个内鬼杀了官府的人，肯定是有所目的，不可能只是想嫁祸你，更像是受人之命要掌管整个山寨。 所以，这个内鬼一定会和那个人有书信往来，或者离开寨子碰面过。” “云兄，你调查这么细致，一定类了吧。等会儿我让下人们好好给你做一顿饭，吃完后再泡个澡，让我来服侍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何光羲撩了撩身上的衣服，身体向云烨贴去。 “不必了，何寨主，当务之急是早日调查清楚，洗清你的冤屈。而且我早就习惯了，不用休息，继续就好。”云烨又一次用刀柄推开了何光羲。 云烨转身就走，然后过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何光羲感到欣喜，“云兄，我就知道你……” “何寨主，不要再缠着我了，我们……没可能的！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或者，以你的性格可能会终身不嫁，总之，陪你一辈子的人不能是我，我们不合适，非常不合适！”说完，云烨又走了。 “为什么！” 云烨没有回答，只是除了云烨，没人注意到，何光羲的眼角渗出的泪水。 第十三回：下山 “何寨主，我想下山一趟。” “怎么了？云兄，是我这里招待不周吗？” “何寨主待我自然是很好，只是这寨子里每天大鱼大肉的，我实在是吃不惯。我想自己去山下的县城内弄着吃食。” “那好吧，云兄，早点回来。需不需要我派些人护送你？” “下山吃顿饭而已，就不劳烦何寨主了。” 随即，云烨向山下走去，来到了山脚下的青天县内。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碗汤饼和几个烧饼吃了起来，又要了二两烧酒。酒足饭饱之后，付了钱，便转身向着当地的驿站走去。 随着云烨出示了腰牌，驿站内的驿卒离开拿出茶水招待起来。“这位大人，这已经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茶了，不知是否合您的口味？”驿卒赔着笑道。 云烨微微抿了一口，“有心了，想不到这种穷乡僻壤还有茶，只不过不怎么样。”紧接着说道，“把这驿站里近几个月来往官员的名单拿来给我看看。” “好嘞，大人您稍等。”不一会，驿卒便已整理出大叠宣纸呈在云烨面前。“大人请看，最近三个月来往官员的记录都在这里了。” 云烨捧起名单扫视了一眼。 “三个月……应该还不够，把这一年的来往官员的记录都拿出来。”云烨将茶水放回了驿站的桌子上，正襟危坐。 “那……可能需要费些时间……” “不急，我可以等。” 待到驿卒把一年内的名单都拿出来时，云烨终于发现了那个意料之中的名字，“原本只是怀疑，现在就更加确信了，到时候这份名单也可以当做给梁阴的证据。” 云烨看完后将名单还给了驿卒，“行了，给我拓印一份。对了，这山高谷深的，怎么没有修路？” “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我们这种小地方，哪里会有人在乎？就算朝廷拨了款修路，一层一层发到我们手里的时候，已经没剩多少了。” “行吧行吧，这就交给我吧，去取笔和信纸来。”驿卒立刻去准备纸笔。待到云烨写完了信，装了起来，交给身边的驿卒。 “这些年吃了我这么多金子，也该吐出来点了。”云烨心里想道。 “好了，送到京城梁大人府上，就说是奈何酒馆老板云烨的信。” “酒馆……老板？您不是京城的捕头吗？” “是啊，按我说的去办，就说是酒馆老板就行。” “梁大人是……是哪个梁大人？是那位权倾朝野的梁大人吗？” “要不然京城还有哪个梁大人？” 几日后，梁阴收到了云烨的信，“啧啧啧，这个云掌柜，当真是好手段，让人没法拒绝。说自己是酒馆老板而不是官职，言外之意就是他以个人的名义请朝廷拨款修路；答应了也是朝廷出款修路，不花咱家的钱，他还会欠我一个人情，不答应就是咱家要被百姓骂是贪官污吏。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应该答应，准了吧。” 故事回到云烨这里。 云烨写完信后便离开了驿站，似乎想到了什么，向着当地衙门走去。 随着云烨出示腰牌证明了身份后，衙门内的捕快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当是京城的领导来视察工作，一切照旧。 “啧，这县里是没有什么好茶吗？”云烨尝了一口捕快们为他冲的茶水。 “是啊，大人，我们这种小地方，哪有什么好茶啊？”一旁的捕快连忙解释道。 “前几日的蛇毒一案可有眉头？” “禀大人，查到的线索都在这里了，请大人过目。” 云烨仔细地看了看，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啧，这本地的捕快还真是废物，还不如我一个业余人士呢。” 云烨也没有多停留，只是嘘寒问暖了几句便打算离开。临走时他朝着衙门内的捕头使了个眼色，那人也是心领神会。在云烨出来后没多久，便也跟了出来。 第十四回：夜鸢 “属下夜鸢，参见云首领。”夜鸢向云烨行了一个拜礼。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首领！我早就隐居了，现在小鸮才是组织的主人！不要总是叫我首领啊，搞得好像我要造反一样！”云烨有些愤怒地说道。 “好的，云首领。”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你现在还当上这里的总捕头了？”云烨发问道。 “是，当年您让我负责收集此地的情报以及保护何寨主的安全。” “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让你们在暗中收集情报，怎么现在你还当上当地的捕头了！” “云首领，现在弟兄们已经在全国境内几百个城和县中都混上了官位，全国都已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只要您一句话，我们现在就可以造反。除了没有兵，您现在跟皇上的地位已经差不了多少了。兵就是民，民就是兵，我们随时可以靠着这全国的百姓和朝廷抗衡……” “去去去，我才不要造反呢，我只想当个普通人安安静静地活着。”云烨挥了挥手，示意夜鸢不要再说了。 “聊点其他的吧，我上次去西北，怎么薛老在那？他都一把年纪了，在那种环境恶劣的地方生活，怕不是要少活好几年。” “是薛平他自己请求去的，他说那里是他的故乡，如果能葬在那里，他也会安宁的。” “他要去你们就答应了？他老人家那么大的年纪，你们也不拦着点！断不可为了组织的利益，损害了薛老的性命。赶紧让小鸮把他调回中央来，让组织里年轻的去西北接他的班。他想要葬在那里就等死后再给他的尸体安葬到那边，又不是非要在那边死。” “谨遵云首领教诲。”夜鸢又行了一礼。 “对了，前些日子的蛇毒一案你可知道？” “嗯，好像是有人要嫁祸何寨主。” “废话，这还要你说？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卑职无能，尚未查出，请云首领责罚。此事威胁到何寨主的安全，是卑职办事不力。” “不用了，我已经猜到大概了。我已经写信给小鸮，现在就等着回信就能确定是谁嫁祸何寨主了。至于那个幕后的人，我已经查出来了。” “云首领真乃神人也！我等数日仍未有眉目，云首领短短几日就已查出……” “停，不用奉承我了，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一套的。你随时等我消息，过段时间会有用到你的时候。” “卑职领命。” “这县里有多少可调动的人手？” “捕快二百余人，全部听我的差遣，民兵的话，有一千多人。百姓的话有上万，只要首领您想要造反，百姓随时可以被训练成士兵。” “说了多少遍了，我没想造反！你去沟通一下那些民兵和捕快，应该用得上。不要让寻常百姓掺和进来，他们又没有多少战斗力，现在训练也来不及，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卑职领命。” “你们这县里当真没有好茶？” “没有。” “难怪你们这儿一直这么穷呢，一点也不懂得人情世故啊。如果不和上级打点好，朝廷怎么会拨款建设这里？直接行贿的话，他们一般是不会收的，风险太大，只有身居高位的人才敢直接收受贿赂。对于这些底层官员，你们只需要把他招待好了。他们被伺候得高兴了，而且这又不算是行贿，自然没有风险，他们也可以上奏朝廷这里的情况，自然钱就发下来了。” “可是这里的土不适合种茶树啊。” “夜鸢啊，怎么几年不见，我变得这么愚笨了呢？需要好的土壤，可以从别的地方买啊。反正好的茶叶只是给上级官员的，又不是给百姓喝的，哪里需要买太多？花不了多少钱的。