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成凰》
第1章 我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
“贱人,当初既敢算计本王,那便给本王跪下,好好伺候月儿!”
响亮的一巴掌将女子掴倒在地。
疼……
嘶!
叶锦潇疼得倒吸凉气,只见龙凤绣花的喜床上,坐着一对年轻的男女,均穿着喜服,男人面容冷峻,满目怒火地瞪着她,女子则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中。
同时脑中涌出一片陌生的信息。
她叫叶锦潇,太傅之女,自幼喜欢当朝五皇子聿王,仰仗着母亲的家族富可敌国,有权势撑腰,胆大妄为的对聿王下药,强行嫁作聿王妃。
可惜入府三月,聿王未碰她分毫。
今夜,更是将心上人儿柳明月纳进门。
纳妾之夜,她这个正妃被叫来铺喜床,伺候小妾脱鞋就寝,因为不愿意,被聿王一掌打死!
喜床上,柳明月扬起的脚,红色绣鞋十分嚣张的扬到叶锦潇头上。
却眨着一双美眸,嗓音柔柔怯怯
“聿辞哥哥别打姐姐,月儿刚进门,理应伺奉姐姐,哪有姐姐伺候妹妹的道理?”
温柔干净小白花,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的款。
楚聿辞温柔地握着她的手,有些自责“月儿,三个月前,若非本王着了她的道,又怎会委屈你做小。”
既然叶锦潇进了聿王府,管她背后何人撑腰,府上他最大。
“还不快滚过来!伺候月儿安寝!”
扫向叶锦潇时,一改温柔之态,眉骨锋利的令人不敢直视。
哈!
堂堂正妃,伺候小妾。
叶锦潇抹去头上的血迹,摇摇欲坠的爬了起来,“好呐。”
柳明月面露羞色,眼底却划过得意之色。
霸占着正妃之位又如何?聿辞哥哥心里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
两只小脚伸了出来,“委屈姐姐了,实在是聿辞哥哥的意思……啊!!”
下一秒,叶锦潇足尖一抬,踩在她的脚踝上,狠狠一碾。
有骨头碎裂的喀嚓声。
“叶锦潇!”
“闭嘴!”
叶锦潇眉目发狠,喝止楚聿辞。
“柳明月,我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我的妃位乃圣上所赐,大昭天下,入了皇谱,而你柳明月不过是区区侧妃。”
“侧就是妾,妾就是贱,贱就是奴,堂堂奴仆,也担得起本王妃亲自伺候?”
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将这个‘贱’字钉入柳明月的骨头。
柳明月又痛又怒,双眼发红,死死地攥紧双手,掌心掐出血来。
啊!
她跟聿王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若非这个贱人仗着母族的权势作福作威,算计聿王,她又怎么会委身做妾?
是她抢走了她的妃位!
叶锦潇!
你才是下贱之人!
楚聿辞就要发怒,叶锦潇侧头冷视他“外界都传当今聿王文韬武略,功勋赫赫,可我看来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怎么?你难道觉得区区贱妾,比圣上亲赐的正妃级别还高?要不我们去圣上面前商议商议,只要圣上开口,别说是伺候妹妹脱鞋,伺候她坐月子都不成问题。”
“否然,我即便是将柳明月杀了,闹到皇上那里,也是我有理!”
“你!”
楚聿辞脸色登时难看。
竟敢拿圣上来压他!
柳明月眼角一红,忙拉着男人的衣袖,哽声道“聿辞哥哥不要跟姐姐吵
了,
都是月儿不懂事,月儿自知身份轻贱……”
轻贱二字刺痛了楚聿辞的耳朵。
“贱妇!”
他猛地上前扼住叶锦潇的喉咙,速度之快,令叶锦潇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扔到院子里。
“唔!”叶锦潇受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算计他在先,欺凌月儿在后,真以为自己能翻了这聿王府的天!
“论及轻贱,谁能比得上你叶锦潇?当初爬本王床榻时的模样,又骚又贱,连青楼妓子都比不及!”
男人嗓音凌寒“来人,将这贱妇关进冷院,本王有的是法子折磨她!”
两个嬷嬷粗鲁的抓起半昏迷的叶锦潇,扔到荒旧的冷院里。
叶锦潇额头有伤,又受了内伤,好像撞出脑震荡了,晕死过去。
昏昏沉沉之间,她好似看见一抹黑暗里的微光,下意识靠近,那微光竟包裹着一只银色的精致小箱子。
她的医疗箱竟然也跟着穿过来了?!
打开医疗箱,里面摆放着针筒手术刀纱布等各类药品,应有尽有!
立即给自己包扎头上的伤口,服用药物,忙完后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再醒来时,听到啼哭声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呜呜,王爷怎么能这么对您……”
吃力地睁开眼睛,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在床边哭,是她的陪嫁丫鬟柔儿。
而她正睡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屋里只有一套破旧的桌椅和柜子,墙角结着蜘蛛网,厚重的灰尘被风刮了进来。
冷院正如其名,又冷清又萧条。
下意识摸向手腕,有一只银镯,是她的异空间医疗箱,在这陌生的异世像是有了底气般,长松一口气。
“别哭了。”她开口,声音虚弱的有些嘶哑。
哭得她头疼。
那个男人对她的恶劣,全部归咎于原主犯下的错,原主死于昨夜,也算是他们之间的孽债一笔勾销。
她不是原主。
她迟早要离开聿王府。
柔儿哭得正起劲,几秒种后才反应过来,“小姐,您醒了?!”
