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 第1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1章 大衍皇城,云良阁。 晨光初照,透过轻纱,斑驳的洒在顾川惊疑不定的脸上。 他猛然坐起,眼前粉帐轻摇,旁边侧卧的美人犹如画卷中走出的人物。 我这是在哪儿? 短暂的迷茫过后,顾川脑海中犹如闪电般划过记忆的片段,他终于想起来了。(胎穿,觉醒宿慧。) 当下是大衍皇朝,寿昌十五年。 他穿越成了卫国公府沈家的义子,说是义子,实际上却是与沈家嫡女有着婚约的童养夫。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开局会很完美。 毕竟在顾川记忆中,那位沈家嫡女的确是绝色佳人,整个皇城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钦慕她。 问题就出在这儿,那位沈家嫡女反对这门婚事,甚至用上了极为卑劣的手段—— 让顾川睡了别的女人。 “这……这算什么事儿?” 昨天,他受邀来云良阁,就在他刚踏入房间的时候,房门忽然被关上了。 然后,香软入怀,一夜春风…… 旁边熟睡的美人黛眉杏眼、肌肤胜雪,即使在睡梦中也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英气,如同一朵高山的雪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只一眼便足以让人沉沦。 面对这样一个美人,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顾川却浑身冰凉、如坠冰窟,呼吸近乎停止! 只因为在她旁边,还躺着一个鬼面獠牙的面具。 倘若他睡的是个寻常女子,事后娶了也就是了。 但这女人是苍舒月,英国公府嫡女,大衍皇朝玄月军统领! 她十五岁从军,十八岁便统领一军,跟随其父南征北战,杀了不知道多少人! 因为时常戴着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便有了鬼面将军的称号。 三个月前,南越国刚被苍舒月灭了。 这样一个狠人,要是醒了得知自己被她玷污,绝不会想着嫁给他,最有可能一剑杀了他。 不过话说回来,这鬼面之下竟是如此天仙般的容貌,和外面流传的长相凶神恶煞完全不一样。 顾川眉眼一凝。 要不先把她杀了吧! 忽然,一旁的美人咛语一声,睫毛微颤,缓缓的睁开了眼。 接着,她看到了一旁的男人,双眸杀意犹如利剑,直刺顾川的心脏。 顾川叹了口气,苦涩道“我被你玷污了,你要对我负责。” 苍舒月“……” 唰! 当顾川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第一时间跳下了床,剑锋眨眼即至。 噌! 剑光一闪,几乎贴着顾川的脖子划过,他心跳如雷,却仍旧保持镇定。 怎么说也是穿越者,不能这么草率的死在这里。 “苍将军,这是一场阴谋,我也是受害者,事已至此,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顾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冷静,虽然他心里慌得不行。 不知何时,苍舒月已经戴上了恶鬼面具。 面具下,那双眸子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杀意未减“杀了你,我便说昨夜你欲行不轨,被我所杀,无人会怀疑!” 的确是个好办法……顾川背后冷汗涔涔,表面上却丝毫不慌“难道苍将军就这么咽下黄连,不想报复幕后之人了吗?” 片刻沉默后,苍舒月终于开口“你是谁?” 见事情有了转机,顾川暗自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他小心翼翼的挪开脖子上的剑锋,正欲自报家门,刚要转头——噌! 剑锋又至,苍舒月冷冷的声音响起“别转过来!” 顾川不敢轻举妄动,听着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他喉咙微动“在下顾川,卫国公养子。” 直到身后陷入寂静,顾川才终于转过头去,直到这时他才看清楚苍舒月的全貌。 一身月白长裙,腰间紧束,身姿窈窕,如瀑长发垂落,脸上的恶鬼面具为他增添一丝血煞之气。 再一想到这面具下的脸,眉目如画,当真是美的惊心动魄。 看着看着,顾川脑海中不由浮现昨晚的片段,那刚穿上的衣服也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好看吗?”苍舒月的声音冷若冰霜。 顾川下意识的点头“好看!” 噌! “将军且慢!” 剑锋再至,顾川连忙道“在下有办法保住将军的清白!” 苍舒月一手持剑,柳眉微挑“说!” 顾川脑筋急转,忽然灵光一闪“可以对外说我们是在探讨兵法!” “这鬼话你自己信吗?”苍舒月冷笑,又道,“而且,你也懂兵法?” 顾川却是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懂!” “卫国公养子,沈矜雪的童养夫,从未踏足过战场,也无名师教导,你说自己懂兵法?” 顾川没有多说,径直走到桌前开始研墨。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拿起笔在纸上落笔如飞。 之前回想的时候,顾川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变好了,前世所看过的那些东西,哪怕只是扫过一眼的也能回忆起来。 也许这就是他穿越的福利吧。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下顾川奋笔疾书的声音,墨水在纸上划过,留下一行行痕迹。 苍舒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顾川的身侧,目光落在纸上。 突然,她的瞳孔骤然一缩,皓齿紧咬,身上的寒意更甚,几乎能够凝结成霜。 顾川察觉到了一旁传来的寒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中的笔却仍旧稳稳地在纸上划过。 终于,最后一笔落下,顾川抬起头,却发现苍舒月的眼神冷的刺骨。 “这是……” 她看着纸上那些在她看来犹如鬼画符般的图案,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和恼怒。 那纸上并非她所期待的兵法策略,而是一堆杂乱的图案。 苍舒月之所以还没有发作,是因为那些图案看似杂乱无章,细看之下却又有着某种规律。 顾川看着自己画的火柴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解释道“这就是我说的兵法,名叫鸳鸯阵。” “据我所知,南越虽已灭国,但败军却未全部消灭,他们躲进深山成了流寇,至今都没被剿灭。” “这个阵法主要是为了对付流寇,只需要十一人便可成阵,长短兼具,攻守兼备!”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纸上的图案进行解释。 听着顾川的解释,苍舒月紧皱的眉眼逐渐舒展,直至最后,眸光炽热! 正如顾川所说,南越国虽已灭国,但那些败军却没有被全部消灭,他们躲进深山成了流寇,凭借地形的优势到处劫掠。 陛下为此早已头疼不已,他是一位雄主,想要将南越彻底纳入大衍的版图。 如果只是打下来,却没办法彻底掌控,那迟早又会失去。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大衍朝廷三月有余,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 苍舒月也在寻求解决之法,可惜一直没有眉目。 但现在,答案就摆在她面前,还是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 正要仔细查看,她忽然抬头望向门外,不动声色的将纸收了起来。 外面的走廊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 第2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2章 门外,一名少年双手抱胸,斜靠在墙壁上,他眉宇间与苍舒月有几分相似,却少了那份英气,多了几分纨绔与不羁。 少年一身锦衣华服,一看就知是出身名门,此时,他正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对面的青年。 对面的青年同样一身锦绣,但相比之下,他更显稳重,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儒雅之气。 “沈连城,你找的人也在这儿?”少年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问道。 “当然,”沈连城点了点头,“不然我为什么来这儿?” 他话锋一转,忽然脸色一变,质问道“苍风,你也来找人?” 苍风一听,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来找谁?” “舍弟顾川,你呢?” “我阿姐。” 沈连城一愣,看向房间“这……” 苍风脸色一变,暗道不好,他转头看向房门,眼中已有怒火迸现。 苍风想要推门进去,但手刚碰到门板,却又犹豫了,最后,他只是轻轻地敲了敲门,喊道“阿姐?” 嘎吱~! 门应声而开,戴着恶鬼面具的苍舒月出现在门后。 “……阿姐。” 苍风正欲开口询问,却被苍舒月冷声打断“你来干什么?” “侍女告诉我你彻夜未归,我这不是担心你嘛?”苍风脖子一缩,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但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往房间里瞥去。 这一瞥,正好让他看到了房间里的顾川。 顾川此时正站在桌旁,打量着沈连城和苍风。 苍风是英国公府嫡子,也是苍舒月的弟弟,而沈连城则是卫国公府的嫡子,他名义上的兄长。 顾川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冷芒,昨夜便是沈连城邀请他来云良阁喝酒。 今早又和苍风一同过来,这是要彻底置自己于死地啊。 可惜,你们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 看到顾川,苍风顿时火冒三丈“顾川?你该死!” 说着,他就要冲进去给顾川一拳。 “你要干什么?”苍舒月冷声喝道。 苍风顿时不敢动了,有些害怕地看了苍舒月一眼,不甘心地道“阿姐,他……他坏你清白,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苍家的脸就丢尽了!” 一旁的沈连城也看到了顾川,他眼底一抹惊讶浮现,但很快就收敛了。 他向前一步,开口说道“顾川做出此等不耻之事,有辱家风,就算是死了也是他活该,我们卫国公府没什么好说的。” 苍舒月却看都没看沈连城一眼,只是冷冷地对苍风说“你在想什么?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辱我清白?” 这时,顾川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是啊,我和苍将军昨夜相谈甚欢,只是在探讨兵法而已。” 听到他这话,苍舒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 苍风怒喝道“你一个卫国公府的童养夫,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苍舒月冷眉一挑“你给我闭嘴!” 苍风顿时闭口不言,他身为英国公府嫡子,在别人面前都可以嚣张跋扈,唯独在他这位阿姐面前嚣张不起来。 从小到大别人都忌惮他身份不敢对他如何,只有阿姐是真打,这血脉的压迫不是说说的。 “看来苍将军是不想追究了?” 沈连城一脸郑重道“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顾川和我家妹妹有婚约在身,如今却和苍将军独处一夜,若是传出去,让我妹妹如何自处?” 苍风瞪着沈连城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是我阿姐的错?”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只探讨兵法,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沈连城冷哼道。 说着,他看向顾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而且顾川,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懂兵法?” 顾川闻言,嗤笑一声“大哥,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难道我要事事都与你说吗?” 见他居然敢反驳,沈连城顿觉面子有些挂不住,便要呵斥。 “哼!” 便在这时,苍舒月冷哼一声。 她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然后将方才那张画满图案的纸拿了出来。 “这便是顾川与我探讨出来的军阵,有此军阵南越国流寇之患可解。” 闻言,沈连城和苍风愣住了。 南越国流寇之患,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已经在皇城流传三个月了,至今朝堂都没能研究出解决之法。 现在苍舒月忽然说,她和顾川已经将此事的解决之法探讨出来了? 愣神片刻,沈连城回过神来,他干笑一声,目光隐晦的对苍舒月道“苍将军莫要开玩笑,我这位弟弟几斤几两,整个皇城谁人不知?他能创出军阵来?” 苍舒月把纸收了起来,声音清冷“能与不能,不是你说了算!” 苍风也听说过顾川不学无术,虽然打心底里不相信他能在兵法上有所建树,但为了保住阿姐的声誉,如今也只能认下。 他当即开口道“既然如此,此事不要再提,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 他想就此作罢,沈连城却不依不饶“既然如此,那可否让在下看一看这所谓的军阵?也好还我这位弟弟一个清白!” 顾川冷笑道,语气调侃道“大哥,陛下尚且未曾过目,你要赶在陛下之前看吗?” 沈连城当然不敢,顿时说不出话来,只得狠狠瞪了一眼顾川。 苍舒月不再多待,她深深瞥了一眼顾川,便朝门外走去。 “哼!”苍风狠狠瞪了一眼沈连城和顾川两人,扭头跟了上去。 房间里只剩下沈连城和顾川两人四目相对。 被顾川的眼神盯的有些尴尬,沈连城轻咳一声,挤出一丝笑容来“川弟,你一夜未归,为兄甚是担心……” “担心我没死?”顾川出声打断,冷笑道“沈连城,看到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沈连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川弟,你怎能如此想为兄呢?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 顾川不再听他废话,转头便走了出去,到门口时脚步一顿。 “沈连城,不管是你也好,还是沈矜雪也好,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了,那就千万不要后悔,你们放心,我不会死,会陪你们一直玩下去!” 盯着他的背影,沈连城眼眸阴沉如水,同时还有些许的疑惑和茫然。 这个不学无术的义弟好像换了一个人,让他感到有些陌生。  。 第3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3章 卫国公府,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斑驳的树影。 顾川回到府中,在回廊里,恰巧碰见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贵妇人并肩走来。 看着两人,顾川已经知晓他们的身份。 中年人是这卫国公府的主人,沈家家主沈文先。 在他旁边的贵妇自然是国公夫人,周春兰。 沈文先身材魁梧,面容威严而深沉,身着一袭华贵的锦袍,显得气势非凡。 而周春兰则身着精致的衣裙,面容温婉却又不失高贵,眉宇间流露出贵不可言的气质。 顾川见状,立刻拱手行礼“见过义父、义母。” 沈文先微微颔首,算作回应,而周春兰则是淡淡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沈文先沉声开口,语气中多有责备之意“川儿,昨夜你为何一夜未归?可知我们有多担心。” 顾川垂首回答“昨夜受邀前去云良阁,与友人共饮,一时忘形,竟忘了时辰,让义父义母担忧,实在是川儿的过错。” 沈文先听后,脸色稍缓,笑着拍了拍顾川的肩膀,说道“年轻人贪玩也是常情,但以后若是有事,务必先告知家里,免得我们无谓担忧。” “义父教导的是。”顾川连声应是。 文先点点头,道“回去休息吧。” “是!”顾川再次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周春兰看着顾川离去的背影,不禁皱起了眉头,她转向沈文先问道“你当真要把女儿嫁给他吗?他一个无父无母的衰儿,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你这岂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沈文先笑了笑,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我当然不会把女儿推进火坑里,他父亲与我是结拜兄弟,临死前将他托付给我,但也留下了遗嘱。” “顾家的庞大家产尽数在顾川名下,只有他及冠后才会真正交给他。”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给他许下这门婚事,不过是为了稳住他,等顾家家产到手后,我们便可以找个合适的理由解除这门婚事。” 听到这里,周春兰不禁皱起了眉头“我就怕雪儿沉不住气,她那般心高气傲的人,说什么也不会愿意嫁给顾川的。” 沈文先听后沉思片刻说道“雪儿那边,就劳烦你多疏导了。”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各有算计,但脸上的表情却都恢复了平静。 …… 嘎吱一声,院门缓缓开启,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小丫头立刻看过来,一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惊喜。 “少爷,你回来了?”她放下手中的衣物,白皙的小手在身上上擦了擦,然后跑了过来。 “少爷,饭已经做好了,还热着的,您要吃吗?”小丫头柔声问道。 自从顾川的父母离世后,他便被寄养在了卫国公府,原本他的院里是有很多仆人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人数一再削减,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小丫鬟了。 顾川在府中一直不受待见,甚至连下人都能在他面前趾高气扬。 小丫鬟名叫小橘,是顾川的母亲生前收养的,自小陪顾川长大,一直都心灵手巧、做事伶俐,把他照顾的很好。 “嗯。” 看着小橘,顾川难得露出笑容。 他朝房里走去,小橘小跑着开门。 接着又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为顾川盛好了饭。 眼前的饭菜很简单,不像是一个国公府的公子吃的,倒更像是下人的饭食。 可见沈家平时有多苛待顾川,根本就是将他视为下人。 “少爷,是不是不合胃口?”见顾川迟迟不动筷子,小橘一脸忐忑的问道。 “没有。”顾川回过神来,又对她道“小橘,辛苦你了。” 小橘摇了摇头“不辛苦,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少爷你快吃吧,奴婢先去把衣服洗完。” 等吃完饭,小橘洗完了衣服,又跑来收起碗筷。 顾川将一切看在眼里,对于往后的事情,脑海中已经有了些许头绪。 卫国公府是不能再待了,必须要搬出去。 只是想要在皇城拥有一座宅院可不容易,需要的钱财不少。 该怎么搞钱呢? 其实他脑子里赚钱的办法不少,譬如做肥皂、制盐、炼铁等等,但无一例外这些都太慢了。 思来想去,唯有抄文章来钱最快。 大衍文武齐头并进,不光有着精彩的江湖,还有繁盛的文道。 作为大衍皇朝的中心,皇城内自然汇聚了不少的青年才俊,他们时常混迹在各种青楼酒肆中吟诗作对,互相攀比文采。 皇帝陛下更是专门开放了上林苑,每个月都会在其中举办诗会,时常有文采斐然之人在诗会上一鸣惊人,名扬天下。 顾川的商机就在这诗会上,并非所有人都才高八斗,但几乎所有人都想自己在诗会上露露脸。 于是,买诗卖诗这一商业链便应运而生,权贵子弟买诗作秀,寒门才子卖诗赚钱,各取所需。 顾川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诗词,他脑子里装着一整个文明的诗词歌赋,就算他抄一辈子都抄不完。 如今刚好缺钱,随便抄一两首卖出去,正好解决眼下的困境。 打定主意,顾川起身便朝外走去。 小橘正在洗碗,听到动静抬头看着他,问道“少爷,您要去哪儿?” 顾川摆了摆手“随便走走。” “好~” 走出院落,穿过冗长的回廊,顾川来到前院。 前院有一方盛开莲花的池塘,池塘边有一道身影正缓步走着,方向与顾川刚好相对。 听到脚步声,两人皆抬眸望去。 顾川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漠然。 那女子肌肤白皙如玉,细腻如初雪,其眉形如新月,眼若秋水,窈窕的身姿婀娜而不失端庄。 她身着一袭丝绸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整个卫国公府,除了嫡女沈矜雪,再无人有此绝色天资。 饶是顾川也不得不承认,眼前女子的确是国色天香。 两人的相遇,并没有什么针锋相对,也无虚与委蛇,仅仅只是擦肩而过。 说实话,顾川对她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一个想要抗争包办婚姻的大小姐罢了。 只是她万不该要致自己于死地。 找个机会把她杀了吧。 “咦?今日倒是奇怪,这衰儿见了小姐,居然没有害羞?”沈矜雪身旁的侍女有些惊讶道。 以往的顾川见了沈矜雪,看到她那绝色容貌,可是会羞的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的。 怎的今日见了面,既没有问好,也没有害羞呢? “也许是装的呢?” 另一名侍女捂嘴一笑,猜道“他怕是以为这样,就能让小姐看上他了吧?” 沈矜雪一言不发,秋水般的眸子看向池中盛开的莲花,风铃般清脆的声音传出“书信可曾送到王家?” 闻言,旁边的侍女顿时应声道“回小姐,已经送到了,王公子说一定办成此事。” 沈矜雪没再说话,只是轻声呢喃“得了她,便当是补偿吧。”  。 第4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4章 才刚从云良阁离开没多时,转眼又回来了,与之不同的是,昨夜那位姑娘已经离开。 才露尖尖角的小荷早已经盛开,蜻蜓纷飞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平湖侧畔的云良阁因美酒享誉皇城,是才子佳人们游玩的不二之所。 顾川踏入其中,便有管弦曲乐入耳来,台上舞女腰肢曼妙、身姿妖娆,客人们的交谈声不绝于耳。 繁华而奢靡,这是顾川的第一印象,今早走的匆忙没有细看,如今再来总算是开了眼界。 尽管眼前繁花乱眼,顾川却也没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他行走其中,目光在宾客间流转,寻找着合适的目标。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了酒楼一处角落。 一名身穿华贵锦服的贵公子,正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喝酒,他端着酒杯,侧目望着窗外的平湖。 独自饮酒,看上去又是出身权贵人家,正是极好的忽悠对象。 顾川心中一定,脸上露出微笑,旋即迈步走了过去。 “这位兄台,一人独饮有什么乐趣,不如你我共饮一杯,如何?”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脸颊,宇文谨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突然坐在他面前的青年。 却见青年落座后,非常自来熟地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举杯向宇文谨,俊秀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道“在下古川,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眼前这人面容俊朗精致,皮肤白皙如玉,比一些女子还要细腻,他的那双眸子如星辰般明亮,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若非他还有一对浓眉,脖子上的喉结也格外明显,顾川都要以为这是一个女子了。 应当是那种娇生惯养出来的纨绔子弟,这样的人是最好忽悠的。 宇文谨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之人,那双星目中透出的神色宛如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般。 他遥举酒杯,嘴角携着浅笑回应道“云谨,不知古兄找本宫……公子有何贵干?” 姓云?顾川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皇城并没有这个姓氏的权贵,于是开口问道“云兄是外地来的吧?” 宇文谨轻嗯了一声,将酒杯收回嘴边,回道“在下临江郡云氏子弟,来皇城做点生意。” “做生意好啊,”顾川眼睛一亮,他身体微微前倾,神情格外认真,“云兄,在下这里就有一门生意,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哦?”宇文谨浓眉一挑,轻抿了一口酒道“说来听听?” 见宇文谨来了兴趣,顾川趁热打铁道“云兄可知上林苑诗会?” 宇文谨轻笑一声“每个月举行一次的上林苑诗会,整个大衍何人不知?不过——”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上林苑诗会和生意,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吧?” “云兄有所不知。”顾川神秘一笑,“这上林苑诗会每一次都会吸引许多青年才子参加,谁都想在诗会上作出一首好诗,籍此一鸣惊人。” 听他这么一说,宇文谨一下就明白了,不等顾川说完便接过话来“古兄的意思是,诗会上有人用买来的诗冒充成自己的?” 顾川点点头“这样的人每次诗会都有,而且并不少。” “那顾兄你说的生意,不会是卖诗吧?” “没错。” 宇文谨往后倚靠,看着顾川,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询问道“古兄,诗从何来?” “不才,大衍文道十斗,在下独占八斗,诗词歌赋信手拈来。”顾川挺起胸膛,极为认真的说道。 “在下写诗,云兄拿去卖,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不知云兄意下如何?” “咳……” 宇文谨被呛了一下,看着顾川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憋着笑道“古兄当真……与众不同。”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顾川长叹一声,颇为惆怅“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也罢,既然如此,那就……” “等等……”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宇文谨细细品味这两句诗,忽然改了主意。 “这生意,我接了。” 顾川的话戛然而止,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接着笑道“明智之选。” 宇文谨看着顾川,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古兄,方才那两句,可有全诗?” 顾川微微一笑,神情自若“这是自然。” 宇文谨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并未直言,而是拐着弯道“既然要做生意,我总得看到你的‘商品’,才好做决定,古兄你觉得呢?” “云兄所言极是。”顾川应道,然后环顾四周,“可有纸笔?” 宇文谨当即唤来酒楼内的小厮,命其取来上好的笔墨纸砚。 不一会儿,小厮便恭敬地将文房四宝摆在桌上。 顾川将砚台和墨条推到宇文谨面前,笑道“有劳云兄为我研墨。” 宇文谨一愣,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现在他越发觉得眼前之人有趣了。 他堂堂……何时曾为人研过墨?只怕整个大衍都无人有此殊荣。 宇文谨没说什么,他拿起墨条,往砚台上滴了几滴水,开始慢慢地研起墨来。 待到墨水准备好,顾川提起笔,蘸上墨水,挥笔书写。 宇文谨一边研着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纸上逐渐显现的诗句。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至此,全诗已成! 将内容尽收眼底的宇文谨,目光不禁一颤。 顾川放下笔,抬头看向宇文谨,笑问“云兄,这首诗如何?” “好!写的太好了!”宇文谨忍不住高声赞叹,不过当看着那字时,又忍不住嘴角一抽“古兄……该练字了。” 诗是好诗,就是这字歪歪扭扭,毫无美感可言。 顾川脸色有些不自然“许久未曾动笔有些生疏,让云兄见笑了。” 宇文谨倒是不太在意这个,拿起纸问道“此诗何名?” “琵琶记。” “好一首琵琶记。”看着纸上的诗,宇文谨眼中些许玩味儿“却没想到,古兄还是一个痴情之人,不知是何等女子,能让古兄念念不忘?” 闻言,顾川脑海中不由浮现一道宛如天仙般的身影,下一秒又觉得脖子一凉。 见他这般模样,宇文谨也不追问,只是手指点着桌子道“古兄的确文采斐然,不过仅凭此诗,只怕想做生意还有些不够。” 顾川‘呵呵’一笑,望向窗外的平湖,看着那盛开的荷花说道“云兄,三日后便是上林苑诗会,此次诗会的题目早已有人透露出来,是以‘荷花’为题……” 听到他这么说,宇文谨目光微闪,猜道“莫非古兄要临场作诗?” 顾川收回目光,再次执笔,毫不犹豫的落在纸上。  。 第5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5章 《荷花吟》 荷香满径幽,翠盖舞轻柔。 红妆映波影,清韵入心头。 随着顾川笔下最后一个字落下,一首新的诗作又呈现而出。 宇文谨站在一旁,眼眸中却流露出些许失望。 他斟酌着词句,缓缓开口“古兄,这首《荷花吟》,虽然别有一番韵味,但相较于你先前的《琵琶记》,似乎稍显逊色。” 宇文谨说得委婉,但心中却明白,这两首诗之间的差距,实则是天壤之别。 他原以为以顾川的才华,还能做出一首不错的诗来,不料这第二首诗却显得有些平淡。 看来还是他期望太高了,就算再有才华,那惊鸿一瞥的灵感也是有限的。 寻常人一辈子能做出一首好诗,已是不易了。 听着他的话,顾川抬起头,轻轻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云兄,你既是生意人,理应知晓商品的价值在于其对比与稀缺。” “一首好诗,若无其他诗作映衬,又怎能显出它的独特与珍贵呢?” 宇文谨微微一愣,还未及深思,却见顾川再次提笔,墨水在宣纸上流转,一首新的诗作又跃然纸上。 《小荷》 毕竟平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随着诗句的完成,宇文谨的脸色当即一变。 他转头看向窗外,只见六月的平湖上,那盛开的荷花在骄阳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娇艳,莲叶连绵不绝,碧波荡漾间,宛如一幅活过来的夏日荷花画卷。 “此诗……只此一首,便足以在此次上林苑诗会中摘得魁首了!”收回目光,宇文谨由衷地赞叹道。 “云兄过誉了。”顾川轻轻放下笔,淡然一笑“就先到这儿吧,云兄你可以拿着这三首诗去找买家了。” 宇文谨回过神来,笑问“古兄,你这诗作准备定价几何?” 顾川不答反问“云兄是生意场上的行家里手,对于这诗的价值,想必你比我更为清楚,那么在你看来,它们又值多少?” 宇文谨沉吟片刻,笑道“《荷花吟》定价五十两银子,而这《小荷》与《琵琶记》………不瞒古兄,在下觉得它们实乃无价之宝,千金难换!” 说到这,他不禁好奇地问道“古兄,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要卖诗?以你的才华,完全可以亲自参加上林苑诗会,借此机会一鸣惊人。” 顾川闻言,轻笑一声“名为何物?对我来说,实实在在的银子更为重要。” 说着,他站起身来“家中尚有琐事,不便久留,卖诗之事,就全权托付给云兄了,所得收益我取一半,剩余的都归云兄所有。” 宇文谨见状,也站起身来“古兄这就要走了吗?” “正是。”顾川点头应道。 “那日后我该如何联系古兄?”宇文谨追问道。 这倒是个问题……顾川略一思索,正欲开口。 却听宇文谨又说道“不如这样,我有个侍女,让她暂时先跟着古兄,等有了消息,我便让她告知你,如何?” 顾川想了想,觉得没啥问题,于是应道“可以!” “我送送古兄。” 两人联袂出了云良阁,在路口分别。 宇文谨站在原地,深邃的眼眸凝视着顾川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角,一道身穿金线黑衣的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宇文谨身后。 宇文谨对于来人的出现并未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是微微侧头,低声问道“如何?” 黑衣人恭敬地回答道“回殿下,已经查明那人的身份,他名为顾川,是卫国公府的养子。” “其生父生母皆已亡故,从小被寄养在卫国公府,听说与卫国公府嫡女有婚约在身,不过……” 宇文谨的眉头轻轻一皱,道“不过什么?” 黑衣人略微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顾川一向以不学无术著称,这一点几乎为皇城所有权贵所知,而且,那位卫国公府的嫡女似乎并不承认这门婚事。” “不学无术?呵呵~” 宇文谨看了看手里的三首诗,不由得露出一抹玩味儿的笑来“藏拙之举,只怕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看不起的养子是一颗蒙尘明珠。” “还有呢?” 黑衣人低了低头,补充道“还有,昨夜顾川与苍舒月在云良阁内待了一夜,具体内情我们暂时还无从得知。” “哦?”宇文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和苍舒月也有牵扯?这倒是有意思了~” 他收回凝望远方的目光,转身离去,留下了一句话在空中回荡“明日送百金到他那里去,还有,让阿竹好好看护他,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向我报告。”