只要让上级高兴了，钱就有了，然后再用这笔钱来造福百姓，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谢云掌柜指点。” “这官场之事，你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可不是满腔热血、一心为民就能做好的……” 第十五回：沐浴 傍晚，酉时，云烨回到了青冥寨。 云烨回到何光羲的房间，正巧碰到何光羲也在。“我乏了，给我沐浴，更衣。” “好的，烨哥哥！”何光羲高兴地喊到。 随后，云烨倒头就睡。为了何光羲的案子忙得几日几夜没歇息了，当真很累。 何光羲解开他的衣服，在他的身上摸索着，然而并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那样东西，随即自我安慰道：“也许他只是没带在身上呢，对，一定是这样！可能放在了他的马或者他的刀那里。” 随即，何光羲又拿起来云烨的衣服痴笑道，“嘿嘿，烨哥哥的衣服，上面还有着他的汗水，我要好好珍藏起来。” 此时，梨施雨正在门外偷偷看着，她看到了何光羲正在抚摸着云烨的胸膛。 “小姐，何寨主好心拿您当朋友，咱们这样总是偷窥，是不是不太好。既不合礼仪，也不合道义。” “哼，云大哥都要被何姐姐抢走了，我们却只能在这里看着。要不要冲进去打断他们？不过这里是何姐姐的寨子，万一她恼羞成怒了，我没法活着走出这个寨子怎么办？” “小姐，我们还是走吧，我也没看出他哪里喜欢你了？而且以您的财富，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干嘛和何寨主抢同一个男人？” “哼，你懂什么，我才不是那么肤浅的女人。我看中的是他的神秘，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懂得那么多东西，而且无论在官场和江湖都有人脉。阿木，我们走，如果真的惹怒了何姐姐，我们怕是没法活着走出寨子了。我相信何姐姐不是那种浪荡的女人，不会做什么的，我们先回去，看看发展，见机行事。” “小姐，您就是怂……” “阿木！！！” 虽然梨施雨的喊声很大，但此刻的何光羲的注意力完全沉迷于眼前的男人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外的谈话。 戌时，云烨睡醒，看见自己躺在浴盆里，只漏个脑袋在外面。 微微转头，便看见了此时的何光羲正倒在浴盆边睡着觉，搂着他的衣服，嘴里留着口水。由于衣服被水沾湿，那若有若无的朦胧感，衬托着何光羲那原本就明媚妖娆的身材，变得更加诱人。 然而云烨并没有注意看何光羲的身子，而且盯着她怀里搂着的自己的衣服。 “何寨主！” “诶……怎么了？烨哥哥……云兄！你醒了？” “何寨主，你这样真的很像个女登徒子……” 何光羲顿时羞红了脸。 “何寨主，不要抱着我的衣服流口水了。也别想着留起来了，我这次来没有带多余的衣物，只有这一套。如果穿你们寨子里的衣服，别人怕不是会把我也当成土匪。” “哼，坏蛋！”何光羲推开门跑了出去，一个人闷声地哭了起来。纵使她身为一寨之主，也有柔弱的一面，只是平时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呜呜呜呜，他肯定是这几年在京城有了别的女人了，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对我的。”何光羲呜咽着说道。 即使何光羲用袖子捂住了嘴，尽量不发出声音，但常年感官敏锐的云烨还是听到了她的哭声，随即说道，“别哭了，赶紧去把我的衣服洗了，我明天总不能一直不出门吧。” 虽然心里很难过，但何光羲还是哽咽着抱着云烨的衣服走向了浆洗房。 “大寨主，您怎么亲自来了？洗衣服这种脏活还是交给我们这些下人做吧。”浆洗房内的下人们劝道。 “不必了，我倒要看看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有多狠！”何光羲一手将云烨的衣服放在搓衣板上，另一只手示意下人们不必过来帮自己。 等到云烨确定了何光羲已经走了，四下无人的时候，才叹气道：“唉，羲儿，不必等我了。”云烨习惯性地摸向刀柄，用大拇指从上面掠过，却没有感受到熟悉的质感，“我都忘了，这次出来，带的不是我的刀啊……” 番外篇：元辰 元辰，傍晚，酉时，云烨带着何光羲漫步在满阳城内。 “羲儿，今天就是元辰了，你还从来没有过过元辰节吧？” “嗯，我们是土匪，寨子里一般是不过这种节日的。只是小时候听过母亲说过，这外面的世界有很多种节日，每到过节的时候，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子皇孙都会张灯结彩、欢天喜地的。” “那我就陪你过你的第一个元辰节怎么样？”云烨掐了掐何光羲的小脸蛋，手感不错，还真软乎，不过有点凉了，一会儿带她去买个狐裘套上。 何光羲从小就生活在寨子里，土匪也没什么讲究，平时也不会过节。母亲不是出身在山寨里的妇女，而是父亲从外面掳回来的压寨夫人。关于各种节日，何光羲只从母亲的口中听说过，而从没有见过。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外面的世界，是云烨带着她出来的，她第一次见到了繁华的京城。 云烨也是第一次过节。自从四岁时父母双亡，便独自踏入了江湖。没人教他武艺，他就靠着一次次模仿对手的武艺融会贯通；没人教他常识，他就从人们的口中听说。所以云烨早就知道了各种节日，只是他素来不在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他看来，与其过节获得一天的快乐，还不如练武一天强身健体有用。 只是这一次，他带着何光羲来到了京城。他要给何光羲过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元辰节，也是给自己过人生中的第一个元辰节。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云烨牵起何光羲的手，向着一旁的小贩跑去。作为一个土匪窝子里长出来的女孩，自然是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讲究的。于是何光羲也没有害羞，满心愉悦地拉起了云烨的手。 “客官，请问您要买点什么？” “我要一串……不，两串糖葫芦。” 随后，云烨掏出银子付了钱，并且将两串糖葫芦都放在了何光羲手中。 “诶？烨哥哥，你自己不吃吗？”何光羲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问道。 “你吃吧，我不喜欢吃甜的。”云烨微笑着说道。 “走，我们买个灯笼去。”云烨又带着何光羲走向了灯笼铺。过了一会儿，就见何光羲提着一个走马灯走了出来。 随后，云烨带着何光羲跑遍了衣肆、爆仗店、对联铺、香铺。 “烨哥哥，让你破费了。”何光羲向下拉了拉狐裘，害羞地说道。 “无妨，你的第一次元辰节当然要快快乐乐地过。” 云烨拉着何光羲，来到空旷的地方，将爆竹放在地上。“来，过元辰当然要放爆竹了，你自己来还是我教你？” “烨哥哥，我怕……还是你来吧……” “爆竹这种东西，当然要亲自放才有意思。”随后拉起何光羲的手，手把手地点燃了爆竹，然后抱着她跑来。 “啪—啪—啪—啪” 何光羲被吓了一跳，她是第一次放爆竹，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响声，还是有点儿害怕。“呜，我就说不要让我放了，好可怕。烨哥哥你好坏。” “羲儿乖，有我在呢，不要怕。我会一直都在的。”云烨体贴地捂住了何光羲的耳朵。 爆竹放完了之后，云烨又掏出了对联。“对联应该是要贴在家门上的吧，我现在还居无定所。等你什么时候回山寨的话，贴在山寨的门上吧。” 云烨又带着何光羲来到了酒肆买了两碗屠苏酒，“来，喝酒，这是屠苏酒，保佑你在来年无病无灾的。” 番外：青玉引 青玉引，通体呈翠青色，质似如玉，故而得名。通人性，经过训练的青玉引可识人言，会听从其主人的命令。长九寸，有利齿，喜食肉，带有剧毒。 何光羲的父亲是青冥寨的上一位大寨主，而何光羲的母亲，是一名被抓去当压寨夫人的苗疆女子。 何光羲作为一个女孩子，不擅长舞刀弄剑，但一个没有任何防身之术的女孩子是没法在这混乱的世道下生存下去的。 何光羲的母亲决定让她学习苗疆蛊术，何光羲的母亲问她想养哪种蛊虫，“想好了吗？你要学哪种蛊术？” “想好了，我要养蛇！” “蛇？那不属于蛊虫的范畴吧？” “可是……蛇不也是五毒之一吗？应该算蛊吧，蛊不仅限于虫类吧？” “算……吗？” “算……吧？” 何光羲的母亲在苗疆也只不过是一个学艺不精的平民百姓，竟不确定蛇算不算蛊，不过女儿既然开口了，也只能答应下来。 