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借命人》 第1章 石碑 我,岑放。 听村里的老人说,我出生那天,天空大放异彩。 火烧云红的耀了半边天,远处传来阵阵梵音。 我妈原本坐在炕上吃晚饭,当即就摔了碗筷,捂着肚子疼了起来。 村里的小路上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到最后才看清,数不清的狐狸,刺猬,兔子,老鼠…… 但凡是村里能见到的动物,都跑到我家的门口,匍匐在地。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虎啸之声,我家院里乍现金光。 一条带着双翅的飞龙,盘旋一圈后消失不见。 屋里传来了我的第一声啼哭。 我爸拉着我爷赶忙进屋,只瞧着我胸口上有一个似鸡似鸟,带着长长尾巴的红色胎记。 我爸抱着我反复端详了一会,面露喜色的问我爷。 “爸,这,这是……” 我爷当即想到刚刚盘旋在我家院里的那条飞龙。 嘴里喃喃的说了句。 “凤凰……” 我爸笑的嘴都合不拢了,眼睛都快嵌在我那块胎记上。 “凤凰,是凤凰,爸,这是大喜啊,是凤凰……” 我爷却脸色阴沉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羽嘉生应龙,应龙生凤凰。 俗话说: 应龙见天,富贵无边。 应龙入地,难保万全。 刚刚我爷进屋前,分明看见那条金龙是钻入地下消失不见的。 应龙送子凤凰胎,是福还是祸,现在还都不好说。 因为动静闹得太大,村里人都揣着自家的鸡蛋、红糖,来我家讨喜气。 没有人注意到,村东头的那间荒了很久的屋子里。 也有一胎男孩出生。 落地即睁眼,开口笑的时候,宛如恶鬼降世。 因为我带着瑞兆出世,村里人都爱让自己的孩子常跟我在一起玩。 说天生祥瑞,万兽朝拜,我将来铁定是个大人物。 比我爷天天供着的那块大石碑靠谱多了。 那石碑我知道。 从我记事开始,我家不供神佛,不供祖先。 日日焚香烧酒,供奉一块名字都看不太清楚的石碑。 我曾经问过爷爷这石碑的来历。 说是我爸出生那天,被大水冲到我家门口的。 水退去后,地上没有留下一丁点的水迹。 仿佛就是特意过来送这块石碑的。 要是别人看见这诡异的一幕可能早就犯嘀咕觉得晦气。 可岑家是祖上数七代,都是干白事的,扎纸人,走阴阳,风水堪舆,排香算卦,反正没离开过冥事行当。 我爷心中自然明白,这石碑入门,主大喜。 大水冲了坟茔堆,坟堆推石碑。 石碑入门,位极人臣。 石碑放倒,无尽财宝。 看着眼下的石碑,屋里我爸呱呱落地。 我爷一拍大腿,乐开了花。 “老岑家,终于要出头了。” 岑家曾经也曾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不知道是从哪一代开始败落的。 大家都说,那是因为岑家干冥事,染了因果。 纵是我爷爷打卦再准,赚的再多,岑家的日子也仅够温饱而已。 眼见这块石碑进门,爷爷又喜得贵子,一高兴连在家里摆了三天流水席。 可岑家的日子几十年了还是那样,除了我爸娶了我妈这件事以外,这个石碑并没有让我家出现啥喜事,更没让我家富起来。 不过我爷说,家中有我,也算是富贵无极了。 几年的安生日子,岑家也风生水起。 这一切似乎已经让爷爷忘记了当初的应龙入地。 直到那一天…… 我拿着骨头在院子里大黄喂的时候,有人急匆匆的跑来我家。 “小放,你家大人呢?” “我爷出门看事,我妈进城了。” 来的人一听我说这话,当下急的直跺脚。 “这咋都不在家,你快去河边看看吧,你爸落水了!” “啥?我爸不是说去打苞米面吗,咋还去了河边。” 我将手里的骨头扔在地上,门都没锁就跟着来的人往河边跑。 村里只有那一条河。 和打苞米面的厂子正好是相反的方向,我爸咋会落水呢。 天边现了晚霞,火红火红的,映的前方的路如同血洗一样。 跑着跑着,在前面领路的那个男人就不见了。 我没敢停下来,呼哧带喘的继续朝河边跑去,鞋丢了都没顾得上捡。 可是我到河边的时候,却没有看见我爸。 准确的说,我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不是说我爸落水了,村里人都把他捞上来了吗? 这咋一个人都没有呢? “爸~爸~”我带着哭腔喊了两声。 四周只有猎猎风声,鼓的我耳膜生疼。 “爸~你在哪啊?”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这时候不远处的河水中咕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浮了上来。 “爸,爸……” 我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一颗人脑袋浮在水面上。 只见爸闭着双眼,牙关咬紧,脸上还有两个画的通红的脸蛋。 正想着要如何将我爸捞上岸的时候。 突然间我爸的眼睛猛然睁开,嘴角浮现出了诡异的笑。 我心里有点打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人他不是我爸。 但是他长得分明是我爸的模样。 “爸,爸你快上来啊。” 我爸没有动,就只露出一个脑袋浮在了水面上,不停的冲我笑。 这个笑,让我心里发毛,我声音颤抖的问,“爸你咋不说话那?上,上来啊。” “好,爸这就上来。” 我爸开了口,仿佛声带在粗砂纸上经过反复的磨擦,那声音显得暗哑,就像从深渊处传来,在周围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尤为突兀。 只见我爸将头扬起,人慢慢向河边逼近。 红霞的颜色更深了,这条河在云霞之下流淌的似乎不是水,而是令人生寒的鲜血。 我爸每靠近岸边一分,我就向后退了一步。 “小放,过来拉爸一把,我腿好像要抽筋了。” 听见我爸这么说,我咬着唇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向前走去,朝我爸伸出了手。 我爸脸上的笑更深了,然后将自己的手从水中拿出来,放在了我手心。 彻骨的凉意,从掌心蔓延至全身。 我打了个激灵,然后就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疼。 而此刻,放在我手心中,爸爸的手。 竟然变成了森森白骨。 第2章 黑莲 这个时候,我甚至连哭都想不起来,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手中的白骨。 我爸用力的将我拽入河水中,狞笑着说:“凤胎又如何,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意识弥留的最后一个瞬间,是刺骨的凉意,还有河里开出的一朵朵黑莲。 血海现世,黑莲生。 地狱门开,阴兵行。 “呕~呕~” “醒了,醒了!小放听的见妈妈说话吗” 我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看见了数不清的脸,认识的,不认识的,生着獠牙,张着血盆大口,朝我扑过来。 “呕~呕~” 趴在炕边,我吐了大概得有五分钟,直到吐不出任何东西的时候,肚子里还在翻江倒海。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这个臭味让我想到了同村的孙婆婆,三伏天过世,死了七天后才被邻居发现,那天她从屋里抬出来的时候,臭味传了十里,足足半个月才消散。 看着地上我吐出来的秽物,有些发愣。 血里呼啦一团团的像是腐肉,甚至在当中我发现了一个像人眼珠的球状物。 我妈递给我一碗水,迅速将地上的秽物清理了,打开了窗子,又在一旁插了根线香去味。 “小放,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妈一脸关切的看着我,眼里盛满了雾气。 我将手朝我妈脸伸过去,却在贴近我妈脸的时候,悬在半空中。 良久才将手落在我妈的脸上呆呆的问道,“妈,你,你有一天会不会拉我下地狱。” 我妈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落了下来,然后将自己的手盖在我的手上,温柔而又坚定的说:“无论发生什么,妈都一定保你平安。” 我妈的眼神里好像有一簇火苗在跳动,转瞬即逝。 别说十里八村数我妈生的最好看,就连找爷爷来打卦的那些小明星,跟我妈站在一起都黯然失色。 我一直都很好奇我妈到底是为啥要嫁给我爸。 我爸他长得平平无奇不说,就连岑家绝学,也都是个半吊子,曾经他给别人看了两处阴宅,一家连遭横事,一家霉运缠身。 当下看着我妈,我心里安稳多了,甚至不想去想刚刚的事情是真的发生过,还是我的梦。 作为岑家的孩子,那些离奇诡异的事情见过,听过的太多。 只要还活着,只要我还活着。 门外有声音传来,从屋内向窗外看去,是我爷回来了。 看见我醒了,爷爷脚下的步子明显快了许多。 “小放醒了?东西喝了吗?” 我妈点了点头,“喝完了,都吐干净了。” 这时候我好像才回过来神,忙着就要下地。 “妈,爷,我爸,我爸他落水了,但是我去救他的时候,他要拉我下地狱,但是我又觉得那好像不是我爸……” 我颠三倒四的在那说了一长串,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妈将头转过去看着墙角,我爷爷狠嘬了一口烟,都没有说话。 “妈?爷?你俩咋的了?为啥,为啥不说话呢……” 我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放,那个,那个不是你爸。” 听爷爷这么说,我长出了一口气,“我就说,怎么可能是我爸,那我爸呢?” 爷爷透过窗向大门口看去,我妈的双肩也不停的抖动,忍不住的哭出了声。 我这时候才发现,爷爷不是自己回来的,后面还跟着一大堆人。 大部分我都认识,但此刻我眼中只能看见,停放在院门口的那口墨黑棺材。 扯了扯嘴角,声音不自觉的颤抖,“爷,爷那是谁没了,棺材咋,咋还停咱家门口了呢。” 我从炕上跳下来,脚步踉跄了一下,眼里的视线开始模糊,一边继续问我爷,一边往外面跑。 爷爷跟在我身后,“小放,给你爸磕个头,一会时辰到了,就得封棺入土了。” 我脑袋晃悠的跟个拨浪鼓一样,勉强的笑着,“咋就是我爸呢,爷你是不是糊涂了,我爸,我爸他没落水,我爸打苞米面去了……” 说到后面,我早就泣不成声了。 因为棺材的盖没有盖好,我看见我爸手腕上画的那块腕表,那是今早他出门前我亲手画上去的。 扒着棺材,我探着头朝里面看去。 只见我爸身上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两个空洞洞的眼眶,就连脸上的皮都被剥了个干净。 瞧见我爸这样,我忍不住的嚎啕大哭。 “时辰到了,你爸是横死,今晚必须入土,不能在家停尸,小放,给你爸磕个头,要封棺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我爸指尖的指甲已经长至半寸,再不入土怕是要借着月光起尸了。 我跪在地上,头还没等磕下去,我妈就从屋里跑了出来。 “不能磕!这个头小放不能磕!”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这样的神色,狠厉,果决。 围观的村里人都交头接耳的讨论着,爹死了不让儿子磕头这是个什么理儿。 我妈半步未曾退让,抓着我的肩膀看着爷爷说道,“爸,今天这个头小放不能磕,岑铭走的已经不够体面了,你还想让他永世不得安生吗!” 我爷的嘴角动了动,抬手挥了挥,“不磕也罢,这头小放不磕了。” 送葬的队伍,吹吹打打的抬着棺材走远,我妈一直按着我的肩膀在门口跪着,目送着我爸的棺材。 “妈,我爸他,什么时候没得。” 像以前我爸睡着了,担心吵醒我爸一样,我妈的声音放的很轻。 “应该是你昨天在河边见到那个东西的时候。” 昨天,原来已经过去一天了。 那个东西,看来我妈已经知道我昨天晚上遇见了脏东西。 心口窝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我直接倒在了地上。 彻底昏过去之前,耳边除了我妈急切的喊着我的名字外。 还有一个声音冷冷的说着:“岑放,我们终究会再见面的。” 他,是谁。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之前有见过吗? 一直到爷爷回来,我还高烧不退的躺在床上说胡话。 “确定都吐干净了?” “吐干净了,但是你们前脚走小放他就昏过去了。” 我爷掐指给我打了一卦,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这辈子,大卦小卦打过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从来没有一卦落空过,唯独小放,他的卦象我永远都看不清。” 第3章 凤胎 爷爷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纯银的八卦镜,压在了我的枕下。 “凤舒,你在这守好小放,我出去一趟。” 爷爷走后没多久,我妈就去了隔壁屋。 隔壁屋里除了那块爷爷供起来的石碑什么都没有。 我妈盯着石碑看了良久,接着咬破自己的无名指,将血滴在了石碑上。 奇怪的是,血滴到了石碑之中,仿佛瞬间被吸收了,没有一点痕迹。 我妈对着石碑,口中不知道念叨些什么。 渐渐地外面起了风,风卷起了地上的砂砾和石子,噼里啪啦的砸在我家的窗户上。 我妈的眼神中透着凶光,嘴里念叨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接着抬手一挥,一道火光闪过,外面的声音即刻平息下来。 另一边我爷爷在入夜的乡村小路上,腿脚麻利的往离村不远处的土地庙赶。 没有路灯的村路上,只有月光借亮。 土地庙里供着位狐仙娘娘,没有人知道这座庙到底有多少年头了。 就连村里的一百多岁的李爷爷都说,他小时候,这座庙就在。 只不过那时候狐仙娘娘还只是六尾而已。 爷爷到了土地庙,抬头看着狐仙娘娘的神像。 只见狐仙娘娘狐脸,长尾,人手,端坐高台。 尾巴不知何种原因裂开,细数裂隙,如同八条尾巴紧紧的盘在腰间。 爷爷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岑家岑柏兴求娘娘明示,岑家孙岑放,命格无双,命数不清,如今……” 说完爷爷的额头紧贴地面,半晌才将头猛抬起来。 仿佛一道无形的重锤当头砸下,爷爷的眼神充满了震惊。 只见爷爷掏出钥匙扣上,随身携带的小刀,在自己的手心狠狠划了一道,血顺着溜的往下淌。 一边磕头一边说着,“还请娘娘庇护岑家,今日愿意歃血起誓,若岑家劫难得过,柏兴愿奉上岑家祖传珍宝,助娘娘得道成仙。” 从前我听爷爷说过,狐仙修炼九尾乃至大成,可若没有人皮加身,也恐难得以人形。 除了人皮之外,要么得时机,讲造化,要么上古神器,加持道法。 方能封神榜上留名讳,位列仙班。 至于岑家的珍宝是什么,我不知道,爷爷也从来没有提过。 堂前刮起了一阵风,爷爷手心的伤口迅速的愈合。 娘娘这是不同意。 爷爷咬了咬牙,孤注一掷的拿起刀,直逼自己心口。 “今日柏兴自愿献祭心脏,以求娘娘相佑护。” 不知道是什么让爷爷平白生出了这般勇气,自愿剜心以求。 握着刀的手,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微微颤抖。 虔诚又悲壮。 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随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爷爷手中的刀击落。 爷爷眼神生出了绝望。 “此劫我方可助他,但是他命格已失,若想活下去,只能掩盖住他身上的凤凰之气,除此之外,他十七那年还会有一道坎,倘若他能活到那个时候,我愿意在助他破了那层业障。”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爷爷转忧为喜,不住的磕头。 “回去吧,我不要你们岑家的东西,但若将来有机缘的话,他愿意替我挡下一道天劫,算是对我的报答。” “若是没有这机缘,能出手助他一回,也算是我的造化。” 言尽于此,四周有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 爷爷回家后,我的烧已经退了,里外屋的走了一圈才找见我妈。 只见我妈将身上的皮剥下,亲手缝制了一件衣裳。 旁边留有血书。 令我每年生日的都要将这件人皮衣服穿在身上,可保我三年。 从此以后,我爷不在问卦,闭门谢客,终日都在琢磨,三年之后要怎么办。 而我因为三天内,父母皆亡,一下从有福之人沦落到扫把星。 一时间,除了大黄,我再也没有玩伴了。 三年过得很快,转眼我就十七了。 十七岁生日的前一天,我爷将我叫到身边,给了我一个木匣子。 这木匣雕工精美,我在家中从未见过。 “小放,你就要十七了,这木匣是你妈给你留下的,此外还有这本书,是咱们岑家的秘法,你要好好研学,兴许必要的时候,还能顶些用处。” 我打开木匣,里面有一只玉镯,一纸婚书,还有一家铺子。 “小放,你一定要记住爷爷跟你说的话,不要相信任何人。” 也是到了今天,我才知道,为什么三年前我父母惨死,我一时之间落得了人人唾弃的下场。 我出生之时,爷爷为了打了一卦,我的命格举世无双,可命数却无法参透。 但是自从我父亲死后,爷爷和我妈在河边将我寻回,我的命格却早就不在命理之中。 我出生时,应龙现世,身有凤状胎记。 有命格相护的时候,百鬼莫近,万邪难侵。 可失了命格,我就成了妖魔鬼怪争抢的对象。 只因我天生凤胎。 可让他们立地成佛,早登极乐。 我生日的那天,爷爷死在了石碑旁。 昨晚爷爷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十八岁不要离村,天黑后不要出门,就算是拼了他这条命,也要将我护到十八岁。 因为只要到了十八岁,我就能拿着婚书去姚家,和姚家独女姚希成婚。 我妈在婚书上留了一张字条。 “十八岁那天定要成婚,姚希是凰命,能助我躲过那道大劫,如果能三年之内生下孩子,我方可平安一生。” 凤凰本有雌雄之分。 雄凤,雌凰,有凤才能有凰。 虽然我这几年来备受村里人冷眼,但爷爷的恩泽村里谁家没受过。 大家张罗着帮忙操办,就连我二叔也从城里回来了。 我这个二叔,算是岑家的旁支,总共我也没见过几次。 听说在城里开风水铺子,比我那个半吊子的爸,成材多了。 二叔回来后,主了爷爷的葬礼。 阴假日,不下葬。 所以爷爷要在家里停尸一天,可没想到,就这一天,我差点就出了事情。 第4章 二叔 爷爷生前看卦无数,不少得到消息的人前来吊唁。 等到天色渐暗,人也越来越少了。 二叔在厨房给我煮了一晚红豆沙,嘱咐我喝下,顺便问了问我今后的打算。 我摇了摇头,爷爷骤然离世,死前特意嘱咐我十八岁前不能离村。 就算是有天大的打算,也得在村里在待一年。 二叔见我不说话,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叮嘱我将红豆沙喝完,就去了爷爷的灵堂。 折腾一天,我也有点饿了,只是这红豆沙的味道有点怪,好像有一股腥臊味。 入口有甚是甜腻,我连咽都没有咽下去,全都吐在了垃圾桶里。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了汽车轮胎与地面急速磨擦的声音。 车上下来了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裙带着墨镜的女人。 我经常能在电视里看到她主演的电视剧,但是在我印象中,她似乎并没有请爷爷为她打过卦。 女人走到了灵堂前,给爷爷上了柱香。 “岑老,您受了我的俸,便要恕我不敬了,奴家在这世间不甚辛苦,今日便想要借你孙子用一用,养养我的魂,替我生肉身。” 说完摘下墨镜,瞳孔竟然在这暗夜一种发出了幽蓝色的异光,二叔看见后,下意识的向我身边挡了过来。 “呵,不过一个小小的风水师,还想拦了我的路不成?” “别说我是一个小小风水师,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今天你也别想伤了我侄儿的命。” 二叔挡在我身前,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无比的震撼。 我和二叔不过寥寥几面,但是在这种时候,却能够义无反顾的将我护在身后。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女人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成鹰爪装。 忽然空中起了几声响雷,女人停下脚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贱人,区区一张皮,还想反了天不成?识相的就快滚,否则我就撕了你这张皮。” 女人听到这话,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咬着牙还不忘朝我放狠话。 “别以为躲过今天,就能躲过了下次。” 说完匆匆上车,一溜烟的消失在夜色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在我看不见的黑暗之处,还有这数不清的东西在蛰伏。 就等着一个机会,将我撕个血肉模糊。 “小放,没事了,一张画皮尸,想要借了你,生出肉身,只不过,刚刚那个声音……”二叔朝着天边张望着。 “是狐仙娘娘,爷爷曾经和我说过,当年狐仙娘娘允了他一愿,会替我挡一道劫。” 二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了句,“只挡一道劫啊。” “这一道也是不易了,不知道当初爷爷是如何求来的。” 我看着爷爷的灵堂,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是啊,一道劫已经够了。” 起棺的时辰是二叔掐算的,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八个抬棺人起了三次,都没能将棺材抬起来。 我扑通一声的就跪在了棺前,咣咣咣的磕了三个头。 紧接着我爷的棺左右晃动了一下,给众人吓得急忙向后退去。 突然,棺材自己升了起来,紧接着半空之中出现一个金色的火麒麟,拉着爷爷的棺材直冲九霄。 棺冲天,死后仙。 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大家纷纷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 只有二叔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爷爷的后事料理妥当以后,二叔当天下午就回城里了。 等所有人走后,我就坐在院子里,心中五味杂陈。 我爸惨死,我妈为了护我舍出了性命,如今爷爷也走了,今后的路,我也只能靠自己了。 深吸一口气,准备回屋好好看看爷爷交给我的那本书,将来兴许会有大用处。 可是就在我起身准备进屋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住了。 静。 静的让人心慌。 今天我刚好过了十七岁生日,是一个人在家的第一天。 不会这么巧今天就会出事吧。 要咬咬牙,进了屋。 等到将门重重的关上,我才靠着门滑座到了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我爷说过,只要我天黑之后不出门,任凭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我。 虽然我这么安慰着自己,但是耳朵也支棱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平时村里都是格外的热闹,如今竟然连一声狗叫都听不到。 “滋啦~” 我的耳膜嗡嗡作响,心都跟着酸痒。 一阵指甲挠玻璃的声音紧贴着门就传进了耳朵。 我正在哪里揉着耳根,突然心就咯噔一下。 声音是贴着门传进的我耳朵,所以…… 是有什么东西进了院子,现在正在挠着门吗? 这个念头一旦萌芽,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可是我越是害怕,就越是好奇,爷爷不是说只要天黑我不出门,就没事吗? 那,那我看一眼,应该不碍事吧? 我的手一直搭在门把上,心中迟迟下不了决断。 忽然一阵车轮磨擦地面的声音在院外停了下来,然后是吱嘎一声,院外的大门被人推开。 我心中犯着疑。 这个时间到底是谁开车过来? 是来祭拜爷爷的吗? 我记得院门我是落了锁的。 足足等了五分钟,除了院门那声如同蛤蟆叫的吱嘎声以外,再没半点声音。 甚至就连那挠门吱嘎声也都停止了。 人呢?进了我家院子干什么了? 这时候我根本没想其他,虽然家里现在就剩下我自己了,但是也不能让哪个小贼欺负到我头上。 于是我直接将门拉开一条缝,将眼睛贴着门缝向外看去。 却万万没有想到,巴掌大的门缝,突然间冒出了一张脸! 我的心被这个突然出现的脸,吓得停跳一拍。 惨白惨白的脸上,画着两个通红通红的脸蛋,血红色的嘴唇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身上控制不住的颤抖。 不光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张人脸几乎贴到了我的脸上。 而是因为这个纸扎人的眼睛,居然对着我眨了眨,好像活过来一样。 白事行当的规矩都知道,纸人不点睛,点睛必入魂。 就在我被吓得不敢动弹的这个功夫里,纸人的眼里迸发出了一缕幽光,我即刻就失去了意识…… 第5章 入棺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因为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发现悬在头顶的那轮孤月。 我这是,在哪里? 坏了!爷爷告诉我夜里不能出门。 我现在根本来不及想,我在哪里,我是怎么来的。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必须尽快的回家。 起身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正躺在一口棺材里。 但是没想到的是,让我深感恐惧的并不是惨白月光下,我一个人躺在棺中。 而是我从棺中坐起的时候,四面八方探头在棺材口的纸人。 一二三……八,整整八个纸人,个个都点了睛,在月光之下泛着诡异的笑。 他们看着我的那个眼神,仿佛即刻就要将我生吞活剥一样。 我腰一软,又重新跌进了棺材里。 头狠狠地磕在了棺木上。 我额头上感觉到了一股冰凉黏腻的触感,估计是撞破了头。 “想活着就别动,屏住呼吸。” 清冷的女声传进了我的耳朵,看着面前围着棺口的纸人,我立刻闭气。 原还想着,难道要闭气到天亮么? 那估计就算不被这几个纸人弄死,也要被自己憋死。 可是不过一分多钟,纸人就消失在棺口。 我又等了一小会,想要摸摸自己的额头,谁知道刚一抬手,那声音又传了来。 “别动,如果你想死的话,当我没说。”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额头上的凉意似乎不是磕破头流出的血。 而是有一条蛇,盘在了我的头顶,声音就正是从她口中发出来的。 凉意,是她吐信的时候,信子擦过了我的额头。 “他们就在棺外等着你,你但凡再惊动他们,他们可就没有那么好糊弄了。” “在这等到天亮再回去。” “记得,一定要等到三声鸡叫,才是真正的天亮。” 说完,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过后,头上的黏腻感没有了,但是那条蛇留下的话却在我耳边久久的回荡。 能与人语,这蛇怕早就成精了,道行不浅。 为什么帮我? 不过这条蛇道行这么高都对棺外的纸人有所畏惧,那么棺外的纸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人一旦躺下,就能将声音无限的放大,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棺材下面窜来窜去。 所以,是蛇吗? 我静下心仔细的数着,如果真的是蛇的话,少说有二十几条。 它们想要干什么? 那条蛇真的是来帮我的吗? 爷爷曾说过,我是凤胎,失了命格以后,是各类妖魔鬼怪争抢的对象。 所以那条蛇,是不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想到这里我手心都是冷汗。 越不让我动弹,我越觉得手心有点痒,忍不住的想在衣服上蹭一蹭。 起身有纸人围棺,不起身还断定不了那条蛇的目的。 前有狼后有虎,我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心中思量了一会,我决定选择听那条蛇的话,躺在棺底,等着天亮。 月亮渐渐沉了下去,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刚想起身,就想到了那条蛇说的,三声鸡叫才是天亮。 所以现在是…… 我咬咬牙,决定在等一会。 可已经过去很久了,我甚至已经看到了太阳的光晕,再等下去怕是都日上三竿了。 鸡还是没有叫,难道是我离村里太远了,没听到? 那到底是起还是不起? 就在我想要动身起来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大的太阳,周身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 就因为我躺在棺材里? 不,不对,天还没有亮,那个太阳是假的。 现在还是晚上。 我沉下心,继续等着,身上的冷汗,一茬接一茬的,最后竟然把衣服都湿透了。 巨大的恐惧和未知,无时无刻都在消耗着我的意志,就在我快要熬不住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鸡叫。 一声,两声,三声! 我猛然的从棺中坐了起来,这才发现,离棺材最近的那棵树上,果然悬着一个假太阳,虽然是纸糊的,却以假乱真。 天边刚刚冒出了鱼肚白,鸡又叫了几声。 我赶紧爬出棺材,这才发现,我昨晚竟然躺在了后山的坟茔地里。 没有碑,棺也是新的,就好像是特意为我准备的一样。 疯了一样的往村里跑,看着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我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我进院的时候,邻居王婶还叉腰在门口大骂,“哪个挨千刀的往我们家鸡圈里下药,就他妈的那么几只鸡,也值得你眼红啊!” 渐渐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才知道,今天早上,村里的鸡,差不多快死光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隐约觉得,这些鸡莫名其妙的死,和我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进屋赶紧给石碑磕头上香,这些往常都是爷爷做的事情,既然爷爷过世了,理应由我继续下去。 但是当我将头抬起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墙上有道影子,半只蛇身盘在地上,另外一半高扬着头颅,不断的吐着信子。 突如起来的影子下了我一跳。 “呵,昨天救你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害怕,今天就这么生分了?” 昨天晚上果然是条成了精的蛇。 我刚想着拜谢她的救命之恩,却想起来爷爷曾经说过的话。 气势。 爷爷说过,人虽怕鬼,但是鬼更怕人。 人若是惧鬼三分,那鬼便怕人七分。 妖,魔,魑魅,皆是如此。 所以一定要将气势立住了,否则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 更何况我现在根本分不清这条蛇是敌是友。 盯着墙上的蛇影,冷冷的问道,“你怎么在我家,想干什么?” 谁知道良久,她都没有在发出声音,要不是墙上的蛇影还在,我甚至以为她已经走了。 “还真是薄情呐,要不是我守着你们村里的那两只公鸡,你怕是要在那口棺材里躺一辈子。” “什么意思?” 虽然我心中早就察觉了村里那些鸡一夜之间几乎死光了的事情,和我有几分联系,但是也只是怀疑。 “有人下了阵,只要鸡不叫,就不算天亮,你一出棺材,就会被那些纸人生吞活剥了。” “可就在昨晚,你们村的鸡差不多死了个精光,那两只大公鸡要不是有我在那护着,怕你直接就可以盖棺入葬了。” 第6章 传话 谢谢两个字在我舌尖转了好几圈,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条蛇也不含糊,继续说道。 “我也不爱管这些糟心事,但是胡娘娘托我给你捎句话,村里你不能留了,你爷爷设下的阵法已经被破了。” “那我应该去哪?” “你去哪我怎么知道?” 继而片刻后,她又开了口,“胡娘娘说,你且往西南走,总能遇见贵人。” “谢谢。” 虽然人家是妥了狐仙娘娘的人情,过来给我传话。 但是到底救了我一命。 既然是友,既然承恩,理所应当道谢。 可没想到,我突然的客气,竟然让这条蛇还有些不太适应。 “你,你这,唉~收拾收拾早些走吧,白日里他们不敢怎么样,以后得路该怎么走,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墙上的蛇影就消失不见了。 我坐在地上缓了一会神,看着石碑露出了一抹苦笑。 确实啊,妈妈护了我一程,爷爷护了我一程,往后的路要看我的自己的造化了。 我进屋收拾一下东西,将妈妈留下的盒子妥帖的收好,爷爷的书放在包的最里层,然后只收了两套衣服就匆匆离开了家。 从村里到市区,每天只有一趟车,我紧赶慢赶的才上了车。 西南走。 市区刚好就在西南的方向,狐仙娘娘说的贵人会是姚家吗? 二叔家也在市区住,但是昨天二叔邀请我和他一同回去的时候我一口拒绝,今天就过去找二叔,总归是不太好。 看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色,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只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走一步算一步吧,妈妈不是还给我留下一件铺子吗,不管怎么样,总会有个落脚的地方。 可是当我按照地址,找到那间铺子的时候,心直接凉了半截。 要说这地段,我前前后后的走了几圈,绝对是市中心的绝佳地段。 可是和周围那些精品装修的高档饭店、服装店相比,这家店铺好像烂尾楼一样,就这样不尴不尬的杵在这条街最显眼的位置上。 三层小楼,单看门面中式装修,飞檐翘角,门口还有两只石狮,木质的大门上,挂着一把铜锁,钥匙就在我兜里,可是我手心都捂出汗了,也没把钥匙掏出来。 紧接着,就随人群消失在了这条街上。 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的时候,我右手边刚好有一家面馆。 想都没想就走了进去,却在吃完最后一口面得时候听到门口传来的吵闹声。 “去去去,老板没在,要饭换一家要,我们都是打工的,哪有钱给你买饭。” 门口是个衣着不太体面的大爷,此时正被服务员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个小娃娃怎么说话呢?” “我是那种没有钱吃饭的人吗?” “我已经和你说了,等我吃饱饭有力气走回家,我就给你送钱来。” 服务员嘴不屑的撇了撇,“你个臭要饭的,糊弄谁呢?” 看热闹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我看着那个大爷涨红的脸,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爷爷。 开口将服务员叫了过来,“嘿,兄弟,再给我来碗面。” 算了算兜里的钱,又让服务员加了个鸡腿。 然后起身把门口的那个大爷扶进了屋里。 服务员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见我将面推到了大爷面前,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大爷也就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的客套话,将碗中的面,还有盘里的那个鸡腿一扫而空。 我见他吃的差不多,结账的时候还给他叫了一瓶水。 但是就在我起身离开的时候,没想到大爷却拽住了我的胳膊。 就在被他钳制住的那一瞬间,我心中一凉。 大爷看起来云淡风轻,可就是手上这个劲搭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是有些功夫的。 遇见他是巧合吗? 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由得开始警惕起来,“怎么了大爷?” 谁知道这大爷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嘴,“小伙子,就这么走了?不和我回家取钱?” “不了,这碗面算是我请你的。” 说完我试图想要将手从大爷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那可不行,我兆某人从来不欠钱,这辈子就欠过一个人情,成天惦记着还,否则死都闭不上眼睛。” 说完都不等我答话,就拉着我朝西南方向走去。 “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遇见你不是巧合吧?” “呵,脑袋瓜来的倒是快,自然不是巧合。” 听到大爷这么说,我脑袋嗡的一下,竟然有些眩晕。 大爷的脚程很快,我差不多一溜小跑才能跟上,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在一处寿衣店的门口停了下来。 大爷这才将我的手松开,我正想要拔腿就跑的时候,却被他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你可是比你爸机灵多了,岑放。” 我震惊的看着大爷,“我爸?你认识我爸!” 大爷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朝寿衣铺里走去。 我紧跟着大爷身后就进了屋。 这是我第一次进寿衣店,我们村里只有一个做棺材的木匠。 寿衣都是去城里买,所以冷不丁看到这么多颜色鲜亮却格外诡异的寿衣,脊背有些发凉。 “哟,你不是急着要走吗,这是钱,你拿好了就离开吧。” 大爷将钱放到了桌子上,作势就朝我挥了挥手。 我一屁股坐到大爷旁边的椅子上,舔着个笑脸朝大爷说道,“别啊,大爷,哪能这么生分,刚刚那么多人看热闹,就我请您吃了碗面,你说我能是图你这点钱吗。” 大爷斜着眼睛对着我冷哼一声,“亏着你请我吃了碗面,不然有你小子后悔的。” 我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乖巧模样的看着大爷。 清了清嗓子大爷继续说道,“你也别大爷大爷的叫着,我有那么老呢,我比你爸还小三岁呢。” “以后你就喊我兆叔,今个早点睡,明天开始跟着我学手艺。” “啥,学啥手艺?” 第7章 学艺 兆叔又挑眉斜了我一眼,“话多,教啥学啥。” 后来在我端茶倒水,软磨硬泡之下,我才知道,兆叔口中欠的那个人情,是欠我爸的。 很多年前我爸帮了兆叔一个大忙,具体是什么兆叔没说。 兆叔只和我说了一句,就算让他给岑家当牛做马一百年,都还不完我爸这个人情。 当然我只觉得兆叔在夸张,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兆叔还是说得保守了。 “那兆叔你不地道,你为什么不早说,还讹了我一碗面。” 我刚给兆叔的小紫砂壶里填完了新茶,嘴里嘟囔着说道。 兆叔坐在他的藤椅上,前后晃悠了几下,才缓缓的说,“要不是你请我吃的那碗面,我也不能将你带回来。” “就算是我欠你爸人情,我也不能教你点什么。” “也正是因为我吃了你这碗面,我承了你的情,所以才能将我这点手艺传给你。” “这是规矩,说破了天,也得遵着的规矩。” 晚上躺在床上,我并没有因为四周少了那些盯着我的眼睛而感觉到轻松多少。 爷爷跟我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兆叔,可以相信吗? 狐仙娘娘让那条蛇过来传话,西南走遇贵人。 所以,兆叔究竟是不是我的贵人。 在这个平静的夜晚,我心中似有万丈波涛。 看了看枕边的背包,包里放着我妈留给我的盒子,暂时先这样,过两天我就带着婚书去姚家,虽然说十八岁的时候成婚,也就还有一年,先去培养培养感情,也不是不行。 打定了这个主意,我才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出奇的好,等我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兆叔没说什么,还给我递上来两个包子。 “兆叔,今天我们学什么?” 兆叔躺在藤椅上,端着他的小紫砂壶,嘴里哼着小曲,直到将一句唱完后才和我说:“时间还早急什么。 一直等到太阳彻底落山,兆叔才关了店门把我带去后院的一间屋子。 墙壁的开关啪嗒一声,被兆叔按下了的时候,我咽了一口唾沫。 就凭今天店里一单生意都没做成的情况,我很难相信,兆叔这么大一家装潢考究的寿衣店是如何支撑的。 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此刻这间看起来就很贵的裁缝室,兆叔是怎么办到的。 且不说装修如何,就那台纯金的老式缝纫机,就让我叹为观止。 两个人型等高的半身模特架,成脂白色,细腻柔润,触手升温。 “兆叔,这是……” “羊脂玉,岑放,你过来,别在那杵着,两块玉有什么好研究的。” “啊……哦,哦好……” 我挪着脚步朝兆叔走去,还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么大块的羊脂玉,本来就是凤毛麟角,估摸着就是世界顶级的玉石收藏家都不见得看到过这样的。 兆叔有,而且还有两块! 接下来一整夜,兆叔都在这间屋子里,教我…… 做寿衣。 我虽然不知道,金丝银线狗骨剪,用这样的方式做出来的寿衣有什么用处。 但是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一般的寿衣。 至少这件衣服的造价,就远远超过普通人家可以消费的起的。 一直到天亮,兆叔才放下手中的活,抻了抻腰。 “行了,我回去眯一会,你要是愿意就在这屋里研究研究,要是累了就回去睡会。” 说完也没等我回答,就走出了裁缝间。 这老头也真是够大胆的,屋里这么多宝贝,也不怕我揣一两个跑了。 连着三天基本上除了睡觉,我都在裁缝间里面待着。 虽然不知道以后有啥用,但是多学点手艺不是坏处,最低起码饿不死我。 三天,我终于做出了一件,至少让我稍微满意一点的寿衣。 打算找个衣架挂起来,一会给兆叔显摆显摆。 可是就在我踩着凳子,到柜子上拿衣架的时候,熟悉的注视感再一次的出现在我的身后。 这种感觉伴随着我十几年,我一定不会感觉错。 是他们找过来了吗? 我没敢回头,想要把衣架拿下来以后不动声色的走出裁缝间,去找兆叔。 可是我手摸上衣架的时候,却没敢将衣架抽出来。 因为和我面对面的,是一张惨白的脸,双眼闪着幽光的纸人。 我不敢肯定这个纸人是不是当初在棺外围着我的那个,但是他嘴角挂着那诡异的笑,我就断定他不是善类。 纸人,是跟我过来的,还是说,这纸人本来就是属于……兆叔的? 我心头好像被钝器重重的击打了一下,疼痛和愤懑随即而来。 门外传来了咔哒一声。 我以为是有人在外面落了锁,却没想到是兆叔。 “你站那干啥,也不怕摔到自己。” 我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盯着兆叔。 “咋不说话?做个寿衣给自己做哑巴了?” 兆叔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我咬紧牙根,决定好好问问兆叔,这纸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却发现,纸人不见了。 就在刚刚我转头看向兆叔的十几秒的时间里。 “你,这,你这孩子,谁教你现在就把襟扣封上的!” 在我看着纸人消失的地方发愣的时候,兆叔在一旁拿着我刚做的寿衣,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等我从凳子上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那把狗骨剪开始拆我刚刚缝好的襟扣。 眼神中的急色不太是像装的,如果兆叔真的是装的,那他不应该做寿衣,应该去当演员,影帝实至名归。 等兆叔将襟扣彻底拆下来的时候,又去门口点了七根香,一起插进了香炉碗里。 转过身看着愣在桌前的我,脸色铁青。 “岑放,我的确没有告诉过你,襟扣不能再做好衣服的时候直接缝上。” “但是,这几天,有哪一次你见我做好衣服,就把襟扣缝上了?” 我这时候才想到,好像确实,这几天兆叔做出来的衣服,都只是将襟扣用一条线牵在一边,并没有直接缝好在衣服上。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别人事无巨细的告诉你,你要学会自己观察,而不是自作主张。” “普通的寿衣,根本没有襟扣,衣服上或六或八出现成双的扣子就行。” “而这枚襟扣,有他自己的说法,不到人咽气的最后一刻,坚决不能将这枚襟扣钉结实了。” “否则……” 第8章 起疑 兆叔的眼里透出了从没有过的严厉。 “否则必然招阴引邪,别人尚且抵不住这大煞之物,更何况你……” 后面的话兆叔没有说完,但是不用他说完我也明白,更何况我这种早就被百鬼万妖惦记的凤胎了。 兆叔用一根银针刺破了我的指尖,将我的指尖血滴在他院中养的一盆凤仙花中,并且嘱咐我半夜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一直都睡不着,半夜,会有什么声音。 那个纸人,会是因为我将襟扣钉上所以引过来邪吗。 正想着,院子里果然有了动静,就像大黄啃骨头的时候发出来的那种声音。 窗帘缝隙中透过来的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银白色染上了一点点红。 呈一种说不清的肉粉色,影影绰绰的照在了我的被子上。 不记得声音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我只知道我的心听着这声音没来由的不安,整个被窝都浸透了我的冷汗。 直到兆叔敲响了我房门,我才察觉天已经大亮了。 院子里的昨天还花开绚烂的凤仙花,此刻已经枯萎凋零,狼狈不堪。 我猛然转头看向兆叔,兆叔的眉头紧锁,“岑放,今日她能替你挡一道,下次再有差池,也不知道有没有替你挡祸的了。” 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昨天晚上,失去的不止是一盆花。 于我,于兆叔。 之后的几天,虽然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心里对那个纸人总是惶惶不安。 我决定去一趟姚家。 背着我的包和兆叔打了个招呼,我甚至已经想好了七个跟兆叔说自己要外出的理由。 谁知道兆叔只是眯着眼嗯了一声。 没有问我去哪里,也没有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我顺着地址一路打听找到了姚家。 站在独栋别墅的门前,看着大门两侧的抱鼓石,青石台阶,将军门,铜制的牌匾上草书写了一个大大的姚字。 这里就是姚家无疑了。 我上前扣了扣门上的铜环,半天才有一个老者开了条门缝来问我是何人。 “你好,我是岑放,来找姚家家主。” 老者狐疑的看了我两眼,然后丢下了等着两个字,就将门又重重的关上。 但是不过三分钟,他就脸上堆着笑,将门打开把我迎了进去。 我这才心下松了一口气。 刚踏进客厅,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唐装的男人就迎了过来。 “岑放,你就是小放吧,我是姚京南,当年承蒙你母亲相助,我才捡回来一条命,这么多年不见,你已经这么大了,你母亲还好吗?” 姚京南的脸上喜悦异常,但是听他提起我妈的时候,我眼泪差点止不住要流出来了。 “我,我妈,她过世了。” “什么。”姚京南眼中满是惊愕。 “怎么会这样,怎么这么突然就过世了。” “已经有三年了。” 我并没有告诉姚京南我妈是怎么死的,很多事情外人不必要知道。 “那你爸怎么样了,岑老爷子还好吗?” 我动动了嘴角,小声的说道,“都……没了,岑家,只剩下我一个。” 姚京南的脸迅速的痉挛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平静下来。 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放,节哀,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接下来,姚京南一连问了三遍同一句话,我伸向包中打算拿婚书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小放,那岑老爷子走之前,岑家的卜卦之术你可都学全了?” 岑家的卜卦之术。 爷爷活着的时候打卦万八千,没有一卦空过,错过。 岑家卦术到哪里名头都是响当当的。 可这卜卦之术…… 我看着姚京南摇了摇头,他一连问了我三次,我便跟着摇了三次头。 最后姚京南不可察觉的叹了一口气,但是脸色却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 我拳头攥了攥,想了一下还是将婚书掏了出来。 “姚叔,我妈临死前将这张婚书给我,说……” 姚京南一把将婚书夺了过去,然后眼神中似乎还带着希翼问道,“小放,除了这婚书,你妈还给你啥了?” 一家店铺,一只镯子。 我咬咬牙摇了摇头,“除了这婚书,啥都没给我留下。” 姚京南轻咳了两声,将婚书攥在手里,眼睛在上面草草扫过了两眼。 “小放,当年你妈确实帮了姚家一个大忙,我们感激她对姚家的帮助,于是匆忙的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了岑家。” 姚京南说到这里的时候,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可表情却是七分虚情三分假意。 “你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哪能任由父母做主,而且我就希希一个女儿,早就惯得不成样子,具体这婚事……还是得问问希希的意……” 话还没说完姚京南就猛烈的咳嗽起来,脸都憋红了,刚刚为我开门的老者赶紧扶上姚京南。 “老爷,老爷你还好吧,快回房里歇会。” 说完两个人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的向二楼走去。 我一个人愣在原地,心凉了半截。 原本进来看见那么热情的姚京南,我心里甚至久违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要有家人了。 却不曾想,姚京南一听说我不会岑家卦术,我妈也没给我留下其他东西后,竟然脸色变得这么快。 我一个人厚着脸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姚家偶尔有两个佣人路过客厅,对我指指点点,小声的嘀咕。 太阳已经成了落山之势,可姚京南还是没有出来。 我咬着牙继续等,我就不信今天他都不出来了。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楼梯上有了脚步声,我连忙朝楼梯处看了过去,只见暗中有一道身影逐渐的向下。 客厅灯亮的时候,我才发现下楼的并不是姚京南。 第9章 登门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子,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站楼梯处。 年纪和我差不多大,杏眼樱唇,海藻般的栗色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身后。 姚希。 她嘴角轻勾,眼含笑意的朝我走来,手里还拿着那张大红婚书。 “还没有走啊。” 声音也是说不出的清甜。 “在等你。”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但是下一刻,我却彻底的静了下来。 因为姚希走到我跟前,将婚书撕了个粉碎,最后砸在了我的脸上。 “等我来告诉你,你到底有多么的痴心妄想吗?” “岑放,就算你们岑家如日中天的时候,我姚希都得考虑一二。” “就不要说你们岑家都已经死光了。” “你是哪里来的勇气凭借着一张纸就要来娶我的?” 姚希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利刃,刀刀划在了我的脸上,让我一时之间双颊火辣辣的疼。 但是姚希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妈妈和爷爷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也不过是为了让我活下去。 我赤红着双目,咬着牙说道,“我没有光凭着一张纸,当年岑家给过姚家下过聘的。” “呵,聘礼……你见过吗?” “你还是真敢说,岑放,既然你没见过聘礼,就不要空口白牙的在我们姚家瞎嚷嚷。” “岑家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缺德,所以……” 姚希看着我抬起的手掌,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见我迟迟没有打下去,竟然面带讥笑。 “就你还想打人?” “你想想清楚,这是我们姚家,想耍威风滚回你们那个人都死光了的岑家去!” 我将手放了下来,眼神冷冷的盯着姚希。 “婚约,当年是因为岑家有恩你们姚家,所以才定下的。” “聘礼,是我爸妈亲自下的。” “婚约,可以作废,聘礼可以不还。” “但是你们姚家的因果,你们姚家可得自己担好了。” 短短几句话,我能感觉到姚希眼神中有片刻的慌乱,但是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说完,轻轻瞥了一眼楼上拐角中的一处阴影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姚家。 这婚约怕是作废了,只能自己想办法。 我就不信岑放要活下去,就只能选择和姚希结婚这一条路。 走出姚家大门,兆叔胳膊上搭着一件外套,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等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将外套搭在了我的身上。 “晚上了,天凉。” 我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兆叔没有问我去哪里,做什么,但是却在姚家门外等着我。 往回走的路上,兆叔也没有问我在姚家发生了什么,仿佛一切早就已经在他心中了然。 直到躺床上我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不停的回荡着姚希说过的那些话。 我是爷爷和妈妈拼了命保下来的,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既然和姚希结婚的事情行不通,既然我是因为失了命格才让自己现身险境。 那么,就想办法把自己的命格夺回来。 想到这里,我拿出了爷爷留给我的那本岑家秘法。 可是不过翻了两页而已,我心就凉了下来。 这本书里写的岑家秘法,在我看来和天书别无两样。 其实爷爷在世的时候,是有教过我岑家打卦之术的,只不过他老人家说,给我定了规矩。 一、永远不要给自己打卦,这是大忌。 二、十八岁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学会了岑家卦术。 所以今天姚京南问我的时候,我否认了。 兆叔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我那天相关的一切。 我也再也没有离开过兆叔的寿衣铺子。 直到那天,铺子门前停下了一辆豪车,车上下来了个矜贵的男人。 男人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在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微微驻足。 这时候我才看清男人的脸,五官像是被雕刻过一般,眼神深邃,薄唇,冷面。 我甚至在想,如果是他去姚家求亲,估摸着姚希当天晚上就能爬上他的床。 男人进来以后,平日里懒散待客的兆叔,终于打起了精神。 嘱咐我在前面守好铺子,将男人引至裁缝间。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第一个不买店里现成的那些寿衣,而是要兆叔亲手缝制的。 不过看男人的气质,估计也是个不差钱的主。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纯金缝纫机缝制的寿衣。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男人和兆叔才从裁缝间出来,男人上下打量着我许久,然后才上了车。 我瞄了一眼兆叔手中的订单。 金色万字符长袍,蒋先生。 给蒋先生送衣服的那天是兆叔亲自去的,不知道为什么兆叔回来以后好像很累的样子。 “兆叔,你咋累这样?” “不碍事,好长时间不出活了,身子骨不受使。” 虽然兆叔这么说,但是我总是觉得兆叔有一种风烛残年的架势。 我摇摇头,立马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 明明兆叔出门之前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就是累的而已。 “兆叔,你想吃点啥,我去弄。” 兆叔的眼睛有些浑浊,像是找不到聚焦点一样,茫然的看向裁缝间的方向。 “小放,你去街角的元盛居,买个肘子回来吃吧。” “行,兆叔,我这就去,你等我。” 我撒腿就朝街角跑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的这个肘子,晚一点的话,兆叔就吃不上了。 等我端着肘子跑回店里的时候,兆叔闭着眼睛,穿着一套红色的寿衣,躺在他的藤椅上,轻轻的晃着。 我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岁生日的那天,看着爷爷死在了石碑边上。 巨大的恐慌感推着我跑到了兆叔身边,失声大喊,“兆叔,兆叔!” 兆叔没有任何反应,不停晃动的只有他身下的那张藤椅。 我扑通一下跪在了兆叔的身边。 第10章 死劫 兆叔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然后微微张开了眼。 “怎么才回来,我都等睡着了。” 兆叔用气音说到,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平日里用枸杞茶养的红扑扑的小脸,此时也是惨白。 “兆叔,你干什么你,没事拿寿衣出来穿,你是要吓死我吗。” 我哑着嗓子冲兆叔喊道。 “呵呵,红色喜庆,这是你第一件做成手的活,你给兆叔做的。” 兆叔似乎想要笑一笑,但是却连勾勾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兆叔,我手艺比那时候好多了,你等着,你等着回头我再给你做一件,比这个好百倍。” 我死死抓着兆叔的手,似乎只要这样就能拉兆叔一把。 因为我已经看到兆叔的瞳孔开始扩散,死兆越来越明显。 “这,这就挺好,挺好的。” “小放,你先听我说,蒋先生答应我会护你一次,等到你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一定,一定要去找蒋先生。” 我听着兆叔好像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的气音。 心口像是压了千吨巨石,酸涩的要命。 “店就算以后不开了,也不要卖。” “寿,寿衣,必须在那个裁缝间里做才行。” “差不多了,小放,以后,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我屋的柜子里,有个红色的肚兜,你千万收好,必要的时候能救你一命。” “你,你要,要记得,你是岑铭的儿子,就算没能夺回命格,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眼泪夺眶而出,我咬着唇不住地摇着头。 原来兆叔一直都知道,知道我要夺回命格的事情。 兆叔的手艰难的抬起来,落在了我的头上。 “快一年咯,小放,可千万记得襟扣要在人断气以后钉紧了。” 这是兆叔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话中带着无限的不舍,和我对我的放心不下。 “我记得,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可是我却再也没有听到兆叔的回答。 兆叔的手从我头上垂落下去,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颤抖的将兆叔身上那件寿衣的襟扣缝好,去左邻右舍张罗人。 挨着兆叔寿衣铺一左一右几乎是殡葬一条龙,万事都跟着阴阳先生的话来办,唯独最后的时候,我将那个兆叔没来得及吃的肘子供在了棺前。 在家停了一宿的棺,第二天入了殓。 等丧事都料理完的时候,我失神的躺在兆叔的那把藤椅上晃着。 直到天黑下来,才起身从隔壁拿了几捆烧纸,坐在院里一张张的扔进泥盆里。 等火光渐弱,所有纸都化为灰烬的时候,我擦了擦脸上的泪,去了兆叔的房间。 明天就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按照兆叔的话,我应该去找蒋先生。 我不知道蒋先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兆叔用何种条件说服蒋先生护我。 但我知道,一定是不小的代价。 兆叔的柜子里没有什么东西,他说的那个肚兜打开柜子就瞧见了。 拿着肚兜我看了半天。 原本以为会是什么龙凤成祥,或者是连年有余。 却不料红色肚兜上,绣的是一副百鬼图。 青面獠牙的恶鬼张着血盆大口,口中是挣扎着的另外一只恶鬼。 恶鬼的后面则是一道门,即使是绣在了肚兜上,我依然能够感觉到森森的鬼气。 天一亮,我就将自己的包简单的收拾一下,准备按照地址去找蒋先生。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我刚推开门,就看见蒋先生的车停在了门口。 司机见我出来,下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我也没有矫情,直接坐进了车后座,这是兆叔为我换来的。 一路上蒋先生都么有开口说过话,我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也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车子一路驶进了一片别墅区。 虽说都叫别墅区,但是很明显姚家的别墅和蒋先生的别墅,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蒋先生的家,宛如一座中式的宫殿,在整个别墅区的最顶点。 绿色的青草地,少说百年的参天大树,院中亭台楼阁,锦鲤池,就连大门两边摆着的石狮子,都足有两米高。 相比之下,我妈给我留的那家铺子门口的石狮子,好像就是袖珍版。 下车以后,蒋先生叫佣人带我去房间里。 在我刚要动身的时候,蒋先生叫住了我。 “有什么事情,叫玲姐,没有事情的话就老实的屋里待着。” “今天无论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开门。” 顿了一下,又强调了一句,“哪怕是我叫你,都不要搭理。” 其实我非常不喜欢蒋先生的这种态度,但是没办法,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如果今天不能平安度过去,别说夺命格了,可能我连明天的太阳都瞧不见。 看着蒋先生我重重的点点头,应了下来。 等真正到房间的时候,我才明白蒋先生的那句,有什么事情叫玲姐,和不要给任何人开门这两件相悖的事情是如何放在一起的。 玲姐将我带到的房间是间套房,进去是客厅,客厅两边分别是大小两间卧室。 卧室里自带卫生间,同时小卧室隔壁还有一个小型的厨房。 “岑少爷,你的卧室在那边。” “岑少爷,这里有些茶点和水果。” “岑少爷,有什么事情你随时叫我。” “岑少爷……” 终于在玲姐的一声声岑少爷中,我忍不住了。 “玲姐,你叫我岑放就好,我,我不太适应少爷这个称呼。” 玲姐点了点头。 要说玲姐长得挺好看,年纪和我也不相上下,可就是…… 说不清,总感觉玲姐这个人有些木讷,有点像木偶,尤其是她点头的时候。 想到这我打了个激灵,随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成天就自己吓唬自己。 蒋先生家的大床躺着是真舒服,我挨上去没一会就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爷爷,妈妈,爸爸,兆叔,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说些什么,他们瞬间就变成了恶鬼,朝我扑了过来。 我在被他们撕得的四分五裂的时候,突然从恶梦中醒来。 睁眼就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我吓得从床上直接弹了起来。 “玲姐,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看清来人的时候,我才拍着胸口喘着粗气,有些生气的说道。 “岑放,吃饭了。” 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第11章 进棺 我一看见桌上的菜色,脸都绿了。 照理说,蒋先生家里条件不错,也应该不差我这一口吃的。 但是你看看这桌子上,凉拌青笋,蚝油生菜,四季时蔬,唯一的荤菜大概就是那个和苦瓜丁抱在一起的煎蛋了。 我也不是非要吃肉,就是这伙食也未免太……刻薄了。 算了,能护我一命,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给什么吃什么吧。 吃过饭后我才发现我这一觉睡得也真够久的,天色都已经暗了。 我正想着目前还没发生什么事情,今天是不是可以平安度过的时候。 外面突然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猛然的一声巨响让我整个人浑身打了个激灵。 窗外的天,骤然间的就黑了下来。 玲姐从厨房走出来,依旧面无表情的和我说道。 “岑放,该睡觉了。”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确实暗的有些可怕,但是瞧了瞧时间,也不过才下午五点钟。 可是玲姐每隔三五分钟就过来和我说上一句,“岑放,天黑了,该睡觉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心里有点慌。 没有来由的不安从心口蔓延至全身。 从那个雷声炸响以后,我仿佛能够感觉那种熟悉的被注视的感觉。 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呢。 噼啪,噼啪—— 一阵雨点敲击窗户的声音传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窗户那边。 就这一眼,我仿佛瞬间让人抽空了全身的血液,手脚冰冷僵硬的如同死尸一般。 只见窗户上密密麻麻的趴着数不清的脸。 人,畜,甚至还有些根本叫不上来的东西盯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珠,死盯着我。 我感觉到心脏因为巨大的恐惧,猛烈地跳动。 扑通,扑通—— 这一声声如同大鼓敲击着我的胸膛,让我勉强的感受到我还活着。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能活到什么时候。 我感觉窗外的人似乎在想尽一切办法冲进来,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到我的身边,将我撕烂。 玲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一把就将窗帘拉上,然后一眼不发的又走出了屋里。 全程都没有看我一眼,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此刻玲姐却如同一个救世主一样,将我从恐惧的深渊中一把拉了出来。 窗帘遮挡了一切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感,我身体渐渐的恢复了知觉,这才发现自己早就浑身湿了个透。 我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暗示,我在蒋先生这里,这是兆叔用命换取我避难的条件,蒋先生一定护我无虞。 可是即使是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之下,我还是在一阵猛烈的敲窗声响起的时候,倏然的瞪大了眼睛。 这敲窗声根本没有任何节奏可言,就好像是战场之上随意投掷的炮弹,一声声紧密而轰烈。 并且,作响的不仅仅是我这屋的窗户,好像整间屋子从客厅到厨房,但凡有窗的地方,都是他们想要破开的一道口子。 就在我心里还在盘算着,这窗子的质量能不能扛到天亮的时候,忽然就感觉到一股冷风,从门的方向,窗的方向,甚至好像是从四面八方吹来。 我的心咯噔一声,凉了半截。 窗,被破开了。 就在刹那之间,有失重的感觉袭来。 风是止住了,但是等我回过神来以后,另外的半截心也都凉透了。 上一秒我还躺在蒋先生家的床上,下一秒我就跌进了一个密闭的环境中。 空间不大,只能容我平躺,头微微的左右摇晃,甚至连翻身的空间都做不到。 这是……一口棺材。 我离村前一晚的回忆,入潮水般涌入了我的脑子里。 那些诡异的纸人,躺在棺中等着天亮的我。 而那时候,我躺的棺中并没有盖棺,并不想现在有一种压迫性的窒息感。 为什么蒋先生的床下会是一口棺材? 难道兆叔被蒋先生骗了? 我的包还放在屋里,早知道就应该抱在怀中,里面还有兆叔给我保命的肚兜。 明知道自己危机四伏,怎么还能不长脑子。 心中暗骂自己一声蠢货。 我的手在可移动的范围内胡乱的摸着,忽然就僵在了那里。 小心翼翼的将头朝手摸的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漆黑一片,什么都入不了眼。 我只能颤抖着只见,在确定一下刚刚自己摸到的东西。 瞬间从尾巴骨开始发麻,直接冲上了天灵盖,头皮都炸了开。 我摸到的是一只手,人手,冰冰凉的。 死人手。 心下确定了这个事情以后,我根本不敢继续用手试探。 所以确定不了,身边是躺了一个人,还是只有这么一只死人手。 我将头回正,努力的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先平静下来。 “岑放,岑放,你还好吗?” 闷闷的声音从棺外传来,我听得有些不太真切。 “岑放,岑放……” 棺外的人并没有放弃对我的呼喊,甚至放大了好几个分贝。 这声音,这声音是,蒋先生? “岑放,岑放你听见了吗??” 我开始不停的敲击棺木,想要给蒋先生一丝回应。 “是我,是我蒋先生,我在这里。” 外面的蒋先生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出来吧,事情已经解决完了。” 听到蒋先生这么说,我根本考虑不了其他,完全都沉浸在蒋先生说的那句,事情解决完了,我可以出去。 我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和那双手待在一起。 “蒋先生,我,我出不去。” 我的手定在棺材板上推了推,纹丝不动。 可能像蒋先生这种有钱又神秘的人,家里总会有些机关暗室。 不过能把床下藏个棺材的,也是不多见。 蒋先生可能听到我在棺里挣扎的声音,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岑放,你别着急,你摸一摸你附近,有没有什么机关。” 我听着蒋先生的话,手在可以动的范围内不断的摸索,总算在头顶上方摸到一个凸出来的按钮。 “有,有的,有一个按钮。” 我惊喜的对着棺外的蒋先生回应着。 “对,那就按下去……” 那就按下去。 可就在我想要按下去的瞬间,愣住了。 我的手指摸在那个凸起的按钮上,立马收了回来。 外面的不是蒋先生…… 第12章 平安 蒋先生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暗棺的机关呢。 外面的人一直都在试探,都在引导。 还好我没有贸然的将按钮按下去。 想到刚刚窗户上出现的魑魅魍魉,我更愿意相信蒋先生,哪怕是现在。 “岑放,岑放?” “岑放,你按了么?你快出来啊……” 蒋先生的声音开始急切起来,完全不想蒋先生那种冷清性子的人,应该有的语气。 我深吸了一口气,“你是谁?” 外面的人一愣,似乎还在做着最后的掩饰。 “我,我是蒋先生啊,你怎么了?” “你不是蒋先生,蒋先生怎么会不知道应该如何让我出去那?” “所以你到底是谁!” 棺外没有了声音,就在我以为棺外的人走了的时候,一声冷笑,“呵,还不算太傻,不过就算是聪明也没有用,凤胎,我要定了。” 紧接着我就闻到了一股异香,甜腻中夹杂着一些血腥气,让人有些作呕。 可是不过片刻,我就仿佛适应了这种香气,竟然大口大口的将这个香气吸入体内。 身子好像热了起来,精神状态好像也开始放松下来,渐渐地我感觉到我的意识开始游离。 就在我觉得自己的意识要飘出体外的那一刻,浑身打了个激灵,瞬间恢复的意识。 我的手,被紧紧拉住了。 而原本漆黑一片的棺材内也有了些许亮光。 我鼓起勇气将头转了过去。 就在转头的刹那间我想了很多自己将会看到的景象。 趴棺材口的诡异纸人,窗外想要将我分食的恶鬼,可等我看到接着亮光看清身边的时候,才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只见我身边躺了一个女人,只一个侧脸就已经是绝世容颜。 这个女人可能是除了我妈以外,目前为止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 只见她现在睁开眼盯着棺材盖,瞳孔中闪出了道道金光。 身上穿的是蒋先生从兆叔那里定的那件金色万字符长袍的寿衣。 襟扣端端正正的钉牢在衣襟上。 兆叔说过,襟扣要在断气以后才能钉紧,所以…… 她是死了吗? 女人细腻柔软的手,紧紧地牵着我,虽然她的手凉,但是我却被她握的心里火热。 不会,死人怎么会睁眼,再说她手虽然冰凉,但是死人的手我又不是没见过,僵硬的就像水泥浆凝固一样。 外面没有了声音,异香也逐渐的散去。 我就这样愣愣的看着棺中牵着我手的这个女人的侧脸,一直到她重新闭上了眼睛,四周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都没有将头转过来。 她的手牵在我的手上,我能听见我的心脏逐渐加速跳动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她的眼睛又一次的睁开,惊艳的侧脸又一次跃进了我的眼中。 紧接着棺材盖就被打开,蒋先生的脸出现在了棺材口,但是眼睛却盯在了我的手上。 “摸够了没有。” 蒋先生冷着声音说道。 这时候我才发现,女人的手早就松开了,是我一直呈一个主动的方式,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 让蒋先生这么一说我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赶紧松开女人的手,尴尬的笑着。 “怎么,这么喜欢睡棺材吗,要不要一直让你睡在里面。” 蒋先生的语气似乎透露着不悦,我赶紧从棺材里面爬起来。 “没,没有,多谢蒋先生。” 看着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昨晚的一切都好像是梦一场。 “你还不算太笨,要是昨天你把自己亲自送到那些东西面前,谁都救不了你。” 估计蒋先生说的就是那个想要骗我出棺材的人。 只不过蒋先生却是用那些东西来形容,可见究竟是个什么还不好说。 想到昨天我的手已经抚上了那个按钮,一旦按下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我实在不敢去想。 这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具棺,棺外看起来是青铜的材质,可是却如水晶般透亮,仔细看里面好像还有金箔状的东西游动着。 里层是红黄相间的软垫,垫子的右侧女人还静静的躺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 果然,美的不成样子。 她大概是这世间,除了我妈以外,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了。 “看够了吗?”蒋先生沉着声音问道。 “啊?我,我就是,就是看看这个棺材,挺,挺特别的。” 蒋先生冷哼了一声,“这辈子睡了一次九鼎龙棺,你就是今天死了都不算白活,行了,赶紧滚吧。” 我讪讪的笑了笑,感谢了蒋先生昨日的庇护,拿着自己的包就想要离开蒋先生的宅子。 出门前,蒋先生叫住了我,从手里拿出了一个狼牙的挂坠,牙根处镶嵌了很多不同颜色的宝石。 “你的生日礼物,虽然我不是很愿意,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走投无路了,可以来蒋家找我。” 蒋先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冰冰,但我还是朝他鞠了一躬,无论将来我是否还会有求与蒋先生,就凭昨日护了我一到劫,我心中实则是感谢。 起身后我稀罕的将蒋先生送给我的狼牙吊坠挂在了脖子上。 这是我妈死后,我收到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生日礼物。 从屋里出来,阳光有些刺眼,蒋先生家院子里的很多绿植都已经被砸在地上,仿佛被人泄愤的践踏过。 好好地院子,现在竟然显得有些破败不堪,就连墙壁上都有几个暗红色的掌印,就像是干涸的血迹。 我忽然想到昨晚的那些动静。 蒋先生护了我的劫,恐怕昨晚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吧。 “你还想装睡?” 我出屋以后,蒋先生沉声的对着棺中女人说道。 女人突然将眼睛睁开,嘴角漾起了俏皮的笑,从棺中起身,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稳稳的落在了蒋先生的身侧。 “那么凶做什么。”女人娇嗔的说道。 “为什么凶你,你不知道?” 攀上了蒋先生的胳膊,女人哄道,“别闹,昨天他魂息差点就被勾了出去。” “那就是凤舒的孩子?看起来不像凤舒。” “呵,岑铭的种,能好到哪去,希望岑放能尽快和姚家结亲,别枉费了凤舒为他打算的一切。” “天天嘴上骂着岑铭,心里不还是惦记着他的孩子,九鼎龙棺都用来护他,你也真是不心疼。” 被女人戳破心思的蒋先生眼角猛地一抽。 “我那是为了凤舒,她,她很爱这个孩子……” 第13章 寿衣(1) 从蒋先生家出来,我直接回到了寿衣店,盘算着以后怎么办。 和姚家结亲的事情肯定是行不通了。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条是寻回命格,一条是在找一个凰命的女人结婚。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当初是谁抢了我的命格,我这要去哪里找。 再说凰命的女人,哪里那么好寻。 我抿着嘴,一点头绪都没有,坐在店里,就翻起来爷爷留给我的那本岑家秘术。 爷爷也是的,给我留了个本书,好歹简单的说说,我什么都看…… 翻开书的我,愣住了。 之前还如同看天书的我,此时在看这本岑家秘术竟然看的懂了! 先粗略的翻了一下,书里面风水堪舆,捉鬼送魂,各种符咒,甚至还有几大禁术的使用和破解方法。 我十八岁果然是一个大坎,估摸要是过不去这个坎,岑家的秘术也就后继无人了。 这本书一看就是看一天,要不是店里进来了人,我都没注意到天都已经黑了。 “我要一套男式寿衣。” 来买寿衣的是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进屋后直奔主题,说自己要一套男式的寿衣。 “这边可以看一下款式,需要多大码?” 女人仔细的盯着我上下的打量,半天才说了一声,“样式都可以,要175的。”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不挑款式,只给尺码,就要买寿衣的人。 挑了两件不同样式的175码的男式寿衣拿给那个女人看。 “你看一下,想要哪一个款式,如果这都不喜欢,还有其他的款式可以挑。” “不用了,你挑一个喜欢的就行。” 女人这话让我有点不太高兴,什么叫我挑一个喜欢的就行,又不是给我穿的。 但是一想到这个女人家里死了人,心情肯定不会太好,没心情挑也是情理之中。 我顺手就拿了一件寿衣递到了女人手里,女人接过寿衣将一沓钱放在了吧台上。 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11:20。 伸了一个懒腰,将书合上,店门关好,就去后院睡觉了。 第二天这个女人又来了,我还以为她是昨天的款式买回去不满意想要来换一下,谁知道她进来后直接说道,“我要一套男式寿衣。” 我嘴巴微张,愣在那里。 又要一套男式寿衣,这是家里……又死人了? “和昨天的一样的行吗?多大码?” 我去拿寿衣的时候,女人的声音从后面幽幽的传来。 “175的,你喜欢就好。” 又是这句话,我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甚至翻找寿衣的手都有一些颤抖。 随意的找了一件寿衣,挑了175码递给女人,如同昨天一样,她接过寿衣将一沓子钱放到了吧台上。 我没有将钱收到钱箱里,而是单独放在了吧台内侧,无心之中扫了一眼时间,我僵住了。 又是11:20,和昨天的时间是相同的。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么? 家里连着死人,而且每天都是同一个时间过来挑一个同码数的寿衣。 我赶紧关了店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心里纠结的要命,尤其是想到女人挂在嘴上的那句,我喜欢的就行。 太阳并没有因为我的彻夜难眠而迟到。 我赶紧起床,趿拉着拖鞋就跑到前面,想要看看昨天我特意放在吧台内侧的钱。 每一张我都拿起来仔细的查看,确定都是货真价实的人民币以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有多害怕,天一亮这几张红色的钞票就变成天地银行的了。 当下估计也就是,凑巧了。 心中有点同情起来那个女人,连着两天,家里都死了人,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可是,到了晚上,难受的还有我。 因为那个女人又来了,我看了看时间,刚刚过了十一点。 看着女人进门后,又在这个诡异的时间里,我甚至今天都不想做这单生意。 “我要一套女式寿衣。” 听到女人这么说,我想要谢客的话咽了回去。 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女人的脸。 大眼睛,薄唇,眼下有着乌青,脸色看起来惨白,显得整个人有些憔悴。 不过家里连着死人,男男女女的,想不憔悴都难说吧。 “要什么样式的,多大码?” “175的,你喜欢就好。” 今天我没有和女人计较那么多,只当她是家中连遭变故,没有心情罢了。 可是第四天的晚上,这个女人又来了。 时间又是碰巧刚过十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卖给女人寿衣了。 “我们今天打烊了。” 我抢在女人开口前说了话。 谁知道女人直接将一沓钱放到了吧台之上,就好像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一样,自顾自的开口说道,“我要一套女式寿衣。” “没有175的了,你去别人家看看吧。” 谁知道女人突然间换了一种语气,“你会有的。” 甚至脸上还浮现起来一抹诡异的笑容。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去别人家看……” “小放,还没关门呢?”隔壁卖烧纸的王叔,手里拎了个塑料袋走进来。 等看到王叔塑料袋里提的东西,我忽然想起刚刚的那句,你会有的。 今早王叔的侄女车祸过世,接到消息的王叔匆匆在店里拿了一套女式的寿衣,然后上午给我打电话,说他侄女人都被压成了肉泥,根本穿不上寿衣了,谁知道偏偏赶在这个时候王叔回来还寿衣。 因为早上王叔从店里拿走就是尺码175的女式寿衣。 这不,还没等王叔将塑料袋交到我手里,女人就先一步的抢了过去。 “你干什么!”我没好气的冲着女人喊道。 如果说昨天我还觉得她家接连死人有点可怜,今天就觉得这个事情太邪门了。 女人在一起勾起略有僵硬的嘴角,“我不是说,你会有的吗?” 王叔就是一个卖烧纸的普通人,也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女人接过他退回来的寿衣,心里还挺高兴。 “你看,还好我今天就给送回来了,要不然多耽误你做生意。” “那行小放,我就不耽误你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 第14章 寿衣(2) 王叔走了以后,女人慢吞吞的从塑料袋中将寿衣拿到我面前问道,“你看看,喜欢吗?”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从女人第一次来,除了买寿衣之外,每一次都会说一句,让我拿我喜欢的款式就可以。 今天她又问出了同样的话,但是我拒绝回答。 “我们打烊了,你走吧。” 女人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后从嗓子里发出了略微尖锐的声音,继续问道,“你还没回答我,你喜欢吗?” 说话的时候,还朝着我的方向走近了半分。 就好像抬不起来脚一样,鞋子的踢踏声有些令人烦躁。 随着女人的靠近,似乎带来了一阵风,顺着毛孔直接吹进了骨肉当中。 鬼气森森,阴风阵阵,是我能想到的最恰当的两个词。 女人见我依旧不说话,似乎耐心已经耗光,声音中夹杂着怒气。 “我在问你话,你喜欢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今天的这句话,我肯定是不能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路灯闪了闪,灯光忽然变暗。 不知道这条街为何起了不正常的雾气,甚至将月亮都遮住了半边脸。 女人回身似乎也发现了街景的变化,眼中露出惊讶,然后几乎瞬间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现在立马告诉我,你喜欢!” 因为瞬间的窒息感,我感觉到有些眼冒金星。 嗓子被捏着,我口中挤出了支离破碎的声音,“我,我说,打,打烊了。” 就在女人想要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我恍惚间看见浓雾之中有人走过来。 “魂渡梦兮梦奈何,身归奈何寻娑婆……” 清脆的歌谣从远处悠悠传来,只见一个少女于迷雾之中身影逐渐清晰。 蓝色的牛仔裤,搭配着白色上衣,脚上穿了一双运动鞋,明明是最普通的装扮,却在雾气的包裹下有一股凌云之势。 她口中一直吟唱着歌谣,彻底从雾中走出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她的手中似乎还握着一个埙。 掐着我脖子的女人,此时格外的惊慌,手下的力气也松了几分。 我就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躲开了她的钳制。 雾中走来的人,最后停在了店门口一米外的距离开始吹奏手中的埙。 空洞悠扬的曲调从埙中飘了出来,朴拙而深沉。 我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好像在一瞬间被安抚下来。 而来店里连着买了四天寿衣的女人表情却是极为痛苦,最后脸上留下两行血泪,整个人在曲中逐渐的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我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感到无比的震惊。 比如那个每晚来买寿衣的女人是怎么消失的,雾中走来的这个少女又是谁。 “你不知道寿衣店子时过后不接客吗?” 少女有些愠怒的看着我。 “我……” 因为以前兆叔在的时候,都是兆叔喊闭店我就关门,从来也没有注意过时间,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寿衣店子时过后不接客。 “今天是我碰巧遇上,不然你……” 少女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被刚刚的事情吓到了,态度缓了下来。 “子时一过,来店里的就不一定是不是人了。” “你就没发现她给你的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好像突然找到了一个可以辩解的缺口,将手伸向了钱箱。 “没有,她给我的……” 突然我呆住了,那个女人昨晚给我的钱,赫然的在钱箱里,不过红色的百元大钞,此时已经变成了……冥币。 少女看着我的表情,心中了然,“把她给你的钱给我吧,不烧了的话,估计你还是安生不了。” 我又在钱箱子里翻来翻去,想要看看女人前两天拿过来的钱怎么样了,可是除了昨天的钱变成了冥币以外,之前也都是红色的百元大钞。 将冥币拿出来,递给了少女。 “她已经来了好几天了,我也感觉到不对劲,还特意留心过她拿给我的钱,确实是人民币,但是昨天的钱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冥币。” “只有昨天的变成冥币了。” 我又补充了一句解释。 “那个女人之前买的都是男式的寿衣吧?” “嗯,前两天都是男款,昨天和今天要的是女款。” “那就对了,男属阳,所以给你阳间花的钱,女属阴,所以给你阴间花的钱……” 忽然少女的脸色变了变,口中喃喃的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声音有些急促的问道,“你说她一共买了几身男款寿衣?两身?” 我不知道为什么少女态度会突然间的变化,愣愣的点了点头。 “嗯,两身男式的,昨天拿走一身女式的,今天又要来买一身女式的。” 少女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怎,怎么了?” “不该直接将她送走的,我不该直接将她送走的。” 念叨完这两句话,少女盯着我欲言又止。 半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伸到了我面前,“你加我,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联系我。” “双阳二阴子时衣,那女人的目的不是想要带你下去……” 少女抿了抿唇,有些忧心,“她是为了让你阴阳不辨,人鬼不分。” 阴阳不辨……人鬼不分…… 少女的话,犹如一记大鼓在我耳边敲起,震得我脑袋瓜嗡嗡作响。 “但是我现在没办法帮你,我师父出门了,得等他回来。”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了地上那件王叔还回来的女式寿衣,连忙从吧台里走出去,几步路而已,却有千斤重。 “这,今天她买的寿衣还没拿走,在这,对了她还问我喜不喜欢,我也没有答应!” 谁知道少女摇了摇头,“没用的,钱在这,就证明交易已经达成。” “而她问你喜不喜欢,只是为了多一层保险。” “多一层保险?” “对,如果你说你喜欢,那么就算有一天遇见了冥差,也是你自愿与她达成的交易……” 这特么的也有点太欺负人了吧。 “她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目的,你最近一定要小心些,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给我发消息……” 第15章 新丧 后面少女还说了几句话,我压根就没听清。 有目的,会是什么目的? 是随机挑人,还是就是冲着我来的? 少女离开以后我匆匆的关了店门,无数个问题在我的脑海里没有答案。 看着手机少女刚刚通过的好友请求。 陈瓷,头像是少女灵动的笑容。 看着那笑容,我的心似乎踏实了一些,不知觉得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陈瓷有没有发来消息。 一整天坐在店里我都有些恍惚,岑家秘法根本就看不进去。 时不时地就抬头看向店外,想着昨天的那场大雾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但是我的脖子上还有女鬼掐的痕迹,告诉我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昨天,我险些就没命了。 我一直记得昨晚陈瓷说,子时之前一定要把门关上。 可是就在我要关门的时候,王叔来了。 “小放,要关门了啊。” “王叔,你咋这么晚过来,我看今天你都没开店。” “嗯,这不是家里有丧事,忙活不开人吗。” 听王叔这么说,我想到了王叔的那个早逝的侄女。 “王叔你节哀。” 我也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王叔朝我抬了抬手。 “嗨,人早晚不都有这么一天,小放给我拿套寿衣,男式的180。” 我心咯噔一下,王叔家里,又添新丧吗。 看着王叔脸色苍白,眉目之间都是疲意,我也没敢多问,按照王叔挑的样式,给他拿了一件180的男式寿衣。 王叔走后,我立马将店门关上,生怕在这个时候在进来人。 爷爷说我十八岁之前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会岑家卦术。 所以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给人卜过卦,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王叔憔悴的神色,家里又连添新丧,我竟然想给王叔打一卦。 但我连起了三卦,都没能让王叔上卦。 我扯了扯嘴角,到底是能力不如爷爷,隔空掐卦的能力还是弱了些。 等再见到王叔的时候再说吧。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不是我隔空掐卦的能力不如爷爷,而是王叔本来就不应该在卦上。 我把铺子门打开的时候,王叔店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王婶的眼泪止不住的掉,身边有几个年轻女人宽慰着。 想来王叔家的新丧对王婶打击很大,兆叔葬礼的时候我还见过王婶,短短几天而已,王婶竟然老了十岁的样子。 “王婶,你节哀。”王婶朝我点了点头,声音还是止不住的哭泣。 我王叔店里张望了几眼,并没有瞧见王叔,正想问王叔什么时候过来的时候,王婶的一句话,让我浑身发凉。 “小放,你王叔活着的时候,就喜欢你,昨晚还托梦给我,说衣服是你给他挑的,他心里喜欢着呢……” 我半晌才转过身,“王婶,你,你什么意思,王叔他……” 王婶几度泣不成声,我勉强才听清,王叔因为突发心梗,人已经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扶着王婶的一个年轻女人提王婶答道,“昨天中午,突然就走了。” 昨天中午,怎么会是昨天中午。 街面上明明车水马龙,我却觉得时间静止了一样。 明明昨天晚上的时候,我还见过王叔。 等等,王婶刚刚说什么来着…… 王叔说衣服是我挑的……我挑的…… 我如同一个失了魂的木偶,回到了寿衣铺,跌在了兆叔生前常坐的那把藤椅上。 原来不是我掐卦掐不准,而是那个时候,王叔本来就已经没有了卦。 昨晚我见到王叔,早在昨天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可是,昨天虽然王叔来得晚,我明明记得还没到子时。 我忽然想到了陈瓷,想到了陈瓷的那句,“阴阳不分,人鬼不辨。” 那么,我以后我究竟要怎么知道我身边的人是人是鬼。 王婶他们在店里折腾了一会,就将店门关上,刚刚替王婶答我话的年轻女人,扶着王婶,回头看了我一眼,笑的有些古怪。 王叔家接连新丧,这个女人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等等…… 这个女人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 记忆瞬间将我拉回到半年前,这个女人我见过! “兆叔,我二叔让我来给你送几个包子,我二婶新蒸的,可香了。” 女人的脸,迅速地与半年前来店里送包子的那张脸重合。 她,王叔的侄女。 几天以前,王叔那个因为车祸被压成肉泥的侄女。 我颤抖着在陈瓷的对话框里发去了,我见鬼了的消息。 但是迟迟没有收到回应。 王叔的侄女回来了,王叔一向身体健康,要说王叔的死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压根不信。 死人进了活人宅,阳气耗尽索命差。 王叔已经死了,没有办法,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在看着王婶出事。 王叔家离着不远,步行的话大概也就是十五分钟的样子,兆叔还在的时候,偶尔周末会去王叔家里喝酒,贪杯回不来的时候,都是我过去接他的。 我还差最后一个路口到王叔家的时候,陈瓷给我回了消息。 “你在哪?店里吗?我在附近,十分钟后到,等我。” 我直接将王叔家的定位地址给陈瓷发了过去,说到底,陈瓷总归是比我有本事。 虽然这两天我在岑家秘术中学了不少,可到底还是纸上谈兵,能不能送走王叔的侄女还两说呢,让陈瓷过来,保险一点。 离王叔楼下挺老远的地方,我就看到单元门口站了不少人。 一路上我都没有瞧见王婶,我和她们也就是前后脚而已,竟然没跟上。 王叔家在三楼,等我上到二楼半的时候就发现王叔家的门开着,隐约的能看见家中的客厅布置成了灵堂。 但是真正让我头皮发麻的,却是进屋看清客厅的柜子上摆放的遗像。 王叔和王婶两个人的黑白照片正端放在哪里,无论他们笑的有多么的慈祥,我都无法平静的接受眼前的一切。 王婶,她也走了吗。 第16章 惨死 王叔家的屋里,来来往往很多人,一个男人朝我递了一支烟。 平日里我是不抽烟的,但是现在根本缓不过来神,顺手就接了过来,又借着男人递过来的火,把烟点上。 烟草的辛辣好像渐渐地将我的心稳了下来。 只不过这烟吸到嘴里,竟然有股子泥土味,和平日吸兆叔的二手烟竟然有这么大的不同。 “小伙子,你是来看我老舅的吗?” 看样子,给我递烟的是王叔的外甥。 “我和王叔是邻居,他,他怎么突然就……” 王叔的外甥眼里也透出了悲伤,“我舅的侄女车祸过世,送葬的途中,送葬队伍又发生了连环车祸,亲戚朋友的死了8口人,我舅妈正好在其中。” “我舅大概是伤心过度,于是突发心梗,人就没了。” 我看着王叔和王婶照片心中也泛着苦涩。 王叔的外甥去招呼别人的时候,我朝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以前兆叔经常就坐在这个小桌子上和王叔一起喝酒。 如今兆叔走了,王叔也没了。 看着当初他们两个人一起拿来喝酒的小白瓷杯,恍如隔世。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陈瓷怎么还没到。 转身想要出门迎迎她的时候,一阵眩晕感袭来,我的手直接支在了桌子上,才没让自己摔倒在地。 我努力的睁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却只能影影绰绰的看见三三两两的人影。 紧接着就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来了来气,身子越来越虚。 就在我彻底没有力气想要将眼睛闭上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额头被人重重的拍了三下。 然后我打了一个激灵,突然就醒了过来。 接着,就看清了给我天灵盖三下的陈瓷。 “你怎么什么都敢抽!” 我看着刚刚迷糊中,掉在地上的半支烟,想要和陈瓷解释的时候,赫然的发现,陈瓷身后的柜子上,并排的摆了六张黑白照片。 刚刚给我递烟的王叔的外甥,也赫然就在其中。 “还没回过魂吗?”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你就敢抽?” 陈瓷板着脸,踢了一下地上的半支烟。 “这个东西要阴草,专门勾魂的,我在晚来几分钟,你魂都让人勾跑了。” 阴草,难怪,难怪味道那么奇怪。 “你怎么找过来的?” “呵,我怎么找过来的,到你给我发的定位以后,怎么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当然是进小区自己找了。” “就这这单元里有白事,估计你着了道,我就上来了。” “果然,我上来的时候,你生魂都飞出去一半了。” 我看了看陈瓷,想了很多句话,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声“谢谢。” 陈瓷听见这声谢谢也是一愣神。 “别再这里呆着了,都成鬼宅了,一个活人没有。” 说完拉着我,让我紧跟着她的步子走,一步都别踩错。 明明到门口只有几步路,我跟着陈瓷却足足走了十分钟还没走出去。 屋里都是乌泱泱的人,大门尽在咫尺,却好像没有尽头。 我心忽然一颤。 人鬼不分,那么我眼前的陈瓷,是人还是鬼。 想到了这里,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来。 陈瓷的手从我的手腕处,滑到了手掌中,原本她是捏着我的手腕拽着我走,现在却是和我手指相握。 “深呼吸,别听,别想,把眼睛闭上,别看。” 我陈瓷的话,闭上了眼睛,不看,不想,不听。 陈瓷的手在我掌心柔软,滚烫,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 可我的身体却越来越冷,就像是光着身子在雪地里打滚一样。 我身上的唯一热源,就是握在手里,陈瓷的手。 我紧紧的拉住,妄图从陈瓷手上在汲取多一些的热源。 陈瓷的手微僵一下,继而也紧紧的将我握住。 又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我从肩膀开始,我感觉一丝丝的暖意。 “睁开眼睛吧。”陈瓷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喘意。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王叔家单元门的楼下,我抬头看向王叔家的窗户,发现窗前站满了人,都虎视眈眈恶狠狠的盯着我。 接着我后脑勺就狠很的挨了一下。 “你还看,刚刚差点陷在里面出不来,好不容易出来了,你还想魂被勾过去是吧。” 看着陈瓷额头上的汗,我赶紧摇了摇头。 “我师父回来了,我带你去找他,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陈瓷说这话的同时还看了一眼王叔家楼下的单元门,一脸心悸的模样。 跟着陈瓷,坐了公交,转了地铁,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们来到了城市的另一边。 绿色的青条石铺成的小路上,我们又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陈瓷师父的家里。 大门没有关,陈瓷的眉毛不自觉的蹙了一下,然后走了几步,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快速的往屋里跑。 “师父!!”一声惊呼,我急忙也朝屋里跑去。 一进门就看见陈瓷跪在地上抱着一个血淋淋的人,从脸到脖子上的皮都被剥了个干净,十只手指也都被砍断。 人还有一口气,嘴里发出乌拉乌拉的声音,后来看着他口中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我才发现他的舌头被人拔了下来。 陈瓷悲痛的欲绝的哭喊,“师父,师父你怎么了,谁干的。” 但是陈瓷的师父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看着嘴角似乎动动了,强打着精神用没有手指的手拍了拍陈瓷的手,然后断了气。 陈瓷一直跪在地上抱着她师父,即使不哭了,眼睛里也是没有焦距的盯着某处。 “明明我早上还和师父打过电话,说了你的事情。” “明明师父说让我带你过来。” “明明师父说要给我炒最爱的辣椒炒肉。” “可是,他怎么不等我呐,他怎么能不等我啊。” 陈瓷失神的反复说着这几句话。 我心里却被这几句话震得脑袋嗡嗡响。 陈瓷和她师父说了我的事情,那么她师父突然惨死,会不会和我有关系? 我想到这里,陈瓷会不会也能想到。 “啪嚓”,里屋传来了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陈瓷的眼睛亮了一下,将她师父缓缓放到地上,然后带着我进了里屋。 第17章 剃刀 只见一只瓷碗碎在了屋子中央的地上。 陈瓷在这间屋里看了一圈,声音有些迟疑,“你,你看见我师父了吗?” 我刚想说,他老人家不是躺在地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我人鬼不分,陈瓷是想要问问,我见没见到她师父的鬼魂。 我学着陈瓷的样子,在屋里环视了一圈,然后摇了摇头。 就在陈瓷眼中希望逐渐落空的时候,我耳边突然听到了一阵咳嗽声。 紧紧贴在我耳边,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我一动都不敢动的站在那里,颤抖着声音问陈瓷,“你师父,平时咳嗽吗?” “你看见他了对不对,我师父气管不太好,经常咳嗽!” 陈瓷激动的抓着我的胳膊。 我咬着牙,闭了闭眼睛,下了很大的决心猛地就将头转了过去。 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没有血淋淋的没有脸皮的人,也没有凶神恶煞的鬼。 屋子里也只是有我和陈瓷。 可我能肯定,刚刚我没有听错,确实有人在我耳边咳嗽。 陈瓷看着我这样子,心里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什么,“师父,师父你在的对不对,师父,你出来看看我,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做的。” 喊着喊着,陈瓷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接着我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叹息。 我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开口说道,“老先生,我岑放,陈瓷的朋友,你是有什么话想说,或者是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事情吗?” “你不必忧心,我不害怕。” 我话音落后的半分钟左右,屋里的气温有些下降,但是并没有格外的阴冷。 我右前方站着一个没有脸皮的老人。 即使我早就有心里准备,但是这种视觉的冲击性,还是让我的心一颤。 顺着我眼神的方向看过去,陈瓷喊道,“师父,师父是你对不对,你告诉我是谁干的,我去给你报仇。” 我眼前的血人摇了摇头。 “你,你师父好像说,不要报仇。” 说完以后,眼前的血人又点了点头。 没等陈瓷在说话,血人就走出了这间屋子,去到了对面的另一间。 路过自己尸体的时候,血人的脚步还顿了一下。 屋子里有一张八仙桌,两张太师椅,还有一正面墙的柜子,柜子分成了几个格子,每个格子门上都上了锁。 墙角还摆着一个立式的矮柜,檀木色,我按照陈瓷师父的示意,打开了矮柜中间的那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燕麦色的布包。 里面有一本手札,还有一把剃头刀。 陈瓷惊愕的站在我后面,对着空气的虚无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师父,你,你是想要……” 陈瓷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陈瓷的师父却点了点头。 接着,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陈瓷的师父就消失不见了。 我拿着那本札记和剃头刀,疑惑看向陈瓷,“你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陈瓷抿了抿嘴,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师父,想要将剃头手艺传给你。” “啥?”听到陈瓷说的话,我有些惊讶。 看着手中的剃头刀,我有些发懵,这怎么就要开始给人剃上头了。 “可能,这就是师父想出来的办法……” “什么办法?” “救你的办法。” 陈瓷定定地看着我,“我把你的情况和师父说过,师父说他会想办法,现在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想要将剃头手艺传给你,兴许……这就是救你的办法。” “那你没准是想要传给你的呢,毕竟你是他徒弟。” 陈瓷摇了摇头,“不,师父的剃头手艺传男不传女。” 我撇撇嘴,这也有点太扯了。 但是在陈瓷给她师父张罗后事的时候,我简单翻了翻老爷子留下的那本札记。 彻底颠覆了我对剃头两个字的理解。 陈瓷说她师父独来独往惯了,曾经也交代过她,如果有一天自己百年。 不设灵堂,无需祭拜,甚至连衣服都不要换,怎么死的怎么埋。 唯独让陈瓷千万记住的是,要给打99张表文,他入土之后在坟前烧完。 所以陈瓷打表文的时候,我就坐在一旁翻起来了那本手札。 这才发现,原来老爷子的这把剃刀,不是给活人剃头,而是专门给……死人。 里面详细的记载着这把阴剃刀的手法,作用,大大颠覆了我对剃头匠的理解,心中瞬间觉得,陈瓷说的可能是对的。 等陈瓷将所有的表文打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陈瓷在后院推出来一个小三轮车,在上面铺了两层被褥,我们两个一起将老爷子的尸体抬了上去出了门。 陈瓷带路,我推车,在这暗夜里,一男一女推着一具尸体,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走着。 等上了山我才发现,这就是一片乱坟岗。 字面意思的乱坟岗。 有些棺材甚至都没有就用一张草席把人裹着扔在那里。 看着我有些愕然,陈瓷开口解释道,“是不是觉得点不可思议,在火葬的今天,竟然还有乱坟岗这种地方的存在。” “人命,有的时候挺不值钱的。” “活着的时候,没一顿饱饭,死了的时候,也没有一副棺。” “别说棺了,甚至火化的钱都没有。” “师父以前,经常会过来给他们剃头,师父说,这辈子太苦了,希望下辈子他们能有个好前程。” 陈瓷明明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但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却像一个历尽千帆的老者,早就参透了生命的含义。 陈瓷的师父很早之前就把坟坑挖好了,上面盖了一张草席,甚至连碑都立在了坟坑之前。 是这一片乱坟中的唯一一块碑,碑上只刻了一个姓氏,李。 将坟土填埋好的时候,陈瓷就在碑前开始升表文,口中还念念有词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我手在兜里摸着李老爷子给我的那把剃头刀,看着离李老新坟不远处,有一具看起来刚死没多久的尸体,心里想了想。 拿出手中的剃刀,朝那具尸体走去。 第18章 同居 我蹲下身子,颤抖的拿出刀,闭了闭眼睛开始回忆手札上的内容,刚看完不至于忘,也算是临阵磨枪了。 剃刀非常锋利,刀刃甚至在夜里闪出寒光。 很快第一个头就剃完了,这种事情虽然害怕,但是完成了第一个,心里的那道坎过去了,第二个就没那么心慌了。 于是我又开始找寻找第二个可以剃头的人。 但是就在我剃到一半的时候,陈瓷那边传来了动静。 “你干什么!”我身后响起了陈瓷的怒斥声。 转过头,隐约可见一个身材丰腴,腰细腿长的女人站在陈瓷面前,脚下是是踢翻的火盆,火盆里正是陈瓷在给李老升的表文。 我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朝陈瓷跑去。 陈瓷暴怒之下,不断的质问着面前的女人,是谁,为何要踢翻火盆。 可是女人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陈瓷的身上,而是紧盯着从不远处跑过来的我。 跑到陈瓷身后我才发现,这么冷的夜,女人穿了一身旗袍,本来就短到腿根,还向上开了三寸的叉。 一双桃花眼微微上勾,赤红色的朱唇半张,妩媚至极。 “胆子倒是挺大的,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女人这话带着威胁的意思,但说话的时候,唇角一直微勾,像是想要将人的魂勾去嘴边,然后一口吞下。 “说说吧,为什么要拿鬼剃刀给那些尸体剃头,说不出来所以然,我就得带你们回冥事局去聊聊了。” 陈瓷听到冥事局三个字明显怔住,但是听到女人口中说到的鬼剃刀,还是反驳道,“你是冥事局的就能随便踢翻别人的火盆吗,还有什么鬼剃刀,那分明是我师父留下……” “你好好看看,那是你师父留下的剃刀吗。” 女人没等陈瓷说完,就直接将陈瓷的话打断。 “怎么不……”陈瓷从我手里接过剃刀,只说了三个字,就如遭雷劈一样的愣在了原地。 “怎,怎么会这样,师父的刀,这,这不是我师父的刀。” 陈瓷转头看向我,我比陈瓷更紧张,“我不知道,从我拿到这个剃刀的时候,它就没离开过我身上。” 我们俩只能同时看向那个陌生女人。 只见女人歪着头笑道,“别看我,我怎么知道你们从哪里拿到的鬼剃刀。” “你就算不知道鬼剃刀从哪里来的,也总该知道鬼剃刀是怎么回事吧。” 我盯着眼前的女人,没有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虽然她出场的方式不算友好,开口又要将我们带回冥事局,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并没有想要与我和陈瓷树敌的模样。 “问的好,鬼剃刀,顾名思义是给鬼剃头,只不过剃过头的鬼,生生世世皆为地狱的恶魂,剃一个头,地狱多一鬼兵,所以,你们俩是在这给地狱招兵买马呢?” 这些话在我听起来,就只是一段话,充其量有点惊悚。 但是陈瓷听完以后,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姐姐,我们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要不说漂亮姑娘嘴甜的时候,最惹人疼了。 三个半夜,在这个阴风阵阵的乱坟岗里,陈瓷把她师父惨死,我人鬼不分的事情,梨花带雨般的诉了一遍。 听到女人答应,不将我们带回冥事局后,陈瓷才松了一口气。 “不早了,回了吧。” 陈瓷低头看了看那个被踢翻的火盆,没有说话。 很显然,陈瓷是想等这个女人离开以后,继续把没有升完的表,烧干净。 “宝贝,看你刚刚喊我姐姐的份上,我劝你,莫要把表烧干净。” 女人的用手把头发朝耳后掖了掖,看了眼李老的坟包,“你怎么就能肯定,这坟里的是你师父呢?” “是我亲手……葬……的。” 陈瓷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也有些狐疑起来,我和陈瓷见到李老的时候,他脸上的皮已经被剥了干净,而他变成鬼的时候,我起初以为他是维持死时的样子,所以才血淋淋的站在我面前。 现在想来事情很蹊跷。 王叔的侄女都已经被车碾碎成了肉泥,但是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还是一个完整的人,生前的样子。 所以,人是我和陈瓷亲手埋的,但死的到底是不是李老,我们根本确定不了。 “等你真要是把这99道魂表烧了过去,甭管你师父在哪,死不死的,都能直接给他拉进地府。” “姐姐,你的意思是,我师父还没死,他还没死是不是?” 女人似乎自知多言,神色之中有一些懊恼,“我可什么都没说,大晚上的,我要回去睡觉了。” “诶,等一下。” 我叫住了女人赶着要离开的脚步,女人有些不耐烦。 将鬼剃刀递了过去,“这个鬼剃刀,怎么办,你要带走吗?” 女人乌黑的瞳仁,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光泽。 “我带走做什么,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对我来说。” 说完这句话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我和陈瓷回到李老家里的时候,已经能够听到鸡叫声了。 陈瓷将李老家里外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她颓然的坐在小板凳上叹气。 “算了,不管怎么说,听那个女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师父还没死,只要没死,总会有见面的那天。” 陈瓷如释重负的表情,并不像单纯的在安慰自己,这让我有些好奇,为什么陈瓷会这么相信一个陌生人。 “冥事局,那是怎么回事?” “冥事局是隶属于国家直接管辖的一个专门处理冥事案子的单位,一般人接触不到,和异阁差不多,只不过异阁是民间组织的干冥事的,总归是要和冥事局差一个层级。” 我是第一次知道国家还有这样的部门,不过也确实,不是所有的悬案,是真的悬案。 很多的时候,都是有着不能向外界公布的理由罢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初升的太阳已经彻底将屋子照亮,陈瓷将屋子环视一圈,“寿衣店里还有多余的房间吗?” “啊?” 我一时没明白陈瓷这话的意思。 “你啊什么?” “师父出事,你又人鬼不分,让你自己回去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而且,而且师父这里,离着市区有点远,我……” 陈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第19章 卦象 我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了陈瓷,然后搬去了兆叔的房间住。 中午的时候,兆叔的小厨房还破天荒的开了火。 四个菜,色香味俱全,我一口气吃了三大碗。 想着陈瓷做了饭,饭后自然该我去洗碗,却没想到被陈瓷撵了回来。 “饭都是你煮的,我自然该洗碗,你歇会。” “别,我自己也得吃饭,洗碗的话,就当我多干点活,不给房租了。” 陈瓷鼻子上还挂着小小的汗珠,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我躺在藤椅上,像每次兆叔吃饱了以后躺在上面微眯着双眼。 一直到晚上关门,店里都没来一个人。 陈瓷拧巴着小脸说:“店里,一直生意都不太好吗?” “也不是,前几天……” 我原本想说前几天一直都有人过来买寿衣,却忽然想起来,那根本不是人,要不是陈瓷及时出现的话,估摸着我也早就下去见爸妈了。 陈瓷白了我一眼,“要是生意这么冷清的话,你得想办法拓客啊,否则的话有一天还不得关门大吉。” 要不是陈瓷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生意的好坏。 兆叔活着的时候,买什么用什么都是兆叔给我拿钱,可是兆叔死了以后,钱箱子里的钱,确实越拿越少。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还多亏陈瓷给我提了醒。 “你看隔壁那个棺材铺,他家还能扎纸人,纸人其实我也会点,就是没他扎的好。” “还有再往那边走,有一个起名的,还能给代烧烧纸的。” “所以,你就没想过给店里增加点项目?” 陈瓷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有点刁钻,我能加点啥项目,这时候眼神撇到了那本岑家秘术。 对啊,我会打卦!还能捉鬼! 虽然都是纸上谈兵,但是总要有迈出第一步的时候。 “算卦,捉鬼,算吗?” “算卦?”陈瓷的眼睛亮了亮。 “那你给我算一卦。” 我想着可也成,上次给王叔打卦,却不料王叔是个死人,根本就不上卦,今天陈瓷在这里,给她打一卦,就算是将来真的开卦,也算是有些经验。 可这卦一打上,我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看来和王叔死不死,在不在卦象上,关系都不大。 而是岑家的卦术,我本来就没承下来。 心里顿时觉得有愧于爷爷,有愧于岑家。 看到我脸色迅速的变化,陈瓷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这,这卦,我好像查的有点不对……” “对不对的你说说看,我的事情你还能比我更清楚。” 我心里想着,清不清楚的,事儿已经在这里摆着了,但是看到陈瓷有些期待的小表情,我还是将自己算出来的卦,说给她听。 “从我打的卦来看,你是一个家境殷实,父母恩爱,一生顺遂的人,说是高门贵女,富贵无极也不为过了。” “但是……现在……” 我吞吞吐吐的也没有将下面的话说完整。 谁知道陈瓷竟然开心的跳了起来,一掌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行啊,岑放,你小子卦打的可以啊!” “啊,啊?” 我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难道是我说对了,难道陈瓷是体验民间疾苦的小公主。 “你算得没错,不过,也只是我十二岁之前。” “后来我家出了点事,是师父救了我,要不我也不能活到今天,可能就跟我爸妈一起走了。” “你捉鬼的能力我可是不太敢相信,但是你这卦算得牛,明天我们就写个算卦的牌子挂到门上。” 虽然陈瓷脸上的表情有些夸张的激动,说到自己父母的时候也好像是说别人的故事,但是她眼神中的那种哀伤,根本掩饰不住,她根本就没有放下。 是啊,那是自己的爸妈,自己的家,谁能放下。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都还在想着给陈瓷打的那一卦。 卦里分明没说陈瓷父母早亡,也没说陈瓷会有困难,那么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能让一个人将命彻底改写呢? 难道是和我一样,命格被偷了? 陈瓷自己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闭着眼,重新在手里给陈瓷掐了一卦,与刚才一般无二,富贵无极。 昨天想事情想的有些晚,起来的时候陈瓷已经把店门打开了,门上还左右各贴了一张纸。 算卦,破邪。 破邪其实就是捉鬼安魂,文雅一点的称呼。 总不能在科学社会中,明目张胆的打着招鬼驱邪的招牌吧。 虽然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但是我们还是要学会收敛一些。 “诶,你起来了,饭在锅里,我蒸了点玉米。” “你不是说我捉鬼不行,那你还把破邪贴在门上。”指着门上的那两张纸疑惑道。 “你捉鬼不行,但是我可以呀。” 陈瓷微微抬着下巴骄傲的说道。 确实,我现在还能想起来和陈瓷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从迷雾中走来,手里拿着埙吹奏的样子。 当时那个女鬼轻轻松松就被陈瓷灭掉了。 所以陈瓷的能力,或许比我看到的,想到的更加强大。 但是她不说,我也便不多问。 不得不说,陈瓷说的这个方法真是不错,今天来寿衣店的顾客明显多了,虽然大多数的都是过来算卦。 三百块钱一卦,晚上关门前我和陈瓷数了数,足足有三千多块钱! “陈瓷,你可真是够厉害的,就算是寿衣店生意好的时候,也没一天能卖三千多块。” “那要论做生意,我们陈家可以是有遗传的,我爸当……” 陈瓷说到一半的时候,眼神迅速的暗淡下去。 我知道她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于是连忙的想要岔开话题。 “哎,陈瓷,也快到时间了,我们把门关了,我带你去吃烧烤,隔壁街有一家超级好吃!” 陈瓷眯着眼笑道,“那敢情好,我好像也好久没吃烧烤了。” 虽然陈瓷的脸色变换的很快,但是眼底的那抹伤,却是缓缓藏起的。 其实我很心疼陈瓷,我感觉我们的身世很像。 都曾经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却到头来只剩下自己。 原本以为这么晚了,不会再有人来,可没想到就在我和陈瓷锁门的时候,来了一对中年夫妻。 在我说今天打烊了,明天在来的时候,两人扑通一下就跪在了门口。 第20章 卜卦 陈瓷先我一步的赶紧将跪在地上的那个阿姨扶起,扭过头拧着小脸和我说道,“你快把门打开,还锁什么门。” “啊?哦哦,好。” 我也没顾着跪在地上,自己往起来站的那个叔,有些懵的把门开打,将人邀了进来。 主要我也没遇见过当场就给我跪下的人,根本没法应对。 但是看陈瓷那动作行云流水的,好像司空见惯的样子。 “姨,有什么话慢慢说,别急。”陈瓷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手里的纸杯我在店里从来没见过。 “小姑娘,谢谢了,我们也是今天晚上才听说,你们家算卦算得特别准,所以才匆忙赶了过来,你看你们家大人在吗,我们真的有急事。” 大人? 我和陈瓷相视一眼,然后彼此都明白了,敢情是这两口子看我和陈瓷太年轻,以为查卦的是家里的大人。 “姨,你想看什么,你和他说就行,我家没大人,都是他查卦。” 阿姨眼中有些惊愕,随即作势就又要跪下,让陈瓷赶紧拦住。 “小姑娘,我们家真的是有急事,我知道这个时间有些晚,但是我们真的等不到明天早上了,姨求求你,就给你家大人打个电话行吗?” 那个男人倒是没有这个阿姨那么激动,可神色也是有些慌张,两人没说谎,家里出了大事了。 “阿姨,出事的是你女儿吧。” 我说完这句话后,这两个人都有些诧异,还什么都没说,我怎么就直接能说出他们家出事的是她女儿呢。 这下他们二人,终于能相信,我们家真没大人,干活的就我和陈瓷两个了吧。 最先缓过神来的是那个男人,“大师,真是神,确实是我女儿出了问题。” “那详细说说怎么回事。” 男人叫周峰,女人叫冯娟,他们的女儿周爽今年二十二岁。 前阵子周爽和同学一起出去旅游,回来以后就不怎么说话,只是睡觉。 但是冯娟以为周爽是出去玩的有些累,所以不爱说话又嗜睡。 可有一天夜里周峰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周爽的房间里有声音,便回屋让冯娟去看看女儿怎么了。 谁知道冯娟轻轻敲了几声门并没有得到应答,等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周爽已经陷入了熟睡。 冯娟说兴许是周峰听错了。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周峰起夜的时候,又听见女儿的房中有声音。 这一次周峰怕是听错了,仔细站在那确认了好久,才回去找的冯娟。 但等冯娟在过去看周爽的时候,周爽又是熟睡的状态。 这下冯娟就有些不高兴了,说周峰大半夜不睡觉,还不让别人睡觉瞎折腾。 如果说昨天周峰听错了,那么今天周峰肯定女儿的房间里有声音。 难道是女儿瞒着他们什么事。 最近学校放假,周爽不用去学校,白天都是在家里一睡就是一整天。 如果说是旅游回来累的,这也休整了快一周了,怎么还是这个状态。 周峰想了一整夜都没有睡,他觉得周爽一定是晚上在做什么事情,或者和谁打电话,然后用来白天补觉。 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周峰决定和女儿谈谈。 可是第二天无论周峰怎么叫周爽起床,周爽都只是拽拽被子说自己困,翻个身继续睡。 晚上,又到了周峰前两天听见周爽房里听到声音的时间。 这一次周峰直接拉着冯娟一起走出卧室门,站在了周爽的门口。 原本冯娟还觉得周峰瞎折腾,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但这一回,她也听见了女儿房里是真的有声音。 像说话,又像是在哭,静悄悄的夜里,显得有些不寒而栗。 这次冯娟没有敲门,直接一把就推开了周爽卧室的门。 可这一次却让周峰两口子,彻底害怕起来。 因为周爽,在熟睡。 冯娟睡觉之前过来看过周爽,周爽此时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你说,会不会是梦游?” 周峰疑惑的问着冯娟。 冯娟原本还想要进去叫醒周爽的,可是听见周峰的猜想,她又从周爽的房间退了出来,还轻轻的将门关上。 因为冯娟听说梦游的人,如果被惊醒,醒来以后不是疯就是傻。 虽然周爽嗜睡,但是每天都还是会起来吃一顿饭的。 所以冯娟决定明天请天假,等周爽起来吃饭的时候,好好的问问周爽,最近是怎么了。 冯娟的假是请了,但是她在家的这一天,周爽并没有起来吃饭。 晚上周峰回来,他们两个商量着,看看今晚周爽的房间还有没有动静。 两口子就一直在床上等着昨天的那个时间。 果不其然,同一个时间里,周爽的房间内又出现了声音。 这一次,冯娟吓得甚至不敢再去开女儿卧室的那扇门。 “要不,要不明天我让我妈推荐个大师给小爽看看吧?”冯娟思前想后的对着周峰说道。 周峰是科学院的研究院,对于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本来就是嗤之以鼻的。 “你也是个知识分子,怎么总是听你妈的那套迷信理论,一有什么事情就是鬼怪作乱。” “我看,就是小爽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这样,明天我在家里安装个摄像头,看看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小爽都做些什么。 冯娟觉得周峰说的办法可行,而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但是她心里还是想着,明天得给她妈打个电话,问问哪里有大师能给周爽看看,冯娟心里还是觉得,女儿好像不是说单纯有事情瞒着他们而已。 周峰第二天请了一上午的假,在客厅视角最好的地方,装了摄像头。 中午周峰去冯娟单位接上了冯娟,两个人就一直坐在车里看手机监控。 连续两天晚上都没睡觉的冯娟,眼睛盯着手机小小的屏幕,顿时觉得有些困意。 就在两个哈欠过后,周爽卧室的门突然之间打开了…… 第21章 鬼调 只见周爽到餐桌上,将桌上的饭菜熟练的倒进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送出了门外。 大概过了十分钟以后,周爽从外面回来,嘴里还坐着拒绝的动作,并且用袖子擦了擦嘴。 看到这一幕,冯娟和周峰都觉得很纳闷。 难道周爽是把饭菜拿出去吃了? 可是为什么不坐在饭桌上好好的吃饭,非要跑出去吃呢,甚至连衣服都没换,穿着家居服就出门了。 就在周峰想要关掉摄像头和冯娟一起回家看看周爽的时候,突然手机里传来了一阵若有似无的歌声。 声音很小,很轻,甚至于周峰将音量调至到最大,都还要和冯娟把耳朵紧贴着手机的喇叭上才能勉强听清。 “山外山,桃花开,桃花山里尽骨骸,水中水,成血海,周家小女命撒开~” 听清手机里传来的歌词,周峰和冯娟都头皮发麻,赶紧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急着回家想要看看周爽。 可当周峰看到手机屏幕的那一刻,直接就将手机扔了出去。 嘭的一声,手机就砸在了挡风玻璃上,屏幕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周峰喘着粗气,冯娟也惊魂未定的抓着周峰的胳膊,指甲尖深深的陷进了周峰的肉里而不自知。 周峰也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眼里满是惊恐。 “老,老公,刚刚,刚刚是小爽吧……” 冯娟强迫着自己颤抖的问出这句话,甚至希望是自己烟花。 但是周峰却因为冯娟问的这一句,重新的回忆了一下刚刚看到的画面,整个人心都要停跳下来。 就在刚刚两个人把耳朵都凑在手机上的时候,周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们拿下手机,看向屏幕的时候,周爽整凑近摄像头,差不多要将自己的脸紧紧的贴在上面。 周峰的手机屏幕上,基本被周爽的脸完全占据。 周爽脸上的毛孔甚至都能看清,因为太过于粗大,每一个毛孔里都涌动着一条蛆虫。 而周爽双眼通红,整诡异的对着镜头微笑。 周峰手机屏幕碎了,但是从手机里依旧能听到周爽唱的那首歌。 “山外山,桃花开,桃花山里尽骨骸,水中水,成血海,周家小女命撒开~” 听着听着,周峰一个激灵,连忙开车往家走。 油门踩到底,闯了两个红灯,到家楼下的时候,手机里的歌声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两个人没有等电梯,一起跑上了七楼。 “操作失败。” “操作失败。” 颤抖的手让指纹锁一次一次的失败。 “咔~” “操作成功。” 门锁开的那一刻,周峰甚至不敢直接将家门打开,还是冯娟抓着门把手,一把将门拉开。 “小爽,小爽~” 冯娟哭着喊着往周爽的卧室里跑去,周峰紧跟其后。 但是眼前的看到的一切,让周峰怀疑,生病的可能不是周爽,而是他和冯娟。 因为他的女儿周爽,此时此刻,正躺在被窝熟睡了。 冯娟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周爽的门关好,冯娟和周峰退到了客厅中,谁也没注意到,关门的时候,周爽猛然睁开的眼,和挂在唇角诡异的笑。 自然周峰和冯娟两个人也都没有发现,周爽嘴里面的红色血液,和挂在齿间的内脏组织。 “找妈问问吧,小爽,小爽好像真的不太对劲。” 这次是周峰主动先说的,他怪力乱神的理论,似乎不太能站得住脚。 “好,好,我这就给大师打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冯娟还庆幸,还好,还好她提前联系过自己妈妈,把大师的联系方式要了过来。 冯娟要电话的时候,也只是说周爽好像旅游回来吓着了,有些嗜睡,想找个好一点的大师叫叫魂。 当时冯娟她妈还说,出去回来打蔫也不一定是吓着,没准招到什么了,那时候冯娟还觉得她妈有些危言耸听。 其实冯娟这人挺奇怪的,说不相信这些事情,她有什么事情都想找个大师看看。 要说完全相信鬼神,冯娟有觉得这种事情没有那么玄。 可是现在的冯娟,被周爽已经吓得有些六神无主,心里觉得,真的不一定是吓着了所以嗜睡。 搞不好真的和她妈说的那样,周爽,在外面招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冯娟打通电话以后,三句五句前言不搭后语的根本说不清楚周爽发生了什么,周峰为了稳妥起见,两个人决定去把大师接到家里,能更直接的看看周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大师家离得不远,开车往返也就是十分钟左右,周峰要过了大师的电话,就准备出门。 但是冯娟一直抓着周峰的衣角,因为冯娟有点害怕,自从她觉得周爽是在外面招了什么东西回家以后,她就觉得家里面有一个鬼,随时的飘荡着。 周峰和冯娟结婚二十多年,自然知道冯娟胆子小。 “那你和我一起去。” 周峰握住了冯娟的手。 可是没想到冯娟却松开了周峰的衣角,摇了摇头。 “你去,我在家里陪着小爽。” 冯娟是怕,但是即使是巨大的恐惧感,也不能磨灭一个母亲想要保护女儿的心。 周峰明白冯娟的意思,也没有和她过多周旋,只说了一句会尽快回来就离开了家。 冯娟在客厅里坐立不安,想要翻翻手机,可是拿起手机就想起来在周峰手机上看到的那张,可怕的,属于自己女儿的脸。 这十几分钟,冯娟度日如年。 觉得家里太过于安静,有害怕女儿的屋里会突然传出声音。 周峰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穿着唐装的白须老者,看起来颇有一番道骨仙风的味道。 周峰的脸色也比刚刚在家里的时候,好了很多。 这让冯娟的心宽了几分。 可是没想到,将大师引到周爽房间的时候,大师就只是在床边站了片刻,就步履匆匆的告辞了。 “真是抱歉,你们另请高明吧。” 说完,甚至都没等电梯,走着楼梯逃似得离开了周峰的家。 与周峰刚接他那时候的气定神闲判若两人。 这下周峰两口子彻底傻眼了…… 第22章 寻人 后来冯娟又接连找了几个大师,基本上都是看了一眼说无能为力。 只有一个人姓钱的大师,留了下来。 说是周爽招了一些邪祟,比较厉害,一般人都处理不了。 然后在一张纸单上写了一长串的东西,让周峰去买,说是在家里开坛做法,把周爽身上的邪祟驱走。 黑狗血,大公鸡,都是周峰去乡下,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保真。 就怕在开坛的时候遇见了什么问题,附在周爽身上的邪祟不肯走。 钱大师的把周爽卧室的门打开,门口摆上供桌,然后就是将上供的东西一一摆放整齐。 嘴里也振振有词的说了一些咒语。 冯娟和周峰看到钱大师这么专业,心里也觉得,自己的女儿马上就要好了。 就连钱大师开口要了59999的价钱,周峰都没还过价。 “周事主,你女儿身上这个邪祟有点厉害,我得请关二爷前来帮忙,不然恐怕难成事。” “既然请关二爷,那你就得先把钱压在桌子上,口头答应我,我是信得过你,但是关二爷只认钱。” 一听钱大师这么说,周峰立马将家里所有的现金都取了出来,差了一万还特意去邻居家用微信里的钱换了一万块,就怕关二爷不高兴,周爽身上的邪祟驱不走。 法事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挺好,就连躺在床上的周爽眼皮也动了动,像是要醒过来的模样。 可是就在钱大师将一碗黑狗血泼到了墙上的那一刻,钱大师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直接喷到了周爽卧室的玻璃上。 就连钱大师手中的那把桃木剑,也几乎是在瞬间从胸口而入,穿透了自己的身子,钱大师甚至都来不及喊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周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怎么好好的法事,就让溅了血。 于是赶紧拨打了120,等急救人员来的时候,看到这场景,果断了又报了警。 钱大师人刚到医院,就死了。 但是经过调查,还有周峰家摄像头记录作为证据,只能说周峰和冯娟迷信,并不需要对钱大师的死负责任,他们接受了罚款和教育就回家了。 但是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周爽不见了。 家里的监控只能看到周峰与冯娟被警察带走后没多久,周爽就出了家门。 但是小区的监控里,并没有看到周爽。 周峰报了警,警察也迟迟没有传来找到周爽的消息。 从那以后,冯娟基本到处打听算卦的,想要算算自己的女儿去哪了。 可是也都是一无所获。 今天冯娟也是在路边找周爽的时候,听到了路人说我们这里打卦奇准,所以带着周峰过来,想求着我们找找周爽。 听周峰讲完了周爽的这件事,我皱起了眉头。 周爽的这个卦象有点奇怪,似生非生,似死不死。 “周爽是去哪里旅游的,和她一起旅游的同学还能联系到吗?” “能能,能联系上。”说着冯娟就拿起电话想要打过去。 “姨,你看这个时间,我们今天也不能完全解决这件事情,你把地址给我留下,明早我们俩一起去你家里一趟。” 陈瓷虽然柔声说着话,但是却完全不容拒绝。 周峰揽过冯娟的肩膀,“都这个时间了,我们打扰谁都不合适,大师不是说明天会去家里看看,我们先回去。” 冯娟看着陈瓷,“那,那你们明天一定要去。” “放心吧姨,我们明天一早就去。” 听到了陈瓷的允诺,周峰和冯娟两个人才从店里离开。 关了门,陈瓷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你怎么看?” 听到陈瓷这么问,我将刚刚查的卦象说给了陈瓷听。 “那看来只能明天去周爽家看看了。” “你说那个钱大师,是怎么回事,都能喊来关二爷,怎么说死就死了。” 我真的是虚心求教,却没想到陈瓷脸上的表情过于丰富了。 “我说岑放,你这个问题是认真的?” 见我只眨眼不说话,陈瓷似乎在强忍着笑,“你见过哪个关二爷要人民币的。” 陈瓷这么一说,我脸臊的都红了,赶紧转移话题,“烧烤看来要改天了。” 说完我就赶紧往屋里跑,可后面还是传来了陈瓷的笑声。 本来想着早点和陈瓷去周爽家的,没想到刚开门,周峰和冯娟就在门口等着我们。 看到我愣住的眼神,冯娟还有些不好意思,“大师,怕你们找不到,我俩就想着过来接你们。” 虽然冯娟是这么说的,但是看着这个时间,和他们两口子的状态,分明是昨天没回家,就在门口等着我们。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忽然想到,当年我妈为了护着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抱着这样的心。 所以才能心甘情愿的剥下自己的皮,缝制好人皮衣,护了我三年。 周爽家的条件应该不错,住在一个非常高档的小区。 可能是钱大师死的那天,正好周爽失踪。 家里估计也无心打扫。 所以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我在屋里的走了一圈,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然后看着陈瓷摇了摇头。 陈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符,在周爽的卧室里点燃。 原本应该是红色的火焰,却成绿色的光芒在燃烧,甚至连灰烬都成绿色。 陈瓷的脸,当时就煞白。 凑在我身边艰难的说了一句,“岑放,这事……我们好像管不了。” 声音很小,但是冯娟还是听到了,扑通一下就给我们跪下,接着不停的磕头。 “大师,大师求求你们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求求你们了。” “哪怕让我找到我女儿,是死是活都行,别让她一个人在外面。” 看着冯娟声泪俱下的脸,额头和地板的接触发出了咚咚咚的声响。 眼前的脸迅速的和我妈的脸交替重叠。 如果当初,能有人能有机会可以救我的话,我妈是不是也会这样长跪不起,想要为我求得一线生机。 我上前扶起冯娟,“姨,你放心,我一定将周爽给你带回来。” 第23章 冲动 “岑放,你……” 陈瓷听见我一口答应了下来,有些生气。 我让周峰和冯娟先出去,冯娟出门前眼里还透露着担忧。 “岑放,你太冲动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你这么草率的就答应下来?” “所以是什么?” 陈瓷像是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么一句话,她的拳头好像锤到了软棉花上,顿时有点泄气。 缓了两秒钟才说道。 “是摄青鬼。” “摄青鬼?” “嗯,摄青鬼,人躺在棺材里,卧在尸体底下,七七四十九天不吃不喝,吸去了浓重的尸气,并且在临死之前气血逆行,导致浑身的血都变成了青色,所有被人称为摄青鬼。” “所以,你的意思是周爽旅游回来以后,变成了摄青鬼?” “我不知道是不是周爽旅游回来以后变成的摄青鬼,但是可以肯定的事情是,摄青鬼皆由大恨而生,怨气难散,而摄青鬼虽然称之为鬼,却不是真正的鬼,所有一般的法器和捉鬼的办法对他们都没有什么用。”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陈瓷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墙上的血迹。 “摄青鬼因恨意而生,所以怨气特别大,在大仇没有得报之前,每一个试图降服他的人,都会被他记上一笔。” “比如那个骗钱的钱大师。” “钱大师并不是死在他招摇撞骗毫无本事,而是死在了他想要对付摄青鬼。” “如果说,红衣厉鬼的级别是小学生的话,那么摄青鬼的级别就绝对是研究生。” 陈瓷怕我分不清摄青鬼的厉害,又特意形象的给我了拿红衣厉鬼做了个对比。 我心顿时凉了一半。 原本以为周爽只是撞鬼招邪,看到冯娟爱心切,让我又想到了我妈。 却没想到,周爽已经变成了摄青鬼。 这还怎么找,就算是真能找回来,捉到了,也得立马除掉。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陈瓷那么生气了。 陈瓷看我一时半刻都没有说话,有些戏谑的说,“怎么了,现在是不是有些头疼,自己轻易的就许诺出去了?” 我苦着脸没有说话。 “岑放,干冥事,捉鬼算命驱邪,都不是意气用事的事情,稍微有个不注意可能就要把自己折在里面。”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走上这条道的,我是因为要活下去,所以才跟着师父捉鬼驱邪攒攒阴德。” “我可以帮人,渡鬼,但是我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以身犯险,因为我的目的,是好好活着,留着我这条命好好的活着。” 陈瓷这段话就像是一盆凉水,从我的脑瓜顶直接淋了下来。 “不过,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们就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我猛然看向了陈瓷,见她眼中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 “你有办法?” 陈瓷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但是总归要试一试。” 我们两个将周峰和冯娟喊了进来,想要了解一下周爽旅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冯娟给周爽的同学打了一通电话,结果对面的人支支吾吾的,最后才说自己那天并没有和周爽一起出去旅行,是周爽拜托她帮忙一起说谎骗家里的。 挂了电话以后,冯娟和周峰都懵了,为什么一向乖巧懂事听话的女儿,要说谎出去旅行,而且一走就是两个月。 这个两个月的时间,周爽究竟去哪了? 周峰利用了自己的关系,查出了周爽的机票信息,同行的还有一个男生,叫王宇,比周爽大了两岁。 “你们认识这个王宇吗?” 周峰和冯娟都表示从来没有听周爽提起过。 根据机票显示,飞机降落的地点,距离王宇的老家很近,所以很有可能周爽是和王宇回了家。 冯娟的眼里有一丝不安,“我,我从来没,没听小爽说,她谈男朋友。” “姨,你先不要急,我们先搞清楚怎么回事,没准不是男朋友呢。” 陈瓷安慰冯娟,但是其实我们都明白,不过是没有确实的证据而已,不然一个女孩子为什么选择和一个男生回到老家。 周峰的速度很快,王宇的资料不过半个小时就查到了,和周爽在同一所学校,不同专业的学长。 我忽然想到上午冯娟给周爽同学打电话的时候,周爽同学言语的闪烁不安。 “上午打电话的那个周爽的同学,你们熟悉吗?” “她是我以前同事的女儿,不然我们也不会同意让小爽和她一起出去旅行。” 冯娟现在语气中满是自责,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疏忽了,可能女儿就不会出去旅行,不出去旅行的话,可能就不会出现问题。 冯娟将她前同事董蕊以及董蕊的女儿赵钰一起约了出来,赵钰看起来有些腼腆。 “赵钰,阿姨没有别的意思,因为小爽回来以后,状态就不太好,所以我还以为你们俩玩的时候吵架了,但是后来了解到你们没有一起出去旅游,那你能告诉阿姨小爽为什么要让你帮她说谎吗?” 赵钰胆子有些小,看了看冯娟,又看了看她妈妈。 “阿钰,怎么回事你直接和你冯姨说,帮着小爽撒谎本来就是你不对,如果小爽一旦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你都是有责任的,现在好在是人没什么事。” 董蕊显然不知道周爽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就连周峰和冯娟,也都还不知道周爽现在已经变成了摄青鬼。 “我,我不是有意的,是,是周爽求我的。” “周爽,她想和她男朋友一起出去玩,我劝过她,但是她说没事,也不需要我主动说谎,就是,就是如果冯姨打电话的时候,我告诉冯姨周爽确实是和我约着一起去的就行。” 说着说着赵钰都要哭了,看得出来是个胆子很小的人,要是让她知道周爽现在已经变成摄青鬼,搞不好当时就能晕过去。 “赵钰,你说周爽的男朋友,是陈宇吗?” “对对,是王宇,也是我们学校的。” 周峰听说了这些消息,转头就要去学校找王宇问个明白,被陈瓷拦了下来。 第24章 见鬼 “叔,你别冲动,你现在去问,能问清楚一些什么?” “周爽是和人家谈恋爱,人家不是绑架或者是拐卖,是周爽自己主动和他一起回老家的。” 听到陈瓷这么说,周峰一脸懊恼,丝毫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到女儿。 我和陈瓷根据周峰查到的地址,找到了王宇。 王宇正在看球场上打球,看起来阳光帅气。 “确实是够吸引小姑娘的。”陈瓷挑了挑眉毛。 “也包括你么?” 谁知道我这么说完,陈瓷瞪了我一眼。 这个时候王宇正好下场,走向休息区,陈瓷跑了过去,不知道和王宇说了些什么,引得球场上那帮男生一片唏嘘。 没几分钟,陈瓷就带着王宇从球场里走了出来,在看见我的时候,王宇明显眼神一顿。 走到球场旁的一处空场,“就在这说吧,骗我出来做什么?” 我看了看陈瓷没有说话,也不知道陈瓷是拿什么理由把王宇骗出来的。 “我们是为了周爽来的。” 我直接挑明了我们过来找王宇的目的。 王宇听到周爽的名字,忽然脸色变得有以下不自然。 “你们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周爽是谁?” “两个月前你刚带回老家的姑娘,你问我她是谁?” “你真的以为你们两个谈恋爱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吗?” 王宇的神色有一丝慌张,将瓶中的水一饮而尽。 “我,我确实是和她谈过恋爱,但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你们来问我,我当然要说不知道。” “而且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王宇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不停的在眨,分明就是在说谎的表现。 “那就说说,都已经带周爽去你老家了,为什么突然间的分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找不到周爽去问警察,找我做什么,我……” “你怎么知道我们找不到周爽了?” 我打断了王宇的话,皱着眉问道。 “我,我,我这不是也是看她挺久没来上课,以为你们找不到……” 王宇这句话,显然连自己都骗不过。 昨天赵钰都不知道周爽失踪的事情,冯娟也只是说周爽身体不适,所以很明显除了周家的父母还有我跟陈瓷,没人知道周爽失踪的事情,那么王宇怎么会知道。 只有一种可能,王宇是一个人回来的。 而且他坚信,周爽不可能回来。 “呵,如果你只是这个态度的话,下一次来找你的恐怕就不是我们俩了。” “你,你什么意思。”王宇的脸色更加难看。 “当然是字面意思,要么是警察,要么……是周爽。” 王宇的身形一晃,让我们更加确定,周爽变成摄青鬼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很有可能王宇就是周爽恨意的源头,如果不了解周爽为什么要变成摄青鬼,我和陈瓷其实根本没有几分胜算。 就在这时候,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突然阴了下来,似乎有一场大雨就要倾盆而至,操场上的人都已经散的七七八八,我们和王宇还依旧僵持在这里。 原地打起了一股旋风,王宇看向我身后,眼中满是惊恐,而我和陈瓷也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 “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周爽会回来。” 我和陈瓷同时转身,朝我身后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少女向我们走来,模样和周峰有七分像。 “这么快。”陈瓷的有些惊讶。 “现在怎么办?” 陈瓷看了看遮住太阳的那片云彩,咬了咬牙,恨恨的瞪了一眼王宇。 “我就救你这一次,要是你还不说实话,下次谁也救不了你。” 说完陈瓷就咬破自己的中指,将血分别点在我们三个人的眉心处。 “别动,也别说话。” 只见周爽走到我们身边以后,似乎好像是没有看见我们一样,在我们周围打转了好几圈,然后凄厉的喊了一声,慢慢的又走远。 周爽离开以后,云彩慢慢的散去,太阳又挂在了天上。 可是这么大的太阳,我周身却还都是冷意,刚刚周爽喊得那一声差点没给我吓得跪下,就更别提本来就亏心的王宇了。 陈瓷脸色现在一丝血色都没有,就连嘴唇都是惨白。 “我,我只能救你这一次,你要不说实话,下一次周爽来找你,我们可不管了。” 王宇当场就跪了下来,哭喊了良久才停了下来。 但是他这哭喊分明是吓得,看不见半分悔意。 王宇是主动追求周爽的,他知道周爽家境殷实,而他家只是一个交通都不便利的偏僻小村子。 等他们感情渐浓的时候,王宇突然向周爽提出分手,说自己的家配不上周爽,他不能耽误周爽。 周爽惨遭断崖式的分手,整个人都要疯了。 周爽几乎天天都要给王宇发消息,说自己不在乎王宇的家庭,她是真的爱王宇这个人,为了表现自己真的不在乎王宇的出身,她决定和王宇一起回到王宇的老家看看。 王宇也是想着,自己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如果能在带回去一个大学生女朋友的话,爸妈肯定在村里格外有面子。 于是王宇就和周爽约定,如果周爽能够接受他的出身,他就好好的和周爽在一起。 周爽早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让赵钰帮忙说谎,然后和王宇一起回了他的老家。 王宇的老家,在一个非常非常落后的村落。 下了飞机,转了火车,甚至还要走上几个小时的山路。 王宇带着女朋友回家的消息,没多长时间就传遍了全村,村里人都跑到了王宇家里看热闹。 就连村长当天晚上,都主动去找王宇他爸喝酒,别提王宇爸妈多有面子了。 可是喝完酒回来后的王宇爸,脸色却是有些不太好看。 拉着王宇他妈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妈的反应也是挺激动的。 