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途》 第0001章 火星风暴 “曲晨……曲晨！” 昏沉中，耳中传来焦急的呼叫声，终于让曲晨恢复了一些意识。 “还好……我暂时没事！高睿你那边怎么样？”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晃了晃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我没事……只是这股风暴实在太快太强……而且范围极大，我们已经严重偏离……预定着陆点，但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择机……降落再说……”高睿的声音断断续续，明显是信号受到干扰。 “我的逃生舱好像受损了，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得住，睿哥……你自己要保重！”曲晨听着狭小的舱内蜂鸣器叫嚣，眼中黯然。 逃生舱从着陆器弹射出来的时候，猛烈震荡了一下，估计是被解体的着陆器的残片击中了，导致舱壳受损，此时舱压正在快速下降，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混蛋……你说什……么呢？给我挺住，我会……去找你！”高睿嘶吼的声音传来。 “好！我等你！” 曲晨眼中露出惨然，稍稍沉默了几秒，却依旧这样开口。 此刻逃生舱的状况很不好，这种可怕风暴环境下生存几率绝不可能过半，但他不能让高睿丧失信心，要给高睿留下希望，因为那同样可以增加对方活着着陆的机会。 姑且不论即便成功着陆，还能够活多久吧…… “风暴太强……偏移严重，我建议……百到五百米……左右的……开启缓冲……进器……”高睿那里的信号越加断续不清了，似乎两人的距离在快速变远。 “收到！睿哥你也小心！” 曲晨能够判断出，信号快要中断了。 果然，耳中再也没有收到回复，好在高睿的生命探测信号还是正常的绿色。 咔啦！ 一声清脆在舱室内的嗡嗡中还是清晰可辨，曲晨脸色更白，应该是防撞板或着陆架在可怕的风暴中脱落了。 “死便死吧……”他的嘴唇轻颤内心有些悲哀。 很多人都说不怕死，可是在真正身临其境面对死亡时，又有几人能坦然接受，如今危局之下，死亡随时可能降临，任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一个清丽的面孔似在眼前闪过，只是那眼神中却又有着冷漠和决然。 “我想去追求自己的未来，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那是她的声音在回荡。 简单的话语，却如同锋锐的手术刀，轻易将曲晨的心切割的鲜血淋漓。 曾经的卿卿我我柔情蜜意，如同绚丽多彩的气泡，在风中砰然爆碎，除了那一丝触手可及的凉意，什么都没有剩下。 好在曲晨到并非那种神经脆弱不堪的人，反倒藉此激励着他全身心投入训练，主动争取到了这个人类历史上第一的登陆火星的机会。 只不过范怜雪毕竟是他的初恋，也有四年大学同窗的情意，此生除却那抛弃他的父母之外，也算是对他影响最大的人了。 想到父母，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此刻除了怨愤，竟然完全生不出其他任何情绪。 “真是失败的一生啊，死去之后是什么感觉？真的是永坠黑暗吗？” 曲晨心中哀叹，心中居然一片空白，此刻整个逃生舱在外面的狂暴飓风中如一片枯叶，飘摇翻滚着不知要被带到何方，即便在宇航中心经历过最严格的训练，他也开始有些眩晕。 人还是太脆弱了，二十多年来拼命的努力和坚持，也敌不过这大自然的随意一抹，生命随时可能消逝。 活着，虽然辛苦，却还能品尝各种滋味，死去呢？ 曲晨这是在身临其境的思考这个问题，却有些茫然。 蝼蚁尚且偷生，好死不如赖活着！内心深处，渐渐的居然冒出一丝求生意愿。 即使那只是将时间推后数日，甚至是多一分钟都是可贵的，为什么一定要认命？这二十多年我不一直都是在与命抗争吗？ 那种求生的意志越加强烈起来了！ 我要活着，哪怕仅仅是多一秒钟！ 曲晨渐渐冷静下来，他的目光扫过前面的操控台。 风速一百六十一米每秒，高度一千五百三十四米，气压四点二毫巴，氧气含量百分之零点一二…… 看着这些外部环境数据，曲晨大脑中开始飞快的估算…… …… 这是一个科技飞跃的灿烂时代，人类文明在短短数千年时间里迅速崛起，几乎成了整个世界的主宰。 但人类也是孤独的，迄今为止还没有在无边宇宙中发现其他任何生命，那些传闻中的外星生物，很多都已经被证实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至于是否有被政府刻意隐瞒下来的，就没有什么人知道了。 因此，从大众角度来说，很多人都是极其支持政府和各种商业机构太空探索，希望可以在地球以外的地方真正发现一些生命痕迹，而各国近些年也的确对航天事业加大了发展力度。 火星，就是人类地外探索的第一站。 人类历史上已经发射超过三十个火星探测器，经过长期的观测，对于火星现状已经有了很多了解，但随着了解越多，也越加觉得火星神秘，只是近些年航天事业的科技水平似乎进入了瓶颈期，一直没有突破性的航天技术诞生，不过每一个国家依然都在积极研发探索，希望抢先一步洞悉其中秘密。 可那并不容易，地外探索的代价巨大不说，地外环境的可怕也远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火星风暴，是这个枯寂行星上最可怕的自然现象，通常都会绵延数百上千公里，有些时间能够持续数月，这对于人类进一步了解这颗行星造成了巨大阻碍，所有成功降临火星的无人探测车，最终几乎都是葬身在可怕的风暴中，再无任何消息。 正是因此，加上另外一些特别原因，玄武一号载人飞船才被提上日程，希望藉此突破以往的认知，进一步揭开火星真正的面纱。 而曲晨和高睿，人类史上第一次奔赴火星的宇航员，却在临近火星轨道时被告知，预定着陆点有一股风暴正在酝酿生成，会对着陆以及探测造成巨大影响。 考虑到供给有限，航天总部决定临时变更计划，冒险抢在风暴之前提前着陆，岂料人算不如天算，这股风暴生的突然，发展更是迅猛无比。 着陆器进入火星大气层正准备锁定位置降落，风暴的能量等级却在这个时候急剧飙升，着陆器直接被卷入汹涌风暴中，更是不知被什么物体击中，没有支撑多久便开始撕裂即将解体了，两人只能绝命一搏，舍弃着陆器分头进入两个逃生舱。 而曲晨的逃生舱，在脱离着落器的瞬间，不知是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那剧震几乎让他晕厥过去。 …… 第0002章 坠落火星 风速还在持续增加，已经达到一百七十一米每秒，舱压更是降低到危险值以下，曲晨只得穿上太空防护服。 而此刻逃生舱高度降到八百九十五米，但这风暴实在太恐怖，居然卷动着逃生舱忽高忽低，没有正常下降，反而被吹向远方。 曲晨完全不知道，自己最终会被带到哪里去，而随着高度降低，这风暴中似乎出现了更多的碎石，时而砰的一声砸在逃生舱外壳上，这让他心惊肉跳。 逃生舱随时可能重蹈着陆器的覆辙，被直接摧毁，而高睿那里依旧无法取得联系。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逃生舱终于降到了三百九十米的高度，曲晨内心明白，在风暴中待的越久越危险，此刻应该要考虑着陆了，根据此刻风速和高度预估，推进器的燃料应该勉强可以支持到降落了。 他一咬牙，毫不犹豫伸手按在那个红色按钮上。 轰！ 推进器点火，逃生舱尾喷射出炙热的尾焰，在风暴中撕开一条道路，朝着斜下方俯冲而下。 快点着陆吧！ 曲晨在心中大吼，同时释放舱内的缓冲泡液。 他很清楚，此刻根本没法以正状态着陆，靠着逃生舱外壳硬着陆是唯一的选择，当然，着陆的一刻会发生什么，就完全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巨大的冲击力会是宇航员致命的威胁，但生死只能一搏。 如果说想要成功着落，必须要以极小的角度切入地表，只有在滑行的状态下着陆才是最安全的方式，这就需要降落的地点不能有山丘岩石，松软的砂石地面是最好的选择。 可此刻风暴中根本无法目视辨识下方的情况，不知是否是探测装置有损伤，地表扫描信号不稳定让自动驾驶也无法持续，曲晨只得切入手动模式，凭借着身体对重力的微妙感应操控逃生舱。 雷达波反馈的地表距离不断变化，三百四十一米，四百零三米，两百九十六米，八十七米，二百一十五米，三百六十二米…… 随着高度越来越低，地表似乎奇迹般的逐渐平缓起来，一百二十四米，九十七米，八十二米，六十三米，七十五米，五十六米，四十四米…… 来吧！ 曲晨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抓住操控杆，时间在此似乎定格，他闭上眼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活着着陆！ …… 火星风暴，此刻直径已经达到一千三百公里，铺天盖地席卷四方，飞沙走石直冲天际，将天边的太阳覆盖，整个天地间越加昏暗。 一个小小的黑影带着光亮的尾焰，划出浅浅的弧形轨迹在风暴中闪过，以极小的角度切入地平线。 轰！ 巨大的撞击，让一片荒芜砂石地面震动，腾起数十米烟尘，但仅仅一瞬间，那烟尘又被可怕的风暴带走融入其中，原地只剩下一个直径十多米的大坑和后方数百米长的滑行印迹。 坑内，破损严重的着陆器，头部小半扎入坚硬的碎岩地面…… …… 呃！ 也不知过了多久，曲晨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蜂鸣器依旧在叫嚣，警示灯摇曳着忽明忽暗的红光，看着有些刺眼。 前方的操控台由于剧烈的撞击，已经变形扭曲，有些位置已经直接崩碎了，舱内一片狼藉。 我还活着！？ 他微微扭动一下脖子，身体各处都有酸痛，着陆时巨大冲击力让他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部，直接昏迷过去。 此时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 缓冲泡液在舱体破裂后已经漏完并彻底挥发，他仔细检查防护服，不由暗自庆幸，防护服功能完好，否则在昏迷期间，自己恐怕已经死了。 他挪动身体到舱门，用力扳开固锁阀，想要推开舱门，只是舱体已经裂开变形，舱门只打开一条缝隙，便卡住不动了。 透过舱门缝隙向外看去，昏暗一片，比这闪动红光灯光的舱内，似乎也亮不了多少，但外面的风暴小了很多。 他抬脚用力踹向舱门，砰砰砰连续十多下，舱门终于打开容他穿过的缝隙。 真实的火星就是这样？这是哪个区域？ 当曲晨爬出那个砂石坑时，不由心中一阵抽紧。 迷蒙的风沙中，只有看不到边际的黄褐色平原，地面龟裂无数碎石横呈，一轮暗淡的太阳在地平线的尽头，努力散发着光亮要穿透沙尘照耀这里，如同落日前荒凉的戈壁。 昏暗天地间，就这样一个人的身影，如同雕塑般立在迷蒙的风沙中，说不出的孤寂。 登临火星！ 这是人类的梦想，已经真实发生，却没有任何喜悦，至少这对曲晨而言是这样，逃生舱里面的补给，按照标准配置只够三天所需，而三天，根本不可能等到救援。 除非找到着陆器，那里面足有三个月的物资储备。 但着陆器已经解体，完全没有定位信号发出，想要在风暴中找回物质，比大海捞针更困难，根本不可能做到。 现在看来，所谓成功着陆逃生，也只是稍稍延缓死亡的时间而已！ 也或许，这种备案本就是为了在意外发生时，让宇航员能够尽可能的再发挥一下余热，给后来者增添一些经验吧。 在大坑边缘伫立许久，曲晨心沉在谷底，完全不知道下面该如何是好，他没有了方向，许久才慢慢回神，想到高睿不知怎么样了？ 他慢慢走下大坑，再次钻进破损的逃生舱，想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对方！ 只是他刚刚进入，眼睛扫过控制台的一刹那，就呆住了。 原本代表高睿生命体征的绿色指示条，此刻已经变成满格红色。 “睿哥！” 头盔内，曲晨双目圆睁，悲呼一声，眼睛瞬间湿润。 刚刚清醒时，他还看了控制台一眼，那还是绿色，仅仅十多分钟，高睿的生命已经终止。 想到一年多以来训练中，高睿对自己的指导，那种如兄弟般无私的分享，曲晨心如刀绞，那个素来冷静豁达的睿哥，居然就这么没了，虽然自己也时日无多，却依旧忍不住痛哭起来。 许久之后，曲晨只感觉身体一阵阵发冷，那是发自内心的悲凉，偌大火星，如今只剩自己一个孤零零的生命，而且自己的生命倒计时已经开始！ 没有办法抹去眼角泪水。 他慢慢摸索着把逃生舱所有能够用于维持生命的物资，全部装入防护服的外袋，十袋营养液，两支高压氧。 逃生舱严重损坏，与轨道上的联系彻底中断，至于高睿的逃生舱，按照低频信号强弱评估，至少也在一千公里以外且方位不明，三天，根本走不到那里！ 其他琐碎，他全都没有看一眼，维持不了生命，就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在舱门口，看着那一把嵌入内壁的光能枪，他犹豫了片刻，也还是带上了。 大坑边缘，他再次踏上那荒凉的碎石地面，环顾四周，朝一个稍稍高起的土丘走去。 无边的沙尘，孤独的身影，死寂的行星…… 第0003章 极地生机 土丘，其实不是土丘，只是一块风化严重的巨石，如今呈十多米高的土坡状，曲晨轻易便爬了上去。 是的，就是轻易，虽然穿着笨重的防护服，但这里并不是地球，火星引力连地球的一半都不到，这让他行动间轻松了不少。 摇摇晃晃站在巨石最高处，曲晨朝四处眺望，不由深深皱眉，视力所及都是一样荒凉的无边黄色，此刻他有些犹豫，甚至不知该去哪个方向。 此时风暴中心已经远离，但这里的风依旧不算很小，一些细碎砂石卷起，打在防护服上沙沙作响。 留在逃生舱等待最后时刻降临？还是去寻找那不知在何方的着陆器残骸？ 曲晨茫然间慢慢走下巨石，全身一阵阵的发冷，双腿如同被灌注了铅水，沉重到几乎抬不动，恍惚中，他慢慢坐倒在巨石背风处地上。 “高睿已经死了，我现在怎么办？” 如今看来，死亡不是最可怕的，等待死亡才是更加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那种失去至亲好友的痛心加上绝望几乎可以让人疯狂。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曲晨眼睛通红，作为人类史上首次登临火星的幸运儿，一个已经失去生命，另一个也只能在这里等死，这是何等的憋屈无奈啊！ 他猛的一巴掌拍在身边的石头壁上，那石壁哗啦一下碎裂了一块，骨碌碌顺着斜坡滚了十几米远才停下。 曲晨有些诧异，朝落手之处看去，才发现那并非是他愤怒中力气暴增，实在是这块巨石被风化的太严重，原本已经遍布裂痕。 他抬手在那裂缝处抚摸，这是经历了多么漫长的岁月，曾经坚固的岩石都已经腐朽了。 很多年后，会再次有人类登临火星，会有人发现自己留存这里的遗骸吗？ 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现吧，要不了多久，这里肆虐的风沙将会把自己覆盖，甚至是吹散…… 他收回自己的手掌，看着沾在手套上的些许沙粒，手指轻轻搓动间自语道，“也许将来我也会成为你们的一员吧……” …… 曲晨保持着这个动作，久久没有动弹。 不是被冻僵，只是忘记了动弹！ 而他的眼睛此刻露出奇异之色，带着激动凝视着左手。 因为他不经意间，居然看到几颗白色的沙粒渐渐变得有些透明，也变得小了一些。 “这真的是……冰屑？！” 曲晨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历代火星轨道探测器和火星车早已发现火星上有类似于冰的存在，此刻，自己居然真的看到了类似的东西。 他猛然转身，伸手在那岩壁缝隙中用力扒拉，星星点点更多白色出现在黄色沙粒中，他抓了一把用双手紧紧握住搓揉。 片刻之后，当他再次摊开双手时，白色沙粒消失了，而手掌间的黄色沙粒居然有些湿润的迹象，虽然并不明显又很快就消散了，但曲晨几乎可以断定，那绝对就是冰！ “这里靠近极地！如果能找到更多冰屑，活上三天或许不是极限！” 这些冰屑原本或许在这片区域并不少见，只是风暴太强，将冰屑都吹散干净了，只有这背风处的石缝里面还有残留。 曲晨眼中放光，抬头看向地平线上的昏黄太阳，发现那位置虽有变化，却并没有坠落，越加确定自己的猜测，这是火星极地，而且目前是极昼期间！ 他如同被打了兴奋剂，起身快速奔向破烂的逃生舱，此刻，他的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在火星活上一个月，也许并非没有可能！ …… 直到四五个小时后，曲晨再次出现在大坑边缘，这次，他背后多了一个简陋的箱子。 这个简陋的箱子就是他忙活了许久的成果，一个简易的光能制氧机。 几个小时内，他不断调整光能枪功率，或是切割或是焊接，把逃生舱里所有能够利用上的部件解体又重组，终于做成了他计划中的保命神器。 原理很简单，光能板转化出电力，溶解冰屑成液态水，再通过电解分离出氧气！ 如今只要在三天内找到大量冰屑，氧气的问题可以解决！ 现在首要问题是确定方向，找到真正的极地，如果寻到大量冰屑，坚持一个月并非不可能！ 曲晨看了看太阳的方向，拿起石块开始在地面上不断划出各种图形和线条。 因为他早已知道，火星地磁正处于大扭转期间，地磁力紊乱扰动，不仅严重干扰通讯无法与太空轨道上的玄武一号建立稳定的连接信号，同时也让防护服上的定向系统根本无法确定方向，现在只有通过火星公转和自转角度，才能判断极点大致所在。 很快，有了结果，一个箭头被刻在地面上。 曲晨看看手腕上的时间，回头再确认了一下太阳方位，没有任何犹豫，举步开始出发。 这不是普通的旅程，而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续命之旅！ …… 一步一米，迈步不快，但也绝对不慢，重要的是这个速度非常稳定。 曲晨评估着自己的脉搏速度和血液耗氧量，将体能维持在一个尽可能的最低消耗状态。 因为他只能大致判断方向，却无法确定距离，所以，赶路和保存体力，都是必须要的。 否则，两支高压氧消耗完还没有找到大量冰屑，他仍然只能面对死局。 相对而言，身体所需水源在前期倒是次要，防护服自带光能充电，勉强可以维持体液自净系统和保温系统工作，光能则不足为虑，极昼期间随时都在补充。 而十袋营养液，在有充足水源的情况下，小心节约使用的话，维持一个月估计不会有大问题。 这些都是曲晨认真评估后的结果，所以，找到极地冰屑，是所有问题的核心所在。 一个月，按照目前的科技水平，只要基地愿意付出代价，走最近航线加派一艘飞船来救援，理论上还是可以的。因为玄武一号案最初就有第二手预备案，有另外一艘飞船和四名宇航员是在做同步训练。 曲晨在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赌的是地球上宇航中心的决策，搜救或是放弃！决定权就在那些高层手中。 虽然希望渺茫，但毕竟还是希望！ …… 第0004章 孤独旅者 此时的宇航中心人满为患，所有人在为玄武一号扼腕痛惜，没有人知道，这一次失败的火星载人登陆后，此刻还有人在为了活的更久而在努力！ 而发射基地内，高耸的运载火箭支架已经有部分展开，似乎在做最后的检测，随时准备破空而去。 中央会议室内一片喧嚣，在座者分成两派，此刻正争执的面红耳赤。 “我们有预备飞船和预备人员，他们都已经做好准备了，立即安排择机发射完全可以在三十天内到达火星轨道，只要能够获得他们的脉冲定位信号，一定可以把他们带回来！”一个头发斑白，带着黑框眼镜的老人，激愤异常，双手撑住会议桌，眼睛死死盯着对面一群人。 “着陆器已经可以确定坠毁了，虽然记录显示他们最后进入了逃生舱，但如此规模风暴中活着着落的机会也不过五五之间，想要撑过三十天时间还必须找到坠毁的着陆器，这个很困难，即便找到着陆器，你确定着陆器在轨道卫星拍摄到的那种剧烈爆炸中，补给物资还能是完好的吗？所以他们能够活到救援队到达的概率几乎为零！”对面，一个短发中年女人冷冷开口。 “那我们计划许久探测呢，那对我们的研究意义重大，就这样放弃了吗？”老人脸色涨红，显然他也明白救人的机会渺茫，但他并不想就此放弃。 “昨天的最新数据报告分析已经发布了，想必总工您也看过，集团内部的专家组认为，此刻再进行探测的危险系数将比之前增大十倍都不止，我们不希望进行风险如此巨大的发射计划，因此集团对此提案已经明确的否决。”对面一行人中，金丝眼镜男子伸手推出厚厚一份文件资料。 “不要找这么多理由了，你们只是为了利益考虑而已，这事我必须上报。”老人拍案而起，他明白，再这样争执下去也没有任何作用。 “孙总工，我必须提醒您一下，当初我们集团注资签约的时候已经明确了，集团对发射计划是有否决权的！”短发女子撇撇嘴，背靠在椅子上冷冷的说道。 “你……我不会放弃他们的！”老人眼中一黯，不再言语，转身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老顽固！”短发中年女人一脸不屑。 …… 孤寂的火星极地之旅，一个人在这昏黄的大地上独行，迷蒙的太阳虚影让这个世界没有陷入黑暗，也算是上天对曲晨最大的眷顾了。 防护服的转化效率极高，维持内部系统运作的同时，光能枪的能量也再次充满。 而防护服应急系统也在正常运作，每隔一个小时就发送一次高频信号，尝试连接上依旧在轨道上运行的玄武一号，就算定位信号被捕获也足以引起地球方面的注意。这是曲晨的希望所在。 行走间，他抬头，朦胧中天边隐约出现一大一小两颗月亮，那是火卫一和火卫二。 …… 这里近乎平原，但坑坑洼洼遍布，即便是尽可能的保存体力，此时曲晨连续走了近三个小时，也是觉得有些吃力了，而远处，他看到了一些起伏。 是山？ 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看似不远，也足足走了半个小时，当他到达那里时不由有些失望，这应该是一个小型陨石坑，目测不过直径几公里。 经过了无数年的风暴磨砺，边缘还有少许起伏，但中间部位早已化为平地，这种地方不可能有残存冰屑。 失望之余，曲晨坐在了一处凹陷内避风，同时小心的通过导管吸食一口营养液，然后便开始调整呼吸节奏，闭目休息恢复体力。 这是生存的要诀，是宇航中心训练课中的基础，尽可能降低新陈代谢，延长生理机能的循环周期。 如果放一只乌龟在这，或许会比自己活的更久吧！ 此时坐在这里，他的神经依旧还是亢奋的，居然想到这种无聊的问题。 半小时后，他再次出发，直接横跨这个小型陨石坑，一路向前，此时的风更小了。 他曾几次停下搜索，但那些凸起的岩石下，他依旧没有寻到稍稍多一点的白色冰屑，似乎这里也是被之前那场风暴席卷过。 …… 昏黄的太阳起起伏伏，围着曲晨已经绕了一圈半，此时已经跑到了行进路线的正前方，而时间过去了三十多个小时。 每隔三个小时休息半小时，每十小时睡两小时，这是他定下的作息时间，基本能够在保证在精神状态稳定的同时，最大限度的赶路。 曲晨也在默默盘算，此时，应该已经走了接近三百公里！ 一天半时间徒步赶路三百公里，也幸好是在火星，这里引力较弱才有可能做得到，若是在地球上，再背负着三十多公斤的防护服和物资，恐怕早已累趴在地上了。 即便如此，曲晨的眼中也是布满憔悴了，因为压力不仅来自体力，精神上负荷更重，他这几十个小时，一直在默默鼓励或者说是在麻痹自己，基地不会放弃自己，一定会等到救援！ 第一支高压氧已经消耗殆尽，可冰屑的影子都还没见着，他内心开始焦虑，如果风暴范围过大，如果自己离极地太远，恐怕最终还是空欢喜一场。 带着不安，他再次站立在附近最高的一个小丘上。 嗯？那是什么？ 忽然，曲晨眯眼，似乎想要看清极远处的一些闪亮。 他有些后悔，没有把逃生舱里的远望镜带上，似乎是很大一个失误。 但那闪亮肯定是有些不寻常的。 …… 将近一个小时后，曲晨欣喜若狂的扑在一块岩石下，双手轻轻抚摸地面，而那里，居然是一块半米见方的白色沙粒。 之前看到的闪亮，就是太阳光线照在这背风处白色沙粒上折射出的光线！ 只是不到一厘米那么薄薄的一层，却让他真正看到了希望，这个发现已经证明了之前的预想，或许完全正确。 他小心点收集那一层白色，并装入背上的简易制氧机，很快导管中出现一些透明液体，不断流入电解槽，紧接着两个送气软管开始有少量气流喷出。 电解反应完全正常！ 曲晨内心狂跳，最后检测氧气是否存有有害物质倒是简单，防护服本身有自带的检测探头，插入软管内之后，数据显示完全达标。 天不绝我啊！ 他此刻再也忍不住，冲天握拳大笑，而泪水也忍不住的溢出了眼眶。 第0005章 是河还是路 花费了近半个小时，这附近七处大小不一的薄薄冰屑收集完毕，并将制氧机的氧气分离软管对接在防护服的气槽上。 正式尝试一下，呼吸完全没有任何异常！ 仅仅这些收集到的冰屑，估计已经够支持一两个小时的氧气需求了。 如果可以找到更多…… 曲晨的眼睛更亮了，他抬头看向远方，这一瞬间整个人都焕发光彩，似乎这昏黄天地间都因此而充斥无尽生机。 远方，隐约可见两座山峰并列，其高度或许有三四百米，那里必然可以有更多收获。 他快步前行而去。 此时，风暴似乎已经完全离开，风几乎消失，天空飘荡的沙尘渐渐开始落回地面，空气中杂质渐少，能见度比最初好了不少。 而防护服显示外界温度大约在零下四十一度左右，这是极昼状态下的地表气温，也幸好如此，如果是处于极夜时期零下一百七八十度的环境，没有光能补充，恐怕不到十二小时防护服内的储存能量就消耗殆尽了。 曲晨想到这些，也是暗自庆幸不已。 前进的过程中，他也不时拍打全身，祛除落在防护服表面的沙尘，让防护服随时处于能量充沛状态，因为他实在无法判断极昼还会持续多久。 两座山峰，看似不远，但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接近那里，而随着接近，曲晨也越加觉得惊奇，这两座山峰真的很特别！ 虽然看着高度有些差异，但左右两侧的坡面非常规则，他总隐隐觉得这两座山居然有些……对称的感觉！ 火星上的气候居然造就出如此奇特的一处地形，即便在如此艰难的时刻，他望着眼前两座山峰，也不得不发出赞叹。 抛开一时感慨，曲晨走向背风面，因为他远远已经看到那里有几处洁白区域。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多小时后，曲晨起身开始往山顶进发，此时他背上的造氧机容器内，已经装了大半融化的冰水，按照估计，这大约可以提供半天的氧气需求量。 他更换了防护服内循环装置里面的残液，毕竟体液回收后虽然经过处理，损耗不多也与正常的水没有太大差异，但从心理角度总还是有些别扭，此刻他完全可以断定能够找到充足的冰屑，便不再那般拮据了，充足的清洁水源至少可以让他的体能维持在比较好的状态。 …… 这是两座山峰中一个偏矮的山顶，曲晨站在这里看向远方，太阳的光虽然依旧昏黄，却似乎比在地面上要充足一些。 远处有一些扁平土坡，零散的通向视线尽头，看着这些土坡，他心中再次滋生出之前看着两座山峰的奇异感觉。 那些土坡…… 虽然大小高低各有不同，可是如果顺着两座山峰中间的谷看去，居然隐约有一条似乎河道般的笔直凹陷。 难道这里曾经有一条河谷？曲晨微微蹙眉。 可这也未免太过笔直了…… 不对！这更像是一条…… 街道！！！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露出极度的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曲晨被自己的想法都吓了一跳，难道真的如同地球上很多人都臆想一般，火星上曾经出现过文明？ 一时间，他呆住了，无数思绪在脑海中翻滚。 如果自己判断为真，那么火星文明的后裔呢？都因为环境剧变而消亡了吗？ 到底是自然环境造就的巧合？还是真的存有未知文明？他眼中一片迷茫。 许久之后，曲晨回神，不知为什么，他越是思索，越觉得眼前景象并非天然形成。 如果是路，那么路的尽头是什么？ 因为他脑海中渐渐有了一些推断，这里是火星极地，遭受来自太阳的能量照射最弱，如果说火星其他区域找不到文明遗迹，这里勉强还能存有一些，这似乎可以说得通！ 想到这些，他似乎看到一颗生命星球正遭受狂暴的太阳风暴冲击，大气层扭曲破碎，来自太阳的恐怖能量席卷星球，短短时间便把整个星球化为火海，尤其赤道附近情况最为严重，那是以九十度角直接承受太阳风能量冲击的区域。 数日时间，这颗星球成为烤炉上翻滚的肉串，整个星球表面所有文明的痕迹化为飞灰，随处可见赤红发亮的岩浆汹涌，曾经的勃勃生机烟消云散，唯有两处极地区域还存有一些灰暗。 会是这样吗？ 曲晨自问，却没有答案。 远方还会有什么？ 他不再犹豫，猛吸了一口营养液，立刻朝山下走去。 虽然身体疲惫，却被内心的思绪冲击的完全无法静心，想找到一些线索，此时即便让他躺在这里，心也早已飞远。 …… 笔直的路，又或者是河谷遗迹。 走在这里，曲晨感觉自己有些渺小，不是与空旷的天地相比，只是相对于这条路，甚至觉得这里有些神圣感！ 怀揣莫名激动，这种对未知期颐的探索，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还生死边缘徘徊。 如果这里真的是火星文明遗迹，对于自认孤寂的地球人类来说，将是震动整个文明的消息，因为那将证明:宇宙中地球生命并不孤独！ 而自己，或许会成为地球人类史上第一个见证奇迹的人！ …… 孤独探索的路总是漫长的，曲晨感觉自己似乎走了几个世纪，可脚下的路还是没有走到尽头。 难道自己想多了？ 身体的疲惫让他第三次停下休息，他躺在一面斜坡上，看着昏黄天空中那两轮隐约可见的月亮，有些不自信了。 这是坠落火星的第三天，不知是五十多个小时以来，身体和精神实在太过劳累了，还是内心的期盼始终无果，恍惚间似乎感觉到眼中的一切都有些晃动。 或许真的太累了！ 曲晨闭上眼睛想要休息几个小时。 可闭上眼睛后，居然依旧还能感觉到那种晃动？而且那感觉越加明显了！ 不对！是地震！ 一个念头闪过，让他刚刚袭来的困意顿时消散，一骨碌爬起来跑到最近的一处高坡上。 远方，似乎可以听到低沉的轰鸣，而脚下也已经能感受到轻微的抖动。 好在时间不长，那震感渐渐消失。 是磁极即将调转，造成火星地壳内部不稳，板块震动，很快，曲晨心中有了答案。 既然已经明了，他就不再担心了，除非地震强度达到撕裂地表的程度，或者是引动附近的火山喷发，否则几乎不可能威胁到自己。 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继续休息恢复体力。 第0006章 依山续命 曲晨这一觉足足睡了近五个小时，直到一阵剧烈震动将他惊醒。 又地震了！ 不过这一次的动静，远比之前一次大太多，脚下的大地颤动，他惊骇中几乎算是跌跌撞撞的，才勉强爬上那个土坡。 高坡上，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向四方，惊恐的发现，后方自己来路的方向，那遥远的地方，居然看到地面腾起阵阵烟尘冲天而起，似乎发生了大面积塌陷！ 这让他瞬间背后一阵发凉，如果这里发生塌陷或地裂，他可能一丝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拔腿就走仓皇而逃，此刻再也顾不得体力消耗什么的，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远离后方那烟尘冲天的地方。 虽然坠落火星已经是第三天了，可真正在火星上奔跑，这还是头一次，原本虚浮的脚步在这颤动的大地上越加不稳，好几次都是几乎要摔倒。 好在之前在宇航中心的训练基地，曾经接受过上百小时的失重训练，十几分钟后，他渐渐找到了平衡感，而这次强烈的地震也终于结束了。 可是曲晨依旧不敢停留，没命的狂奔了一个多小时才气喘吁吁的开始慢走。 在火星上奔跑虽然步频较低，但每一步跨出都接近三米，刚才这一波狂奔下来，他粗略估计，至少已经跑出三四十公里了。 沿途他多次看到远处山坳间一大片洁白，犹豫再三还是忍住没有流连，此刻地震带来的危机才是最致命的。 必须要远离震区。 …… 坠落火星的第四天，曲晨终于看到了一座真正的大山。 孤零零的一个山峰，目测近千米的高度突兀耸立在那里，带着压抑感扑面而来，这是坠落火星后，看到的最高最大山峰，最让他欣喜若狂的是，这座山峰半面都呈现一片洁白。 如果有充足的食物和光线，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他都自信可以坚持得下去。 只不过那都是建立在如果的前提下，此时，原本计划中需要维持一个月所需的营养液，在连续几天高强度的长途跋涉中已经消耗了四袋，这还是他极力控制的结果。 而极昼，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第0007章 绝境头颅 曲晨哀叹，迷蒙中，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如果宇航中心基地在事故发生后，立即开始行动，昨天，他们必然已经到达了火星轨道，自己的防护服还能运作，每隔一些时间就发射一次脉冲定位信号，他们也一定可以接收到信号。 可是…… 那期盼了一个月的联系，终究是没有如期而至，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自己臆想中的救援行动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绝望！！！ “睿哥！我终究还是要在这里陪着你的！” 曲晨心中一叹，连悲哀的情绪都没有了，就这样麻木的趴在地上，眼皮垂落昏昏睡去，甚至连最后小半袋营养液也没有思虑一下。 …… 轰隆隆！ 火星极地，大地轰鸣山体剧颤，无边的砂岩地面黄雾升腾，这一次地震似乎比以往每次都更加恐怖。 渐渐的地表开始出现裂缝，并蜿蜒着扩散向远方，有的地方轰然塌陷化作一片深渊，也有的地方渐渐隆起似乎要成为山脉高地。 这次震心并非曲晨所处区域，不过距离也并不算遥远，随着震感加强，影响范围越来越大。 曲晨曾经走过的两座对称山峰，其中一座在这巨震中坍塌，一道足有七八十米宽的大裂缝将那笔直的路截断，并缓缓错位。 终于，千米高峰也开始震动，整个山体隐约散发出闷鼓一般的低鸣，一些原本松动的岩石慢慢脱离山体轰然朝山下滚落。 “震吧！埋骨在这里其实也不错……” 曲晨被巨大震动惊醒，可是他在希望破灭后已经了无生意，死在哪里，或是早一些晚一些，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分别。 况且，他已经实在没有力气挪动自己的身体了。 喀，喀啦啦！ 山峰内部似乎发出一连串沉闷又巨大声音。 山顶。 曲晨平躺在山顶看着幽深夜空，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三十二天了，身心受尽煎熬，明知已经没有任何希望，此刻听到那山崩地裂的声音，反倒是希望这一切尽快结束，他的眼中露出解脱之意。 结果等了片刻，这山峰只是颤动摇晃，并没有很快崩塌，反而是那原来沉闷的咔咔声音越来越密集清脆。 曲晨愕然，他虽然不知道山崩到底该发出什么声音，可现在自己所听到的，怎么都觉得像是玻璃或冰块在逐渐碎裂！ 难道这山峰下面是巨大的极地冰盖？ 一念未了，失重感猛然袭来，曲晨居然在坠落。 此时如果换一个视角，可以很清楚的发现，这座千米山峰的上半截，是如同一个沙堆般，散了！ 对，就是散了，如沙子一般散了！但是火星引力相对地球还是小了近半，所以曲晨下坠的速度并不算快。 山顶已经崩裂，曲晨正想着终于如愿以偿，可以结束煎熬时，砰的一声，头部剧震似乎撞击在岩石上了，瞬间失去了意识。 …… 咳咳！ 不知过去多久，一股极度憋闷的感觉让曲晨又清醒了过来，他大口喘息着，高压氧即将消耗完了。 怎么还活着？ 这是他心底的第一个念头，那种可怕的山崩中还能安然无恙，这到底是得多逆天的气运啊！内心只能泛起苦笑。 地震已经停了！ 昏暗光线中，他发现自己此刻横躺在两块巨石交叉的缝隙中，而其中一块巨石居然隐隐透亮。 这块石头？ 居然是冰？！ 他再艰难转头看别处时，带着重重虚影的目光游弋之间，忽然如同被石化，这一刻，呼吸甚至连心脏跳动似乎都停止了！ 视线的方向，居然有一颗头颅般的黑影！ 一颗巨大无比，如同小山一般的头颅就那样耸立在不远处昏暗的崩碎巨石中，虽然看不真切，但依稀还是能够辨别出那黑影的确有五官一般的模糊轮廓。 这……怎么可能？！ 难道我已经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 可胸腔极度的憋闷告诉他，自己的确还活着。 那么是幻觉？ 他用尽力气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头颅依旧还是那个头颅，这也不是幻觉！ 这里是火星，并非地球，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他猛然心中一震，难道自己以前的猜测是真的，两座对称的小山后，的确是一条街道？ 曲晨内心掀起滔天巨浪，如此逼真的头颅不可能是天然形成，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无数年前的火星上真的存在过未知文明！是他们修建了街道和这个头像！ 此刻，精神上的亢奋，居然战胜了疲弱身体，他颤颤巍巍的扶着巨石站起来，凝视那个头颅。 一定要去看看！这是此刻的唯一念头。 稍稍犹豫一下，他咬牙拉开防护服颈部的一个小盖，那里有一个按钮，手指在那里停顿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一支细针从头盔内的结合缝处弹出，稍稍调整位置后，准确的插入颈部动脉。 啊！ 一股火热在数秒内传遍全身，血液在沸腾，身体机能迅速复苏，似乎瞬间回到了巅峰状态。 这是多安肽副腺素，极其强力的急救药物，让重伤者可以短时间恢复身体机能，脱离危机或者增加抢救的成功率。 但它也是有极强副作用的，注射之后药效只有六个小时左右，一旦没有及时的后续救治，往往死亡率极高。 这也是一个月以来曲晨从未想过动用，以及他之前有些犹豫的原因。 如今的情况是免不了一死，倒是不必那么的顾忌了，他真的想到头颅那里看个究竟！ 把最后一支高压氧接驳到防护服上，又一口喝完仅存的一小口营养液，扔掉了背上的简陋制氧机，曲晨轻装上阵，快速向那巨大头颅处攀爬。 这次强震真的异常可怕，原本千米左右的山峰，只剩下一半左右的高度，而最高点就是那头颅。 巨大的岩石和白色冰块组成废墟，让曲晨有了一些猜测，似乎这巨大头颅原本就是埋在这山峰中部，其上有厚厚的冰层覆盖，表层的岩石可能是砂石或喷射的火山岩浆长期积累所致，这次强震让冰层碎裂，才最终坍塌露出头颅。 是什么样的文明，在这极地之处安置了一个巨大头颅，其意义何在？这是最大的疑问。 崩碎的巨岩参差交错，曲晨小心翼翼的在缝隙中攀爬前行，这些随机坠落的冰岩并不稳固，而且下方还遍布空洞，如果之前山崩的危机都天幸未死，却自己摔死，可就成最大的笑话了。 半个多小时后，曲晨终于站在了巨大头颅的脚下，此刻仰望头颅越加震撼。 这颗头颅并非岩石，似乎是某种特殊的金属一般的物质，虽然已经在这冰层下埋藏了不知多少年，依然可以看到有些地方泛起淡淡的黝黑光泽，百分之百的人造奇迹！ 近距离看着这巨大头像面孔，曲晨越发有些恍惚，这头像巨目阔口，居然与地球上很多原始遗迹中存在的粗陋石雕器物有些神似。 怎么会这样？ 大学期间，他和范怜雪曾经去过数个国家旅游，最著名的复活节岛的神秘雕像、埃及的狮身人面像、以及各地古文明遗迹出土的石偶面具壁画他见过很多，只是类似的笨拙雕刻手法，还是原本就是在描绘相似的本体？ 他一时间有些无法判断，想到范怜雪这个名字，他眼神不由微微一暗，似乎那些还仅仅发生在数日之前。 过去吧！