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崇祯挽救大明》 第1章 名单 李明恍若置身幻梦之境,三日穿梭大明,周遭光景依旧令他难以释怀。 昔日明孝陵一游,朱元璋陵前笑语轻扬,岂料一语成谶,竟将他卷入这时空漩涡,沦为劳力。 初时,他以梦为马,任宫女太监侍奉左右,仍酣眠不醒,冀望醒来一切如旧。 然再睁眼时,那太监依旧守候,眸中满溢关怀,梦醒时分,方知非梦。 饥饿如潮,汹涌而至,其感真切,方确信此非虚幻。 他,竟成了大明崇祯帝,时值崇祯七年二月,公历纪年,乃是一六三四之秋。 身为皇帝,荣耀加身,李明心中却无丝毫欢愉。 后世南京学府历史系硕士之识,让他对这段历史了然于胸。 明末风云,崇祯之时,外患内忧交织如麻 建州女真铁骑频侵,农民起义烽火连天,加之瘟疫肆虐、旱魃为虐,更逢小冰河世纪严寒,大明帝国犹如一叶扁舟,千疮百孔,于覆灭深渊边缘,摇摇欲坠,狂舞于风暴之眼,命运多舛,令人扼腕。 李明沉浸于网络小说的世界,对穿越者的古代逍遥生活心生艳羡,却未曾料想,自己竟成了那梦中之人,亲历其境。 此地,科技之光黯淡,无手机之便捷,无电脑之浩瀚,更无网络交织的繁华,夜幕降临,唯余烛火摇曳,映照出一片幽暗深邃。 他心中不禁暗自揣度,那些书中英雄,何以能瞬间跨越时空鸿沟,游刃有余? 反观自己,三日时光恍若隔世,依旧沉浸在梦幻泡影之中。 幸而,他对明史情有独钟,大明十六帝之风云变幻,他皆能信手拈来,如数家珍。 这些帝王,性情各异,嗜好独特,有痴迷蛐蛐之趣,有醉心炼丹之术,亦有沉湎女色之乐,乃至匠心独运之木匠,却无一例外地坚守着不屈的脊梁,从未有降服之念。 即便国难当头,皇权蒙尘,鞑虏压境,京城危在旦夕,老朱家依旧铁骨铮铮,誓不低头。 三百载大明,始终秉持着“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的傲骨,天子亲守国门,君王誓死社稷,其志之坚,可见一斑。 及至1644年,大明风雨飘摇,崇祯帝面对绝境,不愿屈辱求生,毅然决然,自缢于煤山之上,其悲壮之举,犹如星辰陨落,照亮了历史的天空。 李明身在此境,更觉这段历史之沉重,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那是一段足以令人扼腕叹息的史章,李明每及念及,心便如铅坠,难以释怀。 试想,泱泱大国,亿万子民,竟不敌区区数十万众的部落,此等奇耻大辱,无异于贻笑千古之谈! 崇祯帝其人,历史天平上摇摆的谜影,黑者斥其刚愎孤行,寡情薄恩;白者颂其鞠躬尽瘁,勤勉不懈。 自十七岁肩扛社稷,他便矢志中兴大明,鸡鸣而起,犬吠方息,身着补衲龙袍,十七载春秋,勤勉之名,实至名归。 然而,崇祯之治,亦成双面镜,既未得民心之固,亦失官僚之信,此等困境,连其兄天启亦未能及。 究其根源,皆因父子传承仓促,帝王之道未得深谙。 天启尚有魏忠贤为盾,制衡文臣;崇祯则不然,制衡之术乏善可陈,终致东林党权倾朝野,局势失控。 言及崇祯性格多疑,实则有待商榷。李明慧眼独具,认为此论或有偏颇。 初时之崇祯,非但不是多疑之君,反显果敢决断之姿。 只是世事弄人,权谋诡谲,方令其心防渐筑,终至孤家寡人。 袁都督壮志凌云,誓五年荡平辽东,崇祯少帝,赤子之心,倾囊相授,权柄、金银、粮饷,无一不慷慨解囊。 