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 1. 第 1 章 《偏心》全本免费阅读 盛夏的夜晚,蝉鸣不知疲倦地嘶鸣着,阵阵暖风从遥远地天际呼啸着吹来。 风裹挟着草木间的清凉,和十年前无疾而终的心事。 女人的发丝随风摇摆,秀挺的身影被路灯橙黄的光芒包围,柔光中只有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如天际中的星子般闪亮,她眼眶含泪,坚定地望向身边的男人,缓缓开口道—— “我们结婚吧。” 那道声音如山谷中的清泉,却又包含浓烈情绪,缓缓充斥在录音棚内。 念完这一句,林嘉暮轻声呼出一口气,指尖轻试了一下泛红的眼睑,僵滞的肩膀也小幅度地舒展开来。 她还带着耳机,神色坦然地看向控制室的配音导演,她笃定自己的工作完成的不错。 果然,录音师松垮地瘫在椅子上,抱胸而立的导演朝她比了个大拇指,两人皆是放松的神色,导演赵琛朝棚内打了个响指,嘴唇上下一开合。 林嘉木的耳机中就传来他的声音,“可出。” 她单手摘下耳机,笑着和身边配男主的谷游击了一下掌,庆祝这一个月以来的广播剧录制终于圆满结束。 聚餐原定今晚,但赵琛今年刚成立工作室,正处于业务拓展期,下午刚录完这期广播剧,晚上就又约了影视行业的朋友谈剧本。而谷游是刚入行的新人,整月都在连轴转赶场,将将空出后天晚上的时间。 后天也就是周日,其他人一商量纷纷表示没问题。 这是林嘉暮和上家工作室不欢而散后接到的第一个工作,在配音行业工作快四年,林嘉暮深谙人脉的重要性,错过聚餐可能就是错过下一个机会。 而她现在最缺机会。 和工作人员一一告别后,林嘉暮离开工作室,一推开大门湿热的风就迎面扑来,天色已然暗下来,呈现出一种静谧清冷的靛蓝,却还是阻挡不住炎炎暑气。 她特意定了赵琛工作室附近的青旅,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达,一个月前赵琛给他打电话时,她也犹豫过,因为要来江城,而江城寸土寸金,就连最偏僻的经济型酒店一晚也要三百出头。 而整期广播剧的时间要一个多月,她付不起昂贵的酒店费用。 好在赵琛给的薪资丰厚,而江城也有能收留贫穷如她的青旅,一个月的房费也不过这期广播剧酬劳的零头,她才放心过来。 到了青旅楼下,林嘉暮觉出肚子在叫,拐去街角的便利店买便当,付钱时,手机屏幕上弹出廖老师的来电,她连忙扫了付款码,拿着手机去店外接听。 晚上八点钟,正值廖老师晚饭后的闲暇时刻。 大学时,廖玉总爱叫林嘉木去她的职工宿舍一块吃晚饭,八点钟两人再下楼遛个弯儿。那会儿的廖老师挂在嘴边的是她的学业,而毕业后虽说工作忙起来见不了面,但她与廖老师的电话联系仍然密切,只是—— 廖老师挂在嘴边念叨的事变成了她的终身大事。 她开始热衷于给林嘉暮介绍相亲对象了。 林嘉暮想到这个就皱起了眉头。 手机仍在手中嗡嗡地震动。 接不接? 林嘉暮心里天人交战,最终仍是败给了自己的心软,按下了接听键。 “嘉暮啊,你在江城的工作是不是快要结束了?”廖玉的声音温柔慈祥。 林嘉暮一听就弯起了唇角,柔声道:“今天就录完了,等后天聚个餐就回南州。” “后天才回来啊?” 廖玉紧接着追问。 林嘉暮以为廖玉这是想自己了,笑着安慰道:“等我回去就去看您。” “不急不急。”廖玉却话锋一转,拖长了尾音,“嗳——” 林嘉暮的神经立刻倏地一下绷紧,顿感不妙,正想寻个借口挂断电话,廖玉就抢先发话了。 “之前跟你提过的亲戚家的小伙子,在江城工作的,你还记得吗?” 廖玉根本不管林嘉木记不记得,自顾自说起来。 “叫程亦,市医院的医生呢,正好你们在一个城市,听老师的话,明天去见个面。” 林嘉暮拎着便当朝附近的公园溜达,声音无奈:“老师,我没准备在江城久留的。” “见一见也无妨啊。”廖玉语气柔和地劝,“再说了你那个行业,在南州有什么好发展?趁早留在江城也好啊。” “……我现在没打算恋爱。” 听她搬出老一套说辞,廖玉立刻开始长篇大论。 “你说说你这么漂亮一个姑娘,大学时就那么多人追,这么多年居然都没谈个恋爱。” “总不能是心有所属吧。” 廖玉不过一句玩笑话,林嘉暮握着手机的手却蓦然攥紧了,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低声干巴巴说:“您别开我玩笑了。” “好好,那你听老师话,去见见小程,我见过本人很细心老实……。” 电话里突然传来敲门声,廖玉遥遥应了一声,对林嘉暮说:“嘉暮,不跟你说了,秦老师叫我去超市买水果。” “我把你微信推给小程,一定要加人家啊。” 她话说完,不给林嘉暮拒绝的时间,直接挂断。听筒忙音消失,林嘉暮才意识到周围环境有多嘈杂。 原来她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公园的篮球场外,隔着铁丝网,一群少年在路灯下激烈地打着球赛,呼喊喝彩声不绝,在林嘉暮转头之际,空中闪现一个影子,速度快到出现残影,正直直朝她砸来—— 林嘉暮心脏骤停一秒,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便当袋。 在看清是个篮球的瞬间,那球“嘭”地一声砸在了她身前的铁丝网上,然后力气殆尽一般弹落回地面。 远处一个穿着白T恤的少年跑来,从地上抱起篮球,喘着粗气停在铁丝网跟前。 少年借着晕黄的灯光看清愣在铁丝网外的林嘉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耳尖发红地朝她鞠躬道歉才转身跑开。 少年的背影逐渐被人群吞没,林嘉木脑海却蓦然出现另一个打篮球的身影。 同样的身姿挺拔,意气风发,却没一点礼貌。 恍然间,记忆中那双眼尾上挑的漆黑眼眸正不耐烦地看过来,催促她把球扔过来。 林嘉木闭了闭干涩的双眼,再睁开发现手机有信息提醒,她点开来看,是微信好友验证信息。 对方只简单发来两个字——程亦。 她站在喧闹的篮球场外,在风里静默了半晌,点了前往验证。 - 林嘉暮洗完澡,从公共厨房的微波炉内拿出热好的便当,在餐桌坐下,边吃饭边回微信消息。 程亦应该是提前和廖玉沟通过,直接约她明日一起吃饭,好友验证是自己点的同意,林嘉暮爽快回了一个好的。 对方很快发来一个链接,她点来看,是一家休闲住宿为一体的酒店,该酒店的餐厅在江城算是网红餐厅,常年盘踞在美食榜单,林嘉暮查了一下酒店地址,虽然没有直达的公交、地铁,但离她住的青旅不过七公里,便回了一个赞同的表情包。 程亦的头像是真人,林嘉暮点开大图查看,是一个戴着医用口罩的侧脸,正在专心看手中的病例。 看起来确实如廖玉所说,老实、细心。 一切收拾妥当,林嘉 2. 第 2 章 《偏心》全本免费阅读 小型包厢内灯光明亮,冷气充足,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中心摆放着鲜花,餐盘内的食物摆放精致。 冷气打在裸露的皮肤,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食物随餐叉送入口中,并未尝出味道。 对面的程亦嘴巴一开一合,林嘉暮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程亦迟疑地唤她,“林小姐?” 林嘉暮“嗯?”了一声,停下手中刀叉,抬眸朝他看过去,程亦笑得腼腆,不好意思地问:“是我说的话题太无聊了吗?” 林嘉暮连忙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嗓音略带沙哑地解释:“我感冒了,注意力不是很集中。” 程亦“啊——”了一下,连忙站起来将空调调高两度,又将扇叶朝上推,坐下来后又问:“现在感觉好点吗?” 林嘉暮弯了弯眸子点头,接下来也不再好意思走神,专注听程亦说话,偶尔接一两句话,一顿饭吃下来气氛还算愉悦。 