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东宫》 第1章 重生了? 暖风习习,春意盎然。 阳光散落在亭台楼阁之中,驱散了连日来的冷意。 姜粟蜷缩在躺椅里,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过去许久。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喘气声,“姑娘,姑娘,快醒醒,惠妃娘娘病重。” 姜粟感觉脑袋昏沉,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可那声音越来越响,不得已,她缓慢睁开了眼睛。春日里的阳光,竟刺得双眸有些疼。 惠妃娘娘? 那不是她姑姑吗? 可是姑姑八年前已经薨逝了。 她迷茫地看向四周,梨花木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 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蝴蝶兰。 那是她亲手栽种的,就算是嫁人了,也不忘记带走。 这,这是在毓秀宫的偏殿! 熟悉的感觉令她心悸不已。 她明明刚刚咽气,怎么转眼就到了毓秀宫。 千竹望向自家姑娘,怎感觉午睡后她有点异常,但惠妃病重,她不敢有丝毫耽搁。 她带着哭声,着急道“姑娘,惠妃娘娘病重,太医,太医说没几天了,惠妃娘娘请您过去。” 姜粟回神,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得一哆嗦。 惠妃病重! 姑姑快出事了! 姜粟迅速收拾了自己,急冲冲地跑向正殿。 她如梦初醒般站在了毓秀宫,此时,门外传来了太监宫女们的请安声。 姜粟看到姑姑紧闭着双眼,脸色蜡黄,唇色苍白,心里一紧,瞬间就落下了眼泪。 前世,自从姑姑去后,姜家被流放,她在东宫无依无靠,整整煎熬了七年。 她死在了太子称帝那一刻。 惠妃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慢慢睁开眼睛,“小谷,莫哭,到姑姑身边来。” 姜粟强打起精神,“姑姑有何吩咐?” 惠妃拍了拍她的手,看到粉嫩白皙的脸上划过几道泪痕,更衬着这侄女肤白貌美。 就算是个钢铁直男,估计也得融化在其中。 “惊雪,若是太子殿下来了,请他至翩昀阁休息,我与小谷有些体己话要说。” 惊雪眼睛通红,轻声说是,随后悄声退下了。 “小谷,把我扶起来。” 姜粟赶忙拿了好几个靠背,轻轻放在她身后。 “姑姑,这样可好些?” 惠妃欣慰地看着眼前的侄女,拉过她的手,把手心的翡翠镯子戴到了她手上。 这镯子种质细腻通透,颜色鲜艳纯正,一看就价值不菲。 姜粟看到过很多次,姑姑贴身戴了几十年。 “小谷,这镯子是我祖母送我的,她说我温婉娴静,与这镯子甚是相配。” 她是姜家姑娘中颜色最俏的,入宫后,也如愿成为了宠妃。 “小谷,姜家的情况你清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要保得姜家门楣,还需前往更高处。” 惠妃静静地瞧着眼前之人的脸庞,容貌更甚,且骨子里透着一股柔美娇俏,更能吸引男子的注意。 便是百炼钢,也能化为绕指柔。 姜粟轻声哭泣着,姑姑这一辈子都为姜家付出,实在是不值。 “小谷,我约了太子殿下,你到时候送碗汤药过去,你放心,凡事有姑姑呢。” 闻言,姜粟停止了哭泣,一股恶寒从脚心升起,踹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怎么能忘,上辈子,她同意了姑姑的请求。 一碗汤药,让她与太子有了肌肤之亲,她如愿成为了太子妃。 只是被皇后捉奸在床,从此后,姜家成为了世家的笑话。 一场贪墨案,姜家被全族流放。 从始至终,她想与之共度的人,从未出言一句。 太子殿下看似温润实则铁石心肠。 而她,也在东宫香消玉殒。 在她临死前,千竹传来消息,说是谢氏嫡女将继承皇后之位。 “姑姑,我不答应,我死都不答应。” 这一次,她不想重蹈覆辙。 “你……”惠妃剧烈咳嗽起来,感觉一股气将要破体而出。 