即便袁公因私情斩总兵毛文龙,龙旗之下重臣陨落,崇祯仍深信其志在千秋,忍辱负重,为大局舍小我,此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之极致。 朝廷每遣将出征,崇祯必亲临安定门,执手相送,恩泽广布,初期之信,重逾千斤。然世事如棋,局局新,换回的却是边疆烽火连天,流寇四起,朝中文武,或贪或怯,权贵文臣,勾结成网,欺上瞒下,忠奸难辨,谁还敢轻信庙堂之臣? 直至李闯王雄兵二十万,铁蹄踏破紫禁城,景阳钟鸣,百官遁影,煤山之巅,一帝孤影,自缢以终,此为其不屈之傲骨,亦是末路之哀歌。 其遗诏龙袍,字字泣血 “朕崩,无颜以对列祖列宗,故去冠冕,发掩其面。贼寇纵裂朕身,勿伤吾民一发!” 此言一出,天地为之动容,尽显其仁君之心,虽死犹荣。 十七载风雨飘摇,绘就大明末路悲歌,崇祯帝以绳结终章,其悲壮自缢,不仅铸就个人哀史,更触动后世万千心弦。 若以李明之眼观之,此帝生涯,可凝练为八字真言 “勤勉治国,力有不逮”,宛如错过满天星辰,未能挽狂澜于既倒。 近日,他以微恙为由,深居乾清,避世朝堂,面对无法逆转的过往,唯有在现状中寻觅平衡。 明朝末年,朝堂暗流涌动,连九五之尊亦难独善其身,更有两位青春天子,竟溺水而逝,疑云密布,非偶然可解,背后必有蹊跷,智者皆心知肚明。 李明初来乍到,自保为上策。 时值崇祯七年,距国破尚余十载春秋,依历史脉络,理应安然度日。 然,今之崇祯,已非往昔,其降临本身即为时代巨澜,身为帝王,岂能置身事外,坐视江山沉沦? 故李明心念所系,首要在于如何在乱局中保身立命,同时,亦暗自思量,如何以异客之身,悄然改写这既定的悲剧篇章。 跨越时空之旅,非易行之道,岂能辱没穿越者之名? 大明江山,遗憾重重,既承天命而来,誓要力挽狂澜,改写往昔。 肩扛道义,心系苍生,继往圣之遗志,开万世之太平,此等伟业,非轻描淡写可成。 需有拨云见日之力,更需有未雨绸缪之智,誓将建州女真之祸患,扼杀于萌芽之中,以防历史重演,屈辱再临。 然,欲清朝堂之浊流,破勋贵贪腐之网,必触众怒,成众矢之的。 前车之鉴,两位先驱不明不白消逝于波涛,警钟长鸣。 故,他暗下决心,广结良缘,筑造坚不可摧之基石,以避暗箭难防。 历史长河,淘尽英雄,他细研过往,寻觅忠肝义胆之士,昼夜思量,终得一份名单,犹如珍宝在握。 此名单,非仅个人安危所系,实乃大明亿兆生民之希望,更承载着未来四百年荣辱兴衰之重担。 每一笔,皆是深思熟虑;每一划,皆是壮志凌云。 如此,他誓以微薄之力,撬动历史巨轮,让大明之舟,驶向光明彼岸,留下一段段不朽传奇。 第2章 朕现在只想搞钱 崇祯帝此刻犹如困兽犹斗,手中无刃,更无一支铁心效命的铁骑。 他深知,无兵之君,犹如跛足巨人,步履维艰;而自身更陷盲途,因前任轻信东林浮言,削弱了东厂与锦衣卫之臂膀,犹如自断耳目。 他梦寐以求的是一支令行禁止、能为他披荆斩棘的忠勇之师,宛若雷霆万钧,扫除世间魑魅魍魉。 他渴望恢复锦衣夜行、东厂鹰隼,使之成为他洞察天下的慧眼,利爪刺破暗流,铁腕整肃朝纲。 然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间士兵非比寻常,非以空谈抱负所能驾驭,金银之赐,方为拢心之要。 崇祯虽已心中有谱,忠良名单熠熠生辉,却苦于囊中羞涩,空有壮志难酬。 大明帝国,昔日辉煌不再,国库空虚若洗,区区二十余万两银子,何以支撑乾坤? 此等窘境,令人扼腕。 若再无财源广进,恐连维系军需亦成奢望,更遑论宏图大展。 