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她有盛世美颜[快穿]》 1、第 1 章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电脑前的男人忽然扭头看向对面,他平庸普通的脸上堆满贪婪笑容:“白皎,快看,你上热搜了!” #纯白玫瑰:妈妈我见到女神了# 热搜第一。 后面缀上红得发紫的爆字。 随着页面打开,一张高清照片撞入眼帘,背景一排绿树遮天蔽日,地上铺满闪耀的光斑,白衣黑发的女生微微侧身,白皙纤柔的指尖撩起一缕发丝,黑的纯粹,白的耀眼。 掠去众人心神的却是她的容貌,清纯动人,宛如夏日清澈见底的溪流,汩汩流入心间。 [女神?让我康康!] [纯白玫瑰,一点都没形容错啊!] 好奇的网友见到照片后瞬间忘记来意,讨论起女生身份,她是谁,她在哪儿? 评论和转发量不断实时增长。 “怎么样?”经纪人略有得色看着她,“之前就告诉过你,在我手里,不出一年,你就是圈子里最红的女明星!” 他眼中贪婪浮动,视线却一瞬不错,望着前方,惊叹自己的好运气。 对面女生挽起柔顺长发,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嫣红柔软的唇瓣,小巧挺翘的鼻尖,最惊艳是那双茶色眼眸,宛若新月圆润清透,眼尾一点红痣,动人心弦。 可不就是刚才照片里的女生。 白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笑了笑没说话。 经纪人见她不回答,以为她开心得冲昏了头脑,看着她问:“你怎么不说话?这就满足了?实话告诉你,离你的明星梦还远着呢,顶多半只脚迈进圈子里,就算是马上要被你当做垫脚石的夏姝,她在圈子里地位也比你高。” 白皎眼神微动,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刘哥,后面的营销不用做了。” 经纪人愣怔着,眼神不可自拔地痴痴看她,外人看来夸张至极的词汇用来形容白皎半点儿也不过分。 她的样貌像极了名字,一笑之下,如皎皎明月,惊心动魄的璀璨。 不是如此,他怎么舍得下血本替她营销,他忽地想起白皎的话,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说什么?这才一半你要放弃?后面我还准备拉踩夏姝,替你再营销一波,你是怎么想的?” 他几乎要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娱乐圈小有名气的经纪人,见过的明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发起火来足够新人瑟缩害怕,偏偏白皎怡然不惧。 “现在的热度已经够了。”白皎一声打断他的怒吼。 “我回去想过了,后面的营销完全不必要,我和夏姝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况且她现在早就过气,在圈子里默默无闻,我还有大好前途,为什么非要踩着她上位,平白得罪圈内人,顺带给她营销一波?” 当然,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话,真实原因是,白皎和经纪人计划里拉踩的对象夏姝,就是小说里的女主角! 白皎则是系统设定好的剧情工具人,她的身份多变,什么恶毒女配,悲惨炮灰,甚至是剧情里一笔带过的路人甲,她不知道当了多少次。 历经千千万万个小世界,她终于觉醒自我意识,发现她只是系统设置的npc,推动剧情的免费工具人,不停被系统投入世界做任务,每一世都以惨死收场! 资本家都比系统有人性! 不对,都烂有什么好比的! 白皎当然不愿意继续做被系统操控的傀儡。 系统没觉察异常之前,她先蛰伏起来,终于让她找到机会,发现系统漏洞。 白皎趁机修改程序,抹去系统意识。 这是她觉醒后的第一个世界。 因为掌控系统,让她得到穿越时空的能力,也让她窥见了锁进系统数据库的主神阴谋。 主神是所有系统的操控者,通过系统掌控无数位面,这个位面也是其中之一,它被主神强制扭曲成剧情世界,一切将会按照小说剧情发展,当剧情完结时,就是主神成功之日。 世界气运将被它掠夺一空,成为滋养它的养分,而被掠夺气运的小世界,也会彻底毁灭。 现在她来了。 都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做为饱受主神压榨的对象,白皎当然要跟它对着干,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她要剧情全线崩盘! 这个世界的设定是本娱乐圈小说,她的定位是恶毒女配,外表清纯动人,内里却是一朵黑心莲。 她是出身福利院的孤儿,爱慕虚荣,因此爱上了自己的资助人宗正朔,她有几分小聪明,知道身份阻隔犹如天堑,一直在男主面前装成努力刻苦的模样,从不松懈。 后来她终于考上燕京戏剧学院,找到机会接近对方。 因为出众的样貌,白皎入学就遇到大批追求者,更有校外人士追求,虽然她一个都没答应,却被那些自诩成功人士看做假清高,一直暗中觊觎。 四月份,白皎大一下学期,那些人终于确定她是无依无靠的孤儿。 白皎突然发现自己被人跟踪。得知情况后她非但不慌,反而想到一个绝妙主意。 几天后,在她经过偏僻小路时,一群混混堵住不怀好意地堵住去路。“恰巧”被赶来的男主救下。 她吓得不轻,如愿以偿搬进男主家,她要借住一段时间等学校里的风波消失,也准备借此机会勾搭男主。 一切都计划的很好,可惜她注定只是心机勃勃的女配,剧本里的配角,男主只会把她当成后辈。 未来预设的剧情里,她对宗正朔求而不得,却意外发现他对女主夏姝不一般,开始暗地里针对女主。 实际上,两人开始并没感情,只是两家联姻定下了婚约,没等到订婚之日来临,就遭到夏姝的强烈抵抗,夏姝隐藏身份进入娱乐圈。 她是豪门出身,任性惯了,因为不屑名利,除去开始因为容貌爆火一阵后,进圈五年一直没什么作品,是大众眼里的花瓶。她长相美艳动人,和女配完全是两种风格。 因为是爱情小说,就算没机会作者也会制造机会,更别说男女主同在一个圈子里。于是两人频频碰面,拍戏途中,渐渐相互吸引,又有恶毒女配不断作死强势“助攻”,两人终于在一起。 至于搞事的恶毒女配,自然下场凄惨,之前做过的恶事被一件件揭露,身败名裂,死在肮脏不堪的垃圾桶旁边。 白皎当然不想落得这个下场,况且,她为什么还要走剧情,那些手段拙劣得简直叫人不堪入目! 就先从现在开始吧。 她看向经纪人。 经纪人一无所觉:“你说的也有道理。”他摩挲着下巴,有自己的判断,“但是,就我知道的消息,吴导要拍的电视剧,是一部a+大制作,这可是我给你挑选的第一个角色,听说夏姝那边也要去竞争角色,哈,虽然她就是个没威胁的花瓶。” 他嘲讽一句,继续道:“不过要是我拉踩她,就能给你制造更大的热度,不然,你一个新人,什么作品都没有,凭什么轻轻松松上位?” 他双手环抱,声音里饱含质疑。 如果是以前的白皎,一定会冷笑着往前冲,她在男主面前是乖乖女,实际上野心勃勃,可作者剧情设置,她注定不会成功,注定会是女主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想到女主未来一鸣惊人,白皎心底冷笑,说:“我有自己的打算,电视剧我准备放弃。” 经纪人见了鬼似的瞪着她:“你放弃?你——”疯了! 嘴边的脏话就要冒出来,白皎轻飘飘投去一个眼神,经纪人瞬间卡壳。 她从容不迫道:“我有一部心仪的电影,比电视剧好上一千一万倍。” 经纪人听完只想笑,然而接下来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能改变对方想法,顿时阴冷一笑:“好!就让我等着,没有我的关系你能拍什么电影!” 他气急败坏,转念一想,忽然不劝了,劝什么劝,就该挫挫她的锐气,让她知道什么是天真,以后才更好控制。 她以为她是谁! 视线扫过白皎的脸,经纪人略微一顿,忽然觉得还真有可能,脸色更加难看,他抛下一句话:“你很漂亮,可是,能在娱乐圈大红大紫的人,不仅仅要漂亮!” 还以为是个聪明人,其实就是愚不可及的蠢货!少不得要晾上几天,吃够了闭门羹不怕她不回来! 大门重重摔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白皎离开房间,神色轻松惬意,显然,她并没把经纪人的话放在心上。 她乘坐电梯下楼。 她这次运气不错,在小说里戏份很重,原本就认识男主,现在更是住在男主家里。白皎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叮——” 电梯门打开。 年轻漂亮的女生迎面走来,身后跟着经纪人,她神色骄傲,像是只矜贵的小天鹅:“刘姐,你快点跟上啊,不是说要签约吗。” 她是经纪人刘姐挖掘出来的新人,自小长得漂亮,自觉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况且,就连签约的经纪人都捧着她,说她一定是未来的大明星! 女生心高气傲地仰起下颌,并没发现身后的人忽然双瞳紧缩,怔在原地,视线更是越过她,直直落在前方。 纯白连衣裙裹着挺拔纤柔的身躯出现在两人面前,金灿灿的落日余晖都为她却步,害羞带怯地围绕一圈,衬得她耀眼无比。 刚才高傲的人立时变成一只呆头鹅。 一轮明月,正朝她徐徐而来。 两人擦肩而过,白皎走的干脆利落。 “她、她怎么那么漂亮啊!”女生痴痴地发声,脸颊飞快爬上一抹红晕。 嫉妒、羡慕、喜欢。 自得于容貌的同期女生萎靡不振,如果是其他行业,颜值高低的影响并不大,可这里是娱乐圈,靠脸吃饭的行当,那么漂亮的新人,她敢肯定,就算没有演技,纯靠脸也足以吸引一大批颜控粉丝。 她终于明白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她该嫉妒,可是那么漂亮的人,她根本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反而呆呆地扭头,看她离开身影,心神都被带走,半晌回不过神。 别说她,其他工作人员也愣住了,娱乐公司的员工,不知道见过多少美女帅哥进进出出,此时却活像一群呆板的雕塑。 白皎走到安检门,大门紧闭,她微微蹙眉,才发现自己没有身份磁卡。 “您好。” 四个工作人员飞快凑过来,齐刷刷地殷勤道:“我帮您开门。” “谢谢。”白皎嫣然一笑。 大厅里,众人仿佛陷入时间停止的魔法,她走了很久,还有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看了看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白皎戴上口罩,只露出灵动狡黠的眉眼,她招来出租车:“师傅,去景苑。” 司机听得诧异,抬头看向后视镜,景苑,那是燕京出了名的富人区,再看后座的客人,虽然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可那露出来的漂亮眉眼,身上清冷气质,他这老旧二手出租车都被衬得像是百万豪车。 景苑是白皎现在的住址。 准确来说,它是男主的家。 剧情设定她是重要女配,自然要在漩涡中心,毕竟没有女配的倾力出演,怎么会有男女主的一波三折,但是现在,女配不干了! 白皎理直气壮地想。 “小姐,到了。” 白皎睁开眼,眼尾一点红痣忽然微微发热,她揉了揉,愈发惊心动魄。 景苑归属小区,房屋却是占地五百平的花园别墅,上下两层,外带庭院,在寸土寸金的燕京,价值更是不知几何。 而这,仅仅只是男主名下财产九牛一毛,原剧情设定女配对这一切垂涎至极,她喜欢男主的人,更喜欢男主的钱。 她的定位就是虚荣,拜金。 不过,要白皎来说,难道钱不是能力的一种体现吗?一个男人倘若有能力,何愁没钱! 况且,谁不喜欢好日子,谁不想要往上爬? 白皎走进去,别墅内部是浅灰白的现代简约风,线条明快简洁,地面纤尘不染,光洁得能当镜子用。只是没什么人气,即使每日都有七八个佣人打理。 “你回来了,”王妈见她回来,很快反应过来,咬重字句道:“白小姐。” 刻意强调她现在只是寄人篱下的客人。 忘了说,别墅里的佣人对她感官很差,觉得她心机深沉,主人同情她好心让她借住,她倒好,竟然妄想一步登天,勾引主人。 虽然事实就是这样。 原来的白皎顾虑重重,一直伪装温柔讨好佣人,试图刷好感,从其他人嘴里打探到男主行踪,一直都没成功。 白皎可不会委屈自己。 她已经决定摆烂了,不再走剧情,从今天起,她就是一心仰慕叔叔的小后辈! 白皎坐在沙发上,懒懒地应了一声:“我饿了,想吃饭。” 她一口气点了几道自己喜欢的菜,一盘水果,末了才问:“宗正叔叔有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吗?” 王妈惊呆了,没注意她称呼的改变,仿佛见了鬼,本想遮掩过去,对上她的目光后,嘴巴却比脑子反应更快,痴痴道:“李特助说先生八点回来。” 白皎:“嗯,王妈你让厨房准备好叔叔的晚饭,对了,记得加一杯热牛奶,我看叔叔晚上很晚才睡,可能最近睡眠不太好。” 她指使得理所当然,回答她的只有王妈震惊的脸。 白皎弯起眉眼,她当然要震惊,因为原来的自己可是和厨子一起做饭的那个,为了表现,她不遗余力地讨好男主,殷切得过于明显,反而惹人鄙夷。 现在换成白皎,她傻了才会去做饭。 男主重金聘请的大厨,偏偏她不自量力去做饭,难道她的厨艺比得上特级厨师吗,吃力不讨好! 白皎回来的晚,吃完饭时针已经指向八点,听到动静时,她正咬着一颗无核白葡萄,嫣红的唇微微吮吸,染上晶莹的水痕。 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她仰起头,长长的眼睫如蝶翅振动,眼神欢喜又雀跃:“宗正叔叔,你回来了。” 哇,他真高。 2、第 2 章 白皎并不矮,一米六八的个子,可在对面人的映衬下,硬生生只到他的胸口。 精致的灯光照耀着迎面而来的男人,他身着黑色西装,面料挺括不带一丝褶皱,袖口间缀着一对黑曜石袖扣,光泽流转间神秘优越且矜贵。 他的轮廓深邃,五官立体,双眸深黑并非大部分亚洲人的略带粽褐,而是深不见底的纯黑,犹如宇宙中的神秘虫洞,携裹无尽危险、神秘。 宗正朔信步而来,薄唇翘起,他笑起来时温润如玉,白皎却觉得他像海面冰川,她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八分之一。 这是一个常年位居高位气势内敛的上位者,他今年三十二岁,正值男人最佳黄金期,岁月沉淀与权势簇拥使他气质出众,拍戏的经历让他更加神秘,比浅薄的小年轻有看头多了。 至少完美符合白皎的审美。 她舔了舔唇,天知道以前打白工的日子里,她有多惨!别说恋爱,简直尝尽了全世界的苦楚! 神秘又危险的黑眸盯上她:“白皎?” 白皎遗憾地眨了眨眼,早就咬碎了葡萄吞下去,甜蜜的味道还有几分残留在舌尖,她几步走过去:“宗正叔叔,我让厨房预备了晚餐,你要现在吃饭吗?”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过分亲近讨好,做一些昏了头的动作,她叫他宗正叔叔,眼珠水润,孺慕又依恋地看着他。 像是……真正把他当成了亲人。 宗正朔脱掉西装外套,露出黑色衬衣,衣角束出挺拔紧窄的腰,优雅姿态浑然天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轻松。 白皎看得清楚,他也知道原身的心思。不过因为原身之前不敢放肆,伪装得当,加上他们相处时间并不长,对方只以为她是一时误入歧途。 此时,宗正朔如同一位尽职尽责的长辈,耐心回答。他又温和地问:“你今天很开心?” 白皎笑眼弯弯,葡萄的甜美芬芳裹着吐息:“开心啊,待会儿我有惊喜要告诉你哦。” “叔叔,你先吃饭吧。” 宗正朔抬手,制止佣人:“我已经吃过饭了,不用再上。” 白皎坐回沙发,她和对方只有一臂距离,幽幽的香味随着发丝拂面而来,宗正朔对上一双茶色眼眸。 白皎:“那我现在告诉你,我的惊喜?” “什么?” 她忽地倾身,却在堪堪触碰之时猛然停下,灿若朝阳的笑容在她脸颊绽放,一缕香味缠上鼻尖,让他不自在地皱眉。 白皎:“我签约了一家经纪公司。” “叔叔,你知道,成为演员一直都是我的梦想,从今天起,我就是未来的演员。” “恭喜。”他没有半分惊讶,笑容仍旧温和。 也是,原身早就透露过,她想追逐他的脚步,她报考燕京戏剧学院,她进入娱乐圈,一切都是为了他。 但现在,白皎已经彻底改变计划,她有了意外发现,眼尾一粒红痣愈发滚烫。 她撤回身体,坐下后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可是当演员好难,我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天真幼稚,叔叔,谢谢你一直包容我的胡闹。” 她咬了咬嫣红的唇,眉心微蹙,后悔又掺杂着释然:“我准备好好演戏了。叔叔,之前都是我任性,从今天起,以后你就是我亲叔叔!” 白皎一语双关,结合她之前的表现,一个念头浮现在宗正朔脑海,叫他微微挑眉,下一刻就听她道:“我想试试李导的《不渡》。” 宗正朔露出几分惊讶。 白皎解释道:“我之前在家里看到过李导来,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他来请你出演《不渡》,从那天我就记住了,后来我发现他在圈子里征集所有适合的演员。” 她咬唇,眸子闪闪发光:“你看,我已经拿到面试邀请了。” 她说着拿出手机里的简历回复。全国那么多演员,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要面试一轮,李牧选择网上筛选,之后才是真正的面试。 白皎一早发出准备好的简历,没想到对方答复那么快,结果也在意料之中,她通过了。 宗正朔笑了下,包容地说:“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部电影,大可以试试。” 白皎笑了起来,不谙世事,天真至极:“我知道,经纪人说我不知天高地厚,可是我想试试,我要去试试,最最重要的是,宗正叔叔,我想跟你一起演戏。” 她孺慕地看着他,似乎在期许得到他的鼓励,眼神纯粹得不掺丝毫欲望。 “我一定会努力的!” “啊,我忘了一件事!”白皎忽然站起来,三两步消失在拐角。 当她再次出现时,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鼻尖泛起粉晕和细小的汗珠,关切地说:“我让厨师准备的热牛奶,我看你之前很晚才睡觉,热牛奶可以放松身体,提高睡眠质量。” “我差点儿就忘了。”她懊恼地抿了抿唇,生动活泼的举止让宗正朔恍然想到,她考上大学不久,今年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呢,之前的事是她误入歧途。 “叔叔?” 男人猝不及防间,对上一双圆润的杏眼,清澈的眼眸闪烁着无数星辰,蕴含着纯粹的关心和担忧。 他接过去,细软的指尖擦过修长指节,视线瞬间凝滞:“嗯。” 白皎欢喜地笑了起来:“那,叔叔,我回房睡觉了。” “叔叔晚安,记得喝完牛奶,对身体好。” 王妈看见这一幕都要惊呆了,白小姐是不是吃错药了,她怎么敢这么说? 大厅彻底沉寂下来。 王妈有心挑拨两句,见他盯着杯子,自作主张道:“先生,白小姐还是年轻,不知道您的口味,我让厨房给您重新顿盅安神汤吧?” 先生不喜欢牛奶,更不喜欢西式餐点,据说是因为年轻时在国外留学,吃厌了那些餐点,所以一日三餐基本都是中式口味,大厨更是精通各种中式料理的特级厨师。 王妈:“我帮您把牛奶倒掉?” 他忽然抬头,目光沉沉:“做好你的事。” 宗正朔站起身,杯子却没离手,乳白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香味,他的心情因为这点小插曲打了个折扣,但总体来说还不错。 也许先前她是一时误入歧途,现在改正还来得及。 “啊,好的先生。” 王妈怔怔出声,看着雇主背影,忽然没由来一阵惶恐,她刚才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在宗正先生这里工作,不仅轻松每个月还有一大笔钱拿,她刚才到底在想什么,怎么突然鬼迷心窍!主人家的事是她该过问的吗! 如果白皎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明白,这是小说剧情影响,设定里她是讨人厌的恶毒女配,作为路人甲,王妈只会厌恶反感她的一切! 楼上。 白皎脱掉衣服,完美的身躯映照在镜面上,即便如此活色生香,也因为她过分清冷的目光,让人生不起半分亵渎心思。 她满意地欣赏自己身体,还不够,以后的她会逐渐向自身灵魂靠拢,虽然不是原来的面容,可她只会越来越美。 她摸上眼尾一粒红痣:[系统。] [宿主您好,001随时为您待命。] 这就是曾经操控她的系统,现在已被抹去意识,成为她的辅助工具,化为她眼尾一粒红痣。 [计算吧,现在剧情逆转值有多少?] 系统001发出冷冰冰的机械音:[剧情逆转值:5%] 白皎眼底浮现出了然,证明她的选择没错! 缺少了女配的助推,剧情自然会发生逆转,比如白天否定的营销拉踩,这可是剧情的开端,她会因此惹怒夏姝,对方终于发现自己的摆烂在别人看来是软弱,屈服! 她开始崛起,不仅夺走了女配心仪的电视剧角色,更借此和男主拍戏,从事业爱情两方面一次次碾压她。 女配嫉妒她嫉妒得发疯,最终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现在白皎改变开头,剧情怎么继续她拭目以待。这还不是最让人高兴的事,她发现,只要在男主身边,主角气运就会自动遮掩自己的异常,到时不论怎么做,主神都不会发现她! 主神通过捏造剧情,窃取世界气运,她偏要它的计划全盘落空! 镜子映照出女人清纯至极的笑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白皎很谨慎地翻找记忆,真让她发现了一个大惊喜。 她翻开手里的日记本,看了眼,实在不想承认这是以前的自己。 她竟然有写日记的习惯! 上面一页一页都是她对宗正朔的喜欢,喜欢他的人,喜欢他的大房子,更喜欢他的权势与财富,笑死,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哦,她就是那个不正经人。 白皎抿唇,准备烧毁日记,忽然,她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光彩。 不,她不能烧毁,她要留下来,继续写! 不过这次她要改变态度,从爱情变成亲情! [我错了,我才发现自己错得简直太离谱! 我怎么能对宗正叔叔产生那样的想法!原来我一直都想错了,我没分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谁让我是福利院出来的孩子,我应该喜欢同龄人,比如我之前的青梅竹马安安哥,他离开福利院的时候还说要娶我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咳咳,好像扯远了。 [其实,我是把宗正叔叔当成了唯一的亲人,叔叔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榜样,今天我终于离愿望前进一步,我要像成为叔叔那样万人瞩目的明星,演员!] 白皎看了眼日记,啪地一声合上日记本,肉麻得她自己都没眼看,这不是纯洁的亲情还能是什么?我亲爱的长腿叔叔。 转眼到了面试时间。 白皎这段时间过得十分惬意。 之前经历无数世界的真人扮演可不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她都快死出经验了,在演戏这方面,很有发言权。 早上七点半。 早餐已经上齐,经过之前的教训,王妈愈发谨小慎微,只是还没等她松口气,忽然听见先生的声音:“白皎呢?” 王妈:“……白、白小姐她还在楼上,我已经让阿梅叫她了。” 说话间,桌面上的男人皱起眉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站起身朝楼上走去。 “督督——” “阿梅?别催了,我马上下楼吃饭……”坚实的木门被人急匆匆打开,一张雪白莹润的小脸从门缝钻出,向来明媚的杏眼微微眯起,两颊晕染醉人的红晕,不经意间,泄露几分似醒非醒的慵懒神韵。 引人瞩目的却是那件玫瑰粉真丝吊带睡衣裙,裁剪服帖的轻薄料子舒适凉爽,半遮半掩裹住胸口,羊脂玉般雪白细腻的肌肤一路绵延到香肩。 只是略略一扫,向来从容的男人忽然偏头:“是我。” 白皎:…… “砰”地一声,她关掉门,又打开一条紧窄的缝,露出期期艾艾的眼:“宗正叔叔,有什么事吗?” 宗正朔:“吃早餐。今天《不渡》面试,七点三十分我出发,带你一程。” “好啊!”他们默契地谁也没提刚才的事。 房间里,白皎确认他离开后,立刻收敛神色。她换上一条蓝色牛仔裤,勾勒出笔直细长的双腿,浅白色短t恤浅浅盖住腰身,长发扎成蓬松的丸子头,普通装束穿在她身上,立刻变得清纯又好看。 她看向镜子里愈发清纯动人的女生,艳润的红色软唇勾起一抹弧度:“001,剧情逆转值多少?” 001:[9%] “我猜对了。”白皎愉悦地笑了起来。 她们吃完饭,坐上车,司机罕见地看了眼后视镜,惊艳目光落在白皎身上。 后座的宗正朔淡声道:“老于。” 司机飞快收回视线,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发动车子,甚至十分上道的降下挡板,再看不见后座一分一毫。 后座变成天然的密闭空间,白皎微微睁大眼睛,局促且下意识地靠近身畔的人:“怎么了?是我耽误了吗?” 宗正朔摇头:“没有。” “八点我们到达目的地,你可以休息一会儿。” 白皎点头,打了个哈欠,软红的唇微张:“好,叔叔你待会儿一定要叫我啊。” 车子里再无一其它声音。 没多久,宗正朔就有些后悔。 肩膀微微一沉,他转头,看到一张恬静安然的睡颜,窗外灿烂的朝阳洒落在少女毛茸茸的鬓角上,等他回神时,半个肩膀都要被她占据。 心头蓦地一软,他到底没有出声。 * “我们要到了。” 白皎睁眼看见自己的姿势,不由涨红了脸,她咬了咬饱满似蜜桃的红唇:“我……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我睡觉很浅,我不是那种……那种能大庭广众下熟睡的人,因为……”她说话磕磕绊绊,像是下一秒就要咬到舌头,笨拙又可爱。 她忽然抬头,眼里闪烁无数光彩:“因为是叔叔,叔叔就像我的亲人一样,让我很安心。” “下车吧。”他眉心泛起涟漪。 白皎乖乖跟在他身后,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那……叔叔,我们待会儿见。” 宗正朔点头。 即使他如今已逐渐淡出娱乐圈,仍旧有不少狗仔记者热衷于窥探他的生活,况且他又是面试官之一,谨慎无错。 况且,她年纪那样小,刚踏进娱乐圈半只脚,他忽然拧紧眉心,想起她的经纪公司。 目送他离开,白皎揉了揉眼尾红痣,蓦地,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急促的喘息—— “白、白姐?” 3、第 3 章 来人衣着朴素,生着一张娃娃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因为快速奔跑脸色通红,是个看着舒服的女孩子。 对方站定,推动黑色镜框的动作猛然一顿,她眼睛终于对焦,看清对面人的模样——她的杏眼微微转动,茶褐色的瞳孔宛如日轮镶满星星,声音宛如天籁:“你就是我的助理?” “是我是我!我是刘哥招聘的小助理,他说自己临时有事来不了,让我过来照顾您,您叫我小桃就好。” 短短几句话就叫小桃憋红了脸,心里叫成了个土拨鼠,啊啊啊她好漂亮!她在看我怎么办! 白皎嫣然一笑,看着她的娃娃脸善意地说:“是桃子的桃吗?以后可以慢点儿来,你脸都快红成一颗桃子了。” 小桃:…… 她只觉得脸颊耳朵滚烫,整个人像是启动的火车呜呜喷发水蒸汽。 啊啊啊她该怎么回答? 小桃是刚转正的小助理,刚参加完培训就被调过来,经验基本为零,就被调来帮助同是新人的白皎。 白皎不相信经纪人没有其它意思,对方存心让她吃苦头,呵呵,她这人天生脾气不好,心胸狭窄气量狭小! 经纪人是吧,早晚还回去! 至于现在,她示意小桃跟上:“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去面试。” * “十八号,这是你的牌子。”工作人员看到眼前人,说话声忽然一顿,又加了句:“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白皎:“谢谢。” 她环顾一圈,发现人并不多,宽敞的大厅零零散散坐着几十人,全都是年轻漂亮的女艺人,没有一张脸动过刀子。 “切!长得好就是占便宜!”不远处,一个女人看到这一幕,翻了个白眼,嫉妒得嘴巴直发酸。 她是娱乐圈的十八线小明星,也算火过一阵子,这次听说李导的海选,巴巴地赶了过来,她所在公司,几乎所有女艺人都报名了,竟然只有她入选,可以预见,这次选拔多严苛。 正是因为入选了,女人十分得意,陡然看到容貌更盛的白皎,下意识产生危机感。 旁边的艺人听见悄悄话,心说,瞎说什么大实话! 娱乐圈说白了就是顶级颜值的变现,大把艺人只有初中甚至小学学历,却能让粉丝狂热地挥舞票子,可不就是因为那张脸! 没看见,工作人员都会刻意照顾对方。 她叹了口气,拥有这种颜值比中彩票还难。 她也没绝望,圈内人都知道,李导对演员要求严苛到变态的程度,不管长得什么样,哪怕是天仙下凡,也要有演技! 他赶走过带资进组的女明星,对方是风头正盛小花旦,漂亮美艳,到他嘴里成了呆板塑料花,声称美容院里能找出一千张一模一样的脸! 还有某位老戏骨,资本请来对方,这下总有演技了吧,没成想,五十多岁的年纪,没过一天人就哭着跑了,被蹲点的记者拍到直接登上微博热搜,引得一片哗然。 李导非但不惧,当晚便开直播讥讽对方:“老戏骨?我看就是从动物园请个猴子来,都比他演得灵活!” 狂得没边傲得没边! 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执导的电影次次赚得锅满瓢满,收益丰厚让无数投资人举着支票求入资,距离最近一部电影上映,已经过了差不多三年。 这次选拔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男主是红遍全国的影帝,即使这个女主戏份不多,镶边女主怎么不算女主了?!而且据网传,李导准备拿它冲击国际奖项。 她庆幸李导设置了极其苛刻变态的门槛,不然,怕是一线女星乃至影后都会来争夺。 九点整,面试正式开始。 大厅里静悄悄,其他人紧张得求遍神佛,白皎低头玩手机,像她这么没心没肺的怕是全场就这么一个。 感受到她的胸有成竹(?),小桃安定下来,搜寻相关资料,一看不得了,她猛地睁大眼睛,整个人都傻掉了。 刘哥不是说是什么小成本网费,大烂片,怎么会是李导的《不渡》,白姐还进了面试,刘哥竟然说她没出息,他是不是傻?! 李导和《不渡》的大名,就连她这个小员工都听说过! 忽然,紧闭的门被人推开,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投向对方,女艺人眼眶通红,踉踉跄跄地仿佛遭受巨大打击,哭着跑了。 “噔噔噔——” 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更是众人狂跳的心脏! 随着时间流逝,面试后的女艺人不是摇摇晃晃面色惨白得像鬼,就是捂脸大哭飞快逃离,气氛瞬间紧绷到极致。 众人再看紧闭的面试门,更像是黑漆漆的地狱深渊! “十八号。” 小桃蹭地一下站起来,白皎把手机递给她:“帮我保管一下。” 白皎推门而入,站定后看向前方:“各位老师好。” 她终于看清面试环境,并非想象的狭窄黑暗,反而十分宽敞明亮,柔和的灯光照亮房间,也让她看清对面的人。 评委席上坐着三个人,有两张脸她认得出,右边一位是电影总导演李牧,中间c位是她的长腿叔叔宗正朔,另一位应该就是投资人代表,完美符合大众印象,圆头大肚,很是富态。 投资人代表下意识前倾身体,面试时间过半,作为外行他不懂拍电影,不懂艺术,可他有眼睛,看得见对面格外漂亮的女人。 他恨不得掐自己一把,怎么现在才发现这颗沧海遗珠,他目光垂涎,就是傻子都能感觉到。 “开始吧。” 宗正朔面色漠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耐烦,只有投资人代表知道,那道森寒眸光掠过他,眨眼间,他后背泛起层层冷汗。 李导开门见山,直接提出要求。 他会在原创剧本里抽取一段剧情,留给白皎五分钟时间熟悉,五分钟后,她就要开始表演。 面试过程全程录播,保证公平公正。 对此,白皎没有任何慌乱。 一目十行地扫过顺便背下台词,曾经无数次“打白工”的经历不是说说而已,否则那么多npc为什么独独她能觉醒? 只是一小段剧本,足以让白皎抽丝剥茧出剧情,她要扮演的是男主热恋女朋友,应该是普通的情侣相处,可这是一部悬疑推理电影,她深爱的伴侣也并非普通人,甚至于,她们之间的关系也蒙上重重阴影。 白皎看完已经把握全部,忽然,她说道:“李导,我有一个问题。” 李牧定定看着她,审视的目光持续三四秒,仿若锐利的鹰眼,穿透灵魂,因为这,不少跟他合作过的明星都不愿二搭。 白皎浅浅一笑:“这是两个人的对手戏,我可以找人来对戏吗?” 李牧一怔:“谁?” 似乎是冥冥中的预感,c位上的男人抬眸,纯黑的眼对上茶色眸子。 白皎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勃勃:“宗正老师,可以吗?”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这场戏并不激烈,反而很平和。 桑纯一早回家,准备在家里做晚餐,今天是她和男友的相爱纪念日,即使窗外大雨倾盆,也完全没影响女主人的美好心情。 想起恋人,她嫣红的唇角泛起一缕笑意,温柔的灯光洒下,她在厨房有条不紊地准备菜品,动作看似利落,却一刀斩偏,她苦恼又惊愕地瞪圆眼睛,不可思议般得盯着案板。 熟动作熟练或许是因为她以前经常做饭,但是现在很明显,她被惯坏了。 忽然,窗外惊雷滚滚,电视里正在播报预警:“本市五十年一遇的大雨,各位居民……” 她吓了一跳,盘子里的甜汤落在指尖,烫得她惊叫一声。 “督督——” 没放下盘子时她已经频频看向玄关,闻声立刻打开大门,眼底映照出男友林度俊美无俦的脸庞,他斯文地推了推镜框:“小纯,我回来了。” 衣冠楚楚,眼神克制,却遮不住他急切的动作,结实有力的大手搂住她的纤腰。 “要是以后还是这么晚回来,我就让你睡车库!”她凶巴巴地埋怨,一边缩了缩手。 “这是什么?” 细心的男人很快发现她的异常,体型差让他轻而易举地握住恋人的手,看到粉色的指尖。 她像是感觉到对方灼热的注视,边解释边低头,柔软的发丝抵着心口,声音微弱:“就刚才,不小心烫到了,你干——” 温热的口腔含上她的指尖。 他们在一起交谈,肢体细节无时无刻不在表明爱意之下,暗流涌动。 他抚摸女人后颈的动作,眼里不停闪烁挣扎,宛如强大猎食者叫人毛骨悚然。 桑纯天真烂漫地笑着,全然沉浸在爱意里,享受着恋人亲昵。 * “谢谢宗正老师的支持,我表演完了。” 白皎后退一步,毫不眷恋地退出男人怀抱,温软的发丝擦过指尖,柔滑得宛如一匹锦缎,一触即分。 灯光裁剪出亭亭玉立的身影,仿佛刚才的女人只是虚假华美的幻影。 李导微微颔首:“不错。” 助理小张听见这话都快震惊疯了,不错,不错! 他第一次听见李导夸人演技不错,而且,这哪是不错,分明就是棒极了!看得他心惊肉跳激情澎湃! 别的演员是眼里有戏,她这全身都是戏!看导演的态度,不用说,女主差不多是定下了。 她才多少岁?十八! 助理想起简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妖孽吧! 宗正朔微微抬眸,她用真正且毫不掺假的演技骗过所有人,连他都骗过了,第一次沉溺虚假的陌生的爱意温情。 他垂下眼眸,掌心空落落,即使心知这是入戏后的残余情绪,他抿紧薄唇,气压骤然下降。 “李牧。”宗正朔很快调整情绪,指尖轻扣桌面,众人方才如梦初醒,李导是个十分有魄力的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拍在桌上:“《不渡》剧组欢迎你。” 电影是李导筹备数年的心血之作,他在剧组拥有绝对发言权。 白皎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毫不犹豫签下名字,合约一式两份,一份被她带走保管。 出来的刹那,所有人齐刷刷扭头,目光如炬。 白皎从容地穿过那些探究目光。 [叮,剧情逆转值+0.1……+0.1……+0.1……] 叮叮当当的提示音让她直接屏蔽,准备待会儿再看。 小桃急匆匆地跑过来:“白姐,怎么样了?” 白皎朝洗手间走去,准备打理一下,她软红的唇微微勾起:“你觉得呢?” 小桃跟着说:“白姐,别灰心,这次不成功我们还有下次……” 白皎不耐烦解释,直接掏出文件袋让她看。 小桃不明所以,打开牛皮纸袋看到合同后,她嗷地一声捂住嘴巴,而后鬼鬼祟祟地扫视一周,整个人都快高兴疯了! 竟然是签约合同! 白皎准备去洗手间整理妆容,还没靠近,她便停下来,什么情况,她触发原剧情了? 洗手间内,声音隐隐传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我看中的角色要给夏姝那个贱人,就凭她那张狐媚脸吗!” “……有没有可能,是你演技不如夏姝?” 气氛瞬时一顿。 “你他妈再说一句?你是哪边的?如果不是她潜规则,那个角色是要给我的!贱人!贱人!我合同都快签上了!” “是啊,那可是《云香传》,a+的大制作,真是便宜她了。”还有人不断拱火。 这可真是巧了。 这不就是之前经纪人说的大制作,原剧情里应该是她这个恶毒女配和夏姝对上,她罢工了,立刻又有人顶上,难道这就是剧情惯性? 连两家剧组面试都放在一栋楼。 思索间,响亮的巴掌声骤然响起,女人嚣张的声音陡然响起:“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条疯狗!” “你打我!你敢打我!你疯——呃呃!” “怎么不说了?再说信不信我打烂你的脸!” 卫生间死一般寂静。 白皎微微挑眉,果断走人。她对女主没有半分好奇心,围观闹剧更是没兴趣,只是没想到对方性格比小说描述还要嚣张一万倍,公共场合直接动手。 有点蠢。 即使夏姝是千金大小姐,背靠豪门和资本,可演员这行天生暴露在镁光灯下,没有积累到足够的地位和实力之前,她最好还是谦卑些,或者仔细点,别这么蠢。 暴力解气,却是最笨的解决办法。 脏手又麻烦。 白皎淡淡地想着,没几步,和匆匆赶来的经纪人擦身而过,后者瞥了眼,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夏姝!你在干嘛?” 经纪人头疼却又不得不解决麻烦,警告一番后,她看向大小姐,不,是活祖宗! 这里是洗手间,不是她家! 经纪人一番苦口婆心终于得到大小姐懒散保证:“好了,红姐,我以后不打人了,看我新做的美甲,jan说它很漂亮!” 经纪人:“漂亮漂亮行了吧,我的活……大小姐!你要是把爱美这份心放到事业上,早就成顶流了!” 夏姝:“我现在也行啊,云香传女主定了我,那什么明什么姐的,还说合同都给她了,云香设定是第一美人,看颜值就不符合吧?” 经纪人:“是是是,谁像你这么天生丽质……不对!” 她猛地一拍脑袋:“如果是她,还真可以。” 夏姝:? “前段时间营销很火的新人白皎,她经纪人帮她捞角色,就是云香传女一,还想拉踩你营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了了之了。刚才我还看见她……”漂亮的厉害。 最后一句她没说,能在圈子里混得开的经纪人哪个是蠢人,八面玲珑是基操。 夏姝满不在乎道:“谁知道她来干嘛,云香传面试也没看见她,反正合同我也签完了。” 夏姝自信,她就是最好的。 路边。 白皎叮嘱小桃一番,不让她告诉经纪人自己签约《不渡》,后者一怔:“为什么?” 白皎没回答,反问道:“你工资多少?” “五、五千?” 白皎:“这个月起,我给你发工资,以后你就是我的个人助理。” 小桃瞬间闭嘴,她脑子灵活,这时候已经想清楚,瞪大眼看向白皎,白姐该不会是想…… 啊啊啊不要瞎想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刘哥说了让她全权照顾白姐,她只要好好听话就行了。 小桃岔开话题,极有眼色道:“白姐,时间不早了,我帮你打车吧。” 白皎还没回答,前方忽然驶出一辆黑色迈巴赫,稳稳停在路边。 车窗摇落后,司机老于探出头,她看向白皎:“小姐,先……” 白皎率先出声,打断他的话,她看向小桃:“小桃,我打的滴滴尊享版到了,再见。” 小桃眼看见她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年头,连滴滴都出至尊版了? 还有,至尊版也能拼车吗? 她怎么看到白姐身边还有一个人? 4、第 4 章 “滴滴至尊版?” 低沉的嗓音在车里回荡,白皎环顾一圈,除了后座的男人,前方司机早就降下挡板,认真专注地开车。 白皎:…… 她咬了咬饱满的唇瓣:“叔叔,我错了。” 没有回应。 百试百灵的撒娇忽然没了效果,叫她忍不住偷觑对方,对上一双黑色眼睛,对方像是娴熟的猎人,就等她这只兔子一头栽进陷阱里。 白皎气恼地皱起鼻子,茶色眼眸滚动,心里却想,男人的恶趣味!迟早有一天她会扳回来! 看她这副模样,严肃的男人眼底掠起一抹笑意,凝重的气氛瞬间破冰解冻:“生气了?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你没有错,在外面谨慎小心些,没有错。” 白皎立刻开心地挽住他的手臂,歪了歪头,丸子头在他臂弯蹭了蹭,毛茸茸的触感像是小动物在撒娇:“我就知道,叔叔你最好了!” 白皎得寸进尺:“那……以后我们也当不认识好不好?我现在都身份要是被拍到,肯定会连累你,以后你找不到女朋友,可不要赖在我身上啊,叔叔。” 不知为何,她亲昵的称呼反而让他觉得格外刺耳,像是一根针浅浅扎进心脏,泛起隐秘的痛。 至于所谓的女朋友—— 男人即将落到女孩儿头顶的手忽然顿了一下,仿佛黄蜂蛰到般,明明无名无分的是他,这会儿却在安慰始作俑者:“没关系的,皎皎。” 他的语气更加柔和,自认是长辈的爱怜,却不知道这一幕有多亲密无间。 清纯动人的女孩儿倚靠在年长男人怀里,时间并未折损他的容貌,反而因为岁月积淀,为他平增一份沉稳魅力。 不似亲人,更像是一对契合无间的恋人。 李导因为电影角色选拔在圈子可谓是轰轰烈烈,如今落下帷幕,自然也有不少人关注最终结果,到底花落谁家。 官宣之前,不少人已经得到消息,阵营强大,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男主演是宗正朔,那位横空出世的影帝,出道即获得当年的影帝,所有人以为这是他的巅峰,后来才知道,那只是人家的开端! 出道至今,十年里他只拍了四部戏,却部部斩获影帝,粉丝遍布国内外。 如今他已是半隐退状态,三年不见一部戏,可他微博账号底下,却有足足五亿粉丝,都是来自全世界的活粉。 他是圈子里无可跨越的断层顶流。 就连配角都是著名的老戏骨,唯独一个人,在名单里格外显眼,大佬纷纷思索起来,白皎,她是谁?竟然是女主演! 很快,白皎的资料呈上桌面。 惊愕爬上每个人的脸庞。 白皎成绩优秀,科班生,就读于燕京戏剧学院,可这完全不能掩盖她的学生身份,她甚至都没有毕业! 经纪人:“我的天!”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严重失态惊得夏姝一怔,偏了偏头:“红姐,怎么了?” 后者直挺挺地坐回去,不知道自己怎么发出声音的:“还记得我们之前面试遇到的白皎吗?” 夏姝兴致缺缺:“提她干嘛,还不如帮我想想,到时候拍戏要拿什么东西,诶呀,我行李箱好像不够用……” 红姐插话:“她是官宣的《不渡》女主角。” 夏姝声音戛然而止,红姐脸上的惊愕并未消失,而是转移到了她脸上:“她是《不渡》女主角?” 同在一个圈子里,就算夏姝不主动,也会有源源不断的消息钻进耳朵里,比如《不渡》,这个绝世超级好饼! 她也曾心动过,后来放弃了,不是对自己演技不自信,而是剧组要求严苛,她这样的懒散性子,根本受不了! 夏姝:“那又怎样。” 她说着,脑子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云香传》,a+大制作,也算不错了,可那是《不渡》啊,圈子里混久了就会知道,小荧屏和大荧幕完全没有可比性。 夏姝咬紧嘴唇,她向来都要最好的。 红姐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宽慰道:“《不渡》的导演李牧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苛刻,拍戏都排时间表,就连影后都承受不来,就算你去了,说不定也会受不了离开。” “至于白皎,那是她个人机缘,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她在那天出现,却没和你碰面,原来她是去面试其它剧组了。” “她运气不错。”红姐下了结语。毕竟,多少人终其一生,也就是个庸庸碌碌的小配角。 因为前期筹备完善,电影很快开拍。 开机仪式后,白皎一群人进行剧本围读,除了宗正朔这个绝对的男主,还有其他几位老戏骨主演。 他们早就拿到了剧本,白皎甚至背了下来,上面做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她从不对任何一件小事掉以轻心。 不过,虽然白皎是女主角,今天的第一场戏,并不是她的戏份,按照时间和剧本页数安排,李导甚至拿下一场计划表,时间安排细致 到叫人头皮发麻。 白皎终于知道为什么李导外界风评不太好,这是将演员压榨到了极致。 李导笑呵呵地告诉她:“你是第一次拍电影,先看前辈给你打个样,小白,别怕,我可对你寄予厚望。” 白皎点头:“我有信心!” 李导笑容愈发慈爱,一群经常合作的场务看见他脸上神情,齐齐打了个哆嗦:要命,大尾巴狼又开始骗人了! 白皎知道他的脾气,可她同样很自信,用非但不担忧,反而不知道从哪儿拉来个小马扎,用不到她上场的戏份里,她就在一边围观对手戏。 李导见状禁不住点头,很是满意。 他对助理说:“瞧瞧人家小白,又聪明又勤奋,一有时间就学习。” 助理赞同得连连点头。 一错不错地注视着马扎上的女生,她的眼神清澈,温柔的阳光洒落,映照着雪白剔透的侧脸,红润的唇,仿若山涧中一汪灵动清泉。 * 按照惯例来说,第一场戏不会太难,主演都是演技精湛的人,表演起来,竟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白皎看得入神。 《不渡》电影分类是悬疑,男主是功成名就的优秀企业家,自小在国外长大,据说这次回国,带来大量资金,准备花重金在本地建造公司。 随着他的回归,犹如平静湖面砸下一颗石子,荡起层层涟漪。一桩桩奇诡杀人案背后牵扯出深埋二十多年的秘密。 在警方不懈追查下,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方城,正是夏季,酷暑炎炎。 某栋别墅内,佣人端着茶点敲门,许久得不到回应,她好奇地推开虚掩的房门,映入眼帘的一幕将她吓得魂不附体,尖锐的惨叫声瞬间撕裂寂静的房间。 刑警迅速赶到,拉起警戒线,带队的是位老干员,看到尸体旁边的药瓶后,不禁皱眉。 因为,这看起来像极了一起自杀案件。 旁边的家属闻讯赶来,看到父亲/丈夫冰冷的尸体,一个个惊愕万分,悲戚声灌满整个房间。 法医初步诊断,死者在夜间食用大量安眠药,于早上八点左右断气,现场没有查探到任何可疑踪迹,死因应该是自杀。 家属们不能相信:“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爸爸那么乐观的一个人,他不可能会自杀!” “是啊,我刚怀上孩子,公公还说要等着抱孙子呢!” 这就奇怪了。 干员老黄看向趴在桌面上的尸体,心头不禁疑惑起来,多年来的查案直觉让他本能觉得,这件案子背后并不简单。 经过警方多方查探,证实了家人的猜想,死者死前没有任何自杀倾向,他经营着本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衣食无忧,家财万贯,他活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自杀? 老黄摩挲着下颌,并未放弃调查。 家属也不相信,一定要调查真相! 就在此时,警院突然告诉他:“我们查到他最近似乎在和晟华公司合作,但是工程不太顺利,似乎连累到了公司,甚至会破产,也许……他是畏罪自杀?” 但是真的这么简单吗? 那晚突降大雨,雨水冲刷掉了别墅周围所有痕迹。 调查进展陷入僵局。 时间不等人,很快到了对方下葬的时间,葬礼上,家人悲戚地迎接宾客,警察老黄也在其中,忽然,他听见一阵脚步声,伴随来人出现,整个葬礼似乎都静寂一瞬。 镜头自下而上延伸,黑色皮鞋光洁锃亮,西装革履的男人信步而来,他彬彬有礼地送上一支白菊,以示哀悼。 “夫人,请节哀。” 那些家人的神情又惶恐又紧张,下意识后退半步:“林总。” 陈夫人哽咽道:“我们家老陈之前提了好几次,还想着这次合作,没想到,咱们双方合作还没完,他就走了。” 林度黑眸深沉,审视半晌,忽然笑道:“我也觉得很遗憾。不过,夫人不用忧心,合同已经签了,晟华和博远的合约继续,只是,你们要尽快挑选出合适的人选,毕竟,时间不等人。” 最后一句话仿若一记重锤砸上众人心头。 他的话点到为止,隐含意思却叫人不寒而栗,看他含笑的脸庞,陈家人面面相觑,下一刻,立时警戒地盯着所有人。 鱼虾尚且为了吃食拼得你死我活,更何况他们眼前是一大笔无主财产,谁赢了,谁就能继承博远。 老黄则眯了眯眼,指着他问:“他是谁?” “林度,咱们市最近风头正盛的那位海归华侨,商场新贵,据说他准备在本地投资一大笔钱建造工厂,政府很看重。” 说话间,话题主角似有所感,他忽然抬眸,老黄骤然对上一双黑沉无底的眼眸,宛如深渊般宁静。 那目光仿佛穿透镜头,直击灵魂! 白皎头皮发麻,即使拍戏还没结束,她咬了咬唇,饱满的唇瓣几乎咬出清晰的齿印,仿若海底巨浪骤然喷发,精神暴发震慑一切。 好绝。 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像是被子弹击中。 她凝视的目光一错不错,还能看到对方眼眸。 她并不知道自己眼神有多亮。 对面老戏骨只感觉到对面人气势骤然拔升又收敛,惊愕之余使出百分百的演技应对。 “卡!”李导兴奋得脸色通红,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这才第一场就这么戏精彩绝伦,叫他信心倍增! 休息过后,终于轮到白皎。 从化妆间出来,她便察觉到众人投射而来的目光。 她脸上画了一层薄薄的淡妆,小脸雪白剔透,唇不点而红,明眸宛若皎月,动人心弦。 化妆师都苦恼起来,竟然觉得她不化妆更好看。 白皎换上简单的服装,眼眸清澈如水,携裹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书卷气,完全就是剧本里走出来的桑纯。 场务惊艳得走不动路,听见其他人窸窸窣窣的讨论声:“真合适啊,就像照着她写的角色。” “瞎说什么大实话,不过,这是原创剧本,根本没有原型的!” “听说她今年就是十八岁啊,据说考上了燕京戏剧学院,之前已经在网上红了一波。” “不过怎么说名气都不算大啊,你说咱导演看上她啥了?”那人说着,对面人一个劲儿地朝他挤眼,好似神经抽搐。 “诶,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眼怎么了?” “看上她什么?当然看上人家的演技!” 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说话那人狠狠打了个激灵,一回头,导演大脸盘子明晃晃怼上来,他吓得嗷一声。 后者冷哼道:“小兔崽子偷什么懒,赶紧去干活!” 第一天的拍摄前所未有的顺利。 晚上。 剧组全员都在影视基地附近的大酒店居住,这是李导要求,为了保证进度,另外也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耽误拍摄。 “咚咚——” 房门突然响了起来,宗正朔动作一顿,抬眸望去,他嗓音低沉:“谁?” 6、第 6 章 准确来说,这是白皎剩下的倒数第二场戏。 电影采用正叙插叙双线并行的叙事手法,两条简洁的线互相缠绕,最终合二为一。 由一起离奇诡异的自杀案展开,警察老黄发现死者死因蹊跷,在他的不懈坚持下,终于发现逼死死者的凶手和本市其它凶杀案其实是同一人所为。 他抽丝剥茧,追踪凶手,却在最接近的一次,发现这只是对方为自己布下的陷阱,他并没死去,因为关键时刻,一个女人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这个女人,就是白皎饰演的女主角:桑纯。 再谨慎的人,也会留下一丝蛛丝马迹。 尤其当发现这个秘密的人,是最熟悉他的枕边人。 桑纯并不蠢,反而很是聪慧,只是被爱意蒙蔽了心眼,又或者是迟迟不愿顿悟,直到她亲眼看到陌生人死在自己眼前。 装睡的人被掀开被子,她的伪装无处遁形。 她最爱的人,是个杀人犯! 方城多年前发生过一桩自杀案,那是一对夫妻,因为投资失败而负债累累,最后竟然走上绝路,双双跳楼自杀。 无人知道,那对夫妻还有一个年幼的儿子。 那时他已经五岁,开始记事,因为失去父母送往福利院,最后幸运的被一对外国夫妻收养,带去国外,他就是电影男主演:林度。 所有人都说他父母投资失败,实际上,是他们的朋友设局,骗走了夫妻俩全部财产,他们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多年后,逍遥法外的罪犯功成名就,既然法律无法制裁,只有以暴制暴。 那对夫妻的孩子回来复仇了。 这一场则是林度为了不让人打扰自己的复仇计划,准备杀掉恼人的小虫子,也就是追查连环杀人案的警官老黄。 他找人假扮杀人凶手引诱警察来这里,准备好陷阱,在废弃的大楼里,一击即中! 天色很暗,月亮冷漠地悬挂在裹尸布一般的天慕上,没有一颗星星。 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废弃的烂尾楼里,矫健的身形如猎豹追捕猎物,前面的人跑得精疲力尽,气喘吁吁。 “不准动,我是警察!”他掏出配枪,枪口指向黑衣人,神情凝重,眼神亢奋。 “警、警官饶命啊!” 出乎他的意料,后者连连求饶,竟然操着一口浓重的本地方言,双手高高举起,十分惶恐:“警长,饶了俺吧,俺再也不敢了!俺就是偷了点儿东西,别杀俺!!” 他抬起头,黑色风衣下竟是一张苍老畏缩的脸。 老黄立刻意识到不对,脑中迅速拉响警报,但一切已晚,呼啸的风冲击后背,冰冷得宛如刀子割破皮肤。 他在第一视角看不清楚,却有另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那是追随而来的桑纯,她奋力一推,自己却避无可避。 巨大的阴影直冲而来。 惊呼声从背后响起,老黄利落地翻滚一圈,立刻看向前方,底下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原本站立的地方连带护栏一起碎裂,砸出重重的缺口,如同野兽张开血盆大口。 死一般的寂静。 他朝下看去,高楼之下,深渊一般的黑暗溃散,月光映照在闪烁着光芒的地面上,仔细看才知道,那是一滩暗红色的血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蔓延。 血泊之上,一个女人躺在地面。 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流干了一身的血。 老黄急匆匆地跑下楼。 她已如破碎的精致陶瓷,长发雪肤,清澈的眼睛倒映着月光,长长眼睫宛如蝶翼,她知道自己要死了,鲜血染红的嘴角呕出一团血水。 她的唇红似血,微微翘起,纯洁美好的笑容映入老黄眼帘,一如飞蛾扑火。 “桑纯!” 怎么会是她!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桑纯,为什么是你?你知道什么?你一定知道他是谁!”老黄敏锐意识到背后蕴藏的深意,急迫地问。 桑纯闭上眼,她不会说。 即使知道男朋友是杀人犯,她也可以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继续沉沦。 她愿意替他赎罪,甘愿溺死在无望且沉重的爱意中。 路边的路灯发出滋滋声,灯光闪烁,吸引来一只飞蛾,它砰砰撞向光明,结局早已注定,这是一个的悲剧,飞蛾扑火的悲剧。 镜头里,飞蛾陡然下坠,一切坠入更深更深的黑暗。 暗处的人早已离开,一脚踏进湿透黏腻的烂泥里,将惊呼声远远抛在后方,最终与黑暗完全融为一体。 下一秒,毫不留情的男人立刻迫不及待地返回,宗正朔看向搭好的背景,攥握掌心,眼里满是急切:“皎……白皎?” 本该“死去”的女人蓦地睁开眼,从地上坐起来,配合凄惨的夜色十分渗人。 白皎一眼看到他,不顾黏糊糊的血浆,上拉眼角,吐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真别说,配着这幅妆容还真挺吓人的。 其他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真是个活宝。”李牧无奈地摇头,面试却很宽容。经过这段时间磨合,他已经很难再对她严苛,毕竟,谁不欣赏漂亮努力又聪明的女生呢。 道具组惊艳得挪不开眼:“我当时准备血包道具的时候还以为会很难看,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他的话没有半分夸张,没有一个演员像她那样,即使满身污秽,即使浑身是血,有的也只是战损美人的凄美绮丽。 其他人反驳他:“哪是你准备的好,那是我们白皎撑得住,美人就是这样,她就算披着麻袋上街也漂亮!” 大家插科打诨,宗正朔只有如释重负,他猛然惊觉自己在她身上投注太多注意力。 “宗正老师?”白皎已经站起来,歪了歪头,星星点点的血渍反衬她愈发雪白的小脸,白得近乎灼目。 白皎一说话,他脑海里凝聚的念头便悄然溃散,最后竟然不得不板起脸:“还在这里?赶紧回去换衣服。” 白皎:“哦。” 他注视着对方的背影,没料到白皎忽然扭头,略略略地弹舌头,她一下子被抓个现行,整个人僵在原地。 宗正朔:…… 白皎飞快扭头离开现场。 他不发一言,看她跑得飞快的背影,眉眼愈发柔和,最后,竟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一旁,李导听见声响好奇扭头,瞥见他脸上坦然的笑容,他们作为多年好友,倒是看出一点不对劲儿,但他没想太多,准备继续拍摄。 想要一鼓作气拍完,尽早收工。 白皎的杀青戏份终于提上日程,她真心实意的说:“最后一场戏终于能轻松了。” 听见她的话,李导脸色古怪,饰演其他角色的演员直接憋不住笑,面面相觑说:“确实轻松。” 因为,她的最后一场戏,就是躺在停尸间的平台上,做一具冰冷且不会动弹的死尸! * 林度结束工作,忽然接到电话,听到对方自称是警察,他神色不变,后者告诉他,让他尽快赶来殡仪馆。 对方语焉不详,他不知怀揣着怎样的想法,匆忙赶到殡仪馆,还没进去,已经感受到一阵刺骨的阴冷。 方吃并不是什么大城市,这座殡仪馆更是年代久远,墙面斑驳,细小的裂纹爬上墙面,空气中淡淡潮湿、阴冷的霉腐气味。 “你就是林度?” 他点头,皱着眉头:“什么事?” 后者翻开文件夹,平铺直叙道:“认领尸体。你是桑纯的男朋友?我们暂时只在她留下的手机里找到你的电话号码,你看看是不是她。” 他骤然抬头,回过神时,已经跟着对方的步伐来到太平间,这里冷得出奇,灯光昏暗,刺眼的白布遮住一个个平面台。 “她就在这里。”对方说着紧盯他的脸,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的反应,让他奇怪的是,他脸上没有一丝波动,淡漠的仿若一副面具焊死在脸上。 老黄站在一边,絮絮叨叨地重复他的遗憾,他的错愕和震惊,他很愧疚:“那天我在追查案子,桑小姐突然出现……是她……救了我——” 他说着猛然一顿,惊异地看向对面男人。 林度唇角牵动,面对着白布蒙面的尸体,竟然挑起一丝笑纹。 “她死了啊。”没有痛苦,甚至没有什么情绪,空空荡荡的语气出乎所有人意料。 工作人员微怔,他在殡仪馆工作这么多年,见过的奇怪人士不胜枚举,接到噩耗后,他们或扒着尸身痛哭流涕,或朝天大笑,又或是默默的哭泣,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没有办法情绪。 好像眼前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林先生,你不确认一下吗?” 林度语气平淡,反问他:“她的家人什么时候能赶到?我希望你们能尽快通知她的家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却在半步后猝然跪倒在地。 “林先生,您没事吧?” 工作人员慌忙搀扶,紧张地询问。 他摇摇头,沿着低垂的视线,他看到一层层白布,边缘垂放着苍白纤细的手腕,没有一丝血色。 唯一的光彩,是一串戴在手腕上的雪燕手链,闪烁着彩色虹光。 他的眼神彻底暗淡下来,挺拔的脊背仿若山峦骤然倾颓。 “买这个吧,我喜欢燕子。” “为什么?” “因为有首词,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卡!” 灯光大亮,方才营造的阴冷氛围瞬间消退,也更能看清不少人脸上神情,某位感性的女场务眼眶发红:“嘶,刚才我听见那句话,心都凉了半截!” “呜呜,我的妈呀,我还以为他真的对桑桑没有一点感情,结果看到那一眼,整个人头皮发麻!” “我宣布,从今天起这对cp我磕了!” “发什么神经呢!”李导出声,看了眼摄像机的镜头,继而满意地点了点头:“几年没拍戏,你的演技怎么反而更好了。” 宗正朔没说话,淡漠地瞥了眼他,目光落在平台上。 他下意识朝那边跨了几步。 可惜走不到跟前,因为白皎早被其他兴高采烈的工作人员簇拥起来。 白皎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白布,平躺的“尸体”一下子坐了起来,因为这场戏并不需要露脸,她没化妆没装饰,黑色长发天然逶迤,漂亮眉眼清纯至极。 李导轻咳一声,当面送上大红包:“杀青红包,可别说我抠门。” 白皎接过去后,夸张地诶呦一声:“好沉啊!” 其他人顿时哈哈大笑,看李导准备的红包厚度,少说也有几千块,但是大家都不在意。 这是剧组惯例。且不说自己以后也会有,单看白皎这些天的拍摄,小姑娘天赋好还努力,因为她,他们剧组拍戏以来第一次这么轻松。 大家都挺喜欢她。 白皎拿到红包便开心地笑了起来,杏眼半弯,波光潋滟,明丽之态不可方物,即便放进人堆里,也是无法淹没的焦点。 忽然,她举着红包遥遥看向宗正朔,炫耀般晃了晃:“宗正老师,看我的红包!” 笑容瞬间驱散了他心头阴霾,他回以温柔的笑。 刚才瑟瑟发抖的助理只觉天晴了雨停了,世界重新变得美好了。 “杀青快乐。”他轻声说,纯黑眼眸死死盯着女生,看她众星拱月,看她繁花似锦。 白皎浅浅一笑,很快又被人群包围起来,她看起来那么快乐、天真。 宛如一朵盛开的花,肆无忌惮地展示自己的美,释放诱人的香,并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目光含满爱慕望向她。 他忽然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白皎听到001的机械音[剧情逆转值:40%] 她脸上笑容愈发璀璨,映着软红的唇,愈发惊心动魄。 10、第 10 章 白皎看着他:“我好像是个麻烦。” 她声音低落:“我是不是很让你头疼啊,叔叔?” 听见她的话,宗正朔皱紧眉头:“皎皎。” “我最近被网暴了。”白皎絮絮地说:“这件事闹出很大风波,说不定……说不定现在就有狗仔在蹲我,我怕连累你,到时候有理也会说不清。” “你在想什——” 她迫不及待打断他,仰着头,并不知道自己强撑的伪装在他眼里有多拙劣,她说:“而且,我之前就该搬出来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笑容一如既往地灿烂,太阳般耀眼温暖。 一双手忽然按在脑袋上,白皎一懵,人已经被他拥入怀中,头顶响起他柔和的安抚声:“别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啊,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可是我得搬走……”她的声音逐渐微弱,宗正朔感觉到肩头上潮湿蔓延。 “我要气死了!”白皎声音哽咽。 “我什么都没做,我是靠自己的实力拿到的角色,他们说我背后有金主,我没有,我明明没有!” “他还说,要我……”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止住话头,话锋一转说:“叔叔,要不是李导他们帮我澄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宗正朔动作一顿,眼底泛起一股冷意,没忘记她的开头,明知她在隐瞒,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安抚地说:“皎皎别怕,我在。” “宗正叔叔……” 他忽然展现出不容拒绝的一面:“你先去睡一觉,我会解决好的。” 他俯身接过白皎手里的行李箱,动作温和却极其坚定:“现在,回房睡觉。” 白皎摇头:“明天我一定会搬走。” 她嫣然一笑,故作轻松地说:“反正我早就该搬走啦。” 男人步子一顿,嗓音低沉地回应她:“先上楼睡觉,今天太晚了。” 白皎上楼时停下步子,看他高大的身影,一颗空空荡荡的心,忽然安全着陆。 “晚安,叔叔。” 宗正朔抬起头,心脏被荆棘缠绕,越紧绷越刺痛:“晚安。” 休息之际,他瞥见遗落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着,主题是她喜欢的粉色小猪,页面在录音界面停留,只有一个保存文件:2634978%7346。 名字被随意打乱组合,图标鲜红明艳,是款录音app。 他无意窥探她人隐私,正要关闭,脑子里浮现出一双含泪的双眸,他抿紧薄唇,想知道她隐瞒了什么,想要帮她。 指尖无力地松开。 宗正朔点开录音,瞬间被一段话掠去所有注意力。 “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现在娱乐圈小花,你看哪家没有被人污蔑过,可以说,没被网暴过的明星星路都是不完整的……” 他的眉头死死拧紧。 谁说的? * 次日一早,白皎搬离景苑别墅。 她不是没有落脚的地方。 她运气很好,小桃是燕京土著,昨天让小桃帮忙寻找合适的房子,刚好有一套,那是她的亲姑姑,对方今年出国定居,估计不会再回来,于是出国前把房子托付给小桃。 九十平的小独居,在小桃的努力下,月租七千整。 老人很爱惜房子,房间整洁,几乎不需要怎么打理,白皎直接拎包入住,楼下还有便利店,各种小东西几乎一应俱全。 当天晚上,她正在家里吃桃子。 那是她在熟悉街道时,在马路牙子边碰到的水果摊贩,因为这一片是老城区,平日里有不少商贩,对方卖的是本地种植的大毛桃,每一个都有拳头大,那在手里红彤彤、沉甸甸。 据摊主说,他每天早上都要去京郊种植基地,每一颗都是新鲜采摘。 明天她就要正式进组,今天咔咔炫桃,粉色果肉甜蜜多汁,桃味浓郁,她正沉醉着,系统001忽然播报起来:[剧情逆转值:50%] 白皎浅浅一笑。 看她表情就知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看似无奈搬家其实并非迫不得已,也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她早就下定决心的结果。 就像经纪人的威逼利诱,她笃定对方贪婪成性,压榨惯了新人,怎么会被她三言两语轻易劝退。 《不渡》拍摄期间他老老实实,白皎就觉得,他肯定在酝酿作妖,果不其然,等到她第二次进组,网暴绯闻接踵而至。 在她陷入危局时,经纪人又悄然出现,他扔下一颗藏着毒药的糖果,引诱她吞下去。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压榨她,控制她。 至于这件事的解决办法,白皎随时能拿出一万种,她选择什么都不做,就是在等待,至于等什么,她缓缓勾起唇角,看向手机屏幕。 喃喃的轻声在客厅回荡:“那是在给你机会啊,长腿叔叔。” 白皎起身,洗掉手上黏津津的桃汁,接着拿起手机对着果盘和房子拍照,几分钟后,她的朋友圈出现一条新消息:[搬家啦,我的小窝!]附带九张九宫格照片。 同一时间,男人修长指尖点开手九宫格,照片放大,一盘圆滚滚粉嫩嫩的可爱毛桃映入眼帘,叫他眉眼柔和。 一直翻看到最后,城市的夜景缀满了绚烂的霓虹灯光,干净的玻璃镜面前,隐隐映照出女生的影子,她长发低垂,笑容清浅。 宗正朔回神,相册里早就多出几张保存好的照片,他看了半晌,眉头不展,却也一张照片没删除。 * 翌日清晨。 白皎洗漱好刚出门,便接到小桃的语音:“白姐,我已经帮你打好车啦,车牌尾号是6369,到时候你报我的手机号。” “我可能要耽误一会儿,你先去,我一定马上赶到!” 语气似乎很激动。 白皎转了个红包过去:[小心安全。] 至于和小桃分开,她无所谓,合约早就已经签完了,她又不是第一次进组,完全没怕的。 在车上,她还在回忆之前接到的剧本,《别想让我喜欢你!》是部典型的校园青春偶像剧。 傲娇的女主沈俏俏家境不错,生活优渥,可她也有缺失,父母天南海北到处飞,几乎没有怎么陪伴过她,就连她的生日,也在工作中度过。 这种情况下,她的性格仅仅傲娇些,不得不说是万幸。 因为成绩差,性格傲娇,沈俏俏在一次帮同学时反被误会,老师不理解更没调查便给她定了罪,一怒之下,她转去其他学校。 在新学校,沈俏俏遇到了男主,对方是学校的超级学神郁理,光荣榜第一名的天才。 转校后的沈俏俏成绩仍旧一塌糊涂,家里并不在意,因为她家境优渥,就是学不好也会送她出国留学。 可她慢慢的,在同学们帮助下,开始转变态度和思想,其实她并不服输,她也想让父母刮目相看,于是请生活贫困的男主帮她补课,提升成绩。同学们和她打成一片,相处融洽,之前的误会也在阴差阳错中解除。 她慢慢明白了喜欢不是占有,是追随他的脚步前进,变成更好的自己! 郁理也早就被沈俏俏吸引,善良活泼傲娇,什么样的她,他都很喜欢。 简单来说,这是典型的青春爱情小甜饼,有学习奋斗的热血,有爱情萌芽的甜蜜,对演员演技要求并不高,不过,这不代表白皎会随便敷衍。 毕竟机会来之不易。 这部剧开拍小半部,女主演突然出事,剧组尝试过ai换脸,表情僵硬死板,又是戏份吃重的主角,要是这么放出去,这部剧差不多毁了。 导演精益求精,准备从头开始。 这样一来,时间大大减少,所以剧组为了赶进度,才会那么急迫地寻找新主演。 第一天报道,白皎来的很早,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场景,见到她,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几分惊讶。 她清楚,那是因为之前的风波。看来,她还没正式进组,剧组全员已经认识她了。 “你终于来了!”郑导对她表示热烈反应:“开拍还要一段时间,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一会儿我给你介绍。” 白皎应了一声,瞥见其他人若有若无的目光,不禁哑然一笑,因为之前的风波,不少人不敢接近她,远远站在一边看情况。 她并不在意,倒是小桃激动得不行。她先一步来剧组,小桃后一步赶到,除了她,还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精明强势的女人,身材挺拔,面容坚毅,白皎眼底掠过一丝惊讶,她们打了个照面,眼神在半空交汇,一触即分。 女人主动对她介绍起自己:“你好,我是阮恬。” 白皎回握她的手:“白皎。” 阮恬为人和她的名字形成巨大反差,英姿飒爽,干脆利落,简单介绍后便直接开门见山:“以后我就是你的新经纪人。” 白皎惊讶,旁边的小桃笑嘻嘻解释:“阮姐特别厉害,我之前就是因为去找阮姐才没来得及,白姐你别生气。” 白皎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忍不住发笑:“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 小桃:“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白皎在想她这位新经纪人的资料。 自从踏入娱乐圈,她早有准备,搜寻过圈内人资料,拥有过目不忘记忆力的她自然知道眼前人身份,是圈子里有名的经纪人,影后影帝都曾出自她手,为人也很正直,但是—— 这是如今的她能够到的? 不等她细想,手机忽然震动两下,她看到手机里的消息:[放心,有我在。] 没有署名,可她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谁。 白皎握紧手机,心脏竟奇异地飞快跳动。 曾几何时,她作为配角、炮灰、甚至是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竟也有人会爱我?竟也有人会为我处心积虑的谋划? 奇怪的是,她并不抗拒这种感觉。 她翘起唇角,享受着情绪源源不断的冲击。 她清楚意识到,她现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享受生活。 喜怒哀乐,爱恨情仇。 白皎很快收敛心神,到底没有发消息。 虽然习惯了一个人,又有小桃帮助,可当她真正拥有一个靠谱经纪人,帮她打点好一切,她才知道,自己能有多轻松。 这时,不少人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拿着手机不停翻看,时不时又飞快将目光投向她,神情复杂难辨。 白皎敏锐觉察到这些,她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缘由。 11、第 11 章 她的前经纪人出事了。 他给手下艺人拉皮条,涉嫌非法卖)淫强迫妇女,被搜捕警察当场抓获,罪证确凿!并且警方顺藤摸瓜,查到公司高层,几乎全军覆没。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恒星娱乐危在旦夕。 像恒星娱乐这种体量,一旦出事足够引起圈内大震动,不知道多少营销号狗仔队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拥而上。 各种丑闻全网疯传! 至于她这种捕风捉影,又没实锤八卦绯闻,在洪灾面前,连朵小水花都没溅起来。 她又看向自己的新经纪人,后者正在处理事情,察觉她的注视,解释道:“放心,这件事绝不会牵连到你。” “接下来的时间,足够你拍完整部剧,一切都有我来处理。”阮恬气定神闲,十分笃定。 白皎点点头,全神贯注投入拍戏中。 与此同时。 燕京第一人民医院,高级vip病房里,精密机器滴滴答答的声音响了起来,驱散了寂静的阴云。 白色病床上躺着一位干瘪的老人,准确来说,他看起来更像一具尸体。 病房里的人并不多,宗正家族所有直系亲属全部到场,分别是他的二儿子二儿媳,最小的女儿,以及,他的孙子宗正朔。 “阿朔。”老人看向宗正朔,声音嘶哑,宛如砂纸摩擦,刺耳粗噶。 宗正朔立在病床一侧,听见这句略显亲昵的称呼,他神色淡淡。 他的两侧十分空闲,没有人与他并肩,他们都在一步之外,脸上显露出或敬畏、或惧怕的神色。 明明他的面容是如此温和,映入其他人眼里,却像是地狱最可怕的魔鬼! 所有人都在等他表态。 “爷爷。”宗正朔说道:“二叔说你病危,我看你现在很好。” 其他人听见这话,几乎心脏骤停。 旋即,他审视的目光掠过人群:“二叔,你不说说吗?” 被他点名的中年男人吓得直跳脚,连连后退,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我、我什么都没干,是爸,爸,你说句话啊!” 看见儿子如此害畏,老爷子叹了口气,又惋惜又骄傲地看着宗正朔,这个他最得意的作品。 “古人都说三十而立,你早过了三十岁,难道就这么一直单着?还有夏家那个小姑娘,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她结婚?” 宗正朔眉头一挑,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神色波动:“什么夏家?哪门子的结婚?” “胡闹!难道你想一辈子不结婚?”倘若不是身体不支持,老爷子能当场气得跳下床。 说到这不得不提起宗正朔的身份,老爷子一共有两儿一女,宗正朔的父亲是老爷子长子,也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原本按照他的计划,长子会接管产业,然而,他上大学那年意外结识了他的母亲。 对方不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没有显赫家世,她只是父亲的同学,家世普通,是他主动追求,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抱得美人归。 他们十分相爱,可老爷子早有安排,联姻对象是当初的夏家大小姐,他不同意这门亲事,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商人。 见无法说服父亲,长子便带着妻子逃离燕京,逃到一个陌生城市,他们婚后很幸福,大概上天也嫉妒这样的幸福。 宗正朔五岁那年,夫妻二人发生车祸,父母双亡,他被老爷子带回家,他从小展露出过人的天赋,让老爷子在他成年后直接越过儿子,让他继承产业。 至于夏家,是老爷子为他定下的联姻,对方当时甚至没出生,他像是忘记了多年前那场悲剧,固执得出奇。 宗正朔神色漠然:“如果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你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 他浑身散发出森寒冷意,黑色眼眸阴沉无比,久居高位的上位者,稍稍释放出些许压迫,这些人便纷纷瑟缩成一只只鹌鹑,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紧接着,他们听见头顶传来魔鬼的威胁声:“你们要是觉得现在日子太滋润,大可跟我提出来。” “还有,没有人能强迫我的婚事。”他定定注视宗正博,是宣告,不是商量。 宗正朔看着他苍老的容貌朽糟的身体,清楚意识到,这头狮子已经老迈,自己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弱者! “混账!你要气死我吗!不喜欢夏家的姑娘,那你喜欢谁?你就抱着公司过一辈子吗!滚!滚出去!” 他步履微顿,却并不停歇,大踏步离开病房,将里面声响远远甩在身后。 喜欢谁? 他抿紧薄唇,下颌绷紧,纯黑色瞳仁滚动,大脑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张脸。 笑容浅浅,目光清透。 之前在老爷子面前气定神闲的气质瞬间崩塌,森寒冷意蔓延周身,他加快步伐,整个人犹如一张绷紧的弓。 病房内,一群人眼见他离开,慌得要死,她们七嘴八舌地推卸责任,最后还是老爷子一声怒吼,立时鸦雀无声。 半晌,二叔才怯怯出声:“爸,你到底怎么想的……”他不敢说的是,你也不看看形势,竟然想逼他结婚,人家要想结婚,早就结婚了! 万一惹恼了宗正朔…… 想到即将承受的后果,他狠狠打了个激灵,这些年公司早就成了宗正朔的一言堂,他手握最高股份,他们这些仰仗他的人倘若得罪他,扫地出门都是好的! 老爷子扫了一圈儿女,见他们脸上都是不赞同,仿佛瞬间被人抽去精气神,低落地喃喃自语:“他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他怎么敢!” 小女儿闻言撇了撇嘴,此一时彼一时,宗正朔那小子从小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且,她眼珠一转,询问道:“爸,是不是之前夏家人找你了?” “他们家的事儿你就别管,我听我朋友说,他们家继承人是个糊涂蛋,都快搞破产了!” “小妹,你说啥?”二叔惊愕地问。 小女儿脸上堆满讥讽:“夏家没有挑好继承人,接连做了几个决策都失败了,公司元气大伤,生意也一年不如一年,还是咱们家家主好……”说到这里,她颇有些沾沾自喜:“阿朔虽然性格不好,但是他能挣钱啊!我今年分红多了好几倍!” 说罢,她热情地挽住大嫂:“大嫂,我过几天飞去米兰时装周看秀,你去不去?” 大嫂下意识接话:“去去去!正好我该添置几件新衣服了。” 听见这话的老爷子:…… 一群废物! 他两眼一翻晕过去,屋子里瞬间人仰马翻。 “爸、爸你怎么了!?” “咱爸可能是太激动了,阿朔能力好,他高兴坏了!” 晕过去的老爷子: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 白皎切实享受了一把新公司配备的待遇,一辆崭新的保姆车,东西配置一应俱全,专职司机,还有一份公正合约,从今天起,阮恬就是她的经纪人。 车子里,小桃眼睛亮闪闪的看来看去,好奇心都快溢出来了,保姆车她知道,真正体验还是头一次。 想到这一切的源头,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看向白皎,都是因为白姐。 小姑娘投桃报李,接下来都不用白皎动手,加温的牛奶,做好的午饭,通通送到她面前。 白皎体验过保姆车的舒适后,一度后悔自己竟然一直拖延到现在。 小桃左顾右盼,确定保姆车只有自己和白皎后,欢快地凑到她跟前:“白姐,我已经查过了。” “阮姐是明时娱乐的经纪人,他们家是娱乐圈出了名的干净,从来不会强迫艺人,还有啊,我打听到,之前跟你合作的影帝宗正朔前辈也是他们公司的艺人。” “我们终于翻身做主人啦!” 白皎听了这些话,蓦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转而低头看手机。 页面还停留在之前的微信界面,宗正朔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自己微信,点开他的头像,竟然是一颗粉红鲜嫩的水蜜桃。 想想他挺拔的身形,气势逼人的气场,真的很不搭。 她琢磨着,越看越觉得头像很眼熟,这不就是之前自己发在朋友圈的九宫格,那盘桃子的截图! 白皎睁大眼睛,瞳仁盈盈如水,半晌,她打了个招呼:[宗正叔叔。] 刚发消息,就立刻得到了对面回复:[嗯。] 白皎:[今天谢谢你帮忙~] 宗正朔:[皎皎值得。今天拍戏怎么样?和同事相处融洽吗?] 白皎:[我很好,同事都很照顾我。叔叔你呢,今天的事,是不是麻烦到你了?] 她看到界面显示对方在输入,持续十几秒,对话框才跳出界面:[皎皎的事,不是麻烦。] 白皎勾起唇角,俩人一来一回倒是很融洽,结束前,她忍不住问起了桃子的事:[叔叔,你喜欢吃桃子吗?] 宗正朔眉梢轻挑:[为什么这么问?] 白皎:[你的头像是桃子啊。] 宗正朔:[嗯。] 他专注地盯着对话框,他应该,很喜欢,很喜欢。 白皎不由得挺直腰:[叔叔,我最近发现了一种超级好吃的桃子,我送你几颗吧,周末我刚好有时间,可以请你来我家吗?你可是我接待的第一个客人^_^] 界面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又迟迟得不到回答,白皎心头微提。 宗正朔:[好。] 屏幕上似乎炸开一朵朵烟花,她看过去,只有简洁明了的字体。 12、第 12 章 白皎演技精湛,自己也不肯放松,每一场戏一遍过的背后,是她无数次排练的辛勤付出,只为确保每一场戏都是最好的结果,因此,整个拍戏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除此之外,她也并非没有其他事。 就比如,临近的考核。 燕京戏剧学院历史悠久,名誉校长是百年前的电影女皇,拿下中外多项国际大奖,因此,校风清明开放,学生只要在毕业前刷足学分,通过考核,就能毕业。 但这不代表毕业就容易,每年达不到要求,延毕甚至劝退的学生不在少数。 白皎算算时间,上半学期的考核已经开始了,她打开论坛时,到处都是哀嚎。 考核分理论与实践两大类,看似简单实则暗藏乾坤,主要是实践模拟,学生要在五位教授面前表演一场戏,很考验演技和心理素质。 她倒是不担心这个,反倒是理论考核,影史发展,之前拍戏几个月没去上课,闲暇时间她一直在刷线上课程,做笔记,写感悟。 剧组的人开始很好奇,后来发现人家在学习,不由惊了一瞬,才想到,白皎今年十九岁,只是燕京戏剧学院的大二学生,可她已经接到两部女主角,一部电影,一部正在拍的电视剧,与她合作过的导演皆是赞不绝口。 人本慕强,白皎优秀得让人难以望其项背,不少人顿时心思活泛,满脑子都是跟她打好关系,以后说不定能承几分面子情。 至于嫉妒使绊子,她们是笨不是傻,谁也不想多一个仇人! 久而久之,不少人倒是习惯她这么做。 这天一早,副导演召集演员们,脸色很好:“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 一番铺垫后,他步入正题:“之前粉丝代表跟我们商量,想来剧组探班,导演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就定在今天。今天拍摄进度也会放慢点,说不定还会拍点儿花絮,大家放松着来。” 他简略说完,瞥了眼郑导,后者朝他点点头,一开始,听到粉丝要探班,他并不想同意,可转念一想,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宣传点吗。 投资人抠门,重拍已经引起他很大不满,郑立怕对方后悔,连后续宣传经费都给克扣了,毕竟今日不同往日,酒香也怕巷子深。 唉,郑立忍不住叹了口气,羡慕地看向另一边。 隔壁也是个拍戏的剧组,他们开机时间都没差多少,剧组导演水平还不如他,类型是最近不大火的谍战剧,可是人家幸运,有个财大气粗的投资人爸爸! 他羡慕都羡慕不来。 九点多,剧组准备拍戏时,粉丝们来了。 她们大多数穿着白色应援服,手里拎着应援物,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却没一个人发出声音,安静又规整地站在剧组划分区域。 看到男主演赵绪风出现时,一个个伸长了脖颈,激动的捂住嘴巴,是她们哥哥! 领头的大粉穿着成熟,容貌姣好,她抬手示意粉丝们:“大家安静点儿,不能打扰到哥哥,一会儿拍戏结束,我们再过去,说不定还能跟哥哥说话呢。” 听到能和偶像互动,一群人飞快点头,激动地等待哥哥大展身手。 拍戏诶,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大粉见状满意地点头,这次探班算是粉丝福利,为的就是激励女粉丝,因为赵绪风之前刷大牌不小心被狗仔曝光,惹得粉丝人心涣散。 计划很美好,现实却不按套路出牌。 本该属于焦点的赵绪风无人问津,粉丝惊艳地看向来人,直勾勾的目光早就越过他,落在她身上。 那个漂亮的小姐姐,她是谁啊? 白皎穿着定妆照上的校服,宽松普通的蓝白色校服也挡不住一身灵气,反衬得她愈发娇俏灵动,黑发扎成蓬松的丸子头,见到她的瞬间,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二次元走出来的少女吧。 这里化妆师有话要说,她之前为白皎准备了无数套妆容,最后通通放弃,只画了淡妆,女孩子青春靓丽的模样,一下子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目光。 白皎毫不在意,拍戏最重要。 她一秒入戏,书里活泼温暖的沈俏俏走出纸面,她本就是作者塑造最成功的女主角,作者赋予她几乎所有人类向往的品质,不然也不会过了七年,依旧有不少人心心念念。 就算是年轻的粉丝也能看得出,她演技超好,完全压制了自家偶像。 她们非但不生气,眼珠子都要黏在她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娇俏少女俘获了所有人芳心。 万众瞩目的男主角转瞬成为无人问津的配角,赵绪风维持不住表情,他该温柔地引导沈俏俏,事实是,镜头里的少年学神表情阴鸷,看女生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吃了她! 郑导不由得皱紧眉头:“卡!” 他叫停拍摄,粉丝探班,但凡能用他就继续拍了,谁知道赵绪风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个镜头,再来一遍,绪风是不是紧张了,因为今天这么多粉丝来探班。” 他打趣一句,并未注意到,赵绪风脸色僵硬一瞬,半晌才硬邦邦地承认。 白皎诧异地看了眼,这次倒是一遍过。 拍完戏,终于到了演员和粉丝互动环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赵绪风总觉得,她们不像一开始那么热情了。 人群里,粉丝边看哥哥,边时不时投向女主演,这里没有白皎的粉丝,她就一个人蹲在小马扎上看书,也没剧组人员去找她,她看起来好可怜啊。 赵绪风笑容满面:“……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他还没发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少粉丝已经身在曹营心在汉。 他侃侃而谈:“我让助理买了奶茶和饮料,一会儿就拿来,大家探班辛苦了。” “不辛苦!” 助理和工作人员带着奶茶或果汁进来,看着粉丝,赵绪风又得意又厌烦,如果不是经纪人说要笼络粉丝,这些丑八怪真以为她们能接近自己吗! 其实粉丝并不丑,只能说她们都是普通人,可他被人捧得太高了,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底气是什么。 直到一名粉丝不小心被人推到前面来,或许是重心不稳,竟直直地朝他扑过来,像极了偶像剧里的画面。 现实是,他在第一时间闪躲,避之不及的态度让人错愕又心冷,粉丝吓得表情失控,水泥地面坚实无比,她全身肌肉抽搐紧绷,提前演练起即将来临的剧痛。 直到她落进一个温暖怀抱。 “你没事吧?”轻柔嗓音宛如天籁,伴随着幽幽的香味,她睁开眼,一张极致清纯的面容撞入眼底,如冰山之巅的雪莲,似皎洁清冷的明月。 “你有事吗?”白皎再问一遍确认。 愣怔的粉丝陡然回神,脸上、脖子、耳朵全都泛起滚烫的红晕,感觉自己像是煮熟的大虾,红透了。 她小声回答:“没,我没事。” “那就好。”白皎笑了下,即便只是浅浅挑起唇角,也美得让人侧目。她又回到自己位置,拿在手里的书本,厚得让人望而生畏。 频频有目光掠过她,就连赵绪风都感觉得到,他难堪又激愤,没想到,接下来的互动环节更加疲软。 自己千方百计笼络的粉丝,没有被对家抢走,竟然被一个籍籍无名的白皎勾走了。 她凭什么? 白皎这边,粉丝看的越久,越萌生出好奇心,到底是什么让她看得那么专注?她在看什么呀? 剧组副导忽然出声:“大家让一让,剧组要拍花絮了。” 粉丝好奇地看过去,才发现就是摄像师对着演员拍,时不时说两句话,终于轮到她:“咱们的女主演爱学习,随时随地都拿着书,就是不知道这是啥书,《演员艺术理论与角色创造》?” 白皎无奈解释:“是我的课本。” 粉丝一阵惊愕,课本?什么课本? 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名词砸晕了脑袋,才听摄像师调侃:“是啊,郑导统计过,咱们剧组就你最年轻,才十八岁,刚考上燕京戏剧学院。” 他说着对书做了个特写,打开的书页上,空白处用黑红二色中性笔写满了笔记,字迹清隽精炼,行云流水。 听到这话的粉丝们:“!!!” 不少人打开浏览器搜索,她的资料清清楚楚,大家又瞠目结舌地退出来。白皎,十八岁,以646的高分考上燕京戏剧学院,大一新生。 原来她还是个学生,原来她竟是个学霸! 有些人震惊她的优秀,也有一些人不甘嫉妒。 说的就是赵绪风,连粉丝都忘了他,听到白皎的资料,他第一反应不可能! 她还是个学生怎么接得到李牧电影!她还是个学生怎么能演女主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背后一定有人,一定有金主。 强烈的情绪让他几乎控制不住狰狞的脸色,急促地喘息着,旁边粉丝听见动静,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惊得发出呼声。 她揉揉眼,还是她们喜欢的哥哥,也许刚才是自己幻觉? 心里这么想,明面上的表情开始不自然,大家都知道,再也回不去之前的氛围。 探班是有时间限制的,时间一到,粉丝必须要离开。 白皎继续投入拍摄中,不知道是不是敏感,她总感觉,男主角隐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像怀着啥好心。 周末,燕京戏剧学院正门。 年轻漂亮的学生进进出出,个个身材匀称,面容姣好,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标准身材,因此,也是马路边一道十分靓丽的风景线。 白衣白裙的女生出现在校门口,让人眼前一亮。 为了避人耳目,白皎特意戴一副浅粉色口罩,只露出漂亮眉眼,黑发招摇,点缀着一颗珍珠发夹,散发出柔和光晕,衬得她越发气质斐然,即使放进人堆里,也是瞩目抓眼的存在。 她临时接到学校消息,要回学校一趟,拿一些备考资料。 不少人频频扫视她,看不到正脸,单看气质和眉眼就知道,一定是个极品。 她没感觉,走进大门。 “白皎?”远远地,有人叫她。 她看过去,两个身材高挑,面容俊俏的男生盯着她,其中一个略低些,反应最热烈,见她看过来,立刻挥手打招呼。 另一个惊艳地打量,暗暗调整姿势,气质油滑。他们走的很快,几步就到跟前。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矮个子男生兴奋地说,眼睛锃锃发亮:“白皎,你是回来领资料的吧。” 白皎终于记起来,这是她同班同学,也是当时追求者之一,送过早餐,捧过鲜花,还在她没外宿时,曾在寝室楼底下摆过心形蜡烛求爱,她忙着找机会接近宗正朔,没理会。 再见面,对方没尴尬,态度很热切,话题大多都是关于她的电影,白皎敷衍地笑了下,直接离开。 她连正脸都没露,态度也冷淡,离开后,说话男生不恼不怒,呆在原地,痴痴盼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她就是你说的李导电影女主角白皎?”旁边人敏锐抓住重点,问他。 男生兴奋点头:“是啊,她运气可真好。” 旁边人疑惑发问:“什么运气?” 男生苦笑一声:“她是福利院的孤儿,第一部戏就是李牧导演的电影女主角,难道不是运气好?” 旁边人意味深长地笑了:“天真,我看她不是运气好,是卖的好。”看男生表情震惊,他顿时得意起来:“你们都是新生,你连个电视剧配角都捞不到,她第一部就是电影女主角,要是她背后没有金主,我把鞋舔了!” “可是,那可是李牧导演……”男生犹豫。 旁边人眯了眯眼:“就是李导,这不更说明她背后金主能量大。”他忽然话锋一转,“我有事儿回学校,你自己去吧。” 他俩约好出来买东西,男生还没回答,他已经大步流星地往回走,全身透着股说不出的兴奋。 * “白学妹。” 油腻声从背后响起,白皎没转身,人已经走过来,凑到她身边,刺鼻香水味惹她皱眉,再一看,是刚才的高个子男生。 男生脸上堆满谄媚的笑:“我叫钟颂,你是去领资料吗,我陪你一起去吧。” 热心得不正常。 白皎升起警惕性,干脆利落地拒绝他。来到办公室,她摘下口罩,确认是本人,又和老师打好招呼后,才拿着书出门。 “白学妹。” 钟颂声音戛然而止,惊艳地看着她,清纯绝伦,清丽逼人,心里猜测反倒愈发笃定。 白皎没想到他跟到这里来,对方着实让她大开眼界,厚脸皮近乎无耻。 钟颂一路跟着她走出校门,直到她不耐烦停下。 白皎没有表情的脸,也会给人一种出尘脱俗,风华绝代的感觉,看到她,周围一切都虚化了,消失了。 只剩下那张失去口罩遮掩的脸,如打磨后的钻石,在人群里辐射着耀眼光环,成百上千道目光迅速汇聚而来,痴迷的眼神望向她,更多的人大脑空空,根本转不动眼珠子,眼睛像是长在她身上。 旁边死皮赖脸的钟颂格外碍眼。 白皎冷脸:“别跟着我。” 钟颂无辜耸肩,脸上挂着油腻的笑:“学妹,你别生气,我只是想帮你。” 不少暗戳戳想靠近她的人听见这句话,对他投来嫉妒目光! 就你脸大!骚扰美人! 白皎看他那张脸,油头粉面,正是时下最流行的花美男小鲜肉,脸上油腻的笑让她偏了偏头,示意自己根本不需要。 后者不屈不挠,像个复读机:“学妹,我只是想帮你。” 白皎拧眉:“我不需要。” “你别再跟过来!” 她很烦,冷冰冰的眼盯着他:“我们并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面。” 钟颂嘻嘻哈哈地说:“第一次见面怎么了,我们见了面,说得上话,证明这就是缘分,以后聊着聊着就熟了。” 他笑嘻嘻地说出真正目的,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况且,学妹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吧,福利院出身的你竟然出道就是电影,连拿两部好资源,这是孤儿能做到的吗?” 他玩味地扫过白皎那张脸,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打量,一遍一遍根本看不厌,才低下头,远远望去几乎要吻上:“学长我正需要你的大力支持,我们又是同校生,我不是跟你抢金主,我只是想帮你,我们一起伺候他,你再帮我介绍其他资源,我一定会好好回报你的。” 白皎差点儿绷不住,想掀开他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啥东西,更怕恶心到自己! “你算什么东西!” 她转身就走,身后人不甘心地叫嚷起来,听到背后动静,白皎暗暗戒备起来,正要反击。 一个人忽然站出来,身形挺拔,黑衣黑裤,裹得严严实实。他一把擒住钟颂手臂,反向一扭,弱鸡男嗷地惨叫一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谁允许你碰她?”男人低沉地警告。 白皎惊愕地看着他:“你——” 他的声音好耳熟。 下一刻,她被人攥住手腕,对视间透过帽子罅隙,看到一双纯黑色的眼睛,低沉男声响起:“皎皎,跟我走。” 白皎不由自主地跟他离开,坐上车后,所有人才反应过来,怀疑刚才是不是一场幻梦。 地上传来钟颂哀哀的痛呼声,大家霎时一震,叠浪般的讨论声响起。 “不、不是我做梦?那么漂亮的小姐姐竟然是真的!” “卧槽,刚才是不是在拍电影,机位在哪儿?摄像头呢?” 钟颂:我的死活你们是只字不提啊! 黑车上,白皎微微侧眸。 黑衣男人从容不迫地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俊美柔和的轮廓:“皎皎。” 她眼底绽放出一抹异彩光芒,欢喜地扑过去:“叔叔!我就知道是你!” 车里响起清脆的欢呼声。 柔软的娇躯撞进怀里,宗正朔轻咳一声,不动声色调整坐姿,反问她:“皎皎,他是谁?” 白皎咬牙:“那个混蛋!我今天才认识他,他自己死皮赖脸凑上来,狗皮膏药似的我想甩都甩不掉!” 听出话里满满厌恶,宗正朔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是这样啊,皎皎今天真辛苦。” 白皎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愤愤道:“要是刚才叔叔不出现,我准备自己暴打一顿,他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想法,我听见都快恶心死了!” 白皎:“叔叔,你真好!” 她蹭了蹭男人臂弯,感慨道:“以后我男朋友要是有你十分之一优秀,我肯定会开心疯了!” “叔叔,你怎么不说话了?”她仰起头,眼里满是疑惑。 13-20 第 13 章 一箭穿心! 宗正朔沉默一瞬, 对上她无?辜眼神,悄然收紧臂弯。 白皎恍然大悟:“我知道,因为你走神了!” “对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明明只?告诉了经纪人和小桃……”她蓦地?一顿, 立刻意识到, 小桃根本不知道她和宗正朔的?关系, 只?有经纪人, 她和他是一个公司的同事。 宗正朔轻抚她发顶,眸色沉沉, 不置一词。 他在等她的?反应。 白皎仰头:“这是你临时准备的?惊喜?” “看在你刚才帮我的?份儿上, 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没有下?次!” 宗正朔眉眼柔和:“嗯。”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段时间的?事情?, 在剧组的?日常工作?, 显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侧的?男人垂眸,含笑?地?听她侃侃而谈。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开到小区楼下?。 “我们到家了!”白皎欢呼一声,推门而入, 她邀请他进来。 温馨的?气?息拂面而来, 宗正朔站在玄关,打量这座堪称狭窄的?小房子, 和他的?居所相比确实挺小,可在其他人眼里,已经十分豪华。 燕燕京房租高价, 况且将近一百平的?房子容纳一家五口都绰绰有余,这样的?条件在普通学生看来十分望而生畏, 在如今的?白皎眼里,倒是很适合。 她行动迅速, 像只?小蚂蚁勤勤恳恳地?往房子里搬运自己的?东西,简单柔软的?地?毯,桌面上精致可爱的?小餐具,墙上挂着的?郁金香风景画,屋子里处处都是属于她的?气?息。 当然,还有今天的?重头戏,几个红彤彤、沉甸甸的?大桃子,她特意加了小贩微信,和对方打招呼,让他帮自己留一袋子。 “你看,张伯伯帮我留的?大桃子,每一颗足足有我拳头大!”她边说边攥紧拳头,对着桃子比了比,神色认真又骄傲。 宗正朔点点头,确实。 但他更多注意力都在拳头上,白皙莹润的?肌肤泛着粉意,是个十分可爱的?小拳头。 本着他是客人,自己是主人的?道理,白皎挑出几颗桃子去厨房。碎花围裙轻轻勒紧,勾勒出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身?,两元店的?小围裙瞬间身?价倍增。 不过?,以白皎的?样貌和身?材,她就算披着麻袋上街,也只?会被人误以为是新式潮流。 他跟着站起身?:“我帮你。” 白皎如临大敌:“别动别动!” 她一本正经道:“你别动,我才是主人,哪有让客人去洗东西的?道理,而且,叔叔你觉得我连桃子都洗不好吗?” 宗正朔哑口无?言。 小狐狸·白皎脑袋上的?隐形小耳朵得意地?抖了抖:“你就等着吧,我马上就好!” 她雀跃地?朝厨房走去,哗啦啦的?水流声在寂静的?房子里回荡,她似乎心情?很好,隐隐伴随清甜的?哼唱。 无?法形容的?柔软一点点漫上心口,叫他不觉放松神经,全身?像是陷进一团柔软香甜的?棉花云朵里。 他眼眸低垂,手伸进西服口袋。 白皎端着水灵灵的?桃子出来,得意地?说:“这是我一个个洗干净的?,这种桃子比较软,还是今天刚才树上摘下?来的?,特别新鲜,吃的?时候不用?削,只?要捏住桃子皮,轻轻一撕就能揭下?来。” 她说话时,正捧着一颗大桃子跃跃欲试,忽然听见他说话:“皎皎,祝你乔迁快乐。” 白皎立刻停下?动作?,不明所以地?看他,后者起身?,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黑色礼盒。 “咔哒”一声,他掀开盖子,黑色天鹅绒缎面在灯光下?闪烁着细小的?光。 神秘,高贵。 白皎蓦地?睁大眼睛,吃惊且错愕地?看着礼物?,嫣红的?唇微微张开。 盒子里,饱满的?黑色丝绒缎面上,静静躺着一整套首饰,分别是蜜桃粉宝石项链、粉宝石耳环和粉钻手镯。 主件项链吊坠由清透水润的?粉宝石雕刻成桃子模样,柔和的?光线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晕,耳环和手镯都是同款,大颗粉钻粉宝石好似蜜桃散发出甜美芬芳。 有谁能讨厌这样闪闪发亮的?礼物?? 白皎握紧手里的?桃子,半晌才反应过?来,第一念头是太贵重了,她连连摇头,推辞道:“太贵重了,我不行,我不能要。” 宗正朔毫不意外?她的?反应,认真道:“这是恭贺你乔迁之喜的?礼物?,皎皎,你真的?不收吗?” “这是我第一次送礼物?,你真的?不喜欢?”他一脸失落。 白皎:“……也不是。” 她说完才惊觉自己落入对方圈套。 宗正朔已经走过?来,拿出项链,在指尖缠绕几圈,银白色链子闪烁出碎星般的?光芒。 他笃定道:“它很适合你。” 回过?神,白皎已经站在镜子前?,发现?自己简直鬼迷心窍。 因为,那一整套首饰已经戴在她身?上。 粉宝石项链垂坠在羊脂玉般莹润的?肌肤间,雪白皓腕戴着一只?蜜桃手镯,闪光的?粉钻排列成桃子形状,就连小巧可爱的?耳垂上,也戴着一对精致又饱满的?蜜桃耳环。 她脸颊酡红,眼睛闪亮,问身?后高大挺拔的?西装男人:“我这样好看吗?” “好看。”男人沉声,由他亲手佩戴,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白皎咬了咬唇,礼物?都收了还扭捏什么,又不是以后不回礼,她理清思绪,整个人都明朗起来:“我先给?你剥颗桃。” 粉嫩光洁的?桃肉在少女莹白指尖下?暴露,他喉结滚动,眸色暗沉,忽然改变了坐姿,西装裤下?双腿交叠,全身?肌肉紧绷犹如石头。 从未如此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羞耻、自责、连同罪恶尽数化为利剑加诸于己身?。 “哇,完美!你要吃这颗吗?”白皎欢呼一声。 她递过?来一颗大桃子,只?剥了一半,露出顶端晶莹细腻的?粉白色果肉,诱人无?比,比它更诱人的?,是她细腻柔红的?指尖,清澈如水的?双眼。 宗正朔望向那张清纯灵动的?脸,天真、烂漫,她并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正对她翻腾着怎样污秽下?流的?欲望。 我的?生)命之光,我的?灵魂之锚。 [剧情?逆转值:70%] * 晚上七点二十分,距离下?班还有十分钟,李特助下?意识看向办公室,大门紧闭,却?不妨碍他好奇起来。 咔嚓一声,大门打开,张姐拿着文?件走出来,高跟鞋踩出哒哒的?足音,她忽然停下?,刚才还精神饱满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外?面助理们齐刷刷投来目光,看她这么疲惫,不由诧异起来。 “张姐,怎么了?”相熟的?同事忍不住询问。 张姐脸色古怪,环视一圈,想起自己刚才的?经历,顿时打起精神来:“咱们最近做事小心点,BOSS最近怪怪的?。” 大家不明所以,就听她说:“BOSS说文?件不合格,打回来重做,至少准备十个方案。” 一群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等有人说,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正是宗正朔。 纯黑眼眸扫视一圈,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浓重的?低气?压以他为中心,四处蔓延。 从他出现?到消失,短短十几秒,一群人如临大敌,低下?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作?为BOSS的?万能助手,李特助更能体会到他的?异样,并不是今天才开始,之前?一次会议上,职员上台阐述,他便注意到,台下?的?BOSS在走神。 他会时不时盯着落地?窗怔怔出神,会拿出手机反复翻看。李特助深知BOSS并不是电子控,性格也不似面上那般温和,偶尔,还会对着手机做出各种表情?,时而愉悦时而失落,俨然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态。 要不是知道BOSS秉性,还以为他被人夺舍了,总不能是谈恋爱了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特助脸上讪笑?尽退,眼底闪烁着犹疑光芒。 宗正朔并不知道下?属腹诽,他看着手机,聊天界面停留在昨天,他们互道晚安。 自从第一次做客皎皎的?小屋之后,他就成了长驻客人。 更为明显的?变化是他自己。 就算在公司,也会时不时想起她的?笑?靥,看到午餐就想起她的?馋相,报表签字,也会写成她的?名字,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控制不住地?思念她。 他眉心拧成川字,简直疯了。 微微后仰,露出过?分俊美逼人的?眉宇,宗正朔沉声道:“李特助。” 李特助飞快收回看表的?目光,立刻急匆匆走进办公室:BOSS。” 此时暮色四合,窗外?夜景繁华,星星点点的?灯光已经开始点缀城市。 办公室一片死寂,只?能听见轻浅的?呼吸声,李特助绷紧神经,心里后悔得哀嚎起来,他刚才看表就是在看时间,和女朋友早就约好了晚上看电影,八点二十的?电影票,他昨天就买了,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要加班了! 感觉到目光在身?上辗转,李特助绷直身?体,BOSS冰冷的?气?场压迫感十足,尤其现?在办公室静悄悄,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额头冒起一层冷汗,脑子疯狂回想,自己不会做错什么了吧,用?不着被BOSS单独留下?吧! 这简直比小学放学班主任单独问话还可怕! 宗正朔:“你之前?的?主意很好。” 他的?话打破寂静,话里的?赞许之意让李特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线生机! 宗正朔定定看着他:“她很喜欢我送的?礼物?。” 这一刻,李特助恍然大悟,豁然开朗,原来是那件事! 作?为BOSS身?边的?第一助理,他的?工作?主要就是为BOSS服务,之前?BOSS忽然让他调拨分公司明时娱乐旗下?一位经纪人给?某人,他就知道,BOSS对某个人倾注了很关注。 至于对方姓名,这是他能过?问的?吗! 再后来,BOSS忽然询问他,如果要送女生礼物?,应该该送什么东西? 他纠结挑选的?镯子还是项链,没想到老板听到后直接大手一挥,买下?一整套! 万恶的?有钱人! 李特助下?了句结语,脑子却?转得很快,再联想到老板之前?种种行为,他悟了! 兴致勃勃的?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看到威压极盛面容冷肃的?老板后,怯怯地?咽了口口水:“老板,您最近……是在谈恋爱吗?” 宗正朔毫无?防备:…… 他不发一言,猝不及防间,仿佛最大的?秘密被人挑破。 沉默的?态度难到了李特助,他挠挠头,……这算是啥意思?不管了,再不莽他看电影就晚了,女朋友柔道八段,要是迟到她一定会弄死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特助大着胆子问:“那您是在追求她?您最近状态不佳,就是因为她?” 回答他的?还是一片沉默。 这回李特助明白了:沉默就是默认,我懂! 他轻咳一声,搬出自己呕心沥血的?前?车之鉴:“实不相瞒,我之前?追女朋友也是这样,我对她一见钟情?喜欢她但是又不敢追求,磨磨蹭蹭,直到后来——” 他语气?陡然严肃:“我发现?有人先我一步追求她!他大张旗鼓的?追求她,所有人都以为她们是一对,我在一边看着,当时后悔极了!我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只?能说幸好她没同意,于是我果断开始追求她,在她附近刷好感,和她慢慢相处,终于,让我成功了。” “我觉得,您与其一直在这里纠结,还不如主动出击,去找她!” “没有人会一直待在原地?,而且,您喜欢的?那个人,她肯定很优秀吧。”优秀的?人从来不缺爱慕者。 最后一句,他只?敢在心里说。 宗正朔脸色陡然发沉,他怎么听不出李特助话里的?含义,不由得攥紧拳头,片刻后,他冷声道:“明天你去找财务领奖金。” 竟然是有奖问答! 天降奖金砸得李特助几乎乐开了花,他乐滋滋的?下?班,终于赶上和女朋友看电影,小情?侣在你侬我侬的?时候,宗正朔还在公司。 他枯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窗外?闪烁的?霓虹爬上他半张脸,一半被黑暗吞没,一半被光明主宰,他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喜欢她?追求她? 耳畔顿时响起一声声清脆的?“叔叔”,少女纯洁烂漫全然依赖的?目光,叫他骤然绷紧身?体,整个人犹如绷紧到极致的?弓弦。 不,不不。 皎皎是我的?后辈,我不能喜欢她。 那一刻,他眼里闪烁出一丝痛苦的?光芒,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把他连同肉)体和灵魂完完全全剖成了两半,绵密的?痛撕扯心脏。 黑暗中,宗正朔表情?愈发冷酷,他下?颌紧绷,目光加快速度在电脑上搜寻,忽地?一顿,打开邮件,幽蓝色光线爬上俊美无?俦面庞,他的?眼底陡然绽开一抹奇异的?光。 我只?是担心她,想见她而已。 只?是,配上他现?在的?模样,又能让人信几分? 几天后,《黎明将至》剧组全体成员接到消息,总投资人要来剧组探班,就连导演也紧张起来,这可是金主爸爸! 顿时,整个剧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大家都卯足了劲儿想表现?一把。 就连身?为女主演的?夏姝都得到了消息,彼时她正在上妆,镜子里的?艳丽女人眼底透出点点诧异,比起其他人,又多了几分了然于胸的?疑惑。 难道是宗正朔要来? 并不是她瞎猜,宗正家和夏家算是合作?伙伴,她签约时看到了《黎明将至》的?投资公司,就是宗正朔名下?所属…… 夏姝咬紧嘴唇,想到前?几天回家,家里人围成一圈逼问她的?画面,眼底顿时浮出点点羞恼! 家里人说她对联姻不上心,害他们不得不陪着笑?脸找宗正老爷子说明情?况,在他们嘴里,自己好像成了急于脱手的?滞销商品,再不卖出去就会砸在手里似的?!凭什么啊! 那件事才过?几天,剧组就传出总投资要来探班的?消息,这个人不是宗正朔还能是谁? 他怎么突然来了,他为什么要来? 总不能是…… 难道他要亲自来逼我联姻? 我不肯,他就硬是要来追求我? 这个自大狂!傲慢者!我根本就不喜欢他!谁稀罕他来探班啊! 想通这一层之后,夏姝怒气?汹汹,身?旁的?化妆师感觉气?氛突变,顿时紧张得不敢呼吸,不敢问更不敢说话。 盖因夏姝演技不错,导演又乐得捧着,所以即使她性格娇纵又任性,不少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只?远远地?躲着。 就像现?在,化妆师只?能在心里嘀咕,这到底是怎么了? 经纪人红姐倒是看出些许不对劲儿,她是夏姝信赖的?人,知道大小姐隐瞒身?份来娱乐圈打拼,更知道她有一个神秘的?联姻对象。 而夏姝几乎每次发脾气?,都是因为那位不知名联姻对象。 红姐看了眼小鸡仔似惴惴不安的?化妆师,妆容已经完成,便朝她挥挥手:“你先出去吧。” 化妆师如蒙大赫,迫不及待地?提着化妆箱出去,都是她用?惯了的?装备,眼珠子一样呵护的?宝贝。 “怎么了?”红姐问她。 夏姝:“还能是谁,我那个联姻对象。” “一个老男人,老娘根本不喜欢他!要我嫁给?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红姐纳闷:“他什么时候惹到你了?” 这几天,她就没见夏姝身?边有其他陌生男人出没。 夏姝冷笑?一声,明白她在想什么:“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他今天才到。” 红姐云里雾里,忽然,一个堪称大胆的?念头跳出脑子,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她死死捂住嘴巴,拼命咽下?尖叫后才说:“你说的?那个人,难道他是——” 夏姝:“宗正朔。除了他,还能是谁?” 她懒懒地?抛下?一颗重磅炸弹,不等经纪人回神,人已经走出化妆间,该她上场了。 夏姝演技不错,往常都是被人夸赞的?对象,今天因为这件事,心神不定,偏偏她要拍的?是部要求很高的?民国谍战剧,这场戏也算是个小高潮,有很多特写镜头和表情?细节。 拍摄中途,她转过?身?,一眼瞥见了黑衣长裤的?男人,背影挺拔,身?材高大,她一下?子怔住了,心潮跌宕起伏。 旁边人已经开始说话,气?氛紧张且凝重,再看女主演,她愣愣出神活像一尊木雕,演员千辛万苦营造的?气?氛瞬间破灭。 导演看着摄影机里的?镜头,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卡!” 剧组人都惊了一瞬,对戏演员下?意识看向夏姝,全剧人都看向她,心知肚明,刚才是她出了错。 导演走过?来:“刘老师您先休息几分钟,几分钟后,我们再把这场重拍一遍。” 说完他看向夏姝,语重心长道:“小夏,你昨天是不是没休息好,一会儿可要调整过?来啊。” 夏姝脸色涨红,这还是她第一次丢这么大脸,她点点头,眉眼不甘地?看向害她分神的?男人,但他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夏姝尽力调整状态,可她越调整越难受,整个人方寸大乱,对戏的?又都是老戏骨,那些着重描述的?特写镜头,一次两次三次……她卡了整整五次! 所有人都知道,是因为女主角,因为夏姝。 导演再没有一开始的?和颜悦色,NG太多,浪费的?不仅是时间和金钱,还有对戏人的?情?绪和体力,老戏骨已经五六十岁,头发花白,额头都冒出一层冷汗。 夏姝还想争取:“导演,再来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能过?!” 导演看着她说不出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做不到,她的?状态和动作?,像是闯进迷宫不得出路的?小动物?,一眼看穿的?急躁。 “小夏啊。”半晌,导演斟酌着说:“要不你今天再休息一会儿,调整下?心态,我们不着急。” 夏姝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什么,导演干脆转过?身?,指着其他演员说:“你们几个过?来,我们拍这场戏。” 进度卡住,眼看没有通过?的?可能,他不可能死脑筋一直拍,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理所当然地?将这场戏延后,开始拍下?一场。 理所当然的?,夏姝暂时“闲”下?来了。 她顶着妆容的?脸霎时沉下?去,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她强撑着表情?,才不会在这些人面前?示弱一分一毫! 闲言碎语却?免不了。 前?面折腾太多时间,妆容已经有些斑驳,这让夏姝忍不了,她让化妆师给?自己补妆。 化妆间门口虚掩着,外?面的?讨论声轻而易举便钻进耳朵里。 “嘻嘻,你看那个人,我真不知道她拽什么拽,有什么资本,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化妆师动作?一顿,和镜子里的?夏姝对视,整个人都快吓傻了,卧槽,今天怎么了,流连不利啊! “嘘,小声点儿,千万别让她听见。” “切,我看你就是胆小,夏姝刚丢了那么大脸,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哭呢。” “啊,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仗着有几分演技,导演捧着她,天天给?我们甩脸子,谁知道她这个女主演是怎么得来的??你看她那心高气?傲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啥千金大小姐啊,我早就看不惯了!” 化妆师哆哆嗦嗦抖着手,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好过?现?在这么煎熬! 夏姝盯着她:“你也觉得我像个笑?话?” 化妆师:“!!!” “没有没有!”她第一次觉得说话这么困难,整个人都快被吓死了,声音也猛地?拔高。 门外?的?讨论声猛地?一顿,显然听到了屋里声音,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 夏姝终于听出声音主人是谁,同剧组的?配角,她们怎么敢这么说自己! 怒气?在心头横冲直撞,叫她猛地?站起身?,推开门,背后嚼舌根的?人早就跑了,就像一拳狠狠打在棉花上。 憋屈!除了憋屈还是憋屈! 她让化妆师出去,房间里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看到满地?狼藉,夏姝糟糕透顶的?心情?终于平复一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都是因为他! 她把一切的?导火索推到宗正朔身?上,如果不是他突然探班,自己怎么会发挥失常,被人嘲笑?。 这个变态! 半晌,夏姝才出门。 叫她没想到的?是,远远的?,便见一群人簇拥着的?中心——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宗正朔。 夏姝怒不可遏,刚刚平稳下?来的?心绪再次激荡,她狠狠瞪向宗正朔,真是倒霉,明明她已经躲到这里了,还要被他不依不饶地?纠缠! 他竟然想要威胁自己,拿她的?家人和公司威胁她,逼她就范! 有那么一瞬间,夏姝真想冲上去狠狠骂他! 人群里,但凡宗正朔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到一侧杀人般的?怨憎目光,不等他捕捉,导演已经注意到夏姝,立刻朝她打招呼:“小夏,你快过?来,这是咱们剧组的?投资人,宗正先生。” 他说着也是心情?复杂,见到宗正朔时,整个人都懵圈了。再看之前?他要点头哈腰的?对象吕总,竟然在他身?边,恭敬有加地?像个小跟班,内心更加复杂了。 他隐隐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不得的?东西,再也不敢深究下?去,管他什么身?份,给?钱就是金主爸爸! 夏姝冷笑?一声,什么宗正先生,他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心里不耻,面上笑?容更盛。她生得一张芙蓉面,长发卷成波浪,妆容浓艳,修身?旗袍勾勒出窈窕身?段,衬得整个人愈发妖娆,艳如桃李。 宗正朔却?淡淡掠过?她,眼神不见任何波澜:“嗯。” 他没有丝毫兴趣,看向导演:“带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从始至终,他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她一眼!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而是一块木头,一股空气?! 夏姝满腹震惊,这比他失态发狂地?盯着她,质问她,还要可怕一万倍,他竟然没反应! 打好的?腹稿预想的?反应完全出错,她甚至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恼羞成怒?愤懑不平? 之前?的?心里建设一瞬崩塌,她更加心神不定,导演没察觉,还想在他面前?卖个好,当然,他没提之前?的?戏,而是准备另一场简单戏码,只?要走了过?场,告诉大老板他可一直在努力工作?。 夏姝回过?神,导演已经准备开拍,她站在镜头前?,对手已经入戏,抛给?她台词,她眼神呆滞,脑袋里乱糟糟,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导演:“……” 他想骂人! 他惶恐地?看向投资人,宗正朔瞥了眼:“夏……”他顿了顿,才说:“她状态不对?” 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导演并没意识到不对,而是接着话茬顺坡下?驴:“对对对,小夏可能没休息好,她演技其实很不错……” 宗正朔略微抬手,示意他停下?天花乱坠的?辩解,直接道:“那就让她调整好,你先拍着,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我。” 导演狠狠打了个激灵,诚惶诚恐:“是是是!” 实际上,宗正朔只?是不耐烦,余光一直瞥向一侧,仅仅一墙之隔的?隔壁,那里,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探班是假,看她是真。 脑海里浮出这句话的?瞬间,他脸上表情?凝滞,垂下?眼帘,遮住那一抹僵硬。 目送他离开,直到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一直笼罩剧组的?阴云终于消散,导演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肩膀也跟着垮了下?来,但不代表他会轻飘飘放过?这件事。 他一扭脸,抹去满头大汗,声音很僵硬:“夏姝,我给?你放半天假,你先调整好状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姝回神就听这句话,惊愕得睁大眼,就这么……结束了? 她的?防备、猜测以及憎恨一下?子成了可笑?的?自恋,她咬紧下?唇,还想解释,旁边的?经纪人红姐已经抢先一步赔不是,几乎是强拉着她回休息室。 红姐听得清清楚楚,导演不叫她小夏,而是板正的?夏姝,他已经生气?了。夏姝又是大小姐脾气?,万一说错话得罪对方,就算有夏家在背后撑腰,对方恐怕也不惧,人家背后可是宗正家! 况且—— 红姐眉头拧紧,她刚才一直站在角落里,看到了全部始末,她扫了眼宗正朔消失的?方位,第一次怀疑起自家艺人的?话。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宗正朔独身?一人来到《别想让我喜欢你!》剧组,得到消息的?郑导十分兴奋,禁不住搓了搓手,这可是斩获多项国际大奖的?影帝! 对方忽然光临他这小破剧组,还真是蓬荜生辉,有时候他也会有痴心妄想,也许,以后他俩有啥合作?机会呢? 他立刻让副导接手拍摄,自己则屁颠屁颠地?亲自去接人,兴奋过?度的?郑导并未发觉,客人的?目光,总是似有若无?地?掠过?镜头拍摄的?女主角。 白皎在拍戏。 《别想让我喜欢你!》是部甜宠校园青春剧,基本没什么难度,因此拍摄进度倒是很快,关键还不是演员摆烂,而是正儿八经的?快速。 几乎所有演员都铆足了劲儿往前?冲,时至今日,进度已经赶过?了大半。 放学后的?教?室里,高三(八)班的?一部分同学没离开,而是继续留在教?室里,抬头看着黑板。 又或者说黑板前?的?男生。 笔挺瘦削的?少年郁理穿着白衬衣牛仔裤,黑发清爽,面朝黑板奋笔疾书。 台下?的?沈俏俏仰着头,眼里燃烧着星星般的?光彩,那是不自知的?爱意在发光。 “这是去年的?高考真题,我讲一遍……”郁理少言寡语,简略地?讲述起来,台下?的?同学早在他们俩的?带动下?,明白了学习的?重要性。 时间不够,他们就课下?补习,他们如饥似渴地?吸取知识,但是现?实很残酷。 一遍过?后,只?有少数人彻底吃透,不少人耸拉下?头,情?绪也变得低靡。 郁理抿紧嘴唇,握紧手里的?粉笔,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小老师。”沈俏俏举起手,她是最温暖的?小太阳,自然注意到同学们的?失落,于是主动请缨:“小老师,我能上去听你讲一遍吗?我有很多地?方不太清楚。” “可以。”少年下?意识勾起唇角。 教?室里响起朗朗的?对话声。 他在教?导沈俏俏时告诉她:“这个图形,在这里画一条线……” 瞥见少女清纯的?侧颜,他的?声音瞬间柔和无?数倍,眉眼也变得温柔,像是两块正负极磁铁,不断地?相互吸引。 隐晦的?秘密的?爱意在眼波间流转,就连沙沙的?粉笔声也沦为赞美的?颂歌。 彼时他们心意相通。 年少慕艾,血气?方刚的?少年看到心上人,眼神轻柔又克制,那是忍不住触碰,又怕惊扰到她。 不知何时,同学们已经离开,现?在是一对一补课时间。他们的?距离愈发靠近,沉默寡言的?郁理眼睛亮得惊人。 他写下?一行公式。 看出她眼底的?惊讶,少年真挚地?解释:“r=a(1-sinθ),它的?名字是心形函数,又叫笛卡尔心形函数表达式。” 说话间,手里的?铅笔在纸上游走,一颗赤忱热烈的?心在做题纸上徐徐呈现?。 “这就是它的?答案。”也是我的?答案。 涌动的?目光落在女生饱满嫣红的?唇瓣上,那一瞬间,赵绪风骤然回神。 他喉结滚动,刻意改变姿势,在摄像机拍不到的?死角,眼底垂涎贪婪张牙舞爪着倾泻而出。 他不喜欢白皎,可她这张脸,简直就是男女通杀的?无?差别武器,是白月光,白玫瑰,更是让他忍不住垂涎的?极品尤物?。 赵绪风玩味地?想,这么漂亮的?红唇,不就是诱着让人亲的?。 这样想着,他慢慢低下?头…… 不远处,气?场强大的?男人凝视前?方,目光如同出鞘利刃直指男主演赵绪风,他只?觉后背一阵发凉,整个人仿佛被剖成两半! 大脑察觉到危险,自动弹出保护装置,顿时,赵绪风动作?僵硬,神态惊恐,活像一只?傻狍子。 副导眼瞎了才会没发现?异常,他恨铁不成钢地?喊道:“卡!” 白皎猛地?抬头:“怎么了?” 她全然沉浸其中,出错也根本没她的?事儿,因此,副导宽和地?对她笑?了笑?。 扭头便皱着眉看向赵绪风:“大家休息几分钟,调整一下?情?绪,戏份已经拍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部分。绪风,你是喜欢沈俏俏,忍不住想要亲近她,又要死死压抑和克制,不是害怕紧张,活见鬼!” “我寻思白皎这么漂亮,总不能是你害怕她吧?”他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周围一群人都露出善意的?微笑?。 白皎也跟着笑?,柔声安慰他:“赵哥,别害怕,我们可以慢慢来。” 她越宽慰,让人胆寒的?危机感越明显。 赵绪风呼吸急促,仿佛羞愧地?低下?头,实则恨意在眼底生根发芽。 十几分钟后,第二次重拍开始。 这次,他又卡住了。 第 14 章 一而再再而三, 多?次卡顿让旁观的郑导眉头紧锁,本来投资人就抠门不舍得花钱,他还搁这浪费时间。 唉, 要是他能有白皎十分之一的演技, 他早就乐得烧高香了! 这么想, 他忍不住出?声, 委婉提建议:“你是不是没吃透角色?白皎, 你帮他对对戏。” 赵绪风猛地攥紧拳头,额角青筋直跳, 这是要他求白皎? 白皎何等敏锐, 立刻察觉到他的敌视, 嫣然一笑道:“要不后面的戏换一换, 变成吻额头吧。” 按照原设定, 这场戏是剧本里尺度最大的一场,向来克制冷静的郁理会失控,在她唇下落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这是他做过最逾越的举动,少年慕艾, 情思翻涌。 但赵绪风演技着实不怎么样。 那么近距离, 白皎作为?他的对手戏演员,清楚感?觉到对方?贪婪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 她爱拍戏,却不代表要忍受这种别有意图的侵犯。 她说?:“我觉得额头吻更自然也更流畅,情绪也更饱满。贴合主角们的人设和身份, 都是青春洋溢的学生。” 赵绪风听得瞠目结舌,第一反应是拒绝, 他打心里鄙夷白皎,实际行动中, 就差把眼珠子黏在她身上。 郑导思索几秒,立刻拍板赞同! 叫人惊奇的是,下一场竟然真的一遍过,再也不卡了! 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 白皎微微勾唇,看向对面的男演员,他好像快要气炸了。 片场上,忙活半天的工作人员心头一松,终于结束了,他们一遍遍布置道具,拍摄镜头,也很累的。 机灵的助理看到自家艺人脸色不好,以为?他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眼珠子转了转,滔滔不绝地夸赞起他的演技:“赵哥你真厉害,一点就通。” “这是我刚买的奶茶,你要不要喝一口??” 赵绪风冷着脸狠狠瞪他一眼:“闭嘴!” 他总觉得很憋屈,源源不断的心火在胸腔翻涌,却又想不通到底哪一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这不妨碍他恨上白皎,她就像是生来克他的,他忽然低声吩咐助理,眼底恶意闪烁:“有空拍几张白皎照片,记住,拍好看点,别告诉任何人!” 助理不解,也不敢多?问,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 郑导沉默不语地瞥了眼,想起刚才听到的话?,心头不禁冷哼一声,什么一点就通,明?明?是狗屁不通! 他摆弄着摄像机,镜头清晰放映出?刚才录制好的画面,他敢保证,要是这段放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白皎身上。 她是当之无愧的C位,即便?这是一场双人戏,可谁让赵绪风演技不好,白皎演技太?好,郑立从业以来第一次知道和天才合作,过程竟然这么愉快! 他想要的效果不需要直说?,对方?就能一遍演出?来,甚至于她做的更好,他已经预料到这部剧播出?去?之后,所有人都会为?她倾倒。 至于赵绪风…… 郑立撇撇嘴,关他什么事,他就是个拍戏的,只要确保播出?后的收视长虹,大家都知道他才是导演,还能有一部漂漂亮亮的代表作,谁管它火的是男主角还是女主角! 再说?,谁不喜欢努力又有天赋的天才! 这么想着,他和蔼地朝白皎笑了笑,很是宽容。 白皎没怎么在意这些,她看向无人的角落,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一闪而过,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她舔了舔唇:“小?桃。” 忽然被点名,小?桃立刻乐颠颠地冲上来,现在她可是白姐最信任的小?助理,对上她的目光,小?桃立刻红了脸:“白姐,什么事?” 白皎:“我有点口?渴,你帮我买杯果茶,我先回?休息室了。” 上午的戏已经拍完,距离下午开?拍还有一段时间,白皎准备休息,她在剧组是女主角,有专属自己的休息室。 回?去?前,她瞥了眼空荡荡的角落,软红的唇微微上扬,她很有耐心的。 她离开?后,身姿笔挺的男人出?现在拐角,赫然是宗正?朔,一时之间,他踌躇地站在原地,竟然开?始犹豫不决。 忽然,他目光一顿。 敏锐察觉到一抹阴狠毒辣的目光,他看向那人,那是一个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工作人员,戴着口?罩看不见全脸,只露出?一双灌满恶意的眼,行踪鬼祟地沿着白皎离开?的方?向。 他全身僵硬,碰到某些似乎要危害她的事,比自己的事都要敏锐千万倍。 大脑还没反应,身体已经做出?抉择。宗正?朔举步跟过去?,此时不少人都在休息,基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鬼鬼祟祟的工作人员走到无人的地方?,掏出?一直藏在怀里的手机,看到里面的照片,简直叫她目眦欲裂。 “贱人!贱人!我家哥哥是你能碰的吗!” “他是我的!绪风哥哥是我的!” 她攥紧手机,屏幕都快被她摁碎,指尖泛起惨败的光,不及她眼里嫉恨半分。 屏幕里赫然是刚才那场戏的截图,男生珍之又珍地亲吻女生额头,它含蓄到了极致,却也暧昧到了极致,氛围感?直线拉满。 旁人看来好嗑的镜头照片,落在她眼里,就是赤裸裸的背叛和勾引,恨不得将手机砸个稀巴烂! 宗正?朔看不到手机里的内容,却能隐约听到她的咒骂,污言秽语让他皱紧眉头,再是她眼中恨意和周身围绕的负面情绪,情绪随时在 崩溃边缘。 她看了一会儿,蓦地抬头,怨恨眼神直勾勾地盯向某个房间:“贱人!” “别想跟我抢哥哥!” 门前挂着的牌子上写着白皎二字。 宗正?朔神色一沉,虽然他作品不多?,可他也算圈里人,狗仔能爆出?的八卦绯闻顶多?是圈子里的冰山一角,更多?事情只在圈内人嘴里口?口?相传。 比如,某明?星外出?代言,就曾在酒店床下和某位私生饭对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混入酒店工作人员内部,当了三天清洁工,期间,不止躲在床下偷窥偷听,两人还打过照面。 艺人用过的东西?都被她使用了一遍。 这件事给那位明?星落下了十分严重的心理阴影,其他人听说?只会觉得可怜又可笑,他倒是记住了那个名词:私生饭,特指某种偏执到变态的极端粉丝,以偷拍、偷窥、跟踪等方?法,了解明?星生活为?荣。 她是谁的私生饭? 她骂的人又会是谁? 心里隐隐有猜测,宗正?朔不动声色地跟在对方?身后,休息区不大,几分钟后,她来到一处房间。 再次出?现时,手里多?了几件东西?,一份盒饭,一个暗红色的保温杯。 宗正?朔看向保温杯,眼神暗沉,里面装的是什么?热水?还是……硫酸? 他眉心骤跳,思索片刻间,工作人员已经加快步子,他立刻追过去?。 “督督——” 敲门声响起。 白皎:“小?桃?” 工作人员推门而入,不经意间瞥见那张清纯至极的容貌,她眼神微变,又飞快低下头:“白小?姐,我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白皎:“有事?” “我刚才在路边碰到小?桃姐,她说?自己太?忙了,让我给您送饭。” 说?谎! 她之前吩咐小?桃买果茶,小?桃根本不在剧组,就算是她回?来了,也是她亲自把午餐送过来,而不是随便?拜托一个陌生人。 况且—— 白皎站起来,眼珠微微滚动,打量她,浑身气势凝聚,本就心里有鬼的工作人员不禁打了个寒颤,就差把头埋进怀里。 畏畏缩缩,不敢对视,不像好人! 工作人员动作多?了几分急切:“白小?姐,我把午餐给您放这儿了。” 白皎点点头,心下却暗暗戒备起来,她从不在任何地方?掉以轻心,包括这个鬼鬼祟祟的工作人员。等等,她把饭盒放下来,为?什么还要拧开?保温杯盖子? “你这个贱人!狐狸精!让你勾引我们家哥哥,你去?死吧!” 变故陡生,私生饭快意地举起保温杯,特意对准她的脸,正?要猛泼,她已经准备反击,忽然瞥见一抹身影,立时顿住了。 侧边猛然伸出?一条长腿,干脆利落一脚踹翻私生饭,连带着不锈钢保温杯狠狠砸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 里面的液体尽数洒落,却偏了方?向,连白皎衣角都没沾到。 看清来人的刹那,白皎攥紧的手掌悄然放松,她小?声说?:“叔叔。” 宗正?朔心头一软,却没回?应,而是第一时间看向泼在地面的液体,注意到地面没有任何腐蚀性痕迹,那只是一杯热水,冒着白色轻烟。 他终于轻轻松了口?气。 他才发现白皎像是懵掉了,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瞥了眼私生饭,因为?之前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后者直接趴在地上,晕死过去?了。 “天!这是啥情况!”小?桃惊呼着捂住嘴,手里还拎着果茶,她刚回?来就看到这副场景,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宗正?朔:“她是私生饭。” “白姐!白姐你没事吧!”小?桃吓得飞快跑过去?,上上下下打量白皎,看她虽然脸色苍白,衣服完好,终于放下绷紧的心弦。 白皎扶着她的手臂,告诉她:“小?桃,把她带出?去?告诉导演,还有,一定要报警。” 小?桃根本来不及关注其他,听见她吩咐,忙不迭点头,她看向私生饭的眼神既愤怒又后怕! 小?桃行动很快,私生饭被她暴力拖走,匆匆离开?,屋子里只剩她们,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他专注地凝视她,她脸上妆容尽褪,更显脸色雪白,唇色娇艳,明?眸残留着刚才的惊慌失措。 白皎:“叔叔。” 她委屈地看着他,孤零零站在原地,一边蹂)躏衣角,身上还穿着拍戏时的校服,衬得她又娇小?又可怜,可即使这样,她也漂亮动人到了极点,年轻漂亮得不像样子。 宗正?朔一时竟不敢再看,想到刚才的事,心底又升起一股惶恐。 想安慰她,想拥抱她。 他原地踯躅迟迟没有迈出?那一步,羞耻和自责涌上心头,就差一点点,但凡他没留意,她会遭受怎样的伤害! 柔软的身体扑过来,伴随着幽幽的馨香,怀里的身体在颤抖,他一下子忘记了方?才的纠结。 心脏紧缩,叫嚣着快安慰她,快安抚她,快抱抱她! 如果能让她不哭,他可以把心剜出?来! “皎皎,别哭。”他低声安抚,眼眸深邃。 怀里的身体顿了一瞬,哭声一下子放大,让他手足无措,让他心乱如麻。 宗正?朔双手垂在两侧,全身肌肉紧绷,变成了石头雕刻的雕像。 白皎:“我……我刚才要吓死了!” 她紧紧地抱着男人,含着软软的哭腔问他:“叔叔,你能不能抱抱我?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叔叔,如果被她泼到,我会不会毁容?” 她仰起脸,泪水斑驳:“要是那样,我就我再也不能跟叔叔一起演戏了……” 他心跳一滞,以为?她会说?再也不能当明?星,会变丑,可她的一句话?是自己。 “叔叔,你抱抱我好不好?” 他完全不能拒绝。 却在心动前一秒攥握双手,又轻柔地捧起她的脸,一点一点擦掉叫人心烦意乱的眼泪:“看你,都快哭成小?花猫了。” “有我在,皎皎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其实她这样子并不丑,反而漂亮得叫人走火入魔,脆弱精致得仿佛神话?传说?里的精灵,仿佛稍微一用力,她就会碎掉。 这样的时刻,他却控制不住想起之前的吻。 那个男人的吻就在额头,他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的小?茉莉,被其它男人轻而易举地搂在怀里亲吻,他却只能眼睁睁旁观这一切,连阻止的资格都没有。 骨缝挤榨出?欲望和不甘,想要盖上属于自己的印章,想要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他垂眉敛目,任凭胸腔里的声音如何叫嚣,反而更加克制自己,即使下一秒就会因这剧烈渴望而死去?,一举一动也仍旧彬彬有礼,温文儒雅得仿佛标尺刻量出?来的泥塑。 白皎仰着头问他:“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她小?心翼翼的目光,渴望又依恋的神色,编织成一张无解的大网。 宗正?朔擦去?她眼角潮湿的眼泪,正?要回?答,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人没到,声已至。 郑导火急火燎地肝过来:“白皎,你没事吧!” 下一刻,大门轰然推开?。 所有人一拥而上,看到她眼睛泛红,泪水涟涟,心都快碎了,对着她嘘寒问暖,对私生饭更加愤怒! 郑导听说?有私生饭混进剧组,当时就是一惊,听到白皎差点儿受伤,整个人都快喘不过气来。 他急匆匆赶来,先打量了白皎,发现人没事,庆幸之余,又义?正?词严地拍胸脯保证:“白皎你放心,我一定会报警!给你一个交代!”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介绍:“那个私生饭我们已经绑起来了,一会儿警察就到了!” “白皎你别怕,你没事吧?” 看看这眼圈红的,脸上哭的,一群人不分性别,但凡看见她副模样,个个心疼得不行。 白皎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我没事。”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边缘,茶褐色眼瞳微微闪烁,水光潋滟。她才收回?视线,问道:“她为?什么突然攻击我?” 她还记得对方?激动的大骂,可她记得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对方?要独独针对她!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 郑导不敢耽搁,拨开?人群大声喊:“大家让一让,让出?条路先让白皎出?去?,这里地方?小?,我们去?大厅说?。” 一群人呼啦啦散开?,又乌泱泱地围上去?,基本都追着白皎,刚才超载过度的房间瞬间变得空荡荡。 只剩一个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戴着一顶帽子,露出?优越的下颌线,随着抬头,逐渐露出?俊美非凡的眉眼。 宗正?朔定定站在原地,衣冠楚楚,身姿挺拔,落拓的灯光洒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他却忽然抬起手,舔了舔指尖,继而轻轻含住。 那是她残留的眼泪。 这一刻,以往的温润如玉、成熟稳重,尽数化为?贪婪的欲望与侵略,失控的情绪如巨浪翻涌。 他垂下眼眸,是皎皎的味道。 随即,他跨过房门,走出?去?。 宗正?朔摘下帽子时,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不过,在此之前,他先要面对剧组其他人的惊诧目光,不知道多?少人瞥见他,狠狠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名气,在业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时候就显露出?郑导的人精特质,他笑呵呵地介绍:“是我特意邀请宗正?老师来咱们剧组,大家都收着点,别吓到宗正?老师。” 一群人忙不迭点头。 注意力再度集中到私生饭身上,白皎在剧组人缘很好,她生得好看,性子温柔活泼,即使他们早就被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泡透,也会忍不住喜欢她。 因此,得知有人想要伤害她,大家很是义?愤填膺! 私生饭早就被人摘下伪装,看样子,竟然还是个年岁不大的女生,样貌清秀,就是人还在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小?桃气得直接端了盆凉水,猛地泼上去?。 刺骨的冰水泼在脸上,就是死人也得爬起来。 所有人都没料到,小?姑娘醒来看见她们,非但不惧,反而死不悔改! 她忽略一圈人,直勾勾的嫉恨目光咬上白皎:“贱人!你这个狐狸精,就是你毁了我们家哥哥的清白!我要杀了你!你怎么还活着!” 污言秽语的咒骂,就是普通人都听不下去?。 “你是谁的私生饭?”白皎居高临下地问,半点儿不受影响。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她的痛脚,私生饭恶狠狠地目光像是要把她身上瞪出?两个大窟窿,周围人都被她狰狞如恶鬼的目光吓了一跳。 “出?啥事儿了?”清朗的男声响起,赵绪风好奇地看向一圈人,随即一扭头,对上一张恶鬼脸! 私生饭兴奋得快要蹦起来,脸上笑的像花儿一样:“哥哥!哥哥是我!我是你的粉丝!我好喜欢你!哥哥,世界上只有我最喜欢你!” 赵绪风看到她癫狂的表情,顿时吓一跳:卧槽,起猛了,大白天竟然见鬼了! 他恨不得后退三舍,私生饭气急败坏地骂白皎,一边表白一遍谩骂,肯定是白皎勾引她哥哥! 最后还是郑导疾言厉色地警告她:“我们已经报警了,你家长是谁,警察一定会通知她们!” 他心里憋着一团气,这才好了多?久啊,又出?事了,还牵扯到他最不愿意接触的警方?,想到要处理的后续,简直心力交瘁。 私生饭:“我呸!我是未成年,我就算杀人都不用坐牢的!” 她洋洋得意地仰着头,活脱脱一个滚刀肉,所有人都无语了。 郑导也禁不住摇头,忽然瞥见一角,他连声高呼:“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穿着制服的警察靠近,刚才洋洋得意的私生饭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郑导:“就是她!小?小?年纪不学好,混进我们剧组,她还朝我们剧组演员泼热水,说?要杀了她!说?她未成年,就算杀人也不用坐牢!” 做记录的警察听见这话?,蓦地抬头看了眼私生饭:“不用坐牢?” “这事我们得联系她家长,还有刚才的受害者,你们可以告她,法官知道怎么判定,坐牢可能性不大,有可能拘留罚款。” 听见警察的话?,私生饭蓦地睁大眼,她这才后悔不迭,连声求饶,哀求的样子让刚才直面她本性的众人皱紧眉头。 “天,她刚才还一个劲儿叫嚣要杀人,这会儿惺惺作态起来了。” “这还是没准备,泼的是热水,要是换成硫酸……” “嘶!” 不知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可不敢小?瞧人的恶意。 警察继续问:“受害人是谁?事发当时,有人救你吗?” 白皎:“我是受害人。” 没回?答她回?答救助者是谁,一道低沉的男声陡然响起,听到这句话?的人纷纷扭头,宗正?朔已经站出?来,神色沉静:“是我踢倒她。我无意中发现她行踪鬼鬼祟祟,观察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她拿着东西?找人……” 他叙述得平铺直叙,条理分明?,清醒得让人敬佩,仿佛刚才那个舔眼泪的变态从不存在。 宗正?朔:“……没有让她把热水泼在白皎脸上。” 其中一个女警看到他,顿时攥紧手掌,旁边的同事并没注意她的异常,认真道:“警方?需要详细过程,你们得跟我们回?警局,做笔录。” “至于她……”警察瞥了眼地上的私生饭,想起她的狂言,一副银手铐直接拷上,带走! 看到他们离开?的背影,郑导皱紧眉头,就算知道不会有啥事,他这心里也挺不安的。 忽然,他反应过来,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人:“你们还聚着干嘛?还不快散开?,该干嘛干嘛,对了,这件事谁都别给我说?出?去?,让我知道了,你们知道后果!” 等到没人了,他悻悻抹了把额头的汗,艹啊,多?亏刚才他机智编了个借口?! 幸好大佬及时赶到。 不然…… 他五官几乎皱成一团,就算是热水,要是真泼到白皎脸上,他这剧也彻底不用拍了! 感?谢大佬! 警车跟前,宗正?朔停下脚步,他转身看向后方?,白皎抿了抿唇,纤长的眼睫微微颤抖,宛如震动的蝶翼:“宗正?老师。” 他点点头,没有先进去?,而是为?白皎打开?车门,在她低头时,一只手护住车顶,细心温柔到了极点。 白皎进去?之后,他才从另一边上来,喜欢他的女警察看到这一幕,眼睛都亮了。 偶像好绅士! 不愧是她一直喜欢的宗正?老师。 不远处的角落里,站着两个人,一直旁观这一切。 经纪人红姐带着夏姝看这一幕,两人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夏姝更难看一些。 活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看到了吗?”红姐艰难出?声,死寂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夏姝:“看到了。” 如果她没亲眼体会到这个男人有多?冷酷多?无情,她或许会和其他人一样,以为?他这是温柔,是绅士。 可她亲身体会过! 她能清楚看到男人眼底神色,他装得那么好,总有露出?破绽的一刻。 她是他的未婚妻,他都能视若无睹,现在却对一个女生大献殷勤! 夏姝脸上气血翻涌,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心里还有一丝察觉不到的失落,她以为?他喜欢自己,是个不知羞耻的爱慕者,追求者。 现在真相告诉她,一切都是她的妄想。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夏姝机械式地接通,里面传来家人兴奋的惊呼声,一句话?打得她措手不及:“小?姝,我听说?,宗正?朔今天来你们剧组了!” “怎么样,你跟他进展的怎么样?” 夏姝脸色更难看,像是被激怒的母豹子:“什么进展,进展个鬼!他根本就不——等等,你们怎么知道他来片场了?”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沉默了一段时间,才由她爸爸解释:“我们也是为?你好,娱乐圈那么乱,你一个人扎进去?,我们担心你。” 所以担心就要监视她? 夏姝都要气笑了,脸色说?不出?的僵硬,她才知道家人竟然这么对她。 手机那头的道歉没有维持几秒,爸爸就热切地告诉她:“小?姝,这次你一定要把握好机会,尽快结婚,咱们夏家的安危都在你身上了!” 夏姝终于控制不住,暴怒地喊了起来:“废物?!难道夏庄他是个废物?,什么时候夏家要我一个弱女子来守护了!” “我不会!我看不上宗正?朔,我要跟他退婚!”她想也不想便?喊出?这句话?。 如同抛下一颗大炸弹,电话?那边静寂一瞬,低声下气的父亲突然厉声呵斥,暴跳如雷:“你这个混账,给我闭嘴!” “你是夏家大小?姐,你享受了那么多?,我们只是让你联姻,嫁人的对象还是宗正?朔,他可是宗正?家的家主,你竟然要退婚!” “胡闹!简直是胡闹!” “如果你要是勾不到宗正?朔,我会立刻断掉你的所有账户,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关头,没了宗正?家的支持,夏家马上就要破产了!” “老子辛辛苦苦求来的机会,你以为?你还是夏家大小?姐,你有什么资格挑选,我们夏家都要求他!我要你求他!不管什么办法,你必须嫁给他!” 暴怒的夏父说?着把手机递给妻子:“这个孽障,她非要把我给气死,你跟她说?!” 夏姝终于察觉不对劲,夏母倒是脾气温和,妈妈轻柔声钻进耳朵,告诉她残酷的真相:夏家早就开?始败落,和宗正?家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不久前,夏家现任掌权人夏庄做下错误决定,公司大部分资金都被套牢。而她一直以来抗拒的联姻,不惜为?此逃婚的行为?,其实根本没意义?。 因为?所谓的联姻也是宗正?博在位时随意提起,等到宗正?朔执掌大权,夏家前去?攀附,对方?根本不认同。 前几天,走投无路的夏家人请求宗正?老爷子帮忙,却得到消息,宗正?朔根本不承认这门婚事。 他说?的也是事实,双方?连订婚都没有,只有饭桌上的口?头约定,甚至不是本人答应。 “小?姝,你扪心自问,你一直是夏家大小?姐,我们培养你那么多?年,给你用最好的东西?,让你上最贵的名校,就连你进娱乐圈,我们也在背后帮你,现在夏家有难,你不能不帮啊!” “你想想,如果没有夏家,你还是那个肆无忌惮的夏家大小?姐吗?” 原来,从来都是夏家一厢情愿,对方?根本不鸟他们! 天旋地转,天塌地陷! 夏姝整个人都懵了,意识断片前一秒,她听见红姐的惊呼声:“夏姝?夏姝你怎么了?” * 警察局的笔录并不麻烦,只要白皎如实作答,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白皎眨了眨眼,余光轻轻瞥向身侧,高大的男人就在身边:“叔叔。” 她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口?袋里的未接来电打断。 “郑导?”白皎问他。 郑导和气地应下,随即便?迫不及待地告诉她:“白皎,你没事儿吧?” 白皎摇头否定。 郑立:“我给你放半天假,你出?去?走走玩玩,权当散散心,放心,网上的事我帮你解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说?得大大方?方?,实则一直竖着耳朵听她语气,生怕她出?什么毛病,落下阴影,如果不是手里的戏拍摄到了结尾,正?是紧要关头,他恨不得给她放两天假! 就怕她休息不好。 说?完不等白皎回?答,挂断电话?。 白皎皱着眉头,看着手机屏幕,通话?已经挂断,她咬了咬下唇,面色不怎么好看。 “皎皎,怎么了?”宗正?朔问。 她全然相信他,直接把事情说?了一遍,才说?出?自己心里的真正?想法:“郑导让我出?去?走走,可是,我好像根本不知道燕京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宗正?朔步履微顿。 他轻轻打量,想起白皎的身世,她是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也并非生活在燕京,可她大学报考了这里。 他曾经见过白皎的报考志愿截图,整整十二个学校,每一个都在燕京,心脏忽然一阵莫名触动。 她也没有为?此自卑,而是大大方?方?的告诉他。 宗正?朔:“我带你去?。” 白皎贪心得很:“那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人少一点,最好不要被其他人看到。” “皎皎怕被狗仔发现?”他问,神色宠溺又温柔。 白皎:“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 “因为?我喜欢安静!”白皎强撑着说?,左顾右盼偏偏不看他。 风中送来他低沉动人的笑声,白皎扭头瞪他,直直撞进一双温柔笑眼里。 第 15 章 “这里很安静。” 白皎举目四望, 山上的枫林已经染上深深浅浅的黄色、橙色和红色,灼目又炽热,它们一簇簇连接在一起, 整座山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美不胜收。 奇怪的是, 这座山确实没有人。 时间已经进入九月, 秋高?气爽, 正是出游的好时节,这样漂亮的景色不可能没有游客。 她正疑惑着, 宗正朔已经介绍起来:“这里是丹枫山, 燕京市郊的一座小山, 并不算高?……” 她听?着点了点头, 来不及纠结之前的问题。 宗正朔转过身, 落下结语:“所?以,很适合我们爬山。” “山顶风景很好,皎皎不想去看看吗?” 白皎很心动,况且—— 她低头看着身上换的新衣服, 舒适宽松的登山服, 运动鞋,长发扎成?马尾, 旁边的宗正朔也是一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叔叔,你早就想好了来这爬山吧。”她笑嘻嘻地凑过去:“看在这里风景不错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你的先?斩后奏好了!” 宗正朔被她逗得忍俊不禁。 她们从山脚石径小路开始走。 白皎在后面跟着, 瞥见他的挺拔背影,软红的唇抿起一抹弧度, 颊边也绽开甜醉的梨涡。 她怎么不明白,他的目的不是爬山, 是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没时间去想上午的事。 一个多小时后,白皎后悔了。 她再也不觉得这里景色优美,举头望去,一级一级的青色石阶自自下而上,仿佛是从天顶延伸而成?,根本望不到尽头。 好累。 白皎擦了擦额头,一缕头发濡湿地贴在颊边,双脚像是灌了铅般沉重,累死?了,看到路边一个大石头,她水润的眼珠滴溜溜转动。 前方,宗正朔行?动并不快,他刻意放慢脚步,时时注意着后面的动静,偶尔也会回头观望,他背着装水的背包,正要拿下来问她要不要喝水,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啊——” 宗正朔飞快转身,她已经趴在石头上,一只脚仄歪地摆放着,叫他眉心骤跳,来不及感受那是什么滋味,身体已经先?行?一步。 “哪里受伤了?”他上上下下打?量,视线落在她脚上:“是不是这里?要不要紧?” 他说着举起她一条腿,伸手就要脱鞋,动作?温柔却不容丝毫拒绝。 看见他的动作?,白皎瞬间睁大杏眼:“没有!” 她死?死?按住他,动作?幅度很大,扑在石头上的上半身跟着前倾,属于她的气息幽幽传来。 白皎:“我没事!” 宗正朔面露不悦:“脚崴了不是小事,必须要检查。” 他以为她是因为抵触,在说谎。 “我真的没事。”她吓得挣扎,反倒让自己直接滑进男人怀里,片刻后,微弱的声?音钻出怀抱:“假的。” 宗正朔:“嗯?” 白皎整个人都要羞赧地冒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偏偏还要磕磕绊绊地解释:“才、才没有崴脚,那是我装的。” 长久的沉寂。 她就算是块木头也要忍不住了,动了动,听?见头顶传来了一声?轻笑,头发被人揉了揉:“皎皎为什么要骗我?” 他说着低下头,少女白皙的耳朵和脖颈,仿若凝白的玉脂,就在他眼前,慢慢染上一层胭脂色。 白皎哼了一声?,退出他怀抱,一改刚才的羞赧,底气十足地说:“谁让你走得那么快,我在后面,怎么都追不上,我好累啊。” “这么说,还成?我的不是了?” 她恼羞成?怒地瞪他。 忽然,视野里出现一只手,宗正朔微微俯身,声?音柔和得宛如一泓清泉:“我牵着皎皎。” “接下来,我会放慢速度。” 他的目光温柔得不可思议,极富耐心地包容她的一切小情绪。 白皎脸色更加滚烫,磕磕绊绊地握住他的手,握住他温暖有力的掌心。 她连一路上的风景都没怎么留意,越走天越黑,青石雕刻的阶梯越来越狭窄,头顶的星光透过暗红色的树影落下,星光斑驳。 山林深处,一团一团的黑暗像是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和白天的美不胜收完全是两个极端。 她忽然有点心慌,偏头看了看宗正朔,对他之前的话保持怀疑:“叔叔。” 宗正朔:“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她问的很认真,惹他发笑,低沉地愉悦地笑:“你觉得呢?” 白皎来不及回答,因为他忽然抱起她前跨一步,根本来不及反应,全身骤然腾空,差点就要尖叫出来,最后稳稳落进他怀里,还能听?见他的胸腔震动。 她揉了揉耳朵,耳尖开始发烫。 “我们到了。”宗正朔轻巧地放下她,向前看,刚才他一步横跨到最后一阶。 “你是不是又——” 骗我两个字消失在空气里,她惊愕地往前看,眼底倒映出一片璀璨星河,水光潋滟,美如幻梦。 面前是一栋非常漂亮的双层别墅,灯光柔和且静谧,房子前方则是一片流水,浅浅覆盖一层,水色倒映出漫天星光。 深棕色木质小径如九曲回廊架在水上,两侧栽种着葱郁的花木,小径一直延伸向前方,那座漂亮简洁的别墅前。 这一幕简直像是童话里存在的仙境。 可她还能听?到流水潺潺声?,源头似乎就在不远处。 “山上还有旅馆吗?”她问。 宗正朔垂眸看她:“跟我一起进去,不就知道了。” 双层别墅和她想象中的样子一样,自然又漂亮,她们刚进门,一抹人影已经迎上来,穿着制服的男服务生恭敬道:“客人,晚上好。” 当?他看到宗正朔时,平静乖顺的脸色骤然大变,飞快收回视线,像是碰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竭尽全力也控制不住抽动的脸部肌肉。 白皎不明所?以,拽了拽他的衣角,眼神明明白白透出疑惑:你确定,这是家正经旅馆? 宗正朔轻轻握住她的手,一边吩咐服务生:“给我们准备两间房,还有替换的衣服,让厨师准备两份口?味清淡的晚餐。” 听?到要吃饭,白皎耳朵蹭地一下竖起来了,瞬间什么都不想了,她好饿,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服务生诚惶诚恐的离开。 “皎皎?”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交握的手上,宗正朔自然而然地松开手,面色自若道:“去洗漱吧,一会儿出来吃饭。” 看她离开,宗正朔仍旧站在原地,眼底万般温柔。 “我好了。”白皎浑身干爽地出来,她穿着旅馆准备的浅色睡裙。因为晚上的山顶寒气湿重,睡衣宽松地披在身上,更像是简洁的居家服。 她的黑色长发被丝带固定,松松垮垮地披在身后,一两缕调皮地散在额前,状态松弛又自然,柔和灯光下,肌肤透粉,眼眸清澈,清纯到了极致。 她目光一扫,热腾腾的饭菜正好上桌,虽然清淡,但?是看起来很好吃,尤其是在快要饿坏的她面前。 “叔叔,过来吃饭了。” 她随手端起旁边的气泡饮料喝了口?。 酸甜的小气泡在舌尖炸开。 宗正朔姗姗来迟,发现她喝饮料的时候已经晚了,尤其是一口?“饮料”下肚,对面人脸颊都泛起桃花似的粉晕,她向他推荐:“叔叔,这个饮料挺好喝的,酸酸甜甜。” 宗正朔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不是饮料。” “这是低度果酒,含有酒精成?分。” 白皎:…… 她蹭地一下放下酒杯,把果酒飞快往另一边推了推,一副退避三?舍的态度:“那我不喝了。” 谁不知道,她可是一杯倒啊! 宗正朔听?见她的嘟囔,忍不住勾起唇角,仔细观察她的神态,看起来还算正常,眼神清明。 白皎吃饭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忽然站起身,走了出去。 屋外?,夜凉如水。 宗正朔眼眸微沉,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图片,背景是一片模糊不清的黑色山峦,正中间是野营的帐篷,前面坐着一男一女,他们头挨着头,亲密无间。 男人他认识,正是下属李特助。 这是他在处理公司消息后的意外?发现。 时间显示是刚刚,而这条朋友圈的标题是#陪亲亲女朋友一起看狮子座流星雨,我超爱她[心][心]# 底下不少点赞和回答,百年难得一遇的狮子座流星雨?和女朋友一起看?甚至还有人在底下许愿,他在幼稚园都没这么天真过。 下一刻,点开聊天页面。 宗正朔:[狮子座流星雨?] 李特助:[BOSS,我已经请假了!!!] 他用了一堆感叹号,足以想见此刻有多紧张。 宗正朔:[流星雨什么时候开始?] 李特助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瞬间福至心灵:[今晚九点十分有一场狮子座流星雨,据说百年一遇,女孩子都喜欢的!] 他连发好几段,男人神情凝重,反复阅读,好似在处理某项重大决策。 另一边,白皎吃饱喝足,看向一侧的服务生:“这里一晚上房费多少钱?” 后者一脸懵逼,诧异地看着她,摇摇头:“不要钱。” 她惊讶地红唇微张:“为什么?” 服务生一本正经地说:“静水别墅是宗正先?生的私产。” 白皎停下动作?,扫了眼四周,顿时忧虑起来:“这里客人很少,不会入不敷出吗?” 她的问题天真得惹人发笑,却并不叫人讨厌,只觉得单纯又率真。 服务生耐心回答她:“您不用担心,静水别墅从不对外?开放,丹枫山也是。因为,这座山都是宗正先?生的私人领地,我们都是宗正先?生的员工。” * 山顶的夜风拂面而来,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 白皎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她依靠着扶栏,望向天空,繁星点点。 思绪乱糟糟的,叫她轻轻甩头,惹来旁边人担忧的目光:“皎皎?” 她一张雪白小脸绷得紧紧的:“叔叔,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宗正朔看了眼手表,笑意温润地说:“今晚有一场狮子座流星雨,听?说百年难得一遇。” 白皎满脸惊讶:“所?以你带我出来看流星雨,不对!” 她想起刚才的事,气恼地狠狠瞪他,闷声?说:“叔叔,你瞒我。” 宗正朔:? 白皎:“你是静水别墅的主人,还是这座山的主人!你不告诉我!” 他似乎能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低下头,温声?地问:“皎皎有什么不满意吗?” 白皎:不满意!大大的不满意! 想到刚才在服务生面前出尽洋相,就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她看着对方,要是他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就……她就…… 到底怎么样她也想不出来,圆润的眼睛盯着他,不知何时,气氛宛如丹枫山顶,聚拢起一层朦胧薄雾。 他俯下身,纯黑色的眼眸凝视她:“皎皎,我错了。” 虔诚自然,前所?未有的低姿态。 “你可以原谅我吗?”不像祈求,更像表白。 像是在说—— 你可以爱我吗? 她霎时慌乱起来,避开那双眼睛,像是敏锐胆怯的小兽,主动回避危险:“我、我原谅你了。” 顿了顿,她岔开话题:“叔叔,你说的流星雨,它什么时候开始啊?” “九点十分左右,还有几分钟,皎皎现在就可以想想,流星雨开始后要许什么愿。” 虽然他不感冒,但?他查到的资料,看到的实例,不少人都会在流星下许愿,仿佛这样愿望就能实现。 他从不许愿。 他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步一步夺来的。 白皎咬着下唇,回答出乎她的意料:“我不敢许愿。” 她扭过来,用那种足以叫他失控的羞赧、依恋的眼神看着他:“我小时候也见过一场流星雨,许了愿,所?以我现在不敢许愿了。” “为什么?”他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它很灵验啊。”她笑了笑,眉眼都浸满愉悦:“我怕自己太贪心了,要是星星觉得我要的太多,会把我实现的愿望都收走的。” “皎皎许了什么愿望?”他正在说,忽然肩头一沉,红扑扑的小脸映入眼底,白皎痴痴地笑,白皙的指尖抵着红唇:“嘘,这是个秘密。” 宗正朔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醉了。” “没醉!我清醒得很!”她在他怀里小声?嘟囔,怯生生地看他:“你真的想知道吗?” 她醉得更重,眼神迷蒙,对不上焦,嘴巴倒是很伶俐。 “我现在还记得那天。”他听?见她说:“那是在我被叔叔资助之后,我上初中,同学们都说晚上会有流星雨,我在等到半夜,时间早就超过了,流星雨也没来,所?有人都在抱怨,说被人骗了。” “可是我等到了。”她甜甜地偷笑,像是偷吃到蜜糖的小孩子。 “我看见流星划过天空,我是唯一许愿的人,我希望,长大以后,能够见到你,能够……永远和叔叔在一起。” 流星雨突然而至。 在她眼底倒映出满天银芒。 宛如一场盛大的洗礼,无数颗星辰轰然陨落,在夜空划下耀眼的白光,一生一次的生命绝响。 漫天流星坠入他灵魂深处。 他听?见烟花在脑海绽开,血液在身体奔流。 他凝望着女生的侧脸,目光攥紧她:我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剧情逆转值80%] 第 16 章 “卡!” 郑导欢喜地对着摄像机镜头看了又看, 确定没有任何?差错后,喊出这一句。 “我宣布,今天咱们剧组正式杀青!” 人群里响起一片欢呼。 历时两个半月, 《别想让我喜欢你!》正式完成拍摄, 从主演到场务, 所有人都?很开心, 收拾得也更加卖力。 此时还?不到下午四点, 提前下班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 对打工人来说, 能早一分?钟是一分?钟。 熟稔的演员喊他:“郑导, 拍摄这么久, 你也该请我们吃一顿了吧?” 郑导摩挲着下颌, 正思索着去哪家饭店庆祝,听见这句话顿时笑了起?来:“我正考虑去哪家饭店呢。” “朝云!” “朝云好啊,他家饭菜很好吃,我到现?在都?念念不忘呢。” “嘶, 你们这是想让我大出血啊!”郑导一脸肉疼, 朝云是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饭菜十分?美味, 但是,和它味道?相媲美的,是它高昂的价格。 就?是他自己, 也很少去那里?花销。 谁让他今天心情好,郑立大手一挥霸气道?:“好, 就?去朝云!今天我大出血,大家不醉不归!” “郑导大气!” 喧闹的画面里?, 却有一个人远远地站在一边,以一种不屑的目光蔑视着周围人。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白皎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眼底满是鄙夷和轻蔑。 白皎扭头,对上一双饱含恶意的眼,眼睛的主人,也就?是赵绪风,忽然?朝她笑了下,灿烂的底色下,是强烈到扭曲的恶意。 她微微蹙眉,不妙的预感?愈发强烈。 再回头,郑导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后他皱了皱眉,边接电话边离开拍摄现?场。 “喂,赵总下午好啊。” 白皎隐约听见这句话,藏在口袋里?的手指动了动,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晚上八点多,朝云包厢里?,十分?安静。 郑导和剧组演员坐在一起?,此时,桌上的饭菜已经上齐,精致的灯光下,菜品佳肴很是诱人,奇怪的是,面对这样?精致的餐点没有一个人动筷子,气氛完全冷了下来,甚至可以说,死一样?的寂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家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动筷,别跟我客气,快吃饭啊。”招呼声的主人并非郑立,而是主位上的男人,他大腹便便,大码西装套在身上,配上猥琐油腻的笑容,很是不伦不类。 “赵总。”郑立张了张嘴。 谁也没料到,普通的聚餐会?有这样?的变故,赵导似乎知道?他的计划,开口就?是邀请,特意着重要求他,一定要带主演来。 他在圈子里?许久,怎么会?不清楚,这样?的应酬,十有八九都?是别有意图。 他想拒绝,对方轻飘飘的几句话,完全不给他机会?,面上说的更是冠冕堂皇: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我作为投资人,设个答谢宴,你们要是不来,是不是看不起?我赵晖?” 郑立还?能怎么说。 他只能庆幸来的演员不少,大家围着圆桌分?散一圈,赵总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白皎作为女主演,和男主演赵绪风一开始便受到投资人赵总的格外优待,被赵总和郑导两人夹在中?间,白皎选择坐在郑立身边。 她敏锐感?觉到,这场宴席背后的深意。 气氛在赵总的大力助推下,渐渐热络起?来,他端起?一杯酒,朝白皎道?:“白小姐。” “你可得咱们剧组的大功臣,这杯酒该喝!” 白皎冷冷瞥他一眼:“抱歉,我不喝酒。”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周围人不知何?时停下动作,紧张地看着僵持的两人,准确来说,是担忧地看向白皎。 一个脑满肠肥的老变态,一个清纯漂亮的小姑娘,傻子都?知道?谁会?吃亏! 半晌,赵总脸上肌肉抽搐,所有人以为他会?当场翻脸,他呵呵一笑,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好好好,年轻人就?是有个性。” 就?是不知道?,待会?儿在床上,还?是不是这么一副贞洁烈女样?! 他最喜欢清冷美人。 在床上弄她们更带劲儿! “赵总,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小孩子不懂事,我敬您!我敬您!”郑立站起?来,反应飞快地遮掩过去。 赵总收回视线,从善如流地喝了一杯。 这件事似乎就?是宴席途中?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私底下,郑立拧着眉头看了眼白皎,心里?轻叹:麻烦了。 同为男人,他看得出赵总眼里?的垂涎,其它人干那些腌臜事他不知道?,但他自己就?算再落魄,也不会?祸害人家小姑娘。 待会?儿就?得把她送走,可不能被这老畜生祸害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低低的声音钻入耳朵 白皎瞥了眼一侧,是赵绪风,不等?她回答,他已经把一杯蓝色果汁递过来:“这是果汁,你一个女生,要是喝不了酒,可以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 他的模样?十分?温和,和白天见到的场景截然?不同。 白皎微微一笑:“谢谢赵哥。” 她接过果汁,低下头正要喝,忽然?动作一顿,旁边紧盯着的赵绪风顿时死死抓紧大腿,声音前所未有的紧绷:“白皎,你怎么不喝啊?” 白皎定定看他一眼,含蓄地笑道?:“没什么。” 她轻抿一口,才放下果汁,眼底悄然?漾起?一抹玩味笑意。 喝了一口的果汁放在桌面上,两道?灼热的目光同时落在其上,一道?来自赵绪风,一道?来自赵总。 白皎都?不用想,杯子里?肯定被人下药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赵绪风竟然?会?和赵总混在一起?,不得不说,他们可真是狼狈为奸,臭味相投。 赵绪风提起?来的心终于?落了地。 成功了! 他早就?料到白皎不会?那么好对付,留着这招后手,她就?算再聪明,归根结底也是个年轻气盛的女人。 她哪知道?娱乐圈的人心险恶。 一朵清清白白的花儿今晚就?要被人摧残,不得不说,这一刻,赵绪风是快意的,他嫉妒狠了白皎。 凭什么要他跟一个初来乍到的女人学习怎么拍戏? 凭什么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 愤怒积压太过,终于?让他想到一举两得的主意,把她送给赵总,这头又蠢又色的老肥猪,看她还?有什么底气! 酒过三巡。 郑立完全没料到,他的借口都?被拒绝,自己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赵总以投资人的名义强灌他喝酒,他几乎是喝蒙了,早就?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竟晕晕乎乎地一头磕在桌子上。 发出砰地一声。 包厢瞬间寂静,大家都?吓坏了。 赵总“诶呀”一声,故作担忧地点了几个演员:“我看郑老弟这是喝多了,你们几个快去把他送回家,要是喝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郑立这部剧除了一个老戏骨,其余配角都?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要不就?是小糊咖,恰好,老戏骨拍完回家,根本没参加宴会?。 他们怎么知道?他别有意图。 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不出错都?是好的。 几个人像是鹌鹑似的老老实实起?身,其中?一个女演员犹豫着出声:“要不,让白皎也走吧?她好像有点醉了。” 说着看向白皎,后者迟钝了不少,满面酡红,秀色可餐,似乎听到有人叫自己,她微微偏头,茶色水眸潋滟生辉,即便她是个女人,也不禁心神一荡。 慵懒迷醉的神韵看得人痴痴傻傻。 赵绪风:“冯玉你说什么呢,白皎没喝酒,只喝了果汁,而且有我在呢,我一定会?看好她!” 冯玉咬着下唇,想到他在剧组的表现?,提起?的心又稍稍安定下来:“好吧,我们先走了。” 她们一走,整个包厢都?空了下来。 赵总再不遮掩,淫邪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白小姐。” 白皎迟钝抬眸:“赵、赵总?” 她揉了揉额角,仿若无知无觉,说道?:“我可以去趟洗手间吗?” 赵总半点儿不慌:“可以啊。” “你应该不知道?这里?的洗手间在哪儿,我让绪风送你去。” 白皎嫣然?一笑:“谢谢,您想的真周到。” 赵总眼珠子都?要黏在她身上,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心头满是火热。 他让赵绪风跟着,就?是怕人跑了,可看她这副天真的模样?,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了,真的送进嘴里?的可口小羔羊。 同一时间,明时会?议室。 高层分?布在深红色木桌两侧,员工站在台上,正对新?项目企划案侃侃而谈,台下,忽地响起?一阵铃声,在会?议室里?格外突兀。 高层们顿时一怔,纷纷朝声源处望去。 主位上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眼神淡漠,仅仅坐在那里?,就?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大气场。 他面前的桌面上,手机伴随铃声震动。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小意外,唯独他身后的李特助惊愕万分?,他跟随BOSS多年,熟知他的习惯,BOSS会?在会?议开始前,把手机铃声设置成静音模式。 这是第一次。 更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宗正朔接通了电话。 “叔叔……你来救我好不好?” 不同以往的柔媚嗓音甫一入耳,就?叫他眉头紧锁,站起?身来:“你在哪儿?” 洗手间的隔间里?,白皎握紧手机,眼前是紧闭的薄薄的挡板:“我在朝云酒店的三层——” 她说着忽然?一顿,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轻佻的询问:“白皎?” “白皎,你在哪儿?你没出事吧?”明明内容那么担忧,语调却不急不躁。 赵绪风在洗手间外放上临时维修的牌子,不急不缓地踏入洗手间:“白皎,我知道?,你就?在里?面?” “你是想跟我玩游戏吗?那我要来咯。”他脸上无声无息地扬起?一抹阴鸷笑容,“让我猜猜看,你藏在哪里?呢?” 隔间里?的人再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只有急促的呼吸声,被听筒放大无数倍,犹如尖刀扎进心脏。 宗正朔面无表情扫视一圈:“散会?。”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心脏疯了似得狂跳。 几分?钟后,朝云酒店接到临时通知,全面封锁酒店,所有服务生看见这阵仗全都?吓蒙了,这啥情况,他们酒店可是正规酒店! 就?连几个消息最灵通的人也猜不出缘由,大家议论?纷纷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陡然?响起?,人模人样?的大堂经理竟然?不顾形象的飞奔出去。 有人好奇地偷偷抬头,玻璃门被人推开,身材魁梧的保镖开道?,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中?间的黑衣男人走来,他生得俊美无俦,通身气势逼人,凌厉至极。 服务生吓得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低下头,对方强势压迫的形象却仿佛刻进脑子里?,怎么也抹不掉。 宗正朔跟前,经理顾不得擦汗,卑微地凑近:“宗正先生。” 对上一双毫无情绪的黑眸,经理全身僵硬,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是酒店大堂经理。您说的没错,白小姐的剧组订了三层的包厢,现?在房间还?没退,我马上带您去!” * “砰”的一声。 包厢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赵晖吓了一跳:“他妈的谁敢——”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全身上下,二百斤肥肉在那刀子似的目光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是投资人不错,可以在郑立面前耀武扬威,因为他拥有一家小型投资公?司,大小也能称呼个老总。 可面前这人,是他曾经费尽心机也只能站在台下,远远看一眼的明时总裁! 燕京有无数跟他一样?的公?司,如果说他们在商界是排行末尾的小鱼小虾,明时就?是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深海巨鲨! 赵总看见他都?吓傻了,结结巴巴地不成样?子:“宗、宗正先生……” 他只说了一句话:“她在哪儿?” 一刹那,犹如一道?闪电劈开了他生锈的脑子,挤在□□里?的小眼睛不禁睁大:“您、您是说白、白小姐?” “她在哪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见这一句,赵总怎么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他竟然?得罪了大佬! “她在东南角的洗手间。” 一群人哗啦啦涌入,哗啦啦退去,留下满目狼藉,赵晖就?在这种境地下,瞬间瘫倒,仿佛被人抽掉了所有骨头,变成一滩烂泥。 完了! 一个激动,他竟然?硬生生吓晕过去。 洗手间里?,猫捉老鼠的游戏还?在继续,赵绪风颇乐此不疲地一扇一扇踢开门,毫无顾忌。 “吱呀”—— 一扇门被打开,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他看着最后一排,想象她此刻有多害怕、恐惧,愉悦地说:“白皎,我离你越来越——” “是吗。” 他得意洋洋的神色骤然?僵在,高大威猛的保镖收回手,人已经软倒在地上,雇主一个眼神,保镖们便迅速又快捷地行动起?来,拎死狗似的把他拖下去。 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之下。 宗正朔目光环顾,大步流星朝里?迈进:“皎皎,我来了,你在哪儿?” 他看起?来那么镇定,声音却嘶哑得不成样?子。 看不见她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隔间里?的人抱紧双膝,迟疑地眨了眨眼,又听见一声清晰坚定的询问。 她陡然?抬起?头:“叔、叔叔?” 是她的错觉吗? 紧闭的隔间骤然?拉开,白皎仰起?头,刺眼的灯光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下一刻,她整个人腾空而起?。 安稳的臂膀将她抱起?来,搂入怀中?。 “皎皎,别怕。” 宗正朔低下头,声音一如往日般温和,只有一双眼,血丝缠绕,情绪翻涌。 夜幕下,一辆黑色轿车飞速行驶,司机老于?娴熟地降下挡板,目不斜视,兢兢业业。 后座,白皎满面酡红,虚软地一直往他怀里?栽:“我好热啊……叔叔……” 宗正朔立刻意识到不对,眉心死死拧紧:“你喝酒了?” 她摇摇头,努力回忆起?来:“没有。我很警惕的,我也知道?自己的酒量,我没喝酒。” “但是——” 她又往下滑,幸好有他及时拦截,她唔了一声,困惑地眨了眨眼:“我只喝了果汁,甜甜的果汁。叔叔,我好热……” 她抓紧他的衣领,红软的唇吐出幽幽芬芳,钻进胸腔,嗓音柔媚得仿佛沁出水来:“好热啊,叔叔……” “老于?,去医院。”他面色发冷,下达命令。 宗正朔低垂眉眼,眼前画面直击心脏。 五彩斑斓的华灯透过车窗,映照着她纯洁的面容,双颊泛红,她在他怀里?不成章法的亲吻,落在领口、衬衣上。 她将柔嫩的脸颊放上他掌心轻蹭,乖巧依赖的低喃:“叔叔,你身上好凉。” “我好像有点舒服了……” 涣散的眼瞳,颠三倒四的话语,一切都?在昭示同一个信号,她已经醉透了,她不会?记得一切,就?像之前一样?。 “叔叔,叔叔……”她往他怀里?钻,脸颊在他双膝之上蹭来蹭去,像是寻求庇护的小猫,喉咙发出黏黏糊糊的嘟哝声,“叔叔……我好渴啊……” 她醉了。 她迷迷糊糊地说:“这是什么……东西?”柔嫩指尖隔着薄薄的西装裤,一遍一遍地画圈。 宗正朔骤然?僵硬了身体,他把人拉上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抹濡湿擦过脖颈。 柔软的唇舌吻过他的喉结。 他失神地停下动作,白皎已经攀附而上,长睫微掀,水色潋滟的眼睛颤颤转动,如三月桃花,春光乍泄。 几乎是一瞬间,他沉下眼眸。 他僵硬得仿佛一座石塑,每一块肌肉绷紧到极致,空气里?淡淡甜香,也一丝一缕缠上心脏。 禁锢在笼子里?的野兽垂涎地看向自投罗网的猎物—— “叔叔……叔叔救我……” 她一遍遍呼救,哀求,全然?不知自己正处于?什么境地。 第 17 章 宗正朔低下头, 丝丝缕缕的血丝爬上深不见底的眼瞳,鼓噪的?心跳冲击大脑,叫他几?乎在这片刻间头晕目眩, 溃不成军。 “砰砰砰!” 锁进笼子的野兽疯狂撞击、怒吼, 癫狂地叩击心门, 即将冲破摇摇欲坠的?防线。 “叔叔?”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檀口?微张, 露出软红的?舌尖,近乎亲吻地贴近他的?脸颊, 幽幽芬芳与娇软身体化作坚不可摧的牢笼与铁链, 藤蔓般缠绕。 他眼神幽暗地注视着她, 野兽一般的?眼睛摄住她。 霓虹的?灯光绮丽诡谲, 涂满她白皙娇嫩的?脸庞, 带来奇异的?魔力,使他捧起她的?脸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片刻后?,鲜红滚烫的?热血溢出掌心,在他手腕上勾画出细细红线, 晕染上一片衣袖。 痛让他彻底清醒。 他在干什么? 目光却投射在她身?上, 以贪婪的?、卑劣的?眼神觊觎她、侵占她,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皎皎, 这是错的?。” [剧情逆转值:90%] 宗正朔看向前方:“老于,医院到了吗?” 沙哑的?声线让司机惊了一瞬,察觉到背后?的?深意, 直叫他心神紧绷,再看到不远处的?红十?字时, 他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飞快答道:“先生, 我们马上就到。” “嗯。” 很久之后?,车里才传来男人?低沉的?回应。 他轻轻抱紧怀里的?女生,眉眼沉沉。 * “是不是白小姐出什么事了?”老于飞快停好车子,打开车门,问道。 看到的?却是满身?阴郁的?先生,形容倦怠,衣领湿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老于大惊失色。 这怎么回事? 出事的?难道不是白小姐吗,看先生的?样子怎么比白小姐还狼狈? “您的?手!”司机老于惊骇地看着他的?袖子,血红色极其刺眼。 宗正朔眼神冰冷:“做你该做的?事。” 他简直像是一个?机器人?,过分理智地执行程序,即使核心已经快被过载的?爱与欲望烧融掉。 等到白皎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思绪回拢,她猛地坐起来:“别碰我!别碰我!” “叔叔,叔叔救我……救我……” 病房里的?呼喊立刻惊动了床边的?人?:“皎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瞥见?身?侧的?人?,她下意识扑过去:“叔叔。” 宗正朔全身?僵硬。 “叔叔,我……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她茫然地说,脸颊蹭了蹭他的?领口?。 白皎断断续续讲述起那个?噩梦,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好像不是一个?噩梦,它是真的?! 她本能地将惊惶目光投向眼前人?,收紧了搂抱的?力气,却不知他此刻多紧张,僵硬得仿佛一座雕塑。 半晌,才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眸底惊涛拍浪,语调一如既往地温和:“没事了,没事了。” 白皎眨了眨眼,想?扮个?鬼脸吓他,声音却漏了馅,抽噎又沙哑:“叔叔,你别把我当成小孩子,我会?自己调节的?。” “嗯。” 他慢条斯理端起保温的?热粥:“先喝粥。” 说话间,一碗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已经递过来,她对上耐心温柔的?视线,一颗心也随之平复下来,听见?他说:“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他绝口?不提之前的?事。 其实不用他说,白皎自己也会?找,只是—— 她盯着手机屏幕,推送的?第一个?消息,是晖腾集团疑似陷入破产阴云,前路不明。 她舔了舔唇,网友看到消息只会?惊讶,又有?公司要破产了,作为演员的?她知道,《别想?让我喜欢你!》这部电视剧的?投资人?,就是晖腾集团的?老总。 不等她细想?,手机响了起来,是郑导。 再看未接记录,他已经打了六十?多个?电话,从凌晨一直到现在。 白皎接通电话:“郑导?” 郑立急得一把跳起来:“白皎?白皎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劈头盖脸就是一堆问题,她非但不气,反而笑了起来:“我在医院,已经没事了。” 郑立一大堆话瞬间卡在喉咙里,半晌,才讪讪地问:“白皎,你有?没有?……” 她知道他的?深意,想?到刚才看到的?消息,竟然一下笑了起来:“没有?。” “该出事的?不是我,是他们。” 她抛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便挂断电话。 郑立惊愕于她透漏出来的?意思,就算想?明白也不敢相信,那可是晖腾,一个?集团! 越想?越觉得她出事了。 遭了,小姑娘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 他后?悔得直拍大腿,良心受不了谴责,正要再拨回去,助理忽然打来电话,语气兴奋异常:“郑导,你看网上消息没!” “啥消息?”郑立不解地问。 “晖腾被人?爆出快要破产了!” 郑立:“……那你高兴什么?” 电视剧拍完,不代表一切结束,还有?后?期剪辑和宣发,现在投资人?突然破产,他们的?电视剧也完蛋了! 这小子是不是绝望傻了? 助理马上明白他误会?了,解释道:“但是我刚接到消息,明时娱乐要接盘咱们的?电视剧,预算两千万!” 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回复,助理瞬间焦急起来:“郑导?郑导?郑导你没事吧!” 郑立:“小刘,你是不是也疯了?” 他心乱如麻,挂断电话后?,颤抖着手搜索消息,确认后?,脑袋里嗡地一声断了弦,卧槽,她说的?是真的?!她说的?竟然是真的?! * 病房里,白皎刚放下手机,便对上一双黑色眼睛,他不知道来了多久,静静看着她。 “叔叔,是你,是你帮我对不对?” 白皎激动得快要站起来,被他一把按住,眉心微拧:“你需要休息。” “我知道。”她仰着头,依赖的?视线一直追随他,软红的?唇吐出蜜糖般的?话语:“叔叔对我最好了,我会?乖乖的?,一直乖乖地听叔叔的?话。” 宗正朔动作微僵,独属夜晚的?五彩斑斓霓虹灯在脑海掠起,闪烁,软红的?唇,哀求的?眼与粉色舌尖一闪而过,他几?乎称得上落荒而逃。 晖腾公司濒临破产,旗下所有?投资抛售,明时顺理成章地接下电视剧后?续,他没有?任何心思去看那些人?的?下场,只需要知道,他们很惨,他们会?变得越来越惨。 原本想?换掉男主角,又想?到这部戏里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如果?换一个?人?,岂不是重来一遍,况且它已经结束。 眼前浮现出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她是那么期待。 宗正朔目光阴郁,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白皎在医院观察几?天,确定没事后?就出院了,只是,有?件事她没想?到。 银白色的?行李箱落地,滚轮咕噜咕噜地碾过地面,拉杆被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握紧,他身?后?是亦步亦趋的?白皎。 大门打开,王妈领着佣人?出来,齐刷刷的?目光投射而来,她惊愕一瞬,脸颊立刻泛起淡淡的?粉晕。 万万没想?到,自己搬家没多久,竟然就又搬了回来。 多丢人?啊。 就像小孩子闹着要离家出走,最后?还是灰溜溜跑回来,明明她不是,竟然也有?一模一样的?感觉。 “先生,小姐。” 宗正朔:“把行李箱送上二?楼,皎皎的?房间。” “好的?先生。” 她都来不及拒绝,箱子已经送走,回到楼上,看到的?一切更叫白皎震惊,在她离开后?,屋子竟然一直维持着原样。 王妈殷切地介绍:“小姐,这些都是先生的?吩咐,他不让我们挪动任何东西,每天都会?安排人?打扫,您看,地板干净得都能当镜子使呢。” 白皎:“是吗。” 王妈是个?人?精,看她态度不对,当即笑呵呵地转移话题:“一路舟车劳顿,您肯定累坏了吧,厨房做饭还要一段时间,我去给您切个?果?盘,放上您最喜欢的?葡萄和车厘子!” 说完飞快跑下去,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之后?几?天,白皎受到了非同一般的?热情待遇,只有?一个?问题,太无?聊。 而且—— 她揪着玩偶抱枕的?小耳朵,眉心微蹙,小脸忧愁,看得人?心头仿佛也跟着她的?动作,一揪一揪地。 王妈忍不住问:“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白皎:“叔叔什么时候能回来?他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话音刚落,王妈敬畏地看向大门:“先生。” 白皎飞快扭头,她欢喜地迎上去:“叔叔,你回来啦。” 边说边笨拙地模仿佣人?,接过他脱下的?西服,属于她的?淡淡香气萦绕周身?,他动作僵硬,一时之间,竟不敢再看她一眼。 他迟缓地应了一声:“嗯。” “叔叔,我在家好闷啊。”白皎抱着玩偶靠近,水润的?眼睛滴溜溜转动:“我想?出去玩。” “叔叔,你怎么不看我?”她终于发觉不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宗正朔微怔。 我怕多看你一眼,就会?暴露我不堪卑劣的?心思。 他低垂眉眼,转移话题:“你想?出去?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那里。” 第二?天一早,白皎便收拾好了,她以为只是两个?人?的?出游,出了门,才发现车后?坠着一排车队。 时不时往后?看,又瞥向他,眼神欲言又止。 宗正朔:“不要问,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 车子终于驶入目的?地,高大的?红色牌子挂在大门上,标题是可爱的?卡通幼圆体——小红花福利院。 白皎惊喜地捂住嘴巴,第一反应是扭头,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叔叔!” 她太激动了,一把抱住他! “叔叔你真好!你最最最好了!啊啊啊我好开心!” 宗正朔:“下去看看吧。” 他淡然表情,只有?自己知道,当她扑过来时,身?体有?多僵硬。 白皎摇头:“我们一起下去!” 说着挽上他的?臂弯,跟他一起下车,他们身?后?的?车队陆陆续续走出一批员工,李特助也在其中,从他担当特助开始,每一年?的?公司资助都由他统筹规划。 他指着下属,发号施令:“你们几?个?,把玩具搬进去,你们就把衣服抱过去……” 李特助忙里偷闲,不忘偷觑一眼BOSS那边,早知道今天BOSS会?带人?来,敢肯定百分之九十?九是BOSS正在追求的?女生,让他屡屡破戒的?那个?人?。 心里不禁暗暗期待,看到天真烂漫的?女生后?,他整个?人?呆怔原地,瞠目结舌,满脸震惊,白、白皎! * 小红花福利院是白皎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地方,直到她上大学才算真正离开,要论熟悉程度,她比宗正朔要熟悉多了。 她从不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信心满满地说:“铛铛~小红花福利院导游白皎为您服务!” 说完怪模怪样地躬身?。 “白姐姐回来啦!大家快来啊!” 小孩子脆嫩的?童声响起,打断了白皎的?话,不知道从哪儿跑来那么多小孩子,直接把他们围了起来。 “白姐姐,我们好想?你!” “姐姐你好久没回来啦,我给你攒的?糖都化掉了。” “骗人?,明明是他自己贪吃,把糖全都吃光光,牙都粘掉了一颗!” “哈哈哈哈哈。” “坏啦,小米以后?就是没牙的?老头头啦!” 白皎认识这小孩儿,也算看着他长大,掰了掰小孩儿嘴巴,果?然看见?一个?小窟窿。 “呜呜呜,我不想?当老头头!不想?当老头头!” 白皎:“……” “不会?不会?,你还小,就算牙掉了以后?还会?长出来。” “真的?吗?”小米看着她,半信半疑的?问。 “当然是真的?!”旁边有?小朋友替她解释,一本正经地说:“姐姐是大人?,大人?说的?话都是真的?!” 白皎都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小孩子脑袋,小孩子围着她,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像是一群炸窝的?小麻雀。 可当他们看到宗正朔,一改常态地往后?退,就连最大胆的?孩子王也害怕地躲在白皎身?后?,又害怕又好奇的?冒出一颗颗小脑袋。 小孩子最敏感,发现气场强大的?陌生人?,连话都不敢多说,他们更好奇姐姐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姐姐,他是谁呀?” 白皎还没回答,之前一本的?小孩子背起手,大声道:“我知道,肯定是姐姐的?男朋友!” 白皎整个?人?吓了一跳,飞快瞥了眼他。 对小孩不感兴趣的?宗正朔诧异地看了眼小孩子,面色如常,他真是个?非常优秀的?大人?,喜怒不形于色。 她低垂眼眸,红唇张张合合:“你们——” “月牙儿?” 听到声音,她刷地一下抬起头,看向声音主人?,也就是小红花福利院的?院长妈妈。 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她带领手下员工维持小红花福利院,因为辛劳,早早生了华发,如今已经白成一片。 不等她过来,白皎已经噔噔噔跑过去:“院长妈妈!” “我回来了。“她们拥抱起来,几?个?月的?分隔完全没有?造成任何隔阂,白皎热情得不得了,说着看向宗正朔。 院长当然认得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宗正先生。” 他是资助自己福利院的?善心人?。 更是资助白皎的?好心人?,但她没想?到,她们会?一起回来看她。 院长妈妈意外?之余还有?点惊奇,难道月牙儿在宗正先生的?公司工作? “宗正先生,您又来了。”她很开心,说带着他们来看孩子们的?生活起居。 院长一个?人?操持一大家福利院,很累但是乐在其中,白皎知道她年?龄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自发接过重担:“院长妈妈,你去照看孩子吧,我来带叔……”她说着顿了顿,瞥了眼身?侧的?男人?:“带宗正先生参观。” 小红花福利院建院二?十?五年?,一直由明时集团,也就是宗正朔的?家族资助,可以说,这里的?绝大多数设施,都由明时捐赠。 全国范围内,他们资助福利院还有?一百一十?五家,外?界倒是不怎么知道,因为明时一直都是默默资助。 走到游乐园,她忽然快走几?步。 “我的?小秋千竟然还在!”她拍着小小的?儿童秋千,惊喜地笑道。 白皎:“这是我小时候坐过的?秋千,每次我都要荡得高高的?,所以没有?几?个?小朋友愿意跟我玩儿,因为他们推不上去,还说我故意的?。” “哈哈。”她笑了两声,笑容清澈灿烂:“才不是那样!” “叔叔,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宗正朔一怔。 白皎狡黠一笑:“因为这边的?小围墙外?面,有?一个?卖棉花糖的?姐姐,只有?秋千荡得高高的?,才能看见?她做棉花糖,棉花糖真的?好大一朵!” 她边说边比划,热烈欢快的?模样感染着他,宗正朔忍不住去想?,那个?贪吃的?小姑娘明明坐在高高的?秋千上,心却跟着棉花糖飞远了。 白皎看着小秋千,跃跃欲试,半晌又可惜地叹了口?气:“要是现在坐上去,它是不是要早退了,不对,应该是退休吧。” 她拍了拍:“它可是小红花福利院十?八年?老员工!” 俏皮话叫他忍俊不禁。 忽然,他脸色骤变:“皎皎!” “咻呼——” 破空声卷着篮球极速飞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目标直指白皎! 她吓得定定站在原地,躲闪不能,刹那间,一抹高大身?影挺身?而出,挡在她面前,护住了她。 清冽的?气息钻进鼻腔,白皎听到砰砰砰的?心跳声,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没事吧?” 宗正朔颤抖着手捧起她的?脸,轻轻拂开一缕碎发,迫切失控的?目光扫过她每一寸肌肤,他眼底翻涌的?情绪让她心跳骤停。 反应过来后?,白皎后?退半步,摇了摇头。 宗正朔站在原地,指尖似乎残留着细腻温热的?触觉,即便它只是稍纵即逝。 周围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孩子们一拥而上:“白姐姐!” “哥哥你们没事吧?” 小孩子七嘴八舌地围过来,朝他们描述起刚刚惊险一刻。 宗正朔看向地上那颗孤零零的?篮球,眉眼严肃:“篮球是谁的??” 第 18 章 “抱歉, 篮球是我带来的。”容貌俊秀的年轻人跑了过来,听见这句话,愧疚地说道。 毫无疑问, 他就是篮球的主人。 “大哥哥, 对不起, 我们不是?故意的。”和他一起的还有一群小孩子, 个个神情沮丧, 羞愧地不敢看他。 从他们身上的衣服,宗正?朔可?以认出, 这是?孤儿院的孩子。 男生刚才和他们打篮球, 意外发生, 篮球飞出砸到了人。 他道歉后, 诚恳道:“这场意外事故是?我造成的, 我愿意赔偿,你要提任何要求我都?——” 忽然?,他声?音顿了顿,呆滞的目光直勾勾望向白?皎, 不禁放轻了声?调:“我的篮球是?砸到你了吗?” 小孩子嘻嘻笑了起来:“白?姐姐, 他好像看你看呆了!” “想得美,要西泥砸到白?姐姐, 窝小米第一个不放过你!”小米因为缺了一颗牙,说话漏风,发音也不标准, 配上?稚声?稚气的语调,谁也不会生气。 白?皎:“……不是?我, 是?他。” “对不起!”青年羞赧地涨红了脸,耳朵却竖起来, 白?姐姐,这个姓他好熟悉…… 他思索地拧紧眉头,再度望向白?皎,目光沾染上?几分灼热,对她来说完全是?冒犯,悄悄后退几步,躲在宗正?朔身后。 又在他背上?写字,手指细细地画:[叔叔,我不喜欢他。] 男人拧紧的眉头舒展些?许,目光凌厉地逼视他,性?格温柔的青年呼吸一滞。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几句。 他不是?那种人,他只是?觉得眼前的女生给他感觉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院长妈妈闻讯赶来,打断了紧绷的气氛。 她先深深看了眼宗正?朔,才对白?皎说:“既然?宗正?先生被球砸到腰,月牙儿,你帮我去院里的医药箱拿药,一会儿送到休息室。” “好!” 白?皎急急忙忙地去了,并未发现背后,男生惊喜的目光。 接着,院长妈妈看向年轻人,后者在她严肃目光下?羞愧万分,沮丧地低下?头:“对不起,院长妈妈。” 院长妈妈:“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她看向宗正?朔:“这小子做事毛毛糙糙,您想怎么罚都?行。” 他摆摆手:“不用?。” 片刻后,白?皎拿着药膏来到休息室,福利院的孩子们还小,打打闹闹导致受伤都?是?常有的事,所以药品储备一应俱全。 休息室格外安静。 她看着宗正?朔,气氛有点僵滞。 他率先出声?:“需要我做什么?” 白?皎:“脱、脱衣服。” 一句话说完,她脸色爆红,像是?煮熟的虾子,又心虚地加上?一句解释:“因为我要给你抹药,必须抹到皮肤上?。”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脸颊滚烫,耳朵发红,明明休息室并不小,容纳下?两个人更是?绰绰有余,可?她忽然?觉得空间那么逼仄,空气都?发烫。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他脱下?黑色外套,白?色衬衣,趴在小床上?。 单人床并不大,他趴得束手束脚,展露出极其优越的身材比例,一缕光线透过小天窗投射而来,打在结实漂亮的肌肉上?。 紧致流畅的背肌并不像健美先生那样夸张到丑陋的地步,而是?薄薄覆盖一层,黑色皮带束在腰间,可?以看到漂亮性?感的人鱼线,一路向下?延伸。 唯独后腰上?,大块狰狞的青紫痕迹破坏了整体美感。 指尖骤然?传来一股热意,她被烫得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上?去。 她在干嘛?! “开始抹药了吗?”他问。 白?皎顿时如?梦初醒,差点儿咬到自己舌头:“开、开始了!” 她慢慢地涂药,油润的药膏在指腹被体温一点点化开,从始至终,没听见一声?痛呼。 只有硬邦邦的肌肉时不时抽动,叫她皱紧眉头:“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没有。”他声?音喑哑地否认,垂眸遮住眼底的暗云涌动,呼吸速度撕扯得更慢。 白?皎忍不住嘟囔起来:“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肯定很疼,都?怪那个人,我真想一刀劈了他!”她咬牙切齿地说。 幼稚的话惹得他忍不住发笑,嗓音低低的:“还好。” 她气愤地停下?动作:“还好?” “你知道我刚才多害怕,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吗!万一砸到你的不是?球,是?把?刀该怎么办?万一打到的不是?腰,是?你的脑袋,把?你砸傻了怎么办!” 她愤怒的咆哮像是?小猫嗷嗷叫,炸毛哈气表达愤怒,怎么办,他觉得她无论是?什么样子都?可?爱,非常可?爱。 宗正?朔正?要安抚,不期然?对上?一双水润的眼睛,一颗颗晶莹泪水从她眼眶簌簌滚落,她哭得鼻尖湿红,唇瓣抿紧,往日那张漂亮精致的小脸皱巴巴的,像是?萎靡的花朵。 白?皎惊慌失措地捂住脸,一只手按住他肩膀,把?他往下?压,闪躲着说:“你趴下?,快趴下?!你看我干嘛,我哭得好丑,一点都?不好看!” 宗正?朔:“不丑,可?爱。” 白?皎:“你是?什么审美啊,有谁哭起来会好看!” 宗正?朔垂眸:你啊。 他到底没说那句话,转移话题:“皎皎,其实我很开心。” 白?皎茫然?地吸吸鼻子。 宗正?朔:“因为刚才在你身边的是?我,我能保护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怔怔看着他,一种朦胧的情绪隐约浮上?心头,不等她辨别,房门被人敲响,门外的人柔声?询问:“我可?以进来吗?” 凝聚的氛围瞬间消散。 院长妈妈让她出去看看那些?孩子,她立刻逃也似的跑了。 “月牙儿这孩子,还是?这么冒冒失失。”她不忘笑着感叹。 随即,女人的目光落在宗正?朔身上?,歉然?道:“宗正?先生,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以后我会管束好这些?孩子,您的伤还好吗?” 他并不在意这些?,直说道:“没关系,我很喜欢福利院,喜欢这里的孩子,您也不必为此担心。” “再说,刚才那个人,应该也是?福利院以前收留的孩子吧,他是?来做志愿者的吗?” 院长妈妈惊讶于他的观察敏锐,笑着说:“是?啊,那孩子也是?福利院的孩子,后来被好心人收养,最近在福利院做志愿者。” “要我说,还是?多亏了您的资助,才有今天的小红花福利院,如?果?不是?您,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院长妈妈:“多谢您这么多年对小红花福利院,对白?皎的资助,她一直都?是?单纯善良的孩子,又长得那么漂亮,如?果?不是?您的资助,她不可?能读书,上?大学。所以我一直告诉她,您是?她的恩人。” 他敏锐意识到某些?问题,笑容逐渐淡化。 偏偏她还在继续:“您资助她十二年,从她六岁开始,她几乎是?您看着长大的,从当年那个年幼的小女孩儿一直到今天,她才十八岁,就那么懂事了。她一直把?都?您当成长辈看待,您对她又那么好,我相信,以后月牙儿和她的丈夫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他脸上?彻底失去笑容。 院长妈妈站起身:“瞧我这老婆子,年纪大了就是?喜欢絮叨,您别嫌弃,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您慢走。” 宗正?朔语气沉沉,盯着关闭的门,最后一抹光随之?泯灭。 她知道了。 狭小的单人床上?,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虚空,犹如?黑暗里一尊雕塑,周身气压低到了极致。 他不觉得对方来,只是?为了跟他说一堆废话,她已经看出他竭力隐藏的心思,一语点破他一直以来逃避的问题。 并且委婉告知他,他们不合适。 他是?白?皎的资助人,是?她一直以来感激的恩人,是?她万分敬慕的长辈,他可?以是?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人,唯独不能是?——恋人。 所有人都?不认同他们在一起,甚至包括他自己,可?是?—— 他按上?心脏,它正?一泵一泵地跳动,如?果?人类失去心脏可?以活,他就可?以不爱她。 半晌,宗正?朔起身,他又变回白?皎依赖的稳重可?靠的叔叔,以为可?以一辈子这么守着她,自欺欺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走出来下?意识寻找白?皎身影,隐约中听见她的声?音。 “你是?……小安哥哥?” 他停下?脚步,朝前看去,墙角垂坠下?一团阴影将他淹没进黑暗之?中,向来杀伐果?断的男人,此时竟像个小偷一样在暗处窥视她。 白?皎毫无所觉,杏眼圆睁,眼底闪烁着的惊喜全部投向眼前的青年,又迟疑地第二遍重复。 青年毫不犹豫地承认:“是?我,我就是?你的小安哥哥啊。” 说完,他又懊恼起来:“白?皎,月牙儿,我早就该认出来了,你就是?月牙儿,是?我的月牙儿妹妹!” 白?皎倒是?不在意,和童年玩伴重逢的喜悦让她很开心,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再见到你。” 青年同样欣喜:“我也是?!” 他踯躅地掏出手机,说:“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交换一下?——” “皎皎。”低沉的男声?打断青年的提议,随着他的出现,逐渐蔓延的强势气场将青年彻底碾压。 青年脸色微变:“月牙儿,他是?你的朋友吗?” 白?皎下?意识看向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后者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朝他伸出一只手,直接道:“我是?皎皎的朋友。” “你好啊,我也是?月牙儿的朋友,不过我是?她的老朋友,我们是?很要好的童年玩伴。”他眼里升起警惕,显然?已认出他的身份。 宗正?朔不置一词,漠然?的目光掠过他,看向白?皎:“我们该回家了。” 白?皎:? 什么时候的决定,她怎么不知道? 沈嘉安目光闪烁:“正?好,月牙儿,我还有事也该走了,我们换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空我请你吃饭。” 白?皎:“好啊好啊。” 她笑容灿烂,无限美好。 宗正?朔看她笑盈盈的眼睛注视起另一个男人,浮于表面的笑容都?被冲散。 * 车子里,就连司机都?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默默开车,连呼吸都?轻了再轻。 “叔叔?” 白?皎瞥了眼男人,他在闭目养神,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对她的话,也没任何反应。 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可?她就是?察觉到不对,主动凑过来,像极了敏感又胆怯的小动物?,悄悄靠近他,打量他。 视线在他脸上?盘旋一圈。 最终,她轻轻地问:“叔叔,你好像在不开心?” “是?因为我吗?”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第 19 章 宗正朔睁开眼, 看?着她。 “难道是因为小安……咳咳,沈嘉安?”沈嘉安就是青年,那是他被收养之后的新名字。 他一言不发, 周身气压愈发低冷。 她们连名字都交换了。 白?皎很无辜:“可是我们只是说说话, 聊聊天, 你为什么要生气?虽然我在娱乐圈工作, 可是我相?信, 他不会害我的。” “沈嘉安是我小时候最要好的童年玩伴啊。” “你不知道,沈嘉安对我可好了。”白?皎丝毫没注意自己发散点走偏, 还?在描述那些让他心烦意乱的过往。 沈嘉安, 沈嘉安…… 软红的唇张张合合, 说的尽是他不喜欢的话, 可他有什么立场阻止? 白?皎:“叔叔, 你肯定是误会了,沈嘉安他——” 她没说完,已?经笑出了声?,弯着眉眼继续道:“他才不敢伤害我, 他的性格我清楚得?很, 我们小时候就在一起了,我可劲儿压榨他, 其他人不肯帮我推秋千,只有他一直推一直推,傻乎乎的。” “不对, 他也不傻,他说他只给自己媳妇干活, 所以?过家家的时候,我就说我要嫁给他, 他就乐滋滋地听我吩咐,但是后来没多久,他就走了。” 白?皎没发觉,某人一直眉头紧锁。 她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绪骤然低落:“后来他被一对夫妻领养走,他们对他很好,其实我也想跟着走,但是他们不要我。” “因为他是个男孩子,而我……是个女孩子。” 从小到大,她一直在福利院生活,知道福利院的女孩子远远没有男生受欢迎,她一直都知道。 她小声?嘟囔几?句,头越来越低,宗正朔再也克制不住——捧起她的脸,温柔目光凝视她的每一寸眉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宗正朔:“皎皎是世界上最宝贵的珍宝。” 我独一无二的宝物。 白?皎一怔,朝他绽开大大的笑容:“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看?她璀璨的笑容,宗正朔怎么不清楚,大概又被她骗了,心底却悄悄松了口?气,宁愿她骗自己,也不想她真的伤心失落。 他毫不气恼,纵容地看?着她。 白?皎忽然心虚起来,身体悄悄后退,脸上浮起一层薄粉色:“叔叔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我才不会不开心,他们不喜欢女孩子就不喜欢,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们!” “我还?要感谢他们呢。” 宗正朔动?作微滞,却听她嗓音轻缓道:“因为他们让我等到了你。” “我不喜欢那些陌生人,我也不喜欢沈嘉安哥哥,全世界我最最最喜欢的人,是你啊。” 她双眸有如星辰般璀璨,软红的唇吐出甜如蜜糖般的话语,强势蛮横地破开他的心门?。 说完白?皎脸颊绯红,不好意思低下头,露出来的耳垂泛起绯红。 宗正朔定在原地,接触的地方开始发热、发烫,像是燃烧的火焰在他心底留下刻骨不灭的痕迹。 他想握住这团跳跃的火焰。 得?到她,占有她。 心底的野兽咆哮嘶吼,面上却冷静得?不像是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防线在摇摇欲坠,又怕吓到她。 十月的尾巴,天越来越冷,窗外的树枝上零星挂着几?片枯黄的树叶,一阵风吹来,便?摇摇欲坠的落了下来。 白?皎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啊,冬天好像快到了。” 收拾的王妈听见这句话,禁不住笑了起来:“可不是,我昨天看?见地上一层白?白?的霜,都霜降了,还?是待在屋子里好。” 说起这个,她很得?意,别墅的工作并不繁重,但是条件特别好,冬天冷不到夏天热不着,工资也高,外面不知道多少人争着抢着都快打破头了。 她对这份工作简直心满意足。 不免又想起之前的事儿,心里头那叫一个后悔又庆幸,谁能料到,白?小姐还?有这样?的造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自己之前是不是猪油蒙心,怎么忍心针对她? 白?皎没在意她的表情变换,搂着毛茸茸的小抱枕,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书,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名著,而是几?本网络小说,权当消遣。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种生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拍完《别想让我喜欢你!》之后,经纪人阮恬不再为她接戏,按照她的意思,等一个最好的时机。 如果是其他艺人,早就怀疑她别有用心,娱乐圈里有句话,出名要趁早,爆红也是,而阮恬这样?的做法,和雪藏没什么两?样?了。 谁知道大众还?记不记得?自己。 白?皎倒不会这么觉得?,她看?得?清楚,阮恬对她真上心,已?经为她规划好一整套流程,她不需要急于求成,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过度曝光在大众面前。等她作品播出后,有了知名度,代言、综艺、戏份应有尽有。 没有作品傍身的明星,永远只是空中楼阁,是资本放在手?里操控的傀儡。 她要的是一鸣惊人! 当作品大爆之时,就是她的成名之日。 王妈倒是紧张地盯着电视机,忽然说:“小姐,我听老于他们说,你的电视就要上映啦,他们还?说到时候要支持你呢,好像就是今天。” 她说着猛地一拍大腿,夸张模样?叫人忍俊不禁。 白?皎点点头:“对。” 她看?看?手?机,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王妈赶忙打开电视机,殷勤道:“小姐,我们一起看?。” 她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宗正朔脱下黑色风衣,他走进室内,恰巧,电视剧里的片头曲落幕,第?一集正式开始。 “叔叔!”白?皎朝他招手?,眼中满是期待:“你看?,今天我拍的电视剧播出。” 至于王妈,早就极有眼色地离开了,把大厅让给她们。他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就连别墅佣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思。 爱是瞒不住的心跳,越隐瞒,越欲盖弥彰。 第?二天一早,天色蒙蒙亮,白?皎还?在被窝里被铃声?吵醒,她看?了眼时间,才六点。 “小桃?” “啊啊啊白?姐!你电视剧好像要爆了!” 白?皎意识昏沉,这下是彻底被她尖叫声?给吵醒了,手?机往外推了推:“什么意思?” 小桃:“……” 她一听就知道,白?姐根本没在意,啊啊啊怎么会有当事人竟然比她这个外人还?不在意啊! 她深吸一口?气:“我昨天看?了你的电视剧,特别好看?,今天一早电视剧的数据就出来了,收视率很高,观众讨论度也高!” 白?皎终于听清楚,不禁笑了声?:“这才第?一天啊,你别那么激动?,再多等几?天看?一看?。” 小桃信誓旦旦:“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白?姐你这剧肯定会爆火!” 白?皎没料到,仅仅只是半个月,这部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的电视剧,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彻底爆了! 她接到了经纪人电话。 阮恬语带笑意:“这些天休息怎么样??” 白?皎:“很好。” 阮恬:“那就好,休息那么久也该开工了,这里有几?个代言和活动?,你看?一看?,挑个出来。” 阮恬说完,邮件已?经发过来,都是她整理好的文件,白?皎扫视一圈,忽然顿住视线。 白?皎:“《百炼仙途》游戏官方宣传片?” 阮恬惊讶:“眼光不错。这是国内热度挺高知名度最广的游戏,对方找你签约拍摄宣传片,他们觉得?你很符合游戏今年的主推,妖族圣女红翎。” 她说了个价码,白?皎睁圆眼睛,第?一次切实感觉到爆红的含义。还?有就是,以?前她都是出演一些身份卑微的炮灰、女配,短命又没钱,所谓的豪门?恶毒千金,她只听说过,从来没体会。 白?皎接的第?一部戏片酬,在这里,连个零头都算不上。当然,第?一部戏片酬低,主要是因为她是纯粹的新人,大学都没毕业。 演员这一行?,上限极高,下限更是低得?惊人。 白?皎:“什么时候签约?” 有阮恬这样?强大干练的经纪人,合同很快便?敲定好了。 至于所谓的眼光很好,白?皎笑容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几?天后,她来到《百炼仙途》官方拍摄场地。 中间几?天她也没闲着,一直在了解游戏资料。 《百炼仙途》由知名大IP改编,一直在国内游戏占据一席之地,它以?主角百世修炼为主线,而红翎,是《百炼仙途》游戏中最知名的角色。 她的身份设定很高,是妖族圣女,出场出尘脱俗,灵动?清纯,在主角某一转世中出现。她并非普世意义上的人设,前期接近主角是为了利用对方渡情劫,后期却为了主角,牺牲自我救世,被人誉为永恒的白?月光。 思索间,宣传片拍摄地已?经到了。 她走下车,门?前有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左顾右盼,他前胸的标识白?皎认得?,是游戏官方标志。 白?皎:“你好。” 工作人员飞快转身,疑惑地看?着她。 “我是白?皎。” 他什么都没看?出来,因为白?皎全服武装,口?罩帽子长外套,整个人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对皎月似的眼睛。 工作人员不由一顿,和缓道:“我是《百炼仙途》的接待人员,我带您上去。” 白?皎点点头。 游戏官方在楼上租赁了场地。 她们进去后,一群人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只有几?道视线古怪地落在她身上。 一人小声?说:“就是她吧?她就是白?皎。” “我到现在都想不通,高层为什么挑中她,明明才刚火,有这钱不如去请其他明星。” “因为她长得?美?吧?” 那人嗤之以?鼻:“那她怎么还?遮遮掩掩的,说不定之前看?到的全都是磨皮滤镜,现在的明星,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经纪人阮恬就在一边盯着,听见讨论声?,顿时眉头紧锁。 她早把白?皎纳入自己人范围,正要怼回去,清朗男声?先她一步响起:“你们几?个,偷偷摸摸说什么呢?” 几?个人顿时身体一僵,看?到熟悉的身影,更是瑟瑟发抖:“沈、沈经理。” 沈嘉安皱着眉头,不悦地扫了眼几?人:“片场拍戏,你们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这是上面的决策,你们这意思,是质疑上面的决定?” 几?人登时吓出一身冷汗,他们虽然也是游戏官方特意派人来观察拍摄效果的工作人员,可和沈嘉安相?比,根本不够看?,因为他是他们一群人的顶头上司。 立刻有精明人低头:“对不起经理,我们错了,我们绝不会再说这些话。” “对对对,经理,你千万别告诉上司,我们再也不敢了!” 沈嘉安拧着眉头,对上几?人可怜巴巴的目光,不禁心软起来:“别让我发现有下次。” 几?人如临大赦,庆幸不已?。 看?得?阮恬微微摇头,她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发现手?下犯了错,无论大小,都要惩罚一番,即使惩处手?段不严重,也要让他们记住教训。 这位沈经理,性格未免太优柔。 此时,白?皎已?经开始化妆。 沈嘉安瞥了眼片场,他看?到上司的文件,知道白?皎会来,便?自请来监管,如今没看?到熟悉的人,不禁有些失望。 他在一侧站定,同行?几?人战战兢兢,态度比刚才认真了不止一倍。 白?皎再度出来时,场上所有人都静止了。 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红衣女人—— 仿真的红色狐尾轻轻垂在身后,她一身红色长裙,露出纤细雪白?的腰肢与柔软手?臂,火红色纱丽随着步伐轻轻摇曳,繁复华丽的金色花纹光芒便?涌动?而出,衬托出妖娆无暇的身段。 她戴着华丽精致的宝石额饰、玉石项链和黄金手?环,光华璀璨,可当它们与她相?比,全都沦为黯然失色的陪衬! 她的一举一动?,恣意鲜活,她的容貌装束,更是美?艳绝伦! 这就是红翎出场时的服装,他们作为游戏的主创,从来没想过有人能真的一比一,不,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还?原出来,仿佛就是红翎从游戏里走出来,跨越次元壁,来到他们面前。 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刻忘记了呼吸。 之前的不满转眼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眼赞叹。 这是第?一幕戏,红翎出场。 她是高高在上的妖族圣女,倘若不是为了渡情劫,根本不会踏入尘世间,她见惯了那些人的痴迷目光,也不认为这些凡夫俗子会是自己的渡劫对象。 直到遇见他。 万象寺的佛子,青迦。 他生得?俊美?非常,素白?僧衣,冷清的眉眼仿若神佛注视万事万物,那些老秃驴说他是天生佛子,合该皈依我佛,呵,佛子和妖女,红翎骤然玩心大起。 她选定了对方作为渡劫对象,各种诱惑施展,对方丝毫不为所动?,双手?合十,目不斜视道:“红粉佳人是骷髅,倾国倾城化白?骨。” 白?皎回忆起的第?一场剧情,忽然扫视一圈,发现一个问题,男主演在哪儿? 也许迟到了? 这并不是她要负责的问题。 白?皎将问题抛之脑后,环顾一圈,忽然瞥见熟悉的面容,她讶异地看?向沈嘉安,后者朝她点了点头,唇畔笑容清浅。 “月……白?皎小姐。”沈嘉安尽量克制,语调却是说不出的亲昵。 白?皎嫣然一笑,惊喜道:“嘉安哥。” 他轻咳一声?,顾忌这是在片场,并不想太过张扬,轻轻敲了敲手?机,示意她到时候手?机联系。 他们一来一回的互动?,正被经纪人阮恬看?在眼里,这么亲昵的态度,还?有月牙儿,那是个小名吧,她目光微闪,随即低下头。 与此同时,导演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下一刻,他脸色大变,嗓音不觉拔高:“你说啥?!” 众人下意识看?来。 导演已?经黑着脸挂断电话,脸色拉得?老长:“我宣布一个事儿,男主演临时毁约,不打算拍了。” 这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游戏官方派来的工作人员震惊又气愤,然而对方已?经连违约金都赔付了,铁了心要放弃。 “这是怎么回事?”沈嘉安环视一圈,问道。 导演愁眉苦脸地解释:“男演员突然掉链子,所以?拍摄还?没开始就停了。” 而他和游戏官方约定拍摄期限是七天,本以?为七天时间绰绰有余,但是现在,没有男主演,他还?怎么拍? 他说着猛地一拍脑袋,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导演:“嗨呀,反正这是红翎主场,既然佛子没了,不如直接砍戏,直接减去佛子特写,只要有人扮成佛子,不露面就行?。” 其它人闻言震惊不已?。 这样?也可以?? 导演笑呵呵地说:“怎么不可以??” 他们是外行?不知道。 剧组里一旦有演员临时退出,或者有事耽误拍摄,就会有些角色失踪或者死?掉,观众顶多觉得?突兀些,根本不知道幕后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这样?的男主视角,更能突出女主角红翎的细腻转变与魅力。 当务之急,是怎么找个临时男主,要高要瘦还?要有气质! 导演目光在人群里扫视,忽然定定落在沈嘉安身上:“你——” “导演。”阮恬忽然站出来,打断他的话:“我有一个人选。” 她攥紧手?机,眼底残存着震惊。 她和导演低声?交谈几?句,眼底震惊没有消失,而是转移到了导演眼里,他几?乎咬到自己舌头,声?嘶力竭道:“你说什么!” 周围人都被这一嗓子吼过来。 刹那间,导演笑容满面:“我有个朋友,他可以?临时出演青伽,大家不要慌,他马上就来。” 时间拨回几?分钟前。 阮恬作为白?皎经纪人,还?有另一个身份,帮助宗正朔观察她的一举一动?,随时汇报给对方。 就在刚才,她看?到白?皎不同寻常的态度,这是她在白?皎身边,看?到的第?一个陌生男人。 女人的第?六感,让她下意识感觉到,她们或许不是普通朋友。 她立刻汇报给宗正朔。 不多时,救场的人到了。 见到他之后,几?乎所有人死?死?捂住嘴巴,震惊太过,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炙热惊喜的目光如磁石般牢牢黏在他身上。 白?皎:“宗正老师。” 声?音打破凝滞的氛围,不少人已?经憋得?面红耳赤。直面汇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宗正朔丝毫不惧,气定神闲地看?向导演:“我来演男主角可以?吗?” 导演第?一反应,狠狠掐了把自己,嘶!不是白?日梦! 他疼得?龇牙咧嘴,确定不是幻觉后,脸都笑皱了,他何德何能,竟然能跟宗正朔这样?级别的影帝合作啊! 当即道:“可以?可以?!非常可以?!” 别说他,就是得?到消息的游戏官方,第?一反应也是不可置信,签订合约后,才终于缓过神来。 就算对方提出任何条件,也一概答应。 唯独沈嘉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明明看?到导演朝自己投来目光,如果不是宗正朔出现,或许……佛子的角色就会是他的。 后知后觉的他感到几?分不对劲儿,可他环顾一周,其他人满脸开心,导演也并没真正说出要他上。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这会儿导演想到开始的提议,不由得?后悔起来,可这天下哪有后悔药吃,况且宗正朔提出的条件里,就有不许声?明身份这一项,至少某段时间内,不允许向外界透露。 别说他,就是想要借此操作一番的游戏官方也只能悻悻作罢。 本来就是他们占便?宜。 如果不是白?皎经纪人人脉强大,也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和他搭上线。 演员道具组全部就位。 导演正要宣布拍摄开始,宗正朔忽然出声?打断,眉头微蹙,他指向白?皎:“还?缺一样?东西。” 第 20 章 其他人都愣住了, 就见?他朝助理吩咐几句。 十?几分钟后,满头大汗的助理?跑回来,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天鹅绒盒子, 打开后, 众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鸽血红的红宝石错落镶嵌, 虹光闪烁, 其间镶嵌几十?颗钻石, 熠熠生辉,夺目非凡, 精致的银色铃铛在手链间隙可爱垂下, 随着摆弄, 响起清脆的铃声。 宗正朔小心翼翼俯下身, 那根珍贵无比的链子, 被他轻轻戴在白皎脚踝上,雪白剔透的肌肤靡艳灼目的宝石,无声攥住所有人目光。 “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助理?看得心惊胆战,那可是BOSS两千万拍下的爱神之吻, 曾是某位国外?皇后的手链, 说是古董也不为过。 现在却被先生当成了拍摄道具,使用方式也变成了脚链。 导演不知道它的名字, 可他看得出那东西价值连城,鼻尖冒出一堆热汗:“我宣布,拍摄开始!” 白皎微微眯眼, 眼尾上挑,周身萦绕着清纯出尘的气?质, 于刹那间变成了妖娆惊艳。 红翎与佛子的初见?,是在黄沙漫天的沙漠, 炎炎烈日…… 女子红衣蹁跹,赤足宛如?羊脂白玉精雕细琢,隐约有缥缈铃声在空中回荡,衬得她整个人,似妖似仙。 她美好得宛如?一场幻影,自天边徐徐而来。 可惜僧人不解风情,他看天看地?看云看沙,就是不看她一眼,熟视无睹般离开。 红翎饶有兴趣地?看向?冷和尚:“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大师,我一个柔弱女子和家人走?散了,你为什么不来搭救我?” 眼波流转,勾魂夺魄。 “柔弱女子?施主背后是何物?”僧人双手合十?,语气?冷淡且疏离。 红翎下意?识摇了摇,立刻察觉不到,向?后一抓,竟捞到几条毛茸茸白色大尾巴。 她气?急,气?鼓鼓地?追上来,娇横道:“你别走?,既然你看到了我的尾巴,如?果不想被我杀,就要娶我!” 和尚第一次遇到这样胡搅蛮缠的女施主,不由怔了怔,离开沙漠后,清冷僧人身边多出一个小姑娘,双十?年华,姿容绝世。 这便是他与红翎的初见?。 可他又怎会知道,她是天狐,向?来只有她骗人的份儿。 “卡!” 第一天的戏份完美结束。 导演拍得满头大汗,激动?得不能自已,当天就把部分片子剪给游戏公司,后者看见?这效果,当即将合约发布到网上:十?一月十?一日,《百炼仙途》红翎宣传片发布,大家敬请期待@白皎。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就要提起白皎最近的火爆程度,《别想让我喜欢你!》实火,地?铁公交随处可见?追剧粉丝,剧集风靡校园,剧情正能量又别出心裁,就连象牙塔里的小学生都在讨论?它,没看过电视剧的人,连说话都插不上嘴。 据说国外?某些国家也在洽谈播放版权。 白皎贡献出了精湛演技,给书粉交出一份超级完美的答卷,不少?人直呼,这就是沈俏俏,是她们?认识的沈俏俏! 可以说,沈俏俏一举奠定了她的娱乐圈地?位,是她一鸣惊人的代表作。不过,如?果不是白皎的精彩演技,也不会有如?此成功的沈俏俏,她们?相辅相成。 就像导演郑立先前的推测,她火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爆红带来的绝大部分流量,几乎全?部汇聚在白皎身上,同行惊愕,更多的是震惊。 因为比起男星,女星通常只能吃下一小部红利,白皎全?然反着来,可这经验不能复制,因为没有哪一位新人,有她这样的完美演技,没有哪一位新人,有她那样出尘绝艳的脸,男女通杀。 据说,这部剧如?今已是现象级,随着不断播放,数据还在无限飙升中。 不知道多少?人恨她恨得牙痒痒。 这样的热度,《百炼仙途》官方怎么舍得放弃,放出宣传片主演消息后,白皎微博出现了很?多粉丝恭喜,同样的,也有很?多攻讦。 白皎根本不知道,经纪人阮恬已经先一步掐灭在摇篮里,除此之外?,那些人也只能无能狂怒。 夏姝经纪人并不掺和这些事,不代表她不关注,谁都能看出,一颗新星正冉冉升起。 “明时出手了。”她看着不断降低的热度,淡声道。 夏姝就在一边,不同以往的光鲜亮丽,神色郁郁道:“那又怎么样。” 红姐:“什么那又怎么样,你不看看你的电视剧,《黎明将至》和它撞档期,她的剧火得一塌糊涂,你的剧扑的毫无水花。” 她揉揉额头,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心累道:“上面突然跟我说,要是你再没搞出成绩来,以后就没有资源扶持了。” 她说的挺委婉,直白点就是冷藏。 夏姝闻言冷笑一声。 红姐看着她,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声。 夏姝知道,她想问的是宗正朔,自从经历那一遭,就连她也开始怀疑,白皎那么一帆风顺,背后怎么可能没有他的助力,就像这次的舆论?风波,或许白皎根本不知道,宗正朔已经帮她扫平一切。 而她,还有一帮家人在催促,她很?难不怀疑,公司的冷藏就是家里人在背后指使。 为了让她屈服。 想到这儿,夏姝难以忍受地?站起身:“我想回去?一趟。” 红姐知道她的意?思,点头说道:“回去?吧,休息几天也好。” 夏姝出了门,却不是回家的路,她转身约了几个小姐妹去?酒吧,她还知道自己是明星,直接去?包厢。 “来,喝,我们?今晚喝个不醉不归!” 与此同时,安静的包厢里,白皎摘下口罩,落座:“嘉安哥。” “月牙儿。”沈嘉安笑着道:“我点了一些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他微微转动?托盘,油光红亮的糖醋排骨便定格到眼前。 白皎扫了眼桌面上的菜色,点点头:“你还记得我喜欢吃糖醋排骨啊?” 沈嘉安微微一笑:“之前说好了请你吃大餐。” 白皎浅浅一笑,她生得绝美,即便只是客气?的微笑,让人想到含苞待放的纯白玫瑰,烂漫动?人的柔和春光。 沈嘉安惊艳地?凝望她,半晌才收回心神,整个人都尴尬起来,他刚才在想什么,月牙儿只是他的妹妹。 白皎倒是看惯了这样的目光,夹了一筷子菜,吃饭都比它重要。 “嘉安哥,你在想什么,怎么不吃饭?” 对上她单纯的目光,沈嘉安心下羞愧难当,索性换了个话题:“皎皎,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他掏出一束粉玫瑰,含苞欲放的花型,淡粉色,被精致地?包装起来扎成一束,花束并不大却十?分具有少?女心。 沈嘉安:“庆祝我们?久别重逢。” 白皎粲然一笑,欣喜地?接过花束:“谢谢嘉安哥,我很?喜欢。” 她眼神温柔,声音悦耳,几乎一刹那,沈嘉安心湖乍然荡起一丝涟漪。 “月牙儿……”他张了张嘴,神色温柔。 忽然响起一阵铃声,沈嘉安立刻回神,接通电话后,脸色瞬间苍白:“你说什么?” 电话那边隐隐传来女人声,几分钟后,沈嘉安终于清楚来龙去?脉,一瞬站起来,就要离开包厢。 “嘉安哥?”白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沈嘉安骤然回神,神色紧绷,他歉然地?解释:“抱歉,我朋友有事,必须要离开一趟。” 单看他惨白焦急的脸色,也能推断出那边似乎出什么事。 白皎摆摆手:“没关系,你先去?吧。” 他离开后,白皎没事人一样继续吃饭,好饿啊。 至于那边发生什么事,她笑着抿了抿唇,当然知道啊。 只有一个原因,会让他毫不犹豫地?抛弃旧友,甚至忘记她还在这里。 夏姝。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起沈嘉安的定位,他是小说里的男配。 白皎虽然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可同样的,夏姝更是他的青梅。当初他被一对高知分子收养后,恰好就住在夏家旁边,所以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小时候的短暂相处怎么比得上十?几年的守护,原著中的女配不知道这些,她相信沈嘉安,要他帮自己报复夏姝,最后一博。 沈嘉安果断报信,因为他是女主的专属护花使者,看似是女配的人,其实是女主的人,他永远会在关键时刻选择夏姝。 女配阴谋败露,自此一蹶不振。 白皎不以为然,那是系统设定好的剧情,几乎所有人都是它手下的棋子,现在她来了,剧情早就开始错位了。 而且,看他的样子已经对夏姝心动?,她也不是没眼色的人,不要他为难,只要他帮自己一个小忙就好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很?通情达理?的。 * 是夜,天空已经彻底黑透,夜幕上挂着几颗皎洁的星子,一闪一闪。 白皎偷偷回来,别墅门口亮着几盏灯,推开门,屋子里却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好黑啊。 她忽然意?识到某些不对劲儿,下一刻,灯光骤亮。 沙发上的男人定定看着她,西装革履,一丝不苟,显然早已等候多时。 白皎拍拍心口,埋怨道:“叔叔。” 宗正朔正襟危坐,眉眼冷肃:“家里没门禁,为什么不开灯,偷偷回来?” 她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心虚起来,默默心口,低下头,拙劣地?岔开话题:“那叔叔,你怎么没休息,在这里是……”她指了指自己,懵懵懂懂:“等我吗?” “对。”他全?盘承认,温和地?问:“吃饭了吗?我让王妈留了饭菜。” 白皎自以为逃过一劫,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吃完了。” 既然他没问,那她就别说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起他之前对沈嘉安的态度,白皎愈发守口如?瓶,对他说:“叔叔,时候不早了,我先上楼睡觉了吗。” 宗正朔不置可否。 只有周身越看越冷的低气?压,昭示着并不平静的内心。 白皎离开时姿势很?特殊,一点一点倒退,双手背后,仿佛借着身形在隐藏。 他眉心微拧:“你手里拿的什么?” 白皎骤然僵住:…… 她闭上眼,再睁开,脸上挂着讨好的笑:“铛铛铛,快看惊喜!” 一束娇嫩欲滴的粉玫瑰正被她握在手心,满天星一簇簇包裹,纯白色茉莉点缀其间,它们?被精心捆扎起来,蝴蝶结翩然颤动?,真是漂亮。 宗正朔收拢掌心,指尖隐隐泛白,抬眼,对上一双小心翼翼的眼眸。 他忽然笑了起来,温柔至极:“是谁送给皎皎的?” 白皎:“……我自己买的。” 她傻了才会告诉宗正朔,是沈嘉安送的礼物。 “是不是很?漂亮?”白皎笑盈盈解开包装,抽出手里的花剪枝,又将它们?高低错落地?插进花瓶里。 粉玫瑰漂亮又柔嫩,偏红的粉色调在简洁偏灰白的大厅里,瞬间成为亮点。 她点上含苞待放的花蕾,白皙指尖与粉玫瑰相互映衬,灼煞人眼,娓娓道:“粉玫瑰还没盛开,明天早上让王妈喷点水,用不了几天就能盛开了,这些茉莉也很?香。” 宗正朔目光沉沉,看她笑眼弯弯,赞赏这些漂亮娇艳的花。 他细数那束花,粉玫瑰、满天星、茉莉,他在心里琢磨这些花语,心跳愈发沉重。 她骗我。 这是她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骗我。 白皎恍若未觉:“晚安,叔叔。” 互道晚安后她快步上楼,走?得头也不回。 即将失去?她的恐惧在心头发酵,宗正朔霍然站起身,与刚才的心境已经截然不同,眉眼冷如?千载冰川,万古不化。 翌日清晨,白皎下楼,正要吩咐王妈,瞥了眼忽然顿住了:“这里的花呢?” 何止是花,连花瓶都整个不见?了。 王妈一愣,低着头一边收拾一边解释:“是早上那个蔫儿掉的粉玫瑰吗?” 白皎:“是啊。” 王妈:“小姐,家里太干了,我不知道看那花蔫吧了,就、就把它连花带瓶一起给扔了,那是您的花?诶呦,我这、我这可真是……” 她反应这么大,倒把白皎吓了一跳,连忙说:“没关系,既然你说花蔫了,扔了也好。” 王妈千恩万谢:“谢谢小姐,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她说着飞快擦了把额头,明明大冷的天儿,这么几句话功夫,竟然叫她生生逼出一脑门汗。 她太心虚了。 所谓的花蔫了扔掉了,完全?是个谎话。 清早也是她伺候,发现花瓶里的粉玫瑰,还在惊讶,这花也好看,粉粉嫩嫩的颜色,一看就是送给女孩子的。 正巧先生下楼,他看到花,忽然冷笑一声,王妈吓了一跳,心里战战兢兢,再抬头,见?他一如?既往的温和。 只是临走?前忽然接到先生吩咐,让她把花瓶连带里面的花全?部处理?掉,在他回来前,不允许家里出现任何一支粉玫瑰。 “不要让她知道。”他抛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王妈徒留原地?,一脸懵逼地?应下。 不久后,她就碰到白小姐的询问,她不清楚啥原因,但是凭借这么多年的经验,她知道,先生生气?一定和花有关联。 所以编造了一个借口,白小姐没多问,倒是让她确定了一件事,这花是她的。 她见?过先生收到礼物是什么样子,也知道先生对小姐多纵容,如?果是他白小姐,他一定不会如?此大动?肝火,除非…… 王妈猛地?捂住嘴,难道这花是别人送给白小姐的?这可是玫瑰!她家女儿结婚时,用的就是玫瑰捧花,年轻人说它代表爱情,是爱情花。 * 《百炼仙途》宣传片拍摄现场。 再次见?到白皎,沈嘉安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越过他,格挡掉他的视线,正是穿着素白僧衣的宗正朔。 他容色淡然道:“马上要开拍了,导演让我们?过去?。” 白皎瞥了眼身后,导演正在调试机器,一切紧锣密鼓地?进行中:“好。” 她歉意?地?对沈嘉安笑了笑,转身跟他离开,沈嘉安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身影,蓦地?眼神骤变。 他想到昨天去?接醉酒的夏姝,她喝得烂醉如?泥,一起的小姐妹早就抛下她回家了,剩下那个看到他便离开:“夏姝交给你了,她说你是他邻居哥哥,你一定能把她送回家。” 沈嘉安点头,眨眼间,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夏姝,后者早就喝得醉透了,无力地?勾着他的手臂,他听?见?她的低喃:“凭什么……凭什么……你命真好……” 他皱起眉头,因为离得近,听?得越清楚。 偶然蹦出一个名字,让他瞬间怔在原地?。 夏姝昏昏沉沉地?抱怨:“白皎……你不就是有……宗正……帮忙……”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越发低沉,最后竟是沉沉睡去?,可他已经彻底听?清楚了,她在说白皎。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是,他记得夏姝是娱乐圈明星,白皎也是,圈子那么小,她们?有可能碰面,可她后面那句话,让他震惊得无与伦比。 大脑霍然贯通。 他知道的人里,只有一个是复姓,恰好他也在娱乐圈,且颇负盛名,宗正朔! 一切都能说通了。 为何会是他出面救场,他对自己似有若无的敌意?发散,他喜欢白皎! 回到现在,沈嘉安担忧地?看着拍摄过程,脑子里一团乱麻,白皎知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他? 他们?相差那么多,足足十?多岁,家境如?此悬殊,真的能在一起吗? 沈嘉安皱紧眉头,自认为是白皎的哥哥,要为她把关,况且,他打心底里不赞同这门婚事。 整个人愈发有底气?。 此时,拍摄还在继续。 万象寺里的小沙弥欣喜地?迎接佛子:“阿弥陀佛,佛子归来了!” 最后一句尤其欢喜,清脆声音贯穿寺庙,相信过不了多久,寺庙里的和尚就会出来。 “走?了那么远,终于看到其它活人了。”窈窕娇艳的女子从佛子身后走?出,娇笑道。 她穿着白衣素衫,简朴却难掩天姿国色,小沙弥呆呆地?看着她,双手合十?:“施主是……” 她笑了一声,便是不知美丑为何物的小沙弥,也呆了呆,仿佛看见?烂漫山花漫山遍野,傲然绽放。 红翎自信道:“我是佛子的未过门的妻子。” “你你你……佛子?”他双手都在颤抖。 素白僧衣的佛子双手合十?,闭紧双眸:“红粉佳人是骷髅,倾国倾城化白骨。” “女施主,请便。” 红翎就此缠上他。 因为寺庙里全?是和尚,都是男子,她就化成一只白狐狸,佯装受伤混进万象寺,但凡她所要,从无不成。 唯有这一次,她失算了。 佛子青伽心肠比那石头还要冷硬,她非但没有勾引得手,反而一步步将自己陷进去?。 她会偶尔化作人身,惊他一惊,也会随着青伽上山采药,山下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粉色桃花盈盈落满全?身,她回眸一笑,粲然若神。 旖旎绮丽的景色,只有他能不动?禅心,双手合十?,低垂眉眼,漠然置之。 “女施主,万事莫强求。” 红翎轻笑:“倘若是我偏要呢?” 青伽不语,垂下眼眸,只念了一声佛号。 红翎哼了一声,还是那副无趣的死样子,她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想法,攥紧拳头,却又不知道为何,始终没离开。 * 宗正朔从故事中抽离情绪,转眼便看见?,方才粘着他的人正笑盈盈地?站在青年身边,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他心头一刺。 白皎发觉他的注视,笑着打招呼:“宗正老师。” 再简洁不过。 她眼里情意?消散,仿佛对面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故事与现实的巨大差距,让他心跳失重。 像是被惯坏了的孩子。 明明以往这时候,她会像一只单纯小鹿,蹦蹦跳跳来到自己身边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 “皎皎。”他低声轻语,眼眸沉沉。 沈嘉安一直在关注他,同为男人,怎么看不出他眼底蛰伏的暗涌,分神只是一瞬,他微微一笑便收回目光。 对白皎解释起之前的事:“抱歉,我那个朋友出事,那顿饭也没吃好,咱们?有空再约,总不能次次都出意?外?。” 白皎:“说不定呢,不过要真是这样,还是我赚了。” 沈嘉安不解:“为什么?” 白皎狡黠一笑:“因为你要一直欠我一顿饭啊。” 沈嘉安低低笑了起来:“我现在的工资,就算欠你一百顿饭都绰绰有余。” “月牙儿。”他小声说。想问她,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他一早离开孤儿院,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更不知道,宗正朔其实是她的资助人。 白皎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犹豫,问道:“怎么了?” 正要说,背后忽然响起轻快男声:“白小姐。” 宗正朔助理?拎着东西走?过来,背后外?卖员推着小车,几乎人手一杯奶茶,他笑着说:“宗正老师请大家喝奶茶,杨枝甘露你要吗?” 白皎笑眼弯弯地?接过来:“谢谢,我很?喜欢。” 沈嘉安见?状皱眉,下意?识看向?宗正朔,却直直撞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一双眼吓退。 只一刹,便叫他毛骨悚然,猛地?后退一大步。 30-40 第 31 章 白皎不知道他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加快步伐,期待地走进大?厅。 此时不过傍晚,金乌西垂, 天边云霞漫天, 绚烂地铺陈在天空之上, 射出千万道虹光。 她刚进大?厅, 就见到两个人, 一个是容貌姣好的女生,年纪二?十多岁, 穿着职业套裙, 见到她之后?, 眼睛噌地一下亮起来, 眼里满是惊艳。 “白小姐, 您好。”周茹率先出声,神情略带几分拘谨。 另一个是西装革履的年轻男性,衣着整洁,打扮清爽, 容貌英俊, 他微微躬身?,礼仪恰到好?处的赏心悦目, 说?道:“白小姐。” 贺云泽眉心微蹙,瞥了眼白皎,她脸上没有半分惊讶, 显然,她早就知道了。 白皎坐在沙发上, 气定神闲道:“你们好?。” 之前?就说?过,她要招聘助理和管家?, 底下人办事很快,周茹就是经过层层选拔的助理,另一位,则是一名职业管家?。 他叫孙明?,在管家?学院毕业,并不是什么烂大?街的培训机构,而是真真正正有文凭的管家?学院。学校在国外设立,是不少上流人士的第一选择。 一般一位职业管家?,一辈子只会服务一家?雇主,雇佣前?甚至会签署保密协议。 白皎早就看过他们的简历,直接说?明?了自己的要求。 两人专业素养极高,不用她吩咐也会自发行?动起来?。 比起沉稳的孙明?,周茹更活泼,一双大?眼睛刷刷亮起光:“白小姐,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想到五位数的工资,以及眼前?明?艳动人的大?美人,周茹心里乐得直开花,又?庆幸又?感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上一份工作的服务对象是位老总,后?者见她是女人,竟然搞性骚扰,让她不厌其烦,根本忍不到合约期结束,就提出终止合作。 后?者恼羞成怒,在圈子里大?肆污蔑,周茹直接成了失业人员。 如果不是白皎只招聘女助理,她到现在还在投简历。 呜呜呜,美女姐姐我可以! 孙明?则稳重更多,在管家?学院的学习,他对于自己的未来?规划十分明?朗,白皎放手?之下,很快便将佣人们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安排完一切,才?看向白皎:“白小姐。” 白皎疑惑地看着他,孙明?委婉道:“您和贺先生有什么需要安排的事,可以尽管吩咐我。” 白皎瞥了眼贺云泽,却听孙明?说?:“我在就读时学过护理专业,贺先生您现在的情况,需要安排一位专业按摩师,以防肌肉萎缩。” 白皎闻言愣了下,她还真不知道这些,再看贺云泽的神情,她忍不住轻轻出声:“小泽?” 贺云泽冷冷道:“按摩师前?段时间已经辞退了。” 白皎忧心忡忡:“那就重新找一位按摩师。” 她觑向孙明?:“你去?安排吧。” “好?的,白小姐。” 俩人对得起白皎开出的高薪,自发投入工作中。 贺云泽想要控制着轮椅离开,电动轮椅却一动不动,不期然间对上一双明?媚的眼,白皎半蹲下来?,以平视的角度看着他。 她的手?还按在轮椅上,显然,就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旁人避之不及的青年在她眼里简直变成了随便揉捏的小面团,她像哄孩子似的揉揉他的脑袋,顶着他要杀人的目光,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容宛如炽盛热烈的骄阳,不可直视。 白皎:“抱歉,未经允许,擅作主张,是不是让你生气了?” 贺云泽抿紧薄唇。 “对不起,我不会改的。” 她直白地说?:我喜欢骄奢淫逸的生活,这是曾经我做梦都想要过上这样的日子。” 贺云泽瞠目结舌,他从没见过这么坦坦荡荡的女人,简直……简直让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说?。 她像是灿烂盛开的娇贵兰花,明?明?白白地说?,我就是那么的娇贵,我要最好?的阳光,我要最新鲜的雨露,我需要最小心翼翼的呵护。 他从未见过这么自我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贺云泽笃定地说?:“他肯定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白皎眼底流露出一抹黯然,旋即扬起微笑:“是啊。” 她眼中爱意涌动,明?明?是张妖艳的面容,此时却有种圣洁的光辉显映:“我不需要他知道,我可以为了他,伪装一辈子。”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念头刚浮出脑海,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那个让她心甘情愿伪装一辈子的男人已经死了。 贺云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她简直是个矛盾的结合体,让他不由自主地心生探究:一边心甘情愿地奉献一切,一面肆无忌惮地享受所?有。 他还不知道,好?奇心是一切的开始。 时间匆匆流逝,自从找了助理和管家?,白皎明?显感觉到生活质量直线上升,顺便改造了一间屋子,作为她的专属舞蹈室。 因为有钱,不到两天时间,改装彻底完工。 至于为什么这么急,因为她办理了外宿。 经历宋玲玲件事,白皎在学校彻底出名,走到哪里,都有惊异的目光看向她。 白皎无所?谓。 说?会外宿,她自己也不喜欢住宿,有大?房子为什么非要和几个人挤在一起,完全不符合她享乐主义者的信条。 系主任听说?后?,倒是松了一口气,网络这么发达,之前?的事已经被人传到网上,引起不小的轰动,要不是学校强势镇压,燕大?简直要丢尽了脸! 他实在怕了再出事,白皎的外宿证明?能够办理得这么快,也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这天,白皎正在教室里练习。 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三米宽的真空地带,除了老师,基本没人跟她说?话。 真幼稚。 只有幼稚园的小孩子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吧。 所?谓的孤立,白皎完全cue。 随着鼓点般的音乐落下,白皎身?上的淡白色纱衣随她不断翻身?,掠开阵阵波纹,身?段窈窕体态轻盈的女生犹如飞燕一般,摄住所?有人心神。 直到她轻盈落地,教室里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半晌,王教授激动得脸颊泛红,手?掌都要拍肿了:“好?好?好?!白皎你的进步真是一日千里,是我带过的学生里最有天赋的孩子!” 她不遗余力地夸赞让之前?沾沾自喜的同学脸色发白,感觉自己好?像跳梁小丑,他们之前?到底在干嘛?他们做的事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了吗? 某些人心乱如麻。 然而此时,谁还会在乎他们呢。 课后?,所?有同学离开,唯独白皎被留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看向面前?气质优雅的女人,多年习舞的经历让她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了不止十岁,一举一动气韵逼人。 白皎:“王教授。” 王芳华对她实在是见猎心喜,说?道:“别叫我王教授,叫我王老师就行?了,白皎,听说?你最近办理了外宿,你是个有天赋的好?孩子,就算在家?也不能耽误练功啊。” 白皎笑盈盈地点头:“我知道,老师你对我的教诲,我全都记在心里。” 她嘴巴甜,笑起来?更是艳煞人心,王芳华十分喜欢,一股遏制不住的的冲动让她忍不住开口:“白皎,老师很看好?你,我也看出来?,你现在的进度早就把?其他人甩在后?面,后?面再跟着学,也是浪费时间……” 白皎隐约猜到她的想法,眼睛微微发亮,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娇俏来?,王芳华最喜欢这样鲜活的女孩子,脸上笑容愈发灿烂:“你愿意跟着老师学舞吗?” 这个学习,不是普通的教学任务,而是王芳华单独教授,也就是说?,她要收白皎为徒。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激动,第一次遇到这样有天赋的好?苗子,只要不出意外,白皎的首席之位简直是板上钉钉! 她期待地看着白皎,更期待国家?舞坛再出一颗耀眼的新星。 白皎:“老师,我愿意。” 她从不畏惧新世界,她喜欢每一个未知的世界,喜欢它带来?的无尽可能。 王芳华是业内大?牛,她的名气和地位,足够燕大?特别为她调拨一间舞蹈室。 白皎过来?才?发现,这里比原来?的教室大?了不止一倍,她就在这里练习。 当天,王芳华便开始一对一教授,仔细抠她每一个动作,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疲惫不堪,白皎反倒越发精神焕发。 她纤细挺拔的身?体里仿佛拥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一次次调整姿势和状态,一次次突破极限。 因此,当她走出教室时,已经是晚上,墨蓝色的夜幕点缀着闪烁的星辰。 “学妹?学妹?” 身?后?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声,白皎停下脚步,对方还在继续,大?踏步走到她跟前?:“你是舞蹈系的白皎吧?” 白皎打量他,男生身?姿挺拔,容貌俊秀,一举一动都有种韵味,她第一反应,对方应该也是舞蹈系的学生。 果然,男生自我介绍:“我叫叶戈,是大?你一届的学长,我有事想跟你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被同班孤立,是因为有人在论坛上发帖子,污蔑你的名誉,不少人都知道,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但是我想告诉你,你应该是被人针对了。” 白皎对上她陈恳的目光,忽然浅浅一笑:“叶学长,如果上面说?的是真的呢?” 叶戈脸色微红:“我相信你。” “你不是那样的人。”他说?完,头已经快要垂进地里了。 白皎正色道:“谢谢你的相信,之前?是我开玩笑,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如果不是你说?……” 她顿了顿,露出一抹苦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叶戈看见她的笑,刷地一下,从脖子到耳后?,简直全都红透了:“不客气,如果、如果你需要的话……” 他鼓起勇气继续道:“可以加我的联系方式,我把?帖子链接发给你。” 白皎:“好?啊,谢谢叶学长。” 这件事对白皎来?说?,其实并不难解决。 下水道里的小老鼠不敢露面,偷偷摸摸地发帖子,要是普通学生根本无计可施,可是白皎有钱,她大?可找人调查IP地址。 报警,起诉,一条龙服务,反正她现在有的是钱。 白皎不愿意惹事,因为她的目的是改变剧情,过好?自己的生活,可是别人要是踩在她头上,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与此同时,贺云泽卧室。 屏幕上清晰播放着白皎和对方的交谈,夜色下,风声送来?她们的对话。 他眸色沉沉,看见她朝对方淡然一笑,说?不出的艳光四射,美艳绝伦。 史书?里的倾国倾城,也莫过如此吧。 贺云泽眼珠转动,她对面的男生容貌俊秀,身?材高大?,因为她的笑涨红了脸,他们看起来?般配至极,简直宛如一对璧人。 莫名的情绪在心中冲撞,他一边竭力说?服自己,这只是普通同学之间的谈话,一边忍不住去?想—— 她不是只喜欢贺东恒吗? 为什么会那么温柔地对待一个陌生人? 轮椅上的青年眸色阴沉,低气压在室内蔓延,或许还有更深层的含义,可他不敢触碰,亦或是刻意忽略。 同一时间,白皎听到系统播报【剧情逆转值:25%】 * 星期六。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灿烂的光线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烂漫地洒进空旷的舞蹈室,白皎穿着软鞋,上红下黑的练功服勾勒出她优越完美的身?材。 贴满镜面的房间倒映出她的身?影,随着音乐响起,她合着节奏翩翩起舞,整个人轻盈得宛如一只绚烂多彩的蝴蝶。 过分美艳的脸庞迎着光芒,宛若钻石般熠熠生辉。 忽然,她一个跳跃,整个人仿佛弹簧般瞬间挣脱地心引力的束缚,修长笔直的双腿在半空开合,随后?悄无声息地轻盈地落地,翻转,行?云流水般写意流畅。 激昂的鼓点如大?雨滂沱。 虚掩的房门之外,轮椅上的青年失神地看着舞蹈室里的女人,平静的空间仿佛受她激荡,潮水般朝他拍打而来?。 贺云泽心神紧绷,却挪不动一寸目光,女人轻盈的足尖仿佛轻轻踩在他的心尖上。 他微微仰头,看见她整个人沐浴在光辉之下,全身?迸发出耀眼蓬勃的生命力,宛如一支无名箭矢向他飞射而来?,他避无可避,竟然只能任由它刺穿心脏。 贺云泽下意识抓紧心口,它正一阵阵紧缩,血液也沸腾且热烈。 半晌后?,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视野里,看见她额上滚烫晶莹的汗珠簌簌而落,顺着她粉白娇嫩的脸,精致的下颌,修长的脖颈,一点点消失。 他喉结滚动,垂眉敛目,骨节修长的手?死死攥紧轮椅扶手?,周身?凝聚着刺骨的低气压。 他清醒后?的第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贺云泽沉默地控制轮椅转向,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白皎惊讶地看着他,潮湿的长发散发出幽幽香气:“小泽,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 32 章 她眼?里透出好奇, 清澈又明媚,贺云泽不由得抓紧扶手,沉声道:“路过。” 他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和紧张, 反倒比白皎还自然。 白皎禁不住笑了起来, 眉眼?宛如?新月:“哦, 原来是这样啊……” 她的尾调拖得极长?, 余音娇俏仿佛缀着把小勾子, 任谁都能听得出她话里的打趣意味。 下一刻,她推开微敞的舞蹈室大门, 镜子镶嵌的空旷房间?映入眼?帘, 架子上搭着薄纱似的衣裙, 绚烂华丽。 贺云泽微微失神, 忍不住幻想, 这些衣服披在她身上时的模样,脑海里有关她的记忆,再度渲染上一层浓墨重彩。 轻柔的嗓音在背后响起:“看看吧,这是我的舞蹈室, 不是你想看, 是我非要你看。” 贺云泽回眸,瞥见她笑靥如?花, 潮湿的长?发氤氲出看不见的香气,无孔不入的将?他包裹,叫他无处可逃。 听见她话里的深意, 贺云泽抿了抿唇,有些窘迫。 又见她眼?神平和, 显然只把他当朋友看待,又或许是小孩子, 心头蓦地升起一股恼怒,目光却黏在她身上。 白皎穿着宽松的衣裙,白皙的肌肤晕上一层绯色,没有任何?装饰,宛如?澄澈池水中?一株亭亭玉立的芙蕖。 她身上有种奇异的魅力,于他来说,是致命诱惑,让他目眩神迷。 蓦地,贺云泽想起她曾说过的话,她和他同在燕大求学,他虽然是燕大毕业,却就读于金融系,一个人?深居简出,没去过舞蹈系,更不知?道舞蹈会让一个人?,迸发出这样熠熠生辉的生命力。 白皎:“你想什么呢?” 她忽然笑了一下,艳色无边,话题也扯得漫无边际:“我考上燕大的时候,就从同学嘴里听说过你的名字,你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后来一直埋头学舞,就不知?道了。” “别看我是艺术生,当初我高考文化课成绩,可是燕大前十名呢。”她骄傲地说道。 贺云泽目光滚动,瞥见她骄傲的神态,忽然捕捉到她话里的潜台词。 燕大不止在江省排名第一,乃至全国排名都是靠前的顶尖学校,她文化课成绩那么高,高考成绩出来后,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报考燕大的名牌专业,而?不是舞蹈。 也许是她真的很喜欢舞蹈? 他想起对方曼妙的舞姿,忍不住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舞蹈。” 出乎他的意料,白皎不发一言,神色黯然,似乎连空气都安静下来。 贺云泽如?此敏锐,怎么会发觉不到她的反常,他暗暗记在心底,准备让下属调查。 白皎生硬地岔开话题:“关于这间?舞蹈室,我想跟你说一下。” 她的话题改变得实在是太拙劣,贺云泽却没叫破,双手交握,认真地听她解释。 “我从宿舍出来,改成外?宿之?后,除了课上就没什么时间?在学校练舞,只能在家里练习,所以我擅作主张把这间?房改装成了舞蹈室,改造前我看过,这里没人?住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动你的东西?。” 她极为认真地解释:“以后我会在这里住下,照顾你,等我找到凶手,完成贺先生的遗愿之?后,我就会离开,你尽管放心。” 她听不到对方的回应,准备推着他回大厅,根本走?不动,准确来说,是轮椅推不动。 贺云泽按下制动系统,他看着白皎,他不喜欢甚至是讨厌这个话题,心头隐隐泛起一股急躁,想说的话说出来,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贺东恒不是把他所有遗产都交给你继承了吗?何?必问我。” 白皎动作微顿,旋即轻轻笑了:“可是,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啊。” 贺云泽沉默不语。 白皎挽起一缕发丝,长?发如?瀑垂落,丝绸般的光感扫过身畔,他抬起眼?眸,瞥见她是,目光忽然凝滞。 不由得想起刚才翩若惊鸿的舞姿,她的脸颊红润,眉眼?明艳,如?同一只轻盈灵动的飞燕。 强烈的情绪冲击心脏。 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腿,就算自理能力强又如?何?,他还是困在轮椅上。 贺云泽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无法遏制的投射在她身上,他感觉自己站在悬崖边缘,一切正在朝失控,不可遏制的方向发展。 可他不知?道怎么挽回,甚至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白小姐,云先生,有两位自称姓贺的亲戚找你们。”管家孙明走?过来,恭敬道:“我把他们安排在客厅了。” 贺云泽眼?神发冷:“带我们过去。” 白皎还想帮忙,他的态度忽然冷下来,像是又冷又硬的石头,拒绝她,自己操控着轮椅来到客厅。 客厅里。 贺大伯和贺小叔两个人?早就他们等候多时,贪婪稀罕的目光正绕着别墅四处打量,他们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种想法:这间?房子真是大得惊人?! 有对比才有伤害。 他们自己家和这里比起来,简直称得上蜗居! 这就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贺老爷子越过贺大伯,将?东信传给当时年?仅二十多的贺东恒,之?后贺大伯便?一只口?口?声声称贺老爷子偏心,贺东恒占便?宜。 事实上,当时贺家已经败落,连祖宅都卖了出去,贺东恒根本没占多少便?宜,除了虚有其名的东信,其它大部分现金和不动产,都在攥在贺大伯和贺小叔手里。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拥有的财富,足够自己享受几辈子的奢华生活。 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 眼?看东信蒸蒸日上,两人?开始蠢蠢欲动,都是一母同胞,难道他们就不会创业吗? 完全没有作为废物的自知?之?明。 结果就是越创越穷,资产越创越少,败家传三?代,创业成乞丐。 贺东恒打江山他们没帮忙甚至落井下石,轮到他们之?后,贺东恒自然也不会帮,反正老爷子早早去世,三?兄弟早就分家了。 所以两人?如?今的条件,顶多算得上中?产,手里几千万,虽然也是普通人?眼?里的有钱人?,但是和贺东恒比起来,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贺东恒去世后,他们作为亲属来过贺家,住了几天享受过别墅的待遇,再搬回自己的小家,简直是天差地别! 贺大伯心里酸溜溜地嫉妒着,心里琢磨接下来的草稿,他对贺云泽接手遗产十分抵触,但是,再怎么也比给了白皎好! 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劝说贺云泽,心里早就打好了腹稿,听到佣人?传话,便?笑呵呵地看过:“云泽侄子——” 声音戛然而?止。 他震惊地看着白皎,失声惊呼:“你怎么会在这儿!” 自从白皎辞退了一大批佣人?,顺便?把联合的眼?线全都换掉后,贺大伯彻底失去了消息来源。 在贺家这里,他变成聋子和瞎子,没有消息,自然也不知?道,白皎目前就住在贺宅。 听见他的震惊,白皎微微挑眉,说出的话比刀子还尖锐,直直戳人?心窝子:“贺先生指定让我继承的遗产,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呢?” 贺大伯脸色铁青,说不出一句话。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殷切的目光投降贺云泽,这个自己一向看不上的残废侄子,现在只有他能出面了。 他态度和蔼下来,告诉贺云泽自己的猜测,他打死都不信贺东恒会把家产给一个外?人?,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得不到一毛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即使当着白皎的面,他也照说不误。 话里话外?全都在暗指,一定是白皎伪造遗嘱,侵占财产。 他为贺云泽叫屈,并表示自己愿意为他撑腰:“云泽,你可是他亲儿子,我们一定要查到底,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说话间?,恶狠狠的目光直指向白皎。 白皎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全然没受他影响,反倒一副主人?的姿态,吩咐佣人?端果盘上茶,惬意至极。 她才像是注意到贺大伯,慢悠悠瞥了眼?,真是惨啊。 那怜悯的目光赤)裸裸。 后者全身都在颤栗,眼?底青黑一片,白皎用头发丝想想就知?道,他有多怄气,惊人?的财富唾手可得,可他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错失。 这几天肯定气得吐血! 贺大伯试图以血脉联系,亲戚关系打动贺云泽,让他相信自己:“云泽,我是你亲大伯,你是我亲侄子,你爹还是我兄弟,我总不会害你。” 白皎轻飘飘地说:“云泽,吃块西?瓜,冰镇过,很清甜。” 贺大伯打好的腹稿瞬间?全忘了,他胸口?不停起伏,僵直地站着,怒气冲冲的眼?睛瞪着白皎。 真是不懂规矩! 他完全忘了之?前他们就已经撕破脸,他在葬礼上当着那么多人?骂她是贱人?,比她过分了一千一万倍! “云泽啊。”贺大伯虚伪地看着他,哀痛地哽咽两声:“你爸爸死了,你也没有兄弟姐妹,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大伯心疼你,以后你就拿我当爸爸,我一定会把你当成我亲儿子对待!” “噗嗤”一声。 贺大伯酝酿好的情绪再一次打断。 白皎笑得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她完全没觉得自己举动多突兀,嘲讽地瞥了眼?贺东岩:“我们家云泽长?得这么帅气,不是您能生出来的吧。” 她定了定神,瞥向贺大伯:“贺先生就是死了,也是云泽的爸爸,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人?爸爸的。” 对面的男人?简直气的七窍生烟! 这句话刺中?他心底的痛,他是长?子却样样不如?老二,容貌是能力是,好不容易等到贺东恒死了,竟然又被一个低贱的情妇鄙视讥讽! 他看向贺云泽,遏制不住的大喊起来:“云泽,我们才是血脉至亲!”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亲大伯,你就把她赶出去,跟我一起告她!” 贺云泽冷冷瞥了眼?,贺东岩忽然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下一秒,听见他的声音:“送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贺东岩不可置信,别墅里的保镖已经走?出来,高大威猛,彪悍无比,他们身材高大且粗壮,站在一起,像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铁塔。 那些人?手臂竟然比他大腿还粗,吓人?得狠。 贺东岩:“白皎,是你!一定是你!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 他又看向贺云泽:“云泽,我记得你之?前对她不是这个态度,难道你忘了她的身份吗?她是你爸爸的情人?!你偏着她,你对得起你妈吗!” 他眼?睛红的滴血,利益面前,什么样的话都说得出。 贺云泽微微垂眸,眼?底冷意凝结。 忽然,一双柔软温热的手压在耳朵上,刹那间?,那些谩骂和叫嚣不知?压低多少倍,仿佛从另一个久远时空传来,它们尽数被一道温柔嗓音压下,白皎微微俯身:“是恶语,我们小泽听不得这些,脏耳朵!” 贺大伯:气炸.JPG! 白皎扭头看向两人?,眼?底露出一抹厌恶,她向保镖下达命令:“快送这两位离开。” 保镖抬手,刻意紧绷出坚实的肌肉线条,宛如?雕塑般夸张,粗狂地扫了眼?两人?:“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贺大伯:…… 他心里就算有一千一万句脏话,在一米九高的魁梧大汉面前,也一个字都不敢说,两个人?灰溜溜地跑了。 别墅里。 管家意识到不对,谦卑地躬身:“对不起,我会马上通知?物业,永久拒绝其他贺家人?进入小区,进入别墅。” 白皎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听见贺云泽的声音:“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她反应过来,手掌还捂着青年?的耳朵,立刻飞快收回手。 贺云泽耳垂泛红,滚烫的热意漫上脖颈,表面却是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白皎:“等等。” 她朝他伸出手,雪□□致的手掌没有一丝瑕疵,宛若玉脂雕刻而?成,此时正白莹莹的举在他面前:“超棒!” 幼稚。 贺云泽不应该搭理她,但是看她璀璨的眼?睛,期待的目光因为自己而?一点点黯然下去,心里泛起绵密的不忍。 他给自己找理由,毕竟她刚才那么维护自己,就这一次。 贺云泽伸手跟她击掌。 “啪”地一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同大小的掌心一触即分。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掌心仿佛触电般发热、发烫,细腻的触感一部分残留在皮肤表面,一部分渗进皮肉,钻进血管。 白皎恍若不觉,笑眼?弯弯的夸他:“小泽,你真是越来越乖了,又乖又可爱,不知?道以后谁会嫁给你。” 贺云泽黑眸沉沉,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白皎察觉到危险,立刻改口?:“啊,我说你刚才真帅!” “我好感动。” 她捧着心口?,肢体动作浮夸到极致,语气却是别样的温柔且真挚,如?同一阵轻微的风,轻轻缠上心尖:“小泽,你刚才在维护我呢。” “这是不是说明,你已经接受我了,你把我当成真正的家人?。” 他僵硬地握紧扶手,反复咀嚼她话里的深意,明白后,整个人?仿佛坠入无底的深渊:“……你做梦。” 第 33 章 “阿月。” 午后小憩, 白皎被一阵铃声吵醒,她斜斜地靠在舞蹈室落地窗边的地毯上,睡眼惺忪地?接通后, 男人油滑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她瞬间清醒, 靠着?落地窗:“陈旭。” 后者甚至来不及铺垫, 便急切道:“阿月, 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白皎听出他?语气里的急躁, 气定神闲地询问:“有什么事吗?” 陈旭:“阿月,我……我想见你。” “我觉得我已经冷静够了, 我知道之?前是我的错, 你原谅我吧, 我再也不会?那么对你了, 你什么时候能原谅我?我们?见一面, 之?后就算你想让我死都可——” 他?急切地?表衷心,然而不等他?说完,白皎已经挂断电话。电话那头,陈旭看着?挂断的手机, 表情一改之?前的凄苦, 愤怒地?吼叫起来。 该死的! 又失败了! 为什么说又,因为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 朝白皎拨打的六十八个电话,白皎并不是次次都接,她存心钓着?对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旭拨打的几十次电话, 她往往只接一两?个,次数少得可怜, 全?凭心情。 舞蹈室里,她抬眸看向前方, 仿佛丝毫没?有?经历过?打击,精神奕奕地?说:“小泽。” 贺云泽单刀直入:“谁的电话?” 白皎:“陈旭。” 贺云泽观察她的表情,一片风轻云淡,显然,她并不在意对方,沉闷的心情转瞬豁然开朗。 他?一瞬不瞬地?凝视她,窗外的阳光烂漫洒下,女生颊边晕上一抹妩媚的酡红,眼角眉梢堆叠着?醉人的飞红,是他?平生仅见的绝色。 他?敛去眼底的晦涩:“他?来干什么?” 白皎胸有?成竹:“当然是约我出去。” 贺云泽飞快抬眼,白皎已经站起身,眼底闪烁着?雀跃的光彩,她兴奋地?说:“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给我拨打过?几十个电话,我研究过?,他?从开始的不急不躁变成现?在的迫切,我觉得,是他?背后的人开始催他?了。” 贺云泽:“是吗?” “他?想约我见面,我没?听,但是如果?下次他?再打过?来,我就会?答应他?。”她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的计划:“这?样,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小泽,我能为贺先生报仇了。”她笑意盈盈望着?他?,贺云泽不置可否。 他?的态度并不能打消白皎的兴致,她握着?手机喃喃低语:“不知道私家侦探那边进?度怎么样,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话音刚落,铃声再度响起。 说曹操曹操到,对方正是私家侦探张大富,失真的嗓音都遮不住他?兴奋的心情,他?开始汇报这?段时间的跟踪情况:“白小姐,陈旭前段时间日子过?得很窘迫,因为我调查到,他?现?在的画廊主人身份是假的,他?的画廊是租的,他?的朋友是租的,他?其实是一个职业骗子。” “我推测是因为陈旭背后的雇主不满他?进?度不佳,断了经济资助。但是,不久前,他?突然开始大手大脚地?花钱。”张大富语气难掩兴奋:“肯定是幕后雇主又联系他?,并且转了一笔账。” “后来我通过?朋友调查,发现?果?真是这?样,我去调查汇款账户,对方很小心,是境外转账,所以线索暂时中断了,但是!” 张大富:“按照我的推断,对方既然还会?给他?汇款,肯定是还没?放弃,我会?密切关注他?的一切行动,再有?消息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 白皎让他?继续盯着?。 挂断电话后,她看向贺云泽:“接下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慢慢等着?就行了。” 贺云泽:“再加两?个保镖。” 白皎一时怔住,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温柔地?笑道:“你觉得,他?会?狗急跳墙伤害我,你是在担心我吗?小泽。” 贺云泽:“随便你怎么想。” 他?控制轮椅径直离开,白皎快步跟上去:“那我多找几个保镖,还有?你,也一样。” * 燕大舞蹈系教室里,衣着?华贵艳彩绝伦的女生翩然起舞,水袖如波纹震荡拂开,裁出一张芙蓉面。 女子犹如神妃仙子般华贵明艳,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薄漂亮的舞衣亦飘摇而动。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此时,就算是曾经心生怨忿的同?学也不得不承认,白皎的实力早把她们?甩出十万八千里。 这?段《洛神》独舞是古典舞身韵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难度更是极大,她们?之?中有?些人甚至连要领都没?掌握,白皎却已经完美领悟。 她的动作格外柔美且飘逸,赏心悦目的同?时又掩饰掉那些高难度动作带来的视觉冲击里,让人忽略这?套舞的本身的各种技巧,从而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整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上。 她整个人纤细柔美且飘逸,红色细水袖却像剑一样笔直刺出去,层层叠叠的裙摆如花烂漫绽放,刹那间,她如一只轻盈的飞燕平地?起跳翻转,半空中燃起灼目耀眼的红,掠去所有?人注意力。 轻盈妩媚的舞姿让他?们?目眩神迷。 王芳华打着?拍子,欣赏地?观舞:“丹霞夹明月,华星出云间,上天垂光彩,五色一何鲜。” 这?是舞中之?诗,只截取一段,却有?画面感徐徐而生,扑面而来。 “白皎,白皎!” 突兀的声音插-进?来,不少人下意识看过?去,登时吓了一跳! 教室窗户上突然多出一张人脸,扭曲、丑陋、变形地?贴在玻璃窗上,贪婪地?打量着?她们?。 这?是谁? 白皎站定,也跟着?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这?个人好像……是她弟弟。 白耀祖已经喊了起来:“姐!姐!我是你弟弟啊!” 他?说着?打量着?一群人,目光垂涎三尺,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目光在白皎和猥琐的男人身上流转,这?俩能是亲姐弟? 单看外貌,白皎轻而易举地?碾压他?,不,就算拿他?和白皎对比都是对她的侮辱,更别提她多年习舞的优越气韵。 白耀祖心里惊叹,娘嘞,这?些小姐姐也太好看了吧,一边不忘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小心翼翼地?喊了句:“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收起你的狗眼!” 白耀祖被她冷厉的目光震慑住,刚要恼羞成怒地?反驳,保镖已经把他?抓起来,擒拿住双臂,像是拎起小鸡仔似的轻轻松松。 白皎:“我们?继续。” 作为当事人的她,竟然比旁观者还不受影响,刚才心生好奇的同?学们?忍不住佩服起来。 今年的夏天格外漫长,九月末,悬挂在天上的太阳宛如一团不停燃烧的大火球,曝晒的阳光烤炙着?大地?。 白皎下课时,拦在外面的白耀祖已经蔫巴得像根脱水的小草,似乎吃够了苦头,他?终于老实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她:“姐,你咋能这?么对我?” 白皎厌恶地?皱眉:“谁是你姐姐,别乱攀关系。” 白耀祖这?个人,从小就是混不吝,跟一群小混混走街串巷,不知道进?了多少次警察局,早就练出一张厚脸皮。 他?腆着?脸说:“姐,咱爸咱妈就生了咱俩,你不是我姐谁还能是我姐啊。” 这?态度真是稀奇了。 因为父母重男轻女,白耀祖从小就知道,自己才是家里的老大,对于家庭底层的白皎态度异常恶劣,如今这?样子,不亚于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搓了搓手:“再怎么说,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吧,我之?前借了朋友钱,他?说我要是不还钱,就要杀了我!” “姐,你就给我几百啊不,几千万吧,你那么多钱,给我一点算什么。”他?理直气壮地?说,张口就是几千万。 白皎冷笑着?看他?:“你做梦!” 白耀祖脸色一变,试图以亲情游说她,可白皎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和对方断绝关系,从他?们?把她试图卖给脑满肠肥的富商开始,那时她才刚满十八岁。 听见她这?么说,白耀祖当即明白自己讨不到什么好,凭什么啊,他?嫉妒得眼睛都要滴出血来,凶神恶煞地?叫嚷道:“你凭什么不给我,我是你亲弟,就算你死了,以后你的财产也都要给我我继承!爸妈说,要不是他?们?,你还没?有?今天的造化嘞!”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番话,真是将不要脸发挥到极致,白皎这?么心平气和的人,也被他?给气笑了。 她来不及说话,一道身影已经站在她面前,叶戈挡住她,担心地?询问:“白皎,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说着?话却不敢看她的眼,实际上他?并不是偶然路过?,而是知道这?件事后直奔她而来。 白皎摇头:“没?事,我自己能处理。” 叶戈怀疑地?看着?她,瞥了眼一侧猥琐的白耀祖:“你有?出入证吗?” 后者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看他?这?样子,就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叶戈:“我猜到是这?样,已经通知保卫处的人把他?赶出去。” 燕大并不是开放型大学,出入往来都需要证件。 话音刚落,保卫处的人已经带着?工具过?来,在人高马大的保镖帮助下,直接把人扔出去。 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流里,白皎和叶戈并肩而行,边走边说。 白皎歉然地?抿了抿唇:“今天的事,谢谢你。” 叶戈摇摇头,碎发遮掩下,他?的耳垂已经红得滴血,和刚才的从容不迫的模样大相径庭,局促地?出声:“没?、没?关系。” 明知道她在身边,他?却连看都不敢看,只知道自己心脏跳得飞快,好像下一秒,就要飞出胸膛。 眼看就要分道扬镳,叶戈终于忍不住出声:“白皎,我可以送你回——” 家字尚未出口,低沉的男声打断他?的话:“白皎。” 两?人同?时惊愕地?看向声源处,黑色轿车前方,轮椅上的青年黑眸深邃,越过?重重人群看向她们?,准确来说,是白皎。 他?生得俊美无俦,即使身有?残缺,也让人止不住地?将视线投到他?身上。 叶戈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看向白皎,却见她快步走过?去,在青年跟前蹲下身,亲昵地?问:“你怎么突然来接我了?” 除了之?前那一次,之?后都是司机接她回家,似乎那一次,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 贺云泽抬眸看她,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我想来就来,回家了。” 他?的话和人一样肆意,轻飘飘地?瞥了眼叶戈,别有?深意的目光让他?登时绷紧身体。 怀揣着?一丝侥幸,叶戈勉强地?笑了下,询问白皎:“这?位是你哥哥吧?” 他?并不知道贺云泽,因为他?是交换生,来燕大交流学习,他?来到时,贺云泽已经出事,他?出事前深居简出,并不经常在人前露面,出事后更是如此。 所以叶戈不认得他?,也是正常。 白皎夹在中间,硬着?头皮说:“是。” 叶戈浑身一轻,笑容比刚才不知道灿烂了多少倍,他?遗憾地?耸了耸肩:“看来这?次没?办法送你回家了,下次再见。” 白皎:“好啊,今天多谢你帮忙,有?空我请你吃饭。” 她们?俩熟稔的对话,让贺云泽完全?没?有?插话的余地?,这?一刻,他?成为彻彻底底的旁观者。 气氛凝滞的轿车里。 白皎察觉他?越发阴沉的目光,不解地?抿了抿唇,她聪明地?没?出声,视线落在窗外的景色上,把自己当空气。 贺云泽瞥她一眼,女生雪白剔透的侧脸融上一层烂漫光辉,看起来无辜得很,他?心头越发憋闷。 脑子里翻来覆去各种质问,可当他?真看到白皎,对上她的目光后,他?的嘴像是被人用强力胶水黏合上,说不出一个字。 他?闷闷地?问:“他?是你同?学?” 白皎:“学长。” 她很诚实,直接说:“他?今天帮了我一个忙,又是我们?专业的学长,人很好,所以我们?说了一会?儿话。” 她简单地?解释一下,发现?他?神情更不对,不禁眨了眨眼:“小泽?” “所以你告诉他?我是你的哥哥,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妹妹来。”贺云泽轻瞥她,微微一笑,表情说不出的讽刺与轻嘲。 白皎僵硬地?绷紧后背:“贺云泽。” 他?忽然变得极具危险性?,轿车通过?桥底,光线骤暗,模糊中她睁大了眼,也看不清他?的面目与轮廓。 贺云泽说完有?些后悔,忽然听见她兴奋的声音:“难道你愿意叫我妈妈吗?” 光线骤亮,他?看见那双明媚的眼仿佛镶满小星星,闪闪发亮地?可爱。 说出的话却叫他?喉头一哽:“你胡说什么!” 他?颇有?些恼羞成怒地?盯着?白皎,语气前所未有?的激烈:“别痴心妄想!” * 回家之?后,白皎发现?屋子里来了客人,管家恭敬地?介绍:“小姐,这?位是柳医生,是云先生预约的按摩医师,今天上门?来做护理。” 白皎点点头:“好啊。” 她看向柳医生,对方四?十多岁,只穿着?普通常服,姿态却有?种岁月积淀的优雅,正一脸慈爱的笑意:“你好。” 她的目光落在贺云泽身上,随身携带着?一些工具,以管家的效率,自然早就准备好安静的房间。 作为人群焦点的贺云泽安静地?控制着?轮椅前行。 “白姐。” 她身旁的小助理周茹忽然小声说:“我可以跟柳医生学按摩吗?” 见她疑惑地?看着?自己,周茹脸色通红:“我知道你在学跳舞,查过?资料,适当的按摩可以帮你缓解疲劳,放松肌肉。” 柳医生和蔼地?笑了笑:“小姑娘说的不错,按摩确实有?这?种效果?,手法也不难,不过?今天可不行,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去医院学习专业手法。” 白皎朝她点点头,看见她高兴的眉眼,禁不住翘起唇角。 她不过?嫣然一笑,却把周茹的魂魄都给勾走了,痴痴傻傻地?看着?她,花痴似得捧着?脸,她第一次知道,有?人可以美到直击灵魂。 看她呆怔成一尊雕塑,白皎忍不住摇摇头,周茹像条小尾巴似的飞快跟上去。 贺云泽余光一瞥,看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顿时抿紧薄唇,第一次发现?她的魅力那么大,男女通吃。 贺云泽:“现?在可以开始按摩吗?” 病患主动提出按摩,医生当然要答应。 贺云泽自己换上宽松的衣服,最好是短裤,可以毫无阻隔地?触摸到肌肉,按摩的疗效也会?发挥到最大程度。 白皎提前挥退其他?人,房间里出来贺云泽,只剩下她和柳医生。 她第一次发现?对方这?么倔强,下肢没?有?知觉,他?就用双臂支撑身体,手臂上鼓起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下意识就想多看两?眼。 贺云泽平躺在按摩床上,柔和的灯光下,第一次暴露在别人眼底的双腿纤细,匀称,一层薄薄的皮肤覆盖其上。 柳医生论断:“能维持这?样的程度已经很不错,但是已经有?些肌肉开始萎缩了。” 贺云泽抵触心很强。 他?攥紧双拳,周身弥漫出浓重的冷意,柳医生什么样的病人没?见过?,还不至于害怕,她皱眉说道:“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按摩了。” 她叹了口气:“就算没?有?知觉,神经没?有?恢复,肌肉也要进?行锻炼,不锻炼就会?萎缩,如果?后期想进?行治疗,就会?变得很麻烦。” 这?话是对着?白皎说的,她认为白皎是病人亲属:“你作为病人的家属,一定要让他?进?行定时按摩。” 她见过?太多的需要按摩的病人,看一眼就这?是什么情况。 柳医生的话太精准、直白,仿佛把他?隐瞒的东西全?到放在阳光下曝晒,难堪、羞耻甚至是恼怒。 白皎点头:“请您开始按摩吧。” 柳医生点点头,从他?的大腿内侧一路向下,直到脚底,按上他?的各个穴位,白皎看得很认真。 柳医生:“我最近接到一例很严重的病患,最近可能时间不充裕,不过?好在云先生的双腿维持的很好,基本不会?有?问题,但是,还是需要尽快手术。” “我看他?的看情况应该就是这?几年的事,你作为家属,要劝劝他?,让他?尽快接受手术,越快越好。偶尔家属也可以帮他?按摩。” 说着?她指了几个穴位:“就是这?里,按压下去,要用巧劲儿,记不住也没?关系,我回去整理发给你。” 白皎:“我记得住。” 她重复一遍,眸子晶亮柔软:“我记忆力一向不错。” 柳医生点点头,倒是发现?病人神态僵硬,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多话,笑了下:“人老了,就会?忍不住多念叨两?句。” 白皎就在旁边学她的手法,听见她的话,下意识看向贺云泽。 半个小时后,柳医生完成按摩便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他?们?俩,贺云泽全?身都是汗,身上衣服已经被被汗水浸透,黏在一起,勾勒出流畅优越的肌肉线条。 白皎悄悄扫了好几眼。 他?看起来真不像是个残疾人,就算坐在轮椅上,也将脊背挺得笔直,她下意识猜测,不知道他?站起来会?有?多高。 女生柔媚的眼欣赏地?凝着?视他?。 曾几何时,贺云泽所过?之?处,到处都是这?样的目光,他?早已司空见惯,可当这?个人换成她,一切截然不同?。 不止是没?有?知觉的下肢,还有?上半身,潮湿的汗越来越多,慢慢的,他?连呼吸都开始发烫的。 他?忍不住抓紧扶手:“你出去吧。” 白皎可有?理由了:“医生都说了,我是你的家属,作为家属当然要多关注病人的身体健康。” 她说着?走过?来,疑惑的目光落在他?额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出这?么多汗?” 贺云泽定定看她一眼,前所未有?的燥热在胸腔沉积,胡乱冲撞,无法发泄。 他?看向这?一切的源头,心里横亘着?一根刺,蓦地?沉声道:“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都知道,那个他?是谁。 白皎呼吸一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眼神躲闪,藏在袖子里的手攥握成拳,屋子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那时的贺云泽还很青涩,即使丧父让他?飞快成长,也远远不到未来那样的成熟与锐利,能够一眼看穿她的伪装。 所以他?并不知道,这?是她心虚时的表现?。 心头蓦地?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焦躁,他?不再追问,而是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残疾的吗?” 白皎诚实地?摇头。 他?冷笑起来,眼里满是对自己的厌弃:“当初我和母亲一起出车祸,她死了,我双腿残疾。” 他?轻飘飘地?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越是这?样,越让人感觉到头皮发麻。 男人暗沉的眼钉死她,声音轻轻:“你知道我们?出车祸的时候,他?在哪儿吗?” “他?在和别人谈合作,我妈妈等了他?好久,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就拒绝做手术,一直在病床上等他?。我不知道她有?多疼,我只看见她眼睛里全?是血丝,她说不出一句话,死死地?盯着?大门?。” “可是那扇紧闭的门?,直到她断气,也没?打开过?。 “是我一直陪在她身边,我看着?她离开我。” 他?因车祸导致双腿残疾,后来即使知道能治疗,也拒绝进?行任何手术。 那时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报复贺东恒。 让他?看道自己的样子,就想起他?曾经做过?的事,报复他?。 贺云泽抬起眼,纯黑的眼瞳里刻满仇恨—— “我恨他?。” 白皎突然明白,他?从来没?有?走出那一夜,他?一直是死寂病房里,守在母亲身边的男生。 他?被困在那个黑夜里,从未走出去。 “阿泽。”白皎轻叹一声,慢慢搂住他?:“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 她的气息温柔地?裹住他?,源源不断的体温透过?衣服,钻进?皮肤,贺云泽攥紧双手,灵魂仿佛被拉扯成两?半,一半清醒一半沉沦。 此时他?还尚未意识到,如果?他?真像自己说的那样抗拒她,他?就不会?对她说这?些。 他?扬起下颌,即使身居下位仍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那双阴郁的眼紧紧摄住她,脸上却是笑着?的,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明朗的笑:“没?有?人能骗我。” 男人漆黑的眼眸深处暗流涌动,密密编织成一张大网。 【剧情逆转值:40%】 第 34 章 白皎出来时, 已?是暮色四合,残缺的月亮悬挂在灰蓝天幕上。 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跟着青隽的叶戈, 两人沿着学校门前的街道散步, 时不?时有路人驻足观望, 出色的容貌让他们在哪里都是瞩目的焦点。 街边的小摊已经支起小灯泡, 夜风拂过, 各种人间烟火味钻进鼻腔。 叶戈状似无意地观察四周,没用看到熟悉的黑色轿车, 心?里轻快不?少?, 一丝淡淡的甜意漫上心?头。 “卖花了, 小哥哥给你女朋友卖束花吧, 十五块钱一把, 有玫瑰百合,都很?好看!” 叶戈动作一僵,卖花的小姑娘还在招揽客人,葡萄似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他脸色微红:“白皎, 我、我……” 白皎:“我知?道, 她不?知?道我们只是朋友,我们去另一条街吧, 那边安静点。” 叶戈应了一声,心?头无比失落。 可?她说的也没错,他们现在是朋友, 他望着女生纤细的背影,不?由加快脚步。 白皎开口道:“我家的司机说车子堵在路上了, 还要一会儿才能来。” 叶戈:“要不?,我送你回家?” 她停下步子, 对他提议道:“之前那件事?,我到现在都没感?谢你。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请你吃饭。” 霎时间,狂喜冲上心?扉,叶戈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从地狱到天堂,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啊。” 白皎嫣然一笑,说了几个饭店名字,让他选择,却发现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好像傻了似的。 “叶戈?” 叶戈:“啊!” 他反应过来,慢慢涨红了脸:“都可?以,只要是你选的,都可?以。” 街边忽然刮起一阵旋风,凉凉的挟裹着一阵冷意,已?经进入十月,更别说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 叶戈脱下身?上的外套:“突然降温了,你先披上我的外套吧。” 白皎委婉拒绝,他眉眼黯然,却并?不?算是太?难过。 皎洁的月光轻柔洒下,叶戈呼吸放缓,生怕惊扰了眼前人。 她穿着素衣简装,却衬出十二万分的美艳,他摸上心?口,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他喜欢白皎。 其实他对白皎的最初印象并?不?好,后?者是这段时间论?坛里的常客,不?少?人污蔑她,他再理智,也难免遭受影响。 但是他一直以来接受的家教告诉他,没有盖棺定论?的事?情,就不?要人云亦云。 后?来那些人越来越过分,却迟迟不?见她回应,在找到白皎前他观察过对方,宿舍报警事?件让他明?白,对方不?回应,可?能是她完全不?知?情。 他把事?情告诉白皎。 第一次真正见到她,和他的想象截然不?同?,她听到有人污蔑自己,没有愤怒没有慌乱,而是不?慌不?忙甚至反问他,如果真是她做的呢? 他惊艳于那双澄澈坦荡的眼,第一次明?白色令智昏的含义,他不?相信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所以他选择相信她。 他曾经担忧过她会怎么处理,后?来发现她不?止有着过人的美丽,更有足以保护自己的能力。 论?坛的事?处理很?快,后?来他们真正接触,慢慢成为朋友,叶戈愈发沦陷。 他更相信,这世间没有一个人能逃过她的魅力,只消那双眼轻轻一瞥,无数人心?甘情愿成为她裙下之臣。 但她从不?自恃美貌,一直努力练习,从不?在乎外界如何纷争。 她有着强大的内心?,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探究,他当?然也不?例外。 静悄悄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 凌乱的脚步声打破寂静。 白皎看向?声源处,是一群五颜六色的小混混,反正不?知?道名字,她按照头发取名字,为首的是个黄毛,戴着耳环,穿一身?小皮衣,紧身?裤,一副典型的非主流打扮。 他们笑嘻嘻地围上来:“呦,小哥哥小姐姐出来压马路啦。” 他们边说边逼近,几个人聚成一团,再迟钝的人也该意识到不?妙。 “白皎。”叶戈先一步护住她,才神色凝重地扫过小混混:“你们想干嘛?” “哈哈哈,我们不?干嘛,我们就是想……”黄毛惊艳地盯着白皎,娘的,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混不?吝如他,也放轻了声音,生怕惊扰到美人:“我们就是想跟漂亮的小姐姐玩个游戏。”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垂涎欲滴的目光黏在皮肤上,白皎厌恶地皱紧眉头。 蓦地,她的袖子被他拽了拽,白皎诧异地抬眼,叶戈还算有急智,隐晦地告诉她,让她先跑,自己会在后?面拦着这些人。 白皎扫了眼他单薄的身?影,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吧,她怕他被人打死。 她们的小动作躲不?过其它小混混目光,对方当?即变了脸色,大喊起来:“大哥,他们要跑!” 几个人挥着棒子冲上来,叶戈脸色惨白,下意识颤抖起来,却仍旧张开双臂,僵着身?体护住身?后?人。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响起粗犷的呼声:“小瘪三,别跑!” 几个彪形大汉龙兴虎步地跑过来,夸张的肌肉看得人血脉偾张,砂锅大的拳头猛锤向?黄毛,几个人缠斗起来。 准确来说,是碾压式攻击。 叶戈:!! 白皎笑了笑:“你们之前见过的,他们是我家的保镖,很?厉害。” 经她提醒,叶戈猛然想起前些天,几个保镖拎着人像是拎起小鸡仔,禁不?住点点头。 两个人面面相觑,忽然同?时笑了起来。 背景是小混混啊啊啊的哀嚎混响,几分钟后?,保镖阿虎拎着肿成猪头脸的小混混过来:“白小姐,我们问出来了,他们的目标就是你,是有人雇他们来找麻烦。” 白皎沉下脸,身?边的叶戈也跟着皱眉。 猪头脸的黄毛嗷嗷地哀求:“大哥!大哥!窝错了!窝错了!” 大概打掉了两颗牙,说话都开始漏风。 白皎:“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黄毛凄凄惨惨地说:“窝不?造啊。” 砂锅大的拳头近在咫尺,他吓得双腿乱蹬,可?惜根本挨不?着地面:“等等!窝想起来了!” “窝不?造他是谁,但是窝知?道他在哪儿!” 这话很?矛盾,白皎露出饶有兴趣的目光:“继续说。” 黄毛吓破了胆子,颤颤巍巍地解释:“窝、窝们是在赌场遇到的,他、他说他想弄个人,给了钱,窝就带着小弟过来了,他付了钱就跟窝们说,他会在前、前面路口等着,等我把你带过去。” 说完他吓得抱头痛哭,又碰上伤口,疼得嗷嗷叫:“杀千刀的,窝可?被他害惨了!” 几个小弟听见大哥的哭嚎,再看同?伴们的猪头脸,也不?禁悲从中来,哭声连成一片,可?怜得很?。 白皎示意阿虎放开他:“带我去找他。” 不?远处的巷子里,白耀祖点上一支烟,靠着墙根吐烟圈,整个人飘飘欲仙,想到待会儿见到凄凄惨惨的白皎,他几乎要笑出声。 哈哈哈,太?好了! 他听见一阵脚步声,立刻打起精神,他见过黄毛,就算他裹着脸,也能认出黄毛衣服来:“黄毛哥。” 前面的黄毛低着头:“窝来了。” 白耀祖快步迎过去,朝他身?后?看了眼,发现不?少?人,还有白皎,他猥琐地搓了搓手:“姐姐,真是好久不?见。” 白皎冷笑一声,不?要分手:“给我打!” 白耀祖惊得差点没反应过来,一直低着头的黄毛忽然抬起脸,看到他的脸,他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卧槽! 对方一张脸肿成了猪头,恨恨地看着他,一张嘴,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窟窿。 黄毛嗷呜一声,利索地跪在白皎腿边指认道:“大姐!大姐就是他!就是他指使窝!窝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白耀祖绝望中看向?白皎,女人美艳动人的面容,在灯光下,宛如地狱里凶恶至极的魔鬼! 砂锅大的拳头朝他挥来,一拳将他打在地,惨叫声戛然而止。 …… 白皎狠狠警告了白耀祖,后?者从开始的“姐!姐我错了!”到后?来破罐子破摔“你打啊!你要是打不?死我,我一定会告诉爸妈!” 叶戈都被他眼里的怨毒吓了一跳。 白皎眼底闪过一丝满意,说实话,她很?期待对方的反击,就是摸准了他的性子,才让保镖不?痛不?痒地把他打一顿。 经过这一遭,自然请不?成客了。 临走前,叶戈忍不?住看向?白皎,纠结半晌,他才红着脸,像一颗青涩的红苹果:“他真的是你弟弟吗?” 白皎:“我已?经跟他们断绝关系了。” 她一副不?欲多言的表情,叫他忍不?住心?生怜惜。 和她相处的这段时间,他明?白对方是什么样的性格,她一直都在专注自己的生活,从不?会主动与人为恶,学校那些人被起诉,是因为他们自己活该! 叶戈忍不?住去想,到底要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她忍受不?了,和自己的血脉亲人断绝关系? 他敛去眼底的愤怒,歉然道:“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白皎朝他摇摇头,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笑容:“没关系。” 叶戈:“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肯定是他心?存歹念想要伤害你,需要我的话,我一定会帮你。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第一次碰到这样有趣的男生。 他有点可?爱。 一边倒的可?爱。 叶戈想到白耀祖死不?悔改的咒骂,担忧道:“我看他刚才叫嚣,似乎还是不?死心?,他可?能还会害你。” 他忽然一顿,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温和地抿了抿唇:“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白皎,我不?想你受伤害。” 你这样善良的女孩子,不?该受到伤害。 白皎:“好啊,如果有需要,我会来找你的。” 叶戈温柔地笑了起来。 白皎心?里叹了口气,我没打算这么做,可?是他要主动帮我诶。 路灯下,年龄相仿的男女相视一笑,眼中皆有说不?出的默契,暧昧的氛围在空气中暗暗涌动,使人想到蠢蠢欲动的春日,嫩芽在心?头抽发。 “咔嚓——” 暗处,有人拍下这张照片,发送给一个账户。 与此同?时,东信高层会议上。 贺云泽收到邮件,看到注名了白皎,几乎想也不?想,便打开文件。 入目第一行字便让他沉下眼眸—— 【白小姐的弟弟今晚找了一群小混混欺负她,被白小姐的保镖狠狠料理一顿,她很?厉害。因为时间太?晚,白小姐打消了计划,和朋友各自回家。】 【云先生,我下面是当?时的照片,还有一份详细文件,我已?经发给您了。】 下方附注几张高清图片。 打成猪头脸的小混混,跪地求饶的白耀祖,那张猥琐的脸,和她没有一丝相似之处。贺云泽手指蜷缩,想起对方的夸赞,陡然升起一股自豪感?。 直到看见最后?的合照。 唇角扬起的笑意瞬间消失。 两人脸上的笑意刺痛了他的眼,什么事?让她笑得那么灿烂,刚被人堵了还能继续谈笑风生吗? 他愤愤地想着,浑身?散发出冷意,一团怒气在胸口冲撞,却迟迟找不?到发泄口。 抬起头,环顾一圈。 台上的贺东岩洋洋得意地宣读部门企划案,自从贺东恒死后?,他靠着贺东恒大哥的名头,成功进入东信,虽然只是个小经理,但是他很?自信。 贺云泽:好了,就是你。 贺大伯万万没想到,他也有被殃及池鱼的一天。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贺云泽,焦头烂额地应付他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有些他根本闻所未闻。 贺东岩怒气冲冲,质问他:“贺总针对我?” 贺云泽轻笑一声:“你知?道什么叫针对吗?如果我针对你,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 这句话直接激怒了对方。 “贺云泽!你这个白眼狼,我是你亲大伯,你是不?是也被那个贱人迷住了!他口不?择言的怒吼。 其它高层如坐针毡,悄悄擦了好几次额头,冷汗还是哗哗流,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什么白眼狼,我们不?想知?道,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贺云泽强势碾压一切,深不?见底的黑眸看向?贺大伯,指节轻叩桌面,发出笃笃的响声,像是敲击在所有人心?头:“Lisa。” 秘书飞快反应过来:“贺总。” “开除他。” 贺东岩狂怒地嘶吼,他熟视无睹,锐利的眸子扫向?其他人:“你们有异议?” “不?不?不?!” “没有没有!” 高层们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贺云泽:“散会。” 出了门,他并?非所有人想象的轻松,周身?气低弥漫,连Lisa都不?敢靠近,远远地缀在身?后?。 * 贺云泽回家时,已?经八点多,天色黑透。 “小茹,这里重一点,再重一点,很?舒服。” 女人娇软的声音让他停下动作,漆黑的眼看向?声源处,扑面而来的画面让他全身?僵硬。 白皎平躺在沙发上,笔直修长的雪白双腿舒展,灯光下,一身?雪肤玉肌泛起莹润的光泽,玉脂般绮丽诱人。 因为按摩身?躯轻轻发颤,宛如水蛇般柔媚无骨,之前应聘的女助理在她腿上肆意揉捏,神色难掩兴奋。明?明?是单纯的按摩,因为一张艳如桃李的脸庞,仿佛限制级画面。 贺云泽眉心?骤跳。 他知?道那张脸有多大的魔力,简直男女通杀! “白皎。”他声音发沉。 她回眸看他一眼:“怎么了?“ 贺云泽脸颊肌肉抽动,那张照片在他脑海里浮现,不?知?是愤怒还是其他,青年脸颊和脖颈红成一片:“你不?知?廉耻!” 白皎:??? 不?是吧,他有毛病吧! 她站起身?,对方已?经气冲冲地回房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想跟解释,又不?想去搭理,他简直不?可?理喻! 周茹偷偷探出头,茶言茶语:“白姐,云先生是不?是工作遇到难题了?” 说着拍了拍心?口,真让人害怕。 白皎:“也许是吧?” “反正不?关你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周茹点头:“嗯嗯。” “白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下次争取让你满意!” 房间里,贺云泽久久不?能平复心?情,他就在门口,房门虚掩,耳朵支棱着,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半晌,什么声音都没有,她跟本没跟过来! 贺云泽抿紧薄唇,更生气了! 他咬紧嘴边肌肉,一拳捶在门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白皎吓一跳:“你、你没事?吧?” 她走进来,关上门,打算跟他好好谈一谈,作为家长,她觉得自己还是要好好关注孩子心?理健康。 贺云泽:“你来干什么?” “聊天啊。”白皎:“你是不?是最近工作不?顺利?对了,我热了一杯牛奶,睡前喝一杯,安眠。” 她递过来,贺云泽看着她,半晌没动作。 白皎直接塞过来,笑靥如花地看着他,等贺云泽反应过来,牛奶杯已?经握在手上。 她自来熟地询问:“我可?以坐在你的床边吗?” 白皎还是第一次进他的房间,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他的房间虽然也是冷色调,东西却很?多,琳琅满目,花样繁多。 有各种精巧的手办,冷冰冰的机器人模型,还有一个金灿灿的奖杯。他的书架上摆着几张相框,里面是贺云泽和几个男生,穿着球衣站在篮球场上,开朗大笑。 画面阳光且向?上。 从照片人稚嫩的脸部线条可?以看出,那时候的他还很?年轻,没有经历过后?来的一切。 “你很?厉害。”白皎喃喃地说:“玩儿手办,做机器人,还会打篮球,嗯,这是市篮球一等奖奖杯?” 贺云泽握紧杯子,看向?床边的女人,又不?可?避免地被她吸引。 她披散着黑色长发,一身?宽松睡衣,简单至极的装扮,反而更显她瑰姿艳逸,姿容绝世。 精致的灯光下,她白得发光,周遭一切也在瞬间因她黯然失色。 白皎朝他招手,哄小孩似的:“小泽,你过来。” 他该恼怒,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靠近她,似乎还能听到自己心?跳声,像是提线木偶心?甘情愿任她驱使。 白皎这会儿正cos知?心?大姐姐,柔声问他:“为什么突然生气?因为助理给我按摩?” 贺云泽不?置可?否。 白皎皱了皱鼻子:“你真小气。” “你要按摩,我也要啊,我天天练舞很?累的,而且这也是小茹的一片心?意,我怎么能拒绝啊。” 贺云泽一眼看穿她:“都是借口。” 白皎惊愕地睁大眼睛,又轻轻眯起狐狸眼,散漫地说:“你怎么污蔑人呢。” 贺云泽喉咙发紧,扯了扯领口,一双漆黑的眼牢牢盯紧她:“是你喜欢享受。” “我早就看穿了,什么温柔知?性,大方优雅,都是你的伪装,你本性贪婪无度。你最喜欢享受,喜欢奢侈,喜欢漂亮首饰,喜欢名牌装束,还喜欢别人对你阿谀奉承,你自己也好逸恶劳,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他简直把所有贬义词都堆在她身?上。 对面的人非但没害怕,反倒轻轻笑了起来,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他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白皎正襟危坐,承认得坦坦荡荡:“是啊,我就是这种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转了转眼珠,那双狐狸眼轻轻一扫,茶色眼瞳恰似透明?琥珀,光华流转。 贺云泽呼吸一窒,不?敢触及的情绪在心?头翻涌,让他脸色阴沉:“出去!” 简直就是翻脸无情的典范。 白皎不?知?道自己惹到他哪里,站起来,还不?忘好心?叮嘱他:“那我走了,你记得喝牛奶。” 她离开不?过一秒,忽然推开门,狡黠一笑:“这下你心?情好了吧?” 贺云泽回神,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何况,真如她所说,心?头积压的恶气不?知?何时烟消云散,阴郁的视线落在牛奶上,忽然举杯一饮而尽。 房间里,幽幽的馨香细细弥漫。 他喉结滚动,鬼使神差的,竟然朝床边去,掌心?轻轻抚过那片温热的床榻,棉质床单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轻盈的香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半晌,贺云泽回神,不?可?置信地看向?掌心?,我疯了! 我一定是疯了! 第 35 章 贺云泽在看资料, 关于白皎的资料。 下属整理出一份详细文件,包括她的家庭情况:白家小有资产,父母却格外?重男轻女, 因此, 白皎处境并不好。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赘述, 文字感触并不算特?别深刻, 直到看见底下附带的一张照片, 因为?年岁悠长,页面已经泛黄。 照片里的女孩子眉眼灵动, 依稀可见?后来的出色。 下属特?意注明这是她七八岁时, 看?起?来却像是只有四五岁, 下颌尖尖, 婴儿肥几乎消失殆尽, 她并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只知道她终于要有一张属于自己的照片,开心的扬起?脸,对准镜头。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照片里的女孩子眼圈泛红, 像是刚哭过?一场, 事实也确实如?此。 贺云泽最想看?的是白皎如?何?和父亲遇见?,下属没有查到半分这方面的资料。 他烦躁地?继续看?下去, 才?知道她当初的成绩可以让她选择最憧憬的专业,却在最后,在家人的逼迫下, 选择了现在的古典舞系。 她最近正遭白耀祖勒索。 白耀祖备受父母溺爱,早早辍学成为?社会渣滓, 他有一大堆毛病,闲暇时尤其喜欢在赌场赌博, 最近输了一大笔钱,不敢告诉父母,听?说白皎手里有钱,就来勒索她。 直到最后,才?是一家四口的合照。 贺云泽几乎要笑?了,其他人如?出一辙的丑陋,穿着漂亮崭新的衣服,只有白皎,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画风,那时的她才?十几岁,身上穿着朴素老旧的衣服,却难掩艳丽的容色。 她正朝镜头绽开明媚的笑?。 他问下属:【还?有照片吗?】 下属回复:【白皎小姐吗?云先生,我调查到,她只有这两张照片。】 贺云泽心头忽然一阵刺痛。 指尖轻抚纸面,抚过?她灿烂明艳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她曾遭受过?的半分苦难。 * 白耀祖觉得自己最近简直倒霉透顶! 没勒索成功还?反被白皎暴打一顿,有谁像他这么惨! 他颓丧地?回到家,屋子里一片狼藉,像是遭了贼! 吓得他赶紧大喊:“爸妈?” 许久之后,才?有人从房间里出来,是一脸憔悴的白母。 看?到儿子后,白母六神无主地?哭了出来:“儿子,怎么办啊,你爸爸被人给抓了!” 白耀祖整个人都惊呆了,连忙仔细询问事情缘由?,白母哭诉道:“就前几天的事,你爸爸被人给举报了,说他克扣工资,偷拿回扣,涉嫌犯罪,你说那么多人都吃回扣,他吃点又怎么了?” 白耀祖下意识点头,他爸一直想让他跟着跑工地?,他嫌太脏不体面就跑了,但是该知道的倒是不少,白母说的都是行业里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一般也没人举报。 白母呜呜地?哭着说:“结果,警察把他抓走了!” 她哭诉自己花了一大笔钱疏通关系,对方一直了无音讯,像是石头砸进大海里,连朵浪花都没溅起?。 白耀祖:“坏了!” 他问白母:“那咱家还?有多少钱?” 白母眼皮肿得像核桃,提起?钱就忍不住捂上心口,心疼得不行:“我、我听?人说,得拿够钱疏通关系才?能把你爸救出来,就把钱都给用了,现在、现在家里还?剩……两三万?” 白耀祖震惊地?瞪大眼:“谁跟你说的!你怎么把钱都拿出去了?那我怎么办啊!” 白母不解,她就是典型的家庭主妇,一辈子为?家里操劳:“咋了?那可是你爸啊,他要是出事了,我们家的天不就塌了吗!” 白耀祖急得胡乱比划:“那我呢?我刚欠……不是,我跟朋友一块儿创业花了一大笔钱,马上就能成功了,回家就是准备找你要点钱,你就剩这两三万,够我干什么用?!”他埋怨道,心里更加着急。 白母虽然心慌,却也有自己的理由?:“创业?那能挣多少钱,救你爸要紧!” 白耀祖差点儿跳起?来:“那我呢!我呢!” 他扫了眼母亲茫然的神情,气得摔门就走:“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白母连忙追出去,她性格软弱,没了丈夫这个主心骨,只能依靠起?儿子。想到丈夫还?在警察局,对方逮捕前说他贪了好大一笔钱,她是白父枕边人,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出来,这些年的优渥生活,应该都是这么挣来的。 她不知道丈夫还?能不能出来,万一不出来,她能依靠的就只剩小儿子了。 白母讪讪地?扯着袖子:“家里是没钱了,但是你可以去找你姐啊?她刚继承那么多钱,你找她要钱,实在不行我跟你一块儿去求她,让她看?在血脉至亲的份儿上帮你一把!” 她说的理直气壮,好似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白耀祖更烦了。 他烦躁地?出门,使劲儿薅了把头发?,事情哪像她说的那么容易,白皎那个冷血动?物,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血脉亲人! 想到她,白耀祖身上救隐隐作痛,她简直就是地?狱里的魔鬼! 忽然,他听?见?一阵脚步声。 白耀祖下意识一扫,只见?不远处,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男人正朝这边走来,看?到对方后,他瞬间惊恐万状,飞快转身往反方向跑。 迟了。 几人大步流星跑过?来,蒲扇似的大手一把薅住他后颈,像是拎鸡仔似的,一把将他提起?来:“找到了,你小子。” “嘿,你小子属耗子的吧,差点儿让你给跑了。” 黑衣壮汉笑?呵呵地?打招呼,轻轻拍上白耀祖脸蛋,一下,他半张脸都红了起?来,听?见?对方戏谑的声音:“你欠我们赌场的钱,准备什么时候还??” 白耀祖还?想装死,好吃懒做的他根本受不住对方一击,一拳头下去,整个人都蒙了,哭得比狗还?惨。 他哭着说自己还?有一个姐姐,特?别有钱,就是那个白皎,继承了千亿的富婆白皎:“大哥,我带你们去跟她讨债!别说我欠了几百万,就是一个亿,我姐也能轻轻松松拿出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痛哭流涕的白耀祖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异常。 拎着他的大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姐姐?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哥几个,把他带走!” 白耀祖吓得瑟瑟发?抖却不敢挣扎,他知道自己这样的小屁民,根本得罪不起?赌场的大老板,只能不停祈祷老天保佑。 他绝望地?垂着头,整个人活像是一条死狗。 * 电视播放着江省新闻,忽然,她在一群囚犯里,看?到了熟悉的脸,那个人,竟然是他的生父。 白皎下意识挺直脊背,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对方剃了头发?,换上囚衣,眼里透出一股麻木和沮丧。 她听?着主持人介绍对方的罪行,忽然后知后觉地?想到,她已?经很?久没再见?过?白耀祖,对方像是完全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白皎忍不住猜想起?来,瞥了眼一侧的青年。 贺云泽扭头问她:“怎么了?” 她垂下眼帘:“没什么。” 她并未发?现,青年放在扶手上的掌心慢慢放松,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贺云泽知道白耀祖本来就不是意志坚定的人,得知他有赌瘾后,便让他欠下大笔赌债,他知道重男轻女的白父不是一个好人,吃拿卡要样样齐全,他就收集证据,送他进监狱。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本来可以全部忽略掉,反正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他还?是出手了。 让那群人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贺云泽收敛神色,瞥了眼茶几上的果盘,又看?她。 白皎惬意地?后仰,长发?如?瀑,软红的唇咬着一颗暗红色的车厘子,狐狸眼微微阖起?,浓密上翘的眼睫轻轻一扫,仿佛羽毛撩过?心尖。 那盘切好的水果,有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贺云泽声音低哑:“待会还?要吃晚饭。” 白皎微微偏头,好奇地?看?着他:“我知道。” 贺云泽看?向果盘,眼神明晃晃地?怀疑,这叫你知道? 白皎嗔怪地?看?他:“……餐前水果。” 她又说:“水果味道不错,要不,你也来点儿?” 贺云泽:“不用。” 他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偏偏又对她毫无办法。 他离开后,白皎窝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广告,她收敛笑?容,那双妩媚的狐狸眼落在半空,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 劲歌热舞的酒吧里。 白皎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场所,她略显拘谨地?在卡座里逡巡,脸上未施粉黛,美艳绝伦的容貌却如?一颗巨大的发?光体,引来各种窥探的目光。 油腻的男人自觉魅力无穷,端着酒杯靠近她:“这位小姐——” “白皎,我们在这里。” 叶戈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身边的朋友忍不住打趣他:“是谁啊,让我们叶哥这么激动??” 朋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上调侃的笑?瞬间僵滞在脸上,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女生,惊艳无比。 叶戈已?经有些后悔,不该听?室友的话,把她请到鱼龙混杂的酒吧里。 他完全忽视了朋友,全副心神关注着白皎:“抱歉,这里是不是有点太吵了?” 这话要从不久前说起?,叶戈春心萌动?,自然瞒不过?室友们,和白皎不同?,他性格温和,人缘极好。 几人看?他迟迟不敢跨出那一步,便想着帮忙推一吧,劝说他不如?再主动?一点,请人家女孩子出来玩儿。 他们把地?点定在热闹的酒吧,暧昧的氛围,劲爆的歌舞,加上一点酒精的催化,但凡有意思的两个人,在这种氛围下,一定能够前进一大步。 只是室友也没想到,他喜欢的人,竟然是白皎,不说她身上的谣言,单看?这张脸,几个人根本挪不动?眼。 白皎摇摇头:“没关系。” 她抿了一口饮料,眼睫微垂,炫目灯光投射在她妩媚的脸庞上,有种让人目眩神迷的美。 没过?几分钟,叶戈已?经忍不住想把人带走,因为?—— 他脸色难看?地?扫了眼桌面,上面放满各种酒杯。 恰在此时,服务生端着一杯酒来到卡座前,看?到琳琅满目价格高昂的酒杯后他愣了下,才?道:“打扰一下,这是叶先生点的天使的诱惑,想要赠送给这位美丽的小姐。” 毫无疑问,桌子上各种不同?的酒,都是酒吧里的客人送给白皎的,即使她身边有朋友,源源不断的酒还?是被服务生送来。 白皎:“……” “要不,我们先出去?”她提议道。 叶戈果断答应。 夜风微凉,徐徐拂过?脸颊。 白皎抿了抿唇,试探地?看?向身侧的青年:“谢谢你,我的事已?经解决了。” 叶戈有些惊讶:“解决了?什么解决了?” 看?他茫然的眼神,白皎不禁疑惑起?来,她压下心思,笑?了笑?:“没什么。” 与此同?时。 贺云泽戴着耳机,两人之间的谈话透过?设备源源不断地?钻进耳朵里,不同?于叶戈的茫然,他完全听?懂了白皎的问题。 这也让他脸色异常难看?。 她竟然以为?帮她报复白家父子的人是叶戈。 贺云泽心头发?哽,他一直等到深夜,直到佣人告诉他:“白小姐回来了。” 贺云泽控制着轮椅过?去,已?经晚上十一点零几。 “你是白皎的哥哥?”叶戈看?着他,跟他打了个招呼:“我是白皎的校友,我叫——” 贺云泽冷声打断他的话,视线落在他搀扶着的女人身上:“她怎么了?” 叶戈更加愧疚:“抱歉,我不知道她不能喝酒,她喝醉了。” 说话间,白皎摇摇晃晃地?抬起?头,白皙莹润的肌肤泛起?桃粉似的薄红:“到、到家……了吗?” 她看?起?来真是醉透了,说话黏连在一起?,声音软得不像样子。 他瞥了眼叶戈,眼底满是厌恶,让佣人把她接过?去。 叶戈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沮丧地?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白皎醒来了,请让她联系我。” 贺云泽不置可否。 想起?方才?听?到的对话,一股怒意瞬间涌上心头,很?快他说服了自己,笑?着注视男人离开的背影,没关系,他快就会离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叶戈忽然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 客厅里,醉醺醺的白皎被佣人搀扶着放倒在沙发?上,她想把人送到房间去,被贺云泽叫住,吩咐道:“去熬点儿醒酒汤来。” “好的先生。” 已?经是深夜,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寂静的室内,滚轮轻轻碾过?地?板,发?出咕噜噜的声响,贺云泽控制轮椅来到醉酒的白皎面前。 脸色说不上难看?,但也不好看?。 她还?没彻底醉死过?去,趴在沙发?上哼哼两声,纤细的腰身软绵绵撑起?,宛如?一尾无骨的美人蛇,最终慵懒地?趴在沙发?靠垫上,肆无忌惮地?发?散魅力。 贺云泽脸色微红,缓缓后退。 下一刻,他对上一双妩媚的狐狸眼,茶色眼瞳荡起?水色涟漪,白皎定定地?看?着他好几秒,忽然倾身向前,一下子抓住轮椅扶手。 幽幽香气扑面而来,黑色长发?柔滑垂落,一缕缕发?丝挟裹着她的气息擦过?贺云泽的脸颊,精致的灯光下,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庞在他面前放大数倍。 惊心动?魄的美如?浪潮汹涌而来。 贺云泽下意识后仰,但他困在轮椅上,再怎么也退不到哪里去,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你——”他轻轻出声,皱着眉头。 脸颊忽然被她捧住,白皎居高临下地?垂下头,纤细浓密的眼睫下,水光潋滟的眸子轻轻转动?:“贺……” 她轻轻低喃,呼吸和体温逐渐逼近,那一刻,贺云泽不知道为?什么,一动?不动?,仿若一尊雕塑怔在原地?。 柔若无骨的掌心擦过?他的脸颊,娇艳欲滴的红唇近在咫尺,仿佛下一刻,就要落在唇上。 她却低下头,亲昵又委屈地?蹭了蹭他的脸,喉咙里发?出声音,像是小猫在娇气地?撒娇。 细腻光滑的肌肤勾带起?酥麻的电流,从他挺拔的脊背一路向下蔓延,让他遏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白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冷声呵斥,身体却一动?不动?。 她疑惑地?扫了眼,不谙世事的眸光让他喉咙干渴,喘息未定,柔软的身躯已?经重重压下来,软红的唇轻轻吻上凸起?的喉结。 贺云泽全身僵硬,每一块肌肉都紧绷成了石头,他的胸腔里,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跳动?,滚烫的热度眨眼间席卷全身,他变成了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全身上下,每一根血管里,都有热流涌动?。 幽幽的馨香细腻的肌肤编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裹紧他,俘获他。 男人漆黑的眼睛凝视她,像是受到海妖蛊惑的旅人,轻轻触摸上她的唇瓣,细腻柔软的触感宛如?藤蔓缠上指尖。 白皎抬起?头,脸颊宛如?玫瑰般娇艳欲滴,那是一种惊人的绮丽的美,电光火石间,摄住他的眼神,抓住他的呼吸,吸引他的灵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曾有过?无数次机会拒绝她,却一次次纵容……他不敢去细想。 白皎却没顾及,投怀乳燕扑进他怀里,红唇一张一合,发?出娇软的呢喃。 贺云泽微微低头,涨红着脸听?她说话:“贺先生,我好想你……” 第 36 章 刹那间, 贺云泽全身热意凝结成冰川。 “白?皎。”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黑沉眼眸看向她,后者已经彻底睡去, 再怎么?喊也得不到一丝回应。 被人?玩弄的怒意, 跌落谷底的痛楚, 他怎么?都想不到, 自己有一天, 竟然会沦为别人的替身。 心脏像是泡进醋海里,密密麻麻的痛楚开始泛滥。 刚才的吻变成了抹不去的烙印。 他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扶着她的手臂问她:“白?皎, 你看看我, 你睁开眼看看我到底是谁!” 灯光下, 露出她恬静无比的睡颜, 一切质问都似石沉大海,悄无声?息。 几分钟后,贺云泽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散发出让人?望而生畏的寒凉, 冷到极致。 “云、云先生?”佣人?端着醒酒汤进来, 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她结结巴巴地询问。 贺云泽漠然地看向他, 佣人?吓得快要跳起来,听见他吩咐自己:“你把她送上楼。” 佣人?看了眼手里的醒酒汤:“那这汤怎么?办?” “倒了!”喝什么?醒酒汤,活该她宿醉头疼!他真想这么?说, 话到嘴边像是吞了一把刀片,又道:“算了, 她要是能?喝就喝,不能?喝就倒掉。” 说完, 贺云泽驱动轮椅回房,不想再看她一眼。 暗夜中,本该熟睡的人?撑起身?体,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她粉白?美艳的脸庞。 白?皎靠着床头,眨了眨眼,长发柔滑地散开垂落,她吩咐系统汇报进度。 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剧情逆转值:71%】 白?皎微微挑眉,这不算成功,算是一个好开始。 第?二天清晨。 白?皎下楼时,佣人?已经上齐了早餐,贺云泽就在桌子一侧,看到她后,冷冷地收回目光。 她疑惑地瞥了眼对方,拉开椅子坐下,跟他打?招呼:“云泽,早上好。” 贺云泽看也不看她一眼,明晃晃的忽视,餐桌上气氛愈发冷淡,就连周围的佣人?都能?感觉到,不禁好奇起来,两位雇主?是不是闹了什么?别扭? 更?多的人?,下意识放轻动作?,绝不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成为导火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管家眼神闪烁,看向用餐的雇主?。 白?皎给自己端了杯牛奶:“大早上的,你生什么?气?” 贺云泽终于?有反应,瞥见她无辜茫然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呵呵,她竟然全都忘记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愤怒亦或是庆幸,她竟然忘了,一股无名恼怒和委屈涌上心头,昨夜种?种?被他翻来覆去地咀嚼,因为她昼夜难眠,作?为当事人?的她竟然全都忘记了。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她愚弄。 可他又无法完全不理她,整个人?都要被情绪撕扯成两半。 贺云泽克制地捏着筷子,眼底是遮不住的复杂情绪,他埋头吃饭,连头都不抬。 面前的瓷碟忽然多出一只暄软的小包子,白?皎放下公筷:“你最喜欢的肉包子。” 贺云泽低垂眼帘,置之不理。 白?皎完全没?了办法,叹了口气,收回视线。 这就是她的耐性吗? 察觉那道目光移开,贺云泽彻底失去胃口,他放下筷子,告诉自己,按照接下来的剧本,她应该就这样离开,最大程度的远离她。 他是悬崖边缘游走的路人?,明知道前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足以将他摔得粉身?碎骨,却沉溺于?她带给自己绮美幻梦,无法自拔。 贺云泽沉默地垂下头,眼底堆积着一层暗涌。 餐桌上一片寂静。 饭后,白?皎招来管家,思来想去,贺云泽对自己态度大变也就这两天的事,她问孙明:“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管家一怔,斟酌地叙述昨晚从?女佣嘴里得知的事情:“昨天您被同学送过来,那时候云先生还没?睡觉,他和佣人?一起接你回来,佣人?中间去做醒酒汤,等她回来的时候,您已经彻底醉了过去,佣人?跟我说,当时云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尽量平铺直叙地解释,不带任何主?观意识。 私心里,管家并?不觉得这件事简单。 他虽然是不久前入职,可是后来打?理贺家,也从?一些老佣人?嘴里得知某些消息。 白?小姐的身?份不可言说,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去世的贺先生情人?,因为她获得了那么?一大笔遗产。 管家刚开始也这么?觉得,后来发现,事情似乎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白?小姐不碰东信,不碰权柄,专心练舞,看起来……更?像是这笔遗产的保管人?。 他敛去眼底的思索,无意探究更?多。 毕竟他只是一个职员,他的职责是管理整个贺家,保证雇主?没?有后顾之忧。 白?皎听完他的话,抿了抿唇,难道……是她醉酒之后做了什么?事,惹毛了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条推测可信度至少有百分之八十! 白?皎准备抽空找贺云泽聊聊,可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们?根本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贺云泽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 白?皎坐上车,靠着车窗,脑袋放空,盯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忽然挺直腰身?,视线落在前排的司机身?上。 老赵以前就是贺先生的司机,对贺家忠心耿耿,车技精湛,贺先生去世后,由他继续接送贺云泽的,但是这几天对方好像吃住都在公司里,所以司机偶尔会?送她上下学。 白?皎开门见山地问:“贺云泽最近在干什么??” 司机听到她的话,不禁迟疑了一瞬。 并?非是对白?皎不信任,而是想起前天深夜,他已经躺在床上睡觉,突然被云先生的秘书Lisa小姐电话叫醒,接他回家休息。 当时已经凌晨两点多钟。 即便是江省这样的大城市,这个时间段,也没?有多少人?出来。 回家路上,高楼大厦的灯光几乎全部熄灭了,只有路灯散发出光芒。 他看到贺云泽。 几天不见,后者气势愈发磅礴,简短地吩咐他开车。 后视镜里,反射出对方的容貌,相似的眉眼,浓厚的威势,他和之前的贺先生越来越相似,让他下意识叫出声?:“好的,贺先生!” 贺云泽整个人?都是一僵,刹那间,周身?冷意弥漫,车内温度直线下降至零点。 他轻瞥一眼,声?音冷得窒息:“叫我云先生。” 司机完全吓到了,战战兢兢地改口。 简直像是触碰到了对方的逆鳞,周身?散发的气势,让他再也不敢随便说话。 想起来至今仍心有余悸,他缓缓松了口气,告诉白?皎:“白?小姐,东信最近人?员动荡,所以这些天云先生公务缠身?,不怎么?回家。”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办公室里,贺云泽一目十行地浏览文?件,批复指示,超乎寻常的忙碌让他根本来不及想其它事,比如,白?皎。 这个名字突然跳出脑海,他落笔的动作?微顿,反应过来时,要签字的文?件上,已经落下白?皎两个字。 白?纸黑字,清晰无比。 他捏紧笔身?,给秘书打?电话,让对方重新打?印一份文?件,一侧的碎纸机开始运作?,嗡嗡的声?响里,文?件碎成雪花般的纸片。 接到消息的Lisa飞快打?印起来。 等待的途中,她看了眼自己的同事,大家头也不抬,全都投入繁忙的工作?中,不禁叹了口气。 身?为总裁秘书,她算是跟贺云泽很?亲近,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爆发工作?狂属性,大量高层被开除,引发公司强烈的震荡。 他展露出超乎寻常的天赋与能?力,雷厉风行的手段让人?望而生畏,做下的决策没?有一个是错误的。他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继任的贺总不是软弱的小狮子,而是沉睡的巨龙。 当他苏醒时,整个公司都要为之颤栗。 公司的动荡让高层人?人?自危,紧张感在他们?之间蔓延,秘书处的人?也在加班加点的工作?。 但这一系列调整对底层职员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反而搞出不少谈资。 公司内部八卦群里。 匿名消息一条一条发布,大多是些八卦新闻,忽然,一条消息弹出群聊:[卧槽,贺总动真格啦,总经理都被开除了!] 八卦群停滞一瞬,下一刻弹出十几条追问。 [什么??这怎么?可能?!] [……我作?证,他就抱着箱子站在办公室门口,真·扫地出门了!] 同一时间,不少人?停下动作?,看向总经理办公室。 门前,中年男人?抱着纸箱子走出来,他控诉地看着保安:“贺总在哪儿?我要见贺总!我为公司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凭什么?要开除我!” “是不是有人?在他身?边说了什么??我是被冤枉的!” 某位经理正巧看到,瞬间呆怔在原地。 格子间的职员悄咪咪支棱起耳朵,有瓜啊!快让我吃一口! 总经理还在喋喋不休地控诉,他是当年贺东恒一手提拔的老员工,为公司卖命几十年,突然间就被辞退了。 他已经是快退休的年纪,并?不觉得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没?想到真的轮到了自己。 他愤怒地说:“如果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绝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保安为难地看着对方,小声?祈求:“您别为难我们?了,这是上面下达的命令。” 总经理:“我不为难你们?,我只是想给自己讨个公道!” “公道?”清朗的男声?突兀响起,所有人?下意识看向声?源处,职员们?看到他,纷纷睁大了眼。 看热闹的人?群分成两排,犹如摩西分海,为他让出一条宽阔的路。 “贺、贺总。”安保拎着电棍,恭敬俯身?。 来人?正是贺云泽,滚轮缓缓碾过一尘不染的地板,他漆黑眼眸缓缓滚动,最终对准这位总经理:“东信从?未亏待过任何一位职员。” “赵天,你为公司服务,公司为你提供相应的报酬,等价交换,难道你是一直在为公司义务劳动吗?” 总经理脸色发白?,支支吾吾道:“可这并?不是你随意辞退我的理由。我为公司付出半辈子,劳心劳力,呕心沥血,你就这么?辞退我,我不认!你说我做错了什么??” 不少人?听得唏嘘,这位总经理能?力虽然平庸,但好歹是“两朝元老”,就这么?辞退了,太让人?寒心。 从?始至终,贺云泽平静得仿佛一池深潭,听见他的控诉,反而鼓起掌,单薄的掌声?在空中震荡:“劳心劳力,呕心沥血?” 贺云泽:“Lisa。” 秘书Lisa收到示意,立刻站出来:“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赵总不知道吧?” “你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私自倒卖公司资源,贺总念在你年纪大了,准备放你一马,哪知道你根本不知感恩,从?今天起,东信将以职务侵占罪对你提起刑事诉讼!” 她看了眼手表,轻飘飘地提醒:“警察马上就到。” “我……我……”后者脸色惨白?,双腿一软,竟是直接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Lisa声?音在众人?耳畔回荡:“请大家放心,贺总开除的所有员工,都有正规合理的理由。” 谁也没?想到,一场闹剧竟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人?群里,某位经理惊恐地看着轮椅上的青年,方才总经理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他不知想起什么?,额头悚然冒出一层冷汗。 没?人?注意的空闲时间,他悄悄跑到楼梯间,拨打?电话:“你要我做的事,我不干了!” 后者一阵惊愕,变音器改造后的声?音在点话那头响起:“你说什么??” 经理:“我说我不干了!我不想被人?辞退!总经理藏得那么?深都被他找到了证据,难道我还能?逃过一劫?” 那位被辞退的总经理,在公司是有口皆碑的好人?,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忠心耿耿的纯臣,谁知道,他竟然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 聪明人?细思恐极,就连这样隐秘的事,公司都能?查得到,那么?他们?自己呢? 况且,经理也有自己的考量:“你藏头露尾不敢见人?,肯定也没?多大几率成功,我可不敢替你卖命!” 他说完挂断电话,整个人?都松快起来。 完全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已经被他气得吐血了! * 傍晚,夜幕低垂,几颗星子闪烁着挂在天边,围拱着一轮明月。 办公室里亮起灯光,贺云泽正埋头处理文?件,电话铃忽然响起,打?断他的思路。 他皱起眉头,接听电话,Lisa的声?音失真地传入耳膜:“贺总,楼下有位姓白?的小姐要见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小心斟酌地说着。 事实上,听到前台电话时,自己也愣了一瞬,才想起前段时间的新闻,在确定了对方就是自己猜测的人?之后,她不敢耽搁,拨通了贺总的电话。 贺总十分注意自己的个人?隐私,有自己的私人?助理,因此,她这个公司的秘书,其实对他的私人?事务并?不熟悉。 但是白?皎实在太有名了,又和贺总息息相关,她不可能?想不起来。 与此同时。 前台大厅,容貌姣好的前台小姐时不时看向一侧等候室,眼底掠起阵阵惊艳。 身?形高挑的长发女生坐在沙发上,她穿着红色风衣,这般艳丽的颜色最挑人?,常常将人?衬得过于?媚俗,可在她身?上,完全没?有这种?顾虑。 她有一张玫瑰般娇艳无比的面容,由内而外散发出从?容优雅的气质,端坐在那里,宛如一副美好的画卷。 等候室无人?问津的角落,被她美艳绝伦的容貌点亮,如同黑夜里的萤火,夜空中的明月。 来来往往的人?流路过这里时,都会?投来惊艳的目光,脚步也会?下意识放缓。 前台接到回复后,立刻奔向她:“白?小姐。” 白?皎款款起身?,柔声?问她:“有回复了吗?” 在她的注视下,前台脸颊滚烫,声?音不知道放软多少倍:“是的,您可以上去了。” 白?皎被她领着来到私人?电梯前,后者介绍道:“这是直达贺总办公室的专用电梯,我给您刷卡。” 她说着快速刷卡。 白?皎走进去,关闭时朝她嫣然一笑:“谢谢你。” 叮地一声?,电梯门合闭,那张惊艳世人?的容颜彻底消失。 半晌之后,前台才回过神来,猛地拍了拍滚烫的脸,心里像是揣了只土拨鼠:啊啊啊好漂亮又有礼貌的漂亮小姐姐! 顶层办公室门前。 白?皎踯躅一瞬,敲了敲门,听到对方应答后,她才推门而入。 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目光游移,将房间的布局尽收眼底。 办公室大而空旷。 一水的冷色系色调,光洁可鉴的地板依稀能?映出人?影,她的斜对面是一整扇落地窗,一侧摆放着会?客用的沙发。 而正前方的深红色木桌后—— 白?皎缓缓移动视线,是她从?没?见过的贺云泽,男人?西装革履,神色骄矜,漆黑的眼看着她,不发一言。 看起来还在生气。 白?皎并?不气馁,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她把食盒放在桌子上,解释道:“晚餐。” 第 37 章 白皎:“我特意挑时间带的晚餐, 问过厨师,是你最喜欢的?口味。” 她打开食盒,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即使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饭菜仍旧保留着温度。 他看向身前的人, 目光深沉得渗人。 白皎眨了眨眼, 拿出两副碗筷:“我也没吃饭, 不介意一起吃饭吧。” 不是商量的?语气,她已?经开始动手, 打包好的?饭菜早就分?成两?份, 她准备吃饭才发现, 没有地方坐下, 手里拎着一双筷子, 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贺云泽:…… 他?默不作声地从身后休息室拿出凳子,回过神来,她已?经坐下,深红色木桌面对面地坐着两?个人。 时间在?沉默中悄悄溜走。 东西被下属带走, 屋子里又陷入沉默。 白皎:“你不说话?是吗?” 她轻咳一声:“那我说了。” 白皎:“我问过管家, 他?说前几天晚上,我喝醉酒, 是你照顾我,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抱歉,我实在?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要是真的?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你可以说出来, 我想想能不能补救?” “是不是我吐你身上了?还是我弄坏了什么东西……” “白皎。”他?强烈的?目光注视着道歉的?女生,她的?话?更像是火上浇油, 让他?心头怒火更盛。 对上她茫然的?视线,整个人又像戳破的?皮球,突然泄了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怎么能什么都不记得呢!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只有他?一个人挣扎,贺云泽一阵气苦,最终颓然地笑了起来,嘴唇嗫嚅:“我怎么舍得……” 白皎没听清他?说的?话?:“你说什么?” 贺云泽垂眸:“没什么。” 白皎:“……这个话?题算是结束了吧?” 贺云泽:“你还想说什么?” 白皎才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前不久,陈旭约我见面,开始约定地点?在?在?画展,后来他?突然改变主意,约在?市郊露营。” 白皎查过那里,郊外一片荒野,人烟稀少,怎么看怎么像是抛尸杀人的?“风水宝地”。 她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股不好的?感觉。” “也行,他?们准备动手了。”她看向贺云泽:“所以我准备去?。” 他?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看她跃跃欲试的?目光,便知道,她绝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果不其?然,很快她便欣喜地说道:“我终于能帮贺先生报仇了。” 她并未发觉,对面人一霎僵直了身体?,眸色深深地凝视她,心里仿佛扎进一根刺,拔不出,碰不得,时有时无地泛起绵密阵痛。 贺云泽:“好。” 时间一晃而逝。 野营地点?在?郊外荒野的?山脚下,清澈的?小溪穿行而过,周边山林密布,当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蓝天白云,空气清新。 陈旭在?约定好的?地点?迎接她,听到白皎的?呼喊,他?扬起笑容,看到她身后铁塔似的?保镖后,笑容一瞬僵在?脸上。 之前落下的?心理阴影宛如潮水再度袭来。 想到对方的?吩咐,他?硬下心肠,先陪白皎在?周边游荡,在?小溪里摸鱼捉虾,最后两?个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他?似是偶然间提起:“白皎,我听说这边附近有个佛寺,虽然人少但是很清净,据说祈福求愿特别灵验。” 白皎诧异地看他?:“清净又灵验?” “要是祈福灵验的?话?,游客早就踏破门槛了,你说它?清净,看来不是很灵。” 陈旭被她说得一噎,急忙说:“就算不灵验,我们也可以去?逛逛,据说是个古刹,保存的?很完整。” “而且你知道,我是画家,经常在?户外写生,你看,我东西都准备好了。” 他?指了指画板之类的?画具 白皎像是被他?说服了:“好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陈旭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觉得一段时间不见,白皎简直像朵带刺的?玫瑰,扎手极了。 也许是钱给了她底气? 想到事成之后的?一大笔钱,他?眼底精光闪烁,对这次的?寺庙之行更加期待,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将地点?指定在?佛寺。 “我们到了。”陈旭说道。 白皎看过去?—— 灵光寺搭建在?山脚下,之前远远的?便能看见佛寺斗角飞檐,此时近距离观看,佛韵气息更加浓重。 古朴的?风铃悬挂一角,佛寺里只有两?个老和尚,见到她们,念了一声佛号,边自顾自地念经去?了。 陈旭一路把她往后殿,领大殿里,陈设着各种神佛,庄严肃穆香案上摆放着各色瓜果,陈旭越来越紧张,心脏跳的?飞快,像是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 他?连手心冒出一层冷汗,紧张地时不时往看向后看。 白皎:“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大门砰地一声关?紧,阳光透过镂空窗口洒进室内落下斑斑光点?。 她听见两?声闷哼,立刻想到跟过来的?保镖,紧接着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大门推开之后,白皎惊愕地看向来人—— “真是好久不见。” “贺东经。”白皎冷冷地说。 她面前的?人赫然是带着一群手下的?贺东经,也就是贺小叔,后者深深看她一眼:“要等你落单可真是不容易。” 本来贺小叔打算利用美男计勾引白皎,徐徐图之,哪知道她根本不上当,偏偏东信在?贺云泽手里越来越好,再这样下去?,哪轮到他?出场。 于是,他?终于忍耐不住,狗急跳墙,设下这个局,向来沉默寡言的?男人凶光毕露地盯着他?,眼底杀机闪烁。 他?还有些得意:“没想到吧,那个人是我。” 一直以来,他?都恨透了这个家的?所有人,大哥受宠,二哥能力?强,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明白,会咬人的?狗不叫。” 贺东经脸色扭曲一瞬:“你特么说什么呢!” 他?快步走上前,仗着有手下掠阵,忽然,眯了眯眼,从上到下第打量她:“果然生得不错。” “你就是靠着这么一张脸勾引我二哥的?吧,哄得他?把所有家产都给你!” “真想尝尝你的?滋味。” 色眯眯的?眼神扫视白皎,旁边的?陈旭已?经被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他?没想到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骗局,竟然牵扯进这样的?豪门事件里。 瞥见那些手下拎着的?刀,他?吓得呼吸困难,有钱人争夺家产竟然狠辣到这个地步。 贺三叔看向他?:“你也是个废物!” 他?早已?是孤注一掷,把钱全都投进去?,为的?就是要杀了白皎,重新分?配遗产,至于这个知道真相?的?人,他?示意手下,掌心在?脖子上划了一刀:“杀了他?!” 陈旭:!!! “饶命啊!”他?想跑早就吓得腿软,趴在?地上求饶,贺三叔根本不在?意,看向白皎后愉快地说出自己的?计划:“不久之后,警察会在?这里发现你们的?尸体?,至于死因,陈旭是因爱生恨,追求你不成便发疯杀人,最后痛苦自杀!” 他?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阴狠毒辣的?语气让人后背发凉。 他?步步逼近,癫狂的?气质让她皱着眉头慢慢后退,只要腰身顶在?香案上,退无可退。 贺东经:“怎么不退了?” 白皎垂下手,按在?腰身一侧,她看似柔柔弱弱,手无寸铁,其?实小腿腿根一直别着一把刀,贴着裙子的?一角,匕首轮廓贴着长裙逐渐露出来。 “是你杀了贺先生?” 贺东经得意非常:“当然是我!如果不不是我,你这个婊子怎么能得到那么大一笔遗产!” 突然,他?身后几声闷响,陈旭吓得放声尖叫,也被人一拳撂倒,几个人横冲直撞地进来,和看守的?夏姝缠斗起来。 贺东经反应飞快,立刻明白这是一个陷阱。 他?拔腿就跑,迟了。 砂锅大的?拳头一下砸在?脑袋上,养尊处优的?他?怎么可能是身强体?壮的?保镖对手,肥硕的?身体?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 青石板上响起咕噜噜的?滚动声,贺云泽控制着轮椅过来,眼神担忧地看着她:“怎么样,有没有事?” 白皎脸色雪白地摇了摇头:“还好。” 贺云泽不信:“你刚才为什么不叫我出手?你会出事的?!” 他?的?语气因为激动不自觉放大。 白皎看他?这么激动,禁不住笑了笑,撩开长裙一角,雪白修长的?小腿根部,一条黑色箍带束缚着一支小巧玲珑的?匕首,她将匕首抽出来,寒芒闪闪:“我有防身武器。” “而且,我问到了,他?就是幕后凶手!” 贺云泽正要说话?,却见她一脸惊惶地扑过来,柔软馨香的?气息宛如一张大网将他?裹紧,贺云泽眼前一片漆黑,头顶噗嗤一声,双手摸到了滚烫粘稠的?液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白皎?白皎?” “婊子!你这个婊子!”贺小叔狰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遥远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听见保镖拳打脚踢的?声音,短短几秒钟,却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至暗时刻,就像那次他?和母亲困在?轿车里,刺鼻的?血腥弥漫开来。 贺云泽喉咙紧缩,胃囊强烈地翻涌起来。 身上的?人哀哀垂下头,贺云泽把她抱在?轮椅上:“白皎?白皎!” 她身上的?淡青色的?长裙,一大片鲜红刺目的?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蔓延。 “去?医院!我操你妈的?快开车去?医院!” 他?控制着轮椅往外冲,很快就被门槛挡住,完全不能前进半步,保镖见状立刻把人带走:“云先生,我让阿龙把白小姐送去?医院。“ “快去?!” 贺云泽低下头看向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眼底满是鲜红的?血丝,他?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绝望。 操他?妈的?! * 白皎醒来时,周围一片洁白,她试着动了动身体?,后背一阵疼痛,下一刻,滴滴答答的?仪器声和各种声音一起涌入耳膜。 她很快想起之前的?事,茶色眸子眨了眨,看清周遭的?环境,这里是……医院。 她是因为被贺东经刺了一刀,送进医院了? “你醒了!” 欣喜若狂的?声音响起,她微微抬眸,对上一双欣喜若狂的?眼睛,是贺云泽,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床边守着。 白皎眨了眨眼,看见他?憔悴的?面容,还没来得及说话?,巡房护士发现这情?况,立刻拍下按钮:“603号床病人醒了,你有什么不适?” 话?音刚落,一群人哗啦啦走进来,医生、护士,他?们询问她身体?状况,几乎将她围得严严实实。 人群外,贺云泽无力?地抓紧扶手,他?被护士推到一边:“抱歉先生。” 他?抬头看向没有一丝缝隙的?包围圈,成了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询问他?们后,白皎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主治医生诊断后说出结论:“病人状况恢复的?不错。” “主要是那一刀刺得不算深,加上你身体?素质很好,只要在?医院疗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不会对身体?有太?大影响。” 白皎点?头,谁知道贺东经那个老阴比,竟然装晕! 她看到时已?是千钧一发,对方存了心要杀人,手里的?刀对准了贺云泽脖颈,如果她没护上去?,结果可想而知。 好在?,她赌赢了。 不对,贺云泽呢? 白皎目光在?人群里逡巡,却不见对方身影,他?去?哪儿了? 门外,贺云泽控制着轮椅出来,狭长的?走廊上只有极少数人,他?按上自己无力?的?双腿,沉地闭上眼睛。 忽然听见一道声音:“小贺先生?” 贺云泽回神,冷冷地盯着他?:“你可以叫我云先生。” 律师坐在?长凳上,听见他?这么说,以为触犯了什么禁忌,立刻改口。 贺云泽这时古怪地扫他?一眼,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这个人,是葬礼上宣读遗嘱的?律师,应该是他?父亲信任的?人,否则,他?不会代为保管父亲的?遗嘱。 律师:“白小姐还好吗?” 贺云泽更加困惑:“没什么大碍。“ 律师闻言松了口气,竟然出声:“白小姐,真是可怜。” 他?用羡慕的?目光看向贺云泽。 后者一怔,意味不明地说道:“她可怜?” 律师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诚惶诚恐地夹紧肩膀。 他?记得之前在?葬礼上,贺云泽便十分?抵触白皎,前段时间传出消息,他?接手了东信,那段时间所有营销号都在?疯传他?们两?人斗法,结果贺云泽技高一筹。 连网友都在?吃瓜看戏。 现在?,白小姐又住院,真的?很难不让人认为,两?人之间势如水火。 律师想到这里,顿时心生怜悯,而且—— 他?忽然提起另一个话?题:“我了解到,贺先生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贺云泽沉默一瞬。 贺东经闹出的?动静太?大,他?见势不妙便提前报警,现在?案件已?经交由警方处理。 谁也没想到他?那么疯狂,他?下毒害死了贺东恒,甚至于,之前那场车祸,也是他?的?手笔。 如今,贺东经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警方逮捕,不日后开庭,他?丧心病狂,手上两?条人命,等待他?的?结果可想而知。 贺云泽知道消息瞒不过上流圈子,只是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索性承认:“是。” 律师叹了口气:“您知道,我之前受贺先生指使?,代为保管遗嘱。” 贺云泽隐约有种预感,听他?继续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必隐瞒,贺先生当初让我代为保管了两?份遗嘱。” 贺云泽惊愕地盯着他?:“两?份遗嘱?” 律师:“一份遗嘱将贺先生的?全部交由白小姐继承,另一份遗嘱,需要恰当的?时机宣读,上面指定的?继承对象,是您。” 怕他?理解错了,律师可以重复一边:“贺东恒先生的?遗产将会全部由您继承。” 贺云泽蓦地抬眸,深不见底的?黑眸宛如深渊般摄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律师吓了一跳,勉励保持镇定,解释道:“这两?份遗嘱都是真的?,但是,他?们的?生效顺序是一前一后,真正的?遗嘱是后一份,也就是您的?那张。简单来说白小姐只是遗嘱的?暂时保管者。” 他?说着不禁咋舌,这么一笔巨款,贺先生可真放心把它?交给白皎。 律师:“后一份遗嘱上,写明了找到幕后凶手后,白小姐手里保管的?遗产,将会全部交给您,贺先生真是对您爱之深,责之切。” 他?还在?感慨,贺云泽已?经心乱如麻,他?攥紧拳头,冷硬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遗嘱在?哪里?” 律师看见他?阴沉的?脸,吓得全身紧绷,从未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他?战战兢兢地回答:“遗嘱还在?我手里,听到凶手被抓的?消息之后,我就带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您现在?就要用吗?” 他?递过牛皮纸袋,贺云泽拿出遗嘱,一目十行地扫过,他?用力?攥握,那张遗嘱边缘立刻皱成一团。 律师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说:“您小心点?,这份遗嘱是原件,没有进行公证过,要是毁了就失效了。” 贺云泽豁然抬头,漆黑的?眼紧盯他?,忽而笑了起来。 “毁掉它?就会失效?” 他?收起遗嘱,警告律师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律师吞了口口水,小鸡啄米似的?飞快点?头。 贺云泽将牛皮纸袋收到储物袋里,狭长阴冷的?走廊里,冷气如水浸身,他?仿佛坠进冰窟里,全身越来越冷。 原来是这样。 之前想不通的?一切瞬间连贯起来,贺东恒为什么要立白皎为遗嘱继承人,因为他?需要一个立起来的?靶子,替他?吸引幕后凶手的?注意力?。 他?根本不爱白皎。 心脏仿若被密密麻麻的?虫蚁蛰咬,泛起连绵不断的?疼痛和苦涩。 贺云泽缓缓进入病房,医生已?经散去?,白皎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数格子,听见动静,她偏过头朝这边看,见到他?,脸上绽开一抹妩媚至极的?笑靥:“小泽。”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白皎朝他?招了招手,发现他?情?绪低落,不禁皱了皱鼻子,温和地问:“你在?想什么?” “医生都说我身体?健康,恢复起来效果肯定不错,你别担心了,我一定会没事的?。” 她包容地看着他?,只字不提自己曾经遭受的?痛楚,宽宥又温柔。 贺云泽忽然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白皎微怔,披散的?长发遮住她雪白柔嫩的?脸颊,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听见她小心翼翼的?嗓音:“小泽,你可以……可以接受我吗?” 她说完惊觉这句话?有歧义,挥着手解释:“不是要你把我当成妈妈,我只是想让你放下心中的?抵触,让你把我——” 她顿了顿,换成另一种表达:“你看,我做到了曾经的?承诺,抓到幕后凶手,也有能力?保护你。” “所以,你可以把我当成家人吗?” 她拂开一缕黑发,露出妩媚的?眉眼,看着他?,眼里闪烁着希冀和期盼:“小泽,把我当成亲人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 38 章 那一霎, 贺云泽像是被人放逐在真空状态下的囚徒,不得呼吸。 他想?怒吼,告诉白皎:你这个傻瓜, 贺东恒根本不爱你, 从头到尾你都是他利用的棋子, 是他竖起的挡箭牌! 可他忽然悲哀地意识到, 就算知道真相?, 她也?不会相?信,更不会放弃。 他前所未有地嫉妒起一个死人。 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像是被人剖开扔进?荆棘里, 千万根硬刺将他扎得头?破血流, 遍体鳞伤。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嘶哑得如同?粗糙的砂纸, 如同?一团燃尽的火焰,只剩下一捧冷冰冰的灰烬。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给你。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1 他的舌尖品尝到苦涩的气息。 贺云泽换了个话题,敲了敲轮椅扶手, 笃笃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他说起自己未来打?算:“我准备做手术,治好我的双腿。” 白皎闻言惊喜抬头?, 知道他在这件事上有多固执,于是开心地赞同?道:“好啊,你能想?通真的太?好了。我以前就经常在想?, 要是你站起来,肯定会很高, 做完手术,世界上就又多了一个英俊多金的大?帅哥!” “迷倒万千少女!”她夸张地比划起来, 眼?里不掺丝毫它?意。 贺云泽默默听着她的畅想?,忍不住在心里问,那你喜欢英俊多金的帅哥吗? 他又想?,她肯定是喜欢的,不然不会这么欢喜。 他不会告诉她,他的改变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她。是第一次,看到她飘逸灵动的舞姿时的自惭形秽,是她受伤时,困在轮椅上的无能为力。 贺云泽忽然发现,他一直固执坚持的东西?根本不是所谓的复仇,是他对自己的囚困,他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狭小的轮椅上。 现在他想?走出去,为了她,为了能在关键时刻保护她,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为自己受伤,而他,却连触碰她都不可能。 他温柔地凝视白皎,笑容在眼?中漾起,那些复杂的情绪都被他压在心底,我会退回原位,我会默默守护着,只要能够看到你。 可他不知道,人是贪婪成性的动物,他只会越来越贪婪,越来越渴望。 欲壑难填。 【剧情逆转值:85%】 * 八个月后。 灯光绚烂舞台上,摇臂镜头?兢兢业业地进?行直播,这是某家电视台进?行宣传的直播典礼。 白皎在后台,作?为一名舞者。 她的伤势早就养好了,跟着师父王芳华进?行排练,中间参加国内舞蹈界至高荣誉华彩杯表演,以独舞《扇舞丹青》获得华彩杯青年组第一名,在业内一举成名! 这次电视台直播表演,白皎就是在老师的极力推荐下,拿到一场独舞,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在外界面前表演舞蹈。 好了。”化妆师落下最后一步,后台半步,惊艳无比地看着她,一时间竟然回不过神。 眼?前人黑发梳成飞天髻,珠玉宝冠灼灼其华,她的脸颊丰润妩媚,细眉修长,眉心一点朱红花钿,唇色红艳,精致的短璎珞环佩在雪白修长的脖颈上,过于浓艳的妆容毫无俗艳之气,反而有种圣洁空灵之感。 她露出雪白的双肩,橙红色锦缎缠绕包裹住胸部,下身则是橙绿双色面料的薄纱长裙,裙摆及至脚踝,走动间可以看到白皙精致的赤)裸足尖。 在她腰腹又裹着一件及臀短裙,用系带固定在腰间,配合缠绕双臂几圈的长且窄的蓝绿披帛,轻薄的材质仿佛随时都要随风飘荡。 但凡对舞蹈有所了解的人都能看出来,她这一套神秘且浓墨重彩的绚丽服饰,分明是敦煌风格。 白皎今天要表演的,正是水下《敦煌飞天舞》。 精致的服化道完美还?原“西?域风情”,既柔和了中原的温婉柔情,也?有西?凉乐舞的婀娜多姿,更有龟兹乐舞的风情万种,衬得她整个人瑰姿艳逸、灵动飞扬。 主持人很快便念到她的舞蹈,镜头?照在澄澈的池水中,透明玻璃建造的水池,能够全方位无死?角地拍摄出水下舞者的各种姿态。 这次的飞天独舞时常三分钟。 普通人看来时间并不长,甚至还?有些短,但他们?忽略了一个前提,这是水下憋气三分钟,各种高难度动作?同?时进?行。 平常在陆地进?行敦煌飞天舞表演已经很难,更何况是在随波逐流的水下,将动作?精确到一毫一厘,即使是专业舞者,也?是极为艰难的挑战。 需要体力和舞技完美融合,力度透过肌肉一寸寸爆发,收敛。 正式出演之前,白皎已经排练过不下上百次,几乎每一天,她都在水下排演,泡到肌肤发皱泛白。 她轻轻呼吸,再睁开眼?,已经全身心投入其中。 幽暗的舞台营造出奇诡的画面感,直至灯光逐渐亮起,四周虚拟投影出繁复华丽的敦煌藻井图案,莲花火焰云纹遍布其中,刹那间,仿佛让人置身于黄沙漠漠的敦煌莫高窟。 敦煌飞天舞中的飞天,即是菩萨也?是仙子,在莫高窟七百多窟中,有四百多窟藻井之上遍布飞天。 下一刻,她轻盈入水。 流水无形人有形。 镜头?前,她身形微沉,裙摆飘托出曼妙身姿,出胯、冲身、折腕、提膝,在无边水波中,形成一道道曼妙的曲线。 飞天舞是敦煌舞蹈中最轻盈、最优雅的代表,需要舞者从头?到尾进?行扭曲,不断调整身形体态。 她周身萦绕着长长的蓝绿飘带宛如祥云飘荡,明明是在沉重的水下,却如飞翔天空的仙女一般,神态天真烂漫,一颦一笑间,展露出婀娜秀美的体态。 水中光影重叠,洒在她娇艳秀美的脸庞上,细软的腰肢上,修长的双腿助水倒踢,身形如同?一片羽毛,轻盈飞起,无论是直播间,还?是现场,无数人屏息凝神,全身心沦陷进?这场视觉盛宴中。 可以预见?,这场表演过后,白皎这个名字这场舞,一定会破圈疯转。 一舞结束,她破水而出。 虽然现在已是夏天,室温并不低,她还?是接触空气的一瞬间,感受到没?骨的寒凉,雪白柔软的肌肤上,晶莹剔透的水珠簌簌滚落,被等在后台的助理飞快拿毛毯裹住。 周茹:“白姐,你没?事吧?” 白皎摇摇头?:“还?好。” 她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便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实在没?力气去想?其他人。 防水的妆容立刻被擦掉,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雪白小脸,潮湿的黑发披散在腰间,滴答滴答垂落水珠。 周茹立刻递上准备好的热奶茶:“白姐,你先抱着奶茶,暖暖身体。” 她压抑着激动的神情,观看完整场表演,就算是什么都不懂的她都能看出来,这表演叫人惊艳至极! “白姐,我刚才看见?你表演之后,发现台下一点点声音都没?有,他们?都快被你给迷死?了!”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一边帮她褪下各种首饰,白皎终于轻松一些,窝在毛毯里,忽然,周围声音都安静下来,仿佛一刹那,全世界都凝滞了。 她好奇地沿着那些人方向看过去,眼?睛瞬间睁大?—— 贺云泽。 他穿着黑衣长裤,气质卓绝,终于摆脱轮椅,步伐平稳地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在她身边停下,微微俯身,柔声说:“我回来了。” 白皎捂住嘴,一时间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距离他出国手术,已经过去了足足大?半年,他竟然回国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嘴唇张张合合,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 贺云泽几乎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手指,又怕她发现,他的欢喜太?过激荡,仿佛心头?也?有一股暗流涌动。 二?百七十六天三个小时十八分。 他在心里默念,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异国他乡,他靠着一遍遍关于她的回忆度过漫漫长夜,无时无刻都在期待,还?有多久能回家,见?到她。 无论心头?再怎么激荡,贺云泽脸上也?挂着明朗的笑,朝她张开双臂:“好久不见?。” 白皎连忙拒绝:“别抱,我全身都是水,会把你衣服弄湿,万一感冒了就完蛋了!” 她边说边躲,贺云泽毫不犹疑,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没?关系。” 他开朗了很多,像极了这个年龄阶段的年轻人,白皎仰着头?想?。 然后是被人紧紧抱住的羞赧和紧张,她下意识挣扎起来:“别抱我了,我快窒息了。” 她听见?头?顶传来低沉的笑声,震动的胸膛抵着耳朵,震得她耳尖酥麻一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时,她身边的周茹觉得有点不对劲,反复打?量拥抱的两人,或许是云先生之前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她不觉得他是这么情绪外放的人。 也?许是因为太?高兴了? 周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其他原因。 白皎裹着毛毯带他去自己的独立休息室,指着凳子说:“快坐吧。” “你今天是特意来看我表演的吗?” “小泽,我很开心。”白皎开心地看着他。 贺云泽绷紧下颌,沉声否认:“只是顺路。” 一侧的Linda听得忍不住挑眉,作?为贺云泽的秘书,她负责对方一切行程安排,因此很清楚,这可不是顺路。 BOSS特意提前三天推掉线上会议,在现场看她跳舞,来到后台之前,他已经在前台等了很久,一直看完《敦煌飞天独舞》全过程,才终于按捺不住,来后台见?她。 以他如今的身份,电视台主办方根本不敢阻拦。 想?起这些,Linda眼?神闪烁,在她看来,BOSS卓绝的天赋随时可以脱离东信,重新创造一个新的王国,可他不愿意。 他像是一头?凶恶的野兽。 白小姐就是野兽脖子上的锁链,是他致命的弱点也?是禁止触碰的逆鳞。 “Linda。” 听见?BOSS呼喊,Linda立刻回神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那是一大?束娇艳无比的鲜花,层层叠叠包裹着,烂漫肆意地盛放,散发出幽幽香气。 “恭喜你,舞蹈非常好看。”贺云泽说着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聊天,白皎明显感觉到,他性格愈发风趣幽默,整个人再也?不复之前的阴郁低沉。 周茹打?开屋子里的暖气,又帮她拿来一支吹风机,殷勤地说:“白姐,我帮你吹头?发吧。” 要是这么等下去,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等干呢,而且,周茹看着她娇艳的面容,脸上泛起阵阵热意,她非常乐意帮白皎吹头?发! “我来。” 不等她回答,手里的吹风机已经被人拿走,周茹怔怔地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啊,我还?没?答应啊! 恍然间对上一双阴沉黑眸,顿时叫她狠狠打?了个激灵。 “小茹?”白皎问她,怎么突然跟呆头?鹅似的站在这里。 Linda眼?尖手快抓住她:“白小姐,我和她有事,先去出一趟。”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贺云泽:“我帮你吹头?发。” 白皎:“啊?” 他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吹风机鼓噪的声音里,遮盖住他滚烫的心跳声。 热气吹拂着她柔顺的黑发,指尖轻轻拨弄,瞥见?她柔嫩白皙的脖颈。 贺云泽忍不住扯了扯领口,一股燥热涌上心头?,可当他看到她是,凛冽的眉眼?又会柔和千万倍。 他的动作?是如此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一件稀世之宝。 白皎不适应地舔了舔唇瓣:“时间不早了,待会儿我请你吃饭。” 贺云泽蓦地回神。 她还?在继续:“你刚回国,按理说我该帮你接风洗尘,但是看现在的时间,有点来不及了,我先请你简单吃顿便饭吧。” 她说着扭头?看他:“可以吗?” 胸腔里的东西?疯狂撞击,他飞快垂眸,一点甜意缠上心头?,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喑哑起来:“好。” 白皎领着他出门,顺便和其它?同?学打?了个招呼。 这段时间,她早就洗清了身上脏水,又成了班级里的领舞,根本不用她经营,自然有人主动围上来,讨好她。 看见?他们?俩离开,不少人目露惊讶,贺云泽并未在大?众视野里曝光过,因此,谁也?没?认出来,他就是东信现在的掌权人。 她们?露出暧昧微笑—— “没?关系,既然有事你就先走吧,我们?待会儿也?要走。” “是啊是啊,反正表演已经结束了,走吧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 餐厅建造在本地标志性地标的双子塔顶层,他们?是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地面鳞次栉比的房屋,一片星星点点的光芒,如同?地上坐落着一条无边银河。 漂亮的夜景让人陶醉。 贺云泽注意力却在白皎身上,看她披散着长发,面容白皙,耳朵上戴着一对珍珠耳环,散发出莹润光泽。 他看得失神,下意识握紧手里的餐具。 室内演奏的钢琴声仿若鼓点敲打?着心脏,让他直到现在,还?有种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感。 这个时间点,不少情侣都吃饭,贺云泽隐约听见?周围的低声交谈,瞥了眼?面前的女人,如果不是知道白皎的性格,他或许真以为对方有什么别样心思。 可她没?有。 他垂下眉眼?,不知是失望亦或是其他。 白皎:“吃饭啊。” 她笑着说:“这家餐厅饭菜很好吃,我还?点了一瓶红酒。” 说话间,脚步声愈发靠近。 “客人,您的红酒。”女服务生端着红酒过来,白皎看到她之后,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原女主。 许芷晴生得一张小圆脸,大?眼?睛,说话间略带几分江南地区的吴侬软语,在原剧情里,对方无意中遇到贺云泽,那时的他阴郁孤僻,性格暴虐且偏执,他们?之间摩擦不断。 原剧情设定是部非常典型的虐文。 许芷晴身世曲折。 十八岁是她的人生分水岭,十八岁之前,她是父母宠溺的小公主,十八岁之后,父母旅游时双双殒命,留下现金和一套房产,她好不容易从饿狼般的亲戚手里逃出。 尽管手里有钱,她也?没?有肆无忌惮的挥霍,而是为了大?学的生活费,做各种兼职。 白皎猛然意识到,剧情里并没?这一幕。 她们?提前相?遇了。 她飞快瞥了眼?贺云泽,后者不动如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算是好消息吗? 思索间,许芷晴已经转身,白皎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皱紧眉头?:“等一等。” 后者一怔,小心翼翼地问:“客人,怎么了?” “你裤子脏了。”白皎小声说,看着她浅色衣裤上一小片血红,她脱下外套递给发懵的女生:“系在腰上吧,可以挡一挡。” 许芷晴全身都在发抖。 蓦地想?起之前出来送餐时,其它?同?事嘻嘻哈哈的视线,当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现在回想?,那么明晃晃的嘲讽。 她也?不知道自己来例假了,没?有一个人提醒她,只有她,想?到这里,许芷晴鼻头?忍不住一酸。 她是第一次出来做暑假工,从来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 “谢谢。”她红着眼?,使劲儿忍耐才没?让自己哭出来,接过衣服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忍不住重复:“谢谢你。” 白皎提醒她:“你最好先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嗯嗯。”许芷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潮红的眼?圈也?遮不住眼?底闪烁的羞赧和感激,她木愣愣站在桌子前,张了张嘴。 白皎:“还?有事吗?” 许芷晴揉着衣角:“您、您能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吗?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白皎听见?她的话,颇有些哭笑不得,在她看来,只是举手之劳。就算今天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她,而是任何一个女服务生,她也?会这么做。 她想?让许芷晴去处理,却忽略了对方的决心:“可以告诉我吗?我只是想?谢谢你。” 许芷晴可怜巴巴地说,忽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噪音,白皎诧异地瞥了眼?对面,贺云泽眉头?紧锁:“吃饭了。” 白皎:“好吧。” 她无奈地看向许芷晴:“我叫白皎。” 坐上轿车时,白皎还?在回想?之前的事,一会儿蹙紧眉头?一会儿舒展眉心,完全忽略了旁边人的存在。 半晌,才想?起他,她试探地问:“那个小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贺云泽:“不怎么样。” 他硬邦邦地说着,只想?捧着她的脸,让她永远看着自己,什么小姑娘大?姑娘,他通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的眼?里只有白皎。 贺云泽远远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情敌除了男人,还?会有女人。 一时间,他心头?又酸又胀,像是泡进?醋缸里。 因为他清楚,他喜欢的这个人,不止有一副美艳动人的皮囊,更有让人无法自拔的魅力,男女通杀。 白皎咬了咬唇:“真的?” 贺云泽身上低气压愈发浓郁,问她:“你很关注她?” 白皎:“……” 她暗暗猜测,难道是因为剧情提前,剧本也?改变了? * 白皎回家后,把两张游乐园门票压在桌上。 今天出去练舞,碰到了一群同?学,就被缠上了。 她的名气越大?地位越高,周围的好人也?越多,一部分同?学讨好她,还?有人动心思,想?追求她。 白皎啧了一声,连叶戈都比不上。 她忽然想?起,叶戈已经离开很久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走的很急,连跟她告别都来不及。 不再多想?,她的视线落在门票上。 之前同?学非要送她两张游乐园门票,说什么“家里开了游乐园,你来捧捧场。” 白皎有点为难,她又没?有男朋友,一个人去玩儿,感觉也?没?什么意思。 她慢慢忘记了这件事,直到几天后,管家出声询问,才想?起这件事。 白皎捏着门票,忽然瞥见?身边沙发上,戴着眼?镜处理文件的贺云泽,他盯着电脑,对周遭一切屏蔽感知。 白皎视线慢慢落定。 “小泽。”她说。 贺云泽动作?一顿,其实早几天,他便发现了门票。 无意中听到周茹告诉白皎,她最近谈了个男朋友,周末的时候和对方一起去逛游乐园,并且向白皎强烈推荐一个地方:“白姐,这里可好玩儿了。” “里面有一个鬼屋密室,惊险又刺激,不过它?还?有一个名字,情侣杀手。” 白皎好奇地问她:“什么意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茹笑呵呵地捂住嘴巴:“因为,不少情侣在体验过鬼屋之后,直接原地分手了,当然也?有体验过之后,感情更好的,但是那样的人很少。” 白皎被她说得提起兴趣,但是她一个人,懒得去,只想?窝在家里,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翻来覆去。 但是她又实在是好奇。 鬼屋欸,她和鬼扯上关系的经历,是做一为个鬼怪世界的背景板小鬼,在人间飘来荡去,没?几天,就被天师男主抹杀了。 白皎轻咳一声,问他:“最近有空吗?” 贺云泽瞥了眼?,保存文件后合上电脑:“你想?让我去?” 白皎:“……那你愿意陪我去吗?” 贺云泽微微倾身:“你觉得呢?” 白皎:“小泽最好了!” 她脸上绽开灿烂笑容:“其实我觉得,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处理公务,不如出去转转走走,锻炼身体。” 贺云泽算是看穿她了,能屈能伸,可柔可刚,把他拉过去,也?是为了当工具人,不过,他并不生气。 他微微垂眸,眼?底掠过一丝愉悦,在他看来,这也?是跟她独处的机会…… 他的原则他的一切,面对她时,尽数化为湮灭的飞灰。 时间飞逝,很快到了约定那天。 江省市区新开的网红游乐园宣传力度极大?,即使到了傍晚,络绎不绝的游客依旧不断。 白皎他们?慢悠悠地转到了鬼屋前面。 招牌上用血红的恐怖字体写上了鬼屋的名字,大?门敞开,昏暗的室内隐约能看见?一点轮廓,更多的是漆黑一片,让人望而生畏。 白皎扭头?跟他说:“我们?进?去吧。” 工作?人员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并且讲述了规则,这家鬼屋主题是疯人院密室,六个人分成一组。 白皎仔细观察了一下,除了她们?,还?有一对穿着情侣服的小情侣,另外两人是两个男生,他们?看见?她,眼?中掠起一丝惊艳,瞥见?她身侧高大?的贺云泽之后,又硬生生把话地咽了回去。 “赵鹏宇!你看什么呢!”情侣中的女生忽然娇喝一声:“你眼?睛往哪儿看呢!” 情侣服男生一脸无辜:“我刚才一直在看你啊。” 看他真诚的表情,就算是女生自己也?不禁怀疑起来,难道真是她刚才看错了? 没?多久,鬼屋密室逃生开始了。 破旧的房屋漆黑一片,只能隐约看见?一些模糊轮廓,房间里安静得渗人。 几人严阵以待,穿过封锁的铁栏,进?入一个个小房间,搜索线索。 “啊!” 不知谁嚎了一嗓子,视线范围内,一个青面獠牙血红大?褂的“鬼”飘了过来,他手里拿着电锯,发现嗡嗡的声响,刺鼻的铁锈味冲进?大?脑。 狭窄的走廊已经乱成一团。 就是知道这些鬼是人假扮,白皎也?禁不住心跳加速,她立刻拽住贺云泽衣袖,一起逃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们?的身体素质可比这些人好得多,没?几步便越过跑得最快的男生。 后者吓得全身发颤,一个趔趄趴在地上,为了不被鬼抓到,四肢并用地往出口爬,同?伴一屁股坐在他背上:“啊啊啊!?” 尖叫声逐渐变了调子。 白皎看着他猪突猛进?,震惊得红唇微张。 身后,电锯鬼呜呜向前冲。 小情侣并列倒数第一,呼哧呼哧跑到拐角处,男朋友一马当先推开门,轮到女生跑过来,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将人推过去,砰地一声,关紧门。 “啊啊啊赵鹏宇我操你大?爷!”女生崩溃地双腿发软,一下子撞到鬼身上,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和鬼怪大?眼?瞪小眼?,察觉她身上的怨气,恶鬼下意识后退半步。 女生走过来,一把夺过道具电锯,飞快拉了两下,嗡嗡声震耳欲聋。 “赵鹏宇,老娘锯了你!”她脸上泪痕没?干,已经彪悍地踹开门,朝男朋友追过去。 “恶鬼”: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JPG 另一边,无头?鬼在走廊里游荡,白影森森。 他打?开一扇门,完全没?发现对方的痕迹,不禁疑惑起来:“老大?,人在哪里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狭窄的柜子里,黑暗中看不见?任何光线,白皎和贺云泽藏在柜子里,里面狭窄无比,他们?身体紧挨着,白皎被他抱在怀里,贴着他的心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包裹着她。 哒哒的足音在幽暗的房间里回荡,她知道,那个“鬼”还?没?走,下意识往前钻了钻。 贺云泽呼吸急促,控制不住地低下头?,轻嗅她发顶的幽香,手臂收得更紧,两个人,仿佛嵌进?彼此身体里。 声音逐渐消失,白皎小声问:“它?走了吗?” 贺云泽:“不知道,待会儿我先出去,你在柜子里等着。” 白皎:“好。” 话音刚落,便响起“唰”地一声。 柜门被人拉开。 无头?鬼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觉得自己像是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踹了一脚的野狗,吱哇乱叫。 干什么干什么呢,这是鬼屋不是约会的咖啡厅! 贺云泽和她对视一眼?,握紧她的手:“跑!” 两人一“鬼”再次开启追逐战。 许久之后,终于来到鬼屋出口。 一旁,小情侣已经闹崩,女生拿着电锯嗡嗡咒骂:“你这个混蛋,我要跟你分手!” 原来,她提着电锯把男生直追到鬼屋出口,出来便忍不住破口大?骂,又看见?白皎他们?,心酸还?是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禁不住吸吸鼻子:“我真的看错你了!我一定要跟你分手!” 白皎:…… 她想?拍拍脸,才发现,他们?交握的手一直没?分开,遏制不住的慌乱涌上心头?,她勉力维持着表情,轻声问:“可以放手了吗?” 贺云泽抿了抿唇,松开手。 方才牵起她的那只手垂在身侧,又虚虚握住,细腻触感仍旧残留在他皮肤上,化作?一团火焰,又似千万只虫蚁,钻进?他的血管,蛰咬他的神经。 连心脏都泛起绵密的痛楚。 他凝视着白皎,眼?神别样温柔。 明明知道不可触碰,明明知道不能沉沦,倘若我能控制它?,胸腔里的那颗心,也?就不用再跳动。 第 39 章 九月份, 燕大新生开学典礼。 空旷的大礼堂内,灯火辉煌。 学生一排排坐满,期待地看向装饰一新的舞台, 校领导已经就位, 灯光打射在舞台上。 “白皎, 快开始了。” 白皎坐在观众席上, 旁边同学朝她?挤眉弄眼, 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怎么了?”她?问。 后者却支支吾吾地说:“别想了,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有惊喜!” 什?么惊喜? 思索间, 大礼堂前所未有地躁动起来, 她?注意?到, 周遭其?它?同学都往台上看, 发出低低的惊叹的声?音。 白皎微微仰头,视线越过?人海,看向高台,最终落在引发躁动的男人。 贺云泽。 她?有些惊讶, 瞥了眼同学, 后者已经激动得近乎手舞足蹈起来,像是早就知道了。 可她?不知道, 之前被?老师抽去练舞,每天忙得脚不着地,回家恨不得倒头就睡, 根本不知道这次的演讲嘉宾是贺云泽。 她?扫了眼上方时实?滚动的条幅:热烈欢迎燕大优秀校友贺云泽先生发表讲话。 贺云泽微微一笑,底下立时传来低低的抽气声?, 俊美无俦的容貌摄住了所有人心神。 他在上面发言,底下的学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躁动又兴奋,放光的眼睛齐刷刷地汇聚一点,白皎甚至听见周围有人窸窸窣窣地讲话。 “好帅好帅!他是哪个学长?吗?” “这个人你都不认识,这可是贺云泽!东信总裁!” 老生侃侃而谈:“听说他之前出了车祸,双腿残疾,没想到,竟然治好了,我之前见过?他,他现?在比以前更帅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老生听见那人的话,禁不住瞥了眼:“别痴心妄想了,人家毕业几年了,要不是今天学校请他来,咱们只能在电视上见到他。” “贺总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有个人,你能见到她?。” “谁啊?” “咱们学校的校花,之前电视剧直播,水下《敦煌飞天舞》的表演者——白皎。她?是咱们燕大的首席舞者,还?有几年才会毕业,白学姐很漂亮的,要是能够嫁给我就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说话那人。 一头短发,声?音低沉,混杂在一群女生里,赞叹的目光让人心生诧异,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被?人围观的短发学生,像是才反应过?来,解释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是女生,才不是那些臭男人!” “想和?大美女贴贴有什?么不可以的?” 后排的白皎:…… 她?真不知道自己魅力这么大,默默低下头,捂住脸。 蓦地,她?听见后方有人谈起贺云泽,不同于其?他人欣赏倾慕的语气,那人声?音傲慢至极,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嚣张:“一群花痴。” 白皎听见她?的话,不禁愣怔一瞬,看过?去—— 后排一群人簇拥着的女生容貌艳丽,骄傲地抬起下颌,眼神得意?至极,似乎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曼曼姐,我们知道,您可是徐家大小姐,只有您才配得上贺总!” 虽然心里觉得她?太狂妄,那可是东信总裁,说得好像是她?家阿猫阿狗似的。小跟班们表面上连连附和?,知道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吃软不吃硬。 