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患妻》 第1章 沈银翎就是个妖精 沈银翎衣衫凌乱地跨坐在陆映身上,她明明已经嫁为人妇,却被太子囚禁在沈园已有三日。 陆映漫不经心地翻看字帖:“去了甘州三年,伺候男人的本事见长,这手字却还是和三年前一样不堪入目,哪有个公府千金的样?” 沈银翎扭动腰肢,一边舒服地眯起媚眼,一边暗暗自嘲,明知是在被男人亵玩,可这副身子却还是不争气地主动讨好起他。 昔年高贵风光不可一世的国公府千金,如今不仅是个罪臣之女、小官之妻,还彻底沦为了太子陆映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禁脔。 她娇声道:“臣妇全家被抄,臣妇流放甘州的那年,嫁给了当地的一个从八品小官,而殿下却娶了臣妇的堂妹当太子妃,听闻三年来夫妻恩爱伉俪情深。这几日殿下不在东宫陪伴妹妹,却在沈园私会臣妇,妹妹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孤在问你练字的事。” 陆映一副坐怀不乱的神情,却惩罚般把沈银翎重重往下按了按。 满满的酸胀感促使沈银翎蜷起脚趾咬住红唇,凤眼水润失神,只无力地趴在他的肩头喘息。 陆映冷淡道:“孤叫你在甘州好好练字,你可是当成了耳旁风?” 沈银翎柔弱无骨地攀上他的肩头,细细吻向他的耳根和脖颈:“那殿下想怎么惩罚臣妇嘛?” 风雨如晦,沈园书房的绿纱窗忽地被人推开。 沈银翎被陆映摁趴在了窗前,洁白的胴体在花影后若隐若现,她纤细的手指难耐地抓紧毛笔,一边描摹字帖,一边承受着身后狂风暴雨般的撞击,时而还要断断续续地念上几句诗给那人助兴。 “还是写得不好,是该罚。” 一刻钟后,陆映扫视过宣纸上越发扭曲的字迹,发狠般使力捣弄起来,沈银翎云髻散乱粉面薄汗意乱情迷,耳边的珍珠坠子急剧乱晃。 女人的吟哦声传出很远,隐隐能听见“求殿下饶了臣妇”的哭喊。 隔壁廊庑下的两名小太监听着那声音,忍不住红了耳根子。 桂全感慨道:“要不还是说沈夫人有手段呢?明明是罪臣之女,爹娘死了,家都抄了,却还能在流放前一夜爬上殿下的床,愣是叫殿下三年来对她念念不忘!这不,殿下居然安排她嫁给一个地方小官,又将那小官调任京官,神不知鬼不觉就把她弄回了京城!” 德顺摇摇头:“太子妃善妒,要是知道殿下和沈夫人的私情,只怕有的闹,咱们也落不着好。桂全,咱俩可得把嘴放严些。” 怕什么来什么。 两人话音刚落,廊庑尽头就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一众嬷嬷、宫女簇拥着太子妃沈云兮,不知从哪儿听到了风声,竟浩浩荡荡地往这边来了。 德顺瞪圆了眼睛,连忙示意桂全去通风报信。 他自己跪倒在地,抬高声音:“娘娘金安!” “狗奴才!”沈云兮怒不可遏地踹了他一脚,“本宫听说,殿下在沈园养了个狐狸精,那贱人在哪儿?!殿下现在是不是在陪她?!” “娘娘,没有的事呀!”德顺眼泪汪汪地抱住她的脚,“太子殿下对娘娘一往情深,怎么会在外面养狐狸精?!” “滚开!” 沈云兮恶狠狠踹开他,飞快往沈园深处走。 太子妃来抓奸的消息,很快被桂全禀报给了陆映。 “哟,妹妹来了?”沈银翎柔弱无骨地蜷缩在陆映怀里,沙哑的声音透着一丝妩媚和餍足,“她如今贵为太子妃,臣妇却只是个从八品小官的夫人,照规矩,臣妇该去给她磕个头,请个安。殿下,您说是不是?” 桂全跪在廊下,不敢抬头去看书房里的情景。 心下却道,昔日沈夫人才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女千金,又是京城第一美人,还和太子殿下订有婚约,真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何等的显赫高贵! 而当年的太子妃却只不过是沈家旁系的女儿,无论是宫宴还是官宦人家的宴会,都跟屁虫似的跟在沈夫人身后,一口一个姐姐地恭敬叫着。 说当年太子妃是给沈夫人提鞋的,都不为过。 可是后来,沈国公的庶弟、也即沈云兮的父亲沈炎,向陛下检举沈国公谋反,陛下一怒之下抄了沈家,国公爷的爵位也赏给了沈炎。 沈银翎从天之骄女一朝沦为罪臣之女,处处不如她、处处讨好她的沈云兮,却一跃而成国公府千金! 就连太子妃的人选,也从沈银翎换成了沈云兮。 如今,竟轮到沈银翎给沈云兮磕头请安了。 才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姐妹境遇就如此天翻地覆,真是叫人唏嘘。 陆映面无表情,拍了拍沈银翎的屁股:“你见她干什么?把衣裳穿好,从后门出去。” 沈银翎仍有些腿软,那处酸胀的厉害。 她支撑着站起身,笑着拣起散落满地的衣裙:“臣妇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吗?自家堂妹,见一面怎么了?” 陆映平静地提醒她:“你如今,是有夫君的人。咱们现在叫偷情,你觉得很光彩?” 沈银翎挑着丹凤眼觑他。 太子陆映,高姿神彻金相玉质,皎皎如天上月,皑皑如山中雪。 天底下,大约也只有他能用光风霁月的表情,说出“偷情”二字。 廊外已经隐约传来脚步声。 沈银翎看了眼门外,不慌不忙地吻了吻陆映的面颊,柔声道:“陆映哥哥,我会乖乖练字的,你可要记得再来找我。” 她前脚跟着桂全从后门离开,沈云兮后脚就闯进了书房。 沈云兮心慌意乱地环顾四周,却只看见陆映衣冠齐整地独自端坐着,手里还握着一卷书,而房里并没有什么狐狸精。 她连忙福身行礼:“臣妾给殿下请安!” 陆映连眼皮都没抬:“你来做什么?” 沈云兮哪敢说自己是来抓奸的,心虚道:“臣妾……臣妾……” 她正不知该如何解释,突然注意到陆映的脸颊上有一个嫣红的吻痕。 她猛地瞪圆眼睛,胸腔里似烧起了一把妒火:“殿下,您的脸……” 陆映从铜镜里瞥见了脸颊上的吻痕。 必定是沈银翎临走时故意留下的。 沈银翎…… 就是个妖精。 () xs。xs 第2章 还不快去查这贱人是谁 陆映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去吻痕。 当年沈国公府谋反被抄,父皇曾怀疑他才是幕后主使,最终却因为没有证据而拿他无可奈何,但尽管如此,他依旧受到了牵连,他的几个兄弟蠢蠢欲动地拿这件事做文章,朝堂里曾一度传出废太子的呼声。 直到他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南方叛乱,又和新一任沈国公沈炎强势联姻,这才压下那些声音。 他没有向沈云兮解释什么,只冷淡道:“孤还有要事处理,太子妃自便。” 他走后,沈云兮气急败坏地掀翻桌案,发出一叠声的尖叫。 她脸红脖子粗,喘着气大吼:“查!本宫立刻就要知道那个贱人是谁!竟敢背着本宫勾引太子,本宫要毁掉她的脸,要她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宫女莲叶劝道:“娘娘莫要动怒,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您忘了去年的福儿了吗?太子殿下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她的手,您就命人剁掉了她的双手,殿下知道后,说您心肠歹毒,罚您禁足了两个月呢。” 莲心也道:“还有方蕊姑娘,上回东宫夜宴她来献舞,旁人不过称赞了句她肤白胜雪肌如凝脂,您就觉得她会抢走殿下,当晚就命人剥掉她的皮,又拿来一张黑狗皮缝在她身上,惹得殿下很是不快。” “你们懂什么?!”沈云兮咬牙切齿,“东宫里的那群贱人再如何勾引殿下,也只不过是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作妖,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可是今天这个狐狸精,竟然跑到宫外勾引殿下,她是根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查这贱人是谁?!” 在沈云兮的尖叫声中,沈银翎已经悄然回到藕花巷的宅邸。 她沐过身,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高征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沈银翎坐在妆镜台前。 这是他名义上的夫人。 她生得极美,即使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也仍然美的晃目,令男人心驰荡漾。 高征忽然注意到她颈间的红痕。 他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沈银翎午后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想起那人的身份,高征不敢再看,只垂下视线,恭敬道:“沈姑娘,母亲请你去正厅吃饭。” 沈银翎慵懒地梳着头:“我说过的,我不和你的家人一起吃饭。高征,你忘记了咱们只是假夫妻吗?” 高征当然没有忘记。 三年前,太子殿下的心腹找到他,要他娶一个罪臣之女。 作为酬劳,太子殿下会在三年后提拔他为京官。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毕竟他出身寒微,如果没有贵人相助,他这辈子都得在那个边陲小镇充当县令。 见到沈银翎的第一眼,他就猜到了太子殿下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也知道即使他和沈银翎成了夫妻,他也绝对不能碰这个女人。 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母亲说,咱们一家很久没吃过团圆饭了,我如今调任京官,应当庆祝一下。在下知道沈姑娘不情愿,可是你也不想惹来别人的怀疑不是?” 他母亲是个碎嘴子。 所以他和太子的交易以及沈银翎和太子的关系,他不敢告诉母亲。 母亲至今都以为沈银翎只是个普通孤女,而他是因为被沈银翎的美貌迷惑才非她不娶,加上这三年来,沈银翎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所以母亲对她是非常不满的。 可他不想母亲对沈银翎不满。 面对他卑微恳求的姿态,沈银翎玉手托腮,涂着鲜红丹蔻的指尖点了点胭脂盒,才懒懒道了声“那好吧”。 沈银翎和高征过来的时候,正厅已经准备了一大桌菜。 高母正殷勤的给一个年轻女人夹菜:“珊珊,多亏你大哥帮忙,征哥儿才能这么顺利地调任京官,你是咱们家的大功臣,你可要多吃一点!” 殷珊珊满面红光:“娘,我大哥是东宫幕僚,在太子殿下面前很得脸的,让征郎调任京官,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可怜你这样好一个姑娘,竟然只是征哥儿的妾。你放心,娘以后一定让征哥儿休了那个不下蛋的母鸡,让你当正头娘子!” “娘,我当不当正房不要紧,只是宏哥儿和辉哥儿已经三岁了,再过几年就到了上学的年纪。要是先生知道他们是高府庶出的孩子,只怕会轻贱了他们,不肯好好教他们学问。” 高征听见婆媳俩这番话,不禁偷偷望了一眼沈银翎。 见她脸上并无异样,他才咳嗽一声:“娘,珊珊。” 高母望过来,看见沈银翎发髻上崭新的金钗,顿时火冒三丈:“征哥儿,你也太不像话了!这次你能调任京官,全都是珊珊在背后出力的缘故,要不是她给她娘家大哥写信,求她大哥在太子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你现在还在甘州窝着呢!你不给珊珊买首饰,却给这个狐媚子买金钗!你老实说,是不是她缠着你买的?!” 高征头痛。 他哪买得起金钗呀,这钗子肯定是太子送给沈银翎的。 就连藕花巷的这座府邸、丫鬟小厮、一应日常开支,也都是用当年太子赠送的黄金置办的,所以就算沈银翎从家里拿钱买首饰,又怎么了?! 那本来就是太子给她的钱呀! 然而这话却不能直接说出来。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沈银翎嫌不够热闹地故意拱火:“老太太可真小气,我拿你儿子的俸禄买些首饰怎么啦?我长得这样漂亮,不好好打扮,很可惜啊。” “你——” 高母差点被她气晕过去。 殷珊珊连忙站起身为她顺气:“娘身体不好,姐姐就不要气她了。这次征郎是靠我大哥才能调任京官,初来乍到还没站稳脚跟,将来各处打点都是要真金白银的。姐姐是甘州乡下人,不知道京城这地方的人情世故也情有可原,只是今后花钱还是不要大手大脚才好。” 沈银翎玩味:“你说高征能调任京官,是因为你大哥?” () xs。xs 第3章 给太子的女人立规矩 “不然呢?!”高母翻着白眼,“难道还能是因为你?!人家珊珊的大哥可是东宫幕僚、太子面前的红人,一句话就能让征哥儿当京官!不像你,一点用也没有,就知道花征哥儿的钱!” 高征皱眉道:“娘,您别说了。” “我还说错了不成?”高母没好气,“我看,你就是被她迷了心智!” 高征面色复杂:“行了,先吃饭!” 沈银翎歪头把玩酒盏。 她意味深长地扫视过殷珊珊,但笑不语。 酒过三巡,殷珊珊喝得微醺,开始向高母描述起京城的热闹:“再过两天就是浴佛节,我听说每年这个时候,盛国寺都会举办热闹的法会,就连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也会去施粥布善!盛国寺的老主持还会亲自开坛讲经,能进去听经的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高官夫人、世家宗妇呢!” 高母信佛,连忙道:“珊珊啊,你大哥不是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很好吗?能不能让他求求太子殿下,给我也安排一个听经的位置?” 殷珊珊满口答应:“这不是什么难事,我大哥肯定能办妥。” 她大哥是去年才被选进东宫当差的。 她其实也不知道大哥当的是什么差、和太子的关系好不好,给大哥写信求他在太子面前为征郎美言几句,完全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没想到,竟然真的成了! 想来她大哥如今的地位很是显赫。 她越想越踏实,又补充道:“娘您就放心吧,我肯定能让您那些世家大族的老祖宗们一起听经,让您也体验一把当诰命夫人的风光!” 高母大喜过望,连忙给她夹了个鸡腿。 她怕沈银翎惦记剩下的鸡腿,于是连忙往她碗里夹了半盘子青菜,念叨道:“沈银翎,你也别怪我这当婆婆的偏心,你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哪需要吃肉?你吃青菜好了,青菜也是补身体的好东西。” 沈银翎看着碗里堆积成山的青菜。 她不喜欢别人给她夹菜。 那筷箸上还沾着老婆子的唾沫,脏。 她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今天来正厅吃饭,已经是给高征面子了。 她懒洋洋地扔掉筷箸,起身离席:“不吃了。” 高母眼睁睁看她走了,顿时大怒,冲着高征道:“你看看她,她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她有当儿媳妇的样吗?!” “娘,您别总是骂她——” “我还骂错了不成?!征哥儿,往后你就是京官,是有体面有腔调的人,咱们家今非昔比,是正儿八经的官宦人家了,凡事都要开始讲规矩。可她这个样子,哪像是官太太?!我迟早要给她立一立规矩!” 高征头皮发麻。 给太子的女人立规矩,他是不想要前程了? 他急匆匆追出去,想给沈银翎道歉。 可刚追到半道,殷珊珊就赶了上来。 她一把抱住高征:“征郎……” 高征急切道:“珊珊,我还有正事要办,你别这样。” “什么正事,不就是哄沈银翎高兴吗?”殷珊珊噘嘴,“可是她除了那张脸,还有哪一点比得上我?是我给你生了儿子,是我在为你打理后院,是我帮你调任京城。沈银翎她除了吃饭还有什么用?!” 殷珊珊是瞧不起沈银翎的。 她有个秘密,其实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是从后世穿越来的。 穿过来的时候,大哥正打算把她卖给隔壁老头当续弦,换取前往京城的路费,为了冲破命运的枷锁,她毅然逃到街上,恰好被逛街的沈银翎所救。 而她对沈银翎的夫君高征一见钟情。 凭她看过无数网络小说的经验,她判断她拿到手的是个小妾上位的大女主剧本,于是她心甘情愿当了高征的小妾。 事情的发展果然像她预料的那样。 她进门不久,就赶在沈银翎的前面生下了儿子,高征爱她入骨,为了哄她高兴,甚至三年不曾踏足沈银翎的闺房! 她得意地想,就算沈银翎长了一张美艳动人的脸蛋又怎么样,她一个古人,愚昧封建木讷无趣,怎么可能斗得过她这个见多识广聪颖可爱的穿越女? “征郎……”殷珊珊撒娇,“人家不要你去哄沈银翎嘛。” 高征拿她没办法,只得先陪她回了房间。 等殷珊珊睡了,他才蹑手蹑脚地地去见沈银翎。 可惜夜深了,沈银翎不准他踏进寝屋。 隔着纱窗,他看着灯下美人的剪影,忍不住喉结滚动:“沈姑娘,今晚是我娘冒犯你了。” 沈银翎伏在桌上,笔走龙蛇:“无妨。” 