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算卦后,冷面将军天天求我算姻缘》 第一章 贵人 月黑风高,荒山野岭。 方落月只觉头痛欲裂,浑身散架一样的疼,嘴里还都是泥。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深坑中,七八个男人正拿着铁锹往她身上填土。 “呸!”方落月吐出嘴里的泥,幽幽出声,“几位大哥,有事好商量,你们这是干啥啊?” 话音刚落,几个男人脸色大变,嘴里喊着诈尸了,扔下铁锹一溜烟跑没影。 留下方落月一脸不知所措。 她本是二十六世纪玄学大佬,精通卜卦堪舆,相面算命之术,因算的太准被同行嫉妒开车撞死。 一睁眼就到了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还差点被人活埋。 正懵逼时,一股陌生的记忆涌进脑海。 镇国候嫡女方落月,年十八,与她同名同姓。 父亲乃三朝元老,两个兄长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可谓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女。 一年前落水被七皇子姜鸿救下,对他一见钟情,迅速坠入爱河定下婚约。 原主的庶妹也痴恋这个七皇子,为了破坏这门婚事,特意在两人大婚前期,将原主约出来上庙祈福。 暗中雇人将原主劫走,想毁了她的清白让七皇子退婚。 不料原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为保清白一头撞死。 庶妹只得命人将原主的尸体搬进这深山老林埋了,妄图毁尸灭迹,却没想到关键时刻她穿了过来,成了这具身体的新主人。 消化完这一切,方落月只叹造化弄人。 她摸摸索坑壁上突起的石头,使出吃奶的力气才爬出深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儿。 四周一片漆黑,不时传出两声野兽低鸣,她心里一阵悲凉。 手腕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方落月低头看去,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手环竟然也穿了过来! 她的手环类似小型罗盘,却不是辨别鬼物的,而是可以指出她这一生中的贵人与小人。 曾多次助她逢凶化吉躲避灾难,是家传秘宝。 此刻罗盘上的指针转了两圈,停在西北方向不动,隐隐透着金光,便说明那个方向有能助她化险的贵人。 方落月想也不想,提起裙摆朝西北方向狂奔。 大约跑了一里地,她听见一阵打斗声,立刻停下脚步,躲到一棵大树后查看情况。 只见月光底下,一群黑衣人正在围攻一个男人。 刀剑暗器一呼全上,男人身手矫捷,身上却 似乎带了伤,缠斗一会儿就开始落下风,被箭矢贯穿肩膀跌入一旁的湖中。 很快湖面就洇开一大滩血红,那群黑衣人在岸边守了一会儿,似乎是确认男人没命了,快速离开此地。 方落月躲在树后大气不敢喘,腕上罗盘指着男人落水的位置死死不动。 她挣扎片刻,毅然跳下去将男人救了上来。 男人的一张脸在月色下恍若谪仙俊美异常,袒露的胸膛和腹肌也是让人鼻血直喷,放在现代妥妥的一线顶流。 更让方落月吃惊的还是他顽强的生命力,他肩膀伤口发黑腐烂,一看就是中了剧毒,身上还有四五处深可见骨的砍伤。 幸好方落月还是鬼医门的传人,救人和制毒都不在话下。 她触碰手环上的机关,倒出两粒解毒药丸喂男人服下。 接着撕开他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挽起衣袖准备处理伤口。 男人却突然睁开眸子,大手不由分说掐住她的脖子。 “是谁派你们来刺杀太子的?” 语气虽虚弱,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和杀气。 显然是将方落月当成刺杀他的人了。 方落月摇头解释“我不是什么刺客,我刚才救了你!” 男人冷嗤一声,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一个女人,会三更半夜出现在这荒郊野岭,救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这听起来的确匪夷所思,可谁让罗盘指认他是自己的贵人呢。 方落月被掐的直咳嗽,拼命想着如何才能让男人相信自己。 远处突然升起一阵黑烟,男人见状脸色一变,甩开方落月急步离开。 方落月想追上他,可突然眼前一黑,就这么昏了过去。 第二章 婚约 方落月被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吵醒,睁眼就看见一个穿着姜黄襦裙,杏眼圆脸的小丫鬟抱着自己哭。 “呜呜呜,小姐您终于醒了,担心死奴婢了!” 方落月脑子里闪过一些信息,得知这人是从小和原主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金月。 她动了下身子,不自然开口“别哭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四小姐说您被一伙贼人劫走了,奴婢不信,顺着痕迹一路追来就看见您昏倒在这里,呜呜呜,幸好小姐没死。” 四小姐便是原主的庶妹方落雪,原主对她可谓是极尽宠爱,有什么好东西都先让着她,她却为了一个男人害死自己的亲姐姐,真是没有人性! 方落月眼中闪过冷色,抬手抹去金月的泪水“别哭了,我这不是没死吗,侯府现在什么情况?” “四小姐回去就哭天喊地,明里暗里说您的清白被那群贼人毁了,七皇子得知消息来了侯府,四小姐不仅装晕把他留在身边,还拿小姐和七皇子的婚约说事。” 说到此处,金月愤怒地捏紧拳头。 方落月嘲讽勾唇,这么一听,她这位好妹妹不仅没人性,还是一朵盛世大白莲呢 “金月,你去给我找一套干净的衣裳来,咱们现在就回侯府。”方落月冷声吩咐。 她既然得了这具身体,那自然要替原主报了这个仇。 金月点头照做,半个时辰后,方落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现在镇国侯府门口。 腕上罗盘飞速旋转,指针在一个方向定格,隐隐透出黑气,这就代表哪里要有害她的人。 方落月旁敲侧击的询问金月,得知那个方向正是方落雪居住的听雪苑,径直走了过去。 刚到门口,就听里头传出茶味十足的娇泣。 “鸿哥哥,都是雪儿没用,才让姐姐被那群贼人劫去,只要一想到姐姐会被他们折磨的痛不欲生,雪儿就恨不得当场死去。” 方落雪十分自责的靠在姜鸿肩头抹泪。 姜鸿揽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表情亦十分复杂。 方落月跨过门槛走进去,罗盘的指针动了下,指向方落雪身旁一身华贵锦袍的俊俏男子,发出的黑烟更浓。 不过寻常人是看不见的。 方落月目光落在他揽着方落雪肩膀的手臂上,眯了眯美眸,眼中浮起玩味笑意。 方落雪看见方落月,脱口而出“你怎么回来了?” 随后激动地跑到她面前 演戏“姐姐,你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快告诉我们那群污了你清白的贼人在哪,七皇子和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方落月反手给了她一耳光“妹妹,明明是你和我发生争吵,半路把我扔下自己跑回来,怎么到处说我被贼人劫了呢?我的清白就这么随你污蔑?” 方落雪愣了一下,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方落月竟会打自己,眼中闪过怨毒的光。 “姐姐,你在胡说些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快把真相说出来吧!” “是啊落月,你只有把发生的一切如实说出来,我们才能为你做主。” 姜鸿也走上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方落月。 方落月却只从他眼中看出虚假的情意,她敢打赌,倘若她现在说自己清白被毁。 这个男人肯定会毫不留情的解除婚约。 她装出一副委屈模样,眨着无辜的清眸“难道七皇子也不信我吗?” 望着方落月一双泪光潋滟的美眸,姜鸿一时竟犹豫了。 方落雪咬牙道“既然姐姐一口咬定没有被玷污,那敢不敢找人验身?” 姜鸿也连连点头,同意这个做法。 方落月闻言捂紧腕上守宫砂的位置,脸上闪过一抹慌色。 “好,验就验,只是倘若我清白仍在,就请七皇子向皇上请旨取消我和你的婚约,这屈辱我受不起。” 第三章 刁难 方落雪一看方落月那副样子,就笃定她是心虚了,只不过拿婚约吓唬姜鸿呢。 当即拽住姜鸿的衣袖劝诱“鸿哥哥,我可是亲眼看见姐姐被那群贼人掳走,你难道甘愿娶一个残花败柳当皇妃?找人验身是最好的选择。” 姜鸿思忖片刻,同意了方落月提出的请求。 方落雪立刻兴奋的要去找婆子。 方落月出声制止“既然要验身,那就去请宫里的嬷嬷来,这样才能让人信服。” 