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谋臣妻》 第1章 带妾归来 开我....” 崔颜的身体烫得吓人,她头晕得厉害,但还是强撑着意识努力推搡着男人的肩膀。 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解衣内探。见她如此反抗,便单手禁锢住她的手腕,而后举至头顶。 他俯身,咬了咬她的耳垂。 “别说话。” 崔颜用尽力气挣扎着,正准备呼叫,男人低头霸道地吻住她红润的唇。 很快,两人的衣服散乱不堪... 房间里的气温逐渐攀升,书案上的香炉不停地往外冒着香烟。 丝丝缕缕的熏香宛如银线般将他们二人拖下深渊.... 而她整个人也软绵绵的,提不起半分力气。 今日崔颜作为家眷,入宫参加太后举办的百花宴。她吃了酒有些发晕,来到这间雅居休息。 没想到一进房间,整个人变得燥热不堪。 她实在想不到谁会害她,又或者只是巧合? 崔颜的眼神逐渐迷离,脑海中却浮现起夫君萧元昇的面容…… 夫君在外打仗,自己此刻却背着他和一个陌生男子坦诚相见。 以后她恐怕无颜再面对元郞... 见她思绪已经飘到别处去,谢忱猛地一下,崔颜疼得轻呼一声。 “在想谁?” 崔颜侧过脸去,眼中的泪水跟着滑落。 谢忱的动作一顿,他抬手,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过来。 她的下巴被捏得生疼,但她还是倔强地跟男人对视。 他的眼神幽冷,那双深邃的墨眸里,不仅有浓烈的欲望,还有强烈的占有欲。 “专心点。” 说完,他俯身在她的脖颈处留下细密的吻。 崔颜被他无耻的行径气得脸色发白,她抬头,重重地在他右肩上咬了一口。 直到口腔处感受一丝血腥味,她才放开。 谢忱见她嘴角还有血迹,双眸半眯,而后勾唇浅笑。 “另一边咬不咬?” 他从小习武,这点伤对他来说如同挠痒痒般。那一圈咬痕倒是让他心中的欲火更强烈了。 崔颜怒瞪着他,她从未见过这般无耻的人! 她抬起纤细的手臂准备扫过去,谢忱慢悠悠地拦下,顺势将她的手带到一个地方,崔颜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嗯?” “你放开我的手!” 谢忱笑的邪肆,他的动作未停。 床幔轻晃,崔颜的丝丝清明也所剩无几... ...... 这一日的事如同刀刻斧凿般印在了崔颜的心里,这几日她躲进了屋里,不见任何人。 不过是入宫参加百花宴,为何会发生这样的荒唐事?! 一想到离京的夫君,她心里满是愧疚。 终究是她背叛了元郞.... 她也想过寻死,但一想到在外征战的夫君,还有她年迈的父母,这个念头便也消散了。 若她真是被人陷害,那该受惩罚的应该是幕后之人,而不是她! 还有那日的男子,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事后她慌忙逃走,也没有仔细看他的面容。这样也好,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机会碰面了.... 正当她思索时,门口的丫鬟守秋轻唤了她两声。 “何事?” 守秋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道军.....回来了,请夫人尽快去前厅。” 闻言,崔颜整个人都愣住了... 元郞回来了?! 他走了三年,久到记忆中他的面容都快变得模糊不清,如今他终于回来了! 崔颜利落起身,由着丫鬟手脚麻利地梳好妆,而后焦急地往前厅赶去。 她刚走到正厅,就见主位坐着婆母徐氏,她的膝上还抱着一个两岁大的男童,婆婆满脸欢喜地和他说笑。而右下侧坐着一位身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她五官淡丽,十分乖巧地陪着徐氏说话。时不时的对着萧元昇撒个娇。 他们四人正聊得正在兴头上,竟都没察觉到崔颜的到来。直到萧元昇准备端茶时,才注意到她。 “颜儿!”萧元昇连忙起身,笑着走过去,“三年未见,一切可好?” 崔颜此刻脑子里嗡嗡的,她没办法保持理智,嘴唇有些颤抖地问他是谁?” 闻言,萧元昇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介绍道 “这是玉娘,是我...在边疆认识的。” 崔颜的视线从他脸上转到那女子上,只见她低垂着眉眼,看着倒是惹人怜爱。而徐氏抱着的那孩子的面容竟和元郞有七分像。 难道.... 她不敢往下想,她只想逃避。 “我先回房了。” “颜儿,”萧元昇抓住她的手腕,揽着她的肩,将她往厅中带,他同她一起坐在左侧,温柔道“玉娘,她善良懂事,以后你们定能相处得融洽。” 崔颜直直地看着他,“你想让我接受她们?” 萧元昇握了握她的手,语重心长道“颜儿,这些年都是玉娘陪着我。你不知道,好几次我重病缠身,也是她衣不解带地照顾我.....而如今我得胜归来,她自然也是要有个名分的。” “嘉哥儿,过来。”萧元昇唤了那小孩一声,他便乖乖地走了过来,怯生生地看了崔颜一眼。萧元昇摸了摸他的头,“以后嘉哥儿记入你名下,你也有孩子了。” 崔颜缩在袖中的手忍不住地颤抖,她不语。 “嘉哥儿,快叫母亲。”萧元昇道。 那玉雪可爱的男孩糯糯地唤了声“母亲。” 崔颜一听,整颗心如同被浸湿了的帕子包着,闷得她喘不过气。她如同看不见般,直接忽略面前的男孩。 厅中一片尴尬的寂静,徐氏坐在上方,见她神情淡淡,不悦道“你跟小孩子呕什么气?” 在看向那小孩时又变了一副面孔,轻声哄道“嘉哥儿来祖母这里。” 崔颜心如刀绞,她眼里尽是失望,“元郞,你还记得当初你娶我时说过的话么?” 萧元昇面色一顿,他有些尴尬,但那些话确实是他承诺的,如今时过境迁.....便作罢吧! 第2章 人心 萧元昇也争气,没过多久就升为宣威将军,之后他便求娶崔颜。崔以昀虽看好萧元昇,但若是把自己女儿嫁给他,也是要斟酌斟酌。 毕竟天高路远,以后颜儿要是和他去了京城,离娘家就远了!若是受了什么委屈,那崔家怎么帮她撑腰?! 崔以昀将心中疑虑说给萧元昇听,萧元昇当即表示我对颜儿一见钟情,她知书达理,温柔聪慧。我若娶了这样的女子是我三生之幸,以后我只有颜儿一人,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让颜儿心伤,定不负您所托! 当时还在闺阁中的崔颜听到这样的话,还笑着说元郞痴傻了,世上能做到不纳妾的又有几人? 她嫁给萧元昇的那一年,他确实守着承诺,每日所做之事,所去之处都会跟她报备,有时聚会太晚,他也会急。京中人人都说,萧将军惧内。 只是没过多久,萧元昇便去了北境,这一去就是三年。 如今回来竟还带着美妾和孩子,这是要打她的脸! 萧元昇“颜儿,如今玉娘生了孩子,我也不能辱没了她。她跟着我吃了许多苦,你一直待在府中过得安逸,自然是不知道北境是有多凶险。” 崔颜听后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年她操持家事,费尽心血养活这一家子,如今却被说过得安逸? 她冷了冷脸,“若我不肯呢?” “你凭什么不肯?”徐氏怒道“嫁入萧家四年无所出,你还有理了?!” 闻言,崔颜的心就像是被浸在冰里似的。 “婆婆这么说,我无法反驳。元郞离家三年,媳妇我没本事凭空怀孕。” “你!”徐氏被气得不轻,猛地将桌上的茶杯往地上砸,立马碎成了几片,“我告诉你,后宅还不是你说了算!我不会眼看着我亲孙子在外流浪!” 萧元昇见两人闹得不快,赶快从中调和。 “娘,你别生气。颜儿就是一时接受不了,她会想通的。”说完。他又看向崔颜,认真承诺道“颜儿,你放心,萧府的夫人只你一个。” 此话一出,坐在对面的玉娘暗自攥了攥藏在袖中的手,她默默打量着崔颜的脸色。 之前萧元昇说她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应是不会为难她们母子。 可是他小瞧了女子的嫉妒心,若是她真不松口让他们进府,那她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玉娘看向徐氏抱着的嘉哥儿,幸好她早就教导嘉哥儿如何讨得徐氏的欢心,如今看来倒是有用。 萧元昇见崔颜面色苍白,才想起关心她,“方才听守秋说你身体不适,怎么回事?” 崔颜还没回答,徐氏就冷哼着插话,“自从百花宴之后,你这位好夫人就成日待在院子里,也不打理府中事宜。我看她怕是根本没把我们萧家放在心上!” 萧元昇听后没有继续维护崔颜,这反应落在崔颜的眼里,不就是认同了婆婆所言? 她自嘲一笑,当初本以为嫁给了心爱的少年郎,却不想一进门就遭到婆婆的苛待。徐氏嫌弃她身份低微,比不得京中的千金,从入府便没给她好脸色。元郞外出征战这些日子,她三天两头唤崔颜到跟前听她责骂。 从前元郞还会为她解释,但如今.....他百般讨好,也只是想让她接纳那对母子..... “我儿,你别傻了。你如今已是得胜归来的大将军,她一个商贾之女,如何配得上你?”徐氏不知为何,就是看崔颜不顺眼。 当初昇儿升官须用银子打点,崔家还有点用。如今昇儿已经晋升成三品大官了,而那崔家一年不如一年,如何配得上她儿?! “母亲,这些话别再说了!”萧元昇语气有些重,这些话属实不好听,若是传出去,恐怕也会被人说他忘恩负义,不利于他的升迁。 徐氏见他真的生气,也没继续说。她将玉娘母子安排在她寿安院旁边,她也好每天都能看到嘉哥儿。 崔颜瞧着这一家子人的言行,只觉一股悲凉从心头涌起。崔家落败,他们便开始卸磨杀驴了。 入夜,崔颜梳洗完毕,散着发往床榻上去。 萧元昇一进门就看到美人卧榻,左手拿着一本书捧读,另一只手把玩着秀发。他体内邪火欲动,离家这么久,他也很想崔颜.... 崔颜看着书,感觉眼前一暗,抬头一看,就见萧元昇深情地看着她。他坐到床边,身子慢慢往前探。崔颜想起身上还没消散的痕迹,心中一惊,忙将他推开。 “今日...今日身体不舒服。” 萧元昇握着她的手,细细摩挲,“怎 么了?” “这几日不方便.....”崔颜嗫嚅道。 萧元昇见她紧张的样子,就想起新婚之夜她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瞪着杏眸的样子,清纯又魅惑。他笑了笑,上了榻将她抱紧。 “那我抱抱你。”萧元昇叹叹气“这几年,可有想我?” 崔颜靠着他温热的胸膛,小声道“想。” “玉娘的事,是我对不住你。”萧元昇主动开口解释,“当初我身受重伤,是她救了我,将我带回她家,照顾了大半个月才稍稍好转。后来.....一时糊涂,才发生了那样的错事。” ....错事.... 崔颜回味着这两个字,又想起那日宫中之事。这世间的阴差阳错数不胜数,虽然她明白元郞的说辞不一定为真,但既然他解释了,她也不好弗了他的意。 “你可以写信告诉我。” 萧元昇犹豫了一下,“颜儿,我不想伤你的心。” 崔颜的眼里闪过一丝嘲意,带玉娘回家就不伤她的心么? “明日宫里设了宴席,你与我同去吧。” 闻言,崔颜想起那日在宫中发生的荒唐事,心中一紧,话里也有些心虚,子还有些不舒服,还是....不去了。” 萧元昇安慰道“无妨,宴席而已,不会太劳累。这次庆功宴其他家眷都去,你若缺席,会显得我居功自大。” 第3章 她不想负责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为了这次西北胜仗,皇帝特意在宫中的牡丹楼设宴,与太后同坐上座。伴随一声“皇上驾到!” 众人立马起身下跪行礼,崔颜是第一次见天子,匆匆跟着萧元昇跪下,将头伏在地上,跟着众人喊道“吾皇万岁!” 随后,一道冷漠威严的声音响起“众卿平身。” 崔颜听到这声音,有一瞬间的失神,那日登徒子的声音为何和皇上如此像? 她在起身时偷偷往上方瞥了一眼,下一刻她惨白的脸宛如被抽干了血一般,瞪大的眼睛布满了惊恐。 怎会是他?! 那日的登徒子竟是皇上?她以为是哪个宫的侍卫,没想到居然是当今圣上! 她还咬了皇上,那岂不是死定了? 崔颜的视线和皇帝对上,她慌张地扣着手指,整个人僵直在原地无法动弹。 一旁的萧元昇低声提醒她“颜儿,陛下面前不要失了礼数。” 崔颜垂眸敛了敛眼里的惧意,她的举动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大家将目光转向她,就连上方的皇帝也盯着她瞧。 萧元昇瞥见皇帝打量的眼神,立马跪下请罪,“陛下,臣妻近日身体不适,殿前失仪,请陛下降罪。” 谢忱坐在上方,将崔颜的神色尽收眼里。许是窥见了崔颜眼里的惧意,谢忱的心思被挑了起来。 那日他醒过来,却发现屋中已没人。本以为是哪个宫女,但侯宁寻了几日都没结果,他快把这皇宫翻过来了,也找不到她。 烦躁了几日,他满是怒气的心,在瞧见她的那一刻已荡然无存,替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萧将军之妻,崔颜。 她竟已经嫁人? “无妨,今日设宴为众爱卿庆功,各位可随意些。”谢忱说完,视线忍不住落到崔颜身上。 她今日穿着绛红色宫装,裙摆随意地散在地上。此刻的她低垂着头,细细的柳叶眉下便是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眸,只是此刻长睫轻颤,红唇紧抿,看样子她确实很紧张。 看到身旁穿着同样颜色的萧元昇,他只觉刺眼,于是温和开口“夫人身体为何不适?” 闻言,崔颜的心紧绷起来提到了嗓子眼,她滚了滚喉咙,妨....只是....” 皇帝一问,她一心虚,整个人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稳重,慌乱到了极点。 “夫人在府中料理家事,偶感风寒便病了几日。”萧元昇帮着她解释。 皇帝的那双眼睛自从入殿后就一直落在崔颜身上,“起来吧。” 等到皇帝落座,众人才敢跟着落座。 “颜儿,以后可不能再失态了。”萧元昇的语气带着一丝愠怒。 如今这位皇帝登基不久,谁也不清楚他的脾性,要是一个不注意,可能他这辈子的仕途就毁了。想到这里,他心中对崔颜的不悦又多了几分。 此刻的崔颜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她端起酒,闷闷地喝了一口。 那日若是普通人还好,为何偏偏就是当今圣上呢? 笙箫声起,众舞姬头戴花冠,盛装起舞。 谢忱饮了酒,看着没有新意的舞蹈,觉得甚是无趣。他的眸光不自觉地转向右侧的崔颜。 萧元昇挨着崔颜小声说着话,而后崔颜低头小饮了一口酒,大抵是太烈,她秀气的双眉蹙起,而后满是嫌弃地丢开。萧元昇见状又为她夹了一块桂花糕。崔颜咬了一口,将整块都吃完了。 谢忱视线落在衣袖下两人交握着的手,眸光一暗。舞曲毕,谢忱唤了声“萧爱卿。” 萧元昇一听,立马站起来行礼,“皇上万安。” 崔颜忍不住看向谢忱,心里害怕他会说出什么狂悖之语。 谢忱故意顿了顿,勾唇笑道“爱卿和夫人真是情深。” 一旁的太后被谢忱的话吸引了去,他这儿子一向不喜注意这些小事,怎么今日竟打听起一个臣子的家事了?况且这语气也是奇怪得很。 萧元昇也觉得奇怪,但还是如实答了,“臣与夫人是一见钟情。” “是么?”谢忱目光幽幽,一副打趣的样子,虽然在跟萧元昇说话,但那双乌黑的眸却在打量崔颜。 崔颜袖中的手攥紧,真希望这场宴席早点结束。 萧元昇愣了愣,虽觉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 太后立马见缝插针,“皇帝,你也别总是关心别人夫妻间的私事,也该多想想自己。” 谢忱自然知道太后说的是 如今后宫空缺的事,他登基不到一年,太后几次都想往他的后宫塞人。势力遍布前朝还不够,如今后宫也要开始培养她的势力。 他冷笑一声,他这位母后的手段不少,百花宴相看不成,便设局想让他和她钦定的苏家嫡女发生关系。 可惜,命运作人。 那日事后,崔颜瞒住了所有人。 他其实倒是希望她能够闹一闹,至少要他给个名分也是可以的..... “若朕能遇到像萧夫人这样贤惠的女子,倒也....可以考虑。” 谢忱这话听到别人耳中,只会觉得萧元昇夫妻令皇上钦羡。但这话是他故意说给崔颜听的,崔颜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的面容瞬间白得没了血色,回到坐席的萧元昇担忧问道“颜儿,你可是不舒服?” 出去走走,有些晕。”崔颜说完,落冬眼尖地扶她起身,主仆二人往楼外走去。 崔颜走到一处偏僻的院中,留下落冬在不远处守着。地上散落着枯叶,湖水幽深,看不到底。 她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她心里想着事,自然也没察觉到身旁有人走近。 “夫人在想什么?”一道慵懒的男声响起。 崔颜惊了惊,猛地抬头,瞬间眸子瞪大,也不顾礼数地问道“陛下为何在此?!” “整个皇宫,有何处我不能去?”谢忱慢悠悠地反问。 “也是,既然这样民妇先离开了。”说完,崔颜欲跪下行礼。 但面前的男人抢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淡声道“不必行礼。”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以后也不必。” 他掌间的温热宛如火焰般,崔颜将他的手甩开,淡淡开口“规矩不可废。” 掌间柔软的触感消失,谢忱回味般碾了碾指尖,而后他懒懒问道“都同榻共枕了,何谈规矩?” 崔颜咬紧红唇,她稳了稳心神,“臣妇...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第4章 与他和离可好? “夫人....”谢忱往前探了探身体,他那双乌黑的眸子紧盯着崔颜,容不得她有一丝的闪躲,“需要朕帮你回忆那日你是如何诱着我......” “陛下!”崔颜被他说得双颊通红,她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怒气,只好低声下气道“那日.....对陛下对我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烦请陛下以后莫提。” “不光彩?”谢忱气得脸发黑,双手握住她的肩,还想质问。 崔颜挣扎间,衣衫散了散,谢忱眸光一瞥,落入她衣领深处,那里还有些蓝紫的痕迹,是他那日留下的。 他又回想起那日的崔颜在情动时双颊嫣红,宛如刚熟的蜜桃般。他的肩上还留着崔颜咬下的圈圈疤痕,这个女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只是谢忱想起耳边荡着刚才崔颜的那句‘不光彩’,他藏于锦袍中的手暗暗握紧,脸上面无表情,但心却被人攥住般,堵得紧。 眼瞧着崔颜准备转身离去,她脚步还没踏出去,谢忱手一伸将她盈盈一握地细勾住,轻轻一拉,整个人跌入他的怀中。 谢忱低下头,拉进两人的距离,“听说萧将军带回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娘子。” 崔颜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她以为这件事鲜少人知,现在竟传到了宫中? “哦,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孩童。”谢忱接着道。 崔颜咬了咬唇,“陛下到底想说什么?” “夫人...”月色朦胧,身边的男人低声唤她,他的身子靠近,月光映照下,两人的影子紧紧靠着,相当亲密。 皇帝附在她耳边轻哄着开口“与他和离可好?” 崔颜想要挣脱他的手,奈何他扣得太紧。谢忱低下头,两人如同耳鬓厮磨般, 他今日看到她和萧元昇亲昵的画面,便忍不住动怒,他不止一遍地告诫自己,她是臣妻,他要停止那些非分之想。可是真的和她单独相处时,他的占有欲便将他的理智吞没。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无不得手。即使皇位,他亦欲望无限。忍辱负重多年,不避夺位艰险,他毫不掩饰对权力的渴望。 在残酷的皇位争夺中,他终于如愿以偿,坐上了王座,成为众人仰望的皇帝。 如今终于遇到一个喜爱的女子,她却是臣子之妻! 那又何妨! 只要他想,也能得到! 而崔颜在听到他此番话后,只觉害怕。不管是当初皇宫之变,还是现在处理太后党派的雷霆手段,都能看出皇帝不是个良善的人。 可是....皇帝觊觎臣妻,这简直荒谬! 崔颜骇然失色,她用力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陛下!您觊觎臣妻的事,这要是传出去了.....怕是会污了您的圣明。” 谢忱嘴唇微微上扬,“污就污了,朕不在意这些。” 崔颜自嘲一笑“陛下不在意,那是因为陛下是天子,您的话就是圣旨,谁敢质疑您?同样,也无人敢议论您。” 她顿了顿,放低音量“可我只是一介女子,若我被休妻,整个崔家都会声名受损,崔家其他的闺阁女子也不可能再找到好人家!” “你若进宫,谁敢看低崔家?”谢忱淡声道。 崔颜惊得抬眼,“陛下,臣妇已经嫁人,就算和元郞和离,我们也不可能。” 她从小读史书,从来没有哪位帝王会做出纳臣妻这样的荒唐事。 “为何不可能?朕想要你,无所谓你的身份,也无所谓你的过去。” 这话让崔颜愣了愣。 她不知道谢忱话中的无所谓,到底是基于他皇帝的身份,还是他的内心。 不管哪种,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危险。 崔颜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如今将军已经回来,陛下此话还是不要再说了,我们也该收敛些。” 她说完后半句话就后悔了,什么收敛些?他们又没有发生什么苟且之事..... 谢忱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挑眉问“哦?意思是萧将军不在京都,你我就可不收敛?” 崔颜“.....” 碍于谢忱的身份,崔颜恼羞成怒又不敢言。 两人沉默了许久,而后就听到不远处落冬的声音。 “将军,夫人就在不远处休息。” “带我过去。” 是萧元昇的声音! 崔颜回过头,见谢忱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心中慌乱,语气中下意识带着恳求。 “陛下,若是被元郞看到你我.. ..那....” 此时一阵晚风吹过,将谢忱的酒意吹走了几分,他抬手为她拂了拂脸上的发丝,而后指尖停留在她的唇上,细细揉捻。 “朕给你时间。” 说完,谢忱迅速低下头,趁她没反应过来,蜻蜓点水般啄了下她的嘴唇。 崔颜抬手将他推开,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瞪着他。元郞的脚步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她和皇上的事被发现,那她.... 她不敢细想,只好哀求地看向谢忱,只希望他赶紧离开! 而谢忱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一吻,看到崔颜如此焦急,他也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直到.....他看到崔颜垂眸时,从眼眸里掉落的一滴泪,他立马怔住。 忱开口想解释,但萧元昇已经走过了水榭,他只好转身脚尖一点,身影便消失在了附近。 崔颜大大地舒了口气,她整理好衣衫,萧元昇也刚好走了过来。 “颜儿,你怎么了?”萧元昇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以为是方才宴席失礼的原因,他将崔颜抱进怀里,安慰道“颜儿,方才也是我说话急了,你别往心里去。” 经历了刚才的一番事情,崔颜一见到萧元昇便不自觉的心虚,她不语,只是微微点头。萧元昇轻哄了她几句,两人并肩往宴席走。 而这一幕都被暗处的谢忱看在眼里,他刚才情难自禁,怕是吓到了她。 那滴泪.... 第5章 你就这么喜欢他? 谢忱瞧不见崔颜,只好另辟蹊径,每日都叫萧元昇进宫回话,有时还故意留他住在宫中。 这样看他们两人还怎么独处。 侯宁作为陪着皇帝长大的太监,这几日将皇帝的举动都看在眼里,他心中纳闷,却又得不到解答。 “陛下,这是萧将军写的信。”侯宁按照谢忱的吩咐,一直盯着萧元昇。 这几日萧元昇都没回家,一直待在宫中,于是在信中问候崔颜。 谢忱阴冷的目光落在了那句‘爱妻亲启’上,一张信纸立马被他揉成团,他随手一丢就扔进了香炉里,瞬间烧成了灰烬。 侯宁瞧着他的神色,就知道陛下动怒了。 难道这信上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传崔颜进宫。”谢忱道。 侯宁想了想,“今日午后,太后娘娘已经派人去请萧夫人入宫,如今应该已经在寿康宫了。” “太后找她?所为何事?”谢忱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 “只说找萧夫人聊聊家常。” 谢忱皱眉,太后一向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况且还是在前朝势力不稳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有心情召见臣妇聊天? 他冷哼一声,“去寿康宫。” 而早在一个时辰前,崔颜就已经到了寿康宫。但贴身嬷嬷说太后还在午睡,只好让她站在殿外候着。 烈日暴晒下,崔颜额头上的汗滴一颗一颗落下,她的背早已湿透,整个人也开始发晕。就在她快要晕倒的时候,殿门打开了。 嬷嬷领着她走了进去,走到正殿,首位便坐着太后,她的身侧还坐着一个娇小的女子,看着约莫十六七岁。 崔颜按着规矩行礼,但太后却没让她起身,她只好继续保持行礼姿势。 “你就是崔颜?”太后懒懒地看她一眼。 “臣妇崔颜参见太后,太后万安。” 太后凌厉的双眸紧盯着她,“那日百花宴,你可有发生何事?” 闻言,崔颜攥紧了衣角,面上没有露出破绽,“回太后,无事发生。” 太后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茶,对于崔颜颤抖的双腿视而不见。她的眼神如寒冰一般打量着崔颜。 难道那日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可是她的眼线明明说那日是崔颜往紫竹轩方向去了,又或者说崔颜根本没进去? 太后还想盘问,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不等通传便疾步而进。 “皇帝今日怎么来了?” 谢忱入殿后便快速扫了崔颜一眼,而后收回视线,没让人瞧出破绽。他一出现,太后身旁的女子也跟着激动。 “陛下!”苏乐清起身行礼。 谢忱微微颔首,见这情形,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日事后,他第一时间查清了原委。太后那日故意设了个局,只为成全她身边的女子,苏乐清。她是苏丞相嫡女,而苏丞相就是太后一党。 崔颜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今日恐怕就是来问罪了。 “母后这是在罚人?”谢忱故意问道。 太后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连忙唤崔颜起身。 谢忱见她面色苍白,行动间也有些迟缓,看样子是受了些苦。 太后教训人的本事他也领教过,若非为了崔颜,他是半分不想踏入这寿康宫。 “萧将军这几日都在宫中商讨事宜,今日夫人既然进宫,也该去见一见萧将军。” 谢忱担心着崔颜的伤,也不再继续寒暄,领着人就走了。而太后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本不想放人,但如今皇帝用雷霆手段除掉了她前朝许多党羽,此时她不能太过高调。 崔颜出门后眩晕也没缓解,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谢忱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 “多谢。”崔颜想甩开他的手,但谢忱的手如同钳子般牢牢将她抓住。 “陛下。”崔颜小声提醒他。 见谢忱没有回应,反而大手一翻,温热的手掌将她的手抱住,衣袍下两人十指紧扣着,谢忱的手指还故意摩挲了几下,宛如挠痒痒般。 两人并肩走着,前后都跟着太监,为了遮住这衣袍下的逾矩之举,崔颜的手臂又往衣袍里缩了缩。 谢忱余光瞥见,嘴角勾起笑意,欲盖弥彰。 他们走了没多久,谢忱将她带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处雅居。 “元郞在这里?”崔颜怎么看都不觉得这里是拿来招待官员的,倒像是一处独立于皇宫的清雅院落。 等到她 进了雅居,才发现他们身边的人竟然都退下了。 “衣服脱了。”谢忱命令一般的口吻。 “啊?!” 崔颜惊恐的双手抱胸,下意识地往后躲。 “陛下,那日之事权当没发生过!” 谢忱好笑地看着她,“你以为朕会如何?” 他一步一步走近,“夫人总是把那日的事挂在嘴边,难道夫人也想重温那日的滋味?” 崔颜羞得转过头。 “把衣服换了,当心着凉。”谢忱语气中带着无奈。 这是把他当成洪水猛兽了?他又不是什么趁虚而入的人。 崔颜看着谢忱出门后,再三确认门已经关好才慢慢地脱下外衫。 等换好衣服后,她打开门,就见谢忱一人背对着她守在门外。 崔颜清了清嗓子,问道“元郞在何处?” 谢忱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他慢悠悠地转过身。 “三句不离萧元昇,你就这么喜欢他?” 崔颜将头垂下,“他是我夫君....” 谢忱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迈开腿往外走去。崔颜眼尖地立马跟上去。 等走到宣政殿门口时,刚好碰到出来的萧元昇。 他上前恭敬地行了礼后,看向崔颜,“夫人为何在此?” “今日太后召我入宫。” 萧元昇了然点头,而后看向谢忱,回禀道“陛下,军防图已修正完毕。” 这几日皇上留他在宫中主要为了这军防一事,他修正了几次,但都会被皇上挑出刺来。 第6章 比较 萧元昇连着几日都跪坐在书案前,倒是把腿上的旧伤牵扯出来了,他眉头紧蹙,步伐微微踉跄。 “元郎,你怎么了?” 萧元昇轻摇头,“无妨。” 谢忱听到动静,转身正好看到崔颜的手亲密地搀扶着萧元昇。 他面露不悦,闭了闭眼,藏起那一抹吃味的神情。 恢复了以往威严的他缓步走到两人中间,“萧将军可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谢忱十分自然地横在他俩中间。 崔颜被挤得退后了半步,望着面前高大的背影,默默翻了个白眼。 “许是这几日京都连着下雨,臣的腿伤又复发了。”萧元昇道。 谢忱了然,目光移至崔颜。今日她自己都受了罚,反而关心起萧元昇来了。 他淡声“萧卿腿伤不便,朕赐你们轿撵,便不用拖着病体走出宫了。” 言罢,他若有似无地扫了崔颜一眼。 可是她满心满眼也就只有她这‘虚弱不堪’的丈夫。 谢忱心里冷哼一声,转过身往殿内走去。 夜已深,宫殿中却还闪烁着微弱的灯光。 “侯宁。” “奴才在。” 谢忱从堆满了公文的书案抬起头来,眉头紧皱。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手的指尖轻敲着桌面,问道 “朕与萧卿,谁更俊美?” 侯宁愣了愣,低着头掩饰面上的诧异,回答“自然是陛下。” “是么?”谢忱神色倦倦,手上开始把玩起玉扳指。 “陛下是有烦心事?” 上了一个女人。”谢忱嗓音喑哑,眼神阴冷,“要不要直接抢进宫呢?” 闻言,侯宁心下一惊,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是哪家的千金?若是能得陛下青睐,那也算是光宗耀祖的喜事。” 自从皇帝上位,一心只扑到朝政。这都快一年了,还没选秀纳妃。别说大臣们赶着上奏,他看着也是着急。这偌大的后宫,倒显得跟佛寺似的清净。 不过,他没等到谢忱回答。 只见谢忱喝了杯浓茶,又低头开始批折子。 ..... “这个月府中的开销为何多了三倍不止?” 崔颜将手中的账本合上,抬眸看向落冬。 落冬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丫鬟,从小跟着父亲学了算账的本事,所以家里的开销基本都是她在负责。 “夫人,这几日老太太在修葺院落,所以开销大了些。”落冬解释道。 “修葺院落?”崔颜蹙眉问道“为何?” “说是修给玉姨娘住的。” 一旁的守秋面露不满,“超出的这些银子夫人又要自己补上。” “府中不是还有几处空闲的院落么?” 落冬气道“老夫人说那几处都靠着水榭,位置偏僻不说,还有蛇虫鼠蚁,怕是嘉哥儿住不习惯。” 崔颜看着那笔不小的数额,顿感头疼。 元郎如今的俸禄完全不够府中开支,萧家也没什么积蓄,这些年都是靠她的嫁妆来救济。 平日里她忍忍也就过去了,可这次她们超支得过分了。 崔颜想了想,“吩咐下去,下月府中节省开支。若是上月花多了的,就从下个月扣。” 落冬听完点点头,“奴婢明白。” 等到月初彩云苑的丫鬟去取月例银子时,却被告知这个月他们没有例钱。 丫鬟小春怒骂道“你什么意思?我们彩云苑还养着嘉哥儿呢!将军的长子!你们竟然敢这样苛待!” 陈管事冷冷回道“上个月彩云苑修葺花超了足足五十两,这个月自然没银子。” 见小春还要辩驳,陈管事不耐烦道“你要是有意见就去找夫人,府中还没像你们这么挥霍的。” 崔颜掌家这些年对待下人都很好,很少苛责,每月工钱也按时发放。府中的人对她都非常信服。 小春气得夺门而出,回到彩云苑立马告状。 “娘子,这下怎么办?要是这个月没有例钱,那我们....” 玉娘听着小春的转述,气得捏紧了手帕。她没想到崔颜的话竟然这么管用,若是她能掌家,那萧家的钱财不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玉娘瞧了眼正在熟睡中的嘉哥儿,心中闪过一计,得意道“她不给,我自然有办法让她乖乖吐出来。” 这日。 崔颜在院中安安静静地看书,守秋领着一个嬷嬷穿过长廊,来到 院中。 她放下书本,视线转向她们。 来人正是婆婆徐氏身边的刘妈妈。 “夫人,老夫人请您前往寿安院问话。” 崔颜皱眉不解,“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刘妈妈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您过去就知道了。” 崔颜来到寿安院,见徐氏坐在最上方,旁边的位置都被玉娘和嘉哥儿占了,没有给她留位置。 她微微行礼,“母亲唤我所为何事?”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苛待我孙儿!”徐氏怒拍桌面。 “母亲此话是什么意思?” 徐氏将手边的衣料扔到她跟前,“你自己看!嘉哥儿还小,你居然存着这样歹毒的心思!” 崔颜不紧不慢地捡起衣料,刚碰到就感受到一股湿漉漉的触感。这是.... 她将衣料翻过来,里面竟然全都腐烂了! 玉娘捏着帕子擦着眼泪,“夫人,若是妾哪里惹您不快,您大可冲我来,为何....为何要害嘉哥儿...” 崔颜冷冷扫她一眼,“玉姨娘,此事还没查清,你为何直接认定是我所为?” “难道说....”崔颜故意顿了顿,“你们有证据?” 玉娘面色一顿,她没想到这个崔颜竟然丝毫不慌,反倒是问起她来。 这下她开始心虚了,没有回话。 “我从未害过嘉哥儿,这衣料也与我无关。”崔颜说完又将衣料扔到地上,淡定地与徐氏对视。 “你竟然还不承认!” “老夫人,夫人定不是故意的....”见徐氏生气,玉娘立马火上浇油地插了句,而后她悄悄观察着两人的神色。 “不是故意?!那嘉哥儿身上的红疹怎么解释?”徐氏眼睛里迸射出一把锋利的刀一般,大声地呵斥崔颜。 “苛待孩子,这就是你们崔家的家教么?” 崔颜抬眸,声音清冷“母亲您这话这是直接给我定罪了?” 她视线看向玉娘,“嘉哥儿生病可有找大夫问诊?” “我们...没钱去请。”玉娘低声道。 “既然都没大夫瞧,又怎么断定嘉哥儿身上的红疹是因布料而起的?况且,这布料又不是我给嘉哥儿的,又怎么能说是我苛待他呢?” 崔颜有条不紊地开口“嘉哥儿出事,我这个嫡母却毫不知情。玉姨娘带着嘉哥儿来寿安院,身上的红疹就能消了?” 娘眼珠一转,委屈道“是我思虑不周...” 第7章 不值 徐氏冷着脸盯着崔颜,“你可知错?” 在她步步紧逼下,崔颜不紧不慢道“到底是不是布料所致,大夫一看便知。” 刚才还在争辩的时候,她已经让落冬去请大夫,估摸着也快到了。 过了一会儿,落冬将大夫带去给嘉哥儿瞧病。 那孩子躺在床上昏迷着,脸上、手臂上都长着点状大小的红疹,瞧着甚是吓人。 “嘉哥儿如何了?”一道身影匆匆进了门。 问话的是萧元昇,他一听到消息就急忙赶了回来。 玉娘立马扑到他身上,小声哭道“将军....嘉哥儿他昏迷不醒...身上全是红疹...” 她哭得梨花带雨,柔软的身子直接倒在萧元昇怀里。 萧元昇亲昵地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先别急,听大夫怎么说。” 崔颜冷眼看着他们两人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倒是显得她冷漠无情了。 大夫问完诊,走过来回道“将军,我刚才施了针,小少爷已无大碍。只是以后还是要当心,小孩皮肤脆弱,这种已经腐烂的衣物还是少接触为好。” 萧元昇了然点头,“大夫辛苦了。” 等大夫走后,萧元昇目光转向玉娘,眉头紧皱,“这衣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让嘉哥儿穿这种腐烂的衣物?” 玉娘低声啜泣,缓声道“这衣料是小春从库房领的...我也不知为何竟然都腐烂了...” 小春“回主君,前几日奴婢去取嘉哥儿的衣物,取回来才发现这些衣服全都腐烂了。奴婢又去找负责管事的丫鬟,但....” 小春佯装犹豫难以启齿的样子,“但她说嘉哥儿只是庶子,有什么便穿什么....” 此话一出,萧元昇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那你为何让嘉哥儿穿上?” 小春上前一步跪下回答“主君,是奴婢给嘉哥儿换的。因为今日要来跟老太太请安,奴婢见嘉哥儿没有几件像样的衣服着用这件衣服将就。” “糊涂!”萧元昇气得踹了小春一脚,而后又反过来问道“为何嘉哥儿没有衣服穿?” “因为...因为...” 见小春如此犹豫不说,萧元昇怒道“若是不说清楚,你便去领二十大板!” 小春吓得磕了个头,解释道“主君饶命,只是...这个月彩云苑没有月例银子,所以...没有钱置办衣物。” 玉娘在一旁跟着开口“夫人掌管后宅,提倡节俭,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嘉哥儿还这么小,便要受这样的苦。”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崔颜还看不出来今日这出是为了谁,那她就是傻子! 饶了这么大一圈,是想给她使绊子呢。 徐氏闻言冷声道“节俭?我看她院中的膳食比其他人奢华几倍,这钱是省到她肚子里了吧!好好的一个家被她搞得乌烟瘴气,她还配当这个主母吗?” 萧元昇脸色阴沉下来,他走到崔颜面前,质问道“你为何这样做?” “府中上月超支不少,这个月应当节省。”崔颜回道。 “节省我们,让你自己享福?我看你早晨吃的燕窝应该也够嘉哥儿买件新衣服了。”徐氏酸溜溜地插话。 “那是夫人自己的钱买的!”守秋忍不住解释。 “她自己的钱?”徐氏冷哼一声“既然她有钱,为何不拿来贴补家里?眼睁睁看着我们嘉哥儿受苦。” “夫人平时已经贴补府中很多银子了...”守秋还没说完,就收到了崔颜警告的眼神,她立马闭嘴。 “贴补?”徐氏仿佛听到什么笑话,“有我儿的俸禄和萧家的铺子还不够家中开销?” “崔颜。”萧元昇唤了她一声。 崔颜抬头,直勾勾地和他对视。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唤她,也是第一次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怀疑和失望。 “如今掌家之权在你手里,我信任你,把这么大一个家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样管家的?纵容下人乱嚼是非,裁减府中用度。而且你若是不喜玉娘和嘉哥儿,大可跟我直说,为何用这种手段?” 崔颜听后自嘲一笑,她没想到,仅凭下人的一面之词,萧元昇就当着这么多人质问她。 “夫君是觉得我故意为难他们?”崔颜默了默,“我不会去解释没有做过的事。” 崔颜面色淡淡地瞧着徐氏,“既然婆婆觉得管理府中开销很容易,那今后便交给婆婆打理吧。” 说完,她头 也不回地走了。 “你瞧瞧!你娶的好夫人!”徐氏气得拿萧元昇撒气,“我就说别娶商户女吧!一点规矩都没有!” 萧元昇脸色也不好,“行了,母亲别再说了。” 在回去的路上,崔颜一句话都没说。直到回了院中,守秋才愤愤不平。 “夫人,这掌家之权也代表了地位,您如今交给老太太,跟交给玉姨娘没区别啊!” “是啊,奴婢也觉不妥。”落冬倒是难得和守秋想到一起去了。 崔颜神色淡淡,她喝了口茶,而后才开口。 “这些年我往府中填补了多少?” 落冬掐着手指算了算,“应该有五万两。” “是啊,我贴补了三分之一的嫁妆,如今却换不回她们一句好话。”崔颜自嘲道“那我又何必再倒贴?既然他们想管,正好也是个机会让出去。” 而后她狡黠一笑,“我们过我们自己的,还是跟从前一样,花自己的钱他们也管不着。” 说完,守秋和落冬相视一笑。 深夜。 皇宫里的谢忱拿到探子拿来的消息,黑眸微弯,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 第8章 又见她 从那天之后,管家之权交给了徐氏。虽然在崔颜还未嫁进府前都是她在掌管,但从前如何能和现在相比。 先不说府中人口多了几倍,就连整个萧府都扩建了好几次,如今的开销比之从前只多不少。如今才月中,府中银钱便不够了。 徐氏焦急地打着算盘,但不管怎么算,账本上的数都没有变。 “之前崔颜掌家时还够用,怎么这个月就不够了?”徐氏纳闷道。 玉娘在一旁看着,体贴地沏着茶。 “老太太,您从早晨便一直算账,先休息一会儿吧。”说完,她乖巧地递上茶。 徐氏满意地看着她,“你是有孝心的,不像那个崔颜。” 玉娘瞧了一眼账本上的数,问道“为何府中现银如此少?” 闻言,徐氏又仔细瞧了一遍。她从前以为靠着她儿这些年的俸禄和赏赐,怎么说也应该有万余两黄金,但事实上只有一些白银。 就连玉娘也不敢相信,这偌大的将军府竟然就只有这么点钱。 “定是那个崔颜,掌家这些年往自己口袋塞了不少!”徐氏怒道“她那样的商户之女,肯定见钱眼开。天天说银两不够,我看都是贴补到她娘家了吧!” 徐氏不愿看到府中缩减用度的样子,若是从库房取了现银出来,倒是能补上这个月的亏空。 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崔颜耳里,她悠闲地喝茶赏花,闻言,淡淡一笑。 落冬在一旁道“老夫人不懂生财之道,按照这样的花费,府中的家产怕是撑不了多久。” 她话音刚落,守秋就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崔颜对于玉娘的出现倒是有些惊讶,毕竟早在半个月前他们也算撕破了脸。 “请夫人安。”玉娘微微行礼。 崔颜瞥她一眼,“玉姨娘这是?” “妾来请罪,之前信了他人谗言,误以为夫人容不下我们母子....”玉娘低着头,难为情地开口“所以当日才会着急。” “无妨。” 她稍稍抬头,崔颜躺在檀木椅上,椅上还垫着一张极其精致的白狐皮毯。一旁的石桌上摆着小巧的点心,那新沏的茶也是才出市的春茶。 玉娘收起心中的羡慕,开口“老夫人托我来拿府中库房的钥匙。” 崔颜了然点头,唤了落冬一声,之后落冬便领着玉娘往院里走去。 玉娘第一次来栖林院,她只知道栖林院有一处小厨房,还请了一位江南著名的厨娘。 今日来到这里,还看到栖林院的那些价值不菲的装饰和书画。 她早就听说崔颜家曾是江南风光一时的首富,她也想过崔颜过得是如何富有,但今日切切实实地看见了,她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讶。 她从前住在边境,家中也算是当地比较富有的人家,但她的院子竟还比不上崔颜的三分之一。 玉娘拿着手中的库房钥匙,心绪复杂。 她倒想知道,崔颜的嫁妆到底有多少。 ..... “夫人,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拉着我们出府了?”守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 崔颜掀开车帘,瞧着外面的人流,而后收回视线。 “闲来无事,逛逛街。”崔颜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三张戏票,“今日小月儿在花满楼唱戏,你不想去?” 守秋立马双眼放光,“小月儿!” 小月儿最擅长唱昆曲,凭着柔软轻慢的嗓音,成了京城最有名的戏子。 马车经过闹市,崔颜听到一阵喧哗。 “好啊!竟然敢来撞本少爷,嫌你命太长了?!” “我不是故意的!” “来人啊!给我打!” 崔颜掀开车帘,路边几个高大的壮汉正在对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拳脚相向。 一旁叉腰站着一个穿墨蓝锦袍的男人,他趾高气扬地啐了一口“也不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崔颜见那少年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也渗出了血迹。 她正想下马车,却听到一声呵斥—— “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 崔颜的动作一顿,她往声音主人看去。那是一个穿着红色骑装的女子,头发高束,腰间还配着一把弯月刀。 女子走过去,“他犯了什么事,你要如此打他?!” 