小跟班们一个劲儿地吹捧,女生得意?洋洋地点点头,姿态高傲,仿佛凌驾于其?他人之上。 她?知道这些人不信,笑着说:“你们这个层次,怎么会知道,我们徐家跟贺家,可是从小就定下了娃娃亲的,我是贺云泽的未婚妻。” 她?说着抚了抚卷发,艳丽的脸庞上满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大波浪卷发,容貌艳丽,气焰嚣张,还?有一群七八个女生组成的小跟班。 白皎一眼便就认出来了,她?就是剧情里的恶毒女配,徐曼曼。 白皎手里掌握着剧本,知道原剧情,不禁厌恶地瞥了眼对方,徐曼曼没有撒谎,她?和?贺云泽有婚约,不过?那是在贺东恒出事之后前。 出事之后,徐家飞快收回婚约。 他们觉得贺云泽已经变成了残废,又没有继承贺家遗产,早就失去利用价值,生怕晚一步,被?他黏上了,恨不得一脚把人给踢开了。 当然,后期发现?贺云泽东山再?起时,徐家再?度巴巴地黏上来,徐曼曼自诩是他最适合的联姻对象,将贺云泽当成囊中之物。 她?没见过?这么傲慢又让人讨厌的人。 白皎叹了口气,古早虐文里的反派果然很降智。 她?慢吞吞扫视一圈,记下这些人的脸,就不再?听,怕听到脏了自己的耳朵。 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个小跟班突然出声?:“前面有人在看我们。” 几个人沿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正要说话,洋洋得意?的小团体瞬间寂静。 美艳绝伦的脸撞入眼帘。 徐曼曼看见后,眼皮狠狠跳了下,全身僵直,她?紧紧盯着白皎,她?是谁? 看见她?的一刹那,眼睛都被?晃得失神。 她?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艳丽的脸扭曲起来,一侧小跟班们畏惧地缩成一团,顶不住她?怒气冲冲的目光。 白皎记在心里,收回视线,仿佛只是不经意?一瞥。 徐曼曼:“她?是谁?” 她?看向自己的小跟班:“你们说话啊。” 周围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人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怯懦地解释:“我好像知道……” 她?掏出手机:“她?是燕大的校花白皎!” 徐曼曼听见后,眉头一挑,忍不住蔑视地瞥了眼,原来是她?啊。 一个死皮赖脸赖在贺家的情妇,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扫地出门。 一面不屑,一面又暗暗记住那张脸,同为浓艳系,徐曼曼自诩美貌无双,第?一次发现?,竟然有人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把自己给比下去。 还?是她?最不屑的对象。 白皎不知道这些,看向台上,西装革履的青年已经准备下台,最后一个提问环节,蠢蠢欲动的礼堂中,忽然有人出声?:“我想问,贺总你有女朋友吗?” 贺云泽目光微顿,视线扫过?台下,忽然目光一凝,他看见台下坐着的女生,精致的灯光洒在娇美的脸庞上,心脏不争气地紧缩一瞬。 他喉头发紧:“感情问题,我不负责回答。” “学业或者工作上的事,可以向我提问。” 提问的学生愣怔一下,周围人朝她?看过?来,她?终于发觉,那些人的目光,不是赞许,而是惊诧,仿佛在问她?,这样好的机会,你就问了这么一句废话? 她?窘迫地坐回去。 问答环节结束后,贺云泽结束发言,干脆利落的行事风格和?后面校领导冗长?的发言形成鲜明?对比。 结束后,贺云泽拒绝了校领导的提议,一个人在礼堂外围闲逛。 就像行星围绕恒星公转,他不自觉地被?白皎吸引。 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见她?。 “小泽。” 听见熟悉的声?音,贺云泽身体微僵,昏黄的路灯下,心心念念的人站在不远处,他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白皎。” 白皎上下扫过?他,提起刚才的话题,打趣道:“准备什?么时候找一个女朋友?” 他满怀欢喜被?她?一句话敲成碎片。 贺云泽:“你呢?难道你要为了一个死人一辈子守身如玉?看不出,你竟然这么忠贞不渝。” 白皎怔住,对上他的目光,眼底黑压压的情绪如飓风肆虐,她?心头微滞,轻轻笑了声?:“有谁惹到你了吗?你现?在的样子……”她?顿了顿,才说:“像只炸了毛的猫,还?挺可爱。” 你。 贺云泽心头默念,目不转睛地凝视她?。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告诉她?,凭什?么只有我在泥沼里挣扎。 他仰望一轮月亮,在水里追逐她?的影子,在梦里将她?拥入怀中。 醒来后,只有一捧镜花水月。 他暗沉的目光凝望着白皎,让她?下意?识快走几步,想要挣脱越来越压抑的空气。 “贺先生?” 他们还?没走几步,娇滴滴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徐曼曼噔噔噔地跑过?来,亮晶晶的目光看着贺云泽,羞怯地叫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选择性忽视了白皎。 贺云泽面无表情:“我们认识吗?” 徐曼曼察觉不对,可怜兮兮地仰起头,她?知道自己这个角度最容易让人心生怜爱。外人面前娇纵跋扈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就是靠这样,让父母软下心,无底线的纵容。 徐曼曼:“贺哥哥,你还?在生曼曼的气吗?曼曼也不知道他们当初为什?么那么做,曼曼不是故意?的,曼曼替爸爸妈妈给你赔罪,原谅我好不好?” 徐曼曼软软地撒娇,有心将之前的事一笔带过?。 可惜她?碰到的是贺云泽,软硬不吃。 婚约本就非他所愿,如今她?死皮赖脸地凑过?来,贺云泽大开眼界。 他毫不留情地讥笑一顿:“你有多大脸,值得我生气?” “我为什?么要原谅一个落井下石的小人,如果你没站出来,可能我还?想不起来,徐家大小姐?” 漆黑晦涩的眼眸冷冷注视她?,锐利的视线看穿她?,徐曼曼揉着衣角,心底一阵阵惶恐。 贺云泽:“我和?徐家婚约早在一年前就解除了,徐小姐别误会。至于道歉,你可真及时,在我接任东信之后,突然开始愧疚了。” 徐曼曼惊愕地看着他,那些话让她?脸庞飞快充血,不是羞耻,而是愤怒。 她?开始后悔家里的决定,说什?么要把她?送到燕大,讨好同是燕大毕业生的贺云泽。 结果就是被?他羞辱! 贺云泽不耐烦和?她?纠缠,拉着白皎离开,临走前,他漫不经心般瞥了眼身后,只一霎,徐曼曼遍体生寒,冷彻心扉。 她?下意?识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等到那群小跟班过?来,只看到大小姐神色恍惚,失魂落魄。 她?们面面相觑,不敢过?去也不敢出声?。 另一边,贺云泽站定,目光落在她?身上,眉眼霎时柔和?千万倍,他忍不住解释道:“我不认识她?。” “她?自报家门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了,之前父亲给我订了一门婚约,出事之后,他们主?动来退婚。” 他说着眉眼黯然,俊美无俦的面庞让人心生怜爱。 白皎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对她?解释这些,她?摇摇头,轻快地拍拍他肩头:“没关系,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贺云泽哑然失笑地看着她?。 白皎被?他盯得时间长?了,默默后退半步:“你在看什?么?” 她?微微偏头,眼神闪烁,不知怎么形容,忽然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贺云泽:“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 或许是因为剧情开始了,今年的学校格外热闹,以徐曼曼为首的小团队,很快就在燕大出了名?。 连白皎都听说了。 她?扫了眼周围的同学,大家聚成一堆,围在一起聊八卦。 “你们知道吗?我在学生会听到的消息,那个徐曼曼,她?家里捐了一栋楼,才把她?塞进燕大来!” “一栋楼?!”其?他人瞠目结舌,八卦欲蹭蹭提升。 白皎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默默地收拾东西,有人问了句:“你怎么不说话呀?那可是一栋楼,徐家可真有钱!” “是有钱,而且我听说,大小姐可活跃了,刚上学就想着让人弄什?么校花校草评选榜,真是闲得很。” “你们说,她?以后是不是要进军娱乐圈啊,先给自己造造势。” “这年头,娱乐圈真成学历洼地了。” 其?他人叹了口气,白皎回过?神,才发现?话题竟扯到了自己身上。 “随便她?,大小姐长?得是好看,跟现?在的娱乐圈里资本的丑孩子相比,倒是有优势,可是跟咱们白皎,完全不能比!” “也就是白皎不想去混娱乐圈,听说里面脏的很。” 白皎皱紧眉头:“说我干什?么?” “你们的舞都排练完了吗?还?有心思说别人的闲话。” 众人纷纷闭嘴。 白皎自顾自离开,觉得还?是这群人太闲,有这八卦的功夫还?不如多多练舞。 她?走之后,其?他人怂眉拉眼,愁眉苦脸,大家就是为了消遣才聊八卦,没想到白皎根本不cue。 “有时候真怀疑,她?是不是仿生机器人啊,脑子只有跳舞这一条程序,都不嫌累的!” “也许,这就是人家能成主?舞,咱们只是群舞的原因?” 听见这话,大家都沉默下来。 与此同时,徐曼曼打开网站主?页,查看校花评选榜,她?美滋滋地想,反正她?有钱又闲,凭什?么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反正家里从来没想过?让她?继承家业,只要当个大小姐就行了。 以前燕大都是暗戳戳排序,现?在有了她?大力支持,搞得轰轰烈烈,这事在互联网上都出了名?。 除了一部分看热闹,其?它?绝大部分以嘲讽居多,当初被?一栋楼砸昏了头脑的校领导看着铺天盖地的评论,这会儿反应过?来,突然有些后悔。 言归正传,徐曼曼看到高居榜首的女生时,脸色霍然阴沉,又是她?! 她?在第?二名?,精细到每根头发丝的精修照片票数竟然远远追不上第?一的白皎,让她?更怄气的是,对方评选的照片,竟然只是随手的抓拍,却硬生生把她?衬成了小丑。 徐曼曼气愤地咬着下唇,脸色难看得很。 没人出声?。 徐曼曼把气撒在跟班身上,这时候她?们应该已经义愤填膺地帮自己骂起来,现?在她?枯坐半天,没有一个人过?来。 她?们在搞什?么? 她?疑惑地看过?去,几个小跟班围成一团,头挨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彻彻底底忽略了她?。 徐曼曼走过?去,看到几人围着一部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视频,她?一眼看到,视频焦点的女生衣袂飘飘,舞姿瑰逸,水袖分拨裁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蛋,可不正是白皎。 徐曼曼脸色铁青,幽幽地低下头:“是不是很好看?” 小跟班看得入迷,点点头:“是啊,她?舞跳得真好。” 其?他人附和?出声?,直到头顶炸开一声?冷笑:“呵呵,既然这样你们围成一团干什?么,打开电脑看啊。” 跟班们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抬头,瞥见她?难看至极的脸色。 徐曼曼:“怎么不看了?继续啊!” 死一般的沉默。 她?早就快要气炸了,一把夺过?播放的手机,狠狠砸上地板,砰地一声?,手机摔成碎片。 在后者惊恐万分的注视下,大小姐傲慢地抬起下颌:“不小心手滑了,待会儿我还?你一部新手机。” 几个小跟班面面相觑,对大小姐的坏脾气更加清楚,包括被?摔手机的女生,即使已经畏惧到极点,也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至于白皎…… 被?大小姐盯上的人是什?么下场,她?们禁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正好,白皎也盯上了她?。 自从发现?徐曼曼之后,她?也在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发现?徐曼曼搞什?么校花评选,白皎指尖轻叩桌面,面上尽是玩味。 哇哦,一个送上门的好机会。 她?照常上学练舞,直到燕大举办一年一度的晚会。 作为舞蹈系第?一人,王芳华赞不绝口的小徒弟,白皎是系里板上钉钉的表演选手。 报名?的消息传出去,很快钻进徐曼曼耳朵里,听说她?要表演独舞,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笑容满面。 旁边的跟班们看她?发笑,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王曼曼笑盈盈地扫过?她?们,看见一群“小鹌鹑”,不悦地皱紧眉头,她?朝一人招招手:“你过?来。” 后者对上她?的眼,顿觉一阵头皮发麻,毕恭毕敬地走过?来:“曼曼姐,您说。” 时间一晃,便到了晚会当天。 日暮西垂,大礼堂里灯光璀璨。 后台乱糟糟一片,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白皎正对着镜子上妆,身上穿着宽松的衣裙,正式的演出服放在储物室,她?还?没来得及换上。 “白、白学姐。” 身后传来惊喜的叫声?。 白皎转过?身,对上她?琥珀似的茶色眼瞳,许芷晴刷地一下涨红了脸:“没想到,真的会在这里遇见你。” 她?开心得眼睛都在发亮。 白皎:“你在这里做志愿者?” 许芷晴点点头,眼里除了她?,谁也装不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忽然滚烫起来:“我听说你会在晚会上表演,就主?动申请来做志愿者,没想到会真的遇见你……”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懊恼地舔了舔嘴巴,她?在说什?么废话啊,简直丢死人了! 一抬眼,对上白皎温和?的目光,许芷晴忽然鼓足勇气:“白皎学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白皎嫣然一笑:“好啊。” 倒是许芷晴,因为后台太忙碌,说不了几句话,就被?人叫过?去,她?依依不舍地离开,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白皎朝她?挥挥手,笑容璀璨夺目。 她?让化妆师继续上妆,繁复绮丽的妆容衬得她?愈发美艳脱俗,这次的舞蹈节目是《胡旋舞》。 另一边,鬼鬼祟祟的身影走进储物室,手里的刀片在灯光下,闪烁出冷冰冰的寒芒。 她?悄悄找到舞衣,看了眼下方的铭牌,撑开的衣裙奢华至极,在光线下闪烁光芒,层层薄纱绚烂多彩。 刀片在长?裙上轻轻切割,几分钟后,才悄悄退出去。 “呼!” 储物室的角落里,许芷晴拿着演出服,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没想到,自己拿个衣服,也会碰见这样的事。 她?被?刚才一幕吓坏了,连呼吸都忘了。 她?瞪大眼睛看舞衣,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反而被?上面金丝银线,繁复绚丽的珠宝闪花了眼。 许芷晴神色紧绷,看向舞衣下方,小纸片上写着白皎二字,她?震惊得几乎要跳起来,有人想对学姐不利,得赶快告诉她?! 第 40 章 许芷晴出了门就去找白皎, 她记得白皎的位置,结果?到地方只看见化妆师在整理化妆品,见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对方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许芷晴:“你好?, 你知道白学姐在哪儿吗?我有很急的事找她。” 化妆师:“她刚离开不?久, 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许芷晴急得手心冒汗, 正要继续追问, 刚才招呼她的人走了过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拿着我的表演服乱跑, 马上就轮到我了, 快把表演服给我!” 说着一把拽过去。 许芷晴说不?出?话, 她在后?台跑来跑去, 也没找到白皎, 因为不?干活,反倒被?人赶出?去,嫌弃她碍手碍脚。 许芷晴:天啊!白学姐到底在哪儿啊! 她急得快要抓狂,忽然余光一瞥, 眼里爆发出?强烈的希冀, 人群簇拥着西装革履的俊美青年,在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衬托下, 宛如鹤立鸡群。 许芷晴认得对方,她第一次见到白学姐的时候,坐在她对面?餐桌的男人, 应该是白学姐的男朋友,后?来在大礼堂看到他发言, 许芷晴知道他非富即贵。 现在她不?能接近后?台,更?没办法通知白皎, 但是他可以!他一定能帮白学姐! 许芷晴急匆匆地跑过去:“贺总!贺总!” 她还没靠近,就被?人拦在外面?,其余人惊讶地看着她,下意?识觑向贺云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处在这个位置,连手指都不?用勾,就有不?少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但是这么活泼的还真没见过。 还是贺总有魅力,大庭广众之下,就有人表白。 众人注视的贺云泽看见她之后?,视若无睹地走过去。 许芷晴急得大喊:“贺总你别走,我有急事,是白皎学姐!白皎学姐有事!” 她恨不?得冲过去,却被?人死死拦住,几乎彻底绝望了,除了他,还有谁能帮自己?? “你刚才说什么,白皎会出?事?”贺云泽冷冷睨视她。 许芷晴忙不?迭点头?:“我没说假话,就是这样,白学姐的衣服被?人割烂了,我想告诉她但是找不?到她——” 一阵琵琶声如珠落玉盘,流畅轻快。 此时的舞台上,灯光亮起?,斜射进舞台中央,白皎踩在四周编织出?联珠纹图案的圆形小毯子,也就是舞筵上。 她的两侧是异域风情的树形灯轮,烘托出?光芒耀眼的热烈气氛,主屏播映出?吉祥华丽的宝相花,栩栩如生般盛放,与她交相辉映。 她穿着红色纱裙,橙色裹胸,珠玉锦带缠绕双肩,佩戴各色璎珞,轻轻一旋,身上的纱衣、纱巾、佩戴飘然而起?。 胡旋舞的特点是动作轻盈、急速旋转、节奏鲜明?,动时“婆娑如飞”,是赫赫有名的健舞。 她的身姿宛如柳絮那样轻盈,舞裙似朵朵浮云,美艳的容貌在台上仿佛发光一般,身形又如急转旋风叫人目不?暇接。 白皎能清晰感觉到,身上的舞衣在迅速撕裂,她在拿到衣服时便发现了,舞衣有问题,连接口处有割痕,对方下手极其巧妙。 如果?不?是她谨慎小心,或许也会着了女配的道,因为这并不?是原文中的剧情,但她从来都知道,没有什么会一成不?变。 白皎不?惧变数,反而将?计就计,穿上舞衣,将?这变数为己?所用。 对方的险恶用心她十分?清楚。 白皎回眸一笑风情万种,她瞥向台下,眉心忽然蹙进,仿佛现在才察觉身上的变化,舞步大幅度减弱。 明?丽盛放的舞裙颤颤缩合。 下一刻,台下响起?一阵抽气声,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抹矫健的人影跳上舞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她抱住。 撕裂声中,衣裙裂开,露出?雪白莹润的肌肤,怀中人艳丽的眉眼沾染几分?神采飞扬,贺云泽偏头?,脱下身上的外套,裹在她身上。 瞥见她惊慌的目光,不?由得扯了扯紧绷的领带:“你没事吧?” 白皎:“我还好?。” 她想起?身,却被?他按在怀里:“别动,我送你下去。” 白皎眼尾仿佛不?经意?,瞥了眼台下。 所有人都在为这场演出?事故震惊时,徐曼曼满脸错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她肯纡尊降贵,就是为了等白皎出?丑。 她盘算得极好?,这场晚会社会名流燕大校友都在,记者也会在旁边拍照,白皎跳着舞忽然衣服撕裂,全身走光,肯定会被?震惊的众人拍下裸*照,发布到网上。 她可是那些人眼里的女神,仙女。 如今丑闻缠身,一朝跌落神坛,脆弱点的,可能还会寻死! 不?是清纯校花吗,我就让你成为笑话!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她厌恶地瞥了眼跟班:“以前不?……没用的东西!” 后?台。 一直等待的许芷晴急匆匆地外套披在白皎身上,近距离时,她猛地抽了口凉气:“怎么那么厉害!” 她能看见白皎几近报废的舞裙此时摇摇欲坠的挂在她身上,撕开一个个小窟窿,露出?底下凝脂般雪白的肌肤。 贺云泽眸色深沉,想说她笨,但他张了张嘴,皱着眉头?说:“这件事我会处理。” 白皎:“我信你。” 她眼底残留着几缕惊慌,拽紧身上的外套。 许芷晴:“要我帮忙吗?我知道!我在储物室看到那个人是谁了!” 舞衣事件在校内掀起?轩然大波,甚至传到了网上,因为有许芷晴的指认,对方很快就被?人揪出?来。 是一名大一新生,她供诉是自己?嫉妒白皎,想害她出?丑,没想过会闹那么大的。 白皎当然不?会相信,就连许芷晴都不?信。 咖啡厅里。 “白学姐。”许芷晴坐在她对面?,舞衣事件发生后?,她一直在担心白皎,就算没有走光,对于一位舞者来说,这陷害也太阴狠太毒辣。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白皎的心理承受能力。 白皎轻轻抿了口咖啡:“怎么了?” 许芷晴义愤填膺道:“你不?知道,我去警察局指认她,她咬死了是自己?的办法,当谁不?知道啊,她是徐曼曼的跟班,肯定是她指使的!” 白皎放下咖啡杯,低垂眼帘:“没有证据的事,别说了。” 许芷晴叹了口气:“学姐,你现在怎么样?之前我都快给吓死了,我找你也找不?到,要不?是碰到贺总,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白皎:“谢谢你,多亏你通知他。” 许芷晴慌忙摆手:“不?是,应该多亏贺先生帮忙,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后?怕得不?行。 喝口咖啡压压惊,一下就被?苦到了,小圆脸顿时皱成一团。 许芷晴忍不?住问:“你知道警察那边会怎么处置吗?” 白皎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小泽。” 许芷晴忽然扫了眼四周,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学姐,贺总是不?是你男朋友啊?他对你真关心。” 白皎惊愕地看着她,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她连忙否认:“不?是,我们?只是……” 她顿了顿,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的关系。 许芷晴了然地说:“朋友?” 她心里暗想,才不?相信呢。 听见她说白学姐要出?事,贺总比谁跑得都快,许芷晴虽然没谈过恋爱,可她有眼睛,看得到事情发生时,贺总担忧关切的眼神。 看白皎不?想提这个,她飞快转移话题,愤愤不?平道:“实在是太恶毒了!“ 要她说,一定要狠狠教?训对方! 从来都是在小说里见到这样的事,没想到有一天它真的会在现实中上演。 许芷晴一阵毛骨悚然。 * 因为性质恶劣,学校直接开除对方,警方也在继续跟进,但她一直死咬是自己?心生嫉妒,后?续的事白皎就不?知道了。 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目光环顾一圈,佣人在擦拭家具,只有她一个人无所事事。 整个早上,她都没见到贺云泽,她回忆起?来,这几天他都十分?忙碌,从早到晚不?见人影。 忽然,江省电视台《午间新闻》播报,主持人宣读:“九月八号六点,警察局接到一条消息,有人在飞跃城施工工地发现一具尸骨,警方已经前去调查,请看前方记者发回的报道——” 白皎微怔,捏着抱枕挺直腰身,飞跃城。 那是徐氏集团操刀的楼盘,白皎蓦地想起?女配家庭背景,其实底子就不?干净。 女配父亲早年间是黑*道起?家,后?来国家大力治理黑涩会,徐家不?得不?上岸,和?贺家联姻,就是为了洗白资产。 所以,女配才会行事如此嚣张,家学渊源罢了。 “白小姐。” 白皎扭头?看过去,是管家,后?者突然告诉她:“云先生有事让我告诉你,想让你去公?司一趟。” 白皎:“他说是什么事了吗?” 管家摇头?:“先生没说,但是已经派了车,让您去公?司。” 白皎起?身:“好?。” 她有些疑惑,猜测,或许公?司出?了什么事?但什么事会需要她? 出?了门,司机早已在车上等她。 十几分?钟后?,和?第一次去公?司不?同,Linda站在门口迎接她:“白小姐,跟我来这边。” 电梯直达顶层,贺云泽的办公?室。 她还没走近,便听见女人呜呜的抽气声,隔着门缝钻出?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白皎听得眉头?微挑,她好?像听出?来是谁了,眼里闪过一抹兴味。 白皎推开虚掩的房门,徐曼曼泪眼婆娑地站在红木桌前,泪珠一颗颗滚落,向他哭泣求饶:“泽哥,我真的没有指使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大胆,竟然去害白皎,要是我知道她是你小妈,我一定会制止她,泽哥,我求求你,求求你快收手吧。” 贺云泽审视地看着她,眼底仿佛凝结一层冰,不?带丝毫温度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徐曼曼颤抖着身体,第一次尝到后?悔的滋味,她攥紧双手,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种事上,狠狠栽下一个大跟头?。 事到如今,她只庆幸当初不?是自己?动手,再怎么也追查不?到她身上。 “小泽。”白皎出?声,好?似疑惑地看了眼两人。 徐曼曼一怔,瞥见她明?艳娇媚的容貌,脸色愈发憔悴又苍白,像是吞了只苍蝇。 就是因为她! 因为她,徐家遭到东信疯了似的打击,短短几天,股份蒸发一大半,她被?父母亲人指责,恨不?得让她跪在他面?前求饶,只要贺云泽能放过自己?。 徐曼曼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伏低瑟瑟发抖,衬得她整个人脆弱又可怜:“白皎,白皎你帮帮我,你是她小妈,你说的话他最听,我真不?知道胡珊会那么疯,根本不?关我的事,我是无辜的。” 白皎没有回答,身侧的贺云泽已经迫不?及待地将?她护在身后?,忽然后?悔起?来,他让白皎来的本意?是为她出?一口恶气。 无论徐曼曼怎么狡辩,他的人早就查到了真相。 还有她说的那些话,直直戳到贺云泽痛点,慢热手背青筋暴起?,半晌,阴郁的眼看向白皎,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你要替她求情吗?” 白皎惊讶得脱口而出?:“我在你心里是个傻瓜吗?” 贺云泽心头?一慌,正要解释,白皎已经笑了起?来,她是美艳动人那一类,笑起?来明?艳无双,灼灼其华。 她施施然看向徐曼曼,幽幽地说:“徐小姐,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徐曼曼死不?悔改地狡辩:“不?是我!我也没想到胡珊会那么大胆,竟然想让你身败名裂!这都不?关我的事!” “而且、而且现在结果?不?是还好?吗,你什么损失都没有,还有贺总为你出?头?……” 她说着艳羡地瞥了眼白皎,更?多懊恼自己?粗心大意?,让人抓到了痕迹。 贺云泽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看向她,直接挑明?道:“你以为我让你进来,是给你机会吗?” “你说的那个胡珊,她已经招了,是你指使她这么做,你口口声声没关系,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吗?” 在徐曼曼惊恐的注视下,贺云泽甩出?一打东西,是照片还有资料,图像上的女生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的双眼仿佛透过照片,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啊啊!”徐曼曼惊叫连连。 她挥舞着手颤抖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开玩笑,谁知道你们?那么脆弱!” 白皎看向贺云泽,后?者垂下头?,低声告诉她:“这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徐曼曼性格嚣张跋扈,读高三时,同年级有一个艺术生,因为生得漂亮被?她嫉妒,撕碎衣裙被?人将?裸*照曝光在网上,艺术生被?骂妓*女*婊*子,不?堪其辱后?跳搂自杀。 白皎眸光滚动,像是吓到了。 实际上,这也是她为什么讨厌对方的原因,徐曼曼是纯粹的恶,只要稍不?顺心,就会作用在其他无辜人身上。 真可惜,这不?是灵异背景,没有什么超自然力量,白皎想。 贺云泽嫌弃地瞥了眼,找人把她拖出?去,徐曼曼恍然回神,她不?甘心地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忽然间福至心灵。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喜欢她是不?是?!” “白皎,你不?是他爸爸的情人吗?你的魅力真大,父子俩都被?你迷倒了!你们?这是□□!” 猝不?及防间,最大的秘密被?捅破,贺云泽全身一震,第一反应是看向白皎。 徐曼曼不?依不?饶地怒吼:“他就是个疯子!你知道他做过了什么吗?他比你想象的狠辣一万倍!迟早有一天,他会抛弃你!” 白皎:“……你在说什么?” 她信赖地看向贺云泽,认真道:“你认识他还是我认识他?他不?是那样的人,至少,他不?会像你一样滥杀无辜。” “我从来不?觉得有实力反击敌人是什么坏事,因为我就是这么做的,你觉得他疯狂,不?过是因为他触犯了你的利益,可是,你们?徐家这样的毒瘤,不?应该人人得而诛之吗?” 末了,白皎欣赏地赞叹:“小泽是个好?人,扫黑除恶,人人有责。”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贺云泽怔住,紧握的双手却慢慢松开。 商场上的人说他是暴君,说他冷血无情,偏偏她说他是个好?人,霎时间,万般柔情涌上心头?,像是泡进一汪甜水里。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拖走前,徐曼曼还在大喊大叫,直到办公?室的门被?人关上,声音才消失。 屋子里。 白皎勉力维持着平和?的表情,忽然觉得屋子逼人的厌仄,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贺云泽本能地拉住她的手,白皎应激似的一把甩开,对上他黑漆漆的眼,呼吸陡然局促。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对方的状态,下意?识想离开这里。 已经晚了。 贺云泽问她:“你相信她说的那些话吗?” 白皎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不?会相信她,你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高大挺拔的青年逼近她,张开双臂,几乎将?她桎梏进怀里,那双幽若寒潭的眼眸凝望她:“可是她说的是真的。” “我喜欢你。” 贺云泽说完,全身上下松快无比,他肆意?地凝视眼前人,眼中爱意?倾泻而出?,再也无法隐藏。 他心里很清楚,白皎那么聪明?敏锐的一个人,在别人点破之后?,即使根本没有什么,也会默默远离他。 贺云泽无法忍受。 他想得到更?多,更?多…… 他强势地将?人抱起?,放在办公?桌上,压在身下,耳尖微微泛红:“我可以做你的亲人,皎皎。” 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他低垂下头?,声音低哑,暗含引诱:“丈夫也是你的亲人。” 白皎:??? 她吓得双手推拒,轻踢他的小腿,脸颊因为羞愤染上一层胭脂粉,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你说什么?” 忽然感觉到不?对,她伸手向下摸了一下,迟钝的脑子忽然反应过来,卧槽! 在他同样惊愕的注视下,白皎飞也似的跑了。 许久之后?,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办公?桌前的男生双肩颤抖,他用手臂遮住了眼睛,放声大笑。 半晌,他才移开手臂,露出?一双血丝缠绕的双眼。 恨我吧,爱我吧。 我再也不?能忍受这样无望的渴求。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白皎单方面?避开贺云泽,连家里的佣人都能感觉到,两位雇主似乎产生了什么矛盾,低气压如阴云笼罩着别墅。 白皎不?知道怎么处理,索性将?这事搁置一边,开始全身心投入舞蹈。一次偶然意?外,让她碰到了一位故人,叶戈。 当年叶戈突然离开,白皎其实挺生气,她以为他们?起?码是朋友,没想到他会忽然不?辞而别,就连知道他离开,也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 所以重逢后?,叶戈花费好?一番功夫,才得到她的原谅。 “白皎。” 白皎一怔,觉得今天的他很不?一样,衣装整洁,全身清爽,像是花枝招展的花孔雀,散发出?浓浓的魅力,她半开玩笑地说:“你今天这身,是要去跟人表白吗?” 叶戈闻言瞬间涨红了脸,反常地支支吾吾,完全不?敢去看她的眼。 就在白皎以为不?会得到他的回答时,忽然听见他的声音:“是。” 白皎讶然地抬眸,正要打趣他,下一刻,她对上男生期待发光的眼眸。 叶戈从后?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捧花,放在她面?前,眼中满含期待:“白皎,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白皎怔在当场。 叶戈并不?急切,仿佛拥有无尽耐心,包容地等着她仔细思考后?再回答,他不?想再次错过她。 他贪婪地注视白皎,维持一个姿势,他眼里的白皎,有时圣洁得宛如天使,有时妩媚得宛若妖魅,他像是等待女王垂怜的臣子,倾倒在她裙摆之下。 即使结果?不?太好?,至少他曾为之努力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狂风大作,风雨交加,闪电如长鞭劈开暗黑色的天空,大地上的一切景物笼罩在雨滴之下,喧嚣的雨声宛如鼓点在天地回荡。 白皎合上雨伞,进入大厅。 眼前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 她隐约预感到什么不?对,打开灯,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青年站在大厅里,湿透的西装勾勒出?紧致结实的肌肉线条,宛如一座线条硬朗形象鲜明?的中世纪雕塑。 漆黑的眼珠微微滚动,最终,完完全全摄住她。 “你——” 白皎下意?识感觉不?对,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她,要逃。 “啪嗒”一声。 灯光哀哀熄灭,窗外风声雨声钻入耳蜗,以及他粗重的呼吸,微凉的冷意?贴上肌肤,她眨了眨眼,近在咫尺的距离,粗粝的掌心捧起?她的脸颊,贴上她的软唇。 他如虔诚的信徒渴求面?前的神明?,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吮吸她的每一滴香甜的蜜液。 不?知是雨水还是汗珠,黏湿地覆盖在后?背上,白皎抵着墙壁,长鞭似的雷电破碎天空,刺眼的光芒下,他们?的影子完美拼合在一起?。 剧烈的疼痛在唇舌间蔓延,血液顺着撕裂的创口流出?。 白皎一把推开身上的人,娇艳的唇微微抿紧,震惊于贺云泽的大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男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在表白。”贺云泽说。 “皎皎,我在求爱。”他笑了起?来,薄唇一片鲜血淋漓,是被?她咬破的血液,涂满嘴唇,他并不?能感觉到痛苦,只有无尽的欢愉。 原来,接吻是这样美妙的感觉。 他像一个疯子舔掉唇上腥甜的血液,他的胃囊他的心脏因饥渴不?断紧缩,在她面?前,他完全变成了一个以爱为食的怪物。 白皎跑上楼,想要回到房间里冷静一下,她还不?能接受突如其来的一切。 虚掩的门被?人推开。 贺云泽走了进来,他在黑暗中看不?见任何轮廓,却能单凭嗅觉感受到她的存在,他的全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在渴望她。 他再也忍不?住。 他不?想再被?动下去,不?想某一天,看到她和?其他男人手牵着手,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失控的情绪让他看起?来很是癫狂,眼底布满血丝,贪婪地渴求地注视她。 白皎:“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贺云泽痛苦地问她,声音低哑:“我看见了,叶戈的告白,明?明?我已经把他弄得那么远,他还能跑回来,跟你告白。” 白皎惊愕地睁大眼:“是你干的?” 他笑了起?来,借助窗外的闪电,白皎看见他脸上每一寸细微表情,那是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偏执:“是啊。” “为什么他能喜欢你,我却不?能喜欢你,不?能追求你,皎皎,你看看我,看看我……” “我爱你。” 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你。 他终于控制不?住,阴鸷的眼锁定她,明?明?是占据上风的人,却把自己?放低到了尘埃里:“我知道,你不?喜欢叶戈,你喜欢贺东恒,没关系,我跟他长得那么相似,皎皎,你可以把我当成他的替身好?不?好?,爱我好?不?好??” 白皎摇头?:“我知道你是你,他是他,我永远不?会把你们?认错。” 她看着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她攥紧掌心,也许一切都有迹可循,他对自己?的不?同寻常的态度,大礼堂外关于婚约的解释,舞台上他不?顾一切的拥抱。 他眼里饱含的情绪让她下意?识选择逃避,身体不?由得后?退,不?小心碰掉桌面?上的东西,玻璃四溅。 “皎皎,你没事吧?”贺云泽打开灯,冲向她,第一时间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却被?她拍掉手,女人漠然的目光让他僵在原地,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白皎蹲下身,捡起?碎掉的相框,丝毫不?惧那些闪着尖锐冷光的玻璃渣。 贺云泽将?视线落在打碎的相框上。 黑白照片让他僵立原地。 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是贺东恒的遗像,她把照片收进怀抱里,冷冷地说:“你一定是喝醉了,一直在说胡话。” 她说完径直离开房间。 贺云泽倒在地上,全身上下止不?住地发冷,彻底陷入坟墓般浓重的黑暗里。 第二天一早,起?来打扫的佣人看到沙发上的人,吓得尖叫一声,她手里还拿着抹布,战战兢兢地说:“白、白小姐。” 听到动静后?,白皎问她:“怎么了?” 佣人顿觉自己?大惊小怪。 她并不?知道,白皎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显然,她在这里呆了一整夜,眼下一片明?显的青黑,在雪白剔透的脸蛋上,鲜明?得像是一对熊猫眼。 佣人试探地问:“小姐,您早上准备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白皎摇摇头?:“不?用做我的饭。” 佣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来不?及询问,白皎已经移开目光,视线落在来人身上:“贺云泽。”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叫他的名字。 贺云泽陡然有种失控的感,眼神祈求地看着她:“皎皎。” 白皎:“我会在今天搬离贺家。” 40-50 第 41 章 大厅空气骤然?凝滞, 任谁都能感觉到的极低气压,正如飓风般蔓延。 一侧,佣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捏着?抹布飞快撤退,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要是再待下去, 这份工作就没了! 眨眼间?, 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贺云泽不发一言,在她旁边坐下?, 重复道:“你刚才说什么?” 他?眼眸血红, 凝视着?身侧的?女人, 不是没听懂, 只是不敢相?信。 她要走, 离开自己? 失重感瞬间?蔓延全身,贺云泽死死盯着?她。 白皎眨了眨眼,避开他?的?视线,说道:“我早就说过, 贺先生的?遗愿完成?后我就会走。” “也许很久以前我就该离开。” 她面上浮出一抹自责:“一切都是我的?错。”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 她瞥见贺云泽唇角伤痕,一时竟不敢再看他?:“一定是我做错了, 才?把事情弄成?这样。” 她绝口不提昨夜的?癫狂,一举一动都在说明,她对他?避之不及。 白皎低垂眼眸:“本来就是我强求。” “贺先生留下?的?遗产我会原封不动地交给?你, 如果你有疑问?,可?以去找周律师, 他?会告诉你,那些遗产都该由你继承。” 贺云泽几乎要笑了, 她甘愿放弃一切,也要离开自己。 他?定定凝视白皎,忽地出声:“好啊。“ 在她惊愕的?注视下?,贺云泽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她,话题忽然?跳转:“你要打?包行李吗?我帮你收拾。” 连白皎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回过神来,贺云泽已经上楼,往她打?开的?行李箱塞东西,他?送她来到别墅门口,气氛死一般沉寂。 滚轮碾在平地上,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白皎。”离开前,贺云泽忽然?叫住她。 “我放你走,今天之后,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白皎应该放松,她终于要离开这里。 可?当她与他?对视,只有无尽的?紧绷与窒息如浪潮般汹涌而来,男人舔舐着?唇角的?裂口,深邃的?眼眸凝望她。 她握紧行李箱拉杆,手?心浸出一层滑腻腻的?汗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踏出贺家后一刻,贺云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么,从?你离开贺家这一刻开始,请允许我——” 白皎蓦地扭头,对上他?血红的?眼眸,几乎要晕过去。 贺云泽温和?一笑:“以追求者的?身份向你求爱。”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剧情逆转值:95%】 贺云泽看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的?背影,脚下?仿佛生根般站定,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他?才?转身,脸上笑意瞬间?消融,周身冷气蔓延,在佣人畏惧的?窥探下?,走进她的?房间?,在残留着?她气息的?房间?里坐下?。 他?从?胸口掏出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中年男人儒雅贵气,眉眼与他?颇有几分相?似,正是他?的?父亲贺东恒。 他?偷偷留了下?来。 贺云泽勾起唇角,盯着?相?片,不甘在心头盘旋,他?哪里比不上他?,一个不负责任的?老男人。 半晌,他?忽然?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盘旋:“都说活人争不过死人,可?我有很多耐心,我会用我的?一生,我的?一辈子,让她忘记你,爱上我。” “贺东恒,死人就该有死人的?自觉,不要打?扰我跟皎皎。” 他?甚至恶意地猜想,如果贺东恒知道,会不会从?棺材里爬起来。 可?这俗世身份如果能禁锢他?,他?也不会爱上白皎。 他?前所未有地嫉妒起贺东恒。 即使他?无限放低自己,几乎卑微进尘埃里,用尽自己的?一切手?段,也得不到她的?一缕真心,她眼里只有贺东恒。 这一切早就变成?了执念。 只要闭上眼,属于她的?一切就会在脑海里一遍遍重演,不知疲倦,无法停歇。 至于这张碍眼的?照片怎么处理,贺云泽动作一滞,泛白的?指尖骤然?捏紧。 这张处理过的?黑白遗像,叫他?感觉很熟悉,记忆纷至沓来,贺云泽终于想到,这是贺东恒曾经拍摄的?商业杂志封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个疑问?在脑海里成?型,为什么作为他?的?情人的?白皎,会将他?的?杂志照片收藏,而不是私人照。 一个大胆的?念头涌入脑海,贺云泽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联系下?属,兵分两路。 以往刻意忽略的?一切在脑海里浮现,他?一直调查不到的?消息,贺东岩是怎么遇见她,他?们之间?的?相?处……他?一直不敢面对的?残酷的?真相?。 可?现在,贺云泽心头陡然?萌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期待感。 * 早上八点,疲惫不堪的?白耀祖打?开门,双眼无神,动作呆滞,整个人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酒吧夜场躁动冲天的?音乐似乎还回荡在耳畔,甚至叫他?产生一种窒息的?幻觉。 这样不人不鬼的?日子白耀祖已经过了大半年,从?开始的?后悔不迭到现在的?呆滞麻木,他?看起来生生老了十多岁。 无数次的?午夜,他?都在后悔,可?在赌债没有还完之前,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进门之后,一群人蜂拥而至,黑以后黑裤的?保镖像是一座座铁塔般极进狭窄厌仄的?房间?里,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嗓音,凶恶的?目光看向白耀祖。 “你就是白耀祖? 白耀祖惊恐地看着?这群人,厨房里干活的?白母也跑了出来,发现一群凶神恶煞的?恶徒,她下?意识看向儿子。 白家现在一贫如洗。 白耀祖欠了一辈子都还不上的?赌债,被人以工抵债,白父被判刑,未来几十年内,他?都不会再出来。 母子俩苦熬着?剩下?来的?日子。 白耀祖更是吓得踉踉跄跄,滚在地上,站不起来,就爬在地上四肢并用地后退,他?抱头求饶:“大哥!大哥饶了我!” 一阵脚步声响起。 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白耀祖眼前,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到对方时瞳孔猛缩:“是你,是你!” “啊啊啊!” 硬底狠狠踩在白耀祖手?背上,他?好像听见骨头粉碎声音,钻心的?疼痛让他?冒出满头大汗,全身上下?,像是刚才?水里捞出来似的?:“饶、饶命,饶命啊……” 他?一个劲儿地磕头,声音虚软无比可?想而知,这次见面给?他?带来怎样的?精神冲击。 贺云泽微微垂眸,漆黑的?眼浮着?一层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慢条斯理道:“告诉我,白皎是怎么和?贺东恒遇见的?。” 白耀祖:“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 白皎出去后先在酒店住下?,她不打?算办住宿舍,而是就近在外?寻找出租房,运气不错,燕大附近某个老校区刚好出租,白皎直接拎包入住。 就是刚搬过来不久,对门也被房东租出去。 白皎早起上学,隔着?防盗门,听见对面房的?声音,似乎是房东带人来看房,隐隐约约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起初,她并没在意,关上门后,正碰到出来抽烟的?男人。 “你好,你是这里的?租客吗? 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房门一边,面容普通,目光却落在她的?后背和?腰臀,边说边靠在门框上,很是吊儿郎当。 白皎反应很冷淡,转身斜睨了眼后者,态度疏离到极致。 看到她的?样貌后,男人近乎呆滞地站在原地,打?好的?腹稿早就不知忘到了哪里。 他?痴痴地看向白皎,夸张地揉揉眼睛,眼前人纤腰如束,容貌更是明艳无双,这是哪来的?落难美人? 他?腹诽地摸了摸鼻尖,殷勤地说:“我叫蒋辉,是对面房的?新?邻居,你叫什么名字?” 白皎眨了眨眼,急着?上课,更觉得对方态度黏黏糊糊,不想搭理。 蒋辉忍不住追出去,身后传来房东的?询问?:“你看,我家的?房家具家电一应俱全,你住进来,什么都不用管,要是你真心想要,我可?以给?你优惠点——” 蒋辉:“不用说了,我就租这里。” 房东惊讶一瞬,立刻喜气洋洋地掏出合同:“拿咱们这可?说好了,你可?不能反悔。” 他?这房子说得天花乱坠,其实根本不怎么样,房租更是超出市价,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不少人看房,可?惜都没成?功。 他?好奇地看着?蒋辉,这位主儿原来看情况,没什么希望成?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忽然?豪迈地定下?来了。 房东美滋滋的?,牙花子都快笑出来了。 忽然?,听见他?说:“我对面邻居你认识吗?” 房东:“当然?认识。” 他?对白皎印象极深,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让人过目难忘,他?隐约咂摸出一点味儿来,笑着?说:“你说白皎啊,她也是最近刚搬来的?租户,还是燕大的?高材生,学跳舞的?,可?漂亮了。“ 蒋辉不由自主地赞同,刚才?他?就发现了,对方出挑的?气质,不禁更添遐想。 租下?这破房子,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都在白皎身上。 等到房东离开后,他?站在原地,目光垂涎地看向紧闭的?房门,继而笑出了声。 学生好啊。 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想的?,怎么舍得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姑娘,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呢。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皎又和?他?碰到过一次。 后者搬东西进来,露出赤*裸的?上半身,白皎动作微滞,门口的?楼道里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看起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时,又有几个染黄毛的?男人走上来,看见她的?瞬间?,动作慢了不止一倍,目不转睛的?盯着?白皎看,眼珠子都要黏在她身上。 白皎冷若冰霜道:“让一让。” 一群人动也不动,像是僵住了,乱糟糟的?男人气息在楼道里翻涌,让她皱了皱鼻子。 “人家说你们呢,站在那儿干嘛,堵门啊,还不快给?人让开。”蒋辉大喊一声,小弟们瞬间?回神,三?三?两两地靠着?墙。 白皎没道谢,径直离开楼道。 她又不是健忘症患者,导致这一切的?根本源头,是蒋辉自己的?缘故,堵门的?杂物?是他?的?东西,挡路的?男人是他?的?朋友。 白皎有些心烦,那些人垂涎的?目光,好似她是粘板上的?鱼肉,她思索着?搬家,准备待会儿去网上看看防身器。 此时,蒋辉家里。 屋子里的?杂物?凌乱地堆放一地,他?敞着?门面前的?火锅正不停翻滚,一股浓郁呛鼻的?辣油味直充门外?。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忍不住说起刚才?的?事,其中一人调侃蒋辉:“卧槽,老大对门邻居竟然?是个大美女!那身材那脸蛋,简直极品!” “老大,你艳福不浅啊!” 蒋辉举起酒杯,碰了碰杯:“别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嘿嘿嘿~” 房间?里瞬间?爆发出一阵猥琐暧昧的?笑声。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他?动了心思,咂摸起刚才?的?见面,一人忍不住说:“人是美,就是态度太冷了,看起来不好把到手?啊。” “嘁,老三?你瞎说什么呢,就是在冷艳的?美女,在咱老大面前,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其他?人也奉承道:“就老大你这样的?体格这样的?条件,她还能不动心?” “就是,泡到人,简直小菜一碟嘛!” 蒋辉笑了起来,举杯道:“再说再说,哥几个先喝起。” 实际上,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白皎并不知道,不过见过一两面,就被人给?暗戳戳惦记上了,下?课后,她和?许久未见的?叶戈碰了面。 看样子,他?是专程在等她。 后者见到她,遏制不住地涨红了脸:“白皎。” 白皎:“叶戈学长。” 她的?语气疏离,叶戈瞬间?失落地垂下?头,苦涩地笑了起来。 忍不住想起前段时间?,那次失败的?表白。 他?做足了一切准备,第一次对人表白,却得到白皎认真的?答复,她从?来都认为,他?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并不准备和?他?发展超出朋友之外?的?关系。 叶戈自己接受不了,避开她一段时间?,很快他?又发现,自己这么做是大错特错,白皎的?魅力,不止吸引异性的?爱慕,还有她展现出来切实的?专业素养。 看她现在的?样子,似乎误会了。 他?解释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吓到你了,我给?你赔罪,我们还能做回朋友吗?” 白皎迟疑地看着?他?。 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有一种别样的?氛围,绿茵下?的?年轻男女,有种恰如其分的?合拍与般配。 “皎皎。”贺云泽衣冠楚楚地说。 白皎目光一滞,冷淡道:“贺总。” 她又道:“您可?以叫我白皎。” 贺云泽心头一窒,脸上笑容萎靡几分,第一次知道,她也有这样冷酷的?一面。 还真是,不给?他?半分机会。 贺云泽调整心态,微微一笑,没关系,在此之前,他?已经设想过无数态度,冷漠的?,残酷的?,倘若他?是这样轻易退缩的?人,也不配喜欢她。 摘下?一朵玫瑰,就要忍受花刺的?疼痛,更何况,他?要的?是一轮明月。 白皎不想跟他?聊,刻意忽略他?。 贺云泽并不急躁,身后传来王芳华的?声音:“白皎。” 她又惊又喜地看向贺云泽:“看来你们已经碰面了。” 白皎微怔,看向老师:“我跟谁碰面?” 王芳华慈爱地看向贺云泽,告诉她:“前段时间?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和?几位老朋友被人邀请参加节目录制,这位就是投资的?贺先生。” “白皎,还愣着?干嘛,快跟贺先生打?招呼呀。王芳华示意她。 她经常在外?面飞,并不知道晚会事故,更不知道他?和?白皎的?关系,还在热络的?介绍两人见面。 白皎低垂眼眸:“贺先生。” 贺云泽:“没关系,我很欣赏白小姐。” 他?说着?伸出手?,和?她交握,眼眸深邃又柔和?:“白小姐,我很高兴能跟你合作,以后还请多多支持。” 王芳华很开心。 她是古典舞界的?大牛,一直支持弘扬中华传统文化,她并不觉得古典舞比其他?舞蹈差什么,只是缺少一个大众了解它们的?契机! 她欣赏地看向贺云泽,并未察觉,两人之间?暗流涌动。 白皎完全没料到,他?还有这一手?,情绪在得知他?要监督舞蹈录制时,到达了高峰。 白皎:“你故意的??” 贺云泽:“什么叫故意,我只是想亲近你,皎皎。”他?温柔一笑:“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肉麻兮兮的?话让白皎不适应地抖了抖,脸颊因羞耻泛起一团红晕:“闭嘴!” 贺云泽瞥见后,低低地笑出声来:“皎皎你真可?爱。” 白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此次交谈,以失败告终。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在楼下?碰到了醉醺醺的?邻居,后者身材魁梧,即使白皎并不低,一个成?年男人加上醉酒buff带来的?压迫感,也让她下?意识选择绕路。 “白小姐。”蒋辉笑眯眯地跟过来,身上浓郁的?酒气让她禁不住后退两步,脸色并不好看。 她不准备和?对方说话,对方反倒不依不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就在小区楼下?。 隔着?茂密的?绿化树,还能听见另一侧小孩子的?尖叫声,大人的?交谈声,周围有人的?事实,让白皎稍稍放下?心。 “有事吗?”她问?。 蒋辉咧开嘴笑了起来:“白小姐,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叫蒋辉,你应该还记得,之前我们见过两次,我是你对门新?搬来的?邻居。” 白皎俏脸寒霜:“我还有事。” 她说完就要上楼,后者油腻一笑,又追了过来:“白小姐,我是真的?想跟你交个朋友。” 回答他?的?是一扇紧闭的?防盗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纵使蒋辉早就预料到,脸上笑容也落下?去,恼怒地看向对面,妈的?,给?脸不要脸! 他?并非普通上班族,而是夜店的?打?手?,因为实力不俗,如今还是个小队长,不少人对他?毕恭毕敬,第一次动心思,却得到白皎毫不留情地回绝。 几天后的?深夜。 震耳欲聋的?巨响轰然?响起,老房子的?隔音并不好,声音传遍整栋楼,就是死人也得惊醒。 刹那间?,咒骂声在各个楼层响起。 房间?里,白皎躺在床上,睁开眼。 她坐起来,看向房门,震感源源不断,来源正是自己家的?防盗门,伴随着?男人阵阵叫骂声:“白皎,白皎,你给?老子出来!” 第 42 章 震耳欲聋的响声还在继续。 白皎没有打开门, 一手拎着长棍,一手捏着手机,防盗门震动?着, 连带着门框都在颤抖, 老旧的房子簌簌掉下灰尘。 她透过猫眼, 看到了正在砸门的人。 蒋辉。 声控灯下, 男人?一手拎着酒瓶子, 一边彭彭砸门,脸上因?为?喝醉了酒, 通红一片, 他的叫嚷透过门缝钻进室内。 “白皎, 白皎, 出来啊!出来啊!” 来者不善。 白皎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蒋辉借着喝酒撒酒疯,可?他直勾勾的目光,哪有几分醉意,他的目标就是?自?己! 除非她神志不清, 才?会?给一个身强力壮的醉鬼机会?。 白皎远离对方, 打开手机:“喂,清河区警察局吗?我要报警。” 她一边盯着紧闭的门, 一边说道。 门外,整栋楼都被他吵得睡不着觉,大?人?孩子叹气, 没一会?儿,有人?过来:“大?哥, 你看看这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 蒋辉转过身, 粗犷的面容魁梧的身材让男人?瞬间收声,他挥了挥拳头,满腔怒火正因?白皎不开门而无处发泄,恶狠狠道:“你说啥?你他妈有种给我过来说,老子揍得你满地找牙!” 业主吓得全身直颤:“大?、大?哥。” 蒋辉:“滚!快给老子滚!” 他说完一拳轰在防盗门上,留下拳头大?的凹陷,眼睛猛地一亮,看这样子,可?不像什么结实货。 实际上,房东抠门到了极点,租客的门都是?他从二?手市场拉回来的,看起来单薄,作用更废物,在蒋辉堪比野兽的狂轰下,防盗门几乎报废。 门后,白皎再没听见其他人?的声音,应该是?被吓跑了。 她握紧手里的长棍,对于今夜的事,她没有预料到,却有所准备,比如手里东西?,就是?她从网上买到的赶猪神器,作用类似于电击棍,但是?更合法,更安全。 两三百斤的大?肥猪都能电倒,别提一个人?。 思索间,蒋辉腆着脸道:“白皎,妹妹,妹妹,我知道你在家,快给哥哥开门。” 他语气里满是?按耐不住的激动?,或许是?觉得自?己势在必得,反而不怎么急切了。 白皎一声不吭,沉默地站在黑暗中看他由?开始的循循善诱变得暴怒,她盯着颤抖的门框,开始数字:一、二?、三…… 一边举起手里的赶猪神器,电流开到最?大?。 “砰”的一声。 摇摇欲坠的防盗门霍然打开,得意之下的蒋辉并未发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他摩拳擦掌,笑?嘻嘻地看向白皎,熏人?的酒气扑面而来。 色欲熏心的他全然没发觉,破门而入的刹那,白皎目光越过他,投向身后—— 贺云泽一脚踹过去,魁梧健硕的男人?砰地一声撞在门框上,来不及反抗,他如死?狗一样被人?拽出去,贺云泽飞快扫了眼白皎,发现她平安无事后,转身继续揍人?。 下了十成十的力气,次次踢向蒋辉的腰,不给他丝毫反抗的力气。 “啊啊啊饶命!饶命啊!”蒋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疼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头晕眼花连声求饶,从开始的得意到后面的恐惧,只感觉这样的暴打无穷无尽一般。 他拼命祈求快来人?救救自?己,然而他之前恐吓跑了讲理的业主,谁还敢来这个是?非之地。 于是?,贺云泽不发一言,单方面的虐打整整持续了十多分钟,直到警察赶来。 “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救我!” 警方猛然看见一张猪头脸,直接吓一跳,还以为?碰上什么奇行种,看看砸烂的门,再看白皎,瞬间明白了。 当然,事情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之前,他们也不好下评断,想?到之前有人?报警,他们看向白皎:“请问,你是?举报有人?骚扰吗?” 白皎点头:“是?我。” 她说着出示手机,里面还有录下的音频,然而这时,蒋辉抖擞起来:“我、我要告他!” 贺云泽斜睨而来,他顿时哆哆嗦嗦,畏惧地躲在警察身后。 十分钟,警察局。 他们被带去询问情况,这样的事情对警方来说,并不算什么稀奇的大?事,算是?日常纠纷一种,也算不上定罪。 况且,有白皎的证据和?其他邻居的证词,一切都是?蒋辉挑起,他有什么脸攀扯其他人?,只是?,他身上的伤看起来有些可?怕。 说话间,警方开始询问贺云泽,为?什么要暴打蒋辉,基于他的行为?,又问:“你跟报警人?是?什么关系?” 贺云泽:“她是?我女朋友,我看他骚扰我女朋友,救人?心切。” 一侧的白皎听见这句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说什么?不要脸! 她狠狠瞪向贺云泽,男人?仿佛预料到,恰好偏头,回给她一个肆意的笑?。 白皎:…… 她直接移开脸,厚脸皮! 她甚至怀疑,这个人?真是?她认识的贺云泽,不是?其他人?。 走出警察局。 白皎走在前面,即使赌气不回头,她也能感觉到,贺云泽就在身后,不紧不慢地缀着,像是?一条甩不脱的小尾巴。 她很快回到住处,看到砸烂的门,上面狰狞的痕迹触目惊心,贺云泽的声音响起:“还能睡下去吗?我们换个房子吧。” “我家很大?……” 他边说边推上那扇张开的门,咔嚓一声,白皎下意识后退,撞上一堵坚硬的人?墙。 一双手撑在她头顶,男人?饱含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怕,有我在。” 白皎微怔,惊愕地看向他。 贺云泽单手将彻底脱离门框的防盗门推到墙边,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肢,小心翼翼护住她。 做完这一切,他才?低下头,看向白皎,无辜地耸肩:“我不是?故意的,我赔你?” 白皎:“谁让你说话了?” 看这样子,这个家是?彻底回不去了,白皎收拾完重要物品,走下楼,身后跟着贺云泽。 路灯下,长长的两条影子相互交融,白皎忽然站定,俏脸微寒地看着他:“大?半夜的不回家,你跟着我干嘛?” 贺云泽无辜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白皎气闷,明白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她到底发不下狠话,闷闷地说:“别跟着我了,我会?找个酒店住,不用你管。” 贺云泽快步跟上她,两人?并肩而行,他柔声问:“你还在生气,因?为?我之前的话?” 白皎:“呵呵。” 贺云泽:“皎皎,我错了。” 白皎怀疑是?自?己的幻听,他可?是?做出那种事都不会?道歉的人?,她下意识打量起对方:“你错在哪里了?” 贺云泽一本正经:“我不应该在警察局说那样的话,我应该加一个缀词,你是?我未来的女朋友,未来的妻子。” 白皎:“滚!” 贺云泽无辜地笑?了起来。 他早就看明白了,这年头追求心爱的女人?,要什么脸! 矜持绅士有什么用,他在追求心上人?,得不到她的芳心,就算他家财万贯,依旧是?爱情里的失败者。 这是?一场不能输的赌局。 失去她,他会?后悔一辈子。 这次的事件算是?两人?之间小小的破冰,起码,再次见到他,她不再是?一脸寒霜,不予理睬的模样。 “白皎,我们又见面了。”贺云泽跟她打招呼,身后是?忙忙碌碌的众人?,这是?《舞耀风华》综艺节目的录制现场,他作为?投资商,出现在片场里。 隐隐有人?将目光投向他,贺云泽不为?所动?,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白皎:“贺先?生好。” 她疏离恭敬地说,后者眼底掠过一抹失落,很快又重振旗鼓。 《舞耀风华》是?部舞蹈综艺节目,邀请明星嘉宾助阵,但其本意,是?在宣传中华舞蹈,分六期,主角各部相同,着重舞蹈遍布各个朝代。 不多时,王芳华走进片场,她将作为?此次节目咨询顾问之一,参与整个节目的编舞与排练。 她穿着素雅,几乎一进门,便将目光投向贺云泽,甚至忽略了自?己的得意门生,白皎:“贺先?生。” 她迫不及待地说,眼底闪着惊异的光彩:“你说的是?真的?” 贺云泽从容淡定道:“我把东西?带来了,你可?以看一看。” 白皎在一边,不明所以地听着两人?对话,忽然,老师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白皎,你跟我过来。” 只有三个人?的房间里,白皎看到贺云泽拿出一份文件袋,里面是?两本书,一本残破不堪,一本崭新亮眼,她下意识看向老师,后者脸色激动?无比,接过书时,却又极其小心翼翼。 泛黄的书页随着翻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芳华顿时如临大?敌,畏首畏尾。 贺云泽:“不如看这本吧,这本内容和?原件一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王芳华谢过他,专心致志地看起书,俨然忘记了其他人?,白皎直觉是?他在搞鬼,一双狐狸眼微微滚动?,红唇微启,却没发出丝毫声音。 贺云泽知道她的意思,无奈地笑?了下:“是?一本舞谱。” 话音刚落,王芳华激动?地喊出声:“是?它!真的是?它!元代《《十六天魔舞》》!” 白皎惊得红唇微张,下意识看向贺云泽,作为?舞蹈系的学生,她不可?能没有系统学习过。 在国内舞蹈史上,《《十六天魔舞》》与《霓裳羽衣舞》一样,因?朝代战乱失传于世,前者或许知名度不如《霓裳羽衣舞》,可?它在舞蹈界同样拥有者举重若轻的地位。 也难怪老师会?这么激动?。 贺云泽:“喜欢吗?” “我也是?无意中遇到,大?概动?用了一点人?力和?财力,王教授,我愿意把《《十六天魔舞》》舞谱无偿捐赠给国家。”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说得轻松,只有身边亲近的Linda知道,为?了讨好心上人?,花费了多少心力与时间。 王芳华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好好”,这一刻,贺云泽在她心里的印象分,瞬间增长一大?截,几乎要超过白皎这个得意门生。 白皎也从中受益,在《舞耀风华》中,她将在第五期表演《《十六天魔舞》》。 不过,此时她犹疑地瞥了眼贺云泽,很难不怀疑,他送舞谱的目的。 贺云泽微微垂眸,深邃眼眸仿若看穿她:“你不喜欢吗?” 白皎一怔,听见他以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低声,说:“你需要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双手奉上。” 白皎后退半步,却怎么也挣不脱他如影随形的目光,他眼里的爱意凝结成一张情网,紧紧抓紧她。 她捏紧王芳华递过来的舞谱,避开他的眼:“老师,我去练舞了。” * 贺云泽挥了挥手,身后的外卖员将手里的奶茶送进来,几乎摆满两张大?桌子,在众人?的注视下,Linda站出来:“云先?生看大?家拍摄辛苦,订了一些奶茶。” 这段时间,他在剧组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 本来哀嚎的导演早就对他转变了态度,一开始,他只觉得糟糕,贺云泽根本不是?舞蹈行内人?,胡乱指点江山,那可?就遭了。 哪知道,他到了地方就待在一边,打开电脑处理公务,绝不插手任何录制调度,完全是?个隐形人?,偶尔,还会?点一些外卖送来。 一品楼的饭菜,享誉国内,普通富豪拿着钻石卡,一年才?能预约一次,云先?生,直接让人?送过来,让人?大?开眼界。 导演满足地拍了拍日渐鼓起的肚腩,真是?痛并着快乐。 不久后,录制终于进行到《《十六天魔舞》》。 关于《《十六天魔舞》》,一部分学者认为?,其来源于藏传佛教中的“金刚舞”,后来流入西?夏成为?河西?赞佛曲,而后成吉思汗建立蒙古政权,照搬了西?夏的礼乐制度,“金刚舞”也流入了国内,成为?了《《十六天魔舞》》。 在元顺帝之前,是?只在佛事以及国内重要典礼之时才?会?进行的表演。1 然而,元顺帝是?元朝最?后一位亡国之君,明君的特质他一点没有,是?位典型的昏君。 元顺帝昏庸好色,《《十六天魔舞》》正是?他最?喜欢的舞蹈,是?由?十六位舞伎表演的群舞。 《元史·顺帝纪》记载,元顺帝经常组织大?型宫宴,跳《《十六天魔舞》》,其衣着华丽,手持法器,舞姿妖娆、神秘、曼妙动?人?,仿若天仙一般。 十六位舞伎中有三位跳得最?为?出色,元顺帝给她们取名为?三圣奴、妙乐奴和?文殊奴。 又有十一位宫女,给这十六位舞伎伴奏,她们有的扎着槌形的发髻,穿着常服,有的带着唐巾,穿着儒衫。用龙笛、头管、小鼓、筝、蓁、琵琶、笙、胡琴、响板、拍板等乐器进行演奏。 每当宫中举办赞佛仪式,她们便会?出场,不过只有受过密戒的官员才?能观看舞蹈,其他人?没有这种眼福。 因?为?《十六天魔舞》是?色彩艳丽,富于密宗神秘色彩的舞蹈。 但之后,被后来的统治者描绘成不堪入目的房中术、淫戏,与“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一并视为?靡靡之音,编入《元史》。 但它在国内舞蹈史中代表的地位,无人?可?以忽视。 因?此,王芳华才?会?在确认舞谱真实性之后,如此激动?。 回归正题。 响板悠然而起,伴随着镜头转移,以白皎为?首的十六位婀娜舞者翩然起舞。 她们头戴象牙佛冠,身披华丽璎珞,下身穿着大?红色嵌金的长短裙,上身是?金色杂袄,薄纱披肩陇于身上,就连脚上也穿着彩色绶带装饰的鞋袜。 手持各色法器,手指宛如拈花之状,绝妙无双的舞姿让人?目不暇接。 其中,白皎立于中间,莹莹如玉的双臂翩然起落,手持铃杵领唱,其余舞者相和?。 她们做拈花起势变化多端,华丽的裙摆翻转翩飞,双臂时开时合,如舒展羽翼的鸾鸟,身姿轻盈,翩然欲飞,又似流风回雪,飘忽游弋,乐曲一变,便急转快旋,拧扭腾踏,让人?目不暇接。 王芳华忍不住呢喃:“十六天魔女,分行锦绣围。千花织步障,百宝帖仙衣。回雪纷难定,行云不肯归。舞心挑转急,一一欲空飞。”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元诗人?张翥形容的《《十六天魔舞》》,形容却极尽赞美之词。 她看向舞台,以白皎为?中心,舞者们舞姿曼妙,体态婀娜,既庄严华贵又艳丽飘逸,将观众完全带入《《十六天魔舞》》讲述是?舞蹈故事中—— 藏传佛教的主要奠基者莲花生大?师,从天竺那兰陀寺取《本尊金刚橛十万颂续部》经途中,路遇四?魔女。 彼时四?魔女喜于日暮之时吞食一切过往行人?,为?害一方,莲花生大?师不忍百姓造此磨难,用计收服,并将其带到那兰寺,四?魔女现出婀娜女人?身相,并立誓忏悔,祈愿成为?为?本尊金刚妄之护法神,接受其祈求封为?护法神,呈现吉祥征兆。3 此时,已经临近结尾,精妙舞技渲染出超脱尘世、浪漫神秘的氛围,一舞终了,全场静寂无声。 半晌之后,回过神的众人?兴奋鼓掌,掌心都被拍红了。 贺云泽浅浅吐出一口气,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炙热的目光凝视着舞者们簇拥着的女人?,她如众星拱月,一时间,他竟然生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白皎轻轻瞥了眼贺云泽。 艳丽夺人?,光环加身,贺云泽几乎控制不住,胸腔里的东西?疯狂撞击,连灵魂也不可?遏制地被她吸引。 金秋十月,天气转凉,几乎是?白皎刚下台的瞬间,贺云泽已经把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其他人?早就司空见惯,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一对男女。 他们舞者又不是?明星,私人?感情全凭自?己心意,况且,这段时间贺云泽给剧组提供了各种福利,对白皎尤为?上心,就算瞎子都能看出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皎狠狠瞪他一眼:“干什么。” 贺云泽早就习惯了,温柔地笑?了笑?。 王芳华:“白皎,对贺先?生尊重点。” 她其实不怎么在意感情的事,她老了,年轻人?的事也管不着,只是?贺云泽送上《《十六天魔舞》》舞谱,怎么也要对人?家态度好点。 白皎:“(>_<)” 王芳华见状笑?了下,拍拍小徒弟的脑袋。 她忍不住为?白皎的进步而惊叹,她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狼不断学习,一块海绵不停吸取。 王芳华可?以保证,要不了两年,她就是?真正的首席,成就不可?限量! 与此同时,贺大?伯收到一条消息,关于贺云泽和?白皎。 他看到后,先?是?一怔,继而整个人?大?笑?起来,告诉自?己的老婆郑娜:“老婆,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郑娜立刻说道:“难道是?那笔钱?” 夫妻俩一直都对遗产不死?心,所以一直挺关注贺云泽。 贺大?伯把手机递给妻子,嘴巴都要笑?裂了:“你看看吧。” 看到照片后,郑娜整个人?都吓傻了,她颤颤巍巍地抖着嘴唇:“这、这是?乱*伦吧!” 手机屏幕上,是?白皎和?贺云泽各种相处,拍摄角度尤为?暧昧,更有前段时间,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亲自?承认白皎是?她女朋友。 如果没有贺东恒梗在中间,或许还能让人?赞叹一句年少轻狂,情深义重。 可?是?他们作为?贺家人?,对事情经过再清楚不过,白皎那个女人?,她曾是?贺东恒的情人?,现在,贺云泽又迷恋上了她,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郑娜死?死?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身边的贺东岩拍着大?腿,猖狂大?笑?:“这下,你可?算栽到我手上了!” 他就不信,有了这些证据,再把这件事发到网上,坐实之后,贺云泽还能高枕无忧! 这就是?他的机会?! 很快,一则消息悄悄悬挂在热搜末尾。 #舞蹈女神VS霸道总裁,妈妈我磕到真的了!# 第 43 章 起初只有一群白皎的粉丝, 当场她因?为水下《敦煌飞天舞》一举得名,破圈且出尽了风头,不少人视她为女神。 现在又通过这条热搜, 发现女神?竟然?谈恋爱了, 对方身份似乎赫赫不凡, 登时引起不少人的好奇。 舞蹈圈并不像娱乐圈那样纷争不断, 多数网友美美看女神?跳舞, 吃瓜看戏,得知贺云泽的身份是东信总裁, 身价过千亿后, 更加惊讶。 热搜底下一时间满是恭喜祝福。 就?在网友们忙着恭喜喝彩的时候, 一条评论忽然?跳出来:[不是, 这你?们都磕, 吃点好的吧!] 不久后,在某些人的不断支持下,直接跳到了评论第一。 这就?要说到微博的权重?规则,点赞越多, 评论就?会越靠前, 不少人看到这句不清不楚的评论,顿时引起不少人的好奇心, 一看就?是有大瓜的样子! 一部分粉丝以为对方哗众取宠,发布评论的人也再没回复,就?在局势呈一边倒状态是, 评论主人出现了,不发一言, 连甩十多张照片。 照片上,主角是白皎和另一个?男人, 两人之间似乎极为亲密,动作姿态暧昧到了极致。 网友见状一头雾水。 就?这?就?这?就?这? 还以为是啥大瓜呢! 也许对方是白皎以前的恋爱对象呢,难道国家还紧张让人谈恋爱不成,谁没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评论主人再次回复:【呵呵呵,那你?们知道吗,白皎之前可?是贺东恒的情?人!】 什么意?思? 不少人并不清楚,因?为贺东恒生前为人实在低调,他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次数寥寥可?数,但这不代表,就?没人知道。 [卧槽卧槽卧槽!贺东恒是贺云泽他爸!] [贺东恒贺云泽,同一个?姓,还真是一对父子俩!] [我嘞个?豆,小妈文学?] 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 这条热搜排名呈直线式上升。 网友第一次迟到这样劲爆的瓜,就?像跳进瓜田里的猹,兴奋极了! 这年头,优秀的女生有追求者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亲兄弟追求同一个?人,才让人稍稍惊讶,可?是,一对亲父子爱上同一个?人,这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而且看照片,似乎对方不久前还和贺东恒卿卿我我,一转眼,就?跟儿子谈起了恋爱,要是还在恋爱期,脚踏两只船,那可?就?…… 热评主人好像拥有读心术,再次发言:[@白皎,我还记得,白小姐在出席贺先生的葬礼,这才过了多久啊,已经把人家儿子勾到手,真是佩服!] 恶意?昭彰的话在网上掀起狂澜巨波,网友关注度再次迈上新台阶,看到消息的贺东岩夫妻笑得合不拢嘴。 贺东岩:“真特?么舒服,老?子就?看这次她们俩,还有什么狡辩的余地!” 郑娜看着不禁微笑起来:“老?公,还是你?聪明,知道在这上面做文章。” “要是我,真是打死也想不到,一个?贺东恒的情?人,一个?贺东恒的儿子,这俩能搞在一起,不过这样也好。就?算没领证,可?是她自己承认过,咱们就?帮她一把,坐实这件事,给她结结实实扣上一顶大的帽子!” 贺东岩倒是忽然?有些担忧:“这样行吗?” 郑娜娇笑起来:“怎么不行?白皎自己承认的,她是贺东恒的人,就?是贺云泽实际上的长?辈,真没想到啊,贺云泽继承遗产,竟然?把他小妈也给继承了!” 她说得惹人遐想,刻意?将事情?往伦理上扯,就?连贺东岩,也摩挲着下颌,觉得她说的十分有道理! 与?此同时,寂静的办公室内。 贺云泽坐在休闲椅上,面前电脑打开,显示屏映出蓝色光芒,他在浏览消息,赫然?是目前沸沸扬扬的热搜丑闻。 弹窗弹出一条消息,贺云泽一目十行地扫过,手下通过电脑汇报,已经把所?有参与?造谣的IP地址记录下来,追查到一家水军公司下了人,最终,通过手段水军的雇主地址,是在贺东岩家里。 贺云泽漠然?地看着不断刷新的评论区,指节轻轻叩击在桌面上,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发出笃笃声?。 其实他并不意?外,自从贺东经出事后,贺云泽就?知道,自己的亲戚根本不是什么好货色,放在身边,只有拖后腿的份儿。 这次倒是给了他一个?“小惊喜” 贺东岩先用一条小热搜吸引网友注意?力,接着收买水军吊胃口,等到网友急不可?耐时,他再直接引爆! 欲抑先扬这一套他玩得很顺溜,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能说蠢,好歹他还知道借刀杀人,也不能说他聪明,请了一帮软骨头,只是稍微问了问,便什么都交代出来了。 贺云泽发现的比较晚,等他发觉时,谣言已经满天飞。 这时,Linda忍不住问:“贺总,我们要不要撤掉热搜?” 她是贺云泽工作上最亲近的下属,女人独有的细腻心思,让她一早便发觉,BOSS对白小姐的在意?程度。 将心比心,如果换做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处理消息。 贺云泽闻言瞥了眼Linda,以他的地位和实力,撤掉热搜甚至禁止谈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他能够堵住所?有人的嘴,却堵不住他们的心。 而且—— 他站起身来,看向落地窗,刺眼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射进室内,照在他身上。 Linda久久得不到回复,偷偷觑了眼BOSS。 璀璨的光明与?黑暗的影子同时盘踞在他俊美非凡的脸庞上,使他整个?人有种诡谲割裂的气质。 事实也正是如此。 贺云泽的灵魂撕裂成两半,一半急不可?耐地说:“赶快处理掉,不要让她受伤害。” 一半慢条斯理道:“不要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破不立,拆穿她的谎言,让她看清真相?,让她彻底清醒,这样你?才有机会。” 自私,贪婪,偏执,占有欲…… 有人说爱有千面,相?爱会让两个?人一起成长?。 可?他快要被这无?望的爱折磨疯掉,明知这是饮鸩止渴,也不愿放弃有关她的一切。 即使这爱让他在追逐她的道路上,留下遍地血红的脚印。 我真卑劣。 贺云泽转身回头:“Linda。” “暂时不用处理消息,等到事情?彻底发酵之后,听我指示,待会儿会有人给你?寄一份文件,通知公司法务部,文件上的名单,都是接下来的起诉对象。 Linda惊疑不定地抬头,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是不是幻听了,这指示出乎她的意?料,BOSS竟选择暂时搁置。 但她来不及多想,在他冷冷的注视下,低下头说道:“好的BOSS,我马上去。” 她临走时带上门,屋子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落地窗边伫立的俊美男人,宛若一座冷硬的雕塑。 同一时间,白皎收到《舞耀风华》节目组消息,幸运的是,关于她的戏份已经完成,不幸的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关于她的一切,都会被节目组一剪没。 相?当于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蓦地,一阵铃声?响起。 白皎接通电话,是老?师打来的电话,慈爱包容是嗓音通过听筒略微失真,却并不妨碍传递关心:“白皎,最近状态怎么样?” 白皎第一反应,是她知道了。 她心头一滞,果然?听到她继续说:“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王芳华性格坚毅,有话向来都是直说,方才的铺垫已经尽她最大的努力。 白皎沉默一瞬,后者仿佛察觉到,握紧手机只是告诉她:“我相?信你?,你?是我看中的徒弟,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你?现在俗务缠身,老?师给你?放假,解决完之后,来找我。”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挂断电话后,白皎枯坐在原地,她看着陷入黑暗的手机,怔怔出神?。 恰在这时,助理周茹打来电话:“白姐!” 白皎:“什么事?” 周茹兴致勃勃地说道:“你?快看微博,事情?有转机了!” 白皎不明所?以,但她相?信周茹不会害自己,径直打开微博,高?高?悬挂在热搜第一的词条,是—— #贺云泽,直播# 点进去,是贺云泽几分钟前发表的消息,他在今晚八点开始直播,当事人之一直接现身,准备直播亲自解释。 网友激动不已,纷纷猜测起来,到底会怎么解释这件事,一部分嗤之以鼻,还能怎么办,狡辩呗! 贺东岩也在关注事态,看到他亲自下场,更加得意?洋洋,这是不是说明,他把这个?好侄子逼到死胡同了?堂堂东信掌权人,竟然?亲身上阵,东信是没人了吗? 得意?的他并未发觉,热搜爆出之后,除了记者和观众,没有任何上流圈子的少爷小姐出来搅混水,有志一同地规避它。 当晚八点,刚开播,便有上百万人涌入直播间,贺云泽西装革履,摄像头拍摄不到的死角处,是被他请过来的白皎。 他面对镜头,不躲不避,点漆似的黑眸深邃迷人:“我是贺云泽。” 弹幕铺天盖地的砸来,其中不乏一些污言秽语和调侃,更多的人,等着看他怎么解释。 [哟哟哟,当事人终于舍得出来了!] 贺云泽看都不看,直接道:“直播目的,是为了澄清网上部分不实言论。” [什么不实言论?是你?跟你?小妈谈恋爱这事儿吗?] [还是你?继承了你?爸的遗产,连人带钱?] 水军尽职尽责地搅混水,一连串叫嚣,心智不坚的人很容易就?被带偏。 贺云泽微微扭头,当他深邃的黑眸看向摄像头时,无?数人下意?识安静下来,仿佛透过屏幕,感受到他身上卓绝的气质。 贺云泽:“首先,我承认,我在追求白皎。”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无?异于往直播间投掷了一颗炸弹,网友们震惊不已。 他竟然?承认了! 贺云泽:“这是谣言里唯一真实的部分,我在追求她,另一条不实谣言,我在此澄清:白皎只是我父亲救助的可?怜女生,我父亲贺东恒,和她没有任何暧昧关系。” 水军正要质疑,贺云泽拿出一份文件:“这时我调查的证据,某条微博热评发出数十张照片,都是PS合成,我已经调动公司法务部,将所?有传播不实谣言的人记录在案。不久后,将会邮寄法院传票。” “我问心无?愧。”他说着微微抬眸,本该落在摄像头上的目光,却径直越过它,落在后方的白皎身上。 她堪称惊愕地看向他,后者已经关闭直播,并不知道,自己简短的澄清,在网上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照片竟然?是假的! 谁能想到,他们忙着吃瓜,竟然?连照片是真是假都没鉴定,而且现在对方要起诉,谁不知道贺云泽坐拥东信,家大业大,况且他敢这么肯定,手里绝对握着实质性证据。 一时之间,网上删微博的删微博,注销账号的注销,就?连水军头子都有些惶恐不安。 在东信这样的体量面前,他们就?是海里的磷虾,粘板上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水军头子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接这一单,随时准备好证据,不久之后,贺东岩紧跟着贺东经的步子,一起进了监狱。 此时此刻。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白皎:“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贺云泽:“不久之前。” 她深深凝望贺云泽,看他并没解释的打算,她站起身,像是鸵鸟一样选择逃避:“既然?这事已经解决了,我先走了。” 贺云泽施施然?站起身,挺拔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在身下:“你?觉得,我请你?来,就?是为了看这场无?聊的直播吗?” 他纯黑的眼眸宛若一池深不见底的湖水,白皎窥不见任何情?绪,可?她却能鲜明感觉到,他身上如影随形的强势,叫她全身紧绷。 贺云泽:“我在追求你?,我爱你?,你?有没有一刻,为我心动?” 他直白强势地将一切挑明。 白皎呼吸急促,忽然?觉得偌大的房子,完全没有自己下脚的地方,她一点点后退,隔着一台电脑:“贺云泽,你?冷静——” 她说着,对上一双赤红的眼。 白皎:“其实你?不喜欢我,你?追求我只是因?为习惯我在你?身边,你?也不爱我,你?太年轻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贺云泽摇头失笑:“你?觉得我没有分辨能力吗?” “原来你?还在把我当成小孩子。”他倾身,随之而来的压迫感让她愈发紧绷,他从未在她面前展现的另一面悉数暴露在阳光之下—— “商界暴君”“独裁者”“冷血无?情?的机器人”,都是那些人敬畏他的称呼。有人甚至怀疑,他连血管里流淌着的都是金钱,他的每一声?心跳,都是钱币在碰撞。 而这些,都是贺云泽刻意?不在她面前展现的东西。 现在,他忽然?觉得不需要了。 与?生俱来的强势碾压而来,他的影子匍匐在身下,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粗粝的掌心捧起她的脸颊:“现在呢?” “白皎,我不是因?为有人陪伴就?会爱上对方的糊涂蛋,我爱你?,是因?为那个?人是你?,只有你?!” 我爱你?虚伪温柔的伪装。 我爱你?贪婪虚荣的底色,我爱你?的一切美好与?糟糕。 他甚至有种感觉,他因?她存在于这个?世?界。 他刻意?用舞谱诱惑她,他一步步精心谋划,一个?冷酷无?情?驰骋商海的暴君,此时,竟然?卑微地垂下头,祈求他人垂怜。 白皎对上他的目光,在他凝视下心虚地别开脸,她全身发烫发热,大概是因?为,她从未接受过这样坚定不移的示爱。 把控主场的人瞬间颠倒,她呼吸急促,脸颊酡红,看起来像个?昏了头的小姑娘。 贺云泽从来不是温吞的人,他是商海浮沉的大白鲨,一旦发觉猎物松懈,便会步步紧逼。 他捧着白皎的脸吻下去,含住她柔嫩的唇轻轻吮吸,黏黏糊糊的爱语在呼吸间拉扯:“皎皎,张开嘴,接受我。” 他像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样急不可?耐,全然?没有以往的强势沉稳,要是以前的朋友见到他,肯定会吃惊得瞪大眼睛。 白皎心跳杂乱,微微张唇,很快便吃惊地瞪大了眼。 她狠心咬下。 尖锐的牙齿划破他的嘴唇,一股血腥味在舌尖蔓延,白皎花了很大力气才挣开他,唇瓣已经浸染是一片艳润的鲜红,是他的血,碾抹在她嘴唇上。 贺云泽反而笑了起来:“皎皎你?看,你?不是对我没感觉。” 他的唇涂上一层鲜血,漆黑的眼钉死她。 白皎按上心口,推开他离开这里。 屋外的冷气扑面而来,让她发昏发热的大脑彻底冷却,心脏却遏制不住地飞快跳动,一泵一泵的鲜血汩汩而流。 之后很久,她都没再见到过贺云泽。 她努力地学习,继续练舞,明明之前站在了风暴正中,此时却无?一丝影响。 “白小姐,这是云先生让我送给您的礼物。” 舞蹈室外,白皎刚走出门,便被高?大的男人拦住,他说着打开手里的盒子,璀璨耀眼的光芒几乎闪瞎人眼。 男人一字一句地解释,这是哪位大师的绣品,裁剪成舞衣,厚重?的布料质感十足,金丝银线,珠玉宝石缀绣其上,灿烂辉煌不可?直视。 不等白皎说话,其它一起下课的同学听见描述,再看舞衣,已经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段时间,她收到过不计其数的礼物。一件一件都是极其奢侈的精品,天南海北国内国外但凡和舞蹈沾边的东西,都被贺云泽网罗一空,送到她这里。 唯独不见送礼物的人。 这个?念头陡然?浮出脑海,白皎瞬间反应过来,她是不是脑子发昏了? 白皎:“我不要,东西哪里来送回哪里去。” 她说完绕开这里,准备离开,却见人群里走出一个?精明干练的女人,白皎认得对方,贺云泽的秘书Linda。 Linda看见她,恭敬道:“白小姐,贺总请您过去一趟。” * 校门外,停放着一辆黑色轿车,白皎看到它,一眼认出来,是贺家的专车,她拧着眉头走过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再见他。 刚靠近,车门便被人打开。 贺云泽坐在车里,看向她,几乎一瞬间,白皎闻到了香粉的味道,她仔细打量对方,发现他脸上似乎上了妆。 为什么上妆,他在遮掩什么?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她关上车门,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他,声?音也变得发冷:“找我什么事?” 贺云泽笑了起来:“皎皎,我只是想见你?。” 说话间,白皎忽然?靠近他,直接在他脸上抹了一下:“见我还需要涂脂抹粉吗?” “你?在遮掩什么?” 那一刻,她脑子里翻涌过各种原因?。 几分钟后,白皎见到疲惫不堪的贺云泽,男人眼底青黑一片,倦怠爬满脸庞,他侧过头逃避她的注视:“我刚从国外回来,这个?样子不好看。” 白皎沉默一瞬,眉眼不自觉软和下来。 “还好吧。”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的,也不像自己说的那样,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贺云泽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眼中掠过一丝暗芒,说道:“我接到赵家宴会的邀请,正好缺个?女伴,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白皎直接拒绝:“Linda呢?” 车子里陡然?安静下来,她扭头,对上一双几乎碎掉的眼眸,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不要脸地求她,姿态放低到了极点。 “Linda要陪她男朋友,我也从没让她当过我的女伴,难道你?要我去找其他人吗?可?我想要的女伴只有你?。” 白皎:“所?以呢?” 贺云泽抓住她的软肋:“就?当陪陪我,我刚从国外回来,皎皎可?以陪我吗?” 他挨着她,少见地蹭了蹭,白皎嫌他腻歪,下意?识抓上他的头发,男人粗粝的发根蹭过掌心,泛起毛毛刺刺的痒意?。 “皎皎。” 嗓音极尽哀楚,沉痛且失意?。 他有一张足够俊美到让人失神?的脸,失落的语气,让白皎软下心肠,回过神?,答应的话已经说了出来。 白皎:“你?使诈!“ 他拿着手机一遍遍播放录音,不容许她有半分抵赖。 对上她愤怒的目光,贺云泽微微倾身,两人间距离无?限拉近,白皎甚至感觉得到,他滚烫的呼吸洒在自己肌肤上:“皎皎,我好开心。” “我会因?为你?的拒绝,会失落,会难过,可?是只要见到你?,我就?再也顾不上其它。” “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双眼仿佛拥有魔力般,漆黑清亮的瞳仁倒映出她的轮廓,叫她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滴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路过的车子按了一声?喇叭,营造的氛围如镜面般寸寸碎裂,白皎立刻回神?,一把推开他。 她急匆匆走下车。 贺云泽在车里,细细凝望她离开的背影,忽而餍足地笑了起来。 * 宴会当天。 白皎虚虚挽着贺云泽的手臂进来时,无?数道目光朝她投来,彼时谈笑风生的众人端着酒杯,眼里满是探究和惊艳。 裸粉色的礼服裁剪服帖,勾勒出她窈窕完美的身姿,黑发卷成波浪,披在雪色双肩,犹如八十年代的港星,艳光四射,灼人眼球。 她毫不在意?,反倒是贺云泽,下意?识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试图用他高?大的身形遮住旁人窥探的眼神?。 白皎都要气笑了,手肘戳了戳他的要腰:“干嘛。” 贺云泽抿紧薄唇,摇了摇头。 他想一直陪着对方,很快便有老?总过来攀谈,贺云泽离开前,深深凝望一眼没心肝的女人,发白的指尖攥紧酒杯。 白皎没想到竟然?碰到了熟人。 穿着服务生制服的许芷晴,后者看到她格外开心,两人就?在自助餐桌的角落里聊起天。 就?算知道自己和白皎身份上的差距,许芷晴也没什么抱怨,反而十分乐观地告诉她:“宴会工资特?别高?,但是招工也严苛,我本来还以为自己选不上了,没想到被……咳咳”她轻咳一声?,继续道:“被选中了,这下好了,半个?月的饭钱都有了!” 许芷晴说着,眼睛亮晶晶地赞叹她:“学姐,你?今天好漂亮。” 身材高?挑,身姿曼妙,容貌妩媚又娇艳,别说男人喜欢,就?是女人也会欣赏,谁不想和漂亮明艳的小姐姐贴贴! 许芷晴说完,目光在四周搜寻,白皎看到后,不解地问:“你?看什么呢?” 没想到,许芷晴大大咧咧地说:“贺总啊,有你?的地方,基本都有他在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动作一滞,正要解释。 许芷晴忽然?失落地瘪了瘪嘴:“学姐,有人找我,我们待会儿再见啊。” 白皎点点头,送走她,却并未收回目光,而是下意?识在人群里逡巡,忽然?又反应过来,她在找什么? 她不自然?地舔了舔唇瓣。 蓦地,许芷晴急匆匆地跑过来,喘息未定,便说:“出、出事了!” “我看见贺总被人搀扶进楼上房间里,那个?人是徐曼曼!” *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半靠在门边,皎洁的月光洒下,可?以看到他一起一伏的胸膛。 贺云泽死死盯紧虚掩的房门,他的旁边,是困成一团塞住嘴巴的徐曼曼,后者怨毒地盯着他,眼里满是不甘心。 她恨不得杀了贺云泽,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 对于徐曼曼,贺云泽丝毫不在意?,就?是个?好用的工具人。 他低垂着头,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心也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中,越来越冷。 她会来?她不会来? 贺云泽跟自己打了一个?赌,以他自己为筹码,赌她会来,会在得知他被徐曼曼带走的时候,赌她来找自己。 死寂的夜里只有一阵一阵的呼吸声?, “砰”地一声?。 走廊昏暗的灯光急冲进室内,急匆匆的身影撞进贺云泽眼底,白皎扭头瞥见他的身影:“贺云泽。” 她蹲下身,殷切地问他:“你?现在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唔!” 炙热的吻落在脸颊上,暗淡的灯光下,她整个?被他抱进怀里,属于贺云泽的气息,宛如蛛网满密密麻麻将她缠紧。 贺云泽贪婪地在她脸颊边啄吻:“我好喜欢,我好爱你?,皎皎。” “我能做你?男朋友吗?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我想做你?男朋友,皎皎。” 白皎微怔,水润的眼睛轻轻眨动,脸颊发热:“你?胡说什么,快去医院!” 贺云泽一动不动,固执地看着她,仿佛只要她不点头,他就?不动作。 她点了点头:“可?以。” 说完狠狠瞪他一眼,瞥见他眼里遮掩不住的欢喜和激动,乱糟糟的脑子不禁升起一抹疑惑,被下药的人会有这么清醒的逻辑和神?智吗? 还会缠着她答应交往? 下一刻,001的声?音响起—— 【剧情?逆转值:100%】 白皎全身僵硬,瞥了眼装得很好的男人,狠狠踢了他一脚,贺云泽脸上表情?瞬间凝滞,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她。 白皎站起身,打开灯,长?且翘的眼睫轻轻扇动,居高?临下地审视他:“苦肉计?” 亏她刚才知道他被徐曼曼带走,有多紧张,合着半天全都是假的。 关键的是,她还傻乎乎的来了。 白皎咬了咬唇,脸颊染上一层艳丽的绯色,丢下他就?走。 贺云泽不急反笑,几秒后,低低的笑变成了放声?大笑。 他的心飘飘忽忽地落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和满足席卷全身。 皎皎喜欢我。 她承认我是她的男朋友。 看见她离开的背影,他立刻着急地追过去:“皎皎,皎皎你?等等我。” 脸上扬起灿烂至极的笑容。 几乎围观全程的徐曼曼,目眦欲裂瞪着他们,她不是个?傻瓜,看到这一幕瞬间明白了,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对方监视下,之所?以没动手,不是放纵她,而是利用她! 利用她确定白皎真正的心意?,做他的求爱的工具人! 徐曼曼脸上又青又白,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挪着身体往外动,身材魁梧的保镖走进来:“把她带走,送到警察局。” 谁都清楚,如果贺云泽没换那杯下了毒的酒,会是什么结果。 至于如今,等待她的将会是法律的审判。 * 白皎还是第一次被他骗到,气闷地接连几天躲着贺云泽,不想再见他。 叶戈:“怎么了?” 说来也是缘分,他是白皎这次排练新舞的男舞伴,排练结束后,两人就?在学校里的林荫小路上散步。 白皎听见他的话,摇了摇头,试图把贺云泽甩出脑海:“没事。” 叶戈温柔地笑了笑,不再追问,说:“正好周末有空,要不要一起出去爬山,散散心?” 就?算告白失败,叶戈也没气馁,他主动退回原位,后来,网上出现那场绯闻风波,他得知后便相?帮忙,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事情?就?被解决了。 这段时间排练新舞,作为白皎的男舞伴,叶戈隐隐能够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暗暗猜想,是不是还没走出来。 于是,他提议去外出散心。 白皎正要回答,一道男声?从身后响起,穿着休闲服的青年走过来,正是贺云泽,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本打算道歉,没想到,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 还有一个?碍眼的人——叶戈。 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敌视,贺云泽更强势,久居高?位的上位者气质,对于还没出校园的男生来说,简直是场灾难性碾压。 贺云泽:“我能一起去吗?” 叶戈惊讶地看着他,不觉皱眉,私心里,他并不愿意?,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让他说不出太过直白的拒绝词。 贺云泽期待地看向白皎,柔声?询问她:“我可?以去吗?” 白皎:“我跟学长?散步,你?去干嘛?” 她还生着气,语气并不好,说完径直往前走,两个?人立刻跟过去。 贺云泽苦笑一声?,发现自己似乎走错了路,可?他已经做过,并不能回头,况且,他也不后悔。 为了不让情?敌有机可?乘,贺云泽觉得,就?算死皮赖脸也要跟着去,他清楚地知道,那天晚上白皎答应自己的话,不过是因?为情?势所?迫,他高?兴过后,很快便明白了。 可?这不代表她对自己没有丝毫感情?。 她越生气,他就?应该努力用行动证明,获得她的原谅,更不能让其他人趁虚而入。 想着冷冷斜睨一眼叶戈,这个?其他人,指的就?是他。 因?为他的厚脸皮,叶戈的计划里,多出了一个?人。 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时间。 秋高?气爽,风光明媚。 叶戈选定的山,是江省附近的小昌山,并不算高?,因?为风景秀丽,是不少人假期运动的第一去处。 他们去的早,路上没有多少行人,青石板台阶覆盖着稀疏的叶片,已经萎顿枯黄,一层一层的阶梯,随着山势一路蜿蜒。 叶戈扫了眼贺云泽,私心里,他觉得白皎其实和贺云泽并不般配,贺云泽是个?商人,白皎是舞者,未来,她还会获得更高?的成就?。 她应该找一个?同行业的舞者,而不是满身铜臭的商人。 而且—— 叶戈家世?不算差,对于一些内幕知道得一清二楚,就?算后来警察追查到,一切都是贺东岩搞鬼,但是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贺云泽,才让白皎遭受无?妄之灾。 因?为清早下来一场小雨,青石雕刻的台阶有些湿润,路途两边,也有游客休息的平台区,白皎他们暂时休整。 周遭不少茂密的树木,偶尔几颗挂着颜色鲜艳的小野果,树底下,烂漫盛开的小花更是随处可?见。 白皎下意?识站起身,似乎听见哗啦啦的声?音,她笃定这附近有条小溪,瞬间来了兴趣。 运动鞋踩在厚厚的枯枝败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蓦地,“咝咝”声?骤然?响起。 白皎动作一滞:“什么声?音?” 她抬起头在四周逡巡,游移的视线猛地停住,树枝上,一条斑斓花蛇撑起脑袋垂挂其上,眼窝里一对大眼,椭圆形的瞳孔阴鸷又可?怖。 因?为突然?被掠动,颈部两块肌肉膨大到极致,尖尖的三角头愈发明显。 它一副典型的蓄势待发姿态。 叶戈离她最近,沿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整个?人悚然?一惊:“有蛇!” 因?为这声?惊呼,蓄势待发的花蛇骤然?下扑,大而尖锐的三角头让人望而生畏。 他下意?识张开双臂,准备护住白皎,但当他看到蛇类硕大的三角脑袋时,心脏猛地紧缩,忘了在哪里看到的科普,剧毒毒蛇通常都是三角头。 几秒钟的时间,毒蛇已从树上飞扑而下,一边“咝咝”吐出血红分叉的蛇信子,它在枯枝败叶上游弋爬行,速度飞快,直指他们! 叶戈反应过来时,已经胆怯地退缩到一边。 “皎皎!” 贺云泽比他稍远些,他们同时行动,他几乎拼尽全力朝白皎飞奔而来,叶戈退缩时,他正好顶上叶戈的空缺。 狰狞的毒蛇一口咬上他的腿,尖锐的毒牙直接穿透裤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白皎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贺云泽已经徒手拎起细长?的蛇尾,在它凌空挣扎时,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蛇头,褐灰色的蛇背上遍布一块一块不规则的黑褐大斑。 此时,长?长?的蛇身一圈一圈缠紧他的手臂,缓缓蠕动,白皎陡然?近距离观看,自己都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她很快反应过来,嗓音尖锐又发颤:“你?被它咬了!“ 她不知道这是毒蛇还是无?毒,可?看它的样子,一颗心直直沉到谷底。 白皎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120。 一切做完,身上已经沁出一层黏腻冷汗,她喃喃地说:“我们得尽快去医院,你?还能撑得住吗?” 贺云泽:“我能。“ 白皎:“那就?好,我先帮你?处理伤口。” 为了防止毒素扩散,她先简单在靠近心脏部位的某处结扎,每隔二十分钟就?要松开一小会,防止血液不回流导致肢体坏死。 “我们去石凳那边,我用矿泉水给你?清洗一下伤口。” 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不安地看向贺云泽,却反被他拍了拍,安抚了起来。 白皎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心脏怦怦直跳,不知道是刚才惊吓过度,还是因?为—— 他。 她抿了抿唇,颊边泛起一团红晕,之前的愤愤不平,在此刻,全都烟消云散。 叶戈站在两人身边,脸色惨白。 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插嘴的地方,愧疚地看向白皎,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主持正义,可?他亲眼看见的一切告诉他,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白皎不需要他帮忙,遇袭时她的种种表现都在告诉他,她喜欢贺云泽,她已经动心了。 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更何况,他配得上白皎吗? 发现毒蛇的时候,他是距离白皎最近的人,可?就?在关键时刻,他却退缩了。 叶戈张了张嘴,哑声?道:“对不起。” 对上白皎的视线,他又说道:“我来送他下山,我们得尽快找到医生,这条蛇是三角头,是一条剧毒毒蛇!” 白皎忍不住惊呼:“毒蛇?” 此时,贺云泽却摇了摇头:“并不算是。” 仿佛看出叶戈的自责,他解释道:“我学过毒蛇辨认,这条蛇虽然?是三角头,和原矛头蝮很像,但是其实它是一条绞花林蛇,微毒。” “就?算被它咬一口,也不会致死。”他说着脸颊肌肉抽动,不会死,但会疼。 “原矛头蝮的斑纹是对称的,绞花林蛇不是,它们头上的鳞片也不一样,我看到了。” 因?为他认得出来,所?以他不怕。 叶戈闻言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没有他说的那么喜欢白皎,他退缩了。 他们还没下山,已经看到前来救援的医护人员,即使贺云泽拒绝,他们也用担架直接把他抬走。 救护车上,医生立刻开始处理,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惊呆了:“卧槽,你?手里拿的什么?” 贺云泽:“咬伤我的蛇。” 医生看到后,整个?人悚然?一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竟然?徒手捉蛇,乍一看,他更加头皮发麻,一句话不禁脱口而出:“烙铁头?!” 烙铁头是原矛头蝮的别称,它是蝰蛇科的剧毒蛇,毒性在我国数一数二,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毒蛇 贺云泽:“是绞花林蛇。” 医生一怔,经过仔细辨认,终于确定这就?是微毒的绞花林蛇,终于松了口气,最怕的就?是剧毒毒蛇,这边血清并不多。 尤其现在是秋天,蛇类为了冬眠开始觅食,活动异常频繁,因?此,附近常有人被蛇咬伤。 来到医院后,医生立刻开始消毒,治疗。 医院建议他们再观察两天,贺云泽一下子成了伤员,爬山的事也不了了之。 虽然?受伤了,却也算是因?祸得福。 因?为他是为了白皎受伤,白皎便请假照顾他。 这天,Linda得到消息,提着果篮来看望老?板,病房门没关,她一眼看到床上的BOSS,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在削苹果。 动作仔细认真,削下的连续不断的果皮一圈又一圈,可?再怎么形容,也是在削苹果。 Linda被迫收起诧异的目光,敲了敲门,走进去。 听见声?音后,贺云泽欢喜地看过去,Linda清楚地看见,看到自己之后,他脸上笑容瞬间收敛,变得严肃又平静,仿佛刚才看到的微笑,都是自己的幻觉。 Linda:呵,男人。 她知道,BOSS应该是误把自己当成了白小姐。 Linda走进病房,向他汇报公司近日的情?况。 贺云泽:“你?做的很好,我会让财务部给你?加奖金。” Linda:开心.JPG 刚才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说话间,脚步声?越来越近,白皎径直走进来,手里拎着个?食盒,看到房间里的两个?人后,她恍然?发觉自己好像打扰了:“你?们继续聊,我待会儿再来。” Linda急忙站起来,根本不用贺云泽吩咐便叫住她:“白小姐,别走。” “我已经汇报完了,就?不打扰你?……咳咳,打扰你?们了。” 作为一个?十分合格的秘书,不等白皎回答,她已经走出病房,并且贴心十足地关紧方门。 屋子里瞬间静悄悄地。 白皎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人,贺云泽削完最后一块果皮,把苹果递给她:“吃苹果吗?我刚削好的苹果。” 白皎放下食盒,板起脸,严肃又不赞同地看着他:“你?受伤了,应该休息。” 而且,他削好的苹果自己吃,尤其对方还是个?伤患,她成什么人了? 贺云泽:“可?是我想给你?削苹果,你?不吃我就?放在那儿了。” 说着指了指床头,苹果接触空气会氧化,时间一长?不好看,也不能吃。 白皎简直拿他没办法。 她无?奈地咬了一口,故意?说:“不甜,不好吃。” 贺云泽拿起她吃过的苹果,咬了口,笑容灿烂地看向她:“我觉得很好吃,很甜。” 他毫不介意?这是白皎吃剩下的,吃的时候,那双漆黑的眼眸紧紧摄住她,仿佛吃的不是苹果,而是……她。 * 贺云泽住院两天观察,没有其它问题后,他就?出院了。 车子里,白皎恶狠狠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 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明是贺云泽住院,她却胖了。 因?为他不间断的投喂,一会儿是苹果,一会儿是其他东西,那些其他人看望带来的营养品,全被他挑拣着投喂给白皎。 明明他才是那个?住院的人。 她越想越生气,冷哼一声?偏过头,不想再搭理他。 贺云泽:“怎么了?” 他娴熟地诱哄,白皎眼珠转了转,迟疑地把脸转过来:“你?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贺云泽呼吸一滞,近乎痴迷地凝望她,心上人小脸只有巴掌大,雪白且剔透,在阳光下,光洁莹润的肌肤宛若玉脂一般。 他捻了捻掌心,喉结滚动,花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 “有什么变化吗?”他嗓音不觉喑哑,双腿交叠,腰身挺起。 白皎气恼地说:“你?没看出来吗,这是肉啊,我被你?喂胖了!整整三斤!” 她是嘴上说着胖,其实并不算胖,只是长?了三斤,脸颊有些丰润,可?她正是美艳妖娆的相?貌,愈发显得她千娇百媚,眉眼间焕发出灼目光彩。 贺云泽目光晦涩,根本移不开视线,心里仿佛有一根羽毛轻轻搔动,撩拨。 想捏她的脸。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捏上去,柔嫩的颊肉在指尖滑过,像是柔软细嫩的果冻,让人爱不释手。 她的狐狸眼因?为惊讶微微睁大,愈发妩媚诱人。 贺云泽倾身凝视她:“皎皎,我想亲你?。” 不是商量,也不是询问,是通知。 说完话的下一秒,便低下头,噙住那抹柔嫩红润的唇瓣,宛如含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皎皎……皎皎……我好喜欢你?……” 喑哑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身下的人颤颤地伸出雪白手腕,勾上他的脖颈。 贺云泽全身紧绷。 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作出回应。 “嗯。”交融的唇齿间,逸散出她轻如鸿羽的嗓音。 * 《舞耀风华》正式播出,由当红明星加盟,考究精细的服化道,顶级舞者的舞姿,乐团现场配乐,直接让它一炮而红。 作为其中一期《十六天魔舞》主舞的白皎,也随之大放光彩,她在老?师的帮助下,开始进行实景舞剧表演。 爱情?事业双丰收是怎样一种体验,看看白皎就?知道了,精致漂亮的眉眼容光焕发,那是爱情?滋润后的娇态,美艳无?双,姿容绝世?。 舞剧演出结束,白皎正在后台卸妆,工作人员忽然?送来一大束束玫瑰,上面插着一张卡片,写明了要送给她。 同事:“又来了又来了,你?男朋友送的花,好大一束!真漂亮!” 她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此前白皎每次表演结束,都会收到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同事每次看见,都会忍不住激动。 白皎娇嗔地瞥了眼,家里花多得都快放不下了。 她上:“你?们要是喜欢,就?分了带回家,剩下的可?以摆在后台,我今天实在是拿不下了。” 大家听了她的话,更加羡慕。 谁都没想过,有一天,会看见身价千亿的大老?板会站在剧场门前,风吹雨打,雷打不动地等着年轻的恋人。 其他人看着都羡慕极了。 白皎已经卸完妆,换上常服,走出舞剧院大门。 晚上八点多,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舞剧院在江省市中心,对面就?是商业广场,车辆很少,大部分都是晚上闲逛的人流。 正对舞剧院大门的空地上,一个?人都没有,白皎轻轻蹙眉,前跨几步。 就?在这时,一只高?大的棕色毛茸茸玩具熊抱着一大束鲜花,笨拙地朝她走了过来。 它举起手里的全部花束,送给她。 在亮如白昼的广场里,伴随着音乐,毛茸茸的玩具熊笨拙地舞动起身体,围着她晃晃悠悠地跳了一圈舞,因?为动作太僵硬,简直像个?机器人,偶尔摇摇晃晃,又像一个?不倒翁。 周围的人流都被它奇葩的动作吸引,好奇地看过来。 她隐隐预感到什么,下一刻,毛茸茸的玩具熊朝她单膝下跪,手里仿佛变魔术般,出现一朵红色玫瑰,玫瑰上挂着一只闪耀的钻戒。 周围人终于看明白了,这是在求婚! 忽然?,玩具熊摘下头套,潮湿的黑发贴着脸颊,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杀伐果断身居高?位的上位者,此时却在市井街头人流中心单膝下跪,为爱俯首称臣。 贺云泽忽略掉周围所?有人,漆黑眼眸凝视她,高?举手里的玫瑰与?戒指:“皎皎,你?愿意?嫁给我吗?” 没有一个?女孩子不会幻想这一幕。 周围人发出欢呼喝彩的叫声?,白皎呼吸一滞,脸颊上遏制不住地涌起一团团红晕,茶色眼眸泛起一层水色,娇艳的红唇轻启:“我愿意?。” 硕大耀眼的钻戒缓缓套上她的无?名指。 “砰”地一声?。 所?有人都被这声?响惊得抬起头。 五彩绚烂的流光划过天际,一朵一朵灼目烟花绽放在天幕之上,映照着白茫茫的雪地,留下一簇簇炫目神?迷的光辉。 不止是常规漂亮的烟花,还有英文字母表白,一束烟花绽开,里面跳出一男一女两个?卡通小人。 白皎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对小人是她们。 城市的夜晚因?它亮如白昼。 贺云泽缓缓看向白皎,在其他人欣赏烟花时,他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最美好的风景。 白皎:“你?看我干嘛?” 烟花炸开,流光漫天,噼里啪啦的声?音里,千万颗光点闪耀,他心头悸动,嗓音不觉沙哑:“你?最好看。” 白皎抛给他一个?眼神?,那还用说。 她忽然?低下头,软红的唇如羽毛轻轻落在他眉心,在他心湖荡起层层涟漪。 白皎:“我很喜欢。” 喜欢这一切,更喜欢你?。 番外 国家大剧院大型舞剧《丝路花雨》第二幕公?演现场。 宾客满座, 里三层外三层尽是黑压压的宾客,一眼望不?到边际。 孙磊作为观众之?一,却并不?怎么?感兴趣, 瞥一眼身侧的朋友, 后者已经双眼放光地看向舞台, 还没开场, 便兴奋激动地期待起来 。 他心中不?屑, 腐朽传统的民族舞有什么可痴迷的,完全不?如国外的芭蕾舞, 它是那么?的优雅、严谨。 如果不?是朋友一再邀请, 他宁愿去?迪士尼游乐园看童话故事?, 也不?愿意?看这老?掉牙又俗气的民族舞。 孙磊之?所以如此不?屑, 因为他初中便出?国留学, 有些人不?知怎地,总觉得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 他今年完成学业,从国外回来,此时坐在椅子上, 已经无聊到开始胡思?乱想。 虽然是个黄皮白心的香蕉人, 但他记性?可不?差,舞剧开演前, 朋友兴致勃勃地跟他介绍过。 《丝路花雨》是国内舞剧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更是敦煌舞的开山之?作,以敦煌舞为主要舞蹈语言, 其中“琵琶舞”、“波斯舞”、“盘上舞”等更是开创了“敦煌舞”的独特?艺术流派。 与“身韵学派”、“汉唐学派”、“昆舞学派”并称为古典舞四大流派。 它讲述了一个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的故事?:丝绸之?路上, 老?画工神笔张带着女儿英娘救起了昏倒在沙漠的波斯商人伊努斯,但在途中, 英娘被强盗劫去?。 数年后,在敦煌市场,神笔张找到了女儿,但英娘已沦为百戏班子的歌舞伎。伊努斯为英娘赎身,使得父女团聚。莫高窟中,神笔张按照女儿的舞姿画出?了代表作——反弹琵琶伎乐天。 然而好?景不?长,掌管贸易的市令企图霸占英娘,英娘跟伊努斯出?走波斯避难,后与波斯人民朝夕相?处互授技艺,后来伊努斯奉命率商队使唐,英娘也相?随回到祖国,然而市令唆人拦劫商队,神笔张为了救下商队,点燃烽火点,自己却献出?了生命。 英娘得知后献艺申冤,最终在二十七国友谊会上,巧妙揭穿市令和窦虎的阴谋,市曹和窦虎被当场拿下,友谊会上飘落下象征和平的花雨。1 这样老?掉牙的故事?,孙磊十分?不?屑,偏偏朋友像是被洗脑似的,大肆夸赞起来,说是什么?国内最年轻的舞蹈首席白皎表演,她的代表作《十六天魔舞》、大型舞剧《孔子》《水月洛神》等等,是国内最受欢迎的青年舞蹈演员。 她与一众舞者表演《丝路花雨》的消息一经传出?,即便还没开售,已是一票难求。 他说得煞有其事?,孙磊勉强提起一丝兴趣,他抬起头,看向深重的大幕,神秘悠扬的乐音响起,大幕徐徐拉开。 炫目的灯光下,采用线描和青绿山水画法,以民族绘画传统设计的布景徐徐展开。 身姿曼妙的舞者雾飘然登台,一举摄住众人目光。 朋友一瞬不?瞬地看向台上,就?连开始不?屑的孙磊,也下意?识屏住呼吸。 精美绝伦的舞台上,彩衣飘飘容貌艳丽的主演随着音乐舞动,身上水粉舞衣轻如薄雾,舞姿灵动曼妙,勾脚、送胯、扭腰,一颦一笑、抬手?投足间,仿若巨大的磁石,紧紧攥住观众的呼吸和目光。 让人不?由联想起高悬在深邃天幕上的清幽冰镜月,行云流水的舞蹈,娉婷袅娜的姿态。 他近乎狂热地注视着舞台上的演员,早已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处。 华丽、神秘、辉煌绚烂的壁画前,神笔张愁眉不?展,他忽然想到自己与女儿英娘在敦煌集市上再见时,女儿绝妙精湛的舞技。 与此同时,上身春日青色纱衣,下身蓝绿色长裤,严格遵循了上浅下深的舞衣原则。 白皎手?持琵琶,柔和的灯光洒在她舞衣上,愈发清透动人,脚下若隐若现的绛红绣鞋若艳色点缀,引人注目。 她的神态雍容圣洁,灵动非凡,手?中琵琶亦随姿势变换,举足旋身,以单腿支撑身体,斜拧腰身的同时,另一腿脚收勾,双臂翻转在背后,反托起一把琵琶,“反弹琵琶”活灵活现地重现于眼前! 婉转灵动,优雅妩媚,浑然天成,一切美好?的词汇都能堆砌在她身上! 铮铮乐音响彻耳际,方?才不?屑的孙磊此时霍然起身,眼中迸发惊异的光彩! 他的胸膛不?停起伏,全然沉浸这摇曳生姿的舞技中,不?能自已。 直到身后观众不?高兴地提醒:“前面的你干嘛,快给我坐下!” 说着甚至站起身,作势要将他拉下。 孙磊不?得不?坐下,胸中情绪激荡,反而愈演愈烈,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一闭眼,那等绚烂夺目的舞姿犹如走马灯一般从眼前掠过,不?断重复,不?断上演,仿佛有人拿着刀子将它刻进骨髓里! 直到结束,孙磊仍呆坐在席位上,整个人仿佛痴愣一般,如果不?是朋友提醒,他怕是会做到剧院关门。 朋友担心地看着他,知道他的性?格,因为早年在国外读书的经历,备受外国文化“熏陶”,他诚心想让他震惊一回,却没想震惊太多,人都傻了。 朋友在他面前挥挥手?:“你没事?吧?” 孙磊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是舞剧的名字叫什么??主演又是谁?” 这部脱胎于敦煌历史遗存,主演舞技精湛绝妙无双的《丝路花雨》,成为所有人心中无法忘怀的记忆。 朋友一怔,被他眼底癫狂吓得紧张得吞了口?口?水:“你、你放松点,你别急。” 孙磊只觉心头有一把火,在疯狂燃烧,全身遏制不?住颤动。 好?在他家世不?错,否则也不?会初中便出?国,朋友也算有能量,竟然带他去?见了后台。 他运气很好?,碰上刚卸妆的白皎,面前人身姿婀娜,美艳无双,亭亭玉立,让人失魂又落魄。 多年练舞,让她一举一动皆挟裹着曼妙韵味,眼波流转,荡人心魂。 孙磊几乎痴痴地收不?回神:“她有男朋友吗?” 朋友听见他的话,不?可思?议地扭头看着他。 孙磊这个人,全盘接受了外国文化,信奉及时行乐,谈过不?少女朋友,不?过火热褪去?,便一拍两散。 他交往时间最长女友也不?超过三个月,说是恋人,倒不?如说床伴更准确。 朋友心里隐约有些猜测,听他继续道:“我想追求她,以结婚为前提。” 朋友脸色发白:“你快给我闭嘴吧!” 孙磊:“为什么??”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刹那,黑色风衣身姿挺拔男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漆黑的眼眸轻轻一瞥,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 即使只是路过,仍让人感觉得到,他身上强势碾压的上位者气质,散发出?冰冷寒意?。 朋友已经吓成了雕塑,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也好?过这样的酷刑,他苦笑起来,深深后悔自己今天的决定。 扭头一看,孙磊还在念念不?忘。 朋友:“你他妈给我闭嘴!” 他性?格温和,向来不?会说什么?重话,所以当他爆粗口?的时候,孙磊都愣住了:“你说什么??”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 却见朋友朝自己冷笑:“你是在喝了几瓶洋墨水,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白皎是你能觊觎的吗?” “你要作死,别带上我!” 孙磊皱紧眉头:“徐鹏,你有种再说一遍!” 他们家世相?当,年轻气盛,几句话下来,几乎要动手?。 徐鹏:“我说你作死别带上我,你以为白皎是你能觊觎的吗,你痴心妄想吧!” “你知道她丈夫是谁吗?” 他指向方?才路过的男人:“是他,贺云泽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刹那间,男人额头冒出?一层层冷汗,腿肚子都在打颤,说起来,他和对方?年纪相?仿,阶级层次,确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即使他已经是普通人眼里的富二代,对上贺云泽,不?,他根本没资格跟对方?对比,连名字都不?配放在一起! 他眼珠都要跌破,当下根本顾不?得恼怒,身体比脑子更快,一转头跑出?大剧院。 与此同时,贺云泽收回余光,两只路过的小虾米,倘若不?是涉及白皎,他根本不?会在意?,就?像人类不?会关注脚下的蚂蚁。 白皎:“你看什么?呢?” 贺云泽摇头,对上她的明眸,眉眼霎时柔和,手?臂拦住她的纤腰:“看你。” “我老?婆真厉害。” 显然,他方?才也在观众席。 白皎撩起长发,瞪他一眼,风情万种:“你才发现啊。” 她把包扔到男人怀里,惬意?地往前走:“回家。” 身后,贺云泽眼底淌出?醉人的笑意?。 * 那是她们结婚第二年,白皎练完舞,忽然呕吐不?止,吓坏了贺云泽,他着急忙慌地将人送到医院,坐在长椅上,站站坐坐,仿佛椅子生了钉似的,坐立难安。 直到医生出?来,对他毕恭毕敬:“云先生。” 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因为整个医院都是他的产业。 贺云泽:“皎皎她怎么?样了?” 医生霎时喜笑颜开:“恭喜您,您要当爸爸了!” 白皎出?来时,看见男人坐在长椅上,低垂着头,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这里,已经有一个生命着床,开始生根发芽。 她走过去?:“小泽?” 贺云泽抬起头,双眼通红,欣喜和害怕在眼里同时浮现,他红着眼问她:“我真的有孩子了?” 白皎:“不?然呢?” 贺云泽堪称呆怔地看着她,又看向她平坦的肚皮,后者一怔:“我要当爸爸了!” 这会儿才有初为人父的喜悦。 白皎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宽慰他:“你会是一个合格的爸爸,我也会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说错了半句话,爸爸是合格的爸爸,妈妈一点儿也不?合格! 即使怀着孩子,她也在练舞,生下崽崽后,爸爸养崽带娃做了全职奶爸,连在公?司都带着孩子。 妈妈意?气风发,开始全国巡演。 崽崽爸拖家带口?地支持老?婆,一大一小两张脸,仰着头看向台上熠熠生辉的舞者。 “老?婆,加油!” “啊啊啊啊啊!”妈妈加油! 台上的白皎仿佛心有所感,致谢时忽然偏头,心有所感般,目光穿过乌泱泱的人群,落在一大一小两个人身上。 她嫣然一笑,场上死一般寂静。 一大一小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是老?婆/妈妈心里最重要的人。 *if线番外* 贺云泽还未清醒,朦胧间感觉到怀里柔软的身躯,幽幽馨香被体温烘烤,细腻柔软地钻进鼻腔,心跳竟也莫名其妙地安定下来。 不?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睁开眼,漆黑阴鸷的瞳仁倒映出?女人恬静娇艳的睡容。 他缓缓定神,终于才记忆里抓取出?来,白皎! 那个早就?死掉的白皎! 他残留的记忆里,只有她嚣张跋扈恶毒狰狞的姿态,居高临下地鄙夷他。 仿佛面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报销的废品和垃圾。 他周身逸散出?浓重阴郁的冷气,就?在这时,属于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啊啊~粑粑~麻麻~” 他猛地一怔,无意?识收紧手?臂,还有孩子妈妈爸爸地呼声,白皎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睡眼惺忪地瞥了眼身侧的男人,声音粉糯甜软:“老?公?,你干嘛?” “橙子都醒了,你快去?哄他啊!” 说着嫌弃地推了推他,不?知道自己肌肉有多硬吗,硬邦邦地咯着人,偏偏还喜欢抱着自己睡。 橙子? 橙子是谁? 我为什么?要哄他?! 白皎推了推他:“……老?公?,你怎么?不?说话?” 话音刚落,双手?被他攥住,疼得她一霎红了眼,刚睡醒,声音慵懒又娇气:“你干嘛?” 她用自由的一只手?抓起枕头,一下砸在他脑袋上,枕芯里的天鹅绒纷纷扬扬,宛若一场飘雪。 贺云泽僵硬地坐在床上。 他对面的女人,真丝吊带睡衣裁开大片领口?,雪白的肩膀在光线照射下,仿若玉雕般焕发出?莹润光彩,红润的唇,水润的眼,白皙剔透的脸颊染上蜜桃似的粉晕。 他喉结滚动,低眉敛目,去?世的人忽然死而复生,贺云泽立刻意?识到不?对。 他应该在家里,应该一个人享受着无边孤寂,犹如搭积木一般,缔造他庞大的商业帝国。 他更应该,是个双腿不?能行动的残废! 白皎毫无所觉,埋怨地瞥了眼他:“我才休假几天,你就?这么?对我?” 她说着朝婴儿车走去?,小橙子趴在婴儿车里,结合两个人全部优点的小孩子,宛如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仙童。 他开心地趴在妈妈身上,小猪似得拱了拱,两三岁的孩子,力气大得她差点招架不?住。 她瞥了眼坐在床上的男人,眉头微皱:“我先带着崽崽下去?吃饭了,中午去?找你。” 夫妻俩分?工明确,白皎不?在家他带孩子,她在家就?……偶尔带孩子。 崽崽小名叫橙子,在她面前乖巧得不?行。 等到他下楼,崽崽已经抱着奶瓶喝起来,活像小猪一样吃得喷喷香。 贺云泽看见他们,脸色无法形容的复杂,任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和仇人结婚,也会是这个表情。 他的目光在女人柔嫩的脖颈间徘徊,计算着杀死她的可能性?。 忽然,听见她清亮的笑声:“你是不?是没有照镜子?” 贺云泽:“什么??” 她站起身,捏掉那根洁白的羽毛,炫耀似得在他眼前晃了晃,轻轻一吹,羽毛便飘飘摇摇地吹拂而来。 这样拙劣的把戏他才不?会上当。 贺云泽这样想着,心口?不?可遏制地飞快跳动,掌心接到羽毛,轻微的瘙痒划过神经,激荡起微小的电流。 “你——”他清楚意?识到,这不?是自己所处的世界,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他目不?转睛地看向白皎,几乎逃也似的离开。 饭后,白皎去?舞蹈室练舞,小橙子就?在婴儿车里趴着看,小脑袋抬起来,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妈妈。 一直到中午。 她带着孩子去?找贺云泽,后者吃完饭就?去?公?司,一早上态度古古怪怪,作为他的枕边人,白皎不?可能没发现。 她一时没想过会是原著里那个贺云泽穿越,带着孩子上楼,看见他站在办公?桌前,那双阴鸷漆黑的眼,让她有种被人锁定的感觉。 “阿泽?” 怀里的小橙子咿咿呀呀地叫着,她拍了拍孩子后背,Linda忽然敲门,打断诡异凝滞的气氛。 她离开后,白皎叹了口?气,无奈地将怀里小橙子放进他怀里。 贺云泽全身僵硬,低下头,手?上的小婴儿在他眼里,软得好?像没有骨头,轻轻一碰就?要碎掉。 白皎瞪他:“你今天怎么?回事?,是不?是学会偷懒了?” “粑粑~”怀里的小橙子睁着葡萄眼,露出?一两颗小米粒牙,忽然啊呜一口?,又亲又咬地扑到他脸上。 奶香味丝丝缕缕地缠在他身上,贺云泽神色愈发紧绷。 白皎哼笑一声:“不?会是一觉醒来,连儿子都忘了怎么?抱吧?” 她嘴上说着戏谑的话,人已经走过来,贺云泽下意?识看向她,惹来她娇嗔的目光:“看我干什么?,看咱们儿子!” 她边说边给他示范,怎么?抱才会又省力又舒服,一边训斥他这个笨徒弟,幽幽的叹息在身侧响起。 贺云泽下意?识摆正姿势,反应过来时,对上她亮晶晶的目光:“老?公?好?棒!” “下午逛街,就?全靠你啦!” 贺云泽拥有原来的“他”全部记忆,听见她撒娇卖萌,喉咙紧缩,硬邦邦地应了一声。 一家三口?出?众的样貌收获了无数人的目光,他第一次抱着软绵绵的小孩子,双脚稳稳踩在地面上,偶尔听见她兴致勃勃的询问:“老?公?,你看我穿这件衣服好?不?好??” “老?公?,你快过来!”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无法遏制地目光,追随她的身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最初的抗拒到沦陷,也不?过短短一天时间。 妻子,孩子,完整幸福的家庭,他全都拥有了。 他看不?见的虚空,和他拥有同一张面容的男人气愤地叫嚣:“放开她!放开我老?婆!放开我儿子!” 任谁忽然之?间离开身体,成为看不?见的透明幽灵,另一个“自己”占据了身体,老?婆孩子都叫他老?公?/爸爸,也会悲愤成这样。 晚上睡觉前,白皎看着他把崽崽放进摇篮里,她才看向贺云泽,神色十分?平静:“你不?是贺云泽?” 她仔细观察过他的一举一动,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她认识的贺云泽,可他偏偏没有一丝不?适。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她脑海里。 贺云泽:“我不?是他。” 他打量周遭一切,这个世界真实?得让人害怕,让他疯狂不?甘地开始嫉妒。 白皎还没说什么?,便听见他说:“你也不?是她。”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对面人的神情,摇了摇头说:“我是。” 她的回答出?乎贺云泽意?料:“听说过蝴蝶效应吗?” “一只在亚马逊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就?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2。” “你怎么?确定我不?是我,也许只是——命运的另一个拐点。” 贺云泽心神狂震,瞥见她微笑的模样,忽然朝她冲过来,眼底血丝蔓延:“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遇见你。 他回过神,灰白单调的办公?室里,秘书正在等待他批示文件:“BOSS,这是小昌山山脚开发计划,请您过目。” 男人闭上眼,周身气压凝滞:“滚!” 不?公?平。 这一点也不?公?平。 同一时间。 贺云泽紧紧抱住她:“我回来了?” 语气游移不?定。 他不?安地说:“皎皎,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另一个人,他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他好?像是……我。不?行,谁也不?能抢走你!” 他嗓音发冷,目光坚毅。 直到白皎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你声音小点,小橙子快被你吵醒了。” 下一刻,婴儿车里传出?小孩子哇哇大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夫妻俩面面相?觑。 白皎原本打算等小橙子哄好?再送去?婴儿房让保姆照看,毕竟她回来一趟不?容易,自然想跟儿子多亲近亲近。 但现在—— 她手?肘戳上男人小腹:“快去?哄孩子!” 贺云泽娴熟地抱起儿子,唇畔挂着欢快的笑,不?知为何,白皎觉得他像一只傻乎乎的哈士奇。 她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第 45 章 “白皎, 你在干什么?” 低沉的呵斥宛如炸雷,在耳畔陡然响起?,白皎睁开眼, 脚腕传来钻心的疼痛,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原因, 鼻头一酸, 竟叫她瞬间红了眼眶。 柔软的身躯随之摇摇晃晃地靠在草垛上, 空气中充盈着熟透的麦香,时值盛夏, 树枝上的蝉聒噪得叫个不停。 “陆、陆大哥?”她再抬起?头, 脸上已变了一副神色, 秀眉微蹙, 姝色绝艳的脸上浮出一抹薄红:“对不起?, 我?……” 她忽然轻吸一口凉气,看向左腿,脚踝处一阵一阵的痛楚:“我?的脚好像崴了,我?只是想让你帮帮忙。” 对?面的男人?一声冷笑, 不置可否。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 宽肩窄腰,气势如?虹。 她要仰着头, 才?能看清对?方的模样,英武俊朗,剑眉星目, 过于凌厉的黑眸冷篾地看着她,白皎一颗心微微下沉。 根据她接受的原剧情, 眼前人?就是男主,陆樾。 她这次的身份是恶毒女炮灰, 出嫁没几天病弱夫君便去世了,留下她一个人?,因为对?方身体羸弱,连圆房都没完成。 因为刚出嫁丈夫便病死,又生得艳丽无双,被村里?人?在背后议论,肯定是天生的克夫命,不然怎么会嫁过来没几天,丈夫就去世了! 这里?白皎有话说,封建迷信要不得! 死鬼丈夫天生就是药罐子?托生,家里?小有资产才?将他养大,后来,对?方无意中在田间看到她,一见钟情就要娶亲,婆婆也想着成亲冲喜,说不定就把儿子?的病冲好了,哪知道对?方太?过高兴,当天便一病不起?。 在床上熬了几天后,便去世了。 婆婆悲痛欲绝,没两天也跟着去了。 村里?的流言愈演愈烈。 按照剧情需要,刚成亲便守活寡的她不堪其扰,在某次避开三姑六婆洗衣时,偶然看到男主陆樾洗澡的场景,陆樾是山中猎户,子?承父业,以打猎为生。 他独自?居住在山脚下,距离萧山村有一段距离,为人?性格孤僻寡言,和村里?人?关系淡薄。 因为经常进山打猎,陆樾拥有一副好体魄,宽肩窄腰,腹肌紧实,容貌英武阳刚威猛,像极了战场上功勋煊赫的大将军。 都说女色*诱人?,男色同样诱人?,至少勾得她就此春心萌动,一发不可收拾。 她聪明地避开村里?人?,也幸好陆樾居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倒是没人?发现,她时常找借口接近陆樾,用尽各种手段诱惑他。 说到这便不得不提起?她这副身子?,虽是农家出身,从小却有一身雪白肌肤,怎么晒都晒不黑,容色更?是娇艳如?花,出落得诱人?无比,惹人?垂涎。 她勾引陆樾,何尝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个靠山。 一次两次陆樾没发觉,次数一多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生性正直坚毅,十分鄙夷这种苟且之?事,毫不留情地痛斥她。 她却以为对?方是故作正经,死不悔改,因此被村里?混混发现她不守妇道,被人?拿捏把柄,不止奸污了她,更?让她就此沦为村中人?人?唾弃的娼妓。 她一边破罐子?破摔,一边怨恨上陆樾。 她事事不如?意,陆樾却和女主林舒音产生了感情。林舒音本?是官家小姐,父亲是当朝大员,被人?诬陷贪污受贿,判其革职查抄,其女林舒音一夜之?间,从金尊玉贵千金小姐变成罪臣之?女。 流放后亦是波折不断,最终流落异乡,被陆樾以十二两银子?买来。 原书是本?十分典型的先婚后爱文,千金小姐的林舒音原本?瞧不上陆樾,甚至不适应乡下生活,后来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慢慢动心,后来凭借着男主的努力,替父申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至于她,因为不甘心,一次次给男女主下绊子?,反而成为对?方感情发展的助攻,最后自?食恶果,投河自?尽。 她穿来的时间不太?巧妙。 勾引意图已经被陆樾发现,后者言辞拒绝,她仗着自?己是柔弱女子?不断纠缠,脚踝的伤就是这次被他戳破心思后,震惊得崴住了脚。 这些思虑不过一瞬间的事,看他冷漠疏离的表情,白皎心里?已经有了章程。 她低声道歉:“对?不起?。” 陆樾剑眉拧紧,不明白她又耍什?么花招。 开始他很同情白皎,因为她身世悲惨,被父母卖来冲喜,成婚没几天便死了丈夫,背上克夫的名头。 村里?人?对?她避之?不及,她聪明地知道没法?辩驳,只能躲着人?。 一次偶然的机会,陆樾救下山中迷路的白皎,对?他来说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对?方却很知恩图报,送些饭菜,甚至帮他缝补衣服,即使?他再三拒绝,对?方也不改分毫。 他从未接触过女人?,自?小就和父亲相依为命,后来父亲去世,他便一个人?上山打猎,可他就算再孤僻也知道自?己一个单身男人?,不应该跟她走太?近,会影响她的声誉。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大胆地勾引自?己,几次三番地拒绝,她像是不懂一般。 明明她丈夫死了还没多少天! 陆樾心中的同情因为她的放荡瞬间烟消云散,现在,她竟然向自?己道歉,她到底要做什?么? 思索间,女人?已经抬起?脸,她生得娇媚无双,茶色眼瞳水色盈盈,长且浓密的眼睫微微眨动,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桃腮粉靥簌簌滚落。 “对?不起?,陆大哥,我?实在是没办法?。”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说着低声啜泣,如?泣如?诉:“你能不能原谅我?这段时间头脑发昏,我?实在是没办法?,你知道,我?被父母卖过来,成亲后丈夫一病不起?,没几天便去世了,婆婆也跟着走了,村子?里?都说我?是克夫的寡妇……呜呜呜,我?的命好苦!” 她擦了擦眼泪,瞥见对?方发冷的眼神,非但不惧,泪珠更?像断了线珍珠不停滚落:“这些我?都能忍,我?只想活着,可是,可是他们容不下我?!” 她仰起?头:“我?听萧家族里?的人?说,要把我?赶出去,霸占我?夫君家里?的田产,我?没人?依靠,所以……所以……” 她期期艾艾地说着,不觉咬了咬红唇,娇嫩的唇瓣留下齿印。 陆樾沉默一瞬:“其他人?觊觎你家的田产,你可以告诉村长,让他帮你。” 白皎摇摇头:“我?只是嫁过来的新妇,上无长辈,下无幼子?,我?只会被人?赶回家,我?父母他们……他们倘若真爱我?,便不会将我?嫁给萧举,况且,家里?哪有我?的容身之?处。” 她所言倒是不假,虽然朝廷不管这个,但是村子?里?自?有一套规则。嫁过来的新娘没有孩子?,又无长辈撑腰,同族族人?为了利益,一定会将人?赶回去。 更?何况,萧家确实小有家资,算是萧家族人?中比较富裕的一脉,不少人?很是眼红。 现在只剩下白皎,没有男丁顶立门户,单是族人?就能把她给生吃了。 陆樾:“所以你就……这般做?” 白皎羞愧地低下头,她这副身体先天柔弱,吃食短缺,又崴住了脚,这么一大段话下来,已经颤颤巍巍,摇摇欲坠宛若枝头雨水打折的海棠花苞,手脚发软地滑下身体,脸上更?无一丝血色,惨白无比。 陆樾眉头死死拧了个疙瘩,伸手接住她,又以迅疾速度让人?坐靠在草垛上。 再看她,后者已经泪流满面,眼里?满是羞愧:“对?不起?,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不敢再这么做了,我?会改掉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副后悔不迭的模样,至少明面上看,是真的后悔了。 陆樾并不是什?么冷漠的人?,却对?她实在没什?么好印象,生硬道:“希望如?此。” “嗯嗯。”面前人?仰起?脸,湿漉漉的媚眼看着他,肤如?凝脂,唇若渥丹,美艳无双,一滴凄美的泪缓缓滑过桃腮,极富冲击力的画面宛若重锤敲击,他的心猛地跳起?来。 旋即,他便警惕地站起?身,问到:“你之?前打算怎么做?” 刹那间,她脸颊泛起?大片红晕,眼睛灿若繁星:“我?要说了,陆大哥你可别生气。” 陆樾不以为意,就算当初得知她勾引自?己,也不过是觉得不齿,怎么可能因为她一句话恼羞成怒。 白皎舔了舔唇,目光欣赏地落在他英武帅气的脸上:“我?想找你借个种。” 陆樾:“!!!” 白皎振振有词:“我?见你身材高大,身体健魁硕,便想着与你春风一度,只要我?怀了孩子?,族人?再怎么也不能把我?们孤儿寡母赶出去,我?也能守着萧家好好过日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水波潋滟的眼微微抬起?,含羞带怯地扫他一眼,神色间竟有些可惜。 女人?水汪汪的清透眼眸像是会说话般,叫陆樾一瞬领悟。 陆樾:“胡闹!” 他脸颊耳朵脖颈红成一片,只觉她不知羞耻!连这样……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 他连白皎都顾不上,飞快地走了。 背影急匆匆,不知道是恼羞成怒还是其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见他没了踪影,白皎扶着草垛子?施施然站起?身,方才?还一副疼得发软的模样,此时却一脸轻松,很明显,她装的。 上辈子?练舞也有过扭伤,她知道脚踝上的伤只是轻微扭伤,并不担心,休息几天就好了。 关键是接下来的事。 她默默盘算着,随手抽起?一根木棍充做拐杖,一瘸一拐地朝村里?走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再没见过陆樾,也不想听三姑六婆的流言蜚语,闭紧门一个人?过日子?。 直到几天后,她听到墙外有人?忽然喊陆樾,白皎打开门,正巧,陆樾从村尾经过。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男人?,瞥见他身后狼狈不堪的女人?时,杏眼微眯,继而眼波如?春水盈盈投注到男人?身上。 “陆大哥。”白皎倚着门框,娇滴滴地叫了声。 第 46 章 她说着话, 见他看过来,目光却又径直越过他,打量着身后的女人。 这是——林舒音? 她第一次这么快就碰到剧情主?要人物, 后者像是刚从难民营里解救出来, 衣服破烂, 脸上也被污泥遮掩住, 只?能看见一双惶恐的眼睛。 白皎想起?她的遭遇, 因为父亲倒台,林舒音惨遭流放, 大难不死结果又被人牙子拐走, 现在, 她满身脏污早就看不出什么大家闺秀的气质。 整个人散发出绝望麻木的气息。 林舒音感觉有人在看她, 怯怯地抬头?, 看到白皎后,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从没?见过这样容色艳丽的女人,妩媚到有些?灼目的地步, 就连身后低矮的木门都在她的衬托下?, 蓬荜生辉。 她知道自己从人牙子手里脱身,虽然未来前途莫测, 可?总比脏乱不堪的囚牢好得多。 林舒音仔细打量才?发现,面?前容色娇艳的女人穿着一身素衣,头?上簪着一朵小小的白色绒花, 从始至终都没?见家里的男人出面?,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所以她是……寡妇吗? 与此同时, 陆樾听见白皎的声音,动作一僵, 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的事,但他很快克制下?来,仿若无事发生一般,扫了眼白皎:“有事吗?” 白皎眨了眨眼,手扶着门框,平静地道谢:“几天前我上山迷路,多谢陆大哥帮忙。” 陆樾还是那副孤僻的模样,冷冷回道:“不用谢。” 傍晚,家家户户大门敞开,即使是村尾,也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吃过饭,就在路边闲谈本来只?是好奇陆樾,没?想到,反被白皎掠去了注意?力。 娇滴滴的小寡妇甫一出门,便引来无数惊艳目光,艳色更?胜从前,声音也好听,人堆里,一些?本就打着歪主?意?的人,直勾勾地看向?白皎,忍不住心思浮动。 突然听她跟陆樾道谢,一时又迟疑起?来,她跟陆樾是什么关系? 有人惊讶,有人畏惧。 陆樾啊,那可?是村里不能招惹的存在。 他性格孤僻,神色冷漠,前些?年有人传出消息,陆樾手里攥着不少钱,一伙儿二流子便盯上对?方。 入夜后,一群人便翻墙跳入,意?图不轨,结果刚下?脚,便踩上了对?方早就布置好的捕兽夹,铮地一声闭合,倒霉蛋登时惨叫起?来,就连村里人都隐隐听到了声音。 第二天才?知道,这伙儿二流子一个没?漏全被他给抓起?来,扭送到了官府,最惨的人,直接断了一条腿,后来走路都是一跛一跛的。 后来流传出消息,陆樾一个人打服七八个,经此一事,萧山村的人对?他愈发敬畏。 所以,听到她敢和陆樾打招呼,大家忍不住迟疑起?来,关键,他竟然回应了白皎! 这倒是个误会。 白皎早就摸透了他的性格,陆樾武力值爆表,为人却?很正直,只?是跟他打招呼,他也会简单回应两句。 其他人就是被他赫赫凶名吓住了,还不如她一个弱女子。 再说,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一个招呼,在陆樾面?前刷下?存在感,再者就是尽量往后拖延,她还没?忘了自己是刚成亲就克死丈夫的寡妇,不少人盯着自己呢。 狐假虎威的大旗,白皎扯得很利索。 此时,村民惊讶过后,便移开了目光。 其他人不想跟她说话,毕竟,在村里绝大部分人眼里,她是克夫的小寡妇,身上晦气得很! 于是便将?目光落在陆樾身后的女人身上,真是稀罕。 上了年纪的婆子好奇地询问起?来:“陆樾,你后面?这个妮子,是做啥子的?”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追问,陆樾一言不发,视线冷冷扫过,不少人下?意?识缩了缩脖颈。 忽然,身后传来男人憨厚的呼声:“陆哥,你回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话的人叫萧雨,萧山村的村民,平日跟里跟陆樾关系亲近,他看到陆樾身后的女人,眼睛噌地一下?睁大:“这就是我嫂子吗?” 大家惊愕的目光纷纷落在林舒音身上。 后者听见这句话,泥渍覆盖的脸庞之下?,惨白一片,她下?意?识攥紧袖口,她不要! 可?这哪有她说话的机会。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消息最灵通,听见萧雨的话,再看看陆樾身边的女人,忍不住惊呼:“咦,难道早上那个人是你,我听说有人花十多两买个了媳妇。” 其他人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三两银子足够一家三口一年的吃穿嚼用,他买小姑娘就要十多两。 看不出来,陆猎户还是个有钱人! 也有人觉得他也是无奈,毕竟陆樾无依无靠,成年之后基本没?人敢介绍媳妇。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陆樾生性低调,不爱张扬,领着人就要走。 他身形高大,沉眉冷目的模样,让其他人讪讪溃败,围起?来的人群下?意?识让开一条路,在他路过时,连抬头?都不敢。 村民们心里又畏惧又害怕,只?觉得他比那大堂上的县太爷还可?怕。 “陆大哥。”白皎喊了一声,从屋里出来,四面?八方的目光瞬间汇聚而来,她脸不红心不动的拿出衣服:“这是我没?怎么穿过的衣服,送给这位妹妹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樾皱紧眉头?,正要拒绝,被她一句话说中:“陆大哥,你家里有女人的衣服吗?带她回去之后,一身风尘不要清洗吗?” 陆樾微微一怔,他确实没?想过这一点,家里没?有女人,自然没?有女人穿的衣服,他朝白皎点了点头?。 白皎嫣然一笑,宛若山花烂漫盛放,霎时惊艳了四周的人。 陆樾接过包裹起?来的衣服,离得近了,幽幽的香气钻进鼻腔,不由得抬起?头?,看向?白皎。 他可?以肯定,那绝不是什么香膏,它更?柔和绵软,被体温烘烤之后,愈发清幽,陆樾下?意?识多吸两口,像是上瘾一般,觉得这味道动人极了。 下?一刻,他全身僵硬。 他在干什么? 白皎好似一无所觉,安抚地笑了笑,她没?存勾引的意?思,可?她这张脸,生来便是千娇百媚,红唇微勾,媚态横生。 陆樾喉头?一阵阵发渴,本能抗拒起?来,偏头?道谢。 白皎微微颔首,唇畔笑意?一闪而逝。 她怎么看不出,陆樾眼里浓浓的避之不及,真把她当成蛇蝎了。 不急,她一点也不急。 陆樾不知道这些?,带着林舒音就走。 这时,林舒音已经回过味来,自己掉下?山崖,历经波折,被人牙子拐卖给一个猎户,她甚至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失意?和绝望笼罩心头?,仿佛蒙上一层深重阴霾。 听到其他人的话,她发自心底的反抗起?来,她不想当一个没?出息的猎户妻子,她心心念念的,全是自己的未婚夫,当朝王爷——宁王。 流放前,她收到过对?方书信,他说他一定回来找自己。 她怎么就能随随便便嫁给一个泥腿子猎户! 然而现实是,除了陆樾,她再无栖身之处。 陆樾把她带回家,林舒音看到后大失所望。 他掏出十多两银子买下?她,自己却?居住在山脚下?离群索居的木屋里,里面?家具摆设一应俱全,全是木头?打造,虽然整洁,但也是肉眼可?见的朴素。 陆家总共三间房,两个卧室,一个厨房,和村里人相比,已经算是上等条件,但在曾经的官宦小姐林舒音眼里,连她家最差的下?人房都比不上! 她默默垂下?眼帘,嘴巴里一片苦涩。 陆樾还存着娶亲的念头?,烧了热水让林舒音洗漱,结束后,她穿上衣服出来,姿态扭扭捏捏,不敢抬眼。 因为这段时间的磋磨,林舒音吃不好睡不好,身材消瘦,站在房门口,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似得。 陆樾眉头?死死打了个结。 林舒音虽然太瘦,可?她底子摆在哪儿,远远算不上丑,她柔弱清丽,知书达理,是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但在陆樾眼里—— 买回来的女生穿着宽大的衣服,露出伶仃细手,他连碰都不敢碰,生怕一出手,就把人骨头?拧断。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一道窈窕身姿,和她比起?来……简直……简直像个小女孩儿。 不对?,他怎么又想起?她了。 陆樾周身气压低冷,面?无表情,林舒音被他吓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更?何况,他收回眼神之后,就拎着手里的斧子劈柴,足有大腿粗的木柴放在地上,咔嚓地一声,一劈两半! 宛若晴天一声惊雷,炸得林舒音心脏一阵阵紧缩,太可?怕了! 她吓得不行,眼神抗拒。 实际上,陆樾身姿高大威猛,刚劲英武,因为劈柴,调动起?身上肌肉紧绷,关键他单手握着斧头?,举重若轻般落下?,木柴便已四分五裂。 他身上鼓起?的肌肉线条流畅又紧致,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不是什么花架子,每一块肌肉都极富爆发力! 完美?的体魄像极了中世纪雄健壮美?的雕塑,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叫人惊叹不已。 他认真起?来,身上有种?外溢凶气和野性,因为他常年在山上打猎,和野兽搏斗,一出手都是要命的杀招! 久而久之,陆樾面?相也变得凶恶一些?,他二十三岁还没?结婚,除了多数人觉得他没?双亲操持家务,就是因为他这副英武又凶狠的模样,好人家的姑娘看一眼就能吓得花容失色。 林舒音更?是揪紧袖子,声音哽在喉咙里,根本不敢说话。 这不是人,是一头?野兽! 要让她和对?方生活一辈子,她宁愿去死! 清脆的声响里,柴火已经被陆樾劈完,整齐地堆放在墙根下?。 他的动作细致又干脆,汗水顺着光裸的蜜色后背一滴滴滚落,浸润每一块肌肉,性感的腹肌和人鱼线暴露在空气里,一路延伸进下?裤。 可?惜林舒音已经完全没?有心思欣赏,反而觉得他粗鄙不堪! 她在京城生活,在那里,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才?是她的择偶标准,就像她的未婚夫宁王。 一回神,林舒音看见他走过来,好像闻到他身上的汗渍味,这也太不雅了! 她连连后退,眼里的惊惧让陆樾止步,他何等聪明,一霎就明白了:“既然洗漱完了,你就回房睡觉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舒音逃也似的跑了。 陆樾脸色沉下?脸,仿佛下?一刻,就能沁出水来。 他开始后悔,买她回来干嘛?连个丫鬟都不如。 陆樾把父母原来住的卧房让给林舒音,才?回自己屋睡觉,睡前他还盘算着明天练武,上山看看布置的陷阱怎么样。 那边,林舒音躺在坚硬的床榻上,战战兢兢地不敢眼,其实,这算是她最近以来,条件最好的一夜。 可?她不能安心,满腹委屈。 不久前,她还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娇儿,现在竟然成了乡下?泥腿子的媳妇。 十二两,连她月钱三分之一都比不上。 一夜就这么食不知味地过去。 第二天一早,白皎拎着竹篮出门。 她关上门,走到去县里的牛车旁边,已经有不少人等着搭车,看到她,不少人露出惊异鄙夷的目光。 白皎气定神闲,丝毫不在乎。 她还碰见了萧家族人,好像叫什么萧金宝,身上痴长了许多肥肉,一对?眯眯眼上下?打量她,被白皎狠狠瞪回去,拿出前世积累的几分气势,足以吓得他心惊肉跳。 白皎坐车上县城,主?要是买几味需要用到的药材。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前萧家族人,之前丈夫婆婆接连病逝,他们其实已经收刮一通,所以她后来才?会那么着急,而且根据她知道的剧情,他们胃口只?会越来越大。 再过不久,便会盯上萧家的房契和十几亩好田。 她需要钱生活,更?需要钱保护自己。 目前最方便容易的赚钱手段,就是做买卖,有前世的记忆,白皎还是能找出几个胭脂水粉或者香膏制作过程来。 没?一会儿,牛车上已经坐满人,这时候谁还在意?白皎身上的克夫命,要知道,从萧山村到县城,中间起?码要赶一个时辰的路,没?有地方休息,骨头?都能颠散了! 白皎还第一次坐牛车,人都快懵了,太难闻了!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简直堪比生化武器,叫她死死拧紧眉头?,偏头?看向?车外。 巧的是,车子上还有陆樾。 白皎下?意?识瞥了眼,他坐姿板正,在一群歪歪扭扭的村民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身后背着一个背篓,用油布盖着,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不过白皎猜测,应该是山上的猎物,毕竟,他是猎户啊。 牛车缓缓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摇摇晃晃,屁股底下?的车子吱哇吱哇叫出声,黄泥巴路一眼望不到尽头?。 白皎脸色发白,其他人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忽然,车子猛地颠簸起?来。 惊呼声中,一车人人仰马翻,像是赛道上的保龄球瞬间东倒西歪。 白皎随着惯性朝前扑去,不远处肥胖的萧金宝朝她挤过来,一对?小眼睛闪烁淫光,就在他要得手时,白皎猛地向?前一冲,他连衣角都没?摸到一片。 白皎脑袋撞上硬邦邦的肌肉,柔软的双手如藤蔓攀附其上。 一片哀嚎中,谁还来得及注意?这些?。 陆樾全身僵硬。 夏天衣衫轻薄,又是猛烈的肢体接触,白皎一下?子摸到男人腹肌,柔软的指尖动了动,硬邦邦的,肌肉块垒分明。 男人身上没?什么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 她小声感谢,低下?头?,素衣之下?,露出一抹细白柔嫩的脖颈,陆樾喉结滚动,强压住心底的情绪,面?无表情道:“没?事。” 白皎抬起?头?,眼瞳亮晶晶地看着他。 夏日里,连风都是闷热的。她脸颊浸出些?许汗珠,鬓发濡湿地贴在粉色颊边,更?衬得她云鬓雾鬟,活色生香。 那股幽香更?加清晰。 他迟疑地想将?人送出去时,又是一阵颠簸袭来,陆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即将?滑出自己怀抱的女人。 他们撞了个满怀。 不知名的电流划过脊背,陆樾指间发颤,呼吸急促,却?又在牛车不再颠簸之时,毫不留情地趁着其他人不注意?,飞快把她送回去。 怀里陡然空了下?来,他心头?莫名生出一股躁动,暗暗扫了眼贼眉鼠眼的萧金宝,后者还在愤愤不平,忽然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凉,一抬头?—— 他吓得一屁股滑了下?来,妈耶,竟然是这个煞星! 第 47 章 牛车颠簸了一路, 在大家?觉得自己骨头都要散掉的时候,终于到?县城了。 丰水县是附近十里八乡最繁华的地方,大街上人来人往。 一行人下车后, 赶牛车的张伯就带着牛去休息, 坐车的人都知道, 到?时间, 他就会拉着?人回去, 一个人收两个铜板,对?于年事已高的张伯来说, 算是笔不小的收益。 白皎下车后, 直奔药材铺。 她手里还有四十几两碎银, 都是死鬼丈夫和婆婆留下的积蓄, 先前?就说了, 她可不是柔弱善欺的小白花,否则也不会勾引陆樾,只为了给自己一个依靠。 所以,在母子俩相继去世?后, 作为萧家?最后留下的人, 她先聪明地把房子搜查一圈,终于在墙根的老鼠洞里发现了装着?碎银的瓦罐, 再将值钱的东西藏起来,才放出消息。 果不其然,觊觎萧举母子遗产的族人听到?萧母萧举去世?, 直接闯进来搜刮一通,就连装衣服的大箱子都被带走了, 嘴脸不可谓不贪婪。 可惜她早就藏好了地方,就算他们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一枚铜板。反倒因此让白皎有了哭穷的原因, 一口咬定嫁进来之后,为了给丈夫治病,钱早就花光了! 实?际上几十两银子都在她手里,就算怀疑也没用,因为他们根本没证据。 如今,这些钱就是白皎的底气和资本。 她要的药材并不昂贵,却是制作香膏必不可少的东西,否则她也不用大费周章地出来。 白皎买了不少,差不多装满了手里的竹篮,打发走过分殷勤的掌柜,准备去找家?饭店吃饭。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看日?头已经到?了晌午。 忽然,白皎脚步一顿,敏锐察觉到?,有人在偷窥自己,她没回头,装作没发现一样走走停停,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一直朝一个方向赶去。 在牛车上的时候,有人悄悄谈论起陆樾,他打猎挣了不少钱,其他人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倒让白皎知道了一个消息,陆樾经常合作的地方,是县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往来出入的都是富商和官员,里面一盘花生米比肉都贵,作为一个惶恐不安的弱女子,她要找人帮助自己,当?然是要找正直坚毅武力值超强的陆樾。 白皎唇角微翘,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此时,醉仙楼门口。 陆樾一身?劲装,走到?门口时向掌柜抱拳:“您别送了。” 周掌柜笑眯眯地捋着?胡须:“陆家?小子,咱们都是多少年的生意伙伴了,你?还跟我这么客气。” 他说着?,眼里满满的都是对?陆樾的欣赏,甚至忍不住说:“唉,可惜我膝下子嗣单薄,就一个儿子,要是我再有个闺女,一定许配给你?!” 陆樾连忙推辞,脸上罕见地溢出几分羞赧:“不敢不敢。” 他父亲去世?的早,自己一个人靠打猎为生,自然尝尽了各种心酸。 第一次拿着?野货到?县城售卖,跑了好几家?,掌柜的看他年龄小,不是轻视他便是哄骗他,最后是到?醉仙楼,周掌柜非但不轻视,反而以高出市价的价格要买他的野货。 陆樾至今还记得,周掌柜慈爱地抚着?他的头,叹了口气:“你?家?大人呢,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孩子来谈生意?” 后来,他但凡有野货,都会拿到?醉仙楼售卖,不曾多要一个铜板。 寒暄完,陆樾便离开了。 掌柜旁边的小二?有些不解,挠挠头问?道:“掌柜的,您为啥对?他态度那么好,他就是个乡下来的猎户。” 周掌柜瞪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他不是丰水县人,年轻时也曾在外走南闯北,后来岁数大了精力不济,才选择在丰水县安家?定居。 从他见陆樾第一眼,便看出来,此子不凡。 毕竟,谁家?小儿七八岁的年纪,就能猎到?一头野猪,而且是赤手空拳,毫发无损,史书记载的大英雄才有这般的伟力! 周掌柜知道他有大本事,可惜,陆樾只甘心做个平平淡淡的猎户。 他捋着?胡子摇摇头,人各有志。 不过,这么做对?醉仙楼也有好处。 他售卖的东西又多又新鲜,都是山珍野味,醉仙楼凭借这些野味做出珍稀罕见的菜品,稳稳力压其他酒楼一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边,陆樾走了没几步,便觉察到?有人跟踪自己,这种事他没少遇见过,心念电转间,脚步一挪,来到?一条偏僻狭窄的小巷子。 白皎急匆匆地揣着?小篮子跟过来,走到?巷子口,只见他人影一晃,瞬间消失不见,她直直冲进去,巷子里空空荡荡,光线昏暗。 她着?急地四处逡巡,身?后蓦地传来轻缓的落地声?,方才消失的陆樾此时赫然出现在背后,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寒芒闪烁。 原来,他故意引人进入巷子里,准备好好审问?一番。 “你?是谁?跟踪我干——”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皎扭头,一张过分艳丽的娇容暴露在狭小的巷子里,一霎,周围一切都被她娇美不可方物的容颜点亮。 “陆大哥。”她眼底泻出一抹欣喜,紧接着?便惶恐不安地绞着?衣角,杏眼微垂:“我不是故意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樾拧眉,手心一番,匕首重新收回皮鞘:“你?跟踪我做什么?” 他声?音发冷,漆黑的眸子审视她,很难不认为,她是不是在打歪主意。 白皎:“不是不是!” 她摇摇手,脸色泛白:“我刚才去买东西,出来的时候感?觉有人跟踪我,我害怕,就想到?你?,你?是咱们村里最厉害的人,陆大哥,我只是想让你?帮帮忙,万一是萧家?族人想害我呢?” 陆樾听着?眉头越发促进,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 陆樾:“好。” 说话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离巷子越来越近。 两人同?时看向巷子口,对?视时,都从对?方眼里明明白白看见同?一个意思:有人来了! 陆樾选的巷子笔直一条,还是一个死胡同?,白皎扫了眼,几乎没有躲藏的地方,不禁疑惑地看向陆樾。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后者没出声?,纯黑的眼睛打量一瞬:“得罪了。” 下一刻,她便被人揽住腰,失重感?传遍全?身?,白皎下意识抱住他,手下的肌肉硬邦邦得,像是石头。 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高墙上,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来,轻功! 看来他刚才就是这样躲过自己,藏起来的。 对?上她崇敬的目光,陆樾心头一动,下一刻,他僵硬地偏过头看向巷子口。 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可以直接把人带上去,而不是揽住腰,以这样的姿势站在墙头。 他到?底在做什么? 陆樾脸色发沉,难道他、他真的对?她…… 不等他想清楚,一抹胖硕的身?影钻进巷子,白皎一眼看到?他的样貌,惊讶得瞪大眼睛,萧金宝! 她捂住嘴唇,仿佛恐惧般下意识朝陆樾怀里挤,幽香满怀,让陆樾不禁呼吸一滞,手下不由攥住她的手腕,白皙莹润的肌肤贴上粗粝的掌心,细腻柔滑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与此同?时,怀里的人微微抬眸,琥珀色的瞳仁里,倒映出他紧绷的神态。 陆樾垂眉敛目,小声?说:“不要乱动,墙头窄会掉下去。” 他说谎了。 以他稳健的下盘,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在心虚和逃避,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这么下去,他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现实?是,他变本加厉地收紧了手臂,几乎将她扣进怀里。 “妈的,贱人!”萧金宝左看右看,都没看到?白皎,还以为自己跟丢了,顿时气恼地咒骂起来。 简直活见鬼了! 他明明看见白皎进来了,怎么就突然找不到?了! 萧金宝不死心地狠狠踢了下墙角,墙皮没脱落一点,他自己反而疼得嗷嗷乱叫,心里对?于莫名失踪的白皎,更加觊觎。 当?初白皎嫁过来,那个病秧子喜气洋洋地告诉他,他老婆有多漂亮,萧金宝跟本没在意,就桃溪村那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漂亮姑娘! 也就他这堂弟,没什么见识。 可是当?他第二?天看见新娘子之后,懊悔得捶胸顿足,娘的,那么漂亮的女人竟然要嫁给一个病秧子! 萧举那身?体?,他有能力上床吗? 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萧金宝一直觊觎着?白皎,等到?萧举死了,他早就想抢占这美艳小寡妇,可惜在村里,人多眼杂白皎又聪明,根本不给他机会。 好不容易等到?她上县城,没想到?竟然跟丢了! 萧金宝不死心地咒骂起来。 陆樾眉头拧紧:“要不要我下去,教训他一顿。” 白皎摇摇头:“不用了。” 陆樾不解地看着?她,她可不像是怯懦的人,果然,下一刻就听她说:“你?觉得,他看见你?跟我同?时出现,会想到?什么?” 陆樾惊愕地看着?她,还是不敢相信,她竟然要撇清自己跟她的关系,仿佛之前?的勾引,全?都是他的臆想。 他低哑地应了一声?。 白皎嫣然一笑,轻松道:“既然知道了是他,我也能提早有防备,放心,我不会吃亏的。” 陆樾沉吟一瞬,告诉她之前?在牛车上,萧金宝就对?她觊觎垂涎,让她保护好自己。 白皎:“是吗?” 她眼底溢出些许惊讶,轻轻扫了眼萧金宝,在心里暗道,该保护的说不定是萧金宝自己呢。 毕竟,他看起来就长?得一副好用的工具人样子。 说话间,萧金宝已经骂骂咧咧地走了,陆樾带着?她跳下来,稳稳落地后,白皎第一反应脱离他。 陆樾微微一怔,控制不住地看向她。 白皎润了润唇:“谢谢陆大哥。” 粉软舌尖辗转碾过嫣红柔嫩的唇瓣,陆樾莫名发渴,听见她的话,才回过神,硬邦邦地说:“没关系。” 他忽然觉得这巷子窄得没法站人,空气也稀薄,他下意识想离开,被白皎叫住:“陆大哥。” “实?不相瞒,我还有事想求你?。” 她说着?看向男人袖口,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子,陆樾惊讶地看着?她,白皎抿了抿唇,才说:“我想买一把锋利的匕首,保护自己,不知道陆大哥你?有没有门路?” 一瞬间,陆樾对?她刮目相看,对?上她坚韧的目光,心跳也跟着?漏了两拍。 她浑身?散发出灼目的光艳,让他有种不可直视之感?,第一次逃避似得低垂眼帘:“你?想要匕首可以,我认识王铁匠,这些银子都收起来,就当?我送你?。” 白皎:“那怎么行!” “我还没感?谢陆大哥你?不计前?嫌,之前?我做了很多错事,但是请你?相信,以后我一定会改!” “还有这些银子。”她不由分说道:“陆大哥你?好心,但是我怎么能够蹬鼻子上脸!” 一时间,陆樾竟然说不出话。 他沉默一瞬,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白皎凄楚一笑:“有两条路摆在我面前?。” “一是我留在萧家?守寡,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只怕会被他们活吞了。二?是改嫁,可我这样的身?份……”她顿了顿才继续道:“一时半刻怎么找得到?合适的人选。” 她说着?轻轻眨了眨眼,一张过于娇艳动人的脸庞,即便什么意思都没有,也自有一段媚色天然流露。 她太妖媚,太灼目,容光美艳,不可直视。 即便陆樾定力很好,也不禁心跳加速,目眩神迷。 他喉结滚动,以为自己不喜欢这样美艳,更不喜欢张扬的女人,可这一刻,他忽然有些不确定。 白皎:“陆大哥,快到?集合的时间里,我还有事先走了。” 临走前?,她把买匕首的银子塞给陆樾。 陆樾身?体?一震,掌心带着?淡淡体?温的碎银有些发沉,他的心也沉甸甸的,最终收进怀里。 不久后,张伯赶着?牛车到?约定好的地点,其他人拎着?篮子,三三两两聚成一堆,乍然看见白皎,倒是不怎么在意,略略扫了眼便自顾自地讨论起来,县城里多繁华,吃的喝的用的萧山村根本见不到?。 还有人炫耀自己扯的布,白皎听着?一群人琐碎的聊天内容,坐在车上昏昏欲睡。 忽然间,声?音凝滞。 她下意识抬起眼眸,高大帅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陆樾过来后,牛车上一片鸦雀无声?。 几乎所有人,都心有怯怯地不敢看他。 白皎却是个例外,丝毫不受影响,她眉眼弯弯,娇艳动人的脸上绽开笑容,绚烂美好不可方物。 陆樾脚下微不可查地停滞一瞬,心头仿若怀揣一头小鹿,撞得飞快。 他抿紧薄唇,在心里告诉自己,白皎就是普通的打招呼,没有半分他意。 张伯扬鞭,轻轻拍了拍老牛的屁股,牛车上铜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大家?坐稳,我们回去喽!” * 回家?后,白皎立刻将药材分门别类装起来,等着?明天再用。 傍晚,天边晚霞绚烂多彩,宛若华丽锦缎铺满天际,金乌西垂,洒下万丈光芒,远处青山如黛,重峦叠嶂。 白皎也没想到?,萧家?族人竟然这么急不可耐。也许是知道她早上去县城,买了东西,自觉终于抓住了她的把柄,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吃绝户。 寂静的村庄里,一阵喧哗声?突然从门外响起,层层叠叠地震荡开来,紧闭的大门被人粗暴拍打,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白氏!白氏!你?这个小娼妇,快给俺开门!”女人泼辣污秽的呼声?不绝于耳。 正值晚饭前?,家?家?户户忙完田里的耕作,闲的没事干,突然听见这动静,一个比一个好奇。 没一会儿,就围了过来。 张红是萧举大伯的妻子,算是白皎现在名义上的大伯母,年轻时是少有的泼辣性子,骂遍全?村无敌手。 此时,她旁边乌泱泱地围满了萧家?族人,盯着?白皎家?的大门,一些人险些遮不住眼底的贪婪。 要知道,萧举可是四间大宅子的青砖大瓦房,还有十几亩好田,要是今天把白皎这个外人赶出去,他们这些人,能得到?不少好东西。 其他村民看得清楚,这群人是来欺负小寡妇呢,看这来势汹汹的样子,要她们是白皎,就算他们骂死在门口,也绝不开门! 一个暴脾气的族人忍不住说:“让我来!我把门撞开!” 他边说边撸起袖子,身?体?倾斜狠狠一顶,恰在此时,白皎打开大门,敏捷一避,男人一头栽进院子里,在满地灰尘上狠狠打了个滚,整个人狼狈不堪。 白皎惊讶地捂住嘴唇:“萧青堂哥没事吧?” 男人一抬头,磕得流血不止,鲜红的血水从嘴唇到?下颌,看的人心头发麻,也可以猜测,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最后竟然自食恶果。 张红立刻把儿子扶起来,拍打他身?上的灰尘,白皎余光瞥了眼两人。 这时,萧家?族人将目光落在白皎身?上,看见她的打扮装束时,不禁心头一跳,既惊艳又恐惧。 因为,白皎穿了一身?孝服,从头到?脚一片白森森,在越发昏暗的暮色里,让人不禁想起,前?不久,这宅子里可刚死了两个人。 “你?穿这身?干什么!” 白皎幽幽地抬头:“大伯,二?伯,还有堂哥们,你?们来干嘛?” 这样的环境,让人下意识畏缩起来,但是想到?萧家?遗产,大伯率先站出来,脸上挂着?和蔼的笑:“白氏,你?也别跟我们打马虎眼,今天我们来,是准备收回房子的。” “本来你?作为嫁进来的新妇,没有丈夫和婆婆,我们还能再宽容几天,可是你?今天去县城,你?哪来的钱?还不是我们老萧家?的钱!” 萧二?伯理?直气壮道:“我跟你?说,你?最好乖乖交出银子来,不要让我们动手,别说什么守孝,你?上无长?辈下无子嗣,我们萧家?可不承认你?这个媳妇!” 其他人也跟着?群起攻之。 一时间,不少怜悯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 白皎发出啜泣声?:“大伯二?伯,你?们这是逼我去死吗,你?们就不怕,我死去的夫君和婆婆找你?们吗?” 她眼圈通红,明灭不定的光线下,瞳孔幽深,竟有种诡异渗人之感?。 族人冷不丁被震慑住,可是很快,恐惧就被贪心打败了,之前?最莽最冲的萧青率先发难,他因为白皎丢了大脸,急吼吼地冲过来,摩拳擦掌道:“你?瞎逼逼什么,我们让你?滚,你?就给我滚!你?算什么东西!” 白皎猛地后退两步,震惊地看着?他。 围观的村民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就连萧家?族人也惊恐地连连后退,张红震惊地看着?儿子:“青、青儿,你?身?上着?火了!” 萧青只觉身?上有点热,他下意识低头,幽蓝的火焰附着?全?身?,正熊熊燃烧。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白皎幽幽地问?:“萧举?萧举是你?回来了吗?你?睁开眼看看呀,我要被人欺负死了。” “婆婆,婆婆是你?吗?你?来帮我了吗?” 轻柔温和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霎时间,所有人只觉一阵阴冷袭上心头,院子里冷得渗人。 萧青猛地爆出一声?惨叫:“啊啊啊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他在院子里翻滚,尘土越滚越多,漫天飞舞。 张红心疼得拍打火苗,一边呼喊:“假的肯定都是假的,装神弄鬼!” 然而很快,她就喊不出来了。 因为幽蓝色的鬼火烧到?她身?上,母子俩瞬间变成了两个火人,他们慌不择路地在院子里打滚,火势反倒越来越大。 她们哀嚎着?求族人救命。 火光映照出一群人惨白的脸,死寂的人群里陡然响起一声?尖叫:“鬼!鬼啊!” 恰巧一阵阴风吹来,呜呜仿若人声?。 “哗啦啦——” 围观的村里纷纷做鸟雀散开,萧家?族人屁滚尿流地跑出去,没想到?,那些鬼火竟然追着?人跑,不断有人惨叫出声?。 白皎关上门,笑着?扫起地上的“尘土”,没一会儿,扫帚上冒出一簇簇蓝色火焰,至于为什么会疼,当?然是因为她掺了辣椒粉。 辣是痛觉,不是味觉。 为了这一套准备,她可花了不少钱呢。 第 48 章 白皎这招效果立竿见影。 从此, 传出闹鬼的流言,那些被鬼火吓坏的族人是打死不敢不敢再来了?,听说, 张红和萧青俩人刚回家就病倒了。 这下更让人认为, 是萧举母子俩回来复仇, 白皎住的房子, 仿佛也笼罩了一层森森鬼气。 坏处是, 周围的邻居也不敢靠近。 萧雨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才叹息道:“诶呦, 我现在?都后?悔, 怎么?就没去?, 也没看见那些人屁滚尿流的场面!” 他说着看向陆樾:“大哥, 你觉得是真有鬼还是假有鬼?” 陆樾轻轻一瞥:“你觉得呢?” 萧雨憨憨地挠了?挠头:“这我哪知道啊, 不过,要真有鬼,我咋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呢。” 陆樾:“这不是很清楚。” 萧雨一怔,他虽然性格暴躁, 惯用武力, 脑子却不算笨,尤其在?陆樾身边耳濡目染, 现在?听他这么?说,立刻反应过来了?。 “陆哥你是说——” 陆樾打断他:“没事我就先走了?。” 萧雨知道他的意思,立刻绷紧嘴巴, 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陆哥,我知道, 我知道了?!” 陆樾没走几步,忽然扭头说:“这件事, 你别告诉其他人。” 他话?里暗藏意思很明显,并不觉得那是真的闹鬼。虽然初听闻时?,他也有些惊异,旋即反应过来,应该是白皎聪明机智,用了?什么?办法,虽然知道,他却并不打算说出来。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白皎非同一般的关注度。 * 拂晓的清晨,空气?清新,天光明朗。嫩绿草叶上微微低垂,晶莹剔透的露珠缀压其上,白皎拎着背篓上山,草上的露水被轻轻拂过,洇湿了?柔软的裙边。 之前就说过,她要做香膏,要是仅凭之前买的药材,自然不可能完成,她此行上山,就是为了?采摘做香膏的主料。 “哈哈哈,小虎,快来追我啊!” 几个小孩子笑嘻嘻地跑来跑去?,这时?候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做饭,烟囱冒出滚滚浓烟。 小孩子看见她之后?,一个个站住了?脚,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挤成一堆看着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年纪不算大,但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已经有了?审美观,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看着白皎。 旁边一个年纪略大的老大娘看见她背后?的竹篓,出声问她:“白皎,你干什么?去??” 白皎微怔,惊讶地看向对方?。 她知道对方?,村里的刘大娘,也是她的邻居之一,她还是这些天漫天传播的流言里,第一个敢跟她说话?的人。 这就要说起萧山村的由来,很多年前这里并不叫萧山村,后?来萧家?人大批迁移到此,在?当?地生根发芽,人丁越来越兴旺,越来越壮大,也就慢慢改名萧山村。 不过,这并不是说萧山村只有萧家?人,村里还有其他村民,就是之前萧家?族人找上门?,躲在?门?外热闹的村民。 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人心里清楚,这是萧家?吃绝户呢。 白皎抿了?抿唇,回答她:“我去?干点?活儿,养活自己?。” 听见她的话?,刘大娘脸上褶子几乎笑成了?一朵花:“好好,我看你身子娇弱,就该多练练,省的被那起子小人欺负了?。” 说到这里,她还很是欣慰地看了?眼白皎,忍不住想,女人,还是得自己?立起来! 以往她看白皎柔柔弱弱,没想到她是外柔内刚,心里也拎得清。 白皎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说得难听,但句句都是大实话?,如果她真是怯懦无能的人,早就被人赶出萧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她谢别了?刘大娘,朝上山的小路走去?。 从来没想过,之前为了?“偶遇”陆樾不断往山上走,还是有好处的,起码知道一些草药生长的地方?。 其中大部分花草,她都在?自己?记忆里见过。 白皎背了?个竹筐,还有一把挖草药的小锄头,现在?正是盛夏,天气?明媚,百花盛开,没有现代各种香精,能使用的,就是原汁原味的野生花朵,以花入药。 无意间,她发现了?一片连绵不绝的薄荷,叶片肥嫩,生机勃勃,还有一种不知名的野花,小小的一朵,如果不是白皎耐心,也不会发现,它闻起来竟然是馥郁香甜的蜜桃香味。 白皎忙得热火朝天,几乎趴在?花丛里采摘,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轻响,她耳朵一动?,立刻警惕地握紧锄头,目光紧盯向后?方?——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撞入眼帘。 她蓦地睁大眼睛,是陆樾。 他穿着一身浅灰劲装,足蹬长靴,身姿挺拔,背着一只箭筒,手里则是一把长弓,气?质卓绝且凛然。 陆樾看到她之后?,眉头微微蹙紧,又?别开脸,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脑子里却是她的模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女人眼眸水润清透,含着几缕惊慌,她的鬓发微微散乱,垂下一缕黑发,反衬出雪白剔透的小脸越发娇艳妩媚,即使在?一片烂漫盛放的花朵中,亦是遮掩不住的焦点?。 容光无双的美艳面容让他呼吸一滞。 白皎坦然自若地说:“我来山上采花和?草药,准备做成香膏出售。” 陆樾:“香膏?” 白皎点?点?头,却不说了?。 陆樾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想到之前几次交集,他沉吟一瞬,说道:“你小心点?,不要往山林深处去?,山上野物很多。” 白皎嫣然一笑:“你放心,我有分寸。” 她欣赏地看着他,眼神妩媚又?多情,看得陆樾身上发毛,脸色冷然地问:“你又?在?想什么??” 白皎掩唇一笑,戏谑道:“我现在?是一个克夫的寡妇,你觉得我能对你做什么?呢?” 在?他恼怒钱,白皎又?虔诚死合手道歉:“别生气?,陆大哥,你生得这样?好看又?帅气?,我想多看两眼很正常啊。” 一记直球打得陆樾头晕目眩,脸色涨红,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体会到,被人调戏的滋味。 说不出什么?感觉,男人幽幽瞥了?眼白皎,她目光清澈透亮,不掺丝毫情意,和?她以往娇弱示人的模样?,俨然是两个极端。 陆樾对她认知更清晰,这才是他认识的白皎,现在?四下无人,她竟然连装都不装了?。 这也代表着另一件事。 她真的,不再对自己?有任何心思。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一点?也不高兴,反而……陆樾摸上心口,空荡荡地,连心跳都变得迟缓起来。 他和?白皎分开。 回家?时?,心口憋闷得难受,连带着脸色也不大好看,周身低气?压弥漫。 林舒音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本来就害怕他,现在?看到他这幅冷面修罗的模样?,愈发战战兢兢。 此时?已是中午,陆樾问她:“你做饭了?吗?” 林舒音呆怔地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旋即,她飞快反应过来,脸色煞白:“我、我不会。” 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低贱的事,也就流放和?被拐,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她生怕陆樾把自己?卖掉,慌忙解释:“我、我现在?就去?!” 然而一到厨房,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怎么?做? 她就没见过这么?简陋的厨房,只觉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倒是夸张了?,陆家?厨房用青石板铺地,厨具工具样?样?干净齐全,井然有序地摆放起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舒音伶仃纤细的手举起锅盖,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陆樾见此情况,慢慢阖上了?眼。 实际上,心里已经消减了?大半要娶她为妻的心思,他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反而一闭眼,都是另一道窈窕身影,看不清面目,心脏却在?瞬间,飞快跳动?起来。 陆樾脸色铁青,下意识摇头,甩掉那个猜测。 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白皎的香膏事业却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 早上做了?小米粥,炖煮在?砂锅里,熬得粒粒开花,她拿钱和?村民买了?一篮子鸡蛋,虽然现在?名声不好,但是谁会跟钱过不去?,况且,她家?咯十几亩好田,都有人租赁呢。 鸡蛋和?面粉搅拌起来,在?鏊子上煎出黄橙橙软乎乎的鸡蛋饼,因为油多料足,浓郁的香味顺着窗户飘到左邻右舍,别说小孩子闻着味道哭闹不止,就是大人,也忍不住一再吞咽口水。 这啥味儿,咋恁香! 吃饱喝足后?,白皎继续上山采花。 却不知道,因为早上的香味儿,左邻右舍伸长了?脖子,可惜萧家?院墙高大,就算把脖子抻断,也看不见院子里的情形。 以往萧家?族人闹得最凶,此时?,却有志一同地沉默下来,就算知道了?,也没一个人过去?。 他们不是不心动?,可那是座鬼宅啊! 张红卧病在?床,差点?儿给吓疯,到现在?,听见白皎的名字,都吓得全身直打颤,连族叔都发下话?,谁也别去?招惹白皎! 其中还有一件小插曲,萧金宝因为有事不知道那天的情况,以为大家?夸大其词,他艺高人胆大,摸黑悄悄爬上白皎家?的院墙,正想顺着院子里的梅子树下去?,空气?中突然飘起几朵幽蓝鬼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漆黑死寂的夜里,让人汗毛倒竖! 他吓得鬼哭狼嚎,跑得脚底都擦出了?火星子了?! 从此,萧家?族人视白皎居住的院子为禁地。 * 院子可不算小。 白皎仰着头,院子里还有两棵枝繁叶茂的梅子树,此时?已经进入成熟期,累累果实挂满枝头,阳光下,宛若一颗颗翠绿色宝石,散发出诱人的果香。 之前忙得不行,加上还没怎么?成熟,就忽略了?,现在?,她看着丰收的青梅,不由得想起梅子脆脆酸爽的口感,有点?馋。 青梅味道酸,不适合空口吃,但是能做成各种加工食品,营养价值很高,美容养颜开胃健脾。 而且,青梅可以做成青梅酒,蜜汁果脯,白皎上辈子怀孕那段时?间,特别喜欢吃青梅,果脯或者直接生啃,别人看得牙倒了?,她吃得津津有味。 后?来就算生产了?,也喜欢做些青梅果脯,不知道是不是她有天分,做出来的果脯,甜中挂着一点?微微的酸,让人口舌生津。 好想吃啊。 她行动?力极强,想到就做,也没准备出售,就是自己?吃,或者送人,等青梅腌渍好了?,估计香膏香皂也好了?。 不久后?,白皎做出的第一批香皂香膏完成了?。 第一次看见后?山那一大片薄荷的时?候,她就盯上了?,虽然做香膏太廉价,但是做基础款薄荷味香皂,正好。 香皂其实古代就有,被称为澡豆、香胰子,还有植物做的皂角,但是白皎做的是几千年后?的新工艺产品,经过一代代技术提纯,无论是效果还是外形,都是降维式打击。 在?丰水县乃至整个大乾朝都是独一份。 白皎自己?先试用了?一下,效果非常好,用来洗澡效果拔群。酷热的夏天,洗完澡,她全身都是凉丝丝的,薄冷的薄荷清香沁人心脾。 香膏亦是滋润清幽。 白皎挑了?个时?间带着东西赶往县城,下了?牛车后?,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才走进一家?胭脂水粉店。 手里挽着的提篮,装的就是香皂和?香膏。 白皎制定计划,选定的客人就是朱门?绣户,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在?路边摆摊不知道要摆多久,倒不如直接来胭脂水粉铺方?便。 她挑的第一家?,是家?名叫寻香坊的铺子。 白皎走进去?,接待的店员是个姑娘,衣着整洁,小圆脸,笑意盈盈地说:“客人,请问您需要——” 她说着对上那张花容月貌的脸,霎时?失神,连到嘴的话?都忘了?怎么?说。 白皎轻轻一笑:“你好,你们掌柜的在?吗,我想谈一笔生意。” 店员慌乱一瞬:“好、好的!” 她急匆匆地找来掌柜,对方?是个落落大方?的女人,干练飒爽,不是这样?,怎么?以女子之身在?古代开店。 她本来在?铺子后?盘账,忽然被冒冒失失的店员打断,说是有生意,其实很不耐。 看到白皎后?,一下子和?颜悦色起来:“叫我贞娘就行,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白皎跟她互通姓名,才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她打开盖子,一股幽香沁脾的味道弥漫开来,贞娘眼前一亮,面上却一副平淡无奇的表情:“白姑娘,这是什么??” 白皎装作没看见,介绍道:“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宫廷秘方?,白玉香膏。我祖母告诉我,当?年宫里的娘娘都用过它,使用过的人可以美白驻颜,行走间还有沁人心扉的香味。” 她不卑不亢的说:“我想跟您合作。” 贞娘捏着帕子挥了?挥,笑眯眯道:“可是,这白玉香膏到底什么?作用,都是你一面之词,我们寻香坊那么?多夫人小姐出入往来,你单凭一张嘴,就想卖出这样?的高价……” 白皎笑着拿出准备好的香皂,绿油油的薄荷宛如半透明的绿玉,每一块只有巴掌大,精致漂亮的外貌瞬间吸引了?贞娘注意力,更别提,它也是香的,还是一股淡淡的清新的香味,让人精神一振。 白皎介绍道:“这是香皂,和?澡豆胰子是一类用途,但是比它们好用多了?,香皂效果立竿见影,不如我们现在?就试试。” 贞娘有些意动?,薄荷香皂单凭颜值就已经征服了?她,更奇特的是,没有其它异味,反而有股子清冷的香味。 她让小芳也就是刚才招待的小姑娘打来一盆清水,按照白皎的指示用香皂搓洗,一层绵密的浅绿色泡泡十分漂亮,堆在?肌肤是,凉丝丝的,很舒服。 忽然,她身侧响起一声惊呼。 小芳震惊地看着水盆:“掌柜的,您看、您看水!” 贞娘低头一看,瞬间羞红了?脸,水盆里的水此时?已是浑浊不堪,她自己?都不知道,它怎么?会变得那么?脏! 要知道,她上经营胭脂水粉店的,多少澡豆胰子没用过,自己?又?天生喜洁,恨不得一天洗三次,怎么?还会那么?脏啊! 贞娘:“怎么?会这样??” 白皎:“香皂清洁效果很强,你可以看看自己?的手。” 贞娘一怔,擦掉水珠再看自己?一双手,肌肤白皙莹润,摸上去?,光洁又?细腻,这是她的手? 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且闻上去?,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弥散开来,比什么?香囊都有用,简直绝了?。 白皎这时?出声:“香皂的效果远远比不上白玉香膏。” 贞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真的?” 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起码有七分把握,这东西绝对是真的,面上却故作为难地皱紧眉头。 贞娘:“原来是这样?,白妹子,你准备卖多少钱?” 她把称呼一下子从白姑娘变成白妹子,比方?才不止亲近了?多少。 白皎伸出五个指头,贞娘试着出价:“五十两?” 白皎:“……” 卧槽,连她自己?都惊讶,没想到丰水县城竟然有这么?多有钱人,她本来只想说五两银子,毕竟她做这一堆东西,也才花了?十多两。 贞娘还觉得价格低了?呢。 她从没闻到过这样?沁人的幽香,不俗艳不浓烈,要知道那些达官贵人,就是喜欢这样?高雅的格调,更别提她说的驻颜美白,要是真的,怕是全城贵妇都要抢破了?脑袋! 她看白皎年纪轻轻,下意识就要压低价格,哪知道,听见她的话?之后?,白皎盈盈一笑,香皂香膏全都收进篮子里,慢悠悠地说:“既然这样?,我再去?如云斋问一问,也许李掌柜会有其他见解。” 说着,竟然直接就走,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贞娘:“慢着!” 她心又?沉了?沉,知道自己?看走眼了?,白皎绝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年轻好骗,连她的寻香坊跟如云斋是死敌都知道。 贞娘咬牙道:“我们成交!” 白皎跟她签字画押,先拿了?一半定金,五盒香膏定价五十两,十块香皂五两一个,先付一半定金,也要一百五十两。 白皎出来的时?候,怀里还揣着银票,她走路轻飘飘的,就这么?,突然暴富了?? 至于放在?寻香坊售卖的东西,她是一点?儿也不着急,但凡用过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几天后?,蜜汁果脯已经腌渍好,白皎自己?先尝了?几颗,甜丝丝挂着一缕酸意,味道恰到好处。 她吃得过瘾才想起来,自己?开坛可不是吃零食,是为了?送东西。 感谢之前陆樾的帮忙,顺便问一问匕首做的怎么?样?了?。 白皎打包了?两份蜜汁果脯,还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悄悄避开村民来到山脚下。 巧的是,她去?的时?候,正和?陆樾打了?个照面,她点?点?头:“陆大哥。” 陆樾看见她手里的东西,目光一暗:“有事?” 白皎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她说着看向林舒音,笑道:“这是我自己?腌渍的果脯,林姑娘可以尝尝看。” 陆樾听见她的话?,不由皱紧了?眉头,总觉得她像是误会了?什么?。 林舒音忙摇摇头:“不用不用。” 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她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越觉得这个人太可怕,简直就是地府里的阎罗。 然而,她怎么?抵挡得住白皎的攻势,一颗青梅塞进嘴巴里,甜味瞬间在?口腔里爆发,她惊讶地眨了?眨眼,一缕酸味又?在?甜味发腻之前完美压下。 脆嫩清爽的果肉在?唇舌间挤榨出丰沛的汁水,又?甜又?酸,就是京城的臻味斋也做不出这样?的好味道。 林舒音家?里没被下旨查抄流放前,自己?也尝过臻味斋的果脯,那可是宫里人都赞不绝口的东西呢。 她的目光落在?腌渍透的青梅上,还是第一次尝到这样?好吃的东西,下意识就想多拈几颗。 一扭头,她正对上陆樾深不见底的目光,反射般地狠狠打了?个寒颤,林舒音想起之前见到的血腥画面,和?她之前优荣富裕的生活完全是两个极端。 可她偏偏不得不依附于他。 一个泥腿子出身的猎户。 林舒音颤颤低下头,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她现在?完全就对陆樾没好感。 白皎觉察到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诡异的气?氛,看向陆樾,她斟酌着说:“我来,是想说一下之前的事……” 陆樾微怔,让林舒音回自己?屋里,后?者如蒙大赦,急匆匆跑远了?。 同时?松了?一大口气?。 白皎眼底划过一缕暗芒,仰头问他:“我定制的匕首完工了?吗?” 第 49 章 距离白皎交钱那天, 确实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她这样问很合理。 陆樾抬眸,漆黑的眼睛看见她一双杏眼, 满是?澄澈的光。 他的嗓音骤然低沉许多:“差不多了?, 再过几?天, 我就会去城里取。” 白皎欣然一笑, 忽然提起另一个话题:“陆大哥, 你平场喜欢什么口味的食物?” 陆樾狐疑地看着她:“食物?我不需要。” 他一语拒绝。 白皎:“这件事这么顺利,还?要多亏你帮忙, 等?我这批东西卖出去, 我想买点东西送给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刚才就看出来了?, 陆樾不太喜欢酸甜口, 不然, 他怎么会一口都不尝。 陆樾听完禁不住哑然失笑,锐利的眉宇软化下来,东西都没做出来呢,就想着花钱,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自信得让人无法忽视。 就连他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她吸引。 他的话?遭到?白皎的反驳:“你怎么就笃定我卖不出去?觉得我是?莽撞天真?” 白皎目光灼灼:“事在人为, 我会证明自己的能力。” 事以密成,白皎并不准备现在说自己和寻香坊的合作,她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说话?间, 她眉眼自信飞扬,明艳动人。 陆樾一时看怔了?, 才反应过来。 他岔开?话?题,走到?屋前粗布遮住的笼子边, 一掀开?,一只小野兔出现在笼子里,全身?纯白,憨态可掬,耳朵一抖一抖格外可爱。 白皎蓦地睁大了?眼:“兔子?” 说话?间,陆樾已经把兔子拎起来,小白兔嘴里还?咬着一根草,三?瓣嘴嚼个不停,看起来贪吃又可爱。 更难能可贵的是?,野外的白兔子并不常见,大多数的野兔都是?灰色或者土黄色。 他应该下了?心思。 白皎猜的不错,陆樾收了?钱之后就一直在找机会弥补,因为白皎给的钱很多,就算匕首是?精铁铸成,也绰绰有余。 所以陆樾一直在想怎么回礼,后来上山打猎,在陷阱里看到?了?兔子,挑挑拣拣留下这一只,想着送给她。 毕竟,他见其他女子都喜欢可爱的东西,钗环之类的物件太过亲密,有损女子清誉,野兔倒是?不错,就算她不喜欢,也能杀了?吃肉。 陆樾容色沉静:“这是?我之前打猎抓到?的兔子,你要吗?” 白兔子很干净,也没什么异味,红红的眼睛警惕地看着男人,双腿还?在踢蹬,看到?白皎之后,瞬间安静下来,甚至下意识朝她的方向跑了?跑。 白皎接过来,兔子就在她怀里拱了?拱,毛毛柔软又暖和。 就是?和他预料的反应不一样,她摸着兔子喃喃道:“兔兔那么可爱,一定要多放点辣椒。” 陆樾:“什么?” 白皎:“没什么。” 陆樾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好笑,又看她踯躅不安地盯着兔子看,要是?没听见那句话?,一定以为她舍不得,现在—— 他主动出声:“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了??” 白皎摇头:“算了?。” 陆樾还?挺有心的。 而且她一个人,养只兔子算什么难事。 她抱着兔子准备养起来,小兔子并不知道自己差点变成人类盘中餐,还?在亲近新主人。 白皎揉了?揉兔子,道了?声谢就离开?了?,她没半分留恋,趁着夜色,家家户户吃饭休息赶回家,避嫌的意思很明显。 陆樾原地站了?半晌。 回屋后,林舒音看见他就吓得双腿发软,下意识攥紧手里的碎布:“陆、陆大哥。” 陆樾眉头微拧,做到?凳子上,即使?坐下,也显得身?量极高,看着战战兢兢的林舒音,索性直接告诉她:“你知道,我在牙行买的你。” 林舒音猛地抬头,以往的记忆涌上心头,她吓得呼吸急促,她当然记得那个地方,那里简直不是?人呆的,就连京城的监牢都比它舒服。 人牙子腆着脸告诉他,买她做媳妇不亏,看着瘦其实多吃几?顿就好了?,长得还?算不错呢。 曾几?何时,她作为京城名?门闺秀受尽宠爱,心里顿时苦涩无比,可和其他目露淫光,恶意横生的客人相比,他已是?最?好的选择。 回过神?,林舒音艰涩地说:“陆大哥,你别把我卖掉,我以后一定会小心伺候你,求你……” 她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些?话?,委屈地眼眶通红,她不喜欢陆樾,更怕极了?他。 陆樾:“你在想什么?” 林舒音惊愕地抬头,脸上满是?泪痕。 陆樾拧眉:“我不是?勉强其他人的人,既然你不愿意,大可跟我说。” 林舒音躲闪地看了?眼他的脸,捏着手心垂下头,这样凶恶的模样,谁敢? 陆樾:“我给你赎身?花了?十二两银子,既然现在你不愿意,那你就留下来,帮我劳作,把我卖你话?的银钱还?光之后,我就放你离开?。” 说起来,还?是?她赚了?。 毕竟,林舒音现在可是?罪臣之女,早已家破人亡,又身?无分文,留在陆樾这里,起码还?有饭食可吃,屋棚可栖。 林舒音:“大恩不言谢,舒音来生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 陆樾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知为何,心头一轻,更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他对林舒音没感觉,之前买她也不过是?一时冲动,因为村里某些?人总说他要成家立业,还?有之前白皎的事,让他昏了?头脑。 现在回归正轨,陆樾交代她以后要做的事。 他独身?一人,又能有多少活计,不过是?打扫打扫屋子,做做饭,反倒是?林舒音占了?便宜。 林舒音规规矩矩地出去,天已经黑了?,她去兔笼喂草,发现笼子里的兔子不见了?,那只小白兔漂亮又可爱,当初她看见的时候惊喜了?一下,怎么突然不见了?? 旋即想到?,是?被他送人了?吧? 也许,是?他喜欢的人? 这也难怪他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林舒音拍拍心口,狠狠松了?口气,现在还?对陆樾避之不及。 就是?那只小白兔…… 她竟然在为一只兔子费神?,像这种普通兔子,昔日她想要多少有多少。 没想到?,现在竟然还?不如一个乡野村妇。 房间里,陆樾看到?来不及收起来的青梅,一颗一颗梅子腌渍好,散发出浓郁清新的香味,灯光下,格外剔透,诱得人食指大动。 陆樾忽然想起白皎临走前那番话?,他拧着眉头吃了?一颗,意外至极。 津津的甜味在舌尖融化,一缕恰到?好处的微酸解掉腻乏,脆嫩的果肉爽口怡人,味道十分不错。 之前醉仙楼的掌柜送他几?份果脯,他吃过,那味道比之这些?,远远不如,不涩,不哏,没有一丝杂味,满口都是?清新的梅子味道。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相信,或许,她真的能成功呢? 白皎隔了?几?天,才去寻香坊查看。 刚到?门口,就被圆脸的小芳姑娘看到?了?,她欢喜地请她进来,安置在屋后,端茶倒水,还?有几?碟小点心,伺候得周到?极了?。 小芳:“白姑娘您稍等?,我马上就把掌柜的请来。” 说完小碎步着往后跑,白皎茶水刚沾唇,神?采飞扬、兴高采烈的店主贞娘便跑了?过来:“白妹子!” 她看见白皎,脸上绽开?大大的灿烂笑容:“终于见到?你了?。” 说起来她都懊恼不已,契约都谈好了?,等?人走了?才想起来,忘了?问白皎的住址,周边数十个村子,谁知道她是?哪家的。 后来,白玉香膏和香皂大爆,多少人来问买,结果她们竟然没货了?! 贞娘在她身?边坐下,绘声绘色地讲述当时售卖的火爆场面:“别说县城里的富户,就是?县太爷夫人都来了?,幸好我留个心眼,留下一盒香膏,这才没得罪人。” 贞娘:“妹子,你还?有多少货?我全要了?!” 白皎见她如此豪爽,不禁笑了?起来,看来真的有效果。 她抿了?抿唇:“你说的白玉香膏,这东西制作要求严格,产量很低,我手里也没多少了?。” 假的。 她当初采花,虽然能用的只有菊花,兰花,还?有一种类似蜜桃的花,但?是?数量很多,现在还?有几?罐子。 但?是?,她要是?不怎么说,怎么做这细水流长的买卖。 眼看贞娘神?色低靡,她又说:“香皂倒是?还?有不少,你也知道,这两者的效果不一样。” 没想到?,贞娘竟然全都要,让她有多少拿多少,白皎惊讶地掩住嘴巴,看来真的挺赚钱。 两人敲定了?契约,顺便把尾款结清,还?有新一批货,贞娘看着那些?盒子,眼睛都在发亮。 都是?钱!都是?钱哪! 她对白皎说的话?,完全没有夸大其词,香皂和白玉香膏,在丰水县,是?有市无价的宝贝。 说话?间,小芳急急忙忙地说道:“贞娘子,宋夫人来了?。” 贞娘顿时精神?一震,和白皎在后面听小芳介绍,宋夫人是?丰水县刚调任的县太爷妻子,据说背景深厚,毕竟,他们可是?京城外调的官员呢。 其它富户争相攀附,她们小店更得罪不起。 白皎点点头,倒是?没放在心上,告诉贞娘:“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要办。” 贞娘无法,只能歉意地笑:“下次,等?下次你来,我带你逛逛丰水县。” 白皎拿着银子买了?一些?药材和吃食,丰水县就是?比萧山村富裕,连路都是?整洁的青石板路,走动间完全不见扬尘。 白皎走在路上,时不时有人看过来,被她容貌惊艳。 白皎正在看人画糖人,她要了?一只胖乎乎的大胖橘,师傅虽然惊讶,但?是?手艺人就是?全能,技术精湛,惟妙惟肖,画完后师傅揭下来:“夫人,诚惠三?文钱。” 白皎正要掏钱,忽然,一把折扇挡过来,上面放着碎银,人未见,声已至:“这位小娘子的账,本公子结了?!” 白皎惊愕地偏头,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一点。 她还?没见到?来人,这一段接到?上,各个商贩像是?见了?鬼一般,闻风而动。卖糖葫芦的扛着糖葫芦跑,跑不了?的躲在摊子里,动作堪比蝗虫过境。 白皎终于看到?说话?人—— 年?纪的公子哥穿着绸缎长袍,容貌风流倜傥,手里握着一把折扇,唇边带笑,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样。 宋明章动作一滞,说了?不只多少遍,几?乎倒背如流的话?一下全忘了?,他看着眼前人,眼里溢出一抹惊艳,近乎无法自拔地看着她。 即使?是?素衣裙裳,也遮不住她天生丽质,娇艳无双,雪白指尖捏着糖画,就连那只从来没见过的大肥猫,也在佳人的映衬下,无限美好起来。 宋明章心跳如鼓。 原本暗淡陈旧的街道,因为她的存在,似乎一下子就点亮了?。 “小、小娘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丰水县出了?名?的让人唯恐避之不及,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此时竟然磕磕巴巴的像个结巴。 白皎浅浅一笑,掏出三?个铜板递给卖糖画的小贩:“不用找了?。” 他身?后两个小厮都看直了?眼。 宋明章:“小娘子,别走啊!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哪里人士?” 白皎瞥了?眼他,心里不免有些?好笑,虽然他演技不错,但?是?在她眼里,简直是?漏洞百出。对方即使?有过一瞬惊艳,很快又变得疏离清醒起来,这不是?一个纨绔应该有的模样。 她表情冷下来:“请让让。” 宋明章伸手拦住她,整个人像是?开?屏的孔雀:“小娘子,别急嘛,在下宋明章,宋县令的儿子,想跟你交个朋友。” 白皎讶然地看着他。 宋明章贪婪地低下头,错过她的目光,他身?后两个小厮对视一眼,正要看下去,忽然,被他一脚踹开?,怒斥道:“你们看什么,本公子跟小娘子聊天,这是?你们能看的吗!” 俩人吓得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看过来。 白皎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发现他始终保持在安全距离外,看似亲昵,实则谨慎妥帖。 宋明章也奇怪,她既没有花容失色,也没有娇喝怒斥,他挂上招牌式浪荡笑容,正要说话?。 白皎扫视一圈,发现周围人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往这看。 她猛地倾身?,长长卷翘的眼睫微微掀开?,大胆直白的目光打量她:“真的吗?可我是?个寡妇啊,会不会给公子惹麻烦?” 她一笑起来,艳若春晓之花,璨如春光乍泄,惊鸿一瞥,也叫人难以忘怀,更何况是?这样近距离的靠近。 宋明章心脏不争气地加快跳动,白皙的脸皮开?始泛起热浪,她、她怎么这么孟浪? 调戏的人是?自己,还?是?她啊? 对白皎来说,一个好看有钱又有权的小奶狗追求,如果不是?陆樾那个大块头在前,说不定她真想跟他谈一谈人生。 反正她不亏。 假纨绔碰上真风流,宋明章心里哀呼,完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就是?随便出来炸街,立一立人设,省得他那个继母不放心,没想到?随便一挑,竟然遇到?这样的女子。 他又忍不住心动,就算知道她是?个小寡妇,半真半假地开?玩笑:“寡妇好啊,小娘子这样的天姿国色,配本公子正正好。” 那个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继母,或许恨不得他找个最?低微的妻家,好给她的乖儿子让路。 白皎轻轻一扫,看见他耳朵泛红,轻声调侃他:“你演技有点差啊。” 宋明章一怔,她已经施施然收回身?形,眼神?清透无比,仿佛看穿了?他的伪装,闪烁着狡黠的光彩。 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宋明章沉默一瞬,再抬头时,眼里已经浮起淡淡杀意,白皎心里呱呱鼓掌,不愧是?未来的丞相,她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藏拙的重要配角。 宋明章是?丰水县县令宋矩之子,年?幼丧母,后来父亲迎娶继室,生下幼子,因为身?份为继母所不容。 对方心机深沉,宋明章知道自己年?少不是?对方的对手,便装成一副纨绔模样,主动败坏名?声,几?次三?番调戏良家妇女,藏拙做出一副不学无术之态,惹得父亲震怒,后来终于被宋矩放弃。 不久后皇帝驾崩,大乾朝陷入内祸外乱之中,时间持续五年?之久,宋明章因此与?家族脱离联系,而当他再此出现时,却以新帝丞相之职震惊众人。 剧情里还?有一些?更加不为人知的东西,比如他父亲宋矩下调其实就是?镀金,不久后就会回京,宋家亦是?大乾朝的世族之一,不过皇帝昏庸,世家离心,选择外出避祸。 而宋明章,一直都想脱离宋家这个火坑,靠自己挣一份功业。 他十分聪明且机智,知道自己的最?大秘密被戳破,第一反应是?灭口,又心狠手辣,又能装疯扮傻。 加上这副俊美的外貌,白皎欣赏地看着他,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放心,除了?我,还?没有其他人知道你是?装疯卖傻。” “宋公子,有没有时间,跟我谈个生意?”她说着笑了?笑,端得是?明艳无双。 宋明章眯了?眯眼,发现她果真不惧,淡然自若的样子让他心里敲起小鼓,万一对方还?留着后手呢? 他刷地一声打开?折扇,轻嘶一声:“你这小娘子,真是?够烈性!” 说着摸了?摸唇角,露出斑斑血迹,像是?刚被人弄伤。 白皎无语。 这小奶狗真是?有急智,还?借她立了?回人设。 她见宋明章眼神?来回变幻,却并不担忧自己的处境,他这样的聪明人,就是?喜欢考量,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证明他已经开?始动摇了?。 白皎等?着他表态,没料到?的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对,是?陆樾。 说来也巧,陆樾来丰水县卖兽皮和野物。 鬼使?神?差的,他想起白皎之前说过的话?,下意识就去找她,刚穿过一条长街,感觉到?不断有人从街口折返回来,边走边讨论。 “诶呦,别过去了?,前面净水街里,宋县令的儿子又出来了?!” “老天爷,是?那个纨绔公子哥儿,我得赶紧回去,让芸娘躲起来!” “还?有我闺女,我儿媳,那纨绔简直是?色鬼托生,最?喜欢调戏良家女子。” 路人摇头:“这倒不用。” “怎么了??他转性了??” 路人摇摇头:“不是?,我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宋公子都不会出来扰民了?。” 见周围一群人好奇地看着自己,他不禁暗自得意:“宋公子缠上了?一个小娘子,那叫一个绝色,倾国倾城都不能形容,我在丰水县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美若天仙!就是?我看她梳的妇人发髻,看来,哪家的小媳妇要遭殃喽!” 他说着叹了?口气,忽然被人捏住领子,一抬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好一张凶戾英武的脸! 陆樾不知为何,莫名?就觉得,那个人是?白皎,他问路人:“净水街在哪儿?” 明明脸上狰狞的表情都没有,只是?一蹙眉,路人吓得两腿发软,战战兢兢给他指路。 陆樾立刻大步流星往前走。 吓坏的路人忍不住嘟囔:“难道他就是?那个小妇人的丈夫,这也忒凶恶了?!” “这也说不定啊,不是?他老婆,他咋会那么担心?” 可惜陆樾早就走出长街,那些?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见。 因为街上没多少人,远远的,陆樾就看到?两个深衣小厮守着两个人,其中一个锦衣公子哥,他对面的女子穿着素衣白服,容貌俏丽动人。 那张脸,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白皎。 陆樾心中一惊,她怎么又惹事了?。 虽然这么说,步子却没丝毫迟疑,龙行虎步般走过去,沉声打断两人的话?:“白皎。” 听见他的声音,白皎杏眼圆睁,扭头看见了?面无表情,气压低沉的男人,她朝宋明章眨了?眨眼,反正之前已经约好了?在什么地方见面。 脚步一转,已经躲到?陆樾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陆大哥。” 宋明章几?乎遏制不住心口惊愕,完全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沉默地看向陆樾:“你是?谁?” 陆樾:“……同乡。” 不知为何,宋明章心口微微一松,原来是?同乡啊。 陆樾万分谨慎,漆黑的眼睛盯着对方,早就做好一切打算。 宋明章忽然朝白皎拱手一笑:“小娘子,相见即是?有缘,既然你暂时不想见我,那我先走,我已经记住你了?,我们迟早还?会见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抛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两个小厮震惊地看着他:“公子,您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他们都是?继母派来的手下,为的就是?让他不学无术,他越荒唐越糊涂,继母越放心。 现在怎么了?,大公子突然转性了?! 嘶,这可不妙! 宋明章扫了?眼两人,一眼看穿他们打什么主意,他叹了?口气:“两个蠢货!” 他得意洋洋地说:“你们懂什么,我已经知道小娘子的身?份,何愁找不到?人,等?我禀明爹爹,我要娶她过门!” 两个小厮陡然听见这句话?,直接傻掉了?,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欣喜若狂的情绪。 这要是?真的,夫人肯定高兴坏了?,他们又该有赏钱拿了?! 另一边。 因为回去的太晚,牛车早就离开?了?,他们就在山间小道上行走。 天色慢慢暗下来,几?天前刚下过一场雨,道路湿滑,白皎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这副身?体太弱,她说话?都有点喘气:“陆大哥,你能不能慢点,我、我跟不上……” 忽然,身?后响起一声惊呼。 陆樾猛地回头,柔软的身?体直直撞进怀里,顶得他心口一颤,下意识揽住她的腰。 “你没事吧?”陆樾声音低哑。 薄暮冥冥的天光中,他对上白皎的目光,杏眼里泪光盈盈,要掉不掉地含在眼里,桃腮粉黛,风情万种。 白皎捂住额头:“我头疼……” 陆樾眸色一暗:“你安分点儿。” 嘴上这么说,却身?体力行地表演了?什么叫心口不一,因为白皎崴到?脚,他直接把人背了?起来,不背也没办法,要是?以白皎的脚程,就是?走到?半夜,也不一定到?达萧山村,况且,她一个弱女子在路上,说不定遇到?什么危险。 只是?,后背的重量轻得让他直皱眉头。 白皎开?始作妖,指尖在他背上画了?几?个圈,感受到?男人肌肉紧绷,她狡黠一笑,趴上他后背,软软地说:“陆大哥,你人也太好了?。” 陆樾:“嗯?” 第 50 章 白皎在他背上认真地说:“我能?认你当哥哥吗?我好想有个哥哥。” 陆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山路上定住,脑子里好像挂过一阵飓风,什么思绪都消失了。 白皎心里噼里啪啦打起小算盘, 垂下头, 柔软如云雾的黑发划过男人颈侧:“哥哥, 我刚才是?认真的, 你认我当妹妹吧?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 她等了等, 等到陆樾寒冰般坚硬的回答。 陆樾声音发沉:“想都别想!”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一口回绝,那股堵塞心口的郁气也在刹那消散, 脉搏跳动得急促又有力, 双腿牢牢踩在山路上, 远处的虫鸣与风声, 全都离他而去。 白皎声音低落:“为什么呀!” “我是?认真的, ”白皎咬了咬唇,软下声调:“哥哥,你管管我吧……” 像只撒娇的猫儿。 陆樾知道她的性格,她并不是?随便说说, 因为他这段时间照顾她, 她就要认自己当哥哥? 这样一来,本该彻底断绝她的念想, 可这一刻,他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答应,至于他在犹豫什么, 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楚。 他皱起眉头,嘴唇紧抿, 强调似的再次重复:“你想都不要想。” 白皎:“哦。” 她蔫蔫地垂下头,声音透出一股沮丧, 趴在他硬邦邦的背上,按捺下心思,本以?为自己会?失望得睡不着觉,谁知困意袭来,睁开眼已经到了村口的大柳树旁边。 此?时已经是?深夜,明月高悬,村子里漆黑一片,静悄悄的。 陆樾提醒她:“我们到了。” 白皎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蹭了蹭他的后?背,男人简直硬成啦一座雕塑:“到了啊。” 她喃喃地重复,从他背上下来,一瘸一拐的姿势让他看的直皱眉头,视线在周围逡巡一圈,忽然朝一个方?向?走去,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出一根半人高的木棍,他特意削掉了上面支棱的分叉,做成一个建议的拐杖,递给她:“拿着吧,拄着它回去,最近最好不要出门?,之?前崴过一次,家里一个还有跌打酒吧?” 白皎:“有。” 她接过拐杖,粗糙的指尖擦过她细嫩的掌心,白皎眨了眨眼,眼中星光璀璨:“谢谢哥哥。” 陆樾顿时心头一哽。 月色皎洁,虫鸣声阵阵,村子里家家户户已经进入梦乡,周遭气氛安然又静谧。 陆樾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头没由来一阵发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我。” 她浅茶色眼眸刷地一下亮了起来,像是?一颗颗星星在闪烁,陆樾板着脸,脸上每一块肌肉透出一股沉沉郁气,他绷紧后?背,声音低沉:“我只是?看着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份上,才帮你。” 白皎红唇微勾:“我知道。” “陆大哥你心地最好,是?全天?下最最好的男子,”她说话时眼里透出一股向?往,目光牢牢锁定他,毫不遮掩自己的好感,“所以?我做梦都想有你这样的哥哥,又高大,又帅气,安全感十足。” 陆樾脸颊遏制不住地滚烫,在白皎注视下,脖颈都红了一片:“你、谁让你说这么……这样的话。” 他想说不知羞耻,却在对上她目光的瞬间吞下肚去。 白皎疑惑:“这不是?事实吗?” 她说的轻松又自然,就像是?吃饭那样平平无奇,却让陆樾的心不争气地飞快跳动,萌生出一股逃离的冲动:“我走了,你赶快回家。” 白皎点头:“嗯嗯。” 皎洁的月光柔和?了她美艳灼人的轮廓,像极了之?前送她的那只小兔子,乖巧又可爱。 明知道这是?她的伪装,陆樾也忍不住失神一瞬,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陆樾看着她扶着棍子一瘸一拐地回家,等她彻底消失不见,才默默转身,从另一条路回家。 白皎仿佛察觉到什么,不经意间微微侧目,眼里兴味闪动,瞧瞧她发现了什么,一只藏头露尾的老鼠。 他们离开后?很长?一阵时间,暗处的墙角之?后?,“老鼠”终于站出来,他狠狠松了口气,庞大的身躯在月色照耀下,露出真容。 让人一眼认出来,是?萧金宝。 他兴奋得喘着粗气,粗手摩挲下巴,眼里透出惹人厌恶的垂涎与贪婪,看得人毛骨悚然。 “啧啧啧。”萧金宝忍不住感叹,“真是?太巧了!太好了!” 事情?要从之?前说起,他实在是?垂涎白皎,即使之?前鬼火事件让他吓得胡乱逃窜,一连许久都不敢过去,后?来还是?抵不过色心发作。 他从未见过白皎这美貌的女人,常听茶馆里的先?生说什么皇上宠爱的丽贵妃有多美多漂亮,勾得皇帝老子不早朝,以?前他也忍不住幻想,可是?自打见了白皎之?后?,再听那什劳子的宠妃,他立马撇嘴。 什么丽贵妃,她绝对没白皎漂亮,更为关键的是?,她就在自己身边,不是?什么京城,还是?一个丧夫的小寡妇,弄她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想到这些,萧金宝就心痒难耐。 哪怕不敢进院子,他也想在白皎门?前晃悠一会?儿,看看能?不能?遇到她,哪知道,竟然看见了这一幕! 丈夫刚死半个月的小寡妇和?山上的孤僻猎户偷偷私会?,原来那个小娘皮不肯从了自己,是?因为她早就找了相好的! 看他们情?意绵绵的样子,萧金宝怒不可遏,嫉妒仿佛毒蛇疯狂啃食心脏,这下子,终于让他抓住俩人的把柄了! 不过这一时半刻,他可不敢去找白皎,就他这副身板,要是?她那个相好的知道了一拳砸下来,自己定会?一命呜呼! 他琢磨半天?,核桃仁儿大的脑子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他不由一阵气苦,狠狠瞥了眼白皎离去的方?向?,转身回家打算好好琢磨一番。 山脚下的木屋里。 不出所料,林舒音已经睡着了。陆樾并不在意,他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觉,幽幽的属于女人的香味,沾染上他的衣襟,后?背,散漫又慵懒。 陆樾睁着眼睛,越过透过窗棂洒进床榻,他只觉得,全身上下,和?她接触过的地方?烧起一片一片灼热的火焰,血脉偾张。 他呼吸急促,闭上眼,绵软的嗓音,柔软的发丝,软如云朵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再回荡,重叠。 对于一个二十三岁还不曾亲近女色的男人来说,简直是?难以?忍受的酷刑。 他坐起来,全身都是?黏腻的热汗,汗水顺着额头低落,英武凶戾的脸庞蚀刻进鲜明的情?欲,喉结滚动,像是?脱水的鱼儿挤榨出肺腔里最后?一缕空气。 手掌热得发烫,心跳更是?飞快,漆黑的眼底满是?跳跃的火焰:“白皎……” 又热又渴。 嗓子干渴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冒白烟。 半晌,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 陆樾在院子里站定,旁边是?早就打好的山泉水,盛在水缸里,水瓢也在里面。 沉重的大缸足有几?百斤重,在他手里却如轻飘飘的玩具,不过几?秒钟,便从檐下挪动到庭院。 他赤*裸着上身站定,月光下,蜜色皮肤上满是?绯红,流畅鲜明的肌肉因为紧绷鼓起性感的弧度。 “哗啦——” 冰冷的水全都浇在他身上,躁动不安的身体瞬间被冷水压下,他眉心骤跳,眼帘微抬,黑眸有如刀锋般锐利,气势如虹。 一瓢一瓢冷水往下倾倒,流淌的水珠从他结实紧致的腹肌滚落,短裤几?乎瞬间就湿透了,紧紧贴在下方?。 湿透的性感□□在月色下泛起光泽,他的肌肉轮廓鲜明且健美,凸显出教科书般的强壮与力量感,一种直击灵魂的□□之?美! 陆樾眼睑下垂,绵软的嗓音在耳畔一遍遍重复—— “哥哥,我能?叫你哥哥吗?” 他深邃的黑眸被血丝纠缠,像是?深陷无底的深渊,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次日一早睡醒,脸色刷地一下沉下去,乌云盖顶般。 “阿嚏!”白皎打了个喷嚏,眼圈都红了,实在是?这副身体太柔弱。本来每天?在院子里跑十圈,因为脚崴了也不得不暂停。 她叹息一声,一群半人高的小孩子背着一个个小背篓走过来:“白姐姐。” 白皎看见她们,露出笑容:“采完了?让我看看有多少。” 她拄着拐杖站起来,一篓一篓的花朵倾倒在铺开的油纸上,每个孩子稚嫩的脸上,都是?雀跃的期待。 因为脚崴了,白皎不能?出门?,更别提上山采花,但?是?她的事业才刚打开局面,怎么也挡不住她要赚钱的热情?。 她就花钱雇佣萧山村的小孩子采花,价钱还不低,放出风声说自己要做生意,村里人都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就这山上不值钱的野草野花,也能?卖钱? 白皎没解释,她给出的钱让大人都有点心动,不过这点小钱地里的活计相比,也就不算什么,毕竟,田地关系着一家人来年的吃食和?生计。 采花什么都,谁知道能?维持几?天?呢。 果然,不久后?白皎就放弃了,为此?,不少人在背地里说她傻,好好的钱打水漂。 只有萧金宝知道,并且暗暗记在心里。 他几?乎立刻就想到,白皎手里肯定有钱!就是?不知道是?她拿的是?萧家的,还是?她那个相好的资助。 他脸色狰狞,发狠地想,钱我要,人,我也要! 时间一天?天?过去,白皎已经恢复了活动能?力,把准备好的货物做好伪装后?,坐上牛车去了丰水县。 这次不单单去送货,还有和?宋明章的约定,不知道他现在什么心情?。 白皎想得出神,倒是?没注意到,一边陆樾也跟着上车。 寻香坊。 门?庭若市,客似云来,白皎略略扫了眼,都是?穿金戴银的富太太,除去贞娘和?店员小芳,还多了几?个陌生姑娘,花蝴蝶似的来回穿梭,介绍。 贞娘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看到她之?后?,贞娘大喜过望,亲自把她迎进屋里,白皎这次行色匆匆,发觉她几?次欲言又止,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没什么想要探究的想法。 贞娘手里的帕子都要扭得抽丝了。 见白皎干脆利落地走出去,她才慌忙追过去,刚张嘴,一道欣喜万分的嗓音打断她的话。 “小娘子,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轰地一声,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各种各样或隐晦或高调的目光落在声源处——一个月白袍服公子哥,手持折扇,风度翩翩,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说出的话,更是?大胆到了极点。 白皎见到他,脸色咻忽一下便冷了下来。 公子哥正是?宋明章,上一次约定好了在寻香坊见面,至于寻香坊是?胭脂水粉铺,他一个男人怎么进来,就不是?她的事了。 白皎至多以?为他会?在派人在门?外蹲守,没想到他竟然光明正大地进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即便他是?县令,丰水县父母官的儿子,没见旁边不少人都是?表面恭维,暗地里怕是?白眼早就翻上了天?,觉得他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 “明章,不得无礼!”一个三十多岁,身着湖蓝绸缎秀丽牡丹花群裳,外罩淡紫纱衣,气质雍容华贵的妇人斥责她,目光从上到下审视她,瞥见白皎娇艳的脸庞时,忽然直直定住了。 宋夫人几?乎登时心头一跳,被她过于明艳的容貌惊艳到,这样云淡风轻的气度,艳而不妖的容貌,宋夫人立刻怀疑她是?什么隐世家族的大家闺秀。 接着就听儿子说:“母亲,她是?我心悦之?人,就算她是?个寡妇,我也要娶她!” 宋夫人一怔,差点儿笑出声来! 原来是?她。 那天?小厮便向?她禀报,当时她不以?为意,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一阵狂喜席卷心头,她死死压住嘴角,神态近乎扭曲,几?秒后?,才不悦地看向?儿子,斥责他:“你在胡闹什么!” 实际上,她心里开心得很,恨不得这个挡在自己儿子之?前的嫡长?子早早溺死在脂粉堆里。 宋明章不学无术,寻花问柳,正是?她希望见到的。 因此?,在宋明章提出要来女人挑选的脂粉铺的时候,她只是?装模作样地婉拒,三言两语的撩拨,反而惹的他更加固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为此?,宋矩甚至打了他一顿。 宋夫人便去为他求情?,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宋明章:“母亲,我是?真的心慕白姑娘,求您答应儿子这一回吧!” 他说着痴情?的话,直接说他心慕于她,见到她便亮起眼睛,含着半真半假的开心和?迫不及待。 白皎俏脸含霜,扭头就走。 宋夫人立刻拉下脸,却只是?不痛不痒地训斥几?句,马上仿佛小厮把他赶出去,扭头跟其他夫人们抱怨,自己有个不省心的儿子,真是?看着就心烦,再不把他赶出去,迟早会?早生发华。 其他夫人面面相觑,一个个堪比人精,立刻默契地跳过这个话题,拉回保养美容上去。 贞娘在一边小心伺候着,心却一点点跌进了谷底。 被这样不学无术又有权有势的纨绔盯上,不知道是?好是?坏。 门?外,小厮看着宋明章朝白皎追过去,纠缠痴心的模样,懒得再跟踪,看他这念念不忘的样子就知道,这下大公子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还不如拿着夫人给的赏钱,找个地方?喝酒。 和?他们以?为的痴缠画面完全不同,白皎和?宋明章转过拐角,就在偏僻无人的角落里停下。 白皎卸下脸上故作生气的羞愤和?恼怒,挑眉看向?对面嬉皮笑脸的宋明章。 后?者微微躬身,歉意地摸了摸鼻尖:“白姑娘,刚才多有得罪。” 白皎摇摇头,洒脱道:“我们聊正事吧。” 她直奔主题,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宋明章都觉得震惊,怔怔看向?她。 白皎意味深长?地笑道:“你信不信,我们的合作只是?开始。” 宋明章对上她笃定的眼眸,顿时心头一跳。 他琢磨时,白皎已经跳过那一段,直奔合作,她手里的香皂方?子和?白玉香膏,这段时间在丰水县的富人圈已经传了个遍。 宋明章听到她竟然是?白玉香膏和?香皂的提供者,忍不住心惊一瞬,他想脱离宋家,自然早有准备,培养自己的势力。 随着话题的深入,白皎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他不觉她是?宋夫人的人,回去后?派人查过白皎,生平一览无余,乡野长?大的姑娘,根本不可能?是?其他人派来的,再着,说句不怕惹人笑话的话,他这样“名声在外”的纨绔,谁也不会?多看一眼。 白皎很快和?他谈好合作,她手里掌握的秘方?可以?通过他的人手势力快速敛财,在大乾朝大厦将倾之?前,她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 对了,还要习武。 至于为什么要和?宋明章合作,主要还是?因为他重要男配的身份,他的秉性,他不是?背后?下手的阴毒小人,纵使生母早逝,无人教养,他也硬生生长?成了一棵君子竹。 更关键的是?—— 白皎狡黠一笑,抖了抖签好的契约,才看向?宋明章:“既然这样,我们击掌盟约,宋公子可不要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啊。” 宋明章瞬间涨红了脸,低垂眉眼几?乎不敢看她:“好。” 白皎快要笑死了,这样的小奶狗真的好不经逗,嫩生生的,像根小脆笋。 可惜能?看不能?吃,只能?逗一逗,白皎心里暗想,扫余光轻轻一瞥。 “啪!啪!啪!” 三下一过,宋明章手心冒出一股热意,已经连头都不敢怎么抬起来。 从没见过这样大胆的女子,她的聪颖,她的姿态,和?他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引他生出无穷的探寻与好奇。 或许,刚才寻香坊那番大胆的话,也有几?分,是?他发自真心。 等他反应过来,白皎早就已经离开了。 心头思绪翻涌的宋明章:“……” 莫名感觉到一股用完就丢的凄凉呢。 白皎走出巷子,不紧不慢地逛街,先?买了一些日常用品,最后?才在一处角落里停下,她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出来吧。” 陆樾从天?而降。 他脸色难看地凝望她,还没张嘴,白皎已经双手环抱,施施然说:“你好像一直跟着我?” 60-70 第 61 章 欢快的下课铃响起, 周五最后一堂课,教室里的高中生飞快朝窗外看去,归心似箭。 此刻, 就连歪歪扭扭的行道树都趣味盎然。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讲台上的老师没离开, 而?是拿出一沓厚厚的试卷:“课代表, 把卷子发下去, 周一做完拿回?来, 我会批改。” 霎时间?,教室响起一阵嘘声。 白皎看着手里的空白试卷, 对齐折好?, 在一群沮丧的高二学生里, 格外冷静。 殊不知, 厚厚的黑发遮掩下, 她眉心几乎皱成一团。 她接受完所有剧情,脑子还有点?嗡嗡的,不是剧情太复杂,而?是精神遭到了无法言喻的冲击。 这是一本古早虐恋情深小说。 女主叶笙是小城市颇有权势的富豪千金, 因为父亲忙于生意无暇顾及, 便自暴自弃,整日和三教九流的小混混混在一起, 俨然一个小太妹。 男主陈纪妄是明德一中的转校生,叶笙见他长得?不错,便点?名?要他当自己的男朋友, 陈纪妄不为所动,大小姐反倒愈发来劲儿。 她生性?恶劣, 先找人霸凌一顿陈纪妄,打算来一出美救英雄。 因为她是混混老大的干妹妹, 父亲又颇有权势,随口一说,有的是人帮忙,事后,她便以救命恩人要挟陈纪妄报恩。 后来,她竟然真的喜欢上陈纪妄,开始为他改变,褪去浓妆,脱离混混团伙,逐渐洗白自己,被抛弃的混混团伙不甘心,告诉陈纪妄,哪有什么美救英雄,让他痛苦的始作俑者正是喜欢他的叶笙。 恰逢叶笙父亲破产,她被父亲托人送走。 陈纪妄深恨她,她喜欢他,却又把他当狗一样哄骗玩弄。 后来再见,昔日前呼后拥的大小姐沦落为底层小职员,安分守己,看不出往日半分嚣张跋扈,巧的是,她所就职的公司正是陈纪妄公司。 陈纪妄刻意针对报复叶笙,让她后悔痛苦,可同时,他也因恨生爱,终于经过一系列虐恋情深,两人达成he结局。 白皎头皮发麻,系统专门恶心她的吗?因恨生爱? 再看自己的角色定?位,她是剧情里暗恋陈纪妄的恶毒女配,看似清冷单纯实则癫狂又偏执,因为陈纪妄转学后曾经帮助她,便爱上了他。 在陈纪妄和叶笙决裂,惨遭恋人抛弃后,她痴心一片守在男主身边,后来更是成为他的秘书,满心以为自己十年守候,一定?会得?到回?应,却不想叶笙归来,她眼睁睁看着陈纪妄嘴上说要报复她,行动上却爱上了对方。 她不甘并?因此彻底疯狂,找到了一群混混试图□□她,结果自食恶果,浑浑噩噩中走上快车道,车祸身亡。 白皎眼睫低垂,看着面?前的卷子,红唇紧抿,一瞬下定?决心,什么假清冷,她就是一心学习的女配。 白皎进?入状态很快,将卷子收进?牛皮纸袋里放好?,才回?过神,发现?教室里只剩自己和同桌。 同桌是个傲娇的圆脸小姑娘,半趴在桌面?上,鼓鼓的脸颊还没褪去婴儿肥,看起来可爱又娇俏。 她正唉声?叹气,不知在纠结什么。 白皎收回?视线,打算走了。 许绒绒听见动静,飞快抬头,看见屋子里就剩同桌,不禁更加愁苦,她知道白皎是个闷葫芦,但是实在是没什么人,便眨巴着大眼睛问:“你还没走啊?” 白皎拎着书包,声?音淡淡:“马上就走。” 许绒绒手指对在一起,支支吾吾叫住她:“白皎。” 白皎抬头看她,后者自顾自地纠结,手都快缠成麻花了:“你记得?不,前几天?咱们学校新?来的转校生?” 白皎:“怎么了?” 许绒绒:“他好?帅啊!简直就像口袋书里的男主角,你说我要是给他送情书,他会接受吗?” 白皎沉默一瞬:“最好?不要。” “为什么啊?” 白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高中生不能早恋。” 大概是她太过一本正经,女生缩缩脑袋,想起自己稀烂的成绩,爸妈看见试卷时的暴怒,瞬间?打消念头。 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她撅了噘嘴,倔强地说:“也就你这样的好?学生能说出来,难怪你学习那么好?。算了,我不去了,要是被我妈知道,肯定?要扣我零花钱。” 她嘟囔着,白皎已经起身,动作有些着急。 许绒绒诧异地多看了两眼:“你这么着急回?家??” 白皎:“嗯。” 不是回?家?,是救人。 她觉醒的节点?很巧妙,男主转来明德一中没几天?,因为生得?俊美,为人骄傲高冷,刚被叶笙盯上,今天?,也就是剧情开展的第一个节点?。 因为他心无防备,才给叶笙可乘之机。 所以在白皎看来,只要插手改变叶笙安排好?的美救英雄,以陈纪妄的为人,他根本不会给别人机会,甚至于,她自己都觉得?,后期小说陈纪妄人设崩了,他那样骄傲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上一个愚弄自己的霸凌者。 这些不过一瞬,白皎收敛思绪,走出校门。 二十几分钟后,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华灯初上,城市沦陷在一片灯火中。 她轻轻站定?在一条昏暗的巷子口附近,里面?传来男人的咒骂声?,以及拳拳到肉的踢打声?。 “操,你他妈骨头还挺硬,打得?老子手都疼了!” “雷哥,我看这小子就是个哑巴!” “放屁,老子当初看他在学校可风光了,不过再风光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老子拖进?巷子里打成死?狗!” 又是一声?闷响,白皎皱紧眉头,所谓的雷哥便是叶笙认的干哥哥孟雷,家?里也有关系,就算被人送进?警察局,要不了几天?也会放出来,照旧无法无天?。 她回?神,除了小混混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拳打脚踢声?,几乎没有其他声?音。 白皎从口袋里翻出口罩,甚至特意脱下校服塞进?书包里,她拿出手机,正要播放,忽然瞥见旁边绿化带里,一条胖乎乎的菜花蛇缓慢移动,嘶嘶地吐出鲜红蛇信,样子十分可怖。 她眼底掠过一丝暗芒,菜花蛇无毒,却很能吓人。 巷子里,孟雷叼着一根烟,斜睨对面?男生:“陈纪妄,只要你给我跪下,舔我的鞋子,我就既往不咎。” 小弟一边虎视眈眈,被他们目光包围,男生直挺挺地站立着,骨头极硬,即使身上血迹斑斑。 他黑发黑眸,清瘦高挑,唯独一双眼,眼神像鹰一样凶狠,随时撕咬下一块血肉。 听见这句话,忽地冷冷一笑,一口带血的唾沫喷到孟雷脸上。 “操,你他妈找死?!” 孟雷暴怒地挥着拳头就要砸过去,身边小弟猛地发出尖叫鸡似的惨叫:“蛇蛇!老大有毒蛇!” “嘶嘶——” 轻微的嘶嘶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突兀,下一刻,呜咽的警笛声?骤然响起,巷子外飘来路人声?音:“警察同志,就是这里,有群小混混打人!” 被蛇吓得?自乱阵脚的小混混听见警笛和警察,仿佛老鼠见了猫似的天?然惧怕,孟雷低咒一声?:“操,算你运气好?!” 他这个月已经进?了三次局子,他爸要是知道了,柳枝都得?再打烂三根。 一群人鱼贯而?出。 几乎下一刻,一道纤细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白皎毫不犹豫地跨进?来,一眼瞥见了笔直站立的男生,陈纪妄。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灯下,他身上染血,纵然狼狈不堪,也遮不住一身卓绝的气质,他下颌冷硬,黑眸冰冷幽暗,让人想到茫茫无边的暗夜,幽冷深寒的极地冰川。 “陈纪妄。” 她说着摸了摸脸颊,脸上的口罩给她十足安全感:“趁他们没回?来,我们赶紧走。” 原来,她先放了蛇吓人,等他们自乱阵脚后再用手机放出警笛声?,伪装成路人骗过那群小混混。 不过这样的做法只能瞒得?了一时,但凡他们回?头看,就能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警察。 白皎强硬地拽住男生手臂,感觉到他身体紧绷,男生饱含铁锈味的吐息喷洒在她脖颈上,声?音嘶哑:“你是谁?” 白皎:“一个过路人。” “但是你再不走,他们就回?来了,你很想挨打吗。” 陈纪妄沉默了。 白皎趁此机会扶起人,不可能原路返回?,她打算从巷子另一头出来。 没几步便歪歪扭扭,走起了蛇道,她心中咬牙切齿,好?沉,这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蓦地,一阵脚步声?传来,白皎反应飞快,关闭手电筒,拉着他飞快蹲下。 他们已经走到巷子尾部,这里有个巨大的垃圾桶,堆满了腐烂的果啤,各种厨余垃圾,甚至还有某些小动物的屎尿,时间?一长,味道发酵极其刺鼻。 她和陈纪妄就躲在垃圾桶后面?。 另一侧,小混混回?来后看到空空如也的巷子,顿时气炸了,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半晌,才有女人声?音响起,她嗓音微哑,天?生自带带着一股撩人媚意:“我操,雷哥我让你弄的人呢?陈纪妄呢?” 白皎眼珠微动,叶笙。 原来,刚才一群人跑出去,没走几步就遇上了叶笙,毕竟她可是这场戏的主角,哪知道刚回?来,就看见这一幕。 孟雷知道大小姐脾气火爆,张扬跋扈,可他也不是吃素的:“我哪知道,这小子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都被我们打成那样了,还能跑了!” 叶笙无奈,只能软下语气央求他继续帮自己。 一群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谁也没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白皎借着微弱的月光,瞥了眼身侧的男生,眼珠漆黑,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却悄悄松了口气。 心头笃定?,他知道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又等了会儿,才扶着人踉踉跄跄走出巷子,巷子口正对准一条河,夜风一吹,柳枝轻轻摇曳,一侧的路灯静静照耀着昏蓝的柏油路。 周遭一片静谧。 她把人扶到椅子上,自己也跟着坐下,口罩下的脸颊上,已经浸满了细小的汗珠。 白皎声?音冷冷:“陈纪妄。” 她怡然不惧地对上男生黑眸,有条不紊地说道:“我来之前打了120,医生待会儿就到,我没钱,但是你应该有钱,待会儿救护车来,你记得?掏钱付车费,别忘了去医院养伤,记得?通知你爸妈。” 从始至终,他一言不发,额头上血迹斑斑,苍白的脸看着竟有几分可怜样。 白皎:“那伙人背后有人,如果没有万全把握,你最好?不要报警,因为,警察局也有他们的人,懂吗?” 她言尽于此,拎着书包离开。 背后,沉默的男生一双深黑眼眸盯着女生离开的背影,他忽然抬起手,淡淡的香味残留在指尖,即使是在腐烂发臭的垃圾桶旁边,也遮掩不住她身上的味道。 她是谁? 一个念头陡然浮上脑海,细节被他抽丝剥茧,她能一眼叫出自己的名?字,她知道自己家?庭富裕,由此,他慢慢推导,他们应该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也许曾经见过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为什么要帮我? 他抹掉嘴角的血渍,想到今天?的事,眉眼一片彻骨的冷。 白皎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经快要露馅,枉费她特意做了伪装,不久后,她来到家?门口。 她就住在破旧的城中村里,拿出钥匙插进?生锈的防盗门锁眼,门便被人从里推开了,衣着整齐全副武装准备出门的中年女人看见她,眼里绽开一抹激动的泪光:“皎皎。” 白皎进?去后,她立刻关上了门。 白皎以为她会训斥自己,等了半天?,却只等来她端来温热的饭菜,香味扑鼻,给她递上筷子后,她就守在一边,看自己一个人吃饭。 她全身僵硬,关于家?庭的记忆浮上脑海。 这一世,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任劳任怨供她上学,随着长大,知晓世事,她却越来越嫌弃对方。 嘴里可口的饭菜忽然味如嚼蜡。 倒是旁边的母亲有些担忧:“皎皎,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白皎低下头:“没有,我不太饿。” 女人张了张嘴:“你看你这孩子,你正长身体呢,不爱吃饭怎么能行,你不是想吃那什么牛排吗,等妈妈这个月发了工资,就带你去。” 末了,她又殷勤地刷完碗筷。 从始至终,没有问她一句话,白皎知道,这是因为之前的事,那个没觉醒,被迫走剧情的她,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强硬拒绝她过问自己任何事。 她喉头发哽,轻轻地站在母亲身后,看着女人忙碌的身影,她的手被水浸湿,也软化不了粗糙的手指。 “妈,你之前不是想在学校门口卖早点?吗?” 妈妈动作一顿,极快地转过身,讪讪地说:“妈已经找到工作了,你刘叔饭店的洗碗工,一个月两千块钱呢。” 白皎微怔,之前因为任性?,不想让同学知道,自己有个做小贩的妈妈,所以极力拒绝她在学校门口卖早点?。 她张了张嘴:“可是我觉得?你厨艺特别好?,我们同学老是抱怨食堂饭菜不好?吃,还不干净,不如你去摆摊卖早点?。” 话音刚落,她对上女人惊讶的目光,慢慢的,她搓了搓手里的衣角:“这、我能行吗?我去卖早点?,会不会给你丢人?” 白皎料到她会这么问,摇了摇头:“不丢人,之前是我钻牛角尖,你去刷完一个月能有多少工资,听说,人家?卖煎饼果子的,一个月能挣上万块,到时候,我考上一个好?大学,把你接走,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她慢慢说着,眼前的女人,眼圈一点?点?泛红,说话都带着鼻音:“皎皎,既然你都同意了,我、我就去试一试。” 白皎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如冰雪初融:“好?。” * 白皎发现?了,白萍萍,也就是她这一世的母亲,是个彻彻底底的女儿控。 知道她在家?写卷子,她就悄悄地干活,端出两菜一汤后她才发现?。 两天?时间?,竟然真让她弄出一个小推车,早点?摊也差不多准备齐全了。 周一。 白皎起了大早,帮妈妈准备东西,母女俩才一起吃饭,吃完饭,白皎准备上学。 白母迟疑地站她身后:“皎皎。” 白皎一怔:“怎么了?” 她斟酌着说:“你要不要把头发往上梳一下,这样看起来干净又利落。” 白皎闻言摘下平光眼镜,撩起刻意放下的刘海,露出一张冰雪雕琢的脸蛋,鼻尖挺翘,红唇润泽饱满,好?似蜜桃散发甜味。 偏偏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是冷的,仿佛冷玉雕琢的无瑕玉人,清清冷冷诱人征服 霎时间?,她便从沉默寡言书呆子,变成了清冷如玉的美人。 白皎:“妈,你觉得?我这样子去学校,还能好?好?学习吗?” 白母摇摇头。 蓦地反应过来,她心疼地看着女儿,眼泪都要流出来:“都是妈的错。” 她这话是有原因的,白皎学习非常好?,中考时是全市第二名?,但那时白母一个人带着孩子,只能打零工,加上她小时候经常生病,根本没攒下什么钱,甚至一度连学费都交不起。 明德一中的老师得?知家?里情况后,抢先一步上门,和白母签订协议,他们不止学费全免,而?且食宿全包,如果白皎能一直成绩拔尖,年年都有丰厚的奖学金奖励。 白母答应了,后来才知道,明德一中是市里排名?垫底的学校,校风极差,校长为了升学率想尽办法挖来好?学生。 可她那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于是,白皎想出这样的办法,避开那些混混,效果还不错。 白皎来到教室,旁边许绒绒唉声?叹气,怏怏不乐,眉头都要皱成毛毛虫了。 她扫了眼,忍不住轻笑出声?,算是看出来了,许绒绒是人回?来了,心还丢在外面?。 许绒绒听见声?音,看向同桌,厚重的刘海遮住大半张脸,比书呆子还像书呆子,所以她一直都是教室众人忽视的对象。 这回?她却注意到,同桌下巴尖尖,皮肤好?白,虽然经常穿着肥大的校服,却很干净,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她狠狠吸了两大口,小狗一样有种天?真又傻乎乎的可爱:“白皎,你用什么牌子的香水啊?” 白皎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话,抿了抿嘴唇:“应该是我妈妈买的香皂吧。” 她随便敷衍了两句,许绒绒是个心大的,根本没听出来。 很快,第一节课开始,白皎仿佛无意瞥了眼后方,在她正后方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空空荡荡。 那是陈纪妄的座位。 也许人还在住院? 蓦地,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旁若无人地闯进?教室,男生一身黑衣,眉眼冷峻,俊美如神,赫然是——陈纪妄。 第 62 章 课堂上, 老师正在讲课,但他见到突然闯入的男生?,还不如底下同学反应激烈。 白皎抿了抿唇, 猜测或许是因为陈纪妄的身份, 让老师根本不敢管, 也?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绒绒惊讶得瞪圆了眼, 活像一只可爱的圆脑壳小猫, 她激动得深吸两口气,扭头悄悄告诉白皎:“呜呜, 新来?的转校生?好帅啊, 好像我昨天熬夜看的校园文里的校霸!” 白皎停下笔, 想到两天前的晚上, 校霸?男生那副可怜样和现在截然不同?。 她沉吟一瞬:“你不是说昨天熬夜学?习了吗?” 许绒绒一下捂住嘴。 忽然, 台上的老师点了白皎名字:“白皎,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白皎停笔回答,流利又准确。 刚坐下便迎来?许绒绒的惊叹:“同?桌你好厉害!” 白皎一心二用,边记边小声说:“老师在看我们。” 许绒绒一脸惊恐, 飞快低下头。 倒是她身后的陈纪妄, 回到座位后便直接趴在桌子上,忽然觉得声音很熟悉, 他抬眸一看,女生?穿着肥大的校服,坐姿笔挺, 单看穿着姿态就知道?是乖乖女。 可她和?那天的声音有?些相?似,这声更清亮, 他有?些疑惑,暗暗记在心里, 并不知道?,白皎那天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嗓音。 想到那群人,他浑身散发出慑人的冷意。 就连身后男生?都被影响到,略有?些紧张地抬起头,一眼看到独占一张课桌的大佬,或许是出于小动物直觉,一阵阵心惊肉跳。 陈纪妄微阖眼帘,他很累,眼下一片青黑,却因俊美无俦的长相?显得邪气凛然。 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他低垂眼睫,看到短信时,不禁掀起薄唇,冷冷一笑,眼神仿佛凝结一层寒冰,彻骨的冷。 大课间,白皎上厕所回来?,还没靠近,便看到整个一班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不少人甚至趴在窗户上往里看,一副好奇又畏惧的模样。 她立刻意识到出事了。 果然刚进去,高?二一班的班里十分?安静,一群浓妆艳抹的女生?反客为主,她们穿着夸张的黑色皮衣、银链,头发挑染得五颜六色,凸显出浓浓的夜店风格,和?周遭其他穿着校服的学?生?比起来?,泾渭分?明。 这就要说起明德一中,它很垃圾。 它的垃圾分?两方面?,一个是成绩烂。明德一中是所私立学?校,学?费高?昂但是只要掏足了钱过了录取基本线,都能进来?。 所以,几乎整个齐原市底层学?生?都在这里。 另一个是坏,不少混子拉帮结派,之前的孟雷便是学?校里的混混老大,听说还认识其他地方的混混大哥在背后撑腰,所以嚣张狂妄无法?无天,搞得学?校乌烟瘴气。 不过烂的烂,坏的坏,两方倒是不怎么接触,大部分?人只想混个高?中毕业证,有?钱的拿完毕业证就出国了。 回到现在,白皎一眼认出,这群小太妹的老大正是女主叶笙,她留着齐肩短发,刘海挑染一缕雾霭蓝,脸上化?了浓妆,却也?能看出底子不错,艳和?媚杂糅在一起,耳朵上戴了一圈耳钉,五颜六色怪闪的。 她身材姣好,前凸后翘,发育完美,白皎关注点歪了一瞬,她好像才十六七岁吧? 叶笙脸上挂着明艳艳的笑:“陈纪妄,我看上你了,我要你当我男朋友!” 白皎给她尬得不行,莫名有?种?土味视频路人甲的代入感,连表情都做不出,因为她尴尬得僵住了脸。 再?看其他人,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显然怕她怕到骨子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作?为众人目光的焦点,陈纪妄便淡然许多,他坐在座位上,漠不关心的表情在听到她的声音后,陡然凝重。 叶笙得意的笑,以为他是重视自己,语气更加咄咄逼人,甚至伸出涂满大红指甲油的手。 陈纪妄轻轻一瞥,深寒无底的目光宛若深渊凝视,叫她一瞬僵住动作?,心头雷达狂响。 他目光意味深长,原来?是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近乎冰冷地蔑视道?:“你算什么东西?” 这句话抛出,无异于引爆了一颗炸弹,周遭众人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校园小太妹的大姐头,大家纷纷看向叶笙。 第一次有?人敢这么下她的面?子,大姐头会怎么做? 叶笙脸色难看起来?:“陈纪妄,你说什么?” 他却不再?看她一眼,这副蔑视不屑的姿态,勾起叶笙更加浓厚的兴趣。 她忽然笑出了声,艳丽妖冶的脸上,有?种?咄咄逼人美感,她就喜欢这样桀骜不驯的男人,迟早有?一天,她要把他踩在脚底下当狗! 她环顾一圈,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陈纪妄是我的人,谁敢跟他在一起,我弄死她!” 掷地有?声,极为嚣张,更重要的是,她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 直到上课铃响起,大家才反应过来?,狠狠打了个激灵,这位大姐头玩儿真的,不少人同?情地看向陈纪妄。 哪知道?他像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一脸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后方男生?看见这一幕,不由敬佩地朝他伸出大拇指:“哥们儿,牛逼!” 陈纪妄陡然回神,他已经认出她是谁,心下斟酌着怎么报复,听见男生?的话,不由反问:“你知道?她是谁?” 他眼神暗黑深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当他看人的时候,让人有?种?深渊凝视感。 男生?脖子一缩:“她是叶笙,咱们明德一中的小太妹的大姐头。” 陈纪妄示意他继续。 男生?属于不学?无术那一类,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打心里升起一股敬畏心,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他知道?的有?关叶笙的事迹全部说出来?。 末了,忍不住说:“听说她家里挺有?权势的,是个大小姐,大家都不敢得罪她。” 陈纪妄全都记下,听见这一句,指尖轻轻叩击桌面?,笑道?:“大小姐?大姐头?她算个什么东西?!” 这句话可谓狂妄至极。 男生?震惊地抬起头,他已经收回目光,他看着陈纪妄,发觉他皮肤白皙,容色俊美,身上有?种?瞩目卓绝的优越,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想起之前突然闯入,老师不闻不问的反应,瞬间心头有?底。 明德一中的老师或许教学?能力不怎么样,但他们见风使舵媚上欺下的本领是一个比一个出类拔萃,说不定?,他也?是什么富二代。 于是,他咽下劝诫,忽然听见他淡淡的声音:“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听不见她们的名字了。” 男生?瞠目结舌,他不是傻子,立刻意识到他话里饱含的深意,呼吸都忘记了。 再?看陈纪妄,他已经重新趴在桌子上。 这堂课是语文?课,台上老师讲课,台下学?生?主动屏蔽,交头接耳兴致勃勃地谈起刚才的事。 同?桌许绒绒三番五次地看她,眼神兴奋又庆幸,每每看见她认真听讲,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又悻悻闭嘴。 哼,她才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人! 等到下课铃落下,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声陡然放大,许绒绒兴冲冲地从课桌里掏出一堆小零食:“白皎,你吃!” 白皎眨了眨眼,怀疑就是这样让她显得胖乎乎的,不过很可爱。 至于这堆花花绿绿的零食,她摇摇头:“送我干嘛?” 许绒绒认真地说:“感谢你啊!” 她拍了拍胸脯,一脸后怕:“幸好你之前劝住了我,不然我准备早上就给转校生?送情书,要是让叶笙知道?,说不定?我就——嘎了!”她说着比划了一下脖子,神情夸张地惊惧。 白皎惊讶地抿了抿唇。 看她这样子,许绒绒就知道?,她应该根本就没关注过其他事情,而且她也?没见同?桌有?什么朋友,一天到晚都在学?习。 学?习好啊,她这个小学?渣可喜欢学?神了。 尤其之前白皎帮了自己,现在她对白皎好感度upup地上涨,主动科普道?:“你应该不知道?,叶笙这群人特别可怕!” 她叭叭地说起叶笙的“丰功伟绩”,声音压低了好几倍:“我听说,叶笙曾经把一个女生?堵进厕所拍裸照,人家家长告她,她仗着有?大哥撑腰,什么事都没有?,倒是女生?,被她逼得直接退了学?,还有?……” 真可谓劣迹斑斑! 她说着自己反倒害怕得不行。 白皎宽慰她:“你没得罪她,远离她就行了。” 许绒绒忽然话锋一转:“这是不是就是蓝颜祸水啊? “祸水?” “就是陈纪妄啊。” 白皎想到陈纪妄的脸,还有?他恣睢暴戾的性子,不禁点点头,没想到许绒绒越来?越热情,简直就是黏人精。 她慢吞吞地倾身,靠近白皎,大眼睛忽闪忽闪,神色沉醉:“以前没发现,其实你人挺好的,就是不爱说话。” “白皎,你头发怎么那么厚,遮住脸了都,眼镜能不能摘下来?,我看你皮肤好好,又白又滑……” 白皎怎么也?没料到,她就是个自来?熟,说着话竟直接上手,小手摸到脸颊的一刹那,白皎身子一颤,像是在看女色狼:“你别摸我。” 她声音压低,并未发现,后方正有?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陈纪妄不知何时睁开眼,紧紧盯着前方的女生?,她穿着肥大宽松的校服,戴一副眼镜,普通到千篇一律,是他从来?不会注意的对象。 可现在,他忽然勾起薄唇,找到了。 白皎心跳一悸,扭头眼睛往后扫,她刚才产生?了一种?极其严重的被窥视感。 看了看,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陈纪妄还趴在桌子上休息。 她眨了眨水润的眼,不禁以为自己想多了。 却不知道?,自己回头一刹那,闭目养神的男生?睁开眼,饶有?兴趣地看向她,接下来?的几天,白皎生?活十分?平静,学?习效果一日千里,甚至比之前还要高?出不少。 除了时有?时无的被窥探感。 这天放学?后,她帮妈妈准备东西,白母的摊子因为味道?好,价格实惠,很受学?生?青睐,没几天就在校门口站稳了脚跟。 而且她喜欢做饭,收益也?丰厚。 肉眼可见的,整个人因事业小有?所成而容光焕发,今天,她打算晚上也?去学?校门口开小摊,就做小吃。 明德一中虽然学?校不怎么样,但是地理位置着实不错,校门口小吃街不仅正对着高?中,附近还有?好几个小区,一到晚上,整条街灯火通明。 白皎看她搬运炸串,还有?一箱切成波浪形的狼牙土豆,自告奋勇地说:“妈,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吧。” 白母想也?不想便拒绝:“皎皎乖,你在家写作?业,妈妈一个人没问题。” 说着一把端起折叠桌,一摞小凳子,手脚极其麻利。 白皎:“妈,我想去帮你。” 她不等白母拒绝,抢先说出一大串话:“我今天课堂上就做完了,功课也?预习了,而且老师经常告诉我,不要一直读书,可以适当放松一下,你老叫我读书,万一我读成书呆子了怎么办?” 白母看着扎起头发,干净漂亮又贴心的乖女儿,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哪有?书呆子像我乖囡这么漂亮聪明的。” 终于,在白皎软磨硬泡之下,她终于如愿以偿。 她们俩准备完东西,已经华灯初上,小吃街一片灯火通明。 白母来?的晚,白皎看着几乎没地方的街道?皱起眉头,没想到,忽然冒出一个大姐,兴奋地朝她们招手:“白妹子,快来?快来?,我这儿还有?地方!” 到了跟前,大姐热情地说:“我知道?你要来?,特地帮你留的地儿,你看,是不是正好?” 她说着看向一侧的白皎,眼中划过一抹惊艳,笑容更盛:“诶呦,这是你家乖囡吧,长得可真漂亮,好看得跟仙女似的。” 白母笑着和?她寒暄,也?不怪她这么说,因为白皎这次没有?伪装,扎起头发,露出一张清丽脱俗,出尘绝艳的脸。 她在妈妈旁边搬凳子,不禁有?些好奇:“郭大姐好热情啊。” 白母:“郭大姐心地善良,当初也?是她帮我,后来?我帮她改良了方子,她就一直记挂着我。” 她说着一脸满足,眉眼间熠熠生?辉,和?之前相?比,整个人简直脱胎换骨。 她们的小摊刚支起来?,便被人围起来?,大部分?都是学?生?,热情地和?白母说话:白姨,你真的开始摆夜摊了!” “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晚上抓心挠肝了!” “白姨你卖的啥好吃的,闻起来?好香啊!”说着伸出脑袋,一脸迷醉。 “狼牙土豆,还有?炸串,我还熬了免费的甜汤,每位客人都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看着妈妈跟她们说说笑笑,不禁笑了起来?,她一笑更如冰雪初融山花烂漫,和?之前清冷的模样有?种?截然不同?的反差,让人失魂落魄,心动不已。 “哇,小姐姐好漂亮!” 听他们夸自己女儿,白母开心得不行,比夸她还开心,一边飞快往盒子里装狼牙土豆。 这倒不是奉承的话,白皎穿着简简单单的装束,可她生?得漂亮,白的发光,即使素面?朝天也?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 盈盈一站,自带清冷气质,连带着周遭的小吃摊都有?种?“鸡犬升天”的高?级感。 “皎皎。”没一会儿白母拿着手机让她帮个忙,白皎才知道?,因为她家饭菜太好吃,学?生?想建个微信群提前订餐,但是白母不太会摆弄。 她现在的技术仅限于音视频电话,收发消息,偶尔刷个抖音之类的小视频,更高?难度的就不懂了。 她三两下便建好群:“妈,名字是白记小吃,等我有?空帮你打印出来?,再?让他们扫码进去。” 其他顾客听见后附和?道?:“我也?可以截图发给我朋友,以后早餐再?也?不用等了!” “那可能不行,群里不少人呢。” “小妹妹给我一个群管理吧,我是上班族工作?不算忙,可以帮忙管理一下群。”一个衣着漂亮的长发女人说。 不多时,白记宵夜摊彻底步入正轨。 白皎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很快就掌握住诀窍,帮白母打下手,充当临时服务生?。 她和?平常实在是不一样,而且白皎也?不愿意多生?事端,所以就算碰见了同?班同?学?,也?不打招呼。 忙忙碌碌,竟然忙到十点多。 白皎没想到的是,竟然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陈纪妄。 他穿着黑衣长裤,身后跟着一群吊儿郎当的男生?,后者刚来?就招呼白皎,大喇喇地说:“美女,所以东西都给我上五份,快点儿啊!” 白皎估计了下,做完这一单,食材彻底消耗完,能收摊了,才应了一声:“好的。” 她转过身告诉妈妈。 座位上的陈纪妄忽然扭头,幽暗深邃的眼眸直直看向她,霎时间,白皎感觉一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她身子一僵,咬了下唇。 应该不会。 她那么低调,陈纪妄怎么可能认出自己。 白皎家的小摊因为大部分?客人都是买完就走,只准备了两张折叠桌,此时正好占满。 她偷偷扫了眼,男生?和?其他人坐在一起,被黄毛粉毛五颜六色各种?发型簇拥着,瞬间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容貌俊美,面?无表情的脸上眉目疏冷,有?种?与生?俱来?的卓绝非凡的气质,和?周围人都不是一个画风。 很轻易就能看出,这群人以他为首。 陡然间,白皎听见一声巨响,扭头看过去,折叠桌打翻在地,板凳已经扁了,一整套东西坏得不成样子。 高?冷的男生?站起来?,黑色外套不沾纤尘,他周围,小混混噤若寒蝉,竟是畏惧得连动都不敢动。 陈纪妄扭头,淡淡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好似冬夜凛冽的风,夹杂着一片一片柔软的雪花。 他递给白母一沓钞票:“抱歉,刚才出了点儿意外,这是补偿。” 白母战战兢兢,哪里愿意收,然而陈纪妄干脆利落地放下,转身就走,他一走,一群小混混也?跟着走,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畏惧。 白母看了眼没动过的东西,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些东西,我看小伙子长得不错,相?由心生?,心肠肯定?也?好,而且刚才的东西都没吃呢,这钱叫我怎么收?” 关键是再?做一份也?来?不及了。 白皎抿了抿唇:“我把晚饭给他送过去一份吧。” 她说的是今天的宵夜,她们卖的虽然是油炸小吃,但也?不能天天吃,而且家里还有?一个学?生?,正是长身体又拼命学?习的时候。 于是白母变着法?地给她加餐。 今天做的是一份海带排骨汤,一直架在炉子上用小火慢煲,还有?七八只塞满虾仁的蒸饺,别看品种?少,份量却是超足。 自打摆摊之后,家里就有?钱了,白母特别舍得给女儿花钱,虽然没钱的时候也?是这样。 而且陈纪妄留下的钱,买这些绰绰有?余。 白母眼睛一亮:“好,我帮你打包。” 白皎拎着盒子追过去的时候,还能看见一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拉得极长,散乱地交错地印在昏蓝的马路上,好似一棵棵不长叶子的枯树。 有?些诡异。 直到她忽然听见一阵咒骂声:“你他妈嘴上长了个#@%吧,什么屎都往外冒!” 小混混根本不敢顶嘴,啪啪地打自己嘴巴,脸都打肿了,大着舌头说:“老大我该死,我不该开那个美女,不似,似小姐姐的玩笑,我真该死!” 白皎皱了皱眉,立刻意识到,这里面?好像还跟自己有?关系,步子不禁慢下来?,又听他们零零碎碎地压低声音交谈。 原来?,这群人还真是一群小混混。 他们本来?跟陈纪妄没什么关系,直到前几天,陈纪妄拎着一根棒球棍,打翻了整个场子的人,连刀他都不怕,他实在可怕! 于是,这群小混混彻底被他打服了。 从他们夸夸其谈的话里,她还得出另一条消息:这群小混混,和?孟雷那群人很不对头,他们一直被孟雷压了一头,但是他们一直觉得,自己打不过孟雷是因为不如他关系硬,有?后台。 前后连贯,白皎也?知道?他什么打算,忽然思?绪一转,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所以他根本就没去医院! 白皎后知后觉地睁大眼睛。 前方,陈纪妄揉了揉眉心,他累就是因为之前去打混混了,他身手极好,唯独那次阴沟里翻船…… 想到这里,陈纪妄眼神阴鸷,要一击必中,他要孟雷这群人再?也?爬不起来?! 收回思?绪,他正要呵斥不安分?的手下,周遭忽然安静下来?。 他扭头看到身后一幕,黑眸微阖。 轻巧地脚步声中,白皎穿过人群,一群小混混惊讶地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跟老大什么关系,但是想起刚才掀摊子,只是因为有?人开她的黄腔,说她腰也?太细了,看着一只手都能折断,要是弄进去……老大没有?征兆的一把掀翻了整个摊子。 他们意识到,万万不能得罪她! 于是闭上嘴巴,规规矩矩地站好。 白皎镇定?自若地走到男生?跟前,手里的饭盒递给他:“我妈妈说那些钱太多了,而且你也?没吃,再?做来?不及,这是我们的晚饭,有?点清淡但是味道?还不错,算是……补偿?” 她顿了顿,双手递过去,小心翼翼地轻觑他的脸色,展现出的姿态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看似柔弱实际上却大有?你不接我不走之意。 陈纪妄没说话,小混混已经接过去,恭恭敬敬地递给他:“老大,您请!” 白皎抿紧红润的唇瓣,转身飞快离开。 陈纪妄瞥了眼战战兢兢的手下,后者缩了缩脑袋,还不忘吞了口口水,实在是太香了,就算盖着盖着,香味也?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勾得人馋虫都犯了。 他以为老大不会收,都想着待会儿怎么吃了。 手里陡然一轻,瞠目结舌地看着前方男生?,他手里拎着塑料袋,眉眼森冷:“没事就滚吧!” 其他人一哄而散。 * “啪嗒”一声。 灯光骤亮,黑暗如初雪遇骄阳瞬间消散,显露出以黑白灰三色为主调的极简风设计,面?积极大且空旷的大厅愈发冷清。 陈纪妄一身黑衣,眉目漠然,携裹着满身寒气在客厅坐下。他的对面?,是一整面?水墙,淡墨色的鱼儿轻轻摆动,水光透出摇曳的光斑,冰冷,死寂。 一声轻响,塑料袋里的东西放在玻璃茶几上,男生?眉头微蹙,鬼使神差的,竟然把它拿了回来?。 晚饭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可这一次,他打开塑料袋,温热的陶瓷放在桌面?上,上方画满卡通奶油风草莓蛋糕,粉粉嫩嫩的底色,和?周遭有?种?格格不入的反差感。 陈纪妄垂眸看着,脑海里浮现出方才见到的女生?,瓷白莹润的脸,红润的唇,眼珠是茶色却透出冷淡之意,犹如凝结的琥珀玻璃,冻结了时间与岁月,周身萦绕着清清冷冷的气质。 和?这样的饭盒放在一起…… 他忽然掀起薄唇,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白皎回到摊位上翻找起来?,她问白母:“妈,我刚买的饭盒呢?” 白母一拍脑袋:“诶呦,我忘了,你刚让我帮忙装汤水,我想着陶瓷保温,就把它给放进去了。” 白皎脑袋里忽然浮出一副画面?,眉眼冷峻的酷哥和?甜美可爱的卡通陶瓷放在一起,她慢慢蹲下去,捂住脸。 半晌,羞耻的呜咽声从她指缝钻出来?。 第 63 章 一声清脆的哨响划过天际。 体育老师扫了眼气喘吁吁的学?生, 终于大发慈悲:“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原地解散, 自由活动?。” “好耶!” 学?生们欢呼一声, 三三两?两成群结伴地找地方休息, 要说他们最?期待的课程, 大概就是体育课, 随便跑两圈就能玩上一整节课。 白皎和许绒绒在林荫小道上散步,许绒绒脸颊红润, 因为不喜欢运动?, 略微喘了几口气, 接着便瞥见了身侧的白皎, 眼底划过一丝艳羡。 纵然有着厚厚的头发遮掩, 可她离得近,能?看见同桌状态很?好,脸不红气不喘。 更别提她白的发光的细嫩肌肤,在她身上, 看不见半分欲望, 有的只?是克制、自律和冷静,就连普通的镜片, 也因她折射出?目眩神迷的光彩。 大概这就是学?渣对学?神的超厚滤镜。 她羡慕地说:“白皎,你体力咋那么好,看着跟没事人一样。” 白皎眨了眨眼:“少吃零食多锻炼。” 话语简洁, 许绒绒也没觉得她敷衍,因为她早就习惯了同桌这么说, 也知道她是真?心?的建议,但?是让自己少吃零食…… 她摇摇头:“不成不成, 没有零食我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白皎看得忍俊不禁,许绒绒性子活泼热烈,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忽然,她被许绒绒扯了扯袖子,后者激动?地拉着她往走:“快看快看,是叶笙她们!” 林荫路尽头有一个台子,七八层台阶那么高,上面放置着刻上校训的一块大石头,大概是全国高校都有的标配。此时,叶笙就站在石头底下,她和一群小?太妹站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堵在路的尽头。 她全然不管自己引起的围观,反而自得地笑了起来,肆意的很?。 在她对面,是一脸漠然的陈纪妄。 叶笙脸上挂着张扬的笑容,十分大方地跟他打招呼:“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这话实在太假,这段时间不少人都能?看见,她和小?妹们不断“偶遇”陈纪妄,所谓的巧合,谁相信谁是大傻逼! 小?妹们听见大姐头撩男人,就在一边起哄,显然十分乐意多出?一个大姐夫。 然而对面的陈纪妄,不耐烦地拧紧眉头,幽深黑眸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只?小?丑。 他转身要走,叶笙大喇喇地伸出?手臂挡住他:“陈纪妄,你走什么走!” 大胆又嚣张,周围那么多人围观,一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大概这就是大姐头的底气? 白皎就在队伍里,看见男生被骚扰,眨了眨眼,旁边的许绒绒已经怜悯地叹了口气,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唉,被叶笙这种人看上,陈纪妄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好好一个帅哥,就这么被祸害了!” 白皎摇头:“不一定。” 许绒绒惊讶,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回答,她张了张嘴想追问,白皎岔开话题,看着她:“忘了问你,昨天下课给你讲的题,你学?会?了吗?” 许绒绒当即缩了缩脑袋,心?里只?觉又甜又痛,学?神同桌亲自监督她写作业,又给自己讲题,对她这样一心?向学?的学?渣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处。 她就是又懒又馋又有点摆烂,但?不是傻子,白皎对她好她心?里清楚。 于是点点头,却不敢去看她的眼:“算、算是学?会?了吧?” 白皎:“什么叫算是,待会?儿我出?题考考你。” 她这段时间学?习卓有成效,出?题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啊?”许绒绒震惊得张大嘴巴,继而满面愁苦:“你还要出?题考我,你不会?累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回家也复习了,可是脑袋好像生锈的齿轮,拼尽全力才转一转,花了半天时间才磕磕绊绊地做出?来,白皎竟然已经会?给人出?题了。 没想到,白皎神色疑惑,惊讶地看着她:“怎么会?累,给你讲题挺放松的,就像你在语文课上画漫画一样,挺好玩儿的。” 许绒绒瞠目结舌,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意识到,对自己来说的痛苦折磨,竟然是人家休息时间的娱乐。 果然学?神就是不一样! 白皎也鼓励她,因为她之前教的那道题,其?实算是中上的难题,许绒绒要是没有底子,也不可能?做出?来。 她和许绒绒交谈着,并未发现,一道目光正看向自己,来源正是陈纪妄,他几乎一眼就在人堆里看见了白皎。 对面的叶笙发现男生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一群男男女女,样子也不出?挑,她更不会?觉得陈纪妄喜欢白皎,就她那样子谁会?喜欢啊! 但?是出?于女人的敏锐只?觉,她不悦地看向陈纪妄,试探道:“难道你不答应跟我谈恋爱,就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你最?好别让我自己她是谁!” “不然,你的小?女友可有福气了!”她笑容恶意满满。 陈纪妄转身就走,最?后一丝耐心?早已耗尽,跟她说话,不,只?是跟她相处在同一片空气下,都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叶笙冷着脸,在小?太妹怯怯的注视下,她气恼地冷哼一声:“他以为他是谁,真?是给他脸了!” * “妄哥。” 陈纪妄走出?人群,很?快便有几个男生围过来,其?中最?狗腿也是最?先打招呼的人,叫齐云,正是之前和他聊天的后桌男生。 自打听到陈纪妄这么说,他便暗暗记在心?里,越观察越发现大佬不一般!在整个学?校,不对,他见过的那么多人里,都能?称得上出?类拔萃。 难怪那个叶笙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赶也赶不走。 他在心?里暗暗为陈纪妄叫屈,根本瞧不上这群败类,但?是奈何她们势力庞大,谁也不敢轻易作对。 斟酌着问他有没有啥事儿。 陈纪妄冷冷一笑,眉眼天寒地冻,这次什么都没说,慢条斯理地在跑道上散步,目光遥遥越过人群,落在某一点。 齐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正和同桌散步的白皎两?人,不禁脱口而出?:“妄哥,你喜欢许绒绒?” “她确实还挺可爱——” 没说完便被陈纪妄打断:“什么许绒绒张蓉蓉,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这么恶心??” 齐云哈哈一阵干笑:“总不能?是喜欢白皎吧?还不如跟我说,你想让她帮你补课呢。” 反正对他来说,陈纪妄喜欢上白皎,简直是彗星撞地球,买彩票中奖,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 陈纪妄闻言目光一闪:“她成绩很?好?” 齐云:“特别好!她之前是中考市里第二名,学?校排名数一数二的学?神,听老?师说,她是学?校的门面,明年?高考说不定还能?拿个咱们市的市状元呢。” 他夸得天花乱坠,毕竟白皎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学?校的老?师其?实也挺护着白皎的,加上她为人低调,也没人为难一个书呆子。” 陈纪妄皱了皱眉:“你成绩多好?” 齐云难得涨红了脸:“年?纪排名垫底。” 陈纪妄:“垫底是多少?” 齐云:“倒数第三。” 陈纪妄深深看他一眼:“你说她是书呆子,你怎么连个书呆子都比不上,人家要是呆子,那你就是……” 他说着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齐云整个人无地自容,知道他未尽之意,白皎要是个书呆子,他就是个大傻子! 要说齐云迟钝,可他偏偏又在这件事上忽然敏锐起来:“老?大?你咋这么偏袒她啊,你不会?是——” 他的话没说完,便见陈纪妄眉头紧锁,神色阴郁,黑眸越过他,直直落在篮球场旁边的女生身上。 他大步流星往前走,齐云直接被他抛在身后,不解得很?:“妄哥,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篮球场上,竞争激烈地进行着,孟雷穿着球衣,整个人蛮横得犹如一头公牛直直冲向篮板上的篮筐,大有一往无前之势。 谁料防守队员忽然伸出?手,犹如帽子般直直将?球拦死,篮球硬生生撞在篮板上,发出?砰地一声,狠狠砸在橡胶地面上。 关注局势的队员见此情况,沮丧地发出?一阵嘘声,后者笑嘻嘻地看向孟雷说:“雷哥,承让承让!” 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孟雷一脸狰狞,脸色阴沉,仿佛下一刻就要沁出?水来,他看着对方,也笑了。 忽然余光瞥见一道碍眼的身影,憋在心?口的怒火陡然找到了发泄口:“操他妈的肯定是丑八怪挡了爷的好运气!” 手里的篮球狠狠一甩,犹如发射的炮弹来势汹汹地朝白皎冲去,叫她根本不及躲避这场无妄之灾! 白皎飞快护住脑袋,对她这种心?心?念念都是学?习的人,自己的脑袋比什么都重要! 万一砸到脑袋,摔出?个脑震荡,预想到可怕的结果,她身子微微颤抖。 下一刻,头顶传来低哑的闷哼,清冽的气息无孔不入的包裹她,白皎只?觉得自己被什么包裹住,半晌后才抬起头,看清面前的男生后,她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啊啊啊白皎!白皎你没事吧!”许绒绒惊慌失措的惊呼声像个小?喇叭不停响起,她刚去卖饮料,回来就见这一幕,吓得心?脏都要停摆了! 声音瞬间将?白皎拉回现实。 她推了推眼镜,赶忙扶住男生,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斟酌着问:“陈纪妄,你没事吧?” 他还没说话,忽然轻咳一声:“应该——还好?” 白皎:“……” 你这样子叫还好? 她不太信,在其?他人扎堆围观之前,提议道:“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她说着后知后觉地收回手,想到叶笙的话,下意识避开和他的一切亲密接触,并未发觉,男生眼底一片暗涌的情绪。身体忽然毫无征兆地晃荡一下,身子仄歪,像座山一样陡然倾颓。 白皎吓得连忙扶住他,生怕出?什么事:“我们现在就走!” “好。” 不知道是不是白皎的错觉,总觉得他好像在笑,一抬头,男生容色平淡,眉眼一片清冷。 她摇摇头,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因为他们走得太快,其?他人连围观的机会?都没有,就见主角之二消失在操场上。 孟雷见状狠狠惯下篮球,脸上一丝一毫愧疚都没有,眯着眼恶劣地看着突然窜出?来的男生,只?觉十分熟悉。 蓦地,他想了起来,这不是干妹妹看中的男人嘛,于是笑着招来跟班,吩咐道:“你,去跟叶笙说说……” 医务室里。 白皎踯躅不安地站在一边,看着校医诊断,掀开男生外套,露出?一片结实流畅的腹肌,校医是个中年?妇女,瞥见这副强健的体魄,不由挑眉称赞:“小?伙子,身体不错嘛。” 陈纪妄没有反应。 倒是白皎轻轻咬了咬下唇,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可他又分明看见,女生雪白剔透的肌肤,染上一层绯红。 她气质冷清,犹如一捧清冷白雪,此时脸色微红,有种冰山消融的反差感。 他眼底泛起一丝涟漪,才看向校医,冷硬道:“我记得伤在后背。” 说着扯下衣服,冷冷地看向校医。 校医:“原来是这样啊,哈哈。” 她家孩子都快娶媳妇了,脸皮也早磨厚了。听见学?生这么说,半点儿也不慌,利落地掀开后背的衣服,那片皮肤已经青紫一片,有着散不去的血瘀。 校医见多识广,说:“没啥大事儿,砸的就是皮肉,有点儿瘀血,要想好的快,我给你开点儿药水儿抹上去就成。” “那就开药水,我付钱。”白皎插话。 校医看了眼她,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好。” 刚开完药,把棉签包放好,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校医神色瞬间变了。 她紧张地捏着手机,看向白皎:“小?姑娘,你是他同学?吧?” 白皎摸了摸鼻尖,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是。” 下一刻,她怀里塞进一把棉签和药水,对上校医急切的目光,后者说:“我这边突然有急事,抹药也不是什么技术活,你帮我给他抹药吧,同学?嘛,互帮互助。” 说完不等白皎拒绝,人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眨眼间,医务室里,剩下她跟陈纪妄,没有大眼瞪小?眼,白皎紧紧盯着手里的药瓶,像是要把它盯出?花来。 “白皎同学?,你要盯到什么时候?”陈纪妄慢条斯理地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白皎咬了下唇,感觉脸上一阵阵发热:“要不,我让其?他人……” 她话没说完就被男生打断:“白皎同学?,可以开始了吗?” 他转过身,主动?裸露出?脊背,少年?人身材修长,腰身紧窄,却并不单薄,其?上覆盖着一块块结实紧致的肌肉,躯体更像是白皎曾在历史上看到的西方雕塑像,线条流畅且性感。 她定定看了几秒,蓦地回神。 陈纪妄已经开始催促:“可以开始了吗?” 白皎:“……” 她捏紧棉签,沾了点药水,微凉的紫色碘伏涂抹在那块淤青上,与其?他干净冷白的肌肤相比,颜色愈发狰狞。 想到这些都是因为救自己受的伤,她抿紧嘴唇,一声不吭地轻轻涂抹。 男生后背流畅的肌肉陡然紧缩,蕴含着让人心?头发颤的爆发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明她已经小?心?翼翼到了极致,甚至连呼吸都是小?口小?口的。看见这一幕,她猛地停下动?作:“陈纪妄,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背对着她的男生眉眼低垂,眼底一片晦涩不明,声音不知何时又涩又哑:“没事。” 粗糙如砂纸,携裹着一丝滚烫的温度。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松了口气,声音轻柔:“那就好。我要是下手重了,你跟我说一声。” 她不知道,那样轻微动?作带来的痛楚对他来说,甚至不如虫蚁蛰咬来得疼痛,却硬生生逼出?他满身火气,连凌厉的额上都覆着一层细小?汗珠。 他轻阖眼帘,呼吸迟滞。 “白皎。” 白皎一怔,看他,却只?看到男生浓密的黑发,脖颈上绽开青灰色的筋络,无法言喻的感觉扑面而来,她吞了口口水:“怎么了?” “我听说你学?习很?好。”他说。 白皎:“还算不错吧,需要再努力努力,我还有很?多知识点没掌握。” 她声音轻快,谈起自己熟悉的领域,全身上下由内而外地透出?一种炫目的自信光芒。和之前小?心?翼翼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陈纪妄不由浅笑:“那你有没有兴趣,帮我补课?” “报酬很?丰厚。” 半晌,他也没听到回答。 他没想到,自己笃定的结果,竟会?得来她拙劣的回应。 白皎岔开话题:“涂好了。” 她放下棉签,站起身正要离开,一声巨响陡然爆开,她转过头朝声源处看去,医务室大门被人大力踢开。 女生穿着黑色皮衣皮裙,露出?两?条光裸大腿,头发卷成大波浪,浓妆艳抹,脸上表情愤怒像极了捉奸的原配。 叶笙尖锐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我操,就这样的丑八怪,陈纪妄你竟然也看得上?” 说完她又鄙夷道:“肯定是你自己想要勾引陈纪妄吧,贱人,也不看看你长得什么样子,肥猪!” 其?实白皎并不胖,不过是因为校服太过臃肿。 国内的校服但?凡穿过就知道,穿上去会?让整个人都显得大了一圈,更何况白皎校服刻意要大了一码,套在身上更显肥大。且她身材高挑,和穿着紧身皮衣小?短裙的叶笙相比,自然显得又高又壮。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叶笙打心?底里生出?一股优越感,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你还杵着干嘛,快滚!” 白皎求之不得,飞快离开。 叶笙双手抱胸,胸前沟壑挤得更深,浪荡又得意地看向男生,声音比刚才不只?软了一度:“陈纪妄,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陈纪妄像是才发现她的存在,剑眉拧紧不发一言,叶笙笑吟吟地靠近他,嗓音甜腻:“你伤哪儿了,我帮你看看。” 说着伸向衣冠楚楚的男生。 下一刻,冷如寒冰的嗓音在室内响起:“我没说过自己不打女人。” 叶笙心?头一跳,抬头正对上男生深渊般的目光,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如有实质,杀意毕现,全身上下,悚然无比。 仿佛被嗜血的野兽盯上,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发呆之际,陈纪妄已站起身,熟视无睹地拿起药水和棉签,径直离开医务室。 半晌,医务室里响起一阵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啊啊啊陈纪妄,你他妈给我等着!” 再次折戟沉沙的叶笙发出?狮子般的怒吼。 白皎没想到,因为太愤怒,自己这条无辜的小?鱼,竟然也被叶笙殃及池鱼。 校医室事件发生后的第二个星期,恰巧又是体育课,还是周五最?后一节课,临近放学?时,体育委员忽然叫住她:“白皎。” 白皎有些惊讶,扭头看向男生:“怎么了?” 体育委员声音颤抖,脸色难看地看着她:“白皎,我肚子突然有点儿疼,你能?帮我把东西送回体育室吗?就在前面,你也知道地方。” 白皎淡淡扫了眼他,后者心?虚地滴溜溜地转动?眼珠,根本不敢跟她对视,于是她一眼便看穿,他在撒谎。 体育委员却有些着急,下意识瞥了眼其?他方向,白皎悄悄看过去,黑色裙子露出?一角,瞬间心?中有数。 体育委员:“白皎,行不行?” 声音近乎威逼。 她犹犹豫豫地说:“那我能?帮你拿什么?” 体育委员急匆匆地将?一袋子器具塞进她手里:“就这些,送去体育室吧。” 白皎点点头,再抬眸,人已经跑得几乎看不见影子。 她一个人拎着东西,还是挺显眼的,至少,人群簇拥的男生一眼瞥见了她,以及她手里的一堆体育器材,和她娇弱的身影比起来,它们实在是庞大。 他连其?他人说什么都没听见,皱紧眉头说:“我有事离开一会?儿。”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便大步流星往前走。 操场上众人满心?都是放学?的兴奋,基本没人注意他,更没发现,白皎一个人拎着一堆东西走进体育室。 说是体育室,其?实就是一间储物?室,学?校用来存放体育器材的地方,里面经年?累月无人打扫,即使青天白日,依旧十分昏暗,只?有头顶一盏小?天窗,透出?些许光线。 白皎走动?间,荡起一片片灰尘,叫她忍不住咳嗽起来,挨个把东西分类归置。 她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飞快扭头的白皎才看见,敞开的大门已经关闭,咔嚓一声,锁眼闭合。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谁?谁在外面?” “屋子里有人,快开门!开门!”她拼尽全力拉开门,又用力拍了几下,声音如石沉大海,得不到一丝回应。 此时的体育室里,几乎称得上漆黑一片,只?有一扇窄小?的窗户,透出?暗淡光线。 她双手环抱,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手边没有任何联络工具,下课也没人会?来这里,因为体育室离操场比较远,几乎是单独一排。 等人救自己也基本不可能?,因为明天是周六啊,学?校放假,只?会?更加没有人!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来害自己,目光四处逡巡,想要找东西自救,半晌,却只?看见一片暗淡无光的物?体轮廓。 外面天色越来越暗,眼看着就要天黑。 白皎一步步往后退,四周的轮廓都化为奇形怪状的长长鬼影,四肢冰凉,手脚发软,各种奇诡的幻想渗进脑海,叫她颤颤发声:“救命!救命啊!” 蓦地,一道黑影从架子后面飘出?。 白皎张了张嘴,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后背猛地一顿,不知何时紧贴着墙角。 黑影俯身,将?那小?小?一团黑色轮廓裹在身下:“白皎?” 第 64 章 昏暗的体育室里, 借着?窗外微弱的光芒,终于映照出高大黑影的轮廓——男生眼眸漆黑如同暗夜,轮廓深邃, 五官俊美。 开始, 陈纪妄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 以为她被人欺负了, 鬼使神差地, 抢先一步到达体育室。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并不是结束, 反而是开始。 大门在那些人恶劣的注视下陡然关闭, 女生一直一无所觉, 发现?后?已经晚了。 回到现?在。 他垂眸看向墙角处缩成一团的女生, 再次试探地出声:“白?皎?” 没?有?回应。 墙角的人甚至愈发颤抖, 幽闭的空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小时候的回忆涌上脑海。 她和母亲并不是从小就相依为命,那时候她还有?一个父亲,但他因为白?皎是个女儿, 不能传宗接代, 并不喜欢她。 有?关她的一切大小事务全由白?母照料,放到现?在来说, 这是典型的丧偶式育儿。 某次白?母生病住院,让他帮忙照顾几天,然?而对方嘴上答应的好好的, 第一天便不耐烦,把她锁在屋子里, 直接住进了情人家里。 等到几天后?白?母回家,屋子里漆黑一片, 她打开灯,看见眼前一幕后?,瞬间湿红了眼——她可爱的女儿惊恐无助地缩在墙角,尖尖的小脸上镶着?一对硕大的眼睛,手里紧紧握着?一小把生米,嘴里,衣服上,全都是坚硬的米粒。 那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把自己?四?岁多的亲生女儿锁在屋子里整整三天两夜! 也是那一次,白?母坚决和丈夫离婚,并且弄得他丢掉工作,连名声也臭了,她怕被前夫报复,便带着?女儿来到齐原市。 而白?皎,也因那次的经历,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男生立刻快步走来,越看越发现?异常,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实际上坐在墙角,抱膝缩成一团的女生。 她双唇紧抿,以往柔嫩的红唇此?时绷成一条僵硬的直线,呼吸急促仿佛哮喘发作,眼圈泛红,呆呆地像是受惊的小兽。 感觉到有?人过来,她才警惕地抬起头。 陈纪妄心头一紧,一股无法形容的情绪涌上心头,叫他飞快蹲下身,伸出手:“喂,白?皎,我是陈纪妄。” 白?皎已经吓傻了,手脚冰冷近乎僵滞,下一刻,她一把被人抱进怀里,温暖的体温全然?将她包裹。 陈纪妄喉结滚动,幽幽的冷香充斥鼻腔与胸膛,他瞥见女生黑色长发下柔软白?皙的脖颈,足以让他神魂颠倒,目眩神迷。 他的手掌温度近乎滚烫,贴上她的腰身,将她扣进怀里。 寂静幽暗的密室里,心脏一泵一泵地急促跳动,此?时天色完全昏暗,目之所及,只余一片漆黑。 失去了视觉,其他感官效果抵达巅峰,就连轻微的动作都能感觉到,怀里的女生似乎终于回过神,小幅推他:“你在干什?么?放开我!” 陈纪妄:“你不害怕了?” 说完环顾一圈,目光落在虚空一点,吱吱声陡然?响起,和着?他幽幽的声音:“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白?皎刚伸出头,下一秒小仓鼠似的看了眼,不知道她看没?看清楚,但是人却一下子吓得缩回他怀里:“你闭嘴!” 他陡然?低笑起来,胸腔隐隐震动。 她更加害怕地抓紧他,尽可能抓住身边一切东西,身体颤抖,甚至发出小声的呜咽,伴随着?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喘息,就像脱离湖水濒死的鱼儿,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 陈纪妄皱紧眉头:“白?皎?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 白?皎眼睫微颤,被他紧紧包裹,让她如?藤蔓攀附上男生手臂:“陈纪妄,你抱太紧了,我头晕。” 她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起来,却不知,自己?的遮掩在他面?前完全没?有?用。 半晌,陈纪妄忽然?出声:“白?皎,你能帮我补课吗?” 白?皎虚弱地笑了笑:“喂,你这是乘人之危吗?” 耳畔传来他含笑的声音:“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不会?放开你。” 黑暗中,他只感觉一道柔和的目光在脸上盘旋,悄无声息,犹如?半夜悄然?降临的月光,一股无法形容的紧张、躁动涌上心头,和她接触的地方,全都涌起一团灼烧的烈火。 白?皎:“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要约法三章。” “不能占用我的私人时间,不能被别人知道,钱要一月一结清。” 她等了等,听见男生低低的笑声,不禁一阵气?恼,却又说不出任何话。 她拙劣地转移话题:“陈纪妄,你带手机了吗?” “没?有?。” “那我们怎么出去?”她脑子乱糟糟的,向来冷静的大脑,此?时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他竟然?站了起来,抬起她的手臂:“白?皎,捂住耳朵。” 她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迟钝的大脑执行他的命令,眼睛眨了眨,只看见一团漆黑深邃的轮廓。 下一刻,陈纪妄一脚踹向体育室大门,一声巨响猛然?炸开,铺天盖地的光芒如?潮水般涌入室内,勾勒出他英挺高?大的身形。 世界在这顷刻间,荡然?无存。 白?皎猛地捂住嘴巴,腿软地半跪在垫子上,她清楚看见防盗门的锁眼都变形了,一截锁芯断在里面?。 强悍、狂傲,这是她对陈纪妄的第二印象。 她软软地松开手,以为他会?离开,可下一刻,陈纪妄忽然?回头,俯身朝她伸出手:“白?皎,我带你出去。” 白?皎摇头,整个人十分为难,其实接触到光线的刹那,她身上的幽闭恐惧症便如?初雪遇骄阳,只剩下几分残留情绪。 只要再等一会?儿,她就能慢慢好了。 可陈纪妄根本?不是询问,而是通知,说完一把将她抱起来,白?皎整个人都吓懵了,直接凌空而起:“你干嘛,放我下来!” 他眉眼柔和,只觉得她很可爱,莫名的很可爱,说不出来的可爱。 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无厘头问题:“你喜欢吃布丁吗?” 白?皎硬邦邦地说:“不喜欢。” 他低下头,瞥见她清清冷冷的模样,知道她在说谎,可他在心里说,我喜欢。 她就像布丁一样柔软。 此?时已经是晚上,暮色四?合,暗蓝的天空上,闪烁的星星散落一片。 白?皎最终还是落地了,她愤怒又羞赧,闷头往前走,觉得今天真是糟糕透顶! 昏暗的路灯下,他们一前一后?,影子被灯光拉得又长又细,或许是知道白?皎愤怒,陈纪妄主动保持距离,不紧不慢地缀在一边。 对白?皎来说,他就是个甩不掉的小尾巴,偏偏—— 她余光偷瞥了眼男生,挺拔的身姿让她根本?没?有?反抗余地,深吸一口气?,冷静,今天不过是个意外。 一直走到她住所的楼下,白?皎忽然?回头,看向他:“陈纪妄。” 当她看着?他,他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和欢喜。 他遏制不住地指尖轻颤,知道自己?很不正常,极其不正常。 可她的存在,就像磁石一样紧紧吸引他。 他抢先一步堵住她的话:“白?皎,之前说好了补课,这是我的手机号,到时联系我。” 他一副公事公办表情,白?皎一怔,下意识接过写上电话的便签,还没?暖热,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母惊讶地看着?两人,脸上还有?着?没?敛去的惊慌,她身上穿着?外套,显然?,刚出门不久,她边说边冲向白?皎,将她紧紧抱入怀中:“皎皎,你终于回来了!” 这是第一次,白?皎回来这么晚。 她不可能不担心,以往看过的各种案子在脑海里翻了个遍,白?皎紧张得手脚冰凉,准备去学校找她,去报警。 她不能承受一分一毫失去女儿的可能。 看到白?皎后?,才让她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仔仔细细打量她,才发现?她除了衣服有?些?脏之外,几乎没?什?么其他问题。 白?母这才注意到一侧的男生,疑惑地问:“皎皎,这位是……” 白?皎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陈纪妄已经先她一步,主动说道:“伯母您好,我是白?皎的同班同学。” 他容色平淡,生得俊美,不得不说,他这副风度翩翩温和有?礼的模样真的很能骗人。说着?他扫了眼白?皎,顿了顿,完全没?提之前发生在体育室的事情。 白?皎悄悄松了口气?。 就算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们这种平头小民根本?得罪不起那些?人,就算说出来,也只会?让妈妈平添担心。 她让白?母先回家,这才看向陈纪妄:“刚才的事,谢谢你。” 他深深凝望她,语调温和:“你不想让我说,是因为害怕吗?没?关系,很快你就见不到那些?人了。” 白?皎并不相信他的话,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敷衍地回答他:“好啊,我等着?那一天。” 她说完转身离开,听见身后?传来男生声音:“再见。” 白?皎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他:“再见。” “谢谢你,陈纪妄。” 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 几天后?,学校发放之前的期中试卷,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他是个中年男人,略有?秃顶,因此?,情绪稍一上头,便如?色调鲜明?的颜料在毫无遮拦的皮肤上铺开,十分显眼。 就比如?此?时,他红光满面?,前所未有?地振奋:“相信大家都知道,这次期中考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班——” “出了个全年级第一,白?皎!” “刷刷刷——” 周遭目光齐齐冲向白?皎。 班主任激动地发下各门卷子,心里门清,她几乎门门及格,只有?语文一百四?十七,扣了作文分,其它卷子挑不出任何问题,严谨、精准,简直不像是一名稚嫩的高?二学生。 而且,班主任怀疑,满分不是她的极限,只是证明?了她的下限。 白?皎推了推镜框,不骄不躁地折叠起试卷,只留下今天要讲的数学一科。 她旁边,同桌许绒绒眉开眼笑,显然?,她也提高?不少,此?时满足得不行,特别是数学,看着?卷子上的鲜红批改,竟然?跨过了九十大关! 许绒绒双手合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许绒绒,今天终于及格了! 高?兴得她想大笑三声,感激又开心地抱住白?皎:“呜呜呜,白?皎我及格了!” 白?皎吓得全身僵硬,尤其在许绒绒发现?她身上香香软软,一边嘤嘤嘤一边拼命贴贴之后?。 她还是个不安分的,竟然?恩将仇报的比划起她的腰身。 白?皎瞬间满面?通红,死死抿紧下唇,差点儿忍不住呻*吟出声,她第一次知道这里这么敏感。 “许绒绒!”她低声警告。 许绒绒嘿嘿傻笑,脸皮极厚,见她真的要生气?了,才讪讪地松开手:“不怪我,是你腰太细了,还软,人家一下子爱不释手了嘛。” 她美滋滋地想,这下回家肯定要让父母大吃一惊! 好话更是不要钱地往外吐。 白?皎咬了咬唇,竭尽全力才没?再次闹个红脸,尽量平淡地提醒她:“认真听讲,老师开始分析错题了。” 许绒绒正襟危坐。 好在这是全班同学正因成绩发放而躁动不安,根本?没?人注意到她们。 念头刚刚浮现?,她似有?所感般扭头向后?看,以往趴在桌子上的男生此?时坐姿笔挺地沐浴在阳光下,更显轮廓深邃,英武挺拔,俊美逼人。 他黑眸深邃,似乎正眉眼温和地看着?自己?。 也许不是似乎。 白?皎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自己?答应的事,飞快扭头收回视线,卷面?倒映在眼底,却怎么也进不去脑子里。 她拍了拍脸颊,很快便调整好心态放轻松,这不过是人之常情。 谁不喜欢帅气?/漂亮的人呢。 她自顾自地说:“确实很帅。” 许绒绒正在听课,听见她的低喃,不由得挠了挠头,问她:“白?皎,你说啥?” 白?皎:“没?什?么。” 放学后?,她一人背着?小包离开,里面?只放了一些?课堂作业,又发消息告诉妈妈,自己?去同学家写作业,会?晚些?回来。 白?母很放心,以为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圆脸小姑娘,很为女儿有?了好朋友而开心。 殊不知,白?皎一早走向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心头一阵忐忑,可她已经答应过陈纪妄,和他在奶茶店门口见面?,开始第一次补课。 远远的,白?皎便看见高?大挺拔的男生拎着?一杯啵啵奶茶,他面?无表情,却比旁边的明?星立牌还要俊美帅气?。 在路人之中,更如?鹤立鸡群。 惹得不少路人偷看,而他在等人,什?么都没?注意到。 直到白?皎到来,她戴着?口罩,径直朝男生走过去,没?有?半句废话,直接问他:“去哪儿补习?” 陈纪妄:“我家。” 白?皎拧紧秀眉,眼底浮出一抹犹豫,重复道:“你家?” 陈纪妄眉头一挑:“你想反悔?你害怕了。” 白?皎深吸一口气?,跟他摆事实讲道理:“第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第二,你家离这里有?多远,我和我妈已经约定好了时间,到点就走。第三,激将法对我没?用。” 陈纪妄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很近。” 他说着?将手里的奶茶递给她,白?皎踯躅一瞬,听见他含笑的声音:“怎么,你怕我下药?” 白?皎眉心一跳,越发后?悔。 感觉自己?像是上了艘贼船,再想下去……她瞥了眼男生俊美的脸庞:怕是晚了。 * 几分钟后?,他们进入一个金碧辉煌的小区,白?皎才知道,陈纪妄就住在市中心,还是本?市最高?档小区——水月湾。 水月湾连看门保安都是退伍军人,且占地面?积很大,绿化完善,走进去,像是一脚跨进了市区公园,甚至还有?安保二十四?小时巡逻。 布局都是一梯一户,刷卡后?,电梯径直升上七楼,单单只是电梯外的走廊,就有?她家客厅那么大,一水的瓷砖,干净整洁。 穿过玄关,黑白?灰三色极简风装修的空旷客厅映入眼帘,地面?纤尘不染,一整面?嵌入式水族箱,可以看到水墨色的观赏鱼。 白?皎眨了眨眼,房间十分空旷,近乎冷清,他好像一个人住在这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她压制住,他是不是一个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在客厅坐下,补习心切,更想快点结束:“陈纪妄,你的卷子呢?” 男生一怔,拿出一打卷子,白?皎飞快看起来,入眼后?,眉头略微松了松,他有?底子,还不算太差。 只是一抬头,人竟然?消失不见了。 白?皎:“陈纪妄?”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阵脚步声传来,消失的男生端着?果盘过来,水果种类多样,上面?细致地插着?一些?小竹签,看起来十分精致。 可惜白?皎一心只有?补课。 听见她的催促,陈纪妄微怔,淡然?道:“先吃点东西,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待会?儿要是饿晕了,还要我抱你回家吗?” 白?皎凌厉地瞪他一眼。 她慢吞吞地吃了块草莓,红润的唇被果汁浸染上一层水光,低垂着?漂亮的眉眼,并未发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紧盯着?自己?。 他只觉得面?前人全身散发出一种香甜的草莓香气?,不由自主地跟着?吃了一块,汁水丰沛,清甜可口,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起来。 “要不要把头发扎起来?”他问。 白?皎反应很大:“不、不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吧。”陈纪妄似乎只是无意间提起,反倒显得她反应很大,她又观察起来,发现?他别无他意,慢慢松了口气?。 并不知道,自己?警惕的模样,落在某人沿路,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炸毛小猫。 可怜又可爱。 秘密的补课进行了一段时间,白?皎格外尽职尽责,因为他给的补课报酬非常多,有?时甚至抵得过白?母辛辛苦苦好些?天。 这天她来到约定地点,却没?见到陈纪妄,不禁皱起眉头,难道是他不想补了,毕竟,最近老师说他成绩进步很大。 她打开手机,并没?看到对方发来的的消息。 忽然?,一辆车停在路边,正巧就在她面?前,将她整个堵住,反常的事立刻让她精神紧绷,警惕心骤起,下意识后?退几步。 此?时车窗缓缓下落,一头黄毛的青年伸出脑袋:“大、咳咳,白?小姐,我们老大告诉我,今天就不补课了,他有?事请你过去。” 白?皎更加紧张地抓紧书?包,余光打量四?周,准备随时就跑。 黄毛青年看出她的警惕,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请她,不忘解释道:“我们大哥是陈纪妄,你忘了,小姐姐,我们之前见过的。” 白?皎抿紧唇瓣,她记性很好,不用他提醒,一眼认出对方是之前在自家小吃摊上,跟随陈纪妄的一伙小混混其中一个。 但是,她摇摇头。 小混混霎时哭丧了脸,这可是老大特意交代他的任务,要是完不成,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他欲哭无泪,就差跪下求白?皎:“白?小姐,我真不是骗子!我真的没?有?骗你!” 说着?前跨一步,白?皎猛地后?退,就连路人都意识到这边的不对劲儿,开始围观。 黄毛更加想哭了。 “我们不是坏蛋,我们已经改邪归正了,你要是怕我拐带你,我们给你打车。” 白?皎继续摇头,目光看向一侧:“我用这个吧。” * 不久后?,市郊盘山公路。 盘旋弯曲的坚硬马路上,炫目的灯光如?流星环绕划过,这里不知何时,竟成了一个地下摩托赛车场。 摩托车手你追我赶,疾驰在旷野的公路上,周围人看得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 暗黑色摩托车陡然?提速,高?速行驶中竟猛地仄歪车身,试图别车,然?而它后?方,一直游刃有?余的冰蓝色炫酷的摩托车引擎猛地喷出一阵轰响,车身飞跃弯道,竟是在这弯曲盘绕的路面?上,擦出一片火星子。 它如?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此?刻终于露出狰狞的爪牙与深渊巨口,一切妄图螳臂当车阻拦它的人,都将化为一片飞灰。 终点处,两群人分别站于一侧,下一刻,一辆暗蓝色的摩托车手陡然?冲过,大家却只觉得眼前划过一道蓝影。 半晌才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那是我们老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老大牛逼!老大万岁!”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划破天际,掀翻夜空。 “老大!我们老大赢了!” 与之相比的,是另一群垂头丧气?,蔫头耷脑的小混混。 不久后?,第二名才冲过终点。 男人气?急败坏地摘下头盔,狠狠摔在地上,碎片霎时飞溅,不少人吓得瑟缩惊叫。 作为一切的主导者,对方露出一张狰狞愤怒的大脸,赫然?是孟雷。 他的对面?,第一名的暗蓝色摩托车主人终于姗姗归来,降下的头盔里,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凌厉的黑眸镶嵌其上,慑人心魄的威势让众人根本?不敢呼吸。 陈纪妄冷冷地注视他,只说了一句话:“你输了。” 这处地下赛车场,是齐原市□□混混的专属地盘,不久前,一直被孟雷压在第二名的混混团伙忽然?向他下战帖,和他比赛赛车。 孟雷当即便笑了,道上混的谁不知道,他的赛车技术,齐原市无出其右! 本?就稳操胜券的比赛,更别提对方提出一个他根本?无法拒绝的条件,谁输了,谁就要答应战胜者一个要求。 他早看这群人不爽了,甚至想好了怎么提要求,唯一没?想到的是,赢家不是他,是对方。 更让他忌惮的是,那个人竟然?是前不久被他下黑手的陈纪妄! 孟雷:“你想让我做什?么?” 半晌,他也没?有?得到回应,抬起头,陈纪妄根本?没?有?注意他,甚至嫌弃他碍眼,熟视无睹的越过他,径直落在后?方—— “老大!老大,人我给你带过来了!”黄毛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兴冲冲地伸出头,对着?前方的老大连声呼喊。 在他们的轿车前,是一辆粉色秀气?的共享电车上,女生长发扎起,清冷的月光洒落全身,她带着?淡蓝色口罩,只露出清冷脱俗的眉眼。 前面?有?一段缓坡,她身下的小电驴好像蜗牛慢吞吞地爬上公路。 他们目光对视的刹那,陈纪妄脸色肉眼可见地和缓起来,眉眼温柔得像是马上淌出水来。 下一刻,漆黑的眼眸落在孟雷身上。 “我们之前不是说了,输的人要答应赢家一个要求。” 孟雷隐约预感到什?么:“你想干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冷睨对方:“我要你跪下。” 简直是奇耻大辱! 孟雷愤怒地攥紧双拳,局势一触即发,直到他看见那双深渊般可怖的眼睛,整个人如?坠冰窟,被怒火冲昏了的大脑陡然?冷静了下来。 他们双方旗鼓相当,就算打起来,自己?也讨不到好,而且这件事一旦流传出去,他毁约背信,这个老大便再也不能服众。 他硬挺地站在陈纪妄身前,喉咙仿佛被泥浆堵死,怎么也说不出跪字。 忽然?一阵剧痛,视野瞬间下落一大截,他愤怒地仰起头,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跪下来,他咬牙切齿,嘴里弥漫出一口血腥味。 众人嘈杂的讥笑钻进耳朵里。 “哈哈哈,还是我们老大厉害,一脚把人踢跪了!” “好家伙,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看见雷哥给人下跪!” 然?而此?时的另一位当事人,完全没?心思关注他。 他看向白?皎,缓缓张开双臂,直白?且坦诚地向她索取拥抱。 白?皎收回看向孟雷的目光,徐徐对上他的眼,一切豁然?贯通。 等她回过神,已经在众人簇拥下抱住他。 白?皎羞窘地咬着?下唇。 耳畔传来他轻柔的嗓音:“我来帮你报仇了,这才只是开始。” 她呼吸一滞,没?有?任何评价,只说了两个字:“放开。” 陈纪妄深吸一口气?,神色柔和,瞥见地上跪着?的男人时,冷睨一眼:“滚吧。” “难不成,你跪上瘾了?” 周遭一片哄堂大笑。 孟雷深深看他一眼,额头爆开道道青筋,神色怨毒犹如?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多看一眼就有?种让人窒息的恐怖。 杀了他!杀了他! 迟早有?一天我要弄死他! 白?皎几乎瞬间不安地握紧他的手,也许一开始他就没?放开,不过是她当时太紧张忽略了。 此?时那感觉异常鲜明?,包裹着?她的大手滚烫,她觉得自己?就算是一块冰也要融化了,脸颊晕染上一抹酡红,低声说:“他会?报复你。” 陈纪妄怡然?不惧,眉眼冷硬尽是桀骜不驯。 “那就让他尽管来。” 市区里。 某位社畜坐在公交车上,犹如?一条失去梦想的风干咸鱼,忽然?,他听见一阵轰鸣,不经意地扫了眼,瞬间睁大了眼睛。 “卧槽卧槽卧槽!” 只见公交车窗外,一辆慢吞吞的摩托车上,坐着?戴头盔的一男一女,她们车速堪比乌龟。 他惋惜地捶上椅背,嘴里一阵嘟囔,这可是一辆哈雷摩托车,“简直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后?面?,黄毛骑着?一辆秀气?的粉色小电驴上,一头黄毛迎风飘,他欲哭无泪地跟着?老大,声音凄切:“等等我!等等我啊!老大!” 正是白?皎之前骑着?的共享电车,虽然?她坐上了陈纪妄的摩托车,但是共享电车也要还,于是,黄毛就成了最佳人选。 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第 65 章 赛车事件后, 白皎一直忘不了当时孟雷的表情,狰狞、怨憎以及深深的恨意。她?深知,以对方的为人, 定然不会放过陈纪妄。 她?担心对方, 然而一个消息比孟雷的报复更快传来。 它在几天内席卷全校, 并掀起?轩然大波。 孟雷被抓了! 白皎是不?清楚内情的, 但是架不?住她?旁边有个资深八卦少女的许绒绒, 在她?耳畔绘声?绘色地讲述当时经过。 据说那是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孟雷带着一群小?弟欺负人, 结果对方不?堪其辱, 濒死之?际竟然操起?随身携带的美工刀, 一刀捅进?孟雷后背。 血流如注。 其他人当即便被这一幕吓傻了, 很久之?后才手忙脚乱地报警, 孟雷被拉去医院急救,事后诊断,他脊柱神经断裂,整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成了高位截瘫。 他父母在齐原市小?有人脉, 发誓一定要弄死对方,然而还不?等他们运作, 一条直播视频在网上疯传。 天旋地转的视频画面里,孟雷极其嚣张地领着一群小?弟,各种折辱一个穿着校服的消瘦男生, 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正要一脚踹上对方脑袋, 忍无可忍的男生猛地掏出一把刀,捅向他! 他只捅了一下, 明?晃晃的正当防卫。 至于为什么捅到脊柱神经,只能说孟雷运气太寸。 对方父母知道儿子?被人欺负,遭受长?时间的校园霸凌,表示倾家荡产也要打官司,更别提这件事曝光到网上,引起?网友的激烈反应,给地方政府带来巨大压力。 全国?上下几百万双眼睛盯着呢。 别说市区,就?连省里也对此案表达高度重视,并且抽调调查组展开调查。 才发现本地治安如此之?差,尤其又爆出孟雷篡改年龄,伪造证明?,装成未成年人,统领着一群小?混混对无辜学生进?行欺辱霸凌,昔日维护他的人也被连萝卜带泥一起?揪了出来,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一时间,小?混混们树倒猢狲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些人查清罪责后被扭送少管所服刑,整个齐原市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反抗校园暴力。 短短几天内,明?德一中校风良好无比,连带着之?前嚣张的叶笙一群人,也夹起?尾巴做人。 她?运气还好,只是倚仗孟雷权势欺负人,做的不?多,且没人指控,家里也有钱有势,虽然父亲知道后暴怒,狠狠责令一番,甚至连学业都暂时停止。 但她?确实被保了下来。 一直被骚扰的陈纪妄也清净不?少。 白皎得知此事后,不?由?得看向陈纪妄,后者朝她?淡淡一笑。 她?目光微闪,莫名?有种感觉,是他做的。 事实正是如此。 男生垂眸,薄唇微抿,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刀,刃上闪烁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寒芒,锋利得足以割血破肉,此时在他手中,却如穿花蝴蝶般轻盈乖顺。 陈纪妄布置好一切,知道孟雷再也没有逞凶的机会,他才会特意提出那一场比赛,让白皎出出气。 早在前段时间,他便一直派人跟踪孟雷,以他嚣张跋扈的性格,恨他的人不?在少数。 几天前,他经常欺负的男生魏毅,绝望地站在天台上,想要跳楼报复孟雷,被他的手下及时制止。 陈纪妄看不?上这样懦弱的人,却不?妨将他借刀杀人。 他看着男生:“既然你?连死都不?怕……” 魏毅眼神麻木,他以为他要告诉他,继续活下去,哪知他说出的下一句,与他的猜想完全大相径庭:“为什么不?把他也一起?带下去?” 他震惊地抬头,看向对方,看不?见他的样子?,只对上一双深黑无底的眼睛,犹如深渊凝视,他心里陡然涌起?一股疯狂,求生欲占据上风。 陈纪妄轻描淡写地问他:“你?知道什么是正当防卫吗?” 魏毅眼睛越来越亮,他想起?自己的悲惨无望的人生,只是因为一个误会,他无意中撞到了孟雷,被他踩着脑袋跪下求饶,要自己舔他的皮鞋。 从此,他被他当成小?丑玩弄,那些下作狠辣的手段,让他生不?如死! 这一刻,他猛然下定决心,走下天台。 陈纪妄站在一边,曝烈的阳光瓢泼般倾洒,深黑的眼瞳注视着下方的人群,眼中浮出一抹深暗。 两天后,男生再次被逼,这一次他没选择自杀,而是在他终于忍受不?了之?际,拿出手里的美工刀,锋利的刀尖狠狠捅进?孟雷身体,甚至狠辣地扭了扭,务必一击必中,他才像吓傻似的放开手。 急救车赶来,地面上一片鲜红血泊,他在一旁,身上喷溅上无数腥臭血液,麻木呆滞的模样,竟比受害人本人还像受害者。 几天后,原地还有抹不?去的斑斑血迹,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时,学生们也迎来了暑假。 校方估计也松了一口气,比以往更早放假,暑假冲淡了校园暴力事件带来的血腥气,但是白皎家里,倒是比以前更加忙碌了。 白母摆摊大获成功,如今事业心爆棚,学校放假,她?索性租赁下市中心的夜市摊位,专注夜市生意,卖起?小?吃十分有干劲儿。 白皎家里。 水龙头拧开,清水哗啦啦地流出来,白母就?在桶里淘洗青菜,一遍遍过水,动作干净又利落。 白皎想帮着打下手,被她?抬手赶到一边:“去去去,你?帮啥忙,这水多凉啊,我?记得你?生理期快来了,你?快出去,前几天千万不?能沾水吃辣,忘了之?前的事儿啦?” 白皎听得脸色微红,抿了抿唇,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身体。 因为之?前跟着妈妈吃了太多苦,白皎落下了痛经的毛病,她?并不?是次次都痛,偶有一次,却很严重,手脚冰凉,腹部绞疼,脸色惨白像是白面鬼一样。 心疼得白母直掉眼泪。 白母又说:“而且我?这都快弄完了,你?要再弄湿了手,还不?如出去玩儿呢,快出去吧。” 她?嘴上说着驱赶的话,手里却掏出几张大钞,塞进?她?手心,白皎一怔,对上她?含笑的眼:“去吧,妈最近忙没啥功夫,你?自己出门买点?儿吃的,跟你?同学逛逛街,放松放松心情。” 白皎想说我?有钱,她?给陈纪妄补课,如今已经积攒下一笔数额不?小?的小?金库,但是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慢吞吞收下钱:“好。” 她?知道妈妈出摊很辛苦,晚上六点?出摊,下午就?要开始备菜,一忙就?是几个小?时,临走前忍不?住回头,说:“妈,要是有空你?雇几个工人帮忙吧。” 白母正捶打酸软的腰身,忽然听见闺女这么说,正要拒绝,对上她?坚定的眼睛,笑容满面地说:“好。” 她?心里甜滋滋的,看着闺女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蓦地回神,继续收拾起?来。 白皎在大街上散步,天色昏暗,暮色低垂,已经有店家门前亮起?彩灯,三三两两的路人在街边闲逛,她?一个人,形单影只。 她?从哪里找来同学逛街啊。 和她?最要好的许绒绒因为学习进?步飞快,被爸妈奖励一起?出去旅游了,走之?前她?还依依不?舍的抱着白皎,说一定会给她?带纪念品! 白皎忍不?住笑了起?来,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兜兜转转竟然转到了书店门前,索性走进?去,这时候的书店并没多少人。 店员在收银台里玩电脑,头也不?抬。 这时市区最大的书店,书架一排排,上面满是沉甸甸的书本,这个时间段,小?说区倒是有不?少人。 白皎移开目光,径直走进?教辅区,目光在书架上游弋。 再开学就?是高三生,尽管对自己很有信心,白皎还是忍不?住想买几本高三教辅书学习。 蓦地,她?眼睛一亮,一本教辅书放在书架上,书脊上的作者名?字她?很熟悉,对方是出题的大牛,水平很高,他的作品几乎可以蒙头买,题量的质量绝对有保障。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拿,书本摆放的很高,白皎个子?并不?低,可她?就?算努力踮起?脚尖,使?劲儿伸长?手也只摸到一点?点?书角。 正打算去找店员帮忙,忽然间,一只手臂越过头顶,轻松按在书脊上,男生低哑的嗓音自头顶响起?:“是这个吗?” 白皎惊异地转身,一瞬对上了男生目光,不?禁脱口而出:“陈纪妄?” 她?扎起?头发,浑然不?似之?前在学校那样潦草遮掩,微微仰头露出雪白剔透的小?脸,眸子?水润,红唇饱满似蜜桃散发甜蜜味道。 一头黑色长?发挽起?,露出两只粉白的耳朵,肌肤雪白莹润,携裹着幽幽冷香,拂面而来。 白皎陡然发觉自己没做伪装,正要捂住脸,但看他淡然神色,显然早就?知道了。 她?垂下双手,神色冷静:“你?怎么在这儿? 陈纪妄立刻抽离情绪,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唇上,明?明?看起?来是那样冷的人,却有一张甜美温软的唇,让他不?自觉喉结滚动,用尽全身力气才遏制住那股没由?来的冲动。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落回书上,抽出来,递给她?,眉眼一片温和:“之?前和朋友逛街,无意中看见是你?,就?进?来了。” 实际上,是黄毛一群人对他纠缠不?休。 陈纪妄之?前刻意收拢混混,不?过是为了布局,如今孟雷已经倒台,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可以想象,他的余生也将在漫长?的痛苦与不?堪中度过。 至于所谓的大姐头叶笙,没了打手掀不?起?什么浪,不?过是一个纸老虎,他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对付,还要这群人还有什么用。 哪知道对方不?肯解散,试图蛊惑他,孟雷死之?后,整个齐原市的新老大就?是他! 谁知陈纪妄听完竟笑出了声?,他没说话,目光神态无一不?透出浓浓的不?屑。 他十分清醒,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所求为何,一个十八线小?城市的混混老大,那算是什么东西? 正如他开始时的不?屑一顾,现在的他,只是将这一切压在心底,实际上,本人极其自信甚至是自负。 这些不?过一刹,他收敛神色,晃了晃手里的书:“你?不?是想要这本吗?” 白皎咬了下饱满的唇瓣:“谢谢。” 陈纪妄笑容和煦,和她?一起?离开书店,却不?想,他刚打开门,门口蹲着几个小?混混齐刷刷站起?身,路过的路人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小?混混忐忑不?安地看了眼陈纪妄,便飞快低下头:“老大。” 他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白皎,恰巧后者也在看他,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仿佛在说,这就?是偶遇?” 她?没生气。 这是陈纪妄第一反应,他心头悄悄松了口气,对于这些人,厌恶更深。 只一个眼神,便将这些人全部威吓,谁也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皎皎,我?们走吧。” 留下黄毛几个人面面相觑,看他们离开的身影,像极了一群被抛弃的流浪猫。 一个路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想,旋即又拍了拍脑袋,真是傻逼,竟然同情一群小?混混! “老大他,真的不?要我?们了?” “好像是的。”黄毛呆呆地说。 他们都知道陈纪妄的身份,明?德一中的学生,也知道他成绩很好,白皎更是月月登上光荣榜第一名?。 他有大好前途,无限光明?,完全不?用跟他们这群混混搅和在一起?。 他想起?那一眼的威吓,心头一阵羞愧难当。 “也许……”他嗫嚅一声?,“也许咱们解散了也好,大家回去好好读书,就?算不?读书,学个好技术也行,起?码能养家糊口。” 几人面面相觑,一人忽然说:“我?听朋友说,之?前跟孟雷混的,好几个人都进?了少管所,还有人直接判刑了,出来应该都三四十岁了吧。” 其他人闻言狠狠打了个寒颤,吓的。 * 海底捞门口。 陈纪妄绷紧神色,他请白皎吃饭,白皎说,想吃火锅,然而他转来转去,没想到这边比较高档的火锅店,竟然就?只有海底捞。 白皎:“那就?吃这个吧。” 她?眨了眨眼,神色温柔,正好她?也有话想说。 两人挑了个双人座,点?单。 白皎口味清淡,于是他点?了一份双拼锅底,番茄和辣锅。另外要了双份虾滑、小?酥肉,另外还有一些青菜,没有清汤。 店员询问道:“就?这些是吗?” 他点?点?头。 下一刻,专门服侍的服务员走过来,刚要拎起?茶杯,一只手比他更快,她?笑容僵在脸上,惊愕地看着男客人端起?茶杯,倒茶,甚至贴心地摆好碗筷汤勺:“皎皎,先?喝茶。” 一举一动,无微不?至到了极点?。 服务生甚至觉得,他比自己还贴心。 不?过在看到他旁边的女生后,她?瞬间醒悟,自己要是有个这么香香软软的漂亮女朋友,也会千倍百倍的细心照顾。 陈纪妄像是才发现她?,直接告诉她?:“我?们这边不?需要服务。” 服务生礼貌微笑:“好的,打扰了。” 她?说着拿出“请勿打扰”的台卡,放在桌面上,不?忘说道:“两位客人,如果需要什么服务,您随时可以联系我?。” 白皎点?点?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的菜很快慢慢上齐,还有一份特色小?吃,甜口的红糖糍粑,白皎一怔,却见他站起?身:“皎皎,你?先?下菜,我?去小?料台调味,你?喜欢什么口味?” 问清她?的口味后,他才离开。 陈纪妄端着蘸料回来,脚步轻快,心情愉悦,不?过这副好心情,在他看到眼前一幕后,瞬间烟消云散。 他握紧手里的杯子?,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白皎面前,一个轻浮的白脸男人看着她?:“小?姐,你?一个人吗?” 不?等白皎回答,他已经说:“小?姐,一个人吃饭多孤单啊,我?请你?吃饭。”他说着招来服务生,“服务生过来,这单我?请客。” 服务生尴尬地看着他。 男人并没觉得什么不?对,痴迷地看着白皎,实在是长?到了他的审美上。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她?实在是漂亮极了,不?施粉黛,冰清玉洁,即便是素颜也能碾压他见过的不?少明?星,更何况,她?有种与生俱来的清冷感,让人下意识想要征服。 他在观察一阵后发现她?是一个人,身上衣服朴实,显然不?是什么大牌子?,正好他有点?小?钱,于是果断上了。 迟迟等不?到服务员回应,没法炫耀自己的财力,男人不?禁看向服务员,真没眼力劲儿:“你?怎么回事?我?要结账,给钱都不?要啊!” 后者看他身后,尴尬得憋红了脸:“先?生,这位先?生是和这位小?姐一起?来的。” 男人惊讶转身,对上一双极幽冷深暗的漆黑眼瞳。 一米八几的男生身姿挺拔,高挑清瘦,眉眼疏冷,近乎漠然地看着他,端着小?料的手臂青筋暴起?,刹那间,强大的气场彻底碾压他。 男人脑子?里的雷达轰然响起?,霎时间冒出满头大汗:“你?你?、我?我?……” 他连说话都结巴起?来,吓得腿软、心慌。 陈纪妄放下小?料,告诉白皎:“这是我?调好的蘸料,你?先?尝尝味道,缺什么我?再去补。” 说完,他才看向男人,拽住他的领带,几乎将他一把揪起?来:“这位先?生,请不?要打扰我?和我?朋友吃饭。” 如果不?是不?少人看着,他能直接把人摔进?垃圾桶!即使?这样,男人也被他吓破了胆,他想过反抗,然而刚动作起?来,就?如蜉蝣撼树,泥牛入海,感觉自己弱小?无助得像只可怜的蝼蚁。 整个人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跑了。 陈纪妄才慢吞吞回来,眼底残留着几分警惕,他万万没想到,就?算是简简单单的吃顿火锅,也会遭遇这样的事。 幸好皎皎没事。 白皎问他:“那个人他没事吧?” 陈纪妄动作一顿,眼眸深沉:“你?很担心他?” 她?长?睫微掀:“你?在想什么?要真论起?来,我?应该更担心你?吧。” 她?怕他误会,又加一句:“毕竟,公共场合,打人是犯法的。” 男生微微一笑,心头松快无比:“那你?不?用担心了,我?没打他,怂包一个,自己吓跑了。” 他边说边用公筷给白皎夹菜夹肉,等她?回过神,盘子?里的食物已经堆成了小?山。 白皎瞠目结舌,虽然她?不?是小?鸟胃,但也吃不?了这么多,连忙拒绝:“你?别给我?夹菜了,我?吃不?完,再放就?浪费了!” 陈纪妄:“好。” 火锅滚开,烟雾冉冉升起?,他们两人面对面坐着,白皎低头吃饭,一直能够感觉到对面灼热的目光,他在看自己。 这个认知让她?下意识握紧筷子?,过了一会儿,才放下:“陈纪妄。” “嗯?”他抬头看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我?吃好了。” 陈纪妄笑了下,看了眼手机屏幕:“才晚上七点?多,听说附近有一个游乐园,晚上夜景很好,我?带——” “停!”白皎打断他的话,认真地看着他:“游乐园,我?就?先?不?去了。” 男生眉眼暗淡:“那我?——” 白皎:“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去,我?有点?累。” 陈纪妄一怔,心头陡然浮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便听见她?的声?音:“我?们说说其它事吧。你?期末考试成绩很好,只要再努力一段时间,考上985应该不?是难事。” 陈纪妄看她?,再也不?复刚才的开心,甚至有些急躁,他想打断她?,白皎比他更快:“既然这样,之?前答应的补课,也能挺停止了吧?” “为什么?” 白皎浅浅一笑:“什么为什么,我?就?是觉得累了不?想补……” “我?加钱!”他打断她?的话。 她?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折射出冰冷的光彩,面无表情,就?像第一次初见那样,冷清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陈纪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慢条斯理地说:“孟雷的事是你?做的吧,那些黄毛是你?的手下,还有那次的赛车比赛,这些事哪一件都在说明?,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揉了揉额角,有些疲累:“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学习,过好自己的人生,我?不?喜欢变数,你?知道吗?不?可预知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不?好的。” “白皎。”他呼吸急促,声?音虚软。 她?温柔一笑:“我?早该猜到,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是那天在巷子?里救你?的人,你?别误会,我?救你?是因为之?前你?帮过我?一次,我?回报你?。后来你?在体育室救我?,我?就?帮你?补课,至于孟雷的事,叶笙因为你?欺负我?,也算是抵消了。” 她?平静地直视他,说出的话比刀子?还尖锐,残忍且毫不?留情地捅进?心脏:“陈纪妄,我?们两不?相欠。” 他猛地站起?来,眼中血丝纠缠,双拳紧握,无比阴沉地盯紧她?,这一刻,他甚至想剖开她?的心看看,它到底是什么做成的。 什么一别两清,什么两不?相欠,他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周身空气都因此凝滞:“白皎,从你?走进?我?世界那一刻,我?们之?间早就?算不?清了!” 他近乎哀求的看着她?:“皎皎,你?讨厌什么,你?告诉我?,我?会改。” 白皎一怔,旋即笑了起?来:“我?讨厌变数,我?讨厌一切未知的危险,而你?,就?是最大的变数。” “陈纪妄,你?是我?平淡人生里最大的变数。”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敢赌,我?也没有资本赌。” 她?张了张嘴,看到对面男生几近破碎的眉眼,心头一滞,几乎绞缩成一团。 逃避似的站起?身,准备结账,却得到服务员答复,他早就?结清了,白皎惊讶的睁大眼睛,几秒钟后,她?从口袋里掏出钱放在桌面上:“我?的饭钱。” 陈纪妄死死盯紧她?,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女声?猛然响起?:“卧槽,陈纪妄你?跟谁在一块儿呢?什么白皎?” 女人惊愕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上上下下打量,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你?是白皎?你?怎么可能是白皎!” 她?浓妆艳抹,深紫的眼影涂在脸上,若不?是一张艳丽姣好的脸撑着,活像被人梆梆揍了两拳。 因为震惊,烈焰红唇犹如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在白皎记忆里,能以这样口吻说话的人,只有一个人——叶笙。 她?看向男生,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看,这就?是变数。 她?转身就?走,只觉得头疼,就?像她?曾经说过的那样,只想安安静静地学习,生活,不?想掺和进?任何一桩破事。 就?算她?走了,叶笙还在不?依不?饶地大喊大叫,活脱脱一个的小?丑。 叶笙要气炸了,她?要气死了,背叛的恼怒让她?只想发泄,直到一杯水泼在脸上,青青紫紫的脏水混着脸颊滴落。 浓艳的妆容瞬间花了。 她?对面的男生眉眼冰冷,眸色森寒,他第一次没有忽略自己,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叶笙却没有一丝兴奋,甚至整个人都因恐惧而颤抖,甚至听见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她?试着喊他:“陈纪妄?” “我?不?会放过你?!” 他语气阴郁,毫不?犹豫地追出去,然而走出门,却连她?的背影都看不?见。 刹那间,他的背脊颓然地垮塌,眼里怒火昭彰。 后悔、悔恨等诸多复杂情绪充胀了他的胸腔,他后悔没有连带叶笙一起?报复,悔恨自己的冲动与笨拙。 接下来的整个暑假里,白皎都没见到他,她?以为他已经放弃,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浮出一团无法形容的落寞。 开学后,白皎升入高三,在新班级里,她?刚落座,许绒绒便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边挥手一边说:“皎皎,原来你?在这儿,我?要跟你?坐一起?,我?们还要当同桌!” 白皎欣然应允。 然而不?等许绒绒跑过来,一道高大身影先?她?一步坐下,男生眉眼温和地跟她?打招呼:“同桌,你?好。” 白皎动作一滞,对面的陈纪妄笑容璀璨,他想讨好她?,笨拙又直白。 白皎目光微闪:“抱歉。” 她?说完起?身,越过他,径直走向沮丧的许绒绒:“绒绒,我?们坐一起?吧。” 另一侧,陈纪妄看着空下来的座位,脸上笑意彻底粉碎,她?将他忽视个彻底。 第 66 章 几秒之前, 许绒绒万分沮丧,她感觉到身边好像坐下了人,却没?有半分探究的欲望。 直到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绒绒。” 刹那间, 许绒绒飞快抬头, 睁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白皎!” 她惊喜万分, 快乐地抱住眼?前人, 简直像只开心的小鸟。 白皎回抱她, 说:“我跟你一起坐。” 许绒绒开始很惊喜,后来慢慢察觉到不对?, 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自己后背, 她惊讶地回头, 对?上男生幽深的目光。 心头登时一跳, 惶恐又不安。 咋回事? 转校生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谁知她很快就发现, 对?方不过?是?顺带,黑色眼?眸一直盯着的人,是?自己的同桌——白皎。 她紧张地捏了捏指尖,联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更加疑惑, 才过?了一个暑假,怎么好像过?了一年, 酷酷的转校生为什么会突然挤走自己,要跟同桌坐一起,而且他看白皎的目光, 怎么那么不清白呢? 她看看白皎,再看看自己, 突然醒悟过?来,觉得自己整个一五百瓦大灯泡, 疯狂发光发亮。 许绒绒慎重地吞了口口水,问白皎:“你跟陈纪妄,是?啥关系啊?” 白皎动作一滞,低下头没?看她,声音略微发沉地回应:“什么什么关系?我们没?关系。” 许绒绒心直口快道:“我不信!” “你难道没?发现,他在看你呢,刚才我就纳闷到底啥情?况,陈纪妄怎么突然抢了我的位置,搞了半天,原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她刻意拉长了调子,黏黏糊糊地调侃道。 白皎声音严肃:“许绒绒,你胡说什么。” 许绒绒当即脸色一变,呜呜地装哭抹眼?睛:“那你回头看看他,这?么盯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白皎,我害怕。” 白皎咬了下唇,心烦意乱,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隐约中竟有种?失控感。 她能感觉陈纪妄的目光,不想去看,就当她是?胆怯。 对?她来说,陈纪妄的一切更像是?一场梦,她们是?格格不入的两路人,她肩负着妈妈的期盼,她是?最普通不过?的女生,而他呢—— 于?她来说,是?最光怪陆离的奇幻世界。 陈纪妄没?说过?自己的家世,可她知道他非富即贵,毕竟,他年少就能住在那样豪奢的地段,全身透着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勇敢,他敢和那些人硬刚,而她只能软弱地保全自己。 她们注定是?两路人,注定要踏上两条不同的路。 白皎低垂眼?帘,长长的微翘的眼?睫像是?两把小扇子,敛去眼?底各种?反复情?潮。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连最心大的许绒绒都能察觉到她的失落,不敢再装下去,忙凑过?来:“白皎,你怎么了,我不逗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慌得恨不得打自己,又自责又后悔,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白皎愣怔一瞬:“我哭了吗?” 许绒绒睁大眼?睛,不说话了。 这?怎么不算哭呢? 面?前的女生眼?圈一片湿红,茶色眼?瞳蕴含着一层朦胧水色,灿烂的日光照耀下,潋滟生辉,她的眼?眸澄澈如清透见底的湖泊,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她柔嫩的红唇绷成一条直线,略显冷硬的否认:“我没?哭。” 许绒绒像哄小孩子似的:“好好好,没?有,我们家白皎没?有哭。” 她终于?想到一个主意,硬着头皮拙劣地转移话题:“白皎,我之前不是?去西湖旅游了吗?” 她边说边往外掏:“你看,我给了带了那边的文创小礼物,超级漂亮的!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 “白皎。” 这?天下课,许绒绒忽然兴冲冲地跑过?来,手里不知拿的什么东西。 白皎还?没?问,她已经主动拿过?来,激动地说:“啊啊啊,你应该不知道,那个陈纪妄,他刚忽然拉住我!” 陡然听见他的名字,白皎心头一颤,瞥见她泛红的脸颊,声音不知何时又涩又哑:“嗯。” 她的反应太平淡,许绒绒撅了噘嘴,挤眉弄眼?地说:“你就没?有其它反应?” 白皎翻过?卷子,一心二用写下正确答案:“我该有什么反应?” 许绒绒:“……” 自从?那天之后,陈纪妄就经常出现在白皎旁边,作为整个学校里,白皎最最要好的朋友,她看得最清楚! 她们之间要是?没?有什么事儿,她就三天不吃零食! 所以她故意这?么说,哪知道白皎是?这?个反应,就算积攒了满肚子话,现在也?没?什么借口说出来。 许绒绒无奈叹了口气:“算啦算啦,我不说这?个了,说回刚才的话题,当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她说着将东西放在白皎卷子上,是?两封精致的请柬,红封上面?描金印花,足可见主人的用心之处。 此时,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白皎猝不及防被它掠去注意力,许绒绒徐徐掀开,请柬上特别隆重的写着主人的目的,更让她心神轻颤的是?落款处,白纸黑字,清晰无比。 “陈纪妄?”白皎抬头说。 许绒绒得意地说:“对?啦,是?转校生,啊不,陈同学的生日宴,他请咱们全班,不对?,几乎全班同学参加他的生日聚会,除了那个体育委员。” 她说着皱了皱鼻子,“我早看他不爽了,之前一直跪舔叶笙那群人,烂心肝又没?本事,咱们班里就没?人喜欢他。” 所以叶笙倒台后,全班同学直接不搭理体对?方,这?不,高三上学期,他的体育委员职位就被老师给撸了,换上了另一个性格热情?大方身体健康很有人缘的女生。 扯远了,许绒绒继续道:“这?就是?他给的请柬,他还?特别告诉我,让我一定要转交给你,地点在长宁别墅!” 许绒绒惊叹不已:“我之前就听说,那边寸土寸金,没?想到,他竟然包了一栋别墅,哇,他可真是?大手笔呀!” 她边夸赞边觑白皎神色。 没?想到,听见她回答说:“我不去了,到时候你帮我吃掉那份好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许绒绒大惊失色:“啊,你咋不去啊!” 白皎头也?不抬地翻页,淡淡道:“我还?有几套卷子没?写完,没?时间。” 可以,这?回答很白皎。 许绒绒作为学渣,大概一辈子也?体会不了这?种?刷题如升级的快乐,碰见卷子,她只会(痛苦)(疯狂)(抓耳挠腮)(满地乱爬)! 这?么一打岔,倒是?让她忘了劝说,再看白皎,一直努力学习,连带着她这?个同桌,也?跟着一起卷起来。 又痛苦又快乐。 放学后,许绒绒跟她打了个招呼:“白皎,我走了啊?” 白皎淡然一笑:“你先走吧。” 她家跟许绒绒家完全是?两个方向,所以就算再要好,放学回家也?不会走一条路,更别提结伴回家。 许绒绒一直觉得遗憾,白皎倒没?怎么觉得,手下快速收拾好一切,没?做停留,直接往家里赶去。 她跟妈妈约好了,今晚陪她一起出摊。 白皎脚步轻快,已经将请柬的事完全抛之脑后,路过?一家奶茶店,她忽地脚步微滞,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 霎时间,她心中警铃大作,警惕地捏紧书包带,不久后,她转身进入一家小超市。 这?是?她家附近的小超市,老板人很好,里面?一排排货架,因为经常打理,货物摆放规整很清爽,偶尔缺什么东西,她们都会在这?里买。 但是?这?一次,白皎没?有任何需要。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心里倒也?不怕,因为老板是?个一米八几的壮汉,正趴在柜台上玩电脑。 就是?发生什么意外,他也?能及时赶到。 白皎穿过?一排货架后,陡然折返,跟踪的人没?料到她突然行动,两人直直打了个照面?。 在琳琅满目的日常用品里,狭窄的只能容得下两人并肩的过?道上,黑衣黑发,眉眼?凛然的男生与她迎面?对?视。 他的身份,完全出乎白皎意料。 她顿了顿,才说:“陈纪妄。” 陈纪妄眉眼?柔和,前跨一步,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全笼罩:“皎皎。” 白皎平淡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陈纪妄:“为什么不去?” 白皎知道他在说什么,反问他:“许绒绒跟你说的?” 男生目光微闪,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听见她说:“那她应该也?告诉你了,我最近很忙,没?有空。” “是?吗?”男生凝视她,深黑的眼?底透出十二万分的清醒,犹如一面?魔镜,看穿了她的内心:“不是?你在躲着我?” 他苦笑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让你躲着我,真是?我的荣幸。” 白皎沉默一瞬,正要告诉他,她们早在之前的火锅店里就说清楚了,为什么不肯…… 忽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白母惊讶地看着他俩,笑容和蔼地跟他打招呼:“你是?……皎皎的同学吧?” 她说完又问白皎:“你怎么没?回家,在这?里?” 白皎心跳加快,几乎不敢去看她的眼?,说:“妈,我见家里盐快见底了,就想来这?儿买点儿盐。” 白母温柔地笑着说:“这?事儿啊,你跟我说就行了,我每天来来回回,带包盐回家也?就顺手的事儿。” 她又极其热情?地问陈纪妄:“同学,你家是?住在附近吗?要是?这?样,那可真是?巧了。” 男生笑容和煦,说话时却一直未曾移开专注看她的目光:“不是?,我是?为了白同学。” 白母惊讶极了,并未发现,她身边的乖女儿白皎,趁他不注意,狠狠地瞪他一眼?。 陈纪妄悻悻地摸了摸鼻尖,笑着打出一记直球:“伯母,我跟白皎是?同班同学,最近我生日,全班就差她没?来了,所以我想请白皎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白母神色有些担心地看着白皎:“这?样啊,皎皎怎么不参加?全班都去了,大家一起玩玩闹闹,多轻松。” “你看,人家这?个东道主都来亲自请你了。” 白皎还?没?说话,陈纪妄已经先替她解释:“阿姨,你先别说白皎,可能是?她最近比较忙吧。” 白母叹了口气:“有时候我都担心你这?孩子把自己给学傻了,出去玩玩儿也?行啊。”她很赞同地说,“你说人家都亲自来请了,给寿星一个面?子。” 白皎现在处于?一级备战状态,敷衍地说:“到时候再说吧。” 没?有肯定的答复,但他已经笑了起来:“好的。” “那我就不打扰阿姨了,我先走了。” “小陈同学,你路上小心啊。” “站住。”白皎遁走的动作猛地一顿,一只脚还?没?落地,她板板正正地扭转方向,看向白母。 方才乐淘淘的白母此时已经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喜欢你?” 白皎吓了一跳:“妈,你说什么?” 她自己都无意识地流露出一股小女儿娇态,又慌乱又无措。 白母叹了口气:“不然呢,我记得上个学期,就是?他晚上送你回家吧,现在人家生日聚会也?特地邀请你,再说了,我女儿长得也?不差,但凡那些臭小子眼?睛不瞎,都知道该怎么做!” 她开始还?有些担心,后面?扯到自家乖女,话又多又密,一个劲儿地夸起来。 白皎头皮发麻,颤颤地说:“妈,我现在只想学习。” 白母闻言更担忧了。 她这?个女儿,学习更好了,却有向书呆子发展的倾向,搞得她一边高兴一边担忧:“皎皎,妈不阻止你交朋友,你想干嘛就干嘛,我的乖女儿,只要你好好的,妈就开心了。” 白皎沉默一会儿,没?解释,反而主动牵起她的手:“妈,我们回家吧。” 时间一晃,便?到了生日那天。 长宁别墅占地面?积极大,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建筑宏伟壮观,门前绿草如茵,鲜花锦簇。 同学们刚到门前,便?被这?一切迷住了眼?。 “好漂亮啊!”一个女同学发出惊呼。 班长推了推眼?睛,给大家科普,总得来说,就是?长宁别墅天价且昂贵,他更好奇的是?:“我从?没?听说长宁别墅有被租赁过?,陈同学家里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把生日宴会放在这?里?” 其他人一脸茫然,这?可问到他们的知识盲区了。 陈纪妄只是?半路插班的转校生,大家对?他的家世并不清楚,反正就记得,学校开家长会,对?方家长一个都没?来,只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说是?他父亲的秘书。 要什么样的家世,才会用上秘书? 反正他非富即贵。 干巴巴的探究远远不如眼?前的别墅让人振奋。 一群人活脱脱的土包子进城,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宏伟的别墅,旁边又摆放着各种?食材,甚至有服务员一一讲解,体贴又周到。 这?也?太好了吧。 大家看得眼?花缭乱,生日聚会的主角姗姗出现。 陈纪妄看似没?有打扮得多么隆重,穿着暗蓝色休闲服,却衬得他身姿挺拔,容色俊美无俦,但凡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男生周身无一不是?精心挑选的结果。 他徐徐在人群里扫视一圈,只看到许绒绒一个人来,眉眼?霎时黯然,心在刹那,跌落谷底。 他面?上并未透出半分,反倒招呼着一群人过?去,大厨早就架好烤架,炭火烧得正往,炙烤的牛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让人不停吞口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忽然,有人惊呼一声,睁大眼?睛往大门看去。 女生穿着素白的长裙,露出纤细且线条流畅的小腿,一头黑发飘逸柔顺,如绸缎般倾泻而下。 她不施粉黛,淡雅自然,阳光下,整个人白到发光。 她是?谁,好漂亮! 难道是?认识陈纪妄哪家的大小姐? 正当所有人震惊之际,女生已经徐徐走进别墅,身姿轻盈灵动。 就连紧盯着秘制烤鸡腿的许绒绒也?被惊呼声吸引得看过?去,皱着眉头,越看越觉得眼?熟,下一刻,她发出一声尖叫:“白皎!” 白皎:“……” “是?我。” 迎着众人震惊的目光,许绒绒得意的挺起胸脯,尽管她前一秒还?跟众人一样十分震惊,下一秒,她心里美得冒泡。 恨不得跟所有人介绍一遍:看见那个超级漂亮的大美女没?,这?是?我闺蜜!我们俩是?最好的好朋友! 她喜滋滋地告诉白皎:“今天咱们可算是?来着了,他们准备露天BBQ!” 她边说边比划:“有这?么大的蜜汁大鸡腿!超级巨无霸烤鱿鱼!超级超级超级好吃!” 末了,她跟白皎分享,这?些可都是?她凭着一颗火热的吃货心跟大厨打听出来的,童叟无欺! 白皎:是?许绒绒能做出来的事儿。 她捏了捏小可爱的婴儿肥,看她因为有好吃的,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许绒绒脸色通红,对?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你、你怎么能乱捏人脸呢!” 白皎眉头一挑:“你不愿意?” 许绒绒:“……愿意愿意!” 和大美女贴贴,是?她的荣幸! 烧烤架露天搭建,一群人围着,里面?则由餐台摆放着各种?甜点零食,白皎不适应那些人的目光,时不时想摸摸脸,于?是?,她逃避似的进去拿甜点。 这?时候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吃烧烤,大鱼大肉,正值发育期长身体的高三学生,眼?睛里哪还?看得见甜点。 屋子里。 白皎目光在蛋挞和蛋糕上打转,该拿哪个呢?她犹豫不决,很快就做下决定,全都要好了。 就像做题一样,一道题有多种?解法,有时她提起兴趣,便?会把自己知道的解法全部?写一遍。 许绒绒惧怕不已的题目,却让她十分乐在其中。 白皎拿了餐盘,雨露均沾地夹东西,心满意足地离开,转过?身,直直撞入一双漆黑的眼?眸。 陈纪妄:“白皎,欢迎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这?是?一场美好幻梦,一碰就碎。 白皎余光瞥向四周,除了她就只剩面?前的男生,即使大厅宽敞,这?一瞬间,她也?感觉到逼人的厌仄。 她紧张地抿了抿唇,很快便?自然下来:“生日快乐,陈纪妄。” 她从?小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素雅的小礼盒,舔了舔柔软的红唇:“生日礼物。” “谢谢。”他伸出手,接过?那个只有巴掌大的礼盒,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她,空间填满了甜腻的糕点香味,可他却从?中,抽丝剥茧般嗅到一丝极幽冷的淡香。 喉结微微滚动,等他回过?神来,已经一步步逼得她后退不止。 “陈纪妄。”她抿紧双唇,只觉自己犹如强大猎食者?爪下的猎物,笼罩在他强势且无可抵挡的威亚之下。 她缓缓后退,全然没?发觉,自己身体只差几厘米,就要撞上犹如小山般堆满的餐台。 “小心。” 一只紧实的手臂骤然环上她的腰身,源源不断的热量透过?轻薄的布料,几乎灼烫坏她的娇嫩肌肤。 她心头一颤,男生低垂眼?眸,横冲直撞般闯入眼?帘,那双黑色眼?眸犹如无底深渊,星空漩涡,席卷而来。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距离愈来愈近,白皎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她的心脏狂热地跳动起来,一切在朝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她如悬崖上的赌徒,行走在一线细细的钢丝绳上,一着不慎,粉身碎骨。 此时, 万籁俱寂。 一切熙攘刹那消失。 “白皎,你怎么不出来,快来吃烤肉啊!” 一道冒冒失失的身影闯进来,看清眼?前一幕后,她吓得像是?踩在烧红的铁板上,手忙脚乱地飞快退出。 白皎回神,脸色冷若冰霜地推他:“可以放手了吗?” 第 67 章 陈纪妄神色不变, 目光在她脸上盘旋,片刻后,极为?绅士地放开手?, 没有惋惜没有留恋, 他看起来是那么尊重她。 只有他自己知道, 接触她的一刹那, 无法遏制的电流贯穿他的心脏, 他的心因此?狂颤,眷恋、不舍、偏执、独占席卷整个胸腔。 白?皎有点烦, 她认得方才误入的同学, 在班里很文静, 可再怎么文静沉稳, 突然看见那一幕, 怕是也文静不起来了吧。 她已经担忧起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气恼地瞪了眼陈纪妄。 偏偏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救她。 夏天衣服轻薄,倘若她无知无觉地撞上餐桌, 不止上面堆满的食物会塌陷, 她的腰也会受伤。 她没有立场指责他。 陈纪妄却像是看出她的顾虑:“我会解释。” 白?皎不相信,敷衍地说了声谢谢。 他熟知她的每一个表情, 曾日夜难寐细细揣摩,当即道:“我会解决这一切。” 白?皎烦躁地整理了下裙摆,才抬眸, 琥珀色的清澈明眸看向他,冷冷地说:“真的吗?” 她说:“就像之前, 你说的解决,对叶笙来说, 有用吗?” “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好吗,你给?我带来很多困扰。” 她说的决绝又冷酷。 像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一刀捅进心脏,毫不犹豫,残忍到令人绝望。 陈纪妄尝到了苦涩的味道,摇头?说:“我会告诉所有人,是我追求你,我不会让其他人给?你带来困扰,我保证。” 他对上她怀疑的目光,笃定道:“包括叶笙。” 凝滞的冷空气因他这句轻缓的话,微微有了回暖的迹象。 陈纪妄定定看着她,眉眼温柔,仿佛山涧溪流汩汩流淌,他的目的是和?缓关系,让白?皎不要再躲自己。 不是让她以为?,自己是什么负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抿唇,片刻后才说:“那你也别做什么奇奇怪怪的动作。” 陈纪妄:“好。” 他说完仍旧定定地望着她。 白?皎犹豫半晌,才说:“我们是朋友。“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被?她的冷漠无情打败,他却欣喜地重复一遍,如同某种誓言:“我们是朋友。” 他从她嗓音里听见了深藏犹豫动摇和?心软,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不过没关系。 他心里再度重复,皎皎,我们现在是朋友,以后,是恋人。 与?此?同时。 一栋富丽堂皇闪瞎人眼的别墅里,大腹便便的男人刚回到家,一眼便看到,客厅里,窝在沙发上的女?儿,她低着头?抱着手?机,砰砰砰的枪响不断从手?机里传出,震耳欲聋,让他连日来一直头?疼不断的脑子越发疼痛。 “叶笙!”男人,也就是叶父,愤怒地看着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的女?儿,劈头?盖脸便是一阵斥责:“你在干什么?你看看你这幅样子,有没有一点仪态!” “以前别人跟我说我还不信,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废了!你废了知不知道!” 叶父说着也是一阵气苦。 他只有叶笙这么一个女?儿,血脉亲情割舍不掉,而且还有叶家偌大家业等着叶笙继承,可她在干嘛? 她不学无术,不止跟一群违法犯罪的小混混混在一起,竟然还在执迷不悟地打游戏! 叶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气血上涌,踉跄地跌进沙发里,只剩下喘息的力气。 最近他诸事不顺,生意惨淡,早已心力交瘁。 陡然被?她这么一气,心脏便有点受不了,一阵阵抽痛。 商场上的老朋友好心提醒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叶父为?难,商场如战场,大家熙熙攘攘争权夺利,他哪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人。 对方便提醒他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不争气的独生女?,以前以为?她乖巧可人,后来才知道根本就是装的,整天跟小混混混在一起,差点儿惹上牢狱之灾,如果?不是他力保,现在早进少管所了! 为?了不惹出大麻烦,索性让她休学回家,现在一直呆家里打游戏,可她能惹什么麻烦? 叶父不太相信,可他已经将自己身边排查了一遍又一遍,生意迫在眉睫。 蓦地,他听见女?儿一阵叫骂,什么娘啊爹啊老子的挂在嘴边,叶父这会儿缓过来些许,揉着太阳穴,额角青筋直跳:“叶笙!” “干嘛?”叶笙吊儿郎当地回了句,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眉心紧皱,很不耐烦。 叶父:“你最近是不是一直老实呆家里,没有得?罪什么人吗?” 她动作一顿,手?下小兵僵住,手?机里立刻传来队友的叫骂声:“傻逼,快打啊!” 叶笙边骂边操作:“骂你妈啊,老娘弄死你!” 话音刚落,自己操纵的游戏人物死了,还被?队友举报,看到显示的判决,她蹭地一下站起来,怒气开闸泄水般汹涌而出,全部倾泻想叶父,“你问什么问!”她怨恨地看着他:“管天管地还不够,又来管我了,我干嘛关你什么事啊!” 她只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了。 叶父惊怒交加:“是不是你?” 叶笙:“什么是不是,我干什么了?” “你得?罪人没?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得?罪其他人!” 叶笙犹豫一瞬,就像方才一样。 知女?莫若父,叶父一看便知道,她可能真的背着自己干了什么事,想到这些天的麻烦事,他怒喝道:“说,你今天不交代清楚,等我自己查到,我打断你的腿!” 叶父脾气暴怒,父女?俩几乎是一比一翻版,叶笙知道他真能做得?出这样的事,眼中流露出一抹畏惧,却还嘴硬:“您不是都知道了,我欺负的那些都是普通人,她们能泛出啥浪来。” 叶父疑惑地盯着她:“不对,你肯定还有什么没说完。别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就最近!” 叶笙支支吾吾,说起来她都嫌丢人:“我之前追求人,是学校里的转校生,但是他不听话,前几天我又遇到他,发现他被?一个贱人勾搭走了,就骂了两句。”她嘟嘟囔囔地说:“他要是真有本事,还用得?着来咱这儿?” 齐原市虽然不至于?沦为?三线城市,却也不是什么发达城市,她们叶家,也就在这一块有些权势罢了。 叶父不疑有他,问:“他叫什么名字?” “陈纪妄。” 叶父大惊失色:“什么,陈纪妄?他姓陈!耳东陈的陈?!” 叶笙茫然地问:“怎么了?” “我被?你害惨了!你这个、这个……”他说着死死捂住心脏,脸色狰狞,一句话都说不出,整个人一头?栽进沙发里,竟是心脏病发作。 叶笙吓得?一身冷汗,立刻喊佣人:“快来人!快来人打120!快点啊!” 她终于?知道害怕。 救护车里,她作为?陪护人员,呆呆地坐在一边,旁边是人事不知的叶父,医生正在急救。 急促的鸣笛声响彻耳畔,周遭一切透过窗户,浮光掠影般铺满脸颊,她心脏急促跳动,像是被?人一把推进汹涌的潮水中,窒息感?如毒蛇死死缠绕脖颈。 她的心,一下一下跌进看不见底的深渊。 * 第二天一早,白?皎回到学校。 她不知道陈纪妄怎么处理的,只知道刚回班,同学们躲躲藏藏地眼神盯着自己,尤其是许绒绒,挤眉弄眼,笑嘻嘻地说:“和?好啦?” 白?皎刚坐下,突然听见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手?下动作一顿,古怪地看向她。 没几秒,许绒绒羞赧地涨红了脸,实在是抵挡不住,自从那天生日聚会后,白?皎彻底放弃了以前的伪装。 她这次来学校,虽然只穿了件宽大的校服,可其他人嫌弃得?要命的衣服放在她身上,瞬间身价倍增。 毫不夸张地说,她有这样一张脸,就是披着麻袋上街,也只会让人以为?是什么时尚单品。 许绒绒是个隐形颜控,被?她水润的眼睛一望,整个人迷迷瞪瞪找不到南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幸福地趴在桌子上:“难怪他会喜欢你。” 白?皎知道她嘴里的他是谁,不禁脸色微变:“你说什么呢?” 许绒绒嘻嘻地笑:“我们可是好朋友,你还瞒着我呀?” 白?皎:“陈纪妄?” “我跟他就是单纯的朋友。” 许绒绒狭促又敷衍地点点头?:“对对对,是是是,你们是朋友。” 白?皎不由想到,连最了解事情经过最亲近她的许绒绒都以为?她和?陈纪妄谈恋爱,其他人呢?那些不明所以的同学呢?他们会怎么说? 白?皎咬了下唇,有些担忧。 突如其来了一股陌生情绪,被?她死死压在心底,末了,她狠狠瞪了眼无知无觉的男生,恰好撞入他一双漆黑眼眸。 单人独座的陈纪妄周身气质冷厉,却在接触她之后,堆积的冰冷气息如冰雪遇骄阳,陡然融化。 他甚至掀起薄唇,抿出些许温柔笑意。 后桌的齐云见状大吃一惊,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瞥见一张皎若明月清冷姝丽的脸。 既惊愕又惊艳。 如今他和?陈纪妄熟悉之后,勉强算得?上了解他的为?人,看见这一幕,竟然敢大着胆子调侃,小声惊呼道:“哇哇哇,白?皎同学好像在看你啊。” 陈纪妄闻言微怔:“回头?。” “白?皎看我,你跟着起什么哄。”他占有欲强得?连让别人看见她都不行。 幸好白?皎不知道他的想法,扫了眼觉得?无趣,就慢吞吞收回目光,看他还不如专心学习几分钟。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慢慢的,她竟也习惯了,反正没人过来说,大不了就是多看几眼,没,又不会少块肉。 这天,许绒绒兴冲冲地拉着她去?看打篮球,白?皎几乎是被?她推着去?的,她有些无奈:“你怎么这么兴奋啊?” 许绒绒:“当然是因为?——” 紧急时刻,她陡然“刹车”,轻咳两声才说:“反正我不能说,你到地方看看就知道啦!” 白?皎:“……” 还跟她打上哑谜了。 没到篮球场,她已经听到摇旗呐喊的呼声,定睛一看,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气氛热烈,热火朝天。在枯燥乏味的校园里,可谓是一道极为?靓丽的风景线。 原以为?没位置,没想到许绒绒跟一个男生招招手?,对方竟然拉她们来到一处位置极好的地方。 原本观看的几个男生紧跟着对方下来,空出来的地方自然成了她们的。 白?皎惊讶:“还有人帮我们提前占位?” 许绒绒嘻嘻一笑,神秘兮兮地说:“不是我们,是你!” 白?皎微怔,下一刻,手?里被?许绒绒塞进一支小旗子:“喏,这是你的。” 她就在自己旁边“加油”“加油”地卖力喊起来,旁若无人。 兴高采烈的人群里,白?皎茫然的表情显得?格格不入,如果?不是许绒绒经常拉着她,一心向学的她根本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一场篮球比赛。 此?时,偌大的操场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白?皎思忖间,忽然对上一双深邃黑眸,不由得?心头?一跳,眼神却根本挪不开,全部汇聚到耀眼的男生身上。 激烈的赛场上,陈纪妄一眼看到了醒目的女?生,全身一震,仿佛拥有源源不断的力气,一个猛冲暴击,穿过重重防守队员,急停跳投,橙红色的球体砰地一声砸进篮框。 中了! “啊啊啊啊啊!!!” “球进了!球进了!好帅!” 全场欢呼,尖叫声呐喊声连成一片,几乎捅破天空,直冲云霄! 不知何时,白?皎挥舞起手?里的小旗子,小幅度摇晃,再慢慢放大,场上的焦点人群的正中,黑发黑眸俊美如神的男生意气风发,张扬肆意。 他黑发濡湿,眉眼疏冷,汗珠一滴滴滑过冷白?的肌肤,禁欲又性感?。 白?皎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忽然手?上一沉,旁边许绒绒塞给?她一瓶水:“快快快,陈纪妄下场了肯定会口渴,你快去?送水啊啊啊!” 白?皎:“剧烈运动之后不能喝太多水,有可能导致心脏负担过重,水中毒,影响健康。” 许绒绒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眼看已经有人跑过去?,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连忙把白?皎推过去?:“诶呀,那你去?给?他擦汗,有人抢先?一步,你快点去?!” 白?皎: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呀…… 许绒绒笑得?像是偷腥的小狐狸。 她已经随着人流推挤到前排,好巧不巧,就在陈纪妄跟前,白?皎踉踉跄跄有些稳不住步子,他便俯身扶住她。 和?高大的身姿比起来,白?皎一下子变成了娇小的女?生。 手?里握着矿泉水瓶,一下子变得?沉重又烫手?,她自己都未曾发觉,脸颊一阵阵发热发烫,醉人的酡红晕上双颊。 陈纪妄笑着看了眼她,才将视线落在水瓶上:“给?我的吗?” 白?皎抿了抿唇:“算是吧。” 陈纪妄:“谢谢。” 他接过来,手?指陡然碰在一起,白?皎瑟缩了下指尖,像是一团灼热滚烫的火焰,她舔了舔柔嫩的红唇:“等一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生已经拧开瓶盖,闻言惊讶地看着她,眼里光芒闪耀。 白?皎:“慢点喝。” 天气太热,瓶子里的水都变得?温热,对身体没有影响,况且,他只喝了一点。 他笑了起来,眼里无限宠溺:“好。” 后面的动作,陈纪妄果?然斯斯文文,可一个新的问题又来了,他明明在喝水,眼睛却一直盯着她,性感?喉结滚动,汗水沿着深邃轮廓颗颗滚落,浓重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汹涌澎湃。 白?皎忽然不敢跟他对视,羞赧地低下头?,盯着地上光滑的操场,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忽然,不知谁挤了过来,白?皎趔趄着扑向前,一下撞上硬邦邦的胸膛。 喑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你没事吧?” 白?皎下意识抬头?,俊美至极的男生,轮廓鲜明且立体,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盛极的光,犹如一颗耀眼的太阳。 既然是发光的太阳,就让他永远悬在天空,发热发亮。 第 68 章 “白皎。”副班长抱着笔记本走过来, 跟她打招呼。 卷面上落下一道影子,白皎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今年学校举办十年校庆晚会, 你要报名?表演吗?” 白皎微怔, 这种登台表演的机会, 以往是连过问都不会有的, 因为她一直遮掩容貌, 俨然?就是个放进人堆里也看不到的普通路人。 她也可以吗? 她没说话?,倒是身边的许绒绒好奇得很, 忙问:“副班, 校庆晚会, 咱们班都有谁参加啊?” 副班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微笑:“暂时……还没有, 我已经问了一大圈, 大家都不太想参加,但是班主任跟我说,起?码要有一两个参加,我也是实在没办法。” 她说着殷切地看向白皎:“班主任也知道咱们班的情况, 要求不高?, 就算上去唱首歌也行,你的条件那么?优越, 不上台可惜了。” 许绒绒把白皎从头看到脚,捂着脸笑了起?来:“副班,原来你也是外貌协会成员, 看我们家白皎长得好看,就想拉她出来充门?面。” 被人戳破了心思, 副班脸色羞赧,有些不好意思, 而她见白皎一直没说话?,心里?也不抱太大希望。 两人说说笑笑,并没发觉,旁边的女生?目光逐渐从犹豫变得坚定。 “我可以报名?吗?”白皎轻声说。 副班呆了一瞬,很快握紧中性笔:“可以,当然?可以!” 她兴冲冲地记下白皎,虽然?是最普通的唱歌,可她们一班好歹出了个节目,不是吗。 副班抱着书飞快离开,就怕她突然?反悔,剩下许绒绒很惊讶,她竟然?会报节目。 她忽然?对上白皎目光,讷讷道:“白皎,你怎么?想去报名?的啊?不会是一时冲动吧?” 这和她认识的白皎完全不一样?,她永远都是冷静、自持,镇定自若的。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个同桌性格中赋予了某些神性,永远冷眼旁观着周围一切。 白皎:“就当我是一时冲动吧。” 她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在卷子上,她压抑再压抑,她冷静再冷静,可她终究也是十?八岁的少?女,也会有一刻,做起?那些天真可笑的梦。 就让她,任性这一次。 如?果说开始,白皎只是想放松一刻,后?来,事情便超出她的控制。 应付完一个询问的同学,白皎看向许绒绒:“真是多亏你。” 许绒绒捂脸,闷闷的声音从她指缝钻出来:“对不起?白皎,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太兴奋了,告诉了其他人,没想到他们竟然?都知道了。” 白皎无奈叹气。 许绒绒说的他们,是全班同学,她本来只想低调报名?,哪知道许绒绒这个大嘴巴,告诉了全班人,引来不少?人好奇,让白皎不胜其烦。 许绒绒道歉完,又厚脸皮地凑过来:“白皎,你别生?气啦,到时候咱们全班都给你加油!对你,你唱的什么?歌啊?能不能告诉我啊?” 白皎瞥她一眼,有了前?车之鉴,她可不敢告诉她了。 只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绒绒瞬间愁眉苦脸:“啊,那还要等多久啊,白皎,你就告诉我呗?” 她软磨硬泡,也没从白皎嘴里?探听到什么?,一个人抱紧自己,看起?来格外落寞。 白皎半点不担心,小妮子没心没肺,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果不其然?,没多久许绒绒便恢复了一贯的嘻嘻哈哈。 时间一晃,到了表演那天。 或许是为了冲淡上半年的晦气,又或者为了彰显实力,明德一中这次的校庆,举办得格外隆重。 直接在礼堂搭建高?台,一对支持人在前?台介绍,白皎就在后?台等待,她脸上花了妆。上过舞台的人都知道,舞台的大灯最为吃妆,因此,此时的她格外秾艳美丽,清冷的气场配上这样?艳丽灼目的妆容,显出十?二万分的冷艳。 那双清透水眸盈盈一转,潋滟生?辉。 和以往见到的任何时刻,都不一样?。 繁忙的后?台里?,大家都在努力整理,白皎已经提前?将U盘交给播音师,倒是不慌不忙,淡然?自若。 毕竟,在此之前?,她已经排练了不下数十?遍。 前?台,许绒绒和整个高?三一班的同学霸占了一片,忽然?听见台上主持人报幕:“下面有请高?三一班白皎同学,为我们带来粤语歌《四季》。” 台下一片掌声,许绒绒拍得手都酸了,亮晶晶的眼盯紧台上,她边拍边忍不住嘟囔:“啊啊啊好期待,不知道白皎这次唱什么?歌。” 说着不由轻觑一眼陈纪妄,他容色沉默,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他眼角眉梢堆积的紧张与期盼。 一双黑眸更是死死锁定前?方。 下一刻,清丽脱俗的女生?走上台,一头长发飘逸垂落,犹如?一匹光滑细腻的锦缎,她穿着一袭洁白长裙,镁光灯打下,缎面反射出淡淡的白光,瞬间掠去所有人都目光。 她手举话?筒,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许绒绒意识到些许不对,皱紧眉头有些担忧:“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呸呸呸,我在胡说八道什么?!”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冰冷沉稳的男生?响起?:“让一让,让一让。” 陈纪妄直接横穿观众席,直奔后?台,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号,完全不敢阻拦。 台前?,白皎出来瞬间便意识到不对,没有伴奏,可她之前?明明已经交上了U盘,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出演出事故。 心下凛然?。 突然?状况并没让她自乱阵脚,在人群骚动之前?,白皎举起?话?筒,抱歉,要让那些暗中搞鬼的人失望了,就算是清唱,她也有十?足把握。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阵清晰舒缓的吉他声响起?,白皎眼前?一亮,这是《四季》的前?奏,吉他声清越且极具透明感,让人感到愉悦轻快。 她并未转身,所以未曾看见后?台徐徐漫步而来的男生?。 他身姿高?挺,怀里?半挂着一把木质吉他,左手按弦,右手拨弦,声音娓娓道来。 白皎举起?话?筒,嗓音如?溪流脉脉流动:“ 我记起?那年春天, 得我一个不知的欺骗 如?天空的污染终于都上演 我记起?那年暑天 友情爱情两边都发现亏欠 情路上跌损 最后?已事过境迁 长街风景已变 …… 他们两人,一人伴奏一人唱歌,犹如?一阵轻柔的风拂面而来,将众人带入四季变换的世界。 白皎眨了眨眼,歌词几乎刻进她脑海里?,她微微侧头,终于看到身侧伴奏的人,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错觉。 陈纪妄。 她吐出最后?一字,躬身感谢。 礼堂里?骤然?掀起?惊涛骇浪般的尖叫声和鼓掌声,声如?浪潮,几乎掀翻屋顶,冲上云霄。 震耳欲聋的呼喊中,白皎侧目,将目光投降他,正如?他的一直追随她而来的眼眸。 世界自此消失。 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皎看不到,她的眼眸有多柔软,宛如?天边引路的星星,晴空之上一团柔软的云。 * 散场后?,陈纪妄一个归还吉他,那是他在发现白皎遭遇事故之后?,顺手借来的吉他,他很庆幸,他赶上了。 齐云忍不住赞叹:“妄哥,我可把刚才的台上的表演全都录下来了,白皎超好看,不怪你是这副表情,你看看你自己,眼里?都快淌出水了。” 其他人也跟着出声:“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竟然?让妄哥这块坚冰都化成了流水。” 他们嘻嘻哈哈。 下一刻,声音戛然?而止,一个个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的鸭子,得到他毫不留情的瞪视。 陈纪妄让他把录像发过来,才说:“有件事帮我查一下。” “什么?事啊?”众人好奇不已。 他神色冷凝,周身散发出浓重的寒气:“刚才的舞台事故。” 他把自己发现白皎舞台伴奏被人刻意毁坏,要她出丑的事讲出来,让众人帮忙查找,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 思忖间,有人忽然?低声道:“应该,不会是她吧?她不是早就受到教训,应该夹起?尾巴做人了吗?” 刹那间,男生?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是谁?” 那人冷冷打了个寒颤,说话?都有些结巴:“叶、叶笙。” “叶笙前?几天突然?回校了,不过她很低调,基本没人注意,我也是凑巧,远远的看了一眼,觉得挺像,又好奇地查了一下,发现真的是她。当时我还挺纳闷,后?来才知道,她是来退学的,家里?好像出了什么?变故。” 他再追问,也追问不出什么?了。 陈纪妄暂时将这事记在心底,得空后?立刻着人调查。 几天后?。 白皎自己一个人在家刷题,忽然?感觉一阵心神不宁,思路打断,她站起?身,看了眼手机屏幕,已经晚上十?点多。 她透过窗子看向楼下,没有任何白母要回来的迹象,那种不安感反而越来越严重,她第一次像现在这样?。 题是写不下去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起?身,披上外套,中秋已过,临近十?月,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她经常陪妈妈一起?出摊,知道她在哪里?。 不多时,白皎已经到达目的地——市中心的夜市一条街。 她穿过街道,径直走向妈妈的摊位,还没靠近,便看见围成一圈的看客,远远的,听见一些人怜悯的讨论声:“真是可怜啊。” “老人家也不容易,怎么?就发生?这种事儿呢?” 白皎心头骤跳,她捏紧手指,告诉自己,别自己吓自己,一边想,一边靠近,然?而,等她扒开人群后?,最不想看见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妈妈摆摊的小车仄歪在一侧,锅碗瓢盆食材调料全部?洒落一地,还有坏掉的小桌子小板凳,凌乱不堪。 妈妈就在一边,迟缓地低着头收拾东西。 “妈,怎么?回事?”她几乎遏制不住快要尖叫,到底忍住了,轻轻地问,说着立刻冲过过去,帮忙收拾东西,又把人扶起?来,坐在小凳子上,不让她再动。 白母一脸震惊,嘴唇嗫嚅地问:“你、你怎么?来这儿了?” 白皎:“别管我怎么?回事,你呢,你怎么?在这儿收拾东西,发生?什么?事了?” 她双眼紧紧盯着母亲的脸,试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白母心疼地看着锅碗瓢盆,一个劲儿哀叹:“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小心点儿了,这些东西都摔坏了,以后?还怎么?用啊。” “妈不小心弄翻了摊子,你就别管这些事了,都是我不小心。” 白皎半蹲下,声音发沉:“不小心?” 她眼里?明晃晃写着两个字,不信! 她再没见过比白母还仔细认真的人了,她会把小车弄翻,可是这些桌椅板凳呢,它?们摆在一边,就算车翻了,也完全碰不到它?们。 她仔细盯着妈妈,瞥见她畏畏缩缩的右脚,试探地问:“妈,你没事吧?” 白母眼神闪烁,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啊!” 仿佛是为了遮盖自己的心虚,她声音很大。 白皎:“是这样?吗。” 话?音未落,她一把掀开白母裤腿,早在刚才就发现她行动迟缓,果不其然?,脚踝上磕了一大块,还有腿上,胳膊,一团一团青青紫紫的淤痕,看起?来极为可怖,怎么?看也不像是摔倒了。 白皎知道她不肯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问旁边的路人:“谁看见我妈摔倒经过,我给钱!” 立刻有热心摊主冒头,是个中年妇人,拿着手机绘声绘色地说:“诶呀,小姑娘,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信你妈的话?,她哪是自个儿摔的啊,分明是被人打得!” 白皎眉头拧得死紧,看向白母,后?者心虚得根本不敢跟她对视:“我妈被人打了?谁干的,阿姨你录到了吗?要是有视频,我给你双倍。” “皎皎!”白母一脸心疼地喝止她:“你要啥视频啊,我跟你说。” “不行。”白皎前?所未有的坚决。 阿姨感叹她真孝顺,乐得直拍大腿:“这不是巧了嘛!” 因为她就在白母摊位附近,正好录到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一边打开视频一边指着里?面的人,说:“你看,你妈是被这一群醉鬼客人打的,那群人五大三粗,开始还吃的还好好的,后?来忽然?耍起?酒疯了,三两下就把摊子掀翻了。你妈去阻止,被他们打了几拳,你看,我刚换的新?手机,录视频可清楚了。” 白皎:“谢谢阿姨,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把视频传给我,我给你钱。” 阿姨:“好说好说。” 白皎拿到视频后?,不顾白母的劝阻,立刻拨打报警,很快,警察便赶到了。 她看向精神紧绷白母,无声叹了口气,知道她是害怕,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他乡漂泊,别说招惹是非,就连被让欺负,连报警都是不敢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 警察行动迅速,或许是经过一轮严打,慎重地将此事记录在案,况且,事情也由不得他们不作为,事发突然?,当时却有不少?客人录下来视频,已经发到了网上,小小的发酵一波。 之后?,她不敢耽搁,立刻把妈妈送去医院。 忙完这一切,她疲惫地坐在凳子上,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半夜,白皎微微合眼,想起?方才一声的诊断,脚腕轻度骨折。 她眉心皱成一团,竟然?被打成了轻伤骨折,俗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起?码俩月她才能正常走路。 更别说后?续治疗。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白母见她一脸疲惫,心疼得揪紧:“皎皎,你别坐那儿,你跟我一起?睡,这床不小。” 白皎轻轻叫了声:“妈。” 对上她的目光,白母一阵心虚,小声解释道:“妈以后?会注意的,之前?可能就是不小心被推摔伤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微若蚊蝇。 白皎揉了揉眉心:“不用了,我就在这儿守一夜,学校那边我已经请假了。” 白母大惊失色,差点儿坐起?来:“这怎么?行!” 白皎站起?身,把她按下去,声音淡淡:“怎么?不行。” “你都受伤了我怎么?不能来照顾你。” 白母不说话?了,因为一看她这样?子便知道,女儿真的生?气了。 白皎闭着眼,也未敛去脸上的担忧,她不认为这是意外。 虽然?有人说那群人是醉鬼,发酒疯才打人,是纯粹的意外,她却并不认同这种说法。 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呢,她前?脚节目上伴奏U盘坏掉,后?脚妈妈的摊位就被酒鬼打砸,虽然?剧情里?并没这一段,可她仍旧提起?十?二万分警惕。 而且直觉告诉她,事情跟陈纪妄有关。 她真的很难很难不迁怒。 * 第二天,白皎请假。 连续三天,她的座位空无一人,老师提前?得到白皎叮嘱,没有透露具体消息。 包括跟她最亲近的许绒绒,也不得而知。 齐云瞥了眼前?方,便胆战心惊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一眼。 他的前?方,是低气压与日?俱增的陈纪妄,男生?眼底掠过一丝烦躁,上瘾般时不时看向前?方。 没有来。 心头仿佛被虫蚁蛰咬,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 就在他决定去白皎家探访之后?,缺席多日?的白皎终于回来了,她脸色平静,对上班里?任何一个人,都是那么?温和。 唯独对上陈纪妄,突如?其来的冷淡让他焦焦躁、不安,可当他靠近,她又什么?都不说。 男生?眉眼一片冷硬,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情不虞。 这天放学,许绒绒出乎异常的古怪,她在学校门?口的水果店里?买下一只果篮,特意要求店主包得好看点。 恰巧陈纪妄路过。 许绒绒陡然?看见他,眼神闪躲,竟连招呼也不打,似乎这样?就能蒙混过关。 陈纪妄索性站定,扫了眼精致的果篮,直接问她:“出什么?事了吗?” “我去医院看望白皎妈妈,她前?几天出事了,现在在住院。” “你不知道吗?”她说完后?悔得想打自己嘴巴,因为看男生?阴沉的模样?,好像真的不知道。 许绒绒心跳飞快,吓得她拎起?果篮飞快就跑。 妄徒留陈纪妄原地,黑眸深沉,一股晦涩难明的情绪骤然?涌上心头,连许绒绒都知道的事,他竟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他的能力,想调查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很快,一切便水落石出,他看着详细清晰的调查结果,沉默地站在黑暗中,许久后?方才有动作。 阳光灿烂,风和日?丽。 病房里?,白皎低头,一手拿刀,一手拿苹果,温柔又细致的削去果皮,很快,苹果的清香味弥漫整个房间。 她递给白母:“妈,吃个苹果吧。” 白母有些受不了,看了眼打上石膏的右腿,忍不住问:“皎皎,医生?说我啥时候能出院啊?” 白皎动作一滞:“等你养好了就能出院了。” 她知道白母在想什么?:“妈,你就安心养病,家里?一切有我。” 白母叹了口气:“不是,我感觉自己差不多了。你就这么?一直照顾我,你自己咋办?” 她的宝贝女儿还要上学,要她天天医院学校两头跑,累坏了怎么?办? 白皎:“别担心了,快吃苹果吧,再不吃就氧化了。” 白母无奈,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心头一时又酸又甜。 忽然?,病房门?被人敲响,片刻后?,客人进来了。 陈纪妄提着大包小包,水果补品,放在床头柜子后?,才看向病床上的白母,当然?,还有白皎。 白皎轻轻扫了眼男生?,神色并不冷漠,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 她极其礼貌地接待他,白母激动地打招呼:“小陈同学,诶呀,你怎么?来了,还带这大包小包的,你也太客气了。” 他和白母寒暄时,白皎默默离开病房。 她后?背抵着苍白冰冷的墙壁,走廊里?的一切映入眼帘,昏暗的环境里?,多少?病人麻木迟钝地行走,她忽地想起?方才见到的他。 他穿着挺括的黑色风衣,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他的一举一动,是连标尺圆规都刻画不出的彬彬有礼。 是刻进骨子里?的温和风度。 她清楚意识到,她所接触到的有关他的一切,不过是一座悬浮的空中阁楼。 白皎看着虚空中一点,失焦的眼怔怔出神。 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拉开,陈纪妄从病房里?走出,一眼看到了她,眉眼温和,眼底绽开灼目的光彩:“皎皎。” 白皎猛地回神,不发一言。 她越沉默他越惶然?,从未有过的急切、焦躁和不安如?飓风骤然?席卷胸膛,他的心在急促跳动。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他却只说了一句话?:“皎皎,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皎嫣然?一笑:“我能处理好。你看,我都已经处理好了。” 不知为何,她越温和陈纪妄越不安,来源于他敏锐的直觉,他对她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说:“可我们是朋友。” 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是从许绒绒口中得知的。 白皎:“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没告诉你。”她叹了口气,言辞恳切道:“我妈妈的事是意外,事主现在也抓到了,对方愿意赔偿,我再找你岂不是大材小用。” 她浅浅一笑:“陈纪妄,我没那么?脆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生?笑容舒展明媚,犹如?风雨中幽然?绽放的兰花,出尘脱俗,清丽袭人。 陈纪妄抿紧薄唇,紧紧盯着她,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我知道。” 对话?就此结束。 陈纪妄并没就此打住,他收到之前?派人调查的资料,一遍遍翻看结果,和叶笙没有半分关系,仿佛一切只是一场巧合。 真的,只是巧合吗? 真相笼罩在一团漆黑的迷雾之中,他再怎么?敏锐聪明,此时也无从查起?。 蓦地,他睁开眼睛,漆黑眼眸掠过一道暗芒。 当他赶到叶笙租住的小屋子里?时,叶家公司早已破产,父亲因心脏病发作猝然?长逝,一夜之间,她成了一无所有的孤儿,用手里?仅剩的一点钱款买下一张火车票。 她准备离开这里?。 老旧的木门?忽然?被人敲响,叶笙犹如?惊弓之鸟,她害怕得瑟缩在屋子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片刻后?,敲门?声越发清晰,薄薄的木门?震动着,摇摇欲坠地落下簌簌灰尘。 她打开门?,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惊惧交加地后?退一大步,陈纪妄,这个魔鬼! 男生?轻轻打量,却只看到一个发旋,后?者身体颤抖,抖成了个筛子:“你、你来干什么??” 她打量着四周,只有他一个人。 心神止不住紧绷。 “十?周年典礼上的意外,是不是你干的?”陈纪妄单刀直入的文?。 叶笙愣怔一瞬,下一刻疯狂摇头,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还有能力搞破坏! 忽然?,她仿若意识到什么?,眼底溢出一抹惊讶,只有一个可能,是他!肯定是他! 心头涌出一股快意,要咬牙切齿才能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陈纪妄太嚣张了! 他不知道,孟雷那群人能在齐原市横行霸道那么?多年,凭借的可不只是父母保驾护航,他还有一个哥哥,一直在外地发展,他们家本来就是不清白的! 她什么?也没有说,软弱地垂下头,一个劲儿地哀求他:“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现在这样?的情况,什么?都做不了。” 为了让他更相信自己,她慢吞吞地抬起?头,脸上正要做出苦笑哀切的神态,却在对上他视线的刹那,僵成一张死板面具。 那双深渊似的黑眸看着她,毛骨悚然?,仿佛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堆死物,男生?阴沉的声音响起?:“不要让我知道你在撒谎。” 叶笙惊恐地捂住嘴,往后?