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逆子,这皇位非你不可!》 第1章 追着朱标砍 洪武七年。 应天皇宫。 此时一名中年嘴里不停叫骂的同时,举着长剑便朝面前青年追着砍去。 而那青年虽不似中年魁梧,可动作却是异常灵活。 始终与中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 “臭小子,你给咱站住,看咱不砍死你!” 中年正是推翻暴元,再造华夏的洪武皇帝朱元璋。 而他高举宝剑,扬言要砍死的青年。 则是历史上地位最为稳固的太子,也是明初的二皇帝,太子朱标。 “小杖则受,大杖则走。” “爹,我又不傻!您举着大宝剑,我能站着不动让您砍?” “有本事您换成小木棍儿,我保证不跑!” “你小子......” 听到朱标非但没有认错,反而还一再拱自己的活。 此时正扶剑喘气的朱元璋顿时感觉火冒三丈,再次举起长剑便又追了上去。 而看到老朱再次上前。 朱标同时逃跑。 依旧和老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遛着老朱在庭院中锻炼身体。 半晌。 见老朱累得气喘吁吁,额上也满是汗珠。 朱标轻笑一声,这才冲老朱沉声喊道 “爹,孙贵妃薨逝,让我服丧本就不合礼制。” “士大夫以上,庶母死,嫡子不需服丧,这是礼制,这是规矩!” “就因为你宠爱孙贵妃,如今她薨逝,竟然让五弟守孝三年,还让我这个太子给她摔旗扶杖,为其服丧。” “您这不是凭一己好恶,乱法违纲吗?” “商纣宠信妲己,周幽王痴迷褒姒,历史血的教训就在眼前?” “难不成您想在史书上再添一笔,让后世之人都知道,您这个洪武皇帝宠信后宫,乱法违纲?” 拿咱和商纣、幽王作比?” 老朱被气的脸色煞白,浑厚嗓音甚至有丝丝颤抖。 可饶是如此。 朱标依旧不肯罢休,直视老朱那愤怒的双眸,厉声喊道 “与商纣、幽王作比,您也有所不及!” “他二人都是承继父位,不知开国创业之艰辛,纵然昏聩也情有可原。” “而您!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十数年这才驱逐暴元,重整汉人天下。” “如今天下初定,您又深知创业艰辛,此时竟还能为一后宫妇人做出违反纲常之事,您岂不是比商纣、幽王更加昏聩!” “怎么?您觉得如今大明安定,您便能高枕无忧?” “还是说你打算学唐玄宗,半生勤政换半生昏聩?” “不然儿子也学学肃宗李亨,来一场马嵬兵变,让您进位太上皇?” “混账.....混账东西......” 听到朱标一再拿他与历史上宠信后宫妃嫔的昏君相比,老朱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他何时因为宠信后宫妃嫔耽误国事了。 他只不过是觉得大明初定,孙氏还未享尽荣华便轰然早逝。 心中亏欠,这才让朱标以及众皇子为孙氏服丧。 怎的他的这一点恻隐之心,在朱标眼中竟成了宠信后宫的罪证。 “小子给咱说句准话!” “你到底愿不愿意给孙妃服丧?” “不愿意!” 朱标梗着脖子,昂着脑袋,坚定回道 “我身为皇室嫡子,大明储君!” “能让我身披麻衣、服丧吊孝的只有你和我娘。” “你和我娘活得好好的,我给谁服丧?我服丧做甚?” “难不成咒您早点驾崩,我好早日登基?” 此时老朱被气的眼冒金星,偏偏他还想不出半句话来反驳朱标。 “臭小子,你敢咒咱.....” 怒吼一声,朱元璋再次举起长剑便要朝朱标砍去。 只不过这一次。 朱标非但没有继续逃跑,反而上前一步,梗着脖子冲老朱威胁道 “老爷子,有话说话,你要再追,我可就不跑了!” 此话一出。 已经迈开一条腿的朱元璋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是被朱标气的不行,可还远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毕竟三尺青锋在手,万一朱标不跑,真的伤到朱标那还了得? 就在老朱左右为难,不知如何下台之时。 只见门口人影闪动,老朱当即怒声吼道 “谁在那边,给咱滚进来!” 话音落下。 李善长、胡惟庸怯生生走了进来。 “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子。” “哼~” 老朱冷哼一声,看向李善长怒声喝道 “ 李善长,亏你还是太子少师,就知道躲在门口看戏,不会上前拦住咱?” “万一咱伤到太子怎么办!” 听到这话。 李善长表情尴尬,很是为难的耷拉着脑袋。 刚刚老朱与朱标的动静,他可是听到了一二。 明明是老朱自己说要砍死朱标,怎么朱标不跑,他还不乐意了。 而且现在还怪自己没上前阻拦。 就刚刚那架势,除了马皇后,谁敢阻拦老朱不都是个死? 就在李善长心中无奈苦笑之时,朱元璋再次训斥道 “咱让你教导太子,你竟然教出一个顶撞君父的太子!” “罚俸!罚俸半年,降职一级!” 见老朱将怒火倾泻到自己身上。 李善长更是有苦难言。 你们爷俩斗法,怎么遭殃的却是我。 尽管心中腹诽。 可当意识到老朱的矛头尽在自己身上,根本不理会旁边的太子朱标。 李善长心领神会。 顺势便接过了老朱手中的长剑。 “陛下息怒,太子一时莽撞,稍加劝诫即可。” 当看到老朱瞥了眼不远处的朱标。 李善长旋即看向朱标恭敬说道 “太子殿下,礼制之事权且放在一边,然君父之命可是万万不能违抗的。” “若是因此事伤了你与陛下父子之间的感情,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见朱标根本不理会自己。 李善长心下一定,状着胆子继续说道 “殿下,您看是否能给陛下致歉.....” 就在朱元璋、李善长以及旁边的胡惟庸都以为,太子朱标当着他们的面,会多少顾及老朱的帝王颜面,暂且给老朱认错之时。 只见朱标猛地一甩衣袖,当即背过身去。 “五弟近来功课繁巨,这几日孤不会让他出门。” “还有其他皇子,均不得外出!” “父皇要把孙贵妃的丧事办的如何隆重,儿臣不管!” 第2章 李善长,你还真长了一颗玲珑心 朱标说罢,没有理会身后满脸呆滞的三人,当即朝太子东宫走去。 直到朱标走远。 老朱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夺过长剑,凭空挥舞几下冲朱标离开的方向怒声吼道 “混账东西,敢顶撞他老子!” “李善长,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你就把咱儿子教成这样!” 看着盛怒之下的朱元璋。 李善长倒是没有立即回话,反而看向旁边的胡惟庸道 “惟庸,你先将今日的折子呈给太子。” “是.....” 等胡惟庸离开,李善长面色大变,冲着朱元璋兴奋喊道 “恭喜上位,贺喜上位,太子有如此心智乃是我大明之幸!” “幸个屁!咱差点被他气死.....” 见老朱将手中长剑狠狠一丢,直接在旁边台阶上席地而坐。 李善长满脸笑意,忙凑上前说道 “上位,方才您拿着剑说要砍杀太子,而太子一边跑却还一边同您理论。” “这副场面,历朝历代可曾有过?” 见老朱眼眸微滞,怒气也消减了不少。 李善长继续说道 “陛下与太子虽是父子君臣。可父子之情更深,君臣之别较浅。” “想那祖龙横扫**、一统八荒,丰功伟绩足可彪炳千秋。” “然他却不擅经营父子亲情,致使公子扶苏心中只有对皇帝的敬畏,却没有对父亲的温情。” “始皇驾崩,赵高李斯篡逆缴诏。” “公子扶苏收到赐死诏书时,甚至没想过面见自己的父亲,询问自己父亲为何将他赐死。反而是遵照皇帝的圣旨,于北莽之地自刎而死。” “如此,浩浩大秦竟落了个二世而亡的下场。” “而太子与您心意相通,容老臣说句九死的话,纵然有人意图挑拨上位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恐怕也只是徒劳。” 朱元璋锐利双眸闪过一丝温情,很是好奇李善长还能说些什么。 “与之相反。” 见老朱怒气完全消散,李善长继续说道 “与之相反,盛唐之朝,李世民对李渊确有父子温情,可少了臣子对皇帝的敬畏。” “为得皇权,李世民不惜发动玄武门之变,杀兄逼父,迫使李渊进位太上皇。” “而方才陛下怒极,扬言要砍杀太子,可太子却没有站在原地等着陛下动手。” “此能看出,太子虽与扶苏一般温和知礼,却不似扶苏那般迂腐。” “而且方才太子一边逃跑,一边向您进言。” “足以证明太子与李世民不同,太子心中满是对您的敬重....” “对咱的敬重?” 不等李善长说完,老朱没好气道 “这混账小子拿咱与商纣、周幽王做比,这还是对咱的敬重?” “正因太子对您的敬重,他才极力劝阻您,甚至拿出商纣、周幽王作比。”李善长表情严肃,愈发认真说道“敢问上位,太子为何不愿听命,为孙贵妃服丧?” 混小子迂腐!” “老臣认为太子并不迂腐。相反,老臣正是因此看出,太子对陛下您的敬重。” “敢问陛下,为孙贵妃服丧,太子可会损失些了什么。” “退一万步讲,哪怕太子心中有万般不愿,为贵妃服丧也不过是一日的辛苦而已,他大可以做一日的场面活,敷衍了事。” “可太子并未如此,反而还因此事,当面顶撞您,甚至同您大动肝火。” “其中深意,无外乎是不想让上位的帝王之名有半点蒙尘.....” 言至于此,李善长也就没必要继续说下去。 毕竟他不是朱标,他不敢直接说老朱为孙贵妃举办的丧礼太过逾矩。 多年侍奉君王,这点分寸他李善长还是有的。 而听李善长说完,老朱眼眸微动,心中怒气也彻底消失。 脸上、心里,满是看见自己儿子成才的欣慰。 和大多数父母一样,听到李善长毫不吝啬夸奖朱标,朱元璋砸吧砸吧嘴后,故作谦虚道 “你这老小子还真是长了颗玲珑心。” “不过咱家老大可没你这么多弯弯绕,这臭小子就是混。” “牛脾气,跟咱一样!” 见老朱嘴角扬起笑意,此时的语气也大有夸奖朱标的意思。 李善长心头巨石这才落地。 不过下一秒。 只见朱元璋脸上笑意更浓,甚至还带着几分诡异冲李善长说道 “善长,你给咱想个办法,让老大带着咱那些皇子给贵妃服丧。” “啊?” 李善长一时诧异,竟当着朱元璋的面低声惊呼。 他今天出门还真是忘看黄历。 本来进宫是要向老朱禀告刘伯温已经进京请罪。 他李善长还想作壁上观,看看老朱会如何惩治自己这位政敌。 可现在倒好。 惩治刘伯温的好戏没能看成,自己反而还差点因看戏丢掉性命。 要知道。 撞见老朱与朱标争执,若换是旁人,自然是没命走出这皇宫的。 好在他与老朱之间多少还有几分的香火情。 老朱自然不可能因此就要了他的性命。 况且他刚刚那番话,虽是在称赞朱标,同时却也连带老朱一同吹捧了一番。 可就是一环落罢,险象再起。 老朱竟然让他出个主意,劝说朱标为孙贵妃服丧..... 这无异于要他的老命。 毕竟朱标连老朱的面子都不给。 他李善长算是个什么东西,朱标又怎么可能听他的劝。 “陛下,老臣.....” “善长,你可是咱最得力的谋臣,国事家事可都要帮咱分忧啊。” “这.....” 见朱元璋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决然之态。 李善长咽了下口水,试探性说道 “或许,皇后出面,方有转圜余地....” 轰~ 当看到朱元璋脸上笑容陡然一僵,李善长脑中一阵翁鸣。 自知失言的他,恨不得当场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只不过不等他开口。 老朱脸上冷厉瞬间消失,随后竟玩笑说道 “老小子,你还真是长了颗玲珑心。” “咱家妹子的话,老大肯定会听。” “关起门来说,咱不也要听咱家妹子的。” “你这是让咱去找不痛快啊。” 看着老朱满是自嘲的笑容。 李善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也跟着笑了起来。 “罢了罢了,你去找老大说说,成与不成都不怪你。” “是.....” “你此次进宫何事?” 听到老朱终于问到正题,李善长一脸庄重连忙开口道 “陛下,刘伯温抵京了,上了几封请罪折子。” “老臣不敢擅专,所以特来请示陛下如何处置.......” “嗯。” 接过李善长递来的折子。 朱元璋扫了一眼,很是自然将折子揣进袖子里。 “此事交由太子处理即可.....” 另一边,太子东宫。 “殿下,近日来的折子都在这里。” 看着面前的胡惟庸,朱标微微点头。 对胡惟庸也是有些了解,朱标也是知道一些的。 大明最后一任丞相,也是历史最后一名丞相。 胡惟庸算是用自己的性命,给丞相制度画上了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 没错。 朱标是穿越者。 二十年前穿越到马皇后腹中,成为朱元璋长子,地位最稳固的太子朱标。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作为一名热爱经济学的农学博士,如今的朱标只想尽自己所能优化大明。 至于老朱,该喷还是要喷。 毕竟朱标很清楚,老朱的一些政策,的的确确遗害后世大明。 “殿下.....” 见朱标坐在位置上默默出神,胡惟庸低声试探道。 也是听到胡惟庸的声音,朱标这才回过神来。 “嗯,诚意伯刘伯温,今日抵京了吧......” 第3章 眼中钉、肉中刺 “回禀殿下,刘伯温确是今日抵京,而且一连上了几封请罪折子。” “传孤旨意,让诚意伯好生在府中休养,等明日散朝后,孤会亲自前往诚意伯府。” “这.....” 见胡惟庸愣在原地。 朱标面色一沉,冷声质问 “怎么,你觉得孤此举不妥?” “不敢,臣万万不敢!” 感受到朱标那冷厉的目光,胡惟庸忙跪在地上疯狂摇头。 他哪里敢质疑朱标的决定。 方才失态,也不过是一时诧异罢了。 毕竟此次刘伯温进京请罪,乃是他命涂节等人编织罪名,构陷刘伯温。 为的就是彻底铲除刘伯温这个祸害。 而且在胡惟庸的计划之中。 刘伯温一旦抵京,老朱还有朱标必然要对他惩戒一番。 哪怕不至于取了刘伯温的性命。 那也足以让本就身体不好的刘伯温惴惴不安,惶恐而终。 可现在。 朱标非但没有召见刘伯温,更没有出面训斥。 反而让刘伯温好生在家休养,甚至还打算明日亲自拜访。 这着实让胡惟庸有些傻眼。 甚至..... 面对朱标对刘伯温的格外优待,胡惟庸不得不多想几分。 这次名义上是让刘伯温进京请罪。 实际上,怕不是老朱和朱标打算重新启用刘伯温,让他担任中书左丞相。 大脑飞快运作之下,胡惟庸强压心头悸动,连忙回道 “殿下所为自然没有不妥,只不过殿下方才让诚意伯在府中休养,可诚意伯在京都已经没有府邸了。” 为自己失态找了个借口后,胡惟庸继续说道 “先前诚意伯出任兰台,担任御史中丞时,朝廷还赏赐其府邸。” “可洪武四年,诚意伯辞官归养,这宅子自然收归朝廷。” “所以.....” “眼下诚意伯在何处落脚。”朱标冷声打断。 胡惟庸眼底一冷当即出声回道 “回禀殿下,诚意伯抵京之时,宋濂、高启二人在城门迎接。” “或许,诚意伯会借宿他们二人家中。” 语罢,胡惟庸虽不敢抬头,却竖起耳朵,小心等着朱标接下来的反应。 而听到这话,朱标心中则是一阵冷笑。 这胡惟庸还真是将刘伯温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哪怕刘伯温已经辞官还乡,他却还一心想着置刘伯温于死地。 毕竟此次刘伯温是进京请罪,宋濂、高启城门迎接便是逾矩。 不过朱标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胡惟庸的确有几分急智。 上一秒还是他质问胡惟庸为何失仪。 可下一秒,胡惟庸为方才失礼找了个借口,而且还顺势给刘伯温挖了一个大坑。 只不过就在胡惟庸期待着朱标会惩治宋濂、高启二人时。 只见朱标不动声色,淡淡开口。 “孤知道了,下去吧。” 意识到朱标并不打算处置刘伯温,更没有打算牵连宋濂、高启。 纵然心中有些不甘,但胡惟庸还是恭敬在拜,退出了太子东宫。 只不过等胡惟庸一走。 朱标直接冷笑出声。 “兄长何故发笑啊。” 此时太子妃常氏端着一碗莲子羹走到朱标跟前,柔声问道 “臣妾见那胡惟庸好似有些不甘心呢。” “他自然不甘心。” 将一勺莲子羹咽下去后,朱标平静开口 “此次刘伯温是进京请罪,与罪人无异。” “而宋濂、高启二人在城门迎接,这便是失了体统。” “往小了说,宋濂、高启与刘伯温私交甚好。” “可若是往大了说,那便是宋濂、高启与刘伯温因结朋党,要为他周旋一二。” “一旦朝廷决定惩治刘伯温,那宋濂、高启也要跟着被追查、甚至连坐!” “啊....” 常氏美眸微震,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胡惟庸离开的方向。 她还真没想到。 胡惟庸只是简单一句话,竟同时给刘伯温、宋濂、高启三人都挖了个大陷阱。 长,胡惟庸为何对刘伯温有如此敌意啊。” “也是简单。” 朱标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说道 “胡惟庸虽是丞相,可只是个右丞相,一个副职而已。” “而左丞相的最佳人选,无外乎是他胡惟庸和李善长、刘伯温三人。” “李善长是他师长,加上年事已高,自然会为他让路。” “可刘伯温却是不同,无论刘伯温如何想、如何做,胡惟庸都始终将刘伯温视为政敌。 ” “也是因此,胡惟庸才会多次给刘伯温铺设陷阱。” 听朱标说完,常氏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办看向朱标笑着说道 “纵然那胡惟庸有再多的小心思,却依旧逃不过兄长的法眼。” “兄长英明睿智,臣妾拜服。” 语罢,常氏学着前殿那些大臣双手举过头顶,朝着朱标恭敬一礼。 那跳脱的美眸很是调皮的打量着面前的朱标。 见她如此,朱标轻笑一声,轻揽皓腕,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你呀,本是将门之女,怎的也学朝中那些大臣一样,跟着奉承孤。” “兄长这可真是错怪臣妾了,臣妾自然是敬佩兄长英明睿智,所以才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怎的在兄长这里,臣妾真心真意的肺腑之言反倒成了阿谀奉承。” 常氏说着,故作委屈的转过头去。 而看着常氏那绝美姣好的容颜,还有那一脸委屈的可人模样。 朱标将手放在常氏心脏位置,五指微微用力的同时玩笑说道 “既然是真心之言,那便让孤看看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语罢,朱标透露纱衣,把握住常氏胸前的重量。 感受到朱标慢慢用力,不停揉搓。 常氏娇躯微微一颤,整个人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哪怕她已为人妇多年,可面对朱标的挑弄,此时依旧感觉胸口小鹿乱撞。 “兄长欺负人.....” 见常氏脸颊绯红,语气嗔怪的同时甚至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朱标五指再次用力后便也放开了常氏。 “今日暂且绕了你,等宫中丧期过去,孤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以夫为纲。” “兄长这幅样子,还真有些昏君的意思。” “你这丫头.....” 见朱标起身还准备教训自己。 常氏忙后退两步,躲到门口后这才说道 “如今宫中正值丧期,兄长也只会呈口舌之力。” “只不过国事虽然繁重,可臣妾还望兄长保重身体,莫要让妾身将来独守空房。” “你....” 不等朱标开口,常氏恭敬一拜后,连忙朝门外跑去。 看着她那一脸得意的样子。 朱标还真有些后悔给她科普后世开放的男女知识。 “兄长.....” 就在朱标感慨之际,太子妃常氏竟突然折返了回来。 只不过见她满脸凝重,朱标也收起玩闹,正色问道 “出了何事?” “兄长,宜伦公主跪在太子府前请罪.....” 第4章 五岁稚童都明白,父皇却不明白 “宜伦?她有何罪?” 朱标诧异出声,不过很快便也明白其中缘由。 “兄长,孙贵妃乃是宜伦生母。” “您不愿为孙贵妃服丧,甚至因为此事同陛下大吵一架。” “宜伦一个孩子,自然认为是您与他生母不和.....” “这孩子,让她进来吧....” 不等常氏动身,朱标轻叹一声,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罢了,孤自己去....” 此时的太子府前。 年仅五岁的宜伦一身素衣,满脸泪痕跪在门前,正委屈巴巴的耷拉着脑袋。 当听到脚步声,小丫头猛的抬头。 可也是看到朱标的瞬间。 小丫头噙着眼泪的眼眶瞬间决堤,哇的一声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大哥.....” “谁欺负我们宜伦了,跟大哥说,大哥给你做主!” “不是不是,没人欺负宜伦.....”宜伦摇着小脑袋的同时,很是委屈的看向朱标说道 哥,我替我母妃来.....给大哥赔个不是.....” “啧....” 看着小丫头那一脸无助又战战兢兢的表情。 朱标心头一软,抱起宜伦便朝东宫走去。 吩咐下人拿来热毛巾后,朱标一边为宜伦擦脸,一边温声说道。 “宜伦,大哥与孙娘娘之间并无不和,你也不需给我赔不是。” “再者说了,就算是看在咱们宜伦的面子上,大哥也不能跟孙娘娘置气啊。” 宜伦噙着泪水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朱标。 尚有些婴儿肥的小圆脸上满是疑惑。 “可是......” “宜伦,你母妃薨逝虽是家事,可也是国事。” “大哥身为太子,要考虑的自然更多一些。” “难不成宜伦不相信大哥?” “不是不是,宜伦相信大哥!” 见小丫头用力点了点头。 朱标将一块糕点放在宜伦手中,柔声问道 “宜伦,你可还记得你五哥今年多大了?” 宜伦闻言,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掌,扳着指头开始数数。 “宜伦今年五岁,五哥哥长宜伦八岁,那五哥今年是六、七....” “大哥,五哥哥今年十三岁了。” “没错,五弟今年十三岁了,明年就是十四。” 朱标微微颔首,继续说道 “按照皇家礼法,十四岁后便要考虑着迎娶王妃。” “父皇命你五哥给孙娘娘守孝三年。” “那在这三年里,你五哥便不能考虑迎娶王妃的事。” “而且这三年里,你五哥每日只能在宫中诵读经文,不得外出,更不能带着你们溜出皇宫游玩。” “除了父皇和母后的生辰,他都不能有片刻的休息....” “啊?” 朱标还未说完,宜伦连忙摇头。 “那不行,那不行,五哥哥会憋疯的,宜伦不要五哥哥给母妃守孝了。” 宜伦说话的同时,李善长前来拜见。 朱标微微点头,让他在一旁等候,看向宜伦继续问道 “宜伦,是谁告诉你,大哥与你母妃不合,所以大哥才不愿为她服丧,更不准其他皇子守孝的?” 宜伦自己想的.....” “是吗?” 朱标没有继续追问,当即冲门外宫人冷声喝道 “将诸皇子全部召来,孤要好好问问,哪个混小子乱说话!” 见朱标发怒,宜伦连忙跑到朱标跟前解释道 “大哥,是宜伦自己想的,和六哥没关系.....” 话刚出口,宜伦也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连忙捂住嘴巴。 只不过听到这话,朱标冲常氏使了个眼色。 常氏当即便带着宜伦朝后房走去。 等宜伦离开,朱标看向门外宫人冷声喝道 “将楚王朱桢给孤叫过来。” “命总管太监刘和严查所有宫人,凡在宜伦公主面前妄言非议者,割去舌头,打断双腿,丢出宫外!” 听到朱标对宫人的严惩,站在一旁的李善长不由打了个寒颤。 朝中大臣都说太子朱标心性仁慈。 可事实上,朱标身上毕竟流着朱元璋的血,骨子里的残忍刚强是绝改变不了的。 就眼前朱标这副骇人气势,和身为吴王的朱元璋简直一般无二。 “李先生,此来可是为父皇当说客的?” 善长微微一愣,深吸口气后坦然说道“殿下慧眼如炬,老臣的确是受陛下之命前来游说殿下。” “李先生方才也都听见了,宜伦都明白的道理,父皇因一时悲痛偏偏给忽略了。” “就五弟那性子,莫说是三年,就是三个月他都忍不住。” “届时他在丧期之中玩乐,非但辜负了孙贵妃的在天之灵,还会引来朝臣参奏。” “眼看五弟就要前往封地就藩,父皇让他为孙贵妃守孝三年,不是平白给他加上个不孝的罪名吗?” “太子所言极是。”李善长郑重点头,道“太子所言,老臣会原封不动呈给陛下。” 朱标微微点头,示意李善长落座。 等宫人端上两杯茶水后,朱标看向李善长,继续道 “李先生,贵妃薨逝,太子服丧,皇子守孝,这个先例绝不能开。” “老爷子有二十几个妃子,难不成每次都要选一名皇子为其守孝三年?” “还是说老爷子打算厚此薄彼,将后宫的妃子分成需要皇子守孝和不需要皇子守孝的?” 李善长闻言,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他也是真没想到。 此时不过二十几岁的太子朱标目光竟能如此长远。 要知道,老朱的妃子很多,其中有不少都有特殊的政治意义。 譬如高丽朝贡的妃子。 以及一些类似于马皇后义父郭大帅这种,见老朱能成大器,将女儿许配给老朱的淮西大族。 若是这些妃子一朝薨逝,是否也要像孙贵妃一样,选一名皇子为其守孝三年? 如果不的话。 高丽是否觉得大明轻视他们,心生怨怼。 淮西大族是否会认为老朱忘记昔日旧恩,乃是薄情寡恩之君王? 哪怕以老朱的性格,根本不会在乎这些。 