自己已经算是死了，那曾经的回忆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刻，曲晨如同顿悟一般，彻底挣脱了束缚他内心已经两年多时间的枷锁。 第0008章 巨像如迷 曲晨眼前的这个头颅，即便如此昏暗下所见，也比起地球上看到过的更加精致逼真无数且大气磅礴！ 足有五六十米高的巨大的头颅下方，连着粗壮的脖子，也有一小片右肩露出，曲晨很怀疑，在这下方会不会是一个完整的躯体，从眼前所见看来，这并非没有可能。 他从一块巨大岩石上跳下，想要凑近仔细看看这头颅到底是什么材料制作的。 嘭！ 铛…… 曲晨落在巨人肩头，一块拳头大的岩石随后也滚落下来掉在他脚边，只是这两个声音却都带着一些回音。 这似乎是某种金属……下面难道是空的？ 曲晨愣住了，之前他一直以为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实体雕像，否则不可能如此坚固，被埋在冰层下无数年还能保持完好，可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是空的，那这里面是什么？这空心的雕像怎么会在山体下完好无损？ 一连串的意外惊人发现，深深勾动了他的好奇心，即便自己只剩下几个小时的生命了，面对这种奇遇也依然不能平静，如果不探寻一下这种秘密，或许连死都会带着遗憾吧。 曲晨蹲在雕像肩头蹲下，拿起脚边的石块到处敲击，果然，用力敲下时，依旧能隐隐听到那种中空的声波在脚下回荡。 不过任他如何敲击，那肩头的黝黑材料都没有显出印痕，这种看着不起眼的材料似乎极其坚硬。 打开头盔上的照灯，绕着这巨大头颅连续走了两圈，除了发现这头像是个光头，双目紧闭的有些奇怪，除此依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这么一个空心的雕像放在这里会有什么意义呢？ 又或者这个雕像有什么作用？ 在这里琢磨了许久，他唯一收获的就是几乎可以确定，这雕像的厚度其实很薄，当然只是相对于这个雕像的整体尺寸而言。 按照敲击时回音的振幅粗略估计，这层黝黑材质最多不超过一米，如果说少一些，在脖子位置的根部，他能够接触到的地方，甚至可能只有二三十厘米甚至更薄！ 这种厚度能支撑如此巨大形体，简直是不可思议！ 他再次搬起一块脸盆大小石头用力朝脚下砸去，砰的一声，石头四分五裂。 他呆了一会，忽然伸手从腰间摸出光能枪，这光能枪激光束调整到最大功率时，切割金属时焦点温度可以达到数万度，之前制作那简易的制氧机，就是靠它把需要的部件从救生舱里轻易切割下来的，他想试试是否能够撼动这黝黑的金属。 嗤嗤！ 一点刺眼的强光落在雕像脖子位置，那黝黑的金属开始冒出一丝淡淡白烟，终于被破坏了一些。 片刻后，只听嘶嘶声响起，似乎那黝黑材料被激光束穿透，让里面的气体顺着被激光束灼烧的发红的小孔喷射而出。 还是这激光束厉害啊！曲晨看着嘶嘶作响的小孔感叹。 但他看着看着却觉得有些不对了，那小孔透着红光，居然久久不见黯淡，似乎并非黝黑材料被激光束高温灼烧出的效果，反而像是从小孔里面透出的光线。 这里面有什么？ 他戴着头盔凑近小孔仔细查看，却只能见到小孔深处有红色光亮忽明忽暗透出，而此时贴近这雕像肩膀，居然隐隐听到里面似乎传出缓慢又有规律的咚咚声音。 这令曲晨一阵毛骨悚然猛然站起。 一个巨大雕像深埋在在火星极地的山峰内，里面红色光芒涌动，更是有神秘声音传出。 不会这里面还居住着火星生命吧？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逃离这诡异雕像，只是刚刚退出几步，便神色黯然下来。 自己不过还剩下最后几个小时生命，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最多不过把那个时间提早一些而已。 那么要不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古怪！？ 一念至此，他再无顾虑，拿着光能枪对准了雕像的脖子，他要在这里打开一个缺口。 不得不说这黝黑材料真的坚固，光能枪一点一点的移动，足足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切割出一块半米见方的圆门，而光能枪的能量此时也已经消耗了大半。 呼！ 忽然有阵风卷过，让脚边的沙尘扬起一片。 不会又有风暴经过这里吧，曲晨转头四处看了看，只是整个极地都一片昏暗无法远眺，附近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收回目光，伸手去推那切割下来的一块黑色材料，岂料这半米见方一块居然感觉并非很重，不过里面似乎有些柔韧的东西挡住了，只推开一半左右，更没有往里面掉落下去。 即便如此，里面浓重的红色光芒透出瞬间，也让他有些眩晕，好一会才视觉才渐渐恢复。 其实这红光并不是很强而且忽明忽暗，只是曲晨这半个月以来一直处于比较昏暗环境下，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这时，终于可以看清里面的景象了，那是无数半透明状丝丝缕缕的东西，相互连接着如同无数棉絮布满雕像内部，在不知何处而来的红光映射下，都呈现出淡红色。 曲晨用力从半开的孔洞里面挤了进去，一眼所见全身那红色丝缕，当他用力扒开那些丝缕时，才终于明白自己打开缺口的那块黝黑材料为什么没有掉落了。 因为丝丝缕缕的红色连接着雕像黑色外壳的内侧，而那些丝丝缕缕似乎极其柔韧，也让他挂在上面不至于掉下去。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用力分开那些丝缕，他慢慢往里面爬去，他可以感觉到，红色光芒的源头似乎在下方，只是这无数丝缕有些透明，将那红光折射的到处都是。 不久之后，曲晨大口喘息着停下来，这里的丝缕太多了，更是夹杂着一些粗细不一的弯曲柱子，他用力九牛二虎之力，似乎才爬下去十几米，如果不是感觉到重力存在，几乎就要迷失方向了。 不过那红色光芒源头就在下方不远处，那里很亮，甚至有些摇曳不定的刺目，而自己在雕像外面听到的咚咚声音，似乎也是从那里传来。 稍稍休息一下，他继续下行，随着接近那光亮，曲晨渐渐有些不安，那红光有些诡异，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穿着防护服居然都感觉皮肤阵阵刺痛。 眯眼向下看了一会，他隐隐觉得先避开那里比较好，于是开始艰难的横向移动起来。 也不知道是爬出了多少米，曲晨忽然停下了，眼前忽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奇异的楼梯。 也许说是被刻意整理成楼梯状的丝絮更确切，如同一个个台阶般往上下方向延伸。 那里的丝缕似乎被清理过，相对少了很多，隐隐形成一条通道居然刚好合适一个人通过。 这些毫无疑问是被刻意制作出来的，只是这种环境下，就很显得很诡异离奇了。 曲晨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往下搜索看看。 沿着这阶梯下行，通行倒是顺畅了很多，不过并没有走多远，绳梯就到了尽头。 他看到一扇门，一扇黑色的门，但这扇门推不动也拉不开。 似乎是朝外开的！ 站在门前微微思索，曲晨心中了然。 这扇门的材料和雕像一样，如果雕像是一个完整的全身像，按照不断下行距离推算，这应该是在胸口或腹部，这个位置还埋在山体里面，往外当然推不动。 前路已经没有了，要么返回往上爬，要么从那些丝丝缕缕中漫无目的的爬行，毫无疑问最好选择前者，在那种丝缕中爬行，实在是太吃力了！ 踩着一级一级台阶蜿蜒而上，估计往上爬了得有数十上百米，居然到了一处七八平米的半球形空间平台。 嗯？ 有人！！！ 第0009章 火星人？ 曲晨第一眼看进去吓了一跳，这里居然有一个盘坐的身体背对着自己，吓得他差点就从台阶上跌落下去。 即便早已有感火星必然曾经出现过文明，此刻看到这诡异一幕，依然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他一动不敢动，就这样僵立在绳梯上，只露着头看向那背影。 “你好……” 最终，他生硬的挤出一丝声音，但是那背影没有任何回应。 “hello……” “bonjour……” “こんにちは……” “3дpa?вctвynte……” “……” 连续换了好几种自己所知的地球语言，依旧如故。 他此刻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缓缓放下，眼前这个背影应该不会是活的生命了！ 其实最初他也是有这样的判断，怎奈在这离奇诡异的雕像里面，匪夷所思的事情连续出现，已经让他觉得无法用常理来看待这里的一切，就算这真是一个活着的生命，他也许只能咽口唾沫认了。 踏上这个平台，带着无比小心挤到了盘坐身影的对面，心中一叹，果然是这样！ 盘坐的身影不知在何年代已经化作灰暗骷髅，从全身一块布袍下仅见的头骨看，与人类非常相似，如果硬要说区别，或许就是额骨更加饱满眼眶更大一些。 对此，曲晨无法解释，也许生命进化的趋势大体相同，人形可能最适合进化的选择吧。 至于那黑色布袍下，他真的不太敢也不愿去翻动，也算是对逝者的尊重吧。 那是……？ 曲晨的目光忽然落在骷髅黑袍下，那里露出一角奇怪的东西。 他伸手将那一角小心拖出，结果还是触动了那黑袍。 噗！ 盘坐的身体忽然散开，黑袍连同里面包裹的遗骨如沙一般坍塌，直接坠落成为一堆黑灰白交杂的粉。 曲晨发呆，实在无法想象，这到底是经历了多少岁月了？自己无意触动之下，竟然让遗骨成灰彻底消散了 他只能双手合十，朝着那一堆灰烬一拜，“得罪了！” 再看手中被拿着的，那居然是一本薄薄的书册，上面还压着一个寸许见方的小方块。 小方块非金非木表面光滑，入手感觉沉甸甸的，除了有一角略带缺损似乎被碰掉了一块之外，看不出任何奇特之处，外观看来倒是有些像古人用的镇纸，曲晨只能如此理解。 而那书册比较特别，材料有些半透，不知是什么薄膜制成的，虽有不少裂纹却还没有破损，那上面更是密密麻麻刻画着不少符号。 应该是火星文明的文字，这显而易见，或许可以尝试破译一些内容！ 曲晨看到这书册已经怦然心动，防护服有自带的微电脑系统，运算能力不算很出众，但是系统有基础密码破译功能，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说不上还能洞悉一些秘密呢。 将那仅有的几页扫描完成后，仅仅十几分钟，一篇译文已经出现。 不过里面的内容，却看的曲晨不断皱眉，或许是系统的解译运算能力较弱，也可能是这十几页内容的文字基数太小，又或者火星文明的表达方式着实与地球文化差异太大。 总而言之，译文内容太过凌乱不堪，几乎就算是一堆乱码了，前前后后看了几遍，也只是稍稍辨识出有限几个词句的模糊意思，当然也无法确认其是否正确。 种子、逃亡、在骨头上铭刻、颠倒之日、重生…… 这里面到底记载了什么？ 曲晨盘坐在灰白地面上，看着手里的书册有些怔怔失神。 某一刻，余光扫过地面时，忽然感觉有些异样，灰白地面似乎隐隐泛着七彩虹光。 再仔细看，却似乎又没有了。 不对！有哪里不太对！ 片刻后他忽然趴下，以极小的视角看向灰白地面，虹光再现！ 镭射光盘？这么一个已经早已过时的名称，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地面给他的感觉如同在宇航基地博物馆见过的镭射光盘一般，那种老式的存储介质在变换角度时会出现艳丽的虹光，而眼前的这块不知什么材质的灰白平台，似乎也是光线在其表面经历了复杂的折射，最终形成了那隐约可见的虹光。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这地面…… 曲晨打开头盔上的照灯，脑袋直接顶着地面，这一次，他真的看到了。 看似极其普通的灰白地面，其上面居然遍布无数复杂之极的纹理，这种精细程度虽然还远达不到纳米级，却也要接近原始的磁盘精度了。 这绝非自然形成的纹理，难道曾经的火星文明也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 或许还不止于此！抬头看向这一整片地面时，曲晨有些惊讶。 这块灰白地面足有七八平米，如此规模的精雕细琢，在地球文明上曾经的时代，虽不见得就完全做不到，但却着实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大的物品。 仔细看去时，这些细密纹路更像复杂的电路，到底是不是同样的原理很难判断，也不知其能量供给是如何实现，毕竟这地面的材质也从未见过。 想到能量，曲晨低头看了一下手腕处，电能居然满格！是这里的红色光芒所致，旋即他又是一叹。 即便电能和氧气充足又如何？那一针多安肽副腺素已经注射下去快四个小时了，距离自己的最后时刻还有两个小时左右，或许会有所出入，但已经不可能发生奇迹了，不会有人来到这里救助自己。 在这生命最后时刻，能够洞悉火星上的一些秘密，已经算是意料之外，没有什么好遗憾了。 这一切就随自己埋葬在这吧，也许多年后会有人再次来到这里，看到自己的遗骸，或许也会把自己当做是一个火星人吧。 不对，刚刚那个盘坐的逝者…… 会不会也是一个如自己一样的后来者？曲晨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 可能性不大，既然能到这里，自然有自己的通行方法，不会无故留在这里，总不至于和自己一样也是意外坠落无法离去，然后找到这里死在这里，又被一个相同命运的坠落者遇到，这未免有太多巧合。 最终他还是摇摇头，放弃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这里的秘密似乎也只有这些了，除了雕像里那让他身体刺痛的光源让人不愿靠近，其他似乎也没有更惊人的发现了。 其实，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在这里连续经历各种不可思议之后，他已经有些麻木了，如果换做任何人在没有生命危机的情况下，看到这里的东西，恐怕都恨不得要在这翻个底朝天了。 曲晨已经感觉身体状态有些下滑，不愿再去探索，最后的两小时，他只想安静的在这里度过。 学着之前那身影，他也静静盘坐下来。 这奇异雕像的内部，除了那隐约的咚咚声带着缓缓节奏，再无其他声响…… …… 轰隆隆！ 还没有多久，一阵轻微的声音隐约出来，这石板地面也似有极其轻微的震动。 外面又地震了？ 火星两极颠倒造成的地壳变动，的确越来越严重了，可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曲晨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只是默默的生出这个念头。 或许是这里太过安静，让他有了一股耳鸣的感觉，原本咚咚的声音都感觉比之前大了。 很快就要真的死了，管他外面天翻地覆…… 只是，这种无悲无喜并没能持续下去。 虽然闭着眼睛，他却感觉这里渐渐变亮了，能够看到眼前出现一片通红，那应该是眼皮内的血液被强光照射穿透，最终落到视网膜上的结果。 第0010章 希望 发生什么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瞳孔不由急剧收缩，因为这片空间里面此刻红色光华绽放，居然耀眼之极，完全成了一片红色光海。 无论是这半球形空间的顶部，又或者是原本灰白的地面，此刻都被那红色光辉照耀，说不出的奇异。 而此刻，曲晨才发觉，之前一直感受到那咚咚的声音在变大，并非耳鸣所致，而是那声音真的越来越响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走到那阶梯的入口朝下方看去，同样的耀眼红光，但比这半球空间里似乎还要更加明亮几分，一时间他满眼红色光华，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不过根据之前的所见，料想应该是那光源之处出了问题，至于再深层次的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 …… 此时此刻，曲晨并不知道，整个火星表面已经暴动，大地震颤黄尘四起，不知多少股风暴在这荒芜的行星表面肆虐纠缠，飞沙走石卷起可怕呼啸震动天穹。 更为严重的是，随着地面震动加剧，原本一望无边的砂岩地表开始出现巨大裂缝，其下方开始涌现片片暗红。 也有些地方，地表在震天的轰鸣中，隆隆而起，有化作高原的趋势。 曾经的火星第一高峰，地球上人类称之为奥林匹斯山的巨峰，那高达两万多米的庞然大物，此时开始沉降，山脉断裂崩塌，不少区域直接陷入地表以下。 一些死寂了不知多少年的火山，此刻如同被人齐齐唤醒，接二连三的发出惊天咆哮，岩浆火柱冲天而起，黑灰色的烟云冲霄布满天空，再混入巨大风暴中迅速扩散向四方。 短短时间内，无尽的火山灰混杂在原本已经遮天蔽日的沙尘中，席卷火星稀薄的大气层，让这颗黄褐色的枯寂行星表面如同云蒸雾罩，再也看不清下方发生了什么。 火星太空轨道上，三十多颗探测卫星早已对准火星，无数视频影像化作高频电磁波传向地球。 各国太空署、宇航中心等相关部门，此时都人满为患，无数研究人员以及外部媒体紧盯着超清大屏，咔咔的相机快门声音不断。 这是人类步入太空时代后的一次大事件，人类亲眼目睹了火星此刻剧变，无数科研人员的研究后得到了确切结论:火星南北磁极马上即将彻底逆转！ 原本这个时间点，在中心计算机模拟计算中至少要在一年后才发生，岂料磁极逆转并未按照人们的想象发展。 近半个月以来，火星地磁越加紊乱无序，已经趋近于无法探测，赤道附近风暴迭起，愈演愈烈，向着整个行星其他区域飞快扩散。 这个现象是所有专家学者始料未及的，否则两个多月前也不会发射载人飞船前往火星探秘了。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在火星磁极反转前获得第一手数据资料，而后在将来再次探索，藉此观察地磁反转对于行星产生的影响，进而对地球未来同样可能会面对的问题有所防范。 然而两名优秀的宇航员却因此而殉难，此时看来，当日着陆器被卷入风暴倒并非纯属意外了。 今天看到这一切，同样有人庆幸唏嘘，一个月前着陆器坠毁后，曾有计划实施救援，好在最终那个方案被否决了，否则花费无数不说，搜救队伍恐怕也会因此而发生不测。 此时，大屏上的火星，渐渐已经看不清真貌了，烟尘散入稀薄的大气层，挡住了所有的探测器，留下的只有无数猜测和议论。 这次空前盛况其实是有面对全球直播的，金融大市的某个豪华别墅的卧室内，一个脸庞清丽的年轻女孩依偎在中年男子怀中，看着直播有些失神。 “怎么了？想他了吗？”中年男子眉头微皱。 “呵，都已经死了一个月了，有什么好想的，他可是主动要去的，幸好早已离开他，否则我不但没有今天的生活，恐怕还要为他孤守不知几年呢！”女孩的话语带着庆幸和一丝冷意。 “说起来我真还得感谢他，没有他，我就不可能认识你，不是他坠落在火星，我们集团必然会鼎力支持那次救援，如今看来，我当时的私心还是对的，为集团挽回了不少损失。”中年男子不以为意的说道。 “好了，别提他了，记住，你可是答应我的，下个月我生日的礼物！”女孩开始撒娇。 “放心，我没忘记，好了，我先去洗洗。”中年男子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女孩待中年男子离去，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寂落，“唉，何必那么拼命呢？如今你已经死了，那些回忆就算过去了吧……” 女孩的话语，与不久前曲晨的顿悟何其相似，但那里面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味。 …… 火星极地。 这里狂风大作，无数碎石在不断震动的地面上滚动，也终于有火山灰蔓延而至，将这里笼罩，天地间越加黑暗起来。 曲晨此刻有些莫名紧张，心脏忍不住狂跳。 因为不但这雕像内部红光越加炽盛，就连半球空间的地面也开始发光，视力所见的一切都开始扭曲。 药效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会消散，而且那也没听说过会影响视觉神经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火星地磁颠倒会影响空间？以前也没有研究资料上提及这种变化啊？即便有异常，也该在一年后吧…… 思索间，视觉传达来的扭曲越加严重，原本近在眼前的书册和镇纸，此刻似乎在远离自己，而块灰白地面似乎也在迅速变大，其边缘向着远方延伸几乎要看不到尽头了。 咚咚的声音不再平缓，此时如同闷雷，震动曲晨的胸腔发出共鸣。 最后一刻，灰白地面光亮耀目到极致，盖过原本这里红色光芒，成为一片无法直视的太阳般刺目光团。 轰！ 几乎五感尽失的曲晨，只觉得一股奇异到无法描述的通泰感充斥全身，甚至是灵魂…… 地磁翻转…… 颠倒之日…… 难道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 “刚才那是什么？” 太空署监测大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原本坐在椅子上皱眉看着大屏，此刻忽然站起急急说道，“刘主任，把刚才那个镜头慢速回放！” “好的！齐老您稍等！”不远处戴着眼镜的男子看向身旁，“小宋，调制到十分之一帧率！” “好的！” 大屏画面切回十几秒前。 如同黄色云雾笼罩的火星，某一处慢慢出现一片光华，接着一点耀眼白光一闪，那光华又渐渐散去，仿佛根本没有出现。 “把那里局部放大！”齐老再次开口。 大屏画面再变，此时景象略有模糊，但比之前直观了许多。 那是一片多彩的绚丽光幕，慢慢浮现之后，其中心位置，一个微小的柱形白色光源似乎忽然爆发，一闪而逝，而那绚丽光幕似乎就是为光源而生，白光消失后，光幕也飞快的消失了。 “那是什么？地磁反转造就的极光吗？” “会不会是镜头耀斑？” “那里也许是发生了什么剧烈爆炸……” “……” 人头攒动的大厅内，所有人都看到了大屏一幕，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 也有人快速挤到齐老身边，“齐老，按照您的判断，刚才那是什么？” 第0011章 雕像异变 时间，在此刻似乎失去了意义。 光海无边，曲晨觉得自己似乎被切断了与身体的联系，成为一团孤零零的意识。 最后一刻光华暴动，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半球空间的书册被破译后，那乱码般的译文里，曾数次提及一个词。 颠倒之日！ 这个被数次提及的词，毫无疑问是代表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否则不会一再出现。 火星磁极反转，从字面理解与颠倒之日几乎可以完全匹配。 这个所谓颠倒之日，按说应该就是指火星磁极反转，但磁极真正反转应该在一年后啊？是破译内容有误，或者有相关信息没有被解析出来？两者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关联？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是多久之后，白色光华渐渐散去，甚至红色也开始黯淡，疲弱的身体又与意识建立了联系。 怎么变重了？ 这一刻，莫名的压迫感忽然出现，似乎身体变得沉重起来。 刚才的异变，并未让自己的身体好转，多安肽副腺素的作用开始明显消退了。 曲晨看看手腕上的时间不由一叹，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刚才那奇异状况下只不过是短的片刻而已。 不过奇怪的是，他意外发现此刻的防护服的监测数据有了变化，外界气压发生了巨大变化，竟然达到惊人的九十七点二千帕，几乎就等同于地球大气压了，这让他彻底懵了，火星大气压极低，甚至不到地球的百分之一，怎么会经历了一次地震之后就飙升一百多倍？ 这完全不可能啊！难道是防护服的探测设备故障了吗？曲晨深深皱眉。 半球空间里，红色光芒越加黯淡，而咚咚的声音完全听不到了，反而隐隐变成哗啦哗啦的水流声。 或许是光源那里发生变化了！ 想到那光源，曲晨有些意动，之前发生异变时，他曾幻想会发生什么，让自己活下来，可奇迹并未发生，如今红色光芒黯淡，之前那无法接近的光源处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其实自己是真的不想死去，即便到了如今这个境地，潜意识里他依然还在期盼奇迹出现。 黯淡的红光中，顺着丝缕阶梯开始往下爬，很快便到了与光源平行位置，透过丝缕可以看到那里依旧有微弱红光，那哗啦哗啦的水声越加真实，却并非发自那里，反而是在脚下很近的地方，只是那里有些昏暗。 怎么会有水，难道极地下方还有地下河？ 曲晨打开头盔上的照灯往下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仅仅距离脚下不足十米处，他居然看到了如同水一般的液体在剧烈翻涌，可怕的是，那水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时，那里面居然隐约有几个长条黑影在疯狂搅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哪里来的水？那黑影是什么东西？ 这种未知带来深深的恐惧，让他觉得下方那黑影很危险，纵然此时心中有千万疑问，却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再也顾不得那光源位置有什么秘密，转身便奋力往上爬去。 上面有自己在雕像脖子位置打开的缺口，要尽快从那里爬出去！ 往上爬了大约四五十米，曲晨迅速进入那丝丝缕缕之中，按照他的估计，从这里横向爬过去，应该就是那洞口位置。 只是这里的丝缕错综复杂实在太多，心慌意乱中爬行起来感觉越加困难，原本已经感觉渐渐远离的哗啦声，似乎随着水位的上涨又开始不断接近。 他的额头开始出汗，这还是自从坠落火星以来第一次！ 因为这是一个月以来，在这死寂行星上第一次遭遇活着的生命，曾经在影视中看到的异形怪兽不断在脑海浮现，即便要死，也不能再经受恐怖的痛苦被折磨而死吧。 或许是光源彻底黯淡，也可能是那些水的浸没的原因，这里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头盔上照灯还能照亮前方一小片范围。 在这丝丝缕缕中，手拉脚蹬拼命挣扎了十多分钟，他终于看到了自己挖出的洞口，可看到那里时，心却猛然沉到了谷底。 那里半开的洞口，此时居然也是淅沥沥往下漏着水。 这雕像彻底沉入水里了！下方水压更大，这个洞口成了雕像内气体排出的气孔，这很容易理解。 哗啦啦！ 脚下的水中又是一阵剧烈翻腾，此刻下方水面距离曲晨已经不足三米，曲晨向下看去时，刚好见到头灯光照下一个脸盆大小的黝黑头颅，张开狰狞大口冲出水面，只是它似乎被那些丝缕缠绕，头颅离开水面不到半米，便再次哗啦一声坠入水中。 这是巨蛇吗？火星极地有暗河，河里还有这种可怕巨蛇，他的腿脚有些发软，最终自己难道要葬身这火星怪物之口？ 刚才那一瞬间看到的幽亮眼睛和密集牙齿，看的他头皮阵阵发麻。 无论如何先从雕像的出去再说！ 咬牙爬到洞口旁，一侧身从那半开洞口中挤了出去，同一时间，他已经把光能枪握在手中。 正如之前所料，这雕像脖子处的小洞已经成为出气孔，曲晨刚刚从洞口钻出，就随着一片气泡咕噜咕噜开始快速上浮。 防护服在水中给了他更大的浮力，无需做什么，自然的便往上升起。 水质看似很清澈，上方居然有光亮，这如同大海中潜水的感觉一般，只是潜水服换成了太空防护服，他用尽全力摆动双腿，让上升的速度加快了几分。 此时，上方越来越亮，一种眩晕感让曲晨感觉都有些不真实了。 …… 哗啦啦。 气泡翻滚的水面忽然溅起大片水花，一个银灰色的物体冲出水面。 这是…… 曲晨双手划动，努力让身体在水中平衡，人却直接傻了。 这是一片雾气弥漫的昏暗水面，天空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到那很高远，完全不是自己之前挣扎了一个月之久的火星极地。 穿越了？ 看看摆动着的手臂，那还是之前穿的防护服，右手更是握着光能枪。 自己还是自己，并没有如同小说里一样自身死去，灵魂投入一个废柴的身体，那么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噶…… 远方，似乎隐隐传来一声巨大鸟鸣。 这绝非火星！但有鸟的话，就应该会有草木和陆地。 想到雕像里面的狰狞巨蛇，他片刻也不敢停留，用力划动双手，朝着鸟鸣声音响起的方向尽可能的快速游去。 此时他已经有些力竭，好在防护服内中空，只需要双手划动就可以如小船一般朝前漂去。 然而还没划出多远，薄雾中一个黑影让曲晨眼神猛然一紧，那黑影在水中缓缓沉浮，怎么看都像是……一具尸体！ 第0012章 大湖惊魂 这太诡异了！ 莫名其妙来到这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刚刚逃离巨蛇之口，却看到一具尸体，曲晨感觉小腿有些不听使唤了。 他不敢再划动水面，静静的远看着那尸体慢慢飘向远方，此时，他几乎可以确定，那是一个女尸，因为头发很长！ 直到那女尸慢慢隐入薄雾，再也看不见了，曲晨的内心依然狂跳。 此刻，湖面平静无风，静的有些让人发瘆，他不敢再有丝毫停留，用尽全力划向鸟鸣传来的地方。 只是一波刚去，一波又起。 哗！ 后方传来水声，让曲晨一惊，回头看去时，只见后方二三十米外，一个黑色的脊鳍露出水面，似乎是一条大鱼，破开湖面正朝自己这里快速冲来。 发黑的脊背露出水面一尺多高，无法想象下方到底是什么，又有多大。 曲晨大惊失色，刚刚避开巨蛇和女尸，此刻又遇到一个似乎是什么大鱼一样的东西，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那水下的大鱼速度极快，曲晨划动双手还没离开原地一两米，那黑色脊背已经到了身后，湖面被破开，桌面大的鱼头露出小半，水下似有大口张开要将曲晨直接吞下。 “滚开！” 曲晨惊恐中厉喝，手中光能枪启动，胡乱就朝着后方划下。 哗啦啦！ 一丝耀眼的光线无声的扫过巨大鱼头，似乎让那大鱼剧痛，半截鱼尾在数米外猛然拍出水面，溅起足有两三米高的水花，而那鱼鳍也擦着曲晨身体冲入水底。 水波掀动曲晨，不断在水面上沉浮，他看了一眼周围水面一大片殷红，拼了命的朝前方游去。 只是危机并未解除，蒙蒙水雾中，他再次看到远处有两条黑鳍露出水面。 死就死吧，还要让我葬身鱼腹干嘛？！ 这一幕让曲晨无比怨愤想要骂人！ 轰！ 他还没来及做出逃跑的动作，后面猛然传来一声惊雷般的可怕巨响，巨浪冲起数十米高，如同一枚鱼雷在水下炸开。 回眸间，让曲晨肝胆欲裂的恐怖一幕出现了，一个足有十多米的巨大灰白色爪子，从翻滚的湖水中冲出，一把抓向黑色鱼鳍。 砰！ 大爪子落在水面，震耳欲聋的的声响几乎让将曲晨震晕，滔天巨浪卷着他直接推向远方，隐入水雾之中。 一浪接着一浪，曲晨感觉自己至少被送走了数百米，那水波才渐渐平息。 还能再颠覆一下我的认知吗？ 曲晨此刻真的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接二连三的不可能出现在眼前，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濒死的虚幻中。 可身体越来越强的虚弱感传来，让他又否定了这个猜想。 漂漂荡荡中，他隐约看见前方出现一条灰色，那是水岸！ 终于到岸边了。 此刻他意识已经有些迷糊，饥饿困乏让身体极度虚弱，精神长期紧绷后连续遇险，再加上多安肽副腺素的后遗症显现，他已经接近崩溃边缘。 迷迷糊糊中，他被水浪轻轻的推到了岸边，不知名的树木野草在视线中恍恍惚惚，甚至有鸟雀啾啾在耳边回荡。 回到地球了吗？一股莫名的振奋，让他艰难站起，颤颤巍巍的走上河岸。 青草，绿叶，野花，古树，薄雾中的景象是那么的熟悉。 他就这么茫然的向前走去。 那是……吃的？ 曲晨的眼睛忽然瞪大，看着前方呼吸急促。 不远处一片草地上，有一个石台，那上面似乎堆满了水果和一些肉食。 这一瞬间，肚子里面居然传出久违的咕噜声，嘴里更是溢出口水，他忍不住咕嘟咽了一口唾沫。 十几米的距离，他几乎就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然后猛的扑在石台上，伸手抓起一颗通红的果实，就往嘴里送去。 砰！那果实结结实实撞在了头盔上。 头盔！头盔！ 此时他才想起自己还穿着防护服，慌乱的低头将颈后锁扣扳开。 喀！头盔松脱，他甩手便摘下，连同光能枪扔在了一边的草地上，再次抓起红色果实一口咬下！ 甘甜清凉的汁液，顺着喉咙流入腹中，那感觉如同升仙一般。 此刻，他早已忽略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脱下头盔的一刻都没有想过这里的空气能否呼吸，更是把这到底是哪里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 饥饿可怕到让他已经失去了理性的思考，看到熟悉的环境，便认定这里是安全的，这一刻做的一切，就是本能使然。 还有肉！ 三两口咬去那红色果实的大半，还没来及全部咽下去，他又看到了一大块烤肉。 烤肉金黄发亮，油脂散发的香味真实的传递到了鼻孔里，一手还拿着半颗红色果实，另一只手又抓起最近的一块烤肉就要送入口中。 只是在他抬头就要张口咬下时，猛然看到不远处薄雾中居然有一片黑影。 一群人！？ 真的是一大群人！ 他张口咬下的动作瞬间僵硬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前方，呼吸都停止了。 那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黑压压一大片跪在对面，也不知有多少人，而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曲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论是眼神或者表情，都似乎写着同样一句话。 这是什么情况？！ 诡异的一幕就这样静悄悄的发生了。 曲晨一手半颗红色果实，一手金黄烤肉，如同石化一般看着对面人群。 一条摆满食物的石桌对面，黑压压一大片足有数百人跪在地上，身裹兽皮麻衣如同原始人，同样傻傻看着曲晨。 没有人动一下，似乎都不敢打破这种沉默，双方就这样安静对峙着。 然而，这种状态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最终还是曲晨先扛不住了。 一阵巨大的疲软之意扫过身体，让他脚下发软一个踉跄，手中的果实和烤肉都抓不住了，伸手扶住石台后，依然无法控制的瘫倒在地。 “” 眼皮沉重的坠下之前，他听到了一句不知是什么的话语。 这里不是火星，也绝不是地球！ 这就是他坠入黑暗前的最后念头。 …… 宇宙中，无尽的星系按照自有规律缓缓运转，其间，时有恒星爆发出极尽的灿烂，也有黑洞出现不断吞噬周围一切。 站在人类的角度看，这些似乎发生的极其缓慢，但对于整个宇宙近乎无限的时间来说，其实只能算是一刹那而已。 …… 无边黑暗中。 曲晨浑浑噩噩有些意识不清，感觉自己成了一片虚无什么都做不了，但又觉得极其遥远的黑暗边缘有什么东西，它与自己有着莫名的联系，只是那联系越来越弱，快要感觉不到了。 而周围，慢慢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像是无数若隐若现的丝绺，朝着自己缠绕而来。 那无数丝绺如同烟雾，又像是一股光波，很模糊很不真切，但每每缠绕而至的时候，意识中都似乎会卷起一丝波澜，带着一些奇异且混乱的画面，如同梦境一般。 一棵小草迎风微微晃动，周围都是无尽类似的同类，忽然一片巨大黑影袭来，它感觉到身体被截成两段，只剩下一些根茎还在土壤中…… 一只小虫弯曲着身体，在嫩绿叶片上缓缓向前挪动，时而停下在边缘咀嚼一口嫩叶，享受着美好的滋味…… 一条小鱼和同伴在水中欢快游动，不时越出水面嬉戏…… 这些片段很平静短暂，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但也有些片段让他为之震动。 一头强壮的如狮子般的巨兽，在丛林间飞奔，追逐着一只肥美的野羊，很快野羊摔倒，巨兽上前一口咬住其喉咙，血液飞溅…… 一只大鸟从半空扑击地面的大蛇，大蛇盘绕在地昂首迎击，两者激烈搏杀许久，大蛇终究不敌，被血腥的撕开躯体…… 一个人站在浅浅的水潭边缘，里面无数大鱼翻滚却无法逃离，那人直接跳进水潭开始肆意捕捉，似乎有着无尽喜悦…… 第0013章 这是哪儿 这是梦中吗？还是在哪里看过的画面？ 曲晨有些茫然，那个捕鱼的画面似乎看到过很多次了。 同时他也有些惊恐，因为这些碎片似乎有着奇异的冲击力，让他摇摇欲坠，像是要偏离原来的位置。 虽然根本没法说清自己立足在哪，但依然有这种感觉，这种感受非常奇怪！ 无数丝绺纷沓而至。 ……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一个男人对着远去的背影悲伤的嘶吼，那是个女孩的背影，从背面看也很美，可她没有回头，就那样慢慢远去。 是范怜雪吗？ 曲晨有些疑惑，这个画面同样似曾相识。 大榕树下，一个身影矫健腾挪，时而动如脱兔，时而静若处子，最后更是拿起一支长剑舞动片片耀眼银花…… 这个…… 似乎也有些印象…… 时间根本无法计量，好在那些冲击虽然看似不弱，但曲晨的位置倒是一直没有移动，至少感觉是这样子的。 而这期间，那黑暗中遥远未知之处的联系似乎时弱时强，极不稳定。 终于有一刻，这黑暗中似乎忽然出现一道强光，遥远处的联系猛然增强，原本很久的虚无感不再，而那些丝绺也瞬间消失，再也感应不到了。 噶！ 曲晨似乎听到一声比较奇怪的鸟鸣，也或许是一声鸡叫吧！这个声音，他在刚刚出现在大湖时就听过，这是第二次了。 此刻，他能够感到自己要醒了，只是刚刚在虚无中感受到的那些画面却在迅速遗忘，到了最后，他只能隐约记得，有一个女孩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然后又看到了一个很多鱼的泥潭…… 又梦到那些奇怪的画面了。 眼皮微微颤动，终于艰难的打开。 “＃￥！” 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在曲晨眼前晃动，虽然听不懂说的是什么，但明显可以看出，那些颤动的褶皱带着喜悦和激动！ 曲晨记得这张褶皱脸！ 昏迷之前，他与数百人僵持时，这个老头就跪在最前面。 是他们救了自己！ 短短一刹那，曲晨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判断，他是一个很懂得知恩图报的人，真的很想起身对老头说一声谢谢，可身体居然虚弱之极，用尽全力之下，也只是头稍稍抬起一些，而嘴巴翕动几下，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 老头语气急促双手连挥，最后似乎想要拍拍曲晨的胳膊，手却没有落下。 曲晨明白，这是老头在安慰自己，不让乱动。 可是有一点比较奇怪，曲晨也算是精通五六种外国语言了，但这老人说的语言不仅自己从未听过，还有种感觉和正常人说话发音方式很不同，具体在哪又说不出，总之就是一种非常怪异别扭的感觉。 “＃￥……” 老头见曲晨不再挣动，似乎安心下来，脸上露出喜色，回头又一阵奇怪言语。 此时，曲晨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对方，老头一身兽皮麻衣，脖子上和腰间挂着不少奇怪的装饰物，最古怪的是，他居然还梳着小辫子，不是如同地球上封建社会的大辫子，而是一排足有四五十根细小的辫子挂拉在背后，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老头后面站着四五个人，同样是类似的装束，似乎是听闻了什么吩咐，立刻离开了，很快外面又有人说话，应该还有不少人等在那里。 待那几人离开后，老头转身面对曲晨，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最终叽里咕噜一阵，最后居然带着期待看向曲晨。 奈何曲晨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又不好做什么其他回应，只能面带笑意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岂料老头看到曲晨的回应，居然露出大喜之色，拍着胸脯又是一通啰嗦，最后更是双掌向前高举过头，朝着曲晨微微躬身。 这把曲晨看的一阵纳闷，这老头在说话的时候眼神游走不定，也不知在动什么心思，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个老狐狸一般的主，只不过现在这种表现到底是几个意思啊？怎么感觉对自己毕恭毕敬似的？ 不等曲晨想明白什么，老头已经慢慢退了出去，是很小心的那种倒着退出。 难道他怕我？曲晨愣住了。 老头也退走之后，这里只剩下曲晨一人，外面也慢慢安静下来，他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里的环境。 这是一个圆形木屋，他正睡在宽大的木床上，身上的防护服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脱去的，不仅如此，就连贴身的内衣裤都被扒拉干净了，如今就这么光溜溜的躺在一块大毛毯里。 最让人尴尬的是，他明显感觉屁股下面似乎垫着一块厚厚的东西，也类似毛毯之类，他瞬间就联想到了一件东西。 尿布！ 或许是这些人怕自己把这床上弄的太过不堪吧，想到这个极有可能的原因，他也是有些无语。 木屋四壁满墙的兽皮和门边一把黑色大弓，散发出浓郁的蛮荒气息，一盏灯挂在穹顶中央散发出柔和的淡黄光芒，倒是让人很舒适。 这里肯定不是地球上，如今的时代地球上，不可能还有这样的原始部落没有被人发现，就连最荒僻危险的亚马逊流域雨林原始部族，据说都已经学会使用无线电通讯了。 当然，这里更加不可能是火星。 那么这是哪儿？ 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 对于前者，他完全无法想象，以前的认知里地外生命从未被证实存在过。倒是后者，此刻反而隐隐有了猜测，火星极地的空心雕像！ 那个雕像的存在本身就太奇怪了，里面的半球空间地面也很是无法想象，当时雕像内部光芒异常时，他看到了空间的扭曲，也许就是那种状况下被雕像带到这里的。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曲晨还是无法理解，扭曲空间创造连接的桥点，从而实现超远距离的空间跳跃，原本是在科学探索的边缘外，根本就没有被证实确实可行，否则人类早已实现外太空远航了。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有着与地球相似的大气环境，并繁衍生息着类似的生命体系。 想到这些，曲晨也是感慨万分，原以为十死无生的绝境，自己居然生生的闯了出来，流落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思来想去依然毫无头绪，他不由有些怀念起地球上曾经的时光，自己的一生真的有些坎坷不平。 第0014章 身世 二十多年前一个夜晚，一个刚刚出生的男婴被遗弃在黑暗的街道角落，有好心人发现了他送至医院救治，却发现这个孩子似乎遭受过高强度的辐射，让他的血液发生了异变，多位医学专家会诊后都没有制定出诊疗方案，眼看着孩子日渐衰弱却束手无策，但让人意外的是，最终孩子居然没死，直到两年后，还奇迹般的康复了，最后转由孤儿院收养。 学龄期孤独少伴，让这个孩子的性格渐渐养成了内敛和坚毅，改命成为他的最高信仰，此后学习上一路高歌，最终以状元之身进入龙山宇航中心附院。 当然这个孩子就是曲晨。 在那里他认识了范怜雪，或许是在学院内的专业太优异了，女神居然成了女友，封闭的心被打开。 四年时间，成了最美好的时光，虽然女神的冷傲让他稍有些不适，但他还是沉醉在年轻人的虚荣中，大多迁就。 毕业后，理所当然的进入龙山中心航天部，并作为种子培养，直到宇航中心最大赞助商盘宇集团的潘总出现，他终于被现实惊醒，自己只是一介凡夫，小范围内或许耀眼，但摆在金钱和地位面前，什么都是灰暗的。 女神是神，是需要供养的！关系开始降温疏离，最终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女神决然离去。 我想去追求自己的未来，你给不了我想要的！这是她最终的裁决。 梦醒！曲晨曾经打开的心再次被无情锁死，纵身星空成为他唯一的追求，而不久后，太空署发布计划，要在火星地磁反转前，进行人类首次登陆探测取得一些关键数据。 危险与荣耀并存，航天技术虽然前所未有，但此行有些仓促，总署直言火星处于极其不稳定的时期，此行危险系数较高，而从火星返航更是人类第一次尝试。 面对如此多的不确定因素，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做出选择，于是他这个原本属于预备团队的新人得到了机会。 经过一系列测试选拔，他与高睿成为最终人选，历经三个月的超强集训，两人踏上征途，结果却是惨淡收场。 或许真的没必要做这种选择吧，此时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 若非感情上的挫折，或许不会绝然的去争夺这个机会，毕竟按照正常的发展轨迹，在未来完全有可能更加稳妥的获得成功的人生，也许自己只是想要证明一些什么…… 想到曾经的种种，曲晨内心一叹有些落落寡欢，地球不知在何方，此生或许只能终了在这蛮荒世界了。 当然，他平静下来之后，也对这里有了极大的好奇，这里有完全超越之前认知的神秘世界，有着与地球类似的生命体系，却也有极其可怕的地方，比如那水中的巨大爪子，很难想象那藏身水面以下的本体有多惊人。 再如那些巨蛇和大鱼，他们是如何繁衍生息的？日后这里的人类，也就是这些看似与地球人类极其相似的生命，会不会发展到类似地球文明一般？ 若非此时身体虚弱到几乎无法动弹，他现在都想跑出去看看了。 不过他也是感叹，多安肽副腺素的副作用还是太大了，几乎榨干了他生命的潜能，已经不知昏迷了多久才苏醒，此时虽然大脑清醒了，身体依然很难控制，也不知道这些原始人一般的家伙，是怎么把自己救活的？ 胡思乱想没多久，木屋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兽皮衣少女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大碗。 “＃＃” 少女的声音很好听，但曲晨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 少女说着话，已经小心捧着大碗凑到曲晨近前，此刻曲晨仔细看去，少女穿着粗陋的兽皮衣，五官看着很舒服，只是脸上皮肤极其粗糙，唯有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空灵。 “&￥……” 少女见曲晨盯着自己，似乎有些不自然，脸色微红感觉很是拘谨，小声说了几句，便拿着一只白色勺子从碗中舀起汤汁，送往曲晨嘴边。 此刻曲晨才发现，那大碗居然是一个不知什么的头骨打磨而成，而白色勺子更明显看出，是一只禽鸟头骨，连着的勺柄就是长长的鸟嘴。 这把他吓了一跳，头猛的往后一缩，嘴巴更是闭得紧紧。 “……” 少女一惊，连忙开口似在解释什么，稍稍停顿依旧弯腰拿着骨勺往曲晨嘴边送去。 只是她这一伸手，那兽皮衣的领口却是瞬间大开，直接将里面一大片饱满雪白送入曲晨的视线内。 啊？ 曲晨顿时脸色涨红，原本闭紧的嘴巴，也因为这一刺激半张开来忘记合拢。 其实这怪不得曲晨，他虽然曾经交了女友数年，可他从小孤独极度自律，因而从没有逾越过那条线，以致忽然见到这一幕，把他倒是刺激的不轻。 他这一失神，少女乘机连续几勺喂下，衣襟开合之间，让他再也不敢看下去了，赶紧闭上了眼睛，即便如此，心脏也是砰砰狂跳。 这情景让他忽略了之前对骨碗骨勺的抗拒，就这么糊里糊涂把那一大碗都喝了下去。 直到少女开心的捧着大碗离开，曲晨心境渐渐平息，口中回味时，才发觉那骨碗中的汤汁居然很清新味美，一种异香在口中久久不散，而身体中一股热流从腹部开始蔓延向全身，舒坦之极。 这风光旖旎的一餐草草结束后，百般无聊之下，曲晨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这里的人类体型与地球上基本完全一样，如果说还有些差别，那就是体态更加修长轻盈，就如刚才的少女，按照地球上标准来看近乎完美，看着二十岁左右的年龄，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比自己也不遑多让，做模特绝对没问题。 再说那老头，从脸上看貌似苍老之极，但体型魁梧依然身形挺拔，并非地球上老人常见的暮气沉沉颤颤巍巍，之前屋里其他几人也是如此。 从这些看来，这里的人类体魄上似乎比地球人更加强健有力，这是基因决定还是环境造就，就不得而知了。 …… 当曲晨再次感受到肚子里面咕噜咕噜的时候，之前那少女又来了，同样的大碗、勺子和话语。 “＃＃” 这时，曲晨大概有了一些判断，刚才少女的话和第一次进门时说的一样，应该是类似于“该吃饭了”，或者是“该吃药了”的意思。 他微笑看着少女点点头，让那少女脸上露出喜色。 这次他有了经验，知道那汤汁的滋味其实不错，对自己好处很大，倒是不再抗拒颅骨餐具，只是少女喂着汤汁时，他却不敢再睁眼，任由少女喂食。 等那一大碗吃完后，曲晨睁开眼睛，微微张口朝着少女说了声谢谢，当然，谢谢这两个字，仅仅是发出一些气流声而已。 这让那少女刚起身要离去的脚步又停下了，看着曲晨有些局促，最终，他似乎是鼓起很大勇气。 “&＃，&＃＃＃……” 一大嘟噜话说完，少女带着不安和一丝期盼盯着曲晨，并没有就此离去，仿佛在等着曲晨回答什么。 这下曲晨有些懵了，似乎这少女并不知道自己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一时间倒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也不知是不是曲晨的踌躇让少女误会了什么，少女的眼睛居然开始发红，咬紧下唇，眼泪都慢慢落了下来。 第0015章 想干嘛？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啊！ 曲晨最见不得女孩子哭，这一下有些慌了，可他根本说不出话，即便能说对方也听不懂啊，脸上焦急万分中，他的手指终于动了动，对着少女左右轻轻晃了两下。 “＃＃＃？” 少女看到了曲晨手指的动静，似乎发出疑问，这时她脸上的期待之意更加明显了。 曲晨无奈之极，看少女表情，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在征询自己的意见，如果不允，对方就很伤心失望。 好吧！先应了再说吧！ 最终，曲晨不想少女再有什么激烈情绪，只能硬着头皮冲她微微点点头。 “＃＃！” 少女眼看着曲晨极其艰难的犹豫后做出决定，这种似乎是肯定的答复，让她一时间有些发呆，然后喜极而泣，冲着曲晨连连拜下。 最后直接小跑着离开了，就连颅骨餐具都忘了拿走。 糟了！ 曲晨此刻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会不会惹上什么事情了，看着少女神态，她表达的事情似乎很不简单，刚刚草率的点头，或许要让自己陷入非常被动的境地。 仔细回想清醒过来后，与这些原住民的短暂接触，不管是那老头还是这少女，对自己似乎都有着一些敬畏和期盼，否则他们没理由如此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他们为什么会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呢？ 而他们也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完全听不懂他们说的语言，这其实有些奇怪，明明自己是外来者，他们凭什么认定自己就能听得懂他们的语言呢？ 如果他们再来这样一出怎么办？虽然现在躺在床上不能言语行动，可这毕竟只是一时，以后慢慢恢复过来了，如何交流？如何面对他们？ 曲晨真的有些慌了，一是对着陌生环境的敬畏，另外这些原住民毕竟救了自己，这样带着欺瞒相对，他真的很难安心。 怎么办？？？ 只是他还没思考个结果出来，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少女带着老头和十几个男男女女鱼贯而入，这一行十几人进来后恭敬的站在床边，最后还是老头上前，先是深深一拜才开口。 “＃，＃￥&……” 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言语带着感恩和激昂，那表情让曲晨看得头皮发炸，这是噩梦成真了啊！ 脑子里面飞速思索，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勉强能算办法的办法。 待老头说完后，众人满怀希望看着他时，他故作面色略有波动，深沉的看向老头，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纠结和衡量得失。 而这个时间，床边十几人看似都极为紧张，安静的木屋里面静的出奇，只能隐隐听到粗重的喘息声音。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曲晨表情一变，貌似是下了决心眼中露出肯定，朝着老头微微点头，然后用尽了全身力气把头抬高，似乎想要起身。 只是在最后关头，曲晨忽然竭力发出一声痛苦声音，重重摔落回床上，脸上更是拼了命的挤出痛苦表情。 “＃&？” 床前一众人原本正露出喜色，岂料忽生变故，不由得全部惊呼着围向床前。 曲晨这一次真的是极其卖力，把刚刚积蓄半天的力气都用上了，身体一阵虚脱感，额头冷汗直冒，那感觉倒是真的出了什么大问题一般。 要说曲晨，也是性格刚直，根本不擅长这种做戏姿态，若非看着老头神情这般夸张，实在担心这里面牵扯的问题太大，压根就不会这么做。 这么一折腾，一帮人自然没法再继续下去，围着曲晨一阵手忙脚乱。 既然做戏，自然是要做到底，任由一群人怎么折腾，他就是一副我头疼欲裂快要不行了的神情，最终直接在众人安抚下，装着渐渐昏睡过去。 “＃￥＃……” 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此时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体满脸阴翳的指着曲晨，压低声音向老头开口。 “&￥&￥……” 老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看着曲晨时脸上也是有一丝疑虑，他将中年男人拉到一边，似乎在解释什么。 “＃？” 中年男人忽然勾了勾手指，隐隐指向外面。 老头皱眉沉思，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久，一众人都带着不安慢慢离去，那少女最后离开，脸上只有无比真切的焦急。 闭眼装睡的曲晨，感觉到这些人离开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后面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时间飞快，曲晨时而装睡时而真睡，忍住肚子里面的饥饿感，熬过了一整天，这期间，老头来了数次，看到曲晨没有动静，最终还是摇摇头离开了。 …… 当少女有些失神的再次捧着大碗进来时，曲晨动了一下引起了她的注意，赶紧上前。 可她看到曲晨的眼睛时，脸上却慢慢露出一些些疑惑，此刻的曲晨虽然睁着眼睛，可眼神却是茫然的，似乎第一次见到少女一般，带着陌生和警惕。 “&&？” 少女忍不住靠近开口。 曲晨依然一副茫然神态，看到少女靠近，脑袋更是往后一缩，露出惧意。 “＃&？” 少女越加疑惑，似乎是试探着轻声开口。 “呜呜！”曲晨脸上的惊恐更浓。 “￥￥……” 眼看着曲晨如此神态，少女脸上露出焦急慌张，稍稍犹豫后立刻跑了出去。 很快老头带着几人又来了。 一番关怀备至之下，无论一帮人说什么，曲晨脸上打死就是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模样。 这让一群人都傻了眼，一个个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有人开始小心摸着曲晨脑袋翻动他的眼皮，似要看个究竟，最终当然什么都看不出。 “＃＃&……” “＃￥&＃&……” “……” 一群人慢慢开始讨论，然后争执，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还是老头抬手示意，终止了一场唇枪舌战，他招呼少女到身边。 “＃＃＃&……” 一番交代之后，少女回头看了一眼缩在毛毯中的曲晨，似乎面有难色反驳了几句。 但最终看到老头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她还是对老头点点头，应该是答应了什么。 众人散去，少女呆呆坐在曲晨床前满脸忧愁带着伤感，似在想着什么事情。 许久之后她忽然记起了什么，起身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端起骨碗准备给曲晨喂食汤汁。 曲晨此刻当然没有傻，之前演那么一出戏，只是无奈之举，他根本不知道这些原住民打的什么主意，却又不敢直接表现出听不懂他们说话，只能做出这种似乎是脑袋出了问题的姿态。 如果这些人真有所图，应该不至于立刻把自己怎么样，往好了想，他们或许会尽量想办法让自己的脑袋恢复。 这就是曲晨能够想到缓解危机的唯一办法。 当然此时少女喂食，他不能跟以前表现的一样，否则就要穿帮了。 眼看着勺子递到嘴边，他用鼻子嗅了嗅，再抬头看看少女，露出警惕的眼神。 “＃！” 少女的眼睛有些微红，却还是微笑着努力表现出善意。 终于，在少女的循循善诱之下，曲晨吃下了第一口，细细品味一番后，他眼中散去警惕，反而盯着骨碗，似乎极其渴求。 “＃＃！” 少女面色越加柔和，又舀起一勺汤汁。 就这样，曲晨吃的越来越快，很快一大碗全都下了肚。 当然，这个过程中，虽然看着那一大片雪白在眼前不断闪现，内心砰砰，却不敢表现出任何一点回避的意思。 看着空碗，他舔了一下嘴唇，露出意犹未尽之意。 “＃＃&……” 少女似乎忘记了之前的烦恼，眼中露出笑意，轻声安抚曲晨。 曲晨内心轻叹有些愧疚，这个少女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坏心，目前所表现出来的虽有所求，但对自己的照顾，应该还是发自内心的善意。 只是那老头的心思，他实在吃不准，而且另外那些人也并非个个都是善辈，尤其是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看着装傻的他，眼中时而有贪婪之色露出。 他们到底想要干嘛？ 第0016章 被套路了 随后的几天里，少女应该是按照老头的要求，变成了常驻这木屋里面，而曲晨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已经能够坐起和发出声音，但他还在小心的表演着，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通过对方的表情和眼神，揣度他们的情绪变化，虽然依旧没法弄懂他们的语言，但几个熟人的性格倒是有了一些把握。 此时他的目的很明确，必须要先弄清楚这些原住民的目的，让自己能够对这里的形势有所掌控，才能与他们进行真正的对话。 学习这里的语言，这成了他首要任务。 …… 其实，他还没有主动去争取这些，少女已经在不经意间开始引导他了。 这让他有些欣喜，原本他就是想要让这些原住民认为，自己的记忆已经出很大问题了，甚至已经忘记了语言，看来他们算是领会了这种暗示。 “勺子！” 少女尽量减慢语速，拿着那骨勺在曲晨眼前晃荡。 “勺……子……” 曲晨生涩的开口模仿，只是这毕竟是一种新的语言，发音模式与在地球上掌握的几种语言都对不上，开口发出声音时有些别扭。 “眼睛！” “眼……睛……” “嘴巴！” “嘴……巴……” “……” 不得不说，曲晨的学习能力还是非常强的，仅仅一天时间里，已经把木屋里能够看到的东西和简单的行为表达出来了，虽然发音还是很生涩，但少女已经明显能听明白他所说的。 这让少女眼中异彩绽放连连，也不知是惊奇曲晨的学习速度，还是看到了什么希望。 “喝水！” 少女拿着骨碗做出饮水动作。 “喝……” 曲晨跟着说了一半，却忽然停下，脸色有些僵硬。 “尿尿？” 少女眉眼弯弯忽然笑了，明亮的眼睛里面露出很是调皮和善的笑意。 “嗯！” 曲晨尴尬之极。 这件事是他几日来最头疼的事情，之前昏迷时已经很久没有正常进食，新陈代谢几乎降到最低，根本就没有排泄的需求。 可醒来后，不吃没法恢复身体，吃了就是每顿一大碗汤汁，那么来问题了，自己无力起身，却又尿意盎然，第一次硬是憋到满头大汗，要准备直接尿床。 那种状态下，少女奇怪的看了他好久，似乎才想到什么，慌里慌张从外面寻来半根大腿粗的掏空筒骨，直接红着脸塞到了毛毯下，又伸出另一只手从毛毯外把曲晨身体翻到一侧。 即便尴尬无比，曲晨也只能顺从自己身体的意志，直到少女从毛毯下把筒骨取出时，他终于看到了让自己几欲抓狂的一幕。 少女提着筒骨左手上滴滴哒哒，人也是愣住了，最终尖叫一声，头也不敢回的就冲了出去，半天后才再次进入木屋。 那一刻，曲晨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甚至是想拿根绳子吊死，实在t太丢人了！ 好在第二天，曲晨就慢慢可以活动自己的手臂，也可以挪动着侧身了，悲剧总算没有重演，情形稍有好转，只需少女帮着取走就行，但这在曲晨看来，依旧很是不堪。 当然，他最庆幸的是这几天一直都是喝着流质食物…… …… 当少女再次回来时，看到曲晨苦着一张脸，笑着比了一个弧形在嘴角边，似乎在劝曲晨不必纠结，要开心一些。 这个小小动作，让曲晨心头有些发热，几日时间里，他能够感受得到，这个少女心思纯善，或许有来自老头的压力，但的确是真心在帮他。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只要能做到，一定会尽力帮你的！他只能在内心一叹。 …… 一周后，曲晨终于可以勉强下床了。 少女搀扶着身裹兽皮的他，第一次走到了木屋外面，真切的看到了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大山脚下的密林边缘，远处的群山上下郁郁葱葱，淡淡雾气在山腰飘荡，而木屋不远处的一株株古树足有七八米粗，遮天蔽日，阳光透过叶片间隙照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块块圆形光斑，让这里显得无比静谧祥和。 木屋远处也有一片类似的木屋，那里人影绰绰在忙活着什么，并没有人靠近这里。 “房子！” 少女指着木屋说道。 “房……子……” 曲晨此刻来到外面，少女又有新的东西教他了，而曲晨自然也是学的很卖力，他真的很想早点弄清楚，这些原住民之前到底为什么这样优待他。 因为老头看似在这里身份不一般，即便他开始装傻，依旧每天要来探视几次，若非有很重要的理由，应该不必如此。 “大山！”少女又指向不远处的大山。 “大……山……” 两人正一教一学时，老头却带着几人从远处走来。 “族老！” 少女看向老头，目光有些复杂。 “族……老……” 曲晨自然要跟着学，但他面对这些老人时，自然更加小心。 看着曲晨傻傻如同幼儿学语，几人都是面面相觑，这家伙的脑袋真的是出大问题了！ 毕竟曲晨真的是从头开始学习这里的语言，发音时那种生涩走调没有一丝作假，在这些人看来，和那种刚刚开始学语的幼儿表现一模一样，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破绽。 这让一群人心情都很是不好，花费了不小代价谋划的事情，原本已经看到一丝希望，似乎现在又要落空了。 老头的脸上也带着失落，“他&＃&时候＃……” “＃孩子，学习，&&很快￥”少女似乎有些委屈。 “￥时候，&＃族老，救你！”中年男子冷笑着插口。 少女看着眼前诸人，还想争辩什么，却感觉被躲在她身后的曲晨拉了拉衣角，最终还是没再说话。 经过这几天的学习，曲晨总算勉强在这段对话中听懂了几个词。 不过他越加奇怪了，按理少女应该和她的族人有统一的目标才对，可怎么看，事实好像都与自己想象中有些出入，少女的族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待见她，中年男子口中救她一说，更不知道从何而来。 所以曲晨装着害怕的模样，在身后拉了少女一下。 “＃希望￥&……” 老头稍稍站了片刻似在观察曲晨，最后无奈摇头，与其他几人低语几句后，再看了一眼躲在少女身后的曲晨，便带着几人径自向着大山方向走去。 曲晨看着他们身上带骨矛弓箭等物，最后方两人更是抬着一个树枝编织的大框看似沉甸甸的，不由哑然，这些倒真的与地球上相似，看来这种工具和冷兵器，也算是智慧发展到一定程度后的必然产物了。 “天玑，大尊！” 少女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再次指向大山。 “天……玑……大……尊？” 曲晨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之前还是大山，怎么就变成什么天玑大尊了？ “天玑大尊！” 少女似乎看出曲晨的疑惑，双手合十压在歪着的脑袋一侧，做出睡觉的样子。 “天玑……大尊……睡觉？”曲晨恍然，这个天玑大尊不知是什么人，但看少女意思，他一定是住在大山上了。 “我，灵昭！”少女抬起手指点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你……灵昭……”曲晨微微点头。 醒来了这么几天，此刻终于知道少女的名字了，这时，他也记起老头与少女说话时，的确曾几次用过这个称呼。 “我，灵昭！你……” 少女再次开口，脸上有询问之意。 “你……灵昭！我……曲……晨！” 少女很聪慧，简单的表达让曲晨基本都能理解那代表什么，不过自己的名字他也不知该怎么用这里的语言表达，只能按照汉字的发音说了出来。 “曲……晨……？” 不知为什么，这时少女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些异样笑意，眼中也是有狡黠闪过，这让曲晨心中猛的一咯噔，似乎自己的反应慢了一拍啊！ 刚刚被套路了！ 第0017章 不一样的世界 “你不懂我说话￥！”少女灵昭眼睛微眯，盯着曲晨。 曲晨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冷汗瞬间从他的额头冒出。 他脸色带着不安看向少女灵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知道！我，知道！他们，不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少女灵昭盯着他片刻后，并没因此而进一步紧逼，反而微微摇头，带着怜悯的神情看着曲晨。 不过她缓缓摇头说完这些之后，自己的情绪也低落了下去，似乎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曲晨没想到少女灵昭居然表露出这种意思，疑惑中，他实在吃不准少女的想法。 “你，哪里，来？” 许久之后，少女灵昭神情渐渐恢复，抬头看向曲晨，眼中出现真正的不解。 “地球！” 曲晨想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了，毕竟此刻少女灵昭已经洞悉他装傻的秘密，却给了一个保密的承诺。 但他这种如实相告仿佛没有任何意义，少女灵昭略微思索了一下，摇头表示不知，神情又似乎有些了然于胸的感觉，这让曲晨很是不解。 “我，不说！”少女灵昭最后又再次对曲晨表示保守秘密。 这让曲晨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且不管少女灵昭出于什么原因，这终究是好事。 两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继续学习这里的语言。 不过曲晨明显感觉到，少女灵昭的情绪有些低落，似乎有什么事情一直让她在忧虑。 …… 这里的一天似乎比地球一天更长一些，直到太阳黯淡下去，周围已经有些昏暗，曲晨奇怪的发现，这里居然没有月亮，太阳落下之后，只有漫天星光洒落。 两人回到木屋，少女灵昭又出去了一趟，为曲晨带回一碗汤汁和一块金黄烤肉。 看着金黄烤肉在灯光的映射下，表面油渍闪闪发光，曲晨忽然想到一件事。 他抬头看向屋顶悬挂在正中横梁上的那盏灯，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少女换过灯油，怎么一直没熄灭？ 按照他的认知，如此蛮荒部落里面的灯，应该是类似于地球上古代的油灯才对啊。 少女灵昭似乎看出了曲晨的疑惑，起身做了一个几乎让曲晨惊掉下巴的举动。 她双腿微微一弯，居然直接跃起，一手抓住横梁伸手取下了那个灯！ 要知道，那横梁足有四五米高，少女灵昭居然一跃就上去了，这还是人吗？曲晨直接看傻了。 少女灵昭很优雅的轻轻落回地面，手里托着一个散发柔和黄色光芒的菱形晶石，放在曲晨眼前。 “这是……” 曲晨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少女手中光源，这有些颠覆他的认知，一块晶石一般的东西怎么会一直发光？ “夜萤狼的……阿蒙叔杀死￥＃＃&……”少女黯然开口。 “阿蒙……叔？夜……萤……狼？” 曲晨隐约懂了那么一点点，这发光的晶石应该是从那个什么夜萤狼那里得到的，可那阿蒙叔又是谁？ “阿蒙叔，走了……” 这些似乎对少女触动很大，少女灵昭眼中出现一丝迷蒙，估计这阿蒙叔是他很重要的一个亲人。 曲晨不再出声了，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好奇，让少女灵昭陷入了悲痛之中，心中有着歉意，却无法去安慰，只能伸手拍拍她的肩头。 少女灵昭没有反抗，盘坐沉默许久，才抬头看向曲晨，“吃吧！” 两人对坐默默吃完这晚餐，曲晨嘴里却没嚼出什么滋味，他对这个世界越加好奇了，也越加看不懂这个少女。 轻松一跃数米，会持续发光的晶石！ 或许这只是这个世界最平常的东西，但在曲晨眼中，已经近乎为伪科学，放在地球上，说给谁估计都不会相信吧！ …… 除了学习这里的语言，两人倒也没办法做太多其他交流，曲晨回到自己的大床上，而少女依旧和以前每晚一样，用一种奇怪的姿势盘坐在地下的兽皮上。 直到此时，曲晨才看出，少女灵昭并非没有床睡，才每天这样整夜盘坐，或许，她有自己的理由或需要才这样做！ 练功？！ 曲晨忍不住想到这个几乎有些可笑的词语，这在地球上，只有古代或有这种玄而不实举动吧。 但少女灵昭每天晚上如此，若非这种奇怪的举动真的能给她带来好处，她根本不必这样坚持。 只是看着少女有时会露出极其痛苦的神情，他又有不解，难道这个过程很艰难？ 想到少女之前的一跃，让曲晨居然有了砰然心动的感觉，这里的引力与地球上基本相当，她能做到这样，即便这种锻炼艰难一些，似乎也可以理解。 曲晨有些心痒，却苦于无法正常交谈，只能在心中默默忍受下来，在内心深处，除了学习语言之外，又多了一些新的想法，久久之后方才入睡…… …… 清晨。 木屋外刚刚开始出现蒙蒙微光，曲晨就被灵昭拉着走出木屋，他此刻还有些睡意朦胧，内心纳闷着这么一大早，这少女就把自己拉出来干嘛？ 少女并未说话，只是带着他慢慢走到密林边缘，朝着大山方向遥遥看去。 那里有什么？ 曲晨努力睁开惺忪睡眼，可四周初晨薄雾弥漫，鸟雀啾啾中一眼看去，除了那朦胧大山的影子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等！” 灵昭似乎早已料到曲晨如此，头都没回就淡淡说了一个字，依旧看向那远方的大山。 曲晨越加不解，少女难道带着他来看日出？可这地点怎么看也不合适啊？ 仅仅学了几天这里的语言，两人沟通还是非常困难，他自然也问不出什么，只能按少女吩咐傻傻看向大山。 初晨的光明慢慢开始驱散昏暗，远方的大山渐渐变得清晰，曲晨看着那大山忽然感觉，似乎哪里有些和昨日不一样了。 那大山最高峰多出了一个奇怪的小黑点，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大鸟，又或者是一只大公鸡的雕像立在那里。 但这绝不可能啊！ 毕竟大山最高峰目测最起码也在十几里开外，相隔那么远怎么可能看得到一只大鸟？按照比例那雕像岂非数十上百米高？那么大一个雕像谁把它摆上去的？又是怎么运上去的？ 就在曲晨准备满心疑惑准备询问少女这时，初晨的第一缕光已经降临，刚好照落在大山之巅，蒙蒙朝霞映照着大鸟雕像，那雕像仿佛活了一般，头部居然似乎高高昂起！ 这一刻，初晨的霞光似乎都在朝着那雕像涌去，让那雕像如同在发出万丈光华，引动山腰的雾气开始蒸腾翻涌。 这一幕让曲晨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很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些花了。 “噶……” 一声嘹亮的鸟鸣传来，如同破苏万物的初音，震慑群山，一瞬间，密林中啾啾鸟鸣全都戛然而止，似乎这里只剩下那唯一的一声鸟鸣。 这鸟鸣，曲晨每天早上都会听到，可他却从没想过，是什么样的存在发出这个声音，此刻，他终于见识到了。 他内心震惊到无以复加，那远方山巅难道真是一只大鸟？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这一瞬间，他忽然又想起当初在水中，看到那十米多的大爪子，有那么大的爪子，或许这么大的鸟也并非不可能啊！ “天玑大尊？！” 这就是昨天少女说的天玑大尊？难道是一只大鸟？在曲晨目瞪口呆中，灵昭终于转身看向他。 “你，没见过，是吗？” 第0018章 文明歧途 “是，我的确从未见过！” 曲晨稍稍犹豫，最终还是点头承认，他明白少女的意思了。 少女已经洞悉他装傻的秘密，没有必要做什么隐瞒，少女灵昭带他来此，就是为了确定某些事情。 “我们，错了！”灵昭看着曲晨，露出自嘲又带着失落的奇怪神情。 “应该……是的！” 曲晨内心一叹，至此，他隐约懂了。 这里的原住民之所以救他，并且奉若上宾，一定是误会了自己的来历！至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自己完全不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如果是这样，自己最后的结局恐怕不会太好！他们一旦知晓自己根本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外人…… “我知道，他们不知道！”少女此时很平静，应该是看出了曲晨的不安，又一次表态。 “我想……离开……” 曲晨只能选择信任少女，留在这里越久越危险，他希望得到少女的帮助！ “你，走不了！”少女稍稍斟酌，用最简单的话语就粉碎了曲晨的希望。 曲晨呆了一下，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看着少女认真的样子，知道这恐怕不是随口说说，或许随着自己对这里了解更多，就会明白了。 他缓缓点头…… ……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少女依然如同敬业的老师一般教导曲晨学习，老头等人偶尔过来看一下，但每每都是带着失望离去。 曲晨却有些不安起来，他总觉得老头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变了，少了最初的敬畏，反而慢慢有一种贪婪渴求的感觉。 一个多月后，曲晨的身体彻底恢复，他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似乎与之前有了一点不同，具体是哪儿却说不清楚，当然他的活动范围也大了起来，对这里渐渐有了一些了解。 原住民中很多人都知道曲晨的存在，之前或许是有族老的告诫，他们都是远离曲晨的木屋，此时曲晨可以与他们简单交流，倒是觉得这些原住民大多还是很热情善良的，很多孩子甚至喜欢跟着他到处走动，也说了很多成年人不愿说的事情。 圣湖！ 就是曲晨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那片水域，那里方圆数百平方公里，终年烟波弥漫，而其中更有一个禁忌一般的存在，原住民甚至不敢轻易提及，曲晨猜测，或许原住民忌惮的，就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大爪子。 这个原住民部落不到两千人，一直生活在这湖边密林里，依靠捕食野兽采摘野果为生。 而这里的野兽，远比曲晨在地球上了解的更加可怕和危险，虽然是类似的物种，但体型更加巨大，如同是地球上的古生物，曲晨曾亲眼目睹一群原住民狩猎归来时，数十上百人拖着一头青色的野牛，那野牛体长足有七八米！ 收获是喜悦的，但也伴随着悲伤，那次狩猎中部落里有人死了！ 与地球上不谋而合，部落族人也是将逝者葬入地下，不过他们是期待逝者有朝一日再次回归，据说这种事情曾经发生过。 …… 不久之后，一个深夜。 可怕的咆哮将梦中的曲晨惊醒，少女匆匆将曲晨拎着攀爬到木屋旁的大树顶端。 透过繁茂枝叶，曲晨看到一群狰狞黑影，在部落木屋聚集的那一片区域肆虐，哭喊怒喝嘈杂一片，火把摇曳中，隐约见到那黑影似乎是四五米长的虎狼形生物。 不少强壮的原住民冲出木屋，举起骨矛对抗，由于黑暗中还隔着一段距离，曲晨也无法看清那里到底怎么样了，只听到猛兽咆哮和原住民中的惨叫，他们似乎很难对抗那种猛兽。 不久，“噶”的一声巨大鸟鸣从空中传来，那些虎狼形生物才仓皇逃走。 曲晨没有再次询问灵昭，但是他渐渐明白了少女之前说他走不了的原因。 这里的蛮荒世界到处充满危险，族群活动范围内已经算是安全的区域，那不知多广阔的未知区域，一个人几乎不可能独立生存。 