退,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一步跨出黑暗,她才彻底看清对方模样?,他衣服上残留着斑斑血迹,血肉狰狞,却像什么?都没感觉到,凶恶暴戾的目光犹如?一颗钉子,死死盯住她。 无法形容的心惊肉跳涌上心头,叫她几乎尖叫出声,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一段时间后?,似乎一切都已平息,生?活逐渐风平浪静。 她和陈纪妄的关系逐渐和缓。 放学后?,天气骤变,阴沉的天空不知从哪儿飘来一团乌云,携裹着凛冽的冷意,密匝匝的压覆在天空之上。 白皎无端有些发冷,一场秋雨一场寒。 她手机震动,打开才发现,自己收到一条短信,陈纪妄约她出来,地点定在附近一处偏僻的小树林里?。 刹那间,她感到一阵心悸。 目光反复来回在短信上巡视,忽然?眉毛一挑,目光定在句子后?的空格上,陈纪妄打字向来带着标点符号,这条没有。 白皎咬了下唇,她敢肯定,这条短信的主人绝不是他! 或许是幕后?之人终于按耐不住开始下手,她舔了舔唇,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不过一会儿,一条消息发到他的微信上。 [我到东新?街的小树林了,怎么?没看见你?] 路上他碰到了齐云,后?者吊儿郎当地走在路上,看见白皎从这条街经过,诧异地睁大眼睛,这可不是她家的方向。 “白皎,你干嘛去?”他下意识叫住对方。 白皎闻声扭头看向他,好看的眉头微蹙,眼睛水润眨了眨,显出几分惑人的单纯与明媚:“陈纪妄给我发了条消息,好像有事找我。” “原来是这样?。”齐云挠了挠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没走几步,忽地停下脚步:“卧槽,我怎么?忘了!” 作为陈纪妄的后?桌兼小弟,他在老大面前?还算有一席之地,今天一早就听老大接电话?,好像是有什么?人要回来,他说起?对方时,语气轻嘲,并不高?兴,更像是无法反抗的摆烂。 现在这时候,他应该已经回家了,怎么?会约白皎见面? 齐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踯躅地站在街边,正想折返,忽然?瞥见一道急匆匆的身影,叫他不由惊呼出声:“老大!” 陈纪妄动作一顿,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齐云战战兢兢地告诉他:“我刚见白皎路过,她好像要去什么?地方见你,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啊?” 让一个女孩子等待,这多不礼貌啊。 陈纪妄语气森寒:“我没有约她。” 所以收到消息后?,他的心瞬间直坠谷底,不是自己,会是谁? 一刹那,密密麻麻的冷汗打湿了他的后?背,他不再耽搁,飞快朝她告诉的地点狂奔,直将齐云远远甩在身后?。 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如?头顶堆积的乌云,笼罩着他的心脏。 不多时,阴郁了整天的天空忽然?降下细雨,飘摇而落,街上的行人开始减少?,急匆匆往家里?赶。 更别提这处偏僻的树林。 雨势越来越大,练成一片冰冷刺骨的雨帘,当他赶到时,狂风骤雨瓢泼而下,几个人高?壮的男人围着她,脸色狰狞,几乎将不怀好意刻在了脸上。 “别过来!别过来!” 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如?同周遭飘摇的风雨声,眼里?倒映出她几近破碎的身影,长时间压抑的暴戾在这一刻冲破所有神经,争先恐后?往外迸。 狂风骤雨下,他眼睛充血一片,血丝缠绕,像头发疯的恶狼,怒吼咆哮:“谁让你们碰她的?谁让你们碰她!” 那些人毫无畏惧,甚至跃跃欲试。 天河决堤般的大雨倾盆而下,密匝匝的雨点砸在皮肤上,凹陷小坑。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兴奋异常,直至看见他手里?吞吐冷芒的匕首。 “我操,他有刀!” “噗嗤”一声。 血□□穿的声响,一声一声淹没在无底的雨声里?,白皎抹了把脸,不顾撕碎的衣服,看见他手里?的刀狠狠刺向男人,那张俊美如?神的脸庞,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像个残忍冷酷的杀手,医院里?逃出来的疯子,癫狂又暴戾。 鲜红的血逐渐蔓延,天地连成一片鲜红的血色。 他杀得失了神智。 却记得脱下湿透的衣服,披在她身上,撩开她脸上的湿发,小心翼翼地安抚她:“别怕,我的皎皎,你不要怕,没有人能欺负你……”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作为受害者,反而给他道歉,一边摇头一边哭泣:“对不起?,对不起?,陈纪妄对不起?……” 他以为她是吓傻了,太害怕,不顾满身血污安抚她,将她抱进怀里?:“没关系,皎皎……不要怕。” 他撑着一口气安抚,天旋地转间听见她颤抖的嗓音:“对不起?,陈纪妄,对不起?,你放过我吧。” 他竭力抓紧她的衣袖,意识泯灭前?,额头落下一枚轻柔的吻,他阖上眼帘,并未看见她决绝的目光。 以至于多年后?,他仍因那一天而耿耿于怀,为什么?,当初没有再仔细一些,为什么?,要昏过去。 他恨她,他爱她,再次见到她,那道所谓坚不可摧的防线,一瞬溃败。 第 69 章 “终于?清醒了?” 房间内, 正在看书的儒雅男人放下书,轻描淡写的目光望向他。 陈纪妄一怔,大片刺眼的阳光投射而来, 使他一时分不清, 到底是现实还是其?他。 片刻后, 他重新定焦, 看清男人面目后, 猛地从?床上坐起,却发现自己四肢都被绑带束缚在床上, 动弹不得。 他扭头看向男人, 眼中含着深刻的敌意:“陈詹, 你来干什么?” 目光在四周逡巡, 不禁一阵失落, 雪白冰冷的病房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此时,除了他和陈詹, 再无他人。 “在找那个小姑娘?”男人站起身?, 身?形挺拔且高大,他上了年岁, 眼角略带一些细纹,不显苍老更有种岁月积淀的儒雅气质。 仔细看,他与陈纪妄眉眼有些相似, 不,应该是陈纪妄像他。 毕竟, 子肖父。 陈詹是他的父亲,任何?意义上。 他失望地看了眼床上状若疯癫的男生, 一句话让他僵住身?体:“她走了。” 陈纪妄转头,像是生锈的齿轮,似乎还能听到咔咔停顿的转动声:“什么意思?” 一股躁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急于?得到答案,眼神直勾勾地逼视他。 陈詹重新坐下,在吊足他的胃口之后,轻飘飘转移话题,谈起几天前的事。 “你还要?胡闹多久?” 陈纪妄一怔,他的冲撞堕入无边黑暗,男人只消一眼,便将他看个透彻。 与此同时,他一颗心,直直坠入无底深渊。 淡漠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陈詹告诉他:“我已经请了律师,还有省级精神鉴定医生,之前我和你母亲忙着离婚,怕会影响你,把你放到这?里上学,但我不知道?,你竟然还能惹出这?样的事。” 他眼中一股情?绪复杂缠绕,叹息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 “闭嘴!” 陈纪妄像是突然被人戳中弱点,嘶吼一声,手脚挣扎。 原来,他是因为父母离婚,才会转学来到明德一中,而陈父说的精神鉴定,是因为他原本就有极其?严重的偏执型精神病。 因为无人管束,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如今的糟糕情?况。 在他淡声叙述中,逐渐拼凑出完整的经过。 早在很长时间前,他就已经陷入谵妄状态。 洗手池监控闪烁红点,清晰记录出他那是的癫狂,一旁则是撕碎的调查文件,雪白碎片散落一地。 他在镜子前,陷入幻想?中,不可自拔。 他以为自己?是去质问叶笙,其?实对方早已离开本市,他未曾去过出租屋,只近乎呆滞地站在洗手池前,一边低喃,一边重复。 这?是极为可怖的一幕,孟风是他调查的资料里的人物?,被发病的陈纪妄编纂成故事一环。 他在洗手池前,漆黑的眼直勾勾望向镜面,本该倒映出自己?轮廓的镜面,早已四分五裂,布满蛛网似的裂痕。 他头上、身?上、手上都是镜子割破的伤口,血迹斑斑,状若疯癫。 发病状态中,他看到白皎发来的短信。 孟风为了报复他。 他这?样的人,早年混迹社会,早知道?什么惹得起什么惹不起,他不敢得罪陈纪妄,便将目光转向陈纪妄的心上人,白皎。 一个普通出身?的女生,无权无势,对他来说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唯独百密一疏,被他意外?得知。 疯疯癫癫的陈纪妄赶到现场,看到那一幕之后他愈发狂躁,用随身?携带的美工刀将其?他人捅成重伤,即使他是为了救人。 可那血腥恐怖的一幕,就连办案多年的老警察也觉得心凉胆寒。 收到消息的陈詹作为监护人,离开赶往现场,他已经和妻子完成离婚,财产分割,一切由他主?持大局。 而那些人属于?□□未遂,得到救治后全部?都无性命之碍,得到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作为主?使者的孟风,自然也会得到报应。 陈家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势。 如今,早经过法定程序鉴定,陈纪妄属于?精神病发作无自控能力?,他不会遭受牢狱之灾,政府会责令他的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 只不过,他发病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漫长。 距离事发当天,已经过了小半个月。 陈纪妄缓缓挪动目光,终于?冷静下来,他目光沉沉地望向男人:“白皎,白皎呢?” “白皎,我要?白皎!” 陈詹起身?,居高临下地俯瞰他:“她转学了。” 陈纪妄猛地挣扎起来,坚硬的床铺被他挣得哗哗作响,仇恨的目光直直刺向他:“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 “是你!一定是你干的!” 陈詹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他:“在你印象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陈纪妄,你让我很失望。” “既然清醒了,就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她为什么要?离开你。” 他固执地仰头,瞳仁里跃动着一团燃烧的火焰,强势执拗,桀骜不驯且乖张。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然而对上他,一切如泥牛入海,根本掀不起半分波澜。 他的反抗与挣扎,在他眼里,大概与小孩子的哭闹别无二样。 意识到这?一点,陈纪妄抿紧双唇。 时间缓慢流逝,他感到刻骨的折磨,病房里的声响逐渐微弱,直至彻底消失。 陈詹冷声道?:“清醒了吗?” “如果还没清醒,我有的是时间等?你清醒。” 他不发一言,沉默的看着他。 陈詹:“说实话,小姑娘很不错,她很聪明,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我会说,你就是她人生履历上的污点。” 男生攥紧手指,什么意思? 他漆黑的眼底涌动着一团暗火,瞳仁幽暗,晦涩,直勾勾地逼视对方。 男人毫不在意,双手交握,体面且成熟:“你配得上她吗?现在的你有什么?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只要?我挥挥手,收回去,你连那些混混都不如。” 他说着掏出一封信:“我这?里有她留下的书信,她临走前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 他打开禁锢的锁链。 陈纪妄坐起身?,看都没看他一眼,全副心神都在信纸上。 如饥似渴地扫过信纸,下一刻,整个人僵成一座冰冷雕塑。 信很短,只有短短两行字。 “我不明白,我什么都没做错,我宁愿那天从?来没有救过你。我后悔了。” “陈纪妄,放过我,我求求你,放过我。” 他面如死灰,心如刀绞,仿佛有一千一万支箭矢穿透心脏,使他痉挛地跪在床上,一遍一遍地重复:“我不信,我不信……” 陈詹站起身?:“你现在是病人,好好休息。” “我已经给你办好了转学手续,不久后你会离开这?里,不要?妄想?去找她,我相信,她也不想?再见?到你。” “毕竟,你的存在对她来说,是困扰。” 男人声音清淡,却似一把尖刀,直插心口。 他眼底那团燃烧的火,幽暗的光,漆黑的眼,蜕变成苍白无力?的灰。 喉咙好似堵着一团棉花,无法喘息,不得安宁,他艰涩地张开苍白的薄唇:“我跟你走。” 五年后。 午后两点,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张余刚上班,路过前台,护士看见?他便开始汇报:“张医生,您之前预约的那位姓陈的客人来了,我已经把他送进您的治疗室了。” 张余边点头,边走治疗室。 房间粉刷成珠光白,简单摆放两张椅子,整体布局简洁明快,透出一股柔和与静谧。 最瞩目的存在,就是眼前的男人,他很年轻,过分英俊,五官立体且深邃,眉眼漆黑锐利,被一副金丝眼镜柔化几分。 矜贵冷淡,气质卓绝,在他从?业这?么多年里,第一次遇到这?样具体的可以形容为天之骄子的存在。 陈纪妄,海外?常青藤名校毕业,其?父是陈氏集团掌舵者,旗下产业涉及互联网、金融、投资、娱乐、科技等?等?,犹如一只深海巨兽,触手遍及各行各业。 他回国不久,已经在他这?里治疗几次。 张余面色柔和地看向男人:“陈先生,您最近感觉怎么样?” 陈纪妄闻言抬眸,脸上浮出一抹温和笑意:“还不错。” “我已经很久没有再想?她了。” 张余娴熟地停下动作,作为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听他细细叙述,做下记录,整个过程没有一丝不耐。 他的思绪飘飘摇摇,转到最初。 陈纪妄最初是在国外?接受治疗,心理医生是他的师兄,听他说对方很可怕,因为年少时似乎遭受了情?伤,又有极其?严重的偏执型精神症,尽管对方来此之前曾经在国外?接受过长达一年多的心理疏导,可他的状态,谁也说不准。 所以,张余一开始,怀揣着忧虑的心情?。 可现在,他已经完全不这?么觉得,他很笃定,陈先生的状态在一天天变好。 期间,他也曾询问对方,但他回答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举止大方,谈吐文雅,进退有度。 两个小时的心理治疗很快结束。 男人温和地笑了笑,眼中浮出些许歉意:“抱歉,我没打扰到你吧?” 张余一怔:“我是心理医生,疏解病人是我的职责。” 他说着,一边在心里赞叹,他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简直就是最完美优雅的绅士,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狰狞与癫狂。 甚至让他产生几分怀疑,他那位师兄,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张余站起身?,告诉他:“经过我的诊断,您的心理问题已经大大缓解,这?次之后,不用再来我这?里了。” “谢谢。” 陈纪妄走出房间,温雅、绅士,衣冠楚楚,任何?正面词汇,都能在他身?上找到。 他坐上车,在医生的目送中离去,前方的司机显然熟知他的习惯,径直将车开往他现在的住所。 后座,陈纪妄眯了眯眼,脸上仍旧挂着笑容,一双漆黑的眼,却似无底深渊,直叫人毛骨悚然。 回到家,他拉开一整扇窗帘,惊悚骇人的一幕出现在视野之中,屋子里墙壁上铺天盖地贴满了照片。 照片的主?人是个极其?清丽的女人,拍摄角度或正面、或侧面,千姿百态。照片上定格着她妩媚的笑容,清纯动人的姿态。 背景从?春夏到秋冬,她的容色如打磨后的钻石,璀璨耀眼。 男人漆黑的眼底涌动起燃烧的火焰,癫狂且慑人心魄的幽暗目光落在照片上,女人的脸上,他一张张抚摸,眼中流露出深情?款款,宛若情?人间的爱抚。 可他面对的是一整面冷冰冰的照片,不禁叫人毛骨悚然。 许久之后,房间里响起他轻柔的低喃:“皎皎……皎皎……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 “阿嚏!”白皎低头打了个喷嚏,旁边的男同事立刻抽出纸巾:“白部?长,需要?帮忙吗?” 她摇摇头,继续叮嘱其?他人进行实验操作。 期间,视线不可避免的对上他人殷切的目光,白皎微微皱眉,可她生得漂亮,出尘绝艳,颜色鲜艳,即便一直冷若冰霜,也直勾得人挪不开眼。 她脱掉防护服走出实验室,一刹那,周遭各种复杂目光汇聚而来,以她为焦点。 女同事反感厌恶的目光,男同事垂涎失落的视线,如跗骨之蚁。 白皎抿了抿唇,屏幕里反射出她此时模样,眉眼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因为她今年刚毕业,便是这?家公司科研部?部?长,甚至直接跳过了实习阶段。 这?很不合规矩。 虽然她就读的学校是是国内排名前十的高等?学府,可以她的年纪,这?也太年轻了吧。 公司里少不得传出风言风语。 不少人认为她是老板的情?人上位,因为她太漂亮了,太灼目,看起来就是华而不实的花瓶。老板把她放到科研部?,确定不是美色*诱惑之下,一时昏了头? 一部?分男同事则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样清冷高傲的女神,在床上撒娇卖乖地痴缠,就算是神也挡不住啊! 拥有这?样一张脸,即便她冷冷清清不做任何?表情?,也足以将全天下的男人逼疯。 他们舔了舔嘴巴,可惜地收回目光,可惜这?是老板的女人,还想?继续在公司干下去,就别想?去碰她! 新来的实习生看见?她收拾东西?,有些惊讶,好奇之下,她问了带自己?的师父:“白、白部?长怎么开始收拾东西?了?” 女人闻言冷哼一声:“下班了,不收拾东西?干嘛?” “可是——”实习生张了张嘴,没敢问出来:可是公司其?他人为什么不下班? 女人用头发丝想?想?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把玩着刚做的美甲,说:“可是什么?当然是人家白部?长财大气粗,看不上这?点加班费喽,咱们可不一样,咱们还指着这?点加班费吃饭呢。” 她阴阳怪气地说着话,那边白皎已经站起身?,她下班了。 新来的实习生顿时惊愕不已,再看其?他人,一脸司空见?惯。 他们公司虽然不大,却是科技公司,前景不错,所以工资高,加班费也高昂,不少人都惦记着加班费,除了白皎。 下班后,她没回自己?租住的房子,而是来到天宜广场一家餐厅。 许绒绒远远看见?她,就开始打招呼:“白皎,白皎我在这?儿。” 霎时间,不少人因为她热情?洋溢的举动,顺着视线看过去。 一个清冷出尘仙姿玉貌的女人推门而来,瞬间,犹如一颗巨大的发光体,掠去了所有人的目光与呼吸。 直至她落座后,还有人痴痴回不过神,就算是经常见?面的许绒绒,也有点儿失神,眨了眨眼,托起一张小圆脸。 当年那个小姑娘如今已经毕业,她刚入职一家大公司,在里面当小职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初白皎突然转学,她知道?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气得她哭了一场。 后来收到她发来的消息,才知道?她在另一个城市,两人约定要?来深海市上大学。 结果……应该算大差不差? 白皎考上了深海市最高学府,她……她也考上了海市其?中一所大学。 和她相识多年,许绒绒作为闺蜜,深知白皎这?些年过的有多不容易,时常约她一起出来吃东西?。 她知道?,白皎看似冷清,其?实口味偏爱甜。 这?次见?面,她先细细打量了一下,白皎皮肤很白,容色鲜艳,看起来美丽非凡,可她跟白皎多少年的朋友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眼角眉梢堆叠着些许倦怠。 许绒绒皱起眉头:“是不是那些人又在你背后传啥风言风语了?” 白皎容色沉静,不起波澜:“说他们干嘛,吃饭吧。” 许绒绒冷哼一声,她知道?闺蜜自从?入职后,工作压力?很大,因为她算是破格提拔,入职就是公司研发部?部?长。 可是,那是她闺蜜有本事啊! 白皎工作的公司总裁,是她学校白手起家的学长,她因为能力?优秀,深得后者器重她,甚至可以说,她的地位一点不亚于?那些一起打拼的元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她是个女人,被人揪住这?一点做文章,其?他人不明就里,只会乱嚼舌根! 许绒绒为她抱不平,白皎倒是不在意:“虽然环境差,但是公司给的工资挺高。” 如今就业严峻,就算她学习好,学校名气高,也不可能毕业就年薪过百万,甚至还有可能被压榨。 她想?把妈妈一起接过来生活。 白皎算了算:“再工作几年,我就能把妈妈一起接过来。” 许绒绒叹了口气,瞥见?她满足的神情?,不敢再深入下去,她害怕再说下去,戳到她的伤心处。 当年那件事在封闭的小县城传得沸沸扬扬,就算她不离开,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她这?回算是琢磨出味儿来了,白皎一向与人为善,又低调又谦虚,怎么可能得罪人。 只有一个可能,她被人牵连了。 答案呼之欲出。 许绒绒后悔的住脑,兴冲冲地向她推荐:“我在网上看了好多点评,这?家餐厅新品焦糖布丁超级好吃,而且特别精致!你看!” 她保存了图片,点开给白皎看,高清图片里,一层精致的灯光下,棕红色的焦糖奶壳宛如皇冠覆盖在柔软的布丁上,闪着诱人光泽。 两个女生脑袋挤在一起,对着照片一起评头论足。 许绒绒满心期待:“待会儿布丁上来后,你一定要?让我先拍照,我想?打卡这?款好久了!” 不是她不喜欢,是因为她想?吃的太多了,每次都会被新品吸引。 白皎浅浅一笑:“好,待会儿你想?拍多久拍多久。” 她一笑如花蕾烂漫盛放,绝美出尘,许绒绒一下子看得呆住了。 白皎羞赧地偏过脸,忽地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看过去,男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拔,身?边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中年男人,他似有所感,抬眸,微微一瞥—— 容貌俊美,眉眼温和。 透过餐厅里的透明玻璃窗,直直撞入眼帘。 白皎眉心骤跳,双手紧握。 世界喧嚣,人声鼎沸,于?这?刻骤然泯灭。 许久之后,她才听见?许绒绒的声音:“咦,白皎,你在看什么呢?布丁上来啦。” 她扭头回应,再回头,只是一错眼的功夫,他已消失在人海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当晚,白皎躺在床上,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窗子里升腾起一片雾面。 她穿着睡衣起身?擦了擦,娇嫩的脸颊几乎贴在玻璃上,冷冷的寒气和着雨声一起渗进来。 天地见?一片模糊。 不远处,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她闭上眼,一夜无梦。 第二天,她忽然接到消息,公司正在研发的技术被一家大公司看中,正是她负责的智能家居机器人,对方是陈氏集团。 当时她正吩咐手下调试仪器,陡然听见?这?句话,不由愣了一瞬。 “部?长,这?个参数可以吗?” 白皎收回视线,低垂眼眸,面色如常地扫视几眼,淡淡道?:“继续。” 仿佛方才只是一阵微风,在湖面上掀起微不可查的波澜。 后续的事她再没关注。 哪知事情?进展极为顺利,签订合约时,对方邀请公司人员吃饭,白皎这?样重要?的科研技术人员,自然也要?去。 听到自己?的名字,白皎动作一滞,那种冥冥中的预感越来越清晰,她低垂眼帘,长且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 地点定在海市一家五星级华越酒店,非常豪华,甫一进门,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水晶灯光华璀璨,大理石地面纤尘不染,能照出清晰的人影。 木质扶梯一路延伸向二楼,一路上的走廊里,摆放着含苞待放,又或是盛放的荷花与翠绿莲蓬,没有半分瑕疵,娇艳非常。 弯弯绕绕走了一路,一行人才来到预订的包厢里。 白皎只化了淡妆,唇色红润,肌肤雪白,她穿着最简单的职业套裙,露出一双又细又长的雪白美腿,没有一点瑕疵,犹如白玉雕琢而成,将那些精心打扮的同事碾压进尘土里,不费吹灰之力?。 她能感觉到那些人徘徊的目光,沉默地抿了抿唇,她不喜欢太多人关注自己?。 “白皎,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坐这?里。”一道?温和的男声传来,白皎瞥了眼,是她的顶头上司,君言。 他态度温柔,言辞关切,指着一处略显偏僻的角落。显然,他知道?白皎的性格,他这?位学妹一向安静内敛,不太适应这?种场面倒也说得过去。 “谢谢。” “不客气。”他气质温柔,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白皎落座后,对方终于?姗姗来迟。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陈总。”秘书打开门,站在一边,恭敬地介绍道?。 其?他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随之而来的,是那张俊美无俦过分年轻的脸。 众人惊讶且怀疑。 那双漆黑眼眸略微一扫,他们分明感觉到极盛的威压,暗地里悄悄挺直脊背,包厢内气氛霎时肃整。 无人注意到,看见?他的那一刻,白皎忽然乱了阵脚,手中的高脚杯骤然泼几滴酒液,洒在衣服上。 潮湿,冰冷。 第 70 章 “诶呀, 白部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杯酒都握不住。”旁边一直关注她的女同事忍不住出声, 不怀好意地提醒。 是之前那个红指甲大波浪的女?同事, 她?今天同样精心打扮, 可和白皎一笔, 直接比到了泥地里, 这让她气得鼻子都歪了。 好不容易等到白皎出丑的机会,可不得?好好嘲讽嘲讽。 事实是, 几乎没人注意她?说的什么, 双方所有?人, 都被置身边缘的女人所惊艳。 她?正值花信年华, 肤白如雪, 貌若桃李,气质清冷且出尘,就连暗淡无光的角落,也因她?的存在而夺目耀眼。 白皎收敛神色, 琥珀色的眼眸明媚透亮, 略微一扫,让人不禁心神一荡, 白皎:“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君言不禁放软语调,柔声道:“白皎, 你去吧。” 白皎点头,明眸余光一瞥, 落向了主位上的俊美男人。 他淡淡瞥了眼,毫不在乎。 她?看?见他此时的样子, 衣冠楚楚,俊美无俦,和当初疯狂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白皎脸色略微发白,那?一次她?做了一个胆小鬼,她?想保护妈妈,她?经受不住再一次报复,所以在陈父提出送自己离开,并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对?方。 多年不见,她?们都已?经长大成为成年人,成年人的世界,会懂得?怎样维持体面。 她?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早就忘记了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她?来说,竟也算个好消息。 哗啦啦的水声将她?思绪全然拉回。 清晰明亮的镜面里倒映出一张清纯脱俗的脸蛋,茶色眼眸宛若琉璃般流光溢彩,见到他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准备。 白皎对?着镜子,眨了眨眼,努力牵起唇角,半晌,也没有?一丝笑意。 这可不行。 他既然都能?那?么平静,对?她?像是一个陌生人,她?又怎么能?被人看?出半点儿差错,估计他也不想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或许对?他来说,自己还算是……耻辱。 半晌后,她?回到包厢。 席上推杯换盏,好不惬意,精明的同事举着酒杯祝贺,敬酒词层出不穷,老实的闷头吃菜,也很快活。 白皎以为没人注意到自己,殊不知,她?这样漂亮至极的冷美人,怎么可能?没人惦记呢。 刚落座,便有?人举着酒杯过来,白皎不认得?对?方,然而对?方一开口?,就称呼她?为白小姐,她?也跟着去过几次酒席,只好跟着抿了一口?。 就这一口?,让她?白玉似的脸蛋泛起一抹醉人的酡红,好似清冷无尘的冷美人忽然涂抹上七情六欲,妩媚妖娆,尽态极妍。 其他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一直暗暗关注她?的女?同事死死攥紧酒杯,个狐狸精!看?看?,喝了口?酒就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她?扫视一圈,就没发现不被她?诱惑到的—— 蓦地,她?顿了顿,眼底迸射出两?道欣喜光芒,宴会上咖位最大也就是主位上的陈总,英武的眉毛皱在一起,显然很见不得?这种伎俩。 公司老板君言看?其他人还要再劝,忍不住皱眉,说:“白皎酒量不行,放过人家小姑娘吧。” 其他人闻言笑了笑,纷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几分暧昧。 就连秘书都能?感觉到这种古怪氛围,结合之前某人的维护,他心里有?些可惜,这位白小姐显然已?经名花有?主了。 那?位女?同事看?向陈总,他肯定不想这些臭男人一样! 果然,后者眉头几乎拧成了个疙瘩,不禁心声得?意,看?来还是有?人不受那?个狐狸精诱惑! 她?得?意地瞥了眼白皎,就知道,这种以色侍人的人,可不是所有?人都会买账。 可这时,她?忽然听见一道沉稳冷然的男生。 “白老师,好久不见。” 女?人错愕震惊地捕捉声音来源,可不正是主位上的陈总,男人过于温和地看?着白皎,说出的话,却无异于在席间?抛出一颗重磅炸弹。 白皎也是一怔,他没她?想的任何?暴躁和狂怒,笑容温和且绅士,和她?打招呼寒暄,就像多年不见的好友。 众人连筷子都停了,震惊地看?向白皎。 他不急不缓地说道:“刚开始没认出来,没想到,真的是你啊,白老师。” 末尾三个字,被他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白皎恍惚一瞬,不禁想起偷偷补课的那?段时间?,她?抿了抿红润的唇,很快恢复以往的平静,柔声说道:“陈总说笑了,不过是一段补课的日子,没想到您还记得?。” 陈纪妄:“是啊,但?是白老师教的好,学生终生难忘。” 白皎脸色微白,不难猜出,他还有?其他目的。 但?他已?经转移其它话题,似乎只是偶然的有?感而发。 然而,其他人震惊的目光却盘旋在两?人之间?,久久未散。 不久后,宴席结束,人群缓缓离场。 酒店门前,白皎挽起一缕长发,斜斜绾在耳后,露出天鹅般优雅雪白的脖颈,她?只站在路边,便引来不少路人目光。 即便是在漆黑的暗夜里,也如美神降临般辐射着惊人光艳。 她?拿着手机准备打车,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之前就说过,她?在同事里人缘不太好,散场后,这种境况更鲜明,其他人拼车,三五成群地结伴离开,不约而同地自发远离她?。 白皎倒是不怎么在意。 忽然,一辆轿车朝她?驶来,片刻后,停在她?面前,一道温和的男生从?车内响起,露出男子英俊的样貌:“白皎。” 白皎有?些惊讶,很快便回神:“君总。” 没想到他笑了笑:“现在是下?班时间?,没有?老板和下?属,你也不用那?么拘束。” 白皎拢了拢修长雪白的双腿,在暗夜里,仿佛发着光一般,君言蓦地停顿一瞬,目光闪烁地继续道:“上车,我送你回家。” 白皎咬了下?唇,软红的唇如娇嫩的花蕾,她?斟酌了几秒:“这不太好吧。” 君言闻言温柔地笑道:“我是你学长,是我把你从?学校带出来的,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事。”他说着看?向腕上的表,“而且现在时间?不早,你一个人打车也不太安全,尤其是——像学妹你这么漂亮的人。” 白皎浅浅一笑,微微俯身:“那?就多谢学长了。” “跟我说什么谢谢。” 不远处的拐角处,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一侧,车窗正对?着他们,缓缓下?摇后,露出男人凌厉的眉眼。 他漆黑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不远处的男女?,周身冷意弥漫。 司机身上的皮紧了又紧,不知何?时,竟冒出一身冷汗。 眼睁睁看?着车子载人离开,陈纪妄出声道:“跟上去。” * 白皎最近有?些苦恼。 当初那?次搭车之后,君言对?她?似有?若无的照顾越发明显,虽然早在公司其他人的编纂下?,他们早就成了一对?。 实际上,她?和君言一直清清白白。 期间?她?约许绒绒出来一次,她?只有?这么一个好闺蜜,跟她?说过自己对?君言的感觉,他对?自己的照顾,热切的情意,那?并不是她?的错觉。 可她?,不怎么喜欢他。 许绒绒:“那?你喜欢谁?” 她?顿了顿:“你不会还喜欢——” “怎么可能?!”她?极力否认,语速飞快。 许绒绒沉默地看?着她?,干脆切回话题。 其实她?早就希望白皎走出之前的阴影,当即不遗余力地说服她?,告诉她?:“就算谈恋爱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已?经二十多岁了,风华正茂,趁年轻,就要多尝尝爱情的滋味。” “而且,我记得?你那?个学长能?力不错,性格也挺好挺随和的。” 白皎嗔怪地瞪她?一眼:“我记得?,你好像还没谈过恋爱吧?” 许绒绒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这样小看?人呢!”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是我看?书多啊,市面上所有?热销小说我都看?过,理论经验十分充实!”说着挺了挺胸脯,格外自信。 白皎沉吟不语。 她?忧虑地撑起手肘,就算是简单的托腮动作,被她?做出来,也好看?得?般般入画。 半晌,她?终于下?定决心。 试一试又何?妨呢? 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打断了她?的计划,公司和和陈氏集团合作,她?作为技术部部长,和其他同事暂时调任到陈氏集团。 白皎乍然听闻这消息,惊讶地眨了眨眼。 心底隐约产生了一种预感。 怔神间?,她?听见一道声音。 君言关切地看?着她?:“白皎,你要是不愿意,我让小刘代替你去。” 他说的小刘,是科研部的刘副部长,能?力不错,但?比起白皎来,却是差了一大截,毕竟,她?当初本?科便已?加入某位大牛的门下?,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中断学业。 她?现在都不敢跟那?位老师联系,毕竟…… 白皎垂下?眼睫,当初说好了,要报考到这位老师门下?,哪知道,她?毕业就参加了工作。 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 白皎摇摇头,善解人意道:“还是我去吧,毕竟智能?家居机器人是我一手研发。” 君言闻言有?些忧虑,但?见她?神色自然,也就不说什么了。 自从?暂时调任陈氏后,她?见到陈纪妄的次数与?日俱增。 这日,白皎看?了眼见底的茶杯,站起身往茶水间?走去。 远远的,便听见茶水间?里的讨论声,不由停下?了脚步。 “咱们总裁长得?不错,就是一直冷着脸,看?起来特别吓人,说不定是年轻时受过情伤。” “也许,还被人给甩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严苛,每天都这样,搞得?我天天胆战心惊,跟探地雷似的。” 另一道声音忽然插进来,说:“那?不可能?。” “咱们总裁,说不定连恋爱都没谈过,可能?就是没对?象,有?点变态了。” 一人笑嘻嘻问道:“变态,能?有?多变态?” 声音停顿一瞬,下?一刻,女?人的嬉笑声陡然响起。 茶水间?的同事,都是结过婚的人,说起话很是荤素不忌。 白皎握着杯子,满面通红,一时间?,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像突然也不怎么渴了。 怕被人发现,她?悄悄往后退,忽地撞到一堵温热且坚硬的“墙壁”,她?仰头一看?,直直对?上男人漆黑凌厉的眼睛:“陈、陈总。” 陈纪妄眼底掠过一丝晦涩,垂在两?侧的双手死死攥紧:“没事吧?” 白皎摇头,抿紧嘴唇就要走。 她?心跳飞快,仿佛身体的本?能?反应,说不出的呼吸急促与?紧绷。 蓦地,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白皎本?能?地缩了缩肩头,忽然被他夺过杯子:“白小姐是要喝水吗?” 白皎根本?来不及反应,被他拿着杯子过去接水,里面传来其他人惊愕的声音,她?们被他吓了一跳。 下?一刻,就见她?们冷面修罗似的总裁大人,手里拿着一只粉色卡通凯蒂猫的水杯,接起热水来。 反差感拉满。 她?们出来时,白皎怔在原地,她?下?意识想捂住脸,却又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男人衣冠楚楚,俯身轻笑:“你的杯子。” 一刹那?,白皎只感觉周遭目光齐刷刷汇聚在自己身上,错愕、惊讶以及震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张了张红艳的嘴唇,无声地说:你故意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纪妄转身,脸上笑容骤然消融。 他真是疯了。 否则怎么会在她?抛弃自己那?么多年以后,还犯贱的对?她?念念不忘。 白皎下?班,打开门时,发现对?面的房子似乎在装修,搬家公司的工人上上下?下?,运输东西,不过这跟她?没什么关系。 明天还要上班,洗漱后她?便上床睡觉,迷迷瞪瞪间?,做了个梦。 她?在苹果园里摘苹果,忽然发现一颗最大最红最好的苹果,它挂在高高的枝头上,诱人无比。 白皎费尽千辛万苦爬上去,把它摘下?来。 要吃它的时候,手里的苹果突然裂开,里面跳出一个小人,是可爱的Q版陈纪妄,他穿着燕尾服,微微俯身做了个绅士礼:亲爱的小姑娘,多谢你救了我,所以,你要满足我三个愿望!” 白皎惊呆了:“我要满足你三个愿望?” 不是应该他满足自己三个愿望吗? 男生温柔地笑了起来:“是的。” “我现在就要许下?第一个愿望:皎皎,你要嫁给我。” 黑发黑眸的男人落地就长,挺拔高大的身形比她?高出一个头,深邃眼眸盯紧她?。 白皎一阵心悸,猛地睁开眼,坐起来,才发觉自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熟悉的布置映入眼帘,她?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在做梦,梦里她?被他追了好久,戒指马上就要戴上去了。 抬起手,看?到光裸的手指时,她?捂住心口?轻轻松了口?气。 旋即反应过来,拍了拍脑袋,她?怎么会做这种梦? * 研发室里,白皎身着防护大衣,手中抱着笔记本?,监督其他人做参数调整,她?细致又认真,仿佛天生就有?一种敏锐的直觉,让一开始轻视她?的人,佩服不已?。 忽然,她?轻蹙眉心,水色眼眸望向黑漆漆的玻璃墙。 “白工。” 白皎立刻收回视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抱着笔记本?来到助手面前:“怎么了?” 研发室的玻璃墙外,高大的男人身姿笔挺,放肆的视线透过单向玻璃墙,细细打量她?,幽暗目光饱含贪婪,宛如实质般一寸寸抚过她?的肌肤,携裹出渗人的癫狂。 旁边的秘书看?到后,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 不过,当他看?到纤细窈窕的的白皎时,也不禁一阵感叹,难怪BOSS会对?她?另眼相?看?,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她?却非要靠才华。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 清晨,灿烂的阳光洒进室内,床上的被子裹着一团隆起,半晌,一只修长雪白的手臂伸出来,柔弱无力地挣了挣。 白皎躺在床上,呼吸急促,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包裹得?密不透风的蚕茧,唯一活动的手在床头摸索,终于找到手机。 她?略微扫了眼,便拨通电话:“老板,我要请假。” 声音嘶哑,鼻音浓重。 电话那?头,男人一瞬皱紧眉头,站起身问她?:“你身体不舒服?” 白皎舔了舔干涩的唇,眼睑下?垂,雪白剔透的小脸上,浮出一团胭脂似的红晕:“嗯。” 声音微弱,近乎嘤咛。 他又问了几句,石沉大海般得?不到任何?回应。 “渴……好渴……”白皎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几句,手指不知道摸到了什么,电话骤然挂断。 公司里,陈纪妄面色阴沉地看?向手机。 他心神紧绷,沉默地越过其他人,甚至推迟了即将召开的会议。 秘书:“BOSS,是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他惊惧交加地对?上男人森寒阴郁的眼眸,竟被震慑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 白皎醒来时,眼皮好像坠了一千斤铅块,沉重的让她?睁不开眼,挣扎了半晌,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一双黑色眼眸紧紧盯着自己,她?立刻惊恐地瞪大了眼。 “陈纪妄?” 她?吓得?坐起来,水眸圆睁,自以为的惊呼,其实微弱得?还不如小猫叫声大。 身上的被子因为突然坐起,顺势滑落,轻薄的真丝睡衣服帖地裹着窈窕柔软的身体,露出一片雪白莹润的肌肤,白得?发光,勾勒出她?山峦般起伏的娇躯。 即使他离开,记忆仍旧在他脑子里回放。 床上,脑子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白皎软软地躺了回去,昏睡前她?还在想,这一定是梦吧? 不久后,诱人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纪妄准备了热腾腾的饭菜,还有?药,他简直贴心极了,白皎被他扶着坐起来,说是扶,用圈或者箍更精准。 软滑细腻的皮蛋瘦肉粥递到嘴边,白皎眨了眨眼,雪白的脸颊修长的脖颈纷纷染上一层绯红。 “不饿?”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嗓音,她?像个大型的玩具娃娃,虚软的被他箍进怀里,耳朵贴着他的心口?,一声声强劲有?力的心跳钻进耳朵。 她?还没说什么,肚子已?经咕咕作响。 腾地一下?,她?脑袋都要冒出呜呜的白烟,凶巴巴地说:“我吃。” 她?低着头,并未看?见男人薄唇掀起一抹弧度,一碗粥吃完,他才给她?喂药。 还没递过来,白皎已?经皱紧眉头:“苦。” 昏昏沉沉地病意入侵脑袋,她?像个小孩子似的撒娇,逃避地缩进他怀里。 陈纪妄骤然一僵,心头涌起无限甜蜜,声音比刚才放软了无数倍:“皎皎乖,吃完药再睡觉。” 简直像是哄小孩儿。 “呜~”她?嘤咛一声,摇头拒绝。 陈纪妄不知道废了多大力气,才把药喂进去,白皎昏昏沉沉吃了药,又昏昏沉沉地躺下?。 房间?里重归平静。 他眸色晦暗地打量着周遭一切,这间?公寓并不大,但?她?布置的很好看?,床头放着粉色毛绒兔子玩偶,乖乖地坐在一边。 做为玩偶的主人,她?更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公主,安静地躺在床上,睡颜恬静,脸上覆盖着尚未褪去的潮红,黑色长发披散,纯洁动人。 无法遏制的欢欣涌上心头,急促的心跳声在室内无限放大,他定定凝视半晌,俯下?身,目光狂热,宛若虔诚的教徒痴狂地仰望着他的神明。 她?是那?么高不可攀,高高在上。 白皎醒来时,天色已?晚,日暮低垂,绚烂多彩的晚霞宛若锦缎铺满整片天空。 她?听见咚咚的声响,披上外套,拿上防狼喷雾,轻轻推开卧室的门,透过狭窄的门缝,看?清情况后,蓦地瞪大了眼。 安装工人正在装门,另一边的地上放着她?家扭曲的大门,已?经彻底报废。 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一侧,似有?所感般骤然扭头,他眉眼疏冷,却在对?上她?的目光后,软化了不知多少倍:“皎皎,你醒了?” 白皎扭头关门,没想到他竟然追了过了,她?气恼地怒瞪他:“我家的门是怎么回事?” 她?甚至觉得?自己还在做梦,不然,她?怎么一觉醒来,连门都被人给拆掉了! 她?抓了抓头发,有?些抓狂。 男人见状眼底浮出一抹笑意,忽地靠近她?:“烧退了吗?” 他说着,低下?头,额头贴上她?的额头,属于他的气息编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白皎被裹入其中,下?意识攀上他的肩头,皮肤接触的地方,涌起一道道触电般的酥麻热流。 “好像已?经退烧了。” 他说着话,目光痴缠地裹住她?,白皎脸色爆红,像只一惊一跳的兔子,一把推开他,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放、放开我!” “你怎么会在我家?” 显然,他早已?料到,点了点手机:“你给我打电话,请假。” 白皎咬了咬唇,不禁脱口?而出:“不对?,我不是给君言打电话了吗?” 她?说完撞入男人晦涩难明的目光,下?意识向后倒退一步,立刻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话,低垂眼睫道:“抱歉,谢谢你来照顾我。” “不用。” 男人口?吻冰冷:“毕竟,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要赔偿。” 白皎红唇微张,惊讶地看?着他,不知什么时候,对?方嘴巴变得?这么厉害。 她?焦虑地舔了舔唇,心里想过一万种感谢方法,想让他赶快离开,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被外人入侵,让她?很不安。 “陈总。” 陈纪妄抿紧薄唇,游弋的目光在她?脸上徘徊,一腔烦躁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她?又变成之前的样子。 像个冷冰冰的假人。 他患得?患失。 他的心感到不甘、饥渴与?渴望。 白皎:“不管怎么样,谢谢陈总你之前的照顾,有?空,我请你吃饭?” 陈纪妄淡然一笑:“好啊。” “既然你没事了,我就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回,白皎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麻烦陈总了。” 她?觉得?,他简直好哄得?很。 至于什么时候请人吃饭,那?要等她?什么时候有?空了。 陈纪妄眼神一扫,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轻声一笑,叫人毛骨悚然的炙热视线流泻而出。 几天后,白皎结束了暂时调任。 她?和其他同事回到公司,刚进去,便发现前台女?生看?向她?的视线,流露出一抹怜悯和鄙夷。 白皎疑惑地抿了抿唇,回到自己原本?的工位,其他人目光追随而来,和前台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噔噔噔——”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响起,白皎还未打开电脑,高挑明艳的女?人大喇喇地站在她?面前,双眼紧盯她?,上上下?下?地打量冒犯的举止让她?皱紧眉头,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已?先声夺人:“你就是白皎?” “你是……”她?按下?心头的不耐,耐着性子问。 女?人扬起下?颌,不屑地说:“我是谢怡,是君言未来的女?朋友!” “我告诉你,你别想跟我抢君言,君言是我的!” 谢怡说着,警惕地盯着她?,杀意满满。 她?张扬肆意,即便是挑衅的话,也做得?自信又嚣张,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名牌,白皎扫一眼,就知道,她?定然是家境优越的千金小姐。 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能?忍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这时,她?反倒庆幸起之前的临时调离,没有?让她?和君言确定关系,更不用遭受这样的污蔑攻击。 “我和君总只是上下?属关系,谢小姐,你的这些话,大可以和君总说,你还有?事吗?没有?事的话请让一让,我还有?工作要忙。”她?淡声说道,完全出乎谢怡预料。 她?蓄力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要命。 “呵。”她?冷笑一声,“嘴上说的好听,你不喜欢他,跟他没关系,这话谁信!” “谢怡!”君言看?见她?和白皎对?峙的局面,脸色陡然阴沉:“你怎么会在这儿?” 见到他,谢怡就像蜂蜜见到了花,脸上挂起明艳艳的笑,撅了噘嘴,说:“君哥哥,我爸让我来的,我刚毕业,他说你这里缺一个秘书,让你好好带带我。” 君言眉头几乎皱成一团:“不要胡闹。” 他说着看?了眼白皎,见她?脸上神色淡淡,莫名有?些慌乱,这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到底说了什么? 谢怡父亲是他公司的天使投资人,占有?不少的股份,而且公司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少不了对?方的大力支持。 因此,君言很难对?她?说什么重话。 谢怡不开心了,她?明明白白看?见男人瞥了眼白皎,心头腾地一声,骤然火起:“君哥哥,我不喜欢她?,你快把她?开除了!” 这样有?心机的狐狸精,她?可不敢放进来。 不少同事眼睛盯着屏幕,耳朵早就竖起来,密切注意着一切。 白皎非常冷静,她?看?向君言,语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老板,你的意思呢?” 谢怡也挽住他的胳膊,殷切地问:“君哥哥,你说话啊!” 君言一阵沉默。 他太温柔,温柔到甚至是优柔寡断,那?边谢怡已?经哭着说:“君哥哥,你说!你快说啊!” 她?哭的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反观白皎,平静如水,甚至冷漠地想,看?来要提前打包行李了。 之前一直为了高薪忍耐,现在决定放弃后,白皎只感觉一阵轻松、自在。 至于眼前这俩人,她?目光微闪,唇角抿起微不可查的笑容,根本?不用她?出手。 “皎皎。”一道亲昵的男声忽然在室内响起,众人惊讶地看?向来人,看?到对?方后,皆是一脸震惊。 陈氏集团的总裁! 陈纪妄低垂眉眼,体贴地握住她?的手,周身散发出温柔气质:“怎么还没处理好?” 白皎一怔,仿佛不明就里般,白嫩的指尖缩了缩。 他暗暗收紧,笑道:“还没处理好这位君先生吗?”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前跨一步,挡在白皎面前,直白道:“这位先生,皎皎之前顾忌太多,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其实她?并不喜欢你,请你不要自作多情,成为她?的困扰。” 这句话犹如一颗地雷骤然引爆,炸得?众人震惊之余,格外惶恐。 他们眼睁睁看?着主角之一的白皎被他给带走,脑子简直要炸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言脸色难看?至极,或许是这段时间?顺风顺水的发展,让他彻底忘了,白皎并不只是一个花瓶,她?只是太沉默、太低调。 他想追出去,不出意料,被谢怡绊住了手脚。 70-80 第 71 章 公司大楼外, 看不?见那群人之后?,白皎停下脚步,看向身旁的男人:“谢谢。” 陈纪妄却?是一怔, 看向她黯然的?眉眼, 薄唇角微抿:“择日不如撞日, 不?如今天一起感谢吧。” 白皎错愕一瞬。 不?过这一句, 倒是冲散了方才的不愉快。 她笑着说:“好啊。” 红润的?软唇抿了抿, 溢出?些许轻快的?笑意,更如出?云破月, 艳彩灵动。 她费尽心思挑着周边的?饭店, 忽然听见他说:“不?如做一顿家常菜。” 白皎有些惊讶, 不?期然对?上?一双满含温柔与期待的?眼眸, 不?同以往的?柔软。 她有些为难地说:“但是我家里可能没那么多东西, 要去超市采购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不?多时,他们已经来到公寓附近的?大型商超,时值下午,不?少客人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闲逛, 吊顶灯光柔和轻盈, 映照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白皎正要进去,身后?忽然想起滚轮碾动声, 她回头望去,高大的?男人正推着一辆购物车,对?上?她的?视线, 俊美如神的?脸庞露出?温柔笑意。 白皎目光微闪,扭头在四周巡视:“我们去蔬菜区吧。” 五彩缤纷的?蔬菜区和水果区紧挨在一起, 五颜六色,她径直越过胡萝卜堆成的?小山, 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连他喜欢什么都没问,她记得陈纪妄口味:“不?喜欢甜味的?,不?喜欢芹菜香菜的?怪味……” 她小声斟酌,忽然一道男声从背后?响起:“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白皎下意识回应:“我记性一直很?不?错。” 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微微扭头,正撞入一双温柔黑眸。 她抿紧嘴唇移开?视线,拙劣地转移话题:“那我就拿一些西蓝花、辣椒,你喜欢芒果吗?”她问他喜欢吃什么,边走边说,余光瞥见一侧的?海鲜区。 她自然地走过去,身后?紧跟着高大俊美的?男人,不?少顾客纷纷侧目。 因为他穿得西装革履,身材高大,那样?子?不?像是在逛商场,更像是在某家大公司主持会议。 衣冠楚楚,风度卓绝。 白皎扫了眼品种,威武霸气?的?大螃蟹,现在正是吃螃蟹的?季节,膏脂肥美,唇齿留香,还有一些活蹦乱跳的?九节虾,这种虾是海虾,生活在淡水区,肉质爽脆带甜,几乎没有虾线,是比较干净的?海鲜。 白皎刚装好,和前?几次一样?,他十分自然地接过去:“我去称。” “好。”她回了一声,忽然想到家里还缺了一些调料,忙往调味区走去,身后?的?陈纪妄几乎称得上?任劳任怨。 超市的?灯光柔和且明亮,当代最?富有生活气?息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里,不?似菜市场那么喧闹嘈杂,客人从容闲适,有足够的?时间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货架上?的?货物摆放得井井有条,一边顾客说说笑笑,轻松惬意。 这一切,如同一阵柔和的?风,逐渐将?他软化,陈纪妄不?由自主地追逐那抹窈窕纤细的?身影,购物车滚轮转动,发出?咕噜噜的?细小声音。 和做梦一样?。 他曾无数次模拟和她在一起的?生活,无数次幻想他们的?日常,远远不?及这一刻。 生动又鲜活。 白皎拎着酱油瓶过来,放进推车里,见他一动不?动,不?由好奇:“你怎么了?” 纤细雪白的?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携裹着微风般渺然的?幽香。 变成石塑的?男人陡然回神:“突然想到一些事。” 白皎没追问,大抵是那些公司事务,她现在无事一身轻,倒是有点幸灾乐祸,不?禁眉眼弯弯,唇角带笑。 等看到面?前?称好的?东西时,明媚眼眸微微圆睁:“应该够了。” 半车购物车,好像还有点多。 她的?视线在他双臂上?游弋,陈纪妄几乎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待会儿?我拎出?去。” 白皎满意一笑,对?上?他含笑的?眉眼,一阵阵热浪涌上?脸颊、心头,她偏过身,水润红唇轻启:“我也帮你领。” “咕噜噜——” 这时,一只蓝白小皮球沿着光洁的?瓷砖咕噜噜滚过来,轻轻碰到白皎鞋尖,她低头看了看,是个小孩子?的?玩具,不?禁惊讶。 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哒哒哒地跑过来:“球球~” 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皮球,显然,他应该就是玩具的?主人。 白皎俯身把球捡起来:“小朋友,这是你的?球吗?” “谢谢姐姐!”小朋友仰起头,看到她之后?,忽然张开?双手,一把抱住她的?腿,软乎乎一团突然扑上?来,白皎立刻不?敢动了。 小孩子?还在贴贴蹭蹭,眼睛里都要冒出?小星星了。 顷刻,一个长发女人走过来,脸色着急,边走边喊:“小葡萄!小葡萄!” 白皎猜她应该是小孩子?妈妈,下一刻,果然听见小孩子?稚嫩的?童音钻进耳朵里:“妈妈,我在这儿?。” 妈妈飞快跑来:“你这孩子?——” 声音戛然而止,该说一句,不?愧是母子?俩,连表情都是如出?一辙,亮晶晶的?眼看着白皎他们。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嗨呀,这孩子?自打能跑能跳就跟个小猴子?似的?,我一眼看不?到他就跑了,多亏你们帮忙,真是感谢。” 女人感谢的?话说了一箩筐,临走时,还有些恋恋不?舍,小葡萄更是依依不?舍地贴着白皎的?腿,挥舞着小胖手:“姐姐再见!再见!” 妈妈拽着孩子?,脸色羞赧:“快走吧,别打扰哥哥姐姐谈恋爱。” 她又歉意地笑笑:“抱歉,我们家小葡萄自来熟,还有点颜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这么般配的?情侣,真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呀。” “你们是下班一起逛超市吗?感情可真好。” 白皎硬生生被她这话闹了个大红脸,刚要解释,她已经急匆带着孩子?走了。 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她瞥了眼一侧沉默不?语的?男人,磨了磨牙,肯定是故意的?! 回到自己的?公寓,看见拎着购物袋方男人,白皎咬了下唇,忽然有点儿?后?悔,她扇了扇红艳艳的?脸蛋:“你先把东西放厨房把,我去收拾。” 陈纪妄从善如流。 但是做完这一切,他并没离开?厨房,而是自发收拾起蔬菜,白皎系上?围裙走进来,看见他还呆在这里,眼神惊讶:“你怎么还在这儿??” 彼时他挽起袖口,露出?紧实且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听见她的?话,偏了偏头:“我帮你打下手。” 白皎:“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陈纪妄:“两个人更快,而且少了很?多麻烦。” 比如他手里的?莲藕,从池塘淤泥里挖出?来,新鲜是新鲜,同样?也很?脏,上?面?糊着一层泥巴,而且莲藕很?不?容易切,它会“吃刀”。 轮到陈纪妄,他洗净淤泥,刮掉外皮,三两下砍断藕节,处理得干干净净。 抽油烟机嗡嗡响起,白皎见说不?动他,也就放弃了,而且她发现,有对?方打下手,速度比自己一个人快了不?止一倍。 “刺啦”一声。 油热下肉,她手下翻炒,姿态认真,陈纪妄彻底成了打下手的?人,仿佛拥有读心术,她刚伸出?手,摆放整齐的?原材料已经递过来。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客厅里,摆放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白皎吃饭的?小桌子?都要放不?下了,他们两个人对?着坐,旁边是冰镇的?气?泡饮料。 气?氛一时静谧无比。 白皎握着筷子?:“吃饭吧。” 陈纪妄发现,她从始至终,都没看自己一眼,眼底溢出?些许笑意,眉眼一片温柔:“好,吃饭。” 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白皎做的?饭。 房间里只有碗筷碰撞和清淡的?咀嚼声,吃完饭,陈纪妄主动揽去洗碗工作,连拒绝都拒绝不?了。 不?得不?说,白皎松了口气?,她不?太喜欢洗碗,总感觉手上?油腻腻的?,很?不?舒服。 电视剧已经打开?,上?面?播放着最?近的?热播狗血剧,她盯着屏幕,眼神飘忽,可想而知,剧情是一点儿?没看进去,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紧张、局促、不?安,明明这是在自己家里,唯一庆幸的?就是他终于要离开?了。 此时,洗手池边的?男人最?后?一遍冲洗碗盘,目光却?落在客厅,公寓不?大,节省空间的?布局可以让他轻而易举地看到客厅里的?女人,看她正襟危坐的?姿态,眼底笑意愈发浓厚。 尽管她一直勉力保持镇定,可他怎么会看出?去,因为自己的?到来,她像只炸了毛的?小猫,警惕得很?。 他一边心头发软,一面?有些艰涩,连带着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对?她来说,自己就那么危险吗? “皎皎,我洗好了。” 白皎立刻站起身,看向高大的?男人:“谢谢。”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谢呢。”他温和地笑,举止绅士且温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一阵紧张,她太单纯,在他面?前?犹如一张纯白的?纸张,被他看得通透,察觉到某些意图,陈纪妄不?禁皱眉。 白皎终于鼓起勇气?:“我很?感谢陈总之前?你对?我的?维护,谢谢你。” “但是……”她微抬下颌,坚定地直视他:“我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 她从来不?是笨蛋,就算开?始他曾遮掩过,很?快也被她发现,想到这里,她攥紧手指。 陈纪妄不?动声色地视线落在她身上?,问她:“为什么?是只针对?我吗?” 白皎惊愕一瞬,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陈纪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焦急语气?泄露了一丝破绽:“君言呢,为什么他就可以?” 漆黑眼睛如苍鹰锐利有力,逼视她,仿佛看穿她的?一切遮掩。 白皎妄图沉默应对?,可她既然主动提起,他就绝不?会这么轻易被她糊弄过去,犹如凶猛的?野兽死死咬住嘴里的?猎物,绝不?松口! 不?给她半分喘息的?机会,他煎熬了太久:“你知道,我喜欢你。” “皎皎,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皎皎,爱我好不?好?” 白皎一脸惊恐,下意识后?退,后?背直直撞上?冰冷的?墙壁,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不?行,不?可能!” 反应格外激烈,更像是抗拒和惧怕。 几天前?她发烧,此时身体刚恢复不?久,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步子?踉踉跄跄,眼前?更是陡然一黑。 “皎皎?”陈纪妄见状立刻前?跨一步,张开?双臂接住她。 白皎软软地跌进男人凛冽的?怀抱里。 “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幽幽钻进耳朵,白皎下意识抓紧领带。 她咬了咬唇,蹂*躏出?鲜红的?印记,声音微弱且颤抖:“陈纪妄。” 男人黑眸阴沉,垂眸,却?只看见她滑如绸缎的?长发。 踯躅不?安的?声音在他怀里响起:“我害怕。” “我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卷入漩涡,陈纪妄,我不?敢相信你。” 或许是他的?气?息让她放松,竟然意外的?说出?自己最?隐秘的?心事。 再见他时,她有多冷静,便有多害怕。 那一天终究对?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白皎苍白着脸,宛如破碎的?水晶娃娃,颤抖着依偎在他怀里。 “你能不?能放过我?” 心脏瞬间撕扯成两半。 陈纪妄从她眼里看到深深的?惊恐与畏惧,仿佛这一刻,又回到多年前?那个雨夜,她因他而惨遭报复,瑟缩畏惧又惊恐。 他呼吸一滞,轻抚她柔软的?长发,声音不?知何时又涩又哑:“不?会的?。” “皎皎,我不?会再让任何事伤害你。” 他不?逼她,一遍遍地保证。 在她睡着后?,男人守在她床边,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回荡:“皎皎,你只会是我的?。” 他离开?后?,床上?熟睡的?女人睁开?眼,琥珀般莹润清透的?水眸里,哪有半分睡意。 从始至终,她很?清醒。 第二天,白皎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她起床后?,透过猫眼,惊讶地对?上?一张俊美脸庞,陈纪妄站在门口,一身年轻休闲的?打扮,白皎这才猛然惊觉,他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手里拎着蛋糕:“皎皎,醒了吗?” 白皎:不?是说好放过彼此吗? 疑惑中,她又听见他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新搬来的?邻居。” 她在惊愕中猛地想起,前?段时间搬家公司的?员工在对?面?公寓进进出?出?,她猜到会有人入住,却?完全没想过,竟然会是他。 他说,他带了蛋糕,可以等她什么时候想见自己。 白皎一怔,瞥了眼他高大的?身姿,这是威胁吧?这一定是威胁吧! “咔嚓”一声。 白皎打开?门,冷冷地瞥眼男人:“进来吧。” 对?他的?态度甚至还不?如他带的?小蛋糕。至少蛋糕很?好吃,而他? 白皎都不?屑说。 陈纪妄:“皎皎,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人伤害到你。” 她对?上?男人小心翼翼的?目光,宛若巨龙守护着珍贵的?宝藏。 白皎:随便你。” 她轻哼一声,没发现自己对?上?他,总会不?自觉使起小性子?,声音柔糯,神态娇俏。 陈纪妄笑了一下,毫不?在意她的?疏冷。 白皎说完披上?外套,她本来就准备得差不?多,提上?小包,准备离开?这里。 陈纪妄瞥了眼桌面?上?打印好的?简历,见缝插针道:“皎皎,我公司还有职位……” 白皎轻飘飘瞥了眼,他立刻闭嘴。 她冷冷地说:“我现在要去精研。” 精研是她前?公司名?字,也就是君言与人创办的?公司。 陈纪妄微微一怔,眼底掠过一丝暗芒,心尖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猛地蹂躏,又酸又涩又疼痛。 白皎一看就知道,他肯定又想偏了。 她抿了抿唇,问他:“你刚在想什么?” “昨天我已经直接炒了君言的?鱿鱼,他优柔寡断不?需要我了,我也没想过死乞白赖地求着他,今天过去是为了要工资,我还有工资没发呢。” “我跟你一起去。” “怕他们欺负我?”白皎问他。 “他们不?敢。”她十分笃定,倒让陈纪妄有些不?解,白皎边走边说,眼眸明亮清透,自信又洒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是公司研发部部长,虽然年纪稚嫩,但那绝不?是因为她和君言有别的?暧昧关系,而是她有真材实料,精研公司与陈氏集团的?智能居家工具人就是由她全权研发。 她给公司创造了很?大价值。 甚至可以说,那些公司的?工作人员全加起来都不?如她一个人,不?过白皎工作低调干,看在钱的?面?子?上?,加上?那只是几句不?痛不?痒的?风言风语,一直不?太在意。 她没说完,男人已经脸色黑沉:“他瞎了眼!” 白皎还没气?上?,猛地听见他气?愤不?平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双眼儿?又明又媚,宛如月牙,斜斜一瞥,叫他一下子?停了话,忘了怎么说,忘了说什么,心脏怦怦直跳,仿佛揣了头活蹦乱跳的?小鹿。 君言公司在石南大厦其中一层,是新成立的?小公司,全部职员加起来其实也不?过二十几人。 确定要辞职后?,白皎早就想开?了,也能冷静地看待这些人。 那些人总说她是花瓶,来路不?当,以往她不?在意,现在细想,其实从根本上?,公司风气?就不?太好。 君言的?科技公司全称是精研科技公司,君言只是创始人之一,他还有两个兄弟,他们一起合伙,那俩人不?怎么来公司,他们的?亲戚倒来了。 之前?刁难她的?女人就是对?方亲属,仗着有后?台时常针对?她,公司其它人各有各的?心思,因为她看起来最?低调,在别人看来,都是大老板的?情人了,也这么软弱可欺,可不?得让人踩一脚。 其实当初白皎是准备继续读研的?,可阴差阳错,她妈妈忽然被诊断出?尿毒症,为了妈妈的?病,她不?得不?改变计划,即便后?来发现是误诊,但那时已经晚了。 她已经入职精研。 君言优柔寡断,但她不?能否认,在她因为妈妈病情四处求人时,他站出?来帮助过自己。 为此,白皎竭尽全力废寝忘食地帮他研发智能家居机器人,为他工作,闹到现在这种地步,其实她早就不?欠对?方什么了。 思忖间,轻脆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前?呼后?拥,一群人簇拥着的?谢怡出?现在她面?前?,踩着一双高跟鞋,趾高气?扬,浑身散发浓重敌意。 说实话,白皎这是第二次见她。 谢怡就像是只掐红了眼的?斗鸡,抱窝的?母鸡,全方位无死角针对?周围任何人,更何况是颜色姝丽的?白皎。 一个男人对?她评头论足了一番,才点头哈腰地介绍起来,如今的?谢怡可是总裁秘书。 白皎算了算,昨天应聘,今天入职,好家伙,前?后?不?超过一天,这效率可真够快的?。 谢怡见到她,便忍不?住冷嘲热讽:“怎么,灰溜溜回来,准备求我饶了你?” 白皎还没说话,腰身是忽然圈出?一只臂膀,陈纪妄轻轻环住她,小声说:“不?用怕。” 白皎瞪他一眼,淡淡说了两个字:“放手。” 之前?他非要来,白皎也就随他去。 但是现在,他确定自己需要他保护? 下一刻,矜贵骄傲高不?可攀的?高冷总裁,在她面?前?乖顺得像只小绵羊,乖乖放开?了手。 发觉他们对?自己熟视无睹,谢怡愤恨道:“喂,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还想死皮赖脸求君哥哥,不?对?,君总?” 白皎摇头,忽然瞥了眼人群里站着一个人:“张姐,你来的?正好,我这个月的?工资,结算一下。” 霎时间,众人目光刷地一下齐齐汇聚在张芳身上?,叫她一阵头皮发麻,君总昨天特别吩咐过,等白皎来了一定要尽快通知他。 对?于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不?能答应,尽量拖住她! 然而不?等张姐推皮球,大小姐已经嘲讽出?声:“原来是乞丐讨饭了。” 白皎眼眸微眯,看出?她的?刻意刁难,可她十分冷静,甚至可以称得上?平淡:“怎么比得上?您,我想您工作应该不?要钱吧?原来是倒贴。” 大小姐气?得脸皮都红了:“你怎么说话的?!” 白皎:“好狗不?挡路。” 她真是火力全开?,姿态傲然地扫了眼其他人,这会儿?心里都开?始后?悔,她怎么就在这里忍气?吞声那么久,还觉得是自己不?跟他们计较。 眼见张姐张口就是推诿,白皎也不?纠缠,一转头死死捏住大小姐七寸,让她逼着对?方给钱,白皎才不?管是什么原因,左不?过是因为君言,他后?悔不?后?悔与她何干。 她只负责拿了钱就走。 刚走出?众人视线,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迎面?赶来的?君言,他真的?挺着急,头发凌乱神情急切,甫一见到她,眼中喜色连连:“白皎。” “白皎,之前?确实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你回来继续工作吧,工资我给你翻倍。” 白皎歉然一笑:“抱歉,您这句话说的?好像有点晚了,我已经辞职了。” 她转身离开?,君言急得伸手,竟然想要拉住她。 陈纪妄皱紧眉头,当他是什么摆设吗? 他扼住男人的?手腕,反手轻轻一拧,甚至连五成力气?都没用上?,君言“啊”地惨叫一声,脸色煞白。 他这样?文?弱书生,根本不?是陈纪妄的?对?手。 瞧见手上?淤青,心头更是震惊无比。 他简直不?像人,是个冷冰冰的?机器人,人类怎么会有这样?的?怪力。 他还想哀求,撞上?白皎冷然的?目光,一颗心霎时凉成了半截。 白皎定定瞧了他一眼,才问:“公司里那些风言风语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第一次觉得,君言其实是有些鸵鸟本领在身上?的?,遇到危险或麻烦,就把头往沙子?里一插,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他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白皎像是早料到,不?急不?怒,看向陈纪妄:“放了他吧。” 陈纪妄一怔,下意识收紧虎口,君言疼得叫出?声,又死死忍住。 白皎:“笨蛋!” “你要留在这儿?就留在这儿?好了,我先走了。” 她说完点开?打车软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没回头,唇角微微翘起。 因为她知道,是陈纪妄。 第 72 章 “所以, 你又跟他……在一起了?” 白皎低头盯着雪白色羊绒地毯,像是要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突然听?见许绒绒的声音, 连忙否认:“我?没有!” 对上许绒绒意味深长的微笑。 “那就是快了。” 白皎:“……” 她惯是会些歪理邪说的。 今天这一幕发生, 是因为许绒绒知道?她辞职, 过来?安慰她, 顺便询问?原因, 她知道?白皎租住的公寓地址。 然而事情赶巧了,正?碰到对门邻居“陈先生”送东西, 两方人马撞一起, 许绒绒当时看她的眼神就不对了。 陈纪妄送完就很识时务的东西离开了, 留下她一个人面对许绒绒。 公寓卧室里, 大扇玻璃窗前, 阳光传过窗户灿烂洒下,下方地板上铺着一块毛绒小地毯,舒适又安宁,这是白皎以前最喜欢小憩的地方。 现在她坐立难安。 许绒绒:“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多熟了, 我?看见你这副模样,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着她叹了口?气:“其?实?他不算良配。” 白皎绞着手指, 动?作突然一顿。 她知道?许绒绒的意思,两家阶级差距太大,她只是普通小市民, 后者是偌大集团继承人,从家世到资源, 完全不对等。 她喜欢陈纪妄吗? 或许曾经有过,但是现在, 她双眼放空,呆怔地望向窗外,天青云白,秋色肃杀,一派万物凋零委顿的景象。 许绒绒看见她这样,当即就心?疼了。 “呸呸呸我?说什么鬼话,你千万别信,反正?你现在辞职了,不是早就想出去旅游吗,出去走走散散心?,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说着还唱了起来?。 白皎都被她逗笑了,许绒绒看直了眼,她一笑如山花烂漫盛放,娇艳欲滴的玫瑰随风摇曳,尽态极妍,出尘脱俗。 她一下子扑了过来?,有心?无力地呐喊:“啊啊啊为什么我?不是男人,要我?是男人,哪有其?他臭男人的份儿!” 白皎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边躲边笑,玉白的小脸绽开烂漫笑容,眼角眉梢一片妩媚撩人:“放手、快放手!” 这副靡丽诱人的景象,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忍不住发疯。 事后,白皎认真思考了下感情发展,很快就又放弃了,也许就像许绒绒说的那样,她该顺其?自然? 晚上九点多。 书房里的电脑桌前,俊美的男人坐姿挺拔,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反射出白色屏幕,黑眸微微转动?,指尖敲击,正?在处理?公司事务,认真且专注。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陈纪妄站起身,细弱的声音透过门缝钻进公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纪妄……陈纪妄……” 他神色一变,立刻打开门,听?见她声音的刹那,他便认了出来?,是白皎! 随着大门打开,仅着睡衣赤足踩在冰冷地板上的女生出现在眼前,因为他的注视,宛如玉石精雕细琢的脚趾微微缩紧。 下一刻,他对上一双泪光闪闪的眼睛,心?头骤然收紧。 “皎皎,你怎么了?” 白皎眼圈泛红,眼眸浮出一层雾色,仿若湖面揉碎的粼粼波光,她一头扑进男人怀里,声音哽咽:“怎么办,我?妈、我?妈出事了。” 知道?事情的那一刻,她脑子嗡的一声,一片迷茫,他不知道?该向谁求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就是他。 事情要从十分钟前说起。 按照白皎的作息,晚上九点多,她洗漱完,准备躺下睡觉。 忽然,放置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白皎接通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陌生的女人声音,她语气急切,第一句话便是问?她:“你是叫白皎吗?白萍萍的女儿?” 白皎立刻从床上坐起,旋即看向手机,号码显示,这正?是她的母亲的电话,但拨打电话的人不是她妈妈,声音不对。 她仿佛意识到什么,嗓子紧绷,干涩地询问?对方:“你是谁?你为什么拿着我?妈妈的手机?” “我?是白大姐请来?的帮工,白大姐突然晕倒了,我?已?经叫了医生,你赶快过来?吧!” 那一瞬间,她全身冰凉,如坠冰窟。 她不知道?具体情况,对方说话更是迷迷糊糊,她问?是哪个医院,后者也说不清楚,周遭环境嘈杂,讨论声像是长了腿不同钻进耳朵里。 不久后,她甚至听?见急促的救护车声音。 白皎脸色苍白,甚至连追问?都来?不及,那边说了句好像没电了,电话就挂断了。 她紧张得?不能呼吸,再过去,已?经彻底打不通,妈妈肯定出事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她乱了阵脚,才有现在的情况。 陈纪妄听?完她哽咽的声音,立刻做下决定:“我?们现在就去找伯母。” “你们之前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吧?”他低头询问?。 白皎不停点头。 她当然知道?,离开齐原市之后,她和母亲就在那里定居,相依为命。 陈纪妄不乱阵脚,不忘提醒她收拾一些东西,然而进到家,他才发现行?李其?实?早就打包好了。 不禁诧异地瞥了眼白皎。 这当然不是她刚刚收拾的,得?知母亲出事,她早就乱了阵脚。 至于行?李…… 白皎低垂眼睫,不发一言。 陈纪妄仿佛没注意,让秘书准备私人飞机,申报手续,凭借着陈家的实?力,期间不过半个小时。 夜半,深海市机场大灯骤然亮起,跑道?上,一辆白色私人飞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冲天而起。 飞机上,白皎坐在位置上,犹豫地看着他,声音轻软:“之前我?心?情不好,想去旅游散心?,所以……”她慢慢打包好行?李,谁也没告诉。 自然,更没打算带陈纪妄,会瞒着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所以你打算自己一个人悄悄跑。”男人定定凝视,他要被她气笑了,接着她断掉的话说下去。 白皎舔了舔干涩的红唇:“我?错了。” 他慢条斯理?地说:“补偿的事以后再说,我?先带你去找伯母。” 白皎点点头,乖巧地并拢双腿。 私人飞机里的装饰布置乃至于格局,和航班飞机都不一样,陈纪妄拿来?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 白皎嗫嚅了两句,被他安抚地揽在怀里:“先休息,待会儿飞机就会降落在清云市。” 他说着握住她的手,眉头紧皱,发现她手冰凉,宛如一块冰,不禁握紧。 这种情况,白皎根本睡不着,扭头看向看着窗外黑漆漆的阴云,从未有一刻如此?焦躁不安。 不久后,飞机降落在机场。 几乎一下飞机,便有人开着车过来?迎接,点头哈腰地接过行?李,领着他们上车。 是秘书安排的下属。 至于白母在哪儿,对方已?经找出来?,就在清云市市中心?医院。 时值半夜,医院走廊留着几盏昏暗的灯,偶尔还能听?到病房里传出的痛苦呻*吟声。 刺鼻的消毒水弥漫在整栋楼里。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让让!前面的人快让开!别挡住路!” 一群医生护士半伏身体,推车呼啸而过,与她擦肩而过,留下浓稠得?几乎让人干呕的血腥味。 白皎脸色更白,她清楚看到推车上的伤者,鲜红刺眼的血洇湿了覆盖的白布,隐隐透出变形扭曲的肢体。如果不是身侧的男人接住她,她怕是早就软倒在地。 一旁下属小心?翼翼道?:“白女士住的病房,就在这儿。” 他指着302病房大门。 白皎忐忑不安,到了病房外,忽然不敢进去,她怕看见…… “你、你就是白大姐的女儿白皎吧?”一道?声音蓦地响起。 白皎扭头,看到了一边坐在病房外长凳子上的女人,约摸四十多岁,满脸风霜,敦厚老实?,她自称是白母请来?在小吃摊上干活的帮工。 白皎这才知道?,她一直没放弃做生意,偷偷瞒着她出摊。 帮工大姐告诉她前因后果:“今天我?跟白大姐约好了,去夜市卖东西,可是等我?到了夜市,也没看见她人来?,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我?就有点儿着急,想着是不是有事耽搁了,但是我?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她来?。” “然后呢?”白皎倚靠着陈纪妄,抓紧男人手臂,一边忍不住问?她。 帮工大姐猛地拍了下大腿:“唉,咱都知道?白大姐可不是那放鸽子的人,加上我?之前去过白大姐家里,就去家里瞅了瞅,没想到,那门一推,就打开了。” “白大姐穿得?整整齐齐,就躺在玄关,昏迷不醒,吓得?我?赶紧打了120。她跟我?说过有个女儿,我?就拿她电话给你打了过去。” “谢天谢地!”她双手合十,把古今中外的神仙佛祖感谢了一遍,才说:“你们也太快了,我?还以为得?等到早上。”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尴尬又同情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白皎红着眼,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刻不停地淌出来?,她靠在陈纪妄怀里,紧紧地攥握着他的手,仿佛要从中汲取一丝力量。 他声音轻柔,眉眼满是担忧与怜爱,不停地安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皎皎,别担心?,有我?在……” 白皎应了一声,趴在他的肩头,心?头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恰在此?时,病房大门被人推开,穿着白大衣的医生走出来?,刚摘下听?诊器,目光落在她们几人身上:“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白皎声音哽咽:“是我?,医生,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医生神色犹疑:“病人突发性昏迷,目前情绪已?经稳定住了,但是具体情况还需要进行?进一步诊断。不过——” 他顿了顿,对上白皎殷切的目光,神色柔和些许:“我?怀疑,老人家可能得?了癌症。” 刹那间,白皎整个人都僵住了,想也不想便反驳:“不可能!我?妈不可能得?癌症的!” 明明她身体那么好。 医生在医院工作,见多了病人和家属,各种情况都经历过,因此?倒没生气,只说:“等我?待会儿做个详细检查,结果出来?了才能确定。” 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好,我?们做检查,我?们一定做检查。” 此?时,她心?里怀揣着一丝希冀。 直到不久后,医生告诉她情况。 白母确实?诊断出癌症,万幸的是,那是早期癌症,她体内虽然出现恶性肿瘤,可癌细胞还没有发生转移和扩散,积极治疗的话,基本可以治愈,而且基本不会对身体健康造成太大影响。 第二日清晨,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白母终于醒来?了。 她看着病房雪白的天花吊顶,立刻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紧接着便看到守在床边白皎。 “皎皎?”白母惊喜地看着她。 她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就是太累了,晕倒了。 白皎撑起身子,看见脸色红润的母亲,眼泪几乎瞬间流出来?,她死死咬住嘴唇:“嗯。” 她不敢跟她说真相。 却不妨碍白母发现她双眼肿得?像桃子,当即心?疼得?不行?,像是有人割她心?头肉:“诶呦,我?的皎皎,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这眼睛,怎么肿得?这么厉害!” 白皎忙捂住脸,还没来?得?及找什么借口?遮掩过去,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 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来?,他双手拎着一堆热气腾腾的早餐,俊美如神的脸庞立刻映入两人眼帘。 陈纪妄:“伯母。” 他说着将餐点放在床头柜上。 白母:“你是……我?们家皎皎之前的高中同学吧。” 她一眼认出陈纪妄,毕竟,他生得?这样出色,之前又是女儿的春心?萌动?的对象,哪个做家长的能忘记。 而且,她们见面时陈纪妄已?经上了高中,即使这些年他气质有所改变,脸却是不变的。 不知道?是不是陈纪妄的错觉,总觉得?她眼睛闪闪发亮,含着一股说不出的亲昵。 白皎尴尬地攥紧掌心?,垂眉敛目,雪白剔透的小脸浮上一层红晕。 气氛霎时沉默下去。 “咦,这是啥味儿,大清早的好香啊。”苍老的女声陡然响起,打破了逐渐沉默的氛围。 说话间,对方已?经拉开隔着病床的帘子,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因为骨折住院,一条腿都吊了起来?,不过这半点儿不妨碍她觅食。 抽着鼻子吸了口?气,她眼巴巴地看了眼琳琅满目的早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问?白母:“老妹妹,这是你女儿女婿啊?真孝顺啊!” 白母看看俩人,最后落在白皎身上:“皎皎,你说。” 白皎:“……他是我?朋友。” 隔壁床的老太太眼睛蹭地一下,亮了起来?,不忘感叹道?:“原来?是朋友啊。” 再看男人一表人才,西装革履,妥妥的成功人士,忙说:“小伙子,我?有个漂亮的侄女,是市医院的护士,漂亮又踏实?,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下?” 陈纪妄眉头紧蹙:“阿姨,我?们不是夫妻,但是,我?是皎皎的男朋友,我?也想结婚,但是皎皎还没同意。” 白皎猛地抬头,惊得?瞪圆了一双眼睛。 他、他怎么这么说? 别说她,就是刚才的老太太,也闭上了嘴。 白皎被他半拉半抱地请出了门,早上天刚亮,走廊十分清净,只有几个护士偶尔出没。 她玉白的小脸爬上两团纷晕,撞了撞男人的肩膀,心?头一片纷乱如麻,不知道?怎么说,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纪妄也不想让她说,直接跳过它?,开启新话题:“皎皎,既然伯母的病是早期癌症,不然尽早治疗。” 白皎抿了抿:“我?知道?。” 他才慢慢引出自己目的:“我?知道?一个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就在深海市市中心?医院就职。” 白皎惊得?猛然抬头。 陈纪妄揉了揉她的脑袋,滑如绸缎的长发从指缝滑落,他声音轻柔,笑容温和:“接下来?的事就由我?来?安排,让伯母转院去深海市。” 白皎张了张嘴:“……好。” 她下意识想说谢谢,唇瓣被他捂住,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永远不要对我?说谢谢。” 男人深邃黑眸幽幽地凝望她,清晰倒影出她的轮廓,刹那间,心?跳陡然漏掉一拍。 她眨了眨眼,陈纪妄已?经转身,不远处是恭敬等候的秘书,白皎正?撞见他的目光,本就薄白的脸红得?更深。 在她照顾白母的时间,陈纪妄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既然要转院,自然也要准备一些东西。 她和陈纪妄一起回家,白皎拿着钥匙,白母现在租住的地方是一处老小区。 她让陈纪妄在单元楼外等着,待会儿再上去。 男人什么都没问?,下颌微点,说:“好。” 只是,她没想到,还没进去,就看见这一幕。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个白白胖胖的女人站在门口?,钥匙已?经插*进锁眼,白皎看得?皱紧眉头,单元楼以及房门上号码,都是妈妈告诉过她的,这是白母现在居住的房间 “你在干嘛?”她声音发冷地质问?。 房东猛地听?见这句话,整个人吓了一跳,不过看见她之后,她似乎又松了口?气:“你是谁啊?” 白皎:“我?是这间房的租客。” 房东听?完震惊无比,白皎一句话堵了回去:“我?妈在医院,我?回来?拿点儿东西,倒是你……” 她就差直白地质问?对方。 房东太太尴尬地搓了搓手:“那个,你是白姐的女儿啊,正?好我?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 白皎眉头一挑,见她眼珠乱转,这是心?虚的表现。 “您说。” “我?不准备把房子继续租给你们了。”她说着叹了口?气,“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实?在是怕、怕出事啊。毕竟,这房子里要是、要是有人那啥吧,别说风水不好,就是租客知道?了,也不愿意住。” 白皎点点头,出乎她意料的顺利:“可以。但是之前签了一年合同,既然是单方面毁约,直接给我?退钱吧。” 没想到,房东看她一个女人,竟然想要含糊过去。 白皎皱紧眉头,其?实?前段时间母亲才搬来?这里,因为她们以前住的小区拆迁了,那段时间她太忙,几乎脚不沾地,就没来?,全靠白母一个人操持。 所以,才有她之前询问?母亲,房东不认识自己的事情发生。 她听?妈妈说,对方是个挺和气的人,确定不是偷奸耍滑? 她是不可能退让的,她看起来?那么像是冤大头吗? “妈。”一个穿着邋遢满面油光的男人从楼上走下来?,敷衍地喊了声房东太太,他本来?就是下楼扔垃圾,忽然瞥见对面的白皎,整个人陡然一愣。 他眼神色眯眯直勾勾,黏腻得?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仿佛从上到下舔一遍,真是美!没想到小城市里也能落下这么个金凤凰,比电视上的女明星都好看,小脸儿雪白,眼睛圆润又水灵,清清冷冷不染尘埃,好像天女下凡一样! 刚才他也听?见了一些动?静,不过实?在不耐烦,就没太在意,现在一想,不由兴奋地看向他妈:“这是租客妹妹吗?” 他大方地说:“我?看人家娘俩也怪可怜的,你就发发善心?,让她们住下来?吧。” 他打的什么心?思,真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白皎:“……” 这时,一道?低沉且极富磁性的男声陡然响起,陈纪妄轻描淡写般看了眼四周,最终,黑眸落在白皎身上:“皎皎,怎么了?” 他西装革履,身材高大挺拔,一身气质卓绝耀眼,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眼前的男人非富即贵,家世不凡。 房东额头立刻冒出一头汗,不等白皎说话,便连声说:“误会误会,您想在这儿住多久就住多久!” 白皎闻言冷笑一声:“我?可不敢。” 陈纪妄同时投射而来?,一双黑眸深邃幽暗,宛若苍鹰般锐利,叫人一阵阵心?惊肉跳。 倒是没眼色的男人还要不依不饶。 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立刻站出来?,粗犷的说:“先生、小姐,怎么做?” 俩人差点尖叫出声,颤颤巍巍就差给人跪下,当即利索地把钱给退了。 白皎接过去,数了数,一分不少,才收进包里。 陈纪妄看着她,眼里饱含笑意与宠溺,只觉得?她哪哪都可爱,都美好。 白皎:“你看什么呢?” 他对上她水润的眼睛,知道?她是恼羞成怒了,摇摇头,说:“我?们回医院,这里有保镖收拾。” 白皎点点头。 两人出来?时,这处清幽的老小区难得?的热闹,一些街坊邻居都跑了出来?,远远地围着空位上的黑车看。 惊呼声如波浪层层叠叠:“这里咋会有一辆豪车?” “呦呦呦,这材质,这外型,得?几百万吧?” 懂车的人听?见这话,鄙夷地瞪了眼刚才说话那人,仰着头,高高在上道?:“胆小鬼,这是柯尼塞格,两千多万呢!” 这话犹如抛下了炸弹,所有人都震惊了,下一刻,立刻飞快远离,妈呀,这么贵! 这要是碰到蹭到一点,搞不好要倾家荡产呀! 大家好奇车主是谁时,白皎和陈纪妄一起坐上车子,房东俩人趴在楼道?里,看见这一幕,眼珠子都快跌碎了。 三十多岁儿子:“肯定是有钱人的情妇,呸,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破鞋!” 话音刚落,铁塔似的壮汉走出来?:“你说什么?” 他只轻轻一抓,简直就像拎小鸡似的,一把将人提了起来?,房东太太看见他们身上肌肉鼓鼓囊囊的腱子肉,吓得?闭紧嘴巴,一句话都不敢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离开很久,母子俩还吓得?瑟瑟发抖。 不久后,原本生意不断的房子突然无人问?津,几乎没人租他们的房子,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人,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 出发那天,陈纪妄率先来?到病房。 隔壁床的老太太,正?由一个护士照顾,他淡淡扫了眼,便看向白母。 她正?躺在床上,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状态很是不错。 白母见到是他,脸上露出笑容:“小陈,怎么是你啊,皎皎呢?” 陈纪妄:“她在整理?东西,让我?先来?看看您。” 话音刚落,隔壁床的护士转过身,看见他之后,脸色通红,她身边的老太太则是暗地里扯了扯,小声说:“怎么样,长得?不错吧?” 护士脸色红的能滴血:“大姨,你说什么啊。” 白母隐约听?见点声响,扭头瞅了眼,看见女孩子眼神闪烁,老太太挤眉弄眼,瞬间明白了。 嘿,这老太太真不是个好人! 心?里刚想完,老太太招呼陈纪妄:“小伙子,我?这儿有水果,你要不要吃几个?慧慧,你给人家陈先生拿个香蕉。” 白母心?里不舒服,打断她说:“小陈,我?还有多久能出院啊?” 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陈纪妄神色自若:“待会儿就接您转院。” 白母惊讶地抖了抖眉毛,问?他:“怎么还转院啊?” 陈纪妄认真起来?,淡定从容,气质不凡,自有一种信服力:“小城市怎么比得?上深海市的医疗条件,那里资源好条件好,皎皎准备带您进行?全面检查。” 白母心?疼极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恰逢白皎走进来?,接过话茬:“我?有钱。” “我?工资挺高的,挣钱就是给妈妈花的。” 说着她瞥了眼男人,告诉他:“东西收拾好了,到时候快递运送?” 他淡淡一笑:“直接送飞机上,跟我?们一起离开。” 白皎微微一怔:“我?忘了。” 陈纪妄:“不是有我?想到了。” 她来?之前,一切手续都已?办好,机场里,私人飞机正?等待起飞。 就是没想到,临行?前那老太太还在打招呼:“吃个水果再走吧。” 边说边催促自己侄女。 白皎看了眼女人通红的脸庞,哪能不知道?,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头蓦地一阵酸涩,不禁抿紧唇瓣。 她连回应都没来?得?及,男人手臂轻轻圈住她的纤腰,低声下气地说:“我?们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股又酸又涩的情绪,突然间烟消云散。 不禁嫣然一笑,眉目婉转:“那就走吧。” 老太太心?痛不已?,没想到侄女痴痴地说:“可是、可是但凡他长眼睛都看得?出,人家比我?高出一大截,我?拿什么跟人家比?” 而且,她也气恼,气恼自己被骗了! 别人这姿态,明显是有女朋友啊! 那她这样,她成什么人了? 护士气得?直跺脚,气冲冲地看向老太太:“大姨,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让我?来?干嘛?丢人现眼吗?!” 不说那边决裂的亲戚,白母这边,保镖护送她坐一辆车离开,白皎和陈纪妄同坐一辆车,司机降下挡板,一心?扮演聋子和哑巴。 车子里,一时静谧无比。 白皎扫了眼身侧男人,水润的眼珠转了转:“真是艳福不浅。” 陈纪妄:“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吃醋了?” 她立刻沉默,转头看窗外,随处可见的行?道?树,似乎变成了什么稀罕物,勾得?她流连忘返。 陈纪妄攥紧手掌,唇角仍旧遏制不住的流泻出一抹笑意。 第 73 章 “白姨。”敲门声伴随着热烈的声音, 白?母闻言笑了起?来,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门没关,快进来吧。” 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 苹果脸可爱系的女生悄咪咪探出头来, 看见病床上的白?母后, 大喇喇地走?进来。 许绒绒边放下果篮补品, 一边看向白母和白皎:“白姨, 我?来看看你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母欣慰地笑了笑:“你这孩子,来就来吧, 带什么东西呢。” 许绒绒嘻嘻一笑, 说:“怎么不带东西了, 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水果, 万一阿姨你就想吃水果, 我?的东西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她和白?皎在两人都考大学?后约定见面,有一年还跟白?皎一起?回来,在家里借住过一段时间。 许绒绒性格活泼又嘴甜,白?母想不喜欢她都难。 她俩你一言我?一语, 沉闷的病房都欢快起?来。 白?母也感?觉宽慰了很多, 拍了拍床沿让她坐下。 许绒绒可不敢,拖着小板凳坐在一边:“那可不行, 小板凳就挺适合我?的。” “你这孩子。”白?母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笑容,她已经知道自己得了重病。 尽管白?皎各种?隐瞒,但是医生护士的各种?反应, 还有每天的检查管理,她曾经和那么多人打交道, 怎么可能猜不到。 白?皎根本?瞒不了多久,所以最终, 她还是知道了。 许绒绒跟她聊了一会?儿?天,就被她赶出去,让她跟白?皎出去散散心,自己一个人也能清静清静。 许绒绒噘嘴:“您嫌我?吵了?我?要伤心了QAQ” 白?母又是一阵发笑:“快走?快走?,别搁这儿?耍嘴皮子。” 出来门,许绒绒脸上笑容落下,她看着白?皎,问她事情始末。 她走?的匆忙,回来时更?突然,那时候许绒绒还在工作,忙得昏天黑地,等她得知消息,人已经转院到了深海市中心医院。 要知道,她可是白?皎最好的朋友,怎么什么都不跟她说! 啊啊啊她要气死?了! 白?皎见她这副气呼呼的模样,无奈地解释:“事发突然。” 她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许绒绒就在一边慢慢听,忽然,她咂摸出一点儿?不对劲儿?。 “你说,是陈纪妄一直忙前?忙后,帮你解决问题?” 白?皎尽力维持平静:“怎、怎么了?” 许绒绒:“亏我?还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事到临头,你怎么就没想起?我??我?也能帮忙啊!你怎么就知道去找陈纪妄?” 白?皎被她噼里啪啦又密又挤的话砸了个劈头盖脸,像是被人掀开了一直藏起?来的秘密,抿紧红唇。 许绒绒:“哼,你现在对陈纪妄是什么感?情?” 话落到白?皎耳朵里,就变了味道,她以为她要问自己喜不喜欢陈纪妄。 喜欢? 这两个词陡然蹦出脑海。 白?皎心跳骤然加快,沉默不言,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许绒绒却说:“你要慎重考虑啊。“ 明明脸上还有些孩子气,这时却显得老气横秋。这姑娘打小活泼可爱,率真?直白?,人也很嗨。 白?皎跟她多少年的朋友,立刻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 这次她没有犹豫,毫不躲避地告诉她:“绒绒,我?知道什么是感?激,什么是喜欢。” 她性子冷清,这么多年,只有许绒绒一个好朋友,所以,可以剖心置腹对她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白?皎:“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喜欢欠人情,我?根本?不会?答应其他?人的帮助,我?有积蓄,这事我?完全可以自己解决。但是为什么……” 她眼?中光芒闪烁,几缕迷茫如纱雾笼罩其上:“为什么我?会?答应他??” 不知何时,声音变得又涩又哑:“大概是因为,出事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陈纪妄,连我?自己都没发觉,其实我?已经那么信赖他?,我?已经对他?托付了信任。” 她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停下后,竟有种?被掏空的感?觉,尤其是之后对上许绒绒亮晶晶的眼?神,更?是一阵羞赧,咬了下唇,柔嫩的唇瓣印上一抹的齿印。 “你看我?干嘛?”她问。 许绒绒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挤出声音:“啊啊啊我?快酸死?了!” “我?要嫉妒死?陈纪妄了,他?不就是长得帅一点高一点有权有势了亿点点……”她顿了顿,好家伙,这家伙条件好像还真?不错,不过,她仍旧愤愤不平地说:“怎么就能得到我?们家皎皎的青睐!” 说完她又有点庆幸:“幸好他?不在,听不见这段话,他?要是听见,美死?他?了!怕是尾巴都得翘到天上去!” 见她越说越出格,白?皎忍不住嗔怪一声:“你说什么呢!” 她脸色更?红,像是涂了一层艳润胭脂,光彩照人,水眸流转间,浮光潋滟,动人至极。 “这位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她和许绒绒吓了一跳,朝声源处望去,穿着白?衣的护士出声,耐心地询问对面的男人。 她们同时看到他?的脸,充足的光照映照出他?轮廓深邃,五官立体的脸庞,是陈纪妄! 他?不知在这站了多久,心有所感?般,忽然扭头,深邃眼?眸锁定白?皎,薄唇唇角上翘,遮掩不住的欣喜与兴奋。 对视的一刹那,白?皎脑子嗡地一声,仿佛断了线的风筝,思绪飘忽没有了落点。 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再也难以维持镇定,转身逃也似的跑回房间。 因为心绪不宁,连削苹果都愣愣出神,导致病床上的白?母心疼地看着她手里的苹果:“乖囡,要不咱还是别削苹果了。” 白?皎骤然回神,见许绒绒嘻嘻笑出声,眼?里满是笑意。 她直觉不对,低头一看,刹那间,雪白?剔透的小脸宛若枝头熟透的樱桃,娇艳欲滴,清纯无瑕。 比拳头还大的红苹果此时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得犹如月球表面,很难想象,它到底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罪魁祸首白?皎看着刀子,刀面上连果皮带果肉削掉一大块,要是再这么下去,还吃什么苹果,啃果核还差不多。 白?母皱着眉头,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白?皎矢口否认:“没有的事。” 知女莫若母,白?母一眼?看出她绝对有事瞒着自己,但是没继续追问,她看了眼?门口,叹谓道:“小陈今天怎么没来?” 许绒绒笑容更?盛,狭促地看了眼?白?皎。 也许这一天经历太多,连带着整个人经事的阈值都提高了,白?皎镇定下来,抿紧柔软的红唇:“绒绒你别胡说。” 许绒绒意味深长地回答:“哦,那就当我?瞎说吧。” 说曹操曹操到。 一阵敲门声响起?,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露出俊美如神的脸庞,他?身体一侧,身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鱼贯而入。 陈纪妄:“伯母。这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他?们来给您检查身体。” 轻轻一句话,便疏解了白?母的不安。 不久后,医生得出结论:“病人身体素质不错,再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安排手术了。” 白?母不由一怔,有些欣喜又有些不安,她以为自己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排上号,忽然目光一滞,立刻想通了关窍。 陈纪妄站在一侧,遥遥望向白?皎,就是死?人也要爬起?来了,白?皎不由得瞪他?,看什么看! 她的羞恼对上他?温柔笑意,眨眼?间,烟消云散。 她低垂下头,露出绯红的耳垂,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这还是在病房里。 她不甘心,眼?神凌厉地刮了一下。 后者眉眼?柔和,纵容宠溺到了极致。 几天后的清晨。 “咕嘟咕嘟——” 厨房的灶头上,煮沸的砂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白?雾腾腾而起?,满房都是弥漫的香味。 白?皎一手握着汤勺,一手盯紧砂锅,她正在家给妈妈炖汤,看了眼?手机,还有半个小时。 想到这里,她脸上慢慢浮出柔和的笑意,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白?皎略微挑眉,难道是陈纪妄? 打开门,笑容和蔼的房东太太找上了门:“白?小姐。” 她边说边往屋里看,嗅到浓郁的香味,脸上笑容略微收敛:“我?能进去吗?” 她心中略微提起?一些警惕,手机攥在手里,不过还没等她回答,房东太太已经挤了进来,实在是拦不住。 房东是个胖乎乎长发大波浪的女人,胳膊足有她大腿那么粗,腰身一顶,就钻了进来。 她环顾四周,看到宽敞明亮又干净的家居摆设,时不时点点头,显得很满意。 白?皎心里也疑惑,她当场租房,就是因为房东同为女性,性格疲懒不会?神出鬼没滴“伏击”,也就是经常过来查看,省心。 才租下这间公寓。 以往都是租期到了,房东才会?发来消息,连面都见不到,只有偶尔心血来潮,对方才会?过来检查。 想到这,她猛地想起?来,租期确实是快到了。 房东太太姓张,白?皎称呼她为张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在沙发上坐下,叹了口气:“白?小姐,听说你最近蛮清闲。 白?皎微怔,还没回答,她又继续说:“咱们这房子的租期快到了,你要续租吗?” 她微微皱眉,算是明白?了对方什么意思,估计是她辞职的事情被张姨知道了,才专门找这个时间段上门。 因为通常这时候,她已经开始上班,但是最近,还一直呆在家里,她是过来确认情况的。 白?皎放松下来:“续租合同怎么签?” 张姨闻言笑了起?来,又歉意地搓了搓手:“这样呀,你也知道,咱们深海市的经济发达,这几年,房价涨了不少,物价飞涨,要是再续约,房租也不可能是之前?的价格。” “不然,我?这一大家子岂不是都要喝西北风啦。” 言外之意就是,房租要涨了。 白?皎不露声色,淡声道:“我?算了算,房租是月底到期,现在是月中,那我?过几天再给您答复,行吗?” “好嘞。”房东笑呵呵地走?了。 咕嘟咕嘟的声响里,白?皎沉思良久,按照涨价后的价格,对于目前?失业的她来说,是个挺高的数字,况且她现在状况是只出不进。 她皱着眉头,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忽然,她猛地站起?身,朝厨房跑去,我?的汤! 检查过后,终于松了口气。 炖汤她是用中小火慢炖,发现的时候不算太晚,只是比之前?的汤色,略微浓稠了一些。 白?皎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但她心事不顺,偶尔也会?流露出几分倦怠的神色。 病房里。 陈纪妄推门而入,白?母立刻扭头,示意他?放轻动作,又指了指身侧的白?皎。 她正靠在床边,手肘半撑,托着雪腮,眼?帘低垂,半睡半醒一般,昏昏沉沉。 白?母心疼地看着女儿?,陈纪妄下意识放轻脚步,也怕惊扰她。 恰巧,白?皎睁开眼?,看到突如其来的男人后,她吓得眼?眸睁圆,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兽,迟钝地坐直身子。 可怜可爱。 男人不自觉抿出一抹浅笑,愈发温柔地注视。 白?皎舔了舔柔嫩的红唇,垂下眼?睫,脸上一阵一阵火烧似的绯红。 她听见妈妈在一边说:“你怎么醒了?是不是最近太忙了,要这样就先别来了,这里有医生护士照顾着,你也能休息休息。” 白?皎摇摇头:“我?不累。” 白?母瞪着眼?睛拆台:“不累?” “不累,那我?刚才看见,坐着也能睡着的人是谁啊?” 白?皎:“妈~” 霎时间,她粉面含春,水眸盈盈,看的陈纪妄心头一荡,却又看见眼?窝下方,浮出一抹脆弱的黑青,和她雪白?莹润宛若玉脂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偏偏当事人还在嘴硬地说不累。 不由得一阵失笑,惹来她恼羞成怒的怒瞪。 “你笑什么?” 他?连忙摇头,收敛神色,此时已经想通了其中关窍。 没多久,白?母就把?他?们赶出来了。 她说自己不想让人陪,自己一个人看电视多好。 她住的病房有电视,最近很着迷一部老电视剧,觉得他?们杵在这碍眼?,非要让出去。 说是这样说,白?皎瞥了眼?男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为了给她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过,白?母应该没想到,散步是散了,话题却南辕北辙。 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阳光灿烂,偶尔才有家属来这里散步。 陈纪妄:“你最近心神不宁,是因为房租涨价? 白?皎惊讶得微微张唇:“你怎么知道?” 陈纪妄:“我?听到的,有几个公寓的租客在讨论房租涨价的事,我?路过大厦的时候听到了。” 价格他?打听了一下,工作党尚且头疼,更?何况是失业的白?皎。 他?顺势提出自己的主意:“公司最近正组织招聘,你要不要投简历?” 出乎他?的预料,白?皎竟然拒绝了。 她有些决然地说:“辞职之后,我?就没复印简历,最近在准备其他?事。” 陈纪妄看她决然的神情,心脏骤跳,下意识抓住她的衣袖,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她吓一跳,眼?眸不由一瞪:“你干吗?” 他?很快恢复平静,垂眉敛目,遮住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声音冷硬:“没什么。” 我?只是害怕你再一次离开我?,不告而别。 想到之前?那一次,他?的心脏骤然收缩抽搐,心尖发颤。 白?皎探究地看他?。 “皎皎。”他?忽然出声,抬眸,漆黑的眼?凝视她:“既然公寓租期到了,不如再换一家,而且你原来的公寓离医院路程很远,之前?那么劳累,多半是因为两处奔波。” 白?皎瞥了一眼?,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她眨了眨水眸,说:“我?也在准备。” 陈纪妄索性和盘托出:“不如去我?家暂住,我?有房子在市中心,可以随时供你住。” 白?皎:“那怎么行。” 她毫不犹豫地拒绝,说完张了张嘴,出乎她的意料,陈纪妄并不气馁,脸色都没变,仿佛早就预料到她的回答一般,轻声低喃:“伯母会?心疼,我?也会?心疼。” “你说什么?”白?皎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幻听了。 他?低下头,阳光恰如其分地洒下,分割出优雅深邃的影廓,男人黑眸幽暗,宛若浪潮般翻涌出真?挚闪耀的情愫。 他?极为认真?地重复一遍:“皎皎,我?也会?心疼。” “我?们现在是恋人,不是吗?” 他?说着伸手,一根一根紧握住她的指尖,直至温暖掌心全然将她包裹,深情款款的目光紧紧凝视她,生怕漏掉哪怕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她脸颊上一阵阵热气往上翻涌,整个人仿佛机器人,僵硬地往前?走?,千头万绪,心乱如麻。 身侧传来他?轻柔嗓音:“我?是皎皎的男朋友。” “皎皎,你答应了。你没放手,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欣喜夸张的嗓音让她恼羞成怒:“闭嘴。” 他?呼吸一滞,胸腔里的东西胡乱冲撞,远没表面上那么冷静,全身上下像是起?飞的热气球,兴奋、激动、欣喜充斥整个胸膛。 像是踩在棉花上,如坠云端,如坠梦中。 一种?不切实际的美梦成真?。 哪怕下一刻,要他?就此死?去,他?也心甘情愿。 他?们绕着小花园走?了一圈又一圈,男人眉眼?柔软得一塌糊涂,面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俊美如神的脸上挂着春风般和煦微笑。 仿佛一眨眼?,从万载不化的玄冰变成温柔流淌的淙淙溪流。 陈纪妄:“皎皎,你搬来我?家吧。” 白?皎惊讶地瞥了眼?,好似第一次认识他?,好贪心,答应了表白?还不够,还要同居? 陈纪妄视若无睹,继续道:“我?的一切都是皎皎的。”只是一栋房子,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所谓的贪心。 他?笑得极尽温柔,为什么不会?贪心,面对她,他?永远不会?餍足,只会?想要更?多更?多。 藏在心头的火焰因爱欲而熊熊燃烧,永远不会?熄灭。 皎皎,爱我?吧。 爱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白?皎听见这句话,极为嫌弃地瞥了眼?男人。 表面一本?正经,说出的话简直就是恋爱脑典范。 不过最终,她还是答应了。 她回病房前?,陈纪妄的秘书忽然赶到,告诉他?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白?皎很理解,他?毕竟执掌着陈氏集团,就她知道的集团体量,可谓是庞然大物。 “皎皎,我?走?了。”陈纪妄说。 白?皎站在病房门前?,沉默一瞬,她还有种?不真?切感?,眼?睫轻轻一颤,看向身前?高大的男人,那抹不真?实感?更?加严重。 这就是她男朋友? 新鲜出炉的男朋友? 对上他?希冀的目光,她还有些懵,半晌才抿了抿唇,试探着说:“……路上小心?” 陈纪妄温柔一笑,低下头,两人间距离瞬间拉近,甚至到了亲昵的地步,她能嗅到男人身上清冽的男士香水,淡淡的柔和前?调弥散之后,是极其强势且蛮横浓烈的气息,正如他?整个人:“还有呢?” 白?皎咬了下唇,突然狠狠瞪他?一眼?,下一刻,她踮起?脚尖,一个轻柔甜蜜的吻印在他?脸颊上:“再见。” 暧昧甜蜜的情愫在心头落地生根,顷刻间成长为参天大树。 一刹那,他?呼吸急促,垂在两侧的手指蜷曲起?来,心跳如鼓,心如鹿撞。 他?怀疑她真?正想说的是滚蛋,但这一点丝毫妨碍不了他?的好心情。 毕竟,一开始,他?只是想让她说一句:“再见,男朋友。” 她的吻突如其来,更?是意外之喜! “再见,皎皎。”他?转过身,眼?中爱意倾泻,闪烁出耀眼?光芒。 秘书看见这一幕,险些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等到男人过来,他?立刻抹了把?脸,肃整表情,汇报道:“BOSS,这是今天的安排,有两个会?议需要您主持,一个是关于公司与精研合作开发智能家居机器人,一个是……” 男人下颌轻点,示意他?自己已经全部知晓。 末了,忽然审视地扫了眼?秘书:“张秘书。 秘书一怔,挺直腰板:“BOSS。” 他?飞快转动大脑,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疏漏了什么,否则上司怎么会?忽然关注自己,他?的目光是否蕴含着什么深意?会?不会?要给自己什么考验? 一番思索下来,张秘书顿感?压力激增。 下一刻,车里响起?男人愉悦的声音:“我?有女朋友了,你刚才看见了,白?皎,她是我?的女朋友。” “以后,她会?是我?的妻子,我?的伴侣。” 陈秘书:“……” 我?应该在车里,不应该在车底。 任是多么冷酷无情的大魔王,陷入爱河后,也会?做出这么失智的举动。 尤其当他?还是个孤家寡人之后。 他?像是只路过的单身狗,突然被人踹了一脚,痛,痛极了! 第 74 章 [滴滴——] 桌面上, 手机忽然响了两声?,白皎正在房间里准备资料,闻声?打开屏幕, 发消息的是个陌生微信号, 对她倒是捻熟:[白皎, 在?吗?在?吗?是我啊,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语气里的迫切快要冲出屏幕。 她?微微蹙眉, 指尖轻点几下:[你是谁?] 那边沉默了一段时间,或许是被她?给打击到了, 半晌才发消息:[我是桑珠, 咱们?是一个班的同学, 班长组织同学聚会, 地点在临西街盛华大酒店, 三天后下午,你一定要来啊!] 白皎:[没?时间,我就不去了。] 对方做了介绍,她?隐约想起?一点, 开班会时见过面, 一个班的同学,至于其他的, 再也没?有。 她?上大学时一心学习,之后更是跟随沈老师做实验,早就和其他人分隔开来, 对于自己的同班同学,仅限于看到名字想起?脸。 她?连班级群都在?毕业后退出了。 回复之后, 桑珠彻底消失。 她?不知道,自己退出的大群里, 对方正气急败坏地发泄怒气。 桑珠先@了班长,毕竟,一开始可是他让自己邀请白皎,说什么好不容易进行同学聚会,怎么能缺了白皎。 她?去了,结果得到人家冷漠回应,丢脸至极。 其他人听完事情始末,看完截图后,也很是义愤填膺。 唯独班长迟迟没?出声?。 她?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脾气暴躁,才被对方挑来当?枪使,班长程谦毕业后便进入家里的公司工作,如今是家中公司的小总裁,自认比其他同学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便想着邀请白皎,好好炫耀一番。 这里也有一番内情。 以白皎的容貌和气质,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上大学后,即便穿着朴素,也难掩天人之姿,追求者成群结队,蜂拥而来。 程谦曾经也是其中一个。 可她?太冷清,对于任何人的告白只有一个回答:拒绝。 他曾被白皎当?场下面子,如今盘算着找回来,毕竟,如今他可是公司小总裁,而她?,不过是个无业游民。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她?都沦落到这个份儿上,竟然还?能任性地不来了。 他气恼至极,却也无计可施。 这件事白皎并没?放在?心上,她?更关?注的是另一件事,她?盯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发过去的邮件石沉大海,她?沉沉叹了口?气。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白小姐,该吃晚饭了。” 白皎收回目光:“好的,我知道了。” 打开门,整栋别?墅的布局瞬间映入眼帘,楼下的佣人在?摆放碗筷,桌面上是丰盛的晚餐。 脱下西服,身材挺拔的陈纪妄坐在?一侧,看见她?之后,露出如沐春风的温柔笑容,这一点,让熟悉他的佣人都暗暗称奇。 直到她?们?看到拾级而下的女?人,柔和的水晶灯光洒落周身,冰肌玉骨,清冷出尘,遗世而独立,倾国又倾城。 琥珀色水眸轻轻一扫,没?人生得出半分亵渎心思,更像狂热的信徒,虔诚地将她?供奉在?神坛之上。 尤其是他们?男主人,看到他专注的目光,这里没?有人会怀疑,她?不是未来的女?主人。 “皎皎。”陈纪妄起?身,俊美如神,气质卓绝。 两人站在?一起?,俨然是对天作之合。 他让其他人离开,两个人一起?吃饭。 白皎一开始或许还?有点紧张,很快就放松下来,这一切都被男人看在?眼里。 几?天后,一辆黑色轿车停放在?酒店门口?,俊美如神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出乎门童预料,他快步走到另一边,比门外伺候的服务生还?要殷勤,俯身,打开另一边车门。 容貌绝色的女?人从车上下来,此时已经深秋,天气渐冷,入夜后,凉风更为凛冽。 她?穿着珍珠白的针织毛衣,松软的浅色绒毛衬出巴掌大的雪白小脸,头上戴着浅白色毛绒贝雷帽,一头黑色长发滑如绸缎,飘逸柔软。下身则是一条棕色复古长裙,褶皱简洁优雅,黑色玛丽珍女?鞋,穿搭得体优雅,中和了几?分清冷气质,显得整个人柔和且娇俏。 白皎微微扭头,瞥了眼身侧的男人,眼波流转间,潋滟生辉,看见他脸上神秘清浅的笑容后,秀眉微蹙。 她?也不知道陈纪妄要做什么。 下午是,忽然告诉她?,要带她?来酒店,等到白皎问?他做什么,他又表现得神神秘秘,不肯多?说一句话,只说是个惊喜。 此时,华灯初上,灯火通明,泊车小哥十分有眼色,一眼看出这是辆价值不菲的豪车,车子的主人更是气质卓绝。 他微微俯身,引导司机前往车库停车。 白皎瞥了眼面前硕大的招牌,盛华酒店。 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陈纪妄已经握住她?的手,声?音轻柔,眉目温和:“跟我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极为绅士地推开门,酒店大厅极为空旷,一盏巨大的水晶灯折射出万道光芒,亮如白昼。 空气中飘浮一抹淡淡的幽香,甚至还?有音乐流淌。 白皎听着陈纪妄询问?包厢,说着掏出黑卡,前台神色愈发恭敬:“客人,您预订的包厢,直达电梯在?一楼大厅右侧。” 一侧服务员极有眼色地走过来:“先生,女?士,需要我为你们?带路吗?” 白皎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陈纪妄留了下来,让她?自己上楼。 白皎略微偏头,他只温和一笑:“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她?指尖蜷缩,不知道他的惊喜是什么,却又她?本能的相信对方。 说话间,一群人熙熙攘攘地鱼贯而出,瞬间打破大厅寂静的氛围。 其他同学忍不住赞叹:“就刚才那一瓶酒,竟然花了我一个月工资。” 其他人连声?附和:“谁不是啊。” “咱们?这群同学里,只有班长你混的最好,财大气粗,以后别?忘了我们?这群老同学就好。” “是啊是啊,之前我听说班长要主持同学聚会,第一个就报名了。” 为首的男生脸上挂着几?分笑容,显然,周围人的不断奉承让他极为满意。 不过是一顿饭,他有父亲的黄金卡,可以随时来吃,心中油然而生一种?骄傲自得。 忽然有人嘲讽出声?:“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有眼色,咱们?大家都来了,就她?自己拿乔。” 不少人听见这话,脸色微变,包括之前得意洋洋的男人,他们?正是白皎之前的大学同学。 融洽的气氛浮出丝丝裂纹。 “咦,这人好像是白皎。” 这名字犹如不可提及的禁忌,不少人脸色尴尬,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眼睛倒是挺实诚,纷纷朝那人所指方向望去。 光洁可鉴的电梯里。 白皎站在?正中,旁边是电梯小哥,戴着白手套,不用她?吩咐,主动按上楼层按钮,毕恭毕敬。 他们?惊讶地追过去,电梯门已丝滑闭合,顿时懊恼不已。 可同时,他们?所有人都能确定,那人就是白皎。 程谦怔怔出神,一段时间不见,她?越来越漂亮了,没?有他预想的任何颓废,全?身上下,透出一股清冷出尘、不可触及的气韵。 转念一想,他霎时疑惑起?来,白皎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不来了吗? 一道男声?几?乎和他心声?同时响起?:“这是白皎,她?不是不来了吗?当?时桑珠因为这件事,还?在?群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被点名的桑珠脸色涨红,气愤难平:“她?说她?有事,一口?回绝了我,而且你们?不是看见了,我们?都散场了,她?才来,谁知道她?去见什么人呢。” 其他人的讨论时,一直沉默的程谦突然出声?:“我去问?问?。” 他觉得自己也算是小有地位,毕竟,他可是酒店的黄金客户,虽然黄金卡是拿他爸的。 盛华大酒店的要求很严格,只会员制,按照等级排位,一顿饭上万打底,就连他也是拿了自己父亲的黄金卡,才有了一楼的包厢。 其他人听见这话,不由沉默起?来。 程谦微抬下颌,他本人张扬得意,和名字倒是意外的反差,自认为风度翩翩地询问?前台,指着那一架专属电梯说:“之前上去的女?人,她?是几?楼的客人?” 前台闻言淡淡一笑:“抱歉,这是客人隐私,我不能告诉您。” 程谦掏出黄金卡,眉头皱起?:“我可是你们?这的黄金会员!” 前台:“抱歉,那位客人是黑卡用户,以您的等级,恐怕没?这个资格呢。” 一阵尴尬又窒息。 程谦脸上瞬间僵滞了脸,五颜六色错综复杂,仿佛门外高楼上张贴着是花花绿绿的广告牌,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不外乎一些恼羞成怒的恶毒念头。 这群人动静挺大,旁若无人地在?酒店吵闹,陈纪妄早就发现了,他皱眉不语,什么东西? 没?想到人家为了捧程谦,竟然诋毁起?白皎。 “算了吧,谁知道她?这样的人,说不定又勾搭上了什么老总呢。” 一人惊讶地瞪大了眼:“什么意思?” 听他这话,好像还?知道点儿什么内情。 男人脸色略显自得,自述说他和白皎原公司在?同一栋大厦,恰好听了一耳朵。 他绘声?绘色地说道:“我听说,白皎辞职是因为她?想勾引总裁被人家正牌女?友发现了,不然你以为呢,谁会放着好好的高薪工作不干,突然辞职?是不是傻?” “她?辞职就是被人揭穿真?面目,坏了名声?,在?精研彻底干不下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他人恍然大悟,为了取悦程谦,七嘴八舌,添油加醋,丝毫没?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被人看在?眼里。 陈纪妄浓眉皱成一团,站起?身,其他人回神时,高大挺拔的男人已经出现在?眼前,他穿着休闲服,年轻俊美,气质出众。 漆黑眼眸略微一扫,所有人像是被扼住脖颈的鸡鸭,连呼吸都忘了。 程谦一眼看出他非富即贵,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竭力保持镇定,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对方。 心中一片凛然。 陈纪妄看向方才散播谣言的男人:“你从谁嘴里听说的?” “你、你是……” “我就是你们?嘴里的白皎男朋友。” 死一般的沉寂。 遭了! 程谦心头一沉,他正式进入公司的时间很短,但是其余时间,一直跟随父亲谈生意,明白越多?他越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眼前这人,一看就是不能招惹的对象。 他嘴唇嗫嚅几?下,刚想解释。 对方已径直越过他们?,走向前台,垂眉敛目,他不知说了什么,方才一脸敷衍的前台脸色勃然大变,立刻开始打电话。 陈纪妄回去假寐,一群人反倒无所适从,手足无措地想要离开这里。 程谦首当?其冲,心头一阵乱跳,感受到一阵阵惶恐不安。 他竭力安慰自己,别?慌,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白皎真?有一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下一句,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他父亲的电话。 不知为何,他心底那抹不详的预感愈发浓重,刚接通电话,劈头盖脸的咒骂声?如炮弹狂轰滥炸,让他立时呆立当?场。 程谦终于听出他老子的意思,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让他赶快滚回来! 其他人见状,全?都吓懵了,半晌后,才有人怯懦地出声?:“班、班长,没?事吧?” 程谦抹了把脸,一手冷汗淋漓,他脸色苍白,几?乎咬牙切齿地挤出话:“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一群人几?乎称得上灰溜溜地离开了。 沙发上的陈纪妄没?料到,今天晚上还?挺热闹。 酒店角落里,灰色工服的保洁垂头丧气,被领班教训,几?句呵斥里,似乎是因为她?笨手笨脚,打碎了什么昂贵东西。 他浑不在?意,对方路过时,眼睛都没?抬。 弯腰驼背,一脸沧桑,蹑手蹑脚的保洁阿姨看到他时,眼底划过一抹震惊,不由得停下脚步。 领班一回头,脸色阴沉如水:“叶新,你又磨磨蹭蹭什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极为不耐烦地呵斥,眼看她?竟然冒失地想要冲撞贵客,刹那间,汗毛都惊得竖了起?来了,蠢货! 当?初就不该招她?入职! 要不是她?哭哭哀求,保证,领班根本不会同意招收她?,眼看她?要闯祸,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一把扯住女?人领子,她?死死压低声?线:“你在?干什么!” 她?托着女?人离开这里。 陈纪妄盯着电梯,对此事毫不关?注。 他完全?不知道,女?人后悔地移开目光,眼神闪烁,她?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惨淡表情,声?音嘶哑且微弱:“我、我没?想做什么。” 她?是叶新,也是改名后的叶笙。 父亲死后,她?改名叶新,重获新生的新,以为这样,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但那怎么可能。 当?年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在?失去父辈倚仗家庭支撑后,如今竟沦落成谁都能欺负的底层。 报应,都是报应! 领班再度呵斥,叶新瑟缩着抖了抖身体,唯唯诺诺地道歉,然而这一次,她?的示弱再也不能引起?对方的同情。 “你这个废物,道歉有什么用,算了,之前的事就当?我倒霉,我们?酒店用不起?你,你被辞退了。” * 紧闭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白皎从里面走出来,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中年女?人。 她?眼圈泛红,仿佛刚哭过一场,鼻尖泛着胭脂般的薄粉,看到她?的瞬间,陈纪妄紧张地起?身,双手无处安放,他鲜有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除了面对她?。 白皎看到他之后,步伐不由得加快,脸上笑容宛若拨云见日灿烂至极。 身侧的沈教授见状,露出一抹和蔼笑容:“去吧。” 白皎眉眼弯弯:“谢谢老师,谢谢老师给我这次机会。” 沈教授摇摇头:“如果不是他,也许今天我根本不会来。” 白皎微微一怔,立刻明白她?话里深意,沈教授说完离开酒店,把空间让给一对小情侣。 白皎咬了下唇,径直朝他走去,陈纪妄张了张嘴,下一刻,被她?挽住胳膊,那双水润清透的明眸望着他,仿佛施下一道魔咒。 柔软白皙的指尖抵在?他的薄唇上,耳畔响起?她?轻柔嗓音:“我们?回车上再说。” 五光十色的霓虹浮光掠影擦过脸颊,轿车疾驰在?路上,寒风凛冽,呼啸而过。 车子里倒是十分静谧。 白皎双膝合拢,整理身下裙摆,仔细且轻柔,出乎他的意料,她?没?问?任何原因,微微侧目,看向他:“我很喜欢你准备的惊喜。” 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眸凝视他,刹那间,周遭一切离他远去,只余她?一个人。 咚咚有力的心跳声?撞击耳膜,陈纪妄全?身震颤,张了张嘴,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白皎惊异地看着他,男人脸庞脖颈耳垂全?都蔓延成一片绯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陈纪妄,红唇微微翘起?,存了逗弄他的心思,微微倾身,语笑嫣然:“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想说吗?” “算了。”她?低垂眼帘:“也许对你来说,这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我不打扰你了。” 他猛然摇头,不知何时,声?音已然又涩又哑:“不是小事。” 白皎眨了眨眼,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 “对我来说,皎皎的任何事,都是最最重要的大事。” 他说了这句,垂在?两侧的手掌紧紧蜷握,第一次懊恼自己口?舌笨拙,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忽然肩头一沉,入目是她?柔和羞涩的水眸,白皎鼓起?勇气,然而这样的事对她?来说,还?是太超过。 “你闭眼。”白皎嗔怪地说。 他从善如流,闭上了眼睛,其他感官反倒愈发敏锐,后座忽然狭小无比,厌仄的空间使人喘息艰难。 柔滑的长发拂过他的颈侧,携裹着幽幽的呼吸与淡淡的体温,他能感觉到她?愈来愈近的身体。 许久之后,柔软如果冻的唇落在?他的唇畔。 一触即分。 挟裹而来的火焰一路绵延进心口?,肆意烧灼,勾连起?他震颤的心神。 她?短促地惊叫一声?,眼睛霍然睁大,极为纤细的腰身被他紧紧环扣箍紧,针织毛衣轻薄地堆叠在?身上,整理好的裙摆凌乱铺开,宛如半开半合的花苞。 第 75 章 “你……” 她的声音淹没在黑色眼眸里, 紧张的胸脯起起伏伏,手腕辗转轻推,长长的眼睫犹如蝶翼般轻轻颤抖, 泄露出些许不安。 她以为他要做些更过分事?情的时候, 下一刻, 男人垂下头?, 下颌轻轻搭在她肩头?, 脖颈轻贴,勾起一阵轻颤。 他们宛如一对交颈鸳鸯。 极尽缠绵悱恻。 “别怕, 我不会伤害你。”他哑声?说, 声?音越来越温柔。 白皎眉头?舒展, 觉得?他像只大狗狗, 心头?忍不住塌陷一角。 下一刻, 听见他低哑的嗓音:“我只是?……太开心。” 白皎一怔,脸上浮出一抹微笑?,就没见过这么好哄的人。 她黏黏糊糊的样子让她心头?微松,一只手竟大胆地抚上他的脑袋, 摸到粗粝发硬的发丝, 她忍不住低声?说:“你这么好哄,让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我好喜欢你给的惊喜。” 她在楼上见到老师的那一刻, 欣喜无比,她不知道陈纪妄从哪得?来的消息,谋划了多久才等来这一切。 之前她一直没找工作, 就是?因为沈教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性格冷静,向往平淡, 早年间贫穷的生活或许曾经给她造成过一些影响,不过随着时间流逝, 她逐渐成长和成熟,慢慢明白了自己最想要什么。 相较于工作中的勾心斗角,她更喜欢学习,喜欢学术研究,如果不是?之前阴差阳错的误诊,或许她早就投入沈老师门下。 而不是?像现?在,浪费了很多时间。 “陈纪妄,对不起。” 她意?识到自己的某些错误,声?音极尽轻柔:“我一直隐瞒了一些事?,我没有?跟你坦诚相见。” 她轻轻回?抱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从今天起,我会把你纳入我的未来规划里。” 回?应她的,是?越发紧密的拥抱,男人力?道大的出奇,仿佛要将她融进?骨血里,揉进?怀抱中。 她看不见的肩头?,陈纪妄眼眸通红,全身血液沸腾地涌冲进?同样急促的心室,一泵一泵地收缩、挤压、释放。 心跳跌宕回?响。 他抿紧双唇,冷硬深邃的轮廓在夜光罅隙中忽明忽暗,裁出坚毅冷睿的面容,绚烂霓虹彩光涂上半张脸,鲜艳、热烈、盛放。 漆黑双眸微眯,饱含偏执、强势与欲望。 * 清晨,吃完饭后,陈纪妄换上修身西?服,挺括的布料勾勒出他挺拔笔直的身姿,他早就屏退了佣人,手里拿着两条领带,笑?着问她:“皎皎你看,我戴这个,还是?这一条好看?” 俊美如神的男人笑?容和煦,俨然一只花枝招展的开屏孔雀。 白皎眨了眨水眸:“这条吧。” 她说着接过去,素雅简洁的领带握在手里,一圈圈缠绕上玉白指尖。 经过之前那件事?,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更融洽,看不见的隔阂就此消融。 甚至于,某些时刻,像极了蜜里调油的夫妻。 陈纪妄低垂眼眸,以他的角度,将娇小柔软的女友尽收眼底,看到她滑如绸缎的黑色长发,头?顶有?个小巧可爱的发旋儿。 一缕调皮发丝擦过脸颊,白皙柔嫩的指尖绾过耳后,露出雪白优雅的脖颈,小巧粉嫩的耳朵。 他忽然低下头?,声?音低沉喑哑:“帮我戴上吧。” 他曾是?最骄傲的国王,如今俯首称臣,心甘情愿臣服于她。 丝滑的领带扣上脖颈,白皎轻轻收紧,她的动作不急不缓,脸上一阵阵发热。 她咬了下唇,感觉到他的目光深深扎进?皮肤,炙热又放肆:“你看我干嘛?” “喜欢你,想看你。” 白皎:“……别说了!” 她恼羞成怒,手中略微收紧:“你的命还掌握在我手里,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让你……让你不好过!” 他又道歉又低头?,眼神却?没丝毫忏悔,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她柔嫩的红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转移话题:“你书房能借我用用吗?” 他目光一滞,略微停顿地问:“干什么?” 白皎瞥他一眼,脸上笑?容清浅:“沈老师答应招我进?实验室,需要我准备一些资料,我看你书房采光不错,能借我用用吗?” 她说着瞥见男人略微舒展的眉头?,不由打?趣:“你这么紧张,难道里面放着什么公?司机密吗?” 陈纪妄摇头?:“没有?!” 他语速飞快,仿佛意?识到自己的急躁,又放慢语速说:“你想用就用,张妈手里拿着钥匙。” 白皎抿了抿唇,忽然定定看着他:“还有?一件事?。” 他从容等待,没有?丝毫不耐。 白皎:“是?精研。” 她长且浓密的眼睫微微颤抖,茶色眼眸闪着细碎耀眼的光芒,仿佛揉进?了无数颗璀璨星星:“我要做的事?,可能会影响到公?司之间的合作。” 他低下头?,迟迟没有?发声?。 白皎心头?悄悄地滋生出些许不安,以往的她根本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感受,如今,却?开始因他患得?患失。 “皎皎。” 他的额头?紧贴上她的眉心,欢欣地笑?了起来:“想做就做。” 白皎像是?烫到了一样,下意?识往后缩,被早有?准备的他抱在怀里,男人周身散发出黏黏糊糊的不舍和爱恋:“如果不是?顾忌皎皎,我早就去弄他们了。” “谁让我们家皎皎那么好性呢。” 白皎扯了扯手里的领带,脸色通红:“你说谁呢?” “是?我是?我。”他耸了耸肩,举双手投降。 边说又边把她抱在怀里,低声?下气心甘情愿地哄她,简直把她当成了个三岁小孩子。 实际上,白皎脾气确实挺好的,或许就是?因为太稳定了,加上之前学业中断,还多了几分自暴自弃,否则,她不会放任那些流言蜚语。 她以为自己不搭理,漠视,努力?研发新项目就足以抵消一切,殊不知,消极的反抗在别人眼里,更加像极了软弱可欺的弱者。 好在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并不算晚。 辞职、反驳,还有?之前合作的智能家居机器人,当初她一手创立研发,如今已是?精研最大的聚宝盆,甚至因它搭上了陈氏集团这趟顺风车。 白皎不肯这么算了。 她手里掌握着所有?核心技术,智能家居机器人可以是?说她目前最漂亮成熟的项目,也是?她的孩子,如果她想要,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妈妈的病事?发突然,之前她一直腾不出手,现?在才终于腾出心思。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忍不住问:“这么做,对你有?影响吗?” 男人眯了眯眼,慢条斯理地凝视她:“要是?有?影响,你要怎么赔偿我?” 炙热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软红的唇瓣上。 白皎脸色腾地一下,满面羞红:“你滚蛋!” 连骂人都那么可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笑?了笑?,黑眸晦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厚脸皮差点儿让她气了个仰倒,推着他往外?走:“还不赶快上班去。” 凶巴巴的威胁没有?半分效果,反而更添几分可爱。 陈纪妄磨蹭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她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才准备离开,忽然动作一顿,瞥见几个佣人趴在墙角,年纪稍大些的女人一脸欣慰。 白皎心头?微颤,不会全被看到了吧? 她面上一片泰然自若,她走到张妈跟前:“他跟我说,让我跟你要书房的钥匙。” 张妈猛地一怔,惊讶地看着她,立刻反应过来:“好好好,小姐你等等,我马上给你找出来。” 反应大得?让白皎都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她毕竟才住进?来没多久,不知道,在陈纪妄居住的别墅,他的书房是?严令禁止的禁地,只有?信任的心腹,才能进?来。 钥匙更是?被从小看顾他的张妈拿着,每逢打?扫,都要有?两人陪同。 他愿意?把书房交给白皎使用,更加证明了她的猜测。 看来要不了多久,家里就该多出一位少?夫人了。 她笑?得?合不拢嘴,态度更为殷勤,领着白皎来到书房,钥匙都交给她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咔嚓——” 白皎拧开房门,推门而入,灿烂的阳光扑面而来,房间大而空旷。 入目是?一张巨大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厚厚的书本,红木长桌放置在书架前方,桌面上摆放着几本书,旁边是?一台电脑和平板,应该是?他办公?用的电子产品。 浅色原木地板铺满地面,整间房格调优雅,简洁明快。 她拿着资料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宽大的办公?椅一下子把她整个人包裹住。 白皎四处观察,指尖划过微凉的桌面,眼眸滚动,他就是?在这里工作吗? 这念头?犹如流星飞快划过,不过一瞬便已消逝。 她抬起头?,将整理好的资料保存,扭了扭脖子,一片酸涩。 她极目远眺,透过窗户,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犹如一片暖橘色的海,吞噬整个世界。 白皎站起身,休息时忍不住好奇的抚摸这排书架,多是?拗口晦涩的专业书,五花八门,各行各业。 忽然,她挑了挑眉,看到一本最薄的,打?开看,扉页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字体,印刻好几页。 是?他看过的书,还有?笔记。 白皎放回?去,又将目光落在一本厚厚的诗集上,在一众专业书里,它显得?很是?格格不入,也许这就是?它被一直束之高?阁的缘故? 白皎踮起脚尖取下来,还没来得?及打?开,忽然听见轰隆隆的转动声?,她飞快朝声?源处望去,眼中惊异交加。 一扇狭窄的暗门,徐徐打?开在眼前。 透不出半分光亮,像一个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黑暗深渊,无端端透出几分阴冷。 她打?开手电筒,穿过狭长隧道,女人单薄柔软的身体逐渐被黑暗吞噬。 房间正中有?一把椅子,四面空空荡荡,哒哒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白皎下意?识摸了摸手臂,有?点毛骨悚然。 直到她打?开灯光。 顷刻间,刺眼的光芒如瀑倾泻,肆无忌惮地冲刷眼球,她眯了眯眼,失焦瞳孔逐渐定格在墙壁上,霎时间,脸上血色尽褪。 四四方方空旷且明亮的房间里,墙壁上悬挂着无数张相片,照片上的主人拥有?着同一张脸。 她摸了摸自己脸颊,指尖一片冰凉。 那是?她。 所有?照片主角都是?她! 她猛地跌进?椅子里,全身软如一滩烂泥,照片里的女人从生涩稚嫩到成熟平稳,或哭或笑?各种表情与姿态,唯独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恐怖且惊悚。 想到这些年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探自己。 白皎全身紧绷,说不出一句话。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慌乱失措地将书回?归原位,甚至连颠倒了上下都不知道,她心跳如鼓,抱着资料近乎狼狈地逃回?自己房间。 她急需什么打?消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打?开另一个文件,指尖在键盘上上下飞舞,不多时,一条消息发往精研。 与此同时,倒贴秘书谢怡正使出十八般手段,来来回?回?在君言面前晃悠,甚至连一杯咖啡,都要亲自端过来。 看着不苟言笑?,冷漠无情的男人,她不甘地抿紧嘴唇,原以为赶走了白皎就能高?枕无忧,哪知道,他对谁都好,唯独对自己,冷硬得?像是?一块坚冰。 “老板,我刚做好的咖啡,您现?在要喝吗?” “放那儿就行。”冷酷的话语,甚至连头?都没抬,眼神几乎黏在电脑上。 因为角度原因,谢怡完全看不到他在干什么,气恼地撅了撅嘴,身上修身衣裙勾勒出丰盈的身材,她忍不住说:“老板,咖啡再不喝——” 下一刻,他蹭地站起身,怒不可遏地瞪视她,一抬手,整杯咖啡泼到脸上,谢怡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粘湿温热的咖啡已经顺着一头?长发飞快滴落,干净的衣服上流下大片污渍。 她尖叫一声?,对面的男人比她更愤怒,像头?咆哮的狮子:“她怎么敢!” 第 76 章 她是?谁? 谢怡懵了一瞬, 很快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怒瞪君言,他突然大发雷霆, 把咖啡泼在自己头上, 几乎让她气炸了。 然而, 君言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甚至打电话给秘书处其他人, 让他们把现在的研发部副部长喊过来。 谢怡刚抬起的脚,硬生生又落了下来。 研发部, 那不是白皎之前待的地方吗? 她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呢! 她直觉这?件事肯定和白皎有关, 咬牙切齿满心愤懑, 所以即便满身狼藉, 就是?不肯离开。 君言对她熟视无睹。 很快, 现任部长便来了。 他推开门,神色谦卑至极,他是?君言的心腹,之?前是?研发部的副部长, 白皎走了, 如今是?研发部的部长。 甫一踏入,他便感受到办公室气氛凝滞, 心头咯噔一跳,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狼狈不堪的大小姐。 部长暗暗心惊, 这?位大小姐进公司不过几天,整个公司都知道她性格嚣张, 谁也不敢掠其锋芒。 能把她弄成这?副样子?的人……部长飞快低头,不敢再想。 他是?个人精, 思索间便意识到这?里一个发生什么事,提心吊胆,再不敢掉以轻心。 “老板。”他说完,眼观鼻口观心,简直把自己当成了不会动弹人偶。 君言轻扣桌面,抬眸扫了眼:“白皎离开前,她手里有关智能家居机器人的技术核心,你有没有掌握住?” 部长当即一怔,背后唰地冒出一层冷汗。 当然没有。 不止没有,他甚至连头绪都摸不着,还想着要?欺瞒下来。 谁让当初公司不少人都在疯传,她是?老板的情人,那些心高气傲的科研人员,从来没把白皎展露出来的东西真当成她的。 一直以为是?大老板偏袒,暗中给花瓶镀金。 所以在白皎离职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甚至反被白皎将了一军。 实情很是?隐晦。 白皎把握着核心技术方案。她的研究成果花团锦簇,却没有完全交付给公司,导致技术成果无法在公司沉淀。 而且当初不止她一个人离职,还有协助她的助理,他们开始没当回?事,后来自己亲自接手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掌握核心技术,一切都留在白皎手里。 但?他根本不敢让老板君言知道,只能一点点慢慢摸索。 这?次突然被逼问,部长两?股战战,磕磕绊绊地回?答。 他支支吾吾的语气让君言气恼得直接站起身,精研创立,自然不是?只凭借这?项研究,甚至于最开始,他都没怎么重视,是?白皎一力?搞通了所有。 他脸色阴沉,忽然想起上学?时,老师曾经称赞过她的一句话:“你这?个学?妹,脑子?好用,堪比最先进的计算机。” 他记在心里,后来得知她家中发生了变故,便抱着投资的想法帮助她,没想到,她果真给自己带来了一些成绩。 只是?她太低调,加上他喜欢对方。 君言这?个人,温柔体贴不错,可他骨子?里一直是?都信奉大男子?主?义,他不喜欢自己未来的妻子?抛头露面,一个女人,那么强势干什么?简直不像是?女人。 整天泡在研发室的白皎,既漂亮又?低调,完美?符合他的一切要?求,正如之?前白皎质问时,他不敢回?答。 因?为他对下属间的流言蜚语,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他一开始就打着结婚后,让对方退出公司,安心做家庭主?妇的心思。 不得不说,他想的还挺深远,两?人八字还没一撇,就想到了结婚后。 回?到现在。 此时他才发现,这?哪是?一只柔弱兔子?,分明是?朵霸王花,智能家居机器人项目被陈氏集团看中,那样的庞然大物,他拧紧眉头,就算是?路边的流浪汉都知道陈氏代表着什么。 它将会给自己带来一笔天价巨款! 可现在,白皎不愿意了。 他强忍着后悔,逼问部长:“我?再给你十天,你有没有办法掌握智能家居机器人项目核心?” 部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灰败:“这?、这?、这?根本不可能啊。” 君言顿时怒不可遏:“滚出去!我?提拔你当研发部部长,你连已经研究出来的核心都掌握不了!你还有什么用!” 谢怡早已看傻了,她隐约意识到一些事情,摸摸脑袋,只摸到一手黏腻凉透的咖啡。 忽然意识到,他可能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温柔内敛,体贴入微。 所以,她不要?脸争抢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别人不要?的破烂她捡回?家当成宝? 谢怡一瞬下头无比! 白皎可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结果早已注定,由她带来的东西,也要?由她原原本本地带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想而知,精研和陈氏的合作一定会失败,君言损失那么大一笔收益尚且还好,更重要?的是?他和陈氏的合作机会,失去这?次机会,不知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等来下一次机遇。 白皎才不管这?些。 就算君言不肯善罢甘休,她也无所谓。 毕竟,她不准备再找工作,跟沈老师继续在实验室研究,至于手里的技术,注册专利,卖给陈氏。 归根结底,技术在她手里。 对白皎来说,钱到达了一定程度,只是?一堆毫无意义的数字,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清誉和名声,就这?么被人狠狠践踏! 回?神,已是?夜幕低垂,一轮明月悬挂在黑丝绒般的天幕之?上。 她在沙发前,失焦的瞳孔落在电视上,脑子?里想着截然不同的事,蓦地,浮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她想到陈纪妄,满屋子?悬挂着的照片…… 顿时紧张地合拢双膝,挺直腰杆。 心乱如麻。 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他。 生气吗?害怕吗?恼怒吗?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脑子?乱成一片浆糊,思绪倒是?漫无边际,她想到许绒绒,对方沉迷小说,经常分享一些小说,她都不知道对方从哪儿搜罗来的,内容劲爆还有点儿……变态。 白皎抿紧唇瓣,一抹绯红染上雪白剔透的脸颊,脸上一阵阵发烫,猛地甩了甩脑袋,手上更是?加倍蹂躏着抱枕。 等等,她在想什么东西! 小说里肯定有夸张成分,陈纪妄看起来那么正经稳重,就算恋爱了也对她温和有礼,他怎么可能会像……会像那个变态一样! “先生。”张妈殷勤的声音响起:“您回?来了,厨房已经做好,我?马上吩咐其他人上菜。” “嗯。”男人声音淡漠。 白皎猛地扭头,肩宽腿长、身形修长的男人瞬间跃入眼帘。 他边走边脱下身上的黑色西服,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一丝不苟地扎进皮带,束出劲瘦紧实的窄腰,黑与白泾渭分明。 他戴着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打射出深邃的影廓,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稚嫩,他显得更加英武俊美?且极富魅力?。 那双黑眸温和且精准地找到她:“皎皎,我?回?来了。” 白皎咬了下唇,再站起身,脸上绽开几分浅淡笑意:“那就吃饭吧。” 他疑惑地瞥了眼。 她表现的再稳定,也瞒不过陈纪妄一双火眼金睛,不对劲儿,她很不对劲儿。 佣人端菜上桌,他则起身,接过碟碗,放在白皎面前,从始至终,目光都未移开一瞬。 色香味俱全的晚餐摆放在桌面上。 陈纪妄用公筷夹了一筷子?鱼肉,清蒸石斑鱼,肉质紧嫩清甜,口味清淡绵柔,最符合她的口味。 白皎一怔,背脊挺得很直:“我?自己来。” 她稍一错眼,对上男人含笑的目光:“怎么了,事情不顺心吗?” 白皎垂着头,不敢看他,快要?把脑袋埋进碗里:“没有,进度还不错。” 陈纪妄:“那你怎么不看我??难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白皎:“我?才没有!” 她声调稍高,反应过来,腾地一下,脸颊通红,张了张嘴,做亏心事的应该是?他才对,她之?前说的果然没错,这?人就是?个厚脸皮! “吃饭吧。” 感受到他慢慢收回?的视线,白皎夹了一筷子?鱼肉,果然清甜软嫩,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她赞许地瞥了眼男人。 几分钟后,碗里的食物快要?堆成小山。 白皎嗔怪一声,水润的眼眸徐徐看向他:“别给我?夹了。” “我?吃不完,又?该浪费了。” 他笑了一声:“还有我?,我?给皎皎清盘。” 白皎一霎怔住,脸颊红得发烫,绯红由内而外绽开在她雪白莹润的脸颊上,洁白的贝齿咬上红唇,和以往的清冷模样截然不同。 摄人心魄,不可方物。 他感受到急促跳动的心脏,沸腾的血液涌进跳动的心室,一阵阵冲击胸腔,低下头,甚至不敢再看她一眼。 吃完饭,陈纪妄询问张妈:“皎皎什么时候从书房出来的?” 张妈想了想,斟酌道:“好像是?下午两?三?点,白小姐急匆匆地从房间里出来,我?正准备给她送下午茶,她说不吃了,就回?房去了。” 他只是?随口一问,听见回?答,发觉到一丝不对劲儿。 脸色微不可查地凝滞一瞬,转身上楼,书房还维持着原样,他松了口气,直到视线落在书架上,表情瞬间僵住。 灯光泼洒在男人深邃的脸上,衬得他脸色苍白,宛如一尊浇筑而成的石像。 密密麻麻繁杂一片的书架上,颠倒的书脊显得格外突兀且滑稽。 那一刹,所有欢欣与喜悦,尽皆烟消云散。 仿佛坠入无底深渊,莫可名状的慌乱挤满胸腔,对他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她都知道了! 她会怎么想?她会怎么做?他急冲出门,慌乱得手足无措,目光四处搜索她的踪迹。 直到他推门而入,看到书桌前的白皎,急躁且不安地从身后抱住她。 白皎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进贼了,差点儿叫出声,后来才发现,是?莽莽撞撞的陈纪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发觉男人不对劲儿,然而自己已经被他禁锢住,犹如藤蔓缠绕全身。 “你怎么了?”她咬了下唇,尽量镇定下来,强忍不适和羞赧。 她看不见的身后,陈纪妄低垂眼帘,深黑眼瞳里血丝缠绕,心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揪紧蹂躏,他快要?疯了。 片刻后,他低哑着嗓音:“皎皎,我?们现在是?恋人对不对。” 滚烫的脸贴上她的脸颊,烫得白皎瑟缩一瞬,害羞得都想钻进地缝了,怎么回?事?突然变得这?么黏黏糊糊。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诶呀,不是?早就确定关系了吗? 下一刻,听见他又?涩又?哑的嗓音,仿佛粗粝的砂纸相?互摩擦:“我?爸爸前几天给我?打电话,皎皎,他说,他想见见你。” 白皎震惊地瞪大眼睛,背脊僵硬,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她匆匆扭头对上认真的黑眸,一颗心几乎僵住了。 “伯父要?见我??”她说着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明天我?带你去,好不好。”他地垂下头,高挺的鼻尖与她相?互碰触,黑沉眼眸紧紧摄住她,不放过一丝一毫。 白皎:“这?也太急了。” 哪有这?样的人。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他言外之?意,说是?拜访,实际上不就是?去见家长吗? 她抿紧红唇,红润脸颊忽然轻轻捧起,连偏移的可能都没有,只能看着他:“你……” “皎皎,答应我?好不好。”他的心动荡不安,破碎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可怜大狗狗,白皎下意识就想摸一摸。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摸摸他粗粝的头发,像是?在安抚狗狗,叹了口气:“是?不是?谁又?惹你啦,怎么突然那么紧张?” 陈纪妄固执地看着她,忽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瞬间拉满,箍得她喘不过气,他一个劲儿地问:“皎皎,答应我?好不好?” 低声下气,近乎央求。 他全身紧绷,叫她总觉得,他周身萦绕着一种患得患失的惶恐。 怎么可能? 有什么能让他这?样担忧? 她抿了抿唇:“你很真这?么着急吗?” 回?答她的是?他越发收紧的臂膀,以及一片明了的沉默。 白皎:“但?是?明天太快了,而且我?什么都没准备,再推几天好不好?” 她见过陈父,典型的成熟内敛的上位者,如果不是?因?为陈纪妄,她和对方根本就是?两?条不会交错的平行线。 那时她是?惊恐生涩的学?生,沉浸在恐惧中无法自拔,现在想想,真的挺糟糕的。 白皎有点在意。 她有一点轻微的过度追求完美?。 “好!”他答应得干脆利落,眉眼一片欣喜,近乎狂热地注视她,喉结上下滚了滚,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时候,突然被她推出去。 他没离开,后背抵着坚硬的门,低垂下头,漆黑眼眸一片晦暗翻滚。 她答应我?了。 她很快就会是?我?的妻子?。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餍足与欣喜。 天朗气清,秋高气爽。 因?为要?见家长,白皎穿了一身浅棕色羊绒呢子?大衣,内搭轻薄衬衣,黑色半身裙,裁出优雅挺拔的身姿。纯黑色长发微微披散,别着一只清润透亮的珍珠夹子?,干净纯粹,清冷自然。 坐上轿车,眼眸瞥向一侧的男人,金光镀上他的脸颊,更衬出他俊美?无俦的容貌。 可他坐姿笔挺,眉心紧皱,过分拘谨且不安。 白皎眨了眨眼,有点幸灾乐祸,毕竟,他这?副样子?,看起来比自己还紧张。 “不要?紧张。”他低声说,温热的大手裹住她的手掌,过了电般的酥麻,白皎抬眸看他,指尖戳了戳他的胳膊:“可是?你看起来,好像比我?还紧张呢。” 他脸上神色蓦地凝滞。 白皎捂嘴偷笑,闪烁碎光的眼眸盯着他看:“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啦?” “没有。”他飞快否认。 白皎不信。 最鲜明的证据,是?他越发攥紧的手掌,唯恐她跑掉一样。 她是?那样的人吗? 时间稍纵即逝,转瞬间,车子?开进一座宅院里,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古香古色,极尽优雅。 白皎惊讶过了,便恢复了一颗平常心。 很快便有慈祥的老伯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佣人,老伯对着他们笑了笑,熟稔自然地说:“少爷,白小姐,老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陈纪妄在她耳畔解释:“这?是?陈家老宅,说话的是?老宅管家,我?父亲现在就住这?里。” 他的退休也有一部分因?为陈纪妄,陈氏在他的执掌下慢慢步入正轨,权柄由他收拢,衰老的狼王终究要?给新狼王让位。 他们穿过曲折的走廊,来到大厅,陈父早就端坐在椅子?上,见到他们后,才站起身,脸色和煦,姿态自然。 他和几年前相?比,几乎没有什么改变,身上的西服换成了宽松舒适的唐装,不显丝毫苍老,儒雅且随和,欣赏的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才落在陈纪妄身上。 “刘叔,把厨房做好的茶点端上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的老爷。” 他说着又?看向陈纪妄:“还有你小子?,去厨房帮忙。” 白皎闻言诧异地抬眸。 陈纪妄瞬间皱紧眉头:“爸,你说什么。” 陈詹淡声道:“我?想吃你做的饭,不行吗?” 白皎眼睁睁看着他不甘不愿地离开,忧心忡忡地目光环绕自己,她心里怜悯地叹了口气,回?头,对上陈父沉稳理智的视线。 白皎:“……” 好了,现在该担心我?自己了。 第 77 章 陈詹:“会下象棋吗?” 白皎:“……会一点。” 她没说谎, 就是会一点,知道规则,下过?几盘, 不过这东西一般没什么年轻人学习, 白皎没找过?几个棋友, 自己也是略微知晓一点。 所以, 当管家带着茶点过来的时候, 她已经在棋盘上一败涂地。 前?后大概几分钟不到。 她并不气馁,反而重整旗鼓, 再次开盘, 第一次, 她只是略微熟知一些规则, 可即便?只有短短几分钟, 也足够她揣摩起来,于是,第二局棋盘局势明显的改善。 陈詹淡淡看她一眼,落子。 檀木棋子雕刻精致, 触感柔软舒适, 拍在棋盘上后,发出啪嗒一声, 清脆至极。 这是一步妙棋。 白皎捏着棋子,纵观全局,眉心?轻蹙, 前?几轮的磨合已经叫她记住了所以规则,开始更?进一步的博弈。象棋不愧是国粹之一, 寓意深远,幸好?她还?算聪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硬生生用自己的脑子一步步推演, 走一步算十步。 看似轻描淡写的对弈,落在棋盘上,都能引起一片不见硝烟的纷争。 一盘象棋下完,管家惊讶得眉毛都抖了抖,先生棋艺不错,曾经拿过?象棋比赛的名次,可现在,他竟能明显感觉到,白小?姐的棋艺亦是不差。 虽说还?有些稚嫩。 可是,他很?快意识到不对。 他在一旁观战,看完了一盘盘棋局的覆灭与开始,她的进步肉眼可见。 最后一局,白皎落下一子,与此同时,她对面的陈詹神色微变,竟犹豫半晌,才挪动棋子。 神色逐渐松快。 任谁都能看出,他如今稳居上风,白皎怕是再无翻身之地,作为当事人,她非但不怯,反而不慌不忙地挪动棋子,落下后,僵持不下的局面瞬间调转。 黄金檀木制成的棋盘上,珠圆玉润的精致棋子斗彩生辉,莹润焕光。 它们盘踞在各个位置,组成一张牢不可破的蛛网。 刹那间,反败为胜。 “我输了。”陈詹语气淡然,脸上却露出浅淡的微笑。 白皎越发觉得,他整个人犹如平静的深海,深不可测,她回答说:“险胜。” 如果不是最后一招,她赌上一切,推演对方的落子习惯,或许早就败落了下来。 陈詹瞥了眼身后的管家,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吩咐道:“张伯,时候也不早了,让厨房上菜吧。” 张伯脸上满是惊讶,因为白皎一开始那稀烂的棋艺大家都有目共睹,可她现在竟然绝地翻盘,真?真?叫人瞠目结舌。 听见老爷吩咐,他立刻收敛神情,点头呵呵一笑:“老爷,我马上就去。” 寂静的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白皎心?说,来了。 她提起十二万分警惕,面色淡然自若,没有一丝一毫的拘谨,姿态落落大方,陈詹看在眼里,心?中止不住地赞赏。 连他都没料到,当初生涩稚嫩的女生,会成长?为现在的模样。 他说:“落子无悔。” 言外之意,险胜也是胜利。 白皎没回答,她直觉对方或许也不需要自己回答,静静地凝视他,竟然走神了。 陈纪妄和?陈父有几分相似,眉眼都是一样的出色,只是陈纪妄更?加年轻,显得更?为凛冽且锐利。 尽管他有所遮掩,可作为恋人的白皎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气质更?为锋利恣睢,说得不大好?听,有种古代暴君的气场,宛如酷寒冰封的雪山,万载不化的寒冰堆砌而成,偶尔,也会消融出冰冷却柔软的溪流,滋润山脚下绵延千里的草场。 陈父更?像稳重深邃的山峦,宽广平静的海面。 她不知道内里如何,只能尽量小?心?谨慎。 忽然,她听见陈父声音,赞叹道:“你?很?优秀。” 他眼里满是欣赏,说出的话让她惊愕一瞬,他说:“配他,委屈你?了。” 白皎听得想?笑,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她知道陈父应该还?有其他话没说。 果不其然,陈詹继续道:“当初我和?妻子准备离婚,怕影响到他,把?他送去了其他城市。我和?他母亲是商业联姻,我一心?扑在自己的事业上,她也一样,或许就是这样,疏忽了他。”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血脉竟会出现这么一个痴情种。 “因为我们的失职,他性子倔强,习惯一个人解决问?题,在我看来,他很?多?缺点,配他确实委屈你?了。” 白皎闻言有些惊讶,手指微蜷,因为他之前?毫不遮掩对自己的偏袒,她隐约有种预感。 下一刻,陈詹双手交握,眼神凝重:“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 白皎抬头,惊讶地看着他,眉头微蹙,尽管如此,她仍露出一抹淡极微笑:“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不开心?。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就算是……她咬了下唇,琉璃似的眼眸微微转动,就算是发现那种事,她也没有离开他,而是选择相信他。 她声音低沉,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陈伯父,有些话您尽可以说出来。” 厨房里。 高档精致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香味,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人间烟火的复合型香味,宛如一场狂风骤雨,席卷五脏六腑。 忙碌的厨师瞥了眼一侧,容貌俊美的男生垂眉敛目,眼含担忧,他站在光影里,深邃轮廓投射下暗色光影,更?显挺拔。 略显滑稽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根大葱。 脚步声忽然传来,张伯扫了一圈,目光落在陈纪妄身上:“少?爷,先生让开饭了。” 他立刻抬头,精神抖擞:“我马上去!” 红木餐桌上,陈纪妄略微一瞥,率先看到了淡然自若的父亲,一侧是白皎,他坦然地坐在白皎一侧,视线游移,下颌紧绷却不动声色。 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他心?不在焉地吃饭,目光紧紧跟随白皎,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度和?涵养,看得陈父小?幅度摇头,白皎倒是有些好?笑。 很?快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还?是饭菜好?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顿饭结束,已经是午后。 天光明媚,风和?日丽,秋天的午后清爽怡人,更?何况是这样一座大宅子里,九曲回廊,一步一景。 陈纪妄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带她离开这里。 她愣了一瞬,对上他急迫的目光。 陈纪妄:“父亲,我带皎皎出去散步。” “去吧去吧。”陈父挥挥手。 他们今天不准备离开,在这里暂住一晚,因此格外散漫,悠闲,他把?她领到了家里风景最好?的小?花园。 一条清澈流动的水流宛若玉带贯穿宅院,架着一个古朴古色的凉亭,四周草木郁郁葱葱,盛放着娇艳繁花,分外美丽。 白皎觑了眼男人,觉得他要把?焦急写在脸上了。 她戳了戳他,察觉他僵硬的身体,不禁嫣然一笑:“在想?什么?” 陈纪妄只怕直接说出来了。 事情关乎白皎,关乎他们的未来,他毛毛躁躁的像个毛头小?子,再不复往日的淡然自若。 “皎皎,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 他说着领着她走上凉亭,掩映在一片花草树木之后,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亭中人影影错错的轮廓。 白皎坐在凉亭石凳上,不等他开口,直接说:“刚才,伯父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她撑起手肘,掌心?托腮,水眸朝他眨了眨,湖边风景秀丽,美人般般入画。 陈纪妄完全没心?思欣赏这幅画面,心?头仿佛虫蚁蛰咬,一阵阵紧缩、担忧、惶恐。 “你?别信他,他——” 白皎看他急得涨红了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信他,可是我在你?书房看到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都拿我当陌生人吗?怎么会派人跟踪我?” 她每说一句,陈纪妄心?头越沉,一路滑向不见底的深渊。 他眉间沉淀一片阴郁,仿佛墙角发霉的蘑菇,散发出抑郁且颓丧的情绪,唯独一双黑眸,血丝纠缠,仅仅摄住她。 他眼底爱意编制成一张紧密的巨网,一层层将她包裹。 “因为我爱你?,我害怕失去你?。” 他竭力遏制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说。 五年里,他没有一刻不在想?念她,唯一聊以慰藉的是她的各种相片,他是个虚伪至极的男人。 早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跳得泛疼,怕会打扰她,故意装成陌路人,装出平淡的模样。 无法言喻的恐慌、绝望涌上心?头,被她看见这样卑劣的自己,他像是丑陋的野兽,为了爱人披上虚假的面具,他为她改变,她不喜欢的一切统统舍弃,可现在,他突然被打回原形。 强烈的不甘驱使他饥渴的心?,滚烫的血,双眼紧紧盯着她,他不接受任何离开的理由和?话语。 白皎:“可我相信你?。”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僵硬的身体,绽开一抹微笑:“因为再怎么样,你?也不会伤害我。” “没有人能强迫我,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 低低的告白淹没醉人的风中。 白皎鼓足勇气,柔软双唇紧贴在他薄唇上,她只打算蜻蜓点水似的轻轻一吻。 心?下其实有些歉意,她是不是把?人逼得太过?了? 身体后退,紧环纤腰的手臂越发紧扣,清爽的秋天,竟然热得她身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柔软的唇被强势且温柔地轻轻撬开。 就像是采珠人撬开粉嫩的蚌壳。 长?驱直入的侵占,霸道蛮横地似个侵略者,肆意地吮吸舌根。 白皎一霎涨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后还?是软绵绵的推拒他硬邦邦的胸膛,双颊染上淫靡的绯红,断断续续地声音响起:“还?、还?在……外面……” “别怕。” 男人眉眼温和?,坐在飞檐亭台一侧,挺直的脊背徐徐靠上坚硬廊柱,俊美温文的皮囊下,是饿狼一般的侵占。 “少?爷?白小?姐?你?们在哪儿??” 管家苍老的声音陡然响起,白皎吓得肩头一颤,她本来就是性格内敛的人,尤其是在野外,做这种事情,随时被人发现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她听见那声音愈来愈近,仿佛随时出现。 “坐我身上。”他边说边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收拢双臂,挺直的脊背遮住她的身形,从后方看,就像是一个人在赏景一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沉声问?:“怎么了?” 管家:“少?爷,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您和?白小?姐待会儿?散步回去了,可以去看一看,要不是不满意,我重新让人收拾。” 他低垂眼眸,瞥见她紧张的神色,非但没有害怕,心?头反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粗粝的指尖抚摸她柔嫩的脸颊,高挺的鼻尖擦了擦她的鼻头,亲昵的小?动作从不间断。 惹得白皎涨红了脸。 这人……怎么这样子…… 她喘不过?气,偏了偏头,一边还?要提心?吊胆,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唯恐被人发现。 管家看了眼,忽然疑惑地皱起眉头:“少?爷,怎么没看见白小?姐啊?” 她僵住身体。 陈纪妄低下头,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她去前?面散步了。” 管家应了一声,并没发觉什么不对,从慢慢离开,几乎是他消失的下一刻,精致的黑色鞋子哀哀垂下。 白皎快要吓死了,心?跳如鼓,一边趴在他怀里,一边逡巡四周,亭子里四面透风,心?尖颤了颤,感觉随时都会有人来。 她撑起手肘,红润的唇仿佛晕上一层光润,丰润性感,眼角眉梢堆叠着诱人飞红,偏偏她又竭力做出清冷模样,眼眸却拢上一层盈盈雾色。 “让我起来。” 刚撑起身体,就被他重重按在腿上,男人粗哑的嗓音在耳畔回荡,混杂着沉重急促的喘息:“别动。” 他额头冒出浓密的汗珠,深黑的眼中欲望翻搅,白皎心?弦轻颤,不自觉夹紧双腿,听见他轻嘶一声。 陈纪妄飞快低头,含住她的红嫩光润的软唇,吮吸得她头皮发麻,纤细腰身被他隔着衣服细细摩挲,箍在掌心?,全身开始发热、发软。 * “妈,你?慢点儿?。” 白皎神色轻松,眼角眉梢都漾着一层欢喜,手下轻轻搀扶着白母,简直把?她当成了玻璃娃娃,三岁小?孩儿?。 白母说着不需要,脸上却笑得合不拢嘴。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手术恢复的很?好?,许绒绒也在一边开心?庆祝,目光偶尔落在两人身上,以她十年小?说读者的经验,这俩人之间肯定有事! 白皎原本打算租房,一起搬过?去,但陈纪妄怎么也不肯,他们现在正是蜜恋期,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黏在白皎身边。 白母更?是看出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暧昧气场。 如果是以前?的她,早就冷着脸带白皎离开,可现在,她脸色和?煦,生了病才知道,陈纪妄着实是个不错的人,忙里忙外,牵线搭桥,比亲儿?子还?亲。 回到租赁的房屋后,白母就借口一个人想?要清静清静,把?白皎给轰了出去。 门外,白皎看着紧闭的大门,敲了好?几下:“妈,你?干什么啊!怎么不让我进去!” 门缝钻出她的声音:“刚才不是进来了吗,连饭都吃了,你?跟小?陈出去逛逛街,老围着我一个老婆子打转算什么事儿?啊?” “对了,晚上要是回不来,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腾地一下。 白皎听见这句话,脸颊脖颈红成一片,她恼怒地瞪了眼身侧的男人,都怪你?! 陈纪妄:“……” 感谢岳母助攻! 他提议:“既然这样,我们出去吧,别让她老人家担心?。” 他说着,娴熟自然地握住心?上人的手。 紧闭的卧室里。 女人黑发披散,咬紧红唇,晕染上一层雾气的脸微微仰起,头顶柔和?精致的灯光泼洒而下,她一身细腻光滑的肌肤,此刻白得发光。 “关、关灯!”白皎竭力维持最后一丝理智,摇了摇头,浑浑噩噩的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事情怎么会突然走到这一步。 置身下方的男人眉眼餍足,温柔且炙热的仰视着上方的恋人,灯光打下浓墨重彩的阴影,与他眼底幽暗连缀一片,宛若深不见底的深渊,又倒映出她徐徐盛放的模样。 他渴望得心?尖都在发颤。 轻轻圈住她柔软白皙的手指,慢慢扣成一个圆满的圈。 * 实验室里,各种仪器摆放一排,来来往往的研究员繁忙无比,新入门的小?学弟刚做完一场测试,眼神不由自主地追随起一抹倩影。 她穿着雪白的实验服,黑色长?发扎起,露出白皙的额头和?脖颈,在白得刺眼的实验室里,漂亮清冷得宛如一轮皎皎明月,是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 “徐彬?”白皎出声,“把?你?刚才记录的数据交给我。” “啊,好?的学姐!”他涨红了脸开始翻找,连对视都羞窘无比。 其他人见状,怜悯地叹了口气,又是一个陷进去的小?学弟。 白皎本人倒是一无所觉,她忙起来昏天黑地,哪有时间去注意其它人。 当初她加入的是沈教授的实验室,对方是国内本领域的大牛,她学到了不少?知识,一晃几年过?去,白皎SCI都不知道发表了多?少?篇,手下专利更?是握着不少?专利研究。 沈教授自己都说过?,也许过?不了几年,她就能自己开辟实验室,进行?独立研究。 语气里饱含赞美与夸耀,显然很?为她骄傲。 白皎在实验室呆到很?晚,等到她离开,已经接近半夜,封存好?实验数据,她换上常服,走出实验室。 “学姐。” 白皎闻声扭头,新来的小?学弟红着脸跑了过?来:“学姐,你?有男朋友吗?” 白皎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说什么废话,他开门见山道:“学姐,我能做你?男朋友吗?” 原来是这样啊。 下一瞬,她猛地反应过?来,摇摇头:“抱歉,我已经有恋人了。” 怎么可能! 学弟下意识摇头,他观察过?,如果学姐有男朋友,他应该早就出现了,何至于等到现在。他苦笑一声,说:“我知道学姐是在骗我,但是学姐,我不会放弃的!” 白皎:“……” 不是,她真?的有恋人。 她正要说话,蓦地响起一阵脚步声。 不远处的路灯下,西装革履的男人朝她大步走来,柔和?灯光照出他俊美脸庞,眉眼冷意弥漫,气质卓然天才。 他冷冷瞥了眼男生,才娴熟地牵起她的手,动作蕴含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与独占欲,连说话都带着非同一般的亲昵:“皎皎,我来接你?回家了。” 一旁震惊的男生清晰地看见,男人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婚戒,宝石闪烁灼烧人眼。 他摇摇欲坠,仿佛遭受天大的打击。 白皎扭头,难得想?起了他,朝他歉然一笑:“我没说谎哦,他就是我的丈夫。” 两人相携离去,分外般配。 留在原地的人身体晃了晃,心?碎成了一片片。 等到看不见他,白皎才轻觑一眼男人,他脸色黑沉,好?像下一秒就要沁出水来,他偏头看她,半晌,咬牙切齿地挤出四个字:“招蜂引蝶。” 白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解释了啊,再说,戴着戒指也不方便?做实验,你?又生什么气啊?” 她说着前?倾身子,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彩。 陈纪妄喉结上下滚动:“因为他们觊觎你?。” “可是我不喜欢他们,我只喜欢你?。” 她的话消融在唇齿之间,柔和?的灯光将他们身影拉得极长?,逐渐融合在一起,亲昵得仿佛一个人。 第 78 章 “高危!这是个仙侠世界!” 许久没说话的系统突然出?声, 白皎惊了一瞬,立刻接受信息。 男主是仙界高高在上的临霄仙尊,万年之前神魔两届大战, 魔尊封印于不周之巅, 如今封印松动, 魔界亦是蠢蠢欲动。 临霄仙尊为了加固封印, 不惜损伤修为, 完成后?正赶上情劫来临,于是下界渡情劫。 而她, 就是临霄仙尊的情劫。 她原是凡间一处小山村里的农家女, 上山采药时, 捡到了跌进?溪水里的临霄仙尊, 将他?救回家, 因为男主生?得俊美非凡,便爱上了对方。 又见他?失忆,便想嫁给他?,而临霄仙尊失去记忆, 对此无所谓, 然而不等临霄仙尊与?她结为夫妻当天,小山村便率先被魔族屠戮一空, 灭村之祸突如其来,惨绝人寰。 临霄因此强制突破封印,恢复记忆, 他?这等仙尊,自然对于乘人之危的白皎没什么感情, 甚至于就连失忆后?的他?也不喜欢白皎。 然而天灾人祸,一夜之间, 白皎家破人亡,临霄自认为救她已经是仁至义尽,恢复记忆后?便飞升仙界,将她抛下。 她无依无靠,自小饱受父母溺爱,她苦苦挣扎了许久,最终在?一次与?野兽搏命时,被野兽吞噬。 不是她不想离开这里,而是她根本走不掉。 青山村与?山脉四周仿佛罩上了一层隔绝的屏障,她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接收剧情的白皎知道,这一切都是女主玉菡仙子所为,在?上界时她便爱慕对方,后?来更是偷偷从朋友司命手中得知临霄所在?之处,下凡偷偷来找临霄仙尊,却看到他?被白皎欺瞒,两人间姿态亲昵的一幕,她恨不得当场杀了她! 然而临霄仙尊渡情劫要紧,她也不愿意破坏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于是等到对方恢复记忆后?,才施法惩治白皎! 她出?手狠辣无比,能当女主身份自然不容小觑,她本是魔界公主,被魔尊设法转生?为仙胎,卧底仙界,引诱仙尊。 其实她才是临霄仙尊真正的情劫,因为熟知临霄性情高冷,冷酷无情,只敢暗暗倾慕,而白皎,只是无意中被认错的工具人。 玉菡在?攻略中慢慢爱上了临霄仙尊,可对方却不爱她,她便设计博取临霄信任,在?对方勘破情劫之际,趁虚而入。 后?来她的魔族身份被发?现,临霄毫不留情将她手刃,事?后?才惊觉发?现自己已经爱上她。 他?于心不忍,将玉菡送去转世,成为修仙界的宗主之女,却没想到玉菡因为魔尊父亲的贴身法宝,一直残留着往日?的记忆,她恨临霄对她如此绝情,便堕仙修魔。 她为了飞升质问临霄仙尊,不惜滥杀无辜,成为修真界的公敌,并且与?魔界一起杀戮凡人,妄图血祭破开封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临霄知晓她的所作所为,亲自下凡处理她,却被玉菡抓住机会却借此软磨硬泡,不惜性命为要挟,生?生?以爱之名,终于让临霄接受了她。 临霄为了挽救她,不惜耗损半身仙力,承受因果责罚,终于和她长相厮守。 蠢蠢欲动的魔界也因为公主叛变被再度镇压,三界大劫烟消云散,轻描淡写的仿佛小孩子过家家。 白皎一脸迷惑,被这恨海情天文学惊到了,这也能he? 还有,玉菡的因果被临霄承担,那她为了修炼魔功害死?的天之骄子就白死?了?屠城血祭的百姓就白死?了?女配一家就白死?了? 危危危! 系统诚不欺我! 白皎心里警铃大作。 第一次经历这样?危险世界,轻描淡写的描绘里,修真者随便挥一挥手,人命就像镰刀割麦子一样?,轻而易举。 她现在?只想看看剧情进?行到哪一半了! 这个人我不救了还不行吗! 她睁开眼?,眼?前是咕嘟咕嘟冒着苦涩浓烟的黑色药罐,散发?着冲鼻的奇怪药味,记忆自动浮现,是她特地为了治疗男主,弄来珍贵药材熬汤。 虽然对男主来说,其实根本没什么用。 临霄虽然下凡渡劫,却并非转世重?修,他?仍是仙人之体,只是法力与?记忆被暂时封印,总归来说,他?还是仙人,看似受伤,其实根本对身体毫无伤害。 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醒来。 想到这,白皎心里刷地一下,凉了半截,她握紧蒲扇,完蛋了,她已经把人救回来了! 觉醒前的她真是天真,不知道,不止路边的菌子不能捡,路边的男人也不要捡! 就像越漂亮的菌子越有毒,白皎觉得这放在?男人身上也差不多,越俊美的男人越有毒! 如果没觉醒,她不就因为喜欢男主一张脸,不查身份反而傻乎乎地要嫁他?为妻。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清亮的眼?睛滴溜溜一转。 他?现在?失忆了! 什么情劫?什么夫君? 明明是我那异父异母的亲亲兄长啊! 这情劫谁爱当谁当,我哥是仙尊,我要被他?带飞修仙了! 白皎握紧拳头,下定决心。 “小妹。” 她调整表情,抬头看向眼?前人,男人面?容憨厚,身材魁梧,一身粗布短打?,看着就是常年地里劳作的青年人,他?急匆匆地跑过来,担忧地看着她,一脸懊恼:“你、你糊涂啊!” 白皎讪讪:“大哥。” 她好像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 她这世的身世其实挺不错,父母娇惯,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白山憨厚老实,二哥白林精明聪颖,而她是父母的老来女,和两个哥哥差了十多岁,父母农忙抽不出?身,从小都是哥哥们照顾她,甚至可以说,她就是两个哥哥当成女儿?养大的。 所以,就算后?来两个哥哥成亲,也没改变对她的态度。 而且白家家庭和睦,如今一大家子还住在?一处,她是父母最宠溺的小女儿?,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这时,又有另一道声音响起:“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怎么能随便带一个陌生?男子回来,万一被人知道,你的清誉怎么办!” “皎皎,你糊涂啊!” 白皎闻声扭头朝声源处望去,是自己的二哥白林,气质文雅,他?去年刚考上举人,二十七八的年纪,虽然孩子都有俩了,可他?在?这个年代,正值壮年,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因为会读书,识文断字,他?是八代平民的家族里学识最高的人,父母逢年过节感谢祖宗。 此时,他?急得不行,痛心疾首地看着她。 相较起白山的耿直,白林说起话,条例更清晰,罗列的后?果任何一个年轻女孩听见都会忍不住心有戚戚。 不过,拦不住原来的她,后?来不还是和来路不明的男主订下婚约。 她张了张嘴,刚要解释,忽然听见屋里传来母亲激动的呼声:“皎皎,他?醒了!他?醒了!” 几人面?面?相觑,下一刻,白皎拔腿就走,忽然停下步子,不行,她灰头土脸熬出?来的药呢,用了不少药材,怎么能浪费了。 她指挥大哥:“大哥,我先去屋里看看,你把药带上,他?醒了正好喝了。” “哦,好!”憨憨大哥白山挠了挠头。 白林气得原地跺脚:“你还哦,小妹都要被人拐走了!” 他?们急急忙忙追过去。 白皎走进?客房,白父白母已经站在?一边,看见小女儿?,立刻欣喜地站了起来。 白皎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家里刚盖起来的青砖大瓦房,宽敞明亮,暖洋洋的光线透过格子一格格跳进?来,家具陈设一应俱全。 白家有钱。 如果说开始穷苦,那是为了供白林读书,古代要供学子读书,可要花大功夫! 算一算,读书要给先生?送束脩,还要买笔墨纸砚,一些书本更是价格高昂,所以全家人勒紧肚皮供他?一人读书,收成不好时,连田产都卖了。 白皎虽然被父母宠溺,却也明事?理,她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小学着采药,死?皮赖脸的跟大夫学医,卖药材。 白林也努力刻苦,考上秀才后?家里已经算是缓解了一些,更别提他?去年考上举人,就连乡绅都要巴结,全村人都不敢得罪。 举人和秀才相比,可谓是质的跨越。 此间朝廷有令,举人见官不跪,手下私产田赋不缴,别村的地痞流氓想要欺辱村民,也要掂量掂量举人老爷,连带着同村宗族也能沾光。 白林稍微做些什么,田产家财也就有了。 言归正传,正对白皎的是村中姚木匠打?好的大床,旁边放着几床簇新被褥。 白家人新盖的屋子当然不会简陋,甚至抵得过村子里不少富裕人家,可是,当她看到床上丰神俊朗的男子之后?,莫名想起一个词:蓬荜生?辉。 床上的男子俊美非凡,气度高华,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床榻之上,一双深邃黑眸幽若寒潭,察觉她的注视,他?略微抬眸,狭长凤眼?威严无比。 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发?觉。 白皎垂在?袖子里的手骤然收紧,面?色却没什么太大表情,倒是旁边的父母,被他?唬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看到女儿?,白母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老太太忍不住说:“皎皎,你看,他?、他?已经醒了。” 白皎低垂眼?眸:“既然醒了,那就给他?喂药吧。” “大哥,你把药给他?端过来,我喂给他?喝。” 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揭盖砂锅盖子,苦涩的味道在?屋子里迅速蔓延,浓得发?黑的药汁子盛放在?碗里,散发?出?难闻味道。 白皎:“快喝吧,喝了好好休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是谁?”他?沉默一瞬,徐徐问道。 一侧二哥听见这话,立刻反应过来:“这话应该我们问你,你又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们青山村?” “我不记得了。”他?淡声回答。 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一阵阵疼痛,仿佛虫蚁钻动,他?下意识捶打?起来,翻不出?任何零碎记忆。 白皎看到后?心都揪了起来,本来人就失忆了,别把自己给打?傻了啊。 她连忙制止:“别把脑子打?坏了!” 一举一动落在?白林眼?里,当即怒气汹汹地质问他?:“你连你家住何方哪里人士姓甚名年纪多大都记不得了?” 他?问出?一连串问题,谁料男人一句话也答不上,摇摇头说:“不记得。” 白皎站出?来,轻咳一声,见家里人都朝她看过来,她发?表见解:“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失忆了。” “失忆!他?咋会失忆嘞!”白大哥憨憨出?声。 “难道是砸到了脑袋?什么时候能恢复?喝药可以吗?”白林接话。 除了白皎,一家人眉头都要拧出?个疙瘩。 “这可怎么是好啊!”白母着急,“谁知道他?是什么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点点头:“应该还好吧。他?样?貌俊美不凡,当时捡来的时候,身上衣服虽不华丽,料子却极好,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可能路上遭遇了什么意外,才沦落到我们这里。” 二哥听见这话,更加气恼:“你怎么这么帮他?说话!你是不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皎懵逼地睁大了眼?,不知道哪一句戳到他?,怎么了? 既然人已经救下,她深知逃避不是办法,为了改变未来悲惨的命运,她选择直面?困难,改变命运! 首先,就是把人留在?这里。 她接收记忆后?,发?现青山村附近百里都没什么妖魔鬼怪神仙修士出?没的消息,有的只是糊弄小孩儿?的神话传说。 也就是说,她要改变命运,不再做任人宰割的蝼蚁,接触修仙的唯一机会,就是下凡渡劫的男主临霄。 思忖间,她看向床上丰神俊容的男人,却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带给其他?人多大的误解。 二哥白林脑子转得快,想的多,立刻想到小妹今年也十七岁了,不会是——红鸾星动,喜欢上人家了吧! 平心而论,这人的确生?得俊美不凡,面?如冠玉,芝兰玉树,有天人之姿。 可是、可是他?身份不明啊! 再者,倘若他?真是富家公子,会看得上自己家吗?看得上自己的妹妹吗? 白家发?迹其实不过短短几年。 他?心里焦急,却又不好明说,比起两个哥哥,父母才是最宠溺白皎的人,要是真知道小妹喜欢上他?,说不定绑也得把人绑过来。 这边,白皎已经端起药碗,勺子搅了搅,温度不烫了,才说:“别急,你先喝药。” 他?疑惑地看着她,脑袋里的剧痛竟然真的缓解了不少,女子笑容清甜,钟灵毓秀,眉间灵韵逼人,一双眼?如山涧澄澈明亮的溪流,又似一阵轻柔的风抚慰心田。 她说出?的话同样?婉转动听:“反正你已经失忆了,现在?也想不起来,不如先喝药,养好身体再说。” 他?微微仰头,不由自主张开嘴,眼?中涌出?些许信赖。 雏鸟似的相信起白皎。 这也是有缘故的,白家其他?人显然没有白皎那么颜控,对他?十分警惕,他?虽然失去记忆,但是不傻,能感觉到其他?人对自己的提防。 而白皎,她当着其他?人的面?维护他?。 她眼?里没有防备,坦然清澈,态度温和,又生?得娇俏灵动,仿佛山里的灵气全都汇聚到她一人身上,似山间孕育的精灵,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然后?,一勺药汁子就被喂进?来。 这还不是单纯的苦味,酸甜苦辣咸各味混杂,完全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能衡量的,威力翻了数倍,一入口,男人脸色骤变。 白皎:“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艰难地咽下去,神情比刚才疲惫了不止一倍,还有些精神恍惚。 显然,身心遭受极大摧残。 可他?皮囊好看,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也没折损他?半分风骨。 白皎:“还有呢,你还能喝吗?” 他?看向碗里浓缩的“精华”,眉心拧紧。 白皎轻轻蹙眉:“可是这药凉了效果就不好了,喝了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她关心且忧虑地说,秀眉微蹙,唇角轻抿。 他?一怔,看了眼?药碗:“我喝。” 白皎眉开眼?笑:“这才好。” 心里倒是琢磨出?一些道理,失忆后?的仙尊好像……很单纯,对于自己要做的那件事?,她更有把握了! 喝完药,就算是他?这样?能忍的人,也不禁低迷起来,直到白皎塞给他?一颗蜜饯,这是父母给她弄的零食:“吃吧,蜜饯是甜的,含在?嘴里,苦味就会散掉。” 他?含进?去,舌尖果然绽开一抹直白的甜蜜,折磨人的苦涩味,如太阳底下的积雪,慢慢蒸发?了。 一抹蜜糖似的醉人甜意在?舌尖缠绵。 他?眼?睫轻颤,浓黑的眼?珠轻轻滚动,娇俏灵秀的面?容随着甜蜜味道渐渐充盈进?心胸。 白林见状先狠狠瞪了眼?陌生?男人,才抓着小妹,一脸黑沉地说:“我们出?去说。” 白皎不解:“怎么了?” 他?冷哼一声:“我们谈谈他?该怎么处置。” 此时人已经散得七七八八,因为白皎救过来一个大活人,只有他?们几人知道,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尤其是家里的小孩儿?。 他?们离开后?,白林随手关上门,审视地打?量着白皎:“你是什么打?算?” 他?眉心皱紧,看起来能夹死?一只苍蝇。 白皎:“既然我救了他?,总不能把他?再扔回去吧。” 白林悻悻地说:“是这个理不错,但是,他?现在?失忆了,连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人都不知道,你难道要养他?一辈子。” “二哥,你说什么!”白皎嗔怪地瞪他?一眼?,水润的眼?睛光芒闪烁。 “我当然,早就想好主意了。” “什么主意?”白林问,复又眯了眯眼?:“别是你看人家生?得俊美,动了心思想要嫁给他?……” 房间里,门外的讨论声毫无阻隔地钻进?耳朵里,他?挺直脊背,眼?睫低垂,沉默地听着对话。 那个他?,是在?说我吗? 他?攥紧手指,眼?前再度浮现起她甜蜜的笑容,弯月似的明眸,眼?睫轻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头翻涌。 下一刻,他?动作凝滞,唇畔一缕笑容逐渐消失。 白皎:“当然不是!” “二哥你在?想什么,他?失忆了也是可怜,我们先养一段时间,你帮忙去查一查,有没有哪家少爷失踪,到时候把他?送回去。” “而且,就算找不到,也不至于让人家娶我,你觉得我这样?子,是嫁不出?去的人吗?” 林白惊讶地瞧了眼?,不是他?自夸,他?们一家人容貌都普普通通,他?还算得上周正清秀,但是小妹截然不同。 当年她刚出?生?,稳婆就恭喜他?们,生?了个观音菩萨座下的小玉女。 其它孩子生?下来皱皱巴巴,活像一只丑兮兮的小老鼠,白皎不同,皮肤雪白细腻,五官精致,粉雕玉琢,跟个小仙童似的,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她被稳婆从产房抱出?来,他?还以为这是别人家的孩子。 长大后?,更是出?落得雪肤花貌,惊艳绝伦。 白林松了口气:“那你怎么想的?” 白皎:“当然是当我的异性兄长啊!” 找个仙尊当靠山,可比强迫仙尊娶自己强多了! 二哥白林眼?睛亮了起来:“妙啊!” 倘若人家先前已经结亲,他?们强迫,再大的恩情也变成了仇怨,认干亲则不同,这是多出?一份人脉! 他?欣慰地看着白皎:“小妹,你长大了,懂事?了。” 白皎哼了一声,娇蛮地瞪他?:“我什么时候不懂事?了!” 第 79 章 几天后, 白皎二哥便要开始收拾东西,明天他将返回县学继续读书,这几天回来, 也?是因为学院放假, 才有空闲。 他还要继续读书, 举人考上了还有进士, 入朝为官庇护一方, 是每一个寒门学子的梦想,就算是芝麻官那也?是官, 一旦成功, 连带着他们一家都是一场巨大飞升。 这样的忙碌中, 白皎关注着客房居住的临霄状态, 先前?就说过, 他是仙人之躯,醒来后,身体恢复一日?千里。 如今已经能够下床,换了一身衣裳, 更显天人之姿。 这天, 全家忙碌起来,他在床上, 隐约感到一丝不?同寻常。 片刻后,白山白林兄弟领着白皎进来:“这位兄弟。” 他称呼一声,询问他现在近况, 发现人已大好,不?由得喜上眉梢, 缓缓说道:“当日?我小妹发现你?躺在河边,将你?救了回来, 然而男女大防,她又是未出阁的女子,女儿家的清白要紧,倘若被外人知道,有心人口?舌颠倒,我家小妹又该如何自处?” “需要我做什么?”男人沉声道。 见他虽然失忆,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白林不?由欣喜一瞬,瞥了眼白皎,在他看来,这事已然成了一半。 他继续说道:“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但是我们白家不?是这样的人,不?会挟恩图报,而且公子失忆尚不?知来历,不?如,与我小妹结拜为兄妹。” “结拜为兄妹?”他重复一遍,幽然凤眸望向白皎,她正躲在两位兄长身后,听见二哥这么说,悄悄探出头?来,正巧,撞上了一双漆黑眼眸,心头?登时一跳。 但她不?避不?闪,清澈的眼神宛若林间小鹿,天真烂漫,显然,她是同意的。 他想起几天前?听见的讨论,知晓她这么做,应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下颌紧绷,心头?一刺,这感觉稍纵即逝,取之而来的是一片温软。 而且,他对她全无厌恶,反而…… “好,我同意。”他说。 白山脸上露出喜色,和?他相比,白林谨慎多了,脸上一如既往的平淡,轻轻松了口?气,心头?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不?是他胆小怯懦,而是这人来历不?明,身世不?清,他不?敢拿自己的血脉至亲去赌。 他生得的确俊美?不?凡,在青山村哪怕整个县学,也?无人能出其右,沦落到青山村,恐怕就像小妹说的那样,只是一时劫难。 这样丰神俊朗的男人会甘心娶一个举人妹妹吗? 他不?确定?。 说不?定?,他早就有了婚约,或许连妻子孩子都有了。 他庆幸自家妹子看得清楚,心下也?更加愧疚。 白皎今年芳龄十?七,放在其他人家,早就定?下婚约,有些出阁早些,或许连孩子都有了。 唯独妹妹…… 全家人里最聪明的就是白林,父母兄长都是老实巴交的人,那些年白皎自己也?天真懵懂。 而白林忙于学业,之前?一直拼命读书,等他发觉时,才知道自己妹子在周遭名声不?大好。 白林有些纳闷,自家人的性子自己清楚,父母兄长虽然宠溺白皎,可她也?不?是那等娇纵跋扈之人,只是性子娇气一些。 她从小上山采药,炮制药材,卖药,小小的人儿比一些大人还要辛苦,家里富裕了,她性子娇气些又怎么了? 天塌了还有他们两个兄长顶着呢! 罢了,就算其他人求娶,他也?不?会同意。白林心中愈发坚定?,他要考取功名,为妻子儿子博得一个好出身,为妹妹找一门好亲事。 只是偶尔,他也?会生出些许愧疚,总觉得是自己愧对妹妹,这次更加明显。 这些他暂时按下不?表,一转眼,结拜的事已经?完成,其实农家也?不?需要什么繁文缛节,只要改个称呼就行了。 白皎大胆,率先柔声唤他:“三哥。” 男人略微回神,瞥见她茶色眼眸清透明亮,仿佛天上的星子揉碎了镶嵌其中,她看着他,满眼都是纯粹的欢喜。 这几天,他就算足不?出户,也?能感觉到白家人关系和?睦,对于白皎,更是宠溺。 她才十?六岁吧,不?知为何,他莫名觉得她年岁极小,即使在村里人眼里,她已经?是出落得尽态极妍,钟灵毓秀的姑娘。 他面?无表情时,总有一股威严端正的气质,高高在上,白皎咬了咬唇,忍不?住再次重复一遍:“三哥?” 声音软糯,有些委屈,她一直是家里受尽宠爱的小女儿,没想到这个新哥哥看起来那么冷。 好似冰封酷寒的雪山之巅,透出一股似有若无的冷意,让人望而生畏。 “小妹。”他猛地回神,念了一句,很生疏,却见对面?少女霎时眉眼弯弯,笑容璀璨,宛若阳光般绚烂灼目。 白皎忽然想起一件事:“啊,三哥失忆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难道我要一直叫三哥吗?其他人问起来该怎么回答?” 这倒是个问题。 白家兄弟皱起眉头?,男人是捡来的,不?知道姓名,也?不?知身份,总不?能一直这么叫着。 “皎皎说的对,那就先取个名字吧。”白老汉说道,下一刻,就被妻子怼了一肘子,她刚才也?是这个想法,结果被老头?子截胡了。 老头?子平日?里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碰上夸小女儿的事儿,这嘴巴就张个不?停。 呵,她才是最宠爱小女儿的人! 白氏不?愿意落后,喊道:“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还是我们皎皎聪明。” 白皎看了眼俩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家最宠溺她的,就是她的父母,白老汉平日?里沉默,可一旦事关女儿,他哪哪儿都觉得好,白氏也?是一样,他们就是一对女儿控。 取名这事儿吧,白林是读书人,如今还是举人老爷,本?来该是他取名的。 但是—— 认干亲后的临霄却看向白皎:“不?如让小妹帮我起,她救了我。” 白皎闻言一怔,惊讶得瞪圆了一双水眸,连连摆手,脸色绯红:“我又没读过多少书,取不?好的。” 他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觉得她很可爱。 白山眼睛一亮,小妹心思缜密,其实也?很上进,家里除了老二就是她读书最好,可惜女子不?能考科举,说不?定?,他们家还能出来两个举人老爷呢。 当然,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说是不?敢说的,但是不?妨碍他对白皎有一层滤镜,毕竟当初白父白母有心让孩子读书,白林聪颖好学,白山一见书就头?大如斗,对他来说,还不?如去地里干活。 累得汗流浃背,也?比头?脑发昏强太多,以至于后来他很不?理?解,小妹是怎么拿二弟的书看得那么津津有味的,这也?不?妨碍他敬畏读书人。 反正他是看出来了,干什么都比读书容易! 听见小妹这么谦虚,他忍不?住说:“小妹之前?拿二弟的书看,也?会识文断字嘞,谦虚啥,既然三弟让你?取,你?就取呗。” 白林也?赞同,这是人家当事人自己的意愿,而且他相信小妹。 白皎舔了舔唇:“要不?,就叫白希。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家人,恢复记忆。”她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希望你?恢复记忆后千万别?忘了我这个妹妹! 临霄轻点下颌:“从今日?起,我就是白希了。” 他对自己的身份接受很快。 …… 白家一共九口?人。 先前?就说过,两个哥哥结婚后娶了嫂子,柳氏和?张氏。柳氏是和?大哥白山一样的农家女子,为人勤奋肯干,为大哥生了两个儿子,大宝二宝。 二嫂则是为二哥白林启蒙的张秀才之女,饱读诗书,为他生下一儿一女,儿子鹏儿,女儿宜华,他们并不?在青山村居住,而是在县城里。 白皎父母开明,小夫妻长期分居可不?好,而且二儿子平日?里在县学读书,本?朝三年一考,也?就是说,他至少要在县学里读三年书,二嫂住在县城也?好照应丈夫,而且青山镇虽然距县城不?远,却也?难免一来一回长途奔波。 因此,二老做主让他们夫妻俩在县城居住,偶尔,白林才会回来。 第二天,二哥白林临行前?,和?白父一起去找村长,村子里突然多出一个人,一定?要告诉村长,再说,村里人多眼杂,怎么遮掩得住,况且如此躲躲藏藏,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看待白家呢。 白皎就在家里翻一翻草药,两个小孩儿出去玩儿了,大嫂在忙,她这点儿事情,琐碎又无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忽然,她瞥见一侧的白希,时值夏季,日?头?毒辣辣的挂在天上,一会儿就晒得人头?脑发晕,他倒是跟没事儿人一样。 家里人暂时不?敢让他劳动?,万一身体没好全呢? 白皎眼珠滴溜溜转了转,突然出声:“三哥,你?知道二哥和?爹一早去干什么了吗?” 手里拨弄着药材,晒干的药材发出哗啦啦的焦脆响声,她一脸神秘,眉眼弯弯,就差把?“快问我”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少女清丽灵动?,姝色绝艳,好似花田里烂漫盛放的娇艳花朵,眉眼间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与灵韵,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也?被她散发出的娇憨气息感染。 白希眼睫微抬,眸色柔和?,顺着她的意思问下去:“是吗?那你?知道吗?” 白皎拉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 “他们去找村长了。” 她笑容轻快愉悦:“我把?你?救过来,他们去找村长说一下,算是过了明路,待会儿二哥去县城读书,他是举人,在县城里也?有同窗好友和?先生,到时候也?会帮你?问一问,早点儿帮你?找到你?的家人。” 她说着又指了指自己:“后面?这事还是我提出来的,你?说我聪明不?聪明?” 她自夸起来,没有愚人的愚蠢,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娇憨与纯真,像极了一颗小太阳,温暖人心。 仿佛受到感染,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很聪明,非常聪明!” 白皎满意得很:“三哥你?真好!” 时间一晃,就到了秋收季节,家里人要下地干活,别?的人家恨不?得男女老少全家上阵,白家不?同。 他们是吃苦熬过来的,尤其是最小的白皎,父母兄长怎么都不?肯让她下地,而且她皮肤娇嫩,成熟的麦芒擦过皮肤,又痒又疼,两三天才能好。 但白皎也?不?是特别?清闲,她会上山采草药,看病是不?行的,男女有别?,但是家里人有什么头?疼脑热,或者预防风寒,她都会熬上一碗药,效果不?错。 药材早已经?差不?多炮制完成,可以卖给?县城药铺,也?可以自用,白皎收了东西,走进厨房。 “大嫂,我来帮你?做饭吧?”她声音轻快,宛如一泓清泉,让人听了就心生好感。 此时的地里。 夏日?炎炎,蝉鸣不?休,太阳高高悬挂在头?顶,刺眼的阳光瓢泼而下,晒得地里的庄稼汉子汗流浃背。 白家的地头?,家里三个男人下地干活,虽然白林走了,还有白希顶上。 若是仙界众人知道仙尊亲自下地割麦子,肯定?要吓得瞠目结舌,堂堂天界仙尊,竟然像凡人一样下地干活! 白皎也?想过阻拦,但是耐不?住白希自己主动?请缨,他觉得自己在白家白吃白喝,很不?好意思。 白皎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她就说了一句话,自己爹娘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她娘还把?她拉到一边说话,问她:“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呢?” 她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语气十?分坚决:“怎么可能!” 就算他生得再好看, 她也?坚决不?会喜欢上他!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副场面?。 几个人手持镰刀,清风一吹,金灿灿的麦地便似波浪般翻滚起来,远远望去,好似一片金色的海。 白母在地头?捆扎麦子,忽然发觉不?对了,怎么越来越多,她一抬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白希和?白山白父一起,一人把?持一垄地,数目一样,起点也?一样,可现在,才不?过半个时辰,他已经?远远将两人甩在身后。 对于捆扎的白母来说,更是只能看见一道灰色影子。 这样惊奇的场景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比如和?白家相邻的陈家,一抬头?,看见人已经?从后面?折返过来,他惊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忘了自己埋头?割麦子,手上全是扑扑灰尘。 那灰一下落进眼里,又辣又酸,眼睛登时就红透了,睁不?开,最后还是自家老子弄了清水洗了洗,才好受一点儿。 陈父没好气地说:“你?没事儿揉啥眼睛啊!” 陈大伟:“不?是,爹,你?快看白家!” 父子俩一起看过去,看到光秃秃的麦地,全都惊呆了,这啥情况,怎么怎么快!这是人能干出来的活? 他们眼睁睁看着白希一抓一割,手里的镰刀好似那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麦子纷纷倒下,堆成整整齐齐的一摞。 让人大开眼界。 别?说陈家人,就是白家也?看傻了,他们预计今天一天割完这块地,没想到,不?过一个时辰,已经?去了一大半! 看着看着才发现,白希力气特别?大,人又聪明,他们是离他最近的,看着他从开始的生疏,磕磕绊绊,到现在,已经?熟练得不?行! 别?人才开头?他已经?干完一行,且又快又好!白父白山俩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他一个人! 白山颤巍巍地说:“爹,他不?会出事吧?” 这情形也?忒恐怖了! 他们不?知道白希来历,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恐怖的战斗力,没见田里的其他人眼睛都快瞪裂了。 他俩心里十?分没底气。 白父连忙追上他,告诉他,让他干完这一垄地就赶紧回家,说着扫了眼四周,同村村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不?定?正觉得他们虐待对方呢。 不?过,这小伙子到底吃啥长大的,咋这么有力气啊! 此时,白家厨房里,发出笃笃笃的切菜声,泡发好的香菇切丁,豆腐切丁,新鲜的五花肉切成肉沫,分别?放好,加上葱姜沫子,大嫂柳氏看见小姑子干脆利落的手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和?大哥白山一样,都是厚道人,对白皎也?好。 所以在听到她要帮自己做饭时,第一反应是拒绝,耐不?住白皎软磨硬泡,而且她没准备做得多麻烦,大嫂只能在一边帮忙烧火,香味儿一直往鼻子里钻。 没想到,小姑子手艺竟然这么好。 肉沫煸炒过后激出香味,和?馅料拌在一起,醒发好的白面?揉压排气,拽剂子,最后擀皮,包起来。 是的,白皎今天准备做包子,香菇豆腐肉沫馅儿,白嘟嘟的包子放进蒸笼里,没一会儿,香飘十?里。 她也?被大嫂赶了出来,大嫂一脸歉意,眼神闪烁:“皎皎,烧火这事儿还是我来做吧,你?也?累了,出去洗把?脸,好好休息,待会儿等着吃就行了。” 白皎张了张嘴,就见她一脸坚决,她叹了口?气,好吧,她确实有点累了。 捶了捶酸胀的胳膊,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其实她也?没多闲,山上还有一批药材没挖呢,以后绝对不?再干这事儿了,教给?大嫂就行了。 思忖间,忽然听见哗啦一声。 她朝声源处看去,眼睛睁得圆圆的,她看见了什么,临霄,啊不?,白希提着两桶水,一桶一桶水倒进吃饭的大水缸里。 她看得目不?暇接,水缸满了之后,他拿起扫帚开始扫地,总之就是眼里有活。 她禁不?住开始心虚,人家明明是来渡情劫的,现在好像成了吃苦来的。 真是……别?树一帜啊! “皎皎。”他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扫帚,白皎感觉那扫帚都成了什么昂贵东西,红唇微张,露出一点鲜红水润的舌尖。 那双狭长凤眸直直望向她,掠过一丝疑惑光彩。 白皎顿了顿,笑容满面?地迎接他:“三哥,你?回来了。” 她便是便忍不?住惊艳,男人气质非凡,纵然身着粗布麻衣,也?遮不?住一身风骨。 想到他今天下地割麦子,白皎心虚地递上帕子:“哥,累不?累啊,你?要不?要擦擦汗?” 说完她猛地一顿,才发现,他全身清爽,不?染纤尘,冷白的额头?上没有一滴汗渍。 白皎惊讶一瞬,旋即反应过来,这可是仙躯,寒暑不?侵,流汗才会奇怪吧。 她眨了眨眼,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嘴上胡乱找借口?:“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她不?知道,她因白希而惊艳,自己落在对方眼里,亦是如此,看见她便眉眼柔和?,之前?的躁动?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轻柔抚平。 一见她明艳娇态,便心头?一软。 他轻轻摇头?,忽然伸出手,修长冰凉的指尖细致地轻抚她的脸颊,忽然微不?可查的一顿,触感细腻柔滑,全天下最细腻的玉脂也?无法比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属于她的淡淡的温度钻进指尖,勾连起一片烫灼的温度。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将她圆滚滚且水润乌亮的瞳仁尽收眼底,眉眼如临春风般柔软温柔,再也?没有之前?的半分威严凛然。 白皎反应过来,吓了一跳,说话都磕磕巴巴:“你?、你?干嘛?” 他不?解地说:“小妹,你?脸上脏了,我帮你?擦擦。” 说着手掌摊开,指尖上一抹黑灰十?分明显,应该是之前?她帮大嫂烧火,结果差点儿把?灶上的火烧着柴堆,扑灭时弄上的。 她羞窘地眨了眨眼,又浓又密的眼睫轻轻一颤,仿佛蝴蝶振翅而起,又似细细密密的蛛网缠缠绕绕,勾连着他的心。 半开半阖间,窥见水眸里浮出的羞涩和?恼怒,可怜可爱。 “那你?也?不?应该这么做。”她嘟囔着说,诱人红唇撅了撅,饱满艳润。 “为什么?” 白皎噎住了,想到他好像失忆了,可能记不?得这些事,脸上绽开艳丽的绯色,吞吞吐吐地说:“因为、因为男女授受不?亲。” “你?失忆了不?知道,就算是亲兄妹也?不?能这么做。再说,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 她凶巴巴地说,娇气却并不?惹人厌烦。 白希沉默一瞬,垂在袖子里的指尖轻轻捻了捻,细腻触感仿佛还有残留。 他漆黑眼眸认真无比:“那我以后告诉你?,你?别?生气了?” 白皎怔怔半天,反应过来后,脸色愈发羞红,她跺了跺脚,转移话题:“我们不?说这个了,说回之前?的事儿,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我干完了。” 白皎惊得睁圆了眼珠儿:“干完了?你?不?累吗?” 他摇摇头?:“不?累。但是他们突然让我回来了。” 白皎皱了皱眉,想起刚才他的轻松举止,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说:“不?累也?不?能这么说。” 他微微抿唇,眼神不?解:“怎么说?” 白皎:“是人都会累,你?不?累人家就会觉得你?奇怪,而且你?刚加入青山村,虽然村里人大多朴实,但是也?有那种不?要脸的人,看你?好欺负,说不?定?就央求你?帮忙,占便宜。” 她几乎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眼神关切极了,晶亮的瞳仁倒映出他的模样,水润清透。 “哼,总之你?就听我的就好了。” 她说了一堆,忽然发现他没什么反应,便抬头?看了眼。 他正盯着她看,黑眸深邃,温和?清浅。 她轻抿红唇,仰起雪白的小脸,无辜又天真地问他:“三哥,你?看我干嘛?” 男人垂眉敛目:“没什么。” 白皎神色一肃:“那我刚才说的你?记住了吗?一定?不?能被人给?骗了,要是骗了你?跟我说,我去帮你?讨回来!” 她说着拍拍胸脯,正气凛然。 这话其实有些好笑,他是失忆不?是失智,知道什么是好是坏,比如白家,他知道,他们没有什么坏心思。 尤其—— 是他眼前?的人,更是天真可爱。 他不?知道,自己对白皎用了多少赞美?的词汇,不?过短短几天,俨然比她父母以及两个兄长还要偏袒她。 说话间,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女声:“白皎,你?在家吗?” 声音熟悉,白皎立刻想起来,是田蜜。她的“好闺蜜”。 第 80 章 白皎眼神闪烁, 还没等她回答,轻缓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眨眼间,一道清瘦的身影, 已?经闯了进来。 “皎皎, 你在家啊, 怎么不吱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声?音戛然而止。 白皎也在观察她。 田蜜的样子, 和她记忆里的人完全重合在一起, 此时她两手空空,容貌清秀, 一双眼睛时刻闪烁着精光, 身上穿着的衣服, 已?经洗得有些发白。 配上瘦弱的身形, 看着就是个饱受摧残的可怜女子。 白皎心里轻哼一声?, 可不就是因为这样,才把之前的她哄得团团转,单看那双精明偶尔流泻出一抹不屑的眼睛,她早该知道了, 对方很?不喜欢她。 田蜜眼里闪烁着讶异惊奇的光芒, 她编纂好的腹稿,在看到?院子里年?轻俊美的男人之后, 全都忘记了。 心中不由得惊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最?近村子里一直在传白皎似乎迷住了心窍, 一个大?姑娘,竟然捡了个男人回家。 她在村里名声?本就不好, 这下子,更加没人肯要了。 她有心打探一番, 却不想,对方竟然长得那么俊俏! 田蜜眼中闪过一丝妒恨,凭什么这个远不如她的蠢货就能这么潇洒自由,生?得一副好皮子,她的目光在白皎脸上盘旋,心中怨念更深。 而她,即使她已?经那么努力了,也永远比不过白皎一根手指头,还要委曲求全讨好她。 这些念头不过一霎,她收敛得极快。 却瞒不过白希的目光,见到?她的第一面,他便感觉不舒服,狭长凤眸略微一扫,眉头紧蹙。 “这位是……”田蜜仿佛羞赧般,轻声?询问。 然而下一刻,她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白皎一看,差点儿?忍不住笑出了。 他像是碰到?了什么秽物,立刻绕道朝白皎走来,期间,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这样俊美如玉的男人竟然连看都不看自己,深深触动了田蜜敏感的心弦,她捏紧手指,感到?一阵阵自卑和恼怒,下意?识将怒气推卸到?白皎身上,一定是因为她! 白皎还生?气呢。 之前便说过,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年?,她在村里风评不太好,娇气做作诸如此类的词,可不在少数。 便是因为田蜜。 她的名声?有多糟糕,田蜜的名声?便有多好,活脱脱,叫她成?了田蜜的对照组。 和白皎有些不同,田蜜家里一贫如洗,偏偏这又怨不得别人,因为她父母愚孝,每年?挣得的钱大?半都给了泼辣小气的奶奶。 而她作为父母膝下唯一的女儿?,活的还不如村里父母双亡的孤儿?,白皎之前挺单纯,见她那么小被奶奶赶去割猪草,很?是怜悯。 时间一长,她们就成?为了好朋友。 她生?得漂亮,田蜜却只是清秀,她们站在一起,田蜜喜欢的人都喜欢白皎,她沦为陪衬,而且,她家世好啊! 虽然一开始都是一样穷苦,可是二哥白林靠着读书出人头地,田蜜家还是原样。 且白皎的父母兄长对她这个女儿?万分宠溺,和田蜜愚孝的父母截然不同,她奶奶只会说她是个赔钱货,因为她父母俩努力了十多年?,也只得了这么一个闺女。 奶奶一直说她妨克了外孙,如果?不是她已?经长那么大?,能成?亲了,早就将她溺死?了。 按理说,白皎处处帮助她,她该感激才是,然而人性?便是这样,田蜜非但不感激,反而日?渐一日?地嫉妒起白皎。 她在背后造谣陷害白皎,所以即便她已?十七岁,生?得仙姿玉貌,清艳绝伦,也没定亲。 因为她任性?娇蛮。 没想到?,峰回路转,她竟然还能捡到?一个这样俊美年?轻的男人。 她以为白希是她的未婚夫,毕竟,她已?经嫁不出去了,不是吗? 心脏仿佛被毒蛇撕咬,嫉妒又不甘,真是好大?的福气! 片刻间,她已?经想好怎么做。 “白皎,你怎么不跟我说话了?还是说,不太方便啊。”她眼角眉梢都在暗示,他们俩人是不是有什么暧昧关系。 她又对着白希说:“公子,你千万别生?气,白皎她一直都是这个性?子。” 说完,包容一笑。 好话坏话都说尽了,加上她刻意?示弱的姿态,不能说百分之百,百分之八十的农家人,心眼没那么多,也转不过弯儿?来,都会选择相信她这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话。 白皎闻言眉头一挑,她就在旁边,就敢给别人上眼药? 她娇蛮? 胡说八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实际上,白皎一直挺好的,她求大?夫教自己采药治病,即便后来家境富裕,也从没想过仗着举人二哥的名气做什么坏事。 顶多是被父母宠溺惯了,想要一个俊俏对自己顶顶好的郎君,所以就算没定亲她也不慌。 她欢欢喜喜地告诉田蜜,以后要跟二哥搬去城里住。 却不想她听?到?后,更加怨恨嫉妒。 升米恩斗米仇,大?概就是如此。 她说完期待起男人反应,谁承想他根本不为所动,幽暗眼眸轻轻一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叫她颤栗惊惧不止。 他是在袒护白皎? 明明她那么任性?又娇纵! “白皎,我已?经听?说了,你把人捡回来已?经好几天,你看公子身上的伤势都恢复好了,你怎么不让他去找自己的家人?一直强留在这里,他的家人说不定都要急疯了!” “你也太娇纵任性?了些。”她义正言辞地说,摇头叹气,一副怜悯又无能为力的姿态。 失忆的仙尊听?见这话,下意?识攥紧手掌,他力气极大?,连石头都能捏成?齑粉,只听?咔嚓一声?,手里粗壮的扫帚棍子竟是直接折断。 田蜜脸色发白,心中惊叫,这、这是什么人?! 她从没这么恐惧一个人,幽暗眼眸死?死?盯着她,强势的威压几乎将她碾成?齑粉。 白希:“你真的是皎皎的好朋友吗?” 他并不觉得白皎娇纵任性?。 说完扭头,一改之前强势冷酷,让人不寒而栗的模样,眉眼温和地看向白皎,她这样明艳美好的女子,合该被人捧在掌心一辈子。 听?到?田蜜说起自己父母时,他心中一分触动都没有,虽然失忆,白希却总觉得他们应当早就没有了。 他直截了当的反驳道:“而且,我觉得皎皎很?好,她已?经帮我去找父母了。” 白皎眨了眨眼,感动地说:“三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心里笑嘻嘻,没想到?他是个这种直球性?格,怼的好呀! 看到?对面田蜜哑口无言的模样,她面上笑容愈发绚烂,复又皱了皱小巧可爱的鼻尖,像是终于感觉到?朋友温柔之下的不安好心:“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白希脑子转的很?快:“皎皎,定然是她蒙骗了你,否则她为何这么说?表里不一说的就是你吧? 田蜜:“……” 白皎就在他身旁,扯着哥哥衣袖,瞥见她此时扭曲又狰狞的脸上,心头顿时舒服极了。 哈哈哈好开心! 她气得脸都变形了! 兴奋中,她主动拉上男人的手,“三哥,我们走,我们不跟她说话,她脑子不清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不是不清楚,以前白皎对她那么好,反而被她认为是对方拿她做筏子,当垫脚石,现在索性?不管她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要说人家坏话! “皎皎……” 田蜜有些不甘心,还想再说什么,大?嫂柳氏直接走了出来,打断她的话:“皎皎,是谁来了?” “哦,原来是田蜜啊,又来了,还是啥都没带啊。”她一扭头,脸上挂着假笑,因为太生?气,说话都讥讽起来。 她在厨房又不是另一个世界,外面的说话声?早就听?到?了,知道是田蜜。 对于小姑子这个好朋友,她实在是不喜欢。 毕竟,谁家朋友隔三差五两手空空地来家里蹭吃蹭喝啊,什么东西都不带,连小孩儿?都不如。奈何她本人笨嘴拙舌,小姑子对这个好朋友还挺维护,叫她根本没机会说。 所以,听?见她来,她便躲在厨房里。 眼不见为净。 谁承想,今天竟然有转机! 柳氏听?见小姑子跟她决裂,庆幸又感谢:苍天有眼,小姑子终于看明白了,她这个好朋友,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 她抄起扫帚直接朝人扫过去:“让一让,让一让啊,好狗别挡道!” 她干惯了农活,一把扫帚舞的虎虎生?风,烟尘滚滚,田蜜站都站不稳,尘土脏得她想尖叫! 啊啊啊她刚洗好的头发!脏了啊! 把她赶走,柳氏心情大?为舒坦,笑眯眯地对白皎说:“小妹,包子已?经蒸好了,咱们待会儿?就开饭。” 白家重?新恢复了寂静。 白皎才发觉,自己握着哥哥的手,她像是被火烧着了似的,飞快甩开,雪白的小脸晕开一片醉人酡红。 “怎么了?”他声?音平静,面色柔和,年?轻俊美得过分的面容,忽然在眼前出现,白皎猝不及防,睁圆了一双水眸。 她磕磕巴巴地回答:“没、没什么!” 白希:“那就好。” 他说着深深瞥了眼面前羞窘交加的女子,“皎皎心善,就这么放过她了。” 他听?柳氏的话,这样的事,对方似乎做过不少回。 白皎猛地抬头,明眸水润宛若琉璃绽放出明艳光彩:“才不是!” 她想起之前自己被蒙蔽,被人当冤大?头的蠢事,脸上一阵阵发热:“我可小心眼了,我才不会放过她!” 她攥紧拳头颇有些凶巴巴的意?味,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狭长凤眸在她绯红的小脸上盘旋,又觉得这就是她的性?子。 像是张牙舞爪的小兽,全身炸毛的小猫,又可爱又活泼。 男人俊美耀眼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白皎眼睛一瞪:“你不相信我?” 他一怔,笑意?越发扩散,有种说不出的肆意?愉悦,在她的逼视下,缓缓摇了摇头:“我相信你。” 对上他漆黑眼眸,白皎咬了下唇,慢吞吞地偏过头:“我才不相信呢,肯定是三哥在骗我!” “那要怎么样,皎皎才能相信我?”他说着,慢慢靠近,明明只是一声?询问,一些事被他做出来,显得那么……那么……的别扭。 她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眼睛圆滚滚的,茶色瞳仁宛若饱满的月轮,镶嵌一圈璀璨灼目的碎星。 在他靠近时,她只觉周遭空气都凝滞了,呼吸也急促,推了推他,摸到?硬邦邦的肌肉,像是在推一块大?石头,根本推不动。 他携着与生?俱来的压迫与威势,如同海上狂风骤雨来临前的宁静水面。 白皎眨了眨眼,机灵地放弃抵抗:“三哥,我相信你。” “相信什么?”白父声?音从门外传来。 已?经中午了,正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间,要是原来的青山村,此时应该有不少人家直接在地里吃饭,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他们这里竟一天比一天炎热,前些天,村子里的王家父子,竟然直接在地里晒死?了! 大?夫说是暑热攻心,回天乏术,可把村里人吓了一跳,再不敢在顶着中午的烈阳割麦子。 白皎多狡猾的人,立刻凑过去,脱离了他的范围,她只觉周遭空气都轻快了不少,说:“当然是相信三哥啊,咱们是一家人嘛。” “对啦,午饭已?经做好,爹娘,大?哥,你们先去休息,我去厨房帮大?嫂。 屋子里,一家人围坐一桌,新打好的木桌涂了一层油蜡,原木色十分干净,出炉的包子从卖相上看就不错,一个个雪白可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散发出诱人香气。 大?宝二宝早就坐在桌子边,眼也不眨的盯着包子,时不时吞一口口水,好香啊! 小一点儿?的二宝吸着鼻子,香味直望鼻子里钻:“娘,包子好香啊,二宝想吃。” 大?嫂柳氏还没说什么,白父已?经递过去,他自己也随手拿了一个:“大?家快吃吧。” 劳作了半天,不止累得不行,更是饥肠辘辘。 白父咬一口,面皮暄软劲道,小麦的甜香和内陷热腾腾地扑鼻而来,在舌尖绽开,香菇柔滑,肉沫喷香,豆腐软嫩,还有一丝丝辣意?,是白皎烹了辣椒末再翻炒的效果?。 旁边还有一盆绿豆汤,粒粒开花,放到?井水里冰镇过,加了糖,甜沙沙的,喝一口舒坦极了。 夏日?炎炎,绿豆汤也能预防中暑。 白母吃得眼睛都亮了:“好吃,真是好吃,面皮又软又甜,还有小麦的香味,里面的馅儿?更香,油润润的!” 白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她说着犹豫一瞬,看向儿?媳柳氏:“老大?家的,这不像是你的手艺啊。” 柳氏可不敢揽功,当即回道:“娘,您舌头真灵,这不是我做的,咱家以前也没做过这个馅儿?的包子。是小妹!” 话音刚落,一家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白皎身上。 白皎不自在地眨了眨眼,说:“这是我在书上无意?中看到?的方子。” “不过我性?子懒,要我天天做,我可受不住,如果?不是大?嫂帮我,我早就不干了。” 她一副小女儿?的娇态,家里人都熟悉她的性?子,这也是她能说出的话。 可即便这样,也足够让白父白母惊讶了,小女儿?真的长大?了,不止会做饭,还捎带上了柳氏。 他们先狠狠赞赏了大?嫂柳氏,才说起白皎,别小瞧这点,这也是家庭和睦的关键,老话说的好,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们就算溺爱小女儿?,也不能忽略了其他人。 白母夸了白皎一波,又苦口婆心地对她说:“既然这样,你以后可不能这么懒了,要是成?亲还这样,婆家会说的。” 白皎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身侧的男人。 所以她才想要修仙。 白父白母一辈子接受的都是这样的思想,他们年?纪大?了,要想改变他们的观念,简直难如登天。 但是,改变不了环境,难道她还不能改变自己吗? 不过,自己要从哪儿?做起呢? 她看着白希,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失忆了个彻底,还有没有什么残存记忆,毕竟是仙尊,活了那么久,难道就没一两个功法口诀? 她要求不高?的。 白皎咬了咬唇,小侄子大?宝已?经抓着包子吃起来,看见姑姑愁眉不展,小家伙儿?单纯的世界里,不开心,吃一顿好吃的就好了。 “包子好好吃,姑姑你咋不吃呀?” 她蓦地回神:“我马上就吃。” 再一看,她做的包子,一筐就剩下几个,再不吃就吃不着了。 她也忙了半天,之前思虑一堆,没感觉怎么饿,现在一看桌子上大?哥爹娘吃得喷香,肚子忽然就饿了起来。 算了算了,先填饱肚子! 她狠狠咬下一大?口,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偏僻小姑娘生?得钟灵毓秀,灵气逼人,反而显得娇憨又俏丽。 她又瞥了眼对面,男人握着包子,姿态优雅端方,看起来轻松又惬意?,和桌边其他人都截然不同,这是刻进骨子里的仪态。 白皎眨了眨眼,立刻正襟危坐,小口慢嚼,收敛起吃相。 她并未看见,对面人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显然,刚才她两颊鼓鼓的模样正落入他眼里,可爱极了。 80-90 第 81 章 一家人刚吃完饭, 留下喝干净的粥碗,包子更是干干净净,大嫂已经殷勤地去了厨房。 白皎看了眼天色, 时值午后, 太?阳毒辣, 看一眼, 火辣辣的阳光直刺进眼里, 水眸泛起一层盈盈雾色。”哎呀。”白父之前劳累了半晌,这会儿正捶打着酸胀的腰背, 白山正当壮年?, 倒是好一些, 也是不住地叹气?:“真是古怪, 最近的天儿真是一日比一日还热!” 白父也说:“是啊, 刚进地里头,简直像是走进了大蒸笼,土地干焦干焦,等?我休息够了, 还得赶紧去抢收。” 这也是有原由的, 夏天酷热干燥,时常会有火灾发生, 有时天太?热,把那麦子引着了也是有的。 想?到家里不少田地,白父恨不得现在就拐回去, 心急得不行。 白皎听得皱紧眉头:“爹,你?那么急啊?” 白父:“咱家多少地你?还不知道?”他想?起靠着儿子买回来的上好良田, 之前卖出去的田地,与之相比也不过一个零头。 白父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张老?脸容光焕发:“这可都白花花的粮食啊!” 白皎思索一瞬,说:“既然这样多,单靠我们一家人,又能干多少?不然雇人干活,我看爹和大哥也累得不行。” 其他人听完惊得瞪大了眼:“这、这行吗?使银子雇人,那可是人家乡绅老?爷……” 白皎狡黠一笑:“难道我二哥不是举人老?爷吗?倘若他知道你?们在家里吃苦,肯定也是不愿的。” 她知道他们是一时半会不习惯转换观念,怎么说呢,她二哥白林已经?是举人了,举人就是候补官员,运气?好,不用?考也有官职,他们家俨然已经?实现了巨大的阶级跨越。 所以她才这样提,况且,看父母的样子,也不像是没有触动?。 父母宠溺,什么事都不避着白皎,所以她对家中?资产,还是知道不少的。 况且雇人多好,省的累到了老?人。 她说的很有道理?,白父白母最宠溺女儿,细细思索下了,忍不住点?点?头。 白父斟酌着说:“那我……试试看?” …… 几天后的下午,白皎趁着一家人在家,提出想?上山转转,七八月份,山上一部分药材也到了采挖的时候。 彼时家里人正准备下地,听见她的话,脸上表情凝滞一瞬。 虽然这时,家中?的田产已经?雇给村里其他人收割,但不代表着他们就能轻轻松松做那甩手掌柜,都是一辈子在地里刨食惯了的农家人,还是第一次干着乡绅老?爷才能干的事儿,一个个惴惴不安。 因此,就算雇了人,他们自己也会下地。 忽然听见白皎的话,白父神色尚好,他这个女儿,时常上山寻找药材,但这也不妨碍他来来回回叮嘱了不知多少遍:“皎皎,你?这次上山,千万别跑深山去,听话!” 白皎眨了眨眼:“我知道了。” 没说答应也没拒绝。 白父听得愁眉不展,当爹娘的最知道儿女脾气?,和憨厚老?实的老?大不同,聪明?孝顺的老?二也不一样,老?妻这个老?蚌怀珠的小女儿,古灵精怪,胆大着呢! 看这样子,咋像是把他的话记在心里了。 说到这,便要?说一下他们青山村背后的山峦,一座山勾连着一座山,弯弯绕绕,曲曲连连。 山里物资十分丰富,靠着青山村的地方,早就被猎人和一些农人光顾过,唯独从后山玉明?涧开?始,据说那里有大型野兽出没。 之前有人不信邪,去了几趟,因为基本没人去,所以带出来不少东西,村里不少人羡慕极了,也想?着去哪里转转,结果没几天,那人就被山里的野猪顶上了肚子,一对獠牙连肠子都划破了,最后竟是不治身亡! 于是,那里便成了大家不可言说的禁地。 前些年?白家贫困交加,又正值白林第一次参加考试,几乎供不起他,谁承想?,白皎竟去玉明?涧采草药,挖到了铁皮石斛和灵芝,虽说卖了大价钱,但也实在叫人心惊肉跳。 所以,他特地叮嘱女儿,千万别去那里! 但是,白皎是那种乖乖听话的性子吗? 白父忧愁极了,忽然瞥见一侧的白皙,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快到根本抓不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 可巧了,她今天打的就是玉明?涧的主意,那边土地肥沃,没有多少人出没,别说山上的药材,就是一些野果也快熟了,她就想?去瞧瞧。 她说:“爹,我观察过,那边野兽其实不多,而且最近天气?炎热,玉明?涧那边水源早就干涸了,人都不想?动?,说不定野兽也懒得动?弹呢。” 白母听见,眉头皱得死紧:“你?这孩子,说啥话呢,你?又不是那野兽,咋知道它们怎么想?的!” “听爹娘的话,别去那危险地界儿。” 这可不行。 白皎抿了抿唇,忽然将目光投到身侧的男人身上,小脸上满是殷切和希冀:“我还有三哥呢!” 她眼珠滴溜溜乱转,闪烁着狡黠光彩,骄傲地说:“三哥,你?那么厉害,一定能保护我的!对不对!” 她扯了扯男人衣袖,撒娇卖萌。 连他都惊讶,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底气?。 白皎:当然有底气?啊,谁家能让仙尊为自己保驾护航啊。 半晌,男人沉吟不语,白皎心里发虚,忐忑不安,仔细看,他眼底浮出一丝笑意。 她生气?地撅起小嘴:“爹娘你?们快看,三哥他笑我!” 白父白母:“……” 罢了! 看这样子,他们根本拦不住,只能让白希跟着,知道他天生神力,就算拦不住,照顾着也行。 心里这样想?,还是要?白皎又软磨硬泡了一通,才得到了许可,而且还有条件:“你?得早去早回,吃晚饭前一定回来!” 白皎点?点?头,这个时间还算充裕。 这个时代,农家人的生活其实挺枯燥的,没有多余的娱乐,还有一堆活儿要?做,所以通常吃饭很早,大概四五点?就吃完了,吃完饭出去转转,天擦黑回来,进屋睡觉,除非有重要?事,才会点?灯熬油。 因为灯油也贵着呢。 他们家虽然不怕点?灯,却?也早就养成了习惯。 白皎答应得又快又稳。 第二天清晨,晶莹剔透的露水还未蒸发,仿若珍珠在草叶上轻盈滚动?,凉风习习,格外清爽。 白皎换了一身利落衣裳,勾出纤纤细腰,亭亭玉立,娇俏灵动?。她旁边,是一身同样利落装扮的白希,男人年?轻俊美,气?度非凡。 她在前面,背着一个空空的背篓,后面是拿着东西的白希,她走?两步便扭头轻唤,笑盈盈地说:“哥,你?快点?儿跟上,待会天就热了。” “嗯。”他应了一声,其实走?得并不慢,不过是一直压着步子,适应她,现在听她这么说,几步便追了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清风徐徐,空气?中?弥漫极淡的幽香。 她们出门的时间并不晚,但对农忙时期的村民来说,已经?到了出门的时候,因此,一路上遇到不少人,看见他们,尤其是她身侧年?轻俊美的白希之后,纷纷露出打量的目光。 白皎生得明?艳动?人,颜色无双,村里不少年?轻人怎么可能不关注,不过因为她名声糟糕,父母一直耳提面命禁止接触。 强势的镇压,却?拦不住血气?方刚年?轻人那颗躁动?的心。 求娶不求娶的先不说,她生得真好看,哪怕只是看一眼,也让人心潮澎湃,心绪翻涌。 这时,忽然见她身后多出一个年?轻俊美,身材高大的男子,不少人暗暗失落。 这大概就是她捡来的那个男人吧,竟然这么俊美,而且看他们的姿态,那么亲昵,谁知道,是什么关系呢? 一些人,则想?起她的坏名声,忍不住露出嫉妒目光。 说的正是田蜜,她后悔极了。 那天打秋风没搂着,回去就被她奶骂了一顿,连晚饭都没得吃,她父母又都是愚孝胆小之人,根本不敢帮女儿说话,导致她生生饿了一晚上。 她去白皎家的时候,可是闻见了,那满屋浓郁的香味,不知道做什么好吃的。 说起来,她对白皎的恨意,正是因为两人的家世,她的亲生父母漠视她甚至是恨她,可白皎父母,即使有了两个儿子,也把她当宝贝宠溺。 这让她怎么不恨呢? 说到底,不过都是她找的借口,全然忘了白皎曾经?也帮助过她。 只能说坏人不分男女,好人你?帮她,就算是拉一把,一句话,也会对你?感激不尽,坏人就算你?倾尽全力,也不会有所触动?,反而越发贪婪无度,以为你?别有所图。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看得清楚。 目光一扫,就收了回来,根本没有跟她搭话的意思。 倒是她身侧的白希,他面无表情,却?对周遭情绪感知极强,狭长凤眸轻轻一扫,便能看穿各种人心。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白皎身上。 少女钟灵毓秀,心思玲珑剔透,她纯洁无暇的雪白灵魂,连殊色绝艳,出尘脱俗的外貌也无法比拟。 在或污秽或驳杂的世界里,犹如一颗璀璨夺目的水晶,清澈剔透。 “皎皎,你?怎么了?”田蜜凑过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之前的撕破脸,只是一场梦。 她还想?着三言两语哄骗她。 白皎忙着上山,根本不想?搭理?她,脸一偏,拉住他的袖子:“哥,我们快走?。” 呸,谁要?跟白眼狼说话! 有那时间,还不如早早去山上,她知道一些草药,只有早上采摘,才不会损伤药性。 霎时间,田蜜笑容僵在脸上,周遭投来无数道疑惑目光,深谙人心的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更大的惶恐如裂缝逐渐扩散。 她死死抓紧帕子,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就怎么走?了! 她还想?……继续哄骗白皎弄来东西。 “白皎。”她快步上前,拦住两人,还未说完,腮边已经?滚落一颗颗泪珠,无助又柔弱地模样,真似一朵不经?风雨的娇花:“白皎,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怎么不理?我了?” 这变脸技术,好强! 她红唇微张,水润的眼眸霍然睁大,因为早就不在乎这人,反应过来后,还能拉着白希一起看戏,她靠着他,小声说:“三哥你?看,这可比唱戏好看多了。” 他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年?轻俊美的脸上,漆黑眸底笑意宛若涟漪轻轻扩散。 “狭促鬼!” 白皎轻哼一声,挽着他的手臂收了收,鼻尖微皱:“谁让她想?踩着我当垫脚石!” 瞧瞧周遭人的反应,议论纷纷的样子。 田蜜跟她没说两句话,就哭了起来,她名声又娇纵,用?头发丝儿想?想?都知道,别人肯定在想?,她又把人给欺负哭了。 她还觉得委屈呢。 要?她说,反正已经?撕破脸,直接平推,再怎么样,也不让她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她小声嘟囔,白嫩脸颊气?鼓鼓的,说出的话,听得他又好气?又好笑。 事情怎么可能这样简单。 撕破脸,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心中?叹了口气?,投鼠忌器,莫过于此吧。 目光环视一圈,围观众人多是对田蜜的怜悯,对皎皎的谴责,白希眉头紧锁。 再看田蜜时,眉眼深沉冷峻,原本柔和的眼眸此时已格外凛冽、冰寒。 他走?了两步,正好将她护在身后,声音沉沉:“这位姑娘,你?之前做的确实不对。” 田蜜蓦地睁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 第 82 章 田蜜张了张嘴:“我、我不对?” 一时间, 她?都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白希斩钉截铁地说:“当然。” 他想?起?白皎曾经告诉过他的事。 那是在她?发现田蜜骗了自?己之后,她?不敢跟其他人说, 找自?己梳理。 她?很聪明, 记忆清晰, 白家屋后菜地前的台阶上, 白皎双手托腮, 愁眉不展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心头?发软。 “怎么了?” 白皎犹豫不定地看着他, 一时怒一时恼:“为什么她?那么坏啊!” “我以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什么我都愿意跟她?分享,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如果不是今天突然觉醒, 她?到现在估计都不知道, 原来?对方从来?没?把她?当朋友。 连她?的名声,也都是她?弄糟糕的。 她?不解,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眸,包容温和, 一股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她?柔柔地叫了声:“三哥。” 又委屈又难受。 她?眼圈泛起?一层绯红,轻轻挽住他的手臂, 像是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兽。 当她?娇软身体靠近时,淡淡的体温携裹着幽幽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一向平稳的心脏,此时竟飞快跳动。 不等他细想?, 白皎已经出声,声音低沉忧郁:“以前我们两家一样穷的时候, 我觉得田蜜好惨,比我还?惨,明明她?是她?爹娘唯一的女儿……” 他没?出声,知道她?需要发泄出来?。 却不妨碍他因此全身紧绷,僵硬得宛如一尊雕塑,越冷硬越觉得她?柔软得仿佛无骨的美人蛇,明明只是轻轻的触碰,却像蛇一样软软缠上他,叫他心头?一阵阵紧缩。 却又怎么也拒绝不了。 他听她?的叙述,小姑娘心地善良,有什么都分给所?谓的好朋友一半,从来?不会介意其他,碰见其他人欺负好朋友,也会大声骂回去。 她?性格活泼,永远热情洋溢,永远活力充沛,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小太阳,无私地散发出光和热。 倏忽,白希眉头?紧皱,作为被她?庇护的对象,田蜜从来?只会在身后哭哭啼啼,柔弱示人,就像方才一样。 世?人总会被表象所?惑。 他敏锐觉察出,作为获利最大的人,她?在一场场争执中,竟是美美隐身了。 心中不由叹了口气,再抬眸,瞥见她?闪烁光芒的明眸,正气鼓鼓地对他说:“我发誓,以后,她?再也不是我的好朋友了!” “三哥,你也不要搭理她?!”语气稚气未脱。 白希唇角微翘,她?被父母呵护得很好,天真烂漫却并不愚蠢,做事果决干脆,谁能?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呢? 一刹那,胸腔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盈臌胀,还?未等他细细琢磨,一道娇俏的嗓音响了起?来?。 白皎气恼地瞪他:“三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她?还?等他答应呢。 他眉眼柔和,年轻俊美的脸庞绽开春风般和煦温柔的笑?容,满足她?的心愿,“好,我答应皎皎,一定不会搭理她?。” 但是如果她?欺负你,我也不会放任不管。 情况正如当时预料,他冷冷瞥了眼面前的女人:“就是你不对。” “皎皎往日对你那么照顾,你却恩将仇报,她?看清了你的真面目,疏远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明悟吗?” 田蜜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他,他知道什么? 她?万万没?想?到,白希现在可是全家人之中,白皎最信赖的人哥哥。 她?委屈巴巴地告诉他之前的事,白希以旁观者视角来?看,真相瞬间水落石出。 他冷静地说出之前的事,仿佛信手拈来?般,将她?的伪装撕破在大庭广众之下。 “皎皎每次都奋不顾身的为你冲锋陷阵,她?为你打抱不平,你一声不吭,她?被其他人误解时,你沉默以对,可她?做这一切,不是因为你向她?抱怨吗?” 话音刚落,掀起?一片哗然。 看见她?哭,他漠然道:“你哭什么呢?后悔还?是害怕。” “你有什么脸哭呢?难道哭一哭,就能?抵消你对皎皎的伤害?” 白皎从他身后伸出脑袋,听见这话不住点头?:“对,你跟我说,你说你爹娘讨厌你,你奶奶……你奶奶是个老虔婆,整日欺负你,我才帮你打抱不平的,没?想?到,你根本就是利用我!” “三哥,我被她?骗的好惨。”她?亲昵地挽住男人手臂,低垂下头?,肩膀微怂,显得伤心极了。 其他人,都被这反转惊呆了。 下一刻,一道怒吼骤然响起?:“好你个田蜜,我养你吃喝,你个小蹄子竟然骂我!你给我滚回家去!” 人群里钻出个老婆子,劈头?盖脸地对着田蜜骂了一顿,行事泼辣无比,而周遭人早在她?出现时,已经退避三舍。 概因田老太太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整个青山村,最泼辣的就是她?。 倘若谁要得罪她?,她?能?从村头?骂到村尾。 田老太太说着眼珠一转,一边揪着孙女田蜜耳朵,一边连声向白皎道歉。 白家可不能?得罪! 谁不知道,白家可是出了位举人老爷,岂是她?们这等乡野小民能?比的,以往孙女占便宜,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就行了。 可现在,她?一定得站出来?,她?老婆子人老心不老,心里清楚,这事暗地里怎么着都行,唯独不能?拿到明面上说! 万一举人老爷怪罪下来?,碾死他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从古至今,都是民不与官斗。 普通平民,畏惧官衙如畏猛虎。 事情在吵吵闹闹中落下帷幕,田蜜根本来?不及反抗,田老太太是她?奶奶,她?若不听话,就是不尊孝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下,就算傻子也听出来?,白皎是无辜的,她?性子太单纯直白,被人利用了。 一时间,无数道炙热目光汇聚在她?身上,白皎还?没?怎么样,她?身侧的男人率先皱紧眉头?,心中涌起?一丝不悦。 白皎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眸宛若一泓清泉,澄澈清透:“三哥,我们快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好。”见她?对其他人没?有丝毫在意,心头?阴霾霍然散去,如雨过天晴,一股没?由来?的愉悦逸散胸腔。 至于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自?然是玉明涧,父母担忧野兽,村里人更不敢去,于是便便宜了白皎,时常能?发现一些药材。 刚进?山,白皎就停下了,小心翼翼地俯身,拨开一片叶子,眼底浮起?一团喜悦:“三哥。” 她?笑?眼弯弯,指着一株植物说:“是三七诶,已经成熟了。” 她?心情很好,刚进?山就发现了一株三七,三七散瘀止血,功效最好。 “三哥,你快把工具递给我。” 她?仰头?对他说,接过锄头?便挖了起?来?,灿烂阳光穿枝拂叶,洒在她?雪白剔透的小脸上,钟灵毓秀的女子脸上满是认真与专注。 他看得不由失神一瞬,旋即反应过来?。 玉明涧果然很不错,白皎眼睛亮晶晶,像镶满了璀璨的星子,眼角眉梢都是甜蜜的笑?意。 最后,她?站起?身,药材妥帖地放进?背篓里。 他们继续深入,山林清幽阴凉,罕见的,竟然没?有什么动物活动的痕迹,白皎打量着周遭一切,心下微松。 越往里,便越是人迹罕至,偶尔还?要打一下灌木丛,以防藏着什么毒虫蛇蚁,而且,这边虽然曾经被她?开辟过一条小径,可是因为很久没?来?,已经被荒草灌木掩盖。 如果不是白皎记忆力超好,换一个人,就算眼睛瞪瞎了也看不出来?。 以往都是她?开路,这一回嘛—— 她?笑?着看向前方,男人身形挺拔,举手投足间,一派威严端重,他手起?刀落,缠缠绕绕的灌木荒草连根斩断,对她?来?说繁重无比的工作,在他手下轻松自?如。 继续往前走,视野霍然开阔,地面也平整起?来?,同时,温度也开始升高,阳光更热,白皎擦了擦额头?的汗,觉得不只是阳光热,脚底下的土地好像也热腾腾的。 草药倒是个个肥大优质,没?一会儿,她?的背篓里已经装了好多?,白皎喜滋滋地往前走,左瞧瞧右看看,草药经常生长在犄角旮旯里,稍一错眼,就能?错过。 忽然,她?听见身后男人紧张的声音:“小心。” “啪嗒”一声轻响。 淡淡的清冽气息瞬间将她?包裹,白皎愣怔一瞬,眼前光线瞬间暗淡下来?,过分亲昵的接触让她?心跳骤然加快,脸上晕开一圈圈绯红,更尴尬的是她?身体僵硬,仿佛一瞬间,魂魄都摇曳起?来?。 “皎皎,你没?事吧?”他抬起?头?,俊美如神的面容骤然放大在眼前,她?像是被火光烫灼到,飞快偏头?,眼睛盯着一侧绿油油的树木枝叶。 “怎么了?”白皎小声问,脑袋低垂,露出一抹雪白细腻的脖颈,耳垂红得滴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希皱紧眉头?,看向地面:“上面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 她?低下头?看,一只毛刺刺的小刺猬,不对,是板栗! 白皎仰起?头?,定睛一看,她?们正站在一片板栗树底下,上面交错延伸的枝叶间,坠着沉甸甸的毛刺刺的果实。 她?白皎眼睛刷地一下亮了起?来?:“是板栗!” 八月正是板栗成熟的季节。 板栗可以做很多?好吃的,而且口感甜软偏糯,她?最喜欢吃板栗,以前从来?没?发现,玉明涧还?有野生板栗树。 她?兴奋地拽上男人衣袖:“三哥,这里有好多?板栗!” 白希听见她?兴冲冲的声音,点了点头?,忽然又见她?话锋一转:“反正药材采的差不多?了,我们装点儿板栗吧?” 水润的眼睛希冀地望着他,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是她?一合之敌。 更遑论?是他。 白希:“嗯。” 她?眼珠滴溜溜一转:“三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一刻钟后。 树上的板栗砸下来?,像冰雹一样噼里啪啦,白皎捂住耳朵,亮晶晶的眼眸看向树上,男人踩在板栗树上,手持一根长棍,棍子在他手上如臂使指,对着枝叶敲敲打打,哗啦啦的栗子雨下了好一阵。 白皎兴奋地欢呼起?来?:“三哥好棒!”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三哥你不要敲了,我要去树下捡栗子了!” 对着肉眼可见的栗子堆,她?显得格外兴致勃勃。 树上的人听见她?的话,动作瞬间停了下来?,准备下来?帮忙一起?捡。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兴奋的,可只要瞥见她?轻快愉悦的模样,便不由自?主地心尖发软。 眉目中涌动着呼之欲出的温柔。 谁曾想?,白皎捡着捡着就跑远了,男人始终看着她?,眼中浮出些许清浅笑?意,忽然眉心一皱,顾不得其他,颀长身姿一跃而下。 白皎正兴奋呢,忽然就被他拢在怀里:“别往前走。” 白皎抬头?,疑惑地看着他,脸颊涨得通红,连说话都结巴起?来?:“怎、怎么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仿佛未曾察觉一般,指着几?步外,树林遮掩处,枝丫交错间,竟然垂挂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蜂巢,蜂巢发出嗡嗡的响声,叫她?睁圆了眼睛:“好大的蜂巢!” 外面还?有几?只蜜蜂,扇动翅膀,嗡嗡地到处飞,显然是巢穴外巡逻的小卫兵。 她?吓得瑟缩一瞬,柔嫩脸颊下意识贴紧男人心口,刚才忙着捡板栗,乐在其中,竟然完全忽略了外界的情况。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蜜蜂,蜂巢,八月百花盛开,这么大的蜂巢里,肯定有很多?蜂蜜! 白皎舔了舔唇,想?起?野生蜂蜜的滋味,甘甜清香,甜润细腻,因为是采花酿蜜,肯定会有淡淡的花香,叫她?一下子就馋了。 “三哥。”她?轻声说道。 “怎么了?” 白皎:“我们能?不能?采点儿蜂蜜啊?” 她?说着,直勾勾地看向硕大无比的蜂巢,毫不遮掩自?己的觊觎:“这么大的蜂巢,里面肯定会有很多?蜂蜜。” 白希皱紧眉头?,这涉及了他的知识盲区:“怎么采?” 白皎眼睛一亮,想?起?曾经在村子里见过的事,山脚下的老猎户曾经也发现过一只蜂巢,赶跑蜜蜂之后,他拎着一个大蜂巢路过村子,白皎当时就和其他小孩子看得眼睛都睁大了。 老猎户和妻子一起?生活,夫妻俩没?有孩子,因此对村里的孩子格外喜欢,见她?们馋得不行,便拿刀割开一点,蜂蜜晶莹清透,流下来?后,会在空中拉出黏稠的金线,金灿灿的闪着耀眼光芒。 孩子们一人得了一小块,都欢喜地含进?嘴巴里,甜! 巨大的甜蜜冲击心脏,在舌尖像颗小炮弹一样陡然炸开,盘旋的余味久久不散,那时候白家还?很穷,就算她?再受父母宠溺,也不过是时不时能?得一个鸡蛋。 像野蜂蜜这样的稀罕物,就连村里的富户,也没?得吃呢。 而且,它还?能?卖不少银子。 总之,各种?原因结合起?来?,白皎直到现在,也仍旧念念不忘。 她?回过神,下意识拉着他的衣领,没?想?到,他竟低下头?,漆黑眼眸闪过一抹晦涩,瞳仁倒映出她?烂漫纯稚的轮廓:“怎么了?” 白皎小声说:“我们可以用烟熏。” 烟熏蜂巢会把里面的蜂蜜逼出去,她?说着还?拿出之前捎带上的麻袋,“到时候就用这个装蜂巢。” 正好她?们带了火折子,随便就地取材,折几?节树上枝条,和地上落了一层的厚厚枯叶一起?点燃。 不过这样还?是有些危险。 因此,白希让她?盯着,自?己拿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靠近,围绕蜂巢盘旋的蜜蜂守卫还?不知道,危险正在慢慢逼近。 干枯的焦叶哗啦一声,燃起?火焰,新鲜折下来?的树枝还?有水分,被火烘烤之后,会产生大量浓烟,他算好风向,滚滚浓烟冲向蜂巢。 白皎紧张得屏息凝神,俯低身体拉住他的手,一点点往后退去:“我们快走,离它远点儿。” 她?说着,眼睛盯着蜂巢,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便有大量蜜蜂飞出来?,它们嗡嗡的朝着蜂巢飞行,急切不已。 然而面对这滚滚浓烟,根本无计可施。 看见这一幕,白皎红唇轻勾,靠着他说:“用不了多?久,这些蜜蜂就会跑掉了。” 想?到清甜浓郁的蜂蜜,她?眼里满是期待。 白希没?说话,全身僵硬,掌心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指,根本听不清她?说的什么话,仿佛隔着一层模糊不清的屏障,唯一有感触的,是她?柔软偏小的手掌,只要五指并拢,便能?完完整整地将它包裹在掌心。 他垂眉敛目,呼吸迟滞,萦绕周身的,是她?与生俱来?的幽幽体香,目眩神迷,心潮澎湃,他敏感觉察到这是不对的。 可那股无法?形容的情愫,宛若浪潮汹涌抨击他的心脏,叠浪千层,滚滚而来?。 “三哥,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舒服。”白皎说着,轻轻凑近他,她?生性活泼外向,见他忽然面红耳赤,就想?逗他一下。 “哇,三哥你耳朵好红啊。” 女孩子娇软清甜的嗓音回荡在耳畔,他双唇紧抿,眉眼冷峻,年轻俊美的容貌此时姿容更盛,声音不知何时又涩又哑:“没?什么。” 白皎轻哼一声:“我才不信呢。” 她?继续去看蜜蜂,蓦地,身体一僵,指向前方:“三哥……” 因为惊吓,眼睛前所?未有的睁大,紧张地收紧喉咙:“好多?、好多?蜜蜂!” 蜂群好像……发现了她?们! 白皎摇摇头?,试图将这不切实际的念头?驱赶出脑海,她?们离得这么远,蜜蜂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白希闻声扭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心头?骤然一跳,气势汹汹的蜂群扇动翅膀,呼啸而来?。 “快跑!”这一刻,什么旖旎情丝,全然化?为担忧与惊愕,脑海里的警报拉响,他拉着白皎向后奔逃。 白皎:“蜜蜂、蜜蜂真的发现我们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人穿过密集的丛林,身后的嗡响骤然拉近,她?悄悄往后看,蜂群只差几?步,就能?追上他们。 啊啊啊简直见鬼了! 她?要崩溃,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往前跑,肺里像是破了洞一般,呼呼倒灌着冷气,两条腿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一样。 忽然,她?身体一轻。 白皎低下头?,散乱的长发飘摇拂过男人脸庞,腰上传来?滚烫坚硬的触感,他坚实有力的臂膀紧紧箍住纤细腰肢,失重感陡然传来?,让她?下意识抱住起?眼前人。 看清状况后,红晕瞬间爬满她?娇嫩雪白的脸颊。 白皎声音轻颤,眼睫仿若不安的蝶翼颤抖低垂:“三哥?” “皎皎,深吸一口气,抱紧我。” 白皎:“啊?” 下一刻,“扑通”一声。 水面溅起?一阵浪花,蜂群追踪着气息,在湖上盘旋了一阵,出于对水的天然不喜,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水中,白皎睁开眼,下意识向上看去,斑斓光束透过水面照亮湖水,形成的光斑瑰丽斑斓,涂满她?苍白娇美的脸颊。 温热的水流环绕周身,之前虽然疑惑,她?也真的憋了一口气。 她?划了划,湖水不算太深,但窒息感无时无刻不在纠缠自?己,叫她?下意识向上挣扎,被他揽住腰肢。 “咕噜——” 水中的阻力让她?向后微仰,黑色长发宛若飘摇的水草轻轻摇曳,白皎觉得她?要撑不住了,睁大眼睛,一脚轻踢上男人小腿,反被他抓住向上游动。 她?的手掌抵上白希的胸膛。 又浓又密的黑色眼睫轻轻眨动,那双琥珀色眼眸宛若最名贵的宝石,透出璀璨的星芒,他低下头?,定定注视一瞬。 几?秒钟后,矫健的身体带着她?向上游动。 树林中,湖面宁静幽深,一只蝴蝶扇动翅膀,摇曳生姿地掠过水面。 “哗啦”一声。 突兀响起?的声音惊破宁静氛围,蝴蝶蹁跹着飞远了。 破水而出的两人正是白皎她?们。 她?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息起?来?,苍白的脸颊因为空气涌入,泛起?浅淡的红晕,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娇嫩肌肤簌簌滚落,她?整个人浮在水中,衣衫已经浸泡得湿漉漉的,裹在身上。 白皎轻抿饱满的红唇,声音有气无力:“三哥,我、我没?力气了。” 她?说完喘了口气,全身仿佛软成了一滩烂泥,无力地靠着他,身体轻轻颤抖着。 白希逡巡一周,瞥见湖水一侧有块平坦干净的石台,立刻说道:“抓紧我,我带你上去。” 白皎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像只八爪鱼,依附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很显然,刚才的变故已经把她?给弄蒙了。 第 83 章 白皎乖巧地听他说话。 不同以往的沉默让白希眉头紧锁, 揽着人渡过水流,哗啦啦的声响中,他踩在岸边的平坦石台上, 留下暗色水痕。 他低下头, 漆黑眼眸始终盯紧她, 遮掩不住的关切与担忧:“皎皎, 你没事?吧?” 白皎摇头, 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她越是这样,越让他心神不宁, 把人放在石台上, 半跪在她跟前, 才问:“皎皎,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抬眸, 被他半跪的姿势吓了一跳,年轻俊美的脸庞直面而来,湿透的衣服紧紧包裹他,勾勒出高大?挺拔的身形, 更显宽肩窄腰, 天人之姿。 心里忽然有点?发虚,被他盯着, 全身上下仿佛遇火一般烧灼起来,眼睫不安地轻颤,他应该在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宫殿内, 醒掌天下权,而不是现在—— 现在半跪在她面前, 犹如倾颓的山峦,姿容卓绝。 他是危险、神秘、极富压迫感的存在。 点?漆似的狭长凤眸描摹着她的影廓, 轻薄的夏裳勾勒出少女?不足盈盈一握的纤腰,水珠沿着她的脖颈蜿蜒滚落,再?往下…… 白希猛地收回视线,俊美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眼眸深黑,翻涌着晦涩难辨的暗芒。 白皎下意识抿紧唇瓣,仿佛预感到危险,双膝合拢,半撑起细软的腰肢,脸颊仿佛抹了胭脂般泛起一阵诱人的潮红:“三?哥,我肚子有点?饿了。” 她说着低下头,根本不敢去?看?他。 白希看?了眼天色,此时应该已是午后,日头越发毒辣,无情地烤炙着大?地,不过这也有好处,刚从水里出来,方便他们晒干衣裳。 至于饥饿,他们来之前带了吃食,不过因为刚才慌乱逃窜,忘在了蜂群那里,想拿可以,可那些蜂群会不会发现? 他皱起眉头:“皎皎,我去?摘点?东西?,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白皎点?点?头,稍微活动一下,就?僵住了,吸饱湖水的衣服黏腻地裹着身体,仿佛第二张皮子,又潮湿又闷热。 他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告诉她:“这边日头很?晒,你可以在石台上晒一晒,衣裳干的也快。” 白皎眨了眨眼:“谢谢三?哥!” 他说着,步履不停地朝林子里走去?,片刻后,湖边平坦的石台上,只余静谧的风声与水声。 白皎坐在石头上,秀眉蹙紧,不安分地扭了扭身体。 太湿了。 衣裳又湿又闷地裹在身上,实?在没法忍受! 她今日穿的衣裳是款式简洁的上衣下裳,最里面是贴身的嫩绿色小衣,上身一层短袖裹胸,下边是绿色裙裳,最后,外罩一层外套,用束带扎紧,此时,全都成了负累。 他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来。 白皎眼珠滴溜溜转动,忽然在平台上喊了起来:“三?哥?三?哥?” 她连连呼喊几声,都没得到回应,没有害怕,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 她有自己的考量,一直穿着外罩的衣服,就?算太阳毒辣,怕是没有一两个时辰也晒不干,而且,她现在整个人都要难受死?了,湿透的衣服黏在肌肤上,源源不断地汲取体温。 确定没有人之后,她立刻大?胆起来。 外罩的袍服脱下,露出雪白莹润的肌肤,阳光下,细腻得宛如羊脂白玉,拔掉斜插的簪子,一头纯黑色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 她想了想,略微仄歪身体,黑发低垂,临水照镜在湖边梳理起来。 她作?为农家女?,又备受宠溺,父母从小就?没怎么约束她,长大?后更是野惯了。 索性脱去?罗袜,露出雪白的脚,脚趾仿佛粉雕玉琢般,踩在石头上,温热的温度立刻蔓延全身。 白皎身形舒展,没有湿漉漉的衣服包裹之后,轻柔的风徐徐吹拂,叫她忍不住舒了口气,果?然舒服了很?多。 她眯了眯眼,人舒服了,想的也多了。 一个问题冒了出来:玉明涧不是早就?干枯了吗? 身为青山村人,她从小就?知道玉明涧。它叫玉明涧,是因为这里有条自上而下的溪流,水质极佳,清甜干净。 可是几十年前,这玉明涧的水就?已经消失了,怎么突然有水了? 白皎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来,俯身把脱下来的湿衣服换了个地方继续晒,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了效果?。 灰白色的平坦石台上,钟灵毓秀的少女?穿得只剩嫩绿色的小衣,露出雪白的肩颈,舒展莹润,犹如一只优雅展翅的白天鹅。 冰肌玉骨,仙姿玉貌,日光下,肌肤白得近乎刺眼。 丛林里,一双苍鹰般的黑色眼眸窥探她,眼神赤红,喉结滚动。 下一刻,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做了怎样龌龊的事?! 男人心头骤然揪紧,手里还捧着大?叶子包裹的水果?,显然是一路上细心呵护,没有半点?儿伤痕。 光斑照耀下,露出一张紧绷的俊美脸庞,发现后他立刻转身,可即便如此,那一幕却仿佛长进了眼里,只要闭上眼睛,就?一遍遍在脑海里循环重复、盘旋不绝。 他犹如一尊沉默的雕塑,静静伫立许久。 直到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不知是不是日头太毒,竟然有些口干舌燥。 “皎皎,我摘了一些野果?。” 之前俩人一起上山,路上经由白皎指点?,他认识了不少野果?,不过因为不好携带,打算下山时顺便摘一些,没想到,这会儿倒成了救命稻草。 白皎应了一声,看?见大?叶子里圆滚滚的胖果?子,伸手就?接了过去?。 白皙指尖剥开果?皮,露出里面绿油油的甜糯果?肉,一个个只有核桃大?小,汁水却很?丰沛,咬一口,汁水沾染在饱满嫩红的唇瓣上,晕开一层水润色泽。 这一幕仿佛携裹着无尽的魔力,诱得他根本移不开目光。 与之而来的,是他愈发冷硬的眉眼,面无表情,眼眸深黑,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渊,吞噬一切光亮。 白皎吓了一跳:“三?哥?” “你看?我干嘛?你怎么不吃啊?” 她说着利落地捡了几个果?子递过去?,摊开在白嫩的掌心里,煞是可爱。 “马上就?吃。”他嗓音干涩地回答。 经过之前蜜蜂的事?,白皎一点?儿也不想在山上呆了,不过下山前,她还是得折返一趟,毕竟,采好的药材、板栗,还有工具都落在那里,对她来说,绝不可能放弃! 她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嗡嗡声由远及近地钻进耳朵里,巨大?的蜂巢外围,一些蜜蜂盘旋四周,警惕地盯着拱卫蜂巢。 之前燃烧的烟火倒是熄灭了,只剩下一堆冷冰冰的灰烬。 看?见这一幕,白皎红唇微张:这和预想的不一样。 她困惑地皱眉,小声对他说:“这群蜜蜂怎么没有逃跑,好像知道浓烟是障眼法似的,刚才也是,蜜蜂好像知道是我们干的,一直追着我们飞。” “这也太有灵性了。” 她感叹一句,旁边的男人听见这话,下意识记在心里。 面上却很?淡然,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想太多,我们先把东西?带回去?,下山后再?说其它。” 白皎点?点?头,接下来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她们拿着东西?一口气跑到山脚,白皎终于松了口气,毕竟刚才的情况,换个胆子小点?的,怕是早就?吓出了阴影,偏偏她心大?还能调侃,是这蜜蜂好像跟人一样,灵性得很?。 虽然,本来就?是她的错。 白皎耸拉着肩膀,回忆起之前的事?,仍旧心有余悸:“我就?贪吃一口蜜……阿嚏!” 没说完,她猛地打了个喷嚏。 一阵风吹过,她身子轻颤,下一刻,白希神色凝重地将她揽在怀里:“小心些。” 霎时间,白皎脸上一阵阵发烫,从雪白的脖颈到脸颊,像是晕开一层胭脂般殷红无比:“三?哥,你干什么?” 他一脸严肃,黑眸深深地注视她:“你是不是着凉了?” 白皎嘴硬:“怎么可能……阿嚏!”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们赶快下山吧。” 事?情草草结束,白皎求他别说蜂群追杀的事?,这样太丢脸了。 白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还知道丢脸?” 白皎捂住脸,又羞又窘:“三?哥!” 最终,他也没说,然而当天晚上,因为在水里泡了一阵子,白皎便开始发热,她自己就?是大?夫,自然知道,这就?是风寒入体的症状。 蔫蔫地在床上躺了几天,白家人心疼极了,懊恼不已,直说以后都不许她再?上山。 彼时,白皎躺在软榻上,小脸雪白,娇美灵动的容貌因为生病,蒙上一层缥缈脆弱的底色,像是水晶做的人一样脆弱易碎。 “皎皎,你真是胡闹!”白母把她抱在怀里,活像被人剖了心肝儿似的。 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一边端来蒸好的鸡蛋羹,眼里满是心疼:“快张嘴,娘给你蒸的鸡蛋羹,你最喜欢吃了。” 农家的土鸡蛋金黄灿灿,只需要加点?盐和几滴香油,香香嫩嫩,诱人无比。 大?哥白山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他直接外面架了个火炉子,之前摘下来的板栗割开十字口,放在上面烤,他殷勤地翻面,一边不甘寂寞地插嘴:“小妹,你再?等等,大?哥一会儿就?把栗子给你烤好了。” 忽然,屋外传来一声惊呼,是白大?哥。 “你、你手里领着什么东西??” 白皎好奇地看?过去?,什么事?啊? 下一刻,高大?挺拔的身影跨过门槛,白希走进屋里,一袭黑衣,手里拎着一个破麻袋,黑色长靴料子挺括,底部却沾染上些许泥土和腐叶,像是刚从山林里回来。 简洁朴素的衣服遮不住他与生俱来的卓绝气质,周身弥漫着冰寒冷酷的低压,却在触及她时,那双狭长幽深的凤眸,如沐春风和细雨,温柔到了极致。 “皎皎,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又涩又哑,把白母吓了一跳:“你、你这是怎么了?” 他淡然一笑,拿出口袋里的东西?,白皎近乎惊诧地看?着他。 男人掌心托举的,竟然是一个硕大?无比蜂巢! 白皎震惊地睁大?了眼。 她就?算化成灰也能认出来,可不就?是之前让她吃了大?亏的蜂巢。 他竟然上山去?了! “你怎么弄下来的?有没有受伤?” 仅仅只是两句话,却叫他心神贴慰极了,他摇摇头,说:“我没事?。” 全然没有说,那批蜜蜂果?然如她之前猜猜的那样,似乎产生了灵性,他冒着危险,再?次架次火苗,这次直接围起来熏蒸,蜜蜂们快要熏死?了,自然不肯放过他这个始作?俑者。 白希跳进湖里,躲过去?后,直奔蜂巢,趁蜂蜜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把摘下。 那些蜜蜂想蛰他,却又无计可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等头发干透,便立刻换上干爽的衣服来找白皎。 他明明对着白母说话,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白皎身上,眼中饱含担忧:“皎皎不是不喜欢喝药吗,我听说蜂蜜水可以补充体力,润肺止咳,娘,你把蜂巢切开,用蜂蜜调一杯蜂蜜水,给皎皎喝了。” “好好好,我马上去?!”白母欣喜若狂,她最宠溺的,自然是自己的小女?儿。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即拿着蜂蜜跑去?厨房,那里有刚烧好的热水。 这时,家里人都围了过来,对着白皎嘘寒问暖,自从她生病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家里重点?保护对象。 蜂蜜水是温热的,装在竹筒里,贴着冰凉的掌心,十分舒适。 白皎眯了眯眼,轻抿一口,一股暖意流淌进心尖,甜蜜清润,花香浓郁,它在舌尖绽开,仿佛置身百花丛中。 躺在软榻上的她眼睛一亮:“好像是百花蜜。” 她偏了偏头,告诉他:“三?哥,蜂蜜好甜啊。” 说着,她满足地笑了起来,靠着软枕,因为尚在病中,一头黑色长发略微披散,雪白剔透的小脸上,竟然绽开了两朵甜甜的梨涡 肉眼可见的,白皎面色好转不少,脑子也清醒了,看?得白父白母老怀欣慰。 门外大?宝二宝吵着要见小姑,被大?嫂柳氏拦在门外:“你们俩别过去?,吵成这个样子,还让不让小姑休息了?” 其他人都被吸引了过去?。 白皎抓住空隙,略微侧眸,抿着红唇朝一个方向看?去?,她知道,蜜蜂的事?是只有她和三?哥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恰巧,他也在看?她,男人深邃目光越过众人阻隔,和她遥遥对望。 白皎愣怔一瞬,脸颊忽然绽开一抹浅笑,她本就?生得娇美灵动,钟灵毓秀,此时更是美不胜收,般般入画。 白希呼吸迟滞,垂在两侧的双手缓缓攥紧,他不可自持地注视她,心如鹿撞,汹涌澎湃。 狭长深邃的漆黑眼眸里,只余她一人存在。 白父这会儿放下心,忍不住叹起气来:“整日只知道爬高上低,哪有半分女?儿家的样子,那个田蜜也害人不浅,白白耽误我儿的姻缘。” 白母也说:“如今你名声好转,真是老天有眼!” 她边说边双手合十,感谢老天,继而一脸怜爱地看?着女?儿,“等你病好了,娘就?让你二哥在县城为你找一户好人家。” 说话间,白父白母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白希,连忙朝他招呼:“外间冷,你也过来,过来看?看?你妹妹啊?” 我的妹妹。 白希动作?一滞,这话宛若平地一声惊雷,叫他神魂颤动。 又像根刺狠狠扎进心头,扎得他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他站在原地,眼神闪烁,双脚仿佛生根一般,一动不动。 他遥遥注视着笑靥如花的白皎,黑眸沉沉,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渊,暗流涌动,侵蚀入骨。 第 84 章 不知是药的作用还是蜂蜜的功效, 总之,白皎的风寒好?的飞快,没几天就恢复了正常。 就算身体?康复, 那些蜂蜜水也日日不断。 或许真是灵物, 蜂蜜水将她滋润得比之前还要娇艳动人。 都说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 风寒没让白皎折损分毫美貌, 反而容光焕发,愈发仙姿玉貌, 风华绝代。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今, 村里已人尽皆知, 白皎名声?是被田蜜陷害, 洗清之后, 不止白父白母欢喜欣慰,就连来白家?的人,也?多了不少?。 “三哥。” 白家?门?前,一名容貌俊秀, 温和有?礼的男子穿着?青色长袍, 双手抱起?,朝他行了一礼。 只是, 瞥见他手里两只硕大的肥鱼时,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白希看得清楚,神?色冷峻, 黑眸冰寒,他周身散发出浓重冷意, 一股没由?来的慌乱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对方关?心道:“白三哥, 白小姐情况还好?吗?小生不才,认识城里的张大夫,如若白小姐需要,小生可让张大夫来此诊治,开几包固本培元的药材。” “不用。”他断然拒绝,语气冷硬,仿佛结了冰一般。 自从白皎名声?恢复,顾忌的村民便一改之前的作?风,对她大加赞赏,好?似一夜之间,那些流言蜚语,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段时间,村里年轻小伙子络绎不绝地拜访白家?。 眼前这人正是张秀才家?的儿子,算是这段时间里,身份最高的一个。 他年轻俊秀,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考上了童生,听说明年还要考取秀才,虽然比不上白林,却也?能?说一句前途大好?。 没想到,他竟然来了白家?。 看他神?色冷硬,张秀才的儿子心头一跳,敏锐觉察到这人对自己?不太喜欢,他悻悻地抿了抿鼻尖,脊背挺直,他好?歹是个童生,白家?人怎么如此没有?眼色? 虽然这么想,他面色没有?露出一丝不满,反而格外温和有?礼,说了几句,便要告辞离开。 他已经算是彬彬有?礼的一类。 之前便说过,白皎容貌娇美,身段窈窕,之前便有?人爱慕她,不过是因为名声?不好?,家?里也?拘着?,不同?意。 现在真相大白,所有?人都知道白皎是被人陷害,加上她有?个前途无量的举人哥哥,简直就是众人眼中一块甘甜美味的肥肉。 然而,毕竟是村里人,就算示好?,也?带着?一股粗犷,一些人进?了白家?就干活,挑水送柴,白家?人开始都要吓死了,后来琢磨过味儿来,这是盯上了白皎,想讨好?他们?! 可笑,竟然妄想用一点小恩小惠收买他们?,也?不看看之前是怎么做的。 于是,白家?直接大门?紧闭。 他们?也?有?理由?,白皎风寒尚未痊愈,要是见了外人,病情加重又该怎么办? 再说,白家?如今出了一名举人老爷,虽然还住在青山村,可实际上,早就和其他村民拉开了距离! 因此,张童生才会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 后来碰见白希,被他冷漠的态度刺激到,连门?都没来得及叫开。 不过,对白希来说,即使他连白皎的面都没见到,也?让他由?内而外生出一股迫切感,仿佛悬挂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落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面上却很淡定,叫开门?,他直奔白皎方向。 还没靠近,便听见一阵絮絮叨叨的唠叨声?。 他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 后屋的菜园子旁边,一片蔬菜郁郁葱葱,昨晚下过一场雨,气温骤降。 白皎也?换上夹袄,头发微微绾起?,插着?一根素色的鸾鸟垂红珠发簪,红润剔透的珠子微微晃动,衬出她雪白剔透的小脸,愈发娇美明艳。 她坐在小马扎上,旁边架着?一只火炉,时不时翻动一下架在上面烧烤的板栗。 这些栗子又大又饱满,割开十字口,经过火焰烘烤之后,散发浓郁香甜的味道。 白母看见这一幕,担忧地皱紧眉头:“皎皎,你怎么出来了,天气多冷啊,你快回去!快回去!” “娘,我有?分寸,而且,我这风寒不是已经好?了吗。”她说着?朝白母眨了眨眼,转移话题:“娘,栗子快烤好?了,你快过来吃一个!” 白母气得伸手就想拍她,瞧见女儿语笑嫣然,灵动娇俏的模样,心头登时软得一塌糊涂:“真是欠你们?的,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白皎听出她话里有?话,好?奇地抬头,问她:“娘,怎么了?” 白母幽幽叹了口气:“还不算你二哥。” “最近天气转凉,我收到村里人的消息,你二哥啊,那么大的人了,连孩子都五岁了,竟然得了风寒。” “我跟你爹合计了一下,准备让你大哥去送点东西,顺便看看是怎么回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说着?,脸上生出淡淡愁绪,白皎却是眼前一亮:“进?城?娘!” 她挽住白母手臂,软磨硬泡道:“娘,大哥一个人去多无聊啊,让我跟大哥一起?去吧,我在家?都呆腻了。” 白母听见这话,初时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对着?白皎左看右看,一方面是因为对小女儿的拳拳爱护之心,一方面则是因为,之前说过的话,叫她不禁心思一动。 这几眼看得白皎疑惑不已,不大自在地扭了扭:“娘,你看什么?” “我看我们?家?皎皎,聪明伶俐,容貌不俗,以后一定能?觅得佳婿。”她摸了摸闺女的脸颊,雪白柔嫩,光滑莹润,生怕摸疼了她,立刻收了回去。 心里越来越觉得,之前的想法不是没道理。 自古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想让女儿嫁到城里,嫁个好?夫婿,这有?什么不对的! 这话说出的瞬间,藏在暗处的男人心头骤然紧缩,锐利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紧天真纯稚的女子。 白皎低垂下头,发簪上红珠轻颤,她声?音娇软:“娘,你胡说什么呀。” 白母不以为意,在她看来,自家?女儿如此优秀,姿容绝色,以后一定能?嫁个好?人家?。她忽然想起?这段时间络绎不绝的客人,神?色警惕道:“皎皎,你以后的婚事,定然不可限量,千万别一时糊涂,搭理那些上门?的男子。” “在娘看来,都是一群拎不清的男人,区区几句流言就能?的让他们?畏如猛虎,都是一群糊涂蛋!” 总之,这样的人家?,她是万万瞧不上眼的。 “我们?家?皎皎天生丽质,要我说,就是当那宫里的娘娘都使得!” 眼看她越来越夸张,饶是白皎心大,看见她越说越没边,也?忍不住打断,说道:“娘,既然要去看二哥,我们?也?得带点儿东西。” “之前三哥拿过来的蜂蜜,不是还没喝完,剩下不少?,我觉得它对风寒也?有?效果,这次我进?城,也?给二哥送几瓶过去吧。” 白母没想到这一茬,笑着?点头:“好?好?好?,还是皎皎你聪明,我就没想到。” 白皎嫣然一笑,挽起?一缕发丝,细白指尖与纯黑发丝相互映衬,黑的纯粹,白的诱人。 她仿佛无意一瞥,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笑容,惊喜地说:“三哥,你回来啦?” 白希呼吸一滞,被发现了。 他走出阴影,神?色温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脸上浮出一抹叫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仔细看,笑意不达眼底。 他并非两手空空,而是拎着?两条大黑鱼,用草绳穿过鱼鳃,鱼儿长如手臂,鱼身肥硕无比。 此时在他手底下活蹦乱跳,新鲜无比。 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他看向白皎:“我刚从湖里捉了两条鱼,皎皎喜欢什么口味?清蒸还是红烧?” 白皎欢喜地笑了起?来,眼中光芒闪烁:“谢谢三哥,我最喜欢吃鱼了!” 她说着?沉思一瞬:“那就红烧吧。” 白母倒是听得疑惑起?来:“鱼,你是在村外小河抓的吗?” 青山村外有?一条小河环绕而过,可那河里的东西早被馋嘴的村民摸过一遍,里头的鱼都是些不足一寸长的黄辣丁,又机灵得很,好?些年都没见过这样大的鱼了。 他竟然还能?从那弄来这么大的鱼? 倘若白皎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说,当然是在明玉涧,那里的湖可深着?呢,又是人迹罕至,鱼儿吃得肥肥胖胖。 不过,那是她和三哥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她是万万不会主动说出口的。 见白母这么说,白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急急忙忙地站起?来,遮掩道:“小河里的鱼虽然少?,但是说不定三哥运气好?,抓到了呢。” 她说着?,双颊绽开醉人的梨涡,水眸盈盈而望,意有?所指的说:“三哥,你说是不是?” 他看得一怔,垂眉敛目:“皎皎说的对。” 白母还有?点儿犹疑,来不及说什么,被白皎笑着?打断,细白指尖指着?栗子,她对白希说:“三哥你快过来,今天你抓鱼辛苦了,过来吃点栗子再走。” 白母一看这情况,主动接过鱼,说:“马上到饭点儿,这鱼还是交给我来做吧,你们?俩好?好?聊聊。” 她脸色十分欣慰,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白希对皎皎怎样,她还能?不清楚吗? 他看着?年纪不大,却比他们?还要宠溺皎皎。 总之,女儿这个哥哥认的值了! “好?。”男人声?音沉沉,深邃眼眸落在娇美俏丽的少?女身上。 白皎似有?所感,下意识朝他看了一眼。 对上那双狭长凤眸,深暗幽静,宛若寒潭深不见底,蓦地,他眼底浮出一抹笑意,眉眼一片温和。 白皎咬了下唇,瞪他一眼。 他像是毫无所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他看什么呀? 难道我脸上有?东西? 她摸了摸脸颊,又长又密的眼睫轻轻掀起?,水润清透的眼眸里闪烁光彩,琥珀色的瞳仁,仿若镶嵌了一圈耀眼碎星,世?上最名贵的宝石也?不及她眼眸分毫。 半晌,她犹犹豫豫地问他:“三哥,你看我干嘛,难道我脸上有?东西?” 白希:“……好?像有?一点。” 他说着?,看见她秀眉微蹙,摸了摸脸,不禁勾起?唇角。 她瞥了眼,霎时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涨红了脸:“你刚才骗我!” 她气的转身就走,心里发誓:再也?不理他了!再理他我就是小狗! “皎皎。”情急之下,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心里已然后悔,小姑娘脸皮薄,性子娇,这会儿定然气恼得不行。 白皎身子一僵,他的手掌大而宽厚,牢牢将她攥进?掌心,滚烫的体?温穿透肌肤,钻进?血管,叫她睁大了一双眼。 白希已经追过来。 他将她圈在怀里,牢牢将她看进?眼里,漆黑眼眸满是慌乱与无措:“皎皎,你别生气。” 他的手像是钢铁浇筑,任凭白皎使尽全力也?挣脱不开,他身上凛冽的气息裹紧她,缠得她心慌又不安。 她逃避似的低着?头,不看他,任凭他好?话说尽。 她也?只冷哼一声?,眼眸亮而清透,瞳仁倒映着?他的轮廓:“你欺负我!” 他呼吸一滞,眼眸深黑,直直抓紧她,声?音又涩又哑:“是哥哥错了,只要皎皎能?原谅哥哥,哥哥做什么都可以。” 白皎眨了眨眼,天真又纯稚:“真的吗?” 他点点头,白皎反而苦恼起?来,皱着?眉头说:“可是,我暂时想不出来。” “那就先欠着?。”他微微一笑,神?色满是宠溺,衬着?年轻俊美的面容,让人脸红心跳。 白皎一下挣开他的束缚:“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伫立原地,狭长凤眸深邃幽暗,怔怔凝视她离开的背影,许久之后,才垂眉敛目,遮去眼底翻涌的情潮。 几天后,青山村村口。 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白山坐在马车外边,马车里,用棉絮细细垫了好?几层,白皎撑起?身体?,撩开帘子,朝外面挥手说:“爹娘,你们?别跟了,我走了。” 白母嘴上答应,身体?却很诚实,连连跟了好?几步,眼中泪光闪烁,才说:“好?好?好?,娘不跟了,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小心些,对了,那蜂蜜你拿了吗?还有?炮制好?的药材,你不是说要卖药材吗?” 白皎点点头,耐心又温和:“娘,你别担心,我都准备好?了,一个都没忘。” 白母欣慰地点头,对着?白山时,语气陡然一变:“大山,一定要看顾好?你妹妹!不然回来我饶不了你!” 白山闻言,吓得打了个哆嗦,他娘打人可厉害了,小时候他跟小伙伴一起?偷吃别人家?的桃子,他娘知道后,拿柳条抽得他鬼哭狼嚎。 满地打滚也?无济于事。 所以,就算他现在已经成家?立业,听见他娘的话,也?忍不住条件反射似的打起?哆嗦来。 他使劲儿拍了拍胸脯:“娘,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我妹妹!” 柳氏也?劝:“娘,你放心吧,大山要是照顾不好?皎皎,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白母这才放心,但是看着?女儿慢慢消失不见,心头像是被人掐住似的,一揪一揪撕扯得疼。 这才多长时间,她便已经止不住担忧。 白父安抚自家?老妻,忽然环顾一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一时也?没想到哪里不对劲儿。 他摸了摸脑袋,怎么也?想不出来。 大儿媳柳氏为人厚道,温良贤淑,她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对公公婆婆说:“爹娘,早饭还温在锅里,我们?赶快回去吃饭吧。” 白父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忍不住一声?喊:“白希,白希他去哪儿了?” 柳氏茫然不知:“我没看见啊。” 大宝已经六七岁,听得懂大人的话,听见这话,他突然出声?:“三叔、三叔他说他也?走啦!” …… 白皎躺在在马车里,闭眼假寐,她大哥白山除了读书不行,其它样样都不错,也?是驾车老手,之前赶过驴车牛车,坐过的人都说好?。 就算这几年换上了马车,驾驶起?来,也?一样平稳,虽然还是略有?颠簸,但是经过棉絮铺垫,传到身上时,已经减轻不少?。 而且她身体?素质不错,这会儿迷迷糊糊的,竟然生出些许困意。 忽然,她听见一声?惊呼:“你咋在这儿?” 白皎猛地睁开眼,是大哥的声?音! 马车随之停下,不知道外面情况,白皎急忙掀开车帘,看见眼前人时,惊得睁大了眼:“三哥?” 被人惦念的白希,此时正站在山路尽头,他穿一身黑衣,朴素无华,神?色淡然地看向他们?。 他生得年轻俊美,笑时叫人如沐春风和细雨,面无表情时,却自有?一股呼之欲出的杀伐果决气质。 看见马车里的小姑娘,神?色骤然软化。 就算白山为人大大咧咧,看见这情况,也?懵了一瞬,挠了挠头:“这、这是咋回事儿?” 他身后的马车上,白皎已经反应过来,舔了舔唇,说:“三哥,你跟过来,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她想,二哥一去不复返,也?没什么消息传来,或许他是着?急了? 男人双唇抿紧,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狭长深邃的凤眸幽若寒潭,黑沉如水,牢牢将她摄进?眼底。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什么查找身份,他不过是……想要跟着?她。 他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何身份,他唯一在乎的—— 是她。 在白母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她的亲事后,他陡然惊觉,她会离开白家?,嫁给其他人。 那么多人觊觎她。 为什么,这个人不是我? 彼时他已清楚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那些卑劣、龌龊、暗无天日的念头积压在心头,不甘、贪念驱使他,靠近她,抓住她。 这念头不可遏制,不可言说。 他收敛思绪,凝望她,眼睛漆黑。 白山读不懂气氛,早把他当成自家?兄弟,拍了拍车架,朝他招呼:“白希,你快过来,咱们?一起?去江阳城。” 第 85 章 傍晚, 晚霞铺满天空。 江阳城城门前,一辆马车哒哒地随着人流驶入城中。 白山拉着缰绳,穿过门楼后, 下意?识向后看了眼, 方才大开的城门此时正缓缓闭紧, 他狠狠松了口气:“天爷, 差一点?儿, 就赶不上了。” 要知道?,江阳城外人烟稀少, 他们又?是?带着妹妹出来?, 如果没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 结果只能是?露宿街头, 餐风饮露。 这也?是?为何一早就要出发的原因, 江阳城离青山村实在是?有些远,紧赶慢赶也?要大半天?脚程。 这时,白皎的声音从车内响起:“大哥,我?们进城了, 城里好?繁华啊!” 她说?着, 好?奇地透过马车一侧的小窗,打量这座繁华城池。 江阳城地处交通要塞, 位置十分优越,这里既有停靠的码头,也?有出行的官道?, 是?通州境内最繁华的一座城池。 周遭小贩叫卖声络绎不绝,路边摆放着各种小吃, 香飘十里,各色味道?混合在一起, 汇聚成一团人间烟火味。 白山注意?到,这些百姓身?上的衣服大多颜色鲜亮,料子舒服,一看就比村民富裕多了。 路过的女子牵着的垂髫稚儿脸上,亦是?一片天?真烂漫,连小儿都衣着整洁,细皮嫩肉,想来?是?因为生活滋润,精气神和村民更是?不大一样。 白山忽然羞窘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这还是?他最好?的一件,没想到城里变化?这么大,拿到现在来?看,已经不时兴了。 想到马车里的小妹,他更是?一阵羞赧,白皎容色太盛,白母特意?准备了一定帷帽,江阳城富商学子不计其数,防止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思?忖间,他身?侧的白希倒是?形容坦然,淡然地打量着周遭,喜怒不形于色。 直到听见白山提起白皎,他亏欠小妹太多了,幸好?他娘来?之前也?交代了任务,就看看,这一趟能不能为白皎觅得良配。 男人目光深黑,眼神酷寒,他手掌骤然收紧,攥紧缰绳,声音不知何时低沉喑哑:“现在就去白二哥家吗? 马车里传出白皎声音:“不去不去,既然江阳城这样繁华,一时半会儿也?不耽误什么,我?们先去药铺。” 她想把炮制的药材卖掉,尽管娘已经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可是?,他们应该会在江阳城暂住一段时间,这些银子说?多也?多,说?少也?少。 而且,这次带的药材实在太多了,卖了也?好?腾地方。 白山没有异议,直说?:“好?嘞!” 他驱赶着马车来?到城中药堂,此时已是?傍晚,店里没什么生意?,伙计们都在打扫柜台。 门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精神矍铄,面容严肃的老大夫,正翻开医术。 他样貌普通,不同的是?周身?气质像极了学堂里的夫子,总之,白山一见他就有点?害怕,条件反射似的腿软。 “小妹,我?们到了。” 白皎下了马车,两个哥哥抱着一麻袋一麻袋的药材出来?,白皎整理衣衫,自觉得身?上都沾染上了药材味道?。 在大哥呼哧呼哧搬药材的时候,她对白希说?:“三?哥,再?不把这些药材卖了,我?都要腌入味了。” 他纵容地笑着看她,并不回答。 狭长凤眸扫过身?形窈窕,声音娇俏的女子,目光温软许多,她身?上确实有淡淡的略微苦涩草木气息,但更多的,是?杂糅一起的淡淡幽香。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似巨大的磁石深深牵引他的心神。 更何况,她虽然这么说?,手里却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显然,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放在心上。 店里的伙计见她们一行人进来?,忙跑过来?:“客人们,今儿可赶巧了,我?们药堂陈大夫也?在。” 白皎掀起帷帽,嫣然一笑:“我?们就是?来?找陈大夫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说?着不用伙计介绍,径直走向陈大夫,也?就是?椅子上的老大夫:“师父。” 说?着盈盈一拜,陈大夫陡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亦是?一怔。 看到帷幕下的女子时,他立时伸出手:“徒儿?” 他将她扶住,可白皎仍旧拜了下去,脸上挂着明艳艳的笑容,娇俏地说?:“师父,我?来?看望您老人家了。” 一系列操作?,一旁的伙计都看傻了。 白皎这话是?有由来?的,因为陈大夫就是?她的师父,当初家中贫困,她碰到了暂住青山村的陈大夫,对方听闻青山村外连绵不绝的山脉,出产各色药材,便来?山上查看。 机灵聪明的白皎听到山上那些草药能卖很多钱,便偷偷跟着陈大夫学习,虽然她人小又?机敏,可又?怎么瞒得过陈大夫的法眼,偷师没几天?就被发现了。 陈大夫知道?她家庭贫困,心存怜悯,便没揭穿,而是?教她一些医术,分辨药材,甚至留下了一本医书,上面记载了他不少行医心得。 白皎努力又?聪明,硬生生啃了下来?。 因为他的善念,白家境况好?转,白皎才有今日。 后来?陈大夫年事已高,不方便活动,便定居在江阳城,白皎知道?,却没机会来?江阳城。 这次终于见到对方,双方都很激动。 陈大夫惊艳地看着她,笑着捋了捋胡子,没想到当年那个小姑娘,如今已经出落得如此娇俏明艳,落落大方。 白皎拿出口袋,里面装着已经炮制好?的灵芝,还有一瓶满满当当的蜂蜜:“师父,多年不见,这是?学生准备的礼物。” 陈大夫捋着胡子,老怀欣慰,他也?想拒绝,可这是?灵芝,延年益寿,炮制方法十分出色,品质优秀,而且,白皎当场发话,如果他不收,她连药材也?不卖了。 她这批药材,陈大夫已经看过,皆是?质量上乘,对于医者来?说?,简直送到了心坎上。 不得已,陈大夫只能全部收下了。 药堂伙计立刻过来?帮忙,分类称重之后,他算了算,说?:“这些药材炮制出色,品相完好?,加起来?……便凑个整数,我?给你三?百两银子。” 一旁战战兢兢的白山听见,瞬间震惊得瞪大了眼,三?百两! 对他来?说?,也?是?笔天?文数字。 不过他再?想想,这可是?小妹积攒了一两年的结果。 白皎来?之前已经估算了大概,没想到,比她估算的还要多出几十两,她知道?老人家的性子,没有推辞,笑着说?:“谢谢师父。” 临走前,陈大夫还考究了一番她的医术,没想到,出乎意?料的出色。 只是?可惜…… 这世道?对女子要求严苛,对女医者更是?如此,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最后,也?只能送她几本医书。 白皎如获至宝,眼睛水润发亮:“谢谢师父!” 买完药材,白山已经唯白皎马首是?瞻,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性子老实,出门在外,还是?听小妹这些聪明人的话最好?。 就像刚才在药堂外,如果不是?小妹,到现在他还战战兢兢,不敢靠近呢。 他问白皎:“小妹,我?们现在去二弟家吗?” 说?起这个,他兴致高涨,实在是?一路上舟车劳顿,骨头都快颠得散架了,他现在就想把自己扔进床榻上,好?好?休息一番。 而且,来?之前家里已经托人来?信,二弟他们是?一定知晓的,算算时间,想必这时,张氏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白皎闻言看他一眼:“就这么去?” 两手空空,啥都不带。 白山是?个大老粗,听见这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憨憨地问:“啊,咋啦?” 白皎放下帷帽,转身?进了一旁客似云来?的糕点?铺子,从外往里看,店铺装修典雅,各色糕点?精致玲珑,是?白山这样的农家人,基本不会踏足的地方。 不是?他不敢。 之前家里境况好?些,他攒了些钱,去过一趟县城糕点?铺,小心挑拣着几个最小的糕点?,想着给父母孩子享受一番。没想到,竟要了半吊钱。 那店家还说?什么不贵,糕点?里放了猪油白糖和精面,就值这个价格。 总之,是?把白山唬伤了,再?不敢去这样的地方。 这时,白皎已经出来?了,她手里提着一盒糕点?,样式精致,沉沉坠着,看得白山心头一跳:“小妹,你买这东西花了多少钱?” 白皎淡淡扫了眼,瞥见大哥脸上的肉疼,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二两银子。但是?这里装了满满一盒,店家捡的都是?有口皆碑的糕点?。” 那厢,白山已经捂住心口了。 白皎:“……” “大哥你不用太担心,咱们银子还有很多呢,而且,总不好?这样两手空空地过去吧。” 她说?着看向白希:“三?哥,你说?是?不是??” 他点?点?头,顺势接过她手里沉甸甸的糕点?盒子,对她说?:“皎皎,上车吧。” 片刻后,马车哒哒哒地跑进巷子里,白皎虽然没来?过城里,白山却来?过几次,轻车熟路地赶起马车。 还没靠近,他便喊了起来?:“小妹,咱们到了!你看门口那个,是?不是?二弟妹?” 白皎掀开车帘,朝前看去,马车已经赶到一座宅院前,门口站着一个妇人,姿容秀丽,神色疲倦,她手边牵着两个孩子,约摸四五岁的年纪,脸颊胖嘟嘟的,可爱极了。 “大哥,是?二嫂,她带着鸾姐儿,鹏哥儿出来?迎接咱们啦,你快停车,我?要下来?!”白皎眼前一亮,脸上绽开灿烂笑容。 张氏认得白山,瞬间笑了起来?:“大哥。” 她说?着,看向白皎,目光一顿,实在是?……容貌太盛,颜色鲜艳,她在城里居住,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美?人。 小妹姿容更盛以往,说?一句仙姿玉貌都不为过。 “娘!娘有糕糕!” “娘亲,有糕糕!” 两个孩子已经略微知晓人事,看见白希手里的糕点?盒子,立刻拍起手来?,一左一右地抱着娘亲大腿,欢喜得不行。 张氏这才将注意?力放在白希身?上,她知道?,这应该是?小姑子捡来?的人,仔细一看,心头一震。 眼前人年轻俊美?,龙章凤姿,即便穿着朴素白衣,也?遮不住一身?气度高华,怎么看,也?不像是?山野村夫。 这些考量不过一瞬间,她迎着众人进院子。 白林现在居住的院子是?座两进的小院子,全款买下,这就是?举人身?份的好?处,尤其当初乡试,白林可是?第二名?,虽不如第一,却也?称得上炙手可热。 院子里花草凋零,不知是?因为时节变迁,还是?主人家无心打理,呈现出一副凋敝景象。 白皎忍不住问:“前几天?就听说?二哥风寒入体,不知道?现在,二哥情况是?否好?转?” 刘氏听见她的话,苦笑一声,难掩愁容:“小妹……小妹你自己来?看看吧。” 白皎闻言,心头咯噔一跳。 难不成是?有什么变故? 她们很快来?到二哥居住的屋子,甫一开门,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几乎将人淹没,白皎定睛一看,二哥白林正半躺在床上,靠着软枕,手里拿着一本书,仔细地看了起来?。 刘氏一见这情况,连忙跑过去,一把将书夺下:“相公,大夫不是?说?了吗,你风寒入体,忧思?过重,已经发展为邪风,再?不好?好?休息,身?子就垮了!” 白林倒也?没生气:“我?闲的没事,就是?看一看。” 这就要说?起白家家风,清正和睦,白母又?教养得当,不论是?憨厚老实的白山,还是?天?资聪颖的白林,都是?体贴妻子,性格清正的好?男人。 他说?着,自己也?叹了口气,其实他的风寒,已经缠绵了十多天?,开始还未在意?,后来?越来?越重,最后,竟是?直接在学堂上晕厥过去。 先生为他批假,什么时候好?全了,什么时候再?来?,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白林当时面色苍白,气息奄奄,单单看着,就叫人心惊肉跳。 就算现在回家小心养护,也?还是?浑浑噩噩,眼睛看着书,脑子乱成了一片浆糊,他勉强打起精神,正要安慰妻子,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 一转头,瞥见小妹和大哥,整个人都惊得坐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满是?讶然:“大哥,皎皎,你们怎么来?了?” 白山看见他这副病弱模样,后背都冒出一层冷汗:“诶呀,你咋坐起来?了,快躺下快躺下!” 白皎转身?开窗通风,刚才就发现了,屋子里阴沉沉的,一股浓重刺鼻的药味儿,本来?刘氏还有怀疑,可见小姑子一本正经,不由得信服了。 白皎:“对了,二嫂你这里有热水没,我?带了一下蜂蜜,之前我?也?得了风寒,泡了蜂蜜水喝,精神恢复不少,且蜂蜜滋补润肺,滋养生气,就算平常喝着,对身?体也?大有裨益。” 刘氏惊得睁大了眼:“真的?” “厨房为了煎药,一直都有热水,我?马上冲调一杯。” 事关?丈夫,又?有小姑子这样的实例站在自己面前,刘氏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有用没用,都想去试试。 况且,如果它真的有用呢? 她跨过门槛,偷偷擦了擦眼角,心头酸涩难当。 她也?没想到,不过是?风寒,竟让丈夫缠绵病榻,倘若身?体垮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鸾姐儿鹏哥儿年幼无知,她们又?该怎么活? 蜂蜜水一会儿就端了过来?,白林起初不以为意?,直到喝下第一口,他猛地一顿,看向白皎:“小妹,这是?什么蜂蜜?甘甜可口,还有淡淡的花香。” 白皎嫣然一笑,没有人比她这个亲身?体验者更加清楚,这蜂蜜滋味如何。 她抿了抿唇:“是?三?哥给我?从山上带下来?的野蜂蜜,这还要多谢了三?哥。” 她说?着看向白希,俏皮地眨了眨眼:“三?哥,你说?是?不是??” 白希一怔,瞧见她眼中狡黠的光彩,不禁微微一笑:“是?皎皎先发现的,我?是?沾了她的光。” 其实,自打进入白家,他一直低调寡言,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站在人群里,谁也?不会注意?到他。 对于虚名?,他更不甚在意?。 他在意?的—— 忽然,一阵突兀的咕噜声响起。 白皎下意?识看向声源处,是?一脸窘迫的白林,理智沉稳的二哥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简直是?破天?荒,头一次。 白林恨不得拿袖子遮住脸,复又?想起,这是?自家人,索性破罐子破摔:“瑶娘,我?有些饿了。” 张瑶娘,正是?张氏的名?字,听见夫君这样唤她,叫她又?羞又?喜,羞的是?夫君称呼,孩子都有两个了,喜的是?白林这段时间,天?天?灌些苦汁子,早就食不知味,若非她强迫,连饭都不肯吃。 所以短短数日,他已经瘦得不行,形销骨立,瘦弱不堪。 但今天?,他竟主动说?自己饿了! 她欣喜地说?:“相公,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做饭!” 说?着一步跨出,身?子竟仄歪一瞬,晃了晃,软倒下来?,如果不是?白皎眼疾手快接住她,怕是?早就摔到地上。 “二嫂,你怎么了?” 张瑶娘一怔,失焦的目光落在虚空,软软地说?:“我?、我?没事。” 白皎按在她腕上,开始诊脉,她虽然医术比不过师父,寻常把脉却是?可以的。 “二嫂,你这段时间日夜颠倒,疲累过度,身?子亏空了。” “算了。”白皎说?:“二嫂,我?去帮你做饭,你就留在这儿休息。” 张瑶娘:“那怎么行!” 后来?实在拗不过白皎,便告诉她:“家里有位雇来?的厨娘,这时候应该快来?了,你不要动手,让她做就行了。” 她像是?想到什么,不禁低垂下头。 白皎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朝厨房走去,心里已经想到要做什么,馄饨。 易消化?,又?营养,最适合生病的人。 厨房灶上恰好?炖着鸡汤,应该是?二嫂为了给二哥滋补身?体,白皎便开始准备馅料,馄饨皮由厨娘现做。 剁好?肉馅,加一把小葱,放上各种调料,加几滴香油,做馄饨,汤、馅、皮缺一不可。 馄饨做饭简单,雪白的皮包裹嫩红的馅,随手一捏,像条小金鱼似的放在桌案上,厨娘看得惊奇,她可没见过这样简单又?粗暴的做法,偏偏做出来?,又?精巧极了。 此时,白皎动作?飞快,取出鸡汤兑水,她要做的是?一家人的饭食。 毕竟,天?都快黑了。 别说?二哥,她们一路舟车劳顿,早就饥肠辘辘。 鸡汤滋味鲜美?,馄饨十分好?熟,滚水里走一遭,她没想到厨房里竟然还有紫菜干,撕碎一放,绿油油的芫荽一洒,香油一点?,一些白胡椒,粉粉嫩嫩的馄饨在浓白的汤水中,犹如一只只可爱的小金鱼。 一口热汤下去,混着胡椒的辛辣,紫菜的鲜美?,还有几颗虾皮,五味调和,暖人心脾,只叫人从头到脚,贴慰极了。 二哥知道?她厨艺好?,倒没怎么惊讶,二嫂第一次品尝到细嫩可口的馄饨,一口下去,惊艳极了。 她再?看向白皎时,眼睛简直称得上闪闪发亮。 院子很大,吃完饭她们就被二嫂带着安置。 第二天?清早,白林明显清醒几分,情况明显好?转,这让已经近乎绝望的张瑶娘喜极而泣,主动去泡蜂蜜水。 白皎看见她离开时的步子,比之前都有力许多,显然,丈夫病情好?转,也?让她有了精气神。 二林靠做在床头,今日是?个格外明媚的好?天?气,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下,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白林:“白希。” 白皎一怔,隐约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此时,白林已歉疚的看向白希,说?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回城后,我?便去县衙询问有没有男子走失的消息,发动朋友,但是?,搜寻了几天?,整个江阳城,连带着周边村落,没有一丝消息。” “抱歉,我?已经竭尽所能,可是?……实在是?找不到。” 他说?着,苦笑一声。 他心里也?纳罕,什么消息都没有,难不成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白皎要是?听见他的想法,一定会惊讶,因为,他还真是?天?上掉下来?的,被她捡到。 白皎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撞了大运,还是?倒了大霉。 作?为事件的主角,白希神色淡然,说?:“没关?系,尽力而为就好?。” 他看向白皎,后者神色惋惜,他皱紧眉头,黑眸沉沉,不动声色间,指尖倏然收紧。 为了缓解沉重的气氛,白皎主动出声,她捡了些最近发生趣事,偶尔几句古灵精怪的话,让人忍俊不禁。 白山眼睛一转,终于想起白母的教诲,插话说?:“还有呢,你们不知道?,小妹的名?声变成那样,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他说?着还有些气愤,胸口起伏不定,见其他人都看过来?,支棱起身?体:“就是?那个田蜜,小妹的朋友。”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来?,一直是?她在背地里散播谣言,污蔑我?们家皎皎,幸好?老天?有眼,被小妹给揭穿了。” “还有村里那些人,之前一个个避如蛇蝎,现在天?天?过来?,真当我?们是?傻子呢。” “咱娘烦的不行,就让我?把小妹带过来?,顺便在江阳城避避风头。” 正巧二嫂进来?,听得心念一动,打量起小姑子。 眼前人生得钟灵毓秀,娇美?灵动,简直不像是?乡野里长大的人,像是?天?生地蕴出来?的精灵。 都说?一家好?女百家求…… 身?为女人,她自然听得出白母意?思?,加上之前白皎送来?的蜂蜜水有奇效,如今,她已经把小姑子当成了救命恩人。 张氏心中盘算起来?,她们家小姑子聪明灵慧,又?会医术,真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哪家小子。 她眼神直白,一会儿惊喜,一会儿惋惜,一会儿不舍,白皎感觉如芒在背,早在白山开口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索性装成不知道?,白皎拉着鸾姐儿和鹏哥儿,说?:“二哥,嫂子,我?带他们出去玩儿。” 刚跨出门,听见二嫂嘻嘻的笑声:“小妹这是?长大了,害羞了。” 白皎:“……” 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扑在地上,羞耻心几乎把她给淹死。 鸾姐儿鹏哥儿自己在小花园玩得不亦乐乎,白皎就在一边发呆,呆怔的目光看向半空,宛若断了线的风筝,没有定数。 忽然,一道?身?影落下,遮住了灿烂阳光。 她眨了眨眼,年轻俊美?的脸庞逐渐逼近,是?白希。 “三?哥,你怎么来?了?”她惊讶地问。 白希声音平淡,眉眼冷凝:“我?出来?转转。” 白皎蔫蔫地说?:“哦。” 他抿紧双唇,将小姑娘愁眉不展的模样尽收眼底,声音不自觉发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白皎看他,想到自己的计划,完全没料到,他是?失忆个彻底,自己的打算也?完全没了指望。 她托腮,幽幽叹了口气,对于自己的亲事,她的态度是?能拖就拖,真的不想成亲! 这可是?修真界,身?边人又?是?仙界大佬,谁又?能甘心这样碌碌一生。 她所求不多。 白皎揉了揉脸,看见眼前人,禁不住鼓起脸颊,亏她之前还指望他呢! 明明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落在他眼里,只觉得可爱至极。 白希眉眼温和:“因为亲事吗?” 她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说?完她飞快捂住嘴巴,眼睛睁得滚圆,水汪汪的瞳仁里,倒映出他的轮廓。 白希:“我?当然知道?。” 他不欲在这里纠结太多,直白地问:“为什么不想成亲?” 他神色自然,唯独嗓音,像秋夜里的流水,清冷而淡薄。 袖袍掩映下,他垂在身?侧的手已死死攥紧,全身?紧绷,狭长凤眸盯着她,一阵雾气吹来?,他眼底情绪翻涌,乌云密布。 胸腔里的东西直直坠入无底深渊。 他不知会得到什么答案。 强烈的情绪席卷胸膛,拧成肆意?的狂风骤雨。 白皎软软地垂下眼睑,她的眼睫又?长又?密,轻轻颤动,宛若蝴蝶振翅,撩拨心弦。 “我?觉得我?还小呢。” “而且,我?还没有喜欢的人呢。”谈到未来?夫君,小姑娘脸色一片绯红,水润清亮的眼眸荡起层层涟漪,潋滟生辉。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并不开心。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语气冷硬,含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暗沉眼睛盯着她。 白皎仰头看他:“我?不知道?呀。大概要待我?好?,保护我?,不能欺负我?——。” 她声音一顿,反应过来?,“三?哥,你问问这个干嘛,我?才不告诉你呢。” 白皎秀眉微蹙,气恼道?:“三?哥你呢?未来?三?嫂肯定跟你一样漂亮,你们俩站在一起,肯定就跟其他人说?的那样,珠联璧合,金童玉女,对不对?” 她说?着狭促地笑了起来?,颊边绽开两朵甜蜜的梨涡,一口气跑开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说?起亲事,自然会羞涩一些,她敢打趣兄长,已经可以说?很是?大胆了。 白希站在原地,未来?妻子? 狭长凤眸深邃幽暗,幽若寒潭的漆黑瞳仁透不出半分光亮,他只定定看着她嬉闹的窈窕身?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一刻,脑海里出现的影像,全部都是?她。 第 86 章 晚上, 万籁俱寂。 卧室里,灯光静静地映照着室内,二哥白林手中握着一卷书, 灯光下, 他?脸色红润, 神色清明, 这些天的休息与治疗, 已经让他身体恢复健康。 他似是想到什么,忽然放下书, 发?出轻微声响。 妻子张氏正在缝衣服, 听见动?静, 忍不住往这边看了眼:“夫君?” 柔和灯光洒在她温柔娴静的脸庞上, 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此时,笼上一层母性光辉,显得愈发?温柔可人。 白林心头一软,轻轻将她搂进怀里, 叹了口气:“别缝了, 仔细伤眼睛。” 张瑶娘一怔,脸颊绽开?一团鲜明绯红, 她羞赧地放下针线,提起之前的事。 “大哥之前说的事,你还记着吗?” 她悠悠道:“小妹今年也十七岁了, 正值青春年少,女儿家最好?的年华。” 她说着皱起眉头, 有些无奈,可惜她性格内敛, 又忙着照顾两个孩子,不爱与人打交道。 此时想起白皎的婚事,忍不住说:“小妹之前帮了我们大忙,她的婚事,我这个做二嫂的,自然也要帮忙,改日我去托媒婆打听打听,城中谁家有适龄男子?” 白林听见后朗声大笑:“我的好?瑶娘,你好?像忘了什么。”他?说着指了指自己:“你说,我是做什么的?” 张瑶娘恍然大悟,丈夫是做学?问的,又在城里最好?的学?院读书,那里学?习的都是城中学?子,不乏品貌端正,学?识过人,家境优渥者?。 见她明白过来?,白林揽着妻子,柔声说:“小妹的婚事我会为?她操持,夜深了,咱们早点歇息吧。” 张瑶娘脸颊羞红,轻轻捶了捶他?的心口:“那就安置了,你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别胡闹。” “夫人,什么是胡闹?”白林问她,声音越发?低弱,消弭于空气之中。 …… 白皎一行人在白二哥家暂住,才明白那日二嫂为?何如此兴奋,原来?,是她实在不善厨艺。 家中雇佣了一位厨娘后,饭食才好?了起来?,不过,家里的饭食好?改,江阳学?院的饭菜却没办法改。 白皎听见这话时,看向二哥白林,他?拧紧眉心,心下顿时明了,这哪是不大好?吃,分明是很不好?吃。 白皎想了想,琢磨出一个办法。 她在做饭时,偶尔指点几下厨娘,厨娘欣喜若狂,此时对她早已是心服口服。 白皎之前做过一顿馄饨,厨娘只在一边帮忙,本来?她心中不大愿意,她学?厨几十年,到?头来?,竟要给一个黄毛丫头打下手,再说,她能懂什么,不糟蹋东西便是好?的。 谁知,大家尝过后,竟是有口皆碑的说那馄饨好?吃鲜美。 而且,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做法,尝过后,更是鲜甜甘美,唇齿留香。 这次,白皎指点厨娘做菜,厨娘简直万分惊喜,须知这菜谱,可是寻常人都将她当成不密之传。 碰上像白皎这样的大方的人,简直是她祖坟冒青烟。 她万分小心,仔细斟酌,拿出了全部看家本领,如果不是白皎拒绝,还想拜她为?师呢。 白皎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行。 忽然,她想到?身体康复后便去学?院读书的二哥,江阳学?院为?学?子安排了宿舍,非休假不会回来?。 之前二哥在家,也是因?为?感染风寒,先?生怜惜。 此时的厨房里,站着不少人,白皎扭头看向二嫂:“二哥就在那边解决了吗?” 二嫂点点头,脸上忽然露出几分为?难之色:“小妹,二嫂有个不情之请。” 白皎惊讶地挑起眉尾:“怎么了?“ “咱们府里离学?院也不过一段距离,你这次做的菜,我能不能让下人往学?院,给你二哥送一些?” 白皎:“可以啊。” 她沉吟一瞬,说:“至于今日,做个肉盒和羊汤烩面罢了。” 肉盒,是北方的地区的称呼,做法类似馅饼。 这次做的纯肉馅,取五花肉剁成肉馅,李厨娘膀大腰圆,双手拿刀,不一会儿就剁得碎碎的。 花椒葱姜水去腥,加上一把细嫩葱花,打上鸡蛋,发?好?的面饼里塞满了肉馅,擀平后放在平底锅里煎熟。 一口咬开?,热气腾腾,肉汁流溢,香气扑鼻。 羊汤烩面滋补身体,须要白面揉成团,三醒三揉,才能扯出劲道的面条,再放进羊汤翻滚,芫荽一洒,绿白清爽,而且,这两样都经得住放。 江阳学?院。 时值中午,夫子讲完最后一句话,宣布下课,一众学?子鱼贯而出。 白林正和朋友结伴同?行,他?容貌只能说清秀,朋友却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和他?简朴的青衫相比,对方衣着华丽,气度翩翩,自然,家境亦是优渥。 不过,他?既然能与白林成为?好?友,也是与他?脾性相投。 两人想起学?院的饭菜,不禁皱紧眉头,路过的同?窗都在讨论:“咱们学?院的饭……”那人啧啧两声,嫌弃得直摇头:“要不就去学?院外买些吃食算了。 “不行,你忘了张夫子刚说过,有人贪吃在学?院外的摊位吃饭,上吐下泻了两三天,凄惨极了。” “啊,怎么会这样,可是那食堂实在是……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 同?伴劝他?:“算了,不过是口腹之欲,若是因?此伤了身体,才是不美。” “唉,你说的也是。”那人赞同?地点点头,只是脸色,大有一副英勇就义之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群一侧,仆人拎着食盒小心谨慎地张望,终于,让他?看到?自家主?人,忙匆匆跑去:“老爷。” 他?恭敬道:“老爷,齐公子。” 白林微微颔首,下人才道:“夫人见老爷学?业辛苦,特地命小的送了午饭来?。” 白林点点头,心里已经升起浓厚的期待,果然打开?食盒,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看到?特殊汤面和肉盒,立刻意识到?妻子的用意。 他?身旁的同?窗齐子耀见状,脸上露出几分诧异:“咦,白兄你家换了新厨娘吗,之前也送过饭菜,却远远不如这一次,香气四溢,诱人无比。” 白林接过食盒,挥退仆人,才看向他?,神秘一笑:“没有,一直都是这个厨娘。” 齐子耀更加好?奇了,可惜,无论他?怎么问,对方也不肯解释。 白林招呼他?:“饭菜都快凉了,我们先?吃饭。” 齐子耀家中富贵,这会儿也有仆从?送饭,只是,他?看着食盒里的大鱼大肉,不用尝也知道是什么味道,哪像白林这边。 鲜香四溢。 他?性格开?朗,为?人虽然有些傲气,却也并不是拉不下身段之人,否则,白林怎么会与他?成为?朋友。 这会儿看着别人的食物发?馋,齐子耀颇有些羞窘:“白兄……”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林已经知道他?的意思,笑着说:“我大病初愈,胃口不大,我夫人估摸错了分量,不若分你一些。” “好?啊。” 齐子耀夹了一块肉盒,这肉盒精致小巧,金黄诱人,在盘子里堆成小山,虽然放在食盒里走了一路,已经有些疲软,味道却毫不失色。 他?咬了一口,丰沛的汁水在口腔中迸发?,眼睛登时一亮。 之后,家中又送了几次,饭食样样不重复,更有其他?人没见过的奇巧模样,味道更是绝妙,一次,连夫子都尝了些,很是受用的样子。 这下,连同?窗好?友都知道他?吃的不错,十分羡慕他?,请了位技艺精湛的厨娘。 实在是学?院饭食很不好?吃,有一次,某位学?子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抻着脖子飞快吃完,没想到?,刚走出饭堂没几步,竟是直接吐了出来?。 看得不少人心有戚戚。 一些学?子没有妻室,只能自己解决,还有的囊中羞涩,没法去外面吃饭,只能在食堂用餐,如白林这样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一些跟他?关系要好?的,也能沾光吃上一些,不过,至多三五人。就算有人拿钱买,白林皆是笑着婉拒。 他?还在观察有没有适合小妹的夫婿,一时也不敢轻易透露。 江阳学?院学?子众多,有喜欢他?的,自然也有讨厌他?的。 “不就是些简陋吃食,有什么好?的!” 那人说着,眼中满是遮不住的嫉妒,说起来?,他?与白林身世相差不大,甚至于刚开?始,白林还比不上他?。 他?是寒门子弟,白林则是彻头彻尾的农家子,乡巴佬,但就是这个谁也不在意的乡巴佬,排名竟稳稳压他?之上。 这让他?怎能不气?不妒?! 他?也有些朋友,见他?因?为?一些吃食,获得了不少好?人缘,不禁动?了心思,派人查看一番,看看能不能收买厨娘。 结果,竟然得知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日,齐子耀独自一人在书院散步,忽然一人跳出来?,他?打量了下,便皱紧眉头:“李兄?” 李誊,正是之前那位嫉妒白林的学?子。 他?环顾四周,发?现没人关注后,神神秘秘地告诉他?:“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关乎你哪位好?兄弟。” 什么意思? 齐子耀新下警惕,却并不畏惧,悄悄捏紧拳头,别看他?身形单薄,实际上,也有几块肌肉,面前这人,他?能一个打七个!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从?对方听见这样的荒唐事。 李誊见他?满脸不信,心中暗恼,说话也急切起来?:“你可别不信,这是我千辛万苦打听出来?的,白林那厮,分明就是看你家世不俗,故意设局。” “这段时间,做饭的可不是他?家的厨娘,是他?的亲妹妹。据说,他?那妹子相貌普通,自小在乡野长大,不知怎么回事,一直耽误到?如今,还未成亲。” “他?把她接过来?,又折腾这样一大圈,你说,难道他?就没有图谋?” 见到?齐子耀皱眉,李誊眼睛滴溜溜乱转,早在得知那消息之后,他?就想挑拨离间。 一个农家子,凭什么比他?混得还好?? 这次看他?得罪了齐子耀,还能不能翻身! 齐子耀可是四品大员的孙子,书香门第,在他?们通州城,也算是一方大族。可他?这样的人,竟然对白林,那个泥腿子青眼有加。 真?真?是……可恨啊! 他?还没想多少,齐子耀已冷眼看着他?:“干你何事!” 他?说完拂袖而去。 这件事,看似已经落幕,实际上,在齐子耀心上留下抹不去的痕迹,夜深人静时,他?也忍不住怀疑,难道他?真?的是这个打算? 齐子耀轻轻摇头,怎么可能,以白林的为?人,他?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白皎的亲事,他?自有考量,至于饭菜,那纯粹是他?这个做二哥的在默默炫耀,炫耀他?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好?妹妹! 时间一转,便到?了休假时间。 前一天,那些好?友忽然提议,去白林家做客,他?一眼看穿这些人的打算,做客是真?,吃饭也是真?。 算了。 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也为?小妹寻觅到?一位良配,对方性格温和,品貌端正,虽然功名不高,可他?为?人勤奋刻苦,家中也并不贫瘠,算得上富贵人家。 他?沉吟时,并没注意到?,一侧齐子耀眼中流露出异样目光。 就算再相信白兄,此时,他?也忍不住想,难道这就是图穷匕见了? 他?完全不知道,白林从?来?就没将他?算在里面。 齐子耀出身名门,祖父又是四品大员,直达中央,他?学?问也极好?,虽未成亲,可但凡细想,就知道不知多少人盯着呢。 而且,这样的人家,不是他?们能高攀的。 再者?,他?也怕小妹嫁入高门,受人欺负。 白家难得忙碌起来?。 因?为?男主?人要宴请同?窗。 虽然是场小型宴会,但客人都是举人,身份不低,二嫂和白皎一起操持起来?,如今她已经将厨娘调*教得差不多了。 当天,厨房便忙碌起来?,买来?的活鸡关在笼子里,橱柜里放置着各色时令蔬菜,还有一大块新鲜宰杀的羊肉,摸上去,肉还在跳动?着呢。 除了厨娘,还有几名仆人,烧火做饭。 白皎看着厨房忙碌的场景,撸起袖子上去帮忙,二嫂正好?看见,吓得花容失色,一把拉住她:“小妹,这边乌烟瘴气,你来?干嘛?菜单不是早就定好?了吗。” 白皎:“有几道菜她们可能拿不准火候,还是我来?吧。” 她还不知道,这次宴会,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二嫂听见这话,眼睛睁得滚圆,怎么就是不同?意,让她一会儿洗漱,换身衣服。 白皎动?作?一顿,意味不明地瞥了眼,心下微沉。 前厅,白林坐在主?位,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桌,滋补养身的莲藕羊肉羹,更难的的是,竟然没有一丝腥膻之气,反而鲜美可口,润肺滋补。 板栗烧鸡,蟹酿橙,锅包肉……还有各色时蔬小菜冷拼,最后一道,是软糯香甜的南瓜饼,过油炸后,一个个圆鼓鼓,胖乎乎,分量是一口一个。就算是不爱甜食的男人,也吃得津津有味。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就算是一直分神的齐子耀也不得不说,菜肴甘美丰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用过饭,一群人在院子里消食散步。 此时的屋子里,白皎对镜梳妆,她身后的嫂子笑得有多灿烂,她的心便有多沉重。 “皎皎,不是嫂子说你,年轻人就要多装扮装扮,你今日……”她顿了顿,只见眼前人站起身,纤腰掐束,不足盈盈一握,水眸潋滟,容貌昳丽,繁复裙裳将她衬得肤白胜雪,说句仙姿玉貌也不为?过。 真?是美极了。 张瑶娘双手紧握,惊艳得近乎屏息。 半晌,她才长叹一口气。 小姑子如此漂亮娇美,就算她是个女人,也禁不住心动?起来?,眼中泛起异彩连连。 白皎暗暗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张瑶娘拉起她的手:“走,我们出去转转。” 白皎低垂眼帘:“二嫂,不是说二哥在和同?窗游玩,我出去,岂不是打扰了他?们?” 张瑶娘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跳,明白了,她如此聪颖灵秀,相必已经猜出今日是怎么回事。 她握住白皎的手,只觉入手柔滑细腻,不觉心神一荡,才正了正神,说:“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今天不止是宴会,还是,你二哥给你相看的日子。” 这个时代虽然对女子有所局限,却算不上十分严苛,女医、厨娘,女镖师,更是数不胜数,且女子也能单独立女户。 白皎咬了咬唇,听见她继续说道:“不过你别怕,八字还没一撇呢。他?们不知道这事,夫君他?也只是让我把你带出去,先?瞧瞧看看你二哥为?你挑的那个学?子,听说相貌端正,人品正直,家中也富裕……”她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都快耽误了时间,忙打住。 张瑶娘:“放心,你要是不愿,我们再说。” 白皎沉默片刻,才点了点头。 二嫂早知道丈夫他?们在何处,她对自家院子也格外清楚,领着白皎在游廊里走动?,“你看。” 白皎顺着她指的方向,远远望去,果然有几个人,她最熟悉二哥白林的身形,一眼认出了他?。 其余四五人,皆是身形高大,容貌俊朗。 二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看,那个青衫缀绣竹纹的学?子,就是你二哥给你挑选的人。” 白皎顺势看过去—— “姑姑!姑姑!” 小孩儿稚嫩的声音响起,白皎还没反应过来?,胖乎乎的鹏哥儿已经抱住她的大腿,他?最喜欢这个姑姑了,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白皎低下头,看到?鹏哥儿不谙世事的笑脸,心中叹了口气,你倒是开?心了,姑姑要被你害惨了。 虽然这么想,她还是弯腰,逗弄起鹏哥儿。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白林等人听见声响,纷纷朝游廊看来?。 来?了! 齐子耀心头一跳,竭力保持平静,他?真?的不愿意这么想白兄,可事实摆在眼前,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做呢? 那位白小姐的婚事,他?是万万不肯同?意的。 这般想着,他?抬起头,随着众人一同?望去。 之前凋敝的院子,此时经过花匠照料,已是焕然一新,一片花团锦簇,合欢花树已袅娜盛放,如烟似雾的粉色连亘一片,恰似一团粉色云烟,美不胜收。 走廊里的女子抱着玉雪可爱的娃娃,仿佛察觉什么,忽然回眸一望,娇美灵动?的脸上绽开?嫣然一笑,眉眼间钟灵毓秀,光彩照人。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齐子耀攥紧手指,屏息凝神,他?看得根本挪不开?眼睛,满目惊艳,惊为?天人。 “子耀?子耀?”白林唤他?。 齐子耀蓦地回神,怔怔应了一声:“白兄。” 再看其他?人,眼睛黏在那人身上。 顿时,他?心中生出一股恼怒,看什么看,那是白兄上心,特意为?我寻的妻子,你们难道没有妻子吗? 至于之前的誓言,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什么拒绝,他?万分赞同?这门亲事。 白兄,你果然是我的好?白兄! 齐子耀对待白林,比之前更为?热切。 白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禁奇怪起来?,忽然想到?方才出现的小妹,立刻恍然大悟。 等等—— 他?看向齐子耀,他?给小妹说亲的对象,可不是他?啊! 此时,白皎已经和嫂子一起回去,听见嫂子问自己意向如何,白皎粉面飞红,摇摇头只说再看。 二嫂笑了起来?:“害羞呢。” “没关系,你兄长有本事,我们皎皎也生得好?看,一定会嫁得如意郎君!” 白皎:“……” 她垂下脑袋,不想再谈。 她不知道,这一切都被某人看在眼里。 白希眼神冰寒,仿若凝结一层寒冰。他?竭力遏制住自己,指尖轻轻捏上廊柱,顷刻间,坚实木柱竟被他?捏成了齑粉,从?掌心簌簌落下。 第 87 章 他没在原地停留多久, 眼看白皎走了,急急忙忙追过去?。 心中已然乱成一团乱麻,见她停下脚步, 他又不知?该怎么做了。 问她? 以什么身份? 白希双唇绷紧, 几乎抿成一条锐利的直线, 黑眸沉沉, 一如望不见底的深潭, 和?煦的阳光下,风雨幽幽翻涌。 白皎停下步子, 他也跟着停下。 她眉头微蹙, 转身看向?失魂落魄的男人:“三哥?你怎么了?” 清润明眸溢出些许疑惑, 她知?道, 他应当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被二嫂拉去?房间梳妆打扮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哥哥嫂嫂的意思。 他们不会令她吃苦,将她推进火坑里。 那些相看的学子,俱是?仪表堂堂, 风流倜傥, 外人看来,不可多得的好夫婿。 白希:“你喜欢他吗?” 白皎眉头一挑, 眼波流转间,光彩照人,忽而垂眸, 盯着脚下棋盘似的青石板,说:“不算特别喜欢, 也不算特别讨厌。” 平心而论,对方家世身份样貌其?实都不错, 如果她没有修仙的心思,真就觉得不错了。 可惜没有如果。 她抿了抿唇,不知?为何笑了一下。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说后来白家已然富裕,可她小?时候经?历过那些,深深刻进骨子里,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就是?个俗人,倘若不知?修仙界的存在,红尘打滚,那她喜欢有权有势的人。 可她知?道修仙界了,即使?一直无缘得窥仙门,也不会就此甘心,认命。 她抬眸,水盈盈的眼不再软和?一片,露出些许锐芒,宛若刀尖直戳心肺。 “三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对白希有所?隐瞒,向?来天真烂漫的人,猝然间在他面前露出不一样的一面,那是?她一直以来,掩藏得极好的阴暗面。 阳光爬上她的脸颊,长长的眼睫垂敛,投射下半圆状的阴影,她又看向?他:“三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是?被我说的话吓到?了吗?”她笑了起来,有些肆意。 “没有。” 他的声音低沉,胸腔里的东西飞快跳动起来,仿若怀揣着一头小?鹿,这就是?真正的她吗? 他喜欢她的天真烂漫,亦爱她的清醒现实,不论她天真还是?贪心,都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她合该得到?最好的。 他霍然抬眸,深黑眼底情意高涨,如果,有一天我变成那个全?天下最有权有势的人呢? 皎皎,你会看到?我吗? 他黑眸沉沉,周身气?焰瞬间拔高,像是?突然想通什么,眉眼清朗,一些束缚自己的东西,也跟着一扫而空。 白皎咬了下唇,软红唇瓣留下不太鲜明的齿印,饱满唇珠微微陷落,勾勒出别样旖旎风情,她靠近他,问他:“三哥,你在想什么呢?” 她仰着头,容貌灵动娇美,如枝头垂坠下的饱满蜜桃,熟透后散发出香甜诱人的味道,一双眼眸盈盈如水,含满一片纯稚烂漫。 风霜雨雪,不可沾染她分毫。 “三哥。”白皎轻轻拽着他的衣袖,瞥向?男人冷白俊美的脸庞,“我知?道你最宠我了,今天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 “好。”他柔声说道,神色却并不如何欣喜。 三哥……三哥…… 声如利剑,刺穿心扉。 方才一切纠结与不甘,此刻尽数化为片片灰烬,她只拿他当哥哥啊。 …… “跪下!”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贵妇人端坐主位,雍容华贵,她身旁的贴身嬷嬷却是?疾言厉色。 堂下,齐子耀的书童周瑞闻声猛地打了个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夫人。” 主位上的齐夫人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这才抬眼,审视的瞥了眼台下书童:“你可知?,今天我唤你来,有何用意?” 周瑞脸上惨白:“夫人,夫人,奴才一心一意照顾少?爷,绝不敢生出二心,夫人,奴才实在是?不知?道啊!” 他心中惊惶,像只关进笼子里的禽鸟,完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今日一早,少?爷出门访友,留下他整理书本,夫人房里的张嬷嬷忽然吩咐他去?大?堂,哪知?道,刚进来,便听见张嬷嬷一声怒喝,当即吓软了腿。 见他什么都不敢透露,齐夫人冷笑一声,露出些许怒容,如果不是?下人告诉她,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这个宝贝儿子,竟然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齐夫人便是?齐子耀的亲生母亲,经?过白家走廊一事后,齐子耀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连带着去?白家也殷勤不少?,日久天长,便被齐夫人发觉。 齐子耀尚未婚配,可齐夫人却早就心有属意,只等儿子考上进士,再提亲,哪知?道突然从?下人嘴里得知?,儿子竟然喜欢上一个农女,虽说她哥哥是?个举人,可她们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能攀扯上的! 齐夫人勃然大?怒,完全?不觉得自家儿子有何不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定然是?对方见我儿前途无量,起了歪心思! 她将调查到?的事情说出,底下书童周瑞趴在地上,全?身汗涔涔的,惊惧交加。 主子打架,小?鬼遭殃。 他无法,只能一五一十将事情说出来,于是?,齐子耀回府后,忽然得到?一个噩耗,从?今天起,他就要专心读书,绝不能轻易离府,不仅如此,就连在书院,也多了两个仆人,说是?侍从?,实际上是?齐夫人派来监视儿子的眼线。 齐子耀何其?聪颖,立刻想到?真相,他在房间里大?喊,然而此时母亲已经?带着贴身嬷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药堂而去?。 她可不准备就此罢休。 “夫人,您放宽心,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农家女子,少?爷一定会理解您的良苦用心,小?心气?坏了身子。” 齐夫人脸色极冷,寒凉嗓音穿过轿帘:“不说这个了,还有多远?” 张嬷嬷往前面看,说:“夫人,马上就到?了,您一定要小?心些,别着了她们的道。” 轿子里传出齐夫人不以为意的嗓音:“呵,她们能有什么道儿?” 张嬷嬷听见这话,顿时忧虑地皱紧眉头,她是?齐夫人嫁进齐家时带进来的嬷嬷,齐夫人与丈夫是?两家联姻,她也是?父母捧在手心娇养的女子,只有性?格有些火爆。 因为关系亲近,她才肯听进张嬷嬷的话。 眼看离药堂愈来愈近,张嬷嬷心里头忽然有些不安,下意识捏紧手帕。 齐夫人身为官员妻子,出行自有奴仆轿辇,随侍左右,因此,一行人浩浩荡荡出现在大?街上,着实引来了不少?路人。 此时的济世药堂里,丝毫没被外界喧哗所?影响。 白皎今日穿了一身翠衣裙裳,素白缀绣云纹腰带勾勒出纤纤细腰,衬得她整个人,清纯绝艳,姿容姝丽。 她对面是?一脸慈爱的陈大?夫,白皎在江阳城中暂住,闲暇时间便来济世药堂帮忙,陈大?夫虽有顾忌,不肯她出来诊治,却愿意将自己一身医术倾囊相授。 尤其?在发现白皎记忆力极强,不过一个时辰,竟然将他赠与的医术背得滚瓜烂熟,更加青眼有加。 加上他时不时考究,可以说,短短几日里,白皎的医术有了长足进步。 一老一少?讨论得兴起,丝毫没注意,齐夫人已经?下轿,由药铺伙计小?心翼翼地引着,来到?药堂里。 未见其?人,先?问其?声。 什么三七、白芷、秦艽之类的药材功效,难不成这女子在学医术? 得知?她还是?个医女时,齐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鄙薄不屑。 哪有好人家的女儿出门在外,抛头露面的! 这样的人,竟还妄想勾引她的儿子! 她看向?身侧的张嬷嬷,示意对方出声。 张嬷嬷:“大?夫在哪儿?有没有人为我家夫人诊治?” 室内,白皎和?陈大?夫听见声音,下意识朝前堂看去?,她们起身,白皎跟在一边,陈大?夫捋着胡须:“夫人,老朽便是?这济世药堂的大?夫。” 齐夫人不置可否,直勾勾地看向?白皎,眼神闪烁,果然是?个狐媚子! 她看向?白皎,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位,便是?痴心妄想,勾引我儿的白姓医女?” 白皎愣怔一瞬,别说她,就连陈大?夫也怔住了,这是?什么意思?那样这样说话的人。 齐夫人说完也觉得有些不妥,转念想到?儿子,眼前人不过是?一个区区举人之妹,就敢把歪主意打到?她儿子身上,配她以礼相待吗! 陈大?夫年?纪大?,阅历丰富,怎么看不出这人是?在针对小?徒弟,恐怕,来者不善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神色难看,委婉地回绝道:“我这小?徒弟还没出师,这位夫人,您要诊治,不妨让老朽来。” 说着,微微躬身,态度谦和?。 他又移动步伐,将白皎挡在身后,在他看来,小?徒弟是?个女子,倘若被人看见她在外行医,岂不是?败坏了她的名声与清白。 此时,白皎已经?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且不说她的决定,她和?那人八字都没一撇呢,对方跳出来,就要以长辈的身份教训她,她以为她是?谁?! 齐夫人性?情暴躁,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忽然碰了个软钉子,顿时气?血翻涌,指着白皎:“如果我说我偏要她呢?” 白皎皱紧眉头,知?道她不肯善罢甘休,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简直一团乱麻。 正要出去?,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比她更快出现,挡在她面前。 是?白希。 他一直守着她,此时,抬起眼眸,漆黑眼眸一片冷然,宛若苍茫夜色下的天空主宰,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刺向?众人,令人不敢靠近。 养尊处优了一辈子的贵妇人瞬间惨白了脸,眼前人,竟比她陪同丈夫赴宴,曾经?见到?的高官权贵还要气?势逼人。 心头一时惊骇无比,怀疑起来,难道这是?哪位权贵? 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泼下,刺啦一声,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骤然熄灭。 “您……”她颤颤巍巍地组织语句:“您是?——” 白希耐心已经?到?达极限,打断她的话:“你说的话可有凭证?” “我、我……”齐夫人上下嘴唇磕绊起来,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白希抚掌而笑,眼神冰冷,令人如坠冰窟:“既是?这样,滚吧!” 她脸色骤变,身旁急于表现的丫鬟已经?怒喝一声:“大?胆!我们家夫人可是?——” “小?翠!” “可是?什么?报上大?名,让江阳城的百姓也听听,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何身份。” 刚才的事,早就引来了不少?百姓围观,众人正看得起劲儿,忽然被白希点到?,一个个跃跃欲试,出声助威。 济世药堂的陈大?夫可是?好人,不仅医术高明,而且时常免费诊治,救济穷人,这富家太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竟然欺负陈大?夫的徒弟。 还是?这样小?一个女郎,羞不羞啊! 再说大?家一群人,叫嚷起来,谁知?道是?谁说的?法不责众嘛。 齐夫人环顾四周,周遭人正对着她指指点点,一个羞愤涌上心头,叫她几乎立刻灰溜溜地跑了。 刚上轿子,还能听见其?他人热烈的呼声。 经?此一事,原来的计划自然是?不能做了,白希握着她的手腕,想起方才的事,眉眼一片凛然。 他心情前所?未有的激荡,迫切需要攫取什么,权势,地位,不过一个官宦女眷,竟也敢这样对待她! 他拧紧眉头,忽然醒悟,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为什么他会这样想? 一些念头如无根浮萍,琐碎地浮出脑海,他能怎么做呢? 白皙低垂眼眸,张开掌心,白皙细腻,没有一丝痕迹,可他曾试着拿刀划开手掌,却发现刀刃反卷,自己反倒毫发无损。 促使?他萌生此念,还是?因为玉明涧的蜜蜂,他摘下蜂巢时才发现,愤怒的蜂群对他毫无伤害。 这般神异之事,从?来只在话本上见过。 他蓦地想起玉明涧,看来,还要找机会,去?玉明涧查看一番。 白皎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三哥?” 声音打断他的思绪,白希偏头看向?她,温和?地问:“你没事吧?” 白皎想到?今天的事,笑容没落几分:“没事。”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白皎垂眉敛目,忽然很想回家,不是?逃避,她忽然产生了一个迫切的念头。 这次来找师父,竟然意外从?她口?中得知?一个消息,关于她一直苦苦寻觅,求而不得的仙人。 陈大?夫年?少?时意气?风发,为了追求医术,走遍名山大?川,某日途中碰到?下雨,便在一处破庙里暂住。 庙宇破旧,几乎称得上四处漏风,可那时周遭根本没有避雨的地方,他急匆匆跑进破庙,看见桌案上供奉的神像颜色灰败,早已损毁,一阵穿堂风倒灌庙内,为了避风,他躲在神像后面休息。 夜半时分,忽然被一阵打斗声吵醒。 一个黑袍人蒙着面,发出桀桀怪笑,在他对面,另外一人身着白衣,英俊不凡,他掐念法诀,一把长剑倏忽放大?,两人争斗间,他听见什么魔修邪道,杀人屠城。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白衣人忽然全?力一击,长剑在半空游弋,径直刺穿黑袍人。 陈大?夫睁大?眼睛,扒着神像,他清楚看见,倒地后的黑袍人化为一片灰烬。 白衣男人半跪在地,借着皎月光辉,他看见对方唇角溢出丝丝缕缕的血迹,显然身受重伤。 陈大?夫医者仁心,从?神像后面出来,喂他吃药。 对方摇摇头:“没有用的。” 他惊愕至极,那人朝他看来,他不明所?以,对方却黯然下来,长叹一声:“可惜,可惜,你身上没有灵根,与大?道无缘。” 他当时年?少?无知?,不解其?意,后来才知?,这世界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碰到?的,竟然是?天外仙人。 对方知?道他是?大?夫,留下一本医书后,便离开了,他眼睁睁看着,白衣人飞剑陡然放大?,他踩上飞剑,破空而去?。 而他留下的那本医术,令他至今受用颇深。 陈大?夫说完这些,自己都有些怀疑,到?底是?真,还是?假,他让她权当听了个故事。 白皎毫不犹豫的相信了。 她想到?玉明涧,只觉告诉她,那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此时此刻,他们的念头竟出奇地达成一致。 白皎回家后,没有隐瞒白日发生的事,她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因为耳聪目明,倒是?听到?那人仆从?说什么齐府。 加上这段时间,某位齐姓公子和?二哥白林来往频繁,她用头发丝想想也知?道,对方或许就是?那位齐公子的家人。 她能想到?的,白林只会比她更全?面。 听到?小?妹受了这样的委屈,白林又气?又心疼,正要说话,却见她失魂落魄地垂着头,不禁心头一沉:“小?妹,都是?二哥的错。” 本来他为小?妹相看的夫婿就不是?齐子耀,后来发生走廊意外,当时同行的朋友里,齐子耀表现最好。 他看得出对方对倾慕小?妹,但他一直拿不定主意,还是?之前的原因,齐家家大?业大?,齐子耀又是?正经?八百的官宦子弟,他们家却是?乡野农户,小?妹高嫁,倘若受人欺辱,他们一时半刻,也无法帮忙。 这段时间,齐子耀忽然消失,他还纳闷,哪知?道,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白林垂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紧,一股郁气?堆积在胸口?,一时之间,竟是?抒发不得。 白皎见状赶紧解释:“没什么,当时三哥也在场,他保护我,都把对方吓跑了。” 下一秒,她话锋一转:“二哥,我们已经?住了不少?时日,我早就忧心家里,思念爹娘,不如让我回家吧?” 张瑶娘握住她的手腕,惊愕地问:“回家?” 白皎低垂眉眼,慢条斯理道:“二嫂,你别急,其?实我早就想回家了,爹娘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知?道,他们最宠溺我,我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呢。” 她虽然笑着,嗓音温软,可任谁都能看出,她明眸坚毅果决,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们拦不住,只能答应她。 只是?,他心中愈发自责起来。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他与妻子,白林眉头紧锁,早知?会造成这样的情况,他当初就该再小?心些,谨慎些。 张瑶娘握住夫君的手,宽慰道:“人算不如天算,你已经?尽了全?力,况且送小?妹回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我听她说的,那位齐夫人,不像是?肚量宽容的人,小?妹回去?,说不定还能躲一躲。” 白林:“你说的对。” “只是?,我心里到?底不痛快。” 他没想到?,自家千好万好的妹妹,旁人竟然原来是?这样看待的,羞辱,恼怒。 他缓缓闭上眼:“娘子,你把我的书拿过来,我要继续读书。” 他要考进士,他要做官,总有一天,他要谁也不敢欺负自己的家人。 清早。 马车停在白家门前,拉车的马儿忽然打了个响鼻,甩了甩毛茸茸的脑袋。 白山和?白希坐在车外,白皎在车里,随着驱动,车轮缓缓碾动。 哒哒的清脆马蹄声在巷子里回荡,马儿踩踏在青石板上,白林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车子,不禁眼眶泛红,脚下也跟着追了过去?。 “皎皎,你们路上小?心些。” 白皎掀开侧边的窗帘,微微一笑:“二哥二嫂,你们别送了,我们会小?心的!” 白皎回家时,已经?是?傍晚,全?家人都惊讶不已,白父白母更是?亲自杀了一只老母鸡,给自家女儿炖汤,补补身体。 白皎躺在床上,终于有了回家的真实感,她从?来不会庸人自扰,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夜晚的青山村笼罩在黑暗之下,周边起伏不定的山峦,犹如一双坚实的手臂,将这座宁静祥和?的小?山村,护在怀中。 偶尔,能听见几声狗叫。 总之,白皎一觉睡到?天亮,娇靥上泛着一层薄粉,水眸圆而清透。 床边的架子上已经?放好了水,还是?温热的。 她洗漱之后,才走出门。 家里人都在吃饭,知?道她昨天一路舟车劳顿,刻意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这会儿看见她出来,白母笑着说:“皎皎,起了啊,快过来,你的饭我给你留在锅里呢,你等着,娘给你端过来。” 大?嫂柳氏忙站起身:“娘,你别动,让我来。” 白皎还想自己去?,被白父按在桌子边:“皎皎,你快坐。” 没一会儿,白母将她的饭端了过来,一碗点了香油的鸡蛋羹,还有两颗水煮蛋,摊好的鸡蛋饼,金灿灿地放在盘子里。 早餐很是?丰盛。 白家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不过早上饥饿,大?家都埋头吃饭,也没多少?人说话。 刚用完早餐,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哭嚎:“天杀的,谁家不长眼的狗东西啊,竟然偷我们家的东西!” 一嗓子把墙上休息的麻雀都惊得扑棱棱飞起。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不少?人家闲得很,忽然听见声音,立刻好奇地围了过去?。 白皎也很好奇,吃完最后一口?饭,跟着家里人一起出去?,此时,村子里的土路上,已经?围了不少?村民。 哭嚎声的主人她也认识,算起来还她们一族里的长辈,白二奶奶。 白二奶奶上了年?纪,身形愈发佝偻低矮,此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道:“天杀的小?偷啊!我们家昨儿晚上遭贼了,我早上去?捡鸡蛋,没想到?,圈里养的鸡鹅全?都没了!” “连根毛都没给我留下!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白二奶奶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性?格泼辣,鲜少?见到?她这副模样,不少?人心生怜悯,已经?有村民上去?扶住她:“老太太,会不会是?黄鼠狼给拉走了?” 白二奶奶:“拉个屁!我那鸡窝除了鸡,还有几只大?鹅,那东西最怕大?鹅,它不敢来!我还做了个大?笼子,每天晚上堵得死死的,今儿个早上一看,门直接破了个大?洞!肯定是?小?偷!” “杀千刀坏了良心的小?偷!欺负我一个老太婆!” 大?家面面相觑,看她这副惨状,讨论起来,那么多鸡鹅,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这个说昨儿晚上睡得死,那个说昨晚上没在家,来来回回,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老太太快心疼死了。 忽然,一道颤巍巍的声音插进来:“我……我好像看见王二那小?子,晚上搁这一片晃悠呢。”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他。 那人吓得狠狠吞了口?唾沫,解释道:“我昨儿个有事,回来的晚了,那时候夜深人静,就看见王二那小?子,手里好像拎着个麻袋,差点儿给我吓一跳,还以为是?啥不干净的东西呢,后来……后来我就见他上了后山……” “天杀的,肯定是?他!肯定是?他偷了我的鸡跟鹅!”白二奶奶怒气?冲冲,一口?咬定。 没人敢反驳她。 一是?老太太性?子泼辣,大?家不敢得罪,二,也是?最最重要的原因,王二这个小?子,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混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王家一开始也算小?有积蓄,结果等王二爹娘死了之后,没多久就被他给卖完了。 他也不去?干活,整日跟着十里八村一帮狐朋狗友瞎混。 白二奶奶怒气?冲冲地就要去?找王二,哪知?王二邻居说:“他家都快塌了,里头根本没人。” “是?不是?做贼心虚,还藏在后山没出来呢?” 正巧这时村长来了,老太太直接堵过去?:“大?侄子,我家的鸡鹅都被王二那小?子连锅端了,这事儿你管不管!” 村长一怔,她叫大?侄子还真没喊错,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算下来,村长还真是?她侄子。 老太太要他找人抓王二,其?他人七嘴八舌地提供线索,听到?后山,他猛地一怔:“不行不行!” “后山那地方多危险,你们等等,等王二那小?子出来,我找人把他给捆过来。” 在他的再三重复之下,老太太这才暂时放弃,临走前说:“不管咋样,你一定得找人给我把那天杀的王二给我带过我,我的鸡鹅啊,还下着蛋呢!” 看热闹的人群散去?,生活平淡的小?山村里,这事儿愣是?传了好些天,可惜,作为罪魁祸首的王二却一直没出现。 大?家都纳闷,会不会是?这小?子听说东窗事发,偷偷跑了。 后山。 趁家人不注意,白皎一个人偷偷上山,准备赶往玉明涧,她本来就打算看一看,能养出生了灵智的蜜蜂的地方,说不定另有几分玄妙。 和?上一次不同,时值秋季,玉明涧树木委顿凋零,稀疏的枝丫交错叠压,白皎没走几步,便发现了不对。 地上残留着毛茸茸的动物皮毛,明明是?清爽的秋日,此处却愈发燥热,脚下踩踏的土地,好像都在发热。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渍,下意识朝前看去?,惊愕瞬间爬满脸颊,不远处,一股白烟冉冉升起,更像是?水汽。 她记得那个方向?,心中隐约生出某些预感,一刻钟后,平静无波的湖面出现在眼前。 这是?之前他们躲避蜂群的湖泊,干枯几十年?的玉明涧忽然出现的水源。 白皎皱紧眉头,忽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她扭头看去?,眼中划过一抹警惕。 看见来人后,脸上的警惕瞬间变为羞窘,她张了张嘴:“三、三哥,你怎么在这儿?” 说话时,水眸游弋不定,浑身散发着被人当场抓包的心虚。 白希皱紧眉头:“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儿,家里人不是?禁止你来吗。” 白皎三两步跑过去?,指尖抵着红唇:“嘘。” 她仰起头,眼里满是?祈求,柔声求他:“三哥,我就是?一时好奇,你千万别跟爹娘说,求求你了~” 说着忽然狡黠一笑,颊边绽开两朵甜软梨涡:“再说,你肯定早就发现我上山了,三哥,你怎么不拦我啊?” 他都要被她的话给气?笑了:“你的性?子,不让你来你偏要来,就算拦住这一次,迟早还会再来,不如跟着你。” 他沉吟一瞬,认真道:“这山上有点古怪,你现在来也来了,赶快跟我回家。” 他说着握住她的手腕,黑眸始终注意四周,全?身戒备。 不知?为何,他始终觉得,周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白皎怎么肯,她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处异常,还没来得及查看呢,反握着他的手,软声求他:“三哥,你最好了,求求你,别让我走,我才来没多久。” 白希:“你来这边干什么?” 白皎咬了下唇,犹犹豫豫。 一道嘶哑粗糙的嗓音骤然响起,如砂纸擦过耳膜,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戏谑与傲慢:“原来是?两只小?虫子。” 她们朝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男人盯着她们,狰狞可怖的脸上布满诡异的黑色纹路,他张开嘴,舌尖竟然像是?弹簧一样,又长又细伸出来。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有的样子! “前两天刚吃了一个臭男人,他的肉是?酸的,没想到?,这会儿又来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女人,都说女人肉又香又嫩,正好让我尝尝!” 他“嘶嘶”地吞吐长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紧紧地抱住身侧的人:“怪物!三哥是?怪物!” 男人很傲慢,戏谑地看着她们俩,看见猎物吓得瑟瑟发抖,愉悦地怪笑起来。 下一刻,白皎他们拔腿就跑,原来,方才的一切都是?她装的! 两人身后是?一片湖泊,恼怒的男人又紧追不舍,俨然走进了一条死路。 白希抓住她:“跟着我!” 男人深黑眼眸看向?平滑如镜的水面,直觉告诉他,这是?唯一的生路! 四周水流包裹而来,虽然已经?秋季,湖泊的温度却更像是?天然温泉,不等他仔细感受,白皎已经?扒了过来,看到?上方的东西之后,她惊得睁大?眼睛。 “怪物……咕噜……” 一团气?泡咕噜噜飘出水面,窒息感缠上身体,她攀附着男人,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上方,是?紧追不舍的怪物。 斑斓摇曳的粼粼波光泼洒上她苍白的脸。 我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微凉柔软的东西覆上她的唇瓣,鲜活的氧气?透过交融的唇齿涌进胸腔。 他们正以无法形容的速度飞快下沉,更像是?有东西在拉扯。 白希垂眸,抱紧怀里的女人。 忽然,他微微仰头,凶恶的怪物男人气?急败坏地追过来,下一刻,周身环绕的水流骤然升温,水底绽开千万道璀璨虹光。 皎皎! 他手中一空,白皎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强烈的震荡仿佛空间开始扭曲,水面疯狂翻滚,地下似乎藏着一头凶猛的野兽。 隐约中,他看到?一朵徐徐绽开的粉色红莲,白皎在花芯正中若隐若现。 男人见状怒吼一声:“那是?我的!” 它是?从?封印裂缝里爬出来的魔族,单单逃出来已经?脱掉了几层皮,此时重伤未愈,躲在明玉涧休养生息,更因为此处偏僻,没有修士。 而且,他发现此处灵气?较之别处,不知?浓郁了多少?倍,且异常颇多,他怀疑这里藏着未出世的天材地宝。 哪知?,竟被自己向?来瞧不起的凡人占了便宜! 他眼睁睁看着莲花虚影徐徐合拢,整个魔目眦欲裂,这是?什么宝贝他不知?道,却能猜出它定然举世罕有! 因为—— 巨浪滔天,拔地而起,宛若水龙发出一声嚎叫,眨眼间,山上的树木拦腰折断,魔族男人和?白希一起冲上岸,俱是?昏死过去?。 水底,层层叠叠合拢的莲花虚影之下,白皎双眸紧闭,睡颜恬静,她躺在莲花台上,淡淡的粉光萦绕周身,一呼一吸间,身上的莲花虚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入夜后,灰蓝色的天幕宛若一块纯净画布,数不尽的星辰闪烁光芒。 水流肆虐后的玉明涧寂静无声,死寂一片。 白希蓦地睁开眼,声音不知?何时,又涩又哑:“皎皎?” 他踉跄地站起身,借着星光,终于看清自己置身何处,不远处,魔族霍然睁开眼,看到?喘息着的白希之后,眼中杀意陡然暴涨。 “可恶的人类,我要杀了你!等我杀了你,再一片一片割下她的肉!” 唾手可得的异宝,明明是?我的! 魔族猛地冲过去?,魔爪掐上他的脖颈,白希被他凭空拎起,窒息感让他心脏紧缩,濒死之际,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却是?白皎! 不能死,他还要守着白皎! 白希全?身紧绷,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 杀了他!杀了他! 任何伤害皎皎的,都要死! “去?死!” 磅礴的仙力破体而出,仙尊乃是?天道代表,即便□□封印,在面临生死危机时,身体里封印的仙力亦会自发凝聚。 着一刻,他双眼赤红,庞大?的威压如排山倒海滚滚而来,修长冷白的指尖,似长枪摧枯拉朽般插入魔族头顶。 魔族连叫都没叫一声。 仙力绽开蓬勃白光,照亮整个玉明涧,将污秽魔族碾为齑粉,神魂湮灭。 白希软倒在草地上,脱力般急促喘息着,双眸血色未褪,忽然,他好似感应到?什么,抬起眼帘。 天边一抹流光倏忽而落。 白衣暗纹的英俊男人脚踩长剑,恰好落在魔族化为的齑粉之上,发现那气?息突然消失,禁不住喃喃自语:“我明明在这里感应到?魔族的气?息,怎么会突然消失?” 忽然,他看到?软倒的男人,冷不丁吓了一跳:“你是?凡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好吗?有没有见到?魔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希低垂眼帘,长且浓密的眼睫敛住眼底蓬勃杀意,看见他,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杀了他! 他会伤害到?白皎。 对了,皎皎! 他霍然抬头,看向?远处,波光粼粼的平静湖面。 “哗啦”一声。 清晰的水声打破了寂静氛围,繁星之下,雪肤黑发,姿容昳丽的女人破水而出,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她雪白细腻的肌肤簌簌滚落,粼粼波光映照她娇美灵韵的脸颊。 “三哥!” 白皎粲然一笑,满天繁星皆为之黯然失色,忽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扭头对上了另一双惊艳至极的眼眸。 白衣修士一霎涨红了脸,说话竟然都磕绊起来:“这、这位姑娘,我是?玄天剑宗弟子,沈寄。” 不知?为何,他脑海里猛然浮现出一句诗: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仙姿玉貌,钟灵毓秀。 即便是?修士,这样的容貌亦是?世所?罕见。 第 88 章 白皎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玄天剑宗! 这不是原剧情中一笔带过的修仙界第一宗门,玄天剑宗。门下天骄无数,也是原女主玉菡薅羊毛薅得最多?的一派。 玉菡仙子为?了修炼魔功, 以求速成, 通常都是掠夺天骄修为与根骨, 玄天剑宗人才辈出, 在对方眼里, 自然是头十分肥美的肥羊。 跟她一样,也是倒霉蛋一个。 她没想到, 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对方门下的修士, 旋即醒悟过来, 她碰上?了心心念念的修士! 如星如月的眼眸愈发璀璨, 笑?着问他:“你是仙人吗?” 沈寄慌忙摇头, 脸上?生出的绯红一路蔓延到脖子根:“不不不,我只是修士,飞升还离我很远。” 白皎嫣然一笑?:“是这样啊。” 从他说的几句话便能看出,沈寄性格温和, 应该是刚出宗门没多?久, 看着还很生嫩呢。 他忽然扭头,似是想到什么, 担忧地看向:“姑娘,要我帮忙吗?” 白皎抿了抿唇,她能感觉到, 湖泊里的水已经慢慢褪去温度,正要回答, 一道?低沉男声打断她的话:“皎皎,我帮你。” “三哥。”白皎咬了下唇, 对上?他凉如暗夜的深黑眼眸,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点害怕,心虚得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白希见她这副模样,目光微闪,冷白微凉的手拉着她上?岸,湿透的衣服包裹着她完美有致的娇躯,幽幽馨香钻进鼻腔。 仿佛一双无形大手,轻轻揉捏心尖,叫他心跳加快,薄唇紧抿,男人年轻俊美的脸庞没有丝毫表情,任谁也看不出,他脑海里翻涌着多?么晦暗的念头。 对上?她的纯稚无辜的眼神,心头又?是一痛,她完全忘记了,水下缠绵悱恻的拥吻。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白皎身上?,湿透的长发垂在一侧,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 雪白剔透的小脸仿佛感觉到什么,有种?惴惴不安的脆弱破碎感,惹人怜惜。 沈寄知道?凡人身体脆弱,忍不住说:“姑娘,你全身湿透,这样下去肯定会生病,我可以施术烘干你的衣服。” “真的吗?”白皎惊喜地看着他,双眸闪闪发亮。 沈寄:“当然是真的。” 白皎自然是万分?感谢。 一侧,白希眼睁睁看着她们眉来眼去,垂在袖中的手掌悄然握紧,在一声声欣喜的惊呼中,他垂眉敛目,强烈的不甘袭上?心头。 白皎惊喜地低下头,身上?衣服眨眼间彻底干爽,秋天温差极大,时?值半夜,更?是夜凉如水。 她毫不犹豫地把外?裳还回去:“三哥,沈仙长已经帮我烘干了衣服,你拿回去穿上?吧,别着凉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完,竟连回答都?不等,盈盈水眸看向沈寄:“沈仙长,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沈寄轻咳一声:“我是追踪魔气而来,不过到此之后,那股魔气突然消失了,我已经给宗门发消息,他们会派人再来查看。” “好?厉害。” 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沈寄羞赧地蜷缩指尖,心跳忽然漏了两拍:“还好?。” 他停下脚步,似是发现了什么,拧眉说道?:“我五感敏锐,听见山下有人似乎在呼喊,白皎,白希,那是你们的亲人吗?” 白皎点点头:“是,他们找的就是我跟三哥!” 说完,她脸颊爬上?一团醉人酡红,再看一片狼藉的玉明涧,山路本就崎岖不平,此时?更?加难以落脚。 沈寄何其敏锐,立刻说道?:“白姑娘,你和令兄可以搭乘我的飞剑。” 白皎一怔,却见他两指并拢,掐握成决,一把飞剑陡然出现在眼前,肉眼可见的,剑身放大数倍,他见白皎愣怔,还以为?她是惊呆了,笑?着说:“白姑娘,快上?飞剑,我送你们下山!” 白皎眨了眨眼:“好?啊!” 心头澎湃无比,甚至激动地想要尖叫出声,想要修仙的念头愈发坚定,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飞行吗? 后山山脚,白家人与一众村民高举火把,乍一看,宛若点点星光。 火光照耀下,白父白母脸色惨白:“皎皎!皎皎你们在哪儿啊!” “别吓我这个?老头子啊!皎皎,我的皎皎!” 白家人中午便发现白皎和白希双双不见了,他们找遍了周遭所有村子,白皎能去的各种?地方,后来还是有人提醒,想到了后山。 毕竟,自家闺女时?常上?山采药。 这时?,探路的村民回来,脸色惊奇不已:“村长,白叔,咱们不能再上?去了,山上?的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被风吹断了,山上?全都?是碎石乱坑,树木也东倒西歪,上?山的路全都?堵死了!” “我也看见了,白天的时?候我就听见一声巨响,这边儿山上?嘭地一声,炸开一道?白光,俺的眼差点给看瞎了!” “天爷,难道?是地龙翻身?” 一时?间,各种?说法众说纷纭。 就在这时?,自上?而下传来一道?女声:“爹娘,我回来了。” 白父白母下意识仰头看去,灰蓝色的夜空之上?,繁星璀璨,可最醒目的,却是那把巨大的长剑,仔细看,剑身上?似乎站着几个?人。 白母一眼认出白皎身形,失声大喊:“皎皎!是我们家的皎皎!” “可是,人怎么会在天上?飞?” 人群里,响起村民疑惑的声音,一时?之间,听见这话的众人,全都?呆住了。 沈寄收去飞剑,一行人落在地上?,白母看到白皎之后,顾不得其它,直直冲出呆怔的人群,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仔细查看:“皎皎,我的女儿,你没事——” 哭声猛地一滞,白母眨眨眼,发现白皎非但没有受伤,反而比之前还要气色红润,皮肤细腻,摸上?去滑如玉脂。 “皎、皎皎?”之前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白皎:“娘,爹!” 她看向一侧,笑?靥如花地介绍道?:“这位是沈仙长,是他路过此地,送我们下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仙、仙长!” 白母一怔,不等她反应过来,在场众人纷纷跪地,口中连连惊呼:“仙人!仙人下凡了!” 声浪如波,层层叠叠向外?震荡。 …… 翌日清晨,青山村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一些村民三番五次路过白家门口,眼睛直勾勾地朝里瞧,满心都?是按捺不住的好?奇。 谁让,仙人竟然暂住在了白家! 不少人嫉妒羡慕得眼睛都?要滴出血了,却没一人敢当面说这样的话,那可是仙人,仙人神通广大,他们这等凡夫俗子,万万得罪不起。 甚至于,连想想,都?是对仙人的亵渎。 他们更?不知道?,白家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兴奋。 谁也没想到,仙人竟会主动为?她测仙缘。 白皎笑?眼弯弯,听得一怔,仿佛还没反应过来,重复道?:“仙缘?” 沈寄对上?她澄澈清透的眼眸,心脏怦怦直跳。 他是玄天剑宗的内门弟子,早已筑基,再过不久,便能突破金丹期,此此外?出,也是机缘巧合。 魔界封印松动,似乎有魔修出世?,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白皎。 他轻咳一声:“你没听错。” 白皎:“……”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她兴奋地问:“沈仙长,那我该准备什么?” 此时?,其他人听见白皎的话,已经吓傻了,她父母更?甚,这可是仙人,女儿怎么敢这么跟仙人说话! 沈寄伸出手,掌心托举着一颗水晶珠,这是宗门测试仙根的法器,平时?用来联系宗门,他温声指点:“把你的手放在上?面,闭上?眼睛,静心敛神,即可。” 白皎一一照做,掌心开始发热,一道?炽盛纯粹的雪白光芒,直冲云霄,照彻整间屋子,其他人直接闭上?了眼,这光实在太亮了,眼泪像是开闸了的洪水,哗哗直流。 沉稳的沈寄眼中满是遮掩不住的震惊,法器检验方法很简单,什么灵根便有相?应的颜色,灵根优劣以光焰强弱为?区分?,他从未见过这样纯粹的冰白,更?未见过这样刺眼的光柱! 此时?,宗门忽然发来消息。 是宗门的玉清长老:[沈寄,你做了什么,怎么会有绝品天灵根!] 沈寄瞠目结舌,飞快传讯:[玉清长老,我在给人测灵根。] 玉清长老让他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说出,片刻后,竟发来一条消息:[你在青山村等着,我会尽快赶来!] 沈寄心神动荡,虽然他从未听过绝品天灵根,可按照玉清长老的重视程度,那一定是绝顶体质。 他沉默太久,环顾一周,一群人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沈寄轻咳一声:“我们宗门的长老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你应该是有仙缘的。” “我女儿能修仙!”白母惊呼一声,立刻捂住嘴巴。 白皎笑?眼弯弯,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在她已经绝望之际,事情忽然迎来了转机。 虽然守着仙尊,但是哪有现成的金大腿实在啊,等他渡完情劫,恢复记忆,不知道?要过多?少年呢! 白父白母杀鸡割肉,毫不吝啬,喜气洋洋的氛围,几乎要越过高墙,最后还是在白皎的劝阻下,才没将这件事告知他人。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整个?白家都?处于高度戒严状态,一个?个?守口如瓶。 这样高涨的欢喜中,唯有一个?人,格格不入。 白希心乱如麻。 不安无措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晚上?,他找到白皎,勉力扯了扯唇角,笑?容无力且虚假。 “皎皎,恭喜。” 他说着,看向容光焕发的白皎,心脏传来阵阵疼痛,在她不解的目光中,终于下定决心:“皎皎,你能带我去吗?哪怕……是当你的奴仆。” 白皎听见这话,眼睛睁得滚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哥,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想成仙,但是,这件事关键不在我,是沈师兄。” “而且,成仙哪是那样简单的事呢。” 她以为?白希听说修仙,一时?心动,昏了头脑。 听见她的话,白希落寞地低垂下头,遮住了脸上?复杂的神色,薄唇紧抿,心头仿佛插入一把利刃。 什么修仙,什么飞升,他全不在乎。 他在意的,是失去她。 修仙界。 那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未知世?界。 心尖突然涌起一阵痛楚。 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他从未如此清晰意识到,至此一别,往后余生,他将再也见不到白皎。 怎么可以! 白皎不知道?他心中翻江倒海的痛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三哥,你放心,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你不要这么失落,说不定,很快,很快我就能回来了。” 白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一副表情,心里嘀咕起来。 你还要渡你的情劫呢,跟我搅合起来干嘛呢? “三哥,我的钱都?留给你吧,你这么年轻俊美,一定能找到一个?好?看的妻子。” 她说着打了个?哈欠,“夜深了,三哥,你也早点休息。” 白希沉默点头,却并不想他答应的那样,回到自己屋子,眉眼漠然,游魂般在院子里游荡。 蓦地,两着油灯的白父白母屋子里,响起一阵惊呼。 “仙人啊!我女儿要当仙人了!”白父脸色涨红,难掩激动。 白母:“说不定,还能给咱们带回来一个?仙人女婿!我之前就说,我的女儿,就是做个?宫里的娘娘都?使得!” 屋子里,夫妻俩激动得老泪纵横。 屋外?,白希绷紧双唇,抿成一条锐利冷酷的直线,漆黑眼眸一片腥风血雨。 毁天灭地的杀意在脑海里回荡。 冷白俊美的皮囊透出刻骨的冰寒,世?界就此沉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漠然地看向窗棂。 白父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不过,你说,以后皎皎她还能回来吗?这可是仙人啊,我虽然没啥学问,打小也听过有关仙人的传说。” “有个?砍柴的樵夫上?山砍柴的时?候,看见两位神仙下棋,他就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等到对方下完,他才发现,木头做的的斧柄已经朽烂,之前磨得锋利的斧头也锈迹斑斑。” “他回到家后,发现家乡已经大变样,也没人认得他。他问了其他人才知道?,距离自己砍柴,已经过去了数百年①。” 白父悠悠叹了口气:“你说,我们还能等到皎皎回来吗?” 白母脸上?笑?容逐渐消失,那可是她捧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女儿啊,她抹抹眼泪,心里头又?开心又?难过,舍不得。 可纵然再不舍,她也不能劝女儿放弃! 这可是仙缘! 只要想到那俊朗的白衣仙人,她便止不住心神狂颤。 沉浸在骨肉分?离情绪中的夫妻俩不知道?,门外?,一抹高大身影定在原地。 再也见不到她…… 再没比这更?加可怖的字句。 他甘愿一辈子,默默守着她,做她永远敬爱的兄长,残酷无情的事实却告诉他,一切都?是他痴心妄想! 他要疯了。 清晨,天边刚露出一抹鱼肚白,一声呼啸陡然响起,白家人睁开眼,才发现沈仙师身边,突然多?了另一位鹤发童颜,衣袂飘飘的仙长。 他几乎是迫切地看向白皎,拿出法器,让白皎按照昨日流程重新走一遍,片刻后,灼热光柱冲天而起! “好?好?好?!”仙风道?骨的玉清长老捋着胡须,满目兴奋,“真是绝品天灵根!” 沈寄恭敬行礼:“长老,那我能带白姑娘去咱们宗门修习吗?” 玉清长老听见他的话,眯了眯眼,笑?得热切:“自然可以。恐怕,以后你就不能叫她白姑娘了。” 玄天剑宗人才济济,可在此女面前,什么体质都?黯然失色,他已经可以预见,其他长老甚至是掌门,都?为?她争夺的情况。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他斟酌片刻,询问沈寄:“你既然说自己追寻魔族气息而来,到此之后,可发现了什么?” 沈寄不敢隐瞒,将自己的发现和盘托出。 玉清长老沉吟良久,沈寄只是内门弟子,年纪轻轻,并不知道?魔族的厉害,他如今已有两千多?岁,经历颇丰,知道?魔族有多?残忍。 此次出宗门,不止是为?了白皎的事,更?是为?了追踪魔族,就地绞杀! 谁也不知道?魔族是如何出现的,最坏的可能……玉清长老心头微沉,那边是魔界封印开始松动。 玉清长老:“好?了,你先带我去发现魔族气息的地方看看。” 沈寄面色凝重,沉声应是。 此时?的白家,已经遏制不住死沸腾起来,仙人已经确定,白皎是真的有仙缘! 此时?不出半天,满村都?知道?了。 白父白母和白皎一起被村长请去,后者惴惴不安地看向他们,半晌才问:“仙人他,真的要带你们女儿走?” 白父笑?得眼不见牙:“那是当然!” “是仙人亲自说的,我岂敢放肆!” 村长犹如被人当头一棒,说不出是惊是喜,整个?人犹如被炮弹炸击一般,两眼发直,不断重复道?:“恭喜,恭喜!” 与此同时?,白希悄悄离开白家,朝后山走去。 正巧碰上?下山的玉清长老与沈寄,两人御剑飞行,潇洒恣意,他仰着头,眉眼冷峻,不过片刻,这些情绪已收敛得干干净净。 “求仙人,让我也能一起同去,照顾妹妹。”不知何时?,他的声音又?涩又?哑,双膝一弯,就要跪下。 玉清长老微怔,沈寄在一旁解释:“他是白皎的哥哥。” 话音刚落,电闪雷鸣,天崩地裂,方才晴空万里,此时?乌云滚滚,灭顶而来。 竟是一副灭世?之兆! “天道?!”玉清长老几乎要从飞剑上?掉下去,目眦欲裂地看向翻滚的天空,喉头一股腥甜,被他飞快吞掉。 庞大的威压猛然砸下,天道?之下,劫雷滚滚,蓝紫色的雷电犹如滚雪球一般,别说沈寄,就连他这个?化神期的门派长老,在这可怖威压下,神魂几乎碾成齑粉! “不要跪!”他惊呼一声,收起飞剑,落在白希面前,眼中惊疑不定。 白希一怔,什么意思? 他起身后,方才乌云密布,落雷滚滚的天空霎时?晴朗无比。 难道?他是上?界仙人转世?下凡?! 玉清长老捋着雪白的胡须,更?加笃定,这并非无稽之谈,此事属于宗门辛秘,上?界偶尔会有仙人下凡渡劫,倘若他真是仙人转世?…… 玉清长老强压下这个?念头,意味深长地看向年轻俊美的男人,连原因都?没问:“既然这样,我便为?你测试一下,倘若你真有灵根,自然能去我玄天剑宗,如若没有……” “谢谢仙长!”白希满眼欣喜。 片刻后,一道?庞大的光柱冲天而起,玉清长老看得两眼发直:“天生剑骨!竟然是天生剑骨!” 兄妹俩皆是天道?奇才,他们宗门捡到宝了! 第二天一早,白皎早早梳妆打扮,来到约定的地点。 不止有玄天剑宗两位道?长,还有—— “皎皎。” 白希一身白衣,年轻俊美的脸庞上?泛起柔和笑?意,狭长凤眸深邃黑沉,正跟她打招呼。 她睁大一双眼睛,震惊地看着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沈寄笑?着解释:“他也有仙缘,可以跟你一起走。” 白皎:“……好?啊。” 实际上?,她满脑子都?是疑问。 他来下凡渡情劫,怎么现在转修仙了,万一资质太好?,一修几千年…… 她一下没忍住,差点儿笑?出了声。 “皎皎,怎么了?”他一直关注白皎,见她忽然笑?了起来,娇靥轻颤,灼人心魄。 白皎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片刻后,玉清长老施法,一架飞舟出现在众人面前,它悬浮半空,船身巨大,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沈寄:“白姑娘,你快上?来,我带你进飞舟。” 白皎点点头。 飞舟之上?,寒风凛冽,朝下看去,青山村早已消失不见。 白皎下意识瞥了眼白希,见他眉眼黯然,一反常态的沉默,以为?他是不适应,主动握住他的手:“三哥,不要怕。” 他怎么会怕呢。 白希低垂眼帘,眼底平淡如水。 于他来说,这和吃饭喝水别无二样,凛冽的风扑面而来,男人眉目冷峻,狭长漆黑的凤眸遥遥望向虚空,显露出不同以往的神色。 面无表情,冷如寒霜,像是一尊冰雕玉琢的人,唯独……不像是她哥哥。 白皎没由来生出一股陌生感,下意识就要扯出手,温热的手掌将她握紧:“皎皎,别怕。”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心正怦然跳动,沸腾血液在血脉里奔流,缥缈的云雾之下,人类居住的城池,自然宏伟壮丽的山峦,一切的一切,都?如蝼蚁般渺小。 “玄天剑宗到了。”沈寄忽然出声,兴奋地指向前方。 白色云雾缭绕之间,一座座巨大山峦悬浮于半空之中,其上?亭台楼阁,碧瓦飞甍,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晴空之中,一排灵鹤振翅翱翔,清脆戾鸣凄清高远,响彻云霄。 第 89 章 “为什么我找不到他了?!” 女?人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 灼目耀眼的红衣如风一般掠进空旷大殿,司命君华看向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的对面, 红衣裙裳的女子容貌妩媚妖娆, 脸上挂着急切的神情, 却遮不住张扬肆意的艳丽。 她正是玉菡仙子。 作?为神奕仙君的女?儿, 在仙界几乎是横着走的存在, 她生性张扬大胆,做过的最出格且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事, 便是追求临霄仙尊。 临霄仙尊生性冷酷高傲, 自律苛求, 数万年中, 谁也不曾见他对人动过心。 若说玉菡仙子是明艳张扬的火, 仙尊便是万载不化的冰川,再灼热的火焰,也软化不了一丝一毫。 直到不久前,临霄仙尊加固魔族封印, 忽然与仙界失去联系。 其他仙人惊愕失措, 作?为司命的君华却是知?道一些。 当?初仙尊失踪时,他在司命殿很是不安, 后来仔细推演,得出一个叫人惊愕万分的结果。 仙尊他下凡,竟然是渡情劫去了! 他一直守口如瓶地把守秘密, 直到玉菡仙子找上门,她身份高贵, 性情肆意,除去临霄仙尊不理不睬, 却是仙界之?中,不少仙君心目中的女?神。 他们?两人有交集,虽然起因是她竟然荒诞的想要偷去一根姻缘红线,将她与临霄绑在一起,促其生情。 这简直是痴心妄想。 司命仙君便是有十万个胆子,也不敢将主意打到仙尊身上,况且,他的姻缘红线对仙人本就没有作?用。 仙人姻缘,那是真正的天命。 仙尊,更是天道所表,万仙臣服之?主。 思忖间,玉菡已?经走了过来,还是之?前的问题,妩媚容色间难掩一抹焦躁不安:“君华,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忽然感应不到他了?” 司命君华闻言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在几日前便想告诉你,我虽然能窥探几分仙尊下凡后的命格,却也只?是一点点,几日前属于仙尊的气机忽然变动,越来越微弱,直至今日,彻底消失。” “我强行推演,可结果已?经注定?,天机已?乱,仙尊彻底堕入情劫,如果他不清醒,只?会永远在下届沉沦。” 玉菡仙子听罢咬牙切齿:“堕入情劫?不可能,我不相信!” “他连我都置之?不理,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凡间女?子!其中一定?有缘由,我要去找他!粗鄙低贱的凡人怎么能沾染上他!” 司命君华听见她的话,眉头紧锁,看她气冲冲便要离开?,连忙一把拉住她:“不可!” 玉菡一怔,恼怒道:“为什么不行?” 她眼眸仿佛有一团火焰熊熊燃烧,愤怒不甘层层涌动,却也越发灼目、耀眼。 司命君华看得一怔,不自觉轻垂眼帘:“如今天机已?乱,我感应到三?界会有大事要发生,就连仙人……也不可避免,你还是别去为好。” “况且仙尊实力强大,他的情劫,外?人一旦插手,必将遭受业力反噬。” 玉菡沉默一瞬,殷切的目光望向他:“如果我不愿放弃呢?君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我对临霄有多执迷,我放不下,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爱上一个粗鄙的凡人?” “我一定?要阻止这件事!” 她一番剖心,眼中已?经泪光连连,向来倔强张扬的玉菡忽然变了性子,温言软语的哀求,司命看得愣怔一刻。 他幽幽叹了口气:“可是临霄——” “我不信!”玉菡猛地打断他的话,“我不信命!君华,你帮帮我,我要去找临霄,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下界,你帮帮我,好吗?” 半晌后,他轻阖眼帘,喉中艰涩地挤出一个字:“好。” 他声?音柔和,是仙人中数一数二?的温柔性子,不少仙子很是倾心,然而,没人知?道,他喜欢的,是整个仙界最张扬肆意,痴心不改的玉菡仙子。 可她眼里只?有临霄仙尊。 答应她时,字字句句都化为剜心利刃,痛楚遍布四肢百骸。 玉菡当?即破涕为笑:“太好了!谢谢你君华,等我回来,一定?会请你喝酒!” 她兴冲冲而来,急匆匆而去,从始至终,从未分过一缕目光,关注过一分男人的容色。 司命君华此时脸色苍白,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殿内,终于忍不住,俯身轻咳,一缕鲜血自唇角溢出。 冒然窥探天机,纵然是仙君,亦难逃收天机反噬,如今的君华,已?然身负重伤,之?前不过是他伪装得好。 可他伪装得再好,也抵不过心上人一句哀求,叫他心神激荡,伤势加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与此同?时,问心天梯前。 白皎和白希看向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阶梯,白茫茫的云雾缭绕其上,阶梯一路延伸直抵天空。 此处除了她们?两人,还有玉清长老,他实在是太欣喜,直接包揽了其他人的活计,特地为两人介绍:“这是我们?玄天剑宗的问心天梯,由创派祖师亲自布置而成,每一个加入玄天剑宗的弟子,都要经过这道考验。” “叩问大道,必先炼心。” 他捋了捋胡须,声?音舒缓一瞬:“你们?也不必太过害怕,只?要心明正气,便能通过问心天梯的考验。” 白皎眨了眨眼,真的好高。 其实她并不如何惧怕,反而有种跃跃欲试之?感。 忽然,衣袖被?人拉了一下,她茫然地看向白希,忽然涨红了脸,和他一起俯身,道谢:“多谢道长。” 玉清长老和蔼一笑:“你们?现在就可踏入问心天梯。” 说完,御剑离开?。 白皎两人面面相觑,下一刻,并肩走上台阶,灰色石阶既陡又峭,如一把斜插长剑,直指云霄。 茫茫白雾,瞬息间将两人“吞噬”。 玄天剑宗的大殿上,六大主峰峰主齐聚一堂,他们?面前,水镜呈现出问心天梯上的情况。 问心天梯设计奇巧,以问心石为基底,任何踏入其中的人,皆会被?雾障迷惑,所以,白皎她们?踏上去的那一刻,两人已?经直接分开?。 此时,殿内一双双眼睛紧盯着水镜。 白皎快要冷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一步一步,慢得像蜗牛。 天上下起米粒大的雪花,雪花越来越大,最后变为鹅毛大雪,随之?而来的是陡降的温度。 抬眸看了眼前方,看不见尽头的阶梯一直向上延伸,白皎咬了咬牙,她是聪明的,就算再累再冷,难不成失败了还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既然死不了,那就拼命冲!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久后,酸胀的感觉彻底消失,整个人麻木得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机械似的向上爬。 和她相比,白希轻松许多,他根本感觉不到累,玉清长老早已?将当?日发生的事,与自己猜测一并说出。 其余峰主,甚至是玄天剑宗的掌门,都心动非常,那可是转世仙人。 虽然也有一半机率得不偿失。 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那位渡劫的仙人恢复记忆,也不是他们?不择手段引诱对方,而是他自己主动请求。 几位峰主因此争执起来,在外?界看来仙风道骨的分神期大佬,此时竟然像是菜市场的商贩一样?,吵吵嚷嚷,争论不停。 这个说此子天生剑骨,合该如我剑峰! 那个说此子聪颖,应该入我炼器峰! 丹峰峰主:“我有自知?之?明,天生剑骨锋芒毕露,我们?丹峰要不起,就把这个小姑娘让给我们?丹峰吧,绝品天灵根,不知?做炼丹师,会是什么效果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话音刚落,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符峰峰主率先打破僵局,朝他狠狠呸了一声?:“你个老鸡贼,做什么梦呢!那可是绝品天灵根,我们?符峰还想要呢!” “谁说我们?不要了,我们?炼器峰要啊!” “嘿嘿,一个不嫌多,两个不嫌少。” 不知?谁突然冒出这一句,周围人都怔住了,继而是狂轰乱炸般的攻击和反驳。 总之?,没一会儿,掌门长清真人被?他们?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长清真人是个面容和蔼的修士,一掌拍向桌案:“停!” “你们?都是其他小辈眼里的大能,如今吵吵闹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不如这样?,等她们?兄妹渡过问心天梯,让她们?自己选!” 他虽是商量的语气,可任谁都能听出话里不容置疑,其他峰主当?即神色雀跃道:“好!” 经此一事,他们?更加全神贯注地看向水镜,对自己的未来徒弟(?)越看越满意。 忽然,符峰峰主惊愕道:“他在炼心道上!不可能,这才多久,他怎么会在炼心道上!” 问心天梯三?万六千阶,前三?万阶,乃炼体?道,四季轮转,风霜雨雪,炼其体?肤。后六千阶,虽长度大大缩减,难度却比之?前翻了不下百倍。 炼心道。 生老病死,钱色财权,将人的贪念和欲望无限放大,堪不破,便如现在水镜中的白希一般,怔在原地。 他双眼空茫,失焦的瞳孔落在虚空,很显然,已?经入了炼心道。 “新郎官,恭喜恭喜!” “诶呦,我的新郎官啊,还不赶快入洞房,别让新娘子等急了!”白父白母几乎推着他往房间走,周遭是白山白林等一众村民的笑容,白希双眼掠过疑惑,尚不知?发生了什么。 等他进去后,房门骤然关闭。 昏暗的房间内,燃烧着两只?硕大的龙凤呈祥喜烛,堂前摆放着莲子、花生、红枣等各色喜盘果子,红纸剪成的精致囍字盖在其上。 周遭尽是灼目艳丽的红色。 他并非不通人事,知?道这是婚房,可他明明记得,自己在—— “三?哥。”娇柔婉转的嗓音骤然响起,掠去他所有目光。 只?见大红喜床上,坐着一个身着大红色锦缎缀绣金线并蒂莲的嫁衣的女?人,衣襟并拢,露出雪白莹润的肌肤。 她头上盖着精致刺绣的鸳鸯戏水红盖头,烛火摇曳下,双手交握,似是紧张,又有些不安。 可那声?音他记的清楚,禁不住前跨两步,立刻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红色婚袍,他声?音紧绷:“皎皎?” 女?子果然抱怨起来:“三?哥,你才发现是我啊,赶快帮我掀盖头。” 他一怔,震惊且不可置信的伸出手,她就静静端坐在床上,温暖的烛光照耀下,红色盖头轻轻提起。 软红的唇瓣,精致的琼鼻,柳眉如黛,水眸含星,一团粉晕渐生娇靥。 见到他之?后,她羞赧地低垂下头:“三?