那男子冷哼一声“他撞了我,我这衣服可是手绣的,既然他赔不起,那就拿命抵!” “拿命抵?”女子冷瞪着他,“若你们再动手,我必会报官。” “报官?”男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大笑道“我就是官,你要怎么抱?” 他这话一出,身边的几个壮汉便开始哄笑,视线不停地往女子身上扫。 女子手腕一转,利落地拔出腰间的刀,刀尖抵着男人的右肩,“想死?” 敢杀我?你可知我是谁?我是苏成杰,我父亲是当朝丞相!”苏成杰紧张地盯着面前的人,生怕她真的下手。 “当朝丞相?”女子冷笑了一声,“我记下了!”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他?”女子问道。 “我这身衣服仅此一件,价值百两,本少爷心情好,他赔个五十两便作罢!” 苏成杰是故意的,他就不信这样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会有五十两。 “我帮他付了。”女子扯下腰间的荷包,一打开,却发现只剩十两了。今天出来得急,便没带多少现银。 苏成杰见状,哈哈大笑“既然赔不了钱,那就....” “慢着——” 一道倩丽优雅的身影从马车下来,崔颜走过去,示意让守秋拿出荷包。 “这里有五十两,苏公子可以放过这位少年了吧?” 苏成杰跋扈惯了,本想给那个少年一点教训。但今日闹得有些大,若是被父亲知道,怕是又要挨板子。 他收下银两,走之前朝着那少年又骂了几句。 “谢了。这钱我会还给你,你住哪里?”女子问道。 “不用。” 崔颜倒不是大方,只是她注意到苏成杰身上穿的衣衫布料正好是她们家铺子的,下次添个五十两也不是问题。 她不便露脸过久,匆匆上了马车。谢蕴正想叫住她,却看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少年,便转身将他扶了起来,之后那辆马车已经不见了。 ...... 花满楼二楼雅间,门被猛地推开,谢蕴火急火燎地走了进去。 “迟了。” 茶桌前坐着一位容貌俊朗的男人,他穿着墨绿色的长袍,闲适地品着茶。 谢蕴猛喝了一杯茶,才道“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纨绔子弟,拉扯了一会儿。” “他没被打?”谢忱微微惊讶。 “赔了五十两。”谢蕴连连摆手,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 谢忱淡笑“不像你的风格。” 谢蕴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遇到一个好心人。” 两人凭栏而坐,将楼下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谢忱先瞧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的目光便没有移走。 许久不见,她倒是没什么变化。 崔颜拉着两个丫鬟坐下,而后拿起桌上的点心小口品尝着,似是觉得不好吃,便微微蹙眉放下。 “咦,怎么是她?”谢蕴此时也看到了崔颜,惊讶道。 第9章 进宫 谢蕴收回视线,答道“我欠她五十两银子。” “哦?”谢忱有些好奇地看向她。 谢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 说完,她恨恨道“这个苏成杰仗势欺人,竟然敢当街欺负百姓。我看他们苏家在这京城都要横着走了!” 谢忱闻言冷笑一声“如今朝中苏皓谦一人独大,背后又有太后撑腰,他自然不怕。” “那你就打算这么看着?”谢蕴皱眉。 她不常在京城,但也听说苏家如今在朝中一手遮天的势力。皇兄初登基时,遭受了太后一党不少的为难。尽管他整治了许久,但苏家势力若无法拔除,始终是心腹大患。 谢蕴撇撇嘴“还有太后那个老东西,一把年纪了也不安分。” “你多久没进宫看她了?”谢忱反问。 谢蕴皱眉“看她做什么?一个老毒妇,你忘了当初她是如何为难母妃了?还有她对你下毒的事.....” 谢忱淡声“这些日子弹劾你的折子也不少。” 谢蕴冷笑“那些文官一天到晚就知道动动笔杆子,放着苏成杰不管,还来弹劾我?” 谢忱默了默,浅浅品了口茶。 他的视线不自觉又落到楼下的崔颜身上。 “既然遇到故人,何不请上来喝茶?” 谢蕴惊了惊“你不怕暴露身份?” 见谢忱笑而不语,她便下楼去请。 崔颜一进雅间就看到了茶桌前的那个男人,他侧着身子,本是在看戏,听到动静后将视线转到门口。 四目相对,崔颜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本能地想逃走,但谢蕴亲昵地拉起她的手,将她带了进去。 “这是我哥。”谢蕴介绍“这就是刚才仗义出手的娘子,你叫....” 崔颜对上谢忱那双似笑非笑的墨眸,衣袍下的手忍不住的颤抖,她太过紧张以至于没有听到谢蕴的问话。 “娘子?”谢蕴又唤了她一声。 崔颜回过神来,垂眸低声道“崔颜。” 谢蕴点点头“过来一起坐吧。” 崔颜心中微乱,用了,我在下面有位子。” “夫人既然来了,何不坐下聊聊?”谢忱忽地开口,从她进门,他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今日穿得素净,脸上略施粉黛便已美得惊人。 崔颜咬着唇,没有答话。 谢忱又道“我还要感谢夫人帮我妹妹解围,以茶为谢,夫人不会嫌弃吧。” 趁着崔颜犹豫的时候,谢蕴走过来,推着她的肩膀走到桌前坐下。 “这糕点是五香斋的,你尝尝。”谢蕴一边说,一边将桌上的糕点瓜果都推向她。 崔颜一抬眸就和谢忱对上视线,两人相距不足两尺,她甚至能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抬手拿起一块一口酥放进嘴里细细品尝,不愧是京城最好的点心铺子,这一口酥倒是正宗。 谢蕴递上一个明黄色的荷包,“这里有五十两银子,说好还给你的。” 崔颜接了过来,那上面沾染了淡淡的龙涎香味,应当是谢忱的。 她没想到谢蕴竟然是谢忱的妹妹,也就是当今的长公主。长公主鲜少露面,有传言说她上阵杀敌,也有传言说她游历四方,倒不知哪个为真。 不过今日见她,确实活得肆意自由,崔颜还有些羡慕。 “不过是五十两,不用客气。”崔颜欲将荷包还给谢蕴。 她不是不敢收这钱,而是这荷包.... “这钱本就应该我来出,你就收下吧。难不成你想我一直欠你人情?”谢蕴说完眨了眨眼。 崔颜犹豫道“也好...” 戏台上,小月儿一出场便赢得了在场人的掌声。 崔颜也跟着被吸引去了,二楼的视线确实比一楼好,可以更近距离的看到小月儿的表演。 谢蕴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她实在是欣赏不来这种曲调。 她起身道“我去取个东西,你们先看。” 崔颜也跟着起身,连忙道“既然你走了,那我也不好久留。” 谢蕴还未开口,谢忱便道“你便待着也无妨。” 谢蕴疑惑地转过身,她这皇兄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我一会儿就回来,这里视野好,看得也清楚。”说完,谢蕴便从窗台翻身而下。 崔颜跑到窗边去看,已经没有她的踪影。 她惊得咂舌“这武功...” “你想学?”谢忱不知何时竟走到了她身后。 崔颜吓得连连退后,“不、不想。” 谢忱合上纸扇,扇尖抵着她的下巴,“怎么?几日不见,夫人便不认识朕了?” “陛下今日为何会出宫?”崔颜下意识地觉得皇帝在跟踪她。 谢忱对上她眼里的猜疑,才恍然大悟道“朕还没有这么痴情。” 崔颜侧开身子,走到桌前坐下。 谢忱跟着走过去,台上小月儿唱着曲儿,他此刻的心思却在面前的小妇人上。 只是两人还没相处多久,谢蕴便又从窗边翻了进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谢忱眼里有些失落。 谢蕴右手拿着一条鞭子,“取个东西,你以为要多久?” “既然曲已毕,那我先离开了。”崔颜还不等他们开口,便夺门而出。 谢蕴回过身看向谢忱,“你对她做了什么?” 谢忱没答,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崔颜身上,见她穿过走廊,下了楼梯走到她原本的位置上,之后又饮了几口茶。 傍晚,崔颜三人看完戏,一出门便看到等候多时的萧元昇。 “颜儿。” 崔颜神情淡淡,自从那日嘉哥儿生病后,他们便再也没说过话。 在萧元昇心里恐怕也是在责怪她,而崔颜也对他十分失望。 两人相望,倒是萧元昇先打破安静走了过来,他拉起她的手,十指紧握。 “还在气我?”萧元昇低声哄道“我那日只是情急,我特意给你买了五香斋的点心,跟我一起回去吧。” 大庭广众下,崔颜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跟着便上了车。 二楼。 “原来她是萧元昇的夫人。”谢蕴抱着手,站在窗前,瞧着楼下的两人。 “崔颜的眼光还算可以。” 谢忱阴冷地睨她一眼“可以?朕实在瞧不出来萧元昇有什么好的。” “哥,你会不知道?当初封萧元昇的旨意不是你拟的?萧元昇的军事才能确实不错,至于私底下的人品嘛,据我所知也没有很差。” 谢忱将他们的亲密举动都瞧在眼里,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头,他才收回视线。 “明日你就进宫,去寿康宫一趟。” 说完,谢忱开门离开。 留下谢蕴一人闷闷生气。 回到府中,崔颜看着手里的明黄荷包,心中惴惴不安。 平民都不能使用黄色布料,况且荷包上的松竹图案更像是男人所喜。 这荷包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她手里,不然恐怕会生出祸端。 第10章 吻她 宣政殿。 谢忱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谢蕴。 “你今日在寿康宫闹这么大,到底是为何?” “太后那个老东西竟然给我指婚!”谢蕴气地将手中的鞭子扔到桌面上。 “那个孙正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子,平日里不学无术便也罢了,还总是流连烟花之地,他这样的人也配?!” 谢忱捏了捏眉心,“所以你便打了她宫中的太监?” 谢蕴扭过头去,不想说话。 谢忱叹了声气“这几日你就在府中待着。” 谢蕴哼了一声,也不行礼便直接离开了。 她走后不久,侯宁走了进来。 他瞧见皇帝脸色不好,也在斟酌要不要说。 见他犹豫,谢忱道“何事?” “陛下,萧夫人送了东西进来。”说着,侯宁将手里的木盒递了上去。 闻言,谢忱抬眸,眼里的冷意瞬间消融,眉宇间的暴躁也被一点点抚平。 他打开木盒,便见里面摆着的明黄荷包,问道“是她让你们转交的?” 侯宁“是。” “她人呢?” 谢忱的指尖摩挲着荷包,他似乎还能感受到她曾经抚摸过的温度。 侯宁答道“如今还在宫门处。” 谢忱将手中的荷包丢回木盒,生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让她亲自来还。” 侯宁低下头“是。” 宫门处,崔颜见到来人是侯宁,她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夫人,陛下请您入宫一趟。”说着,他将木盒还给崔颜,“陛下的意思,是要您亲自还。” 崔颜听了侯宁的话,心里万般不愿。 若是她当即放下东西转身离开.....可这样怕是会惹怒了他。 崔颜叹了叹气,“劳烦公公带路。” 侯宁低着头,将崔颜带进了宫。 他心里涌起了数十种可能性,陛下一向不对哪个女子上心,但对这个萧夫人却不同。 难道.... 他连忙收起心中的大胆猜测。 侯宁将崔颜带到殿中,而后识趣地将门关上。 偌大的宫殿,就只有他们两人。 谢忱懒懒地撑着脑袋,好以整暇地盯着她。 “你是准备东西还了就跑么?” 崔颜立马跪下行礼,而后双手捧起那木盒。 “陛下的私物,臣妇不敢私藏。” 谢忱盯着她的脸,声音温和“起来说话。” 崔颜将木盒放到地上,神情执着“东西我已亲自返还,那臣妇先告退了。” 谢忱看都没看那木盒一眼“过来。” 崔颜咬着唇,没有起身。 谢忱笑道“是要朕亲自过来抱你么?” 在他的灼灼目光下,崔颜拿起木盒走了过去。 她走到刚好能将木盒放下的位置便停了下来,面前隔了一张书桌,这距离不近。 谢忱气笑了“是怕朕对你做出什么?” 他眸光深深“可是夫人你可知...你如今这副拒绝的模样,反而更惹人。” 崔颜吓得退后了几步,“既然陛下已收到东西妇先告退了。” 她刚走到门口,谢忱衣袖轻挥,门就被紧紧关牢。 见男人已离开龙椅,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 下...”崔颜惊慌失措“还望陛下放....放臣妇离开。” 谢忱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挑起她的下巴,素净的小脸上那双水光潋滟的眸里满是害怕。 “夫人,就这么厌恶朕?” 崔颜连连摇头“不、不是的。” 谢忱眉毛一挑“那夫人便是喜欢朕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怎么这般凉?” 崔颜迅速抽回,奈何男人的力量太大,他宽大的手掌直接将她的双手握紧,不给她一丝抽走的机会。 “夫人,为何不将荷包留下?”谢忱紧盯着她的眸,“是觉得这荷包不好看么?” 是...这样式...臣妇用不得。”崔颜低头道。 “无妨。”谢忱握着她的手,细细摩挲,“萧将军可送过夫人荷包?” 有,向来都是女子送给男子....”崔颜说完才发现自己口不择言了。 但谢忱倒是很会抓重点,他眼角含笑“这荷包朕赠与夫人,礼尚往来, 夫人是不是也应该送给朕一个?” 崔颜惊的抬眸“怎么可以?” 谢忱用力拉起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有何不可?”他捏着她的下巴,轻哄道“到时朕一定天天佩戴。” 崔颜顿时花容失色,天天佩戴?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私情么? “臣妇...女红不好,就不让陛下见笑了。” “是么?”谢忱的手在她脸上游走,“夫人说起谎来还真是面不改色。” 他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朕听说....从前萧将军的衣物若有破损都是夫人缝制。” 崔颜深吸一口气,抬眸,正好和男人视线相撞。 “陛下,我们这样不合规矩,若是被人看到了,那臣妇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况且臣妇也无和元郞和离的打算,望陛下不要再行逾矩之举。” 谢忱呵笑了一声,他的视线往下,落到了崔颜那樱桃红的嘴唇上。 他心中微动,捏着她的下巴,低下头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唇。 崔颜的眼眸倏地睁大,她整个人紧绷起来,双手抵着男人的肩,用力将他往外推。 还没等他深入,崔颜便一口咬了下去。 谢忱疼得蹙眉,但没有放开她的打算。 他步步引诱,直到崔颜也尝到了血腥味,纠缠之中,那猩红的血也沾到崔颜嘴唇上,看着甚是诱人。 谢忱这才慢慢放开她,他抬手为她擦拭嘴唇上的血迹。 眼里带着笑意“朕的血味道如何?” “你无耻!”崔颜怒瞪着他。 她刚才下了死手,此时谢忱的嘴唇破了一大块,还在往外不停渗着血,看着便吓人 第11章 荷包 崔颜倔强地抬起头“臣妇说的不过是实话,陛下若是不想听,那便不要召臣妇入宫。” “这么犟。”谢忱拿她没办法,他笑道“难道夫人就不怕朕生气?” 闻言,崔颜的身子抖了抖。 要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她面前站着的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只要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轻而易举的要她性命。 崔颜道“臣妇不想背叛元郞,若是冒犯了陛下,陛下大可赐我一死。” 谢忱放开她,眼里含笑“夫人是笃定朕不会杀你。” 崔颜不语。 “你们和好了?”谢忱直起身,盯着她问道“他轻轻一哄,你就原谅他了?” “夫人啊...”谢忱轻叹“你可真心软。” “不过是一点小事,陛下大可去问问,家宅之中谁不是这样呢?夫君纳妾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婆婆虽不讲理,但我们也安然无恙地相处了四年。陛下为何觉得我与元郎和离就一定会过得更好?” 萧元昇无法给她一夫一妻的生活,难道她眼前的陛下就可以么? 或许他也只是一时兴起,想逗她一乐。 她还不至于这么快被他的甜言蜜语哄骗。 谢忱见她如此执着,无奈地摇摇头,他将那荷包放回崔颜的手里。 “朕将荷包赠与夫人,夫人也应送朕一个。” 崔颜瞪大眼睛,她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 她咬了咬唇“是不是我送陛下一个荷包,就可以两清了?” 谢忱听到‘两清’两字,眸中黯了黯,他转身走到龙椅坐下。 他唇角微微扬起“朕要夫人亲手做的。” 崔颜望向他,“好。” 崔颜出了宫门,等待已久的落冬立马迎了上来。 “夫人,可还顺利?” 那日她和夫人一同参加百花宴,她自然知道夫人在宫中经历了什么。 如今再次入宫,怕是会引起夫人的伤心事。 “呀!夫人,你的唇角怎么流血了?”落冬拿起帕子帮她擦拭干净。 结果发现并不是崔颜的伤口。 她心下一惊“夫人....” 细细一看,夫人的唇角微微红肿,发髻也有些松散。 难道.... 落冬凑近了些,低声问“夫人,宫中可有人欺负你?” 崔颜在她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而后她才开口。 “我知道那日的人是谁了。” “是谁?” 崔颜看向她,眼眸里满是绝望。 “当今陛下。” 落冬听完,手里的扇子‘啪’地掉到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 “那陛下...他....” 崔颜闭了闭眼,“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我死无葬身之地。” 落冬重重点头,“好。” ........ 萧府,书房。 萧元昇看着面前踌躇不前的徐氏,放下手中的公文,看向她。 “母亲有事?” “我问你,你可看过府中的账本?”徐氏问。 萧元昇淡声“我看作甚?从前是颜儿在打理,她从小学的便是商贾之道,我放心。” 徐氏冷哼一声“放心?” 她将账本扔到桌上,“你自己看看。若不是我去库房看,实在没想到偌大的萧府竟只有几箱白银和不值钱的古画。” 萧元昇拿起账本,他扫了几眼就放下。 他微微蹙眉“现银如此少?” 徐氏冷笑“昇儿,这些年我从未过问家中琐事,崔颜掌家三年,竟让府中亏空成这样。” “京城不比豫州,开销大些也正常。”萧元昇没怎么放在心上。 徐氏眯了眯眼“当初她嫁入萧家时,十里红妆,良田百亩的嫁妆我们可一分未动,如今她已是萧家妇,她的嫁妆也该入库房。” 萧元昇抿了抿唇,斟酌道“用妻子嫁妆实在不体面,若是传了出去,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说我。” 徐氏尖声道“她这些年在萧家,难道没有花萧家的钱么?难道不是萧家养着她么?” 萧元昇不耐,从前他就是靠崔以昀的资助才来到京城,本就有人说他靠着岳父的钱才平步青云,若是如今又用崔颜的嫁妆,恐怕话会说得更加难听。 “母亲切勿再提,颜儿的嫁妆是当初岳丈给她 的傍身之财。若是府中银两短缺,我相信颜儿也会拿出嫁妆的。” 徐氏气道“她会拿出来?你看她这个月管过府中的事么?她自己弄个小厨房,每日吃得精致,早餐溜鸡丝、小碗溜海参,水果点心数十样,睡前还会喝一碗燕窝。” 她气得头上的步摇晃动,“我呢?就连我平日用的补品都已经断了,连之前喝的中药都已买不起。还有嘉哥儿,过段时日要请启蒙先生入府授课,又是一大笔花销!她竟然还有闲心跑到花满楼看戏,全府就她一人过得惬意。” 一张票价就二十两,她大手一挥,还给两个丫鬟买了,这不是要打她的脸么?! 萧元昇听她念叨,面露烦躁“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开口朝她要钱。” 徐氏怒道“你现在还向着她?!她不过一个商贾之女,当初你娶她时我便不同意,你却执意要娶。你看如今的崔家今非昔比,攀上这样一个落败的姻亲,对你的仕途还有帮助吗?!” 萧元昇见她咄咄逼人,不耐烦开口“母亲!你为何如此讨厌颜儿?从前我在江南曾借住在崔家,崔父待我极好。况且我刚调到京城那几年,崔家帮我打点不少。母亲以后别再说今日这番话了,若是让别人听见,怕是又会说我忘恩负义。” 第12章 受伤 徐氏气冲冲地推开门出去,下楼时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崔颜。徐氏 她手里端着一碗参汤,见到徐氏,侧过身为她让路。 萧元昇的书房位于阁楼之上,这处木梯修得窄小,一次只能容一人通过。 徐氏重重地踩着下楼,恨恨地看着崔颜。 “母亲。”崔颜礼貌地唤了她一声。 徐氏冷哼一声,下楼时故意用力撞她的肩膀,崔颜不察,手中的参汤洒到手上,她的手腕立马被烫得起了泡。 “夫人!”守秋惊呼了一声,她将手里的餐食放到一旁的栏杆上,连忙去查看崔颜的伤。 徐氏丝毫没有愧意,面无表情地下了楼。 “夫人,你的手……”守秋心疼地吹了吹那被烫红的手腕。 她气道“老夫人太过分了!” 守秋用丝帕将伤口包扎起来,“要赶快去处理,不然会化脓。” 等她包扎好,崔颜将伤口藏进衣袖中。 “你先将餐食送给元郎。” “夫人!” 崔颜道“快去。” 守秋将东西送了进去,在回去的路上叨叨不停。 “夫人,您就是脾气太好了。老夫人分明就是故意撞您,这些年她四处为难,夫人都忍下来了,如今将军回来了,她竟然还这样待您。” “若是将军向着您还好,可自从边境回来后,将军便没怎么往栖林院来,天天跟那个玉姨娘待在一起。就连上次的事,将军也没帮夫人说话,奴婢真替夫人感到不值。” 崔颜忍着疼,一路听她念叨,等回到院子,她打发守秋去帮她打水,耳边才清净了一点。 落冬帮她处理伤口,闻言笑道“夫人又不是不了解守秋,她就是这个性子,心里藏不住事。如今在萧府倒是比从前收敛许多。” 崔颜笑了笑“我是怕她会吃亏。” “夫人放心,我平日会多多注意她。” 落冬将伤口包扎好,问道“这事要不要告诉将军?让将军为夫人做主,好在参汤已经凉了些,不然夫人这么好看的手怕是会留疤。” 崔颜想了想,摇摇头。 徐氏这么生气地从书房出来,想来是和元郞发生了争执。见她如此讨厌自己的样子,应当是跟自己有关。若是真的去告状,恐怕会让他们关系恶化。 即使崔颜及时处理了伤口,但还是起了水泡,这几日她手腕行动也不方便。 晚上,崔颜刚换好药,萧元昇便走了进来。她立马将伤口藏好。 “颜儿,你脸色为何如此苍白?”萧元昇挨着她坐下。 “我……”崔颜摸了摸脸,“可能这几日身体不太舒服。” 萧元昇将她抱进怀里,“今晚我留在这里可好?” 崔颜想到手上的伤,嗫喏道“元郎…今日不去巡视么?” “今日我休息,害羞了?”萧元昇捏了捏她的脸,“我先去沐浴。” 萧元昇沐浴完,两人说了一会儿体己话,门口传来了一阵呼声。 “将军!” “将军!” “小少爷身体不舒服,还请将军过去看看!” 小春从小在边境长大,声音粗大嘹亮,在安静的夜里尤为大声。 守秋怒瞪着她,却又无可奈何。 崔颜听着,面无表情道“元郞过去瞧瞧吧。” 萧元昇想了想,道“也好。” 他走后,守秋嘟着嘴进了门。 “这个玉姨娘,真是一日都不安生!每次都用这个伎俩,我就不信那嘉哥儿日日生病!” “无妨。” 崔颜靠着床,元郞若不走,她还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搪塞过去。 一觉醒来,东方初白。 自从移交了管家权,崔颜也轻松了许多,她侍弄完花草,又看了一上午的书,用完午膳,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谢忱的荷包! 当时谢忱给的期限是五日,她的女红也说不上多好,如今手受伤,恐怕会更费劲。 荷包的样式倒不难,之前她给萧元昇做过一个寿桃型的荷包,若是给谢忱,还是换成其他的样式。但纹样却让她犯了难,在江南,荷包一般是作为定情之物,所以上面的花纹多为两情缠绵的图案。 但她和谢忱.... “夫人,您要做荷包?”守秋见她拿起来针线,还有一旁的样式图案,便问道“是送给主君吗?” 崔颜没回话,守秋继续道“络子让奴婢来做吧,夫 人的手还伤着,针线活还是不要做了。” 崔颜想起谢忱的话,要她亲手做一个。 若是让别人代劳,他应该也不会看出来? 但转念一想,他既见过元郞的荷包,应当也能认出她的手艺。 “我自己弄吧。”崔颜道。 守秋笑了笑,只当她是想亲手给主君做荷包。 才弄了半日,她的手就疼得抬不起来。屋里燃着极重的花香,为的便是掩掉她手腕上的药味。 但一想到,送出这个荷包,她就能和谢忱两清,咬咬牙,便又继续了。 晚上,落冬看着她手腕上的伤,咂舌“夫人,你这伤口怎么一点都没好转?” 她都是拿上好的药膏敷着,细细照顾,竟完全没有效果。 落冬收拾时,瞧见一旁的荷包,她立马明白了。 “夫人,这是何苦?”她实在心疼。 崔颜不顾手上的伤,硬是在期限之日做好了荷包。当日,她便收到了怀宁长公主的邀请。 怀宁长公主,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妹妹,也就是那日她遇见的谢蕴。 谢蕴一直住在宫外的怀宁府,此次邀请,是她还是谢忱授意? 崔颜无法得知,只好在赴宴时带上了那个荷包。 怀宁府就在皇宫旁边,从萧府过去也花了将近半个时辰。一到门口,她就看到了一抹艳红的身影。谢蕴还是那日的打扮,看起来英姿飒爽。 崔颜走过去,微微行礼,“长公主安。” 谢蕴将她扶起,“不必客气,你可有猜到我的身份?” 崔颜摇头,面前的怀宁长公主确实和想象中大不一样。曾以为皇室之人都是端庄严肃的,没想到她却不拘小节,肆意自由。 “我带你来府里逛逛,说实话,我也不常回府。”谢蕴背着手,悠哉地走着,“那日之后,我便想约你,但得知你已经嫁人,出门一趟怕是不方便。” “好在我哥说可以约你来府中,这样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闻言,崔颜手帕捏紧,果然是他的主意。 “我带你去看我的宝贝们吧!”谢蕴拉着她,往一处院落走。 据说怀宁府是皇上亲自设计,谢忱初登皇位,便让人修建了这处怀宁府。整座府邸由一条长廊连接,无论去到哪个院落都不会晒到太阳。 “看!”谢蕴推开门,满屋都是各式各样的武器。 崔颜惊讶地叹了声,而后她走进去,看到正前方的一把剑。 “这是流云剑?” 谢蕴两眼放光,“你知道?” 第13章 心疼 崔颜慢慢往里走,对于许多兵器都能说出名字来。 谢蕴吃惊叹道“你不学武真可惜了。” 崔颜笑道“只是从前随着祖父北上,便认识许多兵器。” 谢蕴点点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和她兴趣相投的人。 她看向崔颜“对了,你若喜欢看书,我府中的藏书阁你可以随意去看。” 谢蕴正准备带她去,一个宫女上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谢蕴微微蹙眉,“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公主若有事便先去处理吧。”崔颜道。 谢蕴点点头,“也好。” 她抬手指了远处一处高楼,“那里便是藏书阁,我会让人带你去。” “好。” 宫女带着崔颜七拐八拐,终于来到这处藏书阁。从前她倒是听过,修葺怀宁府藏书阁时,皇上收集了天下奇书放在里面,只是不知道是否如传言般齐全。 走进藏书阁,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纸墨的清香便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感到一阵放松。崔颜沿着楼梯而上,刚来到二楼,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你好像不惊讶朕在这里。”谢忱靠着书架,懒懒地看向她。 崔颜神情淡淡“难道不是陛下让长公主邀请我来的么?” 谢忱笑了“她想见你,我不过给了个建议。” 崔颜抿唇,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墨蓝色的荷包,她递给谢忱。 “这是陛下要我做的荷包,献丑了。” 谢忱接过荷包认真打量,这针脚确实不太细密,看起来她确实不善女红。 只是看到那图案时,他好奇问道“为何是荷花?” “荷花是水中君子,寓意高洁。”崔颜垂眸,“正如陛下是位明君。” ....自然不会做出夺臣子之妻这样的祸事... 后半句话她没敢说出口,不过以谢忱的敏锐,他如何不知崔颜是故意捧着他。 她想用荷花品性来提醒他,夺臣妻不是明君所为,恐怕还会遗臭万年。 可惜,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的人。 他不在意什么君子之名,也不追求出淤泥而不染。 谢忱的灼灼目光落在她身上,许是一路走来晒了太阳,此刻素净的脸颊上飘着两处红晕,如天然的胭脂般,更衬得她面色雪白。 他将荷包随手一挂在腰带上,崔颜见他这么光明正大地挂着,脸色变得不自然。 她特意用了不常用的绣法,若是被元郞看见了,应当也不会认出来。 许是收到了荷包,谢忱的嗓音变得温和许多“怀宁府藏书阁里的书可比宫里的文渊阁还多,你若是有想要的,可以取走。” 崔颜讶异“真的可以?” 谢忱微微点头。 四周的墙壁上嵌着巨大的书架,书架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这些书籍的封面,有的是用丝绸包裹,有的是用细腻的羊皮制成,显得古朴高贵。 崔颜转过身,在书架间穿梭,她看到一本有趣的书籍,仰头抬手去取,不料衣袖滑落,她半截白皙纤细的手臂露了出来,还有那被包扎着的手腕。 谢忱的目光本在她脸上,目光瞥到那白色的绷带,心中一震。他跨到她身后,欲去拉她的手。 崔颜心里一惊,慌忙往后退,还不忘将衣袖扯下,遮住手腕上的伤。 她太用力,反而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谢忱看向她藏在身后的手,关心地问她“手怎么了?” 崔颜轻声道事。” 谢忱步步逼近,“朕看看。” “陛下....男女授受不亲...”崔颜垂着眸后退,不敢看他的眼睛。 谢忱见她如此慌张,便知道肯定不简单,他沉声道“这是皇令!” 崔颜缓缓抬起手,谢忱立马握住她的手掌,将衣袖往上拢,便看到了那被包扎着的手腕。 怪不得,今日的她身上熏着如此甜腻的花香,从前她从不用这种味道极重的香料,原来是为了掩饰身上的药味。 谢忱嗓音沙哑“谁弄的?” 我不小心...”崔颜想了想,“我不小心在家伤到了。” 谢忱显然是不信的,他拉起她另一只手,带她下楼,绕过水榭,穿过一道拱门,竟然就到了那处紫竹院。 皇宫和怀宁府竟是连通的?藏书阁和紫竹院竟只有一墙之隔。 “侯宁!”谢忱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 唤许太医。” “不用...我在府中已经处理了。”崔颜低声道。 谢忱睨她一眼,凭他的经验,一眼便看出这包扎不是大夫包的,她竟没有唤大夫。 等到许太医来,他先将崔颜手上的绷带解开,露出的红肿伤痕触目惊心,仿佛烫在了谢忱的心上。 他面色沉了沉,这么大一块伤,是自己弄的? 他一个字都不信! “陛下太医不知如何称呼崔颜,只好道“这位贵人的手腕应当是几日前被烫伤,如今天气炎热,要是处理不好,恐怕会化脓。再加上这几日用手过度,怕是也伤了筋骨,需要休养几日。微臣会开几副外用和内服的药方,一定要按时用。” 等到许太医离开,谢忱眸光幽深地看着她,问“萧元昇知道么?” “不....” 闻言,他便将那作恶之人猜到了七八分。 她既不愿告诉萧元昇,也不敢请大夫,除了婆婆徐氏,还能有谁让她如此忌惮。 谢忱心中带着气,伤得这么严重,她为了不让萧元昇为难,竟如此委曲求全。 他满腔的怒气和恼意都无处发泄,他实在恼她如此全心全意对待萧元昇,又恼她即使受伤也没说过徐氏一句坏话,处处为萧元昇掩饰。 可想起那可怖的伤痕,还有她微低着头,疼得满头大汗的样子,那些复杂的情绪便都消散了。他抬手想将她抱进怀里,好生安抚。 但他一伸出手,崔颜便如受惊的兔子般往后退,他悬在空中的手转而放到桌上。他轻敲着桌面,若是在皇宫,无人敢伤她! “用手过度....”谢忱忽然想起许太医的话.... 他的视线落到系于腰带的荷包上,她竟不顾手上的伤,也要做这个荷包。 第14章 质问 谢忱压下内心复杂的心绪,问道“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么?” 崔颜摇摇头,见他不信,又道“当真。” 谢忱移开视线,负在身后的手攥紧,他压下心中的冲动。 而身后的侯宁瞧着当今陛下这挣扎不已的姿态,心中的猜测确定了七八分。即使贵为九五之尊,即使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也有不能所为之事。 他未曾想过,陛下喜欢的人竟是... 竟是他人之妇,臣子之妻。 侯宁默默瞧着,实在害怕陛下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若是被人发现,不说萧夫人定会被万人唾弃,就连陛下英明也会受到影响。 谢忱开口“改日,朕会让人将药送到萧府。” 颜下意识想拒绝。 谢忱“放心,我不会多做什么。” * 到了百官上朝的日子,谢忱在结束后,单留下萧元昇问话。 萧元昇心里多种猜测,不知陛下找他何事。 谢忱今日头戴十二旒冕冠,显得更加威严。 他缓缓开口“前几日,萧夫人去了趟怀宁府...” 萧元昇心下一惊,以为皇帝准备兴师问罪。陛下一向不喜结党营私,怕是以为他故意拉拢长公主。 他立马跪下,“臣也不知内子何时认识了怀宁长公主。” 谢忱心中不屑,但面上未显露半分。 “听怀宁说,萧夫人手上受了伤。” 萧元昇一愣,他为何不知?这些日子也见了崔颜几面,她并无异常。 她哪里受伤了? 见他一副疑惑的样子,谢忱就知道他肯定从未真正关心过崔颜,不然怎么朝夕相处这么久都没发现? 他这个丈夫到底是怎么当的! 谢忱把玩着墨玉扳指,似是在抚平自己内心的激愤与怒气。 “在怀宁的逼问下...萧夫人才说....原是与府中的人发生了龃龉,不小心所致。”谢忱冷冷道“萧夫人却始终不说是何人,萧卿可知?” “臣不知....”萧元昇想了想,府中能伤了颜儿,又能让她隐瞒下去的,便只有一人.... “此事朕也不好多管,毕竟是你的家事。但朕想来想去,如今萧卿是朕的肱骨之臣,若是家丑外扬,对萧卿的官名也有影响。” 萧元昇点点头,“陛下放心,臣回去定会查明此事,让夫人不再受苦。” 谢忱不以为然,淡声道“怀宁对萧夫人一见如故,她再三强调,不想再看到萧夫人受苦。” 萧元昇点点头,“臣会注意。” 他心中疑惑,怀宁长公主什么时候和颜儿关系如此好了? 谢忱静静望着他一阵,道“若是夫人有诰命在身,这样的事应当不会再发生.....” 萧元昇惊得抬头,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谢恩。 他跪在地上叩谢,但脑子却还没回过神来。 陛下要给崔颜封诰命? 可是按照他的官职,怎么可能? 谢忱吩咐了侯宁一声,他立马递上了一包东西。 “这是为萧夫人准备的药,怀宁再三叮嘱,要朕交给你。” 萧元昇拿着这沉甸甸的药,内心复杂。 他一回到府中,玉娘立马迎了上来。 见他一副神游的模样,玉娘问道“将军这是累了?” 萧元昇拨开玉娘的手,大步流星地往栖林院赶。 玉娘见状气得攥紧了手帕,这崔颜又做了什么?!竟然让将军魂不守舍的! 萧元昇赶到栖林院,便见崔颜靠在窗边,左手拿着书,眼睛闭着小憩,她右手还没包扎,上面的伤痕红得吓人。 “颜儿....”他走过去,唤她。 崔颜醒过来,下意识竟想挡住手腕上的伤疤。 萧元昇将她的手握住,眼里满是心疼。 “什么时候伤的?”他问。 “几日前,如今快好了。”崔颜道。 萧元昇抬眸看她,“我是从陛下那里知道你受伤的消息。” 崔颜心里一惊,屏气听他接下来的话。 “伤得这么重为何不告诉我?”萧元昇心疼道“若是陛下不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 崔颜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萧元昇其实心中还在后怕,总觉得陛下不会突然过问他的家事,或许陛下另有深意。 “颜儿,你什么时候和怀宁长公主相识的?”他问。 “之前在街上偶然遇见,之后便见过几回。”崔颜生怕谢忱会说出他们的事情,又问道“陛下可有说其他的?” 沉浸在思绪里的萧元昇没有发现崔颜的异样,他摇摇头,或许陛下是因为宠爱怀宁长公主,才会爱屋及乌吧。 他拿出药包,“这是陛下给你的。” 崔颜接过药包,明明他当日就可以给她,非要经过元郞之手,这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是母亲过分了。”萧元昇顿了顿,“不过她养育我一场也是不易,以后你便避着她些。” 听后,崔颜的心凉了半分。 徐氏是她婆婆,若是她刻意刁难,她又怎么避得开? 元郞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这场闹剧揭过。 见她神色不佳,萧元昇忽然开口“颜儿,你记得我当初离开时说过什么吗?” 崔颜想了想,“让我等你归来?” 萧元昇笑了笑“你说过,等我有了军功,便为你请封诰命。” 崔颜不敢相信“我?” 萧元昇握住她的手,道“是啊,你是我唯一的夫人,我自然不会让你受苦。今日我已经向陛下请封你为诰命夫人,旨意明日便会下来。” * 深夜,皇宫。 谢忱亲自写完那道加封圣旨后,便开始把玩手里的荷包。 今日他还嫌弃这荷包针脚不够精致,如今却拿在手中把玩了许久。 侯宁瞧着,这样式倒不像是宫中的绣衣局所做,倒像是民间的样式。 谢忱撑着头,慵懒地靠在龙椅上,眸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他才开口“明日一早便去萧府传旨。” 侯宁“是。” 谢忱补充道“你亲自去。” 侯宁压下内心的震惊应下,他作为总管太监,从未出宫宣读圣旨,这次破例却是为了一个将军夫人。 第15章 圣旨 早晨,徐氏正在和玉娘对账,她正在打着算盘,却听见一声呼叫。 “老夫人!” 徐氏手一抖,将刚才算好的数忘记了,她抬眸怒瞪着来人。 刘妈妈慌慌忙忙进门,急道“宫里来人了!” 徐氏噌的一下站起来,玉娘赶紧将她扶住,“老夫人小心。” “宫里来人?”她稳了稳心神,“可有说何事?” 刘妈妈摇头,“只见一位公公带着人正在前厅候着!” 她神情激动,毕竟只听别人说起皇宫,如今真的见到皇宫中人,果然如传说那般威严。 徐氏道“快、快去请昇儿。定是来找昇儿的。” 萧元昇听到消息时正往回赶,他没想到陛下的旨意竟来得这样快,他本想着处理完军务应当刚好,如今却迟了。 玉娘搀扶着徐氏,一群人急冲冲地往前厅赶。在路上时,玉娘朝小春使了个眼色,让她将嘉哥儿给带来。 他们来到前厅便看到为首穿着紫色圆领袍衫的公公,见他表情凝重,还有后面跟着的一队宫女太监,她们的腿立马就软了几分。 徐氏强撑着惧意上前寒暄“公公,昇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侯宁扫了众人一眼,微微皱眉,问“萧夫人呢?” 徐氏脸上的笑容凝住,她顿了顿“此时她应是还未醒,公公有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侯宁冷哼了一声“跟你说?” 他手里的拂尘一甩,“什么时候人齐了,咱家再宣读旨意。” “快去请。”徐氏立马示意刘妈妈。 众人便都站在狭窄的前厅里,眼瞧着侯宁没有坐下,徐氏也不敢擅自坐下,只好站着等待。 许久,萧元昇疾步而进,没多久崔颜也来了。 萧元昇亲昵地挽着崔颜的手,后面的徐氏冷眼瞧着,不屑地撇开眼。 一家子跪地迎旨,侯宁缓缓打开明黄的圣旨宣读。 “萧将军夫人崔氏,秉性柔淑,克娴内则,淑德含章,上敬婆母,内安家宅,乃女子之典范。着即册封为一品国公夫人,赏锦缎百匹,金玉五箱、古玩字画五箱,钦此。” 侯宁念完旨意,在场人都惊呆在原地,竟都忘了谢恩,他只好轻咳两声以示提醒。 萧元昇先反应过来,拉着崔颜一起谢恩。 崔颜接过这滚烫的旨意,宛如在灼烧她的手般。 一品国公夫人? 她实在不敢相信,下意识地看向萧元昇,用眼神询问他。 萧元昇也觉奇怪,按照他的官职封个三品诰命夫人都不够格,如今竟直接封崔颜为一品国公夫人,那以后她的权力岂不是要越过他? 他面色凝重,实在想不通陛下的深意。 而同样面露不解的还有徐氏和玉娘,昨日还是商贾之女,今日变成了国公夫人? 玉娘眼红地盯着崔颜的后背,仿佛能盯出一个洞来。 宫里的人将赏赐一个一个放进前厅,而徐氏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等人走后,徐氏怒气冲冲地质问萧元昇“是你向陛下讨的诰命夫人?你竟先为那个女人讨了诰命!你是忘了还有我这个娘亲了?” 萧元昇冷冷看着她“颜儿的诰命是陛下亲封。” “陛下?!”徐氏不敢相信,“她为何傍上了陛下?” 萧元昇“颜儿与怀宁长公主相识,长公主邀请颜儿去怀宁府时,发现了她身上的伤,长公主看重颜儿,便讨了诰命夫人。” 徐氏瞪大眼睛“她竟然跟长公主告状?!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 萧元昇凉凉道“我还没说是谁,母亲怎么就自己承认了?” “如今我在朝中步步维艰,若是有半分行差踏错,那些人恨不得立马将我拉下马。母亲看不惯颜儿,却也不该如此鲁莽,幸好陛下没有深究,不然儿子这官位也做不久。” 徐氏没有说话,不过心里却对崔颜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母亲掌家这些日子也累了,管家之权便交回颜儿吧。”萧元昇道。 “你!”徐氏指着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下午,崔颜瞧着刘妈妈送来的账本和库房钥匙,淡声“我自知管不好家,还是交回母亲吧。” 说完她便再也不搭理一旁的刘妈妈,刘妈妈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悻悻回去。 徐氏气得怒摔茶杯“她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或许夫人只是不愿掌家....” 闻言,徐氏更气“她当她是谁?一个商贾之女,高攀上我们,如今还不愿意掌家?她是瞧不上萧家么?!” 玉娘垂着眸“夫人应当也是不知道怎么处理府中的亏空.....不过说起来,今日夫人的赏赐都让下人搬到她院中了,还没机会瞧上一眼,真是可惜....” 徐氏冷笑“她的?没有萧家,陛下会给她诰命?” 她实在气不过,却又不能直接去抢,心中更是憋屈万分。 一想到之后她都能使唤自己,徐氏气得两眼模糊,靠着椅背缓了缓心神。 “老夫人,你怎么了?”玉娘问。 徐氏虚弱道“如今我怕没精力掌家了,这些日子见你对账本也甚是了解,掌家之权交予你可好?” 玉娘眼睛一亮,点头道“这些日子我也学了不少....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 彩云苑里书声琅琅,不过一会儿这读书声便停了下来。 嘉哥儿揉着眼睛,看向玉娘“母亲,我不想学了。” 玉娘摸着嘉哥儿的头,温柔道“乖,再读一篇便可以休息了。” 嘉哥儿嘟着嘴,不情不愿道“这些我都不明白,读来又有什么用呢?” 玉娘满脸愁容,嘉哥儿读不懂,她也看不懂。从前家里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当姑娘时便大字不识一个,都是后来跟了萧元昇,才学了一些。 “嘉哥儿,你作为萧家的长子,一定要认真读书,之后便能帮你父亲分担重任。” 嘉哥儿似懂非懂地点头。 第16章 闹事 晚上,玉娘侍奉萧元昇解衣。 她开口道“将军,嘉哥儿也大了,再过几年便要去学堂,不过以他现在的资质怕是很难。” 萧元昇转过身来看向她,玉娘继续道“若是请个启蒙先生先教授一年,对嘉哥儿的学习也有帮助。” 萧元昇沉吟道“请个先生花费应当不小,如今府中不是短缺么?” 玉娘笑道“请先生的银两还是有的。” 萧元昇微微颔首“其实嘉哥儿若不喜读书,可以让他跟我一样从军,以后也做个将军。” 玉娘扯了扯嘴唇,帮他将发上的玉冠拆卸下来。 “嘉哥儿如今还小,从军太早了些。不管他以后做文官还是武官,功课也是不能落下的。”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从军,毕竟她陪伴在萧元昇身边多年,也是知道战场上是如何凶险。若是从文,考取功名,以后的路子也宽些。 “也是。”萧元昇顿了顿,又问道“听母亲说,如今是你在掌家?” 玉娘道“是,夫人不想掌家....老夫人便交予我。” 萧元昇想了下,道“妾室掌家传出去属实不好听,等改日颜儿气消了,你便交还给她。” 玉娘攥了攥手,乖顺回道“好。” 这几日,玉娘便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势,在府中一通整改。 “玉姨娘,这个月下人的例钱还没发放。”小春在一旁提醒道。 玉娘眉头紧皱“再等十日吧。” 自从请了启蒙老师后,府上便更捉襟见肘。 “可是....很多老婆子都已经开始有怨言了...”小春道。 玉娘烦躁地睨她“那有什么法子?!我又不如那崔颜富庶,哪里掏的出来这么多银子?” “对了,我前几日让列的名单弄好了吗?”玉娘问。 小春犹豫开口“有几个老婆子年纪都大,也做不了什么重活,其中的张妈妈瞎了一只眼,平时就做些简单的活儿。” “这些人还留在府中干甚?”玉娘冷哼道“做不了事,难道让萧府养着她们吗?!