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随即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顾川的身上,当他站在国公府的门前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这偌大的国公府,虽然富丽堂皇,但对此时的他而言,却像是一个华丽的牢笼。 “顾少爷,这位是?” 一名护卫走了过来,看着顾川不远处问道。 顾川一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他身后不知何时跟了一名身穿黑衣的少女。 那少女抱着剑,头上马尾垂落腰间,脸色十分的冷漠,视线一直都落在顾川身上。 顾川忽然想起来在云良阁时,那位云瑾兄弟说过要派一名侍女跟着自己。 自己差点忘了这一茬……顾川一念及此,对那护卫道“这是我新买的侍女。” 护卫闻言没有再问什么,点头退去。 “云兄除了让你跟着我,还有说什么吗?”庭院内,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顾川忽然回头问道。 那抱剑少女默然不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的跟冰块一样,就算顾川问话也不作回应。 见此,顾川知趣的不再问话,回头朝自己院子里走去。 回到院内,小橘正蹲在院子的一角,认真地洗着衣服。 阳光映照在她那清秀的脸庞上,晶莹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她抬手将沾湿的秀发撩到耳后。 看到顾川回来,小橘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的暖阳。 “少爷,你回来了?” 川应了一声,他走了过去,目光落在那一大盆待洗的衣服上,不禁皱起了眉头,“今早不是已经洗过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衣服?” 小橘抬起头,笑容依旧“早上洗的是少爷的衣物,现在这些是几位嬷嬷的。” 顾川的面色骤然一冷,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冰冷“他们的衣服为何要你来洗?” 小橘却仿佛并不在意这些,道“少爷是做大事的人,这些小事就不用操心了,奴婢会帮少爷做好的。” 听着小橘懂事的话,顾川心中的冰冷更甚。 他默然不语,深深地看了小橘一眼,半晌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小橘,如果有一天少爷要离开这国公府,你会跟着少爷一起走吗?” 小橘仰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坚定“少爷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说完,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小声地问道“少爷,我们要走了吗?” 顾川深深地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嗯,还有些事情没做,等做完我们就走。” “那……那少爷先等等!” 听到这里,小橘忽然站起身来,飞快地跑进房间里。 顾川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不一会儿,小橘手里拿着一个小荷包跑了出来。 “少爷,这个给你。”小橘将荷包递到顾川的手中,因为跑的太急以至于脸色有些潮红,气喘吁吁的。 顾川疑惑地打开荷包,只见里面装着一些碎银子和铜钱。 他不由得愣住了“小橘,这是?” “少爷要做事,肯定要不少钱。”小橘咬着唇瓣,小声解释道“这是奴婢在府里做工攒下来的,不知道够不够。” 看着眼前单纯的小丫头,顾川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他轻轻地捏了捏小橘的脸颊,柔声说道“傻丫头,少爷哪能要你的钱?” 小橘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她隐藏起来。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虽然是少了点,但奴婢想帮少爷的忙,少爷不要嫌弃就好。” “怎么会嫌弃?” 顾川将荷包塞回小橘手里,道“你家少爷本事大着呢,咱马上就有钱了。” 小橘不懂,但她知道自家少爷好像变了。 小丫头攥着荷包,眼中含泪。 老爷、夫人,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少爷啊。  。 第6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6章 顾川自是不知道小丫头在胡乱想着些什么,他现在倒是对云瑾派来的这个抱剑少女挺感兴趣的。 小橘知道她是自家少爷买来的侍女后,兴冲冲的跑过去想认识一下,结果毫无意外的热脸贴了冷屁股。 夕阳余晖,天际金红,云染霞光,水波漾漾,正是倦鸟归巢时,晚风轻拂,带动落叶轻轻飘落。 顾川站在树下接住一片落叶,抬头看着躺在屋檐上的少女,一脸纳闷儿。 这地方离地面至少有三四米,她是怎么上去的? 看了一眼天色,顾川喊了一声“喂~快天黑了,你待在上面干什么呢?” 少女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但又立马扭过头去,面向霞光。 顾川满额黑线,倒是一旁的小丫头看着少女的眼里泛起星星“少爷,听说有些大侠行走江湖,就是这样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真好啊,像小鸟一样自由,诶?少爷……唔……” 顾川捂住小橘的眼睛,推她回房,咧咧道“都是一帮神经病,小橘可别学他们这种坏习惯。” 这个时代的夜晚很无趣,除了少部分达官贵人的府邸灯火辉煌外,大多数民宅都是早早地陷入了黑暗和寂静。 人们在这个时代没有太多的夜生活选择,往往都是天一黑,就回归自己的家中,爬上床睡觉了。 小橘已经帮顾川将被窝暖得热乎乎的,此刻她正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回到自己的小耳房去休息。 顾川躺在床上,双眼望着漆黑的房梁,却是有些辗转难眠。 如今钱财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他心中盘算着,只要等云瑾那边的交易一成功,他就能彻底搬离这座金碧辉煌的囚笼。 顾川对未来的生活有着简单的规划,买个宁静的庄园,和小橘一起种种菜,养些鸡鸭牛羊,过上平淡而自由的生活。 一朝穿越,有人认了皇帝当爹搞发明,有人孤独的活了两千年找不着家,也有人摸爬滚打成了摄政王把天下捏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顾川并没有太多的野心和欲望,他尽管可以凭借前世的知识和经验,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云端俯视整个世界,肆意的搅弄风云。 但那有什么意义呢? 他更愿意选择一种简单而宁静的生活方式,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唯一的牵挂,也就只有小橘了。 至于那一夜的云良阁…… 顾川不禁叹了口气,那本也不是自己的错,如果她有意,他倒是愿意负责。 但显然,那只是一朵无根的落花,流水本无意,落花亦无情,花开花落终有时,春去秋来意自迟,一切且随缘。 想着想着,突然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顾川起身看向窗外,透过细微的灯火,可以看到雨点如珠帘般倾泻而下。 他心中一动,下床穿上鞋子,披上外衣朝屋外走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冷风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 顾川刚迈出一只脚,就瞥见屋檐下站着一道身影。 依旧是那张没有表情的冰块儿脸,身姿如松柏般挺拔。 她倚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没有呼吸声,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似乎察觉到动静,少女倏的睁开眼睛看向顾川。 那是一双如同寒星般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着锐利的锋芒。 顾川心中一凛,却是笑出了声“还以为你要在屋顶淋雨呢,原来也会下来啊?”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顾川倒也不在意她的态度,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处事方式,金钱尚且有人视为粪土,他更没期望每个人都笑脸相迎。 他只是正好睡不着觉,觉得找个人打发时间也不错,于是便朝少女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少女拇指一挑—— 噌! 利剑出鞘的声音响起,锋芒在黑夜中也尤为刺目。 顾川只觉得脖子上那股冰凉感又来了,他当即停下脚步,站在远处不再靠近。 两人就这么相隔十步站着,顾川像是个老干部一样,双手揣进袖口里,对少女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依旧保持着沉默,她撇过头去,重新闭上了眼睛。 多好的姑娘,可惜却是个哑巴……顾川暗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失去了继续搭话的心思。 就在这时,耳房的门忽然嘎吱一声打开,小橘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迷迷糊糊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努力睁开眼睛问道“少爷,你怎么还不睡啊?” 顾川指了指少女,对小橘道“晚上冷,你把她带去和你一起睡吧。” “哦~” 小橘应了一声,走过去拉了拉少女的衣袖。 少女睁开眼睛,淡淡地瞥了一眼顾川,旋即转身朝耳房走去。 顾川摇了摇头,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刚躺下,却发现门忽然被推开了一条缝,接着一道身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谁?!” 顾川心生警惕。 “少爷,是……是奴婢。”小橘的声音颤抖着回答。 顾川起身一看,却见小丫头已经钻进了被窝的另一头,顿时瞪眼问道“我不是让你和她一起睡吗?你怎么过来了?” “那个姐姐太冷了,我……我怕……” …… 顾川无言以对,这真是个好理由,那少女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确实容易让人害怕。 “睡吧睡吧。” 顾川说了一句,又重新躺下。 他忽然好奇那云瑾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居然有这样的侍女? 还没等他继续深思,忽然感觉一双小手抱住了自己的脚。 “你干嘛呢?” “奴婢帮……帮少爷捂脚。”小橘怯生生地回答,她的手稍微往上移了移,将顾川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衣服里面。 顾川愕然“你捂脚就捂脚,放衣服里面做什么?” “这样捂得快……”小橘小声解释。 顾川“……” 随着雨声的停歇,初阳乍现。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顾川的脸上时,他醒了过来。 小橘已经早早起床,等在门外的她听到房间里的动静,立马推开门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 顾川起床看了一眼外面,问道“院子里什么动静?” 小橘一边服侍他穿衣服,一边回道“那个姐姐在院子里练剑。” 顾川满头问号“练剑?” 小橘嗯了一声,道“已经练了好一会儿了,比奴婢醒的都早呢。”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的顾川好奇地走出门去,一眼便看到院子里那道黑衣身影。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青石板铺就的院落里。 院中央,少女正在专心致志地练剑,随着她每一个凌厉的剑招,马尾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冷若冰霜的脸上映着朝霞,这点温暖融化不了那层坚不可摧的寒冷外壳。 少女手中的长剑仿佛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随着她的心意翻飞跳跃,剑尖所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割裂开来。 顾川靠在柱子上,看的津津有味,他知道这世界上有武功,就连卫国公府上的那些护卫,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看过那些护卫练武,拳脚功夫很不错,不过相比起来,眼前这少女要厉害很多。 少女身影停了下来,只见她手腕一转,长剑在空中划出一条银线。 忽然—— 噌! 一道银白剑气自剑锋上激射而出,陡然落在远处的墙壁上,斩出一条长长的剑痕来! 顾川眼睛瞪的宛如铜铃,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剑……剑气?!  。 第7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7章 顾川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初,就自以为了解了全貌,这里的文化和前世很像,虽然历史稍有区别,但总归殊途同归。 文道如此,武道亦是如此,所谓的武功不就是一些特殊的杀人技巧,练了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类的吗? 最起码今天为止他都是这么想的,直到亲眼看到那黑衣少女一剑斩出剑气。 一句“卧槽”堵在顾川的嗓子眼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的世界观被那超出理解的一剑彻底斩碎,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此刻,他的心跳逐渐加快,如同激昂的战鼓在擂动,那种强烈的震撼感仿佛点燃了胸膛里的某种激情。 那是一种深埋在骨子里的,攀高到了无法想象境地的追求! 顾川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激动的心情,接着迈步走向少女,在她旁边站定,然后开始打起太极来。 他一边缓缓移动着身体,一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姑娘,你这剑法可以外传吗?” 少女闻言,冷漠的眼神在他身上轻轻一扫,然后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三尺青锋便悄然入鞘。 她朱唇轻启,宛如黄鹂般悦耳的声音响起,仅仅吐出两字“迟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顾川在原地愣神。 “迟了?”他喃喃自语,“是说我年纪太大了,已经过了最佳练武的时机吗?” 顾川并不气馁,他望着少女的背影,大声说道“姑娘,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然而,少女似乎并不为所动,连头也不回地走到屋檐下,靠在墙上一动不动了。 算了,还是靠自己吧……顾川心底暗叹一声,旋即收回目光,继续打起太极来。 动作虽然不够熟练,但每一个拳式都做得非常认真。 不远处,黑衣少女静静地依靠在墙边,看着他那绵软无力、错漏百出的拳法,眸光微微闪烁。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没机会就别瞎准备,事实证明,这句话说的很对。 顾川练了半天,只感到手脚酸痛,终于还是放弃了。 小橘跑过来搀扶着他,小脸上满是担忧“少爷,要不……” “还是算了,练武不适合我。”顾川摆了摆手,在小橘的搀扶下走回屋檐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得直喘气。 练这半天拳,可把他给累坏了,不对啊,怎么会越打越累呢?太极拳不应该是越打越精神吗? 就在他苦思不得其解时,旁边忽然传来冷邦邦的声音“经脉闭塞,炁不入体,贸然练拳,耗精耗神。” 顾川惊诧地看向不远处的少女,只见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她这是在告诉自己原因吗?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真是难得啊! 顾川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对那少女开口追问“你说我经脉闭塞,那要怎么样才能打通经脉?” 少女不作答,撇过头看向另一边。 得,又开始了……顾川无奈地撇撇嘴,想吐槽又怕那剑气飞向自己,只能背后蛐蛐两句。 吃过早食后,顾川跟小橘叮嘱一句不要让人打扰后,便将自己锁进了房间里。 房间内,顾川凝神静气的站定,黑衣少女那番话虽然简略,但却如同一道晨光破晓,为他指明了方向。 既然经脉闭塞是阻碍练武的关键,那就先打通经脉再说! 正好,他记得一篇能够打通经脉的功法。 顾川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然后缓缓摆出练功的姿势。 “第一式,韦陀献杵!” 他所练的,正是前世闻名的武功秘籍《易筋经》。 这门功法并非虚构,而是真实存在的,他还正好看过相关的心法口诀。 易筋经最大的功效就是疏通经脉、改善资质,甚至还有洗髓伐经之神效,刚好适合现在的他。 顾川全神贯注地投入练习,脑海中回想着每一个动作,身随心动。 随着功法的深入,他忽然感到体内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流动,这种感觉既新奇又舒适。 当练完一整套易筋经的动作后,顾川只觉得浑身被一股暖流包围,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果然可行!”顾川喃喃自语,握紧双拳,眼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兴奋,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虽然有心做条咸鱼,但他也没傻到真的躺平,这世道太乱,若是没有实力,就只能任人宰割。 他不能任由自己成为别人的猎物,想要无惧环伺的群狼,就只能变得比他们更强! 稍作休息后,顾川又投入到练习中,直到正午时分,小橘在门外轻声叫他吃饭,他才停下来。 餐桌上,顾川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忽然他停下筷子,抬头看向小橘,注意到她有些异样的眼神。 “怎么了?” 小橘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少爷,你今天胃口很好。” 顾川闻言不由一愣,经她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已经吃了三碗饭了。 以前他吃一碗饭就饱了,但现在却觉得胃口特别好,三碗饭下肚也只是吃了个八分饱。 原来练功后的变化如此显著? 顾川心情大好,看着小橘那呆呆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打趣道“是小橘做的饭菜太好吃了,哈哈哈。” 小橘的脸微微红了红,羞羞怯怯的说道“那……少爷多吃点。” 午饭后,顾川走出房门,一抬头就看到黑衣少女静静地站在墙边。 却见她朝这边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木制的盒子。 “这是?”顾川疑惑地看着她递过来的木盒。 木盒沉甸甸的,顾川用两只手才勉强捧住。 “卖诗钱。”少女的回答依旧简洁明了,惜字如金。 “这么快?” 顾川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木盒,接着好奇地打开,一眼望去,满盒子的金黄色映入眼帘。 全是黄金,闪闪发光,耀眼至极! 黄金的购买力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极为恐怖的,眼前的黄金足足百两,他再也不用为钱财发愁了! 虽然内心激动不已,但顾川很快就平复了情绪,他将木盒盖上,起身朝屋里喊道“小橘,收拾东西!” 小橘从屋里探出头来“啊?” 顾川仿佛听到了枷锁碎裂的声音,他缓缓地说道“这地方不待了,我们要搬出去了。” “搬……搬出去?”小橘显然有些惊讶,“少爷,是现在吗?” “嗯!”顾川点了点头,“你收拾好东西,我先出去一趟,等我回来,我们就走。” 小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没有多问,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正如之前所说,少爷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 第8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8章 八角笼门重重锁,眼望青山将出笼,对于顾川而言,这国公府和囚笼也并无区别。 嗯,更华丽一些的囚笼。 与其在这府邸之中,面对那些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不如就此离去的好。 机关算尽太累,他摊牌了,不陪你们玩儿了! 顾川站在正屋外,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仿佛要将这府中的沉闷一并吐出。 他整了整衣衫,决心已下,踏入正屋。 时值六月,屋内却凉风阵阵,饶是这样,也依旧难以驱散那股凝稠沉闷。 …… “什么?你要走?” 周春兰惊呼一声,端坐在软榻上,雍容华贵之气也难掩她的错愕。 “没错。” 顾川挺拔如松,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这位义母。 周春兰眼中错愕迅速掩盖下去,旋即故作不解道“川儿,怎么突然就要走?难道是府中有人苛待了你?你告诉义母,义母定然为你做主。” 顾川心中止不住的讥讽,面色却是如常道“何人苛待,义母心中自然有数,我今日来,并非为了此事。” 不等周春兰开口,他昂首挺胸,声音洪亮而坚定“我来,是为了解除我与沈矜雪的婚约,还望义母准允!” 周春兰的脸色终于变了,虽然她打心底觉得顾川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但解除婚约这事,怎么也不该从顾川口中说出来。 她努力维持着贵妇的矜持,却难掩眼中的怒火“川儿,这门婚事是你父亲和你义父定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可行此等忤逆不孝之举!” 顾川不为所动,他淡淡道“当初立下婚约时我并不在场,也未签下婚书,怎知这不是我父亲和义父的酒后之言?” 周春兰被顾川的言辞噎了一下,她强忍怒气“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草率地接受这门婚事。”顾川寸步不让。 周春兰脸色铁青,颤声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解除这门婚事了?” 顾川不答,只道“望义母准允!” 周春兰横眉倒竖“你!” 就在这时,一道如风铃般清脆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两人的僵持“母亲,就按他说的办吧。” 顾川循声望去,只见沈矜雪缓步走了进来。 她一身骍衣长裙,依旧如高山雪莲般冷傲,那张让人惊羡的脸上波澜不惊,对于顾川要解除婚约的事情,她似乎并不在意。 周春兰显然没预料到沈矜雪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更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地接受解除婚约的事情。 她冷着脸看向沈矜雪“此事当初是你们的父亲定下的,我做不了决定,等你父亲回来再说。” 话音落下,门外侍女的声音随之响起“老爷!” 旋即,沈文先大步走了进来,他身上还穿着朝服,显然刚下朝回来。 顾川见状,拱手道“义父。” 沈文先脸色有些难看,他并没有回应顾川的招呼,而是直接坐在了主位上,目光在屋内众人身上扫过。 周春兰见状,急忙开口道“老爷,朝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文先深深地看了顾川一眼,脸色一阵变换后,长舒一口气道“川儿,你与雪儿的婚约就此作废吧。”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都愣住了。 顾川也愣了一下,眼中疑惑一闪而逝,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发展方向变奇怪了。 周春兰闻言,则是脸色一变“老爷,这……” 不是说要等顾家家产到手再解除婚约吗?她想开口提醒,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文先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和不甘,沉声道“今日朝会,陛下替苍舒月赐婚了。” 陛下赐婚,和我们国公府有什么关系……周春兰正疑惑,忽的瞳孔一缩看向顾川,“老爷,这被赐婚之人……” “是川儿。” 沈文先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周春兰彻底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向顾川“这……” 顾川面无表情,心中却也感到意外,自己居然被皇帝赐婚了,这是怎么回事? 沈文先挤出笑容,对他说道“川儿,陛下已经定下吉日,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吧。” 闻言,顾川没有问什么,只是拱手道“那孩儿告退。”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这时,沈矜雪也起身,淡淡说道“父亲、母亲,我先回去了。” 文先点点头,任由她离开。 等两人都走后,周春兰屏退下人,急忙问道“老爷,究竟怎么回事?怎么陛下突然赐婚了?” 沈文先目光幽邃,缓缓说道“三月前南越灭国,流寇之患始终未曾解决,朝堂商议许久都没有结果。” 这件事情周春兰也知道,但这和赐婚有什么关系? 沈文先继续道“今日朝会上,苍舒月献出一门军阵,此军阵刚好可以解决流寇之患,陛下大喜,便要赏赐苍舒月,却被她给拒绝了。” “如此功劳,她为何要拒绝?”周春兰眉头一挑意外地问道。 “她说这军阵并非出自她手,而是从顾川口中得知。”沈文先悠悠说道。 “顾川?他怎么可能懂兵法?”周春兰一脸不可置信,顾川从小被寄养在卫国公府,他有几斤几两周春兰最是清楚。 在她的眼中,顾川胸无点墨,毫无志气,不学无术的名头更是广为人知,他怎么可能懂兵法? 沈文先冷笑一声,幽幽道“明哲保身之举罢了,苍镇南一生征战,立下军功无数,已经快到了封无可封的境地。” “倘若苍家青黄不接倒也算了,但又出了个苍舒月,年纪轻轻便已统领一军,在战场上闯下赫赫威名,陛下怎么可能不忌惮?” 说到这里,沈文先顿了顿,接着道“那苍舒月倒也聪明,知道再露锋芒会被陛下忌惮,所以这军阵绝不能出自她手,只能假借他人名义献上。” 今日朝会上的情形,饶是沈文先现在回想起来,也忍不住咋舌。 皇帝铁了心打压苍家,借吏部尚书王大人之口,提出要为苍舒月赐婚。 皇帝当时大笑,直言“我大衍皇朝虽人才辈出,可又有谁能配得上苍将军?” 吏部尚书当即道“陛下,眼前不就有一位吗?能想出如此精妙军阵,必然是当世天骄!” 权利的屠刀将要落下,皇帝丝毫没有心慈手软,一刀狠狠地砍在苍家的臂膀上。 周春兰闻言皱了皱眉,不解道“老爷,苍家不会如此轻易妥协吧?” 沈文先冷冷一笑“不愿又如何?君命难违,苍镇南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天下,始终是陛下的天下!”  。 第9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9章 正午的太阳毒辣,热息逐渐往屋内弥漫,那阵阵凉风似乎也驱不散了。 周春兰坐在软榻上,心中左思右想,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老爷,我们这些年对顾川那孩子确实苛刻了些。”她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如今他即将娶苍舒月那女杀星,若是他日后心生怨恨……” 沈文先放下手中的茶杯,侧目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当初我说好好养着那孩子,你非不听,如今倒是开始后悔了?” 周春兰被沈文先的话语刺中,脸色微微一变,期期艾艾地辩解道“老爷,您就是这么看我的吗?我这不也是为了城儿的前程着想。” “顾川他……他若是压过了城儿,那我们城儿在这皇城里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沈文先只觉得周春兰的抱怨聒噪得很,他本就烦心,此刻更是乱如麻。 他挥了挥手,打断了周春兰的话“好了,顾川再如何不济,他也是我的义子,更何况,我沈家也是国公府,苍家要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周春兰被沈文先的严厉语气吓得止住了泣声,她试探着问道“那……那顾家的家产……” 沈文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警告道“事到如今,你还盯着那些家产做什么?我警告你,今后莫要再提此事!”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周春兰一人独自在屋中愣神。 随着沈文先的离去,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周春兰深吸一口气,眼中浮现出一抹厉色。 不多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沈连城走了进来,他看着屋外父亲离去的背影,回过头来疑惑地问“母亲,方才我看父亲脸色不太好看,出什么事了?” 周春兰端坐在软榻上,声音阴沉地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沈连城。 听完母亲的叙述后,沈连城的脸色瞬间僵硬“什……什么?父亲要把顾家的家产还给顾川?” 顾家本是临江郡一个小家族,后来顾川的父亲开办商会,并将商会扩张到了附近的几个郡。 只可惜中途因为一些事情,顾川的父母相继亡故,只留了这么一份偌大的家产给他。 这样一份家产,足以让顾川一生无忧,同样,倘若沈连城能有这么大一笔资产相助,未来的仕途将一帆风顺。 “城儿你放心,为娘不会答应的。”周春兰目光阴沉,“我们养了他十几年,如今他成婚也要我们卫国公府置办一切事宜,怎么说也要从他身上收回点利息来。” 父母给他留了一大笔资产的事情,顾川并不知晓,他从记忆模糊时就已经被寄养在了卫国公府,也从未有人对他提起过这件事。 若是顾川知道的话,他决然不会想着卖诗换钱,直接回临江郡继承家产了。 他现在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情——我要结婚了? 回院子的路上,顾川的心情如同树下的光影一般复杂。 被赐婚的消息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他到现在都还没能完全消化。 不知不觉中,顾川走到了前院。 院子里,府中的护卫们正在整齐划一地练拳,一招一式干脆利索,虎虎生风。 一旁的张管家背着手,神情严肃地盯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顾川远远瞥见,只觉得索然无味,以前还觉得这些护卫的拳法很厉害,甚至曾幻想过偷偷学上两手用来防身。 但现在,他的眼界已经不同以往,和那位黑衣少女的惊鸿一剑比起来,这些拳法逊色太多了。 等顾川回到院子里,小橘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站在门口张望。 看到顾川回来,她立刻欢快地跑了过来。 “少爷,我们现在就走吗?”小橘眨着大眼睛问道。 顾川正要开口回答,却听到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位嬷嬷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丫鬟。 嬷嬷看上去五十多岁,脸上布满了皱纹,但一双眼睛却精明有神。 顾川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其他下人都叫她常嬷嬷,是府里的老人。 小橘看到她们进来,小脸立刻变了色,紧张地挡在了顾川面前。 顾川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没事,她们不是来找麻烦的。” 常嬷嬷走到顾川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顾少爷!” 顾川点头道“常嬷嬷,找我有什么事吗?” 常嬷嬷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回道“顾少爷,按老爷的吩咐,东院已经空出来,顾少爷往后就住那儿了。” 说完,她瞥了一眼身后的丫鬟们,继续道“这几个也是得力的丫鬟,新采买来的,以后他们便在顾少爷您名下了。” 听到这个消息,小橘小眼睛瞪大,呆呆的愣住了。 顾川心里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点了点头对常嬷嬷道“那就这么办吧。” 常嬷嬷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她对身后的丫鬟们挥了挥手“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帮忙搬东西?” “是!” 那几个丫鬟立刻应声而动,开始忙碌起来。 她们将小橘刚才收拾好的东西拿上,又将一些顾川原本不打算带走的东西一并搬走。 回过神来的小橘,并没有因为搬到更好的院子而感到开心,反而有些担忧地看着顾川问道“……少爷,是不是出事了?” 东院是什么地方?那是整个国公府除了老爷和夫人住的院子以外,最好的院子了。 他们以前都是让顾川住最差的,好的和他从来就没有关系。 在小橘看来,国公府突然对少爷这么好,肯定是有原因的,她担心顾川会出事。 “少爷能有什么事?”看着她那满脸担忧的模样,顾川伸手将她皱着的眉头抚平,笑着道“好了,不用担心,你家少爷做事自有分寸。” 小橘闻言终于露出笑容,重重点头“好~” “那少爷,奴婢去看着点他们。” “去吧。” 顾川看着跟上去的小橘,摇头一笑,转头看向那靠在墙边闭着眼睛的黑衣少女。 他走了过去,这一次并未和她闲聊,而是正色道“我要见云兄。” 黑衣少女睁开眼睛,依旧惜字如金“酉时,云良阁!”  