哥,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说着,素手纤纤端起酒杯,白希怔怔地看着她,目不转睛,这一切,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只?可惜—— 他扔下酒杯,方才满眼爱意,此时已?全被?厌恶冲散:“你不是我的皎皎,别顶着她的脸!” “白皎”一怔,站起身来:“三?哥,你怎么了,我就是皎皎啊,我是你的妻子,我们?方才已?经拜堂成亲了,你到底怎么了?” 她说着关切地凑近,白希避之?不及,满脸嫌恶。 他的心会告诉他,眼前人即使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有着同?一张脸,也绝对不是她! 他疾言厉色地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三?哥,你莫不是吃醉了酒?我扶你安歇吧。” 说着,朝他走来,身上外?袍尽褪,露出纯白色里衣,再往前,里衣半褪未褪,雪白香肩上,系着一根红色细带,宛如火焰灼烧眼球,香艳动人。 白希微微偏头,就这一霎,他已?拔出桌上长剑,毫不犹豫刺进女?人心口。 “三?哥?你为何……要杀我?”她双眸流下两行清泪,神色哀婉凄凉。 白希面色冷酷,眉眼冷峻,眼底更是一片冰寒,心如铁石,毫无动容。 他始终坚信自己的选择。 刹那间,眼前一切化为飞灰,灰色石阶层层叠叠出现在眼前。 他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走。 大殿内的其他峰主惊愕地看着这一切,他们?看不到炼心道的内容,却能计算时间,离他陷入炼心道,此时也才不过一刻吧,他竟然,就这么破了炼心道! “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其他人众说纷纭,唯独掌门一言不发,丹峰峰主出声?询问:“掌门,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沿着掌门的方向看过去,双眼蓦地睁大,水镜上,白皎一往无前地向前冲,所有人都能看见,再有几十阶,她便能登顶顶峰,竟是比白希还要快! “掌门,她是怎么破的炼心道?” 掌门双眼发直,下意识喃喃道:“怎么破的?我怎么知?道,我一直看着她,她一直走,我就没见她停顿过!” 他神色激动,竟有些失态,可见此事对他影响之?大。 白皎登上顶端之?后,眼前的场景瞬间换了一个地方,似乎是一座美?轮美?奂的大殿,大殿中央,几位仙风道骨的长辈端坐在蒲团之?上。 她眼露怀疑,还以为自己在问心天梯上试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幻境? 直到眼前众人站起身,笑容慈爱和缓的掌门长清率先出声?:“问心天梯,你已?经走完了。” “果然,合该是我们?玄天剑宗的弟子。” 白皎:“……” 接下来,其他道人相继向她投来邀请,什么剑峰丹峰炼器峰,明明只?是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介绍,她却莫名听出一丝急切。 而且,这急切的目标,好像就是自己? 白皎听得脑袋嗡嗡直响。 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丝无辜神色,还没来得及出声?,大殿内,忽然多出另一个人。 正是到达顶峰后,被?传送阵送来大殿的白希,他快步朝白皎走去,将她护在身后,漆黑眼眸盯着其余人,眼中锋芒毕露,冰寒无比。 便是阅历丰富的峰主们?,也是一怔,旋即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僵硬。 掌门长清道人修为只?比其他人多出一线,却能继任玄天剑宗掌门之?位,便足以证明,他定?有过人之?处。 果不其然,在他详细的解释下,僵持的气氛飞快瓦解,同?时,一个难题放在了白皎两人面前。 白皎拧着眉头,困惑地说:“玄天剑宗六峰分布在天南地北各处,也就是说,如果我选择符峰,三?哥选择剑峰,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修炼?” 其余人点点头,都是历经世事的长者,怎么听不出她话里的其它意思。 可惜,这对天才兄妹,即便是掌门也不能全部收下。 她们?实在是太过惊才绝艳,因为太过惊愕,此时众人才意识到,她们?一前一后,登顶问心天梯,也不过两个时辰。 与其余人动辄三?五天相比,天赋差距尽显于此,甚至打破玄天剑宗有史以来的最快记载,五个时辰。 那位,便是飞升上界,开?宗立派的玄天剑宗祖师爷! 她们?未来,注定?是在修仙界大放异彩的天之?骄子。 此间天才何其有幸,也何其不幸。 回归正题。 听到要和白皎分开?,白希抿紧双唇,倒是白皎眨了眨眼,神色有些松动地看着他:“三?哥。” 初时惊愕过后,白皎已?经想开?了,反正他们?都入宗门了,就算分隔两地,也可以相互来往。 而且…… 她舔了舔唇,长长卷翘的眼睫轻颤低垂,敛去眼底的情绪,远离他也不是没有好处,毕竟,指望他恢复记忆还不如自己飞升得道的机率大。 和他分开?,自己这个替身“情劫”也能更加安心。 思索间,一道苍劲浑厚的嗓音骤然响起。 掌门连带着六位峰主,面向殿外?,躬身行礼,声?音里满是遮掩不住的激动:“太上长老!” 白皎下意识看过去,那位太上长老鹤发童颜,身姿挺拔,气息却远不如其他人仙风道骨,光华绝世。 他站在那里,气质普通又内敛,就像青山村头常年聚集的一帮晒太阳的老爷子。 可仔细一看,又觉他与周遭一切融为一体?,一呼一吸间,浑然天成。 闭上眼,她甚至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 太上长老作?为玄天剑宗的师祖,常年闭关,非宗门生死大劫,亦或是其他大事件,绝不会出关。 现下突然出现,众人又惊又喜,不禁疑惑起来,太上长老目的何在? 太上长老直接道:“你们?兄妹不愿分开??” 白皎还没来得及回答,白希已?经出声?:“是。” “那就都由我带吧。” 听见这话的众人:QAQ 原来是我等高攀了。 谁能想到,自己看好的徒弟,眨眼间就成自己师叔了! 第 90 章 别说众人惊讶, 就是身为当事人的白皎两人,也很震惊。 太上长老要收她们为徒? 她下意识看?向白希,直直撞进?一双漆黑眼?瞳, 被抓包的羞窘一时之间涌上脑海, 白皎脸上泛红, 抿了抿红润的唇瓣。 太上长?老?丝毫不在意自己抛下了怎样一个重磅炸弹, 慈眉善目地说道:“此?事已定, 若有异议,可以稍后找我。” 针对此?事, 他展露出不同以往的强硬态度。 掌门长?清真人拱手?说道:“我没异议。” 众峰主立刻反应过来, 连忙说道:“我们也没有异议。” 那可是太上长?老?。 众人只能一边惋惜自己失去的小徒弟, 一边奇怪, 太上长?老?为何突然出关? 先?前便说过, 太上长?老?乃是玄天剑宗宗门师祖,若非大事绝不出现?,那他此?番…… 一股看?不见的气压笼罩众人。 白皎他们被十分有眼?色的丹峰峰主带去太上长?老?所住的行云峰,那里灵气磅礴, 风景秀丽, 即便是没有修为的凡人,也能感受出此?处与别峰与众不同。 此?时, 大殿内。 掌门长?清真人谦卑地看?向太上长?老?:“师祖,您出关,便是因为此?事?” 后者轻叹一声:“难道还?不够?一个是千年不出一个的绝品天灵根, 一个,是天上的仙人下凡,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掌门微怔。 天骄辈出的时代,若非盛世, 便是乱世。 他的心?不由得向下沉了沉,接着便听太上长?老?道:“我出关前心?有所感,便推演天机,结果得到天机紊乱,乱世将至的结果。” 他忽然转身,清明双眸迸射出两道寒芒:“此?次大劫,三界都将卷入其中,我们玄天剑宗是修仙界第?一大派,自然不可避免,我也从未想过逃避,长?清!” “弟子在?!” 太上长?老?肃声道:“自今日起,由你督促六峰峰主及其门下弟子,严加训练。至于我所收徒弟,白希是仙人转世,据玉清说,便是他也承受不住对方一跪的威压,恐怕就连此?方天地都无?法承受,他定然身份强大。既然如此?,收徒仪式化繁为简,改掉跪拜礼。” 他将一条条指令逐步发下,长?清真人听见这话,高高吊起的一颗心?,逐渐落了下来。 太上长?老?如今已是渡劫期大能,为了庇护宗门,强行压抑修为,可以说,他是整个玄天剑宗的定海神针。 可惜他和几个师兄弟都是合体期大圆满,还?未有人突破大乘期,虽说元婴便可称老?祖,可对玄天剑宗偌大宗门来说,远远不够。 掌门暗自沉吟的时候,白皎她们已经被丹峰峰主送到行云峰。 行云峰山明水秀,红情绿意,各种灵兽无?忧无?虑地嬉戏着,其上更是灵气充沛。 单单站在?上面,便让人感觉到发自内心?的舒畅,白皎下意识深吸一口气,额头有些发烫,她摸了摸,却没发现?什?么不对。 “两位师叔,这里就是行云峰了。” “太上长?老?说你们还?没修炼,还?是凡人之躯,便在?行云峰开辟了一出居所,你们看?——” 他说着指向前方,两座并列的宫殿,四角重檐,悬挂着古朴精致的铃铛,雕梁画栋,煌煌可爱。 丹峰峰主是玄天剑宗出了名的精明,啊不,聪明。他主管宗门贸易,玄天剑宗虽有六峰六道,但看?名字便知道,剑修才是本宗立足之本。 而剑修,又是花费最大的修士,因此?,玄天剑宗家底产业十分丰厚,丹峰峰主便主管这些,扯远了。 他将两人需要用?到的东西讲述得清清楚楚,另外招来两个修士,说道:“两位师叔,就让青云、白云照顾你们饮食起居,你们有何要求,尽管吩咐。” “险些忘了,你们还?没辟谷,还?要饮用?凡人饭食,他们也会送来一日三餐。” 白皎仔细打量,忽然睁大眼?睛,发现?了一件事,这个地方,她熟悉的只有白希,便扯了扯他的衣袖。因为太过惊讶,她都忘了仙人耳聪目明。 她小声说:“三哥,他们两个,好像不是人。” 丹峰峰主听见这话,不由惊讶地看?向白皎,这可是炼器峰最新傀儡,便是一些筑基期也认不出它们乃是傀儡,没想到,竟然被一个还?没入门的凡人认出来了。 “师叔真是好眼?力?,他们就是傀儡。” 他说着忍不住感叹,便是天才,也比不过她,难道说,这才是真正的天骄? 安置好之后,丹峰峰主告诉她们,今日过问心?天梯,已经疲累至极,宗门宽容,明日才会正式修炼。 他说完御剑离开。 修仙界与凡间时间流速相同,这番折腾下来,此?时已是傍晚,瑰丽烂漫的晚霞铺平在?晴空之上,霞光万道,绚烂无?比。 它们毫无?遮掩的呈现?在?眼?前,仿佛伸出手?,便能抓住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之后几天里,白皎和白希再次让他们大吃一惊。 毕竟,谁也没料到,他们第?一天修炼,便入定,再次醒来,直接筑基。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说出来简直要惊呆所有人。 修仙界的修为划分,便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大乘、渡劫。 别看?只着短短八个阶段,却是修士眼?中不开逾越的天堑,不知多少人一直停留在?炼气期,筑基遥不可得。 修仙界目前已知最有天赋的天骄,亦是三年筑基,百年金丹,元婴期以上,便可称之为老?祖,更遑论其上化神、合体等等修为。 因为此?事太过惊骇,宗门将此?牢牢封锁,除了高层,外界更是对此?一无?所知。 晴空万里。 炼剑台上,数百名宗门弟子手?持长?剑,正在?练剑。 这些只是玄天剑宗的内门弟子,外门弟子,甚至是杂役,才是数不胜数,依附于玄天剑宗的小宗门,更是多如牛毛。 这便是修仙界第?一大宗的底蕴。 今天,灵婵师姐发现?,弟子人心?不齐,时不时有人看?向炼剑台一侧,她皱紧眉头,顺着众人视线看?过去,赫然是一对男女。 她们身上的衣服下摆缀绣者宗门印记的暗纹,尽管和弟子一样是白衣,质感却截然不同,仔细看?,缎面平滑如镜,暗纹缀连勾勒,忽然是一件法衣! 她愣怔一瞬,立刻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太上长?老?收的两位徒弟,他们应该称为师叔祖,没想到他们也来练剑了。 心?中暗暗咋舌,面上却严肃起来:“别偷懒,一日挥剑三万六千下,炼剑台上除了我,还?有别的监督,只是你们看?不见,有阳奉阴违者,后果自负!” 此?话一出,涣散的人心?骤然收拢,不知多少好奇的弟子听见这话,暗暗绷紧身体。 他们虽然已是内门弟子,但都是之前招收的新人,刚来玄天剑宗没多久,此?时也只能算是勉强适应。 白皎听见那位冷艳师姐的话,惊得睁大了眼?:“才三万六千剑?!” 不怪她这么想,实?在?是因为,他们要完成?的数目,比对方直接翻了一倍,七万二千剑。 “皎皎,你没事吧。” 白皎:“没事。” 她面无?表情地挥剑,剑光湛湛,掠过雪白剔透的小脸,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七万二千剑,而已…… 至于手?臂酸软无?力?,那算什?么,白皎咬紧牙关,世界上哪有乐享其成?的好事,她是来修仙的,不是吃喝玩乐当个废物! 然而,第?一天来,即使有筑基期的修为帮助运转,她仍然觉得自己快死了,从开始的呼吸平稳到后来不停喘息,肺部好像破了个大洞,呼呼倒灌凉风。 手?腕沉重酸软,手?上长?剑更是实?打实?的发沉,玄天剑宗以剑为本,这是他们的根基,绝不可能在?这里使什?么手?段。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怀疑自己手?要废掉了。 白皎眨了眨眼?,豆大的汗珠随着眼?睫颤动垂落,基础剑诀十八式。 挑、刺、砍、劈等等,身上的法衣轻如蝉翼,一阵清风徐徐吹来,凉风习习,吹动她柔软的衣角,轻盈地上下翻飞。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股形容不出的感觉骤然涌上心?头,白皎眼?前,枯燥的挥剑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她闭上眼?睛,因为重复太多遍,身体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就算闭上眼?,她也能挥出剑诀。 可这种感觉又是不一样的。 她能感受到风的轨迹,人的呼吸,空间的震荡,仿佛水面涟漪层层叠叠,朝外扩散。吐纳之间,玄之又玄的感觉将她全然包裹,仍旧是挥剑,此?时却有完全不一样的感触。 但凡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的每一次挥剑,都精确无?误地交叠上前一次轨迹。 如同设定好的程序,分毫不差!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界的一切全然遗忘,每一次都拼尽全力?地挥剑,自然而然地,她脱离了那股无?法形容的玄妙感觉。 “当啷”一声骤然响起。 全身虚脱,手?脚发软,手?中的长?剑直接掉在?地上,连带着她自己,也软软倒下,立刻有人眼?疾手?快地将她抱住:“皎皎,你没事吧?” 声音紧绷,含着一股说不出的急躁与担忧。 白皎一怔,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再度看?向头顶,浩渺星空之上,繁星璀璨,似颗颗明珠光芒闪烁。 什?么情况? 白皎一脸茫然,软声问他:“三哥?我刚才……不是在?练剑吗?” 怎么一眨眼?,天都黑了? 听见她的话,白希神色一怔,他俯身,双手?半抱着将她扶起,年轻俊美的脸上,浮出一抹苦涩的笑:“你是在?练剑,可是你一直都在?练剑,从清早到半夜,其它弟子早就已经离开了。” 那双狭长?漆黑的凤眸里,炙热情潮不断翻涌,他定定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收紧臂弯,天知道,看?到她失神挥剑的时候,恐惧几乎摄住了全部心?神。 他不想再回忆之前的慌乱无?措。 垂眉敛目,遮住眼?底黯然,他温声问:“皎皎,你觉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白皎:“……” 她头一歪,一头栽进?他怀里,蹭了蹭,才闷闷地说:“不知道,我感觉全身都不太舒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像是脱力?了。 提不起一丝力?气。 白希心?头紧缩:“!!!” “哈哈,别担心?,她这是正常反应,她刚掏空了全部力?气,不过心?境却很饱满,因为她刚才顿悟了。” 说话的男人爽朗大气,正气凛然,白希他们见过他,他正是剑峰峰主长?明真人。 他说着,眼?中还?有些许惊叹,对旁人来说,顿悟已是碰上了大运气,而她,竟是顿悟一整天。 这是多少修士求也求不来的机缘。 不过,这事早在?当初炼心?道上便有显现?,旁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却毫无?影响,足见心?思只澄澈,灵魂之纯净。 要是白皎知道他的想法,整个人都要钻进?地底了,可惜她不知道,只能听长?明真人解释。 她眨了眨眼?,颇有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心?境提升,神魂圆润,那她的剑术也会精进?吗? 好奇的目光落在?剑上,还?没来得及多想,长?明真人掏出一只玉匣,看?向白希:“里面是药膏,活血化瘀,滋养身体,你们既然是兄妹,她今日消耗又大,又是第?一次练剑,如果没有药膏辅助,估计明日连剑都提不起来。” “回到行云峰之后,你可以帮她推开药膏……” 他详细说明了药膏的使用?方法,推拿效果,或许是觉得他们是兄妹俩,感情亲近。 然而—— 白希听得一怔,下意识看?向白皎,她红唇微张,俏脸微红,还?没来得及说,对方已经抛下玉匣,离开了。 白皎默不作声,被他搀扶着回到行云峰,一路上心?潮起伏,跌宕不停。 露出的耳朵都红了。 玄天剑宗的人都被误导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她们,其实?根本不是亲兄妹。 不久后,灵鹤载着他们落到殿宇前,白皎从须弥芥子里掏出两颗蕴灵丹,是补充灵气,净化灵力?的丹药。 不过,更重要的是,蕴灵丹很合灵兽口味,对灵兽来说,是非常可口美味的小零食。 两只灵鹤低下头,吃完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看?着它们振翅翱翔,她心?情也好了很多,回过头,对上一双深黑眼?眸。 白希:“皎皎,我们回去吧。” 他说着,捏紧手?里的玉匣。 白皎:“……” 我可以拒绝吗? 她眼?神游移不定,舔了舔唇,到底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之前剑峰峰主说过,只要在?双臂上推开,药膏自然生效,应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见她这副表情,白希暗暗松了口气,旋即反应过来,黑眸沉沉,沁凉如水。 为他那卑鄙无?耻的龌龊心?思。 明明殿外就有傀儡候着,明明可以让傀儡代替,他却只字不提。 他轻轻瞥了眼?身侧女子,钟灵毓秀,娇美动人,他将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尽数刻进?心?底。 冷峻眉眼?一霎柔和,似冷酷寒冬,一刹破冰,眨眼?间,生出鲜艳明丽生机勃勃的柔软花蕾。 漆黑幽暗的眼?眸倒映出她的轮廓。 他不由自主,无?法自拔地凝视她,追逐她,只要看?到她,便有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他变得不像他。 卑劣、龌龊、无?耻。 皎皎,你什?么时候,才会看?到我呢? 清雅的寝殿内,薄薄的粉纱轻轻摇曳,半遮半掩间,缀在?墙上的明灯绽放出柔和光辉,床榻上,响起女人娇软无?力?的声音。 “三哥、三哥,你饶了我吧……” “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啊!” 她猛地一颤,含满泪水的眼?眸里,泪珠大颗大颗簌簌滚落,柔软红润的唇瓣咬出隐晦齿印。 她近乎祈求地看?向面前男人,娇躯轻颤,俊美如神的面庞此?刻在?她眼?里,比地狱里的魔鬼还?要可怕! “皎皎,听话。”他柔声细语地安抚。 疼痛席卷的白皎思绪混乱,下意识仰起脖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粗粝滚烫的大手?抓住雪白细腻的手?臂,淡绿色药膏抹在?上面,再一次揉捏起来。 白皎:“……” “三哥,你别弄了……呜呜……求求你……” 她呜呜哭了出来。 90-100 第 91 章 白希动作一怔, 床榻上的女子露出雪白双臂,轻颤着?一声比一声更重。 白皎后悔死了。 被揉捏的手臂开始发麻、酥软,疏通经络的痛楚让她不?停求饶, 片刻间竟开始眼?泪汪汪, 在眼?底打转。 她疼痛不?已, 眉头紧蹙的凄惨模样, 让人看得心头发软, 白希更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手下动作微顿, 忍不?住问:“皎皎, 要不我停下吧?” 白皎仰起脖颈, 声音随着?眼眸逐渐变大:“不行!我要练, 我要保护阿兄和家人!” 她说着?不?知是疼还是把自己?给感动哭了, 粉白双臂颤抖起来,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白希呼吸一滞,偏了偏头,几乎不?敢对上?她水润双眸。 “那我继续。”他沉声说道, 胸腔里?的东西, 咚咚撞击起来。 白皎她们被收徒之后,太上?长老偶尔才抽空查看被他放养的徒弟们, 但这不?代?表他就?放弃了对方,而是由六峰峰主共同教习。 徒弟们的进步可以说一日千里?,甚至开始互相喂招, 太上?长老观察一阵后,便默默离开, 两人都没发觉。 自从那日顿悟之后,白皎剑诀进步飞快, 她偷偷瞥了眼?一无所知的白希,眉眼?间一片轻快。 反正她是不?再?指望他恢复记忆了,而且……按照他的刻苦程度,说不?定自己?就?能?飞升呢。 想到那副场景: 明明是下凡渡劫,封印记忆的仙尊,结果硬生生靠着?自己?,又飞升了仙界…… 白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堆叠着?明媚笑意。 一侧,白希发现她分神,不?禁抬眸,对上?她笑容灿灿,皎若月轮的娇靥,动作一怔,片刻间,就?让她找到机会,长剑一挑,一点?寒芒先?到,指向男人咽喉。 “我赢了。” 她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像只偷腥的小狐狸,那一刻,仿佛身后不?存在的毛绒绒软蓬蓬大尾巴都摇了起来。 白皎得意地仰起脑袋:“以后,说不?定师兄还要我来保护呢。” 白希:“……” 他点?点?头,没有白皎预想中的羞窘,淡淡笑道:“皎皎真棒。” 白皎没说话。 她气冲冲地收了剑,强烈怀疑他把自己?说的话,当成了小孩子的玩笑。 她气得冷哼一声,连续几日没有搭理他。 他们入了玄天剑宗之后,其实并?没什么时间玩耍,名义上?的师父太上?长老完全是放养式带徒,大部分时间里?,他们都在六峰轮流学习。 白皎下课后,还在思索丹峰峰主教授的炼丹方法,她神色兴奋,若非场地不?对,当场就?想试验一番。 等等…… 她停下动作,隐约听见琐碎的说话声,她所在的方位位于丹峰某处偏僻区域,风景明秀,她和白希约好了,在这里?汇合。 因为一些事,她耽误了一段时间,白希应该早就?到了,白皎奇怪怎么没看见他的身影,忽然眉头一挑,发觉琐碎的说话声,很?像他。 她悄悄靠近声源处,给自己?套了个隐身术,如今已是筑基大圆满,修为不?如她的人,基本不?会发现她的踪迹。 白皎透过障碍物的遮掩,看到两个人。 一位是扎着?双环髻,珠翠环绕,明丽可人的少女,她的对面,正是面无表情,十分冷酷的白希。 她眼?睛微微睁大,显然已是认出少女身份,分明是丹峰峰主唯一的独女,丹峰团宠小师妹。 天边一排灵鹤掠空飞过,地上?绿草茵茵,格外可爱,气氛却?并?不?如景色那般轻松秀丽。 “白师兄。”小师妹明襄惴惴不?安地飞快看了眼?对面的男人,白皙脸颊浮起一团淡薄红晕,她是偏可爱的长相,自小受尽父母与各位师兄师姐的宠爱,性子有些娇蛮,在丹峰,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小霸王。 此时,却?羞赧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含羞带怯的目光落在白希身上?,任谁都能?看出,她眼?中情意绵绵。 白希眉头微蹙,漆黑眼?眸看向她:“何事?” 声音冷淡,不?解风情。 明襄小师妹愣怔一瞬,这和她想象的反应完全不?同,她还从没见过有人对她是这样一副冷淡态度,手指不?由捏紧。 说起来,她和白希不?过见了数面,不?过,感情的事,哪能?以时间衡量呢。 她鼓起勇气:“白师兄,这是我亲自绣好的剑穗,希望你能?手下。” 哇~ 白皎心里?吹起了口哨,小妹妹在送礼物,这下,就?连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对白希有情。 白希眉头几乎拧成一团,脸色比起刚才,不?止冷硬了多少倍:“首先?,如果按照辈分,如今你要叫我师叔祖。” “其次,我不?喜欢收受陌生人的礼物,这位……”他忽然顿了顿,诡异的停顿让明襄骤然睁大眼?睛,听他继续道:“这位徒孙。” 明襄小脸僵硬,拿着?剑穗的手都在发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第一次受到如此重大打击,而且,她严重怀疑,对方或许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否则—— 她脸色苍白,在心里?接了一句,他怎么会称呼自己?徒孙,连名字都不?说! 一时间,她心头羞愤交加,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捏着?剑穗扭头扔向一旁。 白皎:“!!!” 她第一次看到,原来白希对待其他人,竟然是这样的态度,冷冰冰,硬邦邦,像块万载不?化的玄冰。 她抿了抿唇,正犹豫自己?要不?要悄悄溜走,忽然剑穗朝她袭来,白皎不?得不?躲开,隐身术自此失效。 看到她之后,方才一脸毫不?在乎的男人顿时全身紧绷,手足无措。 他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她。 白皎纳闷:“你慌什么?” 刚才你们可爱的小师妹都被你给气哭了,你竟然现在才慌乱起来。 她忍不?住嘟囔:“一点?儿也不?开窍,大笨蛋!” 白希沉默不?语。 深邃眼?眸落在懵懂无知的少女身上?,苦涩充盈了整个胸腔。 他在心头暗暗反驳:不?是我不?开窍,是我,一颗心都落在你身上?啊,皎皎。 旁人都说,他是天玄剑宗少年天骄,未来希望。 他低垂眼?睫,敛去眼?中复杂的情愫,他们却?不?知,他的心思,全都放在眼?前人身上?。 小师妹的事件,似乎只是一个小插曲,没给白希造成任何影响,也或许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这日,他去剑峰学习,因为顶着?太上?长老徒弟的名号,甫一出现,便引来无数弟子的瞩目。 白希神色淡然,旁人敬畏、好奇甚至是探究的目光纷纷投来,他自佁然不?动,毫不?在意。 他早就?发觉,自己?性子似乎有些冷清,不?爱与人结交,此生唯一的例外,便是她。 想起白皎,男人冷峻的眉眼?瞬时柔和,如破冰的春日溪流,那一霎,眼?底倾泻出无与伦比的柔情蜜意。 眨眼?间,便到了下课时间。 弟子们鱼贯而出,三三两两,或结伴同行,讨论?课上?的学习内容,或一人独行,若有所思。 白希便夹杂在人流里?,忽然,一道欢快的男声骤然响起:“阿月,阿月,我在这儿!” 声音极高,一力压过其他人的声音,高调得引来不?少人注目,白希抬眸望去,看到一个容貌俊秀的男人,笑容灿烂犹如春日暖阳,在一众剑峰弟子中,他穿着?符峰内门?弟子的衣服,格外醒目。 不?知多少双眼?睛打量他,后者仿佛毫无知觉一般,站在门?外朝里?眺望,一双多情桃花眼?,看什么都风流多情。 “原来是他啊。” 剑峰新?晋内门?弟子看见他,露出暧昧的神情,还有一部分,显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长生道,露出诧异的神情,什么原来是他啊? 另外一些年纪大的剑峰弟子,则横眉冷对:“陈昀,我们剑峰不?欢迎你!” 名叫陈昀的符修弟子嘻嘻直笑:“没关?系,你们不?欢迎我,阿月欢迎我就?行了!” “你——无耻!” 忽然,陈昀朝里?喊了一声,欢欣雀跃地凑过去:“阿月,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 白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人群分流,让出一条小路,容貌冷艳,气质清冷,身着?剑峰内门?弟子装束的女子走了出来。 他认得对方,正是剑峰首席弟子——舒月。 她什么都没说,一直都是陈昀在说话,看似冷若冰霜,脚步却?没停顿一瞬,直直朝他走去。 后者殷勤地凑过去:“阿月……” 显然,他口中亲昵的称呼对象,正是舒月。 他压低声音,不?知道说了什么,舒月笑了一下,冰山美人忽然展露笑颜,看得人惊艳无比。 白希眼?中毫无波澜,更准确来说,他只有满满的好奇。 周遭其他人的讨论?适时钻进耳朵。 新?入门?的弟子羞赧地看着?两人,他们都是年轻的弟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陡然见到如此亲昵不?羁的一对情侣,不?禁好奇起来:“哇,这是哪位师兄,是我们舒月师姐的朋友吗?” 消息灵通的人闻言暧昧地笑了起来:“什么朋友,这是我们舒月师姐的道侣,是符峰峰主的首席大弟子,和舒月师姐十分亲密。” 可不?是吗,舒月师姐从不?离身的素色银霜剑,剑柄上?还系着?黄纸红字的三角符箓,和它素白剑身相比,很?是突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道符箓,虽不?知是什么符,可舒月师姐身边只有一个符修弟子,用头发丝想想就?知道,这一定是陈昀手笔。 一些与之同辈的剑峰弟子十分不?满,咬牙切齿地暗骂:“无耻小人!” “是啊,也就?一张嘴,惯会说些甜言蜜语,就?将?舒月师姐哄骗了去!” 舒月容貌冷艳,在外人看来,是朵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就?连剑峰弟子也不?敢轻易接近,然而,这不?妨碍弟子倾慕她。 她实力强大,一把银霜剑威力无穷,是多少人眼?中求而不?得的天之骄女。 然而,就?是这样的天之骄女,竟然被符峰那些满身铜臭的人给骗去了! 这对剑峰弟子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打击,对陈昀,更是羡慕嫉妒! “陈昀怎么配得上?师姐,满身铜臭的符修,说不?定还要师姐护着?,之前看着?也没什么志气,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 白希从他们零碎的话里?拼凑出真相,原来,宗门?也是有道侣的,只要两人心意相通,自可立下天道誓言,如有违誓,仙途自绝,神魂消散! 不?可谓不?严酷! 不?过,修仙者追求大道,不?分男女,感情对他们来说,从来都只是点?缀,若不?喜欢,大可拒绝。 扯远了,剑峰弟子不?满陈昀,便是因为他是个符修,而且据他们说,陈昀之前不?学无术,后来爱上?舒月,苦苦追求。 谁也没料到,他最后竟会真的抱得美人归。 白希想到这儿,好奇地瞥了眼?笑容灿烂的陈昀。 心上?人舒月神色一直冷冷清清,他也不?慌不?忙,毫不?紧绷,反而笑容满面地跟她说话,两人性格一冷一热,然而气氛却?很?是融洽,不?禁让他好奇起来。 差距这么大的两个人,是怎么在一起的? 他将?此事记在心底,转身离开。 …… “你想问我,我和阿月是怎么在一起的?”陈昀说着?,好奇地打量对方,万万没想到,如今宗门?热门?话题里?的人物,会找上?他。 太上?长老的弟子,他要叫师叔祖的天之骄子…… 陈昀心思活络,怎么着?也要卖个面子,而且,说起自己?怎么追的道侣,这问题简直问到他心坎上?了。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行为高调,也不?认为丢脸,反而非常喜欢炫耀。 就?冲他这个问题,陈昀就?想好好跟他谈一谈。 于是,他脸上?挂起灿烂的笑容,倘若符峰弟子看见大师兄这个笑容,一定会忍不?住打哆嗦,有多远跑多远! 因为,大师兄的爱情故事,他们已经听了不?下成百上?千遍! 年复一年,年年如此。 已经是符峰新?人入峰的保留项目! “你问我,是想让我帮你吧。” 白希一怔,在他打趣的目光下,脸色一僵,面无表情地说:“是我一个朋友。” 陈昀笑得开怀:“啊,我懂我懂,我有一个朋友是吧。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感情这事我最拿手!你有喜欢,不?对,你朋友既然有喜欢的人,想和她在一起?” “那就?要以真心换真心。” 他说起感情,头头是道:“要想她之想,急她所急,但也不?是一味的奉献,要提高自己?的修为,护她周全,才能?与她并?肩而行,越走越远!” 他摩挲着?下巴,眼?底露出一两分怅然之色:“想当年,我和阿月,便是在一处秘境中定情,我在她被妖兽攻击时舍身出手……” “当然,我并?非乘人之危,其实,当时的她应当也有几分喜欢我。” 他神色认真:“你喜欢一个人,不?止要看她的行为,还有她的眼?神、她的心。当年我修为不?好,生性顽劣,她很?瞧不?上?我,但是我没有放弃,因为喜欢她,我知道她的性格,她性情坚定,倘若真心厌恶我,她早就?将?我甩开,可是她没有。” “再?说,我们符修可不?像有些剑修那样莽直性子,一个个高冷无情,好像冰块一样,当然,不?包括阿月,阿月很?好。” 宗门?内的女修其实不?怎么喜欢剑修,都成仙修炼了,感情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缀,若是有实力,谁要去爱冷冰冰的冰块啊! 找虐吗? 陈昀倾囊相授,看着?白希不?停点?头,甚至拿出纸笔,时不?时做些笔记。 不?禁露出一抹微笑,真是孺子可教也。 秘境…… 白希认真划重点?,记住了这个词。 不?过,比起这件事,还有另一件事,让他烦不?胜烦。 小师妹明襄重整旗鼓,再?次鼓起勇气,来到行云峰。 她是丹峰峰主的老来女,修士修为越强大,子嗣孕育便越为艰难,当初生下她时,丹峰峰主已经收齐七个徒弟。 刚生下的小师妹明襄继承了父母血脉,资质极好,容色可爱,一直都是师兄师姐照顾的对象,正是因为和师兄们太熟了,生不?出其他心思。 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心动的人,没想到,在对方跟前碰了一鼻子灰。 时至今日,明襄想起当初的话,翘鼻微皱,她越拒绝,反倒越激起她强烈的征服欲,她就?不?相信,自己?竟然追不?到对方! 思忖间,灵舟已经落在行云峰上?。 忽然,明襄停下动作,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钻进鼻腔,她瞬势看去,惊得睁大眼?睛。 她要找的对象——白希。 男人白色外袍已被鲜血浸染,血液氧化沉淀为近似浓黑的暗红,年轻俊美的脸庞上?,邪气凛然,手中一把长剑,寒光湛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冰冷的面庞上?,只余残忍凛冽的杀意。 他周身弥漫的杀气与暴戾,比身上?的血气还要强烈数百倍! 明襄打了个哆嗦,下意识躲了起来。 他拎着?长剑,黑色长靴踩在草地上?,分不?清靴子是血色还是本来就?是黑色,每走一步,便有灼目的血色脚印湿漉漉地印在草地上?。 明襄来不?及追过去,便见他走进住所,不?知为何,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没由来地生出一股畏惧。 她强打起精神,靠近虚掩的门?扉,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全身紧绷,手心冒出一层黏腻冷汗。 “三哥。”轻快愉悦的女声响起,门?外明襄睁大了眼?,看清殿内的情况之后,她微微张唇,手指按住冰冷的门?扉,却?觉得,她的心比这道门?还要冰凉。 他换了一身衣服,印象里?气质冷傲的男人,此时微微俯身,手里?端着?一个果盘,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她认得对方,是被太上?长老一起收为徒弟的白皎,姿容清艳,钟灵毓秀,她不?像是山村出身的凡间农女,通身气质出尘绝艳,更像是修仙界精心蕴养的仙子。 便是同为女人的明襄,也不?得不?承认,她生得的确好看。 白皎拈了颗果子,扔进嘴里?,下一刻,甘甜清沛的滋味在舌尖绽开,她眼?睛睁得滚圆:“三哥,好吃!” 果子里?有淡淡的灵气,比她吃过的任何一种灵果口感都好。 “既然皎皎喜欢吃,那就?多吃点?。”他笑容浅淡,餍足地看着?她。 白皎早就?习惯了,三哥经常会偷偷拿出一些好东西,分享给她,每一样都是她没吃过的,正对她的口味。 她追问,男人总会说是运气好。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可不?是一句运气能?遮掩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 白希刚从任务堂归来,他虽然是筑基大圆满,实力却?早已堪比金丹期,这段时间除了修炼,便是去任务堂接任务。 方才衣袍上?的累累血迹,便是妖兽之血。 白皎忽然吸了吸鼻子:“你身上?怎么有股香味。” 白希一怔,低垂眼?帘:“可能?是白云帮我染了香。” “皎皎,我还有礼物给你。” 他声音轻柔,从须弥芥子里?取出一只木盒,打开后,一只镌刻阵法璀璨夺目的蝴蝶流苏发簪,出现在她面前。 上?方彩蝶翩然,流光溢彩,晃动间蝶翼轻颤,镌刻阵法的流纹在光线下,闪烁出流星般繁复轨迹。 不?止漂亮,且兼具实用性。 这样漂亮的东西,对白皎来说,简直是个大杀器。 因为她向来喜欢这些漂亮华丽的首饰。 她笑靥如花地点?点?头,说着?拿起簪子比划起来:“三哥,你看我戴在哪里?合适啊?” 眼?前人明眸清亮,笑容璀璨,将?信赖全盘托付予他。 他呼吸一滞,幽幽清香钻进胸膛,声音不?知何时,已然又涩又哑:“戴在这里?吧。” 那只流光溢彩的蝴蝶发簪,被他珍之又珍地插进柔软青丝,他眉眼?温和,展露从明襄从未见过的柔情款款。 她惊得捂住嘴巴,看见他眼?底情愫,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棍子,忽然听见哗啦一声,什么东西突然碎掉了。 原来,是她那颗玻璃心,碎了啊。 那就?没事……没事个鬼啊(▼皿▼#) 等她歪歪扭扭地拼好玻璃心,里?面传出白希声音:“皎皎,你饿不?饿,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菜,告诉我。” 虽然两人已经筑基,但是白皎有空还是更喜欢热腾腾的饭菜。 门?外,明襄见他挽起衣袖,白皎神色平常,显然早已习惯,整个人已经惊呆了。 这下彻底明白,她输了! 她梦呓似的拍拍圆润脸颊,响起啪啪两声,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人家门?口,她吓得扭头就?跑。 一面哀叹:原来,自己?刚才不?是在做梦啊。 殿内。 白皎耳聪目明,听见声响,扭头向外瞥了眼?,怎么感觉刚才有人在那里?。 她并?未发现,身侧人波澜不?惊的目光。 “喵呜~” 行云峰饲养的灵兽小猫踩着?猫步跑了过来,一下跳进她怀里?,毛绒绒软蓬蓬的大尾巴像是云朵一样,又像是借来晚霞一缕光辉,赤红无比。 大尾巴轻轻扫过手臂。 小猫喵喵喵地叫了起来,霎时分去了她的注意力,猫猫真软啊。 白希:“怎么了?” 白皎抱着?猫,疲懒从骨头缝里?争先?恐后地钻出来:“……没事。“ 他浅浅一笑。 白皎倒是忽然回神,看向他,之前一直没机会问他,现在总算有机会了。 白皎撑起身体,一双明眸盯紧他:“三哥,你这段时间带来的东西,都是哪里?弄来的?” 这可不?像是玄天剑宗的东西。 果然,听见她的话,男人眼?神闪烁,白皎轻哼一声,一边撸着?猫儿,一边笑着?说:“那就?让我猜一猜。” “你是不?是……去任务堂了?” 任务堂,是宗内一处场所。 玄天剑宗势力庞大,倘若不?是定居在浮空仙岛,而是坐落在地面,占地面积应当有数个国家合并?起来那么多。 说是一个王国,也不?遑多让。 修仙不?是凭空想象,而是资源修炼相辅相成,任务堂,便是宗内弟子获得资源的一种途径。堂内每日都会发布任务,有宗门?内部任务,譬如修剪杂草,饲养灵兽,宗外任务:斩妖除魔,探寻灵脉。 种类繁多,不?胜枚举。 完成后即可获得积分,又或者实物奖励。 白皎一猜就?知道,他应该是去接任务了。 玄天剑宗对天骄格外看重,但也不?希望把他们养成温室里?的花朵,倘若真如此短视,那才是对天骄的捧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瞒不?住,白希简略说了两句,争取一笔带过。 白皎水眸滴溜溜转了转,娇蛮地扭过身子:“支支吾吾,你不?说我还不?稀罕听呢!” 我自己?去任务堂接任务! 白希松了口气,并?未发觉她心里?的小算盘。 趁他不?注意,白皎真的一个人偷偷溜去任务堂。 她初来乍到,打量了下四周,水幕上?实时播放着?任务界面,没多久,便会刷新?一条。 一些弟子在挑选,一些则在暗暗打量她,视线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复杂难辨。 白皎眨了眨眼?,面上?一派天真纯稚,她才不?在乎这些。 随意转了转,她挑了一个难度不?高的外出任务,斩杀黑鱼妖。 地点?在距离宗门?数百里?外的赤练湖,那里?有只黑鱼妖,不?知何种缘故突然修炼成妖,在赤练湖内为非作歹,兴风作浪。 报酬是八十积分,不?高,但是斩杀黑鱼妖后,尸身与内丹皆由白皎自行处置,要知道,一些精怪尸身可炼制武器,内丹亦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对白皎来说,页面显示黑鱼妖只是筑基初期,她如今已是筑基大圆满,跨越两个大境界,对付它绰绰有余。 至于如此谨慎,主要是自己?第一次接任务,还不?熟练,她也不?敢托大。 这还是她第一次出宗门?呢。 白皎踩在飞剑上?,眼?睛闪闪发亮,一刻后,来到赤练湖上?空。 湖泊并?不?算大,水面清澈,平滑如镜,四周生长着?茂密的植被,茵茵绿意醒目非常,不?远处,隐约可见连绵起伏的黛色山峦,云雾缭绕,美不?胜收。 湖边搭着?几座破败的茅草屋,应当是原本的村民住所,因为精怪肆虐,村民不?知是被杀了,还是逃了,只剩下几座废墟般的遗址。 白皎正在查看湖上?查看黑鱼妖踪迹。 巧的是,明襄也在这里?,她是峰主之女,从小到大都不?缺资源,就?算外出历练,也是和师兄师姐一起组团,纯粹当个吉祥物,几乎没去过任务堂。 这次外出,主要是为了散心。 她坐在湖边,一脸愁苦,哀叹自己?第一次还没发芽,就?已夭折的恋情,心下郁闷,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湖面打去。 “咚”地一声。 明襄睁大眼?睛,气恼地跺了跺脚,就?连石头都在欺负她!竟然一下子沉底了! 眨眼?间,湖面水浪翻涌,硕大的漩涡出现眼?前,一只胖乎乎的鱼头人身的妖怪站在漩涡里?,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包,一对死鱼眼?滑稽又可怖,它愤怒地咆哮:“谁砸我!谁敢砸本大王!” 明襄:“>3<”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 她不?过随手一扔,直接砸中了湖中小憩的黑鱼妖脑袋。 明襄并?不?怕,然而很?快她便发现,这黑鱼妖,竟然是筑基大圆满,马上?就?要突破! 手中一把钢叉,耍得虎虎生风。 “啊啊啊本大王要杀了你!” 黑鱼妖咆哮一声,转换原型,肥硕身躯上?黑色鳞片黝黑无比,折射出刺眼?虹光,它不?止是个力量型妖兽,还兼具迷惑功效,明襄抬起手,刺眼?虹光闪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先?前就?说过,她一直由师兄师姐带着?,是队伍里?的吉祥物,因此实战经验极差,一时间竟无法反应。 此时,黑鱼妖鱼尾强劲有力地弹起,看起来数千斤重量,此时竟密不?透风地朝她砸来,掀起罡风刮刺脸颊,极疼! 明襄吓了一跳,脚下宛如生根般,完全无法挪动。 她惊惧地睁大眼?睛。 遮天蔽日的庞大鱼身越来越近,周遭一切戛然失声,救命! 须臾之间,预想而来的痛楚并?没到来,反而是失重感陡然传来,她睁开眼?,一张惊鸿如仙的娇艳面容放大数倍后,仍旧毫无瑕疵地暴击眼?睛。 白皎揽住她的腰,再?面对黑鱼妖,神色冷然,长剑出鞘,一剑封喉。 漫天血雨簌簌而落,筑基期的黑鱼妖劈成两半,这是一场单方面碾压,将?暴力美学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她,只用了剑诀十六式里?最基础的一式,长剑快如闪电,迅疾如雷,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小师妹明襄:我好像……又心动了! 呜呜呜师叔祖好帅好美好飒他不?配! 白皎施施然将?内丹收进乾坤袋,额头有些发烫,片刻后,又消失了。 她垂下眼?眸,怀里?人神色呆怔,令她有点?担心:“你没事吧?” 明襄眨了眨眼?,靠在她怀里?,晕晕乎乎地想:师叔祖声音好听,长得也好看,好温柔好漂亮好喜欢! 直到白皎再?次询问,她才红着?脸说:“没事,我没事啦。” 她双眼?闪闪发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白皎摸了摸鼻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几日后的行云峰。 白希感知到行云峰踏入外人,起身,向外看去,可爱娇俏的女子站在殿外,正是明襄。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双颊忽然泛红,粉云朵朵,大而圆润的眼?睛时不?时朝这边扫视。 白希垂眉敛目,遮住眼?底的厌烦,之前不?是让她看清现实了吗,怎么又来了? 忽然,明襄眼?睛骤然放光,激动地抿紧软唇,不?管怎么掩饰,也遮不?住她急促的步伐。 白希:“你——” 他的话才刚开了个头,明襄猛地转身,温言软语,俏脸飞红:“师叔祖,你还记得我吗?” 她羞答答地拿出手中精心准备的剑穗,上?方缠绕出繁复花样,更贵重的,是编织其中的净心石与双蚕线。 净心石对修士有净心凝神,粹化灵石的功效,双蚕线则是修士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因为它可炼制法器,只放一缕便能?提升法器品质,这二者都是极其贵重的宝贝。 白皎没接剑穗,嫣然一笑,“当然记得,你是明襄。” 明襄惊艳地看着?她,傻乎乎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白皎姐姐你还记得我,既然记得我,那你一定要收下我送你的礼物啊!” 白皎还没来得及回答,身侧的白希目露惊愕,心情激荡之下,双唇愈发抿紧。 剑修重剑,剑穗在玄天剑宗代?表的含义,不?亚于凡间男女之间赠送的定情信物。 这也是之前陈昀三角符箓剑穗挂在舒月仙子剑柄上?的原因,代?表此人已有道侣。 若白希无意中了解,他根本不?知道。 白皎垂眸,看着?面前精致漂亮的剑穗,净心石有五色,绚烂非常,比凡间的宝石不?知道精致了多少倍。 她抿了抿唇,有些意动,以为只是普通的礼物,便浅浅一笑:诶呀,这也太漂亮了,收不?收呢? 白希冷声拒绝:“不?必了,皎皎不?需要。” 白皎扭头看他。 明襄气得要死:“凭什么?” “师叔祖,白皎姐姐是白皎姐姐,你是你,你不?能?替她拿主意。” 白希:“……” 喊他师叔祖,喊白皎就?是姐姐,他眉头死死拧成一团,危机感骤然拉满,原来,这年头不?止要防男人,还要防女人! 他毫不?犹豫地把人赶走,明襄一张脸皱成了包子,正要拒绝,冷不?丁对上?一双漆黑眼?眸,眼?底风暴凝聚,犹如漩涡凛冽非常。 他周身散发出无尽冷意,暗中施压,简直欺负人! 明襄缩了缩肩膀:“白皎姐姐,总之我就?送你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完塞进她手里?就?跑。 白皎不?明所以,但是…… 实在是小姑娘盛情难却?,她拿着?剑穗,正比划着?要怎么挂在剑柄上?,骨节修长的大手拦住她。 白皎抬眼?,不?解地问:“怎么了?” “这是我之前救她的谢礼,三哥,你别闹脾气,乖一点?。” 他听得额头青筋直蹦,叮铃一声,亲眼?看见碍眼?的剑穗消失在眼?前:被她拿走了。 白皎:“我先?回去啦。” 他还在想:救她?皎皎什么时候救她的,他怎么不?知道! 还有那个剑穗! 思及此,他脸色黑沉无比,仿佛下一瞬,就?要沁出水来。 第二天一早,白皎开门?后,冷不?丁看见一道人影,直挺挺地站在门?外,她眉心骤跳。 “三、三哥?”她犹犹豫豫地问。 狭长漆黑的凤眸凝视她,手掌徐徐摊开,一串比之前更加漂亮出彩的剑穗出现在眼?前。 耳畔响起他低沉嗓音:“挂我的!” 白皎:“……” 你没事吧?你在门?外站了半天,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第 92 章 “白皎姐姐, 你剑柄上的剑穗……” 明襄惊疑不定地看向白皎剑柄,上方坠着一串剑穗,精美无比, 唯独一个问题——剑穗不是她送的。 白皎浅浅一笑, 在某人刻意隐瞒下, 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她解释道?:“这个啊, 是一位朋友送我的。” 明襄听见这话,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 再看她面上一片坦然, 眼珠滴溜溜乱转, 能是谁倾慕师叔祖呢? 脑子里飞快掠过一个念头, 只可惜太快, 她根本没抓住。 明襄懊恼地叹了口气,见白皎一语带过,总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个大瓜。 她并不知?道?,方才思索之际, 白皎余光瞥了眼一侧, 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但凡明襄再留意一些?,便能发觉到, 行云峰上第?三个人,已经悄悄竖起了耳朵。 可惜她不知?道?。 剑穗的由来很快便被新的话题遮盖掉。 明襄亲昵地挽住白皎臂弯,自打她被白皎救下后, 这些?天,她有空便来找白皎, 行云峰简直成了她第?二个家?。 忽然,她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白皎姐姐, 你知?道?吗,马上就到宗门大比的时间了。” 白皎一怔:“宗门大比?” 看她困惑的神色,明襄便知?道?了,她并不知?晓这件事,不过很快,她便想了起来,白皎不知?道?才是应该的。 玄天剑宗的宗门大比,每五年一次,今年与往年却是格外的与众不同,因为修仙界的大能们同时感?应到,飘忽不定的密云秘境即将开放。 密云秘境是依附于本位面的远古秘境,先前?的主?人已不可考,然而?,一条消息众所周知?,密云秘境乃是修仙界最古老也是最丰富的秘境,秘境严格限制,只有金丹期以下的修仙者才能入内。 密云秘境的开放时间与出现?频率并不固定,或许十年开放一次,或许百年开放一次,上次密云秘境开放,距今已有五十年。 而?白皎,加入玄天剑宗也才不过数月,整日忙着修炼学习,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用?,哪有时间知?道?这些?东西。 不过,她们身为太上长老的弟子,很快便会有人专门科普。 言归正传,明襄误打误撞,倒是提前?告诉了她。 至于密云秘境与宗门大比的关系,宗门大比的决胜者,不止会获得法器,更?是进入密云秘境的敲门砖。 白皎听罢眼睛发亮,明襄见她很感?兴趣,兴冲冲地介绍起来。 小姑娘声音没有压低,即便是不远处的白希也听得清清楚楚,他忽然怔住了,秘境。 不可遏制地想到那人的话。 他抿紧双唇,几近抿成一条锐利直线,面容冷酷冰寒。 转眼间,宗门大比的时间到了。 白皎早早拉着白希报了名,他们是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所到之处,便是人群中的焦点,因此,报名比赛时便被不少弟子看到。 眨眼间,这消息便似长了腿一般,传遍宗门,自然落进不少宗门天骄耳朵里。 “我记得,他们今年才入宗门,不过数月,竟然也敢参加宗门大比?”容貌俊秀,气质阴郁的男人听见这话,不由说道?。 玄天剑宗家?大业大,弟子众多,便是天骄,亦是数不胜数,说话这人乃是炼器峰内门弟子常斌,天赋极高?,自入宗门起,便被弟子拥护。 按照常理?来说,他和白皎两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也没利益冲突,至于为何凭空出此言论,纯粹是因为嫉妒。 白皎她们被闭关修炼的太上长老收为弟子后,因着天然身份,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关注。 一直有谣传,他们天资卓越,乃是宗门中唯二的天骄。 与之相比,同时期其他弟子,便黯然失色。 而?常斌,为人气量狭小,心?胸狭隘,竟然因为这,将两人恨在心?上。 他曾亲自告诉自己的拥趸,他很好奇这两位横空出世的师叔祖,热切希望与之在擂台上相遇。 风言风语偶尔传进白皎耳朵里,她连情绪波动?都没有,正如那句话所说,不遭人妒是庸才。 宗门大比开始当天,天朗气清,风和日丽,几乎所有弟子都来此处观战,上上下下,围满了人。 擂台正前?方的观望台,乃是掌门长清真人与其余六峰峰主?,此时正端坐在主?位上。 掌门捋着胡须,神态慈爱温和。 他眯着眼看向下方,很快,比赛开始,白皎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第?一次便抽到了她。 而?她的对手?,正是之前?放出狂言的常斌。 玄天剑宗的内门弟子制服各有不同,唯一相似之处,便是同样精美飘逸,便是气质阴郁的常斌穿在身上,亦是凸显得人模人样。 看到白皎之后,他冷哼一声,高?傲地抬起下颌,神色不可一世,狂妄至极。 “师叔祖,听闻您数月前?拜入宗门,不知?实力如何,擂台之上,弟子多有冒犯,请勿见怪。” 他语气谦卑,然而?但凡仔细听,便能觉出其中的阴阳怪气,他似乎笃定了,自己就是本次比赛的获胜者。 擂台一侧,白皎身着白色法衣,上方缀绣无数暗纹,光芒下,银灰暗纹宛若流光涌动?。 纯黑色的长发扎成发髻,一缕青丝垂坠而?下,她本就生得钟灵毓秀,娇美绝艳,修仙后洗经伐髓,气质缥缈清冷。 听见他的暗示,不禁笑了起来,这一笑如百花烂漫盛放,她举起手?中长剑:“既然这样,那就不妨试一试吧,徒孙。” 最后两个字,她拖长了调子,咬字又重又沉,意味深长。 常斌勃然大怒,脸色铁青,他怎么听不出,这是对方故意对自己的侮辱!不过是个才入宗门数月的女子,竟敢如此挑衅自己! 随着一声令下,便是台下看客都能感?觉到气势一触即发。 先前?便说过,常斌此人心?胸狭隘,此时竟毫不犹豫操控出五只筑基期傀儡,傀儡释放出浓厚威压,便是台下的弟子都能感?觉到,一些?实力不济者,脸色隐隐发白。 要说最高?兴的,便是台下常斌的拥趸。 “看着吧,常师兄一定是本届宗门大比里,最耀眼的存在!” “常师兄现?在肯定很生气,可惜可惜。”那人说着摇了摇头:“师叔祖踏入仙途不过数月,怎么可能打得过常师兄!” “咱们常师兄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这下,师叔祖有难了。” 都说人与类聚,物以群分?,常斌这群拥趸,修为没他高?,性情却像了个十成十,他们嘴里说着怜悯的话,眼里却满是幸灾乐祸。 甚至还有几分?乐见其成。 忽然,一股毛骨悚然的压迫感?袭上后背,身为修士,直觉敏锐,几乎瞬息间,便感?觉到叫人窒息的威压。 眨眼间,方才说话众人脸色惨白,闭紧嘴巴,两股颤颤,几欲奔逃! 周围人有好事者,突然发现?他们沉默了,忍不住问:“咦,你们几个刚才不是说得正起劲儿,怎么突然不说了?” 见他们还不吭声,那人也自觉没趣,很快便将视线转移到台上。 只有围观的小师妹明襄隐约预料到什么,扭头看向台下,年轻俊美的男人在一众修士里,依旧醒目非常。 他一袭白衣胜雪,身形颀长,风姿卓越,气度高?华。 此刻,却面无表情地看向台上。 常斌冷笑一声,胸中满是胜券在握,这五具傀儡可是他的底牌,他本来打算之后亮出,被白皎一逼,便按捺不住地掀开了来。 感?受着旁人惊惧艳羡的目光,常斌愈发洋洋得意,立刻发号施令:“全都给我上!” 他就要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以为的天之骄女,在自己手?下,连一合之敌都不是! 早在见到白皎的刹那,他便将她当成了自己扬名路上的垫脚石。 呵呵,这人是吓傻了吧? 竟然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仿佛已经预见对方凄惨下场,常斌脸上绽开得意的笑—— 下一刻,白皎动?了。 她手?中长剑,不过是剑宗最基础的款式,此时竟在烈阳下,吞吐出三寸寒芒 剑峰峰主?骤然前?倾身体,眼神凝重。 擂台赛,无数寒光迸射! 长剑如雷,迅疾而?落,已经有人认出来,这是基础剑诀第?二式,斩字决! 顷刻间,咔嚓咔嚓的响声在台上蔓延,台下大部?分?弟子,甚至连她一片衣角都没捕捉到,回过神后,长剑入鞘。 “这是什么声音?” 谁也没发现?,方才狂妄自大的常斌,此时面如金纸。 “砰”的一声! 五具筑基期傀儡轰然分?解,摔成碎片,为了操控傀儡,不惜与之心?神相连的常斌捂住心?口,竟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整个人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台下一片哗然。 方才说话的小弟脸色苍白,别说出声,身体都不敢动?,僵硬地呆站在原地,后背冒出层层冷汗。 台上,作为众人目光焦点的白皎,此时秀眉微蹙,摇头说:“我这个徒孙,好像不行啊。” 幸好常斌已经晕过去,否则听见这话,怕是还要再呕出一口老血。 他拿白皎当垫脚石,以为对方就是虚有其名的花架子,哪知?道?,自己反倒成了对方的垫脚石。 相信今日一过,阖宗上下都是白皎那惊世一剑的传说,而?常斌,则是传说中最让人不耻鄙夷的丑角。 白皎感?觉到,一道?炙热目光黏在自己身上。 下台后,出乎她的意料,最先过来的竟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容貌英武,身材高?大,见到她之后,对方满眼都是跃跃欲试的斗志。 “你很强。” 白皎:“……” 所以,还有什么吗? 她不知?道?,此人乃是剑峰出了名的剑痴,之前?为了修炼不在宗门,所以白皎并没见过对方。 这次宗门大比,他才火速赶来,为的便是与同道?之人切磋,何曾想,比赛不过一场,竟让他发现?这样强大的对手?。 一时之间,被白皎激出磅礴战意。 他性格耿直,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此时挡在众人跟前?,十分?认真地强调:“你是一个强者,我最喜欢的,就是强者。” 剑峰弟子听见二师兄的话,冷不丁倒吸一口凉气,二师兄你在说什么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二师兄完全不知?道?剑峰弟子的腹诽,更?不在意周遭众人目光,他欣赏地看向白皎:“我很期待和你打一场,你一定要等我!” 他身后,一道?寒芒落在后背。 白希神色冷凝,望向大言不惭的男人,他也配让皎皎等他! 他眼眸漆黑,眸底一片汹涌澎湃,隔着极远,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磅礴冷意。 掌门长清道?人注意到他的神色,满意地捋了捋胡须,点头说道?:“太上长老眼神就是毒辣了!瞧瞧这战意,简直就是天生的剑修!” “真是天佑我宗!” 说着掌门轻轻鼓掌,其余峰主?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也没觉出什么来,跟着鼓起掌。 白皎下意识看向主?位上众人:“……” 她五感?敏锐,加上掌门说话也没压低声音,真是被她听得个明明白白。 顺势瞥向白希,后者微微一笑,温柔和煦,如沐春风,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唯一知?道?真相的小师妹明襄撇了撇嘴,忍不住嘟囔起来:“我看他是心?甘情愿拜倒在师叔祖的剑袍下,凡人不是有句什么跪倒石榴裙吗……” 她嘟嘟囔囔说了一堆,扭头发现?他连个目光都没投来,一瞬不瞬地盯紧白皎。 明襄跺了跺脚,快要气死了。 他不是喜欢师叔祖吗,现?在怎么不说话? 真是胆小鬼! 是的,她现?在已经明白了,白希对她漂亮的白皎姐姐有不轨之心?! 或许真该说一句天意弄人。 方才特别耿直,直白表达出对白皎欣赏,并且向她发出挑战的剑峰剑痴二师兄,此时竟然抽中了白希。 他表现?出明明白白的嫌弃,毕竟,按照他的心?意,他真正想找的对手?,是白皎。 白希抬起眼帘,眼神漠然,沉默地走上擂台,手?里的剑和白皎一样,同是玄天剑宗分?发下来的基础长剑。 剑峰二师兄珍重地拿出本命长剑,惊鸿。 他已经知?道?,对方和他欣赏的白皎一样,同为太上长老亲传弟子。 据说,他们修炼不过短短数月。 “我们速战速决,希望下一次我能和师叔祖对战。” 观望台是,剑峰峰主?一脸痛苦地捂住脸。 他这个弟子,虽是自己的二徒弟,却是整个剑峰里,实力最强者,可以说,他生来为剑。 然而?,他也有一个极大的缺陷,他眼里除了剑,再容不下其他,不通俗务,耿直单纯,有时候,说出的话能让人心?梗。 他相信剑痴说话时,心?里并无他意,可瞧瞧他说这都的什么话,什么叫速战速决,什么下一次和白皎对战,言外之意,不就是笃定自己能获胜。 剑峰峰主?视线幽幽落在另一人身上,直觉告诉他,太上长老这两位亲传弟子,只会一个比一个优秀。 果不其然。 等等! 峰主?霍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此时擂台上只余一人,台下,是他一招败落的二徒弟,后者脸色苍白,仍旧遮不住眼中灼目的光彩。 他又发表了和之前?相差无几的话,周围人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倒是另一位当事人,白希一脸漠然,收起长剑站到台下。 台下的明襄:“QAQ” 再也不敢说他是个胆小鬼了。 倘若她去后世走一遭,一定会知?道?,这不就是闷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宗门大比并非全宗参与,而?是挑选筑基期以上,金丹期以下的选手?,为的便是选拔前?往密云秘境的人才。 三日后,只剩下最后一场决赛。 分?别是白皎和白希。 他们俩在此处宗门大比大放光彩,仅凭一把基础长剑,无数人竟连一合之敌都不是。 白皎看向对面,眉头一挑,心?里也很好奇,她和白希相互喂招,然而?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对方的极限是哪里。 想到他不简单的身份,白皎又释然了几分?,没办法,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 但这丝毫没有妨碍她的兴致勃勃,她娇喝一声:“师兄,看剑!” 白希看向她,清风徐徐,拂动?她雪白衣裙,犹如浪花般上下翻涌,她目光澄澈,眼里满是跃跃欲试,犹如山林中孕育的幼鹿,圆润的眼珠里,含满了对世界的好奇。 灿烂阳光退守在她裙裳之外,洒下绚烂的光圈。 那一霎,他胸腔里的东西兴奋狂撞。 “皎皎。”他低低出声。 众目睽睽之下,长剑交击,发出叮铃一声,白皎立刻感?觉到虎口发麻的震感?,果然跟她想象的差不多。 她更?加兴奋,普通平实的剑招,在她手?中划出不可捉摸的弧线,刁钻轻灵,迅疾如风! 忽然,她找到对方破绽,一剑刺去。 手?中长剑吞吐青锋,直指男人咽喉。 白希眼睫低垂:“我输了。” 白皎有些?得意,仰起下颌,刁蛮任性的动?作被她做出来,却自有一股娇俏活泼的意味,不仅不让人厌烦,反而?心?生好感?。 明襄巴巴地跑过来:“恭喜恭喜!” 白皎还沉浸在得了第?一的快乐里,不知?为何,忽然瞥了眼自己的“手?下败将”,旋即,被她发现?了不对。 男人黑眸深邃,纵容宠溺地看着她,没有半分?失落。 白皎蓦地反应过来,睁大眼睛。 “你是故意的!” 她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第?一,是对方拱手?相让,从始至终,他根本就没使出全力。 甚至于,她已经开始怀疑,当初自己发现?的破绽,是对方故意所为。 她快要气炸了。 脸上浮出一抹红晕,俏脸飞红,美不胜收,周遭弟子忽然瞥见这一幕,情不自禁地看直了眼。 即便是沉迷修炼的弟子,也分?得清美丑。 白希一怔。 他周身释放出杀气,众人被危机压迫着回神,白皎像是发现?了什么,忽地嫣然一笑。 她对明襄温柔,甚至约了受伤却不肯离开的剑痴,改天切磋,唯独不看他,不叫他。 明知?是她刻意忽略,白希仍皱紧眉头,心?里翻涌着激烈浪潮,在别人的欢呼声中,夹杂着他艰涩的声音:“皎皎。” 白皎:“呵。” 她冷笑一声,才不屑这样的虚名,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掌门,这个第?一名,我不能要。” “我才不是第?一名,第?一名,应该给他!”她说着指向白希,“刚才是你故意让我,我不要你让给我的第?一名!” 她直接从台上跳了下来,飞快走出赛场,其他人都被这番变故惊了一瞬。 掌门一行人倒是波澜不惊,都是合体期的大能,尽管白希竭力伪装,却也瞒不过他们火眼金睛。 直到眼睁睁看着白希跟着她离开,低声下气地道?歉,后者一声不吭,直到消失在众人眼前?,宗门弟子才反应过来。 他们刚才看见了什么! 丹峰峰主?声音微颤:“我记得,他们二人,好像是……兄妹吧。” 其他人尽皆惊愕。 明襄跑到老父亲身边,听见这话,摇摇头又点点头:“是也不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刷地一下,其他长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什么意思?” 明襄柔弱的小身板晃了晃,顶住压力说:“白皎姐姐,咳咳,白皎师叔祖告诉我,她和白希师叔祖是结拜兄妹,没有血缘关系。” 其他人眉头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 不是亲兄妹就好。 即使修仙者脱离凡胎,可正常的伦理?,他们也不能不顾。 玄天剑宗的宗门大比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不过,少人津津乐道?的不是比赛过程,反而?是名次转让风波。 尽管直到最后,白希也没来,可在众人眼里,他是毫无疑问的玄天剑宗第?一剑修。 从那天起,玄天剑宗流传起一个传说:师叔祖的美貌,让第?一剑修甘心?俯首。 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白皎知?道?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一囧。 明襄唯恐天下不乱,活像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白皎姐姐,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啊?” 她目不转睛地观察白皎神色,这流言还是她告知?的。 白皎:“……小孩子问这么多干嘛!” 明襄脸都快要皱成了包子。 白皎板起脸,竭力做出一副冷酷模样,可她生得漂亮,气质出尘脱俗,再怎样,也让人生不出畏惧之情。 只觉她如月下仙子,清冷出尘,不可亵渎。 不知?何时,明襄悄悄离开,一阵脚步声自身后响起,白皎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猛地扭头,水眸对上狭长深邃的漆黑凤眸,男人眼神深暗,宛若深不见底的深渊,瞳仁黝黑深暗,却又清晰倒映出她的轮廓。 她的心?跳陡然漏了两拍。 毫无疑问,他优秀、深情且强大,完美符合她对伴侣的一切要求。 可她只要想到原剧情中的结局,便会骤然清醒,她只有一条命,还有一个玉菡仙子在暗地里虎视眈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出现?。 但她有种预感?,冥冥中的直觉,她很快就要出现?了。 她不是任何人的情劫! 白皎抿紧嘴唇,死死抵着房门。 她开始躲着白希,至少在抵达密云秘境前?,一直都是这样。 连其它弟子都能感?觉到,两位师叔祖之间似乎闹了什么别扭,他们不敢掺和,远远地观望。 密云秘境暂时稳定在璇玑山脚下,根据大能推断,还要三天才能开启,然而?等他们乘坐飞船落地时,一向荒僻无人的璇玑山,已经遍地都是寻找机缘的修士。 除去宗门,还有不少散修,机灵些?的摆起小摊买东西,竟也形成了一条街道?。 她略微一瞥,便收回目光。 玄天剑宗身为修仙界第?一宗门,早就派来长老看守领地,巧合的是,正是之前?带领她们踏上仙途的玉清长老。 见到她们,玉清俯身,十分?恭敬地说道?:“见过两位师叔。” 玄天剑宗声势浩大,飞船落地后便引来不少目光,明里暗里地窥探,玉清长老修为高?深,更?是众人眼中的焦点。 此时,他却恭敬地向两个年轻漂亮男女行礼,口呼师叔! 不少人瞬间傻了眼。 一些?大能能够感?应到,她们只是筑基大圆满,连金丹都不是,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只觉得疑点重重。 白皎没打算在外面停留多久,点点头:“我们去里面说话。” 她说的是玉清长老布置好的房间。 玉清长老点头:“两位师叔请。” 忽地,她脚步一顿,一道?满怀恶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对方许是傲慢惯了,竟是毫不遮掩。 白皎趁其不备,迅速回身,凌厉目光刺向视线主?人,竟然是一个红衣女子,身着华服,容貌美艳,猝不及防间和她对视。 对方似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脸上反倒绽开挑衅得意的笑容,看到她身后的白希时,眼神闪烁,高?高?在上的得意消弭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嫉妒与不甘。 白皎眉头一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旁边的玉清长老精通人情世故,介绍道?:“师叔,她是碧云宗宗主?之女,沈玉菡。” 白皎点点头。 心?道?,我不止知?道?她是沈玉菡,我还知?道?,她是仙界的玉菡仙子。 第 93 章 三日之后, 密云秘境如期开启。 传送阵前,已经聚集了上百人,都是各大宗门的天之骄子。 进入秘境前, 白?皎好奇扫了眼沈玉菡, 这三天, 她没怎么出去, 事情却一件件传进耳朵里, 据说?对方对白?希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连续几日天天偶遇。 可惜, 他根本就对她无感。 白?皎有?些幸灾乐祸, 没想?到, 正对上沈玉菡的目光, 因为她一直盯着白?希,却只看到他始终看着白?皎,态度殷切,是她渴求不到的一切。 白?皎对他爱搭不理。 她现在还有?点儿生气呢。 他丝毫不在乎这些, 眉目温和, 容色温柔,和对待她时冷酷残忍的态度, 对比到叫人觉得残忍。 沈玉菡眼中浮现出深切妒意与恼恨。 正如?白?皎所料,她确实是仙界玉菡仙子?夺舍而来,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 不被天地规则发现,她以神?魂下界, 并且暂时封印了一部分法力。 这么一来,别说?白?希, 便是连白?皎都打不过。 不过没关系,进入秘境后,她便能恢复实力,她一直紧盯着白?希,看见他们双双进去后,抬脚便走了进去。 白?皎邹着眉头,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别说?一直紧跟她的白?希,就连玄天剑宗弟子?,也不见一个。 倒是不怎么担忧,此前玉清长老便介绍过,密云秘境的传送阵,会?将修士传送到任何地方,与同伴分散,也是常有?的事。 毫无疑问,此时她就遭遇了这些。 白?皎看了眼四周,脸上浮出些许惊愕,这是一座高?大?且富丽堂皇的大?殿,地面纤尘不染,青晶石铺地,平滑如?镜,倒映出清晰的影像。 两?侧排列着六根廊柱,上方缠绕着狰狞的黑色巨蛇,栩栩如?生。 她看到大?殿后方的出口,不禁神?色一动,她的运气好像还不错,这里像是一座遗迹,难道是秘境主?人居住的宫殿? 这座大?殿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生灵存在的痕迹,所以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测。 她提着长剑,朝后方出口走去。 秘境之中,机遇越大?风险越高?,此处随时可能出现凶兽。 思忖间,她忽然转身,后背仿佛长了双眼睛,长剑翻转寒光湛湛,剑刃以摧枯拉朽之势刺进一张腥臭大?嘴里。 震耳欲聋的嘶吼戛然而止。 白?皎拔出长剑,鲜血飞溅而出,被她身上的法衣挡在半米之外,其余地方,血迹斑斑,刺眼无比。 她这才来得及观察偷袭自?己的妖兽,一看之下,露出惊愕的神?色。 庞大?的黝黑蛇躯犹如?小山轰然砸在地面上,砸出深深大?坑。 即便倒下,也足有?数米之高?,鳞片紧密结实,泛着莹润的光泽,看着便能猜到,应到防御力惊人。 更让人惊讶的是,黑蛇长长的尾巴,缠绕在硕大?的廊柱上,六根盘绕巨蛇的廊柱里,离她最近的廊柱上,此时光秃一片。 这是—— 廊柱上的巨蛇活了! 任谁也想?不到,这些装饰的巨蛇,竟然是活的,它们已经休眠上万年,实力虽然大?不如?前,却也是赫赫有?名的凶兽。 可惜它运气不好,碰上的是白?皎。 张开的血盆大?口被她一剑捅穿,连毒性?最强的毒液都没来得及射出,便就此一命呜呼。 慎重起见,她又补了几下,眼看黑蛇死得不能再死,才开始辛勤劳动。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二次杀死妖兽,感觉好像切瓜砍菜,轻而易举。 她手下不停。 炼器缝的峰主?告诉她,妖兽也能锻造出各种武器,黑蛇的蛇皮柔韧坚实,她用?剑都削得艰难,做护甲一个不错。 忽然,她翻转长剑,剖开蛇头,从里面取出一颗硕大?的蛇妖内丹,额头又开始发烫,借着地面,这下她终于?看清那是什么。 一朵栩栩如?生的粉色莲花,仿佛印记般浮现在眉心正中。 白?皎记得它,之前在明玉涧发现的巨型莲花,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传来,饿,很饿。 手里的妖丹对它来说?,似乎是什么大?补之物。 她还没来得及动作,迷你莲花已经钻出眉心,正要一口吞下妖丹。 白?皎:“住口!” 它吓得缩合花瓣,白?皎有?种预感,它好像是自?己的东西?,又或者说?,对方已经认她为主?。 突然听见主?人喝止,莲花吓得颤颤巍巍。 白?皎神?色和缓,认真地说?:“先别吃。” “太脏了,洗一洗再吃。” 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清水,沾满血渍的妖丹清洗干净后,塞进花蕊里,一股饱胀感随之传来。 莲花餍足地缩回眉心。 其它盘绕在廊柱上的巨蛇本就惊骇欲绝,看见凶残一幕后,更是连动也不敢动,老老实实待在廊柱上。 之后的行动,倒是顺利得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一道声音不断在耳畔响起,呼唤她朝宫殿核心处走去,白?皎眨了眨眼,路过了装满极品灵石的宫殿,也路过了满是仙器的殿宇,最后,她在一处庞大?繁复的阵法前停下。 “你就是我的传承人?” 白?皎一怔,随着清冷女声响起,她惊愕抬头,一个清丽出尘,容貌绝艳的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眼神?狂傲不羁,通身气质冷傲果决。 “怎么不说?话?”她笑着问,明明是个女子?,却自?有?一股风流写意。 白?皎脸色泛红:“前辈英姿飒爽,我一时看得入迷。” 女人忽然笑了起来:“甜言蜜语,不过,哄得我很开心,老娘在这个破地方已经快要上万年没见到人了!” “小姑娘,你长得不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说?着忽然坐下,坐姿同样放荡不羁,透出一股子?豪迈,却又充满矛盾的魅力。 “没想?到消散前,我无双还能等来一个继承人。”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满意地收回视线:“九重心莲已经成了你的本命法宝,果然,你合该是我的传承人。 “乖徒儿,叫师父。”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白?皎一囧,从她刚才的做派就应该知道,此间主?人性?格如?何,此时她已经反应过来,她应该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传承之地。 至于?师父。 白?皎咬了下唇:“可是我已经有?师父了。” 无双不以为意地说?:“谁说?人只能有?一位师父?” 白?皎:“……” 还真是这个理。 她立刻恭敬地叫了师父,后者笑着应了一声,才告诉她,她来这里,可不是运气好。 因为她身上的九重心莲,乃是无双当年的本命法宝。 她是万年前修仙界一名飞升大?佬,当时还不到一千岁,自?然是天资过人,不过运气太差,碰到仙魔大?战。 她的实力不错,甚至在仙魔大?战中,混了个战□□号,可惜最后还是陨落于?战场之上,所怀宝库化为密云秘境,万年来一直在找合适的传承者。 谁知密云秘境生了灵智,早就自?成一个小世界,它不愿再受人辖制,觉得这样到处转转就很不错,故意设置障碍。 因此近万年,没有?一个人来到此处传承之地。 白?皎之所以到来,乃是因为她身怀九重心莲,它是无双的本命法宝,得到九重心莲者,相当于?后世考研,直接被学校保送。 此处的无双师父乃是她死前留下的一缕神?魂,如?今也濒临消散,她告诉白?皎,自?己留下的遗产,以及掌控密云秘境的核心。 白?皎顺着地方找过去,先到了她特别叮嘱的密室里,据师尊说?,存放着她的修炼秘籍。 白?皎看了眼,双颊瞬时升起两?团酡红。 迎面而来的,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全彩春宫图,各种姿势,应有?尽有?,一时间,让她产生了一种凌乱感。 道心都乱了。 她深吸一口气,脑子?里翻涌各种念头,她这位师尊,到底是什么来历? 拿到传承玉简后,这才知道,她的师尊,当真是一位奇女子?。 包括但不限于?合欢宗出身,走的是多情道,后宫三千,啊不,道侣三千,当初参加仙魔大?战时,和魔族一个将军睡了一觉,采阳补阴,并借此顺利拿到情报。 她的实力是真强,情史也是真丰富,就算飞升上界,也一直不忘初心。 她为白?皎留下的,便是一整套修炼功法,额外附赠一套双修秘籍,其他的,和密室里的东西?比起来,便正经很多。 比如?一宫殿的极品灵石,一宫殿的仙器,以宫殿为单位,外界中说?各种顶级灵药,在这里,相当于?杂草,遍地都是。 白?皎一路顺风顺水,唯独在掌控密云秘境时,出了波折。 密云秘境已经生出灵智,习惯了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此时特意幻化为女童,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试图求她网开一面。 说?实在的,白?皎有?了师尊留下的东西?,这些足够她飞升上界,都绰绰有?余,掌控密云秘境,对她来说?,只是锦上添花。 倘若留着它,对方挂靠在修仙界,时不时开启,也能惠及修仙界的修士。 心里这么想?,面上倒是一副冷酷模样。 密云秘境有?些慌乱,毕竟主?动权从来不在她手上,最后说?道:“我可以送你一些秘境里的天材地宝,还有?这些年积攒妖丹,你的本命法宝九重心莲是个贪吃鬼,我都可以送你!” “还有?你们玄天剑宗的弟子?,我也可以护他们周全,但是前提他们得是好人。” 白?皎眼前一亮,这个可以有?。 忽然,密云秘境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睁大?眼睛:“对啦,还有?那个跟你闹别扭的道侣!” 白?皎还没来得及反驳,便听她急吼吼地说?道:“我看到有?个女人,想?要轻薄你家道侣,我马上送你过去,再不去,就晚啦!” 白?皎:“!!!” 等她回过神?,自?己已经点头。 密云秘境眼睛发亮,毫不迟疑地搭起传送阵:“我把你传送到旁边,那个女人气息古怪,有?些像上界之人,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这些形容…… 几乎让她立刻想?到了一个人——玉菡仙子?。 思索间,她已来到山洞内,躲在一块石头后边,里面传来女人的娇媚笑声:“临霄,你终于?是我的了!” 白?皎:“……” 她悄悄看过去,视线毫无阻碍,宽大?平整的石床上,年轻俊美的男人半靠着岩壁,狭长漆黑的凤眸里,满是厌恶。 他气息微弱,嗓音沙哑:“你疯了吗?” 说?来也是倒霉,他也没想?到,自?己刚打败妖兽,却遭到了来自?后方的偷袭。 沈玉菡把握机会?,立刻将他带来准备好的山洞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特地耗费法力,设下结界。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碰到了不按套路出牌的密云秘境,告知了白?皎。 看到他深恶痛绝的眼神?,犹如?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捅进心脏,“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爱我!” 她状若疯癫,忽而咯咯娇笑起来,眼里满是得意:“没关系,我会?让你爱上我。” “来,临霄,我们就寝吧。” 她说?着俯身,在她看来,对方已是强弩之末,虚弱无比,况且…… 她笑容灿烂地脱下外袍,露出一双光洁玉臂,显然早就有?所准备,一切都是预谋已久。 “临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她眼里满是疯狂的爱意,说?着俯身,脱掉男人身上的外袍,她应该是快乐的,餍足的,可当对上他的厌恶至极的目光后,心脏一阵阵紧缩。 “临霄……”她张了张嘴:“我爱你啊,我爱你那么久,你怎么能喜欢上一个凡间女人,她那么卑贱那么弱小怎么配的上你,只有?我,你看看我,只有?我能配得上你!” “闭嘴!” 他神?色痛恨,额头冒出一片汗珠,向来不出汗的男人,此时五脏六腑,仿佛包裹着一团火焰,躁动让他神?情涣散,却仍旧坚持说?:“你不配说?皎皎。” 沈玉菡深吸一口气:“好,我不说?她,等今日一过,你只能爱我!临霄,你看,我有?多爱你。” 她强迫自?己忘记其他,全身心投入其中,颤抖着手拉开男人领口,并非惧怕,而是激动。 突然,凛冽罡风骤然袭来! 她以为虚弱无比的男人,其实一直保存实力,抓到机会?后,毫不犹豫地全力拍出! 沈玉菡毫无防备,被他一掌拍中心脏,几乎瞬间,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夹杂着破碎内脏。 她震惊地看着他:“你没事?” 声音戛然而止。 一把长剑捅穿她的心脏,白?衣胜雪清冷出尘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俯视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角度,漆黑眼眸里,只余一片冰天雪地般冷酷。 “你也会?死……”她不甘地说?,忽然断了气息。 她一双眼睁得极大?,涣散的瞳孔里,满是不甘与惊惧。 至死,她也不相信,他竟然亲手杀了自?己。 眨眼间,地上的尸体化为流光,逸散在天地间。 白?皎期期艾艾地走出来:“三哥?” 她看见他衣衫松垮,一袭白?衣清冷,出尘禁欲,法衣之上暗纹流动,男人手持长剑,听见她的声音,蓦地抬眼。 骤然对上一双赤红眼瞳。 她骇得心头一跳,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逃! 晚了。 坚实有?力的手臂从后方将她抱住,清冷气息被他身上的体温烘烤得发热,含糊不清的声音响在耳畔,令她心跳不可遏制地加快:“皎皎……” 他垂眉敛目,使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感知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白?皎战战兢兢,身体紧绷:“三哥,你是不是出事了,你放开我,我帮你找药。” 他愈发收紧手臂,炙热的体温让她全身发热,近乎窒息。 “哥,我是皎皎。”她颤声喊他,一声一声,极尽温柔。 “我知道。” 他的声音又涩又哑:“我知道,你是皎皎,我的皎皎……” 话音刚落,温软的唇落在她的眉心。 白?皎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全身上下,仿佛被密网包裹,让她喘不过气。 “撕拉——”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身上的法衣被他撕开,男人双眼赤红,疯狂的神?态,漫不经心的动作,眼神?紧紧摄住她,犹如?猛兽,引人颤栗。 她被亲得喘不过气,一双手死死抓紧他的后背,压到石床上。 她并不知道,沈玉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早在开始便喂他吃下情丹。 除非双修,否则无解。 微凉的唇在她眉心辗转,一点粉芒微颤,在接受传承之后,九重心莲早已与她心意相通,它作为本命法器,感知到的一切,都将传递到白?皎身上。 她脑子?里乱糟糟地,方才印象深刻地图画突然浮出脑海,不自?觉地模仿,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哥!”她声音像是被碾碎了,含着脆弱的哭腔。 男人身形僵硬,浪潮再度席卷而来,将她摇摇晃晃的小舟卷进波涛里,在海面上浮浮沉沉,上上下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皎终于?醒来了。 她睁开眼,感觉到自?己枕着什么,有?点儿硬,身上没一处不疼,像是被人揉碎了,吃透了。 “嗯……”她下意识抬起手,手臂上红梅点点。 身体一颤,之前的疯狂涌入大?脑。 她僵硬地扭头,只觉自?己脖颈像只巨大?的生锈的齿轮,转动着,发出咔咔的响声。 年轻俊美的脸庞落在眼里,他的肩颈、喉结,留下鲜明的齿痕。 是她咬的吗? 脑子?还没清醒,身体已经开始动作,她爬到床边,拽着碎成布条的破烂外袍正要逃走,忽然,一双手揽住腰肢:“皎皎。” 轻柔的吻落在颈侧,男人声音温和,含满餍足与愉悦:“皎皎,你醒了。” 白?皎快要吓死了,僵硬地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半晌,才干巴巴地说?:“可以先放手吗?” “好像不行。” 他说?着,吻上早就觊觎已久的饱满红唇,将她整个带到怀里,仰望且贪婪地注视她:“皎皎,我爱你。” 白?皎咬了下唇,低垂眼帘,像是感觉到什么,忽然脸色一僵。 她被他拉着拽着,再次堕进深海。 许久之后,他们对坐,白?皎瞥了眼对面衣冠楚楚的男人,似乎发现她的目光,朝她露出一抹温柔笑容。 白?皎:“……” 不对,现在的问题,不是处理之前的事吗。 她轻咳一声:“白?希。” “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神?色僵硬,漆黑眼眸盯紧她,透不出丝毫情绪。 白?皎被他看着,随时准备逃跑。 “我不同意。” 声音沉沉,坚决无比。 她下意识不敢与他对视,低垂眼睫轻轻颤动:“之前的事,就是一个错误……” “你继续当我的师兄,哥哥,难道不好吗?” “不好。”他耿直地说?。 忽然倾身,他生得高?大?挺拔,手长脚长,像是抱小孩儿一样把她抱进怀里:“皎皎,我不想?当你师兄,不想?当你哥哥,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不信你看不到——” 他捧起她的脸颊,狭长深邃的眼眸里,情意涌动,深情款款:“我爱你。” “皎皎,我爱你。” 白?皎张了张嘴,被他以吻封缄,那些磕磕绊绊的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话,被他炙热疯狂的吻全部吞下。 她僵着身体,一句话也说?不出。 …… 密云秘境外,各宗门派早已等候多时,其中,唯有?一人,脸色阴鸷,赫然是碧云宗宗主?。 就在不久前,他的女儿,他寄予厚望的女儿沈玉菡的魂灯,忽然灭了! 得知消息那一刻,他几乎要疯了。 修士陆陆续续地出来,白?皎和白?希也在其中,他们一前一后,白?皎在前,白?希在后,他像只小尾巴跟着她,眼神?炙热,始终不超过半步距离。 玉清长老捋了捋胡须,看不懂,他摇摇头,真是老了。 这时,一道阴戾男声骤然响起:“你们不准走!” 说?话的正是碧云宗宗主?,他看向白?希,眼里几乎喷出火来:“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女儿!我感觉到了我女儿的气息!” 白?希微怔,坦然自?若地看向他:“你待如?何?” “我要杀了你!” 众人皆被这番变故惊了一瞬。 玉清长老立刻护在跟前,眉头微皱,他:“沈老哥,冷静!” 白?皎睁大?眼睛,下意识的反应无法遮掩,暴露了她的真正内心。 她看向白?希,一句话瞬间脱口而出:“那是她咎由自?取!” 碧云宗宗主?眯起眼睛:“你是谁?” “皎皎。”他拉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直视对方,怡然不惧:“不关她的事。” 白?皎闻声抬头,舔了舔唇。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犹豫不决的原因,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亲人,只有?他,从始至终,坚定地站在她身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的心不是木石。 她低垂眼帘,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绝对的纯粹的爱,让人凭空生出一股贪恋,即使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动心。 碧云宗宗主?听见这话,险些气笑了:“什么不关她的事,我看就是你们合伙杀了我女儿,你们俩,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白?希拧紧眉头,纵然这事难以启齿,可它事关白?皎,要护她周全的念头占据上风。 他面无表情道:“如?果是她有?错在先呢?” “沈玉菡心思诡谲,在密云秘境暗害我,我不过是反击,她死,是自?食恶果!” “你胡说?!” 白?希冷笑,凛然不惧。 手中留影石掷出,当日情况原原本本记录在案。 玄天剑宗也不是好欺负的,玉清长老当即便护住他们。这可是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掌门三令五申,必要保护的对象。 面对玄天剑宗,碧云宗根本得罪不起。 然而即使这样,碧云宗宗主?也不愿相信,他的女儿是最乖的,怎么可能做出那样不堪入目的事。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女儿,早在不久前,已经被人夺舍了身体。 与此同时,仙界。 静谧雅致的殿内,一阵微风拂过,躺在床上的艳丽女子?骤然睁开眼,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喷溅在素色床榻上,宛若红梅点点,触目惊心。 她睁开了的双目赤红,仿佛浸润了血色,恨意满满。 外间似乎听见声响,顷刻间,传来急促是脚步声。 她眼中血色一闪而逝。 司命君华急匆匆赶来,看见床上脸色苍白?,神?情虚弱的女子?,心脏几乎骤停。 浅色床铺上绽开大?片血色,刺眼至极,让他心都凉了。 慌乱涌上心头,他立刻把她搂在怀里:“玉菡,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 他眼神?闪烁,开始后悔。 仙人不许下界,可他既然答应了玉菡,无论如?何也要帮她,司命君华便想?到一个主?意,以己之身打开通往下界的通道,让玉菡以神?魂下界。 下界后,她毫不犹豫地夺舍碧云宗宗主?之女,借助其权势威望寻找白?希。 此时,听见他的询问,玉菡绝望一笑:“他出事了。” “他被下届那个凡人带着进入修仙界修炼,受她影响,竟然以为我是要伤害他的人,也许此生,他都不会?恢复记忆!” 她声音哀伤,犹如?杜鹃泣血。 却只字不提自?己下界后的所作所为,夺舍活人,不择手段,强迫对方,她的外表有?多美丽,内心便有?多黑暗。 不得不说?,她不愧是魔族魔尊最寄予厚望的女儿,完美继承了魔族的一切。 因为完美神?魂被白?希一剑刺破,倘若再不修复,也许很快便会?被仙界发现,她是魔族转生。 听见她的话,司命君华眉心拧紧。 玉菡前所未有?地愤怒,双手攥紧床单,但面上,却是眼泪涟涟:“怎么办?” “君华,仙尊他已经被那个疯子?彻底哄骗,你又说?魔族近来蠢蠢欲动,如?果他再不醒来,也许连仙界……” 她慢慢停下声音,留白?里蕴含的深意,几乎引导着他往其他地方想?。 果然,听到她的话,君华神?色凝重,开口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必须要挽救仙尊!” “让我去!”玉菡一口接下,神?色坚定,仿佛下一刻,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从没怀疑过玉菡,毕竟这些年,她对临霄仙尊是那么坚贞不渝,且她身份高?贵,根本不可能伤害仙尊。 便是想?破天他也不会?想?到,对方乃是魔族公主?,自?出生起便一直潜伏在仙界的卧底,是魔尊布局中,一颗最重要的棋子?! 君华完全相信她,然而怀揣着某种心思,他并不愿意再次让她涉嫌,方才床上的斑驳血迹,已经让他心如?刀绞。 他摇头说?:“不行。” “玉菡你现在神?魂受损,最重要的是养伤,不是下界让仙尊恢复记忆。” “我可以的!”玉菡一脸坚决,还拿出自?己的理由,“临霄仙尊性?格高?冷孤傲,执掌仙界以来,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只有?我,只有?我敢追求他,他一定对我印象深刻,我下去再努力一番,一定能让他彻底恢复记忆!” 听见她的话,君华也是一窒,缓缓低垂眉眼,确实像她说?的那样。 临霄仙尊何其尊贵,代行天道,寻常仙人,连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君华,你相信我!” “好。” 他斟酌一瞬,才说?:“那你知道怎么让临霄仙尊恢复记忆吗?” 见她一脸茫然,他叹了口气,解释道:“仙尊此次下界,乃是为了渡劫,照你所说?,他的情劫还未渡过,就连我也不知道,冒然打断渡劫,会?有?什么后果,或许会?导致仙尊修为损伤。但我们为今之计,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他性?格里的优柔寡断,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 玉菡眼中掠过一丝不耐,面上急切地问他:“那我要怎么做?” 他苦笑一声:“你必须要亲自?杀了他,仙尊才能苏醒。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我知道了。” 她满意地笑了起来,眼中红芒一闪而逝,眼眸深处,恨与爱相互交织,翻涌滚动。 一个念头陡然浮现在脑海,让她神?魂震颤,如?果,他一辈子?都不会?恢复记忆呢? 她以仙人之身下凡,要对付渡劫的白?希,轻而易举,苏醒后仙界高?高?在上的临霄仙尊,一万个她也不敢轻易染指! 玉菡呼吸急促,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她一定,一定不会?让他这么轻易苏醒! 还有?那个贱人! …… “阿嚏!” 白?皎打了个喷嚏,修炼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一抬头,对上他担忧的目光,她神?色一怔,偏了偏头。 下一刻,外袍披在她身上,染上他淡淡的体温与气息。 白?希目光黯然,看向下方:“青山村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现在天色已晚,我看前面有?座繁华的城池,不如?我们先在前面找个客栈住下来吧。” 白?皎咬了下唇,点点头:“好。” 她说?着,拉了下身上的外袍,脸颊不知是熏蒸还是其他原因,染上淡薄绯红。 第 94 章 白皎她们御剑飞行, 速度很快,看?似遥远的城池,也?不过一刻抵达。 他?们不准备暴露身份, 随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落地后, 走进城中一家客栈。 “嘶——” 不知谁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目不转睛地看?向白皎, 眼睛都舍不得眨。 等到两人进入客栈, 众人这才回神,讨论?声如千层叠浪, 绵绵不绝 “两位客官, 打尖还是住店?”跑堂的小儿谄媚地笑着迎了上来, 瞥见?两人后, 笑容愈发热切。 他?在客栈这么久年, 就没见?过比这一对更般配的夫妻,走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璧人。 小二心里?啧啧赞叹,不知?为何, 明?明?惊艳于?客人的容貌, 却?始终不敢抬头直视,不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总觉得多?看?一眼, 就后背发凉,心底发虚。 “我们住店。”白皎缓缓出声。 小二正要回答,一道谄媚至极的男声打断他?:“刘公子, 这边请,这边请。” 一群人前呼后拥地走进客栈, 打头的是一身绫罗绸缎的公子哥,十根手指戴满了玉扳指, 做作地握着一把扇子,这时节天可不热,甚至还有些冷。 他?自以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事实是,他?大腹便便地走进来,简直像是一头穿上衣服的猪,暴发户气质明?显。 刘公子眯着眼,听着手下奉承自己,忽然声音一顿,他?睁开眼:“怎么回事儿?” “仙、仙女啊!” “刘公子,我们碰上仙女了!”下属说着,一边热切地指向白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公子听见?,鄙夷声从鼻子里?喷出来,他?不屑地往这边一扫,仙女?能有什么仙女!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眼前人穿着一身淡绿裙裳,勾勒出窈窕身姿,眉若翠羽,眸若寒星,嫣红的唇微微一抿,恰似熟透的水蜜桃,诱人无比。 姿态更是无可挑剔,配上一张出尘绝艳的脸,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 白皎皱紧眉头,即使知?道这副容貌会给自己招惹麻烦,她也?从没想过遮掩。 实力便是她的底气。 但这不妨碍她厌烦这样的目光,眼中掠过一丝不耐,转头看?向店小二:“我要订两间房。” 店小二还没回答,刘公子已经殷勤地凑上前,双手合拢,鞠了一躬:“这位姑娘,你要住店?住什么店啊,不如跟了我,我保证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此话一出,整个?客栈都安静下来。 刘公子名叫刘金宝,乃是本城刘富商独子,父母宠溺不善管教,养成了贪财好色的性子,他?时常在街上猎艳,家中早已娶满了妻妾。 但他?犹不知?足,仗着自己父亲有钱有势,干了很多?欺男霸女的勾当,惹得天怒人怨。 他?垂涎地看?着白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手下知?道他?的脾气,早就呵呵笑了起?来,俨然一帮助纣为虐的混蛋。 白皎冷笑一声,指向门外:“滚!” 简洁明?了,却?让刘金宝涨红了脸,啪地一声收起?折扇:“你说什么?” “好好好,看?不出小娘子你脾气这么火爆,这可不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几个?过来,把她给我抓回府里?去!” 两个?铁塔似的大汉离开应声,单单站出来,十足的压迫感便让人惊骇欲绝。 小二张了张嘴:“刘公子,这可使不得——” 啪地一声,大汉一巴掌把他?扇到一边,小二踉踉跄跄趴在地上,两名大汉就要动粗,至于?她身边的白希,看?着就是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他?们完全没放在心上。 谁知?,就是他?们不放在眼里?的白希,突然一脚踹出。 他?用了十乘十的力道,前方大汉砰地一下倒飞出去,连带着身后的同伴,一起?扫地出门。 俩人趴在地上,满脸鲜血,爬都爬不起?来。 众人被这变故惊了一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刘金宝立刻意识到,自己踢到铁板上,扭着肥硕的身子往外冲。 白希神情淡淡,手下却?不慢一分,拎起?他?的领口,几百斤的肥肉,在他?手下,犹如轻飘飘的纸片。 他?看?着他?,眸底一片冰寒:“你刚才说了什么?” 刘金宝满脸惶恐:“我该死!我该死!侠士饶命!饶命啊!” 白希看?着他?,面无表情。 仿佛一双无形大手死死掐住咽喉,刘金宝全身颤栗,恶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让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想活命,就拿出你的诚意。” 他?说完,一把将人扔下,像是扔下了一只破沙包。 刘金宝一愣。 “啪啪啪!”响亮的巴掌声陡然响起?,众人看?见?这一幕,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无恶不作嚣张跋扈的刘公子,此时啪啪打着自己的脸,巴掌印鲜红瞩目,没一会儿,本就肥头大耳的他?,彻底肿成了一个?猪头。 他?连哭都不敢哭,蜷成一团,手心脸皮又疼又麻,一边含糊不清地哀求:“侠士饶命!侠士窝再也?不敢了!” 白希手指微动,一点寒光射进对方身体里?,刘公子只觉下腹一凉,仿佛结了冰似得,刺骨冰寒从骨缝里?争先恐后地钻出来。 “滚吧!” 他?来不及回想,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忽然砰地一声。 店小二定睛一看?,人已经倒在门外,一股骚味扑面而来,再看?下面—— 嘿,这人竟然给吓尿了! 方才凑在一起?的跟班早就一哄而散,刘公子吓得全身发抖,爬也?要爬出去,他?偷偷扭头,忽然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差点儿一口气喘上不来。 他?赶紧吩咐下人把自己抬走,看?到那人没追过来,又是庆幸又是怨恨,含糊不清地告诉手下:“把他?们给我盯紧了!” 肿得像是发面馒头的脸上,豆大的眼珠迸射出深刻恨意,显然已是怀恨在心。 客栈内,白希面色冷然。 倘若不是为了白皎,他?早就将人杀死,而非现在这样,暂时留他?一条狗命。 早在看?到对方时,他?便发现这人身上罪孽深重,乃是恶贯满盈的恶霸! 他?转身看?向白皎,门外看?完全程的众人兴奋地讨论?起?来。 “终于?踢到铁板上了,早就盼着有人收拾他?了!”一些人大快人心地说。 还有一些人,担忧地看?向白希,劝说道:“这位公子,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这刘家,可不是好相与的。” “是啊,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这些人说着,却?见?他?毫不在意,不禁摇摇头,刘家养着几十个?穷凶极恶的家奴,又时常打点,有时候,就连官府都得退避三?舍。 经此一事,店小二越发恭敬,小心翼翼道:“客人,我们店今儿个?只剩一间房了。” 白皎微怔,眉头轻蹙。 店小二向来机灵,慌忙解释道:“两位客人,实在抱歉。不过我们客栈房间宽敞,您二位又是夫妻,住一间房绰绰有余。” 白皎咬了下唇,脸颊泛红。 什么夫妻? 她转头看?了眼白希,果然见?他?脸上笑容叫人如沐春风,他?问店小二:“一间房要多?少钱?” 白皎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只是,耳朵不知?何时,已经红得滴血。 她心想:不可以的话,还能多?出来一间房吗? 算了。 她也?懒得去找其他?客栈,修道之人,大不了打坐一晚,于?是点点头。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希已经先她一步,交了房钱。 此时他?神色柔和,笑容和煦,宛若温暖旭阳与柔和细雨,早没了刚才的冷酷凶残,看?得店小二都惊呆了。 这世间果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一幕被其他?女客人看?见?,忍不住心生?羡慕,生?得俊美,还一往情深,对自家娘子更是极好。 她们忍不住抱怨起?自家夫君。 小二听见?这话,挠了挠头,带着俩人往楼上走去,心想,要是我有这么漂亮的娘子,让我干啥我干啥! 白皎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便忍不住出来散步,她已经很久没下过山,见?到这样热闹繁华的人类城池。 大街上,灯火点点。 她凭栏眺望,目之所?及,一片繁华。 楼下一个?摊位上,一群人正簇拥着一个?说书人,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惟妙惟肖地说道:“今儿个?,咱们就说那天上的仙人!” 白皎一怔,隐约有种预感,果不其然,还没几句,她听到了熟悉的故事,还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对方说的,正是自己和白希被玄天剑宗收徒的事儿,对方虽然隐去了姓名与地址,熟人一听便知?是他?们。” 她忍不住担心起?来,家里?人如今怎样了。 底下的小摊前,已经驻足了不少客人,都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听,兴起?时,掌声雷动,伴随着阵阵喝彩声。 “那家人可真幸运,家里?竟然出了两个?仙人,那可是仙人啊,这得多?少人羡慕。” “啧啧,要是遇到仙长的那个?人是我该多?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嘿,罗老二,你想什么好事呢!” 有人哈哈大笑,忽然,一道清朗声音响起?:“真的有仙人吗?莫不是在诓我!” 众人听见?这话,纷纷扭脸朝声音主?人看?去,真大胆,竟然有人质疑仙人存在。 其实,这也?并非没有道理。 概因仙人这词,实在离他?们太远。 这便要说起?修仙界的规则,修士拥有移山填海之伟力,即便来到凡间,也?不能肆意欺辱无辜凡人。 他?们始终信奉一个?道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或许用一句诗来形容更贴切些: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白皎思索之际,人群里?的话题已经偏转,还是方才提出质疑的那个?人,在其他?人都说有仙人的时候,他?忽然怒吼出声:“如果真有仙人,那仙人为什么不来救我妹妹!我愿意拿我的命来换!” 众人皆是一惊,在灯火下仔细打量,很便快有人惊呼出声:“石家二小子,怎么是你!” 青年心头苦涩,想要小,嘴角仿佛受什么坠着,怎么也?提不起?来:“是我。” 人群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看?向他?时,脸上露出怜悯又同情的表情。 “难怪他?会这么说啊,要我,我也?恨啊!” “你是说石家小姐失踪案?” “可不是,别?说石家小姐失踪了,这段时间,咱们城里?有多?少女子失踪,真是古怪,官衙查了十多?天,愣是连根毛都没找到,到现在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真惨啊。” “我们家亲戚的女儿,就是这样突然失踪了,她可是好端端地在家睡觉,第二天一早,她爹娘发现她没出来,去叫她,人不应,害怕是她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撞开门,结果进去发现人不见?了,简直奇了怪了!” “到现在,她那老父老母还在家里?,整日以泪洗面。”那人说着哀叹一声,眼眶濡湿。 白皎在楼上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心生?怜悯,忽然,她视线移动,落在方才悲愤交加的青年脸上。 石岩此时已经挤出人群,和几个?相识的人高马大的男子站在一起?,交头接耳,互相攀谈。 因为五感敏锐,白皎清楚听到对方的话,眼中带上一丝欣赏。 他?没有自暴自弃,而是组织起?人手,从今天开始行动,还有一名女子,愿意帮助他?们引来窃贼,实行计划。 想法是好的。 不过,按照众人口中拼凑的事发过程,白皎更倾向于?,做这事的不是人。 她暗暗记下了对方约定好的时间,准备到时候帮对方一臂之力,如果她不知?道,还可以隐瞒,可她看?到,听到,就不能再做一个?瞎子、聋子。 “皎皎,怎么了?” 她闻声转身,看?到白希后,眨了眨眼:“有一件事,我想帮他?们。” 她说着指向楼下那群人,将事情和盘托出,她眼中满是跃跃欲试,反应过来后,对上他?包容的眼眸。 她抿了抿唇,低垂眼睫:“我们先回客栈。” 白皎点了一些晚餐,吃完饭后,她才开始洗漱,一路风尘仆仆,即使有清洁符,她还是更喜欢热水浸泡肌肤的舒适感觉。 因为同住一间房,白皎要洗澡,白希便默默守在外面。 一门之隔的室内。 热气腾腾,水雾弥漫。 她脱下外袍,亵衣,完美至极的身体在水雾中若隐若现,温热的水浸润上雪白肌肤,泛起?一片诱人的绯红。 黑色长发垂坠在外,白皎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很享受这一刻。 却?不知?道,屋外的男人身体僵硬,简直变成了一尊石雕。 修仙者五感敏锐,即便是细微的响动,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更遑论?是衣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轻脆柔和的水声。 以及,她轻柔满足的喟叹。 白希全身绷紧,只要一闭上眼,那日的情形,被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无法忘怀。 这是不对的。 他?攥紧双手,神色阴郁,灵魂仿佛分裂成两半,一半摇摇欲坠,一半恪尽职守。 屋子里?,白皎蓦地睁开眼睛,看?向紧闭的窗户。 一缕黑烟涌入房间,几乎瞬间,她从浴桶里?站起?,有东西! 一伸手,搭在架子上的外袍披在身上,同一时间,感知?到异样的白希推开房门,长剑出鞘,一点寒芒迅疾掠过,直刺对方。 霎时间,尖锐高亢的尖叫划破天际。 “皎皎!”他?关切地看?向她。 白皎神色冷凝:“是魔族!” 她曾直面过魔族,对这股腐朽又叫人作呕的味道十分敏感,甚至可以说,刻进了灵魂里?。 听见?她的话,白希果断出手,然而那魔族十分狡猾,竟直接断尾求生?,舍弃一半修为,逃了出去。 等他?透过窗户看?过去时,对方已经化为一道黑色流光,消失在漆黑夜幕之下。 “皎皎——”他?转过身,担忧的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呼吸一滞,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白希喉头滚动,不自在地微微偏头。 白皎:“你看?什么?” 他?摇摇头,一声不吭,双唇紧抿,冷白的面庞泛起?绯红。 她下意识低头,看?到自己的情况后,俏脸飞红:“混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快转过去,我要换件衣服。” “好。”不知?何时,他?的嗓音已是又沙又哑。 他?背过身,窸窸窣窣的声音钻进耳朵里?,让他?遏制不住地想起?方才那一幕—— 轻薄素净的法衣披在她身上,因为潮湿,紧紧贴附身体,勾勒出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因为剧烈行动,领口微敞,露出一片雪白莹润的肌肤,光线下,宛若玉脂般细腻。 手心一阵阵发烫,他?曾亲自感受过,仿佛此刻,细腻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 很快,白皎便换好了,她告诉他?:“我们追过去。” “我在魔族身上打入了寻踪香,我们可以一路跟过去。” 她说了一堆,却?不见?他?回应一声,不禁好奇地看?过去,男人眉眼深邃,痴痴地凝望自己。 脸上一阵阵发热,她嗔怪地问:“你看?什么呢?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白希:“……没有。” 诚实得让她快要恼羞成怒。 狠狠瞪他?一样,又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她才说:“那还不赶快跟我走!” “好。”他?眼里?掠过一丝笑意。 白皎忽然扭头,他?又立刻收敛神色,郑重地说:“我们赶快去追吧。” 第 95 章 月黑风高, 凉风习习。 她们一路追到一座豪华宅院前?,牌匾上挂着刘府两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 白皎眉头一挑, 忽然被他抱在怀里, 她吓了一跳, 下一刻, 温热的掌心捂住唇瓣, 男人声音在耳畔响起:“你看那边。” 一阵风吹来,吹散低垂的阴云, 皎洁月光洒下, 恰好?可?以看见, 月光照耀下, 极其可怖且渗人的一幕。 一个个狰狞瘦弱的魔族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争先恐后地跑进府里。 “这?里应该就是魔族的大本营。”他沉声说道,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白皎脸颊绯红一片。 “应该是吧。”她抿了抿唇,附和道。 修士眼里的世界和凡人眼中截然不同, 凡人眼中静谧豪华的府邸, 此时已被魔气缠绕,宛若一层黑纱, 密不透风的笼罩着整个府邸。 两人跟过去后,看到了一座高楼,更重要的是, 一股魔气冲天而起,得宛若化不开?的浓烟! 伴随着强烈的死气。 这?里应当死了不少人, 怨气竟然堪比荒郊野岭的乱葬岗。 白皎眨了眨眼:“一定就是这?里,不知道魔族又在搞什么鬼。” “这?些没有人性的邪魔, 谁跟他们往来,就是我一生的仇敌!” 她说着看了眼白希。 他拔出长剑,自觉收到暗示:皎皎讨厌魔族,他也讨厌! “你干嘛?” 白皎一怔,却见他已冲进去,她赶忙追上。 室内就是最普通的装饰,平平无奇,没什么特殊的。 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移动?博古架上的东西,果不其然,深邃的洞口出现在她们眼前?,洞口漆黑无比,宛若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一直延伸到地底。 他们踩上石阶,才发?现眼前?通道一眼望不到边,内部空旷无比,只有石墙上镶嵌着照明用的夜明珠,洒落几分光彩。 前?方响起一道声音:“大人,这?是今天的祭品,求您赐我长生不老!”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立刻向?下飞奔。 灿烂的灯光连石壁纹理都照耀得清晰可?见,砖石铺成的地面上,勾连着庞大法阵,此时正泛起莹莹光泽,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法阵前?,一个人正虔诚跪拜,而他的不远处,血气冲天。 白皎看到后,瞳孔猛缩,那竟然是人血做成的血池,血池周遭的墙壁上,捆绑着无数衣衫褴褛的女人,不知是死了还是昏厥。 她们低垂着头,被锁链悬空挂起,脚腕露出交错重叠的划痕,身下刻着一条极长的凹槽,连接着下方的血池。 凹槽已经被厚厚的血渍浸透,原本是灰色石壁染得暗红,令人触目惊心?。 这?些人,应该就是失踪的少女。 毫无疑问?,说话的人应该和失踪少女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白皎和他对视一眼,立刻出手,出乎意料,对方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见到他们突然出现,眼瞳缩成针尖大小,惊惧交加:“你、你们是谁?” 她拧紧眉头,看向?对方:“这?话应该我们问?你,你在做什么?” 富商一愣,旋即哀嚎起来,朝着空空荡荡的阵法跪拜:“大人!大人救我!” 他声嘶力竭地尖叫,法阵终于有了反应,从中飘出一团黑雾,在白皎两人注视下,逐渐扩大,形成狰狞庞大类似半人形的身体,似人非人。 它的大半身体已经浮出阵法,还有一小部分,被阵法吞噬。 富商看到它,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大人!大人就是他们!他们打断了我的献祭!您快杀了他们!” “桀桀桀!”魔族怪笑?一声:“原来是修士。” “修士的鲜血,可?抵得过上千祭品!” 它怒吼一声,双臂变形成长且布满尖刺的触手,冲向?白皎,若是寻常人,早就被这?可?怖一幕吓破了胆,可?它面对的是两个修士。 白皎皱着眉掏出长剑,冲向?对方,长剑气势如虹,斩断触手。 魔修身体像是一滩烂泥,又开?始重组。 “魔族桀桀怪笑?:“没用的。” 它说着伸出滑腻腻的舌头:“我还没尝过修士是什么味道呢。” 触手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眨眼间塞满整个密室,它无孔不入不断生长,白皎很快意识到,这?样下去,她们只会被它生生耗死。 “皎皎小心?!”白希一把将她拽到身边,长剑吞吐寒芒,斩断偷袭的触手,他看向?法阵中的魔族,心?念一动?。 “皎皎,你看它的身体,其实它不能动?。” 她顺着白希目光看过去,眼前?一亮,触手疯狂,可?那只是它的四肢,它真正的躯体,死死卡在阵法正中,两条手腕粗的触手牢牢护住它。 “皎皎,我来吸引它,你去杀了它!” 两人兵分两路。 白希白衣胜雪,长剑凌空,分化万千,如光如电疾射而出,年轻俊美?的修士神色平淡,黑眸沉沉。 它身后,万千长剑组击成一架庞大的绞杀机器,无情地绞杀一切。 霎时间,遍地都是残肢断臂。 “该死!” 它愤然出击,恼怒之下,狰狞的触手全力攻击白希,并?未发?觉,白皎已从一侧袭来,长剑寒光湛湛,锐不可?当。 一剑惊鸿,势若游龙! 嚣张的魔族被她一剑劈成两半。 顷刻间,那些疯狂挥舞的触手萎顿凋零,落在地上,化为寸寸灰烬,连带着它身下法阵,也在瞬间,黯然失色。 方才得意的富商脸色惨白,惊恐地看向?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神明,死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他匍匐跪下,脑袋砰砰地磕在石板上,听得人牙酸。 白皎:“现在可?以好?好?说了吗?” 他们审问?富商后,才知道这?是一处献祭法阵,对方意外得到,后来突发?奇想,利用女子鲜血刻画,竟然真的召唤来了神仙。 他开?始因此疯狂,因为根据上面的描述,他可?以借此延长自己的寿命。 白皎听完脸色发?冷,她看向?挂在墙上,宛若羔羊的可?怜女子们,心?里的愤怒已经升到极点。 富商嗷嗷大哭:“大人,我冤枉!我冤枉啊!我是被他骗了啊!求您绕我一命啊!” 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惊恐睁大的眼珠死死盯紧下方,寒光湛湛的锋利长剑,此时正抵着他的脖颈,冰冷的剑身让他瑟瑟发?抖,不多时,已经冒出一身冷汗。 “你以为是仙人?”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傻子吗?”白皎不屑一笑?,一眼看破真相:“什么仙人,明明就是魔族,你应该也知道它也不是什么仙人,但?是为了一己之私,还要滥杀无辜!” “大人饶命啊!” 他磕头求饶,白皎无动?于衷。 她看向?血池,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眼神怜悯:“那些被你害死的无辜女子呢?她们还能求饶吗?” 他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的猪,心?透满是绝望,正以为自己要死,忽然被人一把卸掉下巴,剧痛中,什么东西丢了进来,入口即化, 富商死死掐住脖子,惊恐地看向?笑?靥如花的女人。 白皎嫣然一笑?:“别担心?,只是一个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东西。” 食梦丹。 从此让他夜不能寐,只要一闭眼,便会拉进噩梦中,体验那些无辜枉死的女子生前?种种。 他张了张嘴,白皎依旧笑?意璀璨,她告看向?白希:“我们去救那些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长剑呼啸而过,捆绑锁链应声而断,白皎顺势接过那些女子身体,仔细检查发?现还好?,有些失血过多。 她撕开?一张春风沐雨符,金色灵雨飘然洒落。 她又放出一只纸鹤,掐诀施法之后,纸鹤无风自动?,竟像真的一样飞起来。 白皎:“去找此地县令。” 纸鹤点点头,从洞口飞出。 不多时,那些人睁开?了眼。 看到眼前?场景之后,顿时失声尖叫,她们都是在闺房里突然被魔族掳走,还记得那魔族的狰狞样貌,吓得全身颤抖。 “别害怕,你们已经得救了。”白皎耐心?安抚她们,声音轻柔。 她一袭白衣,仙姿玉貌,修炼的乃是纯正法诀,气质清正出尘,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更何况,周遭血污遍地,唯独她们两人,衣不染尘。 “你们是……仙人吗?”形容萎靡的女人看着她,神色难掩激动?,看着像是快要哭出来。 白皎摇摇头:“我们不是仙人,只是修士。” 这?些脱困的女子纷纷激动?起来,她们不了解这?些,可?她们有眼睛,知道自己被妖魔抓走,是白皎,是她救了自己! “仙长!仙长竟然来救我们了!” “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数名女子抱在一起,她们都是普通人,乍然见到那样可?怖的场景,早就吓得肝胆俱裂,如今脱困,一个个遏制不住地哭了出来,不停感谢白皎。 白皎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任意她们好?好?发?泄。 “诶呦!” 转身看向?白希,他一脚踢翻不死心?,还想悄悄逃跑的刘富商。 感觉到她的注视,男人忽然扭头,狭长漆黑的深邃凤眸,浮出星星点点的愉悦。 白皎注意到,他手臂垂度有些不自然,抿了抿唇,朝他走过去,故作?坦然地掏出药膏:“别管他了,我来帮你上药。” 他一怔,唇角抿起一抹笑?弧:“好?。” 与此同时,一只巴掌大的纸鹤在半空飞行,绕过鳞次栉比的房屋,最终,找到了正在房间里熟睡的王县令。 它冲进房间,翅膀啪啪啪地拍打男人脸颊,对方翻了个身,纸鹤一顿,再次拍打,王县令终于被脸上的疼痛惊喜。 他冒出一头冷汗,梦见自己老子在扇自己巴掌,起身一看,一片漆黑,当即垮下肩膀,松了口气:原来是做梦啊。 “你就是此地县令?”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他猛地一顿,脖子仿佛锈住的齿轮,扭转时发?出咔咔的卡顿声,纸鹤飞到他跟前?,再度重复:“你就是此地县令?” 原来不是鬼。 啊啊啊是妖怪!!! 霎时间,后背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惊得他寒毛皆竖! 一骨碌从床上摔下,尖叫声瞬间惊醒了府里的下人。 纸鹤继续道:“我家主人就在城东刘俞府上,她发?现了城里失踪女子,你快带上衙役,跟我过去。” “我不是妖物,我家主人是修士。”它补偿道。 王县令惊得瞪大了眼,那就是仙人!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撞开?:“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看到床下的王县令,管家也是一怔,沉默地转身。 王县令踉跄地站了起来,双眼犹如探照灯闪闪发?亮,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并?敏锐捕捉到城中的女子失踪案,立刻强撑起身体:“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不多时,他们跟着纸鹤来到刘俞,府中,他身后跟着一队衙役,一个个精神紧绷,两眼发?直,脑子里回荡着一个念头,纸鹤竟然会说话! 纸鹤飞到王县令跟前?:“就在前?面的高楼底下,有一间密室,你跟我过来。” “好?好?好?。”王县令忙不迭点头。 他立刻打起精神,走进密室,此时失踪女子已经打理好?自己,周遭布局倒是没改变,他一眼看到脏污环境里,两位白衣胜雪的仙人,顿时心?头狂跳,死死攥紧拳头,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喊了出来。 这?可?是仙人! 衙役被眼前?一切震惊无比:“这?是什么情况?” 白皎将情况原原本本地说出:“此人为了得到长生不老,布置法阵,抢来女子作?为祭品,他倒真的误打误撞,弄了出来。” 看到有人惊讶,她淡然一笑?:“不过这?阵法不会让他长生不老,反而打开?了魔界与人界的通道,魔族嗜杀成性,残暴无比,一旦被他成功,只会殃及整座城池,到时全城人都逃不出来。” 她声音清脆悦耳,王县令却听得一阵心?惊肉跳,脸色惨白,看着眼前?可?怖的一切,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一旦被他成功,会有什么下场。 那可?是妖魔! 不等他吩咐,便有衙役把刘俞压住,戴上镣铐,动?作?粗暴无比,疼得疼满身肥肉都开?始打颤:“刘俞,你真该死!” “啊啊啊饶命!饶命啊大人!” “还敢求饶!”衙役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没有人对这?一幕心?生怜悯,单看那满池鲜血,以及受害的无辜女子,便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白皎指向?失踪女子:“她们都是被掳来献祭的受害者,我已经治疗过,身体并?无大碍。” 她说完,便拉着白希离开?。 王县令根本来不及阻止,和衙役们追出去:“仙人!两位仙人请留步!” 他们睁大双眼,眼睁睁看着两人凌空而起,宛若流星飞快消失在眼前?。 被救的女子跪了下来,齐声颂呼:“恩人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王县令则是心?惊肉跳,神色与有荣焉:竟然真的有仙人,他真的看到了仙人! “大人,那刘俞……”赵捕头拱手询问?。 王县令大手一挥:“自然是斩首示众!此人罪大恶极,查一查还有其他人知晓,另外,这?刘家鱼肉乡里,无恶不作?,你马上派人查抄罪证!” 说来也巧,刘俞儿子,正是之前?的刘金宝。 皓月当空,辰星点点。 了却一桩事,白皎神色轻松:“你说,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客栈是不可?能了,对方认得自己,难道要露宿野外,她微微蹙眉,体内骤然涌起一阵热流。 她神色一怔,立刻拉住白希:“我好?像……要突破了?” “我帮你护法。”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白皎第一次没挣开?,靠在他肩头,软软地应了一声。 源源不断的燥热透过交握的掌心?钻进血管,泛起密密麻麻的瘙痒,胸腔里的东西疯狂跳动?,仿佛怀揣一头小鹿。 他无法遏制,也不想遏制,喜悦如飓风席卷全身。 但?很快,头顶凝聚的阴云便让他回过神,这?就是他方才那句话的原因,修炼一途,自金丹期,便会出现雷劫。 他拧紧眉心?,手持长剑,看向?圆心?里的白皎,视线遥遥望向?雷云,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后者竟开?始发?颤。 电闪雷鸣。 雷电撕裂天空,激起震耳欲聋的轰响。 白皎已经做好?拼尽一切的准备,一道腰身粗的光柱悍然落下,携裹着雷霆万钧之势,她调动?起全身法力,忽然,脸色十?分古怪。 怎么回事? 她怎么感觉……这?雷劫威力连宗门的五雷符都不如? 雷劫:“……” 你也不看看,你身边是谁为你护法呢! 它敢吗? 它不敢嘤嘤嘤QAQ 潦草的雷劫结束,白皎正式晋升金丹期,她内视身体,内府里已经多出了一颗鱼丸大小的金色丹丸,凝聚出淡淡光辉。 她还有种不切实际感,下意识看向?白希,声音轻快:“哥,我金丹了!” 说着扑过去,男人顺势张开?双臂,柔软的身躯纳进怀里,他温声道:“皎皎,恭喜。” 白皎舔了舔唇,心?潮澎湃。 忽然反应过来,她刚做了什么? 周遭尽是属于他的气息,犹如一张牢不可?破的大网,将她收束其中,她垂下眼睫:“谢谢哥。” 暧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涌动?,四周一片静寂,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砰砰砰——” 跳动?又重叠。 她微微仰头,琥珀色的眼眸甜美?如蜜糖,此时朦朦胧胧浮起一层水雾,光洁的手臂垂落,脑子一片空白,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像是,在他说要庆祝之后…… “唔……哥……”她仰起雪白脖颈,犹如濒死的天鹅,双手插进男人发?丝中。 白希黑眸沉沉,眼瞳里倒映出完美?至极的身体,他低垂下头,犹如虔诚的信徒甘愿奉上一切,只为女神垂怜一眼。 “皎皎……皎皎……爱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有多么柔和,攻伐便多猛烈,拢住她的双腿,犹如一头不知疲倦的猛兽,妄图让她包容自己的全部。 昏暗的山林里,一朵巨大的粉色莲花层层叠叠合拢,光滑的影壁上影影错错映出交叠的两人,他仰着头,膜拜地眼神,渴求她给予自己全部。 莲花完全合拢,散发?出淡淡的粉色光泽,犹可?听见一声声丝欢愉似痛苦的嘤咛。 夜幕低垂,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天空之上。 白父白母已经陷入熟睡。 蓦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起。 他拿起放在卧室里的棍棒,眼神警惕,这?个时间,大儿子儿媳妇应该早就睡着了,敲门的人是谁? “谁啊?” 对方一声不吭,白父嗓子眼都提了起来,下一刻,一道熟悉声音响起:“爹,娘,是我。” 没等他反应过来,老婆子已经一阵风似的打开?门,欣喜若狂地看向?来人。 月华如水,宛若轻纱笼罩整个村落,一阵风乍起,白衣素服的两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女子出尘绝艳,雪肤花貌,男子年轻俊美?,气质卓绝。 “砰”的一声。 白父手里棍子落了地,即便他生性内敛,此时也流下了惊喜的眼泪。 “皎皎!我的皎皎回来了!” 白母一把抱住她,嘴里不住喃喃,他们还以为,这?一别就是永远,完全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 白皎安抚地拍打她的后背:“娘,你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对,我不哭,我不哭,这?是大好?事啊!” 很快,夫妻俩便动?作?起来,他们沉浸在女儿归来的喜悦中,完全没发?现,俩人紧紧交握的双手,姿态亲昵,早就超出兄妹界限。 白希终于抱得美?人归,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却没忘了之前?的事,面对二老,头一次如此紧张。 “皎皎,我们先进屋。”他说。 白皎点点头,仔细看向?二老,她如今有修为,能看出二老没有仙根,她失落一瞬,拿出了自己带来的丹药:“爹娘,你们快吃了它。” 二老虽然不能修仙,却能吃一些丹药,比如这?颗延年益寿丹,服下后,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轻而易举。 爹娘犹豫地对视一眼,白母紧张道:“这?、这?是啥啊?” 白皎介绍后,他们更加惊叹,却连连摆手:“不吃不吃,这?东西太贵重了。” 长命百岁。 就连那皇帝老爷都没活够一百岁呢。 白皎淡然一笑?,向?他们解释,延年益寿丹在玄天剑宗根本不是什么贵重丹药,而且她在宗门生活很好?,这?次就是宗门放假,特许她们回来,探望父母。 白父咧嘴一笑?:“仙人可?真好?啊。” 他们放心?吃下后,便迫不及待地带着白皎来到自己的闺房,因为时候太晚,连哥嫂都没通知。 白皎疑惑地问?他们,二老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让她们过来干啥,我听仙人说,仙宗里这?可?不近,你们一路上舟车劳顿,肯定累得不行,赶紧去休息,明儿个再说!” 白皎张了张嘴,忽然听见白母心?疼的声音:“诶呦,你这?脖子上是啥啊,斑斑点点的,肯定是露宿野外被蚊子给咬了,还跟我说不累,你净骗娘吧!” 霎时间,她脸颊浮起一抹绯红,趁他们不注意,眼刀刷刷射像某人。 白希微微一笑?,一副任打任骂的姿态。 白皎暗暗咬牙,幸好?父母都没看出来,他们一辈子循规蹈矩,都是朴实的庄稼人,不知道吻痕,否则,她的脸都要丢尽了! 是夜。 白皎躺在床上,满足地叹息一声,她的屋子还是原来模样,纤尘不染,被子上都是暖暖的气息,一丝懒意从骨缝钻出来。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二老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一日不落。 第二天一早,家里人起床,看见公?公?婆婆一脸开?心?,大嫂还有些惊讶:“娘,你看起来好?年轻啊。” 白母摸了摸脸,脸上笑?容越发?灿烂:“是吗,这?可?都是——” “咳咳。”白父咳嗽一声,打断她的话:“该吃饭了。” 白母喜不自禁:“是啊是啊,咱们该吃饭了!” 柳氏一脸狐疑,再怎么也该看出来,二老有事瞒着她,她并?没放在心?上,公?婆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厚道人,不会欺负她。 吃饭时,她更加惊讶。 桌子上,肉菜汤羹摆了满满一桌子。 这?时,坐在主位的公?婆忽然站了起来,一道窈窕身影走进客厅,见了她,柳氏唰地一下站起身,大喜过望,说话都磕磕绊绊:“小、小妹!” 白皎嫣然一笑?,美?不胜收:“大嫂。” 柳氏满脸惊喜,不止白皎,还有白希,他们竟然都回来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被仙人带走了! 白皎简单解释两句,这?次回来,是探亲。 柳氏笑?了起来,态度毕恭毕敬,带着一点她自己都没发?觉的谄媚,小姑子已经是仙人,那可?是她从没见过的仙人! 白皎敏锐察觉到这?点,心?里叹了口气,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和对方隔了一层隔膜。 饭后,她同样送了大哥一家的延年益寿丹,后者欣喜若狂。 她回来探亲的事,也没想过隐瞒村民。 但?是,村民们谁也不敢靠近,只敢敬畏地看向?白家,谁能想到,白皎竟然回来了,不少人庆幸,幸好?自己没有昏了头,做出什么事。 否则…… 白皎没在家待着,和白希故地重游,来到明玉涧。 时值春季,山林茂密,已经恢复了一些之前?的模样,草木萌芽,万物复苏,一条小溪潺潺流水。 她和白希手牵着手,来到湖边,忽然,白皎一阵眼皮直跳,有种不祥预感,能让她这?样的,只有沈玉菡。 她的紧张立刻被白希感知,在她说话前?,他先提议:“我们先下山?” 白皎点点头:“好?。”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袭红衣的女人出现在眼前?,她容貌艳丽,眼神怨憎,死死盯着两人,尤其是他们交握的双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感觉到白皎和临霄气息相容,不由得想到离开?前?,自己下的情毒,那是仙界秘药,便是仙君吃下,除非双修,也会爆体而亡。 可?他,现在还活着! 一个念头陡然浮现在脑海,叫她瞬间怒不可?遏。 “我要杀了你!” 一掌挥出,山尖削平,整座山都晃动?起来。 她简直就是个疯子。 白皎想办法往其他地方走,不想让她发?现山下的村子,可?惜事与愿违,玉菡仙子虽然疯癫,却并?没完全失去理智。 “你要保护山下的村民?哈哈哈,你痴心?妄想!” 她随手一招,身后走出数名奇形怪状的魔族:“白皎,你若不放弃抵抗,我就让他们屠杀全村!” 她幽幽说道:“我记得,山下的村子应该是你出生的地方吧,那里有你的亲人父母,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们去死?” 白皎一怔,一双手将她护在身后:“皎皎,这?里有我,你去救他们。” “哥,那你怎么办? 玉菡愈发?闹恼怒,看见她们两个心?意相通,情意绵绵,心?中恨意滔天。 她眼中血光闪烁,隐约有入魔之兆,又或者说,是她体内封印的魔气终于按耐不住,要冲破束缚:“临霄,事到如今你还要护她?你越要护她,我就一定要杀了她!” “是你。” 白希拧紧眉头,神色厌恶,显然已经认出她是谁,那个疯子,他再怎样也该觉出不对,又怕白皎被她吓到,柔声安抚。 从始至终,连看都不看她。 仿佛她是肮脏的灰尘,看一眼都令人作?呕。 玉菡被他态度刺激得彻底疯魔:“我为了堕仙成魔,你不认得我了?” 他护得更紧,紧张地解释道:“皎皎,我不认识她,她就是一个疯子。” 对面玉菡射来杀人般的目光,白皎缩了缩脑袋,感觉她好?像更恨自己了呢。 她瞪了眼白希:“你别说了。” 这?一幕,落在玉菡眼里,让她像是发?狂的母狮:“啊啊啊啊啊!” 她是仙人下凡,实力高绝,他们就算再是惊才绝艳,也比不过她。 或许愤怒太过,她反而冷静下来,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两人,对于临霄,她求而不得已成执念的对象,她不会杀他,但?是…… 女人怨憎的目光如刀尖刺向?白皎:“我要你神魂湮灭,还要把这?里所有卑贱的凡人,全都炼成法器。” 她猛地冲向?白皎,挟裹着雷霆万钧之力。 彻彻底底的碾压,空间承受不住,迸出蛛网般的裂痕。 白皎手持长剑,拼尽全力,不过几招,她手里的长剑寸寸碎裂。 玉菡趁势追击,眼中浮现出些许快意:“你去死吧!” 气机锁死白皎,注定她不可?能逃避。 “哥,你快去救人!” 她说着取出本命法宝九重心?莲,以她现在的修为,也只能勉强驱动?,可?它毕竟是曾经的战神法器。 九重莲花花瓣张开?,万丈光芒拔地而起,极致炫目的光焰之下,柔软花瓣犹如剑矢,射向?玉菡。 后者眼里满是戏谑笑?意,就凭这?朵花? 很快,她脸色变了。 这?是什么东西? 白皎被她击中了肩膀,吐出一口鲜血,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她苦笑?一声,自己真是……不自量力。 可?作?为玉菡眼中的蝼蚁,不要命的打法同样让她受伤,虽然仅仅只是,手臂划破了一道伤痕,流了几滴血。 “皎皎!”白希目眦欲裂,双眼席卷起血色狂潮,他朝她走过去,却又忽然顿住。 玉菡似有所感,扭头望去,冰冷的长剑毫无阻隔地穿胸而出。 她呼吸一滞,对上一双平淡如水的眼眸,鲜血从她口鼻争先恐后般涌出,她不甘地看向?他:“临霄……” 意识泯灭前?,毫无波动?的目光掠过她,连厌恶都荡然无存,她心?头一刺,不可?能,不可?能…… 她张了张嘴,声音湮灭在喉咙里。 他移开?目光,逃窜的魔族在他注视下,尽皆全都泯灭成灰。 他朝白皎走去,源源不断的仙力涌进她体内。 忽然发?觉身体正在缓慢恢复,她惊了一瞬,又放下心?,顺势靠在哥哥肩头,感觉他肩膀僵硬,细嫩脸蛋撒娇似地蹭了蹭:“哥,快抱住我,我没力气啦。” 他沉默不语。 她奇怪地眨了眨眼,没有注意到他实力恐怖得异常,只觉得自己刚才一番鏖战,现在全身无力,又虚又软。 难受。 白皎娇声娇气靠着他:“哥,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好?饿,我想吃江阳城好?食铺子的桂花糕。” 仍旧是久久沉默,一切回音如石沉大海,她终于发?觉不对,抬起头,对上一双银灰眼眸,冰冷陌生。 “吾乃临霄。” 淡漠嗓音不带丝毫起伏,冷如冰雪,毫无波动?。 白皎一怔,一股凉意从脚底冲向?头顶,不过刹那,她便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尊冰雕,通身冰冷。 他仍旧面无表情,向?来和煦温柔的眉眼,只余一片冷峻,银灰双眸如皑皑白雪,又似深海中央万载不化的冰川。 他看她的目光,浸透暗色与漠然。 周身透出浓重威压,高冷孤傲,冷酷无情,即便拥有同一张脸,她也能一眼认出,他不是她喜欢的那个人。 他道:“吾乃上界临霄,并?非那个蠢笨凡人。” 第 96 章 白皎眨了眨眼, 再回过神,潮湿的水汽已经透过眼角滚落,她才发现, 自己?哭了。 “你?因何哭泣?” 年轻俊美的男人眉头紧锁, 狭长凤眸透出一股困惑。 白皎眼圈泛红, 还没?开?口, 泪珠已经簌簌滚落:“你不是我三哥, 你?把我三哥还回来!” 她心头发空,满是茫然。 渡劫原来是这样吗, 他不记得之?前的事, 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 更?重要的是…… 啊啊啊! 我的大靠山没?有了! 心好痛!!!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蹲在地上, 呜呜咽咽,好像失去庇护的小兽:“你?、你?把我的三哥还回来……” 临霄拧眉,看她哭得不行,凡人都是这么?能哭的吗? 他不知厌烦还是其他, 觉醒前的记忆都有留存, 可那一幕幕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影影错错, 看不真?切,没?有情绪。 他始终认为,渡劫那人不是他。 没?有他的记忆, 没?有他的实力,他竟然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凡间女子, 羸弱,好哭, 哪一处都不合他的心意。 又或者说,数万年中,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什么?人。 “别哭了。”他淡声道。 因为声音冷淡,容色沉寂,听?着很像呵斥。 白皎、白皎猛地一顿,哭得更?厉害了! 他吓我! 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口发酵,令他无端拧眉。 临霄渡劫归来,虽中途觉醒,修为却并无一丝损伤,他以为自己?已经渡过情劫,至于?对方,他从来没?打算带在身边。 结果,他现在被一个小姑娘哭得心神不宁。 这是不对的。 临霄仙尊悚然一惊,仿佛意识到什么?,斟酌道:“既然你?这样伤心,本尊便带你?上界。” 白皎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 她仰起头,对上一双毫无波澜的银灰双眸,很快便意识到,在对方眼里,她只是一个羸弱的凡人,天然附庸。 她没?有反抗的权利。 同时她意识到,他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白皎:“我不——”愿意。 一句话还未说完,她已软倒下去。 临霄不耐地挥了挥手,刹那间,叫她昏然入睡。 他又将她收入掌心,看着女生恬静的睡颜,胸腔中的郁气愈发凝滞。 他想,凡人真?是贪婪的生物。 若不是怕她哭死,他绝不会带她这样羸弱的人类进入上界。 玉明涧中,仿佛感受到这位仙尊散发出浓重威压,大到凶猛野兽,小到鸟蛇虫蚁,一个个皆噤若寒蝉。 临霄转身看向一侧,玉菡仙子,不,魔族玉菡的尸体已经凉透,此时正散发出浓重魔气。 临霄仙尊眼眸沉沉,心情不愉,他没?想到,仙界竟会被魔族入侵,还是这样一个颇有身份的人。 他对待仙界诸人一视同仁的冷漠。 可这无法推脱,他到底放过了这样一个魔族,她甚至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不知道,那些魔族到底入侵了多少。 他思索着,将玉菡尸身收入空间,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也许,他能凭借对方的尸身,找到其他藏匿在仙界的魔族…… 真?是麻烦。 …… 白皎睁开?眼,雪色纱幔无风自动?,入目是极其高大空旷的殿宇穹顶,篆刻无数精致纹样,美轮美奂,极尽清冷。 她眨了眨眼,揉着额头,一时还没?缓过神来。 这不是明玉涧,那她又是在哪儿? 忽地,一道声音自耳畔响起:“她醒了。” “快去禀报仙尊。” 两?句话的功夫,白皎已经坐起来,彻底将一切收入眼底。 精纯的灵力宛若实质逸散在空气中,她看向前方,是两?名容貌姣好的仙子,一位已经快要走出大殿,一位则殷切地看着她。 “姑娘,你?醒了?” “我是仙尊殿内的侍女,红玉,你?叫我红玉便好。” 白皎:“红玉?” “我这是在哪儿?” 红玉温柔一笑:“自然是仙界。” 她对待她的态度,恭敬到令人发指,白皎所问,她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毕竟,如今阖宫上下都知道,向来孤傲冷情的仙尊,竟从下界带来了一个女子,他将她安置在自己?宫殿,甚至调拨了两?位仙子,服侍她。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他红鸾星动?的对象 除了白皎。 听?到自己?身处仙界,她立刻想起之?前的事,手指攥紧床榻,入手一片温软,反而将她心头怒火越激越深。 他凭什么?把自己?带到这里! 她没?同意! 她明明没?有同意! 与此同时,庄严简朴的殿宇之?内,白皎心心念念的男人,正端坐高位。 他有一张过分年轻且俊美的脸庞,身着白色华服,襟边缀绣银色连云纹,此时坐于?高位,银灰色的眼眸漠然觑向下首,无需出声,便显威严深重,浑然天成。 下方的心腹,重羽仙君几乎一霎,呼吸艰难,他恭敬俯身,行礼:“仙尊。” 临霄声音冷酷:“今日宣你?前来,有一事交代。” 重羽不敢出声,低头听?他讲话,全身紧绷,只觉上方的仙尊,自从渡劫归来之?后,更?加无情无欲,气势更?重。 临霄向来不是卖关子的人,直接告诉他玉菡之?事,听?到她竟是魔族之?人重羽心头一跳,神魂惊颤! “玉菡仙子是魔族?” 临霄淡然道:“如今她已伏诛,我亲自检验,她乃是纯正魔族,仙界出现魔族探子,你?应当?知道这代表什么?。” 他声音淡淡,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威严肃穆,重羽心神凛然,立刻说道:“属下定会竭尽全力调查此事!” 他说完并没?下去,滞留原地,神色踯躅不安。 临霄拧眉,慢条斯理?道:“还有何事?” 重羽并非普通仙人,他是仙君,拥有不小的权柄,虽远远不及临霄,却也知道一些事。 他硬着头皮说:“仙尊您此处渡劫归来,下属和其余同僚商量一番,正碰上您的贺辰,加上仙界也许久未曾热闹,便想为您操办一场宴会,不知您意下如何?” 他死死低下头。 却始终不见上座出声。 大殿死一般寂静,看不见的威压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让他心神紧绷,屏息凝神。 临霄性情漠然,听?见下属此番提议,兴致缺缺,复又转念一想,说道:“也是你?们一片心意,本尊允准。” “倘若发现行迹鬼祟之?人,不可轻易放过!” “是!” 重羽仙君立刻退下,走出大殿后,神色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清风一吹,后背冷湿,他这才发觉,自己?全身都是冷汗。 忽然,他看见一位仙子急匆匆朝这边赶来,他也认识对方,是仙尊座下侍女蓝玉仙子,此时她行色匆匆,眉目间一股按捺不住的欣喜。 他忍不住出声询问:“蓝玉仙子,为何如此行色匆匆?” 蓝玉一怔,抬手行礼:“仙君大人。” 她斟酌一瞬,知晓此人乃是仙尊心腹,况且她要汇报的事,并非隐秘,有心人但?凡查探,便会知晓,于?是说道:“是白姑娘之?事,她已经醒了。” 重羽微怔,忽而展露笑颜:“莫非是仙尊带来的凡间女子?” 对于?仙尊渡劫之?事,仙界众人初听?十分惊愕且惶恐,后来查阅典籍,并借鉴其他仙人渡劫经历,以为还要一段时间,却不想,仙尊回归的如此突然。 当?日仙尊回归,不少仙人看得清清楚楚,并非他一人,还有一位沉睡的凡间女子。 因此便有流言传出,说是仙尊下界渡的乃是情劫,他带上来的凡间女子,正是此番渡劫对象。 突然听?见凡间女子消息,又是蓝玉亲自汇报,重羽不禁琢磨起来,看来此人在仙尊心中地位不低。 临霄乃是众位仙人之?首,代行天道之?职,与之?相比,便是整个仙界的仙人放在一起,也非他一人之?敌。 他实力强大,性情冷傲,别说寻常仙子,便是之?前的玉菡,另一位仙君之?女,天资聪颖,也不入他的法眼。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魅力。 反而可以说魅力无限。 他位高权重,容貌俊美,英武不凡,且实力强大,是无数仙子梦寐以求的伴侣。 可他性情冷酷,几乎无人敢近身,更?遑论博取好感。 仙界的仙子们性情单纯内敛,除去玉菡这样的异类,多是克己?复礼,不敢靠近,因此竟也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如今仙尊动?心,对象却是一个凡间女子…… 重羽仙君笑笑,风流恣意,诶呀,真?是期待啊。 正如重羽所料,仙尊允许宴会操办,平静了许久的仙界忽然热闹起来,众仙忙着宴会布置,忙着送礼,生活十分充实。 这日,几位仙子聚在一起,忽然有人提起:“我听?说,前段时间,仙尊大人从下界带来了一位女子。” 气氛陡然僵滞。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才有一人接话,乃是华熙仙子,一位仙君之?女,比不过玉菡那样肆意妄为,却又同样不失傲气。 她轻抬下颌,说道:“那又怎样,据说她不过是一个凡间女子,寿数连我们的零头都比不上,要不了多久,便会尘归尘,土归土。” “那可说不定。” 华熙仙子突然听?见这话,惊愕扭头,倨傲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芙然仙子淡然一笑:“有了仙尊的爱重,即便她是一届卑微凡人,我相信,她也能一举飞升,得道成仙。” 此话一出,死寂一片。 不少人露出艳羡的神色,方才被反驳的仙子眼中闪过一道晦涩难辨的暗芒,正被芙然看在眼中,叫她淡淡一笑。 “好了好了,今日百花园的鲜花盛放,我们不若去赏花。”有人打破平静,提起新话题。 大家连声附和,心底暗暗松了口气,仿佛刚才不过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华熙仙子跺了跺脚,脸色十分难看,说道:“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要办。” 她风风火火的离开?,便是其他人想拉,都拉不住。 华熙跑到没?人的地方,强忍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下,她也是仙尊众多爱慕者中的一个。 她以为此次少了凶恶的玉菡,便有自己?的机会,哪知道,突然杀出来一个凡女! 临水照花,她看到自己?的模样,一股傲气涌入胸膛,她再怎么?样,也是仙人,姿容出众,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凡女! 听?闻她是仙尊下凡,失忆后爱上的情劫对象,定然是她趁人之?危! 她忽然鼓起勇气,平静的湖面上,倒映出她的模样,双手紧握,目光决绝:她要去找那个凡女!告诉她,别痴心妄想,以她卑微的身份,丑陋的面貌,怎么?可能配得上仙尊大人! 说她莽撞,可她也知道等候时机,说她仔细,却敢当?着两?位侍女的面,冲出阻拦。 “你?就?是……”华熙声音一顿,惊愕地看向面前人,她穿着一袭浅粉长裙,长发挽成随云髻,妆容不甚华丽,甚至只能说的上素净,可她生得明眸皓齿,姿容娇美,眉眼钟灵毓秀,一股神韵呼之?欲出。 并非她想的面目丑陋,反而……出尘绝艳,清丽脱俗。 白皎眨了眨眼,已经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厌恶、针对,目标似乎……就?是自己?。 “有事吗?”她浅浅一笑。 华熙鼓起勇气,挺直胸膛:“你?就?是白皎,仙尊大人带上来的凡女?” “仙尊大人乃是众仙之?首,高高在上,你?一届凡女,既然百般哀求才得到大人垂怜,带来上界,应当?好好感激——。” 白皎冷笑一声,打断对方的长篇大论,字字不离仙尊,字字都在踩她,仿佛她被带到仙界,是什么?天大荣幸一般。 华熙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气恼道:“你?怎么?回事?” 白皎:“什么?怎么?回事,还有别的事吗?没?有请让让,别打扰我赏花。” 华熙:“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没?听?懂?” 白皎停下脚步:“你?以什么?立场说我,这是白……仙尊大人的事,与你?何干。” “还是说,你?喜欢他?” 她突然有此一问,华熙惊得咳嗽起来,没?一会儿便双颊通红:“你?、你?好生……” 无礼二?字还没?说出,就?被白皎打断:“我什么??我很好。” 白皎叹了口气。 因为这段时间太乏味,连这样的挑衅她都觉得津津有味,所以,才停下脚步听?她说话,看看这位仙子的反应,真?是单纯得很。 只能说,有心眼,但?不多。 毕竟,她刚才那番话,就?差直接趴在她耳朵边告诉自己?,她喜欢临霄,自己?不配。 白皎不计较这些,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我听?说仙尊大人要举办贺辰,他如今是不是有九万多岁了? 华熙一脸崇敬:“那当?然!” “仙尊今年已是九万多岁,年纪虽轻,却是整个仙界修为最高之?人,封印魔尊,是三界英雄!” 她说着,得意地瞥了眼白皎。 却不想,她抱起双臂,唇角微张,难掩惊愕:“你?说什么?,九万多岁?我连他的年岁零头都不是!你?别针对我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不是他,我还嫌他老呢!” 她嘟囔道:“放在凡间,还要被人说一句老牛吃嫩草呢。” “你?!你?胡说什么??!”华熙气得眼珠瞪大,“你?求仙尊大人带你?到上界,竟敢这样诋毁大人!” 白皎扯了扯唇角:“抱歉,之?前忘了说。” “是他非要把我到带上界呢。” 华熙:“!!!” 她气得小脸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整个人的三观都被她给颠覆了! 啊啊啊一定是她胡说八道! 她落荒而逃,白皎看着她的背影,痴痴地笑了起来。 开?心,但?是又不是那么?开?心。 仙界中她修为最低,就?算是洒扫侍从,也是仙人修为,最初那段时间,她要被现实打击坏了。 后来才发现,这些人不过虚有其名。 她一刻未曾懈怠过修炼,临霄很大方,她要什么?都给,除了送她回家。 改变不了现状,她就?努力吃吃喝喝,修炼学习,她住他宫殿,享受他拥有的一切,毕竟,她也只能如此。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不知道外界将自己?传成什么?样子,说她是个凡女,却手段颇高,心机深沉,竟勾得临霄仙尊红鸾星动?,将她安置进殿内。 白皎叹了口气,目光在盛放的花朵上掠过,繁花盛开?,尽态极妍,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已经在这浪费了不少时间,说不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仙子冒出来,一件事是有趣,两?件三件事就?是乏味,无聊。 还不如回去修炼。 她已经察觉出来,外界的灵气比临霄那里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不禁赞叹,不愧是仙尊的领地,连灵气都比其他地方凝实不少。 她感叹着转身,蓦地一顿。 对面的男人威仪极重,气势逼人,年轻俊美的脸庞上,银灰色的眼眸犹如皎皎月华,清冷霜雪。 他看着她,眸色沉沉。 白皎神色也冷了下来,毫不躲避的回望。 她苏醒时和对方见过一面,她提出回家,临霄却以无理?取闹的眼神看着她。 他告诉她,这不是她想要的吗? 白皎气笑了。 “要你?个大头鬼!”她气不过,当?即爆了句粗口。 一刹那,周遭侍从跪伏在地,诚惶诚恐,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鲜明感觉到,对方不是白希,不是她喜欢的那个人。 尽管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 可他不是他。 白皎直视他,直面他周身浓重的威压。 这可比当?初的玉菡强多了,膝盖止不住发软,像是踩在细软悬空的钢丝绳上,一个不小心,便会跌得粉身碎骨。 她不甘心,狠狠咬上舌尖,一把扑进他怀里,或许是从没?有人这么?做过,竟也真?被她得逞了。 极致凛冽的气息涌入鼻腔,彻骨的冷意丝丝缕缕,缠入骨缝。 白皎声音艰涩,鼻头发酸,她吸了吸鼻尖:“我说了我不愿意,是你?非要带我上来,是你?!” “反正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肯放我下去?” 她抬眼看他,目光灼灼,一片纯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所说所言,皆是真?话。 向来杀伐果断、高高在上的临霄,竟有一瞬不敢面对。 那次见面自然是以不欢而散结尾。 自那次后,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尤其是她刚发表那样一番话之?后。 她抿紧红唇,不发一言。 临霄深深觑她一眼:“为什么?不说话?” 白皎幽幽道:“说了有用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她轻飘飘地绕过他,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意味,如云似雾,不可捉摸。 临霄心头骤跳,忽地一把擒住她的手腕,白皎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看着他,眼珠滚圆,水盈盈的瞳仁倒映出他的轮廓:“你?干嘛?” 她反问,后者说不出一句话,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女子水眸盈盈,含情脉脉地靠着他的肩头,她做错了事,正不住地讨饶:“三哥、三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边说,边轻扯他的衣襟,指尖纤细柔软,像是一团云朵,又似是藤蔓,缠绕攀附,等他发觉,她早已攀上心尖。 便是再坚硬的冰川,也要被她缠磨成一滩春水。 他把她抱在怀里,眉目柔和:“以后不许这么?做。” 白皎笑容璀璨,忽而扑进他怀中,勾着他的脖颈大声夸赞:“三哥,你?真?好!” 她肆意地笑,动?作?大胆不羁,一倾身,软红的唇瓣贴在他唇上。 他纵容宠溺地看向怀中人,她亦看着他,笑容甜如蜜糖。 缠绵悱恻的气息扑面而来。 临霄回神,只见她俏脸含霜,神色厌恶,那一霎,仿佛无尽细细密密针尖突然刺上心脏,不经意的痛楚撕扯神智,一股情绪呼之?欲出,又在胸膛胡乱冲撞。 他艰涩道:“不久后是我的生辰,你?要参加。” 是告知,不是询问。 第 97 章 “尊上?。” 通传的侍从轻轻退出大殿, 司命君华僵直身体,站在大殿之中,恭敬行礼之后, 才?微微挺直些许。 尊位之上?, 正是临霄, 听到司命声音, 他终于提起一丝兴趣, 说:“你有何事找本尊?” 听见他的话,司命君华微怔, 旋即深吸一口气, 指尖微微蜷起。 临霄仙尊回归至今已有一段时间, 司命君华先前欣喜万分, 玉菡真的做到了, 但很快,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 他彻底失去?了玉菡的消息。 司命君华爱慕玉菡仙子,他会在她的哀求之下?心软,助她下?界唤醒仙尊, 他嘴上?说得再如何冠冕堂皇, 却从来无法否认,有讨好心上?人的私心存在。 他期盼临霄仙尊回?归主持大局, 却也不要想心上?人失踪! 仙界众人皆畏惧临霄仙尊,他也不例外。 可他心甘情愿为了玉菡,拜访仙尊。 君华已经快要疯了。 他不在仙尊身边, 不在神?奕仙君身旁,他几乎找遍了仙界大大小小, 每个她能存在的角落,可到最?后, 也连她一丝踪迹都没有! 君华仙君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问他玉菡仙子在哪里。 话音刚落,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殿内气温陡然直降,座上?的临霄黑眸森寒,眼底含着晦涩莫测的光芒,投射而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如小憩的凶兽,慵懒地伏在草丛中,野性且极富光泽的柔滑皮毛在光线下?,闪出斑斓的光,更遑论从始至终流畅紧绷的肌肉。 谁也不能轻视他的存在。 临霄微微眯眼,狭长?凤眸勾勒出深邃,语气中仿佛携裹着一缕笑意,他说:“本尊竟不知道?,君华你与玉菡关系如此之好。” 君华仙君全身僵硬,像是一块木呆呆的雕塑,他张了张嘴,眼底浮出一抹苦笑,他来时已经猜到,此事?瞒不过仙尊法眼,却仍旧抱着一股侥幸。 他俯身,恭敬道?:“下?属与玉菡仙子,乃是好友,玉菡仙子对您痴心一片,下?界助您一臂之力,您回?来后,下?属见她仍旧了无踪迹,便想询问一番。” “仙尊恕罪。” “你也知道?你有罪。”临霄垂眸,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君华仙君一阵心惊肉跳。 他活了上?万岁,便是再蠢笨,也能感?受到尊上?不满。 不等他说话,临霄又道?:“既如此,你应当知道?,私助仙人下?凡,扰乱凡间秩序,又该当何罪!” 磅礴气压灭顶而来,顷刻间,君华仙君跪伏在地,身体冒出一层薄薄冷汗:“属下?知罪。” 他艰涩道?:“属下?知罪,愿意接受惩罚。求仙尊助我?,寻找玉菡。” 上?座临霄听见这话,耐人寻味的视线在他身上?游弋:“你还要找她?” 他话里有话,可君华仙君早已走投无路,他来此,便已怀揣着最?坏的可能。 他咬紧牙关,说道?:“仙尊,玉菡仙子一片赤子之心,对您痴心一片,她又是神?奕仙君女儿,希望您网开一面,属下?不日前失去?她的踪迹,求您救她……”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一句显然是以为,玉菡下?凡碰上?变故,出现意外。 “赤子之心?痴心一片?这样的爱慕我?可当不得。” “君华,你可知,她的真正身份?” 他遥遥而望,却见下?属脸上?一片茫然,临霄都要气笑了,指节微屈,督督敲击座椅,发出沉闷且极富节奏的声响。 司命君华心乱如麻,但他敏锐意识到,仙尊应当见过玉菡,因此他满怀期待。 上?方忽然响起仙尊凛冽冷酷的嗓音:“她是魔族。” 轰—— 君华仙君满目震惊,犹如晴空一道?霹雳,将他炸得神?魂惊颤,魂不附体! “玉菡她怎么会是魔族?尊上?,此事?、此事?……”是否有什么误会? 可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说不出,仙尊全知全能,代行天道?,之前玉菡不断表白,无故纠缠,他都没看在眼里,又怎么会突然发难。 答案只有一个,玉菡真是魔族! 那她现在在哪儿? 是否已被?仙尊关押? 即便得知这样的事?,君华仙君仍旧痴心不改,忍不住问仙尊。 临霄眉心微皱,拢上?一片晦涩:“关押?” “她已伏诛。”他淡淡陈述。 君华只觉一阵轰响,心头激荡,摇摇欲坠:“她怎么会死了?” 回?答他的,是临霄漠然目光。 他一挥衣袖,庞大的仙力宛若奔雷滚滚袭来,大殿响起扑通一声,君华仙君已然五体投地,姿态狼狈不堪。 “她为何不会死?” “魔女玉菡意欲谋害本尊,本尊早已将她诛杀,而你,本尊的下?属,你竟为一个魔女牵肠挂肚,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君华。” 他走下?王座,青衣如翠,以银丝缀绣云纹松竹,外罩一件淡青素色纱衣,行走间,云纹宛若实质般流动闪烁。 如松如竹,威仪赫赫。 “从今日起,褫夺司命之位。” 他看似大发雷霆,怒气翻涌,三言两语便将君华褫夺职位,实际上?,目光一直未曾移开,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君华失魂落魄,满脸颓然:“属下?遵命。”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君华并不知道?,自己已被?尊上?怀疑,他是魔族的另一个卧底,现实是他不是。 可这更让他觉得可笑。 堂堂仙界仙君,竟为了儿女私情,为了一个魔族探子,如此要死要活,不顾三界众生! 他将人呵斥出去?,心情不愉,眉眼一片酷寒,年轻俊美的脸庞不露丝毫情绪,唯有眸光沉沉,偶尔划过一丝暗芒。 之前他将玉菡乃是魔族的消息隐瞒,便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如今亲自泄露,乃是这段时间,仙界一片祥和,众人都在为宴辰做准备,找不到一丝痕迹。 他并不会就此认为仙界再无其他魔族,而是准备改变策略,唯一知道?玉菡身份的君华,就是他抛砖引玉的棋子。 就是不知道?,这块儿饵料撒下?去?,是否能钓到大鱼。 忽然,他笑了一声,大步走出殿外。 仙宫之内亭台楼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景色极为优美。 临霄将神?识外放,立刻囊括进整片殿宇,他将周遭一切尽收脑海,忽地,皱紧眉头。 白皎笑容灿烂,凝视着面前一池莲花,红得妖娆,粉得可爱,白得高?洁,它们或含苞待放,半开半合,亭亭而立,摇曳生姿。 因为本命法宝是九重心莲,她对莲花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灵泉洒在莲花上?,仙界灵气滋养,花儿也生出几分灵智,感?受到甘霖洒下?,欣喜地摇曳起来。 白皎惊了一瞬,身旁男人立刻为她解释:“白姑娘,不必惊慌,水中莲花受日月精华灵气滋养,已经生出几分灵智。” 白皎点头,落落大方地说道?:“谢谢你。” “不客气。”她对面的男子,容貌阴柔,气质温和,如水一般,柔和安静。 他们认识也是一个巧合。 白皎闲来无事?,出来闲逛,偶然遇到对方,开始她没注意,后来聊天,才?发现他们两人性格极为合拍。 仙界其他人对她的态度,白皎心知肚明,只是再怎么也总会觉得生活乏味。 她现在也不过二十不到,正是青春年少,就算再喜欢修炼,也不可能天天修炼。 忽然碰到一个人,宽容温和,又极对她脾性,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引为知己。 她们相互介绍,因此知道?此人乃是仙界的云溪仙君,他们修为天差地别,可她在他身上?看到了尊重。 白皎心情很好,不知不觉和他谈论起养花之道?。 说起来,她也养了一朵花。 她的本命法宝:九重心莲。 刚才?看到她浇花,九重心莲便躁动起来,因为修为精进,她已经能隐约明白九重心莲的意思,仿佛在说:这些破花哪有我?好看! 不如放我?出来,给你表演个鲸吞妖丹! 傲娇又自信。 白皎嫣然一笑,她生得钟灵毓秀,姿容娇美,此时一笑,如晴光破开阴云,洒下?灿烂的耀眼光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云溪仙君看得一怔,垂眸道?:“白姑娘为何忽然开心?” 白皎:“想起家中也养了一朵莲花,它已经生了灵智,性情活泼,总是语出惊人。” “是吗,那定然是白姑娘精心照拂,才?让它如此活泼。” 两人你来我?往,云溪忽然要告辞,白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蓦地听见一阵脚步声。 她转过身去?,正对上?一双狭长?凤眸,临霄来此,见到的便是两人相处和谐的一幕。 这一刻,他不知何故,心头仿佛被?人攥紧,泛起一阵刺痛。 “仙尊大人。”云溪只是普通仙君,并无职位,因此见到他后,毕恭毕敬。 他觑了眼白皎,却见她根本没什么反应,一脸漠然,甚至有些爱搭不理,当着仙尊的面,径直离开此处。 临霄挥退他,朝白皎离开时的方向走去?。 临霄修为强悍,不知高?出白皎多少倍,瞬息间便追上?她,声音沉沉:“你知道?他是谁吗?” 白皎停下?脚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说:“当然知道?啊,云溪仙君,我?刚认识的好朋友。” “你问我?这个干嘛?难道?你还要限制我?的交友吗?” “并非如此。” 白皎双臂环抱,冷笑一声:“那你说这个干嘛?一堆废话。” “我?还以为你终于良心发现,要把我?送下?凡间了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气势汹汹,说完就要绕过他,眼神?再无一丝温情。 临霄看到她离去?的背影,神?色晦暗难辨。 他何尝不知自己的奇怪。 早已得出结论,他被?下?界记忆影响了。 他觉醒得突然,强行吞噬原有记忆,因为匆忙,甚至于原来的白希还存在,只是被?迫沉睡,记忆却任由他翻阅。 她们相处的朝朝暮暮,宛若碎片时常出现在脑海中。 临霄忽地一怔,双唇抿紧。 他不承认,那个怯懦的男人根本不可能是他! 不就是一个凡人。 方才?酸胀的心此时已经重归冷硬,他是仙界高?高?在上?的仙尊,可他这般想着,年轻俊美的面庞上?,眼眸却始终牢牢注视着那抹窈窕身姿。 转眼到了宴辰当天。 仙界千百年未见的盛宴,诸位仙君合力操刀,将宴辰准备得盛大无比。 珍馐美味,琼浆玉露。 更有如花似玉的仙子翩然献舞,和下?方的谈笑风生截然不同,主位上?,也就是身为此处宴辰唯一主角的临霄仙尊,面无表情,威仪赫赫。 仿佛眼前一切于他来说,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俊美如神?的面庞上?,银灰色的眼眸宛若霜雪染就。 忽然,他目光微动,遥遥穿过下?方诸位。 一直隐晦关注他的仙人有些奇怪,立刻顺势看过去?,顷刻间,眼睛霍然睁大,牢牢看向前方。 白皎穿着一袭黛蓝蝶纹曳地长?裙,群身碎光闪烁,华丽非凡,长?发挽成发髻,又留下?一些披在身后,宛若光滑细腻的绸缎垂坠而下?。 眉心戴着莹蓝宝石,流溢出淡淡光辉。 仙姿玉貌,姿态万千。 她生得极美,美艳绝伦,便是在众仙之中,亦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可让他们的惊讶的并非她的容貌,而是—— 她周身萦绕的气息。 便是修为再低下?的仙人也能感?觉到,她身上?萦绕着的,分明是临霄仙尊的气息! 一个念头不约而同地浮出众人脑海。 她定是仙尊回?归时带来的凡女。 如此光明正大,气势如虹,可见仙尊对她一往情深。 他们思索间,白皎已经被?红玉领着,来到临霄一侧,桌子上?放置着各种美味佳肴,白皎却没急着坐下?,她先瞪了一眼临霄。 至于其他人的目光,被?她直接忽略。 宴辰照常举行,可任谁都知道?,事?情已经变了。 不少目光划过仙尊一侧,那里本该空虚,此时正坐着一个姿容绝世的女子,她得了仙尊十二万分的纵容。 纤细白皙的指尖捏着酒杯,醇厚清甜的酒水入口绵柔,仿佛果汁一般,又携着一股极淡酒香。 白皎眨了眨眼,水眸盈盈。 仙界的一切跟她都没什么关系,就算住了一段时间,她也不认识几个人,因此,她只看向上?座的临霄。 后者身姿挺拔,下?属的祝贺完全不入耳目,他再如何遏制,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你偷看我??”白皎忽然抬眸,低声说道?。 临霄微微蹙眉,下?方谈笑风生的宴会,霎时间,有过一瞬寂静。 即便她声音压得再低,可在座哪一位不是仙人,实力上?的差距根本无所隐匿。 “你醉了。”临霄淡声说道?。 白皎轻笑一声,笃定地看着他,装腔作势。 可他既然这样说…… 白皎眼睫轻颤,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当着众人的面,径直朝他走去?。 柔软双臂宛若无骨蛇攀附而上?,轻轻缠住他的脖颈,柔红唇瓣轻启:“我?醉了,我?喝你的酒醉的,你得送我?回?去?。” 一番话说出,底下?众人已经跌破了眼珠子。 他们想过她性情不似仙界众人,却没想过,她竟如此大胆。 那可是尊上?! 一时间,无数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望向主位上?的男人,情绪纷繁复杂。 临霄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他若想拒绝,早在白皎靠近时便已拒绝了,可那一瞬,他竟生不起半分抗拒。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接近自己。 旋即,他反应过来,眼底的漠然已经被?警惕覆盖。 定然是被?记忆影响了。 他抬起眼帘,凝视对方,眼神?宛若万载不化的坚冰,冷酷至极。 白皎像是感?觉不到,嫣然一笑,恰似花园中无数怒放的玫瑰,盛极且艳,灿烂至极。 仿佛真的吃醉了。 她慵懒地垂下?头,靠在他肩头,柔嫩的脸蛋蹭了蹭,放纵至极:“我?好像走不了了,抱我?回?去?好不好?” 嗓音娇且软,犹如细细密密的情丝,缠紧他。 临霄脑海中骤然浮起关于她的记忆,令他全身紧绷,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那一霎,他仿佛被?人控制般,竟真的抱起她,转身离开。 满宫寂静。 等他离开后,骤然放大的议论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众仙瞠目结舌,便是最?清心寡欲性情疏冷的仙人,也禁不住心潮起伏。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仙尊、仙尊他竟然抱着人离开了! 寝殿内,寂静无声,又或者说,隐没在平静表象之下?,暗潮汹涌澎湃。 白皎软软地倚靠床柱,黛色帘幔垂坠一边,让她看起来柔弱又惹人怜爱。 她缓缓抬眸,水色盈盈,正对上?男人凛冽目光。 临霄审视地看着她,冷且孤傲:“你想要什么?”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皎皎说话? 他神?色微变,感?知到另一道?意识。 和他截然不同。 他欣喜、激动,毫无顾忌地便要扑向她,抱住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渴望她。 仿佛爱她已成了本能。 这怎么会是他! 临霄僵硬地站在原地。 白皎舔了舔唇,看到他变幻莫测的表情,矛盾诡谲的气场,忽然意识到什么,叫她恍然大悟。 其实她早就有所感?觉,对方对自己态度时好时坏,好像精神?分裂。 她眼中闪过一缕伤怀。 在他毫无防备之际,白皎忽而一头向前栽倒,坚实冰冷的地板反射出无机质的冷光,让人望而生畏。 忽然,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接住她。 白皎仰起头,挽住他的脖颈,幽幽香气携裹着她身上?的体温扑面而来,长?长?眼睫轻颤,宛若蝶翼振翅而起,在他心中刮起一阵无名?飓风。 思忖间—— 柔软唇瓣紧贴上?他的薄唇。 临霄心脏骤然收紧,惊愕地看着她。 他垂在两侧的手臂紧绷着,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摆放的位置,全身僵硬如石头。 第 98 章 临霄一直抗拒, 却抵不过心底发出的另一道声音,因为曾经双修过,遏制不住地想起之前的一切, 画面在?脑海里不停翻涌。 修长雪白的脖颈, 与他勾缠交贴。 他垂眉敛目, 面色冷峻地看向她, 女人娇美的脸上, 满是醉透了的红晕,不等他说些什么, 她已勾着脖颈, 身子缓缓下滑。 如玉般的双臂细腻柔软, 宛若美人蛇紧贴肌肤, 毫无阻隔的体温钻进?血管, 源源不断地刺激他的心脏。 临霄僵直脊背,在?她坠进?床榻时一把揽住她的腰身,纤细腰肢不堪盈盈一握,他抿紧双唇, 整个人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歪了歪头, 水盈盈的眼眸忽然盏起一抹笑意与爱恋,毫无防备间?犹如箭矢击穿心?脏。 又软又香的唇瓣再度贴覆而上。 “哥……” 唇齿间?溢出她轻颤的呼喊, 那?一刹,沉沦于她的临霄骤然回神?,眸色凌厉, 凛冽如刀,刮向无知无觉的女人。 她在?说什么? 他站起身, 不怒而威的气势莹绕周身:“不知羞耻!” 疾言厉色。 仿佛刚才的软化不过是一场错觉,临霄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她不出声, 软软地趴在?床上,露出姣好的半张脸,光影下,一半洒上灿烂光辉,一般埋进?深不见底的黑暗。 心?头愈发紧绷。 他从未有过这样陌生的情绪,仿佛一颗石子,忽然投进?古板无波的湖面,荡起涟漪。 被她连着冒犯了两次。 他明明有机会躲开?,却在?她那?些勾勾缠缠中丧失了理智,临霄悚然一惊。 定定审视她,片刻后,临霄走出大殿。 白皎躺在?床上,身体微微一动,绝艳面容挑出黑暗,琥珀色的瞳仁倒映出男人的影廓,忽地无声而笑,红唇秾丽,荣光绝艳,光彩照人。 为了回去,她什么都肯做! 她已经知道下界的方法,奈何修为浅薄,只能?借助外力。 这个外力,自然是——他。 况且,这才哪到哪呢。 她缠着柔软的发丝,雪白指尖犹如白玉精雕细琢,缠绕上纯黑的发丝,白得诱人,黑得纯粹,眼眸里满是笃定的笑意。 红玉守在?殿外,还未抬头,便觉察到仙尊满身威仪,碾压一切的气场使她惊骇欲绝,双膝一软,便跪在?殿外。 “尊上。”红玉声音颤抖。 临霄步履微顿,薄唇发热,萦绕着她身上的馨香令他心?潮起伏,想到方才的一切,周身散发出无尽冷意。 红玉一霎便被剥夺了呼吸。 她能?想到的唯一原因,便是白皎,难道是她惹恼了尊上? 没有人给她回答。 临霄大步离开?。 半晌后,红玉才艰难地撑起身体,她已经被调拨来?服侍白皎,此?时自然要去殿内看?看?。 一片沉寂。 透过素色帘幔,她看?到已经准备休息的白皎,红玉张了张嘴:“姑娘,您没事吧?” 白皎一早感觉到她的气息,微微偏头,朦朦胧胧的雪色纱幔上,勾勒出女子窈窕纤细的身姿。 白皎:“我能?有什么事?” “好困啊,我要休息了。” 红玉听她语气平淡,甚至含着一缕笑意,再不敢出声,悄悄退下。 一个月后。 红玉皱紧眉头,忧愁地守在?门外,试图透过门窗看?向屋子里修炼的人,可整座宫殿都在?结界保护之下,散发出属于仙尊的磅礴仙气,又岂是她一介小仙能?窥探的。 数次询问无果之后,她终于忍不住找到仙尊。 临霄睁开?眼,下方青石砖上,红玉感受到凛冽的目光,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尊上,白姑娘已经一个月没出殿门一步。” 修仙一途,不知岁月。 可这并不符合白皎的情况,红玉知道,她向来?不耐闭死关,又正是花一般的年纪,最喜欢四处逛逛,这次一个月不出殿门,甚至都没呼喊一声,实在?是不同寻常的诡异。 在?仙界,她只见过这么一位,让仙尊如此?反常。 不论仙尊爱她亦是憎她,都是自己这种服侍的小仙不能?得罪的存在?。 额头贴着冰冷的石砖,凉意砸上脑袋,让她愈发清醒:“尊上,请您定夺。“ 猛然听到她的名字,临霄陡然起身, 一道声音在?心?头回荡,那?是一直不愿合并的白希,他急躁地催促,俨然就是个堕入爱河的凡人:“皎皎!快去找皎皎!” 蠢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临霄眼底掠过一丝不屑,警告对方:“如果再吵下去,我就让你一辈子见不到白皎。” 话音刚落,后者便安静下来?。 白希敏锐捕捉到他话里的漏洞:“那?你愿意去找皎皎?” 临霄沉默一瞬,漠然的眼眸看?向下凡的侍女。 欲哭无泪的红玉察觉到尊上目光,立刻压低身体,飞快低头,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上方传来?孤冷的声音:“带我去宫殿。” 殿外,红玉踯躅不安不敢上前,临霄直接推门而入。 屋子里一片寂静。 他看?向床上修炼的某人,九重心?莲急躁地飞来?飞去,突然看?到他,吓得瞬间?躲入白皎眉心?,精致的红色莲纹服帖地印在?雪白柔软的肌肤上,增添几分?活色生香。 临霄看?清状况后,眉眼一片凛冽,她这是……走火入魔? 麻烦。 此?时他还觉得她真是个麻烦,耗损一些仙力将?她硬生生拉出走火入魔的状态。 白皎猛地睁开?眼,茫然失焦的目光落在?半空,顷刻后,她看?向他,脸上露出欣喜雀跃的神?色,从床上起身,猛地扑向他:“三哥。” 她声音轻柔,眼底是他从未拥有的爱恋与欢喜,仿佛眼前人,是她心?意相通的伴侣。 也确实如此?。 恢复记忆前,他刚成为她的伴侣。 这个认知,令他心?脏紧缩。 前所未有的情绪涌上心?头,犹如海浪拍打礁石,狂风巨浪砸得粉碎,怀里的人柔软娇小,手?臂一圈,便能?将?她整个箍在?怀里。 “红玉。” 红玉猛地一怔,立刻回神?,便听他吩咐自己:“把库房里的养神?玉找来?。” “红玉遵命!” 简短四字完全无法遮住她的心?神?狂震,养神?玉乃是尊上宝库之中,无数法宝之一,他的宝库何其庞杂,可他用?在?女人身上,尤其是白皎这样的凡女身上,却是破天荒头一次。 养神?玉对走火入魔,修为损伤有效果。 “你太弱了。” 男人冷酷的声音在?大殿回荡,似乎很不屑,可那?双眼睛紧紧盯着白皎。 任由她靠着自己,闭上了眼。 睡颜恬静,安然无争。 她生的确实漂亮,仿佛下界的灵气全然汇聚一身,眉眼钟灵毓秀,面容清丽出尘,便是仙界,也是顶尖的存在?。 可他从不只看?表相与皮囊。 何以对她如此?关注? 定然是因为白希,坚决不愿被他炼化的意识。 白希:“……你无耻!” 他不被临霄承认。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是对方的无法炼化的意识,本源亦是临霄一部?分?,他喜欢白皎,同出一源的临霄也会喜欢她,爱上她。 来?自灵魂的吸引, 无论她生得什么模样! 他正要出声。 怀中人忽然清醒,打断了他的思?绪。 现实里,临霄收紧双臂,他五感敏锐,亲眼见她雪白剔透的脸颊上浮出点点红晕,动人心?弦。 旋即,她便冷下目光与神?色,从他怀里挣出:“仙尊大人。” 因为走火入魔,这还是白皎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对方。 临霄并未出声,静静注视她。 她可以对任何人笑得肆意,烂漫灿烂,唯独对上他,神?色冷淡,恭敬非常。 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屏障,将?她与自己隔绝。 莫名的,令他想起那?一声柔肠百转的三哥。 冷白指尖骤然攥紧。 他抬眸,声音疏冷逼人:“既然走火入魔,那?便好好修养。” 自那?日起,他出现在?白皎身边的频率一日多过一日,知晓她喜欢修炼,时有困惑,临霄像是受不了白希的催促,装作无意间?发现问题,助她修炼,指点迷津。 真相只有他自己知道。 瞥见女子欣喜澄澈的眼眸,他心?头微软。 白希犹觉不够:“放我出来?!让我来?!你又不爱皎皎,你勉强自己干嘛?” “皎皎喜欢的是我!” “那?你应当知道,你是我的一部?分?。”临霄淡淡道。 姿态笃定,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笃信自己才是主导者,白希的出现,不过是渡劫期间?的一次意外,他迟早要归于己身。 他能?知道对方所思?所想,白希却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的叫嚣踩在?临霄底线之上。 思?索间?,白皎已经唤出本命法器——九重心?莲。 临霄略微一道,九重心?莲颤了颤,下一刻,他掌心?出现一颗婴儿拳头大的妖丹:“此?乃吾外出游历,偶然间?杀掉的一条孽蛟妖丹,它应当可以吞服。” 白皎一怔,从他简短的三言两语中,觉察出背后的深意。 然而此?时贪吃的九重心?莲已经快要馋死了,倏忽间?冲向男人,乖巧得叫人不可思?议。 白皎默默捂住脸。 丢人! 临霄不以为意,轻轻投掷:“九重心?莲胃口一向如此?。” 他还记得之前对方在?战神?无双手?里,仙魔大战时互相厮杀,那?时他并无其它感觉,此?时,看?向撑得滚圆的九重心?莲,被她宠溺地托举在?掌心?,只觉可爱非常。 凛冽的眼眸柔和一瞬。 “修炼继续。” 白皎点点头:“我内视丹田时,金丹有些奇怪,它时常……” 日子便在?一天一天的修炼中度过,临霄偶尔帮她投喂心?莲妖丹,在?她觉得苦闷时,带她出去欣赏仙界秀丽风光。 仙界连绵无边,风景秀丽,对于此?地生长的仙人来?说,早已看?厌,对白皎来?说,却是很新鲜。 他的布置如水般温和,一点一点渗透进?白皎周围。 她无知无觉,红玉在?一旁,却看?得清楚,因此?对她愈发恭敬。 慢慢的,白皎也能?跟他说些话,但她更喜欢的是云溪仙君,后者性格温和且包容,每一次见面都有数不清的话题。 她和对方成了好友,时常找他,聊天谈心?,交流一下种植心?得,虽然……他们一个是灵植,一个是法器。 这日,白皎拎着一个小荷包,淡淡地笑了起来?,小荷包路里装的是几颗种子,据云溪说,是他培育出的新品种。 她想着把种子种在?哪里,面前出现一道身影。 临霄神?色无波:“你去哪里?” 白皎眉头一挑,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机勃勃,脸上携着几分?淡笑,说:“仙尊大人全知全能?,应该知道我刚从哪儿回来?。” 红玉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 可她毫不在?意,姿态轻松,谈起关于他的事,眉眼弯弯,堆叠着恣意与轻快。 临霄闻言蹙眉,深深看?她一眼,既是提醒也是警示:“你最好离他远一些。” 白皎惊讶得睁大眼睛,咬了下唇。 她的唇瓣饱满丰润,唇色嫣红灼目,宛若激丹,唇瓣上留下齐整的贝齿印痕,临霄目光微滞,拧眉移开?视线,听见她问:“为什么?” “云溪仙君性情温和,乐于助人,他是我在?仙界最好的朋友,除非你拿出一个理由,否则我不觉得跟他聊天,有什么不对。” 临霄让红玉退下,冷眼看?她:“不知死活。” 声音极冷,又高高在?上。 白皎气得涨红了脸,绕过他就走,忽然被他攥握住手?腕,水盈盈的眸子瞪他,大而明媚,宛若澄澈见底的湖面,倒映出他的轮廓。 临霄心?头一跳,声音低沉:“他是魔族。” 魔族! 白皎惊得快要跳起来?,眼眸睁得圆滚滚的,好像受惊的小兽,她见过的魔族寥寥无几,却次次都让人终生难忘! 知道事关重大,她抿了抿唇:“那?我突然远离他,不会打草惊蛇,影响到你吗?” “其实我可以帮你!”她眼底闪过一抹流光,提议道。 临霄断然拒绝:“不可。” 白皎死缠烂打:“我帮你怎么了,你之前不也帮了我,我这叫礼尚往来?。而且你不是说魔族生性狡诈,倘若他真是魔族,我冒然动作,一定会让他察觉不对。”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笑了起来?,笑容明媚灿烂:“我可是知恩图报的好人呀。” “你的修为不够。” 白皎:“那?我努力修炼,再说,我接近他,说不定能?查出什么。他可能?是被外界的风言风语影响,以为我是你的软肋。” 她轻笑一声,脸上满是不以为意。 自她被带到仙界,外界的风言风语一直不断。 他们说她是仙尊至爱,即便渡劫也不愿舍弃她,将?她带到仙界,大胆的仙人甚至会猜测,她就是仙尊以后的妻子。 白皎听完只觉莞尔。 她道:“我估计就是这样,他以为我们关系特殊,但是我还不知道吗?” “咱们俩根本没关系,您是高高在?上的仙尊,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凡女。” 她说这话轻松恣意,眼角眉梢无一不悦,不像自黑与贬低,更像是挂在?嘴边的玩笑,说完也就忘了。 察觉到这个原因,临霄眼眸沉沉。 白皎还在?试图说服他:“你也说过,他是魔族探子,那?他为什么要跟我交朋友,他很闲吗?所以我联想最近的流言,他应该是故意接近我,看?他这么辛苦,我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她一脸慈悲,眼底荡漾狡黠的笑,像是偷腥成功的狐狸。 临霄沉默看?着她,勉力压下上翘的唇角。 “好。” 他被她说服了。 “那?我们谈谈之后的事吧。” 临霄:“之后的事?” 白皎瞪他一眼:“我修为低,万一被他发现,一掌拍死,那?我岂不是要亏死了?” 明知她说的是玩笑,临霄仍旧忍不住心?头绞紧,嗓音裹了一层喑哑:“什么拍死,胡言乱语。” 白皎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提出来?,对方已经开?始主动送法器,差一点儿,她就变成了行走的博古架,身上挂满了保护自己的法器。 很快,她便等来?了机会。 云溪仙君邀请她来?自己住所赏花,他生性温和,喜爱草木,培育花卉精巧别致,是仙界十分?有名的温柔仙君。 白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除去她,还有另外几位仙君好友,小型的赏花会并不大,场地也只在?庭院里,却不妨碍这一派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的景象。 白皎兴致缺缺,满心?都是期待,冥冥中,她有种预感。 偶尔瞥了眼云溪,后者仿佛察觉到,忽然扭头,朝她淡淡一笑,极尽温柔。 她只觉后背一凉,像是被什么盯上。 白皎回以艰涩的苦笑。 梯子已经搭好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云溪找到她,目露担忧,眉头紧锁:“你最近心?情不好?” 白皎摇头:“怎么会,我能?有什么事?” 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便也不知道,此?时笑得有多勉强。 云溪:“你瞒着我,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经过他一段时间?的循循善诱,她终于相想通了,告诉他:“因为临霄……不,仙尊。” 她不经意间?吐出亲昵的称谓,又慌忙改口,脸上一阵阵发热,柔嫩的脸蛋一片通红。 一副春潮涌动,心?绪不宁的小女儿娇态。 云溪眼底划过一抹暗芒,仿佛没发现这副情况,从容地说:“既然这样,你不妨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你。” 她惊讶地抬起头:“真的吗?还是算了吧。” 看?着像是又心?动又羞赧,让一直关注她的云溪愈发笃定。 她的“烦恼”终于说了出来?。 云溪笑了笑:“你说,仙尊大人最近冷落你,你觉得他对你漠不关心??” 白皎咬了下唇,点头说:“我没办法改变,我一直努力追赶他,可是我无论怎么做,都追不上他。” 她蔫蔫地叹了口气。 “我有办法帮你。” 白皎惊讶抬头,看?向他,眼神?游移不定,一副极其心?动又不敢行动的模样:“你能?有什么办法?” 云溪仙君:“你跟我来?。” “啊?好。”白皎点点头,很是信赖。 在?她印象中,对方是自己的好朋友,自然不可能?伤害自己,直到她被丝丝魔气缠住身体,全身动弹不得。 大门一关,结界展开?,阻隔了一切声音。 白皎大惊失色:“你要干嘛?!” 云溪淡然一笑,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陡然出现,叫她差点儿尖叫出声—— 面如冠玉,温和英俊的男人躯壳陡然裂开?,犹如蛛网密密麻麻,飞快扩散,不过瞬息,他身上的人肉皮囊碎裂一地。 庞大狰狞的魔族出现在?白皎面前,他愉悦地看?向她,满眼都是欣喜:“真是蠢货。” 白皎继续念台词:“你是魔族!云溪仙君呢?” 魔族咧嘴一笑,嘴巴直接裂到耳根,简直耸人听闻:“自然是死了!” 云溪仙君为了培育花卉,时常外出游历,加上他不善交往,因此?被魔族盯上。 “你看?,地上那?个东西,不就是吗。” “我吃掉了他的血肉,掏空他的躯壳,只剩下一张人皮。” 白皎“吓得”面色惨白,看?着他愈来?愈近,犹如蛛网上的猎物,越挣扎,千丝万缕的魔气便缠得愈紧。 一切已成定局。 魔族放松警惕,桀桀大笑:“放心?,我会帮你和仙尊,只不过,需要你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你要干什么?!” “你这副皮囊不错,我要了!” 他骤然靠近,眼底满是得意,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打算:他要披上白皎的皮囊,成为她,靠近临霄,他要在?关键时刻,重创对方! 这便是他的目标。 说话间?他猛然出手?,正要碾碎她的灵魂,磅礴光芒拔地而起,灼热气浪下,魔族发出一声惨叫! 白皎挣脱束缚,手?持长剑,稳稳落在?地面。 她得意一笑:“不好意思?,我不答应。” 魔族立刻意识到自己落入陷阱,暗骂一声,立刻逃跑,若不是身上披着云溪仙君的壳子,以他真正的实力,他根本不可能?在?仙界行走。 他化为一团黑雾,直冲殿外! 白皎跟出去,她的剑只能?解决魔气,刚才的光芒,有大半来?自身上的法器。 只听见一声怒吼,那?团魔气陡然缩小一边,她顺势看?向攻击方,临霄仙尊白衣胜雪,姿态孤傲。 他完全可以一击湮灭,却刻意收敛。 究其原因,玉菡死得太快,问不出什么东西,倒是这个,不知在?仙界潜伏多少年,或许能?够借此?拔出其他探子。 白皎扶着门框,软软地倒在?地上,她低垂着头,叫人看?不见表情,只能?感觉到她周身萦绕的虚软无力。 游刃有余的临霄微微蹙眉,立刻吩咐下属,将?她带离此?处。 “谢谢。”她抿了抿唇,说道。 感激的目光姗姗落在?男人身上,唇瓣微抿,颊边立刻绽开?两朵精致可爱的梨涡,让人心?头一跳。 重羽仙君猛地一怔,正要摇头,猝不及防间?,一朵粉色莲花跃入眼帘,他的最后一道意识,是对方灿若晨星的笑容。 白皎:“带我去飞仙台。” 男人眼神?呆滞,听从指挥。 见此?情况,白皎缓缓舒了口气,成功了。 这是她早就做好的打算。 努力修炼不止为了自己,提升实力,更是因为,她要积蓄力量强行驱使九重心?莲。 九重心?莲的特殊之处,并非攻击,而是精神?操控,迷惑心?智,使人成为傀儡,便是仙君,也不在?话下。 她早就查出飞仙台是下界唯一的通道,之前司命君华可以强行打开?通道,比之修为更深的重羽,自然也可以。 因为有重羽出面,不需要白皎仿佛,飞线台守卫主动让开?。 流云朵朵,云卷云舒。 古朴的飞仙台是,篆刻着无数神?秘法阵,勾连纵横,玄奥莫测。 重羽仙君以仙力催动,眨眼间?,法阵焕发出淡淡的莹蓝光彩。 白皎低着头,下方是深不见底的云井,凛冽的风拂面而来?,吹得她衣袂飘飘,青丝缕缕。 寂静中,甚至能?听到怦怦的心?跳声。 激动,颤栗,欢喜,雀跃,无数情绪混杂在?一起,她在?飞仙台边缘,缓缓张开?双臂,丝丝缕缕的凉风缠绕周身。 她满心?都是期待。 与此?同时,临霄将?魔族关押,以待日后盘问,忽然,他一阵心?神?不宁。 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他拧紧眉头,红玉急匆匆地回报:“尊上,姑娘不见了!” 等他赶到时,法阵已经布置完毕,耗尽修为的重羽狼狈不堪的坐在?一侧,法阵散发出浓郁的蓝色幽光,映照她雪白娇美的面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 白皎闻声扭头,朝他嫣然一笑,眼中满是雀跃与欢喜:“我要回家了。” “你在?说什么?” 他试图笑,唇角像是被什么沉沉坠着,怎么也扯不起来?。 他不知道她的意思?吗? 不,他知道。 白皎眉眼弯弯:“我在?说,我要回家了,被你困在?这里,我一点儿也不开?心?,我更不会爱你。” “我只喜欢白希,即使你们有着一张脸,我也不喜欢你!” 临霄脸色隐隐泛出几分?惨白,朝她抓来?:“回来?。” “白皎,你给我回来?。”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惶恐几乎遮掩不住。 她笑靥如花,红唇吐出字字句句,尽是诛心?之语:“我终于要摆脱你了。” “皎皎!” 他失控大喊,心?头痛楚泛滥。 她毅然跳进?通道内,缥缈欣喜的嗓音乘风而出:“临霄,我们再也不见!” 通道骤然关闭。 临霄站在?一侧,凝视着重回平静的高台,眸色凉如暗夜,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梦。 可他脑海里,一遍遍回荡她的声音。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要摆脱我, 她不喜欢我…… 倘若我偏要勉强呢? 第 99 章 云烟渺渺间?, 一排灵鹤直冲云霄。 练剑台上,众位弟子仍在练剑,头顶忽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师姐下意?识抬头, 一抹人影穿过云端, 直坠而来! “什么人?” 众人哗然?间?, 白皎已稳稳落地, 声音淡漠:“是我。” 她秀眉微蹙,身上法衣略显褴褛, 之前她纵身一跃, 跳进通道后?, 没想到还有凛冽罡风, 如果不是九重心莲及时护住自己, 怕是早就撕成了?碎片。 即便如此,也惹出几分狼狈。 可?她生得貌美,即便衣衫褴褛,法衣破碎, 也自有一股别样魅力, 如天边明月,山间?清风, 惹人心生波澜。 立刻有人认出她,欣喜地说?:“是师叔祖!” “师叔祖她们?不是下山执行任务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懂什么,定然?是她们?完成任务, 提早回来了?。” 赞叹声、惊讶声不绝入耳。 唯独当事人之一的白皎心生疑惑,咬了?下唇, 出任务?她记得自己之前不是请假探亲吗?怎么变成了?出任务? 不等她细想,很快便有一人出现在白皎面?前, 赫然?是仙风道骨的掌门长清真人,他竟然?亲自来了?。 身后?是六位峰主,神仙姿态,目光慈爱。 偌大的阵仗让白皎有些惊讶,不禁眨了?眨眼,看向其他峰主,最和蔼的丹峰峰主说?道:“师叔,我们?先去大殿。” 白皎点了?点头。 她也很赞同,隐约预感到对方应该别有他意?。 大殿内,掌门长清真人捋着胡子,询问出声:“师叔,你之前去哪里了??” 白皎抿了?抿唇,神色犹豫。 丹峰峰主站出来,主动解释后?,她才知道,当日她被临霄强迫带走之后?,宗门感应到失去他们?的消息,立刻派人寻找。 可?他们?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找不到任何踪迹。 万般无奈之下,此事暂且搁置,并以两人出任务为?理由,暂时压下这件事。 如今白皎突然?回归,宗门众人先是欣喜,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白希不见了?。 莫不是她们?途中遇到了?什么变故? 掌门以及众位峰主担心不已,她们?是宗门弟子,如今两人走,一人归,怎么能不让他们?不担忧? 并且,他们?发现白皎如今已是金丹大圆满,不日便能晋升元婴! 可?她才修炼一年不到! 难道中途有什么奇遇机缘,因?此耽误时间?,与世隔绝? 白皎听见这话,忍不住轻笑一声,什么奇遇机缘,明明是…… 她没想过瞒过对方,玄天剑宗待她很好,将自己引上修炼正途,庇护于她,提供机会,方才不说?话,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定了?定神,说?道:“临霄回去了?,他如今在上界。” “临霄,是谁?”掌门长清真人面?色迟疑地问她。 白皎:“白希就是临霄,他是上界仙人下凡渡劫,如今觉醒,已经回去了?。” 她说?着,不忘观察其他人的表情,却见众人并不如何惊讶,白皎何等聪颖,立刻明白,这些人早就知道临霄的真实身份。 她无所谓。 对她来说?,在她回归之时,一切早已结束,她是利用临霄,让他动摇,可?她更?笃信,对方不是爱她至深的白希,只是一点微末的喜爱,怎么肯会为?她私自下界。 白皎对这一点,极其笃定。 又简单说?了?两句,白皎便退下了?。 她开始勤勉修炼,不为?飞升上界,她早就想好自己以后?的路子,学太上长老,对方一直压抑修为?,守护宗门,在修仙界乃是顶级战力,所过之处,无人不敬。 另一方面?,她真是怕了?临霄。 “师叔祖。” 清朗的男声骤然?响起,白皎扯回神智,看向眼前人,不禁皱了?皱眉。 麻烦。 和她不同,对面?的男人眼神跃跃欲试,手持长剑,身着剑峰内门弟子服饰,容貌英武俊俏,还?是白皎认识的熟人呢。 正是剑峰二师兄,素有“剑痴”之名的沈琅,也是之前擂台赛上,朝她发出挑战的当事人。 只是后?来经历种种事情,连白皎自己都?将此事抛之脑后?,没想到,他一直记着。 白皎迟疑一瞬,说?道:“你要同我比试,那你知道……” “师叔祖。”沈琅目光坚毅:“无论如何,请您让我一偿宿愿。” 沈琅神色坚定,一心朝着一个目标,任谁也不能改变。 白皎默默咽下了?后?半句话,她已经金丹大圆满,不日便能突破元婴,对方如今只是金丹中阶,怎么看,都?是自己欺负对方。 不对,这么说?也太自大了?。 白皎深吸一口气:“请。” 沈琅目光自她手腕划过,见对方所持不过是一把宗门基础长剑,神色更?加凝重。 比试台周围,不知多少?人目光炯炯地看向台上,沈琅挑战白皎之事一经传出,不知多少?人震惊。 沈琅虽是二师兄,可?他于剑道上的造诣,称一声天骄也绰绰有余,且他已经修炼几百年,白皎,咳咳,师叔祖才不过入门一年! 之前擂台赛后?,二师兄惨败后?便发愤图强,并未因?此产生心魔,反而连连晋升,如今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大部分人倾向于,两人实力应当在伯仲之间?。 思忖间?,台上两人同时出剑。 长剑如虹,如月当空。 明明只是基础长剑,在她手中,如臂挥指般一剑斩落,只一瞬,信心满满的沈琅脸色凝重,如临大敌。 他并未因?此气势颓唐,反而越发气势磅礴,手中惊鸿一扫而过,天地间?陡然?响起铮然?一声,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 围观众人已经看不到长剑踪迹,只见半空凝聚出道道残影,白皎势如破竹,一剑挥出,忽然?身形一滞,抿紧唇瓣。 因?为?一瞬疏漏,立刻被沈琅抓住机会,惊鸿迎面?而来,白皎不紧不慢,改斩为?挑,剑招如羚羊挂角不可?捉摸。 顷刻间?,沈琅手中一空,他下意?识望向对面?,女子白衣出尘,手持长剑,天光浩荡,却也为?她让步,甘心俯首称臣,驻足在她裙边。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淡然?凝视,眼瞳浅淡,闪着碎星般的光芒。 无须出声,他一眼便知,这场比试的结局。 沈琅嗓音喑哑:“我输了?。” 他再抬头,白皎已经离开,正如她所施展的凌厉剑招,在他心头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回到自己住所的白皎眉头紧皱,两个傀儡不会医术,她捂着平坦的肚子,手掌溢出源源不断的灵力。 怎么回事? 刚才的影响好像只是一场错觉,比试途中身体里的灵气突然?一扫而空,所以她才滞住身形。 幸好她没乱了?分寸,否则早就败落。 她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探索,始终找不到一缕头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暗暗记在心底,开始继续修炼。 以她为?中心,周边灵力犹如龙吸水凝成庞大的灵力漩涡,可?惜这样的场景,并没多少?人知晓。 自从回来之后?,白皎时常有种灵力不够用的感觉。 思索间?,她捏碎手里的极品灵石,里面?的灵气早已消耗一空。 白皎抬头看向眼前人,正是二师兄沈琅,自从惨败于她之后?,后?者便时常和她探讨练剑,但凡涉及剑道,不管距离多远,什么时间?,他都?会来问。 白皎简直不堪其扰。 久而久之,她便跟他约定时间?地点,两人在藏经阁碰面?,讨论可?以,不能占用彼此的私人时间?。 “师叔祖。” 白皎抬眸,他已经收回目光,指着书上一道剑诀,询问出声,白皎扫了?眼,惊讶地说?:“这个……我们?不是三天前已经说?过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不不不,我没有。” 沈琅连忙摇头,飞快翻开书页:“我不明白的是这个。” 白皎:“拿来我看看。” 她说?着,并未注意?到,男人近乎凝视的目光,窗外?,灿烂绚烂的霞光被窗棂割裂成斑驳的碎光,犹如彩色光焰,温柔地晕染在上她娇美面?容。 女子长发如瀑,眉眼动人。 在她身上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灵气,钟灵毓秀,光艳照人。 沈琅近乎痴迷地凝望她,在她发现时,又飞快低头,垂在身侧的手掌死死攥握,无论面?上如何冷静,唯有心无法隐瞒,胸腔里仿佛怀揣一头乱跳的幼鹿。 从仰慕,到倾慕。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慕强是藏在骨子里的天性,无论男女。 她这样强大而美丽,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伴侣。 连白皎自己也没预料到,即便是剑痴,也在她的影响下开窍了?。 沈琅没有追求道侣的经验,只能找她练剑、讨论,最近,他提出帮她找一把适合剑。 熟悉后?沈琅才知道,白皎手里的基础长剑并非傲慢的蔑视,而是她手里实在没什么好剑,听到这样的回答,沈琅自然?要帮她。 他将目标放在玄天剑宗的剑冢上。 “剑冢?”白皎惊讶地看向他。 沈琅:“你不知道吗?” 他说?完就明白了?,剑冢在玄天剑宗乃是隐秘,并非尽人皆知,他知道是在筑基之后?,需要一把本命灵剑。 而白皎,她加入宗门的时间?实在太过不巧,作为?太上长老的弟子,她需要前往各峰修炼,还?未来得及得知剑冢,便要前往密云秘境,待她回来,已经过去一年。 且她并不轻易出手,一般无人注意?她武器为?何,毕竟,即便是基础长剑,也让她使的龙飞凤舞,势如破竹。 因?此,她不知晓剑冢,竟也能勉强让人信奉。 沈琅对她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告诉白皎自己进入剑冢后?的感受,说?他如何险象环生,忽然?一顿,又说?了?句俏皮话。 可?见,便是再无趣的男人,也会在心上人面?前,竭力展示自己幽默风趣的一面?。 白皎嫣然?一笑,娇靥如花,看得沈琅呼吸一滞,扭头看向周遭,他说?:“到时,我陪你去剑冢。” 白皎微怔,惊讶地问他:“你不是说?剑冢危险,里面?的剑对外?人天生排斥吗?” “没关系。”他拿出惊鸿:“我的惊鸿出自剑冢,不看僧面?看佛面?,到时由我领着你。” 她迟疑地点点头:“谢谢。” 沈琅见此笑容一滞,心头怦怦直跳。 他们?谈话间?,并不知道宗门最近风靡一时的流言。 白皎不知道,是因?为?她专心修炼,并不关注外?物,沈琅则是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些风言风语。 他自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可?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他是红鸾星动。 明襄偶然?间?听见丹峰师弟讨论,惊愕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说?什么?沈琅师兄喜欢上师叔祖了??!” 她满脸都?是震惊。 她性子娇蛮,丹峰弟子完全不敢撒谎,小心翼翼地将此事复述一遍,这才抬头看向这位姑奶奶:“……事情就是这样。” 不等其他人回答,明襄已脱口而出:“不可?能!” “谁传出的谣言,肯定是污蔑!” 她不是剑峰弟子,只是丹峰弟子都?知道,剑峰二师兄沈琅,是宗门内赫赫有名的剑痴,他会喜欢其他女子? 说?他以剑为?妻,都?比这可?信! 可?当她认真观察后?,发现流言好像是真的。 明襄躲在石头后?面?,指尖缠着发梢,心乱如麻地看向前方,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向来眼里只有剑的沈琅,此时双眸闪闪发亮,凝视地看向眼前人,在外?人看来,他神色柔和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明襄惊得快要咬上自己的舌头。 那白希呢? 白希乃是仙人渡劫的消息只在高层里流转,当初收徒时,宗门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今也不过是应验而已。 因?此,自从白皎回来后?,宗门便放出消息,白希另有任务,短时间?内,并无回归宗门的可?能。 所以任由磕CP磕上头的明襄再如何急躁,也找不到对方半分踪迹,更?遑论传递消息。 不久后?,白皎来到剑冢,和她一起的,还?有沈琅。 他拿着令牌打开剑冢,扭头看向白皎,再说?叮嘱对方:“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 她说?完看向剑冢,墙壁上的夜光石散发出淡淡光晕,更?显周遭幽暗,生锈长剑抑或是断剑随处可?见,像极了?一处古战场。 事实也正是如此。 本该凄凉环绕的场景,却被浓烈的剑煞之气笼罩,白皎正要悉心感受,毕竟沈琅说?过,灵剑择主。 蓦地,一股罡风猛然?袭来。 她想要调动灵力,虚弱感霎时袭上心头,刹那间?,白皎使不出半分灵力。 铮然?一声。 沈琅护在前方,惊鸿出鞘,罡风拍打剑身,便是刚才声音的来源。 他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且这风来得猛烈,去得也快。 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白皎愈发小心,又感受到突然?恢复的修为?,眉头紧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没事吧?”沈琅问她,关切目光从始至终未曾移开一瞬,就连他也能感受到,她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沈琅:“你是不是不舒服,我们?可?以改日再来。” “剑冢情况不对,我之前来,没有这么奇怪的风。” 白皎还?没来得及回答,奇诡的罡风再度出现,沈琅脸色紧张,试图将她护在身后?,这次白皎终于没有掉链子。 她一手掐诀,掌心托举九重心莲:“去!” 三片花瓣迸射而出,击向风刃,眨眼间?,风刃节节败退,溃散成缕缕清风。 九重心莲乃是仙器,并非白皎现在能驱使的法宝,勉强驱动令她灵力损耗极快,而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皱紧眉头,分明感应到,除去九重心莲,还?有另一个东西?,在不停吞噬她身体里的灵气。 她身形摇摇欲坠,勉力支撑中,忽然?瞧见不远处,一道虹光乍现,径直朝她袭来,携裹庞大威压! 白皎:“!!!” 她转身就跑! 打不过,实在打不过! 关键时刻,身上灵力再度消失,罡风已然?袭上法衣,她闭上眼,片刻之后?,即将来临的痛楚却没发生,后?背贴上硬邦邦的东西?,低沉且熟稔的男声自头顶响起。 “白皎。” 白皎脸色发白,僵硬得像是生锈齿轮,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她转身看向眼前人,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俊美年轻的脸庞,此时映照在她眼里,却如恶魔般令人恐惧。 慌乱之下,她做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逃! 临霄双臂紧锁,将她箍进怀里。 心潮起伏之下,白皎猛地低头,胃囊好似翻江倒海一般,张嘴呕了?一声。 男人脸色神秘莫测。 她难受得全身无力,软倒地靠在她怀里,没有灵力,仿佛一朝回到解放前,白皎眨了?眨眼,眼睛蒙上一层水色,声音艰涩:“难道……难道我中毒了??” 不然?她这么如此难受? 她歪头撞向身后?的男人,不过简单的动作,竟让她几近喘不过气。 完了?。 她越想越绝望。 临霄无奈叹了?口气,再多怒火也在此刻烟消云散:“你没中毒。” “你怀孕了?。” 白皎震惊之际,他一把将人抱起,垂下眼眸,珍之又珍地凝视道:“皎皎,你腹中孕育着我的子嗣。” 第 100 章 修为越高, 便越难孕育子嗣。 修仙界某位大能,侍妾无数,也未曾诞下一位子嗣。 更遑论临霄乃是仙尊, 他原身乃是天地间最后一条龙, 属于珍惜物种。 连他自己也没预料到, 白?皎竟会怀上他的后代, 他眼睫轻眨, 即便再冷如冰山的人?,此时眼底也?泄出几?分欣喜。 不只是因为子嗣, 更因为……他蜷起指尖, 为他孕育后代的人?, 是她。 他的目光细细描摹她, 纯黑的发丝微微垂下, 泛着细软的光泽,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掠过玉白?的贝齿,可以看到粉软的舌尖。 她不需要做什么?, 便天然?诱惑着他。 “皎皎。”他将她搂在怀里?, 怕她不理?解,细致地解释道?:“你孕育的是我?的子嗣, 会格外艰难,只有我?们合力,孩子才能安然?出世。” “你不用担心, 一切有我?。” 他说着,掌心贴上白?皎小腹, 仙力过渡后,生效很?快, 父子连心,他很?快感受到孩子传递来欣喜的情绪,一时激动,一时愧疚。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 就算白?皎现在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愿意为她取下。 他心头软成一片。 这是他们血脉的延续。 白?皎感觉到身体恢复正常,难受呕吐的感觉全被神清气爽所取代。 她低下头,到现在也?不能接受,她竟然?怀孕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临霄,脑子一热,便说:“如果我?不想要它呢?” “你没有选择。” 男人?眼中?凝结一层冷意,定定注视她,扑面而来的冷意让她真切感受到,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临霄。 他强硬又冷酷。 白?皎一颗心直直坠入深渊,她咬了下唇,到底没说什么?。 “你怎么?哭了?”他忽然?出声,声音夹杂一丝说不出的慌乱。 白?皎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冷白?指尖已经?抹去她眼角泪珠,他展现出从未有过的柔情,温柔地仿佛怀里?抱着的,是尊易碎的水晶娃娃。 白?皎一声不吭,低垂眼帘。 她确实是很?喜欢白?希的,就算他们两个人?,有着同一张面容,她更喜欢的那个人?也?会是白?希,因为他尊重她,从来不会让她委屈。 他们出现时,包括掌门在内的诸位高层,皆是大惊失色,他不是回归上界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对,他是怎么?回来的! 他们震惊于他突然?下界,修仙界与仙界有着天然?屏障,寻常仙人?根本不可能轻易下凡,否则,三界岂不是早就乱了套。 可他们怎么?知道?,临霄乃是仙尊,仙界是他的一言堂,他是仙尊,代行天道?,无人?胆敢违逆。 不过,他们就是不知道?这些,也?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得出对方修为高深,宛若一座无法逾越的鸿沟,更有甚者?,感受不到半分威压,只有一个可能,他修为超出他们太多。 他们来不及探究这些,很?快便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全部精力。 近年来魔族并不安分,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料到,魔族即将突破封印,杀入人?间。 消息传入众人?耳朵里?,各大宗门不敢迟疑,立刻组织行动。 此消息乃是由一名艰难逃脱的散修发出,他逃到玄天剑宗后便魂飞魄散。 修仙界各大宗派立刻紧锣密鼓地联合起来,一同抵抗魔族,誓与三界共存亡! 白?皎作为玄天剑宗的弟子,自然?要与宗门共进退。 临霄心知不能阻止,况且他下界,除去寻找白?皎,便是查看魔族封印。 是他未曾发觉魔族谋划,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 魔族封印之地在海中?,一行人?在海边寻找落脚处,此处凡人?早已转移完毕,因此,客栈里?空空荡荡。 白?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捂着抽痛的小腹,后背冒出层层冷汗,临霄之所以说孩子需要双方合力孕育,便是因此。 他的修为极高,又是天地间唯一一条真龙,后代在母体生长,需要耗费大量灵力,如果没有临霄安抚,以白?皎的实力,只会被孩子耗干灵力,届时母子双亡。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抿紧嘴唇,一声不吭。 她甚至想,就这么?痛死算了! 因为厌恶孩子的父亲,连带着对未出世的孩子也?讨厌起来,在她的认知里?,它是累赘,是包袱! 身体里?的小生命仿佛感觉到母亲的厌恶,蔫蔫地失落起来,再也?没有动作,安静得仿佛不曾存在。 白?皎反而无法安眠,强撑着坐起来,她知道?自己在迁怒。 掌心贴着小腹,感觉到熟悉的小生命,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 最终,还是临霄感觉到孩子状况不好,强行破门,在她不舒服时渡送灵气。 从始至终,她一脸漠然?。 临霄心潮起伏,他不能忍受,更无法接受白?皎的所作所为,她要扼杀他们的后代。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俊美面庞冷如寒冰,眼中?浮着一层冰晶,却终究怕吓到她,柔声问:“皎皎,刚才为什么?不喊我??” 白?皎抬眸,眼底清醒直刺男人?心口。 他第一次,尝到嫉妒的滋味。 冰冷的银灰色眼眸望着她:“皎皎,这是我?们的孩子。” 白?皎直视他,忽然?笑了起来:“这是我?跟三哥的孩子。” 她不惧他,说出的话像是尖刺,狠狠刺他心口,她说的也?确实没错,算算日子,那确实是她和白?希的孩子。 肚子里?的孩子感受到父亲存在,释放出欣喜的情绪,做为母亲的白?皎自然?能感觉到。 这是她的孩子。 她眨了眨眼,灵魂仿佛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厌恶,一半是眷恋,这是她的孩子,她能感觉到孩子的每一缕情绪,他在期待见到娘亲,他喜欢她…… 她沉浸着,忽然?感觉到无法形容的危机,一抬头,对上一双近乎癫狂的眼眸:“临霄,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殿室内,白?皎伏在榻上,长发披散蜿蜒缠绕,宛若一只禁锢天鹅,禁止触碰。 孤傲冷清的仙尊凝视她,银灰色眼眸浮浮沉沉。 恍惚间,她垂落的长发被他挽起。 他的声音足以融化一切坚冰,呢喃一遍遍在耳畔荡起:“皎皎,我?们合该是夫妻。” 她合该是他的妻子。 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无法更改。 浑浑噩噩的时日里?,白?皎忽然?发现,他好像消失了几?日。 与此同时,殿内被红玉布置成一片红色,她不是傻子,一个念头立刻浮现在脑海里?。 他要成亲。 新娘是谁? 下一刻,她对上红玉谦卑的目光:“白?姑娘……尊后。” 原来是我?啊。 怎么?可能是我??! 白?皎几?乎要吓死,她下意识朝屋外走起,红玉立刻紧跟过去,瞥见她颈侧点点玫红,脸色红得要滴血。 还没接触殿门,柔和的结界已经?将她弹开,白?皎脸色发白?,她扭头问红玉:“怎么?回事?” 红玉垂首:“尊后您别着急,这是仙尊设下的结界,只有他能解开,您这段时间,安心待在这里?,等到婚礼当天,尊上自会解开。” 白?皎忍耐半晌,终于忍不住说:“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不然?她怎么?会听见这样荒诞的事。 可现实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成婚当天。 红玉为她换上嫁衣,缀绣并蒂合欢莲纹的腰带,束出纤细的腰肢,镜子里?映出女子秾丽娇艳的容貌,便是同为女人?的红玉,也?不禁失神一瞬。 美貌的新娘子转了转眼珠,双手交握,十分安静。 红玉终于安心些许,转身打开首饰盒,“尊后,这是尊上特地为您准备的华冠——” 声音戛然?而止。 白?皎收回手,看着被她打晕的红玉:“抱歉。” 说完提起裙摆往外冲,她谨慎地推开窗户,果然?没有感觉到结界存在。 白?皎眼前一亮,直接跳下窗台,搞笑的是,她竟然?要感谢之前的闲逛,否则此刻她又怎么?知道?出去的路。 跌跌撞撞间,她跑进外围的桃林,再有不远,便是离开这里?的侧门。 她几?乎要喜极而泣。 忽然?,身后响起男人?沉郁的嗓音:“为什么?要逃?” 白?皎僵硬地转身,紧绷的线骤然?崩断,她看见他,全身遏制不住地发抖、抗拒。 为什么?要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眸里?簌簌落下泪水,宛若脆弱的羔羊,不安、慌乱、紧张,配上今日的妆容,果真像极了一尊最漂亮昳丽的琉璃娃娃。 临霄呼吸一滞,并未动怒,反而有种更加遏制不住的情绪涌上心头,想把她抱进怀里?,融进骨血中?。 “皎皎,乖一点。” 他低下头,吻上心上人?眉心。 “我?不会伤害你,皎皎,我?不会伤害你……” 他俯身,目光极尽温柔。 白?皎咬着下唇,艰涩地看着他,对上一双近乎疯狂的银灰色眼眸,她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即便再亲昵的爱侣也?不会如此做。 她仰起脖颈,犹如濒死的天鹅,一声尖叫挤出喉咙:“临霄!” 此时,一阵微风吹来,微凉的桃花一朵朵落下,迟来的空气疯狂涌进肺部,窒息感终于消失。 她靠着干枯的树干,大口大口喘息起来,粉润的脸颊晶莹剔透,一抬眸,瞥见男人?眼眸低垂。 素来冷酷俊美的面庞上,缓缓流下甜腻的水渍,又被他修长指尖一点点拭去,吞吃入腹。 白?皎睁大眼睛,水润的眸子浮起一层雾色,柔嫩如花瓣的红唇微微张合,只觉一阵眩晕,迟滞的嗓音才挤出唇舌:“你疯了……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皎皎。” 他笑容璀璨,凝望着问她:“是皎皎的味道?,很?甜。” 白?皎几?乎羞愤欲死。 这样的画面,她做梦都?不回梦见。 临霄毫不在意,仿佛只要拥抱她,看着她,将她放在自己视线之内,他那颗不知餍足的心便会满足。 可现实是—— 他永远不会满足。 他贪婪地注视心上人?的脸颊,一声一声呢喃在她耳畔回荡,他的眼眸很?亮,闪闪发光,里?面全是她。 “皎皎,早点爱我?吧。” 他眼中?满是势在必得,仿佛已将她全然?掌握,银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餍足与贪婪,这是很?矛盾的目光,可当它出现在一个爱而不得的强大男人?眼里?,一切就很?说得通。 “你有多爱我??”她声音低沉,突如其来的反问让临霄生出欣喜,不等他出声,她突然?主动勾住他的脖颈,送上柔软的红唇。 他尚未来得及开心,九重心莲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白?皎脸色发白?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视线看向眼前的男人?,很?久以前,她有一个很?天真的念头,她知道?对方是仙尊,想要借此机会,谋求凡人?毕生所求的长生。 可现实是,她根本不需要他。 她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路拼搏而来,后来她又以为,他们会是并肩作战的道?侣,一同飞升。 他又成了拖后腿的绊脚石。 她俯视下方的男人?,原来居高临下的感觉是这样美妙,她笑容灿烂:“难怪你不愿意听我?的话,一意孤行替我?做决定。” “临霄,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她看到对方眼里?的茫然?,摇了摇头,再强大的男人?,可他连爱情都?没接触过,白?皎不可怜他,那又不是她的错。 “因为你不尊重我?。” “你知道?怎么?爱人?吗?” “你不知道?,你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我?身上。” “我?跟你修为不对等,可我?并不觉得自己没有表达意愿的权利,你以为你是谁,你喜欢我?,不,我?更觉得,你在拿我?当玩物。” 她定定地注视他,忽而展露笑容,就在桃林芳菲之中?,局势已经?彻底颠倒。 他张了张嘴:“皎皎。” 俊美的男人?此时显得格外脆弱且无助,白?皎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但?这不妨碍她为自己扳回一局。 她俯身,以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他,手指捏着他凌厉的下颌,线条冷硬,粹冰一般:“仙尊大人?,尝过下位者?的滋味吗?” 他皱紧眉头,面无表情,便透出十二万分的漠然?与冷酷,宛若冰山顶峰万载不化的冰雪。 她低头,满意地笑了起来:“就是这样。” 手指脱去他身上的白?色外袍,那双甜如蜜的琥珀色眼眸,镶满闪耀的晨星:“希望你之后还能像现在这样!” …… 白?皎披上嫁衣,俏脸飞红,面若桃花,她挑衅似得看向临霄,看他狼狈地披着外袍,衣衫不整的模样,笑容灿若朝霞。 “皎皎。”他声音微弱,宛若低喃。 白?皎冷哼一声:“堂堂仙尊大人?,竟然?也?会被人?强迫?真是好笑。” “怎么?样?”她俯下身,饶有兴趣地问他:“被人?强迫的滋味好受吗?” 红润的唇在眼前张张合合,隐约窥见粉润的舌尖,她身上幽幽的香气扑面而来,即便是清冷禁欲的仙尊,此时也?遏制不住满脑子污秽念头。 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试图伸手抓握,却只能停在原地,仰望着她,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皎皎。” 霎时间,她脸色通红,合着刚才的不甘,让他享受到了! 她转身就走,决绝的背影映入临霄眼帘,不过瞬息,他已从痛苦的泥沼中?挣脱,找到她! 三天后,作为加固封印的临霄立刻感受到情况不妙,他遥遥望向前方,海面平静无波,唯一一群严阵以待的修士。 他最关注的那个人?,便在修士之中?,灼目又耀眼。 他来此已经?三天,却不似第一次那般急切,他隐匿踪迹一路追随,看她如何与同门肆意相?处,看她一个人?时,如何轻松自在。 终于知晓,她不是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她是蓝天下自由翱翔的鹰隼。 他真的做错了。 海面陡然?掀起惊涛骇浪,在庞大的伟力面前,人?类渺小如尘埃。 “封印破了。”临霄冷冷说道?。 各宗修士并未怯懦,而是举剑迎战。 他们身后还有上千万无辜百姓。 那是他们的责任! 气势浩荡的战场随之开启,临霄目光淡然?,所过之处,魔族血肉横飞,炸成碎末。 庞大冰冷的海浪中?,隐约浮出一尊巨大狰狞的类人?形,魔尊临世了! 魔尊一眼看到他,桀桀笑声响彻天地。 “我?出来了!” 他一眼看到不远处的临霄,肆意叫嚣:“我?早就说过,你困不住我?。” 所有人?都?在关注这场战役。 白?皎一怔,看到半空中?的男人?身影,下一刻,迅疾转身,九重心莲迸射花瓣,背后偷袭的魔族连惨叫都?发不出,立刻化为一团血雾。 “撤退吧。” 所有人?都?知道?,决定胜负的是对方,他们只能退守到无法波及的陆地,一面拼杀,一面看向远处。 可到他们那种层次,又岂是其他人?能轻易窥探的,不少人?直接退出海面,远远的,只能窥见澎湃汹涌的海浪,转瞬间炸成一团水雾! 咸腥的海水化作烟雾,在岸边凝结成雨珠,冰冷细润的水珠滴在人?身上,掠走一片温度。 不久后,他们听见一声惨叫。 平静深黑的水面,忽然?漾起刺鼻的腥气,血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扩散,所有人?警惕地握紧武器,看向海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直到眼前出现一抹雪色。 人?群死一般的寂静。 目光汇聚之处,男人?白?衣胜雪,气质高冷孤傲,那双银灰色的眼眸掠过众人?,忽然?直直落在一处,一直关注他的众人?下意识朝他望去—— 白?皎精疲力尽,软软地依靠着明襄,长发如泼墨般垂落,法衣早已变成一件普通衣服,裹出窈窕身形,却遮不住她耀眼夺目的容色。 经?过血与战争的洗礼,她如一颗打磨过的钻石,褪去厚重的外壳,露出耀眼璀璨的内里?。 她全身焕发出夺目光彩,即便只是偏安一隅,却也?不能让人?轻易忽视。 众目睽睽之下,白?皎愈发淡然?自若。 明襄不如她那么?淡定,紧张得抓紧衣角,心里?清楚无比,众人?目光的焦点是白?皎。 她紧张得冒出一头热汗,智商突然?占据高地,白?皎和恋人?重逢,她做什么?电灯泡,立刻找借口离开,尽管这借口无比拙劣。 “皎皎。” 临霄朝她伸出手,脸上扬起和煦微笑。 白?皎微怔,一时间,竟觉得他有些像白?希,可她又分明知道?,他不是白?希。 原来是一对道?侣。 修仙界众人?心头猜测,想到他们方才的表现,一个身份神秘,一个是未来的天之骄女,再不敢肆意窥探,互相?搀扶着收拾残局。 一些大胆的小辈,倒是好奇地用余光窥探,忽然?脸色一变,诶,怎么?回事? 白?皎站起身,淡淡瞥他一眼,扭头离开此处。 那日之后,白?皎和他忽然?消失在众人?眼前,大概只有知晓一些真相?的掌门诸人?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长清真人?抬头望天,叹息一声。 魔族通向人?间的通道?已经?被封印,大战结束,她主动请求,出宗游历,这样的事,他做掌门的,应该高兴才对。 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 “皎皎。” 白?皎眨了眨眼,闻声抬眸,看到眼前人?那张过分年轻俊美的脸庞,刹那间,眼底泛起天真依赖的光彩。 下一刻,她摇了摇脑袋,发生了什么?? 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白?希皱紧眉头,怜爱地看着她的怪异动作:“皎皎,你干什么??” 白?皎抿了抿唇:“我?好像忘了什么??想不起来了。” “忘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应该是不重要的事。”他打断她的话,继续道?:“好了,我?们赶快下山吧,待会儿爹娘该担心了。” 白?皎点点头,捋了捋自己的思绪,他们回来探亲,在明玉涧故地重游,后来……后来她们就下山了。 她本能觉得,应发生些什么?。 白?皎抿紧双唇,看到他,一阵厌烦涌上心头,昔日的柔情蜜意仿佛随风而逝,她任性地彻底将他无视。 后者?倒也?不恼,包容宠溺,像是全然?感觉不到她的抵触与抗拒,他真的不在乎吗? 不。 男人?眸色深沉,他终于发觉,自己做错了什么?,罔顾她的意愿,限制她的行动,他以为自己的上界仙尊,是天地共主,没有他得不到的。 直至在她手下折戟沉沙。 他的强势权柄,荣耀修为,在她面前,皆是虚妄。 所以他用了一些手段。 男人?低垂眼睫,遮住眼底的晦暗光芒,打断她的话:“好了,我?们赶快下山吧,待会儿爹娘该担心了。” 白?皎点点头,捋了捋自己的思绪,他们回来探亲,在明玉涧故地重游,后来……后来她们就下山了。 她本能觉得,应该发生一些其它的事。 可是没有。 她收敛思绪,目光所及,是和蔼可亲的父母,讨好谄媚的兄长与大嫂,还有……笑容灿烂的他。 “白?希。” “怎么?了?” “你笑的好开心。” “嗯,因为皎皎在我?身边。”他说着俯身,将一朵秾丽的月季花,簪在她鬓发之上。 白?皎下意识打落,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抗拒,拒绝他一切接近:“抱歉。” “没关系。” 没多久,她们便拜别二老,离开青山村。 他说一直修炼太累了,索性带她出去游玩,她们在各地游玩,体验风土人?情。 他见她斩妖除魔,那样恣意照人?的她,不止他能窥见她的光彩,更有其他人?前仆后继。 幸好,她谁都?不喜欢。 “砰砰砰!” 漆黑天幕上,绽开朵朵烟花,湖水两岸,尽是一片灯光璀璨,游人?欢呼雀跃,今天是本地的花灯节,水面浮灯盏盏,游船无数,她们混杂在其中?,倒也?不怎么?明显。 白?皎打了个哈欠。 “皎皎,我?回来了。” 她软软地靠着男人?心口,耳畔响起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声两声,就算是数他的心跳,也?让她觉得妙趣横生。 “你刚才去哪儿啦?”她问他,嘴里?忽然?塞进一颗酸甜可口的蜜饯,她愣了下,抿嘴咀嚼起来。 舌尖荡起甜蜜滋味,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兴奋地勾起他的脖颈:“我?好喜欢。” 感觉到男人?身体僵硬,她更加兴奋,一个吻轻轻落在他唇边,白?皎听见他无奈叹息,“皎皎。” 她嘻嘻地笑了起来:“你说过,要等我?们成亲之后……”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是。” 她低下头,抵着他的心口,脑海里?忽然?掠过各种碎片,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真的穿上了嫁衣。 没有拜堂成亲,她被人?搂在怀里?,听见一声一声的呼唤,强硬地将她锁在身下,他是谁? “皎皎,快看。” 白?皎应了一声,立刻忘掉这些,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她顺着白?希视线,湖面上,无数白?色光点悠然?而落,如同暗夜中?的精灵,在水面绽开色彩缤纷的花朵。 奇诡的一幕引起众人?惊呼,却打扰不到湖中?心慢悠悠行驶的花船。 直到一头黑蟒突然?跃出湖面,引起惊涛骇浪,此地有头五百年的黑蟒,喜好食人?,却小心谨慎,它的天赋是隐匿,便是白?皎,一开始也?不知道?它在此处。 它受修士血肉吸引,头脑一热便冲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 黑蟒心中?得意,它出现得猝不及防,修士定然?无法反应! 白?皎反应迅速,发现黑蟒后,一剑斩首,动作干脆利落。 如今事情平息,为防惊扰凡人?,她将黑蟒尸首收敛,气氛重归宁静。 此时,她站在岸边,娇美的脸庞映照粼粼水光,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宛若澄澈的湖面,仿佛察觉到什么?,她微蹙眉头,看向船上的男人?。 “临霄?”眼神困惑,不久后,又重归平静,与此同时,她眸中?柔情如潮水褪去,只留下残破的痕迹。 临霄不解地看着她。 明明已经?那么?像,为什么?她还是认出了自己? 白?皎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挤出一滴泪水:“一开始也?不确定,可是后来,我?慢慢感觉到,你是他,又不是他。” “原来如此。”他欣然?一笑,看向她:“那我?的皎皎现在准备怎么?做?” 他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起码深邃眼眸望向她时,白?皎不知怎么?形容,只觉得,他似无底深渊,一眼望不到底。 “我?们分道?扬镳吧。”她说。 “不可能。” 临霄一字一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 唯我?独尊,霸道?至极! 可下一刻,他又笑意柔和,眉眼温柔,是她印象中?的白?希:“皎皎,别离开我?。” 白?皎已经?弄不清楚了,眼里?闪着迷茫的光彩,她咬着红润的唇,问他:“你到底是临霄还是白?希?”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爱的到底是白?希还是临霄。 “那有什么?关系?” “皎皎。”他柔和一笑,那张俊美年轻的脸庞上,涂抹了深情款款:“我?有白?希的记忆,也?有临霄的记忆。” “你只要知道?,无论我?是谁,我?的灵魂只会永远爱你。” 他的心上人?,果然?很?聪明。 梦魇瞒不过她,苦肉计也?骗不过她。 谁也?不能强迫她。 白?皎一怔,灵魂吗? 她回想之前的一幕幕,他确实已经?改变,可让她真正改变态度的,是他最后一句话。 她转身,目光锐利地审视他,临霄前所未有地紧张,忽然?听见她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世界传来,又似是在耳畔响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 他不知她为何突然?软化。 可在他的预计中?,这已经?是很?好很?好的结局。 他做错了事。 哪怕穷尽一生,也?要取得她的原谅。 ——“”甜蜜”番外—— 千年之后。 白?皎再怎么?压抑修为,也?终于迎来了飞升,劫云滚滚,声势浩大,百里?之外,围观修士看到这偌大场面,个个面色凝重。 长清真人?:“如果我?没记错,便是当初太上长老压抑修为的飞升雷劫,也?不如这般浓重。” 其他人?差点惊叫出声:“天,这是什么?原因,竟是最重的九九天雷!” “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便是天资卓越,连天道?都?要遏制。” 此话之后,一片寂静。 白?皎并不知道?其他人?的讨论,她看着头顶,黑色劫雷仿佛浸透墨汁,昭示着不祥。 与庞大的劫云相?比,她简直渺小如尘埃。 可当她以一己之力,破开九九八十一道?雷劫,气势如虹竟将劫云都?打穿之后,不会再有人?有这样的念头。 她的强大毋庸置疑,她的美丽众人?皆知。 接引天光已经?落下。 白?皎站在飞升台上,修为突破限制,一路飙升至仙君境界,接引仙官瞠目结舌。 直到一个小团子抱住她的大腿,软软糯糯地叫出声来:“娘亲!娘亲!” 仙官眼珠子都?要跌碎了。 说话的小团子,是仙尊亲子,那他呼唤的娘亲是……他深吸一口气,直觉自己发现了惊天秘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很?久之后,当身旁同僚惊讶于仙尊成婚,他捋着胡子,但?笑不语。 婚礼声势浩大,极尽奢华,红尘之花引路,红毯一路逶迤至王座,两侧围满了庆贺的仙人?,敬仰地看向未来的尊后。 哪怕她不是尊后,她也?凭借实力,折服了仙界众人?。 白?皎头戴华冠,隔着晃动的珠链,她能看到某些小仙惊讶的神色。 某位刚飞升不久的低阶小仙已经?惊呆了,瞠目结舌地看向这场婚礼:“她、她不是刚飞升吗?” 小仙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知晓内情的仙人?乐滋滋地与她解释:“是啊,尊后是刚飞升不错,可她早已与仙尊相?恋多年,你是刚飞升的小仙吧,不晓得这些事情。” “说起来,这场婚礼,最开心的人?应当是仙尊才对。” 毕竟,这些年他们作为旁观者?,眼睁睁看着尊后孩子都?生了,就是迟迟不给仙尊一个名分。 据说是当年气狠了,才拖延至今。 真可怜。 这人?叹息一声。 周围人?的情绪完全影响不到临霄,向来漠然?的面庞上,此时满是灿烂笑意,他紧紧握住恋人?的手,与她执手,一起走上王座。 他愿将一切献上。 从今日起,他们便是天地证婚的夫妻。 白?皎唇畔含着温和笑意,惹人?沉醉的眼眸望始终望着他,任谁见到,都?要忍不住说,仙尊与尊后真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一对璧人?。 他也?以为如此。 忽地心跳飞快,他以为是太过欣喜,并不在意。 卧室里?,两支红烛燃起柔和光晕,照亮一方天地。 临霄看向妻子,从未有过的紧张席卷全身,叫他嗓音暗哑,银灰色眼眸里?,柔情似水缓缓流淌:“皎皎。” “皎皎。” 另一道?柔和嗓音在耳畔回荡,叫他悚然?一惊,全身僵硬。 “皎皎。”他感受到自己张开嘴,声音挤出唇舌,可那不是他! 当然?不是你。 恶劣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在白?皎眼中?,男人?漆黑眼眸倒映着她的轮廓,她轻轻勾住他的脖颈,眼中?犹有不可置信。 “三哥?” “真好,皎皎认出我?了。” 年轻俊美的男人?容色平淡,如一谭波澜不惊的死水,可他漆黑眼底,已然?泛起惊涛骇浪。 任谁一夕之间,失去对自己的掌控,还要旁观恋人?与另一个男人?亲密接触,也?会要疯掉。 尽管那个人?,与他同属一个灵魂,与他同出一源。 可他怎么?肯甘心。 终于被他抓住机会,不枉他蛰伏这么?久,轮到临霄尝一尝穿心之痛了。 “皎皎,我?们安置吧。” 白?希嗓音柔和,俯下身,体贴地帮她脱去外袍,他将某人?的怒火全然?隔绝,白?皎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她又分明感觉到,眼前的人?是她的三哥。 她仰着头,注视着他柔和面庞,有些茫然?地说:“三哥。” 白?希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别提扫兴的人?。” 他可怜兮兮地垂下眼帘,声音含满期待与欢喜,曾经?在梦中?一遍遍幻想的婚礼,如今终于成为现实。 “皎皎,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杀不死临霄,同样的,临霄也?杀不死他! 谁能占据身体的主导权,谁能亲近皎皎,各凭本事吧。 100-110 第 101 章 “老白发烧了, 这可怎么办!” 一阵窸窸窣窣声之后,是焦急的讨论?声?。 “没了,瓶子已经空了, 里面一点药也没有了。” “你看老白的情况, 他是高?烧不退, 拖不得啊!” “我想想, 山上应该有?草药, 我天天听老白念叨什么三七、天麻,今天就算赔上我这把老骨头?, 我也得去!” “老徐!”一道声?音喝止住他。 傍晚的天空暮色低垂, 碎金般的夕阳下, 映照出窝棚里的场景。 几个年岁颇大, 双鬓如霜的老人聚成一团, 正中心的低矮木板床上,躺着一个老人,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他便是众人讨论?的中心。 说话那人眼神锐利, 喝止其他人之后, 从怀里掏出一只怀表,外壳镀金, 放在小窝棚里,很?是格格不入。 他道:“我这儿还有?个东西,徐妹子你认识的人多, 拿去跟村里人换药,老白的病不能耽搁。” “这咋成, 这是嫂子留下的遗物,你不是说她就留给你这么个念想吗!” 徐红连声?拒绝, 他们这群人,都是下放的倒霉蛋,一个个苦熬着日子,连自?己也不知道在盼望什么。 刘斌,也就是掏出怀表的男人,他的妻子在那场动乱中不堪受辱,上吊自?杀了,据他自?己说,这块怀表是他和妻子的定情?信物,就算日子再?艰难困苦,他也没想过拿出来?。 现在这样…… 徐红颓丧地看了眼病床上的人,眉头?拧成一个小疙瘩。 刘斌言辞恳切:“怀表终于?是死物,卖了它能换药,再?不济换些钱,总比眼睁睁看着老白去死强啊!” 前几日下了一场大雨,牛棚一角被大雨砸塌,不幸的是,正巧砸中了白老爷子,等其他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临时急救后,他又?发起高?烧。 一群人已经别无他法。 他们争执中,并未发现一道身影冲出牛棚,或许是她太过瘦弱,行动轻巧,一时竟也没人发现。 白皎撩开遮掩额头?的长发,终于?看到自?己身处何地,这样的场景和上一世的青山村很?相似,但是,条件比青山村差了太多。 至于?那群人为什么没有?办法,涉及某些政治原因,他们是被下放到牛棚里的“牛鬼蛇神”坏分?子,因此饱受歧视。 她住的地方叫红星大队,村长还算不错,村民虽然对他们避如蛇蝎,却也没怎么欺负过,据说,之前隔壁大队的牛棚里,就经常有?人被押出来?游街,不少人受不了折磨早早死了。 两相比较,他们竟然还算是幸运的。 白皎还没接收这个世界的剧本,她从方才?的对话里提取到某些信息,隐约知道点情?况。 “系统。” 她呼唤沉寂的系统,眼中光芒闪烁。 [宿主。] 白皎正要问,忽然抿紧嘴唇,话到嘴边,她却突然改口:“传送剧情?吧。” 就算询问系统,对方早已抹去灵智,成为完完全全的辅助工具,它又?能知道什么? 就算那些人都是他又?有?什么关系。 白皎目光坚定,她的目的并非恋爱,而是改变自?己的命运,截取主神剧本。 即便前面世界崩得爹妈都不认识,那也是她的成功! 白皎找了个隐秘的灌木丛里,安静地接收信息。 如她所料,她这一世处境十分?不妙。 要先?介绍一下背景,这是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混乱与秩序交错,拨乱反正即将到来?。 通俗点说,是本重生年代文背景。 女主角名叫孙妍,重生前她是四九城里大户人家的媳妇,顶着农村户口却能嫁入大院儿,丈夫还是有?名的俊杰,谁不说一句好命。 可她嫁进去才?知道,丈夫心高?气傲,婆婆刻薄,小姑子鄙夷,她不愿放弃唾手可得的富贵,忍耐了几十年,却在儿子结婚时得知丈夫早已出轨,在外面另有?小家,甚至还有?一对龙凤胎,儿子也埋怨她没本事,管不住男人。 她后悔了。 还没来?得及提离婚,她就因为精神恍惚被车撞死,一睁眼,又?回到1976年,那个艰难困苦的乡下家里。 这辈子孙妍抓住机遇做生意?,她会遭遇各种麻烦,但她有?一个干爷爷金大腿。 后来?靠着干爷爷的庇护,她重新回到四九城,遇到了前世的丈夫,这一世,她直接找上了渣男仰望的上司,年轻帅气的军官,历经种种,终于?跟对方修成正果?。 至于?白皎,她要气笑了。 她就是孙妍的金大腿,白老爷子的小可怜孙女,因为生得漂亮,被本地颇有?权势恶霸看上,不堪逼迫后跳河自?尽。 白老爷子和孙女一直以来?相依为命,孙女自?杀对他来?说,打击极重,孙妍和她年纪相仿,日日照看,便被思?念成疾的白老爷子认了干孙女。 倘若真?是这样,白皎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关键是,在她拿到的剧本里,女主孙妍重生不久后,白皎一直伪装的容貌突然暴露了,莫名其妙的,就被恶霸看上了。 此事暂且不提,只说孙妍。 她知道他们会平反,也曾来?讨好,可惜牛棚里的人都很?聪明,从来?不搭理,在她遇难后,孙妍不辞辛苦地照顾老爷子,才?让他们彻底接受她。 因着这恩情?,孙妍做什么,都有?大佬在背后保驾护航。 所有?人都觉得她善良好心,可白皎知道的真?相是,因为一直讨好不了大佬,加上心急,孙妍不慎露出破绽,被本地有?名的恶霸盯上。 为了讨好对方,她故意?设计白皎,恶霸果?然转移视线,白老爷子精心教养的孙女,就算性格懦弱,落在他人眼里,也是一颗耀眼的明珠。 后来?,伤心的爷爷被她照顾,终于?打开心结,成为对方回到四九城的最大助力,所谓的女主踩着她的尸骨一步步上位。 她可真?惨啊! 白皎深吸几口气,一转身,身旁忽然出现一团灰色,咻地一声?,像是一支利箭迅疾射出。 可它再?快也比不上白皎。 她飞速做出反应,探头?探脑的野兔被她一把揪起,只听咔嚓一声?,十分?清脆。 野兔被她扭断了脖子,灰扑扑的兽皮上沾染了些许血迹。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世的原因,还是被这剧本气死了,一个没注意?,她便凶残暴力了些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着肥肥胖胖的兔子,白皎舔了舔唇,是肉。 她这个身体,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过肉了。 激动过后又?是一阵心酸。 这日子也太苦了吧。 这一界灵气稀薄,修炼勉强,但是有?上一世的修炼经验,她也能在短时间内,将身体实力发挥到极限。 她身形清瘦,爬起树就更加轻松,蹭蹭蹭几下,爬上一颗大树。 短短几分?钟,她一口气掏了六七窝鸟蛋,野生鸟蛋十分?小,一个个只有?鹌鹑蛋大小。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这对于?久不见荤腥的白皎来?说,已经算是很?好了。 鸟窝里的蛋她也没拿完,每窝拿一半,但是积少成多,也有?几十颗,拿叶子小心翼翼地包住。 还有?一只血糊糊的兔子。 牛棚里的老人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又?是众人眼里的坏分?子,连吃饱都是问题,更别提吃上肉了。 走之前她还摘了一些草药,爷爷高?烧不退,没有?西药中药也可以,至于?会不会引人注意?,她爷爷就是之前的国医,被小人陷害,导致下放。 她就说自?己耳濡目染,偷偷学了一点儿,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性情?变化,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她唯一的亲人快死了。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白皎甚至想探一探这座山,现在是秋天,说不定有?什么野果?子野板栗之类的。 走到山脚下,她才?抬头?,惋惜地看了眼黑压压的山峰,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白皎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大叶子,里面包裹着鸟蛋还有?一只肥兔子。 这可是她现在的全部家当! 她扭头?跳进半人高?的草丛里。 “丽丽,你咋啦,我咋感觉你这阵子闷闷不乐的?” 扎着红头?绳,鹅蛋脸的小姑娘听见朋友的话,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还不是我姐!” “孙妍姐,她咋啦?” “她不知道发哪门子疯!”孙丽提起这事儿就郁闷,一脚踢飞了路边的小石子:“本来?大家好好的,她突然说要读书,家里活儿也不干了,衣服不洗了饭也不做了,还说奶她偏心,重男轻女!” “你说她是不是脑子烧糊涂了,明明是她自?己不想读书!” 小伙伴听见这话,惊得瞪大了眼:“那你咋办呀,她不干了你咋办?” 孙丽听着快哭了,挽着朋友胳膊说:“她说她脑子可能烧坏了,还得去看病,现在家里活都是让我干!凭啥啊!” “诶呀妈呀,你姐也太坏了!你有?啥办法啊?” 俩人越走越远,声?音逐渐消散,片刻后,白皎才?从草丛里走出来?,眼神若有?所思?。 孙丽便是孙妍的妹妹,和每一个年代文女主一样,孙妍也有?一家子极品家人,偏心的奶奶,精明的小叔,女主家里一团乱麻,当然这些只是暂时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摇摇头?,不怎么想知道这些。 重点是孙丽说的读书,她倒是知道一些,毕竟1977年九月便要恢复高?考,女主现在抓紧读书,应该就是想趁这个机会,考上大学。 她不再?停留,快步朝牛棚的方向走去。 后面再?也没遇到什么人,感谢牛棚地处偏僻,一般也没村民敢过来?,毕竟这时候民风淳朴,谁敢跟坏分?子接触,红小兵可不是吃素的! 白皎没走几分?钟,便看见一团微弱灯光,暗夜里,散发出温暖的光亮。 她说的牛棚真?就是牛棚,用来?惩治犯人的地方,能有?多好? 棚子顶上用稻草压了一层又?一层,几根木柱撑着大顶,四面墙歪歪扭扭,是爷爷奶奶用黄泥巴一层层糊上的,原本情?况比这更糟糕,后面年年日日,不断修缮加固,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下雨不漏水,大风能挡风,至于?其它的,想都别想。 “皎皎!皎皎!” 她脚步一顿,远远的,听见一声?声?焦急的呼喊。 “皎皎!皎皎!快回来?啊!” “这孩子,到底去哪儿啦?天都黑透了,听说林子里有?狼,你说她能跑哪儿去啊?” “去去去,老周你可别胡说,什么狼啊虎啊,白家这小丫头?乖着呢,肯定不会瞎跑!” “呸呸呸,我胡说!我胡说!” 两人说着,迟迟得不到回应,神色愈发紧张,老白高?烧不退,没想到小丫头?也不见了,等老白醒了,叫他们几个怎么交代啊! 正急着,忽然听见一道惊喜的呼声?:“在这儿!她在这儿呢!” 徐红算是这群人里年轻些的,耳聪目明,一霎看到了牛棚门口的白皎,小丫头?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歪着头?朝她笑,一脸乖巧:“徐奶奶。” 声?音脆生生的,像是银铃一样。 她诶了一声?,当即跑过去,板着脸:“皎皎,你跑哪儿去啦!” 她说着,定睛一看,脸色刷一下,惨白惨白:“诶呀妈呀,你身上咋都是血!” 在本地待久了,连说话都带着一股大碴子味儿。 屋子里,几个老爷子老太太听见声?音,立刻掀开门帘,探出身子。 白皎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不由分?说,几人把她领进去,屋子里亮着一盏煤油灯,灯罩顶端熏得黑黑的,散发出晕黄的光芒,这便是她方才?看见的光亮来?源。 借着灯光,众人终于?看清了她此刻的模样。 她衣摆上全是血,怀里鼓鼓囊囊,像是抱着什么东西,隐约露出翠绿的一角,白皎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是兔子的血。” “霍!” 当她把那只凉透了的肥兔子拿出来?时,众人都惊了一瞬。 “兔子!” 徐红震惊得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滚圆,仿佛下一秒就要脱框而出。 白皎又?拿出几十颗圆滚滚带着小雀斑的鸟蛋,一颗没放稳,咕噜噜地滚了起来?,徐红飞快接住蛋,感觉到手里的终于?,她才?轻轻松了口气。 大家都被她拿出来?的东西惊呆了,看得两眼发直,半晌,才?有?人发问:“皎皎,这都是你从哪儿弄的?” 白皎抿了抿唇,慢慢掏出最后一小包药材:“还有?这些,这是我在山上挖出了的药材,我听爷爷说过,它们能退烧。” “我会熬药,徐奶奶,你能帮我给爷爷炖肉吗?他生病了,得吃点儿有?营养的。” 一番话,说得徐红潸然泪下,忙把人紧紧搂在怀里:“你这孩子,还跟奶奶说啥客气话!” 谁也没料到,老白这个胆小的孙女,关键时刻,竟然不声?不响弄来?这么老些东西,不用猜,他们也知道,小姑娘肯定遭老罪了! 第 102 章 白皎熬药前, 听到刘爷爷一群人介绍,早在她回来前,他们已经换来了西药, 是一户好心人帮忙送来的, 已经服白老爷子喝下去了。 她闻言一呆, 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众人, 仿佛什么都?没听说过一般, 笑?着点点头:“我在后山采的草药不少也是固本培元的,我拿小瓦罐熬上, 等爷爷醒了, 正好能让他喝上。” 众人又说她心细, 夸她不愧是白老爷子的孙女, 跟他学了一手好医术。 白皎便笑?了, 嫣红柔软的唇瓣抿起一抹弧度,在寂静的夜里,犹如一朵幽然绽放的兰花。 他们只字不提换药的怀表,她离开前正好听完了全过程,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算富裕, 哪有人会好心送上西药,给牛棚里的犯人呢。 虽然他们没有劳改犯的称谓, 可在民众眼?里,早就和劳改犯别无二样,没有切实的利益, 傻子?才肯送药! 还?是稀少的西药! 白皎将这事牢牢记在心底,点点头便去熬药, 徐奶奶就在一边烧水。 秋日凉爽,兔子?肉还?能放置一段时间, 加上老爷子?生?病,便炖了鸟蛋汤。 徐奶奶手艺真不错,她原本?就是喜欢吃喝的一类,性格开朗大?方,还?加了一些蔬菜条丝,用?小火慢慢温着,以便老爷子?醒来随时能喝。 他们下放的地方是大?东北,白树屯是红星大?队底下最偏远的一个屯子?,时值秋季,他们入乡随俗,也偷偷栽种了一些蔬菜瓜果,因为做得隐秘,又在山上一块僻静的角落,倒是没人发现。 白皎看着天上的星星,上一世她什么都?学,连星星都?会看,这会儿观星应当已经是十二点左右,半夜,家家户户都?已进入梦乡。 毕竟,小麦收割就等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抢收。 白皎扫了眼?大?家,徐奶奶已经坐在小板凳上,眼?睛半睁不睁,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疲倦不堪的神色。 牛棚里的人同样分配了任务,明天除了爷爷,他们都?要去上工。 “爷爷奶奶。”她轻声说道,见众人看过来,她也站起身:“你们别守着我爷爷了,我来看着就行?,明天还?得上工,太熬人了。” 刘斌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你一个小孩子?都?能守得住,我们都?是大?人了,没关?系。” 白皎听完露出一抹艰涩的笑?:“刘爷爷,这怎么行?。” 她文文弱弱的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爷爷奶奶,你们再不睡我真的要生?气了……”她就算说着生?气的话,也依旧细声细气,格外好听。 众人欣慰地看着她,只觉心头一阵妥帖,才慢慢离开这里,回到?自己屋子?。 白皎掀开帘子?探出脑袋:“明天大?家晚点儿起,我给你们做饭。” 众人听完话,禁不住笑?了起来。 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老白家的孙女,竟是开窍了。 她和爷爷一起下放,就算再安静沉默,也是大?家一起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没感情。 如今听见这话,心里更是暖暖的。 白树屯牛棚里这些人并不多,六个人报团取暖,除去白老爷子?一个国医圣手,其他也多有成就在身,简直可以称作卧虎藏龙。 所?以女主孙妍才会拼了命的讨好,可他们这些人是一朝落魄,不是变成傻子?,对方功利的眼?神,他们一眼?便能看出。 白皎转过身便守着老爷子?,说来也巧,十几分钟后,爷爷真的醒了。 白皎轻轻松了口气,立刻冲过去,小声说:“爷爷。” 白老爷子?睁开眼?,失焦的目光先瞅到?明晃晃的油灯,继而是一双殷勤期盼的大?眼?,水润水润,浅色眼?瞳,像极了他曾收藏过的一颗琥珀,又像是新?酿的蜂蜜。 “皎皎?”他张了张嘴,还?没继续说话,白皎已经端过药碗,水润明媚的眼?睛看着他,柔声软语道:“爷爷,喝药。” 白老爷子?也是一怔,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孙女自己还?不清楚,她从小就有些异于常人,这药……咦! 他一怔,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和药材大?了一辈子?交道的老爷子?立刻认出来,这是一碗好药,熬得恰到?好处,药材融合极为妥帖,正对他现在的情况! “爷爷,喝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有些着急,白玉似的小脸上泛起一层紧张的薄红。 孙女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过来,白老爷子?喝得痛苦又快乐,苍老的面容上,眼?睛清明有神,打?量自家孙女。 他越看越心热。 小姑娘笑?盈盈的,眼?睛大?而有神,神情轻松,态度温和大?方,脸上不再脏兮兮的,露出一张比花还?娇艳的面容。 这样子?……这样子?分明是变好了! 不等白皎端来鸟蛋汤,白老爷子?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搭上手的瞬间,他眼?睛猛地睁大?! 白皎初时不解,后来发觉他的动作,乖乖任他把脉。 白老爷子?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皎皎,你、你这是好了?” 白皎点点头,抿紧红润的唇瓣。 说起他这个孙女,也是命苦。 她从小就有失魂症,家里要是没变故,他怎么着也要把她带好,可后来……他不欲多想,下放后,即使他有心,也无力改变。 老爷子?眼?眶湿润,激动得无以复加,“终于好了,全好了……” 他嘴里喃喃,白皎耳聪目明,一瞬便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难怪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原来她还?是个病人! 可爷爷从来没说过。 她惊讶地问他:“爷爷,你说什么失魂症?谁是失魂症?” 老爷子?本?想遮掩,然而对上她清凌凌的目光,便是一阵止不住的心软,想想她的年龄,这般出挑的容貌,自己还?能再护多少年? 于是便说了。 这是他原来打?算带进坟墓里的秘密。 他知?晓农村那些生?病的妇女是什么下场,若是身体?上的弱症还?好,可她偏偏是精神上的,虽然是轻度,乖乖巧巧,说什么听什么,可她到?底心智稚嫩,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心智只有五六岁的幼儿大?。 白老爷子?万万不敢冒险,尤其自家孙女随了父母的长相,出落得那么艳丽。 虽然本?地民风淳朴,可他下放这些年,也曾听闻一两起叫人悚然的案件,他不敢赌这样的几率。 白皎这才知?道事情始末。 中间还?颇有曲折。 她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失魂症,白老爷子?乃是国医圣手都?治不好,后来病急乱投医,偷偷找到?当时的道观观主,德高望重?的张道长。 当时还?没开始破四旧,没想到?歪打?正着,道长告诉她,白皎生?来丢了一魂一魄,若有机缘,自然可以找回,若无机缘,便只能一辈子?如此。 不等他准备厚礼,那位道长便死了。 他叹息一声,当时走投无路,只拿对方的话当作心里安慰,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白皎还?打?算学医,听见这话立刻睁大?眼?睛,她知?道这世界灵力稀薄,修炼成仙是绝无可能,可谁知?道有什么能人异士。 她并不害怕,反而产生?一个绝妙的主意?。 “爷爷。”她茫然地说:“我之前总觉得自己看世界,隔着一层大?雾,我没法回应你,每天睡觉是,总会迷迷糊糊听见一道声音,一直在讲什么东西,感觉自己好像去了另一个地方……” “今天下午,突然听见她说,机缘已到?,让我回来,我就发现,大?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脑子?好像清醒了一点。” 老爷子?听见这话,登时惊愕无比:“什么!” 若不是顾忌其他人,他怕是要吼出声来,再看自己的孙女,更是心疼到?了骨子?里。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可和那道长接触,也知?晓一些怪力乱神之事,这是孙女的机缘,可是,如果能选择,他宁愿孙女没有这样的机缘,只要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好。 他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什么。 至于她得到?的机缘,他病了一场,实在没有这个心力,白皎也没急着解释,她早就定下来未来的发展方向,学医! 身边不是有个国医圣手,她还?要靠这个翻身,平反是1978年的事,现在是1976年,她等不了那么久,只能另做打?算。 还?有修炼,也不能抛下。 她隐约有个计划,还?得细细推敲完善。 爷孙俩喝完了鸟蛋汤,便各自躺在床上,她眯了眯眼?,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又经过一顿操劳,已经超出极限,不多时,屋子?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日一早,随着刺啦一声,浓郁的肉香被热油激发,霎时间,弥漫在狭小的厨房里。 兔子?肉被她清洗之后切块,兔肉虽香却很不易熟,于是她加上大?葱之类的调料翻炒之后,加水焖煮。 还?有六个早就煮好的鸟蛋,剥了壳一起在锅里入味。 这会儿天色昏暗,一抹光线都?没有,离早起还?有一段时间,白皎便守着瓦罐,火苗将狭小的灶台,黄色的墙面染上一抹橙红,暖意?在厨房弥漫。 主食馒头待会儿再蒸,菜还?没熟呢。 天边渐渐露出一抹鱼肚白,不多时,澄然一片,牛棚里的人早就熟悉了上工时间,陆陆续续起床。 最先起的是徐奶奶,她刚下床便径直来到?厨房,打?开门一阵肉香扑面而来,看到?白皎后,忍不住惊呼一声:“你这丫头,你咋醒过来了!” 白皎起身,将洗好的蔬菜掰断一起按进炖汤的锅里,做完这一切,才看向她:“徐奶奶,吃饭吧。” 徐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巴张了张:“你这……你这让人咋说啊!” 最后,是两人一起把饭端上桌。 几人起床后看到?桌子?上一大?盆肉,香喷喷油滋滋,冒着浓郁的香气,白烟冉冉,简直像做梦一样。 “这是、这是啥?老刘你帮我看看,我不是在做梦吧!” 刘斌还?没来得及动手,徐红便一把拧了过来,听见老周嗷了一声,她瞪着眼?说:“你看是不是做梦?” “不是不是,我错了我错了!” 大?家见状笑?成一团。 牛棚里五个大?人和白皎一个孩子?,刘斌从政,张秋实是商人,白庭生?,便是白老爷子?的名讳,他学医,徐红出身富贵之家,周岩是科学家,和徐红乃是一对,多少夫妻父子?恩断义绝,他们俩却一起熬了下来。 下来大?家各有各的过往,因为某些事,从天南地北汇聚此处。 笑?够了,徐红才解释,“今天这饭可不是我做到?,是白皎炖了兔子?肉。” 霎时间,一众人的目光全落在她身上,还?没等人说话,徐红便道:“你们不知?道,我早上起来准备做饭,那知?道推开门,这孩子?不声不响已经做好了,给我吓一跳!” “真是实心眼?呀!” 白皎摇头:“我自己想做。” 见众人一直盯着她瞧,从未被大?家如此关?注的白皎抿了抿唇,微微低头:“爷爷奶奶,吃饭吧,再不吃饭就凉了。” 一群人这才动手,兔子?肉经过长时间焖煮,早就炖的烂糊无比,一抿,肉便脱骨而下。 兔子?就算再肥,也不够六个人吃,这便看出小姑娘心细如发,晓得下一些蔬菜,还?有六颗蛋,虽然小,可没人都?能分到?一颗。 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若是年轻人,或许还?有机会上山找野物,吃顿肉,可他们年纪大?了,轻易摔不得,就连白老爷子?,也不会经常上山,所?以他发烧时,才会出现药材用?光了的情况,一群人不得不去求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大?早,白皎便跟着下田。 清风徐徐,麦浪宛若波涛滚滚而来,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耀眼?的金色,此时还?没工业的污染,天空蓝得透亮,宛若一块晶莹剔透的巨大?蓝宝石,没有一朵白云。 白皎跟着爷爷奶奶下地,他们也要干活。 除了白爷爷生?病,村长怜惜老人身体?,放了一天假。 不这样,他们连活下去都?是问题,他们是下放过来的,村里怎么可能白养活他们。 白皎开始还?在赞叹好景色,风吹麦浪香,后来不停弯腰割麦,扎人的麦芒擦过皮肤,又痒有痛,她便不这么觉得了。 实在是累。 就算是习惯了耕作的庄稼人,忙完收麦也要累得半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东北冬天难熬,除去收麦子?的村民,一行?人去山里砍树,挖土,放牛,放牛是个轻松的好活,但是轮不到?他们啊。 普通村民都?轮不到?呢。 “大?家都?快点儿啊,伟大?主席保佑,今天是个大?晴天!” 白皎抬眼?望天,是个晴天不错,但是太阳也太酷热了,身上冒出一层层热汗,再看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手要累断了。 休息时间记工分,她也只得了两分。 和其他青壮年简简单单记五六个公分相比,简直少得可怜。 徐红倒是欣喜:“皎皎,你今儿个晌午记了两个公分,真厉害!” 白皎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搜了下记忆才知?道,自己以往全天都?只是一两个公分,更遑论今天才半天,真是巨大?的突破。 她擦了擦颊边的汗,因为剧烈运动,雪白剔透的脸颊泛起一层诱人红晕,一双眼?眸大?而妩媚,本?就秾丽漂亮的颜色,愈发鲜艳夺目,只是因为年纪尚小,轮廓线略显圆润稚气,宛若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 徐红见此心头一跳,白家这姑娘,容貌也太拔尖了。 动乱那些年,她见过不少姑娘,没人比她更绝色,可她们走错了路,选错了人,也只有少数几个,勉强得以保存。 她心头喟叹,不知?道这样的容色,对她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此时,村民们欣喜地看着清香金黄的麦田,杆子?粗大?,麦穗饱满,都?要压弯了腰了。 “看这麦子?,我估计今年是个丰收年呀!” “是啊,我看那边地里的玉米,也快熟了!到?时候掰玉米,给孩子?烀玉米饼子?吃!” “别说孩子?,就连我都?开始馋了!” “哈哈哈,麦子?还?没收完呢,就想着玉米了,我看这麦子?还?得好一阵收呢。”那人说着捶了捶腰,看了眼?望不到?边的麦田。 白皎听着心念一动,想到?一个神器。 农用?犁地机,播种机,收割机! 解放生?产力的三大?发明! 虽然国外很久就有,国内也在六十年代便引进了,但是华国疆域如此之大?,普及到?白树屯,那可真是遥遥无期。 她沉思着,收割的速度便慢了下来,旁边张爷爷推了推镜框,提醒她:“皎皎,别发呆,有人盯着呢。” 白皎点点头,看向麦田:“嗯嗯。” 她像是想起什么,小声说:“要是有收割机就好了。” 她压低了声音,却耐不住张秋实离得近,听见这话的他猛然一怔,收割机? 那是多遥远的事儿了。 他因为曾经出国留学,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下放至此,开始还?愤愤不平,后来在日复一日的耕作里消磨了斗志,只敢自己默默研究。 牛棚里的人团结一心,没人告发他,他就自己默默研究,可惜手上什么都?没有,明明,他曾经也是个意?气风发的科学家。 这会儿听见白皎的话,勾起他的不甘,可他也只是苦笑?一声:“收割机哪有那样简单的呢。” 白皎眨了眨清透的眼?:“可是,张爷爷你不是说有那什么大?马拉的……拉的……” 她顿了顿,张秋实在她面前确实说过不少发明,那是他以前心比天高,不甘就此一生?。 “马拉小麦收割机!”张秋实心头一跳,不禁脱口而出。 马拉小麦收割机早在二十年代便有了,因为太笨重?早被外国淘汰,但他在国外啊,曾经亲手拆解过,如今听到?白皎的话,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里产生?。 马拉小麦收割机利用?齿轮和链条传动,原理?十分简单,如果他把笨重?的机器加以改进,变成一两个人就能操控的轻便机器呢,虽说效率会降低一些,可那是对于机器,与人力相比,它绝对完胜! “皎皎,你说的对,是我狭隘了!”张秋实认真地说道,双眼?发亮,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 这时,不少农民听见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啥收割鸡,那是啥鸡啊,名字真奇怪!” 白皎眨了眨眼?,小姑娘脸都?涨红成一团,羞赧得不行?,却仍旧出声解释:“不是鸡,是机器,一开动就能收割机器,把麦秆和麦穗分离,不用?人再去弯腰收割。” 她天真的话惹来村民又一阵哄笑?。 “真要是那样,那可比神仙还?厉害呢。” “肯定是假的,咋可能有这样的机器!” 很显然,他们并不相信。 白皎倒是不急,她瞥了眼?已经沉思起来的张爷爷,再度低下头,唯独唇角绽开一抹笑?容。 是不是假的,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 103 章 晴空万里。 湛蓝天?幕悬挂一轮金灿灿的太阳, 阳光炙热,连风也浸透了热气?。 村民们又累又热,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的高强度劳作, 不少人已经产生?了厌倦心?理。 一些人割几刀便直起腰, 左顾右盼, 偷偷磨洋工。 计分员盯着一群人看, 突然皱紧眉头:“牛棚的人怎么还没来?” 村民们对牛棚的人大多都是敬而远之, 这会儿听见计分员的话,好奇地看过去, 果然, 属于牛棚众人的麦子?地里, 只有两三个人。 计分员正要询问, 忽然听见一阵轰鸣, 几?乎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扭头朝声源处看去,村民身体下意识往后仄歪。 “那、那是啥!”有人结结巴巴地说。 金灿灿的麦浪中,映照出白?皎灿烂的笑容, 她攥紧手里的镰刀, 成功了! 周岩爷爷自打那日?被她启发后,便日?以继夜地研究收割机, 那东西很好做,可他们现阶段并不缺技术,缺的是把技术变现的原材料! 牛棚条件实在太差了。 在几?人的合力支持下, 通过木头拼接,周岩才?勉勉强强做出来简易版的收割机, 它的外型类似风车,有些笨重, 单靠人力有些累,但是效果比起人工,简直高了不止一筹! 白?皎看到他熬得通红的双眼。 周岩笑着说:“我们来了!我们来了!” 他和妻子?徐红一个推一个接,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那架木铁制成的收割机徐徐开动,发出嗡嗡的收割声。 白?皎听见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他这是在干啥?” “妈呀,这是啥东西!可不能让他下地,这不是糟蹋粮食吗!” 话音刚落,收割机已滚滚而来! 早已被阳光晒得干焦的麦秆,碰到齐整尖锐的刀口几?乎瞬间折断,麦穗被机器绞紧,颠簸中掉进徐红撑着的麻袋口中,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没用的麦秆从另一个出口吐出,走过之后,只剩下齐整的麦茬! 众人看得眼睛都没眨一下,不一会儿,俩人便将早先干活的众人远远落在身后。 这一幕,别说村民,就是见多识广的村长?,也不由呆住了! 村长?李青树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老老实实开垦田地的庄稼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工业文明的震撼与碾压! 这事白?皎没出声,周岩以飞速拉完一块地后,折返到村长?身边:“这是我研发出来的收割机。” “收割机?”村长?李青树似乎成了复读机,周岩每说一句,他便重复一句,他并非封闭愚昧的老顽固,身为白?树屯的村长?,他也经常去城里开会,传达各项指示,一眼便看出这收割机作用巨大!潜力无穷! 李青树深吸一口气?:“这个收、收割机,真是你做的?” 实在不怪他会这么问,牛棚里的人一直很低调,出来白?老爷子?有医术,他是知道的,可他对这些人到底又没什么深入了解。 周岩自己也知道,脸上神?色轻快,再不负往日?的压抑,似乎是这件事,让他焕发了第二春。 以往是他着相?了。 他这一身知识为什么非要揪着以前的辉煌,他平白?耽误了许多时间,殊不知,一点微末的小?事,也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别说村长?,就连村民都看得出,新鲜又纳罕地看着机器。 “去去去!你们赶紧干活,挣不够公分过年?就喝西北风吧!”村长?李青树立刻驱赶,忍不住拿起了手里的香烟,这还?是他儿子?给自己带回来的好东西呢。 村里人哪有谁像他这样,有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 他在地头整整看了一个小?时,真正意识到收割机的强大,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而且—— 他问白?老爷子?:“你们这收割机,能不能用牲口拉?” 白?老爷子?看他一样,到底是个干部:“当然可以,牲口的速度应该比人还?快。” “比人还?快啊……”村长?喃喃念叨着,香烟烧尽了,火星子?一霎烫到指头,他手上都是老茧,被着热意灼了下,反倒像是被只小?虫子?蛰了一口。 终于,他下定决心?。 “白?老爷子?,你们这可是解了咱们村的一大难题啊!”他认真地看向牛棚众人。 李青树也有自己的考量,自己掌管的白?树屯实在是偏僻,因为条件不咋好,在红星大队几?个村里,年?年?都是吊车尾,他有心?改变,却也不知道从何?改起。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群自己刻意忽视的人,竟然制造了这样一个大惊喜! 主席都说过,知识就是力量! 任何?时候都不能忽视知识分子?,人家脑瓜子?灵着呢! 有了小?麦收割机,他们村的任务进度立马拉开一大截,当然,这事儿他们村也要保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村民纷纷点头,闭紧嘴巴,他们其实对牛棚里的人不怎么感兴趣,早就忽视了。 这会儿就是稀罕。 稀罕收割机,诶呀呀,这速度,可让人大大解放了嘞! 看那机器张大嘴巴出麦子?,吃进去的是一整颗,吐出来的是麦穗和麦秆,就算看上一天?,也让人看不腻呢! 回家后,少不得在家里人耳朵边说两句。 孙家便是这样,他们是白?树屯的原住民,孙老太太和老伴生?了三个儿子?俩闺女,俩闺女已经嫁出去了,离得远,但是谁也不敢欺负,谁让她们有仨兄弟呢。 谁敢欺负,保管第二天?就有三个大舅子?鼓着肌肉找上门,砂锅大的拳头一拳就能要人命! 农村和城里不一样,在农村,人口就是资源。 孙家三个儿子?又有孩子?,小?石头二柱子?现在已经十几?岁,算得上大半个壮劳力,所以他们家可以说得上一句人丁兴旺。 除了老二家,只有孙妍一个闺女,绝户头不说也罢。 尤其这小?妮子?最?近真是反了天?了! 老太太家里养了几?只鸡,累了一天?她回到家,看见堆在墙边的烂菜叶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走的时候啥样,回来的时候还?是啥样! 她砰砰砰地砍着烂菜叶子?准备喂鸡,嘴巴也不闲着:“老婆子?真是命苦,哪家的懒虫投了胎,竟然投到我们家,十几?岁的大姑娘,还?想学人家城里的大姑娘!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房间里,孙妍握紧笔杆,盯着眼前的书本,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她现在可不同以往,怎么听不出老太太这是指桑骂槐,她爸妈就是孙家两头累死累活的老黄牛,吃的是草挤的是奶,还?想让她也跟着一起被洗脑! 她看清楚了,不愿意这么干了,咋啦?! 正要打开窗户回怼两句,老太太已经偃旗息鼓。 不是她不想继续,是她被另一件事绊住了。 她也是今儿个地里干活的一份子?,留在家里洗衣服的孙丽听见收割机的事儿,缠着她问:“奶,啥是收割机啊?” 孙老太太一听这话,立刻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你也听说啦?” 她絮絮叨叨地解释起来,看着孙女震惊得瞪大双眼,完全没想过当时她也是这副模样,但是,这一点儿也不妨碍她给自己孙女讲。 这可是第一手消息。 为此,老太太可骄傲了! 她们没发现,不远处的窗户悄悄退开一条缝,孙妍听了两句,猛地反应过来,牛棚那些人! 一巴掌拍上脑袋,怎么把这个忘了! 她还?要巴结这些人呢!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处境不妙,她已经快要跟家里闹翻了,父母也愚孝,要从这个泥潭似的家里挣脱出来…… 孙妍攥紧拳头,她要加快速度了! 几?天?后,在得到村里人配合后,收割机再次得到提升,刀刃换成了村长?特地弄来的薄片,由村里的骡子?拉着跑,口袋也绑在出口处,只需要一个人就能轻松驾驭!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周岩的指点。 牛棚众人这些天?在村里的地位大大提高,村里人不知道,身为村长?的李青树倒是清楚,小?红兵已经很久都没来了。 他们白?树屯实在是与世隔绝,来一趟真不容易,而且,他隐约意识到什么,这得益于他曾经当兵的过往,也曾经保家卫国,后来惦记着家里才?退伍。 现在明面?上他不敢怎么接触,私下里却有一个小?本子?,他当过兵,也上过扫盲班,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在小?本上上写写画画,心?里清楚着呢。 “哗啦啦——” 果壳乒乒乓乓的撞击声打破了牛棚里的平静,声响引得白?老爷子?看过来。 白?皎放下口袋,在桌子?上翻捡起来,身上的粗布衣裳,沾了几?片叶子?,脚上踩着的鞋底上,黏着山上松软的泥土。 她刚才?林子?里出来。 发现了好些野果和板栗,野物没有,她怕爷爷担心?。至于上次的野兔,就直接说自己运气?好,看见野兔子?撞树了,不管他信不信,白?皎只这么解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这样,白?老爷子?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又去山上了?” 自家孙女低着头,嫣红小?嘴抿得直直的,半晌吐出一个“嗯”。 他快气?笑了。 孙女看着安静温柔,实际上,颇有主心?骨,老爷子?忍不住说:“跟你说了多少次,山上有野兽,危险!你要是出事了,让爷爷怎么办?” 白?皎眨了眨水润的大眼睛,小?脸雪白?,听见这话,脸上晕出一片玉色温润,柔柔弱弱地说:“爷爷,我错了。” 一见她这样,白?老爷子?就算有天?大的怒火,也熄灭了,他拿这个丫头没有半点办法?。 白?皎声音轻柔,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些药材:“爷爷,还?有药材。” 要不怎么说深山老林子?有灵气?呢,一路上,让她发现了不少上了年?份的药材。 老爷子?一看,还?真是。 他早就有心?培养自己孙女学医,现在见她聪明灵秀,愈发心?动:“皎皎。” 他声音慈爱:“你告诉爷爷,是怎么发现这些东西的?” 白?皎笑眼弯弯,声音温软却很清晰:“我听爷爷念过,野当归,叶片伞状,根茎入药,可补血活血、调经止痛……还?有党参……” 她声音不大,口齿伶俐,对于药材的功效与作用,更是如数家珍。 俩人一问一答,很是和谐。 屋外,徐红收拾东西,被声音吸引,不经意往帘子?里瞥了眼,便定住了。 阴暗简陋的房子?里,点着一小?盏油灯,光晕昏黄,映照出一小?片光亮。 容色娇艳的女孩子?俏生?生?地站在一侧,雪白?剔透的小?脸上,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一双星眸璀璨夺目,娇靥生?晕,秾如桃李,单单站在那里,满室光辉尽皆笼罩在她身下。 徐红忍不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到底没有没出口。 白?皎后来又陆陆续续采了不少药材,在老爷子?的静心?教导下,进步速度一日?千里! 白?家只剩下他们爷孙二人,白?老爷子?从来不是顽固不化之人,对她倾囊相?授,白?皎学到了白?家祖传医术,还?有一剂止血秘方,洒上后立刻止血。 白?庭生?发现,自己孙女简直就是个天?才?! 原本心?气?散开,甚至几?乎绝望的人,一段时间里像是换了一个人,他这把老骨头,以为白?家医术就要自此断绝,没想到,还?能碰到这样的天?赋奇才?! 自己满身医术教不完,他就算死也不肯瞑目,还?有白?家最?为出众的针灸技法?,白?皎默默听着,意外的沉稳。 这天?,老爷子?还?没怎么授课,忽然听见一阵哈哈大笑。 院子?里,周岩对着一小?架机器,仰天?长?笑:“我造出来了!我终于造出来了!“ 他脸上手上都是黑色的机油,衣服也皱皱巴巴,因为这架机器需要马达启动,为此,李青树特地跑了好几?趟县城,才?弄来一个半报废的机器,被他修缮后,弄成了现在的机器动力源。 周岩笑得像个孩子?一样,见众人关心?看着自己,他才?感觉到一阵羞窘。 徐红端着水和毛巾递给他:“科学家,赶紧洗洗脸洗洗手吧。” 周岩眼眶潮湿,不住地点头。 这一刻,他由衷地感谢大家。 白?皎看得眼睛潮潮的,看着这个曾经的科学家,他本该该在业内发光发热,奈何?天?意弄人,让人看得心?酸。 倒是刘斌沉思着,听周岩滔滔不绝地讲述机器作用,他是政客,看到的东西更多,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就算一时走上某些岔道,可他相?信这个国家,它一定能拨乱反正,况且,现在正是缺乏人才?的时代。 即便不是机会,看看周围的改变,简陋的牛棚多出了不少东西,这些都是村长?他们的照顾,他们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穷困潦倒。 白?皎注意到周围人的改变,抿了抿唇,她也在等一个机会。 这天?晌午,天?气?炎热,麦子?已经收完,轮到玉米。 大家正在玉米地里休息,比起麦收时的炎热,高高的玉米宛若一排排士兵,遮下一片阴凉,凉爽的清风从叶片间穿拂而过,哗哗作响。 白?皎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提起心?,下意识捏紧手里的水壶,扭头看向来人。 是个男人。 她并不认识,但很显然,后者认识她,憨厚的面?容上流露出浓浓喜悦,胸腔里的东西活蹦乱跳,他张了张嘴,满肚子?的话都在瞬间忘了干干净净,他看着面?前的人—— 砍倒的玉米地里,碎金般的阳光穿过叶片,洒在她雪白?的肌肤上,那双浅色的眼睛明亮清澈,比山涧的溪流还?要清甜,她的嘴唇小?小?的,脸颊也小?,还?不如他巴掌大。 她的一切都精致无比,散发出农村姑娘没有的独特气?质,让他情?不自禁地仰望,如同梦中的女神?:“白?、白?妹子?……” 他说起话来磕磕巴巴,就要弯腰帮她,白?皎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戒备地看着他。 后者便又是一阵黯然失落。 玉米地虽然浓密,可耐不住这时叶片早已枯黄,一个个伶仃地站在地里,简直像是四面?透风的房子?,大家离得也近,这边的动静,一早便被人看在眼里。 “呦,大林子?这是在干嘛啊?” 有人阴阳怪气?地说,扭头看向一个妇人,对方颧骨极高,嘴唇薄,因为常年?劳作脸上挂不住肉,便显出几?分刻薄。 她就是青年?的母亲,她当然也看到自己儿子?了,嘴唇嗫嚅,臭小?子?说掉了东西,回去找找,这哪是掉了东西,分明是把一颗心?落在别人身上了! 要是其他人她高高兴兴,可对象偏偏是白?皎,她是住在牛棚里的人! 一张老脸快要丢尽了! 妇人眼珠一转,看见旁边人不知道啥时候,寻摸了根生?玉米杆子?嚼起来,这玩儿意没熟透,发青的时候有汁水,甜丝丝的,不少人拿着当零嘴吃。 作死啊! 这几?个老婆娘悠哉悠哉的盯着自己,眼睛比刀还?利,刘翠花知道这些人想看啥,她们想看自己恼羞成怒,得罪牛棚里头的人! 她才?不会这么干! 当她是傻子?啊,牛棚里的人现在可是全村的宝贝,制造出的机器多好用,她能去得罪? 没看他们公分都涨了,大队长?也说了不能惹事! 刘翠花绝口不提这事儿,在其他人阴阳怪气?里,朝儿子?呼唤:“大林子?,你过来,娘渴了,罐子?没水了,你回家给我灌水去。” 青年?依依不舍地走了。 白?皎着实松了口气?,她暂时没想过感情?问题,这会儿徐红过来,作为牛棚里唯二的女性,她倒是看出些许,正安抚她。 瞧见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心?里一阵阵发紧。 “没事了,没事了,皎皎别怕。” 白?皎扑进她怀里,眼睫微微颤动。 “呸!” 这边玉米地里,女人定定看着她,该说不说,白?皎长?得确实好看,以往没注意是因为她太安静,跟幽魂似的,冷不丁出现,而且她神?情?呆滞,谁看不出来她好像有啥毛病。 哪家好人敢碰啊。 要不是实在穷得受不了,谁也不会娶一个傻子?。 现在再看,她脸上长?了肉,真是妖精!妖精也没她这么好看的! 这是完全不符合目前时代审美的容貌,她极富侵略性,一眼荡魂! 皮肤又白?又嫩,哪像农村的人,一双大眼仿佛沁着一汪泉水,小?嘴一抿,跟樱桃似的,艳丽多汁,便是做梦也梦不见这样的人。 即使不欣赏,也不可置疑她的美丽! 刘翠花一个女人,也忍不住惊叹,回过神?,她一阵心?惊肉跳,不成,回去她得好好敲打儿子?,千万别被着妖精迷了心?! 他们家可是三代贫农! 白?皎自然注意到对方大喇喇的目光,她一点儿也不在意,靠着手里的发明,村子?里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反而要保护牛棚的人。 忽然,她目光一顿,不远处,一道高挺瘦弱的身形摇摇欲坠,叫她心?头一惊,还?来不及出声,那身影砰然倒下。 众人都被这变故惊住了。 半晌,才?有人惊呼出声:“赵大家的儿媳妇,段红梅晕倒了!” “啥,晕倒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可不是麦收,天?气?热得好像蒸笼,这会儿已经有了丝丝缕缕的凉意,而且村长?体恤大家,晌午头最?热的时候,都让大家躲在玉米杆底下休息。 咋会有人晕倒的? “咋会是红梅,我记得她身体不差的,怎么可能晕倒哪!” “你这是啥时候的印象了,红梅这妮子?最?近瘦得厉害,还?得顶着大太阳干活,就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啊?村长?不是说让咱们休息吗?” “切,说是这么说,耐不住她家里人啊,赵大那两口子?偏心?小?儿子?,还?要挣公分,对红梅可差了!” 一群人急得不行,七嘴八舌地讨论,白?皎大概拼凑出一些情?况,还?有人在提议,要不把人拉去县城吧。 究其原因,还?是他们村没医生?。 隔壁的隔壁老杨屯倒是有个赤脚大夫,但是前年?治死了一个人,傻子?才?去他哪儿看病! 县城虽远,但是架上牛车,还?是能赶到的。 众人乱成一团,叫人的叫人,讨论的讨论,白?皎突然走了过来,引来一些目光。 她并不在意其他人惊诧的视线,俯身看向奄奄一息的女人,说道:“不能送走。” “白?、白?姑娘,你这是啥意思?要是人出事了咋办?” 白?皎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其他人看得一怔,她低下头避开众人目光,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会医术。” “啥?” 一群人正要说些什么反驳,李青树走了过来,村民突然昏倒,他这个做村长?难辞其咎! 看到白?皎出手,他也怀疑了一瞬,但很快,这缕怀疑就被自己打消了,她爷爷是白?老爷子?,对方医术精湛,村民们不清楚,他这个村长?,是知道的。 白?皎是他孙女,医术应该也不错。 况且,白?老爷子?他们都在家里忙着用机器给玉米剥皮,打成玉米粒,就算现在通知,要过来还?得好一阵。 于是,他便呵斥众人:“你们瞎说啥呢,都散开,别耽误白?皎治病!” 众人见状嘟嘟囔囔的散了开,眼睛却一直盯着白?皎,看得稀奇。 直到她忽然从怀里抽出一包东西,打开后,一排尖尖细细的银针闪着刺眼的光,出现在众人眼前。 偷偷摸摸凑过来看的人下意识倒退好几?步,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白?皎屏息凝神?,找准穴位,下针,捻动,一切有条不紊。 不过三两下,红梅已经被她扎成了个刺猬,有点夸张,但情?况也差不多。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吓得直呲牙花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太可怕了! 对于没怎么见识过的村民来说,那针长?得要命,比手指头还?长?,竟然就这么直接扎进肉里了! “嗯?” 随着一声嘤咛,当事人睁开了眼。 “红梅她醒了!” 第 104 章 段红梅悠悠转醒,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她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皮沉重, 她艰难地喘了口?气?, 对上一双明媚眼眸, 大而明亮, 清澈无比, 相貌更是一等一的好看,让人见之难忘。 她认出来了:“白、白皎?” 白?皎眉头一挑, 见她挣扎慌忙按住她, 说道:“段姐, 你先别动。” 其他人听见, 也忍不住插话:“对啊红梅, 你别动,刚才你晕倒了,是白?姑娘救了你。” “幸好白?皎她会医术,不然我们就得把你拉去县城了。” 那人说着不禁瞥了眼, 阳光下?, 每一根银针尾端闪着细碎的光,径直刺进眼底, 叫人望而生畏。 天爷呀,幸亏晕的人不是自己?! 段红梅点了点头,面对大家的善意, 她心里感激不已。白?树屯的村民虽然偶尔有摩擦,但大部分?其实都很淳朴, 不是什么特别坏的人。 白?皎一根根将针拔下?,周围人啧啧称奇, 那么长的针拔出来,竟然连点儿血星子都没?有! “她可真厉害呀!” “不厉害才怪,十里八乡,你见过用这针的吗,肯定是白?家的祖传手艺!” 白?皎收完针,段红梅也软成了一团,她刚才没?发觉,现在才看到,这竟然是一根根长针,从她身上拔下?来! 她吃惊得张着嘴:“我、我咋一点儿都不疼嘞!” 那稀罕的模样,看得人忍俊不禁。 白?皎笑眼弯成了一轮月牙,轻声道:“当然不会疼,要是疼了,你尽管找我。” 她难得表现出这样的自信与骄傲,看的人移不开眼。 “媳妇儿?媳妇儿?” 一道粗犷的男声犹如雷电劈开人群,白?皎透过散开的众人,看到身形壮硕的男人跑了过来,他眼神急切,急躁的目光落在人堆里的妻子身上。 “是红梅她男人来了!” 男人名叫赵德柱,是赵大家的大儿子,因为劳作,穿着粗布衣服,上面沾满了灰,应该是刚才其他地里跑过来,这会儿喘息未定,就看向了自家媳妇。 看到段红梅脸色惨白?,他一时间都不敢靠近,往衣服上擦了擦沾了灰的手,着才靠了过来,声音都不敢放开:“媳妇儿,你没?事儿吧?” 段红梅还?没?说话,便?有热心肠的村民帮她解释:“赵德柱,你媳妇儿没?事儿啦,这得多亏白?皎,她把你媳妇儿治好了!” “刚才你没?来,我亲眼看见,红梅脸色惨白?惨白?,比那刷墙的大白?还?白?,简直吓死个人!” “是啊,我也看见了,真是万幸哟。” 男人听见,瞪着一对牛眼看向白?皎,不由分?说便?跪了下?来,把大家吓了一跳,他已经砰砰砰地磕起头来:“谢谢白?大夫!谢谢白?大夫!” 白?皎惊了一瞬,连忙摆手:“你别跪我。“ “我们说说你妻子的病吧。” 赵德柱一怔,他再憨也晓得看看白?皎脸上,见她面色凝重,一颗心咚地一下?,仿佛一下?子砸进湖底,脸色灰败,嗫嚅地问:“大、大夫,红梅她咋啦?” 白?皎:“她的身体严重营养不良,还?有些劳累过度……” 男人听着低下?头,样子窝囊得很,弓着背一直就没?直起来过。 其他村民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 这两?口?子是赵大的大儿子,夫妻俩至今还?没?孩子,因为这,被?老两?口?不停使唤。 有人不忿:“就是地里的老黄牛还?得吃点儿草呢,这俩吃的是空气?,挤的是牛奶!” “我看两?口?子感情挺好,咋就没?孩子嘞。” “赵大说红梅有病,生不出孩子,德柱是个痴心人,没?想过离婚,就想着努力干活,到时候过继个兄弟家的孩子。” 其他人听着,不禁心生怜悯,也是一对苦命人。 “现在这情况,是不是得了啥绝症啊?” 赵德柱更?加紧张,刚站起来就软下?了膝盖:“白?大夫,你救救红梅!救救她啊!” 白?皎闻言轻咳一声,看向段红梅夫妻俩:“不是,红梅姐没?得绝症。” 她声音轻柔,但耐不住其他人离得近,以她为中心,疏松地围了一圈,足以听清她的话:“我的意思是,红梅姐身体不好,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这话如平地一声惊雷,将众人炸得外焦里嫩。 夫妻俩都愣住了,赵德柱更?是喃喃地问:“孩子?红梅她有了孩子?” “我/俺媳妇儿怀孕了?!” “诶呀,这是天大的喜事儿啊!”村民也七嘴八舌地祝贺。 俩人激动得直朝白?皎磕头,吓得她慌忙躲开,脸色涨红,像是吓到了一般。 她有些愁眉不展,在大家激动时,隐晦地告诉赵德柱,有些事,得等晚上再说。 大家没?发现这些,正对这事津津乐道呢。 乡下?日子枯燥乏味,谁家丢个鸡,谁家死个鸭都能聊半天,更?何况是不孕不育的夫妻俩突然有了孩子! 不少同情小夫妻的村民,都觉得她们是苦尽甘来。 就算这样,下?午还?得继续干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群散开后,白?皎诊断不孕不育的夫妻俩有孩子的事儿,没?一会儿便?像长了腿似的传遍了整个村子。 孙妍也听了一耳朵,她不屑地撇撇嘴,这有什么用,距离她们平反,得到1978年呢,就算她有一身好医术,也暂时没?有用武之地呢。 白?皎回到爷爷身边,老爷子看着乖巧的孙女,“怕不怕?” 白?皎抿了抿唇:“不怕。” 白?老爷子知道她的性子,以往总爱躲在他身后,胆子只有丁点儿大,声音听到她治病救人,他还?很惊讶。 不过很快,他便?开心起来。 这证明她也在慢慢变化,往好的方向转变,况且,医者仁心,她有这份心,并且主?动去做了,这才是一个医生安身立命所在。 “皎皎。”他慈爱地问她当时的情况,白?皎舔了舔唇,一一答复:“我当时诊脉确定她是滑脉,润如走珠……” 白?老爷子这边考教孙女功课,那边,段红梅因为怀孕,身子虚弱,一直被?丈夫护在怀里,对于父亲的苛责,赵德柱一反常态,犟得像头驴。 他一心护着妻子,还?有一身大力气?,以往性格憨厚,默不作声,说起来,父母兄弟捆在一块儿,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管父母说了啥,最?后抱着妻子抛下?一句话:“爹娘,红梅她怀孕了,不能干活,我已经跟村长请假了,我送红梅回家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完就走,半点儿不带搭理的。 身后远远传来父母的怒骂声,赵德柱低头看了看妻子,看她一脸不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 段红梅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白?大夫刚才让咱们找她,咱们晚上去吧。” “俺都听你的。” 临近冬日,昼短夜长,不多时,天色已然黑透,星星镶嵌在暗蓝色的天幕上,闪烁光芒。 牛棚外,单薄的木门忽然被?人敲响,白?皎听见后面便?抬起头,她打开门,赫然是赵德柱夫妻俩。 “先进来吧。” 俩人走进来后神色拘谨,他们不敢乱看,手里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 “白?大夫。” 夫妻俩见到她就要跪,白?皎慌忙拒绝,脸都红透了:“别跪别跪,我让你们来不是让你们给我下?跪。” 俩人都很爽朗,看出她真的羞赧又不安,这才作罢。 他们白?天就想过来,怕给白?皎惹麻烦,才一直按捺到现在,心下?也挺不安的。 赵德柱看了眼媳妇儿,担忧地问:“白?大夫,是不是我媳妇身体有啥问题?” 白?皎摇头,轻声细语道:“她底子亏空的厉害,但是补一补还?好,东西你就拿回去吧,给你媳妇补补身体。” 男人闻言终于松了口?气?,不住地喃喃:“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段红梅给了他一肘子,这个憨憨,说这个干嘛,她朝丈夫努努嘴,示意他看篮子里的东西。 赵德柱小心翼翼地掀开蓝色碎花布,灯光一照,竟然是十几颗鸡蛋。 这东西真挺珍贵的。 赵德柱看着她,想到白?天的事儿,这会儿激动得土话都冒了出来:“白?大夫,这篮子鸡蛋是俺特意给您的,俺不拿回去,您拿走吧。” “要不是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不等她拒绝,段红梅也劝道。 她心里慌得不行,自个儿没?有怀孕经验,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最?近她为了讨好妯娌,差点儿拼了命,要不是今天这事儿,说不定……她狠狠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捂住小腹。 白?皎正要拒绝,对上夫妻俩坚定的目光,她暗暗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月经不规律?” 听见这样的话,段红梅涨红了脸。 白?皎恍然,瞥了眼红成猴子屁股的赵德柱,知道这话题有点儿私密,她提议:“要不单独说。” 熟料,段红梅摇摇头,她对丈夫很信任,就点点头说:“白?大夫你就搁这儿说吧,我们俩信你。” 白?皎:“我之前?诊脉,除了诊断出怀孕,还?发现……你有习惯性流产。” 俩人听见这话,脸色发白?:“习、习惯性流产?” 她们不知道这是啥,但是跟流产扯上关系,谁不知道流产代?表了啥意思,她们俩吓得不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叹息:“这表示,你经常流产,应该不下?三次,这也是导致你身体越来越亏空的原因之一,如果再这么下?去,会导致终身不孕。” 段红梅身体发抖,整个人像是掉进了雪窝子里,全身冰凉,她紧紧贴着丈夫,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力气?:“我经常流产?” “咋可能,我咋不知道啊……我不知道……”说到最?后,她眼里已经泛起泪花。 任谁知道自己?苦苦盼望的孩子曾经来过,却又没?了,也要接受不了。 丈夫握紧她的手,给她力量:“红梅,红梅你别哭,白?大夫,你说,我们俩听着。” 白?皎:“所以我问你月经是不是不太规律,如果不规律,加上身体虚弱,你会以为自己?是来月经,不知道这是流产。” “可是我不是不能怀吗?”段红梅喃喃地说。 白?皎眨了眨水润的眼睛,问她:“哪个医生说的?” 俩人面面相觑:“不是医生,是——” 他们俩声音一顿,猛地反应过来,一直都是他们自己?以为,听公婆/爹娘说,段红梅身体不好,生不了孩子。 白?皎意识到其中还?有隐情,不过这并不是她一个医生能问的,她能做的只是叮嘱孕妇和她家人:“前?期你可以喝点儿保胎药,我给你开药,毕竟你身子虚得很,还?要多□□细有营养的东西,头三个月不能经常劳动……“ 她各种?叮嘱,让夫妻俩不停点头,跟小鸡啄米似得。 最?后,他们还?是留下?了一篮子鸡蛋。 回去后,段红梅精神恍惚,直到她远远的隔着门听见婆婆在大闹:“天杀的!俺的鸡蛋没?了!谁偷了俺的鸡蛋啊!” 赵婆子悲痛欲绝,她辛辛苦苦攒的鸡蛋,一下?子去了一半啊! 赵德柱听见后,攥紧拳头,脸色绷得紧紧的,说实话,他恨不得当初全拿走了! “德柱。”段红梅制止他,在妻子担忧的目光下?,赵德柱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不是人!” 竟然连老婆孩子都保护不好! 段红梅吓了一跳,但看丈夫这样,立刻心里有数了,心里有怨,劝了两?句就不说了。 俩人进了家,婆婆还?在大闹,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刀子似的三角眼甩向俩人:“红梅,你跟德柱去哪儿啦?你是有身子的人,天黑路滑,胡乱跑啥?” “对了,我攒的鸡蛋丢了,你们俩看没?看见小偷?” 赵德柱一言不发。 婆婆便?忍不住一番指桑骂槐,就差直接指着他俩问,鸡蛋是不是他们偷的! 他让红梅坐在一边,顶着肿成发面馒头的半张脸,朝自己?娘走了过去,气?势汹汹。 “得、德柱,你干嘛?” 砰地一声。 村子里狗叫鸡鸣连成一片,此时赵家屋里,锅碗瓢盆砸了一地,赵婆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第一天认识自己?这个老实到有点儿傻的儿子。 不久后,赵家分?家了,老大小两?口?单过,不知道多少人拍手叫好。 白?皎免费送了些安胎药,段红梅知道她绝不肯收钱,可他们也不是那爱占便?宜的人,人家白?大夫是好心,他们可不能没?良心。 没?给钱,柴火野物倒是送了不少。 经此一事,大家发现白?皎竟然还?会医术,并且医术还?很好,大姑娘小媳妇经常偷偷来牛棚,有时候两?拨人迎面在门口?撞上,场面一度尴尬。 他们权当看不见对方,排着队去看病。 白?老爷子在后屋当定海神针,并不轻易出手。 白?皎治疗的多是妇科病,可能是因为刚开始,她治疗的段红梅不孕不育吧,不过这正和她意。 她沉思一瞬,将炮制好的药材分?门别类归置好,因为村民的惠顾,她已经储存了不少药材,她不要钱,但是缺药材,村民们碰见便?会送过来,积少成多。 对他们来说,这东西在大山里遍地都是,也不好卖钱,换成药费可太值了。 要知道,十里八村没?啥好医生,大部分?人惜命就去城里,结果那药片跟金子做的似的,贵的要命! 不少人因为这,忍着熬着,遭老罪了。 白?皎现在抓紧时间,东北的秋天一眨眼就只剩个尾巴,马上就要冬天了,到时大雪封山,药材直接断了来源。 其中一个药方,是她这段时间一直以来的忙碌重点。 她眨眨眼,钩子已经下?好了,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与此同时,村长家的大儿子半夜从城里回来了。 他匆匆回来,半夜家里狗叫起来,把村长吓了一跳,急匆匆扛着木棍出门。 “爸。” “长洲?”他披着外套,一时间有些不敢辨认,还?是李长洲主?动出声,他这才认出来,当即一巴掌拍过去:“你咋现在回来了,半夜三更?的,你要吓死我啊!” 爷们儿好久不见,围着炕说会儿话,期间忽然提到白?皎,李长洲突然问他:“真的能治不孕不育?” “应该是能的,我看小姑娘医术挺不错。” 村长说着忽然咂摸出一点儿东西,看了眼儿子,大儿子到现在都没?结婚,一直在城里工作,他咋突然打听起这个,还?是不孕不育! 一时间,他看儿子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你、你该不会是……不能生吧?” 李长洲吓了一跳:“爸,你瞎说啥!” 不怪村长这么问,实在是儿子太奇怪,离家几个月突然回来,还?没?说几句,突然就问不孕不育的病! 顶着亲爹快要杀人的目光,李长洲忙不迭解释:“这事跟我没?关系,反正吧……”他顿了顿,挠着头说:“你别管,八字还?没?一撇呢。” 村长看他胸有成竹,加上这个大儿子一向特别稳重,就不问了。 实际上,这事儿还?真跟李长洲有关系。 不过有事儿的是他兄弟,他是城里工厂的工人,跑运输队的,虽然他是个乡下?人,可他认识的一个好哥们,是副厂长儿子。 对方到现在还?没?结婚,早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就是因为他不孕不育,吃了不知道多少药,一检查一个不孕不育。 因为大冬天他跳湖里救人,落下?来不孕不育的毛病,当时事情闹得很大,不少人都知道。 也有姑娘想嫁过来,可是要求特别高,进门就是狮子大开口?,话里话外都是施舍,要工作要当家,还?要养他们一家老小,呵,多大脸啊! 吴红军也不愿意,一直蹉跎到这个岁数,二十七八,快三十岁的人了,同龄人这时候孩子早就满地跑。 先前?说过,李长洲是运输队的,之前?和吴红军一起出车,对方带着他,要不是吴红军,李长洲这个生瓜蛋子,说不定早就受伤了。 他思考着要不要帮忙,这几年风声虽然松了,可也算是冒险。 他爹倒是告诉他一件事儿,“白?皎其实不算是牛棚里的人,她是家里没?人了才跟着过来的,真正算起来,住牛棚的只有那五个大人。” 李长洲眼睛一亮。 …… 这天,白?皎在抓药,之前?一个村民看病,对方临时有事,她便?跟村民约好,晚上再拿。 忽然,牛棚大门被?人敲响。 白?皎动作一顿,虽然她们笼络了村民,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提心吊胆,也几乎没?什么危险,但是听见敲门声,还?是忍不住提起警惕。 门外,孙妍跺了跺脚,手里拎着篮子,心里开心,脸上便?带了笑意。 最?近她可算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赵大家分?家之后,她跟她父母几乎紧跟着也分?了出来,他们两?家都是村里有名的大冤种?,但是因为这时候不兴分?家,要分?家也只有老人死了才会分?,不然,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所以,至今她奶奶还?在不停地骂,说她是个搅家精! 她才不管呢。 搅家精? “呵。”孙妍冷笑一声,她可是重生者,要不是时机不对,她早就跳出了这个穷山沟沟,就算前?世,她也是不差的! 这会儿终于腾出手,她想讨好牛棚众人,思索间,大门已经打开,孙妍正要说话,对上白?皎目光,她愣了一下?,抓紧篮子里的油纸包:“我、我来看病的。” 白?皎温言软语地领她进来,笑了笑,把脉后听她叙述病情。 孙妍脑子里乱糟糟的,白?老爷子有孙女吗?可能吧,她也记不太清楚了。 还?是讨好其他人要紧。 抓完药她便?拿出带来的猪肉,肉块红白?相间,很是新鲜,在农村,这可是厚礼,除了过年就没?人舍得吃肉。 明明只是月经不调的小毛病,硬是被?她说得好像治好了绝症一样,千恩万谢,说着她看向其他人,然而别人都不说话,白?老爷子更?是沉默,最?后才道:“皎皎你说。” 这是孙女的病患。 白?皎摇头拒绝,笑着说:“这东西太贵重了,你要是感谢我,可以送点药材,猪肉你还?是拿回家吃吧。” 孙妍脸上笑容僵硬,她以为自己?能说服白?老爷子,结果第一步便?在白?皎手里折戟沉沙。 她想端茶倒水,讨好众人,结果一整个热脸贴了冷屁股。 这些天她事事顺心,斗倒了极品亲人,说服了愚孝父母,拿到了高中课本,未来可期,第一次在白?皎这里碰了个软钉子。 她勉强一笑,忍着怒意离开牛棚。 孙妍离开后,一群人围着火炉取暖,天气?越来越冷了。 刘斌直说:“那姑娘心术不正。” 作为政客,他自己?都是弯弯绕绕,走一步看十步都不止,孙妍这样稚嫩的演技,一眼便?被?他看穿。 白?皎听后心说可不嘛,一语中的。 徐红也说:“一进门眼珠子就滴溜溜乱转,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他们经历这么多,人老了心倒越明亮。 “难道是想找我学技术?”周岩忍不住出声,这段时间,他的收割机可谓是大出风头,就算村长告诫大家不要向外透露,可一个村里,总保不齐有个大嘴巴,而且,那机器在地里干活,怎么也遮不住啊。 白?皎:“……” 呃,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她是为了你们? 白?老爷子没?出声,看了眼孙女,既开心又忧愁。 因为看到孙女的同龄人,不免让他想起其他事儿,他自己?一把老骨头,早就认命了,孙女不同,她的大好年华才开始。 白?皎低垂眼睫,小声提醒:“爷爷,土豆熟了。” “对对对,吃土豆,吃土豆。” “嘶,这土豆真香,又软又糯。“ “是之前?一个老乡送的,我根本拦不住,他非要送,说是一些不值钱的小土豆蛋子,没?想到烤起来这么好吃,香喷喷的。”周岩说道。 “还?有火柴,天越来越冷了。” 一群人感慨着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徐红还?准备了冬储大白?菜,一部分?腌起来做酸菜,“到时候过年分?猪肉,咱们做酸菜炖猪肉,肯定能把人香迷糊了!” 这话倒不是痴心妄想,因为周岩发明的机器,还?有白?皎免费治疗,今年下?半年,他们一群人挣的公分?可不少。 村里人也得益,早就没?了之前?的忽视,感谢还?来不及呢。 他们其乐融融,那边,孙妍顶着凛冽的冷风回了家,父母早就等着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瞧见了篮子里原封不动的猪肉,顿时一阵惊呼。 “猪肉!” “妈呀,这么好的猪肉,妍妍你从哪儿拿的?” “难道是你奶她……” 孙妍一口?打断他的猜测:“是我从朋友那拿的,她是城里人,送我的。” “爸妈,我读书可好了,也教了她,这是人家对我的谢礼。” “原来是这样啊。”孙父讪讪地说。 孙妍:“猪肉切片炖个酸菜吧,我想吃猪肉酸菜了。” 她理所当然地吩咐俩人,半点儿不怕父母发现她在说谎。 她这对父母,是典型的庄稼人,脑子也不灵光,他们哪知道,这时候高考恢复都没?个准信儿,谁家重视学习啊,肯拿猪肉当谢礼?更?是扯蛋! 这是她去黑市换来的。 她有些高人一等的看了眼俩人:“我回屋看书了,做完饭记得叫我。” “哦,好好。”孙母讷讷道。 关上门,孙妍脸色愤怒,气?恼得不行,一群软硬不吃的东西! 还?有白?皎! 她拿笔戳着书,满脑子都是白?皎被?一群人众星拱月的画面,她太清楚这些人一旦平反,将会拥有多大的权势,可他们现在,却对一个小姑娘如此亲昵。 也许是天生的不顺眼,她对这个压自己?一头的同龄人,十分?厌烦。 深吸一口?气?,孙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必须必须要讨好这些人。 用尽一切手段! 白?皎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她要进城了。 李长洲纠结半天终于找到她,主?要还?是他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白?皎医术精湛,比一些老中医还?厉害。 当时白?皎正在包药,冷不丁听他说,请自己?去看不孕不育,便?是一怔,面上犹犹豫豫:“李大哥。” 她脸色微红,晕上几分?羞赧:“这病,我确实能治。” 李长洲又是一阵激动,又来了几次,才勉强说服她。 毕竟,她现在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让她给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治这样的病,确实叫人难以启齿。 等他离开后,方才期期艾艾的女生抬起眼眸,唇角微勾,她等的便?是这个机会。 原剧情里,她被?人抓住时,曾有机会被?救,可那时对方将她看得死死的,根本不给机会,路过的人也被?那些人糊弄过去。 她听那些人讨论起路人,语气?里满是鄙夷。 “真是不挑,竟然跟一个乡下?泥腿子称兄道弟,听说是啥村长儿子,叫啥长洲,还?不照样是个泥腿子,不过他不能人道,一个残废,那也就无所谓了!” “哈哈哈,谁不知道啊,因为这他连个媳妇都讨不上,还?不如我们呢。” 一笔带过的对话,却被?白?皎抓住细节。 她抽丝剥茧,趁着治病,终于找到两?者之间的联系。 村长李青树的大儿子便?叫李长洲,据说是他特地请老师取的,十里八乡都没?这样的俊名字,他也争气?,竟然在城里找到了工作,开大车,不少人听说后,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所以,她一开始的目的,便?是李长洲那位朋友。 而且,李家人人品不错。 当初她因容貌被?恶霸看上后,村长不敢明面帮忙,暗地里给了很多助力,甚至开了介绍信出来。 可惜她到底没?逃过。 清晨,旭日初升,清风习习。 牛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小路上,一路都是自然风貌,李长洲板正地坐在一边,一抬眼,灼人眼球的容貌映入眼底。 她生的实在太漂亮,眼睛大而妩媚,汪着盈盈水光,皮肤白?皙,阳光下?,犹如一尊玉人,焕发出莹润光泽,像白?玉又像釉色,比他曾经跑大车,去过的大城市里见到的城里女子都漂亮。 一颦一笑,晕着说不出的风韵与娇美,让人想起雨点打湿的垂丝海棠,又艳又娇,一眼荡魂。 在一众灰扑扑的人影儿里,唯独她绚烂夺目,光彩照人。 同时,他皱了皱眉,牛车很快便?要进城,到时候城里人更?多,这样惹眼的容貌到了城里只会更?打眼。 他忧心忡忡,正要提醒。 哪知白?皎主?动戴上自制的口?罩,帽子,黑压压的烟雾似的长发挽了起来,娇靥立刻遮掩住,露出钟灵毓秀的眉眼。 “李大哥。” “好。”李长洲偏过头,随着牛车驶进县城,领着她下?车,期间竟不敢多看一眼。 “我带你过去。” 第 105 章 白皎点点头, 双手轻握,十分乖巧。 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城。 七十年代的大?街上, 没有多少商贩, 见到的也多是大爷大妈拉着东西, 当时有一条规定, 只允许孤寡、残疾老人摆摊。 大?部分人则去城里的供销社买些生活用品, 街上的人并不少,大?多穿着灰色或蓝色的衣服, 脸上精神饱满, 斗志昂扬。 因为他们心里有希望, 心中?有目标, 看得见?未来?的方向, 坚定的相信,赤手空拳也?能打下一片浩瀚蓝天! 越往前走,路越宽广,拐过?几个弯后, 一座工厂映入眼帘。 大?门旁边, 是?一座小小的保安亭,亭子?里, 门卫大?爷正在看报纸。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样一座大?厂, 每天来?来?往往,不知道多少人。 “刘大?爷。”李长洲跟他打招呼。 严肃的老头瞬间变了张脸, 笑眯眯道:“是?你小子?啊。” 至于他身侧的白皎,在李长洲担保之后, 也?放行了。 这是?城里最大?的工厂,职工足有上千人,道路两边栽种着遮阴绿树,十分平坦,两边甚至还有一些小商店,无论是?这时候还是?后来?,工厂都可以称之为一个小社会,此时不止有职工宿舍,还有职工子?弟小学。 扯远了,白皎边走边听他介绍,不过?他们这次的目的可不是?吴红军家里。 虽说一家人早就分了房子?,但是?筒子?楼有些挤,人多眼杂,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便将她领到两人合住的职工宿舍。 李长洲敲了敲门:“吴大?哥。” 里面的人早已等候多时,打开门,穿着蓝色制服的男人走出来?,身姿挺拔,更准确说,是?僵硬,都称得上同手同脚了。 “长洲,这位是?……”吴红军眼里犹有不可置信,看身段看打扮,明显就是?个女人,而且,她露在外?面的双手,白皙修长,像是?白玉雕琢似的。 太年轻了。 吴红军一颗心直直往下坠,端着茶杯送上来?,说是?治病的大?夫,他打心底里敲起小鼓。 他们关上了门,避免人多眼杂,屋子?里十分整洁,白皎低垂眼睫,安静地坐在凳子?上。 李长洲介绍时,她已经摘下身上的伪装,露出一张娇靥,面若桃花,眸如点星,生得实在漂亮,仅仅只是?露出一张脸,便像星火将整间屋子?都点亮了。 吴红军不禁涨红了脸,讶异地问出声来?:“这是?白大?夫?” 很显然,吴红军看到她这样的年轻漂亮女大?夫,不敢相信。 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讪讪道:“快到饭点了,你们一路来?风尘仆仆,我先请你们吃饭。”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这病治不好。 李长洲正要解释,白皎出声阻拦:“李大?哥,让我来?说吧。” 嗓音细声细语,柔软的唇瓣微微抿紧,她是?医生,目光习惯性地落在对?方周正的脸上,吴红军是?国字脸,浓眉大?眼,是?这个时代最欣赏的面容。 听说他是?因为救人导致身体受损,白皎不由心生敬佩,但她这么做,其实也?是?有深意?。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病症是?回出现在脸上的,她一眼看出对?方是?个病人,不止因为不孕不育。 “吴大?哥,我称呼您一句吴大?哥,我确实年纪轻轻,但是?,我的医术您没尝试过?,如何?就能盖棺定论?” 吴红军见?她一改之前的沉默,说起话更是?有理有据,虽然还是?不信,却?也?升起一丝信服。 “如果您相信我,可以让我试试,到时如果我把病症全都说对?了,您再考虑要不要让我来?治。”白皎轻声细语地提出解决方法。 “好。”吴红军也?不是?那种怯懦的人,当即拍板。 双人宿舍开着一扇玻璃窗,窗外?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轻巧又明媚。 白皎从男人脉搏上移开,又让他做了几个动作?,幽幽道:“七八年前,你在冬天跳湖落下了寒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吴红军听见?这话,脸上泛出些许笑意?,这事儿当时谁不知道啊。 却?不想,白皎继续道:“本来?以当时的条件,是?能治疗的,但是?你那段时间吃了一个方子?,里面还有一味药,破坏了你的身体,导致你不孕不育。 见?对?方呆怔,白皎指出他的脸上,有点点红斑,那是?药物导致气血瘀滞,血脉不通的副作?用。 李长洲第一次听到这个理论,惊讶得险些叫出声来?,但看他大?哥的表情,白皎竟是?全说对?了。 吴红军定定坐在凳子?上,那是?他最不愿意?触及的一段往事,确实如白皎所说,跳河只是?诱因,更重?要的是?,他当时的外?婆,打算让他小姨嫁进来?。 他母亲去世多年,只留下他和?妹妹,父亲伤心过?度,不愿再娶,没想到十几年后,外?婆突然提起这事儿。 哪知道人心隔肚皮,小姨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父亲为了一双儿女,答应就算结婚,也?不会再生。 她不甘心只当一个后妈,连自己的孩子?都生不了,便故意?找人拿了药,这事太拙劣,只是?因为血缘关系,过?了一段时间才被他父亲看出来?。 但那为时已晚。 听到白皎说出来?,他心乱如麻,可很快,便拨乱反正,心中?升起一股莫大?的希望! 也?许,她真的能救自己! “白、白医生,我的病还有得治吗?”比起刚才,他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态度无比恭敬。 房间里一阵沉默。 吴红军只觉自己就像是?法庭上等待裁决的罪犯,又像是?热汤里炖煮的食材,煎熬无比。 “有救。” 他震惊地仰起头,近乎仰视地看向对?方,略显轻浮的容貌此时再也?不成问题,只这一句话,便让他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救了自己,也?救了吴家的未来?。 白皎沉吟片刻后,说道:“我需要时间准备一些药材,毕竟你身体里的淤血,已经有七八年之久。” “还要辅以针灸。” 她说着展开随身携带的针灸包,里面各种长度的银针排列整齐,这是?白老爷子?费尽千辛万苦才留下的白家祖传银针,转赠给白皎后,她从不离身,每日都会消毒清洁。 齐刷刷的银针在阳光下,炸开刺眼的微光,看起来?十分渗人。 吴红军却?不怕,一脸坚定地说:“行,都行,我全听您的。医生你要什么药材也?可以找我,我姑姑是?县医院的主任,我帮您找。” 白皎摇头婉拒:“药材还好,现在也?不需要,我要先为你施针,施针后第五天,你才能开始吃药。” 话音刚落,厂里的下班电铃忽然响了起来?,紧跟着一阵咕噜声,是?李长洲,他笑了下:“诶呦,你看我这不争气的肚子?。” 吴红军听着立刻爽朗地笑了起来?:“这时候正是?饭点,厂里也?下班了,要不我们先吃饭。” 他再急切,也?不能让人饿着肚子?。 吴红军:“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 “还是?在厂里吧。”白皎婉言拒绝,“随便弄点儿什么就行,我出去不太适合。” “那怎么行!”吴红军有个副厂长爸爸,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耳濡目染了父亲的为人处世,他拍着胸口?打包票:“我拿着饭盒出去,白医生你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不多时,他便回来?了。 吴红军手里拎着一个铁网,里面装着四个饭盒,在桌子?上打开,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酱红色炖得烂乎乎的红烧肉,青椒炒蛋,另一个盒子?装着溜肉段和?锅包肉,第三个,是?满满当当的鱼丸紫菜豆腐汤,最后是?一盒是?米饭,压得瓷实,晶莹剔透。 中?间还有一段小插曲。 红烧肉是?食堂的饭菜,他先去了国营饭店打了两菜一汤觉得不太够,听说食堂今天有红烧肉,又挤了进去。 满满当当的饭盒惹得不少人惊奇,倒是?有大?嘴巴的从保安亭里刘大?爷嘴里得知,今儿个李长洲领了人来?。 于是?便调侃他:“这是?家里来?了娇客啊?” 吴红军霎时涨红了脸,他不愿将私事外?传,尤其是?这样的事,便解释道:“是?我表妹,她难得来?一趟。” “师傅,给我称点红烧肉,要大?份。”说着递过?去饭票。 “好嘞!” 大?块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打进饭盒里,果冻似的莹润颤动,周围本就饥肠辘辘的职工看得眼睛都红了,霎时忘了刚才的话题。 不少人看得咋舌,心道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厂里的大?师傅几十年的老手艺,就是?卖得忒贵,平常人家根本就吃不起! 可谁让这小子?是?副厂长儿子?。 人家自己也?有本事,父子?俩挣钱又没人花,手头可不就松了。 吴红军打了饭回来?,没说这插曲。 屋子?里除了饭盒,还有一些瓷碗,基本没用过?,饭点食堂人山人海,瓷碗掉了啪叽一声,可不就碎了。 多浪费。 吴红军吃饭时,下意?识注意?到白皎,见?她小口?小口?地吃饭,姿态优雅,与生俱来?的气质,比他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些外?国贵族还要好看。 但他很快便低下头,耳根子?倒红了起来?。 吃完饭,白皎便开始施针。 白家祖传龟灵三针,她已然运用得出神入化,滞涩的淤血与寒气被银针拔除,几乎瞬间,吴红军便感觉到身体开始发?热,暖暖的。 因为寒症这事儿,吴红军不止一年四季手脚冰凉,每年冬天他更是?难熬,有时甚至在床上都爬不起来?。 而且,这些年寒症发?作?越来?越长,秋天都开始出现病症。 可这次,他全身像是?泡进了温水里,丝丝缕缕的热意?涌进身体,在四肢百骸里流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吴红军哪能不知道,这都是?因为白皎,他心中?无比感激! 从这天起,白皎开始隔段时间往城里奔波,期间孙妍来?了牛棚几次,奈何?众人都不怎么搭理她,偶尔谈起来?,徐红还说她是?放弃了。 白皎听罢笑了笑,怎么可能。 她想的没错,孙妍绝不可能放弃近在眼前的金大?腿,她没来?是?因为去了黑市,淘换东西。 她运气好,在老婆子?那发?现了对?方私藏的小金库,金手镯金戒指,看得人眼热,她笃定对?方不敢出声,便偷了卖钱去。 重?生一世,她可要照顾好自己。 城里的黑市也?是?她无意?中?发?现的,篮子?里沉甸甸的重?量让她不禁露出一抹笑容,孙妍左顾右盼,飞快离开这里。 很快,她便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心头一紧,瞬间乱了阵脚。 她来?黑市好几趟,还是?第一次被人盯上,知道这事有多严重?,越想越害怕,这下瞬间乱了起来?。 她想过?防患于未然,做了伪装,却?忘了探查城里地形,着急忙慌之下,一脚踏进了小巷子?。 甫一进入,便觉阴冷昏暗。 身后响起穷追不舍的脚步声,“老大?,她在这儿!” 孙妍抱紧篮子?,疯狂往前跑,可她刚要出去,被人一把揪了回来?,这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对?方脸色阴鸷邪佞,紧紧盯着她,孙妍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她想起来?了,这不是?平反之后,红小兵倒台,城里出现的第一个杀人犯,据说他背景很大?! 当时他被枪毙,还被上面树了典型,上了报纸,所以她印象十分深刻! 她吓得瑟瑟发?抖,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想到,连伪装都被人看出来?了,她怕脏,就没摸锅灰,只拿布包了一下,这会儿被男人一下扯开,露出一张姣好的容貌。 郑东方不由一怔,随即危险地眯了眯眼:“呵,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胆子?不小啊!” 声音轻佻,态度孟浪。 孙妍咬紧牙关,送上一篮子?东西:“大?哥,大?哥求求你放过?我,这些东西都给你,我身上的东西都给你,求你放过?我吧。” 心惊胆战之下,她并未发?觉对?方轻浮的目光,重?生归来?,又读了不少书,孙妍身上气质可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加上她容色也?漂亮,向来?无法无天的男人一眼相中?。 抢回去! 老头子?之前还说他娶不到媳妇,那是?他眼光高,这才是?他想要的媳妇,看这可怜样,真漂亮。 书里说的梨花带雨,怕不是?就是?这样吧? 他难得想起这些,脸上便带了笑:“你叫什么名字,住哪里?” 孙妍顿时心头紧绷:“大?、大?哥?” “多说几声,嗓子?挺好听的。” 一刹那,孙妍只觉天旋地转,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袋里盘旋,难道他是?…… 她吓得脸都白了:“我、我不配!” “大?哥你饶了我吧。” “老子?说你配你就配!”郑东方脸色凌厉,就连身后的小弟都惊呆了,他们不是?来?“宰猪”的吗,咋回事儿,大?哥咋就突然看上她了? 机灵些的早就闭紧嘴巴,权当自己不存在。 孙妍脑中?灵光一闪,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浮出脑海,她蜷着指尖,大?声喊道:“我、我认识更漂亮的!” “她是?我们村的,比我漂亮一百倍一千倍,还会医术,长得仙女下凡似得!” “那我要是?只看中?你呢?” 孙妍急得不行,用尽平生语言,将白皎描述得天花乱坠,末了,她哭的稀里哗啦,这下再也?不顾及什么脏不脏了,眼泪鼻涕一起流下。 郑东方嫌恶地皱紧眉头,色心打消大?半,倒是?对?她说的人提起一两分兴趣,孙妍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要是?不信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我是?啥村人,你只要等几天,她马上就会来?城里!” “我不敢骗你!” 她对?牛棚里的人很关注,知道白皎经常进城,也?动过?举报的念头,后来?打消了。 其一,村长说过?,严格意?义上,白皎不算牛棚的人。 其二?,万一被人发?现,她的金大?腿绝对?要飞,说不定还要被人恨上,她不敢赌。 男人一怔,听她说的倒是?信誓旦旦,不禁提起几分兴趣:“那姑娘能有多漂亮?” “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孙妍急忙说道,颤颤巍巍地想走,在他阴鸷的目光下,反倒一动也?不敢动。 瞧见?她可怜巴巴的目光,郑东方笑了起来?:“想走?” 他扯开女人胸前的扣子?,俯身在她尖叫前威吓:“闭嘴!” “老子?今儿个不弄你,但是?你耽误我这么长时间,总要补偿一下吧?” 说着伸手抓揉,暗巷里不见?天日,孙妍全身颤抖,即便听到脚步声,有人路过?,似乎还是?什么警察,她也?万万不敢出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天色黑透,乌云沉沉。 孙家的门被人推开,父母早就等了一段时间,却?见?她僵硬地走进来?,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关了门,门板发?出砰地一声,孙父孙母吓了一跳。 她抵着门板,身子?慢慢下滑,脸色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忽而阴郁忽而狰狞,最后,全部转化为浓浓的阴鸷。 “这不是?我的错,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她不敢恨郑东方,也?不肯承认是?自己懦弱,便将罪责全都拖到白皎身上,如果不是?牛棚里的人偏爱她,不搭理自己,她怎么可能去黑市!被人盯上! 都是?她!都是?因为她! 此时,她终于想起来?,白皎是?谁。 或许是?她潜意?识里的刻意?回避。 那时她远不如现在这样清醒,父母也?没分家,因为没有儿子?,一家人在孙家的地位连只鸡都不如,干最累的活,才最少的饭。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全都轮不到她。 后来?,她年纪渐长,早就到了定亲的年龄,父母被老太太唆使,见?她生得漂亮,就要把她嫁给城里一户人家。 当时她欣喜若狂,做梦都想吃上成了商品粮,可高嫁哪有那么容易。 她无意?中?偷听到奶奶的话,她要嫁的人,竟然是?个傻子?! 她挣扎,反被对?方关在屋子?里,奶奶告诉她,就在这里等着嫁人吧。 后来?,村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摆了宴席,有免费的酒菜吃,全村人都出去了,终于让她找到机会逃出去。 她在酒席上见?到了白皎,对?方穿着一身雪白连衣裙,裙子?上不带一丝褶皱,一看就是?城里的款式,还有精致的钻石发?夹,阳光下,闪闪发?光。 白皎眉眼如画,唇红齿白,像是?仙女下凡,让她好一阵恍然。 她靠着白老爷子?,撅着红唇,一看就是?在撒娇。 后者对?她十分宠溺,不知道说了啥,她笑得灿烂又明艳。 她从村里人口?中?得知,对?方是?感谢白树屯当年的照顾,捐赠钱财为村里建造小学,并且设宴感谢,红桌子?上的鸡鸭鱼肉,是?她做梦都不敢梦见?的奢望。 明明她们是?同龄人。 可她幸福漂亮的模样,将她直接比进泥地里。 她大?闹宴席,揭穿了奶奶的阴谋,得到了村长支持,还有白老爷子?,他还送了她一些钱,让她好好读书。 她睁着眼,心里唯一的念头是?:为什么我不是?他的孙女?凭什么她一个早知道撒娇的废物,能有这样的造化? 凭什么啊! 她做梦都想成为白老爷子?的孙女。 “白皎。” 孙妍扯回思绪,喃喃低语着。 她忍不住咬指甲,像是?在说服自己:“郑家家里有很多钱,他爸还是?官,你嫁过?去也?不算委屈。” “对?,这不是?我的错,你还要感谢我把你嫁进城里呢。” 寂静的秋夜,她咯嘣咯嘣啃着指甲,一边低喃,诡异声响仿佛瑟瑟秋风,拍打窗棂。 第 106 章 “阿嚏!” 白皎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差点以?为自己感冒了,身?侧的二大娘看她这么娇弱,忍不住出声:“白皎, 你这车帮子上?风大, 跟大娘挤挤吧, 别给吹坏了。” 因着一手精湛医术, 村民对?她?十分?感念, 这会儿发现她身体似乎不太舒服,连忙让人过来。 牛车虽然摇摇晃晃, 但是白皎坐了不少次, 早就习惯了。 她?摇摇头, 看着挤得没处下脚的车身?, 说:“不用, 我就是打?个喷嚏,没什么事儿。” 二大娘依依不舍地说:“那你要是实在不行,就过来跟我挤挤。” 白皎嫣然一笑?:“谢谢您。” 二大娘瞬间涨红了脸:“谢啥谢,都是一个村儿的人, 你还跟我客气嘞。” 她?看着女子惊人的容色, 心说,这姑娘俏生生的, 笑?一笑?,能把人魂儿都给勾走咯。 这样极富侵略性的容色本?该很扎眼,甚至在这个时代, 引起反感,可她?所?作所?为, 大家都看在眼里,是个顶顶聪明的好姑娘。 没人去污蔑她?, 更不会针对?。 不出意?外,白皎这次是复诊,开的药吴红军已?经吃了一段时间,她?要看看效果如何,再适当调整药方。 因为来得勤,工厂看门大爷早就受到俩小子的贿赂,扫了眼便放行了。 与此?同时,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趴在巷子口,看着那裹得严实的女人走进工厂,纵然她?穿着本?地的粗布麻衣,可任谁都能看得出,气质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腰细腿长,哪哪都合衬。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是她?吧。” “那女人说她?经常上?县城,我看那白树屯的牛车上?,就这一个年轻女人,艹,就是看不见脸!” 旁边人忍不住道:“要真像那人说的那样,她?还真不敢露脸呢。” 另一人嗤笑?一声:“谁知道是真是假,她?说你就信?” “那就过去看看真假。” “可是这看门的老大爷……” “傻子,咱们不会偷偷溜进去啊!” 他们正是郑东方派来的小弟,白皎隐约留意?到这样小尾巴,她?进了厂,觉得对?方估计也跟不过来,只暗暗将此?事记在心底。 复诊后,她?发现吴红军效果恢复极好,笃定?道:“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彻底停药了。” 她?说着抬眸,明亮水润的眸子看向?对?面,温声叙述。 宽敞明亮的屋子里,此?时只有白皎和对?面的男人,郑东方听见这话,激动?得站了起来:“真的!” 他声音都在发抖:“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了,多谢白医生!多谢白医生!” 因为彼此?也算熟悉,白皎操作时,便摘下口罩,桌子一侧的窗户打?开了一扇,外面是整洁的小花坛,上?面开放着姹紫嫣红的花朵,一些已?经开败,萧萧瑟瑟,一些开得正艳,明媚非常,仿佛春光截下一段,留在此?处。 跟踪人的小弟趴在墙根偷听,听到屋子里激动?的声音,偷偷瞧了眼,只一眼,整个人就呆了,痴痴傻傻地看着窗内的景色—— 那个整洁的双人宿舍,在明艳动?人、惊艳绝伦的大美人的映照下,瞬间变成了穷阎漏屋,像是有一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让他连呼吸都不敢,生怕惊扰了眼前人。 旁边人跟着拍了拍肩膀:“你小子看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就像是电线上?的小麻雀,木木呆呆地伸着头往里看。 无?论聪明还是愚笨,都在这一刻达成共识,这人就是绝色!简直好看死了! 郑东方皱着眉,看着两个下属俨然一副失心疯模样,七嘴八舌唾沫横飞的描述起当时的画面:“好看!太他妈好看了!” “大哥,她?绝对?不是个女人!” 郑东方一头雾水,就见下属两眼发直地惊叹道:“她?是个仙女!天上?仙女下凡了!” 其他人听见这话,顿时哄笑?一团:“赵二,你说啥屁话呢,啥仙女,再好看她?能有多好看?” “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他羡慕地看向?郑东方:“老大,您没去,别说我,还有王六子这小子,您说过他聪明,就他,当时也跟我一样,趴在人家墙根看成了呆头鹅!”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众人这才发现,王六子不声不响,像被人勾了魂似的,呆在一边,他一遍遍回味,只觉得,全世界的女人加一块都没她?好看! 郑东方眯了眯眼,心中兴味更浓,更何况,那姓吴的好像看上?了人家,他更要争一争! 这里面扯到一桩陈年旧事,他手底下这些人没多少知道这事儿,他也没这功夫说,如果真能抢到这小子看中的女人当媳妇,他心中颇为意?动?。 “嘿嘿嘿~嘿嘿嘿~” 一阵猥琐的笑?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郑东方瞥了眼,气得一脚踹过去:“不争气的东西!” 与此?同时,白皎仿佛感觉到什么,瞥了眼窗外,她?感觉很敏锐,自然察觉到窗外有人,心里不禁纳闷起来,她?来这边很隐晦,就没和其他人有交集,怎么突然被人盯上?了? 直觉告诉她?,或许跟孙妍还有关系。 她?没忘记,原剧情中对?方为了博取牛棚众人的好感,使了什么下作手段,虽然现在还没开始,可她?毫不意?外。 诊断差不多了,白皎便要离开。 早在治疗有效时,吴红军便交了医药费,一百三十块,在这个时代,无?疑是一笔巨款,因此?,白皎格外尽心竭力。 只是—— 她?迟疑地看着对?方,后者憨厚一笑?:“白医生,我送送你吧。” 他看她?的眼神,挟裹着一抹炙热,眼中情愫呼之欲出。 白皎皱了皱眉:“抱歉,我还是自己走吧,别被人看到了,影响你的名声。” 吴红军一怔,正要解释他不在意?,一个大男人家,有什么好怕的,可他对?上?白皎的清凌凌的目光,发昏的脑子瞬间清醒:“……好。” “白医生,您路上?小心。” 他声音艰涩,整个人仿佛被人泼了盆冷水。 李长洲急匆匆回来,他今儿个出了趟任务,来不及接白皎,再说这段时间白皎来了几次,早就认了路。 但他心里着急,也不是不信任大哥,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果然,这感觉在看到站在门边,维持一个姿势的大哥吴红军之后,彻底成了现实。 “大哥,你咋站这儿啊?” 吴红军猛然回神,“是长洲啊?” “我、我送送白医生。” 他说着擦了擦手掌,李长洲听得忍俊不禁,白皎早就没影儿了,旋即,他想?起方才的猜测,跟他进屋后,忍不住提醒吴红军,白皎的身?份着实不太好。 这个年代,对?出身?无?比看重。 她?们并不是白树屯人,而是当年被下放的那一类,到如今,还在乡下住牛棚,和根正苗红还是大厂子弟的吴红军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白皎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也不觉得有什么,人心复杂,再说,她?的目标也不是对?方。 最后一次诊断时,吴红军眼神格外失落愧疚,对?待她?,隐隐透出一股疏离,倒叫她?松了口气。 吴红军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窈窕身?影袅娜如云,忽然,他猛地拍了下自己脑袋,快步追了过去,门外哪有对?方半分?影子。 他失魂落魄地倚着门框,攥紧手掌,喃喃道:“我、我咋忘了请她?吃饭。” 白皎:“……” 难道她?不会自己去买饭吗? 这趟进城她?早有预料,时间不会太长,回村的牛车要下午才回去,她?便提早带上?了钱,还在供销社转了转。 眼睛一扫,全是普普通通的东西,花色暗淡的布料,一些散称桃酥,硬糖,就这,也让人挤着买,柜台后的女人一边吵一边嚷:“别挤别挤!” “诶呀,你们懂不懂规矩啊!” 人群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反驳。 “要啥规矩,守规矩连罐头盖都抢不着!” “这可是水果罐头!我的妈呀,甜滋滋的可好吃了!就算送出去当礼物,也可有面儿了!” 白皎顺着众人目光看过去,后方柜台上?放着一大排水果罐头,玻璃罐子里盛放着大块果肉,被糖水泡着,颜色红红黄黄,格外好看。 她?更喜欢吃鲜果。 而且她?对?口腹之欲没有那么狂热,看情况自己也买不成,便买了两双厚实的棉鞋,多买还不让,说是太多了! 忙完这一遭,已?经到了饭点。 她?去了这个时代的国营饭店,点了半份锅包肉,半分?溜肉段,大米饭,她?拿着自己带的饭盒出去吃。 早知道自己这副容貌惹眼,白皎刻意?找僻静角落坐下,小口吃饭,低垂眉目,一边蹙紧眉心。 有人跟踪自己。 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她?极其不耐,应该和前面那拨人是同一伙儿,自打?发现自己被人跟踪后,她?便警惕起来。 其实这一趟并非非要来,可她?来之前心有所?感,给自己算了一卦,虽有波折,却是大吉,心想?事成! 与此?同时,郑东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吃饭的女人,真特?么漂亮! 就连吃饭,也跟一幅画似的,看得他心猿意?马。 为了表现自己的体贴,他还特?意?等人吃完饭,才领着一群小弟,五六个孔武有力身?体粗壮的汉子围了过来。 越靠近,便越能感觉到她?的漂亮。 白得发光的肌肤,红唇饱满,像是枝头熟透的蜜桃,诱着人亲一口,他燥热地扯了扯领口,十分?迫切地想?看到,这样的美人,该有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她?抬头了! 郑东方脸上?不羁笑?意?凝在嘴角,眉眼盈盈,波光潋滟,说不出的妩媚多姿,看的人心都酥了半截。 就算他是个大老粗,此?时也禁不住压低声音,惊艳道:“果然跟她?说的一样,是个美人!” 白皎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他嘴里的她?,肯定?是孙妍! 但为了确认,她?耐着性子问:“她?是孙妍?” “你知道她??”郑东方不耐说这些,几人组成掎角之势,便要将她?搂进怀里。 她?像是吓呆了似的,睁大眼睛木愣愣的站在原地,让几人不禁看轻了她?。 熟料,她?忽然冲出,速度飞快,像是撒了腿的兔子,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没一个能抓得住! 郑东方脸色铁青:“给我追!” 这边地处偏僻,一天也没几个人路过,就算有人,郑东方也不害怕,他爸是革委会的主任,在这座小县城里,几乎称得上?一手遮天! 再说,她?一个女人,就算再能跑,她?能跑多快? 郑东方认为她?绝对?跑不掉,反而生出一些趣味,让她?跑,他紧紧地跟在身?后,见她?一头扎进林子里,嘴角笑?意?更加浓郁。 这边更好。 偏僻的深山老林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终于?,他追了上?来。 饶是一个大男人,这会儿也跑得满身?大汗,心头生出些许恼怒,本?来还想?怜惜些的,没想?到,这小娘皮这么不识时务! 愤怒中他并没发现,对?方全身?清爽,脸色红润,甚至连呼吸都没凌乱。 白皎眨了眨眼,一只手揣在袖子里,作为一个漂亮的女人,她?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早就准备了防身?的迷药,只要洒出去,及时吃下解药,她?就不会受影响。 她?冷冷地看着几人,眼底冷意?凝结。 郑东方不知死活地叫嚣,脸上?挂着流里流气的笑?:“你跑啊,怎么不跑了?” “老子今天饶不了你!” 他振臂一挥,一声惨叫率先降临,身?旁五大三粗的小弟扑通一声,趴在地上?,他背上?稳稳踩着一个男人。 几乎一眨眼,天色便暗了下来。 昏暗的老林子里,只能看见男人身?上?绿色的军装,或深或浅,黑色军靴裹着挺括的长裤,他像头矫健的猎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出手又狠辣果决,像是凶残的恶狼,漆黑眼眸摄向?众人,不发一言,速度极快。 短短几秒钟,几个小弟被他一网打?尽,昏死过去! 郑东方咬紧牙关冲过去,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狗日的,还是个伤员!老子打?死你!”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对?方出手狠辣,拳拳到肉,即便身?受重伤,也不多他这样的半吊子抵挡得住的,忽然一拳直砸太阳穴,郑东方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一下子软倒在地。 白皎睁圆双眼,捂住嘴唇,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如此?迅速,她?做梦也想?不出这样的走向?。 对?方看她?一眼,忽然身?体仄歪,眼见着就要往后倒。 白皎飞快跑过去,立刻接住对?方,好沉! 她?皱紧眉头,手下肌肉硬邦邦得硌人,还有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离得近了她?才看出来,这哪是衣服颜色深浅不一,分?明是被鲜血染红,时间一长,氧化成暗红色的血渍。 她?幽幽叹了口气。 和她?不同,男人昏倒前的最后意?识,是柔软的怀抱,携裹着幽幽香味,让他本?就处于?强弩之末的身?体,彻底坚持不住。 白皎用手帕擦了擦他的脸,干净的帕子成了抹布,她?定?睛一看,脸颊绽开一对?酒窝——叶征。 是男主。 难怪她?今日算的大吉,心想?事成。 原来如此?。 白皎这样想?着,手上?却不慢。 她?的职业是医生,随身?都会携带药粉,特?别是止血散,这是白家祖传秘方,效果非常好。 她?要治疗便要脱衣服确定?伤势。 男人穿着挺括的军裤,一截塞进长靴里,其上?才是要解开的绿色军服,里面的白色衬衣已?经被血渍染红,黏在身?上?,随着一点点揭开,露出结实的腹肌,硬邦邦的。 她?抿了抿唇,小腹上?一个血肉模糊大洞,似乎是……枪伤! 她?看着都疼,没法想?象对?方怎么顶着这身?伤救下自己。 拿着止血散正要敷上?去,男人猛然睁开眼睛,深邃眼眸凌厉如刀,眼瞳漆黑直刺心头,滚烫的大手攥紧她?的手腕,让她?禁不住痛呼一声,发觉他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恶狼一般。 她?不禁咬了下唇:“我不是坏人,我是大夫。” 男人定?定?看她?半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眨了眨眼,对?上?他深黑眼眸,宛若深邃的黑曜石,透不出半分?光亮,又似是北国绵延千里的冰川,又冷又狠。 她?舔了舔唇,轻声解释:“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我是大夫,”她?又重复一遍:“我带着药,可以?帮你止血,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救了我,请相信我,好吗?” 她?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见,拿着药瓶倒下去,这是白家祖传止血散,药效很好就是有个缺点,特?别疼,稍微一点倒下去便如烈酒烹浇,更何况是这样大的剂量。 即便凶悍如他,亦是皱紧眉头。 倒让她?发现,男人失焦的眼瞳,可以?活动?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毫无?反应。 白皎:“……” 这是什么样的人,就算意?识不清醒,也有这样的毅力! 她?已?经看穿他色厉内茬的表象,抿了抿唇,手掌按上?去,将男人眼皮合上?,轻柔地说:“放心睡吧。” 她?低垂眼睫,撕掉男人的衣服裹在他小腹上?,总不能撕她?的衣服,她?是个女人,还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做完这一切,忽然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皎伏低身?体,闻声看去,借着地形的优势,她?看到了声音的主人,是一群男人,对?方似乎在找什么,和叶征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也许他们是战友。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听他们说话。 冯宇担忧无?比,他是小队里性格最急燥的一个,忍不住问:“老大到底去哪儿了,别是——” 李米打?断他的话:“闭嘴。” “特?务我们已?经抓到了,对?方交代了老大就在这一片,别让我听见你那些晦气话!” 冯宇瞬间缩了缩脑袋:“呸,你瞧我这张破嘴!” “咱们还是赶快找找吧。” 白皎看了眼叶征,便收回视线,她?不准备在这时与对?方认识,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她?轻轻将人放在地上?,空闲的右手一点点掰开他的手,实在是太紧了,掰开后,手腕已?经留下一圈淤青,在瓷白的肌肤上?,刺眼至极。 白皎脸颊微鼓,瞪了眼对?方,看见他的手,忍不住比了比,红唇微张,好大。 他的手比她?大了一圈儿,骨节修长,手指上?磨出一些茧子,应该是握枪留下的痕迹,她?控制着握了握,又硬又热,十分?有力。 想?到他是无?意?识的动?作,她?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这才慢慢起身?,环顾一圈,挨个给已?经打?晕的人嘴里塞进一颗药丸,不是毒药,法治社会杀什么人,况且她?也无?意?沾染这些人的命,手会脏。 那是她?早先炼制的药丸,吐真丸。 炼制过程中将这段时间积蓄的灵力直接一扫而空,半缕不剩。 服药之人会控制不住自己,在人流众多场所?说自己知晓犯下的一切恶行,她?就不信,这个蠢蠢欲动?的时期,就没人敢动?那家人。 就算没有,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做完这一切,她?朝刚才的方向?扔了颗,石头转身?就跑,绝不回头。 李米猛地停下,举起手:“等等!” “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他握紧手里的枪,立刻戒备起来,同时朝声源处搜索,片刻后,发现昏倒在地的男人。 “队长!” 第 107 章 晴空万里, 温暖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照进纯白色病房。 病床上,穿着蓝白病号服的男人双眸紧闭, 漆黑的发丝在额头?上垂下一道?阴影, 眉眼凛冽, 鼻梁高挺, 薄唇紧抿, 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有种摄人的威势, 让人下意识忽略他俊美至极的容貌。 在他身?旁, 守着两个样貌英俊的男人, 一人拿着一个苹果, 出处正是床头柜上的花篮。 倘若白皎在这里, 一定能认出,这俩人正是之前搜寻的男人的队友。 “队长什么时候能醒啊?”冯宇忍不住说道?。 “医生说队长恢复的很好,子?弹也取出来了,你就别杞人忧天?了, 吃吧。” 说着, 将手里的苹果塞到冯宇嘴里,酸甜多汁的果肉瞬间堵住了他的嘴。 两人说话时并未发现?, 病床上躺着的俊美男人,眼睫忽然动了动,下一刻, 他便睁开了眼,眼眸漆黑有如寒星碎冰般摄人心魄。 第一时间, 叶征调动肌肉,条件反射般摆出攻击姿势, 只是一刹,他便发现?自己的身?体情况,小腹的痛楚让他眉头?微皱,瞬间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况。 来不及多想,惊呼二重奏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 “队长,你醒了!” 俩人蹭地一下站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挺直腰杆,板板正正地杵在病床前,眼里透出十二万分的焦急与关心。 叶征声音淡漠:“嗯。” 他微微皱眉,正要坐起,李米连忙提醒:“队长,你刚做完手术,医生说不能轻易活动,否则伤口会崩裂。” 叶征果断放弃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或许是太过紧张,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当时的惊险。 “队长,你不知道?,我们俩当时都快急死了,幸好最后发现?你了。” 叶征闻言挑眉:“是吗?” 他直接问道?:“那些人都抓到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从心里升起敬畏,不愧是队长,开口就是那群特务。 这场任务乃是临时发起,叶征接到任务后便带领小队展开抓捕,他并未轻视对方,反而十分谨慎,谁知对方颇为狡猾,手中竟然掌握着m国的先?进枪械,最后他以腹部中枪的代价,将人全部抓获。 事情本该就此结束。 但他在成功抓捕特务后,听到其他声音,便潜伏在旁,他以为是特务同伙,结果发现?有人欺负柔弱女子?,便现?身?帮助。 那个人是谁? 叶征脑海里陡然浮现?出秾丽的容貌,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记得那张脸,她温柔的声音。 不过一刹,他便恢复成原来的冷面模样,黑眸看?向下属:“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旁边有没有其他人?” “有啊!” 说起这事儿,俩人眼里闪出几缕好奇:“老?大,你被我们发现?的时候,身?上伤口已经被人处理了,旁边躺着五六个男人,可把我们吓一跳。” 冯宇说的没有半分虚假,他们看?见周围人还以为又是一群特务,审讯之后才知道?,对方是本地人。 至于干什么,好家伙,稍微一问,对方竟然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出来。 “……队长,他们现?在还关在公安局,你要——” 叶征抬起眉眼,凛冽逼人:“过段时间,我亲自去一趟。” 声音淡淡,可在场其他两人都听得出,他生气了。 他们打?心底里摇头?,替那些人默哀。 东北的冬天?随着第一场初雪到来,宛若大幕彻底掀开,转眼间,冷空气席卷整个世界。 牛棚里的众人第一次过得如此滋润,热心村民赞助的盘炕已经开始烧火,屋子?里温度适宜,任由窗外北风如何凛冽,也吹不进一丝一毫。 出乎白皎意料,之前那事没过多久,便传来了消息。 郑东方被枪毙了。 在枯燥乏味的日子?里,以飞速在街头?巷尾流传开来,包括他背后那个作?为靠山的父亲,也在同时被人抓捕,侵吞国家财产,滥用职权。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据说郑主?任行事隐秘,十分谨慎,就连相?处十年的同事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可他最终败在自己儿子?的举报下。 郑东方亲自举报了他爸,并将自己这些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事情全部交代,审讯时,警察一度觉得不可思议,可当真的在他家菜窖里发现?大批钱财后,证据确凿。 最终,父子?二人同时被判处死刑。 在这样的县城里,绝对是一件大案。 白皎收到消息时,正举着一个烤红薯,红心红薯粉糯水润,甜度适宜,唯一不好的是皮被柴火烤得焦黑,手指按上去,便是一道?黑印。 她咬了一口,甜蜜的滋味在舌尖绽开。 窗外白雪呼啸,便显得屋里愈发闲适,白老?爷子?正考教功课,白皎对答如流,听到这消息,盈盈眉眼微弯。 她本就绝色,此时水眸莹润,红唇微抿,精致的五官组合起来,宛若一团艳丽的火焰,灼人眼球,不可直视。 直觉告诉她,是叶征出手了。 虽然仅仅只打?了一个照面,可她一眼看?出,对方天?性正直,她将吃了药的几个人留给他,何尝不是打?着这个主?意,只是她没想到,叶征如此雷厉风行。 倒也不算出乎意料。 她眨了眨眼,想起对方犹如天?神降临般的姿态,想到剧情里关于叶征的介绍。 叶征是典型的高干子?弟。 剧情里对他极力赞美,他爷爷是开国元老?之一,父亲是军区司令,母亲亦是红色家庭出身?,手中职权不低,作?为强强联合的政治结晶,他完美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秀特征,二十六岁便以身?居高位,他有这个资本。 和惬意的白皎不同,孙家。 孙妍正在复习,明年九月便要恢复高考,这是目前为止,她回到京市的最快方法?。 虽然前世在京市遭人背叛,可这世重来,她也没想过避开京市,她曾切实体验过,那是一个怎样繁华辉煌的城市,当然,她绝不允许自己再?次重蹈覆辙。 孙妍清楚知道?,只有京市,才是自己最向往的舞台,她要抓住一切机遇。 因此,她愈发努力。 可她同时又牵挂着另一件事,铅笔死死戳进纸里,孙妍目光紧绷,郑东方到底有没有成事? 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虫蚁不停蛰咬,明明眼睛盯着书本,却?愣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当日过后她便发觉这事大有可为,以白皎的脾气,她当然不会屈服在对方的淫威之下,郑东方那人脾气又最暴躁,倘若白皎发生什么意外,白老?爷子?一定会出事。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介时,便是她最好的机会。 “啪”地一声。 她将铅笔拍在桌面上,站起身?,不停在小屋子?里踱步,面色不停变幻,像是打?翻了调色板。 门?外似乎响起了什么动静。 孙家两口子?讨论?起今天?知道?的事儿,刚谈起被枪毙的恶人父子?,就听砰地一声,孙妍站在敞开的卧室门?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你们说什么?” 她声音尖锐,近乎尖叫:“谁被枪毙了?你们说谁被枪毙了!” 她震惊地质问,把孙父孙母吓了一跳,他们本就性子?怯懦,即使脱离了偏心的母亲,还有气势大变的女儿。 如今,俩人听着女儿质问,几乎下意识抱在一起:“是那个……郑、郑——” “是郑东方跟他爸,两个大恶人,城里村里都传遍了。” 孙妍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脸色惨白如纸,他竟然被枪毙了! 那不是明年才会发生的事吗?为什么会突然提前! 她软软倒在地上,那她知道?的东西还作?数吗? 当天?夜里,孙妍便发起高烧,正巧白皎不在,父母急急忙忙把她送到县医院,可真巧了,县城里到处都是对郑东方父子?俩人的讨论?。 孙妍如同落进财狼巢穴,睁眼闭眼都是大众热烈的讨论?声,滔滔不绝,钻进耳朵。 她咬着嘴唇,几天?内,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 心神动荡之下,病情更是反反复复,一整个冬天?,她都窝在家里,担惊受怕。 她也确实被人记住了,不过单凭郑东方一面之词,当时又是那样的境地,说句被逼迫也无可厚非,所以警方并没来孙家过问。 她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白皎事业得意。 她的医术越发出名,在冬天?也没闲着,开始是十里八乡的村民,后来范围越来越广,连被医院判定的绝症病人也来了。 经过漫长的治疗期,对方竟真的治好了。 倒不是她出手,是白老?爷子?出山,对方千恩万谢,事情还引起不小的轰动。 一个被下放牛棚的人,虽然没有罪犯的名头?,可谁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他又真切地治好了病患。 不少村民甚至是官员,也慕名而来。 负责监管他们的部门?根本不敢出面,且不说对方刚继任,屁股底下的位置还没坐稳,前任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就说一个医术精湛的神医,即便是封建的古代,也是万人崇敬,不敢得罪的对象。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生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眼人更是一早猜测,这样的情况不会出现?太久,上面迟早会关注到。 在忙忙碌碌的诊治中,冬天?悄然离去,转眼间,结冰的湖面开始化冻,村头?的老?槐树上,吐出娇嫩的绿芽。 蒙蒙细雨中,春风拂面而来,绿意星星点点绽放在枝头?。 白皎正在翻捡药材,找出发霉变质的药材,扔出去。 空气湿润,对于要储存的药材来说,不是一个好天?气,它们需要极度的干燥,带去更多水分,才能保证药材能够长时间储存,不会轻易发霉变质。 忽然,大门?被人敲响,一声接一声,很是急促。 白老?爷子?皱了皱眉,这时间,是早先?便说好的休息日,病患基本不会来。 白皎倒是不在意,打?开门?,一个穿红着绿,头?戴一顶大红花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张口便道?:“大喜!大喜啊!”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整个牛棚的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嗓门?给惊动了。 对方毫不客气,目光从上到下,满意且惊艳地打?量着白皎,越看?脸上笑容越大,最后笑得像是盛放的菊花,脸上每一条褶子?都写满了欢喜。 白皎眉头?紧蹙,咬着下唇,几乎一照面,便对对方作?态不喜。 见她还要进屋,她正要伸手阻挡,白老?爷子?已经走?了出来:“你是什么人?” 牛棚一群人来历皆是不同寻常,一双双眼睛盯紧对方,王媒婆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便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压力。 她“呃”了一声,才介绍起来:“我是城里的王媒婆,你们叫我王妹子?就行,我这次来,是有人托我来给白姑娘提亲。” 一番话说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白老?爷子?捏紧拳头?,倘若不是有所顾忌,早就把人一拳轰出去。 提亲! 他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怒喝道?:“我不同意!” 王媒婆一怔,讪讪一笑,却?并不放弃,她扭头?看?向白皎:“你就是白皎吧,长得真俊啊!” 她不敢正面对上其他人,那眼神太吓人了,便将主?意打?到当事人白皎身?上,正要滔滔不绝,介绍这次提亲的对象家境有多优渥,嫁过去能过什么好日子?。 门?外突然响起阵阵惊呼,掺杂着小孩子?的惊喜声:“车!好大的车!” 瞬间打?断了她的话。 隆隆的引擎声陡然停滞,门?内众人不由望去,一辆军用吉普车,正停靠在门?外。 光洁如新的车身?犹如一头?匍匐巨兽,车窗玻璃闪着刺眼的光,这辆庞然大物?出现?在白树屯里,仿佛湖面卷起滔天?巨浪,砸得众人惊叹不已。 车子?周围是跑出来看?稀罕的村民,里里外外围了两三层,却?都敬畏地站在一边,连伸手都不敢。 孙妍也在人群里,惊骇欲绝地看?着吉普车,有着前一世的记忆,她比愚昧无知的村民更清楚,知道?这是一辆军用车。 它的车牌号,更是军方牌照,级别极高! 孙妍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死死抿紧嘴唇。 这时,车门?打?开,黑色长筒军靴包裹着挺拔修身?的军裤,勾勒出流畅有力的小腿肌肉线条,踩在松软的土地上,鞋面锃亮,映照出清晰的轮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人头?戴军帽,一身?军装,严苛的制服将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 帽檐之下,赫然是一张俊美如神的面庞,眼睫浓密,黑眸深邃,犹如深不见底的漩涡,鼻梁高挺,落下一道?淡淡阴影,周身?气质凛然、冷冽,锋利又俊美,宛若一把出鞘的长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径直看?向牛棚众人,掠过白皎时,漆黑眼瞳溢出一抹暗芒,很快,云淡风轻般看?向白老?爷子?,说出来意:“白先?生,我们奉命接您回去。” 他说着,行了个军礼。 第 108 章 听见这句话?, 人群传出高高低低的惊呼声,孙妍也?在?此列,她的心不可避免地跳动起来, 很快又被更深一重的嫉妒击垮。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然而?现实是, 那辆军用车前, 身姿笔挺的军官活生生站在众人眼前, 不等他说完, 还有?另外两人下?车,他们?长相不差, 可跟比起打头的军官, 差了不止一截。 对待白老爷子的态度, 倒是一致的恭敬。 任谁也?没?想到, 被下放到牛棚的人, 还有?翻身的一天。 虽然他的目标只有?白老爷子一家,但其他人怎么窥不见中间端倪,天要变了。 白老爷子很镇定,和几位老友告别, 相处不少年, 有?些话?早在?不言中。 白皎站在?一边,搀扶着爷爷, 她没?说话?,默默充当?背景板,可这样的拔尖的颜色, 怎么可能是一个背景板。 两人被接走,军用吉普车喷出一口黑气, 放在?只见过自行车的村民眼里,这也?是稀罕的, 一个个伸长脖子往外看。 这件事还引发了一阵轰动,就算没?有?白老爷子爷孙给人看病,村民照样对他们?十分恭敬,毕竟谁也?不知道,下?次,被人接走的是谁。 孙妍死死攥紧手掌,指甲掐进掌心也?没?发觉,她现在?终于认出来了,那人是谁! 她高嫁的丈夫职位不低,家世优越,说一句红二代?也?不错,可在?他面前,别说说话?,连那个圈子的边缘都够不着。 那时?她年轻不懂事,曾经过问过,心高气傲的丈夫第一次动手打了她,此后多年,她再也?没?见过对方,她天真的以为对方淡出了圈子,实际上,是她丈夫不争气,本就与对方不是一个阶级,后来辞职行商,被人家嫌弃了。 后来孙妍陪同丈夫参加竞拍,倒是见了他一次,他年岁不小,仍旧俊美逼人不可直视,职位更是不可言说,前簇后拥,宛若众星拱月般,贵不可言! 叶征。 她到死都忘不了他的名字。 “闺女,你?咋啦?脸咋那么白?”最先发现的是孙母,她惊讶地看着孙妍煞白的脸蛋。 孙妍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一阵咳嗽先冒了出来。 她被父母强制带回?家,生怕病还没?好的全,临走前,她回?头看向喧闹不已的人群,白家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刚才的一切,像是一场梦。 她想讨好的人突然离开了,计划打乱了,她要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她拥有?的未来记忆,已经不复存在?。 和孙妍不同,白皎心情愉悦,眼底泛起雀跃的光彩,她在?车子前排坐着,瞥了眼身侧的人,巧的是,这人正是叶征。 她心情不错。 在?她计划下?,至少需要一年多的时?间,才能将爷爷医术扬名,现在?比计划提早了大?半年,白皎十分开心。 从一开始,这便是个阳谋。 导致她所处境变化的是上位者,能改变她们?状况的,也?只有?上位者。所以她以医术为诱饵,广撒网,不信抓不到一条大?鱼。 如今正是结果检验阶段,能将他们?提前调走的人能量一定很大?,同时?也?证明,对方情况迫切,但白皎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到了四九城,她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挑战。 回?到现在?。军用吉普车前面很大?,足足两排,前面是两个单座,后面是一整排,可以同时?坐得下?三个人。 他应该一早就接到了消息,三个军官加上她们?俩人,正正好。 路上倒不是她想的那么安静,后排俩人嘴皮子功夫极好,不一会儿便和爷爷聊开了,倒是前排,仍旧一片鸦雀无声。 白皎无聊地看窗外,镜面倒映出男人俊美的轮廓,她抿了抿唇,在?心里默背药方。 寂静的氛围在?前排发酵。 她并未发现,男人余光瞥向她,只是一眼,便又收回?视线。 看到她的第一眼,叶征便认出来她,那天在?林子里帮他急救的姑娘,当?初他想过找到对方,到底打消了那个念头,只是将几个欺负她的小混混全都惩治一番。 后来回?去,他以为这就是结束。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对方,还是任务对象的孙女,莫名的,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乏味枯燥的景色,也?变得秀丽养眼。 最先打破平静的是白老爷子,他介绍几句,旁边俩人一唱一和。 叶征正要说话?,白皎先一步出声:“叶军官,谢谢你?。” 只字不提之前的事儿。 叶征深深看她一眼,后者已经低垂下?头,只露出小小的发旋儿,娇小玲珑的身体?窝在?宽大?的桌椅里,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男人指尖握紧方向盘,黑色皮革衬出修长冷白的指尖,装作不认识是吧? 他淡声回?应:“说什么谢谢。” “白小姐,开车回?去还要几天时?间,你?可以在?车上休息。” 白皎应了一声,将沉默贯彻到底。 她阖上眼帘,在?晃晃悠悠的车子上,竟然真的睡着了。 均匀的呼吸声在?车里响起,轻缓又微弱,像是小猫一样,叶征瞥了眼,她肤色雪白,像是陶瓷一样泛着莹润的光,嫣红的唇微微抿着,睡眼恬静,窗外的春日风光秀丽如画,她却更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漂亮到了极致。 此时?他已经想通她那么做的原因,她怕被白老爷子知道。 那些混混曾经妄图欺负她,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可她大?概不想让白老爷子担心。 男人注视她的眼眸,不知不觉间软化了几分。 等白皎睁开眼,开车的人已经换了一个,天色也?从明亮变成?了昏暗,车子开着灯,行驶在?路上。 “呀,你?醒了。”说话?这人自己介绍,说他叫冯宇,态度热情大?方,不用他说,白皎就知道,对方是个话?篓子。 她时?不时?应几声,对方兴致勃勃的介绍起京市,态度还有?点……谄媚。 白皎隐约察觉到对方几分心思。 冯宇则是激情澎湃,他就没?见过这样漂亮的人,脸颊小小,肌肤雪白,一双大?眼睛水盈盈的,妩媚又动人,这哪是被下?放农村的人,就是大?院儿里那些姑娘也?比不上。 他像是孔雀开屏一样,展示自己。 心里冒着热气,要是能娶她做媳妇儿就好了。 他又担心人家瞧不上自己。 借着聊天,白皎倒是知道了不少京市情况,心中更有?底气,偶尔也?会问一问。 声音断断续续传进后排,钻进叶征耳朵里,男人眉心微拧,眼看他越说越来劲儿,冷冷打断道:“专心开你?的车。” 冯宇:“……” 他只能闭紧嘴巴,眼珠子倒是滴溜溜转了好几圈。 白皎看得好笑,扭头瞥了眼后座的男人,昏暗的光线下?,帽檐遮住了男人大?半张脸,只露出优越的下?颌线,忽然,他抬手向后推了推,露出一双漆黑眼眸,宛若寒星,直直望向她。 白皎心头一跳,飞快扭头,看向前方。 隐晦的对视没?有?人发觉,只有?不停跳动的心脏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错觉。 她舔了舔唇,眼睛水润,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是个制服控。 车子驶入城市,这里是省城,比县城更大?更繁华,泥巴路变成?了干净整洁的石板路,虽然还有?些凹凸不平,比起山间泥泞的小路已经好了太多。 车子出现在?路上,两侧群众眼里闪着好奇,稀罕地围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下?车,我们?吃饭。”李米说道。 白皎点了点头,几人带的干粮早上就吃光了,这会儿已经快到饭点儿,再说,再这么吃下?去,她也?觉得自己撑不住。 想吃热汤热饭。 她没?料到的是,对方直接找了个国营饭店,香喷喷的肉丸子汤甫一上来,便勾住了众人目光。 接着才是主食。 白皎咬了口丸子,纯肉馅儿,肥瘦搅打上劲儿,水煮前炸了一遍儿,有?点像狮子头,可比狮子头小多了,一个个圆滚滚的泡在?汤里,咬一口,鲜香清润又弹牙。 她吃着饭,突然发觉叶征不见了,他面前的碗里干干净净,位子上的人却已经消失了。 白皎忍不住问了两句,冯宇笑了下?,解释道:“队长去其他地方买东西了,毕竟咱们?干粮吃完了,你?们?先吃饭吧,他待会儿就回?来,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 白皎点点头,她当?然知道,看三人不停轮换,一刻也?不肯停的架势,她就知道,对方有?多急。 为此,他们?走了不少近路。 思忖间,一阵脚步声响起,白皎抬起头,叶征回?来了,男人手里忽然多出了一个包袱,鼓鼓囊囊,大?概就是他买回?来的干粮,除此之外…… 白皎吸了吸气,还闻到另一股清甜的香气,在?香喷喷的饭店里格外出挑,医者嗅觉敏锐,可她一时?也?没?想起来那是什么。 她沉思的时?候,男人漆黑眼眸瞥过来,见她秀眉微蹙,动作一滞:“我们?走吧。” “哦。”白皎点点头,坐在?车上时?,那包裹就放在?中间,香味愈发浓郁,她抿了抿唇,浓密的眼睫微微低垂,偏偏不看他。 三人已经轮换了一遍,这回?又轮到叶征。 叶征薄唇抿紧,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他敏锐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躲避,她可以和冯宇那个话?痨说话?,可以和李米聊天,为什么就是躲避自己? 这样的差别对待,让他皱紧眉头。 他深深看了眼身侧的女生,低落的心情在?触及她时?,忽地烟消云散。 “白皎。”他声音沉沉,忽然唤她。 白皎愣了一下?,茫然地抬起头,水润眼眸看着他,指尖不自觉捏紧了椅子扶手:“叶哥?” 出乎她的意料,他并未急着发车,而?是解开包袱,除去包裹好的干粮,里面还有?两个黄色牛皮纸袋,清甜的气味飘散在?车里。 随着他的打开,一颗颗鲜红盈润的草莓露出来,上方是晶莹剔透的水珠,散发出诱人香味。 “路边看到有?卖的,就买了一些。” 他说着,一个纸袋递给白老爷子,一个递给白皎。 手里沉甸甸的坠感提醒她,泛滥的香味扑面而?来,白皎下?意识收紧手指,牛皮纸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一霎将她思绪惊回?。 “谢谢。”她低声感谢,注视着前方车窗,男人年轻俊美的容貌映照在?玻璃上,红润的唇角忽然翘起一抹极微小的弧度。 隔阂的冰霜似乎就在?这时?,悄然融化了。 叶征专心开车,错过了这一幕,但他感觉得到,性子谨慎,也?许可以说有?些怯生的女孩子,偶尔也?会跟他说两句。 忽然,车子猛然停下?。 白皎惊呼一声,整个人飞快前扑,坚硬的玻璃近在?咫尺,她下?意识抱头,保护自己,以为自己在?劫难逃, 忽然,结实有?力的臂膀箍紧她的腰,将她完全揽进怀里,清冽的气息在?鼻尖散开,白皎睁开眼,本就雪白剔透的小脸,此时?白得近乎透明:“怎么了?” 叶征黑眸沉沉,掠过一道暗芒:“前面有?东西。” 车子前方,阳光下?,散落一地的钉子闪着尖锐的光。 叶征脸色很不好看,凌厉目光直视前方,倘若不是他仔细,怕是早就开过去,那些散落的钉子一定会扎开车胎。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手*枪,脸色前所未有?的凛冽,眼中凝结着冰霜,却在?触及她时?,不自觉软成?一团温水:“别怕,我会保护你?。” 他说着揉了揉白皎脑袋,做完这一切才发觉不对,僵硬地看着她。 白皎咬了咬唇:“你?小心点儿。” 少女脸颊已经红成?一片,盈盈眼眸瞪着他,一派春色明媚,乱人心扉。 叶征呼吸一滞,握紧手里的枪:“好。” 他出来执行任务这么久,遇到的突发事件数不胜数,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说起来还是抄近路的原因,这些荒僻无人的小路,虽然是捷径,也?最容易被人盯上。 他抽身离开,身后是冯宇和李米,果不其然,下?一刻,七八个人便冲了过来,手里拿着砍刀和棍棒。 没?有?枪。 叶征心下?松了口气,直接道:“你?们?是附近哪个村的人?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一伙人面面相觑,下?一刻,有?人径直冲过来,红着眼说:“大?家别怕,他们?只有?三个人,我们?一群人,冲过去,那么大?一辆车呢!” 叶征闻言,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手里的枪,可这不代?表他便无计可施。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对劝降没?报多大?希望,他们?三人穿着军装,开的军车,要是有?所畏惧,对方根本不会出现,早就被吓退了。 思忖间,这群人已经冲到跟前。 叶征怡然不惧,反手一夺,直接将对方手里的棍子夺下?,纵身一踹,包裹着流畅的小腿肌肉的黑色长靴便结结实实踩在?男人脸上,留下?深重的鞋印。 不过几分钟,七八个人已经全部倒地,白皎在?车上盯着局势,忽而?瞥见领头的人偷偷摸上腰,她下?意识出声提醒:“小心!” 叶征身形一滞,一脚踢开男人的手,雪白的短刀掉在?地上,匪徒还没?反应过来,太阳穴陡然一凉,漆黑的枪口犹如黑洞一般,对准他。 “别动。”叶征眉眼凛冽,眼眸漆黑,沉沉盯着男人,冷冷道:“想死就试试。” 语气不带丝毫起伏,漆黑双眼平静如水,淡淡的叙述,和打招别无二样。 男人立刻举起手,竟是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饶、饶命啊!” 突如其来的插曲并没?扰乱他们?的行程,到了县城后,他们?将五花大?绑的劫道人送进公安局,得知他们?是军人之后,公安更加气愤! 并且一再保证,一定会让劫道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叶征没?说话?,倒是白皎发现了不对,见他又上车,身形有?些迟滞,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她舔了舔嘴唇,迟疑地问:“你?是不是扭到哪里了?” 叶征微怔,诧异地看向她。 白皎嫣然一笑:“我是医生,当?然能看出来了。” 不等他回?答,身后两个战友倒是出声了:“不愧是白医生的孙女,我们?开了一路车,身体?有?点儿吃不消。” 主要是一路上舟车劳顿,说起来,接到白皎他们?之前,那才是不要命的赶路呢,一个人开一天,都是乡间小路,凹凸不平,就算是铁人,也?得颠簸得架了。 所以听到白皎这么说,加上关系熟稔,他们?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摊上两个大?嘴巴下?属,叶征连呵止都来不及。 扭头,对上她清凉的目光,他呼吸一滞,下?意识别开脸:“还好。” 白皎想起他方才动作间的滞涩,诧异地重复了一遍:“还好?” 没?人能瞒得过医生的法眼。 路边,一辆军用吉普车停靠一侧,车子里,叶征眉头紧锁,浑身紧绷,玉白的面庞在?昏暗的车子里愈发白净,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你?——” 声音戛然而?止。 白皎俯身,直白地看着他,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合:“脱衣服吧。” 叶征薄唇抿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刹那,冷白的脸上溢出些许绯红,连说话?也?磕磕绊绊:“为什么……为什么要脱衣服?” 白皎抿了抿唇:“我要帮你?按摩。” 她低垂下?头,仿佛羞赧一般,声音微弱好几度:“而?且,只是脱掉外面的外套……” 话?里的未尽之意让他骤然涨红了脸。 叶征轻咳一声,解开扣子,军绿色的军服脱下?,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衣,包裹着上半身,下?摆束进挺括的军裤里,宽肩窄腰,肌肉紧致,俨然是副行走的衣服架子。 白皎心中小小惊呼一声,不愧是男主,肌肉紧实,线条流畅,白色衬衣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挺拔如教科书的标准身材。 柔软的手指按上肩头,白皎倒不是觊觎他,也?是真真切切在?按摩,僵硬的肌肉被她轻柔推开,叶征反倒越发不适,皱着眉头,咬紧牙关。 不一会儿,便让他冒出一身热汗,比让他去枪林弹雨里冲杀还要难熬。 “哇!”旁边突然多出两张脸,正是冯宇和李米,瞥见两人的瞬间,叶征险些一拳打过去! “你?们?干什么?”他冷声呵斥。 冯宇嬉皮笑脸地解释:“老大?,你?别生气,是刚才白皎说的,让我们?围观一下?,学学她的按摩手法。” 比起他,李米便要简短许多:“是这样。” 叶征脸色发冷,对上两人堪称灼热的目光,身体?越发紧绷。 白皎:“叶哥。” 他微微一怔,轻柔的嗓音钻进耳朵里:“你?身体?太硬了,可以再放松一下?吗?” 她说着揉了揉,隔着薄薄的衬衣,紧绷到极致的肌肉越发清晰地感觉到,她指尖多么柔软,像是一团绵绵白云,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 属于她的幽幽香味在?鼻尖弥漫,他下?意识抬眸,瞥见一抹雪白的脖颈,黑发如云丝雾,披散在?她肩头。 这样近的距离,仿佛只要轻轻一揽,便能将她抱入怀中。 他根本放松不下?来,反而?越来越僵硬,越来越紧绷,像是一尊坚硬的雕塑。 白皎揉得手酸,不停在?他耳边提醒,仿佛全然没?注意到他的异常,看他屈起双腿,挡住腰间,还提醒他:“叶哥,车子里空间小,你?可以把腿伸开,这样一直屈膝,对身体?不好。” 叶征猛然一怔,漆黑眼眸定定看向她。 少女雪白的脸蛋上写满了纯稚与天真,像是全然没?发现,只是一句单纯的提醒。 叶征抿紧薄唇,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 他蜷曲指尖,嗓音说不出的低哑。 身体?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军区大?院儿。 叶兰下?班回?来,她没?回?家,径直拐进了娘家,嫁的近大?概就是这点儿好,她想回?哪儿就回?哪儿。 刚进门,她便叫了起来:“张妈,我爸在?家吗?” 保姆张妈擦了擦围裙:“兰小姐,老首长跟人钓鱼去了。” “我知道了,等我爸回?来我再来一趟。“ 她说着看了眼时?间,正要离开,忽然瞥见桌面上几听罐头,抓了过去,转身就走了。 张妈看她两手空空而?来,走时?还顺便带走了几听特?供牛肉罐头,不由得撇了撇嘴。 她就没?见过这样的闺女。 嫁出去了还来娘家打秋风,关键兰小姐嫁的人家虽然比不上大?院儿里的人,也?算不错啊,总不至于连肉都吃不起吧? 她摇摇头,算了,这是老首长的家事儿,她一个保姆能说啥啊。 等老首长回?来,张妈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边说边觑老首长的脸,后者神?色不变,穿着便装,即便已经上了年纪,也?仍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都不是什么省心的东西!” 他说完回?了房间。这边,不省心的女儿叶兰在?家跟丈夫商量,准确来说,是她一个人说,丈夫听。 叶兰:“我听说,姓白的那家人要回?来了。” “我还打听了点儿其他事儿,可惜今儿个去找我爸,他没?在?家,没?确定。” 她一个人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对面的丈夫愣是一句话?也?没?有?,死鱼眼盯着报纸,闷闷的,看着就让人心烦! 叶兰说得嘴皮子发干,见他一声不吭,不由怨念地看了眼丈夫:“我说了半天,你?就这么干坐着,一句话?都不说?” 丈夫李铭慢吞吞抬头:“说什么?” 叶兰:“……” “我真是后悔死了!” 想当?初,她仗着优越的家世,在?整个大?院儿都是心气高的那一茬,不少人跟在?她屁股后头学,可谁知道,结婚之后,事情突然掉了个个儿。 就连她看不上的张梅子,也?因为嫁了个有?出息的丈夫,现在?成?了军官太太。 她呢,当?初鬼迷了心窍偏要嫁给李铭,以为有?情饮水饱,谁知道他这样没?出息,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大?学教授,为人更是死板,就算她有?心帮衬,这辈子估计也?就在?教授职位上坐到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叶兰很不满意,不止一次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下?嫁。 可她为人心高气傲,让她承认自己失败,比杀了她还难。 她只能不停督促丈夫,如今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的火蹭一下?涨了起来:“李铭,你?还是不是男人,我跟你?说话?呢!” 男人终于收起来一直捏在?手里的报纸,这才看向妻子:“说什么?白家是什么人?” 他还是第一次从妻子嘴里知道这户人家呢。 叶兰这才猛然清醒,以李家的家世,根本够不到那个地步,他不知道白家,也?是意料之中,她能怨什么,再怎么当?初也?是自己选的。 她嘬嘬嘴唇,解释道:“白家原来是我们?大?院儿的熟客,白家祖上三代?都是学医的,医术很好,不少达官贵人求着治病,前些年因为一些事,白老爷子下?放了,我打听到,他最近要回?来了。” 李铭:“回?来怎么了?” 叶兰算是看明白了,直接说出自己打算:“我听说,白老爷子只有?一个孙女,当?初跟着他下?放农村,今年应该十七了,花儿一样的年纪,咱们?家浩然也?十九了,你?说,我把她介绍给咱儿子当?媳妇行不行?” 她心中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十七岁,再过一年就十八,现在?国家的法定结婚年龄女十八,男二十,俩人相处一年半载,过年就能领结婚证! 白老爷子可是神?医,医术特?别高明! 她小时?候见过对方治病,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他要回?来了,得多少人求着治病啊,到时?,那是多大?一笔人脉! 不等丈夫说话?,一道怒喝骤然响起:“我不同意!” 男生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绿军装,崭新挺括,不带一丝褶皱,头戴军帽,红星鲜艳又醒目,此时?正愤怒地瞪着叶兰,眉眼像极了夫妻二人,有?几分英俊。 “什么白家周家,我才不娶一个乡下?来的村姑!” 李浩然说完,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叶兰气得手指发抖:“你?、你?这孩子!” 与此同时?,京城城门口,一辆军用吉普车缓缓驶入城中,白老爷子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不禁湿润了眼眶。 与他相反,叶征握紧方向盘,不由自主地瞥了眼身侧的女人:“我们?到了。” 声音仿佛从喉舌里挤出一般,冷硬无比。 白皎朝他嫣然一笑:“谢谢叶哥。” 看她好奇地盯着外面,毫不留恋地下?了车,跟着其他人离开,叶征脸色更沉。 白皎早就将他抛之脑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雀跃地看着其他人,即便是落后的七十年代?,京市作为首都,也?比其他城市先进了太多。 这里有?鳞次栉比的房屋,也?有?古香古色的建筑,仿佛两个世界的交融。 地面则是光洁的柏油马路,路边还有?公交车站牌,到处都是衣着整洁光鲜亮丽的居民,脸色红润,精神?饱满。 甚至有?些人将衣服偷偷做了改装,掐出纤细的腰身,古板中带着一丝创新。 她忽然扭头,隔着人山人海,脸上笑容明媚绽放,娇艳非常:“叶哥,再见。” 叶征定定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人山人海中,心中也?仿佛空了一块。 “再见。” 半晌,他才低低回?应。 第 109 章 “白先生, 这边请。” 穿着军装的警卫员将她们领到军医院前,白?色高楼,前方立着一个硕大的红十字, 绿树成荫, 环境优美。 甫一进入大门, 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伴随着阵阵阴冷, 白?皎和爷爷几乎连休息都没有,便风尘仆仆赶到三楼。 在右侧拐角处的病房门口, 守着两名军人, 腰侧悬枪, 眼睛炯炯有神。 “辛苦了?。”警卫员敬了?个礼, 对面两人同样如此, 目光不带丝毫感情,轻轻扫过她们后,这才?接过警卫员手里的文件。 “可以了?。” 警卫员看向她们,白?皎作为医生跟着老爷子一起走了?进去。 门内, 白?色病房干净整洁, 阳光明媚,透过拉开的玻璃窗, 照进室内,铁质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白?皎扫了?眼, 发现就算她们进来,病患也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心中有了?底,真正走到对面, 那人果然闭紧双眼,呼吸微弱。 她不认识对方,视线在他脸上盘旋一圈,后者年龄很大,穿着蓝白?色条纹病号服,露出?的皮肤黝黑,饱经风霜。 她注意到对方手部肌肉饱满,和偏瘦的胳膊形成鲜明对比,且他手上拇指和食指的夹缝处有一层厚厚老茧,这是常年用枪留下的痕迹。 他是个军人。 身?侧,一路上始终淡然的白?老爷子看清病床上人的面容之后,脸色陡然大变,他嘴唇蠕动几下,到底没有出?声。 旁边的警卫员开始介绍病情,清亮饱满的嗓音在病房回荡:“白?老先?生,将军是突然昏迷,急症,经过军区医院全力抢救,病情稳定了?一些,但是自从那天之后,他一直没有醒来……” 他又另外说了?一些征兆和病情特点,白?老爷子沉思一瞬,“我先?给将军诊脉。” “好。” 他沉默着,将手搭在对方手腕,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 白?皎在一旁,也在看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望闻问?切,她看了?看男人黑红的脸色,应该还没到绝症地步。 和爷爷相?处这么久,她应该是对老爷子医术最了?解的人。 老爷子自打有精神之后,一直在努力钻研医术,白?皎还提供了?一些,因?为上一世在修仙界的经历,她故意伪造了?一本医书,说是废品站发现的古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爷爷看到之后,如获至宝。 之前的绝症病人,便是老爷子医术精进后治好的,连他自己也感叹,真是时也命也,倘若不是古籍辅助,就算是之前的他怕是也无计可施。 很快,白?老爷子便收回手,在警卫员殷切的目光中,他脸色紧绷,眼神哀叹:“将军的病情……” 他知道这是什么病,却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 明知道这件事关系他们的未来,可他是个医生,更不会说谎。 也许这就是命…… “爷爷。”白?皎出?声,打断他的话,一只手搭在将军手腕上:“你再仔细看一看,他病情就是拖延太久,发作突如其来……” 她竭力描述了?一番,脸色愈发苍白?,实际上,是在拖延时间,把自己这段时间储存的灵力消耗一空。 注入新的生机后,这位将军的病情一定会有改变的。 早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一切打算。 果然,白?老爷子再次诊脉后,脸色和缓了?很多?:“确实是。” 他斟酌着说:“我应该可以治疗。” “但是——” 方才?欣喜万分的警卫员紧紧盯着他,眼中升起莫大希冀:“但是什么?老爷子您说。” 他刚放下的心,又因?为他一句话,瞬间提了?起来。 白?老爷子:“为了?保险起见,治疗时间会很长。” 他确实也没说谎,毕竟病人年纪很大,濒临油尽灯枯,相?当?于半只脚踏进鬼门关。 对方瞬间大喜过望。 警卫员紧紧握着他的手:“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救我们将军,什么时候我都等得了?!” 他是将军的部下,将军这样的好人,不应该就这么去了?。 经此一事,警卫员对他们爷孙明显亲近很多?,自我介绍他姓刘,叫刘冰,有什么事尽可以找他。 白?老爷子捋着胡须,感谢了?几句。 说话间,吉普车在军区大院儿前停下,门外守卫持枪站岗,笔直得像是一尊雕塑,只有车来了?,才?会敬礼示意。 刘叔领着他们来到大院儿里,路过一栋栋小洋楼,一些栽种?着花草树木,还有一些则是开垦成了?菜地,打理得整整齐齐。 白?皎看了?眼便又闭上目光,她消耗太大,这会儿蹙着眉,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皎皎,怎么了??” 白?皎摇摇头,车子终于停下,在一栋小洋楼前,前面是平整的土地,门前的地板干干净净,显然,这儿就是他们爷孙俩以后的家。 刘冰亲自介绍:“大院儿的刚子,早几天就开始打扫了?。” 这时,不远处,李浩然正跟一群人喝汽水,虽然还没到夏天,可他们一向不顾及什么,甜滋滋的汽水灌进嘴巴里,心情却不怎么好。 他一直觉得自己家世好,长得也不错,眼睛随意一瞥,四周都是自己的玩伴儿,他还瞅见隔壁周家的姑娘,正含羞带怯地看着自己。 虽然心里清楚这可是个正正经经的娇蛮大小姐,可她长得不错,李浩然很受用。 他喝完气闷的将玻璃瓶摔在地上,因?此更不甘心,他怎么可能娶一个乡下来的村姑。 他妈简直是乱来! 李浩然浑身?散发出?低迷气压,不少?人看得清楚。 大家都是大院儿子弟,虽然不学无术,可从小都在权力中心长大,除去个别天上缺心眼儿的,不少?人心里精明着呢。 一早发现李浩然表情不对,这会儿倒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一人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浩然,你咋了??” 李浩然一看,赵家的小公?子,因?为母亲的唠叨,他知道自己家也就沾个外公?的光,远不如表面那么风光。 他笑了?笑,还知道一些分寸,“是学习上的事儿,最近碰到一个难解的难题。” “嗨,这有啥,大不了?不学了?。” “那可不行,浩然他爸知道了?肯定会骂他!” 毕竟,整个大院儿谁不知道,他爸爸是大学教授,所?以他成绩还是挺好的,加上每天打扮得英俊帅气,引得很多?人喜欢。 一群人嘻嘻哈哈,李浩然也跟着笑,忽然,打头的赵令虎动作一顿:“这是谁家的车?”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话。 “看样子是新搬进来的。” “竟然停在那栋小洋楼前面了?,难怪你前段时间好多?人来这边干活呢。” “听我妈提过一嘴,好像是姓什么——” 那人说着感觉到周遭气氛诡异的沉默,已经没人出?声,明明一群年轻气盛的青年,此时却都闭紧嘴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吉普车。 他也跟着看过去,本来坐在花坛上,忽然站了?下来。 车门被人打开,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不少?人顿时失了?兴趣,可下一刻,纤细洁白?的裙摆荡出?,像是海上纯粹雪白?的浪花,荡漾地拂过心头。 她出?现后,仿佛拢住了?全部春色,氤氲的光有如实质般环绕在白?裙四周,美如光波辐射而出?。 白?皎微微抬头,纯洁无瑕的侧颜展露在众人面前,她浅浅一笑,那张夺目娇艳的面容上笑意摇曳,一霎掠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宛若一簇五光十色的光焰。 像做梦一样。 旁观的男男女女全都看直了?眼。 那是什么人?谁家的人?她叫什么? 这念头不停在脑海里回荡。 白?皎并不知道,她刚露面便俘获了?大院儿一众同龄人惊艳的目光。 回到家里,家具摆设一应俱全,就是因?为没人住,没什么人气,有些阴冷。 白?皎打量着周遭,想着加几盆绿植什么的,既可以净化空气,看着也能养养眼。 思索间,刘冰打个招呼便离开了?。 只剩下她们两个,老爷子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皎皎,你知道我要治的是谁吗?” 白?皎抿唇,摇了?摇头。 他说出?一个名字,白?皎蓦地瞪大了?眼,竟然是他! 这个小世界是半架空世界,很多?人名都不存在,可爷爷刚才?说的名字,在这个世界,说一句如雷贯耳完全不过分。 白?老爷子:“荣臻将军是国家元老级人物,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功勋更是不可估量,就算是当?初的我,也只是草草见过几面,还是我看见他,他看不见我。” “我也没想到,时隔这么久,我们能回来,竟然是因?为他。” 白?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点点头:“我也会帮爷爷。” 白?老爷子很欣慰,但他又摇了?摇头,说:“这事儿我有成算,你不用管,你是第?一次来京市,不如趁这次机会,好好逛一逛,一切有爷爷在。” 听到他一番苦口?婆心,白?皎扑进他怀里:“爷爷。” 她声音很低,白?老爷子忍不住抚摸孙女的脑袋,看着周遭一应陈设,他轻轻吐了?口?气,眼神更加坚定。 终于,终于又回来了?。 他可以一辈子留在那里,可他不能忍受孙女和自己一样,她应该有更灿烂更光辉的未来。 白?皎俩人在大院儿住下的事被不少?人知道,但是因?为他们深居简出?,门口?还有不少?人守着,不少?人只远远观望,生怕惹得一身?腥。 除了?极少?数消息特别灵通的,大多?数人,连她们姓什么都不知道。 谁也没想到,在白?老爷子施针几天后,荣臻竟然真的醒了?! 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却也引起极大震动。 上面反复调查白?家背景,亲自拍板,为白?家平反! 此事后来甚至引发了?轰轰烈烈的平反运动,当?然,这是未来的事,说回现在。 白?皎虽然也是白?家人,级别却不如白?老爷子,作为荣臻将军的主治医师,他时刻都被警卫员保护着,每天两点一线,家和医院。 白?老爷子不觉得有什么拘束,耐心地施针开药,白?皎这边,也得了?爷爷一大笔补贴,说治疗荣臻的一部分医药费。 加上之前挣的钱,让她原地变成了?个小富婆。 作为消息灵通的人,叶兰自然得知了?白?家要平反的事儿,她心中更加后悔,强逼儿子去讨好白?皎。 然而对方早就在军人护卫的陪同下出?门,她要去,也只会扑空,况且,她们根本就没上门,李浩然不愿意。 他拧着眉头耸拉着脸,在路上就跑了?。 一个乡巴佬也值得他卑躬屈膝? 真是够了?! 他很厌烦,回去后收拾东西?拿上钱,写了?封信拍在桌子上就跑了?。 要不怎么说知母莫若儿呢,知道母亲回家一定会对自己骂骂咧咧,他直接投奔姑姑,这段时间就不回家了?。 京市平坦的马路上,白?皎走走停停。 这时候的京市完全没有未来大都市的模样,反而很是古香古色,很多?建筑都不如后来那么那么严苛,甚至于皇帝的龙椅,只要给钱就能坐,还能拍照呢。 当?然,她现在没那个闲心去故宫闲逛。 在路上走走停停,转眼来到白?家的老房子前。 爷爷告诉过她,白?家名下好几个祖产四合院,因?为下放被收归国有,如今平反,自然也要归还。 但上面说得轻巧,白?皎心知肚明,院子如今怕是早就被别人霸占住了?,不过,未来她肯定是要收回的! 情况如她所?料,四合院的状况很不好,不说院子破旧了?不少?,里面住了?好几家住户,她路过时,还能听见里面的鸡飞狗跳的吵闹声。 白?皎皱了?皱眉,很快又松开了?。 她们现在势单力薄,也不急于一时。 倒是身?后伪装成便衣的军人护卫,将此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在京市溜达,这时候没什么商贩,要想买东西?,百货大楼,友谊商店,还有一些国营饭店,琳琅满目,比其它地方,繁华太多?。 她转身?拐去了?趟老字号药铺,此时已经收归国有,客人不多?。 甫一进去便能闻到浓郁的药香,她看了?看成品,又问?了?价格,诧异地挑了?挑眉。 白?皎走了?一路逛了?一路,权当?锻炼身?体,觉得饿了?,她才?走进一家烤鸭店。 她们来京市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爷爷轻易不能出?来,但是她可以,而吃食,又是最方便的东西?。 白?皎刚进去,便见周围几乎坐满了?人,浓郁的香味在店内弥漫,每桌都有几只鸭子,用果木碳火烤炙的鸭子有股奇异的清香,色泽红润,肉质亦是肥而不腻,外脆里嫩。 还有搭配好的小荷叶饼,葱丝面酱等等。 白?皎刚来不久,自己先?点了?一只尝尝,她又不是冤大头,万一不好吃,她才?不会买呢。 想了?想,又给另外给两个便衣军人点了?几只。 这俩人跟着走了?一路,看似是普通路人,实际上是便衣报保镖,虽然是上面的命令,可白?皎又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人。 忽然听到自己还有的吃,两人面面相?觑,又是感谢又是婉拒。 不过,他们最后还是接受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手里不少?钱,下馆子吃饭完全不成问?题,而且,她想挣钱真的很轻松,不过现在初来乍到,她不想惹人注目。 她吃饭时,不少?人投来目光,因?