姜鸿觉得有道理,差人进宫请了位嬷嬷来。 半个时辰后,验完身的嬷嬷站在姜鸿面前,恭敬地说出方落月仍是完璧之身的结论 方落雪瞪大眼睛“不可能,不会是你老眼昏花看错了吧?” 嬷嬷阴冷瞪她一眼“老奴在宫中负责筛选秀女,你质疑老奴,难不成也质疑后宫嫔妃的贞洁?” 方落雪一噎,不敢再造次。 姜鸿看着方落月从屏风后走出来,不经意抬手显露腕上红纱,心中后悔不迭,快步迎上去。 “落月,你听我解释……” 方落月后退,淡漠注视着他“七皇子若还是个男人,就请信守承诺到皇上面前取消我和你的婚约,告辞了。” 她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留恋。 姜鸿面沉如水,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他好不容易才求来和侯府嫡女的婚约,怎么可能说取消就取消! …… 回了原主的望月阁,方落月处理了额头上的伤口,让金月准备洗澡水,要好好洗一洗身上的污垢。 金月一边往水里撒花瓣,一边嘀咕“小姐和七皇子解除婚约,四小姐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 方落月缩在水里,冷笑一声。 踹掉心存不轨的男人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自然是让方落雪好好尝尝苦头。 总不能让原主白死了。 她碰了下手环,倒出一些红色的粉末交给金月,让她下到方落雪的饭菜里。 金月不知这粉末是什么,不过还是听话的去办。 当天晚上,方落雪就浑身掉落蛇皮一样的碎屑,痒得她将皮肤挠出一道道血痕,伴随着抽搐昏厥,下人都传她是被妖物冲撞了。 而方落月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泡完澡躺在床上美美睡了一觉。 只是睡到后半夜,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小姐,云妃娘娘急召您入宫。”金月 在外略显惶恐道。 方落月不耐烦睁眼,不知这云妃又是哪号人物,下意识在脑子里搜寻,右眼皮登时跳了一下。 这位云妃正是姜鸿生母。 本朝皇后薨逝,中宫之位一直空缺,云妃便代行皇后之职,在后宫只手遮天,这个时候召她进宫只怕没有好事 方落月手指快速动了几下,眨眼便算出此行凶险。 本想称病躲过去的,可云妃发话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只得收拾一番进了宫。 到了云妃寝宫。 云妃身边的刘嬷嬷严词厉色道“方落月,我们娘娘用了你的养颜膏毁了容貌,你说怎么办吧!” 自从原主对姜鸿一见钟情定下婚约,便刻意讨好云妃这位未来婆婆,得知她最看重容貌。 花重金四处搜寻养颜膏进供给云妃,云妃一直乐呵享用,怎的突然就毁了容? 方落月行了礼,垂眼道“不知娘娘出了什么症状,我能否进去看一眼?” 刘嬷嬷叉腰冷哼“娘娘毁了容正在气头上,你就在这里跪着,等娘娘消气了再进去吧。” 方落月听出这是故意刁难,神色冷了几分,站着没说话。 刘嬷嬷又哼道“我家娘娘现在可是位同副后,镇国侯又随皇上南下微服,你的几个兄长也远在边关,现在侯府只剩一些柔弱女眷吧?跪不跪你可要想清楚了。” 她说的不错,云妃要是想趁现在找侯府的麻烦,只不过抬抬手的事。 方落月不想多生事端,只能硬着头皮跪下。 这一跪就是整整四个时辰! 从沉夜到天明,她的眉睫和乌发挂满霜雪,脸色青紫,快冻成一座冰雕。 云妃寝宫的大门却还是紧闭,没有半点要见她的意思。 就在方落月快要撑不住时,一身橘色长袍的姜鸿走来,满眼心疼看着她。 “落月,你怎么能犯这样的错呢?再跪下去命都要不保了,不然这样吧,你收回要和我取消婚约的话,我这就进去向母妃求情饶你这一回,怎么样?” 那虚伪的面孔下,闪烁着等她主动服软的得意与嚣张。 第四章 脱光衣服取暖 方落月顿时明白,这一切都是姜鸿搞得鬼! 她突然心生一计,手指摸向腕上手环,虚弱地向他靠去。 姜鸿以为她主动示弱,便伸手扶住了她。 “阿月,我身为皇子,婚约之事何等重要,不是你说取消就能取消的,身为女子,你应该多学学你妹妹的温婉乖顺才是。” 他语气里透着不加掩饰的自大与得意。 方落月眼中露出嘲讽,指尖银光一闪,将一枚毒针刺向他后颈。 姜鸿只觉脖子一痛,紧接着瘫软倒地不省人事。 刘嬷嬷大叫一声“七皇子晕倒了,快请太医!” 事发太突然,没人看见是方落月出的手。 出了这样的事,云妃也无心再刁难,下令放她离开。 回到侯府,方落月茶饭不思,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 她虽不知姜鸿出于什么目的,却清楚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倘若她再提退婚,必要受更多的刁难与折磨。 而侯府就算再有权势,也终究是臣,拧不过云妃这条大腿。 许是感觉到她的困扰,罗盘的指针转了几下,停在西北方向,发出耀眼金光。 方落月脑海中顿时浮现前几日救的那人,难道他能帮助自己摆脱和姜鸿的婚事? 思及此,她喊来金月,问她西北方向都有什么。 金月转着眼珠,想了片刻回“西北方向不是玉饶山吗,哪里有最大的宫廷猎场,前几日太子殿下和齐将军还去打猎了呢。” 方落月一听太子,眼睛顿时亮了。 她记得那个男人好像说了一句什么刺杀太子,难不成他是太子身边的人? 倘若和太子搭上关系,还愁搞不定姜鸿区区一个皇子吗! 打定主意,方落月立刻收拾东西前往玉饶山。 …… 玉饶山中,无数毒箭如雨从半空中射来,惊起一林飞鸟。 齐骁寒一边挥剑阻挡,一边快速奔逃。 他背上的姜苏宴捂着腹部伤口,脸色惨白道“骁寒,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快走吧。” 齐骁寒冷硬道“要走一起走,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下。” 他身为姜国第一大将军,带领无数弟兄出生入死,最看重情谊二字,又遑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友谊。 姜苏宴对此又感动又无奈,叹了口气道“这群人不取我性命是不会罢休的,再这样耗下去咱们谁都活不了, 你听我的……” 话没说完,齐骁寒快速点了他的穴道,背着他闪进一间山洞。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便不会食言。”齐骁寒说着,扒下姜苏宴的外袍套在自己身上。 姜苏宴知道他是想穿自己的衣服引开那群刺客,急得呜呜直叫,却发不出半个字。 齐骁寒直接将他打晕,出了山洞将刺客引到另一个方向。 两天前的夜里他就身中数刀,撑到现在已是奇迹,很快就被追上。 他持剑而立,眸子里流动着令人心悸的冷光,面对一群人围攻不见丝毫惧色。 经过一番混战,齐骁寒用剑斩杀了所有刺客。 自己也撑不住倒下,顺着山坡滑进了厚厚的积雪中。 天空降下鹅毛大雪,很快就淹没了他的身影。 方落月顺着罗盘的指引,在一片雪白之中瞧见一抹明黄,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被积雪掩埋的男人身形高大,明黄色的莽袍穿在他身上有些短小。 他脸色苍白,面容却异常俊美,即便昏迷着,眉宇间仍旧透出清冷矜贵的气质,竟是前几日她救下的那个男人。 她看着男人身上的蟒袍,下意识以为他就是太子,连忙解开他的袍子查看伤势。 男人身上多了很多刀伤,身下的雪被染成血红, 好在方落月提前准备了纱布和止血药,给他包扎了伤口。 她发现男人的体温急剧下降,再这么拖下去迟早冻死。 起眸子四处看了看,她发现不远处有一间破庙,费力将男人背过去,脱光他身上的衣服,抱住他的身体开始取暖。 第五章 一板砖砸晕太子 破庙中光线昏暗,男人身体如同一具冰雕,不断散发着寒气。 方落月双手在他身上不断游走,想着摩擦生热替他回暖。 真不是她有心占这太子的便宜,只是眼下没有更奏效的法子。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男人身子终于有了暖意,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一口血咳了出来。 薄唇霎时染上殷红,衬得面色更加羸白,精壮的胸膛在昏暗光线中若隐若现,妖冶又勾人。 方落月一时看呆了,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她想着男人吐血可能是胸中有淤血所致,从手环中取出银针给他灸穴散淤。 不多时,男人喉间发出两声闷哼,缓缓睁眼。 “你醒了。”方落月惊喜出声。 男人扫过她手上银针,下意识觉得危险,再次抬手掐住她的脖子。 眼里翻涌着浓重的寒气“你一路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方落月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她好心救人,竟还是这个发展。 “谁跟着你了,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啊!” “少废话,到底是谁派你来的?”男人语气阴晦,大手越收越紧。 方落月被掐的喘不上气,一时气血上头,在地上摸到一块砖头狠狠砸向男人的头。 一声闷响过后,男人重重倒地。 方落月捂着脖子大口喘气,还没缓过神来,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这有一间破庙,快进去瞧瞧,一定要找到太子殿下和齐将军,碰到可疑之人一律斩杀!” 听语气像是朝廷官兵,方落月看了看手中沾血的石头,又看了看倒在血泊里的男人。 她怕自己被当成杀人犯抓起来,提着裙摆从破庙后门跑了出去。 躲在远处,她看着官兵手忙脚乱将男人抬出破庙,失望叹了口气。 太子已被带走,她也没了留在此处的理由。 回到侯府已是深夜,望月阁里堆满了成山的珠宝与黄金,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方落月一脸疑惑,询问金月才得知,原是姜鸿一直昏迷不醒,太医查不出病症,怀疑是中邪。 云妃命人送来这些聘礼,希望她能马上和姜鸿成婚冲一冲邪气。 镇国侯夫人李氏正急的到处找她。 方落月紧锁眉端,她不过用了点微末小毒,太医院的那群废物竟然解不了? 回房洗漱一番,披了件儿白绒斗篷遮住脖 间掐痕,方落月快步去了李氏房里。 李氏看见她,娇嗔道“跑哪鬼混去了?一整日见不到你人影。” 方落月自小无父无母,被师傅拉扯长大,传授医毒与算卦的本事。 从来没接触过母亲,以至于她不知该和李氏说什么,木纳的站在原地。 李氏却将她搂入怀中“月月,你与七皇子的婚约,是你意外落水被他救下,有了肌肤之亲皇上才下旨赐婚,并非我和你爹爹本意,如今他昏迷不醒,娘不想你匆匆嫁过去,不如给你爹爹传个消息,让他想办法拖一拖。” 为人父母最挂念的就是子女,哪怕和云妃撕破脸,李氏也不想这个宝贝女儿跳进火坑。 方落月感受到李氏担忧女儿的一腔忧思,不知怎么酸了鼻头。 摇头道“爹爹随皇上微服体恤民情,怎可为了这点小事让他分心,此事女儿自有主张,母亲不必忧烦。” 与李氏说了些体己话,方落月起身告退。 她让金月去请一位大夫来,转头进了听雪菀。 方落雪也中了她的毒,如今破了面相不想见人,让丫鬟把她拦在门外。 方落月嗤笑一声“一个妾室所出的庶女也娇贵上了,连我这个嫡姐都敢拦。” 她推开丫鬟径直走进屋里,拉把椅子坐下。 看着床上装睡的方落雪,幽幽开口“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和肚子里的孽种已经三个月了吧?” 第六章 让妹妹代替臣女冲喜 方落雪脸色一变,蹭的从床上坐起来“什么孽种,我还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你别血口喷人!” 她脸上和脖间都是抓挠留下的血痕,用愤怒掩盖心底的惊慌。 方落月坐在椅子上,清冷勾唇“你不是不舒服吗,我请了大夫来给你看看。” 她拍拍手,金月就领着一名大夫走进来。 方落雪肉眼可见的慌了,一个劲往床角缩“你怎么能让外男随意进入我的闺房?我的病已经好了,快让他离开!” “医者面前不分男女,四小姐可别辜负了我们小姐的一片心意。” 金月走到床前死死摁住方落雪的胳膊,任她怎么挣扎都不松手。 大夫上前号脉,确诊了方落雪有孕的事实,还说看脉象是男胎。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有身孕,方落月,你从哪里找的野医污我清白!” 方落雪眼里全是气急败坏,另一手下意识护着肚子。 她确实怀了姜鸿的孩子,只不过他说现在不能被人知道,不然她坏了名声只能当个妾。 方落月冷笑一声“既然你不服,那我去宫里请个太医来给你诊脉好了。” 太医一来,那可就是人尽皆知。 方落雪心中一紧,叫住起身要走的方落月,一咬牙跪到地上,楚楚可怜哀求。 “姐姐,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只求你放我和腹中的孩子一条生路,他出世了也要喊你一声姨母啊!” 方落月眼中闪过冷芒,面上却漫起笑意。 “我自然不会这么狠心,只是眼下七皇子昏迷不醒,你得尽快让云妃知道此事,不然七皇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剩下你和孩子孤儿寡母……” 方落雪脸色白了几分。 她区区一个庶女,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云妃会认这个孩子吗? 方落月看出她的忧虑,轻笑道“血浓于水,只要你有办法证明这个孩子是七皇子的,云妃怎会不认,我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 “那妹妹先谢过姐姐了。”方落雪怔怔道谢。 方落月不仅退了和姜鸿的婚约,还上赶着帮她,真是匪夷所思。 方落月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嘱咐她安心养胎便离开。 回了望月阁,她让金月去一趟云妃哪里。 “你就说我前几日被罚跪寒气入体,如今卧床不起,请她物色别人给七皇子冲喜吧。” 金月点头去办。 云妃听后以为方落月是因前几日的事心中不快,便备上厚礼,亲自去侯府看望她。 华贵的轿辇到达侯府门前的前一刻,李氏才得知消息出门相迎。 当看见轿辇后跟着八人抬的喜轿和一队吹打队伍时,立即皱了眉头。 云妃被人搀扶出来,身着大红宫装,上头绣着酷似凤凰的彩麟祥鸟,举目投足间尽显华贵美艳。 她命人送上五根千年人参十根百年灵芝,和各地的奇珍异宝,亲切的和李氏寒暄。 李氏不接这份厚礼,冷淡请安看向她身后的喜轿和队伍问“云妃娘娘这是何意?” 云妃柔柔笑道“本宫听说月儿生了重病,急的食不下咽,便想了一个法子,让她打扮一番坐上喜轿上街游一圈,兴许一热闹她病就好了。” 李氏晒笑一声“这可真是一个好法子,热闹着热闹着我们月月就去了七皇子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您逼婚呢。” 云妃脸上仍旧带笑“去了七皇子府又如何,月儿和鸿儿本就有婚约,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今日来就是逼婚的,这么堂而皇之的带人过来,就不信李氏一介臣妇敢有胆子驳她的面。 李氏也算诏命加身的一品夫人,不卑不亢道“今日怕是不能让娘娘如意了,我家老爷最看重月月,走前可说了,他没回来前月月不能嫁人。” 她拿镇国侯出来压,云妃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僵持之时,方落月颤颤巍巍走了出来“咳咳,云妃娘娘大驾观临,臣女有失远迎,还请娘娘恕罪,咳咳!” 她脸上画了惨白的妆,三步一咳五步一喘,像是随时都要死过去。 云妃惊愕,随即温柔笑道“月儿,你不是一直喜欢鸿儿,今日本宫就做主,迎你进七皇子府好不好?” 她打定主意,方落月就是病死也要先成为她的儿媳,这样她才有理由让镇国侯府的钱财和兵权为鸿儿所用。 方落月虚弱摇头“臣女命薄,只怕没有这个福分了,正好臣女有一妹妹,长的闭月羞花温婉可人,可让她代替臣女去七皇子府冲喜。” 第七章 套上麻袋劫走 云妃知晓李氏只有方落月一和女儿,所谓妹妹便是庶女,眼中泛出些许冷意。 “和鸿儿订婚的是你,怎么能让旁人替代,这太不成体统了。” “咳咳,可是七皇子和我妹妹更不成体统的事都做了,我也没有办法。”方落月以帕捂唇,语气无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妃皱着眉头,隐隐有不好的念头。 方落雪戴着面纱,柔柔弱弱走出来,到了云妃面前直接抚着肚子跪下磕头。 “云妃娘娘,贱女已经怀了七皇子的骨肉,求娘娘做主,给我们娘儿俩一个名分。” 此话一出,云妃直接青了脸。 李氏也是一脸惊诧,向自家女儿看去辨别真假。 方落月轻轻点头,示意母亲稍安勿躁。 云妃道“你说怀了就怀了?我们鸿儿一向洁身自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贱女不敢撒这种谎。”方落雪哭着从袖中抽出一件绣着鸿字的抱腹,呈给云妃看“这是七皇子的贴身衣物,若不是做了亲密之事,贱女怎会有此物?” 云妃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的双手直发抖。 她知道自家儿子风流,却没想到他连侯府庶女都能染指,还让人家有了孩子。 方落月咳了几声“娘娘若是还不相信,可以请一个信得过的太医来诊脉,我妹妹虽是庶出可也是清白之身,这事儿总得要一个说法。” 云妃立即派人去请太医,太医到了之后,和先前大夫号脉的结果一样。 怀孕三月,且是男胎。 云妃一听是男胎反倒镇定下来,柔笑道“既然这样本宫在命人再备一顶小轿,你们姐妹二人一同入府,一妃一妾,能共同服侍鸿儿也是难得的福分。” 