给点钱后都打发了。” “可是....” “可是什么?”玉娘挥挥手,“快去办。” 小春不好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去办。 崔颜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前院几个小厮吵得不停。 她带着落冬上前,听了一会儿大概了解了几分。 原来是这几日前院人员调动,有些小厮干得活便少了,但工钱却没变。那些活变多的小厮自然不满,同样的工钱,他的活儿就要比别人多出一倍,换做谁都不会满意。 崔颜没有过去插手,只是问落冬“这几日府中为何调动如此多?” 落冬答道“这些日子都是玉姨娘掌家,不知为何她调换了前院的人员。这些日子有怨言的下人不少,奴婢也听到了许多闲言碎语。” 崔颜皱眉,“平时多注意前院这边,特别是将军不在府中的时候。” 落冬郑重点头“是。” 主仆二人回到后院,便看到干活的下人们死气沉沉,就连平时做事积极的几个丫鬟都不见了踪影。 崔颜回到栖林院没多久,便听到守秋来报,说是下人房出事了。 主仆三人边走边听守秋的消息“午后,下人房的张妈妈自尽,幸好有人及时看到将她救了下来。不过这件事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现在那些府里的奴婢都聚在彩云苑,要玉姨娘给个说法。” “玉姨娘这些日子一味缩减府中花销,不仅拖欠下人的例钱,还打发了几个年事已高的老婆子,只是这几个老婆子都是从前便一直在府中伺候。那张妈妈的眼睛还是从前在府中受伤的,玉姨娘此法便是卸磨杀驴了。” 守秋刚回完消息,栖林院便来了一波人。 竟是玉娘和徐氏,还有几个贴身婢女。 “请夫人安。”玉娘急忙走过去行礼。 崔颜靠着窗台,有一搭没一搭的扇扇子。 “婆婆和玉姨娘来定是有要事。” 徐氏见她不行礼,脸色不好,但又无可奈何。若不是今日闹出的动静太大,她是绝不会来找崔颜。 玉娘低着头“夫人,下人房出了事...何是好?” 崔颜抬眸看她,心里也在想法子。 若是将那些老婆子留在府中,怕是会助长下人闹事的气势;但若是将他们驱赶出府,怕是会落得薄情寡义的名声。 她 细眉紧蹙,思考间便有了主意。 “府上有几处庄子,倒是还缺几个做杂事的人,便将她们调去。” 玉娘捏着手,那也只好这样,如今也没其他办法了。 按照崔颜的办法,玉娘很快就安置了那几个老婆子,后院的事刚解决,前院的小厮又闹了起来。玉娘怕事情闹大,便拿银子打发了那几个闹事的下人。 傍晚,崔颜刚用完晚膳,正准备梳洗,听到院中有声响。 她喊了声“守秋,落冬。” 两人赶到房中,面色慌张小厮闯进了后院...” 崔颜一惊,“前院的小厮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奴婢瞧着那几个眼生,应当是新来的。”守秋赶快将门关好。 那几个小厮借着巡视的由头,一直赖在栖林院门口不走,还说要找夫人做主。 “都这么晚了来找夫人,敢说不是故意的!”守秋气道“这玉姨娘找的什么人!” 她话音刚落,那几个小厮竟闯到了门口,吓得落冬和守秋赶快用身子将门抵住。 守秋“你们这么放肆,不怕将军回来罚你们吗!” “这个月的例钱已经拖了这么久,既然玉姨娘那里没钱,夫人总是有钱的吧!”那些小厮在门口喧闹。 崔颜一下子便瞧出这几个人应当不是一般的小厮,怕是手脚还不干净! 今日元郞巡视,他们便逮到这个机会来要钱! 崔颜喊道“明日,你们的例钱便会给你们,快退下!” “拖了一日又一日,我们现在就就要!”那几个小厮说完,又继续拿棍子撞着门。 眼看守秋和落冬就要抵不住,那门被他们撞出了一个缝隙,眼看着人就要闯进来。忽的从屋檐处飞下一道人影,三两下便将几个小厮打倒在地。 崔颜听到声音变小,走到门口去看情况,发现有两个黑衣男子将几个小厮拖到栖林院门外,还不忘补上两脚,那些小厮便彻底晕死过去。 “你们是?”崔颜见他们穿着不一般,便问道。 其中一个男人亮出一块玉牌,上面写着几个字。 血影卫。 是皇帝身边第一暗卫。 第17章 要钱 血影卫的几个解决完那几个闹事的小厮,脚尖一点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崔颜压下心中的惊慌,梳妆好后带着人往前院去,府中管事听到动静后已经派出一些忠心的家生小厮,三两下便将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小厮控制住。 “把这些人拉到柴房,好生盯着,等明日一早送到衙门去。”崔颜吩咐道。 徐氏和玉娘的院中也遭到闹事,不过幸好管事发现及时,没有造成人财损失。 “到底怎么回事?!”徐氏怒道。她活了这么久,还没受过这样的罪。 管事回答道“回老太太,是府中新来的几个小厮,应当是之前就手脚不干净。” 徐氏质问“手脚不干净的人你居然也买进了府?!” 管事擦了擦汗,“不是....这些是玉姨娘....找人买进来的。” 徐氏扭过头看向玉娘,她立马跪下,颤抖着身子解释“是我见府中有的小厮年岁已大,便想着....是我做得不对。” 她前些日子刚掌家时,有几个年长的下人总是不听命令,她便想着把这些人换下,最好将崔颜的人都卖出府去,这样以后府中都是她的人。 管事试探着开口“玉姨娘,这个月的例钱....还没发放。” 玉娘一听,尴尬地捏了捏手帕,低声道“明日,例钱一定会发放下去。” 管事得到准话便告退离开了。 小春扶着玉娘,道“姨娘,府中下人例钱不是一笔小数目,您就算这个月垫了,下个月又如何呢?” 玉娘细细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徐氏满意地点点头,视线转到一旁一语不发的崔颜,她顿时怒从心起。 这件事说到底就是崔颜惹出来,她明明有钱却不拿出来,眼睁睁看着府中乱成一团。 徐氏对着崔颜道“玉娘哪有这么多钱,既然你宽裕,便从你的嫁妆中那些钱出来周转吧!” 她尽全力让自己面色温和,但语气中还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崔颜淡淡开口“这倒不难,反正这么多钱放着也没用,若是母亲想借,也无妨。” “借?!”徐氏气得跳脚,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指着崔颜大声骂道“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萧家的人么?你在萧家这些年,不敬婆母,不侍夫君,这些我都没同你计较,如今不过让你拿些银子出来周转几日,你竟开口就谈‘借’?你简直忘恩负义!” 徐氏声音嘹亮,就连院中的下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崔颜身旁的守秋和落冬对视一眼,若是今日徐氏的话传了出去,怕是对夫人的名声有损。 守秋气不过,开口道“夫人掌家时贴补了几万两,结果却怪夫人掌家不力;如今明明是玉姨娘掌家,为何又怪上了夫人?!夫人何错之有?” 她说得极快,崔颜还未来得及阻拦。 徐氏一听,抬手就往守秋脸上扇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夜里极为响亮。 “你个下人还有资格来驳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徐氏说完吩咐了刘妈妈一声,她立马上前准备抓住守秋。 崔颜往前一站,将守秋挡在她身后。 “守秋是我的陪嫁丫鬟,她言语不当,我自会待会栖林院好好惩罚。” 徐氏脸色沉了沉,“你竟敢顶撞我?” 崔颜正要解释,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动静。 是萧元昇带着人回来了。 他耳聪目明,方才的吵闹声他一路来也听到了不少。他今日在军中待了一日,处理完军中杂事,好不容易有空闲,又听下人来报,说府中有人闹事。 刚踏入府中,又听到徐氏和崔颜的吵声。 “将军。”玉娘整个人扑到萧元昇怀里,小声啜泣,“是我做得不好。” 萧元昇见她柔弱的模样心中不忍,将她抱在怀里抚慰,“现在已经没事了。” “将军,看来我真的不适合掌家,就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玉娘自责抽噎,哭得梨花带雨,“想着老夫人身体不好,夫人也不愿掌家,便想着自己顶上,没想到竟闯下如此祸端。” 小春在一旁附和“姨娘,您别自责了。如今您自己垫了银两,明日下人应当不会闹事了。” 萧元昇温声安抚玉娘,“好了,你从前在边疆帮我打理事务也算妥当,但管理内宅却不简单,你已经做得很好。” 崔颜听后,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玉娘把整个萧府弄得鸡飞狗跳,元郞 竟轻飘飘地揭过。 “昇儿,你该好好管管你这位夫人了。方才我不过随便说了几句,她身边的丫鬟竟敢反驳我。”徐氏道。 萧元昇看向崔颜,语气有几分责怪“颜儿,你既已是萧家人,也不必分你我。若是玉娘真遇到了麻烦无法解决,若你能帮她,为何迟迟不出手?” “钱我可以出。”崔颜淡冷道“欠条写好后,我立刻将银两奉上。” “颜儿!”萧元昇没好气道“你是我的夫人,难道我们之间都要算得如此明白么?!” 从前的崔颜明明那么温柔贤德,为何如今的她真如同一个商人般,如此精于算计。 “是母亲说拿出来周转,那总有个期限吧?况且如果没有修葺彩云苑,没有请启蒙先生,府中的银两是足够的。”崔颜继续道“不明不白的钱我不会出。” 萧元昇愣了愣,却听玉娘带着哭腔开口。 “夫人说得对,我只是想着嘉哥儿是将军唯一的孩子,便希望他能早些开蒙...是我着急了。” 说完,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夫人要打要罚,我不会有半分怨言。” 萧元昇见她如此卑微,弯腰将他拉了起来。 “这件事玉娘做得没错。”萧元昇面色含霜,“颜儿,玉娘也是为了萧府的将来考虑,为何你却如此小气?” 小气? 崔颜从前竟然不知他如此不讲道理。 “还是那句话,银子我有的是,需要多少打个欠条,我定会奉上。” 说完,她转身离开。 第18章 臣妻 翌日。 崔颜又收到了谢蕴的请帖,她收拾了一番,下午便前往怀宁府。 谢蕴一见她便拉着她打量,“听说你们府中昨日闹了贼?你没事吧?” 崔颜摇摇头,“只是几个小厮闹了起来。” “那便好。”谢蕴拉着她往里走,嗔怪道“你受伤竟没告诉我,都是皇兄跟我说才知道的。” “不严重。” 谢蕴眨眨眼,笑道“如今该叫你国公夫人了。” 崔颜低下头,“公主莫笑话我了。” 两人正走着,却开始下起了细雨。谢蕴拉着崔颜急忙跑到廊下躲雨。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了。”谢蕴有些恼,好不容易有一日空闲,如今又练不了剑了。 崔颜笑了笑,忽然瞥见假山旁的一只小狸猫。 它蜷着身子,毛发都被雨淋湿了,靠着假山‘喵喵’地叫着,好不可怜。 崔颜冒着雨跑过去,谢蕴在身后连忙唤道“你去哪?” 谢蕴见她朝假山走去,便看到了那只狸猫,才恍然大悟。 她确实有捡流浪猫的习惯,但奈何她和谢忱都不喜猫,所以便没怎么上心。 崔颜刚走到假山旁,那狸猫似是有感应般,又懒懒地叫了两声。 “你伤还没好,还是快回来吧!”谢蕴喊道。 她话音刚落,就见从旁边的小径走出了一个身穿墨色锦袍的男子,他右手撑着一把油纸伞,左手背在身后。 那伞缓缓地朝蹲着的崔颜移去,替她挡去落下的雨滴。 崔颜将那小狸猫抱起来,才发现它的前爪正在流血。 她惊呼一声“受伤了。” 谢忱沉沉开口“将它抱回去包扎。” 崔颜猛地抬头,见身边的人是他,迅速站起身来。 她注意到谢忱的右肩竟湿了大半,她心里一惊。 毕竟眼前的人是皇帝,要是淋雨受了风寒,那她就罪过了。 “陛下,您....” “陛下!奴才给您打伞。”侯宁着急地赶过来。 谢忱不满地睨他一眼,觉得他实在多余,示意他退远些。 他的视线落在她怀中的狸猫上,这猫被养得肥重, “手上的伤如何?”谢忱说完,抬手想要牵她的手,却被崔颜躲开。 崔颜微微行礼,“已经好了许多。” 她低声提醒“公主还在那边。” “朕是担心你的伤,这猫看着不轻。”谢忱道。 崔颜挑眉,含笑道“那劳烦陛下了?” 谢忱面色一凝,他不喜猫,就连宫中都不准养猫。 眼前这猫湿漉漉的,脚上还有泥泞,他实在嫌弃.... “侯宁。”谢忱朝他使了个眼色,侯宁立马眼尖地从崔颜手里将狸猫抱了过来。 谢忱自然而然地撑着伞往崔颜靠近,两人并肩走入雨中。 侯宁在后面默默的后面跟着,心里却犯嘀咕。 陛下厌猫,他抱了这狸猫,陛下不会嫌弃他吧。 “皇兄?你为何又在此?”谢蕴纳闷道。 谢忱视线落在崔颜身上,见她背着他理了理衣衫,身旁的婢女为她擦拭脸上的雨水。 良久,他才回道“今日无事,来走走。” 谢蕴扯了扯嘴唇,显然是不相信。 “公主,这猫受伤了,需要包扎。”崔颜道。 谢蕴皱眉,“如今府中没有太医。” “那便去宫中传太医...侯宁——”谢忱话还没说完,就听崔颜开口。 “它伤得不重,简单包扎即可。” 谢蕴点点头“府中有伤药,我让人拿给你。” 几人回到室内,有宫女拿了伤药和吃食过来。崔颜小心地先将受伤的地方消毒,抹上伤药后便缠上了纱布。 之后,她将食碟摆了出来,那狸猫吃了几口,便懒懒散散地跑到崔颜脚边轻蹭着她的鞋,而后又踱步到谢忱脚边,他立马僵直了身子。 那狸猫打了几个滚,喵喵地叫着。 崔颜笑了笑,唤了那猫一声,它便乖乖跑了过去,蹭着她的手。 谢忱在一旁看着,眼眸里尽是柔意。 谢蕴瞧见谢忱看崔颜的眼神,心下一惊,又结合这几次他反常的举动,她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等到人都散了,崔颜也去偏房换衣服,只剩她和谢忱,她才发问。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崔颜居心不轨?” 谢忱斜眼睨着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你!”谢蕴瞪大眼睛,她了解她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兄。 若是假的,他早就生气了。 如今这模样,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尽管生气,但谢蕴还是压低了声量“她是萧元昇的妻子!” “那又如何?”谢忱嗓音慵懒。 “她是臣妻!”谢蕴站起身,“你可知,若是传扬出去,那些御史会如何写你?” 谢忱道“我自有分寸。” 谢蕴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了口气,“我不管你了!” 说完,她便走出了门。 等到崔颜回来时,早已不见谢蕴的踪影。 “公主呢?” 谢忱看向她,“雨停了,应当是去练剑了。” 崔颜了然,良久,她开口问“臣妇斗胆想问陛下一件事。” 得到谢忱准许后,崔颜缓缓开口“昨日臣妇似乎在府中看到了血影卫,是陛下派来的么?” 谢忱神色淡淡,“是。” “陛下是在监视我?”崔颜问。 “谈不上监视。”谢忱对上她的目光,“终于有点长进了。” 崔颜没反应过来,又听他继续道“不过,你此次同你的元郞闹掰,你舍得?” 语气带有淡淡的酸意。 昨日听到血影卫来报时,他还有些惊喜。 本以为这个女人会一直纵容萧家如此花费她的钱财,没想到这次居然撕破脸了。 “不过是小事,元郞不会放在心上。” 崔颜在嘴硬,说实话,元郞离开这么久,她已经看不懂他了。 她也不确定,元郞会不会因为这些事,从此便不再理她。 谢忱闻言,手里的茶杯捏紧,忽然觉得这上好的茶叶不过如此。 他冷哼一声,“那可不一定。” 崔颜意味深长道“臣妇还不知陛下竟有听人墙角的习惯。” 第19章 弹琴 崔颜道“还请陛下将那血影卫撤走。” 谢忱缓缓开口“只是保证你的安全,倘若没有他们,那日你便被那些小厮威胁了。他们只在暗处,你有危险时便会出现。” 见他没有撤走的心思,崔颜便也作罢。 刚才离开的谢蕴又走了回来,她本想质问谢忱,之前是不是一直在利用她邀请崔颜到怀宁府。 可是见崔颜在场,便没有问出口,有些账要私下算。 “谢蕴经常不在怀宁府....若是这狸猫放在怀宁府....应当是无人照看。”说完,谢忱朝谢蕴递去一个眼神。 她立马附和道“是啊,我不喜欢猫,恐怕也没什么时间照顾它。” 谢忱叹道“这猫...实在可怜...” 谢蕴默默翻了个白眼,装得真是有模有样的。 “不如将它带进宫,会有宫人专门饲养。”谢忱道。 崔颜沉思着,她是想将这狸猫带进萧府,可又想到嘉哥儿。 他如今正是调皮的年纪,若是这猫伤到了他,恐怕又有的闹,如此还是算了。 她点点头,“也好。” 谢蕴靠着门框,就静静地看着谢忱如何扮猪吃老虎。 当初也不是谁亲口说厌恶猫狗,如今竟上赶着去养。 谢忱不喜猫,这是宫中公开的秘密,不过崔颜不在宫中,自然不知道。 谢蕴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知道他是如何厌恶。 谢忱幼时被猫伤过,还是一群凶恶的野猫,当时的他还是个五岁小孩,衣衫都被那野猫抓破,身上被挠了好几处伤口。 从此以后,谢忱便和猫狗为敌了般,一见到就没有好脸色。谢蕴她也只能在府中偷偷养。 不过,今日他为了去讨好崔颜,竟放下心中的厌恶。 她忽然觉得这事有些棘手,太后那边虎视眈眈,他如今竟喜欢上了臣妻?!那不是上赶着给太后送刀子么? 但她这兄长从小性格冷僻,不爱说话,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喜欢的人,奈何已嫁给他人。 谢忱带着崔颜从藏书阁绕回了紫竹院,随后唤来许太医给她瞧瞧手上的伤。许太医换好药包扎好后便退了下去。 许太医出了门后便长长地叹了声气。 他若猜得没错,那位女子明明梳的是妇人发髻,举手投足间也不似闺阁姑娘。 侯宁问道“许太医,可是有烦心事?” 许太医摇摇头,随后他抬头望天,“只是不知我这脑袋还能保多久。” 说完,他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崔颜和谢忱两人。 崔颜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心道怎么又回了这处小院。 正好一旁的狸猫喵喵叫了两声,而后它跑到崔颜脚边,不停地蹭她的脚。 崔颜笑了笑,伸手去摸它,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温柔嘱咐道“如今伤包扎好了,也不能乱跑。” “喵喵...” 谢忱面色如常,但身体却又僵硬了几分。 崔颜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抬头问道“你怕猫?” 谢忱轻咳两声,“没有。” 说完,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手指僵直地去抚摸那狸猫的脊背,声音干巴巴地道可爱...的。” 那狸猫像是有感应般,撑着脑袋往他手心钻,谢忱手指蜷起,勾着它的下巴挠了几下。 狸猫被逗得没了分寸,故意使坏张出爪吓唬谢忱。 谢忱被吓得往后倒,待稳住身体后,他面色愠怒“大胆!” 崔颜见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忍不住轻笑。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样轻松的笑容。 谢忱瞧见她脸上的笑意,愣了愣,而后他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淡淡笑意。 那狸猫东窜西窜,跑到门口,用力地抓着门。 “应该是想出去了。”崔颜问“它可以出去么?” 谢忱点头“可以,这里离御花园近,便带它去那里。” 紫竹院离御花园也就几步路的距离,那狸猫一跑到御花园便开始扑蝴蝶。 崔颜瞧着它笨重地追着蝴蝶的样子便觉有趣,轻轻地笑了几声。 那狸猫跑到一处凉亭便消失了踪影。崔颜跟过去,瞧见那凉亭中竟摆着一架琴。 “这是?”她问。 崔颜看着便知道是把好琴。 谢忱抬步走上台阶,走到那琴架处,“这是绿绮琴。” 崔颜惊道“这 竟然是绿绮琴?” 她快步走进亭中,走到那琴旁边时,发现它有一根琴弦已经断了。 崔颜伸出手轻拨了拨琴弦,美妙动听的琴音便传了出来。 “听说这把绿绮琴是先帝特意打造,琴形饱满,黑漆面,陛下还在琴底颈部题了字。据说当时赏给了一位贵人,不知她是否还在世。” 谢忱幽深的目光落到琴弦上,“她不在世了。” 崔颜可惜道“听说那位贵人的琴声如同天籁,清冷如成仙,如今却不能听到了。” 那是几十年的事了,当时听北上的祖父说,那位贵人只是一名乐姬,因为一曲《相思曲》便得到先帝青睐,随后入住宫中。 之后便没有听到这位贵人的任何消息,有人说入宫不久,那名乐姬便离奇死亡,也有人说陛下根本没有宠幸那名乐姬。 真相如何世人并无法得知,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已经离世。 闻言,谢忱的眼里闪过一丝忧伤,转瞬即逝。 他问道“你可会弹《相思曲》?” 崔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这架名琴上,久久没有挪走。 她下意识地回答“在府中弹过几次。” 谢忱一听,心里便浮现起一副美人弹琴的画面。 只是这《相思曲》曲音缠绵不绝,一般是弹给心爱之人。 一想到她曾经弹给萧元昇听,心中便酸了酸。 “夫人弹一次可好?”谢忱问。 崔颜愣了下,有些惊喜,“我可以弹么?” 得到谢忱的应允,她眼里放光地盯着这琴。 她竟如此有幸可以弹绿绮琴。 崔颜将纤细的手指放置在琴弦上,指尖划过,发出悦耳的声音。 谢忱坐在一旁,轻靠着椅背,眼眸微闭,他的脑海中似乎又浮现起了那个女人的样子。 崔颜初次弹这把琴,前期较为吃力,还错了好几个音。不过很快她便调整了过来,手法越来越熟练。 第20章 撞见 在不远处的谢蕴也听到了这琴声,她寻着声音走过去,瞧见了侯宁。 谢蕴皱眉问道“宫中谁在谈这首曲子?” 侯宁苦着脸,“是萧夫人。” 当初先帝下令,此后宫中任何人都不得再弹这首曲子,如今也被大家称为禁曲。 若是被太后听到,该如何是好? 谢蕴往里走了几步,她便看到正在凉亭里的两人。 崔颜坐在琴前,手法娴熟地拨弄着琴弦。 她注意到崔颜弹的竟是绿绮琴,谢忱居然舍得拿给她弹? 谢蕴瞧着两人这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忽然觉得崔颜和皇兄也挺相配,不过这个想法很快便被她压下去了。 这琴声不只吸引了她,还将萧元昇吸引过来。 他刚从宫中的演武场过来,想着去拜见陛下,却被告知陛下没有空。 萧元昇本是准备出宫,但走到御花园,正巧听到熟悉的琴声。 他从前作为一个粗人,自然是不知道这样的曲子。只是从前崔颜常在家中弹奏这首曲,他在一旁练剑。 久而久之,他便将这首曲子牢牢记住。 他随着琴声走过去,远远便瞧见凉亭中的人,那道高大颀长的身影应当是陛下。 只是他身边的人是谁? 那女子背对着他,因为有树木挡着,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琴声停,他看见陛下抬手抚上那女子的脸.... 他忍不住想要走过去查看究竟,刚走到梨树下,便听到有人唤他。 “萧将军!” 是谢蕴。 萧元昇从前和谢蕴见过几面,自然识得她。 “长公主。”他微微行礼。 谢蕴走到他面前站定,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萧将军为何走到了这里?”若是换做平日,谢蕴并不会多问,只是现在崔颜和谢忱在那边恐怕还没发觉萧元昇的到来。 她只想将萧元昇带离此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臣有事请示陛下,见陛下在此处,便想着来向陛下上报。”萧元昇说着,视线却飘向了亭中的两人。 他记得崔颜似乎也有一件这样的湖蓝色衣衫,连款式也有些相像。 “萧将军!”谢蕴见那两人还没注意到这边,便又放大了音量。 “此时皇兄应该没空见你,下次吧。” 喧闹声传到了这边两人耳中,方才弹完琴谢忱已经起身将崔颜挡住。 此刻崔颜听到谢蕴的声音,顿时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是元郞!”崔颜抖着身子望向谢忱,“现在如何是好?” 谢忱瞧着她满脸的惊慌,以及不远处的萧元昇,脑海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若是今日萧元昇撞破,那此后崔颜和萧元昇便再无可能。 那么....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对上那双满是恳求、湿漉漉的眼眸,谢忱却有些不忍心。 他将身上的外袍解下来盖在她身上,宽大的衣袍将她整个身子都笼住。 此时萧元昇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他站在亭外行礼,“参见陛下。 “何事?”谢忱面色不耐。 萧元昇先是看向他身后的女子,而后才答道“臣有事请示。” 崔颜藏在衣袍中,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元郞发现陛下身后之人是她。 “臣斗胆想问陛下身后之人是谁?看着与臣妻有几分相似。”萧元昇问。 “哦?”谢忱慢条斯理地开口“萧卿是在质问朕?” 萧元昇心里一惊,连忙跪下,“不敢。只是这琴声和穿着确实和臣妻有几分相似。” 崔颜不自觉地抓紧了谢忱的衣角,生怕他说漏嘴。 谢忱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怒气,“身后之人是朕宠幸的宫女,萧卿连这也要过问?” 萧元昇拱手道“如此....那臣便告退了。” 他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几次。 只见谢忱将那人抱在怀里,他抬手帮她整理衣衫,而后谢忱的脸缓缓靠近那‘宫女’,远远看去如同正在亲吻一般。 萧元昇收回目光,他当真是疯魔了。怎么可能是颜儿,她一向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下亲热。 何况陛下又怎会看上她? 另一边。 崔颜盯着这近在咫尺的面容,哑声问道“元郞走了么?” 谢忱抱着她还在发抖的身子,帮她理了理已经 凌乱的发髻。 他淡声揶揄道“你猜萧卿有没有认出你?” 崔颜怒瞪向他,“陛下是不是早已发现元郞的到来?” “没有。”谢忱道。 崔颜不相信,方才弹得好好的,他为何突然起身? “臣妇告退了。” 谢忱看着她的背影,缓缓道“夫人此刻回去,恐怕正好遇到你的元郞。” 崔颜的脚步一顿,是了,方才元郞岁没看到她的脸,但却看清了她的穿着。 她转过头,无奈求助地开口“还望陛下相助。” 谢忱顿了顿,唤来侯宁吩咐道“让萧将军前往议事殿。” 侯宁连忙应下,他刚才在一旁看着急得汗如雨下,幸好没被发现.... 谢忱让人领着崔颜原路返回,只留下谢忱一人在原地不断回味刚才的琴声。 “你疯了?”谢蕴走了过来,“你竟让她弹《相思曲》,你不怕被那老婆子发现?” 谢忱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琴弦,“发现又何妨。” “你明明知道...”谢蕴见他心情不佳,没继续说下去,“你和崔颜注意分寸,她和你不是一路人,况且人家已经嫁给了萧元昇,你为何一定要惦记他人之妻呢?” 谢忱冷冷抬眸“是萧元昇的妻子又何妨,若是我开口要,萧元昇敢不给?” 谢蕴见他眼中有了杀意,心里一惊,“为了一个女人,你...” 谢忱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那一股莫名的占有欲。 他的理智稍稍回归,留下一句“将她送回府。” * 崔颜一回到院中,就将衣衫换下,就连发髻也换了个样式。 萧元昇一回府第一时间便往栖林院去,他一进门就见崔颜正坐在贵妃椅上看书。 第21章 布庄 寿康宫。 太后唤来贴身嬷嬷素兰,问道“方才宫中何人弹奏《相思曲》?” 素兰上前答“奴婢不知,应当是宫中的乐妓。” 太后站在荷花池边,从婢女手里接过鱼饵,随后撒进鱼池里。 她淡声吩咐“找到后处理了。” 兰低着头,纳闷道“不过宫中许久无人敢弹奏,今日不知何人竟生了这熊心豹子胆,敢弹这禁曲。” 太后勾了勾唇,眼里毫无笑意,冷声“无论何人,没有皇帝的准许,她敢弹么?” “陛下...或许也是无意”素兰道。 太后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无意?他是丝毫不顾我的感受。” 她没了耐心,将手中的鱼饵尽数撒进鱼池。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 晚上。 萧元昇宿在彩云苑。 玉娘伺候他进食,忽然开口“将军,今日孙尚书的门客上门来访。” 萧元昇点头“我知道。” 玉娘坐了下来,“说是为的孙家小少爷入羽林卫的事。” 目前宫中的羽林卫由萧元昇掌管一部分,之前孙尚书便多次邀他一叙,恐怕就想让他那小儿子入羽林卫。 玉娘试探问道“将军没有应允?” 萧元昇喝了汤就将瓷碗放下,睨她一眼,“你问这些做什么?朝政之事,你个女子知道什么?” 玉娘尴尬的笑停在面上,她起身又给他续了一碗汤,解释道“我不过是想为将军解忧。” “将军才回京城,若是想在朝中站稳脚跟,陛下的青睐是一回事,同僚的帮助也不可少。就连妾身都知道孙尚书在京中盘踞的势力,他人会不知?” 萧元昇停下动作,认真听她说。 玉娘说“将军若是一味拒人千里之外,那他人怕是会觉得将军不愿结识同僚,若此后需要帮助,他人可还愿意助萧家?” 听到此处,萧元昇认同地点头,想了想,他又摇头道“可是羽林卫是皇家禁军,这孙家可是太后一党,还是不妥。” 虽然如今朝中党派分明,但他毕竟做官不久,还未真正站位。 此举恐怕会让陛下认为自己已是太后党。 玉娘绕到他身后,替他捏了捏肩,轻声道“那门客说了,孙公子不需要多高的职位,只不过是孙尚书想历练下孙公子,说不定过几天就将他带回家了?” “况且,这几日府上铺子收益不好,听闻孙家还多次照顾铺子生意。就连昨日那门客也送来了如今府中急需的东西。” 萧元昇疑惑“什么?” 玉娘道“银子....前几日我用自己的嫁妆填补了部分花销,其实府上已经是个空壳子。” 玉娘叹了叹气“当然,如果将军愿意向夫人写欠条,或许还能周转。不过——” 她微微一顿“我看夫人的样子不像是随口一说,若是以后这件事传出去,白纸黑字的,那不就坐实萧府用她嫁妆这件事了么?” “左右羽林卫还在将军手中掌管着,那孙公子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萧元昇想了想,也觉得无妨,便点头答应了。 * 崔颜一早就出府去了云锦堂。 那是她嫁妆里的一间布庄,当初她嫁来京城,崔父便将家中在京城的铺子都交给了崔颜。 就怕有一日她遇到什么麻烦,手里一定要有银子。 她许久没有去打理,云锦堂的掌柜一见她便连忙从柜台走了出来。 “夫人。”徐掌柜微微作辑。 崔颜点点头,“等会把账本拿到后房。” 她在店里四处看看,却没发现在不远处的酒楼二楼,有两人正盯着她。 “竟是她。”苏乐清恨恨地盯着那抹神态悠闲的身影。 对面的苏成杰跟随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眉目如画的绝色丽人,在阳光照耀下,她容色晶莹如雪。 他眯了眯细小的眼眸,不停地打量着那女子。 问道“她是谁?” 苏乐清冷哼道“那日百花宴,太后娘娘本已安排妥当,结果宫女认错了人,竟将她错认成了我。不然那皇后之位肯定是我的!最后也不知陛下到底有没有....” 苏成杰又看了一眼楼下的崔颜,而后将视线转到苏乐清脸上。 “你和她...差距挺大啊,为何宫女将她认成了你?” 苏乐清虽长得好看,却远 不及崔颜惊艳。 苏乐清瞪他一眼,咬牙切齿道“那日百花宴她和我穿了同一样式的衣衫,那宫女也是眼拙,那崔颜一副妇人装扮,她竟也认不出!” 苏成杰摸了摸下巴,色眯眯地看向崔颜。 他人之妇,玩起来是不是更带劲? 苏乐清眼里闪过一丝阴险,“原来那间铺子是她的!那我要好好照顾她的生意。” 店里。 崔颜正认真地跟掌柜核对账簿,便听小二神色慌张地跑进门。 “掌柜!有客人说我们的布料以次充好,根本不是云锦,却卖出了天价。” 掌柜惊道“怎么可能!” 他立马看向崔颜,“夫人,我绝不会做出这种砸招牌的事!” 崔颜嗯了一声,徐掌柜是父亲信任之人,肯定不是做出这样的事。 “那客人说要东家亲自出面解释,不然就要报官。”小二擦了擦脸上的汗,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崔颜。 崔颜默了默,那人既指定要东家,想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问“你可会些拳脚功夫?” 小二点点头。 “跟我去。”崔颜道。 落冬见状,急道“夫人,你怎能见外人?” 崔颜拿起一旁的帷帽,“我戴上这个,应当没人能看到。” 落冬还是不放心,要跟着崔颜一起去。 三人朝对面的茶楼走去,刚进门便有小二领着他们上二楼,之后将他们带到了一个雅间。 “贵人请进。”小二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崔颜走进雅间,透过面纱,隐约看到一个女子。 她开口问道“这位贵客,我是云锦堂的东家,敢问布料哪里有问题?” 苏乐清慢悠悠道“萧夫人别来无恙。” 崔颜心里一惊,那人竟认识她? 第22章 错认 崔颜只觉她眼熟,想了许久才想起,她就是那日在太后身边的女子! 她是....苏丞相之女? 苏乐清抬眸看她,崔颜面似芙蓉,眉如柳,即使穿着没有式样的衣衫依然气质高雅。 她掩去眼里中嫉妒,道“那日在宫中匆匆一见,还没来得及和萧夫人说说话。” 她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 崔颜抿了抿唇,往四周看了一眼,这个屋里布置简单,除了一道屏风,便没有其他的装饰。 她坐到苏乐清对面,接过她递来的茶,浅浅抿了一口,不敢多喝。 “苏小姐,可否将那布料拿给我察看一二?”崔颜开门见山道。 “不急。”苏乐清笑了笑,“想来,我们苏家和萧夫人还挺有缘分。” 崔颜皱了皱眉,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只听苏乐清缓缓开口“之前百花宴,夫人坏我好事;前几日,夫人在街上又与我兄长结下梁子。” 崔颜不解,问“百花宴?” 她脑里忽然划过一个念头。 难道那日她和谢忱的事....就是苏乐清做的? 可是苏乐清为何会做出这样辱她名节之事? 难道苏家图谋皇后之位? 想起那日太后将她召进宫,细细盘问百花宴的细节,她顿时冷汗淋漓! 这一切都是太后和苏家的阴谋! 她不过是一枚乱入的棋子,打乱了他们这盘棋。 “我不明白苏小姐的意思,那日百花宴?”崔颜佯装不知。 苏乐清盯着她的眼,仿佛是想看出她是否在说谎。 良久,她才移开视线,勉为其难地勾唇,“若是误会解开便好。” “那布料?”崔颜问。 苏乐清抬了抬下巴,“这样式我不太喜欢,退了吧。” 崔颜抿了抿唇,示意让落冬拿走。 “那我告退了。” 等到崔颜离开后,苏成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看够了?”苏乐清没好气地看向他。 苏成杰想起那崔颜清丽的面容,意犹未尽道“长得如此标志,可惜了....” 苏乐清问“可惜什么?” “可惜已经嫁人。”苏成杰道。 苏乐清嗤笑一声,不屑道“她若没嫁人,你难道想娶她不成?小小商女,进门当妾都不配。” “你知道什么。”苏成杰道“若是我玩了崔颜,那萧元昇不得提着刀来砍我?” 他即使再色胆包天,也不敢拿命开玩笑。 苏乐清不屑道“萧元昇算什么?不过是一个三品将军,别忘了,我们苏家背后可是太后。” “况且——”她不怀好意地开口“若你真把崔颜睡了,她敢告诉萧元昇么?” 苏成杰闻言,心里已经蠢蠢欲动。 “可是父亲说,这段时日要低调些。”他还有些犹豫。 苏乐清俨然不在意,“前几日进宫,太后已许诺我皇后之位,父亲如今权倾朝野,哥哥还怕什么? 在苏乐清的怂恿下,苏成杰胆子大了起来。 他找人特意买了西域的药,等到崔颜再次出门时,便伺机而动。 没过几日,崔颜带着落冬去花满楼看戏,那掌柜见她是熟客,便给她安排了一处厢房。 她一进厢房,闻到那甜腻的熏香,脑袋变得重重的。 崔颜喝点茶本想缓缓,没多久便感觉身体酥软,她转过身去,却发现落冬早已晕倒在地。 她准备呼唤门口的小厮,还没发出声音,她的嘴便被人捂住。 “唔唔....” 她慌忙抬眸一看,那人正是苏成杰。 “你若是听话,我等会便温柔些。”苏成杰说着,手已经在崔颜的脸上游走。 此刻的崔颜双颊浮着红晕、双眸如水,他吞了吞喉咙,急着将人往榻上带.... 寿康宫。 谢忱和太后正因封苏乐清为后一事争执不下。 太后怒道“谢忱,如今的你还离不开我的支持!别忘了北境还有个燕王!” 谢忱眼眸寒冷,“他若为帝,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他不欲与她多说,刚走出来侯宁立马赶了过来。 “陛下,血影卫消息,萧夫人遇险!” 谢忱一听脸色骤变,“她在哪儿?” “花满楼。” 侯宁刚说完,便不见谢忱的踪影。 他抬手擦了擦额 角的汗,赶忙去帮陛下做好宫中的掩护。 厢房中。 崔颜不停的挣扎,苏成杰不耐烦,拿起一旁的麻绳将她的手捆住。 之后他走到香案,往那香炉里添了些东西。 崔颜感觉到绵绵的昏意不断吞噬着她的理智,她忍住慌张,拖着迟缓的身子,奋力逃脱苏成杰的禁锢。 她连忙逃到花窗处,却发现早已被人牢牢锁住。 苏成杰慢悠悠地走过去,“你能逃到哪里去?” 他用力地捏住崔颜的下巴,“装什么贞洁,待会儿恐怕你便乖乖承欢了。” 苏成杰丝毫不顾惜地撕开她的外衫。 崔颜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心里滋生出了无尽的燥热感蔓延到全身。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在完全失去知觉前,她看到有几个人破门而出.... 然后苏成杰被狠狠按在地上.... 他被打得满脸是血.... 之后...她便昏了过去... “好热...” 崔颜觉得全身燥热,仿佛要将她烧成灰烬,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抚上自己的脸。 她轻轻蹭了蹭,娇软出声 之后她的嘴抵上一片冰凉,她小口喝了水,却也没有浇灭心中的燥热。 她撑着身子,缓缓坐了起来。 恍惚间,她看到榻上坐着一人,那人似乎也在看着她。 崔颜抚上他的脸,喃喃道“元郞...是你么?” 她的手抚摸着‘元郞’的眉眼、鼻梁,最后落至嘴唇处。 一个扑身,她精准地吻住了那唇。 没多久,她便被人无情地推开。 之后她听到一道低醇的男声“张嘴,喝药。” 崔颜抱着那人劲瘦的腰,哭了两声喝...” “元郞...”她抬起眼眸,“你不要去边境...好不好...” 此时的她如同一只小猫般黏人。 谢忱几次将她拨弄开,她又贴了上来。 挣扎间,她的衣衫散落,香肩半露,诱得谢忱下腹一紧。 “你看清我是谁!”说着,他气得捏了捏崔颜的脸。 听怀中的女人还是不停地唤着‘元郞’,他面色阴沉。 这女人竟将他认成了萧元昇! 她喝了药也不安生,磨人地往他身上蹭,生生将他的欲火点了起来。 “许慎!她身上的药何时能解?” 许太医第一次听陛下叫他全名,吓得整个人伏在地上。 “这药凶猛,微臣的解药恐怕还有些时候才能发挥效果。” 他实在想不通,这药要解也简单,不过就是男女之间那些事么.... 娇人在怀,陛下竟也忍得住.... 谢忱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退下。 屋里又剩下他们二人,崔颜又往他身上蹭。 谢忱无奈,只好将她的身子用棉被包裹住,而后将她抱在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崔颜终于缓缓睡去。 谢忱出了屋门,哑声吩咐道“备冷水。” 侯宁立马道“陛下,这个天用冷水沐浴恐怕会着风寒。” 第23章 阴谋 崔颜做了一个梦。 床榻之上,她衣衫半解,只留一件亵衣。 她睁开眼,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谢忱将她抱在怀里,揽着她的腰肢,温柔地拨弄她的发丝。 男人俯身吻上她的唇,一路向下,下巴、脖颈、锁骨,每一处都留下了炙热的痕迹.... “夫人。” 崔颜听到喊声,惊得立马睁开眼,她才反应过来,刚才只是一场梦... 她竟做了那样的梦..... 落冬走到塌边,问道“我们是怎么回到院中的?” 她们之前明明在花满楼厢房,为何一觉醒来却又回到了栖林院? 崔颜揉了揉太阳穴,细细回想昨日之事,但却没有丝毫的记忆。 她只记得苏成杰将她绑了,正图谋不轨,后来是谁救了她? 不过,在京城中敢这么揍苏成杰的又有几人,而他又能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将她送回院中。 除了那人,便没有别人了。 崔颜咬了咬唇,道“这件事不要传出去。” “好。” * 谢忱昨日熬了一个通宵,昨日崔颜药效还没过的时候,缠着他许久。 好几次他都快把持不住,却在她一声声元郞中又恢复了理智。 朝堂上,他听着臣子的奏言,视线却扫向萧元昇。 他官位不高,只能站在第四排靠右处,紧挨着柱子。 看着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之处。 他想不通崔颜为何会嫁给这样的人,竟然在中药后也不停地唤着他。 苏达昌站出来,“陛下!臣有本启奏。犬子昨日被人打伤后丢在了丞相府门口,如今重伤昏迷,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凶手手段狠辣,犬子的手筋都被挑断。” 他说着说着,自己都不忍。 昨日傍晚,丞相府门口一辆马车驶过,丢出了一个麻袋。 下人上前察看,发现那麻袋里的竟是苏成杰。 他们连忙唤来苏丞相,他看到苏成杰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的儿子竟被人用麻绳捆成蚕蛹一般,苏成杰的腿间全是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等传来大夫,又发现他的手筋都被人故意挑断。 可想而知,他之前遭遇了怎样的折磨! 苏丞相擦了擦眼角的泪,“还请陛下做主,能够派出血影卫查明真相!” 血影卫是陛下培养的一支暗卫,在整个瑾国,就没有他们查不到的线索,不过只有谢忱才能使唤。 侯宁听后眼神不自觉的瞥向陛下,毕竟昨日之事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恐怕苏成杰如此模样,便是血影卫的手笔。 让他们去查凶手,怎么可能。 谢忱坐在宫殿上方,眸光淡淡扫了苏达昌一眼,他的声音有些冷。 “苏丞相,苏小公子被打缘由,苏丞相可知晓?” 苏达昌心虚地咽了咽口水,他这小儿子的行径,他心里门清。 平日里跋扈嚣张,院中的小妾都快住不下了,恐怕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被如此报复。 他如何说? 苏丞相抬头还想多说,正好对上谢忱那双阴沉的眸子。 令他感到莫名的战栗和恐惧。 他缓了缓“微臣不知....不过那贼人竟敢在京城行凶,太过嚣张!若是不查出是何人所为,恐为大患。” 谢忱勾唇,眼里杀意毕现。 “若是让血影卫出手,不出人命,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他懒懒道“若查出是苏公子之过,朕也不会轻饶。” 丞相愣住,他思索片刻,还是觉得此事不妥。 今日,他本想借着此事,逼皇帝出动血影卫,好探探实力。 但听他这样一说,苏达昌反而不敢了。 “臣觉得...此事便还是交给大理寺。” 谢忱盯着他,目光寒冷,让人如同坠入冰窖。 * 彩云苑。 玉娘正在督促嘉哥儿读书,小春进门便唤道“玉姨娘!” 玉娘不满地睨她一眼,“何事这么慌张?别吵着嘉哥儿读书。” 小春顿了顿,解释道“方才我出门采买,遇到了我之前的同乡,他如今在花满楼当店小二。” 她继续道“我那同乡告诉我,前日夫人去了花满楼” 玉娘一听,兴趣便没了,淡淡道 “崔颜?她不是常去么。” 小春凑近了些,低声道“我那同乡说,那日夫人乘坐我们萧府的马车,午后到的花满楼,之后便在楼上待到傍晚呢!而且那小厮说,那日二楼的厢房都被一人包完了...” 玉娘一惊,确认般问道“当真?” 小春用力点头“他应当不会骗我。前日夫人正好也出府了。” 玉娘想了想,她看向小春,“你是说...崔颜她...” “夫人定是去会情郎了!”小春斩钉截铁道。 主仆想到一起去了,玉娘的脸上立马露出得意的笑容,但不久就消散了。 她皱眉,“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小春意味深长地开口“此事若是老夫人知道了,没有证据也无妨。” 经过之前的事,徐氏对崔颜的厌恶今非昔比。 玉娘反应过来,冷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若是没了崔颜,我便是这萧家名正言顺的主人。” 这天,崔颜在房中弹琴写字。 她没有特意梳妆,只穿着一件素色的衫子。 主仆三人正在说笑,门口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刘妈妈进了院,在花窗前站定,道“老夫人请您过去问话。” 崔颜点点头,正好她也许久没有去寿安堂给徐氏问安了,虽多有不愉快,但她始终是元郞的母亲。 “我梳洗片刻便去。” 刘妈妈阴阳怪气地笑“夫人这是要打扮给谁看?” 崔颜莫名其妙看她一眼,放下簪子呵斥,“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么?” 她转过头,慢条斯理地将簪子插入发髻,又道“刘妈妈在母亲身边多年,竟学会编排主子了。” 刘妈妈暗暗啐了一口,十分不屑。 