“如果夫人和老太爷在这里,您怎么会受这等委屈……”
原主的娘大有来头,是当朝首富之女,嫁到太傅府后,只生了原主这么一个女儿。
打小就宠着惯着,可以说原主是在金山银山里长大的。
闯祸了,用钱摆平。
闹事了,用钱摆平。
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原主的娘也能想办法摘来。
所以这就养成了原主骄纵蛮横的性子。
自打几年前见过聿王后,那叫一个倾心深爱,日日穷追不舍,献媚讨好,可聿王已经有心上人了,原主直接下药。
这聿王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啊!
闯了这么大的祸,有钱娘和首富外公赶紧拿了一笔天价银钱,捐给国库,为她擦屁股。
皇上多番斟酌,打仗军需粮食等等都需要首富家族出钱出力,不想得罪首富,外加原主与聿王已有夫妻之事,不顾聿王的强烈反对,顺水推舟的赐婚了。
再后来,她就穿过来了。
叶锦潇理清了思绪,见这小丫头还在哭。
哪来那么多眼泪?
“不准哭!”有些强势逼仄的嗓音,“我还没死,哭什么,以后再见你掉一滴泪,就回太傅府去。”
柔儿吓得两眼一瞪就要哭“小姐,别赶奴婢走!奴、奴婢不哭就是了……”
捂住嘴巴,强行忍住,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怯怯的不敢往下掉。
叶锦潇见了微叹气。
这柔儿自打五岁时就伺候她,至今已经十年了,倒是真心待她,只是她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人。
既来之,则安之。
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
回想当时,聿王残影一闪就掐住她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速度之快,力量之雄厚,是现代格斗赤膊古武远不能及的。
看来,她得赶紧锻炼身体,恢复前世水平,才不至于像个软柿子似的被捏来扔去。
叶锦潇想下床,但身子虚弱得很。
柔儿忙搀扶她,哽着嗓音“小姐,王爷把我们扔在冷院,自生自灭,连吃食都没人送。”
“还是昨夜的晚宴上,奴婢收了半只没吃完的馒头,小姐,你还受着伤,快吃了吧。”
她从袖中掏出半个干瘪的馒头,躺在她瘦弱的手心里,显得很可怜兮兮。
“姐姐贵为王妃,怎的在此啃馒头?”
此时,门外,一道吟吟含笑的嗓音飘了进来。
第2章 楚聿辞,你好大的脸
柳明月来了。
她穿着一袭嫩粉色的水袖罗裙,略施粉黛的小脸跟娇嫩的小白花似的,我见犹怜,由丫鬟月珠搀扶着,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嬷嬷,架势像极了这座王府的女主人。
相对之下,住在冷院的叶锦潇,萧瑟的连丫鬟都不如。
“你来作甚?”叶锦潇随意的睨视她一眼。
柳明月自然是来看她的笑话。
看看这个抢了她‘聿王妃’之位的贱人,现在过得有多凄惨。
她软着嗓音说“聿辞哥哥也真是的,发那么大的火,我昨晚可是哄了好久,才把他哄好。”
有些累的捏着眉心,好像昨晚疲劳过度。
无声炫耀。
“今日一早听下人说,聿辞哥哥将你关在这里,不准任何人送药物和吃食,月儿担心姐姐的身子,特地过来给姐姐送吃食的。”
三言两语间,温柔、大方、懂事的小白花形象树立的极好。
“玉嬷嬷。”
挎着竹篮的玉嬷嬷走上前,揭开盖子,取出的却是一碗飘着异味、爬满蛆虫的馊饭!
玉嬷嬷满脸褶子,笑得阴森
“王妃,侧妃娘娘记挂着您,连早膳还未用,就先来给您送吃食了,您可莫要辜负我家侧妃娘娘的一片好心呐!”
柔儿惊叫着冲上来,“这哪能吃!”
这满满的一碗蛆虫,爬动着叫人头皮发麻,哪怕是倒给狗,狗也不吃。
柳侧妃分明就是仗着王爷宠爱,故意来欺负她家小姐的!
“如何不能吃?”
玉嬷嬷冷声
“此等不知羞耻的贱妇,就该吃这些下贱肮脏的东西!”
粗鲁的手劲一把推开柔儿,直接奔向叶锦潇,捏住她的下巴,想要灌蛆虫时,却猛地一声惨叫
“啊!!”
腹部剧痛。
玉嬷嬷倒退七八步,摔了一个狗吃屎,碗掉在地上,脏物撒了一地。
叶锦潇神色自若的收了脚,理了理衣摆“既然是柳侧妃的一片好心,玉嬷嬷不妨先吃一口。”
“你!”