。 第10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10章 权力的刀兵,向来不仅仅是在朝堂上落下,皇室之内,更是云谲波诡,充满了无尽的争斗与变数。 权力,那诱人的果实,引得无数人竞相争夺。 然而,它同时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无情地吞噬着靠近的生灵。 皇宫,武德殿。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斑驳光影交错。 书房内,宇文谨身着一袭玄色长袍,静静地坐在案前,手中的毛笔在纸上挥洒自如,笔尖游走之间,如龙似蛇,磅礴大气。 如今的他,却不只是贵气非凡,更有着难以言明的皇气萦绕,那一双星眸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 直至最后一个字写完,他轻轻放下手中的毛笔,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一字一句间,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早已守候在一旁的黑衣密卫半跪在地上,双手将密信高举过头,恭敬地回答道“殿下,是关于二皇子的消息。” “宇文宣?他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宇文谨轻笑一声,接过密信,打开的瞬间,他的浓眉微微挑起,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此次上林苑诗会,父皇也会去?呵呵~当真是恩宠有加啊!” 他闭上双眼,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睁开时,眼中满是讥讽“这样一来,我那大皇弟恐怕要坐不住了。” 话音落下,他再次开口问道“大皇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密卫低头回答“回殿下,大皇子得知消息后,已经紧急召集门客商议对策。” 宇文谨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现在才做准备,已经太迟了,宇文宣这些年仗着父皇的恩宠,手下门客如云。” “他既然敢邀请父皇参加诗会,必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如此仓促之下如何能是对手。” 说着,他再次看向手中的密信,除了消息之外,还有两首诗。 这两首诗皆是出自二皇子手下的才子之手,每一首都堪称上乘之作。 而大皇子那边,只凭他手底下那帮酒囊饭袋,只怕是很难做出一首能与之匹敌的诗来。 这次上林苑诗会,二皇子宇文宣,已经是志在必得了。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轻轻地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殿下,陆小姐求见。” 宇文谨闻言面露微笑,眼中闪过一丝柔色“凝香来了?快让她进来吧。” 宫女应声走了出去,不多时,便见一名身穿墨白长裙的少女缓缓走了进来。 宇文谨看到她,随即露出笑容来,快步走向前拉住她的手道“凝香,你来的正好。” 陆凝香不觉有异,只是疑惑地问道“殿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檀口微张之际,声如清泉般悦耳。 宇文谨将密信中的两首诗递给她,说道“这两首诗是宇文宣手下的人所作,你看看如何。” “诗?”陆凝香接过诗稿,仔细地品读起来。 片刻后,她点点头称赞道“确实是上乘之作,特别是这首咏荷诗,更是妙笔生花。” 宇文谨点头认同,道“确实如此,再告诉你一件事情,这次上林苑诗会,父皇也会去。” “陛下也会去?”陆凝香闻言惊呼出声,再低头看着手中的两首诗,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二皇子手下有如此才子,这次上林苑诗会,他怕是已经志在必得了。” 说着,她抬头看向宇文谨,却见他仍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美眸一转,问道“莫非殿下已有应对之策?” 宇文谨笑而不语,只是走到一旁将自己方才写的那张纸拿了起来,递给陆凝香道“凝香,你且再看看这两首诗如何?” 陆凝香闻言,有些不解地接过纸张,目光落在上面,顿时便被深深吸引,檀口微张,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仅仅一句,陆凝香便是美眸一颤,心头触动。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最后一字念完,她抬头看向宇文谨,眼中早已闪烁星光,异彩连连,忙问道“殿下,这诗出自何人之手?” 宇文谨微微笑着,不答反道“不着急,你再看下一首。” 陆凝香闻言,只得压下翻涌的心绪,将目光落在那第二首上面。 “毕竟平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这……”陆凝香一时说不出话来,恍惚间眼前已被那诗中所描绘的画面遮蔽,层层叠叠的荷叶中,那一抹嫣红美如画卷。 半晌,等她再回过神来,便激动的说道“殿下,只此一首,便足以在此次上林苑诗会中夺得魁首!” 听到她这句话,宇文谨也是一愣,他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 旋即忍不住笑道“比之方才那两首上乘之作如何?” 陆凝香闻言失笑道“殿下说笑了,与此二首比起来,方才那两首便也只能是平庸之作。” “殿下,能写出如此惊艳之作,想来必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不知是我大衍那位大才?” “确实不是无名之辈。”宇文谨想起顾川那名满皇城的“不学无术”称号时,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他看着陆凝香那好奇而期待的目光时,却又摇头道“此人并不求名,在交给本宫这两首诗时,也曾叮嘱过不要透露他的名号。” 陆凝香闻言,顿觉惋惜不已“如此大才之人却不能得见,实在是遗憾~” 宇文谨笑着安慰道“不急,早晚有一天,你会见到他的。” 闻言,陆凝香脸色缓和,接着说起了另一件事情“对了殿下,陛下已经为苍舒月赐婚了。” 宇文谨早已知道这件事情,丝毫不觉得惊讶,他点头道“意料之中的事,苍家如今如日中天,就算不赐婚,父皇也会找个其他理由收回兵权的。” 陆凝香皱眉道“此事是否会令苍家心生不满?” “呵呵~”宇文谨冷笑一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这天下是他一人的天下,却也不是他一人的天下。” 便在此时,又有一名黑衣密卫匆匆走了进来。 陆凝香见状,适时地提出了告退“既然殿下还有要事处理,那凝香就不打扰了。” 宇文谨点头应允“嗯。” 等她离开,他才看向那密卫,道“何事?” 密卫半跪在地,回道“殿下,顾公子想见您!” 宇文谨闻言,嘴角微扬“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思量片刻,他便朝外走去。 “出宫,云良阁!”  。 第11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11章 在封建时代,皇权就代表了至高无上,在绝大部分人的认知里,皇帝的命令便是铁律,是无法违背的。 当然,这绝大部分人里绝不包括顾川,他正在想怎么才能避免这门皇帝赐下的婚事。 顾川不知道黑衣少女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应该是去告知云瑾了,他准时前往云良阁。 夕阳逐渐西沉,金色的余晖洒在云良阁,为其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位置,却是不同的时间,顾川再次见到了云瑾。 他依旧是锦绣华服,贵气非常,顾川总觉得眼前之人的气质不是普通的商贾世家能培养出来的,反倒更像一名权贵子弟。 宇文谨正望着湖景,听到脚步的他回过头来,看到顾川当即露出一抹笑容“古兄,你来了。” 顾川拱手“云兄。” “古兄请坐!” 窗边,两人相对而坐,宇文谨笑着开口道“古兄,昨日卖诗得了二百两,可还满意?” 顾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自然满意,多亏了云兄。” 宇文谨并非皇城之人,但他却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买家,这足以说明他的人脉之广和手段的非同寻常。 不过,顾川此行并非为了谈诗卖诗之事,他是有别的事情要询问宇文谨。 宇文谨似乎看出了顾川心有所想,他试探着问道“古兄,你今日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要问?” 顾川闻言,笑道“瞒不过云兄,在下的确有事想要请教,如此叨扰,还望云兄勿怪。” 宇文谨失笑道“能为古兄解惑,我高兴都来不及,又岂会怪呢?” “不知古兄想问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有一个朋友……” 顾川措辞片刻,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宇文谨的问题,而是拐弯抹角地说道“他被陛下赐了婚事,但是他并不喜欢那个女子,而且那个女子也不喜欢他……” 听着顾川的叙述,宇文谨的神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他出声打断道“等等。” 顾川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宇文谨,等待着他的下文。 宇文谨抬眼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古兄,我传闻陛下赐下了一门婚事,被赐婚之人乃是我大衍皇朝赫赫有名的鬼面将军苍舒月,另一人则是卫国公的义子顾川……”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种想憋笑又快憋不住的感觉,连忙轻咳一声“咳……古兄,你口中的那位朋友,该不会是顾川吧?” 顾川恍若未闻,他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云兄猜得没错,就是他。” 装,接着装! 宇文谨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心中不禁觉得好笑,他忍俊不禁道“古兄,这门婚事是陛下定下的,如今整个皇城都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你与我说这件事情……” 顾川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云兄有所不知,我那位朋友并不想成婚。” “他今早就来问我有什么办法能退了这门婚事,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办法来,所以才来找你商量。” 听着他的话,宇文谨心头一跳,他瞥了一眼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古兄,皇命不可违,你可要告诉你那位朋友,千万别做傻事啊!” “这我自然知道。”顾川苦笑着说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宇文谨沉默数息,这才悠悠开口道“我听说陛下之所以赐下这门婚事,根本目的便是打压苍家。”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顾川,陛下也会选另一个人和苍舒月成婚,赐婚之事既定,只是和谁的区别而已。 顾川自然听的明白,只觉得一种无力感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宇文谨见他神色不对,便开口道“古兄,其实换个角度来看,这件事情对于你……的那位朋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顾川抬头看着他,不解道“好事?” 宇文谨没有卖关子,轻笑一声道“在下虽然刚来皇城不久,却也听说了不少有关于那顾川的事情。” “传闻那顾川自幼父母双亡,被寄养在了卫国公府,虽有义子的名义,可实际上却是沈家嫡女的童养夫,从小受尽欺辱。” “若是娶了苍舒月,背靠苍家这棵大树,可就再也无人敢动他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顾川闻言,沉声道“他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婚姻大事,本应由自己做主,如今却要被他人操纵,我那位朋友此时只怕憋闷的很。” 宇文谨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道“古兄,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他抬手想拍顾川的肩膀,但刚要落下又停在了半空,不着痕迹的收回,继续道“古兄乃浅滩游龙,能与你做朋友,我相信那顾川也并非外面所流传那般不学无术。” “你且告诉他,与其自怨自艾,多想无益之事,不如着眼将来,去搏一个出路,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再不受他人掣肘!” 顾川闻言默然许久,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道“云兄所言极是,我会将你的话转告给那位朋友,多谢云兄指点迷津!” 宇文谨毫不在意的道“古兄太客气了,今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都大可来找我。” “我虽然只是一介商贾,在这皇城内,却还是有些人脉的。” 和宇文谨这番交谈,顾川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却也不是一无所获。 这门婚事的确没办法改变,就算他不愿意,苍舒月也会嫁给别人,就冲这一点,他也不能退了。 这次两人并未喝酒,宇文谨看得出来顾川现在更需要一个人安静的思考,于是便主动告辞。 出了云良阁,路口分别时,宇文谨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顾川问道“古兄,后日上林苑诗会,你可会去?” 顾川摇了摇头,道“云兄应该清楚,我不在乎那些虚名。” 宇文谨有些惋惜道“古兄如此大才,却不为世人所知,着实可惜了啊!” 他又叹了口气,接着释然一笑道“也罢,是我唐突了,古兄,若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 顾川点头道“一定!”  。 第12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12章 这婚真的可以退吗?当然可以,只要顾川他不愿意,那就没人能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皇帝之所以如此决定,其根本原因便是苍家的势力已经太过庞大,大到让皇帝都感到了威胁。 将苍舒月许配给外界眼中,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顾川,既能遏制苍家的进一步壮大,又顺理成章地收回了兵权,这是两全其美的决策。 说到底,这是属于皇帝和苍家之间的博弈,不管是顾川还是苍舒月,都是这场博弈中的牺牲品罢了。 也正因如此,这场婚姻的变数也在于顾川本身。 如果顾川展露出他的真实才能,那么这场婚姻游戏就可能会瞬息变局。 试想,如果原本就势大的苍家,再得到了一个精通兵法、才华横溢的女婿,皇帝还能坐得住吗? 他还会坚持让苍舒月嫁给顾川吗? 答案显然是不会,他只会选择另一个真正的纨绔子弟,作为苍舒月的夫婿。 “卖饴糖咯,甜甜的饴糖咯!” 街道上人来人往,街头的商贩大声吆喝着,孩童们嬉戏打闹,从人群中穿梭而过,一片繁华市井的热闹之象。 顾川在路边停下脚步,买了一包饴糖,付了钱后便沿着街道往卫国公府走去。 期间一位贵公子打马而过,行人纷纷避让,生怕被撞到,许是急着去云良阁赴一场酒会吧。 当顾川回到府中时,天色已经微微昏黄。 穿过府门,他原本打算前往自己居住的小院,却忽然意识到如今自己已经搬至东院,于是又折了方向,向东院走去。 东院比他原来住的院子要大得多。 未进门,便是一座精美的拱门映入眼帘,上面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和盛开的花朵。 穿过拱门,院门正开着,顾川走进去,一个宽敞的庭院展现在眼前。 庭院中央种着一棵高大的紫荆树,此时正是花期,满树的花朵如同紫色的云雾般缭绕。 庭院的一角还设有一个清澈的水塘,水面上漂浮着几朵洁白的荷花,与紫荆花相映成趣。 上设凉亭,夏日在其中饮茶听曲,想来是极为惬意的。 顾川在庭院中漫步欣赏着这如画的景致,这时小橘抱着一捆书迎面走来。 看到顾川回来,她立马惊喜地叫道“少爷,您回来了?” 顾川看着小丫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忙?其他丫鬟呢?” 小橘解释道“她们都有其他事情要做,我就把这些书拿过来了。” 顾川看着小橘手中的书,不禁有些疑惑“你哪来的这么多书?” 在卫国公府这些年,顾川看书的时间是极少的,根本原因还是周春兰的故意引导,让他走上了纨绔的路子。 刚来国公府那几年,顾川倒是看过书,还跟着沈连城一起,去过其他府上开设的家学读了几年。 后来周春兰就没让他再学了,原本院子里的一些书也都被收走。 小橘迟疑了片刻,回答道“这些都是老爷和夫人留下来给少爷你的。” 顾川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伸手挠了挠头“有这事儿?那你以前怎么不拿出来给我看?” 小橘低下头,小声说道“我以前给少爷看过,但少爷总说不想看,所以我就把它们都收起来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顾川提了提手里的饴糖,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小橘要吃糖吗?” “糖?”小橘看到他手里的饴糖,一双眼睛顿时亮了,但旋即她又摇了摇头“少爷,你吃吧。” 还没等她话说完,顾川便抓了一把饴糖塞到她的手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给你就收着,少爷我已经吃过了。” 说罢,他转身朝里走去。 小橘低头看着手里的饴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挑出一颗小的放进嘴里,麦芽的香气瞬间溢散开来,甜味儿钻进心里。 小丫头不禁露出甜甜的笑,泪沾湿了眼眶。 顾川走到堂屋门前时,又看到了那个黑衣少女,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如往常般抱着剑倚靠着柱子。 顾川想了想,走到她身前,掏出几颗饴糖递了过去“喂,你吃糖吗?” 黑衣少女闻言转过头来,目光在饴糖上停留了片刻,并未伸手去接,旋即又挪开目光,不做任何回应。 “又不是哑巴,老不说话干什么?” 顾川见此摇了摇头,也不管她要不要,将饴糖放在了她旁边的桌上,便径直走进了屋里。 等他进了屋,黑衣少女瞥了一眼桌上的饴糖,下巴一扬转身离去。 桌上的饴糖却是不见了…… 房间内,顾川吃了一颗饴糖,其实也就是用各种粗粮发酵糖化之后做成的小点心,味道和麦芽糖差不多。 就是这样简单的点心,也已经是寻常人家难得吃一次的奢侈了,也难怪小丫头会馋成那样。 吃了糖,顾川便盘膝而坐,双拳紧握置于膝上,耳听自然,目视心空。 这是修炼易筋经的准备,之前修炼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想要修炼的时候效果更佳,那就必须在修炼之前摒弃杂念,放空心神。 可谓始修未行,常因内心杂念之纷扰,难以澄心定志,杂念不除,则心神难安;心神不安,则神思散漫,虽修炼亦如不修炼,功效全无。 是以,先行此法除其杂念,而后方可开始修炼,如此则无所阻滞。 良久,顾川睁开双眼,眸中已无一丝杂念留存,心神皆在那功法中的要诀之上。 在顾川练功期间,小橘将饭食送了进来,简单解决了一顿后便又投入到练功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顾川只觉得浑身燥热,汗水已经浸湿了衣物,饶是如此,他却觉得异常的舒爽,好像每一个毛孔都通透了一般。 与此同时,距离皇宫不远处。 大皇子的府邸内,气氛却格外沉闷。 身着赤纹蟒袍的大皇子宇文宏,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他身材魁梧,满脸刚毅,但此刻那张刚毅的脸上却写满了焦虑与不安。 “殿下,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一位门客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宇文宏猛地停下脚步,瞪大眼睛怒吼道“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宇文宣那个混蛋,竟然把父皇都请去了诗会,这分明就是在向我挑衅!” “还有你们,一个个全都是饭桶,本皇子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一首诗都做不出来吗!” 一帮门客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全都低下头去,静若无声。 宇文宏骂过一阵,双目通红,但旋即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侧过头问道“那个南越国的人抓到没有?” 一旁的门客低头回道“已经关押起来,派人严加看管了。” 几天前,一名南越国的人隐藏在皇城被查出,经过一番追捕后,落入了大皇子的人手里。 经过一番拷问,他本是南越国宰相之孙,国灭后便隐藏身份来了皇城,目的是刺杀皇帝。 “听说他很有文采?”宇文宏眯了眯眼睛“把他带过来,本皇子要他参加这次诗会。” 那门客闻言,顿时一惊“殿下不可,那赵哲是南越国余孽,他潜入皇城本就心怀叵测,要是……” 宇文宏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无需担心,本皇子自有手段让他乖乖做事!” “这……是!”闻言,门客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应声退下。  。 第13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13章 卫国公府,作为大衍皇朝最顶尖的权贵之一,尽管近年来略显落寞,但依然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尊贵与显赫。 这种尊贵从国公府的每一处细节中便能流露出来,庭院深深,楼台水榭,每一处都显得那么奢华典雅。 在这广袤的府邸之中,顾川所居住的东院只是其中一部分,而与之相邻的文景园,则是沈矜雪的居所。 文景园虽然没有东院那般宏大,却也颇具规模,园内莲池清澈,凉亭雅致。 最令人瞩目的是那满园的蓝花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为这片园地增添了几分诗意。 此时,两名丫鬟沿着小径款款走来,迎面走来一人,两位丫鬟见状,纷纷行礼“少爷。” 沈连城微微颔首,算作回应,随即问道“我妹妹在哪儿?” “回少爷,小姐正在书房。”丫鬟恭敬地回答道。 得知妹妹的下落,沈连城便径直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沈矜雪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全神贯注地看着。 阳光从窗户洒落,照在她那如玉般的肌肤上,更显得清雅脱俗、不若凡物。 沈连城走进书房,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书,不禁无奈摇头道“《话说前陈》,这破书有什么好看的?” 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丫鬟立刻为他斟上一杯茶,沈连城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然后放下茶杯接着说道“妹妹,与其看这种野史都不如的书,倒不如多看两本圣人传记来的实在。” 沈矜雪闻言抬起头,淡淡地看了沈连城一眼,然后继续翻开一页书,轻声道“圣贤传记固然实在,可圣贤太虚无缥缈,离我等太过遥远,而前陈诗魁那等百年前的人物,他的故事才更真实。” 沈连城被妹妹的话噎了一下,脸色变幻莫测。 他最终叹了口气,说道“妹妹,你还没有放弃那虚无缥缈的幻想吗?诗魁柳瀚辰那样的人物,百年也未必出一个,你想嫁给那样的人,只怕要孤独终老。” 沈矜雪放下手中的书直视着沈连城,目光中不带一丝感情“哥哥这是来问罪的?” “当然不是。”沈连城神色有些僵硬,但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脸色苦闷道,“就算你真钦慕诗魁那等人物,也不该坏了你哥哥我的好事!”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能得到顾家的家产,将来仕途定然一帆风顺,我们卫国公府重铸辉煌也指日可待!” 卫国公府早已落寞,哪怕是如今的卫国公沈文先,也只是空有一个爵位,而无实权。 他在朝廷里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员,还是闲职,大多数时候连在朝堂上说句话都做不到。 身为卫国公府的嫡子,沈连城承接了国公府的荣光,同样肩上也担着光复国公府的责任。 他自然不甘心只做一个五品官员,但大衍官场上没有钱财打通,想往上爬太难了。 没人乐意给一个落寞的国公府面子,但从来没有人会和钱过意不去。 然而,听了他这番话,沈矜雪却显得漠不关心“我不在乎。” “我在乎!”沈连城气愤地说道。 沈矜雪冷冷的看着他“若你有那份志气,便自取功名,而不是总想着见不得光的手段。” “呵呵~”沈连城连连冷笑,道“这话也不该妹妹来说,那顾川和苍舒月的事情……” “够了!” 沈矜雪冷声喝止,目光微寒“为了你所谓的仕途,便要毁了我的将来,这是何道理?” “妹妹,你太天真了。”沈连城陡然站起身来,头也不回道“身为卫国公府的嫡女,你自小尽享荣华富贵,便也应该有牺牲自己的准备!” 说完这番话,沈连城甩袖离去。 不过,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了下来,侧过头幽幽道“其实哥哥觉得你嫁给顾川也挺好的,最起码知根知底。,就算他再如何不学无术也能照顾好你。” “至于那诗魁柳瀚辰,我大衍何时才能出一个那般的人物?还是不要有幻想的好!” 言罢,他身影已然远去,整个书房陷入了沉寂。 沈矜雪眼中的愠色渐渐收敛,又恢复了那般冰冷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一旁的丫鬟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小姐您宛如天人般的人儿,怎么能嫁给顾川那衰儿?他也配?” 另一名丫鬟也附和道“就是,小姐要嫁的是诗魁那样的天骄,就算不是诗魁那般的人物,也要如咱们大衍开国军神那般的无双将军才行!”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沈矜雪却始终默然不语。 她重新打开那本《话说前陈》,看着那诗魁曾经的风采,便仿佛自己也在那个时代里,亲眼见证了一般。 越是如此,大衍的诗,便越是入不了她的眼。 …… 翌日。 随着上林苑诗会的临近,整个皇城都沉浸在了一片热烈的期待与讨论之中。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无不谈论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文化盛宴。 本来,这只是一些平民百姓在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然而也不知是谁透露的消息——陛下也将亲临这次的上林苑诗会。 这下算是彻底引爆了整个皇城,原本对此事漠不关心的权贵们也纷纷开始行动,准备着手参加此次诗会。 青年才俊们更是摩拳擦掌,期望着自己能在这次诗会上一展风采,将才学献于给帝王,以此一跃龙门、平步青云。 卫国公府自然也未能免俗,此时,府中的正屋里,沈文先正坐在主位,周春兰则坐在一侧的软榻上。 下面左右坐着的,是沈连城和沈矜雪。 沈文先看了一眼屋外,继而转向沈连城问道“城儿,最近书读得如何了?” 沈连城连忙恭敬地回答“父亲,今年乡试,孩儿有九成把握。” 沈文先闻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此甚好!” 这时,一旁周春兰轻声问道“老爷,你把我们都叫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文先点了点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之所以叫你们过来,是想和你们说一件事,明日,我们一家要一同前往上林苑。” “算算日子,这个月的诗会就在明日了。”周春兰恍然,接着她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往月的诗会我们也未曾去看过,怎么这次一家人都要去了?” 沈文先看了眼众人,缓缓说道“我得到消息,这次诗会陛下也会到场。” “什么?陛下也要参加此次上林苑诗会?”周春兰不由惊呼出声。 沈文先点了点头“嗯,所以这次诗会非比寻常,如今距离乡试已然不远,正好可以让城儿去看看,或许对他有益。” 他说着,目光转向了沈连城。 沈连城立刻应道“是,父亲。” 这时,沈文先又看向屋外,忽然皱起了眉头“川儿怎么还没来?” 周春兰闻言,轻声说道“没必要叫上他吧?” 沈文先瞪了她一眼,声音中带着些许责备“他终究是我的义子,我们都去了就他没去,你让别人怎么看咱们?说我们堂堂国公府苛待义子吗?” 以前又没少苛待……周春兰被这一顿数落,支支吾吾的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那眼中的怨色却掩饰不住。 忽然,一个丫鬟匆匆走了进来,她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禀报道“老爷,顾少爷说他不想去。” “不想去?”沈文先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他本以为顾川会欣然接受这次邀请,毕竟这是一个难得的缓和他们之间关系的机会,没想到他竟然会拒绝。 “只怕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想在诗会上丢人吧?”沈连城忍不住嗤笑一声。 周春兰察言观色,趁机开口道“老爷,是他自己不想去的,可不是我们没叫他。” 沈文先瞪了周春兰一眼,并没有与她争执,只是眼神中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旋即,他又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也罢,不去就不去吧,城儿,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是!”沈连城应声答道。 东院。 朝阳初升,吃完早食的顾川正在庭院里打拳,他的身影在紫荆花树下快速移动,拳风阵阵,已经初见几分劲力。 随着他的动作,紫荆花瓣随风飘落,仿佛也在为他的拳法喝彩。 “呼~”顾川长出一口气,缓缓收拳,一通拳法打下来,他只感到浑身暖意盎然,丝毫不显疲态。 一旁拿着手帕的小橘立马走过来,动作轻柔地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顾川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随手端起桌上泡好的茶,轻抿一口,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少爷,这次上林苑诗会您去吗?”小橘忽然开口问道。 顾川看着小丫头那双隐隐期待的眸子,微笑着反问“小橘想去吗?” 小橘没有直接回答,抿了抿嘴看向他处“奴婢听小翠她们说,诗会上可热闹了,她们跟着沈少爷去过几次……” 看来是想去的……顾川看着她那副憧憬的模样,心中不禁一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笑道“那少爷带你去?” “真的?”小橘倏然抬起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顾川点了点头,肯定地道“嗯。” “那……那奴婢去准备准备!”小丫头忽然笑得灿烂如花,她转身噔噔噔地就跑了。 这丫头……顾川摇头失笑,接着又暗叹一声。 其实更早些的时候,沈文先曾差人来问过他是否参加诗会,他当时一口回绝了。 不过现在,他又改了主意。 小橘一直尽心尽力地服侍着他,自小便没怎么出过国公府的大门,别说是诗会那样的地方,便是平湖她也少有看过几次。 就当是让小丫头开心开心吧,总归只是一场诗会而已。 况且,他对这个时代的诗会也确实有些好奇,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看看。  。 第14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14章 翌日,傍晚。 皇帝的出行阵仗极为浩大,诗会开始前,金碧辉煌的轿辇便在禁军的严密护卫下出了皇宫。 上林苑本就是皇家园林,自有禁军拱卫,如今又多出了许多金甲骑兵来回巡视,确保此次诗会万无一失。 随着皇家轿辇到来,百官也携带着各自的家眷鱼贯而入,而后才是从各地赶来的青年才俊。 顾川和小橘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上林苑的入口。 经过禁军护卫的严格检查,确认无误后,他们才得以进入其中。 一进入上林苑,各番景象便映入眼帘。 只见园内亭台楼阁林立,文人墨客们围坐其间,提笔书写,泼墨作画,好不恣意潇洒。 又有一群青年才俊围坐在凉亭中,推杯换盏,各自诉说着自己的远大抱负,兴起之时便吟诗一首,引得旁人一阵拍手叫好。 诗会里也不全然是文人墨客,各种商贩也趁机在此摆摊售卖,各色小玩意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远处阁楼里传来歌女的歌声,曲乐不绝于耳,当真是一片盛世繁华的景象。 小橘乖乖地跟在顾川身后,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顾川走在最前面,一身月白色长衫,他本就长的不差,出门前又特意整理了一番,便更加风度翩翩。 在不远处,黑衣少女静静地跟着,这回她倒是没有抱着那把标志性的剑,不然根本进不来。 “少爷,这里好热闹啊!”小橘忍不住小声感叹一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各种新奇的事物令她目不暇接。 顾川微微一笑,点头道“诗会自然是热闹的。” 就算不热闹,也会有人让它热闹,不然怎么能在那位陛下面前搏得欢心呢? 顾川心知肚明,只怕这诗会,又是一场权利的交锋,就是不知道博弈的是谁和谁了。 但他不在意这些,空想只会徒增烦扰,不若放眼眼前更实在。 