她心里冷哼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私底下不知有多随便。 刘妈妈瞧她还有一会儿才装扮完,便走到院中的石凳坐下,悠哉地嗑起了瓜子,完全不将崔颜放在眼里。 守秋看着狠狠地瞪了刘妈妈一眼,“这个刘妈妈竟然这么粗鲁无礼。” 第24章 被打 崔颜装扮好,便起身往寿安堂去。 寿安堂里。 徐氏坐在最上方,身旁的玉娘给她沏了杯茶,而后道“老夫人千万不要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不生气?那是我们萧家的钱,她竟拿去挥霍!” 徐氏在生气之间还有些激动,若是崔颜真的私通奸夫,那昇儿便可以名正言顺休了她。落着一个私通的臭名,她那些嫁妆恐怕也不能全部带走。 届时她便能将崔颜的嫁妆收入囊中。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坐实她私通的罪名! 徐氏等了许久,崔颜才缓缓到来。 她立马开口“你竟然让长辈等你这么久!” 崔颜走到正厅,淡声“母亲忽然唤我,我总不能立马飞过来。” 徐氏厉声道“跪下!” 崔颜冷眼瞧着,身子丝毫未动。 徐氏见状怒道“崔颜,你可认错?!” 崔颜对上她的视线,“我何错之有?” 徐氏冷哼,“私会奸夫!你还不知错?!” 崔颜先是一惊,以为徐氏已经发现她和谢忱的事。 她稳了稳心神,问道“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徐氏看了眼玉娘,示意让她说。 玉娘佯装为难地开口“夫人前日去了花满楼听戏,可妾身听那小厮说,那日夫人在厢房中待了一整日都未出门...我也是担心夫人...” 崔颜心下了然,明白她们说的是那日苏成杰绑她的事,听这话,似乎她们也没有证据。 “既说我私会,那人是谁?”崔颜反问。 徐氏愣了愣,后又反应过来,疾声道“若你自己招,我便不告诉昇儿!” “既然母亲如此确定,为何连奸夫的名字都说不出来?”崔颜冷笑“还有,小厮说的话如何作数?” 徐氏厉声喝道“府中拮据你拿不出钱,却拿到那花满楼和奸夫挥霍,不守妇道!” 崔颜不卑不亢地回道“凭着一句捕风捉影的话,母亲就给我定如此重的罪,我担当不起。” “既然你还不认错,那便家法伺候!”徐氏气道“打到你认错为止!” 她话音一落,左右两边上来两个老婆子,将落冬抓住,将她带到一旁。 “夫人!” 她用力挣脱了几次,都没有甩开两个婆子的束缚。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崔颜被刘妈妈按住肩膀。 “母亲是要屈打成招么!”崔颜直直地看着徐氏,质问道“若是证据确凿,我定不会反抗半分。母亲如此做,问罪是一回事,怕是对我不满才会如此疾言厉色地治我罪。” 徐氏听后怒得将手边的茶杯砸到崔颜身上,茶杯撞到她锁骨上,崔颜疼得闷哼了一声,茶杯弹到地上,碎成几块。 “老夫人,夫人如今是陛下亲封的国公夫人,老夫人不可随意责骂!”落冬喊道。 徐氏不屑“国公夫人又如何,嫁给昇儿,你便是萧家的人,我打得也骂得!” “将她给我拉到院中,让大家好好看看顶撞长辈、私会外男的下场!” 说完,几个老婆子上前押住崔颜的双臂,硬生生将她拖到了院中。 她们用力地按住崔颜的肩膀,硬是让崔颜跪到那坚硬的地上。 崔颜的膝盖被那凸起咯得流血,她疼得直冒汗。 徐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前段时间的怒气也一并发了才好。 见崔颜挣扎着要起来,刘妈妈立马将她按住跪下,之后便有两个老婆子那个木板上前。 “啪——” 一板下去,崔颜被打得整个身子颤抖了几下。 玉娘见状,若是再打下去,怕是真的会将崔颜活活打死,到时她恐怕也难以独善其身。 只要坐实崔颜私通的罪名,将她赶出萧府便好。 她开口提醒道“老夫人,夫人毕竟是国公夫人,还是不要下死手为好....” 她的话唤起了徐氏的理智,她咳了一声。 “崔颜,你可认?” 崔颜咬着牙,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我、没、有。” “那你便跪在院中好好思过!什么时候认了,再起来!” 徐氏慢悠悠地端起茶碗,浅抿了一口。 宫里。 谢忱路过御花园,正巧打起了雷,轰隆隆的雷声将园中的狸猫吓得窜了出来。 没多久便下起了大雨,侯宁立马将 伞撑到谢忱头上。 谢忱的目光落在那狸猫身上,它身上的毛被淋湿后,湿漉漉地搭着,看着可怜。 侯宁见状示意一旁的小太监将那狸猫抱了起来。 谢忱看着这猫,便想起了崔颜,两日不见,也不知她如何了。 “将它带回宣政殿。”他道。 侯宁连忙应下,又问“需要洗干净么?” 谢忱睨他,“你觉得呢?” 那狸猫在宣政殿待了半日,闹腾不停,四处窜逃。 谢忱本以为是这雷声闹的,但渐渐的,他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起身,侯宁连忙道“陛下要去哪里?” “萧府。” 萧府的大门今日闭了半日。 谢忱一行人到的时候,门口竟没有人守着。 侯宁觉得奇怪,上前叩了叩门,才有小厮来开门。 “找谁?”小厮开了一个门缝,问道。 侯宁皱眉,“青天白日,为何紧闭大门?” 小厮摆摆手,“府中有事,贵客改日再来吧。” 侯宁“大胆!” 他侧了侧身,那小厮正好对上了谢忱的眼睛。 小厮瞧了几眼,面前这人身穿黑金锦袍,衣角处的花纹是金龙出云的样式,就连那鞋边也是用金线绣成。 天底下能用这种纹样的,除了当今陛下,还能有谁? “见到陛下,还不快跪下!”侯宁斥道。 小厮扑通一声跪下,伏在地上抖着身体。 谢忱沉声“带路。” * 崔颜跪了半日,衣衫都已经湿透。落冬瞧着实在不忍心,低头咬了身边婆子的手臂,那老婆子吃痛,便松开了她。 落冬跑到崔颜身边将她抱住,抬手擦去她脸上的雨水。 徐氏道“给我打。国公夫人打不得,一个丫鬟,我打死便打死了。” 崔颜本来混混沌沌的,一听她要打死落冬,急道“母亲...这不关落冬...的事...还请.....” 她话还没说完,方才被咬的那老婆子抬起板子便往落冬身上打。 落冬被打了几次,后背开始往外浸血。 崔颜扑到落冬身后,生生地挨了一板。 徐氏又道“都看到了,是她自己要去替那丫鬟受罚,我可没有责打她。” 那婆子手一挥,板子落下,却没打在崔颜身上,反而被人握住。 紧接着,一道愠怒的男声响起 第25章 昏迷 谢忱脸色阴沉如冰,他寒冷的眸子扫过堂中众人,整个人迸发出令人惧怕的狠意。 他收回视线,从侯宁的手里接过袍子,将崔颜包裹住。 侯宁见众人傻站着没有行礼,训斥道“大胆!见到陛下还不快跪下!” 下?”徐氏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她久居内宅,从未入过宫,又哪里有机会见到尊贵的皇帝呢? 玉娘率先反应过来,见她呆滞在原地,立马拉了拉徐氏的衣袖,示意让她行礼。 众人伏在地上,抖着身体问安见...陛下。” 崔颜在昏昏沉沉间听到他们的声音。 陛下?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但汹涌的睡意袭来,她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后倒去。 谢忱立马用手将她的肩揽住,她倒在他的怀里,脸上的发丝被淋湿搭在脸上。 “夫人!”落冬趁着那些婆子松懈时,挣脱开后起身去查看崔颜的伤势。 崔颜已经嘴唇发白,失去了意识。 落冬唤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落冬抬手抚上她的额头,宛如一团火灼烧着落冬的手背。 她心里一惊,“夫人发烧了!” 谢忱表情凝重,吩咐侯宁“唤许太医。” 之后,他欲将崔颜拦腰抱起,却被落冬阻拦。 “陛下!”落冬即使冒着被砍头的风险,也要阻止。 “今日夫人就因这莫须有的私通罪名被罚,若是陛下再...与夫人如此亲密,传出去对陛下和夫人都不好。” 落冬实在害怕,若是大庭广众下,夫人和陛下举止亲密,不知以后会不会又受到责罚。 她唤来刚赶过来的守秋,两人一左一右将崔颜扶了起来。 谢忱冷冷道“其他人,都给朕跪着!” 说着,几人便消失在了 徐氏吓得大汗淋漓,自知自己已经闯祸,只希望门房赶快去通知了昇儿回来主持大局。 落冬和守秋毕竟是女子,再加上落冬身上有伤,好几次都快扶不住崔颜。 谢忱见状,大手一捞,稳稳地环住崔颜的腰肢,轻松将她抱起。 低声命令“带路。” 落冬连忙点头,带着他往栖林院走。 守秋惊了惊,什么时候陛下和夫人的关系这么亲密了? 她迅速扭头看了看周围,幸好没有其他人在场。 谢忱将人抱到栖林院,将她轻轻地放在榻上,他抬手想将她的衣衫解开脱下,没想到崔颜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强撑着开口合..礼数。” 谢忱对上她那双满是水汽的眸子,无奈道“你一直穿着这湿衣服会着凉。” 崔颜倔强道秋...” 说完,她便昏了过去。 谢忱只好唤了守秋来给她换了衣衫,之后崔颜开始瑟瑟发抖,守秋给她盖了好几床被子也无济于事。 她回禀道“陛下,夫人情况不太好。” 谢忱进屋,坐到榻上。守秋正想上前阻拦,却被落冬阻止了。 “陛下会照顾好夫人的。”她道。 “可是...”守秋有些犹豫,但想了想,陛下若想做什么,她们又如何阻拦? 榻上。 谢忱将崔颜抱在怀里,崔颜一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源,便下意识地往他身上缩。 她的脸贴在谢忱的胸膛处,不仅能感受到他的温度,还有他的呼吸,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 谢忱低头看她,方才见她跪在院中,他实在生气。 他以为赐了她国公夫人,那些人便能收敛些,不料还是暗中折磨他。 今日若不是他偶然察觉不对劲,若他没有来萧府。 崔颜又当如何解围? 还有萧元昇,身为萧家之主,她的夫君,竟连她都护不好。 * 军营议事处。 萧元昇正和下属嘱托演练事宜,听到萧府来人,让他立马回府。 他不耐,“有什么事晚点说不行么?” 那人回道“夫人被老夫人罚跪在雨中.....” 萧元昇不耐烦打断“这些事都要来找我做决断?!” 那人继续道“是陛下!陛下来到府中,正好遇到了夫人被罚跪,陛下生了好大的气!将军,您快回去吧!” 萧元昇一听,快马加鞭地回了萧府,进了门,却发现府中竟没有一个下人。 “府上的人呢?” 门房回道该在寿安堂。” 萧元昇连忙赶过去,刚走到门口,就见整个院中乌泱泱的跪了一群人。 他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架势? “昇儿!”徐氏哭诉着准备站起来,却被侍卫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母亲,发生了何事?为何你们都跪在这里?”萧元昇问。 “方才我不过是让...让那崔颜...”徐氏被吓得说话断断续续。 萧元昇故而转向玉娘问道“你来说。” “陛下来了...正好看到...夫人正在罚跪,便让我们都跪在此处。”玉娘言简意赅地解释。 她此刻心里也十分慌张,陛下的狠辣他们虽没见识过,但也听过。 今日若是处理不慎,恐怕她们的小命就没了。 “你们...”萧元昇气得甩袖,“她如今已经是一品国公夫人,你们为何还要动她?!” 陛下的亲封圣旨还在府中放着,她们竟然还敢让崔颜罚跪。 “我还不是为了你!”徐氏也不知如今闹得这么大,若是陛下不来,那崔颜又能拿她如何? 徐氏梗着脖子,嘴硬“是她私通在先,作为母亲难道管教不得?” 萧元昇愣住,“私通?” 他下意识地不相信,但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要赶紧去请罪。 他问“陛下呢?” 下人回道“陛下去了栖林院。” 萧元昇急忙赶到栖林院,门口守卫森严,他被拦在门外。 屋内。 谢忱身上的热驱赶了崔颜的寒气,她沉沉睡去。 许太医刚给她看完身上的伤,谢忱听着,心中怒气又起。 正巧听到侍卫说萧元昇求见,他冷哼了一声“让他进来。” 第26章 失望 萧元昇惴惴不安地上前,跪下请罪,“陛下,臣有罪。” 谢忱冷冷瞥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陛下!”萧元昇又道“可否先让我母亲她们起来?母亲身子不好,一直跪着恐怕会引出旧疾。” 闻言,谢忱为崔颜感到不值。 他看向门外的萧元昇,“你夫人昏迷不醒,生死攸关,你竟一点都不关心她的伤势。” 萧元昇愣住,良久,他才问道“内子如何?” 谢忱唤来许太医,只听许太医缓缓道“夫人跪在雨中半日,寒气入体,再加上膝盖上和背上的伤流了血,一直没有处理,才会昏迷不醒。” 萧元昇听着完,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他的头叩在院中的石板上,道“陛下,是臣...管家无方,没有看好颜儿。” “但家母也是事出有因,才会如此....” “事出有因?”谢忱想起了方才落冬的话,他勾了勾唇,“如此,那便唤来萧老夫人问话。” 徐氏和玉娘互相搀扶着来到栖林院,她们跪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觉得腿脚酸软。 她们站在院外,连个遮挡雨滴的东西都没有,就这么生生地淋着雨回话。 “说吧。”谢忱慢悠悠道。 若是她们能拿出证据,早就将崔颜赶出门了。 这样对她,不过是苦于拿不出证据,才细细折磨她。 徐氏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道日崔颜去了花满楼,在那厢房待了一日,傍晚才回府,所以...才会认为...” 闻言,萧元昇皱眉。 谢忱轻笑了一声“如此,便说国公夫人私通?” 徐氏似是没有察觉到皇帝的怒意,还道“是...” 谢忱脸上刹那间变得阴沉,怒道“这便是你的证据?” 他看向萧元昇,“你在军中也是这样整治军队的?!” 几人立马惶恐地跪下“陛下恕罪!” “若不是今日朕避雨来到萧府,怕是还不知道原来萧卿府中是这样草芥人命的!” 是臣疏忽!”萧元昇脸上的汗水和雨水夹在一起,他生怕陛下震怒,将全家砍头。 “臣以后一定会护好她!” 谢忱不屑,“萧卿已经向朕承诺过一次,却再次让朕失望。朕实在怀疑,萧卿是否能管好羽林卫。” “国公夫人在萧府伤了两次,如今人还昏迷着,这萧府恐怕也不适合她养伤。” 谢忱又道“既如此,那国公夫人便去怀宁府养伤。” 萧元昇心里一惊,但也无法反驳。 “谢陛下隆恩。” 谢忱缓缓开口“萧卿先将家中事务处理好,再去羽林卫吧。”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萧元昇叩头,咬着牙谢恩。 寿康宫。 下雨天,太后的头风又发作了。 “许太医呢?!给哀家唤来!”她疼痛难忍。 素兰连忙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许太医擅长治疗头风,所以太后的病一直都是由他看。 他是谢忱的人,她本不愿请他,可他医术了得,整个太医院就他能稍稍缓解她的头风。 去太医院的宫女赶了回来,素兰见她身后无人,问道“许太医呢?” 宫女回道“一个时辰前,许太医被侯公公唤走了。” 素兰道“那便让他赶快过来!这后宫还有比太后更重要的么?!” 那宫女犹豫开口“说是...许太医被带出了宫,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太后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可有说去哪里?” 宫女道“说是去了萧将军府上。” “萧将军?”太后蹙眉。 素兰道“便是前段时间从边疆胜仗归来的萧元昇。”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我记得,他的夫人是崔颜?” 素兰点头,“是。” 太后眯了眯眼眸,“这倒是新鲜事。” 一个皇帝跑到臣子之家? 谢忱是疯了么? * 崔颜醒来后已经是第二日。 她刚睁开眼,榻边的萧元昇凑上前,道“颜儿,你醒了。” “嗯。” 她稍微动了动,身上的伤刺骨地疼。 她烧了一日,嗓音也变得沙哑。 “我喂你喝药吧。”萧元昇端 起药碗,一勺一勺地喂她。 崔颜小口喝完,萧元昇手心摊开,将两个蜜饯放到她嘴里。 “吃点甜的,缓缓。”他温声道。 蜜饯在口中化开,驱散了药的苦味。 崔颜问“落冬呢?” “她还在养伤。” 萧元昇握住她的手,“颜儿,昨日我听到消息便赶了回来,看到你伤得如此重,我实在心痛!” 崔颜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萧元昇又道“陛下说,让你去怀宁府养伤。” 崔颜不解“为何让我去怀宁府?” “或许在怀宁府方便许太医照顾吧,这不重要。”萧元昇无比真挚地看着她,“陛下收回了我手中羽林卫之权。” “你可否跟陛下解释一下,就说,其实你也顶撞了母亲,这才受罚的?” 崔颜愣了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 萧元昇又道“我知道这事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会好好待你。如今你也苏醒过来了,但我却被收回了官权...这对萧府来说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若是你能解释一番,让陛下恢复我的官权....” 崔颜打断他,“元郞——”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自私。 即使她跪在雨中半日,双膝红肿出血,他都不在乎。 他只在乎他的官位! 只在乎自己! “我刚醒过来,你便只想说这些么?”崔颜的眼里满是失望。 萧元昇低下头,他知道此时说这个不妥当。可是他若是停职,他之前允诺那些官员的事情都无法办成。 他实在心急。 “颜儿,你要为了大局着想。”他道。 崔颜冷哼一声“我不会去说。” 萧元昇见她态度强硬,面色微怒,“颜儿,你不是不知我在朝中如何艰难。如今被停职,肯定许多人看我笑话,为何你就不能替我想想呢?” 崔颜冷笑“若不是母亲罚我,怎会闹出这样的事?如今你却觉得是我不为你着想?” “若非陛下替我解围,元郞认为我昨日还有活路么?” 第27章 挑拨 萧元昇离开了栖林院,转头就去了彩云苑。 玉娘正在哄嘉哥儿午睡,便见他怒气冲冲地踏进院中。她连忙上前迎上,问道“将军为何如此生气?” 萧元昇坐下喝了一盏茶,才道“她不愿帮我说情。” 玉娘挨着他坐下,“将军是说夫人么?” 萧元昇看向她,叹道“你出的这主意并不管用,接下来又该如何?” 玉娘沉吟一会儿,“我以为夫人对将军如此情深义重,这点小事应当是不会推诿的,没想到...那接下来,将军便对夫人更好些,看能不能打消陛下的疑虑。” “也只能这样了。”萧元昇将玉娘抱进怀里,抬手抚摸她的秀发,“若是颜儿有你一半的温顺便好了。” 玉娘勾了勾嘴唇,抬眸看向他,“将军不觉得陛下来得蹊跷么?” 萧元昇皱眉,“陛下不是来萧府避雨,正好撞见了此事么?哪里有蹊跷?” 玉娘慢悠悠地扇着扇子,思索道“京城这么多府邸,陛下为何却偏偏来了萧府?又刚好遇上母亲惩罚夫人,将军难道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么?” 闻言,萧元昇眉头一皱。 玉娘又道“陛下日理万机,又怎是爱管臣子家中杂事之人?” “你是说....” 玉娘试探开口“会不会是夫人派人去告知陛下的?” 萧元昇摇头,“颜儿怎能接触到陛下。” 玉娘道“确实,不过将军别忘了,夫人和长公主殿下很是熟络。” 见萧元昇一脸冷肃,玉娘便知道他听进去了。 “可是...”萧元昇的脑海里又浮现起昨日崔颜虚弱的样子。 若真是她去通风报信,她何至于让自己受这样重的伤? 玉娘“不然,夫人为何不替将军求情?” 她叹了一声“夫人也真是的,若其中有误会解开便好,如今将陛下牵扯进来,没想到让将军差点丢了官...” “其实老夫人也并不是真有惩罚夫人,老夫人只是气夫人之前不愿掌家的事...夫人若愿意服个软,说不定老夫人就此揭过了。” 萧元昇的脸紧绷着,他觉得玉娘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小春慌忙进门。 “将军,长公主来了!” 萧元昇立马起身,他没想到长公主竟来得这样快。 “长公主现在在何处?” “长公主一进府,就直接朝夫人所在的栖林院去了,说是...”小春犹豫道“说是要接走夫人。” 萧元昇一听匆忙往栖林院去,玉娘跟在后面。 谢蕴在小厮的指引下到了栖林院。 尚在榻上的崔颜准备起身,她上前将她拦住,“不用行礼了。” 谢蕴见她脸色苍白如纸,轻轻动一下便疼痛难忍,气道“谁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她只知道崔颜受伤,需要到怀宁府静养的消息,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 守秋在一旁道“还能有谁?除了老夫人谁还这么狠心。” 崔颜皱眉呵斥“守秋,不得胡说。” 谢蕴哼一声“你上次的伤也是拜她所赐吧。真是大胆!” “若是我,早就好好收拾这老婆子了!”谢蕴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凶狠。 她常年生活在军中,比一般的女子多了几分肃杀。 崔颜淡淡地笑了笑,“若是以后公主成婚,便会知道内宅妇人的不得已了。” 说起成婚,谢蕴便想起了太后给她安排的那桩婚事。 前不久,她才在宫中遇到了孙正南。 他竟然入了羽林卫,一打听才知道,居然是萧元昇将他招进来的。 谢蕴正欲将此事告知崔颜,就听门外一声男声。 “臣萧元昇,拜见长公主殿下!” “进来。” 谢蕴见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娇美的妾,冷哼了一声“今日本宫来是为了接走崔颜,既然你们府上的人不好好待她,让她受这样大的委屈,也不是适合她养伤。” 萧元昇连忙应声“确实是臣的疏忽...” “只是...内子受伤严重,恐怕不宜挪动。”萧元昇看向崔颜,“颜儿,你说呢。” 若是崔颜真去了怀宁府养伤,那外面不知如何传言。 恐怕会说他萧元昇苛待发妻,将她逼去了怀宁府。 崔颜垂下眼眸,她对萧元昇早上的话耿耿于怀,她此刻已经无法直视 她这位夫君了。 她薄唇微启,“西城有一处别院,我去那里养伤便好。” “这怎么能行,你伤得如此重,正是需要人照顾,怀宁府虽比不上皇宫,但至少比你在别院好。” 崔颜微微俯身,放低了声音,“谢长公主的好意,若是我真去了怀宁府,恐怕会引得外界传言沸沸扬扬。” 萧元昇听后也赞同,崔颜去了别院,等到皇上淡忘此事,崔颜气消之后,再将她接回来。 如今母亲也还气着,难保之后两人不会再发生龃龉。 谢蕴点头,“也好,我会派亲兵守着别院。” 说完,她别有深意地看了萧元昇一眼。 崔颜收拾完东西便带着守秋和落冬出府。 谢蕴带了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引得百姓都在萧府门口停留。 见崔颜出来,大家议论纷纷。 “这不是萧家的夫人吗?怎么搬了这么多东西出来?” “你不知道?听说那萧老夫人差点害死了萧夫人。” “啊?为什么?” “不知道,不过那萧老夫人是从豫州来的,脾气一直都不好。” “莫不是....瞧上了萧夫人的嫁妆吧!” “还真有可能!” ..... 萧元昇一脸铁青,他就知道这群爱嚼舌根的人喜欢搬弄是非。 他脸上堆起了笑容,十分细心体贴地将崔颜扶上马车。 还不忘叮嘱“夫人养好身子,改日我去接夫人回来。” 第28章 念头 崔颜到了别院,简单打扫便住下了。 落冬受了伤,她让她好好休养,杂事便交给了守秋打理。 守秋理着被褥,道“夫人打算在别院住多久?” 崔颜靠着花窗闭眼凝神,一会儿她才道“不知道。” 她心里实在太乱了。 她从前在家中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更让她失望的是,元郞竟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 “夫人离府,玉姨娘不知如何开心呢!”守秋气呼呼的。 “若是一直不回去呢?” 崔颜心里忽然生起了一个念头,但很快又被掐灭了。 “不回去?”守秋看向她,惊道“夫人难道想...” 崔颜摇摇头,“我只是说笑罢了。” * 皇宫。 谢忱唤来侯宁,问“她如何了?” 侯宁道“萧夫人去了西城的别院。” 谢忱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道“她没去怀宁府?” “或许觉得去怀宁府太过高调了。”侯宁道。 谢忱‘哦’了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杯,掀开茶盖,轻轻撇去面上的浮沫,轻抿了一口茶。 过了一会儿,他吩咐道“挑选几个机灵的宫女去别院。” 他想着那日见她其中一个贴身丫鬟受了重伤,另一个看起来不太机敏的样子。派几个宫女去,好生照顾她。 他本以为以她性子,是断然不会离开萧府的,这次应该是对萧元昇失望至极了吧....如此也好.... 侯宁应了一声,便退下。 他走到殿门口,见苏乐清带着婢女走来。 “苏小姐,陛下在忙,恐怕没时间见您。”侯宁将她拦在门外。 苏乐清睨他一眼,“陛下怎会没时间见我!” “陛下。”苏乐清不顾侯宁的阻拦,直接进了殿门。 谢忱正在看折子,正在思索时被人打断,他有些恼怒。 他抬眸睨她一眼,“何事?” 苏乐清端着一碗参汤上前,走到龙椅旁站定。 “陛下,您批折子这么久,肯定累了吧。我给您端了参汤。”说完,她便将那汤碗放在桌上。 谢忱淡淡地嗯了声,“退下吧。” 苏乐清站着没动,又道“陛下,下个月便是臣女的生辰,不知陛下可否赏光,参加臣女的生辰宴?” 谢忱毫不犹豫地拒绝,“没空。” 苏乐清咬咬唇,她抬手抚上谢忱的肩,语气娇软,“陛下,太后娘娘特意为臣女准备的生辰宴,陛下难道也不赏光吗?” 她自作聪明搬出了太后,认为皇上应当不会拒绝她了。 谢忱眉眼间都是寒意,声音阴沉“若是不想你的手被废,便拿开。” 苏乐清被吓得立马一下收回,但她还是不死心。 “陛下,臣女下个月就二十二了,跟我同龄的女子早已嫁人,陛下难道不知我为何一直待字闺中么?” 谢忱没理她。 她见谢忱如此冷漠的样子,心里生出许多怨怼。 “陛下!臣女倾慕你已久,为何你就是不动心呢?” 谢忱冷笑一声,他站起来,嗤讽道“倾慕?苏乐清,装了太久,你也要骗过自己了么?” 他周身都是一股寒意,向前走了几步,将苏乐清逼得连连后退。 “你想让朕替你回忆你们苏家曾经对朕做过的事么?”谢忱抬手死死钳住她的脖颈,苏乐清惊恐地瞪着眼。 她被掐得喘不过气,只能不停地挣扎。 但谢忱仍然无动于衷,手上青筋暴起。 “你最好离朕远点,说不定什么时候朕一心烦,便将你杀了。” 父亲...”苏乐清挣扎了几下,就在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谢忱松开手,她立马摔倒在地。 她大口呼吸着,狼狈地伏在地上。 等她恢复了力气,她爬似的往外跑去。 到了外面,她宛如重获新生般。 苏乐清回头看向那庄重威严的宫殿,想起刚才命悬一线的遭遇,她身子一抖。 父亲说得没错,陛下他真的太狠了。 他刚才定是动了杀心! 当初太后为了推自己的嫡子上位,联合苏家暗中对谢忱动用了不少的手段。 只是后来太子病亡,先帝病重,谢忱凭着先帝的青睐才有机会建国。 先帝驾崩,谢忱挤掉燕王,硬生生地登上了皇位。 当时她爹便说,若是谢忱真的要报从前的仇,那苏家难逃一死。 幸好如今陛下忌惮太后和苏丞相手中的势力,并未斩草除根。 苏家想出的生路便是将苏乐清送进宫,成为谢忱的皇后,诞下嫡子,那苏家便无后顾之忧。 苏乐清从出生起,就以皇后的礼节来培养。 琴棋书画无不精通,举手投足也学得十分端庄。 无论如何,皇后之位一定是她苏乐清的! 苏乐清理了理衣衫,又恢复了以往的端庄。 她缓步踏下台阶,却见石阶旁竟缩着一只狸猫。 “哪里来的猫?”苏乐清立马道“快将它赶走!” 小太监苦着脸解释道“这是陛下亲自养的。” 苏乐清一愣,陛下养猫?他不是最讨厌猫么? 这还源于小时候,谢忱是最不受宠的皇子。当时其他皇子联合将他锁在猫房,关了一天一夜。 之后谢忱便十分讨厌猫,登基后命令整个宫里都不能养猫。 如今他竟然自己养起了猫? 陛下如今越来越奇怪了。 苏乐清走后,谢忱再无心思处理朝政,他心中的怒意被她挑起。 谢忱猛地将桌上的汤碗朝地上甩去,那碗立马碎成了好几片。 他唤来侯宁“备酒。” 侯宁心中一惊,陛下甚少喝酒,每次都挑最烈的酒,第二日头疼不已。 他劝道“陛下...” 谢忱阴沉的眸子看向他,“还不快去!” 侯宁连忙让宫人将酒拿来,谢忱屏退左右,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他一杯一杯地喝着,想将心中的火气浇灭,可每饮一杯,从前过往悉数尽现。 酒壶已空,夜色渐浓。 谢忱随便穿了一件外袍,独自一人往宫外去。 深夜,月光撒到院中,地上树影摇曳。 谢忱飞身落到小院里,缓步走了进去。 崔颜躺在榻上,听到声响,立马警觉道“是谁?” 迟迟没听到回话,崔颜起身披了件外衫,拨开门帘走出,透过花窗她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立于门外。 崔颜的身子僵住,这么晚了,他为何来了? “陛下深夜来访,可有要事?” 谢忱的声音低沉“夫人如何了?” 崔颜忍着满腹的疑问回道“已经好多了,那日多谢陛下及时出现,也多谢陛下替我解围...还有多谢陛下唤来许太医。” 崔颜说着说着脸便红了,她没想到谢忱竟然帮了自己这么多。 “嗯。” 过了许久,谢忱又道“朕帮了夫人这么多,夫人可愿意帮朕一个忙?” 崔颜心中一紧,脑中想过种种可能性。 她滚了滚喉咙,“陛下请说。” “明日陪朕去个地方。”他道。 崔颜一听心中的害怕渐缓,道“好。” 第29章 祭拜 崔颜一夜未睡,直到天快亮时才合上眼皮沉沉睡去。 守秋并不知昨夜里发生的事,见夫人一直未醒,只觉夫人因着身上的伤,加上这几日的奔波才睡得如此沉。 她正扫着院子里的落叶,听到一阵脚步声渐渐逼近,她走到院门外去瞧,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浩荡队伍。 为首的正是当今陛下,他身边的侯宁见到守秋,连忙问道“夫人呢?” 守秋忙行礼,道“夫人还在熟睡。” 侯宁‘哎哟’一声“赶快将夫人唤醒吧!” 谢忱摆摆手,“无妨。” 说完,他提步往里走。 守秋站到他面前挡着道,低着头小声道“陛下...里面是内院,陛下身为男子...加上夫人还未梳洗,恐怕...不宜进去。” “大胆!”侯宁斥道,“你竟敢拦陛下?!” 守秋咬着唇,她从小跟着夫人,一向忠心耿耿。这样有损夫人名节之事,即使面前的是当今陛下,她也要阻拦! 谢忱淡声道“朕就在院中等夫人。” 守秋思索片刻,想着陛下应当不会出尔反尔,便让开道。 “你们守在院外。”谢忱吩咐道。 “陛下...”侯宁正想说担心陛下安危之类的话,还未说,就收到了谢忱一个眼刀,他立马闭上了嘴。 谢忱进去后当真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等着,守秋给他沏了杯茶,茶面上还撒了些桂花。谢忱掀开茶盖,见状,略微好奇。 “为何会放入桂花?”他问。 守秋在一旁回话“这是今年的新茶,夫人嫌茶味太苦,每次喝茶都会撒上一些桂花,增添一丝甜味。” 她以为陛下不喜欢这样的喝法,又道“陛下若是不喜,奴婢再去沏一杯茶。” 谢忱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香混合着桂花香,确实中和了新茶的苦涩,多了几分甘甜。 守秋又摆了些瓜果糕点,才回到屋内,见夫人还在睡觉,她实在不敢让陛下多等,走到榻边,轻唤了两声‘夫人’。 崔颜悠悠转醒,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侯宁一愣,他在宫中受人尊敬,很少有人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讲话。 他扯了扯唇“姑娘说笑了,你尽管使唤她们便是。” 守秋点点头,转身便回了院中,留下侯宁一人在原地,他本以为至少会留他喝个茶,怎料这丫鬟竟丝毫不客气。 他拂尘一扫,冷哼一声便回宫了。 马车里。 谢忱和崔颜并肩而坐,空间狭窄,马车行走间,两人的衣衫不停摩擦,更增添几分暧昧的气氛。 “陛下带我去哪里?”崔颜问。 谢忱道“带你去见一个人。” 崔颜疑惑“谁?” 谢忱不语,他闭上眼小憩。崔颜掀起车帘,马车已经往城外驶去,沿着羊肠小道一直走,拐了几个弯,又走了许久,马车才停下。 谢忱拿起一旁的食盒,率先下车,待崔颜下来时,他伸出手去扶她。 手掌交握间,崔颜感觉到一股细细的绳似乎在拉扯着她的内心。 待她下车后,谢忱也并未放开,尽管崔颜使劲挣脱,但还是被他牢牢握住,渐渐地她也不挣扎了。 面前就是一处普通的院子,应是无人居住了,房檐已经破败。他们打开门栅走进去,院中长满了杂草。 谢忱领着她走到院子背后,那里有一处凸起的土坟,前面立着一个无字碑。 “这是?”她问。 谢忱道“这便是那名乐姬的坟。” “是她?!”崔颜惊讶道“她为何在这里?!” 谢忱没有回答,他默默将手中的食盒放下,打开盖子,从里面端出了几盘点心和水果。 “今日是她的忌日?”崔颜问。 “嗯。” 崔颜蹲下身子,见谢忱拿出火折子,她眼尖地从盒中拿出香烛点燃,而后插到坟边。 只见谢忱盯着那被风吹得摇曳的香烛微微发愣,他的眸子被火光映照着, 崔颜问“陛下和她认识?” 第30章 背德 崔颜看着这非常朴素的坟墓,不禁唏嘘。 当年这位乐姬是何等的风光,凭着天下第一的琴技,多少人想求见她一面。 没想到竟红颜薄命,长眠于地下。 等香烛燃烬,谢忱轻叹了声,道“走吧。” 他们趁着夜色未暗,上了马车,匆忙赶了回去。 崔颜心中满腹的疑问,为何那名乐姬会葬在如此偏远的地方?谢忱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还有...谢忱为何会带她来这里? 马车驶入京城,没多久便遇到了巡城的士兵,让他们停下来检查。 “马车中是何人?” 崔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整个人僵住,她屏住呼吸,求助般看向谢忱。 外面问话的人正是萧元昇,他没了羽林卫的差事,但巡城还是他分内之事。 马夫亮出一个镶金令牌,萧元昇看清上面的字后,立马躬身行礼。 “微臣不知是陛下。” “无妨。”谢忱回着他的话,视线却落在一旁的崔颜身上。 她垂着眉眼,双睫轻颤,掩去眼眸里的点点惧意。 谢忱凑近了些,靠在她耳边低语“夫人在怕什么?” 崔颜瞪他一眼,他怎会不知她在害怕什么?! 谢忱懒懒地勾了勾唇,方才祭拜的不愉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逗弄心思。 他剑眉一挑,薄唇微启“既然萧卿来了,那便护送朕回宫。” 闻言,崔颜简直要疯了!他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谢忱侧首,在他耳边轻语“夫人何故瞪朕?夫人难道怕萧卿发现你和朕在马车里...做些什么?” 崔颜压下心里的慌张,目光瞥到别处,避开谢忱眼中地炽热,嗓音清冷“我们清清白白。” 谢忱轻笑了声“嗯,清清白白...” 他还故意拉长了尾音,极为嚣张。 崔颜转过头去,不想看他。 但谢忱哪能让她如意,抬手抚上她的脸庞,被崔颜一个歪头躲开,她头上的发钗轻晃,耳廓开始慢慢变红。 他忽然升起一股趣味,故意问萧元昇“萧夫人如何了?” 萧元昇愣了愣,心虚道“夫人...臣这几日忙着处理家中事务,还未来得及去看夫人...” 谢忱‘嗯’了一声,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崔颜的下巴,将她的脸扳正过来,双眸对视。 他食指抬起,细细摩挲她的红唇,对上崔颜那双满是恳求的水盈盈的眸子,他心中微动。 “既然如此,那朕便和萧卿一起去看看萧夫人吧。” 话落,崔颜倏地瞪大眼眸,低骂道“你想干什么?!” 他疯了? 让萧元昇和这马车一起去别院,那不就暴露了他们...在马车里...的事么?! 萧元昇道“也好。” 正好陛下在,他也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关心一下颜儿,让陛下打消疑虑,说不定他便能恢复官职了。 谢忱瞧着崔颜惊恐万分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情颇好地轻笑一声,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搂住她的盈盈纤腰,将她带入自己怀中。 她还是如此在意她的元郞...害怕被他看到她如今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禁锢着、蹂躏着。 他却偏要将她如此耳鬓厮磨地缠着她,要她认清,她身边的男人是他。 谢忱又道“只是这么晚了,冒然去打扰夫人恐怕不好...也不知夫人正在做什么呢?” 说完,他低头吻住崔颜的唇,右手摁住她的手腕,左手轻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挣脱。 上次被她咬伤,谢忱这边也学会吻触她的同时,又躲避她尖利的牙齿。他细细吻着,难以自拔,马车外萧元昇的话宛如在给他们助兴般。 “.....夫人晚上用完膳后便会在院子里弹琴看书,见一面应当不打扰。” 萧元昇只想赶快在陛下面前露出贤夫的一面,恨不得马上就能到别院。 感觉身下的人已经快喘不过气,谢忱念念不舍地将她放开。 淡淡开口“萧卿还真了解夫人。” 这话他故意说给他们二人听,崔颜被他抱在怀里,在刚才的猛烈攻势下,她整个身子都娇软了,如同深陷泥沼般,无法自拔,无法挣脱。 “臣与夫人相濡以沫,从前在江南时便两情相悦,那时夫人擅琴,我便是被她的琴声所吸引,之后便在崔府相遇。虽然如今生出许多误会,但臣对夫人忠心不渝!” 谢忱听着,心里的醋意更甚。 他抬手轻轻松松便解开她腰间的结。 崔颜瞪他,“陛下自重!” 他竟然...他竟然... 元郞还在外面,他竟然将她的外衫脱下.... “还有呢?”谢忱问萧元昇。 只听萧元昇又道“夫人还曾亲手为臣做过靴子,刚成婚时,臣常带夫人去郊外策马....” 崔颜恨不得立马将萧元昇的嘴封住,他每说一件往事,谢忱就撩拨她一次。 他宛如报复般在她耳后轻吻,每当她意识昏沉时,他就故意咬她。 一柔一狠,将她在昏沉和清醒之间来回拉扯。 “嗯,继续说。” 谢忱的眼里快要喷火,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崔颜揉进他的身子.... “还有一次,臣在院中练剑,夫人便亲自作画....” 萧元昇只当陛下对他们的往事好奇,并未想太多,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崔颜在马车里听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出去! 元郞竟将这些事都告知陛下! 谢忱眸光深深,低头吻向她的锁骨,轻轻啃咬。 崔颜咬着唇,生怕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惹得马车外的萧元昇怀疑。 可谢忱似乎偏要让她出声,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脖颈,一路往上,又封住了她的唇。 崔颜紧闭着唇,谢忱猛地一咬,她吃痛张开唇,谢忱便乘机而入。 “!!!” 崔颜抬手想将他推开,却被他吻得更深。 “陛下,前面便快到颜儿的别院了。”萧元昇见陛下许久未说话,便主动开口。 崔颜心中大惊,她连忙拉住谢忱的衣袖。 谢忱也恢复了理智,他放开她,见她的双唇被自己吻得红肿,明眼人一下便能瞧出她发生了何事。 “不要...” 第31章 红痕 一番耳鬓厮磨,不仅扰了崔颜的心绪,也将谢忱心中的欲念挑起。 他闭了闭眼,即使心中燥热难耐,但也不能再继续了...若是真被萧元昇发现,这小妇人定恨死了他.... 谢忱想着,伸出手拿起崔颜散落的衣衫,崔颜以为他还要继续如此放荡的行径,吓得身子微颤。 见状,他抬手为她擦拭去唇上残留的水光。 谢忱勾唇轻笑“今日夫人仿佛更兴奋了...莫不是萧卿在的原因?” 方才吻触时,他也能明显感受到崔颜身体的变化,这也是他失控的原因,一方面是想在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味道,一方面是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回应...或许不是出于她的本心,只是在他撩拨之后才有了丝丝情欲,他也觉得甚是着魔.... 崔颜听到他的混话,气得扬起手,但却迟迟未落下。 眼前之人是皇帝,她不敢打他,况且此时元郞还在马车外,她如何敢发出声响? 谢忱见她又气又怕的模样不禁笑了,他将她扬在空中的手腕握住,崔颜反抗几下,他缓缓道“夫人...朕帮你穿衣...” 崔颜不自然地飞快垂下眼,双颊红得如彩霞。 穿衣就穿衣,为何他竟说得如此暧昧... 谢忱另一只手扯开袖口,牵握着她的手,慢条斯理地给她穿上,手从身后绕到前面,手指一打转,将腰带系好。 马车外的萧元昇一直没听到陛下的声音,又试探地开口“陛下?现在可要去臣夫人的别院?” 谢忱看向崔颜,慢悠悠地道“....不用了...如此晚了...还是不要打扰夫人。” 萧元昇闻言,眼中划过失望之色,只能等待时机在陛下面前好好关心颜儿一番。 他只好道“那臣护送陛下回宫。” 崔颜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绪,又被他一句话掀起惊涛骇浪。 回宫? 她在马车里,怎么回宫? 谢忱见她脸上瞬间变化数种情绪,觉得实在可爱。 他开口“不用了,月色正好,朕再赏会儿月。” 萧元昇听后仰头一看,乌云密布,连颗星星都看不见,哪里来的月亮? 虽然满腹疑云,但想到君心难测,陛下的心思可是他能猜测的? 萧元昇便道“那臣继续去巡视了。” 萧元昇告退离开。 崔颜大大地松了口气,待马车又开始缓缓行驶了起来,她微垂着眼帘,问“陛下为何要戏弄臣妇?” 谢忱余光睨她一眼,淡声问“戏弄?难道方才夫人没有片刻欢愉?” 崔颜别过脸去,低骂一声“无耻。” 明明是他撩拨的.... 忱含笑轻道“夫人骂得好。” 一旁的小妇人并没有理他,只是将那光洁的额抵着马车,不知在想些什么。 静了一会儿,谢忱忽然出声“若是方才萧卿真的发现了你我在马车厮混......夫人说,他会如何?” 听到‘厮混’两字,崔颜猛地转过头,双拳握紧,怒瞪着杏眸,宛如一只将要攻击人的小猫。 她声音微沉“明明是陛下耍无赖,何谈厮混?!” 她实在无法承受,无法承受元郞在看到的那一刻的神情。 谢忱好以整暇地看着她“若是萧卿发现,他会相信夫人么?相信夫人是受朕胁迫?” 崔颜愣住,她无法肯定。若是从前,元郞会信她是遭人胁迫,可是如今呢? 谢忱见她犹豫,心中又多了几分欢愉。 马车停在别院门口,车夫说了一声便下了马车。 谢忱瞧着崔颜迫不及待离开的样子,又将她拉回怀里,趁着崔颜还未反应过来,他低下头在她颈间啃咬了一口。 崔颜吃痛一声,待谢忱抬起头,她怒道“陛下又在做什么?!” 谢忱眸光沉沉,眼神落在那颈间又暗了几分,声音喑哑“若是萧卿来找夫人,夫人可要想好见与不见。” 说完,他松开禁锢。 崔颜没太明白他话中寒意,为何不见? 崔颜步伐急促地往院中走去,守秋立马迎了过来,瞥见夫人脖颈处那一圈红痕,惊道“夫人!” 她未经人事,自然不知道那是怎么来的,问道“夫人是被蚊虫咬了?” 只是这印记如此深?那蚊虫该有多庞大? 崔颜连忙抬手捂住那处火辣辣的地方,加快步 伐往房中走,她坐到铜镜前,侧着头,立马便看到了脖颈处的痕迹。 她想起刚才那一下吮吸,她才反应过来谢忱是故意留下的! 真是可恶! 他到底还要不要她见人了?这个气候,难道让她整日在脖颈处系一块丝帕么?! “夫人,有何不妥?”守秋问。 崔颜叹了叹气,吩咐守秋备水。夜里,崔颜清洗完身子,缓缓做到窗下,细细打理着秀发,心里却在思索接下来她当如何... 忽的,她听到一声呼唤。 “颜儿,你歇下了么?”萧元昇站在院外问“我可以进来么?有些话想对你说。” 崔颜惊得起身,见萧元昇已经快步上前,她连忙道进来...” 崔颜捂着脖颈,生怕他闯进来,看到她脖颈上的红痕。 “我已经歇息了,身上的伤还未好,元郞改日再来吧。”她道。 萧元昇停下脚步,生怕继续往前惹她生气,只好道“那好,我改日再来看你。” 他走后,崔颜长长的舒了口气。 差点... 差点就被元郞发现... 想到此处,崔颜眼前又浮现起了谢忱邪肆的脸。 他定是故意的! 第32章 探望 过了两日,崔颜脖颈处的红痕消散了些,拿些脂粉便能遮住,她心中也算轻松了不少。 崔颜正在院中看书,正读到一处精彩的地方,便听守秋跑进院中,道“夫人,崔家二少夫人来了!” 闻言,崔颜手中的书‘啪’的一声落到地上,她立马起身。 “是二嫂嫂来了么?她为何会来京城?”崔颜问。 守秋笑道“夫人,这要您自己去问二少夫人了。她就在前厅,您快些去吧!” 崔颜急忙往外走去,守秋连忙跟上。 崔以昀有三个孩子,崔颜是家中老幺,上头有两位哥哥,大哥哥崔衡,二哥哥崔朗都待她极好。 特别是崔朗,他幼时遭受了崔衡不少严厉的责骂,所以崔颜一出生他便笑得合不拢嘴。想着如今有人帮他分担大哥的责骂,他心中暗爽,瞧着竟比崔以昀还开心,因此还被骂了一顿。 可面对崔颜,崔衡一改往日的严肃,对她并没有太过严苛。崔朗还是家中受到最多责骂的一个。崔朗心中不平,常与崔颜打闹,两人从小闹到大,但感情却很坚固。 后来崔朗娶了妻,妻子吴氏也待她极好。吴氏名吴雪柔,娘家也是扬州城有名的富商,性子活泼,极通商贾之道,她和崔朗倒是天生一对。 崔颜到了前厅,就见吴雪柔坐在右边的椅子上,她抬头打量着周围。 “二嫂嫂!”崔颜喊道。 吴雪柔立马起身,过去扶住她,关心问道“听闻前几日你受伤了?怎么伤的?如今怎么样?还疼吗?” 崔颜鼻头一酸,果然嫂嫂还是和之前一样关心她。 她拉着吴雪柔坐下,笑了笑“嫂嫂问了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回答哪一个了。” 