宣纸上,少女的草书铁画银钩行云流水,一笔一划皆是杀伐决断,毫无白日里写给陆映看的柔弱无骨歪七扭八之感。 美人的声音婉转娇柔,像是滑过花瓣的春露。 高征耳根子泛红,不自觉放轻了声音:“话说回来,我娘很崇敬盛国寺的那位主持。可珊珊出身低微,哪有本事替我娘弄到请帖?还请沈姑娘和太子殿下说两好句,替我娘讨一张请帖。” 沈银翎轻哂:“你倒是个有孝心的。” 既不拒绝,又没答应。 高征连忙献殷勤:“沈姑娘,你上回让我去查沈国公府的现状,我已经查明白了。沈国公的掌上明珠如今贵为太子妃,听说和太子殿下十分恩爱。沈国公还有两个儿子,都是青年才俊,一个远赴边关当了少将军,一个是去年的榜眼,现任翰林院编修,将来恐怕是要入内阁当宰相的。沈家一门显赫,如今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新贵。” 窗内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才传出一声慵懒的轻笑:“回去吧,请帖会送到你手上的。” 高征大喜过望,连忙谢过她。 他转身离开,却忍不住频频回头张望。 当今太子妃姓沈,沈银翎也姓沈。 他不禁想起了三年前的一桩大案。 当年的沈国公还不是现在这位,他意图谋反却被庶弟揭发,全家都被抄斩,唯独亲闺女逃过一劫,却也从天之骄女沦为了罪臣之女,连和当朝太子的婚约都被堂妹取代。 难道,沈银翎就是三年前的那位国公府千金? () xs。xs 第4章 他一掌未能握拢 高征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难怪太子殿下这般呵护沈银翎,想尽办法也要把她弄回京城。 高征一想到自己虽然出身寒微,但娶的却是国公府娇养的明珠、太子殿下昔年的未婚妻,哪怕明知只是假夫妻,小腹也仍然忍不住窜上一团邪火。 他迫不及待地回到殷珊珊的闺房,把她从睡梦中弄醒,将她压在身下,想象着她就是昔年高贵如今低贱的沈银翎,在女人嗯嗯哦哦的喘息声中,狠狠弄了个够。 四月初八,浴佛节。 盛国寺人声鼎沸,山脚下施粥的铺子绵延二里地,无数百姓前来上香祈福。 沈银翎戴着面纱从高家马车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远处正在施粥布善的陆映,沈云兮陪在他身边,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璧人。 “姐姐在看什么?”殷珊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由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姐姐可真是孤陋寡闻见识短浅,怎么比我还像乡下进城的土包子?那位公子正是当今太子,我曾远远在街上见过他的!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就是当朝太子妃,他们今日施粥布善与民同乐,可真是妇唱夫随伉俪情深!” “珊珊啊,”高母突然急切出声,“你不是说会帮我弄到讲经法会的帖子吗?这怎么还没拿到手呀?难道是你大哥没要到?” 殷珊珊笑容一僵。 她前两日特意给大哥打了招呼,可是大哥却说他很忙,没空管这种事,她唯恐自己会像沈银翎那样被高母嫌弃,所以没敢告诉高母真相。 她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尽量拖延时间:“娘,不是下午才开坛讲经吗?您急什么?我哥现在要护卫太子安危,抽不出空来找我,等中午吃斋饭的时候,他自然就会把请帖送过来的。” 高母顿时眉开眼笑:“原来是这样。珊珊啊,你是个懂事的,比某些人强多了,咱们高家以后还是要指望你的。” 殷珊珊得了表扬,得意地瞟向沈银翎。 可是沈银翎已经不在原地。 沈银翎站在排队喝粥的百姓中间,朝陆映的施粥摊位移动。 轮到她的时候,沈云兮正沉浸在周围几位官家小姐的吹捧声中,四周又挤满了摩肩擦踵的百姓,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沈银翎蒙着面纱,抬起卷翘纤长的眼睫,含情凝涕地注视陆映。 陆映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身份,只淡漠地递给她一份粥。 沈银翎伸手接过,借着粥碗的掩护,用尾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陆映拧眉,与她四目相对。 沈银翎娇声:“殿下,臣妇还想要一个馒头。” 陆映面无表情,递给她一个白面馒头。 沈银翎捧着馒头,意味深长:“这馒头……好大。” 天气渐热,她今日只穿着一袭单薄的袒领襦裙,酥胸半掩,起伏的温软看起来比馒头更加雪白娇嫩。 陆映扫了眼,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指腹。 是比馒头大。 那日在沈园书房,他一掌未能握拢。 沈银翎飞快地偷瞄了一眼沈云兮,笑靥如花声音极轻:“陆映哥哥,我在南边第一间禅房等你。” 可是她等到晌午,也没等到陆映。 她面无表情地踏出禅房,径直往寺庙里的一处佛殿走去。 桂全和德顺守在佛殿的廊庑下,瞧见沈银翎过来,连忙行了个礼。 德顺恭敬道:“沈夫人来得不巧,殿下和娘娘刚请教过主持佛法,现下正在殿内打坐静心参悟佛法。沈夫人,要不您改日再来找殿下?” 沈银翎没搭理他。 她推开殿门,径直踏进殿内。 这处佛殿没有香客,是专门为太子准备的,从前沈银翎还是国公府千金的时候,也曾陪陆映在这里打坐过。 她冷眼望向蒲团上那两人的背影。 沈云兮正闭着眼睛面朝佛像,柔声道:“臣妾知道,殿下在宫外养了个女人,还时常带去沈园宠幸。能得殿下宠爱,是那位妹妹的福气。只是一直放在宫外,到底不是个事儿。” 陆映没有说话,缓缓睁开了眼睛。 因为沈银翎从背后抱住了他。 她凑到他的耳畔,猩红的舌尖舔过他的脖颈,旋即密密绵绵地吻向他的脸颊和薄唇。 沈云兮还在滔滔不绝:“依臣妾的意思,不如将那位妹妹纳入东宫,早晚与臣妾做个伴,说些民间趣闻替臣妾解闷儿,我们姐妹也能一同侍奉殿下。臣妾昔日是善妒了些,但是现在已经改掉了这个毛病……” 她身侧,陆映推开沈银翎,却被她水蛇似的再次缠了上来。 沈银翎搂住他的脖颈,香肩半露,柔弱无骨地挂在他的怀里。 她仰起头,红唇微启,无声道:“为什么不去禅房找我?” 陆映眉头紧锁,还要推开她,女人嫩葱的小手却作乱似的沿着他的腹部一路往下,直到停在某处,反复打圈摩挲。 男人浑身的血液,骤然冲向了那一处。 沈银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她抬手,妩媚地拔下自己发髻上的金钗,任由满头青丝如海藻般散落,正要吻向陆映的唇,下一瞬突然被他拦腰抱起,大步朝殿外走去。 沈银翎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透过陆映的臂弯回眸,朝沈云兮抛了个飞吻。 沈云兮闭着眼睛,毫无所觉:“不如早日把妹妹接到宫里,臣妾就盼着她在东宫为殿下开枝散叶呢。殿下以为如何?” 她说完,却久久没听见回答。 她睁开眼,身边的蒲团空空如也,陆映早已不知去向。 唯独地砖上留了一支金钗。 她猛然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拣起金钗,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果然闻到了浓郁的脂粉香。 这是女人戴过的金钗! 肯定是沈园那个狐狸精! 那个狐狸精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把太子勾走了! 她怎么敢?! 她甚至还故意把金钗留在这里挑衅她! “啊啊啊啊啊!” 沈云兮气得胸腔剧烈起伏,面容扭曲浑身颤抖,发出了一叠声的尖叫。 她用力把金钗砸在地上,厉声吼道:“来人!给本宫搜,哪怕把盛国寺翻过来,本宫也要找到那个贱人!” () xs。xs 第5章 殿下不喜欢吗? 盛国寺后山破屋。 陆映一手抱着沈银翎,一手掩上门。 他把沈银翎丢在地上,丹凤眼瞧不出情绪:“你好大的胆子,可知孤正在和太子妃打坐静心?” 沈银翎从袖管里掏出一个卷轴:“谁让殿下不肯去禅房?臣妇新近练了字,想拿给您请教都没机会。” 陆映接过卷轴,一边展开一边道:“沈国公府的女眷都在盛国寺,你婶母若是知道你把孤从她女儿身边带走,只怕你死无葬身之地。” “殿下会保护臣妇的。” 陆映不置可否。 他扫了眼卷轴上的字:“还是写得不好。” 沈银翎暧昧地贴上他的胸膛,葱白似的指尖打圈轻抚过他的胸肌:“字写得不好,那诗写的如何?殿下喜欢吗?这首诗,是臣妇前夜思念殿下时亲手所作呢。” 陆映看着那几句诗—— 红豆妆点羊脂玉,酒污乱翻石榴裙。 花蕊乍破水浆迸,银枪乱捣一室春。 陆映眉头紧锁:“淫词艳曲,不堪入目。” 沈银翎抱住他的腰身,轻轻歪头:“殿下不喜欢吗?” “佛门清净地,休要如此。”陆映拂开她的双手,“今后有太子妃在的场合,不准再像今天这样乱来。” “为什么?” “她是太子妃,孤不可折损她的颜面。” 沈银翎看着他。 他玄衣金簪端肃矜贵,皎皎如天上月皑皑如山中雪,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会对正室负责的男人。 所以他待沈云兮好,是理所当然。 但她仍然想问问他,沈云兮是他的太子妃,那她呢,她是什么? 凤眼里涌出复杂的情绪,又很快被戏谑取代。 她粉白的小脸像是初春的桃花,眼眸里笼着湿润的水雾,重又挑逗地抱住陆映:“可是……当着她的面玩,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被她轻抚的小腹,迅速蹿上一团邪火。 这个女人,比三年前更会撩拨男人,简直太不正经了。 陆映抚上她娇嫩的脸庞,声音沙哑阴沉:“沈银翎……” 几线天光从破漏的屋顶倾泻。 沈银翎衣裙委地,正要张臂跨坐到陆映腰间,却被按住肩膀,迫着她跪下。 沈银翎跪倒在男人脚边,抬起水润润的凤眼扫他一眼,识趣地低下头,用嘴解开他的腰带。 陆映感觉到被温软的唇腔包覆,喉结微微滚动,眼瞳晦暗复杂。 若是放在三年前,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这位出身高贵的京城第一美人沈银翎,会在破屋里主动给男人做这种事。 可是三年后,她偏偏沦落至此。 陆映面无表情,将她的脸深深摁了下去。 这是她自找的。 一个时辰后。 陆映在沈银翎的脸上擦了擦,淡漠地整了整衣冠仪容,看起来仍是光风霁月的样子,和跪趴在地上的狼狈女人形成鲜明对比。 沈银翎揉了揉跪青的膝盖,一件件拣起散落在地的衣裙,唇瓣和腿心都磨得厉害,双腿也有些发抖打颤,只那张娇艳的小脸满是啼痕,越发娇媚水润,一看就是被滋润狠了的。 余光注意到陆映正跨出门槛,她哑声道:“殿下,臣妇想问您讨一件东西。” “嗯?” “您有盛国寺主持讲经的请帖吗?” 陆映瞥了眼她红肿晶莹的唇瓣:“你要听佛经?你这个样子适合吗?” 沈银翎咬牙。 这厮嘴里真是没一句好话。 仿佛她就是个只知道勾引男人的妖精。 她娇弱道:“替高老夫人求的。这家的老太太爱作怪,没那个慧根还要学人信佛。她儿子又没本事弄到请帖,只能求到我跟前来。” 陆映从怀袖里递给她一张请帖:“她既当了你的婆婆,你便不该称呼她高老夫人。至于高征,你该唤他一声夫君。” 沈银翎的满面春色瞬间冷却。 山野的风灌满了她单薄凌乱的衣裙,依稀可见胸脯上的淤青指印和颈间的暧昧红痕。 她噙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刚刚在破屋里,殿下揉着臣妇胸脯的时候,可不曾拿臣妇当高征的夫人。” 陆映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沈银翎,你满门被杀,只活了你一个,当安分守己才是,莫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你已不再是当年与孤有婚约的国公府千金,你妹妹沈云兮,才是与孤拜过天地的太子妃。” 沈银翎目送他朝盛国寺后山门走去,指甲深深刺进掌心。 她从甘州回到长安,若说没有野心和算计,那她回来干什么? 她是不会放过那些害她全家的人的。 …… 陆映回到盛国寺的时候,沈云兮的宫女太监几乎把整座寺庙翻了个遍,却都一无所获。 终于熬到陆映回来,沈云兮眼眶一红,连忙迎了上来:“殿下,您去哪儿了?” 却在靠近的一瞬间,清楚地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脂粉香。 和金钗上沾染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简直可以想象到,陆映和那个贱人躲在佛寺里面做了什么! 那个贱人怎么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勾引太子! 她勉强按捺住妒火,委屈地给陆映看那支金钗。 她语速极快:“殿下不说,臣妾也知道您去了哪里。臣妾不是容不得人的妒妇,只是这位妹妹未免太过胆大包天,不仅当着臣妾的面将殿下勾走,甚至还故意留下金钗挑衅臣妾,上回在沈园书房也是如此。想来,莫不是臣妾从前得罪过她?求殿下告诉臣妾这位妹妹究竟是谁,臣妾也好当面向她赔个不是!” () xs。xs 第6章 沈银翎哭了 陆映淡淡道:“太子妃是什么心胸,孤早已了解。假惺惺说这些话,倒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沈云兮故作委屈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 她万万没想到,她会被太子说成“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哪里像黄鼠狼了?! 陆映看了眼她脸上几乎快要控制不住的扭曲抽搐,又道:“不是要去听主持讲经?” 沈云兮憋了一肚子委屈和火气,偏又不敢追问陆映,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她只能假装出一副温婉贤淑的姿态,笑道:“殿下说的是,盛国寺主持一年也只开坛讲经一次,臣妾几个月前就期待上了。许多人都夸赞臣妾很有慧根和悟性,所以臣妾这次定要好好聆听主持箴言,争取在佛法造诣上更进一步,为殿下长脸。” 陆映道:“恭维的话你也信?那些佛经你听得懂吗?” 沈云兮被揭穿了个彻底,顿时脸红如滴血:“殿下教训的是。对了,臣妾的请帖还在殿下那里……” 请帖已经被陆映给了沈银翎。 陆映道:“路上遇见一位想听经的老妇人,没有门路弄不到请帖。她儿媳妇哭着到处求人,孤瞧着可怜,就把请帖给她了。” 高老夫人想听经。 她儿媳妇沈银翎也确实哭了—— 虽然是被他操哭的。 所以他其实不算撒谎。 沈云兮倒是不怎么在意。 反正她也不想去听经,阿弥陀佛听着怪烦的,一讲就是几个时辰,她根本一句也听不懂,偏还不能中途离场,还得从头到尾不停点头微笑,装出一副听懂了的样子。 她立刻柔声道:“殿下惜老怜贫,真是菩萨心肠。” 陆映走后,沈云兮一改贤淑温婉,黑着脸叫来莲叶:“立刻去查今天有哪些女人来了盛国寺!一个女人的名字也不许漏掉,全给本宫记到名册上,本宫要一个一个排除,非得揪出那个骚狐狸不可!”莲叶忐忑:“那些世家贵族的老祖宗、老太太,和她们随行的嬷嬷、乳娘,也要登记到名册上吗?” “蠢货!”沈云兮怒不可遏,抬手就赏了她一巴掌,“太子有这么饥不择食吗?!当然是去查那些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一个个贱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跑来寺庙,平日里没见有几分善心,今儿却扭捏作态,又是施粥布善,又是听经颂佛,明明一句佛经也听不懂,却偏偏都笑的像朵月季花儿似的,不就是冲着太子来的?!打量着本宫不知道,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勾引太子!本宫迟早要她们好看!” 莲心小声提醒:“娘娘您自己不也这样?您就别数落旁人了,给殿下听见又要说您善妒。” 沈云兮勃然大怒,干脆也赏了她一巴掌。 浴佛大会到黄昏才结束。 沈银翎随高母和殷珊珊坐在马车里,膝上盖了张小毯子,蜷缩在角落闭眼假寐。 陆映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可是在男女之事上实在厉害又不加节制,活像饿了三天的野狗似的,恨不能将她整个吞吃入腹! 每每挨完他的操弄,她都得休息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只是这次他说话实在难听了些,她得给他一个教训。 高母一路兴奋不已:“你们是没瞧见,主持讲经的时候,我左边坐着薛尚书府的老祖宗,右边坐着沈国公府的国公夫人,那叫一个显赫风光!” 殷珊珊恭维:“娘,等征郎官拜宰相的那天,圣上肯定也会封您当一品诰命夫人的,到时候您就和她们一样风光了。” 