三人边走边逛,顾川买了三串糖葫芦,递了两串给小橘。 “谢谢少爷!”小橘开心地接过糖葫芦,忽的想起了什么,转身拿着糖葫芦走到黑衣少女身前,把其中一串递了过去。 “姐姐,给你一串。” 黑衣少女看着递到眼前的糖葫芦,她抬头看向顾川,只见他目视前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黑衣少女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糖葫芦,不过始终未发一言。 小橘见她收下,嘻嘻地笑着跑回顾川的身边,小声跟他说道“还是少爷厉害。” 顾川侧目看着她,回过头故作疑惑地问道“什么厉害?” “难道少爷的意思,不是让我给那个姐姐一串吗?”小橘不解地问道。 顾川闻言,打趣道“我什么时候让你给她了?” “啊?”小橘一下子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少爷,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看着小丫头呆呆的样子,顾川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玩笑道“我只是让你帮我拿着,现在给了她,待会儿我吃什么?你赔我一串?” 小橘刚把冰糖葫芦塞进嘴里,听到这话后竟真的拿了出来,脸红红道“那……那少爷吃嘛?” 进口冰糖葫芦……顾川神色有些古怪,不由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颇有些无奈“好了,跟你闹着玩的,吃吧。” “哦~”小橘乖乖点了点头,又开开心心的吃起冰糖葫芦来。 黑衣少女看着顾川和小橘,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冰糖葫芦,缓缓放进嘴里,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微芒。 上林苑内有一片小湖泊与平湖相连,湖面上莲叶层层叠叠,荷花在其中婀娜绽放,红似火,粉似霞,白若雪,各自争艳。 夜色中,花灯的暖黄光芒透过纸面,映照在湖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美得如诗如画。 在临近岸边的湖面上,一座金碧辉煌的阁楼拔地而起,盏盏宫灯点亮,宛如夜空中的璀璨星辰。 这便是皇帝和其他皇室成员的所在地,也是此次诗会的主场。 阁楼前的湖面上,停泊着数条楼船,或大或小,船上站着百官及其家眷。 顾川、小橘和黑衣少女三人漫步于湖边小径上,并未登上那些楼船,而是被一处热闹的花灯摊位所吸引。 摊位上的花灯琳琅满目,形态各异,有的形似莲花,有的如蝴蝶翩翩起舞,让人目不暇接。 这本是元宵节的特色,如今也被嗅到商机的摊贩们拿出来售卖。 效果自是不错的,此时的摊位前围满了人群,以侍女和官宦人家的小姐们居多。 “想去玩儿吗?”顾川看着小橘眼中闪烁的好奇,柔声问道。 小橘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仰起小脸,笑着说道“奴婢能跟着少爷来就好了,不能给少爷添麻烦。” 顾川哑然失笑,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接着朝那小摊走去“走,少爷带你玩儿!” 小橘闻言双眼放光,忙跟上顾川的步伐“少爷,等等奴婢!” 花灯摊位就支在湖边,买了就能放。 让此处聚集如此多人的原因,并非仅仅因为花灯的精致华丽,还因为每个花灯上都附有一句对子。 能进上林苑的,本就是冲着一睹诗会盛景而来,自然会对这种风雅的小游戏感兴趣。 只见人群中一名女子走到摊位近前,她对摊位旁的老者问道“老人家,你这花灯怎么卖?” 老者闻声抬头,笑呵呵的回道“诸位贵人,小老儿这花灯十文钱一盏。” “不过,”老者话锋一转,又道“这每个花灯上都有一句对子,若是哪位能对出来,这花灯便分文不收。” 此言一出,众人都起了兴趣,纷纷围观上来。 十文钱一盏的花灯虽然价格不菲,但对于能进入上林苑参加诗会的他们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真正吸引他们的,是这对对子的游戏,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营销手段。 那先前问的女子转身拉了一个青年过来,他随手拿起一盏花灯,上面赫然写着上联绿叶浮水花自舞。 青年看着这对子,眉头紧锁,苦思冥想半天也对不出来,只能无奈地掏出十文钱将其买下。 一旁的女伴有些恼怒,只觉得有些丢人,跺脚转身离去,青年赶忙追了上去。 “小橘想不想放花灯?”顾川转过头来,看着身旁的小橘问道。 小橘咬了咬唇,摇了摇头“少爷,这花灯太贵了,还是算了吧。” “谁说要花钱买了?”顾川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蛋,道“看你家少爷给你拿一个过来。” 不花钱买?难道……小橘闻言脸色一变,连忙焦急地摆手道“少爷,不能抢的,会被抓走的!” 顾川“?” 老者看到顾川信步走来,便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公子也要试试吗?” 顾川扭头问小橘“想要哪个?” 小橘的目光在花灯中徘徊,最终指了指中间一个红色的花灯道“少爷,那个。” 顾川伸手将那盏花灯拿了起来,目光落在挂着的纸条上,只见上面写着上联绿柳垂丝撩碧水。 顾川稍作思索,接着便开口道“红花绽蕊映春晖!”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周围的人听闻纷纷侧目,稍作思索后,便忍不住拍手称赞。 “好!公子好文采!” “这是哪家的公子?竟有如此文采!” 那老者听了,也笑呵呵地说道“公子文采斐然,这盏花灯是您的了。” “诺,拿着。”顾川将花灯递给小橘,小丫头满脸呆滞地,直到花灯到了手里她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激动地喊道“少爷……对上了?!” 顾川哈哈一笑,侃侃道“你家少爷乃文曲星下凡,区区一个对子岂能难倒我?” 他笑,小橘也跟着傻笑“少爷威武!” 顾川又随手拿起一盏花灯,不过这回倒是没有继续对对子,而是付了十文钱给那老者。 这种小游戏,玩的差不多就行了,人家出来做生意总归是冲着挣钱来的,过犹不及。 那老者连忙道谢“多谢公子!” 顾川不甚在意,将花灯递给小橘“走,咱们放花灯去。” 说了一声,便转身向湖边走去。 小橘拿着花灯追了上去,迟疑着开口道“少爷,那……” 顾川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道“我不放,看着你放就好了。” 小橘懂了,拿着花灯走到黑衣少女面前,将其中一盏花灯塞到她手里。 “姐姐,我们一起放吧?” 说完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的衣袖就往湖边跑去。 顾川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放着花灯,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容来。 满地繁华盛景,他只取这一隅。  。 第15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15章 咚!咚!咚! 一阵悠扬的钟声自湖中阁楼响起,传遍整个上林苑,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小橘仰起头,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好奇,轻声问道“少爷,诗会是不是要开始了?” 顾川微微颔首,目光透过湖面的薄雾,望向那座金碧辉煌的阁楼,道“嗯,要开始了。” 只见一名内侍从阁楼中缓缓走出,他清了清嗓子,尖声宣布道“此次诗会共分三轮,第一轮便以‘荷花’为题,限时一个时辰。” “诸位才子可尽情施展才华,一个时辰后,所有诗词将交由陛下与诸位文坛大家共同评鉴!” 话音落下,四周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 “早先听闻此次诗会仅以荷花为题,却没想现在竟将题目增加到了三个?” “陛下亲临,自然不能草率行事,只可惜我胸无点墨,只能站在这里欣赏那些天骄们的风采了。” “别这么说,能亲眼见证这样的盛会,已经是不虚此行了。来,我们继续喝酒,且看诸位才子施为!” 诗会和大多数人是没有关系的,甚至许多青年才俊也只是陪衬,真正的主角都在湖中阁楼里。 顾川对这场盛会毫无参与的兴趣,他更乐的做一个旁观者,等小橘她们放完花灯,便带着她们继续闲逛起来。 “顾川!” “这边——”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呼喊声。 顾川扭头望去,只见一座凉亭里,苍风正朝他招手。 凉亭内灯火通明,除了奴仆丫鬟外,还坐着另外几位权贵子弟。 他们此时都放下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致地望着顾川。 苍风见他没有回应,起身来到顾川的面前。 “小公爷,有事吗?”顾川笑看着他道。 “你一个人在这儿瞎晃悠什么呢?” 看着眼前这个将要成自己姐夫的人,苍风心里有些不爽,但赐婚已成事实,他也无力改变。 顾川微微一笑,回道“只是带着丫鬟们随便逛逛而已。” 苍风瞥了一眼小橘和黑衣少女,皱眉道“你跟我过来,我带你认识几个人。” 顾川看了一眼凉亭中的众人,接着摇了摇头道“不去。” “你……!”苍风显然没想到顾川会拒绝得如此干脆,他有些恼怒地皱了皱眉头,本想发火,但想到顾川即将成为他的姐夫,又硬生生将怒火压了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你就快与我姐姐成婚了,总要认识些我们苍家的人,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姐姐考虑吧!” 顾川如今已算是半个苍家人了,苍风不能看着他在诗会上丢人现眼。 与其让他到处闲逛惹人非议,不如让他老老实实和自己待在一块儿。 说完这番话后,苍风也不等顾川答应便拉着他往凉亭走去。 顾川闻言,倒也没有反抗,跟着他进了凉亭。 “小公爷这位是?” “顾川。”苍风简单地介绍道,接着又转过身来,对着顾川开始一一介绍起凉亭内的几人。 他指着一位身穿锦衣,体格魁梧的年轻人,“这位是安远侯府的嫡子,陈武。” 陈武身材雄壮,面容刚毅,他朝顾川拱手,脸上带着笑容“早就听闻顾兄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顾川拱手回礼“陈兄!” 接着,苍风又指向另两位文质彬彬,目光犀利的青年“这位是乐成伯爵府的嫡子,张顺军,他旁边的是忠勇伯爵府的嫡子,陆仁。” 介绍完毕后,他轻轻拍了拍顾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都是武将世家,你娶了我姐姐,今后肯定少不得要与他们打交道,所以今天特意拉你过来,大家认识一下。”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能与英国公府的小公爷混在一起的,自然也都不是泛泛之辈。 这凉亭内坐着的,无一不是出身显赫的武将世家子弟。 陈武朝顾川举杯,豪爽地说道“顾兄,我敬你一杯。” 张顺军和陆仁也纷纷举杯附和。 “哼!”苍风忽的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三人“你们最好别欺负他,要是我姐姐知道了,可不会轻饶你们。” 一提到苍舒月,三人顿时脸色一变。 陈武讪讪地笑了笑,连忙解释道“小公爷说笑了,我们怎么会欺负顾兄呢?” 苍风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对顾川道“他们就这样,你不用太过在意,来,坐下一起喝酒。” 顾川嘴角微扬,便在他旁边坐下。 几人推杯换盏,都是苍风几人聊着,顾川则是静静地听着他们吹牛。 没过多久,一名奴仆手持一张纸,急匆匆地从凉亭前跑过。 他满脸红光,一边跑一边激动地大喊“扬州九江郡林淮公子作诗一首!” 他的声音在湖面上回荡,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奴仆一边跑,又将诗念了出来“荷花池中舞轻纱,绿叶飘飘映日华……” 诗的尾声落下,不远处,一名青衫青年面带谦逊的笑容,对四周拱手道“献丑了!” 如此谦逊的姿态,自然引得周围人纷纷称赞。 有人开了个头,接下来的气氛便逐渐火热起来。 四周楼阁的边角,不时有奴仆大声喊出某位公子的新作。 一首首诗词便如风般飘入众人的耳中,大部分都是寻常之作,偶尔会有一两首出类拔萃的,便会赢得满堂喝彩。 不多时,一名内侍从阁楼中缓步走出。 他手持一卷锦帛,高声念道“魏州云华郡楚公子作《清荷》一首!” 众人闻言皆是一振,纷纷瞩目。 内侍展开锦帛,朗诵道 “碧波翠盖拥红妆,风动荷香满池塘。 亭亭净植水中立,清影娉婷映日长。” 话音落下,湖中一艘楼船上,一位身着官服的官员口中默念着诗句,目光陡然一亮,忍不住高声赞叹道“好!好诗!” 其他人也纷纷激动的拍手叫好,场面一度达到高潮。 楼船上,有官员相互议论着。 “这就是三月在诗会上作出《绿竹》的那位楚公子吗?如今这首《清荷》比那首更上一层楼啊!” “听闻楚公子已经是二皇子的门客了?原来如此,只怕这次诗会二皇子要出尽风头了!” “难怪二皇子要邀请陛下参加此次诗会,原来是成竹在胸啊,就是不知大皇子会如何应对?” “呵呵~这倒不是你我能关心的了,且静看便是。”  。 第16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16章 诗词鉴赏这种风雅之事,向来和武人们是不沾边的,要说打架他们可能说一箩筐出来,让他们对诗词评赏两句,那还不如编个箩筐。 所以,在别人都讨论着这些诗词的时候,凉亭里的苍风几人,却是探讨着军国大事,譬如最近的南越。 陈武牛饮一杯酒,擦了擦嘴道“要说苍国公不愧是我大衍的定国神针,他老人家只往南越那一站,敌军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溃不成军了。” 一旁的陆仁闻言,也跟着说道“苍将军更是巾帼不让须眉,率领玄月君攻打禹城那一战,听着就让人心潮澎湃,恨不能亲身参与其中!” 张顺军叹了口气,摇头道“南越国灭是板上钉钉的事,倒是那些流寇太过狡猾,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也是真下得去手。” 苍风脸颊微红,有些喝高了,听着张顺军的话轻笑一声道“嘿~还是我家阿姐厉害,自创军阵,流寇之患已不足为虑了。” 一说到鸳鸯阵,几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谈话声顿时戛然而止,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顾川身上。 虽然大家都默认这鸳鸯阵是出自苍舒月之手,但那日在朝堂之上,苍舒月可是说出了顾川的名字。 陈武忽然开口,好奇的问道“顾兄,你跟我们透个底,那鸳鸯阵真的出自你手?” 张顺军也附和道“对啊顾兄,都说苍将军是为了自晦才说了你的名字,果真如此吗?” 聊到这个,就连苍风也竖起耳朵看向顾川。 然而,顾川却只是端着酒杯,目光远眺着湖面的风景,仿佛并未听到他们的询问。 等他回过头来,却见四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顾川愣了一下“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陆仁见他这般,颇为郁闷道“顾兄,方才我等问你鸳鸯阵究竟是不是出自你手,你……” 闻言,顾川这才恍然道“哦,这个啊——” 他故意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引得几人更加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然而,顾川却忽然放下酒杯,笑道“苍将军不是说过了吗?你们真想知道,去问苍将军啊。” 几人脸色一僵,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咳咳~”苍风轻咳一声“好了,其实也没必要追问到底,事情如何咱们心知肚明就好。” “小公爷说的对。”陈武几人认同的点了点头。 …… 某条楼船上,沈文先一家坐在雅间,旁边奴仆丫鬟围侍。 “亭亭净植水中立,清影娉婷映日长,好!好一首清荷!” 沈连城细细品味着这首诗,忍不住为之喝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转头看向沈矜雪,却见她依旧捧着那本书,全然没有听见一般,无视周围的一切喧嚣。 沈连城轻笑,开口问道“妹妹,你觉得这首诗如何?可入得了你的眼?” 沈矜雪未曾抬头,清清冷冷回道“中人之姿。” 没救了……沈连城摇了摇头,自觉无趣的转过头去。 连这样的诗也只能换来一句中人之姿,那什么样的大作才能入得了沈矜雪的眼? 只怕当今大衍,没有人有这样的文采了。 他不由看向沈文先,问道“父亲,这楚宽乃魏州才子,听说他入了二皇子麾下,可是真的?” 沈文先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自三月前那场诗会后,他便已经是二皇子的门客了。” 说着,他又叹口气道“此次诗会,是二皇子与大皇子的争锋,就是不知道二人谁能更胜一筹。” “自然是二皇子。”沈连城笑道“他既然敢邀请陛下前来,自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沈文先目光深邃,沉声道“城儿,有些事情在没有结果之前,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 沈连城闻言,应道“父亲说的是。” 虽嘴上这么说着,但他心里却不以为意。 没过一会儿,又有一名内侍走出,手里拿着锦帛,高声道“北州汉阳郡,洛哲公子作《咏荷》一首!” “荷香满塘飘,绿叶舞轻摇。 心境如荷静,不染红尘嚣!” 听到这首诗,沈连城一下就愣住了。 他默念一遍,眼中满是意外之色。 “这首诗,与方才那首竟相差无几,居然还有人能有如此文采!” 沈文先忽然开口道“若没有猜错,这洛哲当是大皇子手下的人了。” “姓洛……”沈连城脑海中回想着,却没有找出与之相关的青年才俊来。 与此同时。 又一首好诗出现,顿时便引爆了整个诗会。 正所谓孤掌难鸣,没有竞争的诗会是没什么看点的。 如今出现了另一位才子争锋,大家看热闹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 “好一首《咏荷》,这一首便是不下于方才那一首《清荷》了!” “我本以为楚宽公子已经摘得此次诗会的魁首,没成想又有一位洛哲公子,话说这洛哲公子是北州汉阳郡哪里人士,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天下惊才绝艳之辈如过江之鲫,你我怎么能全都听说过?说不得就是汉阳某个世家的公子呢。” …… 湖中楼阁名为印月阁,阁中一雅间内,二皇子坐在首位,其下十数位门客落座。 听到那内侍高喊,二皇子笑着道“看来宇文宏那废物,也不全然无用,仓促之下也能准备这样一首诗出来。” 话音落下,在他下方左侧的一名执扇青年便开口道“殿下放心,这一首就算不错,也顶多与属下那首平分秋色而已。” 宇文宣闻言大笑道“哈哈哈,楚先生说的是,第一轮的胜负本皇子倒是无所谓。” 他忽然话锋一转,接着道“不过,楚先生,接下来这两轮你可必须赢下来。” 那执扇青年自信满满道“属下定不辱命,殿下只管看着便是。” 宇文宣遥举酒杯,霸气十足“好,那本皇子就等着楚先生技惊四座了!” 执扇青年举起酒杯,高声“为殿下贺!” 其他门客纷纷举杯附和“为殿下贺!” …… 另一边,宇文宏站在窗前,望着下方道“宇文宣只怕已经在庆贺胜利了吧?只可惜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他看向身后一名戴着面具的人,开口问道“接下来两轮,你可有把握?” 话音落下,一道沙哑的声音便从面具下传出“十成!” “好!”宇文宏盯着他,承诺道“若当真如此,事成之后本皇子答应你的,皆可实现!” 旋即,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不要让本皇子失望。” 便在这时,印月阁中又一名内侍走出。 他同样手执锦帛,高喊道“司州皇城古川公子作《小荷》一首!” “毕竟平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一听到这首诗,几乎同时,宇文宣和宇文宏两人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了。 不管是凉亭中,还是那楼船之上,喧闹声顷刻间消失不见,整个诗会现场悄然无声,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逝。 一名官员站在船头,直到手中酒杯掉落,他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哐当!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竟是那平湖中层层叠叠不见边际的荷叶,荷花在其中盛开,好一幅夏日荷花图! 等睁开眼,目光炯炯,激动的大喊“传世之作,这是一首传世之作啊!”  。 第17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17章 在这名官员的旁边站着一位儒衫老者,闻言亦是点头称赞道“仅以开篇两句,便将六月平湖的独特之处点出,后两句更是细腻,意境深远,当得起传世之作四个字!” 听到两人的话,周边的人也纷纷赞叹。 只此一首,他们便仿佛身处六月的平湖中,那湖中美景自入眼中,荷叶层峦不绝,荷香阵阵,好一幅如画的美景! “好诗,这才是好诗啊!” 楼船中,沈连城激动的拍案叫绝“本以为方才那两首已是难得的佳作,如今此诗一出,方知那算得了什么?” 他不由的撇过头看向沈矜雪,却见她不知何时已经将手中的书合上,一双美眸看向窗外楼阁,神色间也不禁动容。 “妹妹,此诗如何?”沈连城不由问道。 沈矜雪并未回答,只是口中轻声呢喃着“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古川?” …… “古川?” 雅间内,二皇子宇文宣神色意外道“这古川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有如此文采,本皇子竟从未听说过。” 他看向下位的众门客,开口问道“诸位可曾听说过这古川?” “这……” 门客们左思右想,都没能想到这古川是何人,只得面面相觑。 这时,那楚宽却笑着开口道“殿下,天下才俊属下皆识得,这古川却从未听说过,想来是无名之辈罢了。” 宇文宣闻言,摇头道“楚先生,天下惊才绝艳之辈如过江之鲫,莫要小觑了啊。” “殿下说的是。”楚宽低头应道,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殿下,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一篇佳作已是难得,何况只是第一轮而已。” 宇文宣点点头“确实如此。” 另一边,大皇子宇文宏面露不悦之色。 他看向一旁的侍卫,问道“这古川是谁手底下的人?” 侍卫当即回道“回殿下,那内侍方才是从长公主那边走出来。” “长公主?”宇文宏眉头紧皱,喃喃道“她来凑什么热闹?” 脸色一阵变换,他忽然看向坐在一旁戴着面具的那人,开口询问“如今有几成?” 那人沉默片刻,沙哑的道“七成!” “七成?” 宇文宏默念,旋即目光一凝“好,本皇子且信你!” 凉亭内,陆仁忽然拍案而起,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大声赞道“好诗!好诗!” 他的声音如平地惊雷,吓得苍风几人一激灵。陈武不禁皱眉问道“你一个武人瞎嚷嚷什么?” 陆仁得意道“我也曾读过几年书,虽然作诗不行,但欣赏诗词的本事还是有的。” “哦?”张顺军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说说,这首诗好在哪儿?” 陆仁闻言张口欲答,却忽然发现自己词穷,最后憋红了脸,来了一句“哎呀,总归是比刚才那两首要好!” 陈武嗤笑一声“你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啊!”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苍风手肘顶了顶一旁的顾川,调侃道“你以前为什么不好好读书?不然也能在这诗会上一展风采。” 顾川轻笑一声,摇晃着手中酒杯道“我是天生的文曲星,和他们不一样。” “嘁,不说这一首,你能作出刚才那两首诗来都算你厉害。”苍风听不得他吹牛,不屑地别过头去。 顾川笑而不语,只是自顾自地品酒。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一名内侍从印月阁中走出,他的声音高昂道“第一轮结束,经陛下与诸位文坛大家评鉴,挑选出三首佳作。” “楚宽所作《清荷》与洛哲所作《咏荷》并列第二,第一名为古川所作《小荷》!” 众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因为当最后那首诗被吟出时,它便已经被众人认定为最佳之作了。 随着内侍的宣布,第二轮比赛正式开始。 “第二轮开始,以‘美人’为题,请各位才子尽情施展!”内侍高声宣布道。 雅间内,楚宽闭目沉思,一旁的宇文宣等人皆望着他。 半晌后,楚宽伸手道“且取笔墨来!” 闻言,一旁立马有侍女将笔墨纸砚奉上。 楚宽一手执笔,眼神坚定,他并未有半分犹豫或拖延,干脆利落地开始书写。 片刻后,一首词便已作成。 他放下笔,轻轻吹干墨迹,起身无比自信的对宇文宣说道“殿下,这第二轮属下必然能赢!” 宇文宣呵呵笑道“本皇子一直都很相信楚先生的才华!” 侍女小心翼翼地将词稿拿了过来递给宇文宣。 宇文宣接过一看,目光陡然一亮,忍不住赞叹道“好!很好!这第二轮看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楚先生果然才气过人!” “殿下谬赞了!”楚宽微微躬身道,但脸上难掩得意之色。 对他来说,这第二轮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与此同时,印月阁外的湖畔凉亭、湖中楼船上以及周围的画舫上,众人都翘首以盼地望着那座阁楼,期待着那些天骄们能作出什么好诗来。 第一轮结束之后,便已经没有人凑热闹了。 现在的形势很明朗,这场诗会真正交锋的人,在印月阁里。 与其做他人陪衬,倒不如当个观众,也好过丢人现眼。 并未让他们多等太久,不多时,两名内侍便同时从印月阁中走了出来。 左边的内侍先开口,他手持布帛高声道“楚宽公子再作一首《醉垂鞭·双蝶绣罗裙》!” 接着,便开始高声朗诵起来。 “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刚朗诵完毕,楼船之上便有人忍不住惊呼一声“好词!当真是一首好词!” 接着掌声雷动、赞叹声此起彼伏。 一名官员更是情不自禁地称赞道“真是妙笔生花、字字珠玑啊!不愧是魏州才子楚宽!他当真是我大衍文道天骄!” 说完,那官员忽然高声道,“不知楚公子可否婚配?老朽家中尚有一闺女待字闺中……” 此话一出,惹得旁边的人大笑不止、调侃连连。 凉亭内,顾川也在静静地欣赏着这首词。 他微微闭眼、眉头紧锁仿佛在品味其中深意;忽然旁边一阵微风拂来,带来一缕淡淡清香。 顾川扭头一看,原来是那黑衣少女不知何时到了近前。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清澈如水地眸子望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顾川疑惑地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从进入凉亭开始她就不见了,也不知道上哪儿玩去了。 黑衣少女不答,黄鹂般清脆的声音响起,只是莫名有些清冷“买诗。” 顾川一愣,左右看了看,似是不确定道“买诗?” 少女不说话,只是一双眸子盯着他。 顾川恍然道“噢~有人找云兄买诗是吧?要什么样的?” “最好的。” 黑衣少女的回答依旧是那般简洁明了。 “最好的?” 顾川想了想,旋即冲她招了招手“那你过来点,别让别人听到了。” 黑衣少女闻言,挪步凑近了些。 “在近点儿。” 她皱了皱眉,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凑了过去。 顾川贴着她的耳朵,小声地念了出来。 炽热的气息吐在耳朵上,少女眼眸一颤,一抹绯红从耳根爬上脸颊。 “听清楚了吗?”顾川问道。 唰~! 他话音刚未落,黑衣少女早已经消失不见。 见状,顾川摇头失笑“走那么快干什么?”  。 第18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18章 夜色已深,上林苑内却仍旧一片灯光辉煌,宛如白昼。 楚宽的那首词念完,便轮到旁边的内侍了。 “洛哲公子再作一首《西江月》!” 众人凝神静听,只听内侍声音尖细,高声念诵,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斜月高挂,楼船上的官员迎风站在船头,他们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剪影,那手中捧着的酒杯里,酒液在月光下闪烁着点点光芒。 “只此两首,皆是难得的佳作,两位公子当真是天纵之才!”一位官员由衷的赞叹道。 旁边之人抚了抚长须,道“楚宽公子的才名本官早有耳闻,却不知这位洛哲公子是哪位?如此才学不该籍籍无名才是。” “许是大皇子故意隐瞒下来的,为的就是应对二皇子?” “不可说、不可说啊,咱们还是欣赏诗词就好,其余多说无益。” 楼船上的诸位文人官员继续推杯换盏,讨论着方才的那两首好词,只到深处便又是一阵感慨。 一首醉垂鞭,一首西江月,便又将整个诗会的氛围推向高处。 沈连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怔怔的看着印月阁,除了感慨一句好词以外,再也说不出半句来。 甚至他内心中竟涌出一股浓浓的挫败感,和这样的天骄生在同时,他注定是黯然无光、可有可无,当真是可悲至极。 “那个洛哲,竟有如此才学?”雅间内,二皇子宇文宣的脸上终于不再冷静,他紧紧盯着窗外,眼中带上一丝阴郁。 他往下看去,只见楚宽也神色不定,不复方才那般自信满满了。 本以为有了方才那一首词,他便是此次诗会的魁首,却没成想大皇子手下那个洛哲,才学竟也不在他之下,也作出一首能媲美的词来。 “楚先生……”宇文宣有些勉强的笑道“这才第二轮,第三轮再赢过也不迟。” 楚宽闻言,点头应道“殿下,第三轮属下必全力以赴,请殿下放心!” “哈哈哈哈,相信楚宽先生不会让本皇子失望的。”宇文宣闻言,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哈哈笑着回应。 “你果然没让本皇子失望,很好!” 另一边的宇文宏心情倒是不错,他喝了一杯酒,看着窗外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一轮当是平局,胜负在第三轮。” “宇文宣,你准备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斗不过本皇子。” …… 另一间雅间内,宇文谨负手而立,相比于两位皇子,她倒是一直都很淡然。 “宇文宏竟然真找到一名才子,倒是不错,终于有点皇子该有的手段了。”他嘴角微扬,转身看向身后的密卫。 “如何?” 那密卫当即将手中的纸递上“殿下,这是方才阿竹送来的。” “本宫倒要看看,你的文采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宇文谨嘴角微扬,将那张纸拿了起来。 展开一看,他瞳孔顿时一缩,神色无比动容! “这诗……” 不知过了多久,他目光无比复杂的看着手中的纸,呢喃道“皇城之人莫非都瞎了眼?倘若这也能算是不学无术,那世间便无人是有用之才!” 宇文谨将纸重新交给密卫,道“拿出去。” 他缓步走到窗前,悠悠道“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人诗!” “是!” …… 这边明争暗斗,那边楼船上也聊的正欢。 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繁星点点,楼船上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歌声笑语此起彼伏。 之前向楚宽推销自家闺女的那名官员,与旁人交谈过后,有些疑惑道“楚宽公子和洛哲公子都已作出,那位古川公子怎么还没有反应?” 旁人只笑道“方才那一首《小荷》当真惊艳,许是耗尽才气,今日难再作一首也实属正常。” “哈哈哈,刘兄说的是,一首传世之作足以让那位古川公子名传天下,再作不出也无大碍啊。” 那官员叹道“话虽如此,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啊。” “嗯?又有人作出一首了?”忽然有人轻咦一声。 众人闻言,便寻声朝印月阁望去。 只见又一名内侍走了出来,口中高声喊道“古川公子再作一首《清平调》!” 听到这个名字,阁楼周围的众人终于面露笑容。 “来了来了,我就说古川公子能作出那等传世之作,怎么可能作不出一首美人诗来?” “就是不知道这一首,能不能与前面楚宽公子和洛哲公子所作的相提并论了?” “且听他念。” 楼船上,诸位官员文人纷纷翘首以盼。 只听那内侍开口“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话音未落! 只此两句,便顿觉春风满纸,字字流葩,信手拈来便将一名绝世佳人刻画的淋漓尽致! 唰! 几乎是同一瞬间,听到这两句的人,全都齐刷刷的站起身来,面露骇然之色的望向印月阁! 那群儒衫文人更是目光无比炽热,怔怔的望着内侍手中的布帛,恨不能夺过来亲眼看到下一句!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语闭。 整个上林苑内鸦雀无声,一切仿佛静止下来,只余微风徐徐,将那绝世的诗作吹向远端。 楼船上,一众儒衫文人官员,皆目瞪口呆,脑海中回荡着方才的诗作。 清平调、清平调,一首清平调,让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如何去形容! 终于,凉亭中,有人打破了沉寂。 “好诗!好诗啊!” 陆仁激动的面红耳赤,忍不住拍手叫好,看得出来他确实很兴奋! “你鬼叫什么呢?”陈武赶紧拉住他,只觉得有些丢人。 “我感慨一句怎么了?”陆仁被拉着坐下,郁闷道“而且本来就是好诗啊!” 陈武黑着脸“谁不知道这是好诗?都没人说话,就你显摆是吧?” 陆仁张了张嘴,没有反驳。 楼船上,一众人也终于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那官员苦笑着摇了摇头,望着手中的酒杯,酒中倒映着弦月“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世间当真有人能作出此等绝世的诗词来?莫不是天上仙人下凡尘?” “许是天怜我空活六十余年,乃不知世间有真仙,此诗,古来未有也!” 此番评价。 不已经不能说是评价了,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慨,那官员自觉自己没资格评价这样一首诗。 这诗当不存在于人间,而是那天上仙人所作!  。 第19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19章 “这……这是人能写出来的诗?”沈连城的面色苍白如纸,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颤抖。 楚宽与洛哲二人的诗词,本已如璀璨的星辰,让他觉得自己如同萤火之光。 