崇祯面临的,不仅是兵力之困,更是财政之殇,大明之舟,似乎正驶向风雨飘摇的深渊。 除了批阅如山奏章,崇祯帝近两日尤为关注山陕、河南旱魃肆虐之报,篇篇皆是请款赈灾之声,实则皆为“银海求珠”。 战事频仍,陈奇瑜征讨李自成、张献忠等贼寇,亦是银钱如流水;加之九边军需浩荡,百官禄廪、勋戚赏赐,皆是国库重负。 每念及此,崇祯不禁龙颜大怒,国库空虚,百官岂会不知? 然则明知无米之炊,仍日夜催银,仿佛帝王能点石成金。 然则,大明真乃贫瘠之地乎?崇祯心如明镜,忆及李自成破城后,其部将仅从京官囊中搜刮白银数千万两,珍宝古玩更是不计其数,足见藏富于民,亦或藏污纳垢。 然此刻,崇祯却不敢轻举妄动,时机未至,唯有先图京营之兵。 除陈奇瑜率四万精锐入山陕外,西山大营尚余五万众,久受勋贵欺压,贪腐成风,昔日铁血已消磨殆尽。 崇祯深知,欲振国威,必先整肃军纪,此等腐朽之师,亟待革新。 京城军营之内,将领与朝臣间早已编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利益网,崇祯帝忧虑若稍有风吹草动,必遭其反噬,然此刻他已别无选择,决心破局。 欲图大事,兵马为先;兵马之需,唯财是问;而财之源流,又需兵马护持,崇祯帝仿佛置身于一个无解之环,苦思冥想,不得出脱。 “帝王之路,荆棘遍布,非凡夫俗子所能驾驭!” 崇祯帝心中感慨万千,晨曦初破,他凝视窗外,万千思绪化作一声悠长叹息。 “陛下,早膳已备,请移步用膳。” 殿外传来太监王承恩恭谨之声,打断了崇祯帝的沉思。 “王公公,来得正好,朕正欲询问,国库尚余几何?” 崇祯帝挥手示意王承恩近身,眼中闪烁着急迫与期待。 王承恩,一名忠诚无二的宦官,其忠贞在前朝末路时展现得淋漓尽致,与崇祯帝共历生死,其情谊非比寻常。 “何谓情深意重? 是共读诗书,是并肩作战,还是同享风月?”崇祯帝心中暗笑,这些皆非,唯有生死相随,方能见证真章。 王承恩,便是那同赴黄泉亦不离不弃的忠仆,这份情谊,比任何誓言都要坚不可摧。 禀圣上,国库银两已趋紧,微臣昨夜复盘,仅存白银二万余两,实乃捉襟见肘之境。 王承恩近身崇祯,低语间略带踌躇,神色中满是不安。 近两日来,王承恩心怀忐忑,犹如惊弓之鸟,皆因察觉龙颜有异,昔日熟稔的君主仿佛隔世之人。 身为帝侧近侍,多年相随,本应洞悉圣意,然自陛下龙体欠安,其心境竟成谜中谜,难以揣度。 犹记陛下病愈初醒之夜,王承恩侍立榻旁,却见龙颜骤变,恍若隔世归来,目光游移,神色恍惚,宛若失魂落魄,紧紧抓住臣手,询及岁月方位,此景骇人,令臣心惊胆战。 欲请御医探视,却遭陛下婉拒,继之以连串疑问,后匆匆遣臣退下,复归寝榻,此景反复,令臣忧心如焚,虑及大明江山风雨飘摇,若圣体再有闪失,国将不国矣。 幸而夜色深沉之时,陛下神志渐复,然言辞渐稀,时而紧锁眉头,似有所思,时而挥毫泼墨,不知所书何物,令臣心绪难宁,忧国忧君,难以自禁。 "绸缎库存尚丰,陛下似有他图?" 王承恩察言观色,见崇祯眉宇紧锁,沉吟不语,遂轻声续道。 恰此时,数名小黄门鱼贯而入,手捧鎏金镶嵌的玉盘,宛如春燕衔泥,步步生莲,低眉顺眼间,将热气腾腾的珍馐佳肴轻置于御案之上,随后又似退潮之水,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暖阁的温柔乡。 "布帛?朕何需此等俗物?速速变卖,朕此刻唯银钱是求!" 崇祯一语掷地有声,起身踱步至桌前,目光如炬。 