饭后见时间还早,程亦提议去附近商圈转转,但碍于林嘉暮生着病,试探道:“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先送你回去也行。” 林嘉暮想了想,说:“先回去吧。” 程亦神色明显低落几分,但顾及她的身体还是应下来。 餐厅位于酒店中层,电梯下行到一楼,林嘉暮正侧着头回程亦的话,没有注意到等在电梯外的人影,直到她走出电梯,背后响起一道响亮清爽的声音,“林嘉暮——” 林嘉暮蓦然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高中时的好友夏星晓。 夏星晓仍留着高中时的刘海,脸微圆,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盛满了惊喜。 尽管已经过去了七年的光阴,林嘉暮仍感觉似曾相识的暖流从身体里穿过,粲然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晓晓。”林嘉暮主动伸出手臂拥抱了一下夏星晓。 夏星晓因她的动作愣住一秒,随后更紧地回抱上来,泄愤似得朝她肩膀垂了一记:“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抱歉抱歉,大学实在太忙了。”林嘉暮松开怀抱,充满歉意地举了下双手。 自高中毕业后,林嘉暮离开江城去了南州上大学,逐渐和江城的同学断了联系,说来也巧,这才刚回来就让她和从前的朋友相逢。 “口头道歉可没诚意啊。”夏星晓眼睛亮亮地朝她睇一眼,“正好今天同学聚会,一块去叙叙旧?” “算……” “打住。” 夏星晓听她说了一个字,立刻打断,不由分说挽住了她的手臂,态度强势,语气撒娇:“你就当是陪我。” 一直被忽视的程亦此刻也插了一句嘴:“这么巧不聚聚可惜了。” 夏星晓的目光立刻朝他扫来,复又转回林嘉暮身上,心下了然:“是怕带男朋友不方便吧。” “放心,可以带家属的。” 没等林嘉暮解释,程亦立刻朝夏星晓伸出了手,“那就打扰了。” 林嘉暮被挟持着再次上了电梯,这次电梯在顶楼停下,夏星晓朝电梯旁的服务生报了房间号,由服务生带领着来到包厢外。 房间内歌声的节奏透过厚重的金属门穿出来,等握上冰凉的门把手时,林嘉暮倏然想起来时在大厅碰到的男人,心口顿时发紧,脚步也不自觉地顿住,却被身后的夏星晓一把带着推进了包厢。 包厢内灯光昏暗,大屏幕播放着mv伴奏,一群男男女女注意力都集中在中间的长方形茶几,骰子在骰盅内飞速转动再猛地定住,揭开的瞬间,有人哀嚎有人尖叫。 气氛正浓烈。 夏星晓不管不顾拍了拍手,“大家看看,我把谁请来了?” 她声音响亮,盖过一切嘈杂声音,一时间桌前的同学纷纷回头。 门边只亮着一盏顶灯,光打在林嘉暮的皮肤上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白,一袭黑色针织长裙勾勒出她秀颀的身形,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处落下浓密的影子,一双盈着碎光的双眸即使被遮挡,仍漂亮的令人失神。 面对众人的目光,林嘉暮弯起了唇角,露出一个恬淡的笑。 卫生委员李瑞原看得失神,不由地疑惑:“不是我们班的吧?” 曾月突然冒头惊呼:“这位大美女不会是林嘉暮吧?!” “bingo!”夏星晓笑嘻嘻公布答案。 包厢内一时间传来惊呼,众人纷纷凑上前来搭话,夏星晓拉着两人落座,众人这才发现林嘉木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长相周正斯文,却略有古板,稍不注意便会被忽略。 “我去——”李瑞原不可置信地朝林嘉暮打量起来,“你不说这谁认得出来,几年不见变这么漂亮啊?” “会不会说话,我们嘉暮什么时候不漂亮?”夏星晓不满他的大惊小怪。 曾月附和道:“高二运动会举牌,嘉暮还被评为最佳女神呢。” 李瑞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不是说外表,是说气质,气质变化很大,我记得林嘉暮以前挺……” 他歪着头,想了半天没找出合适的形容词。 “挺呆。”林嘉暮笑着接过话头。 “——嗳,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实话实说而已。”林嘉暮朝他笑笑,神色是坦然的放松。 确实和之前不一样,照她从前木讷的性格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 坐在茶几后的路江元半晌才恍过神,胳膊肘杵了杵坐在沙发内的男人,轻声说了一句:“林嘉暮。” 男人并未回音,路江元抬头,看到今晚一直神色倦怠不参与社交的祁朝此刻坐正了身体,目光灼灼看向门边的女人。 夏星晓先有所察觉,拉了拉林嘉暮的手臂,“祁神也来了啊,话说起来,嘉暮你以前跟祁神是同桌呢!” 林嘉暮听到这个名字,眉心陡然一僵,差点连笑容都维持不住,她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偏了偏头,在昏暗中先是看到男人身侧女孩投来的探究神色,然后才看对上熟悉的眼眸。 明明没有温度。 她却像是被灼到,在紊乱的心跳干扰下只能勉强摆出一点礼节,弯唇点了点头。 男人身上那件西装外套已经脱掉,只着一件挺括的衬衫,衣袖翻折至臂弯,露出纤长结实的小臂,和骨骼分明的手掌。 他姿态闲适的坐在人群中心,漫不经心朝她开口:“好久不见。” 林嘉暮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被冷气一吹,却不合时宜地轻声打了个喷嚏,正垂下头去翻包内的纸巾,肩上却突然一暖,程亦把自己的衬衫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哇哦——” “很体贴嘛——” “林嘉暮,你男朋友好暖啊。” …… 李瑞原带头起哄,其他同学也都不怀好意地闹起来,程亦明显没见过这阵仗,无措地赧着脸,惹得周围人闹得更大声。 林嘉暮的解释也被淹没其中。 算了,反正也没人在意。 大家闹了一阵见两个当事人没进一步举动也都作罢,桌上的游戏继续被拾了起来。 路江元无聊也凑过来拿了个骰盅,转头问了一句祁朝:“你来玩会儿吗?” 他一开口,其他同学都随声附和叫祁朝来玩。 祁朝却懒倦地揉了一下眉心,看起来兴致缺缺。 以为他会拒绝,李瑞原不知死活地激将:“祁神一局游戏都不玩可就没意思了啊。” 他话音一落,就听祁朝冷嗤一声,男人直接站起身来到桌前,拿起一个空骰盅在空中抛了一下,声音森冷,“行,就玩最简单的,比大小,我轮流跟你们玩,输了我定惩罚。” 这话说得狂妄。 可说这话的人是祁朝,一切就都合理起来。 李瑞原讪讪地想朝人后躲,祁朝掀起眼皮,目光直接掠住了他,“从你开始。” 李瑞原无端地抖了一下,想逃跑,却在祁朝强大的气场下乖乖坐了下来。 祁朝先行开始,骨节分明的大手漫不经心地摇着骰盅,第一局直接开出李瑞原的倍数,他面上挂着玩世不羁的笑,锋利的下颌朝堆在中间的啤酒一抬。 李瑞原愿赌服输直接干了一杯。 第二局、第三局…… 李瑞原连输三局,端着玻璃酒杯叫 3. 第 3 章 《偏心》全本免费阅读 刚刚还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只有伴奏自顾自地演绎着动人情歌。 林嘉木胸口迭动着,小幅度深吸了一口气,她目光转向屏幕,试图跟上一行行跃动的歌词。 可仅仅只是发出一个音节,她沙哑的声音就哽住了。 狼狈通过话筒无限放大,握着话筒的手开始颤抖。 一道柔美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来唱吧。” 