第二天一大早,王宇爸妈对周爽的态度就变了,不仅告诉王宇带着周爽快点走,还让王宇再也不要回来。 周爽一下子慌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个晚上,王宇的父母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谁知道王宇他妈脸色一撂,“我们家穷,娶不起你们城里的姑娘,哪来的回哪去。” 说完就将王宇他们两个人撵出了家门,无论怎么敲门,王家的大门都没有在打开。 第25章 失踪 王宇看着家里紧闭的门,还有不停流眼泪的周爽。 心里想起昨天晚上,他爸和他妈在院里小声地不知道在嘀咕啥,想着先回学校吧,肯定是有啥事,等回去了再电话回来问。 于是就拉起了周爽的手,朝村口走去。 快到村口的时候,见到了村长还有村长的媳妇。 “王宇,咋这就要走了呢,不是昨天才回来。” 村长热络地和王宇打着招呼。 王宇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让爸妈从家里赶出来的,只能说学校还有课,所以两个人急着回去。 “这么早还没吃饭吧,走上婶家吃一口,完了婶在给你们带点咸菜,回学校吃。” 本来王宇是不想去的,突然想起昨天他爸就是从村长家回来以后才把他妈叫院里去的,他自己也是有些好奇,难道是村长和他爸说什么了。 看了看周爽,“走吧,去乔婶家吃个早饭咱们再走。” 周爽点点头,一心都在想自己哪里错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村长和村长媳妇交换了一个眼神。 “乔叔,你家一早上伙食就这么好。”王宇笑着问道。 “嗨,这不是你乔婶原本就是打算去你家找你俩来家里吃个饭,说城里来的姑娘就怕在咱们村吃不惯,把家里这点好东西都炖上了。” 听到村长这么说,周爽又想起了昨天刚到王宇家里,王宇他妈也是做了一桌子好菜,说了同样的话,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诶呀,闺女,你这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 村长媳妇连忙地找了条干净点的毛巾,给周爽擦了擦。 然后带着周爽去了隔壁屋子聊聊天。 饭桌上这下就剩下村长和王宇了,王宇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了村长。 “乔叔,昨天我爸来你家吃饭,你和我爸说啥了。” 村长夹菜的筷子一顿,讪讪地笑着。 “怎么突然这么问起来,你爸说啥了?” 王宇摇了摇头,“我爸啥也没说,不然我也不能过来问乔叔。” 村长看了看桌上的菜,沉思了片刻,起身从后面的柜子上拿了一瓶酒和两个小酒盅。 “王宇,来,陪叔喝一杯。” 说完就给两个酒盅倒满。 王宇急着想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拿起酒盅一饮而尽。 “我喝完了,乔叔你说吧。” 村长又往王宇的杯子里看了一眼,确定王宇都把酒喝干净了,才把自己那杯满着酒的酒杯放到了一边,夹了一口菜说道。 “王宇,你说乔叔对你咋样,村里人对你咋样。” 王宇不知道为什么村长突然要这么问,但是还是如实的说着,“乔叔对我一直不错,村里人对我也都挺照顾。” 村长微微叹了一口气,“唉,王宇,咱们村穷,这么多年就出了你这一个大学生,当时你上大学的钱还是全村人凑得,你还记得么。” 王宇微红着眼眶点点头,“我当然记得乔叔。” “以前我只是觉得,因为咱们教育落后,所以咱们村才没有高材生,我原本已经断了念想,可是你考上大学,我忽然发现,咱们村没有好苗子,不是因为教育问题,是因为基因问题。” 村长说完这句话后,王宇皱了皱眉,有些没听明白。 “你也知道,你妈是你爸在外面打工的时候认识的,那可是中专生,咱们村里最有文化的,所以你才能考上大学。” 这个时候王宇好像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乔叔,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村长并没有直接回答王宇,而是继续说下去。 “但是你也知道咱们村,根本没有女人愿意嫁过来,就哪怕是你,毕业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来吧。” 王宇听到这话,脸上有些羞愧,因为村长直接戳中了真相。 当年是全村凑钱给王宇读的大学,王宇在村口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毕业以后一定会回来建设家乡。 但是他马上毕业了,他想方设法的想要留在城市不再回来,否则也不会去追周爽了。 “可叔不怪你,你说一个大学生,回到怎么这破地方能干啥。” “但是王宇,做人不能忘本,你得想办法救救咱们村,让咱们村不止有你一个基因好的大学生,你要让咱们村以后年年都有大学生。” 王宇听到这里,心咯噔一下,他仿佛知道村长想要说什么了。 “你这女朋友是大学生,比你妈的学历还高,她要是能留村里生几个孩子,那咱们村以后不就有指望了。” 王宇觉得村长的话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早上他爸妈非要给他们俩撵出家门。 “乔叔,你大早上就喝多了吧,这怎么可能!” “而且是谁说学历高的生出来的孩子就一定能考大学。” “你……” 王宇拍桌子就起来吼道,但是说到一半的时候,就觉得一阵眩晕浑身乏力,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刚刚喝的那杯酒。 村长阴沉着脸,有些无所谓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你睡一觉,事也就都办完了。” 等王宇在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王宇他妈还坐在炕边上擦着眼泪。 “妈,周爽呢?” 其实王宇实际上并不是有多关心周爽,而是因为人是被他带出来的,如果周爽出了事情,他难辞其咎。 王宇他妈摇了摇头,“应该是跑了吧,那可怜的姑娘,妈让你们俩走你俩咋不走呢。” 说着王宇他妈你还锤了王宇两下,“可怜了那姑娘了。” 王宇往村长家里跑去,周爽胆子小,她根本不可能敢跑。 在路上王宇甚至在想,哪怕今天周爽真的被村里人怎么样了,他都会对周爽负责。 可是当他跑到村长家的时候才发现,周爽根本不在。 王宇里里外外的在村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周爽的踪迹。 他这才相信,周爽是真的跑了。 村长还狞笑着拍着他的肩膀,“王宇,你在城里以后还会有女朋友的,虽然周爽跑了,但是村里不会忘了你们王家的贡献,以后你爸妈在村里你就放心吧。” 王宇恨恨地看了村长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村子。 他暗暗的发誓,总有一天他要出人头地把他爸妈一起接出来。 第26章 自首 刚开始回到学校的时候,王宇还很害怕,生怕周爽家里有人过来找他。 后来日子长了也就不在乎了,王宇甚至觉得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是有人过来找他,他也完全可以不承认。 但是就在不久前,王宇他妈给王宇来了个电话,说话吞吞吐吐的。 王宇不停的追问下,他妈才说了实话。 周爽死了。 王宇走了以后没多久就死了。 原当初周爽并没有跑掉,而是被村长藏在了他家的地窖里。 那个地窖王宇下去找过,只不过周爽当时被打昏,然后被东西挡住,加上地窖里太暗,王宇根本就没有发现周爽。 等王宇走了以后,等待周爽的就是永无休止的轮奸。 他们需要的是周爽尽快生下孩子,只要是有他们村血统的孩子就可以,无所谓是谁的种。 王宇他爸听说后怒气冲冲的去找了村长,不过村长用了两亩地,嘴上说着对村里的贡献就给王宇他爸打发了。 王宇他妈也想着,这姑娘依旧这样了,也不能回城里嫁人了,如果以后生下孩子,能在村里找个人家过日子也就算一辈子了。 但是过日子的这个人,一定不能是她儿子。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还没等周爽怀上孩子,有几个无赖就趁村长家里没人的时候,摸进了村长家。 对周爽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蹂躏和施虐。 等到村长家回来人的时候,周爽就剩下一口气了。 村长连拍大腿说可惜了,好不容易村里有个大学生,现在一个孩子没生下来,就被祸害死了。 可是到底人不成了,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于是村长就让人直接将周爽扔进了村不远处的乱葬岗,任其自生自灭。 王宇他妈自从周爽死后,恶梦连连,没办法才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王宇。 “和我没有关系,周爽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王宇心里充满着无尽的恐惧,他很清楚,刚刚见到的周爽,早就不是人了。 “难怪大白天周爽能有遮天蔽日的本事。”陈瓷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但是明显感觉身子有些虚弱。 “怎么回事?” 陈瓷一脸苦笑,“岑放,你说咱们什么运气,摄青鬼已经都难搞了,我们还遇见了一个摄青鬼的鬼王。” “…………” “周爽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然后扔到了满是尸骨的乱葬岗,心中怨气冲天,求生无门。” “这种摄青鬼,基本上成形以后,就是鬼王级别。” “基本上已经不能说是鬼了,甚至可以说是妖,力大无穷,甚至可以离魂将仇人杀于千里之外。” 陈瓷看着跪在地上还在不停发抖的王宇。 “你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吧,你们村那边,欺负过周爽的人,是不是死的差不多了,如果死光了……” “下一个可能就是你了。” 王宇连忙拿起电话,打了三次,那边才有人将电话接起。 问完了村里的情况,王宇眼中透露着深深的绝望。 电话从他的手里落到了地上。 然后王宇跪着爬到了陈瓷的脚边,“大师,你有办法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救救我的对不对。” 陈瓷摇了摇头,带着苦笑的说道。 “我没什么好办法救你,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我能不能救自己。” “如果我知道周爽是这么个死法,刚刚她来找你的时候,打死我都不会帮你。” 说完陈瓷拉着我转身就要离开,谁知道王宇像个赖皮狗一样紧紧地抱着陈瓷的大腿。 “不,不能走,大师你不能走,我能说的都告诉你了,你救救我,周爽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却是因你而死!” “你起初就不是因为喜欢她而和她在一起的,周爽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满眼都是你,就是为了你,她才和你回到你的老家,却没想到那是她的地狱!” 陈瓷红着眼睛对王宇大声喊道。 王宇呆呆的愣在地上,像是被抽空了灵魂。 “你和警察自首吧,认了自己的罪,看看能不能留下一条命。” 说完踢了王宇一脚,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问陈瓷,“如果王宇自首的话,还能活么?” “不好说,摄青鬼是有仇必报的性格,虽然周爽是被别人凌虐,但是将她带入地狱的是王宇。” “那你还让他去自首?” “周爽的父母那边总要有个交代,不让王宇自首的话,他回头不承认自己做的这些事怎么办。” 听见陈瓷这么说,我情不自禁的给她一个大拇指,“你是真厉害。” “你可别夸我了,还是想想咱们俩怎么办吧。” “咱俩咋了?” “刚刚周爽是过来找王宇的,被我用自己的血气盖住了气息,所以才没有找到王宇,所以很不幸,我们现在也是摄青鬼王的敌人了。” “…………” 回到周爽家里,我们尽量和周爽的父母把事情说的委婉一些,至于在王宇他们村里发生过什么我和陈瓷只字未提。 可即使是这样,冯娟也还是昏过去了两次。 周峰脸色惨白,有些艰难的说,“那,那就是说,小爽,早就已经不在了,回到家里的其实是个鬼。” 冯娟第三次昏过去的时候,周峰的电话响了。 没想到王宇自首的速度这么快,看来真的是害怕了。 只是这种对于死亡的恐惧感,也不足以让他体会到周爽十分之一的痛苦。 周峰他们去警察局的时候,我和陈瓷回到了寿衣铺。 后面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去解决就好了。 听说王宇疯了,每天他都会对着墙壁不停的磕头,嘴里一直说着,“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我有回去找你,但是我没找到。” “王宇他会死吗?” “应该不会了吧,可能因为王宇真的找过周爽,所以周爽愿意放他一命。” “我以为你会说,周爽是因为爱王宇。” “爱之深,怨之深,周爽可能也没有那么爱王宇,只不过遇人不淑罢了。” “那,王宇都没死了,咱俩还有危险么?” “咱俩危险大了,咱俩那是挡着摄青鬼报仇,在周爽心里,咱俩比王宇都可恨!” 我挑挑眉,以为陈瓷是说着吓唬我,却没想到三天以后,周爽真的找上门来,而且出手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第27章 深情 店里这两天一直没有开门,没想到今天一开门,就有人登门问卦。 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个子高挑,身形偏瘦。 “你好,请问这里可以问卦是吗?” “你好,坐,请问有什么事情想问卦。” 坐在我对面的女人上下打量我一下,眼神中有些许疑虑。 这样的眼神我很清楚,是看我年纪小,心里有些犯嘀咕。 不过也就是片刻的挣扎,女人就开了口,“我丈夫身体不太好,我想问问我丈夫的身体。” 只有这么一句话,女人不再多言,这是在等我说呢。 “你丈夫三年前除了车祸,一直瘫痪在床,这三年里状态时好时坏,你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好,还能不能站起来。” 女人听我说完这一句,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对对对,大师,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这么厉害。” 女人这才把事情完整的说了个详细,可是越说,我就越觉得这个卦象有些古怪。 女人叫赵梓冰,她丈夫叫董博,他们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大学的时候两个人就在一起了,但是三年前董博发生意外,出了车祸。 赵梓冰还是毅然决然的和董博结婚,哪怕大夫说董博可能再也站不起来,赵梓冰还是决定要照顾她一辈子。 别人都说赵梓冰人傻,被董博洗脑了,好好的一个姑娘不为自己以后打算,偏偏听信花言巧语要嫁给一个废人。 不过婚后董博的父母待赵梓冰极好,但是在外人眼里,也都是为了留住赵梓冰这个傻子。 赵梓冰的父亲是铁路的领导,母亲开了一家灯具店,谈不上家境殷实,却也是小康之家,而且只有赵梓冰这一个女儿。 董博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为了董博的病家里也花了不少的钱,所以大家都觉得,董之所以为了拴住赵梓冰就是贪图赵家的财产。 可是这些人终于在一年半之前闭上了嘴,甚至有些人已经转了话锋,说董博虽然人站不起来,但是是真心疼爱赵梓冰的,而且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先进,总有一天能有痊愈的办法。 因为在一年半之前,赵梓冰的父母,因为重大交通事故,当场死亡。 在大家都以为赵梓冰失去了父母做靠山,在董家的日子不会好过了的时候,没想到董博却更加心疼赵梓冰,同时将赵梓冰父母所有的遗产都存在了赵梓冰名下,坚决不动一分。 起初大家以为董博只是在演戏,但是一年多过去了,董博依然靠着自己在家做一些影视剪辑赚钱养家。 赵梓冰父母的遗产没有动用分毫。 对于董博坚决不动用岳父母遗产的事情,董博的父母也表示支持,而且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对赵梓冰的态度有丝毫改变。 甚至更甚从前。 经常能够从董家人嘴里听说,赵梓冰已经没有亲生父母了,所以要更心疼一些。 偶尔赵梓冰想要将钱拿出来给董博看病,每到这个时候,董博都会不高兴,甚至发脾气。 董博告诉赵梓冰,他的腿可能好不了了,如果将来自己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么这些钱是留给赵梓冰傍身的,万万不能动。 也是因为这个,让赵梓冰对于董博更加死心塌地。 但凡是哪里听说有治疗腿伤好的,赵梓冰总要多去问上几句。 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董博的病情时好时坏。 也是偶然听人说起,这边能问卦,而且卦象非常准,赵梓冰边慕名的过来了。 想要看看董博的病还能不能好起来,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 “你丈夫能站起来,大概还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听到我这么说,赵梓冰眼神里充满了惊喜,“真的么大师,那可真是太好了。” “但是……” 刚刚赵梓冰说,自己的父母于一年半之前过世,可是但从赵梓冰的卦象上来看,并不像是过早失去父母的命数……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赵梓冰的双肩似乎有着轻薄的黑气。 “赵小姐,你的戒指可以给我看看吗?” 站在一旁的陈瓷突然开口说道。 赵梓冰将自己的手抬了起来,朝陈瓷的方向递了过去。 “这是我丈夫送给我的婚戒,不怎么值钱,但是他亲手设计的。” 只见两支藤蔓相互缠绕,戒指的中间嵌了一颗红宝石,就像是荆棘丛里开出来的一朵玫瑰花。 我看着那枚散发着黑气的戒指,终于知道,为什么赵梓冰的命数我觉得古怪。 父母明明应该在其身边,却发生意外早亡。 赵梓冰明明应该长命百岁,可是却在一年后恐有生变。 原来是锁尸戒。 “这枚戒指还真是别致,不过很少有人会用红宝石做婚戒吧。” “这红宝石是我丈夫家传的,我也不太在意什么钻石宝石的,他的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赵梓冰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赵小姐,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丈夫病愈的机会,是要你用生命来换的话,你还愿意让他站起来吗?” 赵梓冰的笑容在听到我的这句话后僵在了脸上。 “什,什么意思?” “你最近是不是身体经常疲劳,乏累,而且嗜睡?” “这阵子确实有些累,我婆婆说我可能是照顾我丈夫熬得厉害,有点亏气血,每天还会给我炖猪肝汤。” “那你喝了猪肝汤以后好了吗?” 赵梓冰的表情顿住了。 “如果我说的没错,猪肝汤你喝了没有什么改善,但是你丈夫的气色却好了很多。” 听我这么说,赵梓冰回想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可是还是试图在为董博辩解。 “他,他这几年一直都是,身体反复,好好坏坏……” 赵梓冰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样摊在椅子上,头不受控制的摇晃着。 看着赵梓冰惨白的脸,我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赵小姐,你可知道你这个戒指是什么?” 赵梓冰有些意外,我为什么突然会将话题扯到了她的戒指上,茫然的摇了摇头。 第28章 假意 “锁尸戒。” 赵梓冰皱了皱眉头,虽然她不懂什么是锁尸戒,但是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晒了百日月光的陪葬银饰打造戒托,上面点缀一枚尸口石。” “有一点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你丈夫家传的宝贝。” “因为无论陪葬的银饰也好,还是含在尸体口中的玉石也好,至少也要百年。” 赵梓冰的神情大为震惊,下意识的想要将戒指从手上摘下,却迟迟没有行动。 “赵小姐信我与不信我,不在于这片刻。” “只是今天你既然找上了我,我总要把事情说个明白。” “你手上的戒指名为锁尸戒,从你带上这个戒指开始,就是为了给你丈夫续命。” “每次你丈夫的病情反复,他好起来的时候,你总会大病一场。” “而你婆婆照料你显然比对你的丈夫更加尽心。” 赵梓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很明显每一句话都被我说中了。 “如果你还不信的话,可以拿着这枚戒指,找一家专门鉴定珠宝的地方鉴定一下。” “这根本就不是红宝石,而是一小块玉,因为被尸体含在口中,让玉石通体变红。” “又因为晒了百日月光,让这红色透明起来,看起来像是红宝石。” “但是一旦有专业人士经过鉴定,就会发现,这根本不是红宝石。” 赵梓冰的手慢慢的攥紧,今天的事情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她疼爱有加的丈夫怎么会对自己做这种事情。 换句话来说,这个时候赵梓冰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 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赵梓冰露出了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 “大师,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那就先不打扰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留下了卦金,赵梓冰就离开了。 “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不然怎么办,还能把人扣在这里,硬说她丈夫害她?” 陈瓷撇了撇嘴,看着赵梓冰离去的方向。 “在等等吧,她既然能在死之前知道锁尸戒,就证明一切还有转机。” “如果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爱情,那么也是她的命数。” 以前爷爷就说过,卦术可窥天机,却难改命数。 能够改变命数的只有自己。 命由天,数由己。 赵梓冰在坐车回家的路上,心里的情绪很复杂。 从和董博开始恋爱的时候,也只是和普通的小情侣一样,图书馆,自习室,食堂。 后来董博出了车祸,就格外的依赖她。 可以说他们的感情,是在董博出事以后才迅速升温的。 即使坐在轮椅上,能给她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的。 赵梓冰并不觉得她放弃董博,嫁给了别人,会比跟董博生活在一起更加幸福。 但是大师的话却让她心里生出来很多说不上来的感受。 董博的身体确实经常反复,每一次董博病重好转以后,赵梓冰都好像剥了一层皮。 可赵梓冰总是觉得那是因为一直不眠不休照顾董博累的。 婆婆也是这么说,“你看你累的,董博是好了,你却倒下了,快把这碗参汤喝了,养一养。” 每每到这个时候,婆婆都是全心全意照顾赵梓冰的。 可是如果说是仅凭借一枚戒指就说董博想要她的命,赵梓冰还是觉得有点太扯了。 果然人家说,可以信玄学,可也不能全信。 于是赵梓冰选择相信的部分是董博一年以后会好,选择不信的那部分是董博想要害她。 可是到家楼下的时候,赵梓冰还是把戒指从手指上摘了下来,然后放到了包里。 回家的时候,碰巧赶上婆婆出去买菜,家里只有董博一个人。 赵梓冰开门的时候,董博就坐在轮椅上冷冷的看着她。 “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 董博这个态度让赵梓冰有些不舒服,不过考虑自从他坐在轮椅上,为人自卑很多,所以也没有和董博计较太多。 “我最近总是小肚子疼,想出去看看中医,等的人有点多,所以耽搁点时间,本来想告诉你,可是手机碰巧没电了。” 听到赵梓冰这么说,董博的脸色缓和下来,忙着关心道,“是我太着急了,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开点药?” “医生说没事,就是有些着凉,你别担心。” 看着董博对自己的关心,想着父母已经不在了,自己没有家了,如今只有董博。 赵梓冰就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怎么会因为一个算命的话,就怀疑董博想要害自己呢。 想到这里赵梓冰就觉得自己有些亏欠,蹲下身子伏在了董博的腿上。 “你今天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药。” “我没事,就是有些担心你……” 突然董博的眼睛落在了赵梓冰的手上,语气和表情都大变,抓着赵梓冰的手,几乎是吼着问道,“你的戒指呢,你的戒指为什么没有戴在手上。” 这一瞬间的转变,吓了赵梓冰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董博发这么大的脾气,怒目而向,眼中害充满了红色的血丝。 “你,你抓疼我了,松,松开。” 赵梓冰尝试着挣脱了几下,但是根本挣脱不开董博的钳制。 “我问你,戒指呢,我送你的戒指去哪里了!” “包里,戒指在包里,今天我手指被夹到了,涂了些药,就把戒指先摘下来了。” 说着就用另一只手在包里摸索的寻找,将那枚戒指找了出来。 看到戒指的时候,董博的情绪才缓和下来,这时候才注意到赵梓冰的手指却是有些红,眼里瞬间有些心疼。 “老婆,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是我太害怕了,我害怕因为我是个残废,你就会不爱我,会离开了。” 赵梓冰看着董博这样,并没有像平时只是一味的心疼,而是有些心惊,为什么自己戒指摘下来,董博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还好自己摘戒指的时候有些用力,手指上有些泛红,这才找个理由把董博糊弄过去。 董博重新把戒指套在了赵梓冰的手指上,然后抱着赵梓冰喃喃的说道,“老婆,你是爱我的对不对,这个戒指是我亲手设计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戴着,戴一辈子。” 不知道为什么,赵梓冰看着董博的眼睛,觉得董博的深情不达眼底,她觉得这样的董博过于陌生。 戴一辈子。 赵梓冰决定,明天一定要找个机会,找个珠宝鉴定的地方,看看这枚戒指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29章 做梦 看着门上贴的那几个字,陈瓷突然开口问我。 “岑放,你觉不觉得,我们这几个字贴的有点草率?” “我觉得挺好的,我们又不是靠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取胜。” 陈瓷对我这句话,表示非常赞同,“对,我们靠的是实力。” 话刚说完,就进来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少年,看着五官长得很周正,估计原来长得挺好看的。 为什么说以前,因为此刻我面前的这个少年。 脸色惨白,双眼凹陷,而且整个眼眶泛着紫青色,眼神中暗淡无光,身上有一种腐朽的味道。 这样子要是走在路上的话,估计要被人误认为成瘾君子。 如果我不是看出了他身上的的森森鬼气,搞不好也想打个报警电话。 “你好,请问哪位是大师?” 少年开口,嗓子里都是说不出来的暗哑,而且有一股烂白菜的味道从他嘴里传了过来。 陈瓷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然后拿了把椅子给少年。 少年坐下以后,我才发现他的眉心处的一条黑色的线。 “我最近一个月,身体虚的厉害……” 少年叫孟常跃,今年二十二岁,最近一个月身体越来越虚弱,起初以为自己还没有休息好,所以特意推了很多工作在家休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休息过后的孟常跃不仅身体没有恢复,反而是越来越虚。 想着自己是不是身体是不是出了状况,可是走了好几家医院,检查倒是没少做,就是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原本孟常跃是不太相信玄学的,楼上的婆婆看孟常跃的状态越来越萎靡不振,多次提醒他找个大师看看,没准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但是孟常跃都是口头应付着。 直到昨天晚上有人敲门,孟常跃去开门的路上突然晕倒在自己家门口。 今天中午才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这才觉得可能楼上的婆婆说的没错。 可能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于是孟常跃特意问了楼上的婆婆,楼上的随婆婆是这片的万事通。 这几天经常听附近的人说,这里打卦准,于是就把地址给了孟常跃,让孟常跃过来看看。 我看着孟常跃的眼神闪烁,半真半假的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别人的遮掩可能是看着我年纪小为了试探。 但是孟常跃的遮掩,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根本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最近的这一个月,已经经常做梦吧,梦境虽然不固定,但是梦里的人却是同一个。” 孟常跃听我这么说,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你昨天也不是去给别人开门的时候昏倒在家门口,而是看清了外面的人,直接吓昏了,所以你才相信了那个随婆婆的话。” 孟常跃的嘴唇动了动,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陈瓷,然后才微微的点了点头。 “梦里的那个女人,你以前见过么?” “或者是说,你有印象自己在哪里见过,照片也算。” 孟常跃似乎是在努力的回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那在你做梦之前,自己有去过什么地方吗?” “我是一个插画师,平时的工作大部分都是在家里完成,就算是外出也是周围的环境,没有去过太远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孟常跃这句话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且事情已经被我点破,他也没有必要在说谎。 “那……那我方便问一下,梦里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句话一问,孟常跃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整个人都有点害羞,眼神还止不住的往陈瓷那个方向瞄。 但是这个事情我不可能瞒着陈瓷,毕竟如果真的要出手的话,我还得让陈瓷帮我一把。 就像陈瓷说的,我捉鬼的技能还不好说,我总要给自己上一层保险。 “你可以照常说,其实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医生和患者那么简单,你不必忌讳太多。” 孟常跃小声的说道,“都,都做了。” 和我想的差不多。 “多久了,我是说你们在梦里交合有多久了。” 这下陈瓷才算是彻底听明白我俩说的是什么,眼神倏然的瞪大一圈。 “有,有半个月了……” 孟常跃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在梦里答应过她什么吗?” “答应?” 孟常跃摇了摇头,“没有,我没答应她什么。” “不可能,如果没有答应,她昨天怎么会来接亲。” 孟常跃猛然身上打了个颤,眼中透露着深深恐惧。 “幸好你没直接就把门打开,否则你今天来找我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听到这里,孟常跃突然的就给我跪下。 “大师,大师你救救我,我求求你救救我。” 孟常跃这扑棱一跪还吓了我一跳。 “你快起来,我就是救你,也得知道怎么救你。”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找上你,一定还有什么你没想到的东西。” 但是孟常跃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到,梦里那个女人的那张脸,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 “昨天没接到你,今天她还得来,既然你想不起来,我们就自己问问她。” 说完我让孟常跃先回家,把地址留下,天黑前我和陈瓷再过去。 可是谁知道孟常跃根本不走,硬是说要在店里等我们忙完,然后跟他一起回家。 七点不到我们就把店门关上,去了孟常跃的家。 孟常跃家就住在隔壁小区,走路不过十分钟。 上楼的时候,我都还能感受到楼道里残留下的鬼气。 孟常跃家里大概一百多平,就他一个人住,收拾的很干净。 “房子是我外婆留给我的,我从小是她带大的,所以对这里很有感情。” 可能是经过几个小时的接触,孟常跃不像当初那么拘谨。 孟常跃去厨房下了三碗牛肉面,端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也不知道你们忌不忌口,所以我没有放葱花。” 天渐渐黑了下来,孟常跃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安。 “这都是你平时看的碟片吗,这么多?” 刚刚孟常跃去煮面的时候,我在门口贴了几道符,这才发现孟常跃家的客厅有一整面墙上都放满了碟片。 “嗯,我平时比较喜欢看电影,你有什么喜欢的片子……” 孟常跃的话还没说完,楼道里就响起了脚步声。 孟常跃身子一抖。 来了…… 第30章 喜轿 我朝着门的方向看过去,耳边仿佛能听到细微的唢呐声。 唢呐声音非常小,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但是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伴随着的鬼气也越来越浓了。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四个一组的敲门声,在楼道里回荡着,频率显得有些僵硬。 人三鬼四。 来的不是人。 “岑放,开门么?”陈瓷开口问道。 我看了看门上刚刚贴的两张符,点了点头。 陈瓷一把将门拉开,只见门口有四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纸人,分别抬着两口箱子,门打开以后,他们还在重复着敲门的动作。 孟常跃吓得整个人已经瘫在了地上。 阴风打着旋的在楼道里凭空吹起,又渐渐停息。 忽然一个大红花轿稳稳地出现在了门口空悬。 轿帘无端被掀起,露出了一张女子哀怨的脸。 别的不说,就光说这女鬼的脸蛋吧,也难怪梦里的孟常跃会把持不住。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女鬼的样子有点眼熟。 她左眼下的那颗红痣…… 我突然转身在那片影片墙上寻找,我刚刚见过这张脸。 “孟郎,你为何出尔反尔,你为何不见我。” “孟郎,难道你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吗?” “孟郎……” 一阵阵如泣如诉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声声泪下。 孟常跃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大概持续了5分钟左右,门口的迎亲队伍像是遁地一般突然消失。 陈瓷把门关上的时候,我刚好在翻到了那张碟片。 封面上一个女人唇角微翘,雪白的脸蛋,粉红色的薄唇,长发挽起,露出了雪白的颈项。 可是尤为惊艳的当属于她左眼下的那颗红色的痣。 《绝恋》主演:卢燕 卢燕的这张脸和刚刚门口喜轿中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掐着孟常跃的食指,又在他的额头敲了三下,给他安了个魂。 孟常跃渐渐地恢复了意识。 “这个碟片,你看过没有?”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我突然这么问,但是孟常跃还是如实的点了点头。 “这是朋友送我的片子,前阵子我才看,特别好。” 嗯,特别好。 就是不知道如果孟常跃知道真相以后,还觉不觉得好。 “影片里讲的什么故事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孟常跃似乎对这部片子喜爱非常,提起来的时候眉飞色舞的。 “讲述一个乡村支教的女教师钱瑞瑞,喜欢上了当地的一个男人孟铎,于是放弃的回城的机会,留在村里和孟铎结婚,但是却没想到孟铎只是看中了钱瑞瑞的才貌,想要让钱瑞瑞给他生孩子。” “…………” “直接说结局。”陈瓷觉得这个影片三观不正,听的有些不耐烦。 孟常跃突然被打断,声音有些怔住。 “结,结局,结局钱瑞瑞死了,永远留在了大山里。” 孟常跃的神情有些失落,我仿佛能够将事情串联在一起。 “你还能不能记得当初看这个片子时候的心情?” “那当然,这片子我非常喜欢,我是连着看了两遍,钱瑞瑞这个人物形象刻画的特别好。” “可怜又可悲。” “如果是我,能够得到这样的爱情,有这样善良漂亮的女人,我肯定舍不得……” 终于找到了根,我有些同情的看着孟常跃。 你确实想要这样的爱情,你确实心疼这个女人,所以…… 她来接你了。 “你既然这么喜欢这部片子,你就没觉得梦里的那个女人和她有些像?” 我手里扬着碟片封面,差点就怼到了孟常跃的脸上。 孟常跃嘴唇抖了抖,就算是傻子估计也能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你,你是说,你是说我撞鬼是因为看了这个片子……” “我,我做梦,做梦的时候,有点不太好意思看她的脸。” 听到孟常跃这么说,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死的一点都不冤枉。 “你撞鬼也不完全是因为看了这个片子,不是你自己说的想拥有这样的爱情,拥有这样的女朋友,只是有心软的神恰巧听见了你的愿望。” 孟常跃愣住了。 “这个女演员应该是已经死了,而且悬空浮轿,能力应该不弱。” “鬼的能力因怨气而生,就是不知道她的怨气因何而来。” “如果非常不幸是因情而亡的话,那么可能就有点棘手了。” “感情会是她的大忌,我不知道你在梦里许诺过她什么,但是如果没有许诺,她不会过来接亲。” “换句话来说,你们现在已经有了冥婚的契约,你光是这么躲,根本躲不掉。” 我估计孟常跃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电影了。 “岑放,有点奇怪,这个片子我在网上根本搜不到,还有这个女演员也没有什么信息。” 我蹙着眉头滑了滑陈瓷的手机屏幕,还真的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这个片子,是我朋友他们团队制作的,小成本,最后也没有上市发行。” “只是小范围的在一些电影爱好者的圈子里相赠传播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孟常跃的这句话,我心里升出了一股异样。 但是这个时候我并没有察觉出异样究竟来自于哪里。 “明天如果能把你朋友约出来的话,最好能多了解一下这个片子的信息,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了。” 孟常跃吞吞吐吐的想要在留我们一晚。 “没事,她今晚来过了就不会再来,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说完我又从随身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符递给了孟常跃。 “压在你枕下,好好睡一觉,所有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我和陈瓷从孟常跃家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夏日的暑气也消散了很多。 “岑放,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 “总觉得这个事情哪里有些奇怪,但是我又说不上来,只能等明天了,明天再说吧。” 天空中星星点点,看起来是个美好的夜。 赵梓冰却在被窝里,咬着自己的手,彻夜未眠。 第31章 惊醒 赵梓冰平时一直睡眠都很好,今天却被一场梦惊醒了。 刚醒过来的时候,赵梓冰还在想,一定是今天看过大师,听大师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所以才会梦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浑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落泪。 赵梓冰转身的时候才发现,床上属于董博的位置竟然空了出来。 董博几乎不起夜,所以每天晚上赵梓冰才睡得很踏实。 难道今天董博也是突然起夜的? 赵梓冰想去看看董博,不过当手触到董博的位置的时候,愣了一下。 凉的。 不像是刚刚离开的样子,难道是董博在起夜的时候发生意外了。 曾经有一次董博一个人倒水,就不小心磕破了头。 想到这里,赵梓冰赶紧从床上爬起,想要去看看董博。 但是当她手落在卧室门把手上的时候,愣住了。 从客厅里传来了婆婆和董博的声音。 赵梓冰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婆婆怎么还没睡? 这么晚了,董博和婆婆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知道怎么的,赵梓冰心里一紧,想起白天里大师说的那些话,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却还是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门上。 想要听听丈夫和婆婆在说些什么。 “妈,你说她不会是知道了吧?” “不可能,她平时根本不信这些东西,她自己爸妈死了她都不给烧纸,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董博听了他妈的话,良久都没有说话。 “估计赵梓冰就是真的手指伤到了,涂药的时候把戒指摘下来,你不用放在心上。” “而且她现在也没有家人了,完完全全要依靠着你,当初让你爸找人,把他爸妈撞死就对了。” “不然她家那些亲戚朋友,今天说明天说,保不齐哪天她就真的没有那么好骗了。” “现在等到明年的八月十五,就能把她的健康换在你身上,到时候你在装着几天坐在轮椅上,对她不离不弃的照顾她。” “等她一死,那些财产不都是你的,别人还得说你情深似海。” “然后咱们换个城市,再给你娶个你自己喜欢的。” 赵梓冰听着婆婆的这段话,如坠深渊。 原来自己父母的死,竟然是公公找人设计的,赵梓冰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冲出去质问。 但是婆婆接下来的话,更加让她不寒而栗。 原来,大师说的是真的,董博一年以后会好,不过代价是自己的命。 赵梓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丈夫会变成这这个样子。 一直拿她当亲生女儿的婆婆,竟然成了催命的侩子手。 赵梓冰想到了惨死的父母,捂着嘴也没能堵住哭出的声音。 “什么声音?”董博突然警觉。 紧接着就是轮椅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但是门却先一步的被婆婆推开。 赵梓冰背对着门,躺在了床上,被子下盖住的是她瑟瑟发抖的身体。 “没什么声音,你太紧张了。” “可是我刚刚明明听见有声音。” 董博还是有些疑惑。 “行了儿子,她每天晚上喝的牛奶里妈都放了足量的安神药,而且她的维生素片也都让我换过了,她晚上根本醒不过来。” “那就好,她睡着了才能不烦我,要不大晚上的我还得做戏陪她,想想都恶心。” “知道你委屈,但是你想想他们家的财产,要不是她,咱们能住得起这么好的房子吗,你在坚持一下,等她一死,妈就给你多少介绍几个姑娘,你挑着喜欢的。” 赵梓冰听着董博母子的话,闭着眼泪无声的落在了枕头上。 门被关上了,赵梓冰把眼睛睁开,看着垃圾桶。 里面有着今天晚上婆婆送来的牛奶,或许是爸爸妈妈保佑,平时最爱喝牛奶的她,今天竟然喝不进去,以前自己不喝牛奶的时候,婆婆总是担心赵梓冰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为了怕婆婆担心,赵梓冰偷偷的将牛奶倒进了垃圾桶里。 没想到竟然意外的听到了董博母子的谈话。 赵梓冰心痛不已,为了自己误以为的真爱,更为了因为她而死的爸爸妈妈。 就这样赵梓冰一整晚都没有睡。 也幸好,董博一整晚都没回来卧室。 早上赵梓冰起来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的,董博如同往常一样,给赵梓冰送上一杯温水。 “老婆,你怎么眼睛红红的,昨天没有休息好么?” 话里虽然带着关心,但是眼神却有些审视的味道,昨天晚上董博明明听见卧室传来了声音,可是推门进来的时候,赵梓冰却在睡觉。 “没有啊,我哪天睡得不好,不都是一觉大天亮。” “我这眼睛应该是有点过敏,昨天路上我吃了一个芒果味的冰淇淋。” 赵梓冰不敢看董博,生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只能照着镜子假装查看自己的眼睛的情况。 董博看着赵梓冰手上的戒指,似乎暗暗松了一口气,估计昨天确实是自己听错了。 “小馋猫,你怎么能偷着吃芒果,明知道自己芒果过敏。” “哎呀,就是个芒果味的冰淇淋,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眼中,一会我去药房拿点药,以后我会注意的。” 董博轻轻拍了一下赵梓冰的腰,赵梓冰下意识的僵住,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被董博察觉道,“怎么了?” “没,我,我好像那个来了。” 赵梓冰赶紧捂着肚子,让董博先出去。 等卫生间的门被关上,赵梓冰才松了一口气。 调整好情绪以后,赵梓冰借着要去药房拿药的机会出了门,想着要立马去大师那里问问怎么办。 董博想要活下去,可是赵梓冰也想活下去。 走出小区的时候,赵梓冰想着先把戒指从手上摘下去,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叫住了她,赵梓冰身子冷不丁的抖了一下。 “冰冰,你这是要做什么去啊?” 婆婆脸上带着笑,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此刻这笑容在赵梓冰眼里却尤为刺眼,赵梓冰有一瞬间真的想撕下她的伪面。 第32章 面具 “妈,我刚刚去药房拿了点药,身上有点过敏。” “药房附近不是就有,我看你怎么好像还准备往远走。” “我手昨天夹到了,刚刚拍照片给医生看,他说要不就把戒指摘下来,涂点药膏,要不就用他们医院来的进口药。” 赵梓冰现在有点庆幸,刚刚准备想要将戒指摘下来,听到婆婆声音的时候还狠狠的在手指上撸了一把。 董博他妈看了看赵梓冰泛红的手指,眉头皱着,有些心疼的说道,“这是怎么弄得,这么不小心,那还不快把戒指摘下来,这样不利于恢复。” 赵梓冰如果不是昨晚听到了董博母子的对话,现在还真是觉得婆婆将她疼成了亲生女儿。 “妈,这戒指我舍不得摘,这是董博特意为我订做的,而且董博也不喜欢我摘,本来他伤了以后就情绪敏感,昨天我涂药的时候,忘了将戒指戴上,他特别难过。” “所以我就想着,今天去拿点进口药,贵就贵点,好得快,这个戒指可是不能摘。” “而且之前我爸妈给我存了一笔基金,最近也快到期转存了,我顺路去银行看一下。” 董博他妈听到赵梓冰这么说,刚刚不达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难为你了冰冰,妈知道你对董博的感情,自从他受伤以后你就对他不离不弃,妈真是拿你当亲女儿。” “妈,你对我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你看你这去买排骨了吧,每次都是做我爱吃的菜,董博都要吃醋了。” 赵梓冰看着婆婆手里拎着的排骨,笑着说道。 “你不就爱吃这口么,今天排骨好,妈多买了点,你忙完事情早点回来,妈给你炖排骨吃。” “好嘞妈,那我就先走了,我得早点回来,现在就馋的要流口水了。” 赵梓冰随手拦了一辆出粗车,上车后还笑着和董博他妈挥了挥手。 等车离开了小区门口,赵梓冰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 怎么也没想到,董博他妈看着是一个老实和善的家庭妇女,心却如此的歹毒。 董博他妈看着赵梓冰离开以后,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早就说这个女人已经被她儿子迷晕了,哪里还能发现他们的计划。 董博天天还担心被赵梓冰发现端倪。 想着自己儿子马上就要站起来,而且还有那么多的钱,找什么样的儿媳妇找不到,到时候她也能摆摆做婆婆的款。 董博他妈其实一直不喜欢赵梓冰,虽然赵梓冰孝顺善良。 可是在董博他妈的心里,总是觉得赵梓冰就是个地道的城里姑娘,家里的条件也比董家好很多。 就连董博和赵梓冰的婚房,也都是多亏了赵家拿了大头。 所以董博他妈心里一直都很不舒服,即使是现在,赵梓冰父母死了,她说着为了照顾董博和赵梓冰搬过来住,也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赵梓冰担心董博他妈会跟踪她,在半路就下了车,转了两趟公交车后又重新打车来到了昨天算卦的地方。 陈瓷看到赵梓冰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显得有些意外。 她想过赵梓冰会来,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我看着赵梓冰慌张的神色,想着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认证了昨天我说的那些事情。 我低头看了看赵梓冰的手,戒指已经被她摘了下来。 “赵小姐,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大师,大师,昨天是我,是我不懂这些事情,你算得对,算得都对,这个戒指,却实有问题。” “你去找地方验过了?” 赵梓冰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验过,也不需要验了。” 接着赵梓冰坐了下来,简单的讲述了昨天晚上她在家里听到了董博母子两人的对话。 或许是天意吧,也或者像是赵梓冰说的,是她父母在保佑着她。 我将中指和拇指掐在了赵梓冰无名指的指根处,发现她的三魂已经很弱了。 “你现在身子已经很弱了,除了这个戒指,你有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我尽量让自己说的委婉一些,以免吓着赵梓冰。 “比如说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吃或者是融到水中喝掉。” 赵梓冰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忽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董博他妈昨天说了,换了我的维生素,维生素是片状的,有没有可能是粉末压成的?” “是白色偏一些灰吗?” “对,是有一点灰,以前我也吃过这个牌子的维生素,但是我婆婆说升级配方改版了,所以现在都是这样的,那到底是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回答赵梓冰,只是告诉她,这件事情要等到下个月初五才能处理,在这之前维生素就不要再吃了,但是一定不能让董博母子发现。 如果我告诉赵梓冰那个被换掉的维生素,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恐怕赵梓冰别说演到下个月初五,就连今天,她恐怕都撑不过去。 “那,大师,这个戒指怎么办,董博看我看的紧,但是这个戒指我真的不敢在戴了。” 赵梓冰把戒指从包里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似乎摸都不想摸一下。 拿戒指的时候,赵梓冰包里还掉出来了一个白色的药瓶。 “那个瓶子是什么?” “这个是要,消肿止痛的,我就是说手指痛出来买药,才能跑出来的,董博看我看的有点紧,以前我总觉得他是因为自己残疾以后,心里总是害怕失去我,但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赵梓冰眸中透着深深的哀伤。 “药瓶给我。” 我将药倒掉以后,将朱砂,白芷,砂仁,还有一滴鸡冠血用黄酒调和好,重新灌在了药瓶里。 “这里面的液体可以克制这个戒指的力量,你记得一日三次的喷在你的戒指上,他们发现不了,但是你一定记得,自己要和平时一样,今天是二十九,没有几天就是下月初五了。” 赵梓冰握好药瓶,“你放心大师,我一定能够坚持到下个月初五,不止为了我,更是为了我的父母。” 赵梓冰刚从店里离开,孟常跃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第33章 绝恋 “大师,我已经约了我朋友,他说今天下午有空,你看是我定个餐厅方便,还是约在我家里。” “下午两点钟,我们在你家里见吧。” “是孟常跃?” “嗯,他已经约好了他朋友,下午两点钟,我们去他家里。” “他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可不快,没有谁想死,你看他昨天晚上吓成了那个样子,还有赵梓冰,这不是也都是想要活下去么。” 我看了看赵梓冰刚刚离开的方向,希望她回家以后能够顺利,至少不要辜负她父母为她的付出。 “陈瓷,今天中午我们不在家吃了,我带你吃肘子去。” 自从兆叔去世以后,我已经很久没吃肘子了。 以前兆叔活着的时候,一周怎么也要来吃上两回。 吃完饭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和陈瓷直接去了孟常跃家里。 孟常跃的朋友已经在孟常跃的家中了,而且正站在那片影片墙中翻着碟片。 “你们来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徐松,是一名导演。” “徐松,这两位是我朋友。” “你们好,常跃,这片子你看过了?” 徐松手里拿的正是《绝恋》,前后将碟片看了一遍,仿佛确定了一下已经被拆封过。 “嗯,我们一起看的,但是还没看到大结局。” “不如,我们一起把大结局看完。” 我说话的同时,一直在看着徐松,没有放过他的每一帧表情。 徐松先是一怔,然后手指微微的抖了一下,迅速的将碟片放回到架子上。 “我就不看了,已经看了很多遍了。” 孟常跃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孟常跃却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我这样说,一定有这样说的理由,所以并没有拆穿什么。 “对,岑放,我还没有说,这部片子的导演就是徐松。” 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徐松的背僵了一下,在转过身,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原来是徐先生导演的作品,那我们更应该一起看看,顺便可以跟我们讲讲影片里的含义,或者是……女主角,卢燕。” “我还挺喜欢她的,不过在网上并没有搜到她的相关信息,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的作品。” 陈瓷说到卢燕的名字的时候,徐松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恐惧感。 “不,不了,我,我还有事情,那我就先走了,你们看。” 说着徐松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就想要离开孟常跃的家。 “徐先生走的这么急,是怕天黑回家的路上,撞见卢燕吗?” 其实我现在也不确定,徐松和卢燕的死有没有关系,但是看着他的眼神,还有这种迫切想要逃离孟常跃家里的态度,徐松一定知道什么,我在赌。 徐松的停在了门口,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我,我怕什么,卢,卢燕不是我杀的,她,不是我。” “就算是,就算她想要找,也,也不该找我。” 卢燕,果然是死了。 “那既然卢燕不是你杀的,我们就说说这个片子,为什么你不敢看。” “你是导演,你对自己导的片子这么害怕,是为了什么?” “还是说,徐导演这个片子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拿着《绝恋》的碟片,一步一步的朝着徐松走过去,然后将碟片砸在了徐松的身上。 徐松腿脚酸软,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 那感觉就好像这个碟片有千斤重,将徐松压垮了一般。 接着徐松就把双手捂在自己的脸上,从小声的呜咽哭泣,慢慢的变成嚎啕大哭。 哭了好一会,徐松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卢燕不是我杀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孟常跃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徐松,半晌才开口说道,“那这个碟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总知道吧。” 徐松咬着自己的下唇,精神有些恍惚,眼睛无神的盯着地上的某一处,喃喃的说,“如果我知道事情会这样,打死我都不会拍这么一部电影,我甚至根本不会把这部作品创作出来。” 《绝恋》这部片子,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徐松是正八经电影学院毕业的学生,但是相对于喜欢拍商业片的同学们,他更喜欢一些小众写实或者是善于表达情感的文艺片。 因为徐松家庭条件不错,拍摄的成本也没有商业片那么大,所以他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凑成了一个小剧组,拍一些小众的电影。 《绝恋》的诞生,就来自于这个剧组。 这个故事是徐松在某一次去西北旅游,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一个故事。 善良单纯的支教女教师钱瑞瑞,因为爱上了村里的男青年孟铎,于是放弃了回到城市的机会,甘心为了爱情留在这片贫瘠的土地。 最后却因为重男轻女,连生了两个女儿以后,被婆家嫌弃,动不动就毒打。 在婆家的不断PUA下钱瑞瑞开始不断的自我怀疑,自我否定。 但是看着两个女儿,想起曾经孟铎的好,钱瑞瑞只能咽下所有的委屈,期待孟铎有一天会改变。 可是等来的是孟铎和其他女人上床,等来的是永无休止的毒打,等来的是孟铎将她推入地狱。 孟家四代单传,所以孟家必须要一个孙子。 孟铎当初追求钱瑞瑞也是因为钱瑞瑞是城里人。 长得好看,学历还高,如果剩下孩子的话,基因一定是好的,将来没准还能回城里读书。 可是孟铎没想到,钱瑞瑞不争气,一连生下的都是两个女儿。 村里人都背地里笑话孟铎,娶个好媳妇能怎么样,生下的都是赔钱货。 而说这些话的人,大多都是当初追求过钱瑞瑞的男人,既然得不到,就要毁了她。 后来孟铎开始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钱瑞瑞听说过,撞见过,最后孟铎甚至把人带回家里。 无数个夜里钱瑞瑞就跪坐在地上,靠着墙,听着隔壁床来自己丈夫的粗重的喘息声,和另外一个女人的淫词浪语。 每一声呻吟都是凌迟钱瑞瑞的一把利刃。 趴在孟铎身下的那个女人似乎是知道钱瑞瑞在隔壁偷听,声音好不避讳,甚至刻意的婉转千回。 那个女人甚至还在问孟铎,究竟是她好还是钱瑞瑞好。 孟铎似乎特别喜欢这样的话题,总是能将钱瑞瑞侮辱个彻底,然后加快身下的动作。 钱瑞瑞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了。 第34章 死亡 不是没想过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当初因为一意孤行要和孟铎结婚,钱瑞瑞和家里闹翻了。 家里明确的表示过,把孩子扔给孟家,随时钱瑞瑞都可以回城。 但是钱瑞瑞很清楚,如果她自己回城了,那么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活不了。 虽然自己也曾经憎恨过,为什么生下的是两个女儿。 可这种憎恨,也只是憎恨自己和孩子没有关系。 于是就这样,钱瑞瑞被困在了大山里。 钱瑞瑞以为自己最难得日子也就是这样了,却没想到和孟铎苟且的那个女人怀孕了。 为了妥善起见,孟家一直等那个女人生下孩子,才开始张罗让孟铎与钱瑞瑞离婚,娶了那个女人。 因为,孟家终于有了一个儿子。 女人心里也清楚孟家是什么货色,非要自己生下孩子还承认自己的名分。 在村里平时也没少别人戳脊梁骨。 但是女人总觉得,钱瑞瑞是城里来的姑娘,只要她抓到了孟铎的心,让孟铎抛弃钱瑞瑞,那么就能证明她比城里姑娘钱瑞瑞要强的多。 就是这种愚蠢的对比优越感,不惜自己的名声,也不惜葬送钱瑞瑞的名声。 因为有了儿子,女人有了底牌。 向孟家要了8万块钱的彩礼,否则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孩子也不随孟姓。 孟家怎么肯放人,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 于是孟铎竟然开始拿钱瑞瑞赚钱,给他攒娶其他女人的彩礼。 孟铎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反正自己是要和钱瑞瑞离婚的,至于她被谁睡也就无所谓了。 这种事情在村里真是闹个新鲜,变态却激起了很多男人的情欲。 接着去孟家的人越来越多,偶尔甚至孟铎听见钱瑞瑞那种频临死亡的哀嚎声,竟然会升起一些嫉妒。 钱瑞瑞害羞,以前和他上床的时候,声音总是像个小奶猫,不像是他要娶的新妻,够浪荡。 原来钱瑞瑞是会叫的,只不过是没弄到她疼。 孟铎朝着钱瑞瑞的门口啐了一口,心里暗骂了一句贱货。 就这样,钱瑞瑞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下,终于将自己凋零在了离家千里外的大山中。 钱瑞瑞临死前,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告诉父母自己不怕支教的辛苦。 回到了学校,挥手和老师说自己一定要教书育人,做一名合格的老师。 钱瑞瑞的眼睛慢慢的闭上,来不及后悔当初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了回城的机会,就草草的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徐松听完这个故事,觉得钱瑞瑞一生可怜可悲。 没人能说清钱瑞瑞的对与错。 因为爱情,这两个字太虚了,没人能知道什么是爱,这份爱又能保持多久。 于是徐松把钱瑞瑞的故事拍成了电影。 算是为了提醒,也算是为了记录,钱瑞瑞潦草的一生。 但是徐松万万没有想到,自从拍完《绝恋》以后,剧组就没有消停过。 先是女主角卢燕,惨死。 接着其他演员,剧务,摄像…… 一个接一个的人,不断的死去,徐松开始觉得,好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以前徐松听过自己同学说,拍鬼片的时候,总会有一些灵异事件发生。 但是自己拍的这也不是恐怖片,不会…… 虽然徐松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托底,于是去庙里求了一张平安符。 可那张平安符当天晚上,就自燃了,还把徐松的裤子给烧着了。 徐松默默地捏了一把汗,还好自己刚刚把衣服换掉了。 不然的话,被被烧着的就是他自己了。 平安符烧着的当天晚上,徐松就见到了钱瑞瑞。 对,就是他电影中的那个可怜的原型,钱瑞瑞。 钱瑞瑞因为死的太惨,心有执念,怨气难消,早就化成了厉鬼。 徐松看着眼前的钱瑞瑞,青面赤瞳,吓得要命,当即就跪下。 “姑奶奶,你,你放过我吧,我,我……” 谁知道钱瑞瑞却真的留下了徐松一条命,但条件却是要将《绝恋》这部片子放出去,让更多的人看见。 这时候徐松才知道,原来剧组里的人死之前都是见过钱瑞瑞的。 《绝恋》这个片子最初也只是小制作,说白了是徐松他们小剧组用来玩票的,想要真正的上院线,投放各类APP肯定是不能了,最低起码的过审都有些困难。 于是徐松就想到之前有一些自己觉得拍的特别好的片子,都会自己做成碟片然后分给圈子里的电影爱好者。 这条路可行,当即徐松就答应了钱瑞瑞。 徐松以为,这是钱瑞瑞的愿望,只要满足了愿望就不会再有人死去了。 他,还是错了。 死亡,并没有停止下来。 在徐松一个星期内听到了第三个人的死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 因为这三个人都是拿到过他碟片的人。 所以他们的死,和自己送的碟片有没有关系? 到底是不是钱瑞瑞杀了他们? 徐松开始想要将自己送出去的碟片在收回来,但是他又害怕钱瑞瑞,于是也只能作罢,想着生死有命,如果有人没有看完这部碟片,那么就证明他不该死。 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听徐松讲完了这个片子的事情,孟常跃气得脸都涨红了。 “徐松,你还是不是人了,我拿你当朋友,你却要害死我。” 面对着孟常跃的质问,徐松没有说话,一直将头埋在胸前。 孟常跃拿着影片怼到徐松的眼前,“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害死,卢燕昨天差点给我带走。” 徐松听到孟常跃的话,倏然的将头抬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你说是卢燕,杀人的是卢燕!” “那个女鬼长得和卢燕一模一样,不是她还能有谁。” 徐松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呼吸的频率都有些错乱。 “徐松,卢燕是怎么死的。” 我问出了这句话以后,徐松的瞳孔放大,好像是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事情。 “卢……卢燕,是被,是被她男朋友,活活咬死的。” “什么!” “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瓷在听到卢燕的死法后,也惊得呼出声音。 毕竟这种死法有点太骇人了…… 第35章 换脸 剧组第一个死去的人就是卢燕,在床上被他男朋友乔迪活生生的咬死。 而卢燕死了以后,乔迪疯了。 有人说乔迪是因为疯了,所以才将卢燕咬死。 但是徐松找人问过乔迪的情况,乔迪是因为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然后才疯的。 所以究竟是疯了以后咬死的卢燕,还是卢燕被自己咬死以后才吓疯的,没人知道。 可卢燕和她男朋友的事情却好像给我提了个醒。 我让孟常跃给我准备七个空碗盛满水,摆在了客厅里。 又抓了一把黄豆放在了自己兜里。 然后写了三张平安符分别给了孟常跃他们。 陈瓷接过平安符,小声的在我耳边问我,“岑放,你这符,有用吗?” 我抬头看了看昨天贴在孟常跃家大门上的符咒,心里想着,应该是有用的吧,至少昨天不是没进屋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 孟常跃坐立不安,脸上的表情还是惨白,眼眶乌青,就他现在这样,是人是鬼可能就是今晚的事情了。 忽然窗户上噼里啪啦的作响,就像是有很多石子和砂砾拍在了窗子上。 外面起了风。 可是这风起的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徐立咽了口吐沫,“大,大师,你说,你说卢燕她应该不会想杀我吧,我又没有潜规则她。” 经过这一下午的事情,徐立心里多少已经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态度恭敬许多。 “那你得尝试和鬼讲讲道理。” 徐立当即脸上的表情和孟常跃一个颜色。 其实徐立这个人,还不算坏。 听到钱瑞瑞的故事会觉得这个女人可怜,会想要把钱瑞瑞的故事记录下来,但是却为了活命,不惜和鬼做交易。 且不说徐立当初不知道这影片能杀人,就算是他真的知道影片能杀人的话,我想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影片分发出去。 因为,我永远不会低估一个人想要活下去的心,比如我。 起风以后没多久,楼道就响起了脚步声,我盘腿坐在了客厅中,七个装了水的空碗,一字型排列的横在了我的面前。 我让孟常跃坐在我后面。 “大师,我,我能不能也坐在你后面。”徐立问道。 “可以啊,除非你想娶了那女鬼。” “啥?”徐立瞪大眼睛看向了孟常跃。 除了惊慌恐惧,甚至好像还有一些佩服,然后自己迅速的退回到沙发上。 “不不不,我还是坐在这里,你娶,你娶。” 徐立说这话的时候,还对着孟常跃抱了抱拳,就差说上一句,百年好合了。 孟常跃的眼神则是有些哀怨,一副有口难言。 看着徐立的那个眼神,好像再说,还是兄弟你厉害,能把女鬼娶回家。 门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敲响的。 咚—— 咚—— 咚—— 咚—— 还是四下敲门声,我示意陈瓷可以开门了。 可是谁知道,陈瓷的手刚摸到门,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开,惯性力差点把陈瓷带出了屋,还好她及时的将手松开。 和昨天略有不同,今天只有一顶大红花轿浮于半空。 看来今天是把嫁妆都省了,直接单刀赴会了。 轿帘掀起,花轿里的女人赤脚红衣,从轿中走了下来。 “孟郎,昨日你为何不见我,为何挡我。” 女人进屋的时候,徐松先是抽了一口冷气,然后唯恐自己发出声音,赶紧将自己的嘴捂住。 徐松是这几个人中唯一见过卢燕的,也是亲眼见过卢燕的死相。 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以这样的方式,再见一眼卢燕。 “你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你说爱我,说疼惜我,都是在骗我是不是。” 女鬼此时的表情已经开始狰狞起来,屋子里的气温骤然下降,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阴风阵阵,将女鬼的红色裙衫吹的肆意,我能够清晰的看到她的利爪,指甲在疯长。 女鬼一步步的逼近,孟常跃的心吓得都快跳了出来。 我看着眼前盛满水的碗,还有女鬼迟迟未停的脚步,心中也停了半拍。 手悄悄的伸向兜里,默默地在掌中抓了一把黄豆。 但是女鬼的脚步却在碗前停了下来。 只见女鬼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碗,声音近乎于嘶吼的问道,“孟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既然这样那……” “钱瑞瑞,醒醒吧。” 女鬼的声音因为我的那声钱瑞瑞戛然而止。 她将目光从孟常跃的身上挪到了我的脸上。 “钱瑞瑞,我们可以谈谈。” “你已经因为孟铎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别再让他误了你下辈子。” 孟常跃有些难以置信。 “钱瑞瑞?” “《绝恋》的原型,可她不是卢燕吗?” 这时候徐松也将捂住嘴的手放了下来,“她是卢燕,不是钱瑞瑞。” 徐松虽然没有见过钱瑞瑞,但是他认识卢燕也有几年了,不可能将卢燕认错的。 “那就要问问钱瑞瑞,为什么这么喜欢卢燕的这张脸了。” 我看着眼前的钱瑞瑞,轻轻的叹了口气。 “谁说是我喜欢这张脸,喜欢这张脸的是你们男人。” 在影片还没剪辑完的时候,徐松曾经给卢燕发过一次样片。 样片是卢燕和乔迪一起看的。 卢燕唏嘘钱瑞瑞悲惨的遭遇,却又觉得是钱瑞瑞自己傻的要命,竟然会相信爱情这种东西存在。 可重新看到样片,想到当初拍这部电影将自己代入到钱瑞瑞的角色当中,自己还是会有一些难过,心情一直都闷闷的。 “怎么了,电影拍的挺好的,怎么还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就是觉得钱瑞瑞有点傻,要是不相信爱情,回到城市,就不会这么凄惨的过完一生。” “要我说,不只是傻,她要是长得好看点,估计她老公也舍不得这么对她。” 为了让卢燕不在受电影结尾悲剧的影响,一直闷闷不乐的,乔迪一个翻身将卢燕压在身下,想用实际行动帮女友舒缓压力。 卢燕对于乔迪这个动作在清楚不过了,每次自己要是拍了走不出来的戏,乔迪总会在床上给她做腰酸背痛,完全想不了任何事情。 等到睡一觉以后,自然而然的就会释放掉很多的压力。 所以卢燕自然而然的两手交叠攀上了乔迪的脖子。 “那你说,如果我也生了个女儿,你会不会也这么对我?” “怎么可能,你这么好看,别人多看你一眼,我都恨不得把他眼睛挖了,怎么可能让别人爬上你的床?” “你是不是就是喜欢我这张脸。” “宝贝,总要先过了眼缘,才能有身体的契合。” 意乱情迷下,两个人说了很多,却没想到这些话成了唤醒了留在影片执念里的钱瑞瑞。 卢燕和乔迪那些床上的风言风语,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催命符…… 第36章 渡魂 “既然是因为脸,那就让她把这张脸给我吧。” 钱瑞瑞的手轻轻地抚到了自己的脸上,然后猛然用利爪在脸上留下一抹抓痕。 “可是,我明明都有了这么一张脸,孟郎,你为什么还是躲着我。” “爱就真的这么难么?” “想要我浪荡,那我就学着在床上承欢。” “想要我懂事,那我就学着不问得你事情。” “所以,孟郎,究竟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够好,为什么你要负我。” 孟常跃都快哭了,“那,那些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让你那么做的。” 钱瑞瑞听到了孟常跃的话,微微的将头侧了过来。 “可是,你不快乐么?” 孟常跃瞬间怔住,我以为他是被钱瑞瑞怼的无语了,却不料他的眼神逐渐迷离,我赶紧用手从第一个碗里撩起了几滴水,淋在了地板上。 孟常跃浑身打了个激灵。 “钱瑞瑞,你的执念是孟铎给你的,每个人对待爱情是不一样的,只能说你上一辈子很不幸,遇人不淑。” 不能再让钱瑞瑞牵着走了,她现在的意识已经有些封魔。 尤其是已经染过血了。 本来钱瑞瑞就是被凌虐致死,加上自身的怨气,让她的力量疯长。 起初我也以为门外的人是卢燕。 但是卢燕刚死没多久,想要有悬空浮轿的能力有点难。 可排除不了,卢燕死的时候,或者死后有什么变数。 但是当徐松说起卢燕有男朋友,并且是被男朋友咬死的时候。 我就能够确定,过来找孟常跃的人,不是卢燕,而是钱瑞瑞。 “遇人不淑,一辈子。” 钱瑞瑞的眼中蓄满了泪。 可是我只有这一辈子,就因为遇人不淑,我就只有那一辈子。 “怎么可能只有一辈子。” 我没眉头皱了起来,这时候我才想到,难道钱瑞瑞真的是想要报复才化为厉鬼不愿意轮回? 可事情,远比我想的更加残忍。 徐松听到的结局,就只是钱瑞瑞死在了凌辱中。 但是孟铎却害怕钱瑞瑞来报复他,找人给钱瑞瑞的棺木动了手脚,不仅尸体上打了锁魂结,更是在她的脚底心钉了两枚棺材钉。 要的就是将她的魂魄钉在棺中,不能出来作乱,同时也不能投胎轮回。 人死后,会不断的重复临死前的痛苦。 魂魄困在棺材中的钱瑞瑞每天都要感受到来自临死前的那种侮辱,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硬生生的在棺中磨出了自己的怨气,化为了厉鬼。 但是厉鬼又能怎么样,那两枚棺材钉就是为了锁住厉鬼的脚步。 直到钱瑞瑞的故事被徐松听说,记录,然后拍成了电影。 