吴雪柔道“那便一个一个地回我....我昨日傍晚才到京城,便急忙去了萧府,结果那小厮告诉我,你如今已经不住在萧府。我才问了几句,那小厮便不耐烦....我说了我的身份,才见到你那婆婆,才知你原来住在这里。” “不过想着昨日太晚了,便没有来打扰你。本来昨晚想着早早起床,弄完我的事便赶来看你....结果睡过头了...” 听着吴雪柔滔滔不绝地说着,崔颜莞尔一笑,嫂嫂还是一如既往地话密。 吴雪柔讲了半天,话才转过来问她“你为何受伤了?” 崔颜低下头,低声道“左不过被母亲罚了几下,不严重。” 从前的她受到委屈,可能会好好跟家人哭诉一番。可是她已嫁人为妇三年,在一日日的内院杂事中,早已丧失了从前的少女心性。 “你可别诓骗嫂嫂...”吴雪柔温柔地嗔道“这几年你一向报喜不报忧,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虽然常常写信回家,但从字里行间便能感觉到你的难处。” 她握住崔颜的手“你若不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便去萧府一个一个的问。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问不出来!” 崔颜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湿意,将徐氏罚她之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吴雪柔。 “这个老妇人竟如此狠毒!”吴雪柔怒气冲冲。 尽管崔颜已经轻描淡写地带过受罚的细节,但她听着还是感觉惊心。 “你身上的伤如何了?”吴雪柔问。 崔颜道“已经无碍。” 吴雪柔这才放心,她蹙眉道“没想到陛下竟如此有善心,避雨还顺手帮了你一把....” 崔颜‘嗯’了一声,但心里却不认为谢忱是个有善心的人。 “那是他们将你赶出萧府的?”吴雪柔又问。 崔颜摇头“不是....是我自己要别府而居。” “方才我也打量了一番,这个别院虽然精巧,但处在闹市,四周多有商贩。如今别院女子居多,长久住下去也不是良事。” 崔颜抬起眼眸,问“嫂嫂是想让我回萧府么?” 吴雪柔道“你已是萧家的人,肯定不能在这里久住,若驱散完心中苦闷便回府吧。不过——” 她话锋一转“我方才说这别院不好,是想着正好你二哥哥手上还有一套院子,就在东城,环境比这里好,若是你之后还想离府,那里更适合你住。” 说完,吴雪柔从袖中掏出一张房契,“我和你二哥哥平时来京城也少,给你正合适。” 崔颜连忙道“这怎么可以,这院子是你们的。” “无妨,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吴雪柔道“我想着他们如此为难你,恐怕也是瞧着崔家今非昔比的缘故 ,你手上多点本钱,他们便会忌惮你几分。” 崔颜苦笑“嫂嫂,我知道你是好心,但...” 她没说下去,因为她心里非常明白,即使她再有钱,徐氏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每次听说哪位郎君因着姻亲高升,徐氏便要拿到她面前说一说,临了,还叹道若是昇儿能找个高官厚禄的千金,也不至于如此拿命去博。 吴雪柔叹了一声“如今就你一人在京城,一定要顾好自己。你那婆婆虽凶煞,但至少萧将军待你不错,他如今位居三品,若能一直这样下去,不失为一个依靠....内宅之事若能用你嫁妆填补,倒也无妨...” 崔颜听她的语气,渐渐感觉到不对劲,她问“嫂嫂,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吴雪柔知晓定是自己话多漏了破绽,立马扬起笑脸,道“家里能出什么事?” 不对...实在不对。 二嫂嫂从前根本不会说这样的话,她不会让她忍下委屈去依靠萧家。 如此说定是家里出了事! 崔颜握住她的手腕,直直地看着她,倔强地问“嫂嫂,你若不告诉我,我便亲自回家看。” 吴雪柔暗骂了自己嘴笨,虽然出行前崔朗再三交代要她少说话,可惜她又大意了.... 当时大哥崔衡还说瞒不过崔颜,她还不信,没想到真的暴露了。 吴雪柔道“前段时间崔家的漕运出了问题,好几个码头都停了...” 崔颜一惊,崔家的漕运可谓是崔家的立足之本,从百年前便以此为生。经年历代,早已根深蒂固,不会轻易出问题。 崔颜又问“那父亲还好么?” 父亲一向看重漕运,这样一来,父亲恐怕会忧心忡忡。 吴雪柔道“父亲..当时病了一段时间...” 闻言,崔颜的眼泪啪的一下便落了下来。父亲已过六十,若是病得严重,一个不小心就会落下病根... 吴雪柔见状,连忙道“如今已经好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第33章 道歉 吴雪柔拿起帕子为她擦拭眼泪,轻哄道“嫂嫂没骗你,父亲已经痊愈。还有你大哥最近在准备科考,若是有机会入仕,对崔家也是一大助力,所以你不用担心。” 崔颜咬着唇,闻言方才激动的心绪也慢慢压下,哭泣声渐渐消止。 大哥一向不喜官场上的事,如今竟也想要走仕途这条路,可想而知,如今崔家的形势不好。 崔颜恢复了理智,许是太久没见到娘家人,她才会如此感伤。 吴雪柔和她又聊了许久,等到天色昏暗,崔颜才不舍地跟她告别。 * 萧元昇连着空闲了几日,都未曾去上朝。崔颜离家的消息在他圈子里传开,别人一见他便问发生了何事,问得萧元昇心里烦躁。 他瞧着今日天气晴朗,便早早去了别院,想着好好跟她道歉,求得原谅。 萧元昇到了别院,便看到院中竟有宫女在洒扫,他心中一惊,看来长公主是真的看重颜儿,竟遣了如此多的宫女来侍奉。 他跟着守秋来到里屋,崔颜正坐在院中看书,听见了动静,她抬起头往门外看去。 “颜儿。”萧元昇上前坐到她对面的石凳上,他关心道“近来可好?” 崔颜点点头,问“元郞今日来是有事?” 萧元昇拿出一个长形木盒,他将它打开,放到她面前。 崔颜低头一看,里面摆着一只精美的玉钗。她伸手将那钗子拿起来,微凉的手指刚碰到那玉竟生出淡淡暖意。 这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触生温,价格不菲。 “颜儿瞧着这簪子可还喜欢?”萧元昇问。 崔颜将玉钗放回木盒中关上,抬眸问他“元郞直说吧。” 萧元昇缓声道“颜儿,当时我并不知你在被母亲罚跪,不然我肯定会回来护着你。况且我根本不相信母亲说你私通,你怎会做出如此下贱之事呢!” 闻言,崔颜藏在衣袍中的手用力攥紧,她撇开眼去,盯着散落在地上的落花瞧。 萧元昇说完,伸手去拉她放在石桌上的手,大手握住她细白的手腕,轻道“我知道,因着之前的事,我们之间有误会,但夫妻之间有点争吵很正常,你也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意。” “颜儿,你在别院住了这些日子,若是气消了,便早早和我回府吧。” 崔颜抿着唇看他,面色凝重,没有回话。 萧元昇见状,又问“颜儿,你可有听到我的话?” 崔颜挣脱开他的手,起身往屋内走去。 他一个大步追上她,双手握住她的肩,两人面对面相视。 “怎么了?” 崔颜睨着他“元郞,你可知到底我为何气恼?” 见萧元昇疑惑不解,崔颜低声开口“当日我醒来,你可还记得对我说的什么话?” 萧元昇愣了愣,恍然大悟道“当时我也是着急,才会口不择言。想着作为萧家的顶梁柱,若是我被革职,那萧家还如何是好?” “看到你那日受了如此重的伤,我只恨自己当时不在你身旁。若是我官职够高,母亲应当也不会再为难你,所以着急了些。你放心,从此以后我定不会再负你。” 见崔颜眉眼间已有松动,萧元昇继续道“颜儿,和我回府可好?” 崔颜沉吟一会儿,道“我想想。” 等到第二日。 萧元昇竟带着徐氏和玉娘上门来道歉。 崔颜正在院中和吴雪柔用蔻丹染指甲,听到守秋通传,她秀气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倒是吴雪柔笑道“看来你这元郞待你是真好....” 她只知徐氏心坏,对萧元昇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那时的萧元昇意气风发,做事坦坦荡荡。还有回门时,他对崔颜无微不至的体贴,到如今她对萧元昇的印象都不错。 自古男子薄情,若是能遇到能一心一意的,更是不易。所以吴雪柔倒是希望崔颜能和萧元昇和好如初。 崔颜垂下眼帘,长睫遮住眼里的一丝嘲意。 元郞带着这么多人来别院,若她还是不回去,那别人恐怕又会说她恃宠而骄。 三人下了马车,因着这不小的动静,引得路过的人都驻足。 他们走进了院中,萧元昇先对吴雪柔作辑,道“今日倒是巧,嫂嫂也来了。” 吴雪柔笑了笑“是啊,来看看颜儿。” 说完,她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徐氏上,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萧家老夫人嘛,怎么今日有空来这了?” 她一想到那日她去萧府找崔颜时,这个徐氏一副不屑的样子就觉得生气!她还只经历了一次,便快要气炸,可怜了颜儿每日都要面对她这高高在上的婆婆。 徐氏不悦地蹙眉,直接忽视吴雪柔的话,而是走到崔颜面前,强堆出一个笑容,道“颜儿,这些时日你受委屈了,是我误信他人谗言,才会冤枉你。” 见崔颜神色淡淡,没有回话的意思,徐氏又道“今后我不会再如此鲁莽。” 徐氏说完,身旁的玉娘也上前劝道“夫人,你便跟我们回去吧,这几日将军也天天念着您呢。” 她虽万般不情愿崔颜回府,但奈何她收了那些求将军办事之人的银子,若是将军无法官复原职,那她要如何呢? 也无法将银子原路归还,因为她早已花销出去。 吴雪柔的视线落到玉娘身上,她生得确实妩媚,言谈举止间一副娇柔做派,一看便是萧元昇的妾室。 她冷哼一声“我竟还不知萧府已是一个妾室做主?主人还在说话,你一个奴婢竟敢插话?!” 吴雪柔也拿出了以往当掌柜的派头,她话一出,玉娘便被吓得身子抖了抖。 玉娘立马道妾身的不是。” 崔颜看向徐氏,那日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还未弄清事情原委。徐氏一向久居内宅,她又是如何从小厮的口中知道的? 崔颜问“母亲,我知道您是如何听到我私通的消息?” 徐氏飞快道“是玉姨娘告诉我。” 话落,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了玉娘身上。 萧元昇更是粗声质问“你为何要造谣颜儿?” 玉娘连忙跪下,头在地上磕了好几下,抖着身子哭道“将军,妾身并未造谣....我也是信了别人的谗言....” 第34章 回府 玉娘眼眸转了几下,立马道小春告诉我的,我也是为将军的声誉考虑,才告知母亲....” 她断断续续地说“我想着若此事只是误会,大家说清后便莫让流言继续下去。可若是有人故意放出传言....妾身也是为了将军....” 她身后的小春也磕了几个头,道“将军,夫人奴婢听说的。” 崔颜淡声“这样说来,那小春该当如何?” 玉娘回头瞥了眼身后小春,小春是她的陪嫁丫鬟,她自然是舍不得罚的,可是如今她骑虎难下,也别无他法... 想着,她反手一巴掌用力地甩在小春的脸上,骂道“竟敢编排夫人,看我不打死你!” 小春没想到玉娘会这么冷漠,竟不帮她说一句好话,她心中凉了几分。 徐氏瞪着小春,一想到是她让自己今日遭受这样的屈辱,便怒从中来。 她也跟着骂道“这样的混账奴婢,直接发卖了,省得再惹祸端。” 闻言,小春立马爬上前抱住徐氏,流着泪哀求道“老夫人...不要,奴婢再也不敢了....” 见徐氏没有反应,她又看向玉娘。 “玉姨娘,你帮我求求情....” 玉娘心中不忍,便道“老夫人...小春照顾嘉哥儿习惯了,若是发卖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奴婢....我会好好教训她,定不让她再乱说!” 听到嘉哥儿,徐氏心中的气便消了半分。 她看向崔颜,道“若是夫人罚你,我也没办法。” 小春立马求向崔颜“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 崔颜面色冷漠,她知道小春不过是一个传消息之人,玉娘才是主使,就算发卖了小春又能如何?况且小春的卖身契并未在她手里,她也无权发卖。 崔颜道“小春只是一个奴婢,又有多大的胆子呢?” 玉娘衣袍下的手用力的掐着自己腿,只想表现得弱小可怜,惹得萧元昇恋爱几分,不要惩治她.... 可是如今的萧元昇只想让崔颜赶快消气,他立马道“玉娘接下来一个月便去祠堂跪着好好思过!” 玉娘一听,脸色刷的一下变白。 一个月? 那她岂不是一个月都无法侍奉将军?若是让那崔颜趁此机会剩下嫡子,她的嘉哥儿还怎么立足?! 崔颜见萧元昇也拿出了诚意,就算是为了名声,她也只能跟他们回府。 她在心中叹了叹气,她觉得这世道对女子实在不公。 她不过是别府而居几日,便听守秋说外面传得不堪入耳。 崔颜在心中想,若是有一日她和陛下的事情暴露,她又该如何? 若是有一日她与元郞和离.... 罢了,不能再想,也不敢再想... * 崔颜回了萧府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谢忱那里。 他坐在龙椅上,手指捏着暗卫传来的密报,他冷笑一声。 侯宁听到,上前问“陛下,可是有什么事?” 谢忱墨眸微沉,将那密报随手一丢。 侯宁瞧着陛下脸色不好,又不敢上前细细询问。他的目光落在那密报上,方才传进来时,暗卫说是萧夫人的消息.... 他正思索,听到陛下唤了他一声,他连忙应道“陛下有何吩咐?” “前些时日萧元昇的奏折呢?”谢忱问。 那几日,萧元昇每日上折子,都在极言他和崔颜的感情多么深厚,他多么爱崔颜,一切都是误会...末了,还要写上表忠心的话,希望陛下尽快恢复他的官职。 谢忱瞧着,脸上的神色一日比一日难看,他便让侯宁放到一旁,他实在不想看。 可他方才转念一想,这些折子留着,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处... 他真想将这些都甩到崔颜面前,让她好好看看,她心爱的元郞到底是为何要这么努力求得她的原谅! 但她又怎会相信呢? 侯宁将萧元昇的奏折拿了过来,听到陛下吩咐道“都装起来。” 侯宁心中一顿,这些折子有什么稀奇之处么? 他实在费解,但也照做。 侯宁装好,谢忱便让他退下,而后唤来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身穿夜行衣,脸上带着铜色铁质面罩,只能瞧见他的双眸。 他便是如今血影卫的头儿,夜北。 也是谢忱的得力左膀。 夜北向他汇报这段时日的情报“....江南的漕运易主。从前的富商崔家元气大伤。” “江南崔家?”谢忱一顿,看向夜北,又问“那掌家人可是唤崔以昀?” 夜北点头“是。” 谢忱紧抿着唇,道“不要打草惊蛇,查出是谁所为。”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派人看好崔家。” 夜北疑惑“崔家有何不妥?为何要监视?” 谢忱冷冷扫他一眼反问“朕何时说过要监视了?” 不是监视...那是...保护? 夜北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从了命令。 * 萧元昇很快就恢复了羽林卫的军权,萧府便又开始门庭若市。 崔颜这几日进出,经常看到有不少来拜访的门客。 今日更是多到排起了队,崔颜纳闷问“这些人是谁?” 守秋看过去,道“那些是来求见将军的,这几日有不少人来萧府呢。” 崔颜见他们的穿着不凡,定是京中的达官显贵。 晚上,萧元昇来到栖林院,崔颜将此事告诉他。 “元郞,这几日来的人可是朝中官员?” 萧元昇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崔颜抿了抿唇,想了想,还是劝道“元郞,如今朝局不稳,你一味结交权贵,怕是会有结党之嫌。” 萧元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颜儿,你只是一介妇人,朝政之事你并不了解。” 崔颜眸中满是担忧,说“朝政之事我是不懂,但元郞你如今手握羽林卫。那些人多半为此而来,难道元郞许诺了他们什么?” 这些日子她其实心中也有疑虑,瞧着徐氏的做派,不像缺钱的样子,还有这府中如流水的花销,比前几个月还多上半数。 府中的铺面和庄子根本无法赚到这么多钱。 第35章 荒唐 “当然没有!”萧元昇宛如被戳中了般,怒不可遏地开口,“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么?” 崔颜也不知他为何这么大的反应,也不欲多问,只好道“我只是猜测。” 萧元昇稳了稳心中的怒气,不想在此事过多争论,不然以崔颜对他的了解程度,她必然猜出他收了那些官员的贿赂....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萧元昇目光深深地看向崔颜,问道“你身上的伤应当好全了?” 说完,他急切的大手一捞,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趁着崔颜还未反应过来,抱起她径直往床榻走去。 萧元昇将崔颜放在榻上,为她取下头上的发钗,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哑声道“今夜我宿在这里可好?” 自从边境归来,他们便一直未同房。他知道崔颜一向守规矩,在情事上刻板,不通情趣。平时他一般去玉娘屋里较多,相比崔颜的在床榻上的死板,玉娘的花样更多些。 只是这段时日玉娘在祠堂思过,他便许久没有发泄...心中自然窝着一团火... 崔颜抬手将他推开,低声道“不、不要....” “伤还没好?”萧元昇说着便掀起她的衣裙,见她双膝上的青紫已经消失,稍稍放心。 “今夜我好好补偿你....”他抬手为她脱去外衫,毫不怜惜地丢在一旁。 崔颜慌忙按住他的手,拒绝道“不要...我不想...” 萧元昇已情欲上头,哪会由着她?他手指轻松一挑,便将崔颜腰间系好的结解开,瞧着她半露的香肩,眼眸宛如要喷火般。 “元郞!”崔颜被他急切粗重的动作吓到,连着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 萧元昇只当她是害羞才会拒绝,他没理,低下头,吻向她的脖颈、锁骨.... 崔颜吓得流出了眼泪,喊道“萧元昇!停下!” 这是她成婚后第一次喊他的全名,这下倒是让萧元昇也愣住了,他垂下眼眸,见怀中的女子早已满脸泪痕,缩着身子小声哭泣。 他心中暗骂自己实在禽兽,这段日子在玉娘那里鲁莽惯了,一时之间竟如此失控。 但见崔颜如此抗拒的模样,气恼中又带着不解,他问“颜儿,你就如此讨厌我?竟不让我碰你?” 崔颜扯来一旁的棉被,将自己的身子遮好,垂着头不语。 萧元昇见状顿时没了兴趣,起身穿好衣服转身离开了院子。 崔颜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复杂。 她心中一直介意玉娘之事,再加上她和谢忱之间拉扯不清的关系,她实在无法再和元郞如从前那般了。 萧元昇出了栖林院,正想往书房去,却在半道上遇见了小春。 小春上前行了礼,语气着急“将军,您快去看看玉姨娘吧。” 萧元昇不耐蹙眉“她又有何事?不是让她这几日去祠堂思过么?” 小春道“夫人每日都在祠堂罚跪,昨夜风大,姨娘穿得单薄,便着了风寒,如今正发着高热!将军您快去看看吧....” 闻言,萧元昇抬脚往祠堂大步走去。 他推开祠堂的门,就见正中央跪着一个瘦小单薄的背影。眼见着那人摇摇欲坠,萧元昇上前扶住她的双肩。 玉娘侧眸瞧他,便作势虚弱地靠在了他的怀里,惊讶道“将军,您怎么来了....咳咳...” 萧元昇瞧着她如此虚弱的样子实在心疼,又将她抱得紧了些。 “听说你着了风寒?”他抬手抚上玉娘的额头,确实滚烫。 玉娘伸出柔弱无骨的小手,抚上他的脸,“不是风寒...只是妾想将军了....” 说完她的手缓缓滑下,落在他的胯间,问“将军可有想妾?” 萧元昇刚平静下来的欲念被她挑起,他滚了滚喉咙,对上玉娘极其勾魂的眼神,他小腹一紧。 “这是在祠堂....”他尽量保持冷静。 玉娘软软地哼哼一声,手上一用力,娇媚道“难道将军不想么?” 萧元昇一向不信鬼神之说,他此刻只想好好将玉娘疼惜一番。 玉娘见他早已按捺不住,便将身上薄如蝉纱的衣衫脱下,熟练地解开萧元昇的衣服。 没多久,祠堂里喘声阵阵,直到下半夜才堪堪静了下来。 等到第二日玉娘醒来时,身边早已不见萧元昇的身影。 她缓缓起身,唤来小春,问“将军呢?” “将军去上朝了。”小春打了一 盆水进来,开心道“方才走时,将军说以后您不用再去祠堂了。” 玉娘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道“意料之中的事。” 昨夜是她故意让小春唤来萧元昇,虽然他罚她在祠堂思过,但她心中明白,将军这样做只不过是想将崔颜哄回府,并不是真的想要惩罚她。 所以只要她略施小计,萧元昇便会乖乖上钩。 很快,玉娘和萧元昇在祠堂中发生的事传到了栖林院。 守秋气道“玉姨娘太会勾引人了!竟然和将军在祠堂.....” 一想到那个场景她便受不了,这两人难道不怕天打雷劈么? “好了,小声些,别让夫人听到了...”落冬道。 守秋瞥了眼窗下的崔颜,她静静坐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昨夜将军从院中离开,夫人便一直闷闷不乐.... 崔颜听见了守秋的话,心中的失望更甚。 * 御书房内,谢忱慵懒地坐在上方,沉沉地看着底下跪着的萧元昇,开口问道“近来夫人如何?” 萧元昇立马道“回陛下,夫人无恙,她身上的伤已经痊愈。” “是么...” 谢忱眸光淡淡地盯着他,将萧元昇看得心里一紧。 是怕陛下不放心,他又道“这几日臣与夫人相处甚好。” 闻言,谢忱轻轻笑了声“既然如此,那明日萧卿和夫人入宫用午膳,也让朕好好瞧瞧你们是如何相处的。” 第36章 入宫 回到府中,萧元昇将此事告诉了崔颜。 “颜儿,明日你可要好好梳妆一番,陛下召见你,许是看重我的缘故.....” 萧元昇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丝毫没发现崔颜额上冒出的冷汗。 崔颜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茶杯,强扯出笑容“是么....可我不想去。” 萧元昇蹙眉“颜儿,陛下赐宴可不能缺席...” 他握住崔颜的手,道“放心吧,明日我会和你一起,不用害怕。” 他只觉崔颜是因为面圣才如此紧张,好好地安慰了她一番。 等到第二日,陛下亲赐的马车早早地停在了萧府门口。 萧元昇带着崔颜上了马车,而后马车缓缓驶入闹市,崔颜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好在被四周的吵闹声掩盖了。 她实在不知谢忱到底又想做什么? 召她和元郞一同入宫? 还要用膳? 怀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她和萧元昇一起跟着侯宁走进了宫门。 侯宁带着二人前往御书房,他斜眼瞥了眼崔颜,而后快速收回。 他实在瞧不出这位萧夫人有何特别之处,陛下不仅封她一品夫人,还对她疯魔至此.... 他只能祈祷待会儿陛下切莫做出什么逾矩之举。 侯宁推开殿门,道“陛下就在里面。” 萧元昇和崔颜一前一后踏入殿中,走到正中央,正要跪下请安,便听谢忱道“夫人不用行礼了,莫要跪坏了膝盖。” 他一说完,崔颜身子一颤,低垂着头,不敢去看谢忱的神情。 萧元昇一愣,他行了礼后道“谢陛下体恤内子。” 听到他说‘内子’二字,谢忱的眼神暗了暗。 在瞥向崔颜时,脸上又换上了玩味的笑容。 “夫人为何不敢抬眼瞧朕?”他故意问。 崔颜淡声“殿前不得直视龙颜。” 谢忱轻笑了一声“夫人真是守规矩...” 萧元昇开口解围“夫人应是没见过陛下几次,怕冒犯了陛下。” 没见过几次? 谢忱听得笑了,看向崔颜,问道“是么?” 崔颜垂着眼眸,低声道“是。” 沉默良久,谢忱又缓缓开口“想着那日朕偶然经过萧府避雨,恰巧遇到夫人被罚,当时受伤昏迷,朕以为夫人会对萧卿心灰意冷,没想到夫人这么快又回了萧府。” 崔颜抿了抿嘴唇,轻描淡写道“误会一场,如今解开了便回府了。” 好一个误会! 就连他都瞧出那徐氏是故意为难她,她竟还要回去。 难道她真的想在萧府了却一生? 谢忱压下内心的气,说“既然如此,那先用膳吧。” 他唤来侯宁,一行宫人上前摆好膳食。 谢忱走到桌前坐下,又道“坐吧。” 萧元昇瞧了瞧余下的两个座椅,一左一右,他想了想,坐在了谢忱的右手边。而崔颜自然坐到他的左边。 崔颜一坐下,桌下便有只手覆在她的手上,温热的掌心烫得崔颜身子抖了抖。 “夫人怎么了?”谢忱含笑问道。 崔颜对上萧元昇疑惑的目光,解释道事....” 桌下,谢忱的指尖在她的手心挠了几下,崔颜缩了缩手,却还是甩不开谢忱的桎梏。 谢忱眉眼含笑,问一旁怯生生的崔颜“这些都是江南菜,夫人可还喜欢?” 崔颜抬眸看了一眼,确实都是江南的名菜。 她回道“喜欢,谢陛下...” 谢忱又故意问道“那夫人为何不动筷?” 崔颜看向谢忱,眼眸里有几分怒意,还有几分警告。 她的右手如今被他握着,如何动筷?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见崔颜迟迟未动,萧元昇开口了。 “陛下,理应您先动筷。” “无妨。”他道“夫人先用。” 萧元昇见崔颜迟迟未动筷,怕热得陛下恼怒,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了崔颜面前的小碗里。 “夫人,你快尝尝吧。” 崔颜用力挣脱开谢忱的手,拿起筷子夹起那鱼肉尝了一口。 谢忱将手收好,也不再继续逗弄她。 等到又上菜时,那小太监端起鱼汤,准备放在桌上,却脚底打滑,那鱼汤就这么直直地往崔颜身上倒去。 崔颜 方才一直看着萧元昇,生怕被他发现不妥,便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她来不及躲闪,以为那鱼汤就要泼到她身上,此时眼前出现一道身影,而后便听到一阵惊呼。 “陛下!” “陛下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小太监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侯宁赶忙上前,见陛下的龙袍上全是鱼汤,急道“传太医!” 谢忱看向崔颜,问道“可有被烫到?” 崔颜呆住,听后直直地摇头。 一旁的萧元昇也愣住了,刚才那鱼汤泼下的时候,陛下竟抬手为崔颜挡下了? 他心里有些不好受,视线落在崔颜脸上,又看向被众宫人包围着的陛下,心中不解。 “陛下,先去内殿将衣服换了吧。”侯宁实在担心坏了,这么热的汤,会不会烫伤了? 谢忱去了内殿,如此便只剩下崔颜和萧元昇两人。 此时萧元昇心里升起一阵担忧,陛下会不会责罚他? 过了一会儿,侯宁出来了。 “陛下无碍。”他对着崔颜又道“正好许太医在殿中,可以为夫人瞧瞧之前的伤,是否留下了病根。” 崔颜下意识地想拒绝,谢忱如今在殿中,她进去像什么话? 正想开口,见侯宁眼中的警告之色,她只好点点头。 萧元昇听到陛下无碍,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催促崔颜道“那颜儿你正好也瞧瞧,那日雨大,又跪了这么久,别落下什么病根。” 崔颜走进了内殿,就见谢忱坐在榻上,他脱了外衫,就穿一件明黄的里衣,胸膛敞开着,身后的发髻散了散了下来,垂下来的发丝懒懒地贴着胸口。 “陛下...伤得重么?”她问。 谢忱慵懒抬眸,没好气道“夫人还知关心朕?” 他沉声唤她“过来。” 崔颜向前走了几步,却不敢走近。 谢忱不耐“朕难道会吃你不成?走近些!” 崔颜走到他面前,谢忱手一伸,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让她坐到他的腿上。 第37章 醋意 谢忱紧紧地盯着崔颜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的神情,不给她任何说谎的机会。 他方才瞧着崔颜看向那萧元昇的眼神,心情沉郁。为此,在那滚烫的鱼汤倒到她身上时,她竟没有察觉,可见她的心思都放在了那萧元昇身上。 他心里酸得很。 崔颜摇摇头“自然是陛下。” 谢忱五官生得俊美,棱角分明的轮廓,斜飞的英挺剑眉,还有那高挺笔直的鼻梁,更显得冷峻。不过他生了一双细长的眼眸,眼尾微微往上挑起,在看向她时宛如含笑般。 元郞虽也长得俊朗,但相比谢忱更多了几分粗犷。 “那为何方才夫人一直盯着萧卿看?”他抬手摩挲着她的脸,指腹擦过她的唇,又道“夫人瞧瞧朕的伤。” 崔颜别过眼去,道妥。” “有何不妥?”谢忱拉起她的手,探向他的胸膛,用她的手拨开那半露的衣衫。 崔颜羞得耳根子发红,她悄悄抬起眼眸,迅速瞥了一眼。 谢忱的右肩往下半尺处被烫得红肿,虽然刚上了药,但那伤看着也触目惊心。 见她没有反应,谢忱又追着道“夫人看。” 崔颜微抿了抿唇,眼帘又往上抬了些,怯生生地看向那处伤口。 她淡声“陛下其实不必为臣妇挡那热汤。” 谢忱以为她是心疼他身上的伤,眼眸中多了几分雀喜,他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放柔“若是烫伤了夫人,朕可要心疼。” 只是他还未高兴太久,只听崔颜缓缓道“被元郞看见了,恐生误会。” 闻言,他那颗被崔颜挑起来的心一下又坠入了谷底,谢忱脸色发沉,这个小妇人真是太明白如何惹怒他了!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得她抬起头,声音发哑“误会?” 谢忱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凑到她耳边,低语“那朕去解释一番可好?” 他不顾崔颜僵直的身子,继续道“就说....夫人与朕情投意合,要和萧卿和离...如何?” 崔颜倏地瞪大眼睛,身子被他这番话吓得颤了颤,眼瞧着就要倒地,她下意识抓住了谢忱的衣衫。 “不要....”崔颜直摇头。 谢忱轻笑了一声,身子往后靠了靠,他居高临下地瞧着跪在他面前的人儿,低声道“那夫人可好好好伺候朕了,不然...朕现在就将萧卿唤进来。” 明晃晃的威胁。 崔颜抬头看他,咬了咬唇,想了许久,才问何伺候?” 谢忱坐在榻上,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夫人难道不知道?” 崔颜瞧他的样子,恐怕是想做那男欢女爱之事。 可是现在还是白日里!况且元郞还在殿外,她实在不想... 但在谢忱的威逼利诱之下,崔颜缓缓起身,她坐到谢忱身旁,抬起颤颤巍巍的手,为他解开里衣。 谢忱被他那慢吞吞的动作撩拨得心中难耐,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身下。 崔颜咬着牙闭上了双眼,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 谢忱抬手扯开她的衣衫,便见她的肩膀和锁骨处有还未消散的红痕。 他一眼便能瞧出那是吻痕,只是这痕迹瞧着倒像是这两日留下的。 谢忱的眼中立马涌起了汹涌的怒意,阴沉着脸问道“他碰你了?” 崔颜想起昨日元郞的行径,忽地一惊,她的皮肤本就脆弱,被用力掐了一下便会红肿,更不用说昨日元郞如此... 她立马合拢衣衫,只是她的力道实在比不过谢忱,只听他又问道“说话!” 崔颜吓得身子颤抖,她张了张唇,想要解释,还未说出口,她的樱桃小嘴便被人封住。 谢忱吻住她的唇,不顾阻拦,深深地探入,直到崔颜口中的空气都快要被他夺走,她双颊飞着红晕,小手不停地捶打谢忱。 谢忱离开了她的唇,崔颜大口地呼吸着,刚说了一个字,嘴唇又被人吻住。 崔颜被他吻得双眸迷离,早已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她感受到谢忱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落在她的身前,轻松解开衣带...两人都已意动情迷... 只是这时,殿中响起了一道声音“陛下,萧将军....”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谢忱怒骂“滚!” 侯宁吓得立马退下,转身前,他又悄悄往殿上瞧了一眼。因隔着屏风,瞧得实在不真切,只能朦朦胧胧地看见那榻 上的两道身影.... 他心中一惊,想着得找个由头稳住那萧元昇。 侯宁出了殿门,萧元昇立马迎了上来。 “公公,陛下可还好?”他问。 侯宁皱着眉,道“陛下服了药,如今在休息。” 萧元昇点点头,又问“那臣妻呢?为何去了这么久还没出来?” 侯宁在心里默默叹了叹气,又道“夫人应是那日留下了病根,许太医和医女正在为她施针。” “施针?”萧元昇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不过天子脚下,颜儿应当也不会有事。 “萧将军随我去偏殿等候吧。” 侯宁带着他去了偏殿,有宫女上了茶点,萧元昇坐了一会儿,便倒了杯茶来喝,没多久他便困意袭来,直直趴下睡着了。 而正殿里床榻上的两人并不知这一切。 谢忱红着眼看下身下的人,白皙如玉的双颊上染着红胭脂般的红晕,为她清丽秀雅的眉眼增添了一分魅惑。 他俯身又欲去吻住她,崔颜却慌忙别过脸去,他的吻便落在了崔颜的脖颈,他继续细细地吻着,似乎想要勾勒出她肌肤的每一处纹理。 “萧卿是不是也是这样吻你的?”他问。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多了几分攀比之意。 他想知道崔颜和萧元昇一起时,是否也是如此情动的模样? 崔颜最受不了谢忱如此慢条斯理地折磨她,她强忍住娇吟,缓缓开口有...” 崔颜只想让他赶快停下,便主动解释元郞..们没有。” 谢忱起身看向她,问道“当真?” 第38章 请帖 谢忱伸手去摩挲她身上的痕迹,他唤来侯宁,让他拿了些伤药过来。 他抬手解开崔颜的衣衫,将那凝露抹到她的红痕上,一圈一圈地打转。 擦了许久,崔颜感觉到被他擦拭的肌肤都被摩挲得发红发烫,谢忱还没有放开的打算。 谢忱沉沉地看着那凝露将那红痕覆盖,他才罢休。 “若是再被朕发现夫人与萧卿有肌肤之亲,那朕恐怕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夫人了。” 说完,他轻拍了下崔颜秀气的脸。 “听到了?” 崔颜乖巧地点点头,心里只当是应付他。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况且谢忱身为帝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终有一日他便会厌了她..... 等到那凝露干了,谢忱将她的衣衫穿好,只是那衣衫已被蹂躏得不成样子,恐怕旁人一瞧便能看出不妥。 “侯宁。”谢忱吩咐道“去找一件衣裙。” 侯宁应下,没多久便呈了上来。 崔颜穿上身,发现那衣裙竟和自己的身量无比的贴近,她微微惊讶“这么合身?” 谢忱笑了一声“都亲近了几回,你的身段朕早已清楚。” 崔颜小脸一红,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元郞呢?”她看向侯宁。 侯宁顿了顿,话说得吞吞吐吐“萧将军....睡着了...” “睡着了?”崔颜皱眉。 侯宁又道“奴才...在他茶水中放了些药...” “什么?!”崔颜惊呼一声。 “夫人放心,那药没毒,只是会让人睡着。”侯宁连忙解释,“奴才这就去叫醒萧将军。” 他慌忙退出殿中,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谢忱的视线落在崔颜脸上,眼神幽深“朕可不想瞧见夫人如此担忧萧卿的模样。” 崔颜连忙垂下眼眸,掩去眼里的忧心。 侯宁送二人出宫,到了宫门口,他对着崔颜道“许太医说夫人身上的寒气还未祛除,恐怕过段时日又要入宫,届时老奴回来府中接夫人。” 闻言,崔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倒是萧元昇对着侯宁连连道谢。 等到侯宁离开,萧元昇摸了摸自己的头。 “我今日居然在皇宫中睡着了...幸好陛下没有深究。”他心里实在后怕。 见崔颜没有反应,他问道“颜儿?” 崔颜这才回过神来“嗯?” “你身上的病根可严重?” 崔颜摇摇头“无事。” 宫门里。 苏乐清瞧着那两道离去的背影,问身边的宫女“那两人是谁?” 宫女低垂着头,回道“是萧将军和一品国公夫人。” “一品国公夫人?”苏乐清疑惑。 宫女道“便是萧将军的妻子,崔颜,前几日被陛下封为一品夫人。” 苏乐清闻言顿时气道“她也配?” 等到晚上回了府中,苏达昌问她生辰宴之事。 苏乐清正好想起今日遇见的崔颜,便道“宴客名单我要修改。” 苏达昌皱眉“改什么?” 苏乐清眼里闪过一丝狠毒,冷哼一声“加上那位新晋的国公夫人。” 苏达昌对此事早有耳闻,陛下封个诰命夫人,对他们影响不大。 “我记得我们和萧府并无往来,为何要请他们?” 苏乐清道“父亲,你可知哥哥为何受伤?” 苏达昌摇头,这件事他也查了许久却一直没有头绪。问苏成杰,他也闭口不提那日之事。 苏乐清作势去擦泪,缓缓道“崔颜勾引哥哥,引得哥哥与她私会,哥哥应当是被她埋伏之人所伤,才会受了如此重的伤。” 苏达昌一听,怒拍了下木桌,气道“竟是她!” “还有那日百花宴也是她坏我的好事,不然我们苏家如今也不会举步维艰,还有之前她还在街上挑衅哥哥....如今哥哥不能人道,还是拜她所赐!” 苏乐清恨恨道“这个人实在可恨!” 苏达昌冷哼一声“那你为何要邀她来你的生辰宴呢?这样的人不配入我们丞相府!” 苏乐清道“父亲看着吧,我一定会将这些屈辱从她身上讨回来!” * 栖林院里。 崔颜看着手里的请帖发愁,她与苏家并无什么往来,为何苏乐清会宴请她? 而且那请帖上还再三写明了,是以苏丞相的名义邀请她,若是她不去,那便是拒了苏丞相的好意。 若是去了,有苏成杰的事在先,苏乐清定会给她使绊子。崔颜实在发愁,只好先将那请帖放在一旁。 街上。 玉娘和小春带着嘉哥儿出来买衣衫,这几日嘉哥儿学业极好,玉娘便想着带他出来看看这京城。 嘉哥儿在边境出生,许多新奇玩意儿都没见过,一出来便开心地蹦蹦跳跳。 玉娘拉着他,走进了一间布庄。 她正在给嘉哥儿挑着衣衫样式,听到身后一阵吵闹声。 “掌柜,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们要蚕丝的布料,这衣裙明明是棉质的!如何配得上我们小姐?!” “是是是,是底下人疏忽了,我这就拿去改!” “抓紧时间做,过几天我们小姐生辰之日就要穿这衣裙!要是耽搁了苏府的差事,你便看你这店还能不能开下去!” 听到‘苏府’二字,玉娘往那边看去。 她忽然想起门房说今日苏丞相府有请帖送来,送到了栖林院,想来应该就是为的苏小姐的生辰宴。 京城中谁人不知苏丞相府的风光?如今苏丞相权倾朝野,人人上赶着巴结,想必那苏小姐的生辰宴更是聚齐了朝中达官显贵。 玉娘瞧着那衣裙样式若有所思,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等到那个苏府的丫鬟走后,玉娘走到愁眉苦脸的掌柜面前,指着刚才那件衣裙问道“掌柜的,你这衣裙多少钱?” 掌柜连忙道“这衣衫可不卖。” 第39章 撞衫 掌柜犹豫道“可是...这衣裙是为城中的相府千金定做的,你若买去,恐怕...” 玉娘笑了笑,道“掌柜放心,我不过是普通人家,哪里能见着相府千金?况且我瞧着这衣裙实在精致,那位小姐若不要,掌柜也只能丢弃。” 见掌柜面色间有了松动,玉娘叹了叹气,继续道“这么好的衣裙想必制成也不易,应该也价值不菲。” 掌柜默了默,制作这衣裙花了他们店铺将近全部的人力,这苏小姐说不要就不要了,他心里也可惜。 掌柜道“既然你喜欢,那我便折一半的价钱买与你,如何?” 玉娘点点头“如此甚好!” 她付了银两,掌柜拿木盒装好,三人出了铺子。 小春抱着这沉甸甸的衣裙,不解地问道“为何我们要买下这衣裙?这么贵,都够彩云苑三个月的月例银子了。” 玉娘牵着嘉哥儿,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既然夫人要去那苏府赴宴,那我们正好为她准备一件穿得出去的衣裙。” 小春张了张嘴,道“可是...你怎么确定夫人一定会穿这件呢?万一要是夫人不穿,那这钱岂不是白花了?” 玉娘冷哼一声“我一定会让那崔颜穿上。” 小春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上次的事已经让您吃了亏,如今将军好不容易原谅了您,若是又被发现,恐怕又会被将军责罚,要不就别做了吧。” 玉娘瞪她一眼“你知道什么!若那崔颜在苏千金的生辰宴上出了丑,你以为将军还会对她好脸色?” 她可太了解萧元昇了,他一向自私,还极为重视自己和萧府的脸面,若是崔颜真当着这么多达官贵人和那苏小姐撞衫,恐怕苏乐清也不会饶了她。 玉娘抬手摸了摸嘉哥儿的头,正在吃着冰糖葫芦的嘉哥儿抬起头来朝她一笑,让玉娘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如今嘉哥儿也长大了,我不会让他跟我一样寄人篱下。” 她心里想着,若是萧元昇能休了崔颜,那她才能成为萧府的女主人,嘉哥儿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子。 趁着晚上萧元昇来了彩云苑,玉娘将苏家请帖的事告诉了他。 “....妾前段日子信了谗言,误会了夫人,想来实在内疚,今日见着一件极为华美的衣裙,便想送给夫人...” 说着,她将那木盒打开。 萧元昇见了也点头“确实好看。” 他看向玉娘“定是花了你不少银子吧?” 玉娘乖巧地低着头“若是样式一般,夫人恐怕也不太喜欢....将军你说,夫人不会不喜欢吧...” 萧元昇道“自然不会。” 他视线向下,落在了玉娘那半掩的衣衫里,眼神晦暗不明。 萧元昇一把将她抱起,抱往榻上。 玉娘抓着他衣衫,道“将军可不要告诉夫人这衣裙是我所送,便以将军名义送给夫人,一来可以缓和夫人与将军的关系,二来也可尽我的心意...” 萧元昇“好。” 玉娘见他情动,缓缓地吹了一阵耳旁风“若是夫人去相府时穿上,必能为萧府长脸面....” 萧元昇急不可耐地撕开她衣衫“都听你的。” 翌日。 萧元昇将那衣裙送去栖林院。 “听说你要去相府参加苏乐清的生辰宴,想着这样的日子也得有一件合适的衣裙。” 他示意小厮打开木盒,看向崔颜,询问她“你觉得这件如何?” 崔颜伸出手摸了摸那衣裙的布料,又仔细瞧了那衣裙上的样式和丝线。 凭着她多年掌管布庄的经验,这件衣裙价值不菲,还有那锦绣花卉的绣工,不是一般绣娘可以绣出来的。 “元郞在何处买的?”她问。 萧元昇表情一顿,道“只是偶然看到罢了,颜儿不喜欢?” 崔颜摇摇头,等到萧元昇走后,她吩咐落冬“将这衣裙拿去云锦堂瞧瞧,查查来历。” 落冬应下,第二日早上就拿着这衣裙从后门出了府。 去到云锦堂,掌柜看了眼那料子,皱眉道“这应该是前段时日有个成衣铺子来我这买过的料子...” 掌柜唤来小二,问道“这布料当时是卖给了谁?” 那小二想了想“是城北的老陈,当时还说是要给哪个大户人家做衣衫的,昨日老陈又来了,说是那小姐不喜欢这衣料,要换成蚕丝的。” 掌柜也想起来 了“是了,当时老陈说是为了哪位小姐生辰准备的,为何如今会在姑娘手上?” 闻言,落冬道“别人送的。” 她回府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崔颜,崔颜淡声道“狐狸要露出尾巴了。” “夫人意思是?” 崔颜沉沉地看着那衣裙,她虽不确定到底是何人想要害她,既然她们想看她出丑,那就将计就计! 她凑到落冬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落冬听后皱眉“夫人,这不会很冒险么?” 崔颜摇摇头“苏家要我赴宴,恐怕没有好事。既然无法拒绝,那便去看看。” * 苏乐清生辰那天,相府登门的人络绎不绝。 苏乐清坐在梳妆镜前,瞧着镜中的上了妆的容颜,心里雀喜。 今日她定是全场最惹人注目、最美的女郎! “将我定制的衣裙拿来。”她吩咐身旁的婢女。 三个婢女小心的拿着那衣裙上前。 苏乐清满意得紧,立马美美地穿上,迫不及待地出了闺阁,一路上她便收到了数不尽数的赞美。 “这衣裙好特别啊!” “看着像是蚕丝呢,这件衣服得千金之数吧!” “怪不得都说苏乐清是相府最受宠的女儿,你看她身上的首饰,恐怕都能比上宫里的。” “你难道没听说?苏乐清恐怕不久就要入主中宫。” 众宾客议论纷纷,一是苏乐清的衣裙确实太过华美,让人惊叹。二是如今苏相是朝中的权臣,众人都上赶着来巴结。 “小姐,国公夫人到了。”婢女进来通报。 苏乐清缓步走出府门,就见一辆简朴的马车停在门口。 车帘微微打开,伸出一只白皙柔软的纤纤细手。 那只手轻轻地搭在婢女手臂上,身子往前一探,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 崔颜今日未施粉黛,连头上的发髻也是简单至极,但偏偏这样的装扮更将她衬得如白净无暇的白玉般。 崔颜侧出身子,这下苏乐清看见了她身上的衣裙,嘴角的笑意顿住。 就连一旁的路人也都纷纷侧目,那门口站着的宾客更是一阵唏嘘。 “这人是谁?竟然和苏小姐穿同样的衣裙?” “听说是刚封的一品夫人。萧将军的夫人,崔颜。” “崔颜?没听说过京城中还有这号人物。” “她呀,娘家是江南的商贾,也不知怎么攀上了萧将军,才嫁到京城的。” 第40章 赴宴 苏乐清看着她身上的衣裙,气得脸都歪了,她恨恨地瞪着崔颜,完全没有之前的神气之色。 崔颜瞧着她的反应,微微惊讶,不像是她故意设局的。 难道说设局者另有其人? 崔颜下了马车,走上前,道“苏小姐,生辰快乐。” 说完,落冬将手上的礼盒递上前。 苏乐清身边的婢女正要收下,也被苏乐清瞪了回去。 “萧夫人许久未见。”苏乐清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算上之前百花宴那回,这应该是崔颜第二次同她撞衫了。 崔颜笑了笑,“苏小姐也是。” 她凑近了些,低声问道“不知令兄如何?” 