高母慈蔼地拉过她的手:“珊珊啊,今天多亏有你,我才能听到主持讲经。你想要什么,只管说出来,等回去以后,我让征哥儿买给你。” 殷珊珊自己也没料到居然能弄到请帖。 这张请帖肯定是大哥向太子要来的,大哥在太子面前如此得脸,等将来太子登基,大哥岂不是能成为一品权臣?! 她斜眼瞟向沈银翎,得意道:“娘,虽然我很羡慕征郎给姐姐买的金钗,但我毕竟只是个小妾,不配戴那么好的首饰。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咱们一家子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高母宠溺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放心,回头,我叫征哥儿去银楼里面给你买金钗,就买和沈氏那根一模一样的金钗!” 沈银翎闭着眼睛,喑哑的声音带着戏谑:“老太太,我那根金钗价值一千两纹银呢,你确定要给她买?” “什么?!” 高母瞬间变了脸色拔高声音。 她自己都没戴过那么贵的金钗,凭什么要给殷珊珊买?! 她一个小妾,要什么金钗,难道戴银钗还不满足吗?! 殷珊珊看她脸色,就知道她不肯让征郎给她买金钗了。 一时之间,马车里气氛诡异而尴尬。 殷珊珊想着以后婆媳俩还得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虽然不甘心,却只能故作大度道:“娘,我不要金钗的。家里的好东西,都应该留给您和姐姐。等以后征郎飞黄腾达了,咱们家日子过好了,您再让征郎给我买也不迟。” 高母这才恢复慈蔼的表情,拍了拍她的手背:“可怜见的,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殷珊珊羞涩地笑着,藏在袖管里的双手却早已掐破了掌心。 这死老太婆真是小气! 要是放在她那个时代,她早撺掇征郎把她送去养老院了,省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碍眼! 浴佛节后,沈银翎开始闭门不出。 即使陆映派人来接她去沈园,她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拒了。 陆映知道,她这是闹脾气呢。 因为他要她安分守己,又说她妹妹才是与他拜过天地的太子妃,所以她吃醋生气了。 陆映心里不大痛快。 他贵为皇太子,素日里只有女人求他的份,哪有他向女人低头的道理? () xs。xs 第7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陆映不再找沈银翎,只将她晾在那里。 这一晾就是两个月,已经临近端阳节了。 东宫书房,窗外的石榴花渐渐开得热闹,沉甸甸红艳艳缀满了枝头。 陆映批着折子,听见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响,许久也不见静下来。 他寒着脸:“桂全!” 桂全连忙捧着拂尘从外面进来,战战兢兢跪倒在地:“殿下有何吩咐?” “外面在闹什么?” “启禀殿下,再过两日就是端阳节,太子妃招呼良娣、美人、宝林等姬妾们包粽子呢,说是端阳节晚上要在东宫举办夜宴,请殿下吃她们亲手包的粽子!” 桂全一边禀报,一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两个月以来,太子殿下的脾气每日渐长,也不爱召人侍寝,成日待在书房或者朝堂。 从前批折子时专心致志,根本不会被外界的声音干扰,今儿却连远处的动静都能听见。 桂全忍不住猜测,太子的变化或许和沈夫人有关。 据他所知,德顺曾替太子跑了几趟高家,想请沈夫人前往沈园和太子相聚,却都被沈夫人以风寒入体为由拒绝了,想必太子这是恼羞成怒了。 太子整日不快,连带着他们这些底下的人也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他想着,越发恭敬:“提起端阳节,宫里赏赐了好多粽子、香囊、雄黄酒,殿下可要派人送一些去高家?” 陆映面无表情地瞥向他。 桂全连忙伏低身子:“倒不是为了沈夫人,而是因为那高征乃是您亲自从甘州调到京城任职的,奴才听闻他这段时间事必躬亲谨言慎行,是块当官的好料子。端阳节赏他些东西,也不足为奇。” 书房陷入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桂全才听到一声冷淡的“可”。 他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去办了。 藕花巷。 高家也在准备过端阳节。沈银翎向来懒得插手这些庶务,只握着团扇靠坐在廊庑的摇椅上,慵懒地看着一树石榴花。 高征负着手立在回廊边。 石阶上落满了石榴花,他看见日头透过青葱树叶照在沈银翎的脸颊上,她的肌肤白得发光,似乎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发光,银线刺绣山茶花的石榴红薄纱大衫逶迤曳地,香妃色的上襦无意识地滑落肩头,露出绵白娇嫩的半抹浑圆酥胸。 高征从没有见过这么白的女人。 小羊羔似的细腻娇嫩。 据他观察,太子已经很久没来找过她了。 她是被抛弃了吗? 他的喉头忍不住上下滚动。 他不嫌弃沈银翎是被太子抛弃的女人。 他愿意接纳她。 高征鼓足勇气走上前去。 初夏的风带来女人身上的幽香,比石榴花香还要好闻。 高征沉醉道:“沈姑娘。” 沈银翎回过神,注意到高征落在自己胸脯上的视线,淡然地拉拢上襦:“何事?” 高征气息紊乱,耳根子逐渐泛红。 这个女人就连声音也如此动听,好似春风吹过小池塘,细雨拂拭碧波莲叶。 他稳了稳心神,柔声道:“快到端阳节了,我想问问沈姑娘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但凡我能在京城买到的,我一定给你买回来!” 沈银翎轻哂:“不必拐弯抹角,你想说什么?” 高征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太子殿下很久没来找过你了。” “所以?” 高征咽了咽口水,捏紧双拳:“我想告诉沈姑娘,如果太子殿下不要你了,高某不才,愿意代替太子殿下保护沈姑娘,一生一世对沈姑娘好!” 他豁出勇气看了一眼沈银翎,脸颊逐渐爬满红晕。 他继续道:“高某与沈姑娘,原本就是拜过堂的夫妻。夫妻本是同林鸟,比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东宫太子,理应是高某和沈姑娘更亲近才是!” 沈银翎笑出了声。 她歪头,朝他勾了勾纤细的手指:“你过来。” 高征红着脸,毫不迟疑地俯下身去:“沈姑娘?” 葱白的食指轻轻挑起高征的下巴,沈银翎微微仰头,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颈。 她暧昧地凑到他的耳畔,红唇呵气如兰:“高征,你是不是喜欢我?” 像是被一箭射中心脏,高征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的一下就炸开了花! 不巧,桂全领着两个小太监,正捧着各种赏赐踏进后院。 刚一进来,就看见了廊庑下的这幅暧昧画面。 他猛地瞪圆了眼睛。 沈夫人和高征这是?! 难道他们…… 他惊恐不已,立刻提醒般重重咳嗽了几声。 高征呆呆愣愣的,整个人像是踩在了云端,沉浸在温柔乡里。 直到桂全大喝一声“高大人”,他才猛然惊醒。 他腿软地后退几步,没提防一个踉跄骤然跌倒在地,腿间已是滑腻腻一片湿润,生生弄湿了亵裤。 他又羞又臊,慌忙扯了扯袍裾借以遮掩。 稍微整理过仪容,他才红着脸转向桂全:“桂公公!” 桂全脸色难看:“这是殿下端阳节的赏赐。” 高征正要谢恩,桂全已经转向沈银翎:“沈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银翎慵懒起身:“自然。” 桂全跟着沈银翎踏进闺房,才愁眉苦脸道:“敢问沈夫人,您和高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银翎取出一只精巧的木匣:“我和高征是夫妻,怎么回事不都是理所应当?” “这……”桂全快哭了,“您让奴才如何回禀殿下呢?” “该怎么回禀就怎么回禀。”沈银翎把木匣交给他,“拿去给太子交差。” 桂全带着木匣回到东宫,跪在陆映面前的时候,已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硬着头皮:“殿下的赏赐已经送到了高家。奴才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殿下想先听哪个?” “少故弄玄虚。” “是……” 桂全只得硬着头皮,如实禀报沈银翎和高征在廊庑里的场景。 听见高征湿了裤子,陆映脸都黑了。 桂全赶在他发怒之前,连忙呈上匣子:“这是沈夫人托奴才带给殿下的东西,想必是送给您的定情信物!殿下您瞧,沈夫人心里果然还是挂念着您的!” 陆映勉强缓和了脸色。 他打开匣子。 匣子里盛着各式各样的珠钗首饰,全是他这几个月以来送给沈银翎的。 里面还附了一张字条,约他端阳节那日城南画舫见,说是要谈清楚以后互不往来两不相欠的事。 石榴树透窗而来的阴影,遮蔽了陆映的脸。 “沈银翎……” 他生生将字条捏成了齑粉。 () xs。xs 第8章 昔年高贵的官家美人 端阳节这日天气不好,天空阴云密布似要落雨。 城南运河要举办龙舟赛,沿岸酒楼都被达官显贵早早预订。 陆映和沈云兮抵达飞来阁的时候,权贵子弟已经到了不少。 三公主陆芊芊和沈云兮一向交好。 她凑过来,热情地握住沈云兮的双手,称赞道:“几天没见,皇嫂又漂亮了许多!太子皇兄可真宠你,瞧瞧,这样贵的东珠,也舍得拿出来给你缀在鞋面儿上!” 沈云兮今天穿的是一双蜀锦的绣鞋,鞋头各缀一颗硕大无比的东珠,十分华丽富贵。 她红着脸看了一眼陆映。 虽然太子殿下待她不算热络,但夫妻之间起码的敬重还是有的,东宫的库房钥匙也都交给了她保管,是以她在吃穿用度上一向非常奢靡。 而她也很乐意在人前营造出和陆映非常恩爱的形象。 她甜蜜道:“殿下待我自是极好的。” “可不就是极好?”陆芊芊笑眯眯的,“以前沈银翎还在的时候,太子皇兄对她都没有对你好呢!这样大的东珠,我可没见他给沈银翎送过!” 沈云兮想起沈银翎,脸色有些复杂。 她父亲是沈家庶子,不如沈银翎的父亲有本事。 所以她在外面的地位远不如沈银翎。 她只能靠着讨好沈银翎,才能跟她出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可是她长得也不如沈银翎漂亮,每次出门,无论她怎样精心打扮,都会沦为衬托沈银翎美貌的小丫鬟。 偏偏沈银翎还是未来的太子妃。 她眼巴巴地看着沈银翎和陆映郎才女貌出双入对,可是自己却只能叫那个高姿神彻的男人姐夫,一想到将来沈银翎还会成为皇后,而自己要跪在她面前喊娘娘,她就嫉恨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可是—— 沈云兮悄悄挺直了脊背。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沈银翎的父亲和兄长全死了,而她的爹爹成了国公爷! 她取代沈银翎嫁给了陆映。 她现在不仅可以和陆映光明正大出双入对,她还会和陆映生下孩子,她甚至还会当上皇后,她和她的孩子都将贵不可言! 至于沈银翎…… 沈云兮眼底流露出一抹讥笑和轻贱。 沈银翎入狱之后,她曾前往探视,发现那里的狱卒全是男人。 于是她买通狱卒,吩咐他们好好“伺候”她。 一个女人,一个美的倾国倾城的女人,在天牢里待上一个月会有怎样的待遇,沈云兮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出来那画面该有多么精彩。 要不是当时她正忙着准备和太子的大婚,她都想约上陆芊芊她们,去天牢现场观摩欣赏。 现在沈银翎被远远流放去了甘州,大约已经嫁给了那里的某个又老又矮又丑又穷的男人。 昔年高贵的官家美人,如今不仅夜夜都得被低贱的百姓玩弄,还得用精心保养了多年的肚子为他生孩子,即使今天过节,也依旧要大着肚子,牲口似的在田里干活。 数年之后,从她沈云兮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将会贵为太子,而沈银翎的孩子却只是个低贱的百姓,只能卑微地跪在她的孩子面前。 世世代代,永无翻身之日。 沈云兮越想越兴奋,只恨不能亲眼看看沈银翎的惨状。 她落座,优雅地端起一盏茶,故作惆怅地叹息:“说起来,也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她自幼锦衣玉食娇养长大,现在去了甘州那种穷困潦倒的地方,得吃多少苦呀。” “我听说甘州位于两国边境处,有许多来往客商,所以窑子也多。”陆芊芊轻摇团扇,“沈银翎长得那样漂亮,说不定被卖进窑子了也未可知。” “窑子那种地方很脏的。”另一位姑娘面露嫌弃,“她若是被玩死在里面,那可真给沈家丢脸。” 沈云兮轻轻叹口气:“有这种自甘堕落的姐姐,我也没办法。” “对了,”有个公子哥儿开口提议,“我听我爹说大理寺新调来了一个从八品的评事,姓高,好像就是从甘州那边调来的。咱们何不请他家的女眷过来,问问她们认不认识沈银翎?” 沈云兮起了兴致,吩咐莲叶道:“快去请她们!” 陆映突然冷冷开口:“大过节的,提她干什么?” 众人对视一眼,猜测陆映是嫌沈银翎太脏了。 陆芊芊赞同道:“也是,大过节的,提她也不嫌晦气!” 沈云兮吃了口茶,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笑容。 从前她还以为太子对沈银翎有多么情深义重,结果沈家出事以后,沈银翎冒着滂沱大雨跪在东宫门口,苦苦哀求太子救她父兄,她跪了一整夜,落魄的不成样子,还被路过的宫人们指指点点,可太子根本连见都不肯见她。 沈云兮情不自禁地想,沈银翎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她到底没福气嫁给太子。 回想当年,谁能想到最后是她这个不起眼的沈家庶女,当上了太子妃呢? 沈云兮越想越得意,挽袖为陆映斟茶:“飞来阁的君山银针最是不错,不比宫里的差,殿下您尝尝。您嫌姐姐的名字脏了耳朵,咱们往后不提她就是了。只是臣妾每每想到姐姐昔年那般高贵冷艳贵不可言,如今却沦为乡野村妇甚或青楼妓子,不仅要伏低做小卑躬屈膝,还要用精贵的身子伺候那些粗人,仍不免有些唏嘘。姐姐受伯父牵连,也是个可怜人呢。” 这番话看似充满同情怜悯,实则字字句句都是轻贱。 当年沈银翎在京城我行我素独断专行,曾得罪过不少公子小姐。 或有嫉妒的,或有爱而不得的,他们听着这番话,想象着沈银翎在乡野村镇里“一点朱唇万人尝”的香艳情景,心中不禁十分痛快,忍不住窃笑起来。 陆芊芊笑嘻嘻道:“什么可怜人,她就是罪有应得!如今太子皇兄和皇嫂恩恩爱爱,还提她这么个晦气玩意儿干什么?皇嫂,你可得加把劲,抓紧时间给皇兄生个大胖小子!皇兄,你说是不是?” () xs。xs 第9章 孤不许 给陆映生个大胖小子…… 沈云兮摸了摸平坦的腹部。 嫁进东宫的这三年时间,她不是没有想过生个儿子稳固地位。 只是陆映在那方面十分冷淡克制。 她贵为正室,陆映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按照宫规去她房里,可是除此之外,其余时间他根本不召她侍寝,有时候被朝堂政事耽搁,甚至连初一、十五的规矩也免了。 她曾动过歪心思,给陆映下药勾引,可是对方宁愿泡在冷水里,也不肯破例召她侍寝,事后不仅狠狠训斥了她一顿,更是长达整整一年不曾踏足她的寝殿。 掐指算来,她和陆映的最后一次房事,竟然停留在一年前! 沈云兮心里着急,不禁期待地望向陆映:“殿下,臣妾也很想有个孩子。” 陆映淡淡道:“会有的。” 沈云兮压低声音:“臣妾亲手给殿下包了粽子,等龙舟赛结束,殿下就陪臣妾回东宫吃粽子吧?今夜,臣妾想让殿下陪伴臣妾。殿下,您说好不好嘛?” 女人身上熏了香。 靠近的时候,香味浓郁到刺鼻。 陆映想起了沈银翎身上的味道。 她用的不知是何种香料,每每褪去衣裳,一身冰肌玉骨都会透出栀子花和青橘的幽冷甜香。 他喜欢沈银翎身上的味道。 可是沈银翎胆大包天,竟然敢和他一刀两断。 她是什么身份,一刀两断这种事,轮得到她来提吗? 他的眸色阴暗几分,对沈云兮道:“今夜,孤陪你就是。” 沈云兮欣喜若狂,连忙又替他斟茶:“殿下都一年未曾和臣妾欢好了,您不知道这一年对臣妾来说有多么煎熬!要是换成姐姐,殿下可会冷落她这么久?殿下,臣妾想知道在您心里,臣妾和姐姐谁更重要。” 她把茶盏送到陆映的唇边。 对上她充满期待的眼神,陆映想起了“小人得志”四个字。 他这位太子妃,处处都显得小家子气。 周围都是人,她也好意思把“欢好”二字挂在嘴边。 他原本不打算赴沈银翎的城南画舫之约,可是和沈云兮相处实在令他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他道:“孤出去走走。” 沈云兮看他起身离席,暗道也许是他不想听见与沈银翎有关的一切。 早知道就不提沈银翎了! 