待危险解除，灵昭带着曲晨溜下大树，快速跑向原住民聚集地，只看到火光中，不少木屋倒塌，满地狼藉，有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很多人在奔走呼喊，也有人在废墟中呻吟，整个居住地一片混乱。 “阿沐！” 曲晨看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在痛哭，只见那个孩子全身是血，半边身体破烂已经死去，不由黯然。 这个孩子才七八岁，最近总是喜欢跟着他，白日里还活蹦乱跳的，可如今却已经没了。 他抬头看向四周，似乎死了不少人。 “看看还有没有能救的！” 少女灵昭拉着曲晨在废墟中四处奔走。 …… 直到天色将明，这里才慢慢有序起来。 一夜横祸，部落中死了六十多人，伤者过百，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悲伤。 曲晨和灵昭疲惫的回到小屋，两人默默坐下。 “这个上千人的原住民部落，也是因为有那天玑大尊的庇护才能在此繁衍生息，否则恐怕早已衰败消失了！”灵昭轻声说道。 “人类居然需要一只鸟的庇护，这真是……”曲晨摇头也是无奈，这个世界与地球完全不同。 “说说你的来历吧！”少女认真的看着曲晨，这是他们一直都没有真正深入谈论过的话题。 如今经过三四个月的学习和跟原住民的交流，曲晨慢慢摸清了这里语言的规律，虽然说话还是慢了一点，但基本的交流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我……” 曲晨看向少女，不由得一阵失神，此刻他还恍如梦中。 “我来自一个叫地球的地方，能到这里，完全是一次意外……” 曲晨努力用简单的语言，慢慢把地球的格局和自己的经历组织起来，从人类文明发展到全球战争，从国家建设到科技进步，从坠落火星到黑色雕像…… 如同讲故事一般，曲晨断断续续，说了足有一个多小时，而少女就那样默默听着，并未做什么询问，只是在听到黑色雕像时，眼中才露出一次震惊之色。 “果然和我猜想的差不多！”待曲晨啰啰嗦嗦说完，少女才悠悠一叹。 “你能理解我说的世界？” 这次轮到曲晨奇怪了，原本他以为少女听到地球上的世界格局和科技水平，会非常吃惊，岂料完全不是那样。 “你们是一个走入歧途的族群！”少女如是说道。 第0019章 文化少女 少女灵昭的面色平静，接着说道，“你们的族群体制很好，但生命的根本是自身，你们太过依赖外物，而且掌握了你们自身都无法掌控的力量，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边缘！” “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曲晨皱眉真心求教。 “你的族人寿命通常也就百岁左右吧？”少女反问。 “差不多吧！”曲晨点头，“和这有关系吗？” “如果我说有些生命可以活上成千上万年，也许更久远甚至几乎不死，你相信吗？”少女灵昭的眼神有些迷离。 “这……怎么可能？”少女灵昭的话让曲晨大吃一惊。 “没什么不可能，只是你的世界束缚了你的想象，比如你远远见过天玑大尊，至少已经有两三千岁了。”少女摇头，“你们的科技即便再发达下去，能够让生命突破多少天定极限呢？能够脱离外物在星空中生存吗？百年后所有一切成空，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部化为泡影，还有什么意义呢？所以，生命自身的不断强大，才是最为根本都东西！才有可能变得更强，走的更远！” “这……” 少女灵昭的话，居然让曲晨无言以对。 因为少女所说，的确是一个非常现实非常关键的问题，一个人百年生命岁月里，就是在不断学习成长，但时间毕竟就只有那么多，所学所能被严重限制，寿尽身死后，更是所有的努力全部成空，无数人就是在不断重复前人覆辙，虽有精进却难以发生质变。 做一个最简单的假设，一个科学家如果能够活到五千岁，他的知识积累和专精程度恐怕将会超越整个现有文明。 如果人类把更多精力放到生命科学的研究上，人类的寿命恐怕早已轻易突破如今的上限了，而那样，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或许也会更快！ 更不要说，很多人都是为了一些物质利益和短暂的享受，而绞尽脑汁算计得失，如果从更加宏大的视角去看，那着实是愚蠢又可笑之极。 “没有什么好怀疑的，这是整个星空中无尽岁月以来的无数族群，用一代代的生命总结出来的！”少女带着毋庸置疑的口气。 “你说的，我承认！但随着跟你这样交谈，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和这里的其他人不一样呢？”曲晨心中疑惑，这一点他以前也隐约有所察觉，如今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了。 这少女很有文化！粗俗一点说，就是这样。 “因为我也不是这里的原住民！”少女苦笑，眼中露出黯然，似乎曲晨的问题让她想到了很多往事。 “啊？居然这样……”曲晨极其意外。 “其实，我七岁的时候就跟阿蒙叔到这里了……”少女居然说起了自己的来历。 很久之后，曲晨几乎失语，他彻底被少女的话惊呆了，少女所说如果都是真的，那么自己以前在地球上的二十几年，几乎算是白活了。 少女来自一个繁荣的星球，因为家族得罪了强者，遭到可怕清算，一个至亲带着她逃离故乡，最终隐姓埋名躲在这偏僻星球的蛮荒之地。 按灵昭所说，带她出来的那个阿蒙叔，居然可以凭自身横渡星空，这根本无法想象，要知道外太空有着可怕的低温，没有空气，还有无处不在的宇宙辐射，生命怎么可能长存？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在那样的环境下移动无尽距离？况且还带着一个孩子…… 这样的无法想象的生命，还被人清算追杀，那比他更强的人又是怎样的存在？ 曲晨的世界观彻底被颠覆了。 “灵昭，你……可以教我吗？” 压下心中的巨大波澜，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能到少女灵昭口中阿蒙叔那么厉害，或许回到地球也不是没有可能。 曲晨最终鼓起勇气开口，他想走一条与自己原本世界完全不一样的，全新的路！ “你想拜我为师？”灵昭似乎极为诧异。 “是的，我看你每夜盘坐，那应该是你能够轻松一跃就数米的原因吧？”曲晨斟酌着说道。 “你猜的倒是没错！”灵昭饶有兴致的看向曲晨，接着正色道，“那你可知道拜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曲晨一怔，“老师的合理要求，学生绝不违背！” “你说的只能算是一种承诺！”少女摇头，“如果我教你，那算是一种传承，一般来说，不是极其信任的人不会轻易拜师或收徒的，你真的愿意？” “还有这种讲究？”曲晨愕然，少女这么说，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可想到或许还有机会回到地球，他依旧心动，“如果我愿意，以后有可能……到你的阿蒙叔那种水平吗？” “这……有些困难，但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的！”少女似乎被曲晨的问题给难住了，思量了一下才开口，“这和每个生命的悟性、机遇、努力都有关系，我也只能说是带你走上那条路，最终能够到什么程度，还是要看你自己。” “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想试试，请你教我吧！”曲晨心中被那一丝回到地球的执念左右着，越加急切起来。 虽然目前了解到的这一切看起来，已经超越常规认知中科学的范畴，但存在必有其理，也许只是地球文明的科学，还没有透彻到那一步而已，深入的了解下去，未必就不能以科学的方式去解释。 “好吧，我答应你！我可以引导你入门，只需你答应在你力所能及时，帮我做一件事！”少女思量许久，最终很认真的看向曲晨。 “请说！”曲晨大喜，毫不犹疑的开口。 “如果将来你能够离开这个星球，要帮我找到我的家人，让他们斩了圣湖里的灰蛟妖！”少女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些苍白。 “灰蛟妖？这……为什么要是我？你自己呢？”曲晨立刻就明白少女所指必然就是圣湖里的大爪子。 “我……”少女面色越加黯然苍白，“要不了多久，那灰蛟妖就会对我下手了。” “下手？”曲晨越加有些听不懂了。 “这个事情说来就比较复杂了，而且跟你也有一些关系。阿蒙叔走了之后没两年，灰蛟妖就到了圣湖，他杀了原本盘踞在那里还算安分的石鱼尊者，占据了极地之眼，更是要求这一族每年献祭一个少女，原本他是不会在意我的，只是阿蒙叔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我等了几年心中焦急，尝试冲破阿蒙叔给我设置的锁禁，结果在一年多前引动气血异象，被灰蛟妖发觉给盯上了！”灵昭叹息。 “那你怎么不逃走远离这里？即便蛮荒之中危险无处不在，也比在这等死强啊？”曲晨虽然不太懂少女言语中一些生涩的内容，但他曾经亲眼目睹过大爪子的可怕，此刻终于知道少女时常忧虑的根源。 “走？你以为我不想吗？”灵昭露出苦笑，“灰蛟妖谨慎的很，他觊觎我的血脉又顾忌我的来历，所以一直迟迟没敢轻易动手，却在我身上种下了印记，一旦我逃走，他必然立刻就要发难！” “唉，居然这样……可这怎么和我又扯上关系呢？”曲晨不由为少女叹息，被那么可怕的东西惦记上却又不能逃走，这种情况和自己当初等死的境况几乎没有区别。 “你出现的那一日，圣湖曾出现异常天象，原本我们都以为是有超强者降临，那时族中刚刚献祭完，送走了一个女孩还没来及离开，你就从灰蛟妖盘踞的圣湖里活着出现了，因此，所有人都以为那种可怕的动静是你造成的，所以，你该明白这些原住民，为什么会愿意不惜代价请教天玑大尊，又拿出他们珍藏不知多少年的真髓来救你了吧？”少女看着曲晨，眼神越加复杂和苦涩。 第0020章 拜师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了……”曲晨也是无言，完全没有想到实际情况原来是这样，自己当日看到的女尸，一定就是原住民献祭的少女了，不过那时，她似乎已经死了。 如此说来，最初老头对他那种敬畏倒是说得通了，他们的目的不外乎极力讨好自己，等自己恢复后请求庇护族群，对抗灰蛟妖的威胁。 只不过所有人都搞错了，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强者，仅仅是一个莫名其妙流落至此的平凡人而已。 “这个部落不是受到天玑大尊庇护的吗，怎么不求助他？还有，按照你所说，那灰蛟妖怎么会任由我上岸，而且那一次，若非他关键时刻挥爪驱散了大鱼，我恐怕早已葬身鱼腹了，我总觉得时间上不该那么巧啊？”曲晨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 “天玑大尊只是让这一族群居住在他的领地范围，他或许不一定是多惧怕灰蛟妖，但他也不可能为一个没落的人族小部落与灰蛟妖死战，他那样做得不偿失。而你说的驱散大鱼一事确实有些奇怪，想想那灰蛟妖的谨慎，我猜或许是你身上的残留的强者气息让他恐慌，所以才主动示好吧。”少女若有所思。 “强者气息？”曲晨莫名其妙，自己怎么会有强者气息了？ “带着你来到这里的雕像，其实根本就不是雕像，而是一个很强的人的遗体！”少女一叹，“按我估计，该是你沾染了他的气息让灰蛟妖忌惮吧，如果那个人活着，随便伸出一个手指头都可以戳死灰蛟妖了！” “那……那是……一个人的身体？”曲晨吓了一跳，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即将崩溃，这个世界有巨大的妖兽怪物，也有巨神一般的人，怎么感觉和神话中一样？ 难道地球上神话传说中的那些仙魔鬼怪都是真的？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但他此刻仔细回想，那雕像里面的结构，还真的与人体组织有些类似之处，黝黑的外层是皮肤、粗粗的管子是血管、柔韧的丝缕是肌肉组织、还有那发光的源头，似乎就是对应心脏位置…… 这一切，在当初根本就没法想象，自然不会联系到这些上面，如今亲眼看过了可怕的灰蛟妖大爪子，也远观了天玑大尊，被少女这么一说，反倒觉得那本就应该如此。 “按照你的描述，那个至少是凌日境界，甚至有可能是化阳境界，而灰蛟妖不过才是容元境……”少女灵昭顿了顿，“唉，虽然是容元境……对我来说却是天一般高远，只怕他是不会再愿意多等下去了……” “实在抱歉，是因为我的出现，反而让你更快陷入危险了！” 曲晨好一会才回神，慢慢尝试接受现实，虽然对少女所说的境界有好奇，却也不便询问，但这回，总他算想到了自己对少女带来的严重影响，带着深深歉意。 “这也不能怪你，只是碰巧而已，而且即便你没有出现，灰蛟妖也不会一直等下去，他不可能放任猎物逃走，之前忌惮我的背景，只是在等待中试探，夜长梦多的道理他不会不知，现在你的出现，只是刺激他尽快做个决断而已……” 少女灵昭并未因此迁怒嫉恨曲晨，否则凭她早已洞悉真相，完全没必要继续教授曲晨这里的语言。 “你估计灰蛟妖还会等多久？”曲晨开始为灵昭担忧。 “你的到来，会让他收敛很多，他不知你的虚实，出于对上位者的畏惧，也绝不会敢来偷偷窥视，但这也不可能太久，他迟早都会生出疑虑，我想最多不会超过一年！如果有一天他主动来拜见你，那差不多就是我的最后时刻了！”少女灵昭似乎早有判断，虽然沮丧倒也坦然。 说到这里时，她抬起纤修长细的手指，轻拢了一下垂下的发丝，很自然的摸了摸头上一支淡金色发簪。 这一刻她的身体有些绷紧，手指关节也是似乎因为用力而发白。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曲晨不死心。 “除非我的阿蒙叔能够回来，只是已经十年过去了，恐怕他……”少女灵昭没有继续说下去。 “再去找天玑大尊呢？你的家族原本应该是很厉害的，先许一些好处如何？”曲晨想了一下给出建议，按照少女对这里格局分析，似乎只有那个天玑大尊才有一点可能对抗灰蛟妖。 “你要拜我为师，有一点我终究要告诉你的。其实我的家族原本是很不凡的，但敌对的人势力更大，如果天玑大尊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后泄露出去，后果有可能会更加不好，甚至远超过我落在灰蛟妖手中！”少女灵昭摇头。 “不说这些了，现在你该明白，我让你帮我做这事的原因了吧，你还确定要跟我学吗？”少女灵昭看向曲晨最后问道。 “我确定！如果你真的发生意外，将来若是力所能及，我一定亲自来解决这灰蛟妖！然后再去找你的家人。”曲晨略微思索，郑重开口承诺。 这是曲晨真实的想法，他本就是一个性情比较内敛知恩图报的人，这是从小的环境使然。 少女从之前的悉心照料，到后来明知他在装傻还认真教授这里是语言，如今又要拜少女为师，这一切，让他明知这个目标想要实现很困难，还是义无反顾的做出承诺，在他的认知里面，这就是一个正常人该做的。 就如与范怜雪的分离一般，当初也是内心痛苦之极，但他并未刻意挽留，他尊重对方的选择，那一段恋情让体会到感情的快乐，他虽留恋却存着感恩。 “你……有这心意就好，不必勉强！”少女灵昭完全没料到曲晨会做这种承诺，呆了一下才委婉开口，她一双清澈的眼眸中露出柔和之色。 噶！ 清亮的鸟鸣从远处大山中传来，曲晨这才注意到，木屋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今天族里会有很多事，你先休息一会，明天我们开始！”少女灵昭这算是确定了两人的师徒关系。 “多谢灵昭老师！”曲晨学着这里的大礼，对少女一拜。 这一拜他是带着真正的诚意和感恩的，虽然少女灵昭看着似乎比他还小一些，但之前一直教授这里的语言，已经让他发自内心很感激。 “那个……虽然我引你上路，教你如何修行，但我们还是以朋友身份相称吧！”少女似乎有些尴尬。 第0021章 惊变 正午。 距离原住民居住地不远的一片开阔草地上，不知多少木桩立在地上，每一个木桩周围摆着一圈石块。 这是原住民的葬区，没有地球上的土包，就是一个简单木桩，死去的人都埋在下面，这就是他们的归宿。 今天这里聚集了上千人都面带悲哀，昨夜的意外，部落里一下死去数十人，这对他们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因为其中青壮年居多。 曲晨跟着灵昭也来了，一个多月时间里他认识了不少原住民，这些人大多还算淳朴平和，面对他这样一个装傻充愣的陌生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至少没表现出什么歧视和敌意，如今他们遭难，自然该来看看。 默默站在人群后方，他能够体会这些原住民的无奈，近两千人的部族，人不算少，可面对着蛮荒中异常凶猛的野兽，人类还是显得太弱小了。 族老站在人群最前方，面对数十个新坟深深拜下，“恭送战死的英灵，希望你们永远与族人同在，护佑我族能够在此繁衍生息，日渐兴旺不受侵扰！” “恭送战死的英灵，希望你们永远与族人同在，护佑我族能够在此繁衍生息，日渐兴旺不受侵扰！” 后方上千原住民紧随族老同声齐颂，让这一片空旷葬区更多了一些悲痛的色彩，阵风卷过，草叶纷飞。 族老又是一通长长的似乎是祭祀一般的繁文缛节，之后点燃一个巨大火堆，上千人围着火堆足足走了七圈。 最终，族老立于火堆之前的一个简陋石台上，目露悲戚环顾众人。 “想我族当年也是一方望族，无奈之下避入这蛮荒之地，百年过去，传承断绝日渐式微，如今居然只剩下我们这些凡俗，躲避在此苟延残喘，甚至连一群荒野猛兽都敢欺凌我族，我哈图愧对历代祖先啊！” 族老眼睛有些发红，在石台上振臂悲呼，“我与族中几位老人商议许久，最终决定冒险一搏，今后将集全族之力培养几个优秀的年轻人，务必在百年之内带着族人，走出蛮荒重回祖地！” 说到这里时，高台上，族老的目光忽然遥遥看向人群后方，“如今，我们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不知为什么，曲晨看着族老，忽然有一种极其不安的感觉。 “走出蛮荒！走出蛮荒！” “重回祖地！重回祖地！” 上千人似乎都被族老的语言感染，齐声怒吼，那声势倒真的不小。 “不好！” 就在曲晨还在琢磨刚刚的不安感觉时，身旁的灵昭忽然低声惊呼，拉着曲晨的手就开始往后退去。 “怎么了？”曲晨一惊，被少女拉着几乎摔倒。 “别问了，赶紧想办法逃命，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被他们抓住！” 灵昭神色惊慌，匆匆开口根本不做详细解释，几乎就是拖着曲晨，开始往后方的密林方向狂奔而去。 “抓住他们！” 石台上，族老刚好看到这一幕，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一下之后立刻振臂疾呼。 原本围在火堆周围的上千人，大多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似乎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有数十个青壮年冲出，他们似乎早有约定，举起手中骨矛，嗷嗷怪叫着追向曲晨和灵昭。 怒喝的声音传来时，曲晨这一瞬间心真的凉了，似乎这些原住民要对自己动手啊！ 他不知道原住民为什么忽然对自己的态度发生这么大变化，但此刻危机是真的来了。 灵昭身体纤细，可力量却惊人之极，右手提着曲晨几乎就要离地，那速度，恐怕不比猎豹慢多少。 “你们跑不了！” “哦！哦！” 然而，后方的青壮年原住民也都不是弱者，手持骨矛长弓，同样迅捷的追了下来，如同驱赶捕猎野兽一般，慢慢散开成扇形形成包围之势。 “灵昭，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自误，放下他，我们发誓绝不会动你！”经常去探视曲晨的那个中年男人也追了过来，气急败坏的大吼道。 “我知道，你们当然不敢动我！可我不能看着你们杀了他！”灵昭狂奔中已经窜入密林。 这是曲晨第一次进入居住地以外的蛮荒森林，即便在这逃亡中，他也不得不惊异于这里的原始气息。 入眼之处都是直径数米的粗大古木，无数手腕粗的藤蔓在地面和半空交叉盘错，也有不少地方可以看到树体断裂藤蔓破损的残迹，似乎是曾经被什么巨大生物硬生生破坏的，各种不知名的荆棘遍布林间，也有巨大兽骨时而横贯其中。 此时正午，可阳光被上方如伞盖一般的树荫遮蔽，这里依然显得有些幽暗。 灵昭带着曲晨在藤蔓荆棘中穿行，已经远不如之前迅捷，后方的原住民似乎对这里更加熟悉，居然渐渐逼近了。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强者了，根本没能力让你脱离蛟王大人的控制，把他交给我，等我们熬炼出他的真血，再去求天玑大尊，你或许还有生机！” 中年男子蛊惑灵昭，他心中怒火中烧，却又害怕之极，在他们眼中，曲晨虽然已经如同傻子一般，但毕竟是曾经造成可怕异象的源头，如果曲晨逃走了，万一有一天恢复原有神智，明了今日之事，他们这一族恐怕瞬间就要灰飞烟灭。 “哈同，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把他交给你们的！”灵昭在密林间辗转腾挪，避开前方的大树藤蔓，根本不为中年男子的言语所动，因为她早已把自己的未来看得通透。 “灵昭，你别逼我，看在阿蒙大人曾经给我族帮助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放下他，否则我们可就不客气了！”中年男人怒极暴喝。 “你们还记得阿蒙叔？我看早已忘了曾经的承诺了吧！”少女似乎有着极大怨愤，反唇相讥道。 嗖！ 一道破空风声掠过两人的后方，砰的钉在数米外的古树上。 “灵昭，放下我吧！他们的目标只是我而已，你没必要为我涉险！”曲晨嘴里有些苦涩。 他听两人简单数语，已经很清楚原住民并不是要抓灵昭，只是针对自己而已，灵昭虽然竭力带他逃走，但想要逃离似乎并没有什么希望。 “若非我阿蒙叔，他们这一族早在十多年前就该灭族了，哪有今日，他们早已违背对阿蒙叔离去前的承诺，否则我未必就被逼到如今的境地！”少女恨恨说道，“他们不愿帮我，可我还指望你呢！” “但你带着我恐怕也很难走脱，即便逃出他们的追捕，我们又能在这蛮荒森林中活几天？到时恐怕还是连累了你！”曲晨叹息。 “走一步算一步吧，总比你立刻死在他们手中要强，而且我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了！”灵昭说话间，更加奋力冲向密林深处。 一时间，曲晨也是不知再说什么，他当然不想死落在原住民手中，那样根本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或许正如少女所说，就多活一刻算一刻吧。 “灵昭小姐，你和阿蒙大人有恩我族，但你难道要我们全族为你开罪蛟王大人？这不可能！”哈同怒喝传来，他依然在后方紧追不舍。 而少女毕竟带着曲晨，速度还是慢了一些，后面那些手持骨矛长弓的原住民，已经渐渐追近从侧面包抄而至，有人已经取出长弓对准少女和曲晨，只等中年男人一声令下就要射向两人。 第0022章 追杀 “你还知道这些？一口一个蛟王大人，你是忘记了每年死在圣湖的族人了吧！别以为我不知，你们若是真心为族人，把族里的秘密交给天玑大尊，我想那足以换取自由了！还不是你们少数一些人的私心在作祟！” 少女似乎对这中年男子极为不满，根本没有给对方丝毫脸面，这些话语直接传到了随中年男人追逐而来的那些原住民耳中。 这些或许是大多数人都根本不知道的秘密，此刻少女一语道破，让那些追杀而来的青壮年脸色瞬间都是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哈同，她说的可是真的？”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眼睛通红，猛然冲向中年男子。 “哈察木，不要听她乱语，根本就没有这种事！”中年男子朝着年轻男子厉喝，眼中却有些慌乱。 哈察木！ 曲晨心中一动，哈察木是自己到达这里那一日，被原住民献祭给灰蛟妖的少女的亲哥哥，自己曾经听族中那些孩子说过，哈察木为了自己的妹妹曾与族中老人发生争执冲突，被关了一个月才放出。 如果灵昭所言属实，这的确很难让人接受，曲晨也是有些同情这个青年。 眼看自己的妹妹被族人献祭却无力阻止，只能被那些老人以维护全族安危的大义绑架，这种悲痛和无力感怎能用言语形容？ “哈同，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们守着族中秘典，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后人有朝一日能够修习？”少女冷哼，把根由说的更加彻底。 “哈同，你们不是说族中秘典早已在很多年前逃亡中，与神鼎一起遗失了吗？怎么灵昭说还在你们手里？”这一刻，终于又有几人忍不住开始朝中年男子接近。 “你们这些蠢货，这小丫头几句谎言就当真了吗？如果让他们跑了，族老怪罪下来，你们谁能负责？！”哈同气急败坏怒斥几人。 “很久以前就有人怀疑此事，今天你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原住民中再次有人大声开口。 曲晨心中此时一片清明，看来灵昭所言十有八九是真的，族中权力集中在少数人手中，他们不愿舍弃族中重物，把其他族人都蒙在了鼓里。 此时如果原住民发生内讧，或许真的可以有机会暂时逃脱。 曲晨不由暗赞灵昭机智，这种关键时刻抛出这一颗重磅炸弹，哈同此时已经被几人阻住，甩到了后方。 “这事先放一放！抓住他们之后，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解释！” 只是曲晨还没来及高兴多久，族老的声音已经远远传来。 “糟了，族老赶来了！”灵昭惊呼。 曲晨回头看向后方，幽暗林影中人影绰绰，似乎来了更多人。 难道真的要被他们抓住了吗？他握紧拳头，却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前几日见过族中的两个年轻人比试嬉闹，虽然自问在龙山基地也算训练有成身体素质过硬，可和这些整日里在蛮荒中求生存的原住民相比，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无论是力量还是敏捷度，随便跳出一个都足以轻易打倒自己。 “落在他们手中，你必死无疑，我们拼了，去闯一个毒虫的老巢！” 灵昭扭头看了一眼曲晨，似有征询意见的意思，同时顺手从掠过之处的荆棘中采下一枚鸡蛋大小的黄色果实。 “随你吧，只是或许要连累你了！”曲晨无奈又带着感激。 自己与少女相识不过四五个月，她不但教授了自己很多东西，更在危急时刻义无反顾的帮助自己，即便有些其他原因，这份恩情已经很难偿还了。 灵昭没有拖沓，带着曲晨斜向里冲了出去。 后方，似乎由于族老的到来，大群原住民放下之前的内部矛盾，再次追了上来。 “灵昭，我知道你心中不忿，气愤我等失信，但换做你是我，又忍心赔上全族人的性命去换一个承诺吗？我哈图愿意为全族背上这个骂名，但我真的希望你放下他，如果得到他的一丝真血奥秘，我们一定再去和天玑大尊谈你的事情，我想大尊会出手相助的！” 族老的话不长，但这片刻功夫，听着声音居然在快速接近，这让曲晨骇然，老头看着苍老无比，居然比那些年轻人还要厉害。 “族老，我敬你年长，但你这话未免欺我年少，实在有些可笑，你不忍心为承诺赔上全族，可现在做的事情不是同样在赌上全族人吗？你认为这些年我难道还看不透吗？即便你真的如愿了，恐怕最多也就是忌惮我阿蒙叔，帮我顺口一提而已，那天玑大尊又怎么会轻易为我出头？” 灵昭狂奔逃命时依然思虑清晰，并不为族老言语所动，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灵昭，不要固执了，他这种情况我在古籍上看过，原本的意识已经坠入黑暗，几乎就不可能再现了，只有听从我的计划，你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族老的声音有些变冷了。 “我早已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命运要掌控在自己手中才对，依赖别人终究是靠不住的！”灵昭的话已经表明决心。 “灵昭，看在阿蒙前辈的份上，我一再容忍你，但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不要怪我不念旧情！”族老似乎动了真怒。 “呵呵，你难道敢杀我？”灵昭冷冷回应。 “蛟王大人看中了你，我当然不可能杀你，但你想要带他逃走，恐怕还没那个机会！”族老终于露出真正的獠牙，“给我放箭！只要不死就行！” 嗖嗖嗖！ 数十箭矢带着厉啸直扑曲晨二人。 族老在部族中毕竟有着无上威严，此刻号令一出，尾随而至的族人大多举起长弓射向灵昭和曲晨。 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哈察木与另外数人，虽然远远尾随在后方，却只是冷眼旁观，似乎对族老也有极大不满。 “哼！” 族老自然将这些看在眼中，他冷哼一声，却并未立即发作。 箭矢穿过幽暗呼啸而来，灵昭只能暂避锋芒，带着曲晨隐入一株古树后。 “灵昭，不要反抗了！” 这一耽搁，后方族老等人快速而来，双方距离已经不足五十米，灵昭心中焦急，只能再次冒险冲出。 嗖！ 又是一箭射来直指灵昭腰腹，而这一箭嗡嗡颤鸣，力道远远超出之前所有。 灵昭闻声心惊，猛然在地上一踏，腾空而起想要避开这一箭，只是她毕竟带着曲晨，而且这一箭速度更是极快，刚刚跃起的一霎，长箭已至，贴着她的小腿掠过，带出一蓬鲜红。 啊！ 少女低声痛呼，落地之时一个踉跄，带着曲晨几乎摔倒。 “灵昭！你怎么样？”曲晨大惊。 “没事，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少女咬牙，毅然向前狂奔。 “快追，灵昭已经受伤，跑不远了！另外到了前面不要随便放箭！”族老喝令族人。 “追！” 中年男人一马当先，带着数十人快速冲出。 “算了，放弃吧！”曲晨眼看着后方一片身影紧随而来，不由黯然开口，他真的不想少女为自己遭受重创。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灵昭的速度慢了下来，奔跑中有些吃力，显然刚才一箭真的伤到她了。 而这些原住民似乎对自己志在必得，这让他很是郁闷，中年男子和族老一直口口声声说要自己的真血，那到底是什么？ 如果被抓住，就算立刻承认自己根本就是一个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普通人，恐怕也未必就能有善终。 他此刻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别急！他们如此不仁，也就不要怪我心狠了！”少女依然不愿放弃。 第0023章 中毒 奔逃中，灵昭越过一堆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遗骸，顺手抄起其中一根尺许长的白骨，然后猛的朝上方掷出。 这还没完，她不知何时已经拿出半途摘取的那个鸡蛋大的黄色果实，用力一捏。 啵！ 黄色果实应声爆碎成一团水雾，散发出奇怪的刺鼻气味，少女带着曲晨从那水雾中一穿而过，继续狂奔。 曲晨愕然，不明白少女此举何意，本能的抬头便看向高高飞出的骨棒。 岂料不抬头还好，这往上一看，惊得他一阵头皮发麻，原来这附近的古树上，居然挂满了一个个尺许大小的圆球，而骨棒刚好击中其中一个圆球，令其一阵剧烈晃动。 嗡！ 奇怪的声音传出，更有一片黑影从中冲了出来，闪电般俯冲而下。 嗡嗡嗡！ 如同连锁反应一般，树上不知多少圆球同时摇晃暴动，无数黑点片刻间遮天蔽日的飞舞而出，让这里变得更加昏暗。 “什么东西！”曲晨骇然惊叫。 “屏住呼吸，别说话！”灵昭急急喝道，同时脚下不停，朝着远方狂奔。 啪啪啪！ 幽暗中只剩下嗡嗡的轰鸣，曲晨只觉得似乎有成千上万的小石块不断砸在自己身上。 “嗯！” 灵昭似乎发出一声闷哼。 曲晨刚刚想侧目看一眼，却听后方猛然传来族老惊恐欲绝的惊呼，“快逃！” “啊！” “啊！” 族老话音未落，已经有惨呼声响起，后方瞬间乱成一片。 少女灵昭仿若未闻，依然提着曲晨往前飞奔，很快便逃出那一片可怕的地方，后方再也听不到族老等人的呼喝，只是她的脚步却有些踉跄。 “灵昭，你的腿怎么样？”曲晨察觉到了不太对劲，猜想是她腿上的伤有些严重。 “我恐怕……要坚持不住了……” 灵昭的气息有些紊乱，说话已经不太正常，话刚说完，她被脚下藤蔓一绊，竟然带着曲晨一同摔入荆棘丛中。 “灵昭！” 曲晨从草木中爬起，却见灵昭居然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由大惊失色。 他立刻将灵昭翻过身来，借着穿透树荫的光线一看，此时灵昭居然双目紧闭，已经失去意识，脸色有些异样的灰暗，完全不是正常的面色。 “难道中毒了？” 曲晨想到，灵昭被长箭射伤的小腿，在地球人类冷兵器时代，经常会在箭矢上涂抹毒液，使用这种方法快速猎杀目标。 只是他翻看灵昭小腿伤口时又发觉似乎不是那样，灵昭的小腿被箭矢破开一条两寸长的伤口，肌肤翻裂开来依然血流不止，可血液依旧鲜红，不像是中毒。 曲晨扶着灵昭肩头想要让她坐起，入手之处忽然觉得，她肩胛位置似乎有一块凸起。 稍稍犹豫一下，他还是拉开了少女的兽皮衣。 “这是……毒刺？” 灵昭肩头一片黑红，不知何时拱起了一块鸡蛋大小的肿包，上面更是扎着一根木刺一般的东西。 他小心捏着木刺尾部拔出，嗤！一股黑血冒出，那木刺居然足有半寸来长，末端如同钢针，直到此时还在痉挛一般的翕动着。 这是那些会飞虫子的尾针，有剧毒！ 想到之前少女说的虫巢，他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刀！一定要用刀破开伤口把那些毒素排出，否则灵昭危险！这些基本的急救常识他还是具备的。 可这蛮荒丛林中哪里有刀？曲晨焦急四顾，很快从不远处的荆棘枝上掰下一块尖刺，刚要动手又犹豫了，这种未知的荆棘他吃不准有没有其他问题。 低头间看到灵昭腰间的束腰，不由一喜，那上面几枚尖锐的兽牙，或许才更安全！ 此刻再也顾不得其他，他立刻解开少女腰带，捏着三寸多长的兽牙，小心刺入伤口横着一划。 噗！ 更多的黑血带着一股腥臭气息流出，曲晨一手扶着灵昭坐起，一手在她肩头逆向朝着伤口不断挤压，直到少女后背的兽皮衣全部被血浸透，挤出的血终于才开始恢复正常的鲜红。 只是他还有些吃不准，那毒血到底挤干净没有，这个他真的没法判断，毕竟虽然有了解一些地球上的常规急救知识，却从未真正这样施救过。 为了确保安全，他还是低头凑近伤口，用力一吸，鲜红血液依旧带着淡淡腥臭，又是连续十几口，那股怪异腥臭才最终淡去。 用兽牙割下自己身上一块干净些的兽皮，压紧灵昭肩头后，曲晨起身想要转到前面看看灵昭。 就在这时，他却忽然感觉全身泛起一股燥热感，如同无数团火在体内各处燃起，而这种燃烧在数息之间就愈演愈烈，让他忍不住倒地痛呼起来。 难道刚刚帮灵昭吸出残毒，让自己也被波及了？ 曲晨的心沉到谷底，灵昭拼命带着自己逃出围猎，生死难料，此刻自己也身陷危机，两人还是难逃一死吗？ “啊！” 剧烈的灼烧感让他痛不欲生，仿佛体内的火焰从骨头里面往外燃烧一般，短短时间视线已经有些朦胧不清，他只觉得自己身体外似乎真的出现了火苗，因为穿着的兽皮衣已经被点燃，开始冒出黑烟。 幻觉？还是我自燃了！？ 曲晨已经无法震惊于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灼烧一般的痛苦此刻已经成为次要，因为他感觉体内似乎更有一股可怕的巨大的气压，让自己如同气球一般膨胀起来，皮肤紧绷几乎随时会破裂！ 自燃了，还要加上自爆吗？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五脏六腑也开始暴动，极致的痛苦瞬间摧毁他的最后意识防线，一口气硬是没回过来，直接晕厥，或者说是神经性休克了！ 对于休克，有一种科学的解释是神经系统的自我保护，防止身体过载。 曲晨此刻就是这种情况，突如其来的剧痛已经超出他神经能够承受的极限。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时刻，蛮荒的森林里，危机四伏，弱肉强食无时无刻都在上演，而灵昭和曲晨就这样毫无防护的倒在地上，如同任由宰割的鱼肉。 昏暗的草丛中，灵昭的呼吸微弱生死不知，全身却有些奇异的微光，如呼吸一般时强时弱。 而曲晨距离灵昭不足三米，全身不知为何有淡淡的灰炎在缭绕，周边杂草一片焦黑，身上的兽皮衣更是早已被焚烧干净，身体一会儿涨大如气球，一会儿又干瘪下去，在那灰炎中时而抽搐扭曲，似乎经历着极其可怕的痛苦侵袭。 嘶嘶！ 一条足有七八米长的大蟒从远处分开草丛游来，它没有去看一动不动的灵昭，注意力被不断抽搐的曲晨所吸引，临近之时，猛然张开大嘴露出满口獠牙，朝着曲晨一口吞下。 如此狰狞大蟒，一旦被其吞噬，曲晨必死无疑！ 第0024章 先行无垢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大蟒的巨口还没咬中曲晨，那灰色火焰却触及了獠牙。 滋啦！ 仿佛一枚火种落在沾满汽油的棉棒上，那大蟒全身上下瞬间蹿起灰色火焰，如同曲晨身上的一模一样！ 嘶嘶！！！ 大蟒发出闻所未闻的可怕嘶鸣，再也顾不得近在咫尺的猎物，身体如同遭遇雷击，疯狂的扭动想要逃离。 大蟒有力的尾巴抽在古木上砰砰作响，让无数叶片纷飞而下，地面荆棘杂木更是遭殃，在大蟒的翻滚下一片狼藉。 只是，大蟒的挣扎是徒劳的，那灰色火焰似乎从其体内燃起，根本没有被扑灭，仅仅片刻时间，大蟒就化为一段扭曲焦炭再也没有动静。 幽暗的森林中弥漫蛋白质的焦臭味道，暂时平静下来。 然而没多久，一双幽亮的眼睛出现了，这是一只四五米长的黑豹般生物，它似乎是被大蟒之前的动静吸引，悄无声息的潜伏而来。 狭长的眼眸带着警惕观察许久，才悄然靠近曲晨二人所在，它看了看灵昭，似有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身体时而痉挛一下的曲晨。 没有如同大蟒那么贸然行事，黑豹小心翼翼的探出前爪，想要试探一下曲晨的反应。 只是，这种谨慎没能救得了它，在那爪子即将触及曲晨身体的一刻，如同那巨蟒一样，黑豹瞬间全身腾起灰色火焰。 “嗷呜！” 黑豹凄厉咆哮，猛然一跃数米高，疯狂往回逃窜，但这已经晚了，灰色火焰将其包裹，它刚刚逃出百米，已经无法控制的摔落荆棘草丛中，哀嚎翻滚片刻便即死去。 那焦尸周围，不少荆棘也被灼烧枯黄，好在没有蔓延开来，否则这一片蛮荒森林恐怕都会被点燃。 继黑豹之后，又一只磨盘大小的蜘蛛从树上悄然坠下，它似乎本能的畏惧灵昭，依然准备对曲晨下手，结局可想而知，这里又多了一堆焦炭。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这里似乎成了一个被诅咒的地方，半日时间，十多个掠食生物被吸引而来，却无一例外的最终化为焦炭，全部殒命在曲晨二人周围百米范围之内。 这里的诡异，似乎终于被附近的毒虫猛兽警惕起来，开始畏惧这里存在的危险气息，再也没有哪一个胆敢靠近这里。 …… 一片巨大的嫩叶，在朝阳和风中微微颤动，散发着极其鲜嫩的滋味，叶尖晶莹露珠折射着初阳光芒，美丽的如同一颗钻石…… 浅浅的水潭，看着里面无数大鱼拥挤不断翻腾，心中的喜悦无与伦比，这将是一次巨大的收获……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看着远去的背影，却只能悲伤的嘶吼，那是个女孩的背影，从背面看也很美。 似乎被这怒吼打动，女孩终于停步，转身走来，只是面容却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可以做到的！”面对冷冷话语，只有无力的恳求。 “不可能，你做不到的，还是醒醒吧！”女孩的话很冷。 “相信我一次，我一定可以！”忍住内心的刺痛，依然不愿放手。 “你还是醒醒吧！”女孩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你醒醒吧！”女孩带着怒意，开始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而且声音一声比一声激烈，仿佛可以震动苍穹。 “你醒醒吧！” “你醒醒吧！” “……” “你醒醒啊！曲晨！” 耳边女孩的呼喊声越加真切，曲晨猛然睁开眼睛，却见是灵昭正一脸关切的蹲在自己身边。 “灵昭！？”曲晨愕然，自己并没死。 原来刚才是在梦中，他内心一叹，虽然早已与范怜雪做了了断，可那些经历毕竟不可能彻底遗忘。 “你怎么样了？”曲晨一刹那的思绪过后，才发觉灵昭嘴唇很是苍白，猛的想起之前两人被族老带人追杀，他立刻就要爬起来。 “你别！我没事了，虽然没办法短时间就恢复，但总算还没死！”少女灵昭急急抬手制止曲晨。 “嗯？怎么……我的兽皮衣呢？”曲晨猛然惊觉自己全身凉嗖嗖的，全身上下只盖了几片大树叶。 “可能是……出了一点意外吧……”灵昭脸上一红，说话都不利索了。 “哦……” 曲晨忽然想到，之前自己为破开少女肩头毒包，曾解下她的腰带，此刻自己这副模样，也不知她是否会有什么误会，一时间有些尴尬。 “谢谢你帮我拔除了幽炎蜂的毒针，否则我即便不死，也得很久才能恢复了！”灵昭终于打破沉默，依然带着一丝羞涩。 “我不知道那飞虫是不是什么幽炎蜂，但要说谢，也当是我说！若非为了带我逃脱，你根本无需遭此一难！”曲晨带着真心的感激，经过这生死磨砺，他觉得眼前的少女都比最初漂亮了不少，只是他本也不是那种能言善辩的人，只能干巴巴的如此说道。 “对了，在我晕厥之前，似乎出现了幻觉，感觉全身都冒着灰色火焰，那是怎么回事？”曲晨不想再说拔毒一事，想要岔开话题。 “你说……是你身体里出现了灰色的火焰？！难怪如此……”灵昭闻言，猛然瞪大了眼睛，似乎听到了什么让她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是啊，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觉，但我的兽皮衣的确是……”曲晨不知不觉又转回了原来的话题。 “诶？不对，这不可能啊！”灵昭半张嘴巴，满脸写着想不通三个字，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曲晨冒出一句。 “而且，我身体好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曲晨补充道。 “无垢！你居然未成真我，先行无垢！？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少女喃喃自语，眼中似乎已经没有了曲晨的影子，只剩下无尽疑问。 “什么意思？”曲晨想要挠头，完全不知道灵昭在念叨什么，但他一把抹去，居然感觉到自己脑袋上光溜溜一片，头发不知何时全部消失了，只摸了一手灰烬。 “这……”曲晨彻底呆住了。 “内燃真火，通体无垢！你已经走到了第二步了！说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灵昭自然早已看到这一切，完全无视曲晨对自身变化的惊讶，倒是对之前曲晨的经历很是好奇。 第0025章 体系 “你跑着跑着忽然摔倒，我看到你脸色异常，猜想可能是中毒了……”曲晨小心慢慢坐起，开始把少女晕倒之后的事情逐一说起。 “什么？你……你用嘴吸了我肩头的伤口？”灵昭听着听着，忽然大叫一声。 这把曲晨吓了一跳，立刻开口解释，“对不起，灵昭，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毒血有没有排尽，实在没办法才吸了你的伤口……” “啊？”少女一愣，脸上又飞起一片红晕，同时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突然想到，你发生这些异变的一些可能的原因了，你接着说吧！” “哦……吸出来的血还带着一些毒血的异味，我怕你出意外，又接连吸了十几口……”曲晨不敢有任何遗漏，一五一十全部道来。 少女听到此处时，眼神也是一片柔和，似乎被触动了某些心绪。 “最后，剧痛从整个身体里面爆发，我实在坚持不住晕厥了，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直到刚才被你叫醒！”曲晨说完后，看着皱眉思索的少女，没敢打扰，他实在搞不清少女在想什么问题如此入神。 直到许久之后，少女抬头看向曲晨，“这个事情比较复杂，很难确定是什么情况，我先跟你说说这个世界与你原来的认知有什么不同吧！” “以前我曾与你说过，生命的目标就是不断变强，你的族群走上了一条依仗外物的路，而我们则强调生命本身的强大。两者最大的区别除了生命的时长以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们一旦懂得强大的力量，很可能造成无法控制的巨大破坏，而本身足够强大的生命，则可以轻易控制这种力量。在曾经的记载中，类似你的族群也出现过很多，不过他们最终不是改变就是覆灭了！” “他们是怎么覆灭的？”曲晨震惊，地球的发展日新月异，仅仅近代数百年已经开始涉足星空探秘，如果按少女以前所说，已经接近危险边缘，那后果可能很可怕。 “有天灾，也有人祸！生命自身不够强大时，宇宙中一点小小的意外，可能整个族群就会面临生死危机。当然，也有无法掌控力量造成自我毁灭的，还有就是……被超强者刻意遏制抹灭的！” 少女一叹，又接着说道，“一般来说，强者对你们这样的族群根本没有兴趣，在他们眼中，你们甚至连蝼蚁都不如，但如果你们掌控了可怕的破坏性手段，他们一旦发现大多会毫不犹豫出手！” “你说的破坏性手段是指……”曲晨内心有些发颤。 “大概是有能力摧毁一颗星陆吧，按你曾经的描述，你的族群恐怕已经离那不远了！”少女轻声道。 “是的！” 曲晨黯然，地球上人类研究核能已久，即便现有的武器无法直接毁灭地球，但如果爆发大国战争，那些武器却足够让地球生命体系崩塌很多次了，他忽然开始为地球未来的命运开始担忧。 “这只是题外话，你在这担心也是没有任何意义，命运总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灵昭似乎看出曲晨的不安，劝说道，“无限星空中其实存在很多生命，但强大自身的路基本类似，人类兽族，虫鱼草木，甚至是顽石朽木，机缘之下都有可能超脱出原始的范畴。” “你是说草木石头都可能变强？”曲晨目瞪口呆，少女的话太过颠覆认知。 “没错，只不过人类和鸟兽的原始态有更大优势，虫鱼草木相对偏弱，其他类更加困难而已。”灵昭点头。 “这……地球上也曾有鸟兽或草木顽石成精的传说……”曲晨忽然想到，地球上古时期的，不论东方西方都有诸多神鬼精怪传说，难道那些是真实存在过的？ “世间生命无数，会走出很多不同的路，你族群所在之处，有这种存在不足为奇，或许是他们没有传承下来，也或者是他们最终足够强大时离开了！”少女为曲晨解惑。 “这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但真正走上这条路的生命，其进化模式不外乎塑造真我、通体无垢、以身纳元，然后纵横星空脱离原始束缚的过程，这也是你以后要走的路。”不等曲晨再提出疑问，少女已经继续开口。 “你目前的状况，其实我也不是太能理解，只能告诉你，如今的你已经不是之前的你了！你跳过了最初的真我境界，直接达到无垢境，是我完全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刚才我想了很久，或许是我的血液和幽炎蜂的毒，或许族老给你喂食真髓，也可能还有其他什么未知因素造成的意外结果……” 少女不断斟酌着解释，想要曲晨明白，可曲晨却是越听越糊涂。 直到灵昭又一一解释许久之后，他才算有了一些基本概念。 生命进阶的过程，大致分为真我、无垢、容元、星空等几大步，达到星空境就可以化茧成蝶，凭借自身的力量脱离出生地的星球，纵横星空之间。 当然，按照灵昭的意思，之后还有更高层次，但即便星空境，已经让曲晨心潮澎湃，不需要载人飞船、不需要宇航服，就能自由自在驰骋于太空，这简直难以想象，如果自己真的可以做到那一步，回到地球就有希望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做？”曲晨有些迫不及待了。 “现在？现在当然是想办法在这蛮荒森中活下去了！”少女莞尔，眼中露出纯真的笑意。 “其实，你……挺可爱的！”曲晨看着少女心念微动，原本他想说抛开肤色暗沉粗糙不谈，少女一笑也是非常明媚动人的，可他担心少女因此不悦，终究还是临时改了口。 此时，他忽然有些奇怪，这里的光线明明很暗，但自己却似乎将少女的脸上那些粗糙都看得一清二楚。 少女闻言一怔，似乎没想到曲晨会这么说。 “这蛮荒的森林倒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否则我们恐怕早被野兽吃了！”曲晨有些尴尬，立刻转移少女注意力。 “不危险？那我带你去看看！”灵昭回神摇头一笑，抬手撕下一大块兽皮裙摆，丢给曲晨，自己却将一双修长笔直的大腿露了大半，“你先将就一下吧。” 说罢少女转身看向别处。 曲晨明白少女的意思，立刻转身将那一块兽皮裹在腰间，用力扎紧后又拉了拉，确认不会掉落才起身。 “来吧！”少女往前迈步，只是她似乎依旧虚弱，一步跨出时身体居然还是有些摇晃。 曲晨见状，立刻上前将其扶住，但这一冲速度太快，自己差点摔倒。 咦？ 曲晨扶住少女后，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自己一个箭步跃到少女身旁，竟然感觉轻松之极，完全不是以前行走的感觉。 “体会到了吧？这就是无垢之后的变化！”少女似乎早已料到一切。 “居然这么神奇……” 曲晨有些无言，身轻体健力气暴增，忽然间的变化，让他感觉有些控制不好自己的身体，每一步的力量似乎都要收敛一些才行。 他很怀疑，此刻自己纵身一跃，会不会也和少女一般，一跳三四米高。 第0026章 同是星空沦落人 “这应该是一条金环蟒！”少女在曲晨的搀扶下，走到一根十多米长的扭曲焦炭旁。 “这是蟒蛇，这么大？它……怎么死在这里？”曲晨吃惊。 “算是你杀了它吧！”少女笑道，“不止这个，还有其它呢！” 片刻时间后，两人在这周围转了一圈，彻底把曲晨吓懵了。 “我什么都没做，他们怎么会这样死在这里？”曲晨满头雾水看向灵昭。 “每一个生命最初都是带着污垢来到这世界上的，当意识凝练完成真我后，就可以点燃内焰焚身除垢，让自身变得纯净完美，从此五感敏锐体健力强，不再受病疾之苦，当然，这个过程是极其凶险而痛苦的，很多生命进阶时都会倒在这一步上。” 原来如此，曲晨这才明白在这幽暗环境下，为什么依然可以看清少女脸上细微之处。 “你意外点燃内焰，自身当然危险之极，能够熬过来，当真算是一个奇迹，这种情况我以前听都没听过。这些蛮荒猛兽应该是在你蜕变的时候接触了你的身体，导致它们也被你的内焰点燃，最后内焰焚身而死！” “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曲晨哭笑不得，放在其他时候，这死去的任何一只猛兽估计都能轻易杀死自己，“可那污垢和内焰到底是什么啊？” “这就很难描述了，因为没有塑造真我时，那些污垢是感知不到的，非要说个明白，那就是每个生命孕育时，都会带着很多极其微小的物质，那些物质帮助生命在最为脆弱的阶段生存下去，并伴随成长一直存于体内，与生命算是共生关系。”少女想了想，似乎也没法解释得清楚。 “额……那不就是细菌吗？”曲晨愣住了，少女这种说法，让他立刻就想到了人体内存有的各种菌群。 “我不是太明白你说的，或许有一天你真我圆满就一切了然了吧！”少女对此没有更好的解释，“总之，生命体内那些微小物质，在特别方法激发出内焰后彻底燃尽，整个身体里你就是唯一，才能算是无垢圆满吧！” 什么有益菌都没了，人的正常生理运作还能维持吗？还有那什么内焰，怎么没把自己烧死？ 这是曲晨的疑问，毕竟科学的说来，这个似乎根本就不可能，可少女如此坚定说自己已经无垢了，似乎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反而视力大增，这说明以前所了解的科学，似乎也有很大的局限性。 但他也知道，即便是问了，灵昭估计也没法回答出个所以然来，这个疑问干脆就闷在心里了。 “其实，如果不是你意外的点燃内焰，我们即便逃离了族老的追猎，恐怕也要葬身这样蛮荒野兽的腹中了！”灵昭说到这里，似乎也在庆幸。 “你现在已经好些了，那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曲晨回想起族老对自己的志在必得，此刻又有些担心起来，扶着少女就想远离这里。 “嗯，也对！你是时候离开了！”灵昭轻轻转身，看向曲晨，眼中似有一抹异样闪过。 “一直朝着正午太阳的方向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两三个月内应该可以走出蛮荒，到了外面一切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记住，路上千万要小心避开这蛮荒里的猛兽，它们不是你可以对抗的，一定要活着走出去！” 少女说着，从腰带上用力扯下一枚不起眼的灰色海螺般骨坠，塞入曲晨手中，“这是到星空境为止的进阶要义，你收好！” “灵昭，你这是……不跟我一起走吗？” 直到此刻，曲晨才明白，少女是要让自己独自上路，他手里握着尚有余温的海螺，不知为何，他心中居然有些不舍起来。 从地球到火星，从火星到这蛮荒之地，在这陌生的地方，几个月的时间里，唯有眼前这个少女真正走入了自己的世界，更是渡过了同生共死的危机，灵昭已经算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你知道的，灰蛟妖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记，只要离开一定范围，他会很快察觉，如果一起离开，不但我走不了，连你也会被牵连！”少女摇头，心情似乎低落到了极点。 “可你留在这里，最终还是难逃那一结局，不如跟我一起走，拼命搏上一次，或许还有什么生机呢？”曲晨内心激动，心有所想立刻脱口而出。 “我……” 灵昭深深看着曲晨，似乎她真被打动了，从那清澈的眼神里，曲晨明显看出了犹豫。 “你觉得，你阿蒙叔在一年内赶回到这里的可能性有多少？”曲晨对灵昭的情况，在心底早已默默分析过。 如果一切如少女所言，无论是走是留，她最终能够度过这一劫难的几率，差不多都是零，如果坐等奇迹发生，那根本不是明智之举。 “已经十年了，如果能回来，应该早已回来了……”灵昭黯然开口，那意思明显之极，就连她自己，也对阿蒙叔能够及时赶回来，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走！”曲晨有些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一把拉起灵昭背在背上就要离开。 “放开我吧，这样做你一定也会跟着被拖累的！”灵昭挣扎着想要甩脱曲晨，却因为身体虚弱并未做到，也不知是否曲晨抓着她的手用力太大，少女眼中渐渐浮现一丝雾气。 “灵昭，我告诉过你我来到这里的经历，按照我当时的状况，以我的认知，那就是十死无生的绝境，可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吗？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逃离这里，你都不应该放弃的！” 曲晨感觉自己的血在沸腾，他从内心里不愿灵昭就这样，等待灰蛟妖最后的审判，他觉得，这不该是灵昭的命！ “可是，你根本没必要这样啊！带着我，你恐怕也很难走出这蛮荒之地。”灵昭被曲晨背着，眼睛已经湿润。 “同是星空沦落人！”曲晨没有看到少女的脸，却是忽然想到了地球上，那句出自唐代白居易的经典诗句。 “同是星空沦落人……” 灵昭在曲晨背上，跟着曲晨念道，她倏然安静下来。 曲晨背着灵昭大步向前，只觉得自己光溜溜的后背，似乎有水滴落在了上面，带着一些温度…… 第0027章 哈察木 半日后的黄昏，林中光线已经很暗。 曲晨拉着灵昭，小心翼翼伏在一棵古木巨大的裂缝中，一声大气都不敢喘息。 咚！ 咚！ 如同有巨石从天而降，地面轻颤，古木的枯叶随之哗啦啦落下一片。 一个足有六七十米高的巨大黑影，迈着沉重缓慢的步伐，抬手拨开古木枝叶，从不远处经过走向远方。 曲晨偷偷探出头，看向那巨大背影，忍不住内心一颤，腿脚都有些发软。 “我去！这是金刚吗？！” 直到那脚步声再也听不到，曲晨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忍不住感叹。 “什么金刚，这是怒猿！”灵昭轻笑道，“这个大家伙，是这片区域除了天玑大尊之外最强的存在，也已经容元境了。” “这个世界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我都怀疑，这里会不会有龙了！”曲晨看见灵昭心情不错，自己也轻松起来。 “傻瓜，真龙肯定没有，它们怎么会会在这种地方，不过再往前走，笨龙你估计有机会看见！”灵昭装着一脸不屑。 “笨龙？还有这种生物？有时间真得见识一下。”曲晨好奇。 “行了，会有机会的，快走吧！穿过怒猿的领地，族老他们应该就不会追出来了！”少女拍拍曲晨的肩头。 “好嘞！出发！” 曲晨微微蹲下，把灵昭背在身后。 只是他刚刚转身一抬头，身体却猛然僵住了。 一个年轻的原住民，手中提着灰白骨矛，正站在不远处的荆棘后静静看着这里。 “哈察木！你是族老派出来追猎我们的吗？”曲晨看见了，灵昭自然也已经发觉，她看向那个原住民淡淡开口。 “是的，灵昭小姐！”那年轻原住民点头，却依旧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但是我并没有找到灵昭小姐的踪迹！”哈察木接下来这句话，却让曲晨愣住了，一时间有些搞不清眼前这个原住民到底什么意思。 灵昭似乎也是有些意外，她轻叹一声，“你不怕回去之后被族老责罚吗？” “责罚？又不是第一次了。”哈察木微微摇头，“族老他们的内心已经被尘埃蒙蔽，我到这里，只是想与灵昭小姐说几句话！” “你说吧！”灵昭看着哈察木略带惋惜。 “我觉得小姐的选择是对的，离开我族还有一线机会，总强过在那里等待！小姐将来如果有机会再次回到这里，请您饶恕我的族人，族人大多都是念着您和阿蒙大人的恩情的，只是我们在族中实在没有太多话语权。” 哈察木说着，朝灵昭深深拜下。 “哈察木，你的意思我懂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记着你今天说的话！”灵昭伸出右手，掌心朝天。 “谢谢灵昭小姐！”哈察木再次朝少女拜下。 “哈察木，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灵昭没有再纠结于此，反而问起她心中的疑惑。 “阿爹生前曾经说过，幽炎蜂非常不喜酸桉果的味道，身上带着酸桉果，只要不是恶意主动招惹，那些幽炎蜂不会拼命攻击。我猜想小姐一定是用了类似的法子，刚好我在幽炎蜂老巢，也察觉到酸桉果遗留的味道，所以才一路寻找到此。”哈察木如实回答。 “你果然是部落中最好的年轻猎手！”少女真心赞道。 “小姐过誉了！”哈察木倒是很谦逊，“这次族老几乎把所有人都派出来了，想要抓住你们，所以，如果要走的话，请尽快！” “我明白！”灵昭点头，又想起一事，“对了，上次部落里有人受损吗？” “死了十几人，还有四十多人受伤较重，不过小姐你不必内疚，那只能怪他们太过贪心咎由自取！” “有机会的话，帮我跟他们的亲人说一声抱歉吧！”少女神色一暗，似乎这并非她希望的结果。 “机会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们！小姐要走还是尽快吧！”哈察木再次催促。 “好！那么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见！”灵昭朝着哈察木挥手，“我们走吧，曲晨！” 曲晨深深看了哈察木一眼，点头表示谢意，转身快步离去。 “年轻的大人！我想您应该已经恢复了一些神能，族人对您的不敬，希望您宽宏大度，看在我们也曾经尽力的份上不要嫉恨，也请务必保护好灵昭小姐！” 哈察木目送二人离去，在后方大声说道。 “我会尽力！”曲晨没有回头，他知道哈察木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哈察木并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误会中的强者而已，至于恢复一说，曲晨能够想到，哈察木必然是看到了那些猛兽残骸，他没必要去解释，但无论如何，这个叫做哈察木的原住民，他却是记住了。 “哈察木是前任族长之子，不久前被献祭给灰蛟妖的哈察丽，就是她亲妹妹，族人都知道他的苦，却没办法为了一个族人而罔顾族群安危，其实这几年被献祭者的亲人，哪个又不是如此呢？” 灵昭伏在曲晨背上，轻声说起了哈察木的事情，口中温热气息不时吹过曲晨的耳边，让他心中隐隐泛起一丝特别的感觉。 “你和阿蒙叔对他们有恩又是怎么回事？”曲晨背着少女，在林荫中潜行，速度虽然不如灵昭，却也慢不了多少。 “那一年，阿蒙叔带着我躲避到这蛮荒之中，恰逢哈察木一族因为误杀临近这里的鹿王幼子，被鹿王带着数十个巨兽围杀，阿蒙叔不想看着人族没落，出手驱逐了鹿王，将他们一起带到这天玑大尊的势力范围定居下来，那一战哈察木的族长父亲重伤，不久便死去了，族中暂时由族老代掌大权，只不过至今也没有另选族长。”灵昭简单数语，将她与哈察木一族的关系托出。 “两年后，阿蒙叔得到一些族人的消息，他悄悄出去探查，就此再也没有回来。阿蒙叔临行前，族老他们承诺便是举族灭亡也会护我周全，岂料后来灰蛟妖出现，他们却一改之前的态度……”灵昭轻轻道来，似乎只是无奈，心中倒并没有什么嫉恨。 “那天玑大尊又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你阿蒙叔应该比他们厉害很多才对啊，他也没有什么顾忌吗？”曲晨暗赞少女心性，忽然又想到一些关键问题。 “我与阿蒙叔本就是避难在此，他拜访天玑大尊和最初的石鱼尊者时，都是隐藏了境界的，只是作为一个与他们相当的存在出现，天玑大尊又怎么会愿意为我强行出头？”少女聪慧之极，只听曲晨这样简单一问，早已知晓了他的意思。 “难怪如此……” 曲晨点头，终于对灵昭面对的状况有了一个更为精准的判断。 离开，其实是少女唯一更有一线生机的选择，只是不知道那灰蛟妖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到底有什么玄妙，让灵昭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他从未想过连灵昭都束手无策的问题，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化解，只是觉得，这蛮荒中类似天玑大尊和灰蛟妖一般都存在，必然不会是个别，如果可以适当借力，一旦逃出灰蛟妖的感知范围，生机必然大增。 “这附近还有什么接近天玑大尊，或者灰蛟妖的厉害存在吗？”曲晨动了一些心思。 “这个我倒不清楚，阿蒙叔没有说过，哈察木他们一族积弱，对这也知之甚少。”灵昭摇头。 “这样啊……那只能先离开怒猿领地，走一步看一步了。”曲晨微微有些失望。 “只能如此了！”灵昭似乎懂了曲晨所想，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否则她早已自己设法逃离了。 第0028章 被俘 夜色渐浓，为了安全，二人寻了一个狭小树洞，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后钻了进去，准备在此休息一晚。 树洞狭小，两人勉强挤在里面倒是可以凑合一下，只不过曲晨只是腰间围了一条兽皮，身体难免会直接挨着灵昭。 这在紧张的潜行时没感觉有什么不自在，可现在放松下来，却不太一样了。 “真的奇怪，这一天了，我的肚子竟然没有感觉到饿！”曲晨想要化解一些尴尬。 “很正常的，一个生命达到无垢之后，对于食物的需求已经大大降低了，即便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也不至于出什么问题。”少女耐心解释道。 “原来还有这种好处，那我以后该如何继续后面的路？”曲晨闻言有些发呆，如果当时在火星上有这种能力，自己还会那般不堪吗？说不定自己真的可以很快实现回到地球上的心愿呢。 “别想得太远，你还是要从真我开始的，那是一切的根本！不过最初的一步需要一个安静安全的环境，在这里不行，只能等我们离开这蛮荒森林再说了。”灵昭打破了曲晨的幻想，眼睛瞄过曲晨后很快又移到一旁。 原本曲晨几个月没有理发剃须，早已把本来面目遮盖的七七八八，加上装傻充愣从来也没有想过要稍稍整理一下外表，比起哈图那一族的人还要不堪许多。 但如今虽然头发眉毛都被烧了个干净，原本刚毅硬朗的面目倒是完全展现出来了，这样一对比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曲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对此毫无所觉，但看灵昭的表情，倒是有些和以前不同了。 …… 第二天，天色刚刚开始放明，两人就再次出发了。 随着前行，前面古木稀疏，视野慢慢开阔起来，这一段路倒是平静，只是轻易避开了几只看来不算很凶猛的野兽，按灵昭猜测，或许是因为怒猿在此，很多稍稍强大一些的猛兽都远离了这里。 “过了那棵红榉树，差不多就算是走出怒猿领地了！”灵昭遥遥指向前方，那里一棵参天榉木叶片如火，显得很是与众不同。 半人高的荒草，在这里疯狂生长，比起在幽暗的密林中，反而更难行走了，曲晨只能沿着一条似乎是被野兽经常出没，而踩踏出的痕迹前行，这才稍快了一些。 他想到哈察木的警告，哈图已经再次派人追击，哈察木能够找到自己，其他人估计也不会距离太远，因此用尽全力快速奔跑，他希望先摆脱后方追兵，然后再集中精力考虑如何面对灵昭那里的麻烦。 看着远方重重山影，曲晨暗自盘算，走出这怒猿领地，或许就该进入那大山中了，那种地方或许猛兽会有，但也不失为更容易逃命的地方。想到很快就要面对灰蛟妖，进入最为关键的逃亡阶段，他内心有些砰砰略微紧张。 就在他不时警惕的四顾时，猛然觉得脚下一空，身体无法控制的往下坠落而去。 “小心！”灵昭在曲晨背上惊呼，但这已经太迟，两人翻滚着已经坠入一张大网。 “哈哈哈！果然不出族老所料，终于还是在这里把你们抓住了！”得意的狂笑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是哈同！” 曲晨惊怒，眼看就要到红榉木了，却在此被哈同给截住，他用力在大网中奋力挣扎想要挣脱，可大网悬在三四米深的坑中，摇摇晃晃根本无法借力，加上大网带着弹性柔韧之极，一时间居然爬不出去。 灵昭跟着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她面色一片苍白，“曲晨，我们恐怕……走不了了！” “嘿嘿，你们怎么不跑了？野兽陷在里面都出不来，让我看看你们怎么爬出这兽筋网！” 大坑外脚步声杂乱，这里很快围了数十人，哈同站在坑边朝下看来，声音怨毒的奚落道。 只是他看到光着脑袋的曲晨，似乎愣了一下才认出，“咦？你是……你的头发胡子呢？” 这也难怪，自从登上玄武一号从地球出发，至今已经半年多，曲晨就没有理过发没有剃过胡须，早已和一个原始人相差无几，昨天经过内焰焚身，全身毛发都烧了个干净，此刻已经判若两人，所以让哈同一时间差点也没认出来。 “哈同，你们终有一天会后悔的！”灵昭悲愤之极，抬头冲着哈同冷呵道。 “好啊！我等着！回到族中以后，我会亲自把你送给蛟王大人，看看你又能如何！”哈同眼中露出凶厉，“先把他们两个给我拉上来！” 曲晨不再说话，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晚了，不但自己将面对可怕的结局，灵昭也将遭殃，他咬紧牙关，双眼冒火怒视哈同。 “你……” 哈同被曲晨这么一看，内心猛然一咯噔，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情不自禁倒退几步。 他看到的曲晨，已经不是之前装疯卖傻的眼神，那有着明显之极的恨意！难道他恢复了？ 哈同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脸色一阵发白，但看到曲晨在大网中，被众人收网拉出大坑依然没有爆发，心才算稍稍定下一些。 “快！快点带着他们回去！” 哈同不敢再看曲晨的眼睛，他恨不得立刻把曲晨送到族老手中，立刻远离。 数十原住民找来一根长木，将大网直接扣在木棍中间，抬着大网中的曲晨和灵昭便往回赶路。 曲晨看着原住民从远处又收回几十张大网，不由一叹，不是自己不小心，实在是族老早已算准了自己和灵昭的想法，在这必经之路上设下陷阱。 此刻曲晨和灵昭被大网紧紧束缚住，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 哈同等人对这里极其熟悉，抬着两人从小路狂奔，仅仅一日时间，已经远远看到了一片连绵的木屋。 “快去告知族老，我把他们抓回来啦！” 哈同冲在最前面，刚刚临近那片木屋，他已经大吼起来，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功绩。 住地不少人抬头看来，木屋中也有人迅速跑出，都被哈同是声音吸引而来。 嘭！ 抬着曲晨和灵昭的原住民放下木棍，将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透过大网，曲晨看到大群人围观而来，只是他们的神情有些奇怪的不同，有人愤怒，也有人惊恐。 哈察木也在人群中，脸上写满了不可能，他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第0029章 真实身份 “族老来了！” 人群中有人大叫，众人分开一条空隙，族老缓缓走来。 让曲晨有些意外的是，他的光能枪居然被老头挂在了腰间，要是逃走的时候带着光能枪，或许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此刻，他忽然有些后悔，之前装傻充愣时，就该想办法把武器要回来了，那毕竟是设定为指纹解锁的武器，被老头拿着等于玩具，放在自己手上，即便深入蛮荒，或许都会多不少自保之力。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做的不错！”族老脸上皱纹翕动，拍着哈同的肩膀表示赞许，“你是在哪里抓住他们的？” “还是族老英明，正是按您吩咐在红榉木前，用陷阱抓住他们的！”哈同难得露出谦虚的姿态。 “那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啊！”族老哈哈一笑，似乎也对自己的策略很满意。 “只是，族老，他似乎没傻啊，而且他的头发眉毛不知为什么没了，像是……被烧掉了……”哈同带着一些小心说道。 “嗯？是装的？头发？” 族老一愣，转头看向大网中的曲晨，整个人忽然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族老一反之前的风轻云淡，快步上前蹲下身体，抬手摸了一把曲晨光溜溜的脑袋，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快，快！把他们放出来！”族老似乎受到了极大刺激，大吼起来。 十来个健壮的族人上前，七手八脚把曲晨二人从大网中捞出，又用兽筋把两人手脚反绑扎紧，推到族老面前。 族老眼睛通红，忽然从腰间取出一柄短短的骨刀，走向曲晨。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曲晨惊怒挣扎，却被后面几个族人死死按住。 “我想干什么？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族老有些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他抬手一刀就扎在曲晨的左臂上。 “啊！” 曲晨痛呼，左臂鲜血飞溅，被族老一刀洞穿。 “不用试了！他根本就不是你们想象中的人！”后方的灵昭忽然出声。 “啊！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不是明明有可怕的天象吗！”族老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他仰头怒吼暴跳如雷。 “他只是一个没落族群的普通人，意外流落到圣湖而已，这就是他的真实身份。”少女似乎已经放下所有，看着族老平静的开口。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族老满眼凶光逼向灵昭。 “是！”灵昭无惧，淡淡回应。 “好！你很好！”族老露出狰狞之色，猛然抬脚踢在灵昭腹部。 灵昭手脚被缚，根本无法做丝毫躲避，瞬间倒飞，嘭的一声落在十余米开外，脸色痛苦倒地不起。 “你这老东西！”曲晨手臂剧痛鲜血淋漓，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怒喝，“你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的恩人吗？” “哼！是又怎样？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族老似乎开始慢慢接受现实，他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族老！我们这样做不合适！” 人群中，哈察木走出，遥遥与族老对峙。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与族老说话！”族老眼睛微眯还没开口，一旁的哈同已经跳了出来，抬手指向哈察木呵斥，那架势似乎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就凭他是族长之子！”人群中，又有数人走出，站在哈察木身边，其中一个枯瘦老头大声说道。 此刻，居住地的所有人几乎都到了这里，在这几句争执后，人群居然慢慢分开成为两片，近三分之二的人都涌到了哈察木后方，只是其中老幼妇孺更多，气刻意氛一时间有些紧张。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族老满眼阴翳，声音冷冽之极，似乎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 “我们只是觉得，灵昭小姐对我族有恩，即便我们无法守护她的周全，也不该如此待她！”哈察木握紧拳头，直面族老。 “嗯，我刚才有些冲动了，把灵昭小姐扶起来吧。”族老目光闪动，最终还是挥了挥手，后方立刻有人上前，将灵昭扶起松开束缚。 “族老，请把他也放了吧！”哈察木抬手指向曲晨。 “哈察木，你的要求有些过了！”族老终于再也忍不住，开始怒斥哈察木，“我族珍藏多年的真髓都被他消耗殆尽了，难道就这么放了他？” “那是我们误以为他是造成异象的强者，才主动给他服用的，他可并未欺瞒我族！”哈察木争辩。 “他明明没有问题，只是因为听不懂我们的语言就装疯卖傻，还不是欺我？”族老的声音又高了一截。 “那种情况下，换做任何人或许都只能那样做，那族老准备怎样？”哈察木一叹。 “怎样？当然是要把真髓找回来！”族老目光转向曲晨，忽然阴森一笑。 曲晨彻底心冷，自己普通人的身份已被揭穿，看这老头神情，估计自己是要凶多吉少了！ “找回来？”哈察木一怔，似乎没明白族老的意图。 只是当他看到族老一翻手，掌心出现一个小东西时，脸色猛然大变，“灵昭说的果然没错，你们不是一直声称神鼎和秘典早已在逃亡时遗失了吗？” 此刻，不仅哈察木，连同他身后的枯瘦老头和大群族人也都一片哗然，不少人直接眼睛通红，怒视族老。 “都不要吵！”族老抬手呵斥众人，“我之所以隐瞒真相，也是为了整个族群，这蛮荒中强者众多，族中重物一旦暴露，不但我们没办法保住，恐怕还会给全族带来莫大危机！” “你是想用神鼎把他体内的剩余的真髓再熬炼出来？这未免太过狠毒了！”哈察木脸色难看之极。 “真髓是何等珍贵，其价值不次于神鼎多少，我这是为族中挽回巨大损失，你不要存有那妇人之仁！”族老冷笑。 族老口口声声为了整个族群，这让哈察木等人倒是无法辩驳，毕竟老头说的的确是实情，一个没落的族群，先辈遗留下的东西弥足珍贵。 “哈图！事情不要做绝，否则你自己不会有善终！”站在后方的灵昭也终于明白了族老的意思，脸色瞬间惨白，只是她被十多个族中壮年拦住，根本过不来。 “你这是威胁我吗？你自己已经朝不保夕了，就算你的阿蒙叔将来知道又如何，蛟王大人可不是鹿王之流，他若回来，或许只是为蛟王大人送上一份肉食而已！”族老已经彻底撕开脸皮，自然不会对灵昭顾忌什么。 曲晨此时绝望，如今情形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族老是铁了心要杀自己，灵昭有心维护却无力阻止，哈察木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但看这情形也是保不了自己性命。 想想自己历经磨难流落至此，原以为此生还有望回到地球，现在看来一切都要成空了。 看着族老阴冷的老脸，想到刚刚哈察木所说的熬炼，曲晨不寒而栗，仅仅听着，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必然是极其可怕的时刻。 再瞧瞧族老腰间的光能枪，曲晨后悔到了极致，如果光能枪在自己手里，恨不得立刻割下老家伙的脑袋！ 第0030章 天玑现身 “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只能怪你自己浪费了我族珍贵的真髓！”不过族老根本不在乎曲晨的眼神，那对他毫发无损。 曲晨不吭一声，知道此刻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没用了。 “其实，我倒是希望你真的是造成异象的人，怎奈人算不如天算，你居然是个冒牌货！”说到这里，族老似乎还非常恼火一般，“今天，我就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老东西，去你大爷的代价！”