苏乐清见她还好意思问,恨恨道“托你的福,兄长如今可是恨死夫人了。” 崔颜忽地提高了音量,道“哦、既然苏小姐不欢迎,那我不便入府了。” 苏乐清连忙拉住她,她可不想自己的筹谋白费。 “哪里,欢迎至极。” 苏乐清拉着崔颜进府,她身上的衣裙用的上好布料,就算崔颜要仿,那布料看着就很一般! 想到此,她更加得意了。 她和崔颜一同踏入院中,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在她们两个之间徘徊。 “呀!你们看那位夫人的衣裙。” 她们一走进,就有人惊呼,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崔颜。 苏乐清甚是满意,她就知道那些人肯定能看出那崔颜身上的衣裙连她半分都不及! 只是预想的骂声并没有到来。 “天呐!” “太好看了!” “这图案真的是绣上去的么?!” 苏乐清倏地转过头崔颜的衣裙,那衣裙上的花卉绣花和那本死气沉沉的蝴蝶如同活过来了一般,在阳光下活灵活现的! 方才在门口没有阳光,便瞧不见她衣裙上的特别之处。 等到她们走进这院中,斜斜的日光撒到她身上,身上的蝴蝶宛如翩翩起舞般。 “实在是太美了!” “这衣裙和苏小姐的完全不一样啊!” “是啊!甚至更好看!” 苏乐清简直要被这些画风转变得如此快的墙头草气得半死! 什么叫她不如崔颜?! 随着崔颜走到宾客席落座,那衣裙上的图案才暗了下去。 众人意犹未尽般,目光仍停留在崔颜身上,多希望她能在站起来,走到院中,走到阳光充足之处,好让他们能再次看到如此生动的景象。 苏乐清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她实在没想到崔颜竟然敢在相府出尽风光。 她冷哼一声,没关系,等会她会让那些人认清崔颜的真面目! 坐席间,崔颜听着身边的夫人不是在攀比谁家的官位,就是在谈论他人的宅院之事。 崔颜只觉无趣,她和落冬离开了坐席,想去一旁湖边走了走。 她和落冬刚走到长廊处,迎面便来了一人。 正是苏成杰。 他目光阴狠,缓缓走近,阴恻恻地开口“萧夫人,你可把我害得太惨了。” 崔颜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苏乐清千方百计想要她来这生辰宴,恐怕就是为了这事。 “我不明白苏公子的意思。” 苏成杰冷声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如今我被京城的公子哥日日嘲笑!你可满意了?!” 他实在怒不可遏,那日之后,他便永远不能人道,瞧着一屋子的美妾,却又无法做什么,他心里实在恼恨!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崔颜! 瞧着苏成杰如此暴躁的模样,落冬立马将崔颜护在了身后。 崔颜冷笑“因为我?若不是你自己色胆包天,使了那样的肮脏的手段,又如何能报应到自己身上?!” 苏成杰气得嘴角歪了歪“是你故意勾引我的!不然我会看上你这种已经嫁人的女人么?!” “勾引?”崔颜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眼神若有若无地扫了他的胯下,嗤笑道“你觉得我会看上你?” “你!”苏成杰气得双眼通红,他一挥手就从一旁出现了两个壮汉。 崔颜冷静地看着,不知他又想做什么。 苏成杰那难看的眼眸眯了眯“既然我如今不能人道,那便让我的下人们疼惜你一番。” 一听他如此恶劣的想法,崔颜只觉恶心。 她走上前,还没等苏成杰反应过来,她用力地往他 脸上甩去一个巴掌。 “啪——” 苏成杰不敢相信地捂着脸,怒道“你敢打我?!” 说着他就要扑上前打崔颜,只是还未碰到她的衣角,苏成杰便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另外两个壮汉也被那暗卫一下打晕。 苏成杰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他吃痛地回过头去看是何人。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腰间挎刀,冷冷地看着他。 苏成杰看向崔颜,“这是相府,你竟敢带刺客!” “你以为我孤身一人敢来你这相府?!”崔颜从收到请帖之时起,便猜想到了今日的情景。 她知道谢忱的人定会在暗处看着她,所以她那日让落冬去找在暗处之人,说了今日的准备。 那暗卫去请示了谢忱,便应允了。 崔颜低下头去瞧摔倒在地的苏成杰“你仗势欺人,强抢民女,殴打百姓,你是真的该死!” “还有那日,明明是你下药在先,竟敢反咬我,说我勾引你?!”崔颜实在气不过,伸脚踹了苏成杰。 她实在后怕,若是那日谢忱的人没有赶来,她可能已经被这苏成杰玷污,恐怕已经被浸猪笼。 她一辈子都要背上一个通奸的罪名。 她的家人,整个崔府都被以此蒙羞。 还有那些被苏成杰折辱过的女子,不愿入相府的,要么投江自尽,要么便被家里人打死! 苏成杰抬头瞧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害怕的问道想干什么?!这可是相府!” 崔颜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她扬了扬手中的药包,得意笑了笑。 第41章 报仇 苏成杰虽不知那药到底是什么,但他如今反应过来了,今日崔颜是故意入局,为的便是要报那日之仇。 苏成杰颤抖着身子,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只想求得崔颜的原谅。 “求你,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求你...” 他身后的暗卫冷哼一声“夫人别听他此刻的话,那日他也是如此苦苦哀求,结果今日还敢做出这样的行径!” 苏成杰闻言,果然那日打他的人是崔颜的暗卫。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崔颜一个内宅妇人,为何身边会有一个武力高强的暗卫保护?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暗卫得到崔颜的示意,拎起苏成杰的衣领,一把将他扔进了旁边的房间里。 而后暗卫拖起那两个壮汉,扔到了同一个屋里。 崔颜走进去,将那手中的药包打开,里面是一些粉末,她将那些粉末倒进了香炉中,很快房间里便被一股怪异的味道充满。 崔颜一行人连忙捂住口鼻,她盯着苏成杰道“你便好好享受吧!” 从前他恶事做尽,买了那些药用在良家妇女身上。 如今也该是他自食恶果的时候了! 苏成杰和另外两名壮汉吸入了那香烟,满脸潮红,整个人如同蛆一般在地上难受地蠕动着。 崔颜嘴角一勾,见他们已经情动,便走出门,将门关好,从外面锁住。 绝不给苏成杰一点逃脱的机会。 房间里,两名壮汉身子难受得发紧,瞧着不远处的苏成杰,他们滚了滚喉咙,起身走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把住苏成杰,不等他反抗。 “你们!大胆!”苏成杰伸出手打向面前的壮汉,破口大骂“没良心的东西,当初是谁收留你们的?!竟然敢对我无礼!” “快点给小爷滚开,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两名壮汉早已失去了理智,哪还能听得进去苏成杰的威胁。 其中一名壮汉撕烂苏成杰的衣服,将撕下的布料裹成一团塞进苏成杰的嘴里。 “呜呜....” 苏成杰难受得满眼充血。 门外头的三人听着里面的动静,落冬和暗卫不自觉地看向崔颜。 从前只当她只是内宅妇人,总是心慈手软,竟没想到她也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觉得我可怕?”崔颜感受到他们的目光,问道。 落冬直摇头“我知道夫人是想报仇,今日也是他苏成杰挑衅在先,就算今日夫人躲了,保不齐哪日他们又暗下毒手。” 崔颜点头,如今敌人在明她在暗,若她不好好反击,怕是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好欺负! 那暗卫听着里面苏成杰的惨叫声,心里发毛。 虽然他在血影卫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手段,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且听见三个男的.... 看来这位夫人倒确实和陛下挺般配。 约莫过了一刻钟,里面的声音渐渐变小,而不远处的水榭传来了一阵喧闹的人声。 “我怎么跟你说的,要顾好每位宾客,怎么独独就遗漏了萧夫人呢?!若是萧夫人出了什么意外,我拿你是问!” “你确定萧夫人是往这里走的吗?”苏乐清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 她步伐渐渐加快,生怕让崔颜有机会逃走。 瞧着他们快走近,崔颜取下那门锁,带着落冬走进一旁的小路旁的假山后。 苏乐清赶到时便见那门紧紧地关着,她心中一喜,事成了! 她也不急,还是要把戏做全套,于是又问身边的奴婢“你说萧夫人在里面?” “是的。”婢女点点头。 苏乐清道“想必夫人吃了酒有些醉,无妨——” 她推开门,道“萧夫人?” 那门整个打开后,苏乐清却被眼前的画面惊到尖叫。 门外的宾客听到苏乐清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走上前。 结果每个人看到的那一瞬间,都发出了一模一样刺耳的、惊恐的尖叫声。 “啊——” “怎么会这样?” 是...哪家公子?” 地上的三个人听到声音,眼神迷离地抬起头。 而苏乐清看清了那个被两个男人压在身下的男子,她猛地一惊“哥?” “这是苏家三公子?” “白日里竟敢行如此污秽之事!” “太恶心了!这三公子的行径竟如此低劣!” 众人议 论纷纷,他们实在不敢相信,如今还是白天,苏成杰竟然和两个男子在屋里做这种事! 而且还是以那样的姿势! 苏乐清缓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走到屋里的床榻上,将那床帐一把拉开,里面空无一人。 “崔颜呢?!”她问。 她将屋里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宛如着魔了般,一直问崔颜在哪里。 忽地,门外传来一阵轻笑。 随后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苏小姐找我?” 众人转过头去,便见从假山后走出一个优雅高贵的女子,她轻晃动着手中的团扇,眼角含笑,她慢慢走近。 瞧了眼屋里的靡乱场景,眉头紧蹙,将那团扇抵着鼻尖,叹道“没想到这苏公子如此开放....” 苏乐清疾步走到她面前,伸出食指指着她“你做了什么?!” 崔颜眨着无辜的眼睛,佯装不解地问“我能做什么?” “若不是你设计,为何我哥会...”苏乐清咬牙切齿。 崔颜勾了勾唇,反问道“方才我不过是沿着湖边走了走,听到动静了我才赶过来,你为何会说是我设计的?” 苏乐清自知理亏,她要怎么说?说她和苏成杰早已设好圈套? 她怒道“你这是要和苏家公然为敌!” 崔颜好笑地看着她“你还是快帮你哥遮遮身子吧。” 苏乐清猛地回头,就见那两个壮汉竟又开始有感觉。 她连忙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两个人拉下去!” 说完,身边上前几位小厮将那两个壮汉拉开,又拿来一件衣衫给衣不蔽体的苏成杰盖上。 苏乐清生生勾起一个勉强的笑容,对着各位宾客道“今日让各位见丑实在对不住,众位临走前可去拿一份回礼,以表我的歉意。” 说完,她立马示意贴身丫鬟去准备好封口的银子。 第42章 心寒 几个时辰过去了,苏成杰才堪堪恢复了理智。 他只觉自己全身酸软,那下身宛如被人用棍子打了般,疼得他无法下床。 苏成杰慢慢回想起白日之事,他怒得锤床,他红着眼恨恨道“崔颜!我一定要杀了你!” 他话音刚落,便响起一道浑厚的骂声“你还不给我老实些?!” 苏达昌走过去,伸手猛地往他脸上一甩,苏成杰的脸直接被打歪。 “你还嫌不够丢人么?!” 说着,他又要伸手去打,他身后跑出一个中年妇女,她挡在苏成杰的面前,苏达昌的巴掌才没有落下。 “老爷!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没管好他。” 苏达昌怒道“你就知道惯着他,如今可好!他和苏家的脸丢得全城皆知!” 他实在气极,额上青筋爆出“我非打死你这个逆子!” “老爷,成杰也是被人陷害的。”说话的是苏家主母梁氏,她紧抱着苏成杰,哭道“如今...成杰已经被...你难道还要打他不成?!” 苏乐清也上前劝道“爹,哥哥真的是被那陷害的。若是查下去,肯定能查出是崔颜所为。” “查?怎么查?你知道那药崔颜是在哪里买的吗?”苏达昌指着苏成杰骂道“就是在这个小兔崽子的铺子里买的!你让我如何查?!” 苏达昌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兢兢业业,保了一生的清名,如今却成了全城的笑柄。保不齐明日还有言官会参他一本! 他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恨铁不成钢地道“吃一次亏还不够?你们非要又去招惹她!” “父亲,若是再....”苏成杰还是不死心。 “闭嘴!”苏达昌捏了捏额角,稍稍冷静了些,道“明日起你便去城外的庙里好好待着。” “老爷!” “父亲!” “躲躲风头,顺便也静静你那玩心!” 说完,苏达昌甩袖离开。 * 萧府。 玉娘派出去的丫鬟只道今日苏家出了乱子,但具体的便不知。 玉娘一听,便以为是她的计谋奏效了。 听萧元昇去了栖林院,她便巴巴地跑去看崔颜的笑话。 而栖林院里,崔颜和萧元昇用完了晚饭,便听下人说玉娘来了。 崔颜心中冷笑,果然露出尾巴来了。 等到玉娘进来,她先是乖巧地行了礼,而后道“听闻夫人今日去了相府,不知如何?” 闻言,萧元昇的目光也转向了崔颜。 崔颜淡声道“还行。” 见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玉娘便主动开口“是么?为何妾听说相府出了乱子?还是和夫人有关?” 崔颜淡定地看向她,看了良久,忽的笑了“玉姨娘为何确定与我有关?” 她喝了口茶,又道“左不过是苏家小公子胡闹罢了。” 玉娘嘴角僵住这样?” “不然呢?”崔颜深深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会出什么事?还是说——” 她拉长了尾音,慢慢问道“玉姨娘希望我出什么事?” “没、没有。”玉娘尴尬地想端起茶杯喝水,却发现丫鬟竟没有为她倒茶,于是她的手便僵住。 崔颜吩咐了落冬一声,她便拿着今日那件衣裙出来。 崔颜看向萧元昇,直接道“这衣裙和苏小姐的衣裙除了衣料,其余一模一样。” 萧元昇愣住“当真?” 崔颜点头“元郞细细查问便知。” 萧元昇下意识地看向玉娘,他微微蹙眉,又问道“那苏乐清可有生气?” 苏乐清一向娇矜,想必一定会耿耿于怀。 崔颜淡笑道“不过我今日并非穿的这件。” 守秋将另外一件衣裙拿了出来,萧元昇瞧过后,问道“这不是一样的么?” 崔颜摇摇头“这件的绣工用的是立体绣,因为丝线比较特别,所以在阳光下便会呈现出立体的图案。” 萧元昇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玉娘一听,心里一惊。 她借萧元昇之手送给崔颜,为的就是消除她的戒备。 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不妥之处。 只听崔颜继续道“元郞,为何你送与我的衣裙正好和苏小姐的一样呢?” “是玉娘赠与你。”萧元昇倏地转向玉娘,问道“这衣裙是在哪里买的?” 玉 娘扑通一声跪下“将军,夫人,妾只是...偶然经过一个成衣铺子,便看到这个衣裙,觉得很是精致,便想买来赠与夫人,当作赔礼。” 崔颜讽道“那还真是巧了,竟与苏小姐的一模一样。” 萧元昇看向玉娘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 玉娘继续辩解“将军明鉴,妾哪里能知晓苏家千金穿的什么衣裙?” 此话一出,萧元昇的怀疑也渐渐消散。 “我只是好意,想着夫人要去相府的宴会,想顾好将军的面子,便买了这件衣裙赠与夫人。”说着说着,玉娘竟落了眼泪“既然夫人怀疑,不如唤来那掌柜对峙,看我是不是故意照着苏小姐的衣裙仿制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如泣如诉,宛如受了极大的委屈般。 萧元昇也于心不忍,他也不可能为了这点事找那掌柜对峙。 “颜儿,罢了,这只不过是小事,何必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萧元昇道“反正你也化解了,便当不存在吧。” 崔颜眼眸寒意更甚,这次是她化解了,若是她没化解呢? 那元郞又当如何反应? 她看着他,却看不懂他。 眼见玉娘哭得快要昏厥过去,萧元昇立马扶住她,将她抱进怀里,对着崔颜道“玉娘应当是旧疾又犯了,我先将她送回院中。” 说完,萧元昇抱起玉娘走出了栖林院。 落冬担忧地看向崔颜“夫人....” 崔颜扶着额头“下去吧....我想静静...” * 夜里。 皇宫之中,宫殿之上,谢忱慵懒地靠着椅背,听着暗卫来报,唇角时不时地勾起。 “看来咱们这位夫人也不是个善茬。” 他更喜欢了怎么办? 暗卫见陛下那欣赏的样子,便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 夫人与陛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等到暗卫退下后,谢忱又拿起那个荷包细细摩挲。 那日他听到崔颜想要借他暗卫一用,他心中实在雀喜。 既然他帮了大忙,可要好好讨个奖赏... 第43章 上药 翌日。 宫门刚开,侯宁便带着皇帝的旨意早早地去了侯府。 等他宣完陛下口令后,便道“萧夫人,马车在府外候着,陛下可还等着。” 崔颜即使再也不愿,也知躲不过。 从她用了血影卫那日,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崔颜点点头,道“好,我即刻便去。”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之后侯宁带着她到了寝殿,他微微弯腰,道“萧夫人请。” 崔颜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攥紧,她不知道谢忱又要做什么。 她走进寝殿,屏风后隐隐约约有一道身影,步子慢吞吞地走过去。 屏风后的谢忱见她磨磨蹭蹭的,催促道“走过来些。” 崔颜绕过了屏风,走到他面前站定,低身行礼后开口询问“陛下身上的伤可好了?” 谢忱靠在榻上,今日没有早朝,那明黄的寝衣便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里面的线条若隐若现。 他微微起身,心情颇好地勾唇,道“夫人若是担心,不妨上前仔细看看。” 崔颜忙低下头,不敢直视他,连连摇头“不、不妥。” “无妨。”谢忱又道“这是皇令。” 崔颜缓缓走上前,走到榻边,不知所措地看着谢忱。 谢忱眼神暗暗,道“伤口在左边,夫人忘了么?” 崔颜伸出手,拨开寝衣衣领,露出那一块古铜色的肌肤。 那上面的疤痕消散不少,正在长出新肉。 谢忱心中微动,道“旁边有药,夫人帮朕涂涂。” 崔颜拿起榻边木柜上的白瓷药瓶,打开后沾了点点药膏在指尖,便伸出手涂在那伤口上。 她认真的一圈一圈涂抹,心思都在这伤口上,只想赶快涂完便罢了。 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谢忱看向她时炽热的眼神。 谢忱在她的指尖触摸到自己肌肤时,身子忍不住的轻轻一颤,更别说崔颜再慢慢打圈涂抹时,让他心头灼烧。 崔颜涂完药膏,便察觉到了他身子的变化,她涨红了脸,两腮红红,宛如涂了红胭脂。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低下头细声道“臣妇先...先告退了。” 崔颜正要逃走,谢忱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回。 谢忱强压着内心的想法,嗓音沙哑地开口“夫人跑什么?” 颜羞得不敢看他,她就是涂个药,谢忱居然就... 谢忱滚了滚喉咙,薄唇轻启,嗓音散漫,听着不太正经。 谢忱的身子倏地凑近,贴在她耳边低语“夫人害羞了?” 崔颜吓得花容失色,道“没,没有。” “昨日夫人在苏府,为何会想如此惩罚那苏成杰?”谢忱问。 他实在好奇,崔颜身为一个内宅妇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 倒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两人离得很近,崔颜都能听到谢忱的呼吸声。 谢忱轻笑一声“听说苏相连夜将苏成杰送出了京城,据说还送到庙里去当和尚,以此来悔过,夫人真是厉害。不过——” “三个男人...夫人还真想得出来。”谢忱啧啧叹道。 崔颜垂着头,轻声道“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若他没有动歪心思,我有如何能成?” 他声音不大,低低的,带着一丝诱哄“确是如此,朕的暗卫夫人可还用得称手?” 崔颜道“血影卫果然厉害。” “以后暗辰便听你吩咐。”谢忱道。 原来那名暗卫名叫暗辰。 崔颜摇摇头“陛下的血影卫我怎敢使唤。” 谢忱睨她“不敢使唤不也使唤了?不过夫人可又欠朕一个人情。” 崔颜就知他肯定会借此事要挟他,于是道“陛下想要臣妇做什么?” 谢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崔颜的上身直接倒在了谢忱的身上。 他低头啄了啄她的嘴唇,趁着崔颜还未反应过来,他又一个探身,封住她的唇。 崔颜双手紧攥,一会儿,便听谢忱道“闭眼。” 见她乖巧的闭上眼睛,谢忱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腕,细细吻触,仿佛这是一件易碎的宝物。 一阵欢愉过后,谢忱稍稍恢复了些理智,他松开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慢慢抚摸着崔颜的秀发,轻声问道“夫人最近和萧卿如何?” 崔颜垂下眼帘,藏住眼中的气恼之 色。 因着上次谢忱的警告,她哪里还敢和元郞有什么。 她咬了咬唇,道“还行。” 谢忱又问“可曾亲热?” 她思索一番道“没有。” 谢忱‘嗯’了一声,又追问“萧卿与朕相比,如何?” 崔颜的双颊绯红,耳廓发烫,怒道“陛下!” 他怎么什么都要同元郞比较?! 谢忱见她如此羞涩,沉沉地笑了,笑声一层层荡开,听在崔颜耳里,就是故意在调戏她。 崔颜淡声问道“陛下,可以放开我么?” 谢忱固执地将她抱紧,语调带着情懒的沙哑,道“夫人快说。” 崔颜咬牙道“自然是陛下,英姿勃发。” 谢忱听后满意地勾勾嘴唇,只是没过多久,他又拉着崔颜 等到谢忱终于满足,崔颜咬牙问道“臣妇可以回府了吧?” 谢忱摇摇头“今日在宫里陪朕。” 谢忱起身收拾身上的秽物,换好衣裳后回来一看,那人已经靠着床榻沉沉睡去。 他捏起被角,给她盖好。 谢忱又伸出手,将她头上的发钗取下来,免得睡着了压得她不舒服。 瞧着她沉睡的脸蛋,他忽然想让她一直就在寝殿里睡下去。 第44章 坠马 “寝殿里的那位贵人到底是谁?”一个宫女悄悄问。 身边的宫女回道“我也不知道呢,进去服侍的就只有陛下的亲信,我们又如何得知?” 她们只是这宫里最末等的宫女,平日里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只能来送送膳食。 “说不定是哪位大人的千金,能有这样的好福气。” “你们还不知道?”一旁走来了一个发饰更精美些的宫女,她神神秘秘地开口“里面那位可不是什么千金。” “那是谁?” 她放低了声量“听说就是哪家的夫人。” “啊?这怎么可能?!” “是啊!陛下怎么能看上这样的残花败柳?!” 那宫女继续道“怎么不可能,我也是听我同乡的公公说的,那女子分明是妇人样式。” 这消息实在让两个宫女都吓到了,陛下竟宠幸了一个妇人? 实在匪夷所思。 “定是这个妇人有什么狐媚手段,将陛下迷倒了。” 众人点头,很是认同。 话音刚落,身后的殿门缓缓打开了。 三个宫女同时转过头去看,便看到身穿明黄龙袍的陛下。 她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颤抖着道“参、参加陛下。” 谢忱视线轻轻扫过她们僵硬的脊背,轻飘飘说了一句话。 “这三个宫女拖下去斩了。” “陛下!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 众人不停求饶,侯宁赶紧叫来人将她们拉到死牢,还有方才提到的那位公公也要一并处理了。 侯宁的额角不停冒着冷汗,这几个宫女如此正大光明地议论陛下私事,恐怕源头就是从他手底下传出去的。 “奴才罪该万死!” 谢忱冷哼一声“今日当完差,自己去领罚。” “是。” 崔颜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被一只猛兽追杀,之后那猛兽将她一口吃进腹中。 她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在皇帝的龙床上睡着了。 崔颜连忙起身,想趁着寝殿没人,想赶快离开。 刚整理好衣衫,便听到一声慵懒的声音。 “夫人又不想负责了?” 崔颜寻声看去,只见谢忱坐在那木椅上,静静地盯着她瞧。 “倒是许久没有听到夫人的琴声,不知今日能否有幸再听一回?” 他话说的君子,但如今他禁着她,不远处便是绿绮琴,她除了接受,还能说什么? 崔颜十分识趣地走到琴后坐下,指尖轻轻拨弄琴弦,一阵悠扬的曲调缓缓流出。 谢忱看着她不停舞动的指尖,眼眸慢慢变深。 一想起方才她便是弄那手帮他.... 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燃了起来。 谢忱微微叹气,他竟对崔颜如此着魔.... 曲毕,崔颜抬眸望向谢忱,问道“陛下,弹完了。” 谢忱支着脑袋,舔了舔嘴唇,十分无赖道“没听够。” 他继续道“平日你在家给萧卿弹的曲子,都弹一遍。” 崔颜咬紧了后槽牙,道“若全部弹完,臣妇的手就废了。” 谢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原来夫人弹了如此多?况且——” 他尾音微扬,带着一点吊儿郎当的散漫,嗓音低沉。 “夫人的手如此宝贵,朕如何能让它废了?” 他故意撩拨,惹得崔颜耳尖发麻,开始发烫。 崔颜无奈,只好便又弹了一遍。 不知不觉便已到午时,谢忱只觉每次和她相处的时间都如此短暂。 他唤来午膳,都是些江南名菜。 崔颜端起茶杯,刚打开,便见茶水上浮着的桂花,她微微惊讶。 谢忱竟知道她的习惯? 她垂眸喝茶,掩去眼中的讶异。 两人正在用膳,崔颜吃得缓慢,对她来说,这宫里规矩多,她不敢放开了来吃。 “陛、陛下。”侯宁进了门,神色间有些慌张,“军营传来消息,今日萧将军巡营,不慎摔下马,性命垂危。” 崔颜闻言立马站了起来,她慌不择路,直直地往外走。 她问侯宁“元郞在哪?” 谢忱连忙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急。” 崔颜猛地甩开,急道“我如何不急?!” “元郞如何了?”崔颜问。 侯宁回道“萧将军的伤 止了血,只是人还没醒过来,如今军医正跟着往城中赶。” 谢忱见崔颜如此着急的模样,心中酸涩,但他面上并没有显现出来,吩咐道“让人送进宫来,让许太医好好瞧瞧。” 侯宁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谢忱起身将崔颜拉回,按着她的肩膀坐下。 “先把午膳用了。” 但崔颜如今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方才侯宁说的那几个字,性命垂危.... 她喃喃道“元郞的骑术一向很好,为何会摔下来?” 谢忱淡声“许是不小心。” 崔颜摇头“绝不可能!元郞不是这么粗心之人。” 谢忱强压住内心的怒气,尽量保持理智与她对话。 “事无绝对,别想太多了。” 崔颜想了又想,元郞回朝不久,在朝中也没有得罪什么人,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 难道真的是意外? 可是她实在不信,想来想去,若说有人想要元郞的命,那人不就在她身边? 崔颜不自觉怀疑地看向一旁的谢忱。 “别用这种眼神瞧朕。”谢忱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根本不屑用这种低劣的手段。 谢忱往崔颜的碗里夹了菜,又提醒道“先用膳。” 崔颜还是不死心,问道“真的不是陛下么?” 谢忱冷笑一声,他猛地将筷子摔到桌上,右手抬起掐住她的下巴。 他眸中寒意阵阵,冷声道“朕若出手,萧元昇就算不死也会半身不遂,还会给他机会喘息?所以....别再试探朕。” 说完,他猛地放开崔颜的下巴,起身走了出去。 留下崔颜一人在原地,她实在吃不下,起身去门口定定地站着。 不知站了多久,侯宁才急忙赶到。 他道“夫人,萧将军如今在侧殿,您快去瞧瞧吧。” 闻言,崔颜立马往侧殿疾步而去,见殿中站着几位太医,他们聚在一起,商量治疗的方法。 崔颜一把扑到榻边,瞧着昏迷不醒的萧元昇,眼睛发酸。 但她忍住眼泪,起身去问太医“请问大人,我夫君何时能醒来?” 许太医道“如今已经给萧将军止了血,若今晚能熬过去,应当无虞...” 崔颜低声道“意思是...若今晚...” 许太医叹气“今晚至关重要,千万不能发热。” 崔颜整个心思都在昏迷的萧元昇身上,自然没发觉已经走进殿中的谢忱。 他遣散太医,走到崔颜身后,将她扶起“你一日未食,先去吃些东西。” 第45章 陛下心事 谢忱瞧崔颜不为所动,仍坐在那榻边,对他的话宛如听不见般。 他气急,一把拉起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站定。 崔颜固执地甩开,想起太医说的话,她甩开谢忱的手,跑到那榻边守着。 谢忱不耐,走过去将她抱起,见崔颜在怀里不停地挣扎,他沉声道“若是还想萧卿好好活着,便去用膳。” 闻言,崔颜的眼眸慢慢浮起了水汽。 谢忱将她抱到桌前,轻轻将她放在木凳上,唤来传膳的宫人。 没多久,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膳食。 这些虽都是崔颜平日里爱吃的,但如今她心系元郞的伤,实在没有胃口。 奈何身旁之人又紧紧地盯着她,崔颜无奈,只好拿起筷子,小口地吃着。 她一日未食,再加上担忧过度,如今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看着虚弱的可怜。 崔颜草草吃了几口,便欲起身,有准备往那偏殿去。 谢忱拉住她的手,硬生生将她拉得坐了下去,他放了一碗米饭在崔颜面前。 他命令道“把这饭吃完,再去。” 崔颜咬唇,她实在心急如焚,也不管谢忱往她碗里夹了什么菜,便狼吞虎咽般用完了饭。 她急忙起身往偏殿去,谢忱瞧着她急不可耐的背影,心情复杂,垂手将筷子放下,也没有心情在用膳。 侯宁低声道“陛下,您今日也未用膳....” 谢忱的手一挥,道“撤了吧。” 侯宁还想劝说一二,但见陛下已经起身,也不好再多说。 崔颜守了萧元昇整整一夜,这一夜实在太难熬,许太医来了几次,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被揪起来。 直到天蒙蒙亮,崔颜熬不住,缓缓睡去。 她感觉到有人为她披了一件毛毯,只是她实在太困,没有力气睁开眼。 过了不知有多久,崔颜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她睁开眼抬头一看,便见床榻上的萧元昇已经苏醒过来。 可能是失血过多,他面无血色,睁开眼是眼中尽是迷茫,在看到崔颜后才渐渐恢复了清明。 “颜儿...” 他嗓音沙哑,连开口都如此艰难,可见他受伤多重。 崔颜连忙回握住他的手,唤来许太医为他瞧伤。 许太医道“萧将军此番应是没有大碍,回府后一定要好好休养。” 崔颜连连道谢,等到许太医走后,她看向萧元昇,问道“元郞骑马为何这么不当心?” 萧元昇闭了闭眼,脑中回想起昨日的情形。 他在军营巡视,可那马儿忽然如同发疯般四处乱窜,生生将他从马上甩了下来,幸好他灵机一动,借着力道往下摔去,不然他如今恐怕已经一命呜呼。 萧元昇虽知事情不简单,但他不想说出来让崔颜多心,便道“在军中发生意外再正常不过,你也不要过于忧虑了。” 崔颜颤着手,道“元郞以后可要当心。” 萧元昇笑了笑“好。” 他伸手为她擦去眼角的泪。 听到萧元昇苏醒的消息,谢忱便来到了偏殿,他刚好瞧见崔颜在给萧元昇换伤药。 萧元昇靠着床,衣衫解开,赤着上身,他面前的崔颜一只手拿着那药膏,另一只手动作轻柔地给他上药。 萧元昇紧紧地盯着崔颜,他方才昏迷时,这一生宛如走马观灯地过了一遍,出现的最多便是他和崔颜相处的场景。 他看着崔颜为他上药的样子,想到了从前未成亲时,他也受了一次伤,那一次崔颜吓得哭得梨花带雨。 萧元昇想到此处,便开口和崔颜回忆从前。 崔颜抿着唇轻笑,整个人都十分放松。 屏风后的谢忱瞧着他们鹣鲽情深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崔颜何曾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轻松的脸色? 耳边都是他们的低语,他宛如一个偷窥者在窥视别人的幸福。 谢忱自嘲地想,这些平常人所能拥有的,便是他遥不可及的。 他见那萧元昇低下头,准备去吻崔颜,他大步从屏风后走出。 “萧卿醒了?” 他的声音生生将二人拉开,萧元昇准备起身,便听谢忱道“无妨,不用行礼。” 崔颜朝他微微行礼,见她如此冷淡模样,谢忱伸出手去虚扶,却被崔颜轻巧躲开。 “既然元郞醒了,午时后臣妇便和元郞出宫。”崔颜道。 谢忱正想借口让她多住几天,至少他能天天看着她 。 他道“若是...” 话还未说完,崔颜便开口道“家中母亲应当还担心着元郞,早日回去不让母亲担心。” 萧元昇点点头,他是外臣,一直待在宫中恐怕会被弹劾。 闻言,谢忱也没有留他们的由头,只好作罢。 午时,一辆马车缓缓出了宫。 谢忱瞧着那马车离开,直到消失不见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们刚一走,便下起了雨。 这天仿佛知晓谢忱的心事似的,轰隆隆的雷声让人一颤,很快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谢忱默了默,负手缓步走入了这雨中,侯宁连忙撑起伞,却还是让他的肩头被淋湿了。 “陛下,如今水汽大,还是先回宫吧。”侯宁担忧道。 谢忱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里满是方才那对夫妇亲昵的模样,听到他们二人回忆起从前,那些他未曾参与崔颜的少女时期,还有他未曾去过的江南。 他心中实在酸得紧,想起他和崔颜的初见,便是一场她不想回忆的错误。 是他偏要将这个错误延续下去... 谢忱想着事,听到侯宁唤了他一声,猛地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竟走到了紫竹院。 “陛下,您下午约见了军机大臣问话。”侯宁提醒道。 谢忱点点头“回宫。” 雨越下越大了,侯宁小心翼翼地为他撑着伞。 侯宁心中微惊,如今陛下对萧夫人竟牵挂至此,他了解陛下心性,若是有一日这意念再也藏不住,陛下恐怕会将萧夫人直接抢过来。 第46章 酝酿的阴谋 崔颜和萧元昇回到府中,刚安顿好,徐氏和玉娘立马赶了过来,两人围在萧元昇床前哭个不停。 “我儿,你可吓死我了!”徐氏擦着眼泪,道“怎么能这么不当心?!如今无事了吧?” 萧元昇无奈“母亲,如今已经没事了。” 徐氏闻言,还是哭个不停。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时下人来通报时,她便吓得宛如无头苍蝇般乱撞。 “昇儿,以后你一定要当心啊!你可是娘的指望,若是你都...那为娘以后可这怎么办?”徐氏哭道。 萧元昇道“好了,休养几天便可。母亲勿要担心。” “将军可把我们都吓坏了。”玉娘也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如今将军醒过来便好。” 几人正在说话,便听小厮来传,说是苏相来府上探望。 一听苏相来了,没见过世面的徐氏紧张道“苏、苏相来了?!” 萧元昇看向崔颜,道“夫人帮我接待苏相可好?” 苏相毕竟是朝中重臣,若是让母亲去接待,恐怕会礼数不周得罪了苏相。 崔颜明白萧元昇的意思,虽心中不愿,但也点点头。 她去到前厅,便见苏达昌端坐在上方。 崔颜抿唇,上前道“苏相可是来找将军的?” 苏相微微摆手“我想先跟夫人聊聊。” 闻言,崔颜坐到一旁。 苏相喝了小口茶,淡淡开口“萧夫人真是好手段啊!将我那小儿子弄得遍体鳞伤,还害我苏家在京城丢了面子。” 崔颜微微笑道“苏丞相,何出此言?苏相的小公子出了什么事?” 见她故作不解,苏相也不急着去追问,只是道“你是认为我们苏家不敢拿你如何,但若是萧元昇没了,你还不是任人宰割。” 闻言,崔颜倏地抬眸,像是明白了什么。 “元郞受伤之事是苏相所为?”她问。 苏达昌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慢悠悠开口“萧夫人,我劝你别再和苏家作对,不然下次恐怕就不是坠马这么简单。” 他这步棋也是一石二鸟,一是想报了崔颜害他儿子之仇,二来他本想拉拢萧元昇,奈何萧元昇一向不站队,如今受了点教训,应当知道站在哪边了。 他也不怕崔颜告诉萧元昇实情,他知道她不敢说,只要她说了,便承认苏成杰的事是她的手笔,她怎会傻到去夫君面前揭露自己如此狠辣的一面。 就算萧元昇知道了,若识相些,便知道他得罪不起苏家;若是他不识相,偏偏要与苏家作对,那他便留不得! 崔颜低下头想了想,便将这一切都想明白了。 她动了动嘴唇,道“是苏公子挑衅在先,想必苏相也知道事情原委,我并不想和苏相为敌。” 苏达昌冷笑了一声“不想为敌如今也为敌了。” 崔颜咬唇,虽然她一向不过问朝政之事,但如今她也意识到自己也深陷朝堂之中,她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萧家。 若是有一日她和谢忱之事被人发现,恐怕元郞也会被她牵连。 坐了一会儿,苏达昌便去瞧萧元昇,他问候了一番,留下一些礼品后便离开了萧府。 萧元昇见崔颜眉宇间带有愁容,便问道“颜儿,你不开心?” 崔颜摇摇头“没有。” 苏相的一番话让她心情变得复杂,若不是她用计报了苏成杰的仇,苏相也不会让元郞从马上坠了下来。 崔颜心里生起自责之意。 在崔颜的照顾下,萧元昇身上的伤过了大半月便已好得差不多,他便又去军营巡视。 这几日,宫中常有信传来,但崔颜借病推脱,后来谢忱便也没有继续派人来请,崔颜稍稍松了口气。 她只希望谢忱能够渐渐淡忘了她... 谢忱并不是已经忘记了崔颜,只是这几日太过忙碌,他便没有时间去细细追问。 “陛下,已经查到燕王的人如今在城外的五光山。”夜北回禀道。 谢忱皱眉“五光山地势崎岖,如何能藏一千骑兵?” 夜北回道“陛下忘了?那五光山上还有一个甘泉寺,那个地方藏一千人还是很容易的。” 谢忱垂眸琢磨半晌,沉声道“派人盯紧了,过几日去会会他们。” 夜北得令,连忙下去安排人手。 * 上次嘉哥儿出了门,这几日便吵着要出府玩。 玉娘今日无事,天气甚好,便带着嘉哥儿出府游玩 。 三人出了府,刚拐了一个路口,在经过暗巷时,玉娘的颈部被人猛地一打,她立马昏了过去。 等到玉娘醒来时,见面前站着一个男人,那人背对着她。 她四下查看,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满是稻草的柴房里,身边的嘉哥儿和小春也不知所踪。 玉娘着急问道“你们把我儿子关在哪里去了?!” 面前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他一身都是深色装扮,脸上更是带着黑色烫金的面罩,瞧不清他的面容。 “你、你是谁?!为何要绑我?!”玉娘问道。 男人沉声问道“你是萧元昇的小妾?” 玉娘用力地点头,难道是冲着将军来的? 男人又道“想必你在家中受了崔颜不少气,你可恨她?” 玉娘一愣,是冲着崔颜来的? 她微微点头“你、你是?” 男人冷哼了一声“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记住,十日后,你定要让崔颜去五光山的甘泉寺。” 玉娘眉头蹙起如何能让她那日去?” “这便是你需要考虑的事。”男人蹲下身子,伸手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眼眸眯了眯,而后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他玩世不恭地开口“萧元昇倒是有福,一个崔颜,一个你,看着都环姿艳逸。” 玉娘感受到了他语气里的调戏,下巴一歪,躲开她的禁锢。 “好,我答应你。”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反正先答应了再说。 但那男人宛如听到了玉娘的心声,一把撕下她里衣的一角,那上面还绣着她的闺名。 男人道“若是你没做到,我便拿着这东西跟萧元昇说,我们之间有奸情。” 玉娘气红了脸,又听他继续道“还有你那三岁小儿,我也能一刀了解了他。” “你敢?!” 男人慢悠悠地起身“你看我敢不敢,你猜萧元昇坠马,为何一直查不到线索?” 玉娘惊道“是、是你?” 男人摇摇头“记住,十日后一定要让崔颜到甘泉寺。” 说完,他丢下一个刀片便走了出去。 第47章 夜半闯入 男人走后,玉娘用刀片将捆绑的绳子割开。 她急忙去到旁边的柴房,一打开便看到双手被绑,嘴巴也被封住的嘉哥儿和小春。 玉娘连忙帮两人松开,嘉哥儿立马哭了出来。 三人回到彩云苑,玉娘瞧着身旁熟睡的嘉哥儿,心里有些担忧。 如今那个男人身上有她的东西,况且他敢在白日里当街掳人,想必身后是有些势力的。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要想个法子让崔颜那日去甘泉寺。 玉娘正想着,小春端着一碗汤进来,她道“嘉哥儿还睡着呢?想必是被吓坏了。” 玉娘扇着扇子,叹了一声。 躺在床上的嘉哥儿紧闭着眼,嘴里嘟囔着什么,双手紧抓着两边的被褥。 玉娘见状便知他这是梦魇了,伸出手轻拍着嘉哥儿,轻声道“嘉哥儿别怕...” 她瞧着嘉哥儿的样子,心里忽地闪过一个念头。 * 崔颜用完午膳,正小口喝着参汤。 喝完后,她拿起帕子慢悠悠地擦了擦嘴。 崔颜听着守秋说起这几日府中的怪事,而后道“萧府里有脏东西?” 崔颜看向守秋,不解地问“此话从何说起?” 守秋道“我也不清楚,只说这几日嘉哥儿一直梦魇,晚上还说些莫名其妙的梦话,就连平日的膳食也用得不多....” 崔颜皱了皱眉,又听守秋继续道“再加上之前将军也坠马受伤,老夫人也觉得是不是冲撞了什么,才会如此。” 她知道元郞出事是苏相所为,便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语。 只是嘉哥儿这情况倒是奇怪。 崔颜没多想,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午后,玉娘身边的小春来栖林院请崔颜去正厅,说是老夫人有事要商。 崔颜到了正厅,便见徐氏坐在最上方,玉娘坐在右边。 她走过去缓缓坐下,问道“母亲找我何事?” 徐氏道“这几日家里不安生,我这眼皮也是砰砰跳个不停。便想过几日去甘泉寺拜拜。” 崔颜沉吟了一会儿,道“甘泉寺远在城外的五光山,我记得城中便有一座寺庙,何不去那儿?” 徐氏又道“要说灵验,当然还属甘泉寺。我唤你来,便是想让你也一起去,你是昇儿的正妻,若你能帮他拜拜神佛,想来也是一样的。如何?” 玉娘偷偷地瞥了眼崔颜,见她不语,面色犹豫,便道“夫人若去,正好也可为将军请个平安符,就能保佑将军行军顺遂。” 闻言,崔颜点点头“也好。” “那七日后便去,我瞧着嘉哥儿的模样也拖不得了。”徐氏道。 甘泉寺离这里也有一日的车程,况且这么一大家子人出行,恐怕要准备许多东西。七日的时间算起来也是比较着急的,但崔颜并未多想。 三人商量完,萧元昇也正好回来了,听到她们要去甘泉寺,皱眉道“如今五光山常有流寇作乱....” 玉娘见崔颜准备开口,她迅速插话道“将军,我们去甘泉寺的那条路应当安生吧。平日里也有许多达官贵人去呢。” 萧元昇点头“若走官道倒无妨,届时我派几个亲兵保护你们。” 自从之前小厮闹事后,他便培养了一批亲卫,平时也守着萧府。 七日后。 萧府门外排起一列马车,徐氏、玉娘和崔颜,三人各自一辆马车。 马车出了城便往五光山驶去,差不多走了两个时辰,路过一个小商贩,马车便停下来休息。 守秋扶着崔颜下马车,见路边有个茶肆,但喝茶的人却没几个。 她们三人走过去点了几碗茶,那店家瞧她们穿着不凡,便问道“贵人可是从京城来?” 崔颜‘嗯’了一声,环顾左右,发现来喝茶的人并不多,便问道“敢问店家,这附近可有村庄?” 店家将茶水端了上来,道“有好几个呢!” “为何人烟如此稀少?”崔颜问。 店家叹叹气“贵人有所不知,上个月起,这五光山附近村庄便失踪了好几个女子,都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也不知被拐到哪里去了。再加上流寇作乱,附近的村民便很少出来了。家里有闺女的,也把自己闺女看紧了,生怕被那恶霸拐去。” 崔颜问道“那些恶霸可是为了钱?” 店家摇头“那些女儿被拐的人家也没收到赎人的消息,应当 不是为财。” 崔颜又问“报官了么?” 