钱瑞瑞的执念附在了影片中,将她带离那口棺材,她才终于不用终日承受死前的痛苦。 这也是为什么,钱瑞瑞愿意留下徐松一条命。 因为从某种角度上,是徐松带她脱离了那口锁住她的棺。 钱瑞瑞有一句话说的让人剜着心窝的疼。 “我可以被永世的困在棺中,因为我可能永世也想不通孟铎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但是我实在是承受不住每天都要被不同的人轮番凌辱的滋味了,可是我已经死了,我还能怎么逃呢。” 陈瓷的眼泪没有预兆的砸了下来。 “孟铎他真是个畜生。” 我看着钱瑞瑞,她没有错,只是看错了人。 “钱瑞瑞,去轮回吧,下辈子要擦亮眼睛。” 钱瑞瑞抬起头看我,“轮回……” 然后就是一阵苦笑,“不会了,就算是我出了棺,但是染了血,我根本不可能在轮回了。” “谁说不可以,只要你愿意,我就送你一程。” 钱瑞瑞有些错愕的看着我。 我抬起手,闭了下眼睛,回想着岑家秘术中那个我对着镜子结了很久的印。 陈瓷突然惊呼,“岑放,你……” 我眼前的钱瑞瑞也迅速的变换着形象,红衣褪去变成了一身白裙,黑色小皮鞋,头发挽起,脸庞看起来清新秀气。 “默——劫——一女,魂起。” 随着我话音落下,手中的印也结到了最后一式,无端的有一束光照到了钱瑞瑞的身上。 钱瑞瑞的身体越来越透明,直到消失不见。 徐松和孟常跃到没觉得有多震惊,只是单纯的觉得我牛逼。 毕竟在电视里,大师超度亡魂的时候,也是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但是陈瓷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回去的路上,陈瓷几次想开口,却都没说什么。 最后还是我看她那别扭样主动问的她,实在是怕她憋坏了。 “你为什么会结转轮印,而且随随便便就用在一个女鬼的身上,一魂三年,你万一本来就是个短寿鬼,搞不好直接被拖进地府了。” 这下轮到我懵逼了,什么拖进地府。 看着我的表情,陈瓷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的问道,“你……你不知道转轮印,渡魂会减寿?”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卧槽了,岑家秘术也没写什么一魂三年寿啊。 “人比人气死人,谁能知道一个随手能结出转轮印的人,竟然根本不知道一魂减寿三年的事。” “这要是让那些冥修了一辈子的老修行人知道,估计要气死了。” 我不知道那些老家伙会不会气死,但是我现在快被自己气死了。 本来我活下去已经挺难了,现在平白无故还少了三年的寿,我真的是…… “好啦,现在你还活着,证明还没那么短寿,以后你就记得别这么冲动,如果真的想要渡魂,就赶在初一,每月初一用转轮印,不会减寿的。” 陈瓷专心的安慰着我,丝毫没有感觉到周遭环境的变换。 我轻轻地拽了拽陈瓷的衣摆,“现在还活着,不代表一会还活着,陈瓷,你觉不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听我这么问,陈瓷才顺着我的视线朝前看了过去。 原本应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十字路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周遭都是浅浅的雾气,我和陈瓷站在原地,根本不敢朝前走。 因为我们两个都不知道,雾气的背后到底有什么。 第37章 见面 啪嗒—— 呲—— 啪嗒—— 前面传来了声音,节奏和频率都很慢,但是却在心上挠了一道血痕。 等到有一个人的身影慢慢显现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啪嗒声是脚步声,只不过脚抬的不太高,甚至鞋底都是在地上磨擦着往前走。 因为他的脚上有一双脚镣,脚镣后面还拖着一条长长的铁链,刺耳的呲声,就是那条铁链拖在地面上发出来的声音。 重重的脚镣与链条,将原本单薄的身体显得更加的瘦弱,可是她的小腹却微微隆起,与她的身体显得极为不协调。 陈瓷忽然抓着我的手,好像在我掌心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等她把手从我手上拿走的时候,我才发现,陈瓷将一块小小的朱砂牌给了我。 “她怀孕了,等一下怕不好办,小心点。” 陈瓷小声的说道。 怀孕? 我皱着眉头朝着那个女人的肚子看了过去。 陈瓷这么一说,好像女人确实是怀孕了,只不过月份比较小,要不是她过分的瘦弱的话,可能压根看不出来她有了孕。 她整个人已经从黑暗中走到迷雾里,又从迷雾里走到了我们面前,自始至终都是是低着头,喉咙中发出了呼啦呼啦的喘鸣声。 在我们面前三五米的地方,她站住了脚步,陈瓷已经把她的埙握在了手里。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陈瓷的埙,相比第一次见到陈瓷吹埙时候的自信与淡定相比,此时她显得格外的紧张。 好像根本心里就没有底,自己的这点能耐,不知道能与面前的这个女人纠缠几分。 敌不动,我不动。 我和陈瓷就这样与面前的女人僵持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我甚至在想,我们不会就这么相顾无言的要在这里站一个晚上吧。 我看了看陈瓷,她的表情中也略带疑惑,对我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陈瓷忽然低声惊呼了一声。 “坏了岑放,她在等时间。” 等时间? 什么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阴风四起,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诡异的笑声。 “桀桀桀桀桀桀。” 笑声像是随着风,从四面八方飘了过来,震得脑仁生疼。 面前的女人缓缓的抬起了头。 就在看见她脸的瞬间,我感觉一股从尾巴骨起始的凉意直冲天灵盖,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上下牙齿甚至都不自觉的磕了一下。 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在女人抬起头的时候,赫然间跃进了我的眼里。 女人脸上遍布了无数条血痕,宽的,窄的,长的,短的。 让人根本就看不清女人本来的样子。 陈瓷看见这张脸的时候,甚至有些没站稳的晃了晃身子,手轻轻的扶了下我胳膊才勉强站稳。 “可怕吗,这张脸就把你们吓到了吗?” 清甜的少女声从暗处传来,接着人几乎是凭空的就出现在了我和陈瓷的面前。 “你是,周爽?” 我虽然是用试探的语气问道,心里却非常肯定,这个女人,一定是周爽。 她身上已经不是我们上次在学校和王宇一起见到她时穿的那件家居服了。 一条白色的棉质长裙,显得她温柔,恬静。 周爽勾勾嘴角,指了指自己。 “如果我不是以这副样子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能认出我么?” 接着又走到了那个脚戴镣铐,满脸伤痕的女人面前,厉声的吼道。 “如果,我是这个模样,你们还能不能认出我!” 这次,换成我和陈瓷愣住了。 “你,你是说,这……” 陈瓷的声音有些颤抖,一句话还没说完,周爽赫然的将那个女人身上的衣服往下拽了三寸,露出了大半个胸脯。 我能感觉到陈瓷的呼吸停滞片刻。 不仅是陈瓷,就连我都没有办法平静的面对眼前的一切。 这,这,这就是王宇最后说的,周爽是被之折磨致死的佐证吗。 当初王宇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周爽是被折磨致死的时候,我甚至有没有仔细的去想,什么叫折磨。 但是看着眼前骇人的脸,还有胸前的一块块几乎要烂掉的模糊血肉,我忽然觉得,那些恶人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你们知道,刀子划在脸上的滋味么。” “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凉凉的,然后就有血流了出来。” “等反应过来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脸上被划了多少刀了。” “血刚刚流出来的时候,其实也没有那么腥,要等渐干未干的时候,才是血腥气味最浓的时候。” 周爽的手抚摸在自己的脸上,然后眼睛却盯着面前戴着脚镣的那个自己。 “烙铁烫在身上其实是最痛的。” “但是鼻子好像要比痛感更敏感,每次我都是先闻到一股肉烧焦的味道后,才能感觉到那种灼痛。” “痛的我嗓子都喊哑了,可我喊得越大声,他们就越是高兴。” 原来胸口那块血肉模糊的地方,是被烙铁烫的,我心里沉了沉,根本想不到周爽生前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 “两块烙铁,反复的在同一个地方落下,像是比赛似的,看看谁能让我喊得更大声。” “他们总是乐此不疲的玩着这种,看似在证明自己的比赛游戏。” 周爽每一句话,都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我身上。 我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去找王宇,我现在有着强烈的恶念,想让周爽亲自报仇。 周爽抬头看了看暗无边际的天,然后轻轻地在空中挥了挥手,那个戴着脚镣的女人就消失了。 虚影幻象。 回想起刚刚听到脚镣拖在地上的声音。 能把虚影幻象强化出实体,周爽不愧是摄青鬼王,实力不容小觑。 周爽看向我和陈瓷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那种温暖的,没有任何恶意的笑,但是问出来的话,却异常的冰冷。 “你们,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要帮王宇。” 陈瓷红着眼睛听不出她语气里究竟是后悔,还是心疼,只是软着声音说道。 “虽然是他带你回去的,但是你的死并不是因为他,何必给自己平添罪孽,报了仇,就该走了。” 谁知道陈瓷话音刚落下,狂风拔地而起,尘土刮在脸上带着微微的痛意。 周爽的白色裙子开始浮现出一块块的血迹,她赤红双目,近乎绝望的嘶吼道。 “是谁告诉你我的死不是因为他!” 第38章 欺骗 王宇骗了我们。 从周爽的口中,我们听到的是另外一个故事。 在王宇追周爽的这个过程中,基本上和王宇说的差不多一样,可是故事的走向从回到王宇他们村以后,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王宇,你妈妈会喜欢我么?” “别担心,她当然会喜欢你,你这么懂事。”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得快点,要不然在晚点天就要黑了。” 可是你之前也说喜欢我,也说我懂事,但也突然之间就想要和我分手啊。 周爽心里小声的委屈着。 王宇的老家和王宇说的差别不大,又偏僻,又穷。 可是周爽不仅没有看不起王宇,心中还对王宇充满了心疼。 周爽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王宇小的时候生活的环境这么苦。 不过现在都好了,王宇考上了大学,将来他们会一起留在城市,周爽家里的条件还不错,婚房什么的根本不用王宇操心。 王宇这么努力上进,周爽相信将来他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等到了王宇家,周爽有些拘谨。 王宇的妈妈做了一桌子的菜,而且看起来很喜欢这周爽,这让周爽心中松了一口气。 吃饭的过程中,王宇他爸问了周爽家的情况,周爽看了看王宇家,生怕自己说了家庭情况以后,会给王宇家压力,于是说一半,藏一半。 告诉王宇爸爸,自己父母都是事业单位上班的,工作稳定。 王宇的爸爸看了一眼王宇,没有说什么。 而王宇的妈妈态度上没有什么变化,继续给周爽碗里夹菜,添汤的。 吃过饭,王宇他爸就把王宇叫到了院子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王宇他爸的脸色不太好看,王宇似乎和他争吵了几句,最后不知道他爸说了句什么,王宇低下了头。 王宇他爸没有进屋,直接出门了。 周爽从窗子有些担心的看着站在院中脸色不太好看的王宇。 王宇迅速的调整好了表情,叫着周爽出去转转。 “你刚刚和你爸爸说什么了,好像你们两个都不太高兴。” 王宇苦笑着说:“没事。” 后来在周爽的一再追问下,王宇才说:“我爸说你家条件好,我配不上你,让我不要耽误你。” “怎么会,叔叔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去找他说去,你只是生活的环境不好,但是在这种环境下,你还能考上大学,足够说明你的优秀了。” 周爽撅着小嘴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道。 “小爽,你,爱我么?” 周爽一下子就扑到了王宇的怀里,用鼻音嗯了几声。 王宇也紧紧的抱着周爽,看着远处的夕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黑前,周爽和王宇才回家,王宇他爸还没回来。 王宇家里有两个屋,东西两个屋各有一张土炕,王宇他妈热络的拉着周爽的手。 “闺女,这被单枕头什么的都是新的,王宇说你回来以后,我去镇上买的,你别嫌弃,晚上你就跟王宇住这屋,缺啥你在告诉姨。” 说完王宇他妈就忙着要去喂鸡了。 王宇看着周爽脸红的都要滴血了,不禁笑道,“你怎么了,害羞成这样。” “哎呀,你,我,我怎么能和你睡一个屋,你快去和你妈说说啊。” 王宇歪着头瞧着坐在炕上的周爽。 周爽穿了一条浅蓝色的长裙,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与炕上的大红床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视觉上的刺激,让王宇小腹一热。 “说什么?” “这是我们这边的规矩,带了想要结婚的对象回来,就得睡在一起,否则就是有一方不满意。” “我妈让你睡我屋,那就是心里把你当成她满意的儿媳妇了。” “你还不偷着乐。” “现在你让我去跟她说,你不想和我睡一个屋。” “她会觉得你是因为不满意我们家,想要跟我分手。” 周爽的脸上果然顿时紧张起来。 “哪里有,我哪里因为你们家里所以想要和你分手了。” 王宇靠近周爽将她搂在了怀里。 “你是没有这么想,但是我们村一直以来都是这个规矩。” “所以你想想好,到底要不要和我睡一个屋。” 说这话的时候,王宇还捏了捏周爽的手,以前也不是没牵过周爽,可是今天王宇却觉得周爽的是手格外的绵软。 周爽靠在王宇怀里,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王宇嗅着周爽身上的香,眼色深了深,嘴上的语气还是一如平常。 “没事,我就抱着你睡,尽量控制自己。” 周爽羞的拿着拳头锤了王宇几下。 村里天黑的格外早,周爽躺下的时候,王宇他爸还没有回来。 “叔叔还没回来,没事么?” 周爽来的时候就发现,王宇他们村四处环山,根本就没有什么娱乐的地方,而且现在村里基本家家户户都熄灯了,也不知道王宇他爸去了哪里。 那时候周爽还天真的想着,毕竟王宇的爸爸和王宇生气吵架是因为自己,在怎么说那将来也是自己的公公,周爽不想给王宇他爸留下不好的印象。 “没事,这个点还没回来,估计上五叔家喝酒打麻将去了,我们村也就这点活动项目了。” “那,那等以后,我们给你爸爸妈妈都接到城里,看看他们喜欢什么,象棋,羽毛球什么的,给他们报个班。” “以后……”王宇看着屋顶的房梁,唇齿间咽下了后面的话。 王宇抱着周爽,两个人头靠着头躺在一个枕头上聊天。 周爽身上的幽香一缕缕的传到王宇的鼻子里。 王宇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却忽然听到了外面的一阵鞭炮声,瞬间就瓦解了自己的坚持。 “怎么了,放鞭炮也怕。” 周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紧紧的缩在王宇的怀里。 “怎么你们村这么晚还放鞭炮,吓我一跳。” “嗯,我们村,有的时候,是会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王宇说着句话的时候,周爽感觉到王宇的情绪并不是很好。 周爽想要问问王宇怎么了,却发现王宇给她搂的死死的,自己动弹不了分毫。 王宇光着膀子,周爽只穿了一件睡衣。 一层薄薄的布料,根本挡不住从王宇身上传来热意。 同样,这层布料也根本隔不住周爽胸前的那片柔软,紧紧的贴着王宇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着。 第39章 初次 王宇的手开始不老实的在周爽身上游走着。 “别闹。”周爽在王宇的怀中挣扎着,娇嗔的说道。 “干嘛,又不是没摸过。” 王宇在周爽耳边低声的说着,口中的热气直扑在周爽的耳朵上,麻酥酥的痒。 周爽也压低着声音,“你不是说你控制点么。” “那控制不住了怎么办,又不是第一次摸,再说了以后……以后也总是我的。” 王宇说到以后的时候,顿了一下,但是意乱情迷见,周爽根本没发现王宇的异样。 以前周爽也和王宇在学校的小树林里谈情说爱的,偶尔也会一起看个电影的夜场,然后直接就睡在了外面。 周爽的身子王宇早就摸了个遍,但是他们俩始终没做到最后一步。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周爽默默的给王宇加了很多分。 周爽觉得,王宇是个有责任感的好男人,并且是真心想要跟她在一起的。 但是今天的场合和环境总让周爽有些难为情。 “不行,这是在你家,你别~” “我家怎么了,以后你嫁过来这不也是你家。” 半推半就间,周爽的衣服就被王宇褪尽了。 王宇上下其手弄得周爽娇喘连连,碍于在王宇家,周爽只能把声音憋在嗓子里,活像只小猫在呜咽。 东方已经开始微微露白,周爽躺在王宇的怀里,脸上还挂着被泪斑驳的痕迹。 第二天的时候,王宇他妈将饭端进了王宇的屋里,没让周爽下炕。 还用红糖给周爽煮了四个鸡蛋。 周爽脸红的像一只煮熟了的虾。 还是王宇一个劲的安慰她,说他们村里都这样,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周爽才在中午身体好一点的时候,下了炕。 下午的时候,王宇家里突然不知道怎么,陆续的来了很多邻居做客。 但是眼睛都有意无意的在周爽身上瞟着。 虽然周爽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可是碍于王宇的面子,表面上还是表现的很得体。 晚上,又是被王宇反复的折腾。 周爽红着眼睛埋怨着王宇,谁知道王宇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月色,将周爽搂紧。 大概又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时间,又有鞭炮声响起来。 “王宇,你们村里怎么都喜欢这个点放鞭炮。” “不怕打扰别人睡觉么?” 王宇揉了揉周爽的头,“傻不傻,我们这是村里,没有那么多说道。” 说完脸上的表情又沉了沉,翻身再一次将周爽压在身下。 周爽只当是王宇刚开了荤,满脑子都是那点事,也就纵着他了。 反正周爽也是一心想要嫁给王宇的。 可是周爽根本不知道,王宇只是想在周爽掉入深渊之前,尝一尝她的滋味。 只有反复的吃到过周爽的身子,才能在周爽被彻底弄脏以后不会后悔。 周爽醒来的时候,王宇已经不在炕上了。 想要拿手机看看时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不见了。 就在周爽还疑惑着的时候,屋里的门突然被打开。 周爽吓了一跳,连忙拿被子遮住自己。 来的是个中年男人,周爽认识,是王宇他们村的村长。 “叔,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王宇他没在这屋。” 周爽有些生气,虽然她知道王宇他们村里一直都挺偏僻落后的,但是没有想到就连村长都这么没有分寸感。 不敲门就进来也就算了。 现在看她围着被子在炕上,也不赶紧退出去关上门。 反而进了屋,坐在了炕上,还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烟点上。 “我知道王宇没在,我不是找王宇来的。” 村长一边抽烟,一边眯着眼睛看着周爽,那种眼神让周爽有些恶心,厌恶至极。 “不找王宇你来他屋干什么。” 周爽这时候也已经顾不得面子了,有些生气的喊道, 村长很嘬了一口烟,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周爽。 “没咋,那你歇着吧,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村长从王宇屋里离开以后,直接就出了院门。 周爽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看见村长走出了院子,才松了一口气。 赶紧将衣服穿好,心里还埋怨着王宇,怎么起来也不叫她。 可是周爽穿好衣服以后,里外屋的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王宇。 不止王宇,就连王宇的爸妈也都不在家。 周爽还在那想,这一家人怎么都没在家,难道下地里干活了? 但是自己的手机呢…… 还没等周爽发现不仅她的手机不见了,就连她的皮箱也都消失的时候,王宇他妈回来了。 手里还拎了一只刚杀过的老母鸡,另一手里牵了一头牛,脸上都是笑意。 “姨,王宇呢?” 王宇他妈看见周爽的时候,身子一僵,就连脸上的笑意都有一丝凝固。 没有回答周爽的话,只是一边将牛拴在院里,一边说着一会要给周爽炖鸡汤。 周爽问了两次,王宇他妈都打岔打了过去,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宇都还没有回来。 第40章 约定 吃饭的时候,王宇他妈像往常一样,给周爽盛汤,嘱咐她多喝两碗。 周爽又一次开口问道,“姨,王宇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 这一次王宇他妈终于没有理由在躲着,却也只是敷衍的说了一句,“跟他爸去镇上买点东西。” 周爽点了点头,想要问出来自己的手机和行李怎么都不见了,却又担心王宇他妈多想。 估摸着是因为王宇和她要回学校了,所以去镇上买点东西带回去,直接把箱子拎去了。 后来的很多时候,周爽都在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那么天真的话。 如果自己发现了不对劲的话,还会不会落得那么凄惨的下场。 周爽吃过午饭以后,就觉得头有些晕晕的,浑身也没有什么力气。 想着可能是这两天跟王宇折腾的,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 王宇他妈看着周爽的模样,笑着说,“困了就去屋里躺会,估计他们爷俩还得等一会才能回来。” 周爽原本还想说等王宇回来再睡,可是自己身体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和王宇他妈打了招呼,就回屋睡觉去了。 想到早上的时候,村长没有推门就进了屋,周爽心里还是有点膈应。 于是上炕前,她把门在里面锁上了门插。 周爽临睡前还在想,王宇回来的时候一定得好好的说说他,就算是刚开荤也不能这么折腾。 才两天而已,她这个小身板就受不了了。 可是周爽并不知道的事情是,王宇,他不会在回来了。 周爽这一觉睡得有点沉,她连着做了几个恶梦。 梦见自己坠入深海,梦见自己被滚落的巨石砸在下面,梦见自己被卡车反复的撞击,碾压。 一切的一切沉重的让周爽喘不过气。 等周爽意识回笼的时候,在炕上悠悠转醒,周爽才明白那些让她有着窒息感的恶梦,是因为她身上正压着一个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走的时候也不跟我说一声。” 周爽连着问了王宇两句话,王宇都没有回答。 动作上也显着有些猴急。 “你干嘛呀,就想着这些事,我今天都觉得身子发虚了。” “嗯~” 隔着衣服周爽被身上的男人撩拨的起了欲。 但是当男人的手,触摸到周爽的皮肤的时候,周爽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个人,不是王宇。 王宇虽然生在这个偏僻的村落,但是几乎从来没有干过农活。 王宇之前跟她说过,在自己小的时候,他爸妈就一直想让他努力学习,走出去。 家里的活从来都不让王宇干,只让王宇多抽出时间努力读书。 所以王宇的的手指根本没有任何茧子。 可是现在抚摸在周爽腰身上的那双手,满是老茧粗糙不堪。 “你是谁,你不是王宇,你到底是谁。” 周爽有些惊恐的喊道,她试图挣扎扭动着身子,可是浑身一丁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身上的男人见周爽发现,也不在瞒着。 将自己的头抬了起来,透过射进来的月光,周爽才发现,此时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正是上午推门进屋的村长。 “怎么是你,你放开我,你这是犯罪,王宇呢,王宇去哪了。” 天已经黑了,王宇怎么还没有回来,为什么村长会在王宇家,周爽明明记得自己睡觉的时候是锁了门的。 “犯罪?丫头,你别天真了,你真的以为我们这里有法律么?” “这里的法律就是我。” “王宇,你是想等着王宇来救你吗?” “实话告诉你吧,王宇已经回城里了。” 村长冷笑着说道。 “回,回城里,不可能,王宇不可能自己回去的。” 周爽虽然嘴上说着不可能,但是不见了的手机,消失的行李箱,一天没见到的王宇。 周爽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怎么不可能,你是王宇特意带回来的人,带给村里的人。” “当年王宇念书的钱,是全村人凑出来的,也是王宇他爸许诺了大家,王宇进城以后,会带回来一个城里的姑娘,让她留在村里给每户人家生个孩子。” 周爽听到村长这么说,瞬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脸色惨白,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村长的手在周爽的胸上揉搓着,感受着年轻姑娘细腻的肌肤。 “怎么不可能,看到院里那头牛了吗?” “那是为了睡你,我送给王宇他们家的。” “不过你也别害怕,虽然当初说了,要给每一户都生个孩子。” “可明显不现实,所以我们决定,每天都来个人跟你睡觉,你怀孕的话,这个孩子由全村一起来抚养。” 给周爽已经解释太多了,村长已经挡不住这具身体的诱惑。 大力的将周爽的腿分开,然后没有一丝犹豫的将自己沉没在周爽的身体里。 周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止不住的哭泣。 王宇回城里了,而她却再也回不去了。 村长是个地道的庄稼汉,一身蛮力,王宇就算是在年轻,劲也没有村长大。 更何况,村长从来没有尝过城里姑娘的味道。 村长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的身上,可以嫩滑的如同剥了壳的鸡蛋。 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满足,让村长不断的进出周爽的身体,泄欲。 周爽觉得自己好像是死了一般。 直到村长从周爽身上下去的时候,周爽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些痛苦,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了。 村长满足的躺在炕上点了一根烟。 “丫头,我劝你认了吧,能让自己少受点苦。” 村长知道,今天是因为王宇他妈给饭里下了药,周爽才能这么老实。 如果药劲过了,估计周爽也没有这么消停。 不过无所谓了,就算是不消停,也就是在村里,还能翻了天不成。 村长转过头,借着月光看了看周爽的脸。 周爽的年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脸蛋细嫩的可以掐出水来。 村长觉得自己的身体又有了反应,一个翻身就将周爽压在了身下。 周爽这次没哭,依旧已经脏了,她得想办法先逃出去,好好的活着。 第41章 绝望 在村长发泄完兽欲以后,天已经快亮了。 一脸满足的从炕上下来,穿好了衣服就离开了。 周爽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赶紧穿好衣服,准备跑的时候,却被王宇他妈堵在了屋里。 “你要去哪?” 王宇他妈板着脸厉声问道。 脸上早就没有当初面对周爽时候的和颜悦色。 “姨,你放我走吧,我求你了。” “钱,我家有钱,你让我回家,我让我爸给你钱。” 谁知道王宇他妈只是将手里的两个馒头塞到周爽手里,白了周爽一眼,就退出了房间,同时还在外面上了锁。 听到王宇他妈锁门的动静,周爽疯了一样的拍门叫喊。 “姨,姨你放我出去,你别锁门啊,你放我出去。” “我是王宇的女朋友,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快放我出去。” 谁知道王宇他妈狠狠的啐了一口。 “你现在就是一个破烂货,可别再说你是我儿子的女朋友。” “要不是我儿子说,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个黄花闺女,你以为你能吃上红糖水煮过的鸡蛋?” “少费点力气,能让自己好过点,晚些时候村里就给你收拾出房子,叫你搬过去,省的脏了我们家的这片地。” “你要是在我手里丢了,我上哪在找个城里的姑娘赔给大家伙。” “难道再让我儿子领回来一个,送给全村糟蹋吗。” 接着王宇他妈,骂骂咧咧的就离开了。 周爽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见这种事情,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为全村凑钱供王宇念书,所以王宇要带回来一个城里的女人回报全村的人。 周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是王宇的目标,为什么王宇要这样对自己。 其实这个问题,王宇也给不出答案。 在回学校的途中王宇一直心神不宁的。 周爽是真心喜欢他,而且周爽家庭的原因,王宇是真的想要娶周爽回家。 但是带周爽回来的当天,王宇他爸却告诉王宇,周爽必须留给村里,这是当初和全村人允诺好的事情。 如果王宇没有办到,他在村里根本抬不起头。 因为这个事情那天晚上王宇和他爸闹得不欢而散。 第一天晚上的鞭炮声,就是王宇父亲在提醒王宇,这件事情无论王宇答不答应,周爽必须留下。 王宇心里的那根绳崩断了。 于是就在那天晚上,王宇要了周爽的身子。 反正也要被全村人祸害了,那么周爽的第一次,还是留给自己吧。 王宇离开的时候,就知道周爽会遭遇什么样的对待。 以前村里也会有人买老婆,甚至还有会几家合伙买一个。 这家生完了,再给那家生。 遇见了性子烈的,村里的男人有的是对付的法子。 可是王宇没有办法。 就算是爸妈可以跟他一起去城里,可祖坟还留在村里。 他们王家不能再村里做这种让人家戳脊梁骨的事情,否则估计村里人都能把他们王家的祖坟撅了。 于是王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村里。 把周爽留在了地狱中。 周爽本来想着,村里给她安排了住处,总会有机会逃跑。 可却没有想到,所说的住处竟然是挖在地下的一处地下室。 地下室的墙上糊了一层报纸。 有一张特别大的炕,一盏煤油灯,甚至都看不见太阳。 周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晚上,村长又来了。 不止是村长。 周爽拼死反抗,脸上被人用刀子划了一道道口子。 “都说了,听话些能少受点苦。” “非要在这漂亮脸蛋上留下点伤。” “别惦记着跑了,你跑不掉的,就算跑得掉,这脸都被画花了,也早让我们睡烂了,出去你还能怎么样。” “…………” 后面的话,周爽已经听不清了。 周爽只是知道,她身上下去一个人,又上来一个。 浑身上下都是那种黏腻的脏东西。 周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甚至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无数次周爽想要撞死在这个地方,可是她却仍旧留有那么一丝希望,能出去,能活下来的希望。 周爽总是认为,她的人生不该如此的。 事情总会出现转机,会更好,也可能会更糟。 周爽怀孕了。 直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周爽是真的想死了。 可是村里人却很高兴。 每一个睡过周爽的男人,都觉得周爽肚子里的是自己的孩子。 能和一个女大学生一起生个孩子,可是他们祖祖辈辈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为了让周爽好好养胎,他们把周爽从地下室里接了出来,安置在了村部的休息室。 这个消息让周爽求死的心,有了一分松动。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村部里成日的有人看守与她,周爽更是没有一丝一毫逃跑的机会。 不过自从周爽有了身孕以后,村里的男人们倒是不会在逼迫她干那些龌龊的事情了。 周爽没有一日不在琢磨着该怎么逃离这个魔窟。 可是还没等到周爽逃跑,她就将生命永远的留在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那天如往常一样,傍晚时间,有人村部接班,说是村部晚上得有人值班,说白了就是在看着周爽而已。 只不过来接班的人喝了酒,看见周爽那瑟瑟发抖的小模样,兽性大发,就在村部值班室的那张床上,强行要了有着身孕的周爽。 等到早上村部来人的时候才发现,周爽已经死去多时了。 但是强奸周爽的那个男人是村支书的亲弟弟,而且周爽本来也不属于任何人家的媳妇。 大家也是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想着以后再让王宇带回来个姑娘就好了。 然后将周爽草草的扔到了一处乱坟岗。 王宇村里的这处乱坟岗可有些年头了,现在都能看到一些白骨尸骸。 因为王宇他们村的规矩是,没结婚的人如果死了是不可以入祖坟的,而且如果一个家里,女人要比男人走的早,也是不能进坟地。 所以这些入不了坟的人,都统一被扔在了这处乱坟岗里。 周爽被扔进乱葬岗的当晚,下起了暴雨。 第42章 脱险 “为何救他!” “为何要帮他!” 周爽的瞳孔瞬间变成了赤红色,就连裙子上也开始渗出了大片大片的血迹。 脸也迅速的变化,刚刚还光溜溜的脸蛋,瞬间布满了褶皱,就像是一个放干的橘子皮。 我能够感受周围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以及周爽作为摄青鬼王带来的压迫感。 虽然我也很同情周爽的遭遇。 虽然我现在也对王宇这个人恨之入骨。 但是,我现在得先让自己活下去。 周爽的的眸中尽是怨毒,一步步朝我们走过来的时候,还咧嘴很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被这个笑吓得浑身发紧,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连在手中结了两个印打了出去,都好像是打在了空气上。 我也不知道是自己记错了,还是岑家秘术的这几个印对于周爽来说根本就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我正疑惑着陈瓷为什么还不吹埙的时候,回头却发现,陈瓷已经将埙放在了嘴边吹了起来,但是却没有任何声音。 陈瓷的脸色有些惨白,明知道埙不会发出声音,却还是一遍一遍的努力尝试着。 等我在回头时,周爽的脸差点贴在了我的脸上。 可我却听到了陈瓷的一声闷哼。 我朝后退了两步,于周爽拉开了距离,同时看见周爽的手正掐在陈瓷的脖子上。 指甲深深的陷进了陈瓷的肉里,陈瓷的脸色已经从刚刚的惨白变得通红。 这个时候我根本来不及想其他,直接将自己的舌尖咬破,猛力的吮了一口血,然后将血喷在了周爽的身上。 周爽一声痛呼,然后即刻松开了掐在周爽脖子的上的手。 只见周爽身上出现了一个个冒着烟的黑洞,正巧是刚刚我舌尖血溅到的地方。 周爽的喉咙里发出了阵阵兽鸣般的呜咽声。 紧接着一道疾风起,周爽从我们的眼前消失了。 身边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 我和陈瓷又回到了回寿衣店的那条路上。 街上偶尔还有驶过的车辆。 抬头就能看见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闪烁。 看看时间,从孟常跃家出来到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分钟而已。 恍如隔世。 陈瓷脖颈上的血迹还在,除此之外还有几个清晰可见的黑色指印。 我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浸透,估计陈瓷也好不到哪里。 “走,先回去。” 回到寿衣店的时候,陈瓷的身体都还在颤抖。 “别想那么多,先睡觉,至少舌尖血能克制住她,我们总还有想办法的时间。” 眼下我也只能这么安慰陈瓷,安慰自己。 回到房间,我把兆叔留给我的肚兜拿了出来,以后看来要随身带着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周爽又找了过来。 至少总得把命保住。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用舌尖血喷过周爽以后,我就有些头晕。 现在更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想着躺在床上暂时歇歇,却直接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在耳边传来了一声娇喘。 我倏然间,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胸膛止不住的起伏,喉结上下而动,频率显得旖旎又暧昧。 浑身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 仿佛回到几年前,落入那个深不见得的血河之中。 屋里只有我自己。 那声娇喘,不过是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个女人,胸前覆着薄如蝉翼的细纱,似遮非遮,整个酮体几乎一览无余。 金色的面罩上镶嵌着红色宝石,虽然遮住了大半边脸,却仍然挡不住她美貌。 眼睛深邃明亮,像藏着星辰的宇宙,更像蕴着春情的深渊,引人沦陷。 美人怀抱琵琶,赤着脚,雪白的皮肤泛着绯红的春意,缓缓朝我走来。 跨坐于怀间,我指尖下的她,细腻而潮湿。 附耳呢喃,炙热的喘息声夹杂着我的名字,从她的唇齿间直接渡到了我耳朵里。 酥麻的快感蔓延至全身,可到最后一刻,我听见了耳边的一声娇喘。 挣扎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了进来,天花板有微微的银白色。 虽然醒了过来,但是耳边似乎还能听见有人再喊我的名字。 “岑放—岑放—” 听说,阿修罗女多风情,颜貌美,擅音律,乐于迷惑众生。 所以她是谁? 她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岑放——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是因为巧合,还是我今天对付周爽的时候用了舌尖血。 早上陈瓷的状态比昨天好了点,但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脖子上的指印颜色好像又黑了一些。 店门刚打开就有人进来,正是当初我们在乱坟岗,拦着我给尸体剃头的那个冥事局的女人。 可是今天女人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善。 “你们管了周峰家的事情?!” 话中带着几分怒气,让我有些莫名奇妙。 但是我还是如实的点头回答,“他是我的顾客,请……” 啪—— 女人一巴掌拍在了吧台上。 “你是真的嫌自己命长了,先是鬼剃刀,后是摄青鬼,你真当冥事局是吃素的?” 摄青鬼……周爽。 “你怎么知道周爽是摄青鬼了。” 女人嘴里发出了一声嗤笑,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冷冰冰的。 “我怎么知道?” “你以为周爽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成为摄青鬼的?” 女人的话如同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淋了下来。 我这才猛然察觉,周爽的事情的确有些奇怪。 周爽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虽然因为男友的背叛,欺骗,被人凌辱致死,又丢在乱葬岗上,纵然是怨气,鬼气,怒气,也无法再短时间内拥有摄青鬼王的力量。 除非这件事情另有蹊跷。 “怎么,才想明白这里还有问题?” “岑放,上次我就已经点过你了,我以为你很聪明,能明白,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冥事局已经注意到你了,你最好小心点。” “不过……” 女人顿了一下,扫了陈瓷的脖子才继续说道。 “你们眼前更难缠的,恐怕是周爽。” “这是我名片,上面有我微信和电话,有事情的话可以联系我。” “如果你们还能有那个机会的话。” “好自为之吧。” 说完女人将名片扣在了吧台上,就离开了。 陈瓷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喊了我几声我都没有回应,最后只能伸手拍了拍我。 我看着陈瓷,扯了一抹苦笑。 “陈瓷,我们弄错了。” 第43章 驱邪 “岑,岑放,你怎么了。” 看见我这副模样,陈瓷也有点慌。 我拿起了吧台上的那张名片,冥事局三组长,楚翘。 “我们先去找周峰。” 说完就和陈瓷将店关了,朝周爽家走去。 在周爽家门外我们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来开。 我和陈瓷刚要离开的时候,楼下正好有人迎面走了上来。 “你,你们找他们家的人吗?” 陈瓷的脸上立马出现了笑容。 “姨,你知道他们家人去哪里了吗?” “我们是周爽的同学,想来看看她。” 谁知道听到了我们是周爽的同学后,大姨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复杂。 “你们是小爽的同学,还不知道她出事了吗?” 听到这,我和陈瓷相视一眼,不太确大姨口中的出事了,是什么意思。 看见我和陈瓷的表情,大姨又往上走了两节台阶,靠近陈瓷一点,小声的和陈瓷说,“听说小爽她死了,而且好像不太平,喏,她爸还在门垫底下压了五帝钱。” 我眉头皱的更深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找不到一个可以牵出他的绳子。 周峰知道周爽死的消息一共也没有几天,那为什么现在就连邻居都知道周爽死了,而且死的不太平。 “姨,你别吓我,小爽什么时候出事的。” “怎么是吓你呢,具体什么时候不清楚,但是她爸往门底下塞五帝钱的时候,都得有半个月了。” 半个月! 怎么可能是半个月。 陈瓷和我一样有些震惊,半个月之前,周峰还没有找到我们,他怎么就能确定周爽已经死了,而且还在家门口的地垫上放了五帝钱呢? 大姨就住在周爽家隔壁,正拿钥匙准备开门,同时向我和陈瓷发出了邀请。 “你们两个要不要进来坐坐。” 为了打听更多的事情,我和陈瓷去了周爽的邻居家。 大姨也是个爱聊天的人,我们一进屋,这话匣子就打开就合不上了,说了不少周爽家的事情。 忽然间,大姨的一句话好像让我捕捉到了什么信息。 “大姨,你刚刚说,周爽她妈精神不好?” “对啊,冯娟前几年就有精神病,妄想症还是什么来着,总说闹鬼,还说周峰不是她老公,动不动拿东西砸周峰。” “要我说,周峰真是好样的,冯娟都那样了,他也不离不弃的。” “还找了不少大师给冯娟驱邪呢。” 陈瓷的眉头皱了皱,好像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姨,你说周峰给冯娟找人驱邪?” “周峰不是……无神论者么?” “哈?谁说的,当时周峰为了个冯娟驱邪,找了个大师,敲了一个晚上的鼓,还弄了一个牛头回来,血淋淋的就摆在家门口,吓死人。” “为这事,周峰还特意跑到我们家道歉,说是就摆七天。” “我们也是考虑到毕竟周峰是为了自己媳妇的病,都说病急乱投医,我们也就理解理解。” “可是你们猜怎么着。” 大姨故作神秘的看着我和陈瓷,我们俩也配合大姨的表演,好奇的摇了摇头。 “自从周峰找大师给冯娟驱完邪以后,冯娟竟然真的好了。” “就为这事,好多人都过来找周峰,想要那个大师的联系方式,我都去问过咧。” 我连忙问大姨,“那个大师的联系方式你还有么?” “哪里能有,当时周峰就没给我,也不止我,他谁都没给。” “和所有人都说,当时是在路上找的,也没留什么联系方式。” “你就说说,这话谁能信,当时我还生气呢,我就不配周峰想个好一点的理由搪塞么。” 大姨一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明显还是有一些气愤。 陈瓷将话题又转移到了周爽身上。 “姨,那你有多久没见到周爽了?” “哎呦,那真是正经好一段日子了,总要有一个多月了吧?” “不过小爽平时也不怎么回家,不回家也好,反正也爹不亲妈不爱的。” 大姨的这句话,让我心里的感觉有点别扭。 周峰和冯娟过来找我们给周爽打卦的时候,表现的对周爽非常关心,根本看不出来爹不亲妈不爱的模样。 就在我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大姨家的门响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拎着公文包的男人开门进来。 “今天家里有客人啊。” “周爽同学,刚刚我回来的时候,正碰见他们在周峰门口敲门,叫进屋聊了会天。” “周爽同学啊,今天估计他们家不会回来人了,周峰都好几天没上班了,听说是冯娟犯病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姨的反应比我和陈瓷的反应都激动。 “今天我听王主任说的,他手里的活都交给我了,要说也真是的……”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但是结合了所有的时间线已经发生的事情,我好像知道了周爽为什么会放过王宇,却要一遍遍问我们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很有可能,周爽口中的那个他,根本不是王宇。 而是,她的父亲。 周峰。 大姨的丈夫和周峰是一个单位的,两个人同一所大学毕业,然后一起进到了科学院。 “叔,你认识周峰这么多年,冯娟说周峰不是周峰的时候你就没有怀疑过么?” 大姨的丈夫含蓄的笑了笑,“有什么怀疑的,不是周峰还能是谁,我们两个大学就是上下铺,我还能不认识他。” “要是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好像就是冯娟生病以后,周峰手里的项目就全部都停掉了,之前那些资料宝贝的不像话,结果统统都发给我。” “要不是周峰啊,我估计也不能升职这么快。” “不过周峰上学的时候就追冯娟,在和冯娟结婚之前,也是个情场老手,就算是和冯娟结婚以后也没老实过,谁能知道冯娟生病以后,周峰竟然能对冯娟这么专情。” “不仅不朝秦暮楚了,而且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家庭上,为了照顾冯娟,工作上很多机会都拱手让人了。” 大姨的丈夫滔滔不绝,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那你知道周峰老家是哪里的吗?” “噢,他说过一次,好像在黄崔村,你们稍等一下。” 大姨的丈夫转身进了书房,大概两分钟以后手里拿了一张明信片出来。 明信片后面写着,西河县,黄崔村,周峰。 “你看,我就说我没记错,就是黄崔村。” 又简单的聊了两句,我和陈瓷就从周爽邻居家告辞。 我们没回寿衣店,而是直接打车去了精神病院。 第44章 换人 可是我们到了精神病院以后,并没有见到冯娟。 冯娟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们,冯娟现在病的很严重,妄想,幻想,并且伴随着自残的现象。 我并不想和医生过多的探讨,冯娟说见鬼的那些事情,可能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我现在必须尽快弄清楚,周爽到底是为什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摄青鬼王的。 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能不能有机会从周爽手里逃过去。 就像楚翘说的那样,可以联系她,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那董医生,现在是任何人都不能探病冯娟么?” “嗯,现在冯娟的状况不适合见任何人。” “那她的丈夫,周峰也不可以吗?” “当然,尤其是最亲近的人,很有可能会让她的病情加重,而且冯娟一直都在说,她丈夫不是她丈夫,所以每次一见到周峰,她就会更加的激动,这点非常不利于冯娟康复。” 我和陈瓷坐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将所有的事情梳理一遍。 决定打车去周峰的老家,黄崔村。 西和县就在市周边,打车要一个多小时,就是这打车钱花的我确实有点心疼。 要不是最近看卦办事赚得多,我就算是骑共享单车,我都舍不得打车。 从周峰和冯娟到店里找我看卦的时候,就一直是周峰再说。 包括听见周爽屋里有动静,在家装监控,还有监控里周爽诡异的表现。 在周爽还没有回家的时候,周峰就已经提前在家门口的地垫下压了五帝钱。 算算时间,那个时候刚好是周爽死亡的时间。 那么周峰是怎么知道周爽死了的呢? 还有,周峰的同事说,周峰请了假,是为了照顾冯娟。 但是冯娟现在根本不能让人探视,医生还着重强调了冯娟的丈夫周峰。 周峰同事,也就是大姨的丈夫说,周峰明显不是一个专情的人,却在冯娟生病以后,性情大变。 那么有一种可能,就是冯娟没有疯,她说的没有错。 周峰,不是周峰了。 不过这一切也都是我暂时的猜想,还是要先去周峰的老家看看,兴许可以找到一些答案。 我们到了西河县以后,换了县城的出租车,去了黄崔村。 “你们换我车就对了,别说市里的车找不到黄崔村,就是西河县的出租车司机,也不是个个都能找到黄崔村的。” “黄崔村这么难找吗?” “嗨,其实也不难找,就是往黄崔村那边走有两条一样的路,其中有一条路是环形的,一旦走错了就会在里面绕一圈,然后回到原地,就白干活,所以好多人都不愿意往黄崔村去。” “原来是这样啊,那师傅你倒是厉害,一样的路都能分出来。” “厉害啥厉害,我就是黄崔村的人,走了半辈子这条路了,能记不住么。” 陈瓷眨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口和司机师傅说道。 “师傅,你就是黄崔村的人啊,那你认识周峰吗?” “周峰,那咋不认识呢,那可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人,他爸还是我们村支书呢,以前也是村里的一霸,读了大学以后摇身变成了知识分子……” 忽然司机师傅的话头就截住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你,你们是周峰什么人?” “啊,我们不是周峰什么人,我们导师是做民俗研究的,我们俩这就是帮老师去市周围的村子搜集素材,听我们导师说他大学同学周峰就在黄崔村,所以才想着问问你。” 师傅还是谨慎的问道,“那既然你们老师和周峰是同学咋还让你俩来了。” 陈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老师和周峰好像上学的时候,有点过节,这才让我们俩来,来的时候还特意告诉我们俩,如果遇见周峰,千万别提他。” 陈瓷这张嘴,要不是场合不合适我真想给她鼓鼓掌。 司机师傅这才哈哈大笑,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这个周峰就这样,在村里的时候,就仗着他爸是支书,到哪都横着走,可是架不住人家有那个命,读了大学,可没想到在学校还是这副狗德行。” 陈瓷顺着周峰和自己老师有仇的这个话茬,直接就跟司机师傅聊了起来。 “周峰在你们村的时候那么坏呢,怪不得,我老师人可好了,从来没见他和谁闹过矛盾,所以当初他说和周峰不对付的时候,我还纳闷呢,后来和我师兄们打听,听说他抢过我们老师的女朋友。” 陈瓷话里有话,头微微朝着窗外歪了歪,假意看着窗外风景,实则是在盯着司机师傅的表情。 “哈,周峰这个人,狗改不了吃屎,在村里的时候,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的没被他调戏过,永远管不住自己的裤裆,他爸送他去县里读高中,还不是因为……” 后面的话司机师傅没有说下去,好像也觉得自己有些多言,假意的咳嗽了几声。 我们刚路过司机说的去往黄崔村那两条一样的路,果然不太容易分辨。 “师傅,你们村里有没有什么奇闻怪事,我们俩这次来就是为了收集一些素材。” 我转了个话题和司机师傅继续聊了起来。 “嗨,你别说,要说怪事,我们村还真有一桩,不过都是好多年前了,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小,不过因为那孩子跟我们差不多大,从小家长就不让我们和他一起玩。” “什么事啊?”陈瓷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 司机师傅却卖了个关子,点了一脚刹车,沉声说道。 “你们见过,死人生孩子么?” 第45章 陌生 接着,司机师傅就惟妙惟肖的给我们讲述了几十年前黄崔村发生的一件死人生子的怪事。 几十年前的黄崔村,有一户姓安的人家。 安昌平儿子安然进城打工那年,儿媳妇巧梅正好刚怀孕。 原本安昌平还想着,让安然干完这一年,等巧梅生孩子以后,就不让安然出去务工了,想着把村旁边的果园包下来。 可是还没有等巧梅把孩子生下来,城里传来了安然在工作过程中违规操作,发生了重大安全事故,当场死亡。 安昌平和老伴一直都瞒着巧梅,想着不管怎么着,也得让巧梅把孩子先平安生下来。 但是村里不知道哪个碎嘴的,把安然在城里死了的消息告诉了巧梅。 巧梅疯了一样的想要进城找安然,却没想到摔倒在地上。 等巧梅被送回家的时候,血已经染红了半条裙子。 巧梅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问婆婆,“娘,他们说安然死在城里了,回不来了,是真的假的。” 婆婆没说话,只是抓着巧梅的手不停的哭,安昌平听到信刚回来的时候,在屋里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巧梅看见公公回来,连忙强打着精神,“爹,爹我不信,我只要没有看见安然,谁说的我都不信。” 鲜血还不断的从巧梅的身体里流出来,巧梅越来越虚弱,捂着自己的肚子,神情痛苦。 安昌平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伴,老伴掉着眼泪摇了摇头。 巧梅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娘,娘你想想办法,孩子得生下来,他得活着,我,我就,就去,找……安……” 还没等巧梅说完话,人就没了气。 安昌平手中的拳头攥紧,咬了咬牙,当机立断的拿出了一把大剪刀,就想把巧梅的肚子豁开。 “老头子,这能行么。” “能不能行也得行,我安昌平的孙子必须活下去。” 安然是安昌平的肚子,如今巧梅肚子里的是安家唯一的血脉了。 说完安昌平就拿剪刀将巧梅的肚子剪开,从里面抱出了奄奄一息的男婴。 取名安世阳。 “老头子,这孩子身上的阴气太重了,估计就是生出来也活不下去。” 安昌平的老伴怀里抱着孙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活不下去么,这是他们安家唯一的血脉了,就在老伴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安昌平厉声的打断老伴的话。 “胡说什么,这是安家唯一的血脉了,我说他留的住,他就必须留得住。” 这个时候村里听说消息的人都赶来安家想要看看,安昌平打发大家说,巧梅生孩子难产大出血,孩子留下来了,但是大人没保住。 村里人也都是纷纷叹息,安昌平刚死了儿子如今家中又添新丧。 只有一个男人眼神闪躲的往人群后面躲,心中充满了愧疚。 就是他将安然的消息说给了巧梅。 男人名叫冯星,原本当初和安然一同喜欢上了巧梅,可是不了巧梅眼中只有安然,这让冯星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听说巧梅有孕,冯星更是在心里难受的紧。 要说这个冯星,为人也实在是难评,不怪巧梅当初看不上他。 其实冯星在安然和巧梅结婚以后,就听从家里的安排也草草的娶了妻。 冯星的媳妇差不多和巧梅同一时间怀孕。 可是原本沉浸在自己要当爹的喜悦中的冯星,听说巧梅也怀孕了,这股子喜悦早就被冲了个干净。 听说安然在城里死了的消息,冯星让自己的表哥在好好打听一番。 得到肯定消息以后,冯星转头就去找了巧梅,有意无意的就将这个事情告诉巧梅。 冯星原本是想,巧梅带着孩子,如今又死了丈夫,等到巧梅脆弱的时候,他在献上几分殷勤,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巧梅。 却不成想巧梅得到消息以后,立刻要进城去找安然,没想到摔到大出血,害了巧梅一条性命。 好在孩子生了下来,没有让安家绝了后,冯星暗自松了一口气。 从那天开始,安昌平便开始翻修自家的厢房,甚至自己做木匠活,给厢房里打了一张大床。 大家都说,安昌平这是心疼安世阳,尽自己所能努力的对这个娃好呢。 可是安昌平的床还没打好,村里就出了大事,这时候根本没有人惦记着安昌平家的床弄了个什么模样。 因为村后的坟茔地,不知道怎么都让人扒了。 村里有一家算一家,坟让人扒开的七零八落的,砖头散落一地。 根本没有任何调查线索,因为村里每家每户的坟都是这副模样,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干的,扒了坟地要干啥。 “那安世阳活了么?” 陈瓷开口看着司机师傅问道。 “当然活了,还娶了媳妇呢,就是身体不咋好,天天他爷爷奶奶给他炖肉,那都一副病殃殃的模样。” 说话间,车子就驶进了一个村子。 “这就是黄崔村,你们往里走,那个挂着国旗的地方就是村部,我就不往里送了,还得回去干活呢。” “师傅麻烦你了,对了就你刚刚说的安世阳,他们家在哪里啊?” 司机师傅的眼神忽然有了一瞬的变化,但是很快就调整回来,笑着指着东边,“就那排房,第四家人家就是。” 我和陈瓷下了车,就朝安世阳家走去。 “陈瓷,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村子有点不太对劲。” 陈瓷四外圈的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你不觉得他们都好像看不见咱们么?” 正常村里来了生人,总要打量几眼,但是黄崔村的村民,就跟没见到我和陈瓷一样。 该聊天聊天,该干手中活低头干着自己的手中活。 陈瓷的眼睛晃了晃,然后走向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大姐身边,轻声的问道,“大姐,我跟你打听一下村部在哪,我们是来收集资料的大学生。” 大姐抬头看了我和陈瓷一眼,嘴里还重复了一下大学生三个字,那模样就好像对这三个字很陌生。 不过也热心的指了指半空中飘扬旗帜的那处,“那,那就是村部。” “谢谢了。” 走了两步远离了那个大姐,陈瓷还在说我神经紧绷的厉害。 “可能人家这个村里的人就不太喜欢盯着生人看呗,你吓了我一跳。” 我点了点头,“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吧。” 可是我心中的那份异样感,并没有随着陈瓷的这次问路减少半分。 第46章 生人坟 “你觉得司机说的那个安世阳有问题?” “和周峰的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好说,但是我就是有点好奇,一个尸生子,是怎么长大还能娶妻的。” 陈瓷歪着头瞅着我笑了笑,“你好奇心还挺重。” “你敢说你就不好奇?” “我要是不好奇的话,才不会跟着一起过来。” 尸生子,和棺材子不一样。 棺材子很多都是已经足月了的孩子,因为母亲突然离世,彻底下葬前,在棺材里生下的孩子。 这种孩子,即使是母亲离世,但是他们仍然名字记册在阳间。 虽然很多人都会说棺材子不吉利,却没人能否认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而且吉不吉利的话,见仁见智。 听说法医祖师爷宋慈,就是一个棺材子。 但是尸生子却大不一样。 母亲死亡,腹中的胎儿还没有生产的迹象。 那么这个孩子就注定要和母亲一起入棺落葬,他人虽然在阳间,但是并不是阳间人,换句话来说,他就是个活死人。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通常孩子都养不大。 那么究竟安世阳到底是怎么长大还娶了妻的呢? 安世阳家里的大门是敞开的,可我和陈瓷在站在院里面喊了很多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后来我们自己进了屋,发现屋里并没有人。 “我们这么擅自进来不太好吧?” “嗯,确实不太好,走我们先出去。” 陈瓷难得见我这么听话,跟在我身后小心的把安世阳家的门关上,可是转头就发现我朝着安世阳家的厢房走了去。 “诶,岑放,你干什么去,不是说人家不在家我们这样不好吗。” 陈瓷话音落下的时候,我已经推开了安世阳家西厢房的门。 地上有几块大片的透明带有光泽的塑料皮。 西厢房只有一室,打开门就能看见那张司机师傅口中说的,安昌平特意为安世阳打的那张床。 床的形状有些古怪,并不像是我们现在睡得床平整方正。 跟着我身后进来的陈瓷见到这这张床有些惊道,“这,这,怎么会是这样的。” “怎么了?” “岑放,你,你觉不觉得这不像一张床……更像是,一口棺材。” 听陈瓷这么说,我身体袭来了一股凉意。 马上换了个角度,重新打量了一下这张床,然后突然明白,为什么安世阳能够平安长大了。 “原来是这样。” “什么样,你快说啊。” “你还记得司机师傅和我们说,安昌平重修西厢房的时候,他们村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什么大事?”陈瓷皱着眉头回忆道。 “村里的祖坟地都被扒了!” “没错,村里的坟茔地都被扒了,砖头散落一地,那是因为坟里的砖头,都被安昌平换了回来,用来垒了西厢房。” “活人坟,睡床棺,硬生生的将安世阳留了下来。” “可……” 陈瓷还想问点什么,但是院门口传来了声音,我们两个连忙退出了西厢房,关门的时候带了一股强风,但是地上的那片塑料片纹丝未动。 我们出了屋,正巧碰上来人,彼此的脚步都是一顿。 “岑,岑大师,怎么是你们。” 呦,老熟人。 “周先生怎么在这里,不用去料理女儿的后事吗?” 我没有回答周峰的话,而是冷冷的问出了我的问题。 周峰脸上的表情一僵,“小,小爽已经去了,而且就太远了,尸骨都已经找不到,也不过是葬下了衣冠冢。” 周峰的借口显然是临时想出来的,自己说出来都有些蹩脚。 也难怪,毕竟周峰也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我和陈瓷。 “这是我老家,我回来看看,你们怎么在这里。” 同样的问题周峰已经问了两次。 “我们帮老师找点民俗的资料文献,所以特意来黄崔村的,没想到这里是周先生的老家。” 周峰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没,我也没想到岑大师还是学生。” “嗯,看卦驱邪只是我的业余爱好。”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反正至少我这个理由显得比周峰敷衍我的理由好多了。 周峰朝屋里看了看,“岑大师那你们来……” “我们来找个人,但是人不在家,周先生不请我们去你家坐坐?” “这,原本是要去坐坐,去坐坐,但岑大师不是还要调查资料,这样我先去准备点菜,一会饭好了再喊你们去家里吃饭。” 周峰说着就朝院外走去,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还回头看似随意的问了我一句。 “岑大师,你说过来找人,找的是谁。” 我紧盯着周峰的眼神,一字一顿的说道。 “安——世——阳——” 周峰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只是微微笑道,“真巧,我也是过来找他的。” 等周峰走远以后,陈瓷蹙着眉头问我,“周峰怎么会在这。” “这里不是他老家么?” “我知道是他老家,我的意思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安世阳的家。” “而且你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你想想那个出租车司机说的话,我并不觉得周峰那种人和安世阳会是朋友。” 陈瓷的话,让我醍醐灌顶。 我终于知道一直隐隐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了。 我慌忙的转过身,在安世阳家中的院子里转了一圈,从不同的角度看西厢房的位置。 然后找到一个点,在院中找来一个铁锹,然后向下挖去。 还没挖多深,就能感觉到有东西挡住了下锹的位置。 我扔掉铁锹蹲下看了看地下买的东西,一屁股就坐在地上,眼睛失神的盯着安家的西厢房。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 瞧我这副失神的模样,陈瓷走了过来,“岑放,你怎么了,地下有什么?” 我忙着起身,随意的用脚填了填土,盖住了地里的东西。 “没什么,走,我们去一趟村部。” 第47章 冲喜 村部里有一个带着老花镜的大叔,手边标配了一个村长的搪瓷缸子。 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 见我和陈瓷进来,放下手中的报纸,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开口问道,“你们找谁?” 我和陈瓷又把那套帮导师收集民俗资料的幌子拿出来一通说。 村长点了点头表示欢迎,一边找水杯给我和陈瓷倒水,一边说着村里的情况。 “以前我们黄崔村也是个大村,可是后来不行了,村里人越来越少,难得还有人记得我们村子。” 我和陈瓷相视一眼,一路上走来,黄崔村人也不少,这种情况下村长还说村里人越来越少,看来黄崔村也有一段辉煌过的日子。 村长姓丁,叫丁振亮。 很热心的和我们分享了很多当地的民风民俗,可是我们来意并不在此,几句话以后,我就将话题引到了安世阳的身上。 “丁村长,来的时候我听有人说,咱们村有一个姓安的人家。” 谁知道我刚说完,丁振亮脸色大变,不过也如实回答。 “确实是有一户姓安的人家,但是他们家里人早就死光了,怎么还会有人提到他们。” “死光了?”我皱着眉头问道。 我和陈瓷刚从安昌平家出来,院门没锁,而且屋子整洁干净,根本没有灰尘,很明显是有人精心打扫过。 怎么可能死光了呢。 “丁村长,咱们村一共有几户姓安的人家?” “就一户姓安的,安昌平。” 丁振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没想到现在还能有人家记得安昌平,以前安家在咱们村,也算的上是大户,安昌平年轻的时候在城里谋生来着,攒了不少钱,懂得也比别人多。” “可是偏偏他们家一个祸事接一个祸事。” “先是安昌平的儿子在城里打工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接着儿媳妇眼看着临盆又添新丧。” “只留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叫安世阳。” “安昌平把这个孙子真是放在心尖上,为了让安世阳平平安安的长大,他还特意去城里,淘了不少秘方,还在村里开了一家烤肠店,就是为了养活安世阳和他媳妇。” 听到这里陈瓷打断了丁振亮的话,“安世阳有媳妇?” “嗯,也不算是媳妇吧,和过去的童养媳差不多,是安昌平从城里面带回来的,说八字合适,养来给安世阳冲喜的。”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那个媳妇被带回来以后,世阳的身体真的是好多了。” “安昌平和他老伴就在村东头,老柳树后面开了一家烤肠店,养活着这两个孩子。” “可是世阳这孩子命苦啊,要不是……” 丁振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话藏了一半没有说出来。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世阳的媳妇就跑了,从那以后世阳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安昌平想了很多法子,也没能留住这个孩子。” “安世阳死后没多久,安昌平和他老伴也陆续的过世,安家彻底的没有人咯。” “听说,安世阳是尸生子?”陈瓷试探的朝丁振亮问道。 丁振亮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微妙的变化,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啊,那,那是,世阳是他妈死后生下来的。” “当然,也有人说是生下来世阳以后,他妈才死的,不过这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谁也说不清当初到底怎么回事了。” “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丁振亮疑惑地看着我和陈瓷。 不过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好瞒着的,“一个出租车司机,我们来的路上跟我们说的,我们还挺感兴趣,所以才跟您多问了两句。” “呵呵,那到没事,就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很少有人知,没想到还能有人提起来。” “那司机听说也是你们黄崔村的人。” 听我这么说,丁振亮的皱起眉头,表情更加疑惑了。 “黄崔村?我们村没人在外面跑出租啊,他姓什么啊?” “这个我们还真不知道,他也没说他姓什么。” 接着陈瓷简单的给丁振亮形容了一下,载我们来黄崔村的出租车司机的长相。 却没想到丁振亮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嘴唇抖了半天,才颤抖着问陈瓷。 “你真的确定,他太阳穴那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陈瓷看了看我,得到我确定后,又慎重的对丁振亮点了点头。 谁知道丁振亮的脸色难看的有些可怕,就连手中的搪瓷缸子也碰掉了地上。 “丁村长,怎么了?” 我对村长这个表现觉得有些不解,难道安家的事情还有什么私隐? 可是丁振亮说的和那个出租车司机说的基本上也能契合上,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等丁振亮从地上捡起了缸子,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村部门外进来人了。 “哎,你在这啊,我找了半天,饭好了,我们先回去吃饭。” 周峰一脸热络的招呼着我和陈瓷,同时还朝丁振亮的方向看了一眼。 丁振亮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惨白,不知道是刚刚听说出租车司机的时候没缓过来,还是因为现在来的人是周峰。 但是丁振亮刚刚想说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可在我和陈瓷起身和周峰走的时候,丁振亮眼中的神情让我有些不是心思,为什么丁振亮的眼神里透露着深深地担忧。 不过就在周峰看向丁振亮的时候,丁振亮迅速的低下了头。 看来司机师傅说的没错,周峰在村里的名声并不好,连身为村长的丁振亮都有些忌惮。 周峰的家离着村部有些距离,一路上我们都没有怎么说话。 我总是觉得今天听说关于安世阳的事情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比如说,周峰为什么要出现在安世阳的家里? 丁振亮说安家已经没有人了,那么为什么安家会一尘不染。 我可不敢想,连村长都忌惮的周峰,能够好心的去帮安家打扫屋子。 那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还有安家地底下埋的那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事情好像一个巨大的网给我扣在了里面。 “到了,这就是我家,咱们简单吃一口。” 周峰打断了我脑海里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可是就在我注意到周峰家的位置的时候,瞳孔一缩,仿佛一切开始有了答案。 第48章 羊肉 周峰嘴上说着准备的菜色有点简单。 但是红烧肉,清炖排骨,还有一份……烤肉肠。 桌上一道青菜都没有,满屋子都是肉的香味。 我和陈瓷的眼神都盯在了那盘烤肉肠上。 刚刚丁振亮说过,当初安昌平就是开了一家烤肠店,在村东头的大柳树后面。 我顺着没有关严实的大门,看向了门口的那棵大柳树,眸色深了几分。 对着陈瓷微微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和陈瓷坐了下来。 “来来,尝尝我手艺咋样,村里也没有啥特别菜色,我就随便弄了点。” “周先生你太客气了,这要还是薄酒素菜的话,那么我们平时吃的岂不是太寒酸了。” 陈瓷看着一桌子的肉冷笑道。 但是周峰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个劲的招呼我们吃菜。 陈瓷刚要伸出筷子的时候,我迅速的在桌下踢了她一脚,陈瓷即刻会意的又将筷子放在了碗上面。 “太油腻了,我最近减肥,这要是有根水黄瓜吗。” 周峰的视线在我和陈瓷的脸上来回转了转,有些意味深长的说,“油腻不油腻的是次要的,只不过在外面吃饭还是要多放个心眼。” 说完周峰像是自己要证明一些什么似的,朝着香肠夹了过去,放在口中咀嚼着。 原本就香气四溢的烤肠,在周峰牙齿的摩擦下,香味更甚了。 不仅是我,就连陈瓷都暗暗的咽下了口水。 这个肉仿佛带着魔力,是人家极致的美味一样。 “周先生,这个香肠是什么肉做的?”我用筷子夹了一片,开口向周峰问道。 周峰盯着我筷子尖夹住的那片烤肠,“羊,是羊肉。” “我还从来没有吃过羊肉肠,没想到这么香。” “这红烧肉和排骨,也都是羊的吗?” 我仔细的盯着周峰脸上表情的变化,但是周峰却一直低着头,只是从嗓子里闷闷的嗯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进来,脚步走的格外的急,看着我筷子尖夹住的烤肠连忙制止到,“别,别吃。” 丁振亮一脸慌张,脸上还有因为疾步走而上涌的血色。 周峰的脸色变得铁青,眼神发出锐利的光,死死的盯着丁振亮,“丁村长,是也想来我家蹭顿饭吗?” 不知道为什么,丁振亮听见周峰这么说,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直,摇了摇头,把头垂了下去。 不过只是片刻,丁振亮又一次将头抬起来,看向周峰,竟然有一丝祈求的神情,“峰子,他们不是村里人,城里过来考察民俗资料的,让他们早点考察完,就早点回城里吧。” 谁知道周峰咧开嘴笑了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瞳孔是不可见的深渊。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是村里人,我们是老相识了,自然要在家中招待一二,你说是吧。” 话是对丁振亮说的,但是周峰眼神却一直看在我的身上。 像是做了很大的心里斗争,丁振亮再一次开口说道,“峰子,安,安家已经让你祸害了,你就不要在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了,咱们村造了大孽,这几年村里人死的死,丢的丢,你就……” 啪—— 周峰将筷子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打断了丁振亮的话。 嘴角含着笑,但是眼里擎着恨意,舌尖在牙齿上舔了舔,周峰才转过头看着丁振亮。 “安家,祸害,呵,丁叔,原来你们都知道啊。” 听见周峰这么说,丁振亮忽然愣住了。 “你,你叫我什么?” “周先生,看来,你家的这顿饭,我们好像吃不起。” 