为她生得实在太漂亮,容貌更是极富侵略性,只是看一眼,便能刻进脑海里。 她习惯了?这样的注视,自顾自找了?个角落准备吃饭,没想到,她已经这样低调成这样,也遇到了?一伙儿挑衅的人。 就在离她身?后,周嘉佳啪地一声放下筷子,脸色阴沉,身?边几个同伴瞬间抬起脸,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 “嘉佳,怎么了??” 她冷哼一声,眼神刺向白?皎,她正是之前大院儿里打照面的周家小公?主,只是一面,就让她记住了?对方。 周嘉佳有些不忿。 她向来都是大院儿里众星拱月的对象,何曾那样被人下过脸,不止喜欢的人对她念念不忘,连其他人也不夸她,明明连她什么身?份都不知道。 她也想过找茬,可是白?皎根本不在家。 她次次去,次次扑空。 越是这样,越让她不甘心,觉得白?皎夺了?自己的地位,而且她住进大院儿,怎么也不来讨好自己。 这群红二?代里,有教养好且聪明勤奋的天才?,自然也有纨绔子弟,不上学,整天吃喝玩乐,不亦乐乎。 看见白?皎吃烤鸭的方法,周嘉佳顿时嗤笑一声:“乡巴佬!” “玲玲,你看她那样儿,连烤鸭都不知道怎么吃,真是乡下人一个。” 话音并没压低,别说本桌人,就是白?皎连带着周遭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白?皎低着头,继续跟烤鸭做斗争,一整只烤鸭片得整整齐齐,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连搭理都不搭理,实在是有点饿了?,走路逛了?一大圈,至于别人冷嘲热讽…… 总不至于两句话就闹,那也太脑残了?。 她料到过也许有人朝自己发难,毕竟她们突然搬进大院儿里,但她从来没想过卑躬屈膝地讨好对方,借此融入圈子里。 白?皎心中清楚,她们是凭借什么进来的,是爷爷的医术,是她们自己的能力,而且,她也不在乎对方的排挤。 比如住进大院儿这几天,左邻右舍就没来过。 她要的是,对方主动融入自己。 嗯。 她咬了?口?烤鸭,水眸圆睁,好酥软。 烤鸭果然好吃。 细嫩的外皮裹着甜酱和清爽的葱丝,也许是因?为油脂早就被碳火逼出?来了?,咬一口?下去,只有丰沛的汁水,在舌尖泛滥,没有丝毫油腻。 她没裹小饼,因?为要试试鸭肉的品质,才?会空口?吃,估计就是因?为这样,才?惹得周嘉佳冷嘲热讽。 白?皎不打算搭理,对方却喋喋不休了?,难道她是什么表演型人格? 此时,门外走进几个年轻男人。 他们穿着军装,刚进来便受到服务员的热情招待,领头的男人年轻且俊美,眼眸漆黑,目不斜视,周身?气息凌厉严肃。 凑上来的服务员下意识捏紧笔身?,说话都磕磕绊绊:“几、几位客人。” 叶征没说话,冯宇笑着说:“服务员,来三只烤鸭,要新鲜出?炉的。” 今天休假。 早就吃腻了?食堂的饭菜,难得出?来打打牙祭,虽然这家不算是最正宗的北京烤鸭,不过味道不错,据说请的都是宫里的御厨传人,还有真正做过宫廷菜的御厨盯着把关呢。 服务员听见这话,脸上冒出?热汗:“客人,咱们饭店没位置——” 忽然,冯宇瞪大了?眼:“咦?” 身?边人发出?怪叫,叶征微微皱眉:“大呼小叫什么?” 冯宇伸长了?脖子,早忘了?服务员的话,目不转睛地看向一侧,高兴道:“队长,你看,那不是白?皎吗?” 他们之前的任务对象。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天,可他到现在还记得呢。 毕竟,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漂亮的人呢,跟天仙似得,还有本事,传授点按摩技术虽然只学到了?几分,可是操练后照着动作按摩,身?上真的比以前轻快了?不少?。 冯宇心里想着事儿,没发现男人听见白?皎后失态的目光,深邃眼眸直接越过熙攘的客人,落在孤零零的女人身?上。 他不由自主地抿紧薄唇,脸部线条绷紧,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又或者说,姿态气势陡然拔升,像是一把出?鞘利剑。 随即,他皱紧眉头,凌厉如刀的目光刺向喋喋不休的某人,后者猛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了?,寒毛直竖,连嘴里的话也断了?。 周嘉佳皱了?皱鼻子,还要再说,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冯宇边走边说:“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周家的小妹妹,这么巧你们也来吃饭啊?” “你刚才?说啥,吃饭要啥规矩,又不是封建地主,都是人吃的,你管她怎么吃呢!” 话糙理不糙。 听见他的话,周嘉佳脸色一僵,笑容硬邦邦地挂在唇角,刚才?就是他? 冯宇也算是大院儿子弟,不过他爸早年去世了?,只有爷奶和母亲,家族里的话语权,落在二?叔身?上。 二?叔对他不薄,可再怎么也越不过自己儿女,因?此,冯宇一早就出?去当?兵了?,另寻出?路。 她爸妈很是瞧不起对方,因?此连带着周嘉佳,也看不起。 “关你什么事!” 她怒气冲冲,完全没注意还有其它人在场,本来她就瞧不起这些东西?,恨恨道:“真是不上档次,什么人都有,一点儿也不如西?餐讲规矩!” “玲玲,我们吃西?餐去。” 她说着蹭地站起来,这句话可得罪了?不少?人,不过看他们衣着打扮,大部分人选择低头吃饭。 此时,偌大的饭馆,连个说话声都听不见。 周嘉佳不禁得意起来,仰起下巴。 她目中无人,身?旁同伴长了?眼睛,扯了?扯袖子,周嘉佳才?发现,除了?冯宇,还有叶征! 男人眼眸漆黑,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一眼,让她全身?止不住地打颤,爸妈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叶征! 周家算得上显赫,可和叶家,完全没有可比性! 冯宇这边很是不忿,撇撇嘴,说道:“既然喜欢吃西?餐就出?去呗,还杵在这儿干嘛?” 他说着扬声,叫来服务员:“还不赶紧把这几位请出?去,叽叽喳喳的,我还以为谁家鸡啊狗啊的,跑丢了?。” 底下顿时响起低低的哄笑声。 周嘉佳脸色忽青忽白?,像是打翻了?调色盘,胸脯一鼓一鼓,大概是肺都要气炸了?。 “闭嘴。” 叶征呵斥一声:“她们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吗?” 冯宇低下头,看着像是接受批评,实际上,脸都要笑裂了?。 他就知道,老大站在自己这边。 说是不懂事,其实是把人说成了?小孩子,可她们是小孩子吗?都快二?十了?,小孩子个鬼啊! 果然,下一秒,受不了?的周嘉佳捂住脸,哭着跑出?去,同行的人犹豫着扭头看向两人,不知道该不该追出?去。 然后就听刚才?那个说话温和的军官眼也不眨地叮嘱服务员:“把桌子清理一下。” 服务员呆呆怔怔,反应不过来:“啊?” 冯宇:“笨,你刚还说没位置,这不就有位置了?,赶快收拾收拾,给我们上菜。” “好的好的。”服务员说完飞快跑了?,头上的汗擦都擦不净。 看到这一幕的周嘉佳同伴顿时目瞪口?呆。 这、这……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飞也似的跑了?。 烤鸭店大厅摆放的桌子疏密有致,十分规整,周嘉佳前面就是白?皎的位置,所?以,当?他们坐下时,一抬眼就能看见她。 叶征神色紧绷,他所?在的方位,直接和白?皎打了?个照面:“白?皎。” 他试图笑一笑,嘴角像是坠了?铅块,肉眼可见的僵硬、冷漠,冷酷气质惹人发憷。 白?皎:“……” 如果不是相?处过一段时间,她还真要被他这样子吓唬住。 白?皎眉眼弯弯,颊边绽开两朵甜甜的醉人梨涡:“叶哥,你也来吃烤鸭?” 叶征点点头,他话很少?,倒是旁边的冯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丝毫没发现,旁边男人冷冷的目光。 白?皎眨了?眨眼,浓密卷翘的眼睫宛若蝶翅震颤:“真巧。” “叶哥,要不要先?尝尝我的烤鸭?” 她听服务员说过,这边烤鸭都是现烤现卖,制作时间挺长,而且她的鸭子刚上桌不久,她错估了?烤鸭的分量,挺大一只,加上一打荷叶小饼,实在是吃不完。 片刻后,白?皎舔了?舔唇,眼底透出?些许迷茫,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明明这是她的邀请,可现在—— 叶征握着公?筷,夹起一片肥瘦均匀的鸭肉,似乎是发现她喜欢吃外面焦糖化的鸭皮,特意夹了?一片酥皮大些的,配上沾了?甜酱的辅菜,放在荷叶小饼上,动作细致又妥帖。 “包起来就能吃了?。”他声音轻缓,年轻俊美的面庞没有多?少?表情,向来锋利凛冽的轮廓,此时却如春风细雨般柔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深邃的黑色眼眸看向她时,不由自主地漾起温和柔软的光。 对面,直视这一幕的冯宇坐在椅子上,心凉了?半截,他下意识看向战友,喃喃地说:“老米,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他总算知道了?,为啥这段时间老大这么锻炼他! 李米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你才?知道啊?” 回去后,巴巴地在老大面前说要追求白?皎,娶人家当?媳妇,俩眼珠子睁得滚圆,就愣是没看见老大黑透的脸。 你不挨训谁挨训? 第 110 章 明白这一点后, 冯宇当即缩了缩脑袋,老老实实不敢吭声。 可他?要真这么做,才叫人吃惊呢, 毕竟, 他天生就是个活泼性子, 就算不在一张桌子?上?, 也忍不住插话。 比如现在—— 这家烤鸭店的鸭子十分好吃, 外?酥里内,白皎笑着?赞美, 琥珀色的眼眸闪烁着?星星般的光彩, 看到她的人像是蜜舔过心尖。 叶征下颌更加紧绷, 还未来得及说话,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咱们京市的好吃的多的很呢,既然回来了,到时候我领你吃个遍,光吃鸭子?也忒单调了, 冬天的时候,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咱们在暖乎乎的屋子?里吃铜锅涮肉, 那才叫好呢!” 叶征眼神不善地看向说个不停的男人,冯宇毫无所觉,正咧着?大嘴说个不停:“那家肉都是用内蒙古运过来的的小绵羊, 肉质最细嫩最新鲜,吃起来那叫一个香……” 白皎闻言嫣然一笑:“好啊, 有?空再吃。” 冯宇正要回答,忽然腿上?一疼, 被?人猛地踹了一下,当即龇牙咧嘴起来,正要骂偷踹他?的李米,冷冷的男声骤然响起:“真看不出来,你对吃挺有?研究。” 冯宇全身僵硬,脑袋像是生锈的齿轮,咔咔地扭了过来,对上?一双漆黑眼眸,无数墨滴扩散,泛起又深又黑的阴鸷与冷酷。 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队、队长,我瞎说的。” 他?后悔不迭,恨不得把自?己这张嘴给缝起来。 白皎察觉到突变的气氛,扭头看了眼男人,在她移来目光之前,叶征已经?重归平静。 男人俊美年?轻,漆黑深邃的眼眸凝望时,无端端沁出几?分春风般温柔的光焰:“皎皎,你买了书?” 他?指着?她身边几?本书,几?句话便转移了白皎注意力,听见他?这么问,她不禁低垂眼睫,露出几?分羞赧:“我喜欢读书。” “之前路过书店,看到了,就买了几?本。”她张了张嘴,因为太紧张,不知不觉多说了几?句,像是在解释。 她没说的是,本来打算多买几?本,可惜这年?月高考早就停了,又因为之前的事情,不知多少人对书望而生畏,因此,她也只买到了这几?本。 叶征不动声色地将此事记在心里。 他?想起执行任务前的资料,白皎年?幼时便离开了京市,跟随白老爷子?下乡,一走就是七八年?,那样的地方,有?什么接受教育的条件?况且,学校停课更是早就有?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皱眉,思?索间忽然抬眸,一眼望见对面?惴惴不安的女生,她好像从一开始,就很怕自?己。 这念头刺得他?眉头紧锁,再开口时,声调不禁软化几?分,隐晦的,如同春日开化的冰河,薄薄的浮冰之下,暗涌的不见天日的溪流。 “读书很好。” “女孩子?更要多读书,书里能学到很多知识,见一见更广袤的世界。” 听到自?己感兴趣的领域,白皎眼睛发亮,红润的唇微微一抿:“我也这么觉得。” 她的声音不大,却刚刚能传进叶征耳朵里。 李米:“我记得,队长就是军校生,前段时间还报名了部队培训班。” “真的吗?”白皎眨了眨眼,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人比刚才还热情了几?分,不知不觉,话题便转到了部队,在部队允许范围内,叶征徐徐述说着?。 不知不觉间,生疏与拘谨都淡化了几?分。 冯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懵逼了,凭什么他?能说,自?己不能说啊? 听见他?小声嘀咕的李米:“……” 蠢死你算了! 几?天后,白皎在家里,门口忽然想起咚咚的敲门声,她正在看书,旁边是密密麻麻的笔记。 她打开门,邮差站在门口,被?她的脸晃了一下,脑子?一片空白。 白皎:“你是?” 邮差立即反应过来,挺直身板:“我是大院儿这边的邮差,有?你的包裹。你是最近搬过来的,第一次接收包裹,以?后我就不会敲门了,放在门口的邮箱里,记得定时检查。” “对了,这是你的包裹。” 白皎闻言愣了下,这才道谢。 她接过去才发现,这包裹可真沉,包得四四方方,严严实实,心里泛起一团疑惑,她没接到信,更没接到消息,能是谁寄的包裹? 她简直一头雾水。 把包裹拿进屋里,放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打开外?面?的包装才发现,里面?又用牛皮纸精细地包裹了一圈,她隐约猜到这是什么,那刀细细裁开,整整齐齐的书本露出真容。 都是高中课本和辅导书,也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打开后,一侧还有?笔记,字体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她沉默一瞬,忽然掀开扉页,上?面?龙飞凤舞两个大字——叶征。 与此同时,军区里。 响亮的哨子?声响起,军队众人顿时从紧张的操练中回神,要休息了! 这不,前面?的同伴都停了下来,正在休息,他?们应该……等?等?? 不少人瞪大了眼,扭头看向站在一侧的上?级军官,叶征一身笔挺制服,向来俊美冷漠的脸上?,此时竟露出一点笑意,不多,却足以?叫人吃惊。 他?仿佛沉浸在某种思?绪里,低低地说了声休息,便转过身,留下一道冷酷的背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战士们顿时惊呆了,不少人惊讶地揉了揉眼,问旁边的同伴:“我去!我没看错吧,那是咱们团长?他?刚刚竟然笑了!” 他?们一个个纳罕得不行,这可是部队里有?名的冷面?阎王啊,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群人议论纷纷,知晓真相的冯宇嘴巴都要歪到天上?了,谁懂这种感觉啊。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低低地说:“分明是有?了对象!” 当他?不知道啊,那天吃完饭,他?就翻箱倒柜的找课本,甚至找了其他?人接,凑齐了一整套之后,马不停蹄地寄给白皎。 其他?人以?为他?是给自?家妹妹借课本,冯宇可再清楚不过了,分明就是情妹妹。 他?声音很低,可耐不住旁边人离得近,大家正讨论着?呢,陡然听见他?这句话,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冯宇?你刚才说啥?” 冯宇一怔:“啥?我啥都没说!” 他?摇头,死不承认,其他?人笑嘻嘻地讨好他?:“冯哥,好冯哥你就说说吧,咱们保证不外?传!” 冯宇狠狠打了个哆嗦:“恶心!” 其他?人不以?为意,笑嘻嘻地继续道:“是啊,而且我都听见了,你说团长有?对象?” 冯宇:“你们、你们瞎说啥!” 他?终于耐不住一群人软磨硬泡,准备少少透露两句,没说白皎的名字,只说叶征对她有?多上?心。自?己说得兴起,完全没发觉,方才催促自?己的人,此时一个个噤若寒蝉,不发一言。 整个大方队里,别说说话声,连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冯宇后知后觉,背后一阵阵发量,他?艰难地扭过头,正对上?叶征似笑非笑的目光。 完蛋了! 叶征冷声道:“冯宇,出列!” “是!”冯宇条件反射般挺直身体,下一刻,就听他?说:“你很闲,刚才的操练力度还是不够,现在,绕着?大院儿跑十圈!” 冯宇闻言,整个人都蔫吧了,像是地里脱水的小白菜,就算这样,还要蔫蔫地说:“是。” 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也在叶征冷酷无情的镇压下彻底烟消云散。 他?有?些头疼,希望冯宇这个大嘴巴,这次能长长记性,如果再有?下一次,他?也要考虑对方是否值得自?己信任。 叶征如今在军队居住,他?在军中担任要职,也不方便时常回家,只是他?没想到,操练结束后,自?己被?政委叫了过去。 办公室里,张政委端着?茶缸喝水,没说话,暗暗扫了眼叶征,想到一些事,他?便直叹气。 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到现在都没……都没定下终身大事! 叶征家世极好,自?己也争气,年?纪轻轻便在军中担任要职,能力极强,张政委可以?肯定地说,叶征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可偏偏,到现在,二?十六七岁也没成亲,部队里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早就当上?爹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独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张政委寻思?,他?也不差啊! 家世好,又红又专,长得好,能力更是优秀,怎么就……到现在还没对象呢! 张政委也曾牵线拉桥,可他?根本不答应,张嘴就说以?事业为重,开始他?还很欣慰,后来才知道,这分明就是借口! 他?将茶缸重重惯上?桌面?,声音在办公室回荡,威严道:“叶征。” “政委。” 张政委:“你最近有?没有?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 都是军人,私底下关系也不错,再者张政委知道,再委婉下去,这小子?一定会抓住机会,跑得比谁都快!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问就是吃过亏。 叶征冷着?脸,只说自?己暂时不考虑。 还是这个借口。 气得张政委吹胡子?瞪眼,忽然又平缓下来,定定看着?他?:“你不急,家里人就不急吗?” 这可是老首长亲自?说的,要他?给自?家孙子?安排相亲。 叶征听见他?隐晦的暗示,当即抬起眼帘,就听张政委话锋一转:“而且,这次相亲对象可是高学历的知识分子?,对方家世也不差,那姑娘我也看过了,跟你很般配!” “你要是同意,我马上?就能安排,正好你现在身上?不少假期。” 叶征眉头紧皱:“我不想去。” 张政委一听,也站了起来:“难道你有?对象了?” 脑海里浮现出一道纤细单薄的身影,回过神后,叶征神色更冷,语气却莫名软和下来:“暂时还没有?。” “没有?就去相亲。” “你要是不去,就自?己去说。” 张政委算是下了最后通牒,哪知道他?这话刚说出,叶征竟真的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要问答应了什么? 答应了自?己去跟老爷子?说相亲的事。 张政委真是气笑了。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妻子?王钰见他?一脸扭曲,吓了一跳:“你咋了?” 张政委:“……还不是那个叶征。” 他?把白天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妻子?听得忍俊不禁,见丈夫叹气,忍不住说:“真是个扎手的刺头。” “你也是作?难,人家连相亲都不去,这怎么解决个人问题呀?总不能强按牛头喝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我也总不能让他?打光棍吧?”张政委叹气。 王钰一听,点点头:“也是。” 张政委越想越烦,索性不提这事儿,他?都快习惯了。 他?对叶征还算了解,别人说他?不愿意,心高气傲,完全是污蔑,他?是真冷,对感情完全不在意,说句心里话,他?觉得叶征上?辈子?该不会是冰山转世吧,别人期待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完完全全就没这个想法。 张政委摇摇头:“不说这个了,你那边最近怎么样?” 张政委的妻子?王钰是首都军医院的大夫,他?知道妻子?医院最近来了个重要病患,医生一直在救治,所以?妻子?最近很忙。 说起这个,王钰疲惫的脸色露出些许笑意:“好!” “让医生专家都束手无策的病人,有?人治了,效果很不错!” “是吗?” 王钰告诉他?:“救治他?的不是医院的医生,是大首长找来的中医,你不知道,他?医术特别好!” 王钰学的是西医,可这不代表她就鄙夷中医,她坚信,不论中西医,只要能治病救人,都是好的! 而且白老爷子?不藏私,来治病偶尔还教教她们,前段时间张政委着?急上?火导致牙龈疼,手上?又没西药,她就是靠白老爷子?指点,才用中医方法治好了。 效果还真别说,药到病除! 如果不是自?己坚定了学西医,说不定还真考虑转学中医呢。 她也见过白皎。 白老爷子?诊治病患,白皎就在一边观摩,不少人都羡慕她,也更佩服。 因为小姑娘不仅长得漂亮,医术也相当高明!显然,是被?白老爷子?从小带到大的。 她们并不知道,白皎真正接触中医,也才不过一年?多。 “可惜在乡下耽搁了。” 她惋惜一声,却也没多想什么,对白皎,也只提了两句。 白皎并不知道有?人替自?己惋惜,就算知道,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她要感谢叶征,帮自?己弄来了高中课本,还有?一些辅导书,这会儿正陷入忙碌的学业中,不可自?拔。 她趴在书桌上?,灿烈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洒进房间。 小洋楼前有?一颗桃花树,如今已经?到了桃花季,树上?绽开密密麻麻的粉色桃花,远远望去,宛如一团粉色的氤氲的烟雾,风一吹,开到荼靡的花瓣便簌簌洒落。 周遭还有?各种花卉,相映成趣。 白皎惬意地托腮,凝望窗外?的秀丽景色,今年?就要恢复高考,她已经?替自?己规划好了路线,她要考大学,学中医! 当然,她也不是全天在家待着?,临近中午,因为爷爷繁忙,白皎一个人在家,开火也不值当,便找人换了票,在食堂吃饭。 这会儿,已经?快到饭点了。 她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吃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春天阳光明媚,到处一片烂漫春光,不少人暗暗打量着?她,看得心潮起伏,却始终没人敢去打扰。 连靠近她,都觉得自?惭形秽。 与此同时,一辆吉普车在大院儿前停下,车门打开,修长挺拔的身形出现在警卫眼中,他?当即举手,行了个军礼。 叶征回礼,大步流星地走进大院儿,想到爷爷,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无奈,忽然,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分期待。 她也在这里住着?吧。 另一边,白皎刚走出门没几?步,便遇到了一对不速之客,叶兰强拽着?李浩然,感觉到小崽子?的抗拒,简直要气死。 好不容易等?他?回来,这次她一定得好好教训教训! 当然,当务之急是先领着?人过去,听说不少人明哲保身,不怎么搭理这对爷孙,那就更好了。 叶兰心中窃喜,这群人可真是傻,这可是神医,放着?现成的金大腿不抱,真是没有?眼力劲儿! 可她哪知道,旁人也有?自?己的考量,也就她这样心思?白浅,从小掐尖好强,不知道多少人看了笑话。 叶家也想过掰一掰,半点用没有?。 只能说,心眼这东西,真是天生的。 这会儿,叶兰还想着?自?己现在过去,不就是雪中送炭。 她心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一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对儿子?说:“你给我抬起头,别耷拉着?脸,要是做不到,我就把你送去边疆支援建设!” 李浩然一听这话,狠狠打了个哆嗦,害怕得要命,之前十几?岁时,他?觉得大院儿无聊得很,天天向往着?去天南海北。 他?也想过当兵支援边疆,哪知道,后来见了一个人,那人还是他?小时候的玩伴,被?父母送出去支援边疆,过几?年?回来,大家看见他?那样子?,都吓了一跳。 比起同龄人,他?老得简直不成样子?,手上?全是老茧,脸又黑又红,太可怕了! 所以?,听见他?妈这么说,他?心里怕得不行,缩了缩脑袋,小声应了一句。 李浩然嘴上?答应了,却迟迟不肯行动,更不肯抬头,一股愤懑在心里横冲直撞,明明就是个乡下来的村姑,偏偏要他?去讨好,他?妈真是老糊涂了! 他?越想越气,又听他?妈和蔼地跟人家搭讪:“皎皎,你看,咱们遇见还真是缘分,我以?前还见过白老爷子?治病呢。” 白皎看着?她,浓密卷翘的眼睫轻轻一敛,玉白的小脸上?露出些许疑惑:“是这样吗?” 声音轻轻柔柔,却让叶兰整个人都是一噎,想好的说辞也说不出去,但她哪会这样放弃,立刻调转方向,拍了拍儿子?肩膀:“浩然,快见见你白皎妹妹。” 李浩然怒气冲冲地抬起头,反应比脑子?更快,一连串鄙夷的话瞬间脱口而出:“我知道,早就听说,你是乡下来的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喉咙,不止直勾勾地看着?她,脸也红了。 “你、你——” 白皎今天穿了身白色连衣裙,做了掐腰,显得很修身,不堪盈盈一握似的,因为调养过,她脸色红润,玉白的脸庞像是涂了层淡粉色胭脂,清纯与娇艳扑面?而来,一下子?便定住了人。 李浩然张了张嘴,心里哀嚎。 他?这么也没想到,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竟然就是她! “你、你不是……” 村姑那两个字他?再也说不出,对待白皎的态度更是三?百六十度转变,言语间,更是一改之前的抗拒。 “你好,我是李浩然。”他?伸出手,心里想,如果他?妈要他?娶的对象是她的话,也不是不行! 不对,是很行! 白皎没伸手,不知道她们干嘛,但是一看就知道,眼神不清正,态度也不好,而且,爷爷回来也没提过她们。 那就是不重要的人。 因此,她浅浅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阿姨,您是来找我爷爷的吧,抱歉,爷爷也不在,我还有?事,就不聊了。” 叶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出声,一道声音比她更快:“皎皎,你等?等?!” 李浩然腆着?脸追过来:“你误会了,我们是、我们是——” “是什么?” 叶征脸色阴沉,漆黑眼眸宛若无底深渊,冷冷看着?李浩然,后者连呼吸都不敢,惊恐地呆怔原地。 眨眼间,李浩然脸色惨白如纸。 他?看着?像是要吓哭了,呆呆地张嘴:“表、表哥。” 110-120 第 111 章 十几分钟前, 叶家的小洋楼里。 叶征站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才被?警卫员叫进去, 他脸上没有丝毫不满, 反而有些无奈,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 爷爷年纪越大, 心态倒是越来越年轻了。 他知道因为自己不相亲,导致老?爷子有些不满, 可感情的事, 又怎么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思忖间, 叶征已经走了进去。 锃亮的黑色军靴踩在实木地板上, 发出踢踏的响声?。 屋子里茶香袅袅, 叶老?爷子惬意地靠着椅背,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冲泡不久的绿茶,见他进来,老?爷子没吭声?, 而是默默端起茶杯往嘴里灌。 动作很快, 看得人?忍俊不禁。 其实,老?爷子哪懂什么品茶。他年轻时是穷苦出身, 后来跟着伟人?搞革命,对茶这一类的东西?那叫一个敬谢不敏,对他来说, 还不如家乡一碗玉米糊涂来得实惠又饱肚。 这会儿没说话,冷着叶征, 是他实在太生气。 叶老?爷子目光在叶征身上打转,眉头紧锁, 当惯了领导的人?,就?算只是一个细微表情,也有强势的威压扑面而来。 叶征面色坚定,没有一丝惧怕。 非但如此,他还笑?了起来,又浓又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老?爷子:“爷爷。” 气氛顿时和缓起来,叶老?爷子再怎么,也维持不了脸上的冷酷。 虽然态度软化,但不代表他就?要轻飘飘放过叶征。 都二十六的小伙子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他也是知道自己孙子魅力的,哪次回来,大院儿里的姑娘都偷偷瞧他,就?算在部队当兵,也有不少女兵心?仪,可他偏偏就?是不为所动,冷得像尊雕塑! 他严重怀疑,这小子就?是拖到三十都不会结婚。 叶老?爷子没好?气道:“我之?前让小张帮你介绍的相亲对象,你怎么不答应?” “你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面对自己亲人?,叶征自然不能再是之?前的样子,加上他心?知肚明,老?爷子是真急了,他半蹲下?身,目光真挚:“爷爷,您知道我的性?子,我觉得相亲没什么意义。” 叶老?爷子听得眉头倒竖:“没意义?那你现在给我变个孙媳妇出来!” 叶征垂眉敛目,不说话了。 屋子里气氛愈发凝滞。 叶老?爷子眉头紧皱,正如张政委想的那样,和他同岁的同龄人?早就?结婚生子,他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实在是让人?心?急。 他叹了口气:“阿征,爷爷老?了,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好?活,临走前,就?想见见我的重孙子,重孙女也许啊,家里好?歹有个小孩儿……” 叶征:“是不是王爷爷他们说什么话了?” 跟叶老?爷子同龄的人?,就?算是不如他的下?属,此时也过上了四世同堂的生活,毕竟,现在提倡的就?是多生多育。 叶老?爷子闻言眼睛一瞪:“就?算没有他们,我想抱重孙子还不行吗?你非得气死我!” 叶征:“孙儿没有。” 他前跨几步,笔挺地坐在老?爷子身边,黑眸低垂,沉沉道:“爷爷,感情的事急不得,而且,我看您身子骨硬朗,肯定能见到四世同堂那天。” 叶老?爷子:“你说哪天?” 他逼问孙子,叶征……叶征自然没回答。 事情到底也没得到解决。 叶老?爷子表现得再怎么强硬,也拗不过自己的亲孙子,自己人?明白自家事,叶征早已不是依靠父辈荣光的人?,他是生出双翼翱翔蓝天的苍鹰,不是躲在亲人?庇护下?的小鸡仔。 简单来说,就?是翅膀硬了,自己能飞了,再说现在婚姻自由?,叶老?爷子总不能强迫他结婚。 他叹了口气,又见叶征啥话不说,越看越郁闷,越看越生气,最后直接把人?轰出去:“滚滚滚,我说服不了你,看见你就?心?烦,别在我眼前乱晃!头疼!” 叶征站起身:“爷爷,我走了。” 叶老?爷子转过身,一声?不吭。 叶征心?情不算好?,也不坏,他有自己的考量,情不自禁的,脑海里浮出一张美艳动人?的面庞,他心?跳一快,跨出大门的脚步微微一扭,便换了个方向。 老?爷子的警卫员看见,不禁眉头一挑,这事儿有点?反常了。 他急匆匆地跑去告诉老?爷子。 这边,叶征怀揣着隐秘的念头,朝记忆中的洋楼走去,巧的是,李浩然母子也在这里,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画面。 刚才气势汹汹的李浩然在他面前,就?像霜打了的茄子,老?鼠遇见猫,蔫蔫地不敢抬头,连说话都磕磕绊绊。 对这个表弟,叶征从?来不放在心?上,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还能干出这样的事。 在他喊过自己后,叶征不发一言,长久的沉默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暗夜,平静表面下?,埋藏着汹涌澎湃的暗流。 俊美冷酷的青年军官皱着眉头,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不耐烦,李浩然被?他吓破了胆,却也实在不想离开。 他两条腿,此时像是钉死在地上,不由?自主地追随白皎:“白皎,你记住我名字,要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来找我。” 白皎:??? 什么鬼?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眼神毫无波动:“我们好?像才刚见面,并不熟。” 她俏脸含霜,表情也冷冷的,可她生得娇艳妩媚,便是做出一副冷脸,也如欺霜傲雪的冷美人?,让人?看得痴痴迷迷,连亵渎的心?思都不敢。 李浩然早就?对她一见钟情,这会儿虽然有些难受,却还腆着脸,朝她笑?了笑?:“没关系,咱们两家以后常来常往就?行了。” 白皎:“……” 不等她出声?,李浩然冷冷打了个哆嗦,察觉一道冷酷目光,他一眼对上叶征深黑的目光,伴随表哥冷凝的声?音:“李浩然,别耽误白皎时间。” 逐客令十分明显。 可他说的也没错,白皎开始便说了,她有事,改日再说,是她们母子俩拦着人?家,着实霸道又无礼。 叶兰瞥见他过分冷漠的轮廓,不甘心?地张了张嘴,到底没发出声?音。 归根结底,她不敢跟他正面说,更?不敢反驳,因为她清楚自己这个侄子多有出息,就?是性?子实在太差! 就?这,大哥大嫂竟然还说他有能力,有魄力,就?连家里的老?爷子也喜欢他多过自家浩然,真是不公平! 她愤愤不平,完全忘了哪次叶征不是因为正当理由?才出手?,反倒是她的好?儿子李浩然,阳奉阴违做得非常顺手?。 她对自己的纨绔儿子,越看滤镜越厚,心?里委屈,又不敢硬碰硬,再说自己目的也算达成了,她一把拽住儿子衣袖:“浩然,咱们回家。” 李浩然还要再说什么,被?她直接拽走。 要说叶兰力气很大,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是大院儿出身,不是乡下?仆妇,别说做家务,就?是说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也不为过,能拽得动百十斤的李浩然? 胡扯! 他自己也怕表哥叶征,一脸无奈地看着白皎,温吞地顺水推舟,跟妈妈走了。 他完全没看见,白皎瞥见他这副模样后一脸嫌弃,扭头看向叶征,实在是太污染眼睛了,矫揉造作得不行。 她心?里吐槽,觉得别人?肯定跟自己一样,漾荡笑?意的月牙眼便对上一双漆黑眼眸。 是叶征。 他正凝望她,深黑眼底映照出她的轮廓,在瞳仁中间,又专注,又温柔。 白皎咬了下?唇,粉白的小脸上一片飞红,小声?嘀咕:“叶哥。” 咦! 远远的,叶老?爷子看见这一幕,连躺椅都坐不住了,挺直身体,惊讶地看向自家孙子,还有那个漂亮的女孩子。 这是什么情况? 他听警卫员小河说叶征表现反常,出来看看,没想到,竟然能看见这一幕。 叶老?爷子人?老?成精,琢磨孙子刚才的话,暂时没对象?顿时叫他一阵好?笑?,他就?说连相亲都不去,肯定有原因! 原来,这是自己有相中的了! “这是哪家的姑娘啊?” 他问身侧警卫员,后者如实作答,老?爷子激动得直拍大腿,脸上笑?开了花儿:“老?白家的孙女?不错,真不错!” 看他孙子那反常的举动,啧啧啧,这是请人?家闺女吃饭去了? 看他那眼神,跟牛皮糖似的黏在人?家身上,他看白皎那目光,温柔得像是要淌出水来。 老?爷子看的一阵牙酸,又龇牙咧嘴地偷着乐。 大街上,叶征带她吃饭,这次只有她们两个,气氛更?加融洽。 春风拂面,景色烂漫,海河两边栽种着无数垂柳,此时微风一吹,柳堤如烟似雾。 年轻男女肩并着肩,在柔嫩的柳枝间穿行,说说笑?笑?好?不快活,其中,要数白皎和叶征最耀眼。 就?算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能让人?感觉到他周身洋溢着轻快的气息,一高大挺拔,一纤细温柔,简直是天作之?合,般配无比。 忽然,他出声?问:“最近有没有什么麻烦?” 白皎一怔,轻轻地笑?了一声?。 “没有。” 她很感谢,觉得有现在的日子很好?。 她并未发觉,男人?耳朵上一抹淡红,她偏头看了眼叶征,忽然提起之?前收到的包裹:“你送来的书很好?,内容清晰笔记全面,谢谢你。” 叶征没说话,这是他应该做的。 不知不觉,她们走到了北海公园,此时才是春天,湖面一片碧波荡漾,波光粼粼,还有人?坐在游船上,在湖面泛舟。 两岸风景如画,蜿蜒曲折。 秀丽的让人?心?旷神怡,白皎禁不住赞叹几句。 “要是夏天来,景色会更?好?。” 他温柔凝视着白皎,眼神专注轻缓,画面感十足的画卷伴随晴朗的男声?,在两人?心?头徐徐铺开:“这里有一大片连绵不断的荷花,连人?都能淹没,夏天荷花盛开,可以泛舟湖上,采莲子,摘莲蓬。莲花和莲叶也能拿回去妆点?屋子。” 白皎诧异地看着他,脸颊红红,唇瓣柔嫩:“这么漂亮吗?” 叶征不动声?色地敛去眼底的情愫,笑?容温和:“当然。皎皎,到时候我邀请你,你会去吗?” 白皎:“我去呀。” 她声?音拔高几度,反应过来后立刻捂住脸,露出来的手?指纤细粉润,指甲干净透明,像是粉雕玉琢的花苞,耳朵也跟着泛红。 柔和的阳光照射在她脸颊上,可以看见一些细小的染上金色的绒毛。 一阵风吹来,湖边柳枝婀娜摇摆,长长的柔韧的柳枝,仿佛随风摇曳进心?头,又似羽毛轻轻瘙动心?尖。 叶征黑眸沉沉:“皎皎,我们去前边看看,那边景色也很好?。” “好?。”她低低的回答。 似乎谁都遗忘了,方才的小插曲。 夜幕降临,星河璀璨,一盏盏路灯骤然亮起,整座城市笼罩着一股别样繁华之?中。 白皎打算回家,爷爷今天有事要忙,她只要回家简单做一顿就?行了,她计划的很好?,却赶不上变化。 叶征得知后,邀请她一起吃晚饭。 白皎斟酌地看着他,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别样的情愫笼罩心?头,她咬了咬唇:“好?呀。”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轻轻碰在一起。 叶征带她来的是西?餐厅,在京市十分有名,环境清幽,来往的都是权贵,一整面巨大的玻璃窗,厚重优雅的蕾丝帘幔微微勾起,可以透过玻璃墙,看到外?面怡人?的夜景。 石板铺成的小径两边,一盏盏繁复高大灯架,犹如坚守岗位的卫士。 叶征抬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白皎,倒不是刻意为难。 他虽然人?在军营,并没忽略小姑娘的处境,白老?爷子刚刚平反,谁也不知道未来如何,刚搬进来的白家便成了众人?刻意忽略的对象。 甚至于,还有不长眼色的人?排挤她们,好?在小姑娘性?子单纯又开朗,并不在意这些,她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充实。 至于带他来西?餐厅,纯粹是因为那天在烤鸭店,对方对她拙劣的挑衅。 她看起来云淡风轻,叶征却没法揣测,第一次,在她面前,他成了聋子、瞎子,每一步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却又甘之?如饴。 他不急切,她还那样小。 只希望他的小姑娘,越来越好?。 服务生很快便走过来,穿着一整套西?服,手?中是精致漂亮的菜单,全英文。 叶征看向服务生,还未出声?,服务员已经将菜单递到白皎手?上,他微微皱眉,有些担忧。 他没想到的是,白皎一口流利的英语,大大方方地点?菜,最后才笑?着将菜单递给他:“叶哥,我点?好?了。” 叶征点?点?头,心?中说不出的感觉。 随着一道道餐点?上来,他发现白皎带给他更?多惊喜,她是那么优雅聪明,落落大方,她娴熟地使用刀叉,忽然抬头,清凌凌的眼眸直视叶征。 后者全身绷紧:“皎皎,还合胃口吗?” 白皎笑?了笑?:“挺不错的。” “叶哥,你会不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使用刀叉?” 她笑?着问他,叶征早就?阵脚大乱,在她灿烂的笑?靥里,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声?音也低了几度,嗓子干哑,像是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为什么?” 白皎:“因为爷爷教过我。” 他点?点?头,其实早就?听不清她说的什么,只觉她轻柔的嗓音如潋滟水波,荡漾进心?底。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在他面前,她逐渐放松,展露出的每一面都让他惊喜万分。 叶征低下?头,唇角微勾,向来冷峻的面庞此时如春风化冻,温和且柔软。 她的一切犹如钻石光辉耀眼,又如磁石牢牢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正深陷爱情沼泽,不可自拔。 但他没料到,这是自己跟白皎这段时间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们分开后,白皎便陷入忙碌的学习中,一晃数月过去。 偶尔她也出去转一转,这时,大院儿里的人?便会凑过来,跟她打招呼,来来回回在她跟前晃。 她抿了抿唇,是想跟她交朋友吗? 白皎抬头看着频繁路过自己的女生:“你叫……慧慧是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后者立刻停下?脚步,激动地看着她,眼底迸发两道希冀:“你、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她看起来挺开心?的,眼睛几乎笑?成一条缝,有了刘慧慧的开头,其他人?再也克制不住,一窝蜂地跑了过来。 眨眼间,白皎成了众人?簇拥的对象。 因为她既漂亮聪慧,又心?地善良。 说来也巧,一开始她在大院儿的待遇可不是这样,不少人?对她态度不好?也不坏,路过也不打几声?招呼,后来,她路过湖边,发现一群人?围成一个圈,急得直打转。 旁边是全身湿透的男生,一脸惶恐:“怎么、怎么办,刘慧慧她好?像淹死了!” “找医生,快找医生啊!” 周围人?怜悯地看着躺在中间的女生:“真可怜,这边儿离军医院好?几里地呢,等医生赶过来,说不定人?都凉了!” “就?没其他医生吗?” 一群人?又急又怕。 夏季天气炎热,一群人?便盯上了这条清水河,早忘了大人?不准下?水的嘱咐,一个个鸭子似的扑通扑通跳下?去,清凉的水一下?子抚平了夏天引起的燥热。 开始他们还在浅水区,后面便仗着自己会水,往深水区去,谁知道,玩了一会儿才有人?发现,刘慧慧竟然不见了! 还是眼尖的陈铭发现她在水里下?沉,立刻游过去把人?拽上岸,可人?是上来了,此时却衣衫湿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个喘气声?都没有。 有人?结结巴巴地说:她、她不会是淹死了吧?” 一群人?吓得肝胆俱裂。 刚才还活生生的同伴,此时突然成了一具尸体,他们脑子一片空白,正在这时,白皎挤进人?群,扫了眼几人?,一眼认出他们是大院儿里的人?。 她道:“大家让一让,我是医生!” 一群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齐刷刷朝她看去,下?一刻,心?彻底凉了,这不是白皎,被?他们孤立的人?。 白皎没工夫搭理他们,蹲下?身,手?指按在女生颈侧,这里有着最能确认生死的颈动脉,又掰开眼珠子观察。 “她还有救!” 她轻轻松了口气,立刻开始救治,不忘嘱咐其他人?:“你们都散开,不然让他们围得那么紧,空气不流通,会影响到她。” “哦,好?好?好?!” 这群人?大多数都是十多岁的孩子,像李浩然那人?的,那是另一个小团体,别看大院儿不大,关系错综复杂。 这会儿他们吓都瞎懵了,哪里还能想到其它,一个个乖得不行,白皎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 看到她接下?来的动作之?后,纷纷瞪大眼睛。 白皎半跪下?来,双手?按压在刘慧慧胸口,这是拯救溺水者的胸外?按压,发现没有效果?之?后,白皎掰开她的嘴巴,清除里面的杂物?,直接俯身,开始人?工呼吸,不停往小姑娘嘴里吹气。 两次过后,再开始胸外?按压,如此间断循环,其他人?已经看呆了,小声?嘀咕起来:“这是啥情况,她、她怎么在亲刘慧慧?” “呀,她在干嘛啊,这有用吗?”脸皮薄的女孩子已经不好?意思地捂住脸,手?指却张得大大的,遮没遮好?像一个样? 这群人?里年龄最大的男生听见这话,脸色不好?,刚要说话,忽然听见两声?咳嗽。 地上一动不动的刘慧慧猛地喷出一大口水,应该就?是之?前溺水呛进去的湖水。 她睁开眼,脑袋像是炸开了,又疼又痛,胸口微微起伏,比之?前好?多了。 “刘慧慧她醒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当时他们看见刘慧慧躺在地上,毫无生机的模样,当初就?吓哭了,这会儿见她睁开眼,人?也能呼吸了,又是一阵欢天喜地。 谁也没发觉,刚才救人?的白皎此时已经默默离开。 一群人?反应过来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涨红。 他们不是是非不分的孩子,之?前受人?影响忽略白皎,关键时刻,人?家却不计前嫌救了自己的同伴,要不是她,刘慧慧可能就?彻底救不回来了! 就?这样,白皎和大院儿里的人?彻底破冰,刘慧慧一家人?还亲自登门道谢,感谢她救了自家孩子。 就?连白皎,也被?登报匿名表扬了一番。 旁人?更?加惊讶,她年纪轻轻医术就?那样好?,有人?问她那些动作的出处,白皎既然敢用出来,就?不怕人?查。 正如人?工呼吸,其实早在张仲景编纂的《金匮要略》一书中就?已出现,而且她日日陪同爷爷在医院观摩医术,谁说不能耳濡目染呢? 1977年九月的金秋,教育部在京市召开全国高等高校会议,彻底敲定,恢复高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早就?有消息传出,只是大众不敢相信,就?连下?乡的知青也不敢相信,直到九月份彻底敲定,一夜之?间,消息如飓风席卷大街小巷。 发电报的发电报,写信的写信,一时之?间,教科书辅导书成为众人?疯抢的对象,一书难求! 白皎家里,亦是一片轻快的气氛。 没人?比白老?爷子更?清楚,他这孙女有多刻苦,除了跟自己去医院学习,就?是读书,家里的笔记堆了一摞子。 心?情愉悦,脸上便也带出几分笑?意:“皎皎,高考恢复了,你有什么打算?” 白皎嫣然一笑?,坐在爷爷旁边:“爷爷,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肯定要高考的。” 白老?爷子哈哈大笑?:“有志气,到时候你打算报哪所大学?清大还是北大?” 瞧瞧他这得意的样子,张口就?是两所名校,不过,他也不算夸张,毕竟,白皎这段时间的刻苦大家有目共睹。 白老?爷子接受过良好?教育,若不是要学医,撑起白家,或许会选择出国留学呢,因此,对白皎的学习情况,他也算了解。 白皎自己也没确定,不过有件事她倒是很确定:“爷爷,我想学中医。” 白家本就?是中医世家,白老?爷子听见孙女这么说,老?怀欣慰,眼圈都红了起来,他并非什么都不懂,白家如今也只剩下?他们两人?,他又是个老?头子,老?的老?小的小,实在是艰难。 并非生活艰难,而是白家的未来。 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打算强求孙女学中医,现在是新时代,年轻人?当家做主的一代,他又怎么能做孙女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所以他只字不提专业的事。 只是没想到,白皎竟然主动提出来。 看到爷爷眼睛泛红,她抿了抿唇:“爷爷,咱们今天出去吃饭吧。” 白老?爷子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哈哈,就?算你不说,爷爷也得带你下?馆子,一定要庆祝庆祝,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报名,有什么事别瞒着爷爷说。” 他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 白家平反后的宅院,那些都是白家的祖产,平反后自然要归还,之?前他没站稳脚跟,不敢轻举妄动,这会儿也该收回来了。 他记得,有几所自家的宅院刚好?在那两个学校附近,正好?腾出来给她做住宅。 白皎还不知道,老?爷子已经连她上学住的房子的想好?了。 只是,说话容易,做起来难。 几天后,白皎终于确定了以后要考的学校,接着就?听老?爷子准备收回房子,那几所都是四合院,地段更?是不错,在后世来说,那就?是学区房和市中心?的结合体,双倍buff加持,价格无可估量。 但是,她之?前也看过,那房子里住着不少住户,脾气……不大好?。 书桌前,白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一截衬衣提起,露出雪白柔韧的腰身,她舔了舔唇,已经全部复习完了。 那些书,她说句倒背如流都不为过。 其实,房子的事她一早就?有解决办法,之?前是为了不惹眼,现在嘛…… 少女轻盈的目光在书桌上环顾一圈,除了书本笔记,还有一些别的东西?,精致的小马笔筒,英姿飒爽,携裹着主人?赋予的气场,一看就?不是白皎的审美。 都是叶征送她的东西?。 这段时间,他们没见面,交流却不少。 她刻意没说四合院纠纷,可她不信,对方一点?也不知道。 思忖间,白皎俯下?身,望向窗外?的秋景,红唇微弯,在金灿灿的枝叶间,少女笑?靥如花。 破败的四合院前。 白皎动作一滞,茶色眼珠微微一转,看到了一抹熟悉身影。 男人?穿着绿色军服,暗绿军裤包裹修长双腿,扎束进黑色长靴里,他身上军装挺括,勾勒出挺拔矫健的身形。 叶征气场强大,又是那样英武俊美。 所到之?处,路人?不由?自主地投以目光追随,却在接触到他漆黑眼眸时,纷纷移开视线,敬畏、惧怕、摄人?心?魄。 白皎抿了抿唇,好?帅。 她没出声?,眼睛又清又亮,琥珀色的瞳仁像是镶嵌了一圈闪光晨星,嫣红柔润的唇瓣轻轻抿紧,一举一动无不昭示她不平静的内心?。 叶征不动声?色地敛去眼底笑?意,他算是发现了,她很喜欢自己穿军服,叶征对此无感,可她喜欢…… 宛若轻柔的手?拂过心?尖,他眸光沉沉,越过人?群,一眼锁定白皎:“出来逛街?” 白皎点?点?头,鼻尖沾染一抹粉色:“算是吧。” 她没解释,叶征却心?知肚明。 因为她,关乎白家的一切他都密切关注,所以,他当然知道,白家虽然平反了,可他们一部分产业,至今还未收回,其中大头就?是这几所四合院。 他曾调查过这些住户,实在……不好?形容。 得到白皎过来的消息后,他便请了假过来,时间正好?。 此时,四合院里的人?家也在讨论。 这所四合院曾经还是官员住所,十分宽敞,因此里面也住了不少人?,七八户总是有的,个个拖家带口。 因为不懂维护,曾经崭新精致的院落已经破败不堪,地上不少水渍,还有人?家养了鸡鸭,圈在一角,叽叽喳喳地叫着,夏天一到,禽类的粪便气味简直冲天,熏得人?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院子里有破落户,也有精明人?,自打白家平反后便一直关心?白家动向,他们在这里住了不说大半辈子,七八年总是有的,现在让他们搬出去,还给人?家,怎么可能! 京城居,大不易! 再说,他们早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唉,甭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听说了,原来的房主要收回房子了。” “不成!不成!我不同意!” “这房子不是早就?分给我了吗,我儿子就?在这里出生的,想让我们搬出去,绝对不可能!” “王嫂子,你消息最灵通,就?没啥其他消息?” 这人?问的王嫂子,是第一个知道白皎要收房的人?,也是她暗搓搓挑动人?心?,现在见事情按着自己说的方向走,不禁暗暗得意。 她面上却一片哀愁:“还能有啥消息?白家要收房子,咱们还能赖着不走?” “再说了,人?家一大家子,现在只剩下?爷孙俩,也是可怜。” 有人?抓住重点?,眼睛噌一下?亮了起来:“你说白家只剩爷孙俩?” 王嫂子:“可不是吗?七八十岁的老?爷子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孙女,整个白家就?剩他们俩了。” 那人?眼中闪过一抹狠辣,那就?更?好?了,老?的老?小的小,拿什么跟他们一院子人?斗? 心?里这样想,他却喊道:“他们就?俩人?,还想要这么大的房子,也不怕折了寿!” “是啊是啊,白家祖上肯定做了啥亏心?事,才落得现在的下?场!” “这是要逼死我们啊,俩人?还想占这样的大宅子,真是不要脸!” 一群人?是在院子里讨论的,周遭围墙完全没有阻挡作用,杂乱无章的讨论声?径直钻进白皎耳朵里,其中不乏污言恶语。 叶征担忧地看向白皎。 小姑娘脸色发白,呆滞地站在原地,像是吓呆了。 浓密卷翘的眼睫轻轻颤动,仿佛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不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叶征眉心?泛起褶皱,轻轻握住她的手?,柔软、冰凉。 他心?头发软,不禁轻轻出声?:“皎皎,你没事吧?” 白皎抿紧唇瓣,寥寥道:“还好?。” 叶征无比温柔地看着她:“一切有我,我来处理。” 他等了半晌,就?在他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复时,小姑娘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微弱,却足以震荡他全部心?神。 第 112 章 白皎不知道他如何处理, 但她既然相信他,就?不会再做其它事。 叶征也没?辜负她的?信任,一段时间后, 他亲自来到白家?, 爷爷在医院还没?下班, 白老爷子凭借着精湛的医术, 如今已经是军医院的中医大夫。 白皎一个人在家?, 手中笔刚放下,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打?开门, 身姿笔挺的叶征站在门前。 白皎:“叶哥?” 叶征:“结束了。” 白皎一怔, 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眼睛睁得圆圆的?, 可爱极了:“是房产的?事儿?” 男人点点头, 漆黑眼底透出几分愉悦和期待:“现在有空吗?我带你去看看。” 他说着,忽然止住话头,似乎隐瞒了什么,白皎敏锐注意?到这些, 笑着点点头, 心中也升起一股期待:“好啊。” 她仰着脸,映着璀璨的?天光, 娇艳面容上笑意?嫣然,光彩照人。 叶征眸色深暗,他来时开了一辆军车, 白皎坐在车里,没?一会儿便到了四合院门前, 刚下车,她就?发?现了不对。 安静、平和。 这样的?氛围不像是四合院该有的?, 白皎来了不少次,都有点儿习惯了里面吵吵闹闹的?声响,突然没?什么声音,一时间倒有些不适应了。 大门紧闭,她也无从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这并不重要,她下意?识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眼里透出明?晃晃的?期待。 叶征绷紧下颌,心尖像是点燃一簇火焰:“我带你进去。” 男人肩宽窄腰,一双长腿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轻轻一推,虚掩的?大门便打?开了,昔日吵闹的?四合院里,此时连个人影都没?有,连边边角角都干净无比,显然被人好好打?扫过。 他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他们搬出去后,我找人打?扫了一遍,又发?现很多?东西需要修缮,待会儿我带你去找师傅?” 他说完又感觉自己语气硬邦邦的?,顿了顿,加了一句:“好不好?” 声音轻柔,像是在哄小孩子。 白皎想笑,转身对上他温柔的?目光,顷刻间,脸上一阵阵发?热,一抹嫣红悄然爬上脸颊。 她是羞赧的?性子,应该无措又慌乱的?不知道怎么应对,温吞地?张了张嘴,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忽然仰头,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谢谢叶哥。” 说完往屋子里走,脚步凌乱,伴随着急促的?声音:“我去看看屋子里怎么样啦。” 叶征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抬脚追了过去。 叶征对方?出手干脆利落,不过一段时间,属于白家?的?房产已经尽数归还,不是没?有人想耍赖,可他们根本不占理,不肯归还不过是欺负人家?老弱小孩儿,有了叶征的?强势插手,这些欺软怕硬的?人,只能?灰溜溜滚蛋。 接下来便是维修房子。 白皎她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是政府调拨,可白老爷子认为,也不能?顾此失彼,放弃那些宅院,虽然多?年未去,但总归是他们的?家?。 于是,便找人修缮,不过没?等他开始,叶征已经主动帮忙。 他找人修缮房屋,因为白皎确定了要去清大读书,白老爷子做主先修缮附近的?房子,那是一所小四合院儿,说是小四合院,住下一家?五口也绰绰有余。 院子里有一颗桂花树,两?人合抱那么粗,生得枝繁叶茂,绿意?葱葱。 叶征不止找人,还自己亲自干活。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院子里的?师傅正?在修缮房子,在一众人里,一道挺拔身影格外鲜明?,正?是叶征,他不止找人帮忙,连自己也用上了。 可以说,只要有假期,他就?会过来。 此时,他穿着薄薄的?衬衣,衣料被汗水打?湿,紧贴身体,勾勒出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宛若教科书般标准,滚烫的?汗珠沿着肌肉线条滚落,浓浓的?性张力呼之欲出。 白家?再怎么,也不能?让他把所有事都给包揽了。 于是,师傅们的?午餐,就?交给了白皎。 她拿饭过来,刚巧看见这一幕,不由得俏脸微红。 这时候正?是秋天,喝汤滋补。 她带了一些甜汤,还有不少荤菜,这年月就?算是城里,吃肉也不容易,主家?这么大方?,师傅们边吃边聊,心里止不住赞叹,真大气。 叶征没?跟他们一起吃,师傅们也知道他的?身份,虽然他从没?透露过,可看他干练的?做风,优越的?身体素质,他们闭上眼睛都能?猜得出。 他是个军人。 围着大锅饭的?师傅看见两?个般配的?青年在一起吃饭,不禁笑了起来:“感情真好。” 其他人也跟着笑:“那是,咱们以前娶媳妇,恨不得天天变着法表现自己,就?怕老丈人不满意?!” 眼瞅着俩人动作一滞,像是听见了,这群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师傅们又是一阵畅快的?笑声,不含丝毫恶意?。 见他们实在羞赧,一师傅道:“咱们小声点儿,人家?年轻人,脸皮薄,别把人给说害羞了。” “不过,我就?没?见过比这更般配的?一对儿,男的?俊,女的?美,以后一定能?生个好看的?娃娃!” 他们说着小声点,可几十年的?习惯怎么轻易改得了,说小声点,还真就?是小声了一点点,仅限于院子外面的?路人听不见。 桂花树下的?石桌上,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她动作一顿,一只手还捏着食盒的?盖子,一只手蜷曲着,下意?识抬头,径直撞入男人柔和宠溺的?眉眼。 她咬了下唇,干巴巴地?说:“吃饭吧。” “好。” 叶征应了一声,将筷子递给她,刚才?的?话,仿佛一阵清风,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仍旧那样淡然自若,只有自己知道,他真正?的?心意?,正?如潮水起伏不定。 暧昧的?氛围在两?人间发?酵,入口的?米饭特别甜,滋味在舌尖绽开。 树影婆娑,师傅们吃饭聊天,热闹无比,可这热闹在叶征心头,仿佛间隔了一个世界,他听见自己急促跳动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 仿佛怀揣一头小鹿,活泼、热烈,鲜活。 日子如流水逝去,转眼到了冬天。 高考即将到来,白皎早几天就?去看了考场,对自己的?未来多?了几分笃定。 清晨,白皎一觉醒来,感觉有点冷,她拽着被子翻了个身,迟钝地?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 她直觉有什么不对,听见外面小孩子的?欢呼声。 “下雪啦!” 白皎往外看,窗外的?天地?一片白茫茫,干枯的?树枝上堆叠了一堆堆积血,银装素裹,分外冷清。 恰在此时,卧室的?门被人敲响,爷爷的?声音穿过木门:“皎皎,起床了,赶紧过来吃饭,别忘了今天高考。” 是的?,华国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考试,不同后世的?夏天,而是定在了冬天。 白皎一下子坐起身:“爷爷,我马上出来。” 白老爷子点点头,欣慰一笑。 对于孙女的?考试,他是十二万分的?看重,早早买好了饭。 大院儿里不少考生,哪个不是全家?出动,生怕耽误了孩子,就?连食堂,也因为这早早开火了。 白皎吃完饭,走出门,一片清雪气息瞬间扑面而来,被暖气滋润得昏沉的?大脑,也在顷刻间彻底清醒! 勤劳的?工人早就?将路上的?积雪清理完毕,昨天下了一夜,大雪纷飞,此时除了深色的?地?面,其余东西全都掩埋在白雪之下。 一夜之间,满目雪色。 高考! 她抓紧手掌,路上还遇到了个熟人——李浩然,对方?也是同届的?考生,见到白皎后,笑着跟她打?招呼:“早上好。” 白皎点点头,冷淡的?态度并没?打?击到对方?的?热情,反而让他愈发?激动。 李浩然直勾勾地?盯着她,娇艳照人的?面容在皑皑白雪映衬下,即便面无表情,也仍旧活色生香,美艳绝伦! 他指着不远处的?军车:“白皎,今儿个下雪了,你还是别骑自行车了,坐我家?的?车。” 一番话,既有炫耀,又有得意?。 以前白皎买了一辆自行车,不少人羡慕,可现在是冬天,就?算考场离这里不远,也不如四面有顶的?小汽车舒坦。 虽然小汽车不是他家?的?,可这一点儿不妨碍他拿出来炫耀。 白皎摇头拒绝,径直略过他。 李浩然:“……” 他碰地?一脚踢在雪上,气得不行,装什么装,整个大院儿就?她家?最势单力薄,老爷子是神医又怎么了,他还有几年好活? 到时候她就?是个孤女,现在不想着讨好他,竟然还敢拒绝! “哈哈哈,没?想到我们的?李大才?子也有被人拒绝的?时候?” 一道笑声响起,面容英俊,吊儿郎当的?男生走了出来,手里夹着一只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出的?话,阴阳怪气极了。 李浩然看见他之后,神色微沉,张了张嘴:“薛辉哥。” 薛辉眯了眯眼:“你还知道叫我哥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呢,小耗子。” 陡然听见这句话,李浩然脸色一变,这是他永远忘不了的?耻辱,小耗子就?是大院儿那些人给他起的?绰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年他看薛辉风头无两?,就?想加入以薛辉为首的?小团体,哪知道他在里面就?是最底层的?存在,被人欺压,活的?就?像一只老鼠。 他不敢跟家?里说。 薛家?权势极大,基本没?人敢得罪,后来听说他上工农兵大学,住宿了,才?慢慢挣脱了对方?。 哪知道,对方?突然回来,猝不及防之下,李浩然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表情。 薛辉欣赏地?看了会儿他低眉顺眼的?样儿,才?说出自己目的?:“刚才?那个女的?,是哪儿的?人?” 李浩然闻言一怔,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正?要含糊过去,薛辉笑了一声,手里的?烟直接按在他左手上,在他惨叫前,斜睨着笑:“听说你今儿个高考,辉哥回来的?急,没?带啥东西,这根烟就?送你。” 李浩然全身一颤,急急忙忙把痛呼咽回肚子里:“我、我说,她叫白皎,是好几个月前搬进大院儿……” 这边,白皎丝毫不知他恼羞成怒,拿出准备好的?手套,往车棚赶。 大雪早就?已经停了,路面的?积雪也清理得差不多?,她一个人骑车,顶多?冷一些,完全不会有事。 自行车放在车棚下,她开了锁正?要骑走,忽然动作一顿,眼睛蓦地?睁大,这是…… 前几天打?满了气的?车胎,这会儿干瘪得像个蛇皮,压在地?上,软踏踏的?,没?有半点儿气。 她再看前轮,一模一样。 白皎皱紧眉头,如果?是一只,她还能?劝自己是意?外,可是两?只同时出事,又是新买的?二六自行车,怎么可能?是意?外! 她抿紧嘴唇,车子已经不能?骑了。 她不知道是谁干的?,可那人心思昭彰,就?是为了不让她去高考! 这时候,已经不少人过来,看见她站在原地?,像是愣住了,不由担心地?问:“皎皎,你咋站这儿?不是要高考了吗?” “是啊,外面天寒地?冻的?,赶紧骑车去考场,还能?收拾收拾东西。” 这人猛地?一顿,忽而惊叫一声:“你车坏了?” 两?个轮胎瘪瘪的?趴在地?上,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车是不能?骑了。 白皎已经反应过来,低垂眼睫,旁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听她淡淡地?说:“车子可能?出了毛病,我打?算借车。” 刘姨很热情:“那你骑我的?,千万别耽误了高考!” 她们家?虽然没?孩子高考,可看周围哪一家?,有个要高考的?考生,不是一家?子围着,生怕缺了漏了。 白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了不方?便,白皎这孩子心气也强,才?会自己骑车去考试。 刘姨想着,忍不住轻叹一声,要她说,就?该找人借辆小汽车,这才?稳妥! 可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呢。 这事儿发?酵很快,车棚里其他人也跟着出声,一个个都要借车,小车棚里像是炸开了锅。 叶征便是这时候过来,男人踩着黑色军靴,眉眼凛冽,还未抵达便看向白皎,深邃眼眸不由自主地?倾泻出温柔神色。 直到听见这群人熙熙攘攘的?吵闹,似乎,牵涉到了白皎! 不用打?听,这群人七嘴八舌的?说话,已经叫他弄明?白事情原委。 叶征看着自行车瘪瘪的?车胎,知道她被人欺负,柔和的?轮廓霎时冷硬、凝重。 “我开着车,可以送你去高考。” 清亮悦耳的?嗓音忽然响起,争先恐后借车的?邻居们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看向来人,看到是他后,眼睛噌一下亮了起来。 “是叶征,他那车我见过,又大又宽敞!” 这可比她们那四面透风的?自行车好多?了。 众人惊喜时,并未发?觉两?位当事人已经对视,叶征毫不退让,径直朝她走去:“皎皎,我带你去。” 白皎没?什么好犹豫的?。 她点点头,当着众人的?面,说:“谢谢叶哥。” 坐上车后,叶征正?在发?动车子,门窗紧闭,车里比外面少说也要暖和七八度,副驾驶座位上,白皎搓了搓手,呵出一片白雾。 她盯着车窗,没?看他。 忽然,叶征出声了:“你还记得自己跟我说了几声谢谢吗?” 白皎一怔,男人已经扭头,神色认真无比:“皎皎,以后不要对我说谢谢。” 我也不需要,你对我说谢谢。 白皎张了张嘴,车子忽然发?动,她盯着男人锋利冷硬的?轮廓,知道这时候不是说话的?时机,他要专心开车,只能?闭上嘴巴。 一路无言。 考试结束后,白皎跟随人流走出校门,一眼便见到了身姿挺拔的?叶征,他穿着军服,年轻俊美的?面容在人群里,犹如鹤立鸡群。 白皎舔了舔唇,还没?出声,男人已经朝她招手,深黑眼眸溢满了笑容。 所过之处,拥挤的?人群感受到男人冷硬的?气场,如摩西分海,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叶征低下头,黑眸闪烁:“皎皎。” 她低垂两?侧的?手臂下意?识收紧,眼眸低垂,看着和自己相比,略显娇小的?白皎,这一刻,他只想将她抱进怀里。 别吓到她。 他告诉自己。 他们边走边聊,白皎知道他学习很好,和他谈论考试题目,叶征偶尔附和几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家?饭店门前。 看到招牌后,她微微睁圆眼睛。 叶征:“之前不是说了吗,冬天吃铜锅涮肉最好,庆祝我们皎皎高考,今天我请客。” 她愣了一下,嘴唇蠕动,正?要说谢谢,男人忽然停下脚步,深邃眼眸紧紧凝望她:“你忘了,之前说过,不能?说谢谢。” 在她慌神之际,叶征牵起她的?手,偏头对她笑着说:“我们赶快进去,我已经提前定好了位置。” 他不动声色地?敛去眼底情愫,仿佛从未发?觉,她嫣红粉润的?脸颊。 白皎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掌心,忽然翘起唇角:“好。“ 她心说,这感觉还不错。 她们坐的?是靠窗的?位置,吃到一半,趁着咕噜噜的?铜锅,天上忽然飘起雪花,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轻如羽毛,洁白无瑕,是瑞雪兆丰年的?好征兆。 高考成绩出来前,大院儿里发?生了一件事,如果?不是白皎跟人聊天,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 对方?神神秘秘地?告诉她:“你还记得不,之前你参加高考,临出发?前自行车突然坏了?” 白皎点点头,表情懵懂:“记得。” 刘嫂子欢喜地?一拍大腿:“找到人了!” “有人看见,是周家?那姑娘天不亮就?起来,偷偷摸摸扎你车胎,几天前,她就?被人送走了!” 刘嫂子说着直拍大腿。 她们家?受过白皎恩惠,她年轻时候干得太狠,不注意?保养,身上落下了毛病,一到冬天冷得直打?哆嗦,要不是白皎帮忙针灸,她连屋门都不敢出。 因为白皎,今年是她过的?最舒服的?一个冬天。 所以当时有人存心祸害白皎,让她考不了大学,她真是义愤填膺,恨不得把人八辈祖宗都骂一遍。 当时有人调查,可是咋也没?查出来,刘嫂子都要气死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突然有人站出来指认,得到这消息后,她比白皎还开心! 刘嫂子没?说的?是,周家?送走周嘉佳那姑娘之后,家?里也不太平,反正?比起之前,那是败落了不止一截。 她还想唠一唠,不过看白皎兴致缺缺,也就?想一想,没?再说了。 白皎借口回家?,刘嫂子也在身边,送了几步。 她脚下踩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眼底懵懂全然褪去。 一开始,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可在听对方?说完话后,她就?隐约意?识到,是谁在背后帮她。 一个名字浮出脑海:叶征。 她脸上绽开一抹灿烂笑容,踩着还没?清理的?积雪,脚步轻快又自在。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喊:“白皎?白皎在家?吗?” 是大院儿的?电话亭的?人,白皎家?里没?电话,一般对外都是报的?电话亭号码,那边有人二十四小时守着,花费也只要几块钱。 这会儿,那人已经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们前脚刚出去,后脚就?见那人气喘吁吁,满面红光,看见白皎后,他眼睛噌一下亮了起来,宛若饿狼! “清、清大刚才?给你打?电话,你考上了,还是咱们市的?市状元!” 吓! 周遭气氛陡然一静,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刘嫂子更是颤颤巍巍的?说:“市、市状元!” 刹那间,她满脸通红,嘴皮子多?利索的?一个人,此时竟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在欢欣雀跃时,人群里,薛辉看了眼被众人众星拱月簇拥的?少女,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当天晚上,白老爷子听到消息,沉思一会儿,说:“咱们明?天晚上庆祝一下。” 白皎正?在吃饭,看了眼桌子上丰富的?菜色:“好啊,到时候我去买点儿菜。” 白老爷子合上书,看了眼孙女:“叫上叶征吧。” 白皎:“咳咳咳!” 她偏过头,一阵咳嗽,再抬起头脸色又红又粉,不知道是呛的?还其他,不敢看老爷子,小声说:“我们庆祝,叫叶哥干嘛?” 老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女:“人家?这段时间帮了我们不少忙,也该感谢感谢吧。” 白皎:“哦。”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老爷子:“你有意?见?” 白皎呼吸一滞:“哪、哪有。” 她没?看见,老爷子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他又不是老糊涂,当年也是年轻过的?,怎么看不出,某人打?的?什么主意?。 他不插手,也是打?着审视的?主意?,毕竟事关?孙女终身大事。 他就?这一个孙女,不表现出诚意?,别想他同意?! 其实,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早就?被叶征打?动,况且,拖了这么长时间,他也该放手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 转眼便到了晚上,白皎准备好菜品,还有一些果?汁,老爷子年纪大了,最好不喝酒,至于叶征,哼,让他喝果?汁还不好啊? 思忖间,房门被人敲响,老爷子正?在照看砂锅里的?汤,马上就?结束,他听见声音忙出声:“皎皎,你去看看,是不是小叶来了。” “我知道了,爷爷。” 大门打?开,身姿修长的?叶征站在门外,他换下了军装,却也不是随意?的?穿搭,黑色风衣搭配里面衬衣长裤,眉眼凛冽清正?,宛若一棵挺拔青松。 只见这棵“青松”左手一堆东西,右手一堆东西,见到她,眉眼里的?冷意?尽皆软化?:“皎皎,我没?来晚吧?” 白皎摇头,莫名觉得有些奇怪,这样子,好像对象第?一次见家?长!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被自己的?想法烫了一下,怎么也压不住脸上无边春色。 一转身,白老爷子端着汤出来,这是他精心准备的?药膳,桌面上还有其他菜,却都抵不过这道汤,香味极其霸道。 白老爷子喟叹道:“为了这道汤,我一直守在炉子边,眼睛就?没?离过火,小叶,你快来尝尝,这段时间多?亏你出人出力。” 叶征和气一笑,双手接过瓷碗:“谢谢爷爷,这是我应该做的?。” 白皎在一边,听见这话,双手紧握。 她嗅觉敏锐,闻一下就?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瞬间涨红了脸,里面可是老爷子精心准备的?补汤,因为这段时间叶征确实掏了很多?力,可在她看来,这简直是火上浇油。 爷爷身体不方?便,没?去看,她看得清清楚楚,叶征身体不知道多?健康,可要她戳破这是什么汤…… 白皎一下子抿紧唇瓣,眼睛紧紧盯着叶征,他不知道,以为这是老人家?的?心意?,加上这肉汤确实滋补美味,吃了不少。 白皎嘴唇张张合合,桌子上,悄悄踢了踢他的?小腿,怕他喝太多?,吃不消。 叶征动作一顿,握着勺子,氤氲的?烟雾中,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在缝隙间,漆黑眼眸径直望向她。 他的?目光仿若一张细密大网,裹满全身,侵略、炙热、滚烫。 薄唇微张,他就?这样看着她,将勺子里的?汤水吞咽下肚。 酥麻的?电流钻进指尖,叫她唇瓣紧抿,不知道他喝的?究竟是汤,还是她。 无端热意?涌上胸腔。 …… 菜过五味,天色昏暗,门外的?路灯亮起,映照路边的?积雪,映照着屋内的?景象。 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和蔼一笑,招呼孙女:“时间不早了,小叶也该回去了,皎皎,你送送他。” 叶征站起身,衣服不带丝毫褶皱,他婉拒道:“不用了,我——” “好。”白皎出声,打?断他的?话,嗔怪地?瞪眼他一眼,眨眼间,又是笑靥如花:“叶哥,我送你回去。” 叶征不发?一言,垂眉敛目,敛去眼底的?愉悦。 这样的?独处机会,说不期待是假的?。 大雪断断续续下了好几日,此时忽然又飘起零星小雪,路边,一棵棵雪松银装素裹,清冽厚重,白雪与松枝混合后,散发?出一阵阵清新雪气。 他们并肩走在小路上,叶征扯了扯领口,一股突如其来的?燥热涌上心口,他没?怀疑白皎,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 明?明?刚才?席上没?喝酒,此时却有种吃醉的?感觉。 白皎注意?到他的?动作,懊恼地?咬了下唇,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就?该阻止。 她舔了舔唇瓣,站定后道:“叶哥,待会儿回去,你多?喝点儿温水。” 叶征扭头看她,小姑娘水眸盈盈,娇靥晕粉,格外漂亮,他只觉喉咙干渴,声音也低哑了几分:“怎么了?” 白皎咬了咬牙,自己都觉得羞于启齿。 她低垂着头,盯着脚尖的?积雪:“我爷爷炖的?汤,里面加了几味药材。” 叶征:? 白皎:……这暗示还不够明?显吗? 她捏紧指尖,正?要说话,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窸窸窣窣的?人声,应该是大院儿里的?人出去吃饭回来了。 正?如白皎所料,他们不仅吃了饭,还看了一场外国电影。 结伴归来,有人讨论起电影里的?内容,穿着暴露的?丰腴女郎,金发?碧眼,妩媚妖娆,着实刺激到了一群半大小子。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忽然有人提起白皎:“辉哥,我看白家?那个女的?也挺有料的?,她穿起裙子,那腰掐得细细的?,胸脯鼓鼓囊囊,长得也漂亮!” 人群里当即响起一阵猥琐笑声。 她攥紧拳头,忽然,一只手揽住腰身,是叶征,她并未抬头,没?看见雪色之下,男人冰冷凛冽的?表情,只能?听见他低声安抚:“我们先看看是谁。” 她点点头,跟他一起躲在一棵松树后,层层叠叠积雪和松枝遮掩住两?人身形,月亮隐没?在云层之后,只有璀璨的?星辰,如同闪烁的?宝石悬挂着夜空上。 她趴在男人怀里,耳朵贴着他的?心口,咚咚咚的?心跳声钻进耳朵里,伴随着胸腔震动,共鸣。 细小的?雪花飘摇落下,又被体温烘成雪水,声音断断续续钻进耳朵里。 这些血气方?刚的?男生虽然没?个定性,却极有眼色。 薛辉早就?将白皎视为囊中之物,听见其他人这么说,冷哼一声:“看电影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他们当即调转话题。 “嘿嘿嘿,辉哥你别生气,多?亏你我们才?能?在彪子家?看电影,我们不说了,不说了。” 提起刚才?看的?电影,那可是薛辉托人从国外拿到的?原片,可不像电影院播放的?那样有删减,原片里一刀未剪,一些亲密戏更是毫无遮拦。 当即有人讨论起来:“洋妞就?是开放,连电影都拍了亲嘴!” 有人咂咂嘴巴:“我还不知道亲嘴是什么滋味儿呢。” “没?出息。” “就?知道辉哥你晓得,跟兄弟们说说呗。” 一群人猥琐地?催促,薛辉倒是没?什么惧怕的?,我行我素惯了,坏笑着说:“嘴对着嘴,舌头缠着舌头,你吃我的?口水,我吃你的?口水,滋味还不错。” 仅仅是平铺直叙的?描述,也让一群人躁动起来,不禁浮想联翩。 叶征也听到了。 他全身僵硬,怀中抱着心上人娇软的?身躯,温暖的?幽然的?香味钻进肺腑,明?明?极度寒冷的?雪夜,他热得像是一个大火炉,全身像是有一团火燃烧。 那群人早就?走了。 寂静雪夜,可以听见怦怦的?心跳,彼此的?呼吸,他低垂眼眸,和她只有咫尺。 “皎皎……” 白皎红着脸,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袖,浓密卷翘的?眼睫像是振翅的?蝴蝶,敛出一双盈盈水眸,羞怯、娇秾。 “哗啦”一声。 头顶,一根松枝晃了晃,承载不了的?积雪簌簌滚落,声响一下子将他们从刚才?的?暧昧氛围里拉出。 叶征反应飞快,将她护在身下,等白皎挣脱出来,发?现他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白白的?大雪人,脑袋上衣服上全是碎雪。 她弯起眉眼:“你没?事吧?” 叶征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她已经伸出手轻轻拍打?积雪,又拽着他的?领口,仰起头,蜜糖般的?浅色眼眸望着他:“你好高啊。” 他全身僵硬,却又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轻扯,一点点俯下身,他感觉到柔软的?掌心在肩头轻拂,凛冽的?积雪簌簌而落。 他像是被蛊惑一般,呼吸微滞,柔软的?红唇近在眼前,胸腔里的?东西几乎跳出心口。 下一刻,他听见她轻柔的?嗓音:“叶征。” 一个吻,如蜻蜓点水,落在唇上。 炙热,滚烫。 叫他心跳如鼓。 第 113 章 是夜, 叶征回到宿舍。 战友还没睡,听见隔壁的动静,冯宇伸出?脑袋, 看见是他, 不禁松了口气, 同时还有些疑惑:“老大, 你晚上干啥去了?” 叶征动作一滞, 已经推开自己的宿舍门,没有开?灯, 冷冷清清。 他听见冯宇的话?, 微微偏头?, 黑眸沉沉地看了眼:“有事。” 冯宇张了张嘴, 怎么神神秘秘的, 他还要再问,没想?到叶征把门一关,直接回?屋了。 冯宇悻悻地挠了挠头?:“不说就不说嘛。” 可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好奇得不行, 这?就是叶征不解释的原因, 冯宇是出?了名的大嘴巴。 他跟白皎还没确定关系,被他这?样一传, 别人会怎么想?? 洗澡间里,传出?淅沥沥沥的水声,热气腾腾, 白烟冉冉。 男人英武的眉微皱,温热的水流沿着漆黑的短发?滴落, 水珠勾勒出?俊美的脸部线条,性感、克制, 挟裹着呼之?欲出?的蓬勃欲*望。 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白皎的模样,缓缓翘起唇角。 白皎回?去后一夜无梦。 她不知道的是,叶征几乎一晚上没睡,闭眼都是她柔软嫣红的嘴唇,那个轻柔的,如蜻蜓点水般的吻。 沾染着淡淡的属于她的气息。 在暗夜里,宛若轻缓绽放的幽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后来?,他们又见了几面?,因为高考结束,叶征带着她在京市各个地方散心,将她的喜好细细记在心里。 他看着冷漠,实际上心细如发?,面?对自己的心上人,他更加细致,总在细微处,妥帖周到。 她和叶征的关系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只差一步。 转眼间,便到了三月份,大学开?学的日子?。 白皎如愿以偿考上了清大,爷爷年纪大,只能拜托其他人来?送她,即使白皎只收拾了一些东西,也装满了一个行李箱。 她在门口等人,远远的看见一辆小汽车驶来?,车窗反射着刺眼的阳光,白皎举起手?,搭在眉头?处,还没看几眼,车子?在自己跟前停下。 穿着军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身姿矫健,年轻俊美,漆黑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视他,忽然拎起她手?边的行李箱,几十斤的负重在他手?上,仿佛轻飘飘的纸片。 叶征看着她,黑眸深邃:“我送你?去学校。” 白皎咬了下唇,点点头?。 他来?接自己,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自从那晚吃过饭,爷爷好像认同了似的,再也不管她们的事。 只是有一次,语重心长的告诉她,她还小,不要做什么后悔的事,白皎当即面?若桃花,羞赧无比。 作为一名医生,她自然知道爷爷的深意,可实际上,他们做的最出?格的事,也不过是那天雪夜的轻吻。 大概是气氛正好。 后来?见面?,叶征十分克制,尽管几次,她看见男人眼底浓墨似的一团深黑,也不曾见他做过什么失控的事,有几次,白皎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倘若叶征知道,怕是要哭笑?不得。 他只是,怕吓到她。 回?到现在,白皎捏了捏指尖,耳畔忽然传来?男人低沉声线:“不是说要走读吗?” 她一怔,舔了舔唇:“走读的事我问过老师,要先向学校申请,申请通过之?后才能走读。” 按照老师说的时间,她至多会在学校住一星期,不长不短,所以带了东西去。 况且,清大附近的四合院修缮起来?花了不少力气,她是一定要走读的。 她说着,眼睛瞥了眼车窗,玻璃映照出?男人俊美的脸庞,白皎眨了眨眼:“你?今天不是没假吗?” 她算过时间,今天不是休息日。 叶征不动声色地敛去眼底笑?意:“我可以请假。” 白皎看他,男人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可她无端端,从他冷峻的眉眼看出?几缕柔软与温和。 不多时,车子?开?到了清大校门。 今天正是开?学的日子?,又是高考恢复第?一届,校门口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报道的学生,有活泼开?朗的年轻人,也有脸色疲倦的年长者。 白皎并?不意外?,毕竟,知青下乡那么多年,多少人等了那么久,不少人早已成家立业。 门前几乎水泄不通,就算是小汽车,也只能停在门外?,到处都是人,叶征是能开?进去的,可白皎说送到门口就行。 他抿紧薄唇:“我送你?进去。” 白皎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同学,你?是今年的新生吧,我是学校的志愿者,我来?帮你?拎行李!” 声音殷切又热情,那人说着凑过来?,是个容貌英俊的男人,说完话?又看向叶征:“你?是她哥哥吧,哥你?放心,我们清大一定会保护好每一个学生,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男生态度热情似火。 他早就注意到校门口的小汽车了,还是辆军车,帅气又拉风,看得人艳羡不已。 没一会儿,就见车里下来?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白衣长裤,宛若一朵出?水芙蓉,清纯娇美。 在其他人没注意前,他忙跑过来?献殷勤。 他发?现了,白皎虽然穿着简单,可她生得绝美,气质更是出?众,毫无畏缩之?色,而且面?容红润,眼眸灵动,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儿。 至于后面?下来?的年长男人,应该就是她哥哥吧,还是个军人呢。 白皎听见他的话?,下意识看向叶征,他脸色沉沉,不发?一言,哥哥? 下一刻,她嫣然一笑?,旁边的男人看得眼睛发?直,听见她柔声细语:“算是吧。” 叶征脸上表情更僵硬,却见她朝自己伸出?手?:“叶哥,把行李箱给我吧。” 他心头?一滞,下意识握紧行李箱推手?,力气很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拉杆捏碎,忽然,柔软的指尖搭在他手?背,轻柔的声音宛若羽毛,缓缓而落:“叶哥,小心点。” 他猛然抬头?,白皎笑?盈盈地看着他,尽管她什么都没说,可这?一刻,他的心无法遏制地狂跳起来?,方才触摸过的地方,燃起炙热的火焰,一路绵延进心底。 他连话?都说不出?,冷冷看了眼一侧殷切的男生,硬邦邦道:“我不是她亲哥。” 男生一怔,傻乎乎地问:“那是什么?” 他说完反应过来?,心里哎呦一声,难道是对象? 霎时间,他垂头?丧气,听见白皎的话?,才勉强撑起笑?脸:“虽然不是亲哥,可是这?位军人同志,看年龄,我也得叫您一声哥呀。” 白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叶征今年二十五六岁,正是一个男人最风华正茂的年纪,加上他俊美英武的相貌,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自有一股出?众气质。 可跟她相比,这?个年纪又偏大,毕竟,她现在才二十,两人相差五六岁。 虽然她很喜欢,可在其他二十出?头?自觉年轻气盛的大学生眼里,可不就是有点老。 这?人说话?也狭促。 她眼神在叶征脸上盘旋一圈:“叶哥,你?先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说着偷偷朝他眨眨右眼,仿佛一阵电流酥酥麻麻,隔空窜进心脏。 叶征定定站在原地,等她们离开?之?后,忽然摸了摸脸,神色冰冷,拧紧眉头?。 他看起来?像是那么老的人吗? 他一直都知道白皎有不少追求者,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可这?次,他心头?忽然生出?一股危机感。 叶征抬眼看向清大校门,作为国内屈指可数的高等学府之?一,聪明年轻者,大有人在。 简单来?说,就是他感受到了情敌的威胁。 白皎不知道他的想?法,已经来?到寝室楼前,楼体暗沉,残留着岁月侵蚀的痕迹,听其他人介绍,这?是民国时代的建筑,还能看到一段段精美的雕刻。 她拎着行李箱来?到三楼,看到门上306几个阿拉伯数字,敲了敲门,哪料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屋子?里的人正在整理?床铺,白皎来?得偏晚,却不是最晚,宿舍不小,是上下两层的铁床,总共四个人,算是她已经来?了三个。 还差最后一个人没来?。 大家都忙着整理?床铺,一时之?间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白皎挑了上铺,虽然下铺方便,但是容易弄脏。 等到整理?完,三人才互相交换了姓名,一个是来?自吉省的林秀秀,一个是徽省的陈思琦,等白皎说出?自己名字时,另外?两人吃了一惊。 关系到学习成绩,方才表现腼腆的林秀秀一脸惊叹,忍不住说:“我听说这?次京市的高考理?科状元叫白皎,不会就是你?吧?” 白皎笑?了起来?:“应该就是我。” “你?学习太好了!有没有什么学习方法啊?”林秀秀说完,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人家连口水都没喝呢,就追着人家问学习方法。 她拿接满热水的暖壶倒了杯水:“刚才肯定累了吧,你?先喝口水。” 白皎被她殷切的态度搞得哭笑?不得,一方面?又感叹,不愧是考上清大的学生,刚开?学就惦记着学习。 她捧着杯子?,三月天气还有些干冷,暖暖的热气在掌心汇聚,她捡着几个方法说了起来?,林秀秀听得不停点头?,略带几分东北口音地说:“俺记着了。” 正在这?时,寝室门突然被人推开?,穿着白色昵子?风衣的女生走了进来?,看见只剩下最后一个铺位,当即皱了皱眉:“怎么只剩下下铺了?我不喜欢下铺。” 白皎三人:“……” 所以呢? 学校没分床位,床铺都是谁先来?谁先挑,她要是不想?睡下铺,就该早点来?,而不是现在这?样,阴阳怪气的抱怨。 本来?三人还有些期待最后一个人,听见她这?么说,默默闭上了嘴。 后者见没人搭理?自己,有些不悦,指着林秀秀道:“我不想?睡下铺,你?跟我换换。” 林秀秀指了指自己:“我?” “就是你?。” “我不换!”林秀秀十分爽利的拒绝了她。 白皎看那人脸上活像打翻了调色盘,忍不住翘起唇角,开?始她也觉得林秀秀内向,不爱说话?,后来?熟悉了才知道,对方性格大大咧咧,不说话?是得了家里人都叮嘱,怕惹人厌烦。 宿舍几个人,白皎看穿着打扮隐约猜到些情况。 林秀秀穿的粗布衣裳,大包小包的包袱放着,应该是农村出?身,陈思琦穿着的外?套,是大热的的确良,名字有点怪,但是它其实是合成纤维,也就是“涤纶”。 最后一个来?的女生,一口京片子?,穿着的衣服更是白色昵子?风衣。这?可不是春游,是开?学,需要整理?床铺,白色很容易弄脏,她敢穿过来?,家境应该不错,还是本地人。 她见林秀秀穿着粗布,便想?欺负对方,可惜林秀秀是典型的东北大妞,才不怕这?些,一张口就给她顶回?去了。 “你?、你?真是粗俗!”赵媛气得火冒三丈,胸脯起伏,说话?间,宿舍门被人推开?,穿着蓝缎子?的妇人走了进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看见赵媛后,喘了口气:“小姐。” 赵媛朝她招招手?:“张姨,你?怎么那么慢啊?算了,快过来?给我铺床。” 她颐指气使道。 白皎没料到,对方除了自己,还带来?了家里的佣人。 大家面?面?相觑,看着那个叫张姨的铺床打水,听着赵媛吩咐,几乎是一刻也不能停歇,从始至终,赵媛就在一边站着,下颌微抬,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一天结束,几个人的性格白皎已经摸得清清楚楚,最直爽的是林秀秀,长袖善舞的是陈思琦,赵媛很高傲,大概是以为自己是本地人,家世也好。 不过等她得知白皎也是京市人,忽然恶狠狠剜了眼,看得她一头?雾水。 赵媛的心思其实很好猜,她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京市本地人,态度很是高傲,可当她得知白皎也是,这?份高傲便被打破,尤其在发?现她的行李箱之?后。 尽管白皎穿着低调,可这?样精致结实的行李箱,不少人连见都没见过,一看就是进口货,彻底碾碎了她的傲气,叫她怎么能不恼怒。 第?一天的不愉快仿佛是种基调,正式开?学以后,宿舍四个人里,白皎和林秀秀玩儿的最好,长袖善舞的陈思琦,则是谁都不想?得罪,赵媛选择自己一个人孤立其他人。 emm…… 白皎发?觉她的意图后,当即便沉默了。 一段时间,她已经搬出?宿舍,搬进附近的四合院,白皎和林秀秀一见如故,一起约着在食堂吃饭,还有陈思琦,看着两人亲昵的态度,对自己虽然也挺热情,可到底不如林秀秀。 她低下头?筷子?戳着米饭,不禁苦涩一笑?,可这?又能怪得了谁? 当初大家都是一样互不认识,同一个起点,是她想?着两边都不得罪,是她太贪心,想?着鱼与熊掌兼得,结果?是哪边都得罪了。 还好白皎没怎么计较,甚至在她遇到困难时,出?手?帮了一把,她果?断放弃自己之?前天真的想?法,厚着脸皮追过来?。 她们寝室都是中医专业的学生,每天要学的东西不计其数,知识像是开?闸的洪水朝她们倾泻而来?,叫人又快乐又痛苦。 白皎的帮助,也就是帮忙在小考之?前划重点,陈思琦学医还是有天分的。不过,她最亲近的,还是林秀秀。 听说她曾经在东北生活了好几年,林秀秀大大咧咧,经常跟她聊东北的事儿。 说来?也巧,当初白爷爷下放的白树屯,就跟林秀秀住的大姑屯差了几十里,她还亲自救治过林秀秀姑姑,只可惜白皎救治的人太多,就算听她说,自己也记不清了。 后来?听说她们走了,不少村民还很惋惜。 林秀秀:“老姑对我可好了,就是身体不好,你?治好了我老姑,要不是走的太快,兴许咱们还能见面?呢!” 她说得兴致勃勃,又畅想?一番自己的未来?,打算学成之?后,回?报家乡。 白皎听得心念一动,想?起周遭连绵不绝的大山。 将这?念头?记在心里,她夹了筷西红柿炒鸡蛋,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白皎猛地抬头?,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映入眼帘。 竟然是孙妍。 孙妍并?未发?觉白皎的注视,她笑?容灿烂地走在一个男人身侧,对方温文儒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时不时扭头?跟孙妍交谈,神色温和包容。 白皎皱了皱眉,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孙妍,她虽然没怎么关注过对方,可就她知道的情况,孙妍刻意讨好爷爷,心思浮躁,怎么可能安安分分的复习。 就算这?是第?一次恢复高考,以她那样的学习态度,怕是也考不上清大吧? 可她既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有原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你?怎么了?”林秀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两人后,有些惊讶,她好像见过对方,就是一时记不起来?了。 陈思琦果?断抓住机会:“是他们啊。” 她压低声音,细细解释起来?:“这?个是咱们学校政教处的张副主任,我听其他人说,他认了个来?自乡下的表妹,这?应该就是他表妹。” “不过呢……”陈思琦顿了顿,谨慎地瞥了眼四周,见其他人都在吃饭,小声道:“有人说,这?不是他表妹,是他的情妹妹,这?俩人,正谈对象呢。” 林秀秀霎时瞪大了眼:“谈对象?” 张老师虽然英俊儒雅,可一看,就知道他今年起码三十出?头?,上了年纪,那个女生呢,有二十岁吗?这?也相差太大了! 陈思琦摊了摊手?,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谁知道呢。” 她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林秀秀是个直性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倒是白皎明白了她的意思,陈思琦说的应该是真的,两人就是在谈对象。 只是她很疑惑,孙妍是怎么遇到对方的。 白皎将这?事记在心里,清大校园虽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碰上对方,她不知道上次孙妍是否长了记性,却明白一个道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白皎事后找人帮忙调查,才知道,孙妍确实没考上清大,现在在京市一所师范大学读书,因为肯下功夫,她连孙妍跟张万风也就是张副主任是怎么认识的,都调查出?来?了。 张万风被小混混堵在巷子?里打,是孙妍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救下了对方。 她有点儿不相信,孙妍运气这?么好? 只是,还没等她弄明白,有麻烦的人变成了自己。 下课后,白皎随着人流走在路上,思考着食堂川菜窗口最近推出?的水煮牛肉,听说味道鲜美,就是份量有点大,要不要试一试呢? 要不,找林秀秀一起?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白皎同学。” 她还没反应,眼前已经多出?了一个人,男生神色倨傲,头?发?抹得油光水滑,戴着一副眼镜,正殷勤地看着她,因为声音响亮,吸引了不少路人目光。 他没有丝毫拘谨,反而愈发?高调,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纸,旁若无人地念了起来?:“日升月落,海枯石烂,一树的繁花落尽,在我眼中,都不及你?,我亲爱的月亮女神……” 如果?是她初时还没反应过来?,可后来?,等对方念起自己写的现代诗,她应该已经回?过神,这?是在表白! 白皎深吸一口气,感觉到脚趾都在用力。 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对方还在旁若无人的诵读,旁边还有人鼓掌,讨论。 “写的不错。” “这?是中文系的大才子?赵岩吧,听说他很有才华,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喜欢的人,真羡慕他啊。” “不是吧,只有我觉得这?也太尴尬了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人堵在路上?” “你?懂什么,这?叫浪漫!” 或许是因为高考恢复,这?些学子?苦熬了太长时间,等到上学后,一部分人十分推崇自由和浪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然,更多人在努力学习。 这?些人,组成了沉默的大多数,他们不理?解赵岩的行为,却因种种原因,到底沉默下来?。 短短几分钟,围观者就把一条路围得水泄不通,而且人流还在不断增加。 白皎不知道的是,这?些人聚集起来?,很大一部分,还有她的原因。 虽然深居简出?,可她在清大校园的知名度,其实很高,单凭那张娇美绝伦的脸蛋,便有不少男生倾慕,更何况,她还有真才实学,多次被教授在课堂上表扬,上次小考,更是拿了系里第?一名。 可惜她向来?只跟林秀秀她们在一起,不怎么跟人说话?,放在旁人眼里,便是性子?冷清,即便有心也不敢轻易靠近。 可正因为这?样,越来?越多人倾慕她。 她漂亮、聪颖,是无数人心中清冷如月,不可亵渎的女神。 所以,这?次赵岩大胆表白,不少人都在期待她的反应。 赵岩的小诗已经落幕,他神色得意道:“白皎同学,这?是我亲手?为你?写的现代诗,我有话?要对你?说。” 白皎:“……” “我们好像不认识?” “没关系,从今天起,我们就认识了,我叫赵岩,我喜欢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白皎余光瞥了眼周遭乱哄哄的人群,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我已经有对象了。” 声音清脆动听。 方才吵闹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惊愕地看着她,赵岩更是露出?一副心都要碎掉的表情,看得白皎头?皮发?麻。 她有些疑惑,既然考上了大学,不应该好好学习吗,他看起来?真的很闲。 她对赵岩没好感,对方突如其来?的表白将她架在火堆上,和后世点蜡烛表白又有什么区别,如果?真是两情相悦还好,倘若不是呢? 这?种人只顾着一时头?脑发?热,根本不顾其他人的感受,任性,冲动,不成熟。 再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对方,白皎自然要拒绝他,触及其他人蠢蠢欲动的目光,她知道单纯的拒绝没什么作用,直接明自己已有对象,掐断所有萌芽。 此时听到她明确拒绝,围观的众人反应不一。 有人惋惜,有人惊叹,还有一双眼睛,灼热地落在她身上,透着一股呼之?欲出?的淫邪。 男人站在人群里,兴致勃勃地盯着白皎,心中兴味更深,真漂亮,就连冷着脸也好看,像是仙女一样,高高在上,桀骜不驯。 正巧,他就喜欢这?样烈性的女人。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说:“薛哥,可是她有对象了。” 薛辉瞪他一眼,眼神阴鸷:“我薛辉想?要的女人,谁能拦得住?” 其他人想?到他的家世,以及他狠辣的性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对对对,能被咱们薛哥看上,是她的福气。” 薛辉也很满意,轻佻地看向白皎,不愧是他一早就看上的女人,不枉他腾出?手?就来?找她。 只是看她这?样的性子?,薛辉拧着眉头?,原计划要改一改,这?可不是他之?前玩儿过的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姑。 第 114 章 白皎扭头看向人群, 她五感敏锐,那样明晃晃的视线,很难不注意到。 却只见一片乌泱泱的人流。 她皱起眉头, 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而是暗暗将这事放在心上。 白皎照常学习、背书, 她笃定, 天长日久, 那些人总会忍不住露出马脚,在?此?之?前, 她只要认真学习, 别掉以轻心。 下课铃响起, 众人起身, 陆陆续续离开教学楼, 白皎收拾东西,随口回应身旁两人,正是林秀秀和陈思琦。 她们也随着人流离开。 忽然,她脚步一顿, 本该汇聚一团的人流忽然隔开一片, 犹如摩西分?海,无?人靠近的空地中心, 金色骄阳洒下灿烂光辉,勾勒出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 “这是谁?” “这个人长得?好英俊啊。”陈思琦小声嘀咕,她并不是空口白牙, 男人一身军装,站在?教学楼前, 目光逡巡众人,又是下课时间, 很明显,他是在?等人。 不止她们,周遭无?数人或隐晦或大?胆地注视他,却因他凌厉冷酷的气场,始终不敢靠近一步。 而作为众人眼中焦点——叶征一身军装,暗绿色军裤裹出挺拔冷硬的小腿肌肉线条,黑色长靴光洁锃亮。 他的眉眼冷峻,鼻梁高挺,狭长眼眸扫过人群,眼底宛若浓墨氤氲一团,透不出半缕光辉。 周遭青涩的学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轻而易举便能碾压,这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气场,所有人看得?眼都?不眨。 忽然,他转过头转头,看向人流,眼底光芒初绽。 白皎咬了下唇,水润的眼微微睁圆,只有她知道,他看的是自己。 叶征朝她招手,面?上微带笑意,仿佛冰雪初融,灿烂的阳光从侧边投射而来,染上浓密长睫。 “皎皎。” 白皎朝他走过去,面?色不变,她也好奇,叶征怎么突然来找自己,抿了抿唇,才说:“叶哥。” 身边两个朋友早就惊掉了下巴,一瞬不瞬地看着两人,亏得?她们刚才夸得?不行,没想到军哥哥等的竟然是白皎。 略微一想,又有种情理?之?中的感觉。 人群里,一人听见白皎的声音,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扭过头,看到一对璧人后,不禁错愕又震惊。 “白皎!”声音低哑且阴郁。 孙妍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眼睛像是刺到一般,发酸发涩,心脏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攥紧,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他们怎么能在?一起! 看到面?色红润,姿容绝世的白皎,她用头发丝想想就知道,对方在?京市的生活一定很滋润,比她前世见到的模样还要精致。 孙妍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她光是考到京市,就已经付出了全部努力?。 尽管她知道以后京市寸土寸金,可是现在?没有改革开放,她也只能住宿舍,因为上辈子养尊处优,也不会什么技能,考上大?学都?是她使出吃奶的力?气。 她碰到白皎是意外,主要是来看张万风,这是她看中的跳板,对方是她目前能触及到的,地位最高的男人。 结果?,她看到了什么,白皎! 她过得?可真好啊。 孙妍咬紧嘴唇,帅气的男人在?她身边,那张脸,那个人,是她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对象。 可这时他却这么温柔的对待白皎。 恰在?此?时,叶征低下头,眼中温柔流淌,像是春日冰雪消融的河流,身高差让她们看起来格外登对,宛若一对璧人。 四面?八方的讨论声如跗骨之?蚁,钻进耳朵里。 “难怪她当初拒绝赵岩,原来真的有对象!” “我要有这样的对象,我也不选赵岩!” “真般配,男的帅女的美,还是保家卫国的军人!” 什么赵岩? 孙妍脑子里乱糟糟的,敏锐捕捉到一条关键信息,白皎和叶征,他们现在?是一对! 她无?法形容心中的嫉妒,不禁喃喃低语:“她们怎么能在?一起,她怎么配!” 一侧,沉稳年长的张万风听见这话,不禁看了眼孙妍,旋即,又看向人群中的焦点,极其?漂亮的容貌映入眼帘,他迟滞地推了推镜框,皱着眉头,原来就是她。 难怪,也只有这样的绝色…… 才能让他那么不择手段。 张万风脸上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只不过短短一霎,便又消失了。 白皎早就习惯了众人的注视,倒是林秀秀和陈思琦有些不适应,看了看态度骤然软化的好友,又看了眼俊美的男人,不禁狭促的无?声轻笑。 和其?他人一样,她们也以为叶征是她的对象。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自己的打算。 其?实当初就连她们也以为,白皎嘴里的对象就是为了劝退赵岩,毕竟开学这么久,白皎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别说陌生男人,就算全班同学,她都?没认全。 直到叶征出现。 她欣喜的模样不像是伪装。 两人前所未有的心有灵犀,主动?后退一步,陈思琦为人谨慎,正要找个借口,林秀秀先一步出声,她特别直白地说:“白皎,你跟你对象多?聊聊,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白皎惊得?睁大?了眼,什么对象? 她正要解释,俩人已经你抓着我我拽着你,一溜烟挤进人群,彻底没影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白皎舔了舔唇,干涩的触感让她喉头发痒,刚要说话,方才一直沉默的叶征忽然出声:“时候不早了,我请你吃饭。” 白皎一怔,仰头看他:“你……” 叶征淡淡一笑,眉眼温和:“之?前没空,现在?终于有时间了,请你吃顿饭,皎皎,千万别拒绝我。” 白皎定定看他一眼,很难不觉得?他不是故意的:“好啊。” 她以为的吃饭,是在?食堂随便吃一顿。 实际上,叶征请她出门,直接来到京市一家老字号铜锅涮肉店,此?时温度偏冷,一顿暖乎乎的锅子又温暖又妥帖。 等待锅开的这段时间,白皎抬眸看向对面?,拨开云雾,叶征正襟危坐,身姿挺拔,她张了张嘴,解释起刚才的事。 顺便说了说最近发生的事,语调轻快、自然。 叶征脸上没有半分?惊讶,实际上,他早就知道了,倘若不是如此?,他不会这样突兀过来,听到她说没对象,一切都?是劝退其?他人的借口时,莫名的,他既期待又失落。 矛盾中让他终于窥见自己真正的心思。 以前他觉得?,白皎还太小,要给她时间,现在?他忽然发现,她已经很优秀,很耀眼,以至于什么人都?敢觊觎她。 思及此?,叶征不动?声色地握紧手中筷子,身侧传来女生轻柔的嗓音:“事情就是这样,刚才她们肯定是误会了,抱歉。” 叶征动?作微顿,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有些沉闷:“不用说抱歉。” 白皎下意识抬头,看向他,胸腔里的心脏忽然加快了跳动?,隐隐地,有一种别样的预感。 下一刻,她听见对方的回答:“对我来说,求之?不得?。” 什么意思? 寂静的包厢骤然变得?厌仄起来,空气也消耗殆尽,忽然,一道敲门声打破寂静,店里的伙计端着切好的菜走进包厢,脸上笑意灿烂:“二位客人,您点的菜,上齐了。” “这是本店的鲜切羊肉,精品五花……” 伙计正忙着介绍菜名,忽然后背一阵发凉,像是被什么盯上似得?,险些忍不住打个寒颤,到嘴的话,也骤然卡壳。 “你先下去。”叶征出声。 他说话时,连看都?没看伙计一眼,径直望向白皎,视线交织成一张细细密密的大?网,眼中波浪翻涌,情绪万千。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白皎下意识攥紧手指:“叶——” 她没机会说话,叶征打断她的话,漆黑眼眸紧紧盯着她:“皎皎,你知道的。”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眼眸清润明亮,像是澄澈的溪流,清楚倒映出他的轮廓。 那层薄薄的脆弱的窗户纸,在?此?刻骤然捅破。 叶征再也按捺不住,喑哑着嗓子,将他在?心底,在?脑海里排演千千万万遍的话说出来:“我要以追求者的身份,追求你。” “从现在?开始。” 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硬一面?,语气坚定,并非询问,而是通知。 他彻底看清自己的心。 白皎呼吸一滞,握着手里的筷子,尽量轻快地说:“叶哥,你是在?开——” 玩笑吗? 她到底没说出那几个字,转而低垂眼帘,盯着桌面?上已经滚开的锅子,咕噜噜的气泡冒了出来,水花在?锅里翻滚,浓郁的香气迎面?而来。 白皎:“如果?我不愿意呢?” 叶征没说话,笑着起身,为她倒茶。 与他温柔宠溺的举止截然不同的,是他浓如深墨的眼眸,格外幽深,宛若一团化不开晕不透的浓墨,仿佛下一秒,就要吞掉她。 白皎眉心骤跳。 或许这也是他,是叶征截然不同的一面?,气势凌厉,眉眼冷峻,如同上位者一般,透出十二万分?笃定与强势。 叶征又笑了起来,公筷夹着牛肉放进锅里,过五秒变色后捞出,才放到白皎面?前的料碗里:“皎皎,吃肉。” 他并不在?刚才的话题上纠缠,似乎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白皎佯装怯怯地点头,舔了舔干涩唇瓣,她并未被他这样一面?吓到,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期待与好奇。 她飞快低垂眉眼,遮住眼底的探索欲,柔软双唇微抿,她的唇瓣饱满嫣红,像是一朵待人采撷的娇嫩蓓蕾。 叶征眸色深暗,刚才吓到她了。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权力?浸染的家庭里长大?,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他会如父辈一样攫取权利,登上高位,此?生唯一的变数,只有她。 叶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她,发觉时已然沦陷,心甘情愿的沉沦,不可自拔。 针对她刚才的话,他并未回答,心中却早有答案。 你会愿意的,皎皎。 叶征极尽温柔。 在?他体贴入微的照顾下,白皎觉得?自己简直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废物。 吃完饭,两人一起回去,学校离这里并不远,走路只要几分?钟,不坐车,完全可以当做饭后散步。 白皎走得?慢吞吞的,手捂住红唇,轻轻打了个哈欠,吃得?有点饱。 她略微皱了皱眉,总觉得?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本来就走得?慢,这会儿彻底放弃了,她好奇地扭头,直接对上那人的目光。 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她被白皎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刻收回视线,已经晚了。 白皎发现,这还是一对小情侣,她们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落后几步的女生快走几步,动?作有点儿踉跄。 为了跟男人出来约会,她特地换上了新鞋,哪知道鞋子有些磨脚,偏偏对方走得?飞快,全然没发觉她满腹怨气。 想到刚才看见的一对情侣,人家怎么那么体贴入微,她再也忍不住,幽怨地指责男人:“你慢点!走慢点!我都?快追不上了!” 男人有些不耐烦,脚下不停,说:“慢不了,我腿长。” 女生突然扭头看向白皎:“你放屁!你看他们!”她指着白皎两人:“他比你还高,怎么就能压着步子跟女朋友一起走?” 她气愤不已:“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我们散了吧!” 说完,她扭头就跑,男人反应过来,立刻追过去。 突然被指的白皎:“……” 她后知后觉地看向叶征,两人并肩,她知道叶征正常走路的模样,因此?更加清楚,他一直在?压着步子,默默配合自己。 脸上忽然涌起一团薄红,滚烫发热,白皎偏过头,没看他,却也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炙热目光。 她埋头往前走了几步,身侧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路上紧紧追随。 白皎抬头看了眼前方,离学校只隔着一条马路,马上就要到了。 白皎捏了捏指尖,忽然抬头,圆润的水眸瞪他,后者毫无?防备,正贪婪地注视她,被她抓个正着,男人漆黑眼瞳略微紧缩,旋即,便定定地凝视她,毫不畏缩。 白皎闷闷地说:“学校要到了。” 男人下颌紧绷,冷峻的眉眼浮出些许不舍,还未回答,便又听见她轻柔的嗓音:“之?前的事……” 他忽然一怔,堪称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的心上人,脸色嫣红,粉面?含春,躲躲闪闪地左顾右盼,让他目眩神迷,心神皆荡。 似乎这一刻,周遭的一切骤然失色,世界与他隔着一层玻璃罩子,他只听得?见心脏怦怦的跳动?声,以及从她柔软喉舌中缓缓吐出的轻柔嗓音,牵引他全副心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们可以……试一试。” 叶征呼吸一滞,先错愕后欣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灿烂的光芒染上小姑娘的衣角,一阵春风轻柔拂过,刹那间,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千千万万朵鲜花烂漫绽开。 白皎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凌空,陡然传来的失重感让她惊呼出声,下意识搂上男人脖颈:“叶征!” 她埋在?男人肩头,不敢抬头,不知道周遭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们看,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白皎脸色又羞又红,忍不住捶打他的后背:“你快放我下来!” 回答她的,是他愈发抱紧的双臂,似要将她融进身体里。 大?概过了好几分?钟,白皎才终于落地,双脚明明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她却觉得?像是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 一抬头,就对上男人深邃眼眸,年轻俊美的脸庞上,星眸闪烁,光彩熠熠。 白皎顿时有些气闷:“你高兴什么,才是试用期!” “知不知道什么是试用期?”她撅着红唇:“要是惹我生气,我随时都?能拒绝你!” “嗯。” 白皎气呼呼的,他还在?笑,满面?春风,精神昂扬。 她快步走进学校,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回头,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口,正恋恋不舍地望着她。 白皎:“……” 她恶狠狠地瞪他,凶巴巴的模样遮不住眼底的心虚:“你看什么呀。” “不准看!”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怕再晚一步,就会露掉眼底的情绪。 叶征温柔凝视着她离开的背影,笑意宛轻柔的春风、温和的细雨。 他只想看着她。 一千遍,一万遍,永远也不会厌倦。 回到校园,白皎连背了好几张古方才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 她从不会为了任务委屈自己,她喜欢叶征。 接下来的日子里,那股窥伺感愈发严重,偶尔,她还能能看见甩不掉的小尾巴,就连平素心大?的林秀秀都?有所感觉,忍不住提醒她。 白皎闻言笑了笑。 林秀秀以为她不相信,着急地说:“你别不相信,我真的感觉到了,好像有人在?跟踪你,对了!” 她忽然拍了拍脑袋,像是想到什么,说:“你对象之?前没来的时候,不是有人给你送东西吗,还挺神神秘秘的,我之?前以为是你对象,现在?看来,藏头露尾不敢出面?,说不定就是跟踪你的人干的!” “你别不相信!” 白皎温柔、恬静,又有一副绝美容貌,偶尔,就算是她,也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心神荡漾。 可惜,她苦口婆心的当事人反应平平:“别说这个了,说说你们村里什么反应。” “我之?前说想包你们村里的山,用来种植药材,你不是寄了信吗,算算时间,应该已经收到,不对,说不定现在?信都?已经回了,他们有提什么要求吗?” 说起包山的事,林秀秀顿时精神抖擞。 她们那边其?实挺穷的,因为地处偏僻,群山遍布,连去县城都?要走半天,更别提未来发展了,向来都?是被人忽视的地方。 所以,对于白皎想要包山的事情,村里得?知后十分?重视。 林秀秀拿出贴身放好的信:“这是我们村长的回信,你要包山,给钱种植药材,说不定以后还要雇人,我们村里人哪有不同意的,大?家都?很高兴。“ 她跟白皎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渐渐的,也忘记了刚才的话题。 白皎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她并非不在?意这事,她也想知道对方是谁,只不过,她想到另一个主意。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去,期间,她还碰到了孙妍,毕竟清大?校区并不算太大?,多?转转,总有机会碰到。 孙妍嫉妒地看着她,目光根本没有遮掩,白皎就是个死人也该感觉到了,她看过去,后者却在?她转身时,躲闪着不敢抬头。 倒是她旁边的张万风,发现白皎后,和煦一笑,跟她打招呼:“白同学。” 他是学校老师,又是校领导之?一,就是主动?找她聊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张万风为人温和,问她:“听说你很努力?,学习怎么样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们反应,学校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他关心地问她学习上的事。 白皎兴致缺缺,随口敷衍两句,后者并不在?意,脸色都?没变,忽然牵起一侧孙妍的手,不顾她陡然煞白的脸色,说道:“这是我的朋友。” 白皎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诧异地看向两人,她对这个更没多?大?兴趣。 好在?张万风似乎也只是寒暄两句,之?后就离开了。 白皎转身就走,毫不在?意的姿态被孙妍看在?眼里,心头妒火愈发高涨,如果?不是她,她早就搭上了牛棚众人的快车! 都?是因为她! 她脸色奇异地扭曲起来,十分?狰狞,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早就忘了自己曾经吃过的苦头。 张万风瞥了眼四周,乱糟糟的环境,都?是学生和老师,他忽然不悦地皱了皱眉,“妍妍,你怎么了?” 孙妍飞快低头,声音很低:“没、没什么。” “是这样啊。” 孙妍头也不抬地点着头,动?作飞快,正像陈思琦说的那样,她是因为救下了张万风,凭借他的关系才慢慢站住脚跟。 她是很想跟对方发展关系的,当然,是朋友。 她想借此?为跳板,成为人人羡慕仰望的人上人。 至于感情方面?,她才看不上对方,一个大?学教授,要钱没钱,要全没权,没前途! 她不屑张万风,就连表情都?变得?敷衍起来,张万风仿佛根本没发觉,出声请她吃饭。 孙妍眼珠一转:“好啊,我想去外面?吃。” 后者愣怔间,她又说道:“你最近不是得?了薛家人的照顾吗,我想吃铜锅涮肉。” 张万风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面?色温文尔雅:“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孙妍什么心思他心里清清楚楚,和她虚与委蛇,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在?没研究明白之?前,他不想轻易放弃。 另外,张万风推了推镜框,眼中掠过一道暗芒。 看来要加快速度了。 白皎并不知道这边的事儿,她跟正处在?试用期的叶征待在?一起,自从捅破那层窗户纸后,男人便殷勤无?比。 天长日久,他也感觉到了,那种被跟踪窥伺的感觉,隐晦询问过白皎,却发觉她似乎并没发现。 叶征将此?事记在?心里,暗处开始动?作,甚至特意找人保护她,以防万一。 这天一早,白皎眼皮跳得?飞快,她特意卜算一番,得?出的结果?让她禁不住挑眉,虽有波澜,所愿皆成。 她隐隐有种预感,幕后那人隐忍不下去了。 傍晚时分?,晚霞漫天,白皎刚回宿舍,连书都?没翻开,忽然接到同学通知,老师有事要找她。 白皎扫了眼眼前人,后者年纪偏大?,气质轻浮,最最关键的是,她从来没见过对方。 她甚至怀疑起来,他是清大?的学生吗? 但面?上,她点点头:“好。” 不多?时,她开始出发。 没有急匆匆地赶去其?它?地方,而是先用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打了一个电话,对象是叶征。 她抿了抿唇,两颊绽开醉人的梨涡,片刻后,电话转拨给叶征,粗重的呼吸声映入耳畔。 “皎皎?”男人声音低哑,深情款款。 白皎:“是我。” 她揉了揉酥麻的耳朵,约他过来,待会儿一起吃晚饭,一切都?很正常。 叶征却注意到,她提的时间很晚,不禁有些疑惑,白皎解释:“是老师有事找我,应该没什么大?事,待会儿你来接我。” “什么老师?我没问,是一个学长通知我的,诶呀,你问那么多?干嘛,你好啰嗦呀。”白皎抱怨几声,娇嗔道:“我先挂了,待会儿再见。” “皎皎,不要挂。” 白皎动?作一滞,舔了舔唇,眼中光芒闪烁:“怎么啦?” 叶征不疾不徐地问:“你跟我说说,老师让你去哪里。” 白皎虽然疑惑,还是乖乖说了出来,她追问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复,“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怪怪的?” “算了,晚上见面?再说,我挂了。” 一声盲音之?后,电话另一头,叶征握着听筒,彻底失去她的消息。 他拧紧眉心,一种强烈的古怪的直觉像是鼓点般敲击心尖,他神色凝重,并没忘记,白皎正被人跟踪,处在?危险之?中。 她不知道,可他清楚,想到她有一分?一毫陷入危险的可能,叶征呼吸一滞,心脏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反复揉捏。 猛然放下听筒,他拔腿就走。 这边,白皎独自一人来到一栋教学楼前,墙面?暗沉斑驳,一侧爬上了枝繁叶茂的爬山虎,绿意深沉,却没显出半分?勃勃生机。 因为这是一栋废弃不用的教学楼,据说年久失修,没法使用,就被学校暂时封闭起来,铁将军把门。 又因为地处偏僻,此?时天色昏暗,连路人都?很少?。 白皎走得?很慢,心里默念教室名,被铁链锁住的大?门此?时已经打开,她踩在?楼梯上,一步一步,轻缓的足音宛若水滴声声回荡在?空间里。 渐渐的,她脸上浮出些许不安与惶恐,落在?暗处的人眼中,像是一只可怜可爱的小兔子,正毫无?知觉地坠入魔网,就算是最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禁怜悯起来。 白皎察觉些许不对,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眼身后,她迟疑着,很是犹豫不决。 忽而,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学妹,你终于来了!” 白皎身体一颤,扭头看过去。 随着欣喜嗓音一并出现的,是一个男人,后者正是之?前通知她的男生,看到他后,白皎脸上浮出一抹惊讶:“学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人连声催促她:“老师已经在?教室等你了,你赶紧过来。” 白皎点点头,跟着他来到教室门口,她站在?门前,大?门虚掩,一丝古怪的感觉缠上心头。 腐坏的木门已经被人推开,发出嘎吱一声,像极了长长的呻*吟,下一刻,一道身影骤然映入眼帘,后者缓缓转身,露出一张还算英俊的脸,嘴边叼着燃尽的烟头,猩红如血。 她看向对方,脸上血色尽褪,他既不是老师,更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她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妙。 后者朝她轻轻一笑:“你可让我废了好大?的功夫。” 白皎连连后退,声音颤抖:“你、你是谁?” 第 115 章 白?皎不认识他, 神色露出些许惊恐。 他却认识她,意味深长的视线在她脸上、身上流连忘返,恶意昭彰。 她咬了下唇, 反应还算快, 立刻转身, 哪成想, 对?方比她更快, 早就算准了她的反应,砰地一声关?紧大门, 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守在门口, 是薛辉的?小弟。 一门之隔的?室内, 薛辉目光淫邪的看向白皎, 她穿着简单的?白?衣长裤, 黑色长发微微扎起?,露出瓷白?脖颈,与小脸上惊恐的神社混合在一起,脆弱、可怜、楚楚动人。 他炙热地盯着她看, 目光赤*裸裸, 穿透衣服,看向她极其美妙的?身体曲线。 男人捏着烟蒂, 肆意道:“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我劝你还是乖乖的?, 别?挣扎,不然, 吃苦的?可是你。” 白?皎环顾四周,神色更加绝望, 窗户全部封死,课桌堆在后面,场地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遮挡。 唯一的?出口,教室门,早已被人堵上,还有两个男人守在外面。 她极力忍耐,问他:“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 薛辉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饶有兴趣地看着,却并不在意,在他看来,对?方早晚都是她的?人,不过是一对?无依无靠的?爷孙,大不了事成之后,他娶了对?方,那他也不亏。 这张脸,无论再看多少遍,他仍旧惊艳无比,又清纯又柔媚,像极了清晨含苞待放的?鲜花。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薛辉不禁口干舌燥:“干什么??当然是干你啊!” “别?想挣扎,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白?皎脸色苍白?,薛辉已经?忍耐不住,饿虎扑食般扑向她,急躁的?他并未发现?,女人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门外,圆润的?眼珠微微一转,忽然挑起?眉头。 再抬头时,白?皎一脸惊慌失色:你别?过来!” 她下意识躲在课桌后面,手里捏着一只残破的?桌子腿,拿起?来做武器,薛辉得意地笑了起?来,完全没?当回事儿?:“拿根破木头就?想反抗我?性子怎么?这么?烈啊!” “不过,我这个人就?喜欢性子烈的?马,骑起?来才?带劲呢。” 他说完,径直抓过桌子腿,桌腿是木头做的?,堆在这里不知道放了多久,早就?锈烂得不成样子。 只听咔嚓一声,它便断成两半,脸色狰狞的?男人近在咫尺,白?皎脸色煞白?,看起?来快要吓死了。 下一秒,破空声呼啸而来。 男人修长有力的?长腿携裹着劲风,摧枯拉朽般踢向薛辉,正在后心,男人惨叫一声,连哀嚎都发不出,骤然软倒在地。 他身后,露出来人凌厉冷峻的?眉眼,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缝隙,分割成一条条虚化线段,染上男人浓密长睫。 “皎皎,你没?事吧?”叶征出声问她。 他呼吸粗重,年轻俊美的?脸庞上,覆盖了一层细密汗珠,一早发现?问题后,便一刻不停地赶来,教室外守着的?薛辉小弟,也被他一脚一个,彻底解决。 差一点……差一点点…… 想到方才?见到的?一幕,叶征目眦欲裂,不等她回答,已经?将人搂进怀里,感觉到她身体震颤、不安,他放缓呼吸,安抚地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皎皎,没?事了。” 白?皎趴在他心口,听见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抿了抿唇,忽然挣脱他的?怀抱。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忽然扎上薛辉身体,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叶征发现?时,她已经?做完。 又或者?更直白?地说,他从来没?想过阻拦。 白?皎回头看他,舔了舔唇,拔出扎进去的?银针,地上的?男人忽然抽搐起?来,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即使昏迷不醒,也忍不住发出一连串的?哀嚎声。 看吧,她就?是这样的?人,睚眦必报。 “皎皎。”叶征神色凝重,定?定?看着她,说出的?话却叫她错愕万分:“你没?事吧?” 如果昏倒在地的?薛辉有意识,听得见这句话,一定?会骂骂咧咧,倒在地上的?是他,被扎针针对?的?是他,痛苦哀嚎的?还是他,你竟然问她有没?有事! 看清她眼中的?惊愕,叶征低低地笑出了声,连带着胸腔也在震动:“皎皎,你没?事吧?” 白?皎踢了踢昏迷不醒的?男人,低垂眼睫,看不清神色:“你不应该问他吗?” 男人声音冷酷:“我管他去死。” 差一点就?让他伤害了皎皎,如果不是现?实不允许,他恨不得将对?方亲手处决,即便早在一开始,他就?认出了对?方,薛家那位混不吝。 他冷冷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人,说出他的?身份。 白?皎蹙紧眉心,说道:“我觉得这事儿?应该还有其他人参与。” “他不是清大的?人,怎么?随便进出的??还有废弃教学楼的?钥匙,他怎么?拿到的??” 叶征听到后,神色顿时凝重无比,他眉心紧锁,说道:“我会调查清楚。” 单凭他胆大包天,竟敢在大学校园里强迫女生,就?该就?地正法! 当务之急,是带她离开这里。 薛辉不成气候,让人觉得麻烦的?,是他背后的?薛家,倘若薛家人是好相与,明?事理的?,早在一开始,便会掰正薛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放任自流,隐瞒包庇,以至于酿成现?在的?祸患。 他收回目光,看向白?皎:“皎皎,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 他说着,捏了捏心上人柔软的?指尖,一脸认真。 白?皎嗔怪地瞪他一眼。 叶征不但没?放手,反而低下头,深邃眼眸凝视她,一面轻轻吻上指尖。 顷刻间,她红透了一张小脸。 既然叶征说一切交给?他处理,白?皎就?全然交给?他,事后,她果然没?了那种被人窥伺的?感觉,却也没?听见什么?风声。 直到某天,陈思琦一脸激动地冲进教室,白?皎正在读书,窗外春光灿烂,正是学习的?大好时机。 “白?皎,出事儿?了!”陈思琦声音极高,神色激动无比。 白?皎疑惑地看着她,不止她,整个教室的?人都朝她看去,陈思琦声音弱了下来,脸色红彤彤的?,难掩激动:“张万风刚刚被军方的?人给?抓走了!” 白?皎:“!!!” 她很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陈思琦说不出原因,这事出乎寻常的?诡异,她只知道带走他的?人,是军方的?人,穿着军装,不由分说就?把人给?抓走了。 各种各样的?流言在学校传播,一小部分人连学都学不下去。 白?皎听罢,沉默不语。 不会吧? 她隐约猜到一些,难道跟之前的?事有关??白?皎没?出声,嘴巴闭的?很紧,她想着有空问叶征,却发现?他很忙,忙得就?算打电话,也只能说两句。 可就?算是这样忙碌,他也不忘告诉她:“皎皎,我很想你。” 听筒传来男人低沉愉悦的?笑声,他哪还有之前半分冷酷,彻底坠入爱河。 白?皎捏着听筒,耳朵慢慢红了起?来:“你胡说什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叶征:“不是假话,是我的?真心。” “你想我吗?” “我……”她想说我才?不会想你,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她舔了舔唇,故作冷酷地抛下一句:“随你怎么?想!” 听到一阵盲音,电话另一头,年轻俊美的?男人无奈一笑,面上却没?丝毫落寞,他忍不住想她此刻模样,一定?会娇羞地抿着嘴唇,眸子水润清透,灵动、鲜活,宛如林间灵巧的?小鹿。 过了一段时间,白?皎才?在自己居住的?四合院里见到了叶征。 这段时间很忙碌,后者?却精神焕发,听到她关?于张万风的?猜想之后,忽然深深看她一眼,眼眸漆黑,犹如无底深渊,神秘的?黑洞。 白?皎舔了舔干涩的?唇:“你看我干嘛?” 叶征:“确实跟你之前那件事有关?系。” 白?皎:“难道就?是他?” 叶征点头:“是他,他还是国?外派来的?间谍。” 他轻描淡写间,抛下一颗重磅炸弹,饶是平和?如白?皎,也被这消息惊了一瞬:“什么??” 叶征见她这样,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他完全相信她,告诉她:“虽然他很谨慎,但是薛辉这人却留下了小尾巴,我顺着小尾巴查到他,他在帮助薛家,本想就?此结束,没?想到,被我发现?他行踪诡异,后来顺藤摸瓜,在他住处的?暗格里,发现?了一台电台。” 尽管他说得平淡枯燥,可白?皎知道,真正发生时,一定?既惊险又刺激。 恐怕就?连张万风自己也没?料到,他不过是想要讨好薛辉,从这些高干子弟嘴里打听出一些情况,毕竟他们家里人就?是高官,上面有什么?新动向,他们应该再清楚不过。 对?于间谍来说,并非非要知道具体计划,有事从一些小事,细枝末节里,也能推测出真相。 可就?是因为这,他栽了个彻底。 叶征说完这些话,又说道:“顺着他,还抓住了另一个人,我不知道,她算不算对?方的?同党。“ 他揉了揉眉心,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疑惑,抓捕那天,后者?遭遇的?规格竟然比潜伏几十年的?间谍还重要! 叶征:“我不能透露她的?名字,但是上面对?她很重视。” 白?皎只是一想,便明?白?了那人是谁,能被张万风牵连的?女人,一定?跟他走得很近,她忽而有些惊愕,不会……真的?是孙妍吗? 难道是孙妍,她也投靠间谍了? 她不禁脱口而出,却得到叶征否定?的?回答,他一直都知道,皎皎很聪明?,可这件事,他一定?要瞒着她。 因为,那实在是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亲自参与抓捕行动的?一员,原本只是例行公事的?调查,毕竟,根据调查结果显示,孙妍和?间谍张万风关?系亲近,两人还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她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可正式抓捕后,这猜测不攻自破。 时至今日,叶征想起?当时的?情况,仍旧觉得不可思议,或者?说,不可置信。 他们并未找到对?方与间谍的?任何联系,也没?找到电台或者?是任何投敌叛国?的?证据,可他发现?了另一个无法形容的?东西。 一本日记。 叶征看了一点,上面记载着从1976开始直至2022年发生的?大事,高考恢复,平反,以及改革开放,薄薄的?日记本上,哪一件都叫人惊奇不已。 尤其在他做完笔记鉴定?后,断定?它的?书写时间,是1976年,高考恢复,是1977年,  她一个普通人,又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这些的?! 难道真有人能未卜先知? 孙妍怕是做梦也没?想到,作为一个重生者?,她就?这样戏剧性地暴露了。 重生前,她便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被军方抓起?来审问之后,她根本撑不住,告诉众人实情。 竟然是重生者?! 听到这一切都是真的?,未来发生的?事,军方大佬十分激动,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们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防护措施,将孙妍看管起?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在一处军方所属的?深山里,即使掏空了最后一丝记忆,也一辈子不能出现?在人前。 白?皎不知道这些,倘若知道了,肯定?要惊叹一番。 真没?想到她这么?笨。 害怕自己记不住以后发生的?事,竟然写了一个关?于未来的?日记本。 不过,这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吧? 叶征跳过这些,说起?张万风的?下场。 按照他向国?外传递的?消息,不知道泄露了多少秘密,毕竟当初审核时,他的?家世完全没?纰漏。 毕竟,谁又能知道,早在三十多年前,境外势力就?在下一盘大棋,为此不惜调换了张家真正的?孩子。 白?皎听得唏嘘不已。 看她神色低落,叶征忽然出声:“有一件关?于你的?好事。” 白?皎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什么?好事?” “因为你,上面才?能发现?这个隐藏极深的?间谍,由此拔除了一连串间谍,上面要嘉奖你。” “我?”白?皎惊讶地瞪大了眼,旋即反应过来,摇着头,苦恼的?说:“还是别?了,我不想出名。” 叶征早料到她是这个反应,笑道:“你放心,不会出现?的?你的?真名,上面会写一个假名。” 白?皎不禁期待起?来。 只是等到嘉奖告示出现?后,上面鲜红瞩目的?小红两字,让她忍俊不禁。 倒是爷爷很担心,得知孙女被薛家人欺负,他气愤又担忧,薛家不会轻易放弃。 他活的?长,知道薛家的?事,那一家,可真称不上什么?正派人。 白?皎见他唉声叹气,心里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告诉爷爷了。 白?老爷子见她这副模样,怎么?猜不出她在想什么?,顿时板起?脸:“小孩子家家的?,担心什么?。” 白?皎:“???” 她脑袋上插满了小问号,不是爷爷先担心的?吗?竟然倒打一耙! 白?老爷子捋着胡须:“放心,天塌下来有爷爷顶着。” “你也是,以后别?这么?冲动,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怎么?不告诉爷爷!” 他苦口婆心地念叨起?来。 白?皎顿时头大如斗,只能点点头,乖巧地附和?。 与此同时,京市军区医院,特护病床上,薛辉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躺在床上,窗外春光明?媚,他却一脸阴郁和?愤怒,面色狰狞活似恶鬼。 这一幕落在护士眼里,不禁颤抖起?来。 薛辉蓦地回神,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身上的?小护士,恶狠狠道:“脱!” 护士脸色骤变,却在他轻飘飘的?威胁下,颤抖地解开衣服,露出丰盈雪白?的?身体。 薛辉眯着眼,赤*裸裸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可下一刻,他脸色骤变,喘着粗气一把将人踢下床:“滚!给?我滚出去!” 声音之大,即便隔着墙壁,也钻进了门外前来探望的?薛父薛母耳朵里,听到儿?子的?怒吼,俩人脸色骤变。 他们推开门,衣衫不整的?护士映入眼帘,薛母皱紧眉头,知道儿?子脾性的?她却并不觉得是自己儿?子的?错,一看就?是这个小护士,不知检点,连病人都勾引! 薛母狠狠刮了眼床下的?护士:“还杵在这儿?干嘛,滚出去!” 护士脸色惨白?,红着眼捏着衣领,飞快地跑了出去,她知道这家人非富即贵,根本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想到之前遭遇的?羞辱和?恐惧,眼泪宛若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下来。 她好恨! 薛父则是毫不在意,转而看向自家儿?子,薛母倒是一脸激动,率先出声:“小辉,爸妈来看你了。” 看到父母后,薛辉瞬间变了一副委屈神色:“爸,妈,你要帮我报仇啊!” 薛父薛母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比起?初见时儿?子昏迷不醒的?模样,薛辉现?在可以称得上活蹦乱跳,医生也告诉过她们,儿?子的?伤只是皮外伤,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虽然心痛,可打伤他的?毕竟是叶家长孙,年少有为,他们薛家再怎么?,也不可能去硬碰硬。 见到父母不吭声,病床上的?薛辉立刻意识到他们沉默的?原因,胸口仿佛燃烧这一团伙,他快要疯了! “爸妈,我要杀了白?皎!我要杀了叶征!是他们害我!他们害了我!” 薛父薛母:“……” 这又从何说起?呢? 薛辉脸色狰狞,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一脸恨意地说:“爸妈,我、我不行了!” 他是一个男人,此时却丧失了做为男人最基本的?能力,这让他怎么?能不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到他的?话,薛父薛母大惊失色,近乎尖叫道:“什么?!” 薛辉点点头,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从几天前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今天,那个小护士在他床上脱掉衣服,可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薛辉就?知道,自己身体出问题了。 是谁搞的?鬼? 叶征? 他踹了自己一脚,那一脚之后,他彻底不省人事,想到自己像头死猪一样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薛辉脸上像是打翻了颜料盘,五颜六色。 是白?皎? 她可是医生! 她爷爷连将军都能救活,她的?医术一定?很高明?,肯定?是她!绝对?是她! 这个贱人! 薛辉捶打床铺,脸色不停变幻,他一定?要报复,一定?要报复他们! …… “阿嚏!”白?皎忽然打了个喷嚏。 她身侧就?是叶征,见她这样,男人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属于他的?凛冽气息扑面而来,像是蛛网紧密缠绕周身。 “感冒了?”叶征担忧地问。 白?皎脸颊泛红,水眸潋滟地瞪他一眼:“才?没?有,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 再说,现?在都快夏天了,温度一天天升高,她怎么?还会感冒。 叶征听罢,眼底浮出一抹笑意,温柔地看着她:“就?算这样,也要继续披着外套,湖边风大。” 他温声叮嘱,压着步子陪她散步,湖面波光粼粼,两侧垂柳绿意盎然,一片明?媚风光。 几天后,白?皎没?想到,自己还真一语成谶。 周末休息,她一个人在四合院,等着叶征过来,一起?度过难得的?闲暇时光。 叶征并不是时刻和?她在一起?,他肩负职责,经?常忙得脚不沾地,白?皎也不遑多让,虽然医术精湛,却并不妨碍她继续学习,有时,也会旁听其他系的?课程,比如,西医。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人敲响,白?皎疑惑地看了眼,肉眼可见的?,房门震动起?来,簌簌灰尘落下,响声不绝于耳。 可见对?方用了多大力气。 白?皎就?算想开门,此刻见对?方来势汹汹,也停下了步伐。 她没?出声,谨慎地看向震动的?门扉。 熟料对?方反倒按捺不住,嚣张愤怒的?声音透过门缝钻进来:“开门啊!快开门!你个贱人,我知道你在家!” 白?皎立刻睁大了眼,意识到对?方是谁,薛辉! 她皱紧眉头,将一包迷药放在掌心,准备随时洒出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这样的?大动静,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手下面面相觑,忍不住说:“老大,里面不会是没?人吧?” 薛辉脸色狰狞:“怎么?可能!” 他调查过的?,白?皎今天一个人在家,大门也是从里关?紧,她肯定?在家。 这个婊子,肯定?在装死! 想到这个可能,本就?愤怒的?薛辉心头愈发急躁,他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他阴沉着脸,命令几个手下:“你们几个,给?我撞!给?我狠狠的?撞!谁先撞开我给?谁加钱!” 修缮好的?大门在猛烈的?撞击下,不停摇晃起?来,马路上,不少路人被这一幕吓到,纷纷绕道而行。 不是他们冷漠,实在是薛辉太厉害,他带着的?几个手下,个个膀大腰圆,气势汹汹,单是看一眼,便叫人胆战心惊。 渐渐的?,路上行人都少了许多。 胆小的?路人,吓得缩了缩脑袋,直接原路折返,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真是倒霉,叫我碰上这样的?事儿?!” 此时的?门内,白?皎镇定?地看向大门,这会儿?反倒不紧张了。 手里的?迷药已经?摊开,只要轻轻一吹,便是一头牛也能瞬间昏倒,身为一个医生,怎么?可能不准备一些防身用的?东西。 几分钟后,满头大汗的?壮汉们终于顶开大门,薛辉施施然出现?在白?皎面前,目光阴狠且毒辣。 短短几天,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满身遮不住的?阴毒,又或者?说,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他看白?皎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活剥生吞,或许是怒极反笑,他叫嚣道:“白?皎,这下我看谁来救你。” 他请来的?都是练家子,又一早得知叶征不在,蛰伏多天,只为今日。 就?算愤怒到极点,他也没?有失智,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况且还有父母保证,不过是一个学生,他们会帮他兜底。 因此,薛辉格外嚣张。 他本想直接弄死白?皎,却在触及她之后,瞬间改变了主意,阴狠的?眼睛里浮出一抹不舍,他还没?尝过这女人的?滋味,就?算不能碰她,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白?皎的?反应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雪白?剔透的?明?艳脸蛋上没?有一丝惧意,淡然自若,毫无波澜。 对?于薛辉这种人来说,俨然是种挑衅与蔑视。 他最享受的?,便是那些人惊惧交加涕泗横流的?模样,那会让他拥有无上的?快感与兴奋,可此刻,在白?皎面前,那是清凌凌的?茶色眼眸里,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快意。 “你不怕我?你怎么?能不怕我!”薛辉要疯了,一个箭步冲上去,他笃定?白?皎色厉内茬,就?要掐住她的?脖子。 忽然,白?皎眨了眨眼,一道挺拔身影率先映入眼帘:“叶征。” 薛辉头也不回:“什么?叶征,你别?胡说八道!” 这个名字他恼羞成怒,愈发愤恨。 下一刻,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齐刷刷响起?,凌厉长腿挟裹着杀意,结结实实将他踹到一边。 薛辉甚至没?有反应,他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完全没?法反击,反而随着后背的?痛楚,将前段时间死死压在心底的?恐惧一并勾出。 叶征只用三分力,因此,他并没?昏过去,而是蜷缩在地上,贴着冰凉的?青石板,狼狈地弓着腰,蜷缩成一只煮熟的?虾米。 “叶、叶……” 他尚未吐出全部话语,男人侧目,凌厉如刀锋的?眉眼刺向他,眼底不带丝毫情绪,冷如玄冰。 一刹那,薛辉只觉五脏六腑全部并冻,冷透了,喉结艰难地滚动,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粗粝的?沙土,吞不下吐不出。 他是大院儿?子弟,是红二代,是高官的?后代,对?一切都有种天然的?高高在上的?底气,即便他本人就?是个纨绔,是个废物。 他得意地俯瞰他人,从未料到,有人,仅仅只用一个眼神,便叫他卑躬屈膝,低进尘埃里,连恨意都生不出。 他不敢。 他不配。 男人冷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坚硬的?鞋底踩在头上,粗糙的?花纹碾压着皮肤,屈辱,后悔,悔恨? 薛辉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此时此刻,他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听见男人冷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把这群人带走。” 他身后那群士兵,这时候终于派上用场。 他气势如虹,凌厉凛然,命令传达后,士兵一丝不苟地完成。 薛辉像条被人打断脊椎的?死狗,软软地由两人钳制起?来,他终于找回了点儿?信心,不是对?他,是对?自己父母。 “叶、叶征,你不能抓我,我是薛家,我是薛家的?人!” 熟料,他只得到男人意味深长的?冷笑,叶征敛去眼底的?讥笑,在他离开时,忽然低声道:“你以为我之前在等什么??” 作为伤害白?皎的?罪魁祸首,他抓走了身为帮凶的?张万风,却偏偏对?于主谋,完全放纵,他怕对?方吗? 薛家与叶家,当初地位同等,可这些年过去,薛家早已不是当年的?情况,而叶家,正如日中天。 即便如此,要想扳倒对?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叶征按兵不动,因为他在等,等一个一击必中,彻底歼灭的?时机。 就?是现?在。 结合手中掌握的?证据,能纵容出薛辉这个人渣的?家庭,从骨子里就?烂透了。 薛辉到底不是傻子,听见他的?话,一颗心咚地一声,直坠进深渊,他张了张嘴:“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他要是说这话的?时候,双腿别?抖成筛糠,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叶征嗤笑一声,挥了挥手:“把他们都给?我带下去。” 同一时间,不止薛辉,薛家人正在休息,一列军人忽然闯入,在众人尚未反应之际,薛家小楼被彻底查封。 薛父薛母尚未反应之际,已经?被人抓捕起?来,滥用职权,以权谋私,贪污犯罪,多项罪名叠加,加上之前被薛辉祸害的?村姑联合其它受害者?一起?报案。 薛家的?未来早已清晰可见,要不了多久,便会彻底奔崩离析! 而这一切,都很合法。 回到现?在,等其他人离开后,白?皎才?看向他。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美得像是夜空中无垠星河,繁星璀璨。 还没?来得及说话,叶征已经?将她紧紧拉入怀抱:“皎皎。” 第 116 章 属于他的凛冽气息将她彻底包裹, 周遭一切声响尽皆远离,除了他心口处,一声一声强劲有力的?心跳。 初见时觉得他冷酷逼人, 真正接触才知道, 他温柔起来, 比炙热的?岩浆还要滚烫。 和方才冷酷漠然的模样截然不同, 指尖轻轻撩起怀中恋人脸颊一侧, 不知何时垂落的?漆黑发丝,声音轻柔如风:“没事了, 以后都没事了。” 白?皎趴在他怀里?, 耳朵被如鼓的心跳声震得发麻, 她悄悄地伸出手臂, 轻轻地回抱他。 男人呼吸一滞, 抬眼只见湛蓝天空,犹如一颗巨大的?澄澈的?蓝宝石,迎面的?风、雪白?的?云,一切都变得格外?顺眼。 年轻俊美的?面庞上, 不自觉勾勒出一抹笑容, 是连他自己都尚未发现的?温柔与宠溺,堆叠在眼角眉梢, 就像藏不住的?心跳声。 转眼便到?了夏天,白?皎穿着浅蓝色连衣裙,勾勒出纤细挺拔的?身材, 一头漆黑长发飘逸的?披在身后,远远望去, 光波荡漾。 她站在湖边,便是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不需任何力气,便能掠去其?他人的?注视。 不是没人想上前,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另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佳人身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人年轻俊美,穿着一套休闲服,透出十二万分凌厉、凛然?,气势逼人。 “皎皎。”可?当他触及白?皎之后,漆黑眼底只余下化不开的?深情款款。 白?皎扭头看他,叶征已经招来湖边停靠的?小船,花了钱直接租下,摇摇晃晃的?小船在湖面上,犹如一片漂流的?树叶。 他在船上张开双手,白?皎嗔怪地瞪他一眼,要是早知道是带她来北海公园玩儿,她才不会换上裙子。 她提着长裙裙边,小心翼翼地跨上去,忽然?船身摇了摇,白?皎心头一惊,回过神,已经牵住他的?手。 大手滚烫有力,抱着她的?手掌,妥帖地安置在船上。 叶征主动当起船夫,温暖的?阳光与水上清风相互映衬,映着远处一片繁盛的?荷花。 白?皎看得眼睛都不眨:“好漂亮。” 早先就说过,要带她泛舟湖上,北海公园的?荷花池景色是京市一绝,远远望去,真像那首古人诗中所写: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小舟在荷花池边摇摇晃晃,湖面波光粼粼,反射光芒,白?皎看着荷塘里?摇曳的?荷花、莲蓬,她惬意地摊开手,眯起眼睛。 “白?皎姐!” “你们?看,真的?是白?皎姐!” 远远的?,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打破宁静的?氛围,白?皎扭头朝声源处望去,竟然?又是一只小船,上面站着四五个人,基本?都是熟面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些人都是大院儿里?的?人,自打白?皎上学后,学业繁重,没怎么?回来过,对方也被揪着上学,双方有段时间?没见了。 很显然?,对方并不觉得这?段时间?不见,就有了生疏,一群人还没靠近,就接二连三地喊她,场面一时热闹极了。 船上有人划桨,这?会儿弄得满头大汗,立刻有人接替他:“诶呀,你也太慢了,划到?什么?时候才能靠近白?皎姐,让我来!” 白?皎眼见着小船上的?年轻人一个接一个划起木桨,小船像是加速度,没一会儿就晃晃悠悠地漂了过来。 看到?她之后,一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白?皎朝他们?浅浅一笑:“你们?也来这?里?玩儿?” 一群人霎时涨红了脸,身后满池荷花,都不如她清浅一笑,像是不可?直视的?太阳,一瞬抚平了心里?的?紧张。 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啊,这?边景色好。” 别说这?些半大小子羞赧不已,就是两个女生,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平心而论,白?皎是整个大院儿里?,人缘最好的?一个,同时,也是不少人心目中的?女神。 别看他们?年纪轻轻,被家?庭培养,都很早熟,一早就知道什么?是恋爱,更明白?白?皎这?样的?人,到?底有多优秀。 “学姐。”支支吾吾的?人群里?,突然?跳出一个俊秀出挑的?少年,他穿着白?衬衣,身形挺拔葱郁,宛若一颗骄傲的?小白?杨,此时正笑容灿烂地看着白?皎,眼神崇敬。 “你是……陈铭?” 白?皎记得他,那还是她跟这?群人关系破冰的?开端,她竭力救人的?时候,就是陈铭临危不乱,游刃有余地指挥起一群半大小子,看起来就跟一个小领导似的?。 他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陈铭听见她的?话,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与之相反的?,是他因?激动泛红的?脸颊:“白?皎姐,你还记得我啊。” 白?皎声音轻快:“我怎么?会不记得你。” 陈铭仿佛受到?了莫大鼓舞,挺直腰板,说:“白?皎姐,我听说你在清大读书,是真的?吗?” 白?皎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陈铭:“白?皎姐!” 他声音骤然?放大,白?皎吓了一跳,陈铭紧张地握紧双手,惴惴不安地说:“白?皎姐,我明年也要考清大了,以后我们?就在一个学校上学,我就是你未来的?学弟啦!” 白?皎惊讶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周遭的?同伴已经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 “白?皎姐,你别不信,陈铭学习特别好,他肯定能考上清大的?!” “陈铭,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志气的?!” “呜呜呜,我也想考清大,当白?皎姐的?学妹!” 后者的?话引来众人一阵欢笑,大家?都想当白?皎的?学弟学妹,可?现实是,清大实在是太难考了。 陈铭能考上,不止因?为他学习好,人聪明,他还有一对从小培养他的?科学家?父母。 反观他们?,以前就知道吃喝玩乐,一个个俨然?就是未来的?纨绔,家?里?人天天愁得脑袋都大了,还是遇到?白?皎之后,被她感染,才一改之前的?贪玩模样。 所以,别说大院儿这?些年轻人喜欢她,就连不少长辈,都觉得白?皎清正善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如今她在大院里?的?地位,说句众星拱月也不为过。 她聪明漂亮,成绩优秀,就连老爷子都跟她说过,她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不少人都过来唠家?常。 起初他还不清楚,后来才明白?,那些人话里?话外?都是问他怎么?教的?孙女,夸她简直就是所有家?长心中的?模范孩子。 扯远了,她看着一群半大的?少年少女,不禁温柔一笑,顺便鼓励了几句:“你有这?样的?目标很好,我也希望明年能在清大见到?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霎时间?,陈铭脸上红晕更深,说起话来,竟然?结结巴巴的?:“我、我一定、一定会努力的?!” 他贪婪地看着白?皎,眸子黑亮,像是要将?她深深刻进?骨子里?,一丝遮掩不住的?倾慕,从眼底溢出。 除了仰慕,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敢说出口的?爱慕,他喜欢白?皎,从第一次见面,就被她救人的?英姿吸引,毕竟,她那么?优秀。 陈铭觉得,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他不断提起话题,别人跟白?皎说一句,他能说十句,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全无方才少年天才的?骄傲模样。 在她面前,他乖巧得像只可?爱的?小狗,摇着毛绒绒的?蓬松尾巴。 这?一刻,仿佛任何人都插不进?她们?之间?。 叶征不自觉握紧木浆,听着两人对话,这?一刻,他完完全全成了旁观者。 看着白?皎和他言笑晏晏,即使知道这?人只是个半大小子,至多十五六岁,可?看他眼中藏不住的?情愫,叶征脸色越来越沉。 白?皎声音一顿,眼珠滴溜溜一转,一霎瞥见男人低沉的?脸色,好大的?酸味。 她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叶征,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继续逗弄起未来学弟。 一群人笑嘻嘻地围着她打转,又悄悄把陈铭往前推,他涨红了脸,眼神躲闪,就差直接表白?示爱了。 至于叶征,他实在是没看到?,又或者是看见了,也被他彻底忽略。少年慕艾,眼里?心里?只容得下心上人一个。 “陈铭,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白?皎姐吗?还不赶快拿出来呀!” 同伴撺掇他,白?皎有点儿好奇,却见陈铭羞赧得低垂着头,连看都不敢看自己。 她嫣然?一笑:“什么?东西?” 陈铭心头一跳,只觉得她轻柔嗓音,像是裹了一层琥珀蜜糖,又甜又酥。 他张了张嘴,呼吸急促,从脸颊到?脖子根,被红色染成一片:“是一封信,白?皎姐,你一定要打开看看。” 他说完夺起看热闹的?人的?船桨,划着船就跑了。 白?皎:“……” 她手里?拿着信,身侧传来一道幽幽声音:“他很有心。” 白?皎扭头看了眼男人,勉力压住上翘的?唇角,轻快地说:“你也这?么?觉得呀?” 叶征霎时一阵气闷,划桨速度愈发的?快,身上的?衬衣都被紧致的?肌肉撑得鼓起,他像是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小船沿着小道涌进?藕花深处。 白?皎面上一片单纯和茫然?:“你怎么?了?” 荷池深处,红色荷花碧色绿叶高低错落,绵延一片,清风挟裹着淡淡的?荷香,白?皎索性坐下来。 叶征本?来还在气闷,忽然?听见哗啦啦的?声音,一扭头,他抿紧薄唇,漆黑眼眸危险地眯起,白?皎已经打开信封,不知看到?了什么?,雪白?剔透的?脸颊上,泛起一片醉人的?桃粉。 她舔了舔唇瓣,茶色眼瞳水光潋滟。 饶是叶征定力坚固,也被她刺激得红了眼,手里?的?木浆早就扔到?一边,他哑着声音问:“他写了什么??” 白?皎蓦地抬眸,羞耻地捏紧信纸,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就是一些话。” 躲躲闪闪,不敢回答。 小学弟言辞温和,隐约透露出爱慕之情,说起来,这?还是她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呢。 遮遮掩掩的?态度,让叶征彻底沉默下来,他忽然?硬邦邦地走过来,此时船在藕花深处停下,四周都是茂盛的?荷花荷叶,极远处,才有一两只小船,根本?看不清这?边的?情况。 他低垂眼眸,视线宛若千万张蛛网,将?她裹进?眼底。 他硬邦邦的?说:“你喜欢他吗?” 男人的?影子落下,遮住阳光,白?皎感觉到?后,微微仰起上身,惊讶地看着他,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一截粉舌在贝齿间?忽隐忽现:“你说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叶征已经俯下身,半跪在船舷上,清风拂过,宽大圆润的?荷叶哗哗作响,翻滚出一片绿色波浪。 叶征低下头,指尖抚上她的?脸颊,声音低低的?,混合着胸腔的?震动与情潮:“皎皎,别答应他,别喜欢他,好不好?” 白?皎莫名?从他脸上看出几分惶恐。 她愣了一下,颊边绽开两朵可?爱梨涡,歪着头问他:“为什么?呀?” 她轻轻地问,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忽然?一声脆响,叶征举起碧绿的?荷叶,圆圆的?宽大的?荷叶遮住她们?,阴影落下,属于男人的?气息强势、不可?阻挡地压覆而来,微凉的?唇轻印她唇上。 压迫感扑面而来。 白?皎惊得睁大了眼,瞳仁倒映出他绷紧、凌厉的?轮廓线条。 下一刻,水里?响起扑通一声。 叶征跳水了! 微凉的?湖水瞬间?打湿身体?,叶征扣紧船舷,凌厉的?下颌线上,水珠簌簌滴落,湿透的?衣服贴紧他矫健的?身体?,勾勒出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没有一丝一毫狼狈,反而有种扑面而来的?性感和凌厉。 他像头矫健的?猎豹,即使在水下,也没丝毫慌乱。 叶征轻轻呼出一口气,黑眸沉沉,以仰望的?姿态,凝望船上的?女生,一层浅金色镀上她娇美的?面容,浓密卷翘的?眼睫,宛若一把小勾子,撩拨得他心如鹿撞。 感觉身体?的?生理变化,他既庆幸,又松了口气。 白?皎:“你干嘛啊!” 她俯下身,半跪在船边,夏日轻薄的?衣衫领口微微敞开,黑发滑落,一缕发丝钻进?领口里?,清晰的?莹白?如玉脂般映入眼帘。 叶征呼吸一滞,忽然?觉得,他好像做错了什么?。 柔软粉白?的?指尖已经捧起他的?脸,想要擦一擦水珠,却被他身上的?温度烫得轻颤,她眼珠微微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身上好热……唔!” 声音戛然?而止。 叶征失控地握住她纤细的?腰肢,漆黑眼眸深邃沉郁,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势与侵占,在碧波荡漾的?荷池间?,主动地狠狠地亲吻她。 男人裹住她的?红唇,舌尖撬开贝齿,狂热的?炙热的?亲吻,是他对白?皎的?回应。 他的?声音从交缠的?唇齿间?溢出,音色喑哑:“喜欢。” “因?为我喜欢你,只喜欢你,皎皎。” 他恨不得拿出自己拥有的?一切,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边。 他忍受不了。 任何人都不能觊觎她。 湖边的?风骤然?涌起,高低错落的?荷叶哗哗作响,摇曳的?,翻滚的?叶片,宛如一片波涛翻涌的?碧海。 男人双臂扣紧她,企图以他炙热的?吻,跳动的?心脏,将?爱人彻底融入怀中。 第 117 章 “吧嗒——吧嗒——”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正?在看?书, 忽然听见一阵奇怪声响,她抬头一看?,眸子里漾起一层笑意。 书桌上, 一只巴掌大的小乌龟抬起腿, 撒欢似得跑了起来, 桌面一侧摆放的浅口玻璃缸里, 水波荡漾, 显然,它刚从里面“越狱”。 此时, 正兴致勃勃地探索新天地。 小乌龟一点点地?爬, 速度倒不慢, 伸出脑袋, 在“书山”里打转, 又笨拙又可爱,白皎见状笑容愈发?灿烂,忍不住想起白天的场景。 就没见过叶征那样的人。 他突然跳下水,把她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有什?么变故, 结果自己被他禁锢在船边拥吻。 白皎摸了摸发?热的脸颊,红唇微抿。 要不是那边人烟稀少, 他们早就被人看?到了,说?不定还要被人抓起来,毕竟, 这年头就算是夫妻,也不能在大街上随便拉拉扯扯。 事后, 叶征从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只不知从哪弄来的小乌龟, 被她带回家养了起来,不用说?,就是这只。 她坐在书桌旁边,手肘半撑,托腮凝望起窗外,路灯早已亮起,照着影影绰绰的花树,枝繁叶茂。 他在干嘛呢? 单人宿舍床上,窗外,月亮半遮半掩地?悬挂在天际,投射进一束束月光。 叶征躺在床上,眸色沉沉,仿佛心有灵犀般,想起白日的窘迫,喉咙一阵干渴。 他盯着昏暗的墙面,矫健结实的身体躺在床上,光线勾勒出模糊的影廓,像极了夜色下连绵的山峦。 “皎皎……” 喑哑的声线在室内跌宕,男人那张年轻俊美的脸上,无端端溢出几分?性感,浓密长睫轻颤,乌黑眼眸定定凝望着半空,顷刻间,他呼吸微滞。 潮湿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骤然放大,粘稠、强势,宛若水声荡漾,冲撞。 他渴望她,从灵魂到身体,不受控制地?沦陷其中?,不能自拔。 黑漆漆的天幕上,乌云飘过,月亮彻底坠入黑暗。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半夜下了雨,哗啦啦的雨声拍打着窗棂,白皎半夜醒了一会儿,感觉到冷气弥漫,扯了扯被子,又睡了过去?。 清早,她便感觉到一阵不对劲儿。 外面响起小孩子的呼声,热烈又活泼,伴随着细微的沙沙声,有点过于热闹了。 白皎揉了揉太阳穴,早就养成了良好的生物钟,到时间便会醒来,起床之后,白皎才拉开窗帘,刺眼的白映入眼帘。 天地?白茫茫一片,鹅毛大的雪还在继续,除去?清扫出的黑黝黝路面,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是洒上了一层金粉,漂亮极了。 大院儿里的一群小孩儿正?在打雪仗,雪球噼啪地?打在身上,地?上。 下雪了。 她搓了搓手,从房间出去?,爷爷已经醒了,家里还有食物,雪天路滑,白皎和爷爷简单吃了顿早饭。 出了门,她就碰到了迎面赶来的叶征,白皎朝他伸出手,男人从容地?接下:“早上好,皎皎。” 白皎嗔怪地?瞪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就是算准了时间来找自己的。 这个周末,她选择在爷爷家休息,而今天正?是开学的时间,要不了多久,就是期末考试,清大彻底放假。 叶征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她的目光,反而愈发?收紧臂弯,姿态亲密的两人十?分?般配,这一幕正?好被人看?在眼里。 “白皎姐?” 是大院儿里的孩子,惊讶地?看?着他们,他们认识白皎,觉得她温柔又漂亮,更认得叶征,是大院儿里最可怕的大魔王。 他从不笑,冷冷的,像是一座万载不化的冰川,现如今看?见他们姿态亲昵,孩子们仿佛遭受了严重打击,一个个低眉臊眼,失落极了。 有那大胆天真的,直接对白皎说?:“白皎姐,你是不是在跟他处对象啊?你千万别跟他在一块儿,他可吓人了!” 叶征不大在意,神色淡淡,直到听见下一句—— “是啊,白娇姐,他又丑又老,你等等我,我妈说?我马上就能上初中?了,你等我上高中?,我娶你好不好?” 白皎还没回答,叶征已经沉下脸:“小屁孩儿,你做什?么梦呢。” 他的神态语气,无一不是凛冽,像极了今日的大雪。 小孩子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叶征一个凌厉眼神刺过去?,对方吓得白了脸,根本说?不出来。 他打开车门,让白皎坐上去?,关上车门后,立刻阻隔外面的寒气。 白皎瞪了他一眼:“你跟他们计较什?么?一群小孩子。” 男人绷紧下颌,黑眸沉沉地?瞥了眼身侧,女生长发?披散,纯黑发?丝柔滑飘逸,喉结微微滚动。 见他不说?话?,白皎也没追问,她并未注意到,男人暗沉的眼眸,眼底翻涌着浓如深墨的晦涩。 他并不像表面那样光风霁月,遇见她之后,独占欲愈发?汹涌,就算是小孩子,也无法忍受。 不动声色中?,他发?动汽车,引擎声骤然想起,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吉普车绝尘而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是一段时间,天气彻底降温,日常都是零度以下,就连什?刹海,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坚冰,白皎忙完期末考试,恰好有了空闲时间。 “白皎姐。”这天,她在书桌前,窗户被人敲响,一抬头,树下的人影映入眼帘,白皎眉头一挑,是陈铭。 男孩儿热烈地?看?着她:“白皎姐,滑冰去?不去??” 自从恢复高考之后,大环境越来越放松,前段时间,传出改革开放的消息,底下的百姓不知道政府怎么想的,可他们也能注意到,周遭氛围确实在放开。 要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自然是作为华国首都的京市。 就算是最严苛的阶段,进□□易的友谊商店也没关闭,俄国餐厅更是如火如荼,越到上层,资源利益盘根错节,便越稳定。 所谓的稳定不是人员稳定,而是一种?地?位,无论国家实行什?么政策,上位者?永远是最先知道且为此筹谋的一群人。 就像此时的什?刹海,早已被一群大院儿子弟承包起来,外人禁止入内。 其中?,白皎是众人众星拱月的对象。 湖面一片雪白的坚冰,一群年轻人穿着冰刀,在冰面上驰骋,凛冽的风被笑声驱散,白皎还没怎么解除过,穿着冰鞋迟迟不肯出去?。 边缘有设置好的护栏,粗粗围了一圈,那是专供新人联系的辅助工具。 白皎踩着冰刀,不敢行动,总觉得脚底打滑,她笨拙地?一点点移动,红唇微抿,和以往完美自信的姿态截然不同,娇艳的眉眼染上一片羞怯,宛若柔和的清风拂面而来。 身侧陡然传来一阵摩擦声,刨出一片粉碎的冰渣。 “白皎姐,我来教?你吧。”少年清朗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白皎扭头,陈铭游刃有余地?踩着冰刀,朝他伸出手。 “还是我来。”不等她回答,李浩然出声打断他,年轻气盛的脸上满是倾慕,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两人的讨好。 他们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最后一起扭头,殷切地?看?向白皎。 白皎舔了舔唇,哪会不知道对方的打算,她一个也没答应,心里默默算着时间,眉眼都跟着张望起来。 忽然,她动作一顿,余光瞥见一道人影后,微微撑起身体,眼底光芒闪烁。 柔软且毛绒绒的领子拂过脸颊,带来一阵温暖,另一道强势挺拔的身形越过两人,俊美的男人以碾压之势出现在白皎面前。 他的乌黑眼瞳看?着她:“皎皎,我来了。” 冰面上温度很低,她的鼻尖泛红,双唇微抿,见到她之后,叶征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如冰雪初融。 他朝她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宣示主权。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彻底明白了,原来她早就心有所属。 果不其然,他们眼睁睁看?着叶征出来后,和她双手交握,转头,锐利目光宛若刀锋,刺向自己:“我们家皎皎有我照顾,不劳二位了。” 他游刃有余地?握紧她,大手包裹着柔软的小手,微微屈身,嗓音轻柔:“跟我来。” 什?刹海凝结的冰层十?分?坚实,平坦光滑,宽阔的河面上倒映着金色光辉,一道道视线或惊讶或疑惑地?紧紧围绕他们。 叶征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眸底划过一丝暗芒:“皎皎,他们还看?着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抬眼瞪他,对他的意思?心知肚明:“你说?什?么,不是说?要教?我滑冰吗?” 叶征微微一笑,忽然放开一只手。 骤然失去?他的压制,白皎只觉脚下猛然加速,速度不止快了一倍,心脏怦怦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心口。 下一刻,一双臂膀将她再度揽进怀里,白皎瞪圆眼睛,又被他挟裹着,牵着手,面对面,在冰面滑翔。 那一刻,摆脱了地?心引力的控制,仿佛背生双翼。 浩瀚的阳光洒下,为男人镀上一片金色光辉。 陈铭和李浩然想要讨好心上人的天然滑冰场,被叶征不费吹灰之力的征用。 就连围观的小弟都忍不住惊叹,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人。 “嘶,我咋觉得,他们俩看?起来挺般配的。” “刚才白皎姐不肯接受陈铭的邀请,就是在等叶哥吧?这是郎有情妾有意呀。”那人正?要叹气,忽然像是烧着了舌头,惊呼一声:诶呦!” 他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抱着胳膊皱着眉,谴责地?瞪起出手的同伴。 这可是冬天,他穿着大厚袄,硬是被他掐得生疼,说?不定皮都被他掐紫了! “你干嘛掐我,疼死个人!” 同伴朝他努努嘴,男生摸了摸脑袋,忽然福至心灵,扭头看?了眼身后,脸色黑透的陈铭看?着他,他是小团体里的头领,此时幽幽地?笑着问他:“郎有情妾有意?” 男生吓得直打哆嗦,耸拉着脑袋,眼睛看?着冰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也确实没说?错。 陈铭目光远眺,看?到合拍的两人,像是一双看?不见的大手,骤然扼住心脏,危险又强势。 他的失意是白皎体会不到的,他们情投意合,在冰面上穿行,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 叶征轻轻揽着她的腰身,胸腔被一团绵软簇拥,几乎融化成一团火焰。 恨不得向所有觊觎她的人宣布,这是他的女朋友。 临近春节,叶征带她去?故宫转了一圈,和后世不一样,这里几乎全部开放,有叶征领着,几乎没人阻拦。 朱红宫墙琉璃瓦,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被,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圆滚滚胖乎乎的故宫猫在瓦檐或者?青砖上穿梭,留下梅花状的圆滚滚爪印,可爱极了。 白皎也没想到他会带自己来故宫,匆忙赶来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抬眼看?到了白皎,满眼都是惊艳。 在一众灰蓝军绿的颜色里,红衣黑发?的女人宛若雪中?红梅。 白皎一早就知道要来故宫,特?地?准备了一套服装,她披着朱红色的大氅,里面是藏云追月纹样的马面裙,白色上衣缀绣暗银云纹,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身侧,是拿着相机的叶征。 他穿着黑色呢大衣,面料挺括,宽肩窄腰,长腿黑靴,忽然朝她举起相机:“皎皎。” 白皎回神,男人呼吸一滞,手却?不慢,咔嚓一声,拍下这一幕。 偌大的紫禁城里,红衣黑发?的恋人站在雪景中?,般般入画。 他们完全将故宫当成了后世的旅游景点,只不过,这景点今天只招待他们两人,就连工作人员,也变成了陪衬。 对方是个人精,打眼就知道这俩人非富即贵,男人更是一身上位者?的杀伐气质,面对他,工作人员简直噤若寒蝉。 他默默装背景,还是被人注意到,叶征扭头看?向他:“你过来。” 工作人员呆呆地?指着自己:“啊,我?” 叶征皱了皱眉:“帮忙拍个照。” 男人英俊,女人美艳,两人站在宫墙之下,雪色覆盖紫禁城漂亮至极,清冽之下映衬着一对璧人,工作人员按下快门,其实不管他怎么拍,照片里的人都漂亮俊美得不成样子。 叶征让他拍完合照就走了,余下来的都是他们两人的单独相处时间。 没有打扰的人,他颇有些?本性暴露,又或者?是白皎这一身太漂亮,她本就生得娇艳妩媚,此时换上一身红衣,眉眼灼目且极富侵略性,就是叶征,也不由自主生出一分?自惭形秽。 下一刻,他揽紧心上人的腰肢:“要不要去?后面转转?” 白皎瞥他一眼:“后面是东西?六宫,紫禁城皇妃住的地?方,你想去?看??” 叶征被她抓着领子,喉结发?紧:“你想去?哪里?” 提起这个,白皎想去?的地?方太多了,可这里这么大,她也不可能转个遍,加上天寒地?冻,她弯了弯眉眼:“我想去?太和殿。” 那里有代表至高无上皇权的龙椅,这会儿还不像后世,围起来一群人像猴子似的抻长了脖子踮着脚尖往里看?,大殿里十?分?宽敞,却?并不算得上明亮,因为长久无人,没有人气的屋子阴冷昏暗,混杂着一股腐朽味道。 中?间还发?生了一件意外,连官方都被惊动了。 白皎没有心大到随便触碰文物的地?步,即便是被叶征纵着,至多拍个照,结果事情就是这么巧,她意外发?现了一个夹层。 打开时,里面的金叶子金瓜子,以及一堆金银宝石、精致首饰,流光溢彩地?洒了一地?。 白皎抱着一只小橘猫,眼睛都看?直了,嘴里喃喃地?说?:“哇,竟然开出了宝藏。” 她很快反应过来:“我们赶快联系工作人员,把这堆东西?上交博物馆。” 边说?,边恋恋不舍地?看?向它们。 注意到这一幕的叶征禁不住勾起唇角,他一直都知道,白皎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她喜欢漂亮奢侈的首饰,闪闪发?光的珠宝,贪财的性子毫不遮掩。 叶征毫不厌恶,反而觉得她可爱至极。 出来这档子事儿,工作人员急急忙忙组织人手鉴定,应该就是清朝时期的东西?,年份不长,是某位贵人藏匿起来的小金库, 白皎看?着繁忙的人群,扯了扯叶征手臂:“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叶征点点头。 一路上,白皎都没怎么说?话?,她沉默得古怪,叶征忍不住瞥了眼,发?现她满脸都写着羡慕,忍不住出声:“刚才好像看?见几颗宝石。” 白皎提起兴趣:“对啊,好大的宝石,比鸽子蛋还大,就是款式不大好看?,毕竟是几百年的物件了。” 她说?着猛然回神,一眼对上男人狭促的目光,他正?怡然地?看?着她:“皎皎很喜欢?” 白皎脸颊发?烫,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指尖捏了又捏,一副纠结又犹豫的模样。 她是喜欢不错,可是这样直白的承认,有点不太好吧。 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贪财了? 她拍拍脸,玉白剔透的小脸泛起一阵粉晕,像是涂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粉面如花。 她什?么心思?,叶征扫一眼就知道,越发?觉得她可爱极了,他装作未曾发?觉的模样,忽然提起另一个话?题:“我听爷爷说?,你的生日要到了。” 白皎扭头看?他,眸中?水光潋滟:“你想好送我什?么礼物了?” 叶征轻笑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在车子跟前,被她捂住嘴巴,白皎仰着头,急急忙忙地?说?:“你先别告诉我,等到生日那天,我要自己猜!” 叶征呼吸一滞,乌黑眼眸微抬,长且浓密的眼睫下,潋滟的水眸宛若蜜糖般甘甜,直直撞入眼帘。 他的唇贴着女生柔嫩的掌心,似乎还能闻嗅到幽幽香味,白皎只觉手心一湿,蓦地?睁大眼睛,圆润妩媚的水眸映照出男人凌厉轮廓,她像是惊惶的小鹿,心跳揣揣。 “你、你干嘛?” 叶征攥住她的手腕,余光注视四周,“我们先上车。” 他出声后,才惊觉自己声音又沉又哑,仿佛幽暗的河水,荡起波澜。 他定定看?向白皎,因为她。 角落里,厚厚的积雪忽然被人踩踏,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个长相姣好的女生缩了缩脖颈,片刻后,她幽幽地?看?向吉普车。 她屏住呼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脸上呈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看?见了什?么? 不可能! 她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现实是—— 军绿色的吉普车前,男人微微屈身,为她打开车门,因为角度原因,她看?不见女人的脸,可她看?得到另一个人,那张凌厉俊美的脸庞,一霎让她呼吸急促。 他是叶征! 她的脸色比满地?积雪还要惨白几分?,思?绪不觉飘远,很明显,她认得叶征。 谁不知道,他性情有多冷酷。 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人前仆后继地?追他,他却?连眼神都吝啬,绝情的模样至今让不少人芳心碎裂。 可现在,男人向来冷酷的脸上,只余下一片深情款款,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模样。 这一切,都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嫉妒啃咬着女人心脏,为什?么这个人不是她? 另一边,叶征抬起手,掌心护住车门顶端,后者?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忽然笑了起来,笑意柔和,叫人如沐春风。 他极其绅士地?关闭车门,热气扑上玻璃车窗,朦朦胧胧,宛若氤氲的白色烟雾,使人完全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她咬牙切齿地?看?着车子,瞪大眼睛,似乎要瞪穿车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叶征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其他女人! 她以为他一辈子都会孤独终老。 谁也得不到他! 引擎声骤然扯回她的思?绪,吉普车悍然发?动,她抬脚就要追过去?,车子却?已如离弦之箭,眨眼间消失不见。 只有雪地?上,留下一列齐整的车印,延伸向未知的远方。 第 118 章 白皎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 正跟着爷爷打扫房间,马上就是?春节,家家户户贴上了对?联。 有人弄来了几盏红灯笼挂在门前, 雪景里?一点鲜红, 和小洋楼相呼应成?, 颇有些中西合璧的意思, 漂亮极了。 不?少人争相模仿, 大红灯笼虽然贵,却也不?算什么紧俏货, 因?此?, 就连白老爷子也弄了几盏过来。 白皎拿着隔壁张大娘送来的对?联, 旁边放着一小碗面粉加水熬煮的浆糊, 这东西还是?她在东北农村学到的方法, 省钱又牢固,比胶布还结实。 “爷爷。”她站起?来,老爷子一手提一只大红灯笼,这段时间不?缺吃穿, 休息充分, 看起?来气色极好。 他笑?呵呵地?说:“我买了两盏灯笼,过年前咱们?挂上去。” 腋下还夹着一些喜庆的窗花, 纹样精致,这时候的年味儿很浓,家家户户团圆热闹, 白老爷子觉得他们?虽然只有俩人,可比起?其他人, 也不?缺什么。 白皎连忙接过去,看到两个脸盆还大的红灯笼时, 眨了眨眼:“可是?,咱们?怎么挂上去啊?” 屋子里?一阵沉默。 白老爷子也怔住了,还没想到办法,一道声音响起?:“如果您不?嫌弃,让我来做。” 白皎扭头,对?上一双乌黑眼眸,男人凌厉的轮廓线,在瞥见她时,骤然软化。 不?等他们?回答,叶征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干脆利落地?接过两个大灯笼,他是?军人,作风正派,行动迅疾,得知老爷子的目的,立刻行动起?来。 “爬高上低的事我来做,有没有钉子和锤子,我砸两个个挂钩,用来挂灯笼。” 白老爷子立刻扬声道:“有,当然有。” “我找隔壁借个梯子,皎皎你去家里?拿锤子跟钉子。” 白皎还没回答,爷爷已经转身敲了隔壁邻居家门,此?时,小楼前只有他们?两个,偶尔响起?一阵炮仗声,便愈发?寂静起?来。 “你来干嘛?”她嗔怪地?看向?男人。 叶征早就敛去了面上的冷酷,听见她娇软的嗓音,不?由?自主?地?露出愉悦笑?容,因?为平时冷酷沉稳的做派,让他看起?来比原来年龄大了好几岁,这会儿见到心上人,下意识暴露出来。 像极了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说起?来,他也不?过二十六七岁。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长腿一胯,眨眼便到了白皎跟前:“我来帮忙。” 白皎不?信,皱了皱鼻尖,还没说话,叶征已经张开双臂,迫不?及待地?将她抱进怀里?:“还有,我想你了,皎皎。” 他坦诚地?告知心意,耳朵烧红一片,却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开手,心里?仿佛揣着一头小鹿,活蹦乱跳。 白皎唰地?一下涨红了脸:“你说什么呢!” 他简直不?知羞耻。 白老爷子跟邻居一起?过来,毕竟他上了年纪,梯子这样的物件,怎么搬得动,就算搬得动,人老了骨头脆了,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弄进医院。 老爷子边走边感?谢邻居,对?方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说话间,就来到自家门前。 看到站在这儿的叶征,邻居怔了一瞬:“叶征!” 他正要问一问,忽然反应过来,不?觉笑?了起?来,眼神反复在白皎和叶征身上流连。 俩人之?前在军营里?打过交道,叶征年纪轻轻就是?团长,不?少人不?服,以为他仗着家里?的关系,结果,一个个被他教训得心悦诚服。 现在,他这是?来讨好心上人了。 白皎被他看得羞赧,想到都?是?因?为谁,不?觉瞪了眼叶征,都?是?因?为他。 叶征摸了摸鼻尖,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梯子放这儿,我给?你打挂钩。” 说着朝白皎伸出手,长腿有力地?登上门头,咚咚咚几下,砸好了钉子。 让邻居看直了眼,嘴巴一翘,差点儿笑?出声来,哈哈,想起?那小子当年臭着脸说不?考虑婚姻大事,这下,终于让他抓住机会了! 等他回去,一定要好好宣传宣传! 叶征却不?像他想的那样尴尬,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对?方,眉眼冷冷,半点儿也没之?前对?心上人的热切:“张副团长,你怎么还在这儿?” 张副团长拍了拍手,得,人还生气了。 他看了眼叶征,呵呵地?笑?了起?来:“叶团长保密措施做的真不?错。” 要不?是?他今儿个来父母家过节,还不?知道他有了心上人,口风真紧,愣是?一点儿消息没漏。 出乎意料,叶征非但不?惧,反而很是?高兴。 就连确定关系,都?是?他追着白皎,现在试用期才过来一半,他就已经感?觉到,外面那么多人盯着自己恋人,他心里?急啊,可白皎一日不?松口,他就一天不?能说。 有了张副团长的意外,他也没办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叶征不?动声色地?看向?下方,白皎狠狠瞪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等人离开后,她双手抱胸,气恼地?说:“叶征,你给?我下来。” “皎皎,怎么了?”爷爷听见声音,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这边没他什么事儿,还不?如去厨房煮杯热茶。 另外,也不?打扰孙女的感?情。 白老爷子笑?呵呵地?盯着茶壶,听见声音才问了一句。 白皎:“……没什么,我让他帮忙贴对?联呢。” “你让小征注意点儿,爷爷在厨房煮茶,待会儿忙完了,一起?进屋吃杯茶。” 白皎脆脆地?应了一声,拿起?一张对?联,两米长的对?联簌簌展开,对?面,男人笑?着看她,一边接过她手里?的对?联。 刚才他已经刷上了浆糊,这会儿正站在梯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到:“正不?正?” 白皎蓦地?回神,双颊绯红一片:“哪里?正了,歪了歪了,往左点。” 叶征照做,又听见她说往右,他往右,白皎又要他往下,他自己觉察出不?对?,扭头看着下面的女生。 白皎咬了下唇,以为他要发?难,谁知反而听见他笑?着说:“皎皎说往哪儿,我就往哪儿,让我往东不?敢往西,让我往左不?敢往右。” 白皎脸色红才一片:“油嘴滑舌!” 叶征三两下贴好门前对?联,整整齐齐,才跳下梯子,白皎看着他的手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刚才诓我!” 叶征揽着她的腰,笑?容温和,神色宠溺:“你刚才不?是?也骗了我吗?” 白皎:“……” 她气得一把推开他,身后紧跟着传来男人的脚步声,叶征跟着她,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 和之?前相比,屋子里?多了很多小细节,一些红色中国结挂在边角,还有几盆郁郁葱葱的花草,开了地?暖,屋子里?温馨又舒适。 他看着心上人的背影,神色愈发?柔和,大长腿三两步便追了上去:“皎皎,我错了。” 白皎盯着他看,俊美的皮相惹得她晃了晃神,才垂着眼,说:“你错哪儿了?” 叶征:“……哪儿都?错了。” 她鼻子里?溢出一声冷哼,眼神冷冷地?说:“我才不?信!” 叶征心里?叹了口气,小姑娘不?好骗了。 他垂眉敛目,故作一副落寞模样:“那皎皎跟我说,我哪里?错了,我一定改。” 声音可怜巴巴,白皎从来对?他硬不?下心肠,两人也都?心知肚明,不?过是?情侣间的小情趣。 她忽然左顾右盼,张望四周,发?现没人,手臂软软的缠上叶征脖颈,凶巴巴地?问他:“那你说,打算怎么改?” 叶征浅浅一笑?,深邃眼眸漾开一层情意,霎时间,她到嘴的话全都?忘掉了,像是?为色所迷,浅色小皮靴微微踮起?,饱含清纯气息的吻如蜻蜓点水,落在男人唇边。 叶征心头一跳,错愕且欣喜的看着她。 她做完才反应过来,刚想低下头,反被他箍进臂弯,他的力气很大,恨不?得将她融进身体里?。 白皎低垂眼睫,玉白剔透的小脸上,不?知何时染上一片桃粉。 春节前他和也去了趟红螺寺,地?方上素有传言,南普陀,北红螺。 年前来这里?求姻缘的人数不?胜数,至少白皎过去之?前,也听人说过,即便是?隆冬大雪,殿前的姻缘树上扎满了红绸带,风一吹,犹如千万对?翅膀。 她来之?前听说红螺寺闭庙,还以为来不?了,哪知到了山门前,穿着僧袍的僧人特意在门前迎接。 香火鼎盛的寺庙前,此?时根本没有游人。 她一眼看到了叶征,后者笑?意清浅,她抿了抿唇,哪能不?知道是?他干的。 红螺寺气势宏伟,殿宇壮观,专程接待的僧人双手合十,叶征几乎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拉着她到了姻缘殿。 接下来的事和她预计几乎没差,除了—— 跪在蒲团上的人成?了叶征。 签筒里?的签子哗哗作响,一根竹签甩了出来,叶征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熟悉他的白皎怎么不?知道,他眼里?满是?期待。 “请大师解签。”叶征十分虔诚地?说,眼睛却紧紧盯着她,白皎怎么看不?出他什么意思,不?禁捂住脸,掌心下,又忍不?住翘起?唇角。 大师看过了签文,笑?容可掬的说:“是?上签,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1。” 他解释待时机成?熟,自会遂心如意,却没发?现,叶征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想要的是?上上签,哪需要什么时机。 叶征脸色不?变,咬牙道:“人定胜天。” 解签的大和尚一时怔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哗啦啦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次的签文是?——风弄竹声,只道金佩响;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2。 “施主?。”大和尚俯身:“这是?好事将近之?意。” 叶征继续抽,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上签,终于……签筒里?的签子没剩多少根。 大和尚已经冒出一头热汗,看见签文眼里?迸发?出两道精光,语气不?禁急切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3。” “淑女遇良人,恩爱两不?疑,白头共偕老!是?上上大吉。” 叶征蹭地?一下站起?身,扭头看向?白皎:“皎皎,菩萨也祝福我们?。” 白皎仰头看天,说不?出话。 她第一次知道,叶征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什么菩萨祝福,分明是?事在人为! 他亲自给?她上了一课,可她不?觉得搞笑?,反而心头一阵贴慰。 与此?同时,叶家小洋楼里?。 明明一片喜庆热闹,叶老爷子却忧愁地?皱着眉头,连饭都?要吃不?下了。 一大清早他就收到消息,孙子带白家那个小丫头去红螺寺了,红螺寺是?什么地?方,京市土著清楚得很,那边可是?有名的姻缘寺,去上香的人,八成?都?是?求姻缘! 他欢喜得早饭都?多吃了两碗,哪知到现在都?没动静,自己的孙子自己清楚,叶征做出这样的事,显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会把小姑娘领回家来。 叶老爷子更倾向?于今天,那小子行动起?来,雷厉风行都?不?足以形容。 他又叹了口气,朝门口张望,可这都?快到饭点了,怎么还不?见人回来? 诶哟,老爷子在心里?感?慨,他这把老骨头,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等着喝上孙子的喜酒了。 “你干嘛呢?唉声叹气的。”说话的是?叶奶奶,这会儿天气正好,太阳灿烂,她戴着老花镜在阳台上看书,书没看进去多少,先听老头子唉声叹气了。 叶奶奶是?知识分子,大学生,叶老爷子当年为了追求她,不?知道废了多少功夫,后来结婚后,还多了个妻管严的名头。 不?少人暗地?里?嘲讽,他不?以为意,反而十分得意。 嘿嘿,你们?都?是?羡慕我!嫉妒我! 谁让你们?都?没我这么有本事,娶一个大学生当老婆,听老婆的话咋了,这叫忠贞不?渝! 伟人都?说过,知识就是?力量! 所以,叶奶奶问他,他可不?敢隐瞒,忙把自己最近的观察说出来,叶奶奶听说关乎孙子的终身大事,也是?一怔:“你个老头子,还学会瞒着我了!” 叶老爷子呵呵一笑?:“我哪敢呀,这不?是?想着小辈的事儿让小辈自己解决,不?打扰你嘛,谁知道呀,我算是?看走眼了。” 向?来雷厉风行的大孙子,唯独在这件事上磨磨唧唧,他心里?埋怨叶征没本事,实际上,叶征做梦都?想告诉众人,他跟白皎的关系,可白皎不?同意。 她还想再享受一段时间,叶征,一个年少有为的团长,迫不?得已成?了她的秘密对?象。 言归正传,得知孙子有了喜欢的对?象,叶奶奶惊愕之?际又震惊,老头子瞒得真严,连她这个枕边人都?不?知道风声。 听老头子说他这两天领对?象回家,正盯着家里?瞧,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俩人说话间,门外忽然响起?警卫员的声音:“小姐。” 叶兰笑?容满面地?拎着一袋子礼品,走了进来,随着她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容貌姣好的女生,穿着素净,神态看似恬静,实则并不?安分。 一双眼睛自从进来后,就不?断在屋子里?打量。 说句闪闪发?光都?不?为过。 李云彤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小洋楼里?铺着红木地?板,打理得纤尘不?染,都?快跟镜子似的能照出亮堂的人影,这样大的客厅,比他们?家房子还大,还有大彩电、电冰箱,实木的柜子、家具,边缘上还雕着花呢。 玻璃酒柜里?,放置着价值不?菲的酒瓶,楼梯上扶手雕花,一路蜿蜒上二楼,富丽堂皇,精美绝伦! 跟看电影似的。 想到要相亲的对?象,李云彤不?禁捏紧手指,就算之?前看到那一幕,她也相信,凭借自己的实力,一定比那个看不?见脸的女人优秀! 是?的,她就是?之?前在故宫门前,看到叶征和白皎在一起?的女人。 回家后,她日夜难眠,她和叶征认识还是?一次文艺汇演上,李家比不?了叶家的权势,却也算得上书香门第,李云彤的父亲是?李家长子,也是?叶兰丈夫的哥哥,虽然权利不?大,在政府职位也不?低。 身为李家的女儿,李云彤从小学习就不?怎么好,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一转身利用父亲的关系进入部队文工团。 在一次文艺汇演上,她看到台下的叶征,在一群军官里?面,唯独叶征气质不?凡,容貌俊美,犹如鹤立鸡群。 不?止她,不?少自觉条件不?差的女生,都?对?他芳心暗许,可叶征就像是?冰山上的石头,又冷又硬,从来不?谈对?象。 前几年部队政委组织联谊舞会,叶征不?得不?参加,李云彤也过去了,哪知道根本没见到人,因?为他半路就跑了,气得政委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又等了几年,即便不?为叶家的权势,单单因?为叶征,她也不?觉得后悔,他能力强,容貌俊美,谁不?想嫁个这样的男人。 这次,因?为故宫那件事的刺激,李云彤回家琢磨了好几天,终于舍下脸,求叶兰帮忙撮合。 叶兰正愁没机会呢。 她出嫁前是?叶家的小姐,可嫁人之?后,为了夫家扒拉娘家,已经跟娘家人生分很多,她隐约意识到这些,却苦于没办法改变。 李云彤这件事,一下子让她想到了办法。 把侄女介绍给?叶征,两家亲上加亲,哪里?还用得着她殚精竭虑。 所以,这次回娘家,她特意带上了李云彤,先给?二老看看,当然,要是?叶征在家就更好了。 叶兰美滋滋地?想着,目光在小楼里?打转:“爸妈,叶征还没回来啊?” 这可不?应该。 叶征父母,也就是?她大哥大嫂在外驻守,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她不?在意这个,可叶征是?留在京市的,往年这时候,部队放了假,他应该早就回来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叶老爷子和妻子面面相觑,结婚几十年,俩人早就心意相通。 叶奶奶推了推镜框:“你问小征,他有事出去了,你找他有啥事啊?” 叶兰笑?容微滞:“我就随口一提。” “对?了,妈,这是?一串珍珠项链,你看这珍珠,圆润又饱满,多漂亮啊。” “叶奶奶。”李云彤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充斥着淡淡的威严,她立刻收敛目光,挺直腰杆,甜甜地?说。 叶奶奶:“你是??” 叶兰:“她是?我丈夫那边的侄女,叫云彤,在文工团工作,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是?单身呢。可懂事了,这珍珠项链就是?她特地?一颗颗挑出来的,妈你戴上试试,看看喜不?喜欢。” 她说了一堆话,掺杂着介绍了李云彤的个人条件,叶奶奶人老成?精,怎么听不?出女儿的意图,心中一晒。 这是?来给?叶征介绍对?象呢。 还是?李家的女儿。 她这个女儿,自从嫁进李家,已经变得连她都?快不?认识了,一门心思为李家谋划,跟中了蛊似的。 再说这个姑娘,就算不?知道孙子有对?象,她也不?会同意俩人相亲,就她刚才的表现,那个贪婪的眼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性子。 她可不?敢祸害孙子。 想到这儿,老太太神色淡淡,就连叶兰都?察觉到她的态度,脸上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李云彤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 她来之?前已经打听过,叶征回来住了,就算出去有事,也该回来了,她不?想走,想见到对?方。 一旦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李云彤心中有数,叶征这个年纪,已经算得上大龄,他要求高,可她自认为自己也算优秀,她是?部队文工团的团花,学历也高,配他再合适不?过。 她相信,对?方看到她,一定会喜欢上的。 李云彤坐在沙发?上,屁股下像是?涂了胶水,一动不?动。 叶兰有心纵容,舍下老脸继续赖在家里?,一点儿也不?敢看二老的脸,她知道爸妈生气了,可总不?能连个机会都?不?给?吧,她觉得云彤这孩子还挺不?错的!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引擎声,紧接着,传来警卫员的声音,叶征回来了! 李云彤心头一跳,扭过头看向?门口。 沉稳的足音响起?,一声叠压着一声,宽肩窄腰,身姿挺拔的男人从外面回来,逆着光,刺眼的光芒中,俊美的面容逐渐清晰。 李云彤脸色发?白,视线从他身上,慢慢转移到另一边。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身侧比肩而立着另一个女生,他们?手牵着手,以一种极其亲昵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白皎,看清她的容貌之?后,脸色瞬间惨白。 她们?的风格截然不?同,李云彤属于清纯系,她穿衣打扮皆是?素净款式,几乎不?怎么浓妆艳抹,因?为她清楚,自己的劣势,说是?清纯,实则寡淡,她只能往气质上努力。 而面前的女人,容貌秾艳,五官精致,她既有热烈的妩媚,也有恬然的清纯,和她一比,李云彤瞬间碾压到了谷底。 她们?走在一起?,简直是?一对?天作之?合。 好多人。 白皎微微睁圆眼眸,她在车里?被叶征好说歹说,劝来见爷爷奶奶,却没料到,自己面对?的是?这个场景。 她认得叶兰,可她旁边的年轻女人是?谁? 白皎微微皱眉,因?为女人眼底透出的嫉妒和愤怒,第一次见面,就成?了对?方的敌人? 她偏了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破案了。 “爷爷,奶奶。”叶征不?动声色地?说道,一边收紧指尖,握紧她的手:“这是?白皎,我的对?象。” 他轻飘飘一句话,不?啻于一道惊雷,骤然炸开。 尽管早猜到他们?之?间关系亲密,却也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一记直球,直接荡平叶兰的小心思。 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叶兰还记得白皎,想到当初她给?自己的难堪,她看了眼漂亮的女人,难怪她看不?上自家儿子,原来是?早就有了打算! 自认为是?叶征长辈的她,头脑开始发?昏,竟然直接略过白皎:“叶征,我听爸妈说你出去做事了,事情干得怎么样?” 她只字不?提白皎,将她无视个彻彻底底,一边挽着侄女的隔壁,热情地?介绍起?来:“这是?我侄女李云彤,听说之?前还去你们?团队表演过,你记不?记得她?她可是?文工团的团花。” “婶子,你夸张了。” 话音刚落,冷冷的男生打断她的话:“不?记得了,我脸盲。” 白皎听着差点儿笑?出声来,叶兰则是?白了脸,立刻反应过来,他是?叶征,哪是?她能拿捏的对?象。 李云彤捏着手指,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老爷子打破平静,他咳嗽两声,招来警卫员:“快到中午了,小何,你去让厨房上菜。” 下一刻,他脸皱成?了菊花。 叶奶奶拧了一下,指头恨不?得戳上老头子脑门,真是?没有一点儿眼力劲儿,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吗,不?打发?走一部分人,这饭谁能吃得下啊! 老爷子也反应过来,然而,已经晚了。 叶兰和李云彤脸皮突然变厚,一个是?恼怒,一个是?不?甘心,她们?都?想看看白皎有什么能力,能让叶征这么维护,让叶家二老一改之?前的态度。 然而,从一开始,叶家二老就展现出偏袒:“你就是?白皎吧,我常听小征提起?你,他说你学习好,是?清大的学生,你爷爷又是?国医,真是?优秀啊。” 白皎落落大方地?解释,她还在学习,然而很快,她就露了一手。 说起?来,还是?李云彤把机会递到跟前。 听到她是?中医世家,李云彤有些不?屑,中医,能有什么好东西,她笑?着问:“既然你是?中医世家,医术肯定很精湛吧?” 白皎看她一眼,神色淡淡,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侧的叶征微微倾身,黑眸沉沉,警告第看像她,警告意味明显。 李云彤心头一沉,瞧瞧,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这么甘心护着她。 心脏像是?浸泡在毒液里?,嫉妒腐蚀着她的神智,李云彤一鼓作气:“你怎么不?说话?白皎,你能像其他中医那样诊脉吗?要是?不?行就算了。” 她叹了口气:“还以为能碰到……” 话没说完,意味深长的留白让在场的人表情微变,叶兰更是?得意,直到白皎忽然出声:“叶太太唇色发?白,偶尔视线模糊,打哈欠,偶尔头痛,表情麻木,我说的是?不?是??” 叶兰额角直跳,眼前忽然一阵重影眩晕,脑袋好像充血一样,天旋地?转,她撑着身体,扶住沙发?靠背,没由?来的有点儿心慌:“你、你怎么知道?” 她明明连诊脉都?没做。 白皎微微一笑?:“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不?需要诊脉,从你脸上就能看到,嘴角耸拉,颧骨突出且肉薄,眼神常有血丝,证明你脾气暴躁,要是?再不?遏制就会发?展成?头痛欲裂,神经麻痹,很容易中风偏瘫!” 她语气笃定,掷地?有声,叶兰不?自觉深想,差点儿尖叫起?来,中风偏瘫! 她还年轻,怎么就能中风偏瘫! 她不?相信白皎,可想到白老爷子的医术,身为白家唯一后人的白皎一直跟在他身边,肯定能学到几分,这要是?真的呢? 李云彤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她说了这么几句,肯定是?胡说八道! 她勾起?唇角,轻蔑道:“婶婶,你别?信——” “云彤,我头有点疼,你先别?说话。”叶兰打断她的话,心乱如麻。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不?断蔓延,尤其是?叶兰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她再惜命不?过。 一时间,她根本坐不?住,再看白皎,依旧老神在在,她看的时间稍微长点儿,便觉察一道危险目光,盯着自己。 叶征黑眸沉沉,眼底宛若一团化不?开的浓墨,阴暗晦涩。 警告意味明显。 叶兰缩了缩脖子,害怕如潮水涌上心头,她再看了眼侄女,心里?直叹气,不?中用的东西! 这会儿,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叶兰拉着李云彤就走,二老也没拦着,走之?前还叮嘱他要照顾好身体,毕竟是?自己女儿。 叶兰被他们?越说越心慌,满脑子都?是?赶紧去医院,检查身体! 她最惜命了。 叶家小洋楼里?,走了碍事的人,饭菜终于姗姗来迟。 吃完饭,白皎和叶奶奶聊了起?来,她的医术可不?是?胡说,帮两位老人把脉后,准确地?指出两人身体上的小毛病。 她们?都?是?战场上熬过来的,年轻时还不?觉得,老了各种小毛病不?断,不?过身体还算硬朗,在同龄人里?,属于中上。 白皎考虑到两人身体,写了两张药膳,食补。 保姆张妈拿着方子,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不?住地?点头:“我记得了,一定保护得好好的!” 看她一脸郑重,老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皎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对?羊脂玉镯子,雪白细腻,阳光下泛起?一层莹润光泽,比釉面更细腻,比玻璃更厚重。 她看了眼叶征:“你早就安排好了吧。”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男人忽然轻嘶一声,白皎捏着他的腰间拧了一圈,镯子是?叶奶奶送她的,据说特别?珍贵,上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走之?前,她非要送白皎,不?由?分说戴到她手上,圈口竟然正好合适。 白皎连拒绝都?拒绝不?了。 出了门,才打算跟男人算账,哪知道,一抬头,男人笑?容满面,俊美的面容如冰山解冻,晃得人睁不?开眼。 霎时间,她就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 她闷头往前走,叶征亦步亦趋,像是?甩不?掉的小尾巴。 “皎皎,你生气了?” 白皎没出声,他在后面继续说:“可是?我很高兴,爷爷奶奶都?很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我们?结婚好不?好?” 白皎开始听得满面桃红,忽然听见结婚,骤然停下脚步,她扭头看向?叶征:“你刚才说什么?” 叶征将她抱在怀里?:“我们?结婚好不?好?” 白皎:“……你想得美!” 他皱着眉头,眼帘低垂,狗狗一般委屈的目光惹人怜爱:“为什么?” 他捧着她的脸,目光完全黏在她身上,炙热的,强势的,宛若一团燃烧的火焰,千千万万张情网,融化她,缠紧她。 白皎哼了一声,从他怀里?挣脱,忽然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这是?奶奶送我的礼物,你呢?” 说完她转身就跑,毫不?留恋。 徒留叶征站在原地?,忽然间,他福至心灵,低低的笑?声混合着胸腔震动,他的心跳飞快,深邃眼眸凝视着心上人窈窕的身影。 “我明白了,皎皎。” 过完年,几乎整个大院儿都?知道他们?是?一对?,一部分人惊讶不?已,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少部分人倒是?知道,因?为感?念白皎之?前的帮助,不?敢胡乱说,万一败坏了人家小姑娘的清白,她们?岂不?是?恩将仇报! 这会儿见他们?终于确定关系,表现得比白皎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尤其在知道她的对?象后,那可是?叶征,叶家那个老大,二十六七岁,连对?象都?没谈过,在大院儿一部分纨绔的对?比下,简直称得上守身如玉! 白皎不?明白,她也不?适应这种被人围观的情况,过完年就搬到了四合院儿里?,爷爷工作的医院离这里?比较远,留给?她一个人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于是?乎,方便了另一个人。 傍晚,黑漆漆的天幕上,一片繁星璀璨。 玻璃窗里?,铺着地?暖,白皎穿着浅白色睡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绸缎般垂落,雪白剔透的脸颊上,被热情熏蒸出一抹粉晕,她双唇微抿,宛若含苞待放的红玫瑰。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叶征呼吸微滞,抬眼便对?上她嗔怪的目光,她指尖缠着一缕黑发?,弯弯卷卷,仿佛细细的情丝一路缠进心头:“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干嘛?” 叶征不?动声色地?敛去眼底暗芒,站起?身后,比她还要高出一头,矫健修长的身姿,宛若草原上的猎豹。 “我有东西要送你,皎皎。” 白皎终于舍得抬起?眼帘,浓密卷翘的眼睫微抬,像是?振翅的蝴蝶轻轻扇动,她立刻明白叶征的意思,心里?轻哼,看来他还没笨到家嘛。 可后来,事情似乎便由?不?得她来掌控—— 比鸽子蛋还大的红钻鸽子蛋大的红钻镶嵌在极简底座上,仅用一根精致的银链穿过,切割成?泪滴型,灯光下,无论从哪个角度,皆会闪烁出璀璨动人的光芒。 此?时,它正悬挂在女人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沦为陪衬,即便它的价值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天价。 “喜欢吗?皎皎。”男人声音喑哑,从后方拥抱她,等身镜子映照出一对?璧人,白皎身上轻薄的白色纱裙,和他凛冽冷硬的军装,形成?鲜明对?比。 “你——” 她来不?及说完,项链已经稳稳的戴在脖子上,硕大无比的红钻殷红如血,在奶白色细腻肌肤上,稳稳嵌于缝隙。 男人低垂眼眸,喉结滚动,难得露出几分羞赧,除了这颗红钻,他还有很多珠宝首饰,他以前很难想象,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痴狂地?喜欢那些死物。 可现在,他眼里?这些冷冰冰的璀璨夺目的珠宝,在爱人细腻雪白的肌肤上,绽放出难以言喻的美丽,如果把它们?全部挂在爱人身上…… 叶征呼吸急促,眼球爬上红色血丝,脑海里?只余下一个念头。 同一时间,镜子里?的男人,眼中迸发?出炙热的光彩,他定定注视着白皎,让白皎心跳飞快,娇艳的脸颊生出一团酡红,比胭脂还要醉人,比玫瑰还要绮丽。 暧昧的气氛在房间里?升腾,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换了姿势,柔软的手臂勾上男人脖颈,她一下子坐在他腿上,像是?感?觉到什么,动作一下僵住了。 叶征呼吸一滞,看向?她,眼底一片深黑,映不?出任何东西,即便到了现在,他仍旧沉稳、自持,简直不?像是?一个成?年男性,而是?一架冷冰冰的机器人。 白皎毫无顾忌,朝他嫣然一笑?,等他反应过来,甜蜜的吻已经压了上去。 几次三番的纵容,让她感?官都?变得迟钝,直到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失控了。 男人穿着军靴,坚硬的光洁的黑色靴面上,雪□□致的足尖微微踮起?,犹如行舟般一点一点,上下颠簸。 细腻匀称的小腿贴着他的军裤,如同一条柔软诱惑的美人蛇,蜿蜒缠绕,紧紧攀附。 “皎皎,我爱你。” “我也爱你。” 第 119 章 “你敢拦我?我是孙首长家的人, 是来看病的,你给我滚开!” 医院里,响起男人嚣张的吼声。 消毒水弥漫的走廊里, 出入口被男人带来的手下严密把守, 他恼怒地看向阻拦自?己的助理, 气急败坏。 他所言不假, 他确实有一位高官家人, 对方?还是他亲爹,也就是他嘴里的孙首长, 对方?前段时间调回来, 忙于事务, 对家里人疏于管教, 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孙杰看似急迫, 得的却并非什么大病,以他的权势,完全可?以请来一位西医大牛做手术,当天就能?刀到?病除。 可?真要是这样就好?了?。 孙杰拒绝手术, 不知道听谁说, 军医院有位医术高超的中医,家中世?代行?医, 家里人甚至只靠中药,就治好?了?某位濒死的大官,可?见其医术高超。 他便动了?心思, 没告知父亲,便清点人手, 要“请”这位医生为自?己治疗。 孙杰满腹怨言,如果?不是对方?实在?不识抬举, 他也不想这样武力强迫! 倘若旁边的女助手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笑出声来,什么玩意儿,也敢强迫白医生? 她说的人正是白皎,她从清大毕业后便进入医院深造,不久后凭借惊湛高超的医术,被军区引进,甚至为了?她,直接创造了?一个?特殊职位。 因为她不单要诊治,还要教授学生。 中医,从来不是靠一个?人就能?发?扬光大的,她能?做的,就是在?这些人里,发?掘出有潜力的种子。 这个?时代,已经流传出“劝人学医,天打雷劈”的话,是医者的自?我嘲弄,同时也是让人酸的事实。 白皎只想竭尽所能?,为中医加一把力。 她在?东北承包的山林,如今已是整个?华国最大的药材生产基地,生产出的特效药畅销国外?,或许很多人都不知道,在?国内中医落寞的同时,国外?早已野心勃勃地开始研究中医。 隔壁的岛国更?是一早申请了?许多专利,都是在?那段艰苦岁月里抢夺的珍贵药方?,也是某实验室里,大量血肉堆出来的残酷数据。 为此,白皎拿出白家祖传药方?,经过不断改良后,成为特效药,直接远销国外?,借此打出来白氏中医第?一炮。 药材基地是她的根本,白氏药堂是她的产业,她旗下的学生,一代代传承下去,不用死后,只是十多年,便已看到?了?成绩。 因此,她实在?是分身乏术,国家对于她,也是如珠如宝的对待,因为她是目前现有的中医医生中,最年轻也是医术最好?的国医,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白皎每月看诊的病人,早就订好?了?人数,其中不乏高官大员,可?任他们有再大的权威,也不得不规规矩矩的老实排队。 现在?,白医生的预约订单甚至排到?后年,不是没人想打破规则…… 助手想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讥讽,曾经也有人知道白皎不好?惹,收买前助手帮忙插队,后来结果?怎么样呢? 要不她也不会称呼对方?为前助手了?。 助手态度没有丝毫软化,心里对前任助手更?加不屑,在?她眼里,这样的人就是拎不清,只知道看着眼前一点蝇头小利,完全不知道自?己守着多大的宝山。 她要辅助的,可?是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国医!虽然不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也相差不远,在?她身边,哪怕学到?一两?分,也足够她终身受益! 那人短视,不知道他后悔不后悔,反正她是很感?谢对方?,否则,怎么会让她得到?这样的机会。 她是白皎的绝对死忠。 此时,助手对于大闹医院并且痴心妄想要胁迫白皎的孙杰,态度十分冷漠。 孙杰不耐烦地看着她,勉强称得上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不满:“你还站在?这干嘛?快把白医生叫出来,我要她给我看病!” 助手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眼神冷冷地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蠢货! 她在?心里做下结论,这人一定是一根直肠通大脑,脑子里全是屎,否则他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他以为白医生是什么人? 能?被他这种傻逼呼来喝去? 他配吗?配个?几?把! 助手瞥了?眼对方?身后,目光微闪:“有机会控控你脑子里的水!” 孙杰愤怒地满面涨红,挥舞着拳头:“你特么的说什么?她再牛逼不就是个?医生,我让她给我看病,是瞧得起她!” 话音刚落,清晰的足音在?身后响起,伴随着低低的痛苦呻(晋江小说阅读)吟,孙杰迟钝地转过身,看到?眼前一幕后,脸色惊恐万分。 荷枪实弹的军人将?他带来的人羁押在?地,一个?个?软成了?一滩水,四肢怪异地扭曲着,看得他心脏狂跳。 低沉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领头的男人眼眸乌沉,容貌俊美,眉眼间看得出几?分岁月留下的痕迹,却并不显得苍老,反而如同酿造的美酒,愈发?成熟醇香。 肩头上刺眼的勋章昭示着他非比寻常的身份,孙杰立刻恐慌起来,回过神,他已走到?跟前,肩头的勋章彻底映入眼帘,叫他大惊失色。 “把他给我带走。”男人发?下命令。 “你、你是谁?我爸爸、我爸爸是——” “孙建业?”男人轻而易举便说出他父亲的名字,孙杰惨白了?脸,就听他毫无波澜的声调:“他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废物?” “就算你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孙杰仰头,只看见他冷酷凛冽的目光,浑身散发?着杀伐果?断的气场! 男人说着一脚踹上他的心口,力道之大,直将?他踹到?墙上,冰凉的墙面贴着瓷砖,时值盛夏,瞬间砸得他眼冒金星,别说说话,就连呼吸都困难,满嘴都是血腥味。 他却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瑟瑟发?抖,把自?己团吧团吧蜷成一团,生怕再被男人踹一脚。 男人凤眸狭长,冷眼时犹如出鞘利刃,他没想到?,还有这样不长眼的东西,敢犯到?这边来。 这时,军医院的保卫科众人终于感?到?,瞥见男人正脸时,纷纷瞠目结舌,半晌,还是院长出声:“将?、将?军!” 他是将?军? 孙杰脸色煞白,像是纸人一样心肝震颤,他竟然是将?军! 他吓得软着腿求饶,却被人一把堵住嘴,对方?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犹如魔鬼低语:“就你小子是吧?胆子真肥啊,敢来打扰白医生,你知道……呸,我看你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这下不光你完了?,我看你们一家都完蛋了?。” 孙杰白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那人看着他这副不中用的模样,摇了?摇头,他说的可?没半点假话。 再看面容冷酷,神情肃杀的男人,后者已径直朝房间走去,留下一群人飞快清扫痕迹。 至于之前阻拦的助理,这会儿已经回自?己的房间,并不是畏惧强权,因为啊,这位英武俊美、气势如虹的将?军,正是她们白医生的丈夫。 夫妻俩见面,她一个?外?人拦什么? 不过,看今天的情况,白医生再也不能?废寝忘食的钻研医术了?。 她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身为助手,她有责任提醒白医生身体健康,奈何她提醒是提醒了?,听不听就是对方?的事了?。 果?不其然,刚到?下班时间,白皎是个?人办公室大门便打开了?。 两?人并肩而立,她嗔怪地瞪了?眼叶征:“我说了?要再研究一会儿,你干嘛非要我回家!” 叶征挑眉:“一会儿?我怎么听人说你办公室的灯经常亮到?半夜?” 她舔了?舔唇,有点儿心虚,可?对上男人包容的视线,她又大起胆子:“是不是小周跟你说的,这个?小周真是一点儿都不听话!” 叶征揽紧她的腰:“人家也是为你好?,天天熬夜,马上,咱们家就多出一只国宝大熊猫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 她赶紧摸了?摸眼圈,像是吓到?了?。 叶征眼底掠过一丝温柔笑意,恋人肌肤白皙,莹润如玉,仿佛玉脂般散发?出淡淡光泽,眼睛又圆又润,大而妩媚,哪有半点黑眼圈点痕迹。 他完全是逗她玩儿的。 主要还是担心她的身体。 白皎瞥见他眼底笑意,瞬间明白了?:“你混蛋,竟然骗我!” 短短几?句,被她说得娇俏又动人。 躲在?门后的助理听见后,嘴巴快要翘成鱼钩了?,一脸磕到?了?磕到?了?的神色,笑容怎么也遮不住。 白医生跟叶将?军感?情向来很好?, 她和叶征穿过走廊,三十多岁的人,仍旧风姿绝世?,有了?爱情的滋养后,更?添几?分妩媚动人,看起来,至多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一路上,不少路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却在?触及她身侧威仪不凡的男人后,怯意如潮水漫延,再不敢多看一眼。 回到?车上,白皎扫了?眼丈夫俊美锋利的侧脸,狭长英俊的眉眼,依旧英武帅气。 就算再克制,她眼里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缕甜蜜,一直关注她的叶征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他心头愉悦,将?妻子抱到?腿上,白皎挣扎了?几?下,这人力气大得要命,索性放弃了?,水眸轻轻瞪他,说话也阴阳怪气:“我们的叶将?军,今天怎么舍得来接我了??” 叶征见此,露出无奈的神情:“皎皎,你知道的。” 白皎冷哼一声,飘逸柔顺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拂过男人脸颊,她勾着男人脖颈:“我当然知道。当初不知道谁一声不吭就跑了?,在?外?面不知道有多潇洒呢。” “皎皎,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叶征倾身,将?人抱进怀里,动作温柔又细致。 清冷的雪松气息涌入鼻腔。 白皎咬了?下唇,颊边染上一抹薄粉:“我当然知道,开玩笑不行?啊,你这个?人……” 她点了?点男人脖颈上凸起的喉结,指尖轻轻摩挲,心里再清楚不过。 她刚才的话就是抱怨。 叶征如今身居高位,事务繁忙,前段时间被上司调去外?地,导致她们夫妻分居两?地。 可?她最气的是他突然离开,等她回家只剩下一封冷冰冰的信笺,放在?桌子上。 后来虽然能?互相视频,可?终究不是实物,不能?触摸,不能?拥抱。 她喜欢他,同时也相信,男人不比自?己少半分。 她勾着男人脖颈,蹭了?蹭他的鼻尖,在?他温柔注视下,一双媚眼波光盈盈,妩媚流转,雪白手指纤细莹润,把玩他领口的黑色扣子。 叶征呼吸一滞,正握住她的手。 那双水眸瞥他一眼,白皎忽然起身,整了?整凌乱的领口,打开车门,轻飘飘地走了?出去。 原来,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下。 叶征毫不犹豫地跟过去,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不像是身居高位权势极重的将?军,倒像是讨好?主人的忠犬。 看到?家里熟悉的摆设,感?觉到?温馨的气场,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扯了?扯领口,关上门。 白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进怀里,带到?了?沙发?上,结实有力的大手掐着她的纤腰,像是抱小孩一样抱到?他的腰腹上,薄薄的衬衣底下,可?以感?觉到?块垒分明的腹肌。 女人修长柔软的双腿被他磨得轻颤。 “刚回来洗澡没?”她瞪他,却没半分威慑力,反而愈发?媚眼如丝,宛若细细密密的情网,将?他整颗心都摄入其中。 叶征心头发?紧,垂首在?她肩头,说出的话低哑沉闷:“还没来得及。” 白皎哼了?一声,嫌弃得明明白白。 下一刻,就被他抱在?怀里拥吻,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刮着娇嫩的肌肤,她颤颤地迟钝退缩,想挣扎又念及他满身疲惫,指甲抓着他的后背,肌肉紧绷,硬邦邦的像是石头,又热又烫。 结果?他反而得寸进尺。 白皎仰着头,唇舌被他搅得发?烫,断断续续的声音溢出唇瓣:“慢点……慢点……” 她早该料到?,茹素多天的男人就是头凶狠的恶狼! 叶征呼吸一滞,忽然将?她抱起,大步流星朝浴室走去。 白皎根本没法拒绝,已经被他抱进来,智能?控制早就放好?了?水,冉冉白烟逐渐升起,弥漫整个?室内,水流温热,拂过肌肤。 她被丈夫抱着放进浴池,黑发?披散,坠入水中,雪白的肌肤莹润透亮,犹如一尾绮丽的人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另一道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混杂着哗啦一声,又低又哑:“皎皎,我们一起。” 白皎微微抬眸,对上他野兽般的深邃黑眸,男人俯下身,伸出手,把她吃得渣渣都不剩。 幸好?水是恒温控制,否则她早就冻感?冒了?,至于现在?…… 白皎咬唇,躺在?床上,头发?早就被他吹干,她想翻个?身,不看他,却只觉全身酸软,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反观叶征,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他注意到?恋人的异常,半抱着把她搂进怀中,怀里的身体柔软香甜,叫他不觉喟叹出声:“皎皎要干什么?告诉老公,老公帮你。” 白皎不吭声。 他便放软声音:“那我亲亲你好?不好??” 哪有一点冷酷凛冽的模样,完全成了?一个?老婆奴,关键他自?己乐在?其中,无法自?拔。 白皎忙推了?推他的脸,羞恼地骂他:“你流氓!” 这会儿的叶征像极了?一个?兵痞子,冒着胡茬的下巴故意蹭她细嫩的脸颊,见磨出细细的绯红,又心疼起来:“我流氓,我变态,我不要脸,可?是皎皎是我老婆,我亲我老婆,不犯法!” 理直气壮,没脸没皮! 白皎想,他把自?己要说的话全都说光了?,搞得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忽然,她听见男人低低的笑声,伴随着胸腔震动,耳朵都被他震得酥酥麻麻,她扭头,腻歪死了?! 叶征温柔地亲吻爱人脸颊:“皎皎,别生我的气,老公这次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白皎看他,他从床头掏出一套东西,打开后,灯光下,金针顶端闪烁出星子般的光芒,她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可?是,她看到?后完全移不开眼睛。 “好?漂亮!” 金针造型古朴,制造却十分精细,放在?行?医的行?家眼里,就像是剑客心目中的绝世?名剑,叫人爱不释手! 白皎忽然惊呼一声,眼底绽开璀璨星光:“这确实是医圣用过的针,它叫定云针,据说,它在?锻造时加入了?天外?陨铁,配合医圣的医术,曾经救活了?死去的庄梁王,可?是它早就失传了?。” 她一双星星眼看向男人:“老公,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叶征见状,默默松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刚才太过分,让她做了?很多羞人姿势,老婆肯定生气了?,幸好?还有金针能?弥补。 这是一套顶级金针,是他外?出时的意外?收获,据说乃是传说中的医圣所用。 那是在?一场拍卖会上,这样冷门的东西本来就没多少受众,尤其在?主办方?说它曾经属于医圣,不少人更?是嗤之以鼻,这年头名人用过的东西简直就像是街头的大白菜,张口就来,谁知道是真是假。 可?叶征在?白皎身边,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东西,他一眼看出,这套金针珍贵无比,比老婆手里那套白家祖传的金针还要珍贵,难的不是材质,而是它的造型,它的使用价值!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拍下这套金针。 “叭叭!” 极其响亮的两?声,白皎激动得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触及他炙热的眼睛时,一下子涨红了?脸。 “你看什么,我开心,不行?呀!” 叶征举双手投降,俊美的脸庞上满是宠溺:“好?好?好?,我的老婆开心最重要!” 白皎这会儿已经开始手痒,迫不及待地想要使用一下金针,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最后落在?了?叶征身上。 叶征只觉后背一阵发?凉。 黑眸看向源头。 白皎:“老公,我先给你用一下,好?不好??” “这是我最近新学的技法,现在?用上这套针,效果?一定很不错!” 叶征皱眉,所以,这是拿他当小白鼠做实验? 然而不过几?秒,他就在?白皎的温言软语中,彻底败下阵来。 白皎眨了?眨眼,脸颊绯红一片:“你怎么还不脱衣服,你要我做的,我都答应你了?,还是说,你想赖账?” 叶征定定凝视她,脱下身上的睡衣,露出矫健且肌理分明的身躯,匀称流畅的肌肉之下,蕴藏着巨大的爆发?力。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红,最后舔了?舔唇。 叶征身体不错,但他到?底在?军队工作,高强度的训练让他虽然没什么大伤,却有很多小毛病和暗伤,这些不会造成大影响,却会在?老年时,一并爆发?出来。 就像曾经的叶老爷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以前没定云针,她只能?慢慢拔除,温养,现在?有了?定云针,加上她习得的新技法,白皎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她下针绝不留手,慢慢的却发?现自?己太操之过急,刚才胡闹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会儿竟然有点精力不济。 她抿紧红唇,再怎么也咬牙坚持下来,不过在?拔除最后一根针后,彻底昏睡过去。 叶征醒来时,发?现老婆已经睡着了?,就躺在?自?己身边,连被子都没盖,虽说现在?是夏天,他也怕她着凉感?冒。 他温柔俯身,被子盖在?她身上。 此时夜阑人静,只有隐约的虫鸣声在?屋外?响起,和成一首夏夜小夜曲。 男人凝视她,眼中深情款款,爱意与思念汇聚成奔流不息的河流,在?胸腔发?酵、沸腾、涌动。 他俯下身,在?她唇边落下轻柔一吻。 不含任何情欲与亵渎。 宛若虔诚信徒膜拜他信仰的神明。 我爱你,皎皎。 第 120 章 “你是谁?”女人警惕的声音响起, 混杂夜间微凉的风声。 白皎抬眸,对面女人正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眸光凛冽, 全身紧绷。 恰在?此时, 凉风吹散乌云, 天边一轮明月洒下光辉如絮, 沈玉蓉目光微怔, 惊愕地看向月色褪去?后,美艳绝伦的女生。 她长发披散, 及至脚踝, 穿着典型的苗女服饰, 精致繁复的银饰闪闪发光, 暗蓝色布料裁剪服帖, 露出一双雪白长腿。 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得发光,却并非健康莹润的雪色,更?像是常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环境里,苍白如纸, 唇瓣却如血一般妖异的红, 衬得本就侵略性极强的容貌愈发妖冶绮丽。 像是夜半游荡的妖魅女鬼。 她定了定神,等着对方回答。 白皎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一个新世界。 对面警惕的人正?是本世界女主,沈玉蓉。 沈玉蓉出?身道家?大派,此次前来是为了执行任务, 因一桩陈年旧案引出?深藏苗疆的邪修踪迹,因事件造成的影响并不严重, 所以被天师协会分派给沈玉蓉和同门师弟,两人结伴探察。 按照原来的剧情, 她会在?无?意中发现邪修阴谋,对方竟然妄图召唤鬼神降临人间,毁灭世界,为了维护安定,沈玉蓉她们与对方缠斗起来。 但在?白皎接收剧情中,系统原本设置的目的,是以这件事,作为身为鬼神的男主谢渊与沈玉蓉初见的引子。 地球灵气虽已枯竭,可女主作为师门中最有潜力的天师,自然非比寻常,也被作为鬼神的男主记住。 打斗中,谢渊与沈玉蓉在?无?意中缔结契约,作为刚刚复苏的鬼神,谢渊实力还未恢复,因此受到?契约桎梏,不得不与沈玉蓉合作。 最后沈玉蓉最后借助谢渊帮助,成为名?震一方的大天师,两人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互生情愫,最终达成圆满he结局。 当然,这些跟白皎基本没关系,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正?是邪修用?来祭祀鬼神的祭品,皮脆肉嫩。 想?到?自己死?因,白皎皱紧眉头。 她在?原剧情里的作用?,完完全全就是个炮灰。 邪修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古籍,说?是能召唤鬼神,便跑到?苗疆布置法阵,又偷来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全阴之体的孩子,也就是她,本以为要?做祭品,结果临了她竟完全不被鬼神青睐。 至于为什么献祭成功,鬼神降临,完全是因为女主杀了邪修,以实力强大者献祭,阴差阳错成功开启法阵。 而她,因为从小被邪修控制,养成了无?脑又娇气的性格,毕竟,名?义上她还是献给神明的祭品。结果,反倒作为证明邪修心狠手辣的证据,随手就被重伤的对方给吞噬了。 想?到?这,白皎忽然反应过来,里面可供自己操作空间很大啊。 这时,沈玉蓉已经再度出?声询问,她初来此地便隐约觉得诡异,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对方,当初为了追查邪修,她和同伴早已将整个村子的人都见了个遍。 事出?蹊跷! 她正?要?逼问,忽然听见一道苍老声音:“小皎,跑出?来干嘛,赶紧回家?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又瞥了眼?其他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每一条褶皱都带着说?不出?的故事感,后背微驼,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村长?”沈玉蓉出?声,惊讶地看向对方,她刚才可没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一侧,白皎听见他的话,撇了撇嘴,不甘心地回去?了。 女沈玉蓉见状拧紧眉头:“等一等!” 白皎步子不停,连回头都没有。 与此同时,村长抬头,浑浊的眼?球溢出?几缕暗芒,伸出?手臂拦在?路上:“等等。” 显然,他的动作比可沈玉蓉的话有效多了,直接将要?追过去?的两人拦在?身前。 “村长,你为什么这么做,那个女生是谁?我们之前可没见过她。” 师弟先一步询问出?声,沈玉蓉便不再出?声,默默看向苍老的老人,心中提起十二万分警惕。 她严重怀疑,村长与邪修有什么关系。 哪知道,对方下?一秒,便露出?慈爱的笑?,解释道:“刚才那个是我孙女,但是她身体不好,重病在?身,不能在?白天出?现,又因为……”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两位客人,你们刚才也看见了,小皎她生得那么漂亮,我怕自己护不住她,就一直偷偷着,不敢让其他人知道。” 他言辞恳切,有理有据地解释一番。 至于沈玉蓉相不相信,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同一时间,白皎突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似乎就是心口处传来,她抓紧胸口,脸色苍白,月色下?一张小脸白得近乎透明,宛若透明的水晶。 原来的记忆里,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不一会儿,她便冒出?一身热汗,夜间冷风一吹,整个人瑟瑟发抖,犹如秋日枝头随风飘摇的秋叶。 但她倒不怎么担心自己的性命,因为——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白皎闻声转身,月光下?清楚看到?村长满是褶子的老脸。 他递给她一个瓷瓶,眼?神关切,语重心长地说?:“小皎,我自己告诉过你不要?轻易出?来,你不听,现在?犯病了,赶快把药吃下?去?吧。” 白皎只?当他是王八念经,拿过瓷瓶倒出?药丸,直接吞下?,霎时间,钻心的剧痛彻底消失,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有空看他。 村长叹息道:“你年纪越来越大了,不出?门还好,一出?门就会心脏病发作,偏偏你还不听话。” “小皎,你忘了,当初就是因为你的病,你父母才把你扔在?路边,让我给捡到?了。” 瞥见她眼?底的惊惶,他眉眼?舒展,正?要?再说?什么,结果下?一刻就听她恶狠狠道:“我就说?要?杀了她们!真是可恨!” “你也是没用?,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她们!” 态度之恶劣,完全就是被人惯坏了性子,没有半分愧疚。 嚣张跋扈,骄纵无?脑。 这几个词哪一个放在?她身上,都格外贴切。 村长气得仰倒,却没发现白皎眼?里一抹玩味,她是故意的。 不过按照她原来的性格,也确实会这么说?,她这一世性格着实恶劣,张扬跋扈,用?现代形容就是作精,可这明明是他刻意养出?来的,生怕祭品太?聪明,跑掉了。 所以现在?这叫什么,这叫自食恶果! 至于心脏病,白皎可不觉得这是啊,也就欺负原来的她是个小笨蛋,长期生活在?闭塞的大山里,什么都不知道。 她学医多年,对于先天性心脏病的特征极其清楚,尤其像她这样发作频繁是重度先天性心脏病,最好观察也是最典型的特征,是因为体内氧气不足,发生的紫绀现象。 通常发生在?口唇、鼻尖以及手指脚趾的甲床部分,呈现出?青紫色。 而她顶多脸色苍白,身体虚弱,怎么可能是心脏病! 她更?倾向于,是蛊虫操控。 毕竟,原剧情中,村长就是邪修头子,擅长蛊术,白皎第一次进入这样的世界,接触苗疆蛊术,感觉很新奇。 反正?只?要?不是鬼,她都可以。 吃了药身体好了,白皎半点儿不心疼老头七八十岁的年纪,还要?跟在?自己身后,快步朝家?走起。 那是一座吊脚楼,白皎径直推开门,里面点着灯,将一切都照得清晰可见。 一个面容普通的女生正?坐在?客厅,她没穿苗族服饰,和山外那些人一样,穿着漂亮时尚的现代服装,就连那张普通的脸,都衬得好看了几分。 听见声响,她立刻站了起来。 和她这个收养的“弃婴”不同,对方是老头的亲孙女,和她年纪相仿,也是原来的她,最爱针对的人。 因为每次她们闹矛盾,老头都会偏袒她,而不是自己的亲孙女,想?到?自己洋洋得意的表情,白皎恨不得全删了,黑历史,全都是黑历史! 她被老头养成了笨蛋傻瓜,觉得老头是真为自己好,因为嫉妒萍霜是老头的亲人,才会这么针对。 实际上,她的所作所为,落在?别人眼?里,怕是早就成了惹人发笑?的小丑。 以往的挑衅倒也不是没效果。 见到?她,年轻气盛的萍霜脸上露出?一丝愤怒,却在?眨眼?间,收敛得干干净净,白皎可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她灿烂一笑?,侵略性极强的妖冶面容愈发绮丽美艳,转头告诉老头:“不行,我还是很生气。” 她张嘴就要?很多很多东西补偿。 从他全盘答应的态度可以看出?,对方早就习惯了她的无?理要?求。 一侧,老头亲孙女萍霜看到?她这样子,暗暗翻了个白眼?,心中鄙夷又不屑。 她低头看着手上东西,隐藏在?袖口之下?,灯光下?,可以清楚看到?五彩的甲壳,这竟然是一只?五彩蝎子,两只?大钳子威风凛凛,后尾上翘,硕大的尾勾呈现出?浓墨般的黑色,便是只?看一眼?,也叫人心悸不已。 一个祭品而已。 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萍霜想?着,却仍旧咽不下?这口气,要?不是她只?是偶尔在?这边住段时间,她早就忍不下?去?了。 想?到?届时开启法阵,举行人祭,让白皎遭受鬼神吞噬之痛,她忽然期待起来,到?时候她一定要?在?旁边观看,狠狠出?一口恶气! 结果,她还没自我排解好,白皎的支使先一步到?了。 “身上好粘。” “正?好萍霜你回来了,你身体好,五大三粗的,帮我去?烧洗澡水,我想?先洗个澡再睡觉。” 话里话外,直接把她当成小丫鬟。 什么五大三粗!她就是身量高一些,体重重一些,该死?的! 萍霜呼吸急促,胸脯不停起伏,看样子,肺都要?给气炸了,还不等她说?什么,爷爷拍了拍她的肩膀,传来的冷意让她浑身一震。 “萍霜,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萍霜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臊眉拉眼?地应了一声。 村长和蔼地招呼白皎先进屋休息:“一会儿我就让萍霜把洗澡水给你送过来。” “我还找人打的一对银镯子,放到?你卧室门口了,听说?是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喜欢的花样,你去?看看。” 可以说?是十分纵容,溺爱无?度了。 白皎满意地弯起红唇,点点头,转过身的刹那,她脸上笑?意如初雪消融,消失不见。 看见她欢欢喜喜进了屋子,关上门。 老爷子深深看了眼?卧室,这才带着孙女走到?门口。月凉如水,远处群山如黛,勾勒出?连绵不断的暗色轮廓。 他看向一直垮着脸的孙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竟然是一群五彩蛊虫。 萍霜瞬间便移不开眼?。 爷爷说?她天赋不好,修炼也没天分,教她修炼蛊术,她如今的爱宠,就是七彩蝎王蛊的幼年体,五彩蝎。 所以当她看到?和蛊虫有关的东西,当即便提起兴趣。 老爷子介绍道:“这是我专门给你炼制的五彩蛊,你把这些喂给蝎子吃,等它消化完,就能晋升成七彩蝎王蛊,到?时候,你就有自保的力量了。” 萍霜听见这话,嘟了嘟嘴:“爷爷,你也太?小心了,我出?去?上学那么久,从来没见过你说?的修士,你不知道,那些普通人可蠢了……” 她似是想?起什么,普通的脸上扬起几分笑?意,没有半分青春洋溢,有的只?是无?尽的邪狞与得意。 显然,曾经她利用?蛊虫,做过很多利己的事。 老爷子听见这话,皱紧眉头:“你懂什么。” “啪”地一声,他合上盒子,递给孙女,警告道:“你是运气好,没碰上,想?当初,我可是被那些人害得好惨,以至于到?今天,都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幸好……”他未尽之意,两人都清楚,是法阵,召唤来鬼神,区区天师协会,再也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召唤的关键,便是身为祭品的白皎,想?到?这,他看向孙女,说?:“萍霜,你再忍一忍。” 萍霜狠狠点头,一手抚摸着张牙舞爪的五彩蝎子,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匕首,怨憎极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屋内,白皎悄无?声息地站在?卧室门外,雪白指尖把玩着繁复华丽的银镯子,花纹交错,雕刻着五毒纹样,精致且美丽。 听着门外俩人的交谈,她唇角勾出?一抹讥笑?。 他们笃定她不会出?来,肆无?忌惮地交谈起来,也是,毕竟她原来就是这么个人设,美艳且无?脑,娇纵且愚蠢。 她的性格就是邪修刻意养出?来的,估计他自己还觉得,自己真是呕心沥血,忍辱负重呀。 听腻了,她直接打道回府,行走时全无?声响。 吊脚楼最大最宽敞的房间被她闹着要?了过来,如今里面遍布着各种繁复华丽的装饰,格格不入的是,竟然放着一张圆形公主床,甚至搭配粉色帐幔,虽然没见到?各种现代电器,但是在?这闭塞的村落里,也足以证明,她的待遇极好。 也是,她可是老头辛辛苦苦找来的祭品,好不容易快要?养到?成年了。 她这副身体据说?还说?什么全阴之体,很珍贵呢。 据说?,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并非全部都是全阴之体,很多都是纯阴,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全阴之体出?生便夭折,千万人中也不一定出?现一个,放在?古代几百年才出?现一次,也就是现代人口基数大,才容易一些。 即便这样,活的也不容易,有鬼物觊觎,天生早夭,反正?需要?耗费极大精力。 至于现在?,白皎脱衣服上床,睡觉。 她要?好好养精蓄锐,才能应对半个月后的挑战。 一晃便是半个月,白皎终于要?成年了。 她这段时间也并非无?所事事,知道老头修为高,她也不敢掉以轻心,白天扮演跋扈娇纵人设,收集资料,晚上认真修炼,终于,连她身上的蛊虫搜查出?来了,是护心蛊。 护心蛊顾名?思义,是保护人体的蛊虫,甚至有续命之效,十分珍贵,至于她偶尔的心痛,纯粹是老头恶意操控,导致蛊虫发作,令她心痛如绞。 总结起来就是:蛊好,人坏! 傍晚,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白皎睁开眼?,打开门,行动呆滞且僵硬。 萍霜看着她即使面无?表情,也仍旧美艳绝伦的一张脸,恨不得当场抓花。 不行! 她竭力克制自己的理智,她对爷爷还有用?,自己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不甘不愿的替白皎梳妆,繁复华丽的苗族衣裙往往搭配着大量锻造的华贵银饰,却并未折损她半分容貌,反衬得她愈发光彩夺目。 看起来,像极了等待出?嫁的新娘子。 瞥见镜子里女生娇艳美丽的容貌,萍霜眼?中闪过一抹嫉妒,恶意地想?,可惜她马上就要?死?了。 接着,她便带着白皎来到?后山,人迹罕至的山顶上,阴风阵阵,格外苍凉,竟然连蛇虫鼠蚁的声音都听不见。 银白月轮悬挂在?黑漆漆的天幕之上,成为唯一光源。 “爷爷,我把她带过来了。” 村长点头:“让她走进里面,我要?催动法阵了。” “好!”萍霜一脸难掩的激动与兴奋。 村长还是那副模样,下?一刻,他掐动法诀,一阵狂风平地而起,顷刻间,幽幽红光的宛若燃烧的火焰,连亘成线,勾连成片,千万道血色光焰如浪如潮,挟裹着毁天灭地的伟力! 法阵启动的瞬间,伴随着阵阵腥风,映照出?黑红滋养的土壤。 几十年里,他不间断地浇灌人血,终于等到?今日,他期待地看向阵法中心的白皎,驼背也挺直起来,眨眼?间,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半张脸英俊不凡,因为过度输出?,脸色发白,另半张脸血肉模糊,宛若恶鬼。 萍霜作为助手,手持长刀,抵上白皎手腕,动作粗暴至极,还没等爷爷发布施令,雪白锋利的刀刃,已经割破她的肌肤,鲜红刺眼?的血液渗出?肌肤。 这就是古籍上所说?的献祭最后一步,以全阴之体的处女之血,浇灌祭坛。 她要?割开白皎双手双脚的动脉。 因为急于求成,萍霜并未发现,眼?前人呆滞的眼?睛忽然闪烁一瞬。 女主再不出?现,她就要?开始反抗了。 她傻了才愿意挨这一刀。 这时,一道怒咤突然响起:“原来就是你!” 沈玉蓉一脸怒容,作为天师,她自然看得见村长周围缭绕的鬼脸,都是丧命于他手下?的可怜人。 还有这极其古怪的阵法,不用?说?,一定是邪阵! 她抽出?随身携带的天师剑,那是她的师父,也就是青云观掌门担心徒弟安慰,特地送她的法器。 却不想?,对方见到?她的法器,脸色狰狞:“你是青云观的人?” “正?是。”沈玉蓉不卑不亢地承认。 邪修以手变爪,咆哮道:“好好好,当年青云观观主毁我法器,废我修为,我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小女修,你放心,我绝不会轻易杀了你,我一定会把你剥皮抽筋,吞了你的灵魂,作为我法器的祭品!” 沈玉蓉皱紧眉头,还没说?话,身边的师弟已经冲过去?,三人立刻缠斗起来,主要?是沈玉蓉和邪修打斗。 谁也没注意,在?祭坛中央,本该呆滞僵硬的白皎,水润灵动的眼?睛瞥了眼?四周,就是现在?! 趁萍霜震惊之际,她一把夺去?长刀,沾着斑斑血迹的刀刃叮铃一声,摔在?地上。 她修炼的功法不愧是最适合自己的,才短短几日,进步却足以称得上一日千里,虽然距离邪修还差一线,可她也没打算硬拼啊。 萍霜被眼?前变故吓了一跳,看到?她灵动的目光,猛地反应过来:“你没被我控制住!” 旋即,她满眼?恨意地看向白皎,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 她知道祭祀被打断的后果,不论私人恩怨,就算是为了爷爷,她也要?弄死?白皎! 她要?召唤鬼神,把这些人全都杀光!通通杀光! 白皎微微一笑?,雪白纤细的手指凌空一捏,暗中攻击的五彩蝎子被她一把抓在?掌心,感受到?她的威胁,蝎子早就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害怕地蜷缩成一团。 萍霜大惊失色:“你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白皎咬破指尖,鲜血为引,源源不断的阴气灌注到?蝎子体内,眨眼?间,蝎子便爆裂而亡。 与此同时,以蝎子作为本命蛊的萍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夹杂着内脏碎片,倒地后不到?两秒,她就失去?了呼吸。 她以五彩蝎子为倚仗,早就与之性命相连,如今蝎子死?去?,她自然也不能独活。 白皎正?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是不想?走,她还有事没弄完,男女主相爱的契机是契约,她打算捣毁契约,至于怎么弄,她暂时还不清楚,眼?睛死?死?盯着打斗中的沈玉蓉。 山上骤然响起一声怒号:“你杀了她!你们杀了她!我要?你们都留下?,给我偿命!” 邪修愤怒地看向沈玉蓉。 他这个修为,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如今残存在?世的血脉突然消失,当即以为是沈玉蓉的其他同伴趁此机会杀了孙女,他在?这世上,只?有这一个血脉。 他直接开启暴走模式。 沈玉蓉看得心惊不已,身侧师弟早就吐出?一口血,一屁股坐在?地上,提不起半分力气,眼?看是没用?了。 手中天师剑不断格挡,沈玉蓉一头雾水勉力支持,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杀人偿命?! 白皎杀完人,便躲在?一边,手上伤痕都没来得及处理,几滴落在?法阵之上,血色愈发浓重,宛若翻涌的巨浪。 她也并未看见,一侧的长刀之上,早已没了血液,祭坛底下?,一股蠢蠢欲动的黑气掠过她,恋恋不舍地盘踞几秒后,张牙舞爪地朝自己的食物攻去?。 “砰”地一声,血雨纷飞。 沈玉蓉当即倒飞出?去?,脸色惨白,鲜血顺着嘴角溢出?,她满眼?震惊:“他竟然自爆了!” “师姐你说?什么,自爆?”旁边重伤不起的师弟也怔住了,音量都控制不住,大喊道。 白皎眨了眨眼?,她怎么觉得事情很蹊跷呢,这家?伙在?剧情里有介绍,是逃逸了几百年,被正?道追杀数次的邪修,把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 实际上,还真如她所料。 隐匿的黑气张牙舞爪地蔓延一团,不断缩小又扩大,像是在?进食一样,而它所吞噬的食物,自然就是邪修。 他的修为、血肉乃至于灵魂,对它来说?,都是极好的补品,但要?论顶级…… 庞然大物忽然转向,看向缩在?一边,隐匿身形的白皎,从内到?外,它的每一缕黑烟每一寸灵魂,都在?渴望她。 美味的……诱人的…… 刀刃上的血渍,地上的血滴,都被它一点点舔进“嘴里”,舔蜜一般。 白皎后背一阵发凉,她看不到?的地方,黑气分出?一缕,犹如触肢般轻轻缠上少?女雪白的脚踝,更?庞大的部分,正?从阵法缝隙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这是极为可怖的一幕,骇人无?比。 白皎看了看,发现完全没有谢渊的踪迹,她忽然觉得好晕,身体在?发颤。 等等,发颤? 她低头一看,地面不知何时开始震荡,布置好的阵法没有缘由的开裂,平坦的地面是,裂痕如蛛网迅速铺开,蔓延,又似一张张狰狞的血盆大口,底下?是无?尽深渊,看得人肝胆俱裂。 还管什么男女主初遇,跑啊!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保命最要?紧!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 她跑不了了。 全身发热,双腿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云朵上,还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怪异感觉,像是被什么紧紧包裹、束缚—— “嗯……” 声音如波浪从喉间溢出?,白皎虚软地坐在?地上,惨白肌肤不知何时泛起一层薄粉,水眸盈盈,眸色迷离。 嫣红唇瓣如花般微微张合,仿佛坠入某种境地,一张粉面展现出?淋漓尽致的妩媚风情。 她缩起指尖,失焦的视线落在?半空,半晌才吐出?一句:“什、什么东西?” 120-130 第 121 章 明明也是修炼者, 可似乎在场众人,一个都?看?不到。 白皎试着摸了摸,毫无作用。 可现实是, 黑气像狗狗一样黏人, 钻进她的身体里, 欢喜地凝聚成一条条类似触手?的触肢, 对着她热情如火的缠绕起来。 因为看?不到, 白皎只能感觉到黏腻发凉的东西,越来越热情, 越来越贪婪, 随着游走吸走自己身上的热意。 它的隐匿能力实在强大。 实际上, 那团浓如?实质的黑气对着她缠绕、包裹, 形成一个巨大的蚕茧, 它看?着想要吞噬她,却又不舍得?伤她分毫。 复苏的鬼神只能像小?狗一样,亲昵地舔(晋江小?说阅读APP)舐她,热烈至极。 白皎脸上红晕更甚, 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她这世的体质特殊,很容易受到阴气的影响, 况且此时大量阴气凝聚一团,对她来说,自己全身浸透了阴气, 像是醉酒一般。 她歪了歪头,勉强维持住神智, 那东西,难道是游荡在周围被阵法?吸引来的孤魂野鬼, 不对,是色鬼吧! 女生雪白细腻的小?腿微微蜷缩,仿佛受到某种热情招待,宛若白玉般细腻光洁的肌肤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绯红。 短短十几秒过?后,原本阵法?所在的地方,被黑气掀起万丈邪光,一团黑云不知?何时遮蔽住了天幕上的月亮。 沈玉蓉抬头一看?,手?中天师剑震颤地发出预警,她只感觉四面八方一片压抑!危险! 沈玉蓉登时大惊失色,她以为此地还有邪修,和师弟一起站在原地,警惕地看?向四面八方—— 宁静的夜色下,不见明月,周遭只余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远处青山勾勒出连绵不断的轮廓,像极了匍匐于黑暗中的野兽。 在她警惕之际,白皎却被黑气保护得?安安稳稳,连头发丝都?没少一根。 打斗本就耗时极长,不多时,天色破晓,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迸射而出。 “玉蓉?清涯?” 一道声音自山下响起,听到熟悉的声音,沈玉蓉两人同时脸色骤变,并非惊恐,而是喜悦,早在察觉意外之时,她便通知?了自己的师长,这声音,分明是她们青云观调去天师协会长云长老到了! 两人不敢耽搁,一边警戒一面出声答应。 片刻后,仙风道骨的长云真人出现在山路尽头,他身着道袍,神色凝重。 甫一踏入,长云真人便感觉到极其恐怖的阴气与邪气,像是踏入了万人窟一般。 当然?,现在的他尚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只觉得?阴邪无比,于是飞快赶往沈玉蓉身旁,询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长老听弟子说。”沈玉蓉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她口齿清晰,条理分明,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接到任务,展开调查,却在过?程中意外遭遇变故,最终发现邪修阴谋,与之决战的事?迹全部说出来。 长云真人一边听,一边观察周遭情况,眉头紧锁,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边确实有打斗的痕迹,还有底下铺设的阵法?,残留着浓重的死气,可见它确实被人使用过?,而且,应当是什?么至阴至邪的阵法?,带给他一种极其可怖且阴厉的感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直到听见沈玉蓉描述那人的样子,他霍然?抬头,展现出十二万分的惊讶与诧异:“你?说什?么?那邪修半张脸苍白英俊,半张脸状如?恶鬼?!” 沈玉蓉点?头,拧眉回答:“是这样,没错。” 长云真人向来处变不惊,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震惊,不禁叫她心生好奇。 也跟着想到当初斗法?时的艰难。 作为当事?人,她能感觉到对方游刃有余,后来失去至亲才突然?发怒,事?实上,她的感觉确实没错,邪修本来存着玩弄的心思,像猫抓老鼠一样把她慢慢玩透,反正阵法?那边,自有孙女出手?。 但他万万没想到,白皎竟然?反杀了萍霜,献祭阵法?失败了一半,被激怒的他当即使出全力,却已经晚了,复苏的鬼神轻轻一捏,盛怒的邪修便血肉横飞。 回到现在,长云真人目光触及沈玉蓉,想到她的天赋,现在的情况,不禁唏嘘起来。 自从?灵气复苏后,各种怪事?频发,正道实力增长迅速,邪修更是如?此,沈玉蓉作为青云观年轻一代,天赋最强实力最高的弟子,以后要经历的事?件只会更古怪、更艰难!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年纪轻,并不知?道,如?果我猜的不错,那邪修应该就是当年的人屠张禹!” “人屠?”沈玉蓉不解。 长云真人:“几百年前,他因修炼邪术,被正道追杀,为了修炼,曾做过?屠杀一城百姓的恶毒事?迹,因此有了‘人屠’的称号。” “他犯下的罪孽数不胜数,可谓是杀人如?麻!凶残至极!” 旁边听见这话的小?师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想到自己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双腿开始发软,差点?儿站不稳。 同时他也庆幸,对方最后竟然?会自爆,两眼放光地看?向沈玉蓉,难道大师姐修为又提升了,真是深藏不露啊! 沈玉蓉更加疑惑,只是接下来,长云真人似乎不欲多说什?么,转头马不停蹄地研究起地上破损的阵法?,经过?之前的地动?,几乎没什?么痕迹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长云真人愣是凭借着残留的痕迹,推演出来,这应该是一个召唤法?阵。 长年累月的人血滋养,让此地完全变成了一片死地,和其它青葱的山林相比,这里寸草不生,又是在山顶,远远望去,裸露的山顶犹如?秃顶一般,格外显眼。 他要召唤什?么?对象又是谁?要他如?此苦心孤诣? 一定是实力强大的恶鬼! 长云真人想到“人屠”张禹的特长,他极其擅长炼鬼,当年屠城就是为了炼制万鬼幡,因此遭到天罚,正道联合追杀,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三十年前,这三十年里,他竟然?愿意隐姓埋名躲在这样贫瘠的山坳,一定有所图谋! 他倒是没想到,张禹会自信心爆到想要召唤鬼神,供他趋使,结果人家出现后,只是轻轻一捏,便将他给捏爆了。 之前所做的一切,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再?也观察不出什?么,长云真人与沈玉蓉一起清理战场,想要找到什?么痕迹,又或者周遭有没有什?么幸存者,结果意外收获。 白皎在黑气的庇护下,被他们完全忽略了。 长云真人:“检查完了,此处阵法?破坏的极其彻底,应该再?也没有用处,此地不宜久留,我带着你?们回去吧。” 沈玉蓉点?点?头,身后师弟一脸的后怕,想必是,这辈子都?不敢来这里了。 临走前,沈玉蓉回头再?度看?了眼废墟,那里还有法?阵残留的痕迹,她说不出心中什?么感觉。 她愁眉不展,忽然?听见师弟谈起另一个女生:“师姐,你?还记得?不?咱们之前意外碰到的那个女生,在晚上像妖精一样,特别古怪。之前她也在这里,不过?是作为祭品,可惜了,她长得?那么漂亮又年轻,竟然?就这么死了。” 大概是印象太深刻,师弟语气惋惜,沈玉蓉不禁想到那天晚上的惊艳,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绪,反正她已经死了。 鬼使神差的,她对师弟说:“这就是她的命数。” 听到这话白皎:“……” 谁死了!她明明活的好好的! 可惜,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只能在心里反驳对方,她有自己的打算,况且她这身黑气,要是被沈玉蓉她们发现,怕是当场以为她是邪修的同伙,当场就给打死了! 说得?夸张了。 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黑气将她死死地包裹住,看?到那些人离开,白皎动?了动?身体,想要挣扎开,完全没用。 似有若无的抚摸,又没有章法?,简直像小?狗一样,亲昵得?让她受不了。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眼睁睁看?着对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半晌后,才出声:“你?能听懂我说话吧?他们已经走得?没影了,你?放开我,我要生气了。” 黑气动?了动?,似乎真的因为她话里的生气而退缩。 白皎嫣然?一笑:“这才乖。” 她声音温软,像是哄小?孩一样,偏偏对方好像就是很吃这一套,慢慢褪下包裹,原本空无一人的废墟中,突然?显露出女生窈窕的身影。 白皎开始怀疑了,对自己的猜测产生动?摇,它,能是原剧情里的鬼神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很快她便不再?纠结,至少没见沈玉蓉签订什?么契约,她开始盘算起来,自己身上有护心蛊,老头死了之后彻底没有后顾之忧,如?今已经彻底认她为主,可以保证在一般情况下,自己的体质会不会被人,还有鬼看?穿。 还有她修炼的功法?,是上上辈子看?过?的鬼修功法?,虽然?在正道看?来,就是鬼气森森,不是好人! 可这是最适合她的。 思索间,白皎确定了下一步计划,等。 这也是无奈的选择,她可不觉得?邪修会安什?么好心,帮她注册户口,而且这地方落后又偏僻,靠她自己走出一座座大山? 白皎看?了眼都?觉得?好累啊。 倒不如?等警察叔叔来,她知?道这番斗法?产生的变故,山体都?坏了,还有山下的村子,也毁坏了不少,警察一定回来检查的。 到时顺势上户口,要知?道现代社会,没身份,那叫一个寸步难行。 白皎果断下山,回到村口等待,她不搭理任何人,好奇的村民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女生,身上穿着的竟然?是苗族服饰,她也是村里人吗? 怎么他们没见过?? 很快,就有一部分人发现山上的变化,周围的一座山,竟然?塌了! 大家震惊不已,不久后,接到电话的警察便来了。 先调查完山里的事?,接着,便被白皎拉住了。 作为管理这边的警察,后者看?到她,也是一惊,他从?来没见过?对方,她是谁? 白皎如?实告知?对方,得?知?她竟然?是村长养大的,对方惊讶不已,再?看?她身上的服饰,心中隐约有了判断,难道,是被囚禁的可怜人? 看?她的表情也变得?怜悯起来。 白皎不知?道他们想什?么,就算知?道也不会解释,反正邪修作恶多端,多一条不多,少一条不少。 她主打的就是警察不问她不说,警察一问她一惊,反正如?今村长已死,他们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 况且,他们来之前,也收到了上面的命令,遮掩一下村长的死因。 早晨的山林温度极低,云雾缭绕,冷风簌簌,白皎却穿的暴露,短短的裙摆还没垂到膝盖,露出一双雪白长腿。 因为常年不见天日,肌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更衬得?一张脸秾艳绝艳,绮丽妖娆。 可她到底没多大,这会儿搓了搓手?臂,看?起来冷得?发抖,可怜极了。 随行的警察里,有位女警,英姿飒爽,她看?着强势,其实早在发现白皎之后,就一直暗暗关注着她。 看?她一个小?姑娘可怜兮兮,不禁心生怜悯,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既然?这样,你?跟我去警局走一趟吧。别乱动?,披着外套就不冷了。” 后半句,很明显是在关心她。 白皎捏着衣角,眼睛瞪大:她,冷? 这完全是误会。 以她现在的体质,是绝不会被温度吓到的,之所以搓了搓手?臂,是因为小?狗,嗯,暂时就这样叫吧。 小?狗又不老实了,黏腻地缠绕着手?臂,它好像还吸取了之前的经验,很是小?心翼翼,结果起了反作用,弄得?她手?臂又凉又痒。 她下意识搓了搓,想让小?狗收敛点?,然?后,就被女警察以为是自己冷得?发颤,搓手?臂取暖呢。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白皎翘起唇角,一双明眸看?向对面的女警,很有礼貌地说:“谢谢姐姐。” 这件事?情里,她其实钻了空子,因为警方并不知?道天师协会,道教门?派的事?。 灵气复苏也就是最近几年,没成气候,即便发生事?件也是小?打小?闹,所以,天师协会的存在不止普通人不知?情,就连警方,也没多少人知?晓。 这是高层才能知?道的辛秘。 车子慢慢行驶在山路上,白皎就在后座,眼睛微眯,敞开的车窗外,是一片秀丽景色,深深浅浅的绿意映入眼帘,犹如?一块巨大的、天然?雕琢的翡翠,十分养眼。 温暖又灿烂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惬意。 她这副姿态,像极了餍足的模样,事?实也确实如?此。 小?狗缠恋恋不舍地在她身上,在她的一再?警告下,只敢盘踞在手?腕、脚腕,他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气息,同时,也有源源不断的阴气反哺白皎,因为是全阴之体,她非但不难受,反而觉得?舒服极了。 女生眉眼舒展,晒着太阳,在记忆里,第一次这样舒服的出现在阳光下,对小?狗也放软了态度,连它悄悄缠上小?腿,也没再?计较。 小?狗聪明得?很,发现她在纵容自己,立刻得?寸进尺,贪婪地想要再?往上爬。 白皎一只手?垂在大腿上,红唇微张,用只有她和小?狗能听见的声音说:“只能到这里。” 她就算看?不到,也能感觉得?到。 极速扩张侵占的触肢猛地一顿,可怜巴巴地退了回去,又悄悄地,分出一缕,温吞黏腻地舔舐起她的指尖。 白皎低头,笑意含在嗓子里:“我说得?没错,你?就是只小?狗,坏狗。” 第 122 章 接下?来的时间?里, 白皎也?在加紧修炼,其实就她和小狗双方来说,她们更像是互相成就。 警察局里。 白皎被安置在临时闲置的办公室, 黑白分明的眼睛, 宛若一汪蜜丸, 浸润在清澈的水中, 见到她的人, 无一不心头发软。 因为她看起来,实在是太单纯、懵懂, 宛若一捧白雪, 一汩清泉。 并?非长?相, 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 让她看起来纯粹得惹人怜爱。 接下?来便是走流程, 他们严重怀疑,白皎是被对方拐来的孩子,至于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还要进一步检查。 不?久后, 结果便出来了。 真正核实之后, 警员们无不?松了口气,对方还算有点良心, 她还没受到……伤害。 接着?,便有温柔的女警姐姐带她录入信息,看她神色懵懂, 后者?柔声解释:“你是被他拐来的孩子,我们警方会帮你录入系统, 到时候在数据库里进行比对,说不?定能?找到你真正的父母。” 白皎点点头, 又?被她带去拍照。 先前?就说了,她是黑户,没有身份证,现在有了警察局的帮助,自然?要办理身份证,唯一让警察庆幸的是,她还不?算个文盲。 想到自己不?是文盲的原因,白皎咬了下?唇,没觉醒前?的自己娇纵任性,萍霜有的她也?要有,对方读书,她自然?也?不?能?当文盲,于是便学了一段时间?,可惜对方后来想到办法,刻意?为难,让她打心底里抗拒学习,便放弃了。 按照现在的划分标准,她原来的知识,应该连小学都没毕业,这应该是她文化水平最低的一次了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揉揉额头,落差有点太大了。 毕竟上一世里,她还是高等学府毕业的高材生,受人尊敬的国医。 “你打算叫什么名字呢?” “白皎。” 白皎还没来得及解释,对方已经主动帮她想出了理由,并?且夸赞道:“白色的白,皎皎明月的皎?真好听。” 白皎浅浅一笑,窒息的美貌宛若浪潮扑面而来,对面的女警察想到她的过往,一时之间?,又?心疼又?怜爱。 就算是加急身份证,也?需要一段时间?,警察便帮她办理了临时身份证,证明她这个人,并?不?是黑户。 对于白皎的去留,大家都很关注,小姑娘身无分文,又?是这样惊人的漂亮,警察们办案,见惯了各种事件,对她的未来很是担心。 白皎完成这件事,却并?不?担心自己。 但是她也?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而且她已经在警察局住了两?天,这些事说起来容易,办起来并?不?简单,而且…… 感觉到蠢蠢欲动的小狗,她深吸一口气,婉拒对方:“不?用了,警察姐姐已经告诉我很多东西?,我现在也?有临时身份证,我打算先出去看看,要是能?找到一份工作就更好了。” “可是你身上……”没钱。 话没说完,白皎已经取下?身上的银饰:“我可以把这个拿出去卖了,换钱。” 反正这东西?都是老头准备的,她卖了换钱,根本不?心疼。 最后,对方到底拗不?过她,不?过,好心的女警阮玲,也?就是之前?脱下?自己外套披在她身上的女警察,担心她,留下?了自己的私人电话。 白皎捏着?纸条,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连手机都没有,对方说着?也?想到了,让自己女儿带着?她去商场买电话。 至于钱,白皎表示自己财大气粗。 转身到了银店,卖掉了身上全?部银饰,换上了现代都市服装,简单的牛仔裤,白体恤,一头黑发微微扎起,朴素至极,却如一枝出水芙蓉,不?需要任何精心的修饰,无意?一瞥,便将路人的眼睛死死抓住。 “你……”声音微顿,靓丽的女生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女声,原本不?耐烦的语气,也?在瞬间?柔和了不?知多少倍:“你就是我妈让我帮助的对象吗?” 白皎点点头,漂亮脸颊上绽开一抹清浅笑容:“阮警官说的没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我。“ 好漂亮! 笑起来更加好看了,比电视上的大明星还漂亮!不?对,是直接秒了! 阮玉想到之前?的不?耐烦,不?禁生出一阵心虚,她刚高考结束,就被亲妈叫了过来,说是要帮助什么可怜人,她当时只想哀嚎,她可怜可是你女儿也?可怜啊! 大夏天的,还要顶着?大太阳助人为乐,这时候谁不?想在空调房里舒舒服服的玩手机,吃雪糕!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见到白皎之后,之前?念头彻底消失了。 “你、你好,我是阮玉。”她结结巴巴地介绍自己。 对面,白皎笑意?不?减地说:“谢谢你愿意?来帮忙,我叫白皎,你叫我白皎就好。” 她当然?注意?到女生开始的不?耐烦,对她来说,这并?不?算什么,而且阮警官帮她良多。 啊,交换姓名了! 阮玉霎时涨红了脸,激动不?已,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人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手机店里大杀四方,连销售都震惊,小姑娘看着?年纪轻轻,怎么那么厉害! 最终,她帮白皎挑了一款手机,功能?款式都是同类中的佼佼者?,价格也?很美丽,她谈完才忽然?想到,妈妈之前?提醒过,她好像是从山里出来的,应该没多少钱。 顿时,阮玉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扭头看向白皎,脖子仿佛生锈的齿轮,转动时发出咔咔声,她张了张嘴,手足无措。 白皎拿起手机,粉白莹润的指尖宛若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就这个吧。” 她说完笑着?看向阮玉:“我还算有点钱。” 阮玉半信半疑,可看她态度落落大方,也?就慢慢相信了。 实际上,白皎算了算,有点钱,但不?多,不?过她相信,自己能?花钱,也?能?挣钱。 出了手机店,屋外热浪扑面而来,阮玉不?由得看向身侧的白皎,美人还是那么漂亮,她好像都没上妆,脸上没有一点汗渍,廉价的T恤包裹着?雪白细腻的天鹅颈,好像瞬间?也?变得不?普通起来。 果然?,人漂亮,就算穿着?麻袋上街,也?照样能?穿出高定的感觉。 “天太热了,我们买杯饮料吧?”阮玉说。 白皎点头:“好啊。” 这家奶茶店是连锁店,全?国知名,一进门,拉满的冷气便扑面而来,里面还有供给客人休息的座椅,旁边,则是一正面墙的彩色卡片,上面都是各种祈愿。 屋子里好几个躲热的顾客,不?时聊天说话,店员站在前?台,看到客人进门,正要说话,声音瞬间?消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或者?说,在她们踏入的瞬间?,整个空间?都失去了声音,一双双眼睛呆滞地看着?她们,准确来说,是她身边的白皎。 阮玉不?禁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第一次体会到,身边有个大美女是什么感觉,实在是太骄傲了! 她拿着?奶茶,惊讶地瞪大了眼,这确定是奶茶,不?是一杯粥! 她有加小料的习惯,给白皎点餐时,也?按照同样的要求来了一杯,结果就是,里面的珍珠芋圆等等小料,几乎要冒出来了! 哇哇哇! 她快要在心里尖叫成了土拨鼠,看着?脸色绯红的店员,半晌回不?过神。 白皎倒是没急着?喝,而是朝店员要了一张纸,后者?简直称得上毕恭毕敬,却发现,她没写东西?,而是将纸折成了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 白皎:“这个平安符送给你。” 阮玉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她现场折好的“平安符”,迟疑一秒后立刻反应过来,马上放进口袋。 不?管是不?是平安符,只要是美女姐姐给的,她都喜欢! 很好,上道。 白皎看着?小姑娘染上一丝黑气的额头,心中说道。 早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她便发现,对方似乎在什么地方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她是处处照顾自己的阮警官女儿,又?带她喝奶茶,买手机,品性不?错,白皎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她虽然?修为不?算顶尖,可一身玄学十?分精湛,立刻想到破解办法,这枚平安符用上了阵法,又?携带她的一丝法力,能?保护小姑娘,百晦不?沾。 否则,她要倒霉好一阵子,轻则鼻青脸肿,重则头破血流。 买完奶茶,阮玉就算再恋恋不?舍,也?要离开了。 白皎这才有功夫喝奶茶,一边慢吞吞的走在大街上,肌肤白得发光,又?像是一整块白玉精雕细琢,美得不?似真人。 不?远处就是一家商场,她都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冷气。 不?惧冷热不?代表她喜欢这种环境。 她在商场休息区挑了个角落坐下?,即便这样低调,也?仍旧惹人注目。 女生坐在棕色椅子上喝奶茶,肌肤雪白如玉,嫣红的唇瓣微微一抿,水润诱人,仿佛能?嗅得到幽幽的香气。 她思考着?自己未来的方向,不?自觉磨了磨贝齿,塑料吸管咬得微微变形。 路过的顾客下?意?识放慢脚步,不?自觉转移目光,忽然?嫉妒起她嘴里的吸管。 不?少人想搭讪,却因为她惊人的美貌,望而生畏。 这倒是很正常。 有时候,一个人美得太超过,会叫人连搭讪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当然?,不?排除某些格外自信的人。 白皎没在意?这些,她想自己要不?要去天桥底下?摆摊,毕竟看过的很多小说里,女主都是靠这个发家,又?想到外面酷热的天气,灰扑扑的环境,受不?了受不?了,她果断选择放弃。 又?累又?挣不?到多少钱。 可她手里的钱没剩多少了,要怎么赚钱?真是头疼啊。 这也?不?耽误她喝奶茶,Q弹软糯的珍珠在唇齿间?跳跃,淡淡甜味在舌尖绽放,忽然?,她停下?咀嚼的动作,转头看向身侧。 男人猛地停下?动作,算得上英俊的脸上,僵硬地挤出一抹笑。 娘的,他怎么突然?全?身发虚。 原因,似乎就是眼前?人一双眼睛,深黑色的瞳仁宛若黑曜石一般,透不?出一分光亮,仿佛黑洞一样,吸收尽周遭所有光芒。 她毫无波澜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叫他后背一阵阵发凉。 男人身体僵硬,原本靠近的动作瞬间?动摇起来,最后坐在离她隔开一个座位的地方,伸出头:“小姐姐,你也?一个人吗?” 白皎:“小姐姐?你看着?比我老好多,不?应该叫我姐姐吧。” 男人:“……” 真难搞啊! 不?过他敢过来,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即说道:“那我叫你小妹妹,小妹妹你好,别?害怕,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白皎:“哦。” 就算有恶意?她也?不?怕。 感觉到小狗收紧,白皎皱了皱眉,被男人误以为她不?耐烦,连忙表示,自己没什么恶意?。 哇,越说越像是不?安好心了。 毕竟,人越没什么越想证明什么。 白皎淡淡瞥了眼,这回连话都不?说了。 “小妹妹,你家人呢?我怎么没见你家里人,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要不?要我帮你。“ 白皎:“你好烦。” 明明她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可因为太过娇艳的容貌,即便这样,也?叫人心神一荡,男人越发不?肯放弃。 忽然?,他看了眼时间?,说道:“小妹妹,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我请你吃饭。” “你放心,我们就在商场里,这边三楼有很多餐厅,这里人也?多,你总能?相信我吧?” “好啊。” “我不?会骗你,你试试就……你同意?了?”幸福来得太突然?,男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白皎站起身,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好好好,我们马上去,这边有电梯,我们坐电梯!”他热情无比地介绍起自己,简直活脱脱一个舔狗,话里话外提起自己的工作,似乎还是什么经理。 白皎早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不?过她现在不?怕,身上还有个鬼神呢,虽然?看起来,脑子好像坏掉了。 她也?没留情。 吃饭挑最好的餐厅,一顿饭下?来,两?个人花了几千块,准确来说,是她吃,林松,也?就是男人偶尔捡个边角料。 一顿饭几千块,自己还吃不?上两?口,林松想到这儿,心脏抽抽得发疼,可是,在看到白皎那张美艳无双的脸之后,瞬间?迷得找不?着?北,恨不?得把命都掏给她! 啧啧,只有这样的绝色,才值得他下?那么大的本。 吃完饭,白皎擦了擦嘴唇,黑眸微抬,慵懒地问他:“你要干嘛?” 对话由她主导,身为老油条的林松根本没发觉,此时,正满眼痴迷地看着?她,直说:“我没什么目的,我就是好心,想……想帮帮你。” 白皎嫣然?一笑:“我不?信。” 不?过她下?一句又?说:“你能?帮我什么?我要找工作。” 她故作苦恼地皱起好看的黛眉,低喃道:“在这边生活真不?容易,做什么都要花钱。” 林松一听眼睛都亮了,找工作?这不?专业对口了! “我有啊!” “我这边正好有个好工作,工资高,又?轻松,绝对不?会累着?你,你只要试试就知道了,包你满意?!”他急不?可耐地说,眼底流露出一丝遮掩不?住的淫邪,瞬间?气质截然?大变。 越说越像骗子。 幸好周围没人听到,否则,他怕是早就被正义市民揪到局子里了。 白皎半信半疑,半晌,挥着?拳头:“我劝你别?骗我,你要是骗我,小心我把你打成猪头哦。” 林松连连保证,心里却不?以为意?。 一个弱女子,他一只手都能?轻轻松松拿捏住,真是蠢啊。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给她一张漂亮至极的脸蛋,就要给她一个愚蠢的大脑。 白皎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红唇弯弯,笑容灿烂却也?意?味深长?。 她早知道对方不?安好心,出身似乎也?很杂乱,至于为什么答应对方,有人上赶着?当牛做马,不?用白不?用喽。 第 123 章 正如白皎所料, 林松就?不是个好人,别看他说?自己是什么经理,其实就?是深市一家会所的小主管, 说?是皮条客还差不多。 因?为白皎的容貌, 又见她孤身一人, 身上衣服也不是什么大牌子,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后台的样子, 人又长得漂亮,便起了心思?。 就?像网络上经常热议的话题, 美貌单出?是死路。 穷人家的女?孩, 生的漂亮往往不是什么喜事, 反而如同三岁小儿?抱金于市, 只会?招惹来灭顶之灾。 于是林松毫不客气?地运用花言巧语, 将?人骗来会?所。 傍晚,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硕大奢华的牌子挂在会?所门前, 上方清晰地写着兰朝两个大字。 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奢华且醒目。 白皎站在门前,不由挑了挑眉, 好高调啊。 这一幕被林松看在眼里,顿时得意一笑,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刚进城的小姑娘,因?为长得漂亮有些小性子, 却始终没撇去身上的小家子气?。 他心中笃定,这事已经成?了一半。 脚下?却不停, 领着白皎上电梯,直达五楼,那是会?所员工居住的地方,白皎甫一踏入,便引来不少目光。 她长相美艳绝伦,尽管身上穿着朴素,和周遭浓墨重彩打扮过的员工完全不同,可正因?为这样,才越发叫人惊叹。 美得清纯绝色,清丽脱俗,不施粉黛的雪白小脸上,是任何?大牌化妆品都?做不到的清透与细腻,完全原生的胶原蛋白。 她一进来,略显昏暗的房间都?亮了起来,真·眼前一亮。 因?为漂亮明艳,有人因?此惊艳,自然也有人厌恶。 还有一些人,看她的眼神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怜悯与惋惜,其中最醒目的便是一个青色衣裙的女?人,大波浪,红唇,浓妆硬生生画出?十二万分的妩媚,也可以称得上是尤物,在白皎衬托下?,倒是流于俗媚。 她微蹙眉头?,忽然听见身边人声音:“青姐,你看看她,一个新人,竟然连招呼都?不跟你打!” 青姐冷冷瞥了眼身侧:“小媚,你就?这样想?吗?” 名叫小媚的女?人把玩着手上的指甲,看似是在展示做好的指甲,实际上,细细手腕上箍着一圈银色镯子,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了。 惊呼声骤然响起:“小媚,你手上的镯子好漂亮,好像说?d家新出?的新款,要十几万呢!” 小媚美滋滋地笑道:“诶呀,你看出?来了,是我一个客人给的,我不要,他非要给我,真是烦死啦。” 声音又娇又媚,听不出?半分不满。 青姐听见,眉头?愈发皱紧,她们?这些人里,有人硬挺着,可也有人,早在这乌烟瘴气?的环境里适应得如鱼得水。 她想?着,目光落在白皎身上。 朴素、悠闲,姿态落落大方,就?连她都?一时产生了怀疑,该不会?是自己误会?了,这是哪家的小姐来参观吧。 这时,鼓掌声响起,林松笑眯眯地扫了一圈,周围喧哗的众人霎时噤声,这让他极为得意,别看他只是个小主管,在别人眼里是孙子,可在这群人眼里,也是她们?不敢得罪的对象呢! 他介绍道:“这是你们?以后的同事,白皎。大家可别欺负她,青姐,她年纪小,你也多看顾着。” 青姐唇角扯出?一抹淡笑,点了点头?。 林松炫耀了自己的权威,这才看向白皎,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白皎完全没注意他,微微垂眸,心不在焉。 她忙着制止身上作乱的小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这种气?场低的地方,很容易滋生很多污秽,也会?吸引到对方,引得他很躁动起来。 不过…… 她顿了顿指尖,长且浓密的眼睫轻颤一瞬,她倒是觉得,小狗是不想?让她看,故意这么做的。 因?为心思?并不在这上面,所以人也显得漫不经心。 周遭一小撮人,以小媚为首的人不屑地撇了撇嘴,都?觉得这新人也忒傲慢了。 大家都?是会?所的员工,一个层次,唯独她,傲个什么劲儿?啊! 青姐眼中划过一抹担心。 这时,忽然听见一声轻笑。 笑声轻柔似水,宛若山间潺潺流下?的溪流,又似冰雪初融的春景,听得人心头?一动,耳朵像是瞬间清明起来,下?意识朝声源处看去,瞥见声音的主人后,瞬间怔住了。 原来是白皎。 指尖被小狗伸出?的触手握住,又想?遮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她一下?就?气?笑了,小狗独占欲好强,不止嫉妒男人,连女?人都?嫉妒。 她回过神,才发现周遭一片静寂。 众人皆是痴痴地看着她,无论喜不喜欢,承不承认,事实都?在那摆着呢。 眼前的美人乌发如云,雪肤花貌,侵略性的容貌犹如大朵艳丽盛放的玫瑰,掠去所有人都?目光。 她漂亮得艳光四射,如同美神降临,强势地散发出?惑人的美丽,让人惊觉,倾国倾城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林松见状心里更得意,脸上的不悦也消散了,罢了,这么一个绝色美人,他多担待着点儿?又怎么了。 他带着白皎认一认未来同事,将?将?转了一圈,就?要带着白皎入职。 白皎动作微滞:“我有点事儿?。” 林松扭头?,看见她脸上泛红,不由心中一动,听见她说?,想?去整理一下?衣服。 他答应了。 等白皎袅娜的身影消失,他警告地看了眼众人,声音冷得像是要结冰:“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知道了。” 陆陆续续有人回答,声音怯懦,还有人,知道他并不像表面那样温和,就?是一只笑面虎,胆怯得连头?都?不敢抬。 她们?万万不敢背叛对方。 想?到犯事经历的惩罚,一个个毕恭毕敬,不敢吭声。 林松这才满意了,忽然瞥见缺失的地方,他问众人:“怎么不见青姐?”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回答他:“青姐她去卫生间了。” 林松没再说?话,那人头?都?快垂进地里,狠狠松了口气?,显然,她没说?实话。 试衣间外?,青姐左顾右盼,发现没人注意,不禁松了口气?。 她在会?所地位不低,也算是元老,很有资历,可这有什么意义? 她擦了擦唇角,露出?讥笑。 她早就?认命了,自己的后半声,她一眼望得到头?。 可当她看到年纪轻轻,天真烂漫的新人,那颗苍老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触动,揉捏,酸胀混杂着怜悯,仅剩的良知让她完全无法放任,她想?起当年的自己,忽而心头?一颤。 如果,那时候有人救她,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女?人脸上绽开一抹苦涩的笑容,终于下?定决心。 试衣间里,白皎说?着整理衣服,却什么都?没做,黑白分明的水眸瞥了眼一侧,眸光凌厉,却带着些微不可查的轻颤。 她站在等身镜前。 向来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一团粉晕,她动了动手臂,一眼就?能看到的僵硬。 “小狗。”她低声说?。 看不见他,却能感受到,小狗热情地一圈圈地缠着她的腿弯,逐渐向上蔓延。 镜子里的女?生呼吸微滞,眼底逐渐浮起一团雾色,不知为何?,此时的她与方才分明别无二样,气?质却截然不同,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与盛放的玫瑰,眼角眉梢都?展现出?惊人的靡丽。 下?一刻,她就?警告了对方。 自从进入这里,他越来越不乖! 失控的感觉让她喉咙发紧,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请进。” 白皎定睛一看,是青姐。 后者直面这份靡丽,不由失神一瞬,但她很快便强迫自己收拢心神,清醒过来,想?起此行目的,她声音紧绷。 青姐开口便道:“你不能进会?所,更不能做这份工作!” 白皎看着她,眼眸惊诧,没有说?话。 青姐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认真地再说?了一遍,白皎听见她没头?没尾的话,微微皱眉,青姐有些烦躁:“会?所的事我不能多说?,但是我可以保证,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待会?儿?我偷偷送你出?去,你现在还不是这里的正式员工,你还有——” “还有什么?”阴阳怪气?的男声骤然响起,伴随着试衣间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一群彪形大汉,眼神凶戾地看向房内两人,领头?的是林松,刚才正是他在说?话,阴狠地瞪向青姐,眼神极为不悦。 “你这个贱人,给我闭嘴!” 转头?他又极其温和地看向白皎,告诉她:“你可别相信她,我也没料到,她是个疯子,为了自己的工作,竟然下?作到这个地步!” 说?着挥手,保镖们?立刻抓住青姐,强壮有力的手臂像是两个大钳子,将?她死死摁住。 “贱人!一眼看不到你就?在这儿?给我捣乱。” 林松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为了这颗摇钱树,他已经花了很多钱,并且向上司打包票,这回一定是个绝世大美女?! 他怎么可能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于是,他果断不要脸的启动了备用手段,自从白皎踏入兰朝会?所的瞬间,就?被周围的监控严密监视着! 就?连青姐本人,都?不知道试衣间竟然有监控,同时,从另一方面来说?,也证明了她们?这些人被压榨到了什么地步。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监控传送到手机里,林松拿着手机,所以在她说?出?不该说?的话的时候,他就?领着手下?赶过来。 能拖一时是一时。 况且…… 他的目光在白皎脸上扫过,他也不希望这张漂亮的脸蛋出?什么事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甚至来不及处置青姐,语速飞快地告诉白皎:“青姐就?是在嫉妒你。” “我们?会?所是私人会?所,这里的客户要求很高,同时也舍得出?花大钱,什么钻石珠宝,只要你哄得他们?开心,什么都?能得到!” “而她,她已经年老色衰,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也就?那个样子,完全不如你长得漂亮又年轻,只要入职成?功,一定能赚很多钱!所以她产生了危机心理,想?要骗你离开!” “不是——呜!” 青姐想?要解释,保镖先捂住了她的嘴巴,她早就?被这些人养废了身体,保持体重,布置饮食,瘦弱的身体完全不是身强力壮的保镖们?的对手。 林松呼吸一滞,他不知道白皎相不相信,但是就?这么说?,并且直接出?声,让保镖粗鲁地把人给他带走。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青姐脸色煞白,怎么会?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她不后悔,闪烁的眼眸死死盯着白皎,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透露出?极致的抗拒和警示。 她想?告诉她,走!离开这里!不要待在这! 紧绷的气?氛中,忽然响起女?人轻柔嗓音:“是吗?我不信。” 又是这一句。 林松还没来得及安抚,就?听她道:“你们?这也太难了,我不想?伺候人,合同我不签了。” 她说?着就?要离开。 林松额头?青筋直跳,终于看出?来,她从始至终都?清楚,一直在看戏,她当他是什么,舞台上的小丑? 被戏耍的恼怒如火山爆发,叫他终于暴露出?丑恶嘴脸,恶狠狠道:“你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他知道白皎有多难搞。 能让她过来已经也算是意外?之喜,如今人已经到了自家地盘,他可不准备轻易放过这条大鱼。 于是,他恶狠狠的警告白皎:“你做梦!你根本就?跑不掉。” 白皎闻言,脸颊绽开一抹灿烂笑容,丝毫不受威胁,反而悠闲地看着他。 那双眼黑白分明,黝黑的眼瞳透不出?半分光亮,如同宇宙黑洞般神秘,毛骨悚然感骤然袭上心头?。 林松心里一惊,可随机,又想?到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怎么可能打得过自己? 况且还有会?所里这么多保镖,个个魁梧雄壮,像是铁塔似的,于是便放下?心来。 既然撕破了脸皮,他直接掏出?拟定好的合同,转手换成?了另一份霸王条款,上方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白皎要在这里干十年,违约金10亿,这是完全要她奉献一辈子啊。 白皎唇边含着冷冷的笑。 林松还要再说?什么,整个人忽然动弹不得,不由得睁大眼睛,连话都?说?不出?。 一对眼珠子明晃晃地透出?惊恐,她、她是什么?! 各种猜测在脑海里翻转,难道她是妖怪! 白皎慢悠悠地扶起青姐,声音温柔:“你没事吧?” 青姐摇摇头?,保镖粗鲁却有分寸,毕竟……她身上最宝贵的就?是这身皮子,可不能出?什么伤痕,充其量就?是因?为刚才的事,吓得有些脚软。 同时,她看向白皎,打量着周围定身般的众人,心里怎么不清楚,自己运气?好,碰上了有本事的人。 她在会?所这么多年,怎么也听的过一两桩辛秘,这些是底层甚至中层都?接触不到了,只有高层才能接触,知晓。 世界上存在着一些拥有奇特能力的大师,就?算是那些权贵,也不得不卑躬屈膝,她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那么坦然自信。 青姐并不惧怕,反而有些羡慕神秘的白皎,虽然,从始至终她连白皎出?手都?没看到,可这不妨碍她信服对方。 在接下?来的事情中,她自告奋勇,充当起白皎的左右手。 片刻后,林松连带着一群保镖终于可以活动。 只是,他们?一群人目光呆滞,俨然成?了她操控的傀儡。 白皎吩咐几句,他们?就?一个个就?像狗似的离开了。 她没离开,暂时在会?所住下?,反正她也没地方住。 在旁人没发觉的时候,她的傀儡已经开始蔓延,这还是她第一次正经施展术法,普通人完全不是一合之敌。 青姐亲自清理出?干净的房间,白皎扫视一遍,不觉得她态度谄媚,坦然地接受一切。 青姐看得心中咋舌,这里的布置全是她能拿到的最顶级,可她却表现得平平淡淡,让她愈发信服,她肯定就?是那些权贵嘴里的特殊能力者,她以为的顶配,说?不定只是人家的日?常。 她拿来一整套服装,包括睡衣睡裤,全都?是刚拆封的新装,才轻手轻脚地关了门。 第 124 章 青姐转身, 门外是一群突然收到休息通知的小姐妹,大家看着?她,脸上皆是欣喜:“青姐, 青姐, 我?们今天不用上班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 像是花丛中玩耍的雀儿, 一张张年轻漂亮的脸蛋在眼前晃悠, 青姐温柔地笑了起来:“不用。” 她忍不住在心里祈祷,这样好日子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所谓的上班, 根本就是冠冕堂皇的话术, 她们这些?人, 这些?住在五楼的女生, 全部都?是被人以各种方式拐骗甚至抢进来的可?怜人, 她们来自全国各地,因?为生得漂亮,被人盯上,成?为这里的坐台小姐。 她也想?过抗争, 可?这完全是痴人妄想?。 她不知道兰朝背后有?多强大的实力, 可?从她到这里来,一直到现在, 兰朝的客人络绎不绝。 她们这些?人,在高层眼?里,完全就是调*教好的妓*女! …… 房间里, 水声收止,白皎第一次洗得这么快, 擦干身体后就披着?睡衣出来了,因?为热气熏蒸, 雪白小脸都?浮起一层薄红,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垂在身侧,柔软的毛巾轻轻包裹。 她浑身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温热的体温让她身侧,浓墨似的一团几?乎发狂。 白皎自然感觉得到,顺毛似的摸了摸小狗,让他不要太激动。 她现在已经确定了,小狗就是祭坛召唤出的鬼神,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白皎也疑惑,难道是出来太急,挤坏了脑子?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双水眸弯如月牙,漾着?明媚细碎的光彩。 她动作忽然一滞,房间温度骤然下降,一阵冷风轻轻吹过,仿佛某种预兆。 “咦,竟然让我?找到一个大美女!” “美女你好漂亮啊。” 一只色鬼出现在白皎面前,正色迷迷的盯着?她,眼?神惊艳又?垂涎。 白皎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因?为修为太低,色鬼完全没发现,她身边还有?一个不能招惹的灭世级存在,更是他惹招惹不起的鬼! 他笑嘻嘻地爬过来,长长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皎:“小姐姐,你好美啊,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让白皎没想?到的是,色鬼还有?更加猖狂的骚操作,他竟然趴下来,伸着?舌头?要舔她的小腿,她当即恶心得要吐了。 正经来说,这是她第一次碰到真正的鬼,惨不忍睹的外貌,恶心的行径,让她全身冒出一层冷汗! 小狗先她一步,在色鬼出手之际,张开牢笼,色鬼感觉到危险,立刻就要逃离,他速度很快,也难怪盘踞在会所里。 结果根本没用! 无数触肢如尖锥捅穿色鬼,白皎看不到他,却能看到色鬼消亡的全过程,他被无形的东西包裹,吞噬,几?秒钟后,空气中只余一缕青烟,灯光下,彻底消散。 竟然被打的魂飞魄散了。 白皎松了口气,忽然又?提起心。 她没不说话,可?是感觉到她心情复杂的小狗默默缠回来,缠得她全身僵硬,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睡衣。 小狗主动蹭她,她也没任何回应,像个木头?桩子,异常的模样让对方产生疑惑,微凉的触手在身上抚摸,白皎蹙眉,终于想?到一件事。 它其实也是一只鬼! 就算有?鬼□□头?,可?他会是什么样子?青面獠牙?张牙舞爪? 她不敢想?,咬着?下唇连连后退,把自己缩进床单里,小狗不解,见她逃离就越要把她拉过来,长长的触手将?她缠住,一点点……一点点……将?床上的人揽进怀里。 “别抗拒我?……”他无声地说。 漆黑的身体如云似雾,将?她完全锁住。 白皎张了张嘴,想?要哄骗他,脸色难看得说不出话,这时,房门被人敲响,白皎如释重负地出声,像是兔子一样弹跳起来:“进来!” 青姐进来后,一脸愧疚地看向?白皎,白皎则是一脸轻松,她刻意忽略小狗,问她:“有?什么事吗?” 床上的女生披着?睡衣,雪肤花貌,黑发软软垂下,在灯光下,晕出一层光晕,她看起来那么年轻柔嫩,像是枝头?初绽的花蕾,漂亮极了,美丽极了。 青姐叹了口气,告诉她:“你知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白皎没说话。 她自己一个人唠唠叨叨地说起来,再难以启齿的过往,有?了开头?,都?不成?问题。 白皎从她这里得知,兰朝会所完全就是另一个天上人间,这里是权贵消遣娱乐的地方,因?为大量金钱,滋生出各种勾当。 以青姐为首的会所员工,大部分都?是被迫的,少部分自甘堕落,沉迷于纸醉金迷中。 还有?一些?外层女,也在这边出没,不过出挑的永远是会所里的人,因?为他们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同时,为了防止她们逃跑,她们被对方强迫着?签订霸王条款,护卫严加看守,完全离不开兰朝会所! 任谁也无法想?象,现在这样的时代,竟然还有?这样无法无天的恶事! 林松之所以要拐白皎,是因?为上一任台柱被一个客人给玩儿死了,青姐和对方算是朋友,在为她收尸时,她看过一眼?,白布裹着?的尸体看一眼?便?让人全身发颤。 对方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双眼?睁开,竟然是死不瞑目! 因?为没有?台柱,兰朝又?客人众多,所以急需推出新台柱,这个人,就是白皎。 青姐眼?神放空地看向?虚空:“这里就是魔窟,进来就出不去!” 她声音淡淡,一字一句饱含满血与泪,像是想?到什么,身体竟轻轻颤抖起来,像是受伤的小兽,白皎看得心潮低落。 她伸出一只手,将?女人搂在怀里:“没事了,马上就没事了。” …… 白皎催眠了员工,兰朝的大老板几?百年不来一次,这里完完全全在她掌控之下,她没想?着?就这么结束,找不到罪魁祸首,做什么都?是治标不治本。 很快,便?到了她第一次出场,极其漂亮的容貌引得不少客人移不开眼?,更是大出风头?。 她惬意地笑,每一个客人的模样都?记在脑子里,就这样,她迎来第一个客人。 对方正是之前喜欢性虐的权贵,豪掷千万只为一亲芳泽。 还没靠近,便?露出一副痴态,笑着?说:“果然是新头?牌,比之前的阿瑶还漂亮,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白皎没说话。 指尖一弹,好好让他体验了一番什么叫感同身受! 事后,他自己也说不出是怎么弄的,瘸着?腿几?乎是爬出的房间,立刻被人送去医院,其他人担心,他自己却像是鬼迷心窍一样,念念不忘,恋恋不舍。 白皎没有?借助鬼神的力量,让小狗有?点儿不舒服。 他越来越粘人,没什么事就挂在自己身上,白皎简直不堪其扰。 接下来的一切只为见到幕后主使做准备,表面上她是兰朝风光无限的头?牌,实际上—— 每一位客人呆坐在书桌前,教她写字。 虽然有?上个世界的知识,可?是这是新的世界,白皎装作第一次学习的样子,开始让让客户教她写字、学习。 其实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文盲小狗。 她瞥了眼?一侧,就算看不到,也能感觉到,这会儿小狗已经沮丧都?收起了爪子。 她撇了撇嘴,客人还在认真教书,白皎朝小狗招了招手:“过来。” 一只触手悄悄缠上她的指尖,白皎剜了一眼?,虽然不知道方向?对不对,但?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咳嗽两声:“赶快学习,别偷懒!” “待会儿我?要检查功课,要是你做不到……” 她没说话,冷哼一声,小狗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默默缠紧她。 于是,她边学便?顺带着?领着?小狗一起学习,没想?到他还是个好学生。 回到现在。 儒雅的男人推了推镜框,问她:“这道题学会了吗?” 白皎点点头?,又?看向?身体一侧,那是小狗所在的位置,这段时间的默契已经让她跟小狗十分默契。 不用她说,小狗都?知道她想?问什么。 旁边放置的中性笔忽然悬浮起来,像是有?人握住它,笔尖落在雪白的纸张上,片刻后,沙沙声消失,清晰的黑色字体出现在白纸上。 仔细看,他的字和男人的几?乎一模一样,白皎点点头?。 这样诡异的一幕,男人像是完全没看到,满心满眼?都?是白皎的模样。 很显然,他被白皎催眠了。 她也没怎么做,是对方先来招惹自己,男人之前可?不像现在这么老实,见到她就像动手动脚,活脱脱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 人和野兽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人有?自控能力,野兽没有?,可?惜现在不少人返祖,白皎都?要看腻了。 作为兰朝会所的新台柱,她最近受到不少追捧,但?她要求苛刻,仅仅几?日便?传出她性格高傲,更是出了名的挑剔。 能被她选中的都?是非富即贵还长得帅气的客人,不过,这些?人再好看也都?是披着?人皮的饿狼,他们既然在兰朝会所消费,基本上就没什么好人。 白皎把玩着?指尖,漫无边际地想?,她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 期间也碰到过空有?一张皮囊,脑子全是草包的废物,被她直接一脚踹出去。 因?为身上修炼的法术完全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可?以说整个会所基本都?在她的操控之下。就连会所主人都?没发觉。 倘若知道会引狼入室,怕是早就悔青了肠子,千不该万不该,竟然将?这样的小魔星请了回来,不过要白皎说,这是他们自作自受,自食恶果。 恶人自有?恶人磨? 呸,有?她这么漂亮聪明的恶人吗。 白皎笑了笑,忽然瞥了眼?一侧,一道血影闪过,终于忍耐不住了。 一侧,男人停下动作,就算被操控,可?他本能还在,没有?半分清明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着?她,忽然觉得后背发凉,可?是看着?美人笑了,又?心甘情愿,只觉得现在赴死,也无妨! 他看不见的地方,房间的一个角落,已经塞满漆黑的云团,小狗挥舞触手,张牙舞爪,她是我?的! 就算什么都?不懂,它也凭借本能,不想?让任何人靠近她! 想?到白皎这段时间的抗拒,它又?失落地垂下一只触腕。 自从那天起,白皎就抗拒他的接触,他只能偷偷在旁边尝一尝味道。 心里隐隐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他是鬼神,全世界都?该为他颤抖,区区一个女人,怎么能够让他为此屈服! 可?现实是,他根本不敢。 没有?她的允许,他不敢碰她一丝一毫,只能傻乎乎地看着?,生怕惹她生气,不知道怎么做,就只能无底线地粘着?她。 他又?悄悄的缠上她,从细软的腰肢、线条流畅的小腿到莹白的手腕,像是一只贪吃的胆小鬼,小心翼翼地品尝得来不易的美味。 白皎猛地回神,被冰凉的触感拉回心神,吓了一跳。 她看不见他。 可?她能感觉到小狗在委屈,他委屈个什么劲儿啊?她还没替自己委屈呢! 于是,她晃着?小腿踢了踢他,眼?神冷酷:“不准偷吃!” 接收信号的小狗立刻知道这是她在让自己离开,默默把自己蜷成?一团,阴郁的像是角落里的黑色大蘑菇,心酸得不行! 他控制不住地嫉妒起那些?能够接触她的人类,他发现那些?人都?有?一副好皮囊,而他只有?蠕动的触手,一团漆黑的身体。 明明已经竭尽全力的克制自己,为什么她不让自己靠近? 隐约中,他领悟到了一些?东西,有?意识的朝那些?人类的模样改变,印象中他似乎也有?一副极其俊美的人类身体。 小狗忍不住想?,如果他有?漂亮的人类躯体,那她一定不会再看别人,只会看着?自己了吧。 白皎不知道小狗这边的纠结。 休息时间,房门忽然震动起来,白皎抬头?,看到来人。 林松恭敬地看着?她:“主人,我?接到上面的命令,会所的主人听说要见您。” 白皎眯了眯眼?:“什么时间?” “三天后。” 她挥挥手让男人离开,心情大好。 终于,藏在背后的大鱼隐藏不住了,她是打算守株待兔,但?是要让她一直这么等?下去,她也没那个耐性,倒不如直接杀过去! 白皎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坏掉了。 她关上门,好像,是她从不存在的三观呀。 时至深夜。 天边明月被乌云遮蔽,万籁俱寂。 白皎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兰朝会所奢华气派,对待员工却格外小气,更何况是她们这样被控制的,如果不是她在控制一切,这时候正是上班时间。 关了灯的房子一片漆黑。 窗户被手指粗的钢筋封住,窗外的夜色与灯光,朦朦胧胧的透过窗户投下,在床前整洁莹润的大理石地板上投射下一道道狭长细影。 不知何时,屋子里忽然响起滴答滴答的水滴声,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浓重的阴冷席卷而来。 随着?低温一并到来的,还有?一抹细长鬼影。 天花板上,女鬼像是蛇类一样蜿蜒前行,爬到床头?上方,忽然倒挂而下,长长的黑发遮住大半张脸,透出青白交错的皮肤。 桀桀怪笑在房间里回荡,一滴滴血水,滴在床尾。 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女鬼静静等?着?,还没来得及出手,面门一阵冷风,伴随着?忽忽的破空声,骤然袭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边的小狗也想?出一份力,早就张开大网要它吞掉嚼碎。 白皎瞥了眼?:“这个不能吃。” 小狗:QAQ 鬼影听见这话,黏在地上的身体晃了晃,什么叫这个不能吃?他吃了几?个? 这是人吗?怎么比鬼还可?怕! 白皎打开灯,仔细观察对方,确定这就是白天碰到的血影。 此时屋子里灯光大亮,地面上蜿蜒着?暗红色的血迹,比刚才仰着?头?和床上屋子上的女鬼对视还要惨不忍睹! 女鬼的秀发已经散落,隐约可?见狰狞恐怖的五官,叫她呼吸一致。 鬼对人类的气息变化?很敏感,她立刻意识到白皎害怕了,主动扒拉开长发,露出一张惨不忍睹,堪比车祸现场的鬼脸。 “桀桀桀,你害怕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 她猛然偏头?,雪白的小脸在灯光下隐约有?些?透明,女鬼正要趁机逃跑,结果被他一挥手,像是断线的风筝啪叽一声趴在地板上,像是黏在上面,抠都?抠不下。 头?顶上方传来清脆的女声:“我?才没害怕,是你这张脸,丑到我?了!” 她居高临下的审视女鬼,不忘换一个舒服的姿势。 女鬼听到她的话后狂性大发。 她最引以为傲的便?是那张漂亮的脸,这下实实在在的被她戳到了痛脚。 眼?看她有?变成?厉鬼的征兆,白皎一个符咒打过去,女鬼尖叫一声,原地狰狞的鬼怪,却在瞬间,变成?了一个成?熟美艳的女人。 看到她的样子,白皎略有?惊讶,因?为这张脸,不就是先前青姐说过死不瞑目的前台柱,此时女鬼已经彻底清醒过来,感激地看向?白皎:“谢谢大师。” 先前她被怨气笼罩,成?为厉鬼,因?为还没来得及杀人,所以还能回头?。 她感激白皎救了自己,厉鬼不能投胎,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 白皎声音淡淡:“现在可?以说说自己的目的了吧?” 女鬼点头?,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还有?些?羞愧:“我?……我?本来是想?附身于你,我?死的太惨了,死后又?没看见阴差,就在会所游荡,想?要报复幕后主使者。” “我?后来才发现,我?好像成?了会所的地缚灵,只能在这里打转。” 她语气失落,自我?介绍自己已经在这里游荡了很长时间,却始终没办法找到会所老板,渐渐的,执念和怨恨让她变成?现在这样,脑子里也只剩一个念头?,杀了会所的老板!杀了他! 所以,在听到白皎要见幕后大佬后,她想?到这个办法,接近对的,哪知道,一下子踢到了铁板。 白皎对她的计划不做任何反应,可?她清楚知道,她应该不会成?功。 她在会所这么久,只碰到了两个鬼,一个是胆小却跑的飞快的色鬼,一个就是她,这家会所出乎意料的干净。 这很不正常。 白皎只是在这里短短一段时间就能感觉到惨无人道的摧残,这里又?怎么可?能没有?怨气与鬼怪。 可?它偏偏就是很干净,除了一些?污秽之气,几?乎没有?其他。要知道这可?是在灵异世界,一个灵气正在复苏的世界里。 由?此她推断这间会所背后的主人应该有?修士做靠山。 所以,她到来之后果断操控员工,催眠客人,让那些?受害者得到解放,同时也在等?一个机会。 片刻后,她告诉李倩,也就是女鬼:“你应该也知道,三天后我?要去见幕后主使,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倩毫不犹豫地祈求她:“求您,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愿意为您当牛做马!” 白皎忽然顿了顿,李倩以为她不同意,却见她脸色泛红,酥麻的感觉竟然压过了抗拒和抵触心理,她咬牙让李倩离开,到时候会带她去。 声音轻柔,十分好听。 李倩马上离开,脸色难掩的振奋,顺带连自己留下的痕迹都?一并清理了,可?以说,眼?里有?活! 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不,准确来说,还有?一只小狗! 白皎怒瞪小狗,恨不得把他抓过来,团吧团吧当成?球踢走! 其实倒也算不上骚扰。 只是他不甘心被这么忽视,主动将?庞大的阴气灌输给她,导致白皎像是泡在温水里,全身发软、发热。 她无力抵抗,也不想?抵抗。 全阴之体还有?一个名字,天生的炉鼎体质,并非正常的人类,而是人与鬼,所以,她和大鬼在一起,非但?不会难受,反而会很舒服。 更遑论是小狗这样精纯的阴气。 见她不理自己,小狗急得要叫出声了,触手在她手上打转,白皎微微挑眉,感受到才发现,他竟然在写字。 她顿时哭笑不得,真是,又?傻又?单纯,严重怀疑他现在的心智只有?三岁。 “小傻子!” 小狗不明白为什么要叫他小傻子,想?到刚才对自己的忽视,像是灌了一吨陈年老醋,酸气冲天。 他贪婪地缠绕住她。 白皎没说话,唇畔挂着?恬淡的笑,任由?浓重的黑暗将?她整个吞噬。 第 125 章 白皎和小狗冷战一天, 准确来?说是二十个小时,她单方面不理小狗,刻意?忽视他, 不说话, 像是完全没发觉他的存在。 小狗却粘人的不行, 最终, 白皎还是抵不过他的缠功。 这晚, 她在房里玩儿手机,她简直感谢死了当初的自己?, 当初自己?的选择, 不然那样现?在快活的日子。 忽然, 房门被人敲响, 只有两声。 白皎打完游戏才放下手机, 打开门,来?人正是林松。 他早就是白皎操控的傀儡,如今更是毕恭毕敬,服服帖帖, 就算要?他的命也能立刻就给, 不过,白皎才不会这么?做呢。 太脏了, 她嫌弃。 林松恭敬地低下头,根本不敢与她对视,像个奴仆一样, 语气呆板地说:“主人,今天晚上有人点?您, 开价很高,身?份不低, 我们不敢拒绝。” 白皎眉头一挑,她现?在是兰朝的新台柱,要?想她上班,价格十分美丽。 而且因?为这些天来?不断的催眠,价格不断翻倍,能点?她的的人,可?不多。 虽然那些人花了大价钱反而变成了免费的辅导老师,有些恶人更是被狠狠折磨一番。 白皎对这些人没?有一丝一毫愧疚,他们来?兰朝会所?什么?目的,她还?不知道?,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她换了一套衣服,随着?其他人来?到包厢门口,看到上方的牌子,眼底溢出些许兴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套包厢价格高昂,非权贵不能包下,不只要?花费钱财,还?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才能订到。 来?自京市的傅家小公子吗? 进去前她便从林松那边得知对方的身?份,似乎是首都京市的富豪,临时在深市做客,和朋友一起来?的。 思索间,工作人员推开大门。 和白皎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女?生,她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惊慌,只觉无比安心,目光瞥向安心所?在,正是白皎。 白皎环顾一圈,里面坐着?两个男人,周围一堆都是过来?暖场的员工。 她一进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即使是五光十色的镭射灯下,依旧遮掩不住的仙姿玉貌,美艳绝伦。 雪白的肌肤莹润清透,唇不点?而红,水眸盈盈看向面前的男人,年长些的男人眼珠子都要?黏在她身?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表情管理非常很失败,垂涎三尺也不足以?形容。 白皎连眼神都吝啬,倒是这个…… 男生年纪轻轻,看起来?很是阳光帅气,面相更是一顶一的富贵干净,全然没?有其他权贵的傲慢污秽。 看见众人时,他握紧手掌,眼睛低垂,绷着?身?体显得局促不安,和旁边已经伸手,摸着?伺候女?生细腰的油腻男相比,束手束脚,纯情得不像样子。 白皎目光微闪,这人身?上还?有异常。 他身?上的气息似乎很熟悉。 她缓缓走了两步,想要?靠近观察,她不觉得自己?会吃亏,但是看小奶狗的样子,像是被她吓到了。 她浅浅一笑,灿烂的笑容如星火瞬间点?亮整个包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全副心神在小奶狗身?上,完全忘记了小狗,惹得他立刻醋意?大发,勾住她的腿。 白皎从来?没?防备过他,被扯得步子踉跄,挺拔纤细的身?形摇摇欲坠,一侧,傅云猛地站起,担忧地看向她,大脑还?没?反应,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作。 他朝她伸出手,做好了接住她的准备。 然而,白皎晃了晃,稳住了身?形。 傅熙松了口气,忽略心底淡淡的失落,问道?:“你没?事吧?” 身?旁沙发突然凹陷,是白皎坐了过来?。 两人只隔着?一拳距离,女?生盈盈如水的眸子看着?他,眨眼间,傅云涨红了脸,又听见她轻柔好听的声音:“我没?事。” “那就好。”他回道?,忽然顿住动作,对上她一双笑眼,胸腔里的东西?疯狂撞击。 她感觉到了,就是小狗的气息! 而他旁边的油腻男傅瑞,一只手捏着?酒杯,指骨几乎变形,他嫉妒地看着?对方,总是这样,无论是谁,只要?见到他这个堂弟,眼里就再也没?有他! 凭什么??就靠他这张奶油似的小脸? 他气恼地猛地灌下一杯酒,反而把自己?呛得止不住咳嗽起来?,旁边倒酒的女?生心理活动:啊,这可?是七十多度的的烈酒! 她默默吞下这句话,不敢出声,挪着?屁股往后退了退。 傅瑞不敢为难堂弟,但他敢为难白皎,甚至还?想包养她,毕竟,美人是真的漂亮。 他很自负,家里资产颇丰,怎么?就勾搭不来?一个会所?里的小姐? 傅瑞轻蔑勾唇,傲慢地问:“小美人在这里干得辛苦吗?” 白皎没?回答。 傅瑞表面不在意?,脸上挂着?的油腻笑容僵硬一瞬,说道?:“大爷我有的是钱。我看你这么?可?怜,不如跟我回家去算了。” 回答他的,是白皎一声轻笑。 她眼中嘲讽毫不遮掩,彻底刺激到半醉的傅瑞,他本就是想趁着?酒意?上头胡乱发泄,没?想到她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丢了脸,还?是在他最嫉妒厌恶的堂弟面前,正要?发怒。 傅云忍不住劝他:“堂哥,你醉了。” 声音清晰,所?有人都听得见。 很明显,人家就不愿意?搭理她,他是好意?,不想对方这么?丢脸。 结果傅瑞完全不领情,反而觉得他是在趁机讥讽。 毕竟小美人就坐在他身?边,乖乖巧巧,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凭什么??凭什么?他就不如堂弟,他哪点?儿比自己?好。 他眼底光芒闪烁,猝不及防见,大手一挥,各种高档洋酒、酒杯、果盘,噼里啪啦摔了一地,碎片飞溅。 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傅瑞见状,感觉到莫大的快意?,反而坐做了,笑呵呵的说:“快给老子继续唱啊!跳啊!” “放歌,我要?唱歌。” 傅云皱紧眉头,堂哥这是在发酒疯吧, 他站起身?,周身?散发出冷意?:“堂哥,我不喜欢这样,对女?孩子要?尊重。” 傅瑞不屑地撇了撇嘴:“也就你单纯,这种地方都是卖的,都是妓*女?,要?什么?尊重!” 他也知道?自己?骗了堂弟来?,不敢高声说,像是嘟囔。 可?白皎五感何其敏锐,凌厉地扫了眼,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小狗在她背后,触腕蓄势待发,宛若张开的巨网! 白皎摸了摸它,声音压低:“乖乖的,待会儿再做。” 她暂时不想生事,还?有一件事情等待验证,怕吓到对方。 傅云见他这样,知道?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他实在没?想到堂哥会是这副样子。 今天是他生日,以?前堂哥和他关系还?好,这次全家回来?,堂哥提前通知他,要?帮他庆生,这是对方的好意?,他不好拒绝。 可?现?实是,他进来?之后就后悔了。 以?傅家的家世傅云从小到大,生活环境,认识的朋友,都是父母精心挑选过的,他自己?也不像那些纨绔富二代,反而非常聪明懂事,从来?没?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这次倒是破天荒,头一次。 感觉不舒服,他想离开这里,脸色也冷了下来?:“既然堂哥醉了,那我就先走了。” 傅瑞脸色一变:“走?你不能走!” 正在这时,生日蛋糕被人推了上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堂哥像是变色龙,马上变了脸色,笑眯眯地说:“堂弟,你好歹给我个面子,吃块蛋糕再走吧。” 傅云不说话,看向精美的异形蛋糕,还?是他最喜欢的哆啦A梦,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动漫人物,不禁抿紧薄唇。 他正要?接过堂哥递过来?的蛋糕。 一只手半途伸出,整块蛋糕打翻在地。 堂哥前所?未有的暴怒:“你敢打翻我的蛋糕?不要?命了!” 挥拳就要?砸向白皎,一拳下去,她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白皎冷冷一笑,只说了一句话,方才安静如鹌鹑的工作人员全部动手,将他死死压住:“把蛋糕喂给他!” 堂哥脸色骤变,刚才被吃豆腐的女?生幸福地抄起蛋糕,硬是塞他一嘴,她爽得全身?发麻。 就该这样! 傅云还?没?反应过来?,局势已经大变,刚才还?好好的堂哥忽然一脸惊惧交加,猛抠喉咙,试图把蛋糕吐出来?,可?惜,早被刚才趁乱出手的小狗一拳怼进肚子里,拽出肠子说不定能吐出来?! 傅云一头雾水:这是咋回事? 白皎微微一笑,因?为这可?不是普通的蛋糕,而是掺了骨灰和人血的特制蛋糕,还?有杂七杂八的各种东西?,目的就是为了借命! 发生这样的变故,包厢里没?有发生任何兵方马乱,无辜的人早被请出包厢,只留下白皎和傅云以?及半死不活的傅瑞。 屋子里静悄悄的,响起一道?轻柔女?声:“这是借命。”白皎神情凝重地说。 听见他的话,傅云呼吸一窒息,什么?意?思? 作为傅家小少爷,权贵圈子的核心人物,他其实是知道?这些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堂兄竟然会将这种腌臜手段用在他身?上。 堂哥被拆穿后震惊无比,下意?识看向傅云:“不是……呕……不是这样!她胡说!” 他想解释,却觉呼吸越来?越沉重,根本看不到,面前的堂弟一脸惊恐,黑眸倒映出他身?上可?怕的变化。 傅云不停往后退,脚下地板像是烧红的烙铁,忽然变得烫脚起来?。 他亲眼看见,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堂哥,这会儿已然奄奄一息,更加可?怕的是,他本是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头发黑亮。皮肤紧致,此时竟然头发全白,松垮的皮肤上浮现?出大块老年斑。 转眼间,竟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如果没?人制止,他就会无知无觉的吃下那份加料的蛋糕,是不是,她也会突然变成这样? 傅云胃囊一阵翻涌,当即呕吐不止。 白皎深深看他一眼,并未再说其他。 傅云反倒镇定下来?,找人送堂哥去看病,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并且找人留下蛋糕作为证据。 看他这样子,怕是没?心思回答自己?的问题了,白皎给她一张名片:“如果后面有事,你可?以?来?找我。” 傅云接过,放进口袋里,这才惊觉掌心已经被汗水打湿,全身?都黏腻。 他跟着?人离开包厢,临走前,回头看了眼藏在包厢里的女?人。 灯光昏暗,半明半昧之间,她半身?隐没?其中,水润清透的眼瞳,此时幽深无比,宛若无底深渊,又似一尾艳魅的毒蛇,艳丽容貌是她五彩斑斓的鳞片,红润的唇瓣是她细长的血色蛇信。 她只站在那里,慵懒恣意?,危险强大。 没?有人不为她着?迷,没?有。 不久后,救护车呼啸而来?。 小少爷跟着?工作人员一起把堂哥送上救护车,急救的人员看着?人事不醒的老人,再看看不远处的会所?,招牌金碧辉煌,煞是耀眼。 他责备地瞥了眼年轻的小少爷:“你爷爷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带他出来?胡闹?” 傅云:“……” 平生第一次,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第 126 章 傅云心一横, 什么?都没?事。 他坐在一边。脑子里乱糟糟的,到现在都有点儿回?不过神。 这会儿缓过神,也知道自己什么用都没有, 静静靠着车身, 车窗外, 两侧路灯浮光掠影, 他闭上眼睛, 静静等?待着。 一只手伸进口袋,卡片在指尖摩挲, 反转。 既渴望与她再见, 又抗拒与她再见。 与此同时, 阴暗潮湿房间里, 忽然响起一声?怒喝。 黑袍裹身的道士猛然弯腰, 吐出?一摊鲜血,其中夹杂着内脏的碎片,让他本就伤上加伤的身体愈发虚弱。 他靠在暗室一脚,虚弱地喘着粗气, 怒喝声?在室内回?荡:“废物!没?用的废物!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石室外, 徒弟听见隐约的骂声?,吓得缩了缩脖子, 就是因为熟悉,他才不敢出?声?,不敢在这时候凑过去。 毕竟, 上一个前车之鉴,现在已经是师父嘴里的血食了。 半晌, 徒弟忽然师父的消息,他告诉徒弟:“从今天起, 为师要闭关修炼,任何人都电话都不要接!” “是!” 邪修阴气森森的目光盯着前方?,那是一具破了口的棺材,残留着浓重的怨气,十分?精纯。 看到它,他越发恼怒,要不是之前大意受了伤,他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该死!他们全都该死! …… 清晨。 阮玉踏出?房门,便见到周围一片浓雾,这可奇怪,现在正是夏天,怎么?会有这样的大雾,而?且,深市空气质量一向不错,这也不能是霾啊。 她很?好奇,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一脚踏进去后,冷得直打哆嗦。 大雾看着漂亮,周遭笼罩在云雾之中,宛若人间仙境,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雾气粘上皮肤,冷意立刻透过毛孔传遍全身。 她差点儿转身回?家,添件外套。 忽然,雾中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阮玉看了一眼,很?眼熟,她多看了几眼,立刻惊喜的呼喊出?声?:“秋彤!”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她在家待了几天,今天早起,是为了避过大热天,出?来采购点零食,竟然碰到了秋彤。 秋彤是她好朋友,好闺蜜! 秋彤听见声?音转过头,黝黑的眼瞳看着她,不发一言。 阮玉走过去,毫不在意,她早就熟悉了自己好朋友的性?子,安静恬淡,不爱说话,她正好相反,活泼的要命,唠叨又闲不住。 认识她们的人都说,难怪她们俩是好朋友呢,上天注定的性?格互补,每当这时候,她就很?得意,谁让她慧眼识人,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好朋友呢! 阮玉好不容易碰到她,立刻凑过去,两人在小区附近的小公园散步,一路上,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没?停下来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这话,她忽然扭头,问她:“你准备报考什么?学校啊?” “咱们俩是好朋友,要一辈子不分?开,你快说你报考什么?学校,到时候我们还做同桌!一起吃饭、考试、毕业!” 阮玉没?注意到,秋彤听见她的话之后,本就惨白的脸愈发苍白,她僵硬地摇头,声?音有些嘶哑:“还不知道呢。等?成绩出?来了报考,也还来得及。” 阮玉下意识说:“那好,等?你成绩出?来了,你来我家吧,我们俩一起报考,你可别想抛下我!” 秋彤没?说话,惨白的唇瓣微微牵起,雾气实在太?大了,她甚至都没?看到,对方?僵硬的唇角,如同提线木偶般,强硬提起。 阮玉觉得她怪怪的,高考结束后,她也只和秋彤见了两三面?,这段时间都没?遇到过,她竟然也没?去找她。 要知道她们可是好闺蜜呀。 她自责起来,明知道秋彤性?子内敛,就应该早早的去找她玩儿,要她自己一个人在这样的大雾天气出?行,实在是不好! “彤彤,你别生我气呀。” 她撒娇似的要拉秋彤的手?,碰触的瞬间雾气凝滞,秋彤惊呼一声?,阮玉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秋彤,你怎么?啦?” 秋彤摇头,向来温柔的她一脸笑意,说:“我刚才骗你呢。” 阮玉松了口气,两人聊着聊着,她不自觉的提起自己的生活,其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当属前段时间碰到的白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漂亮的美?人呢。 面?对自己的好闺蜜,她忍不住分?享,声?音惊叹又激动,秋彤温柔地听着,她是最好的倾听者。 阮玉说着想到白皎临走前送她的平安符,她拍了拍口袋,现在还被她贴身放着,用防水小包裹着。 秋彤听见这话,目光微怔。 她看向毫无所觉的阮玉,后者唠唠叨叨说个不停:“你不知道,那个平安符就是她拿便签折出?来的,看得我都惊呆了,可能……这就是每人的独特癖好吧。” “不过说来真巧,这段时间我挺倒霉的,走路边被水溅一身,想吃的东西轮到我就没?了,就连吃包方?便面?,里面?也没?调料包!这还是小事,时间越长似乎越来越严重。” “我上回?坐地铁,6号线那边你知道吧,我竟然差点儿被失控的安全门给?夹住!走在路上,遇到了高空抛物,差一点儿就成了植物人,吓死人了!” 拿到平安符之后,霉运忽然销声?匿迹。让她忍不住多想,这个年纪的少女思维灵敏,脑洞大开,加上平日里不少小说熏陶,阮玉忍不住喃喃:“难道我碰到了有本事的天师了?” “小玉,我看你是小说看多了吧?”这时,一旁沉默倾听的秋彤忍不住搭话,阮玉挠了挠头,自己也觉得想太?多,嘿嘿笑了一声?。 快到公园出?口了,她忍再三叮嘱秋彤:“到时候成绩出?来了,你跟你一定要来我家报志愿啊。” 秋彤认真地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阮玉还要再说什么?,就听她说:“小玉,我忽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我要回?去了。” 阮玉虽然沮丧,但见她这么?行色匆匆,只好答应了。 弥漫的大雾逐渐稀薄,映出?天边点点金光,那是太?阳光辉刺破雾霭,迸射的光芒。 秋彤单薄纤弱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她完全陷入大雾中,与雾气隐匿为一体。 阮玉看着这一幕,忽然没?由来的心慌,心脏狂跳,几欲蹦出?心口。 她下意识朝秋彤呼喊。 雾中的人影转过身来,模糊的雾气让她的视野变得模糊,只能看见她身上殷红似血的红裙,以及一张近乎空白的脸。 雪白的,扁平的。 她握紧拳头,心跳飞快,“秋彤。” 这一刻,周遭空气仿佛在瞬间攫取一空,叫她呼吸艰难。 少女稚嫩的声?音刺破浓雾。 听到闺蜜呼喊的秋彤没?有再回?头,完全融入雾中,彻底不见身影。 阮玉一整天心事重重,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让她忍不住去想秋彤。 她知道秋彤家的住址,和妈妈说了一声?之后便找了过去,还没?靠近,便看见老小区树下聚集了一群大妈。 阮玉不感?兴趣,正要离开,隐约间似乎听见了秋彤的名字,叫她下意识停住脚步。 大妈讨论的热火朝天,神情倒是有些诡异。 模糊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秋家那小姑娘可真惨啊!” 另一个大妈忽然搓了搓胳膊:“你这个老婆子,不是不让你说吗,快别说了。” “怎么?,你害怕了?” “能不害怕吗?我听你说的,胳膊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胆大的人听见她的话,忍不住嘲笑一声?:“真是个胆小鬼。” 胆小女人的同伴忙替朋友说话:“你还说她呢,你要是自己亲眼看见也得吓得不半死。” “我才不会呢!” 阮玉有些着急,怎么?半天也听不到正题,她正要提脚朝秋彤家走去,忽然听见其中一个大妈说:“昨晚上秋家那小姑娘尸体被捞出?来的时候,我正巧就在旁边看呢,不成人样了都!” 什么?? 阮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步流星朝对方?走去,靠近后清楚听见大妈的声?音:“你们说,秋彤是被谁给?杀死的?” “那个惨状我都没?法说,活了半辈子,可怜她那个爸爸呦,辛辛苦苦养大了孩子,马上就有出?息了,竟然死了!” 阮玉不敢相信,怒火瞬间占据了大脑,她愤怒地警告对方?:“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呀?秋彤怎么?会死了!” 大妈们惊讶地看着她,有人认出?她:“哎呀,是阮警官家那个小姑娘,你是秋彤的好朋友吧?” 听见这么?说,其他人表示理解:“你不相信我们也理解,可怜秋彤那孩子,好不容易高考完了,马上就要读大学了,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死了呢。” 阮玉觉得自己要疯了:“你们造谣什么?,我早上还看见了秋彤,跟她说话了!” 一刹那,对方?的大妈团鸦雀无声?,众人震惊地看着她。 半晌,才有胆大的人反驳:“可是,秋家那小姑娘不是昨天晚上就被人在河里发现,尸体现在还放在殡仪馆呢。”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众人。 …… 白皎由人引着来到房间里,看到大老板,或者说,一个中年男人,通身透着是养尊处优的上位者气质。 他手?腕戴着一串佛珠,其中一颗镶嵌在佛珠中间,众星拱月般,散发出?淡淡的光辉,那应该是法器之类的护身品。 她再看男人面?容,不禁眯起眼睛,看他这样子,可不像是有财运的人,有人替他逆天改命,让他生生享受了二十年的优渥生活。 而?这二十年间,他犯下不少恶事。本该遭受报应,却又因为法器保护,背后那人的帮助,好好的活着,半点儿没?受过折磨。 男人对她这样的目光很?不满,一个低贱的妓*女竟然敢这样直视他,他心血来潮过来,不过是听下属说,最近兰朝会所来了个绝世美?人。 如今看来美?人是美?,就是不懂规矩,真不知道下面?是怎么?调(晋江小说阅读)教的。 白皎要是知道他的想法,怕是要笑出?声?,调*教?难道他以为这是什么?封建社会?大清都灭亡了,还有人想当旧社会的老鸨! 男人念头只在心里转了一圈儿。面?上露出?慈爱的笑:“在这里适应的怎么?样?你别怕,小姑娘,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白皎静静看着他,目光透出?些许嘲弄。 男人心头微怒。 他不再打官司绕圈圈,而?是直奔主题,站起身,算得上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油腻的笑。 “哗啦”一声?。 他拉开抽屉,一沓沓刺眼的钞票,堆满硕大的柜斗,红钞堆叠起两三层,张张崭新,怕是有几百万。 画面?冲击力还行。 白皎淡淡的想,不过比不过上一世,她收藏的那些珠宝首饰。 “想要吗?”男人引诱道,极其自信。 他以为她默不作声?,是被眼前的巨款吓呆了。 一瞬不瞬地盯着小姑娘秾艳的面?容,心中琢磨出?几分?兴味,她生得实在太?漂亮,平生仅见的绝色。 就算是再心狠手?辣的人,见到她的一瞬,也会忍不住晃神,更何况他又不是过来杀人的。 白皎不说话,脚步声?在室内响起。 男人朝她走来,眼中闪烁着欲望的光芒,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想到不是自己接手?她的第?一次,一时还有些惋惜。 早知道当初听到下属汇报时就该先尝一尝她的滋味,可惜那边催的紧……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落魄的底层,而?是整个兰朝会所乃至深市都能称得上的大人物。 区区一个女人,他想要多少有多少! 白皎微微皱眉,一方?面?是厌恶,一方?面?是黏人的小狗又吃醋了,黏黏糊糊地缠上腰身。 她能感?觉到小狗触手?在背后伸展,张牙舞爪,只要她一声?令下,便将男人戳成肉泥! 想到那辣眼的画面?,白皎果断否决了他的提议。 她在会所待了这么?久,目的可不是这个,她要找到男人背后的主人,将对方?一网打尽,一个邪修,远比普通人造成的危害更可怕! 她眼中红光一闪而?逝,男人目光瞬间变得呆滞,已经中了她的魅惑之术,佛珠完全没?有效果,瞬间迸裂成碎片。 她找了个椅子坐下,翘起细长的小腿:“你叫什么??” “宋柏。” “手?上的佛珠是谁送你的?他又是谁?” 男人一一作答,白皎才知道,对方?早年只是一个民工,因为偷奸耍滑吃不了苦,被包工头赶出?工地,流落街头,成为乞丐。 某天乞讨时,他碰到了一个干瘦的道士,后者问他想不想过好日子,当上富豪,他当然想!做梦都想! 道士让他跟着自己。 宋柏看了看自己魁梧的身材,又看看道士干瘪消瘦的体型,一只手?都能捏得粉碎,便起大着胆子跟过去。 结果到地方?才发现,竟然是一片坟头。 宋柏发迹之前的社会还不像现在这样,遍布天眼,管理混乱,且流行土葬,不少人将死去的亲人尸身埋进坟墓,道士领他来的便是一处坟头。 他帮道士挖尸体,看到他施展诡异手?段,祭炼尸体,趋使阴魂,她才知道自己跟的是什么?人,连忙跪地求饶。 没?想到道士非但不杀他,反而?给?了她一场泼天富贵,便是兰朝会所。 他凭借兰朝会所帮道士敛财,道士给?她法器护身,并且帮他出?手?,隔空千里弄死那些对家,或者察觉到他买卖的威胁者。 一干就是20年。 其中最让白皎心惊的是会所业务并不单一,私底下还是一处人贩子巢穴,专门拐来年轻男人和女人,以供道士修炼。 白皎问他:“道士现在在哪儿?” 男人张了张嘴,嗬嗬地粗喘两声?,下一刻,脸色惨白,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白皎意识到不对,下手?一捏! 下一刻,男人身体猛然炸开,血肉横飞,血雨淋漓。 小狗比她更快,张开大网将血雨吞噬,周遭摆设全都遭了殃,散发出?浓烈腥臭的铁锈味。 唯独白皎站立的地方?,干净整洁,纤尘不染。 门外,听到动静的下属推门而?入,惨烈一幕撞入眼帘,凉意从脚底爬上后背,他们惊恐地看向白皎:“先生呢?” 白皎皱了皱鼻头,好难闻啊。 看他们这么?着急,她好心指了指桌面?,残留的血红骨骸惊悚无比:“那不是。” 下属张大嘴巴,一时间,竟连声?音都发不出?,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他们软着腿要逃,下一刻,全部变成僵硬的木偶,任人趋使。 “大人好厉害!”李倩拍手?称快,看着仇人死无全尸,她简直开心极了。 白皎皱着眉头,看着房间的模样,不禁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在反派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随即,将抽出?来的男人残魂交给?李倩,这东西她留着没?用。 幕后主使的目的就是让宋柏魂飞魄散,她能抽出?一缕,还是因为不熟练,要是下次,下次她一定能在爆炸前抽干! 大仇得报,李倩吞下残魂,等?着有空再折磨,她又朝白皎跪下:“大人,以后我李倩为您马首是瞻!” 白皎听得唇角抽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鬼已经被人给?扔出?去了,小狗委屈巴巴地凑过来:“我!皎皎身边只能有我!” 与此同时,青姐她们闻声?赶来,毕竟就在会所里,距离很?近,青姐从门外看见这一幕,眼皮猛地一跳,立刻屏退其他人,强撑着走进大门:“您没?事吧?” 白皎摇摇头。 她松了口气,对于其他场景,不发一言。 她早知道白皎不是寻常人,亲眼看到这一幕,她稳下心,问她:“我现在该怎么?做?” 白皎叹了口气,为断了的线索惋惜:“报警吧。” 警察来的很?快,警车呼啸而?来,包围了整个会所。 因为工作人员行动及时,别说是来在这里消费的客人,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巧的是,前来调查的人正是白皎之前认识的熟人,深市警察局的警方?,由阮玲带队。 英姿飒爽的女警官似乎升职了,精神焕发,带着后面?一列队员,进来后便有条不紊地搜查。 □□□□,人贩子拐卖的巢穴。 看到白皎后,她震惊地瞪大了眼:“你怎么?会在这儿?” 白皎没?说话,旁边的青姐早就为她想好理由,她衷心的感?谢白皎,如果不是她,这样的魔窟,不知道还会存在多久。 她赶忙上前说:“他跟我一样也是会所里的受害者,被人骗来的。” 听见她的话,阮玲如遭雷击。 看她不可置信的样子,白皎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妙,赶忙解释:“我没?受什么?伤害,就是被关了一阵子。” 说实话,阮玲不太?信。 后来不断有人作证,她是被拐骗进来的新人,没?有遭受什么?侮辱和伤害,她才慢慢放下了一颗心。 而?且因为举报的是白皎,她反倒得到了一笔不菲的奖金,虽然不算听不多,可是对她“无业游民”来说,又能坚持一段时间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没?想到,自己会被阮玲领回?去。 归其原因还是因为之前在夜总会上班,阮玲一直以为她是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很?后悔当初的决定,觉得如果不是她疏忽,没?有考虑周全,怎么?会让白皎被人骗去那个地方?? 幸好小姑娘没?有什么?大碍,作为听见这话的青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她天真懵懂? 她心说真是见了鬼。 大人在会所里可不是什么?单纯柔弱的小白花,而?是嚣张跋扈的小魔星!可也正是因为她有雷霆手?段,才护住了她们这群人,让她们得以逃离魔窟。 青姐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 白皎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想拒绝,对方?完全不给?她机会,紧紧抱着她,温暖的怀抱散发出?淡淡的皂角香气。 她眉心发软,要不,答应她? 忽然,她轻哼一声?,这声?音极小,只有近距离的阮玲听得见。 她微垂眼睫,雪白脸颊泛起一片红晕,小狗不肯被她忽视,缠上她,钻进轻薄的T恤,白皎几乎要被他的突袭给?吓死! 阮玲看她这样更加担心:“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白皎:“我是太?高兴了!” 对,她很?高兴! 阮玲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就好,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 白皎点点头,舔了舔红唇,腰间的力量愈发加大,她觉得自己怕是要被勒出?瘀痕了,触手?忽然放松,轻轻摩擦。 这是比刚才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感?觉,她靠着车窗,城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掠过少女雪白的脸,却遮不住绽开的红晕。 白皎低声?呵斥他:“停下!” “混蛋小狗!” 小狗表示:皎皎在说什么?? 他听不到。 她跟阮玲回?去的时,已经是晚上华灯初上,回?家路上,她还买了几个小菜,阮玲歉意地说:“我比较忙,不擅长做饭。” 白皎摇摇头,并不在意这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推开门。阮玲还没?放下东西,视线在房间转到,喊道:“小玉快出?来,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半晌,白皎也没?听到回?应。 阮玲声?音含着不可察觉的低落,歉意地看白皎:“小玉这几天心情不好,你别记在心上。” 白皎摇头:“怎么?会呢。” 她说着,深深看了眼四周,屋子里笼罩着一股看不见的低气压。 因为五感?敏锐,她才能察觉到,而?且,阮玲警官眉心似乎也藏着一缕忧愁,直觉告诉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吃饭时,她才看到了阮玉,和之前模样截然不同。 第 127 章 阮玉神色怏怏, 眉眼间的晦气早已剔除却还是没什么精神,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得白皎微微蹙眉。 她也?没?问什么,说不定是人家的家事。 晚上, 躺在客房, 白皎睁着眼, 睡不着觉。 她一只手圈着小狗的触手, 这会儿早就习惯了, 问他:“我怎么还看不见你?” 小狗不敢回答,低沉的男声在室内响起?:“快了……马上就快了。 白皎挑眉:“你哄小孩儿呢?” 小狗不说话了, 默默缠紧她, 他像一团巨大?的云朵将她包裹住, 从四面八方每一寸肌肤汲取属于她的气息。 穿着睡衣的少女明?媚动人?, 他看着这一幕, 身下?数十根触手融成一条,竟然是属于人?类的手臂。 还不行。 还不够。 他怕吓到她,想要自己以人?类的形象,面对她, 亲近她, 他不能承受一分一毫失去?她的可能。 白皎呼吸微滞,明?月洒下?淡淡的光辉, 床上的少女衣衫半退,软舌舔了舔柔红的唇瓣,眼眸半阖。 细长如玉的指尖逗弄着看不见的怪物, 她是身处上位的主导者,一切都在她股掌之中。 忽然, 她停下?动作,睁开眼睛, 迷醉的神情瞬间变得清醒,低头看了眼身侧,朝空气踹了一脚。 缠在身上的小狗立刻配合地?飞了出去?。 她像个?穿衣无情的渣女,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睡衣。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晕,语气已?经冷了下?来,很是冷酷地?说:“没?有?下?次。” 小狗:“……” 角落里传来的委屈的声音,断断续续:“有?……” 它又黏了过去?,记吃不记打。 白皎动作一顿,抿了抿唇,转身打开门,抬眸看向走廊,灯光已?经熄灭,她审视着黑暗中的摆设,呜呜的哭声,正是从前方,走廊尽头传来的。 没?有?觉察到一丝一毫鬼气,也?不像是鬼物作祟,毕竟这个?家的女主人?是名救死扶伤、惩恶缉凶的警察。 她身上携带着国家的庇护,等闲鬼怪不能近身,甚至连靠近这里都会觉得难受。 白皎走到尽头,哭声愈发清晰,从门缝里钻出来,忽小忽大?,那声音她挺耳熟的,是阮玉。 还有?另一个?原因,这个?家的女主人?半夜出去?执行任务了,家里只有?她和阮玉两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皱着眉头,轻轻敲了敲门。 哭声因为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停止一瞬,却因为哭的太厉害,已?经成了惯性,止不住的又泄出一声来。 看她哭成这样,白皎不由担心起?来,轻轻地?问:“你没?事吧?” 阮玉没?回答她,哭声断断续续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着实凄惨又幽怨。 她像是在强忍,却因为实在太伤心,完全压抑不住,夹杂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在擤鼻子,毕竟,涕泗横流从来不是一个?单纯的成语。 白皎从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她不回答就表面了态度,她应该直接离开,只是,这家人?对她的意义和其他人?截然不同。 阮玲带她走出大?山,小姑娘心地?不错,能帮的地?方她想尽量帮忙。 在得不到小姑娘回答之后,她轻轻握上门把,房门没?锁,一推就开。 阮玉听见声音,睁着酸核桃似的眼睛,惊讶地?看她:“你、你怎么进来了?” 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还有?点儿嘶哑。 白皎没?回答,反问她:“那你怎么哭了?” 阮玉说不出话。 月光如水,穿过窗台照耀出小姑娘哭红的眼睛,又大?又肿,看起?来竟然像是核桃一样,薄薄的红色眼皮中间,竟然只留下?一条缝,看起?来真是惨得不行,可见是伤心极了。 看她这样,她真是又好笑又担心:“发生什么事了?” 阮玉不想回答,捏着纸巾,忽然想起?一件事,叫她猛地?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白皎—— 她送的那个?玩笑一般的平安符。 她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勉强撑开,嘶哑地?问:“你之前送我的平安符,真的有?用吗?” 白皎没?给他确定的回答,而是说:“你觉得呢?” 阮玉抓紧心口,瞬间想到她突如其来又突然离去?的霉运,点点头:“有?用!真的有?用!” 她越说越坚定,不像是告诉别人?,更像是说服自己。 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有?了主心骨,打起?精神看向面前人?:“难道?你是什么隐世家族的天师?” 她在晋江小说阅读软件上看书,因为是个?穷学生,软件上看千字三?分,比某些网站轻则几千动则上万章,又贵了一半价格的小说便?宜多了,而且书也?短。 因此?,她涉猎挺广,其中玄学算命,在某江也?是经久不衰的温题材。 白皎听见这话简直哭笑不得。 她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神秘的态度让小姑娘愈发相信。阮玉说:“我想求你一件事,我有?一个?朋友,她……她前几天死了。” 她说着差点儿忍不住哭出来,眼里含着一包泪,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我明?明?今天早上还看见了她,她还跟我说话来着。” “我可以确定那不是我的幻觉,他真的跟我说话了。”她喃喃地?重复几句,生怕别人?不相信。 她又问白皎,眼神露出些许的迷茫::你也?觉得我是在做梦嘛?” 白皎摇头:“也?许……你见到的不是人?。” “那是什么?” 白皎:“人?死为鬼。鬼因怨气或执念诞生,这样的鬼往往无法?往生,又或是不愿往生,便?会逗留人?间。成为厉鬼!” “厉鬼拥有?强大?的力量,能在特定领域下?显现出身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玉惊呼一声,想起?那天突如其来的大?雾,阴冷的感觉侵入骨髓,她一阵轻颤,捂住嘴巴,震惊地?说:“所以,那我白天见到的,其实是她的鬼魂!” 第 128 章 室内陷入长久的沉寂。 半晌, 阮玉才回过神,整个人表情呆滞地喃喃道:“可是,她怎么会死了呢?我从来没见她和其她人闹过别扭, 她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子, 之前我们还跟我约定好, 要一起去?考大学的。” 她哀求的看向白皎,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几天, 私心里,她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阮玉呼吸艰涩, 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堵得发疼。 她想求白皎, 秋彤死的那么蹊跷, 能?不能?帮帮她? 其实白皎也很疑惑, 先前就说过,人死后要化成厉鬼,需要非常强大的执念和怨恨,而且就阮玉叙述的情况而言, 她死后化为厉鬼, 实力强大,连“鬼域”都能?弄出?来。 可这一切发生前, 秋彤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三学生,毫无异常。 她看得出?秋彤死因有问题,一个普通人转化为凶恶的厉鬼, 需要多么浓重的怨气。 她眨了眨眼,看向哀切的阮玉, 后者攥紧拳头,终于?控制不住, 哀求道:“我知道你是有实力的天师,你能?不能?帮帮我?你放心,我一定会报答你。” “我有钱!逢年过节的压岁钱还有我的零用钱。我都攒着,我可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白皎便?已出?声:“不用。” 阮玉脸色灰败,像是枯萎的花朵,绝望灌满心脏,她见状便?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意?思。 白皎垂眸看她,声音温和:“我不需要你的钱。” “小玉,之前你和阮警官帮我良多,我不会要你的钱,同样的,我也觉得秋彤死因有蹊跷,而且她死后变为厉鬼,当初和你告别时虽然有神智,时间一长,怨气侵染,很快,她就会变成丧失理智的厉鬼。” 她并非危言耸听,到时铸成大错,秋彤这样一个可怜人,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她的叙述让阮玉大惊失色,小姑娘不过十多岁的高中生,高考前家里学校两?点?一线,平淡又?平常。 今天晚上?,世?界忽然向她掀开另一面。 三观彻底被?重塑,刚接收完,就听到这样的噩耗,指尖捏得发白,咬着下唇妄想白皎,眼中满是对好友的担心、焦虑。 屋内灯光明亮,清晰映照出?眼前女子淡然柔美?的面容,想到之前平安符的效果,阮玉咻然回神,胸腔里,紧绷着的心也跟着缓缓放下。 阮玉:“白皎姐,如?果有什么需要,你一定要告诉我。” 白皎倒也不客气,说道:“现在正好有事需要你去?做。 阮玉即可直起后背,仰着头看她,灯光自她光洁柔美?的面颊缓缓坠落,她嫣然一笑?,竟比光焰还璀璨。 柔软指尖落在发顶上?,白皎轻轻一揉:“时间不早了,赶快睡觉吧。” 阮玉呼吸一滞,顷刻间,羞赧地涨红了脸。 女生远去?的纤细身影彻底消失,她乖乖躺下,盖上?薄被?,眼前一片漆黑,这会儿才惊觉眼睛又?酸又?涩,显然是刚才哭得狠了。 但她不后悔。 经过之前的事,她对白皎无比信赖,她相?信,对方?一定能?找到秋彤,解决这件事。 翌日清晨。 阳光明媚,春光轻拂大地,柔嫩的春风拂面而来,夏日的炎热还未席卷大地,只是隐约有些热度。 白皎抬头望去?,前方?不远,赫然是一处警察局。 她脸色未变,大步朝警局走去?。 还是之前兰朝会所的事,因为有人死亡,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白皎,收到警方?的消息,需要再去?警局一趟,详细记录当天发生的事。 白皎并不紧张。 看警方?的情况便?知道这事还没传到天师协会那边,况且,她处理的很干净,只要她不说,普通人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事情真相?。 “白皎大人。” 一声欣喜的呼唤自身后响起,有点?儿耳熟。 白皎想着扭头看去?,只见一张笑?容明艳的脸,是青姐。 她换上?朴素衣衫,身上?不戴任何昂贵首饰,状态却比之前都要好,眉眼间满是松快愉悦。 见她看过来,青姐快步跑过来,发觉自己刚才的话,她心中懊恼一瞬,实在太开心了,下意?识就把自己在心里对大人的敬称喊了出?来。 她看向白皎,眼中的感激无以言表。 如?果不是对方?,或许至死,她也不会有任何逃离的希望。 但是现在,因为她,她终于?可以逃离魔窟,可以得到自由。 自从出?了兰朝,她看天,看地,看见一朵白云,一棵嫩绿的小草,都显得无比快活。 白皎问她:“你也回来做调查?” 青姐点?头:“嗯。” 她看着她眼神变幻,白皎不知道她想到什么,接着听她郑重道:“大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胡乱说话。” 虽然她一直在门外,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青姐莫名就是相?信,她能?有现在的生活,都是因为白皎。 白皎看她这样子,不禁轻笑?一声。 青姐动作一滞,连呼吸都缓了又?缓。 直面她的笑?容,让她心脏砰砰直跳,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性取向很直,她怕自己不经意?间就成了弯女。 忽然,身后传来小姐妹的呼唤声,她们已经做完了记录,因为是受害者被?警方?释放,这会儿就是准备回去?自谋生路。 虽然身无分文,大家却很开心,因为她们终于?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而不是被?人像傀儡一样操纵。 青姐朝那边说了两?句,安抚她们。 她在会所里的时候,就是小姐妹中的老?大,现在也一样,她打算和小姐妹们离开这里,去?另一个没有人知道她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她相?信,天下之大,一定会有她们的容身之所。 青姐把自己打算告诉白皎,嗓音里含满希冀和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白皎听罢点?点?头,看她满眼自信,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平安符。 她闲来没事做符箓,平安符更是要多少有多,全?被?她一把塞进青姐掌心,对上?她惊讶的目光,白皎浅浅一笑?:“祝你们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青姐小心翼翼合拢掌心,珍重地点?点?头:“我会的。” “大人,我们一定会的。” …… 白皎做完记录走出?办公室,称得上?轻车熟路。 因为之前就在这里待了不少天,她很熟悉警局的布局,况且,此行目的不只是因为警方?传召,还因为阮玲警官。 阮玲这些天很忙。 昨天晚上?她就没回家,今天一早,她在大院儿里转悠,也没看到对方?的踪迹。 因为认识警局里的人,大家又?知道她暂住在阮玲家里,所以当白皎询问阮玲在哪里时,王警官愣怔一瞬,告诉她:“阮队长?她现在在开会。” 说着看了眼时间:“应该快要散会了,你找她有事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点?点?头,笑?容温和:“有一点?小问题 。” 她忽然又?问,“警局最近很忙吗?” 后者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想到大家匆匆忙忙的姿态,她含糊地说了句:“是有些忙。” “今天一早大家就去?开会讨论了,到现在连口早饭都没吃呢。“ 白胶听着不禁感慨,“真是辛苦了。” 王警官笑?了笑?:“我们是警察,帮助每一个公民,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她说完又?看着她:“你要是饿了,可以自己去?食堂买些早点?吃。” 这里是市区警察局总支队,设置有专门的食堂。 白皎点?点?头,朝食堂走去?,倒不是自己饿了,她来之前就吃了早点?,现在去?食堂,纯粹是为阮玲拿早餐。 食堂并不大,警局里来来回回也就那些人,食堂大妈闭着眼就能?认出?来,倒是白皎,之前她是警方?从山里解救的被?拐少女,无父无母,柔弱可怜。 所以食堂大妈对她印象深刻,况且,这么个漂亮小姑娘,谁见了不喜欢。 大妈和白皎嘴上?聊着,手下丝毫不停,拿着勺子盛饭,一次性餐盒满满登登,连包子都都多给了几个,让白皎连拒绝都拒绝不了。 太热情了。 她走出?食堂还心有揣揣,脚下却不停,端着饭去?找会议室门前,等着散会的阮玲。 会议室里,气氛十分凝重。 幕布上?放映着PPT,一幅幅画面相?继出?现,会议室内,长桌两?侧坐着穿制服的警察,阮玲也在其中,这是她身为升级为中队长之后遇到的第一桩大案。 不止是她,整个总局的骨干精英都被?抽调到此,协同调查,破案。 看这上?方?展示的死者资料,阮玲眉头紧锁。 她没敢告诉女儿,这次调查的案件受害者,正是秋彤。 看到上?方?女孩儿惨不忍睹的死状,其他人心里心里也不好受,她连二十岁都不到,一个年轻的生命还未来得及绽放,便?已凋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他们不去?追查凶手,谁还能?为她申冤? 片刻后,大队长宣布散会,众人才陆陆续续起身,离开会议室。 白皎在门外,讨论声纷至沓来,她五感敏锐,旁人刻意?压低交谈,对她来说简直像是有人贴在耳朵边说话,清晰无比。 “那孩子叫秋彤,是单亲家庭,妈妈早逝,只有一个爸爸照顾她。而且我看资料,今年好像已经高考了。” “是啊,高考完被?人在河里发现,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爸爸是个农民工吧,起早贪黑供应孩子读书,真不容易。” 阮玲听着,更加心痛,其她人看到的只有资料和信息,可她见过活生生的人。 秋彤是她女儿的好闺蜜,在她家吃过饭,是个非常细心体贴又?温柔的好女孩儿。 即便?看惯了人间冷暖,世?间丑恶,她心中仍旧遏制不住地升起愤怒,想到逍遥法外的凶手,毫无线索的调查进进度,她绷紧下颌,嘴唇几乎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直线。 她更怕这事会成为一桩悬案。 另一边,白皎将线索记在心里,快步朝阮玲走去?:“阮姨,我在这儿。” 阮玲惊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在这里,白皎十分善解人意?,笑?着朝她晃了晃手里的饭盒,说:“我今天来协助警方?做记录,听王警官说你们一大早就在开会,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我来给你送饭了。” “你看,有没有喜欢的饭菜?” 阮玲接过沉甸甸的饭盒,脸上?露出?柔和小姨:“你这孩子,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能?忘记吃饭不成。” 白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那可不一定。” 她催促她:“赶快吃吧,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对胃也不好。” 阮玲点?点?头,带她来到一间闲置的储物室,里面摆着几张桌椅,四周堆放些许杂物,有些凌乱,却并不肮脏,就连东西身上?也没落什么灰尘,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 最干净的便?是两?扇等腰高的玻璃窗,窗明几净,整洁如?新。 窗外,温暖赤澄的阳光穿过玻璃投射而下,落在人身上?,照得人全?身发懒,骨头缝儿里都挤出?些许疲懒。 等她吃完饭,白皎指尖轻轻一弹,阮玲毫无防备,饭盒跟前抬起头,眼睛像是黏在她身上?,她越看越觉得自己就该打心底里亲近她,什么事都不要瞒着她。 白皎抿了抿唇,事急从权,她用了一点?小法术,让她打心里对自己亲近起来,放下戒备。 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她直接问起秋彤的事。 阮玲迟滞地眨了眨眼,没说话,毕竟现在是催眠阶段,白皎没催促,静静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第 129 章 片刻后, 她从阮玲嘴里得到更加详尽细致的资料,都是经?费调查的消息。 秋彤距今已失踪十天。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她父亲秋大志发觉女儿一整天都没回来, 生怕她出什么事, 秋大志急急忙忙来到警察局报警。 他知道自己女儿, 因为他没?什么本事, 一直当民?工, 干的都是掏力气的体力活,所以女儿很担心他。 通常, 她会在7:30左右做饭, 等他8点?下班回来, 晚饭也就做好了 就算遇到事情, 她也不会忘了提前给他发消息, 然?而?这天晚上,秋大志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也没?等来女儿的消息。 发短信,打电话, 一切都如石沉大海。 或许是父女连心, 秋大志立刻意识到不对,来到警局报案。 警方开始以为是离家出走, 后来调查走访得知秋彤性格温柔体贴,从来没?让人担心过,她更像是凭空消失。 警方立刻展开调查, 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昨天晚上,有人在护城河一带钓鱼, 竟然?钓上一只行李箱,对方好奇之下打开行李箱, 当场吐了出来。 里面装的竟是一具尸体! 接到报警后,警方赶来调查,经?过排查检测得出:护城河发现的尸体DNA与失踪者秋彤完全吻合。 更让人心惊的是,秋彤死前被人打断骨头?放进?行李箱,又坠上石头?压进?护城河,她真正的死因,是窒息而?死。 钓鱼佬拽出来时,尸体因为长时间在水中浸泡,已经?形成巨人观,为了不给周围民?众造成恶劣影响,事件还在调查中。 警方调查过周围监控,晚上在七点?钟左右,秋彤手里提着一个蛋糕,坐上了八号公交车,公交车的中间站恰好距秋父所在工地不远,她经?常搭乘八号公交车来找秋父。 因为那天是秋父的生日,她去给爸爸过生日,可在她下车后,彻底失去踪迹,人间蒸发一般。 根据法医诊断,秋彤生前遭受侵害,死亡距今已经?有十多天,可以断定,在她失踪那天,就已经?死了。 阮玲说起这件事时声音沉痛,眼神怜悯,白皎抬头?看她,心想,别说对方,就是她自己,也忍不住心生愤怒。 调查越详尽细致,越让人怒火攻心。 她暗暗记下这件事,至于警方,之前兰朝会所的事有蹊跷,警方或许预感到一些,但是,终究谁没?往这方面想,毕竟,现在大家都讲科学?。 以白皎来看这件事成为悬案的几率十分大,因为凶手处理的实在太?细致,就连天网都没?监测到。 事不宜迟,白皎决定采用自己的方法。 招魂。 她知道秋彤没?死,从阮玉手中拿到与秋彤气息相连的物品。 寂静的房间内,白皎对面的书桌清空,只放着一个手作的陶瓷杯,旁边阮玉眼也不眨地看着,这是她们俩一起去手作店亲手制作的工艺品。 她做的杯子送给了秋彤,秋彤的送给了她。 阮玉紧张地握紧手指,顾不得快要嵌进?肉里的指甲,紧紧盯着白皎施法,她连眼睛也不敢眨,既期待又紧张。 片刻之后,白皎徐徐睁开眼。 阮玉就是个普通人,什么也看不到,尽管如此,还是激动?得小声的问她:“白皎姐,怎么样?找到秋彤了吗?” 她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目光中隐含期待。 没?想到,白皎朝她摇了摇头?:“她不愿意来。” 如今秋彤已是厉鬼,且距这里遥远,她抗拒她的召唤,主动?切断联系,就连白皎也无奈。 所以,她打算试一试寻踪术。 和招魂术截然?不同,一个是将阴魂招来,一个是以纸鹤为媒介寻找阴魂。 几秒后,白皎折好一个小纸鹤,正待施法,阮玉忽然?惊呼一声,手机差点?儿从手里摔下去,转瞬被她死死握住。 里面响起明显尖锐的警笛声以及阵阵喧哗,宛若波浪连绵不绝。 阮铃声音艰涩:“有人直播跳楼。” 是之前的同学?发来的消息,她因为担心秋彤,并没?在意,心慌意乱见无意点?如,画面立刻放大,并占据整个手机屏幕。 不知拍摄者是哪里的角度,隐约可以看见三个男生的身影站在高?楼边缘,身子仄歪,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阮玉心脏狂跳,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视线全部被对面的红裙女生占据,她长发飘舞,身形呈现出半透明状,忽隐忽现的出现在天台半空,看不起面目,只有大致的轮廓。 因为这是直播,她可以看到上方不停弹出的弹幕,若不是她眼尖,怕是早就忽略了上方的弹幕。 “我草,怎么回事?有人要跳楼?” “看地方好像是咱们市的富人区,天珑湾吧,那三个男生要跳楼,天呐,连警车都出动?了,怎么回事?” “等等!我怎么看见?还有一个女孩子。穿着红裙子,飘……飘在半空中![眼睛睁开了JPG]” “什么红裙子,楼上你看错了吧?跳楼的只有三个男生啊。” “不对,我就是看见了红裙子的女生悬在半空,难道是鬼?” “楼上你怎么回事?你别胡说八道啊!” 就在这时,镜头?忽然?拉近,三个跳楼男生的面貌完全显露在大众面前。 阮玉看到后发出一声惊呼,她的注意力不在男生身上,而?是半空中漂浮的女生,她刚才就觉得熟悉,当她看清裙摆后,立刻明白,“那个人是秋彤!” 她紧张得几近失声,“她身上的裙子就是那天我看到的,本来该是白色,上面好多血,好多好多血!” 因为血色浓重?,以至于将她身上的白裙,染成了红裙。 她几乎要哭出来,看像神色癫狂的闺蜜,一边朝白皎呼喊,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秋彤她在那儿!” 白皎并不耽搁,直接带人赶去事发地点?。 深市一所高?档小区,天珑湾。 直播间突然?出现在各大网站首页,甚至挤占了原本的推广位,立刻引起无数热议。 警方得知消息后,立刻通知网警关闭直播见,然?而?让人震惊的是睁不开完全不受控制,仿佛病毒顽固的挂在首页。 进?入直播间的观众也越来越多,来自全国各地,引起激烈的社会讨论。 有人震惊这样大尺度的自杀事件也能直播,对比一下,那些不小心说了封禁词就被强制关闭的主播真是大冤枉种! 谁又知道,警方已经?倾尽全力也无法关闭页面,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与此同时,接到救援任务的警察来到天台。 八号楼楼顶,三个男生站在天台边缘,他们手牵着手,完全连成一排,站在边缘处,岌岌可危。 从上百米的楼层往下望去,楼下的观众完全变成了微缩景观,渺小得犹如蝼蚁。 即便是最大胆的人,看到这一幕也要冒出一身冷汗。 前来救援的警察只能站在天台入口,因为只要靠近一步,自杀的男生便会大喊大叫,情绪激烈,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不了解事情真相,只看到消息的人都以为他们一心求死,然?而?,真正点?进?去才发现,跳楼的男生皆是满脸痛苦,流着眼泪。 “儿子,我的儿子!” 跳楼者的父母就在楼下看着,眼睛几乎瞪出来,也只能看见一个浓缩的黑点?,根本变认不出来谁是谁。 看着孩子危在旦夕,再也没?有往日的养尊处优,其中一位富太?太?更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断哀求楼下防护的警方:“救救我儿子,救救我的儿子!你们一定要救他,赶快救救他啊!” 声音哀恸,周遭人见状,怜悯不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直播间里,跳楼者却也哭喊着:“我不想死,爸妈,我不想死!” 啊呀,这可让人纳闷儿了,他们既然?不想死,为什么要站在天台边缘,摆出这样姿态,再往后一步,可就是是万丈深渊。 从高?层跳下去,结局一目了然?:摔成一摊烂泥。 他们的父母看到视频后万分痛苦,情绪失控下,不禁脱口而?出:“找人!赶快找人!” 她扒拉着丈夫隔壁:“老?公,你快找大师来救救我的儿子啊!” 听见这话的人不禁皱起眉头?,什么大师? 夫妻俩却马上闭紧嘴巴,即便痛苦焦急得跪下了,也不肯再说一句话。 人群里白皎听见这话,不禁心念一动?。 就在这时,事情忽然?有了转变—— 天台边缘,恐惧不已的三个男生猛地跪下,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看得人揪心不已。 更让人惊愕的事还在后面。 一个男生忽然?大喊起来:“我有罪,我后悔了,求求你饶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说完猛地磕头?,脑袋在水泥地上砰砰直响。 其中一个胆子最小,穿着浅色裤子的男生裆部洇湿一片,像是吓尿了。 直播间一片哗然?,什么意思? 男生不知道直播的事,像是被什么控制住,眼神呆滞地看向半空,不由?自主张开嘴:“我有罪,我杀了人!我杀了秋彤!秋家那个女生!” 当着众人的面,他们自顾自地说,神情畏惧又恍惚,仿佛陷入了某种幻觉。 男生们的声音在天台和直播间里回荡,清晰地钻入众人耳膜。 “是我们一起杀了秋彤,我们把她先奸后杀,谁让她那么清高?,明明就是个穷人,我们看上她是给她脸了!” “我们就想跟秋彤处个朋友,结果那个贱人竟然?敢不愿意,后来发现我们想用强,她就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可是她不知道,我们早就派人盯着她了,发现她出门?就会有人告诉我们,有一天,我看见她去找她那个单亲爸爸。” “呵呵,她有什么可高?傲的,她爸爸就是个农民?工,辛辛苦苦也挣不了几个钱。我们给她钱她还竟然?不愿意。” 再后来,所有人都沉默了。 从那些人毫不愧疚的描述里,终于拼凑出事情始末。 秋彤足够警惕,发觉被人跟踪,为了逃开对方,她甚至跳进?湖里,她以为自己躲过去了,却在寻找前往工地的路上,在小巷子里被几人□□,愤怒之下,他们打断了她的骨头?,将她放进?行李箱,连夜投进?护城河,压上大石头?扔进?了河底。 谁也没?看到,悬浮半空的红裙厉鬼长发飞舞,面目狰狞,即使没?有神智,痛苦也仍旧在心头?浮现,让她愈发暴躁。 那么疼,那么疼! 让他们都尝一遍,让他们都尝一遍我曾经?遭受过的一切! 她嘶吼着,猩红血眼看向三个男生, 微微收紧指尖,几个男生便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完全变成了她手里的提线木偶。 他们沉浸在编织的幻境之中,昏暗漆黑的小巷子里,本该是虐杀的凶手被硬塞进?少女的身体里,男生死死压在身上,一线光芒垂落,映照出狰狞熟悉的脸,不断重?复经?历身体被打断,奄奄一息时,无孔不入的水流堵塞呼吸。 三个男生脸色青白,双手不停划动?,像是溺水之人在求救,下一刻,惊呼声陡然?响起,几人手牵着手猛然?倾倒,宛若突然?倒塌的多米诺骨牌,猛然?下坠! 所有人都能看到,楼下一滩滩血红色肉泥,血水飞溅。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霎时间,干呕声不断响起。 恰在这时,直播关闭。 死者家属看到这一幕,竟然?硬生生吓得昏死过去,警方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另一拨人匆匆赶来,径直走向天台。 看到她们胸前的徽章,警察局队长立刻噤声,后者一脸凝重?,看也不看便下达命令:“你们尽快所有人疏散,从现在起,这里的一切由?我们处理!” 态度强硬,不容拒绝。 下属有些不解,撇了撇嘴:“队长,这些是什么人,看起来好傲慢啊。” 而?且,他在心里吐槽,竟然?还有穿道袍,难道她们刚从哪个漫展跑过来的?这也太?新潮了吧。 队长扭头?,拍了拍下属胳膊:“不该问的别问。” 他一眼看出,这些人来自比她们级别还高?的特?调组,他没?跟对方打过交道,却也隐约听到过消息,特?调组负责一些常人不能做的事件。 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了。 他皱紧眉头?,沉着脸和下属一起驱散围观群众,可是人数实在太?多,速度不免落了下来。 人群里,白皎看了眼阮玉:“你先离开这里。” 阮玉点?点?头?,她早已放弃,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这里说不定还会拖累大师。 看到她离开,白皎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她仰头?看向上方,谁也没?发现,一只小纸鹤正慢悠悠飞向天台,上面附着她一缕魂魄,可以看到上方情况。 红衣女鬼,也就是秋彤,凶恶地看向特?调组成员,她神色癫狂,理智近乎全无,不过即便如此,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危险。 她长啸一声,以手做爪,冲向眼前人。 “大胆妖孽!” 穿着道袍的天师娇喝一声,巧的是,这次出手的人正好是沈玉蓉,还有她的师弟,不止她们俩,还有其余众人。 别人正在观望,没?出手,她很是迫不及待。 俩人回去后,修为精进?不少,与厉鬼打得难分难舍,最后还是她占了武器便宜,天师剑乃创派祖师从不离身的法器,天生压制邪祟,厉鬼节节败退。 白皎忽然?发现,女鬼身上还有其它?痕迹,结合之前死者家属失态,脱口而?出的大师,她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有邪修参与此事! 心念电转间,局势已经?分明。 秋彤败落逃跑。 她是疯了不是傻了。 途中她狂性大发,抓来几个刚诞生的亡魂,入口后她便兴奋地嘶吼一声,因为这几个倒霉鬼正刚刚被她操控着跳楼的三个男生。 懵懵懂懂,浑浑噩噩。 这下,他们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作为复仇者的秋彤即便没?了神智,感受到这一切,也不由?兴奋起来。 沈玉蓉大怒,在她面前还有厉鬼敢伤害无辜,她不知道也不在乎秋彤的经?历,只知道她是杀人的厉鬼,怒喝道:“孽障别走!” 她追过去,手中长剑飞掷而?出,刺进?厉鬼肩膀,然?而?对方比她更狠,壮士断腕,转眼便消散在空气中。 “师姐怎么样?” 沈玉蓉闻言扼腕不已:“让她给跑了。” 看她情绪不好,师弟不敢再说话。 沈玉蓉正情绪低落,忽然?感觉到什么,扭头?看向天台边缘,一只纸鹤轻轻振翅,这是什么? 她向下看去,乌泱泱的人群里,一个女生格外明显,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看清后沈玉蓉不禁瞪大了眼,那样漂亮娇艳的容貌,她是白皎! 眨眼间,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沈玉蓉没?说话,摸着心口,以为是自己眼花,她低声喃喃:“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应该早就死了,死在倒塌的废墟里。” “师姐?师姐?”师弟连连呼喊几声,不见她回应,沈玉蓉仿佛陷入某种思绪,他皱着眉头?又喊了一声:“师姐!” 她才猛地回神:“怎么了?” “师姐,你刚才在说什么?我叫了你几声也没?有回应。” 她摇摇头?,“没?什么。” 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白皎摊开掌心,一只小纸鹤慢悠悠地落入掌心,她浅浅一笑:“好乖。” 小纸鹤仿佛有生命般,蹭了蹭她的指尖。 “大人。”女鬼李倩出现在眼前,白皎瞥了眼:“去跟踪死者家属,打听消息。” 李倩点?头?,来不及回答,忽觉后背一阵发凉,奇怪,她已经?是鬼了,怎么还能感觉到后背发凉…… 不对,她猛的反应过来,不是发凉,是感觉到了危险! 下一刻,浓墨般的黑雾裹住白皎,李倩心头?一紧,低着头?赶紧跑,生怕自己殃及池鱼。 这也不让人意外,小狗作为鬼神,对与鬼怪,天生压制力满格。 白皎勾起红唇,提醒他:“你要吓到她了。” 小狗乖乖收敛,无辜地歪着头?看她,白皎笑了笑,没?说话。 她来到和阮玉约定好的公园,此处已经?废弃,加上地理位置偏僻,根本没?有多少游人,是个绝佳的讨论事情好地方。 阮玉坐在凉亭里,远远便看见白皎的身影,立刻紧张的站起身:“白皎姐,你回来了。” 她神色担忧地看向白皎:“怎么样?” 白皎眉眼轻快:“我把她带过来了。” 阮玉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她继续道:“还不现身吗?” 阮玉:???” 顷刻间,周遭温度骤然?降低,仿佛一下子被人抛进?冰天雪地,来不及细想,阵阵腥风扑面而?来,一道灼目的红色出现在两人面前。 尖锐啸声骤然?响起。 秋彤不由?分说,便朝她凌厉攻来,白皎轻轻一躲,身后小狗默契出手,辖制住对方。 看她失去神智的模样,她轻轻叹了口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秋彤彻底控制不住自己,跟着白皎的目的,便是要杀她,白皎一早察觉到,故作不知,引她过来。 阮玉脸上的欣喜已经?褪去,发现好朋友已经?不认得自己,她下意识求助白皎,“秋彤她怎么了?” 第 130 章 白皎:“她已经失去神志了。” “之?前说过, 厉鬼和普通的鬼王并不一样,况且现在的她已经开了杀戒,只会越来越疯狂。” 当事人·厉鬼无能狂怒, 又忍不住垂涎地看?向她。 之?前和沈玉蓉一场大战让她身受重伤, 厉鬼只是失去了神智, 并不是傻子, 她感觉到白皎的存在, 察觉这人对她的无尽吸引,便跟了过来。 白皎也?不知为何, 之?前的遮掩在对方面前似乎失效了。全阴之?体暴露在对方眼里。 不过也?正是因此, 才让她有机会将秋彤引诱到此, 捉下她。 听见她的话, 阮玉脸上血色尽褪,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已经被束缚起来的秋彤,声音发颤,却仍旧说:“秋彤?秋彤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玉啊,我?们是好朋友, 秋彤你醒一醒……” “没用的。” 白皎打破了她的最后一丝念想:“她和李倩不一样, 不能投胎,她有两个选择, 疯疯癫癫的活,清醒的死?。” 说着一道符箓打进秋彤身体,厉鬼发出一声哀嚎, 眼神却清明很多,眼里满是决绝:“大人, 我?要清醒的死?。” 她祈求地看?向白皎,还?记得之?前所做的一切, 却并不后悔,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再这样下去,一定会伤及无辜。她已经大仇得报,就算即刻死?去,也?无怨无悔。 阮玉在一边看?着,什?么也?说不出,眼里泪光闪烁。 白皎:“我?答应你。” 只不过这是不需要她出手,只要小狗就行。 接到她的指示,小狗满心欢喜,还?记得刚才他指使李倩,而不是自己。 他很霸道,不愿其他人占据她一分甚至一秒的视线。 对着白皎,他百依百顺,撒娇卖乖,对上其它人,只余从?头?到尾的漠然,触肢洞穿女鬼的身体,痛苦和力量流失让秋彤找回?神智,眼神更是无比清醒。 可她清醒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别过脸,不敢再去看?好友。 她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一定很可怕,很丑陋吧。 她怕吓到她。 多年?好友,随便一个动作、眼神都能看?得出是什?么意思?,阮玉怎么不知道她的想法,眼泪刷一下流了下来,“你干嘛呀!” 她的声音含着哭腔,又恼怒,又开心:“我?是那种只看?脸的人吗,你过来,你过来看?看?我?!” 她边说便朝秋彤走去,就没给她选择。 秋彤看?着她,露出柔顺温柔的模样,她朝她恬静地笑,阮玉呼吸一滞,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眼泪流的更加汹涌。 “你这个混蛋!”她哭得不能自已,忽然眼前一黑,被她打晕过去。 秋彤收回?手,将好友放在石墩上,她很聪明,知道这一切全赖白皎帮忙,想到之?前神志不清,竟敢想要吞噬大人,咬了咬下唇,跪在地上:“求大人恕罪。” 只有现在,成?为厉鬼,她才能真正体会到这位大人修为如何高深莫测,她全然感觉不到对方的实力,她站在自己面前,收敛气息,如同浩瀚无垠的星空,一望无际的大海。 秋彤生不起半点反抗念头?。 白皎找了个石墩坐下:“好了,现在说一说,事情的始末吧。” 没有人比当事人更清楚事实。 她还?没忘了,日夜颠倒,追查凶案的阮玲,虽然她心里已经隐约有点猜测。 秋彤也?想到这一层,激动地看?向白皎。 她死?后血染白裙,怨气极大,隐约有向厉鬼进化的趋向,却完全不是现在这样实力强大,甚至和天师都有的一拼。 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真像那句话说的祸之?福所依。 因为怨气极重,她被一位路过的道人盯上,对方要将她炼化为厉鬼,供己趋使,但她很幸运,发觉那道士重伤,趁其不备拼死?逃了出来,之?后便是蛰伏,报仇雪恨! “就是这三个人!” 她眼睛隐隐变红,怨气凝结含着尖锐的笑音:“就是他们!他们杀了我?,之?前在天台上的话虽然是我?操控,却并非诬陷。” “大人,我?还?有证据。” “那皮箱是他们买来的工具,杀我?的巷子里,至今还?残留着痕迹,我?可以证明!” 不等?白皎回?答,一道声音率先响起,饱含激动与兴奋:“大人,我?回?来了!” 李倩轻飘飘地飘了过来,想到自己刚刚探听到的事情,整个鬼都打了个哆嗦,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一个鬼听了都觉得害怕。 与此同时,她深深看?了眼秋彤。 白皎:“怎么了?“ 李倩艰难地吞了口口水,表情生动极了,斟酌道:“听大人的吩咐,我?去跟踪那家人,结果?被我?听到一个大秘密。” “那家人似乎认识什?么玄灵道长,要为自己儿子报仇,准备请道士抓捕,要让秋彤,呃,让这位小妹妹灰飞烟灭!” 她想起当时的情况,那些人脸上深深的怨毒与憎恨,让她这个鬼都觉得后背发凉。 她说着还?想再说什?么,秋彤惊呼出声,提炼重点:“玄灵真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倩一怔,犹豫地点了点头?:“是啊,好像就是叫什?么玄灵真人,你怎么知道的?” 秋彤咬牙切齿,看?向白皎:“因为那人就是害我?的邪修!” 她从?没想到这里有关联,震惊之?余又有些惊愕,隐隐预感到什?么,却始终没缕清头?绪。 白皎:“既然这样,你就跟我?一起去问问他。” 她咬破指尖,一滴血弹射而出,射入秋彤体内,顷刻间,她虚化的魂魄凝实不少,而这仅仅只是一滴血。 白皎挑了挑眉,早知道全阴之?体的珍贵,却没料到效果?这样好,牢牢吊住了秋彤魂魄。 否则光凭方才,她被小狗吸干了魂力,此时激动之?下,说不定直接魂飞魄散。 这可不成?,她还?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思?索时,腰间忽然一紧,这才发现,方才渗出血液的味道已让李倩失神,不由自主地露出垂涎之?色。 李倩后背一凉,扭头?一看?,那个凶神正冷酷又凶恶地看?向她,她猛地打了个哆嗦,匆匆回?神再不敢看?。 白皎才放下心。 忽然,她呼吸一滞,湿软的东西轻轻舔上指尖的伤口,又冰又凉,她眉心微蹙,对方毫无所觉,温吞地舔去指尖鲜血,裹掉最后一滴血珠,却并不觉得满足,更深更深的渴望裹挟理智。 他看?她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渴望与贪婪。 连空气似乎都在一瞬间,凝滞下来。 …… 因为有秋彤带路,白皎顺利就找到了地址,巧的是,就在天珑湾对面另一处小区的某栋楼密室里。 此时,玄灵真人正在打坐,眉心骤跳,感觉到毫不掩饰的危机,整个人猛然跳起,下一刻他所在的位置,四分五裂。 “是谁胆敢闯入?”他又呼喊自己的弟子,密室外,看?守的徒弟早已东倒西歪,昏死?过去,显然,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玄灵真人发觉不对,正要离开,忽然停下动作,一脸垂涎的看?向秋彤:“是你。”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胆子回?来。” 其实不止来的不只有秋彤,还?有白皎,只是因为她太年?轻,被玄灵真人忽略,玄灵真人一门?心思?看?着秋彤,欣喜若狂。 真不知哪来的胆子,一只小鬼竟敢跑到他跟前,上次是他大意,让她逃走,这次一定要将她彻底炼化! 他胸有成?竹赌挥了挥手中法器,一个古朴的铃铛,摇铃声陡然响起,魔音环绕。 白皎皱着眉头?,感觉到异常,似乎是什?么控制神志的法器,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她轻轻挥手,玄灵真人脸上嚣张笑意逐渐消失,下一刻,手中法器猛然爆炸,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白皎:“你、你是什?么人?” 白皎嫣然一笑,美不胜收:“要你命的人。” 玄灵真人不愧是邪修,见风使舵的功夫比谁都好,见自己打不过,扑通一声,跪下求饶:“姑奶奶,姑奶奶,求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白皎眼帘微垂,悠闲地坐在一旁:“先说一说,你干的那些好事吧。” 这句话一出,玄灵真人眼神闪烁,就算瞎子都看?能看?得出他在心虚。 他小心翼翼地问:“姑奶奶,您说哪一件?” 白皎听得挑眉:“秋彤。” 忽然提到自己,秋彤有些惊愕,却见玄灵真人一脸心虚:“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那种事,大人你饶我?一命啊。” 他摆明了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白皎眼底划过一抹兴味,死?到临头?还?耍心机:“只要你说,我?既往不究。” 玄灵真人兴奋起来:“其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我?。” 原来,真正盯上秋彤的不止是那些富家子弟,还?有他! 更甚者,他才是造成?一切悲剧的源头?。 玄灵真人身受重伤,实力大不如前,为了防备玄门?的追杀,急需恢复实力,无意中,他发现秋彤乃是纯阴之?体,炼鬼的好苗子,于是盯上了她的魂魄。 但是因为自己之?前被正道追杀,不方便出手,便利用自己的道术博取几位富商信任,发现她们的后代性?情恶劣,便想了一桩妙计。 他借由几个小畜生弄死?秋彤,最后拿到魂魄,供给自己炼化成?鬼。 此事在他看?来简直是一石二鸟,天衣无缝的好计,杀人的因果?不会落在他身上,还?能得到好处,只是没想到被秋彤逃脱。 他说完便不再吭声。忽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凉,敏锐躲过,正是发狂的秋彤。 骤然得知死?亡真相,恨意滔天。 是他!原来是他! 他没想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此时满脑子都是杀了他! 玄灵道真人大惊失色:“姑奶奶,姑奶奶救我?,大人救我?!” “你说过既往不咎,我?说出来这事儿就既往不咎的,赶快救救我?!” 从?始至终,白皎笑意温柔,神色淡淡地看?着他,说道:“是啊,我?是说过既往不咎,可那是我?,又不是她。” “你害了人家来找你复仇,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我?