可朱标身为太子,则必须要提前想到这点。 “殿下所言极是,老臣这就回去禀告陛下。” “劳烦先生了。” 朱标起身,亲自将李善长送到门口。 对于李善长,朱标倒是没有太大的敌意。 一来,李善长毕竟当过他几年老师,多少有些授业之恩。 再者。 李善长从一而终追随老朱十数年,无论功劳、苦劳,都值得朱标对他礼遇有加。 与胡惟庸相比。 李善长更像是老朱的家臣。 至于以后是否会按照原本的历史,除掉李善长。 那也要看他是否会像历史上那样,妄自尊大。 等走出东宫,李善长冲朱标恭敬一拜。 “殿下,老臣还有个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老臣想为刘伯温求情。” 就在朱标略感诧异之时,李善长表情庄重,正色说道 “殿下,朝中有人上书弹劾刘伯温,老臣看来均是诬告。” “伯温向来以清廉自持,弹劾他贪污受贿简直可笑。” “况且伯温三年前便辞官还乡,什么结党营私更是荒唐。” “所以老臣恳求殿下能严查一二,还刘伯温一个清白。” “孤明白。” 朱标目光一冷,盯着李善长冷声说道 “那李先生以为,是谁要构陷刘伯温。” 闻言,李善长身形明显一顿。 他虽没想到朱标会如此发问,可片刻沉默后,还是开口说道 “胡惟庸!” “臣以为,是胡惟庸打算构陷伯温。” 第5章 朱标善意 “哦?” 李善长直接承认是胡惟庸构陷的刘伯温。 这还真让朱标有些没有想到。 不过下一秒。 朱标收敛心头诧异,朱标看向李善长,故作诧异问道 “李先生,胡惟庸可是你的学生。而且他已是中书右相,何故构陷刘伯温啊?” “太子明察,正因为胡惟庸只是右丞相,所以他才会构陷刘伯温。” “左丞相看似比右丞相只高出半级,可二者的分量,却是天差地别。” “而在老臣之后,刘伯温更有可能担任左丞相之职。” “毕竟与刘伯温相比,胡惟庸无论是资历、人品、声望亦或是谋略都相差甚远。” “所以胡惟庸想要更进一步,这才构陷刘伯温。” “竟是如此?” 朱标摆出一副大为震怒的样子,紧接着冲李善长继续问道 “那李先生以为,谁更适合接替你的左丞相之职?” “还是胡惟庸。” 李善长目光凛然,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表情郑重回答 “左丞相乃我朝主相,百官之首。” “所以不应频繁变更。” “刘伯温无论是才能还是威望,都是最合适的人选,甚至比老臣更加合适。” “只不过他年事已高,恐心有余而力不足,甚至天不假年。” “胡惟庸虽然擅妒,可他确有丞相之才,所以老臣认为以胡惟庸为相最为合适。” 看着摆出一副中正体国的李善长。 朱标心中不由一阵感慨。 这李善长、胡惟庸师徒俩当真个个都是人精。 胡惟庸素有急智,才能也算出众。 李善长故作愚钝,可心里的算盘却是精明的很。 以退为进的法子,被他用的几乎毫无破绽。 “举贤不避亲,李先生果然有古人之风。” “不过孤想问,左丞相之职,为何不能由先生你继续担任。” 李善长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太子朱标。 谁说他不能继续担任左丞相了。 虽然他刚才口口声声举荐胡惟庸为中书左丞相。 可他刚才也说了,中书丞相不能变更过于频繁。 他可没说现在就把左丞相之职交给胡惟庸啊! 而且他也没说自己有告老还乡的打算啊! 可一想到刚才自己说得话,李善长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为我大明,老臣自当死而后已。” “只不过臣刚刚说刘伯温年事已高,然而老臣比他还要年长一些呢。” “若不是一心想继续为我大明效力,老臣这把岁数早该告老还乡了....” 李善长这话本是自嘲。 他还等着朱标规劝,让他继续留任中书。 只不过李善长没想到的是。 他刚一说完,朱标竟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的确,李先生劳苦功高,朝廷应该给先生一个富贵晚年。” “等过些日子先生告老还乡,到时本宫一定亲自相送。” “太子,臣......” 就在李善长准备直接坦白,自己并无还乡之志的时候。 只见朱标表情猛的冷厉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他。 也是这一瞬间,李善长竟从朱标身上看到了老朱的影子。 那眼神中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简直和朱元璋一般无二。 努力平复心头悸动后,李善长忙跪地叩谢。 “太子大恩,老臣只能愧受。” 标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先生请回吧。” 就在李善长准备告退之时。 皇六子楚王朱桢径直走到朱标跟前。 哥.....” 心神未定的李善长刚要离开,却发现素来以胡闹闻名的楚王朱桢,在朱标面前竟乖巧的可怕。 他清楚的发现,此时朱桢看向朱标的眼神竟然满是敬畏。 “你可知错!” 此话一出。 李善长清楚看见朱桢身体猛然一颤。 随即竟直接跪在了朱标跟前。 “大哥,臣弟知错,臣弟不该对宜伦妹妹胡说。” “既然知错,自己拟个惩罚。” “是.....” 朱桢跪在地上沉思片刻,随即看向朱标小心说道 “臣弟口无遮拦,应抄写皇明祖训五十遍,以正心性。” 见朱标依旧没有开口。 朱桢无奈,只好继续说道 有,臣弟妄议该打手板二...二十下.....” “二十下?” “五十下!” 听到朱标反 问,朱桢连忙改口。 也是如此,朱标这才满意。 “现在去母后宫中领罚,明日晚间将五十遍皇明祖训交给你皇嫂。” 语罢,朱桢起身便要离开。 路过李善长时,朱桢还很是客气的冲李善长拱手问好。 也是朱桢如此,李善长愈发诧异了起来。 要知道,楚王朱桢是除燕王朱棣外,闯祸最多的皇子。 鲁莽、胡闹、不服管教,这些对楚王朱桢的评价,哪怕朝堂大臣也多有耳闻。 可李善长没想到的是。 就是这么一位混世魔王,在朱标跟前竟乖顺的似学堂稚子。 没有顶撞、没有狡辩,甚至还自己给自己拟了个惩罚。 而且李善长也能看的出来。 朱桢对朱标绝非恐惧,更多的则是敬重。 “孤这些弟弟缺乏管教,让先生见笑了。” “不敢不敢。”李善长连忙摇头,“太子不仅协助陛下处理国事,还帮皇后管教诸位皇子,太子才是我大明柱石。” “先生说笑了, 若是先生确定还乡之期,记得告知本宫。” “届时本宫好命人准备些心意。” 臣告退。” 语罢,李善长缓步朝朱元璋所在的谨身殿走去。 一路上。 李善长都在努力回忆,自己究竟何时与朱标交恶。 朱标竟然如此急切想要让他辞官还乡。 还是让他卸任丞相一职,是朱元璋的意思。 而看着李善长渐行渐远的背影,朱标不由轻叹出声。 尽管他也知道此时的李善长定然满新疑惑。 可这老小子不知道的是,自己让他卸任丞相之职,乃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 因为朱标很清楚,刚强独断如老朱这样的人,自然不允许丞相来分割他来之不易的皇权。 身为穿越者,朱标更清楚老朱很快便要彻底取消传承千年的丞相制度。 而那时候,谁在丞相的位置上,谁就必将成为丞相制度的殉道者。 正如朱标先前所说的那样。 李善长更像是朱家的家臣,与老朱相伴戎马,无论功劳、苦劳,他都不该为丞相制度陪葬。 让李善长尽早辞官还乡,也是朱标对这个洪武头号谋臣最后的恩赐。 “兄长.....” 见朱标看着李善长离开的方向愣愣出神。 太子妃常氏低声开口。 也是听到常氏的声音,朱标收敛情绪,转头看去。 “宜伦呢?” “公主或许是哭累了,刚刚睡着了。” 似乎想到宜伦那可怜模样,常氏表情动容,看向朱标小心说道 “三日后孙贵妃的丧礼,殿下当真不让诸皇子出面吗?” 第6章 朱元璋:咱朱家的麒麟儿 “嗯,让他们老实待在宫里。” “可是.....” 常氏眉眼悲凄,转头看了眼宜伦所在房间,愈发柔声说道 “若是如此,宜伦未免太可怜了些。” “她母妃的葬礼,众皇子无一出面,将来宫中众人还不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宜伦。” “将来婚配到了夫家,恐怕也要被人轻视....” “孤的妹妹何人敢轻视?” 朱标当即低声怒喝。 只不过下一秒,朱标叹了口气,再次说道 “孙贵妃的丧礼,你同我一起出面,也算给宜伦一个交代。” ....... 谨身殿内。 听李善长说完,朱元璋眼中当即闪过一抹亮光。 “太子当真是这么说的?” 见李善长认真点头。 老朱当即兴奋的站起身子,如同打下一座城池般,很是高兴的在殿内徘徊。 “好!好!好!” “果然是咱朱家的种,老大比咱强,他比咱想的周到。” “是咱错怪了咱家老大。” “来人,传太子.....” “算了,咱亲自去给老大赔礼道歉!” 老朱也是性情中人。 听到朱标先前顶撞他,都是为了大明考虑。 此时老朱也不顾什么帝王威仪、君父威严,起身便要前往东宫给朱标致歉。 只不过等他刚走到门口。 马皇后便迎面走了过来。 “臣李善长拜见皇后.....” “李先生,你与陛下的正事可曾说完了?” “说完了,说完了,臣告退。” 心领神会之下,李善长连忙起身朝门外走去。 等大殿内只剩下朱元璋和马皇后两人时。 老朱看向马皇后很是兴奋说道 “妹子,你知道吗?老大之所以顶撞咱,是怕咱的帝王之名蒙尘。” “而且老大不让咱那些皇子给孙妃服丧,都是为了咱大明长远计!” “李善长还说咱家老大比秦之扶苏、唐之太宗都要强。” “嘿嘿,咱老朱家也出了个麒麟儿!” 此时老朱如获至宝般的高兴样子。 马皇后微笑点头,跟着附和道 “没错,老大的确是德才兼备,你把大明交给他,也算放心。” “不过陛下,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自然是去给老大赔个不是!” 见老朱竟如此坦然,马皇后哭笑不得之下,出言嘲讽道 “怎么?不是先前你拿着剑嚷嚷着要砍死老大的时候了?” 老朱很是尴尬的看了马皇后一眼。 “妹子,咱当时是被气糊涂了。” “再者说了,你还不知道咱,咱怎么可能真的伤到老大。” 看着老朱表情难堪的尴尬模样,马皇后也不再继续打趣,转而继续说道 “此事虽然是老大占理,可他毕竟也顶撞了你,你不用.....” “那不成!” 不等马皇后说完,老朱当即打断道 “妹子,这事儿咱还真要给老大赔个不是,毕竟这小子是为了咱大明才顶撞咱的。” “说到天边,这事儿也是咱的不对,咱也应该给老大致歉。” 若是换了别人。 莫说是道歉,老朱不赶尽杀绝都是客气。 可毕竟是太子朱标。 对老朱来说,他一直希望朱标会成为比他更优秀的皇帝。 就此事而言,朱标所表现的长远目光,也的确要比悲痛之下的他强上一些。 所以老朱还真不介意给朱标致歉。 也是见老朱心意已决,马皇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就算真的要致歉,也不该大白天去。” “等到夜里,你自己一个人悄悄去就行。” “老子给儿子道歉,这事儿只要你们爷俩知道就行。知道的人太多,反倒失了你帝王的威仪。” “对对对,妹子说得对,那咱晚上再去。” 见老朱心情大好,很是得意的半靠在椅子上。 马皇后上前一步,继续问道 “那孙妹妹的丧事该如何办?” “老六在宜伦面前胡说八道,老大罚了他五十手板,还罚他抄写皇明祖训五十遍。” “看的出来,老大也是心疼宜伦,就算你不说,他也是愿意出席孙妹妹的葬礼。” “可被你这么一闹,老大还怎么参加?” “而且我也听说了,老大让皇子们都老实待在宫里,不准他们三日后出面。” “这....” 但凡牵扯朱标的事,老朱就有些拿不定注意。 虽说只要他一下令,皇子们还是 要乖乖参加孙氏的葬礼。 可真要是这么一来,他和朱标的关系就更僵了。 苦思无果之下,朱元璋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马皇后 “妹子,咱知道这事儿咱做的不对,可圣旨已经下去了。” “老五守孝三年,诸皇子出殡,百官服丧。” “总不能让咱朝令夕改吧。” “是,那你今晚去找老大的时候,就和他好好说说。” “若是还不成,等到孙妹妹葬礼之时,我悄悄把老五他们叫到坤宁宫,我带他们去。” “好,这办法好!”老朱兴奋说道。 “就算事后老大要罚老五他们,那孙氏的葬礼也都过去了。” “咱这个皇帝的颜面也算是保住了。” 看着一脸窃喜的朱元璋。 马皇后也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无论是在沙场,还是在朝堂,老朱什么时候不是一言独断,锐意无前。 可但凡遇到朱标,老朱还真就一点办法没有。 这对父子,一个像是随时都可能点燃的炸药,另一个则是随时浇灭这炸药的清水。 只不过见老朱心头阴郁完全消散,马皇后也觉得时机成熟,这才看向老朱说道 “重八,刘伯温抵京,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此话一出,朱元璋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那股磅礴骇人的帝王威压瞬间充斥整个大殿。 朱标的父亲也在此刻重新变成了那乾坤独断的洪武皇帝。 “这么多年,刘伯温还是和咱不知心,借此事敲打敲打他也好。” “重八,你还在为那事儿生气?” 第7章 朱元璋趴墙角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既没承认也不否认。 洪武四年。 当时朱元璋想让刘伯温出任中书省左丞相。 皇帝亲自降恩,这对其他大臣来说本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可刘伯温听后却一再推脱,甚至还提出要告老还乡。 好像在刘伯温看来,当他老朱家的官儿就压根没有善终。 好像在刘伯温眼中,他朱元璋是个只能共苦,不能同甘的寡义帝王。 直到现在。 一想到刘伯温当时那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惶恐模样,老朱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重八,我问过标儿了,弹劾刘伯温的折子无非是说他贪污受贿,结党营私。” “可刘伯温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他的清高是骨子里的,他怎么可能做出这些贪赃枉法的事来。” “哼,清高,他清高的很!” “就是因为他清高,咱才要借机好好敲打敲打他!” 朱元璋当然知道涂节等人弹劾刘伯温乃是诬告。 朱元璋甚至还知道,涂节等人弹劾是胡惟庸授意。 而胡惟庸之所以如此,乃是为了那左丞相之位。 可朱元璋就是要借故敲打一下刘伯温。 哪怕得知刘伯温要上京请罪,朱元璋也并未下旨让其安心。 “重八,我当年答应过刘伯温.....” “妹子,这事儿不提了!” 不等马皇后说完,朱元璋直接冷声打断。 “你当年怎么答应刘伯温的,咱事先可一点都不知道。” “咱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他告老还乡的。” “这一次是他自己要进京请罪,不是咱下令让他来的。” “他不是觉得在京都没有善终吗?” “咱就让他留在京都,咱就给他个善终!” “他不是担心鸟尽弓藏吗?咱就是要让他看看,看看咱朱元璋是不是兔死狗烹的寡义君王!” “就算是死,咱也要让他死在京都,让他一直待在咱眼皮底下!” 对于其他大臣,朱元璋自然没有这么大的火气。 或者说其他大臣根本没有资格让朱元璋动怒。 可唯独刘伯温是个特例。 无论是因为刘伯温出身世家,先前乃是地主老爷。 亦或是刘伯温的身份,乃是朱元璋最讨厌的士子领袖。 甚至因为刘伯温的弟子杨宪,彻底欺瞒了朱元璋。 总之朱元璋对刘伯温这样一个,为大明开创立下汗马功劳的谋臣,始终有些不满。 用老朱的话来说,就是不交心! 而且刘伯温骨子里的那份清高,甚至让朱元璋觉得这老小子瞧不上自己! 而看着朱元璋那一副傲娇且固执的模样,饶是马皇后也觉得有些棘手。 无奈之下,马皇后只好问道 “那明日朝会,你打算如何处置刘伯温。” “嗯.....” 朱元璋微微一顿。 想到朱标关于刘伯温的安排后,心中怒火莫名消减了不少。 “原本咱打算明日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好好敲打敲打刘伯温。” “可是老大刚刚下令,让刘伯温好生休养。” “咱也不想驳了老大的面子。” “只不过这一次,就算刘伯温不当咱朱家的官儿,咱也要让他留在京都!” 听到这里,马皇后这才安心不少。 尽管她也已经看出来,老朱还在生刘伯温的气,老朱也是故意折腾刘伯温。 可此事交给朱标,一切便都好说了。 毕竟和老朱相比,朱标还是更讲道理的..... 夜幕刚刚落下。 老朱便迫不及待,只身一人前往太子东宫。 毕竟白天他刚拿着剑追砍朱标。 万一朱标多想,让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出了嫌隙反倒不好。 等到了太子东宫。 老朱没有让下人的通报,反而自己一个人径直朝亮光的房间走去。 “兄长,今天白天你好像一再催促李善长告老还乡?” 听到里面朱标正和常氏议论朝政。 老朱脚步微顿,站在柱子旁竖起耳朵开始偷听。 “不错,我是一再催促李善长告老还乡。” “可是李善长有什么做的不好?” 朱标放下手中折子,伸了个懒腰后,缓缓说道 “李善长做的很好,虽然私下有些小心思,可他在丞相之位上也还算称职。” “只不过父皇不久之后或许要裁撤丞相。” 此话一出。 和常氏一样,门外的朱元璋也不由身体一颤。 他的确有意裁撤丞相,可他只不过是有这个念头而已。 哪 怕是对朱标,他也从未提及过。 按理说,朱标应该不知道才对啊。 “兄长。” 就在老朱诧异之时,屋内的常氏继续问道 “兄长,丞相制度已传承千年,父皇为何会裁撤啊?” “还不是父皇圣心独断,不愿相权分割皇权。” 朱标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说道 “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权力着实太大了些。” “而且如父皇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允许百官之中再出现一个小皇帝的。” “不过话说回来,父皇裁撤丞相,也是担心后世出现奸相欺国的事情。” 朱标一字一句,都切切实实说中老朱心中所想。 可就在老朱认为朱标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打算推门进去,和朱标仔细商议该如何裁撤丞相制的时候。 只听房内的常氏再次开口。 “所以,兄长你一再催促李善长告老还乡,是防止.....” 常氏有些为难,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朱标明白她的意思,紧跟着说道 “不错,让李善长尽早告老还乡,是防止他给丞相制度殉葬。” “刚才你也说了,丞相制度传承千年,父皇想要裁撤这个制度,必然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那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借口,无非就是当下大明的丞相欺上瞒下,弄权坏国。” “除此之外,恐怕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借口了。” 虽然常氏也觉得朱标所言有理。 可在她印象中,朱元璋不是个会屠戮功臣勋旧的皇帝才对啊。 “兄长,我记得有一次你与父皇谈及古代帝王时。” “父皇最为推崇汉高祖刘邦,可对刘邦屠戮功臣的事,父皇却是嗤之以鼻。” “父皇应当不会是屠戮功臣的帝王才对啊。” “而且父皇还给功勋武将都发了免死铁券,想来父皇不会像汉高祖刘邦那样,屠戮功臣吧!” (历史上朱元璋的确说过,具体是明实录还是那本书,作者忘记了。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从营销号上看到的) 常氏这番话在朱标听来,甚至有些可笑。 要知道,洪武大帝杀起功臣来那可是绝不手软的。 而且一旦动刀,就是几万,十几万,几十万的人头滚滚。 只不过常氏说得也是没错,老朱的确曾对刘邦屠戮功臣嗤之以鼻。 “父皇是说过这话,可那时候是在开国之初。” “当时大明刚刚建立,百废待兴。当时的父皇也是踌躇满志,一心想的是如何建设大明。” “恐怕父皇自己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也会像汉高祖刘邦一样,成为一个屠戮功臣的帝王。” 废除丞相制的时候,因为马皇后和朱标都还在,老朱还算仁慈。 没有屠杀太多大臣。 可等到皇权交替之时,老朱杀起功臣来,那是眼皮都不带眨的。 譬如历史上的蓝玉案,从审理到结案,用了仅仅不到半月的时间。 这摆明了就是朱元璋要为儿孙开路。 “至于你刚才说得免死铁券.....”朱标轻笑一声,玩味说道“这不过是彰显皇恩浩荡的手段罢了。” “若大臣真觉得免死铁券能够免死,那他们才是离死不远了。” 砰~ 朱标话音刚落。 只见朱元璋一把推开房门,直冲冲走到朱标跟前。 也是见老朱摆出一副吃人的架势。 朱标冲常氏微微示意,让她离开,屏退门外宫人。 就在常氏前脚刚踏出房门的瞬间,只听老朱一掌狠狠拍在案桌上,冲着朱标怒声吼道 “刘伯温那臭腐儒觉得咱是薄情寡恩、屠戮功臣的无义君王也就罢了。” “没想到你竟然也是如此看咱!” “咱还想着让刘伯温待在京都好好看看,看咱会不会屠戮功臣。” “可是没想到!咱的儿子!咱大明的太子!竟然也觉得咱是屠戮功臣的寡义君王!” 第8章 咱何时想过屠戮功臣了! “父皇息怒,儿子方才说.....” “什么都不必说了!” “子不知父,纵然大明坐拥万里河山又有何意!” “你小子不是也觉得咱会屠戮功臣吗?” “你就跟那个臭腐儒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看看咱会不会屠戮功臣!” 也不给朱标解释的机会。 老朱说完便朝门外走去。 若只是寻常小错,朱元璋自然会抄起个什么物件,了不起把朱标胖揍一顿。 可这一次,朱标的话着实让他失望透顶。 他本不是什么缺乏认同感的人,也从未奢望过全天下的人都理解他。 可纵然千夫所指,万民唾弃,老朱绝不允许两个人对他有半分误解。 其一是坤宁宫的马皇后。 其二便是眼前的太子朱标。 所以当听到朱标竟然跟刘伯温一样误解他。 也认为他会屠戮功臣。 老朱虽然震怒,可更多的则是心寒。 他怎么也没想到。 自己悉心培养多年,视为下一任接班人的朱标,竟然会如此看他。 走到门口,老朱背对着朱标沉声说道 “既然你不明白咱,那从今日起,你便不需理政了。” “留在宫里仔细想想,想想你老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明白老朱正在气头上,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朱标也不再解释,而是冲着朱元璋的背影冷声问道 “父皇这是要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 “咱没说过!” 听到这话,老朱当即转过身子,怒声吼道。 “你别拿这事儿要挟咱,咱不废你太子之位,咱就是让你在宫里好好想想!” “既然如此,那还请父皇准我返回凤阳祖地吧!” 见朱标竟要返回凤阳祖地。 老朱怒火上涌之下,竟抄起手边茶盏直接朝朱标砸去。 可刚一出手他便开始后悔。 看着茶盏直直冲朱标飞去,老朱甚至想要冲上去阻拦。 “砰~” 茶盏直接砸在朱标头上,顿时之间血流如注。 见此情形,饶是老朱一时也有些慌神。 不过他还是继续朝门外走去。 “咱不废你的太子之位,可你也要想明白,你老子到底是不是屠戮功臣的人。” 语罢,老朱强忍心疼,大步朝门外走去。 当看到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常氏后,老朱轻叹一声连忙说道 “丫头,快去请御医来给老大包扎。” “是....” 等老朱一走,常氏连忙跑到朱标跟前。 用丝帕捂住朱标额上的伤口后,满眼心疼道 “兄长,方才你为何不与父皇说清楚啊。” “你明明都是为了父皇,为何不与父皇解释...” 见朱标看着朱元璋离去的方向愣愣出神,也不言语。 常氏当即便要追赶老朱,给他解释清楚。 可不等她走出两步,朱标却突然开口说道 “算了,父皇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不会听的。” “可是....” “无妨,父皇想废了我的太子之位,我还想外出当个藩王呢。” 听到朱标这话,常氏心中也是一阵无奈。 朱标、朱元璋这对父子当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人的执拗,骨子里的倨傲简直是如出一辙。 坤宁宫。 当看到朱元璋满脸怒气坐在位置上,盛怒之下,胸膛也跟着剧烈起伏。 马皇后见状忙上前询问。 “怎么?你都给老大赔不是了,这小子还不识趣?” “不是!” 朱元璋喘着粗气的同时,将方才一切尽数告知给了马皇后。 “重八,你这是要废太子啊。” “咱没有!” “咱何时说过要废太子了!” 马皇后狠狠瞪了朱元璋一眼,纵然知道此时老朱正在气头上,却依旧没好气道 “洪武二年起老大便帮你处理朝政。” “如今你突然停了老大监国理政之权,你让百官怎么看!” 被马皇后这么一说。 朱元璋似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他当真是被朱标的那番话气到不行。 特别是想到朱标最后竟请命,返回凤阳祖地。 老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这小子竟然和刘伯温一样,都觉得咱是会屠戮功臣的无情帝王!” 没有理会震怒之下的朱元璋。 马皇后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妹子,你不准去!咱就是要管教管教这小子!” “你管教太子,我心疼我儿子,咱俩谁都不管谁!” “妹子!” 见马皇后执意离开,朱元璋忙起身挡在马皇后跟前。 “咱是生老大的气,可老大不该像刘伯温那样想咱!” “咱是打算裁撤丞相制度,可咱当真没想过杀了那帮跟咱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们。” “妹子,老大不懂, 你还能不懂吗!” 看着已经贵为一国之君的朱元璋,在自己面前还渴望能被理解,马皇后心中也是倍感心疼。 只不过她还是看向老朱说道 “重八,你什么心思,我自然明白,可我觉得老大也应该明白。” “那我不去找老大,你让人把常家丫头叫来。” “你总要把事情问清楚之后再发火吧!” “咱不叫,咱现在叫常氏过来,不就是明摆着服软了吗?咱不叫!” 看着面前固执的跟个孩子一样的朱元璋,马皇后苦笑一声,随即便命人传召太子妃常氏。 不多时。 当常氏走进坤宁宫。 老朱当即背过身子,压根不去看她。 “臣妾拜见父皇、母后。” “好孩子快起来。” 马皇后拉着常氏的手坐下,关切问道 “老大头上的伤如何?” 闻言,老朱虽然依旧不去看常氏,可两个耳朵去立时支棱了起来。 “回母后,太医来包扎了,只是皮外伤。” “嗯,老大为何会觉得你父皇可能屠戮功臣。” 听到马皇后这话,常氏看向旁边背着身子的朱元璋。 随即默然起身,走到朱元璋跟前竟直接跪了下来。 “父皇.....” 见常氏跪下,老朱当即将头转过来,很是疼爱说道 “快起来,老大那小子混蛋,和你有什么关系?” “都是一家人,不必行礼!” 对待常氏,朱元璋的态度自然不同。 一方面是爱屋及乌。 朱标是他最器重的太子,常氏身为朱标的发妻,而且他们夫妻恩爱,大有他与马皇后的伉俪情深,所以朱元璋对常氏的态度自然有所不同。 再者。 常氏还是朱元璋已故兄弟,大明战神常遇春的长女。 与徐达、汤和不同。 常遇春打仗勇猛异常,但因为性子直,经常惹出祸端,加上他是四人中年纪最小,老朱也始终将常遇春当做不懂事的弟弟看待。 如今常遇春薨逝,老朱对他的长女常氏自然关照有加。 见常氏还跪在地上,老朱冲马皇后微微示意。 马皇后也跟着说道 “你父皇说的没错,老大惹怒了你父皇,和你没关系,快起来。” “是。” 常氏微微躬身后便站起身子。 只不过看着面前怒气未消的朱元璋,常氏贝齿轻咬,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父皇,兄长并非将您视为屠戮功臣的无义帝王。” “兄长是认为,那些勋贵武将多有不法,逼得您不得不去严惩他们!” 第9章 勋贵自己作死 此话一出,老朱瞳孔微缩,盯着常氏连忙说道 “丫头,你说清楚些。” “是!” 常氏深吸口气,继续说道 “兄长监国理政多年,深知勋贵武将多有不法。” “兄长也多次告诫过他们,可这些人不过是安生个十天半个月,之后便又为非作歹起来。” “对于这点,兄长很是头疼,有时甚至还打算杀一两个人,以正视听。” “所以兄长认为父皇会斩杀功臣勋贵,并非兄长认为父皇乃是过河拆桥的无义君王,实在是兄长认为这些勋贵武将逼的父皇不得不严惩。” 此时朱元璋心头陡然一惊。 他自然清楚大明开国以来,勋贵部旧多有不法。 特别是洪武三年,赏赐给他们丹书铁券之后,这些勋贵部旧愈发无法无天。 譬如强占百姓农田,欺压良民,甚至劫掠民女的事都时有发生。 因此在洪武五年。 老朱亲自撰写《申诫公侯文》,还命刑部打造铁榜,上书九条严惩之法,为的便是敲打那些勋贵部旧。 可是老朱也很清楚。 无论是他亲自撰写的《申诫公侯文》,还是打造的铁榜,最终都是收效甚微..... “丫头,你刚刚说老大也想找出一两个典型出来,杀一儆百?” “是!”常氏郑重点头,“太子也对勋贵部旧多有不满,太子也认为应该杀一儆百,震慑其他勋贵部旧。” “父皇,勋贵不法,臣妾也有所耳闻。” “难道按我大明律法,严惩勋贵部旧,也能算是兔死狗烹吗?” “难不成那些开国功臣犯我大明律法,也要姑息不惩吗?” “臣妾虽不懂什么朝政大事,可臣妾父亲在时治军极严,若有违法军法者,哪怕是副将亲信也要依照军法论处。” “难道仅凭这点,就能说臣妾的父亲也是过河拆桥之人吗?” 常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杀勋贵武将,那是这些勋贵武将自己作死,逼得老朱不得不动刀。 和什么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没有半毛钱关系。 最起码。 在马皇后未死之前,朱元璋所杀的那些勋贵武将,都是他们乱法害民自己作死。 见常氏说得有理有据,朱元璋眼前一亮。 对自己这个儿媳也是愈发喜欢了起来。 “看吧,老大监国多年,又怎会不懂你的心思?” “老大又怎会认为你是兔死狗烹的无义君王。” 被马皇后这么一说,朱元璋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不过见常氏还在,老朱忙躲开话题,继续问道 “丫头,那你可知老大准备拿谁开刀?” 氏眉头微皱,想了好大一会儿后这才说道 “兄长对永嘉侯朱亮祖、德庆侯廖永忠似乎多有不满。” “臣妾也不敢断言,只是听兄长的意思,好像这二人做事最为荒唐。” “廖永忠吗?” 老朱低声喃喃,当即便明白朱标此举的弦外之音。 无论朱亮祖、廖永忠,还是其他开国功臣,但凡朝廷要追究,他们哪一个都有杀头的罪过。 朱亮祖自然不必多说,为人鲁莽、蛮横,在天下未定之前是个悍将,可在大明建立之后便是个祸害。 至于廖永忠.... 老朱相信,朱标拿他开刀定然有别有深意。 毕竟当年正是廖永忠护送小明王韩林儿,后来什么样的结果所有人都知道。 船只沉江,韩林儿溺水,廖永忠精通水性,安然无恙。 甚至老朱还曾听闻。 一次酒醉,廖永忠竟说是他朱元璋下令溺死了韩林儿.... “嗯,回去告诉老大,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而且不必考虑的太过周全,就算他把天捅出个窟窿,咱也能帮他补上!” 朱元璋面沉似铁,当即冷声喝道。 只不过下一秒。 当注意到马皇后和常氏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时。 老朱顿时感觉有些难堪。 “咳咳,咱不是要屠戮功臣,咱也没想过卸磨杀驴,要处置跟咱南征北战的开国功臣。” “常丫头刚刚不是说了吗。” “是那些勋贵武将自己乱法害民,理应被国法绳之。” “咱总不能为了保全自己善待功臣的名声,就姑息养奸,纵然这些勋贵武将继续祸害咱大明的百姓吧。” “是呢,陛下!” 马皇后拖长嗓子,故作调侃道“现在陛下不生太子的气了吧。” “那是那是!老大说得没错,不是咱要杀功臣,是这些功臣自己犯法。” “大明律法只惩处那些欺压百姓的人,和他们是否是开国功臣没有关系 。” 语罢,老朱看向常氏振奋说道 “常丫头,你回去告诉标儿,让他继续帮咱理政。” “这....” 当看到常氏有些犹豫,朱元璋当即拿出长辈的姿态,故作威严道 “怎么?丫头你不愿意?” “不是不是!” 常氏连忙摇头否认,“臣妾没有不愿,只是臣妾以为,父皇应该当面和兄长说清楚。” “兄长还有.....” “对!” 不等常氏说完,旁边的马皇后也跟着说道 “就应该你自己过去。” “你也不想想,本来你去太子府是为了什么?” “怎么事儿没办成,反而给标儿头上开了个洞!” 被马皇后这么一说。 老朱自觉理亏,起身慢悠悠朝殿外走去。 当老子的,怎么能给儿子赔不是。” “咱告诉你们哈,咱不会去给找老大赔不是。” 当走到殿门口,老朱转头看向马皇后道 “妹子,你刚才不是说想吃碗白粥吗?咱现在命人去给你做。” 尽管老朱的借口很是蹩脚,但马皇后还是笑着点头道 “是呢,多谢陛下了。” 闻言。 老朱大步流星便朝门外走去。 毕竟是他对不住朱标,上午还着剑追看朱标不说,晚上还给朱标头上砸了个洞。 就算不是去给朱标道歉,老朱也想看看朱标头上的伤是否有大碍。 而等老朱走后,马皇后看了眼老朱离开的方向,对着常氏出言调侃道 “你们这位父皇就是爱面子,这不,去找老大赔不是,还要找个借口。” “父皇要给兄长赔不是?” 见常氏一脸诧异的盯着自己,马皇后也不由一愣。 “不是你刚才说,要让你们父皇去找太子吗?” “是啊.....” 常氏愣了一会儿,随即连忙摇头道 “娘,儿媳怎么敢让父皇给太子赔不是啊!” “儿媳刚才是想说,兄长正在寻找新的制度,好取代丞相制。” “让父皇亲自去找兄长,也是觉得父皇和兄长有事要商议!” 被常氏这么一说,马皇后微微一愣,随即便直接笑出了声。 “不管他们,让这爷俩自己操心去吧。” “丫头,你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吧。” 第10章 丞相制,非裁撤不可 “是.....” 常氏俏脸微红,很是害羞的垂着脑袋。 而马皇后也不见怪,握住常氏的手微微用力,温声说道 “这孩子可是朱家的长房长孙,你可要保重身体。” “还有,老大处理政务的时候,你别跟他守到半夜。” “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主要的!” “是....” 常氏突然想到了什么,美眸微动,似下了好大的决心般向马皇后说道 “娘,如今儿媳已有身孕,伺候兄长也多有不便。” “是否再为兄长寻个侧室?” 被常氏这么一说。 饶是马皇后也不由有些惊讶。 毕竟女子,特别是后宫中的女子,都希望丈夫的恩宠在她一人身上。 常氏能如此大度,主动提出为朱标选一门侧室,这也让马皇后感到有些诧异。 “好孩子,心胸宽广不愧是将门之女。” “不过我和你们父皇的意思是,等你诞下一名皇子后,再给标儿寻个侧妃。” 常氏也不是痴傻之人,听到这话,当即便明白马皇后的意思。 毕竟朱标是大明的太子,那朱标的孩子就是大明的第三代君王。 马皇后能如此,无疑是让她将来皇后国母的地位变的无可撼动。 不得不说。 对于常氏,老朱和马皇后更像是父母疼爱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常氏。 见常氏一时感动,眼中甚至闪烁着亮光,马皇后轻轻拍着她的手,柔声说道 “你父皇那碗白粥估计明天才能送来。” “今天你就先在娘这里休息。” “是....” ........ 太子东宫 当看到朱标额头渗着血的纱布,老朱心中莫名感到一阵绞痛。 他宁愿这伤口出现在自己身上,也不愿朱标受半点损伤。 可恨的是,朱标头上的伤口还是他亲手砸的。 “把夜宵放下就出去吧。” 听到脚步声,朱标头也不抬吩咐道。 当注意到没有回应,朱标这才将视线从桌上抬起。 “爹?” “标儿,你....” 见老朱盯着自己额上伤口,喉咙蠕动却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朱标满不在乎应了一声。 “不妨事,皮外伤而已。” “标儿,咱过来是....” “爹,裁撤丞相一事,儿子还想和你商议一下。” 朱标不想见老朱难堪,当即便转移话题。 父子俩吵架也是难免的。 而且老朱毕竟是大明的皇帝,如果自己揪着老朱的错处不放,还让老朱这位历经沙场的皇帝给自己道歉,那还是真的恃宠而骄。 “爹,您当真想好要裁撤丞相制了吗?” “嗯。” 提及国事,老朱眼中心疼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帝王独有的深邃沉着。 “起初咱只是有这个念头,不过今天咱发现丞相制非裁撤不可!” “如今李善长为左相,胡惟庸为右相,朝廷大事尽数落在他们师生二人手中。” “就说这次,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涂节等人状告刘伯温乃是诬告。” “可朝廷上下,数百文武竟无一人为刘伯温辩解。” “这也足以证明这二人的丞相之权几乎大到可以欺天!” 虽然此次涂节等人弹劾,老朱也想借此机会好好敲打刘伯温。 可敏锐的政治直觉让他一眼看出当前朝堂中存在的乱象。 也是因此。 对于丞相制度,老朱是非裁撤不可了。 “既然爹你已经决定,那儿子便说说自己的想法。” “丞相制可以裁撤,可要寻找合适的制度代替才行。” 将早就拟好的内阁制递给老朱后,朱标继续说道 “内阁制。” “从朝中大臣中挑选有能者,让他们进入内阁。” “朝中政务,内阁众人先行拟定出个章程,随即报于皇帝总裁。” 老朱眉头微皱,粗略看了眼朱标递来的折子后,沉声说道 “若是如此,不就是将丞相的人数增加,然后换个名字吗?” “丞相权力过盛,威胁皇权。” “那进入内阁的官员依旧是手眼通天,可迫皇权。” “并非如此。”朱标微微摇头,继续解释道 “简单来说,是将原本丞相的决策权、议政权和行政权分割出去。” “决策权,回到皇帝手上,行政权归还给六部,至于议政之权便是交给内阁官员了。” 见老朱听后,再次翻开折子。 朱标紧跟着解释道 “和丞相不同 ,内阁的官员没有决策权,他们只是协助皇帝处理政务。” “这便断绝了他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可能,也彻底断了相权威胁皇权的可能。” “父皇,如今文官的顶点是丞相,想要做到丞相的位置,少则十年二十年,多则一生。” “而内阁却是不同,但凡有才能者,无论官职高低均可入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入阁的官员依旧受其上司的制约。” “更重要的是,无论官职高低,均可入阁,这对文臣来说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天下士子、朝中百官又岂能不趋之若鹜?” 对于最后一点,老朱相当心动。 因为这样,就好像给天下读书人设立一个看似触手可及,可实际上却遥不可及的目标。 原本为官数十年才能做到丞相,伴君王左右。 可如今一旦入阁,便能直接能成为天子近臣。 这对朝中任何一个官员都是极大的鼓舞。 仔细翻看内阁制后,朱元璋合上折子,再次开口说道 “内阁的确要比丞相制度稍好一些。” “可是标儿,内阁刚刚建立之初,是可以保证入阁官员的纯粹。” “可是随着时间推延,入阁官员的权利是否会日益膨胀,直到与如今的丞相一样,甚至威胁到皇权?” 不得不说。 虽然老朱是泥腿子出身,可政治目光却长远的可怕。 历史上的内阁制雏形出现在建文四年,永乐年间发展完善。 而老朱所说的,内阁大臣会逐渐演变,直到像如今的丞相一样威胁到皇权,这样的现象在明朝中后期也的确发生了。 “标儿,如果内阁只能在创立之初保持纯粹,那也就没有必要设立了。” “毕竟咱裁撤丞相制可不是为了你。” “凭你的才能手段,咱根本不担心将来会有权臣威胁到你的皇帝权力。” “咱担心的是后世儿孙。” “你我都不能保证,咱大明的后世儿孙都能像你一样宽严有度。” “若是后世儿孙羸弱,将来无论是丞相、还是内阁,都可能欺到皇帝头上。” “所以标儿,有没有可能,在裁撤丞相之后,不设立内阁,朝中政务均由皇帝总裁?” 第11章 这样的皇帝,你做吗? 虽然朱标不想承认。 但事实证明,老朱对权力的控制欲几乎达到了顶点。 说句不客气的话。 老朱几乎不相信朱姓以外的所有人。 老朱可以任用他们,却绝不会给大臣过多的权利。 妄言论之,或许是因为老朱出身的问题,所以才会这么没有安全感吧。 “爹,您的意思是让皇帝处置所有政务?” “没错!皇帝乃是四海之主,事无巨细自然亲力亲为。” “那这样的皇帝给您,您当吗?” 老朱被朱标这话问的有些发懵。 可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朱标指了指面前的大明疆域图,轻声说道 “我大明幅员万里,疆域辽阔,还要加上东南的番岛。” “就算没有战事,各省也没有天灾**的前提下,万里江山,每天要处置的折子也要达一千七百多封。” “这数千封折子仅仅是看一遍就需要四个时辰以上,若是再想出个对策,起码要八个时辰以上才能处理完毕。” “爹,你可以一天理政八个时辰,儿子咬咬牙也能勉强完成,可后世的儿孙能像咱们父子俩这般勤勉吗?” “嗯......” 被朱标这么一问,老朱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应答。 毕竟在他还未开创大明,还没当皇帝之前。 哪怕是他也只认为皇帝是最大的地主老爷。 吃喝不愁,娇妻美妾,金银珠宝用之不尽。 然而当了皇帝之后,老朱却发现皇帝的日子并没有他想的那般惬意。 尽管他也当真做到了勤勉执政,夙兴夜寐。 可如朱标所说,一天处理政务八个时辰,饶是老朱听了也很是头疼。 “而且爹您刚刚也说了,若咱朱家后世儿孙贤明,自然不用想着被丞相、内阁这样的权臣欺到头上。” “可若是后世儿孙不贤,您觉得他能每天理政八个时辰?” 朱元璋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如朱标说的那样,他可以一天理政八个时辰,朱标或许也能,可不能保证后世的儿孙都是如此。 如果往后大明的皇帝每个每天都要处理政务高达八个时辰。 那他辛苦打下的江山,也并非是让后世儿孙享福的。 见老朱目光动容,多次想要开口最终都还是忍了下来。 朱标起身在屋内徘徊片刻后,转而看向老朱沉声道 “爹,绝对没有任何一种制度,是可以无论当权者是否贤明,都能将国祚延续千年万年的。” “起码在大明之前没有,而且儿臣也相信,在往后的数百年内,也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制度。” “正如爹您刚刚说得那样,若后世儿孙不贤,可能会被丞相、内阁这样的权臣欺瞒。” “可是爹,若后世的皇帝昏聩无能,恐怕都用不着权臣欺瞒,外敌早就攻破国都,百姓也早就揭竿而起了。” “至于儿子同意您裁撤丞相制,还弄出来个内阁制。” “其原因无非是与丞相制相比,没有决策权、行政权的内阁官员更好制约罢了。” 听到朱标这一席话。 老朱原地愣了半晌,随即竟很是突兀的苦笑一声。 “罢了罢了。” “你说的也对,若真有一种制度可以不管皇帝是否贤明,都能将王朝延续下去的话。” “恐怕也轮不到咱们爷们儿坐江山。”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就是考虑的再多,百年之后也终究是一抔黄土。” “咱啊,顶多希望咱制定的那些制度,不给后世儿孙添麻烦就好了。” 见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微亮。 老朱将关于内阁制的折子揣进袖子里后,默默朝殿外走去。 “老大,今日诸事,莫要与咱赌气。” “至于孙妃的葬礼....” 老朱略显悲痛的叹了口气后,沉声说道 “标儿,和你说句老实话,咱只是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孙妃自从龙凤六年就跟着咱,咱还是吴王的时候,她也跟着你娘照顾战死将士们的遗孀。” “如今大明初立,孙妃没享受多少荣宠便轰然离世,咱觉得多少有些对不住她。” “而且孙妃在世时,一直想给咱生个皇子,可直到她死都未能如愿。” “所以咱才破例,让老五为其守孝,这样也算完了她的心愿。” 老朱表情微顿,沉吟数秒后还是看向朱标低声询问道 “咱也并非向你说的那样宠妃误国,咱只不过是有些恻隐之心罢了。” “标儿,到时能让老五给孙妃服丧吊唁吗?” 见老朱眉眼含悲,此时竟要自己同意老五吊唁孙妃。 朱标心中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 “自然,不只五 弟要去,到时儿子也会出面。” “好,好,这样就好.....” 就在老朱感到惊喜之时,朱标继续补充道 “只不过父皇,孙贵妃丧期一过,还请父皇下令,今后妃嫔薨逝皇子不需为其服丧,更不必为其守孝三年。”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老朱连忙点头后,看向朱标继续说道 “再过半个时辰就该早朝了,今日你便休息休息,不必参加朝会了。” 不等朱标开口,老朱径直朝东宫外走去。 只不过看着老朱有些兴奋的背影,朱标一时之间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历史上的洪武皇帝是何等样人? 那是动不动就玩九族消消乐的狠人。 可就是这么一位狠人,竟然因孙贵妃丧事规格征求自己这个太子的意见。 这种反差着实让朱标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朱标也不可能因为此事,便觉得自己稳压老朱一头。 相反。 若不是老朱愿意跟自己讲道理,若非自己头上被老朱砸了一下,让老朱心有歉意。 恐怕即便是自己这个太子,老朱也不会如此在意自己的意见。 天家皇家,按理来说本没有太多亲情可言。 可老朱的确是让朱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深沉父爱。 虽然有些执拗,也显得很是笨拙。 但这也足以证明。 在坐拥万里江山的情况下,朱元璋始终在提醒自己,自己是朱标的父亲,而不是太子的父皇.... ........ 星夜暗暗褪去颜色,东方也出现点点银白。 盛夏的天本就亮的很早。 虽然只是卯时,但此时不需灯火,便能看清前方来人。 “兄长.....” 就在朱标换好朝服,朝奉天殿走去的时候。 常氏急匆匆赶了过来。 也是看到朱标已经穿好朝服,常氏有些懊悔说道 “兄长恕罪,昨夜与母后聊的太久,今天没能服侍兄长更衣....” “这有何罪?更衣之事下人来就好了。” 朱标轻轻抚了下常氏有些温凉的脸庞,柔声说道 “回去休息吧,今日早朝恐怕刘伯温还是会到。” 正因为朱标非但没有怪罪,反而还很是体贴的让她回去继续休息。 常氏愈发觉得没能伺候朱标更换朝服,乃是她的失职。 毕竟朱标是大明的太子,纵然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也不为过。 可朱标为了她能够独享荣宠。 结婚三年,对她相敬如宾不说,还从未提及迎娶侧室的事情。 甚至老朱和马皇后为了稳固她太子妃的地位,更是想等到她诞下皇子,地位彻底稳固之后,再为朱标挑选侧室。 这简直就是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 偏是如此,常氏愈发觉得自己若是不提出让朱标纳妾,这便是有违纲常。 想到昨夜马皇后提及的人选,常氏犹豫片刻冲朱标的背影说道 “烦请兄长多心留意,看看吕本、詹同可否提拔一二。” 第12章 李善长,告老还乡 朝会在即,朱标应了一声便朝奉天殿走去。 只不过听到吕本的名字,朱标当即便明白常氏的意思。 这吕本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朱标太子嫔吕氏的父亲,朱允炆的姥爷。 按照原本的历史。 洪武七年,也就是今年。 常氏诞下长子雄英后,吕氏就会嫁入东宫。 而洪武十一年,常氏难产而死,随后太子嫔吕氏扶正,成为太子妃。 再之后,雄英病故,朱标病故。 老朱将皇位传给朱允炆,而朱允炆的生母则成了大明的太后。 对于这段历史,朱标再熟悉不过了。 而且朱标还知道,后世有所传言。 太子妃常氏,以及太孙朱雄英的死和吕氏脱不了干系。 哪怕朱标不相信,区区一个吕氏,区区吕本一家真有能力谋害大明太孙。 可历史上吕氏的上位之路,以及朱允炆能成为皇嫡储君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蹊跷。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朱标绝对不可能让吕氏嫁入东宫。 至于常氏方才提到的詹同,朱标倒是知道他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 不多时。 朱标缓步来到了奉天殿上。 当看到和自己讨论一整夜却没有去休息,反而前来参与朝会的朱标。 老朱眼中满是欣慰。 不过下一秒。 当老朱转向下方群臣之时,眼中温情瞬间消失,眼神陡然冷厉了起来。 这一刻的朱元璋眉眼微沉,正坐皇位。 哪怕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可依旧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凌然之意。 “臣涂节,弹劾前御史中丞刘伯温,贪污受贿!” “臣谢诚,弹劾前御史中丞刘伯温还乡期间,与朝中官员来往密切。” 看着下方出班弹劾的涂节、谢诚二人。 朱元璋没有立即开口,反而用清冷目光扫视殿内其余百官。 胡惟庸、李善长,此时虽一脸平静,可眼神闪烁可以看出二人乐在心里。 宋濂、高启,表情虽然窘迫,却依旧呆站原地。 有好几次高启都想要出班为刘伯温辩解,可都被宋濂眼神阻止。 此等情形,朱元璋又怎会不知宋濂是畏惧胡惟庸的权势。 “太子!” “儿臣在。” “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朱元璋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心中不由为之一动。 虽说朱标协助理政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 可朱元璋还从未像今天一样,率先询问朱标的意思。 有消息灵通的官员甚至知道昨日朱元璋还拿着剑追赶朱标,今日非但没有训斥朱标,反而还事先询问朱标的意见。 这着实让他们感到有些诧异。 毕竟能站到奉天殿上的官员哪个不是人精。 哪怕只是这细微的差异,众人都觉得非比寻常,值得仔细回味。 “父皇,满朝臣工无一人为刘伯温辩解。” “儿臣倒是以为,此事应当严查!” 朱标这话刚一出口。 朱元璋眉头紧皱的同时狠狠剜了朱标一眼。 朱标那话的意思,无非是说整个奉天殿无人敢发中正之言。 所有人都迫于胡惟庸的威慑,不敢开口。 至于冯胜、汤和这些武将。 他们虽不惧胡惟庸,可他们与刘伯温的关系也是一般。 纵然知道以刘伯温的德行,办不出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事,可他们却也不想为刘伯温说情。 对于百官的心思,朱元璋自然清楚。 可在他看来,朱标不该再次提醒。 同样。 听到朱标这话,心明眼亮如宋濂这样的人,当即出班禀告。 “臣宋濂与刘伯温交厚,深知他绝非贪图小利,结党营私之人!” “臣高启恳求陛下明查,还诚意伯清白!” “李相。” 朱标目光停留在李善长身上,沉声说道 “李相昨日不是还为刘伯温求情,今日怎的不发一言?” 朱标这话刚一出口。 胡惟庸、涂节等人满是诧异的看向面前站着的李善长。 而此时的李善长深吸口气,出班说道 “殿下,臣虽知诚意伯品性不像贪污受贿、结党营私之人。” “可臣却并无实据,陛下、太子在上,臣不敢妄言。” “好!” 明白李善长这老狐狸又在打自己的算盘。 朱标转身看向朱元璋道 “父皇,李相说的极是,并无实据之下,纵然知道刘伯温的德行宽厚,却也不敢贸然为刘伯温求情。” “儿臣也是如此想的,并无实据之下,也不该贸然给刘伯 温定罪。” “儿臣以为,让刘伯温暂居京都,等刑部审议完毕后,再行决策。” “嗯。” 老朱微微点头,沉声说道 “刘伯温一案由太子全权负责,审定结束后再行决议。” “尔等可还有奏?” 见无人再奏,朱元璋便要出声散朝。 可也是此时。 朱标看向李善长,再次开口说道 “李相,昨日你不是给孤说,有事启奏吗?” 听到这话。 李善长表情顿时慌乱了起来,一时间竟也有些乱了方寸。 看着不远处一脸若无其事的朱标,李善长只想感慨一句相煎何太急啊...... 他是知道朱标想让他辞官还乡。 可他没想到的是,朱标竟然连一日都等不及。 本来他还想着,等散朝之后自己一人拜见朱元璋,出言请辞。 他也好弄明白,让自己辞官还乡到底是朱标的意思,还是朱元璋的意思。 可现在倒好。 哪怕老朱事先不知道,哪怕老朱没有让他告老还乡的意思。 可一旦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出言请辞。 那他的官场之路也算是到头了。 “李相?” 听到朱标再三催促,李善长无奈,只好当着众人的面向朱元璋说道 “陛下,老臣有奏!” “准!” “回禀陛下,承蒙陛下不弃,委臣以重任。” “然微臣智浅德薄,忝列丞相之位多有惶恐,加之年事已高,归心尤甚。” “故,臣请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话音刚落。 满朝文武皆为震惊。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今日朝会本是议定刘伯温的罪过。 可如何处置刘伯温还没个结论,李善长竟然要告老请辞。 而听到李善长请辞,老朱不由看了眼旁边的朱标。 可他也没想到朱标行动竟然如此迅速。 迅速到连他都没能做好送别这位淮西功臣的准备。 “善长,你当真打算请辞?” “回陛下,臣年事已高,忝列中书已是力不从心。” “既然如此。”朱元璋当即起身,看向下方群臣朗声说道“韩国公李善长忠君体国,擢,加封李善长为左柱国,赏黄金百两,归乡荣养!” 朱元璋带着几分不舍的浑厚嗓音,似乎要将庆典用的铜鼎敲响。 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中,满是天子对谋国老臣由衷的感谢。 看着有些动容的朱元璋。 哪怕朱标知道历史上李善长的结局。 可谁又能说,此刻的朱元璋不是真心想要送这位谋国老臣最后一程? “臣!李善长,叩谢君恩!” 李善长声音自丹田发出,好似在回应着朱元璋的不舍与送别。 君臣相惜,君臣相惜。 起码在此时,朱元璋和李善长这对君子,依旧是惺惺相惜。 没有抬头去看朱元璋是何表情。 可李善长肯定,老朱与他一样,也应有几分不舍。 初见朱元璋的那天午后。 太阳炙热,点点灰尘弥散空中。 那位健硕魁梧的淮西汉子请他同谋大事。 当时的他没想到,面前这个淮西汉子有改天换地之能。 他更没想到,自己会如汉初萧何一般,成就辅国平乱之功。 可事实上他们都做到了。 一个登上了权力的顶峰。 另一个,则达成了文臣最高的成就。 可偏偏这二十年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谁也没想到,竟如此快便迎来分别。 “老臣恳求陛下保重!” 随着李善长又一声高喊。 朱元璋微微点头,随即示意退朝。 可直到朱元璋、朱标离开了好久,李善长依旧跪在奉天殿的石板上,不愿起身。 看见始终跪在原地的李善长。 众人也是没想到,这位辅国谋臣的告别竟然如此仓促。 没有铺垫,没有前兆,如平地惊雷般突然发生。 只不过众人也很清楚。 随着李善长卸任左丞相之职,属于李善长的时代已经悄然落下帷幕。 接下来。 新权交替。 定然是最容易出现乱子的时候..... 第13章 不动如山,动则如山崩 “恩师,散朝了,陛下与太子都走了....” 见李善长依旧将脸埋在地板上,始终跪在原地没有回应。 胡惟庸弯腰将李善长搀扶了起来。 可看到李善长的瞬间,胡惟庸不由为之一愣。 饶是他也没想到。 向来沉稳老成的李善长,此刻眼角竟然带有几分湿润。 “恩师,您....” “无妨!” 李善长深吸口气,整理好情绪后,看向胡惟庸轻声说道 “惟庸啊,陪为师走走?” “是。” 庭院内,走了半晌,李善长在一处石椅上落座。 而胡惟庸则是恭敬的站在李善长身旁。 “恩师,学生有一事不解。” “你是想问,为何我突然请辞?” “正是,先前恩师从未提及辞官之事,怎的今日竟如此突然?” 面对胡惟庸的疑惑。 李善长看了他一眼,玩笑说道 “若是老夫不让位,这左丞相之位安能轮的到你啊。 ” “恩师!” 胡惟庸朗声开口,当即便跪在了李善长跟前。 “若是左丞相是恩师,学生一辈子不敢奢望这个位置。” “哈哈哈,老夫只是说笑。” 让胡惟庸起身后,李善长表情严肃,缓缓说道 “你有所不知,老夫请辞,也是太子催促。” “太子催促?” “正是。” 李善长轻叹一声,看向胡惟庸沉声问道 “你以为我朝太子如何?” 惟庸沉吟片刻,方才出声道“谦逊有礼,宽厚仁慈。” “对,也不全对。” 李善长脸上升起一抹冷色,死死盯着胡惟庸说道 “咱们这位太子看起来温文敦厚,待人温和、仁慈。” “可骨子里的刚毅,果决,甚至残暴,都和陛下一般无二。” “加上太子性子沉稳,手段高明,比之陛下都不遑多让。” “如此之人,将来定能成就一代千古明君!” 说出最后几个字时,李善长眼神严肃,没有半点欢喜之意。 相反,那近乎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对朱标有不少的敌意。 师,太子能成为明君,不是好事吗?” “对大明,对百姓来说,是好事。” “可对你来说,是好事吗?” 被李善长这么一说,胡惟庸眼神躲闪,不敢回答。 见他如此,李善长也没有把话说透。 起身眺望院中景致的同时,幽幽说道 “就拿此次太子让老夫辞官一事。” “从始至终,我都未曾发现太子对我展露过半点敌意。” “而且交谈之时,太子对老夫非但没有半分厌恶,反而始终都是尊敬有加。” “可就是在这春风化雨之中,太子达成所愿。” “纵然老夫有万般不舍,也不得不辞官还乡。” “惟庸啊,你且问问自己,你能做到像太子这样吗?” 听李善长说完。 胡惟庸僵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话。 若换做是他,他还真做不到朱标这样。 面对对手,亦或要达成所愿。 不只他胡惟庸,任何人都不可能始终摆出是一副轻描淡写的姿态。 特别是面对政敌之时。 胡惟庸恨不得抛开国法,当场将其诛杀殆尽。 扪心自问,他当真做不到像朱标这般沉稳。 “可是恩师,既然您不愿请辞,当时在大殿太子问时,您大可以装糊涂啊....” “装糊涂?”李善长白了胡惟庸一眼,没好气道“若是老夫装糊涂,那便是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要了。” “刘伯温还朝,你以为老夫想在这时候辞官还乡?” “老夫是没办法!不管我想出什么办法,可面对咱们那位太子,就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般,根本无从使劲。” “装糊涂?他是太子,是朱重八的骨血!” “若是我敢装糊涂拖延不走,不出三月,灭门抄家的圣旨定然送到老夫府上。” “胡惟庸,凭你现在,能和太子斗吗!” 胡惟庸闻言一时惊骇,失神之下默默摇了摇头。 可下一秒。 胡惟庸连忙否认道“恩师,学生可从未想过与太子争斗。” “别以为老夫什么都不知道,左丞相的位置根本满足不了你。” “你想要的,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白了胡惟庸一眼,见他还不愿承认。 李善长默默叹了口气,继而严肃说道 “看在师生一场 的份上,老夫给你提个醒。” “不动则已,动则如山崩!” “不动则已.....” “动则如山崩......” 看着呢喃低语,沉思的胡惟庸。 李善长抚了抚秀袍,起身便朝前方走去。 直到他走出十数步。 胡惟庸这才回过神来,忙冲李善长高声喊道“多谢恩师,惟庸谨记。” 另一边。 刚一散朝,老朱便狠狠瞪了朱标一眼。 “你小子不用给咱提醒。” “咱知道现在朝堂上,那些文官大臣们迫于胡惟庸的威势不敢开口。” “你小子不就是想告诉咱,咱大明朝堂上没有敢说真话的人吗!” 看着一脸不满的朱元璋。 朱标浅笑一声,出言恭维道 “父皇明察秋毫,纵然百官迫于威慑不敢开口,可父皇也不会冤枉刘伯温的。” 从朱标嘴里听到吹捧,老朱心头阴郁瞬间一扫而空。 不过很快他便继续说道 “刘伯温不是进宫了吗?” “你把他藏哪儿了?” “儿子让他先到东宫静候。”朱标浅笑一声,继续道“方才的朝会,他不是主角,自然不能让他抢了风头。” 明白朱标说的是让李善长辞官还乡这事儿。 朱元璋眉头微皱,盯着朱标沉声问道 “所以,你让李善长在此时辞官,是为了将左丞相的位置腾给刘伯温?” “不对啊,你小子不是赞同咱裁撤丞相吗?” 朱标这番操作,饶是老朱也有些看不懂了。 在裁撤丞相这件事上,他们父子也算达成了共识。 既然要裁撤传承千年的丞相制度,那下一任丞相就只能为丞相制殉葬。 可是以朱标对刘伯温的器重。 朱标是不可能让刘伯温成为新制度的垫脚石才对。 “标儿,你是如何想的?” “儿子的打算,还要看刘伯温什么态度才能决定。” “臭小子,故弄玄虚!” 白了朱标一眼,老朱大踏步朝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父皇,您不同我一起接见刘伯温?” “刘伯温没那么大面子。”朱元璋冷哼一声,继续道“你娘还等着咱的白粥呢!” 第14章 刘伯温东宫拜见 白粥? 朱标也不知道老朱在打的什么哑谜,没有多想,径直朝东宫走去。 而此时的东宫。 因朱标未到,刘伯温一个外臣是不准踏足东宫的。 见他一直守在门口,太子妃常氏缓步走了过来,温声道 “刘先生请到殿内落坐。” “臣不敢.....” “刘先生,太子视您为师长,本宫自当以长辈之礼待之,先生请坐。” 听到常氏这话,刘伯温跟在常氏身后走进东宫。 只不过还不等他落座,门外便传来朱标的脚步声。 刘伯温闻声,连忙起身迎接。 “臣刘伯温.....” “先生不必多礼。” 不等刘伯温下跪,朱标紧跑两步,直接将其扶起。 看着刘伯温那白发白须,鬓角灰白似饱经风霜,朱标语气关切说道 “一别三年,先生消瘦了不少。” “承蒙殿下挂念.....” “咳咳....”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重疾缠身。 刘伯温刚说两句便跟着重重咳嗽了起来。 “请太医过来给先生诊治。” 常氏应了一声便朝门外走去。 “不敢劳烦,殿下,老臣这身子.....” 没有理会刘伯温的推脱,朱标牵着刘伯温的手让其落座。 “先生,此次既然回京,便不要再走了。” “你身体不好,留在京都也好医治。” 朱标说完,明显看到刘伯温脸色一僵。 还不等他继续开口,只见刘伯温当即跪在地上,诚恳回道 “殿下,老臣时日无多,纵然有心为国效力,也觉得力不从心。” “恳请.....” “一别三年,先生也学会说场面话了。”见朱标面容阴沉,冷声开口。 “殿下,臣......” “什么有心为国效力,只恐力不从心。” “孤看来,是先生想要明哲保身,远离朝堂!” “殿下......” “依孤看来,是你刘伯温自恃清高,瞧不上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更瞧不上皇位上的父皇与本宫!” “殿下!” 听到这话的瞬间了,刘伯温狠狠将脑袋砸在地上。 朱标这诛心之论若是传扬出去,就算他刘伯温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惊恐之下。 刘伯温忙用颤抖的声音,高声解释道 “殿下,老臣断无此念啊,老臣当真....” “若无此念,那便留在京都,好生调养身体!” 屋内的一幕,也被赶来的朱元璋看的真切。 看着朱标冲刘伯温发怒,老朱虽然觉得有些不妥。 可朱标执意要将刘伯温留在京都,这点老朱还是十分满意的。 “刘先生,李善长刚刚辞官还乡,左丞相之职空缺....” “殿下,老臣愿意留在京都,可左丞相一职,老臣的确力不从心啊。” 不等朱标说完,刘伯温连忙开口解释。 也是听到这话,朱元璋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在座位落座,假意翻看奏折的同时,冲着朱标幽幽说道 “老大,刘先生瞧不上左丞相之位,若是他想当,三年前就不会百般推脱了。” “臣刘伯温,拜见陛下!” “起来吧。” 老朱白了一眼刘伯温,淡淡说道 “你们继续,不用理会咱。” 等老朱说完,朱标伸手将刘伯温扶了起来。 “既然先生不愿为我大明丞相,那孤还有另一件差事。” 听到朱标这话,刘伯温虽然依旧极不情愿。 但他还是静静等着朱标开口。 毕竟看朱标还有朱元璋这架势,摆明了是要他留在朝堂任职。 若是他敢继续推辞。 莫说是朱元璋了,恐怕就连朱标都不会饶他。 “殿下请讲,只要老臣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嗯,常氏怀有三月身孕,孤想请先生担任皇孙的老师,为其蒙学。” 被朱标这么一说。 刘伯温目光呆滞,依旧看向朱标,等着朱标给他安排差事。 可过了半晌,却依旧不见朱标继续开口。 是如此?”刘伯温不可置信的问道。 而旁边的朱元璋闻言,也有些匪夷所思的看向朱标。 “没错,只是如此。” 看着面前一脸温和的朱标给出确定的回答,刘伯温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愈发疑惑了起来。 就在刚刚。 素来沉稳的朱标对自己发那么大的火,难道就只是为了给还 未出世的孩子找一个老师? 刘伯温虽自信有几分谋略,可他却不敢说自己的学问最好,最适合当皇孙的老师。 宋濂、高启,这二人在学问方面甚至要胜过他。 詹徽,詹同,还有吕本,这三人有学问、有官声的同时,也比他刘伯温要更加年轻。 在刘伯温看来,他绝对不是教导皇孙最合适的人选才对啊。 “殿下,皇孙尚有七月才能降生,蒙学的话也要等到五岁之后。” “老臣是有心教导皇孙,可六年之后.....” “恐怕老臣早就换成一捧黄土了。” “那就请先生留京好生调养身体,等到皇孙能够蒙学后,为其教导。” 朱标看了眼一旁的朱元璋,随即冲刘伯温玩笑说道 “若是先生早一步先走,那应当算是欺君之罪吧!” 尽管朱标语气平和,没有半点威胁之意。 可刘伯温依旧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殿下,让老臣留在京都,可还有其他吩咐?” “孤方才不是说了吗?仅仅是教导皇孙这一个差事。” 将刘伯温扶到座位上坐好,朱标愈发温声说道: “既然先生没有官身,每月也就没有俸禄。” “孤便在京都给先生置办一处宅院,府中用度每月由太子府支应。” “而且皇孙还不能蒙学之前,先生也不必久居京都。” “先生这几年大可以游历我大明的大好河山。” “只不过还请先生记住与孤的承诺,还请先生记住,京都有先生的家。” 此话一出。 刘伯温似被戳中了什么一般,眼角竟莫名滑下几滴清泪。 情绪激动的同时,竟又跟着连续不断的咳嗽了起来。 “太医还没到吗!” 听到朱标催促太医,刘伯温忙伸手阻止。 “殿下,臣这病,治不好了。” “不过臣一定多活几年,无论如何也要为皇孙上一堂课。” “那就多谢先生了。” 也是此时,见常氏带太医前来。 朱标看向常氏欣喜说道 “刘先生已经愿意教导雄英。” “当真?” 看着常氏那一脸兴奋的表情,刘伯温连忙拱手道 “承蒙太子殿下看重,老臣就算拖着这幅病体,也要等到给皇孙上课。” “多谢先生。” 常氏闻言,竟微微欠身冲刘伯温行了一礼。 可就在刘伯温一脸惶恐,起身回礼之时。 旁边的朱标却跟着继续说道 “爱妃,既然刘先生愿意收雄英为学生,那你就替雄英先行了拜师礼如何?” 第15章 礼遇刘伯温,手段而已 “兄长所言极是,雄英尚未出世,刘先生便愿意收雄英为徒,臣妾自然要替雄英行拜师礼。” 常氏说着,竟直接半跪在刘伯温跟前。 见此一幕。 刘伯温连忙跪在地上,不敢受礼。 “太子妃身份贵胄,臣怎能受的起啊。” “无妨无妨,这是常氏替雄英行的拜师礼。” 朱标说着便将刘伯温搀扶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刘伯温依旧不敢受礼。 惶恐之下,刘伯温忙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闭口不言的朱元璋。 “既然是老大两口子的意思,那你就受了吧。” 即便老朱也这么说。 可刘伯温依旧侧着身子,不敢正面接受常氏的三拜。 也是在常氏刚起身的瞬间。 刘伯温表情严肃,庄重整理完衣袍后,冲朱标、常氏恭敬一拜。 “殿下,娘娘,臣刘伯温肝脑涂地,也要拖着这副残躯病体,直到皇孙殿下蒙学的年纪。” “若天不假年,老臣福德浅薄没有荣幸亲自为皇孙蒙学。” “臣也愿将毕生心血录之成册,敬献给皇孙殿下。”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朱标说完看向一旁的太医。 “从今以后,你便留在刘先生府上,一应开销由东宫支应。” “臣遵旨。” 面对刘伯温那一副受尽礼遇,诚惶诚恐的感激模样。 朱标亲自将他送出了东宫。 可直到走出太子东宫,刘伯温却依旧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有些不太真实。 他本以为召他前来东宫,朱标和朱元璋会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强迫他担任中书丞相,去制衡胡惟庸。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朱标仅仅是让他给尚未出世的皇孙当老师。 听说过指腹为婚,定下娃娃亲的。 可刘伯温还从未听说过,指腹为师,提前预定好老师的。 和刘伯温一样。 目睹方才发生的一切,老朱虽然不理解朱标为何如此。 但老朱能够确定,朱标这么做,定然有他的理由。 “说说吧,你们两口子打的什么算盘!” 听到老朱的话,朱标轻笑一声,很是坦然说道 “如父皇所见,拉拢刘伯温。” “拉拢刘伯温?” 对于朱标这个回答,老朱很是不满。 心中不悦甚至已经写在了脸上。 “臭小子,你是太子,是咱大明将来的皇帝。” “刘伯温仅仅是个臣子,值得你如此拉拢?” “你还让常家丫头给刘伯温行拜师礼!” 看着极为不满的朱元璋,朱标轻笑一声,道 “父皇所言极是,儿子身为太子,自然不需如此拉拢一个臣子。” “可儿臣真正想要拉拢的,是天下士子之心!” 朱标神情一凛,严肃说道 “父皇,自从洪武二年的科举之后,朝廷便没有再设恩科。” “如今我朝中官员的选拔,甚至还沿用先前的察举制。” “对此,民间早有微词。” “世家之人更是诽谤父皇您这位朱皇帝轻视文人士子。” “而那些文人士子没有接触朝堂的资格,自然偏听偏信,听信世家传出的谣言,对您敬而远之。” 听到朱标这话。 老朱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对待读书人,老朱倒是没有太大的偏见。 可对于那些世家大族,老朱是打心底里厌恶。 至于世家大族诽谤自己轻视读书人,老朱自然也是知道的。 之所以没处置他们,只不过是现在还没腾出手罢了。 “所以呢?世家诋毁咱,咱就要给他们让步,求他们不要继续诋毁咱?” 此时老朱眉头紧皱,眼眸之中满是不容置疑的骇人杀意。 “当然不是。” “给世家让步,他们也配!” “父皇您应当清楚,刘伯温在士林之中的威望,甚至可以说,刘伯温是天下读书人的精神领袖。” “儿臣方才如此礼遇刘伯温,正是为了告诉天下士子,朝廷、父皇您,以及儿臣这个太子,对待天下读书人都是格外的优待。” 见老朱眉头微皱,低眸沉思。 朱标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今日朝会时的情形您也看到了。” “如今我大明朝堂少有敢说真话的正臣,不少官员甚至紧紧抱住胡惟庸这根大树不愿松手。” “纵然刘伯温的品性世人皆知,可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敢为刘伯温仗义执言。” “甚至可以说,你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而胡惟庸则是站在百官跟前的皇帝!” “砰~” 被朱标这么一说。 老朱怒火攻心,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案桌之上。 今日朝堂的景象,老朱也感觉到自己皇帝的权力被胡惟庸这个丞相冒犯。 对朱元璋来说,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的确,如今我大明的官场着实晦暗沉闷了些,所以你打算如何改变?” 见老朱认同,朱标跟着说道 “官场晦暗,究其根本便是如今沿用察举制推选官员。” “察举制是不错,将地方有名望、德才兼备的人推举上来,入朝为官。” “可这些人恰恰是被名声所累,没有锐意进取之精神。” “他们只有名声,因此他们最在乎的也就只是名声。” “为了保留这点可怜的名声,这些人便抱团取暖,相互勾结,没有半点锐意姿态。” “然而科举却是不同,科举上来的学子大多年少,意气风发。” “凌然少年气,更不愿同官场黑暗同流合污。” “如今我大明的官场,就是需要这样的新鲜血液!” 对于朱标所言,老朱也很是认同。 “你这是打算重设恩科?” “不错,儿臣打算今年便重设恩科,举行秋试。” “一方面,是整顿眼下朝堂晦暗的官场。另一方面,则是为我大明储备官员。” “储备官员?”朱元璋有些疑惑,低声喃喃。 “父皇,丞相制传承千年之久,你不会觉得只杀一个胡惟庸便能顺利裁撤丞相制了吧。” “嗯.....” 就在老朱犹豫之际,朱标眼神一凛,沉声说道 “丞相制传承千年,突然裁撤势必反对声一片。” “所以儿臣以为,既然要办,索性就办的惊天动地。” “将来把胡惟庸连同其党羽门客,一并揪出来尽数斩首。” “只有杀的人够多,才能证明胡惟庸罪孽滔天,才能证明朝廷震怒。” “只有让天下人看到,胡惟庸这个丞相的党羽遍布朝野,天下人才能明白,父皇您裁撤丞相乃英明之举!” “也是因此,到时候受胡惟庸牵连的官员定然不在少数。” “将他们尽数斩首,朝廷官职必然出现空缺。” “儿臣重开恩科,举行秋试,正是为大明储备人才,弥补官职的空缺!” 朱元璋闻言,心中陡然一惊。 不过让他高兴地是。 此时朱标眼中的果决杀意,竟和他年轻时一般无二。 