“你竟敢殴打我家小姐的陪嫁嬷嬷!”丫鬟月珠怒了,扬声喝道,“来人,摁住她!”
今日这碗蛆虫,无论如何也得给她灌下去!
两名家丁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拧住叶锦潇的手,柔儿着急的想冲上来,但是被月珠抓住了。
柳明月勾唇,长长的小指指甲挑住叶锦潇的下巴,抬了起来。
“啧。”
真是张好看的面孔。
可惜,聿王心中除了她柳明月之外,再也容不下第二人。
“叶锦潇呐叶锦潇,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敢跟我抢男人,你母族是当朝首富又如何?得了圣上赐婚又怎样?”
“我柳明月虽只是普通的官家小姐,但只要我掉一滴泪,聿辞哥哥就能弄死你!”
甩下她的下巴,取出锦帕,抓起一把蛆虫,就往叶锦潇的嘴里灌。
“给我吃!”
叶锦潇眸子一眯,仰面旋身挣开两个家丁的桎梏,顺势捏住柳明月的手腕,反手一折。
将那蛆虫原路返回,送进柳明月笑张了的大嘴巴里。
“啊!……呕!”
柳明月瞪大双眼,只觉得口腔内蛆虫蠕动,往喉咙里爬,惊叫着扑倒在一侧,急忙呕吐起来。
“啊!呕!咳咳咳……呕!”
“小姐!”
“侧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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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锦潇冷笑“既然是侧妃的一片好意,那与本王妃一同享用,岂不美哉?”
话音刚落,冷院外,一道墨影疾闪而至“月儿!”
王爷来了!
柔儿心中一紧,为免引起误会,立马跪在地上解释道“王爷,您来得正好,柳侧妃她拿一碗蛆……啊!”
啪!
月珠冲上去就是一巴掌,恶狠狠的将柔儿掴倒在地。
“我家侧妃担心王妃,一番好心,可王妃非但不领情,还仗着身份,欺负我家侧妃……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脸上浮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力道之大,扇得她直接耳鸣了。
月珠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看向动手的叶锦潇。
“你……你打我?”
她可是柳侧妃的贴身丫鬟!
叶锦潇将柔儿拉到身后,冷笑道“本王妃打个贱奴,难道还要先过问贱奴的意见不成?是不是还得写个折子,往上呈报,上面批准了才能教训你?”
打狗还得看主人。
这小贱婢竟敢当着她的面打柔儿。
“你!”
月珠怒红了眼。
柳明月眸子一红,捏紧手帕,“月珠,不得顶撞王妃姐姐,姐姐就算是要将你打死,你也不得有只字怨言。”
“你也知道这贱奴顶撞了我?”叶锦潇扯唇,“无妨,柳侧妃御下无方,本王妃不介意帮你教育一二。”
柳明月噎了……
她说的不过是客套话,这贱人是真听不懂还是故意的,竟然蹬鼻子上脸。
“够了!”
楚聿辞冷眼似刀,“进了冷院还不安分,给月儿道歉!”
“敢问我做错什么了?”叶锦潇不服。
“欺凌月儿,本王方才亲眼所见!”
“好一个亲眼所见,我差点以为你眼睛瞎掉了,没看见这满地爬的蛆虫!”
到底是谁欺负了谁?
他这双眼睛长着何用?
眉毛下面挂两蛋,只会眨眼不会看。
柳明月吸着鼻子,哽咽道“王妃姐姐误会我了,这不是蛆虫,是蜂蛹,具有极高的营养价值,我只是想拿给你补补身体,没想到……没想到……”
她眼睛一红,扑进楚聿辞怀里,委屈的哭了起来。
楚聿辞怒从心起,这贱人,靠着不正当手段得到聿王妃之位,还敢在他的府上作福作威。
翻天了不成!
“吃了它,本王饶你一命。”
叶锦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楚聿辞,我不需要你饶恕我,只要你管好你的小情人,别再来冷院自取其辱,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牵起柔儿就要回屋。
楚聿辞掌心一抓,直接扼住柔儿的脖颈。
“啊!”
“放开她!”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月儿道歉,要么吃了它,否然,本王便捏死她!”
习武之人力道极大,那五指一握,就将柔儿的脖子捏得青筋乍起,一张脸涨得紫红紫红,下一秒就要窒息。
柔儿跟了她十年,忠心不二,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叶锦潇怒得身体发颤。
“欺负女人,楚聿辞,你好大的脸!”
好!
她道歉!
不就是道歉吗,低头又如何,她又不会少块肉!
走到柳明月面前,“对不起。”
柳明月愣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眨巴着一双单纯干净的眼眸“啊这,王妃姐姐,你说什么,我刚才好像没听清……”
叶锦潇握紧双拳,“我说,对不起,方才的事恐有误会,你不要往心里去,这下你可听清了?”
一个瞎子,一个聋子,这二人真是绝配。
柳明月娇声一笑,忙摆着手“王妃姐姐客气了,我们是姐妹,理应一同服伺王爷,事事以王爷为先,我怎么会跟您一般见识呢?”