李氏冷哼一声“这福分我们可要不得,正妻还没进门就先搞大了小妾的肚子,小妾还是正妻的妹妹,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我看这婚事不要也罢。” “出了这样的事儿不能都怪男人,兴许是你们方家庶女不甘寂寞,勾搭上亲姐夫,这传出去可是天大丑闻,镇国侯夫人可要三思啊。” 云妃看向李氏,依旧面带笑意,只是那笑里藏了阴冷的针。 李氏冷嗤一声“七皇子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我们侯府还怕什么丑闻,不如就将此事上报皇上,看看皇上如何定夺。” 云妃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面容都有些扭曲。 方落雪落泪摇头“云妃娘娘 明荐,贱女从来没有勾搭过七皇子,是七皇子主动向贱女示好的,倘若我腹中孩儿不能得个名分,那我只能拿着这件衣物,撞死在大理寺的门前了。” 她紧握姜鸿的抱腹,看似哭诉实则威胁。 云妃只觉胸前憋了一团火,险些气昏过去。 阴着脸道“镇国侯夫人,今日是本宫莽撞了,便先将这庶女带走,月儿好好养病,等鸿儿好了,本宫让他亲自登门赔罪。” 云妃绝口不提退婚一事,命人将方落雪带上喜轿,匆匆离开。 回了寝宫,她摔了不少名贵瓷盏,气的胸口直疼。 “本宫与皇后斗了十多年,竟让方落月那小丫头摆了一道,今日她就是特意等本宫上门呢。” 刘嬷嬷小心询问“那庶女应该如何安置?” 云妃冷冷道“本宫一看她那副贱骨头就晦气,先锁在别院养胎,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刘嬷嬷得了吩咐去办。 方落雪还没尝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美好生活,就被囚禁了。 云妃依旧不解气“侯府近些年也太猖狂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真不知谁是臣谁是主了。” 她秘密招来一个暗卫,小声吩咐了什么,眼底一片阴狠。 …… 齐将军府。 齐骁寒自从被官兵救回来就一直昏迷,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拿来纸笔,画了一幅女子肖像,命部下全京搜查。 他的得力副将忠国拿着画像问“主子,这人就是刺杀太子的主谋吗?” 齐骁寒额头伤口隐隐作痛,眸色晦暗道“让你查你就查,一天之内必须把人带到我面前。” 忠国不敢多问,领了命乖乖去查。 很快他就查到画像上的人在镇国候府,趁着夜色换了身夜行衣翻进侯府高墙。 方落月暂时解决了婚约的事,正惬意躺在窗前贵妃椅上,吃着糕点晒着月光。 突然眼前一黑,被人套上麻袋扛出侯府。 他奶奶的。 竟有人敢劫她。 不想活了! 第八章 男菩萨 忠国一路将方落月扛回了齐骁寒寝室,抱拳复命“主子,人带回来了。” 方落月晕头转向的从麻袋里爬出来,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敢……” 话未说完,她就看见了躺在金丝楠木床上的英俊男人,不知是惊讶还是害怕,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屋中烛火明灭不定,男人墨发松散,衣衫半敞,胸前缠着纱布,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 深邃狭长的凤眸正淡淡睨着她,看不出喜怒哀乐。 那张脸不管方落月看多少遍,都要叹上一句惊为天人。 此刻脑子里只有三个大字。 男!菩!萨! 多露,爱看。 齐骁寒察觉她放肆的目光,微蹙眉端“谁是你孙子?” 他声音低沉凉薄,透着与生俱来的威压。 方落月这才回过神来,垂下头嘀咕“谁抓我谁孙子。” 她知道眼前男人肯定是记着破庙里的那一板砖,抓她来兴师问罪,心眼可真是比她脸上的毛孔还小。 一旁的忠国扯了扯嘴角,总感觉被骂了。 齐骁寒挑了挑长眉,冷笑一声“你这女人胆子倒是不小,知道我是谁吗?” 方落月想说他不就是个太子吗,牛什么? 可腕上罗盘蓦地震动两下,指着男人冒出阵阵金光,再次提示男人就是她的贵人。 方落月只得变了语气,趴在地上道“小女久仰太子殿下大名,在此给您请安了。” 她知道是罗盘不可能出错的,还是先奉承为好。 齐骁寒眯起冷眸,眼中闪过危险的光“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处心积虑跟着我干什么?” 他在诈方落月的话。 方落月自然不能说出罗盘的事,抬起头道“小女仰慕太子殿下已久,听闻殿下和好友去玉饶山打猎,才想跟去一睹你的风采。” “殿下身中数刀沉湖,是小女把你从湖里捞上来的,你被大雪盖住,也是小女差点挖断十根手指才把你刨出来,殿下却差点两次掐死小女,还怀疑小女是刺客……” 说到此处方落月伤心垂眸,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一旁忠国听得险些落泪,接言道“主子,我们找到破庙时您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还服了解药,应当都是这位姑娘做的。” “有你说话的份?”齐骁寒瞪他一眼,审视目光再次落到方落月身上,“我不信你说的。” 仰慕太子却连太子是谁都分不清,只有傻子才会信这番说辞。 齐骁寒眼神突然凌厉,从枕下抽出一把长剑指着方落月“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去玉饶山到底有何目的?” 他到现在还怀疑她和那群刺客有关联。 方落月处变不惊,直接挺着脖子往剑上撞“既然殿下不信,那我只能以死明志。” 齐骁寒神色一变,快速收了剑,愠怒道“疯子!” 方落月心底暗笑,乘胜追击爬到床前,一把抱住齐骁寒的大腿。 “太子殿下,我从很久以前就对您心生爱慕,一片痴情苍天可见,只要您能看我一眼,刀山火海小女也在所不辞。”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反过来也一样有用。 只要能攀上太子这条大腿,踹了姜鸿那个狗皮膏药指日可待。 哪料她演的太过卖力,还没等齐骁寒推开她,就一个不小心将他的裤子扯了下来。 一时间,仿佛空气都静止了。 方落月看着齐骁寒修长有力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想死的心都有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太子殿下,您相信小女不是故意的吗?” 齐骁寒太阳穴突突地跳,快速盖上被子,俊脸黑的可怕。 “忠国,此女不必留!” 早就石化当场的忠国反应过来,听话的上前拉方落月。 方落月心里慌的一批,心一横爬上床榻死死抱住齐骁寒的腰。 “我要死也死在殿下身边,你不怕我的血脏了床榻,就尽管来吧。”她一脸视死如归。 齐骁寒怒极反笑“你以为我不敢?” 激将法对他来说最不管用,伸手就去拿床头的剑。 方落月闭上眼睛,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齐骁寒却突然没了动静。 她迷茫睁眼,见他一只手捂着心口,面色痛苦的吐出一口血,直挺挺倒下了。 这猝不及防的转变让方落月愣在原地。 忠国变了脸色,焦急向外喊道“主子蛊毒发作了,快去请周太医!” “什么蛊毒?”方落月下意识询问。 忠国叹了口气“主子前几年在战场被人暗算中了巫蛊之毒,每个月都会发作,访遍天下名医也无人能解,只能用药暂时压制。” 方落月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毒,不禁心生好奇,盘腿坐在床上给齐骁寒号脉,随后将耳朵贴在他胸口仔细聆听。 除了心跳声,他心口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方落月当即从手环中取出银针刺向蠕动的地方。 忠国被这举动惊呆了,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她刺中的地方钻出一条极细极小近乎透明的虫子,顿时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东西?” 方落月伸手将那虫子碾死,云淡风轻道“寄生虫,寄宿在你家主子的心脏上,大概有几十条。” 忠国没听懂寄生虫是什么,只听说那样的虫子有几十条在齐骁寒的心脏里,脑袋跟炸开一样,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姑娘,您是镇国侯府的人吧?我早听说侯爷夫人是医门之女,还开了专门救治穷人的玄生堂,求姑娘救救我家主子!”他对着方落月砰砰磕头。 这话倒是不假,李氏母族从医,嫁进侯府也不忘初心,专门设了医堂救治穷苦百姓。 只不过和方落月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她制止住还在磕头的忠国,没办法只好答应救齐骁寒,接着用银针取虫。 只是取了四五条,那些虫子就跟人精似的不再蠕动。 方落月没办法,只能先从手环里取出两颗解毒药喂齐骁寒服下。 “虫子太多了,需分几次才能完全取出,不过你家主子暂时没事了,有客房吗?我想睡一觉,等你家主子醒了来喊我,我有事儿跟他商量。”方落月从床上下来,打着哈欠道。 第九章 当一个月丫鬟 忠国点头答应,让人把最好的客房收拾出来,换上昂贵的金丝被褥,点上上等的熏香,恭恭敬敬将方落月请过去,恨不得把她当成菩萨供起来。 方落月没有认床的习惯,沾了枕头就沉沉睡去。 夜深人静,齐骁寒幽幽醒转,觉出一丝不对。 以往他蛊毒发作,服了周太医的药醒来总是头昏脑胀满嘴苦涩,如今却是神清气爽,舌尖还蕴着一丝清甜。 “主子国站在床边,递上茶杯与痰盂。 将军厌苦,每次服药之后都要用几杯清茶漱口,洗去口中苦味。 齐骁寒摆摆手,从床榻上坐起来“今日不用漱口,周太医换药了吗?” 忠国连忙端走茶杯和痰盂“周太医没换药,您服的是那位姑娘的药。” 齐骁寒一愣,脑海中浮现方落月的身影,以及她是如何拽下自己的亵裤,眉眼顿时拢上一层阴郁。 “她人在哪?” “在客房歇着呢,主子,那位姑娘好像有把握解您的身上的毒。” 忠国眼眸发亮,绘声绘色的讲了方落月从齐骁寒胸前取出虫子的事。 齐骁寒微感惊讶,手指拂过胸前的细小结痂,眸光微沉“她的身份查清了吗?” 忠国点头“是镇国侯府的嫡女,模样和身量都能对上,只是未曾听说这位嫡女会医,而且侯爷平常很宝贝这个女儿,要是知道咱们把人劫来了,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齐骁寒眉间轻拢,敛眸道“镇国侯咱们得罪不起,可咱们劫来的这个未必是他的女儿。” 不会医术,却能解得了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蛊毒,要么就是故意藏拙,要么就是被人顶包代替了。 总之那个女人巧舌如簧行径怪异,不得不让齐骁寒在意。 忠国摸不着头脑,递上一封密信“主子,昨夜太子府又混进刺客了,太子被临时转移到别处养伤,皇上的意思是想让您乔装一番住进太子府,直到揪出幕后真凶为止。” 一年前皇上病重,太子姜苏宴不知成了谁的眼中钉屡遭刺杀,主谋却一直抓不到。 皇上让齐骁寒伪装成太子便是有吸引火力之意,妥妥的挡箭牌。 齐骁寒却眼都不眨就应下,吩咐道“去准备一下,天亮就进太子府,那个女人不是说仰慕太子吗?问她愿不愿意跟咱们一起过去。” 只有把她放在身边时时刻刻监视他才能安心。 忠国愣了片刻,想起方 落月说有事跟齐骁寒商量,退出房门就去喊她。 方落月这一觉睡的很香,抻着懒腰神清气爽的来到齐骁寒寝室外。 “太子殿下,我来了。”她象征性敲了两下房门,见没人答应就自己走进去。 屋里,齐骁寒已经穿戴整齐,一身明黄织锦长袍,外披青色狐绒雪裘,墨发用玉冠高高竖起。 身量修长宽肩窄腰,连手上的墨玉扳指都十分称他,活脱脱的清俊贵公子。 只是不知为何脸上戴着一张金丝面具,添了几分神秘与禁欲,更让人想入非非。 方落月压下犯花痴的念头,走到齐骁寒面前,没了之前的唯唯诺诺,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太子殿下,咱们做笔交易如何?” 她目光灼灼,一双清如槐玉的眼眸似乎拥有魔力,看一眼就要深陷进去。 齐骁寒却只是淡淡睨着她,眼神透着凉意“不做。” 方落月懵了“你还没听我说是什么交易就一口拒绝?” “不管是什么交易,我都不感兴趣。” 他声音轻淡低沉,像是冬日里夹杂着细雪的寒风,吹的方落月心头拔凉。 “难道你就不想解身上的蛊毒?”她不死心追问。 齐骁寒语气仍旧淡漠“解不了这毒,我也只是比旁人少活些时日罢了,终归都要去一个地方,多活少活又有何区别?” 这话说的……方落月竟然反驳不了。 她沉默片刻,突然看向了齐骁寒双腿。 齐骁寒顿时心情不好预感,还没来得及防备,方落月就一个飞扑紧紧抱住他双腿。 “那太子殿下,小女求你一桩事可不可以?这件事只有你可以办成!” 她抬起小脸,泪眼汪汪的看着齐骁寒,大有他不答应就不松手的势头。 齐骁寒俊脸黑成锅底,想要一脚踹开她,但转瞬又收住这个念头,冷冷开口“想求我办事可以,你得去太子府给我当一个月丫鬟。” 他想趁这一个月,瞧瞧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方落月愣了一下,随后咬牙道“我答应!” 当丫鬟总比献身强,过了这一个月她就彻底自由了。 齐骁寒挑着眉头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回去收拾东西吧,我最讨厌磨蹭的人。” 方落月心中不忿,却也只能咬牙忍着,且看一个月之后谁是好汉! 她从齐骁寒的住处离开,思考着要如何才能说 服李氏让她出府一个月,浑然没察觉身后将军府的牌匾,在初升的晨光中熠熠生辉。 方落月满腹心事回到侯府,却惊讶地发现侯府大门被一群布衣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口中齐刷刷喊着“偿还人命!尝还人命!” 将沾了粪便的石头和烂菜叶往侯府里扔,个个都是一副嫉恶如仇,恨不得要吃人的嘴脸。 偌大的侯府一时之间如粪坑蚊蝇,恶臭扑鼻。 方落月不知发生了什么,巧妙地隐了身形,从后门进了侯府。 刚进去就管家请去了正厅。 路上她从管家口中得知,原是李氏的玄生堂治死了人,被人查出用了假药,已经流传到市面上被一些人服用。 这才激怒了那群百姓,成群结队到侯府来讨公道。 方落月加快脚步,到了正厅看见李氏正对着一些药材仔细比量,面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许是占了这具身体的缘故,方落月本能的感到心疼,上前扶住李氏喊了声娘。 李氏抬起泛红的眼看她“月月,咱们侯府绝不可能用假药材,也绝不可能治死人,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娘一定要把这个人查出来,不能让侯府名声受损!” 第十章 她是个冒牌货 李氏双目闪烁着坚定的光,没有被外面那群百姓的阵仗吓到,倒让方落月生了几分敬佩。 她将目光落到李氏面前的药材上,凝起心神指着其中一根人参道“这个是怎么回事?” 李氏没想到她竟能看出异样,略显惊讶回“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假药材,在咱们医馆发现的,一口咬定是这个吃死了人。” 李氏知晓自家女儿不通医理,不想让她卷入这件事,正要让她回房歇着。 方落月却拿起造假的药材放到鼻尖闻了闻,蹙眉道“是用次等树叁磨成粉末,混入黄土伪装成的上好人参,虽然以次充好,却也不至于吃死人,那被治死的人在哪?” 李氏和管家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一般。 方落月觉出不对,赶忙找补道“我闲来无事也看些医书,娘,咱们还是去瞧瞧那个被治死的人吧,查出真正死因才能还侯府清白。” 李氏面露犹豫“被治死的人就在医馆,那里也是人满为患。” 去了少不了一顿推搡质问,她倒是可以,只是不舍得方落月被人指指点点,毕竟是她从小捧在掌心的宝贝女儿。 方落月道“娘,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退缩,咱们先去医馆查清楚,再给那些百姓一个交代,白的成不了黑的,黑的也成不了白的。” 李氏轻叹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母女俩从后门悄悄出府,乘坐马车到了和春路的玄生堂。 医馆的牌匾被卸了,门窗也被砸了,烂菜叶和臭鸡蛋到处都是,里外挤满了人,比侯府的情况还要严重。 方落月还没过这种程度的医闹,一时间有些咋舌。 李氏握了握她的手“月月,你在马车上待着,娘一个人进去就行。” 方落月摇摇头,搀扶着李氏下了马车。 二人一出现,周围喧闹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一道道嫉恶如仇的视线仿佛要将两人戳出血洞。 方落月浑然不觉,扶着李氏走上医馆台阶。 李氏站定后,对着众人开口“诸位,我们玄生堂一直做的是救济穷苦百姓的营生,绝不会卖什么假药辜负大家的信任,请诸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查清原委再给大家一个交代。” “倘若你查不清呢?我们都是有家有口的,谁有功夫在这陪你白白耗着!”人群中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粗犷喊道。 方落月腕上罗盘颤动两下,指着汉子冒出黑烟。 她眯 了眯眼,看着汉子清冷道“倘若查不清,侯府就给在场各位每人一百两银子,从此关门闭铺不在京中立足。” “大家伙别听她忽悠,侯府丧尽天良用假药害人,专门榨我们这些穷苦百姓的血汗钱,别想赔点银子就拍拍屁股走人。” 医馆之中又走出一个大汉,同样凶神恶煞皮肤黝黑。 罗盘在两个大汉之间不停转动,冒出的黑烟更盛。 方落月微微勾唇,心中已然明了,对着另一大汉道“查不清那我就把这条命扔在这儿,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她扶着李氏进了医馆。 