陈瓷看着桌上的那盘烤肠,现在似乎才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了,不就是特意做给你什么吃的?” 周峰还是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们可担不起周先生如此款待,或者……我应该叫你,安世阳。” 我说完这句话以后,周峰脸上的表情迅速的凝住,嘴上一言不发,但是明显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反倒是丁振亮显得尤为震惊,“什么,你们说什么,你说他是谁,他,他是……” “安昌平的孙子,安世阳。” 丁振亮的身子忽然打了个晃,摇了摇头,“不,不,这不可能,世阳是我看着亲自下葬的,他是周峰,我看着长大的,他怎么可能是安世阳。” “对啊,我怎么可能是安世阳呢?” 周峰有恃无恐的看着我,挑着眉头不慌不忙的说道。 “皮囊,当然是周峰的皮囊,但是如果这身皮,早就换了人呢?” “安世阳,活人坟,睡床棺,聚魂阵,锁阴盘,你们安家真的是好算计啊。” 周峰的无懈可击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呵,我真是没想到,这年头还能有人把这一套法子看的如此的通透。” “可是你拿什么证明我是安世阳?” “难道去报警,说我爷爷给我搭了活人坟,还是说他给我打了睡床棺?” 撕下伪装的周峰,也懒得维持着他的衣冠楚楚,阴恻恻的笑着,一副无赖样。 我看着桌上的几道菜,点了点头。 “我确实不能和警察这么说,不过安世阳,这羊肉这般新鲜,是你刚刚宰杀的吧?” 周峰听我这么说,丝毫不掩饰的冷冷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两脚羊,在警察眼里算不算的上羊肉,能不能随意吃?” 陈瓷的眼睛瞬间瞪大,“两脚羊,这,这肉是两脚羊。” 然后就朝着一旁干呕起来。 即使陈瓷她一口肉都没有吃过,可是还是将胆汁都吐了个干净。 周峰自始至终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像是想要把我看穿。 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知道的也不多,不过也就是两脚羊肉做的烤肠,还有你爷爷给你布的几个大阵,对了听说你还有一个没过门的媳妇,我猜是个无皮妻吧?” 第49章 贪心 周峰,或者应该说是安世阳身子抖了一下。 然后语气平静的说道,“你既然知道我有妻子,那你知道她最后去了哪里么?” 这话说的平静,但是我听到了安世阳话底仿佛隐有狭着暴怒的暗流慢慢涌动。 “你家的院子里,九龙绕骨的应该是她吧。” “这都能被你发现,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既然你发现了,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安世阳的眼中散发的狠厉让人感觉到窒息。 “你,你真的是世阳。”丁振亮有些难以置信,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面前披着周峰这幅皮囊的人,早就换了魂。 “世阳,我知道毓秀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但是既然你还活着,那何必……” 丁振亮看着桌上的几道菜,似乎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想明白。 “丁叔,你是想说,既然我还活着,那么为什么还要杀人做烤肠是么?” “那就得问问我面前的这两位了。” “明明事情可以有一个结局了,为什么还要偏偏咬住不放,来到黄崔村呢?” “既然来了,就得享受一下黄崔村的特色。” “谁,都别想走!” 天色忽然间阴了下来,云压得很低,像是给黄崔村盖上了一个锅盖,想活活的将我们闷死在里面。 仿佛任何挣扎都没有了意义,可是我能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虽然有着很强的压迫感,但是却在这个时候让我心头松了一口气。 “安世阳,你本就不该生下来,是你爷爷强行让你偷了几年再人世间的日子,贪心不足蛇吞象,你早就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了。” “属于我的地方?我贪心?” 安世阳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呵呵,什么叫做贪心呢,活着,我就只想活着,就是贪心了么?” “当年如果不是有人动了歪心思,能怎么会导致我娘早产?” “如果不是周峰欺男霸女,我爷爷怎么会动了邪法被反噬?” “到头来,成了我安世阳贪心,你们当真是会颠倒黑白。” “还有丁叔,毓秀的事情,真的除了周峰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吗?” 安世阳的反问,如同一张大手扼住了丁振亮的喉咙,丁振亮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当年为了留住安世阳的命,安昌平连夜换了村里祖坟地的砖头,将西厢房垒成了活人坟,同时给安世阳打造了一张睡床棺。 但是没想到即使是这样,安世阳的身子骨也是弱的不行,没办法安昌平只能继续寻找给安世阳续命的法子。 没多久,安昌平就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女孩子,叫毓秀,说是给安世阳冲喜养在家中的小媳妇。 毓秀人如其名,钟灵毓秀。 皮肤吹弹可破,模样也生的娇俏,就是有些怕太阳晒。 一旦被太阳晒过,皮肤就像是过敏一样大片大片的泛红,溃烂。 所以平时毓秀都是在西厢房里待着,就连饭都是安昌平亲自送进屋里。 自从把毓秀接回家,安昌平就开始做起了烤肠的生意。 每天天一亮,安家的烤肠香气飘上十里都不为过。 但是第一锅的烤肠,安昌平永远都会给毓秀送去,而且甚是恭敬的样子。 安世阳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 安昌平心里乐开了花,至少法子管用了。 还有半年,安世阳就满十八岁了,等到时候和毓秀圆了房,安世阳就彻底能够拜托尸生子的名头了。 从那以后,安世阳就能做个堂堂正正的人,毓秀也能够生活在阳光下。 可是没想到,那天村里通知隔天县里要下来进行安全卫生检查,因为安昌平的烤肠店也在检查范围里,所以周峰便代替他爸过来通知安昌平。 但是安昌平出去备第二天烤肠店要用的料,没在家。 周峰推开西厢房让安世阳想着告诉他爷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了毓秀。 那张小脸嫩的能掐出水来,周峰当时心里就长出草来。 可安世阳还在这,自己就算是能打过这个病秧子,想来过程也不会痛快。 于是周峰恋恋不舍的又看了毓秀几眼,才从安家离开,但是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打算。 一周以后,村里组织全民大会,要求全村人都去,当然这里面也包括安世阳。 因为毓秀还没有正式的嫁给安世阳,同时又不能见光,于是就留在了家里。 就在全村人都聚集在村部门口开大会的时候。 安家的大门,被人悄悄的推开。 西厢房的门被打开的时候,毓秀还以为是安世阳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 等她看清楚来人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安世阳,而是前阵子来过家里的周峰。 毓秀听安世阳说过,这个周峰不是什么好人,仗着自己的爸是村支书,在村里为非作歹,让毓秀离他远一点。 当时毓秀还笑着说,自己连家门都不出,遇不见的。 “现在不出,以后总要出啊,爷说了,再过半年,我十八岁生日,我们圆了房以后,你就能出门了。” 听到这里毓秀羞红了脸,锤了安世阳胸口一下,“胡说什么,不知道羞。” “你找谁,家里人都去开会了,你过来干什么?” 毓秀的冷着声音问道。 “我来干什么,当然是来干你了。” 周峰懒得周旋,直接淫笑的扑到了毓秀的身上,将毓秀死死的压在身下。 “你说安世阳有什么好的,病秧子一个,满足的了你么?” “他八成是怎么弄女人都不会。” “你跟我了我,我爸是村支书,我身子骨也比他好多了,保准让你夜夜春宵,日日满足的怎么样。” 毓秀一个劲的挣扎,把身上的皮都磨破了,也没躲过周峰的暴行。 看着床单上的血迹,周峰笑着提着裤子。 “我就说安世阳那小子不行,你在他屋里睡了也有些日子了,没想到还是个处,也算是他小子对得起我。” 毓秀哭都哭不出声音,只能瘫在床上,任由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 周峰在回家的路上,正好碰见安昌平他们一家回来。 第50章 包庇 远远的看了安世阳一眼,周峰嘴里吹响了一个口哨。 不知道为什么,安世阳心里升起了一阵不安,刚刚周峰过来的方向,正好是他家的方向。 就连安昌平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西厢房一片凌乱,毓秀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天花板。 身上的皮肤也开始一片片脱落。 安昌平拍着大腿哭喊,究竟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他安家,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努力,都要功亏一篑。 周峰的父亲周祖力当天晚上就来到了安家。 因为周峰自从尝完了毓秀的滋味,满脑子都是毓秀。 周祖力对这个独子极尽溺爱,否则也不会养成周峰这种性子。 所以即使儿子强奸了毓秀,周祖力还是厚着脸皮拎着东西过来找了安昌平。 想让安昌平就收毓秀当孙女,让毓秀嫁给周峰。 自己也不计较当初毓秀一直以安世阳的媳妇养在家里。 看着周祖力的那个模样,估计周峰已经告诉他,毓秀还是个大姑娘,并没有被安世阳碰过。 “老安,你琢磨琢磨,彩礼我们周家一分不少,别人有的毓秀肯定都有,别人没有的只要你们开口,我说啥也给弄来。” 安世阳看着周祖力,眼中满是恨意。 反观安昌平面色如常,但是安世阳知道,爷爷是在隐忍。 “支书,不是我安昌平不给你这个面子,实在是我做不了主。” “自从发生了这个事情以后,毓秀闹得要死要活,已经被她爸妈接回城里了。” 周祖力只当是安昌平敷衍他的话,今天就没有外人进村,毓秀怎么可能被她爸妈接回城里了呢。 可是安昌平带着周祖力去了西厢房,有把安家里里外外走了一个遍,直到毓秀的影子都没瞧见,周祖力还当真是信了。 回家以后周祖力越想越不对劲,于是连夜找关系尽快把周峰送出了村。 要是说毓秀在村里还好说,毕竟黄崔村是他周祖力说了算的。 可是毓秀被她爸妈接走就不好说了,回头在告周峰一个强奸,周峰这一辈子可就算是毁了。 于是第二天天一亮,周峰大摇大摆的出了村子,去县城读书,听说最后还考上了个大学。 安昌平却因为动用邪术,遭到反噬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可是没想到安世阳竟然走在了安昌平的前面。 安世阳的后事是村里人帮着料理的,安昌平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滴眼泪都没掉。 不过安世阳下葬的那天晚上,安昌平却把家里的那条大黑狗杀了,放干了血,将黑狗血在村口浇了一圈。 有好信的人问安昌平在做什么。 安昌平只是说,安世阳新丧,希望他下一辈子投胎就不要再来这边了。 最好去城里,投个好人家。 没多久黄崔村就像是闹瘟疫一样,人一个接一个的像是得了怪病一样的死亡。 可是就算去医院检查,也都查不出任何毛病。 后来周家出事了,周祖力突然中风,从村支书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大家背地里都在说,是因为周家缺德事干多了。 但是周祖力却没有死,因为周家有钱,在周祖力中风以后就举家搬去了城里。 这时候大家隐隐觉得,村里的怪病能不能是坏了风水。 为什么周祖力这么坏的人,搬出了村,竟然还能好好的活着。 于是,一户,两户,三户,能搬出去的人家都搬出去了,村里人越来越少。 “黄崔村确实造了大孽,只不过造孽的不是周峰,而是安昌平。” 我看着安世阳冷冷的说道。 “安昌平为了让你活下来,给你结了无皮女的亲事,又开始用人肉饲养无皮女,他担心这样还不够续住你的阴命,所以安昌平就带着全村一起吃人肉。” “什么!”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丁振亮听到我这么说,忽然大声的喊了起来。 “你,你说,你说这是人肉。” 丁振亮指着桌子上的烤肠惊恐的问道。 我看着丁振亮的反应有些奇怪,我一直以为刚刚他阻止我们吃这个烤肠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这是人肉。 “丁村长,你,你不知道这是人肉?” 丁振亮摇了摇头,“不,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村里的烤肠有毒,因为村里所有无故发病早死的人,都是平时爱吃安家烤肠的人。” “我见过他们死后的尸体,皮肤溃烂,骨头都是黑色的。” 丁振亮仿佛想到了很多可怕的画面,脸色都是一片惨白。 “安世阳,是你爷爷先动了禁术,无皮女,养阴命,两脚羊,饲鬼生,从安昌平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后果。” “呵,对,可能我爷爷动了这个法子,就想到了结果,那么毓秀呢?” “就算毓秀是无皮女,周峰就可以肆意的糟蹋么?” “既然周峰这么喜欢糟蹋别人的妻子,那么我也要让他尝尝这个滋味。” 安昌平在村口淋上黑狗血,并不是让安世阳投胎以后千万不要回到村里,而是为了让村外的邪祟不能随意的进村,同时让村里的冤魂也不能走出去。 因为村里的这些魂,安昌平还要留给安世阳来续魂用。 既然命留不住,就算是魂安昌平也要拼上一拼。 当天毓秀被周峰破了身子以后,就已经奄奄一息了,个把小时以后就断了气。 无皮女,本就是一个邪门的存在。 阴时阴命,克父克母,天生煞神,一般活不到十八。 但是在阴历七月十五将她的人皮剥下,同时与死人身上的剥下的人皮,换上一换。 就能挡住她煞命的命格,有一个平淡的人生。 毓秀忍着活剥人皮的痛苦,就为了自己有一个平凡的一生。 说她是为了安世阳,其实她更是为了她自己。 无皮女虽然煞命的命格被挡住,但是因为换上了死人皮,只有安世阳这种尸生子与之结合,才能两者平衡气息。 却没想到,还没等到安世阳满十八岁与毓秀结合,身子便被周峰给破了。 阴时阴命,克父克母的大煞命本来就难得。 更别提还要忍受生剥人皮的痛苦还能活下来的,安昌平没有时间再去给安世阳寻一个无皮女。 无奈之下,只能去田间抓了九条蛇,缠在了毓秀的身上,葬在了自家院子里。 既然天不让安家留后,那么安昌平便想要跟天搏一搏。 第51章 杀意 安昌平在安世阳入葬的棺中动了手脚,足足在棺中养了十年的魂,吸了足够的阴气,安世阳的魂才从棺中出来,寻到了周峰,替了周峰的身子。 “既然周峰这么喜欢祸害人家的媳妇,那么我便要让他也感受一下这是什么滋味。” “所以,我有什么错吗?” 安世阳一脸不在乎,甚至有一些审判的味道。 “为什么周峰那样做惯了恶事的人,还能够考大学,娶妻生子,有一个美好的家庭。” “为什么我只是想要活下去都那么的难,为什么毓秀要承受那样的痛苦。” “我爷爷说得对,老天爷不给我们安家活路,那我们自然要和老天爷搏一搏。” 此时的安世阳,如同一条毒蛇一般,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 “至少有一段时间,冯娟是快乐的,周峰开始不留恋花丛,不再夜不归宿,如果不是她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我想她更希望我是她的丈夫。” “所以我甚至有一些后悔,我真应该想周峰一样体验一下不同女人的快乐,每天带着不同女人的香水味回家陪冯娟睡,至少这样,冯娟才觉得我是周峰。” 安世阳嘴角挂着冷笑,有些后悔的摇了摇头。 “故事很精彩,听起来好像好像还是为了毓秀鸣不公,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好像没有说。” “比如,你出来做的第一件事,难道不是将毓秀的心挖出来,一口一口吃掉么?” 安世阳的眼睛瞬间瞪得血红,就连手中的拳头都攥的嘎嘎直响,那可能是他最不愿意被人知道的事情,如今却被我血淋淋的撕开。 安世阳的魂魄虽然有了足够的阴气支撑,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魂魄而已。 黄崔村的村口已经被安昌平用黑狗血布了阵法,身为魂魄的安世阳根本出不去,除非他吃了毓秀的心。 毓秀死了十年了,可是还是如同刚刚断气一样,皮肤细嫩,甚至连血管都清晰可见。 安世阳想都没有想,就将毓秀的心脏掏了出来,一口一口的吃下。 毓秀瞬间皮肤干瘪下去,还散发出阵阵腐臭味。 无皮女被九龙绕骨,葬在阴雀位,早就把自己的心脏养成了如同妖内丹般的存在。 只有吞下毓秀的心脏,安世阳才能从黄崔村出去,去找周峰报仇。 “你怎么知道!” 安世阳一脸怒气的朝喊道。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还是只是为了报仇,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当然是为了报仇,为了给毓秀报仇,为了给我爷爷奶奶报仇,为了给我……” “那黄崔村那些惨死的人,又该找谁报仇?” “安昌平为了给你续命,杀了多少人,村里多少人陪着你们一起吃了人肉烤肠,多少人是吃了自己父母亲眷的肉,他们的怨气何以平息。” 我像是说到了安世阳的痛点,又或者是他想起了自己曾经为了活命,一口一口吃下了曾经的玩伴。 安世阳没有辩解什么,出手就是杀招直奔我而来。 天气阴沉的更加厉害,安世阳的手指瞬间长了半寸,指甲变得又黑又厚,散发着血腥气。 “岑放。” 安世阳的突袭,让陈瓷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一只紧握在口袋里的手,突然拿了出来,将手掌里的东西,在安世阳到我面前的时候一股脑的砸在了他身上。 一阵痛苦的哀嚎,黄豆粒仿佛穿透了安世阳的身体,牢牢地嵌在了他的体内,地上只有零星掉落的几颗黄豆。 受到重创的安世阳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你,怎么可能……” 我一步一步走到安世阳的身边,蹲下身子与他平视。 “你是想问问我,怎么知道用黄豆可以打散你的魂魄和周峰肉体的融合是么?” “那么如果我说,活人坟,睡床棺,就连九龙绕骨,是岑家的手艺,而我,刚好姓岑。” “你还觉得今天你折在我手里算冤么?” 这下不仅是安世阳,就连陈瓷的脸上都充满了震惊。 可现在根本不是解释的时候,我必须尽快解决到安世阳。 因为周峰的邻居曾经说过,给冯娟破邪的时候,周峰家里曾经去过一个老道,人皮鼓,牛头灯,单看家伙事,就是个厉害的主。 我不确定安世阳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所以我必须尽快了断。 渐渐地我眼中露出了杀意。 “你想杀我?” “那也要看你杀不杀得掉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安世阳虚弱的躺在地上,但是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心中格外的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院外响起了一阵铜锣声,三长两短。 在锣声停下来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周峰即刻没有了呼吸。 同时尸体肉眼可见的溃烂,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的白骨,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我连忙追了出去,刚刚的锣声一定有问题。 可是门口,甚至整条村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敲锣人的步子会这么快吗? 丁振亮和陈瓷紧跟着我身后追了出来。 “丁村长,咱们村里有人家里有铜锣的吗?” 丁振亮还没有回答我,一辆红色的宝马小轿车一路扬起了尘土,停在了我的面前。 楚翘一脸怒气的从车上下来,直奔我面前,一句话还没说,一巴掌就狠狠的抽在了我的脸上。 “你干什么!”陈瓷对着楚翘大声的喊道。 楚翘看都没看陈瓷一眼,一双秀目紧盯着我。 “岑放,我告诉过你什么?”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行事小心,你已经被盯上了。” “你是怎么做的?” “查到周峰有问题没有来找我。” “查到黄崔村也没有来找我。” “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不知道为什么,楚翘的那一巴掌我确实有些气恼,但是在她和我说出失望两个字的时候,我竟然有些没来由的慌乱。 “我,我就是想除掉安世阳,这样周爽……” “这样就算帮周爽报了仇,摄青鬼就不会在缠着你了?” 楚翘打断了我的话,眼神中的怒气也少了几分。 “岑放,你未免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第52章 蕴邪丹 “什么,什么意思。” 我疑惑的看着楚翘,不明白她说我想的过于简单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杀掉了安世阳,周爽就能放过你是么?”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是你也得杀得了才行。” “我们冥事局跟安世阳这条线已经很多年了,就等着安世阳回黄崔村祭拜完安昌平,然后去取蕴邪丹,现在功亏一篑。” “蕴邪丹?”陈瓷显得格外震惊。 “真的有蕴邪丹这种东西!” 楚翘点了点头,“自然是有,只不过很难得,这东西亦正亦邪,得之幸失之幸。” “当年不知道安昌平是何种机缘,得到了两枚蕴邪丹,听说一颗用来交换无皮女,另外一颗一直被他藏了起来,就为了留给他孙子。” “两颗!安昌平竟然有两颗。”陈瓷大声的惊呼道。 “蕴邪丹是什么东西?” 我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不过陈瓷刚要给我解释,就被楚翘打断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的时间不多了,先听我说。” “岑放,你已经被冥事局注意到了,换句话来说,已经上了黑名单。” “因为安昌平当时用的困尸阵,以及为留安世阳性命的几个秘法,都是你们岑家秘术。” “冥事局早就怀疑,你们岑家和这件事情有关系,之前还暗中拜访过你爷爷,但是一无所获。” “可是你最近的几件事情已经惹到了冥事局的注意,尤其是牵扯到安家的事情里,现在安世阳从周峰体内离魂,被人带走,冥事局跟了几年的线就这么断掉了。” “别说你是为了除掉安世阳,没人回去听你真实的想法,他们能看到的事实是,你将安世阳逼出了周峰的体内,才让安世阳有逃脱的机会。”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你要更加小心了。” 听到楚翘这一番话,我脑瓜仁都嗡嗡疼。 原本过来解决安世阳的事情,是为了彻底摆脱已经成为摄青鬼王的周爽。 结果不仅没有没有杀死安世阳,反倒是帮他逃了。 估计这要是让周爽知道,保不齐更坐实了我跟周峰或者是说安世阳是一伙的。 会不会更恨我? 而且现在冥事局也挺难搞。 毕竟人家是官方,我搅了人家几年的行动,估计那些等着行动成功升官发财的人,把我恨得牙根都痒痒。 看着我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楚翘的话也缓了很多。 “可能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翘姐,你真能安慰我,这还不算最坏的地步。” “原本我只需要躲着点摄青鬼王,现在我还得躲着点冥事局的人。” 我苦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原本阴沉的天,渐渐地出现了太阳,暖阳照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暖意。 忽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当初因为周爽的事情,周峰和冯娟来寿衣店找我打卦,有没有可能不是一种巧合。 “翘姐,你们冥事局想要的是蕴邪丹,如果我能找到蕴邪丹的话,他们能不能放过。” “你能找到蕴邪丹?”楚翘眼里放出了异样的光芒。 我摇了摇头,“没有,所以我才说要去找。” “我总觉得安世阳过来找我不是巧合,他的目的一直是找周峰报仇,然后活下去。” “那么安世阳已经做到了,他为什么他要陪着冯娟来我这里看卦找周爽呢?” “如果他是周峰,作为周爽的父亲我还能够理解,但是他是安世阳啊,周爽的事情就算不是他一手策划的,他也脱不开关系。” “不然周爽不会对他恨之入骨,化鬼则为摄青,即刻成王。” “所以当时在周峰身体里的安世阳,没有理由过来找我,把我卷进来。” 楚翘看着我的眼神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 “所以你是觉得……” “对,我觉得安世阳之所以要把我卷进来,是因为他有用到我的理由。” “换句话来说,他是故意的,包括我来黄崔村,包括,我将他的魂打出周峰的体内,都是安世阳一早就设计好的。” “所以……” 我将头转向了丁振亮,开口问道,“丁村长,所以送我来黄崔村的那个出租车司机你知道是谁么?” 也挺难为丁振亮这样一个老村长了,到现在身子还在微微发抖没有缓过来。 “我,我那个时候就想说,我们村里没有在县城开出租车的人,不过你们形容的那个长相,还有胎记,到让我想起来村里的一个人。” “鹏远,他和世阳倒是好朋友,不过他早就死了……” 要是十分钟前丁振亮这么和我说,兴许我的心还会咯噔一下,自己坐了个鬼出租。 但是现在丁振亮说出这样的话,早就在我意料之中。 “你看,安世阳的好朋友,给我送到了黄崔村。” “就连安世阳是尸生子的故事,也是这个出租车司机讲给我听得。” “然后在最后关头,有人将安世阳的魂收走?” “所以,我仿佛就是安世阳通关游戏中的一环。” 我苦笑的说道,自以为自己掌控着全局,却不料早就是人家棋盘中的棋子了。 “但是我现在还想不明白,我对安世阳有什么用处,可我肯定,他一定还会再来找我。” “因为我并不觉得安世阳废了这么大的劲,就仅仅是为了让你们冥事局怀疑我,来转移对他的关注。” 楚翘大概没想到,几分钟之前我还苦着脸一筹莫展。 不过是片刻间就能将所有的事情分析透彻。 “我可以和局里申请,但是我不确保一定能通过。” “我尽力。” 因为黄崔村这边实在是没有车,楚翘将我们捎回了县城,让我们自己打车回去。 等我们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回到寿衣店的时候,门口停着翘楚那辆骚气的红色宝马。 “你,你也回市区?” “那你为什么把我们扔到县城,直接把我们带回来不行么。” 我一边开门一边嘟囔着,主要是实在心疼那点打车费。 “你又没问我会不会市区,直接告诉我把你们捎到县城,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办的,你又什么不乐意?” “对了,我来是想要告诉你,我们老大想明天见见你,你什么想法?” “他同意我只要找到蕴邪丹就放过我?” 楚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把事情和他说了,他并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说让你明天过去一趟,所以你要自己考虑。” “一种可能是,他同意你的提议。” “还有一种……” 我摊了摊手,“一种可能是我直接自投罗网,都不用你们抓。” 楚翘还想开口说点什么,直接被我打断。 “我去。” “你不在想想?” “没有什么想的,就算是你们冥事局真想抓我,我不去就躲得掉吗?” “好,那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 楚翘走了以后,我考虑很久,决定给自己多带上一层保障,至少要确保自己,明天进得去,回得来。 第53章 筹码 可是第二天等到了中午,我也没有等到楚翘来接我。 我给楚翘连着发了三条信息都没有得到回应。 难道是情况有变? 跑肯定是没有用的,先不说周爽,单就是冥事局想要找到我,也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回头搞得我跟畏罪潜逃一样,更不好解释。 眼下我也只能在这里等着,以不变应万变。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走进了寿衣店。 陈瓷放下手机招呼上去。 “你好,打卦,还是买寿衣。” “随便看看。” 原本我没有在意,一心想着楚翘今日为什么没有过来找我。 却在少年说这话的时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少年的目光一直看在我的身上。 就在我抬头回看他的时候,他迅速的别开眼神,在店里随意的看着。 我觉得有些奇怪,眼睛就在少年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越发越觉得少年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是我一时半会的并没有想到,在什么时候见过少年。 等少年转过身,在迎上我的目光的时候,没有一丝尴尬的微微一笑,就从店里离开了。 陈瓷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嘴里嘟囔了一句,“奇怪。” “嗯,是挺奇怪的。” “你也看到了?”陈瓷一脸八卦的模样朝我问道。 “啊?” “什么看到?” 陈瓷撇撇嘴,“那个男的啊,手上带了一串珠子,泛着紫色的光,气息有点奇怪。” 我刚刚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少年的脸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手上还带着东西。 “哎,不对,你没看见他的珠子,你奇怪什么?” “你有见过到寿衣店里说随便看看的么?” 听我说完这句话,陈瓷愣了片刻,然后就朝着门口追了出去。 我看着她垂头丧气回来的模样,有些发笑。 “你可真行,都背地里讨论完人家珠子了,才想起不对劲要出去找,人早都走没影了好吗。” 陈瓷噘着嘴,“我刚刚不是光顾着瞧他那个珠子了么。” “没事,既然他能溜达一次,就不会只遇见一次。” 说这话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用不了多久,我就第二次的又见到了这个少年。 下午有两个过来算个小卦的,一个问孩子升学,一个问毕业后的工作。 所幸是结果都挺如意。 睡觉前我又尝试着联系楚翘,可还是没有联系上。 就在当天晚上,我又开始做奇怪的梦。 被烈火焚烧,被黑色的河水浸泡。 被焚烧之时悬挂于半空之中,身边有百鸟鸣叫。 即使是梦里我也能感受到皮肤被火灼伤的疼痛之感。 在我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快被焚化的时候。 猛然间就坠入了黑色的河水之中。 耳朵口鼻,皆被黑色的河水浸入,味道腥臭异常。 就在我强行在水下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生身边飘荡的都是狰狞的死人头颅。 与我面对面的那颗死人头紧闭的双眼,忽然间就睁开。 没有瞳孔,都是眼白,诡异至极。 我呼吸一顿猛然的从梦中惊醒,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天花板,不停的喘着粗气。 被子已经被冷汗湿透,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我的心脏跳动的扑通声。 最近做梦的频率好像有点快,虽然恶梦各不相同,但却大同小异。 我总觉得这些个梦境像是想要告诉我,或者提醒我什么事情。 外面的天刚刚泛着鱼肚白的时候,陈瓷就起来了,听声音又是在院子里做早操。 陈瓷说以前她身子弱,于是她师父就教她五禽戏,说能够强身健体。 我在床上又躺了一个多小时才起来。 “呦,你今天起来的够早的,闻着味了?” “什么味道?” “当然是早饭的味道啦?” 我这才注意到,陈瓷的锅里还在咕嘟咕嘟的煮着白米粥,看着挺诱人的,但是还真没闻到有多香。 看了看时间,想着八点多钟的时候在给楚翘打个电话,冥事局那边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总要有个说法,不然我这心总是悬着。 搞不好昨天的恶梦就是因为心里有事给我搅扰的。 可是还没有等到八点,楚翘人就来了。 “你昨天干……” 我原本是想要问楚翘昨天做怎么去了,为什么没过来,人也联系不上。 可是现在楚翘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我后面的话便没有问出来。 “你怎么给自己弄成这样的?” 陈瓷看见楚翘的时候,连忙弄了条热毛巾给楚翘擦了擦脸。 楚翘有些疲惫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陈瓷的问题。 “岑放,我们走,去冥事局。” 等红灯的时候,楚翘眯着眼靠在了车座椅上养着神,整个人看起来像刚从战场上下来了一样。 “你,你能行么,我感觉你很累的样子。” 楚翘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我,“那你能开车么?” “不会。” 我迅速的将头转过来看窗外,觉得自己刚刚的话问的有些多余。 行不行的能怎么样,我也不会开车。 “抽空去考个驾照吧,方便些。” 车子几乎是从整个市区穿过,等这外面的车流越来越少的时候,楚翘把我带到了一处像是四合院的地方。 将车稳稳的停了下来,然后从车的扶手箱里拿出了一个锦盒,即使隔着盒子,我也能感受到里面散发着翠色的光。 “这是?” 楚翘将手中的锦盒递给我,我疑惑的接过来问道。 “给你的,一颗水妖的妖丹,虽然年头有些短,但是也差不多够谈的了。” 楚翘看了看四合院的大门,又继续说道。 “等一会你先谈着,如果后面谈不拢的话,就和他们讲条件,把这颗妖丹给他们,至少要保证自己今天全身而退,剩下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 我打开锦盒,发现里面一个晶莹透亮的翠色的珠子。 水妖丹,就算是年头有些短,也总要三十年往上了。 原来楚翘给自己搞的这么狼狈,是去帮我寻筹码了,我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 可是我和楚翘都没想到,单凭着这三十年的水妖丹,并不足以让我从冥事局里全身而退。 第54章 谈判 进到四合院里面,我才发现这个外观看似平常的院子,实则是内里乾坤。 每个屋子的门口顶端都挂着一面八卦镜。 说是八卦镜,却又和我们平时所看到的那种八卦镜大不相同。 我本想多看几眼,却不料楚翘低声的提醒我。 “别乱看。” 这时候我才发现,每间屋子里面都有人,此时正透过窗子,略带审视的表情打量着我。 楚翘目不斜视的进了主屋,我紧跟在她身后。 主屋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长者,山羊须,招风耳,一双锐利的鹰眼。 穿着一身灰蓝色的唐装,手中执有一只拐杖。 不过引起我注意的还是他拇指上带着的一枚黑玉扳指。 这可是个好东西。 “阿翘,这位就是岑家的岑放了吧。” “对,姜局,这就是岑放。” 楚翘口中的姜局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眼,“看着跟你爸可不像,许是像你母亲多了些。” “你认识我爸?” 我装作有些诧异的问到,这人我打眼一看就知道他没揣什么好心思。 “说起来,我和你爷爷也是老相识了,可是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我看着姜局一副虚伪的模样,实在是懒得与其周旋。 “姜局,今天我来的目的你也清楚,咱们俩没必要绕弯子。” “估计从我来城里的第一天就已经被你们盯上了,我的身份你也了解的一清二楚。” “那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爷爷已经去世了。” 我冷冷看着眼前坐在高位上的姜局,声音不带一丁点的情感说道。 姜局没想到我能如此的开门见山,眸中一愣。 就连楚翘的呼吸也停了半拍。 估计是楚翘从来没有见过,敢当面这么顶撞姜局,不留一丝情面的人。 尤其是我们还有事情要求着这个冥事局的局长。 但是楚翘不明白,在当下,如果姜局打定心思要我死,就算是我跪下来跟他攀关系。 也得死。 可如果姜局没对我动杀心,就算我把他胡子扯下来,他也得给我留下一口气。 “这脾气,比你爷爷可冲多了。” “不过我就喜欢痛快人。” “既然这样,那你就说说,安世阳和摄青鬼王的事情吧。” 姜局抬起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须脸色如常的说道。 “安世阳,还有摄青鬼王周爽,都和我没有关系。” “安家的几个大阵,确实是岑家的法子。” “但是想必冥事局也不能肯定,安家的事情,就是我们岑家出手的,不然你们也不会让岑家安生这么多年。” 姜局点了点头,“说的没错,我们当年确实拿不出证据,但是岑放你也应该明白,岑家秘术传外人,安昌平能布下此等阵法,你们岑家脱不开关系。” “尤其是在我们快要收网拿到蕴邪丹的时候,你又出现帮了安世阳一手,你说让我该如何……” “所以姜局是一定要把安世阳的事情,扣在了岑家的头上是吗?” 姜局听了我的话并没有作答,而是拿起了桌子上一杯茶抿了一口。 “岑放,很多事情,我也想护着你,好歹你爷爷是我的故人,但是在有些问题上,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我算是看明白了,今天姜局的这个态度,就是死活要将这口锅扣在我身上,什么喊我过来谈谈,都是扯淡。 “我想说再多的话都是没有用的,你们找安世阳,无非是想要蕴邪丹,那么如果我能找回蕴邪丹,能不能证明我,我们岑家,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姜局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老狐狸般的微笑。 “如果是这样,那是在好不过了,不过岑放,很多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就算是我信得过你,局里也不是我的一言堂。” 我听着姜局话里有话的意思,冷笑着问道,“那姜局的意思是怎么样?” “不能说我的意思,只能说是局里综合的考量,在冥事局里留下一份血契……” “姜局,这,这怎么能行。” 我不知道血契是什么,但是就凭借楚翘都没让姜局说完话就打断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翘。” 虽然姜局只是喊了一声楚翘的名字,但是在这两个字中,我听出了十足的警告味道。 我看向了楚翘。 只见楚翘的眉头皱紧,微微的朝我晃了晃脑袋。 其实就算楚翘不说,我也压根不会同意留下什么血契,谁知道这老家伙要对我做什么。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楚翘的眼神一直盯在我的衣服口袋上。 我想起了进门之前,她给我的那颗水妖丹。 “不知道,这个东西,够不够表明我的诚意。” 我将锦盒打开,托举着水妖丹,问向姜局。 姜局看见了水妖丹,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 就像楚翘所说,这东西不至于多名贵,冥事局的局长自然见惯了好东西。 三十年的水妖丹,在他眼里早就是平常的物件了。 楚翘可能想到这点,但是总觉得有机会还能再试一试,却不料眼前的情况让她整个人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水妖丹,看起来也有个三十年了,不过就凭着三十年的……” “谁说我只有这颗水妖丹了?” 说完我从另外一侧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符纸,连同水妖丹一起放在了桌上。 果然看到符纸的瞬间,姜局的眼睛亮了一下。 “姜局既然认识我爷爷,想必也知道我们岑家这几张符咒的厉害。” “杀生、灭煞、擒邪、镇神、问道。” “每种符咒各两张,加上这颗三十年的水妖丹,不知道够不够保住我岑放,给冥事局寻回那枚蕴邪丹。” 从我开始说起这几张符咒的时候,楚翘的脸色已经逐渐的开始变化,到最后直至震惊。 就连姜局脸上的表情看我也如同看见了亲儿子一样。 “小放,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姜爷爷和你爷爷是老相识,怎么会不相信你,不过是碍于局里的压力。” “可是现在你给了姜爷爷底气,在冥事局,姜爷爷必力保你,你放心的的去寻蕴邪丹就好。” “只不过那只摄青鬼……” “周爽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那就好。” 到后面,姜局的眼睛都快长在我给他的那几张符咒上。 既然事情谈完,我也就草草告辞离开了。 上车的时候,一晃而过我好像在院里又看见了昨天去店里闲逛的那个少年…… 第55章 问子 “岑放,怎么了?” 见我一直看着屋里,楚翘喊了我一声。 “啊,没怎么。” 上车以后,楚翘有点哀怨的看着我。 “你有底牌不早说,亏得我……” 这事其实我确实有点心虚,之所以我没提前告诉楚翘,是因为我藏了自己的心思。 但是我也实在没想到,楚翘会为了我去寻水妖丹。 我只能咧着嘴傻笑,“关键是谁知道那几张符咒那么好使,我心里也没底。” 楚翘丢了我一记白眼,没有说什么,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其实我们两个都明白,这是我的说辞罢了。 我既然能够将它们拿出来,放在桌上和冥事局谈判,就证明我心里很清楚这几张符咒的分量。 把我送到寿衣店,楚翘就准备回去了。 “我得回家补觉,女人睡不够是会老的。” 楚翘一副看渣男的表情看着我,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眼里都是对我的讨伐。 “嘿,姐,你看你说的,你可不老,你年轻着呢。” 看见楚翘的车停到门口的时候,陈瓷就从屋里迎了出来。 瞧见我面带喜色,陈瓷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谈好了?” “嗯,没事了,把蕴邪丹找回来就成。” “那就好,那就好,” 虽然陈瓷嘴上这么说着,今天的和冥事局的谈判也遂了我的愿。 可是我心里清楚,话说的容易。 蕴邪丹哪有那么好找。 不然也不会让冥事局如此看重,布了这么多年的网就只为了这一颗蕴邪丹了。 而且,冥事局能人辈出,别的不说,单就是说楚翘今天拿给我的那颗水妖丹。 三十年的水妖丹,如果真的要让我去拿,能不能得手还不好说。 虽然楚翘搞得有些狼狈,但是结果,是楚翘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水妖丹取了回来。 所以我心里还是挺没有底的。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进屋以后我才发现屋里还有人。 “这是赵婆婆,家住在南边,特意大老远过来想算一卦,等半天了。” “哎,这就是大师吧,真年轻。” 赵婆婆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是从她鼻梁无肉,鼻头尖尖,一脸刻薄相。 我心里没什么好感。 只不过算卦而已,也没有什么更深的交集,刻薄不刻薄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婆婆,你想算些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我儿媳好像是怀孕了,我就想让大师看看,是不是真的怀了,男孩还是女孩。” 赵婆婆一脸腻人的笑意,我却心里画着混。 怀没怀孕,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要去医院检查么。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找大师算卦,来确定怀没怀孕的。 还有,医院都不给看男孩女孩,就怕有些重男轻女的家长做什么过激的行为。 我怎么可能告诉她,她儿媳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不过在我掐卦的时候发现,赵婆婆的儿媳妇似乎没有怀孕。 “婆婆,你儿子结婚多久了,怀孕没去医院检查过吗?” “结婚已经快三年了,咋没让他们去,我儿子成天不上心,儿媳妇也是能拖就拖,昨天我还说,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谁知道她还不高兴了,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我想着,这别是真怀孕了哭坏了身子,就想着我自己先来算一卦。” “听我那些老姐妹儿说,大师你算卦算得可准了,你给我看看,我儿媳妇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听赵婆婆这么说,我眉头皱了皱。 “没去医院查过,婆婆你怎么觉得你儿媳怀孕了呢?” 谁知道赵婆婆一拍大腿笑了起来。 “哎哟,婆婆我是过来人,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从前阵子她总半夜翻冰箱找吃的我就觉得奇怪,以前她从来不贪嘴。” “等到这几天,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我儿媳妇平时吃的少,不可能是胖的。” “我也问过我儿子,时间上差不大概。” 这时候赵婆婆看见了红着脸的陈瓷,连忙捂了一下自己的嘴。 “瞧我,说话没个把门的,你们都还是孩子呢。” 我重新又给赵婆婆掐了一把卦,卦象不变,我眉头皱紧。 赵婆婆看我这模样,忽然神情有些紧张。 “大师,大师怎么了,是我儿媳妇怀的是个女孩么?” “还是说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问题。” “婆婆,你别急,算男算女的这件事我总要看见本人才好确定。” “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去你家里一趟。” 赵婆婆听我这么说,松了一口气,不住地摩挲自己的胸口说,“那就好,那就好。” “大师你一皱眉,我心脏病差点吓犯。” “今天就方便,但是得下午,我儿媳妇五点半才下班。” “没事,婆婆,你把地址给我们留下,下午差不多的时间我们就过去。” 赵婆婆留下自己的地址以后,还和我们交代晚上千万别吃饭,她多炒两个菜,让我和陈瓷晚上留在她家一起吃。 等赵婆婆走了以后,陈瓷才问我,“怎么,她儿媳妇没怀孕?” 我摇了摇头,“这已经不是怀没怀孕的问题了。” “而是,这个赵婆婆根本就没有儿媳妇。” 至少,赵婆婆的卦象上是这么显示的,她根本没有儿媳妇。 “什么?没有儿媳妇?” 陈瓷显得比我更加惊讶。 “她没有儿媳妇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不不,是,哎,你知道刚刚等你的时候这个赵婆婆和我说了很多,就是她儿媳妇的事情。” “现在你突然告诉我,她没儿媳妇我确实是有点惊讶。” 陈瓷脸上浮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说这个赵婆婆能不能是精神方面有问题,幻想症?” “不知道,所以我才提出想要去她家里见见她儿媳妇。” 陈瓷有些惋惜的晃了晃脑袋。 “刚刚赵婆婆还和我说了不少她儿媳妇的事情。” “搞了半天,那些生活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不过也是,她口中的幸福生活,也只是幸福了她自己。”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第56章 诡异的儿媳妇 陈瓷说我和楚翘前脚刚走,后脚赵婆婆就到了。 因为不知道我得多久能回来,事情顺不顺利,陈瓷已经婉拒了赵婆婆。 可是赵婆婆却说,大师不在家她可以等。 又和陈瓷说自己家离得远,来一趟不容易。 就这样陈瓷才和赵婆婆说好,如果中午我还没有回来的话,赵婆婆就回家改日再来。 赵婆婆有个独子,叫吴明。 吴明自幼丧父,疏于管教,初中还没念完就辍学在社会上混。 后来吴明学了个修车的技术后,就在一家修车厂打工。 可是吴明已经习惯游手好闲的生活,根本定不下心在一个地方认真干活,经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没钱了就伸手找赵婆婆要。 眼看着就到结婚的年纪了,还一事无成。 别说娶媳妇了,连个女朋友吴明都谈不上。 谁好人家的姑娘,会选择一个快三十岁,没工作,没学历,没长性,还得找自己妈要钱花的人谈恋爱。 赵婆婆是天天愁。 虽然我觉得赵婆婆这个愁,大多是愁没人从她手里接盘她儿子。 弄得赵婆婆一大把年纪还得出去打零工,挣钱给儿子花。 赵婆婆是年年上坟都得跟吴明他爸念叨。 希望吴明他爸保佑,让吴明早些娶上媳妇。 结果赵婆婆这一番念叨,吴明他爸还真就显灵了。 吴明不仅谈上对象,而且条件一顶一的好。 长得漂亮不说,外企工作,月薪八千。 对吴明是死心塌地。 只要能跟吴明结婚,不要彩礼,还可以把父母车祸身亡的抚恤金都拿给吴明用来买房。 赵婆婆笑的嘴角都合不拢,逢人便说自己是老来福。 对于这个儿媳妇,赵婆婆是满意的不得了。 吴明那个人混蛋惯了,也就刚娶媳妇的那两天是装的好。 没几日就不是吵嚷,就是打骂的。 赵婆婆心里是干着急,可是和吴明说了几次,吴明都不在意。 这儿媳妇要是跑了,估计赵婆婆得给吴明他爸的坟哭塌了。 可到了后面,赵婆婆也就放宽心不管了。 儿媳妇爱吴明爱的要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吴明让她跪下她都不敢站起来。 而且为了保持身材顿顿清粥小菜。 发工资第一时间都交给家里,每天晚上给吴明打完洗脚水,还会给赵婆婆按摩。 人都是有劣根的,慢慢的赵婆婆开始发现,这个儿媳妇因为太爱吴明了,所以无论她和吴明怎么对待儿媳妇,儿媳妇都不会走,赵婆婆也放下心使唤着。 家里的饭菜,家务,都是儿媳妇干,任劳任怨。 但是时间久了,赵婆婆还是不满意,因为吴明结婚这么久了,儿媳妇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赵婆婆身边的小姐妹都背地里让赵婆婆注意点。 别是因为赵婆婆儿媳不能生,所以才赖上赵婆婆家的。 这句话赵婆婆往心里去了。 回家明里暗里的暗示着儿媳妇应该去医院看看,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孩子。 可吴明倒是觉得没有孩子更好。 现在媳妇的工资刚刚够吴明花,要是再有个孩子,钱还得拿来养孩子。 但是时间拖的越久,赵婆婆心里就越犯嘀咕。 儿媳妇不会真的是有什么问题不能生育吧,自己可就吴明这一个儿子,要真是不能生,赵婆婆可当真的容不了。 赵婆婆将自己的想法和吴明说了一番,没想到落定主意没几天,儿媳妇就疑似怀孕了。 可儿媳妇格外的抗拒去医院检查,赵婆婆也就在逼她。 毕竟孕妇的心情最重要。 所以就听着老姐妹儿的介绍,跑来算一卦,也算是让心里落个地。 “呵~” 听陈瓷说完这些,我喉咙间哼出了一声冷笑。 “你干嘛?” “没啊,就是觉得这个赵婆婆还真是……” “如果赵婆婆她真的是精神有问题还好说,如果不是精神有问题的话,她简直就是自己在早死。” “怎么突然这么说?” 陈瓷一脸不解的问道。 “这还不好理解么。” “你想想,赵婆婆一个有着亲妈滤镜的人去看待吴明,给出的是什么评价?” “说是社会的渣滓都不为过了吧?” “这样一个男人,白送给你,你要不要?” “还有女人往上贴,爱的死去活来的,你觉得这件事情离谱么?” 陈瓷这才转过来,“光顾着听赵婆婆讲他们家的事情了,这点我还真没有想。” “要是赵婆婆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儿媳妇还好,如果不是,那么这个人来她们家必有所图。” 陈瓷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答对了,但是我得纠正一下,不是人,因为这个儿媳妇没上卦。”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陈瓷有种跃跃欲试的态度。 “而且,听你刚刚说的那些,我实在想不出赵婆婆她们家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个女人图的。”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先去煮饭,我们吃过饭以后,差不多就可以准备出发了。” “不是说下午五点半她儿媳妇才下班?” “对啊,我刚刚看了赵婆婆留的地址,我们得换乘2轮地铁4班公交,我们吃完饭就走,等到赵婆婆家,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陈瓷说的倒是容易,这一路给我坐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站在赵婆婆家小区门口的时候,我还头疼的厉害。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买车的钱,但是我已经默默的决定,一定要尽快的去考个驾照,至少以后再跑这么远办事的时候,能方便点。 赵婆婆家挺好找的,门才敲一声,赵婆婆就赶过来开门。 “哎呦,你们来了,我都等半天。” “但是我儿媳妇还没到家,估计快了,你们先进来坐。” 我们进屋的时候一直只有赵婆婆招呼我们,吴明在卧室里面一直在打游戏。 是不是和队友还要来一些国粹上的交流。 对于家里来客人,似乎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我在赵婆婆家里看了一圈,甚至借着去洗手间的功夫,站在吴明的卧室门口往屋里扫了一眼。 刚回到沙发上坐好,陈瓷就凑过来问我。 “怎么样?” “一张合照都没有,还不好……” 我还没说完,赵婆婆家门就被打开。 一个身材高挑,容貌姣好的女人,进了门。 “妈,家里来客人了。” 我肩膀一紧,不是因为赵婆婆竟然真的有儿媳妇。 而是因为赵婆婆这个儿媳妇,不是鬼,却也没在卦中。 第57章 吵架 “倩倩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这两位是咱家远方亲戚,今天路过这里,上来看看我。” “这是我儿媳妇,吕倩倩。” 吕倩倩礼貌地笑了笑,冲我们点了点头,身体很柔软,没有一丁点的僵硬。 赵婆婆没说错,她这个儿媳妇当真是漂亮。 吕倩倩谈不上那种惊艳绝伦,但是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一双桃花眼,眼下还有一枚血痣。 但是吕倩倩整个人的气质却有些清冷的高雅感,让她整个人娇而不魅。 原本在吕倩倩去洗手间的时候,赵婆婆就想开口问些什么。 可是吕倩倩动作很快的就出来了,赵婆婆只能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赵婆婆的手艺确实挺好,做的菜色香味俱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吕倩倩却只是拿白水涮了点青菜,好像桌子上的菜对她没有一丁点的吸引力。 见我多看了她几眼,吕倩倩微笑着冲我解释道,“我晚上不太吃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里突然想起了碗筷落地的声音,吕倩倩连忙放下自己的筷子,跑进了屋里。 “跪下。”吴明大声的呵斥到。 从餐桌的方向看过去,吕倩倩竟然真的跪在了地上。 膝盖旁边就是打碎了的碗,还有撒在地上的饭菜。 “这饭这么烫,你不晾凉了在给我端来,你是想烫死我么!” “几天不打你皮痒了是不是?” “早上的粥,凉的都冰牙,晚上的饭还冒着热气,你是不是故意的?” 吴明骂人的理由都离大谱了。 但是赵婆婆就像是稀松平常,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还把排骨往陈瓷的方向推了推。 “你特么的是死人吗?” “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天天妆化的是挺好看,要是不随了我的心,照样休了你。” 说这话的时候,吴明还用脚踢了踢吕倩倩。 赵婆婆赶紧放下碗筷,跑进了吴明的卧室。 “挨天杀的,你踢她做什么,事情做不好,骂两句,跪两下就算了,要是伤着了我宝贝孙孙,我饶不了你。” 我和陈瓷相视一眼,同时皱了皱眉头。 赵婆婆原来是看得见的,只不过是不想管而已。 赵婆婆领着吕倩倩从吴明的屋里走了出来,吴明撇了撇嘴,拿起手机继续打游戏。 从头到尾,吴明甚至都没有从床上下来过。 陈瓷恨恨的嘟囔了一句,“寄生虫。” 吕倩倩一愣,看着陈瓷勉强的扯了扯嘴角。 赵婆婆嘴里还在念叨着,“你看你惹他做什么,回头他真的生气了,变心了,不要你了怎么办。” 没成想,听到这话的吕倩倩,竟然点了点头。 陈瓷的气得小脸都红了,把筷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然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其实我也早就听不下去了,和赵婆婆早早的告辞。 下楼以后,我和陈瓷并没有走远,只是在赵婆婆家楼下的小花坛。 陈瓷嘴里还在碎碎的骂着吴明,连同赵婆婆也没有放过。 “真是倒了霉了,嫁来他们家。” “你说那个吕倩倩是不是脑子有坑,长得那么好看,工作也不差,非得看上那个寄生虫。” “真是气死我了。” 我抬头看了看赵婆婆家的窗户,刚好能够看见吕倩倩在那里拿着自己的碗筷吃水煮菜,眼色沉了沉。 “哪里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爱……” “同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这个时候,赵婆婆已经下了楼,“大师,大师,怎么样,我,我儿媳妇怀孕了么?是男孩还是女孩。” 陈瓷早就没有当初面对赵婆婆的那副好脾气。 “婆婆,别说男孩女孩,能有人愿意为你家生孩子就烧高香了吧。” 赵婆婆脸上稍有不悦,可是又碍于有求与我们,也没有与陈瓷争辩,只是讪讪的笑着。 “婆婆,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儿子,你能不能和你儿媳妇出去一会。” 赵婆婆见我一直抬头看着她家的窗户,也抬起了头,看着吕倩倩的身影皱了皱眉头。 “这事情还和我儿子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不然你儿媳妇自己能生出孩子啊。” 陈瓷不客气的说道。 虽然陈瓷对这个赵婆婆和吴明的印象简直是太差劲了,可是陈瓷从来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陈瓷知道,我之所以要重新回到赵婆婆家,和吴明谈一谈,就是证明有问题,只是我现在还不确定。 “你到底想不想看,不想看我们就走了,卦金退你,但是往返路费得你报销。” “看,看,哪能不想看,要看,要看,你们等我一下,我这就上楼叫她陪我一起出去买点东西。” 赵婆婆一听说我和陈瓷要走,连忙的上楼去叫吕倩倩。 我和陈瓷闪到一旁稍作遮掩。 “这个老赵太太,我还以为我们能打道回府,不掺和他们家这个破烂事。” “气得我肾都疼,刚刚她明明一脸不高兴,怎么不发作呢,我趁机连钱都可以不退给她。” 陈瓷的小脸蛋气鼓鼓的,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你够了,看给你气的,快成河豚了。” “她不是不发作,她是不敢发作,一方面可能是想起了她那帮小姐妹和她吹嘘的我们有多厉害。” “另一方面是,她可能已经发现了吕倩倩的问题,怀孕可能只是个由头。” “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个老太太没跟我们说实话!” “嗨,你别这么激动行么,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 赵婆婆和吕倩倩已经下楼,正往小区门口得方向走去。 “她们俩速度够快的。” “能不快么,如果赵婆婆真是发现她儿媳妇有问题的话,她应该不敢单独和她儿媳妇待太久,而且一定要赶在天黑前回来,你也不看看,这天色马上就彻底黑了。” “说的也是。” 陈瓷点点头,跟在我后面上了楼。 赵婆婆走的时候还贴心的给我们留了门,结果等我们进屋的时候发现,是我们想多了。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起床给我们开门罢了。 “诶,你们想问什么,赶紧的,一会我还约了人打游戏。” 还没开始问,吴明语气中就透露着各种的不耐烦。 第58章 该死 “成天到晚的打游戏,你娶什么老婆,你娶游戏不就好了。” 陈瓷瞪着吴明说道。 谁知道吴明上下的打量了一下陈瓷。 “啧,长得还行,比我老婆差点,脾气这么差,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也比嫁到你们这种家庭里强。” “你……” 吴明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种凶狠,让我心头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吴明,我想问问你,你和吕倩倩是怎么认识的。” “你什么意思?” “你是以为我强迫她的么,我告诉你是她被我迷住了,上赶着求我娶她的。” 吴明是在一家酒吧门口遇见的吕倩倩。 当时他正和两个朋友喝酒,吕倩倩一个人坐在吧台的位置上眼神一直盯着他。 最开始还是吴明的朋友发现的。 “诶,吴明,你看那个女的,盯着你看好久了,你认识?” “哪个啊?” 吴明顺着朋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吕倩倩一下将眼神别过去,红了脸。 后面的时间,吴明有意无意的偷瞄着吕倩倩。 发现这个姑娘确实总是在盯着自己看,吴明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不睡白不睡,上次自己发泄欲望的时候还是…… 算了,想那种晦气的事情做什么。 吴明放下手中的酒杯,朝着吕倩倩走去。 本来吕倩倩就对吴明有意,加上吴明有意的勾引,当天晚上,吕倩倩就上了吴明的床。 原本吴明是想睡过以后就算了。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吕倩倩就着急忙慌的起来,说自己上班要迟到了。 吴明本着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态度,骑着摩托车送吕倩倩去上班。 这才发现,吕倩倩竟然在知名外企工作。 之前吴明还在修车的时候,有一个客户就在这家外企工作,每个月连工资带奖金要上万的收入。 这可比自己妈每周给的千八百生活费滋润多了。 于是吴明就在吕倩倩下班的时候,又来到了吕倩倩的公司门口,装作接她下班的样子。 吕倩倩明显很受用,没多久就和吴明确定了关系。 而且是吕倩倩主动提出想要和吴明结婚的,吴明装作为难得样子。 “倩倩,我也想和你结婚,但是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能力没钱买房子,我总不能带你在出租房里过日子。” “我爱你,我想要给你更好的生活。” 听到吴明这说吕倩倩感动的都哭了。 “吴明,你对我真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房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父母当初留下了一笔抚恤金,我一直都没用动。” “我们现在拿出来买房子,应该差不了多少钱。” “而且工作这几年,我也有一些存款,我们周末就一起去看房子好不好。” “等买完房子,我们就尽快结婚。” 吴明把吕倩倩紧紧搂在怀里,说着从网上抄下来的情话,嘴角勾着坏事得逞的笑。 吴明早就知道,吕倩倩父母留下一笔抚恤金,听说金额还不小。 正想着怎么才能从吕倩倩手里把抚恤金骗出来,没想到就上赶着送上门来了。 这笔钱拿来买房子也好。 这样以后吕倩倩的钱就是自己的钱,如果还不够花的话,还能把房子做贷款,到时候让吕倩倩一个人被债。 吴明甚至已经把自己挥霍的后路想了个明白。 结了婚的吕倩倩,就像是个顶级的恋爱脑,吴明甚至也不愿意在伪装下去。 一开始动手打吕倩倩的时候,吴明也是有过短暂的后悔。 毕竟这是个长期的饭票,如果真的打跑了,一时半会吴明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在找一个这样任由自己打骂,挣钱全给他,而且在床上还贼够劲的女人。 可是让吴明没想到的是,他连道歉的话都想好了。 吕倩倩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老公,我错了,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别生气,我一定改。” 吴明对吕倩倩的态度大吃一惊,但是后来也想通了。 当初就是吕倩倩一心想要嫁给他的,一定是爱惨了,否则怎么能做到这个份上。 吕倩倩道歉的那天晚上,吴明在她身上,大胆的试了很多以前不敢轻易和吕倩倩试的姿势。 毕竟吕倩倩高学历,为人还有些内向,吴明怕吕倩倩接受不了。 可是过了那个晚上,吴明才发现,表面上越正经的女人,背地里其实越骚。 从那以后吴明对吕倩倩更是变本加厉。 可是无论吴明怎么对吕倩倩,吕倩倩都一如既往的爱着吴明。 “所以说,她就是贱骨头,爱我爱的死去活……” “你和吕倩倩结婚多久了?” 吴明没想到我会突然打断他的话,没头没头脑问了这么一句。 “快,快三年了。” 原来已经三年了,难怪吕倩倩的小腹会在这个时候隆起来,也难怪吕倩倩她不敢和赵婆婆去医院检查。 “你见过吕倩倩化妆的样子么?” 听我这么问,吴明直接笑了起来。 “要不我说我老婆爱我爱到不行,非常注意形象,就算是睡前她都会化好妆,在我面前从来都是漂……” “你们同房过后,你身体会虚弱么?”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这个问题让吴明有些误会,还是我频繁打断他的话,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你们不是为了要孩子么,我看你这又熬夜又抽烟的,所以想看看你身体的状况……” 我不太善于说谎,编了个漏洞百出的瞎话,还不敢与吴明对视。 吴明眼神中也有些疑惑,但是他的眼神告诉我,我猜对了。 其实吴明心里也犯嘀咕,不说倒是还好,一旦有人问出来,他仔细想了想,还真的是这么回事。 尤其是最近的一年,每次同房过后,自己总要病一场。 也不是什么大病,头疼脑热,或者就是浑身没劲。 以前总觉得人吃五谷杂粮难免生病,可是在之前,自己身体壮的能打死一头牛。 我和陈瓷还没走出吴明家,就听见吴明打开游戏的声音。 吴明印堂已经开始缕缕散着黑气。 但是这一次,我却觉得错不在吕倩倩,而是吴明该死。 第59章 尸斑 我和陈瓷下楼的时候,赵婆婆正急着上楼。 “诶,大师,你们问完了吗?” 我朝着赵婆婆身后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吕倩倩的身影。 “哦,她在广场上散步,我肚子有点疼,哎呦先不说了,我着急……” 赵婆婆尴尬地朝自家跑去,看样子肚子确实挺不舒服,否则也不会都没有问我们,吕倩倩到底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我和陈瓷去广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广场上的灯已经全部亮了起来。 吕倩倩坐背光坐在长椅上,像是在等什么人。 看见我和陈瓷朝她走过去的时候,吕倩倩的眉眼弯了弯。 “你们来啦。” 这句话问得就像是老朋友相见一样。 “在等我们?” 陈瓷有些好奇问道。 “你们不就是过来找我的么?” 吕倩倩又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粉突然掉了一块。 “你有些脱妆了。” 陈瓷从包里拿出来了一张纸巾,递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吕倩倩脱妆的脸颊,露出了一块尸斑。 “这……” 陈瓷转头看向我,我微微地朝她点点头。 吕倩倩接过纸巾,攥在手里,“谢谢。” “我的时间不多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你们是来抓我的么?”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周围渐渐地安静下来。 “我们……” “我们是来听故事的。” 陈瓷打断了我的话,坐在了吕倩倩的身边,手还在吕倩倩的膝盖上拍了拍。 广场上的霓虹灯光不断地闪烁变换,将吕倩倩映照其中。 “你们,都知道了吧,我已经不是人了。” 这句话从吕倩倩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非常平静。 可是我却能听出她声音里无尽的哀伤。 “是我婆婆去找你们来抓我的么?” “我从来没有听说吴明家里有什么亲戚。” “就算是有,估计也都离得远远的,不想联系他们母子俩,怎么还会路过来看她呢。” 吕倩倩,研究生毕业那天,和同学约好去爬山。 可是没想到,还没爬到山顶的时候,就接到了邻居的电话,说吕倩倩的奶奶突然昏倒,进了医院。 吕倩倩和同学告别,一个人下山,却迷了路。 在山里打了几圈转,天色就黑了,手机也没有信号。 就在这个时候,吕倩倩遇见了同样刚从山上下来的吴明。 原本吕倩倩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找到一个结伴下山的同行人,却没想到,自己遇见的是一个魔鬼。 吴明说自己经常来爬这座山,所以对于下山的路很熟悉。 这句话吴明没有说错,只不过他并没有带吕倩倩下山。 而是去了一处几乎常年没人走的小路上。 吴明在吕倩倩身上发泄完自己的兽行以后,死死掐住了吕倩倩的脖子。 “下辈子,别在一个人晚上下山了,也别太相信陌生人。” 吕倩倩哭着求吴明,“你放过我,求求你,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奶奶还在等我。” 吴明狞笑着加重了自己手中的力道,很快吕倩倩就没有了呼吸。 在吕倩倩临死前,听到吴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这么漂亮的脸蛋,可惜了。” 吕倩倩心中怨气难消,加上一直记挂着奶奶,借着月光起了尸。 可是等吕倩倩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看奶奶最后一眼。 吕倩倩料理完奶奶的后事以后,开始筹划着自己的复仇的计划。 接近吴明,嫁给吴明。 “原本我只需要三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半年之前,我婆婆开始怀疑我,经常会在家中熏艾草。” “我身上的腐尸味越来越重,经常需要用很多香水来遮盖。” “但我没想到,我婆婆还是发现了,找到了你们。” 艾草,辟邪,升正气。 果然赵婆婆过来找我们也是有备而来。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 “什么问题?” “是谁告诉你,三年尸气可以断人三魂七魄,永不超生的。” 吕倩倩的身子猛然一颤。 的确,吕倩倩的遭遇,让我和陈瓷都很同情,但是有些重点,却不应该被忽略。 “又是谁告诉你,草果泡雄黄,吞下以后可以暂时减缓五脏六腑腐烂的速度。” 我看着吕倩倩微微隆起的小腹继续问道。 “我以为,以你的学识与经历,根本接触不到这些内容,所以,到底是谁告诉你的这些事情。” 吕倩倩本就惨白的脸的色,变得更加难看。 可还是牙关紧闭。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是那个告诉你这个办法的人,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将会面临着什么?” “尸气尽散活人魂,层层地狱皆开门。” “你是想要把十八层地狱的痛苦,统统受一遍么!” 我看着吕倩倩厉声的呵道。 吕倩倩忽然长大了嘴巴看着我,眼中都是震惊的神色,摇着头说,“不,不是,怎么会,他明明和我说……” 陈瓷握上了吕倩倩的手,“你可以相信我们,告诉我们,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可能女人与女人之间,天生就容易建立起来良好的信任关系。 在陈瓷的引导下,吕倩倩终于开了口。 “那个人是我在火葬场遇见的,他能看出我的身份。” “那天我取了奶奶的骨灰放到寄存处。” “出来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等着我,问我想不想报仇。” 吕倩倩的牙齿咬了咬嘴唇,脸上的粉随着她的动作又脱落了一块。 青紫色的尸斑,大块大块地在她身上现了出来。 “你能联系上他么?” 吕倩倩摇了摇头。 “我们只在火葬场见过一次,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哦,对了当初他说过,让我三年以后的九月九去吴明父亲的坟地,在那里我能见到他。” “今年刚好是第三年。” 九月九,坟茔走,鬼拜仇。 这个人究竟想要利用吕倩倩做什么。 “你有吴明父亲坟地的地址么?” 吕倩倩翻出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吴明父亲坟地的位置,还贴心地画了一张小地图。 吕倩倩的字写得很好看,娟秀的字体,一个高学历的研究生,如果没有遇见吴明,她应该有一个无比灿烂的人生吧。 可那个教吕倩倩报仇的男人,又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第60章 追星 “就不要回吴明家里了,吴明已经被你的尸气浸入太深了,就算是你不回去,他也活不了太久。” “你该回到属于你自己的地方。” 吕倩倩有些茫然的看着一处,久久的失神。 “是该回去了,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奶奶还在等我。” 我们在广场上与吕倩倩分别的时候,一个往南,一个往北,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大概三分钟以后,我停下来脚步,带着陈瓷沿路躲闪,朝着吕倩倩刚刚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岑放,你,你这是做什么?” “嘘,一会你就知道了。” 吕倩倩本来就是尸身,就算是放在人群中不大能看的出来,可是行动还是会有些迟缓。 我们很快就跟上了吕倩倩。 吕倩倩最后消失在一个老破小区里。 那个小区只有3栋楼,每栋楼只有两个单元,如果跟上去目标太大,我和陈瓷便在楼下数着楼层亮起的灯光。 灯光在4楼停下,两分钟以后又灭掉。 “吕倩倩来这里干什么?” “呵,那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 陈瓷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吕倩倩骗了我们?” “不能说骗,半真半假吧。”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公交车了,我和陈瓷只能打车回去。 回去以后陈瓷下了两碗鸡蛋面,她一边秃噜着面条,一边问我,“你怎么发现吕倩倩有问题的。” “很明显啊,吕倩倩不可能真的出去工作,那么每个月按时交回家的工资是哪里来的?” “而且我在赵婆婆家根本没有闻到焚烧过艾草的味道,艾草的味道很难消散,所以至少赵婆婆家一个月没有熏过艾草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吕倩倩的尸身之所以能在吴明身边瞒天过海,是因为她一直化妆。” “但是普通的化妆品,根本无法遮盖住尸斑,所以说那些化妆品一定是有人定期给吕倩倩的。” 我捧起碗,喝了一大口汤,陈瓷的这个手艺真的不必外面的差。 “你别光顾着吃啊,那岑放,其实我们可以直接告诉赵婆婆,他儿媳没怀孕不就得了。” “你知道么,吕倩倩给的那个地址我看过了,超级远,都快到临省了。” “这单生意不划算,我们搞不好要亏了。” “何况我们现在还得找蕴邪丹,还得……” “不行,必须要去。” 被我突然打断话的陈瓷有些不解,“为啥?” 我眼神沉了沉,没有说话,将吃完面的碗送到厨房的洗碗池中,就回了屋。 不管怎么样,吕倩倩的事情我都要查下去。 因为吕倩倩脖子上戴的那条项链,是岑家东西,我在爷爷留给我的那本书中见过。 专门用来定尸心的。 