祁朝身侧女人突然看过来,从她手中拿走话筒。 她的声线和这首情歌有着超凡的适配度。 字字句句都甜入人心。 林嘉暮松懈着将自己陷入沙发,情歌进入深情高潮,余光看到女孩正款款望着祁朝,而祁朝侧身对着她,只能看到一个冷峻的背影。 那双漆黑的眼眸此刻想必也正温柔注视着对方吧。 她突然就听不下去了。 和夏星晓及程亦借口去洗手间,便趁着无人在意出了包厢。 洗手台的灯为何这样亮。 将她发红的眼眶照得一览无余,多没出息。 林嘉暮讨厌这样的自己,于是打开水龙头,伸手接过冰凉的清水扑洒在脸上,将眼周的灼热全都浇灭,心里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抽出纸巾按压在脸上,没有注意到刚从男厕所出来的身影,男人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身型壮硕,浑身冒着酒气,一条手臂上遍布花花绿绿的纹身。 男人本来在洗手池边老实洗手,却被林嘉暮吸引了注意力,吊带裙外虽套了衬衫,但白皙的肩颈还是露出了一隙。 林嘉暮将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篓,素净洁白的脸上眼角鼻尖还带着一点红,花臂男人立刻眯着眼睛蹭了过来。 粗壮的手臂压上了林嘉暮的纤薄的脊背。 林嘉暮吓了一跳,脊背瞬间绷直,转头的瞬间看清了男人的面目更是寒毛竖起,花臂男的目光里有不加掩饰的□□,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退路。 “妹妹,自己一个人啊,到哥哥包间坐一会儿啊?” 花臂男直直地朝林嘉木伸出手,作势要抓她的手臂。 林嘉暮竖起了眉心,让自己看起来严厉起来,冷冷盯着男人道:“让开,我朋友在外面等我。” 花臂男没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色欲熏心地又朝前一步,桀桀笑了一声,“那叫你朋友一起来玩嘛,哥哥那边有好酒。” 说着他迅速捉住了林嘉木的手臂,用力一扯,试图将她扯进自己怀里,林嘉暮手竭力按住洗手台,毫不犹豫抬脚踹上了花臂男的小腿。 趁男人吃痛之际,林嘉木飞快蹭着墙面跑了出去,却被花臂男怒骂着拽了回去。 身体骤然失重—— 她被牵制着朝后仰过去,吊顶上的水晶灯灼眼刺目,她本能地闭紧了双眼,耳风陡然调转方向,她被人搂上后腰带着朝前站稳。 林嘉暮下意识抓住身前人的手臂,睁开眼眶,对上了祁朝那双黑沉沉的瞳仁。 “操——”花臂男见有人抢了他即将到手的人,脸霎时间拉了下来,脚步虚浮地要过来抢人。 祁朝甚至没有从林嘉暮手中抽出手臂,右手直接揪起花臂男的衣领,一脚将人踹翻在地,指尖的烟还在燃着。 他的眼神冰冷锋利,看歪在地上的花臂男像在看一摊烂肉。 花臂男见碰到了硬茬,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跑了。 灯光刺眼,相顾无言。 林嘉暮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松开攥着祁朝的手,她看着祁朝身上的衬衫被自己抓出一条条褶皱,干涸的河床般,直叫人心里更加干涩。 她鼓足勇气抬眸看人。 祁朝正垂头看着她,锋利的眉峰紧蹙着,对上那双漆黑的双眼,林嘉暮心口蓦然发紧,直轻声道了声“谢谢”就要从他身边擦过。 “你哭了?” 林嘉暮脚步顿住,吸了吸鼻子,侧过头去,用尽力气语气平淡道:“只是感冒,眼睛不舒服。” 祁朝嗤笑一声,夹着烟的手按在身后的墙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一方阴影里,目光有如鹰隼锐利地攫住她,“你撒谎的本事没一点长进。” 呼吸间是男人身上清浅的木质混杂青柠的气息,被烟草味萦绕,干燥又微辛辣,林嘉暮刚刚竖起的伪装功亏一篑,眼眶又有潮气升起,胸口极速迭动。 祁朝的按在墙壁的手放了下来,将燃了一半的烟蒂按灭,嗓音是沾了烟草的暗哑,“唱首歌而已,真当我欺负你了?”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地批判起她的小题大做。 是了,对他来说不过是一首再平常不过的旧情歌,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林嘉暮扑眨了一下眼睫,再睁开眼雾气退散,露出一双清亮的眸子,礼貌又客气地朝近在咫尺的祁朝笑了一下,“抱歉,今天嗓子确实不舒服。” 祁朝眉心竖得更紧,眼神带了危险意味,居高临下地审视她。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喊,“祁朝哥?” 男人愣神之际,林嘉暮移开视线,转身从他身侧离开,迎面和穿明黄套裙的女人擦肩而过,女人朝她点了下头,径直朝身后的祁朝走去。 带着些许抱怨意味的声音在林嘉暮身后响起,“你怎么还跑出来抽烟了?我不是说了不介意吗?” 林嘉暮加快了脚步,没听到祁朝的回应。 接下来的游戏,林嘉暮都没什么兴趣,只和夏星晓、曾月她们挨在一起叙旧,等大家游戏唱歌都尽了兴,就起身准备离场。 电梯很快上行至顶层,他们一行人不算少,林嘉暮和程亦跟在大家身后,轮到他们上电梯的时候,轿厢几近满员。 程亦后退半步说:“等下一……” “走吧。” 林嘉暮却打断他的话,径直进了轿厢,程亦连忙跟上,满员电梯的门缓缓合上。 门外站着仅剩的几个人,祁朝站在左侧,浓黑的眼睫垂着,正在听身旁女孩说话。 金属门仅剩一个缝隙的时候,他毫无预兆地掀起了眼皮,朝门内的林嘉暮睇去目光,林嘉暮霎时间垂下了头。 - 停车场。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程亦坐在副驾,关切地说。 林嘉暮摇了摇头,“你明天不是还要加班,快回去吧,我离得很近。” “那就更不耽误送你一趟了。”程亦作势就要去开副驾驶的门。 林嘉暮按亮手机屏幕让程亦看,上面是打车界面,司机正在赶来的路上。 “司机马上要到了,现在取消会被师傅骂吧。” 程亦笑着叹了口气,见林嘉暮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只好道了再见就发动起车子,轿车刚滑出停车位。 林嘉暮突然又叫住了他,程亦以为林嘉暮反悔,唇边立刻漾起笑,将头伸出车 4. 第 4 章 《偏心》全本免费阅读 林嘉暮的人生第一次发生遽变,是五岁那年的寒冬,她随着妈妈郭淑结束漂泊的生活,加入继父林伟中的家庭,由郭嘉暮改名为林嘉暮,次年的春天弟弟林卓出生,从此他们成为了世间最普遍的一家四口。 第二次发生在这辆在高速上飞驰的轿车上。 窗外是三月的初春,她十七岁。 去年末林伟中所在的天然气公司面临着大面积的裁员,自此家里沉浸在惶恐不安的氛围里,毕竟林伟中的工资是一家人的经济支柱。 继父焦躁,母亲厌烦,弟弟不满,林嘉暮更加沉默。 直到三个月前人事的谈话终于轮到继父头上。 头顶高悬的剑没有落下来,林伟中因为资历深和能力优被提拔为经理,秋天从万物萧条变成硕果丰收,他们怀揣着喜悦,举家迁徙,从位于平壤的分公司调入江城的总部。 江城,大城市,还没下高速就遥遥看到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下午四点钟的光景照得大厦波光粼粼,像海市蜃楼。 升了职位买了新房,林伟中素来严肃的脸孔上多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傲慢,尽管手机银行支付已经普及,他还是拿出钱夹露出里面一沓粉红的票子,钱潇洒地抽出来,皮夹啪地一声合上。 妈妈郭淑望着车窗外感慨,“终于到了啊。”