听着族老如此言语，曲晨即便将死，也不由生出无限鄙视爆了粗口，这老家伙实在太不要脸了！ “死到临头还敢这样说话，那我今天就当着所有族人的面，把你炼了！”族老似乎没有听懂曲骂人晨的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似乎不是什么好话，有些羞恼的咆哮起来。 说话间，他抬手把手里的小玩意双手捧住，闭上眼睛开始念念有词。 让曲晨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族老手里寸许的小东西居然开始慢慢变大，直到最后他实在捧不住了，砰的一声落在地上，让地面都是一阵颤动。 这是一个半人高的破旧三足古鼎，通体乌红斑驳如同陶罐，表面坑坑洼洼把原有的纹饰遮盖了大半，连鼎耳也掉了一个。 可就是这么一个破鼎，却让围观的上千原住民全都两眼放光，似乎见到了老祖宗一般，都跪伏了下去头都不敢抬起，即便哈察木也不例外。 曲晨目瞪口呆，他真的无法理解，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忽然间就从指甲大小变得这么大！ 族老睁开眼睛环顾族人，老脸的褶皱中都透出得意洋洋，双手用力在大鼎上一拍，大叫一声，“有请神鼎！” 轰！ 大鼎忽然颤动，发出轰鸣，继而一道亮光猛然在鼎口亮起，直冲天际，同时，一股奇异的淡淡馨香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别人没看见，对面的曲晨却是看到了，老头在大叫一声之前，动作极快的从腰间兽皮袋里掏出了一个似乎是小石块的东西扔了进去。 “嗯？怎么这么大动静？” 族老呆了一下，眼中居然露出恐慌，似乎眼前景象有些超出他的意料，当然，他的惊呼声音并不大，也只有距离他最近的曲晨隐隐听到了一些。 大鼎轰鸣异香弥漫，让跪伏一地的原住民大多都好奇的抬起头，不过他们看向族老的眼神此刻却多了一些敬畏，似乎族老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噶！ 忽然，一声惊天鸟鸣传来。 这个声音曲晨每天早上都会听到，原住民更是听了不知多少次，可今天的声音，明显与以往不同，激烈嘹亮了太多！ “不好！” 族老神色大变，连忙扑到破旧大鼎上，再次开始念念有词。 大鼎震动亮光消散，它渐渐开始缩小，只不过到了两尺高的时候，大鼎却不动了，任老头满脸冷汗嘴唇哆嗦，它都不再缩小。 “血祭！”族老大叫一声。 噗，他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洒落大鼎上。 大鼎再次抖动，又缓缓缩小了一些，似乎那些血让大鼎听话了一些。 只不过这并没太大作用，一尺多高时，大鼎尺寸不再改变，这让族老开始傻眼。 此刻，围观的原住民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妥，很多人抬头朝天上看去，像是担心什么可怕东西从天而降一般。 曲晨从目瞪口呆中回神，他虽然不知道这大鼎是怎么回事，却对族老前后判若两人的举动有了猜测。 “哈哈哈！老东西，你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这东西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掌控，硬是用投机取巧的法子把它变大了，现在却变不回去了，简直笑死人不偿命啊！待会厉害的主来了，看你怎么办！”曲晨看着手足无措的族老哈哈大笑，这让他憋在心里的抑郁气愤舒缓了不少。 “你……待会再收拾你！”族老脸孔都有些扭曲了，冷汗滴滴哒哒，却无暇来对付曲晨。 “我觉得你刚才喷的血有点少啊，再多点或许就有用了！”曲晨自知难以幸免，索性放开奚落老头。 “我……”族老嘴唇哆哆，恨恨看了曲晨一眼，忽然抽出之前刺伤曲晨的骨刀，朝着自己左手就划了下去。 “啊！” 族老低吼一声，似乎痛苦之极，他竟然真的按曲晨所说，直接狠心斩了自己一指，鲜血喷射在一尺多高的大鼎上，真的有效果了，大鼎再次缩小至只有脸盆大小。 曲晨看傻了，这老家伙还真是果断啊！ 看着缩小至脸盆大小的鼎，族老的腿都开始发颤，似乎忘记了断指之痛，无奈的悲吼一声，“怎么会这样啊！” “快快！都过来帮我把它抬走藏起来啊！”哈同还是个很懂事的家伙，没等族老开口就开始招呼强壮的族人。 “嘿！一起用力！起！” 鼎太小，十几个人围上去，也不过四五人能伸出手，但那鼎此刻重的出奇，四五个壮汉居然撼之不动。 呼！一阵怪风忽然吹过，让人睁不开双眼，天空也似乎暗了一下。 当众人再睁开眼睛时，却见这里已经多了一个衣着华丽的猥琐老头。 鲜红长袍金丝绣花，头上还带着一顶高冠，无论如何，这在一群只穿着兽皮的原住民中，也是一副极其奢华的行头了。 只可惜，这衣服却穿在一个夹嘴猴腮的小老头身上，老头一双眼睛贼亮，让人看着越加觉得不伦不类。 “都别忙活了，让我瞧瞧是什么东西！”猥琐老头大大咧咧开口，完全不把这里的众人放在眼里。 “大……大尊……” 族老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哈同一圈人跟着伏倒，露出了被几人围在中间的破鼎。 “咦？就是这东西？”猥琐老头上前，轻轻一伸手，居然就把破鼎给提了起来。 这家伙就是天玑大尊？! 曲晨不是傻子，从族老等人的表现，自然得出了结论，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少女所说的应该是很厉害的天玑大尊，居然是眼前这幅德行。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曲晨的注视，猥琐老头忽然转身，看向曲晨，脸上居然有些阴晴不定。 “您……就是之前的那位大人吧？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猥琐老头似乎忘了手里的破鼎，很怪异的带着一丝谄媚试探着开口。 第0031章 逆转 “禀告大尊，他……他是假的！” 曲晨正犹豫着还没开口，族老已经趴在地上爬到天玑大尊一旁主动解释，只是他看着被天玑大尊提在手里的破鼎，脸上又满是肉痛之色，那似乎比他刚刚失去一指更加重要许多。 “混账！怎么会是假的！你们这些蠢货，竟然动用绳索捆绑，还伤了大人宝体？你们一族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让曲晨大感意外的是，天玑大尊居然才发现自己被捆绑受伤一般，更似完全不相信族老所说厉声训斥，说到最后，抬起一脚踢在族老身上。 嘭！ 族老横飞十多米，撞在一株大树上，让那大树剧颤，树叶都落下一片。 这一脚，比起之前族老踢灵昭，那是只重不轻，算是一报还一报了，曲晨看在眼里舒坦之极。 他不由朝后方灵昭那里望去，却见灵昭正看向自己这里，而少女眼中也有疑虑。 哇！ 族老倒在树下，一口老血喷出，“大尊冤枉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用骨刀轻轻一刺，他的手臂就被划伤了，如果他是那位大人，怎么可能如此？” 族老也是要哭出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天玑大尊居然说自己搞错了，还这样责骂自己，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你懂个屁！”天玑大尊一脸正气，再也不愿理会族老，转身用滴溜溜的小眼珠看向曲晨，“大人，让我帮您解开手上绳索如何？” “额……好吧！”曲晨搞不懂眼前这个猥琐老头打的什么主意，但双手被柔韧的兽筋捆着许久，加上左臂被族老一刀洞穿，还在流血着实疼痛，能解开当然是好事。 天玑大尊把破鼎扔在脚下，绕到曲晨身后，小心解除兽筋绳索，双手却在有意无意间，连续碰了曲晨后背数次。 曲晨只觉得被碰到的地方一阵热流涌过，带着丝丝酥麻，却不知背后的猥琐老头眼睛越加贼亮了。 双手松脱之后，曲晨活动了一下身体，看向天玑大尊，“有劳大尊了！” “大人客气！您手臂被那蠢货弄伤，让我帮您止血可好！”猥琐老头的态度越加殷勤。 没待曲晨说话，他主动伸出鸡爪一般的枯瘦双手，在曲晨胳膊上一阵摩挲，奇迹般的，那伤口之处传来温热，刀口之处翻开的皮肤居然缓缓收缩结出硬痂了。 曲晨看着这一切，颇感神奇，这几乎可以和医院通过微波治疗外伤时，快速止血结痂相比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人已经无碍了，只要这两日不要太过用力，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猥琐老头抬头似乎是擦了一下额头，却不小心将手上带着的血迹碰到了嘴边上。 “你的嘴上……”曲晨摸不清虚实，倒是不敢随便说话，只能尴尬提醒猥琐老头嘴边有血迹。 “没事没事！”猥琐老头说着居然伸出舌头，直接将那血污舔去了，这一刻，他的眼睛越加明亮，最后抬手指向族老等人，“大人觉得如何处置他们才好？” “他们？” 曲晨真的有些没头绪了，难道这天玑大尊也误会了，让局势就此反转，自己瞬间成了这里的主宰？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无助的朝着灵昭看去。 灵昭和曲晨一样，是这大群人中，仅有没有跪伏下来的，她似乎早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此刻见曲晨看来，立刻迈步盈盈走来。 “大人，这老东西伤了您初成的新宝体，虽然大人仁慈不愿伤他性命，但我觉得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么把他放逐到蛮荒中，任他自生自灭吧！”少女带着恭谨面向曲晨，“对了，还有那个哈同，也一样！” “嗯？” 少女的态度，让曲晨更懵逼，怎么她这么说话？ 就在这时，少女已经走到近前，背对天玑大尊伸手扶住曲晨，同时用力对着曲晨挤了挤眼睛。 “哦……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吧，我觉得哈察木很不错，这一族的族长空缺，他是个不错人选！之前那些冒犯我的人，让哈察木酌情处理就行了！” 曲晨不是傻，只是他毕竟是外来者，这种形势下有些不敢妄动，此刻少女的提醒已经很明显，这是在做戏造势，要把自己演成一个真的强者，这一切当然是给天玑大尊看。 这一刻，曲晨第一时间又想到，或许灵昭也有救了，他自然更加卖力，看向猥琐老头，“大尊，你是地主，我这样安排你觉得如何？” “很好很好！一切按大人意思！”猥琐老头干咳几声，点头称是。 这些话让哈察木震惊，他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之快，更没想到曲晨居然要驱逐族老，反而让自己成为族长，一时间百感交集。 “不对不对！大尊，刚刚他们可不是这样说的，这丫头之前亲口承认这小子是个普通人，并不是什么强者啊！”族老此刻趴在树下，听闻几人对话惊骇欲绝，立刻跳起来想要揭穿事实。 “你个老东西，之前你一直想要熬炼大人宝体获得大人秘密，我不那么说，你恐怕立刻就动手了！也幸好大尊及时赶到，否则大人费尽心机再生出的宝体，岂非被你这愚蠢的老东西破坏了！” 灵昭或许是听了曲晨之前的言语，觉得骂族老是个老东西还挺顺口，这一会儿时间，接连开口都是这么称呼族老，让曲晨听着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真的不是这样啊！大尊还请明辨！”族老依旧不死心的悲呼，还是想着翻盘。 “蠢货，大人早已是无垢之体，虽然你可伤他，可那不是说你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真的到了动了大人宝体的一刻，恐怕你这一族都要立刻灰飞烟灭，我及时赶来已经算是救你，居然还在这不知死活的胡言乱语！”灵昭还没说话，天玑大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个……谁是那个哈察木？”天玑大尊昂首挺胸看向跪伏的人群。 “我，我就是哈察木。” 哈察木从人群中站起，面对一个认知中无比强大的存在，他也是有些战战兢兢。 “你从今以后就是这一族之长了，还不赶紧派人把这两个蠢货给我扔到山林里！”天玑大尊似乎有些不满哈察木如此没有眼力劲。 “哦，是！我马上去办！”哈察木赶紧回应，“哈仑泰叔叔，你现在就带人把哈图和哈同捆住双手驱逐到山林里，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后方很快爬起十几人，匆匆赶到前面将族老与哈同扭住，灵昭则在曲晨的示意下，拿回了光能枪，当光能枪挂在腰间后，曲晨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 族老与哈同满脸绝望，他们已经有些傻傻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判断错了，还是连天玑大尊都被骗过了，无垢之体的说法从何而来？ 他们没有任何反抗，不是不想，只是担心一旦惹恼天玑大尊，可能瞬间就要死在当场。 第0032章 兄弟借刀 惊天逆转之下，原本追随族老的族人双股战战，他们此刻都后悔不已，暗恼自己愚蠢站错了队伍，生怕受到牵连。 “大人，这一族早已没落，他们这鼎倒是有些意思，不如您收着吧！”天玑大尊看着曲晨拍拍腰间光能枪，虽觉得那挺新奇，却也没太在意，反而想起了地上的破鼎。 “这鼎……”曲晨皱眉心里有些为难，这破鼎的确很神妙，但这么大一个家伙，之前好几个壮汉都抬不动，自己怎么拿？ “这鼎虽然已经破损半废，但原本应该还是有些来头的，不信大人你看！”天玑大尊说着伸出干枯双手，抓住仅存的鼎耳，用力一掰。 嗡！ 大鼎似乎有灵，居然震动起来，任凭天玑大尊如何，也没有丝毫破损。 这么坚硬？曲晨虽然不知道这天玑大尊有什么能耐，但这看似陶罐一般的大鼎居然撼动不了，他也觉得有些奇怪。 “看来这鼎原本也还算有点意思，那我来试试这个？”他心念一动，想到了腰间的光能枪，连灵昭所谓的强者遗骸皮肤都能破开，这陶罐难道更厉害？ 说话间，他已经取出光能枪，调到最大功率对准鼎耳勾动开关。 滋滋！ 一阵淡淡烟雾飘起，啪！鼎耳应声掉落。 啊？ 这回，轮到天玑大尊吃惊了，眼睛瞪得溜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用尽全身能耐也没折断的鼎耳，在曲晨手中的小玩意下，轻易就断裂了，而且断口还那般整齐。 这一瞬间，天玑大尊直接背后一阵凉嗖嗖的，看向曲晨的眼神都变了，之前虽有谨慎，却远不如现在的敬畏！ 曲晨自然表现得风轻云淡，他这么做其实是有目的的，第一，他想试试光能枪的杀伤力，到底能不能与天玑大尊相比，第二，如果能够切断鼎耳，那就要让天玑大尊对自己的身份真正认可！ 因为他真的很想救灵昭，而天玑大尊就是此刻最为合适的人选！ “这是我之前随身带的一个小玩意儿，之前我遭难时我以为是遗失了，原来是被哈图给拿去了。”曲晨口中淡淡说道。 “大人能否将它给我欣赏一下？”天玑大尊小心翼翼的开口。 他明显看出这不是曲晨自身的能力，但只是随身带的一个小玩意儿，居然有这么大威力，这对他来说同样很难理解。 “可以！” 曲晨自然顺水推舟，这光能枪是指纹解锁，完全不用担心落到对方手中反对付自己，同时这种坦然，也会让天玑大尊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天玑大尊欣喜，拿着光能枪把玩许久，最终依旧不得要领，只是觉得这里面玄奥异常，完全不是他这个层次能够理解的。 “大人当真超凡，仅仅这一件小东西，已经让我无法揣摩，实在是佩服啊！”天玑大尊拱手交还光能枪，说的倒真是心里话。 他其实早已知晓曲晨落难在此的事情，和灰蛟妖一样，他也感受到了一丝恐怖的气息曾经降临，因此不敢轻易接近，但后来族老找他求助，他便指示族老熬炼真髓，之后又得知这位意外来客似乎脑袋出了问题，让他有些惊疑。 这次借着破鼎异象，他终于鼓起勇气前来，想要顺便探探虚实，岂料曲晨却刚好处于危机时刻，他故意卖了个好，借着解除绳索和止血之机两次探查。 结果很意外，明明体魄已经纯净无垢到惊人，意识却完全没有凝练，这超出他的认知。 后来灵昭言语中透出再生的宝体一说，猛然间让他想到了一个惊人的传闻，加上此刻一个神异的光能枪，他真正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毕竟不是当初了，这也只能给我一丝丝回忆……”曲晨故意一叹，内心却想着火星时一个月的艰难，脸上的感慨油然而生很是真切。 “大人不必焦虑，一时的磨难在所难免，未来终究可期！如若大人近期有事身体不便，我必效劳于鞍前马后！”天玑大尊昂首拍着胸脯砰砰作响。 “大尊言重了，能够在此相遇也是缘分，以后你我兄弟相称即可！”曲晨语气平静内心却在狂跳，他等的就是天玑大尊这句话，可脸上丝毫没有露出异样，这也算是近两个月以来，一直装疯卖傻演戏的心得吧。 “啊？大人……不！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猥琐老头面色一阵潮红，惊喜之色溢于言表，拱手便朝曲晨重重一拜。 “不必如此！”曲晨假意扶起天玑大尊，同时朝着灵昭一笑。 “灵昭，这些日子多亏你的照料，我答应要带你回族中的，你想好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了吗？我和你走一趟吧！” 灵昭眼神清亮，此刻哪里还不知曲晨的意思，立刻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大人，其实我没法离开这里的！” “哦？为什么？你难道不想回去？”曲晨故作惊讶。 “大人有所不知，那圣湖里的灰蛟妖在我身上做了印记，一旦我离开，他恐怕就会发难，到时只怕会让大人为难啊！”灵昭委屈的开口。 “一只灰蛟……只是容元境吧？”曲晨皱眉似有难色。 “大……大哥，灵昭的长辈阿蒙兄弟也与我些交情，曾拜托我对她照看一二，我倒是不知那老蛟居然对她也有所图谋，就看在阿蒙兄弟的份上，今天这事我也要去跟他理论一番！”天玑大尊目光一闪，居然主动请缨。 他又转头看向灵昭，“唉，丫头，你叔叔虽然离开差不多十年了，但我们毕竟也算是朋友，你有困难怎么不早跟我说呢，现在反倒让我大哥劳神！” “大尊，我只是担心那恶蛟凶残，实在不敢……”灵昭脸上似有忧色。 “说起那老蛟，倒也有两下子，如果一言不合斗起来……说不定我还真的未必能占到便宜？”少女的话似乎触动了天玑大尊，他眉头微皱眼神却飘向曲晨腰间。 “没有其他办法？”曲晨心里有些犯咯噔，要是天玑大尊不敢正面对抗灰蛟妖倒是有些麻烦。 “大哥你知道的，那血引印记按我这种同阶的实力，根本解不开，弄到最后十之八九还是会有一场争斗，但小弟倒也不是怕那大蛇，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大哥能把你那小玩意借我一用，我想即便是斩了他，也不会太过困难！”天玑大尊讪讪看向曲晨。 第0033章 雄鸡 “这个……简单！”曲晨暗自失笑，这天玑大尊拐着弯子，似乎只是想要试试这光能枪啊。 说实话，曲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光能枪在自己手里切割一个死物并不困难，但如果真的遇到天玑大尊这种存在，可能连一丝作用都起不到，因为之前天玑大尊出现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没发现他是怎么到这里的，那又如何攻击？ 因此，曲晨很爽快的就从腰间解下光能枪，将系统简单设置，取消了指纹解锁。 “你试试吧，注意一些前面可不要对着自己！”曲晨简单示范了一下。 “好好！我会小心的！”天玑大尊喜不自胜，小心翼翼接过光能枪，对准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块鼎耳。 滋滋！白光掠过，那鼎耳再次分为两半。 “果然厉害啊！”天玑大尊两眼精光直冒，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大哥，走！我们现在就去找那大蛇去！” “我也去？”曲晨有些为难。 他有些吃不准，毕竟这天玑大尊也算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这么一个糟老头，能敌得过圣湖里面那个恐怖的大爪子？万一这家伙落败，自己岂不是危险？ “大人，我们走吧！”让曲晨没想到的是，灵昭却对此跃跃欲试，“天玑大尊可不弱于那灰蛟妖！” “好吧！”曲晨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此时他也不敢太示弱，如果这猥琐老头发现自己在骗他，恐怕会比面对族老更加糟糕。 “大哥放心，你的状况我清楚，你和丫头只管远远观战，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天玑大尊拍着胸脯保证。 “对了，这个大哥还是先收好，虽说破了一点，以后用来煮个汤什么的还行！”曲晨还没说话，天玑大尊又拿起了破鼎，只见他的手微微一颤，那脸盆大小的鼎瞬间就变成了寸许的迷你小鼎。 曲晨看着老头子把鼎递来，有些尴尬，赶紧双手用力生怕一下子接不住，却没想那破鼎变小后居然轻飘飘的。 “那我先收着吧！”他把小鼎在手中掂了掂，塞到灵昭从族老身上顺手借来的兽皮袋里。 “好，我们现在就去找那老蛟！” 天玑大尊见曲晨已经准备好了，大红袖袍猛的一挥。 呼！ 尘雾四起，似有一股强风吹来，裹着曲晨和灵昭腾空而起，瞬间从原地消失了。 “恭送大尊！” 匍匐在地的原住民齐声高呼。 …… 这种感觉…… 曲晨被天玑大尊带着，只觉得忽然间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袭来，地心引力像是消失了，身体只是被一阵风裹着在空中疾速飞行，脚下密林在飞速后退。 除了速度感，这简直与空间站失重训练一模一样啊！难道这天玑大尊是靠自己的力量对抗了地心引力，才实现这种飞行状态？ 这是怎么做到的？深深的疑问烙印在曲晨心中，极度的好奇中也伴随着无限兴奋。 更有意思的是，四周隐有云雾弥漫飞散，曲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像极了战机突破音障时产生的音爆云。 这时，他猛然间心头剧震，地球神话传说中，那些神魔腾云驾雾纵横千里，与此刻所见何其相似！ 灵昭说过，地球上或许也出现过类似的强者，难道那些真的都是真实存在过的？这种想法他已经有过多次，此刻越加坚信自己的判断。 仅仅片刻时间，三人已经落在了大湖边。 圣湖，曲晨这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不见边际的平静水泽，依旧薄雾弥漫，若非湖边林间偶有小雀啾啾，这里还真是静的有些可怕。 “大哥，你和丫头就在这里看着吧，我去会会那老蛟！”天玑大尊双手一掐，然后绕着曲晨和灵昭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让曲晨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自己周围似乎出现了一层薄膜，从里面往外看去时，一切都有些微微扭曲波动了。 天玑大尊倒也不拖沓，做完这些，便直接往圣湖走去。 这一刻，天玑大尊似乎是变了一个人，气势猛然间崛起，昂首挺胸阔步前行，那一身红袍激荡飞舞，真正有了一种强者的姿态。 在曲晨眼中，天玑大尊如同雄鸡一般就这么走入了圣湖！ 没错！就是雄鸡！因为曲晨真的看到了一只雄鸡的模糊虚影，伴随着天玑大尊同步前行，而且越来越清晰。 “我去！天玑大尊……其实是天鸡大尊？！”曲晨目瞪口呆。 “我去！你这才想到吗？”灵昭似乎是因为天玑大尊终于为她出手，此刻心情极佳，居然学着曲晨的话调笑起曲晨来。 灵昭一双明眸灿若繁星，让曲晨的目光忽略了其他，视线焦点全都聚集在了这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上。 “你笑起来还真好看！”曲晨看着笑颜如花的灵昭呆了一下。 “别分心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待会你可能会看到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大场面！”少女脸色微红，立刻转头朝圣湖方向看去。 “哦……灵昭，你觉得这天玑大尊斗得过灰蛟吗？我怎么觉得这家伙有点不靠谱啊！”曲晨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阿蒙叔曾经说过，这个天玑大尊虽然看着猥琐不着调，但他的实力在这蛮荒中绝对是的第一等的，灰蛟妖是后来者，虽然杀了石鱼，但应该还不至于强过天玑大尊，否则就早已去星空磨砺，而不是占着极地不走了。”灵昭解释道。 “这猥琐的老头这么厉害？”听少女这么一说，曲晨才心中稍定。 …… 平静的湖面被打破，浪涛轰鸣翻滚咆哮，水雾激荡飘向远方，这是天玑大尊故意如此，看样子他是要逼着灰蛟现身。 “老蛟，还不快给我出来！”天玑大尊一声暴喝如同惊雷在圣湖炸响。 “吼！你这大公鸡，我们素来无犯，今天想要干什么？” 轰！ 湖面冲起数十米高巨浪，一个巨大狰狞灰色蛇头从水中冒，遥遥面对天玑大尊怒吼。 “我听说你在我阿蒙兄弟的大侄女身上种下了印记，我倒是想问问你要干什么！”天玑大尊悬空凌立在湖面上，和那巨大蛇头相比，气势一点也不逊色。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何干？我劝你少管闲事！”灰蛟狭长眼眸阴冷之极，似乎并不买账。 “你这老蛟，我可是为你好，不要贪图一些非分之想，我阿蒙兄弟或许不是你惹得起的，赶紧把那印记给我收了，或许还能免了一场祸事！”天玑大尊冷眼嗤笑。 “哼，我不认识什么阿猫阿狗，别在这危言耸听，我看你怕是也盯上那少女，想要打她主意吧！”灰蛟昂起头颅怒目而视。 “看你这架势，是真的不愿收手了？那我再告诉你，这是几个月前那位大人的意思，你还想违背吗？”天玑大尊抬出曲晨，想要震慑灰蛟。 “嗯？他恢复了？之前那动静就是他？”灰蛟的狭长瞳孔猛然收缩，几乎成了一条线。 看来这老蛟也曾发现族老弄出的动静，只是他太过谨慎，都没敢过去探查。 “问那么多干嘛？我只问你，那丫头你放还是不放？”天玑大尊逼视巨大蛇头。 “不对！你撒谎！如果那位大人有意如此，一个念头我便能感知到，怎么会要你来传达？”巨大蛇头遥遥看向湖边，似乎早已发觉曲晨和灵昭的存在。 “有些事情你不懂，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放还是不放？”天玑大尊不置可否，直接开始逼宫。 “呵呵！你这大公鸡，我算是明白了，你摆明就是来跟我抢夺造化的，既然如此，要战便战吧！”巨大蛇头摇摆，冷笑着开口。 说罢，不等天玑大尊回答，巨大的尾巴已经从湖水中暴起，直接抽向天玑大尊。 第0034章 斩蛟 轰！ 湖面炸开，百米巨浪冲天，那数十米的巨大蛇尾，砸中了湖面，那里却已经失去了天玑大尊的身影。 “噶！你这是找死！” 天玑大尊一声嘶鸣，这时已经出现在蛇头上方，而其此那个红袍加身的猥琐老头身影已经完全消失，虚影瞬间凝实直接成了一只上百米高的雄伟大公鸡，巨大粗壮的鸡爪，闪电般抓向蛇头。 “你当我怕你不成！”灰蛟妖怒吼一声，蛇头猛然沉入水中，一只十多米的灰白巨爪，倏然从水中探出，朝着天玑大尊迎击而去。 轰！巨大冲击，让湖水飞溅到百米开外，无尽水雾飞洒，让两个庞然大物那里一片迷蒙。 “这就是天玑大尊的真身！”灵昭遥遥看着湖心那里两个庞然大物激战，朝着曲晨说道。 “他难道知道你阿蒙叔的底细？”曲晨此刻虽然震惊，但经历这么多了，神经已经慢慢大条起来，不再如最初那般一惊一乍了。 也不知是否有意而为，之前天玑大尊和灰蛟妖的对话声音极大，虽然隔着远远距离，他还是勉强听见了。 “应该不会，我想阿蒙叔绝不会那么做，或许他只是为了震慑天玑大尊不要伤我，故意露出了一些气息倒有些可能。”灵昭摇头，对此极为肯定。 “我真的想不通，你家族的敌人到底有多强大啊，你阿蒙叔这么在意你，居然还是这般小心翼翼！”曲晨心里有很大疑惑。 “我的家族……唉，总之，他们势力真的很大就对了！”少女欲言又止，看似真的不愿多说，“你也要记得，日后无论在哪，无论听到什么消息，对于我和阿蒙叔，都不要多提。” “好吧，我记住了！”曲晨无奈，少女不愿多说，他虽心有好奇，也只能忍下又抬头看向湖心那里。 此刻，曲晨的视力已经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但天玑大尊和灰蛟妖激战的地方实在太远，加上那里水雾弥漫，他依稀也只能看到，两个灰色的巨大身影在纵横飞跃嘶吼不断，似乎天玑大尊也没怎么占到便宜。 “他们要战斗多久？” 曲晨看着时间一刻一刻过去，心中有些焦急，虽然灵昭已经给他吃了定心丸，可他还是不太放心，毕竟天玑大尊的成败，会直接关乎自己和灵昭的生死。 “快了，那灰蛟妖如果没有什么其他手段，估计就要落败了！”灵昭似乎比曲晨看得更清楚，神情一片放松。 “那就好！那就好！”曲晨闻言大喜，用力眯起眼睛，看到的却依然很是模糊。 “事情会发展到这样，我真的没想到，我算是托了你的福了！”或许是想到了即将摆脱灰蛟妖的危机，少女此刻心情也是大好，满脸笑意。 “福祸相依，这些谁又能说得清！我现在倒是为以后怎么面对天玑大尊发愁呢！”曲晨说的是心里话，就如面对族老一样，瞒得了一时，可时间久了，万一露出破绽可就麻烦了。 “没事，我会帮你的，但是以后一段时间里，你也要非常努力才行！”少女似乎心中早有打算。 “我？怎么努力？”曲晨不解。 “真我！你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凝练真我！那样可以最大程度打消天玑大尊的疑虑……”少女看着曲晨满眼期待。 吼！ 就在此时，圣湖中忽然传来一声凄厉嘶吼，那声音惊天动地，让曲晨二人周围那些若隐若现的薄膜都颤动不已，而曲晨更是觉得意识一阵模糊，身体似乎失去控制，险些摔倒。 “居然这样结束了！？” 灵昭脸上露出无限惊喜，立刻穿过薄膜跑向湖边，而那薄膜在灵昭穿过的一瞬间刹那消失。 “怎么回事？灰蛟妖……死了吗？”曲晨呆了一下也跟着跑去，看着渐渐平息的圣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我身上的那个印记已经开始消散了！其实这种决斗，灰蛟妖想逃应该是可以做到的，或许是天玑大尊耍了什么手段，又或者这灰蛟实在不甘心逃走，以致它连真我都直接被斩灭了！” 灵昭长长出了一口气，压抑在她心头许久的阴霾终于烟消云散，这一刻她容光焕发，整个人都明媚起来。 “终于了了一桩心事！”曲晨也是感叹。 “大哥，我回来了！” 远处，天玑大尊踏浪快速而来，离得老远就开始吆喝起来了。 “你这是……”曲晨看着此刻的天玑大尊有些不忍直视，就连灵昭也愣住了。 “这老蛟太特娘不是东西，明明已经容元境后期即将踏足星空，居然龟缩在这里，害得我差点着道，好在有大哥这玩意，我拼了小命在关键时刻切开了它的眉心鳞，最终才险而又险的彻底将它击杀！” 天玑大尊此刻全身红袍破破烂烂，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左眼肿的只剩一条缝了，却还一口老蛟一口小命的，似乎自己年岁还很轻一般，说话间，他有些不舍的将光能枪也递还给曲晨。 “事情成了就好，只是你……没事吧？”曲晨收起光能枪，看着天玑大尊的脸，感觉自己的脸上都有些疼，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大哥放心，这点小伤养几日就好，这老蛟的身子，算是我送大哥滋补身体的礼物吧！”天玑大尊说着，破烂袖袍一抖。 啪啦！ 一条三尺多长的灰色蛇躯出现在天玑大尊手上，只是这蛇头已经没了小半，而死蛇身体的七寸位置，居然生有一对爪子。 “大尊果然思虑周密，知晓大人宝体初成，急需一些真髓元晶滋补，将来大人势必会记着大尊今日之举！” 曲晨看着那奇异蛇躯还没说话，灵昭已经朝着天玑大尊盈盈一拜，然后喜滋滋的提起蛇躯，似乎是在替曲晨表示感谢。 “哦，对，幸亏丫头提醒，我倒真的把元晶给忘了！”天玑大尊脸上微微抽搐一下，似乎带着不舍，又抬手取出一件东西。 这是一颗如钻石般通透的晶石，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却内蕴精光耀眼之极。 “这元晶……倒是不错！” 曲晨眼睛一亮真心赞道，他此刻想的是，如果把这打磨一下镶嵌在戒指上，拿到地球上绝对是价值连城，甚至超越现有的那些传世宝钻！ “那是当然！大尊手段了得，若换做其他人，哪这么容易得到这么完整的元晶啊，早在那灰蛟身死的时候爆裂消失了！”灵昭看似在赞扬天玑大尊，实则是为曲晨解释一些问题。 “灵昭说的不错！”曲晨瞬间明了少女的意思，对着天玑大尊微微点头。 “嘿嘿，这还是多亏大哥那小玩意，要不然我也没法轻易就破开这老蛟的眉心鳞，得到这完整元晶啊！”天玑大尊似有感慨。 曲晨听灵昭和天玑大尊这么一说，才算隐隐明白，似乎这元晶是灰蛟妖头颅里面的，并不是那么好得到，之前天玑大尊这家伙跟自己索取光能枪，应该是那时就早有打算了。 “既然这里事了，那我们就回去吧！”曲晨将元晶收起看向灵昭，他实在不想再待在这里一直跟着天玑大尊。 其实他也很想去看看湖底，那个带自己来到这里的黑色雕像，慢慢了解一些事情后，他觉得那雕像越来越神秘了，那里说不定还有其他秘密也未尝可知。 只不过天玑大尊在此，而圣湖里又有黑蛇和大鱼，更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未知的危险，此刻他也不敢轻易尝试。 “好，那我们一起走吧！”天玑大尊抬手示意曲晨先行。 “我们……走回去？”曲晨大奇，来的时候明明是用飞的嘛。 第0035章 计划 曲晨一愣，之前从哈察木部落来此，天玑大尊挥手间，三人片刻就到了，此刻难道不是那样回去？ “大人您就体谅一下大尊吧，毕竟容元境还远比不了您当初的境界，大尊刚刚跟灰蛟妖激斗一场，此刻也着实累了，带着我们一起飞行难免吃力，我们就边走边看看这沿途的景致也好！”灵昭似乎在为天玑大尊求情。 “是啊是啊！其实这里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天玑大尊满脸通红，似乎真的是极其尴尬，看向灵昭时倒是带着感激。 只是这种感激仅仅露出一刹那，他的眼神猛然一凝，似乎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问题，看向少女背影时居然露出思索之色。 “唔，也好，那我们就在这走走吧！”曲晨恍然，似乎想要如之前一般，让天玑大尊带着自己和灵昭飞行，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最初来时，那应该是天玑大尊有意卖弄故意示好而已。 自己压根不知道这些，刚刚倒差点露馅了，也幸好灵昭心思敏锐，随口一说就将这漏洞给弥补了，要不然天玑大尊多少也会有些生疑。 曲晨抬头看看方位，勉强记得来时方向，抬脚便向前走去。 只是他知道灵昭身体还是很虚弱，立刻伸出一只手扶住灵昭手臂，灵昭微微挣动一下，见曲晨不松手便也不再反对，毕竟这让她行走时轻松了不少。 三人就这样慢慢往回走去，好在也没什么急事，边走边随便说起了哈察木一族之事。 对此，天玑大尊倒是了解的更多，原来哈察木一族也是百年多前才进入蛮荒的，似乎是为了躲避什么灾祸，那时他们人口远比现在更多，也有一些强者。 只是后来，又有外来者出现，对这一族追杀不辍，最终只剩下一些凡俗还在此苟延残喘。 之后就和灵昭所言一样，由于他们对这里环境陌生，有族人捕猎时意外射杀了鹿王的一个子嗣，引得鹿王暴怒要灭杀这一人族，巧遇灵昭和阿蒙叔，阿蒙叔驱逐鹿王后将他们安置在这极地附近，因为这里的天玑大尊和石鱼尊者相对要平和许多。 曲晨对此自然又有自己的理解，他看过了这蛮荒里的弱肉强食，恐怕也未必就是天玑大尊和那已经死去的石鱼尊者有多平和，多半阿蒙叔还是展露了与他们相当的实力，他们才会允许哈察木一族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生存。 当然，曲晨也只是这么想想，自然不会去追究真相。 …… 哈察木一族的住地距离圣湖至少有二三十里，三人如此缓慢走了半日，终于看见了那些木屋。 “拜见大尊！” 有人早已发现三人，立刻招呼族人，此刻哈察木在前遥遥迎接而来，只是看到天玑大尊此刻的模样，都是吃惊不已，只好个个低头装着没有看见。 “免了！我大哥觉得你这的环境不错，还想在你这休养一段时日，你们都给我好生照料着！”天玑大尊挥舞破碎的红袍，似乎根本不以为意。 这是来路上曲晨的决定，他告诉天玑大尊，要等灵昭身体复原再考虑离开蛮荒的事情，好在天玑大尊虽然热情邀请二人去他的宝山，对这事却也没有勉强。 “大哥尽管安心在此，在我的地盘上还没有其他人敢来撒野，等过几日我休养好了，再来看望大哥！” 一切安排就绪，天玑大尊朝着曲晨二人拱手拜别。 “好，这次有劳兄弟了，回去了好生休养！”曲晨自然巴不得天玑大尊赶紧离开。 “哈哈，大哥，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天玑大尊一脸受宠若惊，之前曲晨说话虽然客气却都是不咸不淡，这可是第一次称呼他为兄弟。 说完，他破烂大袖一挥，便欢快的走向大山方向，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呼！ 曲晨长长出了一口气，跟着天玑大尊在一块，他着实有些紧张，此刻感觉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年轻的大人！” 哈察木走到近前，朝着曲晨跪伏下来，“之前我族有哈图哈同等人对您大不敬，恳请大人不要迁怒我的族人，若有惩罚就请让我一人承受吧！” “哈察木，你起来吧！既然哈图哈同已经被流放出去，大人不会迁怒不相干的人的，之前你对大人存有善意，大人岂会责罚！” 灵昭上前拉起哈察木，此时几乎成了曲晨的代言人，她还要维系曲晨作为一时落魄的强者形象，对外的事情早已帮曲晨谋划好了。 “多谢大人！多谢灵昭小姐！”哈察木闻言大喜，连连拜下。 “另外，灰蛟妖已死，你们一族以后可以安心在此徐图发展了，有朝一日能够重回繁华时，莫要忘了大人的恩惠即可。”灵昭再次给哈察木带来一个好消息。 “灰蛟妖……死了……”哈察木猛然呆住，眼睛慢慢湿润。 “只可惜，这一天来的有些迟了，否则哈察丽……”灵昭一叹，拍拍哈察木肩头又道，“我们还是住在原来那里，以后族内一切事宜照旧，不要轻易打扰大人即可！” 说完，灵昭拉拉曲晨，两人朝着木屋走去。 …… “我们要不要偷偷离开？” 木屋外，曲晨遥遥看向天玑大尊所在的大山。 “暂时无妨，毕竟他已经认可你了，按说应该不会有变，我们如果贸然不辞而别，反而会让他生疑，况且以我们两个人的力量，走出蛮荒不说耗时太久，危险也随时可能发生！”灵昭摇头，否决了曲晨的想法。 “你有什么计划吗？”曲晨看向少女。 “计划倒谈不上，但不论是走是留，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你必须尽快凝练真我，只有这样，天玑大尊才会消除疑虑，倘若有一天你走出这蛮荒，也才能有一丝自保的可能，而且如今我真正信任和能够依靠的也只有你了！”