朱元璋原本还担心朱标过于仁慈,将来恐怕会被朝中大臣欺瞒诓骗。 可现在看来。 朱元璋完全不用担心了。 凭朱标这份果决,就算借给那些大臣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诓骗朱标。 更重要的是。 饶是老朱也不得不承认,朱标的目光长远,比他尤甚。 他只想到裁撤丞相时,反对的声音自然不小。 为了平息这股反对的声音,老朱或许也会杀一大片官员。 可他却没考虑到屠杀官员过后,会给朝堂带来官职空缺的问题。 然而这一切朱标都考虑到了。 从方才朱标对刘伯温礼遇有加便能看出。 朱标从一开始,便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所以礼遇刘伯温,只是你向天下士子证明大明朝堂广纳贤才的手段?” “正是。”朱标毫不掩饰,直接说道“刘伯温虽然爵位不高,官位也不过正三品,可他在文人士子中的形象却异常高大。” “方才儿臣所为,很快便会传遍整个大明。” “大明太子未出世的孩子拜刘伯温为师,太子妃代为行拜师礼的消息,很快便会在士林之中传为美谈。” “而儿臣这个太子在士子万民心中的形象,也自然成了礼贤下士,厚待读书人仁厚储君。” “如此一来,重设恩科之时,前来应试的士子读书人定然再无顾虑,云集影从!” 第16章 大明麒麟儿 将朱标所有谋划串联起来后,老朱眼前一亮,心头愈发振奋了起来。 朱标礼遇刘伯温,无非是为了收拢天下士子之心。 而收拢天下士子之心,则是为了恩科之时,那些读书人都能前来应试。 如此一来。 得中恩科的士子便成为大明的储备官员。 也是因此。 在裁撤丞相,追究胡惟庸罪过的时候,老朱才能放开手脚,大杀四方。 一步一步,朱标目的都十分明确。 这帝王心术,饶是老朱也不由心中感慨。 “标儿。” “也是咱做的不甚周到,才让你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咱.....” “爹!” 见老朱眼神悲凄,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亏欠。 朱标忙出声打断道 “爹您驱逐北元,再造华夏,此番功绩已经足可媲美唐宗宋祖。” “至于朝政之事,儿子自然要多费心一些。” “再者说了,将来这大明您还不是要交到儿子手上,儿子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您,同样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即将出生的雄英!” 听到朱标这话,老朱倍感欣慰之下,走到朱标身旁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孩子,大明交到你手上,咱放心。” 在路过常氏的时候。 老朱脚步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说道 “常家丫头,常茂袭了遇春的国公之位,那常升现居何职?” “父皇,臣妾弟弟常升在魏国公徐达帐下,官职副将军。” “只是从三品吗?太小了!” 老朱微微摇头后,朗声说道 “等这次他们北伐归来,常茂加荣禄大夫,增禄一千石。” “常升擢升为龙虎将军,增禄五百石。” “父皇!” 常氏当然知道老朱突然给她两个弟弟升官,不是因为常茂、常升有什么功劳。 乃是因为朱标是太子,老朱赏无可赏,这才将荣宠下放到他的两个弟弟身上。 “父皇,臣妾这两个弟弟年纪尚浅,不足以担此重任,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见常氏如此知礼明进退,老朱心中愈发欣慰了几分。 不过他还是故作威严说道 “你父亲定国安疆,你辅佐太子,赏赐常茂两兄弟不为过。” “就这么说定了。” “父皇......” “常妹,你就替两个弟弟谢恩吧。” 见常氏还准备拒绝,朱标平静说声道 “常茂兄弟毕竟是孤的妻弟,拔擢他们两个,也是想让他们二人有所作为,将来成为孤的得力臂助。” 被朱标这么一说。 常氏这才不再坚持,冲着老朱跪下谢恩。 而此时的老朱却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朱标一眼。 眼神复杂,有欣慰,也有感动。 或许还带着几分不明缘由的感谢。 “麒麟儿,麒麟儿啊。” 老朱一边低声呢喃,一边快步朝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今日朱标所展现出的才能,已经足可以担起大明的重任来了。 甚至说,朱标这个储君,几乎满足了他对古之明君的所有幻想。 宽容、仁慈,却又不软弱。 手段心智更是不落于人。 帝王心术,更是上乘。 更让老朱觉得更加难能可贵的是,朱标能提出在处置胡惟庸时,对其同党绝不姑息。 这便足以证明朱标骨子里的果决、狠辣和他一般无二。 这点,正是老朱认为一个皇帝最应该具备的品质。 “妹子!妹子!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啊!” 刚踏进坤宁宫,老朱扯着嗓子,迫不及待要跟马皇后分享喜悦。 而此时的太子东宫。 常氏却看向朱标开口道 “兄长,常茂刚刚二十便世袭了父亲的国公之位,常升则还不到二十,便已经是从三品的将军。” “他们两个在军中的官职甚至比一些老将都要高,如今父皇还要提拔他们,恐怕会引起一些老将军的不满吧。” 常氏并不是不想让提拔自己两个弟弟。 只不过如今淮西子弟中,魏国公徐达的长子在军中只不过只是个七品的参将。 汤和、冯胜、李文忠、陆仲亨的人的长子,最高也不过五品。 然而她的两个弟弟,常茂袭了自己父亲的爵位,常升乃是从三品的将军。 常氏很清楚,他们二人官居要职,并非这两个弟弟本领出类拔萃,也绝不是他们立下了什么了不得的战功。 他们能有如今的殊荣,都是承继了他们父亲的荣光。 如今老朱因无法赏赐朱标,便将对朱标的恩赏下放到他们二人身上 。 这就更让常氏担心,他们两人树大招风,给常家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看着一脸担忧的常氏,朱标轻轻牵起她的手,温声安慰道 “说起来常茂常升也是孤的妻弟,赏赐他们也不为过。” “可是兄长,父皇赏赐常茂二人,并非因为他们二人有军功在身。” “只是因为他们是臣妾的弟弟,而臣妾是兄长的妃子!” “臣妾是担心,这样的赏赐会让常茂二人在军中抬不起头,会有人说他们是靠着姐姐的身份,一路畅通无阻。” 看着秀眉微蹙,很是担忧的常氏。 朱标坦然一笑,随意说道 “你放心吧,那些功勋老将不会有半点非议,军中其他的勋贵子弟更是不敢妄言。” “嗯?” 见常氏依旧不解,朱标耐着性子为其解释道 “常遇春大将军,与父皇、徐叔、汤伯四人情同手足。” “常大将军先前在军中更是一军统帅,无人不服。” “再加上你是孤的太子妃,孤又是大明的储君。” “所以无论出于对已故的常大将军的敬重,还是对孤的敬畏,那些沙场老将还是他们的子弟,都不会对常茂、常升有半点异议。” “不仅没人敢说小话,而且见父皇如此重用已故的功臣之后,这些勋贵武将心中只会为之动容,感念父皇体恤已故将帅的遗孤。” 常氏仔细琢磨着朱标的话。 很快便也回过味儿来,认真的点了点头。 只不过还有一点,朱标没有明说。 朱标让常氏接受老朱的赏赐,也是为了照顾老朱的情绪。 正如常氏刚刚说得那样。 自己身为太子,老朱除了皇位根本没什么能赏赐给自己的。 所以老朱才会想到,用赏赐常茂、常升二人来表达对自己的爱子之情。 若是朱标辞而不受,反倒是伤了老朱一片爱子之心。 因为全天下的父亲都很矛盾。 一方面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会强过他们。 另一方面,又希望自家儿子能成长的稍微慢一些。” 他们好继续像只大鸟一样张开双翼,护佑住自己的孩子。 一旦有天他们发现自己一直保护着的儿子,已然成长的比他们更加优秀。 他们欣慰的同时,心中必然会产生巨大的落差。 甚至在看到自家儿子长大成人的那一瞬间,他们会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年老的事实。 所以朱标同意老朱赏赐常茂常升两兄弟。 一方面是成全老朱那稍显笨拙的父爱。 另一方面,这是他想要告诉老朱。 眼下的大明依旧离不开老朱。 无论自己筹划的多么详尽,实施起来,依旧需要老爷子坐镇皇位。 更重要的是,一直把老朱绑在皇位上。 也是朱标想着等裁撤丞相之后,自己御驾亲征,亲自征讨北元、高丽还有倭国。 所以现在,绝不是老朱能退居二线,安享晚年的时候。 “兄长,还有一事。” 就在朱标感慨之时,常氏温声说道 “勋贵不法,臣妾以为常茂、常升恐怕也牵涉其中。” “这二人虽从未与我说过,可他们少人管教,很容易被那些叔伯诓骗,成为勋贵老将的手中刀。” “兄长先前也说过,惩治勋贵也是势在必行。” “可如今父皇对常茂、常升二人又加赏赐,那他们二人便成为众人焦点。” “一旦兄长打算惩治勋贵不法,恐怕那些勋贵老将们会将他们二人推出来,好让兄长投鼠忌器,让惩治勋贵不法的事不了了之。” 不得不说,常氏作为常家的长女,想的的确要深远许多。 只不过对于她的担忧,朱标却是一点都不在意。 “常茂、常升毕竟年纪还小,等这次北伐回来,好好敲打敲打他们即可。” “而且!” 想到历史上这次北伐蓝玉会闯下大祸。 朱标脸色一沉,冷声说道 “等这次北伐回来,让他们两个找个由头自污即可。” “在孤准备整治勋贵不法之前,让他们二人同蓝玉一并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就行。” 第17章 兄长,你该纳妾了 常茂、常升,特别是蓝玉。 他们几个打仗自然是没的说。 只不过他们三人是标准的莽汉武夫。 既没有徐达的持重谨慎,也没有汤和急流勇退的魄力。 可淮西武将之中,却不缺聪明人。 正如常氏方才所言。 常茂、常升还有蓝玉,他们三人很可能成为别人的手中刀。 所以朱标也已经打定主意,等此次北伐大军班师回朝后,要好好敲打敲打他们。 而且在处置勋贵不法之前,也要让这三人外出练兵,躲开众人的目光。 “对了兄长。” 在朱标低眉沉思的功夫,常氏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 “兄长可还记得今日早朝前,臣妾提及的吕本、詹同二人?” “敢问兄长,他们二人官品、官声如何?” “还不错。”朱标知道常氏的意思,继续说道“吕本现居礼部侍郎,詹同乃是吏部尚书,这二人都算老成持重。” 见朱标对吕本二人还算满意,常氏眼中闪过一抹晶光,忙开口说道 “他们二人都有一女现待字闺中。” “吕家的丫头聪明伶俐,知书达理,颇有贤名。” “詹家的丫头生的国色天香,实乃是一位妙人儿。” “若兄长有意,我待会便去求母后,将这二人叫来宫中让兄长挑选一番?” 尽管此时的常氏一脸平静,甚至还装出几分高兴期待的样子。 可朱标与她从小相熟,自然知道她正经高兴时,不是这副样子。 当注意到朱标表情古怪,紧紧盯着自己。 常氏无奈叹了口气后,只好低头承认道 “兄长莫要如此看我,我心中自然是不想你纳妾的。” “可你是大明的太子,哪怕是为给皇家开枝散叶,也要迎娶不少侧妃。” “若你不愿,孤不娶就是了。” “那怎么行!”常氏当即说道“皇室传承尤为重要,莫说兄长您还是大明的太子,就算是其他藩王皇子,也绝不可不纳妾。” 常氏本不是擅妒之人。 朱标毕竟是大明的太子,她也从没想过要独享朱标的恩宠。 之所以心中有些落寞,乃是因为她与朱标的感情实在太特殊了些。 两人在还未出世之时,当时还是吴王的朱元璋便同常遇春定下了这份娃娃亲。 朱标出世,跟随常遇春练武。 每一次常氏都在旁边看着,而且每一次都准备好茶水。 有次朱标被宋濂留堂,耽误了练武的时间。 常遇春这个愣头青竟要用军棍杖责朱标,也是常氏挡在朱标跟前,保护朱标。 他们二人,朱标像是大哥一直照顾着常氏。 而常氏则像一个懂事的妹妹,一直跟在朱标身旁。 直到十四岁两人结婚,兄妹之情变为夫妻之情。 可这对早就互生情愫的两人来说,非但没有半点尴尬,反而婚后愈发举案齐眉。 大有老朱与马皇后的伉俪情深。 可正是这样青梅竹马的感情,如今要为朱标迎娶侧妃,常氏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兄长,我现在就去求母后,让吕家、詹家的丫头下午进宫。” 生怕和朱标多说一句,朱标便为了她不再纳妾。 常氏说着起身便要朝门外走去。 可不等她走出两步。 常氏只感觉手腕一阵温热传来,紧接着眼前一转,自己竟直接栽在了朱标的怀里。 长....” “你当真要我迎娶侧妃?” 被朱标这么一问,常氏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感动。 不过很快便正色说道 “兄长身为大明太子,自当为皇家开枝散叶。” “加上臣妾现在已有身孕,不能服侍兄长,为兄长纳妾也是臣妾的本分。” “孤还是那句话,若你不愿,孤可不纳侧室。” 看着朱标一脸严肃的样子。 常氏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继续说道 “兄长说笑了,臣妾怎会不愿意?” “再者说了,父皇与母后伉俪情深,母后不也没有阻止父皇纳妾立妃吗?” “与母后相比,臣妾虽然愚钝,可该懂的道理还是懂的。” 见常氏如此识大体,朱标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毕竟这个时代,若自己真的提出不纳妾的话,恐怕在老朱和马皇后听来便是大逆不道。 甚至朝堂内宫还会非议常氏心胸狭小,容不下太子纳妾。 “兄长,臣妾这就去禀明母后。” “好。” 等常氏一走,朱标便继续坐在案前,计划着该如何让原本洪武十三年爆发的胡惟庸案提前。 正午时分。 朱标前往坤宁宫用膳。 一见到朱标前来,朱元璋便当即说道 “标儿,咱仔细看过内阁制了,很不错。” “你计划着裁撤丞相的那套法子也很妥当。” “只不过咱觉得有些奇怪,你好像认定胡惟庸是大奸大恶之人了。” 被老朱这么一提醒,朱标这才反应过来。 作为穿越者,他自然知道胡惟庸的人性。 可现在只不过是洪武七年,胡惟庸甚至都没有独掌中书省。 但朱标却将胡惟庸定为必死之人,这着实有些奇怪。 “父皇,今日朝会时的情形您也看到了。” “明摆着是胡惟庸为了能够进位中书左丞,驱使涂节等人弹劾刘伯温。” “可就是这么简单明了的诬告,朝堂之中无人为刘伯温喊冤。” “就连与刘伯温相熟数十年的宋濂、高启二人也怕引火烧身,不敢出言。” “胡惟庸在朝堂中有如此庞大的势力,仅凭这一条,他就该死!” 见朱标眼神异常果决,朱元璋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儿子已经打算提拔他为中书左丞相,而御史台依旧交给胡惟庸的学生涂节掌管。” “如此,胡惟庸在朝堂便真是一人之下,到时您好好看看他究竟是什么心肝!”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你打算何时动手?” “不急,起码要等上三个月。” “三个月?”朱元璋瞳孔放大,有些不满的看向朱标。 “你都计划的这么详备,竟然还要等这么久?” 看着朱元璋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 朱标心中暗暗苦笑一声。 自己这位老父亲当真是心急。 丞相制度毕竟传承上千年,一朝裁撤,自然要找个站得住脚的借口。 最起码也要将胡惟庸扶上首相之位。 让其手中权力达到顶峰,松懈之时才好动手。 “父皇,三个月久吗?丞相制已经存在上千年了。” “三个月和上千年之比,时间久吗?” 被朱标这么一说,老朱愣了几秒,随即失声笑了起来。 的确,丞相制传承了上千年,眼下再等三个月的确不算太多。 “你们爷俩,过来吃饭了。” 听到马皇后的话,朱标和老朱便也不再多说,径直朝饭桌走去。 虽说老朱现在当了皇帝。 可一家人吃饭,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多礼数。 就连常氏也坐在朱标身旁,一同用膳。 “重八,标儿准备纳妾了。” 听到马皇后这话,老朱当即高兴说道“好事儿啊,纳妾是好事儿,哪家的丫头?” “回禀父皇,臣妾觉得吕本、詹同两家的姑娘德才兼备,所以求母后今日下午召他们入宫。” “好!好!” 老朱刚一说完,可随即想到了什么一般。 登时放下碗筷,抄起手中筷子便朝朱标打去。 第18章 娶妻娶德,娶妾娶色 “爹,这是干啥!” 看着老朱手拿筷子狠狠砸下,竟在硬实无比的楠木桌上留下了两个小坑。 朱标当真庆幸自己躲得及时。 “爹,您得癔症了,怎么突然动手啊!” “臭小子,是不是你逼着常家丫头提出让你纳妾的!” “你小子不过二十,这么早就想三宫六院啊!” “咱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个老婆都没有呢!” 面对突然暴走的老朱,朱标也是一阵无语。 可他也不惯着老朱的臭脾气,后退两步,没好气道 “可不是嘛,您二十岁的时候,还是个行僧呢!” “谁见过和尚娶媳妇儿的!” “臭小子.....” 见老朱又要上前,朱标再退两步,继续说道 “当年您自己都快饿死了,就算是做梦,梦的也只会是大白馒头,不是白胖媳妇儿。” 朱标一字一句,朝着老朱心窝子就狠狠捅了上去。 气的老朱当场就要把朱标胖揍一顿。 也是听到朱标口无遮拦,说什么白胖媳妇儿。 马皇后面色一沉,当即冲两人怒喝道 “都回来坐好!” 听到马皇后的话,无论老朱还是朱标都瞬间老实下来。 重新在饭桌前面,规规矩矩坐好。 “你说说你,四五十岁的人,怎么还是动不动就动手......” “就是,我娘说得没错!” “还有你!” 朱标刚一开口。 马皇后当即转向朱标,怒声训斥道 “什么白胖媳妇儿,什么和尚娶媳妇儿的。” “你是太子,是储君,怎么跟个乡野莽汉一般口无遮拦!” “娘,我爹不也一样.....” “还说!” 见马皇后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朱标无奈耸了耸肩,不敢继续多嘴。 只不过看饭桌对面,老朱那一脸得意的样子。 朱标心中依旧有些不爽。 虽说论行军打仗的本领,自己不是老朱的对手。 可喷人方面,他可是专业的。 跟老朱理论,哪一次老朱不是被自己喷的体无完肤。 只不过马皇后在场,终究还是限制了他的发挥。 “重八,你为何不同意标儿纳妾,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听到马皇后的话。 老朱收起脸上得意,看向常氏沉声说道 “丫头,咱当年答应过遇春,让你做标儿的正妃,将来让你做大明的皇后。” “所以咱和你母后先前也说过标儿纳妾的事儿。” “等你和标儿有了儿子之后,咱封你们的儿子为太孙,然后再给标儿纳妾也不迟。” 老两口对自己的爱护,常氏自然一清二楚。 若不是老朱和马皇后将自己视为亲生女儿一般看待,恐怕朱标早就三宫六院了。 可也正是老朱、马皇后的爱护,以及朱标的宠爱。 才让常氏更觉得朱标应该现在纳妾。 毕竟朱标是太子,为皇家开枝散叶乃是重任。 再者说了,比朱标年纪还小一岁的秦王朱樉都有一妻一妾。 朱标这个太子却唯独只有他一个正妃。 “常家丫头,你和咱说实话,是不是这小子诓骗的你。” “不是不是,父皇,这一切都是臣妾自己的意思。” 见朱元璋狠狠瞪着朱标,常氏连忙说道 “兄长也是不赞同纳妾,可臣妾一再坚持,兄长也只有准了。” “老爷子听见了吧,是您儿媳妇提出来的!” 朱标刚出言嘲讽,可没等来与老朱的对骂。 却只见马皇后故作生气,朝着他的胳膊轻轻拍了一下。 “既然如此.....”老朱将目光看向马皇后。 当看到马皇后也微微点头后,老朱这才冲常氏说道 “那你们就这么办吧,吕家、詹家,都是百年的望族。” “他们的女儿能嫁给标儿,也算是朝廷给这些氏族的一份恩赏。” “臣妾遵命。” 等用过膳后,马皇后便吩咐宫人召吕氏、詹氏进宫。 而此时老朱却将朱标叫到殿外,低声说道 “老大,咱告诉你一个道理,娶妻娶德,娶妾则要娶色。” 老朱说话的同时,脑中似乎想到了什么美轮美奂的画面,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当注意到朱标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时。 老朱轻咳一声,重新恢复严肃神情,继续说道 “太子东宫只需要一个贤良淑德的正妃即可。” “至于侧室,无非是要她们伺候好你,无非是为了笼络人心,德行倒 不是第一位的。” 被老朱这么一说。 朱标突然发现,老朱那二十几个妃子中,似乎的确少有聪颖**之人。 马皇后自然不用说,安抚将士,厚待战死将士的遗孀,在当年征战的时候帮老朱稳定后方。 至于其他的妃子。 除刚刚薨逝的孙贵妃,便只剩下一个郭贵妃还算聪颖。 至于其他,诸如高丽朝贡的,敌将的美妾,这些妃子似乎都不太聪明。 “父皇,你的意思是,让儿子找一个大字不识的乡野村妇当太子妃?” 朱标打趣完都准备逃跑了。 可这一次老朱竟少见的没有动手。 只见老朱狠狠白了朱标一眼,沉声说道 “你老子的后宫妃子虽多,可却从没出过乱子,你可知道因为什么?” “因为除了我娘外,您的其他妃子都只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并没有夺权的谋略。” “臭小子!” 老朱怒骂一声,倒是也没有否认。 不过沉吟数秒后,老朱看向朱标严肃说道 “你娘贤良淑德,有容人之量自然是难能可贵。” “可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咱!” “因为您?” “正是!后宫的妃嫔们,就算咱再怎么宠幸,她们也不敢在你娘面前造次。” “其一,便是你方才说得,她们没有与你娘争权争宠的谋略。” “其二,便是咱从始至终,都只认你娘这一个皇后。” “因为她们都很清楚,凭她们根本无法撼动你娘在咱心中的位置。” “而且就算你娘有一天突遭不测,咱也不可能立她们为后。” “所以标儿,不管你以后迎娶多少侧妃,你都要记住一点,东宫的女主子只能是常氏那丫头!” 第19章 初见吕氏 看着老朱一脸严肃的表情,朱标很清楚老朱这是在教他管理后宫的办法。 沉思片刻后,朱标也不得不感慨老朱的过人智慧。 的确,无论纳了多少妃子,只要让她们明白。 在她们头上不仅有一个太子,还有一个太子妃。 就算正宫娘娘落马,那这个正位她们也坐不上去。 如此一来,其他妃嫔没有了目的,他们自然也就少了竞争。 除了乖乖侍奉君王,为娘家多赚些好处,便也没有其他小心思了。 相比于那些通古斯皇帝宫斗不断的后宫,甚至被后上位的妃子左右储君的人选。 老朱的这套办法简直不知道要高明多少。 “标儿,虽说我与你娘是患难夫妻,情义无人能比。” “可你与常家丫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而且常氏那丫头不错,聪慧明理,心胸也宽广,可以为后。” “父皇说的是,儿臣记住了。” “嗯。” 见朱标很是受用,老朱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见两名女子在宫人的带领下走进坤宁宫后。 老朱咂吧咂吧嘴,瞥了眼坤宁宫的方向轻声说道“去吧,毕竟是给你选媳妇儿,你也应该去挑挑看看。” “是。” 朱标应了一声,转身朝坤宁宫走去。 而当朱标一只脚刚踏进坤宁宫时,其中一名妙龄女子连忙转身跪下,恭敬叩拜。 “臣女吕氏,拜见太子殿下。” 吕氏? 朱标心头微动,仔细看向跪在面前的吕氏。 而见吕氏跪拜,身旁的詹氏也连忙下拜。 “臣女詹氏,拜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 朱标大踏步从两人身旁走过。 等坐定之后,当着几人的面将常氏的手放在自己手心。 这动作在后世看来简直再寻常不过。 可在这个讲究礼教的封建社会,这动作甚至可以冠上一顶轻浮孟浪的帽子。 常氏也觉得有些不妥,刚准备挣脱却发现朱标愈发用力。 见马皇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常氏这才作罢。 “吕氏,你可曾见过孤?” “回禀太子,臣女福薄,未能得见天颜。” “那你怎知来人是孤?” 听到朱标追问,吕氏眼中闪过一抹窃喜。 似早就打好腹稿一般,有条不紊的说道 “回禀太子殿下,臣女乃是猜测,这皇宫之中唯有皇家之人能不经通报便走进皇后娘娘的寝宫。” “所有臣女猜测来人定是太子殿下。” “那为何不是其他皇子?” “臣女听闻,秦王殿下已经完婚在外开府,燕王殿下随此次北伐大军征讨北元。” “为何不是晋王殿下?”常氏一时好奇,不等吕氏说完便开口追问。 “回太子妃,晋王殿下素有喜好诗文的美名,陛下虽命诸皇子研习军法,可却从未让晋王从军。” “然臣女听闻,太子五岁跟着开平王习武,十三岁追随陛下在军中试炼。” “所以臣女从稳健铿锵的脚步声中,便推测出来人定是经历军伍试炼之人,所以也就只能是太子殿下。” 吕氏说完,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回答,对着朱标微微躬身行礼。 “很好!”朱标应了一声,随即看向旁边的詹氏继续问道“你也是如此想的?” “臣女.....