岑家秘术里面记载了很多物件,不过基本上那些物件我都没有见过。 具体那些东西在哪里,什么时候离开岑家的我一概不知。 但是我既然找到了他们,就得一件一件的将那些属于岑家的东西收回来。 这天晚上,我没有做梦。 却总是好像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一直念着我的名字。 “岑放~” “岑放~” 一声一声的让我陷入了梦魇之中。 无尽的黑暗,我分不清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 赵婆婆再也没有过来找过我们,仿佛这件事情彻底的过去了。 孟常跃是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带着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女孩子过来的。 我当时还一愣,还以为孟常跃这么快就谈恋爱了,然后准备过来合婚。 谁知道看到陈瓷看到孟常跃带来的那个女孩子,激动的喊道,“林晴,真,真的是你么林晴!” 孟常跃身边的女孩子笑着冲陈瓷点了点头,“你好呀。” “哇啊啊啊,竟然是林晴,林晴你知道么,我超喜欢你,你看你看,我昨天晚上还在追你的《沉默不语》。” 说着陈瓷还拿出自己的手机,就快怼到人家林晴的脸上了。 原来是个小明星。 我平时不看电视剧,也不关注什么热搜,这才让我对林晴是个小明星,给出了错误的定义。 “岑大师,这位是我朋友,林晴。” “最近她遇到点事情,有些不顺,想让你帮忙瞧瞧。” 偶像的待遇果然不一样,陈瓷立马就把店门关上了,回头还嘿嘿的笑着,“保护一下林晴的隐私,毕竟是公众人物。” 不只是我,就连孟常跃都是一脸哀怨的看着林晴。 “你这个魅力真是无处可挡,过来算卦都能遇见小迷妹。” “乱说,分明是我追星成功。” 陈瓷坐在吧台里面,用手掌拖着下巴,眼神拉丝一样的黏在了林晴的身上。 弄得孟常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林晴的运势相当的不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大运之中,隐隐有一丝血气。 “林小姐,我问的可能有些直接,但是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孟常跃。 “没关系,岑大师你问就好,常跃不是外人,没有什么好瞒着的。” 林晴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江南水乡的娇。 “林小姐在之前,有没有因为事业发过愿,或者……” “或者起过什么誓。” 我尽量委婉的向林晴询问,却不料她的脸色还是霎时就变得惨白。 “常,常跃,还没完,那件事情还没完对不对。” 林晴突然就抓着孟常跃的胳膊,大声的哭了起来。 孟常跃小心的拍着林晴的肩膀。 “晴晴,别哭,你先别哭,既然岑大师能看出来,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林晴哭了大概有两三分钟才停下来,但是情绪不是太稳定,不过至少能够把事情说清楚。 事情大概发生在五年前,林晴还在读大学的时候。 因为毕业旅行中他们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从此,林晴的人生彻底被改写。 而就在林晴觉得一切事情都过去的时候,那些缠绕着她的恶梦,却又一次的卷土重来。 第61章 笔仙 林晴毕业那年,和同寝室的杜苗,焦可可还有管娇约好了一起去毕业旅行。 几个人没有选择热门的大城市,而是去了边陲的一个小城。 那时候民宿还不是很流行,但是她们选择的那个小城,根本没有干净一些的酒店。 最后只能相对选择一家比较干净的民宿住了进去。 小城的月色比城市的要好看,繁星点点的缀在墨色的天空上。 一个寝室四个人,在一起生活四年,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大家都格外的感慨。 四个人选择了不同的四条道路。 焦可可拿到了圣彼得堡音乐大学的留学资格。 杜苗也拿到了心仪公司的offer。 管娇准备先和自己的男朋友结个婚,然后在回去继承她爸的公司。 林晴为了自己的演员梦,已经试镜过几个剧组,准备勇闯娱乐圈。 “希望我能完成自己的梦想!” “希望新公司的领导能够赏识我,让我一展拳脚!” “希望钱森能爱我一辈子!” “那就希望我试镜成功,早日成为影后!” “干杯!!!” 每个人都在憧憬着自己的未来。 手中的果酒微醺,甜甜的,一不小心就容易喝多。 焦可可提议,大家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不然玩个笔仙算算自己的未来怎么样。 林晴胆子小,第一个开口拒绝了。 但是管娇却欲言又止的说想要试一试。 因为即将要结婚的管娇觉得未婚夫钱森最近有些反常。 笔仙是一种只需要两个人就可以完成。 所以林晴和杜苗,被迫的观看了一场招灵游戏,而从此四个人都没能从这场游戏中走出来。 焦可可在某个灵异论坛,已经九级了,对于笔仙的玩法早就烂熟于心。 “等一下记得,千万不能问笔仙是怎么死的。” “剩下的问题随便问。” 管娇点了点头,白皙的脸蛋上还染着酒气,两个脸颊微微的发红。 在焦可可的引导下,管娇和焦可可两个人的手背交错,手中间夹一支笔,将笔垂直于桌面之上。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焦可可的声音大概是因为刚喝酒的原因,微微有些沙哑。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诡异。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咣啷——。 窗子突然被风吹开,吓了她们几个人一大跳。 “别松开。” 焦可可对着管娇大喊了一声,管娇因为惊吓险些松开的手,及时的被焦可可抓了回去。 “专心点,要心怀恭敬,否则笔仙是不会来的。” 接着焦可可又念了一遍,“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窗外吹来的风,格外的凉,像是能吹进人的骨缝里。 垂在桌子上的笔,缓缓的动了起来。 管娇显得有些紧张,但是焦可可却格外的激动。 “笔仙,笔仙是你么?” 笔尖缓缓的带动着管娇和焦可可的手,在纸上画了个圈。 “是笔仙,笔仙来了,娇娇,你想问什么快问吧。” 管娇的脸蛋比刚刚还要红,也不知道是紧张的缘故,还是酒劲还没散去。 “笔仙,笔仙,我想问问,我会顺利的和钱森结婚么?” 笔在纸上画了个圈,不止管娇,就连林晴也松了一口气。 管娇和钱森是学校的模范情侣,要是他们都不能白头的话,那么林晴可能永远都不相信爱情了。 可是管娇脸色缓和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管娇的牙齿在嘴唇上咬了咬,随后就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笔仙,笔仙,钱森爱我么?” 杜苗刚想说,都已经结婚了,钱森当然爱管娇了,这两个问题不就是一个么。 可是笔尖在纸上滑动,稳稳的画了一个叉。 除了管娇,其他的三个人都表示有些惊讶。 钱森,不爱管娇? “笔仙,笔仙,钱森,爱的那个人,是我想的那个么?”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管娇显得格外的镇定。 所以在笔仙画出圈的时候,管娇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好像是一切早都在管娇的心中。 此刻,不过是坐实了那个答案罢了。 管娇会如愿的和心爱的人结婚。 但是爱人却不爱她。 真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可可,我没有问题了,你问吧。” 管娇朝着焦可可扯出了一抹微笑,不过大家在一起四年了,都能看出管娇是强撑着的。 焦可可哪里还有心思跟笔仙问问题了。 “笔仙,笔仙,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好么?” 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圈后,然后像是没有了支撑力一般的松了下来。 将笔仙送走以后,大家将管娇围在身边,向她询问究竟她和钱森出现了什么问题。 原本故作坚强的管娇突然就大哭起来。 管娇和钱森是高中就在一起的,两家是世交,青梅竹马。 老掉牙的爱情故事,管娇和钱森考了同一所大学。 钱森是学生会主席,每年新生入学的时候,都有大把的小学妹勇往直前。 可是钱森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人递上来的好意。 每天都会去管娇宿舍楼下送早饭。 时间久了,大家也都明白,钱森是带着小娇妻一起来念书的,没人能够拆的散。 两家的家长早就商定好,等到管娇和钱森一毕业,就先把婚事定下来。 先成家,在立业。 原本管娇也觉得自己的人生剧本太顺了。 管娇家中是做进出口贸易的,但是管娇却讨厌读什么金融管理的课程。 因为这个原因,在大学管娇报考什么专业的问题上,可谓是鸡犬不宁。 最后还是钱森跑去和管娇的父亲说,“就让娇娇去读自己喜欢的专业吧,我报的金融贸易,以后娇娇有什么不会的,我帮着她就行。” 要说对于钱森,管父是越看越喜欢。 反正公司迟早也是他们两个人的,见钱森又这么护着管娇,自然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可是就在半年前,钱森忽然就变了。 第62章 娃娃庙 可能所有人都没有发现钱森的变化。 但是和钱森在一起很多年的管娇知道,钱森变了。 钱森的学生会主席是在大四学期初就卸任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钱森卸任主席工作之后,学生会的工作还是要由钱森来处理,甚至比以前更忙了。 管娇问过钱森不止一次这个问题,钱森却也只是告诉她,新主席不太适应学生会的工作,很多问题还处理不明白。 有始有终是钱森的原则,管娇知道,就没有在问过。 直到钱森因为学生会的事情,第三次放管娇的鸽子,管娇才有些微词。 “你以前当主席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忙,这阵子你都放我三回鸽子了。” 钱森摸了摸管娇的头,宠溺道,“好嘛,娇娇别气了,我这不是身不由己么,而且你总要适应啊,以后如果我接管了咱们两家的公司,肯定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不能保证每次都能陪你出去逛街对不对。” 管娇也不是不懂事,就是想要钱森哄哄她。 双手环住了钱森的腰,将额头抵靠在钱森的胸口上,“我就是有些想你。” 钱森将管娇抱在怀里,“乖,我也想你,我们还有很多个以后呢。” 有一次,管娇和钱森在看家具。 钱森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挂断电话有些抱歉的和管娇说,“学生会有点搞不定这次的招聘会,毕竟涉及大四毕业生,我得回去一趟。” 管娇脸上带着不悦,“你都要毕业了,难道毕业以后还要回学校管这些事情吗!” “娇娇乖,你也说我们要毕业了,毕业以后当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了,付教授给我打的电话,我总不好不回去。” “好吧,那你开车慢点,一会我打车回去。” 钱森在管娇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转身就要离开。 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从来没有怀疑过钱森的管娇,忽然叫住了钱森。 “钱森,接替你的学生会主席,是个女孩子吧?” “确实是个女孩子,商学院的,就是人有点笨,不像我的娇娇这么聪明。” 钱森面容坦荡,没有任何破绽。 “那为什么还要选她做学生会主席呢?” 钱森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不然我一定选个聪明点的。” 这点钱森没有说谎,历届的学生会主席都是公开选举的。 可是选举的规则也是有能者居之。 于是在一起七年没有过任何猜忌心的管娇,开始留意钱森的动向。 可是除了学生会的一些工作,钱森不是和管娇在一起,就是在忙着自家公司的事情。 就在管娇以为,真的是自己婚期将近开始疑神疑鬼想多了的时候。 终于被管娇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 管娇没有发现钱森的任何蛛丝马迹,心里对于钱森的怀疑变成了愧疚。 每周三下午,钱森都会去自家公司处理工作。 管娇买了平时钱森最爱吃的蟹黄小馄饨,就颠颠的跑去公司找钱森。 钱森刚从会议室开会出来,看见管娇眼里还是如同平时那样,化开了无尽的温柔。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走出来的一个女孩子,让管娇眼神一怔。 即使这个女孩子并没有和钱森有什么亲密的举动,甚至礼貌的跟管娇打招呼,但是管娇的心底也是泛着无尽的凉意。 魏舒。 接任钱森学生会主席的那个女孩。 钱森口口声声说她笨,却把她招进公司实习。 管娇没有办法提钱森找一个借口说服自己。 可人就是这样,一旦有想法在心里生根发芽,就会肆意的疯长。 管娇经常会跟在钱森的后面去参加学生会的活动,周三下午只要没有事情,就会和钱森一起去公司。 甚至管娇会幼稚的刻意在魏舒面前和钱森秀恩爱。 可即使是这样,无论是魏舒,还是钱森,管娇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管娇把事情说给了自己的好友听,最后好友也只是告诉管娇,毕业的压力和婚期将近,可能让管娇有些神经过敏。 最后管娇也只能当成是自己太过于紧张,这时候焦可可突然提出毕业旅行,急着想要放松身心的管娇,是第一个答应的。 所以今天借着这个机会,管娇问了笔仙,解了自己心中的所有困惑。 管娇眼睛红着,抽抽搭搭的说,“原来不是我神经过敏,是钱森真的变心了。” 其他三个人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管娇。 毕竟笔仙给出的答案,让所有人都很意外。 之后的几天,管娇一直都留在房间里,根本没有心思出去玩。 林晴她们三个人也都是兴致缺缺的。 就在这个时候,焦可可举着手机激动的说,“我们论坛上有一个人说,在这不远有一处娃娃庙,据说超级灵验。” “娃娃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杜苗有些将信将疑。 “别管以前听没听说过,只要灵验就行呗,我们去试试?” 林晴想着,这种许愿的地方,管娇可能会愿意出来转转,反正来都来了。 果然,管娇一听说可以许愿,而且百试百灵的时候,腾的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去,马上去。” ………… 路上焦可可还在和管娇分享着一些关于娃娃庙的故事。 都是一些祈愿成功,心想事成的案例。 管娇颓败了数天的眼神终于开始重新泛起了光泽。 娃娃庙距离她们住的民宿并不远。 只不过有一段路在山上,需要步行。 四个人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平地走一阵子倒是还行,可是又要爬山,又要走小路的,没一会大家都有些撑不住了。 “唐僧取经还九九八十一难,心想事成哪里那么容易!” “呼~管娇,你还想不想钱森重新爱你了?” “还,还有,林晴,你还想不想试镜成功逐梦演艺圈了?” “苗苗,白领才能叫都市丽人,小职员只能叫小职员!” 焦可可一边气喘吁吁,一边给同行的三个人打气,直到她们终于跋涉到了娃娃庙门口。 四个人完全不顾及形象的瘫坐在地上,焦可可靠着娃娃庙的墙,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为了成为一名优秀的钢琴家,我,我也真是拼了。” 可是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意识到,这座娃娃庙,彻底将她们四个人拖入了深渊之中。 不过,也可能在召唤笔仙的那个晚上,她们就已经逃不掉了。 第63章 请娃娃 娃娃庙看起来不大,两扇对开门的棕红色的木门。 离着老远就能闻到焚香的味道,焦可可深吸了一口气。 “我仿佛感受到了我愿望成真的那一刻。” 大概是焦可可的这句话振奋了大家的心,来路上的辛苦一扫而空,最着急的要属管娇了。 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只见一个根本看不出男女的娃娃雕像端坐在中央,挂着奇怪的笑。 塑像下面是四个蒲团,就像是专门为了林晴她们四个准备的一样。 林晴看着那个蒲团,心里其实不太舒服。 林晴的奶奶信佛,所以林晴经常陪奶奶去寺院参拜,蒲团的见得大多都是黄色的,偶尔也有灰扑扑的垫子,或者是草编织的蒲团。 可是此刻娃娃庙地上放的蒲团,却是红色,大红大红的,如同鲜血一般。 兴许是心理作用,林晴甚至感觉自己能闻到一丝丝血腥味。 管娇是最先跪在蒲团上的,林晴甚至都来不及拉住她。 这个地方实在是有些诡异,让林晴有些莫名的害怕。 曾经林晴听过一句话,如果你的第六感让你没有缘由的觉得不舒服,那么请一定相信你自己,那是第六感启动了自我保护模式。 就像是现在,林晴特别想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无论是端坐在正中央的这个诡异的娃娃塑像,还是那个血红色的蒲团,又或者是恐惧来源于那若有似无得血腥味。 林晴拽过离自己最近的杜苗,“苗苗,我有点害怕,不然咱们走吧。” 原本杜苗看见焦可可跪在蒲团上的时候,自己也想着跟着跪下叩拜,却突然被林晴拽住。 “怎么了,怕什么,别啊,听说很灵的,我今天姨妈来了还强行走了这么远,总不能不拜就走吧。” 说完杜苗就挣脱了林晴的手,跪在了蒲团上,虔诚的朝着那尊娃娃像叩头。 焦可可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林晴,“晴晴,你怎么了,快啊,超级灵验。” 看着跪在蒲团上的杜苗,林晴心里想着,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那淡淡的血腥味可能是从杜苗身上传过来的,她刚好正在生理期,也许是自己对陌生环境太敏感了。 林晴抿了抿嘴,灵验么。 在焦可可的催促下,林晴缓缓的跪在了蒲团上,许下了自己想要成为影后的愿望。 等林晴抬起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那尊不辨男女的娃娃像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之前嘴角带着奇怪的笑,现在看起来也顺眼多了。 “人皆有愿,愿皆想成。” 娃娃庙里突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给四个人都吓了一跳。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角落里有一桌一椅,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婆婆。 老婆婆看起来少说要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但是身上却穿了一套与自己年龄十分不符的,粉红色连衣裙。 一旁放着个木架子,木架上挂了很多布偶娃娃。 焦可可自来熟的性格,已经前去攀谈。 管娇和杜苗则是跑过去摆弄着架子上的布偶娃娃。 只有林晴,指尖泛着冰冷的凉意,甚至从蒲团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别人怎么样不清楚,但是林晴刚刚进来的时候,环视了娃娃庙的一圈,这是林晴的习惯,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定会环视一下周围的环境。 林晴明明记得,那个角落刚刚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木架,没有娃娃,也没有那个莫名奇妙的老婆婆。 此刻林晴甚至呼吸的频率都错了好几轮,任苗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见。 直到管娇拍了拍她,林晴才回过神来。 “晴晴,你怎么了?” “没,我,我就是腿麻了。” “好家伙,看来你当影后的梦想,比我想让钱森回心转意还强烈。” 说着管娇就把林晴从蒲团上扶了起来。 “诶,晴晴,你也过来挑一个,婆婆说了,这个幸运娃娃,心想事成。” “你们挑吧,我……” 林晴原本想说,我就不要了。 可是林晴却感受到了一束利刃般的目光看向自己。 但当她顺着目光回望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老婆婆只是面容慈祥的瞧着她,眼神平静祥和。 林晴的后半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愣是没有说出来,而且鬼使神差的在架子上选了一个幸运娃娃。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的时候容易很多,大家的心情也都因为拜了娃娃庙,请了幸运娃娃而格外的快乐。 只有林晴一个人,显得心事重重。 因为林晴刚刚退出娃娃庙的时候,分明看到她们刚刚跪着的那四个蒲团渗出了血迹,而且蒲团的颜色比她们刚跪下之前,更深了几许。 林晴想告诉另外三个人这里不对劲,可是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管娇手里还拿着幸运娃娃,一边走,一边对娃娃许愿说,“一定要让钱森重新爱上我,一辈子只爱我一个呦。” 林晴的娃娃放在背包里,林晴甚至不敢看一眼,林晴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这个东西回来。 因为潜意识里林晴一直是拒绝的。 可是看着另外三个人兴奋的模样,林晴又觉得是自己的敏感在作怪。 实际上,这可能就和平时奶奶去寺院求平安如意,请平安符是一个性质的。 边陲小城,可能有着自己不一样的信仰方式。 至少此刻,林晴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回到民宿的时候,老板娘刚好在大厅中插花,看着焦可可手中的幸运娃娃,脸色一僵。 “你们回来了,今天……” “嗨,姐,你看我这个娃娃怎么样,好看吧。” 焦可可没有察觉到老板娘异样的眼神,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娃娃,打断了老板娘的话。 “你们去了娃娃庙?” “对啊,你也认得这个娃娃,是不是真的像大家说的许愿超级灵验?” 老板娘的眼神变得有些晦涩,却如实的说道,“确实挺灵的,每一个去娃娃庙里许过愿望的人,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你看,我就说吧,娃娃庙超级灵验,你看连老板娘都这么说。” 四个人朝着房间走去,没有人注意到老板娘眼里的惋惜。 第64章 梦想 回到房间以后,管娇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大抵是因为有了幸运娃娃作为寄托,有了希望就没有那么难过。 旅行结束的时候,林晴想要将娃娃留在民宿里,虽然另外三个人对这个娃娃爱不释手。 可不知道为什么回家打开箱子的时候,那个娃娃刚好端正的躺在箱子中间,朝着林晴笑。 林晴吓得手机都掉到了地上。 调整了几个呼吸以后,林晴在寝室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那个幸运娃娃有问题。】 几乎是同一时间,得到了另外三个人的回复。 【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 【??】 林晴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一条语音信息发了出去。 “我明明,明明将它扔在了民宿,但是它又出现在了我的皮箱里。” 十秒钟过后,任苗也发了一条语音。 “抱歉啊晴晴,那个娃娃是我放到你皮箱里的,我以为是你落下的,特意帮你放进去了。” 林晴将这条语音,反复的听了三遍,手慢慢的攥紧。 “我没想到会吓到你。” 林晴没有继续回复群里的消息,按熄了手机以后,迅速的将娃娃放到了一个盒子中,压在了柜子的最下面。 林晴没有怪任苗。 不知道为什么,林晴总觉得,就算是她把这个娃娃扔了,娃娃也还是会顺利的回到她身边。 她,根本扔不掉这个娃娃。 这种可怕的想法也就持续了不到一个星期。 陆续的开始接到了剧组发来的邮件,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统一回复。 期待下次合作。 不知道为什么,林晴竟然觉得有些轻松。 摊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嘴角扬起了许久不曾露出的笑意。 林晴曾经跪在娃娃庙许愿,自己能够早日当上影后,现在连试镜都没过,看来这个娃娃庙也并没有那么灵验。 焦可可就快要开学了,在焦可可走之前,她们寝室的四小花又约了个日子小聚了一下。 像平时一样,吃饭,看电影,然后在酒店开了个套房,四个人躺在床上天南海北的聊天。 不知道怎么的,说着说着,就又聊到了娃娃庙,和那个幸运娃娃的身上。 “哎,你们那个娃娃放在哪里了。” “听你的话,在娃娃眼中滴血,每天晚上都放在窗台上晒月光呢,今天刚好是第二十九天。” “我的也放在了窗台上。” 一提到那个娃娃,林晴就有些下意识的想要回避,她曾经看到群里焦可可发的消息,说论坛有人更新,幸运娃娃晒过月光以后可以增加能量。 心想事成。 “晴晴,你怎么不说话,你的娃娃放在哪里了?” “啊,我,我也一样。” 林晴敷衍的回答了焦可可的问题。 “诶,可是钱森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天天魏舒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我快烦死了。” “这样啊,哎,娇娇,不如我们再来请一次笔仙怎么样,看看钱森有没有回心转意?” 这一次管娇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可关系到钱森,管娇还是点了点头。 有了上一次请笔仙的经验,这次管娇和焦可可都熟练了很多。 “笔仙,笔仙,我想要问问,钱森爱我么?” 笔尖轻轻的在纸上滑动着,画出了一个圈。 管娇的表情瞬间激动起来,就连声音也都浸透了喜悦。 “笔仙,笔仙,那钱森放弃魏舒了么?” 大家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可是看到那个圈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为管娇高兴。 “笔仙,笔仙,钱森会爱我一辈子么?” 这一次,笔尖竟然出乎意料的画出了一个叉。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良久管娇露出了一抹苦笑。 “没关系,我还有幸运娃娃,既然钱森能够回心转意,他就一定会一辈子都只爱我一个。” 自从那晚过后大家都开始各自的新生活。 林晴也渐渐的淡忘娃娃庙。 半年以后,焦可可在群里发来了一张图片。 身穿黑色晚礼裙的焦可可手捧着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奖杯,笑的灿烂。 【哇塞,可可厉害!】 【恭喜我可梦想成真。】 就在林晴也想要恭喜焦可可的时候,焦可可却先一步的发了两条语音消息。 “姐妹们,我和你们说,幸运娃娃真的是超级灵验。” “如果不是我诚心对幸运娃娃祈愿,我根本拿不到这个奖,这个奖有多难拿你们是知道的!” 林晴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了下来。 【这个我有发言权,钱森不仅给魏舒开除了,现在简直是二十四孝好老公。】 【其实我觉得我也还不错,就是没有你们那么显著,但我才工作不到一年,调薪了两次耶。】 那一刻,林晴心中有些许失落。 原来没有联系的半年里,大家的生活都在向上的改变着。 而在大学备受瞩目的林晴,却屡遭剧组拒绝,梦想的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幸运娃娃,是真的可以带来幸运么? 林晴开始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没有善待幸运娃娃,所以自己没有像其他三个人那么幸运。 当天晚上,林晴就从柜子下翻出了那个娃娃。 从得到这个娃娃开始,林晴就有一股来自心底的惧怕,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它。 现在看起来,其实这个娃娃还是挺可爱的。 在群里搜索了有关于幸运娃娃的关键词,林晴找到了之前焦可可教大家增强幸运娃娃能量的办法。 林晴先是刺破了自己的指尖,将血滴到了幸运娃娃的双目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林晴觉得娃娃竟然眨了眨眼睛。 如果换到以前,林晴早就吓得半死。 但是现在,想要入圈,想要红的愿望太强烈了,无论要林晴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在所不惜。 林晴眼神坚定的将染过自己血的娃娃,放在了窗台上。 月泛着冷清的光。 没两天,林晴得到了一个试镜的机会,出门前她对着娃娃许愿。 “一定要让我顺顺利利通过试镜。” 其实那场试镜,林晴发挥的并不好,可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林晴,当场被留下。 那是林晴的第一部戏,获得了星光奖最佳女配的提名。 当然那都是后话。 因为这个时候,林晴还不知道,幸运娃娃之所以能够带来幸运,是因为暗中早都标注好了筹码。 这个筹码,林晴根本承受不起…… 第65章 代价 林晴拍戏的过程中一直很努力,能把自己的梦想变成工作,这条路林晴走了很久,所以她格外的珍惜这个机会。 但是林晴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圈子里,能不能红和努力不努力,基本上贴不上什么边。 林晴之前也很努力,可丝毫没有激起什么水花。 她很清楚,现在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幸运娃娃。 不过现在林晴完全沉浸在从一个小透明到小有名气的小明星的转变。 广告,代言,经纪合同。 一切的一切都是林晴曾经不敢想的事情。 这部电视剧,确实是大制作,但是还在先期的拍摄中,根本还没有开始宣传。 而且就算是剧组开始宣传,也不会把重点放在林晴一个小配角的身上。 可是林晴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了公众视野当中。 然后迅速的蹿红。 但是人红是非多,网上除了有正面的言论,自然也有不利于林晴的反面言论。 有说她演技差,有说她靠潜规则上位,有说她的脸蛋不够漂亮,鼻子有点塌。 人都是贪心的。 林晴开始想要的越来越多。 想要成为演技派,想要漂亮的脸蛋。 换做以前,林晴会选择去努力提升自己的演技。 可是她已经享受到幸运娃娃带给她的改变,所以林晴不愿意努力了。 回到家里,林晴又一次开始抱着幸运娃娃开始许愿。 “我想演技好一点。” “我想下巴尖一点,眼睛大一些。” “我想身材……” 渐渐地,林晴看着自己周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这个变化中,林晴逐渐的迷失了自己。 等林晴接到焦可可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以后了。 “晴晴,晴晴,你听我说,你一定要听我说,娃娃,那个娃娃有问题,魔鬼,是魔鬼,你赶紧扔掉她……” 话似乎还没有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等林晴再给焦可可打回去的时候,提示音已经变成了,暂时无法接通。 刚刚焦可可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恐惧,整个人带着重重的鼻音。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林晴才想起刚刚焦可可在电话里反复的提到,娃娃。 焦可可说的娃娃是…… 林晴转过头,看了看还在晒着月光的幸运娃娃。 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林晴打开了她们四个人的小群,里面很长时间都已经更没有人说话了。 【林晴:最近大家都在做什么?】 【杜苗:哎呀,大明星终于有空了?】 【杜苗:当然是做社会的打工人呗,我们最近在竞争副总,虽然我实力不够,但是勇气可嘉,而且我还有杀手锏。】 【林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林晴:她们俩个呢,@焦可可@管娇】 【杜苗:谁知道了,可可我们都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不过娇娇最近好像在跟她老公旅游。】 【杜苗:娇娇现在每天沉浸在爱意里,别提多滋润了,天天和她老公各地旅游。】 【杜苗:不行了,不能说了,我要开会了。】 【林晴:拜拜~】 林晴原本因为焦可可那通电话升起的不安,因为和杜苗的几句话压了下来。 管娇和钱森越来越恩爱。 杜苗的事业也都一切顺利。 自己也实现了自己的演员梦。 后来,林晴彻底把焦可可的这通电话给忘了。 也没有注意到,四个人的群里,焦可可和管娇谁也没有说话。 等在听说管娇的消息,已经三个月以后了。 林晴意外的遇见了老同学彭倩,才从彭倩口中得知,管娇家里出了事。 “什么,你刚刚说,说管娇她们家怎么了……” 看见林晴一脸茫然,彭倩也是觉得有些奇怪。 “管娇和她老公在旅游的途中,都死了,你不知道么?” “我记得你们以前是一个寝室的,我还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呢。” 不知道为什么林晴下意识的想到了幸运娃娃,还有焦可可曾经打过来的那通电话。 “死了……” 后面彭倩说了些什么,林晴根本没有听进去,她只是一遍一遍的给管娇打电话,听着里面的机械女声重复的说,“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林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也不知道自己一共给管娇打了多少通电话才想起了杜苗。 “喂,大明星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是庆祝我升职成功么?” 听到了杜苗的声音,林晴松了一口气,有一种自己在世间重新活过来的错觉。 杜苗升职了,按照杜苗和幸运娃娃许下的愿望那样,成为了公司的副总。 和当初抗拒娃娃不同。 林晴现在不断在找寻,管娇出事,焦可可失联必须都和幸运娃娃没有关系。 因为现在的林晴,根本离开不了娃娃。 就在昨天晚上,林晴还对娃娃许过愿望。 “我想要自己的影片得奖。” 呲啦—— 嘭—— 汽车轮胎磨擦地面的刺耳声,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接着林晴只听到了嘭的一声响,电话就断了线。 林晴颤抖着手重新将电话打给杜苗,却又迅速的挂断。 看着窗台上的那个幸运娃娃,林晴的手渐渐地攥紧。 这通电话她不能打回去。 林晴太害怕了,她怕杜苗的电话也打不通。 杜苗和林晴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庆祝我升职成功。” 林晴感到浑身彻骨的凉意,她好像知道点什么,却又下意识的在抗拒,拒绝知道真相。 明天就是颁奖的日子了,她想上台领奖,付出任何代价。 于是林晴就跟抖机灵一样的又抱起了娃娃。 指尖血滴进娃娃眼睛里的时候,林晴又一次许了新的愿望。 “我要得奖,也要平安。” 果然,如林晴所愿。 林晴的第一部片子,就让她获得了最佳女配角的奖项。 一时之间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对林晴的夸奖。 可是只有林晴知道,那些夸她演技,夸她貌美的人,都在雾里看花。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林晴战战兢兢的回到家,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厄运并没有降临到她的身上。 可是一通电话,让林晴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原来不是厄运没有降临,而是拿了其他东西去交换了而已…… 第66章 大师 林晴慌慌张张的跑到医院,却连母亲最后一眼都没有看见。 医院的走廊里,林晴的父亲浑身是血的坐在长椅上。 脸上尽是颓然,在看到林晴的那一刻,才终于忍不住的哭出声音来。 “晴晴,你妈妈,你妈妈不在了。” 林晴看着父亲两眼通红,好像瞬间老了十岁的样子,心在揪着劲的疼。 不是娃娃放过了她,而是夺走了林晴更珍贵的东西。 林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口中不停喃喃说道,“我,是我害死的妈妈,都是我。” “晴晴,不怪你,你妈妈太着急了,去接你的路上才不幸出了车祸。” “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不,爸,不是的,是我害死了妈妈。” 林晴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把幸运娃娃的事情,说给了爸爸听。 只见林晴父亲的表情有些错愕,但是他回想起平时小心谨慎的妻子,还是决定相信女儿的话。 第二天料理完妻子的后事,就和林晴带着那个娃娃去了找了一个大师。 林晴带着墨镜,将自己捂了个严实。 在面对大师的时候,也只是说这个娃娃是别人送的,但是自从带回家以后就频频的做恶梦。 可是大师对林晴是谁,完全不感兴趣。 眼神只是放在了娃娃身上。 盯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是别人送的娃娃么,可是为什么我在看来,这个娃娃已经被签订了血契,而且已经实现了一些愿望。” “恕我无能为力,你们请回吧。” 林晴听到大师这么说,身子猛然的抖了一下。 当即也不顾自己的身份,摘掉了口罩与墨镜,跪在了地上。 “大师,大师求你救救我,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林晴知道,这个大师一定有办法帮她,就凭他一眼能看出林晴用血供养过这个娃娃。 大师叹了一口气,只是说了一句愿意试一试。 林晴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和大师说了一遍。 最后听大师的话,处理了那个娃娃。 从那以后的几年里,林晴虽然事业上起起伏伏,却也没有出过什么事,最后也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夺得了很多大奖。 如果不是今天我问起林晴是不是曾经在自己事业方面发过愿望,很有可能连林晴自己都忘了那个娃娃的存在。 林晴现在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体还有些微微颤抖,好像曾经那些令自己无比恐惧的东西,又一次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生活中。 “林小姐,你先冷静一下,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其实你自身的运势还不错,只是里面夹了些不寻常的东西,所以我才多问了一句。” 林晴似乎还有些不太确定的问我,“是,是真的么?” “晴晴,你就相信岑大师吧,否则我也不会带你过来的。” 听到孟常跃的安慰,林晴好像才定了定心神。 “如果这件事情让林小姐心里如此忌惮的话,我方不方便问一问,当年那个大师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点,来让林晴没有那么紧张。 就林晴这模样。 我要是告诉她实话,估计她早就昏过去了。 “岑大师,你方便跟我走一趟吗?” 我们面面相觑,丝毫不明白林晴的意思,却也没有多问上了她的车。 因为车上还有孟常跃和林晴,陈瓷悄悄的给我发了微信。 【岑放,林晴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 【你怎么这么说。】 【因为你虽然装作无所谓,但是演的有点假。】 【………………】 【你跟我说实话,林晴她到底怎么了?】 【先跟着去看了再说吧。】 车子最后进了一处高档住宅区,我们跟着林晴一起上了17楼。 开门前一秒,林晴似乎还有些紧张。 但是却转头过来告诉我们,等一下不要害怕。 这话说的陈瓷和孟常跃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这屋里究竟能有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 虽然相比于陈瓷和孟常跃来说,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当我真正看到屋里的一切的时候,还是感觉到头皮发麻。 孟常跃到底也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浑身打了个激灵以后就跑去了卫生间一顿干呕。 而陈瓷,仿佛一个石雕钉在了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呼吸都乱了节奏。 只见窗帘拉的严实,整个屋子没有透进来一丝的光。 天花板上有一圈红色的射灯,将整个屋子映照的血红。 客厅中央摆放了一个超大的供桌,供桌中间放了一个小小的娃娃。 如果猜的没错,这个娃娃应该就是林晴说的那个诡异的幸运娃娃。 但是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摆放在娃娃两边的,两个剥了皮的孩子。 还在差不多三四岁左右的样子,浑身的皮已经被剥了个干净。 但是眼睛却瞪得老大,眼中含着怒意。 两个孩子的脖子上分别系了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端绑在了娃娃得的手上。 孩子是坐在供桌边缘,双脚耷拉着,脚上捆有铁链,铁链上还贴着有些褪了色的符咒。 可真正让我感到震惊的是两个孩子手中竟然是掐着印。 我不确定是什么印,但是我能够非常肯定,那个手势绝对不是随意自然形成的。 孟常跃干呕已经停了,但是人还没有从卫生间走出来。 “岑放,那两个,是……” 陈瓷哑着声音开口问道。 反倒是之前一直胆小害怕的林晴,来到这里以后显得格外的镇定。 “林小姐,你还能记得当初是谁来帮你处理的这个娃娃么?” “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但是我还记得当初我爸带我去的那个地方,如果他还没有搬家的话。” 孟常跃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脸色比当初他见鬼的时候还难看。 “晴晴,你,你真的觉得,这阵仗是在帮你驱邪么?” “为,为什么,我感觉是在招……” 孟常跃狠狠咽了下口水,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林晴连忙转头看向我。 “林小姐,我劝你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问,你应该不会想知道答案。” 如果只是招鬼那事情还真的好办。 可明显,现在的情况,要比招鬼复杂多了。 第67章 丢魂 林晴的身体抖了一下,几乎是片刻都没敢耽搁,上车就将油门踩到底,一路往城南的方向驶去。 和来林晴家的情况不同,那时候林晴和孟常跃还能说上一两句话。 陈瓷也好奇的给我发了几条微信。 可是此刻,车里格外的安静,第二个红绿灯的时候,孟常跃有些受不了这种气氛,将车里的音乐打开。 这才把车内凝住了的空气击碎,就连呼吸都感觉顺畅了一些。 孟常跃的脸色简直比他自己被女鬼逼上门的那时候还难看。 脸色惨白不说,嘴唇都是成青紫色。 等到下车的时候我才发现孟常跃的眼睛有点不太对劲。 “常跃,常跃,下车了,孟常跃??!!” 林晴一连喊了好几声,孟常跃都没有反应,吓得林晴赶紧拍了拍胳膊,孟常跃才迷迷糊糊的,嗯,啊的答应着。 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岑放,孟常跃他是不是……” “嗯,魂丢了,看看能不能叫回来。” “孟常跃,孟常跃,孟常跃。” 陈瓷靠近孟常跃,在他的耳边连喊了三声,孟常跃都像是没听见一样。 直愣愣地朝前走。 这个时候林晴才发现孟常跃的不对劲。 “这,岑大师,常跃这,这是……” “没事。” 我走上前,在孟常跃的天灵盖拍了三下,稳稳了他体内的魂。 “岑大师,怎么了。” 孟常跃摸了摸额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看你心不在焉的,让你精神一下。” 孟常跃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特别困,就想睡觉。” “挺一会先别睡。” 我原本想拍拍孟常跃的肩,落到一半的时候才转了方向,拍在了他的后背上。 本来孟常跃就掉了魂,我在给他的肩上灯拍熄了,这家伙不遇鬼都难。 林晴说的那个大师,开了一家风水铺子,在步行街里,车子开不进去。 我们随着人群往步行街里走的时候,两旁都是精品的服装店,虽然比不上我妈留给我的那个铺子周围繁华,但是也是热闹非常。 “风水铺子开在闹市区,这大师怪有思想的。” “嘿,现在不管你做什么生意,都是要注意客流量的。” 陈瓷一脸,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看着我说道。 我忽然想到我妈留给我的那个铺子。 大概走了十分钟,我们站在了一家叫做玄清阁的风水铺面门口。 黑色的牌子上除了写了玄清阁三个字以外,旁边还有几个小字整齐排列。 阴阳风水。 受惊招魂。 起名算卦。 周易解惑。 别说,这个大师看的还挺杂。 可是店在这里确实没搬家,但是落在门上明晃晃的锁告诉我们,这一趟是白来了。 林晴的身份即使带了口罩和墨镜,在闹市区也得小心点,路上已经有不少男男女女朝着我们这个方向张望了。 陈瓷去了隔壁那家精品男装店跟老板打听玄清阁的情况。 回来以后手心里多了一张字条。 “这个是大师家里的地址,男装店老板说他已经两天没来了。” 林晴将字条接过去,导航了以后发现就在附近,开车也就十分钟的样子。 孟常跃一副病殃殃的模样,我看了看玄清阁招牌上写的受惊招魂那四个字,只能默默的叹口气。 谁让孟常跃运气不好了呢。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的停车位上。 “我们好像得走进去,没有车位卡,开车进不去。” 林晴看了看昏昏欲睡的孟常跃,回头问了问我。 “岑大师,要不然就让常跃在车上吧,我看他困得厉害。” 透过车窗我看了一下四周,太阳暖暖的透过车窗照在了孟常跃的身上。 孟常跃整个人晕乎乎的靠在座椅上,整个人到显得有些慵懒。 天没黑,前面就是马路,路上还有来往的车辆和行人。 估摸着孟常跃自己在车上也没什么事情。 我们三个拿着纸条,朝着上面的楼牌号找去。 要说这城里的小区就是房子多,楼的排列也不知道怎么那么不整齐。 这边还8号楼,一转身它旁边的是56号楼。 “陈瓷,男装店的老板,说没说大师姓什么,我们也好打听打听。” 陈瓷苦着脸,“那你可是太难为我了,老板就说大师叫什么清鸣道长,也不是清抿道长的,就这个地址还不愿意给我呢。” “要不是我使出了身上所有能动用的演技,挤出了两滴眼泪,说家中实在是有事情等不了,我估计那个老板肯定得让我明天在过来看看。” 听见陈瓷这么说,脸上愁云未散的林晴直接笑出了声。 陈瓷脸一下就红了,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诶呀,我要是有晴晴一般的演技,也不至于让我这么糗。” 原本陈瓷是在夸奖自己的偶像,可是没想到听到这句话的林晴眼神迅速的暗淡下来。 陈瓷也察觉到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眼神有些纠结的朝我看过来。 在小区转悠的也有一阵子了,我找到一处有树荫的地方歇了歇脚。 “林晴,其实你不必在意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而得来的,有些手段只能助长你的运气,很多东西还是要靠个人实力的。” “我相信这个道理你比我要明白。” 林晴原本灰暗的双眼里,瞬间有了一丝光泽。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能站到今天的这个位置,实力和运气缺一不可。”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粉丝了。” 陈瓷赶紧站到了林晴面前,拍着自己胸脯说道,“对对,就像是我,完全是折服于你的演技,铁粉!” 林晴深吸了一口气,“岑大师,谢谢你了。” “先别谢,你也知道,你们这行,运气有多重要,等事情解决了,我都不能保证你会不会骂我。” 谁知道我的一句玩笑话,林晴却突然认真起来。 “不会的,有些事情是命,命里该有多少运气,就是有多少运气。” “任何手段强行换来的,也早就暗中标注了筹码,代价太大了。” 直到现在我都没有问林晴,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通过孟常跃找到了我。 但是很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赶紧找找那个清什么什么的大师。” “对了林晴,你以后也别叫我什么岑大师了,叫我岑放就行,大师什么的,听得怪别扭的。” 我们又花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才找到了纸条上的具体地址。 可是没想到,又一次扑了个空。 第68章 消失 “是这家啊,没错啊。” 陈瓷反复的对照了一下纸条上的地址,确定我们没找错。 但是敲门敲了快有五分钟了,也没人出来开门。 最后我们得出了家里没人的结论。 就在我们无功而返准备下楼的时候,楼下迎面上来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 男人手中拿了一把木剑,同样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瞧了一眼林晴,想和她确定一下眼前的这个穿着道袍的男人是不是那个什么清什么大师的时候。 才发现林晴带着墨镜,我啥也看不见。 “你们找谁?”男人有些警惕。 “你好,请问是清,大师么??” 还是陈瓷高明,从我身旁跻身过去,直奔那个男人,脸上带着惊喜的笑意,然后把自己都不确定的那个字,直接吞了。 男人光顾着看陈瓷这一连串的动作和浮夸的表情,估计根本都没听清陈瓷说的是什么。 “不是。”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听见男人的回答后,站在他面前的陈瓷更加尴尬。 毕竟刚刚的表情已经很夸张了,要让陈瓷瞬间把表情收回来,有点难。 楼道里有三秒钟的静默。 最后以陈瓷的一声“啊?”结束了这个面面相觑的局面。 “那你穿的这是……”陈瓷上下的打量一下男人。 男人脸上有种一言难尽的表情,“我练太极去了。” 说着还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那把木剑。 “你们是找214的?” 趁着陈瓷还没有说出其他的话,男人赶紧先一步的问道。 “对,我们是找214的。” “他家没有人,应该是出去看事了,已经走了两天了,今天不知道回不回来。” 我回头看了看紧闭着的214的门,看来今天注定是见不到这个大师了。 下了楼陈瓷还在那碎碎念的唠叨着,“练太极不穿太极练功服,你穿什么道袍啊,真是的,我脸上的表情大喜大惊的,都快痉挛了。” 往小区外面走的时候,我突然看到远处一个身影有些熟悉。 连忙小跑两步追过去,却没有看见刚刚的那个人。 “怎么了,你看见谁了?” 陈瓷朝我看着的方向望了望。 “没,我以为是我家的一个亲戚,应该是看错了。” 虽然我是这么说,不过在回头往车上走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刚刚就在那个位置走过去的男人,好像是我二叔。 上车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发现,原本留在车上睡觉的孟常跃,不见了。 林晴看着空空如也的副驾驶,第一时间拿出来电话拨了过去。 “您拨叫的用户无法接通。”冰冷的机械女声响了起来。 我下车四处看了一眼,瞧见不远处有一个公共厕所。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那边看看,没准孟常跃上厕所去了。” 没几步路,公共厕所里也就只有三个单间,都是空的,没有人。 我回来的时候还在想,孟常跃只是丢了魂而已,谁还能大白天的把这个大活人绑了去么? 可没想到孟常跃还真是让人给叫了走的。 换句话来说,是让一根糖葫芦。 我回到车上的时候摇了摇头,“厕所里没有人。” “晴晴在查行车记录仪。” “有了,有了。” 林晴将手机上的画面放了全屏。 我们到达小区门口的停车位上,我们下车,都拍得一清二楚。 就在我们走了以后,孟常跃一直是闭着眼睛,像是小憩一样的靠在座椅上。 不过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孟常跃把车窗降了下来。 只见孟常跃的嘴巴不停地张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我问林晴,“没有声音么?” 林晴抿着嘴摇了摇头,“原本是可以录上声音的,但是我不太喜欢车里像有一个监视器一样,所以就把声音关掉了。” 我点点头,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机屏幕上的画面。 孟常跃也就说了几句话,就把车窗升了上来,继续合眼小憩。 约莫又过了三分钟的样子,孟常跃又一次睁开了眼睛,然后把车窗降了下来,脸上的表情看不清,但是他的头却往出探了探。 孟常跃重新坐回身子,把窗户升起来,但是却推开了车门,下了车。 就在孟常跃推开车门的那一刻,林晴惊呼了一声,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扔了出去。 只见车门外,悬空浮着一根……糖葫芦。 山楂的糖葫芦,红彤彤,又圆又大的那种,看得人口水直流。 但是此刻,这个糖葫芦竟然诡异地自己浮在空中。 因为行车记录仪的视角有限,我们只能看见紧贴在车门这里的糖葫芦。 林晴的声音有些颤抖。 “岑,岑放,你说,常跃会不会是被别人叫走的,因为角度问题,我们没看见人,只能看见这个糖葫芦。” 这个理由显然是林晴给自己的安慰。 就算是拍不到人,那么握在糖葫芦上的那只手应该也能看得见。 “车外侧能看得见吗?” 问林晴这句话的时候,我也向车窗外看了看一旁超市的那个摄像头。 只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们去想要看看监控的话,老板会不会同意。 “有的,不过只有从车前面过,才能看得到。” “我们先看看。” 林晴在手机上调了一会,又一段画面出现在手机上。 要不是偶尔出现路过的人,我甚至以为这个画面是静止的。 很快,就到了孟常跃下车的那个时间,两三秒过后,孟常跃路过了车前。 林晴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里布满了惊恐。 我将画面放大,又一次的确定了刚刚我们看到的画面,基本上已经能够肯定,孟常跃,确实是被东西带走了。 出现在画面中的是一个糖葫芦。 虽然高度像是在孟常跃的手中,但是仔细看过以后就会发现,孟常跃的手,根本都没有挨上糖葫芦。 孟常跃,是被一根糖葫芦带走的。 那么除了这根糖葫芦,有什么东西是没有被拍下来的呢? 第69章 叫魂 “我们先回去。” 林晴听我说完,就将双手放在了方向盘上。 但是车半天都没有动弹一下。 “怎么了。” “我们回哪里,是去你……”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我并没有告诉林晴,我们的目的地。 “去……娃娃那里。” 我一开始想说去林晴家了,但是又觉得家这个词不太合适。 林晴明显身子一僵。 现在那个屋子,带给林晴的应该只有恐惧。 其实林晴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她早在孟常跃从那间屋子出来以后,恹恹的样子,就察觉到了什么。 现在孟常跃又以一个诡异的方式失踪,说林晴心里不怕,那绝对是假话。 在路上的时候,我给楚翘打了通电话,被她挂断了。 叮—— 叮—— 微信连着响了两声。 楚翘。 【怎么了。】 【身边有人,不太方便。】 我看着楚翘连着发来的两条信息,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事情和她说。 她在忙的话,那么可能也没有时间赶过来。 就在我刚在对话框中输入,没事……的是时候。 楚翘直接将电话打了进来。 “喂,岑放,怎么了?” “翘姐,嗯,没什么事也……” “直接说,没事你会给我打电话才怪,蕴邪丹有消息了?” “不是,我有点其他的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 “翘姐,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忙,我……” “哪有那么多的话,在哪,店里么?” 紧接着我就听见了汽车解锁的声音。 问林晴要了地址以后,一字不落地告诉了楚翘。 谁知道楚翘那边愣了两秒钟,“金耀国际?” 我电话声音有点大,而且在车里这么安静的环境下,就算是没开免提,我们三个也都听得到。 抬了看了一眼林晴,见她点了点头。 “嗯,是。” “小区门口等我。” 说完楚翘就将电话挂断了。 “金耀国际很有名?” 对于刚刚楚翘的态度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林晴笑笑没有说话。 答案不言而喻了。 而我则是偷偷的上网查了查房价,果然贵得让人咂舌,难怪刚刚楚翘是那个反应。 楚翘和我们是前后脚到的。 不过楚翘的车子开不进去,只能停到路旁,然后上了林晴的车。 楚翘上来以后我就简单的和她说了孟常跃走失的情况。 可是楚翘的眼神却频频的看向林晴。 “姐,翘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啊?!!” “在听,我在听。” “孟常跃走丢之前,我们来到这边,他魂掉了,应该是就是走丢在屋里了,但是也不至于被一根糖葫芦绑架啊。” “被一根糖葫芦绑架亏你想的出来,你直接就告诉我让我过来帮你借魂唤人就得了。” 我没想到这点小心思直接就被楚翘戳破了。 有的时候人受到了惊吓,时常会有魂魄走失的时候,不过这种情况喊喊魂,或者过一阵子魂魄自己就寻回来了。 所以很多小孩子吓到以后,家长都会习惯性的叫叫,叫一叫就不害怕了。 不过还有一些情况,魂魄是自己寻不回来的。 比如人身子太弱了,魂离体太久,或者被人、阵扣住的。 发现孟常跃丢魂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直接给他叫魂,也是因为我肯定孟常跃的魂,是丢在了那间屋子。 而那间屋子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不确定是还不是有什么东西困住了他,不敢轻易给孟常跃喊魂。 这也是看到玄清阁关门,我看着受惊招魂四个字叹气的原因。 那个屋子是玄清阁里的大师布的,能不能喊魂,他心里肯定最清楚不过。 可是现在孟常跃人不见了,我们根本没有地方找他去,那个时候我甚至有些庆幸,还好他丢了一魂在那间屋子里。 人能将魂喊回来,同样通过魂,也能将人唤回来。 不算秘术,但是却非常考验人的本事。 我其实也能试试,只不过楚翘会更把握一些。 上楼前,我想了半天,要不要告诉楚翘屋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等到门口的时候,我也没想好怎么说。 林晴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一时间之间不知道应不应该开门,探寻的看着我。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楚翘有些疑惑的看着我问道。 我吸了口气,“姐,这房子其实不住人,里面摆着些说道,你一会,你一会别……” “就这?”楚翘笑了起来。 “岑放,我是干什么的,你还记得么?” “什么阵仗我没见过,你还在这给我打预防针呢?” 楚翘说这话的时候,眼角还朝着林晴的方向挑了一眼。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楚翘早就认出来林晴了。 用眼神告诉我,娱乐圈里的那些说道她见得多了,搞得我好像大惊小怪一样。 听见楚翘这么说,我也就放心多了,冲着林晴点了点头。 可是没想到开门以后得场景,不仅让第一次过来的楚翘一惊。 就连刚从这里离开的我们也是吓了一跳。 “孟常跃??!!” 林晴开门以后,陈瓷是最先进屋的。 听着陈瓷的惊呼,我们赶紧跟着都挤进了屋。 门嘭的一声在身后合上。 失踪了的孟常跃,现在就在供桌前双膝盘着坐在地上。 左手在胸前,像是掐诀又像是在结印,右手托在了左手的下面。 两个手腕缠绕了上了红绳,另一端牵在了娃娃的手中。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娃娃脸上的笑意,比我们刚刚看到的时候更深了。 孟常跃脸上的神情并不痛苦,甚至有些祥和,而他身侧恰好有一根冰糖葫芦躺在地上。 “岑放,这就是你说的,屋里有些说道么?” 楚翘的话冷得像是三九天结出来的寒冰,带着针扎式的痛意。 “嗯。” 楚翘的视线一直落在孟常跃的身上。 “这个就是你们说刚刚失踪了的孟常跃?” “是他。” 楚翘没有拖泥带水,立马问道,“他失踪多久了?” 我还在那努力地回忆着我们看行车记录仪的大概时间。 林晴就先一步地说了句,“14:32分,孟常跃下的车。” “14:32,距离现在还没到两个小时,希望他能运气好点,别走太远了。” 楚翘这话说得我有点莫名其妙,孟常跃就盘腿坐在这里,还能走到哪里去? 第70章 天魂 “岑放,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我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要说供奉在中间的是个幸运娃娃,却邪门的要命,没看出来哪里幸运。 “这是个神坛。” “什么??!!” “什么??!!” 楚翘说出来的话,让我和陈瓷惊呼出声。 神坛。 谁家神坛特么的长这个样子,真是邪门他妈给邪门开门,邪门到家了。 “嗯,别激动,虽然它看起来可能不太像,但是他确实是个神坛。” “魔神,也算是神。” 楚翘神情冷然,我却从巨大的震惊中还没回过神来。 魔,神。 这两个字对我来说实在有些遥远。 更别说这两个字凑在一起了。 魔,在说文解字中的解释,鬼也。 但是实际上,魔和鬼其实并不一样。 鬼,人死后所化。 而魔却要比鬼复杂的多。 魔这个字最早是因为佛经音译而产生,梵文魔罗的简称。 《大智度论》中说道,“夺慧命,坏道法,功德善本,是故名为魔。” 通俗点来说,能夺命,障碍,扰乱,破坏,害人命,障碍人之善事者都可以称之为魔。 人死后都会成为鬼,但不是每个鬼都能修成魔。 “翘姐,如果这真的像你所说,是个神坛的话,那么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尽量让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略显平静。 “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要么是借着红气,养着血海里的那群玩意。” “要么就是给自己起的魔神坛,想要自己修成魔。” 楚翘这几句话说的轻松,却让我整个人不寒而栗。 活人入魔确实可能,但是却难上加难,从上古到如今,活人入魔的也只有寥寥几人。 一人入魔,地狱将有十万恶鬼填充。 如果真的像楚翘说的那样,这个人想要借着这神坛而堕魔的话…… “其他的先放一放,也不是立马就能解决的事情。” “不过我怕你这个朋友再不叫魂的话,恐怕就要彻底凉凉了。” 楚翘刚说完,陈瓷就朝着孟常跃的方向走了一步,“翘姐,我来我来,招魂我擅长。” “嗨,这个你还真不行。” 楚翘看着陈瓷摇了摇头,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我。 “这活得靠他。” 陈瓷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我,此时我也有点懵,岑家秘术也没有教招魂的,至少目前我看到的地方,还没有。 我对于招魂的概念,除了“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就没有其他了。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前面一个魔神坛,坛前坐着一个诡异的孟常跃,然后我伸出手在他的头发上呼噜着,嘴里还振振有词…… 这画面我连想都不敢想。 “嘿,陈瓷,我知道你手上有一个摄魂铃,但是对于他来说没有用。” 陈瓷的嘴唇动了动,她刚刚并没有把摄魂铃拿出来,所以在楚翘说这魂不能由陈瓷来招的时候,她也没有想太多。 可是现在,楚翘知道她有摄魂铃,还能直接说出,孟常跃的魂,她招不上来了,这让陈瓷倒是有点看不懂了。 “不明白?” “摄魂铃倒是厉害,你师父给你留了不少好东西。” “可是你得看看,天地人三魂中,眼前这个小兄弟,丢的是哪条魂。” 楚翘的话瞬间让我醍醐灌顶。 孟常跃丢的究竟是什么魂。 顺着楚翘的话,我这才冷静下来,看向孟常跃。 可是我足足盯着孟常跃两分钟,手上掐了三卦,都没能探出孟常跃究竟是失了什么魂。 冷汗顺着我的额头直接流到了下巴上。 “别费那个劲了,是不是发现孟常跃已经不上卦的?” 如同楚翘所说,孟常跃确实已经不在卦上,但是听楚翘的语气,似乎他又没有那么快就凉。 “累死你也掐不出来他的卦象,因为他丢的是天魂。” “翘姐,你说常跃丢的是天魂。” 天魂作为三魂中的主魂,就算是回来,怕不是要成了个傻子吧。 想到这里,我心里其实有些自责。 如果不是我的大意,至少孟常跃此刻不会失了天魂,被搞成这幅样子坐在神坛下面,宛如一件祭品。 “嗯,是天魂,不过现在还没超过六个小时,如果天魂没被伤到的话,也不至于变成傻子吧。” “傻子,还有可能会变成傻子么?”林晴慌忙的问道。 “不好说,时间还不算长,如果过程顺利,天魂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楚翘话说的很保守,应该是看到林晴夺眶而出的眼泪,没忍心把话说绝。 但是这样的话,压力就给到了我这边。 时间紧,任务重,可主要的是,我还不会招魂啊,这事我得现学。 “翘姐,我从来没招过魂,现在我得怎么办。” 半晌楚翘都没有说话。 “翘姐?” 我又加大了些音量喊了楚翘一声。 楚翘把头低下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然后才抬头看向我,表情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严肃。 “岑放,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感情有多深。”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他的天魂,已经被拉进了地狱,不是我们常说的阴曹地府。” “而是真正的地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同于血腥气的铁锈味。 真正的地狱。 有言道,孔雀明王息灾除难,荡平血海,慈悲万世,却也没能渡尽血海的万千恶鬼与魔物,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所以,我应该怎么做。” 我长出了一口气,开口问道。 楚翘似乎是早就猜到了我的答案,表情上并没有多吃惊。 林晴也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反倒是陈瓷,小声的唤了唤我的名字。 “虽然我和孟常跃认识的时间不算长,甚至可能连最根本意义上的朋友都算不上。” “我也没有什么那么多悲天悯人的圣母之心,非要救谁于水火之间。” “我其实比谁都怕死。” “我妈临死前给我留下了一封信,信中还在说,她只想要我好好的活着。” “可是我读书不多,学习也不好,唯有一句话,却记忆深刻。”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如果我今天不知道这是一个魔神坛,可能会望而却步,说自己技不如人。” “可我知道了,那么就算是我拼上这条命,也得试着搏一搏对吧。” 我的这番话其实说的我自己也有些懵,但是楚翘露出了笑意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听懂了。 “好,岑放,你别后悔自己的选择。” “想要将孟常跃的天魂找回来,就得放自己的天魂下地狱,将他领出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现在,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 第71章 地狱 其实在一开始楚翘让我想清楚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遭恐怕不太好走。 但是却也没想到是要拿自己的天魂下地狱。 我明白楚翘的意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没办法后悔,也不想后悔。 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有一点点的兴奋。 “翘姐,考虑多久我都不会后悔,但是恐怕孟常跃给我不了我那么长的考虑时间。” 楚翘有些无奈地笑道,“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听楚翘的话,我盘腿坐在了孟常跃的对面,两手呈莲花状分别放在自己的两侧膝盖上。 楚翘拿了一根红绳,将我的无名指与孟常跃的手腕链接在了一起。 “等会我会将你的天魂叫出来,会有一股力量牵着你的天魂走,你只需要放松跟着他,不要形成任何对抗力,就能顺着这股力量下到地狱当中。” “记住,不要说话,不要东张西望,跟着自己手指的那根红线,尽快找到孟常跃,将他带回来。” 接着楚翘拿出了一个纸人,纸人上写着我的名字,同时还递给我一根针。 “指尖血两滴,给纸人点个睛。” 就在我拿针准备刺向手指的时候,楚翘冷不丁的突然问了一句。 “对了,是童子血吧?” “你是处男吧?” 手中的针狠狠地刺在了指尖上,血珠一下子就从指尖冒了出来。 “你说话啊,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得是童子,否则别说带孟常跃了,你自己都回不来。” 楚翘没有得到答案,不死心的追问着。 我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个好字。 “哦~~那就好。” 我不知道楚翘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得到了我的答案以后,却意味深长的看了陈瓷一眼。 点完眼睛的纸人,被楚翘接了过去,同时她又拿了一枚铜钱让我用唇抿着。 “如果遇到危险,不论找没找到孟常跃,都记得张嘴,让铜钱掉落。” “我会立刻把你的天魂喊回来。” “记住我的话,岑放,别逞强,你回来以后我们在想其他的办法。” 得到了我的肯定以后,楚翘让林晴到其他的房间待着,把陈瓷留下来帮忙。 “陈瓷,这块阴沉木你拿好,如果等一会我喊岑放天魂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你就立刻用这块木头,在他脑瓜顶拍三下,听到没有。” 陈瓷的表情出奇的严肃,手中紧紧的抓着那块阴沉木,因为用力过度手指都有些微微泛白了。 “准备好了么?” “嗯。” 把眼睛闭上以后,我感觉楚翘的手,分别在我两侧的肩膀上扫了扫,这是把我肩头上的灯灭掉。 随后我就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然后就闻到了一股烧纸灰的味道。 我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却能够看清眼前的场景了。 不过早就已经不是林晴的那套房子。 我也没有盘腿席地而坐,对面亦不是孟常跃了。 只见我置身于一片虚无之间,周围的一切都像是陷入了大雾之中,耳边能传来一些吼叫声,像狗叫,又像是虎啸。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原本手指上缠绕的那个红线正朝着浓雾之中蔓延。 这是…… 我天魂已经出来了? 所以现在这个地方就是地狱么? 好像也不是像传言中的那么可怕,不过很快,我就否定了我这个天真的想法。 其实在民间也有很多神婆,可以从阳间下到阴间,俗称过阴。 一般都是问事,看病,驱邪。 不是说男人不能过阴,只不过女人天生阴气重,所以更合适走阴。 往往这种过阴的人,大多数都是天生的。 可是凡事并无绝对。 天生能过阴,穿梭阴阳两界的人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生下来的时候不会哭。 按照常理还说,孩子在出生的时候,一定要哭出生,否则很有可能活不下来。 但是天生过阴的人,非但能够健康成长,往往要比其他人聪明很多。 以前在我们隔壁村,就有一个会过阴的婆婆。 说是喊着婆婆,其实她也比我妈的没大上几岁。 又一次村里有人家请她问事,我曾好奇的问过她,过阴是什么体验,但是婆婆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告诉我。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了。 做冥事这行的,很多东西都是不能说出口的,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婆婆道歉,但是却再也没有见过她。 很长时间过去以后,我问爷爷为什么那个过阴的婆婆看不见了。 爷爷说,她已经离开了我们隔壁的那个村子。 “是挣着钱了?” 那个时候能从村里搬出去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当爷爷说婆婆离开了村子,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婆婆挣到了钱,所以进了城了。 “没,这份钱那里来的那么好挣的,她不过是不想在两条道上走咯。” 后来我才听爷爷说。 原来那种天生就会过阴的人,离开了自己出生的地方,就很难再能过阴了。 所以就像是爷爷说的,婆婆不想在两条道上走了。 婆婆天生就会过阴,第一次过阴的时候是在梦里,无意识的下去的。 第一次就只是以为这是个梦。 但是接二连三的,婆婆才渐渐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于是一大清早,拿了五十个鸡蛋就从隔壁村过来找我爷爷看看。 “那年啊,她才14岁,知道自己在过阴的时候,吓得都快哭咯。” 爷爷嘱咐她爸妈,每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谁也不要动她的鞋子。 因为过阴的时候,鞋子必须是一只摆正,一只翻过来。 代表着一阴一阳。 如果两只鞋子都摆正,那么正在过阴的人会立刻醒来。 如果两只鞋子都翻了过去,那么人将会将会永远的留在阴间。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过阴也都是在阴曹地府。 但我要去找孟常跃的地方,却是地狱。 顺着手上的红线,我大概走了有五分钟左右。 我感觉自己好像在下山,一路朝下的缓坡,越往下走,雾气越薄。 等我真正感觉脚掌落地的时候,身边的雾气已然散开。 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是地狱。 第72章 魔物 只见入目所见,皆是尸首骸骨。 不只是人,还有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的怪物。 大多都是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 红色的血肉,白色的骨骼,零散的落了一地。 我不知道天魂有没有嗅觉。 但是此刻,我看着这场景,分明能够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同时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我其实不是怕尸体,当初和陈瓷还在天黑以后去乱坟岗来着。 