灵昭很认真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希望不会让你太失望吧！”曲晨心里是真的没底，“对了蛮荒之外有什么？” “这只是一颗极其普通的星陆，由于距离主星较近，除了极地的生机比较茂盛以外，其他地方的温度都是很炎热的，沙族算是这个星球最强大的统治者了。” “沙族……很强大吗？”曲晨此刻倒是对外界更多了一些好奇。 “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毕竟阿蒙叔带着我到达这颗叫做山芒的星陆后，并没在其他地方走动。但有一点我要给你纠正一下，千万不要以种族轮强弱，生命的进阶会产生很多不可想象的事情，或许某些种族天生更强大一些，但真正进入生命进阶的阶段后，孰强孰弱根本无法预料！”灵昭说的很郑重。 “好的，我会记住的！”曲晨点头。 “那么就从今天准备开始学习凝练真我吧，引子其实你已经得到了，要义都在我给你的璎螺里面，你自己先慢慢参悟，这种要义重感悟轻描述，如的确有不懂，我待会再为你解答。”灵昭似乎有些疲了。 “好，你先休息一会儿！”曲晨眼见灵昭神情疲累，不想再追问引子感悟什么的问题，便扶着灵昭回到木屋，经过一番口舌征战，最终说服少女睡在了木床上。 第0036章 观形危机 关上木屋的门，曲晨坐在屋外草地上，他陷入沉思。 从坠落火星到今天，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历经各种艰险，这可算是另外一种重生，因为，在地球上，自己早已经“死了”！ 如今在这颗名为山芒的星球上，仅仅是一个蛮荒之地，已经让自己的世界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地球的生命并不孤独，外界还有着更加广阔的世界，科学无法解释或者曾被否决掉的事物，并非就绝对不存在！ 那么，自己的路在何方？如果说现在自己还有一个阶段性的目标，那或许就是回到地球！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忽然间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这个曾经在年少时，无数次蒙在被窝里流着泪思考过的问题，刹那间占据了他的整个内心。 如果有一日自己可以回到地球，一定要找到他们，问一句，你们为什么那么狠心抛弃我？ 当然，现在要做的就是凝聚真我！否则根本不存在未开。 曲晨从脖子上取下璎螺，洁白的骨质，入手温润细腻，摸起来手感舒适之极，他闭目调整呼吸，慢慢将璎螺托在掌心。 铛…… 一声钟鸣在意识中炸响，他虽然闭着眼睛，却觉得一股宏大无边的气息扑面而来，无数光点似乎自宇宙深处瞬息而至，最终化为一个英武男子身影，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盘坐虚空，竟与灵昭每夜盘坐毛毯完全一样。 那身影虽是盘坐却挺拔之极，仿佛占据着这个世界的全部，更有肃穆的声音传来。 “宇宙万物，动者为生，生者有灵，灵为生之造化，生为灵之根本。造化之途始于真我，进于容元，发于凌日，成于诸天。 真我者，外形内具，生灵一体，方为大成。滴血传承，灵种为媒，或受之天地灵媒，或源自父母师承，温养壮大己灵，外在守护己身，灵生相合相感，观形，观骨，观血脉，洞察秋毫，自明胎垢所在…… ……” 神音荡荡，男子身影散开，无尽光点化作一篇闪耀文字沉浮于黑暗天宇之中，奇怪的是，虽然曲晨并没有学习过那些文字，但这一刻，却仿佛原本就认识那些，居然明了其中的描述。 只是这些内容虽然看得懂，其表达的意思却有些生涩，如同现代人看文言文一般。 曲晨反复观看这一段内容，细细品味许久，直到夜色降临繁星满天，他终于隐隐明白了一些。 似乎想要开始真我的凝练，必须要有灵物或血液为引，这类似于种子又或者是酵母，至于其中原理，就完全无法想象了，这与已知的科学完全格格不入。 灵昭刚刚说引子自己已经有了，曲晨此刻才忽然想到，自己帮少女吸出毒血一事，或许说的就是这个，不过他还是无法理解，沾染血液为什么就算是有了这种子，这其中原理是又什么。 那么，如何开始？盘坐男子的姿势与灵昭之前每夜盘坐兽皮都已经指明了方向。 此刻，哈察木一族的住地，早已经安静下来，除了夜鸟虫鸣，只有不知多远处偶尔隐隐传来的兽吼。 曲晨的心也静了下来，回想着灵昭和英武男子的姿势，折腾好一会，终于摆出了一些模样，开始闭目盘坐。 只是，这姿势奇怪，带来的感受更加不同，似乎是身体很多部位的血管由于四肢压迫而减缓了血液流动，仅仅片刻时间，身体居然慢慢空灵起来，不仅夜鸟虫鸣之声更加清晰，自身心脏砰砰跳动都似乎就在耳边。 夜风吹来，汗毛微颤，异常清晰的感受到了，风拂过身体盘旋而过的那种柔和。 一丝丝青草的气息，随着呼吸在吞吐，其中又伴随着泥土的芬芳。 曲晨很快就沉浸入这种奇异状态之下，觉得整个人的身心都舒适之极，五感在这时出奇的敏锐起来，他虽然闭着眼睛，却似乎看见自己静静盘坐在星空下的草地上…… …… 噶！ 一声鸟鸣，划破初晨的静谧，让曲晨悠悠转醒。 他抬头刚好遥遥看见，天玑大尊的身影立于远处的山巅，那里光辉四射，云翻雾涌。 “你怎么就这样开始了？”身旁，传来灵昭的声音。 曲晨扭头，只见灵昭正一脸担忧的坐在身旁，不由诧异，“你什么时候来的？” “已经跟着你在这坐了一夜了！我昨天不是说了让你先感悟一下璎螺里面的要义嘛，你这样贸然开始会出问题的！”灵昭似乎有些生气了，语气很是严厉。 “我以为你是让我按照这里面说的做……”曲晨尴尬，看到少女发丝上的点点露珠，他越加不安。 “不明就里便妄自开始观形，会误入歧途，轻则意识紊乱，重则永坠黑暗，你昨夜至今感受到了什么？”灵昭的脸色有些紧张。 “感觉听到了很多声音，自己的心跳，血液的流动，也感觉到风在我身边盘旋飞舞，还有这片草地树木和泥土的味道……”曲晨如实回答。 “看到了什么？”少女追问。 “我一直闭着眼睛啊？”曲晨纳闷。 “真的没看到？有没有黑暗？有没有流光或者雾霭之类虚幻的东西？”灵昭依旧不放心的问道。 “没有！肯定没有！”曲晨异常确定，自己这一夜的状态很玄妙，似睡非睡将醒未醒，就这样静静盘坐星空下的草地上，这让他心中一动，“或许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我像是看到自己在这里坐了一夜。” “什么？你……看到自己了？” 灵昭原本正皱眉，此刻闻言猛然睁大了眼睛，惊呼起来。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看到，反正好像有这种感觉，这……是什么情况？”少女的反应吓了曲晨一跳，感觉似乎出问题了，不由一下子紧张起来。 “居然真有这种事情……”少女呆呆看着曲晨，一脸难以置信。 “很严重吗？” 曲晨内心砰砰狂跳，此刻后悔之极，怎么自己就那么着急开始了呢，如果出了问题，岂非所有愿望都要落空。 “严重！而且是非常严重！”灵昭的声音有些异样。 “那还有办法补救吗？我真的很希望走上这条路啊！” 曲晨急了，刚刚看到自己未来的一点希望，难道就这么夭折了，他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 “有，但是很难！”灵昭眨了眨眼睛，最后沉重的点点头。 “只要有办法，怎么样我都愿意试试！”曲晨闻言一震，仿佛溺水之人看见了浮木，眼巴巴的看着少女。 “传闻中，也是有人发生过你这种事情的，虽然不知真假，但据说只有用最快速度完成观骨观血脉，才能稍稍挽回之前的问题！”灵昭缓缓说道。 第0037章 解算 “怎样算是观骨？我要怎么做？” 曲晨此刻恨不得立即就开始，他不敢再瞎折腾了，这一次几乎自毁前路，让他的肠子都悔青了。 “别急，在这之前，先要让你补补！把哈图那个鼎拿出来！”少女此刻似乎冷静下来了。 曲晨不敢耽搁，立刻从腰间兽皮袋内取出迷你的破鼎交给少女。 “去取些清水来！”灵昭又吩咐道。 很快曲晨提着一个皮囊，装了满满一袋水匆匆赶回，这是他找哈察木要来的。 此时，少女已经提着灰蛟的残身等在那里了，曲晨眼见这一幕，吓了一跳，“我们这是要吃掉它吗？” “当然，要不我到哪找东西给你大补一下！”灵昭头都没抬一下，很随意的说道。 “不会出问题吧？” 曲晨看着那一米多长的蛇躯，或者是蛟躯吧，内心有点发怵，毕竟那十多米的大爪子从湖水中扬起的可怕景象，至今还历历在目。 “放心，没毒的，我还能害你不成！”让曲晨没想到的是，灵昭居然直接抬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曲晨没敢再说什么，毕竟灵昭这是为了挽救自己的未来，如果自己再有所怀疑，岂不是寒了灵昭的心。 “算了，这蛇还是你来清理吧，把皮剥了清洗干净，我先想办法把这鼎解算出来！”少女说着，已经将蛇躯扔了过来。 “好吧！” 曲晨胆子不能算小，但素来对蛇这种东西有些反感，他丢下水囊，手忙脚乱接住蛇躯，却意外发现，这灰蛟妖的身体到现在还柔软异常，似乎是刚刚被杀死一般，而且根本没有普通蛇的腥寒气味，反倒散发着一股淡淡异香。 这不由让他大奇，内心原本带着的不适感觉瞬间消散了很多。 他尝试从破碎的蛇头位置把蛇皮撕开，却未能如愿，似乎这蛇皮和蛇肉连接的很紧密，根本就撕不动。 这怎么弄？曲晨挠挠光头，看向灵昭，却见灵昭手捧小鼎闭目盘坐一旁，似乎在想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他想了一下，只好取出光能枪，调整了一下焦距和功率，从蛇头位置慢慢切入，终于将皮肉分离了一部分。 嗞！ 再次拽着蛇皮用力一拉，整个蛇皮如同皮套一样完整的被扯了下来，露出洁白无瑕的蛇肉。 放下蛇皮，曲晨准备清理内脏，却是愣住了，这灰蛟的内脏，根本就不是如同常见的动物内脏一般污浊不堪，那心胆肠胃全部如同玉石一般通透无瑕。 这还是内脏吗？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倒出一些清水，整体冲洗了一下便放入骨碗中。 “成了！” 不久，盘坐的灵昭忽然欣喜的叫了一声，只见她手里的小鼎轻震，瞬间变大到汤锅大小，咚的落在地上。 “准备开火！少女满脸喜色。 “灵昭，这鼎……到底是怎么变大的？”看到这鼎两次变化后，曲晨忍不住好奇还是开口问了。 “解算成功了，当然就可以按照意愿变大变小了！”灵昭美滋滋的说道，似乎很为自己刚刚完成的事情自豪。 “解算？”曲晨诧异。 “怎么说呢，就像猜一个口令吧，等你真我圆满后，自然就懂了！”灵昭道。 “口令？解算？……解压？” 曲晨忽然愣住了，这难道和电脑里面的文件压缩解压一样？一个实实在在的物体，也可以进行虚拟数据那样操作？ “好了，别发呆了，把蛇肉拿过来！”少女在旁催促，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不知怎么的，这一刻，曲晨心中忽然有些失落，或许是他凝练真我出了问题，灵昭却兴奋的想要吃蛇肉，让他心中有些不太平衡。 其实灵昭又不欠自己什么，没必要她也为自己一起消沉，曲晨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看看这样行了吗？”曲晨端来洗净的蛇肉。 “抱歉，刚刚我不是故意的！”灵昭看着曲晨，似乎发觉他神情有些落落寡欢，眼中露出歉意。 “没什么！”曲晨强颜一笑，故作轻松。 “其实，你也不要这么悲观，你这情况虽然少见，却还不是最坏的，有些人直接就迷失成了行尸走肉，所以，自己一定要有信心！”灵昭瞬间恢复了之前对曲晨的关心，又开始鼓励他了。 “我一定会尽力！” 看到少女如此，曲晨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同时，他内心也是一叹，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人关心自己，神经居然变得如此脆弱敏感了。 “嗯，努力吧！但现在，先把你的兽皮袋给我用一下！”少女转开话题。 “说起来，哈图根本就不懂这鼎的奥妙，更加不知如何操控，他想炼化你，却把整块的赤硝石丢进去，当时没有让这鼎直接炸开算是万幸，其实这么一点就足够了！” 灵昭说话间，取出兽皮袋内一块灰色泥块般的东西，用手轻轻捏下米粒大一块，转身扔进鼎中，这时，她的嘴角隐隐露出一丝浅笑。 嗡！ 破鼎轻颤，果然不是上一次那样光华冲天，只有鼎内白光涌动翻腾，鼎口上方景象扭曲颤动，似乎那里有着极高的温度。 “加水，放蛇！”灵昭在一旁指挥，曲晨依言而行。 只是他把水倒入后，刚刚转身拿来洁白蛇肉，却发现鼎里的水居然已经开始沸腾，不过蒸汽腾腾却没有溢出鼎口，很是奇异。 “放进去啊！”少女催促。 “这水……怎么这么快！”曲晨吃惊，这才把洁白蛇躯扔了进去。 “这可是炼生鼎，虽然品阶低了一些，也破得不成样了，基本功能还是在的。”灵昭不以为意的说着，手里又丢进去一些草叶之物。 “行了，就等煮熟开吃了！”少女拍拍手，回头捡起被曲晨扔在一边的蛇皮，“这可是好东西，等天玑大尊过来，让他给你炼个软甲吧！” “这么一点？”曲晨尴尬的望了望蛇皮，看这尺寸，估计缝一条内裤都是小号的吧。 “这只是它的原始态，你忘了灰蛟妖之前露出的本体有多大了？”灵昭似乎看出曲晨的疑惑，终于还是忍不住笑道，“趁这空的时间，我来给你说说观骨之前需要了解的一些事情吧！” “好！”曲晨一听到观骨两个字，立刻来了精神。 第0038章 新的高度 “观形为外识，而观骨为内识，这也不是仅仅看自己的骨，还包括其他身体构造，抛开虫石等特殊种族不说，大部分种族的原始态，都是皮外骨内有血有肉的，而标准的人族，如你我这样的，体内有大大小小很多骨，支撑起身体的基本外形……”少女开始娓娓道来。 “一般是两百零六块骨！”曲晨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曾经学过的生物学知识。 “额……是的，大多是两百零六块！”灵昭愣了一下点点头，接着说道，“骨骼以外连接着更多肌肉组织，那些可以控制身体做出各种复杂之极的动作……” “已经明确的骨骼肌大概有六百三十九块……”曲晨觉得这些没有什么稀奇，并不算什么新的知识。 “是的，就是六百多块！”灵昭的脸微微一红，“看来你的族群对自身的认识还是比较透彻的，其实生命体内还有更加重要的两个东西血管和神经……” “简单说，血管负责运送营养物质，神经负责传递信息，人体内脏器官各有不同功用，大脑负责记忆判断和决策指令，心脏提供血液循环动力，输送血液到身体各个部位，肺部主呼吸，为血液提供氧气排出二氧化碳，肝部……” 曲晨再次抢答成功，灵昭彻底呆了，看着曲晨久久无语。 “等一会，我先去看看蛇肉煮熟没有！”灵昭起身。 片刻后，灵昭慢吞吞走了回来，曲晨好奇问道，“灵昭，蛇肉熟了没？” “噢……还没呢，再等一会儿吧！”少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刚刚说的那些我都懂，再说说其他的吧！”曲晨还想继续之前的话题。 “额，其实再说下去，就涉及到观血脉了，那就一起吧，生命体的原始态极为复杂，除了自成系统运作之外，污垢也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它们极其微小，存在于初始态生命的全身……”灵昭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小心看向曲晨。 “这应该就是我们说的细菌！”这次很难得，曲晨只是这样简单一说，就停下继续听灵昭讲解。 因为即便以现有的科技水平，对人体内各种菌群的认知还是有限的，其作用还是存有不小争议。 “你的族群研究过人体内有多少这种……细菌吗？”灵昭弱弱地问了一句。 “这个……倒真的不知！”曲晨这下真的被问住了，地球上貌似也没人数过啊，只能摇头。 “哦……”少女神情一松，终于找回了一些自信，“观形观骨观血脉，其实就是要用自己的意识去感知自身，在不断自观探索的过程中，意识与身体的契合度会大幅增强，从而让真我逐渐凝实……” “那意识是什么？真我又是什么？” 许久之后，曲晨总算大概明白了，所谓真我阶段，就是要对自身从外到内做最直观的审视，但他对有些概念还是不太清晰。 “意识就是真我，真我算是意识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的说法吧。”灵昭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才说道。 “意识就像实物一样？还可以成长？”曲晨吃惊，毕竟在地球上科学的认知里，意识一直都没有完美的解释，他原本以为两者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初始态的生命是看不到意识的，因为那根本就没有形体可言，只有经过三观的磨砺成型，待生命不断进阶后才会逐渐显露出来，就如天玑大尊，昨日你看到他身体外的雄鸡虚影，其实就是他的真我！”少女解释道。 “那你已经真我圆满了吗？”曲晨至今对少女的水准还摸不清楚。 “我……七岁就已经真我圆满了，只是在进阶无垢的关键时刻，族中突发变故，那个过程被父亲强行终止，让阿蒙叔带我逃了出来。”灵昭说到这里，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七岁？”曲晨有些汗颜，自己已经快要二十五了，这才刚刚起步，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大叔才开始上幼儿园一般。 “那又有什么用呢？十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停留在那个阶段……”灵昭似乎也是心有不甘。 “就没有办法继续吗？”曲晨不由为少女惋惜。 “其实我身上的锁禁并非阿蒙叔所设，那是父亲在中断我进阶无垢时留下的，他怕我被敌对者借着血脉感应找到，所以就连阿蒙叔也没法帮我解除……”灵昭一叹。 “这样的话，岂非只有你回到家族，或者找到你的父亲才能继续下去？”曲晨皱眉，越加感觉灵昭的来历非凡。 “基本是这样吧！好了，不说这些了，蛇肉应该差不多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让你渡过难关！”少女起身，不再继续这些沉重的话题。 破鼎旁，灵昭用骨勺小心翼翼的盛出粘稠雪白汤汁，一股透彻心神的清香扑鼻而来，让曲晨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肉呢？怎么骨头也没了，反倒多了一些彩色的小石子？”看着满满两大碗汤汁和空鼎内十几颗斑斓的小石珠，曲晨诧异。 “炼生鼎熬炼后还能剩下什么，除了几颗骨珠，全在汤里了。”少女端着一碗送到曲晨面前，“喝吧！喝完了休息半日，入夜时就要尝试观骨了！” 曲晨闻言，额头瞬间渗出一层汗珠，之前哈图就是要这么对付自己，幸好出了天玑大尊这个变数，否则自己可能已经也变成这样的一锅浓稠汤汁了。 灵昭端起另外一碗轻啜一口，“嗯，好香啊……” 曲晨看看少女陶醉的表情，一时间却下不了口。 不过，他最终想到自己的未来，只能强忍着心中不适，咕嘟一大口下去，满口芬芳瞬间直冲天灵，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在欢呼雀跃，“这味道……居然感觉比之前喝的真髓还好啊！” “那是当然，虽然哈图给的那节骨比灰蛟品阶更好一些，但毕竟有些年头了，数量太少又是普通石锅熬炖，自然没法和这相比！如果当初给你来这么一碗，估计你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少女又喝了一口，慢慢品味满脸享受的样子，“真的好久没有品尝到这种美味了。” “这骨珠倒挺漂亮！”曲晨无语，这少女看着貌似也是一个吃货啊，他低头捏起鼎中豆粒大的彩色珠子，对着天空一照，居然还有些通透。 “只是这灰蛟在无垢境不是太彻底，留在骨头里面的污垢杂质而已，没什么用处的！”灵昭不以为意道。 “原来是杂质啊，我当是什么宝贝呢，说起来这倒是有些像地球上一些老僧火化后残留的舍利子。”曲晨有些疑惑。 “那倒是说不准，一般来说进入无垢境之后，内焰不断灼烧都会出现这种骨珠。” “不应该啊，我在地球上从未听说过近代还有人走在生命进阶这条路上啊！难道这条路在地球上也有人偷偷在走？”曲晨有些想不通，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孤陋寡闻了。 因为舍利子是真实存在的，如果那和骨珠性质一样，那就解释不通了。 “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很多生命都是在无意识中就开始了进阶的过程，只不过没有血脉传承和系统指引的情况下，极难更进一步，同时在各个阶段也不可能完美。”灵昭说道。 “这样啊，那不完美也可以继续下一个阶段吗？”曲晨愕然，之前他一直以为这就像升学一样，必须圆满所学才能更进一步。 “怎么可能事事圆满，虽然也有人不断追求完美，但大多数生命根本无法那样等待，一是因为竞争压力太大，你不前进别人就走到你的前面对你造成威胁，二是后期的每个阶段都会不断巩固之前所得，所以这世上绝大多数生命，都不会为了解决一点点瑕疵而耗费太多时间。”灵昭轻轻摇摇了头。 “这样差不多能解释了，也许他们真的是无意中的开始了生命的进阶，连自己都懵懵懂懂不自知……” 曲晨恍然，同时也是有些感慨，如果有人总结出一些心得，又或者那些不确定是否真实存在过的神魔仙怪留下传承，地球文明可能就要走上另外一条路了。 如今耳闻目睹这么多匪夷所思，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站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一个超脱于地球文明之上的高度看待问题…… 第0039章 观骨 木屋内，曲晨与灵昭盘坐相对。 “现在是不是感觉到了？”少女问道。 “有感觉，好像血管中一条条热流在不断游走。”曲晨点头。 刚刚那一碗雪白羹汤刚喝完，他就感觉到了一丝异常，胃里似乎有一股温热渐渐生出。 这种温热很柔和，完全不同于几天前在蛮荒密林中那种野蛮冲撞，这一次热流从胃部散发而出，慢慢浸润五脏六腑，然后蔓延向头部和四肢。 之后血液似乎成为这股热流的主要通道，各大动脉内热流疾速穿行，通过小血管传递到各处肌肉，这让他全身肌肉都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 “这就对了，调整呼吸全身放松，静下心去感受，这股热流会传递到全身每一个地方，这个过程很长，大概会持续一天，但三四个时辰后会到达最巅峰状态，那就是你开始观骨的最佳时机，这种机会难得，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补品了。”灵昭关照曲晨，然后自己也开始闭目盘坐。 “好！我明白了！”曲晨略有些紧张，毕竟昨夜出了问题，如果这次不能挽回，自己未来的路可能就要断绝了。 但是，他心里也有奇怪，不懂为什么尽快观骨就可以解决之前发生的意外问题，毕竟按照常规的认知，循序渐进才应该是一个更好的学习方法。 这个疑惑最终还是被他忽略了，眼前的世界有太多他还不明白的地方，既然灵昭这么说了，暂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总比自己胡乱摸索要靠谱一些。 看着对面少女脸上不时露出痛苦表情，曲晨内心有些怜惜，灵昭原本的生活环境必然是极其优越的，如今流落在这蛮荒之地，如同原始人一般苟且偷生，这种落差其实也不比自己好过，一个少女能够坚持下来真的极其不易。 这条路一定要走下去！ 或许是被少女的坚毅感染，曲晨此刻越加坚定了这个信念，他努力排开心中杂念，慢慢体会身体内部的变化。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转眼已经入夜。 曲晨只觉得此刻自己的神经元异常活跃敏锐，身体内以前从未察觉过的细微动静居然都能感知。 每一次心跳，让胸腔震动骨骼轻颤，动脉血管受到来自心脏涌出血液的挤压在微微扩张，然后进入支血管再到毛细血管，最后通过静脉开始回流，再次泵入心脏，血液在大大小小无数血管内汩汩流淌那种感觉清晰可辨…… 每一次呼吸，都有清新的空气涌入肺部，氧气被肺泡贪婪的吸收，融入血液之中，然后一起被传递向身体的各个角落…… 骨骼中似乎也终于感受到了那种温热，体内丰富的神经元，随着呼吸有节奏的一张一弛，从脑髓到颈椎，再传递到脊椎，左右延伸至肩胛、臂骨、手掌、指尖，向下延伸至腰椎、骨盆、大腿骨、小腿骨、脚掌…… 此刻的曲晨，感觉像是做了一次超强超强的增强ct，感知到了平日里完全感受不到的身体结构，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一个近乎透明的身体，全身所有的骨骼血脉、每一块肌肉组织、五脏六腑诸多身体器官全都历历在目。 这股温热带来的作用很大，刺激了全身的神经细胞，每一处细节感知都被无限放大，曲晨原本在地球上了解的人体构造知识，此刻渐渐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真。 对于人体的认知，让他清晰明了每一个感知到的信息发生在哪里，这一刻，他忽然间有了一种新的感触，自己，原来是这样的！ 这不是单纯的理论上的了解，是一种真真切切的体悟、明悟！ 朦朦胧胧中的某一刻，曲晨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自己回到地球，一定可以成为最优秀的外科手术医生。 因为他通过自己的身体，看懂了身体每一个器官运作的规律，每一块肌肉的衔接，每一条血管的流向，每一节骨骼的配合，每一路神经的影响，动哪儿会有什么影响，似乎有了一些头绪…… 时间在曲晨这样慢慢的体悟中一晃而过，斗转星移，日出日落，日落再日出…… …… 当天际又一次出现了一抹光亮，灵昭依旧还在这屋内，坐在曲晨对面一动不动，就这样凝视着曲晨。 少女眼中闪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华，带着不解，又有期待，有一丝洋洋得意之色，还有隐隐的激动。 噶！ 嘹亮的声音，回荡在群山之间，又传入屋内，曲晨倏然睁开双眼。 如果是熟悉曲晨的人在此，必然能第一时间发觉曲晨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以前那种时刻含着的沉重和隐忍，而是多了一些豁达和明悟。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灵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没什么太特别的，只是觉得这一夜我都在重新认识自己的身体。”曲晨看着对面少女，虽然嘴里这样轻描淡写，可内心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这一次，他已经隐隐觉得收获无数，即便没有达到自己期盼的观骨目标，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 “能详细一点说说吗？”灵昭虽然早有所感，但依旧忍不住浅浅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她压抑着内心的震动，尽量平静的开口。 曲晨简单一番描述后，还是追问了一句，“那我连续一晚上这样……算是观骨吗？” 他心里很是没底，之前灵昭只是大致说了一下观骨的方法，但具体到什么程度算是达到要求却并未明说。 “一晚上？”灵昭露出哭笑不得的样子，“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什么？这么久了……”曲晨愣住了。 “嗯……虽然你资质差了点，但花费三四天时间勉强能做到观骨，也算是另外一种勤能补拙吧！”灵昭撇撇嘴，并未纠结在时间的问题上。 “哦，那我今晚继续，对了，到什么程度才算观骨成功呢？”曲晨老脸一红，想到对方七岁就观血脉成功，自己实在是有些汗颜。 “不必继续了，一般人都要年时间才能观骨大成，你现在方法已经会了，以后有时间再慢慢练习，今晚你就先尝试观血脉吧。”让曲晨意外的是，灵昭却另有安排。 “可是我观骨还没成功，这样会不会太仓促了？”曲晨不安低声道。 他虽然才刚刚接触生命进阶这个概念，但处女座的他却有些完美主义情结，他想要做到最好再进行下一步，此刻也不好意思说的太直接。 “嗯？我好歹也是见过化阳境大高手的，你还怀疑我的安排有问题？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尽早打消天玑大尊最后一点疑虑，你只有用最快速度凝聚真我，我们才算真正安全！”灵昭眉头微皱。 “哦，你说的也对，那……就按你的意思来吧！”曲晨心中一紧，想到天玑大尊，他也是有些发怵的。 毕竟自己算是硬生生忽悠了对方一把，让那样可怕的存在认自己做大哥，一旦谎言被揭穿，对方恼羞成怒的后果简直没法想象，说被炼生鼎熬成一锅白汤，那可能都算是小事了。 第0040章 后天的太阳 “观血脉，这是真我境最困难的一步，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办法，竭尽全力用自己的意识审视自我，找到自己身体内的所有污垢才可算成功！”灵昭开始慢慢讲解。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观血脉第一步就是把意识具象化，对真我进行初步塑型，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大部分最后成功的人，都要花费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完成这一步，最初你可以参照璎螺里面的冥定式身法，也就是我平时每晚打坐的方式，先进入深度冥思，让意识集中于眉心，找到真我的始位，自此开始一步步探索，将所有途径之处贯通形成稳定的真我雏形……” “整个过程是有序进行的，自眉心至灵顶，再到双台，然后向下延展至龙脊，接着就是四极，自此躯干成型，待这些稳固之后，开始探索五脏六腑肌肉发肤，结合观形的所得，将真我雏形与自己的身体完美匹配，这里，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稍快一些方式……” “真我形体塑造完成后，将进行最关键的寻垢，此刻你的意识已经可以在雏形内自由驰骋，那么就要集中全部意识，自心脏开始沿着血脉通达的路线，将自己全身每一处仔细审视，这也是观骨的意义所在，你会在沿途看到很多不属于你身体的污垢，它们像是破坏者一样在慢慢侵蚀你的身体，找到它们尽可能不要遗漏……” “我不是已经是无垢了吗？”曲晨忍不住插嘴问道。 “虽然你已经经历过一次燃垢，但那毕竟是意外所得，必定不够完美，其实绝大部分进阶生命都会多次点燃内火力求除垢完美，所以你还是要走这条路……” “寻垢过程有凶险，因为意识在极限状态下活动会很累很容易疲惫，所有人都会觉得可以坚持，可以突破自己的极限，但事实往往并非如此，很多人就是过于追求这种极致，直接在寻垢过程中意识轰然崩溃……” 这一次，灵昭说的很详细，很全面，完全不是之前谈观形观骨时候那么随便，这让曲晨有些意外。 “这其中的危险我也告诉你了，虽然有那灰蛟的真髓元晶可以预防一二，但那家伙的等阶毕竟还是太低，做不到万无一失，你自己思虑清楚再做决定！”灵昭难得一次神情严肃，她看着曲晨不再出声催促。 曲晨心神激荡，原本以为有灵昭这样出生于大族的老师指引，自己只要不懈努力，终有一天也可步入星空，寻找不知在何方的地球，此刻看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仅仅是生命进阶的第一阶段真我境，观血脉时就会经历九死一生的考验，按照灵昭所知，普通追求突破者，大部分人无法通过意识实现，直接被挡在门外，剩余的少部分进入门后则要竭力突破自己的极限，无限压缩意识去观察自身最细微的构成找到污垢，这就是凶险所在，一旦意志不坚或被干扰，意识在刹那间就会崩溃，直面生死！ 自己一旦失败…… “大不了再死一次吧！” 许久之后，曲晨抬头平静缓缓开口。 这不是用生命豪赌，这是他在追求自己生命的意义。 重回地球！ 这是曲晨如今最大的目标，否则即便苟延残喘数十年，最后终老在这未知的星球又有什么意义呢？ 况且，他对生命进阶这个刚刚接触到的玄奥课题，已经有了一种无法自拔的向往，如果不去走一遭搞清楚，将会是一生的遗憾！ 这是多年来学习过程中培养出的求索探知精神，一种永不言败永不放弃的坚毅品格。 “我会尽我所知所能护你周全！” 灵昭眼中露出赞赏，她没想到仅仅片刻时间，曲晨已经在第一次面对这种可能遭遇的生死抉择上，就做出了如此肯定的选择。 “谢谢！”曲晨诚恳的说道，忽然又想起一事，“对了，之前你说你见过化阳境的大高手是什么意思？那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生命吗？” “化阳境……”灵昭屈膝用双手抱住腿，下巴轻轻压在膝盖上，眼神中也透出向往和敬畏…… …… “能够将身体化为一颗恒星！？”曲晨瞠目结舌，连下巴都几乎惊掉。 灵昭一席话，让曲晨终于对生命进阶稍稍有了一些具体的概念认知。 生命进阶，从真我起步，这一步重点是锤炼意识，通过观形观骨观血脉让意识具象化，与身体合一从而塑造真我寻找污垢，真我不会带来任何能力加成，却是后期所有的最重要基础，因为后续的任何境界其实都与真我息息相关。 无垢是第二步，通过特殊的方式引动一股奇妙的能量，将身体里面的污垢焚烧殆尽，按照目前曲晨的理解，这所谓污垢，应该就是身体里的无数细菌，剔除这些细菌之后，身体纯净无暇，是为后续的境界做好准备。 至于身体里面什么细菌都没了，人还能不能活，会发生什么问题，他完全不知道，毕竟按照地球医学理论，人体内部细菌都是与人体共生的，各有作用，如果没了细菌，人体应该无法继续独存。 虽然听灵昭说自己已经完成无垢，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反而身体强度增加却是显而易见的，身体的力量速度，感官的敏锐，都与以前有了极大的变化，而且这些变化似乎还在缓慢增长中，这也是他坚定要走上生命进阶这条路的主要原因，因为他切身体会到了生命进阶的奇特变化。 至于无垢之后则是容元境界，这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境界，到这个境界，体型和能力的增强开始突飞猛进，就如天玑大尊，真我和躯体展开高达百米，可变化形态，也可御风飞行。 曲晨越加相信，地球上一定是存在过生命进阶的生命，因为太多东西方神话传说里，都有着可以飞天遁地或是巨大无匹的神仙妖魔，只是最终他们或许由于某种未知原因消失了。 容元境界之后还有星空境界，达到那个境界就可脱离行星进入星空遨游，这是曲晨最期待的，虽然他无法理解这种能力，更加没有见过这种能力，但他还是选择相信灵昭所说。 按照灵昭描述，星空境界之后又有凌日境界，然后是化阳境界，甚至后面似乎还有更加不可思议的存在。 化阳境界，一个生命可以如恒星一般照亮一方宇宙，这个阶段，几乎已经可以理解为不死之躯，如果他们因为一些意外即将消亡，可以直接爆发瞬间泯灭，也可以缓缓散尽力量，成为一座雕像，另外还有一种选择，就是在最后一刻化真我为熔炉，点燃全身力量成为一颗恒久巨星，悬浮于星空成为如太阳一般的存在，在之后的无尽岁月中造福他人，其周边可能又会有新的生命诞生。 所以这种化星的选择，则被称为后天的太阳，一般极为受人尊敬。 “后天的太阳……”曲晨口中呢喃，目露神往。 已经成为近乎不死的存在，可还是要面对死亡，那种心态落差变化绝非常人能够想象，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无欲无求的为后世着想，而不是发出厌世的爆发，的确是必须受众生敬仰！ “想什么呢？那些离你还远着呐！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的完成观血脉这一步。”灵昭伸手在曲晨脑门上敲了一下，脸上带着些许揶揄之色。 “哦，我知道……”曲晨回神，他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外面隐隐传来脚步声，同一时间，灵昭也扭头看向关闭着的门户。 “大哥，我来看你啦！” 第0041章 沙皇的邀请 “大哥，我来看你啦！” 外面传来天玑大尊的声音。 曲晨心中猛然一紧，他此刻最不希望看见的就是这个老家伙，因为他实在没有底气面对这么一个在地球上神话传说般的存在。 灵昭倒是不慌，伸出修长的手按在他肩头，微微点点头，示意他不要慌，然后便起身开门。 “大尊！您来了！”灵昭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大人在里面，刚刚修行结束。” “天玑老弟早啊！咦？这是……”曲晨此刻刚好走出，努力做出平静的模样，他在上次天玑大尊离去时就发现，这家伙对自己比较亲近的称呼很受用，因而一出来就这样开口。 只是他刚出门，却见换上新装的天玑大尊身后，一群各色各样的鹿麂彩鸡等野兽全都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丝毫声音也没有发出，不由得一愣。 “那个……小弟知道大哥宝体初成，本想送上一些合用之物，只是小弟本身闲野出道，真的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宝贝，只有这支骨爪比较奇特，因此想送来给您看看。” 天玑大尊被曲晨这么一问，似乎有点尴尬，猥琐老脸揪成一团，同时伸手小心递上一个淡黄色的物件，又道，“后面这些野货算是这附近的山珍，只是随手带来，省的您再为这些口腹琐事操心。” “原来如此，那这是……”曲晨装作很随意的接过手来，那淡黄色的东西一看外形就知道，必定是某种野兽脱落断裂的爪子，他随手翻转摆弄着，似乎心有所想。 “大哥认得这东西来历？”天玑大尊目露奇光开口询问，而灵昭也凑了过来。 “嗯，怎么说呢，是有些小来头，你在哪得到的？”曲晨顿了顿，故作玄虚。 他当然不可能认得这玩意儿，但此刻不得不装模作样一番，他寻思着这东西似乎天玑大尊很看中，应该是比较好的东西，这种情况下，他也吃不准天玑大尊的心思，是真来献宝？还是来试探？ 因此他只能来个猪鼻子插大葱装象，毕竟这种事情在地球上也见多了，很多所谓专家虽然狗屁不通，却也能仗着响亮的名头忽悠人，而之前一段日子装疯卖傻的心得也正好派上用场了。 “这是我刚刚晋入容元境的时候，在一个山涧里发现的，这么多年来，我只知道它坚硬无比，用尽办法都破坏不得，反而有一次差点弄得自己受伤，这或许是个好东西，因此想拿来给大哥瞧瞧，也许用您那个……”天玑大尊眼珠微微转动似乎有些想法。 “你的意思是……”曲晨瞬间心领神会，右手自然的伸向腰间。 “大人，这个有些不妥！”一旁的灵昭忽然急急开口，并对曲晨连连眨眼，“您毕竟还未复原，万一正主还活着，对现在的您来说还是有些麻烦的！” “呃……灵昭说的倒也没错！”曲晨的右手猛然一僵，虽然不明白灵昭的具体意思，却明显听出了严重的警告意味。 “咦？小丫头你居然懂这些？”天玑大尊扭头露出一丝诧异。 “哦，大尊有所不知，当年我族就是因为动了一个强者的遗落残角，才落得如今这个结局，我听闻阿蒙叔说过，大概在我四岁那一年，族中一位长辈外出途经一个死寂的星球时……”灵昭眼中露出悲恸，哽咽着开始滔滔不绝。 