看?道长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这么好骗?” “你这个贱人!你骗我?!”玄灵怒吼出声,下一刻,怒骂变为惨叫。 秋彤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玄灵道长心中怒骂,该死?!该死?的贱人! 迫不得已间,急忙甩出保命法器,原来他方才求饶只是为了积蓄力量,伺机逃跑,眼看?秋彤追不上自己,心中得意,正要借此溜走,忽然心口一痛。 他低下头?,不知何时,胸前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从?前到后整个贯穿。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白皎:“你——” 话未说完,生机断绝。 白皎无辜地耸耸肩,玄灵真人误会了,她确实没出手,不过是她身后的小狗出手。 再说,这样罪大恶极的邪修,就算是被小狗吞噬,她都觉得污染了小狗。 白皎叹了口气,谁让他这么不经杀呢。 这样想着,她看?向秋彤,后者已是奄奄一息,方才她就是吊着一口气,如今心气已散。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大限已到。 秋彤身上没有多少力气,还?是挣扎着朝她下跪,声音艰涩道:“多些大人。” 白皎:“不必。” 秋彤摇摇头?,脸上绽开一抹笑意。大人让她知道真相,报复仇人,她早已觉得此生无憾。 至于阮玉…… 她闭上眼:“大人,求你告诉阮玉,能跟她做朋友,我?很开心。” 下一刻,她化为闪烁的星点,消失在空气之?中,化作反哺世界的能量。 白皎看?得很清楚。 空气中的灵气越来越浓郁,最后近乎实质般,让人有种醉氧的错觉。 小狗默不作声,她却隐约有种预感,他似乎要突破了。 白皎在密室里没有出去,所以也?不知道,天地间的灵气越来越浓郁,她闭上眼仔细感受。 小区里,一行人来到此处。 “大家留步。”说话的是青云观的宵一长老,作为在场修为最高的修士,他比旁人更敏锐,自然察觉到天地间异变。 其他人纷纷扭头?,看?向他。 方才沉浸在纯粹浓郁的灵气之?中,倘若不是竭力克制,有人怕是当场就要坐下打坐,修炼。 “此间灵气怎么如此浓郁?”有人疑惑地问出声。 这也?是所有人的心声。 宵一长老突然脸色大变:“不好。” 他朝一个方位看?去,赫然是白皎所在地,浓如实质的灵气汇聚其上,在此凝聚,形成?一个硕大的漩涡,又似水龙卷源源不断的掠夺周遭灵气。 这也?是他们突然感觉到灵气浓郁的原因。 因为他们所处之?地,正是灵气之?眼,能不浓郁才怪。 其余人听他这么说,立刻抬眼望去,勃然色变,加速朝这边赶来。 这些都是被直播惊动的天师协会成?员,那些死?者家长联合起来找道长,就是做的再隐隐秘,也?不过是一些普通人。 在修士眼露,随便什?么办法都能问的出来,所以,听说有邪修在背后操控,修士们立即联合,查找对方,跟着找到了这里。 结果?人去楼空,不对,人死?魂消。 他们晚了一步,密室里散发出浓重阴气,让人望而生畏。 有修为傍身,众人不惧怕,心中却思?索起来,能造成?这样的天地异象,灵力风暴的,又能是什?么人? 有或者是,鬼怪出世…… 所有人神色凝重,看?向白皎,以及她身后的男人,黑衣长裤,狭长眉眼凛冽漠然。 “是你!” 你怎么没死?? 白皎朝声源处看?去,哇,好巧啊,她也?好奇怎么在哪里都能看?到沈玉蓉,还?有戒备起来的师弟,后者显得傻乎乎的,睁大眼睛看?她。 师弟已经吓呆了,那张脸,不正是当初邪修祭祀的祭品吗?当初他还?惋惜过,不对,他惊呼出声:“她怎么还?活着?!“ 沈玉容握紧手中天师剑,听见这话,也?忍不住在心里附和,是啊,她怎么还?活着?谁都以为她死?了,结果?她没有。 甚至活得好好的。 看?她身上的衣裙装扮,就知道她甚至过很滋润,沈玉蓉作为正统道家传承人,一眼看?出白皎满身身阴气,肌肤苍白,是人,但是更像鬼! 白皎:“……” 倒也?没那么可怕吧? 她背后的男人第一次出现在人前,方才惨叫的邪修魂魄伺机逃跑,还?没等?其他人人出手,男人随手一抓,邪修被他整个吞吃下肚,连惨叫都发不出。 他骄傲地讨好白皎,黑眸闪闪发亮:“我?全都吃光了,你看?我?厉不厉害,皎皎。” 听到这话的其他人只觉一阵心惊。 戒备甚至敌意迸发,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他看?着其她人,黑眸沉沉,“要不要一起吃掉?” 他是笑着说的,眼中却毫无波澜,不带一丝人类应有的温度,眼底浓墨翻涌,凝聚起一层冷酷与残忍,仿佛面前站着的只是一团空气,漠然无物的态度让人心惊肉跳,胆寒颤栗。 白皎摇头?:“没这个打算。” 他没说话,眼神明晃晃地透出一个消息:真可惜。 其他人只觉全身凉透,如坠冰窟,彻底确定他绝不是人,是一个强大的异类。 宵一长老突然出击,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在他手中都过不了一个来回?,便已败落,不是白皎制止,今天他肚子里又会多一个食物。 宵一长老惨白着脸,心神动荡。 他看?向白白皎,脑子转得飞快:“这位小友,你身边的,可是一位鬼王。” 鬼王! 其他人听见这话,心中都绝望了。 即便灵气复苏这么久,大家至多追杀邪修,消灭厉鬼,却从?来没听说过鬼王的存在。 那可是鬼王。 就算他们捆一起也?打不过对方。 一个个仿佛认命了,臊眉拉眼。 看?他们这样,白皎有些好笑,她笑出了声,看?向宵一真人:“你放心只要你不伤害他,他也?不会伤害你们。” 还?有人想质疑,问她为什?么敢这样笃定,被宵一真人苦笑着拦下,恨铁不成?钢的看?向那位道友,真是蠢货。 现在还?看?不清楚形势! 看?着姿态亲昵的两人,宵一长老心下暗叹:但愿如此。 白皎还?要再说,忽然动作一滞,化成?人形的小狗热情也?跟着成?倍增长,手掌包裹着她的指尖,十指紧扣。 他眼神警告,看?向其他人,非常抗拒有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漆黑眼眸警惕的扫视众人,逐客令意思?十分明显。 修士忌惮他们,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捧着,心中隐约轻松些许,看?情况,鬼王似乎是白皎的契约者,她对对方有约束力。 好歹,好歹鬼王的契约者是人类。 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打也?打不过,跑也?没法跑,只能以和为贵,化敌为友。 众人面面相觑,果?断妥协。 “这位道友,我?们是天师协会的成?员,”由宵一长老出面,积极耐心地介绍,同时派出一名机灵的弟子,邀请白皎加入天师协会。 白皎没答应,众人也?不气馁,弟子介绍她下载天师专用小程序,甚至拉她入天师群。 白皎:还?挺好,很先进。 她朝点点头?,飞快瞪了眼身边不安分的某人:“有事再联系。” 说完拉着他离开,走得格外洒脱。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形容此刻心情,反正她们离开之?后,不少人偷偷松了口气,才惊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黏腻的内衬贴着肌肤,冷意一阵阵拍打。 他们刚才面对的,可是鬼王啊。 人群里,沈玉蓉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皱紧眉头?,她清楚记得,白皎之?前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现在竟然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邪修! 她更耿耿于怀,白皎的契约对象竟然是鬼王! 整个天师界都没鬼王! 鬼王出世代表着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但这不妨碍他们如临大敌! 白皎脱离她们视线便捣鼓起手机,群里有人欢迎新人,还?有一些人沉默不语,显然知道她的身份。 看?到挥舞小球的猫咪,她也?回?了个消息,谢谢大家! 和其她人头?衔上的青云观、龙虎山相比,白皎就显得赤条条,脑袋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名字,引得不少人斟酌起来。 难道新人是某个神秘宗派的弟子? 这也?不是没有,毕竟那动荡的十年?,不少宗门?迫不得已,闭派不出,就算有国家统计,华国那么大,难免有所疏漏。 接下来的几天白皎,就再没发过消息,偶尔窥屏,群里不少人聊天,分享自己的生活和修道心得。 更多时候,白皎在忙三次元事件,也?就是秋彤案的结局。 阮玉听见好朋友的一眼,沉默了几天,来恢复了正常,只是她的性?格安稳不少,一夜之?间,似乎整个人都长大了。 白皎暗地里引导警方查案方向,因为事先有秋彤提供的证据和线索,所以一切都很顺利。 直播跳楼那件事也?曾在网上引起渲染大波,但是不久后,在警方遮掩与无数新事件的冲击下,网友们就像是只有七秒钟记忆的鱼,逐渐淡忘了这件事。 白皎正在看?小说,阮玉提供的网站,虽然不少人吐槽简陋单调,绿油油一片,但是对她来说,重要的是看?文,作者风格迥异,各有优势,沉浸式阅读让她追文爽感非常棒。 如果?不是页面忽然弹出一条消息,白皎觉得,还?能再看?一百章! 缓缓吐了口浊气,点开软件。 朋友申请的备注上写着:[我?是傅云,大师求通过。] 想到那天晚上对方的模样,白皎点开点了通过,下一刻,傅云便发消息:[大师你好!] 白皎挑眉,怀疑他就在旁边守着。 还?没回?答,手机屏幕上方显示消息:正在输入中…… 几秒后,第二条消息到来。 白皎不禁挑起眉头?。 傅云在感谢了她一番。 傅家这个阶级,自然也?认得一些有本事的天师,蛋糕被他拿去检查后,发现果?然真如白皎所说,堂哥变成?那样,也?是他自食恶果?。 傅云听着大师惊叹,他运气真好,不由想起白皎,并不是运气好,而是运道好。 让他碰上大师,救他一命。 之?所以没有马上联系,也?是因为这边事物缠身,他第一次知道,堂兄竟然是那样的人,不止是堂兄,还?有他的父母,同样不依不饶,哪怕造成?这一切的是他自己。 如今腾出空,傅云急急忙忙找到她。 他用了一整页解释两家,说完又后悔,握着手机眉头?都要皱出一千层了,大师不会嫌我?啰嗦吧? 白皎:“……” 她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豪门?八卦果?然比普通人更抓马,狗血。 见傅云不说了,她还?有点儿惋惜呢。 很快,傅云便提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大师,这次有事想求你帮忙。] [什?么事?]白皎甩出三个字。 [我?出两千万,求您救救我?表兄。] [我?表兄前些天突然昏迷不醒,家里也?请了大师,没什?么用,我?就想到了您,就算不成?功也?没事,我?也?会给你一千万酬劳。] 白皎唇角微勾,挺聪明。 那一千万不只是酬劳,恐怕还?是上一次救傅云的报酬,不过,她并不认为自己只能拿一千万。 一千万什?么都不重要,纯粹是好人帮到底啦。 她没在聊天框追文,高冷地甩回?两个字:[好啊。] 傅云大喜过望。 立刻和她敲定时间和地址,就在京市。 [三天后,我?会亲自来首都机场接您。] 白皎正要回?答,忽然眼前一黑。 男人微凉的掌心盖上她的眼睛,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白皎微怔,顷刻间反应过来:“放手。” 他没说话,一动不动。 白皎嗔怪地推他,只觉他像是一座大山,怎么也?推不动。 “你干嘛?”她娇嗔道。 低沉的嗓音钻进耳朵,听见他醋意弥漫的声音:“手机那么好玩儿?有我?好玩儿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随着修为进步,他的认知也?在提高,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她和别人相谈甚欢,他的心嫉妒得快要发疯。 为什?么,这双眼睛,不能只看?我?。 只看?着我?。 白皎放下手机,抿了抿唇,随着身体微微后仰,她整个人便窝进柔软的羊绒沙发里。 解决掉秋彤的事情之?后,她就搬出了阮家,如今暂住在深市一家五星级酒店里,她享受惯了。 “小狗又吃醋了?”她散漫地说。 感受到他的癫狂,没有半分紧张与不安,他们间,她是完完全全的主导者。 他跟她一起陷下去,手臂环绕着纤细的软腰,不需要刻意,便能嗅到她身上幽幽的香味,眼眸也?变得深暗。 发现他的小心思?,白皎摸摸他的脑袋,哄他:“生气了?” 他不说话。 白皎嫣然一笑,勾着他的脖颈:“其实,我?最喜欢你了。” 明知道她在哄自己,他仍旧眉开眼笑,贪婪的心永远得不到满足,得寸进尺地问她:“有多喜欢?” 白皎微怔,当做背景音播放的电视里,正播放着八点档狗血爱情剧,男女主分分合合几十集,终于解除误会。 海风中,一对恋人开始接吻。 他余光瞥见,眸子微滞,难耐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眼前人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她柔红水润的唇瓣,细细摩挲,热意燎原。 他亲了过来,狭长眉眼漆黑如墨,侵略性?极强地压下身体。 薄薄的嘴唇触碰,竟然激起过电般的酥麻,一点点蜜意渗出花瓣,引得他逐渐贪婪。 柔软如云朵的沙发慢慢陷了下去,有什?么东西,无孔不入地包裹她,白皎察觉不对劲儿,睁开眼,差点儿被眼前一幕吓得失声…… 男人用了自己最舒服的形态,明明上半身还?是人类的模样,敞开的紧实腰腹以下,触手如墨汁一般浓郁且张牙舞爪。 它们贪婪缠上粉白的手腕,脚踝,小腿,腰肢…… “我?也?很喜欢……很喜欢皎皎……” 白皎拒绝:进展太快了! 她试着推他,男人身上的肌肉,紧实得像是山峦倾颓,纹丝不动,锐利且深邃的黑眸紧紧盯着她,宛若蛛网上粘住的猎物,越挣扎蛛丝裹得越紧。 她不喜欢他吗? 那倒不是。 相反,她很喜欢这只黏人的小狗,第一次见他这样子,不知道怎么形容,心情复杂,又莫名涌起一种诡异感。 大概只有她,会把这样的异种,当成?黏人的小狗。 白皎轻轻勾住他的脖颈,单纯贴近的嘴唇摩挲得发热发烫,唇瓣充血后嫣红无比,既像是娇艳欲滴的玫瑰,又似柔嫩红润的果?冻,散发出甜蜜诱人的气息。 她微微张嘴,软舌舔了舔他的唇瓣,男人一怔,睁大眼睛,眼瞳倒映她妩媚天成?的模样,受到某种启发与暗示,撬开她的唇瓣,探索新世界。 与此同时,VIP病房里。 灯光璀璨,周遭摆设一应俱全,红木地板铺满整个房间,温馨的欧式装潢简洁柔和,看?起来俨然就是一栋住宅。 只除了…… 床上的男人穿着突兀且鲜明的蓝白条纹病号服,静静地躺在床上,长且浓密的眼睫投射下半圆形的阴影,苍白俊美的脸色,让他看?起来,如同脆弱的病美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护士的惋惜声钻进耳朵里。 “可惜了,这么帅气又多金的男人,怎么突然就得病了呢?” “谁知道啊,可能这就是天妒蓝颜?” “你快别说了,赶紧做完检查,曲医生还?在等?着结果?呢。”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 随着轻微的关门?声落幕,房间里再度回?归平静,一切仿佛从?没发生发过。 一阵微风拂过病房,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房间里,安静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忽然眼睫微颤,像是随时就会醒来。 140-150 第 141 章 一瞬间, 属于他的气息围着她缠绕一圈。 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响起,手?掌按在心口上,是?温热的。 白皎松了口气, 还以为对方卷土重来, 毕竟她轻而易举打败对方, 很明显, 这就不是?他的真身, 充其量算是?一部分。 谢渊却是?一僵。 他垂眼,瞥见?白皎正趴在自己心口, 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她的出门, 皎皎在亲近我? 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 不禁抿紧薄唇, 连呼吸都开始发?紧, 他很自然地环抱住怀里?的少女, 不说话,只?想?时间在这一刻不断延长,最好到地老天荒。 可惜现实总不尽如人意。 白皎没忘了他们还困在阵法里?,戳了戳谢渊心口:“我没事, 我们找找这附近有没有出口。” 两人手?牵着手?, 四周浓雾扑面?而来,连几米外都望不到, 活脱脱一个巨大迷宫。 忽然,谢渊快步护在她身前,目光如炬, 直视前方,浓雾如波涛翻涌, 竟有些散开模样,下一刻, 一道挺拔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看?见?她们,眼中?迸射出欣喜的光芒,长腿一跨,只?是?还没走几步,便钉在原地,死死盯着两人亲密交握的双手?。 “你?怎么来了?”他质问谢渊,整个人就是?大写的警惕,脸也有些绿。 与之相反,谢渊像是?战胜的将军,挺胸抬头,姿态高昂。 白皎眨了眨眼:“哥哥。” 男人脸上表情舒缓很多,随后毫不犹豫,径直朝她走来,对谢渊是?十?二万分的警惕,对白皎便是?万千柔情,冷酷的黑眸里?似乎要淌出水来:“皎皎,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谢渊:“不是?跟我,是?我主动找到的皎皎,说起来,你?怎么没去找她?” 白皎在一边看?着,觉得俩人像是?斗鸡死得,你?来我往,眼睛都红了。 她摇摇头,从脑子里?甩出这个念头,竖起一根食指,抵上红唇:“嘘。” 两人纷纷看?向她。 “我好像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你?们听?听?有没有?” 压低的低吼从四面?八方骤然响起,逐渐放大,拧成一股绳,声音的主人终于?露面?。 竟然是?残缺不全、死状凄惨的阴魂! 一双双眼睛莹莹亮起,宛若盏盏诡谲的灯笼,悬浮半空。 阴魂脸上满是?狂热的食欲,不用下令,自发?朝他们袭来,看?样子,应该是?方才百鬼夜行的成员,只?是?此时一个个浑浑噩噩,犹如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白皎手?握长鞭,随时准备出战,没想?到这次完全没有她的机会。 谢渊淡淡觑了眼浩浩荡荡的阴魂,他有前世的记忆,自然无惧一切,虽然没有修为,可他天生命格贵重,他的存在,对于?这些魑魅鬼物?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他割开指尖鲜血,若说白皎对鬼物?来说是?大补药,那么,他的血液对厉鬼来说就是?剧毒,见?血封喉! 鲜红血液借助术法,洒落在鬼怪身上,碰之即死!阴魂如初雪遇骄阳,转瞬便融化了一大片。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汪雪躲在最后面?,仰头看?向天空,之前就说了,她逃跑,不,她遁逃很厉害,一早发?现不对,就直接躲藏起来,因此战斗并未波及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这,她也是?整场最清闲的人,可她也不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既然参与不了战斗,就充当侦察兵,一直帮着白皎观察四。 所以,周遭变化之际,第一个被她发?现。 漆黑夜幕犹如一块巨大的裹尸布,不知何时卷起一场漩涡,以它为中?心,无数鬼魂被其卷起、吞噬,连汪雪都能看?到,正中?心站着一个黑袍男人,周遭庞大浓重的邪气正随之不断翻滚,汇聚他身。 “藏头露尾之辈!”白皎目光凌厉,手?中?鞭子宛若一条灵魂长蛇迅疾袭来,对方不躲不闪,顷刻间,长鞭碎裂。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没露出半分惊讶,这东西不过?是?她随手?买下的法器,能坚持到现在已是?极限。 只?是?…… 白皎拧着眉头,感受到对方所用的力量邪恶至极,和之前那只?困在玉镯里?的男鬼,似乎来自同一个地方? 思?索间,黑色漩涡犹如洪流,开始扩大膨胀,目标直指——白皎。 白皎还没出手?,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出现在身旁,两人抬头,露出两只?愈发?相似且俊美的容貌,犹如孪生兄弟般,这一刻,甚至连行为举止都达到同步—— 他们齐齐抬头,黑眸深邃,幽幽刺向漩涡,又或者说,漩涡中?的男人,他们一眼看?穿对方的打算:“就凭你?,也敢伤害皎皎?”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两人说着互相对视,一触即分,他们已经确定了,对方恢复了记忆,不过?,尽管曾经是?同一个人,此时却相看?两厌,这还是?第一次合作。 相看?两厌是?因为白皎,达成合作,也是?为她。 争风吃醋的斗法在伤害心上人的底线面?前,没有任何可比性! 正如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谢渊与他同时出手?,无数触肢出现在浓墨般的黑雾之中?,如瘟疫不断扩散,与此同时,四面?八方无数鬼物?听?到召唤甚至是?此处鬼市的厉鬼,自发?赶来京郊,听?从趋使。 庞大的阴魂在两人手?下压缩到极致,无数阴魂铸成两人手?中?一把长刀,刀身由厉鬼锻造,通体?漆黑,遍布狰狞纹路,亦不见?丝毫光亮! 藏头露尾的男人感受到无法言喻的窒息与压迫,想?要逃离却被杀意径直锁定:“死吧!” 一刀落下,气势如虹。 漆黑漩涡被刀光一切两半,隐约传出男人尖啸与怒吼,耀眼至极的白光如巨大的烟花在半空绽开,叫人几乎睁不开眼。 眨眼,此处空间破封,天光大亮。 天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远处,似乎隐隐响起嘹亮的鸡鸣,他们从阴寒地狱回归人间。 白皎:“天已经亮了吗?” 她说完看?向一侧,那把刀已经涣散,吐出来的鬼魂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团,大部分还没回神,神色呆呆傻傻,它们刚才……刚才一起发?力,杀了一个大怪物??! “这些鬼魂怎么办?” 汪雪急匆匆跑过?来,收起记录的手?机,看?向瑟瑟发?抖的鬼魂们,问道。 “皎皎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我听?皎皎的。”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对此毫不在意,却在看?到恋人时,忍不住漾起一抹温柔笑容。 白皎扭头,不悦地瞪了眼俩人:“你?们招来的烂摊子,要小雪去解决?” “皎皎你?说怎么做?” 白皎瞥了眼谢渊:“笨蛋,让他们从哪来回哪去呗。” 汪雪听?见?这话使劲儿点?头,泪眼汪汪,还是?白皎好,她一个小跑腿的,怎么可能摆弄得了这么大的烂摊子。 不过?,再怎么感激她也不敢现在去打扰白皎。 她敢肯定,自己要是?再靠近,美人两边一左一右两位护法,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朝她下刀子! 她悄咪咪看?看?三人,修罗场这个词,这一刻,突然在她脑子里?有了具象化的场景。 后来汪雪回去审问那些鬼市遗留的鬼魂,后者满脸懵逼,什么都没问出来。 只?能说,对方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得知后也没在意,其实她心里?隐约有些想?法,不过?现在还没得到证实,还不是?说它的时候,而且她信奉只?要实力强大,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至于?那些昏迷的安全局成员,有些惨。 他们侥幸存活,被吞噬的魂魄后来经由被引魂香找回,魂魄归位后才逐渐苏醒,后来检查出魂体?受伤,需要一段时间修养。 偶然误入的普通人就没那么幸运,被黑袍男人吞噬灵魂,彻底死去。 回到现在。 鬼域散去,看?到天色破晓,白皎才知道自己忙活了大半夜,好在事情还算顺利解决。 她问汪雪要不要自己帮忙,汪雪顶着俩人杀人的目光,脑袋几乎摇成拨浪鼓:“不不不,你?都忙了一夜,快回家休息吧,我回局里?汇报下就行了,这点?儿小事不值当麻烦你?。” 白皎点?点?头:“好吧。” 目送汪雪,她几乎是?逃也似地跑了,不愧是?修士,体?力就是?好。 白皎感觉到鲜明注视,回身看?向两人,危机过?去后,又开始硝烟弥漫。 互相都知道身份,也不用再装什么。 哥哥说:“我是?皎皎的男朋友,堂堂谢氏总裁这么不要脸吗?要当第三者。” 谢渊面?色平淡道:“没结婚之前,她有权利选择任何人。” 简直说出了一种气场。 他眼中?净是?野心勃勃,我们都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他说完看?向白皎:“皎皎,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家?” 他指着一侧停放的黑色轿车,笑意盈满眼底。 白皎听?得都烦了,难道决定权不是?在我手?上吗? 她淡淡瞥了眼两人:“你?们都闭嘴!” 忙了大半夜,她早就饿了,转身朝前方走去,男人们看?见?她的举动,瞬间懵了,下一刻,赶忙匆匆追去:“皎皎,我们一起。” 清早,沉睡的城市在蒸笼腾腾热气里?苏醒,马路牙子边早餐店已经开张,鲜香气味交织成一张大网,网罗路过?的行人。 白皎也是?其中?一员。 她找了家干净整洁的店面?,里?面?传出阵阵诱人香气,瞬间勾住饥饿的肠胃。 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妻,就是?最普通的模样,招呼他们的是?罩着碎花围裙的老板,笑起来眼尾炸开一圈褶子:“几位吃点?儿什么?咱们大厅有招牌。” 说着指了指,就去招呼其他客人。 此时正值饭点?,这家店客人不少,惊艳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涌来,穿过?饭碗里?冒出的冉冉雾气。 白皎还没点?饭,两人已经殷勤地询问,不过?往往是?这个说一句,那个怼一声。 旁边注意的老板都给迷糊了,不过?当他看?到白皎后,又觉得一切都挺合理,他要有这么个漂亮的妹妹,也得像这俩哥哥似的。 不过?,这俩是?她哥哥吗? 老板不知道,饭店突然涌来一群客人,他忙得脚不沾地,因此更没看?到俩人一个端碗一个放筷子,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店,在三人的映衬下,提升不止一个档次。 白皎听?着俩人声音,一边拿筷子:“吃饭。” “你?们都不饿吗?” 她说完眼不见?心不烦,低头吃起早餐,姿态自然大方,没有半分扭捏,至于?那俩人,早被她忽视了。 他们同时一怔,看?着面?前丰盛的早餐,一股暖流贴熨的涌上心头,皎皎是?在关心我吗? 谢渊情不自禁地捏着筷子吃饭,旁边的哥哥,就算他现在是?鬼,不需要人间饭食填肚子,也跟着吃起饭来。 和其他人不同,他们明明在吃饭,眼睛却落在白皎身上,不大的早餐店里?,柔情暖意默默流淌。 白皎吃完饭打道回府。 谢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收到消息的司机早就开着轿车停在一侧,谢渊:“是?回我那边吧,我已经让司机把车开过?来了。” 说完,瞥了眼一侧默不作声的男人。 白皎诧异地看?了眼:“不是?啊,是?回我家里?。” 两人双双惊愕,抬眸看?着她,白皎拨弄了下垂落的发?丝,微微一笑:“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这段时间我也积攒了一笔钱,之前空闲的时候,托傅云帮我在京市买了套房子,早就装修好了,说起来,我还没怎么去过?呢。” 与此同时,在家休息的傅云忽然打了个喷嚏,一阵心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表哥记住了。 白皎这边,她忽然话锋一转:“至于?你?那边,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去了,我和你?的合约就此结束。” 谢渊沉默几秒,愉悦的心情骤然低落,像是?坠入望不到底的深渊,黑眸直直凝望她:“不是?说好要保护我吗?” 白皎眉头一挑,嫣然笑道:“保护?” “你?都敢只?身闯鬼市了,还需要我保护吗?” 谢渊一怔,神色忽然和缓不少,如春日里?开化的冰面?,映出粼粼波光,他小心翼翼地问:“皎皎生气了?” 白皎冷笑一声:“怎么可能!” 她说着随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我回家了,你?们随意。” 马路边,一人一鬼面?面?相觑。 白皎回到家,开始确实很轻松,肆意地玩闹,后来,越来越无聊。 她在房子里?呆了几天,新鲜感褪去后打算出门,不想?做饭,外卖也吃腻了,她随便说了个地点?,等反应过?来,已经来到京市一处广场。 天色已然黑透,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灯光炫目,宛若一座地上银河,因为时值半夜,即便是?最喧闹的广场,也没有多少人流,隔着玻璃窗,灯光愈亮,无人问津的角落便越发?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仿佛生长出一双双眼睛,悄悄窥探。 她从来不怀疑自己的感觉,扭头看?向广场一角,那里?一个是?一条小径,不知为何,连路灯都熄灭,城市里?看?不到月光,只?有黑漆漆的地面?。 她凝视片刻,忽然提起几分好奇心。 她遇上的麻烦事多一桩不多,少一件不少。 清脆的脚步声在耳畔回荡,像极了各种恐怖片里?常用镜头,莫名有些渗人。 白皎猛地抬眼,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半空洒下,又似纷飞飘舞的蝴蝶,她抬手?接住,又软又轻,薄薄地落在掌心。 看?清什么东西后,她猛地一怔,雪白掌心上,一张红纸赫然在目,颜色鲜红如血! 嘹亮的唢呐声骤然拔高,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嘹亮声响回荡在死寂一片的巷道里?,黑暗中?,一团浓墨似的黑影如潮水滚滚袭来,看?不清轮廓,却叫人后背发?凉,汗毛直立。 “新娘子,快请上轿吧。” 第 142 章 “新娘子还愣着干嘛?上花轿了, 今儿个可是你成亲的好日子!” 声音一再催促自己,隐含压迫。 白皎终于看清对方的真实面貌,双眸微微睁圆—— 女人颧骨很?高, 擦上正?红色胭脂, 其?余皮肤愈发苍白, 毫无?血丝, 像极了白事店里的纸扎人。 走起路更轻飘, 白皎垂眸一看,可不是吗, 所谓的媒婆掂着脚后跟, 离地一寸多?, 眼睛幽幽地看着她, 毫无?疑问,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活人。 敲锣打鼓的仪仗队排成一列,穿上喜庆服饰,一顶大红花轿晃晃悠悠地抬起,四周有八个轿夫发力, 可以清楚看见?轿夫们脸上黑黝黝的眼睛, 在寂静的夜里,一阵阵穿堂风惊掠而?起, 带来丝丝凉意。 她提起警惕:“你是谁?什么新娘子?” 纸人媒婆顶着两朵高原红,笑呵呵地挥了挥帕子:“就?是你呀。” “我们家大王特地搞出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娶你回去, 姑娘,你别在这?儿跟我说话了, 吉时要耽误了。“ “咱们啊,得赶紧去成亲呀。” 不由分说就?要将她拉过?去, 白皎神色凌厉,若不是在这?些鬼物身上看不出什么怨气,她早就?出手打散,而?不是现在这?样,灵活闪躲。 察觉新娘子不配合,刚才喜气洋洋的仪仗队骤然停下,一群人黑幽幽地死鱼眼死死盯着她,连说话的媒婆都变了调子。 焦急地哀求她,说话声有多?凄惨要多?凄惨,说句鬼哭狼嚎都不为过?。 白皎目光微闪:“停!” 她眉心微拧,看这?些小鬼小怪就?知道,不成什么气候,关键是操控他们的人。 早习惯了各种突发事件,这?次显然又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她心中提起几分好奇,忽然一改态度:“好,我进?去。” 媒婆满脸惊喜,配着哭花的妆容,莫名耸人:“好好好!咱们新娘子上轿啦!”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快压下去啊!” 大红色的花轿轻轻下压,媒婆殷勤地伸出惨白且毫无?血色的手指,仪仗队也恭敬的送目送她。 花轿里极其?宽敞,似乎还准备一些吃食,白皎没怎么看,只感觉一路摇摇晃晃,外面喧闹的乐器响彻一路,心里反复想着各种办法。 她这?会儿还有点诧异,这?是结冥婚吧。 有谁胆子这?么大,竟然结到了自?己头上。 白皎红唇一弯,眼中流光一闪而?逝。 不多?时,花轿停下。 喜婆极其?认真地进?行流程,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对大红盖头,白皎要观察周围环境时,眼前猛然一黑,绣着鸳鸯戏水绸缎的大红盖头披在身上,连嫁衣都换上了。 喜婆:“诶呀,姑娘别动,一会儿就?要拜堂成亲了。” 白皎心头一跳,提起戒备,周遭各种声音纷至沓来,一切竟是符合平常婚礼没什么两样。 没有任何变故,甚至快了不少?,幕后人似乎很?是急切。 白皎心中狐疑更深,被人搀扶着送到一侧卧房,一段时间后,所有声音尽皆消失,周遭仿佛什么都不存在。 身下是柔软的绸缎,入手丝滑细腻,她捏着盖头一角,正?在等时机,忽然,一道脚步声响起。 她立刻感觉多?了个人或者站在她身旁,白皎暗暗戒备,正?要出手,下一刻,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皎皎,我们成亲了。” 熟悉得猝不及防。 白皎再顾不得其?他,抬手一扯,周遭情况瞬间映入眼帘,水润眼眸不由睁大,这?一幕,也恰好落在屋子的另一人眼里—— 正?红色的盖头忽然掀开,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若春晓之花,如清丽芙蕖,早就?深深刻进?他心底。 白皎惊愕地看着他:“哥哥……” “皎皎,是我。”他眼中欢愉毫无?遮掩的欢愉,灼灼地凝视着她,语气有些喟叹:“跟我想象的一样,皎皎,我们终于要成亲了。” 白皎:“你这?么大费周章,目的就?是要和?我结婚?” 她恍恍惚惚回不过?神,指尖捏着绸布,眨了眨眼,以为又是一桩麻烦事,结果?竟然是自?己人搞得鬼! 顷刻间,玉白细腻的面颊升起两团嫣红,水眸亮晶晶地注视他,不是羞赧,而?是气愤! 她一抬头,便对上一双炙热眼眸,眼底火焰熊熊燃烧,向来俊美聪颖的男人,此时竟露出几分傻乎乎的姿态。 连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皎皎,你今天好漂亮。” 白皎瞪他一眼,他好似全然没发觉,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深邃眼眸炽热地凝望她,暧昧的气氛在周遭静静流淌。 红色桌面上,一对龙凤喜竹正?默默燃烧,烛光温暖摇曳,点亮整个房间,入目都是鲜艳灵动的红色,看得出他准备很?多?。 更让人生气的是,她居然一分一毫都不知道。 心口起伏跌宕,白皎忽然站起身,一把拽住男人耳朵:“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他毫不低落,认真地点着头,紧实?双臂忽然收束,箍紧心上人的腰肢,满脸都是欢喜与炙热:“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白皎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道冷酷声线骤然响起,打破暧昧氛围。 “谁说的?” 紧闭的门扉突然被人大力推开,高大挺拔的身影推门而?入。 谢渊急匆匆赶来,衣着有些凌乱,却折损不了半分风度,他冷酷目光直指男人,有落在白皎身上,瞬时软化十二万分。 他明白今天的重?点是皎皎。 因而?冷笑一声:“你自?己一厢情愿的安排,皎皎答应了吗?” 听见?这?话,哥哥没回应,反而?低垂下头,轻柔地环抱住怀中的恋人,眼角低垂,眸底满是深情,他近乎炙热地凝视:“皎皎,我爱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我想成为你名义上的丈夫。”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话说的直白又热烈,倘若不是发现他向来正?经的面庞两侧已经染上红晕的耳垂,白皎还发现不了,他竟然在害羞。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似乎在思考,指尖越长越让他心慌,下意识收紧双臂,似乎在等待命运的裁决。 白皎水润眼眸轻轻眨动:“笨蛋!” 如果?不是喜欢,早在发现是他的时候,她就?已经挣脱对方?,而?不是直到现在,还纵容他抱住自?己。 真是个笨蛋,她在心里想,可她喜欢,不,是爱这?个笨蛋。 “皎皎,你喜欢我!”他欣喜地大喊,虔诚的眼眸闪闪发亮,仿佛镶嵌着无?数繁星,熠熠生辉。 甜蜜氛围如此浓烈,以至于这?一刻,万种妒忌涌上心头,犹如犹如毒蛇噬咬他的心脏。 谢渊祈求近乎哀求的目光投向密不可分的两人,不由自?主地前跨两步,在她手边站定。 他早已没有往日的沉稳,满心浮躁不安:“娇娇,那我呢?” 如果?你要跟他在一起,那我又该怎么办? 他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盘旋,相似的容颜,不一样的气质,却都近乎祈求的凝望自?己,让白皎左右摇摆,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事情似乎就?此僵持不下。 手臂粗的龙凤喜烛默默流下淡红色的烛泪,在屋里静静燃烧,氤氲出一股幽幽芬芳。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在屋子里轻轻响起,重?新坐回喜床上,手掌抚摸绸缎,轻柔的质感与细腻肌肤接触,狭长眼睫轻轻垂落,在灯光的映照下,勾勒出一道妩媚阴影。 她又重?复一遍:“我不知道……” “哥哥对我很?好。”她说着话,红唇微微翘起,娇美面容在烛光下晕染上明艳动人的光彩。 男人呼吸一致,毫不掩饰的欢喜涌上胸腔,如浪潮一波波汹涌地拍打心脏,可下一刻,又听她继续说:“谢渊也很?好。” “我好像……好像……”她温吞抬眸,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话语间满是大段留白。 两人面面相觑,该不该说是心有灵犀? 这?一刻,同一种念头在心头浮现,在其?她人看来或许很?不正?常,疯癫,甚至是失常,但这?一刻,它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皎皎。”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忽然齐齐前跨一步,一左一右站于两侧,像是挺拔的山峦将她全然包裹,以炙热、以深情、以渴望的目光将她层层包裹。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这?样的美景良辰,他们半分也不想辜负。视线交错的瞬间,默契在两人间形成。 白皎有点喘不过?气,捏着指尖,一时茫然地目光在两人间盘旋,她舔了舔唇:“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 骨节分明的指尖抵住她的软唇:“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喑哑嗓音才背后响起,是谢渊。 另一双坚实?臂膀轻轻环抱住她的腰肢,来自?另一个人。 他眼里跃动着不甘和?无?奈,为了这?场婚礼,他做了所有准备,每一处都完善到极致,尤其?是关乎她的一切。 新娘头顶的盖头是鸳鸯戏水,正?红色身上的嫁衣以红色绸缎为底,缀绣并蒂莲花,用金丝绣出栩栩如生的纹样。 平滑的纹理在手心摩挲,男人跟着垂眼,轻轻扯动束缚的腰带。 作为当?事人之一,白皎猛地抬头,正?对上男人深邃眼眸,她抓着他的袖子,暧昧的氛围在寂静的中升腾,喜烛时不时爆出两朵灯花,发出噼啪的响声。 嫁衣滑落,裸肩款式露出雪白香肩,此时正?因主人的惊诧而?轻轻颤抖,泛起薄粉,宛若一块洁白无?瑕的画布,绽开大朵靡丽诱人的粉花。 白皎下意识收紧指尖,喃喃地说:“太亮了……” 屋子里灯光骤然熄灭,陷入长久的黑暗之中。 皎洁月光透过?窗帘、门缝投射而?入,只能隐约看见?模糊轮廓,声音钻出床围,她忍着羞耻低声道:“这?怎么行?” 她完全没想到相看两厌的两人竟然也会有合作的一天,且分工十分明确。 没一会儿,裸露的后背接触到微凉绸缎,她完全看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缺你感觉到他们愈发粗重?的呼吸。 夜能视物的两人眼前,诱人的画面直直映入眼帘,叫他们呼吸一窒。 “不行……” 一只手轻轻挑起的一缕漆黑长发,缓缓缠上指尖,他俯下身,因见?到恋人诱人一面,而?赤红的眼瞳紧紧盯着她:“皎皎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因为,我爱你还来不及。 黑暗中,她猛地睁圆眼眸,瞳孔清澈明亮,突然反应过?来,早在之前,事情的掌控权已经不在她手上了。 明明是两个人的婚礼,却在最后突然变了一种模样。 “娇娇在想什么?你不专心?” 她摇摇头,一缕濡湿的黑发粘在脸颊上,又被炙热的大手轻轻拂开,向来雪白剔透的小脸上,已是红粉一片。 雪肤花貌,香汗淋漓。 “我没有……”她小声辩解,低垂眼睑不敢看他。 粗糙的指尖在红唇上轻轻抚摸,像是触碰一朵娇艳欲滴的蓓蕾,他低下头,喑哑低沉的声线灌入耳畔:“没关系,哥哥只想欺负皎皎。” 他深深吻了上去。 将那些暧昧的、诱人的、撩拨的声音一起吞入腹中,肌肤每一阵清颤,都让他无?法言喻的快慰起来,与之相反,是一直沉默的谢渊,甚至有些时候,她几乎要忘了房间还有另一个人。 偶尔行动重?合,猝不及防的她简直要被弄疯了。 谢渊和?哥哥相看两厌,却也身体力行证明了某些真相。 半晌,白皎才出声:“荒淫无?耻!” 她恶狠狠地瞪人,可惜早就?没什么力气的身体简直像是一滩春水,软软地倒在床上,规整的床榻早就?凌乱不堪。 她谁也不想搭理,可这?俩人像是狗皮膏药贴过?来,竭力想要冷着脸,也不过?几秒,就?维持不住。 谢渊握着手,骨节分明的指尖覆盖着一层薄茧,轻轻摩挲她娇嫩肌肤,像是在把玩一只玉雕,忽然,他垂下眼睫,一个吻轻柔落下。 白皎十分警惕,瞪圆眼睛说:“你别想其?他,就?算是……我也得在上面!” 谢渊动作一顿,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她斑驳的颈间,忽然起身,一把抱起她:“好,我会满足你所有要求。” 片刻后,白皎咬牙切齿地怒骂:“混蛋!你是故意的!” 下位者仰头看她,深邃黑眸里满是柔情款款,炙热的渴求的目光仰望她,如同在仰望他的神明。 白皎挣了挣,说不出一句话。 她的手搭在男人肩头,鼓胀的肌肉在手心底下跳动,滚烫炙热犹如喷发的岩浆,叫她心猿意马。 有时候,她觉得他们是一个人。 尽管他们都不承认。 …… 与此同时,沈玉蓉房间里。 昏暗的室内与黑暗融为一体,冰冷盘踞在房间每一个角落。 沈玉蓉缓缓睁开眼,自?那日之后她便待在青云观里,尽管师父什么也没说,可她自?己清楚,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一连几天足不出户,她几乎是没日没夜的修炼,以至于竟修炼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光线下,地板上一摊暗红血迹已经凝固,正?是她之前走火入魔时吐出的血渍。 恨意涌上心头,恨,恨死了白皎。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踩在脚下碾压,沈玉蓉这?才知道,什么最叫人可恨。 她以她为目标,这?辈子一定要打败她,结果?到头来,对方?竟从始至终都没将她放在眼里,只当?她是一个陌路人,这?样直白且毫不掩饰的忽略,比打压更让她痛苦。 零碎记忆涌上心头,她因为再一次被救,被白皎踩在脚下而?愤怒不甘,一种渴求由内而?外地升腾,她一定有什么奇遇!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人不是我? 这?一刻,追求强大极致的力量,成为她永生不忘的执念! 她隐约知道自?己陷入某种魔障,又或是执念,如果?白皎不死,她这?辈子修为都不得寸进?! 白皎一定要死! 她在房间里陷入沉思,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沈玉蓉抽回思绪,尽量稳住声音:“谁?” “玉蓉,是我。”顾晋元站在门外,柔声说道。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从里打开,瞥见?女生的瞬间,他伸手地理了理沈玉蓉凌乱道袍,动作间,已经有几分超越了师兄妹的界限。 他温柔地问:“怎么了?这?么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 沈玉蓉咬了下唇,摇摇头:“没什么。” 顾晋元没说话,跟她走进?去,看到凌乱不堪的房间,眉头不由轻皱:“你这?里……怎么回事?” 沈玉蓉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她张了张嘴还想隐瞒。 “玉蓉?”顾晋元声音发沉,“我是你的师兄,你别想瞒着我,有什么事告诉我。” 他话还没说完,沈玉蓉已经眨巴眼睛,赤红着眼看向他,声音哽咽:“师兄。” 她像是在外面受尽了委屈的小姑娘,回到家里终于有人撑腰,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有委屈宣泄而?出! 顾晋元安抚了好一阵儿,才得知事情真相,当?然这?是沈玉蓉单方?面的说辞,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夸大自?己受到的伤害。 所以,当?他听到沈玉蓉因为执念而?走火入魔时,愈发心疼,眉心几乎拧成个川字。 她泪眼盈盈,哀切地看着他:“师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你能帮帮我吗?” 顾晋元直直对上她的眼睛,在她眼里看到的不只是勃勃野心,他沉默一瞬,抬眸问她:“你想让我怎么做?” 沈玉蓉脸上露出一抹欢快笑容,扯了扯他的衣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可是师兄,我现在能倚仗的人只有你了。” 她神色黯然地说:“我没想和?白皎过?不去,是她,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要有一个白皎!” “之前我一直是青云观的骄傲,是师父的骄傲,可是自?从白皎出现之后,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她,所有人都忽视了我!” “师兄……”她委屈地看向顾晋元,面色凄楚,却又楚楚动人,她当?然不会坦诚自?己想要杀了白皎,抹除她在世界上存在的一切痕迹。只是委婉地控诉自?己的遭遇和?处境,想要勾起他的怜悯之心。 看他脸上不自?觉露出心疼和?怜惜,沈玉蓉的心摇摇晃晃地落回原地,还有希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师兄。”她乘胜追击:“我只是想重?新拿回自?己的位置,我想重?新成为师父的骄傲,你们的骄傲,可是我现在……” 她摊开双手,神色不甘地说:“我现在根本不是白皎的对手。师兄,你在外行走历练多?年了,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提升修为?我实?在是……实?在是……” 最终她也没有说完。 未尽之意却让顾晋元面上满是心疼,“师妹。” 他一脸怜惜,一只手搭在女人单薄柔弱的肩头:“我一定会帮你。” 沈玉蓉这?时却表现的前所未有的通情达理:“师兄,如果?没有办法,你也不用着急,可能——”她轻叹一声,“这?就?是我的命。” 话语黯然,像是一个了无?生机的老?人,顾晋元眉头紧皱,出声道:“我有一个办法。” “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拥有强大的力量,届时,你会重?新成为师父的骄傲!包括白皎,也不是你的对手!” 她猛地抬头,一瞬间目光前所未有的灼热,惊觉自?己失态之后,又飞快敛去激动神色,只是,藏在衣袖里的双手却默默攥紧。 她犹豫的看着他,做出一副担忧神色:“这?办法一定很?困难吧?会不会影响到师兄你?如果?是这?样,我不愿意!” 顾晋元摇头微笑:“玉蓉,你知道我的心思,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玉蓉沉默一瞬,毫无?预兆地扑进?怀里。闷闷地声音自?怀中响起:“师兄,谢谢你。” 男人抚摸着她的长发,温柔地笑了起来。 他看不到怀中面容姣好的少?女轻轻勾起唇角,眼里满是自?得和?快意。 第 143 章 半个月后, 沈玉蓉来到京郊星山,几百年前,某位末代皇帝就在星山山脚一颗歪脖子树上自缢, 他的江山也随之烟消云散。 时?过境迁, 此处早已变为一处景点, 因为末代皇帝吊死于此, 为这座平平无奇的山峦赋予了一种神?秘色彩, 因此,不少好奇的游客闲暇时间都会选择来此处旅游。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实际上, 此处景色与?其她景点别无?二样, 只是故事为它增添了几分奇异色彩。 临近冬日, 气温下降, 又是工作日, 以往络绎不绝的景点此时人流稀疏,偶尔才能看见三五结队的游客或者本地人在小径上攀爬,沈玉蓉就?是其中一员,只不过她这次目的并非旅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抬眼看向对?面, 一望无?垠的山峦叫人不由皱紧眉头, 这里已经是京郊,连公共汽车都到达不了的地方。 她心里直犯嘀咕, 从?外表上看没有?丝毫不对?,和她见过的任何一座山都别无?二样。 “师兄?”她扭头问顾晋元:“就?是这里吗?” 顾晋元点点头,告诉她:“这是我之?前外出?历练偶然?间得知的地方, 埋葬者一条小型龙脉,玉蓉, 待会儿你进去吸取龙脉力?量,修为就?能再次突破!” 沈玉蓉满脸感激:“师兄, 你对?我真好,你为什么没有?自己去用?而是告诉我这样的心理?那可?是一座小型龙脉!” 修士最为清楚这究竟代表什么,什么天才地宝风水宝穴在龙脉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消息一旦放到市面,便是隐居山林的大能修士,也要抢破了头。 所以陈玉蓉有?些怀疑,但她没有?直说,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 听见她的话,顾晋元露出?了然?神?色:“我知到自己资质平庸,修为也不算极高,这龙脉用到我身上就?是暴殄天物。” “师妹你看,那座山峰是不是模样奇特?,龙脉就?在那里,我得到的消息很确定。”他说着指向远处,几乎毫不犹豫,沈玉蓉迫不及待地扭头望去,刚才的事早被她抛出?脑后,脑子里早已被龙脉占据。 激动、亢奋、兴奋等情绪如潮水在心头涌动。 沈玉蓉:“师兄,我们别耽搁了,赶快去找龙脉!” 随着越发深入,一股不安与?心慌逐渐笼罩心头,为她喜悦的心笼罩上一层阴霾,会不会有?什么不对?? 修士直觉十分强大,往往能在生?死关?头发挥极大作用,沈玉蓉自己也经历过,因此她很是相信。 快到山峰时?,她忽然?停下动作,眉头紧醋忧心忡忡的说:“师兄,我感觉有?点儿不对?。” 顾晋元:“你猜想的没错。” 他目光灼热地望向山峰:“此处龙脉周边似乎围困这一只极为强大的厉鬼,我观望过,他似乎并不知道龙脉的存在,单纯躲在这里。” 沈玉蓉惊呼一声:“什么!” 她几乎要惊声尖叫,半晌才勉强稳住声调:“那我们怎么办?” 顾晋元深深看她一眼:“我计算过,你我二人合力?,一定能降服此厉鬼。” 沈玉蓉:“降服他?” 她一时?心乱如麻,正犹豫不决,却在此时?听见顾晋元继续说:“只有?这样,你才能契约他。” “你忘了?”他轻笑一声,“当初白皎最倚仗的便是她手下契约的鬼王,如今……你也要有?了。” 沈玉蓉猛地抬头,目光炙热,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契约鬼王后的画面,叫她呼吸一滞涩,强撑着才抽回思绪,双眼亮得惊人:“师兄,我决定了,我也要契约一只厉鬼。” 等自己吸收了小型龙脉,再带着契约的厉鬼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副画面…… 她不由翘起唇角,一定会很好看! 沈玉蓉坚定信心:“师兄,我们快去吧!” 话语间满是迫不及待,说着就?拽上顾晋元衣袖匆匆往山上赶,后者没出?声,抬眸看向不远处造型奇特?的山峦,不禁勾起唇角,笑容愈发灿烂明艳。 终于,我又回来了。 他眼眸森然?,毫不遮掩眼中的贪婪和渴望,可?惜沈玉蓉注意力?全在龙脉上,丝毫没发觉什么不对?。 不久后,她和师兄来到此处,周遭气温直降,阴森诡谲的洞穴占据她全部视线,沈玉蓉眼中难言热切和渴望。 “师兄,就?是这里了吧?” 顾晋元点头:“我们合力?破开封印。” 沈玉蓉狠狠点头,想到即将?得到的一切,连呼吸都粗重不少。 她完全没想过等待自己的并非是龙脉,她被骗了! 眼前无?法形容的邪恶力?量,犹如决堤的河水,汹涌而出?,不过片刻,大片阴云遮天蔽日,阴影如潮水淹没她。 沈玉蓉仰着头,惊骇欲绝地看向半空,凝聚的黑暗力?量扑面而来,空间因此扭曲、破碎,天空好像破开了一个大洞,黑色的漩涡笼罩在星山上空,无?数游人惊叫连连。 犹如末日降临的可?怖景象,让她脸色惨白,即便是傻子,也该意识到不对?。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她张了张嘴,声音艰涩:“你不是说、你不是说这里只有?一个小型龙脉吧,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啪啪啪!”脆亮的掌声骤然?响起。 沈玉蓉心头一跳,猛地扭头,她万万没料到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师兄,此时?竟冷笑着看她:“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蠢货,你被我骗了!” “我的族人们,我终于成功了!” 他高举双臂,志得意满地狞笑起来,英俊的面皮因此挤压,浮现?出?道道褶皱,犹如睡面上浅薄的浮萍。 要是到现?在,沈玉蓉还不知道自己落入圈套,她才是傻到家了。 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磕磕绊绊地问:“师兄,你——” 后者豁然?转身,甩开她的手,冷酷眼神?在她身上下逡巡:“什么师兄?别叫我师兄,我可?不是你师兄,哈哈哈。” 沈玉蓉一怔,双眸猛然?睁大—— 俊秀男人冷笑着伸手扯上自己的头顶,“撕拉“一声,如锦帛撕裂,一个面目狰狞,浑身黝黑且布满鳞片的高大怪物转瞬出?现?在眼前,在他一侧,是已经撕成碎片的人肉皮囊。 他声音嘶哑,鬼魅地问:“你再看看我是谁?” “你师兄那个蠢货早在下山后,没几年就?被我给吃掉了,这些年一直是我披着他的行囊在人世间游走,终于……让我找到你。” “你资质平平,气运倒是奇特?,既然?你帮我域外天魔一族破开两界封印,放心,我一定会最后一个吃掉你。” 沈玉蓉脸色惨白,根本说不出?话。 域外天魔? 她惊的几乎魂飞魄散,从?未听过,更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却不妨碍她继续推断,面前血气浓郁罪孽滔天的怪物会对?她乃至整个国家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与?此同?时?,星山异象突现?,被察觉异常的游客发到网上,引起不少调侃讨论,大家本来只是晚乐,哪知道国家跟着出?手,很快视频消失不见。 现?实里,作为一国首都,重中之?重,京市从?来都被修士严苛监控,一旦发现?什么不对?,立刻上报政府。 修士们紧急召集起来,白皎作为国家特?殊安全局的成员一并到达现?场,除了她,还有?哥哥和谢渊,两人一左一右将?她护在中间。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出?声问道。 另一人忧心忡忡,看向骤然?昏暗的天幕:“还不清楚,据说是星山山顶突然?出?现?一个漩涡,我们怀疑是空间坍塌。” “不知道何人在此搞鬼,让老道去前面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藏头露尾!“某位脾气火爆的真人主动请缨。 “我们一起去看看,”说话的正是青云观观主,他皱紧眉头,眉心几乎拧成死结,眼含担忧地看向前方,浓厚血气凝聚成黑色阴云,无?端端让人心惊肉跳,仿佛昭示着某种不详。 “一定有?大凶之?物出?世。” 气氛紧绷之?际,观察许久的白皎忽然?出?声:“不止!” 她指向天际:“我感应到九州结界已经破开一个大洞,源源不断的血煞从?星球之?外涌入!” 其余人听见这话皆是一惊,跟着细细感悟,果?然?发现?不对?。 白皎当机立断看向队长宋青:“赶快通知国家部门!”立刻疏散以星山为中心的其他普通人,这里有?鬼域扩散!” 宋青听见她的话面色骤然?凝重。 鬼域! 他是特?殊安全局队长,和鬼怪们打过不少交道,自然?知道鬼域是怎样一种可?怕能力?,但凡被笼罩在鬼域之?中,除非实力?强大,根本没有?活路,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心惊之?余,他忍不住出?声:“你确定是鬼域吗?” 白皎:“我确定!” “好!”宋青立刻拨打电话,通知政府部门,他心里又急又怒,要知道京市可?是华国一线城市,常住人口上千万,又是一国首都。 经济、人口皆是数一数二的国际大都市。想到这儿,他心肝儿颤了颤,不敢想象,倘若真是鬼域爆发,将?会给国家和人民带来多少灾难,多少损失! 到底是什么原因? 别说他,就?是其她人,一时?间也摸不着头绪,只能以身试险,试图找到一切源头,尽快遏制事态扩散。 “沈玉蓉,你怎么在这儿?” 沈玉蓉抬头,看见人群里一抹熟悉人影,她猛地扑过去:“师父!” 显胥真人惊愕地扶起狼狈不堪的弟子:“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里?” 要知道,这可?是鬼域正中心。 沈玉蓉听见他的话,心虚得不敢抬头。更不敢回答,她试图这样蒙混过去,可?她拙劣演技怎么可?能逃得过师父法眼,对?方面色凝重,呵斥道:“说!” “师父、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骗了!” 其余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他们来之?前扫荡过一圈,沈玉蓉应该是星山附近,不,这一带里唯一一个还存活着的人类。 其他不论人类还是动物,全都随着鬼域扩散被其吞噬,早就?与?之?融为一体。 沈玉蓉见事情瞒不下去,哀哀求饶:“师父,我、我被顾晋元,不对?,那个域外天魔给骗了!” 域外天魔是什么?! 其她人听见这话,纷纷疑惑地看向沈玉蓉,毕竟,看情况,她应该是这些人里,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 那些目光凌厉如刀,叫她下意识缩了缩身体,眼神?躲闪,毕竟,作为当事人之?一,就?算先前不知道,现?在弄出?这样的灭世场景,她也应该知道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 所以,她不敢描述太详细,只着重说了域外天魔伪装成顾师兄骗取她的信任,又突然?发动攻击,打破封印,开启其它位面与?地球的链接通道。 话里话外,完全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 其余人听见后,狠狠倒吸一口凉气。 域外天魔,他们闻所未闻,可?从?对?方行动和造成的影响来看,对?方来者不善!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真的是他打破了封印?” 是白皎,她双手环抱,目光凌厉:“既然?他多年前已经潜伏在此,为什么一直没有?实行,而是非要等到骗你过来后才打破封印?” “还是说,你在撒谎?” “他是偷渡来的,一定会受到此方天道束缚,他不可?能触碰到封印,甚至是打破……” 她玩味地看向沈玉蓉:“也许,这里面还有?你出?的一份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条理分明,逻辑清晰。 一字一句简单明了,让一时?转不过弯的众人忽然?回神?,讶异地看着她。 沈玉蓉则狠狠吞了口口水,说不出?话,嗓子里像是塞了把刀,反复切割。 “我、我没有?!”见众人怀疑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她破防似得大喊,殊不知,她反应越大越证明了自己的心虚! 第 144 章 所有人目光怀疑的看着她, 其中不乏大能,给她造成庞大的压力。 沈玉蓉心里咯噔一声,死死绷紧嘴巴, 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在心里不断祈求老天保佑, 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真相。 可人算不如天算, 这?时, 一道桀桀怪笑陡然响起, 回荡在阴森的山峦之间,众人不禁大惊, 什么人! 撕开了人肉皮囊的域外天魔眼神轻蔑:“你们就这?点?儿本事吗?” 几人瞬间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怪物? 白皎反应很快, 冷声道:“这?应该就是域外天魔。” 域外天魔桀桀怪笑, 直指沈玉蓉:“玉蓉, 我能够完美实施计划, 还?要多亏了你的帮忙,如果不是你解开封印,打破通堵塞的通空间通道,我的族人还?不能成功进入地球!” “这?颗漂亮美丽的星球, 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域外天魔的了!” “玉蓉, 你放心,我一定会先杀了他们, 把?你留到?最后一个!” 沈玉蓉惊恐万分,恨不得撕了他的嘴:“闭嘴!闭嘴!你胡说?!” 域外天魔猖狂大笑,其余听见他们对话?的道人修士纷纷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 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变故竟然自己人所为。 显胥真人更?是不可置信:“玉蓉,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语气平淡,不见丝毫情绪起伏, 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沈玉蓉心如死灰,跌坐在地。 “是我!”她仰头看向众人,破罐子破摔地承认:“是我又怎么了?我也是被骗的,我不知道真相!” “我错了,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她苦苦哀求,想?要抱住师父大腿,显胥真人后退几部步,看着昔日骄傲的弟子,摇头叹息:“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玉蓉仿佛想?到?了什么,仇恨嫉妒的目光投向白皎:“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酿成大错?” 这?话?听的白皎一头雾水,还?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对她来说?,实在是飞来横祸。 别说?她,就连其余听见这?话?的修士也觉得荒谬,毕竟白皎和沈玉蓉之间其实根本扯不上什么关系,就算发?生冲突也都是她次次挑衅,结果自己技不如人,每每大败而归。 一时间,大家你一嘴我一嘴讨论起来,毕竟大家有目共睹,白皎实在是无辜啊。 明明是她心性太差,嫉妒不成反倒连累了大家。 这?时,白皎忽然出声:“通道好像打开了。” 众人急急抬头,只见天空之上,一团深黑色阴影骤然扩大,一只与?域外天魔外形一模一样的生物突然爬出漩涡,周身包裹着极其浓厚的血腥之气,可见杀孽不少。 众人连忙摆阵,以图抵抗。 域外天魔随着隧道不断涌出,转瞬袭至眼前,白皎挥手?,长剑斩断一只。 她身侧,谢渊和哥哥两人一言不发?,沉默地消灭源源不断的敌人。 可任谁都能看出,事情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杀不光的敌人耗光体?力和修为。 与?此同时,宋青通知的政府人员汇聚一堂,他们面前是一面巨大屏幕,上方正播放着通过?卫星实时传来的画面,赫然是星山上的场景。 不算高大的山峦此时已经彻底坍塌报废,上方满目疮痍,参天大树东倒西歪,露出粗壮树根宛若狰狞巨蟒,盘根错节。 无数狰狞可怖的域外天魔四处奔跑,以星山为中心,如同瘟疫般扩散至其他方位,途中,其他山峦上,向来以凶悍蛮横著称的野猪群竟四散逃开,这?些域外天魔竟也不惧,随手?抓来一头,直接撕成两半,吞吃下肚! 场面极其血腥暴力! 京市市长推了推镜框,看到?这?一幕,一颗心霎时凉了半截。 他面色凝重,立刻开始拨打电话?:“京市所有公职人员行动起来,以星山为中心,方圆百里范围不留一个人!” “不对,市区边缘也尽快撤退!所有人必须撤退!” 他疾言厉色地发?布命令,心知这?有多么不切实际。 京市作为一国首都,乃是经济政治为一体?的中心,容纳上千万人口,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小时内全部撤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况且他们撤离的速度根本比不过?域外天魔的扩散速度,而且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京市第一个沦陷,紧接着,周边其他城市也会跟着纷纷沦陷,如果不及时阻止,这?不只是一座城市的灾难,更?是整个地球的灾难! 就在此时,星山上,以显胥真人为首的修士纷纷结阵,以透支修为乃至生命的代价支撑起结界,淡白色光罩荡起层层波纹,将整个京市笼罩其中。 白皎没参与?结阵,她转身看了下两人。 冥冥中的预感在域外天魔出现时滋生,到?现在,她已经完全确定,剧情已经有了极大的偏差,抬手?摸了摸眼尾,那颗红痣隐隐发?烫。 系统? 她在心底呼唤系统,却迟迟没得到?回应,一种明悟霎时浮现,叫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主?系统的反击。 或许之前,第一个世界,第二个世界主?神并不知晓,可在她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又给主?系统造成巨大损失之后,对方又怎么会不知道。 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她想?到?曾经经历的一切,被当成工具人玩弄,作为NPC备受折辱,白皎握紧手?里长剑,她不愿意! 哪怕是死,她也不要继续浑浑噩噩的活着,重复之前的一切。 她奋力一击,所过?之处,域外天魔连连惨叫,血肉横飞,灰飞烟灭。 可她的反抗,在源源不断的敌人面前,犹如微弱的星光,白皎眸色暗沉,只有真正的血与?泪,才?能让他们害怕,退却。 她指尖一点?,束缚、收紧、压缩! 无数域外天魔被拔地而起的光环笼罩,片刻间碾压为齑粉,这?一把?直接让所有人瞠目结舌,以白皎为中心,直接出现五米宽的真空半径。 更?别提还?有早已达成合作的谢渊两人。 此时,忽然响起一声尖叫。 沈玉蓉满脸惊慌,她被域外天魔抓起来,慌乱之下竟连长剑都甩出掌心,腥臭利爪直朝面门而来,她连惨叫声都没发?出,人已经撕成碎片。 她死的干脆利落,看到?这?一幕惨状的显胥真人猛地俯身,喷出一口淤血。 他面色惨白,又爱徒被杀的惊怒,更?有修为耗尽,油尽灯枯的萎靡,其余人尽皆面色惨白,勉强维持结界。 实时转播的屏幕里,天空和地面染成浓墨般的黑色,源源不断的敌人如蝗虫涌入,好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看到?这?一幕,众人满心都是绝望。 就在这?时,一抹高大身影忽然凌空而立。 白皎第一时间发?觉抬头看去,不由?睁圆眼睛:“哥哥,谢渊?” 男人听见声音同时朝她看去,肃杀的面容也在瞬息间柔和下来,他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 数千年前,本土神明陨落,只有他窥见一丝生机,选择进入沉眠。 数千年后,他被人唤醒,以为一切都已结束,却没想?过?原来冥冥中一切早已注定。 千年前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沉眠。放弃世界,哪怕千年后这?些域外天魔侵蚀整个位面,他也仍旧能够凭借神明的力量,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 可皎皎呢? 他此生唯一的爱人。 他第一次知道想?要守护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他第一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并不爱这?个世界,可我爱你。 刹那间,无数巨大光柱冲天而起,悬浮半空中的两人在刹那融合,曾经相看两厌的两人,此时却愿意舍弃一切。 祂垂眸凝望,目光温柔且眷恋。 皎皎,等我。 哥哥谢渊,白皎嘴里的称呼不断转换,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叫谁,又或者,两个人都有。 下一刻,男人冲向破开的通道,周身携裹起无数烈焰,所过?之处,一切秽物皆被他吞噬,目标直指黑色魔眼般的漩涡。 那是两个位面连接的唯一通道。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那么大胆,孤身一人,重进另一个未知世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片刻后,通道骤然闭合。 无数停留在地球的域外天魔早在之前已飞身折返,之前欺骗沈玉蓉的那位更?是愤怒地大喊:“不!” 他们肆无忌惮地散开,不要命地横冲直撞,因为背后有整个位面为自己兜底,这?会儿位面断联,茫茫宇宙,浩瀚星海,再早到?地球,无异于痴人做梦。 因此,他急切地冲向通道,似乎想?要跟随通道一起离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漩涡消失,空间再度恢复平坦。 更?叫人绝望的是,杀意如影随行,迅速锁定了他。 “砰!砰砰!“ 天空与?地面接连地不断炸开成百上千朵烟花,没有残肢断臂,只有无数血红色花朵,在满目疮痍的星山上徐徐绽放,坠落。 作为一切的主?导者,白皎徐徐落回地面。 刚才?那一击让她几乎透支全部力量,此时身体?接近虚脱。 原本和域外天魔缠斗的汪雪瞬间失去压力,作为安全局一员,见她下坠,毫不犹豫地转身,快速朝她跑去。 她顾不得整理,身上衣衫凌乱,脸上挂彩,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天边的启明星,夺目耀眼。 临到?跟前,她反倒迟疑了起来,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粗糙:“我们……赢了。” “我们终于赢了!” 空间通道关闭,世界恢复正常。 窒息的阴云散去后,灿烂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所有人沐浴在阳光之下,方才?透骨的寒凉似乎也被光芒驱散。 湛蓝天空宛如一颗剔透的蓝宝石,流云朵朵点?缀期间,今天,竟然还?是一个明媚晴天。 平如镜面的天空上,已经看不出一丝一毫阴霾与?晦暗,仿佛刚才?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汪雪站在一边,迟迟不敢上前,半晌才?出声:“白皎?” 白皎扭头看她:“我没事。“ 她说?完收回目光,扯了扯唇角,却牵不起一丝弧度。 …… 天光明媚,春风送暖。 一栋别墅外,汪雪按响门铃,身后跟着一名?年轻英俊的男子,似乎很是好奇,眼神隐晦地扫视四周。 汪雪看着眼里,并没出声。 这?是她新收的小徒弟,天资不凡,还?是第一次带他过?来拜访。 小徒弟其实很好奇,几天前,师父便神神秘秘地对他叮嘱,拜访一位故人。 他正好奇,大门收到?指令,缓缓打开,映出里面姹紫嫣红的花卉,鸟语花香,蜂蝶环绕。 其中,最瞩目的要属花丛中的美人,她微微垂眸,黑发?如瀑,晕出健康秀美的光弧,与?春日的骄阳几乎融为一体?,如一泓清泉缓缓流淌,莹润的冰雪,洁白无瑕。 汪雪恍惚一瞬才?回过?神,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而羞涩。 但她很快重整旗鼓,快步朝白皎走去。 白皎放下水壶,坐在一侧的摇椅上,她姿态悠然,微抬眼帘,黑白分明的眼眸光芒闪烁,犹如月轮镶嵌着不计其数的璀璨星辰。 她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有什么事吗?” 汪雪嘿嘿直笑:“又被你猜中了。” 白皎看她这?副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自从加入特殊安全局以后,对方来找她,从来都是因为事务。不过?这?也正是她的职责。 白皎和汪雪确定时间后,才?有心思聊其他事情。 整个过?程,汪雪只会点?头。 她仰慕地看着白皎,完全就是她的小迷妹,毕竟那日星山上发?生的一切,她都在场,至今仍记得那一战的惨烈。 关键时刻,是她站出来,击退了穷凶极恶的敌人,如果不是她,不可能有现在平静和谐。 等到?离开,何?止汪雪,就连带过?来做背景的小徒弟,也忍不住心生不舍。 他没忍住扭过?头,别墅虽然温暖明媚,却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显得那么寂寥、寂寞。 引以为傲的克制,在触及烂漫春光里的女人后,纷纷土崩瓦解。 就连师父临时接到?任务,他在身边也丝毫没注意,从眼睛到?心脏,全然被她她牢牢吸引。 春日里阳光明媚,白皎窝在摇椅里,骨头缝儿都要晒酥了,一抬头,看见直挺挺站在跟前的男生,她讶然地扫了眼:“你怎么还?没走?” 男生霎时面红耳赤:“师、师父有事先走了,让我在这?里陪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微微一笑,即便是礼貌疏离的笑容,也让他呼吸艰涩,忍不住道:“京市新开了一家游乐园,听说?很受游客青睐,如果白前辈没事的话?,我这?里正好有两张票。” “我可以邀请白前辈去游乐园吗?” 白皎静静地看着他,眼眸清澈透亮,仿佛看穿他的意图,仿佛被人剥光衣服赤条条站在阳光下,他不自觉捏紧指尖,却在她的注视下,始终没有收回门票。 她实在太漂亮了。 他想?追求她,以一个男人追求女人的角度。 他后来才?加入特殊安全局,对于以前的过?往知之甚少,丝毫不知眼前这?人有着多么耀眼的过?往,她不止拥有美丽的皮囊,更?拥有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实力。 白皎微微眯眼,十分清楚他的意图。 察觉空间一阵波动,眼珠转了转,忽然说?:“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晒的了?” “真可爱。” 男生瞬间涨红了脸,不可遏制地升腾起一股期待,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动不动,犹如天涯海角的石雕,等待她的答复。 白皎歪着歪头:那天我好像挺空闲的,地点?又在京市,那我就——” “皎皎。”沙哑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打断她的回复。 白皎微怔,扭头望向身后,那一刻,眼前一切如镜头中的背景,开始虚化,消失。 她竭力表现出一副平静模样,眼中却有一滴泪水缓缓滑落。 “我不答应。” 男人语气冰冷,淡淡扫了眼呆怔的某人,男生瞬间回神,立刻拉响警铃,危机如刀子插入脑海,摄住他的全部心神,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强烈的求生欲催促他一口气跑到?门外,如影随行的杀意才?算消失。 别墅里,男人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张开双臂,声线温柔:“皎皎,我回来了。” 他走上去,紧紧抱住她,温暖柔软的身躯让他周身凛冽风霜尽皆化为春水,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里。 赤诚温暖的阳光之下,两人紧紧相拥,他低着头,眼角微垂,拇指轻轻擦去恋人脸庞上的泪水:“这?是皎皎为我流下的眼泪吗?” 白皎脸色通红,犹如枝头饱满水润的蜜桃,嗔怪地瞪他一眼,她应该刁蛮的说?:才?不是,我才?不会为你这?个混蛋流一滴眼泪呢。 可现实是,她踮起脚尖,纤细柔软的手?臂紧紧环抱住男人脖颈,声音哽咽:“是。这?是我为你流下的眼泪,你这?个混蛋、坏蛋!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男人动作僵硬,面上散漫笑意逐渐褪去,眼底流淌着河流般耀眼粘稠的爱意,连声音也不知何?时变得低沉,如同极富磁性的大提琴音:“皎皎。” 白皎打断他的话?:“我很想?你,我好想?好想?你!” 她热情地仰起头,与?他炙热拥吻,交融的唇齿间溢出男人低哑嗓音:“我不会离开你,皎皎,我们会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他与?她十指紧扣,呼吸交融。 “皎皎,我爱你。” 白皎眼睫轻颤。 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映照出他的轮廓。 我也爱你。 不论置身何?地,不论你我是谁,等到?下一个世界我一定会认出你。 第 145 章 “快看!他来了!他来了!” 讨论声自四面八方纷至沓来, 在下?课后,算不得?安静的教室里掀起一波波浪潮,吃瓜群众们自发朝超漩涡中心看过去。 白皎不在其中, 她冷静地?看向面前, 原木色课桌连成一排、一列, 她面前的桌面上放置一本《美术史》, 她终于回过神, 又快速闭上眼睛,眉心微蹙, 快速接收来自世界的剧情。 原剧情是一本经久不衰的狗血错认文, 她是?小说里的恶毒女配, 女主白星小时候因为意外和男主沈执焰一起遭人?绑架, 两人相互扶持度过一段艰难日子?, 最终,沈执焰被家人?接走,他?留下?一块玉佩送给白星,约定好长大后就来找她。 后来沈执焰大学终于和白星重逢, 却被恶毒女配, 也就是?她钻了空子?,白皎贪慕虚荣, 恶毒无耻,无意中得?知自己的妹妹和沈执焰有这样一段过往,对她嫉妒不已。 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找人?雕刻一款一模一样的玉佩,顶替自己的妹妹, 成为沈执焰的救命恩人?。 这就不得?不提起她现在的身份。 她和白星是?重组家庭的孩子?,她的母亲早逝, 白星母亲和她父亲再婚,两人?都带着?一个女儿。 白父管理着?一家公司,因此,白家人?生活优渥,家境富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说里描述她心机深沉,善于伪装,因为体弱多病,最喜欢装出一副温柔和善的小白花模样,欺骗世人?。 平生最恨的人?是?继母和她带来的小拖油瓶,也就是?白星。 她认为自己才是?白家唯一的女儿,不择手段针对白星,因此得?可?以?称得?上男女主爱情路上的最大的拦路虎,就连反派都没她恶毒。 当然,最后她肯定自食恶果,被白星揭穿真相,赶出家门。在男女主结婚的当晚,赶出家沦为乞丐的她露宿街头,被车撞死?,死?前后悔不已,可?谓是?凄惨至极。 白皎回忆完剧情设定,不禁身体微颤,主系统急不可?待,为自己安排的剧本一次比一次极端。 她低垂眼眸,回忆起目前穿越节点。 哇哦! 好像要完蛋了。 如今她已经?顶替白星,拿着?偷换的玉佩和沈执焰相认,并且以?救命之恩为要挟,让男方和她谈恋爱,现在,她们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 她这么?做,是?因为沈执焰是?清大体育特招生,从小到大参加的射击比赛不计其数,他?家世优越,俊美不凡,即便性格狂妄不羁,也引得?不少女生倾慕,狂蜂浪蝶不计其数。 但他?洁身自好,至今没有女朋友。 白皎以?救命之恩为要挟对方,成为他?的第一个女朋友,引来无数人?羡慕嫉妒,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名气,另一方面,她知道,对方是?她继妹白星的暗恋对象。 心机、虚荣、无耻,这是?她这一世的性格。 白皎正沉思着?,利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直至一双长腿出现在眼前,头顶传来男声清朗的嗓音:“白皎,你还愣着?干什么??” 她闻声抬头,正对上一双不耐烦的星眸,男人?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宛若边疆漠漠黄沙中最挺拔的小白杨,周身洋溢着?无法遮掩的率性恣睢。 白皎眼眸微闪,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是?他?。 看到他?的第一眼,她便认出了对方。 她想到这个世界该怎么?攻略了。 如果真的是?他?,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更改心意。 她微微仰头,从座位上站起身,拿起放在桌面上的课本。 大学生活非常自由,且她如今又是?油画系的学生,课业并不算繁重,所以?来上课只带了一本书,一支笔。 她脸上露出甜美笑?容,就像往常那样。纤细柔软的手臂轻轻往上挽上男生一只臂膀:“阿焰,谢谢你来接我,放学了,我们赶快走吧。” 声音轻软,甜如蜜糖。 一时间,教室里围观众人?低低惊呼起来,男生羡慕的看向沈执焰,女生则羡慕地?看向白皎。 他?们俩是?本年度,大家公认的校花和校草,如今成为男女朋友,就算有再多的人?羡慕嫉妒,也不敢舞到他?们面前。 毕竟,在其他?人?看来,没有比这一对再般配的情侣了。 只是?苦了暗恋她们的大部分男生和女生,同时失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执焰没料到她突然靠近,再反抗已来不及,他?知道白皎身体娇弱,根本接不住自己一招,只能无奈默认。 第一次接触异性,他?身体僵直,垂眸瞥了眼女生,若是?按照往常,他?早该觉得?这人?假的不行,推开对方。 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沈执焰从小就跟不少人?打交道,看的人?多了,一眼便能看穿那些人?虚假面具底下?是?怎样丑陋的嘴脸,比如他?这个倒贴上来的女朋友。 他?想不明白,小时候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长大后就变成了这样? 或许旁人?还会被她温柔表象迷惑,可?他?清楚这女人?甜妹皮囊之下?的虚荣和贪婪,她看自己的目光深处,是?永远无法遮盖的野望和傲慢。 她巴巴贴上来,试图营造各种?亲密姿态,坐实自己的地?位,谋取好处,那些小动?作?让沈执焰十分不耐烦。 即便是?看着?以?往的救命恩情上,他?也从不手软,对方没有一次成功过。 可?这次,他?没由来的呼吸一滞,只觉得?她一颦一笑?,都洋溢着?说不出的风情万种?,明艳照人?,宛若一轮皎洁明月,淡淡月辉笼罩着?他?,吸引着?他?。 “阿焰,你在想什么??” 白皎柔声催促,不着?痕迹的勾了勾男生臂膀:“是?不是?太开心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她说话时双颊因欣喜微微泛红,如同白玉上擦了一层胭脂,粉红一路延伸进?心底。 他?喉结滚动?,下?意识点了点头,只觉得?今天,她的一举一动?对他?都有无穷的吸引力。 被她轻轻勾住的手臂又酥又麻,即便隔着?轻薄的夏日衣衫,丝毫也染上了属于她的温度。 他?不自觉的成了个呆怔木偶,随她操控,心甘情愿,胸膛里的心脏砰砰直跳,显得?那么?欢呼雀跃。 “哇,校草对校花好纵容啊。”周朝一道接一道的羡慕声浪汹涌翻滚,无数目光投降中间两人?,宛若仰望着?万众瞩目的星辰。 一个面容清秀的女生也在人?群中,她脸色惨白,一双眼睛直直落在白皎身上,和周遭众人?神色迥异。 白星呼吸艰难,心脏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反复蹂躏,又酸又涩。 几乎是?瞬间,白皎察觉一道格格不入的视线,隐约意识到对方是?谁,温吞地?扭头望去,脸上尤带着?甜美愉悦的笑?容。 白星几乎称得?上狼狈不堪地?低头,上半身低伏,就差把自己缩在课桌后面。 她紧张地?握紧拳头,身体微微发抖,大家都在关注白皎他?们,只有好友注意到她的异常,关切地?问:“白星,你怎么?了?” 她咬着?下?唇,力道之大,可?以?看见红唇上的鲜明齿印,仿佛没有痛觉一般。 面对朋友的关心,她死?活都不肯出声,眼中水汽氤氲,像是?终于死?心,垮下?肩膀,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桌子?上。 朋友虽然不知道她因为什么?郁闷,却隐约猜到了几分:“是?因为沈执焰吧?” 白星反应出乎意料的大:“珊珊,你胡说什么?呢?” 许珊珊瞟了眼四周,发现其他?人?都没注意,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的空位上,神秘兮兮的说:“我胡说?我胡说什么?,明明就是?事实呀!” “星星,你暗恋咱们的校草沈执焰,我跟你做朋友多少年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白星闻言脸色霎时通红,支支吾吾了半晌,警告她:“你不要乱说。” 声音极低,见许珊珊皱着?眉头,最后更是?低垂下?头,彻底失声。 许珊珊性子?向来活泼烂漫,教室其他?人?也没关注,她胆子?大了起来,愤愤不平道:“要我说,白星,你可?比白皎好多了,亏她还是?你姐姐呢,怎么?就厚着?脸皮跟你抢男人?呢?真是?不要脸!” “要是?你当初鼓起勇气,也不会被她捷足先登,说不定,现在早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听到前半句白星脸色泛红,直到她说完,脸上红晕不知何时已然褪去,惨白面庞上点缀着?一双水盈盈的泪眼,仿佛在极力忍耐一般。 她软软开口:“珊珊,你不准再说这件事。他?、他?现在已经?是?我姐姐的男朋友,你这么?说,让我怎么?办呀。” 听到好友的话,许珊珊愈发心疼她,半搂着?好友肩膀,保证道:“对不起星星,是?我说错话了,我以?后绝对不说了!” 她忙调转话题:“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听见她的话,白星这才点点头。 正巧白皎也准备回家,沈执焰还在一边,似乎要送她回家,白星心中猜想,怯怯地?偷瞟一眼,他?们贴得?那么?近,她心里像是?吞下?了一千根针,密密麻麻地?疼。 白皎突然扭头,眼眸映照出女生惊慌失措的神色,她缓缓勾起唇角,一眼认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白星。 “你在看什么??” 白皎收敛思绪,长且浓密的眼睛如蝶翼轻颤,抬眸看向身侧的男生,她没急着?解释,眼眸辗转间淡淡一笑?,极尽甜美。 “随便看看。” 沈执焰皱紧眉头,没由来升起一阵恼怒,但凡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她话里的敷衍。 明明…… 明明一开始,她还不是?这样。 他?在想什么?! 明明这段关系一开始就是?报恩,他?被人?撺掇谈恋爱,其实根本不怎么?感兴趣。 真是?这样吗? 莫名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叫他?抿紧薄唇,那声音还在继续:这次不一样,看见她,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 看到回家的工具之后,白皎停下?脚步,脸色有点不愉。 她面前,一辆庞然大物停放在学校门口,崭新瞩目的酷炫外观引来不少路人?驻足围观。 沈执焰反常地?主动?挑起话题:“你看我刚买的星河,怎么?样?” 白皎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心想,不怎么?样。 话到嘴边,她改了口:“你要骑这个送我回家?” 沈执焰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他?说着?一手已经?抱起机车上的头盔,头盔是?暗沉黑色,不知是?什么?材质,看起来十分炫酷,暗蓝色夹杂其中,真如他?的名字,星河一般,闪闪发光,璀璨无比。 至少看起来,和他?高调的性格十分般配。 这是?他?刚买下?的机车,花了不少钱才弄来,他?向来宝贝,机车后座连父母都没坐过,这会儿却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疯,竟然邀请她上来。 要是?按照以?往,他?早在路边招辆出租车把人?送走了。 沈执焰心里这么?想,可?当视线落在女生身上后,之前那些腹诽全部抛之脑后,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有多炙热,像是?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一样,在心上人?面前使劲儿卖弄。 白皎:“还有别?的工具吗?” 她挑剔地?扫了眼机车,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要想死?的快,就开一脚踹。 而且这个世界的她身体其实不怎么?健康,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所以?她从来不喜欢搞什么?剧烈运动?,就连去游乐园也都是?玩一些健康的项目,比如……旋转木马。 沈执焰:没有了,这是?我刚买的机车,很?刺激,你真的不要试试?” 他?不知道,自己看向女生的眼里满是?期待和讨好,倘若不是?身后没尾巴,这会儿早就像极了疯狂摇尾巴的大狼狗。 一侧,几个暗戳戳躲到校门口的跟班个个张大嘴巴,震惊地?看着?两人?。 “这、这真是?我们老大?”另一人?抬头看天,纳闷儿道:“太阳也没打西边儿出来呀!” “我怎么?看见咱们沈哥温柔小意地?求人??” “呸,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求人??明明是?低三下?四!” 几个人?七嘴八舌一阵嘀咕,这边沈执焰还不知道自己一世英名已经?破坏殆尽,正殷勤地?等白皎回答:“你真的不坐吗?” 白皎坚定摇头,扫了眼周遭,不少人?正暗暗将打量她们。 还有眼前这个大笨蛋。 她舔了舔唇:“反正我不喜欢太刺激的交通工具,要不然,你就像以?前那样,给我找一辆出租车。” 她说着?不等人?回答,径直朝路边走去。 沈执焰瞬间急了,一把将头盔抛回原位,眼尖地?看见几个跟班儿,大喊道:“你们几个给我过来。” 几人?瞬间如临大敌,战战兢兢走过去,还以?为是?刚才在背后说小话被他?给听见了,哪想冷不丁听见一句:“这车你们帮我开回去。” 沈执焰说完,长腿一跨,大步流星地?朝前追去,留下?一辆崭新的机车,在玩儿赛车的几人?眼里,无异于一个绝世大美女。 再想想刚才老大的话,眼睛死?死?粘在上面,半晌回不过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与此同时,背对着?他?的白皎轻轻勾起唇角,停下?步子?,朝路边招了招手。 白家家境优渥,她回家其实是?有司机接送,只是?在和沈执焰恋爱之后,为了炫耀自己的男神男朋友,她特意让司机老于休息几天,只负责接她上学。 至于白星,她看不惯对方,根本不会让她坐轿车,舒舒服服的上学。 所以?,白星通常都是?骑共享单车上学,家里人?从来没说过,她也就不记得?,白皎之所以?突然翻出来,是?因为这件事白家不是?,可?不代表人?不知道。 甚至于,学校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这也成了她任性刁蛮,不识大体的有力证明。 只不过—— 她微微勾唇,唇畔漾起一抹讽笑?,那些被她忽略的细枝末节,刁难挑衅,似乎都是?她以?为。 “白皎。” 沈执焰在背后呼喊,同时快步走到身侧,他?刚想说话,白皎淡淡扫他?一眼。 刹那间,心中打好的腹稿瞬间灰飞烟灭,那一眼的娇嗔,如洁白的羽毛在心间轻轻骚挠,叫他?下?意识攥紧指尖,掌心发热、发烫。 他?压着?嗓子?,垂下?眼尾:“我送你回去。 白皎看他?,下?颌维抬,好看的黛眉微微蹙紧:“可?是?我不想坐机车。” 她第一次发觉她的声线并不叫人?觉得?甜腻,反而又软又甜,像是?夏日的凉风,秋日的浆果,在他?心中掠过一丝痕迹,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全身上下?涌起一股热流,在四肢百骸冲撞翻滚,沈执焰心头油然而生出一种?热切,偏又虚伪地?轻咳一声::那我们就不坐了。” 白皎抬眸看他?,像是?等着?他?说话。 沈执焰不争气地?屏住呼吸,心也跟着?飘飘乎乎地?荡漾起来,他?张了张嘴,差点儿没找到自己声音,认真地?说:“我家里司机就在这边停着?,我让他?带我们回去。” 白皎嗯了一声。 他?脸色发烫,喜悦如飓风席卷心头,直到他?们俩坐在后排,切实感受到身边人?体温,他?才终于回神,一个清醒的认知在大脑里回荡,他?们正共处一室,不,是?同处一室。 他?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两条大长腿仿佛无处安放,眼神也不知道该看往哪里,只能低垂眼帘,下?一刻,漆黑瞳孔骤然紧缩。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白皙流畅的小腿上,雪白的脚踝精致漂亮,肌肤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如同霜糖一般甜蜜诱人?。 “天气是?不是?太热了?” 他?觉得?口干舌燥,呼吸也不禁粗重起来,一种?遥远的深切的渴望让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她,满脑子?都是?无法遏制的念头。 她看起来好甜,好想吃…… 除了视觉,嗅觉也愈发敏锐。 车里除了清凉的香水味道,似乎还有一种?甜蜜芬芳的气息,有些像桃子?,让他?瞬间想到丰沛甘甜的汁水,柔软粉嫩的果肉。 他?微微侧身,挺直脊背,觉得?味道越来越浓郁,像是?一层层一圈圈的丝网紧密地?将他?缠绕其中。 他?下?意识搜寻起气味来源。 甜美的蜜桃气息,不知道在哪里…… 一巴掌陡然拍了过来,伴随着?一声娇喝:“你干什么?呢!” 男生黑眸深邃,紧紧盯着?她:“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很?甜,像是?桃子?。” 白皎瞬间涨红了脸,甩了甩说手掌,才发现这人?皮糙肉厚的厉害,刚才打他?那巴掌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被他?一句话说得?面红耳赤。 她红着?脸,恼羞成怒道:“什么?味道?哪有味道。” 沈执焰盯着?她看半晌,见她这样,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而过,他?不自觉的靠近,桃子?味愈发清晰浓郁,不禁轻轻呼吸:“是?你身上,你用了什么?香水?” 白皎:“你胡说什么?!” 她竭力板起脸,凌厉目光刺向他?。 可?是?她再怎么?努力,落在他?眼里都好似张牙舞爪的小白兔,当一个人?弱小到一种?程度,连生气都是?像是?撒娇。 正是?她和沈执焰的真实写照。 对比女生纤细瘦弱的手臂,常年进?行体育训练的沈执焰相简直就是?一头凶猛的恶狼,他?身姿矫健,肌肉紧实,大长腿,人?鱼线,腹肌他?全都有。 因为学习射击,那双黑色眼眸犹如苍鹰般锐利,当他?注视某人?时,强大气息扑面而来,叫人?喘不过气。 此时,他?只微垂眼眸,浓密且长的眼睫轻轻眨动?,一错不错地?望向她,抓住女生柔嫩的手腕:“你手疼了?” 白皎霎时满面飞红。 她随了母亲,有一身怎么?也晒不黑的雪白肌肤,细腻光滑却并不苍白,此时泛起一层薄粉,好似甜美丰润的水蜜桃,诱人?无比。 她想否认,还没说话,沈执焰出声打断:“我都看见了。” 她拍完巴掌之后,微微蜷缩的手掌。 说话间,他?眉眼透出一股强势,面无表情地?抓住白皎手腕,强硬翻转,摊开掌心,果然已经?红了一片。 沈执焰拧紧眉头,哪还有之前半分不耐烦,连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温柔怜惜:“我帮你揉揉,不会疼。” 第 146 章 语气和之前相比, 简直称得上天差地别。 他完全忘记他们之间的不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病弱大小姐,连打人都像是撒娇, 而他早在赛场上训练出一身?紧实肌肉, 完美比例堪比古希腊雕塑。 粗粝的带着薄茧的手指碾过柔嫩的肌肤, 稍带一丝丝气力, 白皎就咬着?下?唇, 不自觉湿红眼眶。 又酥又麻,还有点疼。 她?期期艾艾地想要收回手, 细腻肌肤底下?, 密密麻麻的神经都被他碾揉得?发颤, 不是疼, 而是另一种酸胀感?觉, 让她?抖着?指尖,咬着?红唇,嗔怪地瞪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他只管埋头按摩。 把在体育场上学过的东西放到白皎身?上,她?哪是那些皮糙肉厚的队友, 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摧残。不停想抽回手, 又被他死死攥紧。 白皎忍不住娇喝一声:“你放手!” 声音发颤,软软糯糯。勾带处甜软的尾音:“你快放手, 我手好酸、好胀……” “我不要你帮我揉了?。” 沈执焰心?头一跳,仅仅被她?这?么一喊,一股热流从小腹直冲四肢百骸, 他猛然抬头,正对上一双湿漉漉的湿红眼眸, 看起来那么柔弱可怜,仿佛只要他伸出手, 便能拥她?入怀,任他欺负。 “砰——砰砰——” 他听见心?脏飞快跳动,周遭一切声响迅速拉远,像是电影抻长的慢镜头,一寸一寸无限延伸。 沈执焰恋恋不舍地放开手,正巧轿车在此时停下?,白皎迅速拉开车门,像是兔子似的跳下?去。 他起身?欲追,却对上她?一双滚圆的眼睛。 连呼吸也?随之轻颤。 时间流逝,那抹纤细柔软的身?形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轿车里,沈执焰终于回神,想要跟过去,却在起身?时忽然僵住,他迟滞地且僵硬地关上车门,寂静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再开口时,声音已变得?嘶哑难耐,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三天三夜的旅人:“老?周,把车开回家。” 他慢慢挪到女生方才的位置,掌心?下?还有温热的体温残留,一股幽远、浓郁的甜蜜气息在鼻端萦绕。 第一次觉得?今年夏天这?么难熬。 一股原始的、神秘的、不可遏制的躁动在血液里沸腾燃烧。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庆幸,她?找上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他忽地垂眸,轻笑一声。 这?是我的女朋友。 却说这?边,白皎甩了?甩手,又扇了?扇风,感?觉脸上没有那么滚烫,才淡然地走回家。 先前就说过,白父经营着?一家公司,虽然不如其他大集团那样豪奢,每年营收也?上百亿,算是勉强进入国内五百强。 他们目前居住在三环以内一座别墅里,家里雇佣七八个佣人,看见白皎回来,一人忽然出声:“小小姐,你回来了?!” 说话的是个身?形胖乎乎,笑起来十分慈爱的中年妇女,她?叫王姨,是家里工作几十年的老?佣人,曾经照顾过她?的母亲,因此,叫她?小小姐。 听见她?的称呼,白皎点头应了?一声,脸上也?绽开了?些许笑意。 王姨忙将?她?迎过去,顺手接过课本,一边问她?:“小小姐,在学校怎么样,开心?嘛?小小姐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告诉王姨啊。” 从她?的举止和关心?不难看出,她?们俩关系很好,甚至是,比她?名义上的亲人还亲密。 白皎走到客厅,看清眼前的情况后,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客厅的装潢极富个人偏好,富丽堂皇,满眼璀璨,巨大的水晶吊灯坠在上方,即便是白天也?亮着?灯,光强烈光线衬得?整个房子都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子,闪闪发光。 看起来是够亮闪闪的,只是这?品味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皎皎,你回来了?。”容色只称得?上清秀的妇人厨房里探出头来,欢喜地迎接她?,同时端着?一盅汤。 白皎面无表情的朝她?微点下?颌,目光移开,落下?不远处的沙发上,儒雅的中年男人正在看报纸,她?的继妹白星半倚靠在沙发上,满脸笑意,时不时跟他交谈两句。 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两人之间散发出的和睦氛围。 白皎目露嘲讽,看起来,她?这?个继女,比自己这?个亲生女儿还像亲生女儿呢。 真?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啊。 她?心?里调侃,这?时候,她?出现在这?实在是不合时宜,碍眼得?很! 白星似乎根本没发觉屋子里多了?个人,还在跟白父小声交谈,白皎只看一眼,就移开目光。 和在学校不一样,女生精致绝美的面容不带丝毫笑意,冷若冰霜,浑身?散发出疏离淡漠的厌世气息,让她?看起来,有种咄咄逼人的傲慢。 赵玉看到这?一幕,忙快步走来,同时说道:“皎皎,阿姨刚炖好的乌鸡参汤,又鲜又美,你快来尝尝。” 父慈女孝的俩人终于发现她?。 白星瑟缩了?下?,声音微若蚊蝇:“姐。” 白父敛去脸上笑意,推了?推金丝镜框,严肃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又去哪玩儿了??半点不像你妹妹,乖巧又懂事。” 白皎没出声,继母赵玉倒是顿了?顿,目光在丈夫和继女身?上打转一圈,揭开盖子,一股鲜香气息扑面而来。 “皎皎,快来喝汤。”她?柔声说道。 白父便也?不再说话,偌大的饭桌上,这?一盅独独炖给她?的鸡汤,可谓是独一份。 说起来,这?可是原来的她?千辛万苦才争取来的“特权”呢。 其实她?根本不喜欢喝汤,平生最讨厌的便是鸡肉。 尤其眼前这?盅鸡汤,汤水熬得?骨酥肉烂,已经完全?变成金黄色,飘着?一层亮色油花,看起来十分美味,但在她?这?样因为体虚,连口味也?变得?清淡的人眼里,不啻于什么毒药。 真?难为她?能把鸡汤煲得?这?么油。 她?讨厌白星,是在白星表现出偏好以后,就算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为了?为难她?,也?会强要过去。 不止白星,还有赵玉,她?认为这?是自己对她?们的折磨。 说到这?里,便不得?不提起白皎母亲,也?是白父的原配。 白父并?非北京人,早年在北京打工无意中认识了?她?妈妈,对方是富家小姐,被父母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格,一次出门被车不小心?刮蹭到,白父路过,正巧帮助了?她?。 两人就此认识,并?坠入爱河。 她?的父母也?像小说里的模板那样强烈反对这?桩实在称不上门当户对的婚纱,可耐不住女儿死活要嫁,甚至不息补办户口本也?要结婚。 结婚后,两人也?相互扶持,渡过了?一段困难时期,后来,外公外婆终于松口,他们突破重重阻隔在一起,并?诞下?了?他们的爱情结晶——白皎。 从出生起,她?就是白家众星拱月的小公主,直到五岁那年,母亲突患重病,就此溘然长逝。 彼时她?正沉浸在丧母的巨大打击,可在母亲下?葬不过半年后,白父便碰上了?他的真?爱赵玉,并?且急不可耐地与之领证结婚,就连赵玉带来的小拖油瓶白星,也?跟着?上了?白家户口。 白皎自此性情大变。 家庭变故让她?急速成长,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天真?烂漫,她?恨赵玉和白星,是她?们破坏了?自己的美好家庭。 可要现在的白皎来说,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也?就是白父,他的问题最大。 她?甚至怀疑对方到底喜欢过母亲吗?又或者,对方只是他晋升的一个工具,毕竟迎娶妻子之后,他的地位由此实现一百八十度阶级跨越,就连他现在所拥有的公司,早年间也?是妻子费心?扶持,凭借妻家的人脉才得?以站稳脚跟。 可以说,如果?没有母亲尽心?竭力的支援,就凭他一个外来的穷小子,让他再打五百年工,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庞大的家业。 说回鸡汤。 白皎扫了?眼桌面上的饭菜,绝大多数都是大鱼大肉,高十分容易发胖,仅有的几盘素菜放在白星母女跟前。 现在没有剧情束缚,她?终于发现问题,如果?只是一顿两顿还好,可在记忆里,只要她?在家,饭桌上必定是这?样的菜色。 要知道,这?些东西对于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女生来说有多容易发胖。从另一方面来说,也?完全?不是她?的口味。 身?体虚弱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她?根本不适合这?样高脂油腻的饭菜。 白皎记忆里,只有王姨劝过她?,让她?多吃些清淡养身?体的食物。 偌大一个白家,在寸土寸金的京市连别墅都住得?起,连营养师都请不起吗?还是,根本就是她?们刻意这?么做! 白皎还记得?,青春期发育的那段时间,她?就像是吹了?气的皮球,忽然膨胀起来,与之相反,白星身?材一直匀称修长,后来费尽千辛万苦,她?才慢慢减下?来。 白皎低垂眼睫,遮住眼底凌厉的光。 赵玉:“皎皎,你怎么不吃了??再不喝鸡汤要凉了?。” 她?好心?劝慰,话音刚落,便听一声轻笑,赵玉心?头咯噔一跳,对上一双清亮明?眸:“既然这?汤这?么好,那就劳烦赵阿姨帮我喝了?吧。” 赵玉笑意一怔,不禁脱口而出:“这?怎么行,这?是专门为你煲的鸡汤,你身?体虚弱,该补补身?子,我都老?了?,喝什么都行。” 白皎:“那就喝啊。” “我突然不喜欢喝鸡汤了?,赵阿姨你辛苦煲的可不能浪费,赶快喝吧,还是说……这?汤有什么问题?” 赵玉连忙摇头:“哈哈,你想错了?,这?汤没问题!” “那你赶快喝完吧,我记得?你说过,你最喜欢喝鸡汤了?。” 白皎说着?淡淡一笑,赵玉看了?眼飘着?油花的鸡汤,神色为难,她?为了?保持身?材,经常只吃些蔬菜沙拉,而且,这?鸡汤她?特地找人买来养了?四五年的老?母鸡,拔毛杀掉之后全?身?都是肥油,但凡看过那样的画面,她?这?辈子都不想喝鸡汤! 她?朝丈夫投去求救目光。 “白皎。”白父神色严肃:“你不喜欢就放着?,别逼你赵阿姨。” 白皎好奇地挑了?挑眉:“我就随口一说,怎么就成了?逼迫,这?是鸡汤又不是什么毒药?以前我都喝下?来了?,怎么她?就不能喝呢?” “你说是不是呢,赵阿姨。”她?终于露出进门以来最灿烂的笑容,极尽甜美,落在赵玉眼里,叫她?头皮发麻。 为了?维持温柔人设,她?感?动地挤出一抹微笑,肌肉却很僵硬,强牵起唇角,说:“谢谢皎皎,我喝,我喝。” 她?端起温热的汤盅,只打算轻抿一口,盅口刚接触到嘴唇,温热的液体稍稍沾唇,忽然一股大力袭来,一盅鸡汤哗哗灌进嘴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才懒得?跟她?玩什么心?眼,直接釜底抽薪,一盅鸡汤让她?灌得?见底。 “妈!”白星尖叫一声,蹭地站起身?:“你干什么!你快放手!” 嘹亮的女高音在室内回荡,让白皎生出一直错觉,白星不该去学舞蹈,学音乐多好,说不定国家又能多出一个女高音呢。 她?顺手摔了?已经倒干的碗。 赵玉已经抽不出神,这?会儿正捂住脖子疯狂咳嗽,脸色憋得?红紫,人也?快没了?力气,直到她?被女儿摇得?睁开眼,正看见裙子上一大块泛着?油光的污渍! “啊!”她?捂住脸尖叫一声,房顶都快被母女俩的二重唱给顶翻了?。 “白皎,你干什么!” 白父怒不可遏,却见罪魁祸首慢悠悠坐下?,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下?颌微抬,骄傲漂亮的眉眼让他晃了?晃神,想到那个炎热的下?午,他被上司派出去巡查,忙得?像只狗,汗流浃背地躲在商场里。 一群黑衣保镖开道,在冷气充足纤尘不染的商场里,衣着?华贵姿态高傲的少女缓缓出现,所到之处,前呼后拥。 她?是众星拱月千娇百宠的公主。 一时间,他竟不自觉畏缩起来,到嘴的话卡在喉咙里,旋即,他回过神,看着?两人相似的眉眼,一股羞恼直冲脑门。 “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在他的预想里,从小缺爱的女儿会立刻服软,可现实是—— 白皎捂着?心?口,蹙紧眉心?,一副西子捧心?状:“王姨,王姨……” “小小姐!”王婶一直关注战局,看见小小姐大发神威惩治恶人,心?里恨不得?海豹式鼓掌,这?会儿听见她?的呼喊,看见她?捂着?心?口难受得?不行,一颗心?都快皱成一团:“诶呦,我的小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要去医院。”白皎趴在她?怀里,低声说。 “白皎,你装什么装!”白父咬牙切齿地质问,“你把家里闹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给我装病,今天你要是敢走,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他气急败坏地威胁,白皎连头都没回,动作不停地趴在王姨怀里,被她?搀扶着?坐上车。 没由来的,他心?中冒出一股不安。 出了?门,白皎立刻生龙活虎。 王姨惊愕得?睁大了?眼:“小小姐?” 白皎粲然一笑:“我好像突然没事了?,我们住酒店去!” 第二天一早,白皎照旧去上学,司机都知道她?的性格,根本不敢违逆,再说……她?冷笑一声:“下?车。” 车子的学校门前停下?,白皎还没过去,就发现今天真?是非同一般的热闹,其中,俊美挺拔的男生站在人群里,周身?气质让他如鹤立鸡群,格外瞩目。 只是,他面无表情,似乎很不耐周遭狂热的观众,脚下?却像钉子一样,始终不肯挪动一步。 “皎皎。” 看到她?之后,他一改之前的冷淡,脸上绽开些许笑意,边说边越过众人,径直朝她?走去。 围观群众纷纷捂住嘴巴,讨论声根本压不住,CP党狗粮先吃了?个饱。 与此同时,一道黯然视线飞快收敛,目光主人正是白星,她?推着?共享单车,正要越过人群,冷不防被人一把拉住胳膊:“小星,你怎么不说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某些人真?是不要脸,我们家小星那么好脾气的人都能忍下?心?欺负!” 突然拔高的声调瞬间引来众人好奇揣测目光。 白皎也?跟着?看过去,瞥见两人,还有些诧异,她?身?侧,和女朋友没说几句就被人骤然打断的男生脸色阴沉,宛若阴郁的黑夜,冷冷地看向?罪魁祸首。 第 147 章 不约而同, 其余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少女?亭亭玉立,漆黑且极富光泽的黑发微垂, 散落于脸颊一侧, 她的眉眼比身后炙热盛夏的日光更灼目。 一圈光晕落下?, 周遭一切沦为她?的陪衬, 声音、呼吸如飞沙悄然散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打破寂静氛围。 许珊珊感觉到危险,禁不住抖了抖, 却握紧白星手掌, 从中?汲取力?量, 定下?心神, 目光直指白皎:“我说的就是你, 白皎。” 白皎眨了眨眼,眸底露出些许茫然,别说她?,就?是围观群众, 也都一头雾水, 因为许珊珊的话,挑起更多好奇心。 白皎在学校算得上知名人物, 如今忽然爆出与她?相关的八卦,不少人好奇极了,炙热的目光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 眼见?所有人都在关注自己, 许珊珊反而愈发激昂,她?自觉自己站在正?义一方, 代表正?义谴责她?,于是昂首挺胸道:“这是我朋友小星。” 说着微微侧身, 让身边的人露出来?,正?是白星。 许珊珊:“我朋友小星和白皎是姐妹关系,可?是,白皎每天都是专车接送,而白星,身为她?的妹妹,却要每天都骑着共享单车来?上学!” 她?咬牙切齿:“不管寒冬腊月,还是刮风下?雪!” 她?说完鄙夷地撇了眼白皎,不屑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你有司机,我们家小星没有?绝对是你在故意折磨她?。” 她?的话如连珠炮喋喋不休,却让众人都吃了一惊,因为白星向来?低调,也可?以说说存在感并不强烈,反倒是白皎,因为家世不凡,身着名牌,又生的漂亮,刚进校就?受到万众瞩目。 任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一个妹妹,他们眼中?的女?神却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容不下?…… 一时间,怀疑的目光不断在白皎身上打量,徐珊珊自觉有底气,叉着腰满脸不屑。 她?冷笑着逼问?:“怎么,我们的白校花不解释了?我说的可?没一句假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并没出声,清凌凌的黑眸散漫扫过?,分明只?是轻飘飘一眼,却让许珊珊瞬间失声,下?意识攥紧手掌。 而白皎,她?的目光却越过?她?,直指身后沉默弱小的白星。 她?知道,一定是因为昨晚的变故才让今天这一出发生,白星远不如表面上那么与世无争,以她?狭小的度量,应该早就?在盘算着怎么报复回来?。 仔细想来?,从小到大她?经历过?诸如此类的事,其实多到数不胜数,只?是当初她?是个在系统设计的笨蛋,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小细节。 白皎完全不信白星是那么死心眼儿的人,相反,她?机灵的不行。 至于这一点,她?意味深长?的撇了眼沉默的少女?,脸蛋儿红润,没有丝毫气喘,像是蹬着共享单车上学的人吗? 心中?早已下?了定论,不等她?出声,一道矫健身影忽然从身侧出现,男生锋利挺拔的眉眼下?,漆黑眼眸冷冷扫了眼对面。 他强势出现,毫不畏惧的释放光辉,如灼目耀眼的太阳一瞬略去众人注意力?。 与此同时,低低的惊呼声如起伏不停的麦浪席卷而来?。 其实大家早就?注意到了他,就?算刚才许珊珊质问?时,也有不少人暗暗将目光投在他身上,不过?见?他并不出声,才慢慢淡了心思。 沈执焰目光如刀锋,刺向挑衅的女?生:“你说我们家皎皎每天苛待她?,让她?骑共享单车上学?” 许珊珊还没说话,气势就?先弱上三分,不是她?胆子太小,实在是沈执焰气场强大,平生第一次只?是面这样的威压,让她?根本张不开嘴,更别说出声。 忽然她?全身一震,悄悄低头,白星小心翼翼握住了她?的手。许珊珊对上好友担心的目光,只?见?白星摇了摇头,似乎在告诉她?,要不我们先撤了。 实际上是她?心中?隐约有预感,这件事怕是不成了。 白星眨了眨眼,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不甘心,铺垫了那么久,就?这么草率收场? 更让她?心头酸涩的是,沈执焰竟然站在白皎那边,这不对,她?看透了前?几天他对白皎的不耐烦,他应该讨厌她?,厌烦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场风波里为她?挺身而出。 乱了,一切都乱了。 然而,她?的表现太隐晦,反而更加像极了受尽苦楚的小可?怜,许珊珊本就?是个爆烈性子,见?到好友这样更加不依不饶,怒吼道:“当然是这样,全校师生都看着,我们家小星自从上学开始就?一直是共享单车,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女?朋友!她?怎么那么恶毒!” 一段话被她?说的咬牙切齿,目光炯炯地瞪着白皎,恨不得当场把她?给活吞了。 不少人听见?她?信誓旦旦的话,不禁信了几分。 因为事情发生在校门口,不少人回忆起来?,确实都见?过?白星蹬着共享单车上学,谁也没想过?她?竟然跟白皎是姐妹。 沈执焰眉头微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火力?全开的预兆,果不其然,下?一刻,凌厉如刀的目光直指许珊珊:“眼见?不一定为实。” 徐珊珊气结! 在她?看来?这分明是对方偏心的表现,谁不知道白皎是他女?朋友,他偏袒自己女?朋友! 然而很快她?就?说不出话来?。 沈执焰:“与我所知,白家居住的别墅离学校足足十多公里,这位白……”他顿了顿,好像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于是改口:“这位白同学,你确定,你是骑着共享单车上学?” “我以体育生的体力?计算,你也要骑一个小时左右,体力?消耗很大,但?是现在——”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俊美逼人的容貌愈发出色,不少女?生看得移不开眼,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 “据我所见?,你脸不红气不喘,可?完全没有剧烈消耗后的样子。”因为经常泡在体育场,沈执焰见?多了锻炼后的体型。 白星心头咯噔一跳,男生锐利的目光下?移,落到自己小腿上,宛若大提琴声般优美的嗓音在此时不啻于魔鬼的低语:“骑单车是有氧运动,要是按照这样剧烈的消耗量,你的腿型可?不是这样,纤细无力?。” 最后四个字,咬字极重。 话音落下?,沈执焰扭头看向身后的同伴,那人左看右看,直到沈执焰面色不善,他忙从人群里挤出来?,挠了挠头,讨好地说:“沈哥,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说着,视线落在白皎身上,作为沈执焰的队友,他当然知道白皎的存在,这会儿还有点儿疑惑,之前?沈哥对她?可?不是这副态度。 当初知道俩人谈恋爱,他吃了一惊,毕竟,俩人根本没什么交集,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 “刘明。”男人的声音淡淡响起。 刘明打了个哆嗦,看向四周的同学:“我叫刘明,是咱们学校的体育生,哈哈,我给大家看看咱锻炼后的身体。” 他弯腰直接撸起一条裤腿,结实有力?的小腿上肌肉线条隆起,一看就?是常年锻炼过?。 不少人哇哇地叫出声,“肌肉真好!” 刘明涨红了脸,与之相对的,是脸色惨白的白星。 她?全身颤抖,心思被戳破后的无措让她?呼吸困难,特别是今天,为了爱美她?特地穿了一件裙子,裙边直到小腿,飘荡着一圈轻柔的白沙,日光照耀下?,隐约可?见?一双纤细修长?的小腿,线条笔直流畅,不见?分毫锻炼后的肌肉块。 更别提她?全身上下?俱是清清爽爽,这模样哪是骑了十多公里的模样。 无数道狐疑的目光投在身上,白星攥紧双拳,脑子里闪过?各种解决方法,谁料,沈执焰乘胜追击,根本不给她?出声的机会:“所以你们根本就?是在说谎!” “你们污蔑我女?朋友,我要你们跟她?道歉!” 这话引得不少人赞同。 对白星而言,无异于将她?的脸撕烂后,狠狠踩在脚下?。 被人当面拆穿,又是自己倾慕已久的男生,最后竟然还要跟自己的敌人道歉。 白星身体微颤,摇摇欲坠,等她?再抬起头,清秀姣好的脸庞上两行清泪缓缓滑下?,她?虽然比不上白皎那样绝色,却也称得上小美人。 此时黯然落泪,楚楚动人的模样引得不少人心生怜悯,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就?算是沉默的许珊珊,此时也忘了刚才的事,不停安抚白星。 “小星你别哭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激动没打听好,才弄成现在这样!”她?把罪责往身上大包大揽。 周围的看客们大部分沉默不语,还有一部分忍不住为白星说话:“要不就?算了吧?” “是啊,看她?都成这样了,咱们还是别为难她?了,我看他也知道错了,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把一个小姑娘逼哭,又算什么事呢?” “同学,你别哭了。” 沈执焰听见?这些话,不禁沉默一瞬,异样的眼神看向周遭,又看看头顶上的大太阳,这竟然不是荒诞无稽的梦? 他什么情况没见?过?,瞬间猜出对方的意图,冷笑一声,握住白皎手腕:“皎皎,我们离远点儿,小心天上落雷劈到我们。” 纷纷扬扬的讨论声瞬间停滞。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 沈执焰看向抽泣的白星,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愈发厌恶:“明明是你说谎,以为哭两声就?能改变真相吗?真不知道,白小姐到底是什么家教。” 听见?这话,白皎微微扬唇,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什么家教?当然是没有家教。 纵观赵玉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她?能教出光明磊落的人,才是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如今的白星和赵玉除了相貌上相似,连手段、品性都是一个模子里扣出来?。 也是,她?在白父面前?伪装,在自己面前?伪装,面对自己唯一的女?儿,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难怪白星有样学样。 白皎舔了舔唇,目光触及男生俊美的脸庞,猝不及防间,他忽然扭头,正?对上女?生清澈目光,不禁呼吸一滞,哪还有刚才的强硬。 沈执焰攥紧掌心,克制自己,同时,他不满的扫了眼周遭的吃瓜群众,越来?越觉得这不是个好地方。 耽误他谈恋爱。 其他人纷纷扭头,瞬间看出不对,白星尚未遮住扭曲的眼神,正?巧被看了个正?着。 众人终于反应过?来?,看她?的脸色都不一样了,大家都是名校学生,能在千军万马中?闯过?独木桥,拿到录取通知书,智商自然不低,稍稍动动脑子,就?想清楚前?因后果。 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却表现出一副哀泣的模样,好像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人,真是没道理。 “这年头,只?要加害者做出一副可?怜样,就?能得到大家的原谅了吗?” “慷他人之慨的事,最好别做!” 一个清醒大胆的女?生嘲讽出声,听见?她?的话,生出侧隐之心的人不禁羞愧地低下?头,就?连一直站在白星这边,为他打抱不平的许珊珊,也哑口无言。 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像是应激一般,飞快甩开,看白星的目光,也染上点点的怀疑。 她?怎么能不怀疑呢? 愤怒让她?大脑充血,什么都想不到,不管不顾只?想着替好朋友出头,现在忽然冷静下?来?,脑子简直灵光得可?怕。 不由?的回想起之前?一幕,白星哭哭啼啼的样子,全身上下?像是有无数只?蚂蚁乱爬,说不出的难受。 “珊珊。”白星慌了一瞬,立刻拿定主意,毫不犹豫地回握她?:“你相信我。” “我们做朋友这么多年,我不是那样的人。”她?眼神真挚,许珊珊刚才动摇的心立刻又重回坚定,是啊,她?是白星的好朋友,怎么能在这时候怀疑她?? 主要还是白星长?年累月的洗脑发挥了作用。 见?她?如此,白星终于松了口气。 不是为了友情而挽留,而是像许珊珊这么好用的冤大头,她?怎么舍得就?这么丢下?! 好无聊。 白皎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终于看完小丑落幕,回过?神,她?只?觉得无趣,大好春光,做什么不行。 身侧传来?男生低低的嗓音:“皎皎,我送你回去。” 他一直关注白皎,发现她?不耐烦皱眉,立刻出声。 白皎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眼紧紧交握的双手,眼神示意他:是不是忘了放手? 沈执焰故作不知。 他当然没忘记,也绝不会忘记,只?是打定主意不放开,牵着白皎的手越过?人群,两人宛若一对璧人,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缓缓离开。 众人眼中?冷酷俊美的男神,此时,他的所有目光都停驻在白皎身上,满眼都是晕开的深情,他甚至低俗地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条路永远不要到尽头。 完全就?是一个陷入热恋的毛头小子。 白皎:“沈执焰。” “皎皎。”他笑着回应,这两字在舌尖反复回荡,蜜糖般甘甜,甜意缓缓浸入心扉,只?是轻轻念出她?的昵称,就?让他兴奋得不能自已。 白皎:“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位置?” 霎时间,沈执焰脸上笑容凝滞,一改方才的强势,连说话都磕磕绊绊:“因为,因为…… 他抿紧薄唇,他说不出来?,总不能说自己连夜调查过?。 他就?算再钢铁直男也该意识到这话不能说。 白皎眯了眯眼,目光辗转落到男生英俊逼人的脸庞上:“你在心虚吗?” “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连续两个疑问?句让沈执焰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可?当他握上心上人手腕时,细腻柔软的肌肤如同暖玉,让他脸颊微红:“皎皎。” 脑子里飞快闪过?各种念头,还未等他找到合理理由?,白皎轻轻一笑,光彩照人的脸庞上绽开两朵清浅梨涡,自由?的那只?手握住男生指尖,炙热滚烫。 她?不需要做什么,只?是轻轻一下?,便如妖魅一般将他引诱得神魂颠倒。 长?长?的相称的影子退出光芒,隐藏进教学楼一角,布满满爬山虎的教学墙角上,一簇簇碧绿叶片在阳光下?撑起片片阴凉,和着空气中?浅淡的幽香。 女?生纤细修长?的双臂轻轻环抱住他的脖颈,沈执焰呼吸一滞,心甘情愿地低伏上身,黑色眼眸里荡着兴奋,他的双臂穿过?女?生两侧,轻轻环抱住柔软的腰肢,像春日里抽条的柳枝。 又柔又软。 他的视线低垂,缓缓落在嫣红水润的唇瓣上,如半开半合的娇嫩蓓蕾,散发出无法言喻的风情诱惑 。 心虚瞬间扫荡一空。 “因为你是我女?朋友,我想多了解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心脏不断捶打胸腔,仿佛怀揣一头小活蹦乱跳的小鹿,前?所未有的兴奋和庆幸,庆幸他答应了她?,庆幸,我们才是男女?朋友。 如果当初她?表白的另一个人…… 男生眸色骤暗,狂风暴雨骤然袭来?。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高大挺拔的男生低下?头,看着明媚动人的少女?,注视她?柔软的红唇,终于,如蜻蜓点水,吻上他觊觎已久的柔软唇瓣。 白皎只?打算勾勾手,逗逗他,没想到成了现在这样,她?眼中?残留着惊慌失措,男女?体力?的悬殊,让她?连挣扎都像是撒娇,男生深深低下?头,加重加深这个吻。 紧贴的唇瓣之间,溢出甜美的蜜桃芬芳。 宛若怀中?的恋人,让他不可?自拔地上瘾。 克制,再克制。 陈执焰恋恋不舍地分开,目光下?移时,意犹未尽地落在嫣红唇瓣上,下?一刻,他被猛地推开,身形稳如磐石。 眼眸不由?自主地追逐她?,追逐波光潋滟的水眸,追逐她?软红的唇瓣。 白皎哼笑一声:“技术真差!” 沈执焰瞬间怔在原地,技术真差?! 可?是她?明明也享受到了。 脑子里不断回忆重复起刚才甜蜜的亲吻,她?怎么那么娇小,腰肢又软又细,好像一只?手就?能抱进怀里,她?的嘴唇又红又艳,眼眸波光粼粼,像是漂亮的皎月。 皎皎,她?的名字真好听。 她?就?是我的小月亮。 沈执焰眼眸越发炙热,爱情的火焰在他眼底燃烧。 男生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薄唇,甜蜜的滋味不断在脑海里回荡、重叠,他的目光落在半空,怔怔出神。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神箭手吗?怎么这副样子?”随着声音落下?,不少人纷纷投来?目光。 巨大的空旷体育场内,一群穿着训练服的男生朝他看了过?来?,正?是休息时间,大家都闲的发慌。 即便教练就?在不远处,这群人也没啥顾忌,一边补充体力?,一边聚在一起聊天说话,时不时嘻嘻哈哈地笑出声,声浪回荡在体育场馆里,空旷且悠远。 与之相比,沈执焰格格不入极了。 也难怪有人注意到他状态不对。 他忽然成了最沉默的那个,眼神愣怔,手指时不时抚摸着薄唇,显然是在发呆,可?以为他生得俊美,即便是这样的动作,被他做出来?也像T台上的模特,说不出的帅气逼人! 朋友忍不住打哈哈:“刚才可?没见?你这样,你不会是在想女?朋友吧?” 其他人听见?这话,眼神发光,准确来?说,是像饿狼一样的“好奇”目光。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精力?充沛的阶段,又比起其他人又是更加消耗体力?的体育生。 据沈执焰所知,他们队里不少人已经谈过?女?朋友,甚至有人外出开房,偶尔还有人讲些荤段子,沈执焰从不掺和,都是冷着一张脸。 他并不赞同这事,却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体育训练枯燥且繁重,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发泄方式。 不过?,沈执焰向来?是最严肃的那个,他洁身自好,之前?更是从未谈过?什么女?朋友,更别提床伴之类的。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除去洁身自好,在满嘴荤话的队友里,他也从不参与这些黄色话题,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是一脸淡然,这次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大。 “你要是休息够了,不如跟我去打两圈,”队友一听这话,起身就?跑,然而终是不敌他,被他抓住压上射箭场。 微凉的风穿过?敞开的玻璃门,吹拂而过?,体育馆内,沈执焰拉弓射箭,姿态昂然。 与之相比,被强行抓来?比试的队友就?弱气多了,看客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打转。 随着一声令下?,长?剑在空中?射出,翎尾勾带出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对面七十米,圆形靶子静静伫立,靶心鲜红瞩目。 下?一刻,正?中?靶心! 寂静中?,翎尾震颤抖动。 下?一刻,欢呼声瞬间在场馆内涌动,众人面红耳赤,鼓掌叫好:“沈哥牛逼!” “WC,竟然是十环!这还是第一场!” 队友已经收敛了脸上的嘻嘻哈哈,认真对待,不多时,笔试已经结束。 随着教练报出双方成绩,方才的欢呼声在似乎瞬间湮灭,队友抹了把脸,瞠目结舌地看向沈执焰,眼睛瞪得滚圆,仿佛随时就?要脱框而出:我操,你竟然把把十环!你是禽兽吧?!” 这哪里超常发挥!明明是超级发挥! 寂静的体育场内,随着朋友震惊的声音落下?,如潮水般激烈的尖叫瞬间响起,与周遭欢呼,队友满脸喜悦相对的,是一脸淡然的沈执焰。 他收起弓箭,目光如闪电般凌厉坚定。 “你输了,别忘了之前?的打赌,输家替我打扫一个星期的卫生。” 队友瞬间耸拉下?脑袋,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忘记。” 他更好奇的是沈执焰的超常发挥,虽然早就?知道他在队里是第一,可?他自认为自己也不差吧,怎么这次就?输的如此惨烈。 有人忍不住打趣:“这不会是爱情的力?量吧?” 他可?知道沈哥最近谈了个恋爱,对方是学校里的校花,多少男生心目中?的白月光女?神,漂亮极了! 沈执焰:“你是窗外的麻雀吗?” “啊?”那人挠了挠头。 “在电线杆上多嘴!” 他说完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冷酷挺拔的背影,众人反应过?来?,忽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沈哥说你是多嘴的麻雀!” “不对,我去,小高你好像真说中?了,沈哥刚才只?说你多嘴,没说你胡说八道!”有人后知后觉地说。 所有人眼睛一亮,围着小高,一个个化身好奇宝宝。 一侧的教练看着这一幕,不禁摇头失笑,算了,他哪能不知道这群小子精力?多旺盛啊! …… 天光明媚,流云朵朵,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草坪上不少班级在上体育课,排列成正?方形的小方队。 沈执焰运气很好,一眼瞥见?人群里容貌秀美的女?生,眼中?浮起一缕笑意。 白皎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微微侧身正?对上男生深邃眼眸,她?眨了眨眼,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又飞快分开。 白皎舔了舔唇瓣,没出声。 只?是身前?体育老?师的声音却在瞬间拉远。 大学生的体育课程并不繁重,却不是那么轻松。 老?师吩咐体委领着众人围着橡胶跑道跑两圈,热身之后再回来?分组训练。 轮到仰卧起坐,老?师让两人一组,各自分配,很快便有人找到她?:“姐,我们一组吧?” 看着面前?的人,白皎目光发冷,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让她?明媚的笑容染上几分讥讽,犹如带刺的玫瑰,越美丽,越诱惑。 看了她?真是低估了白星的厚脸皮,经历过?共享单车事件后,她?竟然还能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难道她?看起来?就?那么傻? 不少人都在暗暗注视,校园门口那事闹得特别大,现在谁都知道她?们是姐妹,关系很差的塑料姐妹! “不用了。”白皎利落拒绝。 低低的讨论声纷至沓来?:“哇,她?脸皮真厚。” “没想到我还能在现实看见?塑料姐妹,嘻嘻,小白花吃瘪了吧。” 白星惨败了连,再也发不出声音。 这一刻,她?只?觉得眼前?人刺眼至极,老?天为什么那么不公平,给了她?所有美好的一切! 与之相反,众人对白皎好感更上一层楼。 她?在家里毫不掩饰自己的脾气,但?在学校里,人缘却不错,毕竟,她?在众人面前?表露出的模样,就?是完美的校园女?神。 她?温柔漂亮,清纯矜贵,无论男女?,只?要是人类,都会下?意识对漂亮的人产生好感,更何况,这一世她?并不过?于美艳凌厉,常年病弱让她?眉眼间多了几分病弱,引得不少人心生怜惜。 抽泣声让白皎抽回思绪,冷眼看向眼前?人。 白星双眼含泪,欲掉不掉地看向她?,低声道:“姐,我已经知道错了,你难道还不能原谅我吗?我只?是想帮帮你。” 白皎眉头一挑,她?知道白星想做什么,道德绑架? 以她?之前?骄傲自大的性格,爱面子的她?一定原谅她?的,可?是,那是以前?啊。 白皎扫了眼,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要原谅你?” “之前?在校门口,你也是这副姿态。” 白星瞬间僵直身体,却听她?又说:“可?你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毕竟,我们可?不是——” 白星骤然心头一凛,骤然出声:“姐!” 她?打断她?的话,满心惶恐,肌肉紧绷,后背都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渍,不能,不能让她?说出来?! 她?立刻出生:“姐,对不起,我马上就?走!” 她?几乎是狼狈不堪地败走,不屑鄙夷的目光如刀子狠狠插在背上,白星心里满是后悔,为什么要招惹她?? 她?是继母带来?的女?儿,并非白皎的亲妹妹,这事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学校暴露。 毕竟,她?母亲当年的上位史并不怎么光彩,她?苦心经营的一切,绝不能就?这么毁了! 白心灰溜溜离开,却将其他人的目光引到白皎这里,先前?就?说过?,她?在班级里人缘不错,不少还没有组队的女?同学忍不住朝她?走来?,只?是,在她?们出生之前?,另一道清朗声线率先响起:“好巧啊,皎皎。” 白皎红唇微勾,水眸倒映出男生矫健的身姿:“是吗?” 沈执焰没纠结于这话:“我帮你。” 女?生饶有兴味地看向他,沈执焰抿紧薄唇,不发一言,实际上,心头已经忐忑不安,平生第一次如此紧张,仿佛正?面临一场重大考验,即便是第一次参加射箭比赛,也没有这样紧张和期待。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爱情面前?,全部沦为废墟。 他所拥有的砝码,只?在她?一念之间。 “好啊。” 白皎忽然皱紧眉头:“可?是你不是我们班的学生,老?师会同意吗?” 沈执焰暗暗松了口气,展露出一丝微笑,含满自信:“他会的。” 他毕竟是射箭特长?生,和体育老?师打过?不少交道,况且,只?是帮忙,并不违背什么,对方怎么可?能不同意。 只?是,周遭不少人看到沈执焰作为搭档后,纷纷投来?暧昧目光,这让白皎抿了抿唇瓣,视线落在男生身上。 “怎么了?紧张吗?” 他半跪下?身,漆黑眼眸深邃如海,映照出她?的轮廓,流淌出醉人的温柔。 白皎摇了摇头,忽然身体一僵,温热有力?的大手攥握住她?的脚踝,包裹一圈,烫慰着她?娇嫩的肌肤。 在他的注视下?,她?慢慢平躺,双手交握枕在脑后:“要开始了。” 第 148 章 沈执焰收敛心神, 目光落在女生身上,呼吸微促。 漆黑长发?软软地垂在身下,秀美的轮廓线如起伏的山峦, 柔软流畅, 仿佛有?馥郁芬芳自她周身荡漾。 尖锐的哨子声骤然响起, 似一阵飞鸟掠过心神。 沈执焰眼睫轻颤, 始终没移开目光。 绿色操场上, 同学们?随着?号令开始动作,馥郁的香味随着?荡漾, 他?眼珠滚动, 女生漆黑长发?上下翩飞, 按照仰卧起坐的标准姿势, 如同弹跳的鱼儿。 沈执焰从?没想过, 自己会如此狼狈。 尽管他?面无表情,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紧紧注视白?皎,看着?她娇靥飞红, 呼吸急促, 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身体拉伸到极致。 他?绷紧下颌, 握紧女生的脚踝,将她固定住。 仰卧起坐的标准之一,便是双腿不能?弯曲。 白?皎呼吸急促, 胸腔几?乎要炸开,她睁不开眼, 这副身体实在是太?弱,也或许是因为缺乏锻炼的原因, 和?周围飞快运动的同学相比,她称的上是乌龟挪动,慢慢吞吞。 又酸又胀的感觉从?腰部发?散,双腿也不自觉的打弯,方才还不明显,这会儿剧烈运动被他?掌握的脚踝越发?炙热。 那?一小块皮肤,仿佛被阳光烧灼一般,掀起热潮。 她眨着?眼睛对上男生深邃的目光,躲闪似得偏过头,无意中瞥见?其他?人的姿势,瞬间眼前一亮。 “你——” 她深吸一口气:“放手,用腿压住我的小腿,别让我移动。” 沈执焰点点头,这一刻仿佛被人操控的提现木偶乖乖满足她的要求—— 他?放开双手,屈膝倾身。 日光倾城,伴随着?青草的清新?芬芳,他?看见?女生额头细密的汗珠,脸颊上一层细小的白?色绒毛,青春甜美的气息扑面而来,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刹那?间,天地随之远去。 他?垂下眼尾,俊美锐利的轮廓如出鞘利刃,只听见?怦然跳动的心声。 体育老师捏着?哨子提醒众人:“还有?最?后十秒。” “十、九、八、七……” 听到他?在读秒,学生们?暗暗加快速度,白?皎自然也在其中,但?是她天生体弱,跟其他?人相差太?多,最?终,一声哨响过后,方才你追我赶的众人瞬间软软倒在草坪上,累得躺在草地上喘气。 “快给?我说说,我做了多少仰卧起坐!” 不少人兴奋地询问同伴,毕竟这也算是一次考核,大家都是学生,怎么会不在乎成绩。 白?皎没躺在软垫上,半坐着?,长发?如锦缎垂在身后,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双颊泛红,缀在白?玉般的脸颊上,犹如涂了一层胭脂。 幕天席地,周围都是同龄人的操场上。 属于她的甜美气息在此时,恰似信息素一般,他?为她神魂颠倒,不可自拔。 白?皎低低地笑,微微挽起脸颊一侧调皮的发?丝,她正要出声,笑他?傻乎乎,身上也硬邦邦的,像块石头,硌得她好疼。 忽地,她发?现不对。 脸上瞬间翻涌起红色浪潮,一只手勾着?他?的脖颈,紧贴的身体瞬间分开,她咬着?下唇,你——” 男生低下头:“抱歉,皎皎。” 一个吻如蜻蜓点水,在她脸颊边落下。 白?皎猛的睁大双眼,被他?的胆大妄为吓到了,像是受惊的小兽,水眸倒映出男生轮廓,左顾右盼间,不曾发?觉他?的目光那?么炙热,如火焰岩浆,烧融一切。 半晌,她缓缓松了一口气,大家忙着?报数记录,都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不,还是有?人注意到的。 白?星脑子嗡嗡作响,死死咬住下唇,痛楚让她呼吸困难,头脑发?沉,几?乎撑不住身体,眼前哪还有?同学存在。 “白?星,许珊珊做了多少个?”体委忽然出声。 白?星一声不吭,脸色阴郁。 体委视线从?记录簿上拔出,抬头看她,眉头瞬间皱在一起,白?星走了神,像座雕塑似的呆呆怔怔。 她拿着?记录簿再次询问:“白?星!” 她始终没回答,直到许珊珊一掌拍上她肩膀:“小星,你怎么了?” 白?星“啊”的短促叫了声,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我、我没事。” 说完不再出声。 没人知道,她心脏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捏紧,如同橡皮泥反复揉捏塑型,又酸又涩,刚才看到的情形深深刺痛她的双眼。 凭什么?凭什么? 她满脑子都是愤懑和?不甘。 许珊珊:“既然没什么,小星,你快说……快说我刚才做了多少个仰卧起坐?” 她神经大条,毫无察觉,说话也气喘吁吁,完全不知道好友心思,只有?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她也是学生,当然关注自己的成绩。 白?星猛然一僵,就算之前记住了,可经过之后那?些事,她也早就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忘掉了,对方忽然问上来,她呐呐回答:“三、三十个吧。” 学委体委记下,白?星见?状松了口气,并没注意到一侧好友不可置信的目光,三十个? 怎么可能?! 她觉得自己都要累散架了,怎么可能?只有?三十个,而且周围人最?低也是四十多个,先不说结果是否含着?水分,按照体育老师的计算,她只能?合格线上徘徊。 许珊珊死死绷紧下颌,整个人都气闷起来。 这也太?少了,她很不满。 再看白?星,她又开始愣愣地出神发?呆,眼睛看着?虚空,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珊珊一口气堵在胸口,抒发?不得。 白?皎舔了舔唇,经历过刚才的尴尬,两人都默契的不提这些,她瞥了眼一侧,因为五感敏锐,早就注意到白?星恨恨的目光,不甘、嫉妒、还是怨恨? 这才哪到哪儿? 她勾起指尖,隔着?衬衣在男生胸口画圈,沈执焰瞬间僵住身体,而她刻意为之的亲昵也让紧紧注视着?两人的白?星瞬间坠入痛苦之中。 她越痛苦,白?皎就越开心。 沈执焰注意到她的动作,无奈地握住恋人的手。 白?皎嗔怪地瞪他?:“你干嘛?” 男生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性感喉结上下滚动,一种?似有?若无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萦绕:“皎皎。” 白?皎仰头看他?,沈执焰心里很不舒服,微垂眼眸,他?几?乎立刻感觉到她夸张的动作,好像在刻意表演给?谁看。 下一刻,他?瞥见?一侧的白?星,心脏霎时变得酸涩,一个荒唐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涌:“皎皎。” “嗯?”白?皎等着?他?说话。 沈执焰:“你不会是……” 他?顿了顿,好像忽然忘记了怎么说话,也或者是在组织语言,片刻后,眉头已经拧成一团:“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语气晦涩不明。 她?那?个她是谁? 白?皎听得一头雾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顷刻间,整个人脸都绿了,她喜欢白?星?! 白?皎蹭地站起身,朝他?一脚踹过去,侮辱!这是对她的侮辱! 沈执焰立刻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连忙出声:“皎皎,我错了,是我的错。” 说话间方才的抑郁酸涩已悄然退去,狠狠松了一口气。 “你们?俩……”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闹别扭的两人同时扭头看去,体委涨红了脸,仿佛感受到莫大的压力,捏紧笔记簿,磕磕绊绊的说:“我,我的意思是白?皎,你刚才做了多少个仰卧起坐?老师要统计的。” 末了,她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加了一句,“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白?皎:“……” 她肯定是看见?了,就是不知道看见?了多少。 这样想着?,她目光微微下垂,落在男生腰腹以下,沈执焰仿佛助感知到,瞬间挺直脊背。 他?报出之前记录的数字,体育委员匆匆离开。 训练转瞬结束,大家早就解散了,在操场上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白?皎也打算立刻,但?她慢了一步,体育老师叫住了他?身边的沈执焰,笑眯眯的看着?他?,又时不时落在白?皎身上。 白?皎拘谨地蜷握着?掌心,虽然大学允许谈恋爱,甚至连结婚都行?,可是吧,这事毕竟闹到老师面前,看老师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了。 这都是因为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暗地里狠狠刮了眼沈执焰。 对此,沈执焰在心里暗叫无辜。 他?还真就不无辜。 俩人恋爱的事情在学校里流传挺长时间了,就连老师教授也有?所耳闻,正巧这位体育老师和?沈执焰关系不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他?轻咳一声,说:“之前的体育器材没有?人送,麻烦下沈同学,帮忙送回体育室吧。” 沈执焰点头答应。 体育老师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这位就是白?同学吧。” 白?皎扬起灿烂笑容:“老师好。” 体育老师笑呵呵回应,他?对白?皎印象很好,学习优秀,考试成绩是阶段前几?,又生的很漂亮,性格也温柔,至少在学校里,俩人是非常般配的。 他?随意叮嘱了两句,让她不要耽误学习,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白?皎站在原地,回过神后,朝沈执焰冷哼一声。 沈执焰毫不生气,反而得寸进尺:“皎皎,要陪我一起吗?” 他?边说边收拾起体育器材,尽管东西很多,两只手都占满了,却丝毫也没折损他?的风度气质。 白?皎没出声,也没回答,却在他?身边默默拿了一个排球袋,默默分担。 体育室里,只有?一扇狭小窗户半开不开,因此光线很是昏暗,里面摆放着?一个个铁架子,上面放置各种?体育器材,并没多少灰尘。 可以看出,应该经常有?人打扫。 白?皎和?他?一起把器材放回位置,海绵垫放置在体育室的角落里,她弯下腰,两个一组,叠放在上面,完全不需要技巧。 与之相比,沈执焰就麻烦多了,放在网兜里的排球要挂在架子上,各种?器材分门别类的放置,但?他?速度很快,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工作空隙,他?忍不住抬头,望向身后的恋人—— 女生背对他?,在一盏小小的白?炽灯下,双腿微屈,几?乎跪在上面,漆黑的长发?晕出健康的光晕,漂逸披散,隐约间可见?一截修长雪白?的天鹅颈。 血气方刚的男生瞬间定住,眼神不自觉滑落在她微微收束的腰间,修身的布料勾勒出纤细柔软的腰肢,他?曾亲手感受过,它有?多么柔软。 莫名的,让他?嗓音喑哑,像是干涸的土地,全身都开始发?热:“皎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声音在体育室回荡,宛如一阵轻柔的风,男生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涌入鼻腔,白?皎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抱在怀里。 她一抬头,便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深情款款地凝望她,动作突如其来,叫她根本没有?防备,已经被她托举着?,半坐在硬邦邦的腹肌上。 霎时,白?皎满面飞红:“沈执焰,你干什么?” 他?敛去往日的绅士温柔,漆黑眼眸里闪烁着?不可言喻的强势,周身极富侵略性,宛若饿狼一般,幽幽凝视她,怀里的恋人。 骨节分明的手指挽起一缕垂坠的长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的恋人,他?没说一句话,一切意图已毫不遮掩。 你——唔!” 白?皎声音戛然而止。 男生紧紧注视着?她柔红的唇瓣,如同饿狼注视着?甘甜肥美的猎物,急促的呼吸,汹涌的血液,飞速跳动的心脏,让他?凶狠地狩猎着?眼前诱人的猎物。 忍不住低下头,覆盖上女生柔嫩的唇瓣,他?像是沙漠中迷失了三天三夜旅人,终于寻觅到珍贵的水源。 粗粝炙热的舌尖撬开柔软的唇瓣,爱意如野草蛮横生长,连天而起。 “沈、沈执焰……”白?皎喘息着?,手臂不知道推举还是迎接,一时收紧一时推开。 “好甜啊,皎皎。”他?愈发?放肆,愉悦地低语:“叫我阿焰,我是你的……阿焰。” 低哑的呢喃自紧贴的唇缝间挤出,长发?被他?揉得散乱,昏暗的室内,只能?看见?女生半坐在男生身上,以一种?献祭的姿态被他?箍在怀中。 灯光下,交织的人影几?乎融在一起。 …… 车窗两侧,映照出极速倒退的景观,车子里,精致的化妆镜映照出微肿的红唇,叫人一看就知道她刚才经历过什么! “啪”地一声。 白?皎气鼓鼓地合上镜子,怒视身侧:“混蛋!” 她说完看出窗外,不肯搭理对方,也错过了沈执焰眼地的笑意。 “生气了?” 白?皎一声不吭。 他?主动挪过去,不见?往日半分嚣张,满眼都是她,声音也轻柔地叫人不可置信:“皎皎,我错了,我不该——” 听见?他?越说越深入,白?皎脸上闪过慌乱,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不准再说!” 沈执焰连连点头,看他?这副样子,白?皎又气又恼。 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掌心一热,男生朝她眨眨眼,那?竟然是一个吻。 被她捂住了,嘴巴也不老实。 轻柔的吻落在掌心,白?皎像是被烫着?一般飞快后撤,他?低低地笑出声,长臂一伸,将人揽在怀里,震颤的胸口让她耳尖发?酥,深情的双眸如深海令她沉沦:“对不起,我错了。但?是——” “如果有?下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怀中人抹的睁大双眼,听见?他?柔声说道,娇娇,你不知道,对我来说,你有?多大的诱惑。” “你就是医我的药。” 眼前人双眸赤诚,眼底是怎么样做不了假的爱意和?深情,令她双颊滚烫。 白?皎回神,一只脚已经踏进家门。 第 149 章 “姐,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白星第?一时间?出声,看着她喃喃低语, 未说完的话里暗藏深意。 白皎径直越过她, 坐在沙发上, 打开?电视, 屋子里一下热闹起来, 她看着电视,瞧也不瞧白星:“还?以为什么, 以为我不会回来吗?这里可是我家。” 白星没料到?她这副反应, 没有恼怒, 没有疯狂, 淡淡的几句讥讽却让她险些破功, 垂在两侧的手也不自觉攥紧。 白皎:“阿梅,给我端个果盘来。” 饱满的车厘子脆甜爽口,她边看电视边吃水果,整个人简直悠闲到?了?极点。 白星站在一边, 眼睛几乎要喷出火, 看她即使窝在沙发上,也没折损丝毫贵气, 反而更加慵懒迷人。 心头仿佛呕了?一口老血,不过很快,事情便轮不到?她出声。 白父被赵玉搀扶着, 从?楼梯上下来。 瞥见下方肆意自在的女儿,不禁冷哼一声:“你这个逆女, 竟然还?有脸回来!” 空气霎时凝滞,就算是傻子, 也能察觉出他语气中的恼怒,完全不是父女间?的玩笑话。 白皎没出生,连动作都?没停,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正到?高潮,她竟然一下子笑了?出来,笑声如银铃,在客厅回荡。 白父脸上难看到?了?极点。 正是这样淡漠的态度,让他越发气急,心中发怒一定要狠狠惩治她,只是,这愤怒里有几分是真正对白皎的关爱,还?是借口发作,就叫人不得而知了?。 “你还?有脸笑!” 白父脸上的怒意愈发明显,不只为白星出头,也因为他并不喜欢这个女儿。 女生眉眼间?的熟悉,让他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原配,按照现?在的形容词,他是最典型的凤凰男。 当初与谢欣蕊结婚,也不过是为了?他背后的谢家,当初为了?讨好谢欣蕊,得到?她的欢心,不惜委屈求全,因此,他看见白皎便想?到?自己?的原配,想?到?当初委曲求全的日子。 这些念头转瞬即逝。 他拿腔拿调地走下楼,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白家,他才是家主,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命令。 他傲慢地走到?白皎跟前:“白皎,你给?我站起来,给?小星道歉!” 白皎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脸上笑容收敛,冷若冰霜地看着他,压迫感极强:“道歉?” 白父气急败坏:“你欺负自己?妹妹还?有理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笑。 “什么妹妹,异父异母的亲妹妹?这话说出去傻子都?不信!” 她即便坐着,看他的目也仍旧那么的高高在上,仿佛不论何时,她都?是白家唯一的小公主。 白星心中愤懑,指甲嵌进肉里都?未曾发觉。 赵玉听见这话,不禁目光微闪,看见她就想?到?当初的原配,那些憋屈的苦日子,于是,她好心劝起丈夫:“白皎她也是一时糊涂,老公你别?生气,千万别?断她的生活费,她一个小姑娘家,没有生活来源,过不了?苦日子。” 白父“无意中”受到?启发,顺口便说要断她的生活费。 这件事终究还?是以失败告终。 不止如此,白皎当众宣布搬出白家,听见她的话,白父又惊又怒,一边细细打量,他发现?白皎毫无软化的的迹象,脸上也没一丝留恋。 不知为何,他心中愈发惶恐不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念头,她不受控制了?。 “白皎,你今天要是敢走出去,就别?想?再回来!” 白皎:“回来干什么?你以为我稀罕你?” 声音不屑又轻蔑。 白父突然意识到?,他再也没有拿捏对方的理由?了?。 他心乱如麻,白皎毫不顾忌,径直上楼,回到?自己?房间?,走之前她还?要做一件事。 她在白家生活了?很久,属于自己?的首饰财产都?在房间?里放着,就算要搬走,也要先把自己?的东西?拿走! 不然没几天,说不定就从?白星母女那里看见了?,这事他们又不是没做过。 白星小时候不知道收敛,羡慕她有漂亮首饰,甚至想?要白父从?她首饰盒里拿出几件来,还?冠冕堂皇的说,要学会分享。 如果不是她态度强硬,这些东西?早就落到?了?白星手里,长大后,她或许是被赵玉调教好了?,才不提这些。 不过,白皎知道,她一直都?在觊觎自己?东西?呢。 她手下不停,继续收拾。 东西?其实不算多,主要还?是一些珠宝首饰,更重要的大头,比如母亲留下的嫁妆以及股份之类的遗产,都?被她锁进银行里,没有她的钥匙,任何人也不能从?里面取出来。 白皎打开?红木制的首饰盒,上珠宝首饰闪烁着耀人的光芒,她环顾一圈,随便找了?个袋子放进去,只听咚的一声,袋子因为承受不住重量竟然直接从?底部裂开?,破了?个大洞。 好在首饰和没有摔开?。 白皎松了?口气,弯腰去拾,忽然,她动作一滞,借着光线,她也看见盒子上精美的花纹,这也是母亲给?她留下的遗物之一,后来觉得装首饰不错,就一直放在房间?里,可现?在,她忽然发觉有些不对,这盒子重量不对。 她皱紧眉心,指尖摸索几下,忽然,盒子发出咔嚓一声,一个隐秘的暗格自底部弹出,暗格里放置着一封厚厚的牛皮纸制成的信封,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白皎捂住嘴巴,没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剧情里从?来不曾提到?的事情,但?她很快就想?通了?,主系统编撰的剧情从?来只是按照女主视角进行,它?的目的是窃取本世界的气运,所谓的剧情,只是女主经历的剧情,至于她一个无所谓的炮灰女配,只要她的结局凄惨,无法翻身就行了?。 感觉到?主系统的深深恶意,白皎攥紧手指,索性直接将木盒带走。 下楼时,她迎面撞上白星母女惊愕的目光,白皎扬起唇角,淡淡一笑,正巧,之前请来的搬家公司也到?了?,她用过的所有物品,衣服全被对方细致周到?的打包带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然,最珍贵的还?是怀里的梳妆盒。 “白小姐,所有东西?都?已经打包好了?。” 白皎微点下颌:“谢谢,帮我送到?指定地方就好了?。” “白皎!你这个逆女,你是要气死我吗!” 身后传来白父愤怒的咆哮,可在此时此刻,更衬出他的无力?和气恼。 白皎忽然停下动作,扭头看去,眼中再无一丝情绪:“需要我帮助吗?免费提供麻绳。” 听见她毫不留情的话语,白父竟然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你、你……”他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话。 冰冷的目光自他们身上一一扫过,三人脑海中同时翻涌出一个念头,她变了?,她变得不一样了?。 片刻后,白皎与众人消失在他们眼前,白父才像是回过神,一脚狠狠踹向身前的沙发:“孽障,这个孽障!” 他气得胸膛起伏,仿佛随时都?要晕厥过去,赵玉慌忙上前搀扶住他:“老公,老公,你没事吧?” “你别?生气,别?生气,气大伤身!”她边说边轻抚他的后背,好半晌,白父才稳定下来,嘴里撂着狠话:“这个混账!逆女!我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你们记住,以后谁也别?让她进来!” “你们要是敢让他进来,我就让你们一起滚出去!” 赵玉和白星面面相觑,遮下眼底中翻涌的小心思。 赵玉:“老公,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了?,我一定听你的话。” 白父握住娇妻的手掌,欣慰地叹了?口气:“小玉,还?是你最好,至于白皎,从?今天开?始,我就当她死了?!” “老公,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她再怎么说……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女儿啊……” “你给?我闭嘴!” 赵玉只好“无奈”放弃。 晚上,白家。 屋外一片寂静,唯独楼主卧室的房间?亮着灯,白父正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似在读书,实际上,书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落进眼底,根本不入心。 脑海里一遍遍回忆着晚上发生的事情,他眉心皱紧成个川字,半晌,恼怒的将书拍在床头柜上,一脸阴沉。 浴室里的水声消失。 赵玉披着睡袍从?里面出来,看见脸色阴沉的丈夫,停下脚步,脸上却扬起温柔的笑意。 “老公,你怎么了??” 白父抬头,直直朝她望去,赵玉今年四?十多岁,容貌称不上绝色,却自有一股成熟女人的风韵,此时身着暗红色真丝睡袍,姿态婀娜的走近,不由?得让他想?起两人之间?的欢愉。 因此,白父脸色轻快许多:“还?不是因为那个逆女。” 他语气里余怒未消。 听见这话,赵玉目光微闪,顺从?地坐到?床边:“老公,你还?在生气吗?” 白父怎么可能不生气。 目光落在妻子身上,露出几分真心实意恼怒:“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像极了?他的妈妈,每天净给?我惹事,没个消停的时候!” 赵玉:“你怎么能这么说?她还?小。” “还?小吗?”白父靠坐在床头上,“她今年已经二十多岁,国家法定结婚年龄都?够了?,还?是个小孩子吗!” “看看小星,每天乖乖巧巧,我真是太对她太纵容了?,养大了?她的心思,把她的脾气都?给?养歪了?。”说着他越发愤怒。 赵玉在一边不着痕迹的添油加醋,盛怒中的白父没有察觉,恼火得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治治她。” “我不信了?,我是她爹,她一个刚成年的小丫头,怎么敢不听我的话!” 赵玉:“那你打算怎么做?” 她说着想?起方才从?白星嘴里听到?的消息。眼中划过一道暗芒。 白皎真是走了?狗屎运,竟然搭上了?沈家公子的大船,初初听到?白星说两人在谈恋爱,他也是一惊,很快便反应过来,像白皎那样的脾气,两人绝对走不到?最后。 可即便如此,也让她心烦意乱。 这时候,夫妻俩倒是心有灵犀大想?起一个人,白皎早逝的母亲。 他们积极钻营的一切,对于某些人来说却唾手可得。 如赵玉,明明是她和白父先认识,却因为谢心蕊的横插一脚,导致两人分手,不过,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还?是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赵玉心中已然有了?盘算,柔声说道:“老公,白皎她到?底还?是个孩子,不如我们这样做……” 与此同时,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里,白皎正坐在足以容纳下三人的豪华大床上,璀璨的灯光下,他捏着从?暗格里抽出来的牛皮纸信封,呲啦一声,信封被拆开?,里面厚厚的一沓,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是一本已经泛黄的笔记,岁月在上面留下了?痕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笔迹可以看出,是她早逝的母亲留下的。白皎好奇地打开?,心脏砰砰直跳,她有种预感,里面绝对藏着一个秘密。 她随意打开?一页,笔记本里夹着的东西?哗啦啦散落一片,泛黄的照片已不再鲜艳,可那画面上的人脸,虽然褪色,却仍旧清晰可见。 看清上面的图像后,白皎猛地睁大眼睛,随手拿起几张仔细看,上面的人分明就是白父和赵玉,从?样貌可以看出,那是两人年轻时的样子,不像现?在脸上生出皱纹,神态也肉眼可见的老去许多。 照片上,他们姿态亲昵,搂搂抱抱,甚至有一张,上面的两人竟然在街尾接吻。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白皎忽然想?起当年母亲死后没多久,白父便急匆匆的迎娶赵玉过门,那时她心里已经有猜测,现?在,猜测彻底有了?实锤。 早在白母去世前,白父就已经出轨赵玉。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背叛妈妈! 她死死攥紧手里的照片,即使指骨发白,仿佛没有感觉般,深不见底的眼眸犹如海平面下的深渊,幽幽注视着画面上的男女。 …… “白同学,你真的想?好了?吗?” 短发的辅导员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漂亮的惊人的女孩儿,眼中有惋惜,更有深深的不解,但?她还?是忍不住再次询问:“你真的确定要转系吗?” 白皎微微一笑,语气坚定:“老师,我确定了?。我调查过,以我的成绩是能够提交转系申请的。” 辅导员点点头,说道:“你调查的确实没错,只不过,我觉得你在油画系成绩优秀,何必要再转去金融系呢?这两者之间?,差距实在是……”实在是太大。 辅导员皱着眉头,犹豫着没说完后面那半句话。 所以她希望白皎能认真考虑。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早在白皎觉醒后就已经开?始谋划,她现?在的油画系是之前一时意气下做出的决定,白父也没在意。 现?在想?来,白皎突然有些明悟。 这是赵玉的手段,她的目的就是要养废自己?,毕竟,她继承的可不只是妈妈的遗产,还?有一部分白氏公司的股权,那是属于母亲的未被稀释的原始股份。 何其珍贵。 她读油画系能学到?什么?调颜色?铺画布?白皎甚至怀疑当初自己?就读油画系,赵玉母女俩当初有没有在背后推波助澜。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大步走出辅导员办公室,接下来这段时间?,她过得非常丰富。 搬出白家后,她先在五星酒店住了?一段时间?,后面向学校申请宿舍,搬进去后,同时向学校申请更改系别?,从?油画系转入金融系。 他们越怕什么,她越要做什么。 她其实感觉到?来,白父对她的态度,自从?她觉醒,和对方撕破了?脸,她挺轻松,后者反倒越来越紧张,对他的态度也由?放纵,转变为打压和畏惧。 思索间?,白皎听见一阵阵欢呼声,似乎就在前面。 她敛回思绪,朝着声音走过去,看着目的地上的招牌,不禁哑然失笑。 竟然是体育场。 前方的管理台上坐着乌泱泱一片人群,欢呼声雀跃声汇联成一片声势浩大的海洋,不绝于耳。 “沈执焰!啊啊啊是沈执焰!” “小声点,体育场都?快被你给?掀翻了?!”那人说着,忽然动作一滞,片刻后高举双手:“好帅好帅!沈执焰好帅啊啊啊!” 熟悉的名字立刻引起白皎的兴趣,咳咳,又或者是是沈执焰这几个字,她从?只言片语中听出事情始末,今天是学校射箭队练习比赛的日子,难怪有这么多人。 偌大的比赛场上,清风迎面,绿草如茵,身姿矫健的射箭运动员手持机械弓箭,站在靶心前。 一个个身姿挺拔,精神抖擞,不知不觉白皎挤进人群里,还?没出声,忽然有人叫她,眼底满是惊艳:“嫂子你来了?!” 白皎猛地扭头,是那天撸起裤腿做例子的男生,好像叫刘明。 刘明一脸谄媚的笑,好好一个浓眉大眼的大男生,笑起来特别?……奸诈?狡猾? 白皎竖起防备:“你叫我?” “是啊嫂子,你也来看沈哥比赛吧!”他说着,递来一瓶纯净水,态度要多热情有多热情。 白皎随手接过,刘明还?想?说几句,队友突然叫他,只来得及打招呼便遗憾离开?,临走前不忘说:“嫂子你看下面,马上就轮到?沈哥!” 白皎看了?眼水瓶,这才垂眸向前看去。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射箭场上的选手英姿勃发,她就在台下看着,比赛并未开?始,正是预热阶段,某人随意一瞥,动作瞬间?定格。 察觉到?队友心不在焉,沈执焰眉头微蹙,还?没出声,便听见对方小声说:“哎呦我去,沈哥,那不是那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沈执焰飞快扭头,沿着他目光所指匆匆望去,观众几乎满座,一圈又一圈的人流泱泱不绝,一张张人脸历历在目,可他的目光却像是被磁石吸住一般,牢牢盯着一处。 皎皎。 他握紧手中长弓,目光深情且炙热,前所未有的激动冲涌全身,是他的皎皎。 她穿着素色衣衫,漆黑长发松松挽起,眸若秋水,唇红齿白,即使坐在观众席上,也自有一股出尘脱俗的气质,宛若夏日芙蕖,惊艳绝伦。 几秒钟后,沈执焰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队友都?在调侃:“是她吧?我就说她是你女朋友。” “真漂亮,简直就是绝世大美女!” 沈执焰不再出声,直冲云霄的呼喊中,他拉弓挽箭,耀眼的光芒镀上他的轮廓,男人眉骨锋利凛冽。 一声令下,长箭咻然射出,如一点星芒凌空而起,在半空划出耀眼的弧度,高大挺拔的身形使他如太阳神阿波罗般俊美非凡,却又似战场上执刀的将军,雄姿英发,所向披靡。 霎时间?,喧哗的声浪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抚平,周遭一片静寂。 白皎目不转睛地看向赛场,因为身体病弱,以前的她从?来没想?过运动,连体育课都?是能逃则逃,更别?提主动来体育赛场上观摩。 那会让她想?起自己?病弱的身体,现?在她决心改变,早已不像以前那样抗拒运动,甚至对此十分有兴趣。 因此,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热闹恢宏的场面。 掌心的水瓶骤然收紧,准确来说,是被她挤压得变形,她却并没发觉,盈盈水眸径直落向男人。 一声轻响,长长的箭矢如飞龙咻呼射中靶心,嗡地一声,剪头入木三分!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如烟花砰然炸开?,有人激动地站起来大声表白,语无伦次,白皎夹杂其中,欢呼声叫喊声鼓掌声如3D立体音360度无死角环绕,即使性格再沉静的人也不由?自主受到?感染,热血沸腾。 更遑论那个引起一切躁动的源头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 这三个字在嘴里缓缓咀嚼。 赛场上的男生英武绝伦,俊美不凡,挺拔矫健的身姿如草原上的猎豹,是最英勇无畏的捕食者,以一箭,俘获所有人的心跳。 赛场上,阳光风雨尽皆沦为他的陪衬。 队友们抱在一起一起大声呼喊,在他之后,再没人打出这样的完美成绩! 他是天才的象征!他就是天才本身! 白皎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站起来,双腿牢牢钉在座位上,一股热意从?小腹升腾至喉舌,嘴巴忽然发干,喉咙发渴,好像下一秒就要冒烟一样。 她飞快地拧开?瓶盖,清凉的水流顺着喉管下滑,非但?没让她平复,反而愈发干渴,全身都?开?始发热。 她的双眼有如钻石般明亮。 一阵一阵的欢呼声将比赛推至高(正版在晋江小说阅读)潮,鹤立鸡群的男人收起机械长弓,长腿一跨,在无数双炙热眼睛的注视下,大步流星地跨入观众席。 巨大的声响骤然消失,体育场一片寂静,只剩下飞快跳动的心跳,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众人心尖,他们仰望的神明、天才,正朝他们走来。 他仍旧那样冷淡疏离,仿佛神祇降临,漆黑眼眸落在一处,来到?她跟前:“皎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下意识握紧水瓶,男人眼睫下垂:“这是送给?我的水吗?” 她张了?张嘴,正要解释,男人已经接过,拧开?瓶盖,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 唰地一下。 白皎脸颊红扑扑地,她涨红着脸:“我、我刚才已经喝过了?。” 陈执焰眼底暗色翻涌,朝她微微倾身,携裹着方才的俊美凛然:“没关系。” 他在心里默默出声,这算不算间?接接吻呢? 寡淡无味的纯净水在吞入喉舌只会,化作甘甜无比的溪流,滋润他汹涌的心潮。 唇舌中似有若无地缠绵着甜美的蜜桃气息,他满眼都?是她的模样。 片刻后,巨大的声浪如海啸陡然崛起。 人群里,白星攥紧手指,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却毫无感觉一般,嫉妒地深深地仰望着观众席上的两人。 明明她也在场,可在此刻,她竟完全沦为背景板,被忽视,被遗忘,深深的嫉妒如毒草在心头疯长。 更讽刺的是,她竟然成了?她们爱情的见证者。 第 150 章 华灯初上, 幽静的咖啡厅里,放置着新鲜绿萝和花卉的角落,一位头戴休闲帽, 身着长款风衣的女士坐在此处,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 她?终于?抬头。 服务员恭敬地俯身, 对她说道:“这位客人, 您要等的客人到了。” “您需要点什么?” 女人头上戴着宽大的宽沿帽,只露出弧度流畅的下颌, 听见这话, 她红唇微张:“给我来两杯蓝山咖啡。” “好的, 您稍等。” 随着服务生远去, 女人终于?微微抬头, 帽檐后露出一张姣好的脸蛋,只是因为上了年纪,有些疲态,却并不折损她?的成熟风韵。 与之相比, 她?对面?的男人便狼狈很多, 穿着不羁,半张脸都是茂密的胡茬, 像是刚从桥洞里钻出来的流浪汉。 实际情况和?这大差不差。 他一屁股坐了下来,笑呵呵地看着女人:“阿玉,你终于?肯见我?了。” 男人名叫张大虎, 是赵玉的前夫,赵大虎为人好吃懒做, 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后来因为寻衅滋事, 又致人重伤,加之入室偷盗等种种罪责,最终被判入狱服刑18年。 赵玉见事不妙,立刻与之离婚,断绝婚姻关系,如?今18年已过,离赵大虎出狱其实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他本来无所?事事,却在无意中得知前妻攀上了白氏老总,如?今生活优渥,便发出消息想方设法让赵玉约他见面?。 仗着自己?是赵玉前夫,又是白星的亲生父亲,一见面?就直接了当地说:“赵玉,我?缺钱了。听说你最近过的不错,给我?点儿钱花花呗。” 赵玉眉头紧锁,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露出厌恶表情,装作为难地说道:“你来找我?干什么?我?没钱。” 赵大虎:“呵呵,没钱?没钱我?就去找小星,她?总不会拒绝赡养我?这个爸爸吧,我?可?是她?亲生父亲!” “再说了,”他斜眼撇了下赵玉:“谁不知道你现在嫁的丈夫可?是公司老板,你现在是个富太太,手里稍微露点儿钱,就够我?过半辈子了,你怎么可?能没钱?!” 赵玉知道他的性格,一直是个魂不吝的无赖,流氓,真正听见对方的话,还是差点儿被他气得吐血。 最终,她?无奈妥协:“你想要多少钱?” 赵大虎:“五十万,不对,一百万!” 他伸出一根手指,贪婪在眼底纠结:“我?要一百万。” “什么!”赵玉短促地惊叫一声,在引起别人注目前又飞快收敛声音,低声说道:“一百万,你怎么不去抢!” 其实对她?来说,一百万根本不算是什么,就连她?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有一百万,更别提手里那张白安送她?的亲属卡,绑定?着白父的个人主卡,里面?的资金别说百万,千万上亿都有。 但是对于?赵玉来说,她?宁愿把这一百万扔河里,听个响,也?不想让赵大虎这个混蛋占到便宜! 赵大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因此,她?故作心疼的说:“你要一百万干嘛?” 赵大虎摸着下巴:“吃喝玩乐啊,老子刚从监狱里出来,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当初见我?蹲监狱就非要闹离婚,老天真是不长眼,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竟然也?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赵大虎越说越气愤,发出最后通牒:“反正你给我?准备一百万,否则……”他阴测测地笑了起来,满脸横肉挤在一起,配着茂密的络腮胡,活脱脱的犯罪分子:“信不信,老子找到你家去!” 赵玉捏紧掌心:“你张口就说要一百万,我?现在手上哪有那么多钱,给我?宽限几天。” 她?想要拖延,赵大虎眯起眼睛,呵呵冷笑:“你这个贱人,不是想骗我?吧?我?就不信你老公那么大的家业竟然凑不出一百万,我?劝你还是别拖延时间,你别忘了,咱们可?是一条整上的蚂蚱!” “我?要是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你、你——”赵玉气结,几乎说不出话:“你到底想干什么?”最后一句,她?死死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调问他。 赵大虎:“我?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当初我?要早就知道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偷偷在外面?给我?戴绿帽子……”他越说越气,随手抄起一边的水杯,粗鲁地大口灌下,溢出几滴,他连纸巾都没拿,直接抹了抹嘴角。 赵玉看得一阵恶心,当初就是因为他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她?才受不了跟白父破镜重圆。 赵大虎毫不在意她?的嫌恶,继续说道:“当初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么轻松,小三儿上位,你说是不是?” “所?以?我?要一百万,一点儿也?不多,不然我?把真相捅给你那个亲亲老公,呵呵,你看他还愿不愿跟你一块儿生活?”他说就啐了口唾沫,“反正我?要是我?想到身边躺了个蛇蝎美人,我?是睡不着觉。” “闭嘴!” 赵玉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一百万我?给你,你要是敢把事情捅到他那边,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垫背!” 她?说这话时声音极低,携裹着一股呼之欲出的狠辣,黑黝黝的眼珠仿佛海神秘莫测的深渊,让人打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赵大虎连连点头,谄媚至极地笑着说:“当然,当然,你给我?一百万的,我?绝对不会跟你那个丈夫说的。” 赵玉这才点了点头。 她?握着杯子,心中还有些后悔。 这桩陈年往事,怎么就让他知道了? 可?再让她?选择一次,她?还是会选赵大虎帮忙,毕竟当初她?落魄至极,身边根本没有什么帮手。 十八年前,赵玉受不了赵大虎的粗鲁和?穷困潦倒的生活,终于?在某次处心积虑的设计下,遇到了曾经的初恋情人,白安,也?就是白父。 彼时他已经与谢欣蕊结婚,地位稳固,再也?不用低伏做小讨好谢家人,正是春风得意之际,自以?为是天意安排,让他碰到了分算分离已久的初恋。 是的,她?和?赵宇当年还是初恋,只不过他为了攀龙附凤一脚将她?给踹了。 赵玉很有心机。 仿佛天生就知道男人的弱点,在白父面?前做尽了温柔小意的姿态,仿佛一朵温柔的解语花,不争不抢,无欲无求。 可?背地里,她?早就盯上了白夫人的位置,于?是她?伙同当时的丈夫赵大虎,将自己?与白父的亲密照暗中送给身体虚弱的谢欣蕊。 深谙人性的她?死死拿捏着对方弱点,单纯天真的大小姐突然美梦破碎,丈夫出轨他人,她?为了孩子不得不为隐忍,不过,一段时间后,她?仍是便病情加重,郁郁而终。 这就是赵大虎威胁的根源。 赵玉理了下帽檐,终于?打算离开。 赵大虎忽然出声:“等等。” “你还想干什么?”赵玉冷冷盯着他,心下诧异。 赵大虎搓了搓手,嘿嘿直笑:“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还有个女儿,小星,我?也?算起来我?也?十八年没见她?了,你能不能让我?看看她?。” 赵玉几乎不敢相信的耳朵:“你说什么?你还想见小星,你做梦吧!” 赵大虎脸色微变:“凭什么我?不能见小星?” 赵玉呵呵冷笑:凭什么?就凭她?现在是白家的小姐,是千金大小姐,你这个坐过牢的……”她?顿了顿:“你这个坐过牢的父亲怎么能去见她??” 赵大虎黯然的垂下脑袋,嗫嚅着说:“可?是、可?是她?毕竟是我?唯一的女儿……” 赵玉向?来聪明,一瞬听出他话里隐含深意:“唯一的女儿?” 她?上上下下打量:“你怎么了?” 这句话让赵大虎脸色一变:“我?能有什么事?我?好好的!就是想见见咱俩的女儿,你真是个毒妇。” 赵玉:“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说完转身离开,留下赵大虎,他双手交握,屁股像是被钉子钉住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可?不敢告诉赵玉真相。 怕那女人笑死。 半晌,他悠悠叹了口气。 当初进监狱之后,他也?没收敛脾气,结果就是得罪了当时监狱里的老大。 某天半夜,对方派人把他乱打一通,慌乱中反抗的赵大虎被对方一脚踩爆了□□,尽管及时送医,他也?成了彻彻底底的废人。 因此,他才会说白星是他唯一血脉。 他连东西都没了,可?不就只剩白星一个孩子。 或许是年纪越大,越感念亲情,出来后他一直想找机会接近女儿,可?惜根本没机会。 这回除了要钱,就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看看女儿,可?他失败了。 就像赵玉说的,他得为他们的女儿考虑,星星现在是千金大小姐,他呢?他是刚出狱的犯人。 他能给星星什么? …… 赵玉忍着怒气从咖啡厅回来,脸色很不好看,尽管她?化?妆遮掩,也?被白星一眼看穿。 “妈,你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生气?” 赵玉脸上挤出一抹笑,摇摇头说:“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她?坐在女儿身边,拍了拍女儿的手:“星星,你最近怎么样?” 白星默然不语,神色肉眼可?见的低落:“妈。” 话刚开口,她?就一头栽进母亲怀里。 赵玉扫了眼两侧,大厅里伺候的佣人十分有眼色地退下,转眼间,这里只剩下她?们。 白星终于?放声大哭:“妈,我?、我?到底哪一点儿不如?白皎了?” 她?怎么说出这种话? 赵玉大吃一惊,她?和?女儿亲近,知道她?有心事,却不知道是因为这个。 白星断断续续的叙述里,她?终于?知道前因后果。 竟然说感情问题。 她?宽慰地拍了拍女儿,心里也?很不忿。 沈执焰出身世族大家,又生的极好,说句天之骄子也?不为过,怎么偏偏眼神不好,竟然喜欢上了白皎那个小贱人! 一个死了娘,爹不疼的小贱人竟然也?敢跟她?们家白星争。 赵玉拧紧眉头,心中暗暗发狠:“星星别哭,妈妈会帮你。” 白星哭声渐收,心头升起一抹希冀,她?慢慢从母亲怀里抬起头,眼睛经过泪水洗礼,这会儿水润润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白星:“妈,那我?该怎么办?” 脸上露出些许急迫,她?的所?有手段都是学习母亲,一直相信自己?搞不定?的事,只要(晋江小说阅读)妈妈出面?,一定?能搞定?。 因此,她?格外希冀,哪知赵玉摇摇头,擦了擦她?的脸颊:“你看你,都快哭成小花猫了。” 白星挽着她?的手臂撒娇:“妈~我?的好妈妈~” 赵玉板起脸:“叫妈也?没用!这事儿还需要仔细斟酌,你先稳住,别跟她?对上。” 听见她?的话,白星诧异地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晋江文学城)妈竟然告诉她?,要她?安分守己?,那白皎呢?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 她?觉得自己?要气疯了。 赵玉:“星星,你现在还年轻,不知深浅,先听妈的话,先别惹她?,她?、她?可?能疯了!” 白星不情不愿的嘟了嘟嘴,声音蔫蔫地说:“我?知道了。” 赵玉叹了口气,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没告诉她?。 她?活了40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全身上下,最不缺的就是心眼。 这段时间白皎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明显感觉到白皎变了,她?变聪明了,也?更舍得破罐子破摔! 要是以?往,性格浮躁的她?早就开始反击,现在竟然忍得住嘲讽,甚至抛弃了一直心心念念的父爱,主动?搬出白家。 这对赵玉来说,是最坏最坏的情况。 白皎不是纸老虎,谢欣蕊临死前把所?有嫁妆遗产都留给她?,听说里面?还有白氏一部分原始股权,那东西连白安都很在意。 如?果她?真的清醒,她?们母女俩依靠着白父,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她?选择静观其变,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再着手针对。 可?惜,赵玉一番慈母心完全没被女儿放在心上。 白星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不以?为意。凭什么?凭什么要她?一直隐忍,她?被之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白皎还是吴下阿蒙,却不知道她?早就今非昔比。 回到房间后,白星看着镜子里清秀的女生,神色色愈发扭曲,原本只是清秀的模样,竟然往丑陋里狂奔。 可?惜她?根本没注意,一门心思?琢磨怎么针对白皎。 上次失败,她?被白皎在同学面?前落面?子,打脸,至今不少人对她?投以?鄙夷目光。 啊啊啊啊啊! 白星要疯了,化?身桌面?清理大师,丁零当啷一阵乱响之后,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啃着指甲,一抬头,镜子里的女生双眼赤红,目光凶恶,她?咧开嘴,绽开一抹疯癫似的微笑。 白皎刚搬出别墅,住进宿舍,这次她?肯定?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她?情不自禁地畅想起美好未来,映照在镜子里的微笑,阴沉地漂浮在镜面?上。 …… 宿舍楼下,白皎和?男朋友分开,准确来说,是沈执焰恋恋不舍地离开,他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顶多就是抱一抱。 看着女朋友毫不留恋的脚步,沈执焰微蹙眉心,他就那么没有魅力吗? 向?来自信的他不禁疑惑起来,抿紧薄唇,目光却始终没移开,直到她?消失不见。 倘若数天前有人说他会那么爱她?,沈执焰一定?会嘲讽大笑,简直做梦! 现在,他整个人都要化?身望妻石。 白皎不知道自己?走之后发生的一切,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一段时间,平静到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偶尔把目光落在白星身上,对方老老实实,和?往日一样沉默低调。 直到这天,白皎抱着几本大头书?,都是从图书?馆借来的金融类书?籍,她?打算回宿舍仔细研读,却在进去后,发现气氛格外诡异。 宿舍是四人间,原本只有三个人,白皎半途插进去,另外那三人早就认识,因此,白皎跟她?们关系淡薄。 不过她?人缘不错,相处还算和?谐,再说她?自己?内心强大,即便对方孤立,她?也?并不在乎。 回到现在。 看到她?之后,床上的舍友唰地一下拉上窗帘:“真晦气!” 声音很低,但在安静得落针可?听的宿舍,白皎怎么可?能听不见,另外两个人坐在一起,交头接耳,时不时瞥她?一眼。 白皎坐在椅子上,怡然自得地看起书?来。 那俩人反倒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停下交谈,其中一个女生慢吞吞地走过来:“白皎。” “怎么了?”她?问对方,后者怔住了,像是才反应过来,说:“白皎,你知不知道,论坛的事儿?” 她?摇了摇头,心说,来了。 “你被人挂论坛上了,他们、他们说你是整容脸,还有你的丑照!” 那人说着拿出手机,正是学校的BBS论坛页面?,看白皎毫不惊慌,女生也?被她?气定?神闲的模样感染,加上几句心里话:“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现代社会,就算整容又怎么了,碍着他们什么事儿啊!” 白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没整容。” “至于?论坛,谢谢你告诉我?,我?会好好处理的,大概是有人看我?不爽,想污蔑我?吧。” 她?说着打开论坛,很好找,飘红的帖子上赫然写着标题,直白且赤[晋江小说阅读]裸裸:某校花竟然是整容店常客!有图有真相! 白皎点进去,迎面?就是楼主置顶大图,她?愣了下,还真是她?! 胖胖的脸蛋和?现在几乎是两模两样。 不过这不代表她?整容了,存粹是胖的! 发育期她?突然开始发胖,整个人像是吹了气的皮球,后来才狠心减掉,但是那段时间,一直是她?不愿提及的过去,因此,并没多少人知道。 飘红贴的楼主自称是她?以?前的同学,说起谎来一模一样,不过白皎知道,这就是个工具人,真正的幕后主使,是白星。 不然怎么早不爆晚不爆,偏偏这个时候爆照呢? 只是,不少人已经被照片引导,有人检验过确实是真图,没有半点儿合成,顿时掀起一片哗然。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各路人马纷纷下场,瞬间,搅混了一池深水。 与此同时,网咖里,打开的电脑桌前,头戴渔夫帽,口罩遮面?的女人正噼里啪啦地打字,眼珠死死盯紧屏幕,看到那些谩骂的言论,藏在口罩下的脸早就绽开大朵笑容。 她?很谨慎小心,只在暗地里挑动?,反复横跳在各个帖子里。 其实原本她?没想出手的,可?看那么多人谩骂,她?实在忍不住,再说自己?是在网吧上网,IP地址也?不是这个,谁能查的到! 这场声讨里,越来越多的“同学”下场,大肆宣扬起白皎的恶毒、无耻,抢别人的男朋友。 有人扯出沈执焰,当初她?们有多般配,如?今就有多不符。 舆论发酵,白皎却迟迟没有露面?。 手机屏幕映照出男人阴沉的脸庞,冷意弥漫而出。今天是他发小宁君浩的生日会,已经切好蛋糕,一群人正准备点几个陪玩儿,因此,包厢里有点乌烟瘴气。 这些人到底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陪玩儿也?是真陪玩,忽然,沈执焰骤然起身,引来不少诧异的目光。 宁君浩走过去:“阿焰,你干嘛去?” 沈执焰:“报警。” 宁君浩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眼瞥见他手机屏幕,略微一扫,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绝对跟他那个女朋友有关。 可?是—— “咱们出去说。”他转头对其他朋友说:“大家先玩儿着,我?跟阿焰出去一会儿。” 其他人随意地摆摆手,借着喝酒,其实,就算心里有疑问也?不敢出声,毕竟,在场众人里,沈执焰和?宁君浩身份最高,俩人关系也?最好。 宁君浩爱玩儿,身边纠集了一群富二代,准确来说,是纨绔子弟,要不是他的面?子,沈执焰根本不会参加。 关上门,走廊里空空荡荡,只剩两个人,宁君浩开门见山道:“你不是很烦她?吗?她?挟恩图报,功利心又重,这会儿被人拆穿真面?目你应该——” “宁君浩!”沈执焰突然开口,眉头拧得死紧:“谁说我?不喜欢她??皎皎很好。” 他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突如?其来的反驳让宁君浩大惊失色,仔仔细细打量好友:“你、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中邪了!” 他还记得好友之前的冷硬和?抗拒,如?果当初不是白皎仗着当年的恩情,好友怎么可?能答应! 他伸手想摸他额头,沈执焰抬手格挡:“你干嘛呢?”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沈执焰:“……” 想到之前的所?作所?为,他登时涨红了脸:“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她?是我?女朋友。”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眼底溢出几缕焦急:“你别碍事,我?去帮皎皎,记住,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他甚至庆幸起她?的挟恩图报。 他们果然是有缘分的。 小时候的匆匆一眼,再到现在的重逢,是命运将她?送到自己?身边,他感激还来不及。 沈执焰扬起一丝笑弧,冷酷的轮廓随之软化?,如?春日里消融的冰雪,茵茵绿草覆盖整片大地。 男人大步流星地离开,留下宁君浩瞠目结舌的杵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刚才说起白皎,竟然笑了! 学校里,白皎出门,周遭不少人的目光落在身上,她?熟视无睹,思?考着时间快到了。 片刻后,沈执焰出现在她?面?前:“皎皎!” “别怕,我?已经报警了。” 和?他一起到来的,还有穿着制服的警察们,生在象牙塔里的学生那见过这副阵仗,纷纷后退几步,却没散开,远远地看着。 消息飞快传开。 刚好下课,此时的教学楼里,人流络绎不绝,毫不显眼的男生打开手机,看了眼支付页面?,顿时笑了起来:“陈平。” 同伴诧异地看他,男人炫耀道:“我?打工挣的钱到账了,今天晚上请你们吃饭,就是你之前说的酒店,我?出钱,你们还没去过吧?” 语气里满是得意。 陈平等人怔住了,怀疑地看着他,又些不是滋味,他们关系并不好,究其原因,男人是个抠门鬼,一开始家庭不好,大家知道后经常帮他,哪知道他性格敏感又阴暗,大家帮他他觉得人家瞧不起他,经常小偷小摸,所?以?顶多是点头之交。 这会儿听见他情况,大家都觉得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男人得意洋洋,尚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前面?的路人纷纷退开,水泄不通的人流里竟然让出一条小路,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出来,比他们更快的,是沈执焰。 他面?无表情,可?任谁都能感觉到他周身浓重的冷意,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而来。 他一脚踹在男人身上,后者倒在地上,像个破破烂烂的大沙袋,脑子蒙了。 警察:“你是之前校园论坛上的帖子发布者吧,请跟我?们走一趟。” 那人瞬间明悟,脸色苍白:“不、不是,不是我?!” 面?对他的,是两个目光锐利的警察:“请跟我?们走一趟。” 这一刻,四面?八方的目光似冰锥投射,把他射成个刺猬,室友们恍然大悟。 “我?就说他天天待在宿舍,哪有时间去打工!” “该不会,这钱是别人给他的吧!” 白皎就在人群里,拉着陈执焰的衣袖,看他还要再踢,用行?动?阻止他。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盛怒的男人眉心舒展,关切地看着女朋友,警察已经把人带走,论坛里的帖子更是删除得干干净净,他的心脏还有些痛。 为自己?的失职,身为男朋友,他应该保护她?,早在事情发生时,就该处理好一切。 “皎皎,你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他联系了一位黑客,请警察之前调查过发帖人,对方和?白皎没有丝毫联系,甚至连面?都没怎么见过。 他敏锐地察觉到,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 他会把她?揪出来! 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轮廓,白皎怔了下,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仿佛无意般,冷冷扫了眼藏在人群里的白星,真像只老鼠啊。 一刹那,白星从头凉到底。 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恨不得马上钻进地缝里。 白皎那一眼总让她?觉得,对方似乎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所?有谋划,怎么可?能! 白星咬牙切齿,她?明明做了那么多准备,她?再怎么调查也?不会找到自己?头上的。 可?她?心中已经有了一道声音,告诉她?,她?发现了,她?一定?发现了。 白星忽然不安起来,沉浸在惶恐中。不可?挣脱。 忽然,周遭响起一阵惊呼,她?抽回思?绪,一抬头表情再也?控制不住,无法遏制的愤怒与嫉妒涌上心头。 人群围成一个圆圈,众星拱月般的围绕着两人,一对爱侣,谁也?没料到她?会忽然那么做。 娇小婀娜的女生踮起脚尖,扬起下颌,柔软的长发如?水藻在身后摇曳漂逸,柔软的红唇轻轻贴上男人的嘴唇。 她?笑眼弯弯,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声音说:“这是奖励。” 奖励你相信我?,奖励你在关键时刻,站在我?身边。 她?顺从自己?的内心,至少这一刻,她?因为爱情而愉悦,因他而开心。 邪狞不羁的男生脸上晕起一丝绯红,下意识加深这个吻,他迷恋、渴望,疯狂似得喜欢她?,这感觉来自灵魂。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要等的人是她?,只有她?。 惊愕、艳羡、诧异的目光围绕着拥吻的两人,回过神,两位主角已经手牵着手离开,光看背影便知道,他们就是天生一对! 一些女生捂住绯红的脸颊,羡慕地小声低喃:“他们俩真的好般配啊。” 声音犹如?一根尖刺,狠狠扎进白星心脏。她?已经陷入慌乱,无意识的啃咬着参差不齐的指甲,像只灰扑扑的老鼠,甚至于?连身边许珊珊的话都听不到。 许珊珊拍她?肩膀,白星才猛地回神。 许珊珊关切地看着她?煞白的脸:“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白星摇摇头,脸上肌肉抽动?,半晌,才勉强地扬起一丝微笑:“没什么。” 实际上,她?在害怕。 怕她?追查到自己?,虽然她?只说了几句话,为了被人发现,她?还刻意换了IP地址,可?她?还是怕,一颗心仿佛泡进苦水里,快要后悔死了。 惶恐中,她?忽然得知白皎搬出了宿舍。 她?要干嘛? 结果,没等她?调查,已经亲眼看到白皎和?沈执焰手牵着手离开,坐上同一辆车,姿态亲昵,神仙眷侣。 她?竟然因为这住进沈执焰的别墅,同居了! 白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同居怎么了?她?只是暂住! 究其原因,还是之前的舆论变故,白皎决定?搬出宿舍,但她?这个决定?太快,连房子都没找好,酒店她?也?住腻了。 这事瞒不过一直关注她?的沈执焰,白皎也?没想隐瞒,得知女朋友要搬出宿舍,他欣喜若狂,直接提出可?以?暂住他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还记得他激动?的样子,活像一直疯狂摇尾巴的大狗:“皎皎,住我?家吧,住我?家,为家很多房间,不要房租!” 虽然他也?不知道,白皎为什么不回家,或许隐隐猜测到些许,不过白皎不说,他便不问。 于?是,沈执焰过上了这段时间最舒服的日子。 每天早上睁开眼,便有无穷的动?力让他精神勃发,心上人就在一墙之隔的旁边,打开门就会见到她?,他会和?她?一起吃饭,一起去学校,回来坐车回家。 镜子里,男人脸上冷漠尽褪,灿烂的无法遮掩的笑意肆意蔓延,映着漆黑的眼眸,使他看起来,更为出色耀眼。 他越来越成为一个合格,不,优秀的男朋友了。 “你怎么不动??”白皎皱着眉头,冰冷的水珠滴在肩头,让她?瑟缩一下,不禁出声。 160-170 第 161 章 白皎咬了咬下唇, 饱满艳润的红唇微微留下痕迹,不敢看他,目光躲躲闪闪:“我们去南洲府了。” “师父你看, 我给你带了好多有趣的东西!”她迫不及待地转移话题, 掏出一堆精美漂亮的小东西, 说珍贵, 也不珍贵, 重要?的是心意,而且, 听她?说, 这些只有他有。 流风眉眼带笑, 被她哄得很顺心。 白皎轻轻松了口气, 脸颊抵着他心口时, 唇角微微翘起,她?喜欢这种被偏爱被关注的感觉,尤其当对方?,也是她喜欢的人之后。 曦光被忽视, 彻底成了个边缘人, 开始被抓包的紧张和心虚逐渐消失,反倒觉得还?不如被他斥责, 也好过这样被忽视个彻底。 她?看得清楚,有白皎在,流风根本看不见其他人。从始至终, 他紧张的都?是白皎,自己连个凑数的都?算不上。 他对这个小徒弟的偏爱, 简直到了让人嫉妒的程度。 凭什么呢? 曦光紧咬下唇,被忽视的挫败和羞辱让她?心情沉重, 脑子里隐约有个念头,隔着一层窗户纸,始终捅不破。 白皎这边,因为刚回来被他看得很紧,她?也不在乎,拿着一堆小玩意兴致勃勃地跟他讨论起来:“这个要?贴在这里,那个就挂在墙上吧……” 流风微笑不语,宠溺地看着她?。 她?们居住的竹楼由灵竹搭建而成,质地宛若翠玉,阳光下,反射出明媚春光,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甚至连色系都?一样,彼此衣袍上栩栩如生的凤栖花纹互相缠绕,不分彼此。 白皎巴巴说了半天,突然察觉不对: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我一切都?听你的。”流风上神很宠溺。 白皎恃宠而骄:“这是你说的,你可不要?食言呀。” 流风:“当然。” 于是,在主人的默许和帮助下,白皎带来的那些?小东西成功入住风雅的竹楼。 不倒翁娃娃,旋转小鸟,翠绿的草编蜻蜓、蚂蚱,还?有几个胖乎乎的动物玩偶,挂在墙边,门后,为竹楼带来几分温馨。 曦光把?一切看在眼里,她?敢说,过去几万年都?没?这几天的变化大。 至于白皎买的那堆味道刺激的调料,她?终于明白她?的目的是什么。 烧烤? 曦光惊愕,继而想?清楚,肯定是种吃食,于是幽幽觑了眼白皎,果然让她?猜对了,修炼上千年,她?竟然连口腹之欲都?没?戒掉。 晚上,圆月高悬,凉风习习。 月光朗照大地,为漫山遍野的林木镀上一层霜雪似的银霜。 白皎支起烧烤架,耀光石当做灯火,各种调料腌制好的肉串已?经摆在烤架上,根本不用动手,法?术操控就行,不过她?非要?体验一下,红彤彤的碳火上,高温将肉串炙烤得滋滋作响。 她?撒上各种调料,一层油一层蜂蜜,香味被碳火激发出来,浓郁的肉香弥漫在人间仙境里。 很是——格格不入。 曦光糟心地别过脸,真是糟蹋风景,可谁让此地主人心甘情愿呢。 她?默默去看流风,后者正被投桃报李的白皎缠着,她?拿着烤好的肉串,嫣红的唇瓣张张合合,直把?自己夸的天花乱坠。 流风一脸笑意温然,两人间互动亲密,任何人都?插不进?去。 他主动提出要?帮她?,白皎毫不犹豫出声:“还?是我来吧!” 流风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信不过我?” 白皎对手指,眼神闪躲声音也小得可怜:“也、也不是啦,烤肉还?是挺难的,我怕你太辛苦了。” 她?仰起小脸:“皎皎心疼师父。” 流风:“难道不是怕我烤糊了,浪费了你的肉?” 调侃的话叫她?瞬间红透了脸。 流风捏了捏她?的耳朵:“玩火这方?面,我才是行家。” 他是凤凰,执掌凤凰南明离火,控火对他来说,简直如呼吸一般自然。 不多时,香喷喷的烤肉串就出炉了,看香味,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皎红着脸咬了口,狐狸眼睁得滚圆,看他的目光像是在冒小星星:“好好吃。” 流风觑她?一眼,见她?脸颊潮红,开心得眉眼弯弯,笑容越发温柔,手上动作如行云流水,让白皎大饱口福。 白皎吃得超级快,可能是修炼的缘故,她?的饭量非常大,没?一会儿就吃得干干净净,曦光震惊得眼睛都?要?脱框而出,天宫众位神仙不食人间烟火,对口腹之欲看得极淡,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能吃的人! 她?怎么那么能吃! 还?有,她?竟然让流风上神亲自动手。 曦光前所未有的惶恐,说不出的感觉哽在喉头,完全?不知道怎么形容。 震惊?恐慌?亦或是嫉妒?或许都?有。 曦光忍不住出声:“白皎,你怎么能让流风上神做这种事?” 白皎咬着烤肉,惊奇地看她?一眼,像是在说:啥? 流风头也不抬,淡声维护道:“皎皎喜欢,我动手做一做也没?什么。” 曦光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 白皎也不是那么没?良心。 在流风准备下一把?,熟练得撒料时候,把?手里烤好的肉串递到他嘴边,甜甜的女声钻进?耳蜗:“师父,你也吃。” 他抬头看她?一眼,咬了一口。 黑色眸子平淡如水,白皎却有点发慌,像是被凶兽狠狠盯上,不由自主地攥紧竹签,抿着唇瓣,胸膛里的东西越发鼓噪,咚咚咚地不停敲打。 “很好吃,皎皎。”他说。 声音似乎在舌尖缠绵许久,带着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白皎慌乱地躲避他的视线:“师父觉得好吃,那就多吃点,我也差不多吃饱了。” 她?跑向一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葡萄酒醇香甘甜,可她?忘了自己已?经喝过栖凤酒,两种酒混在一起,竟然产生奇妙的反应,令她?双颊泛红,水眸盈盈,夜风习习吹来,微醺的醉意也随着凉风涌入四肢百骸。 她?眨了眨眼,浓密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若蝴蝶振翅,垂落的阴影下,一双狐狸眼波光潋滟,眼波流转间净是妩媚和冶艳,风姿绝艳。 再看曦光,她?早就醉得趴在石桌上,虽然看不上烤肉,凤栖酒可不能错过。 和她?比起来,白皎竟还?算清醒。 流风灭掉碳火,整理完毕,这才朝白皎走去,一靠近就见她?眉头紧蹙,男人立刻想?到缘由,嫌弃他身?上的碳火味。 不由好笑,真是娇气得不像样子,一点点味道都?受不了。 白皎也觉得烧烤好吃,可惜就是味道太大,她?正想?着,忽然眨巴眨巴眼睛,师父……师父过来啦! 白皎蹭地一下站起来,歪了歪头,圆滚滚的狐狸眼里满是娇俏:“师父。” 看她?前俯后仰摇摇晃晃,流风不禁伸手护她?:“小心点皎皎。” 白皎笑得眉眼弯弯:“我知道,其实我、我没?多醉的。” 说完突然失重,一下栽进?他怀里,硬邦邦的胸膛磕着脑袋,她?痛得叫了一声,凉风一吹,刚才那点醉意也随之蒸发。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白皎恨不得马上找过地缝钻进?去,手却下意识紧抓他的衣袖。 头顶传来男人温和带笑的低沉嗓音:“怎么不说话了?” 白皎羞得耳朵都?红了:“师父。” 她?哼哼了两声,眼神闪躲:“我、我刚才就是醉了一点点,现?在已?经清醒了!” 她?比划着解释,没?发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惋惜,白皎急着揭过这一茬,马上岔开话题:“师父,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流风还?能怎么办? 自己纵的只能宠着了。 “这是温泉水,师父可以在这里沐浴。”白皎眼睛亮晶晶,兴致勃勃地分享她?的秘密基地。 虽然她?能像曦光那样施展清洁术,可她?就是觉得,清洁术不如实实在在的温水来得舒服。 师父对她?那么好,当然要?跟他分享。 流风饶有趣味地望着她?:“怎么想?到告诉我的,皎皎?” 白皎眼珠转动,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想?告诉你就告诉你啦,这里温泉特别好,师父你快试试。” 她?羞赧得昏了头,去扯他的外袍,忽然停住,反应过来要?抽回手,她?刚才干了什么呀! 流风握住她?的手腕:“小心点,别摔倒了。” 白皎: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吗。” 声音淡淡,直白且宠溺。 白皎抿唇看他,对上他调侃的笑容,洒脱不羁,风流温雅,她?羞臊地变成一只八尾小狐狸,飞快跑了出去。 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师父你自己洗吧,我去外面。” 他看向平缓水面,眼眸淡淡,褪去了温和笑意后,展露出属于上古神明的威压。 他很开心。 也许她?并不是没?有感觉。 忽然,流风皱起眉头,水温,不,应该是温泉不对,他试探地看向水底,一簇赤红火焰自掌心升起,周遭温度直升,连空间都?被炙烤得扭曲起来。 这是他的伴生灵火,凤凰南明离火。 此时火焰摇曳、雀跃,它也感觉到了,流风看向温泉的目光不禁深思?。 白皎在外面,靠着岩壁,脸上的羞赧早已?褪去,看吧,她?果然是个好徒弟,连秘密基地都?献给师父了。 虽然,整座凤栖山连带温泉都?是他的。 白皎脸上绽开大大的灿烂笑容。 忽然,极高温度向四面八方?震荡而出,热意滚滚而来,却在即将接触她?的瞬间,消弭无形。 白皎听见轰隆一声,再转身?去看,已?经晚了。 温泉所在的地方?已?经坍塌成废墟。 怎么回事? 她?人都?要?傻了,却见废墟向外推出,准确来说,是由结界展开撑起一片片碎石,其上光华氤氲根本看不清里面。 白皎着急的时候,流风的声音忽然响起:“皎皎,过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试着触碰结界,好像戳碰到五彩湖泊,湖面荡起层层彩色涟漪,指尖顺畅地穿过去了,接着是整个人。 看清眼前的情景后,白皎惊愕地睁大双眼。 原本的小型温泉已?经彻底扩张,变成一片湖泊,此时湖面上冉冉升起烟雾,池下隐约透出点点淡粉色。 最引人注目的,是湖畔的男人。 白皎急匆匆跑过去,眼睛上下扫射,唯恐漏了哪里:“师父,你没?事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流风等她?做完一切才回应:“没?事。” 白皎松了口气,又看向大变样的秘密基地:“那这……这是什么情况?”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震惊太过,让她?连说话都?变得磕巴。 流风神色淡淡:“我刚才发现?这里的温泉底下藏着南明离火焰髓,之前的温度是焰髓灵气外泄,索性整理一番,因此动静有些?大。” “现?在已?经结束,此处我已?设下结界,除了你我,其他人皆不能入。” 白皎一双狐狸眼已?经睁得滚圆:“师父好厉害。” 她?像是想?起什么,又扭过头,问他:“师父,你、你沐浴结束了吗?” 她?低垂着狐狸眼,精致如玉的脸颊晕上一团醉人酡红。 流风:“自然。” “我先出去了,你试试这新换的池子。”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眨眼间,结界里只剩下白皎一个人,舔了舔唇,慢慢下水,温泉温度依旧,却有多了几分让人清爽的灵气,连修炼速度也快了很多。 白皎撩起一捧水,笑得眉眼弯弯,放在外面,这里就是让人抢破头的洞天福地,现?在,却是她?和师父两个人的。 现?在的她?还?没?不知道,温泉的效用可不止这些?。 第 162 章 流风过来时, 白皎还没睡醒。 时值午后,天光正好。 雅致的竹楼里,白皎慵懒地躺在竹榻上小憩, 睡颜恬静, 竹榻周边散乱地放置着各种书本, 洁白书页被风吹得翻开, 纸张相互摩擦, 发?出哗哗的响声,清脆又和谐。 一束阳光穿过缝隙, 倾洒在少女洁白无瑕的脸颊上, 流风心头一阵悸动。 他轻轻走进竹屋, 收拾书本, 才发?现这些都是游记, 翻开的书页上面?还有她的批注。 一眼?掠去,字迹姿媚。 留言处大概写着某处某地有座山,山上有种野兽,性情凶恶, 暴力野蛮, 吃起来却意外?的肥美香醇,细嫩可口。她在上面?留下批注: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 马上带我师父去吃! 真可爱。 语句鲜活得仿佛跃然纸上。 流风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凉风习习,吹起一缕如墨长发?, 露出叫人?心折的温柔笑容,爱意也在此刻, 再无遮掩倾泻而出。 “师父?”竹榻上的白皎睁开眼?,脑袋还没开机, 只是下意识又有些不?确定地说。 “怎么醒了?” 白皎马上坐直,方才还睡眼?惺忪,此时已经睁大双眼?,欢喜地说:“师父,你怎么来了。” 嗓音沙哑,带着睡醒后的松弛和慵懒。 “我怎么不?能来?”流风把书合上,端的是风流潇洒。 白皎瞥见他手上的游记,瞬间?涨红了脸,她支支吾吾地问:“你没看吧?” 流风笑容清浅:“你说呢?” 白皎彻底红透了脸,连耳朵尖都染上一抹绯红,她小声嘟囔:“你怎么这样,这是我的私人?笔记。” 啊啊啊,上面?还有她的批注呀。 “皎皎在想什么?” 白皎刷地抬起头,对上他含笑的眼?,漆黑凤眸深邃如渊,却又清晰倒映出她的影廓。 白皎怔了一瞬,心跳飞快,不?敢再看他,嘴巴开始不?停说,像是想遮掩住这一刻的失态:“师父,以后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我就不?带你出去了!” 流风知道她生气,倒也不?急。 上千年的相处让他十分?清楚小姑娘的脾气,捡着说了几?句,夸赞她写的很好。 白皎眉开眼?笑:“当然啦,我在上面?做了好多攻略,等以后我修炼有成?,就带着师父一起出去,老是在凤栖山,我都待腻啦。” 糟糕,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白皎捂住嘴巴,狐狸眼?睁得滚圆。 流风坐在竹榻一边,凤眼?微眯,狭长眼?尾隐约勾勒几?分?笑意:“这么说,你不?喜欢待在我身边?” “不?是不?是才不?是!”白皎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她舔了舔唇,拽着他的袖子:“我就是……就是……” “我想和师父一起,游遍大好河山。” “有师父的地方,我永远都不?会厌烦。”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可落在他耳畔,一字一句都是那么动人?,流风细细描摹她的轮廓,心跳愈发?的快。 他随手拿起一本游记,垂下眼?眸:“那你打算先去哪里呢?” 白皎伸出脑袋:“是这本大明山游记呀,这本我最喜欢了,书上写东荒的大明山里有种好吃的果子,还有特别鲜嫩的肥方兽,到时候我们出去游历,我给师父打一头,就地就能烤着吃。” “还有毕方国的刹海星境,听说特别漂亮,能看见天河倒挂,星海悬湖的画面?,我们吃饱喝足可以去赏景……” 流风凝望她,白皎沉浸在欢喜里,尚未发?觉,游记里一处一处的景物,她如数家珍,她说着自己对未来的计划,而这些计划里,哪一处都有他的存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霎时间?,流风心头软成?一片。 欢快活泼的女?生在竹楼里回荡,间?或夹杂着男人?低沉磁性的附和,楼外?春光和煦,朗照大地,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白皎和师父一起做着出游计划,吃吃喝喝乐不?思蜀,瓶颈反而有了松动的迹象。 她完全忘记了狐狸叶玄的存在,也忘了曦光,并非不?在意,而是白酒有自己的计划,况且,还有个藏在暗处的主系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出来捣乱。 她做的越多,越容易出错。 或许是剧情牵引,备受冷落的曦光出去好几?次,偶然和山下小木屋的叶玄相遇,后者蹭着凤栖山外?溢的灵气修炼,身上伤势渐渐好了许多。 他虽生活中灵枢山里,性格却很羞赧,没说几?句便羞涩得面?红耳赤,曦光本就是个调皮性格,又对他颇有好感,两?人?渐渐相熟,甚至一起再去人?间?游玩,叶玄恭恭敬敬地跟在身后,担任起守卫者。 渐渐的,竟也成?了朋友。 这一日,曦光告别叶玄回到凤栖山上,跨入结界便被天上的情况吸引全部目光,湛蓝澄澈的天穹之上,赤红色的凤凰翱翔天际,五光十色的羽毛呈现出绚丽夺目的光泽,刹那间?,曦光甚至震惊得忘记了呼吸。 这是……流风上神! 到底怎么回事? 时间?退回一刻钟前,凤栖山上云霞烂漫,大片大片的凤栖花烂漫盛放,随风摇曳,如云似火铺满大地。 风景秀丽,氛围更好。 流风过来指导白皎修炼,这是他们早就定好的时间?,只不?过是,从开始偶尔指点两?句,到后来一对一名师辅导,时间?也越来越长。 流风并不?在意,反而觉得太短。 他还没靠近,便见背着白皎鬼鬼祟祟地做着什么,不?禁眉头一挑,步履也开始放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眉眼?弯弯,狡黠的狐狸眼?此时已弯成?一弯弦月,忽然听见身后响起男声:“皎皎,你在做什么?” 她短促地叫了声,吓得险些跳起来,动作却飞快,双手背后,藏着掖着,这才抬头看他,明媚的眼?此时微微闪烁,心虚感几?乎要透出来。 白皎:“没什么没什么。” “是吗。”流风轻笑一声,缓步朝她走来,每走一步,白皎便绷紧一分?,背在身后的双手掌心沁出汗渍,愈发?攥紧。 “那这是什么?”他的声音极淡,凤眸深邃锐利,俨然已看穿她的伪装。 白皎还想强撑,在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她卸下紧绷的双肩,舔了舔唇,嫣红唇瓣晕上一层莹润,好似晨风中的玫瑰,娇艳欲滴。 “是这个啦。”她抿着唇角,双颊发?烫,洁白如玉的小脸悄无声息地晕上一抹酡红,妩媚又动人?。 看清她手里的东西,流风微怔,白皎已经飞快递过来,他细细端详半晌:“是孔雀吗?” 白皎瞪他一眼?。 流风:“锦鸡?” 白皎气得脱口而出:“这明明是凤凰啊!” 她亲手画好的,卖糖画的老汉都说她聪明伶俐,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她愤愤地想,真是没眼?光! 流风眼?角微弯,轻轻地笑起来,凤眸深邃明润,显然早就知道了,故意那么说,逗她玩儿。 白皎反应过来,何止脸上,耳尖脖颈纷纷染上一层嫣红,又羞又恼地怒瞪他:“你故意的!” 那双妩媚清透的明眸好似汪着一池清泉,因怒气翻搅得波动涌现,水光潋滟,美不?胜收。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流风心头一阵悸动:“我错了。” “这是你做的吗?很好看。” 白皎被他一番顺毛摸,怒气已经消散了大半,残余情绪让她哼了一声:“当然啦。” “我的皎皎真聪明,做什么都好。” 流风毫无保留的夸赞,让她脸颊滚烫,即使?开心得狐狸眼?都弯成?了弦月,嘴上还别别扭扭地谦虚:“其实?还好啦……” 哄好了人?,她连糖画来自哪里都说得清清楚楚,并举起自己手里的八尾小狐狸,憨态可掬,惟妙惟肖。 “除了师父,我还画了一个我,师父你看。”说着忽然情绪低落:“本来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现在就被你发?现了,我的惊喜没有了。” 见她失意,流风笑得温润:“没关系,我现在也很开心。” “真的?” “你何时见我说过假话??” 白皎抿了抿唇:“我信师父。” 目光清澈又笃信,映照着他的隐晦心思,好似摊开在月光中,无所遁形。 他岔开话?题,看着手里的凤凰糖画:“这是凡人?神话?中的风凰吧。 白皎睁大眼?睛,听出弦外?之音,沮丧地咬了口狐狸脑袋,麦芽糖在嘴里融化,甜意从舌尖流向喉咙,声音好似被蜜糖裹缠,有些发?闷:“啊,不?像吗?” 流风定定凝视她,目光包容又温和:“和我原身有几?分?相似。” 他是天地间?第一只凤凰,年轻时翱翔天地,掠过山河川泽,自然有人?见过,只是流传越久,便越容易失真。 见她蔫蔫低头,提不?起精神,流风笑着问她:“你想见到真正的凤凰吗?” 白皎呆呆怔怔,几?乎回不?过神,好半晌,才消化他话?里的意思,立刻脆声回答:“好啊!” 她说完仿佛反应过来,脸颊绯红,期期艾艾地拉住他的衣袖:“可以吗?” 流风心头发?软,嘴里却调侃道:“刚才是谁那么欢快地答应我?” 白皎:“师父!” 她嗔怪地瞪他一眼?,下一刻,赤红色光焰拔地而起。 白皎愣愣地看着,澄澈眼?瞳倒映耀眼?红光。 它身形庞大却不?显粗笨,反而有着极其优雅的姿态,张开的羽翼宽大而有力,每一次振动都能卷起强烈的飓风,每一根羽毛都呈现出华丽灼目的赤红,犹如镶嵌繁星的夜空,又似五光十色的华光,闪烁着迷人?的光辉。 头顶羽冠高?耸,宛若王冠,长长的翎羽色彩斑斓,华光氤氲,随着它展翅翱翔于天地之间?,华美绝伦的翎羽似神话?中的长虹贯日,美得令人?窒息。 这一刻,满地绚烂夺目的凤栖花也在一瞬间?,黯然失色,天地间?好似只余下那只华美绝伦的凤凰与他周身令人?畏惧的炙热焰火。 直到它忽然转身,庞大华丽的身躯出现在眼?前,白皎听见他的声音,纵容又充满蛊惑意味:“皎皎想不?想上来?” 第 163 章 翱翔天际的凤凰背上, 正端坐着一个?红衣少女,风声?呼啸而过,凛冽的罡风在靠近她时, 悄然消弭于无形。 白皎趴在凤凰背上, 从上往下俯瞰, 山川缩小成一个?个?青色的圆点, 河流宛如一条条素练点缀在大地之上。 “好漂亮。”她赞叹地看着下方的风景, 一面收紧双臂,眼见自?己几乎飞入云层, 下方一切都缩成一个?个?黑点, 胸腔里的心脏也像是失重般急促跳动。 紧张、刺激, 藏匿在身体里?的兴奋犹如火焰被点燃。 华丽绝伦的凤凰仰起高?傲的风颈, 一声?凤鸣清脆嘹亮。 任谁也不会想到, 他会让她坐在自?己背上。 流风在高?空盘旋,逐步攀升,巨大的刺激让白皎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柔软的身体贴紧, 温暖中伴随着幽幽暗香。 白皎兴奋得厉害, 娇嫩白皙的脸颊贴着五光十色的翎羽,她眨了眨眼, 不由自?主地抚摸那些漂亮翎羽,轻柔至极。 却不知道,他的羽毛最?敏感不过, 最?细微的触摸也无法?忽视,轻柔的动作让他全身紧绷, 动作却没一丝停滞。 流风听见少女舒缓的心跳声?,感觉到她温暖的体温, 她的轻柔抚摸,指尖温热辗转升腾,却好似火山熔岩一般,几度将他烧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趴在凤凰背上,脸颊低垂,贴着他脖颈上的翎羽蹭了蹭,小幅度的撒起娇来,她低声?呢喃:“师父,我好喜欢你呀。” 狡黠的狐狸眼弯如新月,脸上也绽开?满足又灿烂的笑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沉浸中的她并不知道,身下的凤凰动作一滞,又陡然攀升,直上云霄,正如他此?刻的心情,愉悦无比。 谁也不曾注意到下方凤栖山里?,曦光仰头无比震惊看?着这一幕,震撼于流风竟露出凤凰真身,那般华丽又如梦似幻的画面,更震惊他竟然让白皎坐在自?己背上。 那可是——流风上神! 看?似温柔洒脱,实际上却最?是高?傲的存在,他是世间仅存唯二的远古上神,连当今天?帝都不敢轻易得罪。 曦光虽然与他熟识,可她更清楚,对方不过照顾自?己是小辈,才对她温柔和善,天?光直刺双目,那么难熬的灼烧感也没她移开?视线,紧紧盯着华丽优雅的凤凰,她从来没被他这么纵容过! 如今他竟然这么宠溺白皎,一只弱小的狐妖,他们认识才多久?不过一千年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 曦光咬紧下唇,之前种种浮现在脑海里?,宛若一颗颗散乱珍珠,砸得她凌乱无措,难道…… 脑海里?闪过一抹灵光,一切串联成线,她终于想通,那么亲昵的举动,他们怎么会是师徒,他们何止是师徒。 分明是恋人! 这念头甫一浮现,曦光自?己先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师徒恋! 流风上神乃是凤凰始祖,远古上神,竟然会喜欢一个?资质低劣,血脉不纯的八尾狐狸! 也许是白皎引诱他呢? 念头一出,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被她死死抓住,曦光越发笃定,肯定是这样! 在她眼里?,流风上神是天?生的白云,白皎就是地底的污泥,天?上高?高?的月亮,怎么能被野狐狸玷污。 殊不知,一切都是她以为。 真正不自?信的是流风,小心翼翼、心思龌龊的人,也是他。 自?打发现这个?秘密后,曦光便格外注意两人的互动,她越看?越笃定,流风有情,白皎有意,两人每每凑到一起,氛围便格外亲密无间,也突显得自?己那么碍眼。 曦光心头气闷,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就算想说,也不敢轻易挑明,躲在暗处抓白皎把柄? 一段时间后,曦光终究无奈放弃。 白皎生活实在是单纯。 整日不是枯燥乏味的修炼,便是和流风上神讨论,导致曦光就算有心想抓她心机深沉勾引师父的把柄,也抓不到一点。 最?后只得悻悻放弃。 曦光忍不住感叹,白皎这只八尾狐狸运气真好,一千多年前被流风上神捡到,南荒虽不如西荒荒凉,却也有许多豺狼虎豹,她一只小狐狸怎么走到凤栖山的? 不想了。 她暂时不想在凤栖山呆下去,便郁闷地回到天?界,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整个?人兴致缺缺。 “小曦光?” 熟悉的声?音响起,曦光转过身,怀疑又犹豫地看?过去,看?清来人之后,立刻转为惊讶:“二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正是沧澜上仙,也是曦光的叔叔,天?帝与天?后育有三子?,大皇子?乃是曦光父亲玉溪,沧澜行二,是玉溪一母同胞的兄弟,三皇子?成玦在天?界担任闲职。 曦光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数千年前,沧澜已被天?帝爷爷派去掌管南海事务,在那之后,他便一直住在南海碧心水宫,就连曦光这个?他最?喜欢的侄女,也与他许久未见。 因此?,再?次见面,曦光只觉惊讶,很快便欣喜道:“二叔,我好久都没见过你了,这次是上天?是来述职的吗?” 沧澜闻言神色微顿,却没解释,只说:“小曦光也长大了,知道关心二叔了,以后你就能常常看?见我了,开?不开?心?” 曦光连连点头,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只剩下见到亲人的喜悦:“当然开?心!” 整个?天?界,除了天?帝爷爷,二叔是最?最?宠她的人,连她亲生父亲都比不过,有时候她都苦恼,二叔实在是太?宠自?己,甚至对他的孩子?都不怎么在乎。 因为对自?己亲生孩子?不管不顾,且多情薄幸,沧澜此?人在天?界风评极差,众人都说他性情浪荡,过于狂放。 曦光还是很喜欢他,谁都能说他,只有她不能,因为叔叔对她是真好,就连父母没他这么宠她,知道她在天?界生活乏味,他就经常带她偷溜出去。 许久未见,曦光拉着他说了许多事,二叔默默倾听,一抬头,就能看?见他慈爱的表情,曦光眼神微闪,不禁想到凤栖山上的流风上神,心里?很不舒服。 沧澜一眼看?出她闷闷不乐,便问道:“小曦光,你怎么了?有心事?” 曦光摇摇头,勉强撑起笑容:“见到二叔就什么烦恼都没啦。” 沧澜上仙心中叹了口气,也是,曦光如今已经三万多岁,是个?大姑娘了,该有自?己的心事。 他忽地出声?,示意她看?过来,曦光不明所以,却见男人摊开?掌心,瞬间摄住了她的视线—— 一颗微凉细腻的珠子?已置于掌心。 “此?物?名唤碧海明珠。”沧澜沉声?介绍。 碧海明珠果?然不负其名,珠身浑圆剔透,清澈似沁润一汪碧水,灵宝有灵,氤氲起一层五彩灵光,漂亮极了。 沧澜告诉她:“这是我为你祭炼好的法?宝,你随身戴着,可以护你周全。” 他最?清楚自?己这个?大侄女的脾性,活泼爱玩,一旦没人管束,她就跟皮猴似的,哪天?偷跑出去,招惹是非,凭她那神女修为,定然要吃大亏。 沧澜想到这,忍不住劝诫几句。 曦光已经开?心地碧海明珠,听见叔叔这样说,顿时不乐意了,噘着嘴反驳他瞎说。 沧澜摇头叹息,罢了。 他又说回刚才的话题:“现在开?心了吧?你可是天?界帝姬,有我和阿兄阿父宠着,谁也不能欺负你。” 曦光脸上表情凝滞,眨了眨眼,知道他的意思,不禁握紧珠子?,微凉的触感让她蓦地回神,低着头小声?说:“二叔,我知道的。“ 她心虚得连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还在想着怎么略过这个?话题,一抬头,人已经走远点。 曦光瞬间松了口气。 “姐姐!” 急促的脚步声?临近,声?音主人已至跟前,曦光见到她,脸上扬起笑容:“幽水。” 说话之人正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幽水神女,姐妹俩性情迥异,若说曦光活泼顽皮,幽水便人如其名,沉默安静,眉眼坚毅英气,容貌亦是美?艳绝伦。 “姐姐,你刚才是在跟沧澜叔叔说话吗?” 曦光没有隐瞒的必要,爽快地点了点头,却见幽水皱紧眉心:“沧澜叔叔他……他风评有些不太?好,姐姐你还是少接触他吧。” 吞吞吐吐半晌,幽水才说出这句话。 听见她的话,曦光眉头紧锁,还有些意料之中,幽水性格虽羞涩却是个?心思单纯的好妹妹,与她关系向来要好,她也知晓幽水一直不大喜欢沧澜叔叔。 可是…… 曦光轻点她的额头:“胡说,沧澜叔叔才不是这样的人。” 幽水捂住额头,着急地想要反驳:“姐姐。” 对上她的目光,她忍不住低垂眼帘,才敢解释:“你不在天?界不知道,沧澜叔叔有多冷情。前段时间元归上仙突然来到天?宫,当着众人的面提出与他和离,他竟毫不迟疑地同意了。” 当时幽水就在旁边,看?完全部始末。 元归上仙乃是沧澜妻子?,与他育有四子?,可他竟让也能舍弃一切,整个?天?宫姐姐对她最?好,所以幽水见她方才跟沧澜有牵扯,当即便着急了。 她信誓旦旦:“他能抛妻弃子?,可见是个?薄情寡义的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幽水盯着脚尖,嘟囔着心声?,却没看?见对面曦光一脸惊愕,她只离开?了几天?,竟然错过这么多的事,也明白了为何方才问叔叔,对方却是那样一副表情。 不过要是因此?让她继续在天?宫呆着,她也是不肯的。 至于叔叔不是个?好夫君,好丈夫,其实曦光早就有所察觉,就叔叔平日放浪形骸的样子?,实在不像有什么责任心。 可要因此?远离他…… 曦光沉默不语,眉头紧锁,整个?人像是分裂成两半,一半说叔叔人品实在是差,而且妹妹也是好心。一半说可他从来没有亏待过我,方才还送了碧海明珠,是他亲自?祭炼的法?器呢。 幽水见她动摇,忍不住加了把火:“何止这些呢,我之前听仙侍说,叔叔早些时间处处留情,留下不少子?嗣,一千多年前,他有个?女儿在南荒走失。” “那是叔叔和凡间狐妖生下的孩子?,虽然随了狐妖母亲的妖狐血统,是个?资质低下血脉不纯的狐狸,可是,那到底是他的骨血啊,身为陌生人的侍从都急得不行,叔叔作为亲生父亲,竟然连找都没去找。” “你说什么?”曦光原本漫不经心,忽然听见这件事,登时忍不住出声?。 幽水的话不啻于一道天?雷,震得她神魂出窍。 曦光不断重复:“南荒?你确定她丢在南荒吗?你确定她是个?狐狸,又丢在南荒?” 幽水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头雾水,却还是肯定了姐姐的质问:“当然,那个?小狐狸没有随叔叔血脉,却随了狐妖血脉,你也知道,天?宫侍从对狐妖的态度,他们向来是鄙夷不屑的。” 曦光心乱如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控制不住胡思乱想,真巧,实在是太?巧了。 白皎也是一千多年前出现在南荒,还是资质不好,根脚不稳的狐狸,她的心脏怦怦直跳,像是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似的。 咚咚咚地,直敲得她耳膜发震。 之后幽水再?说什么曦光全然不知,因为当时正被天?帝爷爷带去修炼,从始至终她全然不知,为了确保真实,她又在天?界奔走几天?,终于确定那就是白皎。 她是神妖结合的产物?,还是天?界的人,怎么能待在南荒呢! 这个?念头蹦出来,曦光眼睛越来越亮,对啊,他们天?界的人,怎么能待在南荒呢! 她一个?人多可怜,也没有父母陪伴,按照辈分来说,她还要叫白皎一声?堂妹呢。 曦光越想越觉得合理?。 如今叔叔妻离子?散,白皎也是孤单一人,她这是在做好事,功德一件。 于是,等曦光归来,面对白皎时态度已经截然不同,她看?她的目光炙热,态度亲昵,热络的模样让白皎很不适应,也不喜欢。 她轻蹙眉心,直觉告诉她,有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几天?后曦光单独找她聊天?,开?始说了些天?宫的趣事,她的童年玩伴,亲人朋友。 白皎:“……” 这些她半点儿兴趣都没有! 她很讨厌、很讨厌天?界! 否则,当初她就不会决定逃走,曦光觉得天?界好,不过是因为她是天?界最?受宠最?尊贵的帝姬,她的父亲是下一任天?界之主,所有人都捧着她让着她。 有人说过,当你功成名就身居高?位时,你在周围全是好人。 用在这里?再?恰当不过。 或许曦光也看?出白皎不耐,忽然笑着说:“堂妹。” 白皎眉头一挑,诧异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曦光笑容灿烂,满面春风,还想牵起她的手?,白皎反应很快,并往后退了一步,嫌弃的明明白白。 曦光表情一僵:“堂妹,我知道你是我的堂妹,也许时间太?久你也记不清了,白皎,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堂妹,是天?界沧澜上仙的女儿,你本该是我天?界的帝姬,和我一样,享受尊荣。” 白皎忽地轻笑出声?,明眸含满轻嘲:“曦光神女莫不是说笑了,我爹娘死了不知多少年,哪里?冒出来的新爹。” 一句曦光神女,语气冷淡又疏离。 偏偏曦光不自?觉,满心都是做好事的激动,对白皎解释起来:“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是我二叔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天?意弄人。而且……” 她停顿几秒,真挚地说:“他到底是你的父亲,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他吗?回到天?界之后,我也会求天?帝爷爷,让他帮你恢复身份,成为天?界尊贵的帝姬。” 曦光信心满满,那么大恩惠,她以为她听到之后,一定欣喜若狂。 不远处,另一双眼和她一样,看?向事件主人公,此?人正是流风,他只是听到动静过来探查,何曾想到会听见这样的事,从开?始到现在,他听完了全部始末。 皎皎,要走吗? 离开?凤栖山,离开?……他? 宽大衣袖遮住他垂在两侧死死攥紧的手?,俊美?的脸上一片淡然,狭长深邃的凤眸低敛,遮住眼底一片晦涩深暗。 胸膛里?仿佛燃烧一团火,使他周身泛滥浓重威压,树木剪影垂落,粉色衣袍的上神长身玉立,置身于明暗交界处,一半是灿烂明亮的白昼,一半是阴郁晦涩的黑暗。 “师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看?也不看?曦光,快步朝他走来,明媚的狐狸眼底,欢喜清晰可见,她的下意识反应,又或者说本能依赖令他心头微动,滋生的魔性似乎也在瞬间散尽。 白皎抓着他的衣袖,语气里?满是坚定和不舍:“师父,我不想离开?你。” 流风眼角微弯,前跨两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将小姑娘死死挡在身后,再?抬眸,看?向曦光的眼神竟无比淡漠:“曦光,你说这话要有真凭实据。” “还有,”他顿了顿,“即便此?事是真的,也要征询皎皎本人的意愿。” “你听见了,她说她不愿。” 他永远忘不了初见时小狐狸狼狈不堪的模样,倘若那些亲人是真的,当初又为何没有保护好她。 流风眉峰紧蹙,周身冷意弥漫,凌厉目光下曦光节节败退。 “我、我……”她支支吾吾,眼里?满是遮都遮不住的心虚,她不敢说当时的真相,更不敢说是她叔叔靠不住,孩子?丢了也不在意,连找都没找过。 曦光脸上火辣辣的发烫,咬着下唇呐呐无言。 知道自?己操之过急,曦光连忙认错:“对不起,流风上神,是我太?急躁了,我没有弄清楚就来找白皎,让她为难。” 她眼中含泪,那张娇美?脸蛋上写满了委屈和伤心,黛眉紧蹙,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遍遍地认错,整个?人也像是霜打过的茄子?,蔫蔫垂头。 流风指尖微蜷,目光闪烁,原本要斥责的重罚,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些许。 大概是因为往日的情份吧。 作为隐退的远古上神,流风所处的栖凤山,位于南荒边缘,邻近东荒,地方算不上荒凉,却几乎无人敢去打扰。 只有当时年幼的曦光敢靠近,当时她还未成年,不过是个?小娃娃,本着长辈对小辈的关心,流风便照顾几次。 因此?,曦光在天?界的地位越来越高?,谁让她得了远古上神的青眼,即便只是几分照顾,也是别?人磕破头求也求不来的优待。 流风察觉几分不对。 不知为何,对上她,他总会不自?觉地宽容几分。 他对她有种熟悉感,偶尔又很不耐烦。 以往他不在意,如今忽然清醒,只觉十分蹊跷,他下意识要拿九霄琴推演,九霄琴与南明离火都是他的伴生灵宝,南明离火焚尽污晦,九霄琴推演万物?。 流风是天?地间诞生的第一只凤凰,执掌命运大道,即使隐居许久,也无人敢轻视。 现在不是时候,流风忍住了。 他转而去看?曦光,目光冰冷得仿佛粹上一层寒霜,再?不复之前半分温和,语气亦是冷酷无比:“那些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现在从我眼前离开?。” 曦光无地自?容,难堪地捂住脸,溃败而逃。 他转而去看?白皎,眉眼蕴藏的冷意在触及她之后,如初雪消融,春风破冻,温柔得令人沉醉:“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是我的徒弟,有我庇护。” 其实根本无需多想,单看?曦光吞吞吐吐的态度,他就知道里?面另有隐情。 白皎沉默不语。 流风眉头紧皱,以为她被挑起伤心事,心中难受,一时之间,慌乱得手?足无措。 以他的手?段和阅历,哄人不过手?到擒来,可当对象换成她,他珍之爱之的心上人,任他有万般手?段浑身解数也无法?发挥。 实际上,白皎早就忘了渣爹,她在意的是他对曦光的态度,刚才他片刻犹豫,白皎一直看?在眼里?,是心软吗? 察觉到自?己内心,白皎顿时僵住身体,仰头看?他,声?音闷闷地说:“我知道。” 不该是这种反应。 流风眉头紧锁,敏锐察觉到她心情不虞,脸色一瞬紧绷起来,不由紧张出声?:“皎皎,你怎么了?” 白皎轻轻摇头:“没什么。” 她相信除了自?己,流风不会喜欢其他人,毕竟他的偏爱是那么明显,可这不妨碍她会吃醋。 曦光和他相识数万年,自?己却才出现一千多年。 更何况,她还有那张脸,白皎一直刻意忽视的事实,此?时猝不及防冒出来,叫她忍不住咬牙切齿,攥紧拳头,主系统可真会恶心人! 曦光顶着自?己曾经的模样又哭又笑,叫人尴尬又憋屈,白皎不相信这是巧合! 也许,他的纵容就有一部分是因为那张脸,虽然只有她有记忆,流风的灵魂一直没变,可是,对于曾经爱人的脸产生一些天?然好感,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啊啊啊没问题个?大头鬼! 白皎突然气鼓鼓地瞪他一眼,语气酸溜溜地:“师父对曦光神女可真好!” 当初他对自?己疏远,却故意纵容曦光,白皎抿紧唇瓣,身上凭空冒出酸醋味。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忧。 因为有所求,她才会患得患失。 流风一头雾水,对上她嗔怒的目光,瞬间恍然大悟,她是生气,是因为曦光?不,也许是因为他方才对曦光的处置。 这是不是说明,她对自?己并非没有感觉? 想通关窍,流风迎着白皎恼怒目光,忽地轻笑一声?,漆黑凤眸漾起一片笑意,他俯下身,声?音浸满愉悦:“皎皎,让我在乎的人,只有你。” 直白得近乎告白。 语气更是真挚无比。 他等着她的回答,忽然被她抓住衣袂一角,白皎轻轻晃了晃,突然提起另一个?话题:“你就不好奇吗?” 流风一怔,见她低垂眼睑,浓密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偶尔露出黑漆漆的眼珠,水盈盈,似一双蜜丸浸润在清水里?,直叫人心折。 白皎润了润唇:“之前曦光说的事,都是真的。” 流风眉头轻挑。 白皎:“我骗了你,我是沧澜上仙的女儿,不过他对我不怎么在意,我资质也不好,修炼很慢,在天?界待的很不快乐,所以我找机会偷偷逃了出去。” 她的话没说完,流风已经捂住她的嘴巴:“皎皎,别?说。” 她眼珠滚动,径直对上男人深邃的黑眸,眼底一片幽暗沉郁,一眼望去,满眼都是心疼。 通过她寥寥数语,流风已然能过想象她曾经的处境,定然极差。 否则,她也不会用逃这个?字。 连带着,他对曦光也迁怒起来,后悔之前对她处置太?轻,他虽隐居却也知晓天?界风气,四海八荒以天?界为尊,数万年不曾变更,助长天?族人嚣张气焰,因此?,天?界风气极差。 正如他曾见过的人间王朝。 当初见到她的时候,她才六七岁。 那样小的孩子?,没有大人看?顾,又无修为傍身,她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流风用头发丝都能想到。 心脏骤然紧缩,仿佛有条条看?不见的丝线割开?他的心室,剜心之痛,莫过如是。 白皎还在等他回答,流风忽地张开?手?臂,抱住她,男人的臂弯似坚固的堡垒,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白皎一怔,低沉又无比坚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皎皎,我会护住你。” 他认真地看?着她,狭长凤眸清晰倒映出她的轮廓,虔诚且认真,没人能过怀疑他的真心,白皎也是。 她故作轻松粲然一笑:“师父你可一定要记住。” 白皎伸出小拇指,在他疑惑的目光下嫣然一笑,她让他也跟着一起做,两人拇指轻轻触碰,直至勾在一起,白皎声?音清甜,眼眸认真:“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流风拧眉,补充道:“一百年太?短,一辈子?正好。” 小姑娘懵懂地抬头,狐狸眼只看?着自?己,流风呼吸一滞,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面上温然如水:“我会一直陪着你。” 嗓音极富磁性且低沉,又意味深长。 白皎抵着他的胸膛,强劲有力的心跳震得耳朵发酥,她揉了揉耳朵尖,白皙如玉的小脸微微仰起,霞飞双颊,笑靥如花:“师父你真好。” “以后我要努力修炼,争取不让师父失望!” “嗯。”流风淡声?应了一声?,已经在脑子?里?思索修炼方法?,不知不觉间,全副心神已落在她身上。 但他却心甘情愿,犹如舔蜜。 第 164 章 望着远处的凤栖山, 曦光满脸悲愤,她从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 她到底做错什?么? 自己明明是一番好意,二叔沧澜上仙的孩子很多, 有些比白皎还惨, 她愿意帮白皎, 就是看在她是流风上神徒弟的份儿上, 可她非但不领情, 还要这么羞辱她,真是不知好歹! 曦光怒气冲冲地甩了甩衣袖, 愤怒之下, 竟是主动回了天界, 毕竟, 这里才是她的主场。 这次她就没那么好的运气。 一转头, 就被天帝逮了个正?着。 “曦光,你怎么回来了?”天帝捋着胡须,老神在在地看向孙女。 曦光吓得全身僵硬,暗叫一声糟糕。 因为太?过恼怒, 她忘了掩盖行踪, 被天帝爷爷逮个正?着,天帝是她的亲人, 又对她十分?宠爱,如今遇见她应该开心才对。 可?曦光耸拉着脑袋,蔫蔫不乐的没出声, 脚下像是生根般,一动不动。 实在是天帝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太?严重?。 起因要从她出生时的天地异象说起, 众人以她是远古上神转世,因此天帝对她寄予厚望, 可?惜她从小性格跳脱,不爱修炼,期望孙女成?凤的天帝强硬地将她从父母身边带走,亲自督促。 那?段时间的经历—— 曦光狠狠打?了个寒颤,她连想都不愿去想,委实太?过可?怕! “曦光,怎么不说话?”天帝沉声问她,威严无比,“流风上神肯纡尊教导你,你可?不要耍小性子。” 曦光僵着身体,紧张中冷不丁听见他的话,顿时脸色涨得通红,非是羞涩,而?是耻辱。 是她耍小性子吗? 她是被流风上神赶出凤栖山的。 曦光对上天帝爷爷质疑的目光,一股委屈涌上心口,不禁悲愤交加道:“哪是我耍小性子,明明是流风上神偏心!” 从小到大,她就没丢过这个脸! 天帝审视着悲愤的孙女,眼中划过一丝暗芒,还有些不相信,并非他糊涂,实在是曦光以往为了逃避修炼,什?么招数都用过,实在过于顽劣,可?他对她寄予厚望,怎肯就此放弃。 “曦光。”天帝叹息一声:“爷爷也是为你好,我让你跟流风修炼,他乃是远古上神,阅历丰富,你如今已经三万多岁,还是神女修为,让知晓你降生时异象加身的众仙怎么看?” 他亲自检验过,孙女天资非凡,就是懒散,不肯努力修炼,须知,在这四?海八荒,最重?要的便是实力。 被他这么一说,曦光态度软化许多,可?她还是憋着一口气,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没做错什?么,明明是……明明是…… 她终于忍不住,对着天帝抱怨道:“天帝爷爷,流风上神哪有时间教导我,他正?忙着照顾他的小徒弟呢。” “徒弟?”天帝眉头紧皱,骤然停下动作,疑惑的目光投向孙女:“流风上神哪里来的小徒弟?” 竟然连他都不知道。 曦光张了张嘴,想到白皎和流风的关系,又抿紧嘴唇,可?她到底年轻,心思浅显得仿佛路边的水洼,一眼就能望得到底。 天帝不过三言两语,便套出事?情?全部真相。 流风上神新?收的徒弟,竟是一只资质低劣的八尾狐狸。 他皱紧眉头,目光幽幽投向孙女:“曦光,此事?我已知晓,你无需再管,你现在的主要目的是继续修炼,昔日流风上神对你处处照顾,你就算心里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 “爷爷,我——” 天帝挥手,打?断她的话:“好了,你赶紧回去好好修炼,要是办不成?,就由我来亲自教导。” 曦光心神一震,直直对上他严肃目光:“你已经三万岁了,成?年许久,修为却还是神女境界,曦光,我不信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曦光头皮发紧,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姿态倒是乖巧,蔫蔫地说:“爷爷,我一定会好好修炼。”所?以,你千万别来教导我! 她被之前的经历吓破了胆,一想起来就心乱如麻,畏惧不已。 天帝无奈地看着孙女,深知她的脾性,千娇百宠出来的娇纵性子,吃不了一点苦,几万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偏偏她也不够争气,堂堂帝姬,在流风上神眼里,竟然连只小狐狸都不如? 曦光也觉得憋屈又难受,自己一腔好意被白白辜负,分?明是那?白皎不识好人心! 叫她忍不住嘟囔:“什?么野狐狸,明明是他的道侣。” 声音极低,但?是天帝修为高深,距离又这么久,让他想不听到都难。 天帝:“你方才在说什?么?” 曦光飞快摇头,神色肉眼可?见的慌了:“没、没什?么!” 天帝不怒自威,淡声说道:“我刚才已经听见了,什?么道侣?你还瞒着我什?么了?” 曦光见瞒不住,蔫蔫地说:“你都听到了……” 她斟酌一会儿,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流风上神会喜欢一只野狐狸,可?他的偏爱不能作假,她撅着嘴说:“流风上神喜欢白皎,就是他的八尾狐狸徒弟。” “至于白皎,我前不久才知道,她并非什?么野狐狸,是一千多年前二叔与凡间妖狐结合,那?妖狐诞下的亲生女儿,我去找她让她回来,她非但?不肯,反而?引得流风上神发怒,将我牵连出凤栖山!” 最后一句,简直灌满了怨气。 天帝缄默不言,他却并不像表面那?样淡然,一时心情?复杂。 曦光三言两语,让他想起天宫曾经那?只继承母亲狐族血脉,资质低劣修为缓慢的小狐狸,不禁眉头紧皱。 那?个劣等小妖,竟然会被流风看上。 天帝既震惊又怀疑,还有对孙女不争气的失望。 曦光不甘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这下她更不敢说,白皎虽然才一千多岁,修为却比她还高,已经快要突破上仙之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转念一想,心头愤愤:肯定是流风上神给她用了不少好东西?吧。 她那?样的资质,没有天材地宝辅助,就算修炼一万年也不会是现在的实力。 这她可?就猜错了。 白皎修为实打?实的都是自己修炼出来的,刚开始她也不过是个孩子,流风偶尔指点几句,她的资质低劣,可?悟性心境样样不差,不断苦修之下,才有了今天的修为。 爱人她要,实力她也要。 白皎从不是依附别人的菟丝子,她会努力变强,而?鱼与熊掌,她都想要,她也全都做到了。 曦光说完自觉没她什?么事?,缠着天帝要回宫休息,暂时不准备去凤栖山,等过段时间,流风上神平息情?绪之后。 她不忘撒娇:“天帝爷爷,你就让我去吧,而?且你看我现在的修为,比之前是不是精进了很多?” 天帝沉吟一瞬:“你去吧。” 曦光脸上瞬间绽开灿烂笑容,脚步轻快地转过身,背对他时,狠狠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终于过去了。 她离开后,天帝瞬间沉下脸,眼神阴翳,再不复方才的慈爱平和,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曦光身影早已消失,天帝目光冷冷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没用的东西?! 原以为她能笼络流风上神,不曾想竟被一只野狐狸截胡,简直废物! 他沉思起来,曦光所?说,白皎跟天宫颇有渊源,是他那?不争气的二儿子沧澜的女儿,可?再听曦光的抱怨,她似乎对天界十分?抵触,心也并不向着天界,反而?很是厌恶、怨恨。 若是流风与她结合,一边是至亲的妻子,一边是不懂事?的小辈,他会偏向哪边,结果显而?易见。 天帝眼中不断闪烁凶光,捋着胡须,此事?还要细细谋划。 …… 离开人间,进入山林,白皎心满意足地抱着手里小小的紫黑色盒子,乃是陨铁锻造,她不知想到什?么,竟笑得眉眼弯弯。 白皎一直算着日子,过几天就是师父的生辰,虽然师父并不在意,可?她作为徒弟,怎么可?能不在乎,所?以早早就开始准备。 当然,这一切都是背着他进行的。 陨铁木盒里,装着的就是她准备好的生辰礼物,想到这儿,白皎加快速度,想回家的心思越发迫切。 更重?要的是,今天她是偷偷跑出来的。 白皎抿了抿唇,忽地眉心骤跳,前方森林中翠色浓郁,忽然掠起一阵风,枝叶沙沙作响。 白皎暗暗提起警惕,下一刻,狐狸眼忽地睁大,熟悉的淡粉色衣袍映入眼帘,缀绣的凤栖花纹更是灼目。 白皎下意识将陨铁放进袖口,万分?庆幸盒子挺小,放进去简直绰绰有余,她快步朝他走去,男人已转过身,似是讶异地看着她:“你可?让为师好找。” 白皎笑眼弯弯,狡黠的狐狸眼似有繁星闪烁,灼灼其华,张嘴却直接岔开话题:“师父怎么会在这里?是来迎接我的吗?” 流风上神淡淡一笑:“自然,现在随为师去一个地方。” 白皎皱了皱眉:“师父,我们?不是要回去吗?” “为师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流风眉眼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 白皎蜷起指尖,一颗心直直往下坠,再仰起脸,已是笑靥如花:“好啊,师父能不能跟我透漏一下,到底是什?么惊喜啊?” 流风一派风雅姿态:“到地方就知道了。” 白皎点点头,远远的缀在他身后,眼神暗沉,他绝不是师父! 即便一模一样,白皎也感觉得出,对方不是流风,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白皎便感觉到了,后来他自称为师,白皎更加笃定。 她们?虽是师徒,可?自从她成?年之后,流风彻底不再自称师父,刻意忽略这个称谓。 白皎装出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和他虚与委蛇,一切表现都是为了让他掉以轻心。 眼看越来越与栖凤山背道而?驰,白皎盯着他的背影,心越来越沉,该怎么逃跑? 凤栖山离这里不远,却也不算太?近,要等流风赶来需要一段时间,白皎怕他还没来,自己就先被人给弄死?了。 “白皎。” “啊,师父?”白皎猛地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为师方才唤你都没答应。” 白皎羞赧地垂下头:“师父对不起。” “专心赶路。”流风淡淡说道。 “哦。”白皎边说,边掏出东西?,动作幅度极小,隐约可?见是个黑漆漆的小圆球,白皎握着,一颗心略微放下。 她很无奈。 对方盯的也太?紧了。 白皎敏锐感觉到他的气机已锁定自己,倘若不是她元神超乎寻常的强大,或许还未曾察觉,由此可?知,假师父的修为比她要高出很多。 因此,她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南荒重?峦叠嶂,山林耸立,越过一座山还有另一座,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树木肆意生长,参天蔽日,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 流风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心中着实不耐,对于打?乱自己计划的白皎,他选择亲自出手,就存着必杀之心,以绝后患。 殊不知,现在白皎也是这想法。 她想明白了,要是真跟他过去,说不定有什?么其他布置等着自己,她万万不能过去! “师父!”她蓦地惊呼一声,流风转过身,一枚黑色圆球直朝面门投掷而?来,快如电光火石,直觉令他立刻躲避,反手一掌! “砰!” 震耳欲聋的轰响骤然而?起,散开的周遭山峦似乎都在刹那?间摇晃,碎石簌簌滚落,树木东倒西?歪,两人站着的地方不知何时,炸开一个大坑。 白皎站在边缘,眉头紧皱,唇角溢出一丝血迹,喉咙涌起一股腥甜,又被她生生吞下,她擦了擦唇角一缕血迹,一头青丝散乱,那?双妩媚潋滟的狐狸眼里,此时浸满冷意杀机。 尘土很快散去,伴随着呼啸风声,男人从大坑里出现,刺骨杀机骤然锁定她! 白皎缓缓微笑,抬起手,掌心夹着四?五个黑色圆球,万万没想到,生死?边缘,救她的竟然是自己无意中研制的修仙改装般核弹,一颗就有上仙一击之力,那?么四?颗,五颗呢? 男人脸上大变,白皎毫不犹豫挥出,转身向东逃去。 “砰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携裹起强大气浪,山崩地裂,参天巨树也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呼啸的风拍打?耳膜,白皎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逃!快逃! 喉咙间的血腥不断翻涌,心脏痛如刀绞,她已经没有力气擦掉血迹,源源不断的血丝从七窍流出,心脉微弱,可?以说,她完全是靠着一口气在逃跑。 白皎没想到,即便自己打?个出其不意,也被他一掌打?得身受重?伤,连躲避都来不及。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险境。 心惊之余,之前那?点儿骄傲也被一掌打?得烟消云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愧是顶级位面。 她不知道的是,杀她的可?不是什?么小喽啰,是天界掌权人天帝,乃是上仙大圆满修为。 他不是上神,似乎有些低微。 但?整个四?海八荒也只有两位上神,如天帝这般,已是修为顶尖那?一拨,当然,与流风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流风乃是天地间第一只凤凰,更是天地初开时诞生的神祇。 言归正?传,白皎没有回头,更没回凤栖山,危险系数太?大,对方一定会在凤栖山方向设下法阵,毕竟,她的核弹也是打?得出其不意,才能给他造成?伤害,后面他有所?防备,肯定不像自己这样凄惨。 因此,她打?定主意往东荒跑。 事?实也确实如此,天帝擦去脸上的伤口,眼神阴鸷地搜索一圈,立刻朝凤栖山方向赶去,他低估了白皎,以为这只小狐狸定然吓破了胆,逃回凤栖山,自己只要守株待兔即可?。 殊不知,白皎已经一头扎进东荒。 灵力消耗太?快,手脚顷刻间变成?毛绒绒的小爪子,一只身体纯白,摇着八条毛绒绒的大尾巴的小狐狸嗖地一下钻进东荒。 白皎不知道方位,一路朝东荒腹地而?去,八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晕染着娇艳的粉色,像极了一朵朵摇曳的花蕾。 她根本不敢停下,生怕被他追上。 与此同时,竹林中抚琴的男人停下动作,心头骤然一痛,仿佛某种不详的预感,使得他陡然起身。 流风沉眸,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发生一般。 令他第一时间想到白皎。 他们?日日相对,气息相合,神祇的敏锐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与她有关。 强大的神识扫遍凤栖山,流风一瞬阴沉下脸,没有,凤栖山上找不到皎皎一片衣袍。 霎时间,他已出现在千里之外?。 看清周遭场景后,流风冷眉紧锁,残留的痕迹与气息久久不散,茂密森林深处突兀出现一个大坑,斗法后的废墟中,树木焚毁殆尽,生机尽数断绝。 惨烈的现场让他心头骤痛,也更加担忧白皎。 他很确定,在此处感觉到了皎皎气息,却始终不见她的踪影。 忽然,流风俯身,拂开废墟边缘的焦土,一个紫黑色沾满泥土的陨铁盒子出现眼前,盒子上缠绕的气息令他呼吸一窒。 打?开后,一串温润如玉的手串映入眼帘,玉珠颗颗饱满莹润,呈现出剔透清新?的淡粉色,宛若颗颗粉水晶,入手生出淡淡暖意,珠子光洁清透,五彩华光氤氲其上,似清泉涌动,又如水波荡漾。 一瞬间,流风认出这是一串精心雕琢的静水髓珠,由静水灵髓雕刻而?成?,可?定心凝神,滋养心火。 他是执掌南明离火的凤凰,天赋执火,静水灵髓珠对他来说,乃是再温养不过的灵品,只是极难寻找,只有死?火山方能孕育,概率不足万分?之一。 当初白皎为了找到它,真可?谓尽心竭力。 从珠串到络子都是她亲手所?做,又被她时时温养,此时,上面已浸满了她的气息。 流风一眼便知晓,这是她随身携带的东西?。 他垂下眼帘,眼底前所?未有的森冷阴沉。 一直以来的心痛终于有了验证。 皎皎出事?了! 他一挥手,九霄琴祭出,琴音阵阵,眼前的虚空骤然划出千万根命运线,他拨动因果,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他的眉头紧蹙,面上已无一丝情?绪,没有……还是没有…… 见到白皎的第一眼流风就知道,他无法推演她的命运,更何况,动手的天帝为了以防万一,早就准备了万全之策。 动手前就已拿出准备好的神器乱星盘,拨动后可?遮掩天机,他绝不允许自己的计划出现纰漏。 因此,流风竟找不到丝毫线索。 死?寂飞灰之上,他垂下眼帘,深邃狭长的凤眸里一片暗沉,骨节修长的手指按在琴弦上,琴音阵阵,最柔和的琴弦,也是世间最锋利的刀刃。 不绝入耳的琴音似庞大的海浪层层叠起,终于叠加成?庞大的海啸,无差别地向外?攻击。 激烈的琴音昭示主人内心涌动。 片刻后,此地寸草不留,数千年后,仍旧如此,也被不明所?以的人称为神弃之地。 回到此时,荒芜的废墟之中,一只华美绝伦的赤色凤凰冲天而?起,高耸的羽冠流光溢彩,凤鸣一响,震彻天地。 他周身覆盖南明离火,炙热滚烫的高温使周遭空间都被烘烤得扭曲,四?海八荒众神一阵心悸,不约而?同望向天际。 一抹灼目的赤红映入眼帘。 那?是,流风上神。 修为略低些的,早被这恐怖的威压彻底碾过,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 正?如流风所?料,白皎虽然还没到濒死?的地步,但?也不远了。 没多久,糟糕的身体状态让她彻底停了下来,幸好还有一丝理智,立刻躲进草丛里,又耗尽最后一丝灵力,隐匿身形。 如今修为尽失,就连普通狐狸都打?不过。 白皎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逃过了追杀,最后却反而?葬身兽口。 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热? 八尾小狐狸在草丛里拱了拱,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陡然拔高的温度就连傻子都能感觉得到。 难道……那?个人追来了! 她一动不动,躲在草丛里连头都不抬,小爪子死?死?抱紧一条大尾巴,因此也并未看到,湛蓝天穹之上,逐渐放大的御辇。 御辇驾驭六条青色苍龙,日冕煌煌,宣威赫赫,车身皆由紫金玉皇木所?做,其上雕刻精美绝伦的花纹,两侧窗牖由淡紫色帘纱遮掩,上方缀绣繁复花纹,散发着高贵典雅的气息。 车里忽然响起淡漠的男声:“停下。” “是,帝君。”下属恭敬应答,驱车下落,此时森林中一片寂静,百兽匍匐。 帘纱掀开,声音的主人走出御辇。 男人一袭紫袍逶迤于地,所?过之处,纤尘不染,黑色长发略微挽起,露出俊美绝伦的容貌,抬眸时,紫色眼眸晕起一丝疑惑,他的姿态散漫却散发出不容置喙的威严凛然。 他轻轻一点,草丛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拨向两边,一只身体纯白,只有尾巴晕上一层粉色的小狐狸出现在眼前。 白皎:“!!!” 人在草丛,突然就被曝光了。 她惊愕地看着他,蓬松又毛绒绒的大尾巴迅速裹住身体,做出一副防御姿态,脑子里已经填满了小问号,这是什?么情?况? 下属见状,不仅惊讶出声:“帝君,这是谁家的小狐狸?” 男人淡淡扫了眼,不发一言。 白皎不知道他是谁,也没在他身上感觉到危险,反而?很有种想要亲近的感觉,不行,身体好痛。 她才想呼救,一张嘴,就是一连串嘤嘤声。 白皎震惊,伤势太?重?,竟然连话都说不了了,她眨了眨葡萄似的大眼睛,哀哀祈求他:救命QAQ 男人仍旧一脸冷漠。 白皎身受重?伤,又折腾一顿,早就没了力气,她犹豫一瞬,终于下定决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尾巴缓缓松开,四?肢摊开,露出软乎乎的白肚皮,嘤嘤嘤地看着男人叫起来,眼神可?怜巴巴,就差口吐人言,让他救救自己了。 “帝君小心,这狐狸太?脏了。”下属忍不住出声。 白皎睁大眼睛,朝一侧瞪去:哪里脏了,我的毛毛明明干净得很! 从始至终,那?位帝君都没出声,漠然的表情?都没改变,让她生出一种挫败和绝望,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吗? 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甘心。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白皎没发现,一侧下属睁大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却没发出半点儿声音。 他被帝君禁言了! 失重?感骤然缠上全身,白皎睁圆双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映照出男人俊美的面容,身下一阵温热,她正?被他捧在手心。 娇小玲珑的八尾小狐狸扭了扭身体,性命无虞的轻松让她狠狠松了一口气,一点本能占据上风,下一刻,男人俊眉轻挑—— 粉软温热的舌头轻轻裹住他的指尖,又舔了舔,湿漉漉的触感使她眉峰微蹙,再看掌心,趴着的小狐狸愉悦地眯起狐狸眼,一副惬意的小模样。 “你是属狗的吗?” 清朗冷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白皎猛然顿住,大大的狐狸眼映出他微挑的眉尾。 第 165 章 她刚才干了什么? 白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好过?现在,她把自己的?行为一股脑推卸给兽形,肯定是因为变成狐狸了, 所以行为也像真正的小狐狸靠拢。 好羞耻。 白皎把脸埋进他?掌心, 不肯再起来, 躺在他?掌心, 像极了一只精致又毛绒绒的狐狸玩偶。 东渊眼底漾起一缕笑漪, 尽管极不明显,可他?凛冽冷酷的?气场, 分明柔和了几分。 下属青霖敏锐察觉到一丝柔和, 下意识擦擦眼睛,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帝君从未对谁, 产生过?这样的?波动。 东渊本人亦有?些惊讶, 不禁垂眸看向掌心,小狐狸已经蜷缩成软白一团,沁色的?狐尾粉艳灼目,趴在掌心, 眼帘半阖。 得救了。 白皎放松紧绷心弦, 无力地瘫在他?温暖的?掌心上,不知不觉, 竟然睡了过?去?。 东渊帝君一眼看出她的?真实情况,一只身受重伤的?狐妖。 若不及时救治,有?性命之危。 东渊坐回?御辇, 灼目的?煌煌之光再度升起,窗外?淡紫色的?帘纱如梦似幻, 轻柔飞舞,隐约可见男人慵懒散漫的?坐姿, 却拥有?叫人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 青霖终于得到?解禁,作为忠心耿耿的?属下,见他?如此对待一只野狐,忍不住出声:“帝君,这只狐妖来历不明,要不要属下……” 东渊帝君明白他?未尽之意,年轻俊美的?脸上浮起一层散漫:“兴之所至罢了。” “回?宫吧。” 青霖躬身应和:“是。” 他?跟在御辇一旁,想起先前?的?事,心里叹了口气,帝君并?非无事出游,而是前?往魔界封魔渊。 魔尊隐息数十万年前?企图掀起仙魔大战,由帝君亲自出手将之封印于封魔渊,如今已过?数十万年,封印随着时间?流逝而松动,帝君此去?便是查看封印状况,及时修补封印。 这些想法不过?瞬息,青霖忙收敛心神,驱使六条青龙,拉起御辇腾空而起。 …… 白皎累极昏睡,不知道?外?界情况,更不知道?,此时的?流风为了找她已经上天入地,几乎将四海八荒翻个遍,也都?没找到?她。 他?亲自来到?天宫。 纵然没有?一丝线索,流风作为上神的?直觉倒是极其敏锐。 恢宏大气的?天宫大门前?,守卫天兵目露惊愕,远远便见一团灼目赤红迅疾掠来,所过?之处,便是空间?都?被火焰高温炙烤得扭曲碎裂。 气势如虹,势不可挡。 天兵握紧兵器,心惊肉跳眼看赤焰扑面而来,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命丧当场时,赤焰凤凰化为人身。 来人一身红色大氅,衣摆对襟上缀绣凤栖花纹,繁复华丽,耀眼至极,衬得本就出色容貌愈发灼目昳丽,周身却是冷意凛冽,狭长凤眸中冷芒滚动,略微一扫,强大的?威压便令守门天兵弯下膝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等他?再起身,对方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慌忙提醒其他?人,心里好奇得不行,即便是曾经远远见过?的?天帝,也没对方这样强大的?威压。 这又是哪位大能? 不想了。 天兵摇摇头?,反正有?事的?不是自己。 与此同时,流风已经找到?曦光住所,他?径直踏入,出现的?那一刻,曦光全?身紧绷,满目错愕,她从没见过?流风上神这副模样。 “你见过?皎皎吗?”流风沉声问她,脸上再无一丝笑意。 曦光才惊觉,他?是尊贵强大的?凤凰,天界也要避其锋芒的?远古上神,不禁怔怔出声。 此时,另一道?声音响起:“流风上神,不知你今日到?访,是有?何事?” 天帝鸿宇迈着步子,缓缓入内。 声音将发呆的?曦光惊醒,立刻感觉到?流风锐利的?目光,令她一阵头?皮发麻。 曦光不迭摇头?:“流风上神,我几天前?已经离开凤栖山,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天界,根本不知白皎的?事啊。” 曦光顶着庞大的?威压,声音怯弱,根本不敢放大。 是啊,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同时,她心里也疑惑,难道?白皎出事了? 流风冷冷扫过?,只一眼,凤眸蕴含无穷无尽的?冷漠:“最好如此。” 天帝捋着胡须,笑道?:“流风上神。” 别看天帝容颜衰败,实际上,他?与流风相?比,却比他?要小上数十万岁,只是天帝资质实在算不得太好,将将突破上神之境。 见他?看来,天帝不紧不慢道?:“曦光向来赤子之心,绝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 “听说您收了个小徒弟,名唤白皎,就是方才要找之人。”他?好奇地问,“白皎是出什么事了吗?若上神有?需要的?地方,天界定然竭尽全?力。” 流风早在听见白皎两字时已心烦意乱,当即一口拒绝。 流风恼怒,却并?没失了理智。 以他?的?实力都?找不到?白皎半分踪迹,更何况是天帝,他?已经后悔莫及,没在白皎身上设下什么法器,如今天大地大,四海八荒,无边无际,他?又能从哪里找来她呢? 竟引得他?心绪乱涌。 他?垂下眼眸,那只手腕上,戴着白皎留下的?静水髓珠,灵髓散发出淡淡暖意如一阵清风,霎时抚平他?心头?焦躁。 粉色珠串清新雅致,也衬得流风手腕白皙,骨节分明。 他?终于平静下来,狭长凤眸幽幽看向两人,既然已经知道?结果?,流风想也不想便要离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着他?冷厉的?背影逐渐远去?,曦光狠狠松了口气。 猝不及防,流风忽地转身,毫无情绪的?冰冷眼眸觑向她,霎时,曦光呼吸一窒,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听见他?淡漠冷酷的?声音—— “自今日起,我将关闭凤栖山,不方便再招待曦光神女。” 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 曦光一句话都?不敢说,脸色忽青忽白,巨大的?羞耻感让她攥紧掌心,这是把她的?脸往地上摔,肯定是因为白皎,绝对是因为白皎! 偏偏这人他?根本得罪不起。 便是有?再多怒意,也只能吞进肚子里。 天帝露出惊讶的?神色,正要出声挽回?。 流风面无表情道?:“我意已决。” 不由分说,他?化为一道?流光,向远处疾驰而去?,殿宇内,气氛死一般沉寂。 曦光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反射性出声,她随便扯了个借口离开天界,整个人心乱如麻。 这不是代表,她要被天帝爷爷亲自管教! 我不要! 回?过?神,曦光竟然已到?凤栖山脚下,她恨恨地盯着五光十色的?结界,她还不稀罕呢! 满腔怒意无法发泄,曦光转过?身,挥手之间?,不远处的?小木屋霎时四分五裂。 看见这一幕,曦光心中畅快多了。 “曦光姑娘,你怎么来了?”叶玄打猎回?来,猝不及防,看到?破坏后塌成一片的?废墟。 “这是——” 他?一脸惊讶,曦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俨然是小木屋倒塌的?废墟,她抿紧嘴唇,突然生出些许心虚来,怒气上头?的?她忘了,这是叶玄居住的?小木屋,她竟然把他?房子给拆了! 那他?以后怎么办? 曦光转过?视线,叶玄羞恼地红了耳朵,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曦光:“……是我的?错,我当时心情不好。” 叶玄没出声,低垂着头?,露出红透的?脖颈,格外?秀色可餐,曦光忽然生出极大兴趣,他?不是白皎带回?来的?吗,既然白皎把流风抢走了,那就把这只小狐狸拿来抵偿吧。 曦光:“你跟我走。” 叶玄惊愕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曦光皱起眉头?,已经有?些不耐烦:“我说我要带你走,我马上要离开凤栖山,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你现在跟不跟我走?” 叶玄呼吸一窒,点了点头?。 他?满心欢喜,全?然没发觉自己答应后,曦光看他?的?目光透出一股轻嘲,果?然是下界的?狐妖,心思浅薄又贪婪。 不知怎的?,她心中生出一股闷气,不过?片刻,又被她压在心底。 三十三外?天,紫黎宫。 东渊帝君坐在榻沿,眉目冷清矜贵,散漫地依靠一侧,紫色眼眸看向下方,青霖作为他?的?心腹,将近日情况汇报完毕,正待他?裁决。 东渊眼眸微垂:“此事我已知晓,你先下去?吧。”清透冷静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谁也没发觉,软榻一角,趴在柔软的?绸缎上的?小狐狸悄悄睁开眼睛。 白皎:什么都?没看见QAQ 太矮了,小矮几在她眼里也巍峨高大仿佛一座高山,完全?遮挡住了视线。 不过?周遭灵气浓郁充沛,小狐狸抖了抖耳朵,受了重伤的?白皎提起精神,翻了个身,摆好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她能怎么办呀? 身受重伤,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白皎按耐下心思,忽地警铃大作,敏锐察觉到?陌生气息,她猛地抬头?,一张格外?年轻俊美的?脸庞映入眼帘,身姿如积石之玉,气质若冰山之莲。 “你醒了?”男人声音淡漠,指尖把玩着矮几上由黑晶玉雕琢而成的?棋子,白如细雪,黑若墨玉。 他?随意懒散地倚靠床榻,坐姿散漫从容,却自有?一种清贵高雅,紫眸淡淡注视她,目光清冷淡泊,气质疏离又不失威严。 白皎心跳飞快,一瞬被他?摄住心神,不对,她猛地回?神,即便对方再出色俊美,她也不是那种花痴的?人。 这种感觉…… 白皎捂住心口,胸腔里的?东西横冲直撞,她眼底闪过?一缕暗芒,它更像是心动。 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找到?他?了吗? 白皎眨了眨眼,狡黠的?狐狸眼骤然睁大,难道?……这个世界的?爱人有?两个! 她猛地坐直,仰头?看向男人,后者薄唇含笑,啪嗒一声,正是所执棋子落入棋盘发出的?脆响。 白皎眨了眨眼,已经想开了。 不就是两个恋人吗,又不是没经历过?,一回?生二?回?熟,不是,这也不是她的?原因,谁知道?他?怎么回?事。 守着记忆的?是她,主动出击的?也是她,要不是、要不是真的?喜欢他?,她才不会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 哼,算起来,还是他?占了大便宜。 白皎匆匆收敛心神,看了看他?,忍不住羞涩地蜷起指尖。 她正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因为变成兽身,连行为似乎也被同化,像极了狐狸,会在陌生环境里抱紧尾巴,给自己提供一点安全?感。 东渊垂眸,看向呆呆怔怔的?小狐狸,也许是天生弱胎,她生得很小,显得十分娇小可爱,伸手就能捧起。 她身上有?种生机勃勃的?活力,不知为何,东渊觉得,这雄伟宏大的?紫黎宫与她相?比,竟也显出几分沉闷冰冷。 他?淡声道?:“既然醒来,就吱一声。” 白皎回?神,触及他?的?目光之后,圆润眼瞳微微睁大,什么吱一声,狐狸是嘤嘤叫的?! 她凶巴巴地瞪他?。 忽然,整只狐腾空而起。 大手温热强势,让她没有?半分抵抗力,白皎吓得胡乱蹬腿,可惜她实在娇小,因为太可爱无害,就连挣扎也像是在撒娇。 但她很快就停下来。 男人捏着她的?腰身和四肢,骨节修长的?白指尖拂过?雪白的?绒毛,温暖热流涌进身体。 她睁大眼睛,与男人视线相?接,回?答她的?只有?淡淡两字:“别动。” 是抚摸,也是治疗。 白皎全?身发热,仿佛躺进一池温暖舒适的?温泉里,四肢百骸注入一股涓涓细流,灵力在她的?身体里不断涌动,妥帖又细致地梳理。 她没法形容这种感觉,只能说,让她舒服得垂下四肢,摊开身体,最柔软也是最脆弱的?小肚皮都?主动露出。 既舒服又羞耻。 如果?不是长长的?狐毛遮掩,这会儿早就看到?她红透的?狐耳。 白皎强忍本能不敢出声,一双圆滚滚的?狐狸眼憋得泛红。 不能叫出来,太羞耻了! 看着这一幕,东渊不禁皱起眉头?,他?的?力道?向来控制的?极好,完全?不会痛,她怎么会是这样一副样子。 难道?是这里不舒服? 他?把小狐狸放在矮几上,指腹对准软白的?肚皮,轻轻地揉了揉。 白皎睁大双眼,黑白分明的?椭圆眼瞳里,蒙上点点水色:“嘤~” 嘴巴里发出羞耻的?声音,她立马捂住,一个转身爬起来,生动活泼地展示了她现在是多么灵活,这才用圆滚滚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他?,小狐狸一点一点挪过?去?,蹭了蹭他?宽大的?衣袖:“嘤~” 狐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 可爱的?狐耳忽然抖了抖,拂动的?毛毛底下,皮肤一片滚烫。 东渊眉头?微挑,第一次养宠,有?个活物在身边,感觉似乎……还不错? 倘若白皎知道?他?的?心思,肯定要气得跳起来,我把你当恋人,你却要当我主人! 可惜她不知道?,所以躺得心安理得。 小矮几上铺了块绸布,睡起来真是又软又舒服。 因为现在不能大幅度活动,白皎乖乖躺在他?身边,爱人的?气息让她很有?安全?感。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像之前?,那个假流风,再相?像又如何,假的?就是假的?,她一眼就能认出来,从不动摇。 她在现代位面看到?的?小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样的?误会,她早就熟得不能再熟,要是会上当,她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呢! 没一会儿,她就心安理得睡了过?了去?。 白皎暂时在紫黎宫中安定下来,虽然是一只不能化形的?狐狸,可他?作为东渊帝君唯一一直带回?宫的?宠物,地位极高。 紫黎宫位于三十三外?天,乃是东渊的?私人领域,宫内侍从稀少,反而方便了白皎,到?处都?是她的?游乐园,赏景地。 三十三外?天景色十分美丽。 南面绚丽云霞永不坠落,北方永夜星河瀑布长流,四时之景尽在其中,繁花似锦,绿意盎然,彩蝶翩迁,美轮美奂。 白皎最喜欢的?是紫黎宫内无处不在的?紫玉云萝花树,花开无叶,叶放无花,常开不败。 最大一棵紫玉云萝花树遮天蔽日,壮美至极,一串串流淌的?紫色花苞好似从空中垂下,倾落一片辉煌的?淡紫色。 仔细看才发现,壮美辉煌的?紫色瀑布由一串串一朵朵淡紫色小花苞汇聚而成,日光下迸溅出点点星光,仿若一条流动的?紫色河流,周遭空气都?浸透了幽幽芬芳,远远望去?,更是灿若云霞。 白皎最爱趴在树藤上,藏在紫玉云萝花穗里,恬淡芬芳萦绕鼻尖,星星点点的?紫色似绮丽星光,缠满全?身。 她整只狐狸都?被紫玉云萝花包裹着,阳光落拓洒下,交错的?花苞成了最好的?遮阳伞。 至于为什么睡在上面,白皎觉得很刺激,悬空感让她一种近似飞行的?感觉,自从流风带她飞天,她就爱上了这种感觉。 再说,就算掉下去?,也摔不死。 从某种程度来说,白皎是个极富冒险性的?人,否则,那么多的?工具人里,不会仅仅只有?她一人觉醒。 不止破坏剧情,她还敢去?抢原定的?男主。 回?归正题,阳光穿过?花苞,已经绞得稀碎,斑斑点点洒在小狐狸背上,衬得她白色皮毛愈发纯白如雪。 光线垂落在树下青玉石板上,临摹下她的?影子,白皎睡得昏昏沉沉,隐约听见一道?声音。 “会下棋吗?” 醉人的?花香让她昏昏欲睡,白皎摇了摇尾巴,清透冷静的?声音,似乎来自远方,又像是在耳畔响起。 下棋?下什么棋? 她睡眼惺忪,迷迷糊糊一转,趴着的?花苞簌簌而下,像是下起了一场花雨,强烈的?失重感陡然袭来,紧跟花雨而落的?,是白皎自己。 白皎:!!! 小狐狸嘤嘤地叫出声,她至今没法开口,不过?东渊听得到?自己的?话,她也就不在乎这些。 坠落瞬间?,身后八条尾巴在空中摇曳,已经可以预见青石铺成的?地面有?多坚硬,死不了,但是皮外?伤也少不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 下一刻,预想的?疼痛没来,反而跌进温暖的?怀抱里,檀香幽暗,如同主人一般,穿越万年时光。 东渊暗怀里,毛绒绒的?小狐狸脑袋啾地一下钻了出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男人垂眸,温热的?体温透过?绒毛,染上手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左看右看,忽地睁大双眼,这里除了自己和他?,好像也没别人了。 东渊垂眸,捻起一枚黑色棋子,还未出声,温热感已经缠上指尖,因为白皎连看都?不看,以为是吃的?,张嘴一口含住了。 舌头?舔了舔,顿时惊得睁圆了狐狸眼。 凉丝丝,还没味道?! 她歪了歪头?,龇牙咧嘴,锋利雪白的?犬齿咬上男人指尖,东渊眉头?微挑,即使知道?她根本咬不破,触感却又是另一回?事。 锐利犬齿咬不破指尖,却能感觉到?细微的?刺痛,隔着肌肤,鲜明至极。 异样触感涌上心头?,东渊拧眉收手,却忘了棋子还在她嘴里。 白皎舌头?一卷,叼着黑色棋子利落地跳上棋盘,上方洒落斑斑紫玉云萝,零星紫色似星光洒落。 消遣的?棋子被她含在嘴里,东渊眉心微拧,嘴上却道?:“你是饕餮吗?什么都?想吃。” 毒舌再次掌控全?场。 白皎全?身毛都?炸开了:你才饕餮!你全?家都?是饕餮! 咯嘣一声,棋子应声而碎。 白皎朝他?龇牙咧嘴,尖尖犬齿看似可爱,实则凶残无比。 第 166 章 白皎是个很会适应环境的人, 所以,她在?三十三外天过得不?错。 青·知情人·霖:何止是过得不?错,简直好极了! 仗着?帝君的纵容, 简直把三十三外天当成了自己家, 明明来历不?明, 胆子?却?大的很。 所以, 当他再次向汇报, 语气不?免有?些重,东渊斜睨一眼:“你说她在?青鲤池?” 青霖:“是?的帝君, 属下来之前, 她正对青鲤池的锦鲤虎视眈眈。” 他忍不?住又?加一句:“此妖来历不?明, 又?如此不?懂规矩, 万万不?能轻纵。” 东渊抬手, 示意他停下:“既如此,本君便去看看。” 青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一阵懊恼,本意是?借此机会发落白皎,没想到竟然引来了帝君。 青霖此人?, 乃是?东渊帝君最忠心耿耿的下属, 一切以帝君为?重,因此, 当他身?边出?现来历不?明的白皎之后,青霖格外警惕。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青霖没有?再说, 懊恼地垂下头,沉默又?尽忠职守地跟在?他身?后。 想到来之前见到的画面, 内心又?升起一丝希冀。 因为?时时戒备,盯着?白皎,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狐狸有?多活泼,都是?帝君好脾气,竟也容忍下来。 如果白皎听见他内心的腹诽,眼珠子?都要脱框而出?。 好脾气?容忍? 他眼睛有?疾。 对东渊的滤镜简直高达十万八千里。 这?人?明明毒舌得很! 再说,她现在?恢复不?了人?身?,变成小狐狸玩耍一下怎么了,狐狸天性如此。 青鲤池上碧荷翻涌,绿浪如波,其间点缀无数盛夏粉荷,宽大如碧玉的荷叶下,一尾尾色彩艳丽的锦鲤游曳徘徊。 因此得名?青鲤池。 东渊远远便见池边染上一团白色,像天边落下的云团,柔软洁白。 小狐狸伸爪拨动湖水,平静的湖面瞬时掀起阵阵波澜,她愉悦地眯起眼睛,堪称炙热地看向眼前的锦鲤。 白皎看起来生龙活虎,实际上受伤颇重,连修炼都得暂时放下,如今,除了玩耍,她什么也干不?了。 他们到来的瞬间,白皎已经心有?所感,划水的爪子?微微停下,半截身?子?突然前倾,似要跳湖一般。 东渊心神?一紧,顷刻间已至跟前。 “你?在?干什么?” 他弯下腰,熟稔地抱起小狐狸。 白皎眼睛圆睁,被他吓了一跳,随着?她被抱起,身?后八只大尾巴脱水而出?,湿漉漉的尾尖上垂下鳞光闪闪,一条条肥硕的锦鲤分别咬上一只尾巴,骤然离水,这?些锦鲤虽未开灵智却?也感觉到危险,大尾巴啪啪扭动。 场面——甚是?滑稽。 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 尴尬的沉默中。 青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真是?、真是?胆大包天! 青鲤池的锦鲤都是?帝君的爱物,她、她怎么能肆意捕捉! 白皎:O_o 这?谁知?道啊。 反正她早就盯上了池中锦鲤。 紫黎宫的锦鲤傻乎乎的,没见过多少人?,食物又?充裕,整日懒洋洋地浮在?水面,无所事事,露出?肥硕的鱼身?,分明是?在?勾引她! 于是?她连续几天都来这?里踩点,啊不?,赏鱼,早就盯上这?群单纯可爱的小鱼,不?需要什么饵料,尾巴一垂,好奇的鱼儿主动咬钩。 这?鱼肯定很好吃。 她眼珠一转,忽然扭过身?体,一把抓住尾巴上最大的一条锦鲤,动作快准狠,递给东渊,然后嘤嘤嘤地叫了起来。 吃鱼。 看我懂事吧,吃鱼不?忘养池人?。 实际上,反正她有?八条尾巴,送了一条还有?七条,怎么算都是?赚翻了。 东渊眉头微挑,垂眸看她,并未错过狐狸眼底的狡黠:“好啊。” 青霖看得瞪大了眼,震惊之余,白皎已经借着?梯子?往上爬,指了指一侧的空地,准备就地烧烤。 青霖:“……” 青霖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 白皎才不?管他,两只眼睛,一个写了鱼,另一个还写着?鱼。 本是?缥缈绝伦的仙境,此时竟飘起一股浓郁勾人?的香气,似有?一把小钩子?,勾得人?心神?荡漾。 白皎捧着?大鱼吃得呜呜咽咽。 浓烈的香味席卷味蕾。 她吃得陶醉,几乎要落下泪来,任谁天天喝露水吃果子?,一点荤腥沾不?着?,都会馋成她这?副两眼放光的模样。 口腹之欲于东渊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对此并没什么偏爱,只是?—— 看她吃得那么香,竟也挑动起几分好奇。 味道不?错。 东渊尝了一口,忽地看向白皎,发现她的另一种作用,养着?不?错,赏心悦目。 她是?一只合格的宠物。 仅此而已。 对,仅此而已。 那么,他为?何要花费心思帮一只宠物疗伤,难道不?是?弱小无助依附于人?的宠物,才是?一只最合格的宠物吗? “嘤嘤~~” 白皎低低叫了两声,羞得蜷成一团,温热指尖轻抚身?体,源源不?断的灵力传递而来,她好像变成男人?指尖的棉花糖,任他肆意揉捏。 她时不?时伸出?爪子?,蹭过他的手腕,像祈求,又?像是?撒娇。 后者动作微顿,面色淡然继续疏通,直到一切结束,白皎已经软成一滩。 小狐狸白色绒毛抖了抖,灵动清澈的狐狸眼盯着?他,东渊垂下眼尾,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无人?知?晓他的真实想法。 下一刻,白皎怀里突然一沉,拳头大的蕴元果塞进怀里,她仰头去看,东渊一如既往,倚靠着?软榻,垂下长发如墨,声音淡淡道:“吃了它。” 白皎抱着?果子?,薄薄果肉隔绝不?了汹涌澎湃的灵力,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就知?道他不?好撩。 泄愤似的,低头“啊呜”咬了一大块,一瞬便被它的味道所惊艳。 她吃得嘴巴上都染了色,像是?突然长出?一圈粉毛,吃相快速却?并不?狼狈,反而可爱至极。 东渊蜷起指尖,笑意自眼底一闪而过,忽地,他怔住身?体,好似才反应过来。 几千年后,白皎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之所以这?么久,是?因为?她之前伤得太重。 白皎第一千一万遍发誓,别让我知?道你?是?谁,还敢顶着?师父的壳子?,真是?不?要脸! 害得她跟师父分离几千年。 白皎恨恨地想,殊不?知?,紫黎宫大殿,一位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已来到三十三外天,紫黎宫大殿。 可惜因缘际会,白皎不?在?现场,也更?无从知?晓。 流风上神?一袭粉衣灼目耀眼,襟边覆盖凤栖花纹,抬眸时,狭长凤眸勾勒出?无尽沧桑,偶尔流光闪烁,自有?一股威严气势。 他为?了白皎找遍四海八荒,甚至连人?间都寻遍了,却?始终不?见她任何踪影,以至于魔性无法遏制,几近堕魔。 关键时刻,他却?硬生生压制魔性。 堕魔的神?仙只能在?魔界生活,那里没有?皎皎,他要等她回来。 流风垂眸,晦涩眼底映出?一片赤红,骨节修长的指尖摩挲腕上粉珠,这?是?她给自己留下的东西。 他不?出?声,携来满身?萧瑟。 软榻上的东渊微蹙眉心,昔日骄傲风流的流风上神?,此时竟满身?颓然。 倒是?看他目光,过于热切和炙热。 尽管早已知?晓他的事迹,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东渊不?由皱眉:“许久未见,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四海八荒皆知?,那位执掌三十三外天,居于紫黎宫的东渊帝君不?问世事,隐退多年,乃是?所有?神?仙心目中最神?秘的帝君。 当年宇宙初开,四界紊乱,是?他以杀止杀,以身?入局,一手开辟了如今平静祥和的四海八荒,虽已过去多年,连当年经历的上神?都已寥寥无几,陨落无数,唯有?东渊帝君似定海神?针,坐镇大局。 即使已将权力交接与天帝,他也仍是?四海八荒公认的天地共主。 流风:“我要你?用昆仑镜帮我找皎皎。” 东渊一怔:“就是?你?那位丢失的徒儿?你?还没找到?” 流风面色不?变,指腹一遍遍摩挲珠串,声音沉沉道:“所以我才要你?用昆仑镜帮我。” 他已找遍天上人?间,却?无她一丝踪迹。 思及此,流风周身?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魔气,顷刻间,眼瞳染上点点猩红,强烈的魔气似翻滚的沸水不?停涌动。 东渊将一切尽收眼底,收起散漫姿态,却?并不?着?急,他们乃是?至交好友,深知?对方秉性,他未开口,他就不?会出?手。 片刻后,魔气散去,流风面色未变,显然早已习惯。 东渊心中生出?些许好奇。 流风满心都是?失踪的徒弟,不?惜封山寻人?,就连他这?居于三十三外天的帝君都知?道,可想而知?,此事闹得多大。 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将他迷成如此模样。 东渊没有?隐瞒,而是?说了出?来。 流风呼吸一窒,眉眼铺开一片黯然:“她没有?什么尊贵身?份,是?我捡来的一只小狐狸。” 想到他们的初见,流风满足地笑了起来。 眉眼间一片温柔,如沐春风。 他毫无隐瞒地告诉好友,自己如何收徒,又?是?怎么与她相处,直到后来,她突然失踪,彻底杳无音信。 “只要能找到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不?知?何时,他的声音染上几分喑哑。 却?又?饱含坚定和虔诚。 他没发觉,东渊神?色凝重,长且浓密的眼睫低垂,遮住眼底翻涌的错愕。 流风描述的太详细,同样是?八尾狐狸,同样也叫白皎,令他垂在?袖子?里的手掌轻轻攥握,一切都对上了。 东渊目光微凝,好友颓废模样映入眼帘,他本该说出?真相,更?该成全他们,可这?一瞬,他什么都没做。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东渊突然出?声,意味不?明地问他:“你?对她如此上心?” 流风想到杳无踪迹的白皎,顿时心头一痛,他看向东渊,一字一句正色道:“我们是?好友,我也不?瞒你?,皎皎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失去她的感觉,足以媲美剜心之痛。 一片沉寂。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流风没有?任何羞涩,笑着?说:“你?不?懂。” 他的笑容里藏着?伤怀,自责,温情脉脉,却?唯独没有?后悔,他从未后悔与她遇见,只恨自己太过疏忽,让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在?跟前。 每每想起,流风懊丧得近乎绝望。 东渊并未出?声,面色如常地取出?昆仑镜,大殿内瑞光四射,昆仑镜徐徐展露,镜面如梦似幻,环绕一圈华光宝气。 这?是?他的伴生先天灵宝,可逆转时间,俯查万物。 找到她,也只需一缕气息。 流风闻言脱下腕上静水髓珠,柔和惹眼的粉色令他不?禁多看一眼,流风笑着?解释,眼底绽开一片醉人?甜蜜:“这?是?皎皎送我的礼物,她亲手雕琢,上面有?她的气息。” 他满目憧憬:“东渊,帮我找到她。” 东渊并没回答,深深看了眼珠串,宝气氤氲,一缕他再熟悉不?过气息和流风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可想而知?,他对她有?多恋慕。 他试图牵起唇角,却?似有?千斤之重,毫无波动,紫眸微垂,启动昆仑镜。 流风紧紧盯着?镜子?,心中抱有?莫大期望。 只是?,他期望有?多大,失望便有?多大。 昆仑镜中有?四海八荒,日月山川,世间万物,却?唯独不?见她的踪迹。 “怎么可能。” 流风颓废又?不?可置信,刹那间,浑身?散发出?浓重且叫人?窒息的绝望和失落,情根深种,莫过如此。 东渊沉默一瞬:“这?世间并非没有?昆仑镜探查不?到的地方,也许她无意中落入了某个秘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话?如阳光破开黑暗,给他希望,纵使知?道几率不?大,流风也不?得不?相信:“对,皎皎可能掉进秘境了,或许,她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了,我不?会放弃。” 他也不?能放弃。 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皎皎还活着?,而不?是?消散在?世间的某一个角落,只有?这?样,他才能拾起希望,不?至于被这?无底的绝望吞噬。 流风眼中赤红微微闪烁,攥紧静水髓珠,淡淡的温热成为?他麻木中唯一的温暖,仿佛白皎的手,抚平他心头一切慌乱。 紫黎宫中。 东渊拂过昆仑镜,呆板的风景画骤然变幻,画面瞬间跃入眼帘,正是?殿外的场景。 流风寻求不?得的白皎在?殿外嬉戏,小狐狸身?后的大尾巴摇摇晃晃,宛若盛开的蓓蕾,和坚硬的青金石地面,宽大巨硕的廊柱相比,她简直小得可怜。 东渊眼中划过一缕了然,果然是?她。 随即挥手,画面霎时散开。 流风并不?知?道,昆仑镜虽可搜查万物,却?也受主人?掌控,所以,即便查到白皎踪迹,在?他操控之下,那画面便也不?会显现。 他骗了流风。 东渊起身?,眼神?明灭不?定,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来不?及多想,被大殿里响起的轻快足音拉回神?智。 摇曳生姿的小狐狸跑进主殿,昂首挺胸,骄傲得很。 身?后是?下属青霖,边追边说:“帝君吩咐过,紫黎宫今日有?客到访,让我看着?你?。” 白皎摇着?八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什么客人?,为?什么我不?能过来?不?让我来,我偏要过来!” 她嗖地一下钻进大殿。 和之前狼狈不?堪又?奄奄一息的模样截然不?同,温养多年,白色狐毛柔顺细腻,光泽飘逸,尾巴上晕染的粉色狐毛颜色略有?加深,变成近乎赤红的火色。 她奔跑起来,好似流星陨落,在?夜空擦下长长的燃烧焰尾,纯白中一点绯红,灼目又?耀眼。 东渊轻轻挥手,最后一丝残留气息消弭无形。 白皎跑过来,粉嫩的鼻尖耸了耸,还没闻到味道已经一扫而空,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双大手已经将她捧起:“青霖,退下。” 看到这?一幕的青霖早已见怪不?怪,娴熟地离开,关上殿门?,白皎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突然被人?抱起,失重感传遍全身?,白皎狐毛都炸了,反射性挣扎,反被他熟练钳制,大手抚过皮毛,软软的尾巴,动作激烈的小狐狸瞬间软成一团。 甚至因为?太舒服,被兽性占据上峰的小狐狸,在?他掌下发出?嘤嘤的撒娇声。 最后,白皎躺在?小矮几上,摊成一张狐狸饼。 “不?守规矩,这?是?惩罚。”东渊幽幽出?声,视线落在?摆烂的白皎身?上,紫色眼眸一片沉郁。 白皎抖了抖耳朵,小幅度摇动的尾巴咻呼停止,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危险,像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狩猎的目光牢牢锁定她,令她不?自觉地颤栗。 她小声嘤嘤,狡辩:我又?不?是?故意的。 东渊轻笑一声,并不?说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袖子?,打算糊弄过去,冷不?丁被他反手捧在?掌心,疑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吃了我那么多东西,怎么还是?这?么小?” 白皎猛地抬头,被他一下戳到痛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狐形不?大,甚至比不?过出?生几个月的普通狐狸,单从外表来看,就是?一只长不?大的幼崽,没有?半点威严气派! 白皎被他气得炸了毛,宛若一团雪色毛球,嘴上不?服软地反驳:“我这?明明是?精致,是?你?没眼光!” 东渊眉头一挑:“是?吗?” 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戏谑,散漫又?随意。 白皎愤愤不?平,一口咬上男人?指尖,尖尖的犬齿微微研磨,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他,不?过谁还不?能过得嘴瘾啊。 东渊眉峰微拧。 尖锐犬齿咬着?皮肤,勾连起一点微末痒痛,小狐狸没下重口,虽然就算下重口也咬不?破。 只是?这?样,触感更?鲜明。 温热湿润的舌头舔(舐缠裹,令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那抹粉色,湿润,柔软,舌苔上覆盖一层密密麻麻的小倒刺,轻轻剐蹭指腹,又?似藤蔓热情裹缠。 “够了。”东渊拧眉,声音沉沉。 正对上她滚圆可爱的眼睛,椭圆的瞳孔漆黑发亮,碎光闪烁,仿佛拢起一片繁星。 “除了能弄我一手口水,你?还能干什么?” 白皎:“!!!” 她被他年轻俊美的壳子?底下真实又?毒舌的模样气得直接变成了飞机耳。 小狐狸喉咙滚动,挤出?呜呜咽咽的低吼。 是?警告,也是?威胁。 只是?这?副娇小模样,力度实在?大打折扣。 笑声如一缕青烟,淡淡散去。 白皎抬眼,正对上一双沉郁的紫色眼睛,深邃瞳孔倒映出?她的狐身?,薄唇勾起浅笑,让她不?禁抖了抖,全身?狐毛耸立。 快跑! 还是?晚了。 一双大手捞起白皎,灵力化绳缠绕上她的四肢,最后一路蜿蜒,在?脖颈上打了个结,她被东渊提在?手中,头顶传来男人?居高临下的低沉声音:“顽劣不?驯,惩罚加倍。” 白皎还没想明白,已经被他挂在?腰间。 东渊一身?暗紫色对领大氅,敞开的襟边缀绣暗色云纹,宽大衣袂飘摇而起,气质高华清贵,尊贵无匹。 唯独腰带处挂着?唯一的亮色——一只身?体雪白唯独蓬松长尾顶端沁晕赤红的小狐狸。 因为?体型太小,像极了精巧的玩偶。 白皎:“……” 啊啊啊不?想活了! 她被迫挂在?东渊腰间,开始了作为?挂饰的一天,生无可恋,准备躺平,因为?她知?道,挣扎没用。 摆烂,虽迟但到。 不?对,她躺也躺不?了,只能挂着?。 小狐狸耳朵尾巴尽皆垂下,一副深受打击的沮丧模样。 就在?她以为?事情已经足够糟糕的时候,生活告诉她,这?才哪到哪儿,未来只会更?糟糕。 天族帝姬幽水神?女来到三十三外天求见东渊帝君,代表天帝邀请东渊帝君,共商四界大事。 东渊神?色淡淡,指节在?桌面敲击,一声一声,似暮鼓晨钟:“让她进来。” 状似无意扫了眼腰间,小狐狸一对尖尖耳朵支棱得像是?喇叭,很有?几分迫不?及待。 白皎终于想起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按照进度,这?时候男女主已经分开,一个痛失爱人?,伤怀不?已,一个历劫重生,率领魔族大军,蓄势待发。 种种念头一闪而过,最后归结成一句话?,主要剧情开始了。 白·好奇狐狐·皎:让我看看.JPG 反正她时间还挺充裕的。 第 167 章 “幽水拜见帝君。” 紫黎宫中, 幽水双眼微垂,几乎遮不住眼底雀跃,为了不让自己在帝君面前出丑, 她盯着青金石铺就?的地面, 横平竖直的脉络似星罗棋布, 此时竟也分外有趣。 “天君有何事?” 清朗冷静的男声在殿内响起, 幽水眼底漾起几分欣喜:“帝君容禀。” 说?着, 她缓缓抬头,说?出此行来意, 私下演练无数遍, 既轻柔又好?听?, 坚毅英气的眉眼也软化许多?。 幽水爱慕东渊帝君, 然而东渊帝君居于三十三外天, 与世?隔绝,寻常神?仙难以入内,这次是她主动请缨,才让天帝松口?。 幽水偷偷打量。 榻上?的帝君姿容绝世?, 眉目绝伦, 周身萦绕浓重威压,亦拥有令人倾倒无与伦比的魅力?。 幽水几次控制不住激动, 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可垂在两侧的手却死死攥紧, 几乎掐进肉里。 却觉不出一丝疼痛。 她全身血液汹涌激荡,胸膛里心脏愈跳愈快, 几度蹦出心口?。 白·现挂件·皎支棱着耳朵听?完全程,既惋惜又遗憾, 那可是主线剧情,当初平铺直叙的剧情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更何况是真人扮演,可惜她忙着养伤,根本抽不出空。 幽水虽然说?的是魔族趋势,可手握剧情的白皎怎么不知道,一切都?是辰夜在背后操控,渡劫成功的他做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曦光和妖族皇子?的婚事将?近,一场强取豪夺的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可怜的是实力?低下的卒子?。 辰夜冲冠一怒为红颜,短命炮灰却成了他们爱情的祭品。 这回没了她这个炮灰女配替嫁,不知道曦光又该怎么瞒过对方,不过白皎觉得,对方应该是不发愁的。 白皎想着发现自己心态不对,或许是因为恋人不是男主,这次她格外咸鱼,根本没有什么拆散攻略的想法,做任务更是敷衍得很。 不对,主系统亲自上?阵,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 白皎警觉起来,主系统肯定还?有其他目的! 她正?深思,脑袋忽然被人揉了揉,反射性仰头,正?对上?男人垂眸,紫眸幽幽,宛若一片深邃星空。 算不是隐晦的动作落在幽水眼里,她惊愕地忘记遮掩,震惊地看着他们。 那不是一个挂件吗?竟然是活的。 因为关注,幽水立刻察觉出,他对它截然不同的温柔,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那一丝柔情太过隐匿。 幽水反应过来,心口?一阵阵发闷,窒息感如藤蔓缠绕周身。 她抿紧嘴唇,难道她天界帝姬,连帝君养的小狐狸都?不如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它不过是只野狐狸。 这话在胸膛间?辗转半晌,幽水不甘咽下,帝君连对它都?那么温和,为什么偏偏看不见自己呢? 她忍耐太久,情绪上?头,忽地高举长袖,行了一个大礼。 动作突兀又惹眼。 主殿内的目光汇聚她一身。 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白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不过她并不紧张,关键在东渊身上?。 墙头不倒,锄头挖断也白搭。 她仰头看他,瞥见男人线条优美的下颌线。 白皎:“……” “帝君。”幽水出声。 东渊眉头微挑:“为何行此大礼?” 他虽是远古神?明,年长对方几十万岁,却并不苛求规矩礼教,因此,幽水的举动让他颇为惊讶。 幽水低头伏地,根本不敢看他,声音却流畅无比:“帝君,幽水观帝君宫中清冷,宫人稀少,愿倾自请入紫黎宫,服侍帝君,还?望帝君成全。” 说?完,她小心翼翼又眼含希冀地抬起头。 端坐上?位的帝君不置一词,盛日光辉映于身后,冷峻眉眼间?,透露出令人心择的从容淡漠。 叫她心头轻颤,生?出几缕希冀。 东渊拧眉,神?色漠然:“本君宫中并不缺人,此事休要再提。” 他干脆利落地拒绝,白皎在心里为他点个赞,至于可怜幽水,抱歉,那是她情敌,除非她脑子?坏了。 幽水:“帝君。” 她听?到拒绝,全身遏制不住地发抖,立刻意识到自己走了一步臭棋,可她想亲近帝君又有什么错呢。 很久以前,她便开始倾慕帝君。 当然,这些幽水是绝不会说?的,帝君为人淡漠,冷心冷情,如果被他知道她的真实心意,他只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从此不再见她。 那对幽水来说?,才是真正?的绝望。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解释道:“昔年帝君与我有救命之恩,幽水只想报恩。” 说?着抬起头,目光真挚无比。 东渊不着痕迹地拧起眉心,记忆里却没任何印象,他没出声,幽水已经解释起来。 作为天界帝姬,幽水幼时曾憧憬羡慕过姐姐曦光的逍遥日子?,一次意外,她偷偷跟随下界,却误入时空缝隙,阴差阳错坠入魔界。 幽水身为天界之人,一身仙灵之气根本遮掩不住,魔族对天界仇视已久,见到她这样的幼儿?,自然欣喜若狂。 那些或面目狰狞或青面獠牙或奇形怪状的魔族你一言我一语地当着她的面,讨论起她的吃法,幽水吓得脸色惨白。 他们说?的吃,就?是真吃。 剥皮抽筋,剔骨斩肉,魔界地处偏僻,魔族更是性情残暴,越是修为低下的魔族越喜食人肉,他们看她的目光幽幽发亮,像是盯着砧板上?一块肥美鱼肉。 彼时幽水实力?低微,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连遁逃都?做不到。 满心绝望之际,帝君驾驭六龙御辇,华盖煌煌,灼灼光辉照耀半边天空,轻而易举地将?她从魔族口?中救下。 那一刻被她深深镌刻心头。 往后的日子?里,她一遍遍回复、临摹,在她长大后,毫无疑问地转为爱慕。 幽水殷切地看着他,绞着手指,心里生?出微末的期待,帝君会是什么回应? 脑子?里闪过千头万绪,幻想很好?,终究被现实打破。 帝漫不经心道:“本君不过随手而为,不需要你报恩。” 霎时间?,幽水脸色苍白,她鼓起勇气,望见男人眼里没有一丝波动,幻想的重逢欣喜,惊愕诧异,终究只是幻想。 就?这么离开吗? 那她之前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意? 最终,幽水大着胆子?拖延时间?,东渊看穿她的小心思,并没在意,毕竟,他连眼神?都?吝啬给予。 青霖倒是态度温和,身为帝君下属,他恪尽职守,幽水毕竟是帝姬,身份尊贵,也要给对方几分薄面。 然而事实告诉她,留下还?不如离开。 临近中午,幽水惊愕地看着侍从排膳,真正?见到帝君对野狐狸有多?纵容。 神?仙修炼大成,早就?不食人间?烟火。 可他为了白皎,特意调来一桌精致膳食,其中不乏仙兽灵肉,菜□□人。 帝君神?色淡淡,手下却径自取出一套精致器具,由玉瓷烧筑,上?方勾描一簇簇淡紫色紫玉云萝,小巧得只有婴孩儿?巴掌大,种类倒是齐全,全有帝君金尊玉贵的手细致排布。 “这是……”幽水忍不住出声。 东渊:“是她的餐具。” 寥寥数语,令幽水脸色忽青忽白,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自取其辱。 白皎就?趴在他怀里,摇了摇尾巴,头也不抬地吃起饭。 一侧,幽水直勾勾地盯着她,要是眼神?能化作实质,白皎怕是早被她给扎成筛子?了。 白皎:emmm…… 关她什么事,有本事你去?跟东渊说?啊。 脑子?也不清楚。 白皎心想,难怪跟曦光是两姐妹。 小狐狸“啊呜”一口?,吃掉一大块甜肉,满足得眯起眼睛。 偶尔,东渊也会夹起几块肉,放进她面前的碗碟里,动作娴熟到位,也很清楚她的喜好?。 从始至终,他未看她一眼。 幽水低着头,攥紧的指尖森森泛白,难堪嫉妒齐齐涌上?心头,好?像空气,被她们忽视个彻底。 不知出于何种心情,她提出立刻。 东渊忙着照顾小狐狸,头也不抬地道:“青霖,送客。” 幽水呼吸一窒,更深更重的嫉妒取而代之,她无不恶意地想,一只杂毛狐狸罢了,它配吗? 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低着头拍了拍脸,脸上?情绪如潮水悄然褪去?,要冷静,要清醒。 此举并非怯懦。 相反,她怕自己一抬头,就?会暴露满脸愤恨、嫉妒。 白皎看人离开,刷地一下跳出来,肚皮撑得圆滚滚的,其实她可以自己用?餐,那些餐具都?是她用?惯的,小爪子?一抓一按,虽说?姿势不大好?看,却也不耽误她吃东西。 要不是为了气幽水,她才不会像个毛绒玩具似的,任他摆弄。 东渊动作微顿,怀中一轻,取而代之的是空落落的感觉,他抬眸看她:“用?完就?扔。” 白皎瞪大双眼:污蔑,这是纯纯的污蔑! 明明是他不守男德。 她就?不信东渊没看出来,幽水对他的心思。 她嘤嘤低声。 似乎忘记了眼前是几十万岁的上?神?,什么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东渊诧异地瞥她一眼,随即,唇畔噙着一抹淡笑,散漫地道:“那么多?人喜欢本君,难道本君都?要喜欢她们?” “旁人的事我何须在意,没有人能强迫我。”最后一句淡漠至极,正?如他的目光,那么漫不经心,漠然置之。 白皎怔怔地看着他。 “皎皎,过来。” 他柔声呼唤,忽然换了副表情,朝她招手,深邃紫眸映照出小狐狸的身影。 胸腔里的东西横冲直撞,跳得飞快,连心口?也一阵阵发烫,恰逢一阵风吹过,淡紫色的花瓣打着旋儿?纷纷扬扬,杂乱无章。 正?如她此刻心情,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等白皎反应过来,他已俯身,周遭一片寂静,眼前只有他的眼睛,宛若深邃湖水,光影在其中舞动。 他的眼神?柔和平静,像海域深处的黑色冰川,只露出一角,便已极富魅力?。 白皎脖颈一沉,紫色的菱形晶石挂在脖颈上?,银色锁链闪闪发光,却在晶石灼目的光辉中黯然失色。 纯白如雪的底色映衬下,它宛若天边一颗孤星,精致华美,引人注目。 白皎作为佩戴者,最能感觉它的效果,身上?迟滞的灵力?运转加快,还?有源源不断的灵气补给,无穷无尽。 她低下头,一切都?是因为这颗晶石。 仿佛看穿她的疑惑,东渊恰到好?处地解释:“这是日之精华,你戴起来——” 白皎知道他有多?毒舌,心都?提了起来,绷紧后腿,蓄势待发。 准备到时候给他来一脚! “还?不错。”男人声音淡淡。 “嗯?”白皎惊愕抬头,一眼望见他眼底浮着的薄薄笑意,瞬间?恍然大悟,他故意的! 可是爪子?摸到项链时,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白皎也不是每天都?无所事事,偶尔回去?藏书阁待几天,读了不少书,认识了不少东西。 知道她佩戴的日之精华有多?珍贵。 日之精华乃是与帝流浆同层的奇珍异宝,前者出于旭日初升,后者则是圆月当空,攫取十分繁琐且麻烦。 她身上?这块足有荔枝那么大,肯定经过炼制,应该是数块日之精华所融,不然灵力?不会这么浓郁,效果也不会出奇的好?。 对白皎来说?,相当于随身携带一座灵脉,还?对自己的伤势有奇效,真是、真是好?大的手笔呀。 她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钱在哪,爱在哪。 虽然日之精华不是钱,可是,它比钱还?珍贵啊! 东渊等了等,终于按捺不住:“怎么不说?话?” 白皎眨了眨眼,忽地跳上?男人肩膀,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乖巧柔顺。 原来是我误会你了。 好?感动。 贴贴……帝君。 毛绒绒的小狐狸一边嘤嘤嘤地叫着,一边贴上?脸颊,细腻发亮的狐毛轻轻地蹭,狐毛如云似雾,染上?一层温热体温。 这样的亲密,早已越过安全距离。 倘若是旁人,这样的冒犯怕是早就?让他挥袖拂开,但现在,东渊只略略垂眸,不去?看她黑白分明的狐狸眼。 “小没良心。” 白皎嘤嘤叫了两声,一脸无辜:你说?什么呀?我没听?见。 他的礼物又见心思又觉珍贵。 实实在在的好?处落在自己身上?,白皎笑得狐狸眼都?弯成月牙儿?。 “大胆,你怎么敢冒犯帝君。” 青霖送人回来,转眼看见白皎踩在帝君肩膀上?轻薄,呸,是对帝君无礼。 刚冒头的暧昧氛围瞬间?碎掉。 白皎扭头去?看,青霖怒目圆睁,活像她是什么登徒子?,调戏良家妇男似的。 小狐狸眼底狡黠一闪而逝。 下一刻,她像是被吓到,脚下忽然一个踉跄,直直往下坠,竟是一头跌进东渊怀里,沉寂的檀木幽香扑鼻而来,头顶响起东渊呵斥:“青霖,不得无礼。” 青霖:啊? 他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帝君刚才在说?他无礼? 东渊淡睨他一眼:“退下吧。” 青霖狠狠打了个激灵。 忽然想起这段时间?,但凡针对白皎的事,一件都?没成功,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他看不透帝君心思,却看得到他的动作。 后背一阵发冷,危机感油然而生?。 “属下遵命。” 青霖失魂落魄地离开,如坠梦中。 东渊收回视线,怀中一团温软,再也不能自欺欺人,方才的触感仍残留在心头,又似是惊鸿一掠,稍纵即逝,不知为何,他竟生?出些许不满足。 手臂骤然收紧,似乎要拢起什么。 帝君周身萦绕着一股沉寂苍冷,散漫地半倚软榻,窗外明彻的光透过窗棂洒进殿内,朗照他平静无波的神?色,出尘绝世?,清冷无双,像极了庙宇里无悲无喜的神?明。 眉目间?,满是岁月沉淀后的淡漠从容,独属于上?位者的高贵神?秘。 白皎趴在他怀里,悄悄伸出头,打破了沉默氛围。 忽然,白皎脑袋一疼,被人当成木鱼敲了敲,她愤愤地去?看罪魁祸首,正?对上?男人深邃眼眸,眉梢微挑,勾摹出几分神?秘威严。 “青霖并非有意,你也不准再告状。” 他目光透彻,寥寥数语,精准预判了白皎要做的事。 张开的嘴巴顿住了,白皎伸出小爪子?轻轻打了个哈欠,一对狐狸眼大而明亮,像是在说?,知道了知道了。 如果不是青霖针对自己,她才不会跟他过不去?。 想到这,她恶狠狠地瞪向男人。 他却好?似毫无所觉,眼睫低垂,眼睑之下暗光坠出半圆边界,指尖细细抚过柔软细腻的白色狐毛,温柔又细致。 望向她的眼神?深邃冷静:“皎皎,乖一点。” …… 魔界骤然发难,大军势如破竹,冲破封锁,好?在天界早有准备,集结天族与各大部族一同御敌。 不久后,局面僵持不下。 这样的大事,就?算远在三十三外天的白皎也听?了不少。 她静静等待,打算掺和一手。 无论如何,都?要破坏剧情。 很快,她便等到了机会。 战场上?变化莫测,本是势均力?敌的场面,魔界突然祭出大杀器——魔族至宝红尘十绝阵旗。 此物乃魔族圣女蕴雪所有,她为了替心上?人报仇,不惜拿出魔界至宝,摆下大阵,释放出无数蒙昧之气,疯狂屠杀天界士兵。 此事还?要从婚事说?起。 辰夜知道曦光即将?成亲,不惜亲自潜入天界,在成亲前一晚,打算直接掳走曦光,只是这次没了白皎遮掩,天界很快发现这件事。 天族投鼠忌器,怕伤害到曦光,妖族妖君却无所顾忌,在知道准儿?媳与魔族有染后,深感耻辱,下达绝杀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辰夜被俘后便押送战场,他身份尊贵,乃是魔君未来继承者,天界打算用?他喝令魔族退兵,只是谁也没想到,辰夜对曦光如此执着,将?以退兵为许诺,反过来要挟天界。 生?灵涂炭,血流漂橹。 天帝为了天下苍生?,选择抛弃亲孙女答应辰夜的条件,只是谁也没想到,关键时刻,曦光竟会反手一刀刺穿辰夜心脏。 辰夜当场殒命,一直爱慕他的蕴雪原地发疯。 红尘十绝阵旗乃是魔界至宝,又被蕴雪全力?催动,但凡进去?的神?仙,十死无生?。 天帝无奈,只得求助东渊帝君。 血腥四起,杀意冲天,到处都?是残肢断骸,白皎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惨烈的画面,还?是忍不住胃囊翻涌,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前方黑云压顶,浓郁森然,正?是红尘十绝阵旗所在方位,大阵中无数生?灵哀嚎,怨气冲天,作为指挥一切的蕴雪,更是双目赤红,状若疯癫。 白皎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剧情?就?是剧情它妈来了都?不认识! “死!都?给我去?死!” 蕴雪怒吼道,忽地停下动作,遥遥望向远方,正?是白皎所在方位,白皎警惕地往后躲了躲,才发现,她看的是自己前面的东渊。 至于躲避的原因,显而易见,她是偷偷跑出来的。 东渊声音极冷,如冰石交击,寒意彻骨:“滥杀无辜,屠杀生?灵,蕴雪,你该当何罪?” 此时的战场上?,见到东渊帝君出现,天界妖族纷纷松了口?气。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蕴雪竟然这么疯。 她立于半空,长发飞舞,闻言竟是哈哈大笑起来:“何罪?只要我把你们都?杀了,就?没人能判我的罪!” “辰夜死了,我要你们都?给他陪葬!” “去?!” 她挥臂指向东渊,见状,其余人狠狠倒吸一口?凉气,远处那团暗色浓云忽然移动,转瞬间?已至跟前。 云下血雨纷纷,惨叫声此起彼伏,参战士兵不分敌我都?被红尘十绝阵旗吞噬,充当原料,很快,就?连惨叫声都?已堙灭。 浓云滚滚而来,目标直指东渊帝君。 霎时间?,无数目光看向天边,心弦紧绷。 东渊目光阴冷,提起手中太阿剑,长剑有灵,感觉到强大的对手,立刻发出跃跃欲试的嗡嗡声,剑身寒光湛湛,锋芒毕露。 这一刻,无数人想到上?古神?书上?的描述:东渊帝君,降生?于神?魔战场,其善战,后以杀止杀,力?挽狂澜于四界。 红尘十绝阵旗张开巨口?,狂暴之力?席卷而来,携裹着无穷无尽的天地伟力?,战场上?几乎站不住脚。 “杀了他!”蕴雪狠狠一握。 天帝惊呼一声:“帝君小心。” 眨眼间?,阵旗打开,将?他吞入阵中。 其余人皆是一脸惨白,天地间?只余蕴雪猖狂肆意的大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谁也没注意,一只八尾狐狸紧跟东渊,投入阵中。 红尘十绝阵最恐怖之处在于它无边无际的蒙昧之气,取自人族最负面最丑陋最阴狠的情绪,一旦沾上?,神?仙难救,便是上?神?,也无可避免。 因此,它在神?魔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好?似一台绞肉机,不断收割性命。 蕴雪将?他困入阵中,便是想用?蒙昧之气困杀他。 东渊是个例外,蒙昧之气虽阴毒,却对他无可奈何,只是破阵有些麻烦。 他即刻着手破阵,隐约间?感知到一缕熟悉气息,顿时停下动作。 “皎皎。”他低声喃喃,仔细听?来,竟有些颤抖,手中太阿剑吞吐剑芒,仿佛感知到主人心情,嗡嗡作响。 白皎听?不见任何声音,她被困在阵中,竟然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身前的日之精华忽然变得炙热滚烫,飓风中化作巨大的蚕茧,将?她保护起来。 白皎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虎视眈眈地看着周遭灰蒙蒙的蒙昧之气,由内而外,从骨子?里生?出控制不住的渴望,令她蠢蠢欲动,饥饿难耐。 好?饿,好?想吃…… 念头浮现的瞬间?,她惊得睁圆眼睛,试探地伸出手,越出蚕茧,指尖刚沾染上?,蒙昧之气便像初雪遇骄阳,顷刻消融。 她忽然仰头,口?中爆出一声尖啸。 小爪子?捂住脑袋,庞大繁杂的传承记忆一股脑涌进脑海。 狐族始祖分涂山、青丘两脉。 但凡狐族,俱是身负先祖血脉,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代代更替,始祖血脉不断被稀释,越来越稀薄,无论是何资质,觉醒难如登天。 白皎随母亲,乃是涂山一族的后代,涂山虽是狐族,却是与人族相处最和谐的妖族。 先祖涂山女娇与人类结合,协助大禹立下不世?功德,她的后代因此获益,神?魔避之不及的人间?浊气,对涂山狐族来说?,乃是大补的灵丹妙药。 蒙昧之气便属人间?浊气。 白皎睁开眼,得知真相,一步跨出保护罩,一刹那,周遭蒙昧之气仿佛疯了似的席卷而来,漩涡中心正?是白皎所在。 源源不断的蒙昧之气钻进她的身体。 一层一层灰色薄雾内,隐约可见几缕光辉,白如皎月,灿若星辰。 场上?无人行动,看着越来越浓郁的大阵,等等,天将?擦擦眼睛,忍不住问同僚:“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感觉阵法越来越弱?” 同僚同样瞠目结舌,因为激动,说?话都?磕磕巴巴:“不、不是眼花,阵法正?在逐渐削弱!” 不等他们再说?,一团巨大光球破阵而出,场上?所有人仰头去?看,光球上?五色霞光氤氲,宝气四溢,声势浩大至极。 方才阴云蔽日的战场,此时竟拨云见日,晴空万里。 蕴雪猛然吐出一口?黑血,其间?夹杂斑斑内脏碎片,她震惊地看向光球,感觉到自己与阵旗只剩下似有若无的联系。 “什么东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不知道它是什么,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她在捣鬼! 她立刻下令:“给我杀了它!” 话音刚落,光球裂开。 红衣墨发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到她的刹那,天地黯然失色,周遭一切再不入眼。 女子?姿容绝世?,黑色长发如丝绸垂下,半遮半掩的露出一张艳润红唇,她微微抬眸,露出秾丽绮焰的五官,眼尾上?挑,将?清冷与妩媚完美杂糅在一起,水眸更是灵动出尘。 女子?一袭裙裳红艳似火,缀绣繁复花纹,靡丽盛放,她的美极富攻击性,肆无忌惮地收割目光,散发魅力?。 恢复自由后,她第一时间?看向阵法方向,低声道:“东渊。” 美人黛眉微蹙,强压下喉中一片腥甜。 这人正?是白皎。 强行吞噬蒙昧之气,导致自己突破上?仙,化为人形。 如今她已经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九尾天狐,这副容貌与她本来模样像了八分,其余两分来自狐族。 没等她从半空落下,目眦欲裂的蕴雪全力?袭来,满心都?是恨意,势必一击抹杀扰乱自己计划的仇人! 下一刻,她如断了线的风筝,猛然倒飞,口?中鲜血喷溅,陡然坠地。 众人连忙看向出手之人,顿时一阵惊愕,抽起声此起彼伏。 “竟然是……东渊帝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魔族这边却是兵荒马乱。 “圣女!” “快救圣女!” 天帝见状立刻下令:“快给我捉住她!” 他身旁是麻木如行尸走肉的曦光,两位仙侍守在曦光两侧,盯着她。 曦光毫无所觉,身上?华丽衣裙溅满黑血,两手浸透洗不掉的斑斑血迹,目光呆滞,即使这样震撼的画面,也没让她有过半分波动。 尽管满身惨烈,曦光身上?却没一丝伤痕,这些血迹,只能是另一个人所有。 天帝说?完看向身侧,瞥见她后不由夸赞道:“曦光,你做的很好?。” 曦光呆呆怔怔,似乎因他的话,收回一些理智,她又看向双手,满手都?是血腥,满手都?是血迹。 我做了什么? 我竟然杀了自己最爱的人! 她悲痛欲绝,竟生?生?呕出一口?血。 只是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东渊他们身上?,根本无暇分心。 第 168 章 战场上死一般寂静。 不过弹指间, 来势汹汹的阵法被东渊帝君破开。 阵法破灭,引发空间动荡,连带此处战场也因此扭曲, 到处都?是死亡的痕迹, 浓郁的血腥气。 刚才便是东渊帝君出手, 以?前所未有的凌厉姿态将魔族圣女击飞半空。 他们印象中淡漠冷清的东渊帝君, 此时竟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紫色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泼墨般的长发飘逸飞舞, 那双紫色眼眸深不见?底, 犹如深渊不可直视。 与他对视的瞬间, 众人?只觉心头悚然, 飞快低下头。 不约而同?的, 脑子?里?反复盘旋着?一道念头。 帝君与这女子?是什么关系? 四海八荒最尊贵的天地共主此时正低垂眼眸,看向怀中人?,眼底流露出遏制不住的关切与紧张。 “皎皎。”他的声音颤抖,尽管第一次见?到小狐狸的真容, 可当他看见?她之?后, 就知?道她是白皎,他的小狐狸。 “不要睡, 我带你回家。”他的声音艰涩,如砂纸般粗糙嘶哑。 白皎眼睫轻颤,眼皮好像承担了千钧重负, 可她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艰难地抬起眼帘—— 天穹明彻, 晴朗天光自他身后洒下,为男人?年轻俊美的轮廓染上一层柔和光晕。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皎皎。”东渊收紧双臂, 暗紫色缀绣云纹的大氅与火一般的红色裙裳交叠,将她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 “帝君。”白皎声音微弱轻柔。 白皎像是想到什么,忽然抬手,修长白皙的指尖在空中一挥,水色眼眸映出猎猎作?响的红色旗帜,被她一把握在掌心。 洁白如玉的手指,纯黑如墨的旗杆。 观其模样,正是方才绞杀无数天界士兵想魔界圣物——红尘十绝阵旗。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蒙昧之?气已尽数散去,红尘十绝阵旗露出真正模样,旗帜金红交加,旗面浮现出团团赤焰,正面是日月星辰,背后则是山川草木,模样华丽无匹。 它是魔界凶戾至极的法宝,此时落在她手中,却乖巧得像是一只小绵羊,温柔无害。 方才蕴雪不顾一切袭击她,就是为了夺回它。 因为白皎吞噬蒙昧之?气的同?时,也与阵旗建立了联系,作?为阵旗主人?的蕴雪自然感?觉得到,她的掌控力在快速消减。 因此,这次出手,除去计划被破坏是愤怒之?外?,更多的是害怕失去阵旗的惊怒交加。 可惜她连白皎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东渊打得倒飞出去。 焕然一新的阵旗正围着?白皎打转,旗面明光闪烁,像是在欢呼雀跃。 宝物有灵,早就嫌弃极了那些蒙昧之?气与血腥味,如今好不容易因为白皎挣脱桎梏,脱离苦海,开心地化为一道流光,咻呼钻进她眉心。 东渊帝君关心则乱,不禁关切出声:“皎皎,你没事吧?” 白皎轻抿红唇,一只手勾着?他的脖颈,过分亲昵的动作?早就超过安全距离,不过此时哪还有人?在乎这些。 所有人?都?被突然钻进她身体的红尘十绝阵旗吸引,反复揣摩惊人?一幕,那可是魔界至宝! 东渊紧张地盯着?她,却见?白皎原本光洁一片的眉心,浮现一抹红色月纹,正是阵旗印记,更衬得她美艳不可方物。 东渊根本不敢耽搁,立刻运起灵力,正要为她检查身体,白皎忽然轻轻摇头,唇角微翘,脸上笑靥如花:“它已经不是红尘十绝阵旗,是认我为主本名法器——赤月九界旗,执掌天下气运。” 东渊略微松了口气,目光却不曾转移片刻,又后知?后觉地补充一句:“很好。” 白皎眨了眨眼,说完话,再也遮不住疲态,身体里?庞大的灵力早已将她冲垮,毕竟,她之?前一口气吸收了全部蒙昧之?气,那么庞大的力气远远不是她能掌控的。 补过头,说的便是她如今的情况。 “皎皎!” 东渊见?状神色阴沉,声音不自觉拔高。 白皎昏昏沉沉,隐约间听到东渊在呼唤自己,似乎在远处,又像在耳畔,势如破竹的疲惫来袭,令她闭上眼睛,终于?沉沉睡去。 东渊心头大恸,仔细检查后才知?道,她是沉睡过去,心头一松,面上表情也随之?变化。 当他再度抬起头,早已恢复了平静无波的神色,紫眸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天帝身上:“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 说完抱着?白皎,飞离此地。 周围人?的目光从刚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惊愕、恍然,从刚才一系列动作?可以?看出,帝君对她究竟有多看重。 更让人?好奇的是此女身份。 待帝君离开后,沉寂的战场瞬间热闹起来,不少人?立刻开始交换信息,才发现,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美艳绝伦的女人?是谁,她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 有人?赞叹:“我竟不知?,四海八荒何时出了这样一位修为精湛的上仙,竟将魔族至宝都?给掠了去!” “哈哈,是呀,我们都?无可奈何的东西,竟被她轻易收服,真是后生可畏。” 也有人?抽丝剥茧,推演出几分真相:“你们说,这位上仙会不会是帝君教导,所以?我们才从未见?过?” “我还从未见?过帝君如此紧张的模样呢。” 几人?面面相觑,沉默半晌,才有人?岔开话题。 “帝君不愧是天地共主,果然实力非凡。” 众人?一言我一语,连声夸赞起来。 不是他们不想说帝君和那女子?的关系,只是当着?大家的面谈起这话题,脸上有些挂不住,当然,这不代表他们就不关心帝君姻缘,三五好友聚在一起,私底下不知?如何兴奋呢。 言归正传,题逐渐引导回东渊身上,知?晓东渊帝君真正实力,又见?过他攻伐魔尊的神仙大多都?已作?古,如今大家有目共睹,帝君以?碾压之?势破阵而出,姿态轻松,飘逸出尘,不禁对他越发敬畏。 人?群里?,最清楚白皎身份的大概就是幽水。 她失魂落魄,怔怔地望着?东渊帝君离开的方向,仿佛吞掉了一千根针,叫她心痛如绞。 她不认识白皎,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想起曾经让自己恼怒嫉妒的杂毛狐狸,她在这女人?身上感?觉到了同?样的威胁。 肯定就是她! 幽水不甘地看了眼天穹,此刻,她对白皎的恨意已经达到顶点,恨不得飞上三十三外?天,可她清楚又绝望的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相爱吗? 说不得哪日,就会听到她们在一起的消息。 霎时间,幽水脸色阴沉无比,她攥紧手掌,指甲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 三十三外?天。 青霖得知?帝君上战场,也想跟着?去,无奈被安排守家,但他又格外?忧心帝君,因此一直在紫黎宫殿外?徘徊。 功夫不负有心人?。 瞥见?一抹暗紫色后,青霖脸上骤然绽开希冀的光彩,立刻迎接而去,下一刻,一袭紫衣的帝君出现在眼前,青霖满脸欢喜:“帝君!” 话音未落,他惊愕地看着?来人?。 东渊低垂眼眸,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人?,两人?身上灼目的红色裙裳与暗紫色衣袍相互交叠,足可见?他们有多亲昵。 青霖好奇地看向帝君怀中,瞥见?红裙主人?时,不禁一怔。 少女双眸紧闭,似乎在沉睡,她静静地倚靠着?帝君,露出一张秾艳绮丽的容貌,看见?她的刹那,便是青霖这样呆板的人?,也不禁滞住呼吸。 更让他震惊的是,她身上熟悉的气息。 不正是帝君格外?宠溺的小狐狸。 她、她竟然恢复人?形了! 震惊太过,他忍不住出声:“帝君,她怎么会跟您在一起?” 他清楚记得,白皎可没被帝君带走。 难道……她偷偷跟下去了! 东渊眼神怜惜地看向昏睡的白皎,对于?战场上的事,并未打算隐瞒,随即想到方才的情形,不禁收紧双臂。 “是我连累了她。” 青霖脑袋嗡地一声,等?他听完始末,表情震惊又愧疚,他自诩是帝君最忠心耿耿的属下,却没料到,关键时刻,竟是自己看不起野狐狸不顾身死道消的危险,甘愿为帝君投入魔阵。 是他错了。 青霖之?前有多戒备,现在就有多愧疚,以?至于?根本不敢去看白皎。 “青霖。” 帝君声音极冷,青霖忙正色回应:“属下在。” “从今日起,关闭紫黎宫,禁止任何人?进入三十三外?天。” 青霖听见?他极冷的吩咐,霎时心头一凛,抬臂躬身,认真道:“属下明白!” 他低着?头,并未注意到帝君幽暗的目光,越过他,径直落在天穹之?下,不知?想到什么,他骤然护紧怀中的小狐狸。 与此同?时,紫黎宫外?布下一层星华结界,这是东渊亲手所布,寻常上神都?无法开启。 青霖就在门外?,恪尽职守。 却不知?道,他守护的帝君并未留在紫黎宫,而是转身来到天墟尽头,上古神魔战场。 此地已更名为天墟光海。 上古神祇皆有诞生之?地,东渊便是天墟光海,他对自己的诞生之?地看得极重,便是自己的好友流风,没有他这个主人?的邀请,也来不了。 这正是东渊此行目的之?一。 东渊垂下眼帘,目光落在白皎身上,忽地勾起一抹笑容,战场上人?多眼杂,白皎又表现得那样出色,他毫不怀疑,不过一天,关于?她的消息就会扩散至四海八荒。 当初他不惜欺骗流风,也要留下她,如今更不可能将她拱手让出。 天墟光海安静,适合养伤,况且此地灵气浓郁,对白皎也大有裨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作?为上古神祇的诞生之?地,天墟光渊拥有无穷无尽的浓郁灵气,又滋养出无数绚烂繁花,没有四时变换,永远生机勃勃。 大概谁也没想到,万载之?前,这里?还是遍地骸骨,怨气冲天的景象。 天墟光海中,最出色的便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宏大光瀑,流水乃是天河倾泻,水珠飞溅似星光洒落,水流则通过河道涌入下方的落星湖,此时湖面平静无波,倒映出碧蓝天穹。 落星湖四周尽是烂漫盛放的繁花,自上而下看,它是姹紫嫣红的花海中心,一侧,邻水而建的宏大宫殿美轮美奂。 东渊将她放置上玉床之?后,终于?压抑不住喉咙腥甜之?气,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擦了擦唇角血迹,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势,视线凝视白皎,紫眸深邃无比。 当初他被阵旗困住,因为担心白皎强行破封,折损了修为。 如果只是这,并不足以?令他吐血。 真正的原因是数万年前,为了将魔尊封印,东渊耗费半身修为,时至今日,不过恢复七八成。 现在因为强行破阵,再次折损两成,尽管如此四海八荒依旧无人?是他敌手,可他又怎会就此满足。 他坐在玉床边缘,女子?恬静睡颜映入眼帘,东渊下意识伸出手,却又生生顿住,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情绪冲击心扉,对恢复修为的执着?,对守护她的执念。 只有如此,才能护住她。 这次是虚惊一场,那下一次呢? 觊觎她的人?那么多,只有成为最强大的人?,才能将她留在身边。 最后这句话十分具有针对性,却也不是杞人?忧天,因为在他带着?白皎离开紫黎宫不久,一位来客突然到访。 青霖看到来人?,惊了一瞬,连忙欢迎:“流风上神。” 他态度恭敬,流风眸色发冷,只觉心烦意乱,隐忍的怒气已经达到顶点,这一切,要从他得知?东渊亲赴战场,当着?众神的面,抱走一名红衣女子?说起。 流风苦苦寻觅白皎几千年,几乎踏遍八荒秘境,偶然间,听到众人?谈论?帝君姻缘,他还跟着?嘲笑了两声。 东渊这人?最是冷心冷情,有时他都?怀疑,对方的原型是不是石头,因为他的心,就跟石头一样又冷又硬。 铁石开花,真是稀奇。 如果不是找皎皎要紧,他定然要当面讥讽两句,当初是谁说情爱乃是小道,天下苍生才是大道,要为大道断情绝爱。 直到他从那人?口中得知?,他唤那她皎皎。 哈,皎皎! 流风脸上笑容消失了。 原型又是狐狸! 不是他的皎皎还能是谁! 东渊,好一个东渊! 流风满脸悲愤,他拿他当兄弟,他拿他当傻子?! “东渊呢?他在哪儿,是不是就在这里??”流风怒气冲冲,险些控制不住脾气,一掌拍碎紫黎宫。 青霖头皮发麻,上神的威压令他全身紧绷,几度想要匍匐下跪,拼尽全力勉强忍住,他将实情告知?对方:“流风上神,帝君回来后已然封宫,禁止任何人?入内。” “封宫?” 流风朗声大笑,看向紫黎宫外?覆盖的结界,他才知?道,愤怒到极致,是会笑出来的。 流风毫不犹豫,一掌挥出,巨大的结界如泡沫破碎,流风化为流光进入宫殿。 青霖就在一旁,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强烈的威压之?下,他连话都?说不出,只能沮丧地看着?他进去。 片刻后,却见?流风上神大步流星走出来,声音愤怒无比:“东渊!” 他进去后,只看到空空荡荡的大殿,别说白皎,就连一根狐狸毛都?没看见?。 显然,东渊早料到他会过来,一早就带着?白皎跑了。 流风攥紧双拳,想起听到的事实,无数人?在战场上看到,白皎收服阵旗后便昏死过去,登时,他心口一阵刺痛,不知?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余下的日子?,他反复推算两人?踪迹,即便毫无所获,也从不放弃。 流风算是看清楚了,靠人?不如靠己。 流风从未如此后悔,他比东渊修为只差了一线,这便要提到修为划分,上神并非顶点,之?上还有神君,神尊,他是神君,而东渊,便是神尊。 本来他有希望晋升神尊,可他生性风流,惫怠修炼,主动放弃冲击神尊之?位,以?至于?一步慢,步步慢,陷入如此被动状态。 五千年后。 天墟光海,一片鸟语花香,秀丽风光。 消失不见?的东渊缓步走进宫殿,脸色格外?温和,手中拿着?紫晶石雕刻的小狐狸雕像,数千年中,除了守护白皎,提升修为,便是做这些雕像。 他将紫色小狐狸放在博古架上,放眼望去,整整一面墙上,都?是小狐狸的雕像,姿态各异,或动或静,却都?栩栩如生。 东渊放置归类后,走进内室,熟悉的气息让他放松神经,想到沉睡的白皎,他眉眼柔和,再无当初一丝凛冽漠然。 男人?年轻俊美的脸庞上漾起一抹笑意,他渐渐喜欢上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随着?时间越长,他渐渐又生出不满。 东渊第一次知?道,五千年是那么长,漫长得仿佛过完了一生,他的心开始渴望,想要见?到她睁开眼睛的样子?,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想听她唤自己东渊,想与她互动,看她活泼可爱的模样。 而不是现在,躺在床上,无悲无喜。 他看不到自己眼底泛滥的情思,便是再强大的神祇,也逃不过七情六欲。 有了爱,就会滋生欲望。 东渊收敛情绪,望向玉床。 蓦地,他的脸色阴沉无比,无法形容的惶恐似一双看不见?的大手骤然捏住他的心脏,阵阵疼痛袭来,顷刻间,将他击打得神思溃散。 玉床之?上,再无白皎的身影。 她不见?了。 那一刻,他的心如陨星一头坠入深不见?底的深渊,失去她的可能让他全身紧绷,短短片刻,脑海里?已经转过上万种可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流风! 不,这是他的诞生之?地,没有他的允许,外?人?绝不可能进入。 白皎到底在哪儿? 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急促跳动的心脏,毫无顾忌地敲打胸腔,下一刻,东渊转身冲向室外?,慌乱之?下,连神力都?忘了调动,像是最普通的凡人?,靠着?双眼逡巡,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伴随着?轻柔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时空。 “帝君?” 强烈的心跳声掩盖一切。 东渊转过身,眼中绽开强烈的光彩。 白皎脸上漾起浅笑,柔软的红唇饱满艳润,一头漆黑的长发垂在身后,她穿着?灼目的红裙,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少女身后的一切在此刻,虚化成一片模糊不清的背景,只有她是唯一的、瞩目是焦点。 东渊细细凝视,眼底勾勒出她的模样,明明她就近在眼前,他却不敢靠近,一切美好得太过虚幻,他怕这只是自己的臆想,是水中花镜中月,是梦幻泡影,轻轻一碰,便会碎掉。 白皎不知?道他的想法,已经走到他跟前,再往前,就要扑进他怀里?,于?是她停下来,仰头问他:“你在找我吗?” 东渊面无表情,实则心乱如麻,他如同?一座雕塑,怔怔立在原地,白皎黛眉微蹙,以?为等?不到他的回答,却听见?他郑重地说:“是!” 声音不知?何时已然沙哑。 紫色眼瞳深邃幽暗,目不转睛地凝视她,似要将她镌刻进心底,永世不忘。 炙热的视线让白皎脸色发烫,双颊晕起一抹醉人?酡红,嗔怪地瞪他一眼:“你看我干嘛?” 东渊忽地张开手臂,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身上的淡淡檀香气息扑面而来,如一团绵软的云缠住她,无孔不入地包裹。 许久之?后,她听见?他的声音,低沉喑哑:“我很开心。” 皎皎,你终于?醒了。 第 169 章 白皎仰头?看他, 忽然神色慌张,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东渊沉下眼眸, 却并未就此?放开, 反而紧紧箍住她的软腰:“怎么了?” 他的手臂像是密不透风的铁桶, 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她眼眶微红, 神色错愕又带着点毫无防备的慌乱:“我好像要渡劫了。” 嗓音夹带着浓重的鼻音, 脸颊红红,一时又哭一时又笑。 白皎心乱如麻。 她卡在神女境界多年, 只差一点就能突破上仙, 奈何后来?身受重伤, 一波三折的经?历把她自信心都给打得七零八落。 哪曾想, 不?过出去?一趟, 睡了一觉,竟然要渡劫了! 渡劫之后,她就是上仙! 一时间,她兴奋地攥住男人衣襟, 笑眼弯弯, 又像是想起什么,黛眉紧蹙, 这次没有犹豫,而是毅然决然地告诉东渊:“你快放开我呀,我得赶快离开这里, 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渡劫。” 短短几句话时间,灿烂无云的晴空之上, 已是劫雷滚滚,乌云卷积着闪电, 声势浩大。 东渊将她扣在怀里,强硬道:“就在这里,在天墟光海!” 白皎张了张嘴,想说,可这里不?是无主之地,是你的地方。 即便不?知?这是他的诞生之地,白皎也猜得到,这样灵气?浓郁的洞天福地,定然珍贵无比。 “皎皎。”他声音极淡,却不?容置喙:“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白皎一怔,对上他坚定的视线,那目光太过炙热,像是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烧融成水。 若有旁人在场,听见他这话定然要大惊失色,谁人不?知?,天墟光海乃是帝君诞生之地,神秘又无处可寻。 传说东渊帝君诞生后便将它封存,若无帝君的邀请,谁也无法进入。 可见帝君对天墟光海有多重视。 如今,他竟让白皎在此?渡劫,明知?劫雷声势浩大,破坏力极强,他竟也舍得。 事实是,东渊不?仅舍得,面对浓密阴沉的劫雷之时,他更恨不?得以身替之。 可这终究只是想想。 不?是他虚伪,而是天道法则,劫雷只能依靠本人渡过,若是央求他人帮助,威力便会?增长上百倍,结局不?是重伤,便是灰飞烟灭。 且渡劫人也会?因此?受到惩罚,若成功还?好,失败便会?伤及根骨,危险极高。 皎皎。 东渊在心头?默念,视线落在远处,此?时,暗沉的雷云已经?遮住整片天空,翻涌如墨的乌云之中,时不?时甩出一道闪电,刺眼的电光闪烁,顷刻间,长鞭将天空撕裂,留下狭长可怖的裂痕。 劫云下方,四?周再无一缕风声。 死一般的寂静里,连空气?都被死寂浸透,正如海啸前的平静,多看一眼,都要被这煌煌威势摄住心神。 下一刻,粗壮耀眼的劫雷陡然劈下! 东渊心神牵动,脸上满是担忧,他紧紧盯着雷暴正中的白皎,甚至未曾注意到,天墟光海上空一缕劫雷,已经?突破了自己布下的结界。 一丝气?息自缺口处逸出。 与此?同时。 忙于推演的流风忽然停下动作,骤然起身,他眺望天边,晴空万里,和天墟光海是截然不?同的两?副场景。 流风无波无澜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低声呢喃在风中消散:“我找到你了。” 他眼中流光一闪而逝,浓密长睫下,掀起滔天巨浪,浓墨般叫人心悸的黑暗在眼中翻涌。 白皎从天空缓缓落下,周遭已是一片废墟,她虽然没离开天墟光海,却在雷劫来?临时跑到了偏僻的角落,因此?,劫雷对天墟光海的影响倒也不?算大。 渡劫成功,白皎神采奕奕地扑向东渊,满心都是开心,完全没发现,她身上的法衣经?历劫雷摧残,几乎劈成碎布,满身狼藉之下,是裹不?住的娇嫩肌肤。 “帝君,我成上仙了!” 她激动得眼眶发红,仰起头?,露出红红的鼻尖,像是晕染了一层绯色胭脂,光洁如玉的小脸上漾起一抹醉人笑靥,明眸璀璨动人。 东渊略微低头?,可以清晰看到那盈盈水眸里,映照着自己的模样。 只有他。 这一刻,似有箭矢穿心而过。 “很好。” 东渊眸色微暗,眉尾微勾,不?知?何时,他的声音变得喑哑且极富磁性。 白皎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了?就只有这一句?我想听的夸夸呢? 她气?恼地瞪他:“还?有呢?” 东渊垂眉敛目,遮住眼底笑意,只是这笑意还?未持续多久,他已飞快偏头?,脑海里无法遏制地浮现方才的画面,破碎凌乱的布料下,是怎么也遮不?住的雪白肌肤。 罕见的,东渊呼吸发紧:“皎皎。”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是他心之所向。 清风微微拂过,白皎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凉凉的,低下头?,她短促地叫了一声,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看起来?还?算过得去?的法衣早就碎得不?成样子,她捂住心口,满脸绯红,弓着腰要从他怀里退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东渊:“你可以披我这件外袍。” 他说着脱下身上外袍,披在白皎身上,领口裹紧,暗紫色的袍服浸满幽幽檀香,几乎没有阻隔地披在少女身上,东渊眉眼深暗,她被属于自己的气?息包裹,这怎么不?算是一种亲昵呢? 白皎舔了舔唇,低着头?不?敢看他,小声道谢:“谢谢帝君。” 东渊浅浅一笑,温柔地凝视她。 能看见少女头?顶小小的发旋,漆黑如墨的长发飘摇垂落,从她小巧精致的耳朵蜿蜒而下,露出一截如玉莹润的脖颈。 再往下,被他的衣服尽数包裹,东渊心头?一片柔软。 他温柔地牵起她的手:“跟我回去?,你刚渡完劫雷,现在需要休息。” 白皎点点头?,乖顺地跟在他身边。 她躺回睡过的床榻,狐狸眼滚圆,一眼瞥见守在一边的东渊,脸颊再次泛起红云:“帝君不?去?休息吗?” 东渊:“我不?需要。” 白皎哦了一声,躺在床上,开始还?觉得有点不?适应,后来?不?知?道怎地,竟然真的昏昏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前所未有的舒服、畅快,身体状态更是提升到了顶点。 白皎睁开眼,已是晨光熹微。 男人懒散地依靠在床榻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紫眸微垂,他身后是大片明媚春光,挨挨挤挤地钻进房间,似一轮曜日坠在身后,在他身上勾勒出耀眼光辉。 白皎没出声,细致地观察起来?。 男人坐姿散漫恣意,却不?失清华矜贵,身上宽大缥缈的暗紫色大氅微微敞开,肆意的姿态衬出些许清冷与慵懒。 见到他,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出色外貌,反而是他通身浑然天成的清华矜贵之气?,再然后才是年轻俊美?的容颜,仿佛穿过悠悠岁月,积韵极重。 白皎舔了舔唇,心脏怦怦直跳。 不?可否认,他生得俊美?无俦,是和流风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醒了?”东渊忽然偏头?,冷峻眉眼触及她,霎时变得柔和。 紫眸神秘又深邃,此?时正凝视她,眼底浮起炙热光辉,似乎通过目光,那些炙热得如同一轮曜日的视线,也落在她身上。 白皎抿了抿唇,敏感地往后退了退,朝他扬起一个灿烂笑容:“帝君,我的人形好看不?好看?” 白皎早就想问他了。 东渊眸光微闪,就在她期待至极时,突然出声:“我更喜欢小狐狸。” 白皎反应过来?,蓦地地睁大了一双狐狸眼,圆滚滚的眼睛仿若清透的琉璃珠,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白皎不?开心地坐了起来?,对他冷哼一声:“你的意见,我拒绝参考。” 她好不?容易恢复人形,简直开心极了。 原型是一回事,人形又是另一回事,虽然狐狸自由,可是小爪子就是不?如手指方便,连看世界都截然不?同。 她还?记得呢,之前一个小矮几就能挡住她的视线。 白皎长长舒出一口气?,环顾四?周,都是熟悉的景象。 在她苏醒并成功晋升上仙之后,东渊只在天墟光海停留了一段时间,便将她带回紫黎宫。 白皎没有意见。 紫黎宫也不?错,她在这里呆了几千年,早就熟得不?能再熟。 直到青霖神神秘秘地告诉她,帝君要见她。 白皎不?疑有他,由他在前面引路,前方不?远处,一树紫玉云萝已开到烂漫荼靡,庞大的花架缠绕勾连,晕染成一片深浅不?一的紫色云霞。 白皎眨了眨眼,忽然加快脚步:“帝君。” 她笑靥如花,什么云霞早就成了虚化的背景,眼里只剩下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 东渊长身玉立,站在花架之下,一袭暗紫色大氅勾勒出丰神俊朗的容貌,眉目冷峻,眸若点星,一阵风吹过,满地都是逶迤坠落的花瓣,又在风的托举下,沾染上他的衣摆,肩头?。 见到她后,东渊眉眼软化许多,映着背后晴朗天光,仿佛镀上一层柔和光晕。 “皎皎,过来?。”他朝她招手,眸光幽暗。 青霖早就默默褪去?,想到临走时看到的画面,他默默垂下脑袋,遮住眼里的惊讶,以及,一丝意料之中的释然。 他早该知?道,帝君对白皎特殊的态度。 或许,不?久之后,紫黎宫中会?迎来?另一个尊主? 青霖蓦地回神,摇了摇脑袋,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八字还?没一撇呢。 白皎看见他,也跟着注意到他身边的秋千家,搭在紫玉云萝花架上,边缘缀满姿态不?一的花朵,白皎兴致勃勃地坐在秋千架上:“这就是帝君给我准备的惊喜吗?” 她偏头?看他,眉眼弯弯,黑白分明的水眸漾起一片笑意,那一刻,天地间仿佛消失了,只余她是唯一的浓墨重彩。 东渊点头?,从后面轻轻推起秋千。 白皎惊呼一声,很快就开心地享受起来?。 秋千上的少女长发飞舞,笑容明艳至极,极其?应景的,花架上飘下阵阵烂漫花雨,沾染上她的长发,衣襟。 东渊沉默片刻,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皎皎,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说着送出秋千,少女身上火焰般灼目的红裙在花架下翩然而动,如乱蝶飞舞。 白皎一怔,扭头?看他,东渊眼神坚定,也代表这事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白皎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帝君都决定好了,还?问我这个小卒子干嘛?” 她气?恼地偏过头?,温暖的手掌轻柔地抚了抚发顶,男人冷静清朗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生气?了?” “很快,很快我就会?回来?。” 白皎皱了皱鼻尖:“真的?” “当?然。”他的语气?温和从容,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纵容和宠溺,“乖乖在这里等我。” 白皎仰头?看他,秋千架轻轻摇曳,她的眼睛又深又黑,幽幽地如同神秘黑洞,吸进他最?后一丝理智:“那你不?要骗我。” “紫黎宫我早就待腻了,要不?是为?了帝君,我才不?会?待在这里。” 话语既直白又坦率,盈盈水眸望着他,一派天真亲昵。 声音宛若一击重锤狠狠敲上心头?,东渊目光一滞,不?可忽视的暖意席卷全身。 便连向来?迟缓的心跳,也在此?刻,不?受控制地飞速跳动。 他以目光临摹她的模样,声音既轻柔又温和:“是吗。” 白皎哼了一声:“当?然了。” “我最?喜欢帝君了。” 她忽地跳下秋千,轻轻抓住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睁大眼睛看他:““帝君要去?干什么呀?可以带上我吗?” 她顿了顿,撒娇声轻柔动听:“我想呆在帝君身边。” 东渊垂眸,敛去?眼底繁杂的情绪:“不?可。” “这事只能由我去?做,你要乖乖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白皎失落地低下头?,因此?也没看到,男人注视她的目光,炙热、深情又克制到了极点。 东渊知?道她心思单纯,说的那些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可当?他听到后,还?是遏制不?住地生出一股愉悦。 她在关心我。 东渊眉眼微弯,眼中的情绪不?过稍纵即逝,如流星擦过天际,落迹无痕。 待他归来?…… 他不?知?道的是,曾经?也有人这么想过,只是后来?,他被自己的好友挖了墙角,如此?看来?,很有些因果循环的道理。 …… 时间拨回几天前,东渊招来?司命锦玉,说明意图后,后者当?场僵在原地。 “帝君,小仙……小仙如何能担此?大任。”司命斟酌半天,说话也变得笨嘴拙舌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敢抬头?,膝盖也一阵阵发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说的正是现在的他。 “我意已决。”东渊声音淡淡,瞥了眼下方坐立不?安的司命:“司命执掌命簿,历劫之事你最?熟悉,此?时交由你全权操办,本君很放心。” 听出他话里的坚决和凌厉,司命心头?一凛,忙抬手躬身应是:“谨遵帝君御令。” 司命内心哭唧唧,脸上却不?敢暴露分毫,无形且庞大的压力压得他不?敢直腰,怎么也想不?到,帝君会?突然提出下凡历劫。 算了,不?去?想了。 此?事已成定局,他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妥吧。 司命不?知?道的是,此?事东渊已经?斟酌许久,他要尽快恢复修为?,之前数万年都在修炼,效果却不?甚理想。 思来?想去?,竟然下凡历劫最?为?快速。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不?过短短百日,他便能折返回来?。 至于历劫之苦,失去?记忆,削去?修为?,投胎人界,这些东渊通通都不?在意,他甚至提出要求,要司命为?他设计最?最?痛苦的剧本,将人生八苦全部体验一遍。 司命听得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帝、帝君,您……”是不?是疯了! 他张大嘴巴,到底没说出后半句话。 司命嘴巴里一片苦涩,眼中不?由浮现出敬佩之色,不?愧是帝君,其?他仙人下凡历劫,单单情劫便渡得痛苦难当?,不?乏要他手下留情之人,帝君却要尝遍人生八苦。 难怪人家能当?帝君,而他,只是个司命。 他不?知?道,东渊完全是为?了以最?快速度恢复全盛之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只老凤凰要是得知?真相,怕是要气?疯了。 他们相识几十万年,流风再温润淡然,也改不?了骨子里的独占欲,他从他手里夺走白皎,后者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他修为?折损,与流风也不?过相差一线,流风执掌命运大道,即便他已遮盖痕迹,对方找到皎皎,也只是时间问题。 在此?之前,他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 历劫,便是最?快的办法。 东渊想到这儿,当?场要求司命拿出命簿,事不?宜迟,他要尽快下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顶头?上司的压力,司命根本没法拒绝。 “此?事要速速办妥,司命,你现在就将命簿写?出。” 司命张大嘴巴:“啊?” 他呆呆怔怔,活似一只木鸡,没人告诉他,接任务还?要顺带现场编写?啊。 帝君面前,他完全不?敢耽误。 写?完后呈至帝君跟前,司命已是双眼无神,思绪涣散,他缓了缓,小心翼翼偷觑上方的帝君,不?禁心生感叹:帝君不?愧是帝君,喜怒不?形于色,单看神色,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 “司命。” 司命连忙低头?,心里咚咚咚地敲起小鼓:“小仙在!” 东渊挥手,在命簿上设下结界:“我已将命簿设置结界,在我归来?之前,谁也不?能查阅,倘若有人问起此?事,你知?道该如何回答。” 司命心头?一凛:“小仙明白!” 之后再无声音。 司命微微松了口气?,半晌才敢抬起头?,上座,帝君早已离开,只余空气?中散发着淡淡一缕檀香,昭示着他方才来?过。 司命挺胸抬头?,扯着袖子扯了扯额头?上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终于走了。 忽然,他猛地拍了下脑袋,“诶呀”地叫了一声。 他怎么忘了这一茬! 司命一脸苦恼,脸都要皱成一团,苦瓜似得拧紧眉头?,怎么一个两?个,都要下凡历劫! 前段时间他刚推算出曦光帝姬下凡历劫,似乎,与他给帝君编造的地点同是一朝。 如今再想更改…… 司命也只能看着结界叹息,拼命祈祷上苍保佑,两?人千万不?要碰上,不?要有交集,希望帝君此?次历劫,一定要顺顺利利,平安归来?。 白皎不?知?道此?处发生的事,更不?知?道东渊为?了恢复实力,竟要下界,甚至于曦光撞上。 她只知?道曦光渡劫,剧情里写?着呢。 曦光这次下界渡情劫,与男主辰夜虐恋情深,再续前缘,按理来?说,白皎应该去?阻止,可她此?时的心神已经?全被东渊离开之事占据。 至于剧情,她甚至有种感觉,这段剧情并没多重要。 白皎悚然一惊,怎么回事? 不?会?又是主系统搞鬼吧? 实在不?怪白皎什么事都往主系统身上推,因为?这就是事实啊。 她的直觉曾于千千万万次危机时刻救过自己。 白皎不?得不?信。 既然这样,白皎索性放下了,还?不?如去?想想东渊为?什么突然离开,这件事更重要。 思及此?,白皎心头?一阵发慌。 她从来?不?会?忽略一丝异样,不?敢耽搁,转头?去?找东渊,她要见他,立刻,马上。 紫黎宫主殿之外,青霖身姿笔挺,立于紧闭的主殿大门前,双目炯炯有神,十分恪尽职守。 忽然,青霖神色很不?自然,目光躲躲闪闪,不?敢去?看来?人。 这人正是白皎。 白皎看了眼紧闭的殿门,黛眉微蹙,没有犹豫,径自拾阶而上,却在将要推开大门时,一只手突兀伸出,阻拦掉她的动作。 青神色严肃:“帝君有令,紫黎宫主殿今日起关闭,所有人都不?得入内。” 白皎沉默一瞬,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包括我?” 青霖头?压得更低,艰难的声音从喉头?挤出:“包括你。” 短短几句话,说得他满头?大汗,怔住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青霖心神紧绷,心里怏怏地想,帝君,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竟然要他来?守门,阻拦白皎。 紫黎宫里,就算是没开灵智的花草都知?道帝君对她有多看重。 青霖自己也忐忑,要是白皎当?场大闹,他都不?知?道怎么办,就凭她在帝君心里的地位,自己也不?敢下重手,更何况,如今白皎已是上仙,他和白皎,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呢。 青霖转动大脑,还?在想怎么找借口敷衍过去?。 谁知?白皎浅浅一笑,语气?平淡道:“我知?道了。” 她转身离去?,这下换成青霖呆滞了,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头?雾水。 另一边,离开的白皎脚步一折,绕了一圈来?到大殿后面,察看情况之后,不?禁眉头?紧皱,结界十分细致,没有一丝疏漏,难道就这么离开? 直觉告诉她,东渊有什么瞒着自己。 可她现在就连东渊的面都见不?到,白皎惆怅望天,伸手摸上结界,熟悉的气?息顷刻交融。 她神色一震,眼底掠过一抹讶然。 与此?同时,一道流光自三十三外天投入下界。 东渊临走前已将一切安排妥当?,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变化无常。 本该安稳待在紫黎宫的白皎,竟也意外历劫,与他几乎前后脚投入下界。 天机遮掩下,便是司命都不?曾知?晓。已经?投身下界的东渊,自然更不?知?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离国惠王府。 “小桃,我要出去?转转。” “小姐。”侍女小桃扑通跪下,“世子吩咐过奴婢,要照顾好小姐。 白皎皱紧眉头?,照顾,怕是看管吧。 想到这一切的原因,白皎便后悔不?已,早知?道……千金难买早知?道,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心里转过种种念头?,她的动作倒是毫不?停滞,一把拉开门,正要冲出去?,忽然又停了下来?。 俊美?男人迎面而来?,见到她后,俊朗的眉眼间流露出一抹复杂情绪,她直勾勾地盯着她,准确来?说,是盯着她这张脸:“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白皎:“哈?” 我该知?道什么? 前世她和沈执焰十指紧握,先后离世,一睁眼便是这个新世界,系统失联,没有剧情,白皎却也不?惧,照样在这个世界混得风生水起,只是她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劫难! 眼前人名叫殷清钰,是惠王与王妃的嫡子,也是未来?的王府继承人,重点不?是这个,这人跟她老公沈执焰有七八分相似,所以当?初她兴冲冲地救了对方,哪知?道,竟让自己落到了如此?境地。 白皎回过神,男人已经?屏退侍从,攥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强硬地将她拉回屋里。 殷清钰:“皎皎,是我对不?住你,我知?道你恨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白皎眉头?一挑,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愧疚,如果刚开始还?明白点,后来?那几句话,她简直越听越糊涂。 当?初,她被殷清钰强带进惠王府,恨他?大卸八块都不?解恨! 可是,后面那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又是几个意思? 莫名地,叫她心头?一凛。 第 170 章 她的直觉依旧灵敏。 白皎眼珠微动, 不着痕迹地引导他,殷清钰沉默一瞬,或许是以为她已经知道真相, 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说?道:“再过几日, 我?便会迎娶正妻, 皎皎, 你会理解我的。” 一字一句,笃定得?很。 白皎一怔, 眼神莫测地瞥了眼殷清钰, 瞥见那张和沈执焰十分相似的脸, 胃囊就是一阵阵翻涌, 说?不出的恶心。 殷清钰握着她的手腕, 轻轻摩挲:“我?知道,皎皎你最乖了,我?就算成亲了,也会对你负责, 绝不会辜负你一片真?心。” 最后一句, 说?得?温柔极了。 手腕上的触感让她头?皮发麻,比被鼻涕虫蹭到还让人恶心, 她下意识挣开?,对上男人惊讶的目光。 殷清钰怔怔站在原地,回不过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皎皎, 你怎么了?”他以为她出了什么变故。 白皎摇摇头?,遮住眼中一闪而逝的喜悦, 既然都要成亲了,总算可以放过她这个可怜人吧? 她故作忧郁地说?:“如果你是真?心喜欢我?, 就放我?离开?吧。” 白皎低垂眼帘,徐徐说?道:“反正当初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也不需要你负责,如今你要娶妻,放我?离开?不是正好?也省得?你的妻子生?气?。” 一番话说?完,她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殷清钰摇头?,怜惜道:“皎皎,我?知道你最是心软,你既然救了我?,我?就一定要对你负责。” “虽然我?现在不能给你名分,但你相信我?,名分,以后一定会有?的。” 白皎低着头?,所以他看不见她厌恶的眼神,被恶心到反胃的表情,谁需要你负责了,我?看你负责是假,见色忘义是真?。 想到这,白皎神色微闪,不,不止是这样?。 她抬起头?,直直注视他:“我?不需要你负责,当初救你只?是顺手为之。” 殷清钰怔怔地看着她,准确来说?,是她这张脸。 何其相似啊。 他在心中感叹,回神便听白皎又道:“如果你真?的要报恩,就送我?回家,而不是待在这里。世子,你真?的喜欢我?吗?” 最后一句声音极轻,宛若一缕轻烟,随风而散,可它仍旧飘进殷清钰耳畔,被说?中的男人脸色忽青忽白,恼羞成怒似的狠狠瞪她:“你胡说?什么!” “皎皎,我?对你还不好吗?你这样?的身份,能进府伺候我?,已经是天大的福气?。” 白皎猛地睁大眼睛: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尽管这样?想,她却没开?口,眼眸微眯,轻蔑地看向人模狗样?的男人,后者竟然在她眼神中败下阵来。 “小桃。” 他声音低沉,隐含一丝薄怒,听到声音的侍女慌忙过来,被他的阴沉脸色吓得?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世、世子。” 殷清钰:“看好你们?家小姐,没有?我?的允许,从今日起,她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看来我?真?是太宠你了,才会让你恃宠而骄。” “如果看不好她,你也不用?待在这儿了。” 最后一句明显是对着小桃说?的,后者闻言身形一晃,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小桃遵命!” 自那天起,白皎便被关在府里,以前还能在自己的小院范围内逛逛,自从殷清钰下令之后,白皎只?能待在房间里。 她叹了口气?,望着四四方方的天,巴掌大的地方,连几声鸟叫都少得?可怜。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上下一片喜气?洋洋的惠王府,从主子连带奴婢,都为几日后的大婚忙得?团团转,一刻也不停歇。 白皎所住的栖霞苑,就像放逐在海洋里的海岛,安静极了。 她临窗而坐,眼眸沉沉,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她后悔了。 后悔当初没直接弄死他! 以至于让自己落入现在的境地。 不行,她得?尽快想个办法。 白皎蹙眉,身侧四四方方的窗棂外,花枝临窗而起,几只?灰扑扑的小麻雀落在上面,互相轻啄羽毛,看起来霎时?可爱。 白皎惆怅托腮,要不下次他来,直接捅死他? 不行,她还想活着呢。 她摇摇头?,否决这个念头?。 “小姐。”小桃见她这副落寞消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出声宽慰:“您看开?点。” 白皎扭头?看她,小桃还在絮絮不止:“世子最喜欢的就是您了,你看看这屋子,摆设无一处不精巧,是世子爷派人特意布置,就是为了博您欢心呢。” 白皎:“啊?” 这些字她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就让人听不懂了呢? 小桃上前一步:“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世子爷虽然即将有?正妻,可是,他最爱的还是您啊,您不必忧心,以世子爷对您的喜欢,未来一定会纳您为妾,到时?,不知道多少女子羡慕您呢。” 小桃说?得?双颊绯红,她不懂,世子爷生?得?那么英俊,又对小姐痴心一片,怎么就要闹成这样?呢。 白皎终于听明白了。 小桃以为她喜欢那个柿子,啊不对,世子,以为她是因为世子即将娶妻而黯然神伤。 白皎:“!!!” 简直是天大的污蔑!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喜欢?她眼瞎了才会喜欢他! 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她更恨不得?剁了殷清钰! 喜欢个大头?鬼! 她一言难尽地看向小桃,想问她,你是什么时?候瞎的啊? 不过,这倒让她想起另一件事。 几天后的婚礼。 成亲可是件大事,殷清钰也算得?上身份贵重,举办起来定然声势浩大,到时?人多眼杂,这不就是机会吗? 而她所在的小院儿,因为殷清钰的龌龊心思,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因此,看守的丫鬟并不多,且位置偏僻。 她细细打量小桃,还要感谢她不习惯被人伺候,勉强留下了一个小桃,也只?有?她,才能全天盯着自己。 要是把小桃弄昏,她就能离开?了。 就算再笨白皎也知道啊,古代那么封建,推崇名节,她无名无分地待在这里,算什么事? 每天待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儿里,从天亮等?到天黑,从睁眼坐到闭眼,想到这儿,她狠狠打了个哆嗦,这辈子算是完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思及此,她忽然捂住心口,咳嗽几声。 小桃紧张万分:“小姐,您怎么了?莫不是着凉了?” 她说?着边探腰,关掉敞开?的窗户,做完这一切,才担忧地看向白皎。 白皎又是一阵咳嗽,揉着太阳穴,姿态孱弱起来:“好像是,你帮我?抓几副药吧。” 小桃一怔,却没立刻答应。 白皎软软地靠着软榻,声音细弱:“怎么还不去?世子不是说?过,要你好好照顾我?吗,我?如今患了风寒,你不去抓药,我?怎么好得?起来呢。” “要是他想起来,见我?是这副模样?,小桃,你担待得?起吗?” 轻飘飘的几句话,甚至没什么凌厉目光,就是瞬间压得?小桃喘不过气?,她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只?是运气?好,被殷清钰临时?拨调来伺候白皎,如今听她这么说?,忙不迭点头?:“小桃马上就去!” 她还不知道,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皎又让她拿了不少药材,小桃什么都不懂,只?能任她吩咐。 白皎都要过目一遍,又偷偷扣下一部分药材,磨成药粉,感谢学?过的知识,混合起来之后,被她顺利弄出迷药。 内服外用?都可以,只?是内服药效更强。 其余时?间,白皎开?始偷偷观察小桃,模仿她的一举一动,一时?间,竟然忙得?不可开?交。 期间殷清钰一直没来,也在白皎意料之中,他可是这桩婚事的主角。 倒是小桃有?些失落,比她还频繁地看向远门,白皎淡淡一笑,还乐得?他不来呢。 转眼到了成亲那天。 白皎居住的院子偏僻,却也能听见喧哗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钻进耳朵,接着是吹吹打打敲锣打鼓的仪仗队。 新娘沈如意坐在大红花轿里,一身红色嫁衣,葱白指尖紧张地捏着衣角,想到即将嫁给心上人,心头?便是一阵欢喜。 她不会后悔的。 鸳鸯戏水的红盖头?,遮住她脸上的柔情蜜意。 与之相反的,守在门前的新郎官殷清钰,淡青色的硝烟里,他勉强扬起一抹笑容,身姿笔挺地立在门前。 四周都是观礼的百姓,惊愕又羡慕地看着一百多台嫁妆,连成一线,几乎占据了整道长街。 真?是阔气?啊。 众人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嘶,新娘子可真?有?钱,我?刚数了数,足足一百二十六台嫁妆呢!”他又压低声音,小声道:“就算皇家嫁公主,也跟这差不多了吧?” 其他人听罢,笑了起来:“惠王世子娶的可是沈太傅的孙女,人家沈太傅可是三朝元老,桃李满天下,皇帝不知道多看重呢,这算什么。” “要我?说?,这惠王世子才是人生?赢家呢,漂亮媳妇有?了,还有?个这么有?地位的老丈人,真?是走了狗屎运!”有?人不禁羡慕起来。 “啧啧,这你就不知道了,这门亲事,可是人家沈姑娘自己求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目光灼灼地看向说?话的男人,男人本?是个小混混,整日跟三教九流混在一起,向来被人瞧不起,如今忽然受尽关注,骄傲地昂起头?:“这事儿还是我?从我?兄弟的兄弟那里听来的,你们?可不能告诉其他人。” “是是是,我?们?听着呢,李二郎你快些说?吧!” 李二郎揣手笑道:“沈家姑娘对惠王殿下一见钟情,这桩婚事,是她求沈太傅向皇帝陛下讨来的御旨,不过可惜啊,我?看咱们?世子这样?子,倒像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 “好你个李二郎,竟然还咬文嚼字起来了。” 混混得?意地仰起头?,忽然话锋一转:“别说?我?了,惠王府发喜钱了!” 众人齐齐望去,惠王府外,几个小厮拿着红色钱袋,对着人群开?始抛撒铜钱,百姓们?挨挨挤挤的伸出手,这可是免费的钱,谁不想要! 喜钱撒到哪里,哪里传出阵阵呼声,多是些“百年好合”“吉祥如意”“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话。 与此同时?,僻静的小院儿内,白皎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才说?:“小桃。” 后者精神紧绷,紧张地盯着她,唯恐她出什么事,连回答也慢了几拍:“小姐。” 白皎微微一笑:“你怎么这么紧张?” 小桃擦了擦汗,不敢说?怕她出事,她知道小姐对世子多在乎,如今却是世子爷的大婚之日,唉。 白皎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要笑死。 可惜她不知道,推了推跟前的茶杯,温声说?道:“你也别站这里,坐下来,喝杯茶。” 小桃连连摇头?,恭敬道:我?是奴婢,怎么能接主子的茶。” “什么主子,我?连你都不如。”她说?着自嘲一笑,眼中流露出几分黯然,配着惊艳绝伦的容貌,美人蹙眉,最是让人心疼。 小桃也不例外,小心翼翼地看她,无措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皎忽然展颜一笑:“只?是一杯茶罢了,你喝一口又能怎样?。” 小桃抿了抿唇:“谢谢小姐。” 她轻呷一口,眼睛微微睁大,之前她也喝过茶叶,不过是散装,又苦又涩,手里这杯却截然不同,她偷偷咂了咂嘴,有?点甜甜的。 回过神,小桃捧着杯子,看见里面已经一滴茶水也没有?,她竟然给喝完了。 小桃放下茶杯,脸色羞红。 白皎仿佛没在意,捧起一本?书看了起来,只?是,她视线落在书上,却一个字也落不进眼底。 她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小桃捂住脑袋,一阵头?晕目眩,她这是怎么了?失去意识前,她慌忙去看白皎:“姑娘,我?——” 声音戛然而止。 白皎随手扔了书,一把接住下坠的小桃,又摸了摸她的脉搏,眉头?一挑,成了。 她在茶里下了特制的迷药,小桃又喝得?精光,结果可想而知。 紧闭的远门打开?,小桃低着头?,从小院里走出来,院子里其它丫鬟讨好问候:“小桃姐姐好,你怎么出来了?” 小桃低着头?,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姐午歇睡下了,让我?不必在身边伺候,你告诉其他人,暂时?别进去打扰小姐。” “我?晓得?了。”丫鬟笑得?谄媚。 小桃转身离开?,丫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生?出一股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在主子跟前伺候呢? 小丫鬟没看到,她羡慕的小桃在无人处抬头?,衣裳发髻皆是小桃的样?子,唯独那张脸,灵动清澈的眼眸镶嵌在娇艳动人的脸庞上,黛眉琼鼻,红唇艳润,不是白皎又是谁。 她早就计划好了。 借着小桃的身份趁乱逃出惠王府,成亲这天,府里的下人都忙着招待贵宾,哪里顾得?上注意一个小丫鬟。 唯一让白皎苦恼的是,她好像走错了路。 杀千刀的殷清钰! 她连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惠王府,殷清钰说?爱她,其实就是有?恃无恐。 白皎这一世的身份是父母双亡的农家女,父母去世后她被赶出家门,好不容易逃到国?都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早就搬走了。 她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最后竟然活活饿死的,白皎醒来后好不容易把自己养好了,结果,因为救了个白眼狼,从此困在惠王府。 殷清钰就是知道没人替她奔走,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把她当成禁脔。 扯远了,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里。 一刻钟后,白皎穿过抄手游廊,眺望远方,是一层套一层的宅院,她人都麻了,怎么还没个尽头?! 她不会是迷路了吧? 忽然,前方迎面走来一名侍女,白皎扭头?看向四周,除去不远处的长廊,就是几丛花草,还没手腕粗的小树,躲不过去。 白皎低下头?,朝她走过去。 怕什么来什么。 “慢着。”侍女忽地出声,叫住她,白皎心头?一跳,停下步子,侍女说?道:“府上都在忙,你怎么还在这里闲逛?” “你是哪个院儿的?怎么跑到这儿躲懒来了!” 白皎低着头?,声音诺诺:“奴婢是红袖院玉姨娘里的丫鬟小月。” 她倒不怕这个,当初准备离开?时?就问过小桃府里的布局,有?几处院子,小桃一五一十全说?了。 从这里就能看出,小桃不是殷清钰的心腹。 事实也正是如此,小桃是殷清钰随手找来的丫鬟。 白皎扯了扯唇角,不知道该说?他自信,还是自负,他完全不会觉得?白皎能偷偷离开?,因为,她可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女啊。 她讥诮一笑,正要离开?。 丫鬟却叫住她:“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算了,你随我?来,随我?一起去后院帮忙。” 白皎心下一沉,微微抬眸,余光扫过她。 丫鬟并未发觉,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话。 原来,她是府里伺候惠王妃的贴身侍女彩云,很是得?脸,因今日婚宴就是王妃一手操办,作为她手下得?用?的大丫鬟,彩云自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白皎运气?不好,被她看上,拉来当壮丁。 彩云语重心长地说?:“你什么都不懂,我?也不给你安排重活,你就负责引路,小心点,参加婚宴的客人非富即贵,你可别丢了我?们?王府的脸。” 白皎连连点头?:“彩云姐姐说?的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彩云离开?后,白皎自动脱离岗位。 笑话,现在不走难道真?留下当个丫鬟,她又不是傻子。 白皎这次学?聪明了,尽可能走偏僻小路,竟然一个人都没碰见,而且她时?来运转,终于看到了出去的路。 途径一处院落,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 白皎转身,飞快躲了起来,不多时?,就见小院大门被人推开?,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因为太急,连院门都没关上。 她满脸喜色,很快便消失在转角。 白皎微微蹙眉,鬼鬼祟祟,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她忙着逃跑呢,是非之地,能远离还是尽快远离吧。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砰”地一声。 白皎下意识扭头?,只?见一道身影破窗而出,木窗碎屑洒落一地。 白皎:!!! 霎时?间,心头?警铃大作,白皎转身就跑,反倒吸引了对方,男人脸色难看至极,掠过一丝癫狂,转瞬,漆黑眼眸锁定她。 它运起轻功,顷刻间,白皎停下动作,准确来说?,是被人强硬地被抱在怀里,一起躲进假山后面的缝隙中。 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擦过耳畔:“别动。” 白皎皱紧眉头?,箍在腰上的手臂又紧又硬,活像铁桶一般。 她僵着身体,眨了眨眼,只?看见一片模糊不清的黑暗:“我?不动。” 面上冷静,实际上,她早在心里大喊,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让她遇到啊。 随便救了个人,却反被关起来恩将仇报,明明是无辜路过,就被抓起来殃及池鱼。 男人听见她的声音后,动作微滞,他以为是之前带路的丫鬟,现在才发现,不是她。 忽然,他面色凝重,额头?沁出一层薄汗,漆黑如墨的眼瞳里,飓风凝聚,那些人怎么敢! 白皎挣了挣,忽然觉得?有?点热。 不对,是越来越热,她微微偏头?,黑暗中只?能看见一团模糊不清的轮廓,正是热意的源头?,她顿了顿,忽地感到一阵熟悉。 方才的紧张冲淡,清晰明快的悸动自心脏传遍全身,白皎蓦地睁大眼睛,一只?手摸上男人脸颊,是他! 她的爱人。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见到他。 和她的满心欢喜相比,男人全身僵硬,柔若无骨的指腹贴着脸颊,若是以往,他该为她大胆冒犯而发怒,一把折断她放肆的手! 可现在,他却迟迟未动。 “你在干什么?”他声音低沉,暗含一丝警告。 白皎抿了抿唇,仰起脸:“你……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她说?着,柔软指尖轻戳他的心口,硬邦邦的肌肉怼上指腹。 “别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沙哑深沉,仿佛浸透了浓稠的黑暗,阴暗狭小的空间里,他隐约闻到一股淡淡幽香,温热大掌忽然从后方,捏住她的脖颈。 他的抚摸携裹着叫人毛骨悚然的危险与温情,仿佛踩在悬空的钢丝线上,脚下便是毫无阻隔的悬崖峭壁。 白皎不动了。 “胆子真?小。”他低声轻笑,胸腔也跟着震动起来,她们?正面相对,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模样?,就像一对盲人,失去视觉,其它感官却越发鲜明。 白皎被他抱在怀里,扣在腰肢上的手掌格外炙热,脸颊也被热意感染,晕上点点绯红。 她就靠在他心口上,耳尖被笑声震颤得?一片酥麻,属于男人的冷寂檀香在空间里散开?,浸染上她的每个毛孔,一刹那,白皎生?出一种错觉,她已被他缠满,强势侵入每一寸神经。 令她屈起指尖,缺氧又或是羞赧,种种情绪涌上大脑:“你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她边说?边挣扎,声音软甜,落在男人耳朵里,只?剩下三个字。 她想逃! 被药物侵蚀的理智慢慢消失,男人赤红着眼,反而愈发紧扣,低声呢喃起来,侵略意图明显无比。 白皎听不清楚,下意识仰头?:“你刚才说?什么?” 洞穴被外围的光芒晕染,可以看见,她雪白的肌肤上,一点灼目殷红,他的视力恢复了一点,却也被这旖旎景象彻底击垮了理智。 无法遏制的冲动席卷神经,白皎短促地惊呼一声,眼中盏起一层薄薄的可怜的雾色,她的唇瓣是饱满的嫣红,似一朵娇艳盛放的花蕾,诱人采撷。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低下头?,含住她的唇瓣,甜蜜馥郁的香气?充盈胸腔,随之而来的,是不满足的叫嚣,心头?仿佛住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凶狠地撞击起囚笼。 他要更多,更多,永远都得?不到满足。 怀里的人好像被吓得?不行,慌乱地捶打他的肩头?:“放、放开?……” 声音断断续续,忽高?忽低。 他看不见的地方,白皎眼底哪还有?一点慌乱,微微张开?嘴唇,装模作样?的抵抗,实际上一直在偷偷放水。 刚才她就觉得?不对劲儿了,看他现在的情况,分明是被人下药了。 白皎蜷起指尖,既庆幸又紧张。 庆幸她在这里遇到了恋人,又紧张逃跑计划会被人发现,她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 …… 白皎失神了很久,才慢慢回神。 她并拢双腿,瑟瑟地想要推开?他,反而被他禁锢更紧,冷寂神秘的檀香气?息,一层一层缠紧她。 白皎蜷起指尖:“滚开?!” “嘘。”一根手指压上她饱满的红唇,男人幽幽凝视,发现它有?些红肿,却也更加诱人。 目光微暗一瞬,他贴着她的耳朵说?:“有?人来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是女人恼怒的声音:“他在哪儿?” 丫鬟扑通跪倒在地:“小、小姐,我?亲眼见他进来之后,才落了锁。” 女人看着破开?大洞的窗户,死死掐紧掌心,只?觉心里也像破开?了一个大洞,整个人瘫软在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她完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殷九黎眸色暗沉。 原来是她。 白皎不知道这些,但她也能猜出一点,无非是某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做了坏事,如今功败垂成,恼羞成怒。 她没心思想这些,抿了抿唇,又等?了一会儿,感觉脚步声消失,才偏了偏头?:“可以放开?我?了。” 男人低下头?,细细打量她,目光堪称炙热:“可以吗?” 白皎一顿,酥软感涌进四肢百骸,叫她下意识抓住男人手掌,她躲闪着眼神不敢看他:“你闭嘴。” 脸色绯红,水眸莹润,羞怯又恼怒的模样?,让他想起幼时?养过的狮子猫,也是这样?傲娇又可爱。 它讨厌小朋友,却又没法挣扎出他的掌心,到最后,竟是彻底习惯了,见到他便会乖乖爬上来,任他抚摸。 白皎缓了缓,才从假山里出来。 她终于看清他的样?子,年轻俊美,黑色眼眸幽暗深邃,盯着她的时?候,似是暗夜丛林里匍匐的强大肉食者,而她,是他盯上的唯一猎物。 白皎紧张地舔了舔唇,也没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唇角微不可察地翘起,哼,还算他有?眼光。 一阵沉默。 白皎打算出动出击:“你是谁?” “跟我?走。” 他们?同时?出声,惊讶地看着对方。 她眨了眨眼,对上男人深邃的黑眸,要她真?就一直怯懦软弱下去,白皎绝对做不到,所以,她轻轻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如一轮初升的皎月,动人心弦。 忽然,变故陡生?,凌乱的脚步声自后方传来。 白皎心头?咯噔一跳,扭头?朝一侧看去,一群小厮簇拥着红色喜服的英俊男人,正是今天的新郎官,殷清钰。 见到她之后,殷清钰眼神微闪,眸中浮起一丝欣喜,更多的则是恼怒。 白皎皱紧眉头?,真?是晦气?! 殷清钰目光一转,看到她身边的男人之后,神色震惊无比。 “陛……堂哥。”他急忙调转口吻,见他一身墨色云纹对襟大氅,头?戴紫金冠,俨然一副低调装扮,他自然要隐瞒下去。 只?是心中很是诚惶诚恐,毕竟,眼前这人,掌控他的生?杀予夺。 后者一脸淡然,从他的态度隐约猜到些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从今日起,谁也不能再觊觎她。 他牵起白皎的手,紧紧握住,仅仅只?是单纯的触碰,就令他心跳飞快。 男人垂下眼睑,遮住眼底叫人心惊的独占欲,说?道:“不知堂弟能否割爱。” 殷清钰一怔,旋即,他笑了起来:“抱歉,堂哥你可能误会了,她不是府中的丫鬟,是我?偷跑出来的妾室。” 看向白皎。 白皎脑袋上插满了小问号:妾室? 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被他狠狠恶心了一把,白皎正要解释,殷清钰难得?聪明一回,完全不给她机会,一脸深情地说?:“她是我?心爱之人。” “皎皎,不要任性了,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他笑得?宠溺又纵容,“别玩了,还不快过来。” 白皎想吐。 第一反应看向身侧的男人,后者面无表情,神色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白皎晃了晃交握的双手,解释道:“我?不——” “皎皎,别闹了。”殷清钰打断她的话,主动牵起她另一只?手,深情款款地说?:“我?知道你生?气?我?娶妻,想要让我?后悔,我?现在已经后悔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只?求你,别离开?我?。” 白皎:!!! 她扭头?去看他,径直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睛,后者也在看她,那双黑如浓墨般的眼瞳里,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样?。 白皎下意识收紧指尖,朝他眨了眨眼。 殷九黎松开?手,沉声道:“即然这样?,是我?误会了。” 白皎睁大双眼,尽管知道他没有?记忆,不会相信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失落感还是接踵而至。 殷清钰躬身道谢:“多谢堂哥海涵。” 殷九黎淡漠一笑:“堂弟,今日是你成亲的日子,不要误了吉时?。” 殷清钰一怔:“谢堂哥教诲。” 他指挥下人:“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送皎皎回去。” “是是是。”下人们?忙不迭点头?,态度恭敬,动作却一个比一个强硬。 离开?时?,她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男人仍站在那里,静默伫立,如同一尊沉默威严的雕塑,那双黑色深邃的眼睛,越过众人,直直与她对视。 莫名地,她像被他感染,生?出一种从容淡定的心情。 白皎下意识攥紧掌心,抿了抿唇。 170-180 第 171 章 屋子里十分安静, 宛若暗流涌动的海面。 “都给我下去?。” 殷清钰声音极冷,听得侍从们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屏退其他下人后, 他才?笑着看向白?皎, 眼中却无一丝笑意:“白皎, 你?怎么这么不乖呢。” 他念着白皎的名字, 再无往日半分亲昵。 白?皎默不作声。 殷清钰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忽然钳住她?的下颌,阴沉地警告:“我告诉你?, 你?只能是我的人, 别想着其他人。” 白?皎一把拍上他的手背, 男人唇边笑意凝滞, 散发出浓重的危险:“皎皎, 难道我对你?还不好吗?” 他以为自己会看见她?惊慌失措,诚惶诚恐的模样,却只看见她?毫不避让的黑眸,幽暗又坚定。 不需要出声, 殷清钰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心头蓦地一沉, 不该是这样。 他自觉自己给予她?梦寐以求的一切,从?一介民女到惠王府世子的房中人, 旁人做梦都想要的泼天富贵,她?竟然完全不在意,还敢试图出逃! 殷清钰攥紧手掌, 胸口?蓦地生出一团火气。 阴鸷的视线细细描摹起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娇美面容,片刻后, 他才?猛然回神。 她?不是她?。 殷清钰目光闪烁,思绪回到从?前?。 从?小到大, 他一直梦见同一个女子,梦中的女人有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她?对他意义非凡。 他的父亲惠王风流成性,妾室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而他母亲惠王妃却只有他一个儿子,她?唯恐殷清钰被?那些?庶子比下去?,从?小就对他格外严苛。 殷清钰努力学习,背诵四书,从?小便比普通孩子早慧,可他也是一个人,他也会觉得疲惫。 直到遇到她?。 美轮美奂的宫殿中,她?美如神妃仙子,在他想要逃避繁重的课业,逃避压迫之时,是她?默默鼓励自己,支持自己。 也是她?时时入梦,和他聊天,嬉戏,只是,让他不理解的是,她?时常愧疚地看着他,直到他成年那一夜。 她?忽然出声,告诉他,让他等着她?。 她?会来找自己。 梦中发生的一切,殷清钰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长大后他不近女色,恪守承诺,只为等她?。 可他等啊等,总是不见她?来找他。 明明自己信守承诺,她?却食言了。 他猛地攥住白?皎手腕,眼底血丝弥漫,爱与?恨都在眼中纠缠,因为几乎一样的面容,一部分情绪也转移到了白?皎身上,他恨声道:“你?怎么能背叛我?你?怎么能离开我!” 白?皎眉头拧紧,这人是不是疯了? 手腕上的疼痛倏忽扯回思绪,叫她?疼得直皱眉头,不用?看也知道,手腕肯定被?他攥出淤青。 白?皎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反射性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冷淡的态度深深刺激到疯癫边缘的殷清钰。 男人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晦涩难辨,一会儿像是在看她?,一会儿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 “白?皎,你?要乖乖的,乖乖待在这里。”他喃喃呓语,暗含威胁。 即便知道她?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只凭这张脸,她?也不能走?! 这是他能抓住的唯一东西了。 白?皎迎上他堪称癫狂的目光,深深觉得,他肯定有病,谁家好人这么疯啊! 历劫下凡的她?根本没?有前?世记忆,自然也听不懂殷清钰的话。 但她?知道一件事,她?不喜欢殷清钰,对方?也不是她?要找的恋人。 殷清钰将她?陌生的眼神尽收眼底,心头骤然一沉:“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还在想他?” 他忽地冷笑一声,高高在上地蔑视起来:“你?这样卑贱的平民,若不是幸运,恐怕连我惠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他顿了顿,阴冷无比地说,“堂……他那样的人,更不是你?能肖想的。” 白?皎惊愕抬头,对上他阴沉瘆人的目光,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生怕被?他殃及池鱼,哪知道,这动作瞬间刺激到殷清钰,他一把抓住少?女细嫩的手腕,强硬地扯到身边:“白?皎,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他待她?这样好,怎么她?就是不知足? 白?皎全身紧绷,令人寒毛直竖的不安感?袭上心头,下一刻,世界一阵天旋地转,白?皎根本来不及反应,后背重重砸在床上,幸好上面还有一层被?褥缓冲,否则腰上早就磕出一大片青紫。 不等人喘口?气,殷清钰已经压过来。 “撕拉”一声。 裹紧的领口?狠狠扯开,白?皎呼吸一窒,被?他这副野兽似的模样弄得头皮发麻,眼睛睁大,浮起明晃晃的震惊。 不是,他不是不行吗! 自从?被?带进惠王府之后,殷清钰来过好几次,每次都是用?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她?,至于?其他出格举动,倒是没?做过。 可他又表现的那么爱她?,虽然白?皎总觉得,他有点假假的。 好像透过她?,在看其他人。 言归正传,以上种种行为,都让白?皎以为他根本不行,狠狠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一直是装的! 混乱中,她?飞快转动脑子,膝盖一屈,在男人压过来时,朝中间狠狠一顶! 她?这具身体本来就是农家女,父母再怎么如珠如宝的对待,也要帮忙干活,因此,力气着实不算小。 更何况,后来父母双亡,白?皎要养活自己,更是下了苦功夫,完全不是殷清钰这个养尊处优的世子能抗衡的。 即便他是个男人! 被?击中要害的殷清钰瞬间表情扭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红了脸,白?皎轻轻一推,他瘦弱的身体就翻倒在地,弓着腰几乎蜷成了煮熟的虾子,用?了不知多大的耐力,才?没?让自己惨叫出声。 啊,好惨。 白?皎顺势抱住被?子,遮住身上凌乱的衣裳,才?泪眼汪汪地看向床下的男人,全然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瑟瑟发抖。 怒不可遏的殷清钰一抬眼,瞥见她?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魂牵梦绕的面容就在眼前?,胸膛里熊熊燃烧的怒火猛地被?水浇熄。 他是不是疯了,竟然想要强迫一个替身! 还丢了这么大的脸! 殷清钰绷紧下颌,神色阴沉骇人,他想起身,却大大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钻心的痛楚让他瞬间脸色扭曲,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踏出这里一步,也禁止和任何人见面!”他中气不足地抛下一句狠话,撑起身体,完全不想待在这里。 白?皎眨了眨眼,看见他踉踉跄跄离开的脚步,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身残志坚! 门外,守门的心腹阿浩听见声音,一抬头,见自家主子满头冷汗,登时愣住了,他狠狠打了个激灵,立刻小跑到跟前?:“世子爷,您怎么了?” 殷清钰搭上侍从?手臂,整个人有了支撑点,才?觉自己好多了,转而看向紧闭的房门,声音隐含愠怒:“把这里给我封起来,禁止任何人进入。” 阿浩听得心中咋舌,暗想,这是气狠了,竟然要禁足,而且听世子话里的意思,连伺候的奴婢都不给一个。 阿浩忍不住问他:“那饭食?” 殷清钰淡淡瞥他一眼:“你?知道该怎么做。” 阿浩心头一跳,连忙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世子有点虚弱,动作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潇洒自如,阿浩不禁浮想联翩,世子在里面待了那么长时间…… 殷清钰余光瞥见他的眼神,不禁脸色阴沉:“你?想什么呢?” 阿浩反应极快地说道:“世子爷,要奴才?扶您去?主院吗?今儿个毕竟是您大喜的日子。” 他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殷清钰彻底黑沉下脸,仿佛下一秒,就能沁出水来。 他现在这副样子,能去?干什么? 殷清钰张了张嘴,正要吩咐阿浩扶他去?书房,忽地皱紧眉头,这桩婚事是陛下亲指,若他不去?,一旦事情传出去?,不止自己名声有瑕,还会招惹来其他不必要的是非。 他沉吟片刻,说道:“扶我去?主院。” 入目一片鲜红,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铺张奢靡的布置也格外刺眼。 殷清钰叹了口?气,府里为了这场婚事,准备了不少?时间,务必要让新娘子看到王府的诚意。 这就要提到惠王府如今的处境。 惠王乃是大行皇帝的亲弟弟,野心极强,早在大行皇帝身体不行时便开始下注,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登上那个位置的,不是惠王最看好的三皇子,也不是朝臣所向的六皇子,而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子——殷九黎。 殷九黎英武不凡,可惜生母早逝,无人庇护,一直觊觎皇后之位的张贵妃几次被?大行皇帝以先皇后为挡箭牌,不得上位,便迁怒到先皇后唯一的儿子身上。 彼时,殷九黎不过十岁,便被?张贵妃算计,派去?镇守边境,北地风声猎猎,苦寒无比,说是镇守,实则是明褒暗贬,将他驱逐出权力中心。