一整天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脸上只剩下兴奋。 林嘉暮被这不大的动静吵醒,看到前车窗外的街景,和居住了17年的平壤小城是截然不同繁华。 屁股底下的坐垫因为长时间一个坐姿而朝一旁扭着,林嘉暮朝座位内侧挪了挪,摆在座椅中间的抱枕就朝右偏了偏,林卓立刻睁开了眼,冷眼转头瞥了她一下,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林嘉暮没听清,坐在副驾的母亲郭淑扭过头来安慰,“再坚持坚持,等会儿先去领导家拜访一下,咱们就能回新家。” 林卓正埋头打游戏,头也不抬的皱眉抱怨,“就不能明天再去吗?累了一天了。” “你知道什么?”林伟中从后视镜朝后睨了一眼儿子,“当天去才显得有诚意,祁总已经在家等了。” 林卓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只有林嘉暮听到,她没做任何表示,林卓还是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歪在两人中间的抱枕又被林卓扶正,立了起来。 一条明确的分割线。 这是林卓在向她表示愤怒,起因是因为他逃课出去打游戏,碰到了去买学习资料的林嘉暮,没过两天东窗事发,林卓被林伟中狠揍了一顿。 林卓断定是林嘉暮告的状。 虽然林嘉暮在这个家没有任何话语权,也没告状的契机。 林嘉暮朝车门缩了缩身体,尽量远离那个发出危险信号的抱枕。 轿车跟着导航开了约莫一个钟头,来到一片别墅区,林伟中下车在警卫室登记,又打了个电话才被放行。 车开进天然植物园般的住宅区,停在一座三层别墅洋楼院外的梧桐下,位置隐蔽,对主路没有妨碍。 林嘉暮从车窗看这栋洋房,简约复古的浅色外墙,栏杆里是一大片草坪,工人正推着除草机工作,暮色四合,楼内亮起橙黄灯光。 “是这家吗?”郭淑被眼前的别墅震撼,忐忑问道。 林伟中率先下车去查看门牌,确定是这家后拐回来吩咐她们下车。 林嘉暮手刚放在门把手,林卓就朝郭淑问了一句,“她也去吗?” 不等她说话,一条腿迈出车外的郭淑说:“嘉暮就不去了吧,她不会说话,别再惹领导生气。” “好。” 林嘉暮收回手,规矩地坐回车内。 “你在车里老实待着,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郭淑撂下这句话,就急忙绕去后备箱去接林伟中拿下来的昂贵礼盒,别墅门边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正等待着他们的拜访。 林嘉暮从后视镜看他们的背影,林卓从郭淑手中拿过一个礼盒,朝领路的中年男人扬声问好,中年男人笑着朝林伟中说了句什么,大抵是称赞之类的话。 一行人走进明亮的别墅,消失在后视镜中。 林嘉暮收回视线,从车座下抱出双肩包,手机就插在侧兜,她拿出来一看,电量告急,又塞回去。 拉开书包拉链拨开教科书,夹层内静静躺着一本漫画。 漫画抽出一半,林嘉暮想到刚刚郭淑吩咐的“一会儿就回来”,她垂头犹豫片刻,又将漫画重新放回包里,拿出了英语单词本。 本子刚翻动两页,半降的车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忘拿东西了? 林嘉暮以为家人返回,下意识抬眸,后视镜空无一人,前方却迎来一道颀长身影。 靛蓝天色驱赶着落日余晖,橙蓝交错的梦幻光影却毫不吝啬勾勒出男生的轮廓,浓密的黑色短发下是锋利的眉毛,一双眼睛懒洋洋地扫过来,眼皮薄而微挑,含着笑意一般,就这么直愣愣地撞进林嘉暮的眼底。 那一瞬间,林嘉暮的脑海浮现出无数少女漫画的场景。 难道真的有人能从漫画中走出来? 而男生很快收回视线,他步伐闲散地从轿车旁走过,像是只看了一眼路边的草木花朵。 当是一阵风吹过,林嘉暮从窗外抽回视线,心无旁骛背起单词,几秒钟后,身后一道恭敬声音响起:“小朝回来了,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林嘉暮下意识抬了下眼,男生轻薄的身形出现在后视镜,一道清冽散漫的声音散在空中,“不吃了,去打球。” 英语单词背到第20个,窗外再次传来动静。 是小猫的叫唤。 林嘉暮本不想理会,可那那声音却越叫越微弱凄惨。 林嘉暮在心里叹了口气,扒着车窗朝外张望,一只三花奶猫正卧在梧桐树的矮枝上叫着,爪子扒着树干颤颤巍巍,她只看了两秒就认命下车。 到跟前才发现枝桠不算矮,奶猫却看起来更小,见林嘉暮下车,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喵喵叫起来,林嘉暮顿时心软,伸出 5. 第 5 章 《偏心》全本免费阅读 夜晚寂寂,凉爽的风拂动茂盛的梧桐叶,发出簌簌轻响,一派柔和景象。 除了吊在树干,身体石化的林嘉暮。 男生说的话对她来说超纲了。 这不是一直洁身自好的她涉及过的领域。 对天发誓,她只是觉得相比垃圾桶自己看起来稍微干净点,不至于招人嫌弃。 她呆滞地垂头看了男生两秒,真心实意发出疑问,“啊?” 男生嘴角没什么情绪地一扯,拎起篮球,抬脚就要走,林嘉暮手臂力量达到极限,任命般任手掌松开,身体随之下坠。 刹那之间,她的脚还未落地,深蓝色的身影闪了过来,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让她稳稳落地。 男生身上清浅的青柠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嘉暮闻得脑袋发热,她在树上吊久了,脚步虚浮,一个没站稳扑向了眼前的身躯,脑袋直直地扎进了男生轻薄的胸膛。 男生张开双手“啧”了一声,懒洋洋的警告。 “别得寸进尺啊。” 林嘉暮连忙站直身体后退两步,双手背在身后以证清白,红着一张脸认真解释:“我真的是在救猫,……但我刚上去它就跑了。” “刚才谢谢你。” 她刚刚吊在树上,一直憋着气,现在气息恢复,嗓音也恢复正常,说起话来,字字句句如潺潺清泉,在晚风中格外动听。 说完,林嘉暮还颇有诚意地朝他鞠了一躬。 再抬头林嘉暮扎在脑后的马尾松垮地散开,栗色微卷的头发散在白皙的脸颊旁,一双圆而大的眼睛不安地睁着。 男生浓墨一般的眸子盯了她几秒,朝院门扬了扬下颌,问:“来做客?” 林嘉暮老实点头。 “怎么不进去?” “我妈说很快就出来了。”林嘉暮答非所问。 男生也并未较真,眯了下眼睛,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两秒,转身离开了。 林嘉暮松了口气,在树下站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跳。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林伟中一行三人才从别墅院门出来,林卓打开车门的时候,林嘉暮正就着昏暗的阅读灯写单词注释。 换做平时,林卓肯定要出言嘲讽两句,说她假模假式在家也要装成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但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好,眼睛充满向往一直朝亮着灯的别墅看。 轿车在宽广繁华的江城街道上穿行,很快来到一个有些年代的旧小区。林伟中买的房子在三楼,八十平米的面积被分割成三居室,林嘉暮背好书包下车时,林杳已经朝林伟中拿过钥匙率先上了楼。 房子是二手房,林伟中提前一个月来看过房,上一任房主没住多久就移民,装修还很新夫妻俩一商量便决定直接住进来,大件的行李已经找了搬家公司提前运来,剩下一些零碎生活用品堆在后备箱。 