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禁忌笔记》 第1章 我叫林十三 我叫林十三,一个不祥之人,林场的人都说我是蛇妖所生。 十八年前,一夜电闪雷鸣,老林沟林场外劈死了一条十几米长的青鳞大蟒。 林场的工人发现后,大蟒的腹部还咕噜咕噜的动弹。 没成想剖开蛇腹后,里面竟然是一个满身血污的婴孩。 在月光的照耀下,这婴孩的瞳孔赫然泛着一抹青光,犹如毒毒蛇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众人为不祥,都认为这婴孩乃蛇妖所生妖胎,恐避之不及。 最后是林场的赤脚大夫桑爷于心不忍,用一件破旧的军大衣将婴孩抱回了家。 这个众人避之不及的妖胎便是我。 因为我是从老林沟捡回来的,当天刚好是七月十三,桑爷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做林十三。 我生得异于常人,除去一双青色的蛇瞳外,皮肤生有一层如同蛇皮般的干痂。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干痂每年都会脱落一次,就如同蛇蟒蜕皮一般,周而复始。 每次干痂脱落的几天我会变得十分虚弱,桑爷都会专门准备药浴为我调养,调养过后我又会变得如同常人一般。 这几乎更加坐实了我是妖胎的传言,以至于林场大部分人都视我为异类,只有桑爷始终待我如至亲一般。 桑爷在老林沟呆了几十年,没有人知道他的全名叫什么。 自我印象中,桑爷就是个有着山羊胡,弯刀眉的黑瘦老头。 整日里端着一个大铁茶叶缸儿坐在木材厂的大门口,跟一伙儿留守林场的老娘们胡侃打屁,也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可大家都说桑爷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就连林场支书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桑爷曾告诉我,我的眼睛乃是一双天赐蛇瞳,有着窥探阴阳的能力。 起初我还不太相信,直到那年冬天林场发生了一件邪乎事。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飘着白毛雪,西北风吹的山林呜呜作响。林场的老支书吴大海风尘仆仆的上门,神情很是焦急。 桑爷原本正围坐在火炉前烤手,抬头瞄了一眼老吴支书,朝地上吐了一口茶叶沫子。 “呦,稀客啊!这是哪一阵妖风把老吴同志给吹来了,又来做我这个落后分子的工作?” “老桑,你就别埋汰我了。肖茹中邪了,你赶紧帮忙去给看看。” 肖茹是从城里上山插队的女知青,生的年轻又漂亮,是林场里少有的知识青年。 “慌什么,中邪而已,又不是出殡。”桑爷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茶水。 吴老支书心急如焚,上前一把夺过桑爷手中的茶叶缸子。 这些知青可都金贵的很,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担待不起。 “救急如救火,你就当帮帮老哥好不好。” 桑爷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把手上的水渍在老吴支书的棉帽子上蹭了蹭。 “十三,去炕头把那个铜皮箱子提上,爷带你去长长见识。” 当时我人还不大,这铜皮箱子立起来甚至比我还要高半头,可桑爷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我几乎是连拖带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箱子拖到了肖茹的住处。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道道古怪的声音声自房间内传出。 好似是笑声,却比哭声还难听。 此刻院子外围满了人,我隐隐感觉到一股腥味涌入鼻息,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口鼻。 可看其他人的反应,好似只有我一个人闻到了这股气味儿。 “怎么了?”桑爷觉察到了我的异样。 我犹豫了一下,只好据实回答。 “我好像闻到有一股腥臭味儿。” 桑爷捋了捋山羊胡,若有所思。 老吴支书此刻已经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来回打转儿。 桑爷眉头轻挑,将门帘撩开了一角。 屋子里大白天还拉着窗帘,黑漆漆的一片,依稀可以看到一道身影披头散发的蜷缩在墙角。 