店家道“都报官了,那官府什么也没查出来。” 崔颜垂眸,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暗暗思索。 等到休息完,她们便又起程了,没过几个时辰便到了甘泉寺。 早在几日前,她们便下了帖子。马车刚到寺庙门口,就有一个小和尚上前。 “众位施主请随我来。”小和尚引着她们去了厢房,道“这几个厢房便是为施主们准备的。” 这甘泉寺不愧是百年寺庙,住所修得清净雅致,一推开窗便能看到山景。 崔颜收拾完便去正殿跟方丈诵读经文。 晚上。 崔颜吹灭了烛火准备入睡,便听到花窗前一阵动静。 她立马警觉道“谁?” 崔颜正准备点起蜡烛,一双手覆在她的手上,之后便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 “不要点火。” 崔颜听后微微一愣,“陛下?” 借着月光,崔颜稍稍看清了他的脸,又问道“陛下为何在这?” 谢忱将食指放在嘴边,低声道“不要说话。” 崔颜立马闭上小嘴,这紧张的氛围让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接着便听到门口传来动静。 “应当就在这房里。” “低声些,老大说了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 崔颜听到他们的话,着急地看向谢忱。 谢忱抿了抿唇,翻身上了床,覆在崔颜身上,他扯过被褥将两人盖住。 崔颜呵斥道“陛下,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怎么还想那样的事... 谢忱捂住她的嘴,低下头在她耳边道“夫人别怕。” 之后谢忱伸手用力晃动床帐,崔颜见状,立马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立马红了脸。 “夫人...说说话。” 崔颜瞪他,她说什么? 第48章 被掳 谢忱微微勾唇“戏要做全套。” 崔颜撇了撇嘴,虽不愿意,但也知道保命要紧,她便象征性地叫了两声。 谢忱伸手轻掐了掐她柔软的腰肢,崔颜不自觉地娇吟。 “继续。”谢忱道。 啊......” 谢忱轻笑“夫人很有天赋。” 崔颜“....” 门外的两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大高个道“竟然敢在这寺庙偷欢。” 另一个人道“要不进去查查?” 两人正思考着,便听里面又传出了一阵声音。 “嗯啊....郎君好厉害...” “比你夫君如何?” “...当然是郎君更厉害了....” 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床晃动的声音。 两人听后,忍不住笑了。 “原来是对野鸳鸯。” “那皇帝应当不在这里面,继续追!” 说完,两人脚尖一点,便离开了厢房门口。 厢房里,谢忱听到外面的动静,自然知道那两人已经离开。 但他想故意逗逗崔颜,便道“夫人...可还舒服?” 崔颜羞红了脸,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夹着声音道服....嗯啊...” 谢忱笑了笑“看来朕把夫人伺候得很好。” 崔颜耳廓涨红,反应了一会儿,气道“他们走了?!” 谢忱‘嗯’了一声,崔颜连忙将他推开“你竟不告诉我。” 她用力一推,便听谢忱吃痛一声。 崔颜连忙点燃烛火,低头一看,她身上竟沾了血迹。 她看向谢忱,他靠着床,脸色惨白,只是他身穿着深色的衣服,瞧不出血迹。 崔颜伸手摸了下他的手臂,指尖湿润,上面沾着血。 “你受伤了?”崔颜惊呼。 谢忱以为崔颜被吓到了,便安慰道“无妨,不严重。” 崔颜迅速下了床,找了几样工具,又拿来一件不用的衣裳,她利落地撕开那轻纱,撕成条状。 她侧过身去,道“衣衫脱了。” 谢忱唇角一挑“夫人这是急不可耐了?” 崔颜背对着他“我给陛下包扎。” 谢忱了然,他慢条斯理地衣衫脱下,“好了。” 崔颜转过身来,便看见他将上衣都脱下了,身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崔颜的脸微微发烫。 她嘟囔道“不用脱得这么干净....” 谢忱胸腔漫出几声笑,戏谑般道“朕怕夫人不好上手...” 崔颜嗔道“受伤了还不正经。” 她走过去,将他的伤口处理干净,而后又用那纱布将伤口一圈一圈地裹起来。 “你不怕?”谢忱知道他的伤口有多深,里面的肉都翻了出来,看着便胆战心惊。 “这有什么可怕的,再吓人的我都见过。”崔颜道。 “哦?”谢忱来了兴趣,抬了抬眼皮,问道“什么?” “小时候跟祖父行船,见过飘在海上的浮尸,泡了不知道有多久,颜面肿大,眼球都突了出来,四肢粗如树干,手足上的皮肤还会脱落....” 饶是谢忱见多识广,听后也犯恶心。 崔颜边说着话,边给谢忱包扎,很快就将伤口包好。 “陛下为何会在甘泉寺?”她问。 谢忱道“来处理些事。这几日这里恐怕都不安生,你明日便起程回去吧。” 崔颜点点头,她也想回去了,不知为何,自从来了甘泉寺,她便觉得会有事发生一般,心里不安稳。 “方才追杀陛下的是谁的人?”崔颜问。 如今竟然还有人敢追杀当今陛下,她心里闪过一个人影。 谢忱眯着眼睛,深沉的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夫人是在关心朕么?” 崔颜不自然道“陛下乃一国之君,我只是好奇。” 谢忱慵懒地靠着床,牵拉着眼皮子,缓慢地打了个哈欠。 “朕困了。” 说完,他便靠着床闭上了眼睛。 “陛下!这是臣妇的厢房颜着急道。 见他赖着不走,崔颜起身想走到一旁。 谢忱闭着眼,但还是很快拉住了她,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用力圈住。 崔颜挣扎了几下,便听头顶上方传来松 懒的声音“夫人若是再挣扎,朕的伤口恐怕就要裂开。” 察觉到崔颜身体僵硬,他又道“放心,佛门净地,朕不会做什么。” 说完,他便抱着崔颜沉沉地睡去。 他已经许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而此时在屋顶上的夜北满头雾水。 方才他若出现,直接处理掉那两人便可。偏偏陛下就是不让他出面,还有以这样的方法甩开那两人。 他实在不明白。 第二日醒来。 崔颜身旁已空无一人,落冬进门来给她送水,问道“夫人昨日没睡好?为何眼下乌青这么重?” 崔颜想起昨日谢忱将她抱得紧,两人的身子也紧贴着,他身上实在火热,热得她睡不着。 “夫人。”落冬惊呼“你怎么脸红了?是昨日着凉了么?” 崔颜摇头“无事。” 崔颜在用早膳的时候便和徐氏道“母亲,这几日山里不安生,既然平安符已请,便早点回去吧。” 徐氏点头认可道“也好。” 她过惯了大鱼大肉的生活,如今这两顿都是清汤寡水的,她实在不习惯。 崔颜道“那午后便出发吧。” 一旁的玉娘却捏紧了汤勺,昨日她在厢房看到了那日的男人扯下的衣衫衣角,她便知那男人应当也在寺内。 只是他为何不动手? 她心里着急,若是再不回去,崔颜怕是要走了。 * 崔颜用完饭在寺庙里闲逛时,忽然有个和尚过来跟她说,徐氏正在寻她。 “施主跟我来。” 崔颜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察觉越走越偏僻了,便开口问道“师傅,前面是什么地方?” 前面的和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阴恻恻地看着崔颜,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崔颜心里一惊,抬腿准备逃走,她右手腕却被和尚牢牢抓住,之后手臂一麻,她那只手便使不上力气。 “你、你到底是谁?!” 和尚冷笑一声,抬手狠狠往崔颜颈部打去。 崔颜被打得吃疼,很快便晕过去了。 第49章 救她 而甘泉寺内,守秋和落冬一直在正殿等崔颜,却一直未见她的身影。 两人又回了厢房,在寺庙中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她们神色匆匆地跑到大殿中“老夫人,夫人失踪了!” 徐氏皱眉“在这寺庙中,好端端的为何会失踪?” 守秋道“我们把能找的地方都找到了。” 徐氏瞧着这天色,如今已经过了正午,便道“一会儿就要回去了,难道要一直在等着她?” 守秋急道“老夫人,夫人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可否派亲兵去寻找?” 玉娘立马道“如今山匪乱行,若是将亲兵都遣去寻找夫人,那老夫人怎么办?” 徐氏一听也有道理,连忙道快收拾好东西便回府!” 守秋和落冬同时道“夫人怎么办?!” 徐氏只想快些回府,不耐道“我们回府后找昇儿,让他派兵来不就可以了?” 见她俩还站在原地,徐氏道“你们想留下也无妨,再过一刻钟我们便回程!” 落冬思索片刻道“守秋,你和老夫人先回去,记得一定要让将军带人来寻!我在庙中等着,若夫人回来也好接应。” 守秋重重点头。 * 崔颜是被冷醒的,她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类似地窖的地方,环顾四周,有几处奇形怪状的木桩,上面还有沾了血的锁链。 不远处有一张木桌,上面背着各种各样的器具。 她的手脚都被麻绳捆住,她挣扎了几下,发现还是无法挣脱。 “别白费力气了。” 崔颜寻声望去,便见不远处穿着道袍的男人。 她眯了眯眼,那和尚朝她缓缓走来。 “你到底是谁?” 只见那和尚抬手从脸上撕下一块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苏成杰。 崔颜的心里忽然有了一股寒意。 苏成杰阴冷地看着她“你可知我有多想杀了你么?崔颜,如今你落到我手里,谁也救不了你。” 崔颜滚了滚喉咙,压下心里的惧意,淡声开口“那些失踪的女子是你抓的?” 见苏成杰毫不避讳地点头,崔颜又问道“你将她们抓到哪里去了?” 苏成杰抬抬下巴“就在你现在的地方,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玩她们的么?” 他阴沉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瞧着这周围还未干涸的血迹,她稍稍一想便知那些女子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她气红了眼,咬着牙道“你可知那些都是一条条人命?!” 苏成杰无所谓道“不过是一些贱民罢了,能被我玩,也是她们的荣幸。” 他冷笑“你也别为她们感到可惜,你的下场可比她们更惨。” 说完,苏成杰走到崔颜面前,手一把撕开她的外衫。他拿起了一个鞭子,他抬手正准备往崔颜打去,忽然听到一阵喊声。 “快撤——” “有人找到这里了,快撤!” 没过多久,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他对苏成杰道“有人追过来了,还不快撤?!” 苏成杰恨恨地瞧着崔颜“可是她?” “一个女人杀了便是。”黑衣人道“不要忘了老大的命令!” 苏成杰想了想,抽出那黑衣人腰间的刀,抬手向崔颜刺去。 崔颜闭上眼,她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被一剑刺死她心里还好受些,若是被苏成杰慢慢折磨,那她也一定会咬舌自尽! 只是她并没有感受到疼痛感,突然听到‘砰’的两声。 崔颜睁开眼,便见那黑衣人和苏成杰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有个人朝她缓缓走来,崔颜先是看到了一块墨青色的衣角,视线往上,她看向那人的眼睛。 许是瞧了太多次,崔颜一下就认出了他。 只是瞧着苏成杰醒了过来,她便没有喊出声来。 苏成杰颤颤巍巍地起身,脱口骂道“你可知我是谁?!我是苏相之子,你若杀了我,自己也逃不了!” 苏成杰见他迟迟未动手,以为他是怕了,放肆地笑了几声。 只见面前的男人摘下了面罩,苏成杰看清那人的面容后,手脚一软。 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下?” 谢忱冷笑“你觉得朕不敢杀你?” “不、不、陛下放过我 !我只是一时糊涂....”苏成杰不停地求饶。 他扬起剑,猛地放在苏成杰的肩上,语气阴冷“你以为朕会让你再回去?” 既然苏成杰已经看到了他的脸,他定不会再让他回去。 说完,谢忱手一抬,剑毫不犹豫地刺中了苏成杰的胸膛。 谢忱疾步走过去,解开她身上的麻绳,仔细瞧了瞧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见她完好无缺,谢忱才微微松了口气。 方才隔得远,崔颜没看清谢忱身上的情形,如今隔得近了,才发现他身上有股非常浓重的血腥味。 谢忱的手臂不停地往外滴血,还有脸上也沾了点点鲜血。 “你...” 崔颜正想问他伤口是否严重,谢忱却直接拉起她的手,“走。” 两人出了密室,迎面碰上了一个黑衣人。 谢忱将崔颜护在身后,那黑衣人还未抬手,谢忱一剑猛地扔过去刺中他的左胸。 接着不远处也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忱抿紧了嘴唇拉着崔颜往另一处走去。 他们拐了几次,只觉越走越深,四周的墙都泛着冷气。 他们走进了一间密室,谢忱体力不支,身体的重量慢慢往崔颜压去。 “陛下...”崔颜将他扶住,扶到墙角坐了下来。 她毫不犹豫地脱下外衫,将它撕成条状,包住谢忱那源源不断流着血的伤口。 止住了血,谢忱也稍稍恢复了精力。 “夫人放心...咳咳....过不了多久,血影卫便会赶来。”谢忱安慰她。 崔颜睨着他“陛下该担心自己。” 谢忱一脸无所谓地瞥了眼伤口,自嘲道“朕死了有何足惜。” 崔颜道“陛下身为九五之尊,可不能轻言死亡。” 谢忱看向崔颜“夫人希望朕活下来?” 第50章 密室吻 过了良久,四周极静,崔颜忽地开口“陛下方才为什么要救我?” 见谢忱没有明白,崔颜又道“因为...救我,杀了苏成杰才会被他们发现。” 谢忱道“我回了甘泉寺找你,却听你侍女说你失踪了,我便寻到了这里。” “就陛下一人?”崔颜微微讶异。 谢忱点点头,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 崔颜看了看他身上残留的血迹,可以想象那场景是多么的惊险。 谢忱大手一捞,将崔颜抱入了怀中,崔颜挣扎了几下,他道“别动,你不冷么?” 她的外衫都拿来给他止血了,自己就穿着一件薄薄的轻纱。 崔颜被他搂入怀中,身子瞬间就暖了起来。 “你可知萧家的马车已经离开了甘泉寺?”谢忱道。 崔颜垂下眼眸,她早就猜到了,若是她出了事,徐氏定不会管她。 只是如今心里还是发凉,这些年她对徐氏可以说尽了媳妇的本分,却没想到她到头来还这样的无情。 若是今日没有谢忱出现,她定会被苏成杰杀害。 若她死了,元郞是否会伤心呢.... 她思绪飘远,丝毫没察觉到身边男人幽暗的眼神。 忽的,她的下巴被人捏住,被迫和他对视。 “在想你的元郞么?”谢忱沉沉地问道。 崔颜别开目光,但谢忱却固执地要她看着他。 谢忱的手游走到崔颜的后脑勺,他低下头,准确无误地吻住了崔颜的唇。 这次的吻带着掠夺,他似乎想在她的口腔中都留下他的气息。 谢忱环抱着崔颜,加深了这个吻。 崔颜想要推开他,又怕弄到他的伤口,便轻锤着他的肩。 谢忱趁着崔颜张嘴呼吸的时候,舌尖轻巧的探入。 柔软的感觉,扫荡着她所有的感官。 过于安静的密室里,响起了一股令人羞耻的声音。 谢忱见崔颜双颊涨红,他才慢慢放开。 “夫人难道许久没有同萧卿亲热了?”他邪肆地勾唇。 崔颜瞪他一眼,没有回话。 谢忱见她如此更加坚信了内心的想法,连接吻都如此不知所措,看来是真的。 他忽然觉得萧元昇是真的没有眼光,但又庆幸。 谢忱折腾了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在朦胧中,他感觉到一个小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只是他实在累极困极,眼皮沉重地睁不开。 崔颜感受到谢忱不断上升的体温,暗道不好。 这密室有一处正好在滴水,她拿起那被撕碎的衣衫,放到那滴水的地方,之后又拿去给谢忱擦身体。 如此反复,谢忱的体温终于降了些。 崔颜接了水放到谢忱嘴边,但他又一直闭着嘴,无法喝进去。 崔颜想了想,只好自己先喝了一口,犹豫了几下,还是将嘴唇覆了上去。 凉水渡到了谢忱的嘴里,他的嘴唇也湿润了些。 谢忱虽昏迷着,但方才崔颜覆上来的时候,宛如一阵电流划过了全身。 但他还是没有睁开眼,感觉到崔颜靠着他,小声嘟囔道“怎么脸这么红?” 她放在额上试了试“也没升温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忱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他微微握紧了刀。 他垂头看了眼身旁熟睡的人,若还是刚才那群人,恐怕又是一场血战。 等瞧见来人时,谢忱松了口气。 “陛下!” 夜北先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谢忱身上缠着的布料染得血红,身旁还有被撕烂的衣衫,还有陛下身旁的女人... “昨晚这么激烈?”夜北叹道。 谢忱斜睨他一眼,夜北立马乖乖闭嘴,他拿给谢忱一个药瓶,谢忱打开后倒出一颗药迅速咽下。 谢忱将外衫脱下,披在崔颜身上。 夜北瞧了瞧那女子,问道“这是...萧夫人?” 谢忱警告地看他一眼,夜北立马解释道“萧将军如今就在甘泉寺,他一直在找萧夫人,所以我便多问一句。” 他的声音吵醒了崔颜,她睁开眼便见凶神恶煞的夜北。 夜北见她被自己吓到了,摸了摸鼻子,对谢忱道“这次虏获了八百骑兵,剩下的恐怕闻声已经逃走了。” 谢忱道“无妨。” 崔颜起身后,夜北便带着他们走出了密室。 走过山路,他们绕回了甘泉寺,寺内全是重兵围着。 崔颜刚回到甘泉寺,听到有人唤她。 她一转头,便看到迎面而来的萧元昇。 “颜儿!”萧元昇走近,将她环抱住,良久才放开她,问道“你可有受伤?” 崔颜摇摇头,萧元昇见她身上披着一件男人的衣衫,上面还有血迹,便问道“这衣衫是谁的?” 崔颜低声道“是陛下的。” 萧元昇了然点头,他将衣衫拿下来,又拿来一件外袍给崔颜披上。 他走到谢忱面前,将那衣衫呈上,道“多谢陛下照顾内子。” 见谢忱迟迟未接过那衣服,夜北连忙接了过来。 萧元昇走到崔颜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抱起。 崔颜轻呼一声,想着身边这么多人,实在不好意思,小声道“元郞快将我放下来。” 萧元昇摇头“夫人脸色苍白,我抱你上马车。” 崔颜脸颊泛红,害羞地藏进萧元昇胸膛。 一旁的谢忱静静地瞧着,眼神随着萧元昇的动作变得越发的昏暗。 他瞧着两人情深的模样,心中衍生出一种奇怪的情绪。 方才在那暗室,他与崔颜发生的一切,都不能拿到人前。 而萧元昇和她才是名正言顺地夫妻。 这便是身份。 从前他是庶出,本无缘继承皇位。 但他费尽心机,还是将皇位夺了过来。 那么,崔颜也是一样。 “回宫!”谢忱沉声道。 萧元昇将崔颜抱回了马车中,他仔细察看了一番,确定崔颜身上没有伤。 “颜儿,你的衣衫为何破了?”萧元昇缓缓问道“你有被...那贼人...” 崔颜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便知道他想问什么。 “没有,他没有碰我。” 萧元昇这才真的放心,他不敢相信,若是颜儿被贼人玷污,他以后要如何面对。 “元郞,母亲可还安好?”崔颜问。 萧元昇面色一顿,有些尴尬道“她们已经回到府中。” 见崔颜神色淡淡,萧元昇又道“颜儿,母亲是太着急了,才会早早回了府,她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第51章 利用 崔颜和萧元昇回到萧府,徐氏早已等在门口,见马车停下来,她立马迎了上去。 “颜儿回来了。”徐氏一副关心的样子,连连问道“应当没受伤吧。” 萧元昇裹紧了崔颜身上的外袍,道“回府再说。” 徐氏连忙道“好...” 崔颜回到栖林院,换了身衣衫,萧元昇便进来给她伤口上药。 瞧着她手腕脚腕处的伤痕,萧元昇心疼道“颜儿,你可有看清那贼人是谁?” 崔颜点头“是苏相幼子苏成杰。” “苏成杰?他为何要绑你?”萧元昇纳闷道。 崔颜沉吟一会儿道“我也不知,但他跟我说,前几日五光山附近失踪的年轻女子都是他所绑,而那些女子都被他杀害了。” 萧元昇怒道“太猖狂了!” 说来也巧,这段时日他也一直在查五光山的匪徒是何人,只是一直没有头绪,如此看来定是苏相暗中给他们打掩护。 只是如今苏相在朝中的势力,又有多少人敢和他对着干呢? 崔颜的手轻轻搭在萧元昇的手臂上,低声问道“元郞,你上朝时可要提这件事?” “届时再看吧。”萧元昇道。 上完药,徐氏和玉娘又来送补品。 她自知昨日之事做得不体面,如今倒是一副心虚的模样。 好些?这是一些补药,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徐氏道。 崔颜静静地看着徐氏,看得她心里发毛,她缓缓道“多谢母亲。” 徐氏连连摆手“无妨....” “昨日...”崔颜正准备质问昨日之事,却被一人抢过话去。 萧元昇看向徐氏,语气微微加重“母亲,昨日你怎能抛下颜儿独自离开呢?就算你想护着这一家子人,也不要忘了颜儿还是我的妻子,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悔恨死!” 崔颜视线转向他,他竟说徐氏是为了保护萧家的人,才速速离开。 难道不是徐氏怕死么? 徐氏也知萧元昇这么说是在护住自己,顺着话道“是是....是我考虑不周,当时我也想着早点回来,让昇儿派兵来救你....” 崔颜冷笑,她也不欲多说。 等到上朝之日。 苏丞相第一个站了出来,双手作辑,道“陛下,微臣要参萧将军,私自领兵,还滥杀无辜。” “哦?”谢忱看向萧元昇,问道“萧卿,你可有话说。” 萧元昇站出来道“陛下,内子昨日在甘泉寺涉险,情急之下,微臣才带兵前往甘泉寺,不过臣所带之兵的规模是在军法之中。至于滥杀无辜,那是没有的事!” 苏相冷哼一声“昨日我儿莫名死在甘泉寺,若是和萧将军无关,那萧将军作何解释?” 他听暗卫来报,说是昨日血影卫的人去了甘泉寺,那么苏成杰也有可能是被他们所杀害。 可是他如何敢直说血影卫? “昨日内子被苏三公子所绑,如今还在家中养伤,苏相又作何解释?!”萧元昇不甘示弱地问他。 还没等苏相回答,萧元昇又道“还有之前五光山失踪的几名女子,臣也查到是被苏成杰所绑,被他活活虐死!” 说着,萧元昇呈上了一沓证词。 谢忱看完后,猛地扔到苏相面前,沉声道“苏丞相,你自己看吧!” 苏相双手颤颤巍巍地捡起那证词,看完后垂下头道“微臣教子无方,无颜再担任丞相之职,自请辞官。” 他一说完,一旁的孙尚书立马道“陛下,如今苏三公子已死,也算受到了报应。苏相与此事无关,请陛下明鉴!” 他说完,其他几个大臣跟着附和。 谢忱眯了眯眼眸,笑道“苏相劳苦功高,何出此言?既然凶手已死,那此事便作罢!” 下了朝,苏相经过萧元昇身旁时冷哼一声。 其他同僚安慰萧元昇道“萧将军,不要放在心里去,苏相一向不喜武将。” “这次也是苏三公子做得不对,既然人已死,那便罢了....” 他们担忧地看向萧元昇“萧将军,看来你与苏相已经成为了劲敌。” 萧元昇扯了扯嘴唇,无所谓道“无妨,反正都是为陛下效忠。” 晚上,萧元昇出了军营,却没有往家里赶,他牵着马径直去了金凤阁。 他刚到门口,便有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走上前,她夹着声音,娇滴滴地道 “贵客请。” 女子领着萧元昇去了四楼的一个雅间,一打开门,便见桌前正在干杯的几人。 他一出现,众人便朝他看过来,坐在最上方的便是苏达昌。 苏达昌立马起身相迎,众人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 “萧将军!”苏达昌笑呵呵地过去,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 接着苏达昌便道“萧将军可是大功臣,若是没有他先跟我说我那逆子的事,恐怕今日应对不及。” 那些罪证萧元昇查得出来,陛下自然也查得出来。 如今他和萧元昇表面不和,才更好办事。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本想着今日苏相和萧将军在朝廷上吵得如此激烈,还纳闷他今夜为何会出现在这酒局。 “萧将军果然人中龙凤!” “看来我们都要多多仰赖萧将军了!” 在一声声的吹捧当中,萧元昇渐渐有些飘了,一杯杯酒灌下去,他已经双眼发昏。 苏相赶紧安排了一个舞姬在萧元昇旁边伺候着,他连连拒绝,但在那舞姬的温柔攻势下,加上酒桌上其他人左右都环抱着舞姬,萧元昇那手也不安分起来。 他喝了不知有多少酒,等到清醒时便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厢房,而身边还躺着一个女子。 萧元昇吓得一激灵,猛地起身,低头看了看,衣着倒是整齐。 那女子也跟着醒来,萧元昇丢给她几锭银子便匆匆离去。 萧家虽不算什么高门贵族,但也是洁身自好的大户人家。 这种烟花柳巷他从前是定不会前往的,只是如今没办法,他不得不去。 第52章 腹痛 如今天热了起来,崔颜便喜欢来水榭旁看书休憩。 她正躺在木椅上,听到身旁传来一阵小跑的声音。 她微微睁开眼缝去瞧,正好见嘉哥儿追着蹴鞠跑了过来。 嘉哥儿怯生生地看着崔颜和她身边的丫鬟,轻轻道“见过母亲...” 崔颜嘴角微勾,‘嗯’了一声。 嘉哥儿抱起蹴鞠,走了几步,许是瞧见了桌上几盘精致的点心,便馋得走不动道儿了。 守秋瞧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崔颜轻笑问道“嘉哥儿可是想吃这桌上的糕点?” 嘉哥儿点点头,可能又想起什么,迅速摇头。 崔颜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嘉哥儿垂着头道“娘不让我吃....必须要背完《弟子规》第十条才能吃东西....” 崔颜微微张了张嘴,惊讶道“你如今这么小,就学到了《弟子规》?” 嘉哥儿重重点头“娘说笨鸟先飞,所以便让我多读书。” 崔颜眼眸弯了弯,道“你已经很厉害了,我在你这个年纪还不会写字。” “真的吗?”嘉哥儿的眼睛亮了亮“娘从未夸过我。” 崔颜点头,拿着扇子指了指桌上的糕点,道“你若想吃便吃吧。” 得到崔颜的准许,嘉哥儿再也忍不住,直接伸出小手拿了一块桂花糕。 他跑了半日,还没进食,如今吃得狼吞虎咽的。 落冬见状连忙端了一杯茶过来“喝点茶吧,等下别噎着了。” 崔颜见他吃东西的样子,心里生出些许的柔软之意。 嘉哥儿长得像元郞,她瞧着瞧着,似乎就看到了元郞小时候的样子。 嘉哥儿吃了一半,许是觉得自己吃得太多了,便停了下来。 他脸蛋红扑扑的,小手背在身后,道“多谢母亲,那我告退了。” 崔颜瞧着他跑远的背影,竟不自觉地笑了。 一旁的落冬瞧着,笑道“小少爷如今正是活泼的年纪。” 她又叹了叹气“可惜玉姨娘对他竟如此严苛。” 她看崔颜实在喜欢嘉哥儿,便道“其实夫人您和将军这么多年,也该有个孩子了....” 落冬看着嘉哥儿如此用功,若是哪一日他真的出落成人中龙凤,那夫人在府中的日子也不好过。 “孩子....”崔颜眼睫垂下,遮住眼眸中的复杂情绪。 她如今和谢忱纠缠不清,如何能有孩子? 玉娘瞧着这几日嘉哥儿一到下午便往外跑,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这一日,她便跟了出去,没想到却看到水榭中,崔颜和嘉哥儿相处的如此和睦的一幕。 她用力地攥着丝帕,恨恨地想道,难道那崔颜是想将嘉哥儿拢到她栖林院么?! 不行!嘉哥儿是她的孩子,谁也不能抢走! 等到用完膳,嘉哥儿下午吃了太多,已经吃不下。 但这次玉娘却故意劝说他“这一碗饭必须吃完,还有这汤。” 嘉哥儿紧皱着眉头,十分不愿吃不下了。” 玉娘一个眼刀,吓得嘉哥儿乖乖吃完。 他吃完后,觉得肚子涨得难受,到了深夜便开始腹痛。 我好难受....好痛...”嘉哥儿在床上不停地打着滚。 玉娘拍了拍他的背,问道“今日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嘉哥儿下意识地摇头,玉娘见状,又追问道“真的?我说过有事不准瞒着娘。” 嘉哥儿慢声道“今日下午去母亲那里吃了几块糕点....” 玉娘冷哼一声“彩云苑没有?如今好了,定是那糕点里藏了什么东西,让你吃了如此肚痛。” 嘉哥儿道“不、不可能,前几日我也吃了....” 他一时嘴快,便说漏了嘴。 “前几日她没有放,让你放下了戒备,今日你才会中招。”玉娘戳了戳嘉哥儿的脑袋,道“等会我会叫来大夫,你就说了吃了你母亲的糕点就肚痛了,明白么?” 嘉哥儿望着她“可是....这是在撒谎...” 玉娘瞪她“你就能确定她没有害你?她又不是你亲生母亲,如何会对你好!” 说完,玉娘便唤来了大夫,又让小春将其他人唤了来。 徐氏一听嘉哥儿腹痛,立马赶了过来,栖林院离得远,大夫都看完诊了,萧元昇和崔颜才来。 “小少爷这是吃了不易消化的食物,腹中积食才会腹痛,我给他开一副药,连着喝两日便好了。”大夫说完便去了偏房写药方。 “嘉哥儿为何会积食?!”徐氏坐在床榻边,满眼怜惜地瞧着嘉哥儿。 玉娘摇摇头“我也不知,今晚嘉哥儿没用多少饭,我也不知他吃了什么...” 玉娘视线转向嘉哥儿,问道“你下午可吃了什么?” 说完,她对嘉哥儿使了个眼神。 嘉哥儿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不停打量着众人的反应。 他垂下眼睫,声如蚊蝇“下午去母亲那里吃了糕点....便腹痛了。” 话落,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崔颜身上。 玉娘先道“我就说这几日嘉哥儿为何吃得如此少,原来是....可是夫人,嘉哥儿年纪还小,不能吃这么多糕点....” 崔颜抿了抿唇“他吃的时候我都有看着,吃得并不多,并不会引起腹痛。” 玉娘连忙道“可是他如今如此腹痛,又如何解释?” “夫人若是想要嘉哥儿养到栖林院去,为何不直说?如今这样....到时让嘉哥儿多受些苦。”玉娘哭道。 徐氏正要开口呵斥崔颜,却听萧元昇忽然开口“颜儿也是好心,玉娘你这话有些重了。” 玉娘微微惊讶,她没想到一向重视嘉哥儿的萧元昇,竟然会为崔颜说话。 难道是这几日他和崔颜已经和好如初,再无嫌隙了? 玉娘忽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萧元昇今晚刚应酬回来,自然累极了,刚准备休息,又被叫来了彩云苑,却是为了这种小事。 他实在心烦,便想着赶快结束。 “好了,嘉哥儿贪嘴吃了多了,玉娘你平日也看紧些。”萧元昇道。 一旁的崔颜却忽然上前,看着嘉哥儿问道“《弟子规》中有一句话是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这是何意?” 嘉哥儿愣了愣,安静想了一会儿。 玉娘也不知这句话是何意,只是望着嘉哥儿。 只听他缓缓道“父亲,祖母,是我自己回来又吃多了东西,所以才腹痛...” 嘉哥儿还是说了真话。 第53章 亲自做的菜肴 萧元昇皱眉“既然是自己吃多了东西,为何不早些说?” 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如此,大家便去休息吧。” 他侧过身时,正好吹来了一阵风,崔颜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脂粉味。 出了门,两人并肩行走,崔颜缓缓开口问道“元郞,你今夜去哪了?” 萧元昇身子一顿,下意识心虚地反问“为何这么问?” 崔颜抬手掩面“你身上的味道....” 萧元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解释道“今日去了脂粉铺子,想给你买些胭脂,可能不小心沾上了....” 崔颜了然点头,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元郞一向不喜烟花巷柳之地,想来也不会去的。 见崔颜没放在心里,萧元昇这才松了口气。 如今在朝堂之上,苏相和萧元昇还是常常唇枪舌战,因此陛下一党倒是对萧元昇颇为看好。 上完朝,谢忱将萧元昇留下来问话。 “这几日城外的流寇可处理完了?”谢忱问。 萧元昇点头“回陛下,基本都已抓进了大牢,只是还未招供。” 谢忱思索道“要查清那流寇是从何处而来。” 萧元昇应了声,又听谢忱问道“今日你何故告假?” 萧元昇一向勤勉,倒很少跟他告假,谢忱便有些好奇。 萧元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今日是臣的生辰,夫人在家中等着臣回去....” “哦?”谢忱饶有兴趣地挑眉,心中转念,便道“萧卿乃朕的肱骨之臣,既然今日是你的生辰,那朕便赐你一堆玉如意。” 萧元昇跪下,额头轻叩地面,“臣谢陛下!” “说起来前几日在甘泉寺,朕也救了萧夫人,也算是有缘,今日萧卿生辰,朕便去萧府蹭个饭,如何?” “有陛下亲临,是臣的荣幸!”萧元昇道。 萧府中。 崔颜正在为午膳忙碌着,听到侍女说元郞回来了,她擦了擦手,便迎了出去。 “元郞,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早....”崔颜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迎面走来的谢忱。 他今日穿着靛蓝色的锦袍,腰间束着一条金丝龙纹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 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吓得连连后退,下?” 谢忱面容英挺,淡笑着望着她“夫人,许久未见...” “颜儿!”萧元昇从谢忱的身后走出来,笑着道“陛下今日来府中用午膳。” 谢忱见她局促不安的模样,眉眼含笑地问“听闻今日是萧卿的生辰,朕便想着来尝尝这生辰宴,夫人不会不欢迎吧?” 崔颜连连摆手“没、没有,陛下亲临,怎会不欢迎?就怕陛下不习惯。” “既然如此,那朕便尝尝萧府的山珍海味是何味道。”说完,谢忱深深地看了崔颜一眼。 萧元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哪有什么山珍海味,不过是臣妻做的一些普通羹汤罢了。” 谢忱的眼尾微微挑起,略微惊讶道“夫人竟还会做膳食?” 崔颜抿着唇道会做一些小菜,登不上大雅之堂,若是陛下要吃,我这就让人传膳...” 谢忱摆摆手,意味深长地看向崔颜,低声道“这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来点清淡小粥也是好的。” 崔颜抿着唇不语,她微微行礼后,退了下去。 如今阳光正好,院子里微风拂过,让人觉得凉爽。 谢忱和萧元昇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萧元昇往谢忱的杯里倒了一杯酒,道“陛下,这是内子和臣从前一起酿的酒,您尝尝味道如何。” 谢忱端起酒杯,身旁的侯宁上前正想用银针试毒,却被谢忱拦下。 “陛下....” 谢忱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尽,酒香和桂花香在口中漫开,一股浓厚的醇香值得回味。 谢忱细细打量着这个院子,四周都种植了不少花草,他远远望去,从他这个地方刚好能看到小厨房里的崔颜忙碌的身影。 她双袖拢起,散下的发丝用红绳绑住,两颊旁掉落了几根发丝,微风吹拂下,翩翩飞舞,宛如蝴蝶展翅。 她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汤锅,只见她拿起一个汤勺,舀起一勺汤品尝.... 谢忱看得入迷,身旁的萧元昇唤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他幽幽地看着面前的萧元昇,这场景他每日都能看见,崔 颜在他面前是如此的温柔,胸腔里不知蔓延出了什么样复杂的情绪。 又酸又涩。 谢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垂眸掩住眼里的复杂神色。 等了没多久,他们移步至室内,婢女将菜端了上桌,桌上便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谢忱问道“萧夫人竟会做如此多的菜肴?” 萧元昇摇头,轻笑道“这其中应当只有这道樱桃肉和文思豆腐是内子做的,其余应是府中厨子所做。” “夫人呢?”谢忱见崔颜迟迟未来,便道“如今既然在府中,便不用太守着规矩,唤夫人一道用膳吧。” 萧元昇点头“内子应当去梳洗了,陛下先用吧。” 谢忱‘嗯’了一声“无妨,便等着吧。” 崔颜换了件衣衫,又让守秋重新梳了发髻,才往正厅去。 等到崔颜上桌,一旁的婢女端来一碗长寿面,放到萧元昇的面前,道“这是夫人亲手做的,从切菜到下锅都不假于人手呢。” 谢忱闻言,眸色黯了黯,他放在膝上的双手微微握紧。 萧元昇看向谢忱,他道“陛下先用吧。” 谢忱心情十分复杂地开口“既然是萧卿的生辰,萧卿先请。” 元昇犹豫。 谢忱道“无妨,就当这是皇令。” 萧元昇拿起筷子,从碗里挑了几根面,放入口中尝了尝,味道无功无过,只是崔颜一番心意却是难得。 他没吃几口便停了下来,时刻不敢失礼,便道“陛下快尝尝。” 谢忱拿起玉筷,夹了一小块樱桃肉放入口中,他细细品尝,不知是不是糖放得太多,吃多了有些腻味。 他又捧着小碗,用玉勺舀了一些文思豆腐,这道菜味道倒是不错,只是太过清淡。 第54章 屏风后偷欢 崔颜坐在他对面,垂着眸道“谢陛下夸奖。” “内子平日也不喜做膳,只是臣生辰之时才会奉上。”萧元昇道 两人又聊了一些朝政之事,萧元昇扶着酒壶给谢忱倒酒,一杯杯酒下肚,萧元昇渐有醉意,神情飘忽,脸上渐渐浮起了红晕。 酒过三巡,萧元昇醉得趴在桌上,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谢忱瞧着他不中用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意。 崔颜听到这边没了声响,便走过来,正好对上谢忱的眼眸,他喝了酒,如今眼中仿佛有猛兽般要将她吞噬。 她心里一惊,慌不择路地想要逃跑。 谢忱迈开长腿,一把就将她拉了回来。 “夫人要去哪儿?”他周身都是桂花酒的香味,崔颜闻着便有了几分醉意。 崔颜垂下眼“我、我去给元郞打水。” 谢忱走近,贴着她的脊背,附在她耳边低语“这些事交给下人做便好。” “陛下....”崔颜滚了滚喉咙,压低了声音,“这是在萧府,元郞还在....还请...陛下不要逾矩。” 谢忱抬手勾起她的秀发,缠绕在他的手心,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从手心传到他身上的每个地方。 “夫人真是贤妻典范,竟亲自为萧卿洗手作羹汤。”谢忱轻啧了一声“朕很是羡慕呢。” 崔颜看向不远处的萧元昇,他虽醉了酒,但难保不会突然醒来。 谢忱见她脸色发白,便知她定是害怕萧元昇忽然醒来,出声安慰道“放心,夫人酿的这酒后劲不小,萧卿喝了这么多,一时半会应该醒不来。” 崔颜抬眸看他“陛下是故意灌醉元郞的?” 谢忱勾唇“如何是故意灌醉?是萧卿开心,自己要喝的,和朕可没有关系。” 崔颜冷哼一声“陛下的话如同皇令,您要是让他喝,元郞敢不喝么?” 谢忱好以整暇道得也有道理,那若是朕现在就要你呢?” 他伸手勾起崔颜的下巴“朕若是在你心爱的元郞面前与你...苟且,你敢不从?” 崔颜心中有气,她咬了咬牙,“若是陛下真如此,那臣妇明日便去跳江。” 谢忱轻笑一声“夫人真爱说笑,朕如何舍得夫人去跳江。” 说完,他的手紧紧环抱着崔颜的腰肢,将她带到屏风后,那里摆着一张贵妃榻,是她平日里看书的地方。 他瞧着崔颜的模样,心中情动,将她搂抱着坐在他的腿上。 “想起来,夫人的衣衫还在朕那里呢。”谢忱轻道。 崔颜皱眉,哪里有什么衣衫? 谢忱见她这副模样就知她定是已经忘记了,开口提醒她“那日在密室,夫人为朕宽衣解带....” 崔颜立马瞪向他,心中是在恼怒,但又害怕出声吵醒了萧元昇,她将声音压得极低“陛下!我那是为了救你。” 他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竟说是她宽衣解带? 谢忱的手落在她衣带上轻轻一扯,衣带散落到地上,她的外衫没了禁锢,便慌乱地散开,崔颜里面穿着一件轻纱裙,香肩若隐若现。 谢忱瞧见她双颊绯红的样子,忍不住亲啄了下她的嘴唇。 他垂头瞥了眼这贵妃榻,还有一旁半开着的轩窗,又问道“夫人与萧卿可在此处行事过?” 崔颜瞪大眼睛“元郞是君子,怎会如此荒唐?” 这里人来人往,若是被看到了如何是好? “夫人是说朕才是小人么?”谢忱沉沉笑道“食色性也,夫人没做过,又怎知自己不喜欢?” 在她心中,元郞还是位谦谦君子呢。 只怕他还不知道萧元昇暗地里那些荒唐事。 如此也好,若是有一日让她亲眼瞧见了,再好好让她明白她深爱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谢忱低下头,深深吻在她唇上,仿佛要吮吸她口中的每一丝空气。 她的后颈被谢忱掐着,无法动弹,只是眼神在瞥到屏风后的萧元昇换了个姿势,似是要醒来,她猛地锤了锤谢忱的胸膛。 若是元郞醒了,看到他们如何是好?! 不行...不能让元郞看到这样的景象。 崔颜用力一咬,谢忱被咬得生疼,这次比上次重许多,这个女人定是害怕萧元昇醒来,才对他如此狠心。 谢忱嘴角勾起,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轻喘着气“夫人放心,我瞧萧卿还要睡一会儿,定是来得及....” 说完,他的手便探入她的衣裙。 “陛下!”崔颜轻呼。 他....他怎么能碰她那里?! 谢忱的兴致很快就起来了,崔颜瞧着,惊恐道“陛下!不、不要在...元郞面前...” 她全身每一个动作都是抗拒,她实在害怕。 见她如此挣扎,谢忱自知自己的反应定是把她吓着了,刚起来的兴头,很快又焉了下去。 谢忱停下动作,将她衣衫穿好,“好了,朕不继续了。” 崔颜双手抱肩,垂眸时一滴泪落下,正巧滴在谢忱的手上。 忱见她落了泪,语气有些手足无措,“你为何哭了?” 崔颜泪眼婆娑地看向他“陛下难道不是故意羞辱我么?在元郞面前,陛下和我在屏风后...” 谢忱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轻声劝道“夫人...朕如何会羞辱你呢。萧卿喝得太多,他确是不会醒来的。” 他抬头瞧了瞧天色,已经不早,若是再待下去怕是会有影响。 谢忱轻拍了拍她的手“夫人宽心。” 说完,他塞了一个东西在崔颜手里。 崔颜打开手心一看,竟是一块玉佩,只是上面的图案有些特别,似乎是只鸟。 “朕将此物赠与夫人,夫人可要好好收着。”谢忱道。 崔颜垂眸瞧着,心想等他走后便丢了。 谢忱仿佛会读心术似的,继续道“若夫人丢了,那朕不妨让萧卿亲眼瞧瞧夫人与朕亲热的场面。” 崔颜连连摇头“肯定...保管好。” 第55章 太后问话 夕阳西下,日暮降临,萧元昇才堪堪醒来。 他一睁开眼便见坐在床榻边静静看书的崔颜,暖黄的夕阳光打在她身上,更显得她容貌动人。 萧元昇吞了吞喉咙,开口道“颜儿....” 崔颜听见声响便看了过去,见他双唇干燥,她起身为他倒了杯茶。 萧元昇坐了起来,抿了几口茶,直直地望着她。 崔颜穿着月白色的纱裙,青丝散着,宛如仙子在行走。 许是醉意还未完全消除,他瞧着崔颜的模样,心中情动。 他俯身欲吻上崔颜的脸时,后颈被人猛地打晕,他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崔颜吓得失声,只见萧元昇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正是谢忱的暗卫。 她怒地质问道“你何故打他?” 暗辰双手抱胸,不以为然道“陛下有令,萧将军酒还未醒,若是对夫人有什么不轨之举,我可以将他打晕。” 崔颜抬起手,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我和元郞是夫妻,用你们管么?” 暗辰面无表情道“这话夫人还是对陛下说吧。” 说完,他脚尖一点,从窗口跳了出去。 崔颜叫来了守秋,将萧元昇扶到床上去,又将他的鞋靴脱下,为他擦了擦脸。 萧元昇睡了整整一夜才醒,他细细回想昨日,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醒了,为何又睡着了。 他问了崔颜,也没得到答案。 * 寿康宫内。 苏乐清坐在太后身旁,下座还坐着几位女子。 苏乐清缓声道“说来也怪,怎么这几日陛下总和萧家来往呢?” 另一个女子附和道“是啊,臣女听闻前几天在甘泉寺,就是陛下救了崔颜,前几日又去了萧府用膳,真是奇怪。” 太后听后脸色铁青,她怒得拍桌“实在是胡闹!三番两次跑到一个臣子的家中,成何体统?!” 苏乐清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说不定是那崔颜故意让陛下去的呢,我听闻那日崔颜还亲自下厨....” 她也不相信陛下会喜欢一个妇人,她只是看不惯崔颜,便想处处给她挖坑。 太后冷哼一声“一个妇人,竟敢生出这样的龌龊心思!” 想着那日许太医去了萧府,她心里忽然升起一个猜测。 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不可能,谢忱不可能自断后路。 太后勾唇,淡声道“传萧夫人入宫。” 栖林院内。 暗辰拿来了一张纸条,递给崔颜。 崔颜打开后,便见那纸条上的字夫人安好,衣衫朕已命人清洗干净,不知夫人何时进宫,朕随时恭候。若夫人不取,朕便交予萧将军。 简单的一行字,看得崔颜双颊发热。 崔颜看完那纸上的字,暗骂了一句不要脸。 她将纸条收纳好,和那玉佩锁进一个盒子里,才放下心。 