她笑眯眯的,用了‘见识’这个词,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摆在了高位上。
楚聿辞扔下柔儿,将柳明月揽入怀,温柔道“月儿,这冷院偏僻阴冷,又脏又乱,以后莫要再来了。”
“聿辞哥哥别这样说,月儿也是担心姐姐。”
“你一番好意,别人可不一定会接纳,那就是一只不知感恩的畜生,不必管她。”
柳明月娇声唔哝两句,挽着男人的胳膊走了。
离开前,还特地回头瞟了一眼,投去一记挑衅而得意的目光。
拿什么跟她斗?
贱人!
柔儿捂着脖子吓哭了,却努力坚强的安慰叶锦潇“小姐别担心,您是圣上亲赐的正妃,有圣旨在,那柳侧妃就算是削尖了脑袋,也抢不走您的位置,迟早有一天,王爷会发现您的好的。”
叶锦潇并不在意。
那聿王除了皮囊好看些,实际上就是个卑劣、眼瞎、偏心的渣滓,真不知‘叶锦潇’看上他什么了。
聿王妃之位?
送给她她都不要!
第3章 王妃这等毒妇该偿命
冷院位于王府的最北侧,平日鲜少有人过来,又荒凉又偏僻,外加聿王下令,不准任何人送吃食,冷院就像是被隔绝一样。
但好在冷院后面连着后山,山上有不少野菜野果,还有野动物,叶锦潇教柔儿找野菜果腹。
空闲时间,她做了两百个仰卧起坐,绕着冷院跑了五个圈,气喘吁吁的出了一身热汗。
太弱了。
这才多大的运动量?
叶锦潇不敢贸然激进,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小跑着回冷院路上,突然听到一阵急迫的哀求声
“求求你救救她……爹娘死的早,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求求你!”
“我愿意拿出全部家当……林老大夫,求您救救她!”
她停下脚步看过去。
那边,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年轻男人,抓着一个老大夫的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老大夫无奈地直叹气“景姑娘伤的太重了,已经无力回天,恐怕……撑不过今晚,景侍卫还请节哀,准备后事吧。”
“不!!云儿!!”
景易痛苦捶地,双拳砸出鲜血。
叶锦潇看见,沉默了,甚至赶紧躲到边上。
因为……
景侍卫亲妹子的惨状……跟她有关,不是,跟原主有关。
这景易是聿王的贴身暗卫,他的妹妹景云也在府上当差,与柳明月关系极好,常常和柳明月一起对付原主。
几天前,景云受了柳明月揣度,又来教训原主,而原主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受得了这等委屈?直接跟景云发生冲突,打了起来。
争执过程中,景云滚落台阶,后脑勺着地,陷入昏迷。
所有人都说,是原主心狠手辣,害了景云。
可只有叶锦潇知道,争执时,景云是故意滚下台阶,嫁祸原主。
抹灭原主名声,成功激起聿王的怒火,这才有后面的聿王不顾圣上与当朝首富的脸面,强行把柳明月纳进门的事。
这就是一场柳明月想要嫁进聿王府,跟景云故意作的戏,但没想到景云摔的太重,即将把自己给玩死了。
啧。
不值得同情。
叶锦潇绕路回了冷院,柔儿已经摘野菜回来了。
“这个有毒,不能吃;这个黏液会伤害肠胃,不能吃;这个、那个,还有那个,可以吃。”
她简单的挑了一下,柔儿震惊的瞪眼,鼻尖一酸想哭,又赶紧忍住了。
可怜的小姐……
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夫人和老太爷捧在掌心,可嫁进聿王府后,受尽欺负不说,竟连野菜都会认了。
小姐以前可是连白菜、小白菜、卷心菜、大白菜、包菜都分辨不清的!
柔儿忍着泪水,默默地去小厨房弄吃的。
叶锦潇刚坐下,竟见门外玉嬷嬷来了。
她皱眉。
玉嬷嬷却是满脸堆着笑,对她的姿态也很恭敬“王妃,老奴是奉侧妃之命,给您送些补血养气的药材过来的,侧妃说,都是姐妹,理应同心,之前的事还请您莫要放在心上。”
将药包放在桌上,玉嬷嬷便走了。
态度好的样子,仿佛之前起争执的人不是她。
叶锦潇拿起药包,闻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呵。
她就说柳明月怎么突然转性子了。
原来是这样……
简单的解决了午饭后,叶锦潇又锻炼
了两个小时,傍晚时分,趁着下人们准备晚膳的忙碌时候,离开了一趟。
北厢,暗卫与下人的居所。
一座小院子里,传来男人哽咽的哭声
“云儿,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哥哥吧……云儿……云儿!(笔趣?阁.”
床上,景云死气沉沉的躺着。
脸色惨白,胸口只剩薄弱的气息,只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景易握住妹妹的手,七尺男儿哭得涕泪横流。
叫下人们见了,纷纷于心不忍的直叹气。
都怪王妃!
那该死的王妃仗着母族有钱有势,在王府里横行霸道,仗势欺人,这等毒妇就该给景云姑娘偿命!