她懊恼地捏紧茶盏,低声吩咐莲叶道:“跟紧点,看看太子是不是又去找那个狐狸精了!” 城南画舫。 陆映察觉到背后有人盯梢,于是解下拴在画舫旁的一艘乌篷船,借着画舫船楼的遮掩,带沈银翎坐乌篷船悄然离开了城郊运河。 乌篷船划向河流分支,不知过了多久才在一处湖泊停下。 远处山野层峦叠嶂,湖面生长着层层叠叠的莲叶,微风吹来碧波千顷,四周寂静无人。 沈银翎钻出船舱:“臣妇不过是想当面向殿下说一句分道扬镳各自安好,殿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臣妾带到这种没人的地方?给妹妹知道,又该生殿下的气了。臣妇没名没分的,可不敢破坏殿下和妹妹的感情。” 陆映瞥向她。 她今日穿了件石榴红襦裙,挽着鹅黄色的披帛,鬓角簪一朵碗口大的牡丹花,偏偏她生得极美,那张娇艳欲滴的脸硬生生压下了牡丹的雍容华贵。 她口口声声说爱他入骨,可是两个月没见,她似乎一点也不想念他,脸色红润有光泽,看起来在高家过得很好。 他道:“你要与孤一刀两断?” 沈银翎骄矜地抬起下巴:“是。” 陆映伸出手,捻了捻她鬓角的牡丹花。 视线落在少女饱满精致的红唇上,他用指腹勾勒出她的唇形。 他平静道:“为了高征?” 沈银翎戏谑地弯起唇角:“殿下,他是臣妇的夫君,臣妇本就应该为他守身如玉,与其他不相干的男人划清界限。” 不相干的男人…… 按在唇瓣上的手指陡然用力。 陆映常年练武,指腹上结着薄薄一层茧,少女娇嫩的唇瓣如何禁得住这般揉弄! 沈银翎吃痛,想要推开陆映,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牵制住双手。 陆映扯过她的披帛,把她的双手牢牢捆在身后。 他坐在乌篷船船头,将她抱进怀里。 沈银翎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她咬了咬牙,抬腿乱蹬:“陆映,你放开我!” 陆映挑开她的襦裙系带,随手解开裙衫,一件件扔在了莲叶上。 很快,怀里的女人就成了待宰的小羊羔,半点儿遮羞的布料也没有。 沈银翎紧紧并拢双腿,不敢再随意乱蹬,红着一双水润润的凤眼瞪向陆映:“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映把她摁趴在腿上,扬起巴掌扇向她挺翘圆润的丰盈。 巴掌声回荡在湖面上。 沈银翎又疼又羞,偏偏挣脱不得,被迫承受着陆续不停的巴掌。 她眉尖紧蹙:“陆映,是你自己不要我的!是你叫我安分守己的!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枉你贵为皇太子,你还要不要脸?!我如今身份低微不敢肖想其他,我只想和高征安安分分过日子也不行吗?!” 直到将那处白嫩饱满生生打出鲜红的指印,陆映才停手。 他眉眼压得很低,带出些阴郁残忍。 他捏住沈银翎的下巴,迫使她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一字一顿:“孤不许。” 沈银翎喘息着,泪湿于睫楚楚可怜。 陆映很满意她现在的模样。 他抱着沈银翎进了船舱。 他把沈银翎放在褥子上:“偷情这件事,唯有孤才有叫停的资格。沈银翎,你没有。” 乌篷船的船舱十分狭小。 偏偏陆映生得宽肩窄腰体态高大,一进来,就像把整座船舱都填满了一般。 他衣冠齐整,只撩开袍裾,从背后将跪伏在地的沈银翎占有。 弓着身子时,健硕的胸膛紧紧贴着少女纤薄的脊背,直到两人彻底严丝合缝,从他身后几乎看不见那白生生的娇小少女。 沈银翎一侧脸颊贴在褥子上,艰难地启唇喘息。 船舱这样狭窄,两人又是这种姿势,她根本无法挣扎! 莲叶田田。 乌篷船随风行驶在莲叶间,“咯吱、咯吱”地剧烈摇晃,间或掺杂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沈银翎承受着那人的疾风骤雨,整个人被撞的散了架,又被他强硬地揽住腰肢撑了起来。 她呻吟着,难耐地闭上眼睛,脸颊不停摩擦着褥子,这种愉悦又残忍的折磨似乎无休无止。 背后传来陆映沙哑隐忍的声音:“和高征做过吗?” () xs。xs 第10章 殿下饶了臣妇吧 沈银翎睁开凤眼。 她眼尾绯红如花瓣,眼瞳雾濛濛的,看起来十分凄楚可怜。 “说话。” 陆映的语气躁戾了几分,动作也越发凶猛。 沈银翎难耐地吟哦出声。 眼前一阵阵白光闪过,她脚趾蜷起,整个人像是被填满,浑身都在发软发酸。 她带着哭腔,委屈地哑声控诉:“殿下欺负人。” “孤哪里欺负人了?” 沈银翎只是哭:“殿下饶了臣妇吧。” 她避而不答的态度,令陆映周身的戾气越发浓厚,哪还有初见时那副清冷端持的模样。 他沉着脸:“孤在问你话。你和高征做到哪一步了?!” “臣妇没有……”沈银翎梨花带雨浑身颤抖,“臣妇不敢……” 陆映垂眸看她。 妖精似的女人,头一回在他身下哭成这副样子,俨然是真的怕了他。 他这才缓和了态度:“没有最好。” 就在沈银翎松口气的功夫,他突然摁住她嫩生生的脊背。 乌篷船再次剧烈摇晃起来,比之前都要猛烈,像是狂风骤雨到了高潮,女人痛苦而欢愉的哀啼声回荡在莲叶之间,却激不起身上那人的半分怜惜。 直到一刻钟后,这场带着惩罚性质的欢好才彻底停息。 船只停在了莲叶深处。 水面涟漪圈圈扩散。 船舱里,沈银翎仍然被缚着双手,蜷缩在褥子角落轻轻喘息,身体里的余韵犹如一圈圈漾开的波浪,她脸颊绯红如洇湿的石榴花瓣,眼神涣散朦胧。 陆映坐在船头。 他仍是衣冠齐整端方清冷的君子模样,一眼望去犹如皎皎云间月。 莲叶一望无际,乌篷船驶远了,沈银翎的裙衫早已不见踪影。 他随手折了一支莲花。 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她穿不穿都一样。 他冷冷清清地问:“知道错了吗?” 沈银翎声音沙哑:“臣妇知错了。” “错哪儿了?” “殿下肯垂怜臣妇,是臣妇的福气。臣妇不该对您心存怨恨,更不该提出和您一刀两断的话。但凡您有所需求,臣妇都该及时赶去沈园。” 女人小意温柔。 陆映脸上不辨喜怒:“过来。” 沈银翎缚着双手,只能膝行至他面前。 陆映捏住她的下巴,将莲花簪在她的鬓角。 沈银翎顺势伏进他的怀里,眼尾仍带泪痕:“可是殿下,臣妇好害怕。” 陆映玩味的把玩她的青丝:“天底下,还有你沈银翎怕的人?” 沈银翎故作委屈惶恐:“臣妇害怕妹妹。若是她知道了臣妇与您之间的这些事,她一定会杀了臣妇的。” 陆映很清楚,沈银翎根本不怕沈云兮。 否则,又怎么会故意在他脸颊上留下吻痕,又怎么会故意在佛殿里给沈云兮留下金钗。 她这是在撒娇呢。 “殿下,”沈银翎含娇带嗔,“从今往后,臣妇定当安分守己,再不敢肖想殿下,更不敢妄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盼着殿下能念在臣妇懂事听话的份上,别让妹妹伤害臣妾……” 她难得伏低做小。 今天又实在乖顺。 哪怕明知她是在演戏争宠,陆映也仍旧心软了两分。 沈银翎是他的女人。 就算沈银翎不说,他也不可能放任她一直待在高家。 将来有合适的机会,他是要把她接到宫里的。 他揉着她的丰盈,放缓了态度:“倒也不是不可以肖想。” “真的吗?”沈银翎的凤眼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逞的小狐狸。 她伏在他怀里,仰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陆映哥哥,你真好。” 亲完,她忽然懊恼地娇滴滴说道:“瞧我,又喊您陆映哥哥了。我如今只是个身份低贱的妇人,怎么配像从前那样,直呼您的名讳?陆映哥哥这样亲昵的称呼,大约只有贵为太子妃的妹妹才配叫吧。殿下放心,臣妇自知身份卑微,再也不敢和妹妹争了。” 她睫羽低垂,一副自责歉疚的模样。 泪珠儿欲落不落,十分我见犹怜。 陆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何必自甘轻贱?孤把沈园送给你。” 沈园正是沈银翎的父亲从前居住的府邸。 她猛然抬起头:“真的吗?” “假的。” 陆映冷声,掌心用力。 沈银翎吃痛不已,骤然发出一声婉转娇啼,整个人像是虾子般躬了起来。 陆映冷眼以对:“沈银翎,你也不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沈云兮虽然蠢笨了些,却好歹是孤明媒正娶的正室,你是什么身份,你拿什么和她比?何况孤都说了,允许你肖想其他,你说这些话,莫非是还想得寸进尺?沈银翎,你明明知道孤最重视规矩,僭越攀比之事,孤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阴沉沉的天空划过闪电。 初夏雷声轰鸣,湖面骤然起了风。 沈银翎冻得浑身轻颤,她不着寸缕地坐在男人的怀里,光天化日山水之间显得香艳而又狼狈。 她低着头:“殿下说的是。” 垂下的长睫,覆盖住了眼瞳深处的算计和恶意。 她故意晾了陆映两个月。 她今日,原是来收网的。 可她高估了自己在陆映心里的位置。 也低估了沈云兮在东宫的地位。 至少在此时此刻,太子陆映并不能成为供她驱使的一条狗。 是她失算了。 沈银翎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 当年她还是国公府千金的时候,京城里的王孙公子都很喜欢她,唯独与她定有婚约的陆映除外。 他总是冷冷清清矜贵自持,对她以礼相待,却又生不出更多的热络情绪。 直到现在,她仍然无法看透这个男人。 每当她以为他被自己掌控的时候,现实就会狠狠给她一巴掌。 陆映,陆映…… “殿下!” 远处突然隐隐传来呼喊声。 陆映和沈银翎寻声望去,一艘画舫正朝这边驶来。 沈云兮、陆芊芊等人站在船舷边,身边簇拥着无数公子小姐,找到这艘掩映在莲叶里的乌篷船不过是时间问题。 沈银翎识趣道:“我去船舱躲着。” 陆映按住她:“没用。” 按照沈云兮那种多疑的性格,她一定会仔细搜查乌篷船船舱。 沈银翎不解:“那怎么办?” 陆映掀开乌篷船船头的木板,木板底下是一方极狭小的空间,只堪堪容得下一个蜷缩的女人。 他吩咐道:“进去。” 沈银翎咬了咬唇瓣,不大情愿:“殿下……” 陆映见她动也不动,于是亲自动手把她摁了进去,怕她故意发出声音,又拿了一节莲藕塞进她的嘴里,这才关上木板,锁住外面的铜锁。 沈银翎连件遮羞的衣物也没有,双手还被缚在身后,整个人被迫蜷缩在这里,只能透过木板缝隙看见外面的一点点天光。 她听见沈云兮焦急的声音由远而近:“殿下,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 xs。xs 第11章 陆映哥哥,你好残忍 画舫渐渐靠近乌篷船。 沈云兮踩着木梯踏上乌篷船,一双眼滴溜溜地扫视过船舱,见船上确实没有什么女人,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亲昵地挽住陆映的手臂,娇声道:“殿下只说出来走走,这都走了多远了?龙舟赛都进行到大半了,咱们现在回去,兴许还能赶上看比赛结果。” 陆映“嗯”了声,示意小厮把乌篷船拴在船尾随行,这才随沈云兮登上画舫。 朱漆画舫里垂落珠帘,铺着干净昂贵的紫竹席垫,矮案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和琼浆佳酿,还有几个侍女跪坐在角落伺候。 陆芊芊是个爱热闹的性子,立刻招呼众人玩起游戏。 她安排大家围着矮案落座,拿来一面羊皮鼓和一支莲花:“咱们也不玩行酒令那些雅的,就玩击鼓传花好了。我来当判官,鼓点停下的时候,莲花在谁手里,谁就得听我指挥,要么回答我的问题,要么做一件冒险的事。” 沈云兮紧挨着陆映,笑道:“芊芊是咱们之中最会玩的,那就听你的吧。” 陆芊芊背对众人开始击鼓。 等到鼓声停下,她回眸,莲花恰巧落在沈云兮的手里。 陆芊芊朝她促狭地眨了眨眼睛,命令道:“请太子妃亲吻在场最喜欢的人。” 众人顿时发出起哄的笑声。 沈云兮捧着莲花,含羞带臊地望向陆映:“殿下……” 陆映不置可否。 沈云兮凝视他线条极漂亮清正的俊美侧颜,眼中难掩爱慕之意。 她从很早之前就喜欢陆映了。 爹爹帮她除掉了沈银翎,如今这个男人,是独属于她沈云兮的夫君。 她脸颊绯红,心跳如雷地闭上眼,缓缓凑近陆映的唇。 陆映没有推开她。 看见了心满意足的画面,画舫里顿时爆发出更加热烈的起哄声。 船身破开湖面。 被拴在船尾的乌篷船,留下一道长长的涟漪。 乌篷船的木板夹层里,沈银翎被绑缚双手,不着寸缕地蜷缩在狭小阴暗的空间里,她嘴里塞着一截莲藕,只能默默抬起卷翘的长睫,透过木板缝隙,望向头顶那一线天光。 她听见他们在笑,在闹。 她听见陆芊芊命令沈云兮亲吻陆映。 沈云兮是陆映的太子妃,他那样重视规矩的人,自然没有在外人面前落她脸面的道理。 是以,画舫里的起哄声越发热闹。 唯独她被囚禁在船头的夹层里,狼狈而又孤单。 沈银翎眼睫轻颤,屈辱地闭上了眼。 今年的龙舟赛很热闹,闹到黄昏才散。 天色暗沉,运河上空的云层压得很低,随着绵绵密密的雨丝落在河面上,来往客商纷纷躲进客栈、酒楼避雨,摊贩们也收起了沿河摊位。 沈云兮挽着陆映的手臂离开飞来阁,软声道:“殿下,咱们也该回宫了。您答应过臣妾,今夜会陪伴臣妾,可不许食言。臣妾记得您曾说石榴红的襦裙好看,臣妾今年叫绣娘做了十几身,晚上穿给您看?” “嗯。” 两人正要登上轿辇,陆映注意到高征站在不远处,一副想要上前又不敢的姿态。 他吩咐沈云兮:“你先回东宫,孤还有要事处理。” 沈云兮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高征,见对方是个男的,不禁放心地笑道:“殿下日理万机,今儿过节也该歇歇才是。不过既然您要忙,那臣妾先回东宫就是了。您可要早点回来,臣妾和姐妹们都等着您一道过端阳节呢。” 轿辇走后,高征才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 他不敢看陆映,只低着头拱手作揖:“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何事?” 高征犹豫片刻,小心翼翼道:“原本不该来叨扰殿下,只是微臣今儿一天都没瞧见沈姑娘,心里十分担忧。微臣原以为沈姑娘陪伴在殿下身边,可是殿下今天似乎一直待在飞来阁和太子妃在一起。微臣怕弄丢了沈姑娘,心里实在着急。” 陆映负着手。 闻言,他瞥向江边。 那艘乌篷船仍旧拴在画舫上。 沈银翎,被锁在乌篷船里整整一天。 他转了转玉扳指,道:“兴许已经回家了。” 高征愣了愣,只得道:“那微臣回家瞧瞧。” 他正要走,陆映突然叫住他。 高征茫然:“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陆映盯着他:“你喜欢沈银翎?” 他的语速缓慢而平静。 可眉眼之间的阴霾,比运河上的乌云还要寒冷摄人。 他是皇太子。 是大周国的继承人。 高征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后背一瞬间冒出细密冷汗。 他知道,肯定是桂公公把前两日廊庑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太子。 他惶恐道:“太子明鉴,微臣不敢!” 陆映垂眸看他。 直到冷汗浸湿了高征的衣衫,他才一字一顿:“你最好不敢。” 高征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运河上起了大风。 不过片刻功夫,水天一色黯淡无光,豆大的雨珠倾盆砸落,水面和江岸已没有一个行人。 陆映撑着伞踏上乌篷船。 他打开铜锁,掀起木板。 狭小的空间阴暗潮湿,沈银翎昏迷不醒地蜷缩在里面,她双手被缚,嘴里塞着一截莲藕,被雨水打湿的乌发蜿蜒紧贴着细白的肌肤,看起来可怜而又屈辱。 今天的龙舟赛这样热闹,处处都是商贩和百姓。 他们在周围来来往往,兴许还有人踩着这艘乌篷船去别的船上兜售货物。 他们不会知道,脚底下的空舱里,还锁着一个不着寸缕的美人。 若是有人好奇打开了木板,看见这幅情景,只怕会痛骂她光天化日不知廉耻。 别说寻常姑娘,就算是青楼妓子也不会廉价到这种份上,不穿衣裳给人锁在船里。 可这美人,偏偏还是昔年沈国公府娇养出来的千金。 是老师的掌上明珠。 但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谁让她当年背叛他呢? 陆映单膝蹲在船头,一手撑伞,一手轻抚过沈银翎苍白娇嫩的面颊。 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瞳眸里的情绪,他看起来没有任何表情。 昏色更浓。 虽然今天是端阳节,可沈园里却是凄风苦雨。 沈银翎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侍女清洗过身子,绞干头发换上了崭新干净的寝衣。 她看着坐在榻边背对着自己看书的陆映,眼底掠过恨意。 “醒了?” 陆映闻声回眸。 沈银翎刹那间掩藏了恨意,委屈地红了眼眶,张开手臂从身后抱住他:“陆映哥哥,你好残忍!” () xs。xs 第12章 今夜,不许求饶 少女温软,馨香扑鼻。 陆映合上书卷,不动如山:“大夫说你染了风寒,孤已经吩咐人去熬药了。今夜不必回高家,就歇在沈园。” 沈银翎紧紧抱着他的腰身,小脸贴在他的背上。 她的声音带了些沙哑鼻音:“那你呢?