何光羲的父亲有着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所以平日里对她们母女俩并不好。于是何光羲的母亲用自己的私己为何光羲请了一位会训青玉引的师父。 只是，何光羲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学习了半年，才能让青玉引们对她的话做出反应，学了两年，却只是勉强能下达一些简单的命令。 自她6岁开始学习驭蛇之术已有两年多，只是还没等她学成，却先传来了她母亲被她父亲活活打死的噩耗。 何光羲恨自己的父亲！ 恨他从来就没正眼看过她们母女俩！恨他从来没有在她的童年给她足够的关爱！恨他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土匪！更恨他，杀死了她的母亲！！！ 她也恨自己，恨自己不够努力，恨自己不够刻苦，恨自己没有天赋，恨自己没有能力给母亲报仇！ 那段时间里，她变得越来越像青玉引：阴冷、狠辣，表面上看是美玉无瑕，实则暗藏剧毒，如同一块被石头包裹的玉石，难以被人察觉。她的心中藏着毒蛇，随时准备吐出致命的毒信。 韬韫有名初在石，琢磨成器却须人。 何光羲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在父亲面前要表现得不存芥蒂，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活着等到复仇的那一天。 美人如蛇…… 美人如玉…… 山寨的三寨主卞清豪是唯一一个会对她好的人了，卞清豪对山寨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友好。他有着浓厚的人文思想，在他看来，“人”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有珍贵的珠宝，多么强大的兵器，如果山寨没有了人，那就都没有了意义。每一次战斗，他从来都不在乎自己的利益，只希望能将寨子的伤亡降到最低。身为一个土匪，却有着一颗常人所不能及的仁爱之心。 虽然山寨的三寨主平日很照顾何光羲，但她在山寨里依旧还是人人可欺的角色。在土匪窝子里，需要的是能打架会杀人的强壮汉子；在土匪窝子里，没有任何的亲情可言；在土匪窝子里，女人的地位是无足轻重的，更何况是一个只有8岁的小女孩。 然而一切，都在两年后的一天改变了，在她十岁那年，她遇见了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转折点…… 她是一块美玉，而不是一只毒蛇！ 番外：白玉引 上篇 白玉引，其色洁白，长六寸，杂食，主要以雪兔、鼯鼠、雪莲为食，其毒性深入骨髓。天生可识人言，一生只认一主，其主需以血液喂养。喜阴冷，耐严寒。 白玉引是青玉引一族天生的蛇王，每一只白玉引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珍宝。其色异于寻常青玉引，体型也比青玉引更加娇小，但它天生就有可以控制整个青玉引一族的能力。 每一只白玉引的出世，都会引起驭蛇人之间的腥风血雨。 在何光羲十岁那年，她的父亲死了。他一生坏事做绝，被人所杀也是情理之中，何光羲对倒在血泊中的父亲没有一丝同情。 云烨发现了这个十岁的小女孩，他动了恻隐之心，“走吧，我带你变强，不然你如何掌控整个山寨，如何在这个乱世里生存？” “没用的，我没有一点儿天赋，我学习驭蛇之术已经四年了，还是没有完全掌握。我就是个没有任何天赋的废人，无论怎样都不会有结果的。”何光羲的小脑袋摇了摇头，拒绝了他。 “呵，努力就是最大的天赋。我也是个没有任何天赋的人啊，但是我习武八九年付出的努力，便已是别人半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正因如此，我才能在这江湖立足，才能打出我自己的名头。”云烨笑着说道，随后掏出一本书，“这是我之前路过苗寨的时候抢到的，上面记载，有一种名为白玉引的蛇王，只要你驯服了它，就能掌握所有的青玉引了。” 普通的书自然是不会有这种隐秘的东西，这书是云烨在路过青冥寨之前，从一位苗王手里抢到的。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这小丫头了，她还连驭蛇都不太会，若是告诉她我打得过一位苗王，怕是会打击到她。 “咳，这书是我路过苗寨的时候捡到的，这种书其实在苗寨是人尽皆知的寻常之物。只不过你出生在土匪窝子里，又从来没去过外面的世界，所以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那你能带我去外面的世界吗？” 这一句话打了云烨一个措手不及，他原本只是打算帮这少女抓到蛇王，让她能够在这江湖生存下去。 “可以啊，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云烨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 何光羲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他。 于是，何光羲被云烨带出了山寨，山寨没有二寨主，于是三寨主卞清豪负责了这几年里山寨的全部事务，一直到几年后何光羲回到寨子。 这是后话，我们暂且不谈何光羲是因为什么回去的，故事继续回到云烨刚带着何光羲离开山寨的时候。 云烨先是带她去山下的青天县里买了些吃的和衣物，“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给你买些东西啊，你不是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云烨慈祥地微笑着。 何光羲作为一个出生在山寨里的女孩，从来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哪怕是父亲出去抢劫，也因为她太弱了从来不带她。 何光羲第一次尝到了在寨子里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第一次穿上了丝绸的漂亮衣服。 两人在山下的客栈里住了几天，一直到云烨收到了一封信。 “走吧，我的人已经在天苍山发现了青玉引的踪迹，那一带不会有青玉引的，定是有白玉引将要于天苍山降世，我带你过去抓吧。那里很冷的，我先带你去买些棉衣吧。” 随后，云烨将何光羲放在了月流影上，翻身上马，骑着月流影去城里买了两个人的棉衣，便马不停蹄地奔向天苍山。 “那个……我叫何光羲，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娘说过，不先说自己名字的话，问别人的名字很不礼貌。”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忘川首领夜……啊不，云烨，我的名字是云烨，云朵的云，烨然的烨，在我的组织里的代号是夜云。”习惯了，总是喜欢说自己的代号，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就算告诉她我的本名又如何。 “好的，那我以后可以管你叫烨哥哥吗？” “哈哈，当然可以，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夕阳西下，月流影载着两人，奔向西南方向的天苍山，落日的余晖正照耀在二人身上。 番外：白玉引 下篇 云烨和何光羲来到了天苍山脚下，云烨将月流影安置在了原地，抬头望了望高耸入云的天苍山，“走吧，白玉引应该在山顶的冰川那里，这山不算陡，可以走上去。” 两人在山间走了两个时辰，看着一路的景色由山麓的生机盎然，到山腰间的云雾缭绕，再到临近山顶的潺潺溪流顺流而下。 “烨哥哥，我的脚好疼啊，我走不动了。”何光羲哭诉着说道。 “就快到了，已经可以看见山顶的积雪了。” “呜，可是我的脚真的好疼，走不了了。” 唉，她终究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没走过太远的路，算了。“来，我背你吧，好好歇一会，一会儿驯服白玉引的时候更累。” 云烨俯身弯腰，示意何光羲上来。何光羲轻快地来到云烨的身后，扑到了他的后背，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感受到后背的重量，云烨确定何光羲已经上来了，便起身，背着她继续前进。 随着周围都被皑皑白雪覆盖，两人正式进入了山顶的冰川带。 云烨将何光羲放了下来，随后开始在周围巡查，很快就发现了白玉引的踪迹。那白玉引此时就在一朵雪莲的附近，打算进食。 固然白玉引一身白色与地上的积雪的颜色融为了一体，让人难以发现。