然而此刻,古川的一首《清平调》却如同皓月当空,使他彻底陷入了黑暗的阴影。 “古川……你究竟是何许人也?”沈连城彻底心如死灰。 一旁,沈矜雪手捏衣袖,秋水般的眸子里闪烁着连连异彩。 她朱唇轻启,低声吟诵“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琴音般的声音仿佛让诗词有了生命,字句在她的唇间跳舞。 沈矜雪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卷,然后轻轻将其放在桌上,再也不曾看上一眼。 即便是百年前的那位诗魁,也未曾有如今这般的风采。 彼时的顾川,已是醉眼朦胧。 谁说古代的酒度数低喝不醉的? 他起初也是这么认为,但真正喝了后才发现这纯粹是误解。 那农家自酿的粗酒确实不易醉人,但真正的好酒,其烈度绝对不容小觑。 之前在云良阁的时候,顾川只是浅尝辄止,让他有种自己千杯不醉的错觉。 然而今日到了这诗会之上,与苍风等一众武将世家的子弟同坐一桌,酒过数巡之后,他已然是醉眼朦胧。 这群武将世家的子弟个个酒量非凡,而且不知为何,他们似乎特别喜欢向顾川敬酒。 顾川虽然也习武,但时日尚短,身体还未有质的蜕变,因此几番下来,便已觉得头脑发晕。 小橘看着自家少爷的醉态,不免有些担忧,凑过来小声提议道“少爷,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顾川晃了晃沉甸甸的脑袋,努力摆摆手,牛头不对马嘴的嘟囔着“不喝了,真的不喝了!” 一旁的苍风喝的满脸通红,他嗤笑一声“酒量不行就别喝那么多嘛,还能不能回去了?” 陈武几人也是醉眼惺忪地跟着哄笑“顾兄这酒量,还得好好练练才行啊。” 就在众人笑语盈盈之际,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凉亭前。 那人戴着标志性的恶鬼面具,刚一出现便让喧闹的凉亭陷入诡异的死寂。 苍风首先反应过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惧“阿……阿姐?!” 顾川恍若未闻,低头伏桌,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苍舒月缓步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掠过,最后定格在顾川身上。 看到他那副醉态,她不禁皱眉问道“你们灌他酒了?” 声音格外冰冷,苍风等人只感觉如坠冰窟,酒意全无,一个个惊醒过来。 “没……没有,”苍风赶紧摆手解释,“阿姐,是顾川他……自己酒量不好,还非要一直喝,我们劝都劝不住。” 陈武等人也纷纷点头附和“对对对,顾兄太贪杯了,我们本想让他少喝点儿,但他就是不听。” 苍舒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如炬。 一身黑衣如墨,恶鬼面具更增添了几分肃杀。 众人被她的气场震慑,大气都不敢出。 “那个……陈武啊!”苍风突然冲一旁的陈武使了个眼色,“你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做?” 陈武恍然大悟,连忙接口道“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要做,走走走,可别耽误了时辰!” 几人如梦初醒,纷纷找借口离开。 转眼间,凉亭内便只剩下顾川、苍舒月和小橘三人。 小橘怯生生地向苍舒月行礼“见……见过将军!” 在整个大衍皇朝内,鬼面将军的名号谁人不知?别说是她一个小婢女,便是三岁孩童也听过。 舒月微微颔首,目光转向顾川,说道“扶他回去吧。” “是!”小橘应了一声,试图扶起顾川。 众所周知,喝醉的人是很沉的,便是一个男子也很难抬得动,小丫头力气太小,根本拉不动现在的顾川。 “少爷,醒醒啊,咱们回家了。”小橘轻声呼唤着,但顾川却毫无反应。 苍舒月见状,不禁蹙眉。 她走过去,轻而易举地将顾川拉了起来,又对小橘道“前面带路。” “哦,好!” 小橘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却见苍舒月已经将顾川背了起来。 她不敢耽搁,赶紧走到了前面带路。 晚风轻拂,上林苑的灯火渐渐远去。 小橘紧张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偷看背后的苍舒月和顾川。 月光洒在苍舒月的恶鬼面具上,反射出冷冽的光芒,单薄的身躯哪怕扛着一个人,也走的格外稳当。 忽然,苍舒月背上的顾川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句“小橘啊,我们这是要回家了吗?”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显然还没清醒。 “喝不了还喝那么多酒做什么?”苍舒月冷冷地开口道。 一听到“喝酒”两个字,顾川又嚷嚷起来“不喝了不喝了!真的喝不了了!” 接着便又是一些没头没脑的醉话,什么‘苍风不当人子’‘陆仁少吹牛了’之类的。 “小橘啊,我们是不是快到家了?” 顾川傻笑着,又说“你知不知道啊,你家少爷我……嘿嘿~要娶苍舒月了!” 苍舒月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的醉话,只是背着他的双手微微收紧了些。 “人人都说苍舒月是个丑女,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她其实貌若天仙呢?” 顾川继续喃喃自语着“你家少爷我啊,这次是真的——” 话还没说完呢,他就突然没了声音。 苍舒月侧过头去看了看他——还是闭着眼睛、半梦半醒的状态。 面具下的眸子微转,开口问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 顾川的脑袋在苍舒月背上挪了挪、凑得更近了些;随后喃喃道“呵呵~其实我知道她并不喜欢我;而我也并不喜欢她……” 虽然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苍舒月的耳朵里。 她前行的脚步突然顿住,背上的顾川晃了一下,接着冷冷的声音响起“那你为何还要娶她?” 顾川似是回答,又似是喃喃自语道“像她那样的人啊、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我想让她活着……” 苍舒月默然了片刻;随后才冷冷地开口道“就凭你?” “不信我是吧?” 顾川只是嘿嘿一笑、自顾自地说道“你少爷我的本事可大着呢!我要救的人、没人能杀;我要杀的人、那就没人能救!只要我愿意……嗝~” 闻言,苍舒月眉间舒展,轻声道“尽说大话。” 风一吹,声音便散了,好似从未说过。 苍舒月继续背着他向前走去,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不远处的屋檐下,一道抱剑身影静看这一幕,目送他们渐行渐远。 等到了卫国公府门前时,两个护卫看到苍舒月背着顾川回来,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 直到他们进了府中,护卫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我……刚刚没看错吧?刚才那是苍将军?!” 另一个护卫也呆滞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许久才回过神来说道“没看错!嘶~她居然背着顾川回来了?这……” 进入东院后,苍舒月将顾川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一旁的小橘见状,赶紧端来温水为他擦拭着脸颊和双手。 苍舒月站在不远处,看着那熟睡的少年,忽然开口道“备着醒酒茶吧,等他醒了再给他喝。” 小橘闻言、连忙点头应道“是!” 小丫头转身去准备醒酒茶了。 苍舒月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那张俊秀的脸,目光微微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她转身离开。  。 第20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20章 顾川虽然已经离开,但诗会仍在继续。 此时的上林苑中,气氛已经高涨到了顶点,人们的情绪被一首《清平调》彻底点燃。 那精妙的诗句仿佛仍在空中回荡,将这场诗会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清平调……” 二皇子宇文宣手中的酒杯早已空了,但他似乎忘记了放下,只是紧握着它。 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他看向下座的楚宽,似乎想要询问什么。 但见那原本自信满满的翩翩公子,此刻仿佛被雷击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自信早已消失无踪。 他的双眸瞪大,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无法相信世间竟有人能写出如此绝世的诗篇。 过了许久,楚宽才长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挫败感“吾,不如也!”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能让一个文人心悦诚服地说出“我不如也”,可见这首诗已经达到了何等无法企及的高度。 宇文宣虽然未曾开口询问,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今天的诗会,他已然败了。 不是败给了宇文宏,而是败给了长公主。 宇文宣并未因此恼怒,他的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轻笑,摇了摇头道“古川……呵呵,倒是有趣,皇姐这次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那如鹰隼般的眸子里,闪烁着锋锐的光芒,各中意味在其中浮现。 砰! 酒杯狠狠砸在地上,瞬间摔成片片碎玉,宇文宏脸色涨得通红,忍不住破口大骂“可恶!实在是可恶!” 他猛地扭头看向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这第三轮……” “殿下。”面具人缓缓开口,他的声音越发的沙哑“此事已不可为,我们毫无胜算,那人……我写不过他。” 他是有一定的才情,如果对手是楚宽的话,他还有信心一拼。 然而面对写出《清平调》这样的绝世诗篇的古川,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宇文宏的脸色变得愈发狰狞可怕,他才不在乎什么绝世诗篇不绝世诗篇的,他只知道自己在这场诗会中输了! 这是无法容忍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就必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古川是吗?”宇文宏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查清楚他的底细!敢坏本皇子的好事,本皇子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轮的第一名,毫无悬念,被《清平调》夺得。 当内侍高声宣布这一结果时,没有一个人感到惊讶。 倘若结果不是这样,他们反倒会怀疑这场诗会的公平性。 毕竟,那样的绝世诗篇,如果都无法获得第一名,那么其他诗词就更加没有资格了。 第三轮的比试没有了固定的题目,让在场的才子们可以随意施展才华。 长公主并未参加这一轮的比试,宇文宣和宇文宏两人终于有了正面较量的机会。 而楚宽和洛哲,这两位一直备受瞩目的才子,也各自创作了新的诗作。 最终,宇文宏凭借洛哲的诗作,赢得了这一轮的比试。 楚宽没有再能创作出像之前那首词一样惊艳的诗词,被洛哲压了一头。 这个结果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楚宽第二轮的那首词,已然是超常发挥,又遭受了《清平调》的降维打击,自然心乱。 洛哲虽然也震惊于这首绝世之作,却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那些一直期待着古川新作的文人墨客们,见他没有再作新诗,纷纷捶足顿胸,大感惋惜。  。 第21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21章 他们原本想着能够再次欣赏到如《清平调》那般的绝世之作,却没想到希望落空了。 咚!咚!咚! 随着三声悠扬的钟声响起,一名内侍手持一卷明黄的布帛缓缓走出。 布帛展开,内侍高声念道“大衍皇帝令此次诗会,诸位才子各施其才,佳作频出,展现了我大衍文道的昌盛。 楚宽、洛哲两位才子才高八斗、文采斐然,大衍有此等人才,朕心甚慰,特赏赐黄金百两以资鼓励,望两位才子再接再厉,将来为我大衍建功立业!” 群臣俯首,万众俯首!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诗会至此告一段落。 然而,在这份圣旨中,却丝毫没有提及古川的名字。 也不知是陛下忘了,还是刻意为之? 楼船上的官员和文人们议论纷纷。 “古川公子呢?怎么没有他?” “不能是陛下忘了吧?” “呵呵~个中缘由你我又怎么知晓?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不要妄加揣测了。” 雅间内,宇文谨的脸色平静如水,但那双眸子里却冷若寒冰,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她轻声自语道“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不要做无用之功吗?父皇……” 话音落下,她转身离去,背影无比决绝。 诗会结束了,热闹渐渐散去,百官和诸位文人才子都相继离去。 楼船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轻轻摇曳,沈文先站在船头,目光深邃地眺望着印月阁,满是感慨道“能亲眼见证如此盛会,当真不虚此行。” 才子交锋,绝世诗篇横空出世,当真精彩至极! 在他身后的沈连城却显得有些消沉,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神中满是失落。 这场诗会对他来说,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直接令他陷入自我怀疑中。 一旁的周春兰看在眼里,她轻轻走到沈连城身边,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颇为心疼的安慰道 “城儿,不必过于忧心,这只是一场诗会而已,诗词作得好,并不代表一切,到了科考的时候,未必会因此而高中。” 沈文先闻言也转过头来,看着沈连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母亲说的没错,再过不久便是乡试,那才是你应该重视的,切莫因为一时的打击而消沉。” 沈连城抬起头,看着沈文先和周春兰,心中总算是提起了一口气,他挤出一丝笑容道“父亲母亲教训的是,城儿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沈文先欣慰地点点头,转身道“我们也回去吧。” 顾川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反正他一觉睡得异常安稳。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丝绸般柔滑,透过窗棂抚在他的脸上。 顾川的双眼缓缓睁开,然而那刺目的光线又迫使他迅速闭上。 他轻轻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再次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昏脑涨。 “看来以后还是要有所节制,不能喝太多酒了。”顾川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 宿醉之后总是极为痛苦的,昨夜幸亏还有小橘在,不然他怕是免不得要露宿街头了。 听到房间内的响动,小橘立刻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 “少爷,你醒啦?” 说着,小丫头将温水放在一旁,开始服侍顾川穿好衣服。 穿戴整齐,顾川边洗漱,边随口问道“小橘,昨晚是你背我回来的吗?” 苍风那群家伙肯定指望不上,那黑衣少女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想来想去,当时也只有小橘在旁边。  。 第22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22章 小橘却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道“少爷,奴婢背不动您。” 顾川闻言皱起了眉头“那我是怎么回来的?自己走回来的?” 小橘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最后迟疑着开口“是……是苍将军把您背回来的。” 苍舒月? 顾川一愣,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了些许昨夜的片段。 他确实醉的不成样子了,只依稀记得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一张鬼面獠牙的面具。 深巷长街,灯影相随,那单薄的身躯背着他走…… 至于在归途中他们说过些什么,自己是否有过惊人的言语或举动,顾川已是全然不记得。 念及此处,他心中暗叹一声,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小橘为顾川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苍将军只吩咐奴婢为您准备醒酒茶,之后她就走了。” 顾川接过茶杯,轻抿一口。 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肚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宿醉带来的不适感也随之缓解了不少。 不知不觉间竟欠了一个人情,喝酒果然是误事啊。 从今日起,戒酒! 吃过早食,顾川便照常在屋里练习易筋经。 随着他的动作起伏,体内的气息也逐渐平稳有力,宿醉的后遗症完全消失不见,可见功效的神奇! 练完易筋经,他又跑到庭院的树下打了一整套太极拳,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比之前几日已经好了许多。 等顾川收拳站定,才发现那位黑衣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木箱子。 顾川走到茶桌坐下,瞥了她手里的木箱一眼,淡笑地问道“送钱来了?” 黑衣少女并未作答,只是默默地将木箱放下,然后转身走到了一旁。 顾川见她装高冷,也不甚在意。 拿起木箱打开,一眼望去,里面装满了闪闪发光的黄金,只粗略地数了数,整整三百两黄金,一分不少。 盛夏固然酷热难耐,却也不全然没有回报,清晨的风便比其他季节更清凉。 悠悠吹过,带来空气中弥漫着的各种花香,让人的心境也随之变得舒畅。 顾川轻轻合上箱盖,心中不由暗叹,若是前世能拥有这么多财富,他都想象不到自己该是多么的开朗。 现实是现实,幻想是幻想,终究是回不去了。 还是先买个宅子吧,顾川终于做出了决定。 前几天因为被赐婚的事情所牵绊,现在终于有了闲暇的时间来做这件事了。 东院虽然舒适宽敞,但这里毕竟是卫国公府,而他顾川,并非真正的沈家人。 人总该靠自己,而不是长久地寄居在他人屋檐下。 顾川一边沉思着,一边信步走出了东院,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前院。 一群护卫已经早早地开始了日常的练武,张管家一如既往地在一旁监督着他们。 前方传来了细碎的交谈声。 顾川抬头望去,只见两名丫鬟正迎面走来,这两个丫鬟他有些印象,是跟着沈矜雪的。 “昨夜的诗会真是太热闹了,陛下亲临现场,还有好几位皇子也出席了,楼船上站满了朝廷的高官显贵。” “是啊,昨晚的诗会确实盛况空前,那首《清平调》写的真的太好了,古川公子文采过人,只可惜无缘得见啊。” “古川公子自然是才华横溢,不过楚宽公子和洛哲公子也不差啊。”  。 第23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23章 “说到洛哲公子……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什么?” “我刚才听王护卫说,洛哲公子好像犯了什么事逃走了,昨天夜里就被全城通缉了。”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 两个丫鬟的交谈声突然中断,原是看见了正向她们走来的顾川。 两名丫鬟连忙行礼道“顾少爷好!” 顾川微微点头算作回应,接着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其中一名丫鬟回答道“回少爷,我们在说洛哲公子。” 洛哲? 顾川回忆了一下,昨夜的诗会上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好像还作出了两首不错的诗词来。 和诗会有关,那便不免好奇,于是他又多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那丫鬟迟疑了一下,如实道“婢子也是听王护卫说的,洛哲公子好像因为和白莲教的妖人有所勾结,被大皇子察觉后逃走了,如今正被全城通缉。” 被通缉? 顾川对于白莲教倒是有所耳闻,这是一个活跃在大衍的邪道宗教组织,他们打着“光复前陈”的旗帜四处散播教义、蛊惑人心。 自大衍太祖建国初期,白莲教便一路高喊“天下大乱,弥勒降生”的口号,四处收拢信徒,意图掀翻新生的大衍。 大衍太祖以雷霆手段镇压,虽然未曾将它们一举覆灭,却也让其沉寂了数十年。 直到十几年前,白莲教才又开始活跃起来,这次他们倒是聪明了,行事更加隐秘,而且专挑偏远地区传教,让朝堂对其放松了警惕。 却没成想,他们暗中发展到了如此地步,手都能伸进皇城了? 不过,那洛哲不是为大皇子效力吗,怎么会和白莲教的人勾结? 算了,反正和他又没什么关系,顾川索性没有多想。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这皇城里找一处好宅子。 顾川刚没走多远,两个丫鬟便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一个丫鬟脸上带着几分不屑,撅了噘嘴,嘀咕道,“若不是老爷心慈手软收留他,这衰儿估计早就死在哪个荒郊野外了。” 另一个丫鬟赶紧‘嘘’了一声,神情中带着几分忌惮,“你现在可别这样说,人家现在可是贵人了,娶了苍将军,将来在这皇城里谁敢小瞧他?” “听说那苍将军总是戴着面具,是因为相貌太丑了?”先前那个丫鬟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几分戏谑的笑容“也不知等他们成婚的那天晚上,这衰儿会不会被苍将军的容貌吓晕过去?咯咯咯~” 说到这,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那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 旁边的丫鬟也被她逗乐了,掩嘴轻笑道“说不定人家会戴着面具入洞房呢?不是有人说嘛,无论美丑,熄了灯都一样。” “唉,不说了,管他娶谁呢,只要别是我们家小姐就行。” “我们家小姐那样的人,也只有古川公子那样的人物才配得上,对了小伶,昨天小姐不是派你去打听消息了吗?怎么样,打听到没有?” 被叫做小伶的丫鬟闻言,脸上露出几分郁闷,“我正发愁怎么跟小姐交代呢,问了好多人,可是谁也不知道古川公子到底住在哪里。” “总归是在皇城里的,以后总有机会找到。”旁边的丫鬟安慰了一句,又道“至少小姐现在不用整天抱着那些话本,幻想着百年前的诗魁了。” 小伶忽然眨了眨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你有没有注意到?”  。 第24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24章 “注意到什么?”旁边丫鬟好奇地问道。 “古川公子和…顾少爷的名字竟然一模一样?” “你该不会是想说,那个顾少爷其实就是古川公子吧?”那丫鬟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 小伶摇摇头,叹了一句“我是说,这两个同名的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一个不学无术,一个却是人人仰慕的天之骄子,当真是同名不同命。” 顾川自然无从知晓背后丫鬟们的议论,他找到卖房的牙人时,已是正午时分。 那牙人身着一件旧时的长袍,脸上挂着职业的笑,身材短小却精神矍铄。 听他自己说,其在皇城中有着不小的名气,专门为人介绍房屋买卖、奴仆采买等中介事务。 顾川不在意这个,只要是卖房子的就行。 跟着牙人一路走过几条长街,又穿过了数条幽深的小巷,终于来到了一个颇具规模的院子前。 牙人停下脚步,指着那高大的院门,对顾川笑道“公子,您瞧瞧这处如何?” 顾川抬眼望去,只见院门巍峨耸立,门口左右立着两尊石狮子。 他环顾两侧,院墙高高耸立,将院内的一切与外界隔绝开来。 “这院子什么价?”顾川收回目光,直截了当地问道。 牙人伸出一只手,笑眯眯地说道“不贵,仅需五百两银子,而且里头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公子您随时都能搬进来住。” “这价格不对吧?”顾川却微微皱眉,他自然不是那等容易被哄骗的雏儿。 “皇城里像这样规模的院子,在别处至少也要一千两银子以上,为何这里只卖五百两?” 牙人闻言,脸上的笑容略显尴尬,他解释道“公子可能有所不知,这院子是隆道年间遗留下来的老宅子了,因为先后有几位大官在这里过世,所以有些人就觉得这是凶宅,因此价格自然就低了。” 原来是凶宅……顾川挑眉看着牙人“你倒是挺实诚的,就不怕我听了这个不买了吗?” 牙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地说道“这……其实皇城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凶宅,我以为公子你也是知道的……” 顾川轻笑一声“现在知道了也不迟,既然是凶宅,那价格就得再商量商量了。” 他毫不犹豫地还价道“一口价,三百两银子,这院子我要了。” 牙人面露难色,但想到能回本也不错了,于是咬牙答应了“好吧,三百两就三百两,但是得给现钱才行。” 这院子他买来的时候也是三百两,本想着多少能赚一点,却没想差点砸在手里了。 如今能回个本,也算是不错了。 交易完成,牙人拿着银子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临走时还不忘好心提醒顾川“公子啊,我听说这院子有点邪门儿,您要是住进来的话,最好还是请清风观的道长来做个法事驱驱邪吧。” 顾川当然不会请人做法事,但也没有贸然搬进宅子里住下,而是先在附近找了个老先生打听了一下情况。 老先生一开始并不搭理他,顾川只能使出钞能力,便让他开了口。 原来这院子名叫东篱居,确实是隆道年间建的,是当时的礼部尚书的居所。 后来那位礼部尚书,因为与白莲教有勾结并大肆敛财,被朝廷查处后在家中上吊自杀了。 之后这院子几经易主,住进这儿的有病死的,有因为犯了事被下狱的,总之没一个有好下场。  。 第25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25章 最近的一位住进这儿的,是二十年前的纪大人,一个才华横溢却仕途坎坷的文人。 故事简单点说就是,一个寒门才子高中状元,有心报效国家,却屡遭打击,最后在官场中失意,投井自尽了。 真相大白了,没有所谓的鬼神之说。 其实这些死亡事件都是有着正常的原因,只是因为它们都发生在同一个院子里,所以让这院子背负了不祥的名声。 顾川不是迂腐的人,经历了穿越这种事情,自然也不会还抱着唯物主义的观念不改。 连剑气这种东西都存在,那么这世上真有鬼好像也不那么难以接受。 搞清楚了院子不是真有鬼以后,顾川也没了顾虑,拿着从牙人那里接过的钥匙,打开了院门。 嘎吱~! 一个前院映入眼帘,走进前院,一面辟邪挡煞的萧墙横立正中。 往东看,靠墙种着一片竹林,郁郁葱葱,院墙下种着一圈秋菊,尚未到开花的时节,不过想来等到了秋天,自是一番美景。 顾川回头看着南边,一座高山遥遥可见,风景很不错。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呐~顾川对这宅子还是比较满意的。 穿过萧墙后的门廊便是中庭,两边各通向一间院子,正面是堂屋,后边儿连着后院,顾川以后就住那儿。 后院有两棵银杏树,不知何人何时所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顾川站在树下,伸手想要摘下一片银杏叶。 突然—— 咻~! 利箭破空声从他身后响起,顾川反应及时,侧身便躲,一支细箭擦着他的衣袖划过,扎进银杏树干中。 随之,一道轻咦声响起“咦?” 顾川寻声看去,不知何时那门廊的柱子旁站着一个少年人,正持弩对着他。 见顾川看过来,他眼中惊讶收敛,笑道“身手不错嘛!” 顾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淡然道“还行吧。” 还行吧,这是什么反应?那少年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他原以为顾川会惊慌失措,却不料对方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少年脸色一沉,冷声道“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顾川眉头轻轻一挑“那我走?” “那不行,”少年摇了摇头“你得死在这儿。” 说罢,他再次举起手中的弓弩,稳稳地对准顾川。 我都不认识你,一见面就要我死,这是什么道理?顾川暗叹。 他目光一转,看向少年身后,突然说道“杀了吧!” 少年动作一顿,却并未回头,反而轻蔑地笑道“想转移我的注意力,然后趁机逃走?这种小伎俩,我八岁的时候就不用了!” 话音未落,突然一道耀眼的剑光划破长空,剑出鞘的声音随之而来。 噌! 少年瞳孔一缩,连忙调转弓弩应对。 喀!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弓弩应声而断,这一剑竟有如此恐怖。 巨大的冲击力让少年连退几步,他定睛一看,只见一名黑衣少女持剑而立,一双眸子冷冽如霜。 原来真有人…… “故意让我误会,好手段!”少年人睁大眼睛瞪向古川,只觉得眼前这人揣测人心的手段着实深不可测。 顾川“?”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黑衣少女毫不迟疑地再次向少年杀去,少年神色惊惧,方才那一交手,他便深知这黑衣少女的剑术高深,不是他能对付的。 眼见黑衣少女的剑锋再次逼近,少年情急之下高呼“姐姐,救我!” 唰! 话音刚落,一根白布如灵蛇一样袭来,迅速将少年卷起并拉向高处。  。 第26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26章 眨眼间,少年已稳稳地落在房顶之上。 顾川抬头望去,只见房顶上站着一道白纱遮面的窈窕身影,那白衣上绣着一朵被赤色火焰包裹的白莲。 “让你取东西,怎么还和人动上手了?”白纱女子开口,她的声音本应空灵如幽谷清泉,却不知为何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魅惑之意。 少年闻言,有些局促地解释道“姐姐,这人占了我们的地方,我怕咱们的行踪会因此暴露……” 女子闻言将目光转向顾川,两人四目相对。 她深深地看了顾川一眼,而后道“人已经出城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无需在此地久留。” “姐姐,要不我们杀了他们再走?”少年有些不甘心道。 女子摇了摇头“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不要因此误了大事,走!” 说完,她一展白袖卷起少年,飞身离去。 “火中生白莲,白莲教……”顾川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院子除了凶宅,忽然又多出了一个标签——白莲教妖人临时据点。 很好,快叠满了,但顾川不在乎,正因为它是凶宅,白莲教的人才选了这里落脚,恰说明这宅子很安全。 方才那白衣女子所说,他们来皇城是为了护送一个人出城,那个人是谁一目了然。 其中曲折,顾川没有兴趣,他还要忙着给自己搬家。 不过该有的感谢还是要的。 收回思绪,顾川看向那黑衣少女,微笑道“多谢姑娘!” 顾川很惜命,尤其是死过一次之后,更加明白活着的珍贵。 他之所以会那般有恃无恐。便是知道黑衣少女跟着自己。 那一道剑气,不只是碾碎了世界观,还带来了无穷的安全感。 黑衣少女并未回应,归剑入鞘,便冷冷的站在了一旁。 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顾川丝毫不觉得意外,这些天来他已经习惯了。 “我叫顾川。”顾川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黑衣少女看着他,总算说话“知道。” “我的意思是你叫什么名字?”顾川笑道“总不能每次都叫姑娘吧?” 黑衣少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阿竹。”她说道。 顾川笑嘻嘻。 “阿竹姑娘……”他念道,“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人如其名。” 知道了名字,便也意味着踏出了相互了解的第一步。 顾川并不着急,深知万事开头难,这最难的第一步既已迈出,那后面的事情也便水到渠成了。 练武非一朝一夕之功。 顾川很清楚,哪怕有改善资质的秘籍在手,他也不能单靠自己就能练到天下无敌的境地。 师傅的指引,是修行路上不可或缺的明灯。 而眼前的阿竹武艺高强,且随时都能为他解惑,无疑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师傅。 顾川微微一笑,手伸进袖口,拿出一块儿用油纸精心包好的饴糖,递到阿竹跟前“阿竹姑娘,吃糖吗?” 阿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顾川心领神会,轻轻将饴糖放在一旁的围栏上,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黑衣少女阿竹瞥了一眼身旁的饴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她转身跟了上去,风一吹,那块饴糖也跟着不见了踪影…… 回到卫国公府,顾川刚踏进东院,便看见小橘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顾川手伸进袖口从里面掏出一块饴糖,微笑着递给小橘,也不问她是否想吃,便径直塞进了她的手里。  。 第27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27章 “饴糖?”