你会留下来陪我吗?” 陆映试图掰开她的手:“孤答应了太子妃,今夜在东宫陪她过节。” 身后的少女陷入沉默。 很快,陆映就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打湿了他的衣裳,大约是沈银翎的眼泪。 她哽咽:“陆映哥哥把我一个人赤身裸体锁在乌篷船里,自己却去陪妹妹他们饮酒作乐。我还听见了三公主要妹妹亲你,陆映哥哥,你明知我爱你入骨,却强迫我看你们恩爱,你可曾想过我是怎样的心如刀割?” 陆映沉默。 他是不相信沈银翎爱他入骨的。 “陆映哥哥,我要你留下来陪我过节。”沈银翎娇娇怯怯地攀上他的肩头,“你都陪妹妹过了三年的端阳节了,今年就陪我一次嘛?陆映哥哥,你明知我离不开你……” 陆映看着她。 少女的眉梢眼角充满了纯情天真。 那双水润微挑的凤眼里,写满了对他的浓情蜜意,仿佛偌大的天地之间,她唯独只能看见他一人,唯独只能容下他一人。 他看了眼角落的滴漏,道:“孤可以留下来陪你用晚膳。只是今夜还是要回东宫就寝的,太子妃还在等孤。” 沈银翎顿时破涕为笑,满足地亲了一口他的脸颊:“陆映哥哥,你对我真好!” 陆映原本打算吃顿饭就走,想着顶多不过半个时辰的事。 哪知沈银翎坚持要亲手为他包粽子。 陆映翻了几页书,随口道:“孤赶时间,你包三五个就可以了。” “殿下放心,很快的。” 滴漏声声。 窗外的天色早就彻底黑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陆映从书页里抬起头,却看见竹篮里一个粽子也没有。 他盯向正在忙活的沈银翎,少女正努力往粽叶里面塞糯米,可是糯米总会从叶缝里漏出来,她硬生生忙碌了半晌,却连一个粽子也包不好! 他拆穿她:“沈银翎,你在拖时间?” 沈银翎红着眼睛,委屈无措地望向他:“陆映哥哥,我没有故意拖延时间,我只是才想起来原来我不会包粽子,我娘还没来得及教我,就,就……” 她低下头,抽噎了一声。 陆映一时无言以对。 沈银翎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带着几分讨好和卑微:“要不殿下还是回东宫吧?妹妹肯定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端午的粽子。婶母那样手巧,妹妹包粽子的手艺必定也是不差的。不像臣妇,臣妇什么也做不好,只会惹殿下生气。” 她说着说着,又难过地哭了起来。 夜雨潇潇。 她的哭声显得那么悲切心酸。 陆映揉了揉眉心。 哪怕明知沈银翎是三分真七分假,可是想起白日里把她赤身裸体锁在乌篷船的羞辱,此时此刻他也没办法再训斥她。 他道:“过来。” 沈银翎抽噎着,慢吞吞走到陆映跟前:“殿下……” 陆映握住她的手,把她抱进怀里。 大掌熟稔地探进她的衣衫里,他一边轻轻揉弄,一边低声与她讲道理:“你今非昔比,是无依无靠的罪臣之女。而沈云兮的父兄手掌兵权,她是孤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且不说孤与她是结发夫妻,便是看在她父兄的份上,孤也要敬她几分。你拿什么与她争呢?” 沈银翎伏在他的怀里,卷翘的眼睫遮掩了瞳眸里的叛逆。 她爹爹根本没有造反。 她爹爹是被冤枉的! 叔父栽赃陷害,害死她全家,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见她不说话,陆映加重力道:“沈银翎?” 沈银翎嘤咛一声,抬起水汪汪的凤眼:“殿下,您弄疼臣妇了。” “孤的话,你可有听进去?” 沈银翎娇媚地揽住他的脖颈:“臣妇没有和她争,臣妇就是舍不得殿下……”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惊雷声。 沈银翎受惊般钻进陆映的怀里:“殿下,臣妇害怕!您别走,您别走嘛……” 少女娇软如春水。 妖精似的紧紧缠住了他,不停用那温软轻蹭他的胸膛。 她身上的寝衣是他的,穿在她身上显得过于宽大,随着她乱动,盘扣和系带纷纷松开,灯烛下一身肌肤白腻刺眼,她腰肢细窄深陷,颤巍巍耸起的丰盈将肚兜支撑的过于紧绷。 陆映眸色转深,喉头发干。 沈银翎才从甘州回京城的时候,还是少女般窈窕清瘦的身段。 回京以后,他吩咐侍女给她用了秘药,这才半年时间过去,那丰盈就像是被生生揉大了几寸,沉甸甸的拢在衣裳里面,显得十分惹眼,稍有不慎露出来就很不成体统,丝毫没有良家女子该有的贤淑模样,倒像是哪家权贵府上的乳娘。 他提醒道:“你该请绣娘新裁几身合适的衣裳了。” 沈银翎抬手掩住胸口,再如何厚脸皮,此刻也忍不住脸颊发烫。 她知道陆映给她用了药。 因为她不是他的太子妃,不用陪他出入高门宴会,所以她看起来可以不必那么贤良淑德。 若是娘亲在世,看见自己这般模样…… 沈银翎瞳孔冰冷,面上却越发媚态横生,故意引着陆映的手贴上那处。 她娇声道:“烦请殿下替臣妇丈量一二,瞧瞧臣妇得用几尺的布料才好?” 陆映浑身肌肉紧绷,饶是再好的定力,此刻也情不自禁败下阵来。 他箍住沈银翎腰肢的手,忍不住暗暗收紧,浑身的血液都急剧汇到了某一处。 窗外雨打芭蕉,初夏的雷雨又滂沱而至。 沈银翎见他这副反映,唇角噙起坏笑。 她扬起脖颈,红唇贴上他的耳垂,轻轻吹气:“雨这样大,难道殿下要冒雨回宫吗?多不方便呀。万一染上风寒,岂不是更糟?殿下今夜留宿在沈园也是情非得已,想来妹妹是能理解的。” 少女肉浮骨酥,满脸乖巧,字字句句都像是在为陆映着想。 陆映瞳孔幽深晦暗,哪怕明知她又在骗他,却还是忍不住将她抱向床帐。 他把沈银翎扔在榻上,顺势朝她屁股拍了一巴掌:“今夜,不许求饶。” 沈银翎娇喘了一声,凤眼里却藏满得逞的暗芒。 另一边,东宫。 沈云兮带着众多姬妾,正在大殿等待陆映回来过节。 () xs。xs 第13章 本宫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沈云兮提前几天就开始布置这座大殿,打定了主意要率领东宫姬妾,给陆映过一个团圆美满的端阳节,充分展示自己身为太子妃的贤良淑德、温柔解意。 此时,她坐在上座,一边轻抚茶盅,一边白着眼扫视那些莺莺燕燕。 她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得跟孔雀开屏似的! 碍眼。 非常碍眼! 要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贤良大度,她才不会允许她们来和太子过节。 她真想把这些女人全杀了,省得她们个个都在惦记太子! 滴漏声声,殿外的天色彻底黑了,瓢泼大雨倾盆而至,殿内烛火摇曳,气温似乎冷了几分。 食案上堆积着小山般的粽子和美酒佳肴,可是陆映迟迟不回,宫女们只得热了一遍又一遍,那粽子都快蒸散架了,鱼肉虾蟹更是早没了刚出锅时的鲜美。 等了太久,东宫姬妾们的期待兴奋劲都没了,说笑声也渐渐小了。 沈云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以为太子不过是和下属官员说两句话就回来,可这都过了多久了! 她问道:“什么时辰了?” 莲心答道:“回禀娘娘,快到寅时了。” “都寅时了……”沈云兮焦急地盯着殿外,“殿下怎么还不回来!” 莲心劝道:“许是底下的官员们要请太子吃酒,一时耽搁了也未可知,往常这种事也是发生过的。” “一群不懂事的酒囊饭袋!”沈云兮骂了一句,“也不瞧瞧今儿是什么日子,一大帮子臭男人,总缠着殿下做什么?!” 见时辰太晚,已经有姬妾开始打瞌睡,沈云兮不耐烦地摆摆手:“都散了。” 她回到寝殿,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望着殿外的潇潇落雨,仍旧怀揣着一丝期待:“你们说,殿下今夜还会回来吗?” 莲叶笑着回答道:“娘娘忘了吗?殿下答应过您,今夜会陪您。想是酒宴上脱不开身,这才耽搁到现在。男人嘛,在外面吃酒应酬很正常,等醒完酒,也许很快就会回来了。” 沈云兮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是啊,他答应过我会陪我的。他向来言出必行,他一定不会食言的。快,吩咐宫人去放热水,本宫要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她泡了个澡,又用香膏涂抹全身,确保每一寸肌肤都散发出香味。 换上石榴红的襦裙,她又坐到梳妆台前精心打扮。 梳头,施粉,描眉,花钿…… 抱着即将和心上人共度良宵的欢喜雀跃,她每一个步骤都没有省略,直到整整一个时辰过去才算是打扮好。 她满意地看着镜子里满头珠翠贵不可言的自己,感慨道:“都说富贵养人,本宫从前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放在三年前,这种鸾凤衔珠的发钗和凤穿牡丹的刺绣襦裙,本宫哪有资格穿戴?”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问莲心道:“你瞧瞧,本宫和当年的姐姐,谁更美貌?” 莲心想起了沈银翎惊为天人的容貌和身段。 纵然她只是个女子,却也至今过目不忘。 昔年的京城第一美人,岂是浪得虚名? 就算太子妃用尽心思地打扮,可是在绝对的美貌面前,也只能落于下风。 然而面对沈云兮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她只敢恭敬道:“娘娘是在说笑吗?沈银翎那个贱人怎么配和您相提并论?以前是您年纪小没长开的缘故,才显得她好看,可是现在看来自然是您更胜一筹。” 这个回答令沈云兮非常满意。 她拿起装满香粉的珐琅瓷盒,用心往脖颈间扑了些香粉。 等太子亲吻她的时候,就会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她命宫人铺上鸳鸯戏水的崭新床褥,又提前备好了事后的羹汤和热水,连蜡烛也换成了红烛。 她如同新嫁娘般坐在床边,满眼期待,脸颊泛红。 灯烛燃了一整夜。 沈云兮眼巴巴地盼着陆映回宫,可是直到雨停了,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也没能把陆映盼回来。 她脸上的妆容斑驳起皮,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倚在寝殿门口,眼角不停抽搐,嘴里骂骂咧咧:“定是那些酒囊饭袋给殿下进献了美人,殿下舍不得回宫了!给本宫知道是谁进献的,定要父兄革了他的官职!” “娘娘!奴婢打听到消息了!”莲叶喘着气,匆匆忙忙地跑回来,“太子殿下昨晚没有和同僚喝酒,而是歇在了沈园!” “什么?!”沈云兮陡然拔高声音,脸色沉黑如锅底,“肯定又是那个贱人勾引了太子,不许他回来陪本宫过节!本宫没找她麻烦,她倒是屡次三番蹬鼻子上脸!本宫今日不扒了她的皮,她是不知道本宫的厉害!来人,摆驾沈园!” 沈云兮的车辇抵达沈园的时候,还是清晨。 桂全和德顺窝在廊檐下打瞌睡,还没来得及禀报,就被沈云兮的嬷嬷踢开了。 沈云兮风风火火,一把推开寝屋房门:“殿下!” 春帐低垂。 桌上红烛燃了大半,屋子里弥漫着暧昧浓郁的麝香气息。 沈云兮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知道这味道代表着什么。 她脸色惨白,死死盯着罗帐,连声音都在发抖:“殿下明明答应过臣妾,昨晚会陪臣妾过节,可是您竟然……您竟然……” 动静惊醒了帐内沉睡的人。 沈银翎睁开卷翘的长睫。 她睡在里侧,陆映紧紧抱着她,一整夜过去,他那滚烫还埋在她的身体里。 酸胀得紧。 她听着沈云兮的大吵大闹,眼瞳里掠过一丝讥诮和嘲讽。 她张开双臂攀上陆映的肩膀,随着锦被滑落,白皙细腻的肌肤上遍布红印。 “殿下……嗯……哦……” 她沙哑娇声,顺势发出几声令人面红耳赤的嘤咛。 帐外,沈云兮并没有听出她就是沈银翎。 她胸脯剧烈起伏,不敢置信地尖叫:“贱人!你怎么敢当着本宫的面,和殿下做苟且之事?!本宫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她不管不顾地冲上前,伸手就扯开了罗帐。 () xs。xs 第14章 避子汤 陆映本来就烦。 他眼疾手快把沈银翎按在身下,扯过锦被将她从头到脚蒙了起来。 他冷眼睨向沈云兮:“闹够没有?” 沈云兮眼红如滴血,伸手指着微微隆起的锦被,愤怒道:“殿下,您竟然护着这个贱人?!她屡次三番在臣妾面前耀武扬威,还故意不让臣妾陪您过节,这种狐媚子就该毁了她的脸,把她送进军营,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映眉心直跳:“你身为太子妃,这是你该说出来的话吗?!” 沈云兮紧紧扯着手帕,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滚:“可是臣妾昨夜等了您一宿,臣妾委屈……” “昨夜,是孤食言了,孤会补偿你——” “殿下……” 藏在锦被里的沈银翎突然娇滴滴地唤了一声。 她一边作势往外爬,一边哑着嗓子道:“都是我不好,昨夜见雨势太大,怕殿下赶回东宫会染上风寒,这才请殿下留宿此地。蒙殿下疼爱抬举,侍奉了殿下一整夜,倒是耽搁了娘娘和殿下团圆欢好。错在我而不在殿下,我给娘娘赔礼道歉就是……” 陆映额角青筋跳得更狠。 他一把按住锦被里的沈银翎,声音低沉地命令:“不准乱动。” 沈云兮呆愣愣站在原地。 这个贱人说,她侍奉了太子一整夜? 她是在故意挑衅她吗?! 沈云兮恨不能尖叫出声,碍于陆映在场,才生生忍住冲上去撕碎沈银翎的冲动。 偏偏陆映护着这个贱人,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沈云兮浑身发抖,转身把房间的东西全砸了,一边砸一边咆哮:“你这个贱妇!太子对你不过是一时新鲜,你得意什么?你得意什么?!不过是个供人消遣的玩意儿,连东宫的门都进不去,你在本宫面前嘚瑟什么?!啊啊啊啊啊——!!” 崩溃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陆映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知道沈云兮没有度量。 却不知道她竟然能发疯到这种程度! 他不是重欲之人。 娶了沈云兮为太子妃,他就没再碰过其他姬妾,在他和沈云兮整整两年没有孩子之后,他才开始临幸那些姬妾,谁知却是睡一个死一个,有的淹死井里,有的悬梁而死,也有的被挑了错处活活折磨致死。 他知道是沈云兮下的手。 念在她父兄的份上他未曾追究,不成想却助长了她的嫉妒和气焰,如今居然敢当着他的面砸东西。 锦被里,沈银翎抱住陆映的腰抽噎起来:“殿下,娘娘好可怕,人家惶恐……” 娇娇怯怯寻求保护的姿态,和沈云兮的暴躁粗野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云兮听见这娇滴滴的声音,顿时更加怒不可遏。 她不顾陆映还在场,伸手就去拽锦被:“贱人!本宫扇歪你的脸!” 指尖还没碰到被褥,就被陆映一把攥住手腕。 沈云兮吃痛惨叫,下一瞬就被推倒在地。 她狼狈地抬起头,对上男人冷冰冰的视线:“太子妃,你逾矩了。” 沈云兮捂住攥疼的手腕,梨花带雨地哭诉:“是殿下自己先违背了承诺,臣妾不过是想看看这个贱人究竟是谁,臣妾何错之有?!难道在您的心里,臣妾还比不上这个贱人吗?!” “孤从前罚你抄写的《女德》和《女诫》,你可还记得?” 提起这两本书,沈云兮心虚地抿了抿嘴唇。 从前她犯错的时候,太子总是要她抄写这两本书,要她学习为妇之道。 可她根本没那个耐心。 她都是让宫女帮她抄的。 她咳嗽一声,声如蚊蚋:“夫妇之道,参配阴阳,参配阴阳,阴阳……” 她“阴阳”了个半晌,也没“阴阳”出个所以然来。 陆映:“后面的呢?” “记……记不得了……” 陆映沉默。 他就知道,几百遍书都是别人帮她代抄的。 沈国公父子三人都十分聪明狡猾,怎么偏偏生出了这么个蠢笨的女人? 锦被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是沈银翎憋笑憋的辛苦。 不知道是笑沈云兮蠢笨,还是笑她在东宫枯等一夜的狼狈。 可沈云兮到底是他的发妻,她的脸面便是东宫的脸面,没有让沈银翎这般嘲笑作践的道理。 陆映平静道:“孤昨夜食言,是孤不好,孤说过,会补偿你。” 沈云兮抽抽噎噎:“殿下要如何补偿臣妾?” 陆映披上外裳:“珠玉首饰,绫罗绸缎,你想要什么?” 沈云兮犹豫。 她确实喜欢这些奢靡昂贵的东西。 除此之外,她还喜欢和夫人小姐们赌钱,因为手气不好,她带进宫的嫁妆已经输掉了大半,纵然太子殿下允许她使用库房里的东西,可那些东西都是宫里的,根本不能折成现银。 她想了想,打算问陆映要十万两银票。 她正要张嘴,身后的张嬷嬷突然按住她。 张嬷嬷是沈云兮的母亲亲自调教出来的老人,这三年来一直在东宫陪伴沈云兮,常常替她拿主意,算是沈云兮最重要的心腹。 张嬷嬷板着脸走上前,朝陆映福了一礼:“殿下明鉴,娘娘一心系在您身上,并不想要什么补偿。只是有一点,还请殿下做主。” “说。” 张嬷嬷看了眼锦被,老脸上掠过一抹阴毒:“东宫的第一个小皇孙,关乎江山社稷国家命脉,绝不能从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肚子里爬出来。