但常年感官敏锐的云烨还是发现了白玉引那眼睛中的红色。那点红色很小，寻常人甚至都看不到，但云烨还是注意到了，并且发现了白玉引的位置。 “嘘，噤声，它在那里。”云烨指向白玉引的方向说道。“你待在此地，注意安全，我去抓它。” 云烨小心翼翼地向着白玉引靠近，确保没有一点儿声响。但白玉引的感官也相当敏锐，感受到雪面传来的微小的振动，便发现了云烨的动向。 白玉引向着云烨喷出一口毒液，随后猛地扑过来，向着云烨的方向快速爬行。 云烨抽刀挡住了毒液，但刀也被白玉引的毒腐蚀出一个大洞，云烨看着手中垂垂欲断的刀身，“这横刀也太不结实了，下次我还是自己打造一把刀吧。” 看着向这边飞速而来的白玉引，云烨果断地将刀尖插入雪中，在白玉引扑来的瞬间，一跃而起，用力以掌击刀柄，借着反冲力跳了起来躲过了白玉引的攻击，并且这一击将刀插入了更深的雪层中。 随后，云烨向下扑去，掌变为爪，直取白玉引的脊椎骨，想要擒住它。 白玉引飞快逃离，但它爬行的速度哪里快得过云烨下落的速度。那白玉引也是有灵智的动物，它见跑不过，立即转变方向，冒着被刀划伤的风险，贴着刀身游走起来。 云烨落下，却被刀柄挡住了手，趁着这个间隙，白玉引立刻开始逃离。 云烨也立即反应过来，变爪为拳，从侧方以力击刀柄，将刀身上方的雪层和白玉引撬飞了出去。 那本就被白玉引腐蚀出一个破洞的刀，也在这个时候，“咔嚓”一声，崩断掉了。 好在白玉引也被这股巨力撬飞出去后，重重地摔在雪上，有雪层作缓冲，没摔断骨头，但摔晕了过去。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云烨发现白玉引到白玉引被摔晕，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何光羲躲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她甚至才刚看清白玉引的位置，二者就已经打起来了。好厉害呀，比杀我爹还快。 云烨提着白玉引的后颈，来到了何光羲的面前，“好了，白玉引已经抓到了，接下来就等你驯服它了。” “嗯，谢谢烨哥哥。” “记住了，驯服它需要用你的血液，而且每天都至少要喂给它你的血液一次，它平常吃的一些肉类也不能落下。喂血是增加它和你的感情的方式，喂食是防止它饿死。” 云烨带着何光羲离开了天苍山，随后来到了盈月城，“你不是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吗？这里是盈月城，整个大康境内仅次于满阳城的地方，被称作第二国都。你现在也有了自保的能力，可以选择在此地发展，我们就此别过吧。” “不要，我要跟着烨哥哥，你去哪，我就去哪！”何光羲坚定地说道。 “你确定？跟着我可是很危险的，我可保不住你。”云烨调侃道。 在她八岁那年，从她母亲去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已经死了。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却给了她一次新生。 “我确定！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年仅十岁的何光羲毅然决然地说道。 第十七回：赴宴 “禀大寨主，天公寨刚刚派人来传话说明日是他们的大当家的生辰，于天公寨内设宴，请您务必准时赴宴。”青冥寨的下人禀报何光羲道。 “云兄，你怎么看？”何光羲看向云烨。 “先应下，来一个将计就计，我陪你去。”云烨应声道。 “好。” 云烨回到房间开始整理刀具，何光羲也跟着他回到了房间，只留下梨施雨一个人在忠义堂。 “云兄，你有什么打算？”何光羲问道。 “你选些人，要不怕死的死士，不必太多，明日一起带去。此行深陷敌营，必定凶多吉少，我可没空保护你。” “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这些年我也跟着三寨主学了些拳脚功夫。”何光羲自信道。 次日，何光羲和云烨带着五十死士出发了，还带着送给天公寨大当家的“生辰礼”，总共价值五百贯铜钱的金银珠宝。 临行前，何光羲吩咐卞清豪，“两个时辰后，你带着人杀过去。”云烨等人从青冥寨走到天公寨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而卞清豪带着青冥寨的人去支援自然是急行的，用不了一个时辰，所以两个时辰后出发，可以在开始打的时候赶上。 “遵命，大寨主。”虽然心里有着疑问，但卞清豪相信何光羲，所以答应下来。 二寨主虞翟秋也被何光羲选在赴宴的行列，不然怎么把她和天公寨一网打尽呢？ 青冥寨和天公寨之间没有路，众人先从青冥寨下到山脚的青天县内，再在另一边上山到达天公寨。 路过青天县的时候，云烨让队伍停下了，“我去处理些事，很快就回来。”一刻钟过后，云烨回来了，“好了，走吧。” 梨施雨也从青冥寨里偷偷下来跟着他们，路过青天县的时候，梨施雨跑去当地衙门和军营，雇了所有捕快和民兵。 “你们都给本小姐过来，本小姐要雇你们做一件事。” “呦，这是哪里来的富家小姐啊？” “别废话，每人十两银子，要来的跟我走。” 十两银子，已是普通民兵一年的收入，他们自然是愿意去的。而如此庞大数量的民兵，足矣可见梨施雨的家资之雄厚。 “你们都跟上，一会儿听我指挥。”梨施雨趾高气昂地说道，心想自己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云烨等人到了天公寨，梨施雨在后面偷偷跟着云烨，而捕快们和民兵则在跟着梨施雨。随着云烨等人进入了天公寨中，梨施雨示意一众人在外面待命，自己则和阿木一起潜了进去。 “青冥寨大寨主何光羲在此恭祝杜大当家的生辰快乐，特备薄礼，还望笑纳，这里是五百贯铜钱。” “哈哈哈，何大寨主有心了，只不过我缺这点钱。我想要什么，何大寨主难道还不清楚吗？你我二人郎才女貌，何不结成良配，让两家寨子并为一家，大展宏图。”杜志坏笑道。 “杜大当家还是莫要取笑小女子了，在下已有婚配。这位，便是我的夫君。”何光羲走到云烨身边，拉起了他的胳膊。 “何光羲！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说怎么这些天给你下聘礼你都不收呢？原来是养了这么个面首。” “杜大当家，你这是什么话，我跟我家夫君是两心相悦的。” “何寨主，来之前可没说要我佯作你的丈夫。”云烨小声嘀咕道。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当着我的面还敢卿卿我我，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你们今天别想走了！” “哦？杜大当家这是要干什么，你就不怕青冥寨事后报复吗？”何光羲针锋相对道。 “呵，现在是在我的寨子里，一切我说了算。就算你们青冥寨比我们天公寨要强，也得有证据证明你们是死在了我这，才能杀过来。这样吧，只要你这面首能接我三刀不死，我就放了你们。如果他接不住我三刀，我还是会放了你们，只不过他就难逃一死了。何大寨主难道会为了一个面首和我天公寨开战吗？我相信何大寨主不会分不清轻重的。” 第十八回：图穷匕见 “何寨主，他不知道我是谁吗？”云烨小声对着何光羲说道。 “也许……吧？这天公寨是你退隐这几年成立的，杜大当家也没怎么出过青天山，也许没听过你的名号吧？”何光羲回应道。 “喂，你们两个窃窃私语什么呢！真当我不存在吗！”杜志火冒三丈。 随后，杜志拿起一旁的九环大刀，暴怒而起，纵身一跃，扑向云烨。 云烨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随即，云烨的右手拿起了佩戴在左侧腰间的横刀。但是，他并没有直接将刀从刀鞘中抽出来，而是直接握着刀柄向着上方杜志的位置一甩，刀鞘飞出，直接朝着杜志的眼睛冲去。 云烨的这一击迫使杜志只能收刀抵挡。而此时，杜志的身位已经位于云烨的正上方。云烨的右手握着横刀向上一斩，这一刀，直接将杜志的身体斩成了三段。 “他们杀了大当家，不能放他们离开！”一直在一旁不声不吭的虞翟秋突破喊道。 随后，天公寨的众人将云烨一行人围了起来。 “啧，比预想的早了一点，现在开始打的话，等到卞老爷子来支援已经打完了吧。”云烨对着天公寨的众人摆出防御架势，侧头对何光羲说道。 “嗯，要打吗，云兄？这些年我也学了点拳脚功夫，我可以自保的。”何光羲莞尔一笑，对着云烨说道。 “打！不过我可没空照顾你。”云烨毫不留情地说道。 “好！” 虞翟秋驱使着青玉引们向着何光羲等人逼近，然而，青玉引们却在距何光羲三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青玉引不听我的话了？上次也是这样，我明明打算趁着你们睡觉的时候，让青玉引毒死那个捕快，但是青玉引却在你的房间外止步不前。”