臣女.....” 被朱标这么一问。 詹氏忙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旁边的吕氏。 只因她们在来时,詹氏便拜托吕氏帮自己周旋,吕氏也是答应了的。 可让詹氏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吕氏正一脸平静,若无其事的看着朱标,丝毫不理会她那一脸窘迫的表情。 见此情形。 詹氏心中无奈苦叹一声,随即跪在朱标跟前,尴尬说道 “臣女没有吕家妹妹那般聪慧,只是听到吕家妹妹拜见,臣女这才跟着拜见。” 对于詹氏的坦诚,朱标也是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随即便继续问道 “那你就不怕吕氏认错?在宫中若是认错了太子,这可是大罪。” 一时间。 詹氏被朱标这话吓得说不出话来。 额上汗水也不受控制的缓缓下落,就连身体也跟着快速颤抖了起来。 见她如此,太子妃常氏缓步走到跟前,将詹氏扶起后,温声说道“你无需害怕,太子不会怪罪。” 谢娘娘.....不对,多谢太子妃。” “臣妾....臣女失言。” 接连说错两次,此刻詹氏想死的心都有了。 上一秒还未完全站起身子,此刻竟又跪了下去。 不仅如此。 此时詹氏上半身紧紧贴在地上,不敢抬头,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见她情形,朱标与马皇后对视一眼,努力克制脸上笑容。 “无妨,你第一次进宫未免有些紧张,起来吧。” 朱标这么一说,詹氏这才战战兢兢的直起身子。 “殿下,臣女刚刚没想那么多,见吕家妹妹拜见,臣女便跟着拜见。” “更是没想到认错太子会有什么惩罚,求殿下恕罪。” 朱标微微点头,并未有半分表态。 也是见到了朱标的反应,吕氏心中愈发得意了起来。 毕竟在进宫之前,吕本已经告诉她了,此次皇后召他们进宫,很可能会给他们赐婚。 而且更大的可能,是给太子选妃。 本来吕氏还不知道该如何表现自己。 如今有了詹氏的衬托,这就更显得她聪明过人了。 “孤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可知今日召你们入宫所为何事?” 见吕氏迫不及待想要开口。 朱标微微抬手制止,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詹氏说道 “你先说。” 氏努力平复心情,缓声道“为太子选妃。” “你怎知是给孤选妃?” “临行前家父说的。” 一时间,朱标、马皇后还有常氏竟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他们谁也没想到,詹氏竟然如此坦率,甚至坦率的有些蠢笨。 就连旁边的吕氏也忍俊不禁,只不过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 “吕氏,你说说。” “是。” 吕氏微微躬身行礼后,缓缓说道 “臣女从未进宫,家父的官职也并不算显赫。” “所以臣女猜想,此次皇后娘娘召臣女入宫,乃是为了赐婚。” “起初臣女并不知道是为皇子还是为殿下选妃。” “只不过见太子前来,臣女心中便有了答案。” “很好。” 朱标淡淡回了一句,看向常氏说道 “常妹,赏赐她们二人,送她们二人出宫去吧。” “是.....” 第20章 太子选妃 等两人离开,朱标再难抑制心头笑意,直接放声大笑了起来。 詹同也算是老成持重,为人、为官更是精明。 可她的女儿偏偏竟是如此坦率。 看着笑的不成样子的朱标,马皇后收起笑意,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 “好了,那丫头没进过宫,自然惶恐。” “是,母后说得是。” 也是此时,常氏重新折返了回来。 “母后,兄长,刚刚把詹家那丫头吓坏了。” “直到出宫之前还一直在问我,兄长会不会降罪他们家。” 听到常氏这话,刚刚平静下来的朱标竟又放声大笑了起来。 还真不是朱标失态。 只是在这个封建礼教极其严苛的环境下,特别是在规矩繁重的皇宫之中,朱标还真未曾见过如此可爱的姑娘。 至于是不是詹氏故意装出一副蠢笨样子,吸引朱标的注意力。 几乎没有这个可能。 这里可是皇宫,是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掉脑袋的地方。 就算詹氏有这个心思,她也不敢拿自己阖府上下来冒险。 “行了!” 见朱标笑个不停,马皇后出声提醒道 “标儿,这俩丫头你中意哪一个?” 被马皇后这么一问,朱标收起笑容,温声说道 “倒是没有特别中意的,若真要选一个的话,那就詹氏吧。” “詹氏?” 对于朱标的选择,常氏还是有些意想不到的。 就方才詹氏那番失礼的举动,朱标不惩治她就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 常氏实在想不明白,朱标为何会中意詹氏。 “兄长,吕氏那丫头也还不错,聪明懂礼。” “刚才宫人送她与詹氏离开之时,吕氏还拿出了些散碎银两赏赐给宫人。” “至于詹氏.....” 常氏似乎想到方才詹氏出丑时的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 “詹氏这丫头心思纯粹,也是个难得的妙人儿,只不过皇宫礼仪繁琐,这丫头的性子或许有些不合适。” “嗯。” 朱标也能看的出来,相比于詹氏,常氏似乎很喜欢吕氏。 只不过无论是出于今天两人的表现,还是基于原本的历史进程。 朱标都不可能选吕氏为嫔。 “常妹,最后孤的那个问题,你可还记得詹氏、吕氏怎么回答的。” “嗯,詹氏说是其父亲告诉他,今日进宫或许是为兄长选择侧妃。” “而吕氏聪明,自己便猜出来了。” “不错,以吕氏的头脑,的确能猜出来。” “可吕本难道是痴傻之人,他难道就猜不出来?” 被朱标这么一说,常氏明显一愣。 “兄长的意思是说,吕氏的聪明是她故意表现出来的?” 标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孤也相信,以吕氏的头脑,的确能猜出此次进宫的目的。” “可刚刚吕氏的回答你也听到了。” “她丝毫没有提及,吕本在临行前告诉她,此次进宫是为了给孤选妃。” “她一直尽力证明所有一切都是她自己推断出来的。” “如此足以看出,吕氏很聪明,但她目的性也是极强,如此急功近利却又善于伪装之人,进了东宫也是个祸害。” 听朱标说完,常氏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相比之下,詹氏那丫头就坦诚许多。” “孤先前也说了,娶妻娶德,娶妾娶色,詹氏胸无城府,而且相貌上也比吕氏要强上不少。” “如此,若是挑选太子嫔,詹氏比吕氏更加合适。” 朱标说完,将目光转向旁边的马皇后征求意见。 而马皇后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丫头,老大说的没错,东宫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也就足够了。” “若是再找个城府颇深的丫头,天知道将来会有怎样的麻烦。” “而且我看那詹氏只是紧张,倒也不是天生痴傻之人,性子坦率,相貌也算不错。” “太子嫔选她,自然更加合适。” 明白朱标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照顾到她,常氏一时感动,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 回到府上。 还不等吕氏走进大门,一直在门口翘首以盼的吕本连忙上前问道 “如何?太子可相中你了?” 看着自家老父亲一脸激动,握住自己胳膊的手也愈发用力。 吕氏很是自信的点了点头。 “很好!” “很好?” “太子殿下对女儿说了很好,而且还是两次。” 此话一出,素来老成的吕本此时差点激动的原地跳起来。 在院中兴奋踱步的同时,吕本看向吕氏满脸自豪说道 “好!太好了!” “女儿嫁给太子,爹爹我就是皇亲国戚的。” “将来若是你为太子生下一子,那我就是皇子的外公了!” “好!很好!很好!” 一想到朱标对自己女儿连说两次‘很好’,吕本只觉心花怒发。 而听到自家老爹方才那话。 吕氏高兴的脸上却闪过一抹冷色。 既然嫁给了太子,那她要的就不仅仅是太子嫔位。 没准将来她还能成为大明的国母...... “爹,您向来都是宠辱不惊,怎么今日还如此失态?” “爹能不失态吗?你可是要嫁给太子了!” 吕本满心欢喜,冲着自家女儿解释道 “陛下对太子的信任无人能及,众皇子对太子也是心悦诚服。” “太子继位,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更重要的是,咱们那位陛下出身微末,对世家豪族很是不喜。” “然而我吕家却是数百年的望族,因此爹在朝堂上,整日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因为小错便触怒了陛下。” “如今一切都好了,只要你嫁给太子,爹就是皇亲国戚,与陛下也算是亲家,如此一来,今后爹在朝堂便不必继续担惊受怕了。” 说到这里,吕本突然想到与吕氏一同进宫的,还有詹家的詹氏。 心中好奇,当即便看向吕氏问道 “女儿,太子对詹家丫头态度如何?” 第21章 应天不眠夜 将詹氏一言一行说出来后。 吕本竟直接在院中放声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詹家也是百年望族,詹同这个老狐狸的女儿竟然如此痴傻。” “八字还没一撇,竟然在太子面前自称臣妾.....” 说到这里,吕本笑声愈发大声了起来。 同样。 也是想到詹氏刚才在朱标跟前那一脸冒失惶恐的模样。 吕氏的表情之中满是轻蔑。 痴傻如詹氏,压根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就算朱标让她二人一同嫁入东宫,一起服侍朱标。 那吕氏也自信能稳稳压詹氏一头。 “父亲放心,太子对女儿很是满意,与詹氏相比,女儿绝不会输。” “好!来人,将老夫存的五十年佳酿拿出来,今天我要喝个痛快。” 另一边。 詹氏刚一到家便连忙冲自己父亲说道“父亲,女儿闯祸了,父亲赶紧向太子递交请罪折子吧。” 将自己在皇宫发生的一切尽数说完后。 詹氏眼巴巴望着詹同,低声说道“爹,太子不会降罪咱们家吧!” “无妨无妨,太子心性仁慈,不会因此怪罪咱们詹家。” “而且今日也不是你的过失,都是爹平日里对你疏于管教,未曾教你礼仪。” “爹,太子当真不会迁怒于您?” 看着自己女儿那一脸担忧的模样。 纵然詹同心中也很是失望,不过还是故作轻松说道 “定然不会,此次毕竟是皇后召你们入宫,纵然失礼也不会怪罪。” “只不过女儿,若万分有幸,太子准你与吕氏一同嫁入东宫,今后你可一定要谨慎,不可再像今日这般失礼了。” “爹,太子会让女儿进宫服侍吗?” “刚才你也说了,吕家那丫头很聪明。” “没准太子对吕氏满意,高兴之下,连带一同迎娶你也说不定。” 虽然这个可能性在詹同看来也是微乎其微。 可见自家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心中不忍,他自然要想办法宽慰。 然而听到詹同这话。 詹氏忙擦去脸上泪水,起身便要朝门外走去。 “若太子当真不嫌弃,女儿现在就去学习礼仪,将来一定不会像今日这般出丑。” 詹氏说完,径直走出房门,前往后院找嬷嬷学习礼仪。 直到詹氏走出好远,詹同这才很是惆怅的叹了口气。 詹家同吕家一样,都是数百年的望族。 吕本在朝堂战战兢兢,他詹同何尝不也是如履薄冰。 和吕本想的一样,本以为这次自己女儿若真能成为太子嫔,那他在朝堂中的处境也会好上许多。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不可能了。 日暮西斜。 一下午的时间,吕本心情大好,连喝了两坛子美酒。 而詹同心情低迷,同样喝了不少,只不过不是美酒,而是苦茶。 至于皇宫中。 除了常氏对选妃极其上心之外,朱标、老朱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老大,明日就由你来宣布左丞相的人选吧。” “好。” 饭桌上,老朱端起小碗,往嘴里扒拉饭菜的同时,随意说着。 毕竟是自家人,老朱也不在意什么帝王威仪。 而朱标也很是随意的应了一声,一边给常氏夹菜的同时,一边扒拉着自己碗中饭菜。 “对了老大,詹家、吕家的丫头,你可有相中?” “若是相中了,明日便一道宣旨赐婚。” “东宫再来个侧妃,常家丫头也能清闲一些。” “等用过膳后,儿子便命人写圣旨。”朱标随意说着。 “好。” 放下碗筷,老朱伸了个懒腰后。 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朱标严肃说道 “明日胡惟庸进位左丞相后,那百官之中,便没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胡惟庸的学生涂节正是御史中丞。” “如此一来,中书兰台尽在胡惟庸之手,官员的任免、考核,也都在胡惟庸一人身上。” “恐怕将来就连徐达、汤和这些沙场老将,也不得不敬胡惟庸三分。” 见老朱表情有些不满。 朱标跟着解释道 “父皇,儿臣先前也都说过了,就是要让胡惟庸的权力达到顶峰。” “如此他才会愈发肆无忌惮,你也好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心肝。” “若不这样,以胡惟庸现在的罪过,倒是勉强能将其处死,可这样的罪过想要裁撤丞相制度,也是稍微牵强了些。” “咱知道!”听到朱标还在给自己解释。 老朱很是不耐烦的打断道 “你这办法咱也同 意,咱只是想告诉你,你小子多留心一些,别到时候玩砸了!” “父皇放心。” 见朱标满是笃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老朱虽然还想继续提醒,可想了想还是就此作罢。 朱标脑子的确好使,可就是太顺了些。 若是在胡惟庸这事儿上,能让朱标浅浅栽个跟头,对朱标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儿。 再者说了。 区区一个胡惟庸也翻不了天。 就算把天捅破了,还有他朱元璋给朱标兜底。 星夜斗转,夜色渐深。 只不过今夜的应天城却是不少人的不眠之夜。 诸如詹同、吕本,期待着明日朝会时,老朱赐婚。 而另一批人。 听到太子妃常氏代未出世的孩子,给刘伯温行拜师礼。 他们自然心中惶恐,无法入睡。 其中自然包括一直盯着左丞相之位的胡惟庸。 哪怕李善长曾告诉过他,左丞相之位非他莫属。 可在胡惟庸看来,刘伯温成为未出世皇孙的老师,这便足以证明朱标对他的器重。 这也证明左丞相之位和他胡惟庸没有关系了。 再加上他胡惟庸的学生,也是他的义子涂节,正是掌管御史台的御史中丞。 就算出于制衡的角度,老朱和朱标也不会任命他为中书左丞相。 一想到刘伯温挡了他的路。 胡惟庸眉头紧皱,右手攥拳狠狠砸在面前案桌上。 他的确承认刘伯温的才能、谋略以及声望都和他相近。 可若论及朝堂势力。 纵然刘伯温出任中书左相,也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刘伯温在左丞相这个位置上待不安稳! 暗暗下定决心后,见已到卯时。 胡惟庸整了整官袍上的褶皱便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第22章 奉天殿朝会 昨日发生了许多事,不少官员都是一夜未睡,早早的就在奉天殿门外等候。 等胡惟庸走到奉天殿时,左顾右盼之下,竟然没发现刘伯温的身影。 “宋学士,今日可是诚意伯的大日子,怎么不见诚意伯到。” 听到胡惟庸这话,宋濂装出一副还未睡醒的样子,茫然说道 “胡相,刘基并无官身,如果没有陛下或太子的批准,他是不能来参加朝会的。” “宋学士说笑了。” 见宋濂这老家伙还在跟自己装糊涂。 胡惟庸也不再和他多说,整了整朝服恭敬站在最靠近奉天殿大门的方向。 而在他身后。 詹同、吕本则是被一众同僚团团围住。 “詹大人,吕大人,听闻昨日两位大人的令爱被皇后娘娘召进皇宫了?可是有喜从天降啊?” “如今太子妃有孕在身,莫不是为太子挑选良配?” “不过晋王也值适龄,莫不是晋王妃?” “不管怎么说,两位大人很快就是皇亲国戚,我等先行祝贺了。” 听着众人的恭贺,詹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自知自家女儿不可能被朱标选中,所以詹同本不想多说什么。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此时的吕本正一脸得意,冲他拱手说道 “詹大人,若小女有幸能与令爱一同服侍太子殿下,你我也算亲上加亲,还望詹大人多多走动。” “吕大人,下官不知昨日皇后娘娘所为何事,更不知皇后娘娘是为了赐婚。” “难不成吕大人得到了消息?” 被詹同这么一说。 吕本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冷哼一声,表情也愈发不屑了起来。 只不过他还是看向詹同恭敬说道 “不敢不敢,下官也不曾听到消息。” “只不过詹大人,你我都是心知肚明,如今太子妃有孕在身,召你我两家的女儿进宫,自然是为了赐婚。” “正如诸位同僚所言,不是嫁入东宫,便是为晋王殿下挑选晋王妃。” “难不成是詹大人以为,令嫒没有皇后娘娘看中?” “吕大人孟浪了!”詹同当即冷声喝道。 而吕本好似猜到詹同会是如此反应,很是自然的拱手告罪道 “詹大人所言极是,下官孟浪了。” 吕本瞥了詹同一眼,便不再和他多费口舌,转而看向旁边的同僚兴奋攀谈着。 然而能来奉天殿参加朝会的官员哪个不是人精。 见詹同三缄其口,而且一大早的脾气如此之大。 自然也都猜到他家女儿没有服侍朱标的福气。 所以众人很自然的撇下詹同,围在吕本身旁轻声祝贺着。 一时间。 詹同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而在他不远处,吕本正接受着其他官员的祝贺。 只不过在詹同听来。 吕本那边每一句的恭贺声,都像是一个个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自家女儿同吕本家的女儿一同进宫。 吕本的女儿嫁给太子朱标,可他的女儿却没被选上。 对他来说,对他女儿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同样。 吕本自然也想到了这点,在接受众人恭贺的同时,时不时提高音量。 为的就是打詹同的脸。 “诸位大人过誉了,小女无非是聪慧知礼一些,和寻常女子并无区别。” “哼~” 詹同当然知道吕本这话是在嘲讽他家女儿不如吕家女儿。 冷哼一声后,便朝奉天殿大门的位置走去。 可他刚一抬腿,耳边便传来吕本几人高昂的笑声。 “时辰已到,各位大臣进殿......” 随着司礼太监话音落下。 胡惟庸、詹同、吕本,以及其他官员怀着不同的心思缓步走了大殿。 而等众人刚刚站定。 只见高处的朱标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胡惟庸!” 在!” 胡惟庸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出班跪在大殿中间。 “胡惟庸忠君体国......” “擢,进位中书左丞相!” 话音落下,百官中不少人都是面露惊异。 毕竟昨日他们刚听到刘伯温任职皇孙老师的消息。 他们还以为左丞相之位会是刘伯温的。 可没想到,竟然是胡惟庸担任中书左丞相。 同样。 胡惟庸同样一脸茫然,始料未及之下,竟然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胡惟庸,还不接旨?” 听到朱标再次提醒,胡惟庸方才回过神来。 下一秒。 只见胡惟庸恭敬再拜的同时,朗声回道 “臣,胡惟庸,叩谢陛下!” 看着下方五体投地的胡惟庸。 朱标表情淡漠,很是平静的注视着他。 数秒过后,朱标再次开口道 “涂节、谢诚!” “臣在!” 以为朱标提拔自己老师,必然会对自己大加赞赏。 涂节一脸欣喜,跪在胡惟庸身后。 可让他没想的是。 他刚一下跪,朱标便当即开口说道 “你二人可知罪!” 在涂节、谢诚,以及其他官员诧异的目光之中。 朱标继续说道 “孤已经查明,你二人弹劾刘伯温均为诬告。” “你二人可知罪!” 此话一出。 上一秒还一脸欣喜的涂节,此时脸色骤变,连忙看向身前的胡惟庸。 可胡惟庸似乎明白朱标的意思。 压根没有替他求情的打算。 涂节.....” 就在涂节结巴,不知如何开口之时。 朱标再次说道 “胡相,涂节乃是你的门生,他诬告刘伯温,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臣以为应当严惩!” 没有理会涂节那诧异的目光,胡惟庸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 “涂节身为御史中丞,诬告我朝老臣,罪加一等。” “臣请殿下罢免涂节御史中丞一职,留任中书,戴罪立功!” 胡惟庸不是傻子。 在他看来,既然朱标敢让他担任中书左丞相,统御百官。 那监察百官的御史台必然不可能也交到他的手上。 换句话说,他这左丞相之位,也是牺牲涂节的官途换来的。 “来人!” 胡惟庸说完,朱标看向殿内侍卫,冷声说道 “谢诚身为江南道台,诬告刘伯温。” “擢,免去一切官职,庭杖二百!” 第23章 杖毙,赐婚 此话一出,满朝官员相互对视,却碍于朱标的威慑不敢开口。 谁也没想到朱标竟因谢诚诬告刘伯温而动了真怒。 饶是胡惟庸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二百庭杖足以将人打死。 莫说是谢诚一个清瘦文人了,就算是久经战阵,皮糙肉厚的沙场悍将,那也绝对不可能挨住这二百庭杖。 而且文官之所以对庭杖畏之如虎,一是真的疼。 可他们更在乎的,则是庭杖带来的羞辱。 要知道,在庭杖行刑之前,那可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侍卫褪去官服,只留下单衣蔽体。 对文人来说,这份奇耻大辱比杀了他们要更痛苦。 就算庭杖过后勉强能捡回一条命,那挨了庭杖的人,今后也无法在士林之中立足。 不仅是他,就连他的子嗣,恐怕一辈子都要活在其他士林众人的耻笑之中。 砰~ 啊..... 砰~ 啊..... 每次庭杖落下,谢诚都要哀嚎一声。 碗口粗的杖子,一下一下,结结实实落在谢诚的脊背上。 看着谢诚背后的单衣已经被血液浸透。 听着谢诚那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哀嚎之声。 其他官员虽然不忍,可却无一人为其求情。 毕竟谢诚是胡惟庸的人,胡惟庸都没有开口,他们自然没必要蹚这趟浑水。 反观此时的涂节。 早已被眼前景象吓得瘫软在地,满脸煞白,不时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胡惟庸。 可此时的胡惟庸又怎么可能替他说话。 能坐上左丞相的位置,莫说是死一个谢诚,死一个涂节了。 就算将他的羽翼尽数剪除,胡惟庸也在所不惜。 “涂节!” 听到朱标的声音,涂节身体一震,整个人忙趴在地上。 而见到涂节被吓得肝胆俱裂的样子。 旁边的老朱恨不得当即下令将这没出息的玩意儿给拖出奉天殿斩首。 只不过朱标毕竟有朱标的安排,老朱便没有多说什么。 “涂节,孤已经查明,你弹劾刘伯温乃是受谢诚诓骗。” “身为御史中丞,你也有义务弹劾百官,此次就罚俸一年,小惩大诫吧。” 一时间涂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他也没有胆量看向朱标,重新确认。 此时生怕朱标反悔似的,将脑袋重重砸在青石地板的同时,忙高声回道。 殿下,谢陛下.....” 劫后余生的恐惧几乎掏空了涂节所有气力。 他刚要起身,却只觉身体一软,压根没法站起身子。 可老朱这番话却直接断了他拒绝的念头。 老朱体恤阵亡将士,为其遗孤赐婚,这乃是天子恩赐。 他吕本能把女儿嫁出去,便是荣幸之至。 况且还是天子赐婚,在外人看来,这是何等的殊荣。 若是他敢拒绝,那岂不是误了老朱体恤战士遗孤的心? 可纵然如此,吕本却依旧不愿接旨。 马志宇,年过三十,依旧是个从六品的城防都尉,那他这辈子便没有什么太大的出息了。 他女儿吕氏,那可是出了名的聪慧过人,大家闺秀。 而且如今不过十五岁,竟然要她嫁给一个年过三十的糙汉子? 这让吕本实在是接受不了。 而且! 吕本想要的女婿,是太子朱标,是朱元璋的儿子,是大明的下一任皇帝。 那马志宇算什么东西? 他的父亲虽说是替老朱挡过刀子。 可终究没有封侯拜相,甚至连一个伯爵之位都没有。 他女儿嫁过去,莫说是提携他们吕家了,恐怕他吕本还是时时帮衬马志宇。 “吕爱卿?” 见老朱虽一脸平和,但眼中却暗藏冷厉。 