殿下应当明白老奴的意思。” 寝屋里陷入寂静。 沈云兮崇拜地望向张嬷嬷。 怪道人们常说姜还是老的辣,张嬷嬷说话一针见血,这样的要求,可比那劳什子的十万两银票有用多了! 陆映静默半晌,道:“自然。”张嬷嬷拱了拱手:“还请殿下赐药。” 锦被里,沈银翎笑不出来了。 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死死掐住被褥。 张嬷嬷…… 她当然记得这个老婊子! 婶娘身边最诡计多端的老太婆,当年家中女眷下了大狱,因为外祖父是边关重臣,再加上太后和外祖母是幼时的手帕交,所以天子并不打算对娘亲下死手,可是这老太婆却告诉娘亲,不仅父兄死了,连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没了! 当时女眷分开关押,娘亲并不知道她的现状,她以为她真的不在人世了。 丈夫、儿子、女儿全死了,娘亲在绝望之下,一根白绫吊死在了天牢里。 张嬷嬷,张翠春…… 沈银翎眼眶发红发狠。 德顺很快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避子汤。 张嬷嬷嗅了嗅汤药味儿,满意地笑道:“这碗汤加了猛料,比寻常避子汤厉害许多。一碗下肚,虽不说断子绝孙,起码可保女子五年之内生不出孩子。” 沈云兮优雅落座:“请吧?” () xs。xs 第15章 不可能为了沈银翎让太子妃丢了体面 陆映接过避子汤,随手掩上床帐。 沈云兮眉头紧锁。 都到这个地步了,可太子殿下居然还护着这贱人,不肯叫她展露真容。 东宫里可没有哪个女人,能让太子这么上心! 她焦急地望向张嬷嬷:“嬷嬷……” 张嬷嬷低声安抚:“太子的姬妾可以有无数个,可太子妃只有您一位。任她们掀翻天去,只要生不出孩子,就怎么也动摇不了您的位置。夫人说过,御夫之道,在于张弛有度,您总是束缚太子,不许他亲近别的女人,反而对您不好。” 沈云兮委屈地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望向罗帐。 帐内,沈银翎拥着锦被蜷缩在床榻角落。 避子汤的药味悄然弥漫,苦涩而又浓厚。 她摇头:“我不喝……” 陆映沉默地注视她,狭眸透着山一般的压迫感。 沈银翎颤颤抬起眼睫,声音带着几分哀求:“陆映哥哥……” 陆映眉眼清冷。 他是读圣贤书的人,向来瞧不起宠妾灭妻的男人。 身为储君,他更不愿意开这个头。 他不可能为了沈银翎,让太子妃丢了体面。 更何况自古以来嫡庶有别,他希望他的第一个儿子是正室所出,而不是从沈银翎肚子里出来的。 再者,他知道沈银翎不爱他。 这个女人极度精明自私,谁对她有利,她就爱谁。 她若怀上孩子,只会将孩子当做要挟他的筹码。 沈银翎…… 她不适合当一位母亲。 他用大掌捏住沈银翎白嫩的双颊,迫着她张开唇齿。 沈银翎试图挣扎。 锦被悄然滑落,少女一身雪腻腻的肌肤上遍布各种淤青红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陆映哥哥……” 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模糊不清。 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竟真的推开了陆映。 她的肌肤最是娇嫩白皙,那双颊上清晰地呈现出陆映的鲜红指印,看起来十分可怜。 她想躲,可是床帐里根本没有她可以藏起来的地方。 陆映把那碗避子汤放在床头,将她拽到怀里,拿昨夜用过的绳索绑住她的双手,高高吊在床梁上,迫使她只能跪坐在床榻中间,浑身轻颤逃无可逃。 他大口饮了避子汤,扣住她的后脑,将那汤尽数渡进了她的唇齿间。 反复三次,直到一大碗避子汤都被灌进了沈银翎的肚子方才罢休。 沈银翎垂着头喘息,泪珠子顺着尖俏的下巴滴落在锦被上。 陆映撩开罗帐,披衣下榻,顺手把瓷碗递给德顺:“太子妃满意了吗?” 沈云兮也没料到,他做事这般干脆果决,连哄都不肯哄帐内的贱人,就给她灌了避子汤。 想来这贱人在太子心中的分量,也没有多少吧? 一想到这金相玉质冷冷清清的矜贵男人,只允许自己为他生下嫡子,沈云兮心里就泛上一股甜蜜,别的狐狸精用尽手段又如何,到头来太子妃终究是她沈云兮。 她亲自为陆映更衣系带:“殿下到底还是心疼臣妾的。” 她又悄悄瞥向床帐。 帐幔虽然厚重,却仍然可以看见一道朦胧身影,是那个女人被高高吊在里面的剪影。 看起来真贱。 活像个用烂的玩物。 可笑她竟然和一个玩物争风吃醋。 寝屋里其他的宫女、嬷嬷、太监俱都低着头,只敢用眼角余光好奇地打量那床帐后的剪影,虽然不知道被太子金屋藏娇的女人究竟是谁,但心里却也都是像沈云兮这么想的。 沈云兮没再把沈银翎放在心上,继续为陆映扣上腰带。 终于收拾好,她挽住陆映的手臂,柔声道:“殿下还没用早膳吧?臣妾已经吩咐人在东宫预备了丰厚的早膳,您要不要陪臣妾回宫用膳?还是,就留在这里陪伴这位妹妹?” 最后一句话透着嘲讽和揶揄。 她自是知道,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太子是不可能留在沈园了。 陆映果然道:“回宫。” 他未曾回头看一眼沈银翎,径直和沈云兮踏出了寝屋。 宫人们纷纷跟上,一时间嘈杂的寝屋只剩下沈银翎和两个婢女。 海棠和微雨对视一眼,连忙卷起帐幔,为沈银翎松绑。 她们不敢看沈银翎,只低着头问道:“夫人可要沐浴?” 沈银翎推开她们。 她披上罗衫,踉踉跄跄地奔进西房,毫不迟疑的往嘴里灌催吐的东西。 似乎是嫌弃那催吐药发挥的不够快,她又开始抠弄自己的嗓子眼,她对自己很残忍,下手又快又狠,没过片刻,那一大碗避子汤就被她全部吐了出来。 她虚脱无力地跌坐在地,鸦青发丝被冷汗浸湿,紧紧贴着苍白的面颊。 她抬起眼睫,突然张狂地笑出了声。 她全家被杀孑然一身,她能拿上赌桌的资本就只剩下她的身体和她的尊严。 陆映和沈云兮要喂她避子汤,她偏是不肯。 陆映那样的性子,但凡她怀上孩子,他就绝不可能逼她打掉。 她偏要怀上陆映的孩子。 她偏要拿那孩子当筹码! 她偏要赢了沈云兮,偏要赢了沈家! 偏要将这上京城,搅个天翻地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笑得肆意而又妖艳。 追过来的海棠和微雨面面相觑。 她们是太子拨过来侍奉沈银翎的丫鬟。 沈夫人吐掉了避子汤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太子? () xs。xs 第16章 太子他要杀我! 像是看出了她们的心思,沈银翎声音沙哑:“你们侍奉过我,沈云兮若是知道,凭她的心胸只怕将来容不下你们。倒不如跟了我,将来我若得太子青眼母凭子贵进入东宫,你们也能得脸不是?” 海棠和微雨陷入沉默。 显然是被沈银翎说中了心事。 过了半晌,海棠和微雨福了一礼:“但凭夫人做主。” 沈银翎满意地笑了起来,水润妩媚的凤眼里尽是蛊惑野心。 沈银翎在沈园休整了两日,才回到藕花巷的高宅。 刚一进门,就听婆子说高征病倒了。 踏进高征的寝屋,高母和殷珊珊守在病榻前,正伤心地掉眼泪呢。 瞥见沈银翎,高母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着急上火起了燎泡的嘴巴一张一合:“你还知道来探病?!你夫君都病了两日,你晓不晓得?!” 殷珊珊捂着手帕哭哭啼啼:“姐姐,大夫说夫君是过度惊吓引起的心悸焦虑、瘫痪晕厥,如今夫君连汤药都喝不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病榻上的男人双颊凹陷,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至极。 “过度惊吓?”沈银翎挑眉,“他回来之前,见过什么人?” 殷珊珊抹了抹眼泪:“端午节那天,夫君去太子跟前说了两句话,回来就这样了。” 沈银翎了然。 大约是桂全把她和高征的事回禀了陆映,陆映敲打高征了。 她有些好笑。 天底下,竟然还有大男人能被活活吓成这副怂样。 她道:“他不会有事的。”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高母怒骂,“征哥儿爬都爬起不来了,连衙门点卯都没去,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不会有事?!都是你这丧门星害的,要是我的征哥儿出了事,我拿你是问!” 殷珊珊也怨怪地瞪了眼沈银翎,随即安慰道:“娘,您也不要太过担心,我这就去找大哥,请他在太子面前为征郎美言几句。” “对对对,你大哥在太子面前是能说得上话的,咱们还有你大哥可以依靠!”高母连忙附和,“你赶紧去库房拿钱,上下打点总是要钱的,也不知道咱们这点家底够不够……” 婆媳俩商量着去库房了。 沈银翎拿来一杯凉茶,泼到了高征的脸上。 高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瞧见是沈银翎,顿时脸色更加惨白。 他恐惧道:“沈姑娘,你,你回来了?太子,太子他要杀我!” “他不会杀你的。”沈银翎慵懒地倚在床边,“你对他还有用,所以他不会动你。高征,你记着,一个人只要还有价值,就不会被上位者轻易抛弃。” 高征眼瞳里遍布红血丝,嘴唇干到起皮。 他呆呆注视沈银翎,少女雪肤乌发,美得惊心动魄。 他喉结滚动,哑声道:“在下,在下对沈姑娘,有价值吗?” 沈银翎冲他一笑:“当然。” 她笑起来很美。 高征呆呆的。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才行。”沈银翎又道。 高征费劲地点点头,凝视着沈银翎那张脸,裂开嘴痴痴笑了起来。 另一边,殷珊珊把高家剩余的两千两雪花纹银全拿去孝敬给了她的兄长殷洋。 她道:“哥,这可是我们高家所有的银票了,你可一定要替征郎好好打点!” 殷洋拿食指蘸了蘸唾沫,贪婪地数起银票,头也不抬道:“小妹,你就放心吧,白花花的银票撒出去,没有办不成的事儿!你叫妹夫不必担忧,太子看在我的面子上,肯定不会寻他麻烦的!” 殷珊珊好奇:“哥,你和太子的关系很好吗?” 殷洋心虚地蹭了蹭鼻子。 他只是东宫里面抬轿子的轿夫,太子连他的脸都记不得,怎么可能关系很好? 他把银票揣进怀里,骗她道:“那可不?太子压根儿离不开我,我不在的时候,他连出行都不方便!我让太子往东走,他就不敢往西走!你就别操心了,妹夫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殷珊珊见他拍着胸脯打包票,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她谢过殷洋,才兴高采烈地返回高家。 高母迫不及待地迎上来:“珊珊呀,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娘,您就放心吧,我哥说他会叫太子不要找夫君麻烦的。” 高母惊叹:“诶唷,亲家舅哥这么厉害?他和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太子很依赖他,连平时去哪儿都是我哥替他做主。”殷珊珊笑眯眯的,“大概是幕僚、军师一类的人物吧!将来夫君在衙门里面做出些功绩了,就让我哥跟太子说一声,让太子提拔夫君当一品权臣。” 高母顿时喜笑颜开,捧着殷珊珊的手夸赞:“我们高家祖坟冒青烟了,竟娶了你这么个贤惠的人物!” 殷珊珊谦虚道:“我哪里比得上姐姐贤惠?” “她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高母嗤之以鼻,“珊珊啊,等征郎痊愈了,我就让他把你扶正,只有你才配当我们高家的少夫人!” 殷珊珊喜不自禁。 然而高家没了压箱底的存银,这几日的吃穿用度就变得紧张起来。 用早膳的时候,高征提了一句怎么只有白粥,然后就听见高母提起,殷珊珊把两千多两银票全都送去给了殷洋。 他险些吐血:“什么?!” 高母没好气地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要不是珊珊,太子会轻易放过你?!两千多两雪花纹银买你的命,已经是很划算的了,这还是太子看在珊珊大哥的面子上!” 高征脸色发青,心口滴血似的疼。 沈姑娘说,太子只是敲打他一番,根本没有杀他的意思! 他就是虚惊一场! 没成想,殷珊珊居然掏空家底去找关系!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殷珊珊一边喂孩子吃饭,一边温柔笑道:“娘,您就别夸我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钱哪有征郎的命重要?” 高征紧紧捏着筷子:“你们把钱都送出去了,咱们还怎么过日子?!” “这有何难?”殷珊珊微笑,“我赚钱的法子成千上万,娘、征郎,你们就等着瞧吧,我很快就会赚回来几万两雪花纹银的。” 她和沈银翎那个封建老土的女人可不一样。 她可是穿越女! 她读过无数本穿越小说,深谙穿越女发家致富的途径。 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当女首富! () xs。xs 第17章 太子殿下兴师问罪来了 用过早膳,高征在游廊里叫住殷珊珊:“那笔钱,还能要回来吗?” “征郎,你怎么犯糊涂了?”殷珊珊不悦,“送出去的礼金,岂有重新拿回来的道理?!那是你的买命钱呀!更何况我都说过了我能把钱赚回来,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高征无语。 当年纳殷珊珊为妾,纯粹是她自己主动爬上了他的床的缘故。 当时他被沈银翎吸引却爱而不得,连碰都不敢碰,这才与殷珊珊干柴烈火搞到了一起。 他觉得殷珊珊身上有沈银翎所没有的热情活泼和冰雪聪明,对他来说,殷珊珊和沈银翎就像是朱砂痣和白月光,就像是娥皇和女英,拥有她们这样的一妻一妾,他非常满足。 他曾想过,如果太子不要沈银翎了,那他就带着沈银翎和殷珊珊一起过日子。 她们两个在他心里,是同等的重要。 可是自从到了京城,他觉得殷珊珊仿佛变笨了。 他烦恼地揉了揉眉心:“你打算怎么赚钱?” “这是我的秘密。”殷珊珊狡黠一笑,“你就等着发财好了!” 半个月后,殷珊珊拿着一沓纸去找沈银翎。 她开门见山:“这是我写的小说,还请姐姐指教一二。若是姐姐觉得好看,我就请书局的人替我印刷出售,赚点银钱补贴家用。” 殷珊珊得意地等着沈银翎的点评。 根据她看过无数网络小说的心得,穿越女最简单的致富方法就是写小说。 什么邪王霸爱小医妃、娘娘带球跑皇上后面追、庶女有泪之我被摄政王当成嫡姐替身等等剧情,她倒背如流。 沈银翎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封建女,肯定没读过这么惊心动魄的新颖小说! “哟,你还会写话本子呢?” 沈银翎瞧着新鲜,随手翻开了第一页。 她略微扫了眼。 套路古板,非常古板。 坊肆间那些写书的落魄书生,整日流连于烟花柳巷和三教九流之地,什么狗血剧情没写过,殷珊珊写的这本书里所谓的强取豪夺、先婚后爱、替身代嫁,都是人家玩剩下的了。 她合上书页,柔声道:“这都是假的,读起来没意思。” 殷珊珊的脸色瞬间黑了。 她叫沈银翎指教,又不是真的请她指教! 她只是来听表扬的! 她只是想从沈银翎的脸上,看见她对自己这个穿越女博学多才的惊叹和艳羡! 沈银翎用指尖轻点桌案。 这半个月以来,陆映大约是为了沈云兮的脸面,都没来找过她。 她也曾叫海棠请陆映去沈园相聚,可消息就像石沉大海。 她看着殷珊珊写的小说,忽然心生一计:“妹妹不妨大胆一点,把男主角换成当朝太子,再把女主角换成某位达官显贵的夫人,至于剧情,就写他们两个明明是青梅竹马却被迫分开,然后就在宫宴、御花园、寺庙、野外等各种地方相会苟合。妹妹的文采这样好,很适合描写男女间那些香艳的剧情的。反正大家想看的无非就是男女间那点子事,写得出格一些也是无妨的。” 虽然事发之后,很有可能会被官府以“造谣太子”的罪名追究。 殷珊珊愣住了。 这…… 这也太大胆了吧?! 不过,听起来确实刺激。 刺激到不像是沈银翎这么个深闺弃妇,能想出来的。 她转念一想,定是征郎三年未曾和她同房,她太过寂寞难耐所以想象出来的。 古代女人真是可怜。 沈银翎没有夫君的疼爱,也没有子嗣傍身,真不知道她平时是怎么消磨时间的,估计连院子里有几块砖都摸清楚了吧。 她怜悯地指点起沈银翎:“你知道征郎根本就不喜欢你吧?我要是你,就趁早和他和离,说不定还能趁着年轻再嫁个男人。” 沈银翎微笑:“我不会跟你抢高征的。” 殷珊珊不忿:“什么叫不跟我抢?!征郎本来就不喜欢你!你知道为什么征郎不肯与你同房吗?因为我告诉过他,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他才不碰你。你也亲眼看见了我大哥的本事,我这样的身份,将来迟早是要当正室的。你要是识相点,就赶紧自请下堂,别等到将来我撵你走!” 她说完,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殷珊珊是个行动派。 才半个月的光景,她撰写的话本子《太子殿下:臣妇有礼》就刊印成书,因为里面的人物都是有原型的,所以在民间卖的很火爆。 