虞翟秋对着何光羲发问道。 “当然是因为……”何光羲刚打算掏出袖中的白玉引炫耀一下，却被云烨拦下了。 “将死之人，没必要知道这么多。”云烨对着何光羲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对着虞翟秋说道。 “哼，都给我上，反正这里是天公寨，他们难道还能逃出去不成。”虞翟秋对着天公寨的众人命令道。 随即，天公寨的一众土匪向着云烨等人攻了过来。 两柄砍刀和云烨的横刀碰撞在一起，云烨并没有力敌，而是握着刀柄将刀横着翻转了一个直角，从两把刀的中间穿过去，再翻转一个直角，将那两把刀错开，随后微微侧头躲过了攻击，手中的横刀也砍下价对方两人的头颅。 数把朴刀从云烨的前方向他砍来，云烨先是用刀抵挡，随后松开了手，以掌心发力向前推刀柄。刀柄部分前倾，刀身部分则是受到来自朴刀的力向后倾斜。那把横刀以刀镡为中心竖着翻转了一圈，绕过了那数把朴刀，而在垂直于地的那一刻再一次被云烨握住刀柄。云烨俯身后仰躲过了攻击，手中的横刀则是向前出击捅死了那几人。 紧接着，又是数把长矛从各个方向朝着云烨刺来。云烨纵身一跃向上跳去躲过了这一击，并且落下一只脚紧紧踩住了那数把长矛。任对方怎么努力，却始终无法将长矛从云烨的脚下抽出。云烨掏出随身携带的两把短刀，反手握刀，将他们全部抹了脖子。 一连杀了百余人，云烨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破损。“这官府的刀太不行了，才砍百来个人就卷刃了。” 云烨将刀扔向空中，随后一跃而起，一个后空翻，脚踢在刀柄底部。横刀飞出，一连刺穿五个人。 云烨落下，两柄大刀向着他袭来。云烨用手心接住刀刃，当即握住刀身，向前发力推去，然后又转变方向，握着刀身向下压去。这一下，直接将那两只握在刀柄上的手的手腕掰断了。 云烨夺过刀，将刀向上抛去，那两把刀在空中翻了一个后空翻后，刀柄正落在云烨手里。 何光羲看到云烨流血的掌心，“烨哥哥，你受伤了！” 第十九回：支援 “我想让他们伤我，他们才能伤得到我。”云烨依旧是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 云烨那流着血的双手握在刀柄上，而经过了剧烈运动后，血液早已加热，血液中的水分更快蒸发，血浆凝固，使得刀柄和云烨的双手粘连在一起，更加不容易脱手。 而伤口的疼痛，也使云烨越发地清醒，能够更加冷静地思考。 天公寨总共八百余人，以我的实力，足够全杀光。但需要些时间，羲儿她们早就撑不到那个时候。我先杀出一条路来，带着羲儿冲出去，等待接应。 转眼间，云烨又杀掉了百余人，而除了掌心的伤口，身上并没有多出任何一处破损，并且杀出来一条路，领着何光羲跑到了天公寨外面。 他们还不上来吗？我真是有些乏了。都是一群不会武功的土匪，没什么好打的，赶紧上来把他们平了吧，对付这种货色还需要我出手？ 而此时的梨施雨也和阿木在观看了一会儿战果后，便下山去叫民兵们和捕快们上来支援。 阿木和夜鸢首当其冲。阿木作为梨施雨这个天下第一富豪的侍卫，可以说是被重金培养出来的，虽不及云烨、白浪这种绝顶高手，但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而夜鸢，作为忘川的三把手，实力自然是不用多少，凭借其强劲的掌力，更是可以不用武器，一掌就拍死一个人。 梨施雨站了出来，一手扇着扇子，另一只手摆出一副高人背手式。“怎么样，本小姐厉害吧，早就料到你们此行有难，所以提前带了救兵。” “小姐运筹帷幄，足智多谋。”阿木在一旁附和道。 何光羲小声对云烨说道：“民兵也许可以被银子收买，但捕快可不会担着失职的风险来帮我们吧？这些人是不是你叫来的？” “既然她觉得是她的功劳，那就让他当这个英雄吧，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些虚名。”云烨微笑着说道。随后云烨对着梨施雨竖起来大拇指，“不错嘛，这次多亏了你。” 青天县的民兵有一千余人，对比只剩六百多人的天公寨，本就已在数量和装备上占了优势。更有二百多位捕快，每个都略有一些武艺，对付这些土匪可以以一敌三。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里，还掺杂了不少拿着菜刀、草叉的平民百姓。 看到这一幕的云烨，怒火中烧，冲过去一拳打在夜鸢的右脸上，将他打飞出去。“不是说了吗，不要让普通百姓掺和进来！他们没有战斗的经验，只会平添无故的伤亡。你根本不把普通百姓的命放在心上！还是根本不把我的命令放在眼里？” “首领，我冤枉啊，这些百姓是听说何寨主有难，主动要来帮忙的。”夜鸢挨了一拳也没有生气或委屈，而是向云烨解释道。 人群中的一位白发老者站了出来颤颤巍巍说道：“这位大人啊，是我们自己要过来帮忙的。” 事实上，在何光羲掌管青冥寨的这几年，虽然名义上是土匪，但是从来抢的都是路过此地的贪官污吏，而不会去抢山下的百姓。甚至，每年的农忙时节，青冥寨的众人都会下山帮助百姓务农。这也导致了有大部分的农民选择加入青冥寨，青冥寨在短短几年内，扩张到了一千人，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因此，何光羲也是深受青天县百姓的爱戴，所以在听到今日何光羲陷于天公寨内的消息时，不少的农民都拿起了自己家里仅有的武器来上山帮忙。 待到卞清豪赶到时，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青冥寨以压倒性的优势打败了天公寨。 “青天县捕快，伤亡2人。青天县民兵，伤亡35人。当地农民，伤亡57人。俘获天公寨432人。”夜鸢一字一句地向云烨汇报道。 “都重金安葬了吧，好生抚恤他们的家人。”云烨安排道。 一切都处理妥当后，云烨转向了已经被绑住的虞翟秋，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别……别过来！”虞翟秋惊慌地高喊道。 对于一个在山寨里待了十多年的人，没去过这山外的世界，她对这江湖的记忆还停留在进入青冥寨之前，自然没听过云烨的名号。 在见到云烨独自一人杀了两百多人，甚至身上一处伤口都没有，只有两只手的手心各有一处伤口。她怕了，在她看来，这简直就是天兵降世。眼前这个男人周围的气场令她毛骨悚然，她开始慌了，她向着何光羲求救道。 “大寨主，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招，你们要问什么我全都招。你就看在我以前为寨子里做了那么多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吧，那我废了我也行。” “抱歉，我没有决定的资格，还是看云兄怎么处置你吧。”何光羲冷漠地拒绝道。 第二十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呵呵，说起来，这次都是因为你呢。我好不容易歇几天，非要搞点事情是吧？”云烨冷笑道。 “求求您饶了我这条狗命吧。我出钱买我的命行不行，只要留我一条小命就行。”虞翟秋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磕头求饶道。会被策反的人，从来都是没有骨气的。 云烨头一歪，“哦？我并不觉得你一个土匪能有多少家底。而且，我杀了你，你的钱也是我的。” “您要问什么我都招，只求您能放我……” “呵，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后面的人是谁了。所以，你的命已经没有价值了。” “我可是杨侍郎的人，你一个小小的捕头也敢杀我。”在最后关头，虞翟秋还试图搬出她身后之人的身份来压住云烨。 云烨手起刀落，已经将虞翟秋的脑袋砍了下来。 “云大哥，我还以为你会用刑呢。”梨施雨凑过来说道。 “用刑只是用来审问信息，无用之人，直接杀了便可。虽是敌人，但也要让她死得痛快，才是对生命的尊重。”云烨冷漠地说道。 “云兄，那杨侍郎是何人？”何光羲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重点，向云烨问道。 “梁阴的一个手下罢了，但算不上亲信。哼，不过这次，梁阴也不会保他了。”云烨冷笑一声说道。 “那梁阴不是你所跟着的那个死太监吗？他为何要害我？”何光羲有些气愤，拉起云烨的手往外面走着，“走，我们去满阳城讨个公道。我又没干什么，他为什么想取我性命，夺我山寨？朝廷现在已经开始向江湖势力下手了吗？” “你一个土匪头子，人家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觉得你见得到他吗？还是觉得他的侍卫都是吃白食的？”云烨劝住了她。唉，生气果然会使人降智。 “这不是有你吗？”何光羲嘟着嘴说道，一副小女人的姿态。 “走吧。”云烨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带着何光羲回到了青冥寨，找了两匹马，和何光羲一起坐了上去。 “等等我，我也要一起去。”梨施雨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跟过来干什么？” “我们云雨商会在哪都有生意，顺路。”梨施雨趾高气昂地说道。 于是，三匹马从青天山上下来了，云烨骑着一匹，何光羲骑着一匹，梨施雨和阿木共骑一匹。 何光羲刚想向着东北方向的满阳城奔去，就被云烨叫住了。 “走这边。”云烨指了指相反的方向，依旧是一副对世事漠不关心的表情说道。 “诶？那边方向不是去满阳城的吧？” “当然不是，又有新的麻烦了，我们去西川。我接到小鸮的信上说，西川太守造反，朝廷已经派小锦去镇压了，我们去支援小锦。”云烨一勒马头，向着西南方向奔去。 “好吧，云兄，都依你。” 于是，四人都转变方向，向着西南方向西川城赶路。路过一处岔路口时，“你们先去川西吧，我去拿点东西。”云烨喊道，转身向着正东方向奔去。 “云兄，你去哪？” “盈月城，忘川总部。” “云兄，我随你一起去。” “我也是，我也是。云大哥，我也跟你一起去。”梨施雨挥了挥手说道。 “唉，行吧，待我修书一封给小锦，我们可能会晚些到了。” 云烨找到最近的驿站，出示腰牌证明身份后，驿卒拿出了纸和笔。待到云烨写完信后，对驿卒说道：“送到西川的荣县，银锦大将军亲启。”算算时间，等到信送到的时候，小锦应该刚到荣县。 “小的领命。”那驿卒向云烨行了一个官礼之后，便带着信向着西川奔去。 云烨一行人快马加鞭，前往盈月城。 盈月城，乃是整个大康境内繁华程度仅次于满阳城的城市，被称作第二国都。而整个忘川组织的总部，就藏于盈月城的地下。 第二十一回：夜鸮 云烨几人来到了盈月城的一间花坊，将马停在了花坊外面，走了进去。 “不知几位客官想买什么？” “可有彼岸花？” “有。客官要多少？” “一两银子一两花，莫问君故在何家。半两花前无处寻，劳请府君凭路引。” 那人对着云烨双手一拜行了个礼，“云首领请随我来，我家大人收到您的信后，已恭候多时了。” 那人领着云烨来到花坊的后院，随着花圃的六百朵花中的二十一朵被拔出，那地上竟出现一条通道。云烨跟在那花坊老板的后面走了进去，何光羲等人也跟着云烨走了进去。 “你不是认出我了吗？还要我对暗语干嘛？” “云首领，当初可是您下的命令，对于每个人都要审查，您也不能例外。” “行行行，快走吧，别拿我的话压我。” “云大哥，刚刚你们对的暗语是什么意思啊？”梨施雨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再次提出了疑问。 “也没什么，忘川的标志是彼岸花，而市面上的彼岸花的价钱，就是一两银子一两花，而一枝彼岸花的重量通常是半两。府君，就是指他，也就是个看门的，凭路引的意思是让他带路。”云烨若无其事地说道。 “哇，暗语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告诉我了吗？”梨施雨显得很兴奋。 “你记住又何妨？我忘川的暗语多的是。” 几人继续往下走着，不知走了多久，通道忽而变得宽敞，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处堪比皇宫大小的空间。在这其中有着数不清的书橱，更有着数不尽的人在这其中来回奔波着。 在这中央，有着一位身姿高挑的黑衣女人正站立着目视着他们，似乎早已恭候多时。 “夜首领，云首领已带到。若无事，小的便回上面花坊了。”那引路人对着黑衣女人行了个拜礼说道。 “行，你回去吧。”随后她又转向云烨，“师父，别来无恙……” “小鸮，好久不见了。”云烨打招呼道。 “小鸮！”何光羲扑上去抱住了她，“这么久没见，都长大了。” “师娘，您也来了。” “别乱叫，还没成亲呢。” “这位是……”云烨刚打算向夜鸮介绍梨施雨等人。 “我知道，云雨商会的大小姐。师父，你太久没回来了，都忘了咱们是做情报生意的吗？” “梨小姐，这位是夜鸮，当今的忘川的掌权者。” “夜姐姐，你好呀。”梨施雨像是自来熟一样，扑进了夜鸮的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胸间。“好大，好软，人家最喜欢漂亮姐姐了。” “也没什么多说的了，小鸮，我的东西呢？” “在库里，请随我来。”夜鸮领着几人向内库里走去。 一路上，梨施雨不停地向云烨发问，“哇，这里有好多人啊。” “这些只是负责整理情报的，更多的在外面，忘川的高层都是隐藏身份融入常人中。有的是京官、巡抚、太守、县令，有的是捕快、农民、戏子、乞丐。有的人开宗立派，若是把他们的所有下属都算上，我忘川总共可以调遣的有上万人。” “这个姐姐叫夜鸮，我记得之前在青天县的那个捕头叫夜鸢，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这倒不是，我忘川的等级制度从上到下依次是，“夜”、“鬼”、“阴”、“玄”，以这四个字开头的代号，都是忘川的高层，总共有几百位，再往下就是没有代号的小卒子。就比如我，前首领夜云，这个姐姐是现首领夜鸮。” “哇，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告诉我了？” “哈哈，这也不算什么重要的情报，我忘川的等级制度本就是人尽皆知的。只是你是一个富家千金，不晓得江湖事罢了。” “那你们一个情报组织，又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规模这么大的？” 听到这话，云烨扭头看着梨施雨，沉思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在你看来，我们忘川是什么？是遍布天下的情报网？还是有着上百名高手的顶级江湖势力？” 第二十二回：黄泉与星鱼服 “在我这个忘川的创始人眼中，这些都不是。 我们，不过是一群敢于站出来反对这世道的苦命人罢了。 我是要救这天下苍生，可是，苍生从来都不仅仅指百姓，我们，也是这茫茫众生中的一员。 忘川，能加入进来的人，便是敢于对不公反抗的苍生。每一个人都是天下苍生，无论是王侯将相、江湖侠客、平民百姓。 你以为我忘川为什么有这么多高手？整个江湖，也就几百个一流高手，我忘川中的高手，比那些江湖势力加起来还多。一部分是过气的大侠，他们在几十年前就已是高手，早已隐退江湖；一部分是新兴的侠客，或在江湖上小有名气。这些人，有的可以用金钱拉拢，有的是跟我有着共同的志向。但是，最多的并不是那些加入进来时，就已成名的，而是那些从前默默无闻的人，在加入之后成为了高手。 入我们忘川，哪怕你只是个没有任何武艺的百姓，只要有这颗救国救民的心，加入了，自会有人教你武功。” “可是这样不会导致太多的高手诞生吗？你不怕他们扰乱整个江湖吗？” “有绝顶高手教，又不等于包会。习武，不光要有一个好师父，还要有悟性和毅力。再者，能入我忘川之人，皆是云心月性之辈，又岂会为祸江湖？就算那种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会亲自清理门户。” 随着夜鸮止住了脚步，二人也结束了对话，标志着众人已经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在这内库的最深处，存放着两个木匣子，一个长如竿子，另一个仅仅一尺见方。 夜鸮将那第一个匣子捧到云烨面前，双手奉上。云烨打开了那匣子，里面赫然放着一把宝刀。 云烨取出那刀向下一劈，刀从刀鞘中分离出来，映入众人的眼帘。 那刀长七尺，宽七寸，重约四十五斤。刀身由精钢所铸，内部灌有沉银，刀刃部分皆为陨铁打造。刀刃从刀鄂到刀尖分为三部分，刃厚的锐度逐渐递增。刀柄由花梨木打造，刻着一只蟠螭的图案，刀柄的正面，还镶着一块和何光羲脖子上挂着的一模一样的鱼形玉佩，只不过，这块是白色的。 此刀乃云烨亲手所铸，其名曰，黄泉。 作为一把刀来说，它太长了，而刀的优点就是拔刀的迅捷、快速。在这没有规矩的江湖，如果用常规的方式拔刀跟人打斗，还没等拔出刀来，就已经被对手打死了。于是，这刀鞘也是云烨亲手定做的。此刀鞘的内鞘和外鞘相连，外鞘在刀刃的部分留有一条缝隙，刀背部分的鞘中间断开，由数条牛筋间接，鞘口略宽于内鞘，只可插入，无法拔出，使用时需顺着刀刃的方向一劈，便可使刀身从刀鞘中分离出来。 云烨握着刀柄，熟悉了一下重量后便放了回去。 随后，云烨又打开了另一个匣子。 里面放着的，是一件衣服。那是一件劲装，顶部呈浅蓝色，中部呈深蓝色，底部呈黑色，整体颜色由上到下逐渐变深。上部绣着鱼的图案，下部镶嵌着各种闪烁着光芒的宝石，犹如一颗颗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的群星，谓曰，星鱼服。