国库那二十余万两白银,虽能暂解困境,却如守财奴之珍宝,户部尚书视之如命,即便是九五之尊,亦难轻易取之。 更何况,此银将用于重启厂卫,复兴朝纲。 反观内帑,乃天子私藏,本应充盈,然崇祯帝却囊中羞涩,仅余二万余两,与朝堂上那些东林党人的富可敌国相比,实乃天壤之别,真乃帝王之辱,世所罕见。 "遵旨,奴婢即刻安排布帛换银之事。 另,内帑中尚有苏木等琐物,尘封已久,是否一并抛售,以解陛下燃眉之急?" 王承恩一番话,既显忠诚,又含机敏,恰似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崇祯帝虽未亲睹苏木真容,然其历史典故了然于胸,细思之下,老朱家往昔之举,颇显荒诞不羁,竟以朽木充作百官俸禄,一时成为笑谈。 非但木料,胡椒、布帛亦成俸禄之选,国库之物,悉数奉上,大臣退朝,车载朽木,面沉如水,其情其景,令人唏嘘。 王承恩,皇家忠仆也,不解崇祯急银之由,却谨守本分,缄口不言,心忧国事,力求为君分忧。 “速售之,一切皆可变现,粮秣尤佳! 崇祯轻瞥案上晨食,一语定音。 昔日大明御膳,因帝而异,高祖、成祖之时,大饼卷菜,米粥满盆,烤鸭亦不鲜见,佳肴琳琅满目。 时至今日,国运不济,前任帝王节俭至极,龙袍补丁犹存,御食更是清简至极。 一盘虾米点翠冬瓜,一盘萝卜烩肉香,更有南瓜双蒸,软糯诱人,紫菜清汤伴饭香,简而不失其味,色香味三者,皆得自然之妙。 此大明帝王之早餐,虽简朴至极,却蕴含天地精华,令人回味无穷。 崇祯帝承继先皇遗风,不慕珍馐,身为布衣之子,盘中佳肴皆系儿时记忆之味,质朴无华。 大明宫廷,摒弃了野猪皮氏奢靡之风,不以百肴堆砌显贵,实乃清流一股。 时至仲春之初,余寒犹厉,鲜蔬难觅,崇祯轻拭玉手,拈起蒸南瓜一块,入口甘甜,如沐春风,暖意融融。 王承恩侍立侧畔,举止间尽显恭谨,缓缓为帝奉上一盅紫菜清汤,清香四溢,更添几分雅致。 “遵旨,奴才即刻着手筹备。另禀圣上,孙传庭大人已至京华,正于午门静候圣驾,敢问陛下欲否召见?” 王承恩轻声细语,语带机敏。 “速传!” 崇祯闻言,心中微澜轻漾,本以为需待明日,未料其速至,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心内暗藏几分期待之色。 孙传庭此人,今朝虽默默无闻,然自崇祯八年始,其名必将响彻云霄,书写一段传奇佳话,此乃历史之伏笔,暗藏玄机。 孙传庭,以一己之力铸就的秦兵,乃崇祯年间罕见的铁血劲旅,历经黑水峪之鏖战、柿原之对垒、汝州之决胜,屡挫农民军锋芒,更亲手擒获高迎祥,令李自成仅余孤骑十八,仓皇遁走,尽显其非凡武略。 然英雄末路,孙传庭之境遇却令人扼腕。其遭际之悲,实乃前朝遗祸所累。 因朝堂纷争,无辜蒙冤,身陷囹圄三载春秋,直至国难当头,崇祯方忆起这位被遗忘的栋梁。 一出囚笼,即披甲执戈,迎战李自成。 但岁月悠悠,狱中岁月消磨了他的耳目,面对兵微将寡、粮饷不济之困境,终被李自成数十万大军如潮水般淹没,悲壮陨落。传庭之死,非崇祯之剑下亡魂,却因崇祯之误判而陨,恰如《明史》所叹 “传庭既殁,明室摇摇欲坠矣。” 此言非虚,尽显其历史地位之显赫。 孙传庭之名,赫然列于崇祯心中重臣榜单前三,昔日不过吏部主事之微末,后因魏忠贤擅权而激流勇退,归隐田园。 然此等遭遇,未减崇祯对其才略之赏识。惜乎前任有眼无珠,错失如此能征善战、忠心耿耿之将才,反将其囚禁数年,实为历史之大憾。 