姜粟立马站起身,查看情况,直到姑姑咳嗽好一点,她才放下心。 “小谷,姑姑没几天好活了。” 话音刚落,整个屋子都开始沉寂下来。 姜粟的眼泪一连串地滴落下来,“姑姑,咱换种方式吧,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保住姜家的。” 姑姑,你这种方法行不通的,上辈子,我们已经试过了。 除了满盘皆输,没有其他结局。 “娘娘,快点喝药吧。” 另一个大宫女惊雨拿着一碗汤药,轻声说道“娘娘,趁热喝了吧。” 惠妃皱眉,那药太苦了,闻着味儿她舌尖都犯苦。 “不喝了吧,反正好不了了。” 惊雨赶忙下跪,劝道“娘娘,良药苦口,太医说这药不能停。” 上辈子,自从惠妃去后,惊雪跟了她,而惊雨却不知所踪。 她曾多番找寻,都未果。 姜粟直觉这里面有问题,但前世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她接过惊雨手里的药碗,“下去吧,我喂姑姑吃。” 闻言,惊雨一惊,迟疑地说“这,这不好吧?” “我给姑姑喂药,莫非也有问题不成?” 姜粟板起小脸,神色冷冽,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显露无疑。 惊雨不敢对视,直接下跪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惠妃心惊,小谷一向软绵,何时威严这么盛? “你下去吧。” 等惊雨退下后,姜粟不确定地询问“姑姑,惊雨可是跟了你许久?” 惠妃瞪大了双眼,“小谷,可是有什么怀疑吗?惊雨不会有问题的。” 自从她封妃,惊雨就陪伴着她。 姜粟一时之间也没有证据,“只是觉得姑姑病得蹊跷。” “老毛病了,进宫后身体就一直不适。” 看着眼前颜色姣好的侄女,惠妃总感觉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 “姑姑,你手里可有懂医术之人?不是宫中的。” 姜粟冰着一张脸,严阵以待,对于姑姑的病情,她要比上辈子更加上心才行。 惠妃不自觉地也端坐起来,莫非真有问题? 她点点头,“魏嬷嬷年轻时候是个医女,精通岐黄之术。” “姑姑的身体一直都是魏嬷嬷调理的吗?” “不是,魏嬷嬷哪有宫中太医精通医术。” 姜粟灵机一动,“姑姑,何不让魏嬷嬷与太医一起来看下呢?” 第2章 药有问题? 惠妃点头,分别让人去请太医与魏嬷嬷。 毓秀宫里,魏嬷嬷仔细把了脉,又查看了药碗。 她心一惊,赶忙跪下,颤抖着声音回复“娘娘,此虎狼之药,切不可再服用。” 闻言,惠妃激动地咳嗽起来,“嬷嬷此言何意?” “娘娘,此药对症,可马钱子分量加了不少,长久喝下去,无异于饮鸩止渴。” 姜粟赶忙端过来一杯水,亲自看着惠妃喝下去,等她咳嗽好点了才安心。 “魏嬷嬷,本宫可还有救?” 魏嬷嬷头一低,良久不敢回话。 惠妃轻轻一摆手,“罢了,你下去吧。” 姜粟眼角闪过一丝湿润,姑姑与她相依为命,于她而言,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她真的害怕再一次会失去姑姑。 惊雨打开帘子,快步走上来,靠近惠妃,低声细语“娘娘,太医到了,身体可是哪里又不适了?” 闻言,一旁的太医赶忙跪下,“娘娘,让老臣把把脉。” 一刻后,他轻声回复“娘娘平日里要多注意休息,药是万万不能断的。” 惊雨转头看向桌子上那碗药,伸手摸了一下药碗,“娘娘,药凉了,奴婢拿下去热热。” 姜粟厉声呵斥道“住手,惊雨,你可知罪?” 从惊雨一进来,她虽然面不改色,目光却多次瞟向那碗药。 她断定,里面必定有猫腻。 若是这碗药到了惊雨手中,怕是毁尸灭迹成分居多。 惊雨一惊,立马跪下磕头,而后直起身子,目光坚定,“奴婢不知。” 姜粟的手轻抚身上的衣裙,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之人,一字一句地说“奴婢叛主,千刀万剐不为过。” “姑娘,奴婢只是担心药凉了影响药效,因此想重新热一下,不知您口中的叛主之说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随后,她又赶忙冲向惠妃,跪在地上连连往前爬了几步,“娘娘,奴婢一直跟随娘娘,从未有过二心。” 