吕本也知道,若自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驳了老朱护佑将士遗孤的心,恐怕他吕家马上就会在大明消失。 无奈之下,吕本只好点头答应。 “臣吕本......遵旨!” 语罢。 吕本紧咬牙关,默默退回了官员之列。 当看到詹同正用得意的目光看向自己时,吕本恨不得当场发作,指着詹同的鼻子破口大骂。 可这里毕竟是奉天殿。 老朱毕竟也在场。 纵然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他也不敢当着老朱和百官的面发作出来。 只不过看到其他官员正用同情,以及嘲讽的目光看向自己时。 再想到上朝之前,他还一脸兴奋的回应着那些大臣的祝贺。 吕本恨不得找个地缝当场钻进去。 “詹同!” 听到老朱叫詹同的名字。 吕本猛的眼前一亮,紧接着,脸上竟浮现出几分冷笑。 他女儿那般聪慧明理都没被朱标看上,詹同家的那个傻丫头又怎么可能入的了太子朱标的法眼? 吕本认同,詹家女儿定然和他女儿一样。 老朱安排个战死将士的遗孤,让他女儿嫁过去。 一想到詹同与自己处境相同,吕本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冷冷看向詹同,期待着詹同待会和他一样无可奈何的表情。 “詹同,咱要为你家女儿赐婚,你可愿意?” 第24章 大殿赐婚 听到朱元璋喊自己的名字,詹同猛然一惊,身体不住颤抖的同时,额上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和吕本的看法一样。 詹同也觉得自己女儿会和吕氏一样,被老朱赏赐给一个籍籍无名的将士遗孤。 毕竟吕家那丫头聪慧明理,依旧被老朱赐婚给了一个小小的城防都尉。 而他的女儿不及吕氏聪慧,甚至昨日还在皇宫,在朱标面前出丑。 朱标又怎么可能看的上她家女儿? 想到这里,詹同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女儿嫁给一个小官后,落魄潦倒的一生。 猛然惊醒后,詹同一咬牙便要开口拒绝。 可就在他抬头看向朱元璋的瞬间。 只感觉一股难以名状却不容置疑的磅礴威压,自老朱周身溢出,似怒涛拍岸般朝他滚滚而来。 感受到老朱那骇人的帝王气息,纵然詹同已经下定决心想要拒绝,可喉咙蠕动几次却都发不出声。 “詹大人?” 听到老朱再次发声。 可詹同无奈,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心。 天子赐婚,在其他人看来可是莫大的殊荣。 若是他敢推辞,老朱绝不会让他们詹家看到明日的太阳。 无可奈何之下,詹同只好开口回道 “臣詹同,谨遵陛下吩咐。” 而看着跪在地上无奈答应的詹同,吕本抑制不住内心嘲讽,此时竟直接冷哼出声。 可也就是吕本以及其他官员,都等着看詹同笑话的时候。 只见朱元璋从袖中拿出一封圣旨,竟从皇位上站起身子,亲自诵念了起来。 “兹闻詹同之女詹氏,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皇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太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 “值詹同之女詹氏待字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许配为太子为太子嫔。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若不是朱标,老朱才懒得念诵这拗口的圣旨。 将圣旨随手递给朱标后,老朱便重新回到龙椅上坐下。 可过了好大一会儿,整个大殿依旧静的落针可闻。 所有人满心诧异,不敢去看此时的老朱是什么神情,却又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哪怕是跪在地上的詹同,此时也是万分震惊,竟忘了领旨谢恩。 “詹大人,接旨了。” 当看到朱标亲自将圣旨递到自己跟前。 詹同这才反应过来,忙跪在地上朗声高呼 “臣詹同,叩谢陛下圣恩!” 随着詹同的声音落下,奉天殿的其他官员这才陡然惊醒。 而此时的吕本却依旧目光呆滞,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詹同和太子朱标。 在他看来,朱标应该娶他的女儿才是。 他甚至都计划好今后面对詹同时,他自己要用怎样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去凌辱詹同。 可现在倒好。 朱标娶的不是他的女儿。 成为朱明皇亲的也不是他吕本,而是詹家那痴傻丫头的父亲詹同! “詹大人,今后孤也要改口称你为长辈了。” “臣不敢....” 詹同推辞的同时,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散朝吧。” 没有理会詹同脸上的欣喜以及其他百官的惊诧,老朱淡淡开口,带着朱标朝后殿走去。 也是此时。 在众人还没弄明白为何如此的时候,只见胡惟庸率先走到詹同跟前,温声祝贺道 “恭喜詹大人,太子贤明,詹大人令嫒嫁予太子,当真是好福气啊。” “是是是,胡相所言极是。”詹同笑容满面的同时,也不忘冲胡惟庸祝贺道“胡相独掌中书,前途一片坦荡啊。” “詹大人言过了,都是为陛下效力,日后还望詹大人与本官多多走动。” 语罢,胡惟庸微微拱手便朝奉天殿外走去。 而看着文官之首的胡惟庸都对詹同如此客气,其他官员连忙涌到詹同身旁,很是谦卑的恭贺道 “恭喜詹大人,贺喜詹大人。” “詹大人喜得贤婿,当真是好福气啊。” “太子大婚之时,还请詹大人顾念同僚之谊,赏赐我等一杯喜酒啊。” 面对众人的恭贺。 詹同喜笑颜开的同时,不忘出言嘲讽不远处依旧呆站原地的吕本。 “今日吕大人也得陛下赐婚,我等也恭贺吕大人喜提贤婿。” “哼~” 不等詹同一行人靠近,吕本冷哼一声,怒甩衣袖便转身离去。 “吕大人,到时候莫忘了请本官喝一杯喜酒啊!” 见吕本快步离开,詹同心情大好,转向其他官员兴奋说道 “诸位大人,小女有幸得太子垂青,老 夫感念至极。” “今晚杏花楼,老夫备上薄酒,还请诸位大人务必赏光。” “那是自然,我等一定前去。” “多谢詹大人,今晚我等一定到。” 在众人的祝贺声中,詹同昂着脑袋,大跨步朝殿外走去。 他也是迫不及待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家女儿。 而等詹同刚一到家。 当即便扯着嗓子兴奋大喊道 “女儿!丫头!好事!天大的好事!” “老爷,小姐还在后院。” “好!” 詹同应了一声,快步朝后院走去。 可等他刚到后院,竟发现自家女儿一大早便跟着嬷嬷学习礼仪。 “女儿!” 詹氏大喊一声,箭步冲到詹氏跟前。 “父亲如此高兴,可是.....” 不等詹氏说完,詹同当即打开手中圣旨,直接说道 “陛下赐婚了,你嫁给太子!” 此话一出,詹氏连忙凑到圣旨跟前,仔细看了起来。 等确定不是做梦后,詹氏忙看向詹同问道 “女儿可是与吕家妹妹一同嫁给太子的?” “当然不是!” “陛下也给吕家姑娘赐婚了,夫家是城防都尉马志宇。” 一想到吕本那跟吃了屎一样的表情,詹同当即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女儿,你是不知道,当时吕本那老家伙脸色有多难看.....” 听到这话,詹氏心中不满好奇了起来。 “父亲,吕家妹妹相貌不错,为人也是聪慧明理,为何太子看中了女儿,却没看上吕家妹妹。” “这便是他们吕家没有这个福气!” “父亲!” 见自家老爹还沉浸在打脸吕家的畅快,此时依旧是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 詹氏温声提醒道“父亲,既然陛下下旨,让女儿嫁给太子,服侍太子,那咱们家就是皇亲国戚。” “容女儿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已经是太子的岳丈大人。” “所以今后,盯着咱们家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您也该愈发谨慎才行。” 女儿这么一提醒,詹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不过下一秒,詹同满脸惊喜的看向自己女儿。 “女儿怎么......” 第25章 詹家、吕家,悲喜不同 还真不是詹同大惊小怪。 他没想到的,平日里心思单纯的女儿,此时竟能劝他谨慎自持。 在詹同看来这着实是意外之喜。 “女儿,自从昨日从宫中回来以后,父亲发现你好像变了个人。” “可是心里有什么委屈?” “还是说你压根不愿嫁给太子?” 詹氏闻言连忙摇了摇头。 “太子相貌堂堂,为人也是谦逊温和,能嫁给太子女儿也是求之不得。” “只是....” 詹氏顿了一下,有些委屈的看向自己父亲。 “爹,从小到大除了功课,您从未苛求过女儿什么。” “女儿在家也无拘无束惯了,可昨日进宫,女儿一想到自己失态或许会给父亲,以及咱们詹家带来灭顶之灾,女儿心中就说不出的难受。” “好在太子仁慈,没有怪罪,可女儿总不能一直这么胡闹下去。” “特别是见到吕家妹妹那般知书达理,女儿更觉得丢了父亲的颜面。” 看着低着脑袋,很是羞愧的女儿。 詹同心中大喜。 他也是真没想到,进宫一次,竟能让自家女儿有如此蜕变。 “好孩子,你有这份心便足够了。” “不过你想的也对,宫中规矩繁多,将来嫁给太子,你也要小心侍奉才行。” “女儿记下了。” 见自家女儿如此受用,詹同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开口劝诫 “原本这些话,父亲想等过些时日再和你说。” “不过看你有如此长进,索性今日便一股脑和你说吧。” “嫁入东宫之后,你不仅要小心侍奉太子,对皇后娘娘更要尊敬爱戴。” “皇后娘娘为人宽和,也是少有能劝住陛下的人,所以一定要仔细侍奉皇后娘娘。” “女儿明白。”詹氏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还有!除了皇后娘娘,太子妃常氏你也要像对待长辈一样,乖乖听命。” 见自己女儿有所不解,詹同继续解释道 “虽说你与太子妃常氏一同侍奉太子,可太子与常氏毕竟是青梅竹马,二人感情不亚于陛下与皇后娘娘。” “更重要的是,常氏的父亲乃是开平王常遇春,两个弟弟都是军中将帅。” “女儿,千万不要想着和太子妃常氏争宠,更不要想着能更进一步。” 虽然詹同也知道自己女儿心思纯彻,不会有这点歪心思。 可毕竟是与常氏一同侍奉太子一人,小女孩心中未免不会有些妒忌之心。 也是因此,詹同只好再三提醒。 “父亲放心,女儿记下了。” “嗯。” 詹氏见自己父亲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好奇,继续问道 “父亲,你可知为何吕家妹妹没能嫁给太子。” “这个为父也是不知。” 另一边。 吕本刚回到府中,吕氏便急忙跑了过来。 “父亲,陛下可曾赐婚?” “赐婚了。” 吕本满脸阴沉,步履沉重朝正堂走去。 而听到陛下赐婚,吕氏则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纵然她平日都以大家闺秀的形象示人,可此时依旧兴奋的手舞足蹈。 “太好了,嫁入东宫,女儿便能侍奉太子。” “若是能生下个皇子,那女儿在宫中的地位就愈发稳固了。” 看着吕氏兴奋表情之下,甚至还藏着几分野心。 吕本一把将手中朝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还皇子,还稳固地位!” “陛下赐婚,你嫁的不是太子,是城防都尉马志宇!” “啊?” 此话一出,吕氏满脸错愕的看向吕本。 一时间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亲,你可是听错了?陛下怎会让我嫁给一个城防都尉?” “还能有错?陛下当这文武百官亲口下旨。” “可是女儿昨日进宫有何不妥?不该啊!昨日进宫女儿处处小心谨慎,而且太子对我很满意才是啊!” 吕氏不说这话还好,她刚一说完,吕本当即起身怒声斥责道 “就因为你说太子对你很满意,就因你说太子对你说了两次很好。” “我都已经确定你能嫁入东宫,上朝之前我甚至都接受同僚的祝贺。” “可到头来,陛下竟让你嫁给了一个从六品的城防都尉!” “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放!” 亲....” 看着向来沉着,从未斥责过自己的吕本此时怒冲冲、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饶是吕氏,此时也有些恐惧。 亲,詹家.....” “陛下亲自诵旨,让詹家丫头嫁给太子,这份殊荣,詹同恐怕做梦都能笑醒!” 想到大殿上詹同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吕本气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只不过听到他这话。 上一秒还能勉强维持镇定的吕氏,此时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了。 詹氏相貌是不错。 可与她相比,詹氏简直就是一个乡野村妇!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朱标会选詹氏而不是她。 “父亲,求您进宫向陛下言明,女儿就算死也不嫁给那个城防都尉。” “父亲,女儿一定要嫁给太子,除了太子,女儿谁都不嫁!” 看着跪在自己跟前苦苦哀求的吕氏。 吕本默默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方才为父也说了,陛下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赐婚,就算为父进宫,陛下也绝不会收回成命。” “而且!” “让你嫁给那个城防都尉,也是陛下体谅战死将士的遗孤。” “既然是陛下要体谅战死将士的遗孤,为何把女儿送出去,为何不嫁个公主.....” “啪~” 吕氏刚一说完,吕本当即扬起手掌,狠狠给了吕氏一巴掌。 “这话你也敢说?” “若是让人听到,我吕家还不被满门抄斩!” 看着被自己抽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吕氏。 吕本心头烦闷,没好气说道 “自古以来,婚嫁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如今陛下赐婚,已是极大的荣宠。” “若是推辞,我吕氏一族必然要遭受灭顶之灾。” “你回房去吧,改日出嫁。” 看着心意已决的吕本,吕氏抹去眼角泪水,冷冷说道 “所以.....为了吕氏一族的性命,父亲便舍弃女儿,要我嫁给一个小小的城防都尉?” “放肆!” 听到吕本怒喝一声,死死盯着自己。 吕氏万念俱灰之下,默默冲吕本行了一礼便朝卧房走去。 她也算看明白了,想要嫁给朱标,她父亲吕本是万万指望不上了。 可就算就算是死,她也不可能嫁给城防都尉,籍籍无名过完这一生。 哪怕知道自己逃婚,朝廷必然会降罪吕家,可吕氏依旧不在乎。 既然自己父亲愿意为了吕家舍弃掉她。 那她自然也能为了自己,舍弃掉吕家。 而且只有嫁给太子,她才能成为天下女人都羡慕的对象。 所以她也只能嫁给太子朱标。 想到这里,吕氏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将随身丫鬟叫到房中,冷声吩咐道 “找人在皇宫门口日夜等候,一旦见太子出宫立即告诉我。” “还有!再找人监视詹家,一旦詹家小姐出门,也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第26章 蓝玉鲁莽,你用还是不用? 吩咐下去后,吕氏便仔细考虑着自己的谋划。 要么除掉詹家丫头,没准朱皇帝会为了给朱标充实后宫,转而让她嫁入东宫。 要么,就等朱标出宫,自己精心策划一场相遇。 虽然这二者无论哪一个都会让吕家全族万劫不复,可只要能嫁给朱标,吕氏还真就不在乎。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 对于吕家可能发生的一切,朱标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他还真不在意。 一个吕氏还不足以让他如此挂心。 “老大!” 将一封军报甩到朱标跟前后,老朱怒声吼道 “你看看,你看看。” “蓝玉这小子轻敌冒进,致使先锋营一万将士被围!” 看了眼手中战报,朱标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 因为朱标早就知道此次北伐会以失败告终。 “父皇,蓝玉虽是轻敌冒进,可军报上也说了,他追的王保保一路仓皇逃窜。” “直到捕鱼儿海,北元援军赶到,蓝玉率领的先锋营这才被围。” “若是北元援军迟一些的话,没准蓝玉能生擒王保保......” “放屁!” 老朱一巴掌狠狠拍在案桌上。 “就凭蓝玉还想活捉王保保?做梦去吧!” “说是北元援军赶到,可谁知道这是不是王保保提前设下的伏兵?” “如今战线延长,粮草运输的路线也被拉长,就连徐达也只敢在北元以北二百里的地方与元兵对峙。” “可是这蓝玉!轻敌冒进,孤军深入五百里。” “如果粮草供应不上,这一万将士的先锋营只会被元兵屠戮殆尽!” 老朱并非纸上谈兵的皇帝。 对眼下的战局,他也能看到问题的关键。 而且! 老朱的军事才能甚至比之徐达、汤和也不遑多让。 就如这一次北伐,老朱本来是不同意的,可徐达、冯胜、李文忠等淮西将领纷纷请命。 甚至还有人立下军令状,言说要毕其功于一役,横扫元廷,彻底解除北方之患。 也是因此,老朱这才同意出兵。 然而现在看来,老朱最开始的想法却是对的。 “父皇放心,徐叔叔用兵如神,想必此时已经解了蓝玉之困。” “再者说了,军中将士,讲的就是一个勇字。” “蓝玉敢孤军深入,也算是不可多得的猛将,加上他年纪尚轻,多加历练后应该能成为一员悍将。” 见朱标对蓝玉的评价如此之高。 老朱白了朱标一眼,没好气道 “你小子如此看中蓝玉,莫不是因为他是常家丫头的舅舅?” “没错。”朱标也不反驳,坦诚说道“蓝玉毕竟是自家人,有些毛病将来改正即可,自家人总比外人用着更加顺手一些。” “胡闹!” 老朱狠狠瞪了朱标一眼。 他想要反驳朱标,可想了半晌却依旧不知该如何反驳。 犹豫之下。 老朱还是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拿了出来。 简单操作一番,机关打开,盒子里竟是一张密报。 “看看吧,蓝玉大军所过之处,屠戮敌国百姓。” “图拉河一战,蓝玉突袭元兵大营,俘虏扩廓(王保保)的王妃及降卒三千人。” “当夜,蓝玉奸污北元王妃,王妃不堪其辱,自尽而死。” “三千降卒闻讯,起兵反抗。为平此次叛乱,蓝玉先锋营战死七百人,重伤一千二百人。” “而且在平定反抗之后,蓝玉更是下令将所有降卒坑杀殆尽。” 看着老朱将密报上的内容尽数说了出来。 朱标可以确定,这封密报远比方才的军报,更早送到老朱手上。 “爹,这是.....” 朱标看了眼桌上的机关盒子,又晃了晃手中的密报,严肃问道。 可老朱也不搭话,就蓝玉的事继续说道 “蓝玉作战勇猛,倒是和遇春极为相像。” “可遇春身上的毛病,他也一个不落都给学会了。” “当年遇春坑杀降卒时,咱便告诫过他,此举有伤天和,恐遭天谴。” “后来,遇春壮年暴毙也应了咱当年的话。” “如今蓝玉也来这么一出。” 语罢,老朱看向朱标严肃说道 “老大,你给咱说句准话,这蓝玉这匹烈马你究竟是用还是不用。” “用!” 见朱标斩钉截铁,当即回道。 老朱却依旧有些不放心,微微叹了口气后,再次劝说道 “后辈之中,你表哥家的李景隆,天德家的允恭,还有咱家老四,他们都算是新代的将种。” “而且你 也算他们的兄长,驾驭他们要更轻松些。” “如此,你还确定要用蓝玉?” 并非老朱对朱标没有信心。 相反。 老朱很确定朱标完全有能力驾驭蓝玉。 只不过老朱也能肯定,就蓝玉的性子,将他打造成一代帅才,势必要花费朱标不少的功夫。 因为当年他敲打常遇春,也同样费了不少力气。 也是因此,老朱更想让朱标着手培养李景隆,徐允恭以及燕王朱棣。 “父皇,蓝玉虽然鲁莽骄纵,可也有过人之处。” “孤军深入,单这个勇字便胜过不少人。” “困而不降,也能证明蓝玉有一身的骨气。” “所以蓝玉,儿子肯定是要用的!” 对于蓝玉的骄纵,朱标甚至比老朱更加清楚。 现在他只是奸污了北元的王妃,可朱标知道,十几年后蓝玉甚至还会率兵攻打自家的城池。 可正是因为蓝玉这种莽撞的性子,若投入高丽、倭国的战场。 恐怕朱标都不用下令,蓝玉就能把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都给干了。 至于老朱说的其他将门之后。 燕王朱棣自然不用说,那是五征漠北的狠人。 徐允恭也算可以。 只是那李景隆,初代‘大明战神’,靖难第一功臣,临时溃逃,朱标自然不会用他。 而且在朱标看来,单论勇武,蓝玉恐怕要在这三人之上。 “既然如此。”老朱沉声说着,将一封奏折递到朱标手上。 “既然你要用蓝玉,那中书论罪的折子便交给你处置。” “不过标儿,你要记住,蓝玉的缰绳必须牢牢攥住。” “父皇放心,儿子心中有数。” “好!”将密报撕碎后,老朱看向朱标继续说道 “等蓝玉回京,便不用朝廷治他的罪了,如何敲打他,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 朱标应了一声,看向老朱的随身太监刘和说道 “传孤旨意,召蓝玉即刻回京!” 听到朱标的话,刘和不敢耽搁,连忙派人传信北平。 也是听到朱标这话,老朱眉头微皱,沉声问道 “你怎知此时蓝玉已经脱困?” “而且此时召他回京,又是为何?” 第27章 胡惟庸:我就不该来! “父皇,蓝玉的先锋营有一万将士,这些人都是军中好手。” “再加上蓝玉奸污了扩廓的王妃,就算扩廓能冷静下来,他的部族手下也恨不得将蓝玉生吞活剥。” “所以儿臣可以确定,围困蓝玉的元兵必然在五万以上。” 老朱沉吟数秒,也认同了朱标的看法。 “不错,可那又如何?” “父皇,如今的元廷可并非铁板一块,若不是扩廓手握重兵,恐怕元主早因他功高盖主,将他罢免。” “因此扩廓统帅的大军,估摸着也就只有他部从的十余万人。” “所以!扩廓用五万人围困蓝玉,那徐叔这边的元兵防线自然空虚。” “徐叔虽然用兵谨慎,可也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他定然会趁此时机,大举进攻元兵。” “甚至派出斥候,与蓝玉约定时间,同时进攻围困先锋营的元兵。” 朱标说话的同时,老朱一点一点在地图对照分析。 等朱标说完,老朱猛的抬头,满是诧异的看向朱标。 他只知朱标有理政治国的才能,可他竟然忘了,朱标从小便跟常遇春习武,更是十三岁就跟着他上战场。 朱标如此卓越的军事才能,他竟然此时才知道。 只不过心中感慨的同时,老朱还是认为朱标所说的一切都显得太过轻松了些,给人一种纸上谈兵的感觉。 “标儿,你分析的不错,只不过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恐怕进展的不会像你说的那般顺利。” 见老朱神情有些不屑的出言评定。 朱标也不反驳。 因为方才他说的一切,并非是他分析得来的。 乃是在历史上真正发生的。 站在上帝视角,朱标此时自然不会与老朱大谈军法,争辩太多。 等北平的军报送来,一切就都有定论了。 “陛下,北平军报。” 见胡惟庸站在武英殿外,老朱当即便让他进来。 毕竟老朱也想看看,北平战事是否一切都如朱标说得那样。 “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 “北平捷报!” 此话一出,老朱眼神古怪看了眼旁边的朱标。 太监接过军报的同时,胡惟庸继续说道 “魏国公击溃图拉河一带元兵,当即率兵北上。” “于当天深夜子时,会兵捕鱼儿海,与被元军围困的先锋营前后夹击,共破元兵!” “此战斩敌三千,俘虏元兵士卒五千人。” 胡惟庸说完,一脸兴奋看向面前的老朱。 他今日早朝刚被任命为中书左相,下午便接到北线战事的捷报。 在这个极其重视因果预兆的社会。 老朱没准会认为,将他胡惟庸提拔为左相乃是祥瑞之兆。 没准老朱还会一时高兴,对他也有所赏赐。 可就在胡惟庸满心欢喜,一脸期待的望向老朱之时。 竟发现此时的朱元璋分但没有半分高兴。 反而表情诧异,甚至有些惊恐的看向一旁的太子朱标。 下.....” 听到胡惟庸再次发声,老朱这才从方才惊骇中回过神来。 老朱也是万万没想到。 千里之外的北线战况,朱标竟料想的分毫不差。 如果朱标不是提前得到消息。 那朱标无疑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不世出的罕见帅才。 将来朱标没准能像李世民一样,成为定国安邦、创立盛世的文武双全的不世帝王。 