丫鬟站在旁边,战战兢兢的“景侍卫,林老大夫说……说……”
景姑娘撑不过今晚。
“那……那药还要不要煎?”
“煎!快去煎药!”景易抬起一双腥红的眼眸,“云儿不会死的!她那么年轻,那么善良,一定是林老大夫诊断错了!”
“我再去求他!”
“云儿,你安心睡着,哥哥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景易冲了出去,带着最后一丝希冀,再次去求医,丫鬟则去煎药,屋子一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道纤细的身影钻了进去。
门轻轻掩上,一股浓郁的药味直扑鼻腔。
叶锦潇坐在床前,捏起她的手腕。
脉象很虚弱,呼吸如游丝,而且还发了高烧,浑身滚烫。
确实熬不过今晚。
不过,遇到了她,算她走运。
叶锦潇取出银镯内的医疗箱,迅速给景云检查全身,发现她是因为后脑勺遭受重创,导致脑积水而休克,好在脑部的积水并不多。
即刻取出针管,打了一剂氨甲环酸注射液,再将其脑部的积水抽了出来,最后,补上一剂退烧针。
刚推完药水,针还没抽出来,门外,猛地响起一道厉喝
“你在干什么!”
下一秒,她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推到地上。
“云儿!”
“王妃,舍妹已经快被你害死了,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过她!”景易护住榻上之人,双目憎恨的瞪视着叶锦潇。
丫鬟领着林老大夫奔了进来,看见叶锦潇,以及插在景云手背上怪异的针管时,皆面色大变。
好狠毒的王妃!
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王妃,你跟景姑娘年纪相仿,为何要痛下杀手?她是无辜的啊!”丫鬟痛心道。
景易已经怒发冲冠了
“快去请王爷!!”
今夜,他即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为妹妹讨回公道!
叶锦潇爬了起来,这景易手劲不小,推得她胸口一阵一阵的律痛,“你怎知我在害她,而不是救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想笑。
帝都城里,谁不知她叶锦潇的臭名?
仗着自己是当朝首富的亲孙女,作福作威,欺人取乐,跟草包一样胸无点墨,棋琴书画屁都不通,还会救人?
她要是懂医术,那他们都是华佗转世了。
呵!
“连我都救不了的人,聿王妃怎敢大言不惭?”林老大夫走上前,伸手按住景云的脉搏。
“还是说,老夫行医五十多年,还比不上你一个十几岁的小丫……丫……丫……”
突然瞪大眼,变成了结巴。
景易心中一紧“林老大夫,云儿怎么样了!”
林老大夫表情惊异的像见鬼,赶紧再三诊脉,下巴都要跌到地上了“怎么可能!怎么会……”
白天,他诊景云脉象,已是将死之脉,扁鹊再世都回天乏力。
可是现在她不仅退烧了,脉象平稳有力了,还有苏醒的迹象!
第4章 此生势不两立
这怎么可能!
“你是怎么做到的?!”林老大夫看向叶锦潇的眼神有震惊、有错愕、还有求知欲。
行医一辈子,他从未遇过这种症状。
同为医者,涉及未知的领域时,求学欲望瞬间暴涨。
“很简单。”叶锦潇开口,“她摔到后脑勺,我用特制的针筒将积压在脑部的积水抽了出来,自然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只可惜古代医术落后,即便她说了原理,林老大夫也不会懂。
景易觉察到风向,忙看向林老大夫,紧张的问道“林老大夫,你的意思是云儿她……没事了?”
“对,景姑娘脉象平稳,十二个时辰内便会醒来。”
得到肯定答案,景易心头大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向叶锦潇的目光也变得微妙了。
她害了云儿,却又救云儿。
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又怎么会懂医术?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毕竟此事与我有关,景云要是死了,我得背负一辈子的污名。”
景云自己故意跌倒,给她泼脏水。
这口黑锅,她不背。
叶锦潇将一袋药包放在桌上,也就是之前玉嬷嬷拿给她的那袋药包。
“这可是好药,煎了,给她服用,她便会无碍。”说完,便走了。
景易拿药包给林老大夫检查,林老大夫点了头,说能吃,丫鬟马上去煎药,走到门口,目光复杂的看向女子离去的背影。
王妃……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叶锦潇走出北厢,唇角嗪着一抹算计的深光。
柳明月呐柳明月,你送来一袋药,想要害我,却做的那么明目张胆,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我倒是要看看,这一次,楚聿辞还能怎么包庇你!
冷院。
傍晚风微凉。
叶锦潇坐在门口,看着院内枯枝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蹦来跳去的活泼可爱,像是在互相聊天说话似的。
看了会儿,起身回了屋
“柔儿,将晒的衣服收起来,等会儿要下大雨。”
柔儿看着黄昏夕阳的天色,天上的云亮堂堂的,哪里有下雨的迹象?
小姐这是在胡说什么呢?