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以为的早就踢出皇位角逐的人会在所有人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亲自率领雁翎军回京,皇城指挥使更是不知何时成为他的人,在大行皇帝驾崩之时,开城迎君,殷九黎直取皇位。 殷清钰当时年岁不小,跟在惠王身边,亲眼目睹那惊世骇俗的一幕,黑压压的雁翎军如黑云摧城,滚滚而来。 六皇子被?三皇子砍头,三皇子洋洋得意之际,一道箭矢陡然刺穿眉心,众人震惊不已,顺着箭矢轨迹望去?,只见弯弓射箭之人,正坐于?马背之上,黑金甲胄冷硬无比,袍服猎猎作响,正是英武非凡,如战神临世的殷九黎。 他似有所觉,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过众人,一刹那,殷清钰全身颤栗,只觉夜风也浸透了血腥味。 不过一夜,京都的天变了。 下注失败的惠王急于?转圜,获得新帝信任,殷清钰自然也知晓,只是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竟落在他自己身上。 因为他这桩婚事,便是惠王取信陛下的代价。 沈太傅是三朝元老,门生故交遍布天下,可以说,他的地位如国之柱石,牢不可破。 而他迎娶的对象沈如意,正是沈太傅最宠爱的孙女,他曾听闻沈如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从?未想过,对方?会求皇帝下旨赐婚。 等殷清钰得知时,一切已由不得他。 他的父亲母亲满意,沈太傅沈如意满意,所有人都很满意,除了他。 阿浩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主子,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暗暗着急,这可是大喜的日子,世子爷这副模样,万一被?人看见…… 他不得不小声提醒:“世子爷,主院到了。” 殷清钰收拢表情,微点下颌,这才?看向紧闭的房门,下一刻,他推门而入。 房间里燃烧着龙凤喜烛,烛光映亮整个视野,千工拔步床上,穿着红底锻绣如意云纹的新娘端坐其上,宽袖窄腰,散开的精致裙裳下,微微露出一点红绸鞋尖。 她?头上盖着鸳鸯戏水的盖头,红色流苏蜿蜒坠下,烛光下,勾勒出一点温馨之意。 “世子爷。”两侧丫鬟行礼之后,鱼贯而出,不忘掩上房门。 听到声音,作为新娘的沈如意下意识攥紧手掌,低垂着头,脸上一阵阵发热,她?看不见,也能猜到,自己肯定脸红了。 尽管婚事是她?求来的,可这也是她?第一次嫁人,之前?的勇气仿佛都在求婚时耗干了,这会儿只剩下满腔的紧张、羞赧,还有隐隐的期待。 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相反,还很庆幸。 一线烛光映入眼底,大红盖头被?掀开,烛光下,沈如意脸颊绯红,清丽脱俗的容貌如荷苞初绽,她?羞赧地抬起眼帘,望向自己的夫君。 只一眼,她?便定在原地。 殷清钰淡淡收回视线,脸上无悲无喜,确实很漂亮,不是他喜欢的人,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夫君。”沈如意捏紧指尖,柔声唤道。 殷清钰应了一声,看也不看一旁的合卺酒,直接告诉她?:“你?是我的世子妃,我会永远敬你?。” “我们安置吧。” 沈如意脸色煞白?,错愕地看着他:还有合卺酒……” 殷清钰一怔,满不在乎道:“今天太晚了,以后再说。” 说完,他自顾自脱下外袍,他的态度简直如琉璃一般,一眼望得到底,挂上外袍,他似乎发现不对,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床上一动不动的新娘子:“你?怎么还不安置?” 沈如意强忍羞赧,伸手要帮他:“夫君,我来帮你?。” 男人猛地躲开,脸色很不好看,硬邦邦地抛下一句话:“不用?。” 他说完和衣躺在外侧,看也不看她?,便径直闭上眼睛,仿佛真的累极了,睡着了。 沈如意咬着下唇,望向一滴一滴的烛泪,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这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啊,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收场。 第二天一早,殷清钰便带着妻子沈如意拜见公婆,她?是书香门第,礼仪规矩自然都上佳,惠王妃更是满意无比,当场褪下腕上的羊脂白?玉手镯,嘱咐她?好好操持家务。 她?怎会不满意。 儿子娶了沈如意,有沈太傅这样一个助力,沈祭酒这样的岳丈,成算只会越来越大,看吧,那些?庶子,他们加起来捆成一团都不如她?的儿子! “小姐。”回去?的路上,云萝忍不住出声。 沈如意眉头微蹙:“云萝,你?该叫我夫人。” 云萝从?善如流,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四周,丫鬟婆子都在远处,她?担忧地看向自家小姐,不,夫人:“你?没?事吧,” 云萝自小照顾沈如意,是她?身边最稳重聪慧的大丫鬟,听她?这么说,沈如意立刻明了:“怎么了?” 她?低头,拨弄着腕上的羊脂白?玉手镯,遮住眼底的忧愁。 就在刚才?,拜见公婆之后,殷清钰连做戏都不肯,找了个借口?便与?她?分道扬镳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如意心思细腻,怎会看不出他在说谎,她?并不觉得气馁,毕竟,这桩婚事是她?强求来的,他不愿接受自己很正常。 她?相信,时间能证明她?的真心,时间也会让他真正爱上自己。 就在她?给自己鼓舞打气之后,云萝却告诉她?一个惊天秘密:“小……夫人,我听说姑爷、姑爷他……” “你?支支吾吾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说吗?”沈如意拧眉,狐疑地看着她?。 云萝硬着头皮,小声继续:“我听说姑爷他金屋藏娇了一个女人,如今就在月露院住着。” 声音极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落在沈如意耳朵里,不啻于?一道天雷,陡然在头顶炸开,直叫她?三魂出窍。 “你?说什么?”她?死死捏紧手帕,直勾勾地盯紧云萝。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她?知道云萝不会无的放矢,可是,这一刻,她?竟然希望她?在撒谎,她?在骗自己。 一颗心更是又酸又涩,活像泡进醋水里,沈如意拧着手帕,恍然大悟。 难怪新婚之夜他会那样冷淡,他会那样说,原来,原来他早就有了别的女人。 “夫人。”云萝赶忙搀扶她?,“姑爷他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我听错了。” 沈如意声音平淡:“云萝。” 云萝恭顺垂眼:“夫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把你?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沈如意正色道。 “是。” 沈如意遮去?眼底积蓄的风暴,她?不会认输的,普天之下,除了公主,有多少?人能比得过她?家世显赫,更何况是一个藏头露尾不敢露面的妾室,定然身份极低。 可想是这样想,在明确得知月露院的方?位后,沈如意还是挥退其他下人,只带着云萝等几个心腹去?了。 她?忍不了! 远远的,便见月露院外守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厮,凶神恶煞地盯着外面,沈如意走?上前?,小厮立刻把守院门:“这里不让人进。” 云萝:“你?是何人?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眼前?这位,可是府里的世子妃。” 小厮闻言一怔,忙诚惶诚恐地屈身:“世子妃息怒,小人、小人……”他一边弓下腰,一边磕磕绊绊地解释:“小的也是奉世子爷的命令,不能让其他人进来,求求世子妃您行行好,小的实在是没?有办法?。” 沈如意眼中划过一抹暗芒,淡淡扫了眼小厮身后,大门紧闭,寂静一片的露月院。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只能装作不在意,大度离开。 见她?们一行人离开,小厮才?敢擦擦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一行人走?到无人的小路,云萝终于?忍不住,为主人抱屈:“夫人,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啊!” “肯定是那个贱人,故意勾引世子,勾得世子为了她?,连身份都不要了。”她?心头不忿,忍不住说。 沈如意:“闭嘴!” 她?厉声呵斥,眼神凌厉,语气前?所未有的冷肃:“云萝,你?是我身边的丫鬟,应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此事休要再提。” 云萝悻悻垂下头。 她?并未看见,沈如意手中,那方?真丝织就的丝帕已经皱皱巴巴,彻底不成样子。 月露院里。 白?皎不知道新娘子已经来了一趟,就算知道来也不以为意,还不如现在的状况让她?忧心呢。 如她?所料,自己又双被?关起来了,小桃也不见了,除了一日三餐时,房门会打开,其余时间见不到丁点儿人影。 白?皎坐在梳妆台前?,镜中少?女也在看她?,她?微微一笑,镜子里,少?女笑容灿烂、明艳,如天光明彻耀眼。 对于?这些?为难,白?皎根本没?感?觉,她?又不是娇小姐,离不开人侍奉。 她?相信,殷清钰这段时间都不敢来院子,哦,还有点后悔,当初下脚太轻,怎么就没?把他给踢爆呢! 至于?那天碰到的恋人,白?皎淡淡一笑,并不心急。 第一次见面已经有了,第二次还会远吗? 说她?自信也好,自负也罢,白?皎托腮,趴在梳妆台上,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时他看自己的眼神,可不像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弯唇一笑,不胜狡黠,镜子里的少?女亦是灵动非凡,像极了狡黠可爱的狐狸。 原本打算再次逃跑的白?皎,突然就不着急了。 一是暂时没?机会,二是她?想到另一个主意,既能光明正大的离开,又能报复殷清钰。 时光如流水匆匆而逝去?。 白?皎依旧宅在院子里,这次不是被?迫,而是无聊,早在前?段时间,她?就被?殷清钰放出来了,他好像只会这种手段了。 白?皎之所以不露面,是她?正等一个时机。 只是,在此之前?,一个不速之客率先到来,打破了宁静安稳的日子。 “你?就是白?皎?” 沈如意瞥见她?,眼眸微闪,开门见山地介绍起自己的身份:“你?应该没?见过我,我是自请陛下赐婚给世子爷的世子妃,沈如意。” 她?眼含得意,因为她?会因此诚惶诚恐。 出乎意料,白?皎没?有表现出丝毫惶恐,甚至连紧张都没?有,只有一抹讶然,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垂落,如蝶翼震颤,她?在心里嘀咕,自请赐婚,世界上还有这么傻的人吗? “我是白?皎。”她?坦然回应,姿态悠然,这一幕落在沈如意眼里,令她?下意识绞紧手帕,只觉得她?是有恃无恐。 毕竟,就这几天打探到的消息,她?已经知道,殷清钰有多宠爱这人,瞧瞧,连她?这个世子妃,几次三番,都见不到她?。 白?皎要是知道她?的想法?,恐怕要笑死,什么宠爱,明明是恼羞成怒。 可惜她?不知道,错过了这个笑话。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白?皎也不紧张,无聊地把玩起茶杯,茶杯的瓷白?釉面都不如她?的手指白?皙。 她?的指节修长有力,仿佛能够透过细嫩的肌肤,看到完美的骨骼结构,柔软指腹泛起淡淡的红,十指纤细,宛若白?玉精雕细琢而成,泛起淡淡的诱人光泽。 沈如意看得失神一瞬,反应过来后,不禁心头一酸,隐晦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眼眸盈盈,唇红齿白?,宛若初生晨曦,皎洁明月,就算是她?,也不得不夸一句娇艳动人。 想到这次的来意,她?强自镇定下来,率先出声,打破寂静:“白?皎,你?想离开这里吗?我能放你?离开。” 白?皎曾经试图逃走?,即便殷清钰事后下了封口?令,可它既然发生过,就会有迹可循。 沈如意最初听到时很是不忿,后来转念一想,这倒是一个突破口?。 因为,她?既然能这么做,就代表她?不喜欢殷清钰。 如果白?皎离开了,夫君的眼神,是不是就会放在自己身上呢? 白?皎闻言惊讶抬眸,沈如意胜券在握,淡笑着说:“事后,我还会为你?准备一个新户籍和盘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要离开京都,永生永世不能回来。” 她?静静等着白?皎回答,从?容淡定,自觉她?一定会答应。 下一刻,女人脸上笑容宛若风干的腊肉,僵硬地挂在唇边。 白?皎摇摇头:“我不信。” 她?可不敢把自己的未来,托付给一个只见一面的陌生人,尤其这个陌生人,还是个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大情种! 沈如意眼神发冷,强硬道:“你?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农女,有什么资格在本世子妃面前?说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恐怕连个名分都没?有!” 先礼后兵,说的就是现在的沈如意。 她?在殷清钰面前?柔弱可人,不代表这就是她?的本性,倘若她?真如此软弱,根本不会央求爷爷向陛下请旨。 她?对殷清钰是一见钟情。 五年前?的花朝节,她?贪图热闹,无意中和府中下人走?散,不曾想,被?一群不怀好意的混混盯上。 她?吓得瑟瑟发抖,却仍清晰记得那日盛况,周遭暖色的灯光映在他脸上,男子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他在谈笑间打退不怀好意的流氓,温柔地牵着她?的手,如天神下凡,向来娇纵的大小姐脸上惊惶未褪,一双眼睛却睁得滚圆,死死盯着他,似要将他的模样,永远镌刻心底。 他怜惜她?的遭遇,送她?回去?的途中,人群摩肩接踵,拥挤不堪,是他将她?死死护在身侧,温润如玉,让人倾心。 沈如意仰着头,眼中只剩下他的模样,胸腔里的东西忽然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看见他的第一眼,便有一道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就是他。 你?要爱的人就是他。 之后时时关注,听闻他才?华横溢,博学多才?,一颗心更是彻底沦陷。 为了配得上他,沈如意苦练琴棋书画,学做大家闺秀,终于?嫁给他,她?绝不允许有人破坏自己心心念念的一切! 显然,白?皎就是沈小姐眼里那块碍眼的绊脚石,她?根本不配伺候殷清钰。 面对她?的威胁,白?皎淡然一笑,毫不在乎,她?叫小桃,揉了揉太阳穴:“小桃,我累了,送客吧。” 小桃战战兢兢:“世、世子妃请。” 沈如意脸色阴沉不定,她?做不出死皮赖脸的举动,径直起身离开。 不出白?皎预料,当天晚上,殷清钰就来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下午的聊天只有她?们两人在场,殷清钰只知道她?们聊了一会儿,完全不知内容。 白?皎抬眸看他,男人步步紧逼,目光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焦灼、紧绷。 她?忽然有点儿想笑,牵起红唇,眉眼弯弯:“她?啊,她?说让我走?。” 刹那间,殷清钰周身溢出遏制不住的低压,以他为中心,冷意弥漫开来。 白?皎微微一笑,把问题抛给他:“不过我走?,你?肯答应吗?” 殷清钰攥住她?的手腕,不置一词,眼神却直勾勾地透出一个信息:他绝不答应。 在他看来,自己身为世子,是全天下最尊贵的那一批人,没?有人会拒绝他,直到,他在白?皎这里折戟沉沙。 殷清钰沉声警告,眼中满是浓稠的化不开的暗色:“白?皎,你?给我记住,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白?皎黛眉微蹙,挣开他的手掌:“你?弄疼我了。” 殷清钰一怔,扭头看向门前?:“阿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把之前?陛下御赐上好的药膏送来。” 玉白?瓷瓶精致无比,他将之放在桌面上:“药给你?拿过来,你?可以随便用?。”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中阴云密布,烦躁、愤怒,以及几分近乎变态的掌控欲,在他看来,她?就是自己的笼中雀,根本逃不掉。 他来得这么快,就是因为在沈如意身边安插了人手,他对白?皎的话半信半疑,直到真在内应那边得到证实。 次日晚上,他便来到主院。 夫妻俩刚成亲,住在一处院落里,外人看来甜甜蜜蜜,只有沈如意知道其中滋味,除去?新婚洞房花烛夜,他一直找借口?,宿在书房。 这样的情况,沈如意就算有再多心思,也无计可施。 直到今晚,早早就有侍从?传讯,世子爷要在主院宿下。 沈如意十分欣喜,着实梳妆打扮了一翻,她?本就生得不差,此时更显明艳照人,只是,这番功夫注定要做给瞎子看。 殷清钰踏入房间,整个人便冷了下来,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山,冷酷无情:“谁允许你?去?月露院?” 沈如意脸上笑容霎时僵住:“夫君。” 殷清钰简直像块冰石,又冷又硬,出口?就是一片飞箭,根根戳进她?心窝里:“我告诉过你?,我会敬你?,让你?做我唯一的世子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白?皎那边,你?以后别再去?找她?了。” 沈如意抿紧唇瓣,差点儿心性不稳,一口?血都喷出来,难道这就是她?勉强的代价? 视野里,只剩下一道模糊不清的背影。 她?狠狠擦掉眼泪,她?不后悔,绝不后悔! 女人眼中溢出刻骨铭心的偏执,让人看得心惊。 窗外树影婆娑,渐渐浮出一道身影。 司命锦玉掐着指尖,开始推算,刹那间,脸上铺满惊讶。 他在天界感?知到命簿发生变化,急急忙忙查看,发现属于?曦光帝姬的剧情有所改变,这可是大事,轻易疏漏不得,于?是司命才?特地下凡查探,结果,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司命满脸疑惑,命簿上虽然写着虐恋情深,可看现在这样子,哪有半点后来能恩爱相许的迹象啊。 他心里泛起嘀咕。 思来想去?,司命想到了引发争吵的源头,那个命簿上一笔带过的炮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人……这人……”见到改变命簿的白?皎后,司命彻底傻眼,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这人生得竟与?曦光帝姬的本相如此之像! 他像是围观动物园里的猴子,稀罕地打量白?皎一圈,很是有恃无恐。 盖因身上的隐身术。 司命直勾勾地盯着白?皎瞧,小声惊叹:“原来应验在这儿了。” “没?关系,我算过帝姬和殷清钰是天定姻缘,他们俩迟早会在一起。” 他思索着,眉毛抖动起来,并未注意到,白?皎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什么人,竟敢这么大胆! 旋即,她?像是想到什么,咽下嘴里的惊呼,和平常一样,坐在梳妆镜前?看了会儿书,不是四书五经,就是放松解闷的游记,又或者?是医经。 只是这回,她?根本无心看书,坐在这里,也不过是因为梳妆台上镶嵌着一面大镜子。 在她?眼前?,镜子里的男人气质文雅,嘀嘀咕咕地又说了几句话,白?皎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他不是人! 她?心中隐约有种预感?,微垂眼睫,敛去?眼底的惊讶,没?一会儿,她?放下书,拿起桌面上的木梳,准备卸妆。 司命还在念叨,眼睛滴溜溜地在白?皎身上打转,仗着凡人看不到自己,大胆道:“奇哉怪哉,怎么那么像曦光帝姬,难怪辰夜太子对她?那么特殊,原来是把她?当成帝姬的替身了。” 白?皎捏着梳子的手指骤然攥紧,心里止不住地呵呵冷笑,原来是真的,这次,她?真成别人的替身了! 司命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他眼中的凡人,其实早就发现了他,默不作声将他所说一切记在心里。 司命斟酌片刻,说道:“不行,我得看看命簿上帝姬和辰夜太子关系改变在什么时候,以防出什么意外。” 毕竟,已经有前?车之鉴。 司命在天界职位不低,却也不算高,虽然掌管命簿,神仙下界历劫都要由他安排,却也没?有多大的权利,有时反而受人指使。 不过他生性豁达,并不在意这些?。 反倒因此,与?曦光、幽水两位帝姬十分投缘,是两位帝姬的好友,故此,他才?会对曦光如此关注。 言归正传。 “至于?这个替身……”司命摇摇头,不需要过问。他更忧心的是另一件事,“当初帝姬曾在战场将辰夜重创,如今帝姬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为了偿还当初造下的孽果。” 司命叹息一声,为好友心酸,却也无可奈何,命簿一旦写出,便不可更改,除非局中人亲自转圜。 显然,司命这个局外人是没?什么办法?了。 他转身离去?,眨眼间,身形彻底消散。 他走?后,白?皎放下梳子站起身,垂落的长发如一倾瀑布,灯光下,映照出白?皙娇美的面容,长且浓密的眼睫轻轻垂落,隐约露出一点寒芒。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这不是普通的古代世界,刚才?那个男人,应该是上界神仙。 她?好像天生就是工具人的命,这次更是成了人家正主的替身,听刚才?那人说的,殷清钰和沈如意的身份,大有来头。 不过那又怎么样。 她?可不是个好人,睚眦必报! 忽然,白?皎停下动作,目光落在地板上,似乎是刚才?那人留下的东西,是本薄薄的簿子。 白?皎拾了起来,视线一扫,不禁眉头微挑,这是什么,命簿?! 第 172 章 片刻后, 白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正是沈如?意的?命簿,她前世是天?界帝姬曦光,因为与魔族太子辰夜有夙世姻缘, 才会下凡历劫。 还?是个虐恋情深的故事。 沈如意自小爱慕殷清钰, 殷清钰却并不爱她, 为了能够和殷清钰在一起, 她央求爷爷沈太傅向皇帝请旨, 可惜,她嫁给殷清钰之后并未如?意。 因为殷清钰并不爱她, 甚至冷落她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 她坚持不懈的?努力, 又陪同殷清钰一起渡过种种波折, 对?方终于爱上她。 拿的?还?是先婚后爱的?剧本。 白皎则是俩人爱情里的?绊脚石, 是殷清钰前期宠爱的?女人。 白皎撇撇嘴,对?这话十分存疑,这也算宠爱?无名无分的?待在惠王府,笑死了, 可别侮辱宠爱这俩字了。 命簿里, 殷清钰她们兜兜转转,终于和美?的?在一起, 而她,因为骤然失宠,竟与其他人勾结在一起, 企图陷害女主,结果自然是身败名裂。 数九寒天?, 白皎被沈如?意下令打断四肢赶出王府,最后苟延残喘, 活活饿死在大雪纷飞的?街头。 殷清钰还?感叹了一番妻子心软,当初就该将她处以极刑。 白皎喉咙一哽,难怪这人是魔族太?子,果然是魔族风格!不过,打断四肢扔在街头,这是心软?还?是自己看不懂心软这俩字了? 她捏着命簿,眼底勾勒出一抹冷笑。 当初明明是殷清钰强掳她入府,又是他把她丢在一边,到?头来,竟然还?要杀了她! 好好好,恩将仇报是吧! 她啪地一声合上命簿,越看越觉得心烦,甩手?扔回地上。 这东西看得人心烦,却也不能藏着,因为刚才那人发现命簿不见,肯定会回来寻找,而且,她已经?看完了,于她再没什么用处。 夜半,白皎躺在床上,怔怔盯着上方的?翠色床帐,感觉颇为棘手?。 因为刚才她试了试,自己没有?修仙的?资质,也就是说?,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不,不对?,怎么能这么说?呢。 白皎微微勾唇,眼中狡黠一闪而逝。 什么帝姬太?子,他们可是在历劫,都是普通人,她和他们站在同一个高度,谁能笑到?最后,各凭本事! 转眼便是月夕节,这一日晚上,京都的?夜晚便格外繁华,赏花灯,观明月的?人流络绎不绝,还?有?各式时兴点心,摆摊的?小贩热情地叫卖声,汇聚成一条喧闹是十里长?街。 惠王府大门,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府门。 白皎坐在后面那辆稍小些的?马车里,身边是战战兢兢的?小桃,自打被她迷昏之后,小桃便对?她十分畏惧。 白皎轻轻瞥了眼,她就像炸了毛的?猫:“小、小姐,您要用点心吗?” 白皎点了点头。 小桃拿出点心的?时候,白皎好奇地掀开帘子,四周都是守着她的?人,这是生怕她跑了啊。 她轻轻勾起唇角,想起来之前殷清钰高高在上的?模样,眼底满是嘲讽。 他说?她表现乖巧,因此放她出去赏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依白皎看,赏灯是假,试探是真。 看看她这段时间到?底有?没有?学乖,若是乖驯还?好,要是不乖,怕是还?会关禁闭。 她拧紧眉头,因为对?方傲慢的?打算而恶心。 转眼间,马车已到?十里长?街外,车夫解释:“小姐,前面就是咱们京都最繁华想长?街,里面不能进车,您的?下来了。” 白皎应了一声,走下马车,入眼便是络绎不绝的?人流,殷清钰站在人群里,长?身玉立,温和地看着她。 白皎眉头一挑,没问他沈如?意在哪儿,心知肚明,肯定是他故意支走了。 她以为自己起码会有?一段自由的?时间,没想到?,对?方比她想的?还?要迫切。 殷清钰屏退其他人,领着白皎来到?围绕都城的?曲水河边,曲水河形如?其名,如?玉带环绕都城,时值佳节,沉寂水面上漂浮起一盏盏精致花灯,宛若无数繁星点缀在夜空中,它们搭载着人们的?祈愿,随水漂流向远方。 河岸边到?处都是人,还?有?一些人,举着精致花灯,准备在水边送出,烛光映着一张张雀跃年轻的?脸蛋。 月夕节有?个流传许久的?传说?,居住在曲水河边的?一户人家,有?个如?花似玉心地善良的?女儿,及笄之年,她在月夕节当晚,捧着花灯到?曲水河边许愿,不久后,便觅得如?意郎君。 未出阁的?闺秀小姐,便会在这一天?送出花灯,祈求月神?送她们一个如?意郎君。 白皎以前也随大流,放过几盏花灯,结果——这要是她的?正缘,她宁愿终身不嫁! 可见传说?就是传说?,骗人的?东西,谁信谁天?真。 她正沉思,殷清钰突然出声,眸色温柔:“你还?记得吗?” 白皎瞥他一眼,不知道这人又发什么神?经?。 殷清钰微微一笑,眼中露出怅惘和怀念:“这是我们初见的?水边啊。” 那时他被仇家追杀,落水后便昏死过去,幸而得天?庇佑,被住在曲水河下游的?白皎救了起来。 殷清钰真挚地看着白皎,温柔地说?:“皎皎,这是我们的?缘分。” 如?果不是意外,他不会遇到?白皎。 他找了多少人,只有?她生得最像梦中女子,如?果她的?性子柔顺些,就更好了。 可惜,她终究不是自己梦中见到?的?仙子。 白皎听他这么说?,眼底流露出几分惊恐,瞧他说?的?,好像他们的?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似的?。 实?际上,白皎当时在捕鱼,曲水河是冷水河,水质清澈,里面有?种很难捕捉却肉质极其鲜美?的?明鱼,深得她心。 结果,她打算收网时发现渔网破了个大洞,明鱼全跑了,只剩一个臭男人,缠在她的?渔网上。 当时她要气死了。 正准备把人踢回去,翻身看见他长?着一张和前世恋人极其相似的?脸,才把他给拖回家! 哪知道…… 白皎眉心微蹙,死死抿住嘴唇,她不敢张嘴,怕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吐出来。 什么缘分,在她看来,明明是孽缘! 果然,小说?写的?对?,路边的?男人不能捡!不能捡! 瞧,她就捡到?个垃圾! 还?顶着自家恋人前世的?脸,真是恶心! 她费了半天?才勉强控制住表情,低垂着头不看他,却让殷清钰误以为,她的?沉默是被自己感动了,热切地邀请她去看花灯。 他心情很好,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偏头看向身侧,一眼瞥见她眉目如?画的?容颜,也许氛围太?好,这张太?过相似的?脸,令他再也克制不住胸中喷涌而出的?情意。 他长?久以来的?愿望,便是和他梦中倾慕的?女子,手?牵着手?,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 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白皎:大胆! 她飞快抬手?,正好让他动作落了个空,嗫嚅道:“我好像看见世子妃了。” 殷清钰脸色一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沈如?意,想到?先前特地派人支开她,没想到?……真是不中用。 他刚要说?些什么,人群忽然一阵熙攘,密集的?人流仿佛受到?什么影响,忽然挤压起来,本就稀少的?空间此时更是压缩到?极致。 十里长?街之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快看,放祈愿灯了!”四面都是兴致勃勃的?议论声。 “听说?是陛下特意派人放出的?祈愿天?灯,庇佑我离国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陛下可真是好人,如?果不是他免除了三年税收,我们怎么还?能好好待在这里。” “是啊,听说?西南那边好像出现了灾情,我看这些天?,咱们京都流民都多了不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也看见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只是听说?好像发了洪灾。” “别说?这个了,快看天?上的?祈愿灯,可真好看啊。” 白皎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无数明灯飘摇在夜空中,微风徐徐托举,在如?墨的?夜色里,灯光如?点点繁星,缀满整片天?空,与夜色融成一副璀璨画卷。 霎时间,明灯满城。 她察觉一丝不对?劲儿,扭头看向身侧,早已经?不见殷清钰的?身影,四周都是嘈杂声,人群如?波浪滚滚袭来。 白皎绷紧身体,立刻提起警惕,朝空地走去。 忽然,她被人抓住手?腕,白皎反射性挣扎,看到?对?方后,眼睛不由睁大,动作也停了下来。 男人一袭墨色对?襟缀绣暗色竹纹大氅,骨节分明的?大手?拉着她,穿过人群。 虫鸣阵阵,清风徐来,幽暗的?树林深埋黑暗之中。 明明不远处便是喧哗热闹的?长?街,此处却安静得只能听见虫鸣,人影更是一个都无。 白皎瞥了眼男人,更觉得是眼前人提前清场了,不过,这并不重要。 她淡声同他打招呼:“真巧。” 语气意味深长?,殷九黎知道她很聪明,没想过能瞒住她,他淡然一笑:“好久不见。” 白皎眉头一挑,后者极其自然地越过这个浅白话题,黑色衣衫勾勒出他挺拔如?松的?身姿,那张脸更是俊美?逼人,此时,正眼眸深邃地望她,目光幽幽,暗涌翻滚。 殷九黎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急切的?贪婪。 他真是疯了。 即使得知她是殷清钰的?妾室,本该斩断联系,还?是遏制不住地设计这些,与她见面。 有?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个女人下蛊了。 男人浑身散发出凛冽气压,尽是上位者的?威势和冷酷,他薄唇微抿,漆黑眼眸未曾有?一刻转移:“你——” 白皎打断他的?话,眼珠微动:“我们做个交易吧。” 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中,她浅浅一笑,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是肯定比殷清钰要高,我想让你帮我离开惠王府,我知道的?东西很多。” 她语气急切,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实?际上,白皎并不急切,但?以她现在的?身份,一个被人强迫的?农家女,无依无靠,身处险境,她好不容易看到?一抹希望,肯定会竭尽所能抓住它。 所以—— 白皎眨了眨眼,遮去眼底狡黠。 殷九黎饶有?兴趣地问:“你能帮我做什么?” 白皎一怔,缓缓道:“京都最近出现了不少西南流民,你应该看见了。再过不久,肯定会有?更多的?灾民涌入,届时也许连官府都难以控制,我有?办法能帮你。” “怎么做?” 白皎:“你先答应我的?条件。” 她抿紧下唇,目光透出些许慌乱和犹疑,还?没忘了这人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万一他是故意骗她的?好点子呢。 白皎脑袋里存储着很多知识,可以说?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虽然很多对?于后世人来说?,都很平常,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东西的?价值在现在,对?于封建朝代来说?,拥有?着无法估量的?价值。 对?于灾情,她可以随手?提出不下三条解决办法。 殷九黎看她怀疑的?模样,不禁一阵错愕,旋即,他轻笑出声:“如?果你能帮我解决灾情,我答应你。” 最后一句,他下意识放软声音。 其实?不论她提不提合作,他都是要帮她的?,如?果说?刚开始得知她的?身份时,还?有?一丝被骗的?恼怒,现在,他只剩下怜惜。 天?底下没什么能瞒过他的?眼睛。 她被强掳进惠王府,至今连妾室身份都没有?,是殷清钰骗了他,也许,他还?沉浸在惠王府鼎盛时期的?辉煌中,不可自拔。 殷九黎眼中掠过一丝锋芒,看向白皎时,眉眼仿佛含着一团云,柔软无比。 “如?果你不信我,我们可以击掌为誓。” 白皎舔了舔唇,有?些惊讶地看向他,既然他这么有?诚意,她有?什么可拒绝。 “好啊。” 她伸出右手?,男人同样如?此,此时一阵清风徐徐吹来,湖边垂柳垂下万条丝绦,柔嫩的?柳枝在水中轻轻浮动。 月光洒下,为大地披上一层柔美?至极的?白色轻纱。 “啪!” 清脆掌声突兀响起。 白皎跟他轻轻击掌,一触即分。 她弯起眉眼,似一轮皎皎明月,灼目耀眼,令人着迷,语气也比方才轻快了不少:“我们已经?击掌了,你可不能食言!” “自然。”殷九黎目光深暗,不由自主地追逐她,从未有?人如?她一般,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对?他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方才击过的?掌心正微微发烫。 似一泵一泵的?热流涌入心房,令他微垂眼眸,落在女生纤细柔软的?手?掌上,她的?掌心似一团羊脂软玉,如?陌上轻柔春风,细腻柔软的?触感轻轻荡入他的?心扉。 白皎忽然抬眸,似是想起什么:“我叫白皎,你叫什么?” “皎皎!”人群里忽然响起急切呼唤,白皎看向人头攒动的?长?街,隐隐看到?殷清钰的?踪迹。 她没打算离开。 至少是现在,没有?打算。 “白皎。”他轻声叙述,简洁的?名字在舌尖辗转一圈,勾带上些许缠绵意味,男人深邃的?眼眸望着她,隐晦情愫掩盖在暗流之下。 白皎:“嗯?” 她扭头要走,忽地被他握住手?腕,他的?声音深沉且极富磁性,仿佛海上凉爽的?风,岸边柔和的?沙砾,温柔又醉人:“我叫……殷九。” 他温吞垂眸,宛若黑暗丛林中餍足的?食肉者,优雅且慵懒。 白皎浅浅一笑:“好,我记住了,我叫你阿九可以吗?”她顿了顿,似乎想起某些不悦的?事,皱了皱鼻尖:“我先走了。” 说?完,白皎转身走进人群。 在她有?心暴露下,殷清钰很快就找到?她,男人看见他之后,阴鸷眉眼越发暗沉,毫不犹豫地带她离开这里。 泱泱人流攒动不息,殷九黎看着她随男人离开,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阿九。”他低低重复一句,眉梢微弯,笑意自眼底涌起,一瞬融化了那些浮冰。 “暗一,保护好她。” “是。”暗处忽然出现穿着夜行服的?暗卫,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那是,杀人的?眼。 先帝驾崩后留下的?暗卫由殷九黎完全接手?,和仁慈到?有?些软弱的?先帝相比,他更像自己的?母亲,将门出神?的?王皇后,杀伐果断,雷厉风行。 先帝手?下闲置的?暗衣卫,在他手?里重新启用,时刻掌控各位大臣的?动向,这也是他第一次,吩咐暗衣卫保护一个人。 几日后的?夜晚,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看守宅院的?小厮脑袋一点一点,竟然打起了瞌睡。 一道身影出现在月露院中,对?方行动敏捷,已经?瞌睡上头的?小厮自然没发现,于是,他悄无声息地潜入房间,打晕守在外间的?侍女。 走进内室,温香扑面,白烟冉冉升腾,里间隐约传出清脆水声,隔着屏风,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轮廓。 男人动作一顿,分神?下竟弄出一声轻响。 “小桃?过来帮我擦背。”白皎柔声呼唤,半伏在浴桶上,漆黑的?长?发垂落一侧。 灯光下,雪白细腻的?肌肤泛起莹润如?玉的?光泽,背后一双蝴蝶骨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水汽氤氲得泛起一层薄粉色的?肌肤包裹下,是完美?至极的?骨骼线条。 白皎水眸微眯,舒适的?温水有?点儿让人昏昏欲睡。 怎么还?没回应? 白皎有?些好奇,难道她睡着了? 她不是那么娇弱的?人,打算自己动手?。 “哗啦——” 水声淋漓,白皎忽然从浴桶里站起身,窈窕纤细的?身姿映照在半透明的?屏风上,线条完美?丰润,竟然比全(晋江)裸还?要诱人。 也是这一声,唤回他的?神?智。 白皎扭头,蓦地睁大双眼,透过屏风,看到?不同于侍女的?高大身影,竟然有?男人! 她下意识捂住身体,飞速擦干身体,穿上衣裙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朝外间看去—— “阿九?” 男人的?出现本该是惊喜,然而碰上这种情况,再多的?惊喜也变成惊吓。 她说?着,绾起鬓边一缕湿发,漆黑的?长?发还?没擦干,淋淋漓漓地滚落水珠,微微卷曲,垂在身后宛若海中飘摇的?海藻,衬出白皙如?玉的?肌肤。 她的?脸颊,鼻尖,皆被水汽晕上一层薄粉色,秾艳美?丽。 殷九黎视线微垂,从她璀璨诱人的?星眸,到?艳润饱满的?红唇,令他无法遏制地想起方才看见的?画面。 影影绰绰的?屏风后,黑白无色的?线条勾勒出她窈窕挺拔的?身姿,越朦胧,越是拥有?无穷诱惑,喉间骤升一股无法形容的?渴意。 “是我。”不知何?时,他的?声音已然变得低沉喑哑,好似粗糙磨损的?砂纸。 男人俊美?逼人的?脸庞上,深邃的?眼眸宛若黑曜石一般,一眼望不到?底,又似神?秘的?黑洞,拥有?着无穷魔力。 他正深深凝视白皎,一刻也不曾转移。 似群星围绕太?阳。 白皎坐在椅子上,红唇微抿,这才去看他,她眼里一片平静:“你来干什么?” 殷九黎正欲开口,白皎又抛出下一句:“是不是因为灾民的?事?之前走的?匆忙,我还?没告诉你我的?方法。” 她的?话又多又密,眼神?闪烁,显然,连她自己都发觉到?了异常。 殷九黎眼底掠过一丝暗沉,淡声说?道:“对?。” 白皎:“我有?四种办法,其中三种基础容易,最后一点比较难,你可以只听前三种,只要做到?前三种,灾情就能缓解不少。” 她的?声音平静温和又有?力,认真的?模样让他愣怔一瞬,直到?听见白皎发问,他才蓦然回神?:“难?有?多难?” “不如?四种全告诉我。”声音温和却有?着不容更改的?坚定。 白皎:“好啊。” 她的?黑眸清亮,提起自己擅长?的?东西,散发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自信明艳:“第一种是以工代赈,将分散在京都的?流民聚集起来,组织调粮他们干活,可以兴修水利,疏浚河流……” “总之,各种工作都可以。这些灾民们身无分文,无所事事,如?今有?官府支付报酬,他们有?了工作就不会乱跑,还?能预防犯罪,维护京都治安。” “其二是调粮,从丰收地区调粮去灾区,又或者把灾民分散成片送到?丰收地区。 “第三种是搭棚施粥,灾民就不会因此活活饿死,粥里可以加沙砾,防止其他生计轻松的?人占便宜。” “至于最后一个……”她笑着看他,“你是殷清钰的?堂哥,应该也是亲王的?儿子吧?” 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可她前面字字珠玑,殷九黎不会真以为这是随口一说?。 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指尖微微蜷起,无法言喻的?情绪在他心头激荡,她提出的?种种政策,与他有?一些重合,只是一些事情,经?由她指出,比他想的?更细节,更贴切。 比如?养恤施粥,他便没想过,往粥里撒上沙砾,用来杜绝那些占便宜的?小人。 在边疆数年,他很清楚,人心本就贪婪。 正如?此刻的?……自己。 殷九黎攥紧拳头,声音裹上一丝沙哑,模棱两可地回答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白皎眉眼弯弯,那张娇艳的?脸蛋霎时写满自信与张扬:“当然是因为最后一种办法。” “我听说?洪灾范围很大,几乎覆盖整个西南,无数灾民流离失所,而陛下,登基不过一年,又是空降,就算掌握着庞大的?雁翎军,朝臣不敢反对?,却也堵不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 白皎感叹一声,余光瞥他一眼。 殷九黎端坐自如?,目光幽暗闪烁,他的?声音低沉似沉寂的?海底,以一种轻嘲口吻说?道:“难道不是吗,杀父弑兄,冷血无情。” “你也听说?这种流言了?”白皎惊讶。 他蓦地抬头,纯黑色的?眼瞳紧紧摄住她,声音不知是从喉咙了挤出,还?是从心头响起:“难道你有?什么见解?” 白皎浅浅一笑:“什么见解,我又不在宫变当场,我怎么知道真实?情况,这些流言都是有?心人操控,不过我有?眼睛,看得见京都的?改变。” “陛下是个英明神?武,知人善任的?好皇帝。”她下定结论,“而且,他也不会在乎这些流言,为君者心有?沟壑,强大的?人才不会在乎蚊蝇的?挑衅。” 她说?得从容又坦然,耀眼光彩尽数拢进那双如?星般璀璨的?眼睛里。 那一刻的?悸动如?春日里一声惊雷,滚滚奔流的?河流,叫他全身激荡,从未有?人与他如?此契合。 殷九黎死死按耐住种种情绪,这一刻,竟生出一种念头,他一直等待的?那个人,就是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安静点。 别吓到?她。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面上一片平和,只有?漆黑的?眼睛,散发出幽幽光彩:“也许吧。” 白皎不满意他这个回答,不禁瞪他一眼,什么叫也许吧?要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她才不会轻易放过。 “我说?这事儿就是想问你,你跟陛下关系好吗?” 殷九黎眼底流露出一丝惊愕,白皎笑着解释:“我说?的?第四种办法,需要陛下的?大力支持。” 她徐徐道出方法:“对?朝廷来说?,安置灾民肯定需要一笔庞大的?钱财,我的?第四种办法,能让国库省下一大笔钱。” “由陛下出面,召集天?下豪商为洪灾出钱出粮,当然不是张嘴一说?,你可以说?服陛下写上几份墨宝,写上行善之家之类的?赞誉,树一块丰碑,刻上赈济灾民的?商人名字,我保证,他们肯定热烈响应,陛下也能借此扭转名声,虽然蚊蝇声音微弱,但?是总在耳朵边吵嚷,也很烦人啊。” 至于她的?自信,自然是因为古代政策,士农工商,商人最低,作为社?会底层,有?扬名天?下的?机遇,在上位者面前露脸的?机会,但?凡不是傻子,都不会错过! 白皎小脸微扬,眼含得意,自己这个主意出得真是妙,就是,他怎么不说?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疑惑地朝男人看去,对?面人眸色幽暗,漆黑眼眸犹如?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正深深凝望自己。 白皎顿了顿,才紧张地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我只是在想,这方法很好,我……陛下,一定会很满意。” 白皎:“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说?的?。” 或许是知道他对?自己的?纵容,在他面前,她下意识放开很多,指着自己说?:“你知道我最满意自己身上什么地方吗?” 男人摇头不语。 白皎笑容灿烂明艳:“是我的?头脑,你不懂,我这种聪明人的?苦恼。” 末了,她幽幽叹了口气。 很可爱。 殷九黎微微勾起唇角,那张向来冷肃的?面容,此时竟露出点点温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我帮你擦头发吧。” 白皎:??? 她一脸懵逼,上一秒还?在谈论国家大事,下一秒就听对?面那人关心起她湿漉漉的?头发。 殷九黎不等她回答,已径直起身,拿着毛巾一缕一缕擦干她长?发上的?水渍。 白皎手?足无措,如?玉的?面庞染上一抹薄粉色:“你、你……我还?没答应你。” “那你骂我。” “你怎么这样,无赖!” “你是我的?合作伙伴,我关心你也算错吗?”柔软且极富光泽的?长?发在修长?指尖穿梭,携裹着她身上馨香的?发丝偶尔缠上指节,留下沁凉痕迹。 殷九黎垂眸,敛去眼底暗涌。 白皎沉默片刻,婉拒道:“我自己也可以。” 她未曾动作,全身却透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低垂,殷九黎皱紧眉宇:“你很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再不放开,我要翻脸了!” “是吗?你不是想离开这里吗?” 他忽然有?些庆幸,当初,她找上的?是自己。 白皎听见他的?话,却瞬间脸色惨白,黑白分明的?眼睛蒙上一层雾色,似是哀伤又似绝望:“你也跟他一样。” 莫名地,他心头一紧,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从未有?过的?慌乱令他懊悔不迭,着急解释:“我并非那个意思。” 她一错不错地看着他:“那是什么意思?” 她厌弃地说?:“我不想——” 声音戛然而止。 殷九黎捂住她的?嘴唇,心里隐隐预感到?她要说?的?话,他揽着她的?腰肢,连声道歉:“抱歉,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 为了她,他甘之如?饴地低下头。 他知道她说?的?是谁,已经?娶妻的?殷清钰,殷清钰骗了她,欺辱她,和他相提并论,是对?他的?侮辱,他和殷清钰绝不一样。 殷九黎紧紧注视她:“我保证,我永远不会逼迫你。” 白皎抿着红唇,不欲多说?,她别开目光,着重重复道:“谁管你这些。” “我帮你把事情完成之后,你要帮我离开王府。” 她眼中满是对?殷清钰的?深切厌恶,她不喜欢他,还?很讨厌。 这丝欢喜冲淡了他心中黯然,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殷九黎顿了顿,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会那么厌恶他?” 白皎笑了:“因为他是个混蛋,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她气得全身发抖,明亮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你应该调查过我的?身份,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之前在曲水河边居住,后来意外救下殷清钰,他说?要报答我,我当然答应了。” 男人眼底掠过一丝惊愕,大概是没想到?白皎这么坦诚。 白皎看的?清楚,但?她毫不在意,直白道:“你很惊讶?” “做好事不求回报,只有?圣人才能做到?,我只是一个普通小百姓,每天?都得为生计发愁,好不容易救了个贵人,我有?什么清高的?资格。” “但?是——”她顿了顿,恶狠狠地磨了磨犬齿,“我没想到?,堂堂世子爷会这么抠门,什么报酬都没有?,还?强掳我进王府。” “那天?他说?的?好听,我要信了他,才是傻瓜。” “他若真爱我,会至今让我还?无名无分的?待在王府吗?他不爱我,只是拿我当替身,我连个小妾都不如?,无缘无故地被他困在这里,他娶了妻子,人家身份高贵,又有?家人撑腰,我有?什么?殷清钰害死我了!” “所以,我恨他!” 白皎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人!” 她怒气冲冲地控诉,连带迁怒起眼前人。 殷九黎闻言一怔,第一次见到?这样不讲道理的?女人,纯黑色的?眼眸闪过一缕暗芒,故意问她:“我也是坏人吗?” 白皎舔了舔唇,发现自己迁怒了无辜的?人,面对?他的?视线,不由一阵躲闪:“除了你。” 他忽地低声笑了起来,低沉清冷的?笑声驱散了愤怒,让她理智回神?,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你是故意的?。” “亏我觉得你是个好人,竟然这么欺负一个小女子,你羞不羞呀!” 殷九黎神?色认真:“小女子?我看大丈夫都没有?你这样聪慧坚韧,放心。”他低垂下头,黑眸映照出少女如?玉的?小脸:“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白皎微微抿唇,男人高挺的?鼻梁近在眼前,那双黑色眼眸如?深邃的?夜空,熠熠生辉。 仿佛一抬头,就能碰到?他。 已经?越过了安全距离。 逼仄感如?影随形。 她下意识往后退,才惊觉自己被他圈在怀里,避无可避。 他身上的?沉香气息低沉且厚重,一缕淡淡的?清苦弥漫鼻尖,白皎不由仰头看他,男人低垂着头,阴影漫上他俊美?如?神?的?面容,渲染出禁欲般的?肃穆感。 落针可听的?室内,只余下轻缓缠绵的?呼吸声,以及,她不受控制的?心跳。 “砰砰砰——” 她怔了怔,直到?屋外响起一声猫叫,才蓦地回神?,飞快挣开他的?束缚。 白皎低垂眼帘,突然生出整理衣角的?兴趣,白皙修长?的?指尖抚平褶皱,温吞地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以后再联系。” “好。”他笑着看她,眼眸幽暗。 没人知道他有?多懊恼,只差一点点,不过这缕懊丧很快又因她躲闪的?动作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愉悦与欣喜。 这是不是代表,她并非毫无感觉。 心中转过千头万绪,都化为一声来日再见。 白皎:“再见。” 片刻后,她轻轻笑出声来,之前的?恨意、羞赧,此时尽数化为灵动的?狡黠,虽然骗了他,可他不是也骗了她吗? 白皎理直气壮。 况且,她的?喜欢是真的?。 她的?爱,也是真的?。 她知道自己性格恶劣,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明明是他先忘记了她,每一世都要她来找他,唉,白皎托着脸,手?肘撑着桌面,惆怅地叹了口气。 尽管如?此,她却从未想过放弃他。 对?于他,她有?着就连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深刻爱意。 她曾跨越无数世界,遇过数不清的?人,只有?他,是她承认且在意的?唯一伴侣。 …… 小桃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桌子上,清秀的?小脸都留下几道红印,回过神?后,马上惊恐地站了起来,朝屏风望去。 啊啊啊,她刚才怎么睡着了。 再看屏风后面,已经?没有?一丝人影。 “小姐……”她声音发颤,满眼惶恐。 “你叫什么呢?”白皎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梳理一头如?瀑长?发,听见声音,慢悠悠地回了一声。 小桃一颗心瞬间从嗓子眼落回肚子里,这姑娘被之前的?事吓破了胆子,这会儿胆怯得不敢抬眼:“没、没什么。” 白皎慢悠悠道:“正好你醒了,找人把浴桶收拾一下,我要休息了。” “是。”小桃飞快应答,之前的?好奇被庆幸取代,反正小姐又没出事,还?好好待在这里,她想那么多干嘛。 殊不知,她错过了探究真相的?最好时机。 她离开后,白皎打开梳妆台上的?木匣,扣开夹层,仔细把一张张纸放进木盒里,挂上锁后,才放下心。 她会的?可不是出谋划策。 身为一个现代人,一白皎牢记穿越四大发明:玻璃肥皂精盐和白糖的?制作方法。 既然要离开,自然要有?充足的?准备。 盘缠、户籍,对?她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白皎打算下一次,就拿出这些东西的?方子,和殷九一起做生意,保证挣得盆满钵满。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等,就过了将近一个月。 白皎没有?身份,困在四四方方的?宅院里,要想知道外界消息,只有?从小桃这些行动自如?的?下人嘴里打听到?。 而她要打听的?事,近些天?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小桃都清楚。 “小姐,我打听出来了。” “西南受灾严重,洪水淹没了很多地方,这些天?不断有?灾民涌入京都,我听厨房的?张师傅说?,他在街上碰到?灾民,骨瘦如?柴,衣不附体,简直吓死人了!” 白皎敲下一颗棋子:“还?有?呢?” 小桃:“不过咱们陛下有?办法,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前些天?下旨在京都设立施粥处,还?把灾民聚拢起来,说?什么以工……以工……” “以工代赈。” “对?,就是以工代赈,灾民干活就有?钱拿,咱们京都的?治安都好了不少。” 白皎看向棋盘,捡起一颗颗黑子,在小桃的?连声夸赞中,隐晦地弯了弯唇角。 接着便听小桃支支吾吾地说?:“小姐,世子爷有?吩咐。” 她蓦地抬眸,清凌凌的?黑眸如?幽暗寒冰,折射出刺骨寒芒。 尽管知道不是针对?自己,小桃还?是紧张不已,她绞着衣袖,声音轻颤地解释:“再过三日,便是观音菩萨出家日,王妃要去灵音寺上香祈福,世子爷和世子妃也去,世子爷告诉我,您也得跟着去,要您提前准备。” 小桃硬着头皮快速说?完后,连看都不敢看她。 “我知道了。”声音淡淡,毫无波澜。 小桃惊得下意识抬头,白皎正倾身托腮,观察棋盘,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小桃狠狠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小姐没有?生气就好。 白皎轻轻一瞥就知道小桃在想什么,她摇头轻笑,她当然不会生气,有?什么可生气的?,不就是去寺里祈福吗,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命簿上记载,灵音寺是男女主关系变化的?关键节点,白皎正磨刀霍霍向猪羊,不,向男主。 放心吧,有?她在这块绊脚石在,绝不会让剧情顺利发生! 第 173 章 灵音寺虽位置偏远, 地处京郊,却是京都极其出名的寺庙,寺中香火鼎盛, 香客更是络绎不?绝, 其中绝大?多?数, 都是朝中的达官显贵。 盖因灵音寺前任住持圆灯大师, 乃是举世有名的得道高僧, 他精通佛法,如今已有百岁高龄, 却?依旧身体硬朗, 神采奕奕。 众人皆称他为老神仙。 先皇更是数次驾临灵音寺, 灵音寺早已越过护国寺, 成?为无数达官贵人祈福上香的第一选择。 惠王妃自然也?是慕名而来的一员, 她并非无端来此,而是还愿祈福,想到?这里,她撩开车帘, 看向?身后马车, 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笑容。 菩萨保佑,她和钰儿?终于苦尽甘来, 如今只缺一个孙子,儿?子继承王位,让她早日过上含饴弄孙的好日子。 灵音寺坐落在山脚下, 瞧见山门?后,车夫便停了下来, 惠王妃一行人走下马车,还未进入, 灵音寺外已经聚拢了不?少香客。 拾阶而上,檀香冉冉。 和衣着华贵的香客相比,远处空地上,那些聚集成?堆衣衫褴褛的乞丐便显得格外突兀,与繁华的寺庙完全是天壤之别。 惠王妃身边的丫鬟有些惊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施主莫慌。”说话?的是个肥头大?耳的和尚,正是灵音寺如今的住持达真,他深谙处世之道,见惠王妃一行人的车架,忙跨出山门?,迎了过来。 此时见丫鬟如此表情,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徐徐解释道:“他们是因为水灾流离失所的灾民,逃难至此,我灵音寺僧人不?忍见其惨状,特地每日施粥,如此,他们便聚集在山门?之外。” “因为身无长物,仪容难免有些不?妥,望请施主见谅。” 他说着,几名身着灰色僧衣的僧人提着粥桶朝难民走去,开始施粥,灾民们见状,连连鞠躬感谢。 惠王妃双手合十,忍不?住赞叹:“是弟子无知,大?师功德无量。” “施主谬赞了。”达真住持谦虚一笑,心中暗暗得意,老住持圆灯退下后,便是他继任,可惜珠玉在前,无论他如何做,在其它香客看来,也?不?如老住持一根汗毛。 久而久之,达真便有些怨愤,不?甘之时,恰巧这伙儿?灾民过来,达真收留他们,只用些陈粮便换来香客的赞叹,这比买卖做的值! 两人商业互吹,并未发觉,一道嘲讽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打量,视线的主人正是白皎。 她穿着普通,藏在惠王妃身后的人堆里,又低着头,此时倒也?不?怎么?显眼。 至于为什么?嘲讽? 因为这群和尚脑子实?在不?灵光。 陛下不?是已经下旨施粥,还有各种措施,如今,京城里的灾民已经全都有了着落,但凡长脑子的人都会去京城,而不?是躲在京郊。 这里山环水绕,人烟稀少,和繁华的京都相比,差了不?止一筹。 她又仔细打量那伙灾民,却?见那群衣衫褴褛的灾民一个个捧着瓷碗,慢吞吞地喝了起粥来,没有半点儿?饥肠辘辘的样子。 白皎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原来应验在这里。 命簿上着重描写了沈如意和殷清钰在灵音寺患难与共,互生情愫。 虽然并未详写,关键时间倒是没有差错,惠王妃一行人在灵音寺留宿,夜半,一群山匪逃窜至此,潜入灵音寺,毫无防备的香客被匪徒围困,来了个瓮中捉鳖。 看着残暴的山匪,众人心都凉了。 朝廷的援兵不?知何时能到?,况且,这消息能不?能传出去还是两说。 他们惊慌失措,山匪却?是有备而来。 连带着惠王府等几家达官贵族都被抓起来,殷清钰看不?清时势,与山匪缠斗起来,终究不?敌,对方恼羞成?怒要杀他,刀都架在脖子上了。 关键时刻,是沈如意跑出来,冒着生命危险说服山匪,原因一命换一命。 殷清钰因此大?为感动?,沈如意却?以为自己要死了,对着他哭诉衷肠。 没想到?峰回?路转,山匪留下她的命,俩人便一直互相扶持,直到?朝廷援兵到?来。 从此之后,殷清钰对她大?为改观,不?知不?觉,将人放在心上。 真是情比金坚。 不?过,这段剧情里,白皎最关注的还是俩人被救,深得除了擦破皮,其他地方竟然一点儿?伤口都没有。 看来,她们还是有点气运的。 要下手,她得慎重再慎重。 白皎暗暗握紧摸了摸腰间鼓鼓的荷包,里面是她精心调配的药粉,各式各样,这些东西,是她此行最大?的倚仗。 回?身,众人已经走进香火鼎盛的灵音寺,其间香客络绎不?绝,白皎快步追上,才跟着众人走进寺里。 大?殿两侧,檀香冉冉升起,沉寂幽远的气息笼罩整座殿宇,精致的金色莲台之上,供奉一尊宏伟雄壮的佛祖雕像,它眼眸细长,无悲无喜地俯瞰众生。 惠王妃跪在蒲团上,手中签筒哗哗作响。 此刻,她无比虔诚地祈求悲天悯人的佛祖,一定要让沈如意早日怀胎,生下麟儿?。 只有这样,她和钰儿?才能在王府立于不?败之地。 沈如意为表心意,跟着婆婆跪在另一边,她没有抽签,双手合十,忍不?住偷偷觑身边的男人。 佛祖啊,夫君什么?时候能看到?我的一片真心,若能实?现,信女愿意付出一切。 期盼的她在看到?自己所求的对象时,不?禁瞬间灰心丧气。 殷清钰一脸冷然,他没跪,背脊挺直,眼里满是嘲讽,如果这世上真有神佛,为何他那么?多?年的祈求,至今也?不?见梦中仙子的踪迹? 都是骗人的! 佛陀之下,众生百态。 忽然,一根签字掉在地上,惠王妃连忙捡起,满心期待地问僧人,发现是上上签后,她开心得不?能自已,下意识瞥了眼沈如意的肚子。 作为被关注的对象,沈如意脸色发白,她并不?蠢笨,单从惠王妃眼神就能看出对方意图,她求的是自己的孩子。 沈如意神色黯然,说到?底,是她们成?亲已经数月,至今未有喜讯,婆婆开始着急了。 她伤心地看向?丈夫,眼底苦涩弥漫。 孩子? 她们如今连圆房都没有,如何生得出孩子? 好在这时,容貌清秀的小?沙弥过来,奉达真住持之命,请她们用饭。 灵音寺的斋饭也?是一绝,大?厨所做的素鸡素鸭和荤食味道别无二样,又有着豆子的清香,尤其好吃。 惠王妃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对这顿斋饭更是赞不?绝口:“檀意,看赏。” 婢女按照吩咐退下,惠王府才将目光落在下方的儿?子儿?媳身上。 “钰儿?,如意。你们小?两口新婚燕尔,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干嘛,不?如出去逛逛,灵音寺后殿有一片竹林,风景不?错,既能陶冶情操,对身体也?好。” 沈如意没出声,看向?身侧的男人,眼中升起隐晦的期待。 殷清钰声音淡淡:“不?用了,母亲。” “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待在禅房休养生息。” 这话?如一盆冷水,将沈如意瞬间泼醒。 惠王妃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将沈如意的失落尽收眼底,不?禁暗暗深思,新婚燕尔的夫妻俩,怎么?会是这么?一副情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惠王妃摩挲掌心,十分?肯定,出问题的在自己儿?子身上。 沈如意可是沈太傅的孙女,出身清贵世家,沈家满门?都是大?儒,门?生故吏更是遍布天下,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的联姻对象,钰儿?怎么?能这么?怠慢对方。 想起沈如意的惊慌失措,惠王妃皱紧眉头,将小?叶紫檀佛珠按在掌心,难道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她看向?自己的儿?子,风度翩翩,潇洒英俊,这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未来的全部指望。 她看着他从牙牙学语长成?现在玉树临风的模样,心头霎时软和下来。 惠王府改变主意,转向?沈如意:“如意。” “婆婆。” “灵音寺风景很好,你刚吃完饭,不?若出去散散心,至于钰儿?,你给?我留下!”她对沈如意时态度和蔼,像极了一个为她着想善待她的好婆婆,对殷清钰却?冷下脸来,声音也?严厉无比。 沈如意一怔,旋即对上她关怀备至的目光,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心中感动?不?已。 她点点头,默默退出。 安静的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惠王妃立刻软下神色:“你跟她是怎么?回?事?” 殷清钰知道她说的是谁,沈如意。 他硬着头皮装不?懂,打算就此糊弄过去,熟料惠王妃突然提起白皎,冷笑着说:“别想瞒着我,你是不?是被月露院那个小?贱人给?迷住了?” 殷清钰一怔,看向?神色清醒的母亲。 惠王妃捻动?佛珠,老神在在地说:“你是我的儿?子,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为娘怎么?会不?关心你,之前你胡闹我装作不?知,我以为你有分?寸,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你在干什么??” “为了一个连妾室身份都没有的东西,冷落自己的发妻?!” 她的声音不?自觉夹杂着几分?怒意和仇视,盖因这事她太熟悉,让她想起惠王本人。 当年她也?曾于惠王有过一段心意相知的日子,直到?她生下钰儿?,伤了身子再难有孕。 她守着钰儿?做月子,惠王却?被那几个狐媚子勾引,等她调养好身体,得来的却?是丈夫彻底的冷落。 她恨得目眦欲裂,只能牢牢把控王妃之位。 沈如意如今的情况,和她当年何其相似。 更何况,惠王府垂着眼,耐心为儿?子解释:“她是名门?贵女,姿态得宜,又对你痴心一片,你就算装也?要装出个样子,若是被旁人知道你妻子未进门?便已经藏了个外室,你的名声就毁了!” 殷清钰皱紧眉头,看向?苦口婆心的母亲,才知晓,他做的事并非天衣无缝,而是母亲在暗中帮他。 “你父亲本来就就偏爱妾室的孩子,你再不?争气些,你那些庶弟,一个个可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屁股底下的世子之位,你仔细想想,一旦行差踏错,我们母子俩能有什么?好下场!”惠王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自殷清钰长大?之后,第一次同他这么?推心置腹。 殷清钰深受感动?:“母亲,儿?子知道。” 他拧紧眉头,想到?当初遭人追杀,那时他外出替父亲办事,回?来路上遭遇截杀,如果不?是自己吉人天相,怕是早就死在路上,成?了一具枯骨。 殷清钰心底发凉,其实?他也?并非如此喜欢白皎,只是因为她那张脸,生得太像他倾慕之人。 他一直想找寻的梦中仙子。 这一刻,他突然醒悟过来,没有继承王位之前,他什么?资本都没有,一股强烈的野望袭上心头。 权势他要,女人,他也?要。 惠王妃见他真的听?进去,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殷殷叮嘱他:“今日之后,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争取早日生下麟儿?,把沈家彻底拉到?我们这边来。” 她说着想起近日发生的事,神色颇为惆怅。 自从站队失败后,王爷便忙碌起来,就算是身为枕边人的惠王妃,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偶尔回?来一次,便将府中银钱大?把大?把地拿出来,她问,对方只说是疏通关节。 惠王妃疲倦地揉了揉额头:“你先下去吧,多?陪陪如意。” “母亲,儿?子告退。” 殷清钰执行力向?来不?差,下定决断后,立刻去了寺庙后殿的竹林里。 翠竹成?林,柔风阵阵。 沈如意怔怔地站在竹子跟前,眼神放空,神色黯然。 她再怎么?自信,也?会在接连不?断的打击中忍不?住怀疑自己。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下意识摸了摸小?腹,嘴里一片苦涩,孩子,她也?想有一个孩子啊,可这是她一个人能办成?的事儿?吗?更何况,他对自己那么?厌恶。 思及此,沈如意不?禁黯然垂泪。 “夫、夫人!”云萝突然出声,打破寂静的氛围。 沈如意黛眉微蹙,心灰意冷的她懒得动?弹,冷声斥责她:“这里是佛门?清净地,云萝,你怎能如此大?惊小?怪。” 身后传来一阵沙沙的足音。 却?没云萝那个小?丫头的声音,叫她忍不?住扭头:“云萝你……” 她一转身,直直撞入一个温暖怀抱,头顶响起她熟悉不?过的声音,掺杂着叫人脸红心跳的笑意:“怎么?如此毛毛躁躁?” 沈如意忍不?住攥紧指尖,慢慢抬起头,俊朗潇洒的脸庞瞬间映入眼帘,轰地一声,女人脸颊、耳朵、脖颈红成?一片:“夫、夫君。” “怎么?了?”他说着,微凉指尖覆上她的额头,黑色眼睛里浸满温柔:“疼不?疼?” 沈如意眼睁睁看他靠近自己,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温柔,终于忍不?住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否则,他怎么?会对她如此温柔体特呢? 殷清钰听?见她的呓语,目光微闪,他委实?没料到?,对方竟爱他如此之深,刚抬起头又像被吓到?的羞怯小?兔子,贴着他的心口。 他无奈一笑:“做梦?你觉得呢?” 沈如意趴在他怀里,红着脸,听?见男人急促的心跳,声音霎时轻快无比:“是真的。” 她忍不?住破涕而笑,一双杏眼眼角微弯,笑意盈盈,十分?美丽,不?知为何,竟让他生出一种熟悉感。 这感觉一闪而逝,快到?他根本来不?及抓住。 因为灵音寺地处偏僻,惠王府一行人如白皎看到?的命簿所写般,打算暂住禅房一晚。下午休息, 为了保证安全,不?少达官贵人都是如此选择。 夜阑人寂,月静山空。 夜晚的山林温度略低,只有一声一声微弱的虫鸣,时值夜半,正是众人熟睡之际,蓦地,寺院里突然响起一声惨叫,声音之凄厉尖锐,瞬间将众人惊醒。 紧接着,是无数杂乱的脚步声,噼里啪啦的响声,驳杂凌乱的打斗声。 “有山匪——啊!”武僧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预警,大?砍刀已经朝着脖子狠狠砍下,顷刻间,鲜血飞溅,僧人断气。 “山匪!”听?到?声音的达官贵人尖叫个不?停,乱成?一团,哪有白日里半分?优雅。 白皎冷冷看向?窗外,火光缭绕,到?处都是求饶和惨叫。 她是被偷偷带过来的,所以没有伺候的丫鬟,只有一间小?禅房,她也?不?在意,这样简单的布置更方便她行动?。 听?到?动?静的一瞬间,她就坐了起来,打算浑水摸鱼,哪知道,自己运气似乎不?太好。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个魁梧的男人提着砍刀,朝这边走来,应该就是突袭的山匪。 山匪一脚踹开木门?,径直朝她走来,看到?白皎后,不?禁得意一笑:“我就说,这里藏着个漂亮的小?娘子!” 山匪满脸淫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赤)裸裸的目光好似已经扒开了她的衣服,一股热意涌进四肢百骸。 白皎装出一副惊恐模样,实?际上,已经悄悄抓住一包迷药,这东西只要吸入一点,就能瞬间药倒一头牛! “小?美人儿?,只要你乖乖的,老子一定好好待你。”匪徒哈哈大?笑,说话?时,大?掌已经朝她袭来。 她在心里默数,忽然,好似感觉到?什么?,余光扫向?窗外。 动?作也?停了下来。 猝不?及防间,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晃眼的白光闪过,只听?噗嗤一声,山匪一声尖叫扼死在喉咙里,脖子一凉,庞大?魁梧的身躯如小?山倾倒,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轰响。 霎时间,满目都是殷红刺眼的鲜血。 白皎一动?不?动?抵着墙壁,满脸惊恐地看着他,像是吓呆了,仔细看才会发现,她眼里的恐惧宛若浮冰,只浅浅铺了一层。 “皎皎,你没事吧?” 突然响起一道男声,白皎扭头,尚未看清来人,已经被他抱在怀里,铁桶般的臂膀将她箍得死紧。 他从外面赶来,怀里也?沾染上凛冽夜风。 白皎一怔,熟悉的沉香气息涌入鼻尖,不?禁出声:“阿九?” 殷九黎心头微软,她认出我了。 却?在视线触及地上的尸体时,无声无息地示意暗卫,后者熟练地处理尸体,将死不?瞑目的山匪尸身拖下去,不?忘擦掉溢出的血迹。 很快,白皎便反应过来,挣开男人怀抱,问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殷九黎怀中一空,无法言喻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他按下心中不?舍,柔声解释:“我得到?消息,这边有批灾民,特地赶过来处理。” 结果,灾民是假,山匪是真。 殷九黎敛去眼底的清明,其实?是他一早便得到?消息,一批伪装成?灾民的可疑人员出现在灵音寺,收到?消息后,又得知她在这里,他抛下大?部队,快马加鞭地赶来。 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他怜爱地看着女子残留着些许惊惶的眉眼,无比庆幸自己留下了暗一,暗中保护她。 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 殷九黎呼吸一窒,念头死死压在心底,不?,不?会的。 白皎听?见他的解释,不?疑有他,看了看空空荡荡的房间,神色忽然变得懊恼起来:刚才那个黑衣人,他怎么?不?见了?” 殷九黎动?作一滞:“怎么?了?” 白皎脸颊微红,羞赧地低垂眼帘:“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没有感谢过他。” 羞涩脸红的模样落在男人眼里,只觉刺眼无比。 殷九黎眼神微暗:“你很想见他?” 白皎好奇地看他一眼:“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只是想跟他道谢,你这是什么?表情?” 殷九黎神色一僵,对上她清澈的眼睛,那些压在心底阴暗想法,仿佛都被她看穿一般。 他酸酸开口:“皎皎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我。” 白皎一怔,去看他。 他的话?直白得就差开口承认,那人是他派来的。 白皎舔了舔唇:“他是你的人?你派他保护我?” 她忽然有些窘迫,双颊更是浮起一团醉人酡红,捏着指尖,不?敢看他了。 殷九黎从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坦然承认:“是我派他保护你。” “因为你对我很重要,我不?想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男人满脸认真,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白皎眼神闪烁,打断他的话?,脸上扬起的笑容忽然有些勉强:“我知道,因为我是你最重要的合作伙伴,要是我受伤了,可没人像我这么?聪明!“ 真可爱。 就算是装不?懂的样子也?可爱极了。 他专注地凝视她,向?来凛冽的眉眼此时深情款款,如春风拂来:“你真以为是这样吗?” 白皎瞬间卡壳,左顾右盼,就是不?看眼前人,试图躲开他的目光:“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她试着岔开话?题,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却?听?见他的声音:“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皎皎,我不?想当你的合作伙伴。” “我心悦你。” “轰”地一声,瞬间叫她手足无措,脸颊已经绯红一片,一副羞涩到?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 殷九黎将她的样子尽收眼底,禁不?住轻笑出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恼羞成?怒,只想离开这里:“你胡说什么?!” 她转身要走,被他坚实?有力的臂膀抱进怀里,强劲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砸进心扉。 他在她耳畔,一遍遍表明心意,不?知疲倦地述说对她的爱意:“我从未爱过其他女子。我不?知情爱是何滋味,但是我知道,一见到?你,我就心生欢喜,看见你笑,我便开心,看见你哭,我便心痛。” “就连闭上眼睛,都是你的模样。”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你至少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皎皎,我很干净,从前、现在、未来,我只心悦你。” 最后一句,他不?忘拉扯殷清钰。 白皎脸色爆红,捂住他的嘴巴:“你、你不?要说了!” 他笑了起来,眉眼间一片温柔,白皎只觉手心一软,男人微凉的薄唇吻上她的掌心,触电般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恶狠狠地瞪他:“登徒子!” 殷九黎将她的手掌放在自己心头:“皎皎,你感觉到?了吗?” “我的心每一次跳动?,都是因为你。” 他的目光真诚又炙热,漆黑瞳仁里永远映照着她的模样,坦诚又大?胆,眼中深情融成?一张无形的丝网,将她密密缠入心头。 一千年,一万年,直到?永远。 白皎怕了,骂他:“你不?要脸!” 殷九黎:脸是什么??有皎皎重要吗? 在边疆待得久了,他也?学会北地将领的行事风格,豪爽果决,不?拘小?节,更明白,这世界上没什么?会永远留在原地等你。 他只信奉一句话?,下手要趁早! 不?论是战场,还是婚事。 犹豫只会徒增后悔。 所以,当他发现白皎对自己没有嫌恶,只有羞恼之后,他很庆幸,她对自己也?并非没有感觉。 “皎皎,我们成?亲吧。”他抱着心上人,思绪已经飘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开始设想,他们的婚事要定在哪一天,场景如何布置,成?亲后,最好和皎皎生个女儿?,长得像她最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震惊地睁大?双眼:!!!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什么?成?亲,八字还没一撇,她只是答应跟他在一起试试,这人想什么?好事呢! 白皎哼了一声,打击道:“你想得倒美!” 殷九黎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好吧。” 他并不?失望,只是试一试,如果她会答应,那是意外之喜,就算被她拒绝掉,他也?不?会气馁。 更何况,能有这样的进展,已经让他满意极了。 “皎皎,皎皎,皎皎……”他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唤她,心中的情愫无法抒发,只能紧紧地抱着她,眼中满是袒露的笑意。 男人向?来凌厉的线条因她而软化,他看她的眼神里,浸满了浓墨重彩的爱意。 如此耀眼,如此虔诚。 白皎小?小?挣扎了下,发现他抱得死紧,沉寂厚重的沉香气息被体温烘烤后,浓烈又强势地侵入呼吸,令她红着脸小?声嘀咕:“狗男人!” 殷九黎只做不?知,笑得志得意满。 和他们相比,惠王妃一行人,就不?怎么?开心了。 第 174 章 时间退回一刻钟前, 山匪突然发?难,暂住灵音寺的达官贵人猝不及防,逃跑间乱成一团。 惠王妃身处其中, 她的身份最?为尊贵, 灵音寺自然安排了规格最高的禅房, 也因此, 她们一行人, 瞬间成了山匪的重点“照顾”对象。 起初,灵音寺的武僧们组织起来抵挡了一阵, 终是不敌, 却也为殷清钰他们争取了一段时间。 作为一行中仅有的几个男人之一, 殷清钰当仁不让地站出?来, 发?觉危险后立刻组织人手保护母亲和妻子离开。 沈如意脸色苍白, 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我不走?,夫君,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陪你!” 殷清钰闻言一怔, 出?神间, 一独眼刀疤脸的山匪已经提刀追来。 惠王妃被丫鬟婆子护在中间,看得千真万确, 这一幕叫她心脏紧缩,竟吓得惊声尖叫:“钰儿小心!” 殷清钰转身,运起长剑格挡, “当啷”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震彻耳膜。 山匪哈哈大?笑:“没想到这群怂包里, 还有个能打的,不过也就这样了!” “老子的大?砍刀可不是吃素的!” “你尽管来。”殷清钰神色冰冷, 平静地说。 实际上,他藏垂下的大?袖里,握剑的手已经小幅度震颤起来,虎口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他学?的是剑,君子之剑,武功并不算高强,与冲杀出?来的魁梧山匪相比,弱了不止一筹。 因此甫一交手,他便感觉到山匪惊人的力气,如果不是小心谨慎,时刻防备,长剑怕是早在短兵交接的一瞬间就脱手而出?。 殷清钰只?希望自己能尽量拖延时间,给亲人争取逃命的机会,可他放眼望去?,山匪人数还在源源不断增加。 殷清钰一颗心直直下坠。 刀疤脸山匪被他惹怒,一脸狰狞道:“好小子,大?爷我就给你留个全尸!” 惠王妃闻言,身体一软,竟是直接昏死过去?。 丫鬟婆子吓了一跳,立刻有人眼疾手快,接住她软倒的身体:“王妃,王妃!” “婆婆。”沈如意脸上极其难看,伸手在她鼻子底下探了探,终于松了口气,解释道:“婆婆是惊吓过度,暂时晕过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事态却实在不容乐观。 胆小些的仆从已经被这阵仗吓得双手合十,不住祈祷神佛保佑,世?子爷一定?要杀了这嚣张的山匪! 然而,事与愿违。 大?刀再次砍来,殷清钰再也招架不住,长剑猛地脱手,还未躲避,厚重的砍刀已经抵上他的脖颈。 “别动,你再动一下,我可不敢保证我的刀会不会割开你的喉咙,你还没见过割喉而死的人吧,血会咕嘟咕嘟地冒出?来,怎么也止不住……”他呵呵狞笑出?声,半张脸上深深的刀疤从瞎掉的眼睛延伸至下颌,宛若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森冷的话也仿佛浸透了血腥味,在场众人吓成了鹌鹑,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起,眼里满是绝望,完了,彻底完了,她们唯一的指望也不成了! 沈如意悄悄抬头,看向四周,聚拢来的山匪把守得死紧,轻蔑又贪婪地盯着她们,已经有人吓得小声哭泣,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今天在劫难逃。 有人羡慕起一早昏死过去?的惠王妃,至少不用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徒。 沈如意眼神转了一圈,脸色惨白如纸,最?终,她殷切目光落在殷清钰身上。 此时,刀疤独眼匪首的小弟小跑过来,恭敬地告诉他:“首领,检查完了,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好好好。”独眼匪首满意极了,笑眯眯地看向缩成一团的俘虏,眼底冒出?了绿油油的精光,他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肥羊。 他发?下命令:“你们先别动她们,等我找人要赎金,干一票大?的!” “你要干什么?”殷清钰厉声呵斥,隐约猜到对方的意图,下一刻,啪地一声,清脆无比。 匪首用刀身狠狠朝他半张脸拍去?,肉眼可见的,他细皮嫩肉的脸上出?现?一道笔直的横印,又红又肿。 “我让你说话了吗,这次只?是教训你一回,再有下次,我要你的命!” 殷清钰心头一紧,毫不怀疑,对方说的是真话,可这让他怎么受得了,自尊被人狠狠践踏,屈辱,愤怒齐齐涌上心头。 “你这是什么眼神?”匪首眼中掠过一丝暗芒,阴狠一笑,如果不是……他决定?给他来点教训。 这时,一道身影猛地扑来。 “不要伤我夫君,我愿意一命换一命!”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狼狈不堪的沈如意,她护着殷清钰一侧,衣衫凌乱,身体发?颤,全然一副弱女子模样,此刻,却似发?狂的母狮,毫不畏惧地瞪向匪首。 她很害怕。 害怕得瑟瑟发?抖,畏惧、惊恐如潮水一波波涌上心头,可一想到身后的人,顿时生出?无尽勇气。 “如意。”殷清钰错愕万分,感动自心头涌起。 “夫君。”沈如意声音哽咽,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流,泪眼朦胧中她哀求地看向匪首:“求求你,不要杀了我的夫君,我是他的妻子,我愿意替他去?死。” “夫君,如意心悦你,我只?希望以后,你不要忘了如意。”她真以为自己会死,甚至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不顾一切地告诉殷清钰,她的真正心意。 殷清钰深深凝望这张梨花带雨的脸,喉头一哽,仿佛被什么裹住一般,说不出?一句话。 他万万没想到,危难关头,竟然是沈如意,这个他从未放在心上的女人站了出?来。 一命换一命。 她竟爱我至深! “我的老天也,你们以为咱这是菜市场啊,有啥讨价还价的资格!”匪首还没出?声,下属便跳了出?来,热情地建议道:“老大?,要不咱们就送他俩一起下黄泉吧,做一对黄泉夫妻!” 他兴冲冲地期待着老大?的赞许,冷不防,突然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手下错愕又哀怨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刀疤脸匪首狠狠刮他一眼:“你给老子闭嘴!” 他根本不知道,这俩人是什么身份,打骂一下做个样子可以,要真杀了他们……匪首不知想到什么,身体竟微颤起来。 死一般的寂静中,匪首忽地狞笑出?声,意味不明地说:“真是一对有情人。” 他收了刀,挤眉弄眼,想装出?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 至于杀了他们? 他是万万不敢的,如此为难也不过是为了遮掩真相,如今这女人这么护着殷世?子,正好让他有机会放过他们。 否则,这场戏可就做过了。 思及此,他想起来时听到的吩咐,心头顿时一凛,那位可真是冷血,竟连……他们都能拿来当筏子。 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他就是执行任务的棋子。 “算——”匪徒正要说话,惊慌失措的喊声骤然打断他,他拧紧眉头,不悦地看过去?,动作猛地一顿。 身受重伤鲜血淋漓的下属艰难地拖着身体大?喊:“首领,快逃!有埋伏!” “阿彪,你说啥?”手下震惊无比,认出?重伤这人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因为功夫太差被他调去?守山门。 阿彪撑着一口气:“有、有援兵快逃,他们已经、已经打过来了!” 说完,他脑袋一歪断了气。 听见这话的其他山匪瞬间睁大?眼睛,本就凶残暴力的一群人提着大?刀呼喊起来眼睛通红滴看向匪首。 后者目光阴狠毒辣,更让人惶恐不安的是,他竟看向躲在一起的俘虏们,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吓破了胆的众人想的不错,刀疤匪首确实想杀了他们。 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无数箭矢流光陨星,从天而降,匪徒们眨眼间就被射成了刺猬,惨叫哀嚎在院落里此起彼伏。 很快,只?剩匪首挥着大?刀负隅顽抗。 此时,四四方方的宅院四周,墙上地上全都是举着火把的士兵,顷刻间,将整座院子照得灯火通明。 大?门前,救援的士兵整齐划一,虚掩的门扉被人一脚踹开,轰地一声巨响,这些骁勇善战的士兵,都是守护京都的精锐,如今,手中长刀齐刷刷指向匪首,刀身反射出?刺眼寒光。 一切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 不止从哪里响起一声尖叫:“快救世?子,千万不能让他抓住世?子当人质,别让他给逃走?了!” 殷清钰心头一紧,本能感觉到一股危险。 他下意识朝匪首看去?,直直撞上他阴狠毒辣的视线,顷刻间,全身毛骨悚然。 按照距离,殷清钰确实离他最?近。 他转身欲跑,砍刀先至,锋利冰冷的刀刃抵着他的脖颈,已经割破一层皮肤,流出?刺眼的鲜血。 殷清钰一动也不敢动。 一股凉意腾地从脊背蹿起,涌上头顶,最?后变成一层一层冰冷滑腻的冷汗,糊满全身,死亡的威胁如附骨之疽,令他全身紧绷。 他还年轻,他不想死! “所有人都别动!” 刀疤匪首恶声恶气地说道,一边将刀刃紧紧抵上去?,威胁众人:“你们要敢再前进一步,我就杀了他!” 话音刚落,沈如意已经尖叫出?声:“不、不要!不要杀他!” “我是世?子妃,我爷爷是当朝太傅,你们全都不要动,让他离开!快让他离开!”为了救殷清钰,她不惜一切代价,自爆身份的举动也确实让士兵们不敢轻举妄动。 沈如意捂住心口,狠狠松了口气。 如今她满脑子都是殷清钰的安危,全然没发?现?周围人看自己时,怨恨的目光。 世?子重要,难道他们就不重要吗! 他们之中不少人的亲眷都死在匪徒手里,如今好不容易获救,有了翻盘的机会,恨不得吃了那恶徒的肉,喝了他的血,将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沈如意这一嗓子,直接碾碎了他们报仇的希望。 不少人心中愤恨,虽然她们家里不如惠王府煊赫,也没沈太傅那么地位尊崇,是国之柱石,可是,他们人多,拧成一股绳,再怎么也能让两家伤筋动骨。 匪首得意地哈哈大?笑:“世?子妃真是大?气!” 沈如意不敢松懈。 果然,匪徒提出?了自己的条件:“现?在,你让他们让出?一条路,我要上山。” 沈如意自然一口答应,她亦步亦趋地跟过去?,眼神直直落在被挟持的殷清钰身上。 灵音寺背靠大?山,没一会儿就到了山林入口。 白日看起来郁郁葱葱的茂密山林,此时已被阴冷的黑暗笼罩,遮天蔽日的大?树连亘一片,树冠挨挨挤挤,抬眼望去?,竟是看不见丝毫光亮。 漆黑的山林犹如一张黑洞洞的大?嘴,似要择人而噬。 匪徒看到山林,微微松了口气,他扭头警告众人:“所有人都停下。” 沈如意见此攥紧手掌,殷切地看着他:“你快放了我夫君!” “哈哈哈,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了他!”树林里响起男人猖狂大?笑:“你做什么梦呢,没有他这个人质,我早被他们抓住了。” “世?子妃,你最?好信守承诺,要是让我发?现?他们追过来,我就杀了你心爱的夫君!” “放心,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把他放了。” 沈如意神色呆怔,震惊地看着他挟持殷清钰,走?进漆黑的山林,眨眼间,两人便已消失不见。 她回过神,整个人像是抽掉了主?心骨,竟当场软倒在地,失声痛哭。 她被他给骗了! “夫人。”云萝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她,“世?子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沈如意摇着头,还未说话,哭声已至,她知道那匪徒有多凶神恶煞,夫君落在他手上,定?然会受尽折磨! 思及此,沈如意忍不住呜咽出?声。 不少人见此,倒是生出?些许怜悯,可下一刻,她见士兵要进森林救人,竟又拼死阻拦:“不可以,不可以!他说过,要是让他看见追兵,一定?会杀掉我夫君,你们不能去?!” 听见她的话,众人皆无奈摇头,之前的好感消失殆尽,真是糊涂啊! 沈如意不后悔,擦了擦已经哭肿的眼睛,她不能承受一丝一毫失去?殷清钰的可能。 这些人怎么知道她的想法。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当初被匪徒劫走?的人是自己。 这怎么能行呢。 白皎藏在暗处,看见这一幕,轻轻笑了起来,倘若知道沈如意的想法,一定?会摇头告诉他,没有如果! 她就是要报复殷清钰。 “好玩儿吗?”男人微不可察地收紧手臂,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女。 白皎抬眸看他:“当然好玩儿。” 她笑眼弯弯,没有半点儿被人发?觉的惊慌,非但?如此,看他的眼神也凶巴巴的,仿佛在警告他,你敢反驳,我就咬死你! 可爱又娇俏的模样落在殷九黎眼里,惹他呼吸一滞,不禁低垂眼睫,遮住眼底汹涌的暗流,声音也不觉沙哑起来:“我的皎皎真厉害。” 白皎仰起小脸,骄傲张扬,宛若自信的小太阳,毫不谦虚地接受他的夸赞:“那当然!” 只?有她才能想出?这么精妙绝伦的计策! 方才“提醒”匪徒自救的声音,就是她伪装出?来的变音,目标直指倒霉蛋殷清钰。 果然,匪徒立刻选择劫持殷清钰,躲进深山老林里。 灵音寺背靠的山峰名?叫灵音山,乃是连祁山脉的一部分,也就是说,附近一座山连着一座山,重峦叠嶂,几乎没有尽头。 因此,就算是最?熟练的猎户,也只?敢在外围打猎,生怕迷失了方向,急于逃命的匪首则不同,他一定?会带着殷清钰闯入深山禁区,不说里面藏匿的大?型野兽,就算蛇虫鼠蚁,也让人防不胜防。 殷清钰作为养尊处优的世?子,不知道要跟着遭什么大?罪! 这可比命簿里的被匪徒轻飘飘放过的剧情好看多了! 白皎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解决完这事,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眼底浮出?些许不解。 白皎藏在暗处围观全过程,发?现?山匪虽然对殷清钰极其恶劣,却只?是浮于表面。 当初匪首和?殷清钰打斗,最?多只?是拍了拍他的脸,看似折辱,可和?那些来不及争辩便被一刀结果性命的俘虏相比,简直可以称得上宽宏大?量。 真正凄惨的是不明不白死掉的香客,而且,他们像是很清楚这群人的身份,这可不是普通山匪能做到的。 白皎深思起来,更何况,京都乃是离国都城,天子脚下,敢在京都占山为王的土匪,早八百年就被人带兵剿灭了。 那么,这些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她把猜测告诉殷九。 后者专注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了,他轻抚她的发?顶:“你觉得他们来自哪里?” 白皎摇头:“我怎么知道,不过,”她顿了顿,“我觉得这群突然冒出?来的山匪,或许跟朝堂上的官员有勾结。” 她越说越笃定?,拧着眉头想起殷清钰,顿觉可疑起来,如果没有今晚她横插一脚,殷清钰只?会擦破点皮,连个伤疤都留不下。 她看向神神秘秘的男人:“难道是殷清钰?” 一阵夜风吹来,吹乱她颊边的碎发?,殷九黎温柔地拂开它,眼中笑意温然,他看着她,声音淡淡:“是也不是。” 此事与殷清钰有渊源,主?谋却并不是他。 充其量,他只?算得上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 白皎茫然地眨了眨眼,见他一直不说,终于忍不住,没好气地问?他:“你什么意思?” 他神秘一笑,眼中满是宠溺。 白皎:他是故意的,故意吊人胃口! 她气得直瞪他,伸手去?拧他腰间的肉,却只?摸到一片硬邦邦的肌肉,坚如磐石,根本拧不动。 白皎眼珠一转,瞬间变了副脸色,冷笑着看他:“我知道了,你在包庇殷清钰,也是,毕竟他是你堂弟,这是你们殷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知道呀。” 说完转过身,背对着他。 殷九黎眉眼带笑地看着她,心头一片柔软,只?觉她就算是阴阳怪气,也好看极了。 开玩笑可以,不能让她真生气。 殷九黎忙揽住恋人的软腰:“皎皎。” “你看看我,我告诉你。” 白皎狠狠瞪他一眼,捂住耳朵,愤愤地说:“我不听我不听,我才不稀罕!” 说着,她皱着鼻尖要挣开他,直到一双大?手捧起她的小脸,白皎被迫仰起头,他才看到,少女眼里哪有半分不满,明明盏满了聪慧和?狡黠。 他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禁轻笑出?声:“是我的错,皎皎。” 最?后两个字,如冰雪消融在他们紧贴的唇齿之间。 殷九黎身姿高大?挺拔,并不算矮的白皎和?他一比,竟也变得娇小起来,黑色大?袖将她热烈地裹了起来,男人结实有力的臂膀如同一座坚实的堡垒,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一切风霜雨雪,阻隔在外。 她微微仰头,炙热的大?掌贴着后颈,拂过那些细软的发?丝,被动地承受他的索吻。 绵长又炙热的拥吻几乎让她回不过神。 白皎觉得自己好像一块淬火的铁石,不断在他的唇舌拨弄下迎接锻打,炙热的火焰一寸寸消融她的肌体。 挣扎、哀求,被他尽数吞吃入腹。 白皎软绵绵地像是一团云朵,被他禁锢在怀里,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如醇香的烈酒惹人沉醉。 他抱着她,恶劣地一边说,一边热情地啄吻,纷乱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颊边,软唇,心甘情愿地为她沉沦。 与之相反的,是他格外低沉清冷的声音,克制、冷静,越反衬白皎意乱情迷。 “你滚!”她艰难地骂他,指尖蜷缩着,汹涌而来的羞耻感席卷全身。 “皎皎,明明是你说,你想听的。”殷九黎委屈地看着她。 白皎抿紧唇瓣,微肿的唇上传来细微刺痛,令她责怪地瞪了眼男人:“可我没让你做那些……那些动作!” 殷九黎笑了起来,年轻俊美?的面庞忽然放大?数倍,没有丝毫瑕疵的美?颜暴击令她心跳骤快,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可是我忍不住。” “我只?想让你感受到,我对你的爱。” 白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躲闪不去?看他,试图将话题掰回正轨。 殷九黎餍足地瞥了眼恋人,轮廓越发?灼目凛然,他知道这是白皎的底线,默契地配合她。 白皎才知道,那群人哪是什么山匪,分明就是惠王手下的私兵。 惠王这么做,目的不言而喻。 他要造反! 这群私兵借着惠王的手四处流窜作案,伪装成山匪到处劫掠,所得钱财尽数送入惠王之手。 说起来,这次他调拨私兵,和?水灾也有关系,西南水灾原因有二,一是天灾,二是人祸,朝廷调拨下来用以维修河堤的银两被沿途贪官剥削殆尽,到最?后,竟是一两银子都不见踪迹。 而这些贪官之所以如此猖獗,便是惠王在背后做靠山。 如今皇帝清查朝野,派钦差大?臣调查水灾原因,手腕更是凌厉果决,惠王恶向胆边生,企图以此设局,疯狂敛财! 白皎忽然提出?疑问?:“你从哪儿知道这些事情?” 殷九黎神色一怔,笑着说道:“惠王的所作所为都被暗衣卫写在呈递给陛下的折子里,我和?陛下关系亲近,他特意将此事交托给我。” 想到今日的千钧一发?,殷九黎眼神凛冽,杀意毕现?,却又在触及她时,蓦地柔和?下来,眼底盏满深情:“放心,一切有我,我会保护好你。” 白皎抿了抿唇,双颊飞红,羞赧地埋进他的怀里,强劲有力的心跳给她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殷九黎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忽然出?声,同时轻轻回抱男人窄腰:“我等着看你的表现?咯。” 忽地,她短促地惊叫一声,双手下意识勾住男人脖颈,竟是一把被他横抱起来,失重感让她心跳加速,不禁嗔怪地瞪他一眼:“你干嘛,吓我一跳!” 男人眉宇微皱:“好轻。” 白皎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双颊隐含一抹薄怒:“这是正常体重好不好,不懂别乱说。” 随即,她眼珠一转,看向亲亲恋人:“你送我回去?吧。” 今晚兵荒马乱,估计没人顾得上她,而且继续留在这里,也有暴露的风险。 她皱了皱眉,看沈如意那副快要崩溃的模样,万一被她看到自己,惹来麻烦就不好了,因此,她才会让殷九送她回去?。 听到她的话,殷九黎动作一顿:“好。” 白皎粲然一笑:“有惊喜哦。” 灵音寺一行人中,只?有殷清钰知道她也在,如今殷清钰出?事回不来,白皎轻轻松松蒙混过关。 她不知道的是,回去?后,殷九黎又安排一些眼线,帮她遮掩痕迹,于是在这种刻意忽略下,白皎彻底被府里众人遗忘。 她过了一段清闲日子,直到殷清钰回来。 虽然身受重伤,卧床休息,但?他好歹回来了,府里霎时忙成一团,白皎听见消息时,惊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殷清钰可是魔界太子历劫,怎会就这么轻易死去?。 只?是,白皎没料到,他回来了,自己的清闲日子也到头了。 是夜,万籁俱寂。 小桃轻轻关上门,临走?时,轻轻瞥了眼里间,白皎坐在床边,眼睛望着虚空,浅紫色裙裳柔柔垂下,眉眼间一缕抑郁让人揪心不已。 小桃不由叹了口气,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顿时全身一凛,飞快离开。 她立刻不久,白皎终于等到了她要等的人。 看见来人的瞬间,叫她一霎红了眼圈。 殷九黎面沉如水,他早已得知事情经过,否则也不会今晚便来。 再度想起,胸口仍有一团怒火不得抒发?,动作丝毫不乱,关上窗户。 “皎皎,我在这儿呢。” 白皎眼圈泛红,黑白分明的眼眸蒙上一层雾色,她很能忍的,可是一见到他就忍不住了。 眼角有什么不断溢出?,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呜咽地跟他控诉:“我好疼。” 她要委屈死了。 殷清钰回来时虽然身受重伤,可他好歹还活着,沈如意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微微放回肚子里,立刻马不停蹄忙前忙后的照顾。 白皎可不愿意。 她不是坐不住的性子,直接躲在月露院里不露面,生怕招惹什么麻烦。 可她低估了沈如意,她不找麻烦,麻烦主?动来找她。 今天一早,沈如意便寻到她,看她的眼神凌厉如刀,如果眼神有实质,怕是早就将她扎成了筛子。 白皎当即有种不妙预感。 后来果然应验。 沈如意登门造访,就是故意报复。 她苦尽甘来,终于得到殷清钰的爱,这让她欢喜得意,也越发?觉得白皎碍眼至极。 她怕白皎出?来搅乱自己和?夫君难得的独处机会,于是,便想出?个办法。 美?其名?曰,让白皎为世?子祈福,实际上却罚她跪在佛堂前的青石板上挑拣豆子。 满满一盆红豆绿豆混在一起,白皎挑得头晕眼花,等到全部挑出?,她已经跪了小半天,下半身都麻了。 白皎不傻,得到消息后便准备了护膝,可她跪得时间实在太长,即便准备了,还是跪出?了斑斑淤青。 想到这儿,她委屈得眼泪啪啪直掉,这惠王府,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哽咽着狠狠控诉:“阿九,他们全都欺负我。” “皎皎别哭。”殷九黎声音嘶哑,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她一哭,他的心都要碎掉了。 无法遏制的情愫挤满胸腔,看着她绯红的小脸,红红的鼻尖,沾满泪痕的眼睛,他似着了魔,低下头,一点一点舔*舐掉那些苦涩的泪水。 对上她惊惶似鹿的眼睛,殷九黎浅浅一笑,眼里满是毫无遮掩的炙热:“我帮你报仇,好不好?” “那些欺负你的人,他们很快就会得到报应。” 白皎没有半点扭捏,脆生东渊他:“好。” 她掰着指头数起来:“殷清钰,沈如意,他们都欺负过我。” “我都记住了。”他笑得温柔,说出?的话却格外冷酷:“还有惠王,养不教父之过,他上梁不正下梁歪,也要记上!” 白皎高兴地扑进殷九黎怀里,忽然痛呼一声,让他立即变了脸色:“怎么了?” 他伸出?手要查看,忽然又停了下来,像是在对待一尊易碎的白瓷娃娃,小心翼翼地问?:“哪里疼?” 在他积蓄风暴的黑眸注视下,白皎支支吾吾,上身悄悄往后缩了缩,双腿却一动不动。 殷九黎:“是不是这里?” 他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少女一动不动的双腿上,敏锐得让人心惊。 等白皎反应过来,已经被他脱掉鞋袜,裙裳半推,露出?白皙修长双腿,膝盖上的淤青更让人触目惊心。 她抿了抿唇,小声解释:“沈如意让我跪佛堂,给殷清钰祈福。” “他配吗!”殷九黎眼底杀意迸发?,胸中似有滔天怒焰,熊熊燃烧,却又被他生生压制下来。 不能发?怒。 会吓到她的。 至于惠王府,他已经不想再等了。 白皎:“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殷九黎抬眸看她,声音低沉:“是不是还没上药?我给你上药。” 白皎一怔,怀疑地看他一眼,不是她信不过,实在是有点难以置信,视线落在殷九黎手上,又对上他坚定?不移的目光,白皎屈服了:“好吧。” 她心里忐忑难安,拿出?调配好的药膏。 半透明的白色膏状质地细腻又轻薄,散发?出?复杂苦涩的药材气息,殷九黎不再犹豫,径直挖出?一块药膏,轻轻抹在膝盖处的淤青上。 白皎捂住嘴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殷九黎停了手,仔细打量她的表情:“疼了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摇摇头,又点点头,她的脸颊微红,似春潮雨下开到荼靡的海棠花,娇艳无比:“重、重一点……” “我的药要重一点,才能吃进去?。”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男人蓦地顿住,惊愕地看她。 白皎突然反应过来,死死抿紧唇瓣,感觉到炙热的目光落在身上,不禁瑟缩了下。 她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 男人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我重一点,让药效全都吃进去?。” 白皎呼吸艰涩,长长的黑发?如瀑垂下,半遮半掩间勾勒出?一张娇艳面容,红唇一点,泛起灼色艳光,撩人心弦。 原本苦涩沉寂的药香与她身上的馥郁幽香融成一团,竟勾缠上几分别样的意味。 殷九黎喉结滚动,莫名?渴意涌上心头,遏制不住地想起她的味道。 骨节分明的手掌滚烫炙热,裹着女生白皙柔软的腿弯,细腻柔滑。 他看着膝盖上斑驳的淤青,掌心覆上,轻轻揉捏起来,那些半透明的雪白药膏被体温烘烤,消融,最?终化作一层湿淋水光。 白皎缩了缩腿,像是感受到危险的兔子,下意识往后退,白皙莹润的肌肤因为羞窘,染上一层近乎肉*欲的薄粉。 垂落的阴影越过衣裙,向腿间不断延伸。 惹得他眸色深暗:“别动。” 白皎手足无措:“我、我不要了。” “乖,药揉开才能好得快。” 他的视线裹在她身上,宛若天穹之上强大?冷酷的苍鹰,晦暗又炙热,好似黑暗丛林中蛰伏的强大?食肉者,而她,则是唯一的肉食。 苦涩药香与沉香倏忽而至,与它一同而至的,是他极富侵略的视线,强势且不容推拒。 白皎怔怔地看他。 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她的后颈,眼前人黑眸深邃,幽暗瞳仁映照出?她的每一分变化,他的目光和?他的吻一样,好似炙热的火焰,要将她烧融进灵魂。 温吞蚕食,细致品尝。 他渴望她,渴望得灵魂都在震颤。 “皎皎,爱我好不好。” 声音低哑,仿若来自灵魂的叹息。 殷九黎知道她没那么爱他。 他以为自己会接受,会满足,因饥渴而痛楚的心却告诉他,他只?会越来越贪婪,像一只?不知餍足的兽,渴求她的全部。 这一刻,他再也掩盖不住内心的风浪,看向她的眼睛里盛满汹涌澎湃的巨浪,又似深不见底的深渊,试图将她彻底镌刻进心头。 白皎抿了抿唇,手腕轻轻搭上男人脖颈,感觉到他骤然僵硬的肌肉,她拉了拉他的衣领,摸上他的脖颈。 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条大?狗。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炙热的、汹涌的爱让她全身颤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又何尝不是天生一对呢。 灯光垂落,映照出?床榻边相拥的男女,白皎抚摸他的脸颊,白皙修长的指尖轻柔无比,她低下头,细腻的阴影落上半边脸颊,光与暗相互交织,勾勒出?秾艳稠丽的容颜。 她低下头,在他饱含希冀的注视下,柔软唇瓣宛若一阵微风,落上男人眉心。 是喜欢,也是奖励。 …… 殷九黎说到做到,动作非常迅速。 没几天,白皎听到沈如意失足从阁楼跌落,好巧不巧,摔断了腿的消息,再然后,是殷清钰吃错了药,突然吐血昏迷。 接连两人出?事,惠王妃又身体抱恙,没了主?事人的惠王府已经乱成一团,终于,一直不见庐山真面目的惠王从外面回来了。 彼时白皎正在修养,水银镜面映出?一张娇艳容颜,听见消息后,她竟愉悦地笑了起来,映照着窗外万里无云的晴空。 小桃愣愣地看着,半晌回不过神。 “你先下去?吧。”白皎声音淡淡,一边打开梳妆台上的木匣。 第 175 章 她的神情再不复淡然, 脸上笑?意加深,看到匣子里的?东西后,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儿。 “我的?, 都是我的!” 她抱着的木匣一直藏在梳妆台的夹层里, 此时, 里面已经铺满一张张崭新银票, 底下泛出些许珠光宝气。 白皎抓起一沓银票, 笑得像是狡黠的小狐狸,在金钱的?加持下, 整个人容光焕发。 这可不?是她偷来的?。 全都是她用玻璃肥皂等?方子换来的?分?红, 那天离开?灵音寺, 她说的?惊喜, 就是自己?准备好的?各种方子, 她困在王府,就算拿着也只是一打废纸,还不?如?拿给殷九。 算他有良心,写明了分?红, 七三分?成, 白皎七,他三。 铺子刚开?没多久, 已经积攒了一打银票。 偶尔就算他不?来,钱也会通过他在王府的?眼线送进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今,已经积攒了一匣子。 白皎抓起一把珍珠, 粒粒饱满,颗颗莹润的?珍珠表面细腻光滑, 不?只有普通的?银白色,还有粉红, 浅紫,最耀眼的?是颗金色珍珠。 她轻轻捏起一颗,金色珍珠又大又圆,放在掌心,焕发出盈盈光彩。 这些就不?是分?红了,是殷九送她的?礼物?。 除了珍珠还有宝石,真是深得她意。 白皎乐滋滋地抚摸了一遍又一遍,眼底放光,无比快乐,活像个小财迷,在自己?财宝上流连忘返。 把玩半晌,她才宝贝地重新放回去。 白皎心情愉悦,如?果不?是现实不?允许,她连睡觉都想抱着它,谁不?喜欢钱啊,反正她喜欢极了! 白皎没想到的?是,除了这事,还有意外之喜。 她的?户籍到了。 薄薄的?册子盖上了官印,上面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正是她的?户籍证明,之前那份被殷清钰给藏了起来。 古代和现代一样,百姓都有户籍。 没有户籍的?只会是努力,所以,就算白皎逃跑了,没有户籍证明,也会被人当成别人府里的?逃奴,连命都保不?住。 随着户籍到来的?,还有殷九的?话,他通过眼线告诉她,很快,他就会带她离开?惠王府。 白皎推开?窗户,一眼瞥见窗外,几只喜鹊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唱着歌,霎时间,让她笑?靥如?花,难怪一大清早就有喜鹊在窗外叫,原来是她今天鸿运当头啊。 …… “小姐。”小桃惴惴不?安地出声,想到方才见到场面,吓得手脚冰凉。 白皎动作一滞,审视地看向她,不?发一言,直把小桃看得大气也不?敢喘。可她想到主子交代的?任务,不?得不?硬着头皮,挤出笑?脸来:“小姐,奴婢听说后花园的?墨菊今年开?的?甚好,听说那可是先皇御赐的?贡品,旁人难得一见,小姐,您要去后花园转转吗?” 见她不?置一词,小桃有些急切地道:“小姐,奴婢也是为了小姐好,您一直待在月露院,人都要憋坏了,而且后花园清幽僻静,正是个散心的?好去处。” 白皎深深望她一眼,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小桃全身僵硬,连句话都不?敢说。 她却?忽然笑?了起来:“想不?到,小桃,你懂的?还挺多。” 小桃心头一跳,以为就此失败,忽听白皎话锋一转:“也好,我们就去后花园逛逛,反正我在这院子里也待腻了。” 小桃欣喜万分?,差点蹦起来,她忙忍住,脆生生地应话:“是,小姐,小桃马上带您过去!” 白皎微点下颌,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小桃在撒谎,对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也让白皎好奇起来。 况且,背后那人既然能让小桃如?此紧张,定然是府里的?主子,惠王府可是对方的?地盘,白皎躲得了这一次,躲不?了下一回。 倒不?如?亲自看看,对方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王府后花园十分?宽敞,举目望去,各色花卉争奇斗艳,高?低错落,别有韵味,又似朵朵彩云,五彩缤纷,华丽又不?失娇贵。 因为花园较大,中心修筑一座八角凉亭,看起来格外雅致,只是此时府中兵荒马乱,主子们都乱成一团,因此,这般美?景,也没几个人有心欣赏。 白皎慢悠悠地赏花,身侧,小桃一反常态,快步朝前方走去。 只见一抹背影,正立于凉亭之中,凉亭四周守着几位人高?马大的?侍从,白皎看得眉头一挑。 小桃突然弯下膝盖,扑通一声朝着男人跪了下去,低眉顺眼地恭敬道:“王爷,奴婢已经将白小姐带过来了。” 白皎见此,心中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思?索间,那人已经转身,殷清钰与?他有几分?相似,只是中年男人眉眼间多了几分?岁月积淀后的?阅历,他气质儒雅随和,一双眼睛藏着精光,沉甸甸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威压扑面而来的?。 他屏退小桃,这才徐徐出声:“就是你将钰儿迷得神魂颠倒,确实生得不?错,可惜身份低贱,只配做个小妾。” 白皎:“……” 配配配,配你爹啊! 她是什么很糟糕的?人吗,怎么碰见的?都是些听不?懂人话的?极品,当然,殷九除外。 惠王还在侃侃而谈,一通贬低,但凡是个心智差的?,早被他贬损得当场吓哭。 可惜对白皎没用。 毫无波澜的?目光看向对方,只当他是个刚成型的?大白菜。 惠王的?下马威毫无用处,不?禁心头一沉,薄怒涌上心头。 他是急匆匆赶回王府的?。 他为造反大业忙前忙后,没想到一转头,发现自己?的?大后方——惠王府,竟然起火了! 惠王恼怒不?已,却?也觉得事情蹊跷,于是派心腹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部调查一遍,惠王妃的?遮掩,自然也瞒不?过他的?法眼。 很快,心腹便?将调查后的?结果递上来。 看到儿子竟为了一个身份卑贱的?农女乱了阵脚,惠王大怒,更让他暗恨的?是,沈如?意也出了事,这让他怎么跟沈家交代,别是最后结亲不?成变结怨! 再说,沈如?意是在惠王府出事的?,之前十多年,在沈家都好好的?,怎么刚嫁进王府没几天,就出事了。 这人别人怎么看? 如?果不?及时解决,王府的?声誉就毁了! 这事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羊! 惠王脑袋灵光,转瞬便?想到一条毒计,事情不?能推在自家人身上,唯一能动的?,只有白皎! 他打算编造白皎身份,将她塑造成世?子身边伺候的?丫鬟,没想到,竟私下爱慕世?子,然而世?子洁身自好,并不?喜欢她,甚至将之调离身边。 哪知?道,她竟因爱生恨,嫉妒世?子与?世?子妃情投意合,亲手将世?子妃推下阁楼,世?子得知?爱妻受伤后悲痛欲绝,导致伤情加重。 如?此,倒也能说得过去。 回到现在,惠王猛地拍向石桌,怒喝道:“你知?不?知?罪!” 白皎毫不?慌乱:“我何罪之有?” 她声音淡淡,眼里有坚定、自信,唯独没有动摇,甚至连惶恐都不?曾有过半分?。 “我还想问问惠王,您是怎么教孩子的?,殷清钰身为世?子,恩将仇报。我救了他他却?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强掳进王府,天地下有几个这样狼心狗肺的?人?都说养不?教父之过,您打算怎么惩罚他呢?” “大胆!堂堂世?子又岂是你一个卑贱农女能置喙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惠王气急败坏地喝止,旋即,对上白皎轻嘲的?目光,脑子一热,气血翻涌。 如?果只是因为家事,他还能沉得住气,可前段时间,他手下一伙儿私兵全军覆没,他花了多少钱才培养出来,说没就没了。 得到消息时,他气得直接呕出一口老血。 后来又有殷清钰沈如?意的?事,让他忙得焦头烂额,现在,十拿九稳的?事也能出岔子,一个卑贱的?农女也敢跟他顶嘴! 白皎见他气急败坏,不?禁笑?了起来:“王爷,人在做天在看,这都是报应!”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说得意味深长,语气凉薄又讥诮。 “来人!”惠王大怒,按住心口,差点儿被她给气死,当即吩咐侍从:“你们把她给我抓起来,关进柴房,我要亲自审问!” 白皎倒也不?急,阿九说过今天就会动手,因为这重考量,她才会过来,以身试险。 不?就是关柴房,一点委屈算什么,又不?是要她的?命,真正快要没命的?,是他才对! 白皎眼底掠过一丝嘲讽:“王爷真是权势滔天。” 惠王死死盯着她,眉头紧皱,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眼,一股凉意直蹿上后背,他觉得她发现了什么,转念一想,不?过是一个后宅女子,能知?道什么?便?也不?在意。 等?他处理完府里的?事,就来教训白皎,让她看看,到底是她身上的?骨头硬,还是王府的?刑法硬! 这个替罪羊,她当定了! 计划完一切,惠王眉头微松,甩袖朝惠王妃院落走去,暗自嘀咕起来,身体抱恙?怕不?是装的?吧! 他敬重王妃,才会将王府交给她打理,可她都做了什么,她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好好一个王府,竟被她执掌成这样! 柴房门前。 一个侍卫打开?门,一个粗鲁地推着白皎,恶声恶气道:“进去!” 他力道极重,白皎又被捆绑着,被他狠狠一推,脚步踉跄着竟然一下子倒在柴草垛上,幸而上面铺了一层软和干草当缓冲,才没让她疼得龇牙咧嘴。 不?过饶是这,也让她咳嗽了几声。 柴房跟干净沾不?上边,到处都是灰尘,呛得她喉咙发痒。 哐当一声,侍卫关门落锁。 白皎等?了等?,见没动静,转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把袖珍匕首,她一向有忧患意识,不?止带了防身用的?刀子和迷药,还在衣服夹层缝了七八张银票和户籍证明,就是为了预防现在这种情况。 以便?自己?及时脱身。 没多久,她便?割开?绳子,活动活动身体,忽然,她停下动作,朝门外看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 片刻后,响起男人热络的?交谈声。 守在外面的?侍卫打量男人一眼,发觉他身上衣服精致,赫然是王爷近身的?侍卫,脸上瞬间挤出谄媚地笑?容:“这位大哥,您是——” “我奉王爷命令,提审里面的?人。”男人不?苟言笑?,配上一身黑衣,让人心头发憷。 侍卫不?疑有他,忙打开?门:“好好好,我马上给你打开?。” 他进去后,关上门。 抬眼便?看到仄歪在柴草上的?女人,惊惶地看着他,警惕性十足。 黑衣侍卫神色冷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白皎缩了缩肩膀,显得格外畏缩,像是胆怯的?小鹿,连看都不?敢看她,实际上,微垂的?眼角一直打量四周,寻找翻盘的?机会。 最好一击必中! 如?此,她才能挟持对方,离开?这里。 她悄悄握紧匕首,随着他的?靠近,一点点挪动身体,不?断往后退。 黑衣侍卫眼神极冷,让她无端端想起冰块,还有点儿……熟悉。 白皎抿了抿唇,可她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张脸。 不?管了。 黑衣侍卫低下头,朝她伸手,白皎呼吸一滞,就是现在! 在他弯腰靠近之际,本该捆绑起来的?白皎一把挣开?身上用了伪装的?麻绳,手掌寒芒一闪,掠过男人双眼,等?他反应过来,锋利的?刀刃已经扎向他! 他反射性反击,反手作爪朝女人纤细脆弱的?脖子袭去,一双眼眸冷如?粹冰。 电光火石间,白皎忽然停下动作,压低声音对他道:“暗一!” 暗一动作一滞,急转方向,抓向一旁是柴堆,只听“咔嚓”一声,粗如?小腿的?木柴被他一爪捏碎,落下簌簌木屑。 白皎看得瞠目结舌,悄悄收回玩具似的?小匕首。 暗一看向她,径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的?声音有些粗粝,像是生锈的?齿轮,仿佛许久都没说过话 白皎得意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因为我记得你的?眼睛,当初也是你在灵音寺救了我。” 事后,她想找他道谢,哪知?道他早就离开?了。 后来她软磨硬泡,才从殷九那里知?道他的?名字,还惹得他生了好大的?醋劲儿。 她忽然想起殷九:“是他让你来救我的??” 暗一点头:“是主子吩咐。”他顿了顿,解释道:“惠王府马上就要乱了,主子让我带你离开?这里。” 白皎闻言一怔,旋即,她又反应过来,乱了! 那不?是说,抄家近在咫尺,殷清钰的?悲惨下场就在眼前,离开??不?不?不?,白皎飞快摇头,告诉他:“我不?离开?!” 暗一面无表情,可白皎就是一眼看出他的?不?赞同,她笑?了笑?,说:“我知?道自己?不?会武功,是个拖累,但是,我就是想让你带我去看看惠王府的?抄家现场,我保证!”她举手发誓:“我会乖乖的?。” 暗一不?发一言。 白皎使出杀手锏:“殷九让你照顾我,你就得听我的?。” “暗一,就算你主子来了,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说服他,这事跟你没关系。” 暗一抬头,对上她坚持的?目光,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于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白皎脸上绽开?灿烂笑?容,神色激动。 她对他说道:“我们出去吧。” 她已经等?不?及,想看殷清钰的?凄惨下场了。 第 176 章 “王爷!” 突然出现的声音使得惠王惊愕不已, 下意识朝声源处看去,管家惊慌失措地跑来,一时踉跄竟扑通一声, 跪倒在地:“出、出事了!” 他声嘶力?竭, 惶恐不安的模样让惠王心头一跳, 揉着眉心斥责道:“什么事, 让你如此大惊小怪!” “王爷。”惠王妃忽然颤声唤他, 脸色惨白如纸。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惠王只觉不耐,怎么一个?两个?, 都如此模样, 他正要?呵斥王妃, 对方哪有半点王妃仪态, 若不是他是钰儿亲娘, 以?她之前的错漏,他早将对方休弃了! 蓦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落入耳畔,惠王反射性朝前方看去, 勃然变色—— 黑袍玄靴的士兵鱼贯而入, 观其?面貌后,惠王一阵心惊肉跳, 他们身上皆有特殊标记,正是陛下执掌的千机卫! 传闻,千机卫与暗衣卫同属一个?部门, 后来经由陛下选拔,一个?在明, 一个?在暗,明是千机卫, 暗是暗衣卫。 随着陛下登基后,斩杀数名贪官污吏,千机卫与暗衣卫彻底名声大噪。 虽然是恶名。 可对惠王这种心里有鬼的人来说,如同老鼠见了?猫,惊惧交加也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千机卫首领卫临一身黑衣,头?戴水晶冠,面无表情道:“王爷。” 惠王瞬间变了?脸色,和蔼笑道:“卫大人,您这是……” 卫临眼神冰冷地扫视四周,随即,挥了?挥手,惠王定睛一看,竟是王府中?的下人,一个?个?反剪双手,跪地捆绑,惊惶又不安地左顾右盼,原本空旷的院子因着他们的出现,立刻变得厌仄起来。 下人们聚在一起,惊慌失措,瑟瑟发抖,像极了?受惊的鹌鹑。 不止下人,府里的主子有一个?算一个?,就算是病重在床不能行动的殷清钰,也被生生抬出房间,此时,正艰难地趴在担架上,一脸难堪、羞恼。 几?个?妾室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们看到了?王爷,像是瞬间有了?主心骨,求救般哀求惠王:“王爷,妾身好?怕,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敢擅闯王府!” 这话不只是他们的心声,更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惠王心头?一沉,大义凛然地看向卫临:“我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他何故如此!” 声音悲怆,俨然一副被人冤枉的模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卫临脸色漠然,看向下属:“人已经准备好?了??” 下属点点头?。 “那便好?。将他们全部带来,让王爷看看。” 惠王动作一滞,实在来不及询问。 众人狐疑的目光中?,另有一些?千机卫押着人过来,那些?人身形高大魁梧,此时却被五花大绑,犹如小鸡仔般畏畏缩缩,垂头?丧气。 见到他们后,惠王一颗心霎时沉到谷底。 卫临:“王爷应该认得他忙,这可是近年来在离国境内流蹿作案的匪徒,同时也是您手底下的私兵,之前灵音寺的匪徒更是受你指使。”他忽地加大声音,“您在昌城私挖铁矿,隐瞒不报,又豢养私兵,招兵买马,意图谋反,可知该当何罪!” 最后一句话重重落下,除了?惠王以?外的所有人,皆是瞠目结舌的模样。 谋反! 殷清钰扭头?看向自己的父王,惊愕得目眦欲裂,他并不算笨,瞬间想起自己被挟持的经历,此时才知道,竟然是他这个?好?父王一手谋划! 他可真?是自己好?父王! 都说虎毒不食子,他竟残忍到将妻子儿子作为棋子。 殷清钰双手抓上木板,那他之前遭受的痛苦,又算什么! 惠王眯起眼睛,没有丝毫计划败露的惊惶,甚至理?直气壮地怒吼起来:“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谁见过他们,我何曾与他们联系过,这是污蔑!” 千机卫踹了?踹一干人犯,后者早就受过刑,早就交代?得干干净净,此时突然被踹上伤口,疼得马上哀嚎起来,破罐子破摔道:“王爷!王爷您快救救我们!” “是您命令我们烧杀抢掠,我们拿的钱大多数都交给了?您,您不能抛弃我们啊!” “我有证据,我有惠王亲笔所写的书信,可以?对比字迹!” 惠王还想抵赖,可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他完全无法狡辩。 听到此事千真?万确,以?惠王妃为首的几?位主子,登时面如金纸,心智软弱些?的,身子骨已经软成?一摊烂泥,没有骨头?似得软倒在地。 这可是拆家灭族的大罪! 卫临扫了?眼脸色灰败的众人,见时机成?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宣读,听到抄家流放,斩首示众时,惠王脸皮抽搐一瞬。 卫临意味深长道:“罪人殷詹,接旨吧。” 惠王蓦地抬头?,仿佛看到了?死亡的信号,巨大的恐惧令他全身紧绷,不禁颤抖起来。 下人的哀嚎声更是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他喘着粗气一把拂开:“我不服!我是皇帝的亲叔叔,你一个?小小的千机卫,你不配!” “如果是孤亲自来呢?” 一片哗然中?,一袭暗紫色宽袖刺缀日月云纹大氅的男人映入众人眼帘,气质高华非凡,黑眸扫过众人,无形的威压令人连头?都抬不起来,畏惧地伏低在地。 见到他之后,惠王仅存的一丝侥幸彻底消失,他无声无息地垮下肩膀,一瞬间,像是老了?不止十岁。 “陛下。”卫临恭敬道。 “堂哥!”殷清钰忍不住出声,“堂哥,你饶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是父王他一意孤行!” 他要?疯了?。 死亡的威胁让他再也遏制不住,开口向殷九黎哀求,再不复往日风度仪态,在死亡面前,他终究是吓破了?胆。 和他一样的,是断了?腿的沈如意,什么谋反,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话像是开了?个?头?,下人纷纷哀嚎冤枉,可比殷清钰他们卖力?多了?,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如果下跪磕头?,哭哑嗓子就能让自己活下来,傻子才不愿意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遮住了?轻微的惊呼,白皎捂住嘴巴,睁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场上的焦点。 陛下! 暗一在她身旁,敏锐察觉出一丝不对,朝她看去,白皎已经笑了?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柔声问身边的暗一:“你看什么?” 暗一没吭声。 忽然想起师父的话,女人就像花,越漂亮越危险。他想告诉师父,女人不止像花,更像野兽,是越美丽越强大的豹子。 这一刻,他竟在她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白皎转头?去看殷九黎,不,应该是皇帝陛下。 曾经说过的赞美和称颂,此刻纷纷化身回旋镖,无法言喻的羞窘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再然后,是被骗的难过和愤怒。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骗我。 她有些?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如果连名字和身份都是假的,那她还能相信什么? “阿九……阿九!”她冷笑一声,暗一没由来的一阵紧张,却听她以?一种近似喟叹的口吻,徐徐道:“原来他是皇帝啊。” “我没兴趣了?。”白皎话锋一转,厌厌垂眸:“暗一,我要?回去拿东西。” 暗一拧眉:“我帮你去。” 他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可惜他从小到大,只学会如何遵从主人命令,更加快速的杀人,完全不懂揣摩人心。 不知道白皎此时的状态,完全不对。 白皎勾起唇角,断然拒绝:“那东西我藏了?起来,你找不到。” 她深深看他一眼,眼中?满是坚定不移,暗一斟酌一瞬,摘下身上的腰牌,这是他的身份令牌,千机卫认识,可以?保她自由出入。 白皎愣怔一瞬,旋即指向殷九黎,笑容甜美动人。 “我跟他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已经两清,你不用跟着我。”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你的主子不是他吗,一直跟着我算什么,你应该去保护他!” 暗一一动不动 白皎恶声恶气地说:“滚!” 暗一一怔,对上她冰冷的目光,仿佛对上了?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偶,可他来不及多想,场上时局大变! 惠王不甘心束手就擒,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妄图刺杀陛下! 暗一连忙飞身格挡。 他是杀手,是一刀致命的杀手! 银芒掠过,锋利的刀刃如臂使指割开咽喉,霎时间,鲜血如爆裂的喷泉,喷薄而出。 惠王只觉喉咙一凉,强烈的痛楚和不断涌出的血液令他下意识捂住喉咙,倒流的热血瞬间堵住气管,几?秒后,他便不甘地倒在地上。 意识涣散前,这一生如走马灯不断变换。 他曾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聪慧敏锐,却因为他的生母是异族宠妃,年龄太小,失去了?那个?位置的继承权。 他眼睁睁看着不如自己的哥哥继位,自己却只能装得风流成?性,做一个?闲散废人。 他不甘,他怎么能就此认命! 于是他隐忍蛰伏,静待时机,他看中?的优柔寡断三皇子只差一步就能登上大位,却在关键时刻,一切成?空。 好?在新皇继位不久,根基不稳,时值西南水灾发作,天?灾人祸之下,惠王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他也是皇帝的子嗣,凭什么这皇位他不能争一争! 可他……终究是败了?。 男人眼角一滴泪流下,上天?从来没有眷顾过他。 谁也没注意的暗处角落里,白皎将目光从殷九黎身上移开,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和他走向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因为暗一的牌子,一路畅通无阻,白皎却并未像自己说的那样去拿东西,而是毫不犹豫地离开。 此时,正站在王府门前,她转头?看向紧闭的大门。 活该! 好?不容易得到自由,自由近在咫尺。 从今天?起,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至于殷九黎,那是什么,能吃吗? 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可怜的、被爱人骗得伤透了?心的受害者罢了?。 她爱殷九黎,却也贪心的很,只要?他独一无二全心全意的爱。 如果不是,她宁愿不要?。 所以?以?她现在的人设,当她知道殷九黎的真?实身份,她又怎能不生气,不恼怒,她会觉得自己再次被人欺骗,被愚弄,尤其?当他,是她曾经交付全部信任的人。 白皎走得毫不犹豫。 王府内,一场大戏以?惠王的死为落幕,殷九黎本该斩杀殷清钰,下令时忽然转念一想,他知道皎皎有多恨对方,不如交给她来处置。 于是大手一挥,暂时将人关押起来。 其?他人交由千机卫处置,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寻白皎,余光瞥见暗一,不禁顿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 暗一微怔,听他继续道:“她在哪儿?” 暗一:“属下将小姐救出来后,陪小姐来到这里,后来她拿了?属下的令牌,回房里取东西了?。” 一丝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殷九黎眉心紧蹙,甚至来不及说话,转身,大步流星朝月露院走去,忽然,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而询问千机卫,才得知,不久前,白皎手持暗一的令牌,径直出了?王府。 殷九黎长身玉立,喉头?紧绷,她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可见她有多生气。 不知该不该夸她聪明,殷九黎想,她在知道自己身份时应该就想着逃走了?,巨大的痛楚化作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的五脏六腑。 痛楚无限蔓延。 他后悔了?,为什么当初要?骗她。 明明知道她的性格,她调侃自己贪财、庸俗,是个?普通人,可当初殷清钰将她强掳进王府,荣华富贵于她来说唾手可得的时候,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殷清钰欺骗她,择辱她,她便跟他合作,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所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她也绝不会开心,只会愤怒他的欺骗。 她就是这样的人,敢爱也敢恨。 这也是殷九黎迟迟不敢告诉白皎真?相的原因。 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还有很多时间向她解释,现实给予他当头?一棒。 他被抛弃了?。 这个?女人,她既狠心又绝情。 殷九黎周身散发出浓重凛冽的威压,黑眸幽幽,仿若海底深渊,不见一丝一毫光亮,他面无表情道:“找!”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忽然关闭城门,城内外来往的百姓商人皆好?奇不已,直至一场秋雨降下,萧瑟凄冷气息逼近,城内一片风雨飘摇。 即便后来打开城门,也多出不少人把守检查,城中?更是时不时响起马蹄践踏青石板的哒哒声,急促凛冽,如一场清风穿过乱巷。 天?气渐冷,寒意沾裳。 大清早,卖朝食的小店便热闹起来,滚滚白烟中?,生意最好?的要?属一对夫妻档,卖馄饨的索大娘一手馄饨做得极好?,透明的皮裹着软嫩的红肉,盛在瓷碗里,洒上一点芫荽,鲜亮可口。 丈夫张叔沉默寡言,任劳任怨地准备其?他朝食。 “索大娘,给我来碗馄饨吧。”女子声音轻柔,索大娘下意识瞧了?眼,笑道:“好?嘞!” 她在心中?感叹,真?是造化弄人。 这人正是白皎,她根本没走,做了?伪装,直接躲在京都,正所谓大隐隐于市,白皎直接搬进京都人口最多最密集也是最繁华的居民区,自称姓月,是外地赶来投亲的小寡妇。 因是未亡人身份,她穿着素净,脸上做了?伪装,原本娇艳的面容也变得寡淡无味,馄饨上桌,白烟雾绕,模糊了?容貌,却显得一双眸子清韵灵秀。 毕竟,外貌可以?遮掩改变,眼睛却不能。 真?是个?可人疼的妙人儿。 索大娘看得出神,还是丈夫提醒才反应过来,继续利落地下馄饨,心里却忍不住想,小娘子一人终究不太方便,她手中?人脉众多,不妨挑拣个?好?的,就是不知道小娘子愿不愿意。 这厢,白皎已经吃完馄饨,裙底忽然响起一串呜呜咽咽的猫叫声。 “阿花醒了?。”白皎笑了?笑,纵容地看向脚边,憨态可掬的长毛小三花仰着头?看她,猫眼圆滚滚,娇小可爱,像是才一个?多月大,此时趴在她的鞋背上,没一会儿就舒服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这还是前些?天?小雨,她捡到的。 小猫被人丢在路边,微弱地发出声音,可见是个?生命力?顽强的,只是它实在太小,所有人都觉得养不活,白皎愣是拿着温羊奶,一勺一勺喂了?过来,反正她也没事干。 后来小家伙苏醒,就把她当成?妈妈了?。 索大娘瞥见小猫,惊了?一瞬:“呦,你真?把它给养活了?。” 白皎:“左右无事,我就试了?试。” 索大娘听她谦虚推辞,更是在心里不住点头?,多心地善良的人啊。 她忙里偷闲,让白皎带些?刚酱的小菜,索大娘手艺不错,小菜虽然只是些?普通的萝卜白菜,却格外清爽下饭。 白皎连连感谢,却见索大娘朝她挤眉弄眼,小声提议:“月娘子,你还这么年轻,何不再找一个??” 白皎一怔,委婉道:“先夫生前对我极好?,我还想为他守孝三年,抱歉。”最后一句,已然有些?哽咽。 眉眼间萦绕一缕哀愁,直把人看得心都要?碎了?。 索大娘擦着围裙,后悔得直打嘴巴:“瞧我这张破嘴!月娘子,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白皎摇头?:“不碍事的。” 她站起身,说道:“家里有事,我就不耽误你了?。” 说完,抱着小猫回家。 怀里的小三花闻到香味,早就饿得喵喵叫,白皎抱着它忍俊不禁,准备回去给它弄点吃的。 羊奶粉还温在炉子上,还有前段时间买的小鱼,一部分炸得酥酥的,做成?小鱼干,作为小猫未来的零食,一部分蒸熟捣烂,挑出鱼刺,准备当加餐。 反正她现在有的是钱。 而且门一关,谁知道她干什么呢。 这是,天?上忽然落下毛毛细雨,索大娘见状,连追出来,她擦了?擦手:“月娘子。” 时不时一场秋雨,京都已经许久没见过晴空,此时,阴郁的天?空更是蒙上一层阴霾,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白皎听见声音停下步子,索大娘急急忙忙追上她,提醒道:“月娘子,如今城里不太平,上面似乎在找什么人,你在路上可要?小心,回家也要?关好?门窗。” 白皎听见她殷切叮嘱,知道她除了?嘴巴碎一点,却是实打实的热心肠,不禁点点头?:“我记住了?。” 索大娘见此笑得更加畅快,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蒙蒙雨丝中?,黄色油纸伞举在白皎头?顶,男人一身暗紫织纹宽袖对襟大氅,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伞柄,年轻俊美的脸上,黑眸幽若寒潭,薄唇微抿,近乎贪婪地注视她。 “皎皎。”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仿若黑暗丛林中?野兽的嘶吼。 第 177 章 白皎心头?一跳, 直直对上他的视线。 阿九,不?,应该是殷九黎。 她垂下?眼帘, 漠然地躲开他的注视:“我不?认识你, 你别碰我!” 殷九黎神情执着道:“你就是我的皎皎。” 他怎么可能?认错。 见到她的一瞬间, 他便知道, 她就是白皎。 他魂牵梦萦, 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你干嘛!”索大娘还以为是哪家是登徒子,看气质又不?像, 她心里?直犯嘀咕, 到底是关心白皎, 竟硬着头?皮上前阻拦:“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 竟敢当街拦人!” 殷九黎忽地一笑:“我是她夫君。” 这一声如石破天?惊。 索大娘呆立原地, 左看右看,一句话不?禁脱口?而出:“可是月娘子不?是丧夫的寡妇吗?” 男人眉头?一挑,看向白皎,眼神没有丝毫退让, 他终于找到她了。 再也不?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白皎抱着猫, 低垂着头?,让索大娘先走。 索大娘反应过来时, 俩人已经走远,隔着蒙蒙细雨,她看见俩人一前一后, 白皎抱着猫在前,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半晌, 她猛拍大腿,明?白了:“原来是小两口?吵架啊!” 白皎动作一顿, 显然也听见她的豪放声音,转身走进无人僻静的小巷子里?,她仰头?看他,俏脸含霜:“陛下?英明?神武,竟然也会当街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真是好得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殷九黎低下?头?,她的眼眸幽暗,隐含薄怒。 就是这样,看着我。 殷九黎觉得自己?简直疯了,即便是这样怒目而视的眼神,也让他发自心底的愉悦起来。 至少她还记得他,在意他。 而不?是像方才?那样,只当他是陌路人。 “皎皎,我错了。”他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在她惊愕的目光中?,低头?、认错、拥抱,一整套丝滑连招,白皎都?蒙了。 “你干什么!”她吓得捶打他的心口?,然而男人常年习武,看似身形清瘦,实则一身完美肌肉,胸口?更是硬邦邦的,反而砸得她手掌发疼。 “我来道歉。”殷九黎声音嘶哑,下?一刻,白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离地了。 反应过来后,已被殷九黎横抱起来,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白皎惊得瞪圆眼睛,看着他朝马车走去,他竟然连马车都?备好了。 可见是早有预谋! 知道自己?反抗不?了,白皎低下?头?,恶狠狠地控诉他:“混蛋!” “对,我是混蛋,我是只爱你的混蛋。” 白皎没了声音。 男人微微一笑,眉眼流淌出柔情蜜意。 他并未看到,怀里?的少女眉眼弯弯,明?眸清澈如星光璀璨。 她知道,殷九黎一定会找到自己?。 …… 甜水巷新搬来的月小娘子突然搬走了,皇宫里?多?了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 为了哄她开心,殷九黎着实费了好一番功夫,一开始,他的地位还没阿花高,哦,阿花就是白皎养的那只小三花猫,后来—— “喵喵喵喵喵!”阿花猫眼圆睁,愤怒地瞪着高大的人类,全身毛毛炸起,它明?明?闻到了香香的味道,却怎么也吃不?到。 它嘴巴大张,气急败坏地哇哇咆哮,软乎乎的小肉垫几乎要挥出残影。 坏人! “殷九黎!”清脆的呼喊在大殿回荡,殷九黎转身看她,目光温和又宠溺。 白皎叉腰,怒气冲冲地瞪他:“你又欺负它?” 随侍的宫人立刻低下?头?,鱼贯而出。 心中?暗暗惊叹,也只有她,能?直呼陛下?名讳。 “你也不?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连刚满月的小奶猫都?欺负!” “喵喵喵喵喵~”阿花眼看有人给自己?撑腰,顿时喵喵喵地控诉个不?停。 殷九黎将小鱼干递给它,小猫立马倒戈,喵呜喵呜地吃了起来,他笑着对她说:“我是逗它玩儿?呢。” 白皎冷笑一声:“最好是这样。” “当然。” “我拿它当我们的孩子对待呢。” 白皎一怔,男人结实有力的臂膀已经环抱住她的腰肢,如铁桶般,将她护在怀中?,说出的话却让她又羞又窘:“皎皎,你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 他的目光几乎黏在她脸上,深邃眼底,满是压抑深沉的暗涌,无时无刻,他不?在渴望她。 之前那个凛冽冷酷的君主,在她面前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仿佛没有半点儿?羞耻,亲昵地蹭蹭她的脸颊,眼神炙热如火。 白皎红着脸,低沉厚重的沉香气息无孔不?入,令她忍不?住嗔怪出声:“殷九黎,你正经点。” 可惜,她这点微弱挣扎,犹如石沉大海,毫无作用。 他眼里?只有她,轻柔地啄吻她的唇角,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白皎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推开他:“我的钱呢!” 惠王府被抄家,那她留在王府的钱呢! 全没了QAQ 一瞬间,白皎痛心疾首,殷九黎看她表情就知道这小财迷在想?什么,不?禁轻笑出声。 “你还笑,你竟然还笑,我的钱全没了!”白皎对他怒目而视。 她攒点钱容易吗,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虽然夸张了点,但是完美符合她现在的心情。 白皎捂住心口?,黛眉紧蹙,痛,太痛了! 她决定再也不?理他。 殷九黎拍了拍手掌,殿门,一早得到吩咐的宫人抬着十几个大箱子鱼贯而入,箱子极大,似乎能?装下?她整个人。 白皎疑惑地看着。 殷九黎牵着她的手,着人打开,霎时间,她眼底倒映出灿烂光芒,成串的晶莹剔透的珍珠,五颜六色的宝石,各种金银珠宝装满十几个箱子,散发出珠光宝气,连大殿也被映照得金碧辉煌。 白皎:“哇!” 她惊呼出声,对上男人含笑的眉眼,几乎乖巧地任他摆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声音犹如天?籁:“这些,全都?是你的。” 十几个大箱子,全都?是她的! 你知道这对一个小财迷来说,到底有多?震撼!多?幸福吗! 白皎猛地垫起脚,抱住他的脖颈,叭地一口?,极热情又极响亮地亲在他脸上。 殷九黎一怔,对上她兴奋的笑眼。 “皎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声音低沉喑哑,如海底汹涌的暗流,激荡澎湃。 她当然知道,她要快乐极了,笑眼弯成了一轮月牙儿?:“夫君,我的亲亲好夫君!” 她像胆大妄为的小兽,踩在他底线上热舞。 殷九黎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握着她的腰,告诉她,什么才?是真正的亲吻。 大殿里?只余她们两人,其他人早就低着头?离开,连带阿花也被宫人带走了。 一声心跳,一道喘息,都?在这寂静的大殿里?清晰无比。 白皎隐约预感到他的目的,脸颊因羞怯,蒙上一层醉人的薄粉,水眸盈盈,却并没放开搭在他脖颈上的手。 食色性也。 她从不?逃避,只会正视自己?的欲*望。 女人纤细的指尖轻柔地抚摸他俊美的脸庞,黛蓝色的大袖诃子裙微微褪下?,露出柔软细腻的肌肤,似一块上好的暖玉,散发出莹莹光彩。 她舔了舔唇,偏过头?,想?要躲避他炙热如火的目光。 却在耳鬓厮磨间软了身体,属于他的沉香气息一拥而上,强势侵掠。 …… “皎皎,喜欢这个吗?” 白皎红着脸,困惑地看着他,后者完全不?知道羞涩为何物,直勾勾地盯着她,一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掌上缠绕一串银色白珍珠,大小均匀,颗颗莹润。 原本?她是很喜欢的。 可现在,让她怎么喜欢得起来,白皎涨红着脸对他怒目而视:“我不?喜欢!” 殷九黎声音暗哑,似是疑惑地问她:“你不?是说过很喜欢珍珠吗?” 白皎:“笨蛋!” “我现在的样子,怎么戴,你快拿开——啊!” 她娇蛮地骂他,虽然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可她声音好听,就算是怒骂也婉转动人极了。 白皎推开他。 男人炙热滚烫的气息拍打耳膜,骨节分明?的大手覆盖上一层粗粝薄茧,本?该运筹帷幄的手,此?时缠上一圈又一圈莹润美丽的白色珍珠,柔和与冷硬反差极大,却又相互映衬。 他低垂眼睫,浓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不?肯错过一丝一毫变化:“这不?就戴上了吗?” 白皎:“……” 她软着腰可怜兮兮地求他,她再也不?喜欢珍珠了,雪白莹润的珍珠一点也漂亮了,又硬又凉。 漆黑的长发垂落,白皙莹润的小脸微仰,涂满了靡丽的薄粉。 圆润饱满的珍珠真是漂亮又美丽,仿佛重新回到供养它们的蚌壳中?。 男人意味深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皎皎,不?行哦。” “游戏已经开始了,没有停下?去的理由。” 白皎咬着下?唇,虚浮摇曳的视线里?,只看到一片淡青色纱帐,她似无根浮萍,摇摇欲坠。 殷九黎咬上恋人耳尖:“嫁给我,皎皎,嫁给我,我就放你自由。” “你这是乘人之危!” 白皎脸色通红,对他怒目而视,真是好贪心,她才?原谅他不?久,他就想?要更多?。 低哑的笑声如琴音震颤,钻入耳蜗。 白皎呼吸一滞:“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到最后,声音已然含上一缕微弱哭腔,真是好不?可怜。 “皎皎,乖。”殷九黎低下?头?,温柔地吻去恋人脸上的泪水,同时将她最喜欢的珍珠送到跟前。 “轰”地一下?。 热意浸透她的脸颊,令她瞬间从脸红到脖颈,眼睫不?安地轻颤。 暧昧的光线下?,那串银白色珍珠细腻剔透,本?该散发出美丽耀眼的光泽,此?时却沾满甜腻的水渍。 仿佛圣洁被玷污。 帘帐垂落,只能?听见哀哀的求饶声,伴随着男人低声诱哄,红被翻浪,一夜无眠。 …… 陛下?要立后了! 传出的消息如一阵风,吹遍朝野上下?,也将因惠王谋反而笼罩的阴霾彻底吹散。 朝臣们猝不?及防,回神后,却是万分欣慰,陛下?后宫终于有人了。 谁不?知道,他们这位陛下?,不?近女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若不?是他对男女一视同仁,他们恐怕以为他有断袖之癖。 后来随着时间流逝,后宫一直空悬,大臣们终于忍耐不?住递交折子,结果,几个倒霉蛋直接被陛下?发配岭南。 后来他们忽然就觉得,就算有断袖之癖也好过现在,在他身上看不?到半分常人的感情。 当初陛下?坚持的态度,让他们忧心忡忡,甚至以为他要孤独终老。 如今突然传出喜讯,怎能?不?让人惊讶。 礼部众人立即草拟起详细的礼仪,朝野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不?管怎么说,陛下?娶了妻子,有皇后辅助,总会收敛许多?吧。 至于皇后出身平民,身份低微。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是问题吗? 陛下?大权独揽,执掌雁翎军,拥有无与伦比的威势,莫说娶一个平民出身的妻子,便是男人,满堂朝臣也无任何异议! 钦天?监选中?最近的吉日,不?久后,便是隆重的帝后大婚。 年轻俊美的帝王身着婚服,浓重的红色衬得他眉眼锐利,威势逼人。 却在触及那一抹红色之后,骤然温柔。 白皎由侍从引领,一步一步走向汉白玉阶梯,仰头?看了眼高耸入云的阶梯,轻轻吸了口?气,好沉。 她身上的凤冠霞帔乃是上百万绣娘加急赶工制成,数不?尽的料子堆砌其上,因此?格外沉重。 身后则是垂下?的长长拖尾,如凤凰尾羽,五彩缤纷,正红色的衣裙上,以金丝银线刺绣上华丽的凤凰,各色宝石珍珠镶嵌其上,栩栩如生,华丽非凡。 一颗一颗细小珠帘垂落,半遮半掩间,露出一张艳润的红唇。 文武百官并列左右。 忽然,百官睁大眼睛,少部分人低低抽气,震惊地看着言情—— 殷九黎并未遵循以往的仪式,在汉白玉阶梯上等着她,而是走下?阶梯,牵起她的手,与她一起,迎着众人纷乱复杂的目光,她一步一步,踏上御阶。 从此?以后,他的一切荣耀与权柄,皆与她共享。 天?色晴朗,流云朵朵,一排大雁掠过晴空,结队而去。 礼部官员诵读贺词的背景音中?,殷九黎侧头?看向身边的女人,与她十指交握,神色前所?未有的温柔。 从今天?起,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唯一的爱人。 珠帘颤动,白皎偷偷看他,不?曾想?正好被他抓包,她脸色微红,似嗔似恼,心中?的雀跃却不?是假的。 在他纵容的目光中?,忽然变得大胆起来,她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仗着其他人听不?见,悄悄俯身,对他说:“我听见了。” 在他狐疑的目光下?,白皎笑得眉眼弯弯,在今日对那天?晚上的话做出回应:“我也爱你。” 殷九黎呼吸一滞,与她十指紧扣,汹涌澎湃的爱意如浪潮不?断拍上心尖,满足在他身上有了具象,接踵而至的是无法言喻的兴奋和愉悦。 今日他才?知道,爱会让他变得不?再像他,以往那些冷静、自持,会因她一句话,全都?抛之脑后。 他变得不?像自己?,却又甘之如饴。 婚后,白皎的日子就过得轻松多?了,毕竟,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个皇后,就像他对她许诺的那样。 作为拥有实权的皇帝,殷九黎从不?畏惧朝臣的反抗,在他的不?断敲打下?,那些大臣终于学会老实下?来,再也没心思盯着他的家庭。 于是,白皎竟和他过得像是一对普通夫妻。 每日他下?朝,她便等他回来,关上门,小夫妻就开始过自己?的日子。 白皎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既然有时间,当然要多?学些东西傍身。 尤其在她得知这是个高等级的神魔世?界之后。 她缠着殷九黎,央求他教她习武,就算没法修炼,白皎也不?会就此?放弃,她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毕竟,她可是刚刚把殷清钰和沈如意,这两个金尊玉贵的男女主关起来,没要性命,只是让她们日日夜夜呆在一起。 想?起她自己?的结局,白皎都?忍不?住感叹,她实在是太心软了。 所?以,天?上的神仙别不?识好歹,他们俩不?是在一起了吗,虽然没有人伺候,什么都?要自己?做,可是他们有爱啊! 情比金坚,爱能?克服一切困难! “皎皎,在想?什么?” 低哑的声音扯回白皎思绪,叫她下?意识抓紧手里?缰绳,她正坐在一匹马上,身后是男人紧贴的胸膛,心跳声沉稳有力。 白皎嗔怪地看他一眼:“没什么。” “你怎么突然出声,吓死我了!” 被她倒打一耙,殷九黎并不?意外,宠溺地握住她的手,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之前不?是吵着说要跟我学打猎吗,还学吗?” “当然要学!”白皎脆声回答。 想?到他刚才?吓到自己?,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向后仰,贴上他坚硬温暖的胸膛。 “师父。” 声音轻柔娇俏,引得殷九黎微微垂眸,好奇她要做什么,对上她的视线后,却是骤然停顿。 玉软花柔的少女微微歪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师父,求您教教我。” 殷九黎只觉喉间一阵干渴,因她媚态十足的勾引屏息失神,直到她娇俏地笑出声来,笑眼弯弯的眼底满是得意,微抬下?颌,像只狡黠又骄傲的小狐狸。 霎时,令他心头?软成一片。 殷九黎取一支箭矢,从背后握住她的手,一手搭弓,一手挽箭,远远望去,仿佛将她抱在怀里?。 白皎心脏怦怦直跳,眼睛一错不?错地看向前方,一望无垠的草地上,突然出现一只黄褐色的野兔。 “我看到了!”她忍不?住小声说。 殷九黎握住她的手掌:“皎皎,往后拉。” 随着纯净明?亮的拉弓声响起,两人驾驭的长弓拉成半个满月,锋利的箭矢直指远处的野兔。 白皎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男人的声音自头?顶想?起:“就是现在,射!” 箭矢猛然射出,如流星划过长空,眨眼间,野兔发出尖锐哀鸣,它如流弹骤然刺穿野兔后背,将它钉死在草地上。 兔子抽搐几下?后,生机断绝。 “皎皎真厉害。”殷九黎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白皎脸上泛起一抹薄粉,眼眸如星:“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随即,跟他兴致勃勃地比划起来,眉眼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骄傲,她自信道:“兔子算什么,以后我要给你打一头?野猪!” 殷九黎听得哑然失笑,却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这才?是他的爱人。 自信、张扬又明?艳。 被她吸引,爱上她,不?过是再天?经地义的事情。 “好啊。”他笑着答应,此?处不?过是他闲暇时用来活动筋骨的跑马场,都?是些人工豢养的猎物,基本?没有大型野兽。 要想?猎到野猪豹子之类的猛兽,只有骊山脚下?的皇家猎场才?有。 他告诉她,下?次秋狝大会,会带她一起去山里?打猎。 白皎被他描述勾得心痒难耐,期待地仰头?看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当然。”殷九黎揽着心上人的纤腰,忽然夹起马腹:“驾!” 身下?的追风是他的战马,熟悉他每一个口?令和动作,收到主人命令后,飒爽帅气地嘶鸣一声,四个蹄子哒哒哒地冲向草场。 “啊!”白皎惊呼一声,反应过来后,草场上响起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一命呜呼的野兔:…… 所?以,我只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对吗? 和它同样震惊的,还有前来查探的司命锦玉,他怔怔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两人共骑一马,如胶似漆,形影相随。 直至纵马而去,彻底消失不?见。 亲密无间的氛围,让他脑袋都?大了,满脑子只有一句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命嘴里?发苦,抱头?蹲下?,满脑子都?是方才?的画面,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如果他不?在这里?,就不?会发现这件惊天?大事,也不?会如此?伤神。 事件起因,是他某日回宫,发现命簿突然出现更改,司命惊觉不?妙,立刻下?凡查找起曦光帝姬和辰夜太子所?在方位。 结果—— “怎么回事?”司命看到眼前这一幕,不?可置信地擦擦眼睛。 重兵把守的破败小院里?,一片萧瑟。 沈如意和殷清钰正激情对骂,互不?相让。 她们身上的粗布麻衣补丁摞补丁,蓬头?垢面,与以往清丽脱俗的大家闺秀,又或是风度翩翩的亲王世?子大相径庭,看起来竟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 其实,他们关在一起时,确实过了一段和和美美的好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 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话说得半点都?没错。 日复一日的艰苦生活让两人不?堪重负,日久天?长,那点浅薄的爱情早就消磨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相对两厌的仇视! 司命呆怔的这段时间,他们已经从互相咒骂变为大打出手,关键是,殷清钰竟然还打不?过沈如意。 虽然他是个男人,沈如意却也不?是弱女子,打架时竟然与他旗鼓相当,时间长了,受过伤的殷清钰体力不?支,竟然被她压着打! 听到动静的守卫忙过来驱赶,显然已经习惯,没有惊讶,反而不?耐烦道:“今儿?个的活还没忙完呢,你们就在这儿?打闹,还要不?要吃饭了?” “要不?是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就凭你们犯的大罪,早该斩首示众了!” “还不?赶紧干活,晚了今天?可没饭吃了!” 沈如意连声求饶,不?忘朝身边殷清钰踹一脚:“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我去干活!” 殷清钰呆呆回神,麻木地继续干活。 守卫离开后,徒留原地的沈如意脸色狰狞,仿佛藏匿在暗处的毒蛇,恨声道:“白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听见这话的司命二度傻眼,白皎! 他没记错的话,那不?是命簿里?一笔带过的配角吗,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笨蛋,隐约有种念头?,曦光帝姬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和白皎有着不?可推卸的关联! 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司命痛苦得像是死了爹娘,他千算万算,没料到帝君会亲自出手,曦光帝姬和辰夜太子是在一起了,却互相憎恨,成为怨偶。 司命张了张嘴,到底说不?出什么话。 那可是帝君。 就算没有意识,也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况且,他们能?有今天?的下?场,顶多?算是倒霉,谁让他们有个密谋造反的爹/公公! 让他苦恼甚至痛苦的是帝君本?人,当初帝君耳提面命,下?凡历劫,经历人生八苦,可看他现在这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哪有半分悲苦。 帝君此?世?降生于帝王家,幼年失母,父亲冷落,少年时便驱逐出宫,在边关历尽劫难,苦尽甘来登基后,因少年经历性情冷酷。 他此?世?的桃花劫本?该应验在一位贵女身上,对方自小体弱多?病,不?待他迎娶便已香消玉殒,帝君爱而不?得,从此?断情绝爱,一生再无心动之人。 可现在,那位小姐还没出现,帝君已经有了妻子,看他甘之如饴的模样,显然已深陷情网,不?可自拔。 如今他宠溺妻子的模样,和昔日清华高贵的东渊帝君,哪有半分相似! 司命仰天?长叹,神情沮丧,帝君回归之后定然会降罪自己?,想?到即将面临的惩罚,他两眼一黑,垂头?丧气地跑回天?界。 知道自己?躲不?掉,索性摆烂,弄来许多?酒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恰巧幽水过来,她还没进去,浓重呛鼻的酒气扑面而来,登时皱紧眉头?,看来外面传言不?假,司命真的受到重大打击,一直躲在司命殿里?酗酒,不?见外人。 幽水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外人。 她和司命是好朋友,朋友有烦心事,她这好朋友一定要过来慰问,再说……除了司命,如今她也找不?到其他人了。 最亲近的姐姐已经下?凡历劫去了。 幽水神色落寞,却见返璞归真的大殿内堆满了空空如也的酒坛,周围散落了一地纸笔,她目光微闪,难道是命簿? 仔细看,才?发现是些废纸。 经此?一事,幽水不?免动起心思来。 一抬眼,就见司命本?人正举着酒坛,把酒当水往嘴里?灌。 幽水眉头?拧紧,连忙问他:“锦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司命打了个饱嗝,想?到自己?悲惨的未来,忍不?住大哭一场:“是、是帝君他!” 他一连喝了几天?几夜,整个人活像泡在酒水里?,脑子被酒气熏染得迷迷糊糊,说话不?经大脑,便直接脱口?而出。 幽水神色一变:“什么?帝君出了什么事?” 她紧张地盯着司命,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司命猛然清醒,发觉自己?说话不?过大脑,后悔得捂住嘴巴,摇头?否认:“什么帝君,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幽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紧紧盯着他:“我听见了,你刚才?明?明?说帝君出事了。” 见他惊恐,一副吓破了胆子的模样,幽水马上改变策略,采取怀柔方式:“锦玉,我们是好朋友,什么事你跟我说说,也许,我也能?帮帮你。” 司命面露犹豫之色。 幽水温柔一笑:“我是天?界帝姬,只要不?是什么危害天?界的大事,我都?能?帮得上忙,更何况,锦玉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骗你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司命长叹一声,耸拉着脑袋将事情始末和盘托出,他懊恼又后悔:“……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疏忽,帝君就不?会在下?凡历劫时,爱上了凡间女子。” 他悔得捶胸顿足,神情既沉痛又懊丧,后悔不?该因为偷懒,就没关注帝君的发展,以至于酿成大错。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他全然没发现,幽水脸上一闪而逝的嫉妒,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强烈的震惊、不?甘席卷心头?。 她到今天?才?知道,帝君竟然下?凡历劫了。 难怪……难怪紫黎宫封宫。 可是—— 帝君怎么能?喜欢是一介凡女,不?,那个凡间女子怎么敢玷污帝君! 她配吗! 司命发现她一声不?吭,抬头?望去,幽水飞快敛去眼底的嫉妒,急切地问他:“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只要编纂命簿就成吗?” 司命一脸愁苦:“关系大了!” 帝君下?凡历劫,本?该按照他亲手编纂的命簿发展,体验人生八苦,他的心上人会在成婚前便会香消玉殒,孤独终老,可他现在和妻子情投意合,亲密无间,哪有半点儿?悲苦迹象。 这就是他的失职! 司命满嘴苦涩,也觉得自己?委屈,命簿怎么就会突然更改呢,还是这样大的改变! “等帝君回来,不?知道会怎么惩罚我呢。”司命认命地叹息起来。 幽水一怔,关切地说:“我会替你向帝君求情,再说,这是意外,你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的为人,我一定会帮你的。” “你跟我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我们一起想?办法。” 幽水视线微垂,遮住眼底闪烁的光芒。 所?以,你可一定要把事情全都?告诉我,让我知道,到底是谁那么幸运。 司命大为感动,沉吟一瞬,索性破罐子破摔,告诉她:“其实除了帝君,还有曦光帝姬,你应该知道,曦光已经下?凡历劫了。” 幽水眉头?紧锁:“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东渊帝君在凡间的妻子,和曦光帝君有关系,她本?该是曦光帝姬命簿上的配角,因贪婪恶毒,而自食恶果,只是我没想?到,她竟入了帝君的眼,如今已是帝君在凡间,名正言顺的妻子。” 司命越说越觉得不?对,最后猛地一拍大腿,是她,绝对是她! 白皎是命簿里?唯一的变数。 是她的出现,打乱了帝君已经编排好的命簿,改变了曦光帝姬的历劫过程! 司命突然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 只是,他又该怎么做,才?能?将命簿掰回正轨? 他苦思冥想?,不?得其法。 “锦玉,我可以帮你。”幽水忍不?住说道。 司命惊讶地看着她,幽水挽起鬓边一缕发丝,笑着说道:“你说的白皎,不?过是一凡间普通女子,能?得到帝君一时青睐,已是三生有幸,以她的身份,如何能?配得上帝君!” “况且你说过命簿轻易不?能?更改,如今却因她面目全非,问题一定出现在她身上,定然是白皎使了什么妖邪法子,才?让命簿偏离正轨。” “我们可以让帝君厌弃她。” 司命下?意识出声:“那该如何做?” 幽水浅浅一笑,胸有成竹道:“我来帮你!” 在他惊愕的目光下?,幽水徐徐说出计划:“我和你一起下?界,让帝君心回意转,放弃白皎,走回正途!” 司命感动得几乎要流泪,又忍不?住皱眉:“此?时关系到帝君历劫,我不?能?让你涉险,不?如我再想?个其他办法。” 幽水:“这怎么行!” 她的反应极大,让司命都?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幽水一脸坚定道:“我们是朋友,如今你遇到难题,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不?用说了,我意已决!” 司命握紧拳头?,暗暗决定,一定要将此?事阴瞒下?来,帝君下?界历劫有天?机遮掩,又无前世?记忆,如此?来看,还是很有一番操作空间。 他下?定决心,感动地看向幽水。 幽水看着他,迫不?及待地说:“事不?宜迟,我们马上下?凡去!” “好。” 第 178 章 骊山猎场是离国历代君主进行秋狩的地方。 骊山脚下, 秋狝猎场。 随行大臣依次有序地等在帐外。 不多时,重工刺绣的帐帘被人掀开。 殷九黎和白皎一前一后出来,他全然没有什么皇帝架子, 满心满眼都是心上?人。 一侧, 众位大?臣瞥见白皎身上?的装束, 顿时心下一跳, 她?并未穿隆重的礼服, 而是一身简练骑装,钗环都没佩戴几个, 素色珍珠发钗插在浓密的黑发中, 散发出莹润圣洁的光芒。 这一身和之前截然不同, 衬得她?眉眼明艳, 颇有种英姿飒爽的气质。 可她?是皇后。 皇后向来该是稳重自?持, 端庄大?方的典范,怎么能穿成这样。 人群里,几个古板的臣子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不过, 也仅仅只能嘀咕了。 他们这位陛下雄才大?略,杀伐果断, 敢在夺位时弑兄,又岂能被他们三言两语所?左右得了。 皇后授封当天,陛下更?是不顾礼节, 亲自?迎接,在离国以?往的历史中, 从无此例。 由此可见,他们这位陛下, 对皇后娘娘有多爱重。 大?臣只是固执,不是傻子。 白皎淡淡扫了眼他们,很快便看向别处,在城里待久了,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骊山此处虽是猎场,风景却很不错。 与其为不重要的陌生?人影响自?己的心情,不如?直接忽视,她?挽着?殷九黎手臂,笑盈盈地问:“什么时候去狩猎?”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段时间,白皎勤学苦练箭法,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如?今怎么能不检验一下呢! 殷九黎眉梢微弯,只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柔声说道:“这一路舟车劳顿,人困马乏,我们明天一早才能去打猎。” 白皎失望无比:“啊。” 殷九黎轻抚她?的长发,又加了一句:“晚上?有篝火烧烤。” 白皎神色肉眼可见地雀跃起来,可以?想见,他算是彻底拿捏住了小妻子的七寸。 白皎想了想,忽然抬头看他,贪心地说:“还不够!” 殷九黎垂眸:“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狩猎,不猎到野猪不回?来。” 白皎眉头微挑,骄傲道:“你觉得以?我现在的实力,还需要你帮忙吗?” 男人无奈一笑,正要出声,白皎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大?儿妩媚的水眸拢起一层柔光:“师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的嗓音比之刚才,不知软和多少度,笑靥如?花道:“我可是师父教出来的最好的徒弟。” 殷九黎呼吸一滞,浓黑色的眼眸落在她?脸上?,忽然笑了起来,声音暗含微不可察的喑哑:“那?你想要什么?” 白皎眼珠一转:“还没想到,先留着?。” 殷九黎还能说什么,只能满足她?,白皎没在这里待多久,他还有公务要忙,虽然白皎也可以?留下,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殷九黎的吸引力远不如?美如?画卷的骊山。 她?挥退侍从,朝林边走?去。 骊山猎场包括整座骊山,因为是皇家所?属,人迹罕至,因此,这一片都是原生?态的森林。 此时已进入秋天,四?周树木傲然挺立,底下是一层暗绿色草皮。 独属于?草木的清香之气扑鼻而来。 白皎坐在草地上?休息,托腮凝望着?眼前,小溪流水潺潺,池底散落了不少细碎光滑的鹅卵石,缓和的水面上?波光粼粼。 风声掠过树木,摇曳的金色叶片如?风铃沙沙作响。 忽然,她?皱起眉头,一股无法言喻的被窥视感涌上?心头,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人影。 白皎并不觉得这是错觉,暗暗将此事记在心底。 差一点。 隐蔽的灌木丛后,容貌美艳的女人屏住呼吸,眼中闪过一道暗流,只差一点,她?就被发现了。 警惕过后,她?愈发笃定,这个女人身上?果然有异常,她?定然是借助其他手段欺骗帝君! 女子正是下凡的幽水,此时,她?应该叫王茜然,乃是朝中卫侯王明英与原配的女儿。 卫侯有三女两子,唯独王茜然自?幼体弱多病,活到现在异常艰难,但她?同时也是卫侯王明英最宠爱的女儿。 体弱多病划重点。 因为王茜然就是命簿中与殷九黎有缘无分的女子,如?今命簿更?改,王茜然的命运却没改变,她?先天体弱,即便一直被父母精心细养着?也没多少改善,于?是,前不久突生?一场重病,人也一命呜呼。 在她?断气后,幽水毫不犹豫地附身。 当时,司命得知后十分惊讶,怎么这么巧,幽水所?占的身体,竟然就是帝君之前命定的姻缘。 幽水正要解释。 司命已经自?己想通了,这一定是天命! 天命要他们拨乱反正,对于?接下来的任务,司命愈发的有信心。 幽水看着?他清澈单纯的眼睛,不禁暗暗咋舌。 他是不是有点太好骗了? 不过,正是她?的好骗,幽水才会结交他。 实际上?,这是她?一早便敲定的人选。 当初在三十三外天时,东渊帝君对她?何其冷漠,甚至连只不能化形的妖狐都不如?,多重打击之下,幽水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而这具身体上?有跟帝君命定的姻缘,她?借此身体行走?人间,虽然会极大?的削弱法力,可是,这也代?表她?和帝君在一起的希望并不小。 毕竟,她?可是他真正的命定姻缘。 思及此,王茜然勾起唇角,只要让帝君看到她?,她?一定能顺势拆穿白皎的真面目! 至于?如?何出场,她?已经安排好了。 那?是最好的时机,她?无比坚信,只要帝君看到她?,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不久后,天色彻底黑透。 骊山猎场的行宫中,燃起一簇簇火堆,篝火摇曳,时不时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 猎场的侍从精心准备了各种新鲜肉类,预备上?好的碳火,将炙烤肉食的架子,放在一个个大?臣面前。 时值深秋,夜色拢上?一层深重寒意。 橙红色的碳火恰好驱散这一分寒凉,随之而来的,还有炙肉的浓郁香味扑鼻而来。 作为在场诸人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人,白皎他们面前也是只大?货,一整只宰杀干净,腌制入味的烤全羊。 据骊山行宫的侍从解释,骊山羊肉不带半分膻气,反而肉质鲜嫩,美味无比。 白皎眨了眨眼,等得有点心焦。 面前的宫人不知是紧张还是生?疏,慢吞吞地刷料炙烤,看得她?皱紧眉头,总觉得手法不好,就算烤熟了也不好吃。 “你下去。” 宫人一怔,白皎已经拿起刷子亲自?上?阵,手下动作熟练又老?道,时不时翻面,香味愈发浓郁。 白皎心满意足,对着?殷九黎自?吹自?擂:“告诉你,我的技术可好了。” 说完,她?忽然愣了下,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烧烤过? 白皎也没在意,美滋滋地想,也许她?就是天才,就像射箭,也是没多久就学会了双箭齐发! 白皎看不惯自?己辛苦炙烤,于?是,把殷九黎拉过来打下手,堂堂国君被人指使?得团团转,他却乐在其中。 白皎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白皎接过调配好的蜂蜜水,细致地刷了一遍,这才笑着?看向他:“真乖。” 殷九黎眉头一挑,眼底划过一缕笑意,他知道,皎皎这是在报复自?己呢,谁让他,最喜欢在那?事上?说她?乖。 眼中晦涩一闪而逝,男人狭长的眼尾微微勾起,笑着?取出一把锋利匕首:“羊肉烤好了,我来帮你切开。” 他的眸中漾起几分宠溺笑意,浮着?细碎星光,腾地一下,白皎脸颊绯红,反应过来后,她?羞羞恼地说:“那?我就看看,你的手艺到底怎么样。” 她?才不甘示弱,不过是切羊肉,能有什么花样! “自?然会让皎皎心服口服。”他意味深长地说,白皎愣了下,猛然反应过来:“你——” “咔嚓”一声脆响。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匕首,冷光流过刀刃,一整只肥羊已经被碳火烤制得外酥里嫩,香味迎风飘散。 随着?刀刃斩下,外面一层诱人的蜜壳发出咔嚓一声,不过瞬息,片得极薄且均匀的羊肉已经铺在盘子里。 卖相不错。 白皎抿着?唇想。 她?忽地抬眸,对上?男人笑意深沉的眼睛:“皎皎,尝一尝。” 执掌大?权的国君,此时竟低下头,做起了侍从的活计,并且,心甘情愿。 白皎咬了一口,霸道极致的香味在舌尖绽开,后味浸染上?一层清新的甜蜜,她?舔了舔唇瓣:“还不错。” 殷九黎笑容柔和:“当然。” 那?双黑眸深邃神秘,此时正无比炙热地凝视她?:“不及皎皎万分之一。” 白皎动作一顿,嗔怪地看他一眼,拈起一片羊肉塞到他嘴边:“张嘴。” 见他吃进去,她?才红着?脸小声嘟囔:“吃肉还堵不住你的嘴!” 殷九黎朗声大?笑,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 清朗肆意的笑声令下方大?臣纷纷侧目,身着?暗紫宽袖大?氅,头戴暗金冠冕的陛下恣睢大?笑,摇曳闪烁的篝火中,一抹暗色爬上?男人俊美如?神的脸庞,光与暗相互交织,勾勒出他愈发深邃的轮廓。 他周身散发出日渐浓重的威压,只一眼,便让人心悦臣服。 也是这一眼,让不少人皱紧眉头,仿佛发现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实际上?,只是因为白皎和殷九黎一直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亲密罢了。 除去聊天,连牵手都没有。 即便如?此,某些大?臣已经耷拉下一张老?脸,老?迈的英国公忍不住捋起胡须:“如?此行事,成何体统!” 这话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竟然就这么挑起来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忠勇侯忽然出声,笑着?举杯,说得:“诸位同僚,陛下爱重皇后娘娘,前朝后宫一团和气,我们合该喝一杯,敬陛下,敬皇后娘娘。” 与众人截然不同的论断立刻引来无数人的注意,方才聊天的诸人皆目露惊讶。 忠勇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无非是看不惯,可他们忘了,陛下是皇帝,万万人之上?的君主,他们不过是臣子,陛下既不横征暴敛,又无昏聩之相,反而是离国,在他的执掌下愈发蒸蒸日上?,他们有什么可置喙的? 陛下英明神武,雄才伟略,作为大?臣的他们不盯着?国家大?事,反而盯着?陛下后宫,这算什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 忠勇侯扫过席间几个脸色黑沉的大?臣,这些人家中均有适龄女子,就等着?陛下大?封后宫,结果,陛下之前洁身自?好,后宫空悬,如?今更?是独宠皇后娘娘,完全没给他们一丝机会。 眼看家里的适龄女子年?华逝去,算计成空,这让他们如?何不恼。 见没人搭理自?己,忠勇侯不以?为意,一抬手,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群看不清形势的东西,都被之前先皇的礼遇给弄迷了眼。 也不看看现在的情况。 先皇那?性?子说好听点说仁爱,不好听便是懦弱,如?今的君主英明神武,大?权独揽,正如?一头强悍精壮的猛虎,英姿勃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看不清现实,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其中,忠勇侯最惋惜的便是先皇后一脉,思及此,他忍不住瞧了下黑沉着?脸的卫侯,不禁暗自?摇头。 他们这些人里,与陛下最亲近的便属卫侯,后者乃是先皇后,也就是陛下生?母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如?今,却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卫侯封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王家满门忠烈,卫侯此人却文不成武不就,汲汲钻营,偏偏没什么能力,在满门忠烈的王家,仿佛好笋出歹竹。 若不是先前蛮族进攻,卫家满门战死沙场,陛下惦念那?丝微末亲情,只怕,以?他的能力,连卫侯之位都勉强。 “忠勇侯,你看我干什么?”卫侯阴沉着?脸,他虽没什么能力,对旁人的情绪倒是能分辨一二。 忠勇侯看他的眼神…… 卫侯爷心知肚明,忠勇侯恃才傲物,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他这样的人,就算看过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忠勇侯一愣,一不留神,看的时间长了些。 他笑着?打个哈哈,想就此敷衍过去。 卫侯却不想饶过他,实在是周围人看他的目光太讽刺了,屈辱让他胀红了脸。 “卫侯,你别那?么小气,忠勇侯可能喝多了酒,醉了。” “是啊,看一看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又不会少一块肉。” 众人七嘴八舌地替忠勇侯说情,意有所?指的话让卫侯愈发恼怒,众人劝得就越起劲儿。 他们俩一个是皇帝眼前的红人,一个是废物点心,靠着?先皇后裙带关系才有了今天的位置,偏向谁,还用猜吗? 除去幸灾乐祸之辈,还有少部分人对他很是嫉妒。 他们如?卫侯一样没什么能力,或者能力不足,累死累活熬上?去,结果,卫侯仅凭关系当上?了侯爷。 他仗着?自?己是陛下的舅舅,猖狂自?大?,不知多少人看不顺眼。 如?今看到他吃瘪,真是舒服极了。 果然,让自?己开心的好方法就是看别人倒霉,这会儿,他们都忘了刚才的事儿。 卫侯爷两眼通红,环顾一圈,愤愤地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正要说话,余光忽然一顿,瞥见一道身影,猛地停下动作。 他擦擦眼睛,在旁人不明所?以?之际,借口尿遁,转眼离开席间。 实际上?,卫侯爷紧跟消失的身影追过去,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顿时眉头紧皱,他试探出声:“然儿?” 长枪迅疾掠来,后者转身挥枪,气势汹汹。 下一刻,两人四?目相对,卫侯爷额头青筋直跳,喉咙紧绷,几乎要吼出来,又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造孽啊! “王茜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他看到背影之后,便觉得熟悉,像极了自?家女儿,紧张之余,他贸然追了过来,没想到,这人竟然真是他女儿! 他上?上?下下打量,王茜然此时身着?黑色侍卫服,眉眼间略有几分英气,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像极了面皮白嫩些的侍卫。 想到她?之前体弱多病,如?今才好了些,卫侯爷叹了口气,脸色和缓不少,他清清喉咙:“然儿。” 说着?,还是推了推女儿手里的长枪,尴尬的事发生?了,他竟然推不动。 王茜然收了枪。 朝他笑了笑:“爹,你别生?气。” 卫侯爷听见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别生?气,就凭她?做出这么胆大?妄为的事,他就不可能不生?气。 他训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整日舞刀弄枪,如?今又跑到骊山行宫,你娘在家不知道多担心呢,快给我回?去!” 王茜然眼神微闪,竟反驳道:“我不走?!” 卫侯爷:“这里是骊山猎场,明日就开始打猎,如?果你今天不走?,到了明天,人多眼杂,届时就算是我也护不住你。” 王茜然不以?为意,手下利落地挽了个枪花,正色道:“爹,你看,我能保护好自?己,你别让我走?,我在这儿还有事要做。” 她?说着?脸颊微红,眼角眉梢不觉流露出一股妩媚风情。 卫侯爷心下自?豪。 他最骄傲的就是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儿,之前然儿缠绵病榻,他都如?珠如?宝地待着?,如?今病好了,只会更?加欢喜。 况且,然儿生?得花容月貌,又有他保驾护航,前程必定不差! 至于?那?一点羞涩,卫侯爷心头一跳,他能力差,脑子却还算好使?,不禁失声问她?:“你跟爹说,你来这儿干嘛?该不会是……” 王茜然坦然承认:“爹,我要喜欢皇帝表哥!” 卫侯瞠目结舌,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竟立下这样大?的志向,若是之前,他必定欢喜极了。 如?今,陛下对皇后爱重无比,有皇后在的地方,陛下眼里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女儿这么说,不是想不开吗! 卫侯爷忧虑地皱紧眉头,劝道:“我劝你还是早些放弃吧,陛下有皇后娘娘,他说不会喜欢你的。” 王茜然低下头,眼中厉芒一闪而逝,喃喃低语:“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竟不知,你何时对陛下如?此情根深种?卫侯爷顿了顿,为了仅有的良心挣扎着?说:“你放弃吧,待来日,爹爹一定为你寻一门如?意郎君。” “爹!”王茜然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一脸笃定:“全天下,再没有比皇帝表哥更?好的人了!” “我只喜欢皇帝表哥一人,我从小就喜欢他,之前身体病弱我不敢说,现在我已经全好了,你看……” 她?挥舞长枪,英姿飒爽,眉眼间的英气与美艳杂糅在一起,端的是九天玄女下凡尘,人间哪得几回?闻! 卫侯爷看得目瞪口呆,他才离家十几天,不是十几年?,向来病弱的女儿何时有了这样的好武艺! 这让他不禁想到先皇后,他们王家,只有他,生?来不喜欢舞刀弄枪,他以?为可以?靠自?己挣来一片天地,后来才发现,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的儿!”卫侯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燃起熊熊火焰,蛰伏许久的野心被王茜然彻底挑起:“既然你决定了,爹爹一定全力助你!” 卫侯爷心头火热,他是不如?其他人,可是,他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好女儿啊! 一旦成功,回?报将是难以?想象的丰厚。 王茜然眼底掠过一丝不屑,凡人寿命极短,朝生?暮死,人生?不过百年?,如?蜉蝣朝生?暮死,因此,欲*望便格外强烈。 她?是很瞧不上?的。 可惜,如?今对方是她?这个身体的爹,不能随意更?改,而且,他贪婪,正好诱之以?利,也能给她?提供些许助力。 卫侯爷眼神火热道:“然儿,既然你有如?此志向,爹爹定然要帮你,说吧,你要爹爹做什么?” 他现在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安排下去,要知道,秋狝明日便要开始了。 王茜然神秘一笑:“不急,女儿自?有安排。” 清晨,熹光朗照。 白皎和殷九黎一起打猎,两匹高头大?马齐头并进,身后跟着?几个轻装简从的侍卫,毕竟,他们是打猎,不是去春游。 殷九黎百忙之中瞥了眼身后,卫侯爷坐在马上?,身后紧紧簇拥着?几个侍卫。 殷九黎眉峰紧皱,任谁计划好了,要和妻子过一个二人世界,结果却多出一堆闲杂人等,也会心生?不愉。 殷九黎心心念念的独处,因为他,变成了梦幻泡影。 他拉着?缰绳,凌厉目光时不时刺向卫侯爷,正要找个借口支开他。 白皎忽然激动地凑过来,小声说:“你快看,有东西!” 她?仄歪身体,指向不远处一丛簌簌摇动的灌木,正待挽弓拉箭,灌木丛左摇右晃,眨眼间,钻出一只灰兔子。 白皎停了手,野兔子速度极快,错过机会,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神色沮丧,忍不住说:“怎么是只兔子,我还想打野猪呢。” 卫侯爷在后面隐约听见几句,又悄悄打量她?,瞥见女人纤细的身形,忍不住摇起头。 他心想,不知道她?是无知还是愚昧,张嘴就是一头野猪,真是大?言不惭! 野猪那?样凶猛的野兽,要是真让她?看见,怕是早就吓得花容失色! 殷九黎柔声安抚她?:“别着?急,我们才进入外围,野兽都在深山,我们再往前一段路,就能见到了。” 白皎点点头,长且浓密的眼睛微微垂低,留下半圆形的扇影,与白皙眼窝形成鲜明对比。 白嫩修长的指尖把玩着?冰冷箭矢,截然不同的柔软与坚硬相碰,她?明眸微弯,笑着?说:“我才不着?急,我有的是耐心!” 殷九黎轻笑一声,不知道刚才沮丧着?脸在抱怨。 白皎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禁嗔怪地瞪了眼:“我说的是真的,刚才……刚才我就是一时情急。” 殷九黎:“对对对,我的皎皎一点也不急。” 白皎偏头,装作没听出来。 她?皱着?鼻尖,小声发誓:“你给我等着?,等我回?来,给你带回?来一头大?野猪!” 她?说着?轻夹马腹,马儿接到命令,哒哒哒地小跑起来,朝密林深处进发。 周遭尽是高大?的树木,仰目望去,十几米高的树冠枝繁叶茂,叶片阻挡了阳光,偶尔,才会有几缕阳光洒下。 从始至终,白皎没射出一箭。 卫侯爷一直跟在后面,看完全过程,心下觉得她?好高骛远,是个花架子,只是嘴上?说说,谁不会呢。 于?是,他对白皎愈发不屑一顾。 实际上?,白皎之前在跑马场练习箭法,虽然没什么大?型动物,射猎的小动物却不计其数。 白皎早就打腻了,不然,她?也不会在看见兔子后说出那?样的话,更?不会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但凡卫侯爷再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她?并非好高骛远,也不是满嘴空话,而是司空见惯。 显然,他眼里野趣十足的兔子,在白皎看来,不过尔尔。 前方忽然响起一声惊叫。 白皎立刻勒住缰绳,片刻后,探路的行宫侍从活似软脚虾,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陛下,前面、前面有死尸!” 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凄厉,暴露了他的恐惧。 众人停下动作,明明是青天白日,竟凭空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第 179 章 殷九黎眉头紧锁, 视线从惊惧交加的侍卫身上扫过,忽然策马奔去。 其他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白皎紧跟着追去,停下?马, 入目一片凌乱, 伏地的灌木丛歪七扭八, 两边的树身上, 还有打斗的痕迹, 不对,或许是, 爪痕? 现场最显眼的, 当属那具残缺的尸体, 恶臭在空气中弥漫, 幸而现在是秋天, 若是夏天,早就熏得人睁不开眼。 这具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仍旧可以?看出,尸体的肚子被外力剖开, 里?面的内脏不翼而飞, 破碎的肉块散落一地,场面极其恶心?。 “别看。”男人声音低沉。 白皎扭头看他, 眉眼微弯,她?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不过, 她?可不是温室里?的娇花,不仅没?有回避, 甚至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她?扯着缰绳,和他并立。 她?环顾四周, 忽然蹙紧眉心?,在众人沉浸在惨烈现场时,白皎率先出声:“这具尸体上的布料看着很眼熟。” 人群里?,一人忽然屏住呼吸。 白皎随后指出一人出列,侍卫身上穿着暗蓝色稠花提缎,布料上的花纹和颜色,和尸体上的料子十分相像。 白皎冷静指出,这具尸体很可能是骊山的侍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丧命。 毕竟,他们还在外围偏里?的地方,还没?到大?型猛兽活动的内围。 这事说不出的奇怪。 此时,刚才?被指出列骊山猎场的侍卫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看他这副样子,显然有所隐瞒。 周遭所有人都朝他看来,这名侍卫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并不高。 他不敢有丝毫隐瞒,战战兢兢地讲述起?来。 众人才?知道,前段时间,骊山猎场的侍卫中,有一人在巡山时突然失踪,他们找不到,又怕上面责罚,于是便联合起?来,将此事隐瞒不报。 如今一看,应该就是眼前这具尸体,他应该是误入此处,不幸碰到了闲逛的野兽,被对方给吃掉了。 侍卫渎职,隐瞒不报。 殷九黎下?令将其责罚,神色微冷,现在还是外围,已经发现了野兽的踪迹,还有一个人因此丧命,且死状极其凄惨。 让他不免犹豫起?来。 野兽吃了人肉便会狂性大?发,将人也当成唾手?可得的猎物,同时它也代表着,这地方很危险,随时都会有一头游荡的野兽出没?。 他刚打算就此离开,恰在此时,忽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山林,大?地震荡,众人惊恐万分,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到,是野兽! 粗如小腿的树木拦腰斩断,伴随着凶恶至极的咆哮,足以?勾起?人骨子里?的恐惧和颤栗。 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见前面茂密的森林里?,一头硕大?的黑熊猛然奔出,犹如一颗凶猛的炮弹!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在空中荡起?声波,黑熊张开血盆大?口,如鲸喷浪涌吐出腥臭无比的气息,粗糙暗红的毛发炸开,宛若钢针根根直立,血色兽瞳第一个盯上马背上的白皎。 本就庞大?的黑熊此时竟人立而起?,速度极快地朝她?冲来,巨大?的熊掌猛然拍起?! 阳光下?,可以?看到尖锐的爪牙。 “皎皎,小心?!”殷九黎反应很快,弃马终身一跃,挡在白皎面前。 他直面黑熊,眼中有冷意、寒芒,唯独没?有半分恐慌。 他身后就是白皎,不能后退一步,更何况,他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陛下?!” 卫侯大?喊一声,直接趴在马上,如果不是有缰绳拉着,怕是早就吓软了腿,跌落下?马。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人影猛然冲在前方,手?持长枪,奋不顾身! 正是王茜然,她?手?中长枪瞄准黑熊,正要投掷,忽然,一阵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响起?。 庞大?的黑熊如飓风移动,还未行知跟前,忽然停下?动作。 滚烫热血骤然喷薄,直面它的王茜然猛然睁大?双眼,那张美艳飒爽的脸蛋,顷刻间被鲜血染红。 众人纷纷睁大?眼睛,方才?还不可一世的黑熊脸上,宛若铜铃的眼睛同时被两支箭矢贯穿! 锐利的长箭一往无前,箭尖径直穿透黑熊 笨重的脑壳,从后脑勺突兀刺出,光线下?,精铁锻造的尖端上,竟是未沾一滴鲜血,光洁如新?。 黑熊仰天咆哮,哀嚎过后,巨大?的身体猛然跌倒,地面仿佛地震般颤动起?来,可见这只黑熊身体有多?庞大?。 “没?事了。”清风吹散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送来柔和女声,紧张过度的众人不约而同朝声源处望去—— 马背上的女子被阳光为她?镀上一层璀璨金芒,修长白嫩的手?指正握住拉成满月的长弓,淡然自若地俯视众人。 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水眸清透,一阵乱风摇曳,垂下?漆黑的长发微微拂动,一缕发丝掠过她?嫣红的唇。 精准到叫人心?惊的箭法与精致昳丽的容貌碰撞后,散发出叫人窒息的美。 这一幕,随着林间的风,一起?深深刻进众人心?底。 “陛下?,您没?事吧?”王茜然飞快擦了擦脸上温热的血,心?里?恶心?得要命,明明那样大?好的局势,硬生生被她?给破了。 转瞬间,她?便想到另一个主?意。 她?一个踉跄,跪坐在地,头上帽子掉落,一头漆黑长发如泼墨倾落,低眉顺眼,露出还算干净的侧脸,羞涩地偷偷觑向男人。 殷九黎深深看她?一眼:“你是女子。” 卫侯见状,顾不上软成面条的双腿,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一脸惊慌失措地解释:“陛下?恕罪,这是臣的女儿,她?不是故意冒犯天颜,求陛下?宽恕。” 殷九黎意味不明地感叹:“原来如此。” 王茜然忙跪直了脊背,露出最柔弱漂亮的侧颜,柔声细语道:“陛下?,臣女甘愿接受惩罚,请您息怒。” 她?说着颊上一红,细软的发丝垂落,微微抬眸,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水眸:“陛下?。” 殷九黎散漫地瞥了眼,纯黑色的眼眸深暗无比:“还有何话要说?” 王茜然乖顺地垂下?颈子,露出一截如玉般的肌肤,散发出莹润光泽,声音比之方才?,不知软软甜了多?少?倍:“臣女,谢陛下?方才?救命之恩。” 王茜然已经稳住阵脚,就算第一方案失败了,她?还有备用方案,以?她?这副我见犹怜倾国倾城的模样,便是再冷情的男人,也会忍不住心?生怜悯。 只是,她?等啊等,却迟迟未曾听到帝君的声音。 周遭死一般寂静,气氛也愈发逼仄。 王茜然一怔,下?意识看向前方,瞬间面色大?变。 帝君早已弃她?而去! 此时,殷九黎眼中哪有半分她?的影子,双眸紧紧摄住他的爱人,心?中仿佛怀揣一头活蹦乱跳的小鹿,有兴奋、有激动,更有惋惜。 他的皎皎如此厉害。 可惜,他竟错过了她?大?放异彩的那一幕。 如今,只是窥见一丝一毫,便让他心?跳如鼓,殷九黎无法想象,那时的她?该是何等的明艳照人,光彩四射! 他仰头看她?,伸出手?:“皎皎,我扶你下?马。” 声音低沉,携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那双深邃眼眸,此时更被爱意浸满。 白皎居高临下?地俯视,勾起?红唇,笑道:“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刚才?,你的命还是我救的呢!” 殷九黎温柔一笑:“我知道,可是我想扶你下?马。” 炙热如火的目光凝望自己,白皎毫不怀疑,如果那眼神有实质,她?怕是早就烧融在他滚烫的视线里?。 她?抿了抿唇,脸颊忽然有些发热,她?看不见,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泛起?一团醉人的酡红,在那张秾丽娇艳的脸颊上,无比动人。 白皎俯身,朝他伸出手?,男人霎时柔和了轮廓,在她?的注视下?,牢牢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 万人之上的帝王,此时竟似卑微的仆从,心?甘情愿,为她?折腰。 白皎翻身下?马,落进他早就准备好的温暖怀抱里?,厚重清冷的沉香气息一拥而上,尽管早已接住人,他却舍不得放手?。 知道白皎忽地抬眸,陡然察觉到一股恶意,她?轻挑眉头,看向恶意的来源,看到对方后,不禁勾起?红唇,小声说:“你的桃花债。” “皎皎别乱说。”殷九黎面色凝重,什么桃花债,他此生只爱皎皎一人。 与她?白头偕老,更是他毕生所求。 眼看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要带着白皎离开,王茜然心?急如焚,忍不住出声:“陛下?。” 白皎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扫了眼身侧的男人,这才?缓缓去看她?。 殷九黎一瞬阴沉下?脸:“你想说什么?” 王茜然一怔,垂在袖子里?的手?掌悄悄攥紧,修整光洁的指甲嵌进肉里?,她?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她?仰起?头,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容颜,隐约残留着些许暗红,却衬得更加眉眼,她?眼里?满是无法遮掩的倾慕:“臣女王茜然,感谢陛下?方才?对臣女的搭救之恩。” 美人如画,楚楚可怜。 殷九黎沉默一瞬,纯黑色的眼眸轻轻扫过她?,感觉到他的视线,王茜然心?头一喜。 帝君还是在意自己的。 下?一刻,她?便听见男人冷酷淡漠的声音:“你是不是记性不大?好?” “救你的明明是皎皎,为何以?为是孤?” “还是说,你眼睛有疾?有病赶紧去看病,孤不跟病人计较。” “噗嗤——” 白皎忍不住笑出了声,第一次发现,他还有毒舌属性。 她?看那姑娘小脸惨白,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心?里?感慨一瞬,脸上却正色起?来:“陛下?说得对,赶快把?她?带下?去,治治眼睛吧。” “是!” 很快便有侍从走?来,王茜然神色一怔,忽地扭曲起?来,对她?哀求道:“皇后娘娘赎罪,是臣女的错,多?谢皇后娘娘搭救,臣女感激不尽。” 白皎眉没?说话,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既然能说这么长的铺垫,肯定还有其他事等着呢。 果不其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王茜然虔诚地抬起?头,说道:“皇后娘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臣女自愿入宫侍奉您,求您应允。” 白皎:啊这…… 她?下?意识偏头,觑向殷九黎,如果她?没?猜错,对方报恩是假,借机入宫才?是真的。 至于为何而来,她?冷冷一笑。 殷九黎忽觉后背一阵发凉,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跪地的女子,她?刚才?说了什么? 他满心?都是白皎,对其他事没?有半分了解的兴趣,甚至连她?名字都没?记住。 王茜然心?中发狠,十拿九稳的事突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波折,她?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想发怒。 不行。 她?怕自己目的太明确,让帝君心?生警惕,只能委屈自己,把?主?意打在白皎身上。 她?忽地抬起?头,露出一双泪眼,红着眼圈儿,无辜且茫然地看着她?:“皇后娘娘,您的大?恩大?德,臣女永世不忘,臣女心?甘情愿随侍您左右,求您成全?。” 说着俯身,行了个大?礼。 此时,沉默的当起?背景板的殷九黎忽然捏紧指尖,死死盯着她?,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皱紧眉头,眼中翻涌起?浓重的警惕和戒备:“不可!” 直截了当的拒绝,让王茜然错愕不已,连表情也忘了控制:“陛下?……” 殷九黎看也不看,紧张地握住妻子的手?: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人是在觊觎他的皎皎。 不然,她?怎么就想陪侍皎皎左右。 做梦! 皎皎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皇后身边不缺人。”殷九黎冷声下?定结论,随即,拉着白皎的手?离开此处。 他眉峰紧拧,只觉得今日真是倒霉,碰上这等祸事。 帝王周身散发出浓重冷意,惹得在场众人一动也不敢动,直到两人身影逐渐消失,沙沙的风声中,掠起?一片窃窃私语。 天底下?没?有藏得住的秘密。 不过短短半日,随侍帝王的各位大?臣便听说了今天的事,谁也没?想到,最先按捺不住的,竟然是卫侯爷。 真是……啧啧。 其他人不禁暗暗摇头,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已经等着见见当事人,哪知道,当天晚上收到消息,卫侯爷身体不适,自请离去,连面都没?露,就回家修养了。 其他人不禁一阵失落。 仔细想想,这也是最好的选择。 继续留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讥讽,大?臣们纵然勾心?斗角,却也看重脸面,似卫侯爷这样莽撞的蠢货,能在朝堂上呆着,都稀奇得很呢。 卫侯府邸。 堂上传来一声怒吼:“逆女,这就是你的办法?你把?我的老脸都丢尽了!” 听到陛下?说她?有眼疾时,卫侯爷恨不得当场从马背上晕死过去,也好过那些人的目光,把?他当成猪放在架子上烤。 王茜然直挺挺地站着,一脸恍惚,半晌回不过神。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明白,帝君当真就对白皎那么喜爱?嫉妒如角落里?盘踞的毒蛇,嘶嘶地吐出鲜红蛇信。 凭什么? 她?不过是最最普通不过的凡间女子。 “你给我跪下?!”卫侯见女儿不说话,脸上没?有一丝悔意,整个人暴怒不已,当即便吼了起?来。 乍然响起?的声音拉回王茜然思绪,黑眸幽幽地瞥了眼对方,下?跪? 她?可是天界帝姬,跪帝君可以?,区区一介凡人,他配吗! 眨眼间,堂下?的女子身形一晃,竟是立刻软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卫侯吓得蹭地一下?站起?身,眼睛睁得像铜铃。 门外,侯夫人听说女儿被训话,忧心?忡忡的她?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来,却正巧看见这一幕,当即惊呼出声:“我的儿!” 她?在家中,并不知道骊山猎场发生的事,早知道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就被卫侯生生惩罚得晕过去了。 她?就这一个女儿,自小身体娇弱,说是心?肝都不为过。 女儿出事,她?恨不得跟对方拼命。 卫侯瞥见妻子难看的脸色,心?头一慌,忙过来解释:“夫人,事情不是这样……” 侯夫人看着这张老脸,恨不得一巴掌挥过去,但是女儿更重要,她?偏头吩咐身边的刘嬷嬷:“快去请大?夫!” 刘嬷嬷连忙安抚,其实,不用她?吩咐,早有机灵的小丫鬟去了。 将女儿送回闺房,侯夫人这才?有空面对丈夫,她?腰背挺直,即便是面对自己的丈夫,也不甘示弱,甚至不惜撂下?狠话:“如果女儿有什么事,我就跟你和离!” 卫侯脸色发白,却也无可奈何。 侯夫人也是高门贵女,岳家更是高门大?族,当初嫁给他,便是下?嫁。 因此,两人地位从天然来说,便不对等,如今岳家更是蒸蒸日上,他更不敢对妻子有任何不敬。更何况,他对这个妻子,亦是很满意,她?身份高贵,操持家务井井有条,又为他诞下?女儿,绝对不能和离! 卫侯爷心?中暗暗叫苦,觉得自己冤枉极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干,只是说了两句,茜然不是身体大?好了吗,怎么会突然晕倒! 可恨他为方便说话,屏退其余下?人,如今竟连个证明自己清白的人都没?有。 侯夫人才?不管这些,撂下?狠话后,便风风火火地去寻女儿。 半月后,已经回宫的殷九黎得到消息,卫侯爷求见,让他瞬间想起?骊山猎场发声的事,不禁好奇起?来,对方是什么来意。 至于卫侯之女,暗衣卫仔细调查过,对方自小体弱多?病,此次归家之后,更是无故晕倒,殷九黎愈发笃定,她?定然有病! 他何至于跟一个病人计较许多?。 不过…… 殷九黎放下?书,神色凛冽,如果有病就该去治病,而不是非要凑在皎皎身边,也不怕把?病气传染给皎皎! 心?中不虞,见到卫侯爷的时候,神色亦是淡淡。 卫侯爷满腹心?事,倒也没?发现,一见他,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沙哑道:“求陛下?垂怜。” 殷九黎俯身,一眼瞥见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又说出这种肉麻的话,不禁眉峰紧蹙,动作微滞,片刻后,才?道:“舅舅,快些起?来吧。” 卫侯爷头摇得像是拨浪鼓:“陛下?,前些日子臣的女儿任性,在骊山猎场冲撞了陛下?,臣身为父亲,管教?不严,理应请罪。” 殷九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他俯身,继续将人扶起?来,显然,卫侯是知道一再二不再三?的,顺势站了起?来。 “舅舅,”他顿了顿,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女儿是什么名字,含糊地说:“她?毕竟也是我的表妹,责罚就免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卫侯爷感动得老泪纵横:“陛下?。” “多?谢陛下?宽恕。”他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殷九黎心?说,我也是为了皎皎,你但凡聪明点,就知道该怎么做。 他对这个舅舅感情很淡,毕竟,他连母亲都没?怎么见过,先皇后因为生他难产而亡,王家一众将领又都在边关打仗,后来他遭贵妃设计,驱逐至边境是,王家满门早就战死沙场。 只留下?王明英这个歪瓜裂枣。 唉,要是有选择,他宁愿死的是王明英。 王明英不知道他的想法,更看不出他只是面子情,还以?为他是关心?这个舅家,顺着杆子往上爬:“茜然如今被我教?训一通,已经明白事理,学了规矩,身体也好转起?来,如今,已经能下?床打枪了。” 他有意无意地加了句:“茜然的和先皇后一样,将银枪使得出神入化呢。” 殷九黎眼中翻起?暗涌,沉声说道:“是吗?” “当然。微臣听说皇后娘娘在找武学师父,臣女虽然算不得武艺高强,却也学会了王家枪法的精髓,教?导皇后娘娘绰绰有余。” “所以?你就想把?她?塞进宫里??”声音淡淡,无波无澜地询问。 事情进展顺利得叫人不可思议,卫侯下?意识出声:“臣的女儿与皇后娘娘年纪相仿,都是年轻人,这样更有话题,也能——” 殷九黎怒不可遏,厉声打断他:“也能顺便把?病气过给我的皎皎!” 声音掷地有声。 “刷”地一下?,卫侯吓得满头冷汗,感觉到凌厉的目光落在后脑勺,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卫侯双腿一弯,扑通一声,不带半点儿拖泥带水地跪在地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不是有意的,求您饶恕!” 殷九黎神色不明,黑色眼眸冷冷地注视着下?方卫侯:“因为你是我的舅舅,我才?给你这样的容誉,可你却不知满足。” 卫侯一怔,想到来时妻子的催逼,硬着头皮直接道:“陛下?,您当真看不出来吗?” 殷九黎垂眸,指节轻轻叩击桌面:“看出什么?” 卫侯:“微臣也是没?有办法,茜然她?对您一片痴心?,甚至不惜绝食抗争。” 殷九黎骤然停下?动作,看向卫侯,眼中光芒闪烁,喜欢我? 随机,他缓缓松了口气,不是喜欢皎皎就好。 他的沉默落在卫侯爷眼里?,吓破的胆子瞬间又吹大?起?来。 这世间男子难逃虚荣二字,如女儿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痴心?爱慕,甚至不惜以?死相逼,纵然不爱,也难免不会产生几分感动 “卫侯。”殷九黎淡淡出声。 卫侯殷切地看着他,心?中期盼不已,已经想好怎么给女儿准备东西了,毕竟,她?将来可是要入宫的。 被自己想法冲昏了头脑的他并没?发现,皇帝不知何时变了称呼。 迎着他的视线,殷九黎阴鸷一笑:“来人,将之前那两个美男子送入卫夫人宅院,务必要亲眼看到。” 卫侯震惊地睁大?双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上座的帝王声音含笑,说出的话却比寒冰还要刺骨,霜雪还有凛冽:“卫侯怕是不知,侯夫人美名在外,前些时日,宫中侍卫在孤面前哭求,他们爱慕侯夫人,甘愿无名无分,只为能伺候侯夫人,随侍侯夫人左右,孤听闻后十分感动,如今,特地将两人赐给侯夫人。” 卫侯爷听见这话,脸都绿了! 殷九黎笑了起?来:“卫侯,还不快回去准备,迎接两位新?人弟弟吧。” 他说完之后,看向神色恍惚的卫侯,只觉心?中畅快无比,真以?为他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吗,什么香的臭的都能收进来。 旁人爱他他就要回应?真是笑话。 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不是寺庙里?泥塑木雕让人摆弄的神明,许愿请去观音庙! …… 王茜然坐在椅子上,周身散发出浓重的冷意。 就在刚才?,卫侯赔了夫人又折兵,回来后便直冲王茜然所在的宅院,他不再顾忌“病弱”的女儿,因为他快要疯了! 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 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偏偏这事是陛下?下?旨,之前他已惹怒对方,心?知再怎么求情,事情已成定局,再无转圜之地。 即便侯夫人惊惶地表示自己绝不会接除对方,卫侯爷仍旧气得脸色铁青,他不敢出府,更不敢面对那些人幸灾乐祸的视线。 他知道,这件事不出半日,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几近气死的他将此事迁怒到王茜然身上。 因为在他看来,这事都是王茜然搞出来的,如果不是她?自命不凡,自己又怎么会鬼迷心?窍,一而再再而三?地求陛下?,最后惹怒陛下?,让他颜面受损。 因此,他在王茜然面前真可称得上暴跳如雷,临走?时下?令,命人将王茜然好好看守起?来,没?有他的允许,这段时间都禁止出门。 也就是说,她?被彻底关起?来了。 思及此,王茜然愈发阴沉着脸,再一次的失败让她?深受打击,见到帝君对白皎的盛宠之后,也愈发嫉妒对方,恨不得以?身代之! “幽水,怎么了?”司命一脸疑惑,接到幽水的消息,他便急匆匆赶了过来,当初幽水下?凡后,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能让命簿回归正规。 司命信了她?,加之他在凡间无事可做,而幽水帝姬乃是偷偷下?界,他便回天界盯着,以?防有人发觉不对,阻拦一二。 只是他没?想到,幽水竟然会联系自己,还是那般紧急。 王茜然看向他,眼神微微闪烁,方才?的愤怒早就收敛起?来,只余唇边一抹苦笑:“我失败了。” 司命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他仔细打量她?,容貌绝色倾城,气质出尘脱俗,原身又与帝君有天定姻缘,帝君见到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可现实就是这样,她?失败了。 司命心?中悲苦难言,低着头不知道这么水。 王茜然淡定地将那日的情况一一复述,一笔带过让她?丢脸的情节,饶是这,也让司命皱紧眉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王茜然:“我费尽千辛万苦与帝君相见之后,他眼里?根本没?有我,一心?只有白皎。有时候,我都怀疑,白皎是不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才?让他对她?那么神魂颠倒。” 最后一句,她?咬字极重。 司命眼中满是震惊,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帝君真的如此喜欢白皎?甚至愿意为她?付出性命?” 他印象中的帝君可不是这样。 东渊帝君身为天地共主?,性情散漫疏冷,万事万物皆不入心?,他永远高高端坐于三?十三?外天之上,如神明一般,无悲无喜。 怎么下?凡之后,性情变化如此之大?,竟然对一个普通的凡女如此深情! 司命心?中嘀嘀咕咕,忍不住说出自己说疑惑:“帝君现在对白皎情根深种,你就算用尽办法,恐怕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如果她?死了呢?”王茜然声音幽幽。 司命悚然一惊,仿佛有阵奇诡的冷风,掠着后颈吹拂而过,带来一片寒霜,他嘴唇轻颤,声音也不自觉颤栗起?来:“你、你说谁?” 王茜然轻柔一笑:“自然是白皎。” “帝君如今被她?迷惑,误入歧途,我们只有解决掉她?,才?能将帝君拉回正轨!” 司命张口结舌:“可是、可是……” 王茜然眉目冷然,这一刻,她?骨子里?的高贵蔑视展露无疑:“不过是一个普通凡女,死了就死了,锦玉,帝君最重要,不是吗?” “难道你不想拨乱反正?”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起?来,轻柔如月光,却极具蛊惑力。 司命本身不赞同,可不知怎的,竟然答应下?来,他看向王茜然,已经将她?当成主?心?骨,问道:“我们如今该怎么做?” 见他什么忙也帮不上,王茜然攥紧手?掌,心?中暗骂,真是个废物,什么忙都帮不上,就只会张嘴问她?怎么办! 可她?偏偏还要用上这个废物。 王茜然不会气馁,那可是帝君,她?深知除了这一次,再没?有更好的时机,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唯一一次,让帝君爱上她?的机会。 等白皎死了,她?一定会让帝君爱上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司命:“你帮我做一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 “阿嚏!” 白皎打了个喷嚏,停下?动作,下?意识转头看向大?殿,身边只有几个服侍的宫女,瞬间让她?眼神黯然。 她?忘了,殷九黎不在这里?。 如果他在这儿,应该早就担心?地握住她?的手?,对她?嘘寒问暖。 如今他不在,连宫殿都好像大?了无数倍,显得空空荡荡。 察觉自己内心?的情绪之后,她?神色一怔,垂眸看向掌心?,她?竟然在想他。 不过,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他对她?那样好,身体力行地实践曾经许下?的诺言,她?的心?又不是铁石做的,喜欢殷九黎,简直再正常不过。 忽然,白皎叹了口气,黛眉轻蹙,沉浸在思绪中的她?并没?发现有人靠近,等她?反应过来,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已经将她?搂在怀里?。 宫女们鱼贯而出。 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白皎嗔怪地瞪他一眼:“你管我!”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颤隐隐传进白皎耳蜗里?,令她?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羞粉。 白皎舔了舔唇,在他觉得听不到回答的时候,忽然回身,轻轻勾住他的脖颈,大?而妩媚的眼眸泛起?细碎的星光,直白地说:“我刚才?在想你。” “不过现在不想你了,我快被你吓死了!” 毕竟,谁家夫君谁像他似的,神出鬼没?,无影无踪。 殷九黎表示冤枉,明明是她?想得出神,才?没?发觉,正要开口,忽地神色一怔,竟是笑了起?来,什么委屈冤枉,都被欢喜和愉悦取代。 他的皎皎刚才?在想他,才?被吓到。 “皎皎。”他柔声呼唤小妻子。 白皎坐在他腿上,听见声音后,小脸微仰:“你最近很忙吗?” 殷九黎点头,眼睛紧紧凝视她?:“快忙完了。” 在她?面前,殷九黎从不避讳朝堂,有时还会询问白皎意见,而她?,总能带给他惊喜。 每当这时候,他心?里?只有自豪和骄傲。 只有他知道,他得到了怎样的珍宝,幸好,他从来没?想过放弃,终于让她?喜欢上自己。 如果当初他没?继续坚持…… 殷九黎心?情忽然不好了,他被自己的猜想弄得沮丧起?来,垂眸看向怀里?的女人,收拢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不论如何,现在,她?就是他的妻子,永远不变。 殷九黎岔开话题,随意提起?一件事,说来,还和白皎有点关系。 白皎听完瞪大?眼睛,皱着眉头说:“你说,惠王的党羽最近又死灰复燃了?” 不是,那些人不是早就被抓住了吗? 殷九黎轻抚她?的脸颊,携裹着无尽温柔,仿佛猜到她?的想法,解释道:“是啊,那些人之前已经被我一网打尽,现在这群人……”他顿了顿,“应该是冒名顶替。” 第 180 章 殷九黎话?锋一转, 对她说道:“皎皎,这段时间你在殿里等着,不?要轻易外出。” 白皎微怔, 对上他深邃认真的眼睛, 不?禁黛眉微蹙, 疑惑地问他:“这群党羽怎么了?难道有问题?” 她从未见过对方这副模样。 殷九黎眉宇拧紧, 轻抚她的发顶:“我不知道, 只是,这群人很有……”他顿了顿, 像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一般, 半晌, 他才道:“很有几分异样。” 作为大权在?握, 独断专行的君主, 殷九黎手中掌控千机卫与暗衣卫两大杀器,可以说,整个京都都在?他掌控之中。 可自从爆出惠王叛党之后,他发现, 自己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盖因那些被?抓之人, 一个比一个表现奇怪,仿佛……不?知道自己所做何事一般。 如此古怪奇诡的表现, 自然让他提前谨慎。 他回来?后,先将白皎身?边的人全都换成自己的心腹,莫名的危机感?如悬剑挂于心头?, 他不?怕自己出事,只怕失去她。 “皎皎。”男人声音嘶哑, 结实有力的双臂环住她的腰肢。 白皎瞬间反应过来?,他在?担心自己。 她不?禁勾起唇角, 侧坐在?腿上的方式半点也不?影响她回抱对方,感?觉到他身?体一僵,白皎轻笑出声:“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你可是我的夫君。” 殷九黎身?体紧绷,馥郁的芬芳与柔软体温相互缠绕,如丝萝无端缠上脑海,叫他不?禁呼吸一窒,胸腔里的东西怦怦直跳,如发狂的野兽胡乱撞击囚牢。 自从那日?谈心之后,惠王叛党愈发频繁,每次的动静也不?大,不?过小打小闹,却?也足够让人厌烦。 久而久之,白皎也知道这群叛党的难缠和奇怪。 她皱眉思索起来?,这样的手段,也许,并不?是普通人。 其他人不?知道世?界的奇妙,可白皎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神仙,有天界,甚至还有仙人下凡历劫,也许,这些事就是对方在?背后助推。 不?然,凡人怎会有这样的奇异手段呢? 思及此,她深吸一口气,黛眉紧蹙,如果真是这样,她不?得不?做好?准备。 不?能修炼,已经让她身?处弱势,但要真说紧张,还谈不?上,因为她早有准备。 思绪回笼,白皎忽然听见殿外一阵喧哗,不?禁好?奇起来?:“怎么了?” “皇后娘娘。”贴身?侍女碧桃说道,声音含着几缕雀跃:“外面好?像下雪了。” 白皎下意识扭头?看去,雕花窗棂被?剔透的玻璃覆盖,映出窗外一片白茫茫。 已经进入冬日?,气温逐渐下降,寒气更是逼人。 白皎推开门,寒意扑面而来?。 门外,碧瓦飞甍,青石板地面上,都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白色。天色灰暗,不?见丝毫阳光,无数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又被?风声席卷着,上下翩飞。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经历的第一场雪。 碧桃以为她看得入迷,笑着说:“皇后娘娘,瑞雪兆丰年,明年定然是个好?年。” 白皎微微一笑:“是啊。” 她更清楚的是,在?这封建落后的古代,会有多少穷苦人家因为严酷寒冬而过不?下去。 好?在?之前她就早就已经未雨绸缪地命人制造出煤球,因为是泥混着煤炭,成本低,价格也颇为低廉,而且因为生产煤炭需要人力,连带着拯救了不?少困苦的民众。 总体来?说,白皎自从当上皇后之后,就没有一刻停歇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更何况,这是个拥有神魔的世?界,她不?能修炼,还不?能刷功德吗! 她承认自己心思不?纯,可哪有如何,她做的一切,有伤害到无辜的人吗?没有! 所以,白皎无谓! 让她坐以待毙更是不?可能的事。 尽管做好?完全准备,她仍旧低估了对方的决心,又或者说,他们自恃身?份,从未将她这个普通凡人放在?眼里。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凛冽的雪花,与她眼底不?屈和坚毅,相互映衬,互为风景。 自从下雪之后,白皎更加龟缩在?寝殿里,一部分是因为天气原因,还有一部分,是越来?越猖獗的惠王叛党,保护好?自己,就是她对殷九黎最大的支持。 “娘娘。”碧桃忽然出声,伴随着轻微的声响,快步走到她跟前。 白皎正在?看书,闻声看向?对方:“怎么了?” 碧桃笑道:“陛下要在?乾光殿见您。” 白皎好?奇地挑了挑眉,碧桃从善如流地解释道:“奴婢听说,是因为抓到了全部的惠王党羽,陛下现在?很高?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说着压低眉眼,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暗芒。 白皎不?疑有他,赶去乾光殿。 一路上她也在?想?,殷九黎让她来?干嘛,眨眼间,已经推开殿门。 殿内跪伏着一片囚徒,气氛凝重?无比,白皎一眼瞥见王座上的男人,剑眉星目,俊美无俦,浑身?散发出锋利又凛冽的气场。 以及,一侧让她格外眼熟的王家父女。 殷九黎看见她后惊讶一瞬,立刻起身?,将她迎过去:“皎皎,你怎么来?了?” 白皎闻言一怔,不?解地问:“不?是你让碧桃请我过来?的吗?” 说出声的瞬间,她便皱紧眉头?,一股不?妙的预感?充斥心口,隐隐的不?安让她心跳加快。 殷九黎见她脸色忽然难看起来?,隐隐发白,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只觉又冰又凉:“怎么了?” 白皎摇头?:“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殿内异变陡生。 囚徒们忽然暴起,个个目光呆滞,犹如行尸走肉般冲向?他们。 殷九黎一瞬阴沉下脸,神色冷冽无比,这时候,他再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那他就是个傻子! 最后一批惠王叛党无意中被?卫侯的人抓住,对方不?敢耽搁,当即眼巴巴地送了过来?。 所以才有现在?这一幕。 其实按照殷九黎的想?法,应该将其打入大牢,严刑惩罚,而不?是放在?这里,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群人身?上的怪异之处。 如今看来?,果然危险! 他并不?慌乱,喝令暗卫:“全部就地格杀!” 说完就要护着白皎离开。 很快,他便发觉异常,暗卫不?听指挥,反而和叛党一起谋逆,而殿内打斗声毫无遮拦,可殿外侍卫,却?迟迟没有进来?,仿佛听不?见一般。 殷九黎拧眉看向?下方,一瞬察觉不?对。 一片兵荒马乱中,卫侯早被?这一幕吓破了胆,王茜然瞥了眼碍眼的卫侯,直接将他打晕,后者来?不?及反应,已经软倒在?地。 她抬眸锁定白皎所在?方位。 “给我杀了她!”声音极冷,宛若极地罡风携裹着摧毁一切的杀意。 白皎五感?敏锐,对恶意尤甚,察觉到杀意之后,她猛然扭头?,直直对上王茜然的目光,后者不?再伪装,竟朝她阴狠一笑。 她皱紧眉头?,模糊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这种轻蔑又高?高?在?上的目光,她只在?一个人,不?,一个神身?上见过。 她不?是王茜然! 忽然,她目光一凝,看向?身?侧:“小心!” 殷九黎呼吸一窒,眼底掠过一缕寒芒,不?待他反应,白皎已经一把抽出护卫腰间长刀,锋利的刀刃只劈身?后男人面门。 对方甚至惨叫都没发出来?,便软倒在?地。 温热的鲜血飞溅,几滴刺眼的血液坠在?眼尾下方,衬得她容色绝艳,宛若盛开的曼陀罗华,美到极致,也危险到了极致。 如果因为她是个女人便小瞧她,那可就大错特?错,她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白皎目光冷厉,看着男人死?后不?再动弹,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她赌对了,就算是被?操控的傀儡,没了性命也照样会失效。 作为被?救者,殷九黎心跳如鼓,不?受控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遏制不?住的颤栗与激动,在?血脉里奔流。 令他无法遏制地绽开笑容,浓黑色的眼眸盏起璀璨笑意:“皎皎——” 声音戛然而止。 白皎看不?到的背后,王茜然弯弓拉箭,紧绷的弓弦发出嘶哑声响。 她遥遥注视白皎,眼角眉梢粹满毒辣、狠厉,从始至终,她的目标都是白皎,之前的傀儡不?过是障眼法,用来?引开她们都注意力。 她要亲手杀了白皎,用白皎最骄傲的箭术,如此方能泄她心头?之恨! 下一刻,箭矢如流光,伴随着噗嗤一声,锐利的箭矢洞穿血肉,白皎被?冲得全身?一颤,她的正前方正是殷九黎,破开大洞的心口,滚烫鲜血如熔岩喷溅在?他脸上。 男人唇畔的笑容,在?他亲眼见到刺穿爱人心口的箭矢之后,骤然泯灭。 他目眦欲裂,几近崩溃,无边无际的冷意如浓云将他裹挟,痛到极致,他才知道,自己连嘶吼都做不?过。 他从未如此狼狈,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揉捏、攥握住他的心脏,世?界在?她身?后化成一片虚无,在?她跌落都前一秒,他终于抱住她:“皎皎。” 声线颤抖,是无法隐藏的痛苦。 男人颤抖着手抚上白皎的脸颊,暗紫色的大袖与衣襟,已经尽数染上一片暗红,散发出浓重?血腥味。 白皎硬撑着一口气,指着王茜然,还没出声,男人便阴鸷地说:“我知道,你别说话?,我一定会杀了她!” 好?夫君! 白皎张了张嘴,一缕一缕的血丝从唇角流下,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她艰难地伸出手,想?摸他的脸,殷九黎便主动低下头?,让她抚摸。 白皎眨了眨眼,眼皮如坠千斤。 “皎皎,别睡,求求你,皎皎。”他试着去笑,想?要安抚她。 实际上,他眉头?耸拉,满脸恐慌,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被?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扭曲,有点滑稽。 白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竟然有点想?笑,扯了扯唇角,纹丝不?动。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 死?死?压抑的不?甘忽然涌上心头?,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死?,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因为她是个凡人,只是因为她是个设定好?的工具人! 就像以前一样,她不?能反抗,作为系统设定好?的工具人,一次一次走向?既定的结局。 她不?甘地看着他,声音嘶哑:“我不?想?死?。” 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指尖绷得惨白,最终,随着她眼底光灿消散,徒然滑落。 这大概是她永远做不?成女主的原因,她贪生怕死?,她睚眦必报,她舍不?得爱人,更不?想?去死?! “皎皎别睡,皎皎,别离开我!” 殷九黎声音嘶哑,他的脸贴着爱人掌心,开始疯狂喊太医,不?会的,她不?会死?,一定有人能救她! 可最终,他眼睁睁看着爱人在?他怀里合上眼,气息断绝。 殷九黎眼底已被?浓重?的黑暗占据,愤怒、恨意如海底暗流,不?断翻涌,他徒然地呆坐在?地,直至听见一声呼唤。 “帝君。” 王茜然,不?,幽水,她满怀期待,粲然而笑地看向?他,既然达成所愿,她也不?必再耗费心力操控这些傀儡。 她越过人群,期待地看着他,眼底满是遮不?住的欣喜与笑意:“帝君,看着我。” 声音轻柔妩媚,如一首安眠曲使?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原本纯黑色的眼瞳,此时竟化为一片赤红。 “帝君,我是幽水,我是你最爱的幽水。” 声音柔软细密,一遍遍重?复,一遍遍加重?,与此同时,她眼中红芒大盛。 之所以非要杀掉白皎,一是她太过嫉妒对方,凭什么一介凡女,就敢高?攀帝君。二是,她必须死?! 只有白皎死?了,她才能趁帝君心神不?稳之际,对他施下魅惑之眼,这本是魔族禁术,施法之人以修道之基为代价,让受法之人永远爱上她。 可在?幽水看来?,如果能让帝君爱上自己,即便修炼之途再无寸进,她也心甘情愿。 她正畅想?未来?的美好?日?子,忽然脖颈一痛。 幽水震惊抬眸,对上一双浓黑色的阴鸷眼眸,没有任何爱意与眷恋,至于一片冰冷,彻骨的凉意自脊背升腾,被?锁定的杀意如一千一万根银针,刺进她每一寸肌肤。 男人神色冰冷,漆黑的眼睛宛若无底深渊,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扼住她的脖颈,随着起身?,竟生生将她悬空提起。 “你算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什么帝君,什么幽水,他只知道,他的此生挚爱,死?于她手。 在?她不?可置信的注视下,殷九黎冷酷一笑,拧断她的脖颈。 与此同时。 白皎睁开眼,下意识摸了摸心口,是热的,没有破,只有残留的意识,让她觉得自己心口有点疼。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她不?是死?了吗? 下一刻,无数封印的记忆回笼,白皎蓦地睁大双眼,竟然是历劫! 她是真倒霉,这样也能下界历劫,还是那么惨烈的结局! 思及此,白皎呼吸一窒,心头?一阵阵刺痛,每一段感?情她都全身?心投入,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几乎瞬间,她意识到自己的不?对。 白皎立刻原地打坐,片刻后,她才缓缓睁开眼。 眼中只余些许残存的情绪。 再度回忆起前世?,记忆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情绪也淡化许多。 白皎抿了抿唇,昨日?不?可追,来?日?犹可为。 作为凡人白皎的那一世?已经结束彻底,不?过,白皎眼中厉芒一闪,到底是谁那么大胆,竟敢胡乱施法,搅乱命数。 虽然只知道司命和曦光,不?知道最后杀她那人是谁,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去找对方算账。 凡人白皎没实力报仇,现在?的她有实力啊。 就在?刚才,白皎发现自己修为增进不?少,即将突破上神。 白皎神色复杂,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下凡历劫既是意外,也是机缘,让她体会到了作为凡人白皎的一生,也让她因此境界大涨。 但这不?代表她就要感?激幽水。 即便没有她画蛇添足,她也能历劫成功,反而是她的出现,给她的历劫增添许多波折。 她回头?看了眼紫黎宫,正要离去算账,一只大手猝不?及防拉住她,白皎悚然一惊,她已经快要晋升上神,怎么会连有人在?场都不?知道! 只是,没等她提起防备,男人已经将她抱进怀里,清雅的竹香扑面而来?,还有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皎皎,是我。” 白皎欣喜地仰起脑袋,雀跃不?已:“师父!” 流风温和地应了一声,藏在?大袖下的手掌轻轻颤抖,任他心中如何翻江倒海,咒骂东渊着实可恨! 面上对着她,狭长深邃的凤眸微弯,浮起的笑意遮去眼底的晦涩。 温柔一笑,直叫人如沐春风。 “皎皎,跟师父回家。” 白皎愣了一瞬,总觉得他有些急切。 流风目光深暗,他等不?了了。 纵身?化为赤色凤凰,高?贵华美的五彩翎羽氤氲出灼目华光,顷刻间,化作天边一抹流光,飞离三十三外天。 白皎还没回神,人已经换了个地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180-190 第 181 章 凤凰一族, 自远古时期便居住在南荒尽头的凤巢之中?。 白皎睁圆双眼,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独木成林。 巨大的梧桐树伫立在南荒尽头, 高大繁茂的树冠与混沌天接壤, 其上五彩霞光, 斑斓绚烂。 “我们到了。”流风牵着她往前走, 白皎这?才看?清, 高大的梧桐树上,建立了一座国度。 正?是凤巢。 感觉到老祖宗的气息, 五彩斑斓的小凤凰倾巢出动, 阵阵稚嫩清脆的凤鸣宛若天籁, 在半空盘旋, 绚烂华丽的翅膀张开, 五色翎尾肆意舒展。 它比百鸟朝凤更?震撼,成群结队的凤凰簇拥而来,仿佛在热烈欢迎,却?又因为流风的示意, 只敢远远地悬停半空。 一个个睁着圆滚滚的眼睛, 试图看?清老祖宗带来的客人模样。 “也许不是客人。”稍大些的凤凰说?道。 “什么意思啊?” “好?像还真是这?样,老祖宗一直护着她, 和对我们的态度截然不同。” 一群凤凰聚在一起,半晌,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越发加深了对白皎的尊敬。 转眼间,白皎被他带到一座竹楼前。 她抿了抿唇, 看?向身侧,男人表情?淡淡, 倒是显得她大惊小怪,可是,这?座竹楼个跟凤栖山那座一模一样诶。 震惊的她连牵手都忽视了,被他牵着往里走,竹楼内部布置不能说?相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白皎扭头看?他:“你把凤栖山的竹楼挪过来了?” 流风垂眸:“自然不是。” 凤栖山已?经被他封禁起来,除去他和皎皎,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流风淡声?解释:“是我在凤巢又修建了一所。” 白皎微怔,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见?流风忽然脸色微变:“我有要事,皎皎,你先待在这?里,凤巢以我为尊,你要做什么,尽管让它们去做。” 白皎根本?来不及阻拦,他的身形已?经彻底消失。 急切的态度让她忍不住思索起来,黛眉微蹙,呆坐半天,也没想起什么线索。 忽然,窗外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 白皎猛地扭头,竹楼外敞开的窗棂外面,一颗颗漂亮的小脑袋伸出来,窗台上像是长满了一堆挨挨挤挤的彩色蘑菇。 可以想见?,此时外面定然挤满了凤凰。 猝不及防间被抓包,扑棱棱的振翅声?中?,凤凰们瞬间散开,唯有一只反应不及,吓得直接掉下?去。 白皎忙跑过去,透过窗户低头一看?,失足跌落的小凤凰正?慢悠悠地挥舞着翅膀,飞了回来。 这?一幕令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凤凰见?她笑,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这?可是老祖宗第一次带回异性朋友,先前特地吩咐他们,不要打?扰她。 不过,小凤凰歪了歪脑袋,思考:只是看?看?,应该算不上打?扰吧? 而且,是她主动来过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白皎问它。 她说?着,挠了挠小凤凰的脑袋,后者身体僵硬,很快便感觉到,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涌上脑海,舒服极了,也让他不由自主地把身子挪了挪,只为了享受更?好?的按摩技术。 而白皎,凭借一手精湛技术,瞬间俘获了小凤凰的芳心。 “重玉,我叫重玉,嗯……再重点,往后挠挠,好?舒服呀!”重玉声?音稚嫩,白皎毫不意外,看?他的体型,应该就是未成年的孩子。 一通交流下?来,她跟小凤凰的关系反倒愈发亲近。 白皎:“你知道师父去哪儿了吗?” 小凤凰歪了歪头:“老祖宗去梧桐树上了。” 老祖宗? 白皎闻言挑眉,旋即反应过来,重玉嘴里的老祖宗,就是师父。 她眉梢微弯,想到流风那么年轻俊美的样貌,却?已?经被人称呼为老祖宗,眼底不由漾起一片笑意。 只是她没想到,再见?他时,已?经是月上中?天。 墨蓝色的天空之上,一弯残月如钩。 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月华倾斜而下?,流风上楼,一眼瞥见?床榻上的少女。 白皎双眸微阖,睡颜恬静,漆黑浓密的长发的墨色花朵,在她身下?蜿蜒绽放。 他的目光微顿,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目光流连,心头纵有千言万语,到底只说?出一句话?:“皎皎,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 流风凝视她,神?色不断变化,唯一不变的,是他眼底的庆幸和喜悦,当初东渊欺骗他,刻意隐瞒她的踪迹,将她藏起来,可到底,还是被他找到了。 流风忽然犹豫起来,数千年的时光,东渊对她到底怎么样? 对她好?,他痛苦,对她不好?,他更?痛苦。 天地间没有他这?么蠢的人,明明有那样近的距离,竟与她擦肩而过。 现在想来,当初他前往紫黎宫,或许,她就在殿外嬉戏,只差一点点,他就能找到她。 流风眼神?晦涩,瞳孔中?摇曳出一缕赤红,整个人气息大变,恨不能将她永远留在身边,寸步不离。 充满诱惑的声?音在心头想起:“是啊,你是她最亲近的师父,她一定会听你的。” “四海八荒多么危险,而她又那么脆弱,只有把她放在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男人眼睫半敛,红芒闪烁。 那声?音以为他在动摇,不由更?加得意,用愈发诱惑的声?音引导他,直至它被流风彻底碾碎。 把她锁在身边? 不,不可能。 心魔说?的多么蛊惑、诱人,从始至终,他却?连动摇都未曾有过片刻。 因为他知道白皎的性格,一旦他这?么做,只会彻底错过她,况且,他又怎么舍得,将她一直禁锢在身边。 那样,她不会爱他,只会恨他。 “懦弱无能!胆小鬼!”心魔要疯了,自从他诞生起,便被对方一直压制,如今他心绪跌宕难宁,才让他找到一丝可乘之机。 没想到,他竟不为所动。 “天地间第一只凤凰,竟然是这?般模样,桀桀桀,难怪他们叫你老凤凰!” 流风眉头紧拧,心魔说?什么他都不在意,唯独这?声?老凤凰,无意中?戳中?他的痛点。 他已?经几十万岁,可他爱上的人,年轻得连他年龄零头都不够,纵然再骄矜的神?祇,也会在陷入爱情?时,患得患失起来。 流风猛然起身,眼中?红芒大盛,再不复往日的温润,该死的心魔,他要与他斗上一场! 忽然,他衣袖一沉,仿佛被什么扯住,流风下?意识转身,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狐狸眼。 圆润妩媚的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一片醉人飞红,此时,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她的样貌有了变化,甚至可以说?脱胎换骨,可他仍旧一眼就能认出她,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感觉。 只要见?到她,他就知道那是她。 “师父,我等你好?久了。”白皎抱怨地说?。 她坐起身,粉色大衫披在身上,窗外月华倾斜,晕染上衣衫,使她浑身散发出如梦似幻般的皎洁光晕,如同一场让人不愿醒来的美梦。 流风眼眸微动,泛滥的魔性如冰雪遇骄阳,顷刻间消融殆尽,他低垂眼睫,眼底泄出点点温柔:“怎么还没睡?” 其实白皎一直没睡,她一直在等他回来,没想到对方很晚才出现,久到她忍不住躺在床上,即将被困意俘虏时,忽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她扯了扯衣袖,仰头看?他。 黑白分明的眼眸,忽地浮起一层雾色。 白皎眨了眨眼,顷刻间,眼眶痛红,一颗颗莹润滚烫的泪珠从眼角簌簌滚落,划过她的桃腮、唇角,端的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流风呼吸一滞,怔怔站在原地。 在他不知所措时,白皎若乳燕投林,一头栽进他怀里。 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响起,她一遍遍唤他师父,喃喃地说?:“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好?怕。” 流风拧紧眉头,心脏仿佛被看?不见?的手用力揉捏成一团,沉默一瞬,在她背后轻抚。 “发生了什么?”他问。 白皎仰着头,鼻尖微红:“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此话?一出,让他瞬间心神?动荡。 他擦了擦少女眼角的泪水,安抚地告诉她:“慢慢说?,师父在这?里,谁也伤害不了你。” 声?音嘶哑低沉,蕴含一股浓郁的阴鸷。 白皎低垂下?头,可怜兮兮地蹭了蹭他的掌心,细嫩的肌肤擦过男人粗粝的掌心,也许不止,还有饱满艳润的唇瓣,轻微如同一缕风,炙热似滚烫的熔岩。 隔着肌肤,一路烧灼进心头。 白皎仿佛全然没发觉,解释道:“师父,我好?惨啊。” “那天我出去,是为了给师父准备生辰礼物,结果回来的途中?,我遇到了师父。” 她说?着仰头看?他,对方果然错愕。 白皎恨恨道:“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那个人不是师父,他是假的!” 她狡黠一笑,眼里盏着残留的水光:“有人冒名顶替师父,作为师父唯一的徒弟,觉察不对,我就准备逃走,之后,恰巧遇到东渊帝君,我就被他救走了。” “师父,我不是故意不来找你的。” 她一笔带过自己的遭遇,又朝他笑了笑,忽然疑惑起来:“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在紫黎宫啊?” 流风下?意识收紧双臂,遮住眼底闪烁的暗芒,转而,视线落在她脸上。 她表现得再平静,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流风静静注视她,久到白皎都开始心虚,他却?忽然抬起手腕,淡粉色的静水髓珠戴在上面,衬着冷白的肌肤。 月光皎洁,可以映照出每一颗珠子上清晰剔透的纹理。 流风:“你说?的生辰礼是不是这?个?” 白皎惊讶地睁大双眼,小鸡啄米似狠狠点头。 她松了口气:“没丢就好?。” 流风眼眸暗沉,这?是他在废墟里发现的唯一物品。 他忽然问她:“你受了什么伤?” 白皎刚松了口气,忽然听见?他的话?,又是一口气卡在喉咙里,神?色肉眼可见?的僵硬,眼神?虚浮,躲躲闪闪不敢看?他:“我早就有防备,伤的并不重。” “师父——” 声?音戛然而止。 流风捧住她的脸,他的掌心温热,把她细嫩脸颊都染上一片绯红,他强迫白皎看?自己:“没多重?” “没多重就让你几千年无法见?我,若是真的重伤,是不是我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皎皎,别对我说?谎。”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格外温柔,似在舌尖碾转一圈,缠绵悱恻。 流风细细打?量她,眼睫微颤。 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她不曾参与的一切,更?无法想象,就在南荒,他的领地,他最珍视的人被歹人拦路截杀。 胸中?燃烧起一团怒焰,怒意与愤怒化作养料,让他几乎遏制不住,想要焚尽一切的怒火。 到底是谁,胆敢化作他的模样伤害她! 白皎被他看?得低下?头,迟疑地说?:“反正?都过去了,我现在完好?无损啦,你看?,我马上就要突破上神?修为!师父,你应该替我开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他注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彻底消失。 白皎不得不承认,当初她身受重伤,以至于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不过还好?,她本?来就是只狐狸。 她笑了笑,直直对上他的眼睛。 “可你是我的……”流风顿了顿,在她皎洁的眼眸里,声?音嘶哑道:“你是我的徒弟。” 他眼神?凛冽,暗藏杀意:“我会为你报仇。” 白皎赞同底狠狠点头:“当然要报仇!” “可是……”她蹙紧眉心:“我不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要装成师父的样子骗我。” 流风微微一笑,浑身散发出无尽冷意:“这?些你不需要去想,一切有我,我会替你报仇。” 男人声?音低沉且冷酷,宛若极地亘古不化的冰川,曾经的温柔多情?,风流雅致,此刻尽数化为凶悍的杀意。 神?色更?是酷寒无比。 “师父你对我真好?!”白皎抱住他,欢呼雀跃,脸上没有半分害怕,作为得利者,她最该做的,就是狠狠夸她的师父,毕竟,他在帮她报仇啊! 柔和的馨香随着她的拥抱,充盈满怀。 流风动作微滞,垂眸看?她,轻抚她柔软的发顶,漆黑长发如瀑垂下?,隐约可见?她翘起的红唇,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在心底滋生。 片刻之后,白皎感动得泪眼朦胧,从他怀里抬起头:“师父,我永远都是你最忠诚的小徒弟。” 流风呼吸一窒。 目光落在少女单纯、天真又不谙世事的脸庞上,她还不知道,她最信赖崇敬的人,正?对她抱有怎样晦暗的心思。 “皎皎。” 声?音没有得到回应,流风仔细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趴在她怀里的女生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均匀,脸颊、鼻尖泛起一层薄粉。 或许是哭累了,放松下?来后,她竟然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流风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失落又或者庆幸?又或是两者皆有。 他将人放在床榻上,柔和温润的目光落在少女脸上,静静注视片刻,突然眉梢一挑。 长且浓密的眼睫在她眼窝处垂落下?半圆形的阴影,忽地,她眼睫微微轻颤。 流风轻笑一声?,笑声?似乎在舌尖辗转过,极尽缠绵。 “皎皎,我不缺徒弟。” 骨节分明的指尖细细抚摸她的脸颊,声?音极尽温柔:“我只缺一个道侣。” 流风走出竹楼,月光下?,拖长的影子缀在身后,他脸上满是愉悦的笑容。 他知道她没睡,他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东渊的出现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表白要趁早。 没说?出的心意纵然有再多,她也不会知晓。 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东渊确实给他带来了十分紧迫的危机感。 竹楼里,白皎睁开眼,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啊,失算了! 本?来就是打?算撩拨一下?,没想到,直接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流风什么时候学会的打?直球? 白皎摊开身体,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咸鱼样,随后,她郁闷地翻了个身,现在离开还有希望吗?没有人给她答案。 接下?来几天,白皎时而纠结,时而叹气。 不可否认,如果不是喜欢流风,她早就利落地跑了,哪里还有这?么多翻来覆去的纠结。 唉。 白皎叹了口气,猛地坐起,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流风。 这?神?怎么这?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他让她辗转反侧,又是他一声?不吭突然消失,想起这?事,白皎气得半夜都要爬起来锤床!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放弃这?俩字,还从没在她的字典里出现过。 想要知道他在哪儿,白皎有一千一万种办法,眼珠转了转,便从重玉那里得知他在何处。 凤栖山。 白皎微怔,怀念地看?向眼前。 重玉指着结界覆盖的山峦,说?道:“老祖宗就在里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犹豫地顿了顿,又说?:“但是我们都进不去,凤栖山被老祖宗布下?的结界覆盖了。” 听他说?着,白皎已?经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按上结界,结界表面光华氤氲,如水波层层荡漾,手感像是柔软Q弹的果冻,弹弹的。 重玉:“你快住手!结界会反——” 弹字尚未吐出,重玉已?经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白皎进去了。 他擦擦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然而,他们之间已?经隔出一层结界,白皎在里面,红唇微张,仿佛有些回不过神?:“啊?” “谢谢你帮我。”她笑了笑:“我好?像已?经进来了。” 重玉呆呆伫立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扇动翅膀,一个猛冲,飞向天空。 他他他、他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了! 老祖宗布下?结界,禁止任何人入内的凤栖山,竟然主动向白皎开放! 凤栖山上,白皎一眼瞥见?樱花树下?的男人。 流风坐姿散漫,不知喝了多久,白皎只看?见?他身边堆满了的空酒坛。 他拿起一坛径直灌进嘴里,仿佛喝水一般,自然无比。 直至微风送来馥郁的酒香。 白皎怔然回神?,快步朝他走去,犹豫了一下?,才道:“师父。” 恰在此时,一阵风穿拂树冠,顷刻间,淡粉色花瓣纷纷扬扬,宛若飘雪。 流风转头看?她,狭长深邃的凤眸半阖,透出些许晦涩不明的醉意。 第 182 章 白皎目光一顿, 声调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流风不发一言,仿佛真正醉透了, 抓起身侧的酒就要一饮而尽, 白皎忙伸手阻拦, 但她完全低估了流风的难缠程度。 微凉指尖握住她的手腕, 趁她不备, 另一只手提起?酒坛,清澈醇香的酒液尽数入口?, 动作风流潇洒, 肆意恣睢。 白皎站在一边, 好似被被震荡的酒香浸透了, 不, 也许不是?酒香,是?男色。 她第一次见他?如此狂放。 指尖不禁微蜷,被他?的触碰的到肌肤开始隐隐发烫,一路蔓延进心扉。 她径直撞进男人眼眸, 狭长?深邃的凤眸卷起?暗涌, 却又清澈如许,如湖面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样。 流风醉醺醺的, 怔怔看她,唇畔忽地绽开一抹笑,极尽灿烂, 碎光洒在他?深邃的眼瞳里,浮起?熠熠星光。 “你不能再喝了。”白皎蓦地出声, 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却敢去夺他?的酒坛, 下一刻,变故陡生。 她腰间一紧,跌坐在流风腿上。 争夺的酒坛“啪”地一声落在地上,酒液瞬间破坛而出,浓郁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直冲肺腑。 只是?此时,已经无?人在意。 白皎呼吸一滞,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呆怔一瞬,只觉脸颊一片滚烫,瞬间一片绯红:“师父,你知道我是?谁吗?” “皎皎,你是?我的皎皎。”流风温柔一笑,眼中星光大声,他?温柔地轻抚摸她的脸,目光缱绻悱恻。 他?的皎皎。 他?的情之所钟,爱之所至。 他?忽然?倾身,凉薄的唇贴紧,携裹着清冽的酒香,覆上少女柔软的唇瓣。 感觉到唇上的触感,白皎蓦地睁圆双眼,对上他?炙热充满侵略性的锐利眼眸,似天穹上遨游的苍鹰,不,他?是?比苍鹰更加凶悍强大的凤凰。 在他?身后,世界融成一片虚无?。 白皎下意识后退,却忘了自?己在他?怀里,结实有力的双臂箍紧她的的腰身,不容她有片刻退缩。 与她相反的,是?不断侵入的流风,似乎感觉到她逐渐动摇的态度,他?愈发得寸进尺,强势撬开她的红唇、贝齿。 白皎含糊地发出一声呜咽。 肺里的空气即将消耗殆尽,对方仿佛要借此让她感觉到,他?心中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的汹涌爱意。 白皎又非草木无?心,自?然?感觉得到。 她顿了顿,勾住他?的脖颈的手臂轻轻收紧,贴紧的檀口?微张,只是?一点点轻微动作,却足以昭示她的回应和软化。 “啊!”白皎短促地叫了一声,没想?到他?骤然?起?身,失重?感让她下意识仰头。 男人俊美英武轮廓映入眼帘,很快白皎就?发现,除了他?,自?己竟然?再无?任何依靠。 他?是?故意的。 骤然?加深的吻让她再也无?暇分?心。 相似的粉色袍服叠压在一起?,衣襟、裙裳,以及其上刺绣大片繁复华丽凤栖花勾连缠绕,最终渲染成荼靡一片。 失神的她完全错过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流光。 流风心跳飞快,骨节分?明的指尖,克制又禁欲地轻抚她的脸颊,唯有眼底,一片泛滥汹涌的浪潮。 爱意如潮水。 白皎以为他?喝醉了。 然?而,她忘了,神仙是?喝不醉的,尤其是?他?这样擅长?酿酒的凤凰。 今天这一切,从一开始,都是?他?处心积虑,精心安排。 唯独一点,他?低估了她对自?己的影响。 在她靠近时,他?便已经忍耐不住。 …… “你是?故意的。” 白皎嗔怪地瞪他?一眼,理了理散乱的衣襟,她的声音微哑,俏丽眉眼浸染上一层妩媚艳彩,令她即便坐在石桌上,也自?有一股慵懒风情。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流风为她精心设计,等着她往里钻的局。 被她指责,流风不恼反笑,愈发风流俊美,不知方才是?她采阳补阴,还是?被他?采阴补阳了。 白皎舔了舔唇,说不心动是?假的。 流风眸光微闪,早就?发觉她喜欢好颜色,此时他?竟庆幸起?来,自?己有着一张引她喜欢的脸。 他?不会给她后悔的时间。 白皎纠结要不要继续冷脸时,他?忽然?拿出一只红色玉镯。 玉镯通体赤红,质地剔透莹润,内部的纹理竟然?隐隐形成一只精美绝伦的凤凰,凤头与氤氲五色光华的翎尾相互坠连,在剔透的玉镯内部,纤毫毕现。 更重?要的是?,玉镯上浸满了流风的气息。 看到它的第一眼,白皎便喜欢得紧,但她没有接,而是?抬眸去看他?。 她一眼认出,这是?一件极其强大的法器,她不能收。 后者仿佛知道她的想?法,笑着解释道:“这是?我用凤凰翎羽炼制的法器。” 和寻常羽毛不一样,一只凤凰一生只会拥有三?根凤凰翎羽,稀少且珍贵,也代表着,凤凰翎羽只会赠予与至亲之人。 翎羽代表他?的守护、祝福,以及,愿与她共享他?所拥有的一切至高?无?上的权柄。 流风微垂眼睫,没有明说,而是?告诉她:“此镯名唤同心镯。” 白皎一怔,对上他?专注的目光,听他?温声道:“惟愿朝朝暮暮,我与皎皎,永结同心。” 话落,同心镯已经不由分?说,戴到她手腕上,连尺寸都合适极了。 赤红玉镯与雪白肌肤相互映衬,白得纯粹,红得明艳。 白皎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眼睑低垂,仿佛触摸到的不只是?镯子?,更是?一片滚烫心意,她要拒绝吗? 自?然?是?不想?的。 平心而论,若是?不喜欢,当初便不会回应他?,白皎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可在他?灼热的注视下,她忍不住点上玉镯,翘起?唇角:“我很喜欢。” 不知是?在说镯子?,还是?说他?。 流风眉梢微弯,眼中漾起?一片笑意,毫不在意她的含糊不清,他?很贪心,就?当她全部都喜欢。 无?处倾泻的爱意化为行动,竟然?直接将白皎从桌上抱起?,在她的惊呼中,流风愉悦地笑出声来。 白皎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如藤蔓攀附他?的脖颈:“啊,你快放我下来!” 结果,自?然?是?不听的。 自?从那日之后,白皎就?跟他?一起?留在在栖凤山,故地重?游,关系却大不相同,于是?再见以前的旧物,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比如以前她最喜欢看漫山遍野的凤栖花,微风吹拂,满山凤栖花好似一片连绵不绝的火焰,如火如荼。 此时却多了一个人。 白皎偏头看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得意地翘起?唇角,笑出了声。 “在想?什么?”流风倾身吻她。 食髓知味的视线落在嫣红的唇上,脑海里净是?她的馥郁甜蜜。 白皎咬住下唇,一双漂亮的眼睛水盈盈地瞪他?一眼:“不告诉你。” 连嗔怪的模样都漂亮极了。 “皎皎,我们如今已是?道侣。”流风凝视着她,眉眼间蕴满温柔笑意。 白皎仰头看他?,男人幽暗狭长?的凤眸里,浸透了交织的情愫,隐约预感到什么,她下意识蜷起?指尖:“流风……” “我在。”他?的声音温和无?比,与炙热的落在唇上的吻截然?不同。 …… 许久之后,白皎才艰难地挣开他?的怀抱,感觉到嘴唇上的刺痛,不禁恼怒地瞪他?一眼,警告道:“你别太过分?了!” 流风轻笑,眉眼敛起?餍足,才神色很是?心甘情愿地看她:“皎皎想?如何惩罚我?” 不像惧怕,反而很期待的样子?。 白皎一怔,差点儿被他?气得笑出来:“你、你是?变态吗,这么喜欢我惩罚你。” 流风眉眼一挑,说不出的风流恣意。 本能知道白皎说的并非什么好话,只是?那声音软糯清甜,听起?来更像是?撒娇,再说,堂堂大男人,几?句话算什么。 他?只知道,吃到嘴里的才是?真的。 他?握住恋人的手按在心口?,看向她时,眼底情意再也无?法遏制:“我不是?变态,皎皎是?我心之所往。” 隔着衣服,白皎仍能感知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怦怦——怦怦——” 化作震荡的波涛,密密麻麻冲进神经。 白皎眨了眨眼,水眸清润透亮,她的心跳似乎都因与他?气息交融,而合在一处。 她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与她气息交融的流风也感觉到不妙,眉心紧蹙,担忧地看向她。 下一刻,瞥见她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好像……要渡上神劫了。” 流风眉心紧蹙,上神劫。 不等他?出声,白皎已经果断飞身离去,流风与她心意相通,自?然?知道她的打算。 渡劫声势浩大,她要离开凤栖山,寻一处僻静之地。 白皎倒是?不怎么忧心雷劫。 她有自?己的本命法宝,赤月九界旗,还有流风刚刚送予的同心镯,再说,她修为稳固,并不是?磕丹药堆上去的。 此时天色灰暗,头顶劫雷滚滚,时不时劈开一条闪电,在暗沉天幕上,撕裂一张狰狞巨口?! 白皎非但不惧,表情反而跃跃欲试。 不远处,流风停在与她最近的安全距离内,渡劫的规矩他?再清楚不过,哪怕心急如焚,他?也不能过去。 否则,只会加重?她的劫雷。 于是?他?只敢在不远处站着,眉心拧紧,敛起?一片凝重?。 他?盯着阴郁的天空,黑云摧城,劫雷滚滚,震耳欲聋的声响中,粗如腰腹的劫雷骤然?劈下,携裹着声势浩大的骇人场景,仿佛天地将倾,天河倒灌。 一时间电光纷飞。 白皎猛然?挥手,看向头顶,转瞬间,巴掌大的赤月九界旗化作一面鲜红旗帜,红光大盛,吞吐出赤焰光芒,瞬息吞噬劫雷。 反观白皎面色轻松,显然?还有余力。 流风稍稍松了口?气。 忽然?,他?脸色难看起?来,上神劫。 四海八荒已经有万万年没人晋升上神,如此声势浩大,定?然?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而东渊,极有可能出现。 不能让他?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更不能让他?见到皎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三?十三?外天,气氛一片凝滞。 青霖躬身,铺满大殿青金石映于眼底,他?的神色异常凝重?:“帝君,属下无?能,找不到那位姑娘。” 他?不敢抬头,满心自?责,自?己如今竟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 散漫倚靠在软榻上男人骤然?睁眼,眼底厉芒一闪而逝。 东渊帝君一身暗紫色衣袍,黑发如瀑垂落,与以往相比,他?的姿态更加散漫不羁,通身散发出清华高?雅的威压,使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听到青霖汇报,东渊淡淡一扫,目光如有实质。 青霖将头压得更低,姿态愈发恭敬,他?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帝君悉数看穿。 青霖心神一凛,反应很快,立刻欣喜道:“恭喜帝君,恢复全部修为。” 青霖一直守在殿外,并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除去无?法隐瞒的司命,东渊没有告诉任何人。 言归正传,作为帝君心腹,又是?他?最衷心的下属,得知帝君恢复全盛时期,青霖自?然?高?兴不已,在他?心中,帝君重?要过世间一切。 东渊闻言却并没什么变化,他?神色淡淡,捏了捏眉心,想?到历劫时的记忆,眉头微皱,他?不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万般情绪汇聚成一句话,怎么会找不到? 明明对方是?普通的凡人,为何会找不到她。 昨日,他?方才历劫结束,从下界归来,下凡后的他?便是?殷九黎,本该按照命簿历劫,中途却无?端生出变故。 他?爱上了一个凡人。 他?的命簿被改写,与她甜甜蜜蜜过了数年,然?而那些记忆却不怎么情绪,火系是?历劫的缘故,后来,她死于人祸。 投生人间的殷九黎在她死后彻底疯狂,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复活她的办法。 终究徒劳无?功,孤独终老。 于是?,三?十三?外天的东渊帝君,成功历劫归来。 如今凡间情缘结束,东渊本不需再挂心,派青霖过去,也只是?为了弥补对方。 当时青霖知晓他?出关,喜不自?胜,便接到帝君命令,吩咐他?去冥界找一个叫白皎的女子?。 东渊随口?说出对方的生卒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在青霖看来,这已是?最大的不寻常。 高?居三?十三?外天,万事不入心的帝君,竟能将一介凡人的生卒年记在心头。 东渊神色淡淡:“若是?她已投胎,便偿她十世荣华富贵,若是?她仍在忘川河畔逗留,便……” 他?沉吟一瞬,竟是?难得的迟疑起?来,心脏抽痛,似乎还有些许情愫残留。 东渊周身气压愈发低沉,浓黑色的眼眸看向青霖,沉声道:“你便问她想?要什么,本君可以满足她一个愿望。” 青霖闻言,顾不得规矩,震惊地抬头,看向上座的帝君。 他?听见了什么,帝君竟然?如此看重?一个凡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渊说完沉下眼眸,罢了,这是?他?欠她的。 之后他?便刻意忽略此事,只是?还未等他?抽出身,青霖已经从冥界归来,告诉他?,并未找到对方。 上天入地,皆不见她。 东渊神色冷凝,不由想?起?她死前的场景,他?从未见过如她那样不甘的眼神,似乎刻进了执念。 她说,我不想?死。 东渊心头骤然?紧缩,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扼住,让他?心痛难止,忍不住捂住心口?,神色愈发阴郁。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情愫左右,可事实便是?如此。 不过是?一世情缘。 大殿内,气氛愈发沉重?。 青霖以为他?在生气,忙跪下请罪,希望帝君在给他?一段时间,他?一定?能找到那个名叫白皎的姑娘。 东渊挥手:“不必了。” 他?正要说话,感应到南荒有人渡劫,似乎是?,上神劫? 东渊拧眉,并不知晓这位新任上神是?何人,也无?心掐算,对他?来说,还是?眼前之事更重?要。 他?道:“青霖,传我御令,将司命仙君锦玉带来。” 青霖惊愕看他?,发觉帝君面色淡漠,如一尊神像,看不出任何情绪,可他?在帝君身边随侍多年,怎会不知道,帝君越平静淡漠,便代表他?心情越不虞。 因为司命? 青霖心头生出些许疑惑,司命一介小仙,何时与帝君有了交集? 尽管不知原因,他?仍旧尽职尽责去请司命。 紫黎宫中寂寂无?声,殿中燃起?幽幽檀香,一缕一缕,弥散无?形。 东渊好似猛然?惊醒,神识扫遍三?十三?外天,始终不见……白皎踪迹。 她不见了。 东渊蓦地沉下脸,历劫之事缠身,他?竟忘了她,不,他?掐指一算,他?是?被人算计了。 四海八荒能算计他?的人,唯有一人。 流风。 …… 南荒。 劫云散去,阴郁的天空骤然?放晴,洒下一片璀璨天光,一股浓郁的仙灵之气从天地间聚拢,最后整个笼罩住白皎。 这是?天道为发下的奖励,滋养神躯,修补神魂。 流风远远眺望,看向天光笼罩的少女,他?将双手按在在九霄琴上,琴声悠悠歇止。 在他?面前,虚空中无?数交织的命运结线逐渐褪去金光暗涌,转瞬,隐没在空间之中。 执掌命运大道的流风,自?然?拥有遮掩天机之力。 只是?不让东渊知晓皎皎身在何处,对他?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只要再给他?一段时间,即便到时东渊发觉,也为时已晚。 这般想?着,流风不禁勾起?唇角,他?看她的目光浓如深墨,满是?叫人心惊的疯狂与偏执。 所求为何?所求唯她! 随着仙灵之气逐渐消融,流风立即起?身,看向朝他?款款而来的少女,只觉天地都黯然?失色,眼中只余她一人。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更是?只余一片情深似水。 流风知道她素来喜欢明艳的装扮,此时更是?风情万种?,尽态极妍。 一袭红衣灼灼似火,缀绣繁复华丽的凤纹,如墨的长?发挽成垂月髻,其上珠钗翠羽,华美异常。 她眉心一点赤色月纹,更似画龙点睛,夺天之造化。 无?论怎样的她,都让他?心生欢喜。 白皎弯起?唇角:“流风。” 她笑得眉眼弯弯,似一轮皎洁月牙儿,说不出的狡黠灵动,又在快要接近时,忽然?加快脚步。 流风下意识张开双臂,见她似乳燕投林扑进怀里,立刻收紧双臂,心口?倏然?一满,仿佛某块缺失的地方,终于在此刻补足,他?垂下眼眸,笑着问她:“怎么样?” 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不禁自?晒,聪明如他?,也会因她而条理不清,自?乱阵脚。 白皎正开心,半点没在意他?的话,笑容璀璨,如同一轮骄傲的小太阳:“当然?是?成功啦!” “如今我已是?上神修为,比你也不差的!” 流风不禁笑出声来,抚摸她的发顶:“自?然?,我的皎皎是?最棒的。” 白皎半点儿也不谦虚,骄傲地昂起?头:“一万岁的上神,四海八荒,你何时见过我这样的天才?” 流风仿佛真的听进去了,皱眉开始思索起?来,起?先白皎还有些期待,后来见他?沉思良久,不禁生出些许紧张,忐忑不安地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郁闷地想?,难道还真有比她更厉害的? 流风倏忽一笑,满眼兴味:“自?然?是?没有的。” 白皎瞪大双眼,圆滚滚的明眸气恼地望他?:“你又诓我!” 害她白紧张一场。 白皎气鼓鼓地就?要离开,被他?收紧双臂,留在怀里,男人喑哑的嗓音含着一缕温柔笑意:“可是?生气了?” 白皎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我生什么气,如今我可是?上神,四海八荒最年轻的上神。” 她顿了顿,水眸滴溜溜一转,白皙指尖轻轻缠绕一缕发丝,不过些许动作,落在流风眼中,只觉她娇艳动人,妩媚多情,令他?根本移不开眼。 陷于情爱后他?方知,只要见到她,万事万物都不再入他?眼。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故作苦恼地问他?:“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出去转转。” “听说四海八荒青年才俊甚多,我还没怎么逛过呢。”最后一句尾音微挑,格外婉转多情。 “是?吗。”大手裹住她的手掌,声音低沉,又隐含一丝意味不明的轻笑。 白皎眉尾一挑,下意识抬眸望去。 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听见他?的声音。 “再多青年才俊,在皎皎面前,也不过是?沙砾萤火,如何比得上皓月当空。” 话落他?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按在白皎的性格,应当早就?骄傲地承认,可现在,她瑟瑟不语,余光乱瞟仿佛在找什么逃生路径。 流风饶有兴味地注视她,狭长?凤眸幽暗晦涩,如深潭之下的暗涌,寂然?无?声。 温热掌心握住她的后颈,在她瑟缩的目光下,温然?笑道:“皎皎,我们成亲吧。” 声音和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与他?们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相比,玉华殿内,被爆裂愤怒笼罩其中。 作为玉华殿的主人,天帝此时胸膛起?伏,双手撑在干净得有些过分?的书案上,一双眼睛阴鸷无?比,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 地刺眼狼藉。 显然?,正是?方才他?怒气发作时所为。 直至此刻,天帝仍沉浸在愤怒中,无?法遏制。 上神。 这四海八荒何时又多了一尊上神! 凭什么,这上神就?不能多我一个! 最后一句话,才是?他?今日愤怒,不,应该是?嫉妒的真正原因。 天帝天资不错,但那是?跟普通神仙相比,若是?与天才做比,不能说一败涂地,只能说格外惨烈。 因为天姿不足,即便使用再多奇珍异宝,再如何刻苦修炼,如今,也不过上仙圆满之境。 可以说,除非另有奇遇,否则,他?此生止步上仙。 正因如此,晋升上神已经成为天帝的心魔。 一通发泄过后,他?的情绪总算稳定?许多,顾不得收拾满地狼藉,他?走向身后一面朴素铜镜,随手一挥,镜面荡起?阵阵波纹,随即,映照出一片漆黑。 片刻后,才有光线逐渐亮起?,镜子?中的一切,终于显露无?疑。 那是?个双眸赤红,半张脸皆被狰狞的魔纹占据的男人,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如此鲜明可怖的特征,便是?数万载前,被东渊帝君镇压与封魔渊的的魔尊息昀。 “天帝?”息昀魔尊声音嘶哑粗粝,仿佛许久没有发声过,好似生锈的齿轮。 他?顿了顿,又是?一阵张狂大笑。 天帝脸色青白交加,不发一言。 息昀止住笑,通过镜子?看他?,眼神讥诮:“怎么,又有问题找我了?” 天帝皱着眉头,脸色忽青忽白,他?强忍怒意解释道:“计划有变,四海八荒又多了一位上神,我是?担心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 他?自?觉谨慎小心的一番话,又惹来息昀一阵桀桀大笑。 “堂堂天帝,竟然?是?个这样的胆小鬼,不过是?一位上神,就?能将你吓成这副模样。我记得,当初你为了计划,可是?不惜亲身潜入封魔渊。” “啧啧……”息昀鄙夷地瞥了眼他?:“如今竟像个老鼠似的,畏首畏尾。” “你——”天帝气得心口?发紧,正想?反驳,却在他?冷酷目光中败下阵来,又想?到自?己如今有求于对方,泄气道:“那可是?一位上神。” 四海八荒也不过屈指可数,更是?他?毕生无?法触及之境。 魔尊猖狂惯了,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他?是?为了大业打算,凡间有句话说得极好,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今一位上神横空出世,他?又有多少胜算?对他?的大计又有多少影响? 他?一番絮絮叨叨,魔尊全不入耳,满不在乎道:“不过区区上神,还是?一位新晋上神,本尊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说着,发觉天帝对此倒很是?耿耿于怀,上下打量一番,发现他?还是?上仙修为,且此生也就?止步上仙。 不禁讥讽一笑:“怎么,你也想?当上神吗?” 被他?戳中痛楚,天帝再如何卑躬屈膝,此时也忍不住愤怒:“难道你有什么好法子??多一个上神,就?多一成变数!” 魔尊咧嘴一笑,重?复道:“你想?当上神吗?” 只一句,让天帝瞬间呆怔,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喉咙莫名一阵干渴,嘴唇蠕动道:“你、你说什么?” 魔尊:“本尊说,本尊有法子?让你晋升上神。” 这句话瞬间捏住天帝命脉,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脱口?而出:“你能有什么办法?” 魔尊恶劣一笑:“你不是?有个拥有上神元神的孙女吗,本尊可教?你秘法,将她的元神剥夺炼化,归你所用,保管你能晋升上神。” 至于副作用,他?倒是?半句没说。 “你说的是?曦光?万万不可,她是?我的亲孙女。”说得好像很重?视一样,只是?失控的近乎兴奋的表情,放光的双眼,泄露了他?内心的渴望和欣喜。 魔尊十分?随意,仿佛不过随口?一提:“那便算了。” 天帝呼吸一滞,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见有人敲门,他?再转头看去,镜面已经重?归平静。 魔尊单方面掐断了联络。 天帝神色一僵,来者正是?自?己的亲信,下属双手呈上红色请柬:“陛下,流风上神发来请柬,邀请您参加他?的大婚典礼。” 天帝脸色微变。 流风的大婚典礼。 他?不由想?起?曦光,当初那样好的机会,能将流风拉入天界阵营,偏偏她不争气,最后功亏一篑,现在想?来,他?还颇为恼怒。 若不是?如此,他?不会被迫与魔尊合作,对方性格阴晴不定?,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压下翻涌的心思,缓缓打开请柬,眼底划过一道暗芒,请柬落款上赫然?写着——流风,明月。 不正是?之前那位晋升的上神尊称。 第 183 章 白?皎答应成?亲, 自然是因为?喜欢他,只是一时脑热之后,忽然惊觉另一件事。 东渊。 她踯躅地点上请柬, 眼神闪烁, 怎么逃得过身侧的男人。 流风眉心微敛:“怎么了?” 白?皎飞快摇头, 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 指着请柬说的名讳, 慢吞吞转移话题:“你怎么没写我的名字,而?是尊号?” 流风浅浅一笑, 自然是, 为?了瞒过东渊。 他不希望自己的大婚典礼, 出现任何意外?。 白?皎迎上他的眼睛, 莫名有些心虚, 总觉得?他似乎知道了什么,忽然想到那日在紫黎宫见?面,进而?自然地想到东渊,不可否认, 她是有些心动的。 同样的, 她也喜欢流风。 她不相信流风什么都不知道,视线也变得?探寻起来:“你——” 声音戛然而?止。 流风捂住她的嘴唇, 含笑望着她:“皎皎,以前的事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 我们马上就要大婚,你将是我唯一的妻子。” 他仍旧是那副温柔模样, 狭长凤眸深邃幽暗,说出的话却叫白?皎睁圆眼眸, 又听见?他继续说:“皎皎能做错什么呢?” 在他看?来,那时皎皎年轻稚嫩,什么都不懂,会?被东渊哄骗,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 归根结底,一切都是他的错,轻信了东渊,才让他阴谋得?逞。 皎皎是无辜的。 流风对她俨然戴上了八百米厚的滤镜,认真道:“错的只会?是别人?,皎皎不需要纠结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就算忘光了也无妨,只要你记得?,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由?此可见?,流风对她真是不折不扣的忠犬。 白?皎听完困惑歪头:啊?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她看?流风,后者满眼都是自己,她一阵恍然大悟。 他真的……太爱我了。 也怪她魅力实在太大,白?皎果断放下纠结,感动地勾住他的脖颈,看?他呆呆地,柔声催促他:“愣着干嘛,抱我呀。” 以往她不主动,他都不知道有多热情,怎么现在自己主动,他却呆住了。 白?皎挑眉看?他,最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流风回神,立刻揽上她的腰肢,狭长凤眸幽深炙热,好似黑暗丛林中蛰伏的野兽,他看?她的眼神,极富侵占欲。 白?皎和他分享今日采撷的果实。 它生在雪山之巅,只有极小的颗粒,却生得?极其漂亮,在洁白?无瑕的雪峰顶端,嫣红一点,又被层层风雪覆盖,只有神祇才能见?到。 这种果实常人?十分娇嫩,味道却十分甘美,可惜它不易成?熟,不成?熟的果实不能用指尖触摸,一碰就会?破碎。 因此,爱它的人?需要更?加轻柔的方式,用唇舌轻轻拨弄,用体温催发温暖,使其慢慢成?熟。 果实成?熟时,会?散发出格外?馥郁幽然的香气,也会?格外?坚硬红润,此时,才是最佳采撷时期。 白?皎带他采完了红果,才知道他胃口那样大,仿佛不知餍足似的。 白?皎趴在他肩头,水眸盈盈瞪他一眼:“你说过不欺负我的。” 流风温柔一笑:“我怎么欺负你了?” 柔和的灯光下,半倚床榻的少女垂下一头如瀑黑发,不施粉黛,已是绝色秾艳。 此时听见?他蛮不讲理的话,白?皎眉梢微挑,妩媚多情的狐狸眼潋滟生辉,贴着他耳朵边小声低语。 流风呼吸一滞,颈间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想不到她竟说出这样大胆的话。 下一刻,柔若无骨的手掌捂住他的眼睛,白?皎趴在他背上,隔着一层浅白?亵衣,源源不断的热意涌入神经?,四肢百骸。 忽然,一个柔软吻落在颈侧。 流风全身僵硬,耳畔却传来她狡黠明艳的笑声,似羽毛轻轻撩拨。 叫他不由?想起方才听见?的话:“你刚才怎样对我的,我也要怎样对你。” 男人?指尖微蜷,沙哑的嗓音自喉舌溢出迟来的会?应:“好。” 他回身,将少女得?意的娇笑尽数截在唇中。 紫黎宫中。 青霖守在一侧,紧紧盯着两位来客。 “锦玉、锦玉拜见?帝君。”司命低着头,恨不得?钻进缝隙里,也好过现在。 他完全不敢去看?软榻上的帝君,心中早已恐慌地敲起小鼓,毕竟,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帝君召他前来的目的。 司命心有戚戚,却仍抱有一丝希望,无论过程怎样,他的目的终究是达成?了。 帝君能不能看?在他兢兢业业的份儿上,放他一马? 东渊漠然地扫过,沉声道:“你可知罪?” 司命心下一沉,忙不迭喊冤:“帝君,小仙、小仙下界所做一切,皆是是为?了帝君,小仙何罪之有?” 东渊拂袖,眸色极冷。 他一眼看?穿关键,当初他曾告诫司命,此事莫要让任何人?知晓,可在他下界历劫之后,司命却将此事告知幽水,可见?,丝毫没将他的话听入心中。 他犀利指出司命错漏之处,冷声道:“你身为?司命,尸位素餐,擅离职守,与幽水一同前往下界,搅乱风云,应当打入凡间,历劫百世,何时醒悟,何时归来。” 东渊神色冷然,他极其厌恶有人?插手自己之事,宁愿历劫失败,也不愿是如此情景。 司命听闻裁决,瞬间惨白?了脸,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 打入凡间,经?历百世轮回,何时醒悟,何时归来,倘若一直未曾醒悟呢,那便永远都回不来了。 司命瞬间心如死灰,却也只能绝望接旨,他没有反抗的权利。 因为?全身虚软,剥去神职后,只能由?青霖带离。 东渊目光落在另一人?身上,目光平静如水。 反倒是幽水,见?到司命如此下场,心头一紧,她像是那只杀鸡儆猴的猴。 “帝君。”她艰涩道。 或许是因为?历劫痛苦,出乎司命意料,东渊清晰记得?凡间发生的一切,更?记得?幽水滥用法术,竟妄图操控他。 在明知他在凡间历劫的情况下。 “你可知罪。” 声音简短,连她的名讳都不愿意喊。 幽水察觉到他的态度,不甘心地看?向他,瞳孔微缩。 软榻之上,年轻俊美的帝君端坐高位,神色漠然,一双紫眸宛若深邃而?又神秘的星空,镶嵌在锐利凛冽的脸庞上。 割裂的碎光自窗外?洒落,晕染一袭紫衣华服,不需出声,便如手中执掌的权势一般,让人?甘心拜服。 比如她。 可她无论怎么做,都得?不到他一丝垂怜。 幽水仰着头,遏制不住的悲愤情绪在心中横冲直撞,令她大殿口出狂言:“帝君,我对您一片痴心,为?何您就是看?不见?我!” 她知道自己今日逃不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不甘地看?向东渊:“之前那个杂毛狐狸是,现在的凡女也是,我幽水乃是堂堂天界帝姬,为?何帝君您就是看?不见?我?我哪点不如她们?” 东渊神色不变,看?她宣泄情绪,竟生出一种可荒诞之感。 他对她无意,即便如此情态,竟也勾不起他一丝波动。 “你如何能与她们相提并论?”他声音冷酷,只觉荒谬无比。 不爱就是不爱,哪有许多理由?。 话落,东渊脑海中隐约闪过一抹念头,却如隔窗望月,模糊不清。 幽水呆怔在地,片刻后方才回神,她被他的冷言冷语刺激得?狂性大发,如何能与她们相提并论!如何能与她们相提并论! 顷刻间,幽水脸色灰败,再对上他冰冷无情的目光,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 不公?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在心里大喊,这不公?平! 可她又怎知,爱是世间最无道理可言的东西,非人?力物力所能转圜。 东渊想起白?皎,冷眼问她:“白?皎被你藏在了哪里?” 只是一缕魂魄,却偏偏如何也找不到。 思来想去,只有幽水。 毕竟,当初便是幽水出手射杀,她的魂魄会?消失不见?,只能是幽水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幽水蓦地抬眼,嘴唇紧抿,白?皎,又是白?皎,或许是因为?太过愤怒,大脑竟然越发清醒起来,瞬间明白?了帝君话中之意。 白?皎不见?了。 哈哈,他连一个死人?都这么关心,为?什么就是不肯关心她? 幽水痛苦地抓挠地面,心痛如绞,再度抬头,竟状似癫狂地挑衅道:“自然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区区一介凡人?,我要杀她再轻易不过。帝君,你想找她再续前缘?不可能,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闭嘴。”男人?冷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宛若万载不化的玄冰,冷意浸透她的口鼻。 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她周身。 东渊闭上眼,心中好似空了一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勉力告诉自己,不过是一时情缘,缘起缘灭,皆有定数。 可现实是,他始终无法遏制,那心头突然袭来的痛楚。 男人?屈起指节,轻慢叩击桌面。 “笃——笃——” 似暮鼓晨钟,一声一声,敲在心尖。 刺骨寒意自身下涌起,幽水身体止不住地颤栗。 她瘫坐在的,望见?上方帝君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眼眸漆黑,似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无端端的,竟凭空生出一股濒死之感。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帝君。”她吞了口口水,声音艰涩道:“白?皎不过一介凡人?,死了便死了,你不能……你不能……” “不能什么?杀了你。”声音幽幽,仿佛浸透了森寒。 令幽水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的死亡经?历。 即便当初只是附身于王茜然,可对于娇生惯养金尊玉贵的帝姬来说,被他生生折断脖颈,已是前所未有之痛。 她不断后退,摇着头。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 “帝君,手下留情!” 看?到来人?的脸,幽水瞬间松了口气,随即,殷切地看?向他,如同看?见?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天帝爷爷。” 东渊不耐看?什么爷孙抱头痛哭的画面,出声打断道:“鸿宇天君,何出此言。” 鸿宇天帝面色微抽,转瞬便被遮掩过去,他朝着上座之人?恭敬行礼,说道:“帝君容禀。” “非是我的私心,而?是幽水乃天命水神投胎,生来掌御天下之水,万万不能轻易诛杀,否则必将会?引发水波动荡,造成?无数生灵涂炭。” 幽水满脸惊愕地看?向天帝,很显然,这事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随即,她眼底涌出一股狂喜。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死了。 沉浸欣喜之中的她完全没发现,天帝愠怒的目光,他算是看?清楚了,他这两个孙女,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蠢货。 能及时赶来,还要仰赖他一直在幕后观望,不想因此,将自己辛苦布局数万载的计划毁于一旦。 曦光生来便有远古上神元神,幽水更?是天命水神,他的两个孙女,皆是气运加身之人?,当真以为?是运气吗? 自然是他在辛苦筹谋! 只是如今,他的布置毁了大半,曦光笼络不到流风,让其脱离掌控,幽水又因得?罪东渊帝君,沦为?棋子。 真是废物,一群废物。 一个中用的都没有! 无论天帝心中如何暴怒,面上都是一副恭敬之色,静待东渊帝君判决。 上座,东渊深思一瞬,若真如此,他不好杀掉对方。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东渊眉头紧锁,直接越过天帝,下达御令:“幽水帝姬触犯天规,滥杀无辜,将其永溺倾天之河,此生不得?出。” 幽水听到颓然瘫坐,她脸色惨白?,仿佛被人?抽掉了骨头,软成?一摊烂泥。 倾天之河。 她双唇颤抖,浑身散发出绝望气息。 那是天之尽头的一条河流,传闻,乃是上古神国?桫椤之国?的遗址,后桫椤古国?一夜覆灭,死去的国?民永坠河底,留下冲天怨气,与倾天之河融为?一体。 乃是世间最凶恶最可怖的河流,传说倾天之河倒灌,即是四海八荒灭亡之时。 时至今日,倾天之河仍凶名在外?。 若是自己被封禁河中,将会?日日遭受怨气侵蚀之痛。 那句此生不得?出,更?是表明,今生今世,除非死去,她将永远无法逃离。 此时,幽水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生不如死! 天帝闻言也是一惊,忍不住说道:“帝君——” 冰冷视线忽然扫来,强烈威压令他瞬间闭紧嘴巴,半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 东渊并不满意,拧眉道:“鸿宇天君,如今天界由?你执掌,御下却出现如此祸端,你有何感想?” 语气不带丝毫温度,听得?天帝心头一凛,忙俯身请罪:“帝君息怒,是我御下不严,甘愿请罪。” 东渊微点下颌:“下去吧。” 天帝毕恭毕敬地退离,心情却与表现出的态度截然不同,此时,满腔怒火正熊熊燃烧。 天君天君,一口一个天君。 帝君如此说,不过是在刻意提醒他,让他看?清自己的位置。 其实这完全是他心胸狭隘。 他本就该称为?天君,毕竟他连上神修为?都不是,如何能称帝,只是日久天长,天君愈发骄傲自大,觉得?天君不足以称呼自己,改换为?天帝。 手下人?喊的多了,竟让他真以为?,自己就是天帝。 殊不知,在东渊眼中,不过是寻常称谓罢了。 紫黎宫外?,天帝深深看?了眼恢宏高大的紫黎宫,才打算拖着死狗一般的幽水离开。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隐忍多久。 忽然,一个念头涌入脑海,东渊帝君实力强大,若无万全之策,不能轻易出手,可有另一位上神,在他眼里,却是漏洞百出。 流风上神。 他早就发现流风有入魔之兆,一直龟缩凤栖山,毫无上神气势,现在更?是沉溺于温柔乡,不可自拔。 天帝唇角勾起一抹阴狠笑意。 近在眼前的大婚典礼,不正是最好的时机。 转眼,便到了大婚当日。 作为?远古上神,天地间诞生的第一只凤凰,他的婚礼,自然声势浩大。 地点就在凤巢,早些时间便开始布置,以仙术施法,遍地都是烂漫盛放的鲜花,随处可见?奇花异草。 来往的皆是四界赫赫有名的神仙,气氛格外?热络,唯独一处,与周遭轻快氛围格格不入。 不少人?暗暗以余光打量,却始终不敢过来,看?向他们的眼神,也携裹着几分敬畏。 “帝君。”青霖仔细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流风上神大婚典礼,邀请四界各路神仙,却独独,遗漏了帝君。 所谓的请柬,更?是从未见?过。 青霖至今还记得?,某日他在殿外?值守,忽然收到帝君传召,第一句话便是:“你可知,流风将要举办大婚典礼?” 青霖心头一跳,脸上俱是茫然,谁?流风上神要举办大婚典礼?怎么他没得?到丝毫风声? 更?何况,他们家?帝君与流风上神乃是至交好友,流风上神又怎会?刻意遗漏帝君? 然而?,直至大婚典礼举办前一天,他所在的紫黎宫,未曾收到一封请柬,更?不曾见?到一只报信鸾鸟。 青霖心头狂震,忽然联想起前段时间,流风上神怒气冲冲闯宫之事,不禁看?向帝君。 东渊不发一言。 实际上,若不是机缘巧合,他不会?知晓流风即将大婚的消息,毕竟,从始至终,他连张喜帖都未发来。 得?知后,东渊立刻推算。 他直觉那人?是白?皎,然而?,一遍遍推演结果显示——所谓的明月上神,乃是南荒之地诞生的神祇,与流风乃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他不肯相信,之前就被流风骗过一次。 如今,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久后,观礼的客人?在两侧落座,中间是一整块宽阔高台,光滑平整的台面隐约可见?。 之前乃是一座山峰,被流风一弦削平,充当观礼台。 此时,天空流云朵朵,数百只凤凰围绕观礼台翩然起舞,仙乐吹奏宛如天籁。 这样声势浩大的典礼,自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众目睽睽之下,五色神光交织一片,化作红毯,从远处一路绵延至高台。 上方繁花开遍,彩蝶蹁跹,馥郁芬芳扑面而?来。 众人?翘首以盼,才见?红毯尽头,今日的主角,从远处缓缓走来。 东渊顺势看?去,陡然一怔,他的目光几乎黏在红色嫁衣的女子身上。 她是白?皎,也是白?皎。 难怪他遍寻不得?,原来,从始至终,他爱的只有她。 然而?不过片刻,失而?复得?的欣喜便被惶恐冲散。 灼目到近乎刺眼的红色嫁衣,满目围观的宾客,无一不在提醒他,今日是她大婚之日。 白?皎身着嫁衣,裙裳绣缀大片九瓣凤栖花纹,全身上下都是流风的气息,浸透到了骨子里。 在她身侧,是同样身着喜服的流风,两人?步调一致,俨然一对璧人?。 东渊眼眸深暗,敏锐察觉到,这是挑衅也是昭示。 一旦礼成?,他们便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道侣。 心头骤然一痛。 他顾不得?其他,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大惊失色,尤其当那不速之客,是他们熟悉不过的天地共主,东渊帝君。 忽然,一部分神仙脸色大变。 目光在东渊帝君和白?皎之间辗转,所有参与神魔大战的神仙都忘不了,今日大婚的主角之一,不正是之前帝君折腰带走的女子吗? 她如何会?与流风上神成?婚?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盯着场上的眼神愈发灼热。 白?皎自然也注意到了,见?到东渊,全在她意料之中,某些情况,则在她意料之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九。”一句话脱口而?出,再收回已经?为?时已晚。 正如东渊历劫不知白?皎身份,白?皎也不知是他,直到他们互相见?面,某种禁锢被打破。 白?皎曾经?刻意淡化的记忆骤然加深。 她记得?他们相处的一切,不禁蜷起指尖,抿住下唇。 “皎皎。”东渊声音低沉 这一声拉回白?皎思绪,看?他的视线骤然锐利。 那一世已经?结束。 如今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当初的惨死。 幽水那个疯子! 如果当时的殷九黎是他,之前困扰她的一切就能说通了。 好好好,原来都是因为?他! 想到那穿心一箭,白?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迁怒也好,其它也罢。 至少此刻,白?皎不想搭理他,她偏了偏头,忽视得?不能再明显。 “皎皎。”流风出声,与她十指交握。 他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下暗暗松了口气,他早就预感到会?是这样,他与东渊同位上神,后者甚至比他高出一线,他的那些布置瞒不过他。 方才打了个照面,他便觉察到,东渊已经?恢复全部修为?,更?是紧张他不顾一切,将白?皎带走。 直到现在,他什么都不怕了。 流风勾起唇角,因为?,白?皎选择了自己。 他要开心疯了。 面上越发温和,甚至与他打招呼,仿佛知心好友一般,笑道:“东渊,好久不见?,欢迎你来喝我和皎皎的喜酒。” 东渊一瞬阴沉下脸,看?也不看?他:“皎皎。” 他想说,我一直在找你。 他想说,皎皎,不要跟他成?亲,跟我走。 可当对上她漠然的表情时,千言万语汇成?一种不妙预感,悄然浮现,若掌心沙砾,握得?越紧越容易流失。 “皎皎,跟我走。”他朝她伸出手,目的再明显不过。 台下见?此情况,立刻响起密密麻麻的抽气声,如风吹麦浪,此起彼伏。 更?多目光汇聚在场上焦点,白?皎身上。 第 184 章 许多年?后, 仍有人记得叫人印象深刻的一幕—— 湛蓝天穹之下,白皎侧身握住流风的?手,男女重叠的声音响彻高台, 既是誓言, 也?是宣告—— 一纸婚书, 天地为?证: 上?奏九霄, 下鸣地府, 晓禀众圣,通喻三界, 今生今世, 日月同心, 若有辜负, 便违天意。欺天之罪, 身死道消。1 她的?选择再?明朗不过。 东渊眼神黯然,他只晚了一步。 与之相比,成功结契,受天道认可的?流风便?愉悦多了, 唇角勾起温和微笑, 唤来手下:“快将帝君请入观礼席。” “是。” 狭长凤眸微眯,流风才有时间, 将他全部神色尽收眼底,一股纯然的?欢愉充盈心胸。 从今日起,他们便?是名正言顺的?道侣, 夫妻。 唇舌细细咀嚼字词,仿佛连舌尖都泛起柔情蜜意。 东渊低垂眼眸, 从未如此狼狈过,什么都不能做, 心口像是被掏空一块,令他忍不住去想,如果他第一时间就去寻找她,不去在其他事情上?耗费心力,结果会不会改变? 没人给他答案。 人群忽地响起喧哗声,纷纷朝台上?望去,磅礴灵力席卷整个高台,东渊不受控制地看?向台上?。 一对璧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金光笼罩整个高台,乃是天地为?认可的?道侣降下的?浩瀚灵光,无数人为?此祝福、庆贺, 他又算什么呢? 一时消沉,却并未动摇他的?心思,他的?目光落在流风身上?,最终,徐徐看?向白皎。 东渊面无表情,气息却不容遮掩,周身散发出酷寒之气,好似无数雪花飘下,落成冰霜。 恰在此时,有人突然出声,众人闻声望去,是个面容普通的?男人,只是看?到他后,不少?人瞬间变了眼神,只见男人周身竟萦绕着浓郁的?魔气,身份呼之欲出。 他是魔族! 流风眉头微拧,他无法奈何东渊,也?不想搅乱大婚典礼,对上?修为?浅薄的?魔族,却是易如反掌。 真?当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跳出来搅局吗?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那魔族竟当场跪下,恭敬道:“恭祝上?神成婚。” 话落,双手高举起贺礼,盒子散发出浓郁的?魔气,对方也?毫不遮掩,点开看?,竟是一件魔器。 一连串的?举动让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纷纷看?向流风,眼神不言而喻,这?是怎么回事,神族大婚竟然会有魔族跳出来,双方仿佛关?系很好,竟当面送了件价值不菲的?魔器? 流风眸色暗沉,当即便?要拒绝。 不想那魔族笑容灿烂,扬声喊道:“此乃魔界送上?的?贺礼,魔尊吩咐小人问上?神一句,您打算何时入住魔界?”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 脑子仿佛生锈一般,根本转不过弯儿,这?魔族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反应,他已经高声喊道:“流风上?神身负魔性,来日入驻魔界,定是一方霸主,属下奉魔尊之命,特?此前来祝贺。” 一声魔尊好似炸弹砰然炸开,直将在场诸人,搞得头晕目眩,讨论声如雪花飘落,纷至沓来。 唯一镇定的?便?是东渊,他看?向流风,神色意味深长,只有他自己知道,此事爆出时,他心中骤然升起的?一缕微妙情绪。 流风神色冷然,柔和的?线条此时肃杀至极,他的?大婚,自然不容别人破坏! 魔族仿佛早就预料到,忽然大笑出声,手中甩出一方魔印,半空变大,携裹着无尽魔气,竟是直朝白皎砸去。 白皎咬牙切齿,心说真?是日了狗了。 他正要挥剑格挡,身前已经多出一道人影,正是流风,才发觉魔印乃是虚实结合,大印如山落下,更有天星乱刺,魔气缠绕。 流风一时不备,因此牵动心神,他脸色微变,猛然看?向巨大化的?魔印,体内魔性翻涌不休,他方知道,这?是一场赤)裸裸的?阳谋。 “流风上?神他竟真?堕魔了……”声音痛心疾首。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这?是惋惜之声。 众人纷纷看?向流风,眼中满是遮掩不住的?惊愕,竟真?如那名魔族所言,流风上?神此时显出魔相。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如今他是什么情况。 他转身看?向妻子,他们已经完成了大婚典礼,是天地承认的?道侣。 “皎皎。”流风声音微哑,几乎不敢去看?她。 和他想反,白皎神色复杂,仔细看?,似乎还有几分惊艳与惊叹。 魔化后的?流风眼眸赤红,沾染魔性后的?他气质大变,柔和温润的?轮廓此尽数化为?邪肆张狂,一种邪气凛然的?俊美扑面而来。 白皎几乎不敢眨眼,一错不错地注视他,为?什么,她感觉流风这?样更帅了。 还很新鲜。 要是新婚之夜拉上?床…… 她抿紧唇瓣,软白的?指尖下意识拽住男人衣襟,不发一言,举止落进流风眼底,不禁神色黯然,以为?她在抗拒自己。 一霎,令他心痛如绞。 或许是沾染魔性,行事也?变得狂放许多,他竟不由分说紧抱住她,声音沉郁道:“皎皎,不要看?我。” 他无法想象,白皎会露出何种厌弃表情。 流风周身魔气翻涌,不安感使他愈发患得患失,最后竟连发誓这?种话都说得出,他告诉白皎,永远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就算入魔,也?要带她一起。 白皎:“……” “可是我没有嫌弃你啊。” 流风呼吸一窒,白皎趁他呆怔之际轻轻挣开他的?怀抱,仰头看?他,近距离观赏更加帅气,何止俊美,还多了几分抓人眼球的?邪妄。 她看?得眼眸微闪,察觉他直勾勾的?目光,才可惜地收回视线,小声问:“我刚才就是在想,听说魔界的?环境不大好啊,我们般过去了,还会像现在这?样舒服吗?” 她低头枕靠着男人硬邦邦的?胸膛,纠结得眉毛都要皱到一起。 因此,也?并不知道,男人不断变幻的?目光,从惊愕到欣喜,双臂紧紧抱住怀中的?道侣,他早该知道的?,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心结一解,连魔气都浅淡不少?。 “本君即便?入魔又如何。”流风放声道,环顾一圈,释放出浓重且强势的?威压。 没有人比流风更清楚,神与魔,本就别无二样。 当年?天地初开,魔界天界地位相同,不过是一个修魔一个修仙,魔与仙同为?天地主宰,后来,魔尊息昀为?争天地霸主之位,不惜挑起战争,才引发众神对魔界的?抵触。 流风乃是四海八荒屈指可数的?上?神,成神堕魔对他更加无甚区别,只是之前他挂心白皎,才陷入执念。 如今,白皎都不在意这?些?,他更加不在意。 众神心头一凛,也?回过味儿来。 且不说流风乃是上?神,即便?堕魔也?不会影响神智,更何况,他修为?强大,一旦堕魔前往魔界,神族这?边岂不是削弱了不少?实力。 不少?人纷纷想起方才听见的?夸大其词的?恫吓,脸色微变,差点儿被他给带歪! 可惜,他们发现时为?时已晚,心思恶毒挑拨离间的?小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也?没注意,众人怒骂时,天帝脸色十分难看?。 流风没有放过挑拨的?魔族,随手一挥,灵力划线将对方彻底捆绑起来,押入刑室。 几经波折,大婚典礼却是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繁华落幕,人群散去,唯留一道身影,固执得仿佛一尊石塑。 白皎抿住下唇,半晌,才道:“前尘已经结束,你又何必心心念念。” “为?何不念?”东渊径直看?向她,眼底暗涌翻滚,炙热的?视线几乎烧融掉她。 他不相信,她已经忘记当初那些?恩爱欢愉,他不相信,她真?如自己所说那般释然放下。 “皎皎,倘若你当真?放下,那你看?我,当着我的?面,说你对我未曾有过半分情意。”一字一句,浸透了沉重爱意。 白皎呼吸一滞。 垂下的?手掌忽然被人攥握,她偏头一看?,正对上?流风温和目光,他看?向对面的?东渊,满心都是快意。 话语漫不经心,却似尖刀直插东渊心扉“我与皎皎已是道侣,何来倘若之说。” 话落,流风微微一笑,光明正大地执起妻子的?手。 十指紧扣,心意相通。 这?一幕落在东渊眼底,刺眼无比,使他陡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片刻后,他已敛起心灰意冷。 遥遥望向两人背影,暗紫色的?眼眸宛若深邃星空,无底深渊,其中翻涌着怎样的?情愫,只有他自己清楚。 …… 刑室内一片寂静。 拳头大的?夜明珠镶嵌在墙壁上?,幽幽散发光芒,映照出这?间昏暗的?囚室。 白皎跟着流风转过弯,看?到了五花大绑的?魔族。 她蓦然一囧,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手法,让她瞬间想起了五花大绑的?大螃蟹,白皎突然有点饿了。 她抿了抿唇,落在一直关?注她的?流风眼里,男人眉心泛起褶皱,虚虚揽住她的?腰肢:“这?里太脏了,你先出去吧。” 说着,冷冷瞥向魔族,刑讯这?种事,他并不擅长,可活的?时间长了,总会学到一些?。 白皎摇摇头,抱住他的?手臂:“我不怕,我要跟你一起。” 她仰着小脸,一双笑眼弯如月牙儿,便?是阴暗的?囚室,也?因她鲜妍的?笑容照亮许多。 流风心头柔软,对她如沐春风,转头看?向魔族,脸色阴沉,似寒风凛冽逼人,事到如今,他还不明白这?是别人设下的?计谋,几十万年?也?就白活了。 白皎同样同仇敌忾,今日的?计谋让她想到一件恶心的?事。 只是,没等他们开始审问,魔族竟主动配合,男人面色普通,除了一身魔气略微浓重些?,倒也?没什么异常。 直到他开口说话。 “上?神,我是星族遗孤!” 男人看?向他,满眼都是希冀,说出的?话却叫流风脸色微沉,眼中略带几分诧异 白皎听得一脸茫然,什么星族?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流风肯定知晓,大而妩媚的?眼睛看?向他,便?是铁石心肠,也?能化成绕指柔。 更遑论是本就偏爱于她的?流风。 男人轻抚她的?发顶,柔声道:“此事你不知晓,我们回去再?说。” 若是在此处解释,那就说来话长了。 星族乃是四海八荒中一支族群,因擅长占卜而闻名于世,虽颇有名声,却并非大族,只有数千名族人,一直隐居在星陨之地。 然而,数万年?前,星族突然惨遭覆灭,事情发生在一夜之间,族地化为?废墟,族人不留一个活口,还是相邻的?族群发现,告知天界,四海八荒都为?之震动。 可惜最终也?没查到凶手。 流风作?为?上?神,又是凤凰一族的?尊上?,对此事颇有了解,凶手屠尽星族三千多口,只为?星族至宝——乱星盘。 对方一击必中,事后又以乱星盘扫尾,即便?是他,也?在紊乱天机之下,差不多一丝线索。 忽然,他猛地顿住。 乱星盘! 当初白皎在南荒遇劫,天机紊乱,导致他算不出凶手,不正使用了与星族灭族时几乎一模一样的?手法! 他看?向自称星族的?男人,狭长凤眸幽暗:“你说你是星族,有何凭证?” 男人苦笑一声:“我这?一身星骨,够吗?” 流风沉默一瞬,星族与生俱来,便?有一副星骨,与其他神仙不同,他们死后会化为?星辰,永沐夜空。 他施法破开束缚,男人虚软地瘫坐在稻草上?。 流风问他:“你怎么会堕魔?” 男人知道他是相信了,迟钝跳动的?心脏都因此事而飞快跳动数下,眼中更是湿意弥漫,忍不住失声痛哭。 “上?神容禀。” 他声音沉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对方所求为?何,当初因为?贪玩,他独自一人踏出族地,回来时却见族地化为?一片废墟。 想到当初看?到的?惨状,他仍心痛如绞,哽咽着解释:“我侥幸逃过一劫,回去后便?发现族中至宝乱星盘不翼而飞,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追查乱星盘下落,乱星盘一定在当初屠尽我族的?凶手手里!” 男人脸上?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苍天垂怜,我星族有一秘术,可以追踪至宝下落,于是我便?追查下去,可我修为?低微,为?了找到仇人,便?堕入魔界,却让我误打误撞,发现当初屠杀我族的?凶手!” 流风目光微闪,转瞬已经掠过几个候选人员,魔尊息昀?不,他于数万载前便?被镇压封魔渊,魔族现任魔君都阑,不,他生性儒弱,没有这?个本事。 思来想去,竟找不到一个何时人选,流风于是将目光投向男人:“凶手是谁?” 男人咬牙切齿道:“天帝!” 流风错愕地看?着他,竟有几分怀疑,他堕入魔界,怎么会找到天帝,至于天帝本人带给他的?印象,沉稳,低调,是个合格的?守成之君。 其实男人也?奇怪,不过他当时并未来得及探查这?些?,找到仇人后他自知实力低微,无法复仇,便?一直隐忍蛰伏。 直到今日。 他在魔界许多年?,倒也?不是白呆的?,凭借占卜之术,迅速升职,终于,成为?天帝看?得上?眼的?棋子。 为?了此次任务,他使出浑身解数,将计就计,终于借此机会,将真?相告诉流风上?神。 男人冷笑道:“上?神万万不要被他骗了,什么天帝,没有比他再?假仁假义的?神仙了,他觊觎我们星族的?乱星盘,为?了得到族中至宝,便?屠杀我整个星族!如今,他为?了权势,更是不惜与魔尊合作?!” 男人不在乎自己抛下怎样一颗重磅炸弹,继续道:“我之所以在魔界发现天帝,便?是因为?他私自进入魔界,遮掩身份调动魔尊手下兵力,至于再?深的?,我便?不知道了。” 他举起手,坚持不移地看?向流风:“上?神,“我愿向天道发下心魔誓,今日所说句句皆真?,若有半句虚言,便?让我受尽折磨而死!” …… “在想什么?”流风坐下,看?向披着衣裙,同样坐在床边的?白皎,龙凤喜烛映出温润烛光,洒在她白皙娇艳的?脸上?。 白皎抬眸,长且浓密的?眼睫微翘,似蝴蝶蹁跹振翅,阴影下,是一双盈盈似水的?美眸,此时正看?着他说:“我相信他,幕后主使就是天帝!” 流风垂眸。 白皎却说起另一件事:“你还记得最近一次的?神魔大战吗,所有人都说是辰夜杀了天族大皇子玉溪,又抢掠曦光帝姬,天帝怒不可遏,联合妖界反击,现在想来……” 白皎顿了顿,轻咬红唇:“也?许就是天帝一手操控!” 她在心里默默去掉也?许二字。 说是猜测,可作?为?拥有剧本的?白皎最清楚,以曦光的?视角写天帝杀死玉溪,而后嫁祸给辰夜,似乎是一心为?了曦光好。 白皎总觉得有些?不对,对天帝也?没什么好感。 现在她明白了,哪里是为?了曦光,分明的?未来他自己,他要借此除掉一部分兵将,换上?自己的?心腹! 她说了一堆,转头发现流风不发一言,皱了皱鼻头:“你怎么不说话,你不相信我?” 流风仿佛才回神,沉声道:“自然是信你。” 白皎咬了下唇:“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男人叹了口气,眼底泛起一抹怜惜,认真?道:“当初有人在南荒截杀你,事后不论我如何努力,只查到一片紊乱天机。如今想来,便?是他用乱星盘所为?。” 白皎一怔,皱紧眉头:“可是我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 她永远忘了自己当初多狼狈,说是命悬一线也?不为?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忿忿不平,觉得手里空落落的?,想那个什么东西扯一扯,冷不防,对上?他黑沉深邃的?眼。 脸颊一热,流风捧起她的?脸,温热的?掌心与她肌肤相贴,好似燃起簇簇火焰,烧得她心慌意乱。 男人柔和清冽的?声音钻进耳蜗:“待我找到证据,皎皎想问什么都可以。” 嗓音蕴藏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 一切祸端皆因天帝而起,若不是天帝截杀,皎皎不会失踪,更不会与东渊相遇,遭他觊觎! 他目光微闪,与她的?距离却越来越近,眼神褪去昔日的?柔和温吞,露出侵略、强势的?火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呼吸发紧,对上?他的?眼睛,好似置身熔炉,全身都要烧融烧化。 “你——” 微弱的?声音消失在贴近的?唇缝中,男人粗重的?呼吸响在耳畔,如一记重锤,狠狠凿敲她的?心尖:“皎皎,看?着我,今天是我的?新婚之夜。” 烛光映照下,拢上?一层柔光。 “喜欢吗?”流风轻轻收紧掌心,与她十指紧扣,喑哑低沉的?声线钻入耳蜗。 白皎失神地望着头顶,正红色的?帐幔轻薄半透,帐幔上?方刺绣五彩凤凰,翎尾泛出流水般莹润的?光泽,好像要活了一般。 她动了动头顶的?耳朵,猛然一惊。 头顶的?耳朵! 下一刻,耳畔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白皎忙弓起腰,伸手去摸脑袋。 流风愣了下,瞥见一截软白如玉的?手臂,手掌捂住脑袋:“怎么了?” 他以为?方才仓促间,让她撞上?了床榻,忙拉开她的?手臂,想要仔细检查。 白皎恼羞成怒,羞耻得脸颊绯红,水盈盈的?眼睛使劲儿瞪他:“都怪你!” 美艳绝伦的?模样,正正落尽流风眼底,令他动作?一顿,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炙热的?视线落白皎脸上?,心上?人粉面含春,水眸盈盈,可怜可爱的?娇态令他几近失控,下意识扣住她的?软腰。 却在触及她的?脑袋时,猛然顿住。 一对柔软蓬松,泛着淡粉的?狐耳微微一动,好似羽毛撩拨心尖,流风忍不住俯身,嘴唇咬上?她的?耳尖。 小狐狸的?耳朵露出来了。 天界。 鸿宇天帝回到殿内,陡然阴沉下脸,紧接着,殿内响起噼里啪啦的?响声。 都是一群废物?! 连那样好的?机会都能失败! 他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于是拂上?镜面,没有丝毫反应,天帝错愕地看?着安静的?镜面,心头一慌。 镜子并非普通镜子,而是他与魔尊息昀的?联络器,当初息昀魔尊一言不合掐断联系,而天帝忙着处理事情,无暇顾及,现在再?想联系,魔尊却不应答了。 天帝身体一晃,跌坐回椅子里。 他努力说服自己,魔尊喜怒无常,也?许是故意如此,反正他们确定了合作?关?系,根本不用着急。 谁知这?一等,就是七八天。 这?一日,镜面忽然漾起水波,天帝立即赶来。 转瞬,镜子里便?浮现出魔尊的?面容,他仍旧如之前那般肆意张狂,不知是不是错觉,天帝总觉得脸上?魔纹愈发浓密。 下一刻,魔尊直呼他的?名字:“鸿宇,你找本尊有事?” 天帝连忙提起精神:“息昀魔尊。” 他攥紧掌心,因长时间紧张,已经沁出一层湿黏汗渍,他斟酌几秒,终于说道:“你之前所说,能让我成为?上?神的?方法,究竟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息昀狂肆一笑,不留情面道:“难道说,你动心了。” 天帝一阵沉默。 魔尊抚掌大笑,身后数条粗如小腿的?玄铁锁链哗哗作?响:“好好好,本尊果然没说错,你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比我们魔族还要狠辣。” 天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咬牙切齿,却又顾忌他手中方法,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息昀魔尊笑够了,才道:“本尊可以告诉你方法,不过,你要先答应本尊一件事。” 天帝双眼发亮,激动地攥紧拳头,声音反倒平淡:“什么事?” 魔尊眼底暗芒一闪:“放心,不是什么让你为?难的?事。” “你且过来。” 几天后,白皎和流风携手来到天界。 巍峨华丽的?天宫耸立在九重天之上?,白皎略略扫了几眼,便?收回视线。 她小时候来过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还是一成不变。 白皎撇撇嘴,没意思。 很快,便?有侍女过来,恭敬地领着他们来到大殿,秀丽的?仙侍端来茶水糕点,又快步退下。 留下的?乃是仙侍长,原先便?是她领着白皎他们来到大殿,得知她们都来意之后,她俯身,恭敬说道:“两位上?神来得不巧,天帝几日前便?已宣布闭关?,不便?见客。” 白皎皱起眉头,她怀疑对方故意避着自己,转念一想,天帝为?什么要避开她们? 白皎只能告诉自己,是她运气不好。 不过,听闻天帝闭关?,她倒生出几分兴趣,其他兴趣,比如,曦光。 当初在下界历劫,白皎被他们恶心得透透的?,后来误打误撞,导致俩人反目成仇,也?完成了破坏剧情的?任务。 可那一世在剧情里占比不大,到底会造成怎样的?影响,白皎自己也?说不准。 这?次好不容易得到机会,白皎借口出去散心,拉着流风便?往外?走。 流风一律不问,只是在她朝躲懒的?仙侍弹出一只蝴蝶时,眉头微挑。 这?是白皎研制出的?小玩意儿,惑心蝶。 她想要知道曦光的?消息,总不能逮着仙侍问,容易引起怀疑,有了惑心蝶就不同了。 白皎亲眼见着惑心蝶翩翩起舞,悄悄将带有药效的?磷粉洒下,仙侍吸入之后,就会产生作?用。 果然,一群人很快便?讨论起来。 她们都是底层仙侍,在天宫并不起眼,却可以说随处可见,因此,消息十分灵通。 先从沧澜仙君追妻火葬场开始,慢慢谈到白皎想知道的?曦光身上?。 如她所料,曦光历劫归来后性情大变,和辰夜老死不相往来,听到任务完成了,白皎松了口气,可是很快,她便?震惊地瞪大眼睛。 曦光失踪了。 就在她的?宫殿里,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白皎:难道又被辰夜抓走了? 仔细想想,并非没有可能,万一……万一辰夜他是个抖m呢? 仙侍们似乎吓了一跳,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抵不过惑心蝶的?效果,很快便?有人出声:“你们知道这?几日为?何不见幽水帝姬了吗?” 那人刻意顿了顿,顿时吊起一片好奇心,见她们好奇得像是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那人顿时骄傲昂头,说道:“因为?幽水帝君私自下界,滥用法术致人死亡,被东渊帝君知道后惩处,罚她去永镇倾天之河了。” 话落,一片沉默。 仙侍们纷纷震惊地看?着她。 半晌,才有仙侍好奇地问:“不过是一个凡人,帝君惩罚得也?太重了吧?” 在这?些?仙侍看?来,凡人性命甚至还不如天界培育的?花草,毕竟花草可以入药,幸运些?的?,还能开启灵智,点化成仙。 凡人六根不净,肉身污秽,在人间可是一抓一大把?。 因此,得知幽水帝姬因为?区区一个凡人而永镇倾天之河时,所有人都是一脸的?震惊不解。 白皎垂下眼睫,余下的?话已经没心思去听。 事情的?真?相,没人比她最清楚。 流风察觉到她心不在焉,不禁拧眉,握住她的?手,他没出声,更不会询问,只是沉默细致地安抚她。 白皎抬眼看?他:“你不好奇东渊为?什么对她惩罚如此之重吗?” 流风直直撞入她黑白分明的?眼。 白皎微微一笑,说道:“因为?那个被她杀死的?凡人,就是我。” 男人握着她的?掌心骤然一紧。 流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第一次感觉自己言语如此匮乏,竟只能怔怔地说:“皎皎,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白皎静静地看?着他,流风的?心也?一寸一寸凉下去,他嘴唇嗫嚅,近乎艰涩地一字一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皎没想过隐瞒他,将自己偶然历劫后发生的?一切告诉他,她与东渊的?一世情缘,幽水的?疯狂嫉妒,以及最后的?穿心一箭。 她尽量讲得平铺直叙,说完去看?他,淡淡道:“没关?系,一切已经结束了。” 见他不答,白皎抓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娇声道:“你生气了?” 她以为?他生气了,正要解释,猝不及防间被他抱入怀中,男人声音低沉喑哑,他问她:“痛不痛?” 白皎一怔,还没反应过来。 他已再?度出声:“痛不痛?” 穿心之箭,会有多痛? 流风无法想象那是什么画面,先前的?嫉妒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痛苦、后悔与自责。 浅薄的?风都因他的?痛苦而消融。 寂静在两人间扩散。 忽然,低沉厚重的?钟声响起,无形的?声波在天地间震荡,连绵不绝的?钟声如潮水涌入耳蜗。 流风拧眉,神色凝重道:“是战钟。” 她们面面相觑,回过神后,立即朝钟声发源地奔赴。 第 185 章 他们赶到时, 正碰上天界兵马集合,众神严阵以待。 穿戴甲胄的将领站于前方,身后是整齐划一的?士兵, 除去厚重悠长的?钟声, 再?无任何声响。 连风都要在此处凝滞。 白皎轻轻扫了眼, 抿住了唇。 流风恰到好处的?解释声在?耳边响起:“战钟乃是天界警示之钟, 危险发?生, 便?会主动?敲响,上一次敲响距今已有数万载。” 寥寥数语, 简洁明了。 白皎猜测, 恐怕情况不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后来方知, 哪是有些不妙, 分明是大大的?不妙! 魔尊息昀破封而出了! 拧着眉头, 犹疑地看向前方,纠结要不要现身,忽觉掌心?发?热,摊开手, 眸中?映出晶亮光彩。 一颗小星浮于白皙的?掌心?。 光芒好似呼吸般, 忽明忽暗,其中?, 最亮的?一角朝向天帝。 白皎眉头一挑,几乎和流风同时说道:“乱星盘就在?他身上/天帝身上有乱星盘。” 话落,他们面面相觑, 忽然相视一笑。 白皎手中?的?小星,正是来自那名堕魔星族, 是他死后化身的?星辰,带在?身上, 施以法诀便?能感应到乱星盘所在?。 星族秘法有两?种。 活着的?星族可以用自身星骨定位,也?可以用同族陨落后的?星辰定位,后者?只要掌握法诀和星辰,任何人都能使用。 堕魔星族自知油尽灯枯,发?誓后便?将秘法告知她们,才有了这颗小星。 言归正传,有了这样的?发?现,白皎迟疑片刻,最终也?没现身,而是隐身一侧,因此,无人知晓她们的?到来。 但这不妨碍她观察天帝。 蓦地,她睁大眼睛,怔怔说:“他晋升上神了。” 流风低眉看她,沿着视线细细打量,发?现鸿宇虽然身上气息驳杂,却已是实打实的?上神修为。 而原本?以他的?资质,此生不过上仙大圆满。 不止他们,但凡发?觉天帝修为的?人,皆是一阵惊讶,鸿宇天帝自然注意到了,眸色微暗,颇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他终于也?是上神了。 至于说词,他含糊推脱给奇遇。 为了如今的?上神修为,他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直到今天,迎着下方众神敬畏的?目光,天帝胸中?一阵爽利。 他不后悔。 他怎么会后悔! 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天帝大手一挥,霸气道:“魔尊虽然破封,但是他在?封魔渊镇压多年?,实力尚未恢复,本?帝将与诸位将士同去,我们齐心?协力,一举将魔尊擒获!” 有一说一,他在?天帝之位多年?,能力虽然没有多大显露,着张嘴却是舌灿莲花,各种角度画饼,很快调动?起士气。 这番慷慨激昂的?动?员,引得下方士兵激动?不已。 然而抵达战场,真正面对魔尊,他们方知,自己?之前的?誓词有多滑稽可笑。 神魔战场上,魔尊息昀领着甘愿追随他的?下属,和天帝带领的?大军形成鲜明对比,非是太多,而是太少。 自战场上方居高临下地俯瞰,便?能看见双方将领的?分布图,黑色煞气冲天,嚣张跋扈却只占据小小一块,更多的?,是属于天界众神的?仙灵之气。 可在?第一场交锋之后,天界众人心?都凉了半截。 魔族人少,但是质量高! 有魔尊那样的?大杀器,一出手便?死伤无数,即使修为尚未完全恢复,身上也?不见一丝虚弱,反而凶狠无比! 天帝挥手,喝令道:“众将士听我号令,结周天星辰大阵!” 然而,即便?结阵,也?不过困住他几息。 魔尊挣脱束缚,赤色眼瞳里血气磅礴,狠厉道:“本?尊要将你们全都碾成肉泥!” 话落,他结印祭出本?命法宝翻天印,那是一枚四四方方的?魔印,见风就长,顷刻间化做山峦大小,携裹着无边魔气,杀气腾腾地朝天界将士砸去! 一击若中?,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白皎去看天帝,他像吓呆了,一动?不动?。 白皎眉心?拧紧,声音愤愤道:“他是故意的?。” 天帝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一些声势吓住,堕魔星族也?说过,他与魔尊有联系。 白皎更倾向于天帝为了自己?的?利益,与魔尊达成了某种见不得人的?合作。 所以,他是故意不动?,送将士们去当炮灰! 白皎转动?眼珠,看向天帝,某种模糊的?念头,在?此刻骤然清晰。 流风看向她时,白皎朝他微微一笑,眼中?闪烁异彩,那是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将她衬托得如骄阳般璀璨夺目:“天帝无能,彼可取而代也?。” 流风蜷起指尖,胸腔里的?东西不断撞击,为她眼中?的?野心?勃勃而颤栗。 无论是哪一面的?她,在?他眼里,都那么令人心?动?,无法自拔。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彻底倒戈。 战场上。 翻天印势如破竹冲向将士们,强大气机连同空间一并?锁定。 魔尊眼睛微眯,已经预见惨烈一幕。 他很期待。 关键时刻,翻天印一击落空,魔尊惊愕一瞬,随即,他怒不可遏地看向突袭者?。 正接上白皎凌厉视线,很快,魔尊便?察觉不对,她竟有上神修为。 他正要反击,眼底忽然掠过一抹欣喜之色,赤眸溢出些许危险之气:“你是涂山一族的?九尾天狐!” 白皎挥动?阵旗:“说什么废话,来战!” 魔尊心?中?却已无比笃定,他不会看错,这女?人就是涂山一族的?后代,血脉气息如此浓郁,无法言喻的?狂喜竟令他当场仰天大笑。 “本?尊就知道,本?尊的?运气一向不错。”他说着,占据大半张脸的?暗色魔纹竟似活了一半,流动?起来。 白皎看得眉头直皱,这人疯了? 下一刻,白皎迎来魔尊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招招致命,险象环生,她只能艰难抵挡,却并?不觉得绝望。 她承认自己?打不过魔尊,可是,他们有两?个人诶! 白皎与他过招,旁边是流风时不时的?帮忙,掠阵,所以即使魔尊再?如何紧追不舍,也?无法奈何她。 反倒是白皎,她看魔尊的?目光越发?炽热。 多好的?一个练习对象啊! 她的?兴奋自然瞒不过流风,对视的?刹那,他从白皎那里得知她的?目的?,她在?拿魔尊当磨刀石。 那一刻,流风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视线紧紧围绕在?白皎身上,看她屡战屡败,越挫越勇,即便?有赤月九界旗在?手,也?抵不过魔尊狠辣歹毒的?招式。 渐渐的?,白皎身上挂了彩,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出奇。 他既好笑又心?疼。 却更清楚,这是白皎的?选择。 他在?心?底发?出喟叹,她就是这样的?人啊。 他从未喜欢过什么人,更未想过未来的?道侣,却在?遇见她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帝君。” 战场上,突然闲下来的?众将领恭敬行礼,东渊微点下颌,长身玉立,站在?一侧,他的?目光投向战场。 准确来说,是白皎身上,眉峰微微皱起。 此时战局一片大好之势。 因魔尊被?白皎他们缠斗住,天界众人终于狠狠松了口气,其余魔族散兵很快便?不成气候,四处溃败。 空闲出来的?部分将领忙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局,打心?里对白皎二人感激起来。 若非如此,他们怕是早已死在?发?狂的?魔尊手上。 “快看,流风上神与明月上神真乃天生一对,配合多默契。” “珠联璧合,日月交映,这一招我怎么想不出来!” 说话那人是个武痴,边说边扼腕叹息。 其他人都知道他的?性子,他的?好友忍不住宽慰:“就算给你也?练不出来,两?位上神乃是道侣,自然配合得当,你一个孤家寡人,使得出来吗?” 眼看局势大好,气氛也?轻松不少。 不时有人赞叹两?位上神夫妻和睦,心?意相通。 与他们相反。 东渊眉头紧敛,浑身散发?出沉郁冷意,周围三尺之内,气温骤降,好似瞬间置身极地冰原。 那些言语交谈,尽数化作利刃刺进心?头。 东渊神色黯然,他没有插手的?理由,更清楚,白皎不会答应的?。 此时,息昀魔尊渐渐不敌,他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不甘地瞥了眼白皎,涂山一族的?九尾天狐,他绝不会放弃。 事到如今,只能用另一个办法了。 魔尊随手一招,一侧,猝不及防的?天帝竟被?强大的?吸力裹挟而来,他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出任何神力,顿时惊愕非常:“息昀,你——” 天帝声音骤停,双目圆睁几乎脱框而出,他的?修为包括生命力,正被?他源源不断地吞噬。 天帝惊骇欲绝,可他早就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或者?说,在?他主动?使用魔尊提供的?方法时,就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 天帝满心?不甘,眼底血丝纠缠,他可是上神啊! 片刻之后,天帝身躯化为齑粉,消散风中?,回?归天地。 至死,他也?不知究竟为何,魔尊会突然对他出手。 场上众神见此骇人景象,顿时愣住了。 魔尊周身萦绕的?魔气愈发?浓郁,与此同时,汹涌澎湃的?力量使他仰天长啸,气势磅礴。 那个蠢货。 他竟然蠢到敢相信一个魔的?话!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教给鸿宇的?办法虽然可以将他提升至上神境界,同时也?让他不知不觉间成为他的?奴隶,必要时刻,他这个主人,自然可以将奴隶吞噬,化为己?用。 眼见他周身气势节节攀升,预感不妙的?众神已纷纷攥紧手中?兵器,准备抵御。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天帝竟然死了……就这么死了! 回?过神后,众神毫不犹豫地攻向魔尊,誓要为天帝报仇。 却不想,魔尊听见他们的?话,竟笑了起来:“报仇?鸿宇那个蠢货,本?尊说什么他都信,活该沦为我的?血肉奴隶!” “你、你说什么?” 见他们这副愚蠢模样,心?情愉悦的?魔尊难得的?大发?善心?,告诉他们:“你们口中?的?天帝,当初可是为了提升修为,不惜剥离出自己?亲孙女?的?元神炼化。” 这一刻,连风都停止了。 死一般的?寂静如瘟疫在?战场上弥漫,陡然听到这样的?事,仿佛一道天雷劈中?心?脏,使人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魔尊忍不住肆意大笑,脸上覆盖的?魔纹奇异地蠕动?起来,下一刻,他直接化为原型,一只牛身龙尾,通体漆黑,覆盖一层狰狞裂纹鳞片的?九头凶兽。 他的?九个脑袋张口一喷,水火齐发?,气势汹汹。 竟是赫赫有名的?上古凶兽——九婴! 众人看得清楚,这种层次的?战斗,普通士兵即便?冲上去,也?只会沦为灰烬。 恐怖的?魔压宛若涟漪,在?偌大的?战场上弥漫。 与此同时,白皎心?神一凛。 九婴九个脑袋齐齐转向,对准她,九双魔眼的?压迫感十分强烈,灯笼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光芒。 不久之后,白皎才知道那是什么。 食欲。 白皎握紧阵旗,一阵毛骨悚然。 和庞大的?凶兽相比,她简直渺小得可怜。 九婴垂涎地看着她,涂山一族的?九尾天狐,乃是难得的?大补之物?,更重要的?是,他在?她身上看到了累世的?功德,只要吃了她,就能修复神魂上的?伤害。 很快,他便?耐心?耗尽,三张大嘴齐齐吐出火球,炙热火焰扑面而来。 “收!” 白皎挥手,赤月九界旗立刻变大,轻而易举地将火焰吞噬,赤月九界旗代表造化大道,可以收取万物?。 只是她的?实力不如九婴,限制了赤月九界旗的?发?挥,否则当初就该将他的?翻天印收走。 他咆哮一声,身上魔力涌动?,白皎堪堪躲开一击,却听身后传来流风的?声音:“皎皎小心?!” 九婴闻声,一颗头转向流风:“你这老凤凰,今天竟是转了性,处处与我作对!” 说着,他另一颗头看向白皎,她竟是毫发?无损! 原来,白皎手腕上的?同心?镯替她挡下一击。 熟悉的?气息使他眼底露出几分讥讽:“原来是为了这只小狐狸。” 他忽然猖狂大笑,笑流风竟也?陷于情爱,随后突然发?难。 原来,就在?刚才他的?九颗脑袋已经商量完毕,引开流风注意力时,一颗脑袋转向白皎,张开血盆大口,竟是打算直接趁其不备,吞吃下肚。 他的?全力一击,晋升上神不久的?白皎已经无力抵挡。 霎时间,一道剑光骤然斩落。 九婴险险躲开,只是擦过,鳞片便?被?凛冽剑光崩碎,鲜血汩汩而流,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 待他视线落在?握剑之人身上时,瞳孔骤然紧缩:“不可能!” 对面,东渊手执太阿剑,紫色袖袍猎猎作响,散发?出凛冽杀伐之气,望向他的?目光,冰冷结霜,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九婴不可置信,东渊竟然恢复了全部实力。 与之相比,流风实力略逊一筹,表现却毫不逊色。 不等他反击,先前还势同水火两?人此时竟联手对敌,将他逼得步步后退。 太阿剑势不可捉摸,光华如水淌过剑身,九婴只觉脖颈一凉,撕心?裂肺的?疼痛扩散全身。 三颗狰狞兽首轰然落地。 流风御起九霄琴,琴音便?是他的?武器,顷刻间,无形音刃斩落三颗脑袋。 两?人对视一眼,看向因疼痛而癫狂的?九婴,竟同时默默收了手。 其他将领惊愕地看着,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停手,而不乘胜追击,直至下一刻,他们恍然大悟。 只见三道流光疾射而出,正中?魔尊仅剩的?三个脑袋,半空中?,骤然爆开蓬蓬血雾。 他们顺势看去,白皎凌空而立,手中?乃是赤月九界旗化为的?长弓箭,正是弯弓拉箭之势,想也?知道,惊心?动?魄的?三箭,出自她的?手笔。 一声巨响过后,战场上生生砸出一个大坑,里面正是生机断绝的?魔尊尸身。 至此,魔尊息昀身死道消。 其余散兵很好对付,片刻后,众人已经开始打扫战场,还有一些人,至今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白皎。 众人看着她秾丽艳绝的?容貌,怔怔半晌,还回?不过神。 真的?……结束了。 此时黑云消融,天色晴朗,温暖的?阳光洒落在?白皎肩头,将她水润的?眼瞳映照出熠熠光彩。 她微微一笑,便?似春风拂面。 任谁也?想不到,方才就是她,完成最后一击射杀,那般凌厉干脆的?箭术,让人望尘莫及,以至多年?以后,仍叫人刻骨铭心?。 很快便?有新的?问题出现。 天帝横死,如今天界群龙无首,众神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挑不出一个可担大任之人。 忽然,白皎站了出来,她并?未说话,眼底净是毫不遮掩的?野望,浑身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强大自信。 方才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便?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立刻有机灵些的?跪地臣服,霎时,将领们跪倒一片,以示臣服。 就连白皎也?没料到,事情竟会这么顺利。 众人却看得清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四海八荒素来以实力为尊,从无男女?性别之分,今日白皎以三箭,了结魔尊性命,展现出的?强大实力,足以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臣服。 甚至高兴还来不及。 白皎正要叫他们起来,忽地顿了顿,仰头看向天穹。 流风和东渊打了起来。 白皎面色平淡,心?知早晚会有这一回?,半点儿也?不意外,与之相比,其他人震惊得两?眼发?直,朝天穹看去,只见强大的?神力冲撞,在?半空爆开,波动?使得空间都开始震荡。 白皎淡定发?下命令:“启程,回?天界。” 在?他们惊愕的?视线中?,白皎唇角微勾,绽开一抹温柔笑意。 知晓内情的?人忍不住擦了擦汗,他们这位新任天帝,才是真的?厉害。 白皎毫不在?乎,眼下更关心?自己?的?新地盘,谁能想到,昔日的?杂种狐妖,有一日,竟会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白皎希望前任天帝留下的?烂摊子,不要太多。 她上任后行动?果决,雷厉风行地下达两?条命令。 第一道御令:神仙下凡,自负因果。 她在?历劫时看多了民不聊生的?景象,有时,引发?灾难的?原因,竟是神仙下界历劫。 白皎觉得可笑。 他们拿人界当什么? 尽管天界掌管亿万万个小世界,凡人多如虫蚁,他们也?不能肆无忌惮。 无缘无故就当了炮灰,这事白皎深有体会,当初,她可是在?主系统操控下,当过各种工具人。 第二道御令:仙职考核。 天界神仙寿命悠长,工作效率却很是底下,尸位素餐者?更是比比皆是,于是白皎直接将末位淘汰制搬上来,每百年?一次大考,十年?一次小考,不达标者?,尽数辞退…… 天界格局也?该变变了,那么新人摩拳擦掌的?等着呢。 自从发?布命令之后。 天界掀起一场内卷狂潮,没办法,卷不过就辞退,寻常散仙和神职人员,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白皎倒是闲了下来。 麻烦也?随之而来。 她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流风,再?看一脸温和笑意的?东渊,头皮一阵发?麻。 她将流风拉到一边,避免剑拔弩张的?局面,才道:“帝君。” 战场上承了他的?情,白皎不可能再?对他冷脸漠视,更何况…… 东渊微垂眼眸,笑意收敛,淡声道:“这是我之前闲来无事,整理出的?小世界名册,你应当能用的?上。” 白皎闻言一怔,闲来无事? 她抿了抿唇,想到这段时间他的?事事襄助,白皎不是傻子,有些话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不知一笔带过多少辛苦。 她正要道谢,忽然接到属下禀报:“倾天之河发?生倒灌,周遭百万生灵被?困,危在?旦夕!” 几人同时吃了一惊。 白皎皱紧眉头,想到永镇倾天之河的?幽水,直觉告诉她,此事和对方有关。 可她知道幽水的?能力,她没有这样的?实力,忽然她目光一顿,一瞬福至心?灵。 幽水没有。 但是,主系统有! 等他们赶到时,只见神色癫狂的?幽水,她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滑过,最终,定格在?白皎身上。 仇恨、愤怒以及不甘种种复杂情绪在?她眸中?浮现,情绪激烈变换,犹如走马灯闪过。 若不是顾忌大人的?吩咐,她早就催动?河流肆虐,摧毁四海八荒! 幽水清楚记得,三天前,她经受怨气摧残,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之际,一团白光忽然投入河底。 恰好,落在?她身上。 刹那间,令她痛苦不堪的?怨气消失,一道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以一种饱含诱惑的?嗓音告诉她:“你想报仇吗?” 顷刻间,幽水眼底迸发?出强烈恨意。 “我想!” 她日日夜夜,就连做梦都在?想! “那就听我的?话,我能让你报仇。” 幽水直觉它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报仇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后来…… 大人果真没骗她。 让她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 幽水语调轻柔,似乎早已期盼多时,笑着说:“白皎,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将这百万生灵投入阵中?血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话落,幽水畅快大笑,她像是变了一个人,高举双臂,背后平缓流动?的?倾天之河竟随之掀起数千丈高的?巨浪,水汽飞溅,映着她近乎扭曲的?面容。 姣好容颜此时已被?深切怨恨笼罩。 白皎眉尾微抖,就在?刚才,她察觉到一丝熟悉气息。 是主系统。 与她身上的?系统同出一源。 看来它终于忍不住了吗? 幽水还在?喋喋不休,手里掌握的?强大力量是她全部的?倚仗,哦,对了,还有这群愚昧无知的?生灵。 她轻轻一挥,之前布下的?阵法顿时亮起赤红光芒,丝丝缕缕的?黑气止不住往上冒,囚困在?阵法中?的?生灵感觉到危险,纷纷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幽水忽道:“想要我放了他们,就拿你自己?来换。” 白皎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好。” “皎皎……”流风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他想劝她不要去,幽水这副模样,明显已经疯了,谁也?不知道,一个疯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可他更清楚,白皎不会听他的?。 流风眼眸深沉,望向幽水,一种古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气息驳杂,是幽水,又不是幽水。 幽水看着她进入,无边恨意涌上心?头:“白皎,你应该高兴,有四海八荒为你陪葬。” 她背后,千丈巨浪携裹着摧毁一切的?恨意,浓郁磅礴的?水汽随时都要倾泻而下。 白皎神色安静,般般入画的?样子令她陡然生出一股恶意,不,她改主意了,她要亲手杀了她! 殊不知,白皎等的?就是这一刻。 趁其不备,白皎轻点她的?眉心?,眼中?暗芒闪过:“找到了。” 话落,幽水惨叫一声,发?出的?却是毫无波澜的?冰冷机械音。 “不可能!”主系统瞬间占据她的?身体,质问白皎:“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从来没有人能伤到它。 白皎笑靥如花:“因为……我不告诉你。” 主系统几乎气得吐血。 它身受重创,更不肯坐以待毙,立刻调动?最后的?力量,霎时间,刺眼的?白光亮起,伴随它癫狂的?声音:“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冰冷的?水流形成漩涡,卷向白皎。 “皎皎小心?!”流风和东渊同时朝她扑来,心?神动?荡之下,只余一腔本?能。 他们已是上神修为,身体强悍无比,因此,漩涡轻轻一碰,竟然碎掉了。 庞大水雾正飞速蔓延。 白皎:“……” 因此个大头鬼,这是来碰瓷的?吧! 白皎两?只手分别被?他们抓住,漫天雾气中?三人连成一座孤岛。 白皎其实是不大紧张的?。 这个世界是她经历过的?最强的?位面,即便?天道隐没,也?拥有极强的?威慑力,所以身为外来者?的?主系统不敢露面,更不可能直接杀掉她。 它那么喊,完全在?诳她! 主系统更有可能使用其它方法。 白皎沉思一瞬,注意力被?弥漫的?水雾吸引,缥缈的?雾气中?,古国?城池的?轮廓若隐若现。 前方水泽遍布,闪烁出耀眼碎光。 这是意识消失前,白皎见到的?最后画面。 许久之后,大雾散去。 倾天之河缓缓流淌,之前掀起千丈滔天巨浪,此时已尽数消弭无形。 四处寂静,一片祥和。 好似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原地,早已不见白皎几人的?踪影。 …… 浓郁的?苦药气息排山倒海般涌入鼻腔,白皎打了个冷颤,神智恢复清明,视野对焦后,一片素白映入眼底,接着她便?是一怔。 素帐上方绘有暗色鸟雀纹样,身下是温暖粗硬的?被?褥,湿黏感如影随形。 全身上下,只有眼珠能转动?。 “小姐!”侍女?看见这一幕,激动?得欢呼起来,接着是咚咚咚的?急促步伐,几秒后,声音逐渐拉远:“夫人,小姐她醒了!” “月儿。”样貌清冷的?女?人急忙奔至床边,怜惜地看着她,一张嘴,泪水便?似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滚落。 “你终于醒了。” 她的?哽咽声中?夹杂着些许欢欣。 白皎微怔,突然涌起一阵难言酸楚。 她蹙紧眉头,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情绪,下一刻,庞大的?记忆涌入脑海,从出现到接收,也?不过短短几息。 裟椤之国?。 白皎眼睛圆睁,脑袋一阵阵晕眩。 她竟然在?裟椤之国?,那个早已覆灭的?上古神国?! 第 186 章 这里是幻境还是现实? 难不成?主系统真?的令时间倒流, 将他们卷进万年之前的世界?流风呢?东渊呢? 白?皎失落拧眉。 忽然,她额头一热,女?人温暖的手轻柔覆上她的额头, 真?实至极的触感令她蓦然回神, 不论是不是真?的, 她已经在这里了。 已经成为一个局中人。 实际情况和?她猜测的相差无?几, 主系统确实没办法杀她, 只能?采用?这种曲折手段,只是, 和?它预计的情况出?现偏差。 总之, 阴差阳错, 白?皎醒来之后, 已经来到这里, 她将主系统的威胁暗暗记在心里,心里慢慢有了章程。 上身忽然被人抬起,白?皎吓了一跳,还有一股热流随之涌入身体, 很快她便发现, 自己竟然能?动了。 只是—— 她看着自己是小?手小?脚,还不如不能?动, 她竟然变成?了一个孩子。 女?人见她可以动作,轻轻松了口气,顾不得擦掉额头的汗渍, 唤起身侧的侍女?:“彩环,把?药端过来。” 彩环:“夫人发现, 彩环早就记着呢,药已经端过来了, 这会儿正好入口。” 浓郁的苦药气息扑鼻而来,拉回白?皎的神智,她转了转眼珠,看向?端着药汤的女?人,不,应该是她这个身体的娘亲。 旁人都唤她玉夫人。 玉夫人温柔一笑,捏着汤勺舀了舀,说:“月儿,快来喝药。” 好苦。 白?皎皱了皱鼻子,她刚瞥了眼,白?色瓷碗里盛了小?半碗黑褐色的药汤,黑得像是一碗墨汁,浓郁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简直要命。 她不喜欢吃苦,更不想喝苦药。 白?皎对上玉夫人坚定的目光,低眉垂眼,显然,这是不行的。 彩环看了下:“夫人,要不我?来吧?” 玉夫人摇头,坚定又心疼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都是我?的错,才让月儿遭受如此大罪。” “夫人,应该是奴婢,都是奴婢没有看护好小?姐,才让她们……”彩环说着红了眼睛,又似是想起什么,忙不迭住嘴。 白?皎闻言低垂眼睫,敛起眼底的光芒,个中内情,恐怕没有人比她这个当事人更清楚。 原身是被人推进河里的,才会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一股苦味拉回她的神智。 玉夫人捏着勺子递过来,汤勺瓷白?,衬得苦药愈发黑暗,白?皎看得打了个激灵,嘴唇抿得紧紧的,眉眼也皱了起来。 这副可怜可爱的模样,让玉夫人忍俊不禁,刮了刮她的鼻尖,亲昵的动作让白?皎身体一僵。 玉夫人看着她:“月儿乖,只有喝了药才能?好好的。”说着,她似是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彩环:“彩环,你把?我?之前放在房间的梅子拿过来,那个酸酸甜甜,月儿最喜欢吃了。” 彩环眼睛发亮,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好主意呀,夫人果然是夫人:“夫人英明!” 话落,她兴冲冲地跑走了 “月儿,你乖乖喝药,喝完药娘亲就喂你吃果脯。” 不想喝。 白?皎眉毛都要拧成?麻花了,可对上她温柔坚定的目光,就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于是她点点头,微微张嘴。 女?人看得浅浅一笑,心知她是真?怕喝药,红红的小?嘴只张开一条缝,隐约可见雪白?的牙齿,她暗暗叹了口气,手下却不停,直接把?药勺送入白?皎嘴里。 满满一勺,一滴不漏。 这是什么药啊! 白?皎要晕过去了,又苦又酸又辣,像是炸弹一样在舌尖炸开。 她拧着眉头,整张小?脸皱成?了包子,神色也跟着蔫吧下来。 一勺一勺的苦药喂进嘴白?皎度秒如年,到最后,嘴巴好像都麻木了。 直到玉夫人将酸甜的梅子塞进她嘴里,才有一丝鲜活的酸甜注入,白?皎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玉夫人将一切看在眼里,又拿出?几颗梅子,才收起来,交给彩环,又掖了掖白?皎身上散开的被角,脸上神色慈爱无?比。 即便身处陋室,她也毫不在乎,眼里只有白?皎,浑身上下,散发出?毫无?保留的母性光辉。 彩环看到这一幕,眼睛隐隐发涩,心中为玉夫人叹气,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夫人,要不要我?去请妖君过来。”她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也是她的心腹,知道?她曾经多么受宠,如今却连吃颗梅子都要节省着。 玉夫人愣了一下,疾言厉色道?:“不准去!” 彩环一怔:“夫人,妖君以往那么宠爱您,肯定不会……” 玉夫人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神清明无?波:“你也说是以前了,彩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她语气极重,掷地有声。 “如今我?只想关?起门,和?月儿好好过日?子。”她的手抚摸女?儿的小?脸,动作温柔又细致,至于妖君,她如今的夫君,玉夫人眼神微闪。 她心中一晒,没人比她更清楚,那是个怎样的人。 他不会来,甚至不会再多看一眼。 玉夫人本名玉柔,父亲乃是附庸于龙鸟一族的白?鹭族族长,他风流成?性,儿女?更是数不胜数。 玉柔则是他一时兴起宠幸侍女?后,对方为他生下的庶女?,生的十分漂亮。 而像她这样漂亮的女?儿,她的父亲有十多个。 可想而知,他对这些女?儿的态度有多差,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也不过如此吧。 玉柔成?年前,她的姐姐们被父亲当做作为拉拢的货物,相继被嫁了出?去。 玉柔最喜欢的三姐,因为她对她最好,可惜不等她成?年,三姐便被父亲嫁出?去,那时她还觉得能?离开这里太好了。 不会再被人欺负,离开父亲的掌控,多自由自。 可三姐为什么要哭呢。 后来没过几年,她突然得到三姐的消息,她死了。 玉柔已经长大,知道?死是什么意思。 三姐的死,她不知道?死因,也不知道?过程,只知道?她永远永远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三姐。 为什么会这样? 她跌跌撞撞去找父亲,那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去找他,却在跨进去的前一秒,听见父亲的声音:“不中用?的东西,死了也晦气!” 玉柔全?身紧绷。 她从缝隙里去看父亲,那个给予她生命的男人,他怒不可遏,骂骂咧咧,弯弯曲曲的阴影扭曲了他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只披着人皮的禽兽。 不对,他本来就是禽兽。 她开始害怕出?嫁,长大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凌迟。 就是这时候,她遇到了妖君。 她不知道?妖君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她生的漂亮是不错,可他是妖君,龙鸟一族统御无?数领地,如她这样的美人,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可他偏偏待她如珠似宝,给她夫人的名分,她成?为妖君的玉夫人,他说他最爱她,于是她便为他生下月儿。 他的宠爱让她欢喜,他说她身份太低,无?法予她君后之位,但他执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玉儿,我?永远爱你。 她从来不敢奢望君后之位,只希望这样的日?子长一点,再长一点。 直至有一天,他忽然离开,再也不见。 玉夫人不甘心,不惜代?价去找他,发现他正守着一个女?人,将她搂在怀里,眼里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小?心翼翼,柔情款款。 她才知道?,他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他怀里的女?人抬起脸,看到她的瞬间,玉夫人心神大震,不自觉摸自己的脸,脸色僵成?一块白?板。 因为她的容貌,跟对方有三分相似,只是那女?子容貌妩媚妖娆,笑颜也明艳动人。 玉夫人扯了扯唇角,想起妖君曾说,让她穿艳丽些的衣服,让她多笑一笑,他说她喜欢明艳动人的女?子,即便她生的清冷,并不适合,她也心甘情愿为他改变。 到如今她才知道?,原来,她一直都是一个替身。 他要的明艳妩媚,妖娆动人,都是她的模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慌乱中她弄出?动静,惹得女?子注目,接着,她终于见到了妖君。 扯了扯嘴角,还未出?声,迎面便是他狠辣无?情一脚,直接将她踢出?殿外,剧痛让她趴着地上,登时吐出?一口鲜血。 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夫君,怎么了?” 他说:“一个不受规矩的奴婢,蘅儿不必在意。” 玉夫人看向?他,以她的角度,只能?瞧见他冷酷无?情的下颌线,似一支拉开的弓箭,狠狠射穿心脏,明明是风和?日?丽的春日?,她却仿佛置身冰天雪地,源源不断的冷意让她全?身震颤。 奴婢,原来她竟是一个奴婢! 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对方。 可她在宫里生活,不断有关?于他们的消息传来:妖君印泽举行大婚,迎娶蘅芜为君后。 玉夫人终于知道?,原来她叫蘅芜,是青丘狐族的小?公主。 他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如今他终于迎娶心上人为妻,当初他不立君后,也并非为了她,而是蘅芜。 至于她这个替身,在正主回来之后,自然也就没了用?处。 这些不过短短几息,玉夫人目光落在床上的女?儿身上,她已经对他死心了。 可是为什么,她安分守己,循规蹈矩,为什么还要伤害她的女?儿! 顷刻间,玉夫人眼中蓄满泪水,为她是无?能?而伤心,以她如今的身份,如何能?替月儿讨回一个公道?。 一个母亲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受苦,对她来说,已是天底下最大折磨。 白?皎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哭了,眨了眨眼,下一刻,馨香迎面而来,她被玉夫人抱在怀里,肌肤忽然一热。 玉夫人低着头,亲了亲她的眉心。 然后她让她躺下,掖好被角:“月儿刚喝完药,要好好休息。” 白?皎点点头。 玉夫人临走时留下了彩环,彩环虽然性情活泼,但是做事细致,她是看着白?皎长得的,更是玉夫人的心腹。 由她守着,玉夫人很放心。 见她不睡觉,彩环以为她吓着了,安抚道?:“小?姐,你快睡觉吧,彩环会一直守着你的。” 白?皎抿抿唇,闭上眼睛。 看着像是睡觉,实际上是在思索。 原身记忆很好,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记事。 她跟着玉夫人,从受宠到失宠,原身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转折点是某一日?,玉夫人被人抬回来,身受重伤,不省人事,再然后,一切都变了。 她的父亲再也没来。 后来她才知道?,对方娶了心心念念的妻子,有了喜爱的孩子,以前消沉失意,用?来疏解的侍妾全?被他抛之脑后。 似乎一夜之间,他成?了人人惊叹的情圣,眼中只有自己的妻子。 没人记得那些失宠的侍妾怎么过。 而玉夫人因为有孩子,日?子才好过一点。 但也仅此而已。 言归正传,被人推下池塘那一日?,原身闷得很,便和?彩环溜出?去玩儿,她也没跑远,就在近处的花园里。 没想到的是,她碰上了那位娇纵的小?公主,都是父亲的女?儿,对方明显更得宠,不,不应该说得宠,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整个龙鸟一族的唯一公主。 连名字都好听极了,绫华。 不像她,也许父亲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渺月。 其?实她也不在乎,她有母亲就好。 绫华随了母亲的样貌,生得明艳动人,光彩非凡,她身后随时跟着一群婢女?,浩浩荡荡地走来,似一团红云。 以前原身远远看见她就要退避三舍,这次发现得太晚,根本躲不过。 绫华受宠,伺候她的下人也趾高气扬,见她出?现在院子里,不禁呵斥道?:“大胆,你是哪个宫的奴婢,见到公主还不快下跪!”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绫华本不在意,直至瞥见她头顶一簇小?小?的花,皱眉问她:“这是我?父君的花园,也是我?的花园,你怎么敢摘我?的花!” 立刻有人上前:“来人,还不赶快把?这两个奴婢给带下去!把?花也给拿下来!” “不是。”她小?声反驳,脸色惊惶:“我?不是奴婢。” “什么,你不是奴婢是什么?”从没被人顶撞的小?公主惊愕地看她,回神,嫌弃地打量她,衣服灰扑扑的,丑死啦! 她不是奴婢是什么? 其?实渺月不丑,只是她并非明艳长相,而是随了母亲玉夫人,眉眼清冷,却也是唇红齿白?,玉雪可爱的小?孩子。 她被绫华三言两语吓得后退起来,终究是小?孩子,摇头说:“我?、我?也是父君的孩子!” 声音越来越大,对面的小?公主彻底懵了。 父君的孩子? 父君不是只有她一个公主吗! 父君说了,他们是天底下最好的一家三口,父君怎么会有其?它孩子呢! 绫华看着小?,实际上性格很早熟,她什么都懂,稍一动脑就明白?了,自己不是父君唯一的女?儿,她被父君给骗了。 绫华气得眼圈发红,嘴上却不肯承认:“你骗我?,你才不是父君的女?儿!父君只有我?一个女?儿,他说我?是他唯一的公主!” 其?他人见状根本不敢说话,生怕此时成?为小?公主泄愤的工具。 “你说呀!你这个小?骗子!” “我?是……我?就是父君的孩子,我?不是奴婢。”渺月被她吓得瑟瑟发抖,还是坚持不改口。 渺月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生气。 这是事实啊。 于是,她就被愤怒的小?公主一把?推入池塘里。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冰冷的池水从四面八方挤压,缠坠上她的四肢,濒死的感觉让她不断挣扎,肺部收缩,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猫咪,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除了彩环,没有人敢救。 可她被眼疾手快的侍女?拦住,只能?焦急无?助地大喊,眼睁睁看着她沉下去。 一片死寂。 没有人敢救,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推她下去的小?公主做完这一切,仿佛吓到了转身就跑,其?他人面面相觑,瞬间,一群人朝小?公主的方向?追过去。 至于池塘里的女?孩儿,没人在乎她的生死。 在宫中,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甚至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事后,还是彩环跳下去救人。 醒来之后,白?皎变成?了她。 白?皎叹息一声,太惨了! 随机她反应过来,现在惨的人变成?了自己,她没忘记当初吓跑的小?公主,对方一副受骗的样子,甚至在愤怒之下,将原身推进池塘里。 虽然做错的是她。 但是,白?皎敢肯定,如果要做出?选择,那位印泽妖君定然果断选他和?真?爱的女?儿。 白?皎想了想,发现自己现在没办法。 她的原型随了母亲,是只小?白?鹭,通体纯白?,仙气飘飘毫无?半分猛禽的凶恶,而且现在年纪小?,只有浅薄的修为。 如果再大点就好了,可以带玉夫人和?彩环直接。 白?皎忧愁叹气。 忽然一顿,被识海里悬挂的阵旗吸引,赤月九界旗,她的本命法宝! 很快,白?皎又失落下来。 现在她修为太低,赤月九界旗毫无?反应,为今之计,似乎只剩下努力修炼。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发作,白?皎意识疲倦,很快便陷入沉沉梦乡。 接下来的时间了,她的身体飞快好转,喝药修养,转眼便是小?半月。 自从身体健康后,白?皎便开始努力修炼。 她很清楚,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里,没有实力只能?任人宰割。 万幸的是,她的资质很好。 白?皎缓缓睁开眼,玉夫人已经拿出?软帕,蹭了蹭她的脸,说:“月儿,快过来吃饭吧。” 她生得清冷,却去有一手好厨艺,更是再温柔不过的性子,不止容貌,就连性子也与蘅芜最像,因此,当初印泽妖君才会最宠爱她。 玉夫人不知道?这些,如今她满心都是自己的女?儿,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看着她长大。 对于女?儿疯狂修炼,玉夫人觉得她被刺激到了,心中怜惜,对她的行动却是大力支持。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人为鱼肉我?为刀俎的滋味。 更让她开心的是,她的女?儿天赋很高。 玉夫人不受重视,只修为浅薄,并不知道?她的资质有多强,可她看得出?,女?儿一天一个样。 这样想着,她夹起一块肉放到女?儿碗里:“多吃点。” 白?皎点点头,已经很自然接受玉夫人的照顾,她觉得这样挺好,平平常常,让她都忘了,之前埋下的麻烦。 昭元殿外,气氛一片凝滞。 宫人们守在殿外,低眉垂眼,战战兢兢。 印泽妖君急匆匆赶来,看也不看,便要冲进去,英俊的眉眼几乎拧成?一团,就在刚才,他接到宫人禀报。 君后哭了。 不知为何,君后忽然伤情不已,与绫华公主待在昭元殿,拒绝接见任何人。 印泽正要强闯,一旁的宫人膝行至他跟前,解释道?:“君上留步,君后娘娘说……说她不想见您。” 印泽眼神凶恶:“滚开!” 话落,他已抬脚踹过去,宫人滚出?七八米,趴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 其?他人见此,恨不得将头垂进地下去。 印泽满心都是妻子和?女?儿,进入殿内才发现,妻子低头抱着女?儿,从始至终,未曾看他一眼。 顿时,印泽的心都揪成?一团。 “衡儿。”他忙冲过去,不顾妻子的挣扎,一把?将她扣进怀里:“衡儿,发生了什么?” “爹爹坏!”一道?稚嫩的童音在怀里响起,绫华正被她抱在怀里。 印泽顿时拧紧眉心。 蘅芜不说话只是默默抱紧了女?儿,可她这样子,不大哭一场还让他心疼,强势地掰开她的脸,妻子哭红的脸,流泪的眼映入眼底,看得他瞳孔猛缩,心都要拧成?碎片。 “蘅儿,你说,到底是谁欺负你?”他恶声恶气地问。 绫华忽然伸出?小?胳膊推他,哭着说:“爹爹坏!绫华不要爹爹了!爹爹是个大骗子!” 他正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 蘅芜幽幽出?声:“我?知道?我?不聪明,当初就被你骗,我?后悔了,反正你已经有其?他人女?人,不缺我?一个人。” “我?们好聚好散,你送我?回青丘吧。” 印泽呼吸一窒,决绝道?:“不可能?!” 他敏锐抓住重点:“什么其?他女?人,蘅儿,我?只有你一个妻子。” “才不是,爹爹和?别的女?人生孩子,爹爹是个大骗子,连小?孩子都骗!” 半晌,妖君才想起来那是怎么回事,一瞬阴沉下脸,在他看来,那只是他以往犯下的错误,他忙解释起来:“蘅儿,我?只有你一个妻子,和?绫华一个女?儿!” “你信我?,我?只爱你。” 蘅芜微微抬头,泪眼朦胧地去看他:“你让我?我?怎么信你?你们连孩子都有了,她、她的女?儿,比绫华还要大。” 说罢,她咬着嘴唇,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止都止不住,在那妩媚温柔的脸上簌簌滚落,哭得印泽手忙脚乱,失去阵脚。 印泽:“蘅儿,你要我?怎么解释,我?对她真?的没有一丝感情,我?可以发誓!” 他说着就要发誓,蘅芜忙捂住他的嘴:“我?信你。” 印泽瞬间眉眼舒展,柔声告诉妻子:“我?承认,之前都是我?的错,可我?自从娶了你,就只有你一个人,我?对你的心意,你最清楚的。” 至于那个女?人。 他眼神微暗,满不在乎道?:“是我?小?看了她,蘅芜,我?只心悦你一个,她既然惹你生气,就该承受后果。” “我?把?她交给你处置,你想怎样都可以。” 蘅芜摇头,楚楚可怜道?:“她到底跟你有过……一个孩子,那是你的血脉,就算让绫华伤心,我?又怎么能?伤害你的孩子。” 印泽一怔,忙表明心意:“可是在我?心里,只有我?跟你的孩子,只有绫华才是我?的女?儿!” “你不要顾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杀了她们都可以!” 蘅芜趴在他怀里,已经软化下来,忽然听见这话,忙反驳他:“我?才不会那么做!” “是是是,我?知道?,我?的蘅儿最是心善了。”他说着摩挲妻子软腰,暗示意味十足。 蘅芜红了脸:“绫华还在这儿呢。” “那就让宫人把?她带出?去,蘅儿,方才你要把?我?吓死了。” 许久之后,印泽才心满意足地离开昭元殿。 他离开之后,蘅芜抱着女?儿,神色慵懒:“你刚才听到了,你父亲只承认你这个女?儿。 绫华喜笑颜开:“娘亲,你对我?真?好。” “当然,我?可是你娘亲,我?不对你好难道?对别人好?” 她慢慢抚摸女?儿发丝,心中颇为不悦,即便知道?那是成?婚前的事,她也不想放过那个为她夫君生儿育女?的贱人! 忽而,蘅芜妩媚一笑,眼底光芒闪烁。 …… “你就是玉夫人?” 玉夫人心头一凛,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声音十分微弱:“婢妾见过君后娘娘。” 蘅芜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不知她是真?胆小?,还是伪装,她漫不经心道?:“玉夫人怎么如此害怕,我?这昭元殿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玉夫人:“不、不是,婢妾绝无?非分之想。” “那你抬起头,让我?好好看看。” 玉夫人身体骤然僵硬,猛然跪下:“婢妾容色粗鄙,不堪入贵人之眼。” “是吗?”蘅芜轻笑一声:“我?今天倒是非看不可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玉夫人脸色惨白?。 她心知,自己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一遭。 片刻后,她缓缓抬起脸。 原本漫不经心的蘅芜骤然停滞,瞳孔猛缩,隐含愠怒,这张脸着实生得花容月貌,甚至,竟和?她有几分相像。 她在心里推算,正是自己因为父君要求,迫不得已和?印泽分离之际。 蘅芜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强忍着怒意说道?:“听说玉夫人做的一手好厨艺。” 玉夫人:“婢妾手艺粗鄙,当不起君后的夸赞。” 蘅芜笑着扶起她:“妹妹胆子怎么如此小?,不过几句话便吓成?这样。” “难道?你的原型不是白?鹭,还是我?记错了,其?实是鹌鹑?” 玉夫人说不出?话,蘅芜也不用?她说,命人将她带去厨房,整个妖宫,除去印泽,无?人敢反抗她的命令。 今天这饭,她不做也得做! …… 白?皎从后山回来,环顾一圈,发现不见玉夫人后,眉头一皱:“彩环,娘亲去哪里了?” 哪成?想,彩环支支吾吾,一脸沮丧,仿佛下一刻就要哭了,战战兢兢道?:“夫、夫人临走前吩咐彩环,不能?告诉小?姐。” 白?皎越发疑惑,隐隐有种不安感。 她拧着眉头,忽然有些后悔,自从修为进步后,她就将修炼地点改在后山,那里荒无?人烟,至多是一些野兽。 在白?皎眼里,野兽比人好对付多了。 所以这段时间,她每日?早出?晚归,就是为了能?早日?操控赤月九界旗,有实力反抗。 现在想想,她竟然因此忽视了娘亲。 白?皎知道?彩环忠心耿耿,可她也不能?就此放弃,正要再度追问,院门忽然被人推开,侍从趾高气扬地说道?:“奴才奉君后娘娘的命令,送玉夫人回来。” 白?皎心头一跳,另一半,彩环已经迫不及待跑过去,不过瞬息,她猛地顿住。 白?皎过去一看,一股怒意涌向?四肢百骸。 玉夫人半张脸完美无?瑕,另外半张脸,却被裹上一层一层厚厚的白?布,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即使是厚重的药味也掩盖不住,两种味道?反而混合在一起,让人喉咙紧缩。 侍从惋惜道?:“君后娘娘好心邀请玉夫人做客,可惜玉夫人福薄,让她做个饭竟然都能?弄出?事,还好君后娘娘心善,不计较这些,还给她上了药。” 他笑着瞥了眼白?皎:“那可是宫中秘药,若不是君后娘娘大发善心,她一个小?小?的侍妾,怕是见都见不着,更别提用?……” 侍从声音戛然而止。 他张着嘴,猛然间对上一双凶戾无?比的眼睛,要说的话瞬间卡在嗓子眼,一股冷意直蹿上脊背,沁成?一片冷汗。 他不明白?,不过是个五六岁小?姑娘,竟然能?有如此威势力,甚至,连君上都有所不及。 侍从擦擦眼再看—— 玉夫人自然地握住白?皎的手,点了点她的脑袋,白?皎不得不低头。 玉夫人牵着白?皎上前,感激涕零地一通道?谢。 那卑微模样让他心头一阵快意。 看看,君上宠爱的夫人,也不过如此。 他看了看白?皎,觉得应该是个错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还是个不受宠的公主,能?翻起什么风浪! 侍从转身,错过白?皎看他的眼神,冰冷凉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她们回到房间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玉夫人没有忙着换药,而是俯身,告诉她:“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可是你现在太小?了,月儿,娘亲吃些苦没什么,可你不能?冒险。” 玉夫人顿了顿,紧紧将她抱在怀里,说:“月儿,你就是娘亲的命,只有你好好活着,娘亲才会开心。” 白?皎迎上她温柔视线,感觉到抱着她的手都在颤抖,因为疼痛吗? 白?皎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心头酸涩一片。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在心里接纳了对方,如今却见她这副模样…… 她忍不住看向?玉夫人包裹的半张脸,眼眸幽暗。 玉夫人察觉她的视线,眼睫微颤,她似是想起什么,吩咐彩环:“快带小?姐离开。” 她要换药了。 怎么能?让她看见自己那么可怕的模样。 她终于不住地颤抖起来,那副可怕的模样,连她自己都接受不了,月儿看到一定会吓坏的。 谁知白?皎摇头:“不,我?不走!” 玉夫人一怔:“彩环,你还——” 白?皎打断她的话:“我?不走,我?不会走的,我?要帮娘亲换药。” 她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娘亲,等我?修炼有成?,我?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以后我?就是你的依靠。”还有蘅芜一家三口,她一定会报复回去! 白?皎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更不觉得,自己有成?为圣母的潜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她的行事准则。 玉夫人听见她的话,心头霎时软成?一片,眼眶里有大量温热的液体流出?,模糊了视野,让她不顾一切,紧紧抱住眼前的女?儿。 “月儿。”她的眼泪似山洪决堤,彻底爆发。 白?皎乖巧地任她抱着,想要变强的心前所未有的强烈,如果她能?恢复实力,早就将她带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任人宰割。 只是一个疏忽,就让她遭受如此痛苦。 白?皎暗暗握拳,心脏忽然极快地跳动几下,一股奇异的无?法言喻的感觉自心头涌出?,她扬起脸,看向?玉夫人近在咫尺的脸庞。 伸出?的右手食指指尖,亮起一缕绿光,只有黄豆大小?,散发出?强烈又浓郁的勃勃生机。 她的指尖轻轻落上玉夫人受伤的半张脸,绿光轻柔如水,玉夫人蓦地睁大眼睛,剧痛忽然消失了,只余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盘旋在伤口。 她不知道?白?皎在做什么,一动也不动,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满是信任。 不过片刻,痛楚彻底消失。 玉夫人怔了怔,还没出?声,脸上纱布已经松松垮垮地掉落。 一旁,看完全?程的彩环眼睛圆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夫、夫人,你脸上的伤口,不见了!” 她下意识摸上脸颊,入手一片光滑细腻,来不及欣喜,她反射性看向?白?皎,眼里承载几分担忧。 这样神异的力量,会对她的月儿有什么影响? 第 187 章 “月儿, 你怎么了?!”玉夫人脸色大变,紧缩瞳孔映出白皎惨白的脸色,唇色灰败, 她像是透支了全?部精气, 一朵未曾盛开便萎靡凋零的花蕾。 白皎嘴唇张合, 想告诉她自己有点透支, 话未出口, 已软软倒进她怀里?。 醒来?后,她又见到了熟悉的帐幔, 这回不用猜测了, 略一侧眸, 便看到歪歪撑着身子?的玉夫人, 不知道?守了多久, 落下的阴影也遮不住她困倦的神色。 “娘。”她刚出声,便皱起眉头,喉咙好像干旱的土地,渴意一股一股地冒出来。 玉夫人一直不敢放心, 虚虚眯着眼, 冷不丁被声音唤醒,一霎瞥见床上的女儿:“月儿, 你?终于醒了。” 接着便有眼泪一滴一滴下来?,坠在白皎额上,温热而有力, 令她下意识按上心脏,沉稳有力的心跳在掌下拍击, 如?浪潮滚滚翻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眼眸微闪,身为那股奇异力量的主人, 她再清楚不过。 那股力量来?自心脏。 她先让玉夫人弄来?一碗水,起身一饮而尽,整个人仿佛吸饱了水的修竹,神采奕奕。 看得玉夫人泪流不止。 白皎安慰她,目光落在光洁如?玉的脸庞上,笑?道?:“我已经好了。” 她的声音温柔有力,眼神明亮,双颊覆上一层健康的粉色,一看就?是个健康漂亮的孩子?。 就?是这么小的年纪,配上这样持重?的表情,看起来?有种小大人的滑稽感。 玉夫人心下一松,破涕而笑?。 她本不是爱哭的人,可事关孩子?,眼泪总是止不住地流下来?。 如?果?恢复她的容貌,代价是要她的孩子?,那她宁愿永远成为一个丑八怪。 正如?她之前所说,月儿就?是她的命。 若不是月儿在身边陪着,在这冷清的妖宫,她孑然一身,早就?撑不下去了。 玉夫人想到她之前展现出的神异手段,黛眉紧蹙,忍不住问她:“月儿,你?之前是怎么回事?” 白皎摇摇头:“我不知道?,突然就?有了。” 如?果?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时她满腔愤怒,想要变强,守护玉夫人的信念压倒一切,再然后,汹涌澎湃的力量似火山熔岩喷发而出。 玉夫人担忧地看着她,怀璧其罪的道?理,她并非不懂。 只可怜我的月儿…… 玉夫人作为当事人,最清楚自己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那日她被君后传召,心神一直紧绷,她知晓,君后一旦看见她的脸,绝对不会轻饶。 所以她一再遮掩,却还是被对方发现。 在后来?,她被安排去厨房,未曾转身,便能感觉到一股恶意落在身上。 即便后来?她小心再小心,终于也遭人暗算。 当时,忙着做菜的她无法转身,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猛地推向搁置着的剔骨刀,刀锋蹭亮,明晃晃地如?同?裂开的大口。 濒死感让她头皮发麻,动作比思?想更快,立刻运用修为躲闪,锋利刀刃仍旧划破她的半张脸。 鲜血如?烟花,砰然炸开。 可她更该清醒,倘若不是之前躲避那一下,冷白刀刃此时应已斜斜贯穿她整张脸,在她脸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随着回忆,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 玉夫人抿紧嘴唇,她知道?,是君后在幕后设计。 她不曾与对方共事,却才她到来?后的桩桩件件猜出,对方绝不会容许有人顶着跟她相似的脸。 后来?为她涂上的药,说不定?已经添加了某些东西?,让她伤势更重?。 不过玉夫人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她不怕毁容,只怕丢下月儿一个人。 月儿治好她的脸,玉夫人欣喜过后便是止不住的担忧,她的月儿拥有的的力量,甚至强大到足以和大神官媲美。 可她的月儿,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 甚至因为她这个母亲,而遭人冷眼。 玉夫人不敢相信如?果?这事泄露出去,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她紧紧抱住白皎,严厉告诫她:“以后,不论什么情况,都不准再动用那种力量!” 她看向白皎,眉心紧蹙,眼底混杂着急躁和不安。 白皎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抿住嘴唇:“我知道?。” “我一定?会藏好,不让任何人发现。” 玉夫人欣慰点头。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摸了摸光洁的脸,眼神闪烁,白皎一看就?知道?她是什么想法,说道?:“娘,你?别做什么傻事。” 玉夫人一怔,被她说中了。 她在考虑,要不要重?新毁掉这张惹眼的脸,否则,一定?会有人发现她的异常。 她要保护月儿。 白皎直接道?:“娘,我耗尽力量治好你?,不是让她再遭受一次最,那我之前的牺牲岂不是白费了。” 玉夫人纠结地拧眉:“可是不毁容,一旦被人发现,一定?会牵扯到你?!” 白皎勾唇一笑?:“不让他们发现不就?好了。” 她圆润的眼睛里?缀满狡黠,自信地说:“现在院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一般人也不会轻易踏足,只要小心谨慎些,他们不会发现的。” 她的理由很充分。 玉夫人不由思?考起来?,这处宅院僻静幽远,鲜少有人踏足,她们已经平安在这儿生活不知多少年,一个毁容的女人,一个不受宠的孩子?,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被人彻底遗忘。 不过在此之前…… 她看向白皎:“月儿,这段时间你?先别出去,在院子?里?修炼。” “娘,我知道?的。” 玉夫人还要再说什么,听见她的话,不禁心中一晒,笑?了起来?,她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发顶,感慨涨满了整个胸膛。 她半生茕茕独立,竟也能有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白皎仔细看了看她的脸,比之前还要漂亮不少,很快,她便拧着眉头,唤来?彩环。 “小姐,夫人。”彩环兴冲冲进来?,见到白皎和玉夫人后急忙停下,毛毛躁躁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这段时间,彩环一直守在门外,生怕有其他人闯进来?。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她的小心脏现在还扑通扑通乱跳呢。 不过,她对玉夫人忠心耿耿,对白皎这个小主人更是死心塌地,自然不会泄露半分秘密。 白皎吩咐她弄来?药材,还有一些纱布,一开始玉夫人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直到那些东西?全?都涂在她脸上。 她紧张地绷紧身子?,却一动不动,像是泥塑人偶。 “娘,你?可以睁开眼了。” 玉夫人缓缓睁眼,蓦地睁大眼睛。 光滑的镜面上,映照出洁白无瑕的脸颊,上方赫然盘踞着一条狰狞丑陋的疤痕,纵贯右脸,皮肉外翻,露出粉色的肉芽,让人下意识喉咙紧缩。 它看起来?那么真实?,就?像是原来?的疤痕结痂脱落后留下的痕迹。 这一刻,玉夫人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看向白皎:“月儿,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 “之前在藏书阁看到的,就?试着做了做。”白皎神色自然,随口说道?。 实?际上,她敢拿出来?就?代表她已经想过要怎么遮掩,借口几乎是张口而来?。 玉夫人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喜不自禁的摸着脸上的疤痕,不自觉地喃喃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有了伪装,她就?不会被人发现,月儿的能力就?再也不会暴露。 玉夫人一颗心彻底放回肚子?里?。 小院儿再度恢复平静。 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彻底沉寂,没人敢过来?,谁让他们得罪了君后,倘若被君后知晓他们帮助白皎母女,凄惨的就?是他们了。 旁人的畏惧丝毫影响不到白皎她们。 没了打扰到侍从,院门一关,彻底阻隔那些喟叹的目光,她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有了空闲时间,白皎开始研究那能量到底是什么,她不记得自己吃过什么特?殊东西?,一直待在妖宫,也从未出去过。 她抬头看天,幽幽叹了口气。 到底是什么能力? 白皎垂眸,目光落在指尖上,沁出一点绿光,她皱了皱眉,有点太亮了。 霎时间,心随意动,绿光黯然,如?臂使指的感觉让她眯起眼,脑海里?模糊有种念头,却像是隔着一层窗户纸,迟迟不能捅破。 一侧,彩环端着茶点过来?,见她如?此刻苦,顿时心生敬畏,脚步也跟着放轻,慢慢将茶点放在一侧的小矮桌上。 她顿了顿,才道?:“小姐,夫人做了茶点送过来?,让你?先垫垫肚子?。” 闻言,她的目光落在瓷盘里?,双色绿玉糕堆叠得十?分整齐,软软糯糯味道?清新,很像前世尝过的斑斓糕。 只是味道?更好。 彩环守在一旁,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眼睛微弯,小姐明明稚气未脱,神色却像极了大人,叫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说起来?,她还算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呢。 此时,白皎已经咬了口糕点,甜美的味道?在舌尖沁开:“好吃。” 彩环跟着赞同?点头:“夫人最是心灵手巧,厨艺也极好,之前夫人教我做最绿玉糕,对我倾囊相授,可惜,不管我怎么做,就?是不如?夫人做的好吃,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白皎瞬间福至心灵。 难道?,这也是她的天赋? 她急急忙忙放下糕点,五心朝天开始打坐,彩环被她的动作惊了一瞬,飞快咽下肚子?里?的惊呼,立刻为她看护。 然后眼睁睁看着,小姐心口溢出一团绿光,她蓦地睁大眼睛,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绿光散发出莹莹光彩,覆盖在白皎周身,像是一层淡绿色薄膜,舒适感霎时涌遍全?身。 白皎内视身体,沿着血管不断延伸,终于找到绿光源头——她的心脏。 她惊愕一瞬。 强大不息的生命力蛰伏在心脏里?,源源不断的生机涌入四肢百骸,每分每秒,都在滋养她的身体。 她曾在流风的藏书楼里?看到过一模一样的描述,那是传说中,万万年才会诞生一颗的菩提心。 传说菩提心可以治愈世间一切伤痛,逆天改命亦是不在话下。 因此,它也是最惹人垂涎的宝物,拥有菩提心之人,无论何种资质,都会因菩提心,而渐渐蜕变成顶级天赋的灵体。 古往今来?,拥有菩提心的人神一般只有两个下场。 一种是强大到无法抗衡。 一种则在还未成长前便被人掳走,挖心炼药,不外如?是。 白皎下意识捂住心口,眉头拧紧,这是个大*麻烦! 如?果?她不好好隐藏,被人发现,恐怕连平安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白皎立刻下定?决心,这种能力,能不用就?不用,至少在她成长前,绝不能暴露自己的体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思?及此,她幽幽瞥了眼彩环,在后者纯然欢喜的目光中,缓缓笑?道?:“我没事。” 夜晚,凉风习习,弯月低垂。 一列侍女拎着食盒穿过走廊,暗处的角落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正注视着她们。 矮小的身形从暗处走出,眉眼冷情,稚气未脱,赫然是白皎。 她可没忘了当初的仇。 玉夫人被蘅芜害得毁容,原身又被绫华推入水池,直接丧命,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他们做出来?的丑事,酿成的苦果?,打死也得吞下去。 白皎如?今修为虽地,却也有自己的办法,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流风教她的,各种小妙招层出不穷。 白皎正好知道?一个,最适合现在的情况。 这样想着,她怔怔出神,眼底泛起几缕惦念,不知道?流风在哪儿。 他还记得自己吗? 眼看侍女即将离开,白皎忙收敛心神,掐动法诀,趁其不备,将一些白色粉末撒进食盒。 不是什么毒药,她怕露馅。 是她偷偷从后山采摘的植物,磨成粉末后味道?十?分甘美,唯独有个副作用,食用之后会浑身发臭,十?里?飘臭,十?日不绝。 就?让这一对贱人发烂发臭去吧! 昭元殿内。 印泽妖君屏退下人,顺势揽住妻子?的软腰,得来?她羞赧的瞪视:“先吃饭。” 印泽妖君呼吸一滞,胸腔里?的心脏因她这勾魂一眼飞快跳动,几乎遮掩不住痴迷的神色。 这是他心心念念的爱人啊。 蘅芜将他的视线尽收眼底,心中暗暗得意,自己将他勾得神魂颠倒。 两人整日腻在一起,就?连吃饭,也是你?一勺我一勺底互喂,好巧不巧,正是白皎下药的那碗粥。 用完印泽妖君还赏赐了厨娘钱财。 月色溶溶,烛光寂寂。 饱暖思?□□,用完饭,自然药开始美好的夜生活。 次日一早,印泽妖君是被一股臭味臭醒的,熏得他头昏脑涨,说句难听的,像是谁家?粪坑炸了。 难道?……有毒气! 印泽猛地睁开眼,猝不及防臭味扑面而来?,一霎,辣得他眼眶发红,他警惕地看向四周,最后发现,臭味的源头竟然是蘅芜。 他脸色扭曲一瞬,恰在此时,蘅芜受不了醒了过来?,浓烈的臭味让她胃囊抽搐。 他们面面相觑,刚张开嘴:“yue!” 太臭了! 臭得人差点吐出来?。 两人心里?都不太舒服,印泽很快找借口离开。 他是龙鸟一族的妖君,统御各族首领,自然也有朝会。 于是这一日,朝臣都能感觉到,一股臭气扑面而来?,辣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很快便有人朝上面看去,咦——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如?雪花纷至沓来?。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臭!“ “难道?……妖君他半夜偷偷吃屎了?” 印泽一字不漏地听完,脸色骤然阴沉,下方朝臣忽然觉得背后发冷,没多久,朝会便草草结束。 昭元殿这边,绫华同?样苦不堪言,她被母亲身上的臭气熏得不停流泪,连呼吸都要剥夺了。 蘅芜神色羞恼,躲在殿内根本不敢出去,她心知自己被人算计了,却也不想再见印泽,毕竟,他们俩现在都是臭气之源,分开还好,如?果?两个在一起,叠加起来?,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苦了的只有绫华,作为他们最疼爱的女儿,她只能两头跑。 十?日之后,她的鼻子?终于解脱了。 恶臭散去,她也累到了。 开始绫华并不在乎,觉得可能是不适应,熏到了,后来?逐渐严重?,不过短短几日,竟让卧床不起,性命垂危! 昭元殿内气氛压抑,宛若一台巨大的棺椁里?,死气沉沉。 蘅芜守在床边,看向昏睡不醒的女儿,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 印泽不在这里?。 听闻桫椤一族有至宝七叶七星草,乃是神物,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作为好父君的他竟然不顾大臣阻拦,亲自出征攻打桫椤一族,试图获取七叶七星草。 蘅芜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丈夫身上,忧心忡忡地目光落在昏睡不醒的女儿身上,空腔了一片苦意弥漫,心中后悔极了。 如?果?她能早一日发现,或许事情就?不会这样,她的绫华…… “绫华,我的绫华,你?父君已经为你?取来?七叶七星草,你?一定?要醒来?!”她握住女儿的手,眼泪簌簌而落。 并未看见,双眼紧闭的女孩儿,眼睫忽地小幅度轻颤。 意识昏沉间,绫华听见一道?沉冷的声音,质感僵硬,不似人声。 [菩提心,菩提心……] [什么菩提心?]她很好奇,那声音呆板机械,一遍一遍地念叨着,比念经还烦人。 [只有菩提心能救你?。] 绫华蓦地一震,这下也不嫌弃它声音难听,惹人厌烦,全?副心神都落在它的话上,菩提心,菩提心能救我! 她不想死。 一刹那,身体里?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欲。 [菩提心是什么?菩提心在哪儿!] 那声音平缓低沉,却似鲛人的歌声,充满蛊惑意味:[菩提心能救你?,它的主人你?见过,就?在你?身边!] 不久后,绫华醒来?,只觉全?身瘫软,使不出一点力气。 死亡的恐惧似悬挂在头顶的利剑,随时都会落下,令她惴惴不安,日夜难眠。 “娘亲。”她惊惧交加地地看向母亲蘅芜,怯怯出声,便被她抱住,一脸喜色道?:“你?父君正在回来?的路上!” 绫华眼珠滚动,就?听她细细解释,这段时间,印泽妖君为了救她,不惜一切代价,终于打败桫椤一族,拿到七叶七星草。 绫华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她没出生,蘅芜已经先她一步道?:“我的绫华,你?有救了。” 获救的喜悦让她心潮起伏跌宕,绫华暗暗将之前做的梦压在心里?,她没有深想,满心沉浸在即将康复的喜悦里?。 三天后,在父母关切的注视下,绫华服下七叶七星草。 她等待着药效发作,一阵剧痛从四肢百骸袭来?,激荡的血液冲击身体,喉头一热,竟是猛然喷出一口热血。 无形的大手捏紧她的心口,剧痛使她蜷缩身体,顾不得斑斑染血的床榻,她像是行驶与痛苦之海的扁舟,无力又无用地在海上飘荡。 好痛啊。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这么疼过! 疼到她以为自己要活不了了。 “绫华!” 惊呼声同?时响起,印泽妖君立刻为她输入灵力,阴沉着脸注视她揉成一团的脸颊,惨白如?纸。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桫椤一族敢骗他! 直到药王前来?诊治,解释道?:“公主可是服用了七叶七星草?” 蘅芜点头承认,急切道?:“七叶七星草是疗伤至宝,我的绫华服用后为何会如?此?” 看到绫华吐血,她恨不得以身替之。 她被印泽揽在怀里?,男人冷冰冰的视线落在药王身上。 药王心神一凛,后背都泛起一层冷汗,小心翼翼道?:“可是,可是绫华公主这不是受伤,她这是神罚。” 他轻觑二人神色,见他们并不惊讶,心里?隐约明白一些,继续道?:“公主神魂羸弱,身躯却很强大,二者因此并不融洽。而七叶七星草乃是至宝,服用后会滋养身体,增长修为,只会令公主越来?越危险。” “属下无能。”最后一句话,已然相当于明晃晃的暗示,绫华活不了了。 “不要!”蘅芜惊叫一声,几乎晕死过去,幸而印泽输送灵力,才让她能好端端站着,泪水却是簌簌滚落。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丈夫:“绫华,你?一定?要救绫华……” 印泽眼神微闪,默不作声。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当初他与蘅芜成婚前,蘅芜已经怀上他的孩子?,可她忧思?伤怀,导致胎相不稳,如?此战战兢兢熬到瓜熟蒂落,分娩之日。 绫华生下一只小狐狸,资质并不好,哭声细弱,仿佛一只红彤彤的小老鼠。 蘅芜也因此伤了身体,再也不能有孕。 也就?是说,绫华是他和蘅芜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 印泽爱蘅芜,自然要给他们的孩子?最好的,他要她继承龙鸟一族,成为女妖君,可她这样的资质,怎能承担大任。 于是,印泽便偷天换日,将她从狐狸之身硬生生扭转成龙鸟。 他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 可天道?一直看着呢。 这次爆发,正是因为她神魂孱弱,被强大的身体反噬,若是再无它法遏制,绫华何止失去身体,更会魂飞魄散。 绫华幽幽转醒,方才的痛苦让她全?身瘫软,却在无意中听完药王的话,她下意识看向父母,他们神色难看,却无办分惊讶。 于是她便知道?,药王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会这样? 蘅芜偏执地看向药王:“不可能,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药王心头一哽,震惊地瞥了一眼,妖君竟然为了她,做出这种事情。 至于小公主的病症,就?算杀了他,他也没有办法。 “君后娘娘,此乃天道?责罚,非人力所能更改。” 印泽闻言一瞬阴沉下脸,杀心渐起,有一刻,恨不得宰了药王。 怀中妻子?的哭声打断他的思?绪,蘅芜泪流满面,这是她的孩子?,她唯一的孩子?,不能就?这么失去! 谁也不曾注意到,绫华眼底骤然迸发出强烈光彩,她直勾勾盯着药王:菩提心!菩提心呢?菩提心能不能救我?” 蘅芜心头一痛,抚摸着她的脸颊,以为她是痛到生出来?癔症。 绫华不在乎一切,紧紧盯着唯一的救命稻草,药王闻言大吃一惊:“菩提心!” 他双手一拍,浑身上下,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激动:“公主怎么会知道?菩提心!” 他笃定?道?:“若真能得菩提心,微臣可以身家?性命担保,必能让公主性命无忧!” 他忽地一顿,语气低沉下来?:“只是,菩提心天下罕有,万万年才出一颗,且极不容易被人发现,微臣纵然有千般本事,也要先找到菩提心再说。” 绫华却没说话,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在她看过来?时,忽然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蘅芜眸光微闪,哀哀道?:“既然这样,那就?去找菩提心。” 言语间,再不提从何处得知的菩提心消息。 印泽妖君最是兴奋,看向妻子?,说道?:“蘅儿等我。” 他要发布诏令,下令全?国寻找,一定?要找到菩提心! 昭元殿内,很快只剩下母女二人,蘅芜坐在床边,轻轻叹了口气:“绫华。” 下一刻,晕死过去的绫华怯怯睁开眼,瞧见她这副装乖卖巧的模样,蘅芜气不打一处来?,点了点她的额头:“让你?装晕,你?要吓死我了!” 绫华笑?着看她,因为得知尚有转圜之机,相处也不再似以往那般压抑。 对于自己的母亲,绫华是最最信赖不过的,将之前的事和盘托出。 蘅芜讶然,旋即反应过来?,眉眼坚定?,不论对方是什么东西?,只要能救她女儿,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她问绫华:“你?可知道?,菩提心在哪里??” 绫华懊恼地皱眉,摇了摇头:“我醒的太早,当时没来?得及问,但是!”她急切地说:“我记得它说,菩提心就?在我身边,我见过它的主人!” 蘅芜深思?道?:“既然如?此,查找范围便可缩小。” 绫华自小在她膝下长大,从未出宫,她能接触的人,自然是在这妖宫里?。 蘅芜暗暗发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菩提心! 