林嘉暮没直接上楼,而是绕到车后抱了两个纸箱才进楼梯,层高矮没电梯,纸箱遮挡视线,林嘉暮只好凭借本能上楼,一运动饥饿感就袭来,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走在她前面的林伟中和郭淑正在讨论着来时看到的大型商超,没有人在意这一声尴尬的叫声。 深色铝合金大门敞开着,没开灯的房间里只有对面的灯光投进来一点光亮,林卓正跪在沙发上摆弄电表箱,听到门边的动静偏头看到林伟中的身影,嚷嚷道:“爸,这个电闸怎么开啊?” “哎呦,小卓别动。”郭淑从林伟中身后探出头,脸色惊吓地制止,“小心危险,让你爸弄吧。” “大惊小怪,这有什么危险的。” 林卓不服气,但还是从沙发上下来让开了位置。 林伟中让郭淑给他拿手机手电筒照着,将全屋的电源推了上去,再伸手一按开关,屋内就被光填满。 室内装修风格是朴实的原木风格,能看出来地板家具质量都是上乘,比林伟中拍的照片上要显新,林杳心情颇好的在每个房间巡视,朝南两间卧室,一间主卧在最东头,旁边紧挨着的就是次卧,和主卧只差了个阳台,面积同样宽敞。 最小的次卧朝北,挨着卫生间,面积狭小。 林卓推开门甚至没有走进去,在门边歪着头扫视了一圈就径直去了朝南的次卧,关门的瞬间,说了一句,“我先收拾一下,一会去吃饭再叫我。” 最小的卧室默认给了林嘉暮。 没人觉得不对。 早在平壤,他们就讨论过房间分配的问题,林伟中拿出手机打开新房子的户型图,说一共三间卧室,两大一小。 林卓凑到屏幕前,指着面积大的那间次卧说住这间,郭淑说当然好。 林嘉暮搬着纸箱去了朝北的次卧,房间虽小但五脏俱全,窗外是大片的树林,在夜风中呼啸着发出哨声,在远处是星星点点的夜色霓虹。 拉开窗,干燥微冷的风扑面而来,扫清了一整日的混沌。 郭淑从客厅喊她,“嘉暮,跟你爸下楼把剩下的东提上来。” 林嘉暮“哦”了一声,把书包放在凳子上,出卧室门发现林伟中已经下了楼连忙追出去,身后郭淑正拿着抹布擦布满灰尘的茶几,嘴里抱怨不停,“一点眼力见儿都没,谁不知道闲着舒服。” 到楼下时,林伟中已经把后备箱剩下的东西都拎了出来,林嘉暮上前讷讷叫了一声,“爸,我帮你吧。” 她这一句“爸”喊得没什么气势,做贼心虚似的,毕竟不是亲生父亲,别别扭扭相处几年仍像两个陌生人。 林伟中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把两个装满衣服的袋子交到她手中,林嘉暮就跟在林伟中身后沉默地上楼,手心被硬帆布的袋子勒出红痕。 到家时正赶上林卓发脾气,他抱胸站在卧室门前,神色不耐地朝郭淑嚷:“妈,这都几点了不能先去吃饭吗?” 郭淑擦桌子的手臂一顿,转头耐心道,“好好好,这就下楼行不行?” 早春的晚风残余着冬天的威力,冰凉地刮在脸上,林嘉暮穿的圆领毛衣,冷风一个劲儿地往衣领里钻,她缩了下修长的颈子,跟着三人的脚步进了小区外的家常菜馆。 小店不大,客却将要坐满,只余门边的四人位空着,郭淑随着林卓坐进了面朝门的一侧,林伟中在门边站定,让林嘉暮进朝靠里的座位。 那座位被身后的杂物挤占了不少空间,林嘉暮曲腿半蹲方才坐了进去。 身后是敞开的玻璃门,不时有风从街道灌进来,她拉长衣袖遮住冰凉的手,脖颈处却露出更多皮肤,被风吹得竖起了绒毛。 菜上的很快,充当服务员的老板娘端了两盘菜送上来,扫了一眼窝在座位鹌鹑一样的女孩,利索的抬手拉上了玻璃门,说:“冷就关上门嘛。” 郭淑这才从菜单上抬起眼,才发现穿的轻薄的林嘉暮小脸冻得发白,朝老板娘笑着嗔怪:“我这女儿木头一样。”语毕刮了一眼林嘉暮,“冷了不知道动一动啊,懒骨头。” 林嘉暮早已习惯郭淑的冷嘲热讽,左耳进右耳出地,不在意地垂眸假装看菜单。 老板娘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目光丈量女孩椅背和码成小山的啤酒瓶之间,仅二十厘米的距离,站起身都费劲,更别提去关门。 饭吃的差不多时,郭淑喝着杯子里的茶水,怅惘道:“没想到祁总和他夫人这么随和,一点领导架子都没。”'');(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维森拍了拍林嘉暮的肩膀,“祁总在等着你。” 厚厚一叠资料重重压在林嘉暮的手中,她张了张口还未说出一个字,李维森已经着急忙慌地朝门外飞奔而去,手中攥着的手机还在持续拨号中。 导演已经收拾好东西背上了包,从林嘉暮身边路过时,幽幽来了一句,“辛苦了,小林。” 不过片刻,公司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和老板交代的一叠沉甸甸的任务。 送个资料而已,林嘉暮自我安慰道,认命抱着资料赶往对面大楼,对面的写字楼同样灯火通明,几个电梯前都零星站着戴工牌的人,和林嘉暮一起上电梯的还有两个女孩,穿着职业装,手中还提着电脑,看起来也是来加班。 进电梯后,她们按下26层的按键,林嘉暮紧接着按亮27层后就站在了电梯靠内的位置。 电梯匀速上行,由于没有睡午觉,林嘉暮此刻有些犯困,眼皮不断地耷下来,精神也开始混沌。 中途没有暂停,电梯一直升到26层后缓缓打开门,站在林嘉暮前面的两个女孩相继出了电梯,林嘉暮出于惯性也跟着走了出去,抱着资料绕了半圈后没有找到荣光的门牌才意识到自己下错了电梯,正要返回电梯口,通亮宽敞的走廊倏地暗了下去。 林嘉暮的脚步停在原地,听到旁边公司里传来的喧嚣声才意识到停电了。 江城是个不夜城,这栋楼灯灭了,周遭万千座霓虹大厦的光仍能透过落地窗照进来,但仍有一些光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 心口倏然收紧,祁朝还在楼上。 脚步本能地加快,林嘉暮顺着安全出口的标牌找到楼梯间,朝27楼跑去,哒哒哒的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响起,和她的心跳一样急促。 推开27层楼梯间的大门,远远就看到荣光的门牌亮着灯,玻璃门内的偌大办公室却漆黑一片。 - 周遭倏地一黑,只余眼前的屏幕亮着盈盈的光。 祁朝敲击键盘的指尖并未停歇,而是继续将邮件写完,连上热点发送出去,结束工作后,将电脑合上,把束缚脖颈的领带扯松了一些,然后起身去茶台给自己倒了杯水。 价值不菲的纯手工锤纹玻璃杯拿在手中,他从容地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江景,杯中的水仅喝了两口,办公室的门被轻声推开,握着杯子的手顿住,侧身去看,门边探进来一个显瘦的身影,显然不是李维森。 祁朝不说话,看着那小小身影上的一颗圆脑袋朝向了自己,惶惑中带着一点担忧的声音悄然响起,“……祁朝?是你吗?” 冰凉的山泉水最是润喉,可祁朝却还是觉得喉咙干的发紧,他凝视了那道影子两秒,应了一声“嗯。” 那道身影胆子大了一些,朝室内迈了两步,朦胧的光也旋即将其笼罩,露出漂亮地干净的一张脸,林嘉暮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又问:“你没事吗?可以自己走吗?” 指尖在玻璃杯上的纹路上摩挲两下,悄然松懈。 玻璃杯反射着幽蓝的光极速下坠,宛如一道闪电,砸在大理石地砖,发出崩裂的声响。 祁朝看着明显吓了一跳的林嘉暮,缓缓道:“不能。” 52. 第 52 章 宽敞到有些空旷的办公室环绕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听到这动静,林嘉暮顾不上什么大步上前,抓着祁朝的手拿到眼前查看。 手心处的伤疤早已痊愈,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她松了一口气,扯着祁朝的手臂将他带离深色地板上泛着冷光的锋利玻璃渣。 