地上躺着一具已经僵硬的男尸,方落月率先走过去,对着尸体的眼球和身体检查一番,心里已经有了明确死因。 接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徒手将尸体拽到外面,扒开衣服展露上面的伤痕和尸斑。 “尸斑这么严重,最起码死了七日以上,而非近日被医馆治死,真正死因也不是服用什么假药,而是受不了严刑拷打咬舌自尽,大家可以看看他的舌头。” 方落月捏住尸体两腮使劲一按,让其下巴脱臼嘴巴大张。 有几个胆子大的抻头看了看,果然见尸体舌头被咬断。 加上身上的鞭痕与打伤,这个说法足够让人信服。 “她一个女人懂什么,你们别被她忽悠了!”两个大汉还在带头吵嚷。 方落月冷冷看过去“不信就请个仵作来,再查查哪个牢狱中少了严刑拷打死了七日已上的牢犯,被拉到这里污人清白造谣生事。” 此话一出,两个大汉明显慌了。 其中一个还在强装镇定“就算这人不是医馆治死的,那假药材可是大家伙一起从医馆里查出来的,造不了假!” “谁说造不了假,若是有人趁着混乱将假药材扔进真药材当中,再引大家伙儿查出来,故意污蔑侯府清白呢?”方落月平静反问。 她眉眼和神态都十分平和,说出的话却让人反驳不了。 “诸位,我们侯府在京中是什么样的地位和名声想必大家伙都清楚,我爹随皇上南下巡视,我大哥、二哥全在前方冲锋陷阵,我娘在京中心系百姓,倘若真想贪钱,为何要建只对穷人开放的玄生堂?大家可别被某些人带了节奏。” 方落月声音清凛,字字句句都占了理。 医馆外头的百姓仿佛都被点醒一般,齐刷刷看向两个大汉。 一人开口道“侯爷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侯爷夫 人是乐善好施的女菩萨,断然不会造假药害人的,假药就是你们两个带头查出来的,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那两人见舆论倒戈,对视一眼转身想跑。 方落月手疾眼快,从手环中取出两枚银针扔出去,正中他们小腿穴位。 两人顿时腿软栽倒,被众人七手八脚的绑起来。 方落月心中得意的紧,在现代她就经常跟着师父学习武术防身,如今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月月,你何时会暗器了?”李氏一脸震惊的开口,看方落月的眼神带了点惊惧和陌生。 方落月被那眼神一刺,连忙解释“娘,不是暗器,只是普通的银针而已,我在医书上看人的小腿穴位被刺中就会使不上力气,便趁这个机会试一试。” 李氏松了一口气,恢复慈爱模样看她“月月,你对医理感兴趣可以来找娘,不必偷偷看医书,回府娘就教你。” 方落月乖巧点头,心里却有几分不是滋味。 因为她知道李氏再慈爱也只是对原主罢了,不是对她这个冒牌货。 第十一章 谁要你献身! 这场误会解除,百姓自发筹钱修缮被砸坏的医馆,李氏谢绝他们的好意,将两个大汉绑去后堂审问。 只是两人嘴硬的很,不管用什么法子都问不出幕后黑手。 最后还是方落月偷偷用了毒,才逼他们说出是受云妃指使策划的这件事。 李氏大怒“这个云妃定是看月月你不愿嫁她儿子,才想出这么肮脏的勾当来打压侯府,以为这么做侯府就会服软?做她的春秋大梦!” 李氏越想越怒,命人将两个大汉送到大理寺供出云妃,只是还没到地方两人就双双暴毙。 方落月的毒只会让人产生痛苦,并不会危及性命,检查一番得出结论。 他们二人事先吞了毒药,一定时间内吃不到解药就会暴毙。 这就说明云妃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做了万全准备。 李氏听后又惊又怕“云妃对自己的人都如此心狠手辣,月月你嫁过去就是往火坑里跳,这门亲事必须退!娘这就给你爹写信。” 方落月出声阻拦“母亲稍安勿躁,云妃心计如此深,恐怕书信还没送出去就要被她拦下,女儿还是先出去避一避,等爹爹回来再做决断吧。” 不是她怕事,只是这后宫的女人手段太毒辣。 倘若云妃将书信拦下,换成别的东西送到皇上跟前,遭殃的还是侯府。 她这个连宫斗文都没看过几本的小趴菜只能选择抱大腿。 李氏满面愁容“可是你从小连家都没离开过,能去哪里躲避?” 方落月谎称城外有一座与世隔绝的尼姑庵,既可以住进去躲避风头,还能修身养性。 李氏没办法只得同意,备了好些东西要亲自送她过去,被方落月一口回绝,只能万分不舍地目送她离开。 金月背着包裹,愁眉苦脸的跟在方落月身后“小姐,咱们真要去尼姑庵吗?听说哪里常年连口荤腥都见不着。” 方落月轻笑“放心吧,跟着我少不了你一口肉吃。”。 二人离开侯府没多久,就碰见前来迎接的忠国,跟着他一路到了位于东阳街的太子府。 金月张大嘴巴,凑到方落月耳边戏谑道“难怪小姐不要七皇子了,原来是要当太子妃了。” 方落月捂她的嘴巴,无奈一笑“你家小姐可没这个命,我来是当丫鬟的。” 金月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可直到两人跟着忠国到了丫鬟的房间,换上丫鬟的衣服,她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可还不等说什么,方落月就被齐骁寒传走。 方落月不知齐骁寒找自己干什么,到了他房间外先礼貌的敲门。 “太子殿下,小女……奴婢来了。” 内传出他的声音,如珠落玉石般悦耳。 方落月晃了下心神,推门走进去。 屋中水气缭绕,并不见齐骁寒的身影。 “太子殿下唤奴婢来有何事?”方落月试探出声,听见内室屏风后传来流水声。 她凝目看过去,只见一扇清竹寒梅的屏风后,齐骁寒精壮的上半身若隐若现。 伴随着隐隐水声,让人控制不住的脑补一出美男沐浴图。 不过可方落月顾不上想入非非。 只想着这斯竟然在洗澡的时候喊她过来! 本能地感到危险,连忙退到门口,警惕地盯着屏风后的某人。 齐骁寒似乎察觉她的视线,微蹙眉端“过来。” 方落月下意识捂住胸口“太子殿下,说好了我只是来当一个月丫鬟的,逼人献身可不是君子所为!” 齐骁寒眼皮一跳,当即黑了脸“谁要你献身!给我滚过来取蛊虫!”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吼出声。 方落月一阵尴尬,拍拍胸脯走过去。 虽然她已经做了心理建设,可真正看见齐骁寒赤裸着上半身坐在浴桶中时。 还是被这冲击力极强的一幕晃了眼睛。 他长发被水浸湿,精壮的腰身在水中若隐若现,肌肤呈健康的小麦色,结实有力的双臂搭在浴桶边缘,就这么淡淡睥睨着她。 身材可比某音上的擦边腹肌男好多了! “看够了吗?” 直到他清冷的嗓音响起,方落月才回过神,战术性地咳嗽两声“太子殿下可不要乱说,奴婢不是那样的人。” 她装的一本正经,心底却在叫嚣着上去摸一把。 “殿下现在蛊毒还没发作,取虫比较困难,确定要这个时候取吗?”方落月好心提醒…… 亲眼看着自己心脏寄宿着又细又长还会蠕动的虫子,这个过程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齐骁寒却盯着她腕上的罗盘,淡声道“少废话。” 方落月不再多言,从手环中取出银针走到浴桶前,一手抚上他的心口。 蛊毒不发作那些虫子便不会蠕动,需要摸准位置才能下针。 只是她的手在他心口打转许久 也没摸到一条。 齐骁寒渐渐不耐,眼中露出些许寒意“摸够了吗?” 方落月抬眼,无辜看他“不是你自己要取虫的吗?不摸准位置我怎么下手?” 齐骁寒张了张口,一时无言反驳。 他压下心头不悦,甩开了方落月的手“会蹲马步吗?” “会啊,提这个干什么?”方落月一脸奇怪的瞅着他。 “去外面窗下蹲一个时辰马步,差半刻钟都不行。” “凭什么?” “就凭我是太子,你现在是我的丫鬟。”齐骁寒挑着长眉,以上位者的姿态开口。 方落月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乖乖去外面蹲起马步。 谁让自己要抱人家的大腿呢! 虽是冬日,可时值正午太阳毒辣的很,没过一会她觉得头晕。 “谁在哪里受罚啊?”一道如银铃般美妙的声音传进耳朵。 方落月眯眼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粉裙的娇憨少女从远处走来,活泼又灵动,恍惚间她还以为是那朵海棠花成精了呢。 少女走到近前,看了方落月一眼,欢快道“你这小丫鬟肯定惹里面那个人生气了吧?真是可怜,等着,我这就进去给你求情。” 方落月不知这人是谁,下意识看向罗盘,却发现没什么反应。 不过低头的功夫,少女就进了房间,随后传出一声娇羞的尖叫。 “骁寒哥哥,对不起,我不知你在沐浴!” 第十二章 以貌取人就是的不对了 齐骁寒快速穿上衣服,眨眼间就到了少女面前,隔着袖袍捂住她的嘴,面色透出些许不虞。 “这里是太子府,我是太子,没有齐骁寒!” 少女被他稍显严厉的语气吓到,随即又被他沾着水珠,俊朗不凡的面容迷住,身子都酥了几分。 用娇憨无辜的语气道“太子哥哥已经跟我说了,没人时我唤你骁寒哥哥,有人时我再喊你太子。” 齐骁寒没由来觉得心烦,将衣服捂的更严实,背过身道“有人没人都不要喊我这个称呼,我不是你哥哥,我奉皇上之命来抓刺客,公主请不要掺和,速速回宫吧。” “可是宫里很无聊啊,我想跟骁寒哥哥呆在一块,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少女嘟起粉嫩的樱唇撒娇,灵动杏眸一刻也没离开齐骁寒的背影,眼中是深深的迷恋。 “不行,我现在就派人送你回宫。”齐骁寒语气冷硬。 “我是征得父皇同意才出宫的,连他的令牌都带来了,你赶我走就是违抗圣命。”少女气鼓鼓地亮出一块令牌。 齐骁寒眉心泛疼,略显不耐“那只能待一个晚上,明日就回宫。” 这位少女是姜国最得宠的公主,皇帝捧在手心的娇娇女,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齐骁寒眼里就是一个甩不掉的麻烦精。 少女喜笑颜开,没答应也没拒绝,转而问起方落月。 “骁寒哥哥,外面那个蹲马步的丫头是谁啊?” “一个丫鬟而已。”齐骁寒冷淡回她,从桌上取了面露戴在脸上往外走。 少女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可是我记得你身边从来没有女眷随行,怎么突然多了个丫鬟啊?” “我身边都是男人,多个丫鬟伺候有什么稀奇的吗?”齐骁寒不咸不淡反问。 少女脚步一顿,眼里飞速闪过什么,很快又追上他“倒也没什么,只是你不能大冬天罚人蹲马步啊,别再罚她了行吗?” “随你。”齐骁寒阔步出了房间,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 方落月走到窗户前,对着仍在乖乖受罚的方落月道“起来吧,太子哥哥已经答应不罚你了。” 方落月蹲的双腿酸痛不已,发自肺腑道“谢谢啊,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少女摆摆手“谢就不必了,我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日后你再慢慢还我这个人情吧。” 说话时,她将方落月从头打量到脚。 瞧着她丹唇素齿,不施粉黛仍旧惊艳的一张小脸,少女眉头渐蹙“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方落月也不清楚到底见没见过,唔了一声含糊其辞道“大概没有吧。” 少女也不再说什么,迈开步子轻盈离开。 方落月回房歇了一会。 金月心疼的给她揉腿“小姐,您好歹也是侯府贵女,怎么能到太子府当丫鬟呢?万一被人认出来可怎么办!” 方落月没有解释太多,觉得被人认出来确实不太好,便琢磨弄点什么东西脸上涂一涂。 金月见她沉默,心中更急“小姐,您莫不是看上了太子殿下?为了讨他欢心甘愿来当丫鬟,不行,我要回去告诉夫人!” 她若现在回去捅漏了,方落月做的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连忙伸手拽住她。 “我这么做是为了摆脱和姜鸿的婚约,男人算个什么?不值得我费半点心思。” 她真正想要的是自由和钱权。 “您若不想和七皇子成婚,跟侯爷说一声就好了,哪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金月疑惑出声。 方落月叹了口气“你不懂,我不嫁给姜鸿,云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么毁了我,要么击垮侯府,抱个大腿就能解决的事,何必弄得鱼死网破呢。” 金月似懂非懂点头“小姐要抱太子大腿,那奴婢就抱小姐的大腿,誓死追随小姐。” 方落月被这话逗笑了,让她去找些陈皮和墨汁来。 很快金月就将东西找来,方落月将陈皮浇上温水浸泡,随后用染了色的陈皮水反复洗脸,不一会儿白皙的肌肤就变得蜡黄。 这一操作将金月都看呆了。 方落月还没完,又对着镜子用墨水将眉毛描粗,在嘴角点了一颗大大的黑痣,这才满意的拍拍手,出去干活了。 晚饭当值时,太子府的奴才和侍女都被她这个新来的丫鬟给丑到了。 她却不当一回事,热络的跟其他下人打招呼,很快就打听到今日给她求情的少女是太子的嫡亲妹妹。 明霞公主江采棠。 吃饭时江采棠不太高兴,因太子受伤饮食清淡,为了逼真一点齐骁寒就让人做了一桌素菜。 唯一一道算得上荤腥的糖醋里脊,齐骁寒还以有蛀牙为由不让她碰。 “有蛀牙吃一口也不会掉块肉。”方落月站在齐骁寒身后暗自腹诽。 因着白日的事,她想还江采棠一个 人情,于是悄悄伸手转动桌子,将糖醋白骨送到江采棠面前。 正夹菜的齐骁寒筷子落了空,掀了眼皮向使作俑者看去。 他脸上的肉不可抑制抖了两下,幸而有面具遮挡才没失了仪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主子夹菜你转桌,可真有出息。” 方落月马上殷勤赔笑脸“殿下想吃哪道菜,奴婢给您家夹。” 她一笑,嘴角的黑痣也跟着颤动。 齐骁寒收回视线,放下碗筷“算了,倒胃口。” 方落月不乐意了“殿下,您难道没听说过女人化了妆和卸了妆是两副面孔吗?我现在是丑了点,可以貌取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齐骁寒不想跟她多费口舌,起身道“闭上你的嘴,跟我走。” 方落月立刻闭上嘴,跟着齐骁寒出了膳厅。 两人一走,江采棠嘴里的糖醋里脊也变得不是滋味,放下筷子招来贴身婢女。 “你去查查那丫头是什么身份,竟敢跟太子哥哥还嘴,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第十三章 胆大包天轻薄太子 方落月跟着齐骁寒到了一间类似药房的地方,屋中摆放着炼药的小炉以及磨药的器具,还有不计其数的珍贵药材。 她疑惑问“殿下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齐骁寒从袖中拿出一只沾血的冷箭扔给她,声音微凉“瞧瞧上面是什么毒,能不能制出解药。” 太子姜苏宴中了毒箭,到现在太医还没法子解毒,他便突发奇想让她试试。 方落月嗅了嗅冷箭,神色凝重起来“能倒是能,不过我需要一个人试药。” 齐骁寒二话不说,拿过冷箭划破手臂“我给你试药。” 鲜红的血珠顺着他结实的手臂往下滴落,莫名的好看与性感。 方落月惊了一瞬,连忙拿了帕子替他包扎“你疯了?我还不清楚箭上涂的是什么毒,万一制不出解药你就要死了!” 这毒成分复杂,用她手环里的药恐怕解不了。 “那就是我命该于此,跟你没有关系。”齐骁寒语气平静,一副至生死于度外的淡然模样。 “真是有病。”方落月小声骂了一句,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配制解药。 毕竟他死了,她就没有大腿可抱了。 彼时天色已暗,屋中只点了一盏琉璃灯。 方落月全神贯注研究箭上的毒,齐骁寒便在一旁静静看着她。 她穿着普通丫鬟的衣服,长发随意的挽在两侧,脖颈细长身量单薄。 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就连十指都如玉石一般夺目耀眼。 抛去故意扮丑的脸,倒是比边关那些风吹雨打的糙汉子赏心悦目。 沙漏一点一点流逝,齐骁寒的毒渐渐发作,视线开始模糊,唇色也变得青紫。 “好了!”方落月将一碗新鲜出炉的汤药端到齐骁寒面前“我也不知有没有用,你先喝。” 齐骁寒闻着那刺鼻的味道,下意识蹙眉“苦?” “药哪有不苦的,这个时候就别挑三拣四了。”方落月将药碗往他嘴边送。 齐骁寒取下面具,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冲天的苦味直逼天灵盖,让他险些吐出来。 过了半柱香左右,他的毒还是没缓解半分。 方落月不信邪,接着熬第二碗、第三碗、第四碗…… 直到第七碗,她的手因为端药烫出红痕,催促齐骁寒快点喝。 “太苦了,我不喝。”齐骁寒板着脸,因为虚弱连拒绝的话都显得软绵绵的。 “太子殿下,我熬药端药都没嫌累,你喝药还起耍脾气了,还有天理吗?” 虽然这药确实苦,方落月光闻味就被呛的眼泪直流,脸上的妆也花了,黑中掺黄好不狼狈。 不管她说什么,齐骁寒就是铁了心不喝这最后一碗药。 方落月被逼的没办法,仰头灌了一大口,捏住齐骁寒的下巴贴了上去,将药尽数灌入他嘴中。 齐骁寒整个人因惊愕而静止。 少女口中的清香和苦涩的汤药一起在舌尖炸开,唇上温润的触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啊!你们在干什么?” 门外江采棠刺耳的尖叫惊醒了齐骁寒,他猛地推开方落月,用力抹着嘴唇。 在仓皇中带上了面具,遮盖了脸上真正的表情,冷寒道“胆大包天,你就在这里跪上一夜好好反思!” 说罢,他甩袖大步离去。 江采棠不忿道“太子哥哥,这个丫头轻薄了你,你就罚她跪一夜也太轻了,要我说应该打二十大棍发配到浣衣局才是。” “我的人,不劳公主费心。”齐骁寒的声音冷冷传来,身形已经消失。 江采棠心中憋着一团火,为了维持公主风度没有当场发作,怨毒的看了眼方落月生气离去。 而方落月坐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唇,心中也因刚才的一时冲动而懊恼。 …… 齐骁寒回到房间,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不由得回想起刚才方落月喂他喝的那口药。 心中竟浮起一丝异样。 