小橘看着手中的饴糖,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的笑容如春花般绽放“谢谢少爷!” 见小丫头如此开心,顾川心中的愉悦更甚,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 小橘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将方才被饴糖遮回去的话说了出来“少爷,刚才老爷过来一趟,让您回来了去正屋找他。” 卫国公府只有一个老爷,便是沈文先。 顾川闻言微微颔首,随口问道“他有说什么事吗?” “老爷没说。”小橘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接着她略微沉吟,又猜测道,“应该是和少爷的婚事有关吧?” 说到这里,她眼里忽然浮现出一抹愁色,凄凄道“少爷,奴婢听说您要娶苍将军了?” 小丫头消息来的慢,满皇城都知道顾川与苍舒月要成婚了,只有她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川应了一声算是回答,对于这桩婚事他并未隐瞒。 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不禁笑道“怎么了?你还怕你家少爷会被欺负啊?” “不是的……”小橘连忙摆手否认,她咬着唇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少爷,苍将军她……是个好人。” “你怎么知道她是好人?”顾川打趣道,“该不会他们已经把你收买了吧?” “没有……”小橘仓惶否认,总算说出了心里话,“少爷,等你成婚了……奴婢还能跟着你吗?” 在古代社会里丫鬟们总是缺乏安全感,她们的生活常常充满了不确定和担忧。 哪怕是在卫国公府这样的地方,丫鬟奴仆被发卖或打死也是常有的事情。 顾川看着她眼底的惊慌,不禁有些心疼。 “怎么会?”他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认真地说道“若是不能带着小橘,少爷宁可不成婚。” 听到这番话,小橘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她强忍着泪水,露出一抹笑来“少爷……你真好。” 安抚好了小橘,顾川便步履从容地朝正屋走去。 他与苍舒月的婚事定在了半个月后,时间确实有些仓促, 也足见那位陛下对苍家有多么忌惮,为了尽快了结此事,免得夜长梦多,便将一切流程都缩短了时间。 对于这场婚姻,顾川心中已有了周全的打算,沈文先也同样打算周全。 顾川刚一踏入正屋,便看见沈文先正坐在桌旁品茶。 他抬头望见顾川,脸上即刻绽放出亲切的笑容,这与往日里那个总是端着官架子、碰面便是语重心长深沉口吻的卫国公截然不同。 “川儿回来了?”沈文先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起身,走到顾川近前。 他上下打量着顾川,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好啊,终归是长大了,我还记得当初第一次抱你的时候,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儿,只有这么一点大~” 他比着手势,脸上满是感慨。 “如今你也要成婚了,若是大哥大嫂在天有灵,也能感到安慰了吧。” 瞧瞧这精湛的演技,放在前世怎么也能拿个小金人了。 顾川看在眼里,心知肚明,行了一礼后问道“不知义父唤我来有什么事要说??” 沈文先点头示意,“坐下说吧。” 待两人落座后,他便直奔主题“你与苍舒月的婚礼定在半个月以后,此事乃陛下钦定,万万不能马虎了。” 顾川回应道“川儿知晓,此事就不劳义父费心了,我已经在城中买好了宅子。” 沈文先闻言一怔,“宅子?什么宅子?” 那茫然的模样,顾川仿若未闻,从容说道,“这些年来多亏义父的照顾,如今川儿已经长大成人,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便不好意思再继续叨扰。”  。 第28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28章 他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对了,前几日我已与义母商议过此事,义母没有告知您吗?” 沈文先真的不知道吗?身为统管沈家的家主,府里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但他不认为顾川会做出这种事情,且不说有没有这个胆子,便是那购置宅院的钱财,他又从何而来? 是啊,从何而来?沈文先锐利地目光望着顾川,沉声问道“川儿,你哪来的钱买的宅子?” “义父尽管放心。”顾川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道“钱是我自己挣来的,绝不是做了什么不正当的勾当。” 这心是放不下了……沈文先眉头紧皱,神色变幻不定。 “川儿,”他的语气柔和了许多,“莫不是府中有人欺负你?你尽管跟义父说,义父替你做主!” 在他印象中,顾川虽然在外有着不学无术的名声,但在府中却始终行事规矩,对长辈恭敬有加。 如今突然提出要搬出去住,定然是有什么隐情。 顾川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府中的人待我都很好,是我自己想要搬出去住。” “雏鹰总要高飞,这是义父你一直教导我的,不是吗?” 沈文先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这些话当初他只是随口一说,用来教训顾川的,却没成想今日被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你当真要离去?” “千真万确。”顾川点头肯定道。 “若我不答应呢?”沈文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在这皇城中,是个人都知道你顾川是我卫国公府的人,如今将要成婚,却要搬出去,你让外人怎么看待我们?” “枉你还读过几年书,圣贤的仁孝却是半分都未曾学到,尽是行这等忤逆不孝之举!” 顾川静静地听着沈文先的斥责,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或反驳之意。 待沈文先说完后,他才点了点头道“义父说的是,川儿受教。” 见顾川如此态度,沈文先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道“也罢,你已经长大了,总要成家立业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权衡利弊后摆手说道“等你成婚之后,若还想搬出去,那便搬出去吧。” 顾川不作回应,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道“还有一件事。” 沈文先看着他“什么事?” “我父亲与母亲的牌位,也要从沈家的灵堂内迁出来。”顾川缓缓说道。 听到不是关于搬家的事情,沈文先反而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点了点头道“合该如此,这也是你为人子的本分,待会儿便让人将他们的牌位迁到东院去吧。” “是东篱居。”顾川纠正道。 “东篱居?”沈文先狐疑地看着顾川,“你把东院改名儿了?” 顾川摇头,道“我刚买的宅子,叫东篱居。” 砰! 沈文先猛地拍案而起,怒斥道“你就这么急着搬走?我卫国公府上上下下,哪里对不起你了?” 顾川轻笑一声,不答反问“义父知道为何与苍舒月成亲的是我吗?” 沈文先愣了一下,随即冷哼道“那苍舒月为了自晦,便将鸳鸯阵安在了你头上,此事皇城内人尽皆知,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义父又可知。”顾川继续说道,“苍舒月为何将鸳鸯阵安在我的头上,而不是其他人的头上?” “因为……”沈文先正欲开口回答,却突然发现不知该如何说。 “义父说不出来?那川儿来告诉义父吧。”顾川微微一笑,那笑容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讽。  。 第29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29章 他顿了一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才缓缓开口,“几日前,我受邀前往云良阁喝酒,这邀请之人便是义兄沈连城。” 沈文先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你们两个喝酒,与此事有什么关系?” “义父别着急啊,”顾川继续说道,“那日我按时赶赴云良阁,在雅间内并未见到义兄,反倒是遇上了苍将军。” 沈文面无表情地说道“许是城儿临时有事耽搁了。” “耽搁了?”顾川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义父说得好轻巧,他这一耽搁,便害得我险些没了性命!” “当时那把剑就架在我的脖子上,若不是我命大,只怕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沈文先脸色有些难看“城儿是你义兄,你们俩自小一起长大,我相信他绝无害你之心,此事当是一场误会。” “误会?”顾川点点头,“我也希望只是误会,但第二天一早,我那好义兄就带着苍风一起来了,您说这是误会吗?” 沈文先听着顾川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从顾川的角度来看,沈连城的行为无异于是要置他于死地。 哪怕在沈文先看来,沈连城此举也确实愚蠢至极,你要么早点去,要么就一直不去,如今这样反倒让这小子抓住了把柄。 “义父,”顾川叹了口气,“非是川儿薄情寡义,实在是这沈家,已经没了我的容身之所了。” “好了,不用再说了!”沈文先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冷着脸道,“这件事情我会替你查个水落石出,若是城儿当真陷害你,我绝不会轻饶了他!” “您要杀了他吗?”顾川稽首一礼,叹服,“那真是太好了。” 沈文先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压着怒火说道“总之,你现在不能搬出府去,此事等你们成婚之后再说!” “面子就那么重要吗?”顾川反问道,“义父,倘若你当真如此一言九鼎,那我也不用住在那小院里十多年了。” 沈文先不作回应,哼了一声,“川儿,我也是为你好!莫要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走了弯路!” 顾川微微抬头,目光决然“川儿一向喜欢一条路走到底。” “够了!”沈文先终于失去了耐心,脸色格外阴沉,“我说此事到此为止!” 顾川目光灼灼,丝毫不畏“若我硬要搬出去呢?” 沈文先瞪着他,半威胁道“你始终只是一介白身!确定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义父,”顾川幽幽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你说如我这般的人,九族之中会算上沈家吗?” 沈文先忽然感觉不太对劲,警惕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顾川站起身来,看了沈文先一眼,“只是听说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想看看那是何等壮观的景象,想必自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迎着他的目光,看着那携着浅笑的清秀面容,沈文先只觉得脖子一凉。 “你……你……!”他指着顾川,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万万没想到.这小子竟敢如此胆大包天,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我说这些不为别的。”顾川转身走到门口,侧过头来瞥着沈文先,“只是想告诉义父,我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阻拦!” 当顾川走出卫国公府大门的那一刻,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未觉得空气有此刻般清新,胸中郁气皆随着一口长吁散去。 阿竹静静地抱着剑,斜靠在墙根,在她旁边还有一个拉着马车的车夫。 “你知道我要走?”顾川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 第30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30章 阿竹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多谢。”顾川简短而诚恳的道谢。 进卫国公府时他孑然一身,离去时也没带什么东西走。 父母的牌位,几身换洗的衣物,还有几摞已经泛黄的书,身边唯有小橘跟着。 登上马车,顾川最后回眸望一眼卫国公府,随即决然拉上了车帘,便再也没有回头。 马车缓缓驶向新宅,等到了地方,小橘迫不及待的走了下去。 望着眼前的宅门,她满是兴奋的道“少爷,这就是新宅子吗?” 顾川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点头道“嗯,以后咱就住这儿了,喜欢吗?” “少爷喜欢,奴婢就喜欢。”她甜甜笑着回道。 乔迁新居,没有什么隆重的仪式,只是将屋子简单打扫了一遍。 顾川站在门前,他本来是要帮忙的,却被小橘赶了出来,小丫头说那不是少爷该干的活儿。 少爷该干什么活儿呢? 顾川坐在石墩上想着,不远处一个儒衫老先生也在晒太阳,手中蒲扇盖在脸上,一派安详。 一群孩童嬉闹着跑过,有一个男孩儿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门楣上“东篱居”三个大字,又好奇的望向顾川。 “你在看什么?”他问。 男孩儿衣着朴素,清澈水灵的眼睛打量着顾川,道“你住这儿?” 他微微笑着,温和道“嗯,刚住进来的。” 说着,顾川从袖口掏出一块儿饴糖,递了过去“来,吃糖。” 男孩儿看着饴糖,眼睛顿时一亮,小手动了动,却迟疑着没敢接。 这时老先生发话了“虎子娃别怕,小郎君不是坏人,吃吧。” 听到这话,那男孩儿便没了顾虑,接过饴糖揭开油纸便一点一点的吃了起来。 顾川扭头看去,那老先生遮阳的蒲扇抬起,扭头看这这边,笑道“小郎君莫怪,这街上鲜有贵人来,娃子们警惕些也是正常的,还望多多包涵。” “警惕些好。”顾川点头,接着又拱手致谢“多谢老先生了。” “小郎君不用客气。”老先生回了一句,扇了扇蒲扇,又扭过头去闭眼休息了。 顾川回过头,看着男孩儿,问道“你叫虎娃子?” “嗯。” 许是吃了糖,虎娃子也愿意回话了,砸吧嘴道“郎君,这宅子闹鬼,你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顾川听到这话,呵呵笑了起来“我们害怕的鬼,许是别人想见也见不到的亲人呢?” 虎娃子挠了挠头,他还小,听不懂这里面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玩伴,见他们已经走远了,连忙对顾川道“郎君,我要去玩儿了。” 顾川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着道“去吧。” 虎娃子一溜烟就追了上去。 顾川缓缓站起,轻轻拍了拍身后,抖去沾身的尘埃。 坐着想了一会儿,他心中已有了计较,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动作。 偌大的东篱居,仅凭小橘一个人收拾,显然难以周全,便需要出门采买些奴仆丫鬟,以填补人手空缺。 再者,半月之后便是他的大喜之日,聘礼也需精心准备一份。 皇帝赐婚,虽省去了许多繁琐礼节,但这份聘礼,却是他顾川必须要拿出来的,而且绝不能马虎了事。 他手里现在有数百两黄金,换算成白银,便是数千两。 这些钱算多吗? 事实上已经是很多了,这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无疑是笔巨款,足够一生无忧。 然而,作为迎娶英国公府千金的聘礼,这些还远远不够。 举个例子,单是顾川知道的卫国公府,一年的收入便不下于一万两银子。  。 第31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31章 这还只是一个没落了的国公府,如今英国公府的地位如日中天,与日渐衰微的卫国公府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只会更加的恐怖。 他要准备一份足够丰厚的聘礼,足够堵上悠悠众口的聘礼。 这不仅仅是为了让婚礼更加体面一些,同样也是对未来妻子的尊重与珍视,最起码在当下是这样的。 心中有了计较,顾川便穿街过巷,不知不觉间已步入繁华的市集。 “驾!!”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只见一名青年策马疾驰而来,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马鞭,路边行人纷纷避让。 顾川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听身后骚动,转身望去,便见一名青年驾着一匹棕马,直冲冲地向他奔来。 只片刻间,便已经到了他面前。 “咴咴~!” 马儿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却又在青年一扯缰绳间稳稳落下。 青年面容端正,肤色如小麦,双眼炯炯,目光中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凶狠。 他身穿娟甲,腰间的长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宝石刀鞘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你就是顾川?”青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顾川,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一开口便道出他的名字来。 顾川不卑不亢地行礼道“见过将军。” 身穿娟甲,腰挎长刀,又能在皇城之中如此纵马狂奔,必是在军中任职,并且还有着不低的职位。 他回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名青年,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而且看着格外陌生,应该是没有见过的。 但他又能认出自己来……莫非自己出名到了这种程度,在这皇城中已经人尽皆知了? 顾川这边想着,那青年又开口自我介绍道“我叫王鸿。” 顾川再次行礼“见过王将军。” 王鸿似乎对顾川的反应有些意外,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诧异,问道“你不认识我?” 顾川坦言“我与将军似乎从未见过,又何来认识一说?” 王鸿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道“现在认识也不晚,家父是王昌雄,你应该有所耳闻。” 顾川顿时恍然,王昌雄乃是当朝吏部尚书,果然是权贵子弟。 知晓青年身份,他点头问道“不知王将军有何贵干?” 王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手撑在马脖子上,上下打量着顾川,口中说道“好,果然如同传言一般,苍将军那等女中豪杰嫁给你,也算是彻底毁了。” 顾川笑了笑,说道“傻逼。” 什么意思?王鸿起初一愣,接着忽然反应过来,眼中凶光迸现“你敢骂我?!” “将军误会了,傻逼在我的家乡是夸人的话。”顾川语气格外真诚,怕他不懂,又贴心的补充了一句“就是夸将军你很聪明的意思。” “你……!”王鸿握紧拳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终却是被气笑了。 王鸿的手已紧紧握住了腰间的长刀刀柄,那冰冷的金属质感让他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些。 他确实有杀掉眼前这人的冲动,但终究没有动手。 也许是心中的理智在告诫他,此人是陛下亲自指定的苍家女婿,他王鸿,即便是吏部尚书之子,也没有实力,更没有胆量去挑战皇权。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松开了紧握的刀柄,紧绷的神情也随之放松,露出一丝冷笑“有种,看来你顾川也并非一无是处。” 顾川始终一脸云淡风轻,看不到丝毫的畏惧,态度始终谦和“将军谬赞了。”  。 第32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32章 王鸿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又无奈。 他瞪了顾川一眼,策马准备离去。 “王鸿,你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厉喝声从不远处响起。 王鸿和顾川同时转头望去,只见苍风带着陈武等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几人隐隐将王鸿包围,把顾川护在了身后。 王鸿面不改色,他轻轻一扯缰绳,没有搭理苍风几人,转身看向顾川,嘴角勾起一丝挑衅的笑意“顾兄,大婚之日,吾必奉上厚礼前往!” 说罢,他策马离去,只留下了一地的尘土。 “我呸!” 见王鸿离去,苍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怒骂道“小人得志!” 他回过头,问顾川“你怎么和他扯上了?” “无意间碰到。”顾川解释一句,又问道“你似乎很讨厌他?” “哼!”苍风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愤愤不平道“这人本是宫中执戟郎,自我阿姐被夺了军权后,他便一跃成了玄月军统领。” “要不是他爹在朝堂进言,让陛下给我阿姐赐婚,哪有他嚣张的份儿?” 顾川默然不语,朝堂纷争便是如此,你方唱罢我登场,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所谓的进言赐婚,也不过是打压对手的一种手段罢了。 陈武走上前来,拍了拍顾川的肩膀,笑着说道“不说那竖子了,顾兄,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顾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找我做什么?” 苍风收敛了脸上的怒气,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我爹让我来的,明天有一场马球赛,你要不要一起去?” “和你打?”顾川挑眉问道。 “不和我,难不成还想和我阿姐吗?”苍风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 按照规矩,男女双方订婚之后是不方便见面的。 那一次苍舒月背顾川回去,已经是逾矩了。 “还是算……”顾川正要回绝,却被苍风打断。 “我知道你要拒绝,但你先别拒绝。” 他道“这次马球赛很多王公贵族都会去,是一个不错的露脸的机会,我爹说你成婚时会有许多人,免得到时候认不出来尴尬。” 原来是这样……顾川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最终点头道“那好吧,不过先说好,我可不会打马球。” 他确实不会打马球,这玩意儿在前世已经消失了,只在某些历史书上能看到一些记载,似乎是一种古代非常风靡的娱乐活动。 “不会打没关系,慢慢学嘛。”张顺军嬉笑着插话道“咱们几个也不是一开始就会,还不是一路学过来的?” “是啊顾兄,到时候让小公爷教你,他打马球向来有一手。”陆仁也跟着附和。 苍风闻言,露出得意地笑,但立马又装作老气横秋的口吻,对顾川说道“学马球不是一蹴而就的,需慢慢来,我先给你讲一些马球场的规矩……” 陈武一把揽上顾川的肩膀,接过话茬“这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找个地方一边喝酒一边说。” 顾川摇了摇头道“喝酒就算了。” 陈武的动作一僵,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正要开口再劝,却被苍风打断。 “行了,直说吧。” 苍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一脸无奈的问道“那个……顾川,你身上有没有带银子?先借我点,回头就还你。” “合着你们是来找我借钱的?”顾川听到这话,不禁感到好笑,“你们几个,一个国公府的小公爷,剩下三个不是侯爵府的嫡子就是伯爵府的嫡子,找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借钱?” 几人被顾川的话说得面色窘迫,最后还是苍风叹了口气,坦诚地说道“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几个先前与人打赌输了,现在没钱喝酒了。”  。 第33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33章 听到这番解释,顾川不禁笑了起来,不过却并未一口回绝。 他想了想,对几人问道“你们想喝酒?” 闻言,苍风几人纷纷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顾川转过身,干脆说道“走吧,请你们喝一顿。” 陈武一听这话,顿时咧嘴一笑,高兴地拍了拍顾川的肩膀“还是顾兄仗义!” 几人结伴而行,拥簇着朝着云良阁走去。 顾川虽然不差这一顿酒钱,但他也并非冤大头。 他之所以如此慷慨地请客喝酒,自然是有所打算的。 云良阁。 雅间内,酒菜刚一上桌,苍风几人便迫不及待地倒上了酒,大口地喝了起来。 砰! 苍风重重地把酒杯拍在桌上,脸上洋溢着满足和愉悦,感叹道“爽!总算是喝上了,以前怎么没觉着云良阁的酒这么好喝呢?” 陈武也跟着感慨道“这一天没喝酒,可把我给馋死了。” 顾川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几人一副酒鬼的模样,不禁感到好笑,问道“你们怎么到了这般田地?” “说起这个就来气!”陈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瞥了一眼陆仁说道“陆仁你来说!” 陆仁面色有些尴尬,叹了口气后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原来昨天诗会结束后他们并未急着回去,而是去了决斗场玩儿。 这决斗场类似于斗兽场,只是这相斗的不是野兽而是人。 决斗场里的两个人互相决斗,谁先倒下谁便输了,庄家会开盘子,看客随机下注赌谁赢。 武人一直都很热衷于这种决斗方式,像苍风几人便是决斗场的常客。 于他们而言,既能够看到武人之间的决斗,要是下注的武人赢了,还能赚到钱,何乐而不为呢? 但这玩意儿风险极高,有时候突然冒出来个黑马爆冷,下注的人便会亏得底裤都不剩。 这种时候,下注的人就成了韭菜。 很显然,苍风他们就是这样的韭菜。 其实他们找顾川借钱也不是馋这口酒,真正的目的还是想去决斗场玩。 陈武看着陆仁,抱怨道“我就说那个什么雪狼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居然让一个刚进决斗场的新人给击败了,陆仁你竟然会看好他?” 张顺军也跟着附和道“陆仁,这事儿全赖你,要不是你嚷嚷着雪狼必赢,我们也不会跟着你一起下注了。” 一听这话,陆仁不乐意了,满脸的委屈和不满“怎么能怪我?你们不也觉得那雪狼能赢吗?” 苍风没有说话,他看向顾川,开口问道“顾川,你有钱吗?” 顾川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现在很缺钱?” 苍风点了点头“缺,很缺。” “其实想要有钱很简单。”顾川微微一笑,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缓缓地说道“我这儿有门赚钱的生意,你们愿不愿意做?” 骤一听到顾川的话,苍风和陈武几人都是一愣,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陈武那粗犷的脸庞上满是不解,他浓眉一挑,疑惑地问道“生意?什么生意?” “字面意思。”顾川微微一笑,看着几人说道“我手里有一桩生意,稳赚不赔,不知道你们乐不乐意入伙?” “咳咳!”张顺军被顾川的话惊得呛了一口酒,他咳嗽了几声,委婉地道“顾兄,你这生意它……正经吗?” 苍风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顾川的肩膀,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顾川,要是没钱就算了,我们也不是非得找你借钱。”  。 第34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34章 在皇城内,顾川的名头响亮,“不学无术”也只是他众多标签中的一个。 这样的人说要做生意? 暂且不说靠不靠谱,反正苍风他们觉得这肯定不会是什么正经生意。 他们虽然缺钱,但身为权贵之子,绝不至于去赚那昧良心的钱。 顾川看着他们的反应,不禁哑然失笑“你们在想什么呢?我说的自然是正经生意。” 他顿了一顿,又问道“你们知道书坊吗?” 苍风几人面面相觑,陆仁首先点头回道“知道,春融街那边就有一家书坊,叫什么青书堂?” “顾兄,你说的生意,不会是要开书坊吧?”陈武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顾川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没错。” “打住!” 苍风挥了挥手,打断了顾川的话,“虽然不知道书坊收益如何,但就我知道的,皇城内已经有三家书坊了,而且都开了好些年头,我们再开一家新的,能争得过他们吗?” 他虽然不懂商贾之道,但供需关系这样的基本经济规律还是明白的。 三家书坊已经足够瓜分皇城这个市场了,他们再开一家新的书坊,能不亏钱就不错了,还谈什么赚钱? “顾兄,那青书堂我听家里的管家说起过,卖的书除了圣贤著作和诗集外,最多的便属话本,但也赚不了几个钱。” 陆仁喝了一口酒,咂着嘴道“顾兄的想法是好的,但这桩生意我们做不了,还是不要折腾了。” “几位觉得赚不到钱?”顾川笑问。 几人齐齐点头“确实赚不到钱。” 顾川却只是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取笔墨纸砚来。” 陈武一愣,不解地问道“做什么?” “让拿就拿,问那么多做什么?”苍风虽然也不知道顾川要干嘛,但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没过多久,便有小厮取来了笔墨纸砚。 苍风拿上墨条,沾上水开始磨墨。 而顾川则闭目冥想片刻,当他睁开眼睛时,便开始提笔书写,没有丝毫停滞。 苍风几人好奇地凑近一看,只见纸上赫然出现了四个字——“倩女幽魂”。 “看这名字,莫非是一则话本故事?”陆仁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心中的疑惑更甚一分。 顾川不言,只是继续写着。 [昔有书生,名曰宁采臣,性诚朴,好读书。 一日,因事赴金华,宿于荒寺兰若。 寺已废久,人迹罕至,独有妖气缭绕。 是夜,月色如水,清风吹动古木,声声如咽。 宁生独坐,忽闻琴声幽幽,似有女子低唱。 寻声而去,见一女子,容颜绝美,名曰聂小倩。 衣袂飘飘,宛若仙子……] 最初,几人只是因为好奇而看,并未怎么放在心上。 但是随着故事慢慢展开,苍风几人也逐渐被吸引,他们凑得更近了一些,只想看的更清楚。 开头寥寥几句,便让他们仿佛看到了那古老的寺庙、月色如水的夜晚、以及那幽幽的琴声和低唱的女子。 他们的心情,便也随着故事的进展而起伏不定,时而露出姨母笑,时而又忧心忡忡。 当看到黑山老妖要强娶聂小倩时,几人顿时皱紧了眉头,仿佛能亲身感受到那种危机。 而当看到黑山老妖身死,几人回到阳间时,他们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庆幸的表情来。 [黑山老妖发狂,欲害宁生,小倩及时出手,护宁生于危难。 经文显灵,黑山老妖身死道消,然小倩亦因此受伤,气息奄奄。  。 第35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35章 待三人回到阳间,天已大亮,阳光一照小倩便魂飞魄散,宁生痛不欲生,为小倩铸坟立碑。 墓碑前,纸卷被风吹开。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至此,故事写完了。 顾川刚一抬头,却见四个大老爷们儿红着眼瞪着自己。 “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他放下笔,诧异道。 “顾兄,你为什么要写死聂小倩?为什么不能让她和宁采臣在一起?”陆仁绷不住了,哽咽着问道,双眼中充满了悲愤和不解。 “砰!” 陈武猛地一拍桌子,满是愤怒和悲痛“宁采臣这个废物,要是换做是我,绝不会让小倩死!” 苍风和张顺军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的眼神中也尽是浓稠的悲伤和惋惜。 几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正处于对未来抱着极大幻想的时候,陡然看到如此引人入胜的故事,便不由自主的代入进去。 本以为是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却没成想连阴阳两隔都成了奢侈。 最后的结局,就像一把锋利的杀猪刀,狠狠地捅进了他们的胸膛,在上面一块一块的把肉剜下来,久久无法自拔! 在这个时代,他们还不理解什么叫发刀子。 其实原著并没有这么刀,聂小倩最终是和宁采臣在一起了。 但圆满的结局往往不会让人太过深刻,只有遗憾才是主旋律,才能让人念念不忘。 顾川写的电影版剧情,并且还将结局参考了更悲的另一版,整个故事更让人难忘了。 “如何?”顾川本想端起酒杯喝一口,到了半空却又放下了,只是看着几人那被刀傻了的模样,问道“若是将此话本扔进书坊,可卖得出去?” “这是自然!” 陆仁率先点头,他强压下那股悲痛郁闷,由衷道“顾兄,我也看过不少话本,但是像倩女幽魂这般好的,却是从未有过!” “倘若拿到书坊去卖,定然能风靡整个皇城!” 说到这里,陆仁双眸闪烁着好奇,似是想起了什么,向顾川询问道“顾兄,这世间当真有神鬼仙佛吗?” 陈武也迫不及待地插话,连连点头,声音洪亮如钟“对对对,那兰若寺里真有树妖姥姥?地府内当真有黑山老妖?还有那痴情书生宁采臣,他究竟是哪朝人士?” 顾川看着他们满脸认真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他摇了摇头,淡然说道“这个故事是我瞎编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你们可不要放在心上。” “顾兄,你……你……”陆仁闻言,喘着粗气,激动得竟是说不出话来。 陈武也是双眼瞪大,一时陷入呆滞,而苍风和张顺军两个原本不吱声的人,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这感觉就好比,当你沉浸在一个故事中,真心希望那些书里的人物都存在于现实的时候。 