绫华还在惋惜,她怎么就?没追问下去。 眼神恍惚,怔怔地看着头顶,一天之内大起大落,让她如?坠梦中。 倘若不是药王承认,她或许都不敢相信,那竟然是真的。 绫华危在旦夕,蘅芜再也顾不了其他,立刻开始派人查找,所有与绫华接触过碰过面的宫人、侍女,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开始清查。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彩环一直呆在玉夫人的院子?里?,那里?僻静偏远,与世隔绝,若不是每周拿一次食物,她能一直闭门不出。 因此,彩环不知道?这件事。 碰上后,她提着空篮子?,久久回不过神,最后还是膳房的厨娘把她拉进去。 拿了东西?之后,彩环想了想,笑?着问她:“发生了何事?竟有如?此大的阵仗。” 因为玉夫人做得一手好菜,又时常带些东西?过来?,膳房的人跟她关系不错,听她这么问,加上这也不是什么隐秘,便道?:“据说说是丢了什么东西?,君后娘娘正在阖宫搜查。” 立刻有人跳出来?反驳,得意洋洋道?:“才不是,明明是君后给绫华公主找药引,我听我那在御前伺候的亲戚是,好像叫什么……什么菩提心!” “不知道?什么东西?,反正神神秘秘的,听说是万年难得一遇的灵药,活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话下,十?分珍贵呢。” 其他人听的面面相觑,菩提心?什么菩提心,她们从未听过。 彩环也不知道?,今日更是第一次听,但她听到功效后忽然一怔,下意识捏紧篮筐,心头直跳。 不正是她们家?小姐的能力吗。 她恍惚一瞬,回神谨慎地抿紧嘴唇。 拿了这周需要的食材,其他人看她身形单薄,忍不住提醒她:“这两天人心惶惶,你?与你?家?主子?,可要千万小心。” 她们谁不知道?,之前玉夫人伺候君后,回来?便毁了容,据说情景十?分惨烈。 这样凄惨的过往,自然引得众人怜惜。 彩环忙不迭感谢,将一张菜谱递给厨娘。 后者见状,眼底飞快划过一抹异彩,笑?呵呵地收下。 她就?喜欢这样的聪明人。 彩环出了膳房的门,手里?提擎着两个大篮子?,半分也不觉得吃力,急急忙忙往回赶,心跳飞快。 她得赶紧告诉夫人,外面太乱了,还是关起门来?,过她们的小日子?吧。 房檐棱角上,一只灰色雀鸟转动眼珠,将她脸上的急切看在眼里?,展开翅膀,扑棱棱地飞走了。 声响惊动了其他人。 有人好奇地问:“最近宫中怎么这么多雀鸟,我方才还看见,成群结队,将天都要盖住了呢。” “不知道?,可能是无意间飞过来?的吧。” 昭元殿内。 蘅芜面色浮出几分焦躁,视线时不时落在绫华身上,心疼不已。 她已经快将妖宫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不见菩提心踪影! 忽然,一只雀鸟径直冲入殿内,蘅芜正要拦截,小雀鸟扑棱棱地扇动翅膀,稳稳落在绫华身侧。 叽叽喳喳好一通叫。 绫华瞬间亮起眼睛:“你?说你?又找到目标了?” 蘅芜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劝阻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段时间雀鸟找到不少怀疑对象,可一个个查探过去,连菩提心的影子?都没见着。 绫华却不愿意放弃。 快死的人是她,对于置身绝望的人来?说,哪怕一丝丝微渺的希望,她们也不愿轻易放过。 万一、万一她成功了呢! 面对她的一意孤行,蘅芜最终还是选择退让,就?如?当初她放绫华的鸟雀进殿,她怎么舍得放弃。 只是,绫华未免太着急了些,找来?的妖仆实?力等下,只凭一双眼睛,能看出什么? 谁也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被她找到了! …… 院门突然被人撞开,玉夫人正在修饰脸上的疤痕,下一刻,便听一声轰响,她急急忙忙做完伪装,一群人已经行至眼前。 见到领头之人后,玉夫人瞳孔猛缩。 印泽妖君深深看她一眼,冰冷刺骨的目光似乎将她彻底看穿,玉夫人身体摇晃,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若不是彩环险险扶住,怕是早就?跪下。 并非心悦诚服的下跪,而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强势碾压,在他无所收敛的威势下,玉夫人毫无反抗之力。 “君上。”蘅芜出声提醒。 印泽妖君不动声色,视线落在玉夫人身上,“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玉夫人一怔,还未出声,已径直对上他的视线,冰冷的大手钳制住她的下颌,下一刻,径直摸上她的伤疤。 狠狠一揭,白嫩光洁的肌肤彻底显露在众人眼中。 白皎的掩饰天衣无缝,可妖君印泽修为更高。 况且,他已经提前得知,这东西?是假的! 如?今亲眼所见,不禁拧紧眉心,冷声道?:“何人替你?恢复伤痕,快说!” 一侧,其他人的脸色便精彩多了。 愤怒过后,蘅芜彻底冷静下来?,玉夫人怎么受伤的,怕是没人比她更清楚,她不可能好的,除非…… 她眼中异彩连连,是菩提心! 她一定?知道?菩提心在哪儿! 关乎女儿性命,印泽冷冷质问:“菩提心在哪里??” 玉夫人和彩环同?时一怔,心口砰砰直跳,她们不知道?菩提心,可是知道?月儿/小姐的奇异能力。 蘅芜为了女儿心急如?焚,见她们不承认着急,正要出手,忽然听见一道?怯怯声音:“我、我知道?。” 她眯着眼,视线落在彩环身上,后者低垂着头,浑身散发出一股小家?子?气。 蘅芜拧着眉头,招人上前:“你?知道?什么?” 彩环:“奴婢知道?谁有菩提心。” 玉夫人闻言顿住,心中忽地升起一股不详预感。 满心急切的蘅芜并未发觉异常,听着她声音越来?越低,下意识朝她走近,彩环忽然抬头,坦然无畏的目光直直撞入蘅芜眼底,使她心头骤跳。 彩环太过决绝,不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机会,毅然选择自爆! 半空中,骤然爆开一团血雾,血腥味直冲肺腑。 “彩环!”玉夫人大喝一声,身体一软,颓然跌坐在地。 她悲痛欲绝,彩环是她的丫鬟,可这么多年相处,她早已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如?今彩环死在自己眼前,还是尸骨无存的下场,让她血气翻涌,心痛如?割。 印泽妖君急急接住倒退的妻子?,看清她的模样后,无法遏制的怒意瞬间冲上心头。 蘅芜妩媚娇艳的脸透出病态脆弱的苍白,华丽衣裙已被鲜血浸透,她张了张嘴,还未出声,一口鲜血猛然喷出,夹杂着些许内脏碎片。 脸色愈发苍白,更显楚楚可怜,凄惨无比。 说到底,还是她实?力太差。 因着印泽的娇宠,性格又娇气,蘅芜不肯吃修炼的苦头,因此,即便如?今她已是君后,修为仍旧不上不下。 于是,在彩环自爆时,她理所应当地身受重?伤。 印泽妖君不遗余力地输送灵力,才让她舒缓许多,双颊染上薄薄的嫣红,可她一眼瞥见虚弱的绫华,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绫华也在现场,被高大威猛的侍卫保护着,簇拥着,犹如?众星拱月般。 蘅芜抓着他的手,轻声提醒:“别耽误了正事。” 妖君深呼吸一瞬,将怒火对准玉夫人:“菩提心到底在哪儿?” 他满心恼怒,甚至想要搜魂。 哪只玉夫人宛若一尊雕塑,一动不动,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生机。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父君。” 绫华神采奕奕地说:“院子?只住了三个人,既然她们都不是,只能是剩下那个人了。” “不!不是!”玉夫人惊恐出声,可她很快回神,如?此反应,不正说明月儿就?是! 她都做了什么啊!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瞬间,让白皎险些以为自己一脚踏进血池里?。 并非她掉以轻心,而是印泽过来?时,已经设下结界,隔绝一切声音、气味。 “快逃!”玉夫人突然出声,一把抱住男人大腿,她竟妄想以自己羸弱的身体,阻拦对方。 印泽眼神凌厉,毫不留情踹去,这一击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顷刻间,玉夫人倒飞出去,一缕血丝从嘴角缓缓溢出。 临死前,她的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白皎,仿佛在说,逃,快逃出去! 早在发觉不妙的瞬间,白皎便飞身逃离,她想替娘亲和彩环报仇,可她更清楚,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如?何比得过修为深厚的妖君印泽! “还想逃!”印泽反手一握,空气震荡,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抓握在半空。 白皎死死盯着他。 印泽毫不在意,心胸溢满得到菩提心的喜悦,有了它,绫华就?能活下去! 他以手化爪,锋利的爪尖剖开她的胸膛,鲜血飞溅,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都未眨动一下,直至看见那颗温热的、鲜活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充盈的绿光炽盛,淡淡的生机似薄雾笼罩整个房间,瞬息,所有人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准确来?说,是心口。 不需赘言,但凡有眼睛的都能认出,这就?是菩提心。 印泽温柔地看向妻子?:“是菩提心,没错。” 绫华激动得脸色涨红,眼里?哪还有其他,只有这颗不停跳动的心脏。 哈哈哈,她会活下去了! 她的命保住了! “父君。”她不止哪里?来?的力气,竟自己站了起来?,靠在父君身旁。 刺骨的凉意涌进胸腔,她本该随之死去,是菩提心吊住了她的命,使她愈疼痛,愈清醒。 绫华迫不及待地看着,期盼赶快换上一颗全?新的心脏。 谁也不曾注意到,气息奄奄仿佛马上就?要死去的白皎,毕竟,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一个鲜活心脏的供体。 白皎全?身紧绷,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画面,同?样的场景中,与她相似的女孩悬浮半空,绝望地看着她的心脏被摘下。 凭借菩提心维持的微弱生命,似夜风中一缕烛光,顷刻间,湮灭断绝! 是谵妄还是幻觉? 白皎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不想死,她也不会认命! 她环视一圈,将男人女人兴奋的表情刻进心底,幽暗的瞳孔里?,掀起滔天巨浪,想要她这颗心脏? 做梦! 积蓄的力量猛然爆发,叫她瞬间挣开束缚,一只手骤然插入心口,捏住那颗绿色的心脏。 “不要!”刺耳的女高音骤然响起。 白皎眉尾微动,看到满脸惊恐惨白如?纸的绫华,鲜血浸透的脸颊上,一弯红唇微勾,映着她眼底叫人心悸的疯狂。 或许是她之前表现的太平和,竟让主系统觉得,她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剜心? 它也配! 就?算死,这颗心也是她的! 她不要的东西?,就?算摧毁,也不可能落入旁人手里?,更何况—— 白皎目光微闪,早在发现自己逃不掉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她看向绫华,迎着她惊恐的视线,血迹洇湿的脸庞浮出一抹恶意的嘲笑?:“你?死定?了!” 话落,那颗绿色的心脏在她手中支离破碎。 “绫华!”蘅芜大喊一声,接住软倒的女儿,她竟然当场晕死过去。 印泽目光阴鸷,眉心乱跳,白皎行动太快,让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看着地上凉透的尸体,他满心都是一句话,菩提心没了,他的绫华怎么办? 全?然忘了死去的也是他的血脉,他在此时展现出惊人的冷血,不似龙鸟,更像是冷血无情的蛇族。 印泽勃然大怒:“把她给我扔进水泽境!” 周遭下属心头狂震。 水泽境。 那是族中禁地,便是再大胆顽劣的族人也不敢轻易踏足,其中遍布湖泊沼泽,更让人畏惧的是,水泽境内,遍地都是嗜血的蟒蛇。 它们无所不吃,无所不吞。 一旦进入水泽境,怕是连根骨头都找不到。 君上的意思?是,让她尸骨无存,死后都不得安息! …… 水泽境上课,一只飞鸟抓着这具凉透了的尸体就?,从半空扔进一望无际的水泽境。 妖族几乎是逃也似的飞走了,毫不留念下方如?仙境般的美景。 水泽境乃是龙鸟一族的禁地。 无人踏足,更无人敢踏足。 此处有深不见底的湖潭,也有浅浅一层的泥滩,此时晚霞漫天,绚烂光彩溶溶入水,映照着下方的水泽,大大小小的湖泊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 美景之下,暗藏杀机。 随着陌生气息出现,水面无风泛起阵阵涟漪,仔细看才会发现,那竟是一条一条色彩斑斓庞大无比的蟒蛇。 绚烂多彩的鳞片在水光阳光映照下,反射出奇异诡谲的花纹,它们一条接一条朝滩涂上的人游来?。 淡黄的蛇瞳中,满是饥渴与嗜血。 其中一条蟒蛇,以傲然之势挡在众蛇面前,在他它的注视下,蛇群匍匐,瑟瑟发抖。 蟒蛇径直朝白皎游去。 多久没吃过新鲜的血食了。 随后,它“砰”地一下,撞上半透明的罩子?,直撞得眼冒金星。 它趴在无形的罩子?外,直勾勾地盯着里?面的尸体。 或许不是尸体。 蟒蛇缓了缓,突然摇着尾巴,不停拍打保护罩,显然,它已经生出了灵智,懂得运用工具。 保护罩内,白皎的伤口正在慢慢恢复。 剖心之时,她不惜一切代价催动赤月九界旗护,终于让它护住自己的心脉,也造成一副假死现象,骗过所有人。 如?今,也是它任劳任怨地修复伤口。 保护罩外拍打的蟒蛇眼睁睁看着诱人的血腥味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淡淡一缕,还是白皎身上血衣的缘故。 它气得嘶嘶大叫,拍打的频率越来?越快,本就?强行苏醒的赤月九界旗很快就?要支撑不住。 这时,白皎终于苏醒,强烈的不甘在眼中弥漫,她已经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 直到,她听见哗啦一声。 无形的保护罩碎了! 蟒蛇欢快地拍打尾巴,径直冲向白皎,张开血盆大口,尖锐锋利的獠牙使人望而生畏,除了白皎。 她已经死过一回了。 她不想死,更不能死! 蟒蛇被她盯上,竟然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奇怪感觉,这个瘦小的人类,像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凶兽! 但它实?在是太馋了。 它已经好久好久没闻到这么香的血食,它是族群里?的老大,没有蛇打得过它,更没人能打得过它! 这样的美食合该她来?享用! 蟒蛇骄傲地撑起身体,悍然发动攻击,试图以庞大的身体绞杀她,却在缠上她时,骤然僵住。 白皎趴在它身上,找准位置,一口咬下! 她不想死,无论如?何,她都要活着。 汩汩鲜血涌入喉咙,浓重?的血腥味糊住她的呼吸、口鼻,水泽境里?的活物,除了这群蛇,再无其它。 白皎别无选择。 随着大量蛇血下肚,填饱她的胃,失温的身体终于暖和起来?了。 白皎躺在蟒蛇身上,昏昏沉沉间睡去,用不完的蛇血在她身下蜿蜒成河,犹如?妖娆绽放的血花。 不远处,蛇群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即便蟒蛇已经死亡,可它身上强大的气息仍旧拥有极强的震慑力,更何况,它们都看见了,首领可是被她活活咬死的! 那么小的一个人类! 蛇群忌惮她,再也不敢靠近。 白皎一觉睡到半夜,醒来?后,嗅到一个淡淡的甜香,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躺在一片蕴灵花中。 全?天下,只有水泽境才能生长蕴灵花,它们只在月光下绽放,食之可以增长修为。 蕴灵花全?株如?水晶透明,每逢月光照耀,便会散发出盈盈光泽,通常会连亘一片,远远望去,宛若一片碎月流光。 不过,这并不代表它便平常,反而很是罕有。 因为蕴灵花只在月光下出现,它们逐月而生,月光隐没,顷刻便会凋零,而且它极难保存,摘下不过一刻,也会枯萎,药效全?无。 白皎果?断拔下一株吃掉。 入口即化,只剩下淡淡的清甜,像是在喝水,没有半分饱腹感,倒是透支的灵力因此补足了不少。 白皎眼睛一亮,既然对她有利,她也毫不客气,开始吃花。 百忙之中,她抬头看了眼月亮,观测它会不会突然消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一眼,她便停下了所有动作。 白衣胜雪的男人踏月而来?,他的眉眼温润,似一捧清泉,潺潺而流,狭长凤眸深邃且明亮,身后弯月如?钩,月色如?霜,簌簌抖落他一身雪色。 “流风。”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白皎不觉出声,陡然间,心口牵扯起一阵剧痛,她才恍然惊觉,她的心没有了。 一个无心之人,又怎能动情? 可她分明有情,本该生出情愫的地方,此时只余一片空荡,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颗细胞都在提醒她,缺了!这里?缺了一块! 白皎攥紧指尖,剧烈的痛楚涌向四肢百骸,若不是她有着强大的意志力,之前剖心已经近乎麻木,此时早已痛呼出声。 “你?是谁?”低沉的声音响起。 白皎看见他的脸,近在咫尺,那般熟悉的轮廓不是流风又是谁,认出他,白皎不单单靠自己的眼睛,还有感觉。 可他忘了自己。 刹那间,挤压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摧毁她刚构建好的城墙,令她委屈得流下泪来?:“你?问我是谁?” 杀千刀的主系统! 该死的妖君!该死的蘅芜!该死的绫华! 他们趁人之危,一起欺负她! 白皎杀气腾腾地想着,一边擦擦眼睛,眼泪偏偏像是坏掉的水龙头哗哗地流,将视野冲刷得一片模糊,她更看不到对面男人投来?的疑惑目光。 水泽境内,怎么会有一个血迹斑斑的孩童。 倘若不是来?炼药,他不会遇到对方。 丛云低眉垂眸:“你?——” 话音未落,一双手已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似藤蔓死死缠绕住他:“救我!” 白皎仰头看他,攥住衣襟的指尖隐隐发白:“你?不救我,我就?——一口咬死你?!” 丛云一怔,心下好笑?,从未有人敢对他如?此威胁。 心中升起些许兴味,微微抬眸,径直撞进她眼底,水色盈盈,浮光潋滟,黑色眼瞳中映照着再熟悉不过的影廓。 是他自己。 第 188 章 “大神官。”侍从闻讯赶来, 见?到?眼前一幕后,瞬间怔在原地。 白衣胜雪的大神官怀抱女童,宽大的白色袖袍染上点点血色, 斑斑点点, 似雪中红梅, 灼人眼球。 侍从压住心头涌起的惊涛骇浪, 他?是神殿守卫, 自然知晓大神官的性格,丛云大神官喜洁喜静, 如今, 竟亲自抱回一个血迹斑斑的孩童。 很快, 他便没时间思考。 丛云淡淡看他?一眼:“沧岩, 你让殿中侍女过?来, 再备些热水和?干净的衣服” “是!”沧岩低头,遮住眼底的惊诧。 听大神官话里的意思,是要让这?孩子?住在这?里,动作却不停, 不过?瞬息, 已经退出殿内。 偌大的神殿一片清冷。 丛云垂眸,看向怀中昏睡不醒的女童, 血衣已然浸黑,他?眉头微拧,也许是阴差阳错, 他?竟真的将她带了过?来。 罢了。 丛云眉眼舒展,似是想通什么, 片刻后,已经有?侍女带着干净衣服和?温水过?来。 见?到?白皎的瞬间, 即便已经提前得到?沧岩的提醒,仍旧止不住眼底的惊讶,一瞬过?后,便开始工作。 当时?白皎说完就因为消耗太大晕厥过?去?,现在被温热的水流浸泡,仿佛重新回到?母亲的怀抱里,暖如春风让她缓缓回神。 睁开眼,明晃晃的白光刺入眼底,接着才是一张秀丽的脸,哗啦啦的水声在耳畔响起,温柔的手在身上轻抚。 白皎蓦地回神,视野囊括周遭一切,发现自己正置身浴桶里,热意让她昏昏欲睡,一颗心终于有?了落在实?处的感觉,终于回到?人间。 等侍女为她洗完澡,看清白皎的模样,不禁一怔。 白皎之前满身血迹斑驳,后来因为和?蟒蛇缠斗,全身上下,哪里看得出一点眉眼,此时?清水洗净,换上干净的衣裙,如一颗蒙尘明珠,终于露出耀目颜色。 沧岩奉命带白皎过?去?,不经意瞥了眼,瞬间怔住了:“那个孩子?在哪儿?” 侍女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暗笑?:“不正在大人眼前。” “你说……之前大神官带回来的孩子?,是她?”沧岩眼睛睁圆,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然而殿内除了白皎,哪里还有?其他?孩子?。 “大神官,属下已经将她带来了。” 他?停下步子?,白皎紧跟着快走两步,两条小腿在青石地面上倒腾,沿着他?的视线,朝上方看去?。 脖子?都酸了。 可她又能怎么样,如今她也不过?是六七岁的孩子?,如果不是年纪太小,如果在给她一段时?间……事情绝不会是之前那样的结局! 白皎黯然垂眸,不论?如何,她现在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你叫什么名字?”丛云缓缓走来,声音淡淡,含着一缕微不可察的温和?。 “白皎。”她如今身份特殊,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倒不如用回自己的本?命。 “皎月流光,很好的寓意。” 一侧,被忽略得彻底沧岩嘴唇张合,大神官对她的关注,是不是有?点太超过?了? 但他?到?底没说什么。 神殿的主人是丛云大神官。 她是龙鸟一族的神官,地位超然,神圣不可侵犯。 无人知晓大神官活了多久,只知道?,龙鸟一族的妖君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丛云大神官,一直存在。 沧岩已经在神殿服侍数百年,不说熟知,也算了解丛云大神官的性格,他?似清风朗月,温润清华,对待万事万物,都有?种超脱一切都神性。 在沧岩心中,他?何止是大神官,更是他?尊敬仰慕的神明。 可他?眼中的神明,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展露出别样关注。 丛云无意知道?手下的想法,也懒得去?管,目光落在白皎身上,之前的想法越来越清晰,他?挥退下属,偌大的宫殿,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人。 如果真是六七岁的小孩子?,早就因为他?摄人的气场而惴惴不安,但白皎不是。 于是,她大胆又直白地看他?,后者忽地笑?了一声:“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陡然听见?他?的话,白皎怔怔睁眼,又惊又懵,收徒? 她默然无语,视线落在他?脸上,自然看得出他?是真的有?如此想法。 难道?他?还收徒上瘾了? 种种念头不过?一闪而逝,直直撞入对方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眼神,白皎抿了抿唇,问他?:“如果我不答应呢?” 丛云神色淡淡:“过?几天我会让沧岩送你下山。” 他?的神殿位于入云山颠,若无人带路,常人一辈子?也上不来。 白皎舔了舔唇,果断道?:“师父。” 她神色轻松,反正到?时?候纠结的人不是她。 丛云看着她,竟异常地恍惚起来,似乎印象中,也有?这?样的场景,只是那人穿着一身粉衣,软软糯糯地唤他?师父。 回过?神,他?看向白皎,心中越发笃定?,他?与对方有?缘,师徒之缘。 数年前他?突然生出一股厌烦,欲要离开此地,只是碍于无人传承,才会一直留在这?里。 丛云便想培养一个接班人,只是,到?如今他?也未曾找到?合适的徒弟,倒是这?次水泽境之行?,让他?有?了意外收获。 他?看得出对方根骨不错,很快便能将她培养出来,接替他?的职位。 届时?,他?也不必困守一处。 至于离开后去?做什么,丛云目光微闪,脑海中隐约掠过?一个念头,一闪而逝,快得他?根本?抓不住。 白皎自从成为他?的徒弟之后,待遇直线上升,只是,因为之前的受伤严重,如今的她暂时?不能修炼。 纵然心里如何焦急,现实?也无法更改。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待在神殿,直到?这?日,丛云忽然告诉她,要带她一起出去?,白皎惊愕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眼:“你很惊讶?” 白皎回过?神,摇摇头。 想到?那天初遇,她就知道?,丛云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她问:“我们去?哪儿?” 丛云将她视作弟子?,自然不会隐瞒,解释道?:“依附龙鸟一族的雁族女王派人送来求救信,雁族出现病疫,族中最精湛的大夫也无法拔除,请我前去?救治。” 龙鸟一族的大神官向来身兼数职,修为高?绝,除去?拥有?强大的行?走人世?的武力外,还有?举世?惊叹的医术,否则,他?不会深入水泽境寻找蕴灵花。 回归正题,白皎听见?这?话,眉头微蹙,他?还没说话,丛云的声音已经从头顶响起:“此行?除了我,还有?你。” 其实?,他?居于神殿,每日接到?的书信不胜枚举,其中,雁族最为危急,他?要前往雁族,一部分因为这?个,还有?另一部分…… 丛云眸光微闪,缓缓落在兴致勃勃的白皎身上。 丛云修为极高?,接到?书信之后便唤来车架,和?寻常车马不同,为他?驾车的乃是两只青鸾,马车在高?考行?驶,很快便抵达雁族境内。 此时?,雁族王宫前的空地上,忽然有?人喊出声来:“大神官,是大神官的车架!” 原来,有?人眼尖瞧见?天上驾车的青鸾,底下的国民闻言纷纷仰头,朝天上看去?。 其中,最镇定?的便是穿着黑色对襟宽袖长袍的雁族女王,璇青。 雁族乃是母系社会,由女王统御族群,女性在外带兵打仗,男性喂养孩子?,操持家里,如此已经延续数千年,不可更改。 言归正传,璇青两侧站立着两排臣子?,稀疏几个人,却是她的心腹,璇青一个眼神示意,立刻有?大臣出声维持秩序,顷刻间,方才熙攘的百姓已经彻底噤声。 只有?一双双眼睛,期盼炙热地看着天上。 青鸾落地,丛云牵着白皎的手从车上下来,端的是风姿翩翩,矜贵优雅,淡声道?:“璇青女王。” 璇青忙不迭朝他?走去?,满脸谦卑道?:“大神官,您唤我璇青便好。” 按照龙鸟一族的规矩,丛云大神官所拥有?的权利,甚至凌驾于王权之上,连强大到?不可一世?的龙鸟一族的妖君都要对他?毕恭毕敬,她不过?一个附属小国的女王,如何敢在他?面前骄横。 更何况,如今她们还求于大神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忽地,她的视线落在白皎身上,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两人穿着同色的白色衣袍,一温和?优雅,一清冷可爱,某些角度来看,竟有?些神似。 璇青禁不住思索起来,难道?说…… 她不敢深想,垂低眼睛,大神官不说,她便也不问,如今最重要的,是族中疫病。 是的,她已经确定?,此病乃是最恐怖可怕的疫病。 否则,也不会在短短半月内,便有?如此多的民众感染,两天前,甚至爆发过?一次大规模疫病,其中,就连她的王宫侍从,都有?人被其感染。 若不是事态危机,无法遏制,就连族中最好的大夫也无计可施,她也不会那么着急去?请大神官。 思及此,璇青神色萎靡不振。 听说病情来势汹汹,十分严重,丛云不敢耽误,立刻前去?诊治,白皎跟在一边,偶尔搭把手,她做过?医生,学过?医术,做什么都十分熟练。 本?来丛云的意图,就是借此机会让她跟着学习医术,白皎这?么做,正中下怀。 不久后,丛云面色凝重,得出结果:“这?不是疫病,是特殊的蛇毒感染。” 璇青和?一众大臣听罢猛然惊住,她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雁族是不怕蛇的,甚至捕蛇来吃,越是毒蛇越觉得美味,她们的身体都已衍生出一种抗蛇毒的东西。 因此,听到?生病的臣民是中了蛇毒,她们第?一反应是不信。 丛云声音淡淡:“若是普通蛇毒,雁族自然不惧,可我先前说过?,这?是种特殊蛇毒,连我也未曾见?过?,似乎是蛇毒与尸毒结合产生的毒素。” 说着,他?眉心微蹙,似乎事情有?些棘手。 璇青和?一众大臣面面相觑,下一刻,她眼神果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神官,求您救救我雁族民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要能治好病患,我雁族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们只是一个小国,如何经得起这?样折腾。 白皎见?到?她们这?样,也愣了一瞬,下意识看向丛云。 后者略一挥手,跪倒在地的璇青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眼中异彩连连,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丛云:“我何时?说过?不能治了?” “蛇毒虽然特殊,却也不是无药可治,你记住我的话,把我需要的药材全部备齐。” “是!”璇青高?声回答,音色清亮,便是聋子?都能感觉到?她此刻的喜悦。 当真是应了那句人族诗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擦了擦额头沁出的冷汗,心脏不住情绪,幸好大神官见?多识广,医术精湛。 源源不断的药材送入王宫,白皎跟着丛云学习,药材需要萃取等多道?工序,最后才能炼制成解毒丹。 白皎身受重伤,无法动用修为,便在一边帮忙挑拣草药,备份。 药房里弥漫一股苦药清气,俩人各自分工,白皎时?不时?看向丛云,后者正在炼制解毒丹,足以救治雁族半数臣民。 白皎看了眼丹药雏形,缓缓闭上了眼。 不愧是流风。 即使失忆了,本?性也没变。 不耐烦一颗一颗炼制,便直接准备上千份药材一起炼制,如今,丹药雏形便有?蓝球大小。 真聪明。 白皎在心里吐槽,手下不停,药房里气氛还算安静,因此,衬得那急促的脚步声愈发清晰。 “嘎吱”一声,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 “大神官。”一袭红衣的女子?停下脚步,俏丽的脸庞上霞飞双颊。 她正是雁族公主灵嘉。 白皎眉头微挑,视线在羞涩的小公主和?丛云身上辗转,有?种了然于胸的感觉,随即,稳稳看向丛云。 灵嘉自荐道?:“我听母亲说大神官在药房炼药,救治我雁族臣民,灵嘉自幼学医,也想来尽一份绵薄之力。” 她说着羞怯地移开不过?,蓦地一顿。 她看到?的地方,正是白皎所处方位,看到?她之后,灵嘉脸色骤然泛白,仿佛遭受了什么打击一般。 她嘴唇翕动,脑子?一热竟然直接道?:“大神官,这?是您的女儿吗?” 不怪她会这?么想,白皎被迫跟他?出双入对,时?时?牵手,偶尔还会被他?抱起来。 不止姿态亲昵,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同一款式,如何不让人认错。 白皎听见?后默然一囧。 丛云眼中漾起几分讶异,扫了眼白皎,才道?:“皎皎是我的徒弟。” 于是,灵嘉骤然松了口气。 白皎瞥了眼丛云,觉得她放松的太早了。 不过?,她冷冷瞟了眼丛云,忽然,心口一阵发疼,脸色微微泛白,下意识垂下眼睫,遮住外泄的情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一些细微密集的痛楚,白皎觉得能忍耐下去?,唯独握着洗灵草的指尖,微微泛白。 丛云视线一顿,越过?灵嘉精致朝她走去?。 白皎还没回神,男人指尖搭在她腕上,眉心紧蹙:“放下东西,回去?休息。” 她低眉垂眸,小声坚持道?:“这?次症状很轻,我可以继续——” “你不可以。”男人冷冷的声音打断她的话,白皎抬眸,正对死他?漆黑幽深的眼瞳,里面满是强势与坚持。 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他?道?:“不听话,我亲自抱你过?去?。” 霎时?间,白皎涨红了脸。 她觉得自己六七岁,能跑能跳,怎么还能让人抱回去?。 白皎皱了皱鼻尖,无奈又气恼地说:“回去?就回去?!” 她转过?身,看不见?身后男人温和?柔软的视线。 …… 因为有?丛云研制出药到?病除的解毒丹,雁族臣民恢复极快,不过?几天,已经尽数恢复。 丛云自然也要走。 白皎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微微偏头,看向紧闭的房门,今天正是丛云和?璇青辞行?的日子?,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久久没出来。 白皎靠着栏杆,时?间太长,眼皮下坠,眼看就要睡过?去?。 “大神官留步。”突兀的声音使她瞬间清醒,朝声源处看去?,正是璇青和?丛云。 他?们出来了! 白皎跳下围栏,快步跑到?丛云跟前:“师父。” 她忽然发觉,璇青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似乎蕴含着其他?意味,只是不等她思索,丛云已经牵起她的手,朝房间走去?。 “师父?” 丛云唇畔漾起一抹弧度:“怎么了?” 白皎:“我们要走了吗?” 丛云凤眸狭长,幽幽看她:“计划有?变,过?几天再走。” 白皎怔了怔,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拉进房间,房门紧闭,窗棂封锁,屋子?里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明灯,营造出静谧温和?的氛围。 因为太过?安静,连心跳都能细数。 除了白皎。 这?会儿她已经明白丛云的目的,为她疗伤。 她没有?心。 这?是丛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明白的事实?,他?修为极高?,普天之下,几乎无事能隐过?她。 白皎也没想着隐瞒。 在他?询问时?,直接告诉他?,是她将自己的心脏捏碎,眼底携裹着出前所未有?的狠厉,黑白分明的眼燃起一片烈火,灼灼燃烧。 她要报仇。 丛云从始至终都知道?。 这?样的麻烦,又是一个陌生人,按照丛云一贯的准则,应该早就将他?送走,可他?面对着她,撞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在心头浮现,因为太过?复杂矛盾,让他?无从分辨。 可他?又清楚知道?,她是特殊的,在他?眼里,世?界上的人只分成两类,一个是白皎,一个是其他?人。 于是,他?将她收为徒弟,帮她疗伤。 “师父。”白皎唤他?。 声音令他?立时?回神,治疗的方法很简单,却又称得上十分繁琐。 因为白皎修为低,年龄小,加上她之前身受重伤,看起来健健康康,实?际上身体内部一团乱麻。 丛云要小心再小心地帮她疏导。 分理出一缕属于他?的灵力,如同细微的丝线在她身体里游走,一路畅通无阻。 每每这?时?,丛云看她的目光便格外复杂。 因为他?发现,白皎对他?的灵力,对于一个陌生人的灵力进入自己体内,竟然没有?半分排斥。 丛云清楚知道?,这?是不正常的。 她本?该抗拒抵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欢欢喜喜的好似回了家。 男人眉心微拧,他?甚至在白皎身上感觉到?一股属于自己的气息,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她的特殊。 然而无论?她再怎么深思,也得不到?一丝头绪。 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身体,似春雨丝丝缕缕润泽她干涸的经脉,舒服的好像浸泡在温水里。 白皎眉眼舒展,忽地,又是一皱。 脑袋好痒。 实?际上,这?种感觉已经出现了好几次,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脑子?好痒,好像要长出什么东西了…… 感觉越来越清晰。 “师父。”白皎糯声唤他?。 丛云抬眸而视,黑眸幽幽映出她的面容,她说:“我脑袋好痒。” 白皎抓了抓,软软的黑色发丝垂落,并没什么变化。 丛云眼神微变,一簇发丝在他?眼前,缓缓蜕变成赤红色,散发出他?最熟悉不过?的气息。 他?神色复杂,白皎还没发觉,只感觉脑子?突然不痒了,下意识撩起一抹发丝,熟悉的颜色让她睁大眼睛,下意识看向丛云。 这?不是……流风之前送她的同心镯吗? 当初她连赤月九界旗都找到?了,就是没找到?它,还以为它消失了,没想到?,它只是藏了起来。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因为他?吗? 白皎看向丛云,直直撞入他?深邃眸底,丛云:“你身上怎么会有?我凤凰一族的气息,难道?……你父亲或者母亲有?一方是凤凰?” 白皎:“……”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霎时?间,她双颊滚烫,不用看就知道?,已经红成一片。 她身上凤凰翎羽来源不就是他?自己! 失忆了,连脑子?也变糊涂了! 她站起身去?看他?,红着脸,掷地有?声地反驳:“才不是!” 她自认为自己十分霸气,可是配上矮小的身量,就连凶恶的眼神也被软化几分,完全失去?了摄人气势。 丛云无奈一笑?,轻抚她的发顶:“也许是我说错了。” 白皎抿嘴唇,仰着头看他?,男人俊美绝伦的轮廓深深印在眼底 是夜,暗蓝色的天幕似一条闪闪发光的河流,无数繁星闪烁光芒。 地上呼应着点点繁星,实?际上,都是雁族搭起来的篝火堆,火光摇曳,似热情的舞女欢欣盛放。 这?场篝火宴会的主角,便是丛云。 有?了他?的帮助,雁族臣民才得以保全,后来得知他?要离开,臣民们自发组建一场篝火宴会,欢送他?们离开。 燃烧的篝火摇曳生姿,周遭围绕着一群载歌载舞的臣民,身为鸟族,她们天生便喜欢歌舞。 如今有?大神官在侧,一个个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只为求得大神官一眼垂怜。 热络的歌舞声中,丛云白衣胜雪,摇曳的火光洒落在他?俊美如神的面容上,眸色因此染上一层火色,衬得他?仿若无悲无喜的神明。 周身散发出叫人无法忽视圣洁神性,似遥远国度的神明,不可亵渎。 也正因为这?样,不少族人暗暗朝他?看去?,眼睛亮如火炬。 妖族向来以热烈奔放著称,从来不会扭捏,即使明知道?大神官高?不可攀,可喜欢就是喜欢。 她们尊敬大神官,也倾慕大神官,甚至以此为荣,那可是大神官,世?间有?几个男子?能如大神官这?般俊美非凡,实?力强大。 如果不是他?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多的是枕席自荐的妖族,不分男女。 妖族没有?人类繁重的礼教束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爱得轰轰烈烈,断得干脆利落,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 热烈的歌舞忽然停下。 所有?人朝一处看去?,待看清来人后,蓦地睁大眼睛。 小公主灵嘉出现身着舞衣,红色薄纱层层叠叠,裙摆处似荷叶飘荡,点缀着一颗又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 她舞姿婀娜,旋转翩飞间,整个人似一朵盛放的蓓蕾,唇边咬着的红色花枝,直白近乎热烈地展示她的倾慕和?爱意。 一舞结束,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灵嘉身上,如炬的目光使她脸颊泛红,行?为却极其大胆:“大神官,灵嘉喜欢您。” 她递出手里的鲜花,妖族一直有?一个规矩,折花赠与心上人。 她这?样的举动,已经相当于宣告在场所有?人,她喜欢丛云。 围观群众一阵呼吸急促,看着那朵盛放的花朵,心想,多浪漫啊。 是啊,多浪漫呐。 如果对象不是丛云,白皎可能早当起了吃瓜群众里的一员,正嗑瓜子?,混在人群里欢呼鼓掌呢。 但是现在—— 她看向丛云,后者神色淡淡,说道?:“我祝公主早日觅得良人。” 拒绝得干脆利落,一点机会都没留。 气氛一时?沉寂,幸好有?璇青周旋,再度炒热起来。 连公主都黯然退场,之前底气不足的众人这?下更是不敢轻易靠近,只敢偷偷地看。 倒是灵嘉本?人,虽然被拒绝很丢脸,但她好歹得到?了一个答案,她被母亲养得很好,眉眼间熠熠生辉,而且大神官也说了,祝她觅得良人,这?不证明了,不是她不好,只是大神官不喜欢她而已。 如今表白一次,无论?得到?何种结果,至少对于灵嘉来说,她不会再有?遗憾了。 旋即,她又看向“与世?隔绝”的大神官,十分忧心忡忡地说道?:“大神官,难道?您就没有?喜欢的女子?吗?” 见?他?不答,她又继续说:“情爱多美好,找到?契合的伴侣,就能与她在天上比翼双飞,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她们鸟族最喜欢飞行?,与恋人花前月下,翩翩起舞,翱翔天穹,比翼双飞,对她们来说,可是最顶级的享受。 大神官竟然一点也不心动。 灵嘉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自从被拒绝后,她的本?性算是彻底暴露了,正如璇青这?样骄傲的女王,又怎么会生出羞赧腼腆的女儿呢。 丛云淡淡一笑?,半分也不向往。 忽然,他?仿佛感觉到?什么,目光远眺。 冥冥中的预感,使他?一眼穿过?人群,直直落在正中心的白皎身上。 今日她穿着一袭白衣素服,反而越发衬出她的清冷出尘,脱去?稚气的脸上,逐渐绽开几分属于自己的芳华。 引得一群人移不开眼,脸色羞红。 正如之前所说,雁族是男主内女主外,这?些小少年自小就被父亲培养起来,不过?一会儿,白皎便觉得,他?们性子?可真温柔。 温柔体贴,说话也好听,一看,就是人夫的好料子?。 白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弯起唇角,笑?容明艳。 其他?人看得目不转睛,眼睛里有?倾慕,更有?崇拜和?艳羡。 她可是大神官的徒弟。 以后肯定?也会成为神官,多么厉害呀。 鸟族天生能歌善舞,几人更是在她面前跳舞,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讨她欢心。 白皎看得眼睛发亮,忍不住夸赞,鼓起掌来。 她看得目不转睛,那么生动美丽,惹得男孩儿们瞬间涨红了脸,他?们丝毫不觉得跳舞供人观赏是什么屈辱的事,反而很是高?兴。 能以这?样的方式,让她开心起来。 其中,被她夸赞的那个孩子?昂首挺胸,真色温柔中又带几分骄傲,他?憧憬地看向白皎,正要说话,忽然顿住。 白皎眉心微蹙,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下意识问他?:“怎么了?” 身后蓦地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皎皎,夜深了,我们该回去?了。” 白皎偏头去?看,正对上一双狭长深邃的眼。 第 189 章 她抿了抿唇, 没说话,周围只有?沉默的风声以及逐渐远去的人声。 丛云眸光深暗,高?大挺拔的身形映着身后摇曳的篝火, 柔和的光辉洒在他肩头, 俊美绝伦的脸上?。 端方有礼, 温润如玉。 似是画中走出的谪仙, 此时动起来, 一把将?她整个抱起,白皎身?体一僵, 陡然而来的失重感和束缚让她脸颊绯红, 反射性去看之前?的男生?们?, 却被他宽阔的臂弯牢牢挡住, 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也?无人敢出面阻拦。 白皎气恼地瞪他, 一只手抓着男人衣襟,眼眸清澈动人:“你生?气了?” 丛云步履微顿,沉默地看向她,没说话, 只有?微蹙的眉心, 泄露出几分微妙情绪。 半晌,久到白皎在他怀里打起了哈欠, 眼皮发坠,昏昏欲睡,下意识蹭了蹭他的衣襟。 丛云忽然出声:“你是我的徒弟, 以?后要接任我的职位,修身?养性, 是基本功。“ 白皎下意识辩解:“可我就是看一看,听一听, 再说,明明他们?自己也?很乐意。” 她说的坦诚而无畏,明晃晃的眼睛似火星一般亮灼又纯洁,反映得他神色微暗。 凛然的夜风悄然钻入车厢。 丛云沉默着看她:“你还小。” 白皎仰起头,自有?一番道理:“就是小,才要自小培养审美,爱慕美好,不是人的天性吗?” 她的那些话仔细品读,也?有?几分道理。 可是—— 正因?为如此,丛云拧紧眉头,不知如何形容,心中缠绕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的担心。 她那样小,不过是个孩子。 回过神,才发现白皎已经枕着他沉沉睡去,车厢四角燃着昼夜不灭的明灯,光辉柔和地洒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连风来到此处,都变得轻柔许多。 白皎以?为自己能?安稳的一夜到神殿,谁知她睡得香甜,心口处骤然升起剧痛,不过片刻,已经冒出一身?冷汗,黏腻的湿衣贴着身?体,迫使她不得不醒来。 她睁开湿漉漉的眼睫,瞥见线条优美的下颌,清雅的气息环绕周身?,他一直抱着她。 疼痛陡然加剧! 她在心中暗骂,撑起虚软的身?体挣扎:“师父。” 声音细软又无力,黛眉紧缩,脸上?惨白,病恹恹地趴在丛云心口,立时让他心头一跳:“怎么了?” 他下意识输送灵力,果然如他所料,发病了。 眉眼略微舒展,又轻轻拧住,因?为怀中人脸色苍白,即便?输送再多灵力,也?只能?缓解一时。 况且,随着时间流逝,效果也?在慢慢减弱。 她缺了心脏,如今能?活着已然是个奇迹。 怔神间,他听见白皎的声音:“师父,我想一个人呆着。” 丛云微怔,她却已经拖着虚软的身?体从他怀里爬出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倚靠着马车角落。 她低垂着脸,阴影垂落,看不见丝毫神色,只能?瞥见往日红润的唇瓣,此时如凋零褪色的花瓣,紧紧抿着。 没人比白皎更清楚,她现在的处境。 心痛突如其来,但是后来持续不断的痛苦,就并非意外,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丛云。 缺了心的人怎么能?轻易动情,可她和他朝夕相?对,曾经有?过那么多的柔情蜜意,偶尔翻涌,是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 白皎苦中作乐地想,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彻底习惯了。 “皎皎。”丛云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白皎看向他,视线失焦,只能?模糊看见他的身?影,虚化的灯光勾勒了一圈。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轻抚她的脸颊,似一阵凄微的风,拂面而来。 紧接着,白皎便?彻底失去意识。 醒来时,她全身?酥软,动了动,耳畔便?是一阵流水声,暖意从四面八方包裹她,她才发现,自己半坐在浴桶里。 温热的水氤氲雾气,夹杂着浓烈的药味,视野里一片模糊,隐约可见一道身?影,是丛云。 她的脸颊被热气熏得发红,清澈的眼一眨一眨,亮晶晶的好似夜空中的星辰。 丛云认真看她:“不要动。” 白皎抿住下唇,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丛云从怀里掏出一颗种子,旁边是早已摆放好的阵法,五色息壤洒在泥土里,眨眼间,种子破封而出,见风就长?。 一念之间,花开花落。 心叶菩提,即为永恒。 一颗高?大的菩提树眨眼出现在白皎面前?,心状叶子无风摇曳,浓绿如翡翠的树冠上?,只挂着一颗圆形果实。 圈圈波纹似涟漪震荡而出,散发出浓郁且蓬勃的生?命力。 白皎脸色微变,让她想起某些十分不好的画面。 “这?是什么?”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去看他,指尖捏着浴桶边缘。 丛云眉眼舒展,温声道:“雁族女王的馈赠,一颗菩提子。” 他说着摘下短短瞬息便?已成熟的心叶菩提,自从知道她缺失心脏,他便?一直在找替代品,后来掐算出雁族女王手里有?一颗心叶菩提的种子,便?带着白皎前?去雁族,既是治病救人,也?是为了她。 她的心没有?了,那便?为她再造一颗。 他以?心叶菩提为心,塑造成一颗全新的心脏。 “别怕。”丛云安抚她,“这?颗菩提子可以?替代你的心脏,但是我要剖开你的心口,才能?将?这?颗心放进去。” 让她浸泡的池水,是他用上?百种灵药勾兑而成,可以?固本培元,保她性命。 出乎他的意料,白皎笑了笑:“我知道,师父是在为我好。” 她捏着浴桶的手慢慢松开。 丛云动作行云流水,将?一切安置好,正对上?她清明的眼,他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她竟是一直意识清醒地看着自己如何动作。 两手的血随着水流悄然消失。 白皎似乎没发觉,眉眼弯弯,满是新生?的喜悦,她的眼眸那样明亮,如花灼灼:“师父,我好了!” 丛云应了一声,把她从浴桶里捞出来,原本深褐色的药水,此时已变得极为清浅,证明那些药力已经全被她吸收。 他为她浅裹上?绸布,像是抱小狗似的,将?白皎抱了起来。 白皎:“……” 她意识到姿势微妙,下意识便?想挣开绸巾,忽然,寂静的屋子里响起一声脆响。 丛云沉声说:“乖一点。” 他直接往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眼神平淡,眉头微拧,毕竟,在他眼里,她也?只是个小孩子。 白皎睁大眼睛,身?体骤然僵住。 半晌,她才怔怔回神,深吸一口气,捏着绸巾也?顾不得乱蓬蓬的头发,死死盯着他。 却只看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背影,落在地面上?,拉得极长?。 他,竟然打她屁股!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小孩子,可是,也?不能?打屁股啊! 关键是,好疼! 白皎揉了揉,一翻身?,在床上?翻滚起来,齐整的被子瞬时凌乱,她在床上?发泄羞恼的情绪,似乎这?样就能?平复心中的躁动和羞恼。 虽然她的身?体是个孩子,可她的灵魂是大人啊! 重新拥有?心脏之后,白皎便?开始修炼,她没忘了自己的仇敌,之前?是她没防备,等着吧! 她咬牙切齿,等她回来,一个都饶不了! 水泽境。 远远望去,大大小小的湖泊似一串的宝石项链,绚烂宝石一颗颗散乱缀嵌在大地上?。 湖面平滑如镜,闪烁出熠熠光泽。 此处龙鸟一族的禁地,荒无人烟,却也?是实力强大者?的乐园,说的就是丛云,因?为这?里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他时常来这?里采摘灵药。 这?次,更是带上?了白皎。 丛云告诉她,她之前?见到的蕴灵花,只在有?蛇尸的地方才会出现。 蕴灵花乃是世间少有?,至纯至净的灵花,却是由鲜血浇灌而成。 白皎下颌微抬,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点头记下了。 她明白,这?次就是野外实践课。 水泽境的景色一如既往的漂亮,波光粼粼的湖面,美如仙境,却杀机暗藏。 作为此地的霸主,蛇群藏匿在水下不算嬉戏打闹,正肆意发泄自己的精力,忽地,一条蛇猛然僵滞,仿佛感觉到什么,僵硬地转动眼瞳,一颗彩色蛇头付出水面。 其他伙伴见它如此,忍不住碰了碰,陷某种情绪的蟒蛇下意识缠紧它。 “你干嘛!” 同伴生?气地骂它,沿着它的视线看过去,摇曳的蛇神猛然停顿住。 “那个杀神又来了!” 不久后,蛇群纷纷嘶嘶出声。 竟然好似畏惧般,沉在水里飞快游走,水面因?此荡起阵阵波纹,白皎五感敏锐,一眼瞥见悄悄迁徙的蛇群。 她歪了歪头,扯着丛云衣袖:“师父,你看!” 丛云淡扫一眼,却看向她,眸光闪出一丝诧异:“它们?在害怕你。” 白皎满脸茫然:“怕我?” 她什么好怕……emmm,她顿了顿,想起自己曾经的英勇战绩,心虚地摸摸鼻尖。 尴尬,那是没有?的,反倒很有?几分骄傲。 是她杀的没错,但是—— 她理直气壮地说:“如果不杀那条蛇,死的人就是我,到时候就算师父来了,连我的骨头渣子都见不到。” 丛云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不可避免地想起初见时她的满身?血迹,白皎一直没有?透露过伤她的人是谁,竟将?她逼得不惜捏碎自己的心脏。 难以?言喻的焦躁在心头升腾,逐渐勾连成一片燃烧的火焰。 他也?未曾发觉,他对白皎太关注,倾注了早已过载的情绪。 …… 回去后,丛云亲自为她主持了一场收徒大典,即刻起,白皎便?是神殿名正言顺的小神官。 雁族第一个送来礼物,价值不菲,其实单单凭借他们?拯救了整个雁族,便?是什么贵重礼物都抵不上?。 也?有?一部分鸟族,在得知大神官收徒后,动起心思。 据说哪位小神官出身?不显,只是一只雌性白鹭。 在鸟族中,白鹭以?美丽纯洁著称,这?也?就代表,她并非实力强大那一派,如今忽然有?只来历不明的白鹭让大神官收徒,其它各族,不少自诩猛禽的族群纷纷蠢蠢欲动。 其中几家更是早已付诸行动。 他们?派出族内的弟子在山下求见。概因?神殿所在的入云山被丛云施法,用结界笼罩,若无丛云布下的指引,根本不能?踏足。 不过,其中很大一部分人,连大神官的面都没见到就失望离开。 一部分动用家族力量,好歹让大神官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自信自己不比那所谓的白鹭差到哪里。 出乎所有?人意料,从始至终丛云大神官连面都不露。 其余人大失所望,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的,已经几乎无人在山下守候。 白皎后知后觉才知道有?人盯上?自己的徒弟位置,等她知道的时候,风波已经消弭无形。 她没有?任何意外。 迎着侍女艳羡的目光,她轻笑一声:“我知道,师父对我最好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有?人更聪明,直接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她修为虽底到底有?着上?神的底子,就算对方运用了秘法,也?被她一眼看穿。 说的就是眼前?这?条幻化成鹰隼,妄图以?救命之恩混入神殿,进行报复的巴蛇。 白皎开始顺遂他意,让他进来,转头就跟丛云说了她的观察,再然后便?是现在,见自己已经暴露,巴蛇索性不再伪装。 顷刻间,他化为原型。 黑蛇青首的巨蛇抬起蛇头,冰冷的竖瞳邪恶冷酷。 巴蛇幼年体便?可吞象,成年体更不用多说,不知道用这?种办法吞噬了多少生?灵,才养成了眼前?这?样庞大狰狞的蛇身?。 “皎皎小心。”丛云提醒她,一眼看出这?条蛇修为不错,至少现在的白皎打不过的。 白皎不在乎,修为低怎么了,又不是永远都这?么低,再说,就算她打不过,还有?丛云。 她扯了扯男人衣袖:“师父,刚才他说他想吃了我。” 丛云闻言,转动眸子,平静如水的目光落在巴蛇身?上?,眉头微蹙。 巴蛇自恃是凶兽,也?许是之前?的顺风顺水养大了他的野心,竟然觉得,自己连大神官都能?碰一碰。 听见白皎的话,他竟猖狂地张开血盆大口:“哈哈,我不止要吃掉这?只小白鹭,还要吞掉大神官!” “就让我看一看,大神官有?什么神通!” 话落,摄人的威压骤然袭来,连同整片空间,都在瞬息间完成封锁! 他得意的仰起头,之前?计划产生?的挫败已经全部烟消云散,等他一口吞掉他们?,他的修为一定会进步神速!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圣洁温和的大神官目光一凝,热意蔓延,一簇蓝色火焰在庞大的巴蛇面前?,渺小得犹如一粒尘埃,却携裹着不可忽视能?够摧毁一切的高?温。 穿过的空间,因?此而扭曲变形。 更是视他粗劣的封锁为无物,坚硬牢固的鳞片直接洞穿,在它眉心烧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大洞。 “轰”地一声,庞大蛇躯似小山倾颓骤然倒塌。 丛云直接剖出巴蛇内丹,逼掉杂质之后,原本婴儿拳头大的内丹只剩下核桃大小,散发出纯白的光晕。 他道:“皎皎,炼化它。” 丛云见多识广,早在见到巴蛇时便?打起了巴蛇内丹的主意,因?此特意操控南明离火,不要伤到内丹。 这?东西是实打实的奇珍异宝,对白皎来说更是顶级补品。 鸟族身?为蛇族的克星,完全不惧内丹的邪性,反而很好炼化。 白皎笑眼弯弯的接过去:“谢谢师父。” 丛云倏然一笑:“我为你护法。” 白皎点头应是,只是,她们?谁也?没想到,巴蛇内丹效果太好,以?至于?,直接把白皎补过头,庞大浩瀚的灵力如滂沱大雨倾盆而下,白皎发现为时已晚。 灵力外泄后化为凝实的白光,如同蚕茧一层一层将?她包裹其中,丛云一瞬阴沉下脸,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直至一颗巨大的一人多高?的白色光茧,密密叠叠地将?她彻底包裹,白皎也?因?消化不了庞大的力量而陷入沉睡。 他用神识扫视,隐约看到女孩儿微蜷的身?体,眉眼微微舒展,继而,丛云的目光落在光茧上?,一团柔和白光覆盖其上?,光晕浓厚。 一过便?是十年。 白色茧壳上?覆盖着的白光已然暗淡,丛云发现时,光芒只余下薄薄一层,将?息未息。 他目光微动,忍不住出声:“皎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任何回应。 蚕茧光芒愈发黯淡,即便?丛云加快输送灵力,一切仍像泥牛入海,无法挽回。 他太过急切,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以?至于?阵脚大乱,完全失去了平时的理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更未发现,巨大的蚕茧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一层蛛网般的裂纹,自上?而下,向四周蔓延。 “咔嚓——咔嚓——” 细微的开裂声令他骤然回神,黑眸直直凝视巨大茧壳,一条条裂缝如同玉璧上?的裂痕,沟壑,逐渐扩大。 丛云面无表情,只有?急促的呼吸,泄露了此刻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直至最后一道拇指粗的裂缝自上?而下绽开,最后一缕光辉熄灭,巨大的茧壳骤然破碎,灼目的白色流光直冲云霄,天际响起一道嘹亮的啼鸣。 终于?出来了! 呼吸着新鲜空气,白皎像刚放出的囚徒,欢快地享受自由,随即,她便?发现了不对。 她的身?体—— 万里无云的晴空上?,视线毫无阻碍,清晰可见。 一只同体纯白的成年白鹭张开翅膀,姿态优雅地蹁跹起舞,它的羽翼漂亮且纯洁,后背覆盖着一片薄纱似的白色蓑羽,仙气飘飘,姿态优美。 最为瞩目的,却是那两条长?长?的生?长?在它头顶十分漂亮醒目的赤色翎毛。 之前?出现的凤凰翎尾此时以?最亲密的方式出现,成为白鹭头顶的赤红色的翎毛,随着她翩然舞动,似火焰一般灼目耀眼。 白皎不知道的是,这?两条翎毛只有?在繁殖期才会出现,照示着她已经是只成年的白鹭,完全可以?享受情爱的美好滋味。 白皎第一次发现飞行这?么有?趣,张开翅膀,御风而行,下方是渺小的山河,万里河山尽收眼底。 没有?任何一只鸟儿能?抵挡得住翱翔的诱惑。 她飞着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直至瞥见身?侧白衣胜雪的丛云。 她张嘴解释,发出的却是一声啼鸣。 丛云眉头微挑,显然听懂她的话。 白皎脸上?发烫,第一次庆幸自己变成原身?,有?一层羽毛遮挡,她邀请丛云一起飞。 果然得到拒绝。 白皎失落地应了声,舒展羽翼,高?空之上?,碎金般的光芒洒下,染上?洁白美丽的长?羽。 她追风穿云,不断在天穹下变换着各种姿势,即便?没有?章法,天然雅致优美的身?形上?下翩飞,也?似翩然起舞般引人注目。 丛云不可遏制地看向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那位雁族公主的话。 “大神官,难道您就没有?喜欢的女子吗?” “与契合的伴侣比翼双飞,是这?世间最美妙的事……” 寂静的心湖忽然漾起一层涟漪,掷入湖底的种子悄然坠下。 湖面重归平静,落下的种子却在水下无声蛰伏,它静待时机,只为等待一个生?根发芽的机会。 白皎玩儿够了才恋恋不舍地从半空落下,微微一转,便?化成人形。 她似乎忘了一件事。 十年里,身?上?的衣服早已朽烂得不成样子,再次出现在丛云面前?,竟是不着寸缕的模样。 丛云立刻偏头,方才的一幕却不由自主地刻进在脑海里,胸腔里的心脏,不自然地悸动着。 他抿紧薄唇,取下身?上?的外袍为她披上?,从始至终,不敢看她一眼。 白皎小声感谢:“谢谢师父。” 她捏着白色衣袍,一头漆黑长?发垂落,似海底飘摇的海藻,映衬着白玉般的面容,眉眼清冷,唇色嫣红。 纯白的外袍披在身?上?,更衬她气质清冷,如空谷盛放的幽兰,自有?绝响。 “不用谢,是我的疏忽,忘了教你幻化的法术。”他声音低沉,隐含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喑哑。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藏在平静表象下,隐晦且无法言喻的情潮,为什么非要用自己的外袍,而不是为她幻化一件。 他看着她,低眉垂眸,早先的孩童印象已经彻底被眼前?的清冷女子覆盖,只模糊留下几缕残影。 他拧着眉头,不知是好是坏。 白皎直勾勾地看着他。 俊美无俦的面容近在咫尺,宽松白衣勾勒出挺拔英武的身?形,白皎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指尖捏着衣襟,不知怎么形容此刻的情绪。 她低垂眼睫,遮住几分蠢蠢欲动。 有?一瞬间,她竟然想要扑过去,看看他的内心,是否真如外表那般禁欲、自持。 暗涌的浪潮被两人不约而同的遮掩,很快,白皎发现,他在躲自己。 实际上?,那天之后,丛云独自审视了自己,最后下定结论,他只把她当徒弟培养,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甚至可以?说,他是看着白皎长?大的。 作为师父,他怎么能?对她有?那种污秽的念头。 然而每每月上?中天,白日里神圣沉稳的大神官,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她,甚至于?,连夜里梦中都是她。 天底下,会有?师父每夜梦到自己的徒弟吗? 巨大的反差让他再也?不敢面对白皎,每每看见她纯洁懵懂的面容,脑海里总会浮现那些隐晦、旖旎的梦境。 白皎堵了几次,发现他是真的半点儿不给她机会,避她如洪水猛兽。 郁闷地她直接挑了一个月色不错的晚上?,挖出之前?酿造的凤栖酒喝了起来。 她的酿酒技术自然是很好的,毕竟师承流风,之前?因?为丛云,一直埋在桃花树下,这?次索性全挖出来喝了。 白皎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郁闷地直瞪天边明月。 一个念头跳出脑海。 白皎拍上?石桌,站起身?来,反正修为已经提升够了,不如去报仇! 她已经拖延了太长?时间。 想起上?次见面时的情况,白皎恶劣地挑起一抹笑容,没了她的心脏,绫华还能?健康快乐的活着吗? 凭什么他们?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白皎猛地抓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狠狠掷下,她才不是拖泥带水的人! 豪言壮志刚发完,身?体就开始摇晃起来,她的理智被酒水浸透,不禁眯起一双醉眼,翘起的眼尾染上?一片飞红,双颊泛粉,软化了眉眼间的清冷。 几缕风情,将?清冷与妩媚杂糅在一起。 直至一道影子覆盖在她脸上?。 白皎懒散抬眸,径直对上?一双浓墨似的眼眸,她舔了舔唇,疑惑自己是不是醉透了,怎么产生?了幻觉,一直躲着她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下意识抓了抓,一把勾住男人腰带。 丛云猛地一怔,眼中透出几分莫名的茫然,竟是低声唤她:“皎皎?” 声音仿佛在舌尖辗转许久,浸透了缠绵意味。 圆月高?悬,月华如水倾泻一地。 他认真地注视着白皎,目光一寸一寸辗转,在她冷清眉眼,嫣红唇瓣流连忘返,遏制不住的情愫仿佛被月潮牵引,跌宕起伏地翻涌。 丛云下意识觉得,这?是一场旖旎的梦境。 他又开始做梦了。 一开始,白皎并没发觉什么不对,直到他骤然俯身?,狭长?漆黑的眼眸映出她的轮廓,指尖轻抚。 “皎皎。” 一声接着一声,低沉喑哑的嗓音似醇香的酒液在杯中摇曳,目光透露出浓郁的占有?欲,脊背微垂,似黑暗中起伏跌宕的群山,伏延千里。 白皎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略微挣扎一下,强劲有?力的大手直接箍住她的腰,轻而易举,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坐在石座上?。 炙热的吻接踵而来。 只是唇瓣紧贴,研磨,他似乎连怎么接吻都不知道,白皎差点儿笑出声,反应过来后立刻投入其中,纤细的手腕勾住他的脖颈,轻轻摩挲,立刻感觉到他拔高?的体温,僵硬的脊背。 属于?他的影子密密匝匝的将?她全然包裹。 如同接到她暗示,忽然开了窍,化身?蛮兽的男人。 白皎居高?临下地看他,呼吸有?些不稳,手掌撑着桌面,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去。 不,她才不会让自己倒下去。 挑衅地看了眼状态不对的男人,问他:“师父,还要再来吗?” 只是幻境,只是幻境罢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丛云目光闪烁,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塑,如果忽略他炙热目光的话。 白皎眨了下眼睛,红唇勾起一抹笑弧:“师父?” 下一刻,她骤然吐出一声惊呼,又尽数被他吞吃入腹。 他的臂膀宽阔而有?力,只用一只手便?将?她环抱起来,置于?腿上?。 他知道,自己正在不可遏制的清醒沉沦。 可那又怎样? 强势且浸满占有?欲的吻再度落下,将?她完全禁锢在怀里,一阵风吹过,落花如雨纷纷扬扬飘落。 …… 白皎刚醒,床边的人立刻察觉到动静,浓黑色的眼睛与她在半空交汇,男人俊美的面庞上?浮出一丝温柔:“你醒了。” 白皎眨了下眼睛:“嗯。” 昨天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她正想着这?算不算阴差阳错,刚要说话,听见他冷静自持的声音:“我们?下午出发,去王都。” 白皎微怔,仰头探究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视一圈,皱起眉头来:“还有?吗?” “你好好休息。”丛云避开她的目光,心头乱如丝麻。 白皎一瞬笑了起来:“好啊。” 真是好样的! 亲完抱完就不想认账了! 第 190 章 今日的王都格外热闹。 王都大道?两边, 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民众,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如雪花纷至沓来,下一刻, 哒哒的足音掠去所有人的注意力?, 令他们不约而同地朝前方看去—— 那是一辆精巧绝伦的马车, 车架由两头金睛兽拉动, 碧青色的毛发飘逸柔和?, 走动间,光泽如流水滚动。 它们仿佛知道自己拉的是谁, 骄傲地昂首挺胸。 这一刻, 所有声音尽皆湮灭。 无数双炙热视线, 如聚光灯汇聚一处, 车厢四处透光, 垂下的珠帘隐约可见男人精美?绝伦的侧颜。 虔诚的妖族微怔一瞬,下一刻,默契的纷纷俯身,恭敬地垂下头, 只有胸膛里飞快跳动的心脏, 照示着他们喜悦的心情。 “大神官。” “是大神官!” 有第一声呼唤,下一声下下一声便似风中摇曳的麦浪, 跌宕起?伏。 正如之前所说,大神官在妖族地位尊崇,甚至连妖君都有所不如, 因?此,狂热的民众一早便收到消息, 早早在两侧等候。 能见到大神官侧颜,已?是三生有幸。 在这种狂热的氛围下, 便是白皎也受到些许感染,双颊维红,让她忍不住去看丛云,后者脸色平静,毫无波澜。 显然,他早已?习惯这样的迎接。 白皎甚至听到几声关于自己的讨论。 初时的惊愕褪去,她忽然笑了起?来,眉眼溢出几分愉悦,印泽妖君和?蘅芜,还有绫华恐怕至死都想不到,她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风风光光地回来! 她的目光越过珠帘,落在远处巍峨的皇城上?。 白皎不觉得自己是小人得意,她又不是无情道?修士,为什么要禁锢自己的欲望,克制自己的情绪? 金睛兽脚程很?快,不久后,那座巍峨宏达的宫殿,已?近至眼前。 乌泱泱的臣子站了几排,格外突出前方?两人。 白皎定睛一看,正是妖君印泽和?蘅芜。 她的仇人。 回神,白皎已?经随他下车,印泽妖君领着妻子并一众臣子前来迎接,神色并不如何谄媚,他有着身为妖君的自傲。 直到他瞥见白色衣袍的丛云,神色骤然凝重。 他竟然,探不到对方?的修为,对面站着的,仿佛并不是人,而是深不见底的海洋。 但他很?快告诉自己,他统御龙鸟一族,更是整个?妖族的妖君,即使大神官地位尊贵,他也只有一个?人,隐居在外,不问世事?。 “大神官。”印泽僵硬出声,微微俯身,想到此次邀请对方?的原因?。 为了他的女?儿,绫华公主。 紧接着,便想到当初被白皎捏碎的心脏,眼底染上?一抹狠厉,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那么自私,他给了她生命,又让她享受妖宫的生活,关键时刻,竟然连一条命都舍不了! 可怜他的女?儿。 失去菩提心之后,便一直病恹恹地,她的病情一直拖到今日,药王彻底无计可施,他只得求助大神官。 若非如此,他不会请大神官来。 印泽身为妖君,统御整个?妖族,可啊神官,对于妖族而言,更像是另一个?无冕之王。 但凡为君者,怎会不在意自己大权旁落。 因?此,他对大神官很?是忌惮,这是龙鸟一族的妖君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箴言,一代一代的国君死去,只有那位大神官仍安然待在神殿,谁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年岁,只知?道?他实力?强大,无人撼动。 幸而大神官性情淡泊,宁静致远,并不贪恋权柄。 印泽定了定心神,看向丛云身边的女?子,眼底划过一抹惊艳,又如潮水飞快褪去。 连平民百姓都知?道?的事?,自然瞒不过妖君耳目,他早就调查过,这是大神官的弟子,也是唯一的徒弟。 他笑了笑,问道?:“这位神女?,不知?如何称呼?” 出乎意料,回答他的并非白皎本人,而是丛云:“她唤白皎。”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印泽妖君并不在乎这些,只是想找个?由头,缓和?下疏冷的氛围,因?此,笑着说道?:“大神官,白皎神女?,请往里走。” 白皎微点下颌,一袭素衣白裳,黑发如墨,清冷绝艳的面容似如雪中明月,山巅霜雪,散发出冷冷的霜华气息。 她淡扫一眼妖君的背影,几乎压不住心头的恶意,忽然,又觉得很?好笑。 当初被他喊打喊杀的人如今出现在他面前,他竟是半分也认不出来,甚至恭敬地亲自迎接。 白皎此世容貌更多偏向于自己的本相,唯有眉眼间,多了几分清冷,遗传自她此世的母亲。 不过,如今这个?结果她也并不意外。 印泽怕是早就忘了玉夫人。 毕竟,他从未将其放在心上?,不过是打杀的一个?不听话?的妾室罢了。 虽然这样想,白皎攥紧指尖,拳头被垂下的宽大衣袖遮掩,只有愈发浓郁的冷意弥散而出。 丛云朝她看去。 旁人不清楚,只以为她生性冷清,可丛云最清楚也最熟悉她,她的神情有异,情绪很?不稳定,时而高涨时而低落,而这一切,都在他们来到王都之后,在她见到妖君之后。 模糊的念头在心底升起?,仿佛隔着一层雾蒙蒙的薄纸,这念头快到一闪而逝,丛云抓不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气氛不知?为何,忽然凝滞起?来。 身为君后的蘅芜与印泽夫妻一天,自然要跟着出声打圆场,笑着说道?:“大神官一路舟车劳顿,定然辛苦不已?,我与君上?已?经备好宴席,为大神官接风洗尘。” 她正要招呼,却听丛云出声:“不必了。” “一路舟车劳顿,我更喜希望早日回到自己的神殿。” 拒绝得十分随心。 话?落,蘅芜挂着笑的脸骤然僵硬,胸中怒气翻涌,她僵着脸,本句缓和?的话?都不想说。 为了今日这场宴会,她特意精心准备了许久,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给她面子。 蘅芜脾气并不算好。 她这辈子,受过最大的气也许就是这一次了。 然而恼怒过后,她却无计可施,甚至还要陪上?笑脸恭送。 从始至终,丛云神色淡淡,他的关注点落在白皎身上?,方?才的拒绝,一大部分原因?也是也是因?为她。 白皎面无表情。 但他能清楚感觉到,这个?地方?让她不舒服。 丛云忽然有些后悔,只是现在人已?经到了,再后悔也回不到之前。 朱红的大门自发打开,发出嘎吱一声。 一瞬间,无数色彩斑斓的光点漾起?,叽叽喳喳的欢呼声陡然响起?,却在触及来人后,一瞬噤声。 这里居住了很?多开了灵智的妖精,因?此,王都的神殿虽然久无人住,却一直有人打理。 那些光点就是妖精的化身,只是现在的丛云无暇顾及,与她来到正典,纤尘不染的青石板映出模糊的影廓,丛云抬眸,看向对面的女?子。 “皎皎,你想离开这里吗?” 白皎愣怔一瞬,果断回答:“不想!” 开什么玩笑,走了她还怎么报复印泽那些人,她还怎么为母亲和?彩环复仇! 出乎意料的答案。 丛云眉头微凝,隐约也猜到几分,应该有什么她不得不来的原因?,他试着问她:“你今天的情绪不太好,是有什么事?吗?” 白皎骤然起?身,神色不定地看着他,半晌,他才听她说:“我有点累了。” 丛云神色凝滞,白皎已?经转身离开,只给他留下纤细挺拔的背影。 他绷紧下颌,薄唇抿紧,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气场,整个?人已?然成了风暴中心。 他攥紧拳头,自从那天之后,她就一直是这种态度,疏离冷漠,他们之间,不知?何时,已?经隔开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他不喜欢这样。 丛云低垂眼眸,至于他喜欢什么,不待他深思,白皎忽然出声,说道?:“师父,你也好好休息。”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他周身气质瞬间昂扬,她在关心自己,证明她并非之前那样冷漠。 等丛云回过神,白皎早已?消失不见,他却久久不能移开目光,眸色深暗,那一晚的纠缠时不时在脑海里浮现,心脏也因?她不可遏制地跳动。 闭上?眼,都是她的模样,狭窄的心室里,也全都装满了她。 认命吧。 你喜欢她,你对她动心。 摇摆不定中,丛云忍不住想起?作为神官的职责,明明一开始,他是拿她当徒弟,他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几乎看着长?大的徒弟呢。 倘若白皎知?道?他的想法,肯定要笑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初亲她抱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是他徒弟? 因?为他是自己的恋人,所以白皎愿意为了他付出,也甘心付出,可总不能是她一直付出吧! 说她娇纵也好计较也罢,当初跟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他热烈炙热的爱,她享受这种爱情里的唯一特权。 所以现在她很?不满意。 犹豫什么,她都已?经暗示得那么明显了! 妖宫。 蘅芜脸色难看地回到昭元殿,因?为方?才发生的是心情抑郁,瞥见软榻上?躺着的女?子后,她的眉眼霎时软和?下来。 蘅芜快步走到跟前,柔声道?:“绫华,你怎么在这里,不去好好修养。” 绫华抬眼,露出一张苍白羸弱的脸颊,眉眼郁郁,唇色微白,曾经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公主此时柔弱如白莲,但凡多说两句话?,都要咳嗽得喘不过气。 绫华细细打量,发现她神色不太好,而且…… 她懵懂地问她:“娘,不是说今日大神官到来,父君要为他接风洗尘,大摆宴席,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听到大神官,蘅芜神色骤然冰冷,却又在触及女?儿是,骤然软下心肠。 这些事?她不愿意说出来,让女?儿烦心,便含糊道?:“出了一些事?,大神官回去了。” “倒是你。”她俯下身,细细整理女?儿的衣襟:“怎么又乱跑出来,你的身子你又不是……” 她顿了顿,蓦地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轻觑女?儿神色。 绫华眼底掠过一丝暗芒,脸上?却挂起?笑容,柔软苍白,眼神忧郁,她失去了健康,便是笑也携裹着一丝病态。 蘅芜的话?很?小心很?呵护,却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是个?病秧子,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废物! 心里再如何发狂,在宠溺自己的母亲面前,她也不敢表露半分,绫华露出温柔笑容,宽慰道?:“我就是病弱了一点,又不是见风就倒,而且,我想娘亲了。” 蘅芜笑着抚摸她的发丝:“娘的乖女?儿。” 她忍不住去想,如果那天没有发生意外,她的女?儿,是不是早就康复了。 恰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印泽妖君一眼瞥见相拥的母女?俩,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大步流星地朝她们走去:“在说什么话?,怎么这么高兴。” 他一来,就坐在妻子身边,本就不大的软榻立刻变得挨挨挤挤,蘅芜嗔怪地瞪他一眼,印泽不以为意。 他看向绫华,眉眼映着几分开心:“你母亲应该已?经告诉你了,今日我请大神官过来,就是为了治疗你身上?的顽疾。” 话?落,气氛便沉寂下去。 印泽知?道?女?儿的事?,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不止一次懊恼自己的大意,谁能想到,那个?小贱人竟然那么狠辣,连玉石俱焚都招数都使得出来。 她死便死了,可怜他的女?儿。 蘅芜气他不知?道?委婉说话?,狠狠瞪他一眼,主动缓和?气氛:“绫华,你相信我们,大神官的实力?很?强,药王连他十分之一都比不过,这次,大神官一定能治好你!” 绫华满眼希冀地抬起?头:“真的吗?” “当然,母亲何时骗过你。” 印泽妖君适时插话?,宠溺道?:“等你好了,不,等过段时间,爹爹就送你一份礼物,我的绫华是天生的公主,合该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 “父君,你说什么啊。”绫华羞怯地垂下头,惹来两人善意的笑声。 实际上?,她低垂的脸上?,映满一片怨恨和?愤懑。 连她自己也不相信,她的病能治好。 碧云宫内。 离开父母视线,方?才羞怯温柔的女?子仿佛瞬间换了一张脸,绫华神色阴沉,眼底覆盖着一层冷意,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使得其余宫人愈发提心吊胆。 她扫了眼木头桩子似的侍从,心头仿佛藏着一团火,无论如何也发泄不出来,不禁冷声呵斥:“杵在这儿干什么,全都给我滚出去!” “碍眼的东西!” 侍从们闻言,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飞速退离内殿,瞧见晴朗的蓝天,才觉得自己好像活了过来。 一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逃过一劫的庆幸。 绫华公主自从出事?之后,性情大变,外人不知?道?,她们这些伺候的宫人还不知?道?吗。 每隔几天,碧云宫内便有伺候的宫人被换下去,说是怠慢公主,重新送回去调(晋江)教。 实际上?,那些送走的宫人,都被她打得起?不了身。 沉寂中,胆大些的圆脸侍女?忍不住看向秀丽女?子,从她们身上?的衣着服饰可以看出,圆脸宫女?不如秀丽女?子。 圆脸女?子是殿外洒扫的宫人,秀丽女?子却是绫华的贴身侍女?,在别的宫,贴身侍女?地位超然,宫人捧着还差不多,在碧云宫,却是人人退避三舍的职位。 圆脸女?子:“云星姐姐,你还好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云星眸色黯淡,摇了摇头,神色麻木道?:“熬过一天是一天。” 不怪她如此绝望。 在她之前,绫华公主的贴身侍女?名唤云珠,一次无意中撞到枪口上?,竟然被暴怒的公主用沾了毒的竹条鞭打,云珠不能躲开,硬生生抽成个?血人。 最后,她是气息奄奄地被人抬出来的。 然而这些折损的侍女?里,她竟然还算幸运的,有一位原身乃是白鹭,不知?为何碍了公主的眼,竟被公主生生扯下来翅膀,不久后便死去了。 一群人好不容易得到片刻放松,讨论着,怎么度过接下来是日子。 每每想到绫华公主,便叫他们心惊胆战,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受害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她们并未发现,其中一人一直都很?沉默,低着头,从不插手一句话?,连其他宫人,都对她没有多大印象。 碧云宫大殿,房门紧闭,窗棂洒落,露出些许微光,黑暗里,隐约可见浓墨般的人形轮廓,正是绫华坐在那里,细微的光落在她脸上?,露出阴沉不定的表情。 枯坐半晌后,她忽然开口:“你说,大神官能把我的病治好吗?” 若是旁人看见,定然惊愕不已?。 此时殿内只有她一个?人,绫华公主莫不是疯了,竟然自言自语。 只有绫华知?道?真相。 那日她唯一的希望破碎,性命危在旦夕之际,之前消失的机械音忽然出现,它?告诉她,只要她能献出一半灵魂,它?就能救她。 对于濒死的绫华来说,不啻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况且,当初菩提心的消息便是对方?提供,这位大人已?经帮了她一回。 因?此,它?一出声,绫华毫不犹豫地相信,只要让她活下去,让她献出什么都可以! 答应后,那声音果然信守诺言,将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从此,绫华便能听见它?的声音。 只是,它?并不怎么搭理她,偶尔才会说几句,绫华开始新奇,后来兴致缺缺,有时情绪起?伏,直接将它?当成倾诉是垃圾桶,将自己的抱怨、恨意统统发泄到给对方?。 比如现在。 她做梦都想拥有一副健康的躯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作为一个?废物! 她咬着指甲问它?:“大人,大神官真的能治好我的病吗?” 所谓的大人,也就是主系统闻言不禁沉默,这事?它?如何知?道?? 当初它?耗尽能量,直到如今才苏醒,之前知?道?菩提心是因?为白皎在妖宫范围内,它?能覆盖的范围也只有妖宫,再多的根本探查不到。 至于大神官,主系统一直待在绫华身上?,和?她知?道?的差不多,它?的能力?被限制了,为了防止自己被人发现,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主系统模棱两可道?:“也许吧。” 这话?落在绫华耳中,宛如天籁,她不愿意去想失败的可能,满心激动地想,大人都这样说了,大神官肯定能把她治好! 绫华激动地两眼放光,兴奋地恨不得现在就是第二?天。 主系统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屑,若不是它?在这个?世界的锚点是她,它?管她去死。 废物一个?,连能量都提供不了多少?。 它?不再多想,为了节省能量,果断陷入沉睡。 关机前主系统总有些不安,随即,又被自己打消,它?为绫华提供了这么优越的条件,她总不能再失败了吧? 绫华并不知?道?它?的想法,满心都是明天,躺在榻上?,几乎一夜都没合上?眼。 翌日清晨,天光晴朗。 白皎随着丛云来到妖宫。 白皎身为大神官最器重也是唯一的徒弟,自如重要的场合,怎么少?得了她。 踏入妖宫的那一刻,她真的很?期待。 回来了。 现在的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无法反抗的弱者,关于仇人的结局,白皎早就在心里盘算过千百遍。 思索间,他们已?经进入昭元殿。 绫华微微行礼,小声道?:“大神官。” 白皎抬眸看去,眼底掠过一丝惊讶。 她竟然还活着。 不是说当初危在旦夕吗?白皎抿紧嘴唇,随着越来越多的消息涌入,紧皱的眉悄然松开。 绫华立在一边,脸色苍白,似弱柳扶风般,连站起?身,都要依靠身旁搀扶的婢女?,你就算是瞎子,都能感觉到她的苟延残喘。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隐晦地勾起?唇角。 下一刻,心疼女?儿的印泽和?蘅芜便忍不住让她坐回软榻上?,一家三口齐齐看向大神官,目露祈求之色,最后,还是印泽妖君出声:“我就这一个?女?儿,求大神官垂怜,为我的绫华诊治一番。” 丛云淡淡垂眸:“那便先让我为公主诊治。” 一侧,白皎沉浸在喜悦中久久回不过神,她攥紧拳头,眼睛发亮。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之前的计划太简单了,目光悄悄掠过三人,而后低垂眼眸,敛去眼底嘲弄和?讥讽。 这怎么不算是报应呢。 片刻之后,丛云收回视线,淡声道?:“绫华公主的灵魂和?身体并不匹配,强大的身体有时候反倒是种拖累。”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将妖君竭力?隐藏的东西全部剖开。 听到这话?的妖君神色略微有些,但很?快,他就恢复了,经历过药王之后,他已?经练成处变不惊的本领,其实就是厚脸皮。 此时竟然问他:“大神官,您有没有办法治好她?” 丛云目光微动。 他看得出绫华的问题所在,自然也有办法。 丛云:“有两种办法,其一:各归其位。绫华公主回到自己原来的躯体。” 印泽眉头抖动,他不是傻子,丛云已?经讲得这么浅显易懂,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办法。 只是这样一来,绫华就要从天才龙鸟,变成资质低劣的狐狸。 印泽眉头紧拧,不死心地追问:“另一种是什么办法?” 丛云深深看他一眼:“其二?,拿到月华之精——帝流浆。” 但凡妖族,几乎是听着帝流浆的传说长?大的,那是妖修梦寐以求的至宝,乃是月华之精,服用后修炼一夜,可增长?数千年修为。 同时,它?也作用于灵魂,可增强元神,丛云的办法就是将帝流浆充当粘合剂,使她的灵魂与身体逐渐融合。 但同样的,这样举世罕有的宝物也有一个?缺点。 它?早已?失传。 已?经成为传说中的物品。 身为妖君的印泽更清楚,拿到帝流浆,无异于痴人做梦,预感到事?情的棘手,让他愈发纠结起?来,到底要选哪一种。 一侧,蘅芜牵着女?儿的手,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 气氛凝滞时,殿内忽然响起?一道?声音:“第二?种,我选第二?种!” 正是苍白病态的绫华。 她坚持又恳切地看向妖君:“父君,我是你的女?儿,是龙鸟一族的公主,我要当你的骄傲,我不要做一辈子的废物。” 妖君印泽感动极了,摸着她的头发,忧心忡忡地解释:“可帝流浆失传已?久,又是传说中的宝物,根本没有人见过。” 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在劝她放弃。 印泽并不觉得她是废物,在他心里,绫华是他和?妻子呵护还来不及的珍宝。 “我不要!”绫华断然拒绝他的提议,如果让她变成一只弱小的狐狸,她宁愿去死!况且,也许她的运气很?好,就是能找到帝流浆呢? 不到最后一刻,她根本不想放弃。 她还没忘了父君说过的话?,她是他唯一的女?儿,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该是她的,如果成为一只狐狸,她又怎么能继承妖君之位! 绫华忍不住哭求起?来:“父君,我选第二?种,我要选第二?种!” 颤抖的哭腔缠得印泽和?蘅芜齐刷刷软下心肠,见父母心软,深谙人性的绫华直接退让一步,说道?:“父君,你就答应我吧。” “如果帝流浆真的寻不到,我也愿意接受第一种。” 印泽定定看她一眼,终是无奈叹息一声:“好,父君便随你的心意。” 为了绫华,他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攻打桫椤一族,杀掉无关紧要的血脉,寻找帝流浆,也不过是再添一桩罢了。 印泽有自信可以为她兜底。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要能让她开心,便是纵得娇惯些又何妨。 绫华得到准信,瞬间破涕而笑:“父君你真好。” 父女?俩其乐融融的画面映入白皎眼帘。 直叫她眉心微蹙,喉咙紧缩,胃囊翻涌一时间竟有恶心感涌上?喉头,又被她死死压制住。 因?为她在一贯在外人面前的清冷姿态,倒也没人发觉不对,除了丛云。 “你不舒服?”男人大手温暖地裹住她的手,白皎抿了抿唇,半空中对上?男人担忧的视线。 她眼眸微闪,自然什么都没说。 丛云已?经没有耐心,看向印泽:“妖君,既如此,我回神殿了。” 他去意明显,印泽自然也不敢阻拦,毕竟,人是他求过来的,绫华的病还要仰仗他才能痊愈。 答应后印泽看向绫华,轻松道?:“既然大神官都说了,绫儿你就放下心吧。” 蘅芜更是欣喜不已?,抱住女?儿不放手,眼里不知?何时,多了几分希冀和?泪光:“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跟其他人一样健健康康。” 绫华沉默地靠在她怀里。 知?女?莫若母,蘅芜瞬间猜到她在想什么,她瞥了眼丈夫,印泽怎会不懂她的暗示,正色道?:“绫华,你还记得吗,爹爹之前说过给你准备了惊喜,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见她目光微动,妖君暗暗松了口气,说道?:“再过两日,你就知?道?了。” “爹爹保证,你定然会喜欢。” 三言两语,硬生生吊起?来绫华的好奇心。 和?这边其乐融融的氛围不同,白皎神色冷漠地瞥了眼前方?,低眉垂眸,目光辗转落在被他攥紧的手上?。 丛云直接牵着她的手带上?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几颗照明石镶嵌在顶部,他这里直接挑明:“你刚才很?不开心?因?为什么?” 白皎知?道?他敏锐,抿住下唇,在他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她忽然出声:“因?为我碰见了我的仇人。” 丛云微怔,隐约猜到些东西。 白皎:“我的仇人就是妖君一家人。” “师父之前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捏碎自己的心脏吗?”她目光灼灼地看他,忽地倾身,幽幽的暗香在空间浮动,映着她黑白分明的眼:“因?为当时也是这样,绫华突然发病,他们不知?从哪得知?,菩提心能够治愈她,于是,找上?了我。” 丛云呼吸一滞,紧紧盯着她。 白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平静得像是在叙述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从印泽冷血无情,杀掉她的母亲,她也被他抓在掌心,剖开心口。 到最后—— 白皎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凭什么我要为她奉献出自己的心脏,所以我宁愿捏碎它?,玉石俱焚,也不想让他们得逞!” 寥寥数语,似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口,毫不留情地翻搅,强烈的痛楚从心口向四肢百骸蔓延。 令他心痛如绞。 “皎皎……”他声音低哑,声音僵硬地从喉咙里挤出,裹上?一层厚厚的悲切。 白皎看他,唇角挑起?一抹轻笑:“所以,现在你还要救她吗?” 190-200 第 191 章 白皎说完转身就走。 她不想等丛云的回答, 答应是应该,不答应岂不是要把她气炸。 丛云没有记忆,但那?又怎样! 难道还要她一直迁就不成?! 因为男朋友的失忆而哭哭啼啼, 不停挽留, 求他爱她, 选择她, 白皎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她会给他机会。 但如果他不珍惜, 她会难过,会失意, 却永远不会选择回头! 当初的快乐是真?的, 但现在生气也是真?的! 白皎一直快乐的原因就是她从不内耗, 主系统PUA她, 那?就干它! …… 因着身份缘故, 她可以在妖宫里自由行走。 白皎仰头,看向熟悉的一草一木,她已经很久没回来,眼底溢出几丝怀念, 顷刻间, 又转为恨意。 这一家?三口过得真?舒服,踩着旁人?的鲜血上?位, 可惜她回来了,她们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白皎眼中冷芒一闪。 不远处,几道声音响起。 “咱们君上?对?公主真?是宠爱有?加。” 白皎瞥了眼, 看衣服首饰,应该是妖宫里伺候的侍女, 她们手里捧着东西,朝她这方向走来。 事关印泽和绫华, 白皎想了想,躲在假山之后。 侍女修为浅显,因此并未发现还有?其他人?。 其中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侍女闻言一怔,生出几分好奇:“灵燕姐姐,你快跟我说说,是不是君上?又给公主送了什么东西?南海避水珠,还是北荒的月令花?” 灵燕淡淡一笑,摇头道:“全都不是。” “啊,那?是什么?”这已经是她想到的最好的东西,她忍不住晃晃她的袖子,央求道:“姐姐,好姐姐,你就快告诉我吧。” 灵燕:“是人?。” “君上?担心公主的安危,特地为绫华公主挑选了好几名护卫,都是之前的王族,只等着过几天?就要将人?送上?,不过,妻其中有?一人?桀骜不驯,好像关进?暗室里了。” “暗室!”侍女惊呼一声,“不会是那?个地方的暗室吧?” 灵燕:“咱们妖宫能有?几个暗室,就是之前荒废的妾室院落……还好位置偏远,影响不到我们。” 胆小些的侍女忙挽住她的胳膊:“姐姐,你别?说了,越说我越害怕。” 连步伐都加快了许多。 白皎皱起眉头,听描述总觉得很熟悉。 旋即,她猛然扭头,眼底染上?些许错愕,那?方位不正是她之前居住的小院吗! 白皎不再耽搁,来到自己?以前的居所,看清一切后,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昔日僻静的小院儿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黑色宫殿,斗拱飞檐,覆盖一层黑色琉璃瓦,整座宫殿散发出无比浓重的阴冷和血腥味。 阳光明媚,映照到琉璃瓦上?,如同?一头张牙舞爪的凶兽,将光线吞噬得一干二?净。 这是干什么? 印泽真?是贱死了,竟然把她的院子推平改成?了暗室。 白皎攥紧指尖,一股怒意在心口积蓄,抒发不得。 她不再犹豫,径直朝殿门走去。 暗室殿门敞开,浓重的怨气冲天?而起,一左一右分别?由两名魁梧的守卫值守,见到她后慌忙跪地:“神女殿下。” 白皎身上?的白衣出自神殿,裙边刺绣着代表神殿标志的凤纹,因此,他们一眼认出她的身份。 白皎微点下颌,正要进?入。 面?容憨厚的守卫突然出声:“神女殿下请止步,没有?君上?手谕,您不能进?去。” 其中一人?听见同?伴的话,眼睛不由睁大,连忙找补道:“神女殿下,请容小人?禀报,他的意思是,此地污秽,恐怕会污了您的眼睛。” 他说完低下头,几乎在心里同?伴骂个狗血淋头,没有?眼色的蠢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是大神官的徒弟,是神殿的神女,地位尊贵,又岂是他们能轻易阻拦的。 白皎目光微动,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半晌,直将他们看得全身发毛,尤其是心思活络些的,全身都开始僵硬。 白皎摇摇头,叹了口气:“那?便罢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反而越叫人?心神不定,方才找补的守卫脸色不太好,快步奔去:“神女殿下。” 他恭敬行了一礼:“您、您刚才为何会叹气?” 难道说……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他心里仿佛长了草,一阵阵发毛。 白皎凝视片刻,慎重道:“方才我在妖宫闲逛,突然感应到此处怨气聚拢,怕是会对?周遭的生灵……”她顿了顿,见对?方眼巴巴的模样,才道:“生出一些影响,便想进?去查看一番。” “如今看了,算了。” 她说着就要离开,守卫却是大惊失色,毫不怀疑。 她是神女,说出的话怎么可能有?假,听说事关自己?的安微,不禁心神一紧:“神女殿下。” “暗室地处偏僻,无人?在意,您有?这份心意我们如何不感激不尽,您请进?。” 他说着谄媚地俯身,递出一盏灯笼:“神女殿下,里头光线昏暗,污秽不堪,您拿提着这盏明灯,会好一些。” 简朴的灯笼并不华丽,拢起柔和的烛光,流苏轻摇,纤细的沉香木柄上?荡出一圈圈灵力?波动。 白皎垂眸,看出这灯笼应当也是一件法?器,虽然她有?办法?照明,但是有?人?主动献殷勤,她有?什么好拒绝的。 她接过灯笼,霜白的裙裳层层叠叠,似一朵半开半阖的花蕾,前方灯笼轻轻摇曳,暖黄的灯光映出一片柔和光辉。 随着她进?入暗室,伸手不见五指暗室仿若一张血盆大口,灯笼散发出的柔和光亮,也在一步一步深入中,逐渐被黑暗吞噬。 片刻后,最后一缕光辉泯灭。 憨厚的守卫扭过头,不赞同?地看向同?伴:“你怎么能同?意呢?” 同?伴眉头一拧,振振有?词道:“为什么不同?意,那?可是神女殿下,她进?去也是为我们好。” “可是君上?派我们值守暗室,没有?君上?手谕,我们怎么能放人?进?去。” 同?伴啧了一声,早就知道他是个死脑筋,不然也不会被发配到这偏远地方。 之前,他们都是值守印泽妖君所住的万象宫的侍卫,前途光明,后来被上?司指派到此,开始他不知晓是暗室,还以为自己?要晋升,后来到此才知道,自己?是被发配了。 看守暗室,这份枯燥乏味前途暗淡的职位,如何比得上?万象宫,那?里来往的都是些大人?物?,随意漏出些东西,已经足够他们受益匪浅。 哪像现在,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暗室。 说是守卫,更像是狱卒。 看管的还都是些死了都没人?在意的囚徒。 他是得罪了人?,没办法?只能呆在这儿,不满归布满,起码还有?一条命留着,如今得知自己?有?性命危险,他当然要为自己?考虑。 至于君上?手谕…… 男人?冷笑一声:“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你要是后悔了,现在进?去将神女殿下请出来?要不是神女殿下好心,咱们俩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他说着,面?露凶相,同?伴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暗室内,浓郁的黑暗似终年不散的大雾,将一切笼罩其中。 如守卫说的那?样,光线昏暗,环境污秽,浓郁刺鼻的血腥味与霉湿气缭绕鼻尖,还有?断断续续的哀嚎声,在耳畔不停敲击。 白皎心无旁骛地提着灯笼往里走,越行越远,阴冷的气息越是深重,灯笼映出一片光明,驱散了黑暗。 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她抿紧嘴唇,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头跌宕,两侧关押的囚徒阴影越来越浓重,最后,只能看见模糊的黑色轮廓。 他们的视线,也从开始的祈求哀嚎到现在的虎视眈眈,一双双仇恨的目光落在生人?身上?。 白皎未曾分过半分心神。 她跟着感觉,在一间囚室前停下。 隔着手腕粗的门柱,可以看到囚室里的情形—— 黑衣男人?关押在囚室内,手腕粗的铁锁加身,身下,被灯光映照出一片干涸的血迹,黑漆漆的,似黏稠的阴影。 不知从哪儿延伸的粗长铁钩将他挂在半空,贯穿琵琶骨,犹如濒死的蝴蝶。 浓重的血腥味在鼻尖缭绕。 白皎心头一跳,挥手劈开门锁。 她仰起头,将人?从半空放下,一缕微风吹开他的黑发,露出一张俊美英武的脸庞,他的脸颊上?沾染斑斑血迹,眉峰紧拧,脆弱又坚韧。 更让她惊愕的是,即便损毁也让她无比熟悉的面?容。 东渊。 她在舌尖默默咀嚼这两个字。 从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境况下见到他。 “你叫什么名字?”话音刚落,白皎不由一怔,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似无底深渊,万里寒川,即便映着暖色灯光,仍幽幽地散发出冷意。 他的目光如苍鹰般锐利,死死锁定她。 摇曳的灯笼拢起一片灯光。 离近了看,白皎才发现,他身上?并非黑衣,而是一件鲜血淋漓的血衣,时间太久,又或者是一层一层的血液不断浸透,最终氧化成?无法?剥离的黑色。 白皎抿住嘴唇,手指无意识攥紧灯柄,该死的主系统! 倘若说之前她还有?点儿生气,此时见到他狼狈不堪的模样,那?几分气恼,早已烟消云散。 “你怎么样?” 白皎对?他输送了几分灵力?,主要用来治疗他的伤势。 不是……幻觉? 骤然消失的痛楚让紫川抬起头,再柔和的光芒,落入不见天?日的男人?眼底,也变得刺眼无比。 他并未闪躲,仿佛一切都对?他造成?不了影响。 只在看见那?提灯的女子之后,目光微闪。 雪白衣裙的神女出现在在昏暗污秽的牢房里,手提一盏明灯,明眸如星,红唇秾艳,眉眼清冷,似掌管月宫的女神,散发出遗世独立的气息。 如雪中明月,山涧清泉。 又似耀眼的光如火焰一路烫灼进?他的心神。 光芒中那?双眼睛清冷动人?,映着无边的黑暗和紫川。 他竟不可自拔地被她吸引,目光痴然。 白皎见他呆呆怔怔,不禁皱起眉头,难道,他被打傻了? 她抿了抿唇:“你还好吗?” 声音清冷似泉水潺潺,悦耳动听,也让紫川瞬间收敛神色,下颌绷紧,面?无表情地反问她:“你是谁?”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仿佛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 警惕的目光似让白皎沉默一瞬,才道:“来救你的人?。” 她说着拿出身上?所有?的丹药。 迎着他戒备的目光,俯身,一口气把身上?的药瓶全塞到他手上?。 紫川瞬间僵住身体。 白皎:“青色瓶子里的药粉可以用来外敷,白色瓶子的药丸是内服,一天?两次,斟酌用量。” 她忙着叮嘱,却不知道人?已经看着她的裙摆怔怔出神,压低的视线里,纯洁的白色裙摆被污血沾染,眨眼间便有?斑斑点点的污秽,令他不禁皱起眉头。 “你记住了吗?”白皎问他。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死寂的牢房里,突然多出一股幽幽的馥郁香气,弥漫着整个鼻尖。 “你想要什么?”紫川低声问她,指尖微蜷。 白皎闻言微怔,沉声道:“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活着。” 心头沉甸甸,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她很想现在就把人?救走,可惜这是在印泽的地盘,她更是什么都没准备,贸然发动只会提早暴露自己?。 低低的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紫川笑了起来,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单从她的衣着便能看出,她地位极高,身份尊贵。 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人?,会什么都不要的来救他?三岁小儿都不会上?当受骗。 不过,更让他好奇的是,他身上?有?什么可以图谋的。 白皎见状拧紧眉头:“你不相信?” 对?上?他含着淡淡嘲讽的目光。 她道:“不相信就算了,当我昏了头发了疯。” 说着,白皎径直撕开他的上?衣,大胆狂放的动作使?得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白皎轻轻笑了起来:“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心里叹了口气,白皎知道她的形象肯定糟糕得一塌糊涂,可那?又怎样,她怕自己?再不救治,他能直接死在这里! 手下不停,外人?看来千金难得的伤药被她毫不吝啬地挥洒。 几乎瞬间,交错叠压的伤口传来淡淡的暖意,发痒的感觉让他生出血肉疯长的错觉,紫川低垂眼眸,遮住眼底的震惊。 他能感觉到药效有?多好。 竟然用在自己?身上?。 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微微侧目,她的侧颜映入眼帘,细腻光洁的肌肤散发出莹润的光泽,嫣红的唇微抿,纤长浓密的眼睫下,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她整个人?,都似明月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紫川的视线仿佛碰到了磁石,被她牢牢吸引,无法?自拔。 沉寂已久的心脏,忽然极快跳动起来, 察觉到自己?的变化,紫川眉头紧锁,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她丢下一件外套,径直走出牢房,动作不带丝毫犹豫。 似乎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男人?目光幽幽,片刻后落在外袍上?,淡的清香莹润其上?,草木化形的他对?气味何其敏锐,回神,已经攥紧衣襟。 他一瞬阴沉下脸,无法?想象自己?刚才竟然像狗一样嗅闻她的衣服。 白皎出去前早就盘算好了怎么做。 她神色凝重,在两个守卫忧心忡忡的目光下摊开手,方才抓取压缩的黑气在掌心显化,浓重的压迫使?人?心惊。 白皎解释道:“怨气已经缓解不少,只是还有?一些残留。” “多亏了神女殿下心善,救了我们一命。” 白皎不着痕迹的套话。 守卫心神放松,面?对?她更是毫无警惕,他们是暗室的守卫,没人?比他们更清楚里面?囚徒的身份。 那?人?为自己?能帮上?她而兴奋,说道:“暗室里关押的那?些人?,不少人?之前都是小国?的皇子,贵族,因为战败,成?为我们君上?的俘虏。” 他很快说出最里面?那?间牢房的人?。 “这人?是桫椤一族的王子,之前君上?为了桫椤一族的圣物?发兵攻打,桫椤一族全族被俘,他也被捉来,一直关在这里。” 回去时,一个隐秘的念头一直盘亘在她心头。 初来这个世界,她以为此处是桫椤神国?,后来才发现,如今统治者是龙鸟一族的印泽妖君,妖族之后,才是被倾天?之河淹没的桫椤神国?。 今天?白皎真?正第一次听到桫椤一族。 她很难不将其与桫椤神国?联系在一起,直觉这里面?,还藏着其他东西。 但在此之前,白皎攥紧拳头。 这其中要是没有?主系统的插手,她就把拳头给吞进?去!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主系统该死! 之后她又来了几次,靠着消除怨气的借口,守卫担心小命,自然求之不得。 这边,在白皎无限供给的药品治疗下,东渊,不,紫川终于不复之前的战损模样,起码现在,他比之前整洁了许多。 偶尔他会盯着她欲言又止,白皎权当不知道。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 白皎没想过东渊会落到如今境地,她想将人?救出,却发现总有?事情阻挠,让她不成?功。 似乎是——世界意识。 白皎回神,正对?上?一双幽深眼瞳,紫川下意识躲开,白皎大大方方地瞥了眼他,心中很是得意,不错,终于有?几分东渊往日的风采。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紫川神色淡淡,面?色平静地说。 白皎:啊,这样子更像东渊了。 当然,她不能真?这么说。 白皎挑眉,直直对?上?他的眼睛:“想看就看,你有?资格拒绝吗?” 后者哑口无言。 他沉下心,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头萦绕。 他知道,对?面?这人?是大神官的徒弟,神殿的神女,更有?可能是下一任大神官,她本该在神殿修炼,此时,却一袭白衣素裙,来到这里,为他诊治疗伤。 为什么? 紫川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她会这样做? 直到他看见后者怀念的目光。 她在透过我看谁? 好似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揉捏心脏,他到今日才知道,比伤痛更痛苦的,是心痛。 他低垂眉眼,攥紧指尖,沉默再次席卷而来。 白皎忍不住出声:“你在想什么?” “再过几天?,你身上?的伤就痊愈了。” 紫川:“你别?白费力?气了。” 白皎惊讶一瞬,看向他:“怎么说?” “只有?桫椤一族才能养育七叶七星草,你为的不就是七叶七星草的培育方法??” 白皎“啊”了一声,古怪地看着他:“难道桫椤一族就剩你一个人?了吗?” 见他愣怔,白皎摊手:“那?就是没有?喽。” 白皎:“那?你就是平白污蔑人?!” “如果我真?贪图七叶七星草的培育方法?,大可以去找其他人?,而不是舍近求远,非要冒险来这里找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平静,如同?没有?起伏的水面?,让他蓦地生出一种无措。 紫川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她。 白皎:“这种借口,你还不如说我贪图你的美色呢。”毕竟,这可是真?的。 他怔怔出神。 白皎已经站起身,衣袖宽大,腰身细裹,白色华服上?缀绣暗纹,在灯光映照下泛起光泽,如月华流光,散发出清冷、神圣的气质。 她居高临下地垂眸,面?色淡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隐秘,这才是真?正的她,高不可攀的神女。 如他这样的身份,似乎连触碰,都是对?她的亵渎。 紫川眼眸晦涩,嘴唇微动,声音堵塞在喉咙里,奇异的情绪令他全身紧绷,喉结滚动,近乎逃避的躲开她的视线。 白皎一脸茫然,怎么突然扭捏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突然生出一点恶趣味。 何曾见过高高在上?的帝君是这副模样,柔弱、可欺。 白皎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微俯下身,无限拉近的距离使?他全身僵硬,一缕一缕馥郁芬芳涌入肺腑。 心跳如鼓,面?色紧绷。 白皎蓦地挺直脊背,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错觉。 她提着灯笼,对?着她的逐渐远去,也带走室内最后一线光明。 紫川下意识伸出手,看着她离开,无边无际的黑暗再度吞噬一切,将他全然笼罩其中。 可见过光明的人?又怎么会甘心继续沉沦于黑暗。 即便这光明是虚假的,并不属于他。 也让他不可自拔的升起期待,期待下一次,下下一次,再与她相见。 炼丹房里。 白皎清点了手里的丹药,发现大部分都已经见底,可是,总不能不用吧。 他身体亏空的厉害,不知不觉,白皎全都给他用上?了。 她并不觉得心疼。 东西炼出来就是要用的,用完了再炼一炉就是了。 没多久,白皎熄灭炉火,将东西收进?须弥芥子里,这东西并不罕见,更何况她还有?个好师父。 说曹操曹操到。 白皎抿了抿唇,暗暗将伤药收走,她的小动作毫无疑问,没逃过丛云的法?眼。 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白皎:“皎皎,你最近……” “师父。”白皎出声打断他的话,“我还有?事,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话落闪身离开,并未发现身后男人?骤然黯淡的眉眼。 整个神殿都在丛云掌控之下,白皎频频外出,自然瞒不过他的耳目。 他只想告诉她,若是碰上?了什么麻烦,可以告诉他,而不是让她一力?承担。 如今看来,在她面?前,他早就失去了说话的机会。 失落不过片刻,他追随白皎而去。 白皎压低眉眼,面?无表情帝从暗室出来。 紫川不见了。 守卫对?她早就心悦诚服,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守卫脸上?堆满了谄媚的微笑,说道:“神女殿下,您不知道,那?桫椤一族的王子走了狗屎运,竟然被君上?放出去了,据说,是要调给绫华公主当护卫。” 见她周身泛出冷意,还想说什么的守卫顿时噤声,畏惧地低下头。 白皎抬头看天?,天?穹明彻。 她越发明显感觉到世界意识,就像以前身为工具人?的她,必须要按照主系统提供的剧本走。 只是这个世界的意识薄弱,仅能操控一些关键节点。 也就是说,紫川必然会被放出去,作为绫华的护卫。 白皎抿紧嘴唇,一双眼睛明亮如星。 与此同?时,昭元殿。 绫华坐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却又惊愕地看向前方,英俊挺拔的男子站成?一排,草草收整几下,便似货物?般任人?挑选。 她下意识看向父君。 印泽妖君宠溺一笑,身侧伺候他的大总管忙站出来,笑着介绍道:“公主殿下,这些都是君上?的心意。” “您大可从中挑选几个护卫,立下主仆契约。” 话说到这儿,已经很是明了。 绫华后知后觉地明白,这就是父君为她准备的惊喜,绫华目光垂落,仔细打量,却在触及某人?时,骤然停滞。 那?一抹紫色映入眼帘,从此,她眼里便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父君,我要他!”绫华毫不犹豫地说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几近目不转睛地看向紫川,向来苍白的脸色,此时竟溢出一抹潮红。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怔怔地看着他,只晓得自己?心脏怦怦直跳,仿佛怀揣一头活鹿。 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再入她的眼。 印泽妖君微微有?些惊讶。 当初见他第一眼见紫川就发现对?方资质非凡,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只是他胸中戾气横生,不像草木无心,而是乖戾不驯的狼崽子。 她知道这是因为桫椤一族的仇恨,不过他自有?办法?,便是一开始所说的主仆契约。 主仆契约十分严苛。 主死仆亡。 奴仆的性命乃至思想,全都维系在主人?一念之间。 只要结下主仆契约,从此,紫川就是女儿手里的一条狗,任她驱使?! 不过是一个桫椤族的皇子罢了。 印泽见女儿眼里只盯着这一个,眉心微皱,问她:“除了这一个,还有?其他喜欢的吗?” 绫华摇头,固执地看着他:“女儿只要他!” 不知为何,面?对?他,她完全无法?遏制心头的激动,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结下主仆契约后,绫华愈发满足,心中竟然泛起一丝甜蜜。 这个人?是她的,谁也夺不走! 忽然,她拧紧眉头,不悦地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正要央求父君,忽然瞥见立于一侧的大神官:“大神官。” 绫华激动地请求他:“您能不能帮他治疗一下?” 丛云顺势望去,见到对?方后,神色微凝。 印泽妖君听见女儿的话,整个人?俱是一阵:“绫华!” 他听着都觉得她大胆。 不过是区区妖仆,如何要劳动大神官出手,便是妖宫普通的大夫就能救治。 丛云:“无碍。” 话落,他朝对?方走去,还未靠近,便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苦涩的药味掺杂着几丝清新的松雪香气。 他再熟悉不过。 只有?经由皎皎调制的伤药,才会有?这种独特味道。 丛云审视地看向他,眉心紧拧,他就是凭借这样一张脸,骗了自己?的皎皎吗? 瞬息之后,他略去紫川身上?的伤药,送出药瓶:“此人?伤势不重。” “这是我心爱的徒弟调制好的伤药,只需几日便能让它彻底痊愈。” “多谢大神官!”绫华真?心实意地感谢。 没有?一个人?听出他的警告,除了紫川。 男人?抬眸,深黑色的眼瞳似一望无底的深渊,凝结片片寒霜,丛云唇角噙着温柔笑意,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只虚虚浮起一层。 他们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敌视与忌惮,仿佛自前世起,便是剑拔弩张的敌人?。 这话,似乎也没说错。 情敌,怎么不算敌人?的一种呢。 气氛有?些凝滞,未等其他人?觉出什么,丛云已经移开视线,如今他已经是绫华的护卫,想必也不敢痴心妄想他的皎皎。 他正要离开,忽地凝神,迟疑的视线落在蘅芜身上?:“你是否近来疲乏无力?,嗜睡无神?” 印泽顿时紧张极了,揽住妻子的腰身,忍不住问他:“大神官何处此言?” 丛云神色淡淡:“暂时不能确定,如果君后方便,容我诊治一番。” 他说得模棱两可,神色凝重,似乎比为绫华诊治那?天?还要为难。 作为当事人?蘅芜顿时心神紧绷,无数杂念涌上?心头,她心神忐忑,最后,不知怎么想的,竟蔫蔫地垂下头,眼神闪烁出些许绝望:“有?的,我有?时间。” 蘅芜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她满心祈求,千万不要是坏事。 丛云略微抬眸:“你遇喜了。” 原来是遇喜了。 “遇喜!” 夫妻俩同?时异口同?声地惊呼,刹那?间脸上?仿佛开了染坊,各种表情如跑马灯飞快闪过,最后定格成?欣喜若狂。 印泽满脸欣喜,原本的动作忽然更改为更加小心翼翼地虚抱,仿佛怀中抱着的是个易碎的玻璃娃娃:“蘅儿,我是在做梦吗?大神官说你怀有?身孕……”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有?孩子。 蘅芜笃定点头,眼里泪光闪闪:“你没听错,夫君,我们又有?孩子了。” 人?生百态在殿内上?演。 丛云神色平静,垂眸遮住眼底的暗涌。 作为两人?之前唯一的女儿,绫华攥紧指尖,指甲嵌进?肉里也觉不出一丝痛意,她紧紧盯着相拥而泣的父母,脑海里只剩下一种念头—— 不可能! 怎么可能!她娘怎么可能怀孕了! 不是说她伤了身子,已经不能生了吗,不是说只会有?她一个孩子吗,她们竟然又有?孩子了,那?她呢? 巨大的惶恐如潮水将她淹没,窒息的痛苦令她死死抿紧嘴唇,源源不断的凉意彻骨而来。 绫华眼神呆怔,心神恍惚。 夫妻俩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蘅芜抱住女儿,安抚她:“绫华,你放心,你永远是我们最疼爱的女儿。” 绫华缓缓仰头,瞥见她欣喜的容色,终于艰难挤出一抹笑:“我知道,娘亲最疼我了。” 印泽护住妻子半边身子:“别?这么激动,都是有?身孕的人?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劳心伤神。” “绫华这边有?我看顾。” 蘅芜娇羞一笑:“我也没怎么激动嘛。” 被侍女小心搀扶时,蘅芜忍不住轻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直到离开,也没回头再看一眼。 绫华将一切看在眼里,低垂下头,眼中阴郁怨毒张牙舞爪的倾泻。 是啊,最疼爱的女儿。 可他万一是个儿子呢? 父母的反应犹如一桶冰水兜头浇下,那?个孩子,他还没出生就已经夺走了属于她的宠爱,让父母忘了方才还发誓要疼爱的女儿,长大后岂不是要跟她争夺妖君之位! 不可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绝不可以! …… 白皎精神不振地坐在殿外,草木精灵仿佛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扇动着小翅膀在她身边环绕。 脚步声钻入耳膜,白皎下意识抬头,是丛云。 这一瞬间,他竟然猜到她的想法?,是在挂心紫川吗? 丛云抿紧薄唇,本欲说起紫川,忽地想起他如今已经是绫华的护卫,紧皱的眉心微微舒展,已经没有?提他的必要。 无论如何,事情到此为止。 “皎皎。”他走过去,坐在她身侧,忽然说到:“我今日为蘅芜诊出了喜脉。” 白皎抬头看他。 正对?上?一双狭长凤眸,携裹着滚烫情潮,深黑的瞳孔映出她的轮廓,男人?沉沉的声音在耳畔想起:“我想告诉你那?天?的答案。” “我将一直站在你身侧。” 他无比后悔自己?的犹豫不决,以至于险些铸成?大错,幸好,上?天?眷顾他,一切还能挽回。 白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舔了舔唇:“你想怎样?” 丛云轻笑一声,目光如燃烧的火炬,炙热又坦诚:“只要皎皎想做的一切,我都会为你达成?。” 正如白皎预料的那?样,蘅芜怀孕后便成?为重点照顾对?象,印泽对?她以及腹中的孩子有?多期待照顾,绫华便有?多着急。 她恨不得马上?找到帝流浆。 为此,她不惜疯狂骚扰那?位大人?,只为能让她尽快恢复健康。 对?方毫无回应。 但她运气很不错。 有?妖族揭下悬赏,将自己?知道的帝流浆消息告知妖君,很快,丛云便要带着白皎前往望月川。 印泽妖君十分震惊,他没想过,只是一个帝流浆,竟然要劳动大神官亲自去找。 实际上?,丛云是为了和白皎离开这里,避开紫川,他始终坚信,当初皎皎和他亲近,是他主动勾引的皎皎! 皎皎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 定是紫川心机深沉,诱骗了皎皎,如果一直留在王都,他一定会制造机会,倒不如借此机会带皎皎离开。 他们离开王都,紫川便是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追来! 况且—— 丛云眸光闪烁,眼底漾起柔和笑意,白皎正准备上?车,瞥见他的笑容,动作微滞,反应过来后双颊绯红,嗔怪地瞪他:“师父,你在想什么,笑得好奇怪呀。” 丛云勾起唇角,并不搭话,继续朝她伸手:“皎皎,别?分心,抓住我的手。” 白皎正要回答,身后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 “大神官,神女殿下。” 男人?一袭暗色对?襟袍服,身姿笔挺,此时正微微倾身,垂下一双眼眸,淡声道:“紫川奉君上?之命,陪同?大神官与神女殿下一起前往望月川。” 白皎:“……” 丛云眉心骤跳,继而拧成?一团,深黑如漩涡的眼瞳照示他此刻不虞的心情,漾着笑意的唇角,也在顷刻抿得笔直。 想杀妖了。 第 192 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定好的二人世界, 突然多了一个人。 丛云不动声?色瞥了眼紫川,他没出声?,后者倒主动提出:“我自知身份低微, 让我去车架前面坐着就行。” 没说两句话, 反倒先咳嗽两声?, 脸色微白, 那张俊美年轻的脸庞散发出的病态和脆弱, 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白皎立刻想起他还有伤在身?。 虽然不知道是否痊愈,但是—— 她抿了抿唇, 扯了扯师父袖子:“要不, 让他坐进来吧?” 丛云缓缓转头?, 看向她。 白皎粲然一笑, 埋住眼底的心虚, 理?不直但气很壮,紫川这辈子很惨,她是最清楚的,毕竟, 之前就帮他上过几次药。 于是白皎见他这样, 就忍不住想起之前见到的伤痕,下意识想帮他说话。 丛云闻声?, 眉头?几乎揉成一团,暗沉的眼瞥向紫川,垂在袖口?的手攥握成全, 胸中憋闷。 他很想说,既然伤成这样, 不如趁早下车,省得拖累。 但是, 现实是他根本拗不过白皎。 只消皱皱眉,软下声?,丛云便心甘情愿地奉上一切,甘之如饴。 于是,他拧着眉说:“可以?。” 声?音低沉,隐晦地藏起几分敌意。 紫川听得清楚,低垂的眼忽然抬起,眼中竟有一缕笑意,作为?情敌的丛云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挑衅! 想到原因他又是一阵泄气,如果不是当?初他做错了,又怎会被紫川钻了空子。 两人间的眼神交锋似不见硝烟的战场。 白皎反倒成了一个局外人。 她登上改造后的车厢,单从外面看已是很大,进入后,她眼底掠过一丝诧异,内部更大,有一间房那样宽敞,各色用品准备齐全。 甚至,还有一床铺好的被褥。 白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丛云心情不大好,本是她精心准备,却因为?紫川横插一脚,只能面面相觑,沉默以?对。 白皎忽然感知到一缕空间法则。 丛云笑着解答:“炼制时我融入了一缕空间碎片,开辟出更多空间。 白她点点头?,眼睛发亮,别看丛云说得那么轻松写?意,仿佛信手拈来,实际上要求极为?严苛,至少,如今的她还不行。 正因为?空间很大,紫川也只占据了一个角落。 此时白皎已经被窗外景色吸引。 金晴兽并非只在陆路行走,而?是海陆空三?栖的神兽,两只金晴兽同时发力,车架骤然腾空,在湛蓝天穹划下痕迹。 车身?四?周已经布下一层结界,再凛冽的罡风接触到结界,也会瞬间软化柔和,变成丝丝缕缕的凉风,令人心旷神怡。 白皎垂下眼眸,一缕鬓发被风吹动,大而?清澈的眼睛映出下方逐渐缩小的城池。 小小的,仿佛一座微观景物。 片刻后,随着高度不断升腾,城池已经彻底成为?一个黑点,周围簇拥着一片绿意,是王都附近的密林。 妖修都喜欢亲近自然。 丝丝缕缕的流云从眼前飘过,白皎抿了抿唇,有种将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的豪迈感。 但也仅此而?已。 她眯了眯眼,化为?白鹭在天穹飞行的感觉更鲜明?畅快,不过马车也不差,躺在柔软的被褥上,更舒服更悠闲。 见她微眯双眸,丛云唇畔挂着温和的笑,适时出声?:“皎皎,再过半日,我们就能到达望月川。” 白皎点头?,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下一刻,对上他含笑的眼眸:“车上旅途枯燥乏味,皎皎觉得困倦的话,可以?躺在旁边被褥上休息。” 白皎:“……” 短暂的沉默过后,一抹酡红染上双颊。 虽然是有一丢丢想, 但是,她不要面子的呀! 她狠狠瞪了眼丛云,动作倒不慢,没一会儿?,就主动调整好姿势。 随着平稳的呼吸声?响起。 寂静的车厢中,却是暗流涌动。 丛云黑眸沉沉,近乎挑衅地看向紫川,皎皎不过一时心软,迟早会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他能感觉到紫川身?上微妙的伪装。 因为?他也是如此,温柔的表象下,是浓重如墨的占有欲。 紫川微微转动眼睛,好似变成了沉默的背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神都被她牵动,余光不着痕迹地看向睡颜恬静的少女。 脉脉柔情在心中流淌。 他从不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 与此同时,妖宫却是乱作一团。 概因此时,绫华忽然发现,她的护卫不见了。 有谁能心爱妖宫将他带走? 不安使?她心神不定,却也没第一时间发动主仆契约,而?是不顾仪态,风风火火地闯进万象宫。 “父君!”绫华大喊。 话落却见一众大臣惊愕地看着她,复杂目光纷至沓来,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父君似乎是在谈论国?事。 理?智告诉她该离开。 脚下却如生了根,一动不动。 印泽眉心微蹙,心中叹了口?气,随即看向大臣:“今日之事,明?日再议吧。” 等?到大臣纷纷退去,绫华才看向父君,很快,那缕浅薄的后悔被急躁替代,她不舍得贸然发动主仆契约,让紫川受伤,却舍得过来质问印泽,她的父君:“紫川不见了!” “父君,他是你为?女儿?准备的护卫,女儿?今日突然发现,他竟突然不见了,不知是谁如此大胆,求父君为?绫华做主!” 不料,印泽妖君神色不变,竟然告诉她,紫川离开便是经由他授意。 绫华一怔,震惊过后便是一阵不解,他抿着嘴唇,好歹还有几分理?智,她问他:“为?什么?父君你让他去做了什么?他是我的护卫,他应该保护我。” 想到紫川离开自己,绫华便一阵阵地惶恐不安,她半生都没这样的感觉,如今甚至觉得自己要疯了。 “父君,你让他回来,我不想他离开!”绫华看着他说道。 她对紫川的执念,仿佛绵延了几辈子。 妖君闻言吓了一跳,对上女儿?癫狂的眼睛,终于觉察出几分微妙。 一个念头?突然蹦出脑海,令他神色阴鸷。 他看向过度紧张的绫华,不过是个桫椤一族的俘虏,竟也能让她如此担心,甚至快要越过他这个父亲。 印泽隐隐有些后悔,仔细回想当?初,已经不觉得是绫华慧眼识人,反而?觉得,紫川是否暗中施法下咒,害了自家女儿?。 思及此,他拧紧眉头?,担忧的视线落在绫华身?上,不待对方反应,忽然伸出大手,一道神光落下。 绫华发觉自己动弹不得,顿时惊讶地看他:“父君,你在干什么?” 发现女儿?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其它手段,印泽妖君稍稍放下心,下一刻,他不知想到什么,浑身?散发出浓重杀意。 那岂不是说,女儿?对紫川,是发自内心的紧张重视。 也就是说,绫华是甘愿如此作态,更是甘愿为?了一个卑贱的护卫顶撞自己的父亲! 他怒意勃发地问她:“你刚才是在为?了一个外人,一个卑贱的奴才顶撞我?” 绫华脸色煞白,嗫嚅着说:“父、父君,不是这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印泽妖君深深看她一眼,若不紫川不在这,他甚至当?场格杀了他! 于是他沉声?道:“绫华,你是妖族最尊贵的公主,若是一个奴才会对你造成这样的影响,我真该杀了他!“ 他一番苦口?婆心,绫华却只捕捉到杀这个字,登时喊道:“父君不要!” 话落,直直撞入他阴鸷的眼眸。 绫华全身?一颤,低下头?镇定道:“女儿?方才糊涂了,才会一时乱了方寸。女儿?之前那样,是因为?觉得他是我的护卫,应该随时待在自己身?边待命。” 印泽妖君审视地看她,揣着明?白当?糊涂,点点头?说:“最好如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走下御座,叹了口?气,道:“绫华,你是我的女儿?,是妖族最尊贵的公主,怎可自降身?份,为?一个卑贱的护卫大动干戈。” “至于他的去向。”印泽瞥了眼女儿?,终究软下心肠:“你也不用着急,是紫川主动请缨,他说要为?你取得帝流浆,我才答应他跟过去。” “你急什么,如今你与他签订主仆契约,你是主他是仆,即便他跑到天边,只消你一个念头?,他便将死无葬身?之地!” “以?后你万万不可如此冒失。” 他说了一堆,绫华却只记住了一句话,紫川是主动请缨,为?了替她拿到帝流浆! 那一刻,她心头?的慌乱忽然如烟云散去,捏了捏指尖,感觉一股无法言喻的甜蜜。 再说了,还有主仆契约,他会一心向着自己的。 时间不过瞬息,她便考虑得清清楚楚,很快,便当?着他的面格外诚恳地认错:“女儿?知道了,父君放心,女儿?以?后绝不会这样了。” 妖君欣慰地看向他,正要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侍从谄媚的声?音:“君后娘娘。” 人比花娇的娇媚女子缓缓走入殿中,倩影瞬间掠去了印泽所有注意力。 见到妻子蘅芜的瞬间,印泽已将所有抛之脑后,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他护着妻子,目光期待地落在蘅芜平坦的小腹上:“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在昭元殿里好好养胎,不要乱走动吗?” 他们夫妻除了绫华,只有这一个宝贝孩子,如何?不会珍重相待。 蘅芜闻言,嗔怪地瞪他一眼:“成日里在昭元殿待着,我都要闷死了,再说,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得下。” 她说着眉心微蹙,原本她在休息,侍从忽然告诉她,绫华冒冒失失闯入万象宫,之后爆发出一串声?响。 听到消息的蘅芜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 蘅芜叹了口?气,看向绫华,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孩子最近脾气渐长:“绫华,怎么了,你又惹你父君生气了?” 绫华正要随口?扯个借口?,直直对上父君阴鸷的眼,瞬间心神一震。 她知道父君的意思,要她随意找个借口?,将今天之事隐瞒下去,可她震惊的,是父君看她的眼神,威严无比。 她从未被他如此对待过。 绫华回神,却见父君轻抚母亲的肚子,叫她瞳孔猛缩,心头?好似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把她心中残存的几丝热切也浇熄了。 是因为?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吗? 一个拥有无限希望,注定健康的孩子,哪是她这个废物公主能比得上的! 面上,绫华抿了抿唇角,笑着说:“我哪有。” 她看向父君:“都是侍从们大惊小怪,我跟父君好着呢,父君刚才还说,等?弟弟出世之后,要给他大操大办呢。” 蘅芜闻言脸色绯红,看向印泽:“孩子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世,你、你怎么就想得那么多!” 印泽知道她害羞,笑着说:“是我的错,蘅儿?你别生气。” 他们郎情妾意,并未察觉到,一侧早被遗忘的绫华,她眼中恨意滔天。 对于敏感多疑的她来说,夫妻俩一举一动,都能在她眼里延伸出无数意思。 碧云宫中。 殿内的仆从心惊胆战,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来祸端。 然而?,即使?是这,也仍旧逃不过去。 绫华只是一个侧目,便将其他人吓得呼吸困难,活似鹌鹑般战战兢兢。 “把我的鞭子取来。”她道。 闻言,一群人眼底流露出死一般的绝望,昔日所听的哀嚎声?似乎也在耳畔响起。 “扑通”一声?。 一个心智稍弱的侍女双腿发软,竟是当?场跪倒在地,惹得绫华明?艳一笑,抬脚踹了过去:“谁准你出声?了!” 其他人见此,忍不住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即将上演的惨剧。 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公主饶命,奴婢愿意替她接下惩罚。” 绫华怒极反笑,正要一起打?,突然听见跪在地上求情的侍女说:“奴婢知道公主为?何?如此心忧,奴婢可以?替殿下解忧。” 侍女说着,微微抬头?,眼中满是恳切和祈求。 绫华闻言微整,垂眸定定打?量片刻,不禁杨眉,侍女满脸无畏,似乎已经做好从容赴死的准备。 有趣。 沉寂片刻后,绫华屏退其他人,只留下方才大胆的侍女,她握着鞭子,笑意盎然地看向她。 “你说为?我解忧,你知道我忧愁什么吗?” 侍女冷冷吐出四?个字:“君后身?孕。” 绫华怔住,脸上笑容瞬间僵滞,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郁在眼底弥漫,她看向对方,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侍女身?在风暴中心,却似全然不觉一般,掷地有声?道:“奴婢有一计策,愿为?殿下驱使?。” 片刻之后,绫华眼中暴怒消散,映出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想起方才,她亲眼所见,单单只是没出世的孩子,他们都如此用心,可见心中有多看重。 绫华心头?一凛。 她受尽宠爱却也更清楚,父亲会想将她推上妖君之位,不过是因为?他和母后只有自己这一个女儿?。 如今母后怀孕,不论母后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只要他生得健康,都会夺走她拥有的一切。 父母的宠爱,唾手可得的妖君之位。 不!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一切。 之前模糊的念头?在这一刻骤然清晰。 这个孩子不能生出来! 低下头?的侍女微微松了口?气,突然抵着冰冷的石板,唇角缓缓绽开一抹笑容。 成功了。 …… 金晴兽未落之时,白皎已经从天上看到望月川。 一整片无垠苍郁深绿的密林映入眼帘,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河流截断东西,宛若一条玉带环绕其中,不远处,单单耸立起一座直插云霄的山峦,形似弯月,下方凝滞着一片白色浓雾,宛若人间仙境。 这也是望月川名字的由来。 偶尔可以?看到一排排飞鸟,自林中飞射而?起。 得天独厚的自然风光令人心情舒适。 白皎抿了抿唇,想起揭榜妖修提供的消息,对方成年后便在外游历,无意中来到望月川,狩猎了一只妖兽后修为?突然莫名增长,当?时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只是欣喜若狂。 这样的好事也能被他碰到。 于是他暂住下来,却在当?月十五号,看到一只强大凶悍的妖兽吮吸月之精华,浓重威压使?人心惊胆战。 妖修不敢有半分犹豫,径直冲出望月川。 许久之后,听闻妖君悬赏帝流浆的消息,他才想起这桩陈年旧事。 “雾散了。”丛云拧眉,忽然出声?。 白皎顺势看去,眼中闪过一抹惊愕,妖修没说,这里还有一处小镇。 之前云遮雾盖,不见踪影,如今大雾散去,立刻将小镇显现出来,宛若一片叶子,镶嵌在山脚下。 这是开到隐藏线索了? 白皎看向两人:“我们先进去打?探消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不觉得能在密林深处,山峦脚下生存的小镇会是真如外表那样普通。 白皎进入后,一瞬惊讶起来,这些人,竟然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镇民们脸色红润,面带笑容,时不时响起摊贩的叫卖声?,路边几个玩耍的小孩子头?也不抬,全然一副安居乐业的场景。 越是这样,越让白皎警惕。 忽然,一辆马车极快驶过,红色车厢鲜艳夺目,镇民们却在看到车子后,纷纷变了脸色。 繁华的街道如同平静湖面,突然被人投掷下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小心!”白皎一眼瞥见一个小孩子似乎来不及躲闪,即将卷入车下,她飞身?掠过,将他带离路边。 小孩子呆呆怔怔的看着她,似乎还没缓过神,半晌,她突然听见对方稚嫩的声?音:“姐姐好香。” 白皎垂眸看去,瞥见他的眼神,不禁皱起眉头?,心中竟然生出一种熟悉感,好似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只是一瞬,男孩儿?略大的双眼变得清澈纯稚。 白皎暗暗将这事压在心底。 三?人在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 夜半,万籁俱寂。 压抑凄惨的哭声?混杂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幽幽钻入耳膜,令人一阵毛骨悚然。 第 193 章 白皎推开窗, 还没来得及侦察哭声源头,两道身影从已同时出现,正是紫川和?丛云。 两双清明的眼对准她。 白皎:“……我们一起。” 哭声在环绕镇子的小河畔响起。 月色溶溶, 河面荡起一片碎光, 倒映出对月垂泪的清丽女子?, 困扰白皎多时的幽咽声正是由她发出, 夜风微凉, 裹缠着哭声送出极远。 白皎并未急着过去?质问。 她眼神幽暗,一路找来早已发现问题, 白日里繁华热闹的小?镇一到?夜里,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即使哭声半条长街都能听见, 却无一人出门查探。 她心中浮现起两个念头。 若不是司空见惯, 便是畏惧, 畏惧哭声的主人,畏惧哭声主人背后意味着一切。 “姑娘。”白皎出声。 女子?惊讶抬头,见到?白皎后,那抹惊愕又变成了恍然。 “是你。”她语气中含着深切的哀愁, 遮掩不住的眼底, 明晃晃地浮着一抹了然。 作为小?镇一员,她十分清楚, 眼前这人是外来者?,也只有外来者?才会循着哭声找过来 白皎直接挑明来意:“为什么深更?半夜在河边哭泣?” 女子?恸哭不已,声音断断续续, 说出发话却叫人大惊失色:“我?哭是为了自己。” “我?不想死……” 或许是早就绝望,她也不再隐瞒, 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讲出来,白皎才知道, 看?似平和?的小?镇里,实际上藏着一只妖怪。 它倚仗强大的武力胁迫镇民们进行献祭,美其名曰娶妻,实际上,任谁都知道,献祭者?的下场是什么。 妖怪指定?的时间是七月十五。 阿秀,也就是女子?因为生得漂亮,被镇民选中,她无法挣扎,父母都是平民的她也根本没办法挣扎。 所有人都告诉她要以大局为重?,为了镇民的安全而死,她死得其所。 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 阿秀不想死,于是她夜夜啼哭,为自己的悲惨命运而哭泣,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哭什么,可在他们看?来,只要她还?活着,平稳等到?献祭那日,就是她最大的价值。 况且,她身上早就打?上了妖怪的印记,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她,生怕因此惹怒了妖怪大人。 只有白皎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外来者?,才会被哭声引过来。 阿秀哑着嗓子?:“你们快走吧,我?——” 白皎打?断她的话,目光幽幽道:“阿秀姑娘。” “七月十五那天,我?可以代替你。” 阿秀震惊抬头,正对上她明亮的眼睛,欣喜激动种种复杂情绪下,令她一时张不开嘴。 白皎则以坚毅的眼神看?向两人,丛云拧紧眉心,紫川也不得不闭紧嘴唇,他们再如何焦急,也看?得出白皎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胸有成竹。 事实上,白皎自从听到?妖怪之事后,便挑起了十万分兴趣。 她没料到?的事,问题出在阿秀身上。 这个善良的女孩子?,或许开始听到?自己有活命的机会,期盼已久的希望来到?,真切地欣喜过,开心过,转瞬之后,她又叹了口气,为难地看?向白皎:“对不起。” “我?不能让你替我?,你是无辜的。”她试着撑起一两分笑意,唇角却似坠了千斤重?担,纹丝不动。 那可是她做梦都想的生的希望啊! 对此,白皎微微一笑:“也许我?能活下来呢。” 阿秀摇头,正要说话,顷刻间,眼底映着粼粼波光—— 女子?柔软指尖凭空一划,平滑如镜的水面似沸腾发湖面翻涌碧波,月光溶溶,破碎的光辉凝聚融合,一尾一人多高的水鱼浮在半空,水光盈盈映着阿秀满脸震惊。 阿秀迟钝地扭头,看?她的眼神瞬间变幻,激动、兴奋、崇拜、尊敬等等复杂情绪,使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您、您是神仙吗?” 白皎一挥手,无形发力量将她托举起来,阿秀近乎炙热地看?着她,之前的惶惶不安在这一刻,如叶片上的露珠,在骄阳升起之后骤然蒸发。 白皎:“我?不是神仙,但是我?有办法解决那只妖怪,阿秀姑娘,只要你帮我?这个忙。” 阿秀瞬间胀红了脸,捏着衣角张了张嘴,这哪是要自己帮忙,分明是她占了大便宜,即便是在闭塞的小?镇里,她也听外出回来的人听说过,那些拥有不凡伟力的神仙们,如何傲慢且高高在上。 凡人在他们眼中如蝼蚁一般。 怎么会有神仙纡尊降贵,照拂她这个普通凡人。 阿秀红着脸讷讷道:“您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事情敲定?,河边的呜咽悄然消散在风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客栈里,白皎拿出光耀石,一抬头,对上两人的视线,她抿了抿唇,并非心虚,犹豫自己该怎么回答。 紫川按捺不住,忍不住说:“这件事很危险。” 白皎眉头一挑,振振有词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再说,我?们之前转遍周围也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好不容易有了妖怪的线索。” 帝流浆对凡人无益,只对妖怪有益。 望月川如果真有帝流浆降下,却没妖怪,才让人觉得惊奇呢。 况且…… 她粲然一笑:“不是有师父和?紫川吗?” 话语里毫无保留的信赖令两人瞬间语滞,又因她明亮信任的眼神,心头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暖意。 难道他还?护不住她吗? 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眼中敌意非但不退,反而愈发猛烈。 距离七月十五还?有半月,这半月里白皎他们一遍遍在镇子?周边巡查,没发现任何问题,只有七月十五这事,提起之后,镇民神色大变,三缄其口。 最后,是白皎施法撬开了一个人的嘴巴。 事情和?和?阿秀所说分毫不差。 甚至因为旁观者?角度的叙述,显得更?加冷漠 白皎心下喟叹,只能等七月十五了。 七月十五当?晚。 天色微黯,阿秀家里早早亮起灯,门外是等候已久的车架,她在梳妆镜前,摆放着一片精美异常的首饰,村民们不敢违逆妖怪,更?不敢糊弄对方,纷纷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 妆娘微微躬身,为难地看?着阿秀:“时候不早了,新娘子?该上妆了。” 阿秀看?向昏黄的铜镜,余光却瞥向安静的门扉,摇了摇头。 妆娘拿起梳子?,眼神坚定?道:“新娘子?,这事可由不得你做主。” 阿秀一颗心都提起来,忍不住闭上眼睛,迟迟未等到?妆娘强硬的动作,她惊异地抬起眼睛。 “我?没来晚吧?”清亮婉转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阿秀毫不迟疑地睁开眼,激动覅直接站了起来,她说不出一句话,怔怔地看?着她,灯下望美人,美人颜如玉。 阿秀整个人像是变成了拨浪鼓,只会不停地摇头。 她有什么理由责备她,感激她还?来不及。 紧接着,后背忽地一阵发冷。 阿秀扭头,发现除了她们还?有另外两名身姿挺拔高大俊美的男子?。 两人盯着白皎,准确来说,是她身上的嫁衣,目光炙热犹如燃烧的烈焰,失神、惊艳,种种情绪坦诚地显露在面上。 白皎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穿上嫁衣。 她的容貌由小?颗珍珠和?宝石穿成的珠帘遮掩,光辉映照着清冷的眉眼,嫣红的唇瓣若隐若现,为她平增一丝妩媚。 身上的嫁衣繁复华丽,红色犹如火焰一般燃烧灼目,裹着纤细婀娜的身躯,软缎绣鞋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两人心尖上。 紫川根本移不开眼。 丛云性情温和?,可他再温和?,在心上人面前也会丢盔弃甲,垂在宽袖里的指尖攥握,忍不住前夸一步,却在靠近白皎时,步履微顿,眼底暗流翻涌:“很美。” 是他从未预见的模样。 脑海中浮现出这次的目的,不禁眉心紧蹙,那妖怪也配。 很巧,紫川也是这样的想法。 两人散发出逼人气场,阿秀这样的凡人简直是夹缝中生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她在旁边看?着,见白皎还?能对他们笑靥如花,神态自然,三言两语就让两人收敛气势,脸色瞬间好了很多。 感激的同时,对白皎更?是心服口服。 夜幕低垂,稀疏点?缀着几颗星子?,唯独一轮月盘,盛大而明亮。 明明已是晚上,平静的小?镇此时却挂满了灯笼,敲锣打?鼓声在长街响起,各色鲜花点?缀捆扎的花车上,穿着红色嫁衣的新娘子?由喜婆毕恭毕敬地搀扶上花车。 随着一声洪亮的大喊,长长的一望无际送嫁队伍开始缓慢行动。 目标正是飞月峰。 那是白皎来时见到?的形似弯月的山峦。 据说妖怪的洞府就在那里。 白皎眉心微皱,她亲自谈查过,别说妖气,便是凶兽都不曾遇到?过一只。 只能说,其中必有古怪! 她下意识看?向前方,心中安定?。 紫川和?丛云隐匿身形藏在队伍里,敲锣打?鼓的乐队声响在耳畔,让人心烦意乱。 更?有一些人不知好歹的议论。 “阿秀这妮子?怎么突然漂亮了好多,要不是……说不定?我?就上门提亲了。”那人说着,忍不住扭头往后看?,薄薄的红纱根本遮挡不了任何东西,反而为那车架上的新娘子?,平添了几分诱惑。 其他人笑他:“阿秀可是咱们镇上最漂亮的姑娘,是你小?子?能妄想的!” “可惜啊,红颜薄命,被那位大人看?上了,只有一个下场。” 那人不说话,只呆呆地看?着。 “诶哟!”前面那人痛叫一声,扭头看?见他满脸呆滞,顿时奇怪极了:“你在干嘛?不看?路踩了我?好几脚!” 那人呆呆地说:“以后就见不着了,我?得趁现在,多看?上几眼。” 他说着,忽然后背一阵发凉,不知为何,舒适的夜风片刻间凛冽刺骨,紧接着,便是平地摔,还?未到?达目的地,他脸上便已挂了彩。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不知道这边的事,全副心神都被其它事情吸引,惊奇目光落在前方。 车队的众人绕着一处岔路口左转三圈右转两圈,步伐似乎都有规律。 眨眼间,眼前弯弯曲曲的山路变得平坦宽阔,一条大路朝天去?,直指飞月峰顶端。 片刻之后,视野豁然贯通,白皎仰头看?天,一轮圆月已毫无遮挡,明晃晃地月华朗照四方,将镇民景色映照得亮如白昼。 车架落地的瞬间,一只巨大的兔头妖怪出现在众人眼前。 镇民见状跪倒一片:“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兔头人身的妖怪说着滑稽,实际上,真正近距离观察,却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赤红的眼睛犹如两盏红灯笼,目不转睛地打?量白皎。 “你不是我?要的人!”它斩钉截铁道。 白皎没有丝毫反应,她没试图遮掩,见到?对方后便知道,它打?不过自己。 她心中升起一股怪异感。 听到?这番话的镇民顿时惶恐不安,正要求饶,却听妖怪大人却:“不过,你更?好看?,也……更?香!” 说话时,三瓣嘴微动,鼻尖轻轻翕动,仿佛已经?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香味。 镇民们轻轻松了口气,额头贴紧地面,根本不敢抬头。 兔头人身的妖挥手,无形的力量瞬间摄住白皎,他正要享用此处的人祭,忽然脸色一变,毛茸茸的脑袋也遮不住他惶恐的神色。 连狠话都来不及撂下,转身头也不回的逃跑。 白皎愣了一下,没想到?即便变成妖怪,直觉还?是那么敏锐,不过,它逃不掉的。 “过来!” 兔头人身的妖怪惊恐大叫,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强大且无法阻挡的吸力令它脑袋上的绒毛都往后倒伏,大大的赤红眼瞳里灌满恐惧。 下一刻,它化身一道流光,被白皎手里白色镇妖瓶吸入其中。 白皎堵上塞子?,打?算待会儿?审问它。 刚才一个照面,她便发现,对方身上有帝流浆的气息。 至于现在。 她望向天边,狂风大作,黑雾弥漫,危险携裹着杀机凛冽袭来,顷刻间,一股强大凶恶的气机锁定?她。 “吼!” 震耳欲聋的虎啸在空中荡起无形的波动。 一只巨大的白色老虎仿佛从月盘上跳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凶狠暴戾的眼神犹如箭矢,疾射白皎,其中有惊叹、满足,唯独没有意外。 “果然是个顶级血食。” 白皎平静地看?向对方,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白虎猛然袭来。 “皎皎,让我?来。” 是丛云,他甚至连九霄琴都没取出,以碾压之势将对方彻底打?败,白虎武力值和?它的凶猛浩大的出场方式差距甚大。 白皎拧眉,心下狐疑。 身后忽然响起惨叫声,拧成一片怨魂冲天而起,方才气势低迷的白虎骤然挣脱束缚。 它操纵身后的伥鬼,嘴巴微翘,兽化的脸上显露出几分得意。 白皎看?向山下的小?镇,满城灯火骤灭,被它召唤来的伥鬼化为一片冲天鬼气,遮云蔽日。 或许是以为她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老虎舔着嘴唇,眼中满是得意和?贪婪:“你逃不掉的。” 这些人都是它的伥鬼。 她就算再有能力又如何,一队一队消耗她,她总会死掉! 这些年?里,它不知用这一套方法吃掉了多少自命不凡的强者?,有人类,更?有妖族,最终他们全都化为一团血肉,一团供他修炼的血肉! 也许是因为笃定?白皎他们逃不掉。 它竟说起了自己的安排。 白皎才知道,这些村民早就死了,只是他们不知道,一遍遍重?复着生前的模样,其实都是白虎甩出来的诱饵。 她眼中掠过一道流光,此时终于想起来了,她救下的孩子?看?她的眼神为何那么熟悉,九婴。 当?初魔尊化身的凶兽九婴,就是以这样充满食欲的眼神看?她。 只是,九婴最后被她射掉三个头,彻底湮灭于四海八荒。 它会有什么下场? 白虎看?了眼天色,忽然亮出锋利的爪子?,准备速战速决! 帝流浆要降下了! 它贪婪地看?向白皎。 它本是山中一只普通老虎,一次偶然得到?帝流浆,开启灵智,它本能知道帝流浆是好东西,便一直守在待在这里,后来实力增长,更?是将整个镇子?的人炼化为伥鬼。 如今它更?是能感觉到?白皎身上精纯的灵力,吃掉她后再吸食帝流浆,一定?能让它实力大增! 这次,它一定?会成为万年?修为的大妖,到?时,甚至能与妖君分庭抗礼! 白虎虎啸一声,立刻指使伥鬼攻击,自己却并不动作,趴在一颗石头上,慢悠悠地塌下腰,有种看?戏的错觉。 白皎挥动阵旗,面色镇定?无比,实际上,余光一直落在假寐的白虎身上,她抿了抿唇,忽然手下一顿,卖了个破绽。 方才闭目假寐的白虎猛然扑出! 白皎:等的就是你!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放下手中阵旗,无奈的目光越过白虎,直直落在它身后。 白虎心头骤跳。 庞大的无法形容的杀意骤然锁定?它,叫它根本来不及回头,长剑如光,已在瞬息之间,将一切声响湮灭。 白虎后背覆盖着一层层黑色斑斓虎纹,此时中间已被一道血线蜿蜒开裂,顷刻间,庞大的虎身一分为二。 它竟是被剑直接劈成两半,不多不少,匀称无比。 片刻之后,尸身散做满天光华。 紫川收了剑,惋惜地看?了眼消散的光点?,薄唇微抿:“我?想剥了它的虎皮,为皎皎做虎皮毯子?。” 可他没能控制好力道。 看?到?那恶畜竟然要伤害白皎,顾不得其它,身体已经?主动出击,将其斩杀于剑下。 丛云闻言动作微滞,先一步说道:“就算你剥下虎皮皎皎也不能用,这只白虎身上血孽滔天,遍布因果之力,对皎皎百害而无一利。” 他说着淡淡一笑,手下净化发神光柔和?且轻盈,笼罩着挣脱操控的镇民们,他们恢复神智,感激地跪倒一片:“多谢仙人!多谢仙人搭救!” 丛云神色淡淡:“不需多说,你们往生去?吧。” 紫川是何心思他不清楚,丛云只关系一个人—— 温柔宠溺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正要说话,白皎已经?先一步抓住他的衣襟:“天上——” 声音戛然而止。 三人仰头,望向天幕。 圆月高悬,月华大绽,其中有帝流浆,其形状若无数橄榄,又似万道金丝,累累垂贯,若甘霖降世。 草木受其精气感染,便能开启灵窍成妖。 妖怪如果吃了它,一夜修炼可挡千年?光阴。 白皎目光微闪,之前一直忽略的事终于连贯起来。 七月十五,便是帝流浆降临人世的时间。 难怪那只虎妖后来突然急不可耐,显然是预见了帝流浆即将落下,为了防止旁人争夺。 不过,现在这些都是我?们的! 白皎催促他们:“快坐下修炼。” 丛云早就知道她与妖宫之主不共戴天之仇,毫不意外她会这么做,紫川也只是微怔,便听从她的话开始汲取垂贯人间的帝流浆。 修炼时,白皎偷偷收集了一瓶,唇畔含着捉摸不定?的笑意。 第二天一早,霞光万丈,金辉满地。 丛云和?紫川睁开眼,中间修炼的少女早已不见,两人毫无阻隔地看?到?对方,气氛瞬间僵滞。 “皎皎呢?”他们同时异口同声道。 他们第一次合作,因为白皎,一人把守一边,仿佛中间有一条线,默契地分出楚河汉界。 “我?回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扭头,迫切地朝声源处望去?。 旭日初升处,少女缓缓而来,万道金光将她的衣衫染成金色,浓如黑魔长发垂落在素白衣襟上,长且浓密的眼睫如蝴蝶振翅,沾染丝丝缕缕的雾气。 她身后红日如火,霞光万道,似破云而来,胸腔里的东西开始不受控制地急促跳动。 白皎坐在草地上,拿出采摘的果子?:“要不要尝尝?” 两人同时点?头,方才的和?谐氛围瞬间破碎。 任务完成,她们折返王都。 但是白皎她们却慢悠悠地走了近一年?。 一路上游山玩水,直到?王都近在眼前,白皎扭头看?向车里的两人,眼里透出强烈的暗示。 车厢里一片寂静。 丛云在炼化翎羽,紫川在编制红绳,做得专注无比。 白皎抿了抿唇:“你们就没什么想问的?” 比如,她私自炼化帝流浆,再比如,她故意在回途磨磨蹭蹭…… 丛云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为何要问,你有你的理由。”他就差直说,皎皎的一切选择我?都赞同。 紫川脸色不太好看?,因为失了先机,不过他有自己的倚仗:“是因为蘅芜即将生产吗?” 白皎讶异地看?他,紫川眼中满是笃定?:“蘅芜肚子?里的孩子?有异。” 白皎直接承认,是她做的。 见他并未露出诧异的神色,白皎也不意外,她从未在他们面前隐瞒自己的布置。 蘅芜早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如今怀有身孕,不过是白皎设计所致,她并未怀胎,肚子?里揣着的,不过是颗寄生子?。 那是白皎之前偶然发现的神奇东西。 山下的妖族误食之后肚子?莫名胀大,并且被诊断出喜脉,后来十月怀胎却诞下一颗奇怪肉球。 白皎随丛云一起诊治,才知晓寄生子?的存在。 吃下寄生子?的妖族会有强烈的妊娠反应,并且不到?生产时间,寄生子?不会被人发现。 除非如她这般,诊断过如此病症,而且,寄生子?一旦种下,非特殊方法,根本不可能“打?掉”。 这就是白皎的目的。 绫华不是自诩唯一的公主,父母最宠爱的孩子?,如果她不再是父母的唯一,失去?尊贵的地位,娇纵跋扈唯我?独尊的小?公主会怎么做? 她真是期待极了。 白皎轻笑一声,笑声似涟漪在车内轻柔荡起。 紫川抿唇,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凌厉的眉眼霎时柔和?无比:“真巧啊,皎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派出的暗棋,如今正在绫华宫中引导对方弑母,他们此刻回去?,或许正巧能碰上一出好戏。 思及此,他眉梢微弯,浓黑色的眼眸漾起缕缕星辉,温柔地笑了起来。 丛云:“……” 倒显得他格格不入了。 他垂下目光,不见起伏的声音打?破平静:“王都到?了。” 第 194 章 “大神官, 神女。” 迎接他们的乃是印泽妖君,后者听闻帝流浆采集到了,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有了帝流浆, 绫华的病痛便能痊愈, 如今妻子更是生产在即, 一时之间, 双喜临门。 印泽眉梢间堆满喜悦。 白皎目光微沉, 眼底划过?一缕嘲讽。 不等印泽妖君再说其它,殿外, 忽然?响起下?属焦急的声?音:“君上, 君后娘娘发动了!” 印泽动作一滞, 飞快朝外看去, 一颗心全然?飞出殿外, 满心都?是即将生产的妻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霎时间,他几乎什?么都?忘了,拔腿往外赶,却听身后传来平静的声?音:“既然?如此, 我们?也过?去看看。” 印泽眼前一亮, 激动得说话都?语无伦次:“好好,大神官、神女, 与我一同去。” 与此同时,妖宫。 紧闭的产房门血腥弥漫,铺好的被褥上, 蘅芜浑身大汗淋漓,高耸浑圆的肚皮一看便是瓜熟蒂落, 汗水打?湿了她?的发丝,刺得她?根本睁不开?眼, 完全沦陷在一阵一阵不可抵挡的阵痛中。 混沌的大脑让她?只觉有什?么不对。 房间里只有她?的痛呼声?,稳婆、稳婆呢? 她?睁开?眼,却见女儿沉默地站在自己面前,幽深晦涩的眼神落在她?高高鼓起的肚皮上。 “娘亲。” 蘅芜本能察觉不对,直直撞进一双漆黑眼眸,心头顿时一惊:“绫华。” 短短两个字,已?经耗尽了她?全身力气,惨白的指尖死死抓紧床单,一侧,是早已?倒地不醒的稳婆。 她?痛得全身发抖,不可置信地看着绫华:“你……你要……” 话未说完,雪白的光晃过?她?的眼睛,刺得她?眼前一黑,片刻后才发现,她?手中握着一把长刀,寒芒闪烁。 “你要干什?么?” 绫华眼眸深沉,竟是笑了起来:“当?然?是帮娘亲解决痛苦。“ 她?握着刀柄,刀尖朝下?,在高耸的肚皮上比划,似乎似乎从哪里下?刀。 蘅芜心头重重一跳,几乎要疯了,肚皮里的东西仿佛感受到危险,开?始愈发急促地挣扎,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掺杂惶恐和不安。 “不要……绫华……不要……” 她?痛得大叫,余光瞥向关闭的大门,一线清明破开?混沌的大脑,印泽、印泽一定会来救她?的! 这一切都?被绫华看在眼里。 她?蹙紧眉心,堵住蘅芜的嘴巴,看到她?骤然?紧缩的瞳孔,神色既无奈又伤心:“娘亲,不要逼我。” “如今产房里都?是我的人,你别挣扎了。” 蘅芜睁大双眼,眼眸里清晰浮出质问和不可置信,她?想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们?不愧是母女,母女连心。 绫华怨憎地垂下?眼睑:“娘亲,你又怎么知?道我的感受。”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怎么舍得伤害你,我只要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说过?,只会有我一个孩子!” “为?什?么还要再生,你答应过?我,你就要遵守诺言。” “你们?的孩子只能有我一个,妖君之位也是我的,娘亲,你好人做到底,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吧。” 她?说着比划起手里的刀,似乎在犹疑,该从哪里下?手,尖锐的寒芒划过?肚皮,蘅芜毛骨悚然?,甚至可以?感知?到那森冷的感觉。 令她?止不住地颤栗。 她?看绫华的眼神褪去慈爱,只余一片震惊。 疯子! 她?疯了! 在她?放松的瞬间,蘅芜大喊印泽,然?而精疲力尽的她?并不知?道,整间产房都?被绫华布下?结界,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传不出去。 绫华失望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娘亲,你怎么能告诉父君呢。” “你、你做了什?么?”蘅芜艰难地看着她?,汗水涔涔,打?湿的长发和衣服,似某种潮湿黏腻的蛇类,爬满她?的身体,一寸一寸透骨寒凉。 一门之隔。 印泽妖君还在等待,开?始坐在椅子上,后来见妻子久久没有生产,浑身散发出焦躁不安的气息。 如坐针毡的他在门前来回踱步,一直倾听房中的声?响,结果却是,没有声?响。 蘅芜已?经为?他生过?一个女儿。 他知?晓女子乃是一大劫难,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声?音,眼中浮出一抹疑惑,幽深眼眸直直望向紧闭的门扉。 方才前跨一步,守在门前的侍女已?经惶恐跪地:“君上不可!” 迎着冷酷眼神,侍女如狂风中柔弱的花朵,瑟瑟发抖,解释道:“产房乃是污秽之地,男子不能进入,君上身上的威势恐会、恐会冲撞到娘娘。” 她?低着头,再如何解释,印泽一个字都?不信。 垂眸瞥见她?战栗不止的身体,不禁神色一凝:“你抬起头说话。” 侍女颤颤巍巍地抬头。 印泽:“我怎么没在昭元殿见过?你,你是哪里的宫人?” 或许是直觉,他再说话时暗含几分威压,如潮水波浪全然?打?向侍女,后者呼吸一滞,直觉软倒在地:“君上饶命,君上饶命!” 印泽:“快说,你是谁的人!” 声?音如洪钟震耳,携裹万钧威压。 “奴婢、奴婢是绫华公主的侍女,一切都?是公主干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印泽来时得知?蘅芜生产时,绫华主动请缨陪产,此时已?经随稳婆进入产房。 他以?为?她?是至纯至孝,可听侍女如此言语,又是这样一副心虚做派,一颗心瞬间提起。 印泽不再犹豫,钳制住侍女下?颌:“快说!绫华她?怎么了!” “公主、公主她?害怕君后……君后肚子里的孩子危及她?的地位,她?要奴婢守在门外,她?在产房里准备生剖娘娘的肚子……” 侍女余下?所?说的其他言语,印泽已?经再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生剖! 他的蘅芜! 顷刻间,男人赤红一双眼,径直看向紧闭的大门。 这才发现,有人趁他心神动荡、惶恐不安之际,布下?了一处结界! 难怪、难怪…… 印泽双瞳充血,猛然?踹向大门,他用尽全力,灵力与招式一同击开?大门,结界破碎,声?响再也无法遮掩。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满眼都?是刺目的鲜红,印泽眉心骤跳,不可遏制的目光落在床榻前。 绫华略微偏头,鲜血染透的手掌里,握紧一颗粉色肉球,她?的身后,正是气若游丝面若金纸的蘅芜,蜿蜒的刺目的血水在她?身下?流淌,之前高耸的肚皮此时已?经破开?一个大洞,所?见所?闻让他瞬间目眦欲裂:“蘅儿!” 印泽大喝一声?,本命法器罗刹枪投掷而出,目标直指绫华。 即便那是他的亲生女儿! 银枪若炼,气势如虹,绫华飞快躲避,望见一点寒芒,动作已?经先一步拿肉球抵挡,长枪如虹贯穿肉球后猛然?刺入肩头。 纷纷扬扬的粉色孢子洒落一地。 这就是她?辛苦筹谋堵上一切的威胁? 绫华哇地一声?,气血冲撞之下?,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此时的床榻前,印泽颤抖着手,为?妻子灌入灵力,一面痛苦不堪的愈合伤口:“蘅儿,蘅儿你怎么样?” 在她?拼尽全力的救治下?,蘅芜终于吊住一口气,还未说话,瞥见妖君的容貌,泪水便簌簌滚落。 印泽眼神凌厉地看向绫华。 却不想绫华已?经夺门而出,见到白皎一行?人后她?猛地愣住:“紫川,你回来了?” 随即,她?便反应过?来,当?初紫川离开?是为?她?寻找帝流浆,如今回来,岂不是意味着…… 刹那间,绫华灰败的神色如同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容光焕发道:“大神官,你是不是拿到帝流浆了?快帮我治病!” 她?能恢复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哈哈,这算什?么?不正是凡人所?说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丛云偏头看向白皎。 紧盯着他的绫华自然?也注意到,渴望、疑惑种种表情在脸上如走马灯闪过?,不断变幻,她?看向白皎。 后者摊开?掌心,却见玉瓶散发出一股纯净至极的气息。 白皎:“是这个吗?” 绫华神色一怔,不敢相信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由她?拿着,不禁伸手就要夺下?,却见白皎微微一笑,黑白分明的眼隐含着微妙情绪,嘲讽、轻蔑、亦或是……恨意! 绫华心头一紧。 白皎打?开?玉瓶,珍贵无比的帝流浆被她?吸纳一空。 “当?啷”一声?。 玉瓶落地。 白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着希望破灭,你是不是很心痛,就像上一次……” 她?顿了顿,不疾不徐道:“不过?,这次你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绫华惊惧交加地看着她?,摇摇欲坠:“你、你是谁?” 另一道声?音与她?一同响起,正是扶着蘅芜出来,打?算惩治绫华的印泽妖君,他惊愕地瞥向白皎,眉心紧皱。 即便是傻子,也该看出不对。 白皎语出惊人:“还记得玉夫人吗?” 印泽妖君露出些?许茫然?,看得白皎恨意高涨,她?怎会不清楚,他这副反应,分明是早已?忘了。 蘅芜突然?惨叫一声?:“是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显然?,她?记了起来。 以?一种惊恐的目光看向白皎,手指紧紧攥住丈夫的衣袖,她?比印泽记忆更深刻。 有了蘅芜的提醒,印泽终于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打?量白皎,没有心脏的人怎么还能活下?去,况且,他当?初派人将她?送去禁地,她?早该被妖蟒吞吃入腹! “你到底是谁!”私心里,他更倾向于白皎在装神弄鬼:“你背后是谁指使?” 白皎听了只想笑,她?早该看清楚这是群什?么样的人。 “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 她?言辞有力,掷地有声?,仇恨如火焰喷薄而出:“我是玉夫人的女儿,也是十多年前被你亲手逼死的渺月!” 话落,她?立刻取出赤月九界旗,眼神凌厉果决,即便如今实力不足,只能驱使部分,也足以?将三人一网打?尽。 只是,她?打?算的很好,却挡不住变故陡生。 一队人马冲入殿内,印泽眼露欣喜,在白皎拿出阵旗的刹那,他便感觉到难言的危险,那面精妙绝伦的旗帜,令他全身紧绷。 他护住妻子,喝令下?属:“杀了她?!快给我杀了她?!” 然?而,话音落地,其他人一动不动。 寂静无声?弥漫。 “抓住他们?。”清冽沉静的男声?响起,那些?侍卫纷纷拔出佩刀,刀尖齐刷刷只想印泽。 见此一幕,印泽妖君瞳孔紧缩,反射性看向声?音的主人,俊美年轻的男人映入眼帘,令他心头狂震:“紫川!”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人逼到如此境地。 一道念头掠过?脑海,他一把抓起瘫倒在地的绫华:“快!快催动主仆契约!” 他没忘了紫川身上的契约限制,只要女儿一个念头,他便能痛不欲生,可出乎他的意料,绫华施加压力之后,紫川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印泽震惊至极:“怎么会没反应!” 他已?经失去先机,用头发丝想想就知?道,对方绝对早有预谋,可他方才为?了挽救妻子,已?经消耗了大半灵力,如今只能拖延时间,否则,他不可能主动去找绫华。 要知?道,方才他可是毫不犹豫地想要将她?一□□死! 绫华全身虚软,源源不断的气血流失,令她?本就孱弱身体越发虚弱不堪,她?摇头解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这个废物!”印泽看向紫川,眼神忌惮无比。 绫华眼眸黯然?一瞬,下?一刻,视线黏在暗紫色袍服的男人身上,嘴唇嗫嚅:“是我,我救了你,紫川,你是我的护卫,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紫川垂眸,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你救了我?” 他被她?天真的想法惹得嗤笑一声?,眼中只余一片寒冬般的凛冽肆虐:“如果不是印泽为?了你攻打?我桫椤一族,致使我家国覆灭,我又何需你的帮助?” 当?年他被俘虏,押往王都?,路上得知?致使桫椤一族覆灭原因,妖君为?救治重伤不愈的女儿,听闻桫椤一族有生物七叶七星草,率领大军出征,致使桫椤一族几乎灭族。 紫川便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了他们?! 他连印泽的血都?觉得肮脏,催生出毒蔓将几人缠裹起来,尖锐的毒刺刺穿衣服,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狼狈不堪的既然?被他送到白皎跟前。 紫川笑得温柔:“皎皎,我抓住他们?了。” “你想对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他很开?心,能让这些?废物发挥最后一份价值。 丛云隐晦地瞥了眼男人,暗暗攥紧掌心,心中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早知?道他狼子野心,觊觎皎皎,若是之前还有几分遮掩,如今便是毫不避讳。 但他到底没出声?,更清楚现在的局势,对于如今的白皎来说,一切都?比不上报仇。 白皎确实是这样的想法。 她?满意地瞥了眼紫川,又将目光投向五花大绑痛苦不已?的三人。 黑色藤蔓将三人缠成两个蝉蛹,一个是落单的绫华,乏味无趣,比起她?,另外两人就显得有趣多了。 即便沦落到这种境地,印泽还不忘护住怀里的妻子,蘅芜在他怀中瑟瑟发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夫君。” 印泽无法动作,怜惜地看着妻子:“蘅儿,别哭,别哭。” “我会保护你。” 多么感人肺腑的一幕,真是天下?第一的有情人。 白皎只觉讽刺无比。 一个念头骤然?生出,令她?果断舍弃了以?往的快准狠,迎着两人畏惧眼神,面上缓缓展开?一抹璀璨笑容:“真让人感动。” 她?抚掌轻笑:“你们?之间,可以?活下?来一个。” 她?让紫川松开?两人,放进灵力囚笼种。 两人同时愣住,回神后面面相觑,因为?遍体鳞伤,又虚弱地倒在地上。 白皎细细讲述规则,继而玩味地看着他们?。 印泽看得一阵心冷,抱紧怀里的妻子:“你这个孽障!” “如果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直接将你掐死!” 至于心底那抹小小的动摇,被他刻意压下?,分神之中的他并未看到,怀里的妻子咬住下?唇,眼中满是犹豫,直到她?仰起头,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夫君,我……” “蘅儿,别怕。”印泽低头,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忽地,他动作一滞。 剧痛自心口蔓延,蘅芜泣不成声?,温热的鲜血随之喷溅上脸颊:“对不起,对不起……” “你那么爱我,你替我去死好不好,我不想死……”蘅芜祈求地看着他,手下?的动作却不停,她?生怕他死不了,一下?一下?地刺进男人心口。 妩媚娇艳的脸蛋已?被大片刺眼的血色覆盖,因为?泪水涟涟,冲下?下?道道斑驳血痕。 印泽摇了摇头,仿佛很是失望,随即,一把折断她?的手腕,迎着她?惊惧的视线,无形的杀意犹如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扼住她?的咽喉。 “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蘅芜,你真令我失望。” 话落,他毫不犹豫地折断她?的脖颈,犹如那只折断的手腕,一声?轻响,女子身体骤然?软倒。 印泽满眼伤心,气势低迷的看着白皎:“渺、渺月。” 他张了张嘴,似是在斟酌字句:“渺月,都?是爹爹不好,错信他人,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爹爹一定会竭尽全力补偿你。” “不好。”白皎笑道。 印泽飞快掩去眼底阴鸷,身形微晃,背脊佝偻,顷刻间,仿佛被人抽去了精气神,萎靡不振极了。 若是抛去方才发生的事,任谁看了都?要对他心生怜悯。 除了白皎。 她?抚掌轻笑,笑声?清脆似银铃响动,眉目舒展,多年积攒的阴郁瞬间一扫而空。 片刻后,眼神又转为?不屑:“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喜欢她?。” 她?的目光透彻,清明,好似一把尖刀,径直破开?他虚伪的皮囊,看穿他表象下?埋藏的一切。 印泽全身颤栗,毛骨悚然?的惊怒中,眼眸倒映出一点寒芒。 无法言喻的庞大威压尽数倾泻,杀意以?碾压之势直坠而下?。 她?在说谎! 意识泯灭前一刻,她?看到白皎笑靥如花的模样,玩味轻蔑的神情,恍惚间,原以?为?早就模糊不清的记忆在此刻仿佛水洗一般,清晰无比。 只是这次他并非高高在上的妖君,而是被他破开?胸膛,无法反抗的猎物,在不甘、怨恨以?及绝望中断绝气息。 一切好似一个轮回。 他亲手缔造了因果,注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白皎冷冷地看着他挣扎,嘴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双目圆睁,猛然?突出,血丝纠缠的眼球上,映出一片不甘。 她?仔细地欣赏,自己都?觉得有点变态。 但是很爽。 呼吸间,她?将视线对准绫华,也许,可以?叫她?幽水。 发觉对方气息大变,绝望的绫华猛然?抬头,震惊混杂着错愕的目光凝视她?:“你竟然?还活着!” 声?音高亢,含着一股令人不悦的尖锐。 白皎拧眉,发现对方气息大变,愣怔一瞬后立刻反应过?来:“主系统?” 真是祸害遗千年。 主系统竟然?还活着。 主系统本统简直惊呆了,随即读取绫华之前的记忆,又是一阵吃惊和懊恼。 它恨自己眼瞎,怎么就绑定了这个废物! 当?初察觉小世界产生异常,观察后不惜亲临此位面,没想到,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非但没将白皎弄死,反而令自己越陷越深。 此次发觉寄主有性命之危,主系统强行?苏醒,它没想到,白皎竟会死而复生。 主系统脸色变幻,正欲出手。 比它更快的,是紫川和丛云。 两人虽然?不知?道绫华为?何忽然?被人夺舍,可见到它之后,心中无端升起浓重的厌恶与恨意。 那种感觉牢牢扎根于神魂。 不死不休。 白皎神色微变,她?跟主系统作对多年,一眼看出对方波动不对。 “小心!”她?出声?提醒。 下?一刻,绫华化为?齑粉,却有一道光柱从天而降,白皎下?意识仰头,透过?破开?的殿顶毫无阻隔地望见天穹。 本该湛蓝一片的天穹,此时风云突变。 无边无际的浓重阴云压下?,天地无光,日月泯灭。 天空中,隐约可见一只巨大的独眼,赤红瞳孔令人一阵心悸不安。 主系统确实死了,可它降临此世的,也不过?是一个分(晋江)身,此时反因分*身破灭,惹来真身的关注。 幸而这是高级位面,即便是它也不能亲身降临,但这不妨碍它使一些?手段。 比如现在,空间逆转,四海八荒之下?亿万万个小位面中,某个人薄弱迟缓的小位面,被它强行?破开?。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魂魄虔诚跪地。 下?一刻,近乎透明的魂魄化为?一道流光,投入下?界。 …… 昌国公府的真千金回来了! 一则流言隐晦地在上层圈子里流传,身为?故事中心的昌国公府,此时一片死寂。 昌国公白英奇端坐主位,面色肃然?,他身上朝服还未换下?,刚下?朝便被妻子拉到大堂,迎面便是一句:“我们?的女儿好像是假的。” 白英奇顿时怔住,什?么叫女儿是假的?直到亲见两人,他才恍然?大悟。 此时,晦涩难辨的视线落在下?方。 准确来说,是年轻漂亮,容貌艳丽的女子身上。 眉目如画,依稀能辨出妻子年轻时的娇美容颜。 苏三娘虽然?一身素衣,却并不算紧张,她?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地看向上座的两人。 随即,鼓起勇气道:“你们?没什?么想说的吗?” 国公夫人闻言眼眸泛湿,殷切目光落在她?身上,即便没有半分证据,但她?心中已?经升起亲近感,更何况,她?的眉眼与自己年轻时何其相似,她?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这人就是她?的女儿!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苏三娘。” 国公夫人拧眉。 苏三娘却淡然?处之,平民百姓家的女儿,莫说名字粗陋,连活下?来都?很艰难。 只不过?,她?地扯了扯唇角,和苏耀宗苏锦心这些?名字相比,确实称得上讽刺。 忽然?,堂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年轻俏丽的女子走了进来,绮罗加身,鬓簪钗环,容貌更是清丽脱俗,通身气质明艳骄矜,她?正是流言的主角之一,昌国公府千娇百宠精养长大的假千金,白明珠。 明珠,即为?掌上明珠。 白明珠一人前来,眼珠微动,缓缓落在苏三娘身上,手中锦帕已?经揉成一团皱皱巴巴的样子,但她?面上仍扬起一抹笑意,和善地问道:“你是?” 苏三娘没动,淡淡瞥了眼。 对方通身绮罗,一看便是教养的大家小姐,她?摸了摸自己粗糙的手掌,对比十分惨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她?既没惶恐也没自卑,反而淡淡地想,如果不是对方占了她?的身份,现在的国公府小姐,该是她?才对。 那轻描淡写的一眼让白明珠脸色骤白,不安地抿紧嘴唇,眼里已?经落下?泪来。 那双盈盈水眸投向国公夫人:“母亲。” 国公夫人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越看白明珠精心打?扮,越衬得下?方的苏三娘粗陋困苦。 正因如此,让她?心头刺痛,暗暗攥紧拳头,如果苏三娘真是她?的女儿…… 她?想起自己与三娘初见,几乎掉下?泪来,又顾忌其它,强忍着泪水看向国公:“老爷,您的意思是?” 说是询问,实际上这片刻功夫,早就派人调查得清清楚楚,当?年她?临盆之际路遇山匪,只有乳母拼死护着她?逃往破庙,当?时破庙里已?经住下?一对夫妻,女人与她?一样同是孕妇。 经此一劫,她?提早发动,生下?孩子后便昏死过?去。 哪里想到,对方生出恶念,将她?的女儿调换掉成自己的女儿。 十八年后,老天保佑,才让事情真相大白。 苏三娘知?道她?的想法,肯定要笑。 哪有什?么老天保佑,明明是她?聪明!运气好! 苏家夫妻生有两女一儿,居住在京郊,以?种地为?生,家中算不得困苦,有良田数亩。 苏三娘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但她?既比不得大姐苏锦心看重,又比不得二哥苏耀祖受宠。 这两人的名字都?是苏家父母特地花钱请村学里的先生起名,只有她?,是草率敷衍的苏三娘。 明明家中算不得贫苦,却要她?整日干活,小到做菜打?扫,大到下?地种田,与舒服待家的哥哥姐姐相比,她?就是活脱脱的小苦力。 邻居都?看不过?眼,上门劝说,父母笑笑却照旧不改,仿佛她?不是她?们?的孩子,而是仇敌一般。 若是旁的老实孩子,绝不会生出疑心,反而愈发努力,博取父母一两句轻飘飘的赞赏,苏三娘不同,她?自小早慧聪颖,截然?不同的待遇让她?开?始怀疑。 自己到底是不是对方的孩子? 如果是,他们?身为?亲生父母,为?何如此磋磨她??如果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又在何处? 她?年纪小无法离开?,便一直隐忍不发。 直到前些?日子。 大姐苏锦心在家待嫁,未来夫婿乃是邻村举人之之,年纪轻轻便是秀才,前途一片光明,苏锦心嫁过?去,定然?福贵无忧。 而她?,却被定给城中某位老员外作妾。 哪家好人会把自己年纪轻轻的女儿嫁给年逾古稀的老头子做妾! 还说要送她?过?去享福!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苏三娘几乎要骂出声?来,面上却默不作声?,装成一副懦弱模样,这是她?十几年来的伪装,苏家夫妻或许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一直盯着她?。 不过?苏三娘聪慧,做是做了,实际情况却大相径庭,包括但不限于上山砍柴,结果变成打?猎烧烤,偷懒一整天,在家烧水做饭,自己边做边吃。 但是这次,切切实实触及到她?的底线。 他们?或许觉得她?已?经翻不了身,说话也不再顾忌,终于一天夜里,被她?偷听到真相。 她?真不是他们?的女儿! 他们?的亲生女儿,正在富贵人家当?千金小姐! 第 195 章 彼时正是夜半, 烛火幽幽,自窗棂间透出丝缕光芒。 苏三娘躲在窗下,夜阑人静, 只有些许虫鸣轻响。 女声自房内响起, 她听得出, 那是苏母的声音:“老头子, 你真要这么做?” 苏父很是干脆:“怎么了?不成?” “我辛辛苦苦为她扒拉了一桩好亲事, 送她去过?好日子,别人家求还求不到呢, 她还敢怨我?” 苏母犹犹豫豫地说:“可是——” “可是啥, 你支支吾吾个什么劲儿?!” 窗下, 苏三娘听见两人的对话, 顿时心头火气, 好亲事? 真难为他们能眼?睛不眨说地出这样的话,若不是她长了心眼?,提前打听,恐怕到上花轿那天也不知道真相。 老员外身?家富裕, 可他已经年过?古稀, 且名声远扬,当然, 是恶名。 他比苏父年纪还大,酷爱折磨年轻娇嫩的女子,此?次忽然纳妾, 又有苏父恶意满满的话做证据,让她十分笃定, 他们就是故意的! 苏三娘眼?珠微转,忍不住想起之前。 随着年岁增长, 她的容貌一日盛过?一日,和勉强称得上清秀的苏家人相比,好似鹤立鸡群,格外突出。 苏三娘能感觉到,随着她的容貌变化的,还有苏家父母的时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有时夹杂着几分惶恐,有时又颇为恐惧。 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思?及此?,屋内的两人又开始说话。 或许是因为夜阑人静,无人知晓,某些隐晦的话题逐渐显露。 苏父警告妻子:“你刚才那啥样子,心软了?” 苏母连连摇头:“我咋敢。” “我就是担心……” “担心啥?”苏父眼?睛一睁,猛地瞪了眼?老妻:“你那眼?睛咋长的,就没?看见三娘现在长成什么样了,越来越漂亮,盖都盖不住,咱俩都见过?那人,你知道她生得有多像,万一被人发现,你就不为咱闺女想想?” 一番话下来,苏母狠狠打了个激灵。 窗户下的苏三娘呼吸一紧,本能感觉到,重头戏要来了。 苏父缓缓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把那小?妮子送到刘员外家做妾,既能得不少银钱,也能叫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刘家,你以为我为啥这么心狠,还不都是为了咱们女儿?打算!” 他眼?帘微合,似乎在回想从前:“咱们之前还偷偷见过?她,她现在已经是千金小?姐,身?上的料子首饰,咱俩就算干上一辈子,也买不了一件。” 苏母忍不住点?点?头:“我晓得的,我就是想她。” 苏父:“那就更不敢给她拖后腿,她现在可是国公府家的小?姐!” 苏父微微出神,心中生出些许神往,国公府,那样高的门楣,竟然也被他将女儿?送了上去。 因此?,他也越发惶恐当年之事被人发现。 以前的苏三娘还小?,无人在意,可随着她越来越漂亮,那张出挑的脸越来越像之前那位夫人,不知哪一天,就会成为他们全家的催命符! 原来这就是原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三娘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声响,可她忍不住急促地喘息,大口大口地吞吐新?鲜空气。 所以,她根本不是苏家的女儿?。 他们真正的女儿?顶替她,成了国公府的千金小?姐。 所以她以前吃的苦受的罪,都是因为两人的一念之私。 苏三娘低下头,乌黑的瞳仁似两颗浸润的蜜丸,燃起簇簇火苗。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过?于好用的脑子一遍遍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她从小?就知道某些事情不对。 父母偏心,对她和哥哥姐姐是截然不同的态度,苏三娘不甘、怀疑、挣扎,终于在今天确定。 原来她真的不是他们的女儿?。 所以他们才要磋磨她,设计她,那刘员外娶过?多房小?妾,都在成亲不久后被其磋磨至死。 如今轮到自己,她不想认命。 以后的待嫁日子,苏三娘一遍遍去京城打探消息,国公府总共就没?几个,府中千金又是与?她年龄相仿的妙龄少女,苏三娘很快便找到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她来不及高兴,成亲的日子到了。 因为是纳妾,只有一顶委屈的小?轿子,晃晃悠悠地送她入府,起轿前,尽管她表现得安分守己,却抵不过?苏家父母自己心虚,将她直接捆在轿子里。 “三娘,你安心地去吧,娘会想你的。”轿子外,传来苏母的凄声送别。 旁人不明?真相,见她哭得涕泗横流,还以为她们母女亲近,谁又能真掀开轿帘,看见捆在轿子里的新?娘呢。 幸而?她准备充足,身?上带着一把刀,路上便割开了绳子。 花轿吹吹打打,穿过?长街。 苏三娘就在轿子里往外看,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她攥紧指尖,成败在此?一举。 趁人不备,她径直跳下花轿,迎亲的队伍因变故乱成一团,还未抽出人手,苏三娘已经飞也似的跑了。 人声鼎沸,仿佛油锅里溅入一滴冷水,百姓们瞬间沸腾起来,瞠目结舌地看向前方,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中,只有一个话题—— 新?娘子逃跑了! 喧哗与?骚动惹来不少人驻足围观,拥挤的人流随着苏三娘,一路来到国公府前。 她运气不错。 恰逢国公夫人祈福归来,苏三娘径直冲到前方,丫鬟婆子惊呼连连,仆从小?厮飞快举起棍棒:“退下!” 厉声呵斥令她怔在原地,不由得看向轿帘。 白?皙细腻的手指掀开轿帘,轿子里的贵妇人看向前方,只一眼?,便惊呼出声,眼?前的少女与?年轻时的她何其相似,灼目耀眼?的眉眼?,只是比她又多了几分尘绝艳。 “她是谁?”她攥紧掌心,询问?身?边的大丫鬟。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喜婆气喘吁吁地追过?来,见此?情景更加恼怒,心中怒骂真是好一个新?娘子,怕不是兔子转世,没?见过?她这么能跑的! 胆子又大的吓人。 竟连贵人都敢冲撞! 她忙上前,正要将人强行?拉走,只听一声猝不及防的大喊:“娘!” 苏三娘直勾勾地看着轿子里的妇人,眼?底满是笃定和坚持:“我才是你的女儿?。” 这一声似石破天惊,震惊众人。 喜婆愣在原地,看看轿子里的贵妇人,又见一身?嫁衣光彩照人的苏三娘,两人过?于相似的眉眼?,一颗心缓缓下沉。 此?事直接惊动了大理寺。 苏三娘当街认亲,语焉不详的几句话或许换成其他人都会觉得是痴言妄语,可那人说国公夫人。 少女与?她过?分相似的眉眼?,迎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不惜一力担下所有责任。 冥冥中她一直有种感觉,这就是她的女儿?。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在场别无外人,之前有所顾忌的苏三娘直接说出偷听到的细节,十八年前,破庙产子,她说得越多,也越真切。 国公夫人眉头紧皱,几乎拧成一团,待她话音落下,已是直接站了起来:“你就是我的女儿?!” 她们调查到的消息早就足以证明?少女话语真假。 她忍不住去握少女的手,粗糙的肌肤比她还不如,不知她受了多少委屈。 念头跳出的瞬间,旱地隐忍多时的泪水瞬间迸发。 她是疼爱白?明?珠不假。 但那是因为白?明?珠是她的女儿?。 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基于明?珠是她的女儿?! 骤然得知白?明?珠占了她女儿?的身?份,还让她女儿?遭受如此?磋磨,之前有多爱,如今便有多恨。 到此?,国公夫人已经再不看养女一眼?,专而?去看昌国公:“老爷,你打算如何处置?” 国公叹息一声,目光落在白?明?珠身?,眉头微蹙,似是斟酌,又像是思?虑。 白?明?珠身?子摇摇欲坠,末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哀的哭声幽幽响起,她哭得十分伤心,眼?泪在青石板上积蓄成一滩水洼,却始终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苏三娘冷眼?看着,清楚得很,不说话,就是不愿意离开。 她看向自己的亲生父亲,和态度坚决的国公夫人相比,他显得很是犹豫不决,迟迟拿不定主意。 谁也没?注意,白?明?珠低垂着头,余光盯紧大门,眼?底饱含希冀。 直至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令她飞快抬头,水洗过?的眼?睛红了一圈,痴痴地看向来人—— 男人一身?玄衣,身?姿挺拔,年轻俊美的面容上,镶嵌着浓墨似的星眸,此?时目光淡扫,恭敬地行?了一礼:“父亲,母亲。” “晏临,你怎么来了。”国公爷白?英奇满眼?不赞同。 倒是夫人神色淡淡,只疏离地应了一声 一切落入眼?底。 苏三娘总觉得,昌国公的态度过?于热络,国公夫人又过?分疏离,可她毕竟才认亲不久,只能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疑惑。 白?明?珠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求助地望向男人,声音怯怯道:“晏临哥哥。” 白?晏临目光清明?,神色平淡,显然早就知道她的事,低声应了一句。 白?明?珠心头一跳,抿了抿唇,那一分笃定忽然无端端动摇起来,很快又被她飞快驱散。 不可能的。 她知道晏临哥哥最?喜欢她了。 “晏临哥哥。”她再度重复,怯怯地看他,眼?里蓄满了委屈晶莹的眼?泪。 不等?白?晏临出声,方才犹豫不决的白?英奇忽然做下决断:“夫人,明?珠到底被我们抚养了这么多年,不如先让她待在府里,待日后再行?定夺。” 说着,他隐隐看向身?侧,正是白?晏临所在方向。 国公夫人皱紧眉头,还没?出声,已经有另一道声音骤然响起:“我不同意!” 说话人正是苏三娘。 作为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她本该显露出自己的温柔体贴,争得分离多年的父母好感。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隐忍不发,她要眼?睁睁看着占她身?份吃尽好处的假千金继续待在这里! 看到她,苏三娘就想到自己的以前的日子,那么苦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白?明?珠动作一顿,忽然朝她下跪:“对不起。” 苏三娘冷眼?看着,不发一言。 她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表现自己的大度,杀人不过?头点?地,可她早就忍够了。 白?明?珠若是真如现在这样,就该马上回去,尝尝她曾经受过?什么苦。 她就是自私! 苏三娘轻觑她:“怎么,你要离开吗?” 白?明?珠神色骤僵。 苏三娘眉头微挑,笑吟吟地看着她,并未就此?放弃,而?是继续道:“对了,你要是走了,别忘了脱掉身?上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属于国公府的东西,你一件也别想带走。” 这样的话本该显得她很贪婪,但她微抬下颌,天然一副骄矜姿态,反倒显得格外鲜活动人。 一侧,国公夫人因为话语里的苛刻而?越发揪心。 她半点?也不觉得女儿?小?家子气,设身?处地去想,只会比三娘做得更绝。 况且,她真正的女儿?是三娘,不是白?明?珠。 白?明?珠死死掐紧掌心,最?清楚那是个什么家庭,和国公府简直是天壤之别,她绝对不愿意回去,只有待在这里,她才有机会! 她野心勃勃的目光落在一双玄色锦靴上,抿紧嘴唇。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真的重生了! 是的,白?明?珠重生了。 这样天大的机缘突然落在她身?上,叫她重活一世。 夜半,她便做起噩梦,醒来后梦中的一切清晰无比,开头便是真假千金事件。 在被爆出自己假千金身?份之后,她如今日一般不肯离开,然而?,当时的她太年轻,太直白?又急切地表现出贪恋,让父母因为过?去情谊留下她的同时,也失了父母的心。 后来苏三娘因为过?往一直针对她,她拼尽全力也抵不过?她,私心里,白?明?珠并不觉得自己比她差。 可她命好,养父母偏向她。 看清真相后,她借着国公的势力草草嫁人,对方是她千挑万选的侯爵之子,她以为她终于能压她一头,一转头,她比她嫁的更好。 因为嫉妒,她针对对方反被养父母发现,惩治过?后,眼?睁睁看着她风光一辈子。 因为她不止有父母倚仗,还有身?为皇帝的兄长。 她嫁的丈夫站队宗室世子,中途杀出个白?晏临,谁也不知道,膝下无子的皇帝早就藏了一手,将皇后诞下的孩子送于白?英奇抱养,便是白?晏临。 即便国公夫人因此?怨恨,白?英奇也未曾吐露半分真相! 后来国公府因新?皇登基风光无限。 只有白?明?珠,日日夜夜都在后悔,后悔自己错过?了那样一个机遇。 她曾经与?未来的天子那么近。 只要抓住他的心,什么真千金、国公府,一切都不再重要! 白?明?珠很可惜,为什么直到今天才重生,以至于她根本没?有防备! 没?关系,她已经占尽先机。 只要接下来努力经营,白?晏临迟早会被她拿下。 思?及此?,她勾了勾唇,再度抬头,脸上泪如雨下:“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 字字句句都是忏悔,却绝口不提要走。 最?后还是昌国公发话,让她暂时留在国公府。 白?明?珠好似知道自己处境尴尬,自请离开。 实际上,脱离众人视线后,她便快步朝白?晏临追去:“晏临哥哥。” 女子眼?神殷切,嗓音甜柔。 “主子,小?姐在喊您。”小?厮见状忍不住出声提醒。 男人闻言星眸微抬,深黑的眼?宛若不透光的黑曜石,毫无波澜,又太过?冷清,一刹那,似是将她整个人都看透了。 白?明?珠心头一颤,抿着唇角取出一枚荷包赠予他,随后才怯生生说道:“哥哥,我害怕,我不想离开母亲……” 她沮丧地低着头,露出一截软白?颈子,浑身?散发出可怜可爱的气息,小?厮看得一怔,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评判。 明?珠小?姐活泼娇俏,待下人温和是真的,可她不是国公府的血脉,也是真的。 好在很快他就不用纠结,他收到主子示意,忙不迭开口:“主子,楚少爷约您待会儿?去聚春楼见面。” 白?明?珠“啊”地讶然一声,脸颊微红,怯怯道:“哥哥,我不知道……” 白?晏临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目光落在她耳垂上,一颗小?小?红痣映入眼?底,他轻声道:“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白?明?珠破涕为笑,仰头诚恳地望着他:“哥哥,你待我真好。” 她展露笑颜,眼?眸晶亮,方才的泪痕还未干涸,此?时挂在可爱的脸颊上,愈显娇憨漂亮。 白?晏临深深看她一眼?,眼?眸黑沉。 白?明?珠险些控制不住脸上表情,柔顺的笑颜僵硬一瞬。 再回神,他已转过?身?,迈步离开。 白?明?珠轻轻松了口气,暗自嘀咕,自己刚才的表现,应该还不错吧? 行?至无人的长廊,白?晏临忽地停下。 叶书想起方才晃神,忍不住说:明?珠小?姐她……变了很多。” 白?晏临瞥他一眼?。 叶书误以为自己说到主子心坎上,毕竟,主子当初得知明?珠小?姐出事,可是急切得很。 叶书大肆夸赞,却不知道,白?晏临对她宽容大度,不过?因为她不甚聪明?。 一眼?就能望得到底。 只是这事过?后,她似乎连娇憨天真,烂漫无邪的优点?都褪尽了。 心机拙陋,浅显粗略,若不是耳垂上的红痣,他以为她被人掉包了。 至于担心,不过?出于好奇。 …… “三娘。”国公夫人声音一顿,丈夫做下的决定,她无法更改,心中愧疚得几乎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哪知三娘格外体谅她,乖巧地应答,她去看女儿?,相似的眉眼?令她生出无限欢喜。 她温柔地搂着女儿?,提议要为她取个新?名字。 白?皎一怔。 她已经兴冲冲地抛出数个寓意极好的名字,末了,很是愉悦地拍板:“就叫白?皎吧。”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她笑着看向少女,声音轻柔动听:“愿我的皎皎就像云间的明?月一样皎洁光明?。” 愿明?月拂去之前的阴霾,让我的女儿?,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新?生。 苏三娘,不,应该是白?皎默然点?头。 国公夫人直接褪下腕上的羊脂玉镯,这是她母亲传下来的传家宝,当年先祖领兵征战一边境小?国得来的战利品,据说乃是小?国王后所戴。 时间太久,真假不知。 可她这玉镯温润通透,细腻无比,放在阳光下,更是光华照人。 她的动作快得白?皎都没?来得及反应,回过?神,玉镯已经轻轻套上纤细手腕。 白?皎眼?睫微垂,心头一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抬头,对上她慈爱温软的目光。 半晌,她温吞道:“这太贵重了。” “不过?是只玉镯子,以后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国公夫人财大气粗道。 忘了说,国公夫人名叫王姝,乃是本朝武将之女,容貌娇艳妩媚却是实打实的性情中人。 她说完看向身?边的大丫鬟:“南风,小?姐的房间布置好了吗?” 南风喜笑颜开:“回夫人,早就布置好了,只等?小?姐入住呢。” 王姝满意点?头,一面指了指身?边两个小?丫鬟:“晴云,晴雨,你们就去长乐阁照顾小?姐。” 临走时,白?皎一步三回头,王姝依依不舍地送到门前,临别时,她温婉一笑:“乖女儿?,你快回去好好休息罢。” 见人离开了,王姝脸上笑意瞬间收敛,神色冷然地瞥向南风:“人抓到了吗?” 南风作为心腹,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点?头道:“已经抓到了,正等?夫人吩咐。” “那就好。” “我换身?衣服,备车,去大理寺。” 原来,早先派人调查时,她便做下两手准备,一边调查当年真相,一面派人控住苏家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时,手下已经将人押往大理寺受审。 至于她,她要去状告苏家换女! 以至她和女儿?骨肉分离十八载,又为仇人养女儿?! 国公夫人抿紧嘴唇,美艳面容怒意勃发,顷刻间,冷意压过?了柔媚,多年来养尊处优,蕴养出的上位者气势与?身?上怒意叠加,若日月煌煌,叫人不可直视。 南风见状心头一凛,忙快步走去。 长乐阁。 白?皎打算先洗个澡,点?名要些袖子叶。 侍女惊讶一瞬,却见她已经闭目养神,随即应了一声,退出门外。 白?皎没?打算解释。 自己要柚子叶,准备去去身?上的晦气! 雾气散去,白?皎披着绮罗衣服,站在镜子前绞干头发,一边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 粗糙的肌肤能养回来,容貌亦是不差,身?体更是健康得有些过?头,但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差了什么。 她不喜欢弱柳扶风。 千人千好,她喜欢健健康康能跑能跳的自己。 白?皎以为换了环境,自己会惴惴不安,难以安眠,直至躺在床上,床榻坚实,锦被柔软,淡淡的馨香弥散开来。 她闭上眼?睛,困意如排山倒海汹涌而?至。 等?她再度睁开眼?睛,已是第二日清晨。 第 196 章 水红色刺绣蝶绕百花一团锦绣的帐幔映入眼帘, 失焦的视野逐渐凝聚,柔软锦被簇拥着身体?,舒适温暖的氛围令她骤然清醒。 刹那警惕之后, 白皎猛地想起, 自己认亲成功了。 她在国公府的院子里, 不是京郊拥挤的小屋。 “小姐, 你醒了。”晴雨细声细语, 一边上前,似乎要殷切伺候, 被白皎生疏地格挡。 女子?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垂敛, 声音柔和, 沁着一股苏醒后的慵懒:“什么时候了?” 她问丫鬟, 一边干脆利落地起身。 “辰时三刻。” 白皎露出了然的神色, 醒得不算太晚,但也不早了。 她垂眸,摸着腕上的玉镯,经过一夜的安眠, 微凉的镯身泛着一股温热, 异物感十分清晰,白皎知道?这是自己不习惯, 以?后戴的时间长了,习惯了就好?了。 白皎:“我……娘亲吃了吗?” 晴雨笑着摇头:“小姐是想去找夫人吗?此时正是时候呢,若是夫人知道?小姐要来?, 定然开心得很。” 白皎抿了抿唇,没有再说。 经过昨天的事, 她心中格外清楚,偌大的国公府, 除了生她的娘亲态度清晰,其他人甚至包括她的生父,都模棱两可。 那她又何必去讨好?他们。 前十八年她不受对?方?照拂,照样活了下来?,现在摆脱了可恨的苏家人,难道?还会活不下来?吗! 白皎很快收拾好?心情,梳妆打扮后去找娘亲。 王姝还在担忧白皎,冷不丁听见丫鬟通报,“夫人,小姐来?了。” 她一怔,下意识问:“哪个小姐?” 伺候她的丫鬟笑脸盈盈:“是白皎小姐” 王姝反应过来?,眉眼间拢满了笑意,是了,昌国公府除了白皎,哪还有第二个小姐。 她吩咐下人:“你?记住,以?后昌国公府,只有一个小姐。” 丫鬟郑重应答:“是,夫人。” 王姝欢喜地出去迎接,不忘摸了摸鬓角,身侧的大丫鬟南风一霎看出她的心思,笑着夸赞道?:“夫人,您今天光彩照人,十分漂亮呢。” 王姝抿了抿唇:“就你?多嘴。” 话音轻巧,显然并未责怪。 此刻,她满心都是自己的女儿,跨出门槛后直勾勾地看向昳丽少女,到了跟前,反而说不出一句话,只怔怔地张了张嘴。 “娘亲。”白皎柔声说道?。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诶。”这一声回应,王姝答得又快又稳,脸上绽开笑容,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多休息会儿?” 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她打心底里疼爱。 白皎:“睡不着,就想来?看看娘亲,顺便?……”她顿了顿,双颊微红:“来?娘亲这儿蹭顿饭,娘亲不会怪我吧?” 她的眼睛水汪汪,清澈灵秀地浸出点点亲近,王姝看得心头一酸,险些流下泪来?,至于她说的怪罪,她心疼还来?不及! 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和对?待白明珠不一样,她一见面就心生好?感,恨不得再亲近些。 握着女儿的手,王姝几乎说不出话,她向来?不是舌灿莲花的人,却?也称不上笨嘴拙舌,此刻心情激荡,语言也贫瘠下来?:“不怪不怪,娘怎么会怪你?,娘开心还来?不及。” 她越说越心酸,怕自己哭出来?败坏气氛,马上转移话题:“你?快跟娘过来?,屋子?里的菜刚上来?,一桌子?能?,娘亲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她边说边看白皎,发觉她神色意动,脸上笑容愈发灿烂,笑着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菜,快过来?陪我吃饭。” 白皎刚进去,便?闻见饭香扑鼻。 一开始她仗着胆大,冒冒失失地过来?,现在才有点后悔,可是对?上王姝慈爱的目光,那点紧张瞬间烟消云散。 她思索着,身体?已经信奉本能?夹起一块半透明状的粉蒸肉,入口后眼前一亮。 “好?吃!” 发觉她喜欢这道?菜,王姝几乎要笑出声,忙拿起公筷为她夹菜:“好?吃就多吃点,瞧瞧你?瘦的,多吃肉补补。” 她是武将之女,以?前也很喜欢吃肉,做了当家主母,日渐操劳,也不再习武,胃口稍减。 发觉女儿喜欢这道?菜,她还细细解释:“这是粉蒸肉,用红薯淀粉包裹之后,在大米上蒸熟,油脂被米粒吸饱,上面的粉蒸肉肥而不腻,你?若喜欢,以?后我让大厨天天给你?做。” 白皎摇头:“还是算了吧。” 王姝脸上笑意微滞,紧张地看着她:“怎么了?” 昨日处理?苏家人,不同于之前粗浅的调查,她真正直面对?方?,忙到很晚,才算真正知道?苏家人是怎样恶毒地磋磨白皎。 明明是她的女儿,该是昌国公府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却?过得连乡下农女都不如,瞧瞧这纤细的身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白皎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她顺着女儿的态度不提,心中记得极深。 所以?,但凡她有丁点儿不舒服,她都紧张不已,生怕怠慢了她。 白皎见状不得不解释:“娘亲你?在想什么?” 她笑了笑:“我觉得这里每道?菜都很好?吃,要是眉头重复,那多……多没意思呀。“她说道?最后,脸颊为红,仿佛不好?意思般低垂下头。 王姝听见愣了下,下一刻,脸上笑意灿烂:“你?这只小馋猫。” “刘大厨是我高价聘请来?的,手艺在京都都是数一数二的,叫你?一尝,就入了眼,果然是我的女儿,你?要喜欢,以?后让他做什么都送你?那一份儿。” 白皎皱了皱鼻尖。 王姝:“这还不满意吗?” 却?不想,她亮晶晶的一对?大眼看着她,只将她看得心软,才听见少女轻声说:“那多麻烦呀,以?后我每天都来?娘亲这儿,陪娘亲吃饭,就不用他来?了。” 王姝一怔,对?上她清澈透亮的眼眸,竟是半晌说不出话。 “皎皎,你?——” 白皎:“娘亲,你?不会是嫌弃我吃的多吧?” 王姝:“当然不是!” 她满口答应,眼底的笑意明晃晃的,几乎要灼伤人眼。 一侧,南风将一切映入眼帘,心头暗暗惊叹,小姐刚来?没两天,就把?夫人哄得眉开眼笑,偏偏不见丝毫刻意做作?,一举一动自然娇憨,让人禁不住心生好?感。 母女俩浓情蜜意之时,一道?声音打破宁静氛围。 “夫人,明珠小姐在门外求见。”丫鬟不安地说道?。 王姝一改慈爱神色,眉心微皱,说道?:“府里只有一个小姐,就是我的皎皎。”她眉眼温柔地看向白皎,提及厌恶之人,不禁语气微沉:“让她——” 白皎打断她的话:“娘亲。” 迎上王姝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既然她这样虔诚,不如就让她进来?吧。” 对?她的话,王姝惊讶一瞬,私心里,她并不想见对?方?,可这既然是女儿提议,她自然要答应。 心中愈发觉得,女儿真是心善。 心善? 白皎若是知道?她的想法,怕是要笑出来?,什么心善,她比谁都不待见白明珠,白明珠占了她的身份,父母又磋磨她,如果不是她机智,怎么会有如今的一切。 她让白明珠进来?,不过是想报仇。 一朝跌落枝头,巨大的落差会给她造成什么影响,白皎期待得很。 屋外白明珠听到夫人让她进来?,眉眼微松,脸上扬起抹天真烂漫的笑容,如果没有觉醒前世记忆,她到现在还是活泼开朗的大小姐。 可她重生了。 尽管心冷于母亲漠然置之的态度,她还想再努力一把?,她们一起生活十多年,就算她不是亲生的又怎样,她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除了身上的血脉不同,其他又和亲生的有什么区别。 她注定要失望了。 王姝连个眼神都没投过来?,专心看着白皎,母女俩母慈女孝,满怀信心的白明珠垂眸,看着脚尖,心头一阵怒意翻腾。 “母亲。”她可怜兮兮地出声。 王姝慢悠悠地放下公筷:“皎皎,你?慢慢吃。” 她像是才看见她,神色平淡,不见慈爱也不见恨意,可这才让白明珠心慌,因为她的态度,分明是根本不在乎自己。 她慌得来?时准备的话都说不出口,脑子?里空白一片。 重生了,不代表她就换了一个人,即便?有了金手指开挂,本质上,她还是原来?的她。 况且,她似乎因为重生忘记了,即便?是之前身份未曾暴露,她与王姝也天然隔着一层隔阂。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俗语虽然不全对?,但大部分说得不错,她继承了苏家父母的习性,偷懒耍滑,爱耍小性子?,偶尔冒出天马行空的想法,让底下人苦不堪言。 王姝一度想出面教养。 可她仗着父亲纵然,躲了过去,她不耐烦王姝的苦口婆心,慢慢的,后者?心灰意冷,再也不教她。 因此,后来?发觉白明珠根本不是她的女儿,王姝竟有种理?所当然的念头。 “你?有何事?”王姝说道?。 半晌,白明珠张了张嘴,将来?时想好?的话说出来?,她试图以?往日亲情打动她,直将自己说得声泪涕下,一抬头,猛地对?上女人冷冷的目光。 白明珠整个人如同木偶僵在原地。 她是什么眼神? 王姝慢悠悠道?:“你?既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如现在去大理?寺走一趟。” 白明珠惊愕:“什么?” 王姝:“你?的亲生父母就关押在大理?寺里,如果你?想见他们最后一面,就尽快去吧。” 几句话,令她顷刻间无地自容。 白明珠脸色忽青忽白,像极了打翻的调色盘,磕磕绊绊地找个借口,逃也似的走了。 去大理?寺见她亲生父母?怎么可能?! 她死?活赖在昌国公府,自然不会为了亲生父母冒险,可她很快脸色阴沉,遭了! 王姝说她父母在大理?寺,岂不是代表她的身份暴露,或许,在整个京都贵族圈子?里都不是什么隐秘! 她怎么能?这样! 她无意识地啃咬指甲,阴沉的神色让身侧的丫鬟战战兢兢,压着步子?不敢靠近,不是她胆怯,实在是小姐这副模样,让人又惧又怕。 她生怕被小姐注意,当了无辜殃及的池鱼。 这事不是没发生过。 小姐被人惹怒,将怒气撒在伺候她的丫鬟身上,虽然事后小姐担忧关心了几句,可也紧紧只是几句话,就连治疗那婢女伤势的金疮药,都是其他人看不过,凑钱买来?的。 小姐从始至终只说了两句话,连可碎银子?都没有。人家都说打一巴掌送一个甜枣,小姐是打一巴掌画一张大饼。 谁信谁天真。 …… 白皎吃完饭,婢女撤下席面,她没在意,全副心神被王姝吸引,后者?笑容灿烂,拉着她的手往一侧的书房走。 漆红书桌上,放置着七八张画卷。 白皎疑惑地看了眼:“这是?” 王姝屏退其余下人,直留下心腹南风,闻言笑道?:“南风,展开画卷给小姐看看。” 她脸上笑容十分神秘,勾得白皎也跟着好?奇起来?,直到—— 她瞥见画卷上的男子?。 王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皎皎,你?觉着王公子?怎样?刚及弱冠之年,文?辞斐然,整个京都都颇有名气……” 接下来?的话白皎再没入耳,惊愕地看着王姝嘴唇一张一合,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选夫! 这也太快了! 她不明白,前脚刚吃完饭,怎么后脚就突然跟婚事扯上了关系,她捏着衣角,心乱如麻。 王姝见状,不禁拧眉,示意南风退下,此时,紧闭的书房里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她再不掩饰面上的担忧,说道?:“你?、你?是不是还在想之前那事?” 白皎疑惑一瞬,旋即明悟,是她被迫嫁给刘员外做小妾的事。 不等她回答,王姝轻轻抚摸她的发顶,心疼道?:“我的乖女儿。” “我晓得你?心里有多苦。苏家夫妇不是好?人,强行把?你?留到十八岁,蹉跎年岁,不过你?不要怕,如今你?是昌国公府的小姐,你?看上谁了,母亲就算拼了命也要成全你?。” 白皎听得大惊失色:“不不不,我没有!” 什么强嫁,她不觉得自己嫁不出去,就是一时接受不了。 目光在展开的画卷上辗转一圈,反倒很快想开了。 白皎:“这些我都不喜欢。” 王姝紧张地看着她:“那、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夫婿?母亲马上派人照着你?的要求去打听。” 昌国公府算得上京都数一数二的勋贵,昌国公更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不知多少人想与昌国公府结亲。 王姝作?为国公夫人,自然要爱惜羽毛,因此一直到如今,不过,她作?为当家主母,手里随时掌握这适龄男子?的消息。 她不觉得白皎配不上那些大家公子?,反而担心她因为之前那事的影响,从此抗拒婚姻。 她只是个凡人,不可能?一直庇护女儿,待她死?了,又有谁能?保护她呢? 王姝心思百转至极,忽地听见白皎兴致勃勃的声音。 “娘亲,有没有那种体?虚病弱家世富贵的公子??” 王姝听得惊愕又震惊,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儿:“什、什么?” 旁人都要仪表堂堂,英武不凡的夫君,怎么轮到她的女儿,就变成这样的要求。 她一时想歪,抱着她说道?:“你?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母亲也愿意为你?摘下,何苦要这种,这种人。” 按照白皎的要求,岂不是刚嫁过去就要守寡。 不成不成! 王姝摇头,却?不知道?,白皎正是这样的想法。 嫁过去就能?享受万贯家财,当寡妇,没有丈夫孩子?要伺候,人生岂不是舒坦极了,当然,如果能?一直待在家里更好?。 她许是在苏家长歪了,竟然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如手里的钱财重要! 男人会变心,钱不会! 当然,这些话她不可能?全说出来?,只稍稍透露一点,就足够王姝消化半天,半晌,她才出声:“皎皎,你?、你?还年轻呢,你?不知道?这些利害关系,婚事不能?只看钱财。” 她沉吟一瞬:“若是你?担忧其他,娘亲便?为你?择一寒门子?弟,待他功成名就,自然也会为你?争得诰命。” 白皎眨一眨眼睛,平静道?:“可是娘亲,我不想倒贴。” 王姝:“……” 她顿时一噎,可不就是倒贴吗,寒门学子?没什么家产,一心苦读圣贤书,她的女儿下嫁过去,带着嫁妆供养一家人,自然是倒贴。 可她说要嫁给那些体?弱多病的世家公子?,又有娘家撑腰,就算对?方?不幸去世,本朝律法表明,夫死?妻子?可继承所有遗产,只是,如他们这种勋贵,自然不可能?为了钱财委屈自己。 因此,白皎一番话让她又惊又急,只是随着她的叙说,且王姝心里清楚,女儿身世隐瞒不住,那些大家公子?心高气傲,若是强行娶了女儿,怕是也会心生不满。 如果嫁个体?弱多病的…… 王姝下意识发散思维,好?像真是这样,不用伺候夫君,也不用照顾莺莺燕燕,生活无忧,只除了一点…… 王姝脸色发烫,暗骂自己,都快能?做祖母的人了,怎么还如此扭捏,但要她说出来?,她又实在张不开嘴。 其实私心里,她已经被白皎的歪理?邪说说服了一半,这番话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但是,她瞧着容貌绝艳的女儿,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收起画卷,说道?:“如今你?还年轻,或许只是一时意气,等过段时间,我再为你?斟酌斟酌。” 白皎无所谓。 毕竟,一开始急切的是娘亲,她并不着急,当初忽然听到娘亲要为她选婿,还吓了一跳,总觉得十八岁太早。 不知道?哪里跳出来?的念头,可她就是莫名觉得很对?! 十八岁,才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呢! 大不了她一辈子?不嫁! 当然面上,她抱着娘亲亲昵地说:“娘亲,你?对?我真好?!” 王姝脸色微红,已经很久未与人如此亲昵,她本能?抗拒,可一瞥见白皎,瞧见她如此开心模样,她便?舍不得挣开,更不想让她伤心。 婚事暂时不成了,但这不妨碍她从其他方?面弥补白皎。 作?为国公夫人,王姝一挥手,财大气粗地送了一堆珠宝首饰,其中好?些当场就为她戴上,甚至拿出她陪嫁里的一整套红宝石头面,其中,最小的都有鸽子?蛋大,颜色鲜亮,嫣红似血。 她又打量白皎身上的衣服,摇摇头,让人改日上门,为她做两套鲜亮衣服。 昨日心神不定,竟叫她一时给忘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扶着沉甸甸的首饰,脸颊滚烫,真是太热情啦,最后受不了,红着脸跑了出来?。 她身体?十分健康,墨发如云,身姿脚尖,脚程快得丫鬟都追不上。 白皎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但她聪明,知道?自己人生地不熟,不能?乱跑,于是站在原地等丫鬟找来?。 蓦地,她睁大双眼,惊愕地看向前方?,这不是白明珠吗。 还有另一个人,白皎粗略瞥了眼,男人五感敏锐,忽地淡扫一眼,白皎心头一跳,飞快躲在假山后面。 她还在想,真是流年不利,竟然碰见这两个人。 后花园。 “晏临哥哥。”白明珠着一身彩衣,环佩璎珞,妆容精致,此时她正一脸讶然地看向玄衣男人,惊喜道?:“好?巧啊。” 白晏临望向她,眼底漆黑一片:“是很巧。” 气氛沉寂,他的态度亦是疏冷,声调淡漠,换上另一个直面他的人,都会被他浑身散发出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逼得面色发白。 白明珠也不例外,她敛去几分笑意,却?并未就此离开。 一侧,小厮叶书见此情况,不由得发愣,心里疑惑极了,怎么会这样? 和他预想的画面完全不一样。 他虽是主子?身边小厮,却?不需要他如何伺候,主子?性格独立,穿衣梳洗从不假手于人。 叶书通常站在一侧,等候吩咐。 今日一早,主子?天未亮便?起来?了,与往日十分不同,叶书敏锐察觉到他心情并不好?,小心翼翼地偷觑一眼,主子?目光沉沉,神色阴郁,仿佛在想什么,愣愣出神。 压抑的气氛令他下意识紧张起来?。 却?见下一刻,主子?拿起了昨日明珠小姐赠予的荷包,深黑如墨的眼眸落在荷包上,一晃便?是一早。 直坐到天光大亮,主子?才起身,似乎一切照常,可他分明觉查到,主子?满身沉郁,心情不虞。 怪异的举动令叶书琢磨起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偷偷拍了下脑袋,他明白了! 主子?定然是在为明珠小姐担忧! 明珠小姐并非国公府的小姐,与她关系不错的主子?是在担心她的将来?。 他自觉十分有道?理?,实际上,和真相相去甚远! 白晏临思虑之事,确实与白明珠有关,可他思索却?并非为她担忧,而是因为自己。 他做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梦。 梦中发生的一切,都令他深思不已。 因为他发现,那似乎并不只是一个梦,而是可以?预知的未来?。 其中一部分已经发生。 白晏临抬眸,深邃的视线落在白明珠身上,心中转过诸多念头,面上并未透露一分,反而因为过分收敛神色,露出几分叫人心悸的淡漠。 他天生便?有一种矜贵淡漠的气质,此时,在静寂无声的花园里,格外凸显。 白明珠心头一沉,死?死?攥紧掌心,再抬头时,已经满脸亲近和仰慕:“晏临哥哥,我有东西要送你?。” 她说得亲近又自然,拿出准备好?的腰带,用的是上好?的玄月锦,千金难得一寸,上方?缀绣暗色云纹,绣艺十分高明,阳光下似有流光涌流动,高贵不凡。 腰带乃是玄色,正与白晏临日常装束十分相称,此时,正被白明珠捏着,白皙细嫩的指尖被玄色映衬,越发清晰地衬出她手上红痕。 男人只是略微垂眸,她便?好?似烫灼到一般,缩了缩指尖,压低脑袋。 身旁丫鬟受到示意,立刻担忧地说道?:“小姐,让奴婢来?吧,你?手上有伤。” 这么拙劣的暗示,白晏临听得好?笑,但他又有些好?奇,她能?使?出什么拙劣的手段,于是便?出声:“手上又伤?这是怎么回事?” 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忙不迭解释道?:“公子?饶命,是小姐,小姐她为替公子?绣好?这条腰带,手上全是绣花针扎出的针眼。” “兰心你?闭嘴!”白明珠期期艾艾地看向他,抿了抿唇:“晏临哥哥,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哪有那样惨,明明是兰心说得夸张了。” 她神态楚楚可怜,若是换了一个怜香惜玉的人,怕是当初就能?被她勾出情肠,可惜他不是。 白晏临神色微冷:“你?不必如此。” 白明珠被他凉薄的话惊了一瞬,猛地抬头,对?上他毫无波澜的目光,顿时心头一跳。 白晏临:“这条腰带既然是你?的心血之作?,我便?不收了。”他顿了顿,又道?:“我的衣食住行自有府内侍从安置,其实你?不必动手。” “况且,我记得你?女红向来?不好?。” 他说着瞥了眼那条精致无比绣工卓著的腰带,才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眸。 白明珠脑子?里响起嗡地一声,何止脸色,连唇色也染上一片煞白。 她忘了。 前世她被丈夫磋磨,关进柴房,为了活命她不得不卖写?绣帕之类的东西,因此锻炼出一手好?绣艺。 这一世尽管身份暴露,可她还是住在国公府的娇小姐,绣工十分差劲,怎么可能?绣出这样出色的腰带。 可恨她为了讨好?白晏临,竟然忘了这一点。 白明珠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架在火上烤。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若是承认,短短一段时间,她的绣工怎会进步如此之大,可她若是否认,改口称是绣娘所绣,岂不是承认她之前在撒谎。 一时之间,她竟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白明珠几乎要恨死?了,可时间不等人,她闭上眼,心一横,强行挤出一抹笑,娇柔道?:“晏临哥哥别瞧不起人,这条腰带可是我绣了好?久,呕心沥血的心血之作?!” 话落,她径直看向对?方?,眼眸都不曾躲闪一瞬。 “是吗。”白晏临淡声说道?,年轻俊美是面容浮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方?才只是随口一问。 白明珠缓缓松了口气,侥幸的想,也许,他并没发现? 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切,她根本不敢在这里多待,攥着送不出去的腰带,急急忙忙带着丫鬟走了。 并未发觉背后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果真如此。 他在梦中预见的事情,在现实发生了。 白皎躲在假山后面,简直快要爽死?了,看到白明珠在他面前吃瘪,不禁好?奇地瞥了眼。 生得……真好?看。 呸呸,重来?一次。 她怎么可能?会被美色所迷,就是对?白晏临有几分欣赏,但是这还不足以?让她改变自己的态度。 虽然才在昌国公府待了两天,单她该知道?不该知道?,全被母亲王姝告知过。 她真真是副慈母心肠,生怕她一招不慎,吃了大亏,因此细细地掰碎了说。 昌国公府人丁简单。 家中长辈早已过世,只有她与昌国公夫妻俩并着两个孩子?,不过,按照王姝的话,她只有一个女儿,白皎。 白晏临又是如何得来?的呢? 白皎至今印象深刻,母亲那样的人,说起白晏临,竟也露出几分叫人心惊的伤怀。 原来?,她母亲与昌国公白英奇成婚多年,始终未有子?嗣诞生,彼时京中不少人羡慕她嫁得好?夫婿,守着她一人,连个通房都未曾有过。 因此,见她久久不曾怀孕,不少嫉妒之人便?编造流言,她虽心智坚韧,却?也免不了受其影响。 昌国公发现后好?生安抚一番,甚至告诉她,那是他的原因,他出身军旅,在战场上刀剑无眼,伤了身体?,才致使?她迟迟不能?生育,告诉她,若她在意,他愿意送她自由。 王姝爱他至深,自然不肯离开。 后来?某一日,她刚发觉自己怀上身孕,正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却?见他抱来?一个男婴,当着她的面告诉她,这是他的儿子?。 那一刻,王姝如遭雷击。 尽管他说,一切只是一场意外,孩子?的母亲生下他不久便?病逝,可对?王姝来?说,这就是背叛! 因此,她才会在待产之际离开国公府,以?至于女儿沦落在外十八年之久。 白皎跟母亲一条心,也不怎么待见这位兄长,即使?后者?出色至极,她想的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要她说,罪魁祸首是昌国公才对?。 成婚后才告诉妻子?自己身体?受伤,难以?受孕,是为骗婚!后来?背叛妻子?,和外室生下子?嗣,背叛自己的婚姻是为不忠! 白皎思绪翻腾,忽然听见一道?清冷沉静的男声:“出来?吧。” 白皎:谁?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道?是我? 不可能?,她躲得好?好?的。 这念头在脚步声愈发愈近后彻底消散。 白皎沉默一瞬,主动站出来?:“真巧。” 心虚是不可能?心虚的。 她仰头,落落大方?地笑了下,黑白分明的眼撞入男人浓黑色的眼眸,宛若不透光的黑曜石,吸尽所有光辉。 除了她。 第 197 章 白?皎一袭渐变的淡紫色襦裙, 似天边揉碎的?晚霞,烂漫多彩。如?云墨发挽成流仙髻,其上无数钗环宝石耀眼无比, 腕上玉镯金钏, 端的?是华贵逼人。 过盛的?妆扮若是放在旁人身上, 怕是十里开外都能看到那艳俗的风姿, 可放在她身上, 靡丽珠宝尽数沦为陪衬,反而显得?落落大方, 光彩照人。 白?晏临眼?眸微垂, 一时间, 竟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白皎发觉他落在身上的视线, 低头看了下身上的?装扮, 眼?底闪过一抹明悟,是因为她今日的?装扮? 她半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漂亮衣裙和首饰谁不喜欢,再说, 娘亲眼?光很好, 将?她装扮得?漂漂亮亮。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迎着男人深邃的?视线,没有丝毫胆怯, 张扬地?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还未在昌国公府站稳脚跟,现在顶撞他实在是划不来, 所以决定跟他井水不犯河水。 但她没想到,白?晏临会叫住她, 直白?道:“你都看到了。” 不是疑问,而是平铺直述的?笃定。 白?皎脚步一顿, 眼?睛猛然睁大,没想到他会突然挑明,她看的?话本?子上写过,这种事不是应该心照不宣吗? 白?晏临浅笑一声,瞥见她惊讶的?神态,方才的?不虞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正大光明地?看着她,目光令白?皎有点心慌,不明白?他突然盯着自己干嘛,思维也?跟着发散,难道……他要毁尸灭迹! 不会吧,他有这么大胆? 滚圆的?眼?珠宛若猫瞳,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像是府中那只胆小又警惕的?狸奴,一旦发生什?么风吹草动,便会飞快逃开,不见踪影。 白?晏临眉心微蹙。 白?皎眼?见他的?神色,顿时紧张地?提起心来,蓦地?,她听?见一阵熟悉的?呼喊。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 是晴雨。 她狠狠松了一口气,正要离开,忽然听?见男人冷清的?声音:“白?皎,你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白?皎步子一顿,忍不住回头看他:“……”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母亲告诉她,让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他对上,后者虽然身份有瑕,实力却让人不容小觑,即便没有爵位可以继承,照样能?凭自己的?本?事打出一片天。 白?皎咬住下唇,难道这就是聪明人的?说话方式? 云里雾里, 可真讨厌啊! 心里思绪百转,脚下不停,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后花园的?拐角处。 白?晏临迟迟未动,视线落在出口,直到属于?她的?纤细身形彻底消失,他从垂敛眼?睫,阴影覆盖下,眼?眸深沉如?墨。 那场梦从昌国公府认回真千金开始,如?同一处折子戏,他以旁观者的?视角,清楚看到未来发展。 主角是白?明珠,而他,竟在梦里对她倾心不已,称得?上披荆斩棘,献出一切,才将?她迎娶回家?。 说出来都让人发笑。 他怎么会喜欢上白?明珠。 从一开始,白?晏临便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不是昌国公的?儿子,而是陛下亲子,早已与父母相认,为了掩人耳目,才会待在昌国公府。 梦中白?明珠得?到奇遇,竟然拥有前世记忆,因为知晓他是未来的?皇帝,于?是百般殷勤,他竟然全盘接受。 这让白?晏临很是惊愕,梦中的?自己仿佛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对白?明珠的?态度,不过念及昌国公的?忠心,见她天真也?为了不暴露身份,偶尔照拂一番罢了。 他对白?明珠从未有过半分?情意。 更何况她身份暴露,竟是鸠占鹊巢之人,之前因着昌国公对她的?情分?,也?随之一并泯灭,更不会因为对方的?关心而心动。 他虽不能?与父母光明正大相认,可父母对他细致关爱,也?从不缺人照顾,怎么可能?因为旁人施舍的?一点小恩小惠而感动,更遑论她那般拙劣的?演技,便是瞎子都看得?出,她对他另有所图。 可不管他如?何讥讽,梦中的?一切还在继续。 梦中的?他为白?明珠心动不已,甚至不惜为她恩将?仇报,神魂颠倒都不足以形容。 其中,最?大的?炮灰当属白?皎。 白?明珠前世过的?似乎不怎么好,重生归来对一切都抱有怨气,调换身份的?白?皎,抚养她的?昌国公府,都是她的?目标。 而他竟真的?眼?盲心瞎,为她出气。 有了他的?帮助,白?明珠一路顺风顺水,最?后,竟是在他恢复身份后,一跃成为太子妃,乃至皇后。 她的?一生令无数人艳羡不已,见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白?晏临却是如?鲠在喉,他不接受自己成为别人操控的?傀儡,那根本?不是他! 他怎么可能?喜欢白?明珠! 白?晏临一瞬阴沉下脸,薄唇抿直,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那个从头到尾被人耍得?团团转的?蠢货是自己,因此,他之前并不相信梦中发生的?一切,觉得?那是一场荒诞无稽的?梦。 直到现在。 他转过身,瞥见躲在一侧的?下属:“叶书。” 声音沉静,冷淡无比。 叶书正庆幸自己走对了棋,忽然听?见主子唤自己,咧着嘴一抬头,对上男人漆黑眼?眸,接下来的?话让他心头狂震:“是你告诉她我的?行踪。” 音调平淡如?水,却让叶书全身一震,一股凉意直蹿脊背,顿感大事不妙。 解释的?话还未出口,便对上男人寒凉如?冰的?眼?神,他吓得?双膝一软,竟是当场跪倒在地?。 白?晏临:“你走吧。” 他身边不需要这样背主的?奴才。 叶书立刻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他太自负了,他怎能?因为主子的?厚待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主子的?人,从始至终只能?站在主子这边,怎么就鬼迷心窍自作主张把消息透露给白?明珠。 然而,纵然心中百般懊悔,大错已经铸成,无论如?何都不能?挽回。 白?晏临一人伫立,仰头望见一片碧空如?洗,赤日如?虹,心头压抑多时的?重负,也?在此时一扫而空。 即便梦中的?事再真实,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场还未发生的?梦境,反倒是这场预知梦,让他有更多时间更多准备,应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事实也?证明,只要准备得?当,“未来”完全可以更改。 …… 白?皎这段时间过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她是半路认回,已经在苏家?过了十八年?,对方故意将?她养废,其他女儿家?学的?女红之类的?技艺,她半点儿不会。 只有身体格外的?健康。 得?知这一切的?王姝心疼不已,若不是苏家?夫妇已经关押在大理寺,不日就要问斩,她怕自己忍不住跑过去?,提前弄死对方! 不过,对白?皎来说,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对刺绣女工根本?没兴趣,反而盯上了府里那座练武场,并在短短几日内展现出惊人的?天赋! 昌国公白?英奇是军旅出身,马背上发家?,妻子王姝更是武将?世家?的?小姐,当初白?明珠懒怠习武,白?英奇阻止,是因为他发现,对方实在是没有那个天赋。 白?皎不同,甫一上手便让人大为震惊,便是昌国公见状,也?不禁惊愕非常。 健康得?过分?的?身体简直可以称得?上天赋异禀,武学根骨十分?优秀,只可惜她不是从小培养,否则,她的?成就绝非现在可比拟。 日渐强大的?实力让白?皎心潮起伏,雀跃不已,这代表着,她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小姐好厉害!”晴雨忍不住惊呼出声,目光紧紧望向场上驰骋的?女子。 白?皎一身裁剪利落的?胡服,勾勒出她挺拔健康的?身姿,身下是一匹毛发乌黑发亮,肌肉矫健的?黑色骏马,驰骋在茵茵草场,端的?是英姿飒爽! 白?皎双腿轻夹马腹,抬手弯弓拉箭,近十石的?长弓瞬间弯成圆月,只听?嗖地?一声,马场前方,一只灰色野兔顷刻间钉死在地?! “好!”白?英奇鼓掌喝彩,神色激动,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转瞬,又以一种既惊叹又惋惜的?目光看向白?皎。 下人提过来的?兔子早已气绝,可以看出,手法利落至极。 箭矢从眼?睛射进兔子脑袋,证明射手技艺超群。 而白?皎这般精湛的?射技,竟然只学习了三天! 他心头一叹,忍不住想,如?果白?皎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没有被人调换,白?家?便是出现一个女将?军都有可能?! 之前他一直懊悔自己当年?因意外不得?不离开战场,如?今更痛惜,女儿明明有如?此天赋,却因意外耽误至今。 一连惋惜了好几句,被王姝听?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现在想这些,晚了!” 白?英奇瞬间哑口无言。 王姝说完,一改面对丈夫时的?淡漠,目光紧紧朝女儿看去?,见她策马折返,身姿矫健,英姿勃发,脸上不由绽开灿烂笑容。 白?皎翻身下马:“娘。” “诶!”王姝慈爱地?应了一声,立刻命人放好茶点,方才那样剧烈的?运动,消耗定然很大。 她凑过去?,关切地?看着女儿:“皎皎,累不累?瞧瞧你这满头大汗……” 白?皎摇摇头,还没说话,她已经捏着锦帕靠过来,柔软的?帕子在她脸上轻擦,少女正是青春年?华,因为驰骋马场,雪肤花貌,如?玉般精致漂亮的?面容上,一双明眸宛若水洗,唇色嫣红,散发出令人心折的?活力与自信,宛若一轮璀璨夺目的?明月。 便是王姝自己,近距离看到这张艳色夺人的?脸,也?不禁心头一颤。 “快过来休息一会儿,用些茶点。”她招呼女儿。 白?皎粲然一笑:“我知道了,娘亲。“ 说着,她好似察觉到什?么,忽然扭头,视线交错间,越过神色紧绷的?白?明珠,直直撞上男人幽深的?眼?。 恰巧看到这一幕的?白?明珠心头一惊,下意识朝身侧看去?,男人神色淡然,似乎并未注意这些。 她脸上勉强勾起一抹笑,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心慌、惶恐,或许还夹杂几分?酸涩的?嫉妒,无论她承不承认,白?皎如?今已经彻底碾压自己。 “晏临哥哥,姐姐是不是很优秀?”她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觑向白?晏临,脸色露出几分?黯然,自觉这些日子的?“偶遇”,应当能?让他对自己生出几分?不同。 可她并非发觉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 马背上的?少女气势如?虹,肆无忌惮地?散发出蓬勃生命力,似皎洁明月,更如?傲然的?骄阳,事到如?今,即便白?晏临不承认,也?不得?不直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无法自拔地?被她吸引。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至于?白?明珠期期艾艾的?娇怯神色,他连眼?神都吝啬,不过对于?她的?话,他倒很有几分?赞同,因此应了一声:“确实很优秀。” 一刹那,白?明珠惨白?了脸。 她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不对,白?晏临从始至终未曾看过自己一眼?,他的?目光始终紧紧萦绕在白?皎身上,可她不过是个农女! 白?皎在苏家?生活十八年?,身上的?土腥味去?都去?不掉! 她妒恨地?想,刻意忽视白?皎展露出的?惊人天赋。 白?明珠忍不住出声:“不知道姐姐适应得?了府里的?生活,再说,女儿家?舞刀弄枪,看起来总是不太……” 妥当二字还未出口,声音戛然而止。 白?晏临淡淡瞥她一眼?,目光幽深,仿佛浮起一层寒冰,令她全身发冷。 “是吗?我倒觉得?这样很好。” 白?晏临:“看你脸色发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既然不舒服就回去?吧。” 白?明珠惊愕抬头,却见他已经转头,目不转睛地?看向白?皎,留给她一个冷酷背影。 那一刻,冷意从脊背奔涌向四肢百骸,白?明珠像是被寒冰冻结,全身僵直。 沿着他的?视线看向白?皎,她背对着似火骄阳,灼目热烈的?光芒洒落全身,每一缕发丝每一寸裙摆都染上耀眼?的?金光。 国公和夫人对她嘘寒问暖,殷勤无比,她的?神色平静,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便是曾经见过的?公主,也?不如?她姿态悠然。 是啊,她不需要努力,就能?拥有父母的?宠爱和高贵的?身份。 这些白?明珠都可以不在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安分?的?勾引白?晏临。 那是她的?目标! 为什?么总是要跟我作对呢? 白?明珠狠狠攥紧掌心,指甲戳进掌心也?觉不出丝毫疼痛,整个人已是心乱如?麻。 她艰难地?控制神色,急匆匆地?领着丫鬟离开,怕再多一秒,就会露出狰狞恨意。 行至长廊,忽然听?见婢女交谈声,熟悉的?名字令她瞬间停下脚步,以眼?神喝止正要出声的?兰心。 交谈的?婢女犹自不觉,继续道:“你刚才看见了吗,白?皎小姐刚才也?太厉害了!那么沉的?弓,她随手就拉开了,还在马背上就接射中了兔子!” “我当然看见了!果然,这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哪像某个小姐……” “嘻嘻,你说白?明珠,不对,该叫她苏明珠,我要是她,早该离开国公府,才不会死乞白?赖地?呆在府里,还小姐,她算什?么小姐呀,真是笑死人了。” “咦,你咋这么说?” “当然是因为夫人啦,她可疼爱白?皎小姐了,最?近夫人打算在为小姐正名,她只有一个女儿,就是白?皎小姐。我看啊,那位迟早要被赶出去?。” “哇,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也?就你在那位院子里伺候,才会不知道,咱们府里都传遍了。”侍女嘻嘻一笑,声音逐渐远去?。 死一般的?沉寂。 白?明珠回神,目光落在丫鬟兰心身上,下一刻,只听?扑通一声,兰心并着几个丫鬟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这位向来脾气不好的?小姐,此时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平静,垂眸问道:“这事你们知不知道?” 方才求饶的?丫鬟顿时噤声。 一阵风掠过,裹挟一缕轻微笑声,白?明珠已经明白?了,笑着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那便是—— 所有人都知道! 所有人都瞒着她! 枉她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个傻子! 她满心愤恨,面上却没显露一分?,垂在袖子里的?手掌攥紧,已然掐得?血迹斑斑。 王姝真是好狠的?心。 为了白?皎就能?牺牲她吗? 她全然没想过,自己本?就是鸠占鹊巢,如?今不过是归还一切,并不是占用久了,一切就都是她的?。 可她此时已经被妒恨冲昏了头,根本?看不清,也?不想看清。 想到她出色的?骑射,白?明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不是喜欢表现吗,那就让她表现个够! 有着前世记忆的?她正巧知道一个好时机。 数日之后,正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好天气,当今陛下率臣子前往玉泽山庄进行狩猎。 齐朝尚武成风,无论世家?公子,又或是贵族小姐,都有一手精湛的?好骑术,陛下大手一挥,命令各位大臣带上各家?孩子,对臣子来说,自然是莫大的?荣幸。 昌国公此行只带了两个人,必定会有白?晏临,另一个便是白?皎,白?明珠,不,应该说苏明珠,王姝已经将?她剔除白?家?族谱,令她改回苏姓。 她竟也?不哭不闹,安安分?分?地?待在府中,及至今日随行,也?未曾露过一面。 王姝依依不舍地?送别女儿,临走时对白?英奇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女儿。 后者连连点头,王姝眼?见他们离开,才收回视线,丫鬟南风赶忙上前:“夫人,外头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 漆红大门关闭,王姝忽然想起一件事:“垂芳苑那位最?近在干什?么?” 说的?便是苏明珠,她忽然老实下来,倒让王姝有些奇怪,不过话刚出口,她便反应过来,没有大靠山,还不夹着尾巴做人,擎等着让人收拾呢。 南风反应极快,笑着解释道:“夫人,那位据说是夜里着凉,得?了风寒,如?今正闭门不出,治病修养呢。” 听?到答案,王姝微微蹙眉,不过她懒得?思虑许多,女儿走了,也?将?她的?心连带着挖走了,于?是,她兴致缺缺道:“别忘了多给她请几个大夫。” 她不待见苏明珠,却也?不希望她在自己家?里出事,否则,满京都又不知道该怎么议论呢。 她不在乎名声,可她的?乖女儿还年?轻,万万不能?被其影响。 南风闻言连连点头,毕恭毕敬地?扶着王姝回去?。 一行人陆续离开,并未有人注意到,一抹人影沿着墙根,飞快溜走了。 垂芳苑内,一片沉寂。 丫鬟和小厮皆是垂头丧气地?干活,任谁知道自己前途渺茫,也?得?是这副表情。 凌厉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丫鬟们不由得?望去?,却见兰心急匆匆地?穿过庭院,扣响房门:“小姐,奴婢回来了。” 片刻后,她才听?到里间响起阴冷的?女声:“咳咳,你进来吧。” 兰心推门而入,眼?前霎时一黑,她缓了缓,才反应过来,床上正是打扮素净一脸病容的?苏明珠,漆黑的?眼?睛幽幽盯着她,偶尔掠起一道暗芒。 逼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呼吸都觉得?艰难。 兰心忙不迭垂首,竟是连抬头都不敢,她恭敬道:“小姐,他们已经出发了。” 这个他们,自然是白?皎和白?晏临。 苏明珠倚靠着软榻,闻言说道:“我让你做的?事,你都办好了没?” 话音刚落,兰心骤然瑟缩:“奴、奴婢在城东巷子找到人,已经将?信交给了他。” “好!”苏明珠激动地?呼喊一声,苍白?病态的?脸上奇异地?浮起一抹红晕,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兰心却是心惊胆战,今日一早,她便拿着信偷溜出门,辗转数次才找到那人,她不知道小姐为何要找对方,可她知道小姐送出的?那些珠宝首饰,哪一样都让人心有余悸。 那么多钱财,小姐想要做什?么? 兰心心头一窒,顿时不敢深想。 眼?见人离开,苏明珠强撑着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直挺挺地?倒在软榻上,呼出一口浊气。 她的?大半积蓄都没了。 不过想到此次的?目的?,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让兰心送信的?对象是玉泽山庄一名侍卫,更是她千挑万选的?最?合适的?帮手。 说起来,还要感谢信阳王世子。 当今陛下膝下无子,年?事已高,宗室便选出以信阳王世子为首的?数位皇位继承人,其中信阳王世子声望最?高,引得?不少朝臣信服,不过她知道,这不过是后者的?伪装。 实际上,信阳王世子野心勃勃,觊觎皇位已久。 此此玉泽围场狩猎,他与蛮族勾结放入刺客,伺机救驾博取美名,然而天命并不眷顾他,他苦心谋划反倒为白?晏临做了嫁衣裳,关键时刻,是白?晏临出手救驾。 后来白?晏临登基,信阳王世子举兵谋反,伏诛后,此辛秘被他手下谋士泄露,在京都引起很大轰动。 这事就连住在柴房的?苏明珠都知晓,重生后她本?来没打算出手,可谁让白?皎欺人太甚。 为了自己的?将?来,她打算掺和一手,那么混乱的?画面,死掉一两个人简直再正常不过! 思及此,苏明珠忍不住轻笑出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顶,仿佛已经听?到她一去?不回的?“好消息”。 云泽山庄。 白?皎从马车上下来,踩在坚实的?地?面上才感觉自己活了下来,马车一路颠簸,实在是让人难受。 白?家?车队已经陆续停下,她环顾四周,忽然发现,白?晏临不见了。 这念头一闪而逝,白?皎很快就没工夫去?想那么多,因为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夺去?了她的?注意力。 七八个衣着华贵气质出众,明显是勋贵出身的?千金小姐聚在一起,跟随的?仆从远远守在一侧。 白?皎摸了摸鼻尖,有点纠结,是主动过去?打招呼还是等她们发现自己?就这么呆怔怔杵着,是不是有点傻? 很快她就不用纠结了。 众人簇拥着的?华服少女发现了她,不由惊异地?睁大眼?睛,其余人察觉到她的?异样,纷纷朝着她的?视线看来。 “你就是昌国公府找回来的?真千金?”华服少女朝她走来,目光上下打量,惊奇的?模样,好似在看什?么稀罕物?。 白?皎:“……是我。” 第 198 章 白皎知道她们好奇什么。 真?假千金的事昌国公府从未隐瞒。 这可是桩稀奇事, 传出后引得其他人心生警惕,连夜调查自家,在京都引起好一番动荡。 言归正传, 最先出声的是陛下最小的女儿秀宁公主, 也?是这群贵女中身份最高之人?, 其余贵女皆以她马首是瞻。 她没料到白皎会?这么轻易承认, 笑道:“你跟我在京都听到的传闻很?不一样。” 白皎好奇挑眉:“传闻?” 她没想到, 自己足不出?户还?能引来这些流言蜚语,不过她并不在乎, 视线越过秀宁公主, 直直落在她身后, 她倒奇怪得很?。 这些人?眼底的优越感大喇喇地?露出?, 毫不遮掩, 难道她们的身份比公主还?尊贵? 她收回视线,直接说?道:“那公主觉得传闻可信吗?” 秀宁公主一怔,摇了摇头。 见到白皎她才知道,传闻一点也?不可信, 至少, 她眼前的白皎优雅大方,和传闻中完全判若两人?。 正是因为她大胆自信的模样, 秀宁公主忍不住对?她生出?好感。 “公主。”与她关?系亲近的侯府小姐忍不住低声提醒:“您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话落,她轻蔑地?瞥了眼白皎,谁不知道白皎长于乡下妇人?之手, 就算如今认回来,可瞧她那粗鄙的仪态, 她们可不屑与她为伍。 如果白皎知道她的想法,才是要笑出?声, 好像她要上赶着挤进去似的,能处处,不能处就散。 白皎索性找了个借口离开。 一路上舟车劳顿,她本就有些疲惫,与其站在这儿打嘴仗,还?不如回营帐休息。 秀宁公主张了张嘴,来不及挽留,就见她几步便没了踪影。 矫健的身姿印在秀宁公主眼底,一抹异彩一闪而逝,昌国公府的小姐身体好像很?不错。 她扭头,看?向身后这群人?。 白皎离开后,她们瞬间?恢复了方才的叽叽喳喳,满心都是之后的狩猎。 秀宁公主听清原由之后,脸色古怪起来。 原来,玉泽围场的活动说?是狩猎,实际上,陛下将各家小姐公子汇聚此处,俨然?是要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相亲宴。 参加狩猎的都是各家的适龄小姐、公子,和秀宁公主混在一起的小姐们都已到了成婚的年纪,谈起心仪的公子,忍不住羞赧地?红了脸。 忽然?有人?担忧道:“可是我骑射不太?好,该怎么办啊。” 贵族男女皆有一手好骑术,那是夸大其词的话,齐朝建国至今已有百年,贵族耽于享乐,只会?些许花架子,要他们骑马玩乐可以,真?要在围场狩猎,还?是很?有几分难度的。 因此,不少骑术平平之人?担忧起来。 有人?出?声安抚:“围场里有重兵把守,我听父亲说?,此次狩猎不会?前往内围,没有大型猛兽,而且……”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里面不少都是奴仆豢养的猎物。” 听见她的话,一行人?瞬间?亮起眼睛,人?工豢养的猎物和野物狩猎难度相差极大,除非运气极差,不可能连只野鸡都打不到! 见她们谈论得热火朝天,秀宁公主直接转身离去,亏她准备了好几套胡服,就是为了在猎场上大展身手,没想到,她们竟然?都是这样的想法。 转念一想,她又瞬间?志气高昂,这样正好,让大臣看?看?她的骑射功夫,她才不要早早嫁人?,她要当父皇最骄傲的大将军! 转眼便是第二日,晴空万里,白皎也?在人?群里,只是和其他人?两两相熟不同,她独自站着,宛若一座孤岛。 随着一声高亢的呼喊,所有声音尽皆消失,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顷刻间?,一群大臣簇拥着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老?皇帝,他两鬓斑白,容色倦怠,一双眼睛染上几分混浊,身侧是一身胡服的秀宁公主。 白皎距离有些远,不知道秀宁公主说?了什么,便见他慈爱一笑,气质收敛些许,看?起来倒真?像个宠爱女儿的慈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皇帝忽然?招了招手:“晏临,你过来,走近些。” 此话一出?,引起无数人?惊愕。 他并未召见其他大臣,反而对?白晏临一个小辈展现出?无与伦比的青睐。 面对?众人?惊愕艳羡的目光,白晏临径直走出?,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劲装,神色平淡,此时微微俯身,身姿笔挺如松柏:“陛下。” 老?皇帝见状,眼中掠过一丝欣慰,笑着说?:“孤可记得,去年你在狩猎宴上拔得头筹,今年再接再厉。” 只是短短几句激励,若是其他年轻人?,怕是早就激动得胀红了脸,偏偏白晏临一脸淡然?,风姿过人?。 难怪他在京中颇负盛名。 但是,这完全不能抵消其他大臣的妒意,明明自己也?有儿子,为什么独独昌国公府这位却能入了陛下的眼。 不就是武艺高强,文采非凡,长相俊美了点,优秀了点……吗。 昌国公白英奇迎着众人?目光,微微一笑,颇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让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为防露出?丑态,大臣纷纷转头去看?自家儿子,只觉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瞧瞧人?家白晏临多稳重优秀,自家不争气的还?在自傲炫耀,也?不看?看?这一身打扮,哪像是打猎的人?! 不过片刻,事情?已经发展到陛下送弓,听闻乃是当年太?*祖所用,不少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早已无人?在意他的庶子身份,只要他优秀,他们羡慕讨好还?来不及。 白皎在一边看?着,微微挑眉,觉得老?皇帝待他可真?好,瞧瞧那把弓,一看?便是上品,关?键是他代表的荣誉,而且,她看?老?皇帝对?他嘘寒问暖,简直比昌国公还?要关?心。 有人?忍不住低声讨论。 “过了今日,京中怕是又要多出?一个新贵。” “是极是极,说?起来,陛下待白晏临真?是亲厚,那可是太?*祖长弓,怕是那些宗室子弟都未曾摸过一下,竟被陛下赏给了白晏临,简直堪比亲子。” “咳咳,这话就别说?了。” 谁不知道,陛下没有儿子,只有几位公主,未来怕是要由宗室子弟继承皇位。 他们并未发现,其中一人?脸色微僵,笑容几乎滞在脸上,正是信阳王世子,他也?是继承皇位的大热人?选。 这位信阳王世子虽是笑着,满脑子都是方才众人?的窃窃私语,他呼吸急促,垂在袖子里的手掌死死攥紧。 明明他才是陛下最该亲近的人?,他竟然?把太?(晋江)祖长弓赏赐给白晏临,他不过是个外?姓人?! 手下深知他的脾性,硬着头皮道:“世子殿下,那白晏临终究是个外?姓人?,您不必多虑。” 信阳王世子微微一笑,“我知道,只是一时冲动。” 手下不再多言,殊不知,对?于心胸狭窄的信阳王世子来说?,这一句话直戳他心口,白晏临是个外?姓人?还?受到如此青睐,若他是宗室子弟,岂不是要越过自己直接继承皇位啊! 亦或是天性不合,他对?白晏临天生便无半分好感,只是想到接下来的安排,他终于冷静下来。 不急。 接下来,他有足够的机会?。 …… 狩猎开始,皇帝一脸理所当然?地?来到白家所领的队伍,他并未带来多少侍卫随从,明显只是出?来放松心情?。 况且,玉泽山庄是皇家猎场,向来有重兵把守,定然?不会?出?事。 倒是秀宁公主缠上了白皎,起因还?是打猎,她一心想要展露自己的骑射技术,哪知道直接撞上了白皎,还?未开始便折戟沉沙。 大部队在路上碰见什么猎物,白皎只消一箭,精准射中猎物,更让人?惊愕的是,无论猎物何等姿态,何等体型,皆是被她射穿眼睛,皮毛都未损坏一缕。 秀宁公主见识到她超群出?众的箭术,几乎可以称得上目不转睛,看?她的眼里缀满了小星星:“你好厉害!” 她毫不遮掩地?夸赞起来。 白皎:“只是一时侥幸。” 秀宁公主摇摇头,笃定地?说?:“我才不信,怎么可能是侥幸呢。” 任谁见到她在马背上挽弓拉箭的飒爽英姿都要心神震荡,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骑射技术很?好,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秀宁公主不见丝毫失落,兴奋地?凑过来:“之前父皇还?说?今年的头筹还?是白晏临,我倒觉得,也?许是你呢。” “白姐姐,你一定要拔得头筹,父皇说?了,今年的头筹可以向他求一道旨意!” 她说?完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啊,我怎么说?出?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寂静,瞬息之后,场上气氛明显高涨许多,那可是陛下的一道圣旨,人?生在世,定有所求。 如今实现愿望的捷径近在眼前,谁又能不心动呢。 白皎亦是如此。 暗流涌动的气氛中,她微垂眼眸,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长弓,即便她暂时没什么心愿,可谁又能说?以后呢。 白皎没什么藏拙的念头,当初临行前,母亲告诉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她王姝还?护得住她! 所以,白皎打算争一争。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转头朝秀宁望去,红唇微勾,璀璨笑意映衬着如星明眸,眼底满是灼目的光彩。 “不、不客气。”秀宁公主脸颊微红,她怎么笑得那样好看?,明明是个女孩子,笑得她心潮起伏。 皇帝将小女儿的羞赧尽收眼底,他还?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露出?这副羞涩模样,不禁感叹道:“白爱卿,这边是你那失而复得的独……女儿?当真?是虎父无犬女!” 昌国公白英奇谦虚一笑:“陛下谬赞了。” 一侧,信阳王世子扯动嘴角,不屑一闪而过,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 忽然?,他转念一想,脸上顿时扬起一抹灿烂笑容,朝昌国公微微躬身,说?道:“昌国公真?是好福气。” “白家竟然?这么会?教养孩子,去年便是白晏临拔得头筹,不知道白小姐如何。”他顿了顿,笑意不减地?说?:“说?不定,今年头筹就要易主了,不过再怎么说?,总归都是花落白家。” 话语刚落,周遭气氛瞬间?骤变。 几个跟随的大臣眉头紧锁,白家独占鳌头,他们家的儿女难道就是废物?即便知道信阳王世子是故意的,几人?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怒意。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被人?踩在脚下的筏子。 秀宁公主鼻尖微皱,厌恶地?瞥了眼信阳王世子,她是心思单纯但不是蠢,早就觉得对?方虚伪,如今听他这么说?,更是恼怒。 这不是挑拨离间?吗! 她下意识去看?白皎,正要出?声解围。 白皎淡淡瞥了眼他,忽然?粲然?一笑,说?道:“世子实在太?过抬举臣女了,说?多少句话总不如上实绩,几人?世子如此信赖,我和哥哥定会?全力以赴!” 她说?着忽然?话锋一转,笑吟吟道:“臣女听说?信阳王当初威震四方,更期待见到世子大展身手!” 秀宁公主:“是啊是啊!表哥你也?要加油啊!” 信阳王世子脸色微变,他平生最恨的便是有人?说?自己资质低劣,武功平平,骑射平平,于是沉声道:“白小姐可真?是伶牙俐齿。” 白皎微微一笑,全盘收下:“多谢世子殿下夸赞。” 白皎看?得很?开,她有什么可生气的,对?方刚才不是在夸她吗。 闻言,信阳王世子胸中一阵憋闷,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贱人?! 他还?要再说?,忽听一阵破空声,箭矢摇曳着流光,径直射入鹿首,只听呦然?一声,一头梅花鹿砰然?倒地?。 众人?惊愕之际,下意识看?向射箭之人?,正是方才沉默不语的另一位当事人?,白晏临。 他放下长弓,狭长黑眸淡漠地?望向众人?,周身散发出?肃杀之气,衬得那张俊美如神的面容,也?染上几分凛然?萧瑟。 直让人?心头狂跳。 “晏临的箭术又有长进!”陛下忽然?出?声,吩咐道:“来人?,将那头鹿带上,这可是晏临今日的第一头战利品。” 皇帝出?声夸赞,众人?又是人?精,连忙出?声符合,至于之前讨论的话题,那是什么?能吃吗?! 唯一憋屈的,怕是只有信阳王世子。 白皎抿了抿唇,狐疑地?朝白晏临看?去,猝不及防间?,直直撞进一双深邃黑眸,才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男人?唇角微弯,眉眼柔和,白皎惊讶地?睁大眼睛,再回神,却见他还?是那副古井不波的淡漠模样,好似方才见到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捏紧缰绳,心里十分清楚,那不是幻觉,是真?的。 他是故意的。 刚才她让信阳王世子吃瘪,以对?方虚伪狭隘的性情?,肯定会?记恨上自己,绝不可能就那么善罢甘休。 关?键时刻,是他故意出?手,借由射箭打乱节奏,替自己解围。 白皎够了勾唇角,忽然?觉得,他人?好像还?不错。 人?群里,一名侍卫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马背上的少女,便又飞快低下头。 周立正是苏明珠布置的暗手。 当初他欠了一笔无法偿还?的赌债,正是走投无路之际,忽然?有人?送了一大笔钱,对?方让他弄死一个贵女。 周立本想昧下,哪知道信里写出?他的把柄,拿捏住他的七寸,声明他若是不肯出?手,便要他身败名裂。 信里精准无误地?指出?他并非真?正的周立,而是冒名顶替的堂兄周旭,以虚假身份混入皇家猎场,可是杀头的重罪! 对?方话锋一转,又对?他许以重利,周立惴惴不安地?销毁信封,拿钱还?掉赌债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干了! 对?方并未现身,但是,如果他不听从对?方,只有死路一条。 他还?不想死。 开始他还?在苦恼,该如何找到那位贵女,哪知道得来全不费工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立瞥了眼白皎,攥紧手里的药包,此处人?多眼杂,他万万不敢在人?前出?手,下药更稳妥,也?更隐晦。 狩猎的围场里突然?跑出?来一两头发狂的野兽,再撞死一两个人?,简直再合理不过! 思索间?,众人?已经逐渐深入,最明显的表现便是丛林愈发茂密,细碎的阳光穿枝拂叶洒落,见到的猎物也?越来越丰富多样,其中不乏鹿、狍子、狐狸等动物。 它们通常行动迅速,嗖地?一下便消失无踪。 老?虎、黑熊和野猪之类的猎物在内围,他们不打算涉险。 只听咻忽一声。 弯弓之上,箭矢如流光疾射而出?,白皎施施然?收回长弓,见猎物倒地?,下意识瞥了眼白晏临,顿时皱紧眉头,他怎么不动? 不是说?要争得头筹吗? 很?快她就没心思去想这些,茂密的丛林深处,似乎掠起了一阵风,将头顶的枝叶吹拂得沙沙作响。 不对?! 她猛然?抬头,反应过来,这不是风声,也?没有感觉到一缕微风,下一刻,雪白寒芒骤然?掠过。 数十个手持长刀,绿衣蒙面的刺客突然?从天而降,从各个方向将他们包围起来。 “刺客!有刺客!” 霎时间?,惊呼声惨叫声混作一团,侍卫们连忙拔刀,还?未格挡几招便被刺客一刀砍死,这些刺客招式凌厉,刀刀致命,普通的侍卫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养尊处优的大臣更是惊得跌落下马,一个个瑟缩地?蜷起身体,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钻进去。 白皎因为刚才心心念念着拔得头筹,骑着马在大部队边缘,这会?儿反而被刺客们忽略掉了,她深吸一口气,脸色不大好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浓郁的血腥味已经盖过了草木清香。 白皎抿紧嘴唇,手下不停,甚至连颤抖都没一瞬,挽弓搭箭,只听咻然?一声,箭矢射入毫无防备的刺客后心,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顷刻染红后背。 那名刺客立刻被护卫一拥而上补刀,死得不能再死。 白皎面无表情?地?看?着,立刻翻身下马,躲在一边,搭起弓箭,只有攥紧箭矢的指尖,胸腔里怦怦直跳的心脏,照此刻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她杀人?了! 下一刻,箭矢再度射中绿衣刺客。 兵荒马乱中,信阳王世子险些跌落下马,他咬紧牙关?,眼看?皇帝跟前只剩寥寥几名侍卫艰难抵挡,其中一个刺客已经突破防护圈,举起长刀就要砍去! 信阳王世子:“陛下小心!” 这是他最好的机会?,正要以身格挡,另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只见剑光一闪,白晏临手持长剑与刺客们缠斗起来。 盛轩扫视全场,这才发现,之前的数十名刺客,只剩下五六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看?了半天,他才讲目光落在气势如虹的白晏临身上,肯定是他! 后者展现出?绝佳的武艺,竟然?以一己之力将数名蛮族顶级刺客对?打,眼看?局势僵持不下,地?面忽然?一阵震动。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头巨大的黑熊猛然?冲出?! 它双眼赤红,姿态癫狂,双脚直立庞大的体型压制令人?毛骨悚然?,真?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前头刺客还?没解决,又跑出?一头发狂的黑熊。 看?见它的那一刻,众人?心都凉了半截。 黑熊鼻头耸动,好似被血腥味吸引,忽然?调转方向,咚咚咚地?朝人?群冲来。 白皎首当其冲,摸向背后的箭筒,眼底骤然?溢出?一抹惊愕,空了! 她一抬头便对?上黑熊猩红的双眼,这头熊俨然?是山林一霸,身上肌肉发达,庞大的身形好似小山一般,白皎就是再镇定,也?不禁慌乱一瞬。 而且,她直觉,这头黑熊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白皎立刻下定决心,朝刺客冲去,不忘告诉自己人?:“快躲开!” 黑熊果然?变换方向,突然?插入的猛兽打乱了刺客的节奏,其中一个倒霉鬼,直接被黑熊一巴掌拍碎心口,当场暴毙。 其他人?吓得瑟瑟发抖,刺客更是心神大乱,很?快被白晏临捉住错处,彻底解决。 男人?回身看?向那抹狼狈的倩影,浓黑色的眼眸浮出?一抹晦涩,仿若本能般心脏紧缩,愈发攥紧手里的长刀。 黑熊认准了白皎,只觉得眼前这只小猎物美味得紧,又实在太?能跑,迟迟抓不到人?让它气得仰天长啸,砰砰锤打胸口,身上气势骤然?提升! 白皎:“……” 真?是要命! 她已经发觉不对?,自己肯定是被人?阴了,可这时候哪有调查的时间?,她咬紧牙关?捡起一把刀,忽然?听见一道清冷男声:“让我来。” 目之所及,正是一身玄衣的白晏临,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白皎转动眼中看?了下,黑色衣服完全映不出?半点血迹。 见他要引开黑熊,白皎连忙跑过去:“你带上我,它只认我。” 话落,黑熊果然?朝她看?来,毫不遮掩地?表达对?她的“喜爱。” 白皎默然?无语,她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喜爱。 知道她对?黑熊有巨大吸引力,白晏临眉头紧拧,转瞬间?又道:“我知道一个地?方——” 还?没说?完,白皎已经急切道:“好!” 她不问他要做什么,能引开黑熊就行,她紧紧挽住男人?的手臂,后者全身一僵,血腥味混杂着浅淡的幽香,一并涌入胸腔。 他一把抱起白皎,不顾身后隐隐传来呼喊,白晏临眸光一闪,脚尖轻点,立刻运气轻功,朝断崖处赶去。 那头黑熊看?着笨重,其实速度极快。 风声呼啸着擦过耳畔,白皎眨了眨眼,不知是失重感亦或是其他,令她心脏怦怦直跳,下意识攥紧男人?衣襟,心口忽然?溢出?一点儿抑郁,转瞬又被怒火覆盖,到底是谁要害她! “你怎么了?”白晏临垂眸看?她,身后黑熊穷追不舍,他竟然?还?能抽出?时间?关?注她。 白皎惊愕地?想着,正要解释,他忽然?停下来,才发现,他们已经抵达断崖边缘,眼睛一瞥,断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好似一张深渊巨口。 接下来的事便再简单不过,黑熊到底是野兽,简单设计便让它自动入瓮,等它发觉前方是悬崖,已经来不及,巨大的惯性使它俯冲而下。 不甘咆哮声响彻云霄,瞬息后戛然?而止。 危机解除。 白皎狠狠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手脚虚软,挤不出?一丁点儿力气,要不是死撑着,怕是早就软倒在地?上。 她舔了舔唇,仰起脸,露出?一张笑意璀璨的秾艳面容,正要出?声感谢他,脚下忽然?颤动起来。 准确来说?,是她身下的地?面,被黑熊庞大体重摧残过后,终于不堪重负地?开裂。 对?面,白晏临第一次在她眼前露出?如此波动巨大的表情?,紧张、惊愕,或许还?有一丝惊惧与不安,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祇坠落人?间?,拥有了喜怒哀乐。 但是此刻她已无暇顾及。 巨大的失重感伴随着跌落的碎石传遍全身,骨节修长掌心炙热的手掌拉住她,接踵而来的是男人?坚实有力的臂膀,将呼啸冰冷的风声阻隔在外?。 “别怕。”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促使他说?出?这句话,他惊愕发现,直至此刻,这般境地?,他心中竟无半分懊悔。 第 199 章 密林中, 层层叠叠的枝叶将光辉掩映,落下浓郁血腥味宛若一场无形浓雾扑面而来。 满地死尸,惨绝人寰的场景令人心惊胆寒。 眼前的一切对于养尊处优的众人来说, 不啻于一场巨大冲击。 侥幸逃过一劫的大臣们躺的躺倒的倒, 手脚发颤全?身冰冷还是轻的, 但?饶是这, 也耐不住某些心思灵活的, 大臣强忍呕意朝皇帝看去,正要说话?, 一张嘴便猛地转过身, 趴在树下呕吐不止。 “父皇, 你怎么样?”女子婉转的声音穿破死寂, 秀宁公主顾不得满身狼藉, 赶忙跑到老皇帝身边,目不转睛地关心道。 还剩几个稀稀拉拉的护卫着老皇帝,听到女儿的话?,他摆了摆手:“我还好。” 他说着目光辗转一圈, 神色陡然凝重, 沉声问众人:“晏临呢?他还没?回来吗!” 一侧,突然听见这话?的昌国公脸色陡然颓败, 他低垂着头,脸上血迹斑驳,根本不敢与皇帝对视。 他与刺客们缠斗许久, 直到白晏临和?白皎引开黑熊,他注意?到了, 却无?法追过去,陛下这边还需要人手来收拾残局。 “陛下, 臣知道。”关侯爷向来心思灵活,见皇帝如此着急,忙不迭说道:“方才兵荒马乱,臣瞧见他和?白小姐打败刺客后一同离开,引开了那发狂的畜生!” “如此赤胆忠心之人,真乃我大齐之福,陛下之幸啊!” 他忙着讨好皇帝,完全?没?瞧见,话?落之后,老皇帝脸色骤然阴沉,如同一场积蓄已久的连绵阴雨。 他强撑着身体,恍惚间想起那只巨大的黑熊,咆哮声犹在耳畔,即便被?人护着,他也看见黑熊黝黑粗硬的毛发。 当时他危在旦夕,根本来不及多想。 不过一会儿便听不见任何声响,也就放下心,如今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他引开了黑熊! 老皇帝沉声呵斥众人:“快找!快去给我把?他找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众人惊慌失措,如同缠了嘴的鸭子沉默不语,唯恐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谁也没?发现老皇帝有什么不对,除了昌国公,未曾找到人的时间里?,众人笼罩在陛下的盛怒之下,死一般的寂静氛围令秀宁公主都?不敢出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英奇全?身僵硬,后背涔涔冷汗浸湿一片,所有人都?以为?陛下是恼怒手下办事不利,只有他自己清楚,哪是恼怒,分明是担忧! 毕竟,白晏临可是——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未深想,派出的几个侍卫已匆匆归来,半跪在地,还未叩拜便见老皇帝在众人簇拥下前倾身体,焦急地问:“怎么样,找到晏临了吗?” 侍卫闻言垂下头,声音支吾道:“陛、陛下。” “快说!” 怒气扑面而来,侍卫登时跪倒在地,颤声道:“属下、属下等?人沿着黑熊足迹一路追出密林,最后发现那足迹在尽头一处断崖下消失,黑熊应该已经坠崖而亡。” “晏临呢?”他满心都?是对方的安稳。 “陛下恕罪,属下查看周遭痕迹,只在断崖处发现除了白公子和?白小姐活动的痕迹,他们、他们似乎是被?那畜生连累,一同坠崖了。” 话?落,侍卫首领颤抖地压低身形,额头贴紧地面,恨不得自己从不存在。 当初他们沿着痕迹一路追查到断崖边,发现黑熊的脚印在断崖边消失,还有新鲜断裂的痕迹。 显然此处刚刚塌陷过。 他们一开始也不相信白晏临会坠崖,对方的神勇表现所有人有目共睹,怎么可能与那孽畜同归于尽。 可等?他们后来找遍周围,所有线索都?指向断崖,不得不承认,只剩这个可能。 坠崖! 老皇帝身体摇摇欲坠,几乎昏过去,他攥紧掌心,勃然大怒地呵斥对方:“胡说八道。” 所有人心神恍惚,还沉浸在方才的惊险中,丝毫没?发觉,这位威势极重的皇帝眼底,除去滔天怒焰后,尽是铺开的担忧与悲切。 他对于白晏临表露出不同寻常的关心。 秀宁公主担心地看向父皇,张了张嘴,却不敢轻易出声,如今的老皇帝仿佛一头暴怒的雄狮,鬓毛怒张,令人心生畏惧,即便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在如此高?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底下的臣子压低脑袋,闻言,所有人心都?凉了半截,坠崖了! 听侍卫描述便知道那处定然断崖极其险恶,血肉之躯掉下去,定然是凶多吉少!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信阳王世子。 听见这话?,他攥紧拳头,脑袋低垂几乎要垂进?土里?,唯恐被?人看到上翘的嘴角,眼底喜色。 毕竟,这场刺杀从头到尾都?由他一手谋划,原本一切顺利,都?是因为?白晏临,才导致他功败垂成。 他对白晏临可谓是深恶痛绝。 若不是白晏临突然出手,救驾之功应该是他的,如今倒好,一下子除去两个碍眼的对象。 一个是令他丢脸的白皎,一个是夺他功劳的白晏临。 哈哈哈。 倘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仰天大笑三声,不过之前吃了亏,信阳王世子如今已经学乖了,他冷静下来,淡定地整理衣袂,和?人群混成一团,半分也不显眼。 沉寂中,忽然有人出声:“陛下不要为?此伤心。” 众人齐齐朝他看过去,瞬间松了口气。 原来是关侯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谁不知道他是朝中人尽皆知的大聪明。 方才的事还没?让他领悟到几分教训吗? 下一刻,便见关侯爷一脸哀切,“陛下,大局为?重,臣相信他们也是为?了陛下,为?了我大齐江山而粉身碎骨,也算是死得其所,死得忠烈!” 他一股脑说完,脸上哀悼更深,竟是全?然没?发觉,老皇帝听到粉身碎骨四个字时,眉头骤然挑高?,不等?他回神,已经抄起手边的石头砸过去,如恶虎咆哮:“你给我闭嘴!” 连孤都?忘了说,可见有多愤怒。 关侯爷当即头破血流,捂住额头连惊呼都?不敢发出。 头顶,老皇帝的目光如淬冰一般扫过众人,直将他们看得瑟瑟发抖,才道:传我御令,马上派人去崖底寻找,活要见人……” 他颤抖嘴唇,终究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他怎么忍心说出。 一瞬间,他脊背坍塌,神色萎靡,惨淡的面色好似蒙上一层阴霾,整个人像是抽去了大半精气。 玉泽猎场就在京郊,又是陛下遇刺,几乎当天便有消息传出,若飞花四散。 昌国公府,垂芳苑。 阴暗的室内,苦涩的药味在空中浮荡,几盏灯火勉力撑起一片光亮,落下细长剪影。 尖锐的女声打破寂静:“怎么可能!” 苏明珠猛地挺直腰杆,凌厉如刀的视线自上而下刺向兰心:“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兰心瑟瑟发抖地跪下,膝盖骤然传来剧痛,一瞬砸得她掉下泪来,小姐出乎意?料的反应令她既惊又惧。 很不理解。 白皎出事了,小姐应该开心啊,为?什么会突然大发雷霆? 对面苏明珠一声接一声质问,兰心哆哆嗦嗦不敢隐瞒,颤声解释:“小姐,是真的,消息已经传回府上,夫人听到后直接病倒了。” 苏明珠攥紧指尖,脸色发白,嘴里?兀自低喃:“不可能,这可能!” “晏临哥哥怎么可能出事!” 她啃咬指甲,整个人几乎昏死过去了,明明、明明她设计的是白皎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牵连到白晏临! 这和?她预料的结果完全?不对,苏明珠满心惶恐,眉头揉成一团,忍不住想,如果白晏临死了,她又该怎么办? 她倚仗的东西,岂不是彻底没?了作用?! 不可能! 她不相信,也不能相信。 白晏临是天命之子,未来的新帝,他怎么可能出事! 慌乱中的她并未察觉丫鬟兰心惊愕的目光,只一瞬她死死垂下头,心中激起千层巨浪,小姐暧昧不清的话?让她意?识到,她之前完全?想岔了。 从始至终,她担心的一直是公子。 她对公子有什么居心,更是一清二楚。 兰心把?头压得更低,单薄背影彻底被?黑暗掩埋。 与此同时,夜色阑珊,万籁俱寂。 潺潺水声在山涧流淌,白皎被?冷意?浸醒,睁开眼的瞬间,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好疼! 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 她抿紧嘴唇,艰难地爬了起来,身上衣袍早已被?溪水浸湿,裹在身上又湿又冷,像是覆了一层薄冰。 借着冥冥月色,她才看清自己掉到什么地方。 一处溪流。 明月映照在水面上,一层柔光荡漾其上。 她忍不住想起坠崖始末,失重感侵袭的瞬间似乎,她们似乎被?树冠缓冲过,停顿了几息,否则,她绝不是现在这样的轻伤。 忽地,她目光一凝。 也许不只是树冠的功劳。 白皎一瘸一拐地走到溪流中心,男人冷峻的眉眼瞬间映入眼帘,叫她猛地一顿,怔怔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白晏临双目紧闭,俊美年轻的面容惨白如纸,唇色绀青,漆黑的衣袍如浓墨批盖,浑身上下散发出罕见的脆弱和?破碎感。 白皎看不出他受伤多重,却也知道再不把?人捞出来,不死也要重病,况且,如果不是对方舍身相救,她早就没?命了。 这也是报恩。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把?人捞出来,天知道她这个伤员怎么把?人捞出来的。 庆幸的是,她终于绝处逢生,竟然在断崖下发现一处石洞,里?面破败不堪,却也能找到一些石头做的工具,也只有石头才能保留下来。 应该是很久之前某个猎户留下的。 现在全?便宜了白皎。 她还幸运的找到两块打火石,终于点起一堆篝火,热意?扑面而来,白皎搓了搓手,感觉到温暖,整个人才算活了下来。 晚上的溪水简直冷到彻骨,更何况她还在里?面泡了半宿,现在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一转头,借着火光看清男人发青的嘴唇,不禁睁大双眼,这样子,好像中毒啊。 白皎:“白晏临?白晏临?” 男人一动不动。 白皎:“……” 看来是真昏了。 如此,她才敢大胆施为?,先扒开白晏临的衣服,才发现他右臂上有道细微的伤痕,已经将周围晕成一片深黑,伤口有毒,应该说毒血开始蔓延。 白皎还以为?他身上的伤口会又很多,现在才发觉,自己想多了。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怎么救? 她抿紧嘴唇,冷白的脸浮起一团薄红,只听撕拉一声,身上衣裙破开一条口子,她索性直接脱下湿衣服,反正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白皎将布条绑在男人伤口上方,臂膀下一寸的地方。 这样能抑制毒素蔓延。 脑子里?闪过这抹念头,却想不出自己何时学习过。 白皎回神: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他。 不管之前如何,总归是他救了自己,她才不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呢。 因为?病人半会儿醒不来,她这个临时大夫更大胆。 白皎直接把?白晏临身上半褪的衣服脱下来,捏着湿漉漉的衣襟,摇曳火光中映照出一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容貌,一低头,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男人身形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消瘦,反而可以看到蜜色肌肤上块垒分明的肌肉,刀削斧凿般的线条流畅又性感,不由让她想起白日里?这人拉开重弓时举重若轻的模样。 早该猜到的。 白皎抿了抿唇,俯身帮他挤出毒血,浓郁不详的黑色毒血一股股挤出,到最后,只剩下一点残留,因为?太深,怎么也挤不出来。 她为?难地拧紧眉头。 之前九十九步都?做了,总不能在最后一步放弃。 其实,白晏临中毒并不深,早在发觉毒素的时候他已经吃下解毒丸,只是对方所下之毒十分狠辣,解毒丸生效也需要一段时间。 两方在身体里?冲撞,也让他因此昏迷不醒。 白皎一番折腾之下,又加上毒血流出大半,白晏临终于醒来,还未抬眸,便觉一阵馥郁幽香涌入鼻腔,手臂上传来细腻触感,柔软微凉。 他愕然抬眸,正巧白皎抬头,娇艳玉颜瞬间撞入眼底,幽暗摇曳的火光染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瞳,若秋水盈盈,水光潋滟。 雪白如玉的脸颊,嫣红的唇瓣,都?被?他尽数敛入眼底。 白皎吓了一跳,差点儿把?嘴里?的毒血吞进?去,猛地偏头,吐到刨好的坑里?。 她才埋怨地看他:“你什么时候醒的?” 差点被?他吓死。 她拳头都?捏好了,又蔫蔫放下,心中默念这是病人,这是病人,不能打! 白晏临恍若不觉,幽幽地看着她。 少女璀璨如星的眼瞳里?倒映着他的轮廓。 一刹那,另一张脸在脑海里?浮现,令他皱紧眉头,同时又有缥缈不定的声音响起,似乎在说:看她,她才是你的心上人。 不断加深,不断诱导。 男人唇角扯出一抹冷笑,胡说! 他认得出那是苏明珠,他对她没?有半分情愫,怎么可能喜欢他,没?有人能操控他。 白晏临狠狠攥紧拳头,浓黑的眼映不出半分光亮,似是天穹下振翅高?飞的苍鹰,又如拔地而起伏延千里?的山脉,锐利且厚重。 “你——”白皎刚要说话?,脑袋忽然一阵晕眩,整个人晕晕乎乎像是吃醉了酒。 顷刻间,他眼底锋芒尽敛,只余一片关切和?担忧,也因此看得更清楚,少女圆润雪白的肩头,明明那般素净,映入眼底,却似浓墨重彩的画卷完全?拢住他的目光。 白晏临一阵口干舌燥,脖颈上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他克制地偏过头,声音微哑:“你没?事吧?” 白皎反应过来,瞬间胀红了脸,懊恼爬满整张脸,叫她沮丧地低垂眼帘:“我没?事。” “天气凉,你把?衣服穿回去。”他说。 白皎眉头一挑,眼神不悦:“都?湿透了,而且——” 她低头看手臂、肩头,其实没?露出多少,忽然她动作戛然而止,眉头微蹙,惊愕地想,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样很正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明明她一直接受的教育里?,这样做是错的。 尤其这样的境地,即便他们是兄妹。 白皎舔了舔唇,长且浓密的眼睫似蝴蝶展翅,垂敛在水润的眼瞳上,她说:“我待会儿就穿上,你现在不看我,不就行?了。” “对了,我刚才帮你找了点草药,就放在你手边,你自己揉碎了敷在伤口上吧。”到后半句,更像是生硬的转折。 “嗯。” 山洞里?偶尔响起三言两语,零零碎碎。映衬着摇曳的篝火,时不时还会噼里?啪啦地响一阵。 白皎发现他还挺勤快。 几个落灰的石碗瓦罐被?他拿去溪边洗刷一番,回来的时候竟然还带了几个野果,沾染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不知道是露水还是溪水。 白皎歪头看他,忽地撞上男人的目光,黝黑平静的眼眸,让人想到一池死水,却又在瞬息之间,漾起一点流动的波纹。 她飞快收回视线,心口怦怦直跳。 “吃吧。”白晏临淡声道。 果子被?他全?都?推了过来,一面漫不经心地拨弄篝火,暖黄的光晕得深色瞳孔都?染成柔和?的琥珀色,一边洒落在他肩头,连向来凌肃的轮廓都?软化几分。 “咔嚓”一声。 寡淡的甜意?在嘴里?蔓延,白皎弯起眉眼。 就是这一点甜,对于一天水米未进?的她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甘霖。 “我帮你看水吧。”白皎投桃报李,说着在架起来的陶罐边坐下,又或者是,在他身边坐下。 总不能什么都?让他干吧。 她是受伤了,但?也不到残废的地步。 白皎盯着水,偶尔瞥一眼他,不知因为?男人沉稳可靠的身影,还是温暖的篝火,竟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白皎眨了眨眼,摇曳的火光映着灰色的岩壁,刚醒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在哪儿? 她们坠崖了! 她猛然清醒,直起身体扭头看四周,除了自己半点儿人影都?没?有,白晏临呢? 洞外忽然响起一声嘹亮的狼嚎。 这地方竟然还有狼! 霎时间,白皎全?身绷紧,左看右看,径直从火堆里?抽出根烧火棍,逼人热意?扑面而来。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可以用?来防身。 念头刚起,细微的声响逐渐朝山洞逼近。 她抄起烧火棍,整个人打起十二万分警惕,目不转睛地盯向洞口。 下一刻,一道熟悉身影映入眼帘。 白皎:“你怎么不说话?,人吓人吓死人懂不懂!” 她愤愤地把?烧火棍重新插回火堆里?,动作之狠辣,活像是捅谁一刀。 劈头盖脸一番话?让他愣住,旋即,迎上后者羞恼的目光,戒备姿态,一瞬间,令他心头明悟。 他唇角微勾,缓缓扯出一个笑容,深邃目光仿佛看透一切,白皎抿紧了唇,听见他说:“吃肉吗?” 第 200 章 白皎视线下?移, 男人手里提着的东西被绿色树叶裹得?鼓鼓囊囊,淡红色水珠从叶脉滴落,看不出是什么动物, 但她猜得?到, 应该是山里的猎物, 处理干净了才被他拿回来。 其实, 他还挺不错的。 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 瞬间让她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她不说话,白晏临温声问:“不想吃吗?” 怎么可能! 白皎猛地抬眸, 双眼放光, 堪称炙热地看着?他。 白晏临心头一软, 唇角笑意?更深。 “噼啪”一声, 火星飞溅。 简易烤架上, 火苗舔舐着?野鸡,鸡肉外?皮经过充分烤制,已经金黄发酥,散发出阵阵诱人香气。 白皎看得?目不转睛, 但是碍于自己之前跟他关系一般, 刚才更是气恼地埋怨他几句,她只能一遍遍抿住嘴唇, 强忍口水。 全然不知,自己率真可爱的神态全然落入男人眼底。 白晏临拨动篝火,烤鸡已经彻底熟透了。 “你——”她试探着?说。 男人动作一顿, 微微侧头,俊美凛然的脸上, 镶嵌着?一双漆黑深暗眼睛,犹如不透光的黑曜石, 此时,却明明曳出一片火色。 一瞬间,空旷的山洞似乎都逼仄起来。 白皎舔了舔唇,有点紧张:“你好厉害呀。” 她挪了挪屁股,试图靠近他,没发觉他突如其来的僵硬,脸上已经扬起灿烂明艳的笑容,十分夸张地称赞:“你手艺真不错,这只野鸡好香啊。” 说着?深吸一口,露出迷醉的神态,她以为自己已经装得?够好,殊不知,自己眼睛直勾勾地黏在鸡肉上,小心思落在他眼底,简直一目了然。 “想?吃?”他低声说。 “想?想?想?!”白皎飞快点头,生怕晚一秒就?被拒绝,那双大?而妩媚的眼眸闪闪发亮,璀璨如星,清澈得?犹如泉水,此时正紧紧看着?他。 “你准备拿什么来换?” 白皎满怀期待,盯着?大?鸡腿想?,是该大?口大?口吃光,还是小口细嚼慢咽呢?冷不丁听见他的话,霎时瞪大?双眼:“换?” 她气得?要?跳脚,愤慨地看着?他,火光映着?一张绯红脸颊:“我刚才救了你,还帮你吸毒,难道还不够吗?” 白晏临一瞬愣住。 眼看大?鸡腿就?要?飞走,她眼睛一眨,眼泪几乎瞬间,如雨珠啪嗒啪嗒落了下?来,并非全是埋怨他,更像是一个引子。 明明昨天还高床软枕,锦衣玉食,突然就?沦落到荒郊野外?,风餐露宿,凄凄惨惨,连个鸡腿都吃不成,白皎觉得?,自己简直倒霉死了!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沿着?细腻粉白的脸颊,一颗一颗,大?滴、晶莹、温热的泪珠仿佛不是砸在地上,而是他的心尖。 无?形的痛楚如一双大?手,狠狠攥住他的心脏。 白晏临眼底掠过一丝慌乱,下?颌绷紧,全无?平日半分镇定与缜密:“你别哭,你要?什么,我全都给你。” 他低垂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本该执剑,此时却捏着?一方柔软锦帕,刚要?擦掉她眼角的泪水,白皎忽然一阵头晕目眩,一头栽进他怀里。 身?体轻颤,细腻光洁的肌肤热得?发烫,眼睫扑簌轻轻颤动,“我怎么……怎么……” 好晕啊。 白晏临看着?她,全身?上下?几乎僵成一尊石塑,偏偏完全不能推开,她看起来实在是太虚弱了,而且……他敛去心底的情绪,见她软得?像是快要?融化掉,又像是一捧无?形清澈的溪水:“你怎么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一个女人,她的身?体柔软又轻盈,纤细的腰肢仿若柳枝一般,一只手就?能圈住。 闻言,她脸颊泛红,失焦的眼睛愣愣看向?虚空,照示着?此刻的她毫无?神智可言,更像是一头懵懂的幼兽,在他怀里乱钻,浓如泼墨的长发披散开来,映衬着?嫣红的小脸,薄艳红唇微张:“好渴……” 声音幽幽,吐气如兰,甜腻细润的嗓音如蛛丝缠在耳畔,直叫他头皮发麻。 他低下?头不得?不出声安抚:“皎皎,再?等一等——” 话落他看向?一旁盛水的陶罐,正要?拿水,顷刻间,全身?僵住。 白皎眨了眨眼,细白匀称的手臂轻轻勾拢他的脖颈,如一条无?骨的美人蛇,轻轻缠上他,双颊靡丽,媚态天成。 “我好渴啊……”仔细听,还能听见细微的呢喃。 那一刻,他应该是能躲开的。 可他却像是入定的佛陀一般,动弹不得?,任其施为,任由那声音湮灭在唇齿之间。 软红的唇瓣落在唇上,携裹着?属于她的幽幽香气,属于他的所有定力、所有镇定,顷刻间飞灰湮灭。 无?论白晏临承不承认,从第一次见她开始,他便对她产生一种截然不同的情愫,和苏明珠不同,他对白皎,那些汹涌而至的迫切和悸动来自灵魂,如一场积蓄已久的大?雨倾盆而下?,粗暴都冲刷。 仿佛前世轮回,今生注定。 白晏临从未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心上人,她觉得?不过是小情小爱,何须在意?。 直到他一头栽进属于她的情网中。 他不知也不在意?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直到她出现的那一刻,一切都有了具象。 更要?命的,他竟心甘情愿,不可自拔。 “什么东西?”白皎娇气地皱了皱鼻子,晃着?身?子往后缩,一只手去捉让她难受的源头,混沌中听见一声低哑轻喝:“别动。” 好熟悉。 白皎想?不起来,好看的眉头紧蹙,反而把自己弄得?越发疲惫,毕竟,她本来就?是精疲力尽之际染上了寒风,这会?儿已经晕晕乎乎,神思涣散。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瞬息后,白皎脑袋一歪,整个软倒在白晏临怀里。 美人在怀,白晏临甚至不敢看她一眼。 凌厉俊美的面容上神色晦暗,额头上更是沁出一层薄汗,他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正疯狂跳动,叩击心墙,再?低头看她一眼,顿时整个人心乱如麻。 白晏临试着?检查她的情况,蓦地一惊,才发现有竟然开始发热,白玉似的脸颊红成一片,双眼紧闭。 他立刻开始一遍一遍轻拭,端着?碗准备喂水,却发现她嘴唇紧闭,滴水不进。 “白皎,白皎……”他顿了顿,忽然又道:“皎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晏临猛地停下?,温水滋润她的唇瓣,她似乎也感觉到,终于张开嘴唇,粉软的舌尖轻轻舔舐水珠,若有若无?的,柔软细腻的触感擦过他的指尖。 黑暗瞬间在心头膨胀、汹涌。 明明理智告诉他,她生了病,意?识不清,这是乘人之危,可另一种汹涌澎湃的念头疯狂驱使他,难道你不心动吗? 你看,她这柔软可欺的模样有多?叫人心折,亲近。 等他回神,指尖已经落在那张软唇上,细细地轻轻地摩挲,指腹上传来鲜明的触感,又软又润,顷刻间,无?法遏制的念头在他心中疯长。 他低垂眼睫,垂敛的黑色长睫如振翅的飞鸟,眸底镀上一层黑暗。 “嗯……” 白皎不适地发出一声嘤咛。 白晏临瞬间回神,抽回指尖,目光落在白皎身?上,剑眉拧紧,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意?,并非对着?突然,更像是对自己,一种不可置信的厌弃。 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举动? 我疯了吗? 忽然,一阵脚步声远远传来,伴随着?漫山遍野的呼喊。 “白公子,白小姐,你们?在哪儿?” 白晏临扭头看向?洞外?,微弱的白光映入眼帘,他才发现,这么一折通下?来,竟然已经到了第二日,天将明。 下?一刻,惊呼声在山洞里扩散:“白公子,白小姐!” “快来人,我找到他们?了!”搜索的侍卫们?立刻朝山洞聚拢,看到完完整整的两人之后,终于狠狠松了口气。 终于能交差了! …… “……哥?”白皎站在门外?,踯躅不安了片刻,终于决定鼓起勇气,轻声说道。 榻上的男人微微侧身?,露出一张俊美如神的侧颜,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脸颊微微发白,却让人想?不到任何有关柔弱、病态的词汇。 只因那双似鹰的锐利黑眸,让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凛然和压制。 垂落的天光下?,他一半照耀在光明中,陷落在黑暗里,以至于那张俊美如神的面容也变得?晦涩难辨。 些许苦涩气息在房间飘荡。 白皎不知道她们?俩在崖底到底谁欠谁更多?,总归逃不过相依为命和相互扶持这几个形容,她忽然拧了拧眉,一些碎片在脑海里浮现,截然不同的场景,不变的是那种感觉。 画面如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快到不可捉摸。 到底是谁? 她的视线落在男人身?上,一刹那,竟有几分飘忽。 再?回神,不禁脸颊微红,她刚才是走神了吗,好尴尬,她偷偷觑向?白晏临,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肯定不会?的。 “公子。”小厮端着?药过来,被他略一招手,立刻谦卑地退至门外?。 那晚熬好的药,也因此遗落在矮几上,氤氲出一层又一层苦涩的药味。 白皎快步靠近,明亮清澈的眼眸映出他的轮廓:“哥,你身?体还没好吗?” 因为此事,即便是向?来讨厌他的王姝也生出几分感激,毕竟,是他舍身?相救,救下?了白皎,她唯一的女儿。 之前消息传回府中,听到女儿遭遇不测,她登时便晕死过去,如今母女重逢,王姝更明白,那些积年往事,如何能有女儿重要?。 所以,她并不反对女儿亲近白晏临。 至于如何今日才来,因为白皎之前也在家里养病,那天晚上她吹了凉风,患上风寒,经此一遭把她当眼珠子疼的王姝自然不肯她轻易出去,因此,白皎这段时间过的日子,真可以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来形容。 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来走到呢,便直奔白晏临这里。 看到药碗,白皎立刻想?到那天中的毒,她知道他一直在吃药,心中生出几分愧疚,竟然主动说:“我帮你喂药吧。” 话音刚落,她瞬间抬头,正对上男人深邃的黑亮的眼眸,他那么厉害,会?需要?自己帮他喂药? 下?一刻,男人握拳抵着?薄唇,眼帘半阖,垂下?半圆的阴影:“好。” 白皎:!!! 她反应过来,端起温热的瓷碗,一股清苦的药香扑面而来,白皎眉头几乎皱成一团,她风寒发热的这段时间了,最怕的就?是喝药,吃苦的滋味简直要?命。 舀起一勺,浓得?发黑的药汁被瓷白的勺子衬得?愈发浓郁,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哥,你张嘴。”她声音轻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令白晏临抿唇。 倾落的光线下?,女子娇靥如花,灵动水润的眼眸映着?他的模样,白晏临眼眸微眯,忍不住想?起夜半,篝火下?见到的场景,叫他呼吸一直,垂在宽大?袖袍下?的指尖骤然攥紧。 凝重的黑暗何止在他半张脸上攀附,连眼底也氤氲上一团墨色。 白皎一勺接一勺地喂,发现他面无?表情,不禁点头看了看露出碗底的药碗,浓烈发苦的味道让她瞬间打?消怀疑。 忽然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好奇?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白皎脸色微红,连忙摇头:“不尝,我才不尝呢。”苦死了。 最后一句她没说出来。 她现在看见这东西都怕,连带着?对面不改色的白晏临也敬佩不已。 白皎又跟他聊了一会?儿,左不过府里发生的事儿,她说得?津津有味,至于他听不听得?进去,白皎……不知道。 “哥,我回去了。” 男人微微点头,却见她忽然转身?,留下?一个巴掌大?的纸袋子,里面散发出涔涔蜜意?。 白皎抿舔了舔唇,说:“这是我去百味坊买的甜口蜜饯,你要?是觉得?苦,可以往嘴里塞一颗,没一会?儿就?能压下?苦味。” 虽然她觉得?,这东西对他作用好像不太大?。 早知道就?不偷懒了。 她转头走出房门,浅色衣裙如同一团彩云,飘摇出房间,也将他的视线紧紧吸引。 片刻后,白晏临才回头,略微垂眸,视线正落在蜜饯袋子上,他不喜甜,此时却生出一种欲望,是食欲,亦或是其他。 日暮微垂,身?后的天光一并下?落,越发浓郁的黑暗流淌在房间里,斜倚在榻上的男人如瀑墨发垂落,勾勒出俊美绝伦的脸庞,只是单单坐在那,便似玉山倾颓,不可逼视。 忽然,他眉峰微拧,锐利的目光投向?门外?。 说来也巧,白皎进去没多?久苏明珠就?过来了,她是来送补汤的,从下?人那打?听到他受了伤还在喝药,知道他未来何等风光的苏明珠自然不可可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还没靠近,白皎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登时叫她脸色大?变,不由阴恻恻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兰心心头咯噔一跳,不敢出声。 好在她也不需要?有人回答,只是一声压抑不住的质问,很快便恢复如初,带着?丫鬟一同过去,还没进去,就?被小厮拦在门外?。 “你——”小厮陌生的脸让她即将出口的质问瞬间断掉,不禁惊愕起来:“你是谁?叶书?呢?” 她问小厮,明明是也是跟在白晏临身?边,这会?儿怎么不见他? 小厮闻言屈身?,恭敬地解释道:“公子好心,给叶书?哥寻了一个好前程,小姐怎么如此惊奇?” 苏明珠不可能说她收买了叶书?,慌乱掩盖起来,只说是随口一问。 一种微妙的预感在心头蔓延,她面上笑道:“你快让开,我给晏临哥哥送补汤。” 说着?接过兰心手里的食盒,一副十分期待想?念的模样。 没想?到,那小厮竟再?度伸手,将她拦在门外?:“对不住。” “奴才要?先进去通传一声,问问公子。” 苏明珠霎时愣住,笑容微僵:“好。” 他转身?离开后,女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一个奴才也敢把她拦在门外?! 仔细看,她眼底除去怒意?,还有几分无?法言喻的慌乱和无?措。 怎么会?这样? 一切和她预想?中的截然不同,令她忍不住怀疑起来,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她不该轻举妄动? 没人能给她回答。 她心中思绪翻腾,身?侧丫鬟兰心却是头皮一紧,赶忙小声提醒:“小姐,他回来了。” 这次苏明珠终于顺利进来。 男人坐在榻上,神色淡漠,即便是病中也未折损他丝毫风姿,苏明珠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惊艳,迫切地朝他靠近。 短短几步路,硬是让她心潮起伏,思绪翻涌,结果到跟前,冷意?扑面而来。 “晏临哥哥,你没事吧?”她的声音甜到发腻,反衬出男人冷淡至极的态度。 悲苦之下?,苏明珠一眼瞥见矮几上放置的蜜饯,上面盖着?百味坊的签子,她是重生而来的人,两世加起来深知他绝不喜欢甜食,那么,这包蜜饯的来源就?显得?十分突兀。 浮动甜香与房间里的苦涩药香混杂在一起,令她捏紧指尖。 是白皎。 肯定是白皎。 白晏临见她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跟前,冷眉微蹙:“无?事就?回去吧。” 疏离和驱逐的意?思简直再?直白不过。 苏明珠几乎控制不住,想?质问他是不是因为白皎? 或许有一刻,她是惊怒怨增的,可是一抬头,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流下?来,楚楚可怜道:“晏临哥哥,我来给你送补汤。” 她哭得?梨花带雨,眼神亲昵,或许重生两世,只有这个她学的最为精湛,前世她嫁的那个夫君,最喜欢的一个小妾便是如此作态,当时她颇为不屑,可经过一两次示弱,尝到甜头的她却将对方的作态学的十成十相像。 她隐晦地倾诉自己的惆怅和不安,暗示她自己在昌国公府呆的不好,只有晏临哥哥,是她人生中的希望和支柱。 说着?微抬起脸,泪珠似断了线珍珠划过脸颊,羞赧浮上双颊,如池上莲花清丽脱俗,她对镜练习过不下?上千次,知道这是她最惹人怜爱的姿态。 心中暗想?,就?算是石头也该动容吧? 沉浸在畅想?中的她并未发现,后者?眼神冷厉,如一块万载不化的冰川,冷声道:“既然如此,过几日我使人便送你离开昌国公府。” “不要?!”苏明珠猛地抬头,反驳瞬间脱口而出,她嗫嚅着?嘴唇,却在他冰冷摄人的目光下?动弹不得?。 直叫她呼吸滞涩,一颗心如坠深渊。 白晏临:“你说了,昌国公府让你不开心,我送你离开,各归各位。” 苏明珠不知道怎么出来的,脑子里还在回荡他的声音,以往她欣喜万分,此时却只觉得?彻骨的冷。 浑浑噩噩地跌在软缎里,蹭着?柔软的锦被,高床软枕,奢华无?忧,顷刻间,苏明珠目光清明无?比,不,她不能离开这里! 苏家父母已经被问斩,说句家破人亡都不为过,她却有着?大?好前程,还有这样一副清丽容貌,绝不能就?这样跌落枝头。 保养纤细的指尖轻抚脸颊,顷刻间,她忽地猛然坐起,想?起一件事。 那个人! 被她收买的那个人还没处理,那么大?的事,他会?不会?暴露?他会?不会?出卖自己。 苏明珠银牙要?紧,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杀意?。 夜半,万籁俱寂,一轮明月高悬天际。 平日里熙攘的街道此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甜蜜梦乡里,安静的巷子里,甚至连连犬吠都听不见一声。 却有一道细长人影出现巷子里,正是休假回家的周立,想?到之前经历的一切,直叫他生出一身?冷汗。 所以事情结束后他立刻请假回家探视,推开门,正要?给自己倒杯水,雪白冷光在眼底飞快闪过,下?一刻,他坐的凳子已经一劈两半。 周立这才发现,屋子里站着?十多?个黑衣蒙面人。 刹那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转身?就?跑,长刀比他更快,微凉坚硬的触感横亘在脖颈见,幽若鬼魅的声音骤然响起:“再?动一下?,小心人头不保!” 周立全身?颤抖,才发现刀刃已经抵在自己脖颈上,脖子传来刺痛感,让他越发清楚,自己根本逃不掉。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黑衣蒙面人冷笑一声,并未说话,却将刀往前再?抵一丝,这下?不是轻微的疼痛,一霎让他闭紧嘴巴。 后者?开门见山道:“说,和人指使你谋害昌国公府的千金?” 刷地一下?,周立冷汗全下?来了。 他们?竟然敢这么说,就?代表自己已经暴露,他抱着?一丝希望与对方讨价还价:“我说我说,求大?人千万别杀我,小的为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呵呵。”蒙面人轻笑一声,仿佛被他逗笑了,却让周立心头一喜。 便听他道:“好,我不杀你。” 他狠狠松了口气,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当日他确实不知道对方身?份,可是他聪明,在那人离开后跟了一路,发觉她竟然走进昌国公府,又买通路上的乞儿,才知道,当日那人竟然说前段时间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假千金。 这次回来,也是抱着?一丝侥幸,他将之前得?到的银子都埋在墙根底下?,那么大?一笔钱,他实在舍弃不了。 于是他偷偷告假,连同僚都不知道,哪知如此倒霉,被人守株待兔。 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完,周立卑微道:“我知道的全都说了,大?人,求您饶了我,饶了我吧。” 抵着?脖颈的长刀忽然卸下?,周立心头狂喜,连银子都不要?了飞快朝门外?跑去,在他看来,自由简直唾手可得?。 下?一刻,他张大?嘴巴,喉咙滚动却只吐出“嗬嗬”两声,强烈的痛楚令他瞳孔猛缩,背后鲜血喷薄而出,人也似一个破布娃娃,砰然倒地。 另一名黑衣人利落收刀。 不久后,这座寂静的宅院里,忽然燃起冲天烈焰,熟睡的邻居发现时,火蛇已经冲天而起,照亮了整片天空。 消息飞快蔓延,很快便传到白晏临耳中,查探回来的下?属汇报之时,他正端坐高位,一袭暗紫玉色鹤纹大?氅,衬出愈发俊美年轻的容貌,也令一些人心生轻视。 “不过是仗着?陛下?一时宠信。” 这便要?从救驾说起,当日被救后,陛下?大?为震怒,满朝文武不敢言语,谁聊陛下?竟大?手一挥,将白晏临直接挺拔为大?理寺少卿,全权调查此案。 大?臣进言,此事万万不可,陛下?孤注一掷,甚至为此惩处了几位大?臣,才将事态按下?,至少,表面一片风平浪静。 如今周立突然葬身?火海,他作为当日狩猎随行人员之一,就?算傻子也知道,这把火来得?蹊跷,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也说不定。 可再?怎么说,线索已断,暗中观望的大?臣生出几分看好戏的心思,不知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能否查明此案。 纷乱复杂的目光并未令他有过片刻犹豫,径直起身?,越过众人,若孤松独立,气度高华,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安静的室内,下?属立刻垂头汇报,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计,一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计策。 就?连下?属也是前不久才知晓,之前的轻视早已褪去,只剩下?满满的钦佩。 等待答复的这段时间,下?属忍不住想?,大?人果真心思缜密,他们?还没查重头绪,他已经猜到一切,说句料事如神也不为过。 实际上,白晏临眉头不展,他敏锐觉察到,周立与刺客并非同一方人马,当日的刺客招式狠辣,身?形庞大?,像极了蛮族,周立的生活圈子很普通,而且,目光只落在白皎身?上,很显然,他受人指使。 于是,他更倾向?于这是一件偶然事件。 双方因为一场意?外?,不,也许不是意?外?同时出手。 他坚信,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有原因,只是他未曾注意?到,于是,他果断放出假消息,刻意?扰乱其中一方,令他们?误以为计划发生纰漏,还有漏网之鱼。 果然,让他等到了。 只要?继续查下?去,幕后主使一定会?露出马脚。 白晏临果断下?达命令:“让天允他们?继续盯着?对方,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是,大?人!” …… “娘,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白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深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王姝慈爱地看着?她,笑道:“娘也是为你好啊,皎皎,过来看看。” 她说着?拉着?人往前走,南风等侍女已经退下?,现在书?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房门紧闭,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实际上—— 白皎蔫蔫地看了眼前方,书?架上不知何时挂了七八副画卷,主角皆是风度翩翩儒雅俊美的男子。 白皎要?是还不明白这是啥意?思,十几年算白活了。 王姝一直关注着?自己女儿,发觉她兴致不高,不禁皱起眉头,诱哄道:“皎皎,你看这位,是当朝太傅家的二公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容貌亦是不俗。” 白皎一双死鱼眼,兴致缺缺的嗯嗯啊啊地应着?,主打?一个半死不活。 王姝简直,眼底掠过一抹失落,不怪她这样想?,实在是叫她吓坏了,之前对女儿舞刀弄枪的欣喜,此刻全然化为担忧。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让女儿留在自己身?边,别再?受什么哭。 于是顺理成章的,让她想?起选夫这事儿。 这几幅画里,她强烈推荐白皎的表哥:“你看,这是你表哥宗显云,刚从边关回来不久,武艺不凡,本领高超。” 王姝见她连头都不肯抬,直接拖住她的脑袋,笑着?说道:“我的儿,你看,他俊俏不俊俏?帅气不帅气?” 白皎:“……” 她几乎是被母亲半强迫的抬起了头,目光落在白底墨迹画像上,嘴唇张了张,怎么也说不出一句丑。 那也太违心了。 画师画工十分精湛,画卷上的男子在他笔下?惟妙惟肖,活脱脱一个意?气风发,英武不凡的少年将军。 一边还有王姝循循善诱:“你若是嫁给显云,不必随他离开京都,母亲也能一直陪着?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凡事有我跟你婆婆出面,显云这孩子性情正直,接人待物都是极有条理的,且他一直驻守边关,岂不是正合了你之前的心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些话,就?算走出书?房,也一直在白皎脑袋里回荡个不停,她拧着?眉头,怀中画卷化为沉甸甸的惆怅,令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她直接改了方向?,径直朝令一条路走去。 “哥。”白皎脆声唤他。 白晏临扭头,正对上少女明艳璀璨的笑脸,耀眼到近乎灼目。 瞥见她手里的画卷,他吩咐小厮接过去,白皎摇摇头,婉言拒绝:“我自己抱着?就?好,这些待会?儿还有用。” 说着?她看向?他,眼里满是直白的信赖,或许是经历过生死,白皎现在跟他很亲近,又或者?是,是除了母亲王姝之外?,最亲近的人。 男人微微偏头,避开她坦荡的目光,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令他抿紧薄唇,几乎绷成一条笔直的线:“怎么了?” 白皎拉着?他的袖子:“我们?进屋说。” 他的目光垂落在纤细洁白的指尖上,饱满粉润的指甲,似一朵朵细嫩的花蕾,似乎极其柔弱,可正是这双手,将长弓拉开,百发百中。 幽幽的馥郁馨香似一阵风、一张网将他密不透风的缠绕其中。 白晏临低垂眼帘,胸腔里的心脏忽然极快地跳动起来。 白皎对此一无?所觉,边说边把怀里的画卷放下?,展开,“你看。” 画卷徐徐展开,少女黛眉愈发蹙紧,惆怅道:“这是母亲给我准备的夫婿人选。” 她仰头看他,眼底铺满全然的信赖。 200-203 第 201 章 白晏临瞳孔猛缩, 视线落在她身上。 方才这份信任让他心生欢喜,此时却尽数化为利刃,穿心而过。 他突然恨她这份信任, 恼怒却又?无?力。 白皎指着中间容貌英武帅气的男子:“你看这个, 我母亲最属意他, 我的表兄宗显云, 据说是刚回朝的少年将军, 哥。”她顿了顿,语气稍显迟疑:“你觉得他怎么样?” 母亲为她深思熟虑, 选出的这个确实满足他很多要求, 就连白皎都忍不住动摇。 她的目光辗转落在白晏临身上, 忽然抿了抿唇瓣, 但她到底没有应承, 因为什?么? 白皎突然不敢深想下?去。 “不可!”出乎她的意料,白晏临态度异常坚决,黑眸灼灼地看着她,不由令白皎一怔。 男人垂在袖中的大手?忽地攥紧, 才反应过来自己态度太过激烈, 他又?有什?么立场强求她呢。 于是,他字句斟酌道?:“王夫人不曾知晓, 宗小?将军早已心有所?属,乃是当朝丞相家的千金,两人之前曾是死?对头, 却也算得上青梅竹马,此事不可。” 他神色平淡, 只有略显急切语气暴露一丝痕迹。 白皎眨了眨眼,本?来想说自己被强塞, 但是看他这样子,忽然提起几分兴趣,为难地说:“还有太傅的二公子,听说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气度风雅,如芝兰玉树,也是个很好?的人选……” 她一口气列举了好?几位,都是之前草草听过的对象。 白晏临眉头紧蹙:“都不好?。” 白皎:“那你说,谁最适合我?” 她也不是恨嫁,只是突然发现他对自己的维护,忍不住想逗逗他,眼底闪着璀璨的笑意。 白晏临一怔,瞬间反应过来。 他对上白皎兴味满满的眸子,后者巧笑嫣然道?:“我骗你的,这些我一个都不喜欢,我还想在母亲身边多尽几年孝心。” “刚才多谢你替我把关呀。” 这一刻,他不知自己该庆幸还是失落。 庆幸她懵懵懂懂不知情爱是和滋味,失落她懵懂天真,从未有过心动。 白晏临唇角抿出一抹苦涩难言的笑纹。 几日后,因为救驾有功,白皎被皇后娘娘传召入宫,对于如此荣耀,阖府上下?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白皎站着,身上是新做的淡粉襦裙,颜色娇艳衬出她十二万分的秾丽春色,鬓边步摇斜斜插起,垂坠下?两颗莹润珍珠,散发出圣洁光辉。 如果不是白皎一再要求精简,怕是到最后,她整个人都成?了行走的衣裳架,首饰盒,王姝是真的开心,把她打扮得漂亮夺目,妆容极盛,一看就是有要事去办。 王姝双手?合十:“好?了。” “菩萨保佑,我的皎皎一定要平安……呸!”话说半截她反应过来,凌厉视线扫过四?周,众人都离得极远,并?未听见她的祈祷。 王姝松了口气,深知祸从口出的含义,若是被旁人听见,还以?为皇宫是什?么龙潭虎穴。 她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既骄傲又?自豪,皇后娘娘召见,这是难有的殊荣呢。 她又?叮嘱几句,白皎点头答应,挽着她的手?笑道?:“娘你别说了,马车已经?备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王姝笑着点了点她的眉心:“你这个没心肝的小?东西,净知道?敷衍我。” 对于她的笑闹,白皎不回话,只粲然一笑,气氛霎时和谐无?比。 与之相反的,是刚被赶出府邸,只背了一个小?包袱的苏明珠。 她扭头,将一切尽收眼底,只一眼便看到了被众星拱月的白皎,与自己凄凄惨惨的场景相比,那里可真称得上鲜花着锦,热闹得很。 苏明珠眼底怨气翻涌,险些遏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最终摆出一张死?鱼脸,只有眼底,偶尔泻出一点恨意。 凭什?么,什?么好?东西都该是她的! “小?姐?小?姐?“兰心几次出声呼唤,终于唤回她的思绪,她小?心翼翼地提醒:“小?姐,您该走了。” 苏明珠扭头看她,那张白皙的面容微微扭曲,最后却笑了起来:“兰心,还是你最好?,记得我……” 眼看她越说越多,似乎还有往别的方向发展的倾向,兰心赶忙出声:“小?姐,兰心送您最后一程,您一定要多加保重?。” 霎时间,她脸上的笑容僵滞一瞬。 这也是个没良心的。 当初她待她多好?,如今离开,她不说跟着自己走,就连东西,也只送一点碎银子,垫在手?里强飘飘的,能干什?么? 苏明珠心头不满,却不知道?这是兰心的积蓄,她心软,念在往日情分上才有这一遭想送,垂芳苑里的其他人,知道?她要走,可都是欢天喜地,庆祝不已呢。 苏明珠握着她的手?,还没说几句感谢的话眼泪已经?欲掉不掉,兰心一阵头皮发麻,挣脱她的手?,借口道?:“小?姐,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苏明珠:“……好?。” 苏明珠揽着小?包袱,转过身的顷刻,脸上笑容刷地一下?尽数消失,只余下?一片恨意,呵,好?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还没输,她还有前世记忆……苏明珠握紧手?指,绞尽脑汁地想着破局之法,结果路过一处僻静小?巷,迎面走来一群彪形大汉,她登时心头一紧,正要退出,身后不知何时也出现了这些人。 她被人前后包围,堵在巷子里,心头慌乱到了极致。 “苏小?姐。”领头那人态度还算恭敬,可他再如何伪装,也掩盖不了事实。 他一张嘴就说了自己的姓氏,显然早知道?她是谁。 男人继续道?:“我们家主子有请。” 苏明珠攥紧指尖,想问他你们是主子是谁? 到底没说出来。 她还有几分聪明,知道?自己再怎么问,对方也不会说,此时脑子飞快转动,却也一无?所?获,她实在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结下?仇怨。 重?生以?来,她一直待在昌国公府,怎么会得罪人,还是说,她暴露了什?么? 苏明珠心乱如麻,现实却由不得她犹豫,不过片刻,那些人已经?将她前后围拢,直接带出巷道?,连马车都备好?了。 …… 马车驶入宫闱,马蹄踏上平整的青石砖,发出啪嗒啪嗒的清脆。 白皎掀开帘子,蓝色天穹之下?,宫殿巍峨耸立,本?该令人心潮澎湃,她却并?未有什?么反应,似乎早就看过比这更宏伟的场景。 白皎摇摇头,她又?清楚地记得,她没有经?历过这些。 不久后,她跟随引路嬷嬷进入凤仪宫,皇后娘娘身着华服,气质雍容,宽和温柔的态度让白皎愣了下?。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再顺遂不过。 就像和一位长辈聊天,白皎自然不会说那么多,偶尔皇后娘娘会提起白晏临,在得知他们关系不错之后,她态度更加和蔼。 于是,等她踏出凤仪宫,整个人还有点不可置信,她如今是县主了?比不上郡主公主,也有食邑,更有皇后送的几个城郊皇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这样的好?事请再来一打! 她正要回去,却见隔壁不远处,之前见过的秀宁公主并?着一群宫女们对着一棵树议论纷纷,看样子好?像十分着急。 白皎心声好?奇,后者一见到她,眼睛都亮了:“是你!” 自从那日见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后,秀宁公主直接成?了她的小?秘密,不顾身后提醒的宫人,激动地朝她小?跑几步,又?忽然顿住。 她拧着眉头看树。 白皎都被她给看见了,总不能就这么离开,来之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宫规森严,见到贵人一定要行礼。 白皎:“公主殿下?。” 话音刚落,树上忽然响起一声微弱的猫叫,白皎仰头看去,枝叶葳蕤,碧叶如洗的桃树上,趴着一只通身雪白,像颗小?雪团似的可爱猫咪,它甩了甩头,圆滚滚的猫瞳上下?打量,显然是爬上树之后突然发现自己下?不来了。 秀宁公主:“雪团!” 她告诉白皎:“这是我的爱宠雪团,你也看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它爬上去这会儿竟然下?不来了。” 秀宁公主急得不行,虽然太监已经?去抬梯子,可那要多久,时间越长雪团就多一分危险。 她扫了眼身侧的宫人,众人纷纷低垂下?头,连话都不敢说。 “诶呀,我要你们有什?么用!”她急得撸起袖子,恨不得自己爬上去,宫人们见状脸色大变,仿佛死?了爹妈一样一叠声劝阻:“公主,公主殿下?万万不可!” “周公公他们已经?去抬梯子了,您再等一等,您金尊玉贵,万万不可冒险啊!” “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肯定会为您担心的。” 最后一句话劝住了蠢蠢欲动的秀宁,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神色可怜。 白皎:“……要不,我来试试?” 之前在玉泽猎场,秀宁站出来替她说话,要知道?,她们那时候只见过两面,她就敢帮她发声,白皎又?不是什?么白眼狼,自然记得。 秀宁一怔,眼睛睁得圆圆的,都说物似主人型,那只大眼小?白猫显然随了主人的模样,她们如出一辙的可爱。 白皎点头:“承蒙不弃,我学过爬树。” 说着利落地绑好?大袖,格外庆幸自己穿了双软缎绸花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粗壮的树身上,一抹粉色越来越高,越爬越快! 她做的行云流水,以?至于白皎已经?爬上树杈了,身边的随从从反应过来。 “白小?姐!” “嘘。”碧绿的枝丫里忽然探出一张美人面,白皙的指尖抵着红唇,片刻后,她才将脸面向宫人们,空落落的怀里出现一只雪白猫咪,如月下?仙子,绝艳无?双。 秀宁公主看着她,双颊忽然晕染上一抹酡红,几乎不敢直视她,心脏怦怦直跳。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忍不住惊叹,好?漂亮的一个人。 底下?的宫人见状,纷纷松了口气。 白皎一套抚摸,小?猫已经?躺在她怀里,咕噜咕噜地眯起眼睛,显然是享受起来。 要说事情能如此顺利,还要感谢她小?时候的淘气,爬树下?河,都是京郊孩子枯燥生活里唯一的娱乐活动,而白皎,她比他们都要出色! 这时,太监们终于抬着梯子过来了。 这颗桃树已有百年历史,乃是太*祖时期栽种,生得枝繁叶茂,高大笔直,太监们仰着头才能看见它的树冠,如同一张撑开的大伞,遮天蔽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才知道?,他们磨磨蹭蹭那么久,因为抬的乃是宫中最大的梯子,架在树上,做完这一切,一个个气喘如牛,看起来累得不行。 饶是这,也有人来邀功。 一个小?太监腿脚麻利的爬上梯子,笑道?:“白小?姐,让奴才将雪团小?主儿送下?去吧。” 白皎刚才还在犹豫怎么送下?去,听见他的话,微微一笑:““好?啊。” 小?太监接了猫直接把它兜在前襟里,裹得严严实实,生怕下?来的时候出了差错。 白皎正要下?楼,忽然目光一凝。 她在树上占据至高点,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一眼瞥见不远处的一行人。 其中一人如鹤立鸡群,一袭白色道?袍,长袖如风,衣白胜雪她甚至并?未看见对方的容貌,却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出尘脱俗,惊艳绝伦。 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制度飞快跳动。 对方似有所?感,忽地抬头,白皎连躲藏都来不及,直直撞进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男人俊美温润的脸庞也随之映入眼帘。 他的动作猛然停顿,其他大臣不由纳闷,却没人敢出声,只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白皎直直从树上掉了下?来。 众人一阵惊呼,以?为要见证一场悲剧,哪知道?关键时刻,一抹白色的身影将她抱在怀里。 整个过程快到令人震惊。 其他人已经?惊呆了。 惊愕的目光纷纷落在白袍男子,又?或者说,国师身上。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是谁? 但很快,他们的眼睛又?被另一副画面吸引。 满树碧绿的桃树忽然一阵摇曳,已经?到了挂果期的桃树此时竟绽开一树粉色桃花,烂漫荼靡的光景下?,花瓣如风雨簌簌而落,美不胜收。 向来不苟言笑的国师此时满脸笑意,恰似身后满树桃花怒而盛极,灼人眼球。 “你叫什?么名字?” “你有妻子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两人同时出声,身侧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众人才发现,一直被他们忽视的女子,竟然如此大胆。 有人正要出声,忽然心头一凛,发现自己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不禁惊愕地看向白衣男人,也就是国师。 他惊骇异常,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国师,一定是国师的手?笔。 旁边的同僚见状不禁摇头,早知道?他心思直白,没想到竟然连国师都敢冒犯,没看他们自从国师出现之后,就一直闭口不言,专心做背景板吗。 唯恐打扰国师。 只是心里的念头却止不住地转,他们还从未见过国师如此失态的模样。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不管他们怎么想,国师她们是不在意这些的。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问我是有没有妻子?”他语带笑意,柔声发问。 众人已经?震惊到麻木。 国师行踪神秘,京都虽有一座国师府,却常常无?人居住,甚至有传言,他自太祖时期便已存在,协助太祖举兵起事,算无?遗策。 旁人不信,他们这些官员却有几分相信,不少人青年时入朝为官,琼林宴会上见过对方,如今他们年迈老去,国师仍旧俊美非凡。 只凭这一点,便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就连他们,也是运气好?才得以?与国师同行,明明都是一方大员,在国师面前,却似稚童一般。 他们有种感觉,自己一切心思都瞒不过那双温和的眼眸,更何况一路走来,国师面色淡漠,完全是一副不问世事的神仙做派。 即便亲自面对他,也有种触碰不到的隔世之感。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他与旁人如此亲昵。 白皎心脏怦怦直跳,奇异的感觉从心口向血管流淌,她想,我好?像一见钟情了。 退缩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白皎大方道?:“我叫白皎,是昌国公府的大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说完双颊泛红,呀什?么呀,会不会太娇气了?后悔?懊恼?有或者其他情绪在心头灼烧。 她脸上变幻的神色,简直昭然若揭,叫他忍不住勾起唇角:“丛云,当朝国师。” 他说着,狭长幽深的凤眸落在白皎身上,近乎贪婪的凝视,漾起点点柔情。 我终于找到你了,皎皎。 无?论心中翻涌着怎样热烈的情潮,面上,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温润模样。 二百三十年三个月零十天,我终于等到你。 白皎忍不住舔了舔唇,虽然一开始是她主动,但是,这样是不是太久了。 她没人被人围观的爱好?,于是戳了戳她的肩头,小?声说:“可以?放开吗?” 丛云一怔,旋即笑开,微弯的眉眼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 只是因为她对自己展露出别样一面,一点点微末的情愫,便足以?令他欣喜若狂。 白皎却不怎么好?。 多日来的繁杂记忆突然一股脑涌入脑子,叫她猛地皱紧眉头,趴在他肩头,片刻后,她脸上红晕未消,又?被一抹违和的惊诧掩盖。 她偏头看他,一句话险些脱口而出。 众目睽睽之下?,丛云邀请他去自己府邸做客,白皎抿住下?唇,婉言拒绝:“母亲还在等我回家,有缘再见。” “好?。”丛云柔声回应,目送她离开。 转头,瞧见所?有人目瞪口呆,他心情愉悦毫不在意,径直朝前走去,原来,这才是他心潮躁动的根本?原因。 其他人面面相觑,赶忙追上去。 此时,却有一个念头齐齐浮现:昌国公运气真好?啊。 先是救驾有功,后有国师青睐有加。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帘子垂下?,白皎倚靠着车壁,哒哒的脆响涌入耳畔,她坐姿洒脱,神色轻松,唯有一双眸子亮如灿星。 低低的轻笑如流水盘旋在车内。 “哈哈哈,风水轮流转!” 突然涌入的正是她之前失去的记忆,不过,即便失去记忆,也抹灭不掉她的性格,所?以?,即使沦落到那种绝境,她也能靠自己争出一条活路。 说回现在,白皎眼睛一眨一眨,一抹念头忽然浮现,她忽然特别期待,如果自己一直失忆,他们会怎么做,会如何攻略自己。 所?以?回去后的日子她过得趣味十足,每日赏花望月,好?不惬意,倒是某人有些按耐不住。 于是这天夜阑人寂,白皎赏月结束,时不时跟丫鬟说两句话,忽然,一道?孤傲如松的身影站在路口,男人黑眸微抬,目光径直锁定白皎。 “晴雨,你先回去吧。” “小?姐。”晴雨一怔,在她不容置喙的视线下?乖乖退去,那人是大公子,和小?姐关系不错,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其实就算担心,小?姐的命令她也不敢不从。 白皎觑了眼男人,很明显,他在等她,再直白点,是来专门堵自己的。 “哥。”她三两步走了过去,笑盈盈地说。 几乎瞬息,他脸上冷意散去,只余下?一脸温和,浓黑色的眸子看向她,眉头微敛,氤氲出一团暗沉:“我听说你和国师是好?朋友?” 只一句,白皎就清楚他的来意。 或许他还想说得更隐晦些,白皎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脸上悄无?声息地浮起一团红晕,揉了揉衣角:“算是吧。” 见她如此,白晏临瞬间警铃大作。 他说得隐晦,实际上,他知道?的远比这句话更多,那天皇宫发生的一切都被下?属转述过来,没漏过一字一句,包括她不同往日的羞涩。 男人薄唇抿紧,绷直近乎一条直线,沉声道?:“听闻国师驻颜有术,自太(晋江)祖时便是我朝国师,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你一定要尊敬他,对他如师长。” 白皎没说话,从他出声就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白晏临却本?能的感到一股危机,他也不曾见过对方,单单听着下?属的描述就升起一股警惕,仿佛对方说他宿世的情敌。 回神,他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不由得问:“皎皎,你听到了吗?” “可是,我觉得他好?像喜欢我。”少女抬头,露出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眸,蕴藏着无?数细腻情丝。 只一瞬,便将他定在原地。 他沉默一瞬,重?复道?:“无?人知晓国师如今年岁几何,你跟他……” “差距太大?”白皎反问。 男人眸光微闪,还未出声,就听她说:“可是我喜欢他啊。” 白皎笑靥如花,脸上尽是甜蜜,最出彩的却是一双盈盈水眸,此时正漾起缕缕情丝,好?似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曾经?他无?数次期待白皎开窍,此时却觉得,不如一辈子懵懂天真,也好?过现在。 第?一次,他遏制不住神色,脸色好?似积蓄的阴云,阴沉黑透。 白皎压下?想要上翘的唇角,心里其实开心得很,她仰头问他:“哥哥,你看我美不美?漂亮不漂亮?” 白晏临喉结滚动,面对她,他根本?无?法说谎,只能沉默点头。 她脸上马上绽开明艳笑容:“你说,他愿意娶我吗?” 天真烂漫,直白信赖。 一字一句都变成?一根刺,狠狠扎进他心口。 白晏临气得快要吐血。 还没来得及回答,忽地听见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浪荡嬉笑的男声:“好?妹妹,你可叫哥哥想死?了!” “啊~”女子短促地叫了一声,接着一阵窸窸窣窣。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白皎惊得睁大双眼,什?么情况?一对野鸳鸯? 她没想到会碰见这样尴尬一幕,犹豫要不要出去,男人倒是已经?先她一步做出选择,他揽着她的腰躲起来,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安静。” 见她乖顺不语,男人眼底划过一抹暗芒,作为昌国公名义上的主子,自然不惧一对野鸳鸯,只要一声呵斥,自有巡逻的侍卫赶过来。 可那样的话…… 男人幽暗深邃的眸光落在怀中人身上,他又?怎会有机会与她亲近? 正巧,白皎也猜到他的想法,心中暗骂一声臭不要脸,一抬头,顺势攥住他的衣襟,低声问:“哥,要不要叫人?” 第 202 章 属于她的幽幽香气拂面而来, 似一阵春风轻柔抚过?,白晏临心头一跳,全身紧绷, 幽暗眼眸底下, 盘旋起?一片翻涌浪潮, 定定凝视她, 一束月光洒落在她白皙莹润的脸颊上, 柔美得惊心动魄。 不知何时,他的声音变得喑哑:“我们再看看。” 白皎抬头, 好似疑惑地去看他, 忽然, 双颊浮起一团红晕。 “哥……”她轻轻叫了一声, 眼底星光闪动, 忽地,一道声音打断。 “嗯,我的好哥哥~你轻点?儿~”甜到发腻的女声在空气中弥漫,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在月色下, 伴随着粗重喘息, 叫人愈发浮想联翩。 明明是同一个字,在不同情境下的意味截然不同, 白皎低垂下头,蜷起?指尖,双颊热得发烫。 纤细的腰肢上, 滚热的掌心贴着她,源源不断的热意钻进肌肤, 一瞬间,突然发觉空间都逼仄起?来, 属于他的气息如蛛网无孔不入地包裹她。 白皎警惕抬头,下意识往后?退,没想到踩上枯枝,寂静的夜色下,清脆的声音格外清晰,瞬间惊到两个沉浸期中的野鸳鸯。 “谁!”男人猛地抬头,低声警惕道。 女人攀附着他,娇笑了起?来:“诶呀,我的好哥哥,这地方能?有什么人。” “你说的也是,只是我怕万一被人看见?,影响你的名声。” 回答他的是女人娇媚笑声:“你想多了,指不定是什么野猫……” “不行,还是要?看看,风儿,你别说了,我这是为了咱们俩的安全保证。” 女人不再出声,取而代之的是逐渐逼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白皎紧张得心跳飞快,下意识往后?退,一霎撞上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她来不及发声,坚实有力的大手似铁箍般将她环抱在怀里,很巧的,她贴着男人心口,甚至能?听见?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骨节分?明的指尖抵住她的唇瓣,白皎眨了眨眼,对?上他黑沉沉的眼眸,如同深海一般的深邃静谧,无言的安全感霎时弥漫开来。 白晏临不慌不忙,似乎只是抬手,一侧花丛突然冲出一只野猫,黑影一瞬擦过?。 “啊!”女子吓了一跳,低低叫了声,才发现?是只猫,拍着心口抱怨道:“你看,我说过?可能?是只野猫,这畜生最爱往犄角旮旯里钻了。” 男人停下脚步,有心再去查探,到底耐不住女人的缠磨。 “好哥哥,你快过?来,我都多久没见?过?你了,真是不解风情,找什么野猫啊。” “风儿,你……” “好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娶我为妻啊?我可是……我可是……” 她的未尽之意,两人都清楚,男人脸色微变,却在她朝自己看来时飞快收敛神色,花言巧语张口就来。 白皎不再听,抬眸看向?白晏临,后?者?一脸沉稳,面色平静,但她笃定对?方绝不像他表现?的那样。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舔了舔唇瓣,嫣红的软唇勾起?一抹笑弧。 软白的指尖点?上他的心口,白皎微微垫了垫脚,她的身材高?挑,算是女子中的佼佼者?,奈何白晏临更高?,若芝兰玉树,俊美挺拔。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戳上男人心口,附耳倾听,仰起?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如星辰般璀璨碎晶莹:“哥哥,你的心怎么跳得那么快?” “你在想什么?” 白晏临看她,属于女子是嫣红唇瓣映入眼底,柔软的好似一朵半开半合的蓓蕾,他的心脏愈跳愈快,眸光闪动,一股无法形容的冲动涌进四肢百骸,几乎忍不住,攥握住她的指尖,但他最终忍住了,低声说:“没什么。” “我不信。”白皎搭上他的肩膀,幽香似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哥,你刚才是不是跟我一样……”她顿了顿,脸上漾起?灿烂笑靥,令他晃神,又因她的话?心脏重重一跳,反射性接过?去:“跟你什么……” 白皎:“当然是跟我一样紧张得心跳飞快了!”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白皎忽然收了手,扭头朝外看去:“他们要?走了。” 白晏临贪恋又惋惜地看了眼空空荡荡的肩头,沿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见?两人要?离开,不禁皱起?眉头。 他知道这段时间国公府并?不平和?,时常有钉子想要?潜入,但大部分?都被他手下的人剔除,这对?野鸳鸯不知是哪方势力的人,即便不是,白晏临也不准备留下他们。 一旦传出这样的事,整个国公府都要?受到牵连,自然也会包括白皎。 一旦触及她,何止神色,便是一颗心都变得柔软温情。 “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回。” 白皎点?点?头,其实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 此时,这对?野鸳鸯正恋恋不舍地告别,女人咬着下唇,挽留道:“好哥哥,你一定要?来提亲啊。” 男人收拾裤腰带动作瞬间一顿,眼神闪躲不敢看她。 她一怔,下意识拉住他的手:“你怎么不说话??你说过?要?娶我的。” 她心中生出惶恐不安,自己什么都给了对?方,他不能?抛下她。 男人闻言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他语气敷衍,抚摸女人的动作更是轻佻,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敷衍了事,偏偏沉浸其中的女人相信了,怀揣着一腔甜蜜,还在幻想之后?的幸福生活。 男子不敢多耽搁,急匆匆就要?走,忽然动作一顿,一道挺拔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看不清来人,却感受得到男人身上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刹那间,两人睁大眼睛,满脸都是惊恐。 “来人。”冰冷幽寒的声音响起?。 远处盯梢的下属立刻出现?,踪迹缥缈不可捉摸,此时乌云散开,月光洒落,映照出男人的模样:他一袭玄色鹤纹大氅,墨发飘逸,高?鼻星眸,年轻俊美的容色令背后?星空都黯然失色,正是白晏临。 “公子。”领头之人面容平凡,背脊笔挺,看似普通,实则是老皇帝亲自派遣来的暗卫,奉旨保护他,更是听命于他的手下。 暗卫心底提起?十二万分?警惕,朝他俯身行礼。 野鸳鸯终于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刚要?动作,一直盯着他们的暗卫便出手了,两人压倒在地,仰面朝上,月光照出一对?野鸳鸯的样貌。 白晏临见?状,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女人是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东风,另一人不知是谁,但他身上穿着府中小厮的服饰。 东风“啊”地惊叫一声,急忙扯住衣领盖住身上的痕迹,可她盖得掉痕迹,却抹灭不了两人此时的模样,便是瞎子都能?看出她们脸上的心虚和?惶恐。 尤其那小厮至今还提着裤子,身上散发出浓重的味道,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什么情况。 二人竟幕天席地,无媒苟合。 小厮满头大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是她!”他顿了顿,仿佛想到什么,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指向?东风,信誓旦旦地说:“是东风她勾引我,我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是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东风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变脸更像是变了一个人的心上人,只觉身下的地面冰冷到了刺骨的地步,一阵心灰意冷,接着便是愤怒。 她知道这是什么重罪,被主子发现?,别说一顿板子,就算命都可以保不住! 偏偏小厮还在不断推卸责任。 一声一声毫无情意的职责令她咬紧牙关,反驳道:“是你!明明是你勾引我,我被你骗了我认栽,但是你也不能?活!” 不然,以她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的身份,虽然不如南风姐姐那般得脸,怎么着也会有桩好姻缘,说不定还能?得到主子青眼,得了更好的前?途造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丢尽了脸! 她绝望地想,昌国公府都容不下自己了,反正她已?经没有好出路,不如临死前?拉个垫背的! 于是,东风一双淬了毒灌满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紧小厮:“公子,就是他!他先引诱我!” 说着竟彪悍地冲过?去,像只发狂的母狮子,留着的指甲此时派上大用场,只一下,就挠得他满脸血迹,鲜血淋淋。 狗咬狗的戏码白晏临并?不感兴趣,他的目的是两人背后?之人,他瞥了眼下属,说道:“查一查他们是否受人指示!” “是!” 方才狗咬狗的俩人都被带走,一瞬间,四周完全静寂下来,静谧得有过?分?。 他转身去找白皎:“没事了,出来吧。” 白皎点?点?头,满眼信赖地看着他。 白晏临:“这就是无媒苟合的下场,女子婚嫁一定要?慎重。” 白皎压住翘起?的嘴角,怎么听不出他在给丛云上眼药,抿了抿唇,说:“哥哥说的是。” 白晏临见?她这样,不由一阵泄气,不过?他绝不会放弃,深邃悠远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临别时,白皎突然回头看他,见?他立在原地,一直看着自己,脸上漾起?的笑容一怔,小声说:“明天见?。” 白晏临心头一阵悸动,凝望她纤细的背影,前?所未有地期待起?来,轻声低喃:“明天见?。”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日王姝要?带女儿出门?,去京城郊外时思寺还愿。 还要?从白皎出事提起?,当初王夫人求神拜佛,只愿女儿安然无恙,如今白皎平安归来,无论此事是不是真的,她都要?去还愿。 父母为子女计之深远,一丁点?儿伤害到女儿的可能?她都不愿发生。 清晨,安排好的马车便在昌国公府等待。 王姝和?白皎盛装打扮出来时,昌国公也在门?前?,不过?他并?不去,今日有事不能?离开。 一匹高?头大马上,正是傲然而立的白晏临,风姿绝世,昌国公移开视线,看向?自家夫人,眉心不禁皱了起?来。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夫人不知何时与他生疏起?来,看吧,即便现?在,她也没向?他投来一个眼神。 王姝正和?女儿说说笑笑,神色轻松自然,俨然将他抛之脑后?。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正是昌国公,他忧虑道:“夫人,时思寺在京郊,要?不要?多备些护卫?” 王姝轻飘飘瞥了眼,唇畔挂着疏离的笑,她作为当家主母,仪态万方,样样都好,唯独,眼底没有丝毫情意:“老爷多虑了,有晏临在,他武艺高?强,况且,侍卫太多也招人眼球。” 她三言两语堵回来,眼皮也不抬道:“老爷多保重。” 生疏的话?让他呼吸一滞,本能?地有些不安,事情不该是这样,视线在她平静的脸上转了一圈,白英奇忍不住说:“夫人,我——” 他忽然生出几分?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瞒着她,眼中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意,可这一切落在王夫人眼里,只能?让她勾起?讽刺的笑。 她头也不抬地撩开轿帘,坐上马车,垂下的轿帘遮住了她的视线,更似一道银河,分?开两人。 白皎在身后?,正好将亲娘神色收入眼底,不禁眉头微皱,才跟着进去。 她进去时,见?她神色平静,似一汪收敛的湖水,白皎也没放心,本能?觉得她并?不开心,于是凑过?去,拈起?一块桂花糕,软糯酥软。 “娘,你吃。” 她心思纯净,笑意盈盈,王夫人怎么看不出她的目的,温柔地轻抚女儿发顶,她笑得温柔又慈爱:“皎皎别担心,我很好。” 白皎:“可是我刚才看见?——” 王姝神色恬静:“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该放下了。” 她一直觉得是白晏临破坏了自己的家庭,可到今天她才真正看清楚,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白英奇。 他辜负了她的真心。 她从来没有做错什么,是他的心变了,男人一变心,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告诉女儿:“皎皎,千万不要?把一颗心全放在男人身上,爱人先爱己。” 白皎点?头,看着她清澈明媚的眼,王夫人又生出些许后?悔,她还太小,或许连情爱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这次不止去还愿,还要?再为她祈愿,愿佛祖保佑,她的女儿万万不能?像她一样,她一定要?得遇良人,美满一生。 不久后?,马车抵达时思寺。 时思寺在京郊,是许多达官贵人烧香拜佛的地方,因前?主持清一大师而闻名,即便如此清一大师卸去主持之位,闭门?谢客,时思寺仍旧香火鼎盛。 如王夫人这样身份尊贵的香客,由现?任住持亲自接待,前?往大雄宝殿上香。 母亲要?还愿,白皎就守在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等着,忽然动作一滞,目光直直射向?殿们瞥一道白衣缥缈的身影飞快掠过?。 白皎怔住,不由得多看几眼,什么都没有,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眼花,可是她视力明明很好,不然也不能?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呀。 王姝见?她出神,垂眸笑了笑,心头一阵发软,她还是个孩子呢。 “皎皎。” 白皎回神:“娘?” 王姝笑着说:“听闻时思寺风景不错,娘亲还有其他事,无法陪你,我见?你也耐不住性子,不如出去吧,让丫鬟陪着你出去转转,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家里,一定闷坏了。” 白皎正对?上她慈爱的目光,乖巧道:“我知道了,娘亲。” 与此同时,寺庙后?面。 一颗粗壮的银杏树下,白眉白须的老和?尚与人下棋,白衣人手持黑子,一子落下后?,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是贫僧输了。” 小和?尚不解地挠挠头,睁大眼睛,师父怎么这么说,明明师父要?赢了! 小和?尚年纪轻轻,心里瞒不住话?,便说出来。 老和?尚,也就是清一大师闻言摇头:“非也非也,施主早已?料到老和?尚会走这一步。”他说着看向?男人,白衣胜雪,云冠墨发,遮天蔽日的银杏树投射下万道金光,环绕周身,更衬得他仙姿绝逸。 一阵风吹过?,金色叶片簌簌落下。 他神色平淡,好似御座上的神佛一般,无悲无喜。 老和?尚收回视线,低眉垂目,目光落在棋盘上,心中更加惊叹,多少年前?,他追随师父,也是这样晴好的天气,这是这颗银杏树下,也是这样年轻俊美的青年与师父下棋。 师父输了。 几十年后?,他已?是迟暮之年的老人,对?面之人,却仍如当年一般年轻俊美。 “阿弥陀佛。”他念了一声佛号。 丛云温和?一笑,撂下棋子,黑棋坠在棋盘上,发出“啪嗒”一声。 “既然如此,我也该离开了。“ 他洒脱转身,棋局早已?被他抛之脑后?,好似想起?什么,眼底无端端漾起?十二万分?柔情。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小姐,小姐您慢点?!”丫鬟止不住地喘气,脚下如有千斤之重,根本追不上她,一边惶急地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急得恨不得飞过?去。 “你回去休息,我来照顾皎皎。” 一道沉稳的男声忽然响起?,毫无防备的丫鬟吓了一跳,随即看清来人,喜色漫上眼底:“公子!” 大公子与小姐关系极好,且公子是习武之人,一定能?保护小姐,但是,她迟疑地说:“夫人要?我们照顾小姐……” 白晏临神色不变,继续道:“你们现?在也追不上她,越往上,山路越崎岖不平,放心,有我在皎皎身边护着,一定不会让她出事。” “多谢大公子!”丫鬟们其实也是强撑,实在是她们家小姐体力太好,根本追不上。 说完再去看他,人已?经消失不见?,几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互相搀扶着下山。 这边,白皎满心好奇,听说时思寺有飞云瀑之后?,她就一心向?来看看,还没靠近,便听到巨大轰鸣声,可惜被厚重山壁遮挡,根本看不清楚。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皎皎。” 白晏临主动发出声音,让白皎知道他在这里。 白皎动作一滞,回头看他,一阵风掠过?,吹起?白衣如雪,映着满眼苍翠,好似山间灵动非凡的精魅。 白晏临呼吸一滞,目光深陷在她身上。 白皎指着不远处垂下的飞流,宛若一道白炼,隔着极远都能?感觉到幽暗的凉意,水汽氤氲,宏伟壮观的瀑布使人心境开阔,银白的水瀑如银河直坠而下,落入下方的水潭里,形成一片清澈见?底的溪流。 白皎朝他笑了起?来,双手放在嘴巴上,做成喇叭状,喊道:“哥,你怎么过?来了?” 白晏临见?她洒脱肆意的动作,不禁眉头微蹙:“皎皎,山路崎岖,小心脚下。” 他说着快步追去,忽地停下动作。 一身白衣的男人像是突然出现?,丛云笑意温润:“真巧。” 白皎眼睛发亮,三两步走到他身边,没回答,脸颊却像是被粉霞染红了。 不远处,白晏临神色阴沉,黝黑暗沉的眼眸盯着两人。 见?鬼,他是怎么冒出来的! 白皎想要?靠近点?,于是动了动,没想到因为离瀑布很近,山路也染上水汽,生长着许多湿滑幽绿的苔藓,她一脚踩了上去,瞬间失去平衡。 强劲有力的手臂如铁钩般揽住她的腰肢,男人温和?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你没事吧?” 白皎摇摇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狭长的凤眸神秘又深邃,端得是风流无双。 这一幕落在某人眼里,简直碍眼至极。 嗯,说的就是白晏临。 在白皎看过?来之前?,他已?经收敛神色,竟是笑着过?去打招呼:“时思寺真是香火鼎盛,竟也能?引来您这尊大佛。” 他虽然是笑着,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隐隐散发出一种?冷意,敌意昭然若揭。 丛云神色淡淡:“这是缘分?。” 他说着看向?白皎,眉眼间的温柔几乎要?沁出来:“是缘分?让我和?皎皎相遇。“ 白皎:“……” 她转过?身,看天看地,看山看水,就是不看这俩人,用头发丝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自己,不过?那又怎样,是她强迫对?方非要?喜欢自己吗? 明明是他们心甘情愿。 她为什么要?掺和?,只有胜利者?才能?得到青睐。 况且—— 她翘起?唇角,快步朝瀑布走去,视线下坠,落在清澈见?底的水潭上:“哥,我听说飞云瀑的冷水鱼特别好吃,你能?帮我捞几条吗?” “皎皎想要?多少?”他宠溺道,不忘挑衅地去看丛云,男人神色平静,非但如此,反而直勾勾地看着白皎,眼底漾起?笑意,若是旁人看见?,定然要?感叹一句情深义重。 白晏临脸色瞬间黑沉。 不要?脸,不知道多少岁的老东西,怎么敢觊觎皎皎! 丛云淡淡看他一眼,似是赞叹:“白公子对?妹妹真是爱护有加。” 一箭穿心,莫过?如是。 很快白晏临反应过?来,他是白皎的哥哥吗?不,他不是。 她的视线落在那道纤细身影上,无限柔情自心头升起?,不禁弯起?眉梢,他会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告诉她真相,也绝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她。 尤其是—— 眼前?这人!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却似不见?硝烟的战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要?想靠近清水潭必须要?往回走,白皎本来就没打算登顶,只是为了看一看飞云浦,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个提议。 白皎笑眼弯弯地拉着他的袖子,捉鱼去了! 暗处的某些人等不了,见?她们游山玩水,自己却要?藏在密林里,气得目眦欲裂。 山林风景不错,但是,真让人待一会儿就知道了,这地方不止林被茂密,鸟兽蚊虫也多如牛毛,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一抹寒光掠过?,杀意从后?背袭来。 一群身披绿衣的杀手从灌木后?猛然冲出,挥舞着大刀朝几人杀来! 他们偷袭,挟裹着十二万分?的杀意,径直锁定白皎。 这一世她只会些粗浅功夫,根本毫无防备,不等她反击,身侧两人已?经同时出手,将她护在身后?。 数十名刺客在他们面前?,如切瓜砍菜一般轻松无比。 白皎趁间隙,随便捡起?一把刀。 忽然,身后?响起?簌簌声,她转身看去—— 杀手突然从后?方袭来,手持长刀,目露凶光,面罩遮住的脸上挂起?得意的笑,在他看来,一切已?经尽在掌握之中。 目标怔怔站着,像是早就吓呆了。 两人同时发觉,结果面前?的刺客,异口同声道:“皎皎小心!” 丛云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要?游刃有余地捉弄对?方,白晏临更是心痛,恨不得以身替之。 下一刻,杀手脸上笑意凝固,惊恐低下头,锋利的冷酷的刀剑刺穿心口。 白皎拔出刀,温热的、腥臭的血液喷溅在身上,玉白莹润的肌肤染上斑斑血迹,面前?杀手脑袋一歪,气息断绝。 她眨了眨眼,锋利的雪白刀锋上,鲜血似红梅点?点?,缓缓坠落。 白皎周身爆发出一往无前?的锐气,她从来不是什么等待别人拯救的小白兔,谁敢小瞧她,就要?有成为她刀下亡魂的绝悟! 转过?身,白皎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那张染血的娇艳面容绽开璀璨笑容:“已?经解决了。” 语气轻松,姿态非凡,似凛风中摇曳的花朵,明艳照人,摄人心魄。 “砰砰——砰砰——” 那是他们急促汹涌的心跳声,随着血液流动,传向?四肢百骸,震荡心扉。 提刀而立的少女如同一块磁石,又似一块巨大的发光体令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皎皎你没事吧?” 白皎嗔怪地看他们一眼,觉得他们真是大惊小怪:“当然没事。” 她摸了摸脸上湿湿黏黏的东西,指尖染上一抹暗红,是血。 顿时,她黛眉紧蹙:“我身上好脏,有地方可以沐浴吗?” 她想洗澡。 白晏临皱紧眉头,丛云却笑道:“我知道山上有一处温泉,皎皎,我带你去。” “我也去。”白晏临当仁不让,出声道。 白皎:“要?不,我自己去?” “不可以/不可能?。”两人异口同声道。 水雾冉冉,白烟渺渺,山洞里响起?一阵水声,白皎舒服地喟叹一声,想起?那群杀手都被她们给解决了,顿时觉得有点?可惜,还不知道是谁指使呢。 温热的清水浸透她的身体,长长的黑发似海藻般垂在身后?,在水中飘摇荡漾,她忽然往下沉,温热的温泉水包裹整个人,让她大脑愈发清醒。 这群人肯定有诈。 单看身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更不可能?是什么山匪!到底是谁在针对?她? 山洞外的气氛和?山洞里温情氛围截然不同,同样俊美出色的男人把守在山洞两侧,活似两尊门?神,强大的气场互不相让,剑拔弩张,然而,下一刻,两人瞬间皱眉,朝里面看去。 没有声音。 让人心潮激荡的水声不见?了,甚至连呼吸都消失了,寂静得渗人。 他们面面相觑,情急之下忘了一切,同时朝山洞奔去。 皎皎出事了! 水里,白皎隐约想起?一个人。 “哗啦”一声,她破水而出,温热的水流浇洗在雪白香肩上,红唇更艳,似出水芙蕖,肌肤胜雪,一双水眸盈盈明亮,镶嵌在如玉般粉嫩的脸颊上。 她想到了! 瞥了眼粉白的手指,白皎急于跟人分?享自己的想法,朝台上走去,打算穿衣服,忽然听见?一阵急促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她猛地扭头,猝不及防间对?上两双焦急的眼:“皎皎你……” 后?半句被喉舌吞咽下肚。 两人同时石化成雕塑,氤氲着馥郁幽香的烟雾中,眼底映出如梦似幻的场景。 水面清圆,波光荡漾。 少女黑发如瀑,纤细双臂微抬,莹莹可爱的雪白肩头微缩,再往下……两人同时一怔,呼吸发紧,薄薄的清澈水面如一层朦胧、若隐若现?的轻纱,裹缠在少女柔美胴体之上。 他们立刻偏头,脑海里的画面却久久不散,一刹那,红色从脖子爬上脸颊。 第 203 章 有一部分是粗纲, 请等等在看QAQ “色狼!”白皎小声骂了句,声音压得极低可不论是白晏临还是丛云,他?们一个武功极高?, 一个身怀法术, 怎么可能听不到。 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搅得心?神动荡, 张了张嘴, 正要解释。 白皎先一步出声:“你们站着, 别过来,我要穿衣服。” 一句话竟似什么定身咒一般, 让两人同时动弹不?得。 细微的摩擦声与水声好?似在耳畔荡漾, 宛若无?形的钩子令人心?潮起伏, 两人皆是面无?表情, 只有愈发紧绷的下颌, 透露出?情绪波动。 在旁人面前,他?们可以?是石头,是冰山,不?近人情, 冷酷至极, 在她面前,连一个动作一道声音都能让他?们情难自持, 心?神不?定。 “我好?了。”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两人同时转身,“皎皎, 我方才是担心?你?,才会急匆匆赶过来。” “我不?知道你?……” 白皎轻觑他?们一眼:“我知道。” 她边说边整理衣襟, 刺绣的腰带草草缠了两圈,衬着宽大的衣袖, 勾勒出?又细又软杨柳似的腰肢,湿漉漉的黑色长发垂在身侧,滴答滴答的水声浸润岩石。 那张如玉的小脸染上一抹诱人的薄红,浓密又纤长的眼睫如蝶翼振翅,烟波流转,又何止是潋滟生辉可以?形容,分明是活色生香,直教人神魂颠倒。 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副模样有多?诱人,无?辜纯洁得令人自惭形秽。 他?们眼神躲闪,不?敢看她。 白皎抿了抿唇,坐在在一侧的大石头上,白皙指尖卷着一缕墨发,开门见山道:“我觉得有人在故意害我!” 她直直看着两人,叫他?们瞬时心?头一凛。 怎么不?说话啦? 白皎气?得鼓起脸颊:“你?们怎么不?说话?” 白晏临:“是苏明珠。” 并非疑问?,而是笃定的语气?。 丛云听得眉头一挑,看向白皎,少女清圆的眼眸睁大,映出?几?分讶然,他?就知道,白晏临猜到了。 垂在袖中的手蓦地攥紧,只会卖弄些许小聪明罢了。 白皎已经平复心?情,好?看的黛眉微微蹙紧:“她为?什么要杀我?” 她还没找苏明珠算账,说她鸠占鹊巢呢,苏明珠凭什么怨恨她,她能有十多?年富贵日子,难道不?是因为?顶替了自己的身份? 别说什么苏明珠无?辜可怜,是父母做的坏事,白皎只知道,现在受苦的人是她,被顶替的人也是她,她过了那么多?的苦日子,一天一天熬过来,苏明珠只是被赶出?昌国公府,一切各归各位罢了。 如果要劝她大度,最好?自己替她经历一遍。 白皎不?相信一个陌生人只张张嘴,就能跟她感同身受。 之前刻意忽视对方,不?跟苏明珠见面,已经是她最宽容的做法。 其实恢复记忆后的白皎还想过去找苏明珠。 这就要提起还未来到这个世界时,妖宫前发生的种?种?异象。 白皎没去过主神空间,如她这样的工具人一直都是主神麾下最底层的存在,为?剧情服务,为?男女主服务,死了便死了,只要灵魂不?灭,就能持续不?断地投入下一个世界,永远都是主系统手下的傀儡。 但她可以?确定,那日天空之上巨大的独眼,定然跟主系统,不?,应该说主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它敢称神,一定实力?强悍。 白皎也不?怕,这个世界的天道虽然归隐,留下的布置也不?是轻易就能化解,否则那次过来的就不?是主神的一道分(晋江)身,而是主神亲临。 说回现在,主神分*身虽然没了,她可没忘了幽水,那么疯癫又气?运不?错的仇人,她敢肯定对方没死! 或许,她也在这里。 白皎深切怀疑苏明珠就是幽水,只是猜测还没来得及得到验证。 同样的,这次突然遇袭,她也觉得对方搞鬼。 事实也确实如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情况跟她想象的不?大一样。 信阳王世子府的书房,笼罩在死一般的寂静中。 “废物!一群废物!”信阳王世子的暴怒声打破平静,扫过汇报的下属,他?的脸色异常难看。 怎么也没想到,那些精心?培养的刺客,竟然一个都没活下来。 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正是现在的情况。 他?越想越气?,一脚踹上手下,将所有人赶出?去。 苏明珠正是这时出?现的,甫一进门,便觉察到凝重的气?氛,不?禁提起心?来:“世子爷。” 听见熟悉的声音,盛轩猛然一怔。 他?正背对着她,满脸恼怒,待他?再转过身,已经变了一副神色,愧疚、怜惜,还有些许爱怜:“你?怎么来了?” 温声细语,和对手下态度截然不?同。 苏明珠瞬间松了口气?,张了张嘴,不?敢说是来关心?之前的杀手,她很白皎,所以?在得到盛轩信任后,特地派一群人趁白皎上山祈福的机会,想要将她彻底除去,如今已是深夜,着急的她现在的结果如何。 她不?提,盛轩却主动告诉她。 听到失败了,苏明珠咬住下唇,低垂眼眸仿佛很是失意,实际上,她眼底染着熊熊火焰,愤怒和不?甘几?乎冲垮她的理智,她怎么就那么好?运!怎么还不?去死呢! 隐隐的,她只觉白皎是她的克星。 她一出?现,她就成了苏明珠,她出?事,她就被赶出?昌国公府…… 盛轩安抚地揽住她的腰,温柔宽慰,苏明珠也作出?一脸感动的表情,不?看二人心?中所想,看起来,倒真像一对情深义重的恋人。 实际上,盛轩心?中自有打算。 他?知道苏明珠身上的神异之处。 当时他?因查到苏明珠掺和围场狩猎一事,对她生出?几?分好?奇,结果派人调查,得知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喜欢她的兄长白晏临,这不?是□□吗? 然而谁知还有更大的疑团,一个从未出?阁的娇小姐,如何得知周立的假身份,她仿佛未卜先知一般,让盛轩愈发好?奇。 本来想细细探究她的秘密,但是今日之事让他?分外警惕,不?能再慢慢抽丝剥茧,思及此?,他?眼神一凌,终于下定决心?:“你?从何得知我的谋划?” 苏明珠骤然一惊,想要挣脱,发现他?双手像是大钳子似的,死死扼住自己的脖颈,窒息、濒死的恐惧如潮水将她溺毙。 苏明珠很快便被他?击溃了心?理防线,主要是这段时间,她一直战战兢兢。 “我、我说!”对上那双嗜血的眼睛,她心?中发紧,两眼发黑,忙不?迭求饶。 他?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片刻后,书房陡然响起一阵肆意大笑,笑声主人正是盛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明珠,忽地,动作极尽温柔小意:“卿卿,你?真是我的福星!” 谁也没发现,一抹黑色身影如一片落叶,骤然飘离此?处。 暗卫呼吸急促,心?神狂震,第一时间将消息汇报给上司,也就是白晏临。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暗芒:“重生?” 他?忽然想起许久未做的梦,不?,那并不?是梦境,而是即将上演的未来,他?亲自验证过。 他?也从未想过,苏明珠这样的人,竟也会得天眷顾。 思及此?,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张娇美面容,未来已经改变,他?的爱人只有一个,白皎。 他?忽然很想很想她,想要见到她,想要拥抱她,结果,他?在小厮处得知她去了国师府。 霎时间,白晏临脸色难看无?比。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人都快被拐跑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国师府。 明明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府里的荷花来得极其烂漫,水面上一片碧波荡漾,粉莲接天,可明明,现在早过了荷花开放的时令,白皎舔了舔唇,朝身侧看去。 “好?看吗?” 她点点头,从满池莲花上收回视线,神色平静。 倒是一侧侍候的下人心?中惊叹不?已,小姐不?愧是名门贵女,面对这样的景色,也能波澜不?惊。 想他?自己,当初可是狠狠惊讶了好?一段时间。 丛云瞥了眼,下人立刻退下。 “有鱼,好?肥啊。”白皎眼尖,一下瞥见荷叶下肥硕的大鱼,眼神瞬间给它勾住了,一门心?思盯着水里的大鱼,心?想,真的好?肥啊。 “你?喜欢?”丛云笑着问?他?她。 白皎满心?都是好?肥的鱼,一张嘴心?里话全说了出?来:“喜欢,不?知道烤了吃味道好?不?好??” 丛云一怔,俊美的脸上漾起温情笑容,惊愕,却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他?柔声说:“喜欢哪一条,这些全都是你?的。” 白皎反应过来,脸颊染上绯红:“还好?。”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那种?贪吃的人,她和丛云共乘一条小船,着本来就是他?的安排。 小船受他?操控,轻轻飘向湖心?。 她扭头看他?,却见男人满脸餍足,喟叹道:终于只有我们了。” 白皎一怔,他?已俯身过来,手里握着摘来的花朵,将开未开,艳丽五匹,白皎正要接过,却见他?越过自己,花朵直接插在鬓边,娇艳欲滴的鲜花美丽至极,在她面前,却只能尽数沦为?陪衬。 白皎手里握着荷花和莲蓬,对上他?深情款款的视线。 身下的小船在飘摇荡漾,在湖心?漫无?边际地摇曳。 这时候,她哪里还记得水里肥美的鱼儿。 垂柳轻扬,光景正好?。 她捧住他?的脸:“你?等了我多?少年?” “我只记得今日是我们相识一个月零三日。” “皎皎,以?前的都不?做数。” 从今天起,从与她相遇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生命才真正开始,有时候,丛云会羡慕紫川,因为?他?失去记忆,不?必沉湎于过去,等待她。 可他?又庆幸,他?有记忆,不?会在人间沉沦,他?会用尽一切手段,等她归来。 他?以?过客的身份在人间行走,等待她的出?现,甚至考虑到她的变化,以?他?的聪颖,悄悄学了不?少人间手段。 脸他?都有些惊叹,人生短暂,不?过百年,却懂得如何在有限的生命里达到最广阔的宽度。 他?勾着她的衣带往下倾倒,背后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海,映日荷花,绯红点点,旖旎气?氛在两人间蔓延。 “皎皎,嫁给我好?不?好??” 白皎目光滚动,一只手按在船上,小船摇摇晃晃,她的心?也摇摇晃晃,一抬眼,男人眉梢微弯,俊美如神的面容刻入眼底,属于他?的风流恣意扑面而来。 男人温润一笑,指腹在她唇上流连忘返:“皎皎。” 低声呢喃,暧昧的轻语。 白皎眨着眼,她承认,她确实被他?诱惑到了,以?为?他?会吻下来,只有一阵温吞的轻抚。 强烈怀疑他?是故意的! 气?恼地勾住他?的脖颈,正要化被动为?主动,湖畔忽然响起一阵喧闹。 “白公子,您不?能进去!不?能进去!”下人焦急的呼声传来,紧张地盯着那抹挺拔高?大的身影。 白皎他?们齐齐看去,不?禁一怔。 白晏临踩着荷叶直接飞了过来,紧张的下人得到消息,马上退下,临走前,有人偷偷瞧了眼湖面。 那艘小船上多?了一个人,又开始晃晃悠悠地荡了起来。 白晏临:“皎皎,跟我回去,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言语之间,竟是直接忽视了另一个人。 丛云也不?恼,淡淡一笑:“不?如就在这里,此?处除了我们,再无?他?人。” 白晏临恨不?得将他?踢下去:“这是我跟皎皎的家事。” 他?们的事情,跟他?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丛云:“兄长何必挂怀,我跟皎皎马上就要成亲了,届时,还要请兄长喝杯喜酒。” 白皎眼睁睁看着他?黑透了脸,悄悄扯了扯丛云衣袖,让他?别这么过分。 这一幕落在白晏临眼底,分明在彰显对他?的偏爱,简直刺眼无?比。 “皎皎,如果我不?是你?的哥哥呢?” 白皎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虽然她确实不?知道,只是靠着这么多?世的直觉隐约感知到有问?题。 果然听他?道:“我不?是你?的哥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他?看向丛云:“这件事,我想国师应该很清楚。 丛云:“……” 白皎“啊”了一声,神色略显夸张,眼里稀薄的几?分惊讶却是真的,她猜到对方身份特殊,但是没想到,接下来的话更让她惊讶。 白晏临直直凝望她,将自己身份和盘托出?。 当年皇帝膝下无?子,并非不?能生育,而是生一个夭折一个,后来,皇后怀孕,几?经波折终于将生下,那时,天下众人皆知,皇帝后代断绝,无?数人虎视眈眈。 皇帝也唯恐他?像其它哥哥一样夭折,于是,便令忠心?耿耿的昌国公以?瞒天过海之计,将他?抱养到昌国公府。 无?论真相如何,事实是,他?确实平平安安地昌国公长大。 待他?束发后,父母才敢与他?相认。 “皎皎,他?太老了,配不?上你?。”白晏临直言不?讳道。 丛云听得一噎,眯起眼睛,果然,他?们就是天生的死对头。 随即,他?温柔一笑:“可是皎皎喜欢我。” 那样子让白皎形容,就像有恃无?恐的宠妃,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果不?其然,白晏临脸色微变,几?乎可以?称得上怒目而视。 不?论他?说什么,丛云只回一句话——“可是皎皎喜欢我”。 白晏临抿紧嘴唇,隐忍地看向白皎:“皎皎。” 白皎眼皮一跳,隐约有种?预感。 果然,下一刻便听他?道:“皎皎,我喜欢你?。” “我们是最先遇见的,是我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希冀地想,哪怕只有一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皎沉默不?语,长且浓密的眼睫低垂着,怕多?一秒就露馅。 他?看起来好?可怜。 向来冷静英武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清冷破碎感,让他?有种?战损美人的感觉,更何况,她本来就喜欢他?,现在更是。 但是…… 她偷偷瞥了眼丛云,正对上男人无?奈宠溺的目光,显然,他?一早就猜到了,她都喜欢。 白皎也这么觉得。 可现实是,眼睛胡乱瞟向四周,小船停在湖心?,除了小船这条交通工具,再无?其它。 白皎深吸一口气?,直勾勾地看向两人;“如果我说,你?们两个我都喜欢呢?” 两个笨蛋。 无?论是流风,还是东渊,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本就有情,又在一起经历那么多?,怎么可能不?对他?不?心?动。 但是很显然,她的答案有些惊世骇俗,丛云好?些,白晏临惊愕不?已。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微凉的水包裹身体,白皎毫不?犹豫地划水,打算就这么离开。 这样的大事,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解决得了呢。 是好?恋人就不?要让伴侣为?难! 她又奋力?划了两下,恨不?得一口气?游到对岸,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两声“扑通,下一刻,她被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拦腰腰抱住。 “你?就打算这么跑了?”男人阴恻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皎蓦地睁大眼睛,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带着往湖里下沉,无?边无?际的水流包裹她们,肺里的空气?化成一个个圆滚滚的小泡泡,不?断冲向水面。 “唔……” 微弱的低吟声中,漆黑飘摇的长发缠作一团,属于他?的阴影压覆而来,顷刻间,封禁她的软唇。 白晏临强势地将她圈在怀里,贪婪的视线如同炙热的岩浆,紧紧凝视她。 天知道在她看见她竟然敢跳湖之后,他?的心?一瞬全乱了。 那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失去她。 他?认栽。 白皎不?知道他?的纠结和妥协,细白的手臂紧紧攀附住男人肩膀,又或者是脖颈,她能感觉到另一道幽暗的视线,几?乎洞穿她的身体。 一定是丛云。 唇舌间的攻城略地让她再也没法去想其它,绵密的氧气?透过交融的唇齿渡如呼吸。 “哗啦”一声。 三人瞬间破水而出?,小船也被水浪冲击得摇摇晃晃,白皎今日穿得轻薄,此?时正趴在白晏临怀里喘气?,不?忘抽空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白晏临:“我送你?回去。” 他?的眸子晦暗,长且浓密的眼睫垂下一滴水,落在她脸上,让她瞬间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阵热意。 “无?碍。”丛云第一时间上前把脉,瞬间用法术将她身上的衣服烘干。 白皎这会儿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简直是脑子发昏了。 月上中天,白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听见一阵动静,瞥见他?们,她猛地坐起来:“你?们……咳咳!” “皎皎,你?怎么了”他?目光关切,谴责地看向丛云:“你?白天不?是还说皎皎没事?” 白皎捏着被角:“只是嗓子不?舒服。” 白晏临:“……我给你?倒杯茶。” 她慢慢观察,忽然发现俩人似乎和解了,至少,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复存在,又或者藏到底下了? 白皎微微挑眉,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白晏临见状,挑衅地看了眼丛云,后者神色沉稳:“说吧。” 白晏临:“嗯。” 他?将手下查到的消息说出?来。 突然听到苏明珠的名字,白皎惊愕了一瞬,接着就被更大的消息砸晕,重生? 难怪她一直觉得苏明珠怪怪的,原来是重生。 至此?,她终于补全了最后一块拼图。 原来这是个假千金重生的剧本。 那她肯定就是恶毒女配对照组。 白皎也不?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忽然,她好?像意识到什么,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一个皇子,一个国师,只有她,是个可怜的被替换了十八年的国公府小姐。 算了,她对自己的运气?不?抱什么希望,坚信实力?能碾压一切! 握拳头.JPG 她又忽然发觉:“你?们身边好?像很危险,我可以?反悔吗?” 谁都知道她的反悔是什么意思。 “不?可以?。”两人同时出?声。 “我们会保护好?你?。”他?们第一次站在同一条战线。 她摊开手,无?辜地耸了耸肩:“哈哈,我开个玩笑。” 他?们面面相觑,只有自己知道,那一刻的惊慌不?是假的,不?能失去她,哪怕只是一个想法。 白晏临正色道:“皎皎你?放心?,谁也不?会伤害你?。” 最终,丛云留下,藏在暗处保护她。 白晏临虽然不?甘,但是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敌在暗他?在明,总不?能一直等待对方,陷入被动局面。 更何况,他?们又不?是孤家寡人,还有皎皎。 一遍遍默念她的名字,便有千般柔情涌上心?头。 他?们不?愿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之前时思寺的事谁也不?想再发生,上次是虚惊一场,这次呢?但凡伤害她一丝一毫,都让他?们心?如刀绞,无?法承担! 于是两人合作,决心?尽快解决危险! 事情开始布置,白皎轻松得很,被人保护起来,丛云为?她弄来各种?珍宝,时间晃晃悠悠,过了半个月。 忽然有一天,宫里传出?消息,老皇帝有孩子沦落在外。 一时间朝野震荡。 正是昌国公的白晏临。 所有人震惊。 回去时的超级大排场,朝臣几?乎全部倒戈。皇后与皇帝更是开心?,白英奇也得到其他?人的惊愕眼神,真是能忍! 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暗度陈仓。 被人羡慕的他?看向妻子,以?为?她会欢喜,毕竟,他?终于清白,他?从来没有背叛过她。 一切以?大局为?重。 王姝也震惊,但她很快明白丈夫的意图,扯了扯唇角,讥诮堵塞了心?扉。 她理解他?保密。 可她不?能接受。 夫妻成婚二十载,她以?为?的心?意相通,原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从始至终,他?都未信任过她。 王姝只觉得一阵悲哀。 忽然被人握住手,是白皎:“娘。” 这时候不?需要她说什么,她也不?打算说什么,希望能给她力?量,王姝随即看向白皎,眼底泪光闪动。 她还有皎皎。 信阳王世子大发雷霆,质问?苏明珠,后者惊愕,怎么会这么早,她不?知道。 信阳王世子握住她的下颌,大手像钳子一样,箍的生疼。你?我如今是一条绳的蚂蚱,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他?又温柔哄骗,如果能助我,事成之后,我许你?贵妃之位。 几?乎瞬间,苏明珠吸引住了。 她想了想,想到一种?毒药,那是秘药,可以?害死人,信阳王世子满意,要毒死白晏临,苏明珠不?可以?! 听见他?她心?头一急,就算他?不?喜欢自己她还是喜欢对方,残留的情愫让她心?软,瞥见他?的怀疑,改口道:死了太子算什么,还要等老皇帝,说不?定还会惹得一身腥。 不?如直接投毒给老皇帝! 时间越快越好?,他?一个刚认回的皇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哈哈哈,好?好?好?!” 得明珠,真乃我盛轩之幸。”他?抱紧她,苏明珠甜腻腻的喊:“都是世子爷英明神武。” 她满心?都是自己的宠后的快活日子,完全没发觉,男人眼底没有一点笑意,真是蠢货。 他?的实际想法与表面完全不?同,谁会喜欢这样一个蠢货,尤其她身上有很多?神异,这次她能拿出?秘药,下次是不?是就会杀了自己?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等到事成之后,他?一定要杀了她,一定要碎尸万段,请法师做法事!万万不?能死灰复燃。 苏明珠还沉浸在欣喜之中,并不?知道她的枕边人,预谋怎么杀了她。 真实验证了一句话,重生不?能长脑子。 没多?久,传出?老皇帝重病的消息,京城高?门贵户大门紧闭,天色阴沉,仿佛也预感到一场风暴即将来袭。 一个深夜,发动。 信阳王世子发兵,冲向皇宫,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直接否认白晏临,不?,是盛晏临的身份,他?就是白家人,白英奇有不?臣之心?。 加上好?几?天没有早朝,他?的内应说皇帝昏迷,危在旦夕,最近更是气?息奄奄,于是他?联合内应,御林军的副将罗勇。 他?过去直奔寝宫,发现老皇帝果然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昏迷多?时。 所有人都在,白晏临,皇后,白皎。 这次就连苏明珠都在,他?也太得意了。 将士闯进来,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维持稳定,问?他?这是做什么? 信阳王世子胸有成竹,替陛下清君侧,说白晏临不?是皇子,是假的,害皇帝如此?,请皇后娘娘将玉玺交给我。 皇后:“胡说! 信阳王世子:“是真是假,我说了算!” 一声令下,捉拿,结果老皇帝突然醒来,我看谁敢! 他?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立刻要人出?手,你?们是我的士兵,以?为?逃得掉吗! 不?知为?何,苏明珠心?中不?安,看向神色淡漠的白晏临,那种?不?安愈发强烈,果然,下一刻有人出?来,局面反转。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乘人不?备看向白皎,要死也要拉个垫背发。 丛云挥手,兵器折断,直接弄死,不?甘,怨恨,她不?甘心?地看着白皎被人护在怀里,目眦欲裂,最终,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断了气?。 白皎:哇哦。 没想到她是这么个死法,谁也没看见他?什么时候出?手,怎么出?手。 所有人震慑住,他?却牵起白皎的手,问?她有没有被下到,极尽温柔关心?白皎摇摇头:能有什么事,她把她护得好?好?的,看了一场大戏,从头到尾都不?用她出?手,真爽! 不?少人善意微笑,这可是国师,方才还见他?杀人无?形! 皇后愣住了,因为?她知道儿子喜欢白皎,看向白晏临,后者眼神冷酷,白晏临看得恼怒,见缝插针,油嘴滑舌,会甜言蜜语算什么! 国师要成婚,老皇帝感谢当然要答应,然后又见他?说,太子殿下,还不?出?声吗。 白晏临不?甘心?被他?抢先,说:儿子,也喜欢白皎,娶她为?妻。” 老皇帝愣住了,怀疑自己还没睡醒,不?然怎么会听见这样、这样荒唐之事! 他?闭眼再睁开,嘴唇哆嗦,你?说什么?父皇老眼昏花,方才好?像听错了。 白晏临:“我和国师都心?悦白皎,请父皇同意。” 霎时间,所有人都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这样的喜事该同意啊,但是,但是……三人成婚,莫不?是话本! 白皎:压力?有点大。 她瞪了眼两人,随意,反正哪个她都喜欢,要想娶到她,看她们自己,自己解决一切,她的男人,连问?题都解决不?了,要来有什么用! 不?然,就这么着也行。 那怎么能行! 俩人还不?知道她的意思吗,要一个名分! 两人分别握住她的手:“皎皎,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人。” 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坚决的模样谁能改变得了,老皇帝捂住脑袋,直喊头疼,皇后娘娘赶紧搀扶。 白皎回去谁也没想到她搞个大的,母亲都头皮发麻,听说两个人都喜欢她,她小心?翼翼地问?,她心?仪谁。 白皎放下茶杯,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就不?能,都喜欢吗?” 王姝一怔,反应过来:“能!” “我的皎皎那么优秀,自然有人喜欢追求。” 白皎笑了笑。 她没在意俩人用什么办法,婚期定的很快,成婚当日变故突生,刚要摘盖头,他?们竟然回去了。 在倾天之河。 【正文完结】 第 204 章 一切结束, 白皎苏醒在倾天之河河畔,得到?继承幻境之主的?能量,才知道原来发生?的?故事, 紫川和绫华相爱, 没有渺月也没有白皎。 后来爱人身死, 紫川引入倾天之河淹没桫椤之国, 幻境重演他固执地只剩一缕执念, 被?白皎几人误打误撞进入,即便没有记忆也会爱上她, 也让他知道真相。 原来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原本的?剧情是紫川爱上了绫华, 现在才知道, 绫华本就?不?容于世, 他的?心上人是拥有菩提心的?渺月, 错了,一切都错了! 幼小的?白狐随着古国一同消散,东渊流风看?到?她却没一丝情绪,他们齐齐看?向白皎。 从始至终, 他们爱的?都是白皎。 幽水和主系统非但没有成功, 反而成为三人在一起?的?磨刀石。 白皎摇头,都是对?方的?选择, 他们一起?回?去,要怜取眼前人。 白皎突然发觉还有事情没处理。 视线落在下方,形容狼狈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赫然是幽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幽水满心绝望,她失败了。 即便曾经有过那么多次机会, 她还是输了,为什?么?她想要不?甘地大喊, 蓦地看?到?三人交握的?手。 “帝君,你?为什?么看?不?到?我?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能喜欢她,喜欢这个□□!” “白皎,你?不?配!” 白皎:“……” 她轻轻瞥了眼东渊,后者眉头紧锁,面上一片冷然,心中也郁闷,怎么就?他如此倒霉。 东渊冷酷道:“休得胡言。” 视线辗转落在白皎身上后,是让幽水嫉妒得发狂的?深情款款,她不?能接受,癫狂的?模样让白皎拧眉。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她占尽先机,明明她才是他最好的?选择,可?她看?到?他们守着白皎,嘘寒问暖,以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姿态,也从未看?过她一眼。 霎时间?,她双眼赤红。 不?甘心,怨恨充斥着胸口,不?等她做出反应,东渊已经抬手,毫不?犹豫地刺穿心胸。 神女幽水,死不?悔改,以百万生?灵为祭,滥造杀孽,罪不?容诛! 幽水惨叫一声,一道灵光随之飞出,被?早就?等候多时的?白皎一把抓住,灵光瞬间?消散,化为一颗红色圆珠,黯淡无光,好似石头一般。 白皎不?敢小瞧,玉手轻碾,圆珠便化为光焰,被?她彻底吸收,这是主神分*身留下的?结晶,也算是……废物利用? 她和主神迟早会有一场大战。 白皎看?向虚空,湛蓝天幕一片晴朗,她转身看?向两人,笑道:“我们回?去吧。” 他们自无不?可?。 …… “明月上神统御天界,还有流风上神倾心,当真让人羡慕。” 原来是两个仙侍躲在角落里讨论,话里话外,尽是对?白皎的?羡慕。 “我更羡慕流风上神,明月上神风姿绝世,天赋极高,应当有很多人喜欢,怎么年纪轻轻就?与流风上神结为道侣,虽然吧,他们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怪怪的?,你?不?会是……” 另一名仙侍瞬间?涨红了脸,破罐子破摔道:“我喜欢明月上神,行了吧!” “!!!你?不?是女生?吗?你?怎么喜欢……喜欢……” 仙侍反倒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女生?不?能喜欢女生?吗?我们腾族自诞生?起?便不?分性别,男男女女只要真心相爱,就?能在一起?,我听你?说过,你?是飞升上界的?,什?么时候啊?” “三、三千年前。” “还是新人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啊,下界不?应该越来越开放吗?怎么感觉比我还顽固不?化。” 那人被?她说得面红耳赤,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同伴身上:“红曼,你?真的?觉得性别不?是问题吗?” 红曼点?头:“当然。” 女子忽然笑了起?来,在被?她发觉异常之前,飞快转移话题:“话说回?来,我们也要努力,向明月上神学习!” “明月上神。”低哑的?男声自耳畔响起?,白皎愣了一瞬,停止挣扎,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 男人墨发倾泻而下,吐息擦过耳畔:“您这般和我亲昵,流风上神知道吗?” 白皎僵着身体,扭头看?他,直直落入一双紫色眼眸:“你?、你?说什?么?” 男人低低一笑,胸腔随之震动:“明月上神,听说流风上神不?在,请你?可?怜可?怜我吧,。” 他将那精致繁复的?裙裳推到?腰间?,认真无比的?神情仿佛是在做什?么公务,周身冰雪之气尚未消融。 白皎睁大眼睛,已经反应过来,羞耻心令她全身紧绷,说实话,比这更过分的?她的?玩儿过,可?那是和流风,流风本就?性格恣意,什?么温泉,野外,又或是角色扮演,可?她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会是不?苟言笑,清华矜贵密集的?东渊。 “你?、你?……” 花园里,繁花似锦,黏腻细微的?水声在空气中荡漾。 “东渊……阿渊……”到?最后,她已然带着哭腔:“求你?……” 白皎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哀哀地祈求,身体却如软蛇一般,缠上他的?劲腰。 “抱歉,皎皎。” 喑哑的?声音自唇缝中溢出,他低垂着头,眼眸似紫晶石一般,掀起?惊涛骇浪,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中。 男人肩头平整的?衣襟早已抓揉得发皱,被?柔软指尖死死攥紧,暗紫色的?华服映着粉白的?指尖,一颤一颤地晃动。 似有若无的?甜腻气息笼罩周身。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白皎睁开眼,来到?的?并?不?是自己的?系统空间?,而是另一个世界,目之所?及,一望无际,她面前走过各种奇装异服的?人群,有些,甚至不?像人类。 瞬息之间?,她明白自己来到?了哪里。 主神空间?。 她的?运气不?错,随即传送到?了主神空间?的?任务大厅,也就?是空间?中心,因此,不?少任务者在此聚集。 白皎立刻操控系统,将自己也伪装成一个任务者。 这些任务者居住在主神空间?里,就?像是依附巨树生?长的?枝叶,白皎观察着他们,忽然发现一种奇怪现象。 一些人兴高采烈地走出任务大厅,一些人则垂头丧气,仿佛战败者。 “你?是新人吗?”一道好奇轻佻的?声音响起?,白皎扭头看?去,男生?一身休闲装,气质阳光开朗,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尖尖小虎牙,显得十分人畜无害。 白皎:“你?是?” 因为出色的?外貌还有造价的?成绩,看?起?来很有气势,有人油嘴滑舌邀请她,白皎说她一直在做任务,后者恍然大悟,肯定很久没回?来了,不?知道。 是个大佬,埋头做任务!金大腿,要抱,奶油小生?长得俊美,万一被?看?上呢,便解释便勾引,告诉她主神空间?不?太平,最近有些任务世界不?能去,一开始只是一个,后来像是中了传染病似的?,越来越多,然而还有那么多任务者嗷嗷待哺,狼多肉少有人争夺。 他要是有大佬,积分上去一下子就?能抢到?好世界。 所?以后者邀请她组队,白皎还没回?答,她恋人出来了。 “她跟我组团了。” 白皎看?到?他,一眼认出是他,黑眸黑衣,男人那张脸,如此熟悉。 后者刚要说,被?他一眼看?得喘不?过气,顿时垂头丧气走了,我们交了联系方式,以后你?有需要可?以找我,我随时都可?以!” 白曦拧眉,完全不?像在别人眼里那副酷哥样,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皎皎,别去找他,他身上有毒。” 白皎看?得出他装可?怜,笑着说:“那得看?你?表现了。” “怎么表现?”他笑了起?来,虚虚揽住她的?腰,白皎舔了舔唇瓣,仰头看?他,在他以为要亲吻的?时候停住,幽幽地说:“你?怎么才来?” 白曦一怔:“我为你?而来。” 话落,无数陨星落地, 主神空间?动荡,任务者一哄而散,逃离这里,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知道再呆在这里,就?会死去! 然而很快,他们听到?无数机械音响起?:滴——已完成任务。 什?么任务?系统你?在说什?么? 这是无数任务者的?念头,他们注定得不?到?答复,强烈的?痛楚传来,好像撕裂大脑、灵魂,不?,不?是好像,就?是如此! 主神下达命令,将全部任务者抽干能量。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曾在无数小世界耀武扬威,肆意妄为,拥有让人羡慕渴求的?神力,可?在主神眼里,他们不?过是一头头待宰的?猪羊,就?像是地主家的?储备粮,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便会立刻丧命。 如今主神遭逢大难,自然要积蓄力量保护自己,这些圈养猪羊自然也就?派上用场。 四周一片惨烈景象,白皎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到?几分,她看?向白曦,唯独他们这里安稳,平静,仔细看?,男人早已竖起?防护罩。 白皎挑了挑眉:“是你?做的??” 白曦点?头:“是我。” “我永远跟你?站在一起?。” 在别人逃跑的?时候,白皎闯进核心城,她本就?是bug病毒,主神空间?看?似辉煌壮丽,实际上不?过是数据搭建,她随时一指,凤凰出现,搭乘两人过去。 主神就?在这里等着她们,四周星辰摇晃,一处华丽的?殿宇,主神早就?等着她,它是一颗巨大的?血色眼睛,眼瞳被?赤红占据,惊悚至极! “没想到?,你?也能有这样的?造化。”主神轻慢道,机械音毫无生?机,带来无尽死寂。 “不?过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 白曦出手,主神见到?它一惊。 “永恒之主。” 原来,他所?在的?地方原来叫永恒之界,跨越无数时空,由永恒之主统领,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解释为世界意识,只是他统辖的?不?是一个两个位面,而是整个永恒世界。 他陷入沉眠后,被?主神钻空子,白皎是阴差阳错,也是上天注定。 她的?出现让她苏醒,主神下达的?剧本,其?实不?只是为了窃取位面意识,更为了窃取整个永恒世界。 这一套她做的?十分熟练,因为在此之前,它已经掠夺了另一个无尽之界,尝到?甜头的?他开始变本加厉,然后,它碰到?了白皎和白曦。 注定她要折戟沉沙。 白皎掌控数据化为锁链,还是上个世界跟流风学到?的?,他执掌命运,曾在她面前展露命运伏线。 一个细微的?东西?,往往影响整个大局。 白皎想到?了自己。 主神都没想到?,她这个小旗子,工具人,竟然会有现在的?成就?。 她的?锁链控制主神,后者拼命挣扎。 白曦出手,空间?撕裂,压迫,主神空间?坍塌,主神失去了一切的?根源,被?切断了,有谁能有他这个永恒之主更有实力。 “皎皎,吞掉它。” 白皎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锁链化茧,他的?意思不?是吞掉眼珠子,是吞噬主神,炼化它的?一切,别忘了,它还吞噬了一个无尽之界。 那个世界的?掌控权,才是最珍贵的?战利品! 白曦要以己之身,将她托举而起?。 话音刚落,白皎便杀了过去,无数系统陨落,化作流星轰然下坠,正如方才的?陨星,正是白曦打断它的?的?爪牙,隔绝它与外界联系。 主神自己便是掠夺发家,自然也怕被?人窃取,于是将气运灌注在系统上,由任务者执行任务,系统输送,编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他忘了,系统也会陨落,她 随着系统陨落,输送中断,供它使用的?气运消散,脱离,原本拨乱的?命运重归原位,被?剥夺的?气运重回?小世界,而这些都是主神“辛辛苦苦”掠夺来的?积蓄,如今全被?释放,可?以说,主神一夜回?到?解放前。 “你?该死!你?该死!”主神怒吼一声,竟挣脱锁链,如炮弹般冲向白皎。 它所?过之处,震荡余波将一切碾成齑粉。 白皎非但不?惧,反而勾出一抹笑意,因为,它来得正好。 许久之后,主神发出一声惨叫。 他们所?在的?主神空间?崩塌,无垠星河被?白皎踩在脚下,无边星光化作幽兰衣裙,星星点?灯,宛若流动的?光河,那正是能量外化的?表现。 她感觉到?一直以来,束缚自己的?锁链彻底消散,全身轻快无比。 谁也不?能操控她,谁也不?能伤害她。 她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傲然走向前方,所?过之处,恒星闪烁。 她遥遥看?向前方的?人。 白曦笑着看?她,背后是浩瀚无垠的?星空,他就?站在那里,仿佛等待了千万年。 刹那间?,无数念头如雪花纷至沓来,她已成为与他同意强大的?存在,自然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我该怎么叫你??” “永恒之主?还是,宗正朔?林樾?流风?东渊?” 他是宇宙位面中最为强大的?存在,主神作为蛀虫侵蚀他的?世界,他陷入沉睡,又因她复苏。 他眼底漾起?温柔笑意:“我更愿意让你?叫我……夫君。” 宗正朔是他,林樾是他,流风是他,东渊……亦是他。 白皎:“夫君?你?想得美。” “你?也可?以叫我白曦。” “欢迎我的?皎皎。” “白曦?”白皎直觉有异,看?向他。 后者垂下视线,亲昵地抱住她,他绝不?会说,在此之前,他没有名字,同等级的?世界意识都称他为永恒之主,那是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他来人类世界。 至于白曦,他眼底流淌出无尽温柔,十分骄傲,这是他想了不?知多久才想出来的?名字。 以你?之名,冠我之姓。 他见证万千星辰为她加冕,她是他的?恋人,更是新任无尽之主。 自此,三千世界,万千星辰,我都将与你?同在。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