一刻钟后,乌云密布,暴雨倾盆,冷院残垣破壁,冷风夹带着雨水丝丝凉凉的扫进屋里,好几个位置都在漏雨滴水。
所幸叶锦潇睡觉的这一侧是完好的,虽然条件很艰难,但好在不必淋雨水。
白天锻炼过量,躺下后,不一会儿就困顿的睡着了。
睡得正沉时,突然一道踹门声惊醒了她。
两名侍卫模样的男人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架起了她,将她往外带,力道之大她根本挣不脱。
“干什么?”
“放开我!”
外面下着大雨,一出去就淋湿浑身,密密麻麻的大雨打得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不知被带到何处,扔在地上。
夜雨滂沱里,男人冷寒的嗓音响起
“想不到你如此不知悔改,胆大妄为!借着行医之名,再次害人性命!今夜,本王便要你为今日所为付出代价!”
“打!”
一声令下,一记板子重重的落在臀部,几乎皮开肉绽,痛得她蜷起身体,下意识挣扎。
可两名侍卫摁住了她,她就被砧板上的鱼肉似的,被迫承受这炸裂般的剧痛。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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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第二板!
第三板!
第四板!
冰冷的雨水夹着强烈地剧痛,扑打在她本就虚瘦的身上,痛得她几乎咬断舌头。
一身矜贵逼人的楚聿辞站在屋檐下,冷视这一幕。
柳明月抱着胳膊,心疼的红了眼睛“云儿跟王妃姐姐无冤无仇,姐姐怎一而再、再而三的下狠手,可怜云儿才十五岁……”
旁边,景易双目猩红,眼中充满滔天的恨意“云儿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他就说王妃怎么会一番好心,救治云儿。
原来是借着好心之名,再次行凶!
林老大夫摇了摇头,想不到这才新婚三月的聿王妃,是个这么狠的角色。
景云姑娘之前转好之症,原来是回光返照。
现在,恐怕撑不过半个时辰了……
叶锦潇强忍着剧痛,被雨水刺到通红的眼睛看向楚聿辞,哑着嗓音开口“我要自证。”
嘭!
又一板子无情地打下。
雷电闪鸣,照亮男人那张刀削般冷冽的面庞,一明一暗,犹如寒冬里的霜雪,戾气逼人。
薄唇内,吐出无情地一个字“打。”
嘭!
痛得叶锦潇几乎要叫出声来,死死地掐紧手心“楚聿辞,我要自证!”
俗话说得好,死也要死得明白,他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定她的罪?
她没罪!
雨水吞噬了她的声音,剧痛与密麻的雨水不断落下,男人丝毫没有喊停的征兆,她看见柳明月在笑,丫鬟与嬷嬷在笑。
所有人或憎恨、或讥讽的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条丧家之犬。
活了上下两辈子,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楚聿辞!
我记住了!
此生,只要我叶锦潇尚有一口气在,便与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不知被打了多少板子,她死死地咬着下唇,殷热的血液顺着嘴角淌下,硬生生的死扛住,愣是一声都没有叫出来。
即将晕厥时,侍卫终于松开了她,男人阴寒的嗓音就像来自地狱的审判
“叶锦潇,你可知罪?”
呵。
哈哈哈!
叶锦潇抠紧湿漉漉的地面,艰难的昂起头颅,却是看向景易的“景云之前高烧不退,即将毙命,若不是我给她退了烧,她能活到现在?”
林老大夫即刻打断她的话
“是,你为景云姑娘退烧不假,可她服用了你开的药后,情况加剧,脉象紊乱,撑不过半个时辰了!”
“不可能,那些都是上好的药材,怎么会出错?”
景易冷眼。
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立即派人取来药物残渣,“这是你今日开的药,全部在这里,一味都不差,王妃,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林老大夫冲着聿王拱手,恭敬道
“王爷,这些药材确实是固体养气的药,可里面却加了天茄花粉末,天茄花克制了药效,还能催人气血紊乱,再好的补药,瞬间也变成了致命的毒药!”
这药出自王妃之手,大家亲眼所见。
不是她害了景云,还能是谁?
景易屈膝跪下“王爷,在这世上,属下就只有妹妹一个亲人,还请王爷严惩王妃!”
“请王爷严惩王妃!”
众人皆下跪。
柳明月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眸,眼底险些笑开了花。
想不到这个蠢货,装什么大夫,跑来给景云医病,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这下好了,她不必费吹灰之力,就能弄死这贱人,这贱人一走,聿王妃之位便是她的了!
楚聿辞冷眼相视“既已证据确凿,便将此毒妇关进地牢,鞭刑伺候!”
“哈哈哈!”
叶锦潇摇摇欲坠的爬了起来,临时的浑身鲜血淋漓,一双苍白却索命般的目光直视柳明月
“柳侧妃,这堆药渣你不觉得看着眼熟吗?景云所服用的药材,可是你送给我的!”
第5章 本王让你死的明白
什么意思?
众人不解。
“今日下午,玉嬷嬷奉柳侧妃之命,说是给我送上好的药材,固体养气培元。”
“而我得知景云的病情,心中过意不去,便将这上好的药材转送给了景云。”
“可我并不知这药材里混入了天茄花,难道……柳侧妃本来想害我,却误打误撞的害了景云?”
柳明月身体微不可查的一震,急忙看向那堆药物的残渣。
这袋药材就是她送给叶锦潇的那袋?