一时之间,陆映和朝堂里的某位官夫人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东宫。 无数本《太子殿下:臣妇有礼》堆积在大殿里。 沈云兮发疯似的,用力撕烂每一本书:“是哪个贱货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编排这些个东西出来?!殿下明明只爱本宫一人,什么张夫人、李夫人、王夫人,根本就是没有的事!你们这群饭桶,还不快传本宫的命令,叫那些书局不许再印刷这种书!” 纸张散落。 依稀可见油印的墨字,诸如“宽衣解带”、“紧密相连”、“不着寸缕”等等令人面红耳赤的字词,还详细描述了太子和女主人公花前月下的各种风流韵事,可女主人公却偏偏不是太子妃沈云兮。 沈云兮看着那些描写,心脏剧烈收缩,嫉妒的几乎发狂。 莲心劝道:“那些民间的私人小作坊胡乱印刷,如何禁止的过来?反正都是些迂腐文人编撰出来的故事,又不是真的,娘娘何必放在心上?” “你懂什么?!”沈云兮啐了她一口,“本宫这就去找太子,请他亲自出面封禁销毁!” 张嬷嬷拦住她:“娘娘身在东宫,最要紧的是沉得住气。这些话本子无足轻重,影响不了娘娘和殿下之间的感情。御夫之道,在于张弛有度,这次的事,娘娘不妨假装不知道。抓紧时间怀上小皇孙,才是当务之急。您忘了吗?很快就该月初了,到时候殿下怜惜娘娘受了委屈,肯定会来与您圆房的。” 沈云兮红了眼眶。 她沉默片刻,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本宫听嬷嬷的。对了,娘亲才送了受孕的偏方进来,快叫宫人们煮了给本宫服食!无论如何,月初那日,本宫都要一举得子!” 沈银翎从海棠那里得知东宫风平浪静,不由笑了起来。 沈云兮连这都能忍,肯定是张嬷嬷在旁边劝导的缘故。 要是将来张嬷嬷死了…… 沈云兮得疯成什么样? 她正乐不可支,微雨匆匆进来禀报:“夫人,太子殿下来了,您快梳妆打扮起来吧!” 沈银翎饶有兴味地把玩着《太子殿下,臣妇有礼》这本书。 狗男人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他得多气呀,居然连夜跑来找她。 () xs。xs 第18章 我只想伺候陆映哥哥 陆映还是头一回来沈银翎的屋子。 从前沈家还没有垮台的时候,他和沈银翎虽然有婚约关系,但彼此都保持着端庄守礼,他从没有去过她的闺房。 沈银翎的寝屋布置风格和沈云兮不同,沈云兮喜欢在寝殿里摆满昂贵的金银器皿、珠玉古董,以前他库房里有两尊六尺高的红珊瑚树,她喜欢的不得了,硬是搬去了她的寝殿,丝毫不顾摆在那里有多么不伦不类。 沈银翎的寝屋却像是男子的书房。 竟有些端肃的味道。 他的目光落在沈银翎的身上。 少女刚沐浴梳妆过,在灯火下屈膝行礼的时候,周身笼着一层朦胧雾气,犹如明珠生晕。 她只穿着宽松的家常襦裙,白天在人前束胸的布条解了去,也没穿肚兜或者主腰,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袒领下遮掩不住的半抹雪白丰盈,越发显得她腰肢细瘦身段饱满。 他落座:“跪下。” 沈银翎对上他冷肃的视线,只得跪了下去。 她的动作幅度不大,可那处丰盈却因为没有束缚的缘故,在胸前颤巍巍地晃动,好似春水漾开的一圈圈涟漪波纹。 荡妇。 陆映想着,忍住小腹发紧的冲动,仍旧板着一张脸。 他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沈银翎膝行至他脚边,小手牵住他的一角袍裾,仰着头柔声道:“殿下许久没找臣妇了,怎么一见面就这么凶?您都要吓到臣妇了。” 女人小狐狸似的矫揉造作,一副娇滴滴的做派。 陆映视而不见,从怀袖里取出一卷书册:“这东西,与你有关吗?” 是殷珊珊写的那本书。 沈银翎笑得花枝乱颤:“这可是民间最火爆的话本子,没想到殿下也在看。殿下您知道吗?您在里面表现得可好了,一夜十次呢,臣妇看着真是上头,正在等书局出下册呢。” 还要出下册? 陆映脸色更黑:“这本书与你有没有关系?” “当然与臣妇无关,臣妇还没有傻到暴露自己的身份,惹妹妹不高兴。”沈银翎翻着书,纤纤玉指忽然指着其中一页,“这姿势倒是新奇,殿下与臣妇还从未试过呢。” 陆映瞥了眼书页内容:“轻浮。” “殿下不喜欢吗?”沈银翎反问,暧昧地攀上他的膝盖。 陆映推开她。 他没使力,沈银翎却柔弱无骨地跌倒在地。 本就宽松的衣衫悄然滑落,露出白生生娇嫩嫩的娇躯,灯火下羊脂玉似的格外醒目。 她香肩半露,软声道:“殿下弄疼人家了。” 妖精。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会做戏? 陆映想起今日是为正事而来,才勉强按捺住小腹的邪火。 他把书册丢在她面前:“孤查过了,这东西是殷珊珊写的。沈银翎,是你在背后怂恿她写的吧?因为孤不理你,你就使小性子弄出这种东西,逼着孤来见你。你可知编排当朝太子,乃是大罪?你唯恐天下不乱,非要把孤与你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吗?” 被拆穿真相,沈银翎毫不在意地拢了拢衣衫。 她脆声:“臣妇就是觉得好玩。” “好玩?你可知这几日,那些官员是用什么眼神看孤的?太子妃虽然没说什么,可她在东宫都快疯了。” 沈银翎一想到沈云兮看见陆映在话本子里,和别的女人一夜十次时的表情,就噗嗤笑出了声。 陆映挑眉:“你还敢笑?” 沈银翎轻咳一声,假装正经地收敛笑容:“陆映哥哥,我一个人孤零零待在高家,高老太太不喜欢我,殷珊珊也不喜欢我,我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成日里无事可干,总得寻点儿乐子吧?” “人家不喜欢你,总是有缘由的。你没事的时候去高老夫人跟前立立规矩、尽尽孝心,人家怎么会不喜欢你?” “我才不要伺候那老太太呢。”沈银翎主动坐进他的怀里,“我只想伺候陆映哥哥——” “跪好了。” 陆映把她拎下去。 “地上冷,人家跪得膝盖疼。”沈银翎顺势缠住他的手臂,“陆映哥哥心疼心疼人家……” 陆映巍然不动,心里对话本子的气却消了不少。 他随手翻开话本子:“以前不是挺能跪的?” 他本意是指这半年来,沈银翎经常被他召去沈园侍寝,常常一跪就是两个时辰。 然而话音落地,两人却同时想到了当年沈国公府被抄的事。 当时沈银翎的父兄都被关进了天牢,家族亲友和其他世交唯恐惹火上身都选择冷眼旁观。 她走投无路,只能去求陆映。 东宫门前,她摘下腕间的金手镯塞给宫人,恳求道:“劳烦公公转告太子殿下,就说沈银翎有要事求见!” 宫人掂了掂金手镯,皮笑肉不笑:“倒不是奴才不肯为沈姑娘递话,只是太子殿下今日约了别的姑娘,恐怕无暇见您。” “别的姑娘?”沈银翎唇色苍白,“他约了谁?” “哟,这不是姐姐吗?你也是来和太子殿下吃茶赏花的吗?”沈云兮被侍女们簇拥着,娇娇俏俏地走了过来,“姐姐,不是我说你,伯父和堂哥都还在天牢里呢,你怎么还有空来找男人谈情说爱?” 沈银翎手脚冰凉。 原来陆映约见的姑娘,是她的堂妹沈云兮。 那宫人谄媚的朝沈云兮行了个礼:“二姑娘终于来了!殿下等候您多时了!” 当时沈银翎因为父兄的事,已经两天不曾合眼。 她头脑混混沌沌,如抓救命稻草般抓住沈云兮的手:“妹妹能否替我转告太子,我想见他一面?我父兄没有谋反,我想求太子重新彻查!” 沈云兮欣赏着她卑微乞求的姿态:“姐姐糊涂了吗?伯父他们犯的是大罪,岂是说重新彻查就能重新彻查的?更何况……别怪我没提醒姐姐,姐姐求人也该有个求人的样子不是?” 沈银翎沉默片刻,乖觉地跪在了东宫门口:“请妹妹转告太子殿下,他一日不肯见我,我就跪在这里一日。” 午后天色阴沉,绵绵密密的雨丝落了下来,渐渐化作瓢泼大雨。 沈云兮陪着陆映坐在窗前烹茶赏雨,故意试探:“听说姐姐还跪在宫门口,淋着这样大的雨,真是可怜呢。” 陆映只是淡漠下棋。 他知道沈银翎是来求他的。 可是就在沈家被抄的前几日,他亲眼看见沈银翎和别的男人楼抱在一起,亲耳听见她告诉别的男人,说他陆映寡言无趣,与他相处的每时每刻都感到恶心。 如今祸到临头,她不去求她的情夫,却求到了他的头上。 难道他陆映就是拿来给她利用的吗? 他还没下贱到那个份上。 他寒着脸:“她爱跪就跪。” 到了黄昏,天色稍霁。 沈云兮乘坐轿辇从东宫出来的时候,掀开一角窗帘,就看见沈银翎还孤零零跪在宫门口,浑身都湿透了,四周路过的宫人们正朝她指指点点。 可是陆映仍旧没有要见她的意思。 她又生生跪了一整夜,可陆映还是没有见她。 于是那一天,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陆映是不可能娶沈银翎的了。 高家。 陆映岔开话题:“话本子的事,还是该罚。” 听到熟悉的语气,沈银翎心知陆映被自己哄好了。 她道:“臣妇近日身子总是难受的紧,怕是禁不住罚。” 陆映解开她的裙衫检查:“身子怎么了?” () xs。xs 第19章 他年少时曾被沈银翎骗过 海棠正巧进来送热茶。 她和沈银翎对了个眼神,接话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自打夫人饮了张嬷嬷的避子汤,身子骨就比从前虚弱了很多。大夫说是伤了根基,不仅将来再难受孕,兴许还会影响寿命。虽然张嬷嬷是掌事嬷嬷,可这事儿做的实在是不地道,未免太狠毒了些。” 等到她说完,沈银翎才训斥:“没眼力的东西,这些话不要拿到殿下面前说,没得影响殿下和娘娘的感情!” “奴婢就是替您委屈!” 沈银翎红着眼圈伏在陆映的怀里:“臣妇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张嬷嬷,让她对臣妇下此毒手。臣妇素日里是娇纵了些,可那也是殿下您宠出来的,与她有什么干系?听闻东宫里面死了不少姐妹,太子妃娘娘向来温婉贤淑,定是张嬷嬷在旁边挑唆的缘故。殿下,这老毒妇断不可留!” 陆映慢条斯理地揉着她的身子。 女人舒服地哼唧起来。 那张娇艳动人的小脸看起来春情荡漾,亲手养大的猫儿似的乖顺香软。 他知道沈银翎是在和海棠唱双簧戏。 这小狐狸精嫉恨张嬷嬷逼她喝避子汤,这是给张嬷嬷上眼药呢。 他道:“想借孤的刀,杀人?” 沈银翎的算计被他看穿,撒娇道:“怎么会?!臣妇敬重张嬷嬷还来不及,不过随口抱怨两句,难道还真敢逼死她吗?” 陆映暗道,这女人变脸跟唱戏似的,她的话是一个字都不能信的。 他惩罚般捏了捏她:“张翠春是太子妃的陪嫁嬷嬷,代表的是太子妃的脸面,让你喝避子汤也是为了皇嗣着想。” 沈银翎难耐嘤咛,主动攀上他的脖颈:“殿下,臣妇没想对她怎么样,臣妇对叔父一家都敬重得很呢。” 她说的话,陆映一个字也不相信。 他只知道,沈银翎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也是最会骗人的女人。 年少时,沈银翎还不似现在这般乖巧,他就曾被她狠狠地骗过。 他懒得再和她斡旋,拍了拍她的屁股:“衣裳脱了。” 沈银翎宛如一只骄傲神气的小兽物,挑着勾人的凤眼问:“殿下想和臣妇试试,话本子里的那个?” 陆映翻到话本子的另一页:“孤更想与你试试这个。” 沈银翎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不禁小脸一白。 繁星如织,春水晃荡。 陆映在天亮的时候才抽身离开。 沈银翎一觉睡到黄昏,直到被远处的嘈杂声吵醒。 她支撑着坐起身,拢了拢滑落的锦被,声音沙哑地问道:“外面在吵什么?” 海棠挽起帐幔,瞧见她脸上残存着红晕和餍足,像是开到荼蘼的娇花,一身细嫩雪白的肌肤上遍布指印,虽然自己也是个女人,可是看见这幅香艳场景也忍不住面红耳赤心生喜欢。 她红着脸侍奉沈银翎梳洗打扮:“还不是殷姨娘?听说她写了一本书,卖得可好了,今儿书局送稿酬过来,整整三万两雪花纹银。别说高老夫人,连高大人都看直了眼。殷姨娘请他们去外面吃了鲍鱼海参宴席,又给高老夫人买了许多珠钗首饰,现在正在大肆打赏府里的下人们呢。只不过殷姨娘小气,故意没赏咱们院里的人,说是让夫人您自个儿拿钱打赏。” 她和微雨以及沈银翎身边的其他丫鬟嬷嬷,都是太子的人,月银和赏钱也是从太子那边领。 大家都见过世面,对殷珊珊的小恩小惠倒是不怎么眼馋。 逢年过节,太子殿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就抵得上殷珊珊所有的赏钱了。 微雨捧来糕点,接话道:“奴婢瞧着,那位殷姨娘就是小人得志!不过就是赚了点钱,也不知道猖狂些什么,恨不能嚷嚷的人尽皆知。又是请绣娘登门裁剪夏衣,又是大张旗鼓要给两位哥儿聘请启蒙先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当家主母呢!” 沈银翎不以为意地饮了一口茶:“那老太太得了好处,接下来恐怕要抬举殷珊珊了。” 说曹操曹操到。 高母身边的嬷嬷过来,说老夫人请沈银翎去垂花厅商量事情。 沈银翎到的时候,高母满头珠翠,全是今天新买的。 她把玩着腕上的金镯子,笑得合不拢嘴:“还是咱们珊珊有本事,几万两雪花纹银,在家里坐着不动就赚回来了!” “娘,这才几万两纹银,不算什么的。”殷珊珊信心满满,“我厉害的手段还在后头呢,您和征郎就等着瞧吧!” 沈银翎含笑落座:“听说妹妹赚了很多钱?” 高母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那可不?!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吃!今天我叫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声,我和征哥儿已经决定扶珊珊当平妻,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沈银翎瞥向高征。 高征心虚地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 他也没想到,殷珊珊这么会赚钱。 细细想来,殷珊珊这三年来又是替他打理后院主持中馈,又是替他生下了两个儿子,现在还帮他赚了这么多钱,而沈银翎固然美貌,却并不能让他占到任何便宜,就像是触摸不到的水中月镜中花。 所以他扶殷珊珊为平妻,也是理所应当。 他总不能为了沈银翎这么个虚无缥缈的梦,放着自己的日子不过了吧? 沈银翎轻笑一声。 她又不喜欢高征,管他让谁当平妻呢。 她道:“我有什么不乐意的,你们自己决定就行。对了,妹妹写的书叫什么名字,不妨拿出来让我拜读一番长长见识?” 殷珊珊有些心虚。 她这本小说,原本就是在沈银翎的指导下写出来的。 她想着古代官府在书籍的内容方面应该是没有管制的,所以敞开了写,写的十分大胆香艳,男女床笫间的情景描述得活灵活现,各种器官名称都写出来了。 书局老板为了配合她,甚至还聘请画师,贴心地附上了很多插图。 俗称为,小黄书。 这种小说私底下看看也就罢了,堂而皇之拿出来给人看,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她正琢磨该如何拒绝沈银翎,高征笑着开口:“是啊珊珊,我到现在也没看见过你写的书。不如你送我几本吧,我拿去送给同僚,也让他们长长见识。” 殷珊珊脸颊发烧。 拿小黄书送同僚?! 怕是要被人笑话死! 她只得红着脸道:“征郎,这本书是专门写给深闺女子看的,用来当做无聊时的消遣,不适合你这样雄伟的男子阅读。” 高母慈蔼道:“这么说,我也能看?珊珊啊,我真是万万没想到,我们高家竟出了个你这样的才女!我打算在家中设宴,宴请各位官家夫人,再请两个说书人,把你写的话本子当众说给她们听,给咱们高家长长脸,你觉得如何呀?” 殷珊珊觉得不如何。 请那些官家夫人听太子对某位夫人是如何强取豪夺强制爱的吗? 还是听太子一夜十次是多么勇猛过人? 好丢脸的! () xs。xs 第20章 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 她正涨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沈银翎忽然柔声道“妹妹写的那本书是不是还有下册?不妨等全部写完了,再安排说书人进府不迟,大家也能听个完整的故事不是?” 殷珊珊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朝沈银翎投去感激的一瞥,却忘了这个话题原本就是沈银翎挑起来的。 她一本正经道“姐姐说得没错,我那本书确实还有下册。娘、征郎,你们就不要再问了,更不要大张旗鼓请别人来府里听说书,我写书需要一个很安静的创作环境的。” 她如今能赚钱。 高母和高征便把她当做宝贝似的拱了起来,立刻答应了她的要求。 至于抬为平妻之事,高母决定亲自操办,还特意请高人挑了下个月的一个良辰吉日。 殷珊珊原本也想趁热打铁,推出《太子殿下,臣妇有礼》的下册。 只是在闺房里憋了两日,憋出来的几个套路都被书局老板否决了。 书局老板嫌弃她想出来的剧情不够新颖,完全只是在重复上一册的内容,于是拿了几本卖得好的话本子供她参考。 殷珊珊翻了翻,惊奇地发现原来古人玩得这么花! 她实在憋不出什么精彩的名堂,只能去问沈银翎。 沈银翎躺在摇椅上,一边轻摇团扇,一边弯着凤眼笑“这有什么难的?你可以接着写太子妃发现了太子和那位夫人苟合的事,于是各种围追堵截,可是却都一无所获。