突然有人给你来一句哪有什么***,不过是少年临死前的幻想罢了。 让你瞬间如梦初醒,心态直接爆炸,难以接受。 顾川看着他们的反应,手指叩击桌面,将话题拉回正轨“好了,我们不是来谈生意的吗?怎么尽说到故事上面去了?” 还不是因为你故事写得太好了……几人无语,心中腹诽。 苍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沉声说道“顾川,这故事确实是好故事,但只有这一则,想做生意恐怕还不够。”  。 第36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36章 陆仁也回过神来,点头附和道“是啊,只靠着一本话本,虽然能挣一点,但我们几个一分就没了。” 顾川闻言,轻轻一笑,说道“既然我说开书坊,那当然不止这一个,我还有别的故事。” “还有别的?”其他几个人都是一愣,随后露出期待的神色。 顾川不再多言,继续提笔写了起来。 笔走龙蛇间,字迹如行云流水般流淌在纸上。 这几天顾川也是有练字的,虽然依旧还是不怎么好看,但也不至于不堪入目了。 笔墨浸染纸张,这次倒是苍风先把名字说了出来“天龙八部?这又是个什么故事?” [转瞬间,一道青光划破天际,只见一柄青钢剑犹如夜空中的流星,迅猛地刺向前方。 寒光凛冽,直逼中年汉子的左肩而来。 舞剑的少年身手敏捷,剑招未老,便轻巧地翻转手腕,使剑锋瞬间改变方向,向那汉子的右颈削去。 中年汉子反应神速,他立刻竖起手中长剑进行抵挡。 只听“铮”的一声金铁交鸣,两把剑激烈碰撞,发出嗡嗡的回响。 在这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两把剑快速交锋了三个回合。 突然,中年汉子猛地挥剑下劈,直取少年的头顶。 然而那少年身法灵活,迅速向右侧闪避,同时左手捏起剑诀,引导青钢剑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向中年汉子的大腿……] 故事刚一开端,那紧张刺激的氛围便立刻吸引了少年们的注意力。 与倩女幽魂的儿女情长不同,天龙八部的故事一开始就充满了江湖气息和武林高手之间的对决。 大衍皇朝文武两道并重,不仅文道昌盛,武道也极为盛行。 因此,像苍风他们这样的武人,对于武人之间的决斗更加痴迷。 天龙八部的故事情节紧张刺激,一下子就勾起了他们的兴趣。 [钟灵目送那少年离去了十余步,心中忽地一动,急忙呼唤道“喂,你回来!” 段誉疑惑地转过身来,问道“有何指教?” 钟灵叮咛道“你万不可泄露自己姓段,更不能提及你父亲精通一阳指。因为……因为我担心我父亲会因此产生不必要的猜疑。” 段誉闻言,微微一笑,颔首道“我明白了。” 他心中暗叹,这位小姑娘虽然年纪尚幼,却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于是,他哼着小曲,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顾川放下笔,没有再继续写下去。 “怎么不写了?后面的呢?”苍风迫不及待地抬头看向顾川,语气有些急切地问道。 陈武也是急切地说道“顾兄,别停啊,快把后面的故事写出来啊。” 顾川缓缓放下笔,看了一眼窗外渐渐昏暗的天色,淡淡地说道“你们要不要看看天色?已经傍晚了。” 几人闻言,纷纷扭头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天都已经黑了。 他们是正午时分来的云良阁,却没成想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而他们还恍若未觉! 整个下午,他们都被顾川写的故事深深吸引住了。 尽管如此,几人依旧心痒痒得很,迫切地想要知道那故事的后续发展。 陈武眼珠子一转,冲其他人使了使眼色,随后笑着看向顾川道“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顾兄莫非还怕家里人唠叨不成?” 陆仁也连忙附和道“是啊顾兄,既然是来谈生意的,那晚点再回去也没关系嘛。” 顾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也知道是来谈生意的啊?”  。 第37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37章 他顿了一顿,无视了四人期待的眼神,继续说道“今天的故事就这么多了,现在给我答复吧,你们要不要一起做这桩生意?” 听到这话后,几人纷纷陷入沉思之中。 苍风率先表态道“我同意!左右不过是投入些钱财罢了。” 陈武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苍风坚定的眼神,他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转而说道“小公爷倒是爽快人!可咱们现在没钱啊?这生意怎么做?” 苍风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别说做生意了,他连酒都喝不起了。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咳咳,那这怎么办?” 这时陆仁尝试着开口道“要不咱们回去和家里人商议一下?总归是做生意应该能要点钱来吧?” “不行。” 陆仁刚说完,苍风便抬手打断,道“要是让我爹知道我要拿钱去做生意,他绝对是不信的,反倒是会以为我要骗钱出去花天酒地,非得打死我不可。” “我倒是还能搞到钱。” 张顺军纠结片刻,忽然说道。 此言一出,苍风、陈武和陆仁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他。 陈武眯着眼睛,冷笑道“好好好,合着就我们仨都输光了,你小子还暗戳戳藏着钱是吧?” 张顺军连忙摆手,解释道“这可不是我自己的钱,是我姐夫的,要是真做生意,我可以找他借点钱来。” “你姐夫是谁?”陆仁好奇地问道。 陈武接过话茬,替张顺军解释道“他姐夫就是那位翰林院的周学士,以前他成婚咱们不是还去吃过喜酒吗?” 陆仁听后,尴尬地笑了笑“多久以前的事儿了,我哪还记得?” 在几个少年中,他年纪最小,不记得也情有可原。 “咳咳,说正事。”张顺军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连忙转移了话题,“钱我能借一点,但不多,剩下的怎么办?” 顾川笑了笑,神色自若地说道“钱不用你们出。” 苍风几人面面相觑,纳闷地问道“不用出钱,那我们做什么?” 顾川解释道“你们只需要出人就行了。” 钱他不缺,开个书坊也要不了几个钱。 主要是人和某些渠道,想经营书坊,首先得有渠道买纸,然后是经营书坊的人,还有印刷、装订一系列的事情,这些都需要人去操办。 顾川倒不是找不到人,只是觉得颇为麻烦,懒得去折腾了。 “那就这么定了!”苍风一拍桌子,果断地说道。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开始分配任务“陈武,你负责找印刷的人,张顺军,你找些机灵点、会说话的,负责卖书,陆仁,你就负责联系纸坊。” 陆仁闻言笑道“那正好,我们家名下就有一家纸坊,到时候打声招呼就行。” 陈武摸了摸下巴,打趣地问道“活都我们干了,那小公爷你干啥?” 苍风瞥了他一眼,正色道“这么大一桩生意,自然要有专门的人打理,咱们几个总不能亲自负责吧?我刚好知道这么个人,可以帮咱们打理这桩生意。” 说着,他看向顾川,征询道“顾川,你觉得怎么样?” 顾川点点头,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确定好各自的占股份额。” 苍风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说“这个我们都不懂,等后面再说如何?” 顾川想了想,便道“也行。” 现在还只是草台班子,事情也只是有个计划,等真正实施之后再谈也不迟。  。 第38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38章 事情敲定,天色已经不早,几人便各自回家准备去了。 其实真正说起来,这桩生意顾川可以自己做吗? 还真不一定能做,他想要做生意的话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那位行商的云兄弟合作,要么找苍风他们几个一起合作。 总之这生意他独自做不起来,道理其实很简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一介白身,身后没有任何后台的情况下去做生意,要是不赚钱还好,但凡有利可图,那便会引来权贵的觊觎。 到时候好不容易做起来的生意,便只能拱手让人了。 这也是顾川最终选择苍风他们几个合作的原因。 云瑾背后应该是有后台的,但这后台多大就不知道了。 顾川不能保证云瑾背后的人能保住他要做的生意,但有苍风他们几个站台,那便无人敢觊觎。 有时候的让利,只是为了更好的赚钱。 夜色渐浓,踩着淡淡的夜雾,顾川悠然回到东篱居。 然而,刚行至宅门前,他便微微一愣。 只见门口赫然站立着两名中年男子,他们身着朴素的布衣,各自手握一根长棍,分立在宅门的左右两侧。 这架势,倒是和卫国公府门口的两个护卫很相似……顾川心里暗自纳闷儿,他何时聘请过护卫? 疑惑间,那两位护卫已经将目光投向他,其中一人走向前来问道“您是顾公子吧?” “正是。”顾川点头应道,同时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们这是……?” “云瑾公子雇了我们,是他让我们来的。”护卫神色变得恭敬,回答道。 “云瑾?”顾川一愣,他确实倒是设想过是否是沈家想往这里塞人,却万万没想到,这背后之人竟是那位仅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的云兄弟。 想到这里,他又问了一句“云兄让你们来此,还有说过其他的吗?” “没有。”护卫摇了摇头道“云公子只吩咐我们,从今往后一切听从顾公子的安排。” 顾川微微点头,心中的疑惑渐渐消散,看着两人道“既然如此,今后就有劳两位了。” 护卫连忙拱手“公子客气了。” 顾川推开门,走进了庭院。 绕过萧墙来到中庭,只见小橘正坐在一张石凳上,昏昏欲睡。 听到脚步声,小橘立刻清醒了过来,看到顾川后,她的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少爷,您回来了?” 川应了一声,又柔声问道“怎么还没睡?” “等少爷回来才能睡。”小橘乖巧地回道。 顾川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摸了摸小橘的头,说道“傻丫头,以后若是太晚的话就不用等我了,自己早点睡。” 小橘笑而不答,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忙说道“少爷,我这就让人给您准备热水。” 顾川一愣,左右看了看,狐疑道“你还能使唤阿竹?” “阿竹是谁?”小丫头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就是那个整天抱着剑,脸冷冰冰的那个。”顾川忍不住捏了一下小丫头的脸,对她解释道。 嗒! 忽然,一颗小石子从房檐上掉了下来,发出一声响动。 顾川扭头瞥向屋顶,只见一道抱剑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那里。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 看到阿竹,顾川面不改色地笑道“阿竹姑娘,你也在啊?” 阿竹不答,抬头看向远处。 见状,顾川索性也收回目光,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小橘在一旁看得脚趾都要抠出三室一厅了,她小声地对顾川说道“少爷,那个阿竹姐姐还带了很多人来。”  。 第39章 我那凭兵法上位的将军童养夫第39章 “不就两个护卫吗?还有别的?”顾川惊讶道。 “除了门口那两位护卫外,还有三个丫鬟,都……”后面的话小橘没有说。 “都什么?”顾川追问。 小橘微微抬头,笑着说道“都长得很好看。” 说完,她转身噔噔跑了出去,还道“少爷,奴婢去把她们叫过来。” 没过多久,小橘就带着三个丫鬟来到顾川的面前。 三人向顾川行礼道“阿梅(阿兰、阿菊)见过老爷。” “少爷,是不是都很好看?”小橘站在一旁,小声的问道。 确实都很漂亮,个顶个的美人胚子,而且年纪都不大,与顾川相仿。 顾川没有答话,打量了三人片刻,问道“你们也是云兄派来的?” “回老爷的话,云公子将我们买下送给了老爷,现在我们已经是您的人了。”阿梅恭敬地回答道。 “咳咳……”顾川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以后你们就留在这儿吧。” “是,老爷。”三人齐声应道。 “嗯,该做什么做什么吧。”顾川说道,接着又叮嘱了一句“对了,以后不要叫我老爷,叫我公子就行。” “是,公子。”三人再次齐声应道。 …… 洗净铅华,顾川换上一身素净的衣物,轻步走到院子里。 两棵葱郁的银杏树各自矗立一角,还未泛黄的扇形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低语。 小橘轻步地走了过来,手中捏着两张纸,眼眸中带着几分好奇,对顾川问道“少爷,这是什么?” 方才她收拾衣物的时候,看到桌上的两张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这当是少爷的东西,小丫头不敢随意乱动,只得拿来问问。 顾川闻声转过头,瞥见小橘手中的纸张,那是他方才随手扔在桌上的手稿,却是忘了收起来。 他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两个话本故事,你可有兴趣一听?” 小橘低下头,脸红红的小声说“少爷……奴婢不识字。” 倒是忘了这茬……顾川伸出手,温和地说“把纸给我吧,过来坐着,少爷我读给你听。” “好!”小橘顿时笑颜如花,她乖巧地坐在顾川的身旁,双手撑着脸颊,眼眸中闪烁着期待。 顾川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曾经有个书生叫宁采臣,他性情淳朴,酷爱读书。 有一天,他因事赶往金华城,途中偶遇一座被密林环绕的荒废寺庙……” 院子静谧,只余顾川讲故事的声音,微风拂过,将这声音带远了些。 小橘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一双灵动澄澈的眼睛始终停留在顾川的身上,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屋顶上,一个身影静静地坐着,手中抱着一柄长剑,也在静静地听着。 “黑山老妖欲杀宁采臣和燕赤霞,关键时刻,聂小倩挺身而出,拔出剑一剑刺进黑山老妖的身躯。 黑山老妖陷入癫狂,将聂小倩打成重伤,就在危急之际,宁采臣身上的经文显灵,终将黑山老妖击杀。 三人这才得以重回阳间,然而此时天已大亮,阳光照在聂小倩的身上,她如晨露般消散,再无痕迹。 宁采臣悲痛欲绝,为她铸坟立碑…… 待风一吹过,那墓碑前的纸卷展开,上面写着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故事到此为止,顾川放下手中的纸张,看向身旁的小橘。 却见小丫头眼眶通红,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少爷,为什么小倩会死呢?他们经历了那么多困难,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小橘的声音哽咽,泪水终于滑落。  。 第40章 顾川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慰:“傻丫头,这只是话本而已,不要太过当真。” 他顿了顿,又说:“来,少爷给你念下一个故事。” 小橘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头:“嗯!” “这个话本叫天龙八部,讲的是一个充满了江湖恩怨与爱恨情仇的故事……” 顾川娓娓道来,将小橘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当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时,顾川终于将两个故事讲完。 小橘虽然已经从倩女幽魂的悲伤中走出,但神情依旧有些低落。 顾川看着她,轻声道:“这个故事还没有讲完,以后少爷再慢慢给你讲,好不好?” “好!”小橘乖乖点头,接着又忍不住问道:“少爷,您说这世上真有鬼神吗?” 顾川失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吧。”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小橘也跟着站起来,她定定地看着顾川,眸光定定:“少爷。” 顾川回过头看着她:“嗯?” 小橘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如果有来生,奴婢还要跟着少爷。” 顾川一愣,随即笑着点头:“好!” 小丫头终于露出笑容。 总算把这小丫头哄好了,他便也往自己屋里走去。 回到房前,顾川正准备推门而入,却突然瞥见一道身影静静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是阿竹,她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那双好看却看不到任何感情的眼睛正盯着他。 “阿竹姑娘,有事吗?”顾川好奇地问道。 阿竹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话本。” 顾川一愣,旋即眼中浮现一抹恍然,问:“阿竹姑娘对话本感兴趣?” 也不等阿竹回答,他便已经将那两张纸递了过去:“既然阿竹姑娘想看便拿去看吧,看完再还给我就行。” 阿竹并未接过纸张,只道:“天龙八部,后面的。” “什么?”顾川愣了一下,然后解释道:“阿竹姑娘,天龙八部的后续我还没有写,等写好了再给你看可好?” 阿竹闻言,沉默了片刻。 就在顾川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忽然点了点头:“好。” 话音落下,她转身便走。 顾川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阿竹道:“阿竹姑娘,明日可否教我剑术?” 少女脚步一顿,也并未回头,只是一跃而起,眨眼间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来还是急不得……顾川摇了摇头,也没有觉得可惜,收回目光便进了屋子。 翌日清晨,朝霞初照,顾川在屋内练完了一整套易筋经。 他的气息虽略有粗重,但双目炯炯有神,经过连日来的勤勉修炼,他的身体已有了显著的变化。 最明显的便是,他的睡眠质量变好了,身体也似乎越来越轻盈,宛如卸下了千斤重担,步履之间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与自在。 按照这个进度,想必不久的将来,便能打通闭塞的经脉,真正踏上武道。 不过,在那之前,他仍需稳扎稳打,以太极拳法温养身体,不可操之过急。 休整片刻,顾川信步走出屋外,一打开门,清晨的微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清新与凉爽。 他正准备去院子里打上一套太极拳,舒展筋骨。 不过,才刚踏出屋门,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竹静静地靠在院中的柱子上,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晖。 她那双清澈的眼眸看向顾川,这一次,她的怀中抱着两把长剑。 顾川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抬手向阿竹打了个招呼:“阿竹姑娘,早啊。” () xs。xs 第41章 阿竹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问候,接着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练剑。” 顾川闻言愣了一下:“什么?” 阿竹再次开口道:“我,教你练剑。” 顾川顿时恍然,回想起昨夜睡前与阿竹的交谈,当时他随口一提,希望阿竹能教他练剑,却没想到她真的会答应,并且一大早就等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笑着点头道:“好,那就有劳阿竹姑娘了。” 阿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一把剑扔向了顾川。 顾川稳稳地接住剑柄,感受到剑身传来的冰凉触感,他抬头看向阿竹,只见她已转身向院中走去,赶忙抬脚跟了上去。 院中一棵茂密的银杏树下,此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散成片片碎金。 阿竹站在光影之中,她抬头看向顾川,简短地吐出一个字:“学。” 真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让人有种翻译文言文的苦恼。 顾川点了点头,神情认真地回应道:“好!” 说罢,他拔出手中的长剑,紧握着剑柄,做好了学习的准备。 阿竹见状,也拔出了自己的剑。 噌! 只见她左脚向前微弓,身形陡然一动,手中长剑猛然朝前刺去! 只听“锵”的一声剑鸣炸响,顾川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阿竹便已经收剑回鞘。 她看向顾川,道:“练。” 顾川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问道:“没……没了?”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阿竹刚才那一瞬间的动作要领,便已经错过了学习的机会。 见他露出迷茫之色,阿竹犹豫了片刻,便再次拔出手中的长剑。 这一次,她特意将动作放慢了许多。 锵! 剑鸣声骤然响起,阿竹未及收剑,便扭头看向顾川:“学。” “哦哦~!”迎着那双清澈的眸子,顾川如梦初醒,他连忙学着阿竹的动作,手持长剑向前猛然一刺! 由于是首次学剑,他的动作显得颇为生疏,甚至有些笨拙。 不过,得益于他近期身体状况的显著改善,这一剑刺出,竟也带着几分力道,并非绵软无力。 顾川望向阿竹,带着几分期待地问道:“阿竹姑娘,你看这样成吗?” 阿竹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将剑收回剑鞘,然后走到顾川的身旁。 她仔细地观察着顾川的动作,然后用剑鞘轻轻地抬起他的手,又拍了拍他的左腿调整站姿,接着又将左手压下半分,使其与右手保持协调。 调整完姿势后,阿竹简洁地道:“再练。” “好。”顾川点头应允,随即照着方才纠正后的动作再次开始练习。 院内顿时响起了阵阵破空声,伴随着顾川的步伐和刺剑的动作。 一旁的阿竹时刻关注着他的动作,时不时地用剑鞘进行纠正。 半途中,小橘也来到了院中。 她看到自家少爷正在认真地练剑,没有上前打扰,而是乖乖地坐在一旁的石桌上,双手撑着脸颊看着。 在阿竹的指导下,顾川的剑法逐渐规范起来。 每一次出剑,他都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进步,这让顾川颇为欣喜。 难道自己是个剑道天才? 咻~!顾川再次刺出一剑,动作流畅而有力。 待他停稳后,阿竹并未再纠正,只是淡淡地说道:“明日,再练。” 顾川收剑入鞘,他转向阿竹,脸上洋溢着笑:“阿竹姑娘,我这是不是天赋异禀?” 阿竹闻言蹙起了眉头:“?” 顾川解释道:“就这一式剑招啊,我是不是进步神速?在剑道上,我应该还是有些天赋的吧?” () xs。xs 第42章 阿竹的嘴角微微一抬,似乎是被他的话逗乐了,不过立马又压了下去,恢复了那副冷清的模样,淡淡地说道:“刺剑,不算剑招。” 说完,她转身便走,没有给顾川继续追问的机会。 “不算剑招?”顾川挠了挠头。 这时,小橘走了过来,用手帕轻轻地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小橘,你觉得你家少爷的剑法练的怎么样?”顾川问小丫头。 “少爷,您练得真好。”小橘笑着答道,“奴婢都看不清您的剑法了呢!” 顾川摸了摸小橘的脑袋,笑道:“还是我家小橘懂事。” “少爷。”小橘忽然小声地喊了他一声。 顾川眉头一挑:“怎么了?” 她环顾四周,见周围没人,才继续说道,“奴婢今天起得早,看到阿竹姐姐天还没亮就在院子里等着了。” 顾川闻言一怔,旋即点了点应头:“我知道了。” 吃过早食后不久,苍风便过来了。 他站在院子里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由道:“都说这院子是不祥之地,如今看着好像也没有那么邪乎啊?” 他收回目光看向顾川,纳闷地问道,“你是怎么想着买了这个宅子的?要是想从卫国公府搬出来住,你跟我说啊!我们在皇城的宅子也有几处空着,随便给你一处不就好了吗?” 顾川摇头失笑,道:“我可不想承别人的情,而且这地方很不错啊!环境清幽、布局雅致,我很喜欢这里。” “你喜欢就好。”苍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阿姐那等人,连恶鬼都怕她,等阿姐住进来以后,就算这宅子真的有鬼也会被她给吓跑的!” 顾川闻言,咧嘴一笑道:“你这么说她,就不怕我告状吗?” 苍风的脸色顿时一僵,讪讪一笑:“咱俩都这关系了,你还不至于出卖我吧?” “你觉得呢?”顾川笑眯眯的看着他。 苍风:“……” 身为英国公的嫡子,苍风自幼在锦绣丛中长大,养尊处优的环境,让他铸就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甚至连那位英国公的父亲都不曾让他感到畏惧,然而,唯独面对阿姐苍舒月时,总是显得分外局促,甚至可以说是怕得要命。 也许,那不仅仅是一种怕,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尊敬。 毕竟,在维护苍舒月这方面,苍风始终做得无微不至,从无疏忽。 两人从东篱居漫步而出,顾川随口问起:“苍风,你昨日不是说要找人吗?可曾找到了?” 苍风闻言,目光向远处投去,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喏,找的人不就在那儿吗?” 顾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车旁除了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车夫外,还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 他虽满头白发,却目光如炬,显然不是寻常之辈。 还未等他们主动招呼,那老者便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微笑着走了过来。 他步履稳健,行至两人面前,先是对着苍风深深一揖,道:“老朽见过小公爷。” “这位便是我与你提起过的顾川。”苍风介绍道,“此次开书坊的主意,便是他提出的。” 说完,他又转向顾川,介绍道:“顾川,这位朱三平老先生,原是我家在禹州那边的得力干将,近日才被调来皇城。 我本想让他去酒楼当个掌柜,现在被我拉来经营书坊了。” 朱三平闻言,又是深深一礼,笑呵呵地说道:“小老儿朱三平,见过顾公子!能帮到诸位公子,实是老朽的荣幸。” () xs。xs 第43章 “朱老客气了。”顾川还礼道,“今后书坊的诸多事宜,便有劳朱老费心了。” 朱三平忙摆手道:“顾公子言重了,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说完,他又微微抬头,询问道:“听小公爷说,顾公子您自己撰写了话本?不知可否让老朽一观?” 苍风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朱老为我英国公府效力了几十年,他的忠心与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顾川,你尽可放心。” 顾川点了点头,便从怀中掏出两张誊写的手稿,递给了朱三平:“辛苦朱老了,请掌眼。” 朱三平双手接过手稿,目光在上面快速扫过。 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显然是被话本的内容深深吸引。 片刻后,他抬起头来,赞叹道:“顾公子才华横溢,这话本写得真是引人入胜。” “朱老过誉了。”顾川谦虚道,他并未问话本,而是言及书坊,“不知以朱老的经验来看,这书坊何时能开起来?” 朱三平沉吟片刻,说道:“不瞒公子,想要书坊真正开起来,至少需要十日的时间准备,毕竟印刷的模子需要专人雕刻,而这一步是最耗时的。” “十日?”顾川皱了皱眉。 离他成婚的日子只剩下半个月了,如果前期准备就耗费了十天,那么留给他挣钱的时间就只剩下五天。 五天的时间,即便书坊每天都生意兴隆,也难以攒下太多的钱财。 这对他来说,显然不是一份理想的聘礼。 雕刻模子……顾川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随即问道:“朱老,雕刻印刷模子是否是在一整块木板上雕刻出反字来?” 朱三平点了点头道:“没错,正因如此,一个技艺精湛的匠人雕刻一整块模子,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来完成。 顾公子的这两篇话本字数颇多,所以十天已经是很赶了。” 实际上他说十天都算是很短的了,一般来说雕刻一本完整话本,至少需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 “那有没有办法可以缩短这个时间?”顾川又问道。 朱三平蹙着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如果多雇几个匠人同时开工,倒是可以把时间缩短一半左右,只是这样一来,成本便要相应地增加了。” “五天么?”顾川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时间还是太短了,我们得想办法将时间缩短到三天以内。” 朱三平老先生面露难色,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吟道:“顾公子,老朽明白你的急切,但若要将时间缩短至三天,那成本只怕会高得离谱,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听到这话,一旁的苍风插话道:“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咱们就安心等着收钱好了。” 顾川没有搭理苍风,而是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灵光,抬头说道:“朱老,既然雕刻的模子不能重复利用,而新的一页又需要雕刻许多重复的字,那为何不尝试将这一个个字分开来刻?” 朱三平闻言一怔,疑惑地看着顾川:“将字分开刻?这……” 顾川点头肯定道:“对,就是将字单独刻出来,当要印书时,便将这分开的字按照顺序拼接在一起,组成一页的内容。 若是要印下一页,只需将字重新排列组合即可,这样一来,不仅节省了时间,还能大大降低成本。” “对啊!”苍风忽然一拍大腿,双眼放光地叫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既然每一页都有那么多重复的字,那确实不如将原本一整页的印刷模子分开成单个的字,等用的时候再拼接起来!” () xs。xs 第44章 朱三平老先生也听明白了顾川的意图,并且他作为商人,对这些细节更是敏感。 他稍加推算,便意识到了这个方法的巧妙之处。 “好办法,真是好办法!”朱三平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有了这个办法,我们就不用再将重复的字一次次地雕刻出来了,而且不止能用于一本书的印刷,其他书籍也能用这些字模进行印刷,这样一来,成本将大大降低,而效率却能大大提升!” 众所周知,物品的价值往往与它的获取难度密切相关。 当一件物品稀少且难以获得时,如果需求量又很大,那么它的价格就会水涨船高。 相反地,当一件物品变得容易获取,甚至供应量远远超出需求时,那么它的价格就会大幅下跌。 如今的大衍王朝虽然文道昌盛,但书籍仍然是稀有之物。 它们通常只掌握在中上层阶级的手中,而底层百姓往往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购买到一本书籍。 然而有了这活字印刷之法后,书籍的产能将得到极大的提升。 可以预见,未来的书价必然会大幅下降,使得更多百姓能够买得起书籍! 这无疑是利国利民之物! “顾公子果真大才,小老儿佩服之至!”朱三平由衷叹道。 “朱老过奖了,我也只是无意间想到这个方法而已。”顾川摇了摇头道,旋即便又问:“朱老,有了这种新的印刷方法,我们的书坊多久能正式开张?” 朱三平伸出两根手指,信心满满地说道:“两天!只需两天时间,书坊就能正式开张!” “两天?”顾川闻言,终于露出笑容,他点了点头道:“那就辛苦朱老了。” 朱三平摆了摆手,道:“顾公子想出如此利国利民之物,小老儿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旋即,他行了一礼:“那么小老儿就不打搅小公爷和顾公子了,我这就回去准备相关事宜。” “嗯。” 等朱三平离开后,两人便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缓缓前行,苍风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对顾川问道:“你那个什么活字印刷之法,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顾川掀开窗帘一角,望向马车外的街道,耳畔传来苍风好奇的询问,他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带着几分疑惑地问道:“什么厉害?” 苍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跟我装傻是不是?老朱刚才对你那般敬佩,定是因为你那什么活字印刷法,快跟我说说,这其中有何奥妙?” 顾川微微一笑,故意沉吟片刻,才慢悠悠地开口:“你确定你能听懂?” 苍风:“……” 苍风被噎了一下,瞪了他一眼,恼怒地嘟囔道:“不说就不说,谁稀罕似的。” 说着,他又自觉无趣,撇过头不再说话了。 …… 六月的皇城,烈日炎炎。 然而,越是如此,平湖里的荷花却越发开得繁盛,那翠绿中的一点红,宛如一位位亭亭玉立的仙子,在碧波荡漾中翩翩起舞。 今日的马球赛依旧是在上林苑内举行,虽然坐马车前往并不算太远,但顾川他们却走了快一个时辰。 原因无他,只因平湖边的人太多了。 眼看着马车前行的速度越来越慢,顾川忍不住掀开帘子向外张望。 只见周围人头攒动,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群如潮水般涌动,马车前行速度如同龟爬一般,只能随着人流一点点往前挪动。 顾川眉头紧蹙,疑惑不已:“怎么今日人这么多?” () xs。xs 第45章 苍风无奈地耸了耸肩,解释道:“自从上次上林苑诗会,那位古川公子作出那首《小荷》之后,这里便注定要人满为患了。” 他啧啧称叹道,“一首诗,便让一处地方成为远近闻名的景点,当真是太厉害了。” 说完,他看向顾川,又好奇地问:“顾川,你觉得那古川如何?” 顾川笑而不语,心里却一阵别扭。 旁边坐着国公府的小公爷,他口中大肆吹捧的人,其实就是你自己的马甲。 这种感觉,当真是有些微妙。 