楚聿辞皱眉“什么意思?”
叶锦潇扯唇“王爷不妨将玉嬷嬷、以及接触过这待药的所有人叫来,一问便知。”
此事有异,涉及景云的性命,而景易是跟了楚聿辞十多年的心腹,对于景云的事,楚聿辞自然不会马虎。
一声令下,玉嬷嬷和厨房的煎药下人都来了。
问起药材的事,厨房的两个人一个煎药,一个升火,厨房里还有别的下人能看见,他们根本没有动手脚的可能。
一问,倒是果真问出了玉嬷嬷给叶锦潇送过药材的事。
楚聿辞捏眉,看向柳明月。
柳明月心底一紧,忙道“聿辞哥哥,今天下午我确实给王妃姐姐送了些药材,可我并不知天茄花的事。”
“必定是有心之人从中挑拨,想要离间月儿跟王妃姐姐的关系!”
“我跟你能有什么关系?”叶锦潇冷笑,“如果我误打误撞的吃了这药,气血逆流身亡,到时,你就能名正言顺的坐上正妃之位了,这不正是你的计划吗?”
柳明月面色一变,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直接了当。
“我……我从未有这样的想法……聿辞哥哥,我没有……”
“有或没有,直接派个人去抓药的店铺问问,不就知道了?”叶锦潇懒得看她演戏。
快刀斩乱麻,直接一点
“一般药铺卖药时,都会有记录在册,你有没有买天茄花,全都记在册子上了。”
“与其在这里斗嘴皮子,何不直接拿证据!”
柳明月心中大震,有些吓到了。
不能去!
她以为叶锦潇被关在冷院,没有物资来源,一定会接受她的‘示好’,这才明目张胆的将混杂着天茄花的药材送去。
可没想到叶锦潇竟然把药材给景云吃了!
现在还反将她一军!
如果王爷真的将药铺的册子取了回来……
她温柔、单纯、善良的形象!
楚聿辞是相信柳明月的,“叶锦潇,你不仅嘴硬如此,还口出恶言,本王便让你死得明白。”
“来人,立刻去城中药铺……”
“王妃!”柳明月突然尖声一叫,冲上去抓住叶锦潇的手,“我没做过这样的事,你为何要污蔑我!”
叶锦潇嫌恶的抽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心虚了吗?”
柳明月眼珠一转
“王妃姐姐,我知道聿辞哥哥疼爱我,你不喜欢我,可我只求能够陪在聿辞哥哥身侧,除此之外,别无所求,更不敢跟您争宠。”
“可您为什么就这么容不下我,难道是月儿哪里做的不好?月儿给你道歉……啊!”
叶锦潇抽手时,她的身体就像是被推出去般,滚落三级台阶,摔进大雨里。
“月儿!”
楚聿辞瞳孔微缩。
“王妃姐姐,月儿自知身份轻贱,比不得您尊贵,更斗不过您身后的母
族势力,可月儿真的很喜欢聿辞哥哥。”
柳明月摔在雨中,顾不得疼痛的跪爬到叶锦潇脚边,哭着哀求
“求求你别杀我!我给你当牛做马,我什么都可以做,只求能够留在聿辞哥哥身边!”
母族权势!
这四个字令所有人震上一震。
叶锦潇是当朝首富的亲外孙女,仗着母族有权有势,性子卑劣,手段下作,连给聿王下药的事都做得出来,自然也敢利用权势,谋害景云,除去柳侧妃。
她嫉妒柳侧妃得了王爷恩宠!
登时,众人认为这一切都是叶锦潇的‘计谋’,柳侧妃是一朵被无辜算计的小白花。
楚聿辞更是心疼的抱起柳明月。
“有本王在,谁都不敢伤害你!”
叶锦潇觉察到风向不对,当即把话题王正轨上拉“立即派人去城中药铺调查……”
“够了!”
楚聿辞冷声呵斥“你既然想害月儿,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药铺那边恐怕早已被你打点好了。”
呵。
“叶锦潇,为了得到本王的青睐,你可真是不择手段,死了你那条心吧,纵是天底下的女人都死绝了,本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抱起柳明月就要走。
叶锦潇冲上去抓住他
“我怎么打点!”
“我被关在冷院,连王府的大门都出不去,怎么去医馆抓药?怎么打点药铺?楚聿辞,你告诉我怎么打点!”
愤怒地吼了出声“我这三十大板,不是白挨的!”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该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去打点药铺。
今夜,必须给她一个公道!
楚聿辞冷眼睨着她,
她的死活,他并不在意。
“推倒月儿,害得月儿的手磨破了皮,打你三十大板,算是给月儿赔罪了!”
冷嗤一声,挥开叶锦潇,抱着柳明月大步离去。
柳明月小鸟依人的窝在男人怀里,纤瘦的身子轻轻瑟缩着,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别怕,本王在。”
他对叶锦潇有多残忍,便对柳明月有多温柔。
叶锦潇立在原地,胸腔内迸发出强烈地不甘,剧烈的悸动传遍四肢百骸,痛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三十大板,她被打得皮开肉绽,仅吊着一口气在。
而她柳明月只是擦破了手,掉了两滴泪而已!