可我实在受不了,这一地红白相间,破破烂烂的尸体。 至少在视觉冲击上,我觉得我需要缓一缓。 “岑放,尽快找到孟常跃。” 楚翘的声音的传进了耳朵,我抬起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 声音就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辨方向,距离似乎格外的遥远。 确实不能再耽误了,我看了看手中的红线。 尽量挑着尸体间的空隙往前走。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看《西游记》原著的时候,对狮驼岭的描写印象最为深刻。 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肉作泥尘,人筋亮如银。 那是真正是尸身血海,恐怖如斯。 当时我就在想,地狱也不过如此。 可是如今真正看到这幅场景,只能是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抬眼看看,手上的红线朝着远处蔓延。 尸骨成山,人头作灯,我几乎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书本上的文字,变成了周围的环境,赤裸裸的将一切展现在眼前。 无论我做了多少心理准备,此刻还是牙齿打颤。 我死死的咬住铜钱,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铜钱从嘴里掉落出来。 我本来对地上的那些尸体没有什么兴趣,甚至眼神都有些躲闪,避免去看他们。 可是红线盯着红线难免有那么一两具尸体出现在我眼前。 我停下脚步,总觉得眼前的这具尸体,有些……不太一样,想了想,还是决定蹲下去看一看。 可当我看清以后,迅速起身,心无旁骛的顺着红线,疯狂的朝前面跑去。 我必须尽快找到孟常跃,然后马上离开这里。 因为刚刚我发现,那些尸体除了像是被大力撕扯开的裂痕外,出现的都是……人的牙印。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小到花草,大到人兽,都是可以凭借着机缘或者修炼,成仙。 同样,也可以修炼成魔。 人吃人的场景,开始在我的眼前具象化,我情愿遇见点什么其他的东西,被狗咬一口,也总好过被人撕掉一口肉。 可是下一秒我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只听见我身后传来了一声咆哮,转身看过去,只见一个面容可怖,说不清是个什么玩意的东西,朝我狂奔而来。 双臂与他的身形根本不成正比,小小的两只缩在胸前,后腿却结实有力。 等他向我靠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一双手像是虎爪,指甲锋利地闪着寒光。 身体是人的身体,但是脖子上面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只见他的脸遍布了数条刀疤。 而且脸部的颜色深浅不一。 看样子就像是撕碎的不同的脸皮,强行拼接到他脸上一样。 原本眼睛的位置是两个空空的黑洞。 原本鼻尖的地方有一只眼睛,此刻死死的盯着他的前方。 嘴长在了额头之上。 看起来根本没有办法去形容这个东西是什么。 可此刻他竟然不顾脚下尸横遍野,飞奔着朝我跑来。 我根本来不及想其他,转身撒腿就跑。 这一刻我真是太想骂人了,骂我自己就好,没事瞎想什么。 刚刚我还小心的看着脚下的路,尽量躲过那些尸体。 可是现在我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 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尸海中奔逃。 忽然脸上有些潮湿,我抹了一把脸,还在那做梦,是不是下雨了。 可是看着我手上的血迹,还有那红色的血肉渣滓。 要不是后面有人跟我生死较量,我肯定先找个地方吐一会。 后面追着我的那个魔物跟我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脚下的尸身被他踩踏过后化成了血沫,溅到了我的身上,脸上。 在这之前我以为,小时候被邻居家的大鹅撵着满村跑的时候,是我被追得最狼狈的时候。 那时候我还因为丢人,两天没去上学。 和现在的场景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我算是体能好的了,但是也架不住被一头魔物这么追着,我根本不敢停下来。 我总觉得只要我停下来,我就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在我的耳边。 可我不看他一眼,心里总是悬着的。 于是我只能一边跑,一边注意自己身后的情况。 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呼哧带喘。 我的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一团火,肺也已经到了极限,想要大口呼吸,嘴里却含着那枚铜钱。 就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回头看哪个魔物的时候,我的余光忽然发现从侧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也在朝我移动。 而且移动的速度并不比后面追着我的那个怪物慢。 我好像能够分清,地府和地狱的区别了。 至少地府里的鬼怪,都是人。 可是地狱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到底都是些什么啊。 我可真是欲哭无泪。 侧面跑过来的这个魔物,四肢着地,看起来像一只黑色老虎。 等他走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黑色是因为全身烧焦。 与追在我身后的那个魔物相比,他的五官规整很多,看起来更像一个人。 只是他浑身都呈现一个碳化的状态,眼睛泛着嗜血的红光。 当下我真是想把铜钱吐掉,让楚翘赶紧将我的天魂召回去。 但是看了看手指上的那根红线,我又用牙齿咬了咬那么铜钱。 孟常跃还在等我。 可我现在同时被两只魔物盯上,可真是……心情复杂。 有那么一瞬间都想破罐子破摔,干脆让他们把我吃掉算了。 也不知道被魔物吃掉,会不会也化为魔物,不然这些魔物怎么都奇形怪状的,很难不让我想到,他们是不是自己在尸骸中找到满意的尸块,拼接到身上。 就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那两个魔物已经和我面对面了。 第73章 回魂 跑我是真的跑不动了。 看着眼前的情况,打好像又打不过。 我看了看手指上的那根红线,难道真的要吐掉铜钱,这次机会么? 天魂离体不是寻常事情,这次我回去至少要缓上三五天。 这三五天,我可以等,孟常跃他能等得了吗? 可是如果我折在这里的话,孟常跃还能指望谁呢。 就在我想要听楚翘的话,吐掉口中铜钱的时候,我发现,情况好像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从侧面追过来那个浑身焦黑碳化了的魔物,只是看了看我便将目光转到身后一直猛追我的那个魔物的身上。 起初我还不太确定,往后退了一小步。 直到他们两个扭打到了一起的时候,我才能确定下来,刚刚那双染着血色的眸子,在告诉我。 快跑。 难道这个魔物认识我? 岑家祖祖辈辈都是干冥事的,莫不是岑家哪代的老祖宗修成了魔了吧。 但是这个时候我根本想不了那么多,我总不能跑去他跟前问问他,到底是我哪一代的祖爷爷吧。 看着扭打撕咬在一起的两个怪物,我转身顺着红线的指引往前跑。 这时候我也顾不上避开脚下的那些尸体了,我只想快点找到孟常跃。 我不知道我在尸山血海里跑了有多久。 也不知道我周围的景象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但我还来不及看清周边的环境,就看到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人的身影,同时我手指上的红线也有些发烫。 孟常跃。 我找到孟常跃了。 就在我牟足力气朝前面跑去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音乐。 这阵乐声我听起来很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到过。 婉转悠扬的梵音,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如同灼烧一般。 乐声的响起,我的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劈裂开来,痛不欲生。 就在我以为我快要硬生生的疼死在这里的时候。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 片刻后我就回到了林晴的房子里。 头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五脏六腑的灼烧感也都还没有退去。 “岑放,岑放,你怎么样,岑放。” 陈瓷在我耳边焦急的喊着。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楚翘,怎么突然间我的天魂就回来了呢。 口中的那枚铜钱还被我死死咬在牙齿之间。 “翘姐,岑放他,他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天魂受伤了,人变傻了吧。” 楚翘的面色出奇的难看,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轻轻晃了晃。 “岑放,岑放,你还好么?” 原本我挺好的,现在好像没有那么好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红色的灯光将整个天花板渡上了血红色。 就像刚刚我的天魂处于地狱的时候,看到的那条河。 “完了,翘姐,岑放,八成是真傻了,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陈瓷记得都快哭了。 啪嗒—— 我口中的那枚铜钱应声落在地上。 “翘姐,我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的嗓子如同一个老旧的风向,发出了嘶啦嘶啦的声响。 听得我自己都难受的要命。 陈瓷和楚翘听到我声音嘶哑成这样,都是一愣。 随后又都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人还没傻,你吓死我们了。” 陈瓷的口中带着点哭腔说道。 楚翘要比陈瓷冷静多了,“岑放,刚刚发生了什么了?” “难道这几句话不是应该我来问么?” 我摸着自己的脑袋,然后看着落在地上的那块阴沉木,脑子撕裂的痛感,已经掩盖了被阴沉木敲脑壳的疼痛。 “为什么强行把我的天魂招回来。” “你还说,刚刚你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喘得很厉害,就像是上不来气一样,那时候我就想把你敲回来,还是翘姐说在等等。” “可是等到后面,情况越来越糟,你的脸都憋红了。” “但是就在想要招你回来的时候,你的情况又变好了。” “不过也就两三分钟,你脸上的表情都要纠到了一起。” 陈瓷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试图地往一起聚拢,形象的和我表达一下,刚刚我的表情有多么的痛苦。 “最后你捂着胸口,就好像快要死掉了的样子,我肯定是要把你的天魂招回来,傻了也比死了好吧。” 陈瓷嘟囔着说,小脸上还带着不悦。 估计是因为我刚刚的态度。 “我不是冲你发火,刚刚我已经找到孟常跃了……” 我把天魂在地狱的经历简单的和她们两个说了一遍。 然后我们三个人发现,我身体表现出的反应,能够映射出我天魂在地狱里的情况。 如果这么来看,孟常跃现在的情况应该还算安全。 至少我隐瞒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后来帮助我的那个浑身焦黑的魔物,和那段让我熟悉的梵音。 我看着眼前坐在地上的孟常跃,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一时之间我还说不出来,究竟奇怪在哪里。 晃了晃脖子,关节发出了嘎嘣嘎嘣的响声,脚坐的有些麻,我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翘姐,现在怎么办,我在……” “不行,你想不都不要想,你以为你刚刚看见了孟常跃,你现在下去就马上能看见他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的天魂刚离体过,现在身体的承受能力也到了极限,这次凑巧没出事,但是如果天魂再一次离体,出什么事情,谁都说不好。” “而且天魂离体,你进到地狱的地方,也都是不一样的,这次你指不定到哪里,也指不定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找到孟常跃。” “我不能在让你冒这个险。” 我话还没说完,楚翘就有一大段话打断了我。 不过楚翘说的没有错,我身体的承受能力,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五脏六腑的灼烧感,还有脑袋被撕裂的痛苦,让我现在就连呼吸都带着丝丝拉拉的疼。 “那现在怎么办,就算我能等,孟常跃估计也等不下去。” “天魂离体太久,他身体的魄很快就会散掉,等到七魄一散,这人就算是天魂找回来了,估计也死透透的了。” 我看着孟常跃苦笑的说道。 第74章 封窍 楚翘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孟常跃。 “封住他的七窍吧,至于后面的事情,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封住七窍,目前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了。 至少能让孟常跃的七魄困在体内,等他天魂回位的时候,至少人还能活着。 人的三魂七魄,通常是在人死之前,七魄先散,在走三魂。 七魄散尽,三魂尽离,人才算是彻底死了。 楚翘动手封了孟常跃的七窍,最后又要了点我的血,拌了香灰封住了孟常跃的三处大穴。 “这童子血就是有用,也还好你没破身,回头孟常跃要是顺利回来,你可一定要让他请你吃饭,这年头童子血不好找了。” “翘姐,我丝毫没有觉得你是在夸我。” 就在楚翘准备再一次开口的时候,我连忙抢先一步说道,“去叫林晴吧,我这三天不能天魂离体,我们和她在约个时间过来。” “好,我去叫。” 陈瓷去叫林晴的时候,我看了看供桌上那个快要化掉的糖葫芦,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我总感觉我忽略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很重要,很有可能是这件事情的关键,但是我又抓不住自己忽略的那些事情。 这种感觉让我整个人有些难受。 可是还没等我将整个事情捋明白想清楚,就听见陈瓷在里屋大声的喊道,“林晴,林晴,你怎么了,林晴你醒醒啊。” 声音急促而焦急。 我和楚翘相视一眼,连忙朝林晴屋里跑去。 只见林晴双眼紧闭躺在床上,额头上都是冷汗,脸上也略显苍白。 陈瓷拍了拍林晴的肩膀,看见林晴没有反应以后,有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 就在楚翘想要上前的时候,林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不好意思,我,我睡着了。” 林晴眼睛里还有一丝惊恐,整个人微微喘着粗气,胸腔不停地起伏,让人有些想入非非。 我立刻将眼神别开移到了别处。 看到林晴醒了过来,陈瓷脸上的表情才缓了下来。 “晴晴,你快吓死我了,叫了你半天你都不醒,还出了一头的冷汗。” 说着陈瓷还在床头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林晴。 “先擦擦汗,别着急,醒过来就好。” “抱歉,我刚刚做梦了,梦见和可可还有娇娇有一起出去玩,然后她们两个又提出来玩笔仙,只不过这次她们请过来的笔仙,竟然是杜苗。” 林晴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心有余悸,梦里应该还发生了一切其他的事情。 她没说,我也没有多问。 “笔仙?你说你们之前玩过笔仙。” 林晴先是看了看我,然后点了点头,“嗯,不过我是看着她们玩的,没有一起。”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很多事情,还没有和楚翘交代,光是想着让她过来找孟常跃来着。 于是我从头到尾把林晴的遭遇,又给楚翘说了一遍,看着楚翘的表情一点点的冷了下来。 这时候林晴往我身后看了看了,试探地问道,“常跃,他回来了么?” “还没有,出现了一些小情况,大概还要等个三五天。” 林晴轻轻咬住自己的嘴唇,眼泪蓄满了眼眶,满脸亏欠的说,“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常跃也不会出事。” “晴晴,别这么说,你也不想的,我们总会有办法,你先别急。” 果然,偶像的地位是难以超越的。 至少我是第一次看到陈瓷这么耐心地去安慰一个人。 林晴点了点头,“我最近没有什么工作安排,如果什么时候需要我,随时给我打电话就好。” 说完这句话,林晴还从一旁拿过了自己的手机,“陈瓷,我们要不要加一个微信,你联系我的时候也会方便点。” 陈瓷瞬间就星星眼,“可以么,真的可以么!” 激动的手机解锁了三次才输入正确的密码。 林晴是和我们一起离开的,离开前还深深地地看了看孟常跃。 就在林晴晚关门的那一瞬间里,我无意中朝屋里瞧了一眼,顿时感觉到头皮发麻。 双脚钉在了门口,动都动不了。 “岑放,你怎么了,电梯到了,走啊。” 陈瓷看我一直没有动弹,过来拽了拽我的胳膊。 我木讷随着陈瓷的力道进了电梯。 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刚刚看见的那一幕。 是我眼花了么,可是为什么会那么真实。 就在刚刚我眼神瞥见屋里的时候,清楚的看见孟常跃睁开了眼睛,嘴角还浮现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晴晴,我们就先坐翘姐的车回去了,你也不要想太多,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 陈瓷和林晴说话的时候,还从自己包里拿出了一张平安符,让她记得睡前压在枕头下面,能够辟邪安眠。 自从楚翘知道林晴她们玩过笔仙以后,就始终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岑放,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下车了。” 林晴将我们捎到了小区门口,楚翘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岑放,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可能是天魂离体太久了吧。” 陈瓷朝着楚翘问道,“翘姐,岑放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能不能做什么给他补一补?” 可是楚翘并没有回答陈瓷的问题,只是在等红灯的间隙,忽然向我问道。 “岑放,你说给林晴布阵的那个大师,是玄清阁的?” “嗯,就在一条步行街里面,但是我们今天并没有见到。” 看着楚翘的样子,我又追着问道,“怎么,翘姐,玄清阁的那个大师,你认识?” 谁知道楚翘眼里忽然涌上了一股子戾气,“认识,我可太认识了。” 可这句话说完以后,楚翘就没有在开过口,就只是将车开的飞快。 到寿衣店以后,我和陈瓷都跑到路边的吐了半天。 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晕车的滋味。 要不是楚翘冷着的那张脸,吓得我没敢吐在她车上,估计我也忍不到这时候。 “翘姐,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别拿人命开玩笑。” 第75章 黑暗中的眼 谁知道楚翘并没有答话,只是看陈瓷把门打开以后,说了一句,“早点睡。” 我都没来得及让她进屋坐坐,她的车就扬起了一层尘土,从我眼前消失了。 “翘姐,这是怎么了?” 陈瓷和我一起看着楚翘离开的那个方向,疑惑地问道。 “谁知道了,反正好像不太对劲。” 楚翘的车驶入了市中心最繁华的主干道,这个时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霓虹灯下都是拥挤的车流。 车速渐渐地缓了下来,楚翘的心绪似乎也平稳了很多。 车子最后在一条步行街的街口停了下来。 透过车窗,往步行街里面望了望。 玄清阁,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楚翘的眼神暗了下去,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我就不信我没有证据,总有一天要亲手抓了你。” 这句话像是说给别人听,但是更像是楚翘在提醒着她自己。 车子重新驶入了车流当中,在这个夜里消失得无声无息。 “家里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吃的了,我煮碗面,还是你想吃玉米?” “什么省事就来什么。” “好像,都不太麻烦,算了,还是吃玉米吧。” 一进店里,陈瓷就忙忙叨叨地准备晚饭。 要不是她提醒,我差点忘了,今天好像还没吃过东西。 晚风从店门的那个方向吹过来,虽然心里有装着很多事情,但是躺在藤椅上,吹着微凉的风,也是有着片刻的惬意。 这时候,店里进来了人。 本来这么晚也没打算在做生意了,可是人来了又不能撵客,我起了身子,迎了上去。 “你好,请问看卦还是买衣服。” 这几句话问完我就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我这是寿衣店,我问人家是不是买衣服,换个脾气不好的估计想抽我。 不过我这是寿衣店,能够大晚上的过来,估计也是家里有事,没那个抽我巴掌的心。 来的是个女人,穿了一条半透的长裙,似露不露的样子,很是撩人。 光是盯着她看都让我脸红。 我以为楚翘已经是长相偏妖媚相的女人了,没想到还是我没有见过世面。 “不买什么,我就过来看看。” 女人说话的声音脆生生的,却在尾音处有一点点上扬。 勾人的不像话,我的心都被她挠得痒痒的。 “岑放,吃饭了。” 陈瓷端着一盘玉米从厨房走了出来,屋里瞬间就弥漫上了玉米的香气。 “刚刚有人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嗯,来了个女的,长得跟个妖精似的。” “你对漂亮就只有这么一个形容词了么,还跟要妖精一样,我看你都被勾了魂了。” 陈瓷笑着拿了一穗玉米放在我手上。 “快吃,一会凉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陈瓷解释,刚刚那个女人带来的感觉,不是漂亮,或者说不只是漂亮而已。 当天晚上,我睡得格外的不踏实。 倒是没有做什么恶梦,就是总觉得有个人站在我床边盯着我看。 我努力地想要把眼睛睁开,却怎么醒都醒不过来。 除了这种被注视的感觉之外,我还能感觉到有一个冰凉粘腻的东西,就盘在我的头顶。 那种感觉让我想到了,当初躺在棺材里的时候,我头顶的那条蛇。 自从上次那条蛇替狐仙娘娘传话说,我进城以后会遇见贵人,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不知道注视我的拿到目光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头有些沉沉的疼,这是天魂离体过的正常现象。 估计要缓几天才能好。 我又想起了昨晚的那道目光,究竟是谁。 以前我经常被这种藏在暗中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蛰伏于黑暗,等待时机准备上来将我撕碎。 可是自从来到兆叔这里,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差点几乎让我忘了,我这条命,还被万千恶鬼觊觎着。 在床上又躺了二十多分钟,头越来越沉,我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 陈瓷懒洋洋的趴在吧台上追剧。 “你起来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昨天晚上没睡好,头有点疼,正常。” 陈瓷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估计也是想到了我昨天天魂离体,身体上有些不舒服都是正常的。 “诶,你头上那是什么东西。” 陈瓷过来帮我摘头发上的东西的时候,还不忘将手机里播放的电视剧暂停。 “什么剧这么好看,还得暂停。” “林晴的新剧《一城烟雨》超好看的民国剧,一分钟都不能错过。” 陈瓷从我头发上拿下了一片小小的半透明的荧光片。 “这是什么,岑放,你戴发卡了还是昨天晚上和那个小美人共度春宵了,亮片都黏在了头发上。” “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昨天咱们一直在一起,我去哪跟小美人共度春宵。” 我涨红脸忙着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陈瓷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想到了昨天晚上来到店里的那个女人。 刚想接过陈瓷手里的那个亮片看清楚,陈瓷就扑了扑手,把那个亮片扔掉了。 然后回到吧台里面继续追剧。 “估计是在哪蹭上的,保不齐是林晴的车上,毕竟她经常化妆。” 听到陈瓷这么说,我也觉得挺有道理的,这个亮片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就在陈瓷话音落下的时候,林晴却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甚至连口罩都没有戴。 “诶,晴晴,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说过几天的么?” “小瓷,怎么办,出事了。” 林晴的话里带着哭腔,眼中也带着惶恐。 “怎么了,你坐下慢慢说。” 陈瓷给林晴倒了杯温水,然后扶着她的肩膀坐下,随后又在店里点了一支安心神的线香。 “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晴看着我,眼里有一种死一般的寂然,仿佛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喉咙,就连挣扎都很无力。 “岑放,怎么办,我好像又害死人了。” 第76章 女明星的死 听到这句话,陈瓷看起来要比林晴还要紧张。 一双杏眼从林晴的脸上,直接等瞪到了我身上。 “晴晴,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清楚,岑放一定能帮你解决。” 我真是一口老血闷在了胸口。 虽然我知道林晴不会真的动手去杀人,可是就陈瓷这架势,总让我觉得,就算是有一天林晴真的杀人了,陈瓷也会主动提出为她抛尸的。 “是,是章晓,章晓死了。” 林晴说完这句话以后,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我是不知道章晓是谁,林晴尚在失神的状态中,而陈瓷则是回头看向了自己还在播放的电视剧。 剧中传来了一个女声似乎在唱戏,咿咿呀呀的我也听不太懂。 “晴晴,你,你是说章晓,那个演员章晓,和你一起搭档《一城烟雨》的那个章晓么?” 林晴嗯了一声,然后双手掩面突然哭出了声音。 陈瓷把手机拿过来,画面中果然是一个女人在那唱戏。 “这个就是章晓。” 陈瓷指着那个唱戏的女人说道。 剧中的画面一转,就到了戏中的后台,刚刚唱戏的女人刚刚卸好了妆,俏丽的脸蛋露了出来。 虽然我听说电视剧里的化妆师堪称换头法师,再加上各种滤镜的加持,可是人的骨相是改变不了的,章晓的骨相很美。 林晴的情绪渐渐的平静下来,可是声音还带着哽咽。 “昨天回家的路上,我心里有点难受,也,也有点害怕。” “刚巧晓晓给我发消息聊天,我顺便就把人约了出来,想着晚上让她陪我。” “可是我们吃完饭回到我家,刚选好片子,准备看个电影,晓晓的电话就响了。” “她说今晚不能陪我了,有事情要着急走。” “我见她不太愿意说要去干什么,也没好意思在多问。” “可是就是今天上午的时候,我接到了消息,说晓晓她死了。” “是我,一定是我,只要沾染上我的朋友都会惨遭厄运。” “常跃是这样,晓晓也是这样。” “是我害死了她。” 说着说着,林晴就又泣不成声了。 我让陈瓷在网上找了一张章晓的生活照,为她打了一卦。 “她不是因为你死的,你不用太自责。” 听到我这么说,林晴的哭声止住了,但是泪还挂在脸上,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我没安慰你,我说的是真的。” “如果百度百科上,她的生日没错的话,就是八字大运入了元辰运,本就是大限已到。” “而且她命带桃花灾,估计感情的事情不会顺,死恐怕也是死在了男人的手里。” “你非但没有害她,你还差点救了她,如果她昨天留在你身边,你身上的红气能养她渡过这一劫,可这就是命,她没留下。” 陈瓷立马蹲下,拉着林晴的手安慰道,“晴晴,你听见了么,不是你,她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岑放算得卦,天下第一准。”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陈瓷这么夸我,但是很遗憾,并不是为了我。 林晴似乎心中的一块巨石落地,接过陈瓷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 我掐卦的手还没有停下来,忽然皱起了眉头。 “林晴,你知道她是死在哪里吗?” 林晴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得到的消息也不多,就是听我经纪人说,好像是在片场,然后跟资方又一起去吃饭了,最后死在哪里还不清楚。” “现在报道全面封锁,但是估计也压不了太久,怎么了?” 我放下了手,喝了一口水,“没事,最好别沾水,如果死在了水里面,估计安生不了。” “水,水里,应该不会吧,去吃饭的话也不会在水边。”林晴也有些不太确定。 “不要紧,有事没事的也和咱们没有关系,再说了,没准不是在水里的呢,具体怎么死的,那是警察该管的事情,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别草木皆兵的。” 我看着林晴两侧太阳穴都泛着乌青,好好的一个女演员,才几天的功夫就憔悴成这副模样。 “岑放,我和章晓的关系不错,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真的是死在水里的话,会怎么不安生,你能不能送她一程?” 林晴的用词很谨慎,但是我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关系不错,并不代表林晴能够完全做主章晓的丧事。 尤其是章晓死的,不够体面。 肯定是能尽量不张扬就不张扬。 可是世间事情就是这样,很多事情往往都事与愿违,越不想张扬,可能越闹得满城风雨。 “那是后话,我们讲究个缘分,如果有一天真的能够帮得上她,我义不容辞。” 听到我这么说,林晴松了一口气,离开前陈瓷还给她拿了一些安神香。 “岑放,你说,章晓是死在水里的么?” 陈瓷在这方面总是聪明很多,虽然她用的是问句,可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我递了个眼神给她,并没有直接回答。 “那你说,她会怎么个不安生呢?” “这就不好说了,要是换到百年前,死后不安生,还包括土葬后死了几十年起尸的呢,这上哪说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瓷吐了吐舌头,她以为我是不愿意说,所以才敷衍她。 但是我是真的没能看出来,具体章晓会怎么个不安生法。 可我知道,一旦章晓真闹腾起来,死上三个人都是少说的。 陈瓷有重新放上了她的电视剧,可是这次她看得直吧嗒嘴,“可惜了,章晓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红颜薄命了呢。” 林晴走后没有多久,店里就又来人了。 平时都是陈瓷招呼着,可偏偏这个时候她出去买东西了。 想着昨天晚上的教训,这次我说话谨慎了些。 “你好,请问是算卦,还是买点啥?” 来的少年,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但是个子可是比我高了挺多。 一身改良过的中式穿搭,手里还拿了一串盘珠。 棱角分明的脸,五官如同雕刻过的一般,少年脸上没有表情,薄薄的嘴唇看起来有些凉薄。 可偏偏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琥珀色的眼眸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没有搭理我。 第77章 青梅竹马 “岑放,方婆婆让我们晚上去她那吃饭,她想让你给她小孙女算……” 陈瓷人还没进屋,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过来,可是话还没说完,一进门就看见了那个人少年。 “诶,江淮景,你怎么来了。” 我抬头看了看少年,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就露出了笑意,我这才发现,少年竟然还有一枚虎牙,给他原本生人勿进的模样渡上了两分人气。 “你,认识?”我指着少年,问了问陈瓷。 陈瓷还没回答我,站在我身边的江淮景就开口说道,“听说你在这,我就找过来了。” “搬家怎么也不说一声,我找了好几天。” 江淮景的语气里带着嗔怪,我听着有点别扭,但是陈瓷却好像不以为意。 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 “那时候发生了些事情,走的有点匆忙。” 看样子陈瓷并不想告诉江淮景她师父的事情。 “那,你就住在这里?” 江淮景看着了我,然后又越过我看了看我的身后。 那表情分明是在说,这里就你们两个住吗。 “嗯,这里挺好的,对了,给你介绍一下,岑放,我朋友……额,也可以说是我老板。” 听到老板这两个字,我忙朝着陈瓷看了过去,皱着眉头眨眼睛,我什么时候变成她老板了? 陈瓷背着江淮景给了我一个暗示的眼神。 “你好,岑放。” 我向江淮景伸出了手,而江淮景看向我的时候,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不过可能是当着陈瓷的面,还是回握住了我的手。 “江淮景,陈瓷的发小。” 呦呵,发小这两个字的含义可有些博大精深了。 可以说是儿时玩伴,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可瞧着陈瓷那个别扭样,我估计这里有故事。 “阿瓷,快到晚饭时间了,你方不方便我们出去吃?” 话虽然是在问陈瓷,可是这眼神却盯在我身上是怎么回事。 “啊,陈瓷……” “抱歉啊,今天不凑巧,旁边开超市的方婆婆请我们去她家做客,我不知道你过来,刚刚已经答应了。” 江淮景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神却可以看出来失落。 “那好,我们约下次,但是下次我提前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你记得一定要回我。” 陈瓷点了点头,“嗯,记得帮我问江伯父和梁阿姨好。” “其实他们也很想你,想要问好,不如找个机会当面自己说。” “好,没问题。” 这句话陈瓷回答的干脆,但是我能够感受到,她的情绪有些复杂。 可是江淮景离开以后,陈瓷根本没有给我吃瓜的机会,就急着带我去了方婆婆家。 “走,快走,方婆婆在家炖的红烧肉,可香了。” 方婆婆在离寿衣铺不远的地方开了的超市,附近就这一家超市,生意还不错。 其实方婆婆命挺苦的,她自己将儿子拉扯大,结婚生子。 可是没想到儿子和儿媳在一场车祸中双双离世,就只留下了一个4岁的孙女。 就这样方婆婆又一个人将孙女拉扯大,如今方婆婆的孙女也要嫁人了,据说男方家里条件不错,方婆婆想让我给孙女算算结婚的好日子。 还没等我走到方婆婆家,就闻到了一股肉香。 “小放,小瓷,你们俩快来,先坐那等会,一会咱们就开饭。” 从老家过来以后,除了兆叔,就属方婆婆对我最好。 以前方婆婆做什么好吃的,也总会去给我和兆叔送过去。 现在闻着方婆婆做的饭,我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兆叔,这个小老头也不知道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也有些日子了,我得找个时间给他送点钱,别让小老头短了肘子,少了酒的。 “奶奶,我回来了。” “果果回来了,怎么只有你,俊轩呢?” 方婆婆的孙女我是第一次见到。 眉眼生的极其明艳,是那种非常张扬的美,笑起来的时候将身后落日的余晖都显得逊色三分。 “俊轩单位临时有事情,被绊住脚了,他说晚些时候他过来接我。” “噢,也好,工作的事情要紧,对了这个就是奶奶和你说过的岑放。” “小放,这个是我孙女丁果,马上就要结婚了,一会你看看给挑个好日子。” “放心吧婆婆,我肯定给挑个好日子。” 可是在方婆婆做饭的间隙,悄悄的在手中给丁果掐了一卦。 一年三百六十五,却没有一日是她的良辰。 因为,丁果根本不能结婚。 方婆婆炖的红烧肉真是入口即化,香而不腻。 可是我根本没有胃口吃下去。 丁果的婚姻是个劫,是丁家欠下的债,从方婆婆的老伴开始,丁家就已经开始还债了。 很早以前,爷爷教我打卦的时候就告诉我,能不沾染他人因果,就不要沾染他人因果。 因为因果债最难还,我插手了丁果的因果,那这份债就得我替她担着。 我现在自己都朝不保夕地活着,又哪有能力去替别人担着这因果业障呢。 “你怎么不吃呢,我记得你最爱吃的就是红烧肉。” 方婆婆自从上桌以后,自己一口饭没吃,不停地在给我们布菜。 不仅是丁果的碗里,就连我和陈瓷的碗中都被方婆婆填得满满的。 我味同嚼蜡地吃完了这顿饭。 方婆婆连忙拉着丁果,坐在了我旁边。 “小放,你看给我的果果挑个好日子,让她结婚以后和和美美,恩爱幸福。” “奶奶,我当然会幸福的,等到时候我就带你过好日子,这么大年纪了,早就告诉你超市别开了。” “好好好,等你将来有了宝宝,奶奶就去帮你带孩子。” 看着眼前方婆婆的祖孙俩,还沉浸在丁果结婚后的幸福生活里,我实在不敢去想,后面她们要如何去面对。 按理来说,我应该了了这卦。 根据丁果和她未婚夫的生日时辰,给他们挑个良辰吉日,顺利结婚。 至于后面该发生什么,会发生什么,那都是丁家自己该还的。 可是看到方婆婆握着丁果的手,满脸期待的看着我的时候。 管特么的什么因果,反正我也是一脚踏阴,一脚走阳,也不怕在担下这份业障了。 “方婆婆,丁果的这个婚,不能结。” 我话音刚落,方婆婆的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丁果也有些不太高兴的问道,“为什么我这个婚不能结?” 我看着方婆婆心里有些不落忍的说道,“婆婆,为什么不能结,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吧。” 第78章 蛇怨 方婆婆听到我的话,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震惊的表情。 只是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份无可奈何。 “你看出来了,以前兆老头活着的时候,就说你不是一般人,我也没想瞒着你,我就是想知道丁家的这个事,三条人命够不够抵,没想到呐,还是不愿意放过我的果果。” 方婆婆看着丁果的眼神充满了眷恋和疼惜。 “小放啊,婆婆想问问你,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替小果,反正我这条命也不值钱,可是我的小果还年轻呢,她才刚大学毕业啊。” 说到最后的时候,方婆婆的语气近乎哀求,可是这个事情我说了不算,归根结底,还是得问问对方,愿不愿意放了。 “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三条人命?”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丁果从方婆婆的表现中,隐约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是在丁果的追问下,方婆婆的嘴动了动,最后也只发出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婆婆,不然我来说吧。” 方婆婆将眼神转到了旁边的那堵墙上,点了点了头。 “丁果,你不能结婚,因为婚姻是你命中的死劫。” “你们丁家祖上虐杀过蛇,其中有一条已经得道的青蛇,百年道行一朝损毁。” “所以你们丁家的后辈,死劫会应验在,财富,博学,婚姻,子嗣,官爵五个方面,直到你们丁家彻底绝后。” 丁果觉得我说的这几句话有些耸人听闻。 “这话有些太离谱了,我爷爷是个文盲,我爸妈去世的时候我都已经四岁了,至于官爵和财富,但凡有的话,我奶奶还会在这守着这个小超市吗。” “本来就是怪力乱神,如果不是我奶奶硬要说你多厉害,一定要让你选个好日子结婚,也不会搞出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碍于方婆婆坐在一边,丁果说的话已经收敛了很多。 “小果,你别这么说,小放说的话没有错。” 方婆婆转过头,拉过了丁果的手,眼神却没有焦距,陷入了回忆当中。 “那年我和你爷爷结婚没几年,你爸也就两三岁的样子,我们住在一个山坳坳里,没什么好的吃食,你爸瘦得皮包骨一样。” “你太爷爷不知道听谁说的,后山有蛇,蛇肉大补。” “本来你太爷爷是为了给你爸补身子,才进山捕蛇的,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军阀的副将,有些子本事在身上。” “每次进山,都能带回来好多条蛇。” “炖了几次蛇羹,你爸明显身上有肉了,而且小脸也红扑扑的。” “村里人看见你爸这样,都想讨碗蛇羹,给自家的孩子养身子。” “从那以后,你太爷爷进山的次数更频繁了,捕回来的蛇不仅自己家留着吃,大部分都是卖给了村里人。” “直到有一天,你太爷爷扛回了一条碗口粗,至少长三米的大青蛇。” “我早就不赞成你爸用蛇来补身子,但是我刚生你爸的时候奶水不够,我总觉得你爸身子骨弱,是因为我没有奶水。” “所以后面提出想要给你爸熬蛇羹的时候,我也没有阻拦。” “可是你爸的身子骨早就好了,你太爷爷却把这事当成生意来做。” “我小的时候,我的奶奶就经常告诉我,蛇那都是有灵性的东西,是要修成仙的。” “我劝过你太爷爷将这条蛇放了,可是我说的话,哪能管用啊。” “你太爷爷说,这条青蛇少说百年,八成是成了精,吃了它的肉,丁家早晚要封王拜相,不由分说地就将蛇倒吊在了家门口,拿着一把尖刀,将蛇活生生地剥了皮。” “我到现在还能时常梦见那条大青蛇临死前憎恨的眼神。” 方婆婆的眼睛有了一丝变化,瞳孔中间变成了一条竖线,丁果也发现了这点,想要将手从方婆婆的手心里抽出来,可是却失败了。 丁果看着方婆婆的转变,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还是陈瓷,拿出了她的埙,吹了两个乐句,等到方婆婆的眼神恢复正常的时候,往方婆婆的后背上扬了一把香灰。 方婆婆似乎是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自顾自的松开了丁果的手。 “奶奶,这,这怎么可能,兴许,是巧合呢……” 丁果声音颤抖,似乎不愿意相信方婆婆说的这一切。 人大多数都是这样,看卦的时候愿意接受对自己有利的一切。 一旦稍有不如意,就说这些是怪力乱神。 可是人的命,哪里是你不愿承认就可以改变的。 “你太爷爷杀了那条大青蛇以后没多久就中风了,平日里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可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人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最后还是村里几个上山拾柴的年轻人发现她死在山里,浑身上下被咬得一块好肉都没有。” “村里人都说,是他捕蛇造了孽了。” “我和你爷爷就带着你爸来了城里,因为只要我一闭眼,就感觉到家里到处都爬满了蛇。” “你爷爷到了城里以后学了木工活,日子一点点地就好起来了,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有一天你爷爷回家的路上,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 “那孩子的家里是做生意,为了感谢你爷爷,给了十万块钱。” 那个年头的十万块钱,可真的是一夜乍富了。 “可你爷爷拿到这笔钱以后,就查出了癌症晚期,钱花完的时候,你爷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财富。 如果没有这十万块钱,也许方婆婆的老伴也不会走得那么早。 “那,那我爸妈呢,奶奶,我爸妈呢,他们出车祸的时候,我都已经四岁了。” 丁果还在试图在故事中,找她所谓的那个巧合。 第79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婆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丁果的妈妈又怀孕了吧。” 方婆婆没有说话,但是一行浊泪从眼眶蜿蜒而下。 “怪我,都怪我。” “在丁果她爷爷过世以后,我也找过别人看,人家早就告诉我,丁家造了大孽,就等着丁家绝后呢。” “但是丁果她妈怀孕的时候,我竟然还存着侥幸,可孩子还没等出生,就和他爹妈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那是已经成了型的男胎。” “如果当初我拦住了,丁果她爸妈也不会死。” 方婆婆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了,颤抖着走向她刚刚一直盯着的那面墙。 从地上的一个矮柜里,拿出了一个铁皮盒子。 里面有一张已经泛黄的孕检报告,以及丁果父母的死亡证明。 丁果用手抚摸着那些属于父母最后留在世间的东西,眼里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现在丁果相信了方婆婆说的一切,但是却难以接受。 “小放,这些事情都和小果没有关系,婆婆求求你,想想办法,让我替小果让我去偿命。” “婆婆,解铃还是系铃人,我不能给你保证能不能让他放过丁果,但是我也不能拿你的生命去与他交换。” “现在还不到时候,后天,后天晚上你准备17个鸡蛋,一盘水果,一只烧鸡,晚上八点的时候我在过来,我们好好的和它谈谈。” 我看着还在那簌簌落泪的丁果,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了丁家的那些罪孽,也为了苦命的方婆婆。 和陈瓷回去的时候,夕阳还没有彻底落下,染得天边有些过分的好看。 “岑放,方婆婆她刚刚……” “嗯,它一直都在。” “那方婆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陈瓷连忙回头朝方婆婆家的超市看了看。 “不会,我已经说了想要和它谈谈,而且给了它时间,也给了它底线。” “给了它时间?” “对啊,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定在后天,它能听到,所以在谈之前,不会乱来的。” “那要是,它不同意呢?” 我站定在店的门口,四下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晚风轻微地拂过脸颊。 舌尖轻轻地顶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子。 “我好吃好喝的邀它谈,丁家算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整整四条命,若是它还不识敬,那我也只能混一回了。” 就在我和陈瓷一同站在门口吹风的时候,林晴打了通电话过来。 “小瓷,你在做什么,现在你和岑放有空吗?” “怎么了晴晴。” 陈瓷看了我一眼就往屋里走,我跟在陈瓷的身后。 手机按了免提,林晴那边的声音有些吵,大概过了二十多秒钟才安静下来。 林晴紧张的小声地说道,“我想让你们两个过来看看,章,章晓,真的是在水里死的,而且,好像听说还有些麻烦。” 陈瓷见我点头以后立马答应下来,林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那我现在找人过去接你们,你们等我一下。” 林晴的司机很快就过来了,将我们带到私人会馆。 此刻会馆已经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会馆外面一共有两道门,我们走到第二道门的时候就被拦在了外面。 “暂停营业了,改天再来。” 一身黑衣服的男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与其说是保安,我看更像是不知道哪个大老板的保镖。 “我们是……” 陈瓷刚开口,我们身边就来了一个道骨仙风穿着中式唐装的大爷。 黑衣男人压根就没听陈瓷把话说完,狗腿子一样的推开门,迎着那个大爷进去。 “古大师,您来了,宋总等您很久了,您能来我们就放心了,您慢点注意脚下的台阶。” 陈瓷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岑放,这大爷不会也是刚练完太极回来的吧?” 就这句话,我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随着大爷进了门,黑衣男人迅速的又将门关上,脸顿时也拉了下来。 “你们怎么还没有走,都说了今天不营业。” “不营业那个老头怎么进去的。” 陈瓷的小暴脾气在黑衣男人变脸间已经蓄满了力。 “人家是著名的风水大师,他……” “算了,我和你们两个小孩说这个干什么。” “走走走,就算是正常营业,这种地方也不是你们两个消费的起的。” 原本我被拦在外面,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心里清楚,里面出了大事。 可是这个黑衣男人说的这句话让我心情很不爽。 什么叫做这种地方我们两个消费不起。 虽然他说的事实,但是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莫欺少年穷。 就在这时候林晴推门从里面出来,黑衣男又一次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 “小瓷,岑放,你们来了怎么不进去。” 陈瓷幽幽地看了那个黑衣男人,“因为今天店里不营业,就算营业我们也消费不起,所以我俩被拦住了。” 林晴自然明白陈瓷的话是什么意思,冷眼看向了黑衣男人。 “林小姐,我,这俩……” “他们两个是我朋友,特意过来替宋总解决问题的,回头怠慢了人,看你怎么和宋总交代。” 说完就拉着陈瓷进了屋,我走在后面,还能听见那个黑衣男人小声的嘀咕。 “两个半大的孩子,还给宋总解决问题,真是为了傍上宋总,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扯了扯嘴角,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会馆里面的空间要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亭台水榭,按照苏氏园林的装修风格。 现在我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那个黑衣男人说我们消费不起这个地方了。 不是他欺我年少,欺我穷。 我就是不年少,估计也很难在这里急头白脸的消费一场。 跟着林晴我们穿过了一条长廊,不远处的人造水渠围着很多人,其中就有刚刚在我们之前进门的古大师。 “岑放,在这边。” 见我一直盯着那边张望没跟上去,林晴轻声地喊了我。 最后林晴带我们来到一件装修富丽堂皇的屋子。 整体的中式设计,地下铺着龟背如意花样式的地毯。 靠墙的方向摆了一张贵妃榻。 贵妃榻对面的那堵墙上,挂了两幅古画。 画我不太懂,但是我知道这两幅绝对是真迹。 因为我能看到画隐隐散发的阴气,估计是从哪个大墓中寻到的。 具体花了多少钱收藏回来,就不得而知了。 “宋总,这就是我刚刚和你说的岑放,岑大师。” 林晴走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弯腰略显恭敬的说道。 男人手上把玩着一串佛珠,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却能够清楚的看出,男人眼中的不屑。 第80章 宋玉生的秘密 “林晴啊,我知道你和章晓是朋友,出了这种事情你也很着急。” “所以你刚刚说想找人来帮忙看看的时候,我也就同意了。” “但是你这也太胡闹了,这是多大的事情,你就找他们俩过来。” 男人说话声不大,却字字压在了我的心上。 林晴的脸也是红一阵白一阵,有些抱歉地看着我和陈瓷。 “宋总是吧,有没有本事,不是看年纪的,我倒是比我大不少,会安魂捉鬼么?” 我对着宋总不客气地说出了这句话,但凡站在屋里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就连林晴也是急得眼眶都红了。 “宋总,他……” 可宋总伸出自己盘着珠子的那只手,打断了林晴的话。 就这一个动作,林晴就没有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我,眼神中还夹杂着愧疚。 宋总看着我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就像是想要将我生吞一样。 周围的气温都好像迅速跟着降了下来。 要是普通人,估计被他这么一盯,腿都得发软。 但是我可是见过地狱的人,又怎么会让他的一个眼神就吓破了胆。 我迎着宋总的眼神看了回去。 “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宋总开口问,我便如实答。 “难怪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将手中的佛珠迅速地在手中盘动起来,同时宋总隐去了眼中的杀意。 “算起来,至少已经有二十年多年没人敢和我宋玉生这么说话了。” “不过因为你姓岑,我放你一马,不跟你计较,许多年前我承过一个岑姓老前辈的恩,你们八百年前也算是一家人。” “但是,只有这一次,下次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随后宋玉生就想要伸出手招呼站在他一旁的人,想要把我“请”出去。 站在宋玉生身旁的是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少年,穿着简单的牛仔裤白体恤,但是光从少年的身形就能判断出来,这是个练家子,走路都拳脚带风。 “那你怎么就知道,日后你不会承了我的恩呢。” 我这句话一说出口,刚刚还在看热闹的人眼神中瞬间惊恐起来。 林晴几乎是想都没想,扑通一声就给宋玉生跪了下去。 “宋总,宋总您高抬贵手,岑放他年纪小,他不懂事,但是他确实是有真本事的,否则我也不会喊他过来,你……” 宋玉生这次甚至连手都懒得抬,只是看了林晴一眼,林晴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陈瓷看着这样的林晴,眼里满是心疼。 我不知道这个宋玉生到底是谁,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让人害怕成这样。 但是我知道他的秘密。 “三月三夜红衣葬,七月半来鬼哭坟。” “宋先生最近倒霉透了吧。” 谁知道我话一出,宋玉生当下脸色就大变,对着那个少年使了个眼神,少年立刻就给屋里的人都清了出去。 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林晴,少年看了看陈瓷。 陈瓷当下就会意,上前将林晴搀扶起来,跟着少年一起走出了屋子。 现在屋里就剩下了我和宋玉生两个人。 “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话什么意思,宋先生不是应该比我清楚么。” 我看着宋玉生身后那只周身带着红煞的恶鬼,冷冷的说道。 “我不喜欢别人跟我绕弯子,是谁让你来的,想干什么?” 啥?为啥这个剧情的走向和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样啊。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宋玉生见识到了我的能力,然后求着我救他一命。 可是为什么宋玉生脸上的杀意更深了。 “没人派我来,我也不想干什么,不过是受人所托,来处理章晓的事情,顺道提醒了宋先生一句,鬼门关外叩三声,难躲地府夜夜灯。” “如果我算得没错的话,宋先生的梦里看见灯,应该已经有些日子了,那扇没有给你开的门,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你敲开了。” 我明显感觉到宋玉生的肩膀一抖,就连手中的盘的佛珠都乱了节奏。 “那依照岑……”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宋玉生的话,宋玉生的眉头皱了一下。 刚刚的那个少年推门走了进来。 “老板,莫先生来了,王总和程总也到了。” 宋玉生站起身来看了看我。 “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出去看看,权当是解闷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宋玉生的态度忽然好了很多。 解闷,以前我妈给我缝过沙口袋,让我拿着解闷玩。 没听说过谁家扎堆看死人,当解闷的。 原本围在水渠边的人,在看到宋玉生以后都散了开,让出了一条路。 但是宋玉生并没有想要上前的意思。 一个手拿黑色竹竿的中年男人,在别人的引路下带到了宋玉生的面前,后面还跟着的另外两个男人,啤酒肚都快顶上天了。 估摸着,这就是刚刚少年说的,莫先生还有什么王总程总的了。 只见莫先生和宋玉生简单地交谈了两句,就朝水渠边走去。 莫先生的那根竹竿我倒是挺感兴趣的,阴竹竿涂上黑狗血,一个捞尸人去人造水渠捞人,竟然还得用得上这套行头。 刚刚在宋玉生屋里的人,现在都围在了水渠边,看那模样基本上都是各门各派的大师,还有几个穿着道袍手拿拂尘的人。 看来看去,我的确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宋玉生也说了,给我解解闷,那不去看看的话,我不是白来了。 可是等我走到水渠边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一个女明星死了,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而我虽然掐算出章晓会不安生,却也没想到是这样。 第81章 阴竹 章晓正站在水池中央。 柳叶眉下面,一双眼睛灿若繁星。 白皙无瑕的皮肤透露出淡淡的粉红色。 嘴唇不妆而赤,娇嫩欲滴。 完全看不出这是一具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难怪莫先生要用上那套行头,竖尸撞上艳魂煞。 可真是够莫先生喝一壶的。 照理来说,站在水里的尸体是捞尸人的大忌讳,大凶。 但是有能耐的捞尸人,自己会有一些自己的独门秘法,比如说现在莫先生手里拿的这根涂了黑狗血的阴竹。 阴竹是从坟地中长出来的竹子。 不同于普通的竹子,只要破土,就能一日三窜的往上生长。 阴竹需要三年生根,三年破土,三年长大,而在这九年的过程中,阴竹只要晒上阳光就会枯萎。 所以想要得到一根阴竹,可不是耗费十年光阴就一定能得到的。 可遇不可求。 但是长成的阴竹,吸收了足够的阴气,能干的事情就多了。 比如说现在莫先生手里这根涂了黑狗血的阴竹。 先用竹竿将竖尸打落在水中,然后再下水将竖尸捞起,黑狗血破邪,阴竹纳阴气,无论多凶的东西,都得乖乖的被捞上来。 可现在莫先生明显发现,现在站在水渠中的这具尸体,和平时遇见过的那些竖尸不一样。 至少,她不像一个死人。 所以莫先生手中拿着阴竹,站在水渠旁边,眉头皱紧,没有贸然行动。 周围人也都看着莫先生还有水中站着的章晓,窃窃私语。 有人在那个古大师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古大师朝着莫先生的方向看了过来,看起来挺和蔼的一张脸,眼神中藏着不屑。 但从周围人的奉承上也看得出来,这个古大师的地位似乎在这群人中还挺高的。 可是究竟有多少真本事,就难说了。 只见古大师将双手背在身后,朝莫先生走了过来。 “莫先生,老朽是古孟仁,早就想见莫先生一面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见。” 莫先生颔首,“古老爷子,久仰大名。” 语气不卑不亢。 但是明显,这个古大师对于莫先生的态度并不是很满意,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 “不敢不敢,这落水的竖尸还得莫先生想法子给她打捞上来……” “这尸现在不能捞。” 莫先生皱着眉头打断了古大师的话。 古大师可能是不喜欢说话的时候被别人打断,脸色当时就不太好看了。 “怎么不能捞,你不将人捞上来,我的镇尸咒怎么加持在她身上。” 镇尸咒?加持? 这都是些什么啊…… 我这个时候才想起刚刚古大师说起他的名字,他说他叫古孟仁。 古蒙人? 现在大家起名字都这么真实了么? 明目张胆的蒙人。 “这具尸体有问题,不单纯是竖尸,水下还有其他的东西。” 听见莫先生这么说,我才回过味来。 刚刚看到章晓的时候关注点只在竖尸和艳魂煞上。 却没想过,章晓了没多久,为什么会在会馆的水渠里形成了艳魂煞呢? 一般来说,形成煞气,都有特定的情况,或者是至阴的环境。 我虽然不太懂风水,但是很明显这个我消费不起的会馆,在设计上是经过风水大师的指点。 至少我能看懂的两个地方是在风水上布了聚财阵的。 而且平日人来人往的会馆,根本不可能有能够形成煞的阴气。 那么就只有一点,水下有东西。 给了章晓成煞的先决条件。 没想到,这个莫先生还真是厉害,不过是看上几眼,就将所有的问题看了个通透。 我看向他的时候,不由的多了两分敬意。 “莫先生,话可不能乱说,捞尸你是行家,可是这风水驱邪好像就没那么明白了。” “当初建龙栖阁的时候,可是风水泰斗袁兴瑞,袁大师亲自布局建造,不过是有一具怨气难平的女尸,你就妄言这水下有东西。” “难不成,你要说袁大师失了手艺,还说袁大师有意坑害宋总啊。” 古孟仁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刚好可以落在宋玉生的耳朵里。 宋玉生抬头朝莫先生的方向看过来,脸上的表情阴沉。 莫先生摇了摇头,看着水底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只负责把尸体捞上来。” “那是自然,今天莫先生只负责捞尸就好,剩下的事情,古某人看你也解决不了。” 古孟仁似笑非笑的瞥了莫先生一眼,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与讽刺。 莫先生将袖子挽了起来,丝毫没有理睬古孟仁这种令人不悦的态度。 随后就将阴竹伸向了站在水渠中的章晓。 只见阴竹碰到章晓的时候,轻轻一扒拉,章晓就由站着,躺在了水下。 水渠的水不深,不过是造景而已。 所以大家能够在岸上清楚地看到,躺在水渠底部的章晓。 周围又开始响起了众人的议论声。 “莫先生是真厉害,你看竖尸这么轻松就解决。” “……我和你说,我以前就听我爷爷说过莫先生,就没有他捞不起来的尸体。” “莫先生的那个竹竿据说是厉害的法器,也不知道是不是也仗着法器才敢接活的。” “你以为跟你一样啊,没有家传的法器就不敢驱邪。” “不过我听说,莫先生也是无奈之举,他家有……” 古孟仁看见章晓的尸体毫不费力的就被莫先生打到水下,同时听见人群中对莫先生的恭维,神色不悦。 莫先生的表情则是更加难看。 捞了这么多年的尸体,竖尸自然没少见,凭借着一根阴竹,从来都是无往不利。 可每一次打竖尸的时候,都要三敲六震,才能将尸体打下水底。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比谁都清楚,刚刚阴竹才刚刚地碰上章晓。 章晓的尸体就立刻沉入水中。 与其是说章晓是被自己打入水底的,倒不如说是她自己钻到水底躺下的。 “莫先生好手段啊,这根竹竿看样子也不是凡物。” “既然尸体已经入水,那就劳烦莫先生下水将尸体捞上来吧。” 我看向古孟仁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在等等,现在……” 哗啦—— 莫先生的话,突如其来的水声打断。 突入起来的变故,让现场的所有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就连古孟仁的身子都有一些踉跄。 第82章 下水捞尸 只见刚刚沉入水底的章晓,又重新的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觉得章晓比刚刚更加美艳了。 杏眼含春,撩拨得人心里直痒痒。 这时候就连宋玉生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疾步走到莫先生的身边,脸色阴沉地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不是已经放倒了么,怎么又站了起来。” 莫先生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古孟仁就替莫先生先回了话。 “宋总,这女人本就属阴,又在这水中泡了许久,加上死的……” 后面的话古孟仁没有说完,只是拿着腔调意味深长地朝宋玉生的身后看了看。 “所以这怨气是难免的。” “下午那阵我就说过,只要将尸体捞上来,我弄个镇尸咒,这事也就了了。” “不过那个时候,你们已经说了请来了莫先生。” “要我说,这个小水渠而已,因为怨气加身,尸体僵住罢了,怎么能和竖尸一并而论。” “直接捞上来了就好。” 听着古孟仁这话说的,我都想上去给他一巴掌。 但是宋玉生却急于了却此事。 “莫先生,下水把人捞上来,请古大师镇尸,今天晚上必须把所有事情解决。” 听到宋玉生这么说,莫先生充满了惧意。 “宋总,这怎么能……” “怎么不能,莫先生,宋总已经说了,你只需要下去把尸体捞上来就行。” 莫先生转头看着水渠中媚笑着的章晓,嘴唇动了动。 我以为莫先生已经准备下水,刚想要出手拦住他的时候。 “宋总,是我能力有限,这尸我捞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莫先生就收起阴竹,转身想要离开。 古孟仁眼睛闪着光,瞧着莫先生这个想要撂摊子走的架势,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尤其是刚刚人群中大家都在吹嘘莫先生,已经让古孟仁心里大不痛快了。 “莫先生这事情办得有些不妥吧。” “宋总是相信你,才大老远地把你接过来。” “大家也都知道,在捞尸行当中,你莫先生是排头号的。” “你说技不如人可不是在谦虚,那是在打宋总的脸啊。” 短短的几句话,人群中有开始像苍蝇开会一样的嗡嗡作响,闹得我头都生疼。 宋玉生的眼中也露出了阴森之色。 “莫先生,我宋玉生从来不含糊,许给你的酬金,我在加上一百万。” “无论今天水里的这个是站着,躺着,还是坐着,你都得把她给我捞上来。” 现场一片哗然。 就连古孟仁也没想到,自己激将的几句话,竟然能够让宋玉生给莫先生的酬金,加上一百万。 可是莫先生的眼神并没有因为这一百万而感到欣喜。 仿佛透露着更深的担忧。 因为宋玉生最后的那句话,莫先生今天这个水是非下不可。 莫先生攥在竹竿上的那只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古孟仁看着莫先生没有当即答应,嘴角勾了勾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过片刻他就将头转向了章晓那边。 难道这具尸体真的有什么说法? 否则都已经加了一百万了,为什么姓莫的还不动手呢。 古孟仁心里大为不解。 “莫先生,难道就连宋先生加的这一百万,你也看不上?” “今天就非要下了宋先生的脸面?” “那既然这样,不如就让我身边的……” “除了后面我加的那一百万,青城疗养院的VIP病房,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莫先生的眼。” 宋玉生冷冷地打断了古孟仁后面的话。 而听到这句话的莫先生,脸上的表情也终于起了波澜。 “宋总,你是说,青城疗养院……” “嗯,青城疗养院的VIP病房,住到什么时候,你说了算。” “好。” 这一次,莫先生几乎是没有任何考虑,一口答应下来。 古孟仁原本还想招呼自己的小徒弟下水捞尸,这一百万进了自己的口袋,分给徒弟多少,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么。 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呲着一声冷笑道,“还以为莫先生在这等什么呢,原来是因为筹码不够。” 莫先生隐忍地看了一眼古孟仁,抿了抿唇,没有去争辩什么。 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莫先生就准备下水,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拽住了他的胳膊。 “莫叔,你带我一起下去。” 莫先生转头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诧异。 “你……” “我就是一个晚辈后生,刚在这听你们说了半天,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喊你一声莫叔。” 莫先生看了看我抓在他胳膊上的手,又看向了章晓,最后眼神落在了水渠中。 “孩子,这水,不好下。” “我知道,所以更是不能让你一个人下去了。” 都是苦命人,我不知道莫先生究竟有什么苦楚。 可是一百万都没有撼动他拒绝下水的心。 偏偏一个家疗养院的病房,就能让他毫不犹豫地下水捞尸。 一方面我是真心不忍心他出事,另一方面,我想要探探这水下的蹊跷。 章晓的艳魂成煞,绝对不是偶然。 “孩子,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能……” “莫叔,我活着一天都算是赚一天,你不用……” 两声刻意的轻咳,打断了我和莫先生的对话。 古孟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斜着看了我和莫先生一眼,瞧我们看向了他,又勾起了一边的嘴角,嘲弄般地说道,“莫先生,难道是宋总给的你还嫌不够,现在又拉出一个孩子陪你演戏。” 跟着古孟仁身边站着的几个人,听见这话也都掩嘴而笑。 莫先生的脸色都涨红起来,看似想要争辩几句,却到底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古大师本事大,也不用如此步步紧逼。” “您老人家还是把心放到肚子里,等这女尸上了岸以后,想着该怎么处理吧。” 古孟仁对我怒目而视。 我则转过头看向莫先生,“莫叔,一会你就紧着尸体就好,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要管。” 看到了我的坚持,莫先生也没说什么,只是眼含担忧地点了点头。 第83章 水下遮眼 下水之前我环视了一下现场。 除了陈瓷和林晴眼里带着不安以外,其他的人大多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个别刚刚围着古大师的几个人,更是脸上带着讥讽。 我从他们现在的表情上,仿佛就已经能够听到疯狂的嘲笑,和各种奚落的言语,讽刺我的自不量力。 勾了勾嘴角,我忽然发现原来人世间最丑陋的表情,竟然是无知。 如果这份无知出现在普通人的身上,那么无可厚非。 不接触,不深究,不明理,不质疑。 可是我没想到,这份无知竟然出现在了这些自诩为玄门翘楚,以姓冠自的大师身上。 我回头看了看水渠,向陈瓷走去。 “等一下我和莫先生一起下水,我不确定章晓上岸后会不会有什么情况,但是我们得做好打算。” “你放心,岸上交给我,你自己也要小心。” 将上衣脱了下来,放到陈瓷的手里。 “等我。” 却又在准备转身的时候,又和陈瓷叮嘱了一句。 “如果我没有上来,你们离水边远一点,尽快给楚翘打电话。” 我看到了陈瓷眼里迅速变化的神情,却没有在多说什么。 和莫先生先后下了水渠,我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水渠其实不深,章晓站起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到她的胸口。 因为是修建的人造景观,水格外的清澈,一眼可见底。 可是当我下水以后,却不知道为什么,脚始终像是踩不到底一样。 眼看着水面距离我头顶的距离越来越远,我心里泛起狐疑,就算是章晓真的比我高,也不至于高这么多吧。 好歹我身高也178,难道章晓两米多? 小时候的那次落水经历在我心里早就落下了阴影,这么多年我都不敢下水,就连游泳都还是小时候学会的那几下狗刨。 因为水性不好,我在水里很快的迷失方向,明明记得我是紧随着莫先生下的水,可是下水以后,我并没有看见莫先生的影子。 渐渐地我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因为我不止没有发现莫先生的影子,就连章晓我也没有看到。 莫先生这么快就把章晓打捞上岸了么。 不可能,很快我就在心里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如果这个尸体这么好捞的话,莫先生刚刚就不会那么纠结。 难道是…… 我狠狠的咬破自己的中指,看着指尖血成絮状地与水融合在一起。 水下的情形转眼间就变化得和刚刚大不一样。 果然,楚翘说的没错,童子血确实是个好东西,至少在破邪方面简直是无敌。 只见章晓点着脚尖站在水底,雪纺裙的裙边在水下荡漾,细腻的肌肤在水下更显光感。 有那一瞬间我有点庆幸,幸好章晓穿的是长裙。 莫先生的状态显得有些不太对劲。 脚没有踩水,手臂也没有张开。 整个人就好像溺于水中,已经没有了意识,任由自己的身体在水中浮沉。 我咬着牙朝莫先生的方向努力游过去。 等我靠近莫先生身边的时候,我才发现莫先生的状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只见莫先生印堂发黑,脸色铁青,双目瞪圆,呲牙咧嘴地对着章晓的方向飘去。 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眨都不眨一下,脸上表情让我觉得的他只要靠近章晓,就会一口啃在她裸露的大腿上。 莫先生双手握拳,交叉在胸前,双腿也成蛤蟆状。 但是从我能在水中看见他到现在,莫先生一动未动。 可即使只是这样,莫先生还是能够如常地在水中径直的奔向章晓。 虽然我不太懂捞尸人的这个行当,可我也没有傻到,觉得这种诡异的姿势和表情,是他们捞尸人特有的方式。 指尖的刺痛感还没有消失,我狠了狠心,对着刚刚的伤口又重重地来上一口。 钻心的疼,让我感觉太阳穴都要炸开了一样。 看着血流如注的手指,我根本没有考虑的时间,迅速地将指尖按在了莫先生冒着黑气的印堂上。 能够感觉莫先生在水下的身子抖了一下,然后身体开始迅速地向下沉去。 我急忙伸出手抓住了莫先生的胳膊,强撑着自己拽着莫先生一起朝章晓游过去。 莫先生的眼神先是涣散,迷茫,逐渐地恢复焦距。 虽然眼中的红血丝还没有褪去,但是能够感觉到莫先生的意识已经恢复过来。 看着我拽着的他的手臂,莫先生朝我点了点头。 我会意的松开了他,莫先生手脚同时发力,朝章晓的方向前进一大块。 刚刚我们下水的地方距离章晓的尸体没多远。 可游了这么半天,还没有游到章晓身边。 除了刚刚在水中被不知道什么东西遮了眼睛以外,这个水渠确实还有其他的古怪。 我在四下探寻水下情况的时候,莫先生已经先一步的接近了章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就在刚刚莫先生距离章晓还有一拳距离的时候,我的余光里,章晓的小腿动了一下。 可是就在转头过去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莫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两条红色的绳子,分别系在了章晓的脚腕上。