见顾川不说话,苍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算了,问你能有啥结果,你又不是读书人。” 马车终于徐徐进入了上林苑。 这里平日里并不对外开放,只有在诗会和某些特殊活动的时候才会开启。 比如一些重要的节日,如元宵、端午等,亦或者像今日的马球赛这样的活动。 当然,节日的日期是确定的,举办马球赛却是要主办人申请,获得批准后才会开放。 “这次马球赛是宁王妃举办的。”一进入上林苑,苍风便开始向顾川介绍起马球赛的事情来,“听说宁王府世子欲求娶梁国公府的嫡女,宁王妃为了促成此事,便举办了这场马球赛。” 说到这里,他凑近了些,小声地透露道:“说是马球赛,其实也是为两人创造相见的机会罢了。” 顾川闻言,诧异道:“你的消息可够灵通的啊,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 苍风得意地瞥了他一眼,轻蔑一笑:“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可是宁王府世子亲口告诉我的。” …… 好吧,顾川暗自摇头,刚才还真有点高看你了。 原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消息渠道,没想到只是凭借与世子的关系得知这些消息。 苍风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但并不在意。 他继续说道:“待会儿我会上场为那位世子助阵,你就在一旁看着,别乱跑就行。” 顾川点头应声:“嗯。” 他对于马球并无太多兴趣,只是既然来了,就顺便看看这场贵族间的娱乐活动也好。 马球场坐落于上林苑内湖的深处,要到达那里,需绕过一条长廊。 穿越一道精致的拱门后,一片广袤的草场映入眼帘。 草场的尽头,青松苍翠欲滴,宛如一条绿色的龙脊,将整个草场都环绕其中。 草场的正中间,已有数位少年策马扬鞭,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闪耀,仿佛与风共舞。 四周则错落有致地布置着看台,看台上的帷帐轻轻飘动,透露出里面贵人们的身影。 再看众看台左右两侧,各自聚集着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他们大多牵着骏马,便是今日场中的角儿了。 中间最大的看台上,主位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 她头戴金冠凤钗,身上穿着华美的金丝凤袍,尽管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那股与生俱来的贵胄之气却难以掩饰。 妇人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帷帐,轻声问道:“王妃,马球赛何时开始?” 旁边的帷帐内,宁王妃立刻恭敬地回应:“娘娘,还有一刻钟便要开始了。” 皇后轻轻嗯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感慨:“没想到一晃眼都快二十年过去了。 想当初,刚看到怀儿的时候,他才一个月大,抱在怀里像个小猫儿似的。” 说这儿,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听说怀儿文武双全,不仅教头夸他武艺不错,就连教书的先生也言其文采斐然,王妃你教子有方啊。” () xs。xs 第46章 “皇后娘娘说笑了。”宁王妃听后,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说什么文武双全,其实是文不成武不就罢了,那些人为了钱财,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这回答滴水不漏。 皇后闻言,轻笑一声:“世人皆言虎父无犬子,宁王当初驰骋沙场,威名赫赫,怀儿身为宁王世子,又怎么会差呢?” “怀儿他……”宁王妃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皇后并未继续追问,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侧。 这一次,她的笑容更加温和:“夫人,舒月那孩子不来看今天的马球赛吗?” 话音落下,帷帐后便传来一道沉稳的妇人声音:“劳烦皇后娘娘挂念,舒月那孩子近日常外出踏青,却是没机会告诉她马球赛的事情。” 皇后闻言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舒月这般好的孩子,怎么就让她嫁了那等不学无术的纨绔?” 稍作停顿后,她继续说道:“夫人,若是你们不愿的话,本宫自会向陛下进言,让他取消了这门婚事如何?” 帷帐内,妇人沉默片刻,而后才传来声音:“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陛下一言九鼎自是不能朝令夕改的。” “况且我问过那孩子,对于这门婚事,她似乎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在权谋的旋涡中,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可能成为致命的陷阱。 宁王妃、皇后以及英国公夫人,似她们这等人,说出来的话自不像表面那般简单。 每一句话里总是蕴含着特殊的意味,每一次微笑背后都可能是锋利的刀刃。 不过这些和顾川关系不大,他不用考虑那么多,之所以来这里也只是想拓宽自己的视野,认几个面孔罢了。 “小公爷、顾兄,这边!” 顾川和苍风还没有走过去,老远就听到陈武的声音传来,他正向顾川和苍风挥着手打招呼。 顾川和苍风走得慢悠悠,陈武几人已经等不及,纷纷从人群中挤出,向他们走来。 “小公爷,顾兄,这马球赛都快开始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来到两人面前,陈武有些诧异的问道。 苍风无奈地耸了耸肩,“别提了,平湖边上的人多得像蚂蚁一样,要不是车夫还算机灵,我们现在可能还被困在路上呢。” 陆仁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早就提醒你们要早点过来,看吧,差点就迟到了。” 苍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现在不是刚刚好吗?急什么。” 他说道,随后转头看向张顺军,目光顿时一亮:“顺军,你的马不错啊,上哪儿搞来的?” “怎么样,还可以吧?”张顺军闻言露齿一笑,他伸手拍了拍一旁的骏马,道:“这可是我特意从马场挑的最好的一匹,花了我足足一千两银子呢!” 陈武揽上他的肩膀,嘿嘿一笑:“打马球可不是看马多好,最关键的还是手上功夫。”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懂什么?”张顺军回了一句,又看向顾川道:“顾兄,待会儿你上场吗?” 不等顾川回答,苍风便抢先说道:“哎呀,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顾川他不会打马球,有我们几个上场就足够了。” “也是。”陈武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又对顾川调侃道:“顾兄,看来你得加把劲练练啊,不然以后只能看着我们玩,那岂不是太无聊了?” 顾川微微一笑,目光格外淡然:“陈兄,观看比赛也未尝不是一种乐趣啊。”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陈武认同的点头道。 () xs。xs 第47章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快去准备吧,我带顾川去认识一些人。”苍风催促道。 几人纷纷应声离去,重新回到了那群少年当中。 “今天马球会来的人不少,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苍风转向顾川,眼神中带着几分郑重。 他伸手指向远处的看台区域,那里已经坐满了前来观赛的贵宾。 “看中间那座最大的看台,里面坐着的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苍风介绍道,他又指向另一侧的帷帐,“右边那看台上坐着的,便是宁王妃。” 顾川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却只见帷帐不见人。 他开口问道:“那左边看台呢?” 苍风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那里坐的,正是我母亲。” 顾川闻言一愣,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 那便是他未来的丈母娘了,说实话,直到现在他还未曾见过苍家的其他人。 也不知道那位威名赫赫的未来老丈人是怎样的? 他们对自己的看法又如何呢? 苍风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但并没有点破,只是继续介绍着其他的看台和人物。 他的目光在场中扫过,不疾不徐的帮顾川介绍,最后落在两批少年人身上。 “陈武他们那一堆,”苍风指着其中一群少年说道:“都是出身勋爵贵族的子弟,与我们算是同一个阵营的。”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另一群少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那边的,都是文臣酸儒的子弟,一个个弱不禁风的,还学着我们打马球。” 顾川听到这话,挑眉问:“他们也打马球?” “嗯,”苍风点了点头,“虽然他们身娇体弱,但从小也要学君子六艺,打马球自然不在话下,不过他们的技术嘛,就相当一般了。” 文臣和武将这两个群体,向来是不合的,除了性格和行事风格的原因之外,便是因为他们两方的对立,是皇帝需要的。 这就叫平衡,倘若文武关系好了,那皇帝可就要睡不着觉了。 “以往每场马球赛,都是文人子弟和勋爵子弟互相比试,”苍风继续说道:“当然,都是我们赢得多,不过听说这一次,他们找了两个马球打得不错的新人加入,想要找回场子。” 说到这里,他呵呵一笑,满脸不屑道:“随便找两个人就想赢我们?真是异想天开。” 正说着,当他转头看向顾川时,却发现他正望着别处出神。 “你看什么呢?”苍风疑惑道。 顾川收回目光,问道:“你阿姐没来吗?” 苍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阿姐那样的人,对马球赛可不感兴趣。” “算了不跟你说了。”他甩了甩手,转身准备离开。 不过刚走没几步,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顾川说道:“你就在这儿看着,我先去准备了。” 顾川点了点头:“那你加油!” “加油?”苍风回过神来,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这是什么意思?” 顾川微微一笑,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鼓励的意思,待会儿可千万别输了。” “哈哈哈哈!”苍风闻言大笑,豪气地说道:“大可放心,小爷我打马球可没有输过,你且看着吧。” 说完,他便迈着大步,寻那群勋贵子弟去了。 与此同时。 在其中一个看台之中,几名贵妇们聚在一起,细语轻聊。 “春兰,”其中一名妇人轻声问道,她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好奇,“不是说矜雪与那顾川有婚约在身吗?陛下当日赐婚,沈国公怎么没上奏此事?” 旁边也有妇人附和道:“对啊,两个孩子若是真有了婚约,陛下应当会再三斟酌的。” () xs。xs 第48章 周春兰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丝强笑,她仪态端庄,即使心中波澜起伏,面上也不露声色,“那婚事本就是子虚乌有,是以讹传讹的,当不得真,如今陛下为川儿赐了婚,也算是好事一桩。” “这样啊?”先前发问的妇人轻轻颔首,“这样也好,矜雪这丫头知书达理,容貌又出众,总不能让她嫁给那等不学无术的混小子……。” 她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忙改口道:“哎呀,你看我这张嘴,那顾川是春兰你的义子吧?” 周春兰神色如常,轻轻摇头,“不打紧,顾川虽是我家国公爷的义子,但一直桀骜不驯,如今他这般模样,我也有责任。” “春兰,你无须自责。”那妇人安慰道,“那顾川在皇城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这样的人,又怎能是单单管教就能变好的?现在有苍家那杀星管束他,或许能让他有所收敛。” 这话题并未持续多久,便听另一名贵妇插话道:“春兰,你家矜雪可有心仪之人?我听说王家那位公子对她似乎颇有好感。” 周春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婚姻大事,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做主吧,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就不多操心了。” 见此,众妇人闻言,便识趣地不再多问。 此时,不远处草地上的沈矜雪,在阳光下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 她手中捧着一本书,然而目光却不时地扫过草场中的少年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一名丫鬟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低声禀报:“小姐,我去打听了,今日古川公子并未来上林苑。” “嗯……”沈矜雪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眸中的期待变为淡淡失落,重新将目光落在手中的书上。 突然。 旁边的丫鬟惊疑出声:“咦?顾少爷也来了?” 听到这话,就连沈矜雪也抬起头来,顺着丫鬟的目光看去。 却见顾川正坐在远处的草地上,正好也看向了这边。 当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时,却又都迅速地挪开了,如同陌生人一般。 “估计是知道咱们小姐要来,所以特意来的吧。”另一名丫鬟嘲讽地笑道,“都快成婚的人了,居然还惦记着咱们小姐。” 先前那名丫鬟也笑了起来,“似咱们小姐这般天仙般的人,自是迷倒众生,谁又能不惦记呢?” 说到这里,她眼神示意一旁,“你看那王公子,不就一直都惦记咱们小姐吗?今天若不是为了小姐,他现在应当还在军营里呢。” 只见她的视线所指之处,一名青年身穿娟甲,牵着骏马,与一群文人子弟站在一起。 周围的少年隐隐以他为中心,举手投足间气度非凡,端的是意气风发。 那风度翩翩、龙章凤姿的模样,引得周围的女子频频侧目,看眸子里异彩连连。 然而,王鸿却无视了那些目光,双眼时不时瞥向沈矜雪的方向。 沈矜雪对于这一切似乎浑然不知,她的注意力始终都在手中的书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见此,王鸿也并不气馁,他了解沈矜雪的性子,知道要融化这块坚冰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但他有信心,总有一天能够成功抱得美人归。 这次马球赛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王兄!” 沈连城穿着一身黑色武服走了过来,来到王鸿身前拱手笑道:“待会儿便全仰仗王兄了,那帮人太过嚣张,定要让他们吃吃苦头。” () xs。xs 第49章 王鸿微微一笑,看着他轻声道:“小公爷客气了,一帮纨绔子弟而已,还不值得被我放在眼里。” 说起来,沈连城乃是国公府弟子,家世显赫,本是勋爵之家,理应归属于勋贵阵营。 然而,自沈文先起始,卫国公府便另辟蹊径,弃武从文,从此手中不再握有兵权。 到了沈连城这一代,他更是坚定不移地走上了文道。 为了日后的仕途坦荡,他自然要与文臣子弟建立起联系。 听到王鸿如此说,沈连城点头笑道:“有王兄在,自是手到擒来。” 就在这时,他们旁边的一名少年眼尖地发现了不远处的顾川,惊诧道:“小公爷,您瞧,那不是顾川吗?他也来了?” 沈连城闻言,眉头微挑,转头望去,确实看到了顾川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王鸿也好奇地投去目光,看到坐在草场上的顾川,他轻笑一声道:“他不会也是来参加马球赛的吧?” 旁边的少年们纷纷看向沈连城,有人笑道:“小公爷,你那义弟是跟咱们一块儿,还是跟那群纨绔子弟一块儿?” 这话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有人接口道:“哈哈哈,还是不要跟咱们一块儿了,就他那等纨绔子弟,怕是要拖累我等。” “看他那样子,似乎不是来打马球的,倒是像来观赛的。”又有人调侃道,“怎么不跟那些姑娘们站一块儿呢?” “对啊,难不成他连马球也不会打吗?” 听着这些戏谑的话,沈连城感到有些尴尬,他的脸色微微泛红,随即转为怒容。 他无法忍受别人这样轻视和嘲笑,哪怕这些话并不是针对他,但眼下的情形却和说他没什么区别。 毕竟,顾川名义上依旧是沈文先的义子,他沈连城的义弟! 不能让他在这儿丢人现眼……如此想着,沈连城越过人群,径直朝顾川走了过去。 此时的顾川正悠然地坐在草地上,享受着夏日的微风,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远处的莺莺燕燕。 倒是别有一番悠闲。 突然,他的视线被挡住了,顾川抬起头,便看到沈连城那张带着怒意的脸。 “顾川,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连城走到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不善地问道。 顾川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这地方是你家开的吗?我还不能来了?” 沈连城被他的话噎了一下,随即怒道:“你又不打马球,来这里踏青吗?” 顾川干脆回道:“有何不可呢?”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沈连城撂下一句话,面带愠怒地拂袖而去。 顾川却只是轻轻一笑,毫不在意。 朽木自然不可雕,可若是朽木中藏有黄金玉石,一旦褪去外在的遮掩,便会显露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既然已决定与卫国公府划清界限,他便无需再虚与委蛇,只需随心所欲,自在而行。 片刻之后,宁王世子才姗姗来迟。 只见他身着一袭锦衣,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比之苍风和陈武等人,更显尊贵气质。 随着宁王世子的到来,两边的人马纷纷上马,徐徐步入马球场中。 宁王世子这边,是苍风、陈武等勋爵子弟,而对面则是沈连城、王鸿等文人子弟。 特别引人注目的是,沈连城那边还有三位女子,顾川看的分明,那其中一个女子处于主导地位。 想必那位就是梁国公府的嫡女了。 顾川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观看着比赛。 () xs。xs 第50章 马球的规则与足球相仿,只是多了一马一杆。 众人策马狂奔,手持马球杆紧追皮球,只要将皮球击入龙门,便可赢得胜利。 参赛者人数不少,但这一场比赛主要目的是作秀,主角无疑是宁王世子和那位梁国公府的嫡女,所以少年们各自都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每当双方队员取得球权时,都会默契地将球传给这两位主角。 经过半个时辰的激烈角逐,比赛终于落下帷幕。 梁国公府的嫡女技高一筹,赢得了比赛。 虽然输了比赛,但宁王世子却满面笑容,似乎对结果颇为满意。 顾川静静地坐在一旁观赏着这一切,颇为悠然自得。 场中的少年们纷纷下马,稍作休整,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第二场比赛。 接下来的这场,不再有宁王世子和梁国公府嫡女的参与,纯粹成了勋爵子弟与文人子弟之间的对抗。 看台之上,皇后娘娘端坐,含笑说道:“马球比赛,总归是要有彩头才有趣味,不然可就少了些看头。” 她轻轻一挥手,旁边的侍女便立刻会意,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一名马夫牵着一匹通体赤红的宝马缓缓步入场中。 那马儿身躯健硕,双目炯炯有神,一看便知是匹难得的良驹。 一旁有妇人目睹这匹宝马,不禁惊叹道:“皇后娘娘,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非也。”皇后娘娘微微一笑,轻轻摇头道:“此马乃是数月前西域进献而来的神驹,听那使者说,这马的毛色能随四季而变换,实在是神异非凡。”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本宫记得初进献时,它还是一匹雪白无瑕的白马,如今却已变成了一匹赤红如火的烈马。 按照那使者所说,若是到了秋日,它的毛色又会变为金色,而至寒冬,便又会变为黑色。” 听到这话,旁边的妇人惊愕不已,连声赞叹:“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马?” 皇后娘娘叹息道:“只可惜这神马只能养在马场之中,实在是埋没了它的才华。 正好今日借这场马球赛之机,本宫决定将它赏赐给夺魁之人,只是不知哪家的小子能有幸赢得这份彩头。” “那定是苍家小子无疑了。”有妇人笑着说道,“听闻他马球技艺高超,整个皇城也鲜有人能胜者。” 话音刚落,便有另一位妇人驳道:“王家小子不也在此吗?他武艺出众,想必马球也打得不错,说不定最后的胜者会是他呢。” 皇后娘娘听到这话,微微一笑,却是说道:“方才本宫听闻那顾川也来了此地,他为何不上去玩一场呢?” 不远处的周春兰听到这话,忙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顾川不精马术,所以一直对马球也没有什么兴趣。” “如今我大衍王朝正是用人之际,年轻人理应以忠君报国为己任,陛下曾言马球有益于提升骑术,怎么能有人对马球一窍不通呢?” 皇后娘娘笑着说道:“正好本宫对他也颇为好奇,想看看这位自创军阵的天才到底如何,让他一同上场,也好让本宫好好瞧瞧。” 周春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转身跟旁边的丫鬟吩咐了几句,那丫鬟点点头急忙走了出去。 …… “什么?皇后娘娘让顾兄一同上场打马球?”陈武惊愕地问道,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 () xs。xs 第51章 方才那内侍一说出这消息,众人皆愣住,纷纷将目光转向马球场边上的顾川。 陆仁挠了挠头,满脸的困惑:“顾兄他不会打马球啊,皇后娘娘是不是弄错了?” 苍风沉吟片刻,猜测道:“许是因为那军阵之事,皇后娘娘想看看顾川的真人。” “顾川?就是那个传闻中要与苍将军成婚的顾川吗?”一旁的少年们突然记起了这个名字,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前段时间,这件事在皇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人觉得这是英雄折戟,也有人觉得杀星和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俩人简直是天生一对。 其实大多数人的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等着看顾川的笑话。 毕竟,关于杀星恶鬼面具下的真容,无人得知。 流传最广的说法是,那面具下隐藏着一张丑陋不堪的脸。 这也是为何苍舒月虽有如此高的成就,却鲜有人上门提亲的原因。 见苍风几人如此模样,有少年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看陈兄你们这样子,莫非已经与他相识了?” 陈武瞥了一眼那人,瓮声道:“那是自然,前几日顾兄还邀请我们共饮美酒,相谈甚欢,说实话,他与传闻中的形象完全不相符。” 此言一出,其他少年们哄笑起来,纷纷调侃陈武。 “陈兄,你该不会是被他的一顿酒给收买了吧?”有少年打趣道。 “对啊对啊,顾川那不学无术的名声,在皇城里可是家喻户晓的。”另一名少年也附和着。 苍风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够了,都少说两句。” 听到小公爷发话,众人顿时噤声。 在这群少年中,苍风的地位无疑是最高的。 他们这时才恍然想起,若顾川真娶了苍舒月,那他今后也算是半个苍家的人了。 半个苍家人也是苍家人,不是他们能随意诋毁的。顾川倒是未曾料到,即便他无意招惹纷扰,纷扰却仍寻上门来。 皇后娘娘亲自点名要让他上场,这下他就是不会也得会了。 诚然,顾川可以拒绝。 只是,如今他与苍家已有婚约,这个特殊的时期,他不能拂了皇家的颜面,更不能让苍家难堪。 “那便玩上一场吧。”顾川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衣摆上的草屑,朝着苍风等人走去,步伐略显从容。 苍风见顾川走了过来,不禁皱起了眉头,“顾川,你若是不愿上场,我可以去向皇后娘娘请示,便说你身体不适,想来皇后娘娘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强人所难。” “小公爷所言极是。”陈武也附和道,“马球比赛非同儿戏,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受伤,顾兄你本就不擅长马术,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顾川闻言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回应,却听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诸位在聊什么呢?” 众人闻声转头望去,只见王鸿牵着马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帮文人子弟。 他们一个个都是面露讥讽的神色,显然也已知晓了顾川要上场的消息。 对于他们来说,顾川这个名字就是笑柄。 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甚至连骑马都不会的人,居然要来参加马球比赛?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王鸿看着顾川,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让我猜猜看,你们该不会是在商量怎么让顾兄做缩头乌龟吧?” “王鸿,你给我放尊重点!”陈武性格直率,最见不得这种小人得志的模样,当即怒目而视地吼道。 () xs。xs 第52章 “呵呵~何必恼羞成怒呢?难不成是被我说中了?” 王鸿轻笑一声,又转向顾川,“顾兄啊,在我大衍朝可是连十岁的稚子都会骑马,如果你实在不会骑的话,那还是别丢人现眼了,早些回家去吧,皇后娘娘向来仁德,想来是不会怪罪于你的。” 这话一出,他身后那些少年一个个都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是啊,连十岁稚子都会骑马,难不成顾川你连稚子都不如吗?” “诶,别这么说嘛,既然顾兄能自创军阵,怎么可能不会骑马呢?说不定他的马术好着呢,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 “顾兄,可千万要让我们这些人,见识一下你的高超马术啊!” 听着这些嘲讽的话,顾川神色自若地说道:“区区马球而已,有何难?”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他们显然没想到顾川会这么说。 王鸿眉梢一挑,带着几分戏谑地说道:“哦?那我就在球场等着顾兄大展神威了。” 说完,他带着人转身离去。 苍风愣愣地看着顾川,狐疑的问道,“顾川,你……会打马球?” 顾川坦然地摇了摇头,“不会。” 苍风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那你刚才说得那么自信,我差点就信了。” 顾川微微一笑,一本正经道:“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就算是明知要输,咱们也不能被压了气势。 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和陈兄他们吗?难道你觉得自己会输?” 苍风被顾川这么一激,顿时豪气干云地说道:“怎么可能?那群文弱书生断然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他又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心的叮嘱道:“既然你要上场,那就待在旁边一点儿,别被伤着了,赢的事情交给我们。” 顾川点头应允,“好。” “去给顾兄牵匹马来。”陆仁倒是会来事,立马对一旁的小厮吩咐。 很快,小厮便牵来了一匹深棕色的马。 这匹马原本是陆仁备用的坐骑,现在正好给顾川暂时借用一下。 顾川走到马前,轻轻地抚摸着它的毛发。 “顾兄,这马虽然不是什么良驹,却也是专门训练过的,用来打马球再好不过。”陆仁在一旁说道。 顾川拱手,由衷道:“多谢陆兄!” “大家都是兄弟,顾兄无须客气。” 陆仁摆了摆手,又道:“我刚才听说这次马球赛的彩头也是一匹马,而且还是从西域进献来的宝马。” 苍风闻言,咧嘴一笑,“这匹马我已经预定了,你们可别惦记——” 他的话音未落,周围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顾川正纳闷儿,忽然觉得自己脖子一凉,回头一看,一张恶鬼面具映入眼帘。 那熟悉的面具,太有辨识度了。 除了苍舒月,整个皇城应该找不出第二个戴这个面具的人。 “呃……” 顾川愣住了,他倒是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她。 “阿……阿姐?你怎么来了?”苍风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双腿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摆子,阿姐恐惧症又发作了。 苍舒月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定定地看着顾川,道:“你想要那匹马?” 顾川回过神,旋即叹了口气,直白道:“倒是想,只是我连马术都尚且不会,想赢下彩头只怕有点难。” 苍舒月闻言,没有再说什么。 她本是牵着马来的,那匹马通体乌黑、身躯匀称并不臃肿,那光泽的皮毛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辉。 苍舒月轻盈地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她望向顾川:“等我给你取来。” () xs。xs 第53章 留下一句话,便打马进入马球场中。 原地,苍风等人纷纷僵在了原地,眼睛瞪得宛如铜铃,满眼的不可思议。 陈武和陆仁还有张顺军三人,他们和苍风关系很好,自然比旁人更了解苍舒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是一心扑在战场上,心中只有家国大事,从无儿女情长的冷面将军啊! 这般的人,居然也会说出那般温柔的话来吗? 虽然语气依旧冷冰冰的,但这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已经很让人难以理解了好吗? 他们看向顾川,却见他面色格外淡然,好似一切都……理所当然? “你小子到底使了什么法术,能让我阿姐如此对待?”苍风回过神来,面色复杂的看着他,醋意十足的说道:“阿姐都从未这般对过我!” 顾川闻言,冲他笑了笑,回道:“因为我很好啊。” 苍风一愣,这算什么回答? 顾川还笑得出来,但有人此刻却笑不出来了。 当那骑马而来的身影出现在马球场上,王鸿等众人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苍……苍舒月?她竟然也来了?” “看这样子,她也要打马球?” “想必是苍风特意请来助阵的吧?总不可能是为了那顾川而来的吧?” 王鸿眯了眯眼眸,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策马向前,拱手向那道身影行礼,“见过将军。” 苍舒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霎时,一股通天血煞之气扑面而来,王鸿与之对视的瞬间,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一般,他咬紧牙关,不得不低下头去。 他有心想要摆出一副高姿态来,毕竟如今他才是玄月军的统领,怎能被一个已经失了权的女人给压下去呢? 然而,当他真正面对苍舒月时,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一个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狠人,有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星名号,那股从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气势,又岂是他这个初出茅庐的贵公子所能抵抗得了的? 直到片刻之后,王鸿才终于敢抬起头来,却只见苍舒月已经策马走远,只留下一个背影。 “哟,怎么这上林苑还养着乌龟啊?” 便在此时,苍风骑着马悠然地走了过来,还对着一旁的陈武阴阳怪气地说道。 陈武赶紧接过话茬道:“小公爷说笑了,上林苑不是有湖吗?这湖里的乌龟上岸来透透气,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说的也是,”苍风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就是这草场风大得很,可别把这缩头乌龟给吹跑了才是。” “哈哈哈!” 众人闻言顿时放声大笑起来,王鸿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了。 “哼!只会逞口舌之力!” 他冷哼一声,一扯缰绳调转马头,侧过头去,“希望你们待会儿还能笑得出来,马球场可不是战场,兵法、战术在这儿可派不上用场!” 王鸿当然不会以为苍舒月是为了顾川而来的,他猜测多半是苍风的面子才请动了她。 姐姐帮弟弟的忙而已,这再正常不过了。 苍舒月的出现,还是在周围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尽管她如今已经没了兵权在手,甚至被皇帝赐婚要嫁给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为妻。 但她的光芒依旧耀眼,夺目得让人无法忽视。 看台上,皇后颇为惊讶地看着马球场上的那道身影,说道,“当真没想到,舒月竟然也来参加这场马球赛了?这下子可就有看头了!” () xs。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