崔颜将盒子放在梳妆盒最下方的隐蔽位置,刚放好,就听守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夫人!太后传您入宫。”她道。 崔颜不解地蹙眉,太后传她作甚? 她跟着嬷嬷进了宫,被领到寿康宫。 太后坐在廊下,左右两个侍女为她扇着蒲扇,见崔颜来了,笑眯眯地看向她,宛如一个十分和蔼的老人。 “萧夫人来了,快快坐下。” 崔颜半分不敢懈怠,行完礼后,她抿着唇走到一旁坐下。 太后缓缓开口道“想来萧夫人在江南长大,定是对布料十分熟悉,便让你来帮哀家选一件。” 崔颜眉头紧锁着,太后的布料何时能由她来选? 太后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内官弓着腰,低着头端了几匹布料上前。 “这里有三种,哀家瞧着都甚是喜爱,不知选哪个为宜。”太后道“麻烦萧夫人了。” 崔颜站起身走过去,她看向那托盘里的布料,等看到第三个时,心里咯噔一下。 若她没记错,第三个托盘里的布料应当出自崔家布庄。 崔颜垂下眼眸,实在不知道太后的深意,便轻声道“都是极好的。” 太后眯了眯眼“是么,哀家还是更喜欢这第三匹布料,可惜啊....” 崔颜问“可惜什么?” 太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崔颜,一字一句道“可惜颜色太过明亮,哀家若穿上身怕是不好驾驭,且这宫里也甚少用这种样式的布料,到底是商号所 出,拿不上台面。” 崔颜低垂着眉眼,藏在衣袍中的双手攥紧。 她如何听不出太后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她身为商户之女,不配入宫罢了。 她气的是,太后这话便是将崔家所有人都踩进了泥里。 他们高高在上地享受一切,到头来还要讽刺为他们卖命之人。 “哀家瞧着这布料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不知是不是那布庄不中用了。”太后讽刺道“家底再大又如何?若是做出的东西不让人满意,恐怕很快就闭店了。” 太后眸光沉沉地看向崔颜,问道“萧夫人,你说是吧。” 崔颜紧抿着唇,点了头,“太后说的是。” 太后定是知道这布料出自她的娘家,才会如此羞辱。 她恐怕想说的是崔家再富有又如何,一家子的命还不是掌握在他们这些人的手里。 若是太后一个不满意,便引来满门抄斩的祸事。 只是... 崔颜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和淡雅。 “只是或许这布庄也不知如何能入得了太后的眼。” 见她顺着话问下去,太后便知道她定是听懂了。 太后端着那镶金的茶杯,打开茶盖,慢条斯理地拨开浮在茶面的浮沫,她抿了一口,便将茶杯放到一旁。 “只要是哀家喜欢的颜色,便好。”太后眸中精光一闪,又道“哀家最不喜欢那些太过复杂、新奇的样式。” 太后微微一笑“只要顺着哀家的心意,相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并不确定崔颜和谢忱到底有无苟且之事,无论如何,谢忱对崔颜的关注也有些多了。 第56章 落水 崔颜扯了扯唇角,顺着太后的心意? 她的视线转向小花园里的苏乐清,似乎有些明白了。 “好了,哀家也乏了,你便和乐清她们一块儿去玩吧。你虽成亲,但年纪跟她们也相仿,想必聊得来。” 太后说完,由嬷嬷扶着进了内殿。 崔颜没想到太后召她只是为了要敲打她,如今敲打完了,也没有让她出宫的意思。 她也不想和苏乐清一行人相处,便登上荷花池上的石桥,想往较为安静些的水榭走。只是她没想到苏乐清一行人竟也从那头上了桥。 如此狭窄的石桥上站着五个人,几个小姐你挤我我挤你,崔颜见状,便准备从这一侧离开,她好好地走着,忽然有个人斜着撞了她的肩膀,崔颜一时不察,身子就直直地摔了下去。 她落入荷花池中,幸好及时屏住了呼吸,才没有呛水。 桥上的苏乐清和其他官家小姐都一副看笑话的模样看着她,大声笑话道 “呀!萧夫人落水了。” “萧夫人,要不要我们救你呀?” 虽然京城许多官家小姐都没学过浮水,但崔颜从小跟着祖父行船,常遇水寇,自然会浮水。 她冷静下来,很快便浮游了起来,她慢悠悠地游向池边,整个人狼狈地坐在岸上。 苏乐清啧啧叹道“没想到萧夫人竟还会浮水,真是让人惊喜。” “这有什么厉害的,商贾之女又不似我们,自然会的。”其中一人嘲笑道。 一旁的宫女太监瞧着这情形也不敢贸然上前,谁都知道如今苏乐清是钦定的皇后,谁敢与她对着干? 于是只留着崔颜一人湿漉漉地坐在岸边,如今天气虽不寒冷,但荷花池中的水寒凉,她如今身子都湿透了,一阵风吹过,崔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苏乐清瞧着她狼狈至极的模样,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捂着嘴笑个不停。 “笑什么?!”一声呵斥从不远处传来。 之后谢蕴便疾步走了过来,她抬手甩出鞭子,鞭子抽在地上,将那地板活生生地抽裂了。 苏乐清吓得咽了咽口水,连连往后退。 谢蕴拿了件外袍给崔颜披上,之后怒瞪着苏乐清等人。 “是谁推她下去的?!” 苏乐清身后的女子害怕地开口“是、是萧夫人自己落水....与我们无关。” 她一说完,其他人连连附和。 谢蕴冷笑一声“你们当我眼瞎么?!” 此时,崔颜缓缓站了起来,她身上的水不停地往下滴,她走过的地上都滴出了一道水痕。 崔颜走到苏乐清的面前,她还未反应过来崔颜要干什么。 只见崔颜抬手便往苏乐清脸上呼了一个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尤为刺耳。 “你竟敢打我!”苏乐清怒不可遏,扬起手就要往崔颜打去,只是那巴掌还未落下,她的手腕便被一条极粗的鞭子缠住。 谢蕴猛地一甩,苏乐清的手被狠狠甩下,咔嚓一声,竟然将她的手臂直接甩断了。 “啊——”苏乐清捂着肩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双唇不停地颤抖着,额上更是冒出了冷汗。 “好疼!”她不停地叫喊,但去没有人敢搭理她。 其余几人都惊恐地看向谢蕴,她们只知长公主常年行军,武功不低,今日一见,她竟如此狠戾。 “长公主....” “长公主饶命!不是...不是我们推的....” 几人都指向疼得躺在地上的苏乐清,异口同声道“是、是苏乐清她推的!” 苏乐清对着那几个背叛她的人破口大骂,她抬眸看向崔颜,“等我告诉太后!有你好看!” 崔颜嗤笑一声“你除了会告状还会干什么?!既然这样,那我们便一起去找太后,让大家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她继续道“在宫中闹事,推人下水,残害朝廷命妇,我看太后也难保你。” 苏乐清气极,她瞪着崔颜,手臂的疼痛感不断地拉扯她的神经。 “来人!来人!”苏乐清连着喊了好几声,她的贴身婢女才赶了过来。 谢蕴不欲与她们继续纠缠,拉起崔颜的手离开。 她将崔颜带到她平日里的寝殿,拿出一件衣衫,对着崔颜担忧开口“你快些将衣衫换了吧,当心得了伤寒。” 崔颜点点头,抬手解开腰上的衣带。 “崔颜,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有些话想告诉你。”谢蕴犹 豫几下,继续道“苏乐清是太后钦定的皇后,如今皇兄虽不同意,但以后若朝局变化,很难说不会封她为后。” 如今和皇兄如此....”谢蕴抿了抿唇,“若以后苏乐清为后,你的处境便难了。” 况且崔颜既是臣子之妻,她和谢忱也没可能。 崔颜点点头“我知道...只是...”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唇“这事由不得我做主。” 闻言,谢蕴叹了叹气,“我只是跟你说明白情况,你知道今日太后为何召你入宫,还有苏乐清为何敢如此对你么?” 崔颜摇摇头。 谢蕴继续道“因为皇兄出了城,今日恐怕都不会回来。” “如此...” 怪不得苏乐清如此嚣张。 见谢蕴转身要走,崔颜将她叫住,问道“公主殿下可知陛下的白玉玉佩是何物?” 谢蕴皱眉想了想“是那块图案是凤凰的玉佩么?” 崔颜点头“那是什么?” “那块玉佩对皇兄很重要。”谢蕴抿了抿唇,似是想到什么,问道“皇兄将那玉佩赠与你了?” 崔颜‘嗯’了一声,道“我见那玉佩看起来十分贵重,所以想问问。” 谢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惊讶道“皇兄竟赠与你....” 她喃喃道“他疯了....” “那是什么?”崔颜不免有些好奇。 谢蕴低声道“那玉佩是母妃的。” 崔颜不解地蹙眉,她只知道陛下不是太后亲生的,但却不知谢忱的生身母亲是谁。 见她疑惑,谢蕴解释道“母妃只是一个贵人,生下我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我也不记得她的模样,皇兄应当记得。” “母妃是父皇的宠幸的乐姬,宫中对她的事少之又少,就像是大家都商量好似的,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有时我也在想母妃到底有没有存在过,或许那玉佩就是她存在过的证明。” 乐姬? 崔颜倏地想起什么,竟是她?! 所以那日她和谢忱去看的那个长满枯草的坟墓,是他母妃的?! 于是崔颜试探地开口“公主可知你母妃葬在哪里?” 谢蕴立马道“难道不是在妃陵么?” 第57章 怒骂陛下 崔颜也不知谢蕴是何时退出了房,她将湿漉漉的衣衫换下,穿上一件里衣。 只是她正要穿外衫时,却被人猛地从身后抱住。 那人身上还冒着热气,她的被贴着他的胸膛,此刻正上下起伏着喘着气。 崔颜咬了咬唇,用力睁开身后之人的怀抱,她转过身去,正好对上谢忱的眼眸。 谢忱抬手撩起她还未干透的发丝,问道“” 他在宫外听闻崔颜被太后召进宫,他便立马赶了回来。 崔颜避开他的视线,一语不发。 谢忱伸手将她抱入怀中,却很快被崔颜挣脱开。 “陛下...”崔颜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陛下,在宫中可否收敛?” 谢忱勾唇笑道“一看见夫人朕就情难自禁。” 听到此话,崔颜的脸色青了青, “朕已遣散宫人,夫人放心....”谢忱上前轻声哄她 崔颜冷笑一声“遣散了宫人,方便你我行不轨之事么?!” 她想起太后的一番话,还有苏乐清过分的举动,崔颜气从心来,她憋了这么久的心头火,今日实在忍不住。 谢忱怔住了,他从来没在崔颜脸上看到如此气愤的神情。不知她今日为何反应这么大。 还是说是因方才苏乐清给她气受,所以她便将这气撒到自己身上? “陛下也知道你我之间所做之事不能为人所知,所以自己也将宫人都遣散。可是陛下以为,这世上真的有不透风的墙么?!” 崔颜一回想起这几月面对元郞时的复杂情绪,还有在无数场合谢忱拉着自己荒唐行事的时候,以及今日太后对她、对崔家的敲打,她实在恼恨。 崔颜将脑中想要说的话尽数说出,她只想发泄出心中的愁闷。 “臣妇真后悔那日参加百花宴,恼恨那日离席,更恼恨自己在事后没有自我了结。” 谢忱实在不知她今日为何这样,但听到此话,也难免生气。 他沉着脸“朕说过,你与萧元昇和离,朕便将你纳进后宫。” “和离?!我为何要和离?!我本有年少情深的夫君,为何要委身与你?”崔颜越说脑子越昏沉,她也不知自己怎么,那些话像是自己蹦出来似的。 “陛下觊觎臣子之妻,明知我不愿,却还当着元郞的面轻薄我,敢问陛下,如此岂不是毫无礼义廉耻?” 谢忱从未被如此责骂过,他下意识地想要呵斥,可看到崔颜脸色如此苍白,双颊飘着红,他感觉到一些不对劲。 谢忱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谁知崔颜的手如同泥鳅般滑了出去,她扬起手臂,手心准确无误地打在谢忱的脸上。 崔颜望着谢忱,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问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陛下何故如此折磨我?” 谢忱眉头紧锁,他揽住崔颜的双肩,抬手抚上她的额头。 “你发热了?!”谢忱连忙将她抱起,放在一旁的榻上。 崔颜烧得晕乎乎,也不知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嘟囔道“我都这样了…陛下还要行不轨之事。” 谢忱将她外衫穿好,吩咐侯宁去唤来许太医。 崔颜挣扎着起身,她继续道“不用陛下管。” 说完,她欲下床,嘴上还道“如果臣妇病死了不正好吗?陛下的英明也能保住,我也不会被元郞看轻....” 谢忱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强压着心中的怒气,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胡话?”崔颜冷笑“这是臣妇的心里话。” 谢忱见她面色潮红,就知她病得不轻,连忙吩咐侯宁唤许太医。 侯宁将许太医带来,两人一进屋便看到被陛下禁锢在怀里的萧夫人。 许太医连忙低下头,弓着身子走到崔颜面前。 他诊了一会儿脉,缓缓道“夫人落水感染了风寒,加上气急攻心,才会发热....” “只是如此?”谢忱脸色铁青,他怎么觉得这崔颜都快烧傻了? 竟说出如此多的胡话。 许太医的身子弯得更下去了,擦了擦额角的汗,道给夫人煎一副药喝下便好。” 谢忱了然地点头,许太医便退了下去。 侯宁走上前,立马看到了谢忱脸上泛红的手掌印。 他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萧夫人....竟打了陛下?! 放眼天下,敢对陛下如此横眉瞪眼的恐怕只有萧夫人了。 “ 陛...陛下,您的脸...”侯宁问道“要不要那药敷一敷?” “无妨。”谢忱如今的心思都在怀中的小妇人身上,他低头看着正在熟睡、脸色憔悴的崔颜。 他想起刚才她所说的话,她原来心里一直都是后悔的,一直觉得百花宴发生的事是她的污点。 谢忱自嘲一笑,从前只以为她性子倔强,他耐心磨一段时间,便能将她收入掌心。可如今看来,崔颜的性子烈得很,她这一番话恐怕已经憋了许久,今日才想说个痛快。 谢忱想着若是有一日他没了耐心,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她又当如何?会决然赴死吗? 想来是会的,她都敢打他耳光,今日便是做好了死的准备。 谢忱将她的手放入被褥中,床榻之上,崔颜睡得也不安生,嘴里不停地呓语。 “元郞...” 她连着唤了好几声,谢忱听得实在心烦,便从许太医手里接过药碗,仿若未闻般,舀起一勺汤药,喂到崔颜的嘴里。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漫开,崔颜的小脸皱成一团。 喂完药,谢忱守在她身边,等她体温稍稍降了些,他才松了口气。 崔颜在睡梦中双眉还是紧蹙着,仿佛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双手四处摸索着,想要抓住什么。 谢忱伸出手去,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崔颜便安静了下来。 见她睡熟,谢忱松开手,起身准备往外走。 侯宁立马问道“陛下,您要去哪儿?” 谢忱眼眸一眯,声音冷漠“去寿康宫。” 宁看向谢忱脸上还未消散的巴掌印,犹豫道“陛下还是先把药敷了再去吧,不然太后恐怕会问起。” 不止太后,陛下脸上的巴掌印若是被人看到了,恐怕宫中会升起各种猜测。 第58章 不会让你死 谢忱敷完药,直接往寿康宫去,他径直走进了寿康宫,太后还在园中喂鱼,见他气势汹汹地来,微微惊讶。 “你竟回宫了?”太后站起身,眼里闪过一丝什么,她压下心里的心思,问道“今日皇帝不是出城去巡视军营么?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忱沉沉地望着太后,太后见状便屏退了下人,谢忱沉声问她“你对她说了什么?” “她?”太后顿了顿,又道“你是说崔颜吧,我不过是唤她入宫闲聊,听闻方才她不小心落水,不知情况如何....你不会是来问罪的?” 谢忱眼眸冰冷地瞧着她,冷笑道“萧夫人在太后宫中落水,这事传出去,恐怕也不太好听....” “是怕传出去不好听,还是你根本就觊觎她?!”太后怒道。 谢忱懒懒抬眸,眸中都是寒意,“觊觎?朕若想要,自会将她抢过来。同理,若朕不想要,太后硬塞也无用!” 太后气道“你!乐清有何不好?丞相千金,知书达理,你为何不喜?” “还有——”太后想起了一件事,“哀家听说,前几日陛下宠幸了一名宫女?” 谢忱微微一笑,道“是有如何?” “宫女卑贱,你竟...”太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那你为何不给她名分?”太后疑惑问道。 她倒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能比过才华艳艳的苏乐清。 谢忱淡淡开口“她还不愿。” 太后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愿?! 谢忱睨她一眼,又道“朕看太后今日憔悴了许多,恐怕平日也不便见客,从今日起,太后便好好待在寿康宫养病,无事不得外出。” “你!你!你竟幽禁哀家!”太后气得直直往座椅上摔去。 谢忱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开了。 崔颜睁开眼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坐在床前的谢忱,他立马问道“可好些了?” 崔颜视线往下,便看到自己的手握在他的手里,她连忙抽了回来,藏进被褥里。 谢忱摸了摸她的额头,倒是没有下午烫了,但还是发着热。 “夫人今日病了,便好好休息。”谢忱道。 言下之意,不用她出宫了。 崔颜呆滞地望着床帐,良久,她闭上眼睛。 宛如赴死般开口“陛下可想好如何惩罚我了么?” “为何要罚你?”谢忱故意问。 崔颜面无表情道“今日我骂了陛下,还动手打了陛下,按照律令,应当处死,还请陛下赐臣妇毒酒。只希望我一人做的事,不要连累母家和元郞。” 谢忱无奈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朕不会罚你,这些话你既憋了许久,说出来对你身体也好。以后也不要憋着。” 崔颜眉眼冷凝,直接转过身,用背对着她。 谢忱凑近了些,低声道“夫人以后可不能再把死挂在嘴上,朕不会让你死。” 见她没反应,谢忱继续道“若你敢自残,那朕不敢保证不会对萧元昇和崔家做出什么。” 崔颜转过头,冷冷地盯着他,“臣妇蒲柳之姿,没有倾国之色,陛下何故如此折磨?” 她实在想不通,她只觉谢忱将她视为玩物,才会如此不顾及她的感受。 谢忱握住她的肩,将她身子扳正过来,他紧紧地盯着她。 “夫人和朕相处,难道从未觉得欢喜?” 崔颜毫不犹豫地开口“没有,半分欢喜都没有。” 她只觉得煎熬。 谢忱听到了她的答案,手上却握得更紧,眼眸中尽是不甘,还有一丝偏执。 他深深地看了她许久,才缓缓道“以后肯定会有的。” 崔颜嗤笑他的自信,他竟如此笃定。 “陛下,天色已晚,臣妇要回府。”她道。 若是今日不回府,恐怕会生出猜测。 谢忱淡声道“无妨,朕已告知萧府的人,今日你和怀宁在一起。” 郞...”她还没说完,谢忱便打断了她的话。 “萧卿已经被朕调去定州,恐怕要六七日才会回京城。”谢忱道。 颜累得闭上眼,不想与他过多争执。 安静良久,谢忱起身离开,便剩下崔颜一人。 她将身体缩进被褥里,今日她确实烧得迷糊,平日里她断是不敢如此对谢忱的。 毕竟他是皇帝,一句话便能定人生 死。 崔颜细细琢磨,到底还有什么法子可以灭了谢忱对她的心思... 吃了许太医几服药,崔颜没过多久就好全,但她实在懒得起床走动,谢忱拿她也没办法。 她躺了几日,瞧着今日阳光正好,便想去外面走走。 她一出门,就有侍卫跟着她,崔颜觉得烦闷,没走多远,只是在凉亭中坐了一会儿,而那几个侍卫也远远地守着。 崔颜坐了一会儿,听到假山后一说话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竟出来了一个人。 正是苏乐清。 她瞧见了崔颜也是震惊,问道“你、你竟然还在宫中?” 崔颜咳了咳,道“在怀宁长公主的寝殿中养伤。” 苏乐清冷哼一声,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崔颜忽地开口“你们方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苏乐清一惊,怒道“你又想干什么?!你若是坏我好事,我定饶不了你!” 崔颜其实什么都没听到,只是故意炸一炸她,谁知这个苏乐清竟真的上当了。 她缓缓开口“你可以试试如何饶不了我。” 说完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侍卫。 苏乐清气极,恨恨道“说吧,你要多少银子。” 崔颜笑道“你想做的事难道用银子就打发了?” “崔颜,你到底想要什么?!”苏乐清瞪向她。 “若苏小姐有一日为后,希望苏小姐不要为难我。” 崔颜说完,苏乐清震惊了,竟这么简单? 想来这个崔颜没什么背景,禁不住吓得。 她得意笑了笑“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便告诉你,太后生辰那日你不可再坏我好事。” 崔颜虽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她转念一想,若苏乐清成了皇后,是不是谢忱对她的关注也会少些? 第59章 推波助澜 崔颜回到屋子里,见谢忱就坐在轩窗旁,她眉头皱起,走到离他远一些的地方坐下。 谢忱无奈地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夫人去哪儿了?” 说着,他牵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细细摩挲。 崔颜别过眼去,淡声道“出去逛逛,难道陛下如今还要限制臣妇的自由么?” 她语气中还带着气和嘲意,任谁被这样监视着也不好受。 谢忱倒没生气,只当她是在闹脾气,轻哄道“朕只是问问,朕是担心夫人。” 崔颜不语,一旁的香炉里不停地往外冒着细烟,静默了良久,谢忱又道“过几日是太后生辰礼,那日我便送你回府。” 崔颜冷哼一声“陛下是怕你我之间的事被他人发现?” 谢忱抬手食指轻刮了她的鼻尖,语气中满是宠溺,“怎会,那日人多事杂,朕恐怕无暇顾及你,若是夫人又伤到哪儿,朕可是会心疼的。” 崔颜侧过脸,长睫垂下,抿着唇想了一会儿。 她还不知苏乐清在太后生辰那日准备做什么,倒是她见机行事,那便必须要参加宴会。 “陛下不用管臣妇,元郞毕竟是朝中大臣,若我不去,也会惹人生疑。”崔颜缓缓道“我会看顾好自己,不会受伤。” 谢忱挑眉,他鲜少见到崔颜如此乖顺的模样,她这是转性了,还是他那日的话起作用了,崔颜想通了? 他不得而知,他也不想让崔颜离开他的身边,既然她愿意待着便待着吧。 谢忱点头“朕那日会派暗卫暗中护着你。” “我还想让我贴身侍女落冬进宫,不知陛下可否允准?”崔颜问。 谢忱道“自然是好的....” 说完,他唤来侯宁,让他去萧府把人带来。 谢忱留着陪崔颜用了晚膳,听侍女说,这几日崔颜吃得极少,今日见她,似乎比前几日更清减了。 崔颜看着这一桌的清淡小菜,实在没有胃口。好不容易瞧见了一碟凉拌黄瓜丝,她手中的筷子刚探过去,谢忱便轻敲了敲她的筷子。 “你刚痊愈,还是不要吃如此辣的菜...”谢忱道。 崔颜收回目光,只好吃其他的。 过了一会儿,谢忱又道“寿宴那日,离苏乐清远些。” 崔颜蹙眉佯装不解“陛下为何这么说。” 谢忱道“夫人只需记住朕的话。”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饮食也要注意,到时候朕会让侯宁瞧仔细些。” 崔颜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太后生辰那日,陛下设宴于牡丹楼,达官贵族齐聚于此,共贺太后寿辰。 太后被禁足的这些日子实在憋坏了,她没想到谢忱竟敢直接将她软禁,直到今日才放她出来。 太后和皇帝坐在最上方,她用余光瞥了眼皇帝面前的酒,而后收回视线。 太后端起酒杯,对着众人,底下的人连忙起身恭贺太后生辰吉祥,而后将手中的酒饮完。 苏乐清瞧着谢忱喝下了那杯酒,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她今日好不容易收买了陛下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想来应当不会出错。 崔颜坐在左侧靠后的位子,她刚好能够瞧到苏乐清的神情,她稍稍猜测,或许是那酒里有东西。 她想了想,看来苏乐清是想生米煮成熟饭。 半晌,谢忱缓缓起身,在侯宁的搀扶下离席,不远处的苏乐清见状,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看来那药起效了! 崔颜等他们走后不久,她也和落冬也离开宴席。出来后刚好遇见了急急忙忙的苏乐清。 “你要去哪儿?”崔颜问。 苏乐清一见是她,咬牙道“你又要坏我好事?!” “我不是要坏你好事,而是要提醒你。”崔颜道“你确定陛下喝下的酒真的是你准备的?” 崔颜一问,苏乐清愣了愣,以为崔颜是在诈她,满脸戒备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想起那日谢忱对她的叮嘱,崔颜便知道谢忱定是知道了苏乐清想要下药一事。 所以那杯酒肯定不是苏乐清准备的那一杯! 崔颜也不想跟她继续浪费时间,手心摊开,道“把药给我。” “你要做什么?!”苏乐清反应极大。 难不成这个崔颜还想去勾引陛下?! 崔颜道“我助你一臂之力。今日所有的膳食,侯宁都会亲自检查,那杯酒根本没有药。” “你怎么知道?”苏乐清怀疑道“难道你能让陛下喝下?” “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崔颜定定地看着她。 苏乐清想了想,一咬牙,便将袖中还未用完的药递给了她。 “你最好别耍什么心眼,不然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苏乐清威胁道。 崔颜拿走药瓶,虽不知谢忱离席会去哪里,但她这几日常去牡丹楼旁的凉亭。 这里四通八达,不管从哪里来都会经过这里。 谢忱见她一人坐在凉亭里,便走上前,问道“夫人为何一人在此?” 崔颜神色淡淡“宴席太过吵闹。” 谢忱坐到她身旁,轻笑道“朕便知夫人不喜那样的场合。” “陛下喝了许多酒。”崔颜淡声道。 方才坐席间觥筹交错,谢忱是喝得有些多了。 见崔颜正在喝茶,谢忱道“好香的茶。” 说着,谢忱也拿起一个瓷杯,倒了一杯茶水,将一整杯都喝完,才压住酒意。 “朕还有事,稍后再来看夫人。”谢忱起身,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便匆匆离去。 崔颜拿起方才谢忱喝过的茶杯,吩咐落冬道“去跟苏乐清说,事成了。” 落冬皱眉,犹豫道“夫人...要不还是算了?” 崔颜眼神坚定“不、不能...快去。” 她捏紧手中的茶杯,若是苏乐清真的成了,想来谢忱也不会如此在禁锢着她了。 谢忱从凉亭离开,没走一会儿便觉得下腹涌起一股热意。 侯宁察觉到陛下的不妥,忙问道“陛下,怎么了?!” 谢忱轻晃了晃头,让自己更清醒些。 他皱眉道“那酒不是换了么?为何...” 他早就知道苏乐清准备下药一事,他便想着将计就计。 侯宁今日一直盯着苏乐清,将她下了药的酒也调换了。 可是如今谢忱却感觉到下腹仿佛有一团火在流窜,双腿不自觉地发软,这分明就是中了媚药。 第60章 知道真相 他走进殿中休息,而苏乐清立马跟了上去, 躺在榻上的谢忱喘着粗气,见是她,眉头一皱“你来做什么?” 苏乐清上前脱下谢忱的外衫,整个人都贴在谢忱身上,娇媚开口“陛下若是难受,我来为陛下缓解,可好?” 说完,苏乐清的手欲从谢忱的衣领探进去,却被谢忱猛地抓住。 “苏乐清,朕有没有说过让你离朕远点?!”谢忱冷冰冰地开口。 苏乐清丝毫不惧怕谢忱的怒气,她知道如今谢忱中了药,肯定禁不住她的攻势。 她娇滴滴地道“难道陛下不想要我么?” 谢忱翻身将她按到床上,苏乐清的心怦怦直跳,又紧张又激动。 她就知道谢忱中了药,定是撑不了多久。 她已经可以预想到她成为皇后时的情形。 苏乐清抬手想要勾住谢忱的脖颈,手腕却被谢忱用力握住,推到头顶。 谢忱另一只手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药丸,塞到苏乐清嘴里。 苏乐清连忙问道“这是何物?” 谢忱勾唇“助兴之药。” 苏乐清一听双颊泛红,想都没想便吃了下去。 没过多久,她便感觉全身燥热难耐。 “陛下..乐清轻喘着气。 谢忱嘴角勾起阴冷的笑,声音压得极低,道“这一天你定想了许久。” 苏乐清点头,急不可耐道“是啊,陛下的皇后只能是我...” 谢忱的手游离到苏乐清的脖颈后,猛地一打,她便晕了过去。 他起身,拿起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殿外不远处,谢蕴瞧着身后跟着的男子,不耐道“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孙正南道“太后说让我和公主好好相处,等到下个月她便赐婚。” “就你?!”谢蕴气道“我才不嫁你这样的人!” 见孙正南又要跟上来,谢蕴直接将腰间的鞭子甩了出去,怒道“再跟上来,我打死你。” 孙正南瞧着她眼中的狠意不像是假的,他被吓得不敢上前。 谢蕴怒的离开,那个老太婆怎么想的,竟然把她许给这样一个人渣。 孙正南常常留宿烟柳之地不说,府中的小妾都有好几个,这样好色之徒,如何入得了她的眼?! 太后就是故意恶心她吧! 孙正南被谢蕴如此一吓,又不想回到宴席,他走了一会儿,脖颈被人猛地一打,便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在房中,不远处便是床榻,上面还躺着一个已经昏睡着的女子。 孙正南上前瞧着她的模样,模样倒是可人,他瞧着还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女子睡得不安生,身子翻动间衣衫全部散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亵衣。 他见到此情此景,滚了滚喉咙,下腹一热,左顾右看,并没有人。 孙正南便生起了其他心思,他掏出一张手帕,手法熟练地将苏乐清的眼睛遮住。 他伸手利落地解开苏乐清的衣衫,整个人便扑了上去。 苏乐清只当是谢忱,便主动环抱住他,两人解带脱衣,颠鸾倒凤,床榻都晃动出了不小的响声。 一刻钟后,苏乐清的药效过了,她全身酸软,抬手扯下眼睛上的手帕,睁眼一瞧,却发现与她苟且之人竟是.... “孙正南?!”苏乐清抬手扇了他一巴掌,骂道“滚开!” 孙正南被他打得发懵,见她慌乱地穿好衣衫,着急忙慌地往外跑去。 只是刚打开门,便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太后一行人。 清?”太后见她衣衫不整,以为她和谢忱已经成了,便拉着人往屋里走。 “不、不要。”苏乐清拉着太后的衣角,不想让她进去。 太后只以为她在演戏,微微俯身安慰道“乐清,你放心,哀家一定为你做主!不管是谁,今日哀家都要让他给个说法!” 她说完,便气势汹汹地踏入门。 只是当她看到孙正南的那一刻,顿时呆在了原地。 “怎么是你?!” 孙正南光着膀子跪坐在床榻上,还有床榻上凌乱的被褥,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 “苏乐清竟和孙正南私通?” “孙正南不是要入赘怀宁府么?居然和苏乐清...啧啧” 苏乐清宛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忍不住发抖。 她 知道,她完了。 怎么会.... 方才不是谢忱么?为何孙正南会突然出现? 她想了许久,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一人身上。 苏乐清眼中闪过一抹恨意,起身直接往外走去。 她刚走到崔颜所在的宫殿门口,便被侍卫挡住。 她还未开口,身后便传来了一道阴沉的声音。 “你来这里作甚?” 苏乐清回过头,刚好对上谢忱冷若冰霜的眼眸。 她被吓得一激灵,哆嗦道来...” 谢忱神情冷漠,上前猛地掐住她的脖颈,“你给朕下的药可有解药?” 这药和之前的迷香不同,药效竟如此大,连许太医都没办法解。 苏乐清被掐得满脸通红,她抬手打谢忱的手。 她冷笑道“陛下身上的药可不是我下的。” 谢忱一顿“你说什么?” 苏乐清唇角勾起,哑声道“陛下身上的药可是萧夫人亲手下的呢。” 谢忱下意识的不相信,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 “信不信朕现在就掐死你。” “陛下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事实。”苏乐清断断续续道“....是萧夫人说要...助我登上...皇后之位,才帮我给陛下...下药。” 谢忱听后,像是想起了什么。 那杯茶! 他猛地将苏乐清摔到地上,再也不管她便直接往殿中走。 崔颜呆在宫殿中,不知为何,今日心里十分不安。 她正准备出去,正巧门就开了。 见是谢忱,崔颜心虚地问道“陛下为何来了?” 谢忱阴沉一笑,眸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周身散发着一股可怖的冷意。 他紧盯着她,宛如盯着他的猎物般,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 “夫人真是好计谋。” 崔颜心里一咯噔,脊背一凉。 第61章 天子一怒 谢忱提步缓缓走进殿中,背后的手猛地将殿门关紧。 巨大的撞击声吓得崔颜身子一抖,她立马扑到门前,正准备呼喊落冬,嘴巴却被人用力捂住。 谢忱毫不怜惜地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扛到肩上,大步流星地走到床榻边,将她扔到床榻上。 想干什么?”崔颜连连往床榻最里面缩,满脸恐惧地看着谢忱。 谢忱冷笑一声,语气冰冷道“朕身上的药难道不是夫人下的么?” 他以身入局,以此来除去苏乐清,报那日推她下水之仇。 却没想到她竟然和苏乐清勾结,竟给他下媚药。 她就如此讨厌他么?! 谢忱俯身上前,宽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住,双手撑在床榻上,手背上青筋尽显。 他的眼神愈发阴沉狠戾,大手掐住了崔颜的肩骨,力道之大仿佛能将她生生捏碎。 唇角勾起一抹森冷嗜血的笑意“夫人真狠得下心。” 谢忱伸出手一把拽住崔颜的脚踝,将她拉到身前。 “朕如今身上的药效还没过,夫人可想试试?” 崔颜被他身上展露的寒意吓住,颤巍巍地躲着他,连连摇头。 他俯身贴到崔颜白皙的脖颈上,嘴唇覆上,牙齿咬了咬她白皙的肌肤,丝毫没有往日的温柔。 要...不要。” 崔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连连拒绝,伸手将他推开,但他却丝毫不动。 没一会儿,崔颜的脖颈上遍布暧昧的红痕,谢忱这才放过她,抬起眸对上她那双噙满泪水的眼。 “夫人真是长本事了,竟敢对朕下药。” 他掐起崔颜的下巴,逼得她与他对视。 两人隔得极近,谢忱的薄唇勾起凉薄的弧度,“你可知惹怒朕的下场?” 不是...”崔颜想要辩解,但被谢忱的举动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方才一番亲近,谢忱体内才被压制住的药效又起来了。 谢忱伸出手一把撕开她的衣衫,随手扔到地上,崔颜便堪堪留下一件短小的兜肚挂在身上,玲珑有致的身子清楚可见,她整个人蜷缩在角落。 崔颜不敢相信地看向谢忱,这次着实被吓到了,她连忙抱住身子,瞪向谢忱。 谢忱冷笑一声,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身上的龙袍,露出结实的身子。 崔颜被吓得不敢抬头,身子忍不住地发抖,谢忱俯身上前,双手扣住她的手掌,将她压在身下。 “睁眼。”谢忱命令般开口。 崔颜双眸紧闭,身子紧绷着。 谢忱蹙眉,将崔颜的手腕合到一处禁锢着,他另一只手绕到她身后,轻巧解开她的兜肚带子。衣衫滑下,此刻两人坦诚相见。 谢忱的手抚上她的脸,擦拭她眼角的泪珠。 崔颜感觉到谢忱身子巨大的变化,她整个人快崩溃了,不停地捶打他的肩。 “你起来!” 见谢忱视若无睹,崔颜更用力地挣扎,她手掌间感觉到一股湿意,摊开一看,上面血红一片。 受伤了?”崔颜顺着看过去,便看到谢忱左手臂上的伤口。 谢忱罔若未闻,动作依然没停。他手臂上的血一直滴下来,滴到崔颜的身上,白皙的身子被沾染上他的血。 一滴一滴地散开,宛如一朵朵梅花。 谢忱见状,双眸里一片骇人的猩红,此情此景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他找来一张手帕,将崔颜身上的血迹擦拭开,他俯下身去低语“夫人的身上都是朕的血呢。” 崔颜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丝愉悦,低骂一声“疯子!” 谢忱听后,不置与否地笑了。 见谢忱身子压低,宛如一 只快要冲脱禁锢的野兽。崔颜立马从头上利落取下簪子,对准自己的脖颈,道“陛下若是再继续,那臣妇只能一死。” 谢忱懒懒道“夫人别忘了...你的元郞。” 崔颜听后眼眸睁大,她将手中的发簪握得更紧。 “...我对不起元郞...” 崔颜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猛地用力将发簪刺向自己,刚碰到皮肉,谢忱一把握住,将她手中的发簪抢走。 “朕说过,不会让夫人死。”谢忱见她脖颈被刺伤,心中的火也灭了下去,今日若他真要了崔颜,她往后也会轻生。 谢忱翻身起来,唤来侯宁,吩咐道“将她带下去让女官包扎好伤口。” 说完,他便踏出了门。 谢忱坐在榻上,左手臂还在不断往外流着血。 “陛下...您好歹动作也小一些,如今...这这...”许太医瞧着那更严重的伤口,一时发愁。 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又裂开了? 许慎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 谢忱不耐地开口“别废话。” 太医开始为他擦拭手臂上的血迹,往那血淋淋的伤口上敷药,侯宁在一旁瞧着,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陛下,您这是何苦呢。”许太医叹道“那药效虽大,但也不值得您这样伤害龙体啊。” 谢忱沉着脸,双唇紧抿着。 他将苏乐清打晕后,那药效便开始发挥作用,他只好拿起平日用的剑往胳膊上划出一道血痕,他才清醒了几分。 只是在听到苏乐清说他所中之药是崔颜的手笔,他便再也压制不住。 方才就差一点,他和崔颜... 谢忱看向侯宁,问道“她人呢?” “萧夫人由宫女带去沐浴了。”侯宁道。 他方才瞧着那榻上猩红一片的模样,还以为是萧夫人动了心思,行刺陛下。 谢忱微微侧头,眸光寒冷如冰,“把她看紧了,不准踏出殿门一步。” 侯宁连忙应下,从前陛下待萧夫人也是百般呵护,为何今日如此激进.... 难道两人发生了什么? 许太医将伤口包扎好后,再三叮嘱千万不要再裂开。谢忱不耐烦地将他打发走。 他问道“苏乐清如何?” 侯宁道“太后赐婚苏乐清和孙正南,月底大婚。” 谢忱冷笑,终究是他们自食恶果。 第62章 被他禁锢 相府中,苏乐清将房中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遍,屋中已无落脚的地方。 梁氏道“清儿,如今都这样了,你砸这些又有什么用?” 苏乐清怒道“孙正南如何配得上我?!竟让我嫁给他?!一个好吃懒做的废物,瞧他一眼我都嫌恶心!” 说着,她拿起手边的砚台往地上砸去。 “太后赐婚,你敢不从?”苏达昌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还不是你不知廉耻,竟然白日里就和孙正南私通!” 苏乐清气得直哭“定是孙正南他强迫的,我根本不会跟他....” “你现在说谁信?!”苏达昌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我苦心栽培你,结果你竟闹出这样败坏风俗的事。你月底便和孙正南大婚!” “月底?!”梁氏惊呼,那岂不是没有几日了?如何来得及? 苏达昌不耐烦道“这么丢脸的事,难道还要大办?!” 苏乐清直直倒在地上。 为何是她?! 她应该是皇后啊! 她怎么能嫁给孙正南?! 因着宫中的丑事,苏孙两家的喜事并未大办,孙家只是派人来相府将苏乐清接走,连迎亲仪仗都没有。 苏乐清坐在花轿里,泪水都要流干了。 等到洞房时,她等了几个时辰孙正南都没来。 丫鬟怯生生的来报,少爷今晚不来了。 她气得将盖头掀下来,摔到一旁。 天快要亮时,房门忽的被人撞开,苏乐清便看到孙正南醉醺醺地走了进来。 “你昨日去了哪里?!”苏乐清能想到等下请安时,众人会如何嘲笑她。 孙正南冷哼一声“你管我?!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谁要和你洞房?!” 听他如此羞辱,苏乐清抬手就要呼出巴掌,却先被孙正南打得摔倒在地。 苏乐清不可置信道“你、你敢打我?!” “为何不敢?!”孙正南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如今你已是孙家人,我打得也骂得。” 苏乐清气得眼泪直流,她恨恨地看着孙正南的背影。 他竟然如此待她! 苏乐清捂着脸,眼中闪过狠意。 早晚有一天,她要让孙正南自食恶果。 还有那些害她之人! * 崔颜一直被关在侧殿之中,这几日谢忱也没来见她,一日三餐都由侯宁亲自送来,但她每次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一点也没碰。 谢忱忙完公务,听着侯宁的禀报,捏了捏眉心。 这几日那些饭菜一碗一碗地退回来,他早有耳闻,但没想到她如此倔强。 谢忱沉声道“将她带来。” 侯宁应下,忙去偏殿将崔颜带了过来。 谢忱见她站在大殿中不动,便命令道“上来。” 崔颜提步走到殿上,谢忱起身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 谢忱敲了敲桌面,“把这碗汤喝了。” 崔颜侧过脸去,俨然不想喝。 两人僵持了许久,侯宁弯着身子来报“陛下,萧将军在殿外求见。” 崔颜一听,整个人都坐直了起来,想要挣脱谢忱的禁锢,奈何谢忱早已将她抱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挣脱。 “哦?萧将军来了。”他侧眸盯着崔颜,意味深长道“夫人的元郞来了,无论如何都要见一面了。” 崔颜惊恐地瞪大眼睛,满脸拒绝,“不要...不要让他进来。” 谢忱来了兴趣,抬手抚摸着她的耳垂,他知道那里是崔颜的敏感之处。 “夫人不是想见你的元郞么?如今正好。”谢忱勾唇,“召萧将军入殿。” 崔颜面若死灰,她简直不敢想象等会儿元 郞见到这样的场景会是何反应。 谢忱见她吓得快要晕过去,朝侯宁使了个眼神,他立马派人搬来一具屏风,刚好将二人挡住。 萧元昇回到京城,得知崔颜在宫中受伤,一直在宫里养伤,他立马往宫里去。 他走进殿中,便见殿中摆着的屏风,心中纳闷。 萧元昇行完礼后问道“陛下若是有事,微臣改日再来。” 谢忱道“无妨,萧卿有事便说。” 萧元昇稳了稳心神,他将头垂下。 他将这几日的军务汇报完,便开口询问崔颜的去向。 萧元昇问道“陛下,内子如今在哪?听说内子意外落水感染了风寒,不知这几日可好些?” 隔着屏风,谢忱坐在龙椅上,他怀中还抱着崔颜,那双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好几次弄得崔颜差点发出了声音。 但她紧咬着唇,生怕被元郞发现。 ...她如今正被陛下抱在怀中蹂躏... 谢忱看向怀中轻颤的崔颜,声音含笑道“夫人这几日由太医照料,已经好了许多。” 萧元昇点点头,又问道“那臣可否将夫人接回府中照料?” 崔颜低头看向谢忱那只乱来的手,不想让他继续下去,微微张嘴,咬了谢忱的肩膀。 忱被她冷不丁地咬了一下,没忍住发出了声音。 萧元昇听到了他吃痛的声音,连忙问道“陛下怎么了?” 谢忱抬手捏起她的下巴,警告地看她一眼。 他沉了沉嗓音“无妨...只是被养的狸猫咬了下。” “狸猫?”萧元昇惊道“那陛下可要传太医?” 谢忱意味深长地盯着崔颜,慢悠悠道“不用,这狸猫被我剪了爪牙,磨了心性,应当不能如何...” 萧元昇了然点头,道“狸猫虽可爱,但难保它不会伤到陛下,陛下多多注意。” 谢忱看着崔颜满是怒气的眼眸,似笑非笑道“朕就是喜欢她张牙舞爪的样子。” “说起猫,臣便想起了内子,她从前也养了一只猫。”萧元昇道。 “是么...”谢忱手上玩弄着崔颜的青丝。 “想来臣也许久未见夫人,不知可否见她一面?” 谢忱看向崔颜,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夫人可想见元郞?” 崔颜眼中闪过犹豫,她自然是想的,可... 谢忱轻道“若夫人想见,便去吧。” 谢忱松开禁锢她的手,崔颜得了自由,可她理智尚存,怎么可能就这样衣衫不整地走出去? 她知道谢忱就是故意的,他知道她不敢,才会如此放心。 见崔颜没动,谢忱笑了笑,“看来夫人不舍得走。” 他道“今日怀宁也在,萧卿去恐怕不方便。” “如此,那臣改日再来。”萧元昇俯身行礼后,转过身离开。 崔颜瞧着那门又被关上,心中一片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