须臾之间,王承恩尖细的嗓音划破宫闱宁静,一位年逾不惑、风骨犹存的中年男子步入大殿,躬身行礼 “罪臣孙传庭,叩见陛下。” ……这一幕,仿佛是命运对英雄迟暮的最后挽歌,悲壮而苍凉。 第3章 这天下已乱 "孙卿家,何须自责,速速平身!" 崇祯帝正值青春韶华,不过弱冠加三,后世传颂亦不过二五之龄,膝下岂容他人轻易屈尊? 况卿乃朕未来之股肱,此等情景,令朕心生涟漪,难掩动容,遂弃箸欲亲扶之。 此景之下,孙传庭心惊胆战,身为六品微臣,加之往昔不辞而别,罪愆缠身十载有余,怎堪圣上如此抬爱,遂伏地如泥,不敢稍仰其首,连声呼道 "微臣罪该万死,岂敢劳陛下圣驾!" 言罢,方战战兢兢,自行起身。 此番面圣,于孙传庭而言,实为初遇龙颜。 归隐田园多年,目睹贼寇肆虐,乡梓涂炭,心中愤懑难平,早有挥师平寇之志。 然昔日一时冲动,弃官归隐,今朝欲再入朝堂,颜面何存? 唯盼皇恩浩荡,能念及旧情,招之即来。 终得崇祯一纸圣谕,孙传庭心潮澎湃,不及与家人道别,单骑疾驰,日夜兼程,只为那一朝君臣重逢。 十二载春秋,望眼欲穿,今朝终得偿所愿。 孙传庭,身披一袭藏青战袍,剑眉如峰,身形略显清癯,或许因寒风侵骨,亦或皇威震慑,额间竟隐隐见汗,宛若晨露微光。 “爱卿风尘仆仆,料是星夜兼程,尚未用膳吧?来,与朕共餐,以慰辛劳!大伴,速添碗筷一双。” 崇祯帝言语间,尽显亲切无间,手指一侧锦凳,笑意盈盈。 “臣……”孙传庭欲言又止,心中五味杂陈。 “朕孤家寡人,独食无味,恰逢有要务相托,卿且安坐,此乃君命难违。” 崇祯见孙传庭犹自站立,面色一沉,语带威严。 “臣,领旨。” 孙传庭应声坐下,然身姿端凝,筷未沾食,心绪难平。 “勿需拘礼,朕召卿来,自是重用有加。但在此之前,欲与卿探讨二事。” 崇祯边食边言,目光未及孙传庭,语气悠然,似藏机锋。 世人皆言孙传庭英勇无双,然其真实才干,于崇祯心中犹存疑云。 单凭战场之勇,于大明江山稳固而言,犹如杯水车薪。 我大明疆土辽阔,名将辈出,后世所颂之英雄,于朕而言,信手拈来,犹如繁星点点,不胜枚举。 然而,帅才之姿,百里挑一,非但骁勇善战,更需洞悉时弊,策马解围,方得圣心托付。 孙传庭闻言,拱手挺立,眼含睿智,似已洞穿崇祯深意,此等召见,定非寻常。 孙公非池中之物,乃科举翘楚,进士及第,犹如凤毛麟角,其才学之深,堪比攀越蜀道之难。 世人皆叹,金榜题名者,皆非凡品。 “陛下垂询,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孙传庭语毕,气氛凝重。崇祯轻放银箸,啜饮紫菜汤,缓缓问道 “国难当头,内忧外患交织,国库空虚如洗,卿有何良策以解燃眉之急?” 此问一出,石破天惊。孙传庭心中微震,知此问虽直白,实则千钧一发。 朝堂之上,非不知病根所在,然勇于担当者,寥寥无几。 “陛下明鉴,臣定当据实以告。今日所言,天知地知,陛下知臣知,绝无外泄。” 孙传庭字字铿锵,誓言旦旦,誓要为这风雨飘摇的大明,献上一计安邦之策。 崇祯轻挥袖袍,殿内侍从悄然退尽,唯留王承恩于殿外严阵以待。 “陛下,大明非乏银海,实乃银潮暗涌,难以驾驭。” 孙传庭沉吟片刻,眼中闪烁着决然,仿佛是在赌上自己的一切,终是豁出去道出心中所想。 他此举,亦是暗含试探,深知触动士绅之鳞,犹如蹈火探汤,凶险异常,自不愿轻易沦为无辜之牺牲。 “哈哈哈! 世间万物,莫非王土,银两亦然。 闯贼能掠,朕岂能束手旁观?”崇祯闻言,笑声爽朗,一语道破孙传庭言下之意,两人心照不宣。 