他不知这异样从何而来,也不想去深究, 索性躺到床上睡觉。 只是翻来覆去,她双唇的柔软触感始终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女人亲,竟不知女子唇畔的味道如此奇妙。 像春雨一般温润,又像初雪一般沁凉。 想着想着,齐骁寒便觉得这严寒地冻的时节,让一个女人在药房跪一夜太过残忍。 万一被冻死了,可就没人给姜苏宴解毒了。 于是他起身去药房将方落月喊了过来,往地上扔了一个垫子,让她在自己房里跪一夜,随后躺到床上心安理得睡着了。 这一夜,方落月自然是在心里将齐骁寒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第二日,齐骁寒醒来睡眼惺忪地将她赶出房,方落月才得以解脱,驱使着早就没了知觉的双腿回到房中瘫倒床上。 金月 看着她熊猫似的黑眼圈,惊讶道“小姐,您昨天晚上跑哪儿去了?” 方落月困成狗,此刻只想死在床上,摆摆手让她不要打扰自己睡觉。 只可惜他到底没能会的了周公。 房门被大力推开,江采棠的贴身婢女碧莲带人闯进来 “给我搜,明霞公主丢了皇上的令牌,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金月看着他们,下意识挡在方落月面前“我们家小姐在休息呢,你们要干什么?” 碧莲嘲讽一笑“笑话,这太子府除了太子和公主全都是下人,哪来的小姐?” 秋月皱眉道“公主丢了令牌来我们这里搜什么?也不是我们偷的。” “谁知道是不是某些人不安分,做着野鸡变凤凰的美梦,偷了令牌妄想进宫去勾搭皇上。”碧莲吹着新做的指甲,阴阳怪气儿开口。 “你说谁呢?”秋月要冲过去和她理论。 方落月伸手拽住她,脸还埋在枕头里“让她搜,咱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金月只得咬牙忍着。 一群下人在屋里翻箱倒柜,砸了不少东西,更像是土匪作风。 “在这里!” 有人大喊一声,从衣柜里翻出一块令牌交到碧莲手里。 “公主的令牌不可能在我们屋里,是不是你们动了什么手脚?”秋月瞪大眼睛质问。 要不是有方落月扯着,早就冲过去和碧莲扯到一块儿了。 碧莲冷笑一声“你们自己手脚不干净还想倒打一耙?亏我们公主还要和你们友好相处,现在看来只能把你们抓到宗仁府了。” 第十四章 这种事怎么好往外说 她指使几个下人去床边抓人,根本没把她们两个放在眼里,只想着赶快办完事回去和公主领赏。 秋月气道“你们敢!我们家小姐可是候……” 方落月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捂住秋月的嘴,眯起眼看着门口的碧莲“这位大姐,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偷令牌了?额头上的第三只眼吗?” 碧莲生得也算美,只可惜眉间长了一道胎记,瞧着跟二郎神的天眼一样。 因她是公主的婢女,鲜少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这茬。 此刻被方落月当面羞辱,气的火冒三丈“好你个不知地厚天高的死丫头,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我怎么修理你!” 碧莲撸起袖子,架势十足的冲过去。 方落月不紧不慢松了拽着金月胳膊的手“去吧,小金月。”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丫头打架就没输过。 “遵命!”金月喊了一声,呲牙咧嘴的迎上碧莲,一上去就戳她双眼。 “啊!你个贱婢竟然玩阴的!”碧莲疼的大叫。 金月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又扯又咬“骂我可以,敢骂我家小姐,管你是什么公主婢女,我照打不误!”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碧莲怒喊。 岂料金月一个顶三,上再多人也是不落下风,死死抓着碧莲的头发不放。 经过几个回合的大战。 碧莲头发掉了大半,满脸抓痕的带着一群下人逃走,还不忘叫嚣“你们等着,公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等就等,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金月双手掐腰,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 比起碧莲的狼狈,她只是头发乱了点,扬着下巴回到床边“小姐,奴婢厉害吧?” “厉害厉害。”方落月竖起大拇指,刮了下她的鼻子,心里却直打问号。 初见江采棠罗盘并没产生反应,她闹这处又是为什么? 没等方落月想明白,碧莲再次登门。 “公主来了,你们这对贱婢就瞧好吧!” 江采棠从门外缓缓走进来,一身淡粉色海棠花罗裙,精致的妆容下是一张生寒的俏脸。 方落月垂眼看向手腕罗盘,仍是静悄悄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不禁纳闷。 江采棠双手环胸,傲然地往方落月面前一站。 “你不仅偷了本公主的令牌,还打了本公主的人,按规矩应该处死,不过本公主看在你是太子哥哥的丫鬟 的份上,就免除死罪,将你们赶出太子府好了。” “听见了没?我们公主人美心善免了你们死罪,还不快收拾东西滚!”碧莲狐假虎威呵斥。 金月气的不行,小声拉扯方落月“小姐,咱们回侯府吧,不要在这里受苦了。” 方落月摇摇头,握住了她的手“明霞公主,打了你的丫鬟我认,可这令牌您是什么时候丢的呢?” “昨天晚上丢的,今早就在你们房里搜到,你还想狡辩?”江采棠冷冷出声。 方落月轻笑“昨天晚上丢的,那可就奇怪了,昨夜金月有事出府,早上才回来,去问守门的侍卫就能证实。” “那就是你偷的。”江采棠底气十足。 方落月看着她沉默一瞬,勾唇笑了“昨个儿一整夜我都在太子房里,如何去偷公主的令牌?” 她故意不说在齐骁寒房里受罚。 江采棠一听就炸了“你作夜在骁……太子哥哥房里?你们都干什么了!” 方落月将一缕鬓发捋到耳后,眼中浮起意味深长的笑“这种话怎么好往外说,公主殿下年纪还小,就别瞎打听了。” 她脸上的伪装还没卸掉,仍旧是黑黄一片不忍直视,却硬生生被她的动作,衬出几分千娇百媚的味道来。 江采棠喘着粗气,小脸被气的通红,面容隐隐狰狞,用力掐着掌心维持风度。 “来人啊,这个贱人勾引太子哥哥,即刻拉出去沉湖!” 这次她带来的全是会武功的大内高手,不信奈何不了她一个贱婢。 几个侍卫上前强行将方落月和金月拽出房门,往府中冰湖方向走。 方落月腕上罗盘这时才指着江采棠,冒出阵阵黑烟。 这提醒的也太晚了! 方落月心里直骂娘,根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憨可爱的小公主是个会杀人的主。 为了保命,她豁出去道“公主殿下,我昨夜就是在太子房里跪了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那也晚了,像你这种货色留着也是要爬主子床,早死早安生。” 方落月愣住,没想到一条人命在江采棠嘴里就这么轻贱。 不禁心寒的想,有多少她这种货色,被她随意结束了生命? 人活一世都不容易,凭什么她是公主就能随意杀人? 方落月胸前蓄起一团怒火,张口咬住押着自己侍卫的手臂。 侍卫吃痛抽回手,她得了自由,快速从手 环中取出银针刺进侍卫脖子,让他短暂晕厥。 随后又用同样的方法救出金月,护着她退到湖边。 江采棠愤怒到极点,让剩下的侍卫和丫鬟形成一堵人墙,把两人死死堵在湖边。 “你就算再厉害今日也逃不走,本公主让你死你就得死,别做无谓挣扎了。” “公主又不是神仙,岂能掌管他人生死,我的命握在我自己手里!”方落月一手握着银针,一手护着金月。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妥协。 不远处的回廊下,齐骁寒戴着面具,淡淡看着这场闹剧。 沉寂已久的心,因那句“我的命握在我自己手里”疯狂跳动两下。 “主子,方小姐被逼到绝路了,要属下过去帮忙吗?”忠国在一旁担忧开口。 齐骁寒摇头“不用,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握住自己的命。” 这厢,他话音刚落 那厢,碧莲就发现了二人身影,小声禀报给江采棠。 江采棠心里一揪,生怕被心上人看见自己咄咄逼人的一面。 立马换了副模样对方落月招手“那里危险,你们快过来,我不是要伤害你们,只是想问清楚令牌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房里。” 方落月冷着眉眼“公主这话自己信吗?” 江采棠眼神一寒,猛地向方落月扑去。 方落月本能闪身躲避,江采棠便直挺挺栽进了湖里。 碧莲脑子转的飞快,张口就喊“你这个贱婢,公主担心你的安危,你怎么还把公主推到湖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