另一边,为了追求刺激,太子把夫人带去了太子妃的寝殿,让她穿太子妃的寝衣,睡太子妃的床榻。” 确实刺激…… 殷珊珊想着,咽了咽口水“然后呢?” “然后,太子妃生不出孩子,那位夫人却怀上了太子的骨肉。之后母凭子贵入主东宫,于是太子妃每天夜里都只能透过窗户上的剪影,看太子和夫人恩爱甜蜜的姿势,听对方婉转娇酥的呻吟,可自己寂寞难耐,只能流着泪和宫里的太监们偷情。最后太子妃偷情的事情东窗事发,被一根白绫勒死,从此太子和夫人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殷珊珊听得心潮澎湃。 沈银翎短短的一番话,却给她提供了无数灵感。 比如太子妃和宫里的太监们偷情,这其中就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她有了方向,连忙兴冲冲回去继续写了。 才不过短短十日,《太子殿下,臣妇有礼》的下册就出现在了京城的各大书铺里,自然也出现在了沈云兮的寝殿。 书中角色除了那位夫人,其他重要角色都大胆地引用了本朝人物的真名。 沈云兮熬夜看完,顶着两个黑眼圈,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她使劲把话本子砸了出去,气得几乎快要晕过去。 她扯着喉咙尖叫“到底是哪个贱人在背后编排本宫?!本宫怎么就沦落到要和太监偷情了?!本宫凭什么要被一根白绫赐死?!” 莲心捡起话本子。 翻开的那一页,章节标题正好是“沈云兮独守空闺寂寞难耐,海公公自荐枕席窃玉偷香”。 莲心扫了几眼章节内容,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她合上话本子“娘娘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得不偿失?这些话本子都是别人胡编乱造的,大家不过看个乐子,不会有人当真的。张嬷嬷一直教导您沉住气,您都忘了不成?” “沉住气、沉住气,本宫都快气死了,还要怎么沉住气?!”沈云兮气得砸碎几个昂贵的茶盏,“那老东西翻来覆去只会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替本宫出气,简直就是来吃干饭的!赶明儿本宫回禀了娘亲,把她撵回国公府去!” 她一边在殿内来回踱步,一边思索着应对之策。 她知道这种书在民间流传很广,就算销毁,也仍然有人私藏。 倒不如…… 以毒攻毒! 沈云兮灵光一闪,立刻道“你们去坊市间找几个穷书生,给他们一笔钱,叫他们写本宫和太子殿下的爱情故事,怎么大胆香艳就怎么写,一定要超过这本《太子殿下,臣妇有礼》!尺度不是问题,唯一的要求,就是全书只能有本宫一位女主角,其他女人不准和太子殿下发生关系!” 莲叶眼睛一亮“娘娘真是冰雪聪明!” 莲心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妥。 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想提醒沈云兮去问问张嬷嬷的意见,但是看沈云兮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又不敢提醒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才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各种话本子就突然涌现在各大书店里。 光看书名就令人热血贲张,什么《揭秘太子妃沈云兮侍寝经过详述》、《美人香关于太子妃不得不说的那点事》、《东宫野史太子妃误吞秘药,沈云兮乍泄风情》…… 正所谓野史不一定保真,但一定够野,所以这些话本子刚上市就凭借香艳大胆的内容被抢购一空,如今京城里人人都在谈论沈云兮在东宫是何等浪荡风情。 海棠替沈银翎买了几本回来。 沈银翎一边翻看,一边笑得肚子疼。 这些话本子,不用想就知道是沈云兮自己搞出来的! 为的是压下那本《太子殿下,臣妇有礼》。 见过请人写自传的,没见过请人写小黄书还拿自己当女主角的! 甚至还要拿出去卖! 沈云兮真是个人才! 她揉着笑疼的肚子,问道“太子那边什么反应?” 微雨回答道“太子殿下还不知道这些话本子是太子妃自作主张弄出来的,现下正命人查幕后主使是谁,还要收缴销毁所有的话本子呢。” 沈银翎很想亲眼瞧瞧,当陆映知道这些书是沈云兮自己的杰作时,该会是怎样精彩绝伦的表情。 她望了眼天色。 临近黄昏,夏风惠畅。 她心情愉悦地吩咐“去满堂春订个雅间,我要宴请贵客。” 微雨好奇“夫人是要宴请太子殿下吗?” 第21章 殿下,臣妾有个惊喜想告诉您 就在沈银翎前往满堂春时,东宫。 沈云兮看着书桌上的十几册话本子,十分心满意足。 她伸出染着丹蔻的指甲,抚摸话本子的封皮,得意笑道“从前本宫最瞧不起那些酸腐文人,没想到他们还是有几分能耐的,这些情节写得活灵活现,看得本宫心潮澎湃、激情四射。最妙的是文里的插图,本宫都想裱起来挂在床帐里面了!” 她眼下一片青黑,是这两天熬夜看话本子看的。 莲叶恭维道“奴婢听书局的掌柜们说,这些话本子的销量已经远超那本《太子殿下,臣妇有礼》,如今不止京城的百姓都在议论娘娘和太子殿下,就连其他州府的百姓也都听说了您的名号。娘娘,您出名了!” 沈云兮倨傲地抬了抬下巴“也叫京城里的那些贱人知道,本宫和殿下的感情有多好,没事儿别来惦记殿下!” 话音刚落,太监禀报陆映过来了。 沈云兮连忙激动地迎了出去“殿下,臣妾有个惊喜想告诉您——” 话还没说完,却看见陆映的脸色不是很好。 她关心道“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惹您不开心了?” 陆映瞥见堆在桌上的那些话本子,不禁拧起眉头“这些腌臜东西,你放在寝宫里面做什么?” 腌臜东西…… 沈云兮捏着手帕,心脏一紧。 糟糕,她光顾着自己爽了,也没问问太子殿下喜不喜欢这些话本子。 看样子,似乎是不太喜欢的…… 她只得白着脸,讪讪回答“是底下的人送过来的,臣妾正不知如何处理呢。” “拿去烧了。孤已命人彻查,是谁恶意编排这些东西。你这两天别出宫了,省的叫人笑话。” 沈云兮很不理解。 她身为书里的女主角,独得太子恩宠可谓风光无限,怎么会成为笑话呢? 她懵懵懂懂地问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谁会笑话臣妾呢?她们羡慕都来不及呢。” 陆映额角青筋乱跳。 沈银翎太过聪明狡猾令他头疼,可沈云兮却是蠢笨无知的令他头疼。 他按捺住火气“你在宫闱里的私事被宣扬出去,你觉得很光彩?如今提起太子妃,所有人都只会想起书里描写的孟浪淫荡恬不知耻,你的威严何在,体面何在?!沈云兮,这些话本子传播之广,连你爹娘、你兄长都看过了!这两天谏官的奏章雪花一般出现在父皇的案头,骂孤与你白日宣淫,生活混乱!” 孟浪淫荡,恬不知耻,白日宣淫…… 连爹娘、兄长都看过了…… 沈云兮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 她只顾着和那本《太子殿下,臣妇有礼》较量,竟然忘了这些话本子会被所有人看见! 一想到爹娘和兄长看见里面关于自己的各种香艳描写,什么“沈云兮不着寸缕地躺在太子的身下”、“沈云兮哭着褪去衣裳,主动抬起腿”等等等等,沈云兮顿时脑袋充血几欲晕厥! 她这下是真哭了,哭的比话本子里描写的还要狠。 她跪倒在地,却不敢承认这些东西是自己特意花钱请人写出来的。 “殿下!”她紧紧扯住陆映的袍裾,“您得想办法救救臣妾的名声呀,否则臣妾将来如何去见文武百官,如何面对他们的家眷?!” 陆映抽出袍裾“孤今日过来,就是想问你,近日可得罪过什么人?对方连你腰间红痣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必是你身边的人。” 沈云兮啼哭的表情骤然僵住。 这些细节…… 当然是她为了增加故事的真实性,自己透露出去的啦。 然而这话哪能和太子说,否则太子肯定会罚她的! 她心虚地低下头,哽咽道“臣妾一向为人和善,怎么可能得罪人?大约是哪位姐妹看臣妾不顺眼,故意针对臣妾的吧!殿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呀!” 陆映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猜测—— 沈银翎。 只是目前还没有证据。 他揉了揉眉心“孤出宫一趟。” 陆映来到高家,却被告知沈银翎去了满堂春。 此时,满堂春楼上雅间。 “沈姐姐!” 清越的少年声音传来。 一位发束金冠的少年急匆匆跨进门槛,欣喜道“沈姐姐什么时候回的京城,怎么也不 派人告诉我一声?我还想给沈姐姐接风洗尘呢!” 沈银翎微笑“一年没见,阿泽长高了。” 陆嘉泽,肃王府的世子爷,陆映的亲堂弟。 他比沈银翎小两岁,喜好美人,幼时常常跟在沈银翎屁股后面充当小跟班儿。 后来沈家出事,沈银翎流放甘州,恰巧陆嘉泽去了北方封地探望肃王,于是那两年沈银翎经常和陆嘉泽来往,感情倒是比在京城的时候更加深厚,亲姐弟似的无话不谈。 “对了,”陆嘉泽侧过身,“沈姐姐,你让我把崔季一并带过来,我把他带来了!” 站在陆嘉泽身后的青年,穿一袭青色直裰,眉眼如描淡若春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读书人,身上虽有股子清冷劲,却和陆映的清冷感完全不同。 陆映像是冰冷的金石骨玉,矜贵自持不可亲近,否则便将撞击的粉身碎骨。 而这青年的冷感,却犹如寒夜春雨,明明落在衣衫上,却又转眼消弭无踪,只余下肌肤浸湿的微凉。 沈银翎声音甜软“崔季,好久不见。” 崔季朝她作了个揖“沈夫人。” 三年前甘州大旱。 崔季是沈银翎在流放的路上,捡到的孤儿。 当时崔季身无分文饿倒在路边,全靠她一路投喂,才勉强活下来。 她见他是个读书人,便资助他留在甘州读书,直到去年春闱会试,才放他上京赶考,又给陆嘉泽写信,要他照顾崔季。 所以,沈银翎其实是崔季的救命恩人。 落座后,沈银翎把玩着酒盏,凤眼里盛着盈盈笑意“崔季,听说你去年考上了探花郎,被天子授任为刑部主事,恭喜你了。” 崔季垂着眼帘“夫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第22章 孤不许你再见他 崔季看了一眼沈银翎。 本朝风气开放,市井间其实有不少描写男欢女爱的话本子,也有拿当朝人物代入乱写的,基本上属于民不举官不究。 但沈银翎是崔季见过的最唯利是图的女人,他不认为她此举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联想到近日京中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话本子,他立刻猜到这是沈银翎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道:“如果情况属实,自然应当罚没所得利润,视情节严重与否,将涉案人员关进衙门,等候亲眷交纳保释金。沈夫人问这个问题,可是要,匿名检举什么人?” 他咬重了“匿名”二字。 沈银翎从袖袋里取出一封书信,推到崔季面前。 崔季展开。 信上字迹铁画银钩,条分缕析直指要害,写明了当朝太子妃沈云兮和大理寺高评事之妾殷珊珊,利用撰写话本子的便利,编排太子造谣生事,在民间大肆传播淫词艳曲、污秽文章。 “哟嗬!”陆嘉泽凑过去瞄了一眼,乐了,“我听府里的小厮们讨论过这些话本子,还以为是沈云兮的哪个死对头写的,没想到居然是她自己写的!拿自己当小黄书的女主角,还到处卖,她可真是个人才!” 沈银翎吃了口酒:“殷珊珊也就罢了,可沈云兮贵为太子妃,只怕崔大人不敢抓她。” 崔季收起书信,仍旧是淡淡的态度:“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身为刑部官员,理应按律执法,岂能因为犯人身份尊卑就区别对待?” 沈银翎慵懒托腮:“崔大人可真是两袖清风,不畏强权。” 明明是夸赞,语气里却听不出褒贬。 崔季却像是对她的阴阳怪气早已习以为常。 陆嘉泽嚷嚷:“既然已经说完了正事,沈姐姐,那咱俩来划拳吃酒吧!我要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他是个人来疯,有他在的酒席就算只有三个人,也仍旧热热闹闹的。 崔季听着他和沈银翎说说笑笑,只在一旁安静地吃酒用膳。 夏日傍晚的阳光透过菱花窗照进来,在沈银翎的东珠耳铛上跳跃,折射出浅金色的光点。 那光点投影在崔季修长的手背上,晃花了他的眼。 不知是否是街上有小姑娘叫卖栀子花的缘故,对崔季而言,这个黄昏似乎浮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香,就像他和沈夫人在甘州的那两年,他时常闻到的味道。 余光掠过沈银翎因为微醺而铺上薄红的芙蓉面。 崔季不动声色地想,他大约也有些酒热了。 沈银翎回到藕花巷高家的时候,日头已经从围墙上落了下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丫鬟婆子都不知去哪儿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虚掩的槅扇,旋即推门而入。 寝屋昏暗。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青年,正一手支颐闭眼假寐,玄色绣金锦袍在椅子上铺陈开,笼在暗色里的面容眉骨深邃金相玉质,压低的薄唇透出无声的压迫感。 陆映。 “哟,”沈银翎掩上屋门,娇娇地坐进他的怀里,“什么风把陆映哥哥吹来了?” 陆映睁开眼。 彼此距离很近,他清楚地闻到了女人身上的酒香。 他道:“喝酒了?” 沈银翎取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拭去脖颈间的薄汗:“屋子里闷,就去酒楼坐了会儿。陆映哥哥,你可没说不许我出门。” 陆映看着她。 已是盛夏,女人穿着京城里流行的袒领薄纱襦裙,因为天气热又加上她才从外面回来的缘故,她细嫩白皙的脖颈间冒出了一层香汗,冰丝上襦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饱满诱惑的曲线。 他眸色沉沉:“你一个人吗?” “不然还能有谁?”沈银翎娇娇气气地反问,“难道我会和高征那个笨蛋一起吃酒吗?” “你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自然不会和高征同席坐饮,不过——”陆映怜惜地轻抚过她娇嫩的脸颊,狭眸更加晦暗深沉,“刑部主事崔季,却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沈银翎挑眉:“你派人跟踪我?” 陆映没有回答。 带着薄茧的指腹勾勒出沈银翎的唇线,又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 胸前的系带被挑开。 衣裙散落在腰间。 原本用来束胸的白绫,从身后绑住了沈银翎的双手。 昏暗的寝屋里,白皙温软的春山顶着一点茱萸,随着几个巴掌声,那春山颤巍巍抖动,烙上了鲜红而残忍的指印,女人唇齿间溢出隐忍的叫声,带着一点可怜的哽咽,只低垂的卷翘眼睫,遮掩了瞳孔里的一丝恨。 陆映忽然掰正沈银翎的脸。 四目相对。 他一字一顿:“崔季也是从甘州来的,你们早就认识了是不是?沈银翎,你在甘州,背着孤干了什么?” 沈银翎抬起长睫,静静看着他。 半晌,她突然笑了起来。 她生得极美,就算现在的处境十分狼狈,也仍然美得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她主动凑近陆映的耳畔,声音暧昧又挑衅:“你猜?” 陆映胸腔里,骤然翻涌出强烈的情绪。 他死死盯着怀里的女人。 沈银翎流放甘州的那三年,平均每半个月就要给他寄一封书信,信上写着缠缠绵绵的情话,诉说她有多么想念他、有多么爱他,还说她想见他,不停催促他想办法让她尽快回到京城。 他以为,他以为至少在甘州的那三年,沈银翎是安分守己的,是喜欢他的。 可是崔季的出现,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掌掴在了他的脸上。 就像三年前沈国公府还没有垮台的时候,她曾对他做过的事! 沈银翎的骨子里,分明还是和以前一样,自私、贪婪、虚伪、风流、不可掌控! 她是天底下最漂亮也最会骗人的女人,她只适合当床笫间的玩物。 陆映知道的。 他知道沈银翎的劣根性的。 可是,尽管如此,今时今刻,他还是被沈银翎牵动了情绪。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因何而来,他只知道自己很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他道:“孤不许你再见他。” “殿下想限制臣妇的自由?” “不可以吗?” “殿下,您该不会是喜欢上臣妇了吧?” () xs。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