孙传庭静默,心中却翻涌着共鸣。 崇祯之言,犹如知音之曲,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被理解与被期待,士为知己者用,此情此景,让他心生壮志凌云之感。 “朕再问卿,坐拥天下,为何国库空虚,粮草不济?” 崇祯目光如炬,直视孙传庭。 “四海税赋,逐年势微,加之边关烽火连绵,粮饷自然捉襟见肘。” 孙传庭回答得掷地有声,不再有所保留。 “税赋何以凋零?” “皆因苍生失地,耕织无依。” “苍生缘何失地?” 崇祯追问,字字珠玑,似要穿透这朝堂的迷雾,直达问题的根源。 "沃土沦丧,尽归权贵之手,卫所勇士沦为豪门鹰犬,屯田之制,空壳一具,名不副实矣!" "如此困局,卿有何良策破之?" 崇祯面色铁青,步步紧逼,语带锋芒。 "唯有重测田亩,清退非法侵占,追缴历年积欠,方能正本清源。" 孙传庭强抑心潮,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善哉斯言,卿果为智者。 然朕不信,寰宇之内,独卿一人识得此中奥秘!" "陛下,此举若行,恐风波骤起,四海不宁。" "四海已沸,何惧再添一薪!" 崇祯霍然起身,声如洪钟,震彻殿宇。 古来王朝兴衰,皆系于土地之争,而龙椅之上,多为既得利益之舵手,鲜有帝王愿为苍生立命。 然今上异于往昔,身负后世之智,深知破而后立之真谛。 孙传庭闻言,虽被崇祯威严所慑,心间却涌动起前所未有的激昂。 多年沉浮,今朝或可拨云见日,柳暗花明又一村。 "朕意已决,擢卿为京营提督,彻查虚饷贪腐,整肃军纪,还我大明铁骑之雄风!" 崇祯转身,凝视着壁上疆域图,语调深沉而坚定,仿佛已预见山河重整之日。 "陛下圣明,臣乃文弱书生,何德何能担此千斤重担?恳请陛下深思熟虑,莫让微臣误了国事!" 孙传庭话音未落,已匍匐在地,双手作揖,姿态谦卑至极。 京营,国之利剑,京城之盾,历朝历代皆由功勋卓着、与国同脉的贵族将领镇守,犹如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而今,圣上竟欲将此等重任托付于臣这籍籍无名之辈,实乃令臣受宠若惊,瞠目结舌。 更令人惊愕者,乃崇祯皇上的后续言辞,宛若晴天霹雳,直击心扉。 "朕闻卿十年来,矢志不渝,埋首于兵法典籍之间,戚继光之《纪效新书》想必已烂熟于心?" 言罢,龙袍轻拂,崇祯稳坐御案之旁,威严自生。 "臣……臣虽偶有涉猎兵法,却终归纸上谈兵,未有实战之历练,恐难当大任,望陛下收回成命!" 孙传庭心中波涛汹涌,自远离朝堂,归隐田园,以笔为剑,意图力挽狂澜于既倒,却不料此番隐秘研习,竟为圣上所洞悉。 念及此,孙传庭不禁暗自揣测,莫非厂卫之制,虽名存实亡,实则暗流涌动,监视四方? 否则,何以家中闭门造车之举,竟能传入天子之耳?一时之间,孙传庭心绪难平,既感皇恩浩荡,又惧伴君如伴虎,前路茫茫,吉凶未卜。 朕心独断,卿勿再辞,朕之重任,非卿莫属,唯望卿能鞠躬尽瘁,余者朕自当之,语含金石之音,尽显不容置疑之威严,眸光闪烁,对孙传庭之赏识溢于言表,犹如伯乐相马,一见倾心。 孙传庭闻之,心海翻涌,惊异于龙椅之上非凡气度,更感怀这份厚重如山的信任,恰似高山流水遇知音,世间难得几回闻,而此知音,竟是九五至尊,何其幸哉! "臣孙传庭,誓以血肉之躯,效犬马之劳,竭尽所能,以报陛下天高地厚之恩!