远离了危险地方后,林嘉暮放开祁朝的手腕,仰头去看祁朝的状态,祁朝正垂眸看着她,由于背着落地窗,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锋利的眉心皱着,脸色看起来很差。 他一直沉默,林嘉暮忐忑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祁朝沉沉看着她,似是懊恼地“嗯”一声,顿了一下,又说:“看不太清。” 林嘉暮怕他觉得不好意思,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说:“没事,心理阴影就是很难克服的。” 她把手中的资料放在几步外的办公桌上,然后打开手机的照明灯,转头继续道:“你跟在我后面。”顿了顿,补充道:“我走慢点。” 祁朝没说好不好,仍站在原地,像个沉默又无助的俊美雕像。 他这心理阴影怎么比高中时还要厉害?林嘉暮担忧地皱了皱眉,听到祁朝清了清嗓子,手臂伸出像个盲人一样去触碰最近的桌子。 林嘉暮看他这个样子,无奈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很轻地扯了一下,祁朝立刻乖顺地朝她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极淡的烟草味混杂着青柠气息,盈盈绕在她的鼻尖,她极小心地抽了抽鼻尖,别过头扯着祁朝往门外走。 27楼,即使是下楼也着实费心累神,更别提还要扯着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祁朝,楼梯间即便开着窗户,在燥热的夏夜也是闷热异常,握着祁朝手腕的掌心已经汗津津,可祁朝却没有半句抱怨,林嘉暮额也不好直接放开。 下到8楼,楼梯间的窗外沉沉夜色中突然炸起一片烟花,璀璨光华,绚丽夺目,遥远明亮的光将楼梯间的昏暗赶走,照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烟花持续绽放,朦胧的光团也一直笼罩在楼梯间,林嘉暮迟疑了一下,悄悄放开了祁朝的手腕。 祁朝立刻侧目看向她,被烟花照亮的眼底里是明明白白的不满。 林嘉暮理所当然道:“这会能看清了吧。” 祁朝眼睛掠过窗外盛放的烟花的夜幕,没有任何欣赏的意思,垂眸说:“凑合。” 凑合就是勉强能看清,应该就不至于会摔倒,林嘉暮放下心,走在前面专心带路。 一楼的楼梯间大门正对停车场,停车场有接到外的路灯照明,不至于太黑,林嘉暮任务圆满完成,侧头对祁朝说:“那……我先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嘉暮的腿已经朝后门迈了两步,架势看起来挺急切,祁朝直接伸手揪住她的包带,林嘉暮被他扯得一个趔趄,转头充满不解地回头。 “你急什么。”祁朝轻啧了一声,凑近她问:“后面有人追你啊?” 是时间在追她,公交车快要停运,她想赶上末班车。 想什么来什么,经过她租住的小区的24号公交车正悠悠从远处驶向门外的站牌,林嘉暮一指明亮的公交站牌,“我要赶车。” 脚踏出去,身体却还在原地,祁朝仍扯着她的包带,见她朝前跑甚至又把她连人带包往自己身边一扯,“站这儿,我开车送你。” 林嘉暮想拒绝,祁朝已经垂眸看了过来,神色是不容拒绝的冷淡,她咽了咽喉咙,正欲张口,祁朝却揉了揉她的头顶,蓦然柔声道:“听话。” 触碰到头顶的掌心沾染了夏夜的潮热的温度。 明明很轻的一句话却像厚重深沉的鼓声敲击她的耳膜。 触觉和听觉都被入侵,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心跳失序,心尖处被撞击地酥麻。 祁朝从口袋掏出车钥匙一按,远处的黑色轿车低鸣着亮起灯,林嘉暮看着他颀长的背影走到车前,正待开门之时,黑色轿车旁边停着的一辆银色跑车上下来一个人。 月色的长裙,头发挽至脑后,恬静的脸颊微微扬起,柔声叫了一句,“祁朝哥。” 林嘉暮愣了一下,认出了站在祁朝身边的人是谁,和祁朝一起参加同学聚会,夏星晓口中的元戎集团的千金。 深蓝色的夜空萦绕着飘渺的烟雾,一束巨大的绚丽的烟花在其中绽放,花火照亮了眼前的景色,林嘉暮看到女孩抓住了祁朝的手臂,手中拿着手帕给祁朝擦汗。 林嘉暮收回了视线,明明离得很远但潮热的触感却萦绕在她的指尖。 她手指蜷了蜷,轻轻触到了手心。 湿的。 是握着祁朝手腕时出的汗水。 脸颊连着耳尖轰地变得通红,隐秘的羞耻烧得她喉咙干哑。 24路公交车正穿过苍翠茂盛的树丛,慢慢悠悠地朝公交车站停靠,夜风从自摩天大楼向下挥散,轻柔地拖着她向前去。 林嘉暮快步朝后门走,步子越迈越大,仿佛真的有人在身后追赶,最后干脆跑了起来,蝉鸣和风在耳边嘶吼,心脏也因奔跑而重新加速跳动了起来,在公交车的玻璃车门即将关闭之时,林嘉暮踏上了车,车门在她背后关闭,车内冷气瞬间将她包围,潮热难耐的空气被抛诸脑后。 今晚大部分的市民和游客都去江边观赏烟花,车内人并不多,林嘉暮在靠窗的单人座坐下,呼吸还未平复,祁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林嘉暮看着震动的屏幕,牙关紧了紧,将电话挂断,按熄了屏幕,一秒钟后她再次打开点开手机,开启了免打扰。 乔安念站在祁朝身旁看他打电话,接连几通没被接听,祁朝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她手中还拿着刚刚给祁朝擦汗的手帕,只不过还没碰到他的额头就被挡了回来,她心里不免失落,但脸上还是维持着完美的笑容,等祁朝不再继续将时间浪费在打不通的电话之后,又将手帕朝他递了递。 祁朝没接,拿着手机的手背在额头不讲究地蹭了一下,问:“你怎么来了?” “时阿姨说你最近忙得不着家,让我来给你送点心。” 祁朝眼风扫过她手中拎着的食盒,确实是他家的东西没错,他的眉心仍蹙着,下颌朝她抬了抬,“你留着吃吧,不谢。” “……”乔安念苦心维持的笑脸垮了一下,又很快调整好表情,好声好气道:“那我们一起吃?” “然后再拍照发你爸妈交差?”祁朝毫不留情戳破她的小心思。 乔安念勾了勾僵直的唇角,干脆不装了,无奈地看向祁朝,“跟元戎联姻你就这么不愿意?结完婚我们可以互相不干涉。” “不好意思,我这边有人管哈。”祁朝面无表情拒绝。 乔安念朝公交车站扫了一眼,缓缓扬起了眉毛,像是在说“谁?”。 祁朝面上挂不住,双手抱着手臂拉下了脸。 手机叮地响了一下,屏幕亮起,祁朝扫了一眼,紧簇的眉瞬间舒展开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慢条斯理解锁屏幕,点开林嘉暮发来的一则短信,乔安念瞧他的表情也凑近来看。 -我坐上公交了,你玩得开心哈。 乔安念轻声“哈”了一声,抬眼嘲讽地看向祁朝,“你这看起来离有人还有段距离啊。” 祁朝随意把手机塞兜里,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劳烦乔小姐关心,下次再来不招待哈。” 乔安念脸立刻垮了,家里父母天天催促自己和祁朝增进感情,和祁家的联姻不成,她大概率就要嫁给那个楚家花天酒地的二少爷。所以她才处心积虑地接近祁家,祁家父母都耐心和善,唯独祁朝油盐不进,几个月来一点进展都没。 她不甘心,想再和祁朝商议商议,联姻后自己再让点权利也不是不可以,但祁朝长腿已经迈进了车里,干脆地关上了车门,没再看她一眼就扬长而去。 - 周一一早,林嘉暮卡点上班,下了地铁一路飞奔至写字楼下,刚拿出手机打上卡,人事邹娆就打来了电话,林嘉暮边刷闸机边接起电话,邹娆第一句就是,“你到哪里啦?” 林嘉暮心里一惊,以为自己晚到引起了老板的注意,忐忑答:“马上上电梯了。” “太好了。”邹娆飞速地说:“你先别上楼,楼下咖啡店的店员抽不开人手送咖啡,你帮忙拿一下嘛。” 