整件衣服质地柔软，手感丝滑，可防水浸，可耐高温，背部有着一个小型的架子，用于平时挂刀。 云烨直接穿上了星鱼服，又拿起了黄泉。 “哇，好奢侈啊！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一心为民吗？怎么自己还穿这么奢侈的衣服？”梨施雨发出感叹，她注意到了衣服上的那些宝石。 “有些东西是必要的，我说这上面的宝石都是用来应急的你信吗？身上能带的银子终归是有限的，有的时候，就需要这些东西来抵钱。”云烨解释道。 “云兄，这次来不是就是来拿黄泉的吗？怎么还带上星鱼服？”何光羲似是有些担忧。 “对，这衣服就是用来证明身份的。我这次，不是以一个朝廷官员的身份去帮小锦，而且以一个江湖人士的身份。小鸮，昭告天下，就说，忘川前首领夜云，重新出山了！”云烨吩咐道。 第二十三回：忆往昔 云烨看着手里的黄泉，抚摸着刀柄上的那块白玉，思绪又回到了从前。 那年，云烨十二岁，便已是江湖上远近闻名的一流高手了。 在一次没有目的地的散步中，他走到了天青山。 而那个时候，青冥寨的大寨主还是何光羲的父亲。他也是听过云烨的一些事迹，觉得这是个武艺超群之辈，便打算拉拢他。 在收到消息听说云烨已经到了青冥寨外，马上就把云烨请了进来，好酒好肉招待起来。宴饮中，他提起此事，“云老弟不亏是英雄出少年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 “大寨主谬赞了。” “云老弟这些年来在江湖都是孤身一人吧？又在江湖结下不少仇人，难道就不怕被仇家联合起来围杀？” “呵呵，大寨主想表达什么，直说便好。” “我这青冥寨二寨主的一直空缺着，不如你加入我们青冥寨？我们青冥寨也是有着几百人，虽然都是些土匪，但胜在数量多。再者，已你的名声，若是当了二当家，也好服众，寨子里的人不会反对什么的。有了你，可以教我们青冥寨的人武功，到时候我们每个人都会个一招半式的，我们青冥寨也会蒸蒸日上。”何大寨主直奔主题道。 “大寨主，我还没说我答应了吧？怎么就开始幻想起以后了？我不会同意加入你们的，我早就打听过了，你们青冥寨不过是一群欺压百姓的恶匪，我喝了你的酒可不等于就认了你这个朋友。”云烨掏出腰包，甩出一锭银子在桌上，“这是给你的酒钱，我可从不欠人的。再见了，大寨主。”云烨转身就走。 就在云烨要走出去的时候，门口的两个看门的都拿着长矛对着他。 何大寨主深知就算得不到，也不能放虎归山的道理，“呵，云老弟真当我这青冥寨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大寨主这是什么意思？”云烨斜眼看着何大寨主。 “今天你就连人带财留在这吧！”随着何大寨主的话说完，周围的几十个土匪都向云烨攻去。 “就这么点人，大寨主莫不是看不起我？” 何大寨主显然估错了云烨的实力，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几十个人连同何大寨主都被云烨斩杀。 常年感官敏锐的云烨发现了躲在桌子后面的何光羲。本着不留后患的原则，他原本打算将何光羲也砍了，却发现她的眼里没有那种看着杀父仇人的恨意，只有对云烨斩杀多人的恐惧和云烨武艺高强的崇敬。 云烨手里的刀停下了，在听了何光羲的经历后，他第一次对着敌人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 “那你能带我去外面的世界吗？” “可以啊，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 “你确定？跟着我可是很危险的，我可保不住你。” “我确定！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 那年，她十岁。 那年，他十二岁。 同年，黄泉铸成。 …… “我云烨，在此对各位列祖列宗发誓，这辈子，一定会照顾好何光羲的！” 那年，她十二岁。 那年，他十四岁。 …… 那年的三月，云烨像往常一样带着何光羲游荡于各大江湖势力之间。路过一处村庄时，碰巧遇上了一伙恶匪抢劫一群百姓，只不过云烨他们到的时候，那群百姓已经几乎被杀光了，只剩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还在逃命。她看到云烨带着兵器，便向这边跑了过来，一边磕着头一边哭着说道，“求求二位大侠救救我，我的家人们都被这群强盗杀了，他们现在还要杀我。” 少年意气风发的云烨顿时一股火就上来了，眨眼之间，就已将那群恶匪全部杀光。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安置这个小女孩了。她的家人全死了，她这个年纪也没法自力更生。云烨思考着。 “求求二位大侠带上我，我给你们当丫鬟，只要有我一口饭吃，饿不死就行，我一定好好侍奉二位，做牛做马报答你们。”那女孩感激涕零地说道。 第二十四回：离别 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云烨想到了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的无助。只不过，不一样的是，她是家人被杀，我是被人抛弃。 她是幸运的，因为这个时候的云烨已经不同于往日了。如果是以前，云烨遇到这种人，只会是给她一些钱财，再为她谋一份生计或引荐她加入某个门派，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而现在的云烨，在跟何光羲相处了两年多之后，心境早就大有改变。如果说，以前的云烨只是同情贫苦百姓的善，现在的云烨就是怜悯天下苍生的大爱。 再加上有何光羲一直给他吹耳边风，“烨哥哥，就带上她吧，她真的好可怜。”年仅十二岁的何光羲同情地说道。 “行吧，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正好我还一直没有传人，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我叫夜云，你就随我姓夜，就叫夜鸮吧。有我这个师父，你以后也好在江湖立足。” 鸮，乃是战争之鸟。 于是，云烨开始手把手教着夜鸮刀法，这是云烨的第一个徒弟，也是唯一一个。 虽说云烨教会了夜鸮自己的全部刀法，但是两个人的用刀习惯却完全不同。云烨喜欢用单刀，适合劈砍，着重力量；夜鸮喜欢用双刀，步点灵活，着重迅捷。 在云烨将夜鸮教成刀法大成后，讲她送到了忘川总部，于是夜鸮就一直负责处理各种事务，成为了忘川明面上的掌权人，也在云烨退隐后，接替了忘川首领的位置。 至于云烨和何光羲这边，一切照旧。两年后的一天，何光羲清晨醒来，却没有听到云烨像往常一样练功的声音，何光羲起身，环视四周，却没有看见云烨的身影，她立刻翻身下床，找遍了整个院子，也没有找到云烨。最终，她只在自己的枕头下发现了一张纸条，那是云烨的字迹。 羲儿，我走了，我要去干一件大事，为了我的志向而奋斗，很危险的，你就别跟过来了。你这些年也和白玉引的关系越来越融洽，已经足够自保，回天青山吧，你可以在那里安稳度过一辈子。另外，也别想着来找我了，这几年，我都不会再在江湖上露面的，你不会知道我在哪的。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我们总会再见的。 “哼，大骗子，说好了让我一辈子跟着你的，呜呜呜呜。”何光羲哭着说道。之后，她就回到了青冥寨。在她走的这段时间，一直是青冥寨三寨主卞清豪负责山寨的全部事务，并且在何光羲回到山寨后，卞清豪将青冥寨的全部权力物归原主。 在跟着云烨浪迹江湖的这几年，她也见证了这世上的太多不平事，她清楚地知道那个男人有着怎样远大的志向，而自己可以为他尽微薄之力。她命令青冥寨全体成员不得再干打家劫舍的生意，并且会在每年的农忙时节，从寨里调派人手去帮百姓。于是，大批的百姓开始加入青冥寨，青冥寨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在何光羲管理青冥寨的几年里，对于山下的百姓来说，加入青冥寨不再是作恶多端的土匪，而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那年，他十六岁。 那年，她十四岁。 后来啊，她再有了他的消息时，已经是一年后。 “报！大寨主，寨外有一刀客求见。” “不见，寨子里的事还没处理完呢，我不想和那群江湖人扯上关系。”何光羲不耐烦地说道。 “他说，有忘川首领夜云的书信求见。” “什么？快让他进来！” 随着那人被引入寨中，何光羲也看清了那人的面貌，似是几年前在盈月城，忘川总部见过，她更加确信这就是云烨派来的人。 “拓跋前辈？几年前我见过你，在忘川的时候。你这是前来所为何事？烨哥哥终于打算带我回去了吗？”何光羲激动地说道。 “承蒙何寨主厚爱，几年前我们确实有过一面之缘。鄙人鬼盗拓跋宏骏，乃是忘川的教头之一，负责教导新人的轻功。此次前来乃奉首领之命，务必今日到达将此物转交与您。” 第二十五回：阴阳两仪鱼 随即，拓跋宏骏掏出一个小木匣子，上面赫然贴着一张纸条：何光羲亲启。 何光羲接过了那木匣，并且打开了它。里面放着一封信，还有一块黑色的鱼形玉佩。何光羲看着那信的内容： 羲儿，一年不见了。今日是你的十五岁生辰，过了今天，你就是大姑娘了。 “来人，把日历给我拿过来，今天是几月初几？” “禀大寨主，今天是冬月初四。” “哈哈，瞧我这记性，这一年来都为山寨的事务操劳着，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辰了。”随后，何光羲继续往下读那封信。 匣子里放的是我送你的及笄礼。阴阳两仪鱼，算不上多贵重，我自己雕刻的。你这块是阴玉，另一块阳玉在我这，一模一样的。 羲儿，抱歉啊，今年你的生辰我缺席了。不过这及笄礼应该是及时送到了，宏骏他的轻功可谓是天下第一。 照顾好自己，等我忙完一切，就回去找你。我们，就像阴阳两仪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我在世一天，就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卞老。” “在。” “去山下给我买个面纱吧，过了今天，我就及笄了，也不能再随便让外人看到我的外貌了。我要等到……他娶我那天……再摘下来。” “遵命。” 随后，何光羲将那块鱼形玉佩拿了起来，又找来丝线，从鱼眼睛的位置穿了过去，做成了项链，戴在脖子上。 那一年，她十五岁。 那一年，他十七岁。 后来呀，她真的就在一直苦苦等着他。只是，他一直没有出现，但也没有忘了她，还是会在每年她的生辰，亲手做好生辰礼，派人送给她。 又过了两年，她终于再次在江湖上听到了他的事迹。只不过，是个坏消息——他被他的所有仇家联合埋伏了。前来围剿他的人，有着近千人，而且全都是在江湖上算得上是入流的高手，没有一个泛泛之辈。 哪怕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还是逃出生天了，因为他的那匹叫月流影的马，激发出了自己的潜能带着他逃出重围。 于是，何光羲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打听云烨的消息，最终终于得知，云烨被月流影送到了岐山，医圣孙文炳的故居。并且，云烨成功被抢救过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何光羲马上命令手下人带着重金前往岐山，感谢医圣。只不过，当她们到达的时候，云烨已经走了，她还是没能见上一面。 “我等此番前来，为了感谢您老的救命之恩，这些钱财，还请您收下。”何光羲恭敬地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救人从来都不是为了求财，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因这混乱的世道而死了。而且那小子离开的时候，已经送了我好几车银子了，我还愁花不完呢。”孙文炳推辞道。 “叨扰了医圣前辈，还请见谅。不知可否告知我等他的去向？”何光羲询问道。 “他啊，奔着京都满阳城那边去了，他走的时候说，他已经不想再参与这纷乱的江湖事了。” “多谢医圣前辈，告辞。”何光羲行了一礼，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岐山。 后来，江湖上就再也没有关于他的事了。 有人说他是死了，不知道死在了哪里。有人说他怕了，怕下一次就能这么好运能活下来了。有人说他隐姓埋名，在筹谋一步更大的棋局。 只有何光羲知道，他隐居在了满阳城，开了一家小酒馆，当了个平平无奇的酒馆老板。这是她又一年生辰的时候，从拓跋宏骏那问出的消息。 她知道他就在那里，可是他们却不能相见。自己一个土匪头子，进京城总归是不大好的，那里是皇帝的地盘，而且可能去见他可能会给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就不去见他好了，反正知道他还活着就够了。 你放心，这辈子，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后来，她听说他开始在奸臣梁阴的手下做事。江湖上很多昔日的故友鄙弃他的这种行为，觉得他堕落了，变得贪生怕死，变得惟利是求。但是她始终相信着他。 再后来，就是距离云烨退隐已经过去五年了。两人时隔八年再次相遇，是在黄沙县，云烨带着银锦去买陨铁的那次…… 第二十六回：准备启程 云烨的目光停留在镶在刀柄上的阳玉上，思绪回到现在。 何光羲也注意到了黄泉刀柄上镶着的阳玉，“我就知道你没有忘了从前，烨哥哥你果然还是放不下我对吗？所以才来青冥寨帮我找出内鬼的对吗？”何光羲拽着他的衣角激动地说道。 “别多想，只是以前镶上的，懒得取下来罢了。至于调查青冥寨，不过是梁大人的命令罢了。我们……过去的都过去了，没必要缠着我不放，何寨主，还请自重。”云烨甩开了何光羲的手，留下何光羲一人怔在原地。 “走吧，去西川。” 云烨等人原路返回，走出了忘川总部，夜鸮在门口与他们告别：“师父，您……这次出山……是有何意图？” “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别告诉我以你的智商会看不出来？早作准备。”云烨沉默了片刻过后，“四百年一遇的大乱世，快要到了，好好活着。”云烨说完，便翻身上马，向着西川奔去，何光羲等人紧随其后。 四日后，众人抵达西川的荣县，云烨也是在县衙见到了银锦。 “银贤弟，多日不见。”云烨上前行了一个官礼。 “有云大哥祝我，剿灭叛贼定可易如反掌。”银锦回了一礼道。 “说说吧，皇上给了你多少兵？” “没有。” “皇帝老儿派你来送死的？”云烨有些气愤。 “现在暂时没有可调用的兵力。不过那西川太守宁乱华的兵将大多数是西川附近的山贼，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皇上给了我这个。”银锦掏出一卷文书。“凭此文书可以调遣川西境内的所有兵马，用于清剿叛贼。” “呵，这西川境内的兵差不多都在太守的手下，随他一起造反了。你真正能调动的，也就是周边这几个县的人。算了，有点总比没有强。咱们去把这几个县里能调的人都调来。” “好，那即刻启程吗？云大哥。”银锦问道。 “不，等我半日，城中可有铁匠铺？” “有的，不知道云大哥要做什么？” “以你的容貌，怕是难以震慑手下的人，他们甚至都不会觉得你是将军。我去给你打造个面具，锻造这方面……我也略懂一二。” “好，那便有劳了。” 银锦领着云烨来到了县城中最近的铁匠铺，表明身份，并且向铁匠说明情况之后，他们同意了把锻造器材暂借给云烨。 午后，未时，云烨回到了县衙，将面具交给了银锦。 那是一副白银鬼面具，由纯银打造，眼处和鼻处留有大小适当的洞口，保证了带上后不会影响视野和呼吸，嘴部的獠牙生灵活现，戴上之后宛如一只面目狰狞的恶鬼。 银锦戴上，那面具与他的脸部严丝合缝，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云烨一伸手，摘下了他的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同样是完美地与脸部契合，“我明明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我自己带着也这么合适。以前真没想过，我们的脸型是一样的。” 云烨戴上试了试之后，又摘下来还给了银锦，“行了，给你吧，本来就是送你的。” “多谢，云大哥。”银锦对着云烨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那么，走吧，该干正事了。”云烨转头说道。 “好。”银锦应道。 “云大哥，我们也去。”梨施雨说道。 “你们不用，好好在这待着，若是西川城内有人出来巡查，你们就伪装成寻常百姓。” “云兄，保重。”何光羲泪眼朦胧地说道。 “哭什么啊，我们只是去调兵，又没开打呢。行了，银贤弟，我们走吧。” 二人骑着马出了荣县，向着下一个县赶去。 而此时的西川城内，太守府衙里，西川太守宁乱华正在与西川各将领宴饮，恭祝起事的顺利。 “报———太守大人，收到朝廷的檄文说，已经派人前来平叛，算算时日应该已经到城外的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