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章晓的脚下似乎有些东西,闪着幽光。 我腿下发力,在水中猛蹬了两下。 迅速地向章晓脚下靠近。 就在莫先生抱住章晓的腰身,准备将章晓带出水中的时候,我发现章晓的手指上,缠绕着一根极细极细的透明的丝线。 另一端刚好连在水底的那抹幽光处。 我伸出手,招呼莫先生等一等。 然后便扯上那根透明的丝线。 看着细,但是韧劲十足,我手搭上去的时候竟然觉得像是一根铁丝。 扯了两下都没有扯断。 莫先生放开章晓,从自己的裤子口袋中翻出来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盒墨线。 谁知道墨线折叠,轻轻一勒。 那根我扯了半天都没有扯断的丝线,竟然就像是火燎到头发丝一样,迅速地从中间断开。 我几乎是瞬间,抓住了下面的那半段丝线。 水中的温度似乎迅速地下降,我感觉顷刻间我的手指的骨缝冰的都生疼。 莫先生的眸色也顿时深了许多,我指了指章晓,又指了指头上。 暗示莫先生赶紧带着章晓上岸。 好在莫先生并没有含糊,对我点了点头,抱住章晓的,就朝上面游去。 而我在顺着手中的丝线,寻向那抹幽光。 第84章 莫家捞尸人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水除了异常的冰冷外,周围没有发生什么更加诡异的现象。 但是我感觉我已经到达了在水里的极限。 可是丝线的另一端却冥冥之中似乎带着我难以抗拒的理由。 今天,我必须拿到它。 水底的东西,埋在水渠中的鹅卵石下面。 鹅卵石都是松松散散的,拿出东西并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 一块巴掌大的印章。 材质像是玉石,又像是青铜,将他握在手中的时候,有着沉甸甸的分量。 水下给我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我整个人有着微微的眩晕。 管他是什么,先上去再说。 可就在我准备往上游的时候,我的小腿开始抽筋。 向上挣扎了几下,却越挣扎沉得越快。 没这么倒霉吧,不能就这么淹死在这水里吧。 站在水渠边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底,就算是所有人都在那看热闹,莫先生也不会任由我溺死在水中吧。 可是我并不知道,莫先生虽然上了岸,但是情况也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 章晓是没有什么情况,但是莫先生却发生意外了。 莫先生名叫莫翁山,从十二岁开始,就跟随着父亲下水捞尸。 几十年里,捞过的尸体无数。 人送外号水中阎王。 只要是入了水的尸体,就没有他莫翁山摆平不了的。 章晓,是他第一次打怵,不敢捞的尸。 莫翁山不缺钱,作为捞尸人行当里的天花板,能请动莫翁山,动辄也都是几十万。 可是莫翁山家里有一个钱窟窿。 他儿子莫问。 莫家捞尸的手艺是祖传的,莫翁山的父亲在临死之前,三令五申地提醒莫翁山。 “捞尸人的三大忌讳对于莫家来说,都无所谓。” “但是莫家,有自己的禁忌。” “妻子怀孕的最后三个月,坚决不能下水捞尸。” 可是偏偏,莫翁山犯了莫家的忌讳。 就在莫翁山妻子临盆的前一个月,有人登门拜请他下水捞尸。 要说这尸体不难捞,可偏偏就是没人敢走这一趟活。 “莫先生,算我求你可怜可怜我 们,我们就这一个女儿,遇人不淑未婚先孕,那个男人又不负责任,她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河。” “我已经没有女儿了,我不能再任由她在河里被鱼虾吃了。” 说罢作势就想要给莫翁山跪下。 莫翁山连忙扶起这对看起来和他父母差不多的老人家。 “姨,不是我不帮忙,是因为我们莫家有规矩,我媳妇就快要生了,这三个月内,我都不下水捞尸。” “少女落水确实有些人不爱捞,尤其是你女儿还有孕在身,怨气太重。” “我给你个地址,你去三里铺找冯年,他奶奶能接阴,先在水中把你女儿腹中的胎儿接出来,再让冯年带她上岸好生安葬。” 谁知道话说完,少女的父亲就潸然泪下了。 “莫先生,找过了,能找过的都找过了,原本冯先生是接了的,但是听说了我女儿的生日以后,就把事情给推了,他说这个活除了你,没人能干了。” “你女儿的生日?什么时候。” 少女的父亲说出来一个日子,莫翁山心中了然。 阴时女,情伤亡,腹中还有未见天的胎儿。 条条都是大凶之相。 换做平时,莫翁山出一趟活没什么,可是偏偏赶在现在。 就在这时候,少女的母亲开了口。 “莫先生,我们知道你下水一次三十万,我们愿意出三百万,只要你能将我女儿带回来。” 莫翁山虽然捞尸的价格不便宜,但是肯出大价钱请他捞尸的人,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 除了有钱的权贵之外,大多数的都是遇见难捞的尸体,不得不请他出山。 三百万。 莫翁山朝里屋躺在炕上养胎的妻子,想到妻子前阵子说起来的市里的楼房。 一瞬间,莫翁山为了这三百万,动了心。 怕妻子担心,莫翁山只说出去买东西,就背着妻子出去走 第85章 中煞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的意识开始逐渐地模糊,我似乎又回到了村里的那条河。 河水中那刺骨的凉意和此时水渠带给我的体感重合在了一起。 我的眼前又一次浮现出一朵朵的黑色莲花。 水倒灌进了我的耳朵,鼻腔,带着浓烈的腥臊味。 我甚至怀疑这阵子的种种,都是我的一场大梦。 而我自始至终都是在村里的那条河里,从未被救起。 眼睛一点点地合上,心里暗暗地叹息。 到底还是活不下去么。 小腿因为抽筋带来的疼痛感,也因为水的冰冷变得越来越模糊。 可即使是这样,我手中还是死死的握着那枚印章。 最后的感觉停留在有一根手臂粗壮的身子捆住我的腰身,带着我朝水面处向上拉扯。 而那根绳子在碰到我的时候,显得格外的滑腻。 我连续吐了三大口水的时候,意识才逐渐地回到了身上。 就只有林晴蹲在了我身边,见我醒来激动的喊道,“你快吓死我了,你终于醒了。” “我没事,陈瓷呢?” 一开口我才发现,我的嗓子有着被灼伤的疼痛感。 就好像刚刚激情举杯,干了一大杯硫酸一样。 短短的六个字就已经让我疼得直皱眉。 “在看莫先生。” “莫先生怎么了?” 我的手肘强撑着地面,试着支起来自己的上半身,向林晴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莫先生的双眼迷茫无神,仿佛整个人的魂魄都被抽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林晴也疑惑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莫先生把章晓带上来以后,人就变成了这样了,小瓷说是丢了魂。” 皱了皱眉头,虽然莫先生的状态的确像是丢魂。 但是我觉得更像是…… 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从水下拿出来的那个印章还被我牢牢地抓在掌心里。 手指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那枚印章,我能感受到纵横交错的刻痕,至于印章上面到底都刻着一些什么,我还没傻到在这里就仔细地端详查看。 由 于刚刚从溺水昏迷中醒来,我站起身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一下。 林晴顺势地扶了我一把,“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示意林晴我们过去看看莫先生。 可是却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宋玉生的地盘上,竟然还有人敢偷偷的拍照。 我蹲在莫先生的面前,拨开了他的下眼睑。 果然一条红线横着出现在莫先生的下眼睑上。 “这是什么……” 陈瓷压低声音小声地问我。 “煞,莫先生下水捞尸的时候,被章晓艳魂煞的煞气,煞到了。” “那怎么办,难怪我刚刚招了半天的魂莫先生都没有反应。” 当然不会有反应了,莫先生的魂没有丢,而是被煞气压制住,所以才会呈现出一副丢了魂的状态。 我抬起头,在周围环视了一圈,发现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围着章晓的尸体。 而宋玉生则是远远的站着,王总和程总则站在了宋玉生的身边。 可不同的是,宋玉生只是不想凑上前看热闹。 等到王总和程总变现出的则是害怕,他们两个是不敢看热闹。 我朝章晓尸体的方向看了看。 或许,章晓死得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卦中占劫,但是这未必是章晓一个人的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宋玉生的视线转到了我的身上,低头和身边的那个少年交代了两句,少年就直直地向我走来。 “宋总让我来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 转头看了看宋玉生,我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他手中那串佛珠不停地在捻动。 我朝着宋玉生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朝少年要了一碗生米,三根线香。 “就,只要一碗生米,和三根香?” 少年看了看现在神志不太清楚的莫先生,有些疑惑。 “没错,就只要一碗生米和三根香,劳烦了。” 少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朝着与宋玉生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在少年离开以后,趁着周围人不注意,我偷偷将手中的印章送到了陈瓷的手上。 陈瓷摸到东西的时候人愣了一下,低头就想要看。 “别看,收好。” 陈瓷立刻就装作查看莫先生的情况然后悄悄将印章藏到袖子里。 少年没一会就端来了一碗生米和一小 第86章 化煞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那么章晓身上,味道突然的改变,难道也是因为触碰到这个鱼鳞的关系? 就在我还没等放弃思考这个人问题的时候。 不知道身后谁在慌乱中推了我一下。 本来我刚刚溺水醒来,体力就有一些不支。 这么一推,我重心不稳的直接压在了章晓的身上。 还好在最后的时候我将自己的头扬了起来,不然我的嘴直接就要压在了章晓的唇上。 我不是不能接受和女人接吻。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但是我也只能接受在她活着的时候。 因为这个突发情况,周围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即使我是趴在章晓身上的,我也能够感觉自己的背后有无数道目光的审视。 如果说人的眼睛里真的都有一把剑。 那我现在毫无疑问的已经成了一只刺猬。 我本来想要装作毫不在意的,以一个潇洒的方式起身,向大家解释一下,这只是个意外。 但当我刚刚将我和章晓的距离刚拉开一丁点的时候。 我竟然发现,章晓对我眨了眨眼,顿时我的身体就愣在哪里。 “哼,到底是年轻人,可不怪老朽说上一句,对着尸体都能干出这种事情,我当你还有多大本事。” 古孟仁的话,就好像是破开暗夜的一把剑。 将我盯在章晓身上的眼神直接破了开。 要不是古孟仁说话太难听,其实我真应该鞠一躬谢谢他一声。 刚刚如果不是古孟仁及时开口,恐怕就章晓的这双红煞眼,就要将我的魂勾了去。 我现在越来越对我从水底带出来的那个印章感兴趣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让刚刚死去的章晓拥有这种力量。 不过当务之急,必须先解了莫先生的煞。 我在身上摸了几下都没有找到指甲钳,估计是下水的时候掉在了水里。 看着章晓的手指,这要是个活人,我直接咬下去也没事。 但是关键是这是一具尸体,让我上嘴咬她,想想我都要恶心死了。 还好陈瓷看到我窘迫的模样明白了我的意思。 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把小剪刀递给了我。 我掐着章晓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我的体温竟然比她还要凉一些。 在章晓的指尖上剪了一刀。 我能够听到周围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已经死去这么长时间的人,竟然能够流出殷殷的鲜血。 我将章晓的血滴进了生米碗中,然后再指尖再也流不出来血的时候,端着碗回到了莫先生的面前。 盘腿坐在了莫先生的对面,点燃了三炷香,依次的插在了拌过尸血的生米碗里。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大家好像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莫先生的不对劲。 “莫先生那是怎么了?” “不知道,看着像是失魂了?” “应该不能,不过是水渠里捞个尸体,还能伤了莫先生。” “你忘了,刚刚的那个场面,那能是小事么?” 周围传来络绎不绝的讨论声。 我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心中默念道,“天地之数,吾十有五,五魔俱生,万象俱现。” 然后就发现碗中的香竟然突然间燃烧了一大半。 我看到莫先生的眼皮,动了动。 刚准备用刚刚剪过章晓手指的剪刀,在给莫先生放一次血。 可是刚抬起,我就放下了。 就别糟蹋莫先生了。 想着我就把莫先生的手指放到自己的口中,狠狠地咬了一口。 然后把莫先生的指尖血,滴到了拌过章晓血的生米碗里。 只见线香瞬间燃烬,然后章晓的尸体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叫。 莫先生渐渐地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我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到眼前的情形,莫先生大抵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神中对我投来了感谢。< 第87章 红关煞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又回到了那间屋子,宋玉生还是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但是对我的态度却大不一样。 “岑……” “岑放。” 宋玉生看似不在乎的扯了扯嘴角。 “岑放,我想问问,刚刚我们没有说完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能够看出,宋玉生是强装着淡定,否则他就不会在章晓尸体被捞上来的时候,又重新将我叫到了屋子里。 换句话说,刚刚我和莫先生一起下水,不过是宋玉生来探查我的手段,想要看看我有几分本事而已。 不过只要不是为了那枚我从水下拿出来的那枚印章就好。 为了那个印章,我可是小命都差点搭上。 “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宋总应该比我更清楚。” “可能在宋总眼里,几条人命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人命冲了红关煞,可就不是小事了。” 我话说得很慢,眼睛也一直在观察宋玉生的表情。 也难怪宋玉生能成大事。 我盯了宋玉生两分钟,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如果不是他脖子上的那两条青筋乍起,我甚至都以为,他是真不在乎自己的这条小命。 “岑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宋玉生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过于平淡的问道。 可是就在宋玉生的岑大师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赌对了。 “看得出来,自然有破解之法,不过不是今天。” 宋玉生手中的捻着佛珠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刚想要开口,我就先一步拦住了他的话。 “宋总,有些事情需要机缘,需要时辰,需要命。” “机缘让我们两个今日遇见。” “但是时辰不在现在。” “而你的命,能不能留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我说完这话,宋玉生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那依照岑大师看,什么时候算是好时辰,而我的命……” “后天。” 我直接打断了宋玉生的话。 “后天我可以为宋总起一卦,但是现在恐怕……” “那后天就恭候岑大师了。” 我朝宋玉 生低了低头,刚准备要告辞,就听到宋玉生高声喊道。 “岳川。” 推门进来的正是刚刚一直在宋玉生身边的那个少年。 “老板。” 原来他叫岳川。 “你去送送岑大师,顺便认认门,后天去接岑大师过来。” “好的老板。” 我没有拒绝宋玉生要让岳川送我的要求。 因为我知道,我拒绝不掉。 这个看似是送我回家,其实重点是为了知道我在哪里,后天能否准时赴约的要求,如果我拒绝了。 恐怕今天宋玉生就会给我安排个房间住下。 我心心念念还惦记着印章,怎么可能留在这里。 “那就多谢宋总了。” 等我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章晓的尸体还躺在地上。 不过围在章晓尸体周围的人群都已经散开了。 只有古孟仁,和他的几个徒弟。 古孟仁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符咒,贴了章晓一脸。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斗地主输了一晚上贴了满脸的欠条一样。 一阵风吹来,将一张符咒从章晓的脸上掀开。 我赫然地看见了章晓的眼睛重新的睁开,甚至带着得逞的笑意。 还真是不够消停。 “岳……川?” “岑大师,有什么事情。” “我想先去那边看看,然后我们再走?” 岳川看了看时间,点了点头。 “好,不过我们可能要快一点,晚点老板还要赶飞机。” “这个时间还要赶飞机出门?” 岳川没有回答,我识趣地点了点头。 快步地走到了古孟仁的身边,古孟仁看我的眼神并不够友善,不过我也不在意。 “古大师,我劝你不要搞这些花花架子,趁早给人火化了才是重点。” “否则一会翻了尸,你可是连哭都找不到调。” 古孟仁的腮帮子动了一下,我约摸着是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牙。 “你以为你是谁,我还用你教我做事情?” “不要以为你跟姓莫的下了一次水,捞了个尸体,自己就能在玄学界排名号了。” “姓莫的自 己都差点折在水里,就别说你一个不自量力的孩崽子。 听到古孟仁的这些话,我没有在做过多的争辩。 只是点 第88章 有趣的伙伴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岳川给我送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指了指寿衣店的招牌问道,“你,你就住这里。” “嗯,前面是寿衣铺子,后面有院子,还有屋子。” 岳川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你放心,我就这一个地方住,后天你直接来这里接我就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是个挺有趣的人。” 我对着岳川笑了笑,“你也挺有趣的。” 就在我准备下车的时候,岳川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朝我扬了扬。 “那两个有趣的人,要不要加一下微信。”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万万没想到,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被要求加微信的竟然是个男孩子。 用的还是公众号推送的那种,油腻搭讪语录。 我回来的时候,陈瓷还没有睡觉。 一进门就看见陈瓷和林晴两个人没有开灯,就那么坐在凳子上直勾勾地看着我。 那一瞬间我感觉头皮发麻,这两人不会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吧。 想到这,我赶紧把屋里的灯点开。 谁知道陈瓷立马跑过来又将灯关上,还紧张地朝外面张望。 “你,你俩怎么了,大晚上的不开灯,坐在这里吓人呢?” 陈瓷没有搭话,还是探头探脑的小心观察外面的情况。 就连林晴也迈着小步轻轻地走到另一侧窗边,向外面看着。 她俩这模样也太奇怪了些。 我甚至都以为是不是陈瓷外面欠了高利贷,又或者是,林晴有对家寻了过来。 看她们两个向外面看得仔细认真,我也耐不住好奇心,向外张望。 只见月色透过云层和树影,隐隐地照在了大地上。 不远处的交通信号灯还在明灭间变换着颜色。 “你,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我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这两个人还古里古怪的。 终于在我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的两分钟以后,陈瓷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将灯的开关按亮。 啪—— 冷不丁亮起的灯光,竟然有些刺眼。 我眼睛眯了眯,“你们说啊,到底怎么了?” “ 没,刚刚晴晴说,送你回来的那个车,好像是宋总的。” “我们不知道是送你回来,还以为是宋总找了过来。” “毕竟我们顺了他的东西。” 说着陈瓷将那枚印章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递到了我面前。 我接过印章,觉得刚刚陈瓷的表现有些离谱,不由得嗤笑道,“那我人都回来了,你俩也不必这样吧?” “不好说,晴晴说这个宋总心狠手辣的,谁知道会不会偷偷地暗借送你回来为借口,然后找机会想要炸了我们店。” “…………” 可真是够能想的,还把电炸了。 不过想到,刚刚林晴对于宋总的那个反应,突然觉得好像一切又没有那么奇怪了。 只不过我确实很好奇,这个宋玉生到底是什么人。 但是现在还不是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因为刚刚送我回来的岳川,又一次返回到了寿衣店的门口。 车上下来人的时候,陈瓷甚至都来不及关门,岳川推门就走了进来。 脸上的表情因为过于严肃而显得有些阴沉。 陈瓷小声在我耳边说了一声,“完了。” 可没想到完了这两个字,下一秒钟就从岳川的口中,被大声的说了出来。 “啥?啥完了?” 我实在有些难以理解岳川的这个变化。 明明刚刚我们分开的时候,他还一脸笑意地和我说,我们两个有趣的人,应该加一下微信。 怎么不过十分钟以后,他就黑着脸闯进了我家,对着我说了一句完了? “古大师的徒弟。” “啊?” 岳川这个人的说话方式,我真的有点…… 也不知道平时宋玉生跟他交流的时候,他也是说话这样没头没尾的么? “来不及了,我们路上说。” 说完就拉着我的手往出走。 我顺着岳川的脚步,紧跟着他上了车。 出门前,慌忙地将手里的 第89章 红灯照棺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我以为岳川会把我重新带回龙栖阁。 可是走了一段路以后,我才发现,这条路似乎并不是回龙栖阁的路。 想到刚刚陈瓷和林晴的反应,我心中也略有不安,难道宋总让岳川送我回来,真的是藏着别的心思? 不过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岳川真的想对我做什么,就凭着他刚刚抓我上车的那个身手,根本不用费这么大的功夫。 我方向感不太好,但是光看路也知道,这条路根本就不是刚刚我们从龙栖阁回来的那条路。 我手指在车坐垫上抠了抠,发出了闷闷的声响。 岳川用眼角瞥了我一眼。 “古大师他们在龙栖阁的后院,不绕路的话,我们就要从龙栖阁里面穿过去,我以为你不会想见我老板。” 听到岳川这么说,我倒是一下尬住了,讪讪一笑。 “啊,没事没事,我也不太记道,你开车带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呗。” 谁知道岳川嘴角撇了一下,继续开口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太紧张。” “我,我没紧张啊,我紧张什么。” “那你能轻一点抠那个座椅吗,真皮的,很贵。” 岳川的话直接让我尴尬住,迅速地把手从座椅上拿了回来。 还趁着岳川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摸了摸,应该……没被我抠破吧。 虽然我被人看穿自觉有点尴尬。 可是不得不说,岳川的这个耳力真的是一等一的。 这么细微手指甲挠皮子的声音都能被他捕捉到,还真是够厉害。 车子几乎是在午夜的马路上奔逃。 这个时候我根本想不到古大师能遇见什么事情。 光请岳川来接我,就花了三十万。 虽然我一直都听说这行赚钱挺容易的,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做散财童子吧,而且我看古大师的那样子,也根本不会这么大方。 可是当车子在龙栖阁后门停下的时候,我才知道,别说三十万,估计当时岳川要古大师一百万,古大师也能咬着牙应了下来。 龙栖阁的后门开在一条比较隐蔽的街上,我们岳川七拐八拐的才带我绕进来。 周围有点幽深,没有过往的车,也没有遇见什么来往的人。 后来的我才明白,龙栖阁接待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有的人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来过龙栖阁。 所以自然要有这样一个隐蔽的后门了。 龙栖阁的后门是两扇中式的仿古门,此刻严严实实地关着。 在门的两端,各挂着两个大红灯笼。 门口不远的地方放了一口墨黑色的棺材,棺材盖斜扣在棺材上。 红色的灯笼光映照在棺材上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皱了皱眉。 这种低级错误,古大师怎么还会犯,就算是半吊子,基本上的入棺禁忌也能知道吧。 红灯照棺血煞迷。 别说章晓本来死得就不消停。 就算是一个正常死亡的人,在被着红色光照一会,估计都要出大事。 周围停着一辆商务车,和一辆殡仪馆的半截车。 半截车明显是过来拉棺材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车里没有人。 就连那个商务车的车窗也都碎掉,车身上凹凸不平,就像是刚从大型车祸现场回来一样。 “古大师呢?” 下车以后我并没有在周围看见任何人,岳川的听见我这么问,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疑惑。 “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是在后门。” 岳川拿出电话,给古大师的号码回拨过去。 “你像只鱼儿在我的荷塘,只为和我守候那皎白月光……” 周围的声音太过安静,电话铃突兀在暗处响了起来。 我和岳川相视一眼,然后一起顺着电话铃声的方向寻了过去。 刚走了两步,就发现阴影处似乎躺着一个人。 在看见古大师鞋子的那一刻,岳川立马挂断了电话,甚至还有些嫌弃的说道,“这铃声,一点都不大师。” 原本紧张的气氛已经烘托起来,我却瞬间在岳川这句话中破了防。 等下回去的时候,一定要问问岳川,到底什么样的手机铃声,才是配得上大师的,同时我还偷偷给自己手机静了个音。 等 第90章 血月低悬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我指尖上之前的伤口还都没有愈合。 看着躺在地上的古孟仁,还有给岳川的那三十万,我咬咬牙换了一根手指狠心地咬了下去。 岳川就是在这个时候转过身的。 “那,那你需要多少血。” 我看着指尖的血涌出来的那一刻,真是是很想要给岳川一脚。 如果不是我打不过他的话。 两个大男人,害羞个什么劲! 就算是真的害羞的话,也不至于考虑这么久啊。 我都特么咬破自己的指尖,岳川才红着脸,不自在的暗示我,他是处男。 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岳川后,我将指尖血滴在了古孟仁的印堂处。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古孟仁的喉咙就传出了几声闷咳。 然后身体缓缓的动弹了一下,人才悠悠转醒。 古孟仁醒的时候眼睛有些失神的看向了夜空,半晌才回过神来,嘴唇蠕动了一下。 在看到我的瞬间,顿时眼里流下了眼泪。 别说是我,就连岳川都有些接受不了,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 “古大师,你花了三十万,让我尽快把岑放接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让他过来看你哭的吧?” 听到岳川这么说,古孟仁连忙挣扎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不,不,当然不是,岑大师,岑大师救我啊。” 呦呵,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古孟仁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 刚刚还说我是不自量力的毛头小子。 现在开口就喊我岑大师。 “古大师客气了,还是先说事情吧,叫我来为了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躺在地上。”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是,是,章晓她……” 咚——咚咚——咚—— 咚咚——咚——砰—— 古孟仁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们就听见了一阵咚咚的响声。 声音是从我身后传来,古孟仁的眼神透露着巨大的惊恐,就连呼吸都仿佛静止了。 “来,他,他又来了,来了……” 我转过身的时候才发现,声音来自棺材里。 章晓,要起尸了。 刚刚古孟仁说什么? 又来了。 难道说章晓刚刚已经起尸,并且伤了古孟仁师徒二人? 现在我已经来不及听古孟仁给我讲刚刚到底发生过什么,当务之急,必须赶紧将棺材盖上,否则等一下章晓出了棺,事情就会变得棘手。 我快步地跑到了棺材跟前,却没想到眼前的景象让我生出遍体的寒意。 棺材里面躺着的根本就不是章晓。 而且,场景也有些太过骇人。 岳川是紧跟着我身后来到棺前,看到棺材里的情况的时候,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棺材里躺着一个男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男人刚刚是跟在古孟仁身边的。 男人身上的衣服裤子已经被撕得稀巴烂。 脖子上还有一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但是更加让人触目惊心的是,男人的脸上,前胸,遍布了数不清的抓痕,虽然颜色血红,我却能够感受到强烈的阴气。 除此以外,男人标志性的器官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血里呼啦地随便丢弃在了他的小腹上。 我光是看着,就已经开始替他疼了。 也不知道他是死前被这么祸害的,还是死后被撕扯成这样的。 棺材里除了这个男人以外,还有一些散碎的尸块。 男人身上除了标志着自己性别的东西没长在自己身上。 其他都还是完整。 所以这些尸块很明显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男人紧闭着双眼,不断地从身边摸索着尸块往嘴里塞。 嚼两口又将尸块甩到一旁,继续摸着另一块。 我们听到的咚咚声,就是男人将手中尸块甩出去砸到棺木的声音。 这个场景让我的血都好像静止凝固在了体内。 可就在我发愣的瞬间,男人刚刚紧闭的双眼,倏然地瞪大,双手向上举起,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将我,或者岳川扯进棺材里。 结 第91章 章晓失踪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我,我……” 古孟仁此时已经被吓得根本说不出来话,支支吾吾半天,也都还是只是停留在舌头打结的状态上。 我强撑着站起来,然后走到古孟仁的面前,抓着古孟仁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最好快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不想我们今天晚上都死在这。” 我根本不是在吓唬古孟仁,因为章晓不见了。 “不关我的事情,真的不关我的事情,我已经联系人第一时间想要将章晓入棺,送去火葬场火化,可是,可是谁知道……” 古孟仁的脸上因为巨大的惊恐,泛着惨白,就连五官都显得有些狰狞,映着红月的光,让整个古孟仁整个人都显得无比诡异。 刚刚我和岳川从龙栖阁离开的时候,古孟仁就已经联系了火葬场方面,准备连夜火化章晓。 古孟仁能力不怎么样,所以就要多一些保命的自觉。 自然知道章晓的事情非同小可,于是早在来龙栖阁的时候,就提前给章晓备好了棺材,放在了龙栖阁的后院。 我和莫先生下水,又安然无恙地上了岸。 宋玉生让岳川送我,种种迹象都在告诉古孟仁,我能耐肯定比他强。 对于我的劝告,虽然表面上为了面子不听。 但是我走了以后,还是嘱咐人尽快将章晓抬到棺中,然后等着火葬场那边过来拉棺。 古孟仁向宋玉生简单地交代完章晓这边的情况,火葬场派来的司机刚好给他打来了电话。 可是就在他给两个徒弟打电话的时候,却发现两个人都没有接电话。 古孟仁想让火葬场的司机在等一等,可电话被拨回去的时候,也同样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只能自己去后院看看的古孟仁,却发现后院早就已经没有了棺材。 龙栖阁的后门也紧闭着,但是原本扣在门上的锁却开了。 “我人到后院的时候,他们已经都不在后院了,真的不关我的事情啊。” “继续往后说,然后发生了什么。” 古孟仁惊魂未定,说几句话就要重复一次不关他的事情,他到后院的时候,棺材、章晓还有他的两个徒弟都已经不在后院了。 我在古孟仁的天灵盖上拍了 三下,给他简单固了下魂。 “后面怎么了,章晓呢?” “我,我真的不知道。” 古孟仁在一次陷入回忆的时候,天上的那轮月亮的颜色似乎更深了。 后门的锁已经被打开,古孟仁想要推开门去看看,是不是火葬场的人过来,他那两个徒弟已经连从火葬场的人,将棺材抬到了车上。 而且,古孟仁也确实能听到,一些响声。 咚—— 咚——咚咚—— 可是古孟仁没想到,自己推开门的那一刻,见到的情形差点让他尿了裤子。 自诩玄学大师,捉了一辈子的鬼,没想到今天才见识到什么叫做可怕。 古孟仁推开门的时候,发现棺材盖斜着摆放在了棺材上。 并没有看到自己的两个徒弟,也没有看到殡仪馆过来拉棺的人。 只不过咚咚的响声还是从棺材里面传了出来。 古孟仁心生狐疑。 就算是章晓真的闹起来,应该也不会这么快。 不过小心起见,古孟仁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八卦镜。 如果说,古孟仁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假的,空把式的话。 那么这个八卦镜绝对是好东西,是古孟仁家祖辈传下来的。 古孟仁手中握着这个八卦镜,心里踏实了不少,作势就像朝棺材边走去。 咚——咚咚—— 嘶啦——咚——砰—— 棺材里还在发出声音,就在古孟仁走到棺材边的时候,才发现,躺在棺材里的不是章晓,而是自己的徒弟。 但是让古孟仁感觉到真正恐怖的却是,自己徒弟满嘴血肉地在啃食另外一个人的尸体。 他将人撕成一块一块的,然后放在嘴里,撕扯下来血肉,一口口地嚼着。 古孟仁后来才发现,徒弟口中吃的那个人,应该是火葬场过来拉棺的工作人员。 因为尸块的身上,还穿着殡仪馆的工作服。 古孟仁四处张望了一下,试图找寻一下自己另外的一个徒弟的身影,结果一无所获。 就在这个时候,古孟仁忽然想起了我 第92章 大不敬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声音是从棺材里面传出来的。 除了咚咚声以外,似乎还夹杂着类似野兽一般的嘶吼。 “你给我的到底是谁的生辰?” 古孟仁被我这声怒吼吓了一跳,本来就被事情折磨的有些狼狈的他,现在更是如惊弓之鸟。 “我,我,不是我徒弟的吗。” “你那个徒弟的!” 我看着古孟仁的手指朝着棺材的方向指着,那一刻我真是觉得他死,是活该的。 也实在不理解,就这个脑子,是怎么招摇撞骗。 “我要的是他的生日时辰。” 我指着阴影处,咬牙切齿的和古孟仁说道。 古孟仁这才注意到,他那个失踪的小徒弟,原来一直就昏迷在他的身边。 “晨泽,晨泽他怎么了。” “我虽然不太理解现在他怎么了,但是你要是在耽搁下去,我估计岑放也救不了他了。”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岳川,突然开了口。 古孟仁忙不迭地又报上来了一个生日时辰。 我抬起手刚要掐算,忽然愣了一下,看了看古孟仁。 “这次我保证,是晨泽的,不会错。” 古孟仁看出了我的迟疑,重重地点了点头。 掐算了一番,我吐了一口气,这丫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估计就是吓昏了。 我走到晨泽身边,踢了他两脚。 晨泽的身体晃了晃。 我脚下又重了几分力道。 就连古孟仁都连滚带爬地来到晨泽的身边,拍着他的脸蛋。 “晨泽,晨泽,你醒醒,醒醒啊。” 在我和古孟仁的配合下,晨泽悠悠转醒。 看到古孟仁的瞬间,小嘴一瘪,哭出了声音。 “师父,师父,你可来了,你怎么才来啊师父,我差点就没命了。” 我心里没忍住地吐槽了一番。 还好你师父来得晚,不然恐怕是你俩一起没命。 “晨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是让你跟裴育一起给章晓入棺呢,裴育为什么会躺在棺材里,还有章晓呢。” 晨泽抹了抹眼泪,和我们说起刚刚古孟仁去找宋玉生后的事情。 “师父去找宋先生 的时候,我和师兄是一起抬着章晓去了后院。” 裴育比晨泽早入门几天,是晨泽的师兄。 章晓还没入棺的时候,裴育的眼神就一直在章晓身上滴溜溜的转。 到了后院以后,裴育和晨泽将章晓的尸体放到了地上,晨泽扫棺,裴育负责给章晓解怨。 可是等晨泽扫完棺以后,再转过头却发现本应该在给章晓解怨的裴育,却将章晓衣服撩了起来,一双大手在章晓的身体上不停的摩挲。 “师兄,你,你在什么呢?” 晨泽大惊失色,裴育这么做是对尸体大不敬,尤其是这个女明星死的又有些蹊跷。 “别大惊小怪的,晨泽,你还没开过荤是不是,要不要师兄教教你。” “你看看这个小身段,真是带劲。” 晨泽连忙上前想要拽住裴育的胳膊,却让裴育一下给推到一边。 “你不想上,就别在这里碍着我的事情。” “师兄,你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你别这样啊。” “大不敬?她都死了,有什么敬与不敬的?” 裴育邪笑着将手盖在了章晓的胸前。 死了更好,裴育心中暗道。 要不是死了的话,裴育这辈子可能都睡不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何况还是个女明星。 裴育的双手不停地在章晓身上游走,晨泽多次想要上前阻拦,都被裴育骂了回来。 最后一次,裴育甚至推了晨泽一把,晨泽的头重重地磕在了棺材上。 裴育转过头,恶狠狠地对着晨泽说道,“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别坏了我的好事,她是死了,你可还活着呢。” 晨泽的手捂着自己的头,疼得嘶嘶哈哈的。 既然阻止不了裴育,晨泽索性转过了身子选择不去看裴育的兽行。 裴育整个人伏在章晓身上的时候,心里还美开了花。 章晓除了身上不带热乎气以外,根本就不像是死人。 皮肤嫩滑,唇色娇艳欲滴,胸绝对是货真价实的,裴 第93章 抬阴棺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那就自求多福吧。” 古孟仁听我说出了这几个字以后,脸上的表情别提多丰富了。 “啥意思?” “不是,岑大师,你不能这样,见死不救啊。” 像是在悬崖边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古孟仁死死地拽着我的裤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古孟仁的手甩到一边。 “可别,我可不是什么大师,古大师,我就是个毛头小子,我……” 啪—— 啪啪—— 我话还没说完,古孟仁的左右两边脸上,就各留下两个掌印。 看得出来,狠劲抽的,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岳川显然也没有想到,古孟仁能在自己徒弟,还有他这个外人面前,左右开工的给了自己两巴掌。 其实刚刚看见古孟仁的那个架势,我也知道这人要面子。 现在要不是吓破了胆,估计也干不出这种自打脸面的事情。 那句话怎么说的,好死不如赖活。 丢人怕什么,有命在比啥都强。 古孟仁这么想,我也这么想。 就在我思考着,这件事能不能干的时候,古孟仁又有了新花活。 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我的面前。 “岑大师,是我有眼无珠,之前在言语上多有冒犯,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虽然古孟仁这个人,有点讨厌,但是年龄在那摆着呢。 这一跪,我都怕折了我的寿。 “你先站起来,有话好好说。” 古孟仁没有挪动位置,一副好像我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样子。 “那你自己在这跪着吧,我走了。” 看着我作势转身,古孟仁急忙站起来。 “大师,大师,岑大师,你别,咱们好好说。” 在古孟仁又一次准备拽着我裤子的时候,闪了闪身。 拽裤子这都是什么毛病。 “你好好说就好好说,总拽我裤子干什么。” “要是跪在地上那么有用的话,你干什么不给章晓跪下。” 古孟仁的脸上讪讪地笑着。 “是,是,岑大师说的是。”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棺 材,棺里还传出咚咚咚的响声。 难怪刚刚我掐卦的时候发现裴育,似生似死。 原本寿命没到,却强行被章晓冲散了魂魄,可不是似生似死。 如果要不是裴育做出那档子事情,我现在没准还觉得他有点可怜。 魂魄不在的时候,别说他躺在棺材里,就算是他啃咬死尸,也都只是无意识的。 可是裴育的好师父偏偏给了我他的生日时辰。 我把裴育的魂魄召了回来,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 虽然不能保证三魂七魄都已经回到了裴育的体内,但是至少让裴育感觉到痛苦和无尽的恐惧。 可是想到裴育对章晓做的那些事,这点报应,也算是他应该受的。 “除了三个人抬棺以外,还发生过什么了?” “章晓呢?” 我看向了晨泽,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章晓。 否则光是血月悬,抬阴棺,在拖下去恐怕我不一定能救古大师,搞不好自己都保不住。 晨泽看了看古孟仁,往我身边凑了凑继续讲道。 “我们三个给棺材抬出来的时候,还没怎么样,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说去车上取绳子,说知道就这个功夫,章晓突然睁开眼睛,一下子就把师兄拽到了棺材里,我都吓傻了……” 晨泽入门的时间短。 不过跟着古孟仁,估计也看不到这么血腥的场景。 可怜的孩子现在脸上还毫无血色。 裴育被章晓拉进棺材以后,甚至都来不及挣扎就断了气。 看见这个场景,晨泽害怕得要死,转头就往一边跑。 后面还能听见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在喊,“诶,你去哪里啊。” 不过也就只有这一句话,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晨泽早就被吓得双腿发软,完全是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欲想在挣扎挣扎。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挡住了他的路。 黑暗中,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在注视着晨泽。 眼前的章晓还衣衫不整,晨泽把眼神别开,试图和章晓讲道理。 “那个,那个我是我师父最厉害的徒弟,你,你别小看我。” “否则我师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第94章 章晓的报复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我撇撇嘴,没和楚翘在说下去,自顾自的拉开副驾驶上了车。 车子都已经开了快一半的路程了,楚翘开口。 “都解决了?” “嗯?”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楚翘说的可能是龙栖阁,或者章晓的事情。 把手交叠在了后脑勺上,我往座椅上靠了靠。 “算是解决了,但是还没有完全解决。” “章晓不见了?” “嗯,对了,这种事情,你们冥事局怎么不出面?” 一个急转弯,我的身体晃了晃,头咣当一声就撞到了车窗上。 “嘶哈~” 楚翘倒是淡定,让我极度怀疑刚刚她是故意的。 “你以为什么事都能上冥事局?” “这事还不够大,章晓她……” “她怎么样?她是自己闹腾起来的?” 这句话,楚翘算是给我问住了,章晓是闹起来了,可是她自己想要闹腾起来的么? 如果没有裴育的话,现在章晓已经入土为安了。 “那你不还是听到风声了?怎么着姐,你给指条路呗。” “我出来是以个人的名义出来,要不是陈瓷给我打电话,而且我又恰巧想要一张林晴的签名照片,你当我有这么好心的在这看你的人闹。” 好么,原来是她们俩,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给她们两个打电话。 可是掏出手机的时候,非常不幸运的发现自己手机没电了。 “现在才想起来她们俩,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说你还活着。” “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就敢这么往前上,我看你是真觉得自己命长……” “一个周爽就能撕了你,现在又招惹上了章晓,看你以后要怎么办……” 一路上黎漾都在那碎碎念地数落我。 非但没生气,我倒是有一种熟悉感,家人的熟悉感。 以前,爷爷,我爸,我妈,也都是在我犯了错误,或者险些出事的时候,这么数落我。 眼里都是止不住地担忧。 临下车前,我突然转过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有的时候,身不由己。” 说完 ,我也没等楚翘回我,打开车门径直地进了屋。 “岑放,你怎么样。” “是章晓的事情么?” 我一进屋,就被陈瓷和林晴给围了起来。 “坐下慢慢说,也不是着急的事。” 刚坐下,楚翘推门也走了进来,我也有愕然,陈瓷和林晴对她表现得倒是很热络。 “岑放,还好楚翘姐,刚刚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 楚翘拨弄了一下她大红色的美甲,双腿交叠斜着靠在墙上。 “没事,你们说,我就是下来听个热闹的。” 听到楚翘这么说,我低着头轻笑了一声,果然有些人就是嘴硬心软。 原本我只是想要简单的说说章晓的情况。 现在既然楚翘想要听,我自然要完完全全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在听到章晓死后的遭遇,林晴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没想到,晓晓死了以后还要经历这种事情。” “先别奔着哭,现在我们要考虑的事情是,下一个死在章晓手里的会是谁。” 林晴突然愣住,“什么?你是说晓晓还会继续杀人。” “不不不,她不会,她是一个特别善……” “章晓人是很善良,她不会,但是林晴,你要明白,现在章晓已经不是人了。” 林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一言不发。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想到章晓下一个想要杀害的对象,赶在章晓前面去找到他。” “林晴,你好好想想,那晚约章晓出去的投资商都有谁,还有平时在你们这个圈里,谁对章晓有那么方面的意思。” 微微地摇了摇头,“对章晓有意思的人太多了,但是晓晓一般都不爱搭理。” “她一直有个圈外男友,两个人已经谈了很多年了,被保护得很好,就连我也没有见过。” “但是那天晚上约章晓出去的投资商,我倒是知道一些。” 第95章 猫儿山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怎么了。” 可能是我的语气太过于沉重,电话的另一端顿了一下。 “是我,岳川,没怎么,就是告诉你一声,事情处理好了。” 听到岳川这么说,我才算松了一口气。 “那你现在有事情么?” “怎么,这个时间最大的事情,大概就是找个地方吃个早餐吧。” 看着逐渐亮起来的天色,岳川玩笑地说道。 “那你来我这吃?” “有事?” 我还没等想好要不要提前和岳川把事情说出来的时候,电话的另一端又传来了岳川的声音。 “好啊,等我一会,估计到你那边的时候容易赶上早高峰。” “没事,你开车小心点。” 其实岳川问我的那一瞬间,我有些纠结。 我其实很怕我提前问出来,岳川找了个理由人就不来了。 毕竟龙栖阁的客人,非富即贵。 大家之所以选择龙栖阁,也是因为龙栖阁能够保护每一位客人的私隐秘事。 究竟岳川愿不愿意和我说实话,那都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见面三分情,虽然我和岳川彼此相识还不过24个小时吧。 降下了车窗,微风不燥。 浅光穿透云层,洒下了太阳的光芒,空气偶尔传来了露水浸透花草的气息。 岳川等红灯的时候,晃了晃脖子,然后将车窗重新升了起来。 想到刚刚在猫儿山后面发生的场景,岳川心里还是有些发寒。 要不是在在龙栖阁看到那么惊悚的一幕,恐怕自己也不可能叫那么多人一起去猫儿山。 到时候能不能顺利从猫儿山出来,还真是不好说。 古孟仁经历了这一夜,自己也是怕的要命,一听说得尽快将裴育入土,连忙让晨泽喊了几个师兄弟过来帮忙。 于是兵分两路,一队人先去猫儿山后面挖坑,另一面岳川带队,将裴育的棺材拉去了猫儿山的后面。 从头到尾,在棺材里的裴育从未停止挣扎过,岳川甚至觉得,下一刻裴育就能从棺材里挣扎出来。 别人瞧着这一幕甚是诡异,也清楚地听到棺材里还有动静。 但是发话的是岳川,岳川跟着的 可是裴先生。 谁知道现在棺材里面躺着的这个,是不是那个没长眼得罪了裴先生的人。 毕竟这些年,裴先生手上沾过的血,没有上千也有几百。 声名在外。 棺材入了坑,坑里填了土。 岳川身边的男人频频地回头,表情也表现得十分害怕。 “川,川哥,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奇怪?” “哪来的那么多话,有那么多力气还不如早点把土填上,赶紧回家睡觉去。” 岳川厉声呵斥道。 不仅是这个男人,其他人听见岳川这话,也加快了手中填土的速度。 皱着眉,岳川低了低头,眼神却透着月光,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血红色月光的已经隐隐的退去,黎明初升的太阳透着薄光。 岳川能够清晰地看见,除了自己的影子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影子。 虽然看不清全貌,但是就仅凭入眼的半个身子,岳川就能判断出,那个影子至少身高也要在一米九以上。 可是今天在现场的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身高能够达到这个高度。 刚刚身边人说的话,岳川明白什么意思,早在刚刚进到猫儿山的时候,岳川就总是感觉有人跟在身后。 而在裴育的棺材被抬放到坑里以后,这种被人在身后注视的感觉就越来越明显了。 岳川虽然脸上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却很清楚,这个地方不对劲。 猫儿山平日白天来的时候都挂着阴森森的风,更别提晚上了。 尤其是古孟仁还特意强调了这里是阴虚地,就算是岳川不明白什么意思,也总归知道不是啥好地方。 可是,就在身边那个男人大惊小怪说不对劲的时候,岳川也终于耐不住自己的心,想要朝后看了看。 不过就算早就有心理准备,岳川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还是沉到了底。 盘算着到底是现在应该打电话请求一下场外援助,还是说静观其变。 看了看身旁的众人,小的二十出头,大的也不过不到三十。 瞧着一个个地 第96章 朋友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说实话,就岳川当时的那个表情,我差点都要以为是他说的。 陈瓷也没想到,怎么岳川的脑回路没放到这句话的重点,反而是放到了圣人身上。 “谁说我不知道,不就是……李……李白说的。” 这话一说,别说岳川了,就连林晴也险些把口中的那一小口鸡蛋咳出来。 岳川点了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道,“大概吧,看看李白今天晚上会不会给你托梦,不生气的话,就算是把这句认下了。” 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的陈瓷,看了看我,我立马耸了耸肩。 别说李白,就算是陈瓷告诉我这句话是李商隐说的,我可能都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行吧,说说想问我点什么。” “我想问问,王总和程总,那天把张晓约到龙栖阁,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川将手中的玉米放了下来,摇了摇头。 “岑放,来的路上我就已经做好了你问我什么,我都如实相告的准备,因为我也确实有些事情想要麻烦你。” “但是这个问题,我真的回答不了。” “因为我是宋总身边的人,平时和王总程总接触的并不多。” “而且最重要的事情是,章晓确实是死在了龙栖阁,但是并不是跟王总和程总一起来的。” “什么??!!” “不是跟王总和程总一起去的??!!” 林晴和陈瓷瞬间都激动起来。 我看向林晴的时候,林晴有些急切的说道。 “那天和晓晓吃饭的,确实是王总和程总,难道是他们本来就约在了凤栖阁,还没等王总他们到,晓晓就出了事?” 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王总和程总的表情,我能肯定,章晓的事情,绝对和他们脱不开干系。 “岳川,你还能不能想起来出事那天,龙栖阁都发生了什么?” 岳川想了想,开始回忆起了那天的事情。 “应该是前天,龙栖阁一切都正常,晚上十一点二十多的时候,宋总突然接到龙栖阁经理的电话,说龙栖阁出了事情。” “那时候宋总还在外面应酬,接到消息以后,我们匆匆就赶回了龙栖阁。” “路上宋总又给经理打了个电话,说是 龙栖阁的水渠里,淹死人了,好像还是个女演员。” “一开始宋总都没相信,那人造水渠怎么可能淹死人。” “但是,当我们到了龙栖阁以后,才发现经理没有说谎,人确实是死在了水渠里。” “早在我们到龙栖阁的时候,经理就已经疏散了龙栖阁里的客人。” “可是前台却说,章晓没有预定,而且是一个人过来的。” “查看监控的时候,只有宋总一个人,因为龙栖阁的特殊性,很多情况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所以……” “但是宋总出来以后,就只是让人联系了大师,其中不也包括你?” 眼神看向我的时候,我则是下意识的看了看林晴。 “是我经纪人接到了章晓经纪人的电话,说是想要找有能力的大师,我这才叫了你过去。” 我这时候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将头转向了岳川。 “岳川,你刚刚说是十一点二十接到了消息,说章晓在龙栖阁出事了,可是章晓没有预定,又是一个人,她进去以后……” “因为章晓是常客,所以前门也没特意的核实她的预约。” 说完这句话,岳川的眼神沉了沉。 “可章晓好像是进门只有,直接就奔着水渠去了,出事前后不到十分钟,经理就打来了电话。” “那这么算来,章晓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十一点十分左右?” 岳川点了点头,林晴却有些不太淡定了。 “几点?”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林晴又一次的和岳川确认了一下时间。 “十一点过后,十一点二十之前,这么说最肯定。” 岳川肯定的说道。 “怎么可能,章晓从我那走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就算是在堵车,从我家到龙栖阁,也不会超过一个半小时,她怎么可能十一点才出现在龙栖阁!” 岳川脸 第97章 裴育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岳川把自己的手盖在了我的手背上。 “好兄弟,我记住了,但是我的事情说来话长,还是等你解决好章晓的事情,我们再慢慢说。” 我这才注意到,岳川的眼角下意识地向林晴的那个方向瞟了一眼。 当下会意道,“也好,只要你不着急,我等你。” “有什么着不着急的,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我点了点头,章晓的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周爽我倒是可以等着她来找我,但是章晓可不行。 一个裴育已经那样了,再多出来几个裴育,恐怕就要上演丧尸围城了。 送走林晴和岳川以后,我和陈瓷把店门关了,各自回房间补了一觉。 这熬了一个晚上,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从龙栖阁水渠里带回来的那枚印章被我带进了房间,端详了几眼没看出什么异样,就先顺手塞到了枕头底下。 我感觉自己是刚把眼睛闭上,人就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做梦,梦里有一轮低悬的红色月亮。 身边刮的都是阴恻恻的冷风。 我不断地提醒,这些都是梦,却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风刮在脸上的那种刺痛。 不远的地方好像有很多人围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盯了一会我才发现是四五个壮汉在拿着铁锹挖坑。 周围的树木都已经枯死,挣扎着半个干枯的枝干,朝天而降。 空中偶尔有一两只乌鸦飞过,发出两声诡异的鸣叫。 我正想着,眼前的这景象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忽然其中的一个壮汉似乎发现了我。 朝我所在的方向直直地看了过来。 瞳孔在黑夜里闪着暗绿色的光,我下意识地蹲了下来。 蹲下来以后才发现,自己有点掩耳盗铃了。 我前面没有任何遮挡,就算想要看见我,也都是一览无余的。 但是我发现,似乎壮汉只是朝这个方向看过来,在我蹲下以后,他的眼神好像也没有随着我的动作,而向下焦距。 壮汉身边的另外一个男人,看见壮汉抬头往前看,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 “大哥, 怎么了,你看什么呢?” 说完顺着壮汉看着的方向,也看了过来。 同样是暗绿色的瞳孔,在血月之下闪着诡异的光。 “你看那边像不像有什么东西,一个人。” 我浑身上下都打了个激灵。 难道其实人家早就看见我了,只不过是我还在这以为瞒住了人家的眼睛。 两个壮汉同时将铁锹扛在了肩膀上。 朝我蹲着的方向走了过来。 就在我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动不了了。 无论是逃跑,还是奋力一搏,我都做不到。 整个人如同被什么东西定住,让我只能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人离我越来越近,而我面对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当两个壮汉距离我一步之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嘴角都勾起了诡异的微笑。 “我找到你了呢。” 说着就将手中的铁锹狠狠地朝着我的头想要敲击下来。 我反复地提醒自己这是在梦里。 但是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已经在此刻凝固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 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至少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 我不断地想要挣扎,但是却丝毫没有任何的进展。 就在我感觉铁锹快速朝我脑瓜顶落下的时候,扫起了一阵利风,我狠狠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几秒钟过后,铁锹敲破我脑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不过我的心还是在半空中悬着。 悄悄地抬了抬眼皮,我发现刚刚站在我眼前的两个壮汉全部消失不见了。 我轻轻地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可以活动了。 四下小心的张望,刚刚那两个壮汉突然之间去了哪里。 血月还是那轮低悬的血月。 不远处还是有几个人在那里拿着铁锹挖着土。 就连周围的那几棵枯死的老树和偶尔飞过的乌鸦,都与刚刚一般无二。 我心中还在暗想,难道我已经死了么。 现在只不过是在重复死前的过程。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就是刚刚挖坑的几个男 人,变得不一样了 第98章 姚京南登门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等我彻底挣扎着清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房间只有我自己,而且天空发着雾蒙蒙的灰色。 我根本分不清现在是晚上,还是第二天一早。 头有些撕裂般的头疼。 腿上还有着冰冷的滑腻感,让我整个人有些不太舒服。 想着起床洗个澡的时候,我竟然发现我被窝里又出现了两个小小的透明的亮片。 就像是在龙栖阁发现的那种一模一样。 我猛然地就想起,当时章晓似乎也是触碰到了这个东西,才安静下来。 所以,这不是普通的亮片。 起初我还以为是在龙栖阁的水渠里沾染到,并没有在意。 但是同一时间出现在了我房间,就有些不太寻常了。 其实我有个挺大胆的想法,但是我又不太好意思去承认。 最后也只能摇摇头,暂且不去想那么多。 冲了个澡出来,才发现陈瓷也已经起了,正敲着脑袋瓜站在院子里归纳吐息。 “早啊,岑放,睡得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并不怎么样,稀里糊涂,做了几个梦,然后醒来以后头疼得炸裂。” “你呢,睡得还好么?” “算是一觉到天亮。” 抬头看了看天,“天亮了啊,我还以为我们只是睡了一个下午呢。” “想什么呢,都已经快早上七点了,我们差不多睡了一大圈。” 吃过早饭以后,就把店门打开。 没想到一大早就有几个登门买寿衣的顾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的目光一直是看在我身上的。 买寿衣只是顺道的事情。 但是现在我脑子里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没精力去考虑他们一眼一眼看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买衣服,我卖衣服。 按照定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直到店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我才知道究竟这群莫名其妙的人是为了什么。 “哎呀,小放好,你可让叔叔好找。” 我看到来人以后,眼里没有出现半点波澜。 姚京南。 如果换做一个月以前,看见姚京南的时候,我可能还会心生希 望。 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这一个月以来,经历了太多,心态早就发生了很多变化。 我想活下去,但是并不是只有姚家一条路可以走。 “姚叔叔,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兴许是我的态度过于冷漠,姚京南脸上的堆叠的笑意忽然僵了一下。 不过也就是片刻,立马就缓了神色。 “你看你这话说的,叔叔知道你心里还有些不舒服,那天是叔叔做得不对。” “你一个孩子,家里都散了,是信得过我们姚家才过来找叔叔的。” “但是那天叔叔太心急了,我就希希一个女儿,嗨呀,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可你从家里走了以后,叔叔就后悔了,你说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可怎么办。” “而且和姚家的婚约,确实你是母亲在世的时候定下的,哪能说毁约就毁约。” “这不是叔叔好不容易找到你,就是想让你回姚家,好好商量一下你和希希订婚的事情。” 我看着姚京南一脸深不可测的模样。 真不知道他是真觉得自己说的话天衣无缝。 还是觉得我真的只是个孩子,太好糊弄。 当初在姚家那般羞辱我,现在又做出一副亏欠我的模样。 我有些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 “姚叔叔,你这话说得就严重了。” “当初是我不自量力了,从姚家出来以后我就想清楚了。” “婚约是我妈定下来的,但是姚希说的没错,你说的也没错,终究是我高攀你们家了。” 听我这么说,姚京南脸色大变。 “小放,你这是打哪来的胡话。” “什么叫做高攀。” “当初是你母亲有恩与我们姚家,我们姚家上赶着巴结岑家结的这门亲事。” “我知道希希是太过任性,不过已经狠狠地批评过她了。” “今天她学校还有些事情,不然的话也是想要跟我一起过来亲自跟你赔罪的。” 说完姚京南还环视了一下寿衣店。 “而且,小放,你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事,听叔叔话,跟叔叔回去吧。” 我这个时候才想到,姚京南 为什么会找我 第99章 祸不单行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等到天上出星星的时候,我和陈瓷一起去了方婆婆家里。 方婆婆已经把东西准备好,放在了桌子上。 丁果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情有些紧张。 我让陈瓷将门窗的缝隙用黄纸封住,然后嘱咐了丁果几句话。 “等一会我会把他请出来谈,丁家已经赔上了几条性命,什么仇怨也该适可而止,你别怕。” 丁果的态度,显然没有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那么抗拒。 窗帘拉上,屋里只有一个老式的白炽灯发着略微刺眼的光芒。 我起了三炷香,很快屋里的气温迅速地降了下来。 丁果最先没忍住地打了一个激灵,紧接着眼神陷入了巨大的惊恐。 就连方婆婆的呼吸也明显停滞了一下。 只见屋子的墙上,有一条巨大的蛇影,正仰着头凝视着我。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谈谈,冤冤相报,就算是丁家真的有错,也赔上了几条人命。” “区区几条人命,我百年修为,我百子千孙,够抵得么!” 说话的声音如同一个年迈的老者,沧桑,却透露着威严。 “我肉身消弭,如今成大道的日子更加遥遥无期,我怎么能不恨!”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纠缠不休,但是我却听出来了他已经开出来的条件。 “丁家的错已经铸成,就算是杀光了丁家所有人,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苦修,无非是为了大道。” “若是今日,你愿意放过丁果,我可让方婆婆为你塑雕像,诚心供奉三十年,三十年后,你功德圆满,也算是这几年的苦没有白受。” 只见香迅速地下降了一大截,还迸出了几下烟花,丁果吓得都不敢喘气。 我也蹙紧了眉头,想着莫不是刚刚我听错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好好的和丁家谈条件。 良久,耳边传来了一声叹息,然后屋里的气温渐渐恢复正常。 “那就莫要在说了空话。” 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蛇影就在方婆婆的屋里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桌上点酒,留下了一个名字。 “婆婆,快将名字记下来,明日找个地方,做 一尊雕像,然后将他的名字与雕像供奉在一起。” 方婆婆连忙找了一张纸,将桌子上的姓名誊抄下来。 “小放,这个雕像我得做个什么样的,去哪里做啊?” 方婆婆眼里有些担忧,生怕哪里做得不好,人家就反悔了。 “婆婆,你放心,我有认识的师傅专门做这种雕像,我把电话和地址写给你,明天你过去提我,他就知道该怎么给你做了。” 陈瓷拍着方婆婆的手,轻声安慰着。 等丁果还是整个人傻在那里,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一幕回过神。 直到我们准备走的时候,才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 “岑放,对不起,之前是我态度不对,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还有,我,我奶奶年纪大了,供奉的这件事情会不会对她……” 其实丁果这姑娘人不坏,当初对我的态度也无可厚非。 毕竟当初我所说的那些话,基本上彻底的混乱了丁果这些年所接受的教育。 丁果的意思我明白。 “不用担心,我都说了要让方婆婆诚心供奉三十年,那这三十年里,就算是有个大灾小难的,他也得帮着婆婆度过去不是,怎么着也得让婆婆活好这三十年。” 我笑着对方婆婆和丁果说道。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方婆婆的家。 陈瓷一直跟在我身后,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有些长。 不过就几步路的距离而已,我和陈瓷却仿佛走了很久。 忽然我心里有些奇怪。 “陈瓷,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这条路好像有点长。” 明明寿衣店的门就在眼前,但是我却好像永远都走不到一样。 可是我并没有听到陈瓷给我的回答。 那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不断地蔓延开来,我慢慢的转头过去,心凉了半截。 刚刚从方婆婆家走出来的时候,陈瓷分明就跟在我身后。 而我身后跟着人的感觉自始至终都存在。 但是当我回过头的时候,却没 第100章 死里逃生 《黄泉借命人》全本免费阅读 我小心翼翼地半转过身子。 看到后面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老天爷,可不带这么玩人的。 一个成型了的摄青鬼就站在我面前,主要还对我有着深仇大怨。 后面又来了一个比摄青鬼还难缠的主儿。 虽说章晓和我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吧,可是章晓她没意识啊。 说白了,章晓现在战斗力爆棚,但是杀人也是无差别,没选择的。 这俩祖宗就是一个个来,我都不一定应付得了。 结果一来就两个人一起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打了电话沟通,一起在这等着狙击我。 章晓脚上没有穿鞋,身上还是死的时候穿的那条裙子。 光着脚一步一步地走向我。 并不像周爽那样,动辄眨眼之间就能闯到我面前。 章晓的步子放得很缓,但是我却感觉到,周爽的惧意。 我用眼角悄悄地观察着周爽的反应。 只见周爽身上的气息没有刚刚那般凛冽,甚至脚下的步子还朝后退了小半步。 我心头缓了缓,这样也好,至少吓跑了一个,另外一个我总还是有机会的。 但是我发现,我真的是想得太多了。 周爽就只退后了那半步,就停了下来。 因为周爽似乎也发现,章晓的目标其实是我。 这个时候我多想揪着章晓的脖领子告诉她,是我和莫先生将她从水里救了出来。 但是转念一想,别说章晓现在失了心智听不懂。 就算能听懂的话,估计更是有想要跟我拼命的心。 毕竟如果不把章晓从水里捞出来,裴育也没有什么机会对她做那种事情。 可是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我特么哪里知道。 前有狼后有虎这句话,在此刻算是有了具象化。 周爽没有往后退,也没有往前走,只是歪着头静静看着章晓朝我一步步走来。 我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 可是我刚把手指塞到嘴里,牙齿都还没有合上的时候。 章晓的手,就捏住了我的喉咙。 就在那一瞬间,我好像都见到了我素未谋面的太奶奶了。 眼 神泛白,我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倒流,周围的一切都在不断的放空。 周爽的嘴角挂着邪邪的笑。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 “肚兜。” 对,肚兜。 兆叔留给我的那个保命的肚兜,这两天一直被我揣在身上。 我几乎是拼劲身体里的最后一番力气,才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个肚兜。 感觉嗖了一下,眼前出现了一片白。 然后喉咙的紧迫感顿时消失不见。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拼了命地感受自己还活着。 可是还没等我缓过神来,我就觉得一阵利风,从周爽的那个方向刮过来。 溅起的风沙吹进了我的眼睛。 揉眼睛的间隙,我感觉有东西从我面前闪过,然后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哼。 等我诧异的抬起头来的时候。 周爽的身形已经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彻底的消散了在了章雪的掌中。 而将周爽打的魂飞魄散的那双手,一分钟之前,还掐在了的喉咙上。 我的脊背发凉,一个成型了的摄青鬼,在弹指一挥间就在章晓的手里化成了灰烬。 章晓自身的实力究竟有多少,我现在根本估量不出来。 要不是…… 对了,肚兜呢! 我擦,兆叔给我肚兜的时候说能救我一命。 这玩意不会是一次性吧? 那,那下次我该咋办。 我真心不觉得,下次在遇见章晓的时候,我的能力能够比一个成了型的摄青鬼强。 不过…… 章晓现在看着我的眼神,好像…… 好像有了意识。 我这才敢明目张胆地看上对着章晓的眼神看她一眼。 有点不对。 章晓对着我微微颔首,嘴角带着笑意。 与周爽那刚刚那股子带着邪气的笑不一样,可又不是那种带着暧昧的笑。 就好像,好像是……感谢。 这时候我才发现,刚刚我手里的那件百鬼红肚兜,此时正穿在章晓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