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林嘉暮闻声道:“没问题。” “太谢谢你啦嘉暮。”邹娆又接连发出几个飞吻后才挂断电话。 邹娆将取件码发到她的手机时,林嘉暮还并未发现危险,直到她去到店里出示取件码,店员朝她指了指两排码得整整齐齐的二十多杯咖啡时,林嘉暮傻了眼。 店内店员的确都在忙碌,她只好小心翼翼端起小山一样的咖啡,慢慢挪出咖啡店,不过片刻的功夫,太阳已经高悬头顶,刺眼的光让她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她就被急匆匆赶往咖啡店的行人撞了一下肩膀。 脚步一个趔趄,林嘉暮连忙挨着玻璃站好,惊魂未定地检查怀里的咖啡,确定都安然无恙后松了一口气,正思忖着要不要分两趟搬运,一辆黑色的轿车倏地停在了她的身前,车窗缓缓降下来,祁朝看着她倒霉的动作,问:“音阁什么时候雇了个跑腿?” “……”林嘉暮假装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好声好气地解释,“店员太忙了走不开,我就帮忙拿一下。” 祁朝没说话,轿车转了个弯从她身侧开走。 林嘉暮还是决定将这二十多杯咖啡一次性运到办公室,毕竟分两次一次十杯任务仍是艰巨,正一寸寸朝大厅挪,眼前突然被一个高大的人影笼罩,林嘉暮抬头看见去而复返的祁朝,在她愣神之际,祁朝已经伸手从她怀里接过了所有的咖啡杯。 她连忙跟上祁朝的脚步,抬头说:“分我一半吧。” 祁朝身材高大,抱着二十多杯咖啡也不见吃力,步伐仍沉稳迅速,只散漫地吩咐落在身后的林嘉暮,“去开门。” 林嘉暮“噢”了一声,小跑着到祁朝的身前担任起了护花使者,一路开门、刷卡、按电梯。 电梯停在声阁的楼层,林嘉暮率先去拉办公室的玻璃门,却被跟在身后的祁朝抬起膝盖顶了回去。 林嘉暮诧异转头,祁朝就着把人困在怀中姿势,朝她躬了躬身体。 目光平视,林嘉暮发现祁朝的额头沁上了一层薄汗,削薄的唇勾了勾,用吩咐的语气诱哄道:“给我擦一下。” 53. 第 53 章 玻璃门内是通往办公室的长廊,此刻并没有人,但隐隐能听到里面传来同事们的谈话声,头顶的摄像头还在莹莹亮着光。 林嘉暮咽了咽喉咙,“……不好吧。” 祁朝鼻腔轻哼,“我一大老板,帮你端咖啡热得一头汗,你自己琢磨琢磨合适吗?嗯?” 看着他额上晶莹薄汗,林嘉暮感到羞愧,自己一个矜矜业业的社畜,居然对甲方老板如此冷淡,实属不该,于是她飞快从包内掏出纸巾,胡乱在他的额头一阵猛擦。 祁朝“嘶”地一声瞪住她,“谋杀?” 林嘉暮肩膀一缩,擦拭的动作轻了一些,走廊突然出现一个身影,瘦瘦高高,是邹娆,她倏地把纸巾丢进了垃圾桶,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双手将祁朝抵着玻璃门的腿拽了下来。 猛地拉开门,林嘉暮对着祁朝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真是麻烦您了祁总!” “……” 祁朝幽幽地斜了她一眼,很给面子地端着咖啡走了进去,邹娆一出来就和他打了个照面,对上他锋利的眉眼,邹娆大惊失色,“……祁总……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们这新来的小姑娘可拿不了这么多咖啡。” 祁朝说完轻飘飘从邹娆身侧走过。 “……” 邹娆脸僵了僵,欲哭无泪地看向林嘉暮。 林嘉暮尴尬地挠了挠耳朵,喃喃道:“……其实能拿完。” 话音刚落,祁朝平静地转头看了她一眼,林嘉暮立刻跟上前去接咖啡,“但还是多亏了祁总帮忙,我来吧祁总。” 邹娆见状也开始从祁朝手中拿过咖啡,叫大家来拿,李维森正咬着三明治看报表,看到祁朝意外地挑了下眉,“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林嘉暮抢答,“我在楼下拿咖啡碰到祁总,祁总好心帮我送上来了。” 李维森咽下三明治,“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 祁朝没理他,把最后一杯咖啡放林嘉暮手里,转身准备回荣光,李维森突然眯了一下眼睛,“你额头怎么那么红,被打了?” 手一抖,手中的咖啡险些没端住,林嘉暮连忙握紧纸杯惴惴偷看祁朝,祁朝轻哼一声,从她脸上掠过,“猫抓的。” 李维森:“啊?” 林嘉暮:“……” - 《星轨》的pv录音完成后,李维森组织工作室团建,顺便庆祝新加入的三个同事,时间定在周五晚上,周末双休,一群人吃完饭又浩浩汤汤赶往酒吧喝酒。 酒吧位于市中心的一栋商场的顶楼,李维森提前订好了位置,临着落地窗能看到窗外的江景。点完酒后没多久,突然有人来到他们桌前,笑嘻嘻和李维森打招呼。 “森哥,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 声音有些熟悉,林嘉暮抬眼看到桌前站着的赫然是路江元。 “公司新招了几个同事,来团建。”李维森热情地邀请路江元坐。 路江元大剌剌往沙发上一靠,目光在众人中一扫,在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林嘉暮时蓦然愣了一下,他抬手指了指,问李维森:“新员工?” 李维森点头,“对啊,小林。” 林嘉暮朝路江元笑了笑,路江元却神色古怪地撞了撞李维森的肩膀,轻声凑到他耳边问:“怎么不早说。” “?”李维森奇怪,“你也没问啊,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关注过我们公司的员工了?” “嗐……这不是……”路江元支支吾吾不说明白,掏出手机戳了一下李维森手臂,“我去接个电话。” 李维森看着他熄灭的的屏幕,“……” 林嘉暮喝酒喝得不自在,游戏也玩不进去,她坐在沙发最里面,旁边还摆着半人高的盆栽,但还是隐隐能看到路江元的身影,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下,一边打电话,一边假装不经意地朝她的方向瞥。 很明显。 很难不在意。 如果路江元是个侦探,林嘉暮甚至怀疑自己犯了罪。 好再路江元很快挂断电话上了楼,少了背后灵林嘉暮放松多了,开始和同事一起玩卡牌游戏,平常这种游戏环节都是邹娆组织煽动气氛,今天她却一直垂头刷手机,一男同事频频输游戏,扯着邹娆让她顶替自己。 “等会的,忙呢?”邹娆轻拧着眉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停地点。 “忙啥呢?”男同事随口问。 “找代购抢元戎的点心礼盒。”邹娆忽地放下手机,烦躁地绕绕头抱怨,“供不应求啊,问了好几家店都买不到。” “你自己吃啊?”有人问。 “周日见男朋友家长,他姥姥爱吃。”邹娆说完,苦恼地干下一杯啤酒。 “元戎?”专心看牌的李维森突然说:“小事,让祁总给你拿一盒。” 拿着扑克牌的手顿了顿,林嘉暮的耳尖不自觉动了一下。 像是触发了藏在身体里的机关。 她悄悄竖起了耳朵。 邹娆愣了一下,如梦初醒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忘了祁总正跟元戎千金相亲呢。”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桌上人的注意,大家的眼神中充满对八卦的渴望,连游戏都中止,林嘉暮要出的牌还拿在手中,又无奈地放了回去。 “祁总这是跟乔小姐定下来了啊?” “应该快了吧,商业联姻进度应该很快吧。” “不说商业联姻,两人也配一脸啊。” “就是说呢。”邹娆好奇地戳戳李维森,“森哥,祁总没跟你说过吗?啥时候订婚?” 有人接话,“都没见过两人怎么约会。” “那谁知道。”