努力平复心中激动,老朱重新看向胡惟庸道 “北伐大军有功,传咱旨意,嘉奖三军。” “是!”胡惟庸应了一声,却没有下去传旨。 反而表情担忧的站在原地,似有话要说。 “还有何事?” 闻言,胡惟庸故作犹豫,艰难开口 “臣斗胆进言,若大军凯旋而归,陛下该如何赏赐有功将帅。” 此话一出,饶是朱元璋也不由担忧了起来。 的确,北伐大军凯旋而归,他该如何赏赐有功将帅。 说的再直接些,朝廷该如何赏赐徐达、冯胜、李文忠他们三人。 冯胜、李文忠倒是还好,官升一级,赏赐些田产也还能说的过去。 可如何赏赐徐达却让老朱感觉很是麻烦。 要知道,如今的徐达已经是国公之位,世袭罔替。 不仅如此,先前为了让徐达安心北伐,朝廷免了他中书右相的职务,让他独掌明朝大军。 如今的徐达不仅有国公爵位,而且在军中也是一把手。 真要赏赐的话,也就只剩下封王了。 可在老朱 的预想中,大明是不能有活着的异姓王。 一时间,老朱也不免陷入了沉思。 “老大?你以为呢?” “儿臣不知。” 见朱标一口推掉,似乎压根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老朱看向胡惟庸冷声道 “惟庸,你以为呢?” “陛下,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否能以提拔魏国公长子徐允恭,以示陛下对魏国公的赏赐?” “不成!子是子,父是父,没有老子立功赏赐儿子的道理。”老朱当即摇头否认。 半晌沉默后,老朱依旧想不出个主意。 苦思无果之下,心头也愈发烦躁了起来。 “胡惟庸,妄议朝廷赏赐,这可是欺君之罪。” “陛下....” 见胡惟庸当即跪在地上准备请罪,老朱直接打断道 “咱不追究你,可你要给咱想出个办法!” “陛下.....” “下去吧!” 听到老朱将麻烦丢给他,胡惟庸恨不得当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刚才他就不该自作聪明,说什么朝廷该如何赏赐有功之臣。 本来他还想着,替老朱提前预见出这个麻烦事儿,能让老朱觉得他这个左丞相不是吃干饭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 似老朱这般独断的人,竟然会将如何赏赐将帅的问题抛给他。 也对,若是这事儿不麻烦,老朱也不会丢给他。 想到自己自作聪明的行为引火烧身,胡惟庸便后悔亲自来皇宫这么一趟。 只不过不等胡惟庸退出大殿,只听朱标突然开口道 “胡惟庸,为北平再送五万石粮饷。” “啊?” 疑惑之下,胡惟庸忙停下脚步冲朱标说道 “回禀太子,五日前刚从河北、河南等地为前线送去十万石粮饷。” “按理说,两个月后在从各地征调粮饷送往北平也不迟啊。” “按孤说的办。” 见朱标也如老朱一样独断,胡惟庸无奈,只好下去安排。 只不过走出奉天殿。 胡惟庸只感浑身疲累,好似经历过一场大战一样。 无论是老朱这个皇帝,还是朱标这个太子,这两人都不是好伺候的主儿。 一时间,胡惟庸甚至觉得自己进位左丞相,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等胡惟庸刚一离开,老朱便看向朱标问道 “老大,胡惟庸走了,你也该说说如何赏赐徐达他们了吧。” “爹,压根不用想如何赏赐此战的有功将帅。” “这是为何?” 老朱瞳孔微缩,看向朱标的目光格外慎重了起来。 徐达已是赏无可赏。 难不成朱标比他心思更加刚毅。 难不成朱标要用对臣子的最高赏赐,赐死徐达? 第28章 如何安置功勋武将 “老大,天德可是从小跟咱一起长大的。” “当年他还.....” 明白老朱是以为自己打算赐死徐达。 朱标连忙摇头解释道 “并非如此,爹,我刚刚说不用赏赐北伐将帅,是因为他们此战过大于功。” “如果儿臣预料不错,此次北伐多是以失败告终。” 被朱标这么一说。 老朱疑惑之下,重新拿起桌上的军报仔细看了起来。 可他将几日来的战报又重新翻看了一遍后,依旧找不出半点战败的征兆。 唯一不太稳妥的,便是大军深入大漠,粮饷运输是个问题。 可老朱也是深知徐达用兵的习惯。 每次征战,徐达最起码要带上数月的粮草才会兴兵动身。 “老大,这话可不能乱说。” “儿臣没有乱说。” 朱标上前,指着地图上捕鱼儿海的位置说道 “先前徐叔大军驻扎的图拉河,距离蓝玉被围困的捕鱼儿海有近三百里的路程。” “而方才军报上也说了,徐叔一日之内,先是攻破了图拉河的元兵,然后于午夜时分赶到捕鱼儿海,同蓝玉前后夹击,再次攻克捕鱼儿海的元兵。” “因此儿臣可以断言,此次徐叔在意的是兵贵神速,所以大军绝不会携带过多的粮草、辎重。” “然而捕鱼儿海距离北平多达五百里,这五百里的距离,元兵可以在任何地方设下伏兵,拦截粮草。” 朱标的话虽然夸张了些,但也有几分道理。 因为北平以北的草原等地并不适合种植作物,就算勉强建设城池,也无法设立军屯,更没办法迁徙百姓,耕田自足。 因此。 无论是如今的大明,还是先前任何一个王朝。 对待北方草原部族,唯一的办法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扫荡。 也是因为没有城池的保护,北元到捕鱼儿海的这五百里路程中,元兵很容易穿插到任何地方,也可以在任何明军守备松懈的地方设置伏兵,劫掠粮草。 “父皇,一旦粮道受阻,大军军心必乱。” “而徐叔领兵多年,自然也能看出其中端倪,所以儿臣断言,大军定不可能在捕鱼儿海久居。” “加上北伐军中唯一一个可能贪功冒进的统帅蓝玉,也被儿臣召回。” “其他统帅,无论是徐叔,还是表哥李文忠,宋国公冯胜,他们都不是轻敌冒进之人。” “所以!” “如果儿臣预料不错的话,等儿臣召回蓝玉的消息传到北伐大军后,徐叔定然会放弃捕鱼儿海,率领大军折返北平。” 嘶~ 被朱标这么一说,老朱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朱标卓越的军事眼光自然让他震惊。 可更让老朱震撼的,是朱标下令召回蓝玉时,胡惟庸还没有把最新的战报送来。 如此说来。 朱标甚至一早便洞悉千里之外的战局。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老朱扪心自问,哪怕是他也做不到朱标这种程度。 也正是发现朱标有一等将帅的军事眼光。 老朱突然觉得,或许等北方平定之后,大明便不需要那么多的勋贵武将。 毕竟朱标就是数一数二的军伍奇才。 念及至此,老朱眼眸闪过一丝冷厉,看向朱标沉声问道 “标儿,如果现在是你当皇帝。” “北伐大军一举踏碎元廷,活捉了元主,北方再无边患。” “等大军凯旋之后,你又打算如何赏赐这些有功将帅,你又打算如何安置魏国公徐达?” 见老朱对徐达的称呼,从较为亲近的天德变成了魏国公。 加之此时浑身气势陡然冷厉。 朱标当即便明白了老朱的言外之意。 “父皇,就算北伐大军得胜还朝,儿臣依旧不会赏赐他们。” “有功不赏,有过不罚,可非明君!”老朱语调深沉,说话的同时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可即便如此,朱标依旧不想按照老朱预想的那般开口。 “父皇所言极是,有功不赏,有过不罚,并非明君所为。” “所以儿臣便会让这些淮西将帅功过相抵。” 见老朱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朱标深吸口气,沉声说道 “先前儿臣已经说过了,淮西将帅素有不法行径。” “因此,若是此次他们得胜还朝,朝廷便在他们抵京之前,将他们往日种种不法行径昭告天下。” “简单来说,这些将帅在此次北伐中立下了多少战功,那他们不法行径的惩处就有多重。” “两者相抵,也算他们戴罪立功,功过相抵。” 明白朱标不愿卸磨杀驴,赐死这些有功将帅。 老朱依旧不罢休,继续问道 “魏国公可是从未纵容家人横行不法,他素来也都是公正守法的。” “父皇,徐叔是从未纵容家人为欺压百姓,也从未干过不法的勾当。” “可是这重要吗?” “随意编织一些罪名,以徐叔的政治眼光,他能看不出其中端倪?” “徐叔不是好大喜功之人,他自然能明白此次是赏无可赏,朝廷这才弄这么一出功过相抵吗?” “不错,如此一来勋贵武将之中定有人不服。可同样,勋贵武将之中也有聪明人。” “若是他们弄明白事情缘由之后,依旧抱怨朝廷,依旧心中不满,那他们立下的功劳,便不足以抵扣他们的罪过。” 说到这里,朱标身上温和气质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莫名的冷厉。 “正好,朝廷也需要杀鸡儆猴,也需要用一两个勋贵的性命去震慑整个淮西集团。” 朱标的这番安排,整体看下来倒是没什么毛病。 赏无可赏那便不去赏赐,将勋贵往日不法公之于众,让他们功过相抵。 哪怕朱标也说了,用一两个不懂事儿的勋贵武将震慑整个淮西集团。 可这答案依旧不是老朱想要的。 毕竟老朱方才也说了,北方已定,朝廷便不需要那么多能打仗的将军。 而且没有战事,这些骄兵悍将只会成为帝王的拖累。 所以老朱一直期待的答案,是朱标大批赐死这些勋贵武将。 “标儿.....” “父皇!” 就在老朱准备再次开口之时,朱标却率先打断。 一双眸子中满是坚毅,直勾勾的盯着朱元璋。 “父皇,民间有这么一句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而于国而言,就算没有战事,那些勋贵老将也是国家宝藏。” “就算四海安定,王朝依旧不能松懈军备,所以这些老将也可以培养下一批的武将英才。” “因此,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儿臣做了皇帝,勋贵武将只要不闹的太过分,儿臣不会动他们。” 看着格外严肃的朱标一字一句将心中所想尽数说了出来。 老朱愣了片刻,随即郎然笑道 “好小子,脑子是真好使。” “成,你爹说不过你!” 老朱默默起身,朝武英殿外走去。 只不过刚走出两步,老朱猛然回头死死盯着朱标道 “不过咱还是要提醒你。” “有些事情,咱朱重八顾念同袍之谊,不方便动手。” “可等到你做了皇帝,那些个香火情以及同袍之谊,自然一笔勾销。” “到时候诸如赏无可赏,亦或是横行不法,你大可不用顾念太多。” 明白老朱的意思,朱标微微点头,没有反驳。 也是见朱标如此,老朱脸上再次扬起笑容,转身继续朝殿外走去。 “行了,咱去你娘宫里了,等把折子批完,过来吃饭。” 看着老朱离去的背影,朱标不由长舒了口气。 不得不说,老朱性格中的果决刚毅那是骨子里自带的。 方才老朱那些话的意思,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老朱无非是想自己说出,对徐达赏无可赏,那便赐死徐达。 封建王朝中,赐死虽是一种惩罚,但同时也是一种赏赐。 特别是对那些功高震主,已经赏无可赏的大臣,赐死反而更显皇恩浩荡。 也是因此。 老朱方才提出问题的前提乃是北元已灭,元主已擒,大明边境再无强敌。 这时候如果皇位上坐的是朱标,朱标最应该做的,便是赐死这些功高盖主的将帅。 只不过这些事情,此时的老朱不会做,将来朱标也同样不会做。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朝廷开始大面积清洗有功将帅,恐怕也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像历史中一样,朱标先老朱一步薨逝。 老朱拟定的下一任继承人不是皇子,乃是皇孙,而且还必须是庶出没有淮西背景的皇孙。 在认为皇孙无法驾驭有功将帅的时候,老朱才会大面积清洗有功将帅。 说来也是奇怪。 这些个前提少了任何一个,淮西将帅都不可能被大面积清洗。 可偏偏是这万中无一的可能,却真真切切的在历史中上演了。 思绪至此,饶是朱标也不由感慨,有的时候,现实总要比小说更有戏剧性,也更加荒诞一些........ 第29章 朱标:毒药!放老朱碗里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 清洗淮西勋贵已经是不可能发生的了。 现在的朱标不会英年早逝,还未出生的朱雄英也不可能过早夭折。 至于那个举全国之力,都打不过朱棣的朱允炆,压根就不可能出生。 所以当下的大明,只会愈发强盛。 等扫平北元后,朱标也会率兵东进,倭国、高丽都要消失。 安南,吐蕃,也要归服。 再然后,便是发展经济,科技,改善民生。 就在朱标规划心中蓝图的同时,门外一名太监快步走了进来。 “殿下,小的有辱圣恩,您让小的找的东西,没有找到。” 说话这人乃是东宫太监刘保儿。 实际上,刘保儿自打胡惟庸来时便在武英殿外。 之所以迟迟没有进去,也是因为方才朱元璋在场。 而他要给朱标汇报的消息,毫无疑问是必须要背着朱元璋的。 “殿下,小的失职,不仅没找到殿下想要的东西,小的带去的人还被五城兵马司给扣下了。” “什么?” 当看到向来温和待人的朱标此时陡然冷厉,一双眸子正死死盯着自己。 刘保儿忙趴在地上,不敢去看朱标的眼睛。 “五城兵马司的提督是谁?” 骧毛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朱标微微一愣,很快便也释怀了。 无他。 毛骧乃是锦衣卫第一任指挥使。 虽说老朱现在还没有正式设立锦衣卫。 但刚刚关于蓝玉奸污北元王妃的密报,老朱是从一个极其精致的机关盒子里拿出来的。 这便足以证明,现在的老朱已经搭建好锦衣卫的情报网络,也已在朝中、军中全国各地都安插好了锦衣卫。 恐怕现在的老朱就是在等一个契机,好将已经铺设好的锦衣卫公之于众。 而且朱标也很清楚。 在锦衣卫之前,大明还未建国,老朱还只是吴王的时候,老朱便已经成立一个特务机构,检校。 检校也就是锦衣卫的前身,在当时负责搜罗情报、刺杀敌阵大将、监视手下。 洪武二年被处死的杨宪,便是检校的头目。 如果朱标没记错的话,毛骧也是检校中的一员。 所以刘保儿的人被毛骧逮捕,朱标也是一点都不意外。 在朱标沉思之际,刘保儿想了半晌,怯生生说道 “殿下,小的是否去找毛骧大人,以殿下您的名义让毛大人放人?” “不必。” 朱标冷哼一声,猛的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 见朱标如此。 刘保儿当然知道朱标这是要去和老朱理论。 心中惶恐之下,刘保儿忙跪行到朱标跟前,一边叩头一边慌忙说道 “殿下,是小的办事不周才被毛大人发现,小的带去的那些人都是卑贱之人,殿下万万不可因此与陛下发生争执啊。” “滚开!” “殿下,毛大人定然不知道小的是东宫之人,殿下切勿动怒啊。” 朱标一脚将刘保儿踹到一旁,径直朝坤宁宫走去。 毛骧不知道抓的是太子府的宫人? 纯属扯淡。 刘保儿带去的人都是太监,整个应天城,能让这么多太监外出办事的,除了自己这个太子便没有其他人了。 而且朱标也相信毛骧没这么大的胆子,敢扣自己的人。 说到底,这一切也都是老朱的意思。 而朱标气愤的是,老朱明明已经下令毛骧逮捕刘保儿一行人。 可方才却只字未提。 没有问自己派刘保儿他们去干什么,更没有告诉自己毛骧已经捉了刘保儿一行人。 还真不是朱标小题大做。 若是寻常父子,哪怕老朱现在是吴王,他捉了自己的人,这也也没什么稀奇的。 可老朱和自己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 往小了说,这是老朱好奇他在做什么。 往大了说,那就是老朱这个皇帝提防着自己这个太子! 坤宁宫内。 当看到老朱跟还跟马皇后、太子妃常识若无其事的攀谈着什么。 朱标怒气上涌,一巴掌直接砸在老朱面前的桌子上。 “标儿,你这是干什么!” 看着满脸怒意的朱标,马皇后也知道这爷俩又要开始了。 当即便命常氏将殿内所有宫人都带了出去。 等大殿之剩他们三人时。 朱标看向老朱,冷声说道 “放人!” “放什么人?” 见老朱还跟自己装糊涂,朱标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道 “我命刘保儿带人去找些东西,是您 让毛骧把他们捉了吧。” “您要是想知道我打算干什么,直接问我不就成了!” “命毛骧捉人,不问我也就算了,还在我面前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还跟我商量朝政,还问如果我当皇帝如何?” “老爷子,您要是提防我,直接下旨让我滚回凤阳不就得了!” 这个逆子....你的人咱还抓不得了!” 虽然此时老朱有些心虚,但还是迎着朱标愤怒的目光,没好气道 “你派人找东西,为啥不跟咱说?” “你这个太子背着咱找东西就是不对嘛。” 一旁的马皇后也听出了个大概。 同样她也看出此时的老朱有些心虚。 眉头一转,当即便拉着朱标问道 “老大,你要找东西,为何派人偷偷去找。” “跟娘说说,你要找什么?” 此时朱标的注意力全都在老朱倒打一耙上。 听到马皇后询问,朱标想都没想,当即没好气道 “毒药!放到我爹碗里,我好早点登基!” 此话一出,整个坤宁宫瞬间安静了下来。 可下一秒。 只见马皇后抄起鸡毛掸子,不由分说便朝朱标身上打去。 “臭小子,我让你胡说!” “就是你爹平时太惯着你了,看我不打死你!” 马皇后说着,手中的鸡毛掸子在空中激起阵阵音爆,结结实实打在朱标后背。 可即便如此,朱标却没有半点躲闪的意思。 依旧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老朱。 也是看到马皇后当真生气。 上一秒还有些犹豫的老朱连忙挡在马皇后跟前。 “妹子,妹子,这混小子胡说八道,你别跟他置气......” “朱重八,你给我让开!” “就是你平时太惯着这小子了,口无遮拦,什么都敢往外说!” 马皇后推开老朱,作势又朝朱标狠狠打去。 可老朱也知道马皇后这鸡毛掸子打在身上有多疼,将马皇后按在座位上后,忙冲朱标吼道 “臭小子,快给你娘赔不是!” 第30章 北境格局,要变变了! 即便朱标刚刚说要毒死老朱,可老朱真就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他很清楚,朱标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儿来。 退一万步讲,如今朱标展现出的治国才能以及军武才能,已经足可以担起整个大明。 若朱标想当皇帝,老朱还真不介意进位太上皇。 而听到老朱的话,看着座位上气的喘着粗气的马皇后。 朱标也知道自己方才失言,忙开口赔罪道 “娘,刚刚儿子失言,您别生气。” “跪下!” 朱标不敢犹豫,连忙跪在马皇后跟前。 也是见朱标如此,马皇后这才消气不少,只不过依旧指着朱标没好气道 “你和你爹一个脾气,有什么话就是不能好好说。” “不准赌气,好好说说你派刘保儿他们究竟找什么东西,为啥还要偷偷去找!” “娘,儿子要找的是玉米、红薯和土豆。” 将美洲三大粮食作物说出来后,朱标也知道马皇后和老朱不了解,随即继续补充道 “这三个都是粮食,可以吃,也可以在咱们大明种植。” “三者的产量,儿子现在不敢打包票,但可以肯定的是亩产比大明现有的小麦、水稻的产量要高。” “最重要的是,土豆可以种植到北方。” “如今我大明不能彻底铲除北元部族,很大的原因便是当地没办法种植庄稼,因此也就没办法建造城池,迁徙百姓,设立军屯,所以对待北方部族,咱们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扫荡。” “可若是找到土豆,简单培育一番,就可以种植到北方。” “只要北方的土地能够种庄稼,咱们就可以在那里建造城池,甚至设立行省。” 马皇后虽然也熟读兵书,深谙军阵之道。 可朱标这话的可行性,还是要由老朱来判断才行。 只不过和马皇后不同。 听朱标说完,老朱深邃的眸子中迸射一抹难以名状金光,整个人激动的甚至微微颤抖了起来。 无他。 只因朱标所言,乃历史之大变革。 如今对待北方草原部族,无论是大明还是先前的中原王朝。 唯一的办法就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扫荡。 中原王朝想要平定北患,除了囤积数年的粮草,钱财,掏空积攒数年的国库,才可兴兵北伐。 皇帝甚至还要冒着被世人指责穷兵黩武的风险,一次次将重心放在北方战场。 可即便如此。 哪怕北伐大军取胜,除了可以俘虏一些草原部族,俘获一些牛羊马匹外,便没有其他好处了。 至于封建王朝最看重的土地...... 哪怕北伐大军所向披靡,占据了北方大面积的土地,可很快便会得而复失。 其中缘由,正如朱标说的那样。 北方土地不能种植庄稼,因此也就不能建造坚城派兵驻扎。 等大军一撤,草原部族便会转头而来。 而大军辛苦打下来的土地,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被北方部族占领。 可是! 若朱标说得那个什么土豆当真能在北方土地种植。 那也就意味着中原王朝面对北元部族,一直以来处于的被动姿态陡然发生改变。 从此以后,大军攻占一个地方,便建造城池,派兵驻扎。 元兵擅骑,虽然勇猛,可他们不擅攻城! 如此一来,大军所过之处,便即是大明疆域。 想到这里,老朱心中激动,全然忘记方才自己正跟朱标发脾气。 此时上前两步,走到朱标跟前,激动问道 “标儿,这事可容不得半分玩笑,你所说的土豆当真能在北方种植?” “能!” 见朱标回答的如此之快,老朱虽然激动,但还是再次确认道 “标儿,这事儿可容不得不点差错。” “你没种过田恐怕不太清楚,北方天气严寒,土壤疏松,不太适合种植庄稼。” “你说的土豆,当真能在北方种植?” “能!” 看到朱标再次肯定回答,老朱心情大好,当即朗声笑道 “好!若得此物,北境可安!” “奶奶滴,北元鞑子依靠帐篷,骑兵,打不过就跑。” “现在好了,把他们放牧的牧场建成行省,咱看他们怎么跑,咱倒要看看他们能跑到哪儿!” 看着一脸激动,正抒发积压心头多年不快的朱元璋。 马皇后却格外冷静,冲朱标开口问道 “标儿,既然这土豆是如此宝物,你为何要偷偷派人去找?何不告诉你父皇,让他下旨全境寻找土豆?” “还不是因为我爹那海禁政策!” 朱标瞥了眼正满脸激动的老朱没好气道。 “娘您应 该知道.....” 朱标说着就要起身,可不等他站起身子,只见马皇后当即冷脸说道“跪好了!” 闻言。 朱标无奈,只好继续跪在地上,冲马皇后、老朱继续道 “娘,土豆、红薯、玉米,这三个东西产自海外。” “想要找到这三件东西,必须和海外商人进行交易。” “可娘您是知道的,洪武二年,爹就已经下令全国封锁海域。” “沿海百姓不得有片甲下海,而且关闭所有海岸,拒绝海外商人前来贸易。” “因此,儿臣只得派刘保儿私下与偷渡到大明的海外商人进行沟通。” “想着在他们的船上或许能找到土豆、红薯、玉米的种子。” 听到朱标这话,老朱想起毛骧确实汇报过,刘保儿一行人与海外商人交往密切。 甚至刘保儿这群蠢蛋还堂而皇之,逢人便问海外商人的踪迹。 若是这样五城兵马司还不逮捕他们,那才是头等怪事。 “所以,你是为了维护你父皇先前定下的海禁政策。所以才没有下明旨,反而是派刘保儿一行悄悄与海外商人联系?” “那是自然。”朱标看向马皇后重重点了点头。 “儿子不傻,虽然知道海禁不妥,将来肯定要被废除。” “可眼下却不是废除海禁的最佳时机。” “父皇之所以下令海禁,是因为张士诚等部逃到海上,勾结倭人,劫掠大明沿海百姓。” “若想收拾他们,虽说简单,可现在我大明当务之急还是扫平北元,安定北境。” “正因为儿子知道这其中的轻重缓急,如果此时儿子下令与海外商人贸易往来,那不是打父皇的脸吗?” 朱标说完,瞥了老朱一眼。 同样,马皇后听后也没好气白了旁边的老朱一眼。 现在她算彻底弄明白了。 朱标无论是寻找土豆,还是派人偷偷与海外商人进行贸易,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明,为了保全老朱的颜面。 可老朱倒好。 扣了朱标的人,还装没事儿人一样只字不提。 若不是朱标冲到坤宁宫跟老朱把这事儿说开,天知道这事儿会在这二人心中留下多大的心结。 “标儿,起来吧,这事儿你做的对,不过你不该瞒着你父皇,更不该说什么下毒的事儿。” “娘,我是生气我爹他提防着我。” 朱标起身的同时,直勾勾看向老朱说道 “恐怕我爹听到毛骧的汇报,还以为我这个太子要向海外商人买什么大明没有的毒药,好做什么窃国弑君的事儿吧!” 听到朱标这话,马皇后也将目光看向面前的老朱。 而看到两人目光不善,紧紧盯着自己。 老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都是毛骧!” “他说宫里有人拿皇宫的东西兜售给海外商人,咱这才让他把那些人都捉起来的。” “咱可没提防你这个太子啊!” 正如老朱所言,他命毛骧逮捕刘保儿一行人,也并非是要提防朱标。 他只是想看看朱标究竟要做什么。 同样,他也是觉得刘保儿这群太监过于蠢笨。 本来海禁这事儿就是朝廷明确下令的,可刘保儿一行人竟然在沿海的各个口岸,明目张胆询问海外商人的住所。 这不就是等着衙门去抓吗? “行了!” 明白老朱也没有提防朱标的意思,马皇后当即开口道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标儿,你继续派人找土豆。” “重八,这事儿你也就别插手了。” “你们爷俩看行不行!” 朱元璋“不行!” 朱标“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