若有差池,万死不辞,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其言掷地有声,面若红霞,激情澎湃,犹如烈火燎原,壮志凌云。 岁月如梭,回首往昔,唯科举折桂之日,方能与之媲美,仿佛岁月长河中沉睡的热血,此刻被一语惊醒,汹涌澎湃,奔腾不息。 崇祯笑靥如花,言"孙卿过谦,朕非轻生之人,何言生死?来,共赴京营,一睹我大明儿郎之风采,朕久居深宫,亦向往铁骑纵横之豪迈!" 其语含期待,对未知世界充满好奇与向往。 孙传庭闻言,心中百感交集,崇祯那句"岂能让你轻易言败", 既似春风化雨之慰藉,又似策马扬鞭之激励,其意深远,令人难以捉摸,是别有用心,还是笑谈间流露的真情? …… 西山脚下,距皇城不过二十里之遥,隐匿着大明昔日荣耀之师——京营劲旅,其名响彻云霄,誉为帝国之盾。 京营,集五军营之勇、三千营之锐、神机营之智于一体,昔日成祖盛世,七十二卫雄兵如林,浩浩荡荡逾三十万众,气势磅礴。 然土木堡之变,犹如晴天霹雳,京营精锐一朝散尽,风华不再。 朝廷自此倚重边关铁骑与募兵之制,岁月流转,昔日繁华营盘,出征勇士之外,仅余五万余老弱残兵,暗流涌动,实力难掩。 即便如此,历经两百多载春秋更迭,此地竟奇迹般地蜕变为一隅繁华小镇,酒旗招展,店铺比肩,市井生活烟火气十足。 街巷间,偶见三两士兵,或结伴而行,或巡逻守望,为这宁静小镇平添几分铁血与柔情,恰似历史长河中的一抹亮色,诉说着不朽的军魂与变迁的故事。 崇祯端坐于龙辇之内,窗帘轻撩,眸光流转,沉默如金,伴行的王承恩与孙传庭,窥其面色阴沉,皆噤若寒蝉,唯恐惊扰圣意。 随行车辆连绵不绝,十数驾并驱,然人数精简,尽为锦衣卫之虎贲之士,雄姿英发,气宇轩昂。 此行因事起仓促,崇祯仅率精兵简从,深谙京畿重地,又有锦衣卫铁卫数百,铜墙铁壁,自恃无虞。 赴京营之途,崇祯有意隐匿行踪,内阁朝臣不知,五军都督府亦被蒙在鼓里,意在微服私访,一窥京畿屏障之军,平素风貌究竟如何。 时至辰初,浩浩荡荡的车队方至西山大营,未料营门之前,数名京营甲士横戟当道,如临大敌,更添几分神秘与紧迫。 未及锦衣卫交涉片语,王承恩轻展一枚令牌,指尖微扬,指向崇祯御辇,刹那间,一众甲士神色惶恐,犹如惊弓之鸟,纷纷跪伏于地,尽显敬畏之色。 崇祯龙颜不展,一语不发,只以手势引领车队,如蛟龙入水般径直穿营而过,留下一片愕然。 营内景象,宛如市井喧嚣,帐篷之内,鼾声四起,梦回温柔乡;帐篷之外,牌局正酣,笑声与吆喝交织成趣;更有衣衫褴褛之卒,于水畔浣衣,勤勉中透着一丝落魄。 三两士兵,好奇驻足,目光紧随崇祯车队,心中暗自揣度,来者非富即贵,即便不明身份,但见随行之大汉将军,气势如虹,料想定是权倾一时之宦官,或是更为显赫之皇室贵胄,一时之间,营中风云暗涌,人心浮动。 "彭城伯张光祖,此刻何方逍遥?" 王承恩瞥见崇祯帝眼中怒火中烧,下车后神色严峻,犹如寒霜覆面,对这军营之乱象嗤之以鼻,即便是他这等老练之人亦难掩不悦。 公公,伯爷似去游神仙居矣。" 一京营精锐,机灵跪禀,声音细若蚊蚋。 非是他胆识过人,实则是车内那位龙颜震怒,令人胆寒,而眼前这位蟒袍加身、威严赫赫的公公已足骇人听闻,车内所坐,非天子莫属,谁敢怠慢? "军中何人尚可持舵?速遣人传讯彭城伯,限两刻之内,若朕不见其面,便教他提头以谢天下!" 崇祯之言,掷地有声,尽显帝王威严,修辞手法之中,蕴含无尽紧迫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