按理说这隆冬腊月空气应该很干燥才对,可我却看到地面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渍。 地面之上一道道黑影犹如水蛇一般扭动着,分明是一团团湿漉漉的头发。 我心头一惊,险些吓得喊出声来。 还不等我出声,桑爷已经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并且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有些东西你自己看到就好,不要吓到其他人。” 我后脊梁一阵发凉,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 “她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桑爷问。 老吴支书拧眉回忆了片刻。 “大概一周前,肖茹说身体不太舒服想请假休息几天。 这孩子又漂亮又有文化,平日里工作也是任劳任怨。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可一连好几天我都没有看到她的人,我担心出什么事,今儿早就想着过来瞧瞧。 谁曾想还真的出事了!” “十三跟我进来,其他人立刻退出院子。” 桑爷低声叮嘱了一句,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子。 老吴支书闻声,连忙回声将那些看热闹的都轰出了院子。 我望着地面上那些摆动的头发,胃里一阵干呕,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桑爷身后。 “嘿嘿……嘿嘿……” 房间内回荡一道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满是水渍的地面上似乎有着夹杂着些许刺溜刺溜的声音。 湿漉漉的头发好像黑色毒蛇一般在地面上来回蠕动。 肖茹浑身颤抖的靠在墙角,这些诡异的头发顺着他的脖颈蠕动缠绕,不停的缩紧。 肖茹脸色泛白,看起来已经呼吸不畅。 桑爷从口袋中取出两片柳叶,在双眼之上轻轻擦拭了两下,目光落在了肖茹背后的墙壁上。 黑漆漆的墙壁上赫然趴着一团血红色的大菇子,这些湿漉漉的头发便是由这血色菇子里面生出的。 我咽了口唾沫,脸色早已吓得一片煞白。 “桑爷,这到底是个啥玩意?” 桑爷神色凝重,沉凝许久开口。 “这东西叫做阴灵怨!是死婴借助怨气凝结出来的一种怨灵。” 死婴的怨灵! “这好端端的哪来的死婴?”我很是疑惑的挠了挠头。 桑爷朝着肖茹扫了一眼,忍不住轻叹一声。 “去把箱子打开,先救人要紧。” 我急忙将铜皮箱子打开,登时有些眼花缭乱。 罗盘,桃木剑,香炉,符纸,铜钱,墨斗………… 在这铜皮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法器,应有尽有。 () 。 第2章 阴灵怨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法器,有些眼花缭乱。 “别傻乎乎的站着,从香炉里面抓一把香灰,再从竹筒中取一支符签给我。” 我应了一声,俯身将桑爷所说的东西取了出来。 桑爷接过符签,朝我使了一个眼色。 “把香灰朝着墙上的怨气菇子丢出去。” 我愣了愣神儿,心里十分忐忑,慢吞吞的朝着墙边挪动过去。 “快点,她快撑不住了。”桑爷呵斥一声。 这阴灵怨似乎感觉到了威胁在靠近,怨气所化的头发也越勒越越紧。 肖茹眼球上翻,嘴唇也泛青了 呼! 我管不得那么多,连忙将手中的香灰朝墙上丢了出去。 香灰落到菇子上激起一阵白烟,缠绕在肖茹脖颈上的头发滋溜一声缩了回去。 桑爷手腕一抖,符签嗖的一声破空而出,将那团怨气菇子钉在墙上。 这怨气菇子如同活物一般挣扎起来,发出一阵类似于婴孩啼哭的声音。 不多时,化作一团团黑气消散而开。 “桑爷,这东西已经死了么?” 桑爷摇了摇头,走到墙边将符签拔了出来。 “从未获得过生的权利,又谈何死亡。 这阴灵怨不过是死胎怨气所化,只要怨念不散,怨气就会不断滋生。 想要彻底解决问题,还需找到死胎所在才行。” 我一头雾水,朝着房间内环顾一圈。 “那我们要到哪里去找死胎?” 桑爷老眸微缩,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瓷瓶,在肖茹的口鼻间晃了晃。 咳咳…… 肖茹干咳了两声,双眸缓缓睁开。 朝着桑爷望了一眼,肖茹眼眶通红,蜷缩在墙角抱头抽噎起来。 “他不接我的电话,写信也不回,他单位的人说他已经申请调走了。 