惠妃头疼地看着眼前情况,相对于惊雪,她更喜欢惊雨。 深宫之中,惊雨多次细心呵护。 她内心实在也不愿意相信是惊雨所为。 姜粟脸色一沉,“太医,麻烦你看看这碗药。” 她把药碗递给了一旁的太医,她不相信宫中太医,总也得验证看下这位太医是否有问题。 姑姑的病情可一直都是由他负责。 太医检查后,沉思许久,额头上开始冒汗,他赶忙跪下“娘娘,这不是臣开的药方,臣开的药,马钱子只需一分就够,可这碗药,竟有八分之多。” 姜粟看向一旁跪着的惊雨,“我听闻姑姑生病后,惊雨不放心假手他人,一直都亲自熬药端药。” 惊雨无措地看向惠妃,“娘娘明鉴,奴婢真的不知这药为何有问题?” “娘娘,奴婢的命是娘娘救的,怎么可能背叛娘娘,至于这药,奴婢真的不知!” 惊雨语气坚决,惠妃心里闪过了几丝犹豫。 惊雨和惊雪都是她的心腹,许多事情都交由她们两人,若其中一人出了问题,她想想就觉得恐怖。 深宫几十年,谁的手里又是干净的呢。 惠妃转向姜粟,迟疑地询问“小谷,你可有证据?” 姜粟冷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端的药怎么会出问题?” 惊雨赶忙告罪“娘娘,许是有人陷害奴婢。说不定是有人见不得奴婢得娘娘宠爱,所以陷害奴婢。” 她再次磕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姑娘还小,兴许是有人在姑娘面前说什么了。” 惊雪一直跟姜粟亲近,而只要有她在,惊雪在惠妃那永远出不了头。 惊雨暗指姜粟是为了让她给惊雪让位,因此,在污蔑她。 惠妃头疼地闭上了眼睛,自家侄女确实跟惊雪相处甚欢。 莫非,真的是想让惊雪得宠? 那惊雪得宠对她有什么好处呢?莫非还想来控制她这个姑姑不成? 惠妃脸色开始变得阴沉不定,她看向自家侄女,心里暗暗摇头。 她自 己养大的娃,还能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姜粟开始怒不可遏,“好一张伶俐的嘴儿,且不说事情是否是你做的,只说这药在你手里出了问题,你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来人,把她关到暗室。” 话音刚落,进来了几位宫人,在惠妃点头后,把惊雨拉了下去。 “娘娘,奴婢一片忠心,请您明察秋毫。” 惠妃猛地开始咳嗽起来,没一会儿,就开始口吐鲜血。 姜粟开始着急了,往外大声喊“太医,太医,快过来看看。” 太医进来行医扎针后,惠妃终于开始平静了一点。 “小谷,若姑姑去后,一定要找太子殿下庇护,我对他有养恩,这是他欠我们姜家的。” 一入皇宫深似海,她一辈子都没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姜粟微微皱眉,再次反驳道“太子殿下靠不住。” 前世,她听姑姑的话爬了床,虽然当了太子妃,可下场凄惨。 她依稀记得,太子扼制住她的脖子,一字一句“姜家女果然是别有用心。” 思及此,她的后背开始冒出了冷汗,肩头仿佛又有了那灼烫之感。 那个鲜红的“慎”字在她面前恍恍惚惚。 惠妃见她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整个身子开始打冷战,疑问道“小谷,小谷,你怎么了?可是病了?” 姜粟这才回过神,“姑姑,你信我,我必定会找出救姜家的办法。” “但现在,我们要揪出到底是谁,敢在你的碗里下药,我定饶不了她。” 惠妃拍拍她的手,欣慰极了,“小谷终于长大了,你打算从何入手?” 姜粟站起身,轻抚衣裙,“先查惊雨。” 前世,她总听一个人在耳边喃喃说道“想弄清楚事情本质,先查来源。” “姑姑,查查惊雨吧,从出生到现在,看看她是否还有家人,平时跟谁来往。” 惠妃欣慰一笑,“好,听小谷的,若真是惊雨,我定不饶她。” 两盏茶功夫,一个长相普通的宫女快步上前,呈上卷宗“娘娘,根据调查,惊雨深居简出,不过,跟东宫一个小内侍来往甚密。” 竟是东宫? 莫非前世姜家的悲剧,太子不是袖手旁观,而是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