曲晨听着灵昭对天玑大尊编故事，不由得刮目相看，她完全没想到灵昭骗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即便自己之前已经听过灵昭描述自己身世遭遇，此刻也是有些怀疑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不过回过头想想，当初灵昭巧妙的诓出自己的名字，戳穿自己装疯卖傻，那已经足见这个少女虽然表面看着凡凡无奇，骨子里面却是聪慧绝伦。 但此刻，他没有兴致看灵昭的表演，只想把手里这烫手的玩意儿早点还给天玑大尊，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咳，天玑老弟，从这表面上看呢，这枚骨爪虽然不算如何了不起，但的确没法判断这是什么时候被遗落的，更加无从知晓这位正主是不是还活着，现今的境界又是如何，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是收起来吧。”曲晨出声打断了灵昭，抬手将骨爪还了回去。 “这……大哥你是……瞧不上这东西，觉得小弟这个礼物太……寒酸吗？”天玑大尊此刻明显也不愿跟灵昭扯那些家常，但听到曲晨最后的话，不由脸色微微变了变，话语夹杂着一些假惺惺的自卑自怨。 “不是，天玑老弟，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好吧，这东西我就留下了，或许将来也有用处呢，在这就先谢过老弟一番心意了。”曲晨这话倒是出于真心，不想让对方太难堪，毕竟不管天玑大尊是有没有什么别的用意，退回送礼总是不太好看的，在地球上也是如此。 “大哥太客气了！”天玑大尊苦着的老脸终于展开，人又向曲晨凑近了一些，“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事与您商量。” “有事跟我商量？”曲晨有些奇怪。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这山芒的沙皇派人过来找到小弟，说三个月后要举办一次盛宴，庆祝沙后诞子百日，邀请我过去。”天玑大尊说道。 “这没什么好商量的，那你就去呗！”曲晨随口应到。 他嘴上说着，内心却暗自嘀咕，管你什么沙皇元首，你去了干脆永远都别回来才好，他实在不想面对这个定时炸弹一般的天玑大尊。 “呃，小弟的意思是，这次盛宴会除了本地大部分容元境界修者之外，还有来自附近星陆的强者，另外这一片星空的星主祁暮也会派使者过来，所以那时候倒也还算热闹，所以我在想，大哥您要不要……也去看看？”天玑大尊有些犹豫的说道。 “啊！真的吗？这样盛会可真不多见啊！”灵昭忽然欢呼起来，挤到曲晨旁边满脸向往之色，“大人，要么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这……”曲晨肯定是不想去的，可他完全没想到灵昭如此热衷这个事情，一下子没了主意。 “大人，就去看看嘛！”灵昭根本不管曲晨的犹豫，还是坚持。 “咳，说实话，这种小场面我是真的没兴趣，想当年……算了，这样吧，反正时间还早，我看看近期的恢复状况，总不能为这种琐事耽误我的修行，过些日子再做决定吧。”曲晨是打死也不想身边跟着天玑大尊的，但他不明白灵昭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只能来一招缓兵之计，但脸色的确是有些不太好了。 “这样也好，那小弟就不打扰大哥了，先行告退！对了，后面这些野物就让丫头先圈养起来，要吃的时候方便些！”天玑大尊也察觉到曲晨脸色有些变化，内心惴惴立马就准备告辞。 “好的，好的，大尊放心，这些小事就交给我吧，大人这里我会侍奉好的！”灵昭的心情倒似乎极好。 “那天玑老弟你慢走，我就不送了！”曲晨心中一松，巴不得这家伙早点滚蛋。 第0042章 骨爪来历 很快，天玑大尊在灵昭的暗示下，许诺在三个月内炼制一件宝甲，带着蛟皮恭谨离去。 曲晨则一屁股坐倒在门前草地上，疑惑的看向灵昭压低声音问道，“吓死我了，刚刚你为什么要跟天玑大尊去那什么宴会？我们不是要尽量跟他保持距离吗？” “你别着急嘛，先听我解释。”灵昭脸色渐渐平静，她在曲晨身旁坐下，抬头看向远方。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吧，我七岁跟着阿蒙叔到这里，已经十二年，最初两年阿蒙叔过些日子就会出去一次，打探外界族人消息，最后一次他说外面情况似乎有些变化，要去证实一下，自那就没再回来，而我呆在这里哪也去不了，也就成了瞎子聋子，不知道阿蒙叔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族人状况现今如何……” “你的意思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打探一下外面的消息？”曲晨此刻才算明白灵昭的意图，看着灵昭眼中露出伤感忧虑，他心中立刻有了决定。 “是的！一来是看看能否打探到我族人的消息，二来是我想看看能否找些需要用的东西！”灵昭的眼神渐渐坚定了起来。 “好！那我们就跟天玑这老家伙跑一趟，顺便我也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曲晨恍然，立刻正色道。 他是发自内心感恩眼前这个少女，如果不是灵昭最初照料，他不可能恢复那么快，如果没有灵昭帮着掩饰并教授这里的语言，哈图或许也早已洞悉他装疯卖傻，最后哈图发难时，如果没有灵昭拼命争取逃走，他经成了一锅浓汤，而且两人已算师徒，灵昭带他走上了一条完全不一样的新奇生命旅途！ 自己这一切几乎都是拜灵昭所赐，所以灵昭所需，他没有任何理由逃避，必须义无反顾的帮她实现！ 这就是曲晨的本性！ “你……谢谢！”灵昭侧目看来双眸闪动，虽然没说太多，但那种发自内心的感动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不就是出去逛一圈么，更大的危机我们都安然度过了，只要到时候言行都谨慎一点，没什么好担心的。”曲晨渐渐放开，他已经准备好面对各种危机。 “喂，你别这么一本正经的好不好，这事也没你想象那么可怕！”灵昭看着曲晨那种誓死如归，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啊？我有那么紧张吗？”曲晨被灵昭一笑，弄得尴尬起来，似乎是自己神经绷得太紧了。 他很自然的伸手摸了摸脑袋，入手处已经不再光溜溜，头发在这几天已然又长出了一些些。 “其实是你自己太多虑了，你不明白这些走上进阶路途的生命，他们很多越是活的久，碰到点事情往往就越是胆战心惊，所以，放轻松一点。”灵昭对天玑大尊似乎并非太过担忧。 “你想一想，当初你刚刚到达这里时，与灰蛟妖近在咫尺，他为什么动都不敢动，反而为你驱散湖里的两条大鱼？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他和天玑大尊都不敢过来窥视，也是这个原因，否则你没有无垢，在他们面前早已露馅了！”看到曲晨沉默不语，灵昭继续开口。 “唉，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要让我不担心这些，还真的有些困难，刚刚天玑这家伙只是让我看那骨爪的时候，我就差点现出原形了。”曲晨有些无奈的苦笑一声。 “这种广博的认知，对你来说的确会是个比较大的漏洞，不过我相信他也不敢动不动就来考验你一下，万一真的再碰到这种情形，也只能随机应变了。”灵昭微微点头也是认可曲晨所言，接着忽然笑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他倒是真的送了个宝贝过来呢！” “宝贝？你是说那骨爪？”曲晨奇道。 “那可不是一般的骨爪，你发现没有，那骨爪的表面隐隐有六道盘旋的金纹，最重要的是爪尖位置是存在一个分叉的。”灵昭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代表着什么？”曲晨很是好奇，灵昭说的这些他也发现了，但根本就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玄妙。 “这就是说，这应该是一个化阳境的金鸾强者遗落的爪尖！”灵昭言语中透露出得意之色，“金鸾是青鸾一族中极其罕见的异种，其潜力足可与凤族媲美，而且这爪骨脱落时他已经是化阳境界，你说这东西是不是宝贝？” “哈哈，天玑这家伙亏大了，我之前要还给他，他居然还拒绝了，想来他也是没有看出这骨爪的价值！”曲晨也乐了，虽然他不知道这骨爪能有什么大用，但正主的实力那么强大，即便作为一个纪念品，也是弥足珍贵的。 “他要是能认得倒是奇怪了，要知道我这可是亲眼见过才知道的，当年我父亲座下一个青鸾高手的子嗣就是这类异种，虽然那时他才是星空境界，却被我父亲很看重，亲自让那家伙过去……那次我刚好在一旁瞧见了。”灵昭说到中途猛然顿了一下，说完才偷偷瞄了曲晨一眼。 “那么，这爪子到底有什么用呢？”曲晨手里把玩着淡黄色的骨爪，左看右看捏捏转转已经在自己琢磨了，似乎并没注意到灵昭的异常。 “你现在还不行，至少要到容元境之后，用一些特别的法门，才可以激活其中蕴含的一些威能，天玑就是不得要领瞎折腾，所以才会误伤了自己。”灵昭随口道。 “呃，那对我来说还是个鸡肋了，天玑这家伙等于白来一趟了！”曲晨闻言不由手中停顿下来，一脸失望之色。 “也不能这么说吧，至少那些还是有用武之地的。”灵昭笑着指了指此刻依旧趴伏在屋前草地上的那群鹿麂彩鸡，那天玑大尊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它们直到现在还全都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且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灵昭找来二三十个族人，半日时间，木屋一旁就被圈起了一个篱笆围栏，所有的野货都被绳索拴住挪了进去。 最后，曲晨找来哈察木，让他从那些野货里面选了一些可以雌雄配对的带走，而哈察木也欣然接受了曲晨的提议，准备圈养一些草食野畜让其繁育，而后作为日常食材的补充。 之后两人坐下一番长谈，曲晨觉得这哈察木倒真是一个做族长的好材料，虽然年轻却心智稳重成熟，又有公允的决断力，这让曲晨觉得这一族或许有朝一日，真的能够走出这蛮荒重归繁华。 而哈察木，同样对曲晨越加恭谨，因为曲晨居然很大度的要把破鼎和秘典交还给他，哈察木不敢接受，最后在灵昭的劝说下，才欣喜的收起本族秘典，至于破鼎他是坚决不要，曲晨只得留下了。 第0043章 莫名危机 对于哈察木一族的宝典，其实曲晨也是有想法观摩增加一些见识的，奈何那里面的文字他完全不认识，毕竟之前灵昭都是教的口语，完全没有涉及文字一块。 为此，曲晨专门请教了灵昭，让他意外的是，灵昭对宝典上的文字也是知之甚少，无法完全解读，这是这个星球上特有的文字。 “璎螺里面呈现的文字虽然不认识，但我为什么感觉能隐隐约约看得懂些许呢？”曲晨疑惑。 “我们称之为意识文！任何等阶的生命都能听懂，真我塑造之后意识文将彻底通透明了，因为那本就是以真我为根本，任何种族的真我交流都是无障碍的！”这就是灵昭的原话。 按照曲晨的逻辑，实在无法理解意识文，为什么塑造真我之后就就无师自通，但想想自己读书时花费无数精力才学成几门外语，也不过只能在小范围使用，那还真太过辛苦了。 不过反过来想想，那也是因为普通人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传承文明，否则人类可以依旧还是过着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生活呢。 生命进阶！ 曲晨对此越加向往了，那么就这样走下去吧。 自决定与灵昭一起去参加沙族盛宴起，他内心里的紧迫感也越加强烈起来，他让哈察木把自己的宇航服送了过来，将光能枪接驳上去充满能量之后，直接拆除了部分宇航服，改装成小巧的太阳能充电器以方便携带。 这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将光能枪挂在腰间之后，内心那丝不安感总算稍稍褪去一些。 夜至。 曲晨与灵昭在木屋内相对盘坐。 “准备好了吗？”灵昭看向对面的曲晨。 “可以了！”曲晨点头，内心隐隐激动，观血脉，这真我境最重要的一步就要开始了，迈过去就是海阔天空。 过不去，那么生命进阶的旅程将戛然而止，自己或许只能终老这个蛮荒星球。 灵昭取出一块通透的晶石，摆在曲晨前方，那是灰蛟妖的元晶。 “我再强调一次，今天我们的目的是寻找意识的始位，这个过程一般没有凶险，但是也不能贸然激进，防止意识耗损过度！”灵昭嘱咐道。 “明白！”曲晨点头，摆出冥定式盘坐，缓缓闭上双眼。 这一刻，他排除一切杂念，努力将意识集中于眉心，一分钟、两分钟…… 渐渐的，眉心似乎出现了一股灼热酸痛感，让他恨不得立刻停下睁开眼睛，但曲晨知道，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必须坚持。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有一刻，他忽然感觉眼前的漆黑似乎慢慢空旷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自己身体就盘坐在木屋内，可又觉得自己如同身在无边星空，前后上下左右都是无尽距离的空旷。 这是哪？ 他努力向前探索许久，都找不到边际，似乎这里就是一个无穷大小的空间，调整方向后再次向上寻找，无果，再向右…… 就这样兜兜转转，曲晨沿着不同方向尝试，依然没有任何发现灵昭所描述的始位。 不可能啊？ 曲晨停止意识的动作，开始静静思索，如同学习时面对一道烧脑难题，这种困难反而激发出了他的斗志…… 木屋内，灵昭看着对面的曲晨眉头微皱，眼中露出一丝焦虑，不由自主的喃喃道:“不应该啊，之前都那么顺利，这次一个简单的始位，怎么反而这么久？” 她目光转移到那枚灰蛟妖通透的元晶上，眼见元晶荡起丝丝光华，缓缓围绕曲晨转动，这才稍稍放心一些。 …… 静也无边，动也无边…… 无法判断自己是思索了多久，某一刻，曲晨忽觉一抹灵光乍现。 那么唯一的可能，或许就是，边界在随着意识移动！ 此时，原本无边无尽的空旷似乎真的出现了界壁，这界壁从虚无中生出，四面八方疾速而来。 轰！ 曲晨意识中如惊雷炸响，无尽的漆黑虚无中似乎有一盏明灯被轰然点亮，而那盏灯就是自己，他在这一瞬间，就感知到了周围很多巨大的存在。 始位找到了！ 曲晨惊喜，只是他尚未有所反应，猛然发现一道道七彩流光自虚无深处乍现，朝着自己冲来，那些流光瞬息即至，无声无息冲入明灯中就此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我感觉错了？没听林昭说过有这七彩流光啊……”他不由有些纳闷。 可他的疑惑刚刚生出，猛然间就觉一股无法想象的毛骨悚然感觉铺天盖地而来，自己如同要化为齑粉般散开随之而去…… …… 宇宙洪荒，无尽苍茫，此刻如同一个无穷大的生物体，轻颤一下。 “十？” 似有一声低沉梦语在整个宇宙中荡漾…… …… 一团巨大的星云的深处，蓦然绽放两点强光，如同两个太阳忽然亮起，把距离拉远之后，才能发现，那居然是一双极尽灿烂的眼眸。 “最后一个，它终于又出现了，会是在哪儿呢？”如闷雷一般的低语，在这片星云中回荡，久久没有散去。 …… 不知多么遥远的距离之外，一颗在星际间漂流了无尽岁月的灰暗的陨石上，居然有一个如石像般盘坐的身影。 那人影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丝，露出三只眼睛，其中一只眼睛竖立在眉心位置，其瞳孔与另外两只截然不同，漆黑如墨似有一个黑洞在其中缓缓转动。 “多少年过去了，该来的终究不会缺席……”人影低语再次缓缓闭上三只眼睛。 …… 一颗繁荣的生命星球上，大城边缘铁匠铺，院子中老铁匠正在挥动的大锤，忽然停在了半空。 老人抬起通红的脸朝天空看去，“唉，又来了，不知这次又要有多少血与泪挥洒在这无尽的星空中了……” 老人一叹，大锤落下，继续低头打铁。 …… 一颗正在爆发的超新星，忽然毫无征兆的瞬间黯淡并直接消失，红色光芒一闪而逝。 那里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却有一个女人的轻笑声音在轻轻回荡。 “吃个饭都不安稳，不过这的确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机会来了呢，咯咯……” …… 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这个无边的宇宙中，有数个生命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似乎他们所指都是同一个所在。 这是一个很难以想象的事情，像是有人拨动了一根弦，引发了一些无法理解的共鸣。 …… 木屋内，灵昭盘坐正眉头紧蹙盯着曲晨。 啪！ 一声轻响，她猛然低头，脸色瞬间惨白。 地上原本那颗通透的元晶，此刻居然莫名炸裂化为齑粉，这个异变让灵昭盘坐的身体僵在那里，仿佛被定了身一般。 “曲晨……”灵昭缓缓直起身体，抬头看向对面一动不动的曲晨，口中轻唤。 曲晨盘坐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少女的声音。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或许我不该这么仓促就让你开始的……”少女低语，一滴泪珠从面颊滚落。 她轻轻抬手，轻颤的手指慢慢抚向曲晨的脸庞。 第0044章 狩猎 “嗯？你怎么了？” 就在灵昭纤细的手指堪堪触碰到曲晨脸庞时，曲晨猛然睁开眼睛。 “啊！”灵昭惊呼，继而满脸惊喜的叫了起来，“你没事！你没事……” “灵昭，你怎么了？什么我没事？”曲晨眨眨眼睛，疑惑的看向少女。 他刚刚经历了可怕的一幕，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惊悚感觉，让他的意识飘摇几乎就要崩碎一般，许久之后他才渐渐回神，没想到刚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一幕。 “我……我以为刚刚你出了什么问题……”少女低头避开曲晨的目光，似有一些羞涩。 “刚刚，的确是挺可怕的，我也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咦，这是……”曲晨长出一口气准备向灵昭请教一下自己那种遭遇，可目光落下时，却发现原本面前那枚灰蛟妖的元晶，此刻居然化作一小撮白色粉末了。 “你也看到了，刚刚差点把我吓死，我都从未听说有人在寻找意识始位的时候，会发生这种情况。”灵昭抬手拨开额前垂落的发丝，像是在平复心情，然后抬起头缓缓问道，“你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 曲晨未做任何隐瞒，从头至尾将自己的经历一一细说到最后，“为什么我找到你描述的意识始位后，会有那么可怕的感觉？” 曲晨此刻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和额头都有微凉的汗意，此时他的确有些疑虑，因为灵昭从始至终都表示这一步很安全，可自己的经历却完全相反。 “这个我真的没法解释，而且你描述的那种七彩流光我也从没听说过，也许……也许是我自幼离开家族太早，很多特殊状况不太了解。”灵昭思虑了一下似乎有点尴尬，带着一些不确定开口。 “哦，也可能是因为我来自地球，与你们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吧。”曲晨对此更是毫无头绪，只能如此聊以自慰。 “你就是看到这元晶粉碎，才以为我出了问题的吧？没事了，你看我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呢！”曲晨见少女没有接话，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岔开刚刚的话题。 “元晶相当于观血脉时意识与外界沟通的介质，有极少数人在这过程中元晶裂开，那已经九死一生，你这……都成粉末了。”少女也是站起，似乎心有余悸。 “也许我就是一个另类。”曲晨一呆，没想到事情如此蹊跷，呐呐自嘲了一句，“虽然时间还早，但今晚我是不敢再练了，明晚继续吧。” “嗯，也好，这样吧，你先休息放松几天再说。”少女慢慢恢复往日神情，拍了拍曲晨的肩膀。 曲晨有感，这次灵昭或许是真的有些担心自己，否则不会一改之前的催促态度，直接给自己放假，但这些只是在心中想了一下，毕竟之前那种感觉，连他自己都有些后怕。 …… 第二天一早，灵昭带着曲晨找到了哈察木的住所。 “这……灵昭小姐，大人跟着我们出去狩猎……恐怕不太合适吧……”哈察木犹豫不决，拉着灵昭悄声商量。 “大人最近修行有些辛苦，想散散心，你尽管放心，毕竟这还是天玑大尊的地盘呢，你们不要走的太远就是。”灵昭安慰道。 “那……好吧！”哈察木满脸忧心，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去着手安排。 “大人，您宝体尚未完全康复，只一同去看看就行，不要勉强出手哦！” 不久，灵昭满脸笑意的挥手，与一行四五十人狩猎队伍最后的曲晨道别。 “我心中有数的！”曲晨点头，拍了拍斜挎的黑弓，这是木屋里挂着的那张弓，据灵昭说是阿蒙叔的，这次让他带着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此时，他内心也有小小激动，毕竟参加这种原始部落一般都狩猎，这是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近半年来的担惊受怕生死飘摇确实把他的神经折磨不轻，跟着哈察木这群优秀猎手去感受一下狩猎的乐趣倒真的不错。 密林幽深，曲晨一行人已经徒步前行十多里，这里除了的小雀啾啾鸣叫，只有偶尔传来的古木枝丫摇曳的咔咔声。 在这些古木粗藤间行进时，曲晨慢慢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和敏捷，比之前几天又有明显增强了，跟随在一群猎手后方快速奔跑跳跃，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嘘！” 前方领头的猎手忽然停下，扒开荆棘野草悄悄探出头去，然后回头朝左右比划了一下手势，几十人立刻悄悄分散开，成扇形向左右包抄而去。 曲晨跟在哈察木一旁，也透过草蔓向前看去，三四十米外小涧旁一株大树下，一头体长四五米的褐色家伙，正撅着屁股在大树上蹭来蹭去。 这是野猪吗？曲晨瞪大眼睛，地球上的野猪他见过，如果放在这头野猪身边，估计只能当幼崽看了，眼前这家伙身形更加修长，看起来更加健壮有力，不像地球上的野猪那么臃肿。 “准备动手！”哈察木挥手指示其他猎手。 众人悄悄从背后拔出箭矢，搭在自己的弯弓上，曲晨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身上的黑弓，自己压根就没有佩戴箭矢，虽然他也想来上一箭，却似乎没有机会啊！ “呃，大人要不要试试？”一旁的哈察木似有所觉，试探着递过一根箭矢。 “这个……倒是很久没有试过了。”曲晨嘴上未置可否，却已经伸手接了过去。 曲晨这个举动让哈察木也是一呆，原本他只是为了避免尴尬一语，岂料眼前这位大人倒似乎对狩猎很有兴致。 巨大野猪没有察觉到危险，依旧在那里摩擦着自己的身体，却不知已经有四五十支箭矢已经瞄准了它。 曲晨左右看看，学着哈察木的姿势拉开黑弓，不过这弓弦真的很紧，仅仅拉开一小半他已经力竭了，只觉得握弓的左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要说枪械射击，其实他是有接受过训练的，而且成绩还相当不错，但这弓箭，尤其是这种最原始的单弦弓，真是连摸都没摸过。 哈察木看在眼中不由微微摇头，但此刻狩猎才是要事，他口中轻喝一声，“射！” 弓弦颤音响起，一轮箭雨直扑巨大野猪而去。 “上啊！”箭矢还没落到巨大野猪身上，哈察木已经握起长矛从草丛中跳了出去，几十个猎手嗷嗷叫唤着紧随其后。 曲晨在弓弦松开的一刹那，暗道一声不好，他原本是瞄准野猪头部的，岂料弓沉弦重，那箭矢虽然感觉是力道十足，在射出的一刹那却往左微微一歪，直奔野猪后屁股而去了，当然此刻也不是犹豫的时候，他倒提黑弓，跟着一群原住民也窜出了草丛。 “嗷！嗷……” 巨大野猪凄厉的惨叫传来，只见那家伙一蹦两三米高，砰的一声撞在大树上，落地之后带着满身箭矢，在树下直翻腾，反而没有立刻逃窜。 哈察木一行猎手此刻还没跑出十几米，就愣住了，这大野猪今儿似乎不太对劲啊，原本他们的常规猎法是一轮箭雨下去，先伤猎物让他流血跑不快，然后不断驱赶追上后再来一轮投掷矛，大部分如大野猪这般的猎物就丧失行动能力了。 但这回，真的有点不一样啊！ 第0045章 那一箭的风情 巨大野猪依旧在树下哀嚎，只是众人却发现那家伙不知为何，只有两条前腿支撑着身体疯狂摇晃脑袋，而那硕大的屁股和壮硕后腿，却像是布袋一样坠在腰上不见任何动作。 众人慢慢小心围了过去，此刻，野猪身上还深深插着二三十支箭矢，其中一支箭从耳后贯入，几乎插入了脑袋一半，那或许就是这巨大野猪不停哀嚎的原因。 “族长，你这一箭可真狠，再深入一些估计就让它直接躺下啦！”一个年轻族人笑道，一旁也有人点头称是。 “哈吉叔叔，让它少受些苦吧！”哈察木摆手，眼睛看向巨大野猪后腿却有些疑惑。 一个中年族人上前，举起手中尖矛对准野猪头颅后脑狠狠扎入并搅动几下，巨大野猪再次发出惊天哀嚎，前腿疯狂蹬动一会渐渐不动了。 “是谁射的这一箭？”哈察木走上前去，指着巨大野猪后腰接近臀部位置的一个血洞问道。 “不知道……” “不是我……” 一众族人面面相觑。 “这一箭洞穿了野猪的腰背皮肉，更是破坏了它腰部的骨骼，所以我们才如此轻易得手。”哈察木目光扫过众人，内心却暗自吃惊。 能够做到一箭洞穿这皮糙肉厚野猪腰背骨骼，这需要多大的臂力？据他所知，只有自己的族长父亲生前才能达到这一步的，难道如今族人中已经诞生了这样的强者？ 想到这个可能，他心中有些发苦，自己这个便宜族长，或许不久就该让贤了。 “不对啊，哈察木，这不是你的箭矢吗？”之前解决大野猪的中年猎手，此刻站在野猪后方的大树旁。 他满脸不可思议的指着一支插入大树树干半尺的箭矢，那箭矢通体染血，但依旧可以看到，箭矢尾端是独特的白色翎羽。 那是哈察木的箭，族长使用的独特箭矢，族中人都知道！ “大人神武，一箭之威就让这畜生束手就擒，哈察木佩服！”就在所有人还摸不着头脑时，哈察木忽然转身朝着曲晨躬身一拜。 这个事情他最清楚不过，自己的箭术有数，目标就是野猪后脑，也的确一击即中，但另外一支白尾箭矢，却是自己给曲晨的。 “大人神武！” 一群猎手恍然，原来今天这异常是族中这位借宿的大人造成的。 此刻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震，之前行进中，有心高气傲的年轻猎手故意加快脚步，想要甩掉这个看似没什么真本事的年轻大人，其他人也都没出声制止，却没想曲晨稳稳跟在了后面并未掉队。 “啊……这只是运气好而已！”曲晨汗颜，他说的是实话，却也暗自惊异于自己臂力的增长。 最终，队伍中留下八人，先行将这野猪送回族中，其余人继续前行。 途中，曲晨仔细回想，箭术与射击类似，必须考虑距离风速风阻、弓弦张力、箭矢重量和初速等方面的影响，那样才能更精准有力的命中目标。 他暗自评估自己之前那一箭，力量有余准度不足，或许这黑弓少拉开一些，自己的手更稳一些会更好。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向哈察木又讨来几根箭矢，结合曾经的枪械射击心得，沿途不断试射，仅仅半日时间，精准居然度直线飙升。 这个结果，让曲晨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似乎都是近日来身体变化带来的结果，身体的力量、肢体的协调、感官的敏锐、判断的准确性都在全面提升。 这一幕被哈察木一行猎手看在眼里，不由暗自咋舌，这位大人的箭术已经到了他们忘尘莫及的地步了。 几个小时候后，一行人再次猎获两只巨大斑羊和几只稍小野兽，眼看着天色开始变得暗沉，且快要接近天玑大尊势力范围边缘，便准备开始返回部落。 此行收获不小，众人兴奋不已，欢天喜地的往回赶路。 嗷呦~ 就在此时，密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兽吼。 “不好，是夜豹！”哈察木惊呼。 众人慌忙放下手中猎物，不再发声欢呼，慢慢缩拢成一个圆形防御圈，在哈察木的示意下，曲晨被围在了中心位置。 嗷呦~嗷呦…… 不同的方向，此刻连续隐约传来数声同样的兽吼，曲晨心中砰砰狂跳。 夜豹，正是不久前夜袭部落的那群生物，那一夜一群夜豹突袭，族中死伤上百人，足见其可怕之处。 此刻，这里只有不到四十名猎手，猎手与猎物的位置似乎已经互易，众人心中都开始生出凉意。 “不要慌，他们还远，现在不是黑夜，我们小心点一定可以安全离开！”哈察木握紧手中长矛，给众人鼓气，他明白，此时千万不能慌，否则这一行人都危险。 “这里靠近它们的领地，我们带上猎物慢慢离开！”中年猎手哈吉小声安排。 十几个力壮猎手立刻上前，抬起两只斑羊，其他人则手握长矛拥簇着他们，开始缓缓撤退，曲晨只有黑弓，只得搭上一支箭矢，跟着众人同行。 哗哗！ 还没走出数里，远处密林中，似乎有生物快速掠过树丛，掀起一阵响声。 “戒备！”哈察木猛然叫道。 众人再次放下猎物，全都半蹲在原地紧张的四处观察，曲晨透过婆娑树影，隐约看见前方一道黑影闪过，他立刻抬手，“那里！” 话音刚落，其余几个方向又有轻轻的枯叶咔嚓声传来，只听哈察木高呼一声，“当心，夜豹来了！” 嗷呦~ 兽吼响起，七八道黑影从已经有些昏暗的林影中窜出，直扑这一群原住民。 “杀！”猎手举起长矛，奋力刺出。 嗷~ 有夜豹被刺伤发出痛吼。 曲晨也想要开弓，只是周围都是原住民，而那些夜豹速度迅捷无比，一时间他却难以锁定目标。 周围喊杀声此起彼伏，兽吼连连，似乎那些夜豹也极其疯狂，场面有些混乱。 咔嚓！骨矛断裂的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一声原住民的惨叫传来，让曲晨心脏瞬间揪紧。 他循声看去，刚好看见一个原住民被一只夜豹咬住大腿甩上半空。 “哈洛尔！”有人惊呼，七八个原住民冲了过去，齐齐举起长矛刺向夜豹，那夜豹一个扭身避开，窜向一旁。 “不要乱！”哈察木焦急大吼。 然而这时已经晚了，那个方向几个人离开已然形成缺口，两头夜豹瞬间冲入，原本相对完美的防御阵型立刻被打乱，变成了各自为战的乱局。 一时间草木翻飞豹影纵横，几十个原住民猎手被迫分散开，一组合力对抗这些夜豹，而曲晨身旁只剩下两个年轻猎手，他们小心护着曲晨，低身潜伏在一株大树下的草蔓中。 啊！ 这片密林中形势瞬息万变，又有人被夜豹一爪拍在胸前向后飞出，落在草丛中不知死活。 “去死！”哈察木怒喝，手中长矛闪电般洞穿一只夜豹脖颈。 嗷~ 夜豹痛吼，疯狂甩动身躯，将哈察木撞倒在地，带着脖子上的长矛就倒蹿逃入密林。 “族长小心！”一个青年惊呼，朝着哈察木飞跃而去，同时手中长矛拼命刺出。 他的前方，一只夜豹正扑向刚刚起身的哈察木。 曲晨扭头看去，余光中，又有一个黑影自密林中窜出，其目标同样是哈察木。 两只夜豹距离极近，那青年即便能挡住一只，另外一只也会直击两手空空的哈察木。 “快去帮你们族长！” 曲晨眼见形势危急心念电转，冲着身边两人喝到，自己则极速向前斜斜冲出草丛，手中黑弓挽起，脚下用力踏出，跃起的身体在半空中倾斜飞出，同时微微扭头看向哈察木的方向，已经做出了准备开弓的姿势。 两名猎手应声快速冲出时，一眼看到此刻的曲晨，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姿势……好风骚啊！ 松手，弓弦轻震，嗡鸣。 一束黑芒闪电般掠出。 第0046章 一口喝完 混乱的密林中怒喝咆哮不断，面对一群凶悍的夜豹，这几十个原住民在短短数息时间，已有两人受伤倒地生死不知，哈察木那里更是岌岌可危。 嗷呜呜~ 忽然间，一头夜豹发出凄厉惨叫！ 不，那应该是两声，只是因为几乎同一时间发出，所以听起来像是只有一声。 砰砰！两只夜豹摔落在哈察木身前数米开外，口中嘶吼时四肢疯狂刨动，却再也没有攻击向任何人。 凄惨的吼叫似乎让这群夜豹感受到了惊惧，一瞬间，其余六七头夜豹立刻避开原住民停止攻击，警惕的看向两只在草丛中疯狂挣扎的同类。 “都快回来！”哈察木接过一名族人递过来的长矛，躬身看向四周时大声喝道。 几十个猎手警惕的缓缓后退，再次形成了防御圈型。 嗷呜嗷呜~ 四周的剩余夜豹发出低沉兽吼，一双双幽亮如荧灯的眼睛盯着这群原住民，稍稍徘徊片刻后，再也不看挣扎渐渐平息的两个同类，掉头窜回了幽暗密林。 “多谢大人援手救我族长！”两个年轻猎手忽然冲着曲晨伏倒在地。 “刚刚是大人出手了吗？”众人惊喜，混战时刻，除了曲晨身边这两个年轻猎手，其他人根本无暇顾及全场情况。 而这两个年轻猎手，是亲眼目睹了曲晨那灭杀两头夜豹的惊天一箭，他们此刻内心只有无限的敬畏。 要知道，这短短一战，除了最初被众人集中力量刺伤的一头夜豹，也只有哈察木一矛重创另外一只，此刻曲晨一箭杀两豹，就显得太过惊人了。 “一箭射穿了两个畜生的脑袋！它们应该不敢再来了！”中年猎手哈吉走到两只垂死抽搐的黑夜豹旁察看后，振臂高呼大笑起来。 “多谢大人！好了，小心戒备，准备回家了！”哈察木朝着曲晨躬身一拜，然后转身招呼族人。 这一战，一个族人大腿被咬断，一个胸前血肉模糊，都是受伤极重，好在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一路有惊无险，一行近四十人拖着疲惫身躯，终于回到原住民居住地，此行两人重伤半数轻伤，但收获也是满满，一只巨大野猪，两只肥美斑羊，加上两头四米多长的夜豹。 族地为此举办了一场盛大晚宴，成群妇女拖着几头巨兽分开宰杀，孩童都围着巨兽嗷嗷叫唤兴奋异常，两头夜豹的兽牙被人斩下，也送到曲晨手中两枚，灵昭细心的将兽牙系在曲晨腰间，并告知这是哈察木一族的习俗。 一片欢声笑语中，曲晨一箭洞穿两头夜豹头颅的神话也被原住民传开，曲晨坐在火堆旁，能够明显感受到那些猎手投来的崇敬目光，那是对强者的敬意！ “抱歉，我真的没想到一次寻常狩猎会经历如此险象。”灵昭低语。 “有什么好抱歉的，任谁也想不到会遭遇夜豹，而且我们不是都平安回来了嘛！”曲晨不以为意的笑道，心中反而还热血未平。 这对他来说是一次绝佳的体验，对这个世界的生命有了进一步认识，也对自己的极限有了新的评估。 无垢带来了巨大好处，他的体能仅仅在这数日时间，已经突破常人极限，可以说已经超越了这些原住民不少。 “为什么他们都没有走上生命进阶的路？”这是曲晨的疑惑。 “这条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原本这一族就已经没落多年，加上哈图那几个老人藏私，很多族人根本连生命进阶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说要走上这条路还要一定的资质和机遇了！”灵昭一叹。 “或许这一族能够在哈察木手中焕发新生吧，秘典如今已经回到他手中，日后就要看他怎么做了！”曲晨感叹，哈图那些人的私心导致原本已经没落的族群雪上加霜，想要翻盘会更加困难。 “希望他能做到吧……”灵昭点头，似乎对哈察木也颇为欣赏。 “大人，我们来敬酒了！”两人说话间，一大群猎手在哈察木的带领下走来，或许是今日一行的原因，这些原住民对曲晨少了一些之前的疏离敬畏，却多出了不少热情崇拜。 “请大人饮酒！”哈察木等人将手中骨碗高举过头，齐齐高声说道。 “好，干了！” 曲晨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场面，此刻被熊熊篝火照耀，不由得豪气顿生，拿起手边盛满果浆的骨碗一饮而尽。 “好！大人神武！”一群人瞬间安静，然后又猛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你……一口喝完了？”灵昭目露古怪盯着曲晨，嘴角隐隐带着笑意。 “嗯？怎么……有问题！”曲晨纳闷，在地球上喝酒不就这么回事么，开心了就干杯啊。 灵昭笑而不语，此刻有人端来烤好的兽肉，送至曲晨二人面前。 “大人慢用！”哈察木带着诸人恭谨离开，曲晨却发现那些家伙不知为何，全都是浅浅一小口就完事了。 “这酒……”曲晨看看空碗咂咂嘴，越加奇怪，之前他就尝过一口，虽然味道有些怪异，但入口甘甜，还是挺好喝的。 “大人酒量真好！我再给您满上！”一群少女嘻嘻哈哈走来，一个个眼睛都是闪动着敬仰的小星星。 “我来我来！”其中一个长腿少女，抢在前方，抱起怀着骨筒就把曲晨的骨碗给满上了。 “大人再喝一碗如何？”一群少女或蹲或坐，把曲晨围在中间。 “这……”曲晨尴尬，一下子被这么多少女围着，这还是几个月来第一次，这让原本就不擅此道的他，有些手足无措。 “喝嘛！喝嘛！”一群少女开始起哄。 曲晨看看身旁的灵昭，想要求助，可灵昭只是淡淡看着，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最终，实在禁不住纠缠，曲晨红着脸将碗中果酒再次喝完。 “啊！好厉害啊！大人再来一碗！”长腿少女惊笑连连，眼波流转中又是一碗满上，而她的人更是凑到曲晨身边，一只手直接拉住曲晨小腿，身体也贴了过来。 “放肆！哈依诺，不得对大人无理！” 就在曲晨尴尬无比，不知该如何应对时，一旁的灵昭猛然开口。 “是，灵昭小姐！”一群少女被灵昭突如其来的厉喝吓了一跳，全都慌忙起身。 “大人不想喝了，都去招呼其他族人吧！”灵昭的语气有些不善。 一群少女讪讪离去，不过即便灵昭如此呵斥，她们远去时依然不时回头带着笑意。 “你怎么这么生气？”曲晨好奇的看着灵昭，几个月来，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灵昭发火。 “没什么，你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大人，我难道不要帮你维护一下形象吗？”灵昭扭头没看曲晨，但那语气却有些生硬。 “你……”曲晨看着少女篝火光亮中的侧影，此刻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口中更是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你是吃醋了吗？” “醋？那么酸，我可不喜欢吃！”灵昭回头看看曲晨，似乎并未理解曲晨的意思。 “嗯，那我给你讲个我家乡的故事吧，在很久以前，有位叫李世民的君王，想给自己的一位叫房玄龄的臣子再安排两个小老婆……” 曲晨讲故事的水平真的很烂，啰啰嗦嗦许久才说完，然而奇怪的是，灵昭居然也就那么安静的一直听到了最后。 曲晨眼看着灵昭听完之后没有说话，不由眼巴巴的尴尬无比，难道自己这个玩笑有些过了。 “换做我，也会毫不犹豫一口喝完！”灵昭盯着曲晨，许久之后忽然面无表情的来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