李维森磕着瓜子,仔细回忆了回忆,没见祁朝和乔安念有过什么亲密举动,最多就是乔安念跟着他一起出席聚会,他想了想,“人家搞纯爱呢。” 邹娆“嚯”一声,眼睛放光,“祁总这么纯情呢?” 话音刚落地,卡座后方传来一道冷淡的声线,“少污蔑我。” 众人一愣,纷纷回头,林嘉暮心口猛地一跳,慢了大家一秒转头,看到一米外的走廊上站着的男人,祁朝穿着休闲衬衫,双手揣兜,姿态闲散地来到他们的卡座,在路江元坐过的地方坐下,目光似有若无地看向林嘉暮因喝了冰啤酒而泛红的嘴唇,“我可不纯情。” 林嘉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捕捉到了祁朝的一瞬时间,或许是错觉,因为他说完这句话就和垂眸去喝矿泉水,没再分给任何人一点视线。 李维森狐疑地瞥他,“你怎么来了?” 难道是错觉,李维森心想最近怎么总看见这小子。 “来喝一杯。”他这么说。 手却并未去碰桌边的啤酒,而是开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喉咙滚动两下,补充道:“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们怎么造谣我呢。” “我哪造谣了,你不是跟乔小姐相亲呢吗?”李维森委屈,这明明是圈内共识。 “相亲算不上,最多算个跟班。” “……” 李维森心想你之前怎么不说,现在跑我们这一群外人面前澄什么清。 谁在乎? 还没在心里蛐蛐完,就见祁大少爷转着手中的塑料瓶盖,视线散散地看着一众吃瓜人群,“订婚更是无稽之谈。” “啪!” 落地窗前传来一声脆响,大家吓一跳纷纷看过去,坐在沙发末尾的林嘉暮一脸懵然,从地上捡起茶几上被左薇撞掉的啤酒瓶。 祁朝蓦地笑了,“林小姐,听我的八卦这么激动啊?” 只是弯腰捡个瓶子的林嘉暮,“……” 李维森瞪了没正形的祁朝一眼,为挽回公司正经形象,连忙对林嘉暮说:“别理他,他这人就爱开玩笑,轻浮又放荡。” 林嘉暮握着啤酒瓶,微微垂着睫毛点头。 祁朝低促地笑了一声,淡声道:“你点什么头,你体验过?” 林嘉暮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带着清淡酒味的吻,耳尖浮上了一抹薄红,看起来羞愤欲绝。 李维森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祁朝今晚竟敢如此调戏自己的新员工,正想站起来把人带走,祁朝却耸了下肩膀,指尖一点大理石桌面笑了,“开个玩笑。” 祁总惯会开玩笑,他身居高位,却又平易近人,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被簇拥着加入了牌局。 林嘉暮已经下了牌桌,兀自研究起了瓶身漂亮、颜色各不相同的啤酒,水果味居多,喝起来清甜。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牌桌,林嘉暮一个人躲在沙发角落偷偷撬啤酒喝,耳朵还竖着,能听到祁朝散漫的声音,傲慢又自负地赢下一局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局比赛,一杯酒也未喝。 路过的侍应生被他抬手叫住,他扬起手在侍应生凑过来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就再次投入了牌局,动作快到甚至没有人注意。 新的一瓶啤酒盖子扣得很紧,开瓶器左右转动了两圈都未曾开启,她正使出吃奶的力气和瓶盖博弈之时,刚离开没多久的侍应生再次返回,这次手中多了一个托盘,他径直从落地窗边来到了林嘉暮的身边。 一杯装满浅色液体的玻璃杯放在了她面前,侍应生在她身边轻声说了一句“请慢用。”而后就离开。 林嘉暮环顾四周,同事基本都沉浸在游戏中,极个别没参与的同事也都在专注玩手机,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她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小口,是蜂蜜水,还是温的。 下意识就朝人群中最突出的那个人看,只能看到祁朝漆黑的发顶,他并没有朝她看一眼。 又喝了一口,温热甜润的蜂蜜水入喉,很快连胃里都变得暖融融。 这家酒吧服务还真是周到,居然还会给喝多的人送蜂蜜水,林嘉暮晕晕乎乎地想。 酒这种东西,喝的时候只感到畅快,等喝完之后的晕眩感才缓慢侵占身体,散场时,林嘉暮站起来时脚步都是漂浮的,左薇担心地搀扶着她下楼,左薇已经订过了车,出酒吧后司机就在道路旁打着双闪等待。 “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左薇不放心地问。 吹到清新的晚风,林嘉暮觉得自己酒醒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体稍微有些疲软,但头脑仍清醒,便摇摇头让左薇先走,自己这就在手机上打车。 司机已经按下喇叭催促上车,左薇看林嘉暮脸上醉酒的红晕已经褪去,操作手机的动作流畅,便让她到家发微信报平安,就着急忙慌上了车。 林嘉暮看着打车的价格陷入思忖,酒吧街离她租住的房子实在远,打车费竟直逼五十块。 好贵。 还是坐地铁吧,酒醒得也差不多了,林嘉暮轻轻拍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混沌的大脑更加清醒,手腕却突然被握住。 蓦然回头,祁朝站在她背后虚虚握着她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梢不客气地仰着,“自虐?” 睫毛眨了眨,林嘉暮没听出祁朝语气里的嘲讽,缓慢地摇了摇头,“……醒酒。” “不能喝还喝?”祁朝轻哼一声,手没放开,带着她去找自己停在路边的车。 林嘉暮亦步亦趋地跟着,还不忘说:“我准备坐地铁呢” 祁朝冷冷吐出一个“呵”,垂目瞥了瞥她失焦的双眼,“晕车厢里,给工作人员添麻烦。” 林嘉暮大脑迟钝地运转,得出确实有这种可能的结论,挺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脸,“……你不嫌麻烦吗?” “知道自己是麻烦就听话点。” 林嘉暮应了一句“噢”,就老老实实被带着走,也不再继续闲扯。 祁朝今天开了一辆SUV,很高,林嘉暮使劲拉开车门,爬了两下没爬上去,被祁朝从身后抱着坐在了副驾驶,规规矩矩坐好系上安全带之后,林嘉暮掀起半耷拉着的眼睛望着门外的祁朝,因酒精而变成一汪水的瞳孔短暂地聚焦在他脸上,红润的唇瓣上下开合,“谢谢你,你真好。” 喉咙快速滚动了两下,祁朝伸手轻轻把她的脸推正,冷着声音说:“少献殷勤。” 林嘉暮看起来挺伤心,也不敢再转头看他,圆圆的脑袋朝着前车窗垂着,很慢地点了点头。 祁朝收回视线,干脆地把车门关闭,从车头绕到驾驶座,车门关闭,发动引擎,副驾驶一直传来林嘉暮灼灼的眼神。 拧动钥匙的手一顿,祁朝侧身,看到林嘉暮欲言又止地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迫于他的威慑而不敢说话。 “怎么了?”祁朝好脾气地问。 “喝酒不能开车。”林嘉暮立刻出声提醒。 “我没喝酒。” 林嘉暮眨了眨眼睛,“啊?”了一声,她记得祁朝来酒吧的时候明明说是来喝一杯的呀,“……你怎么没喝啊?” “我哪敢喝。”祁朝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摩挲了几下,转头意有所指地看着她,“毕竟我这个人轻浮又放荡——” 目光下视,盯住她的唇瓣,“再喝点酒指不定干出什么乱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