我害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都是我的错,我该死……” 肖茹使劲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整个人已经崩溃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把死胎丢哪里了?” 肖茹失魂落魄的瘫在了地上,咂了咂嘴唇。 “后山废弃的臭水井里。” 桑爷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十三,我们走。” 肖茹整个人跪伏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 出了屋子后,桑爷只说人已经没事了。 两人匆匆离开,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直到后半夜,桑爷才提溜着我到了后山的臭水井。 隔着十几米开外,便能闻到井口散发出的腥臭味。 这口井原本是用来灌溉山田的,可后来林场建了新的水塔,这口井也就废弃了。 桑爷用手电朝着井下晃了晃,绿油油的水面上满是浮游生物和腐烂的枯木落叶。 “桑爷,这井水浑浊不堪,要怎么才能找到死婴啊?” 桑爷也不回答,十分娴熟的将绳子打好套结,套在了我的身上。 “桑爷你干什么,不会是打算让我下去捞吧?” 桑爷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将事先准备好的瓷坛塞进了我的怀里。 “这井口这么小,我老胳膊老腿的进去也施展不开,只能靠你了。” 不容我分说,桑爷已经半推半就的将我顺入了井口之中。 我的身体在黑暗中一阵下沉,眼看着我的脸几乎快要贴到水面,桑爷这才拉住了绳索。 四周安静的可怕,浑浊的水中时不时冒上几个水泡,什么都看不清。 “桑爷,水面太浑浊了,我找不到它。” 井底回荡着我的声音,狭小的空间令我感到十分压抑,生怕里面忽然冒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把瓷罐倒扣在水面,诵念我教你的太上玄符经。如果它的怨气消了,会自己钻进去的。” “那它的怨气要是消不了怎么办?” “那就多念几遍,就当献爱心,陪小朋友聊聊天喽!” 桑爷不耐烦的催促。 讲了等于没讲,献爱心你怎么不自己来。 无奈之下,我只能按桑爷所说将瓷罐口倒扣在水面,开始诵念符经。 说来也奇怪,随之开始诵念符经,原本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减弱了许多。 也不知念了多久,水面忽然泛起一层涟漪。 只听见哗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瓷罐里。 我小心翼翼的将瓷罐从水面移开,偷偷朝这里里面瞄了一眼。 黑漆漆的瓷罐里,刚好一张惨白模糊的脸颊,猩红的眼珠子瞪了溜圆。 看起来如同剥了皮的猴子,吓得我险些将手中的瓷罐扔出去,连忙继续诵念起太上符经。 “别他么瞎瞅,赶快把盖子封上。”井口上传来桑爷的呵斥声。 我一阵手忙脚乱,连忙将瓷罐口用棉布封了起来。 随着绳索上升,我距离井口越来越近。 碧绿的水面微微晃动,我倒映在水中的影子随之扭曲。 无尽的黑暗中,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窥探着我的一举一动。 忽然我觉得浑身一轻,人已经被桑爷拽出了井口。 离开了井口内狭小的空间,呼吸也随之顺畅了许多。 事后桑爷让我将死婴安葬在了后山的一棵大柏树下,一定要对这件事始终守口如瓶。 几个月后,肖茹获得了返城的机会,离开了老林沟。 有人说看到肖茹回城前在那棵大柏树下站了整整一天。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 高中毕业后,我沾桑爷的光儿在林场里挂了个医务助理的虚衔儿。 说是医务助理,其实就是跟在桑爷身边打杂,毕竟林场压根就没有医务助理的编制。 我这一个月十二块五的劳务补助,还是人家老吴支书看在桑爷的面子上照顾的。 这两年由于海外市场开拓,林场的生产任务加重,就算逢年过节也不会放大假。 最多等到年三十的时候放半天假,大年初一又要进山砍树。 腊月二十三,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小年儿。 老吴支书接到通知,省城里的文工团晚上要到林场进行慰问演出,听说还是演话剧。 这大山里平日也没什么娱乐项目,林场的孩子都早早搬着板凳到大院里占位置,兴致勃勃的准备看演出。 眼瞅着文工团的同志就要到了,谁曾想又出了幺蛾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