而已!
呵,哈哈哈!
原来,被偏爱的人,真的可以有恃无恐。
她竟然想着利用那袋药,反咬柳明月一口,却不想得到偏爱的人,哪怕她杀了人,入了魔,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她也是最无辜善良的。
这三十大板,她叶锦潇这辈子都不会忘!
她一定会双倍、十倍的还回去!
夜色闪电轰鸣,照得院子一亮一灭,那浑身湿漉的女人立在那里,头发散乱的贴在脸上,臀部淌下淋漓的血液,混着雨水,整个下半身都是鲜红的,可怖的模样叫人心惊胆寒。
远远站着,谁都不敢出声。
半晌。
叶锦潇走进屋,来到景云床前,拿出一粒药,灌进她嘴里。
景易心头一紧“王妃!”
“放心,我不会害她,此后,她的死活跟我没关系了。”
景云不能因她而死。
她不会背锅。
叶锦潇转身走了出去,进入夜雨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蹒跚,留下一串串鲜红的血脚印……
越走越远,直至……倒在夜雨中。
景易寸步不离的守着妹妹,一个时辰后,妹妹的脉象逐渐平稳有力,林老大夫一检查,嘴里直呼‘奇了奇了’!
景云脱离生命危险了!
回想方才之事,景易的神色很复杂。
沉思过后,叫来一个人“去城中各家药铺查查,近三日内,柳侧妃及她身边人可有买过药?以及具体买了什么药……别让王爷知道。”
第6章 主子,王妃不需要你的恩情
叶锦潇再次醒来时,只觉得脑袋沉重,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喉咙干涩得冒烟般。
“咳……咳咳……”
艰难地摸到手腕上的银镯,勉强给自己打了一剂退烧针。
没有力气处理屁股上的伤,再次陷入昏厥,待恢复理智时,只听得门外一阵绝望地哭声
“求求你放我出去吧!小姐的伤很严重,必须看大夫……求求你……”
“林嬷嬷,我给你钱,给你很多很多银子,求你去一趟太傅府,转告我们家夫人……求求你了……”
“柔儿给你磕头!”
最后,无果。
柔儿回到屋里时,头发散乱,眼窝深陷,额头浸着血,绝望地跪在床前
“对不起,小姐,柔儿无用……”
王爷铁了心把她们关在冷院,自生自灭,出不了王府,也不能将这里的情况及时告知夫人和老太爷。
如果夫人和老太爷知道,恐怕拼尽整个家族的权势,也决不会让小姐受这等委屈。
“咳咳……”
叶锦潇虚弱的闷咳,胸腔每抽一下,浑身上下就跟碾碎般疼痛。
手腕一翻,取出药膏与纱布。
“别哭了,给……给我上药……咳咳……”
柔儿惊异的瞪大双眼。
小姐身上怎么会有药?!
不敢耽搁,立马处理伤口,脱下裙子,看见小姐臀部已经炸裂的伤口,纵横交错,血肉淋漓,眼睛止不住通红一片。
三十大板!
整整三十大板,是个成年男人都不一定受得住,却打在小姐瘦弱的身上。
王爷好狠的心!
“小姐,王爷太偏心了……”柔儿无声的淌着眼泪,“您伤得这么重,咱们又没有吃食和补品,银钱和嫁妆全被柳侧妃扣住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如今,柳侧妃就是这座王府的女主人。
一个铜板都不给她们。
这是要将她们活活逼死啊!
叶锦潇趴在床上,忽然想到什么,摸出贴着里衣装的一个荷包,取出里面的墨色玉佩。
“把它当了,应该能换不少银子。”
柔儿瞪眼“小姐,这不是您比性命还珍视的东西吗!”
纯墨色的玉佩质地上乘,通体无暇,上面雕刻着龙图腾,触感寒凉得像霜雪,与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而它的主人,确实也是楚聿辞。
七年前,原主救了聿王一命,但聿王当时毒发晕厥,留下了这块玉佩当作信物。
也是从那时起,原主疯了般的爱上了聿王。
但原主好像是个受虐狂,手里拿着信物,却迟迟不拿出来,还总说什么‘聿王,我是真的爱你’,‘聿王,你不娶我会后悔的’,‘你这样对我,一定会后悔的’这样的话。
一边被聿王虐待,一边追聿王。
然后就被虐死了。
有点大病。
现在原主死了,这块玉佩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任何与聿王有关的东西,她一样都不想要。
“把这晦气玩意当了!”-
明月阁。
柳明月穿着粉色罗裙,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手乖乖的放着,像个听话的瓷娃娃。
楚聿辞拿着药膏,轻轻抹到她磨破的手肘上。
“嘶……”
“弄疼你了?”楚聿辞立即放松动作。
柳明月轻咬着下唇,忍
痛的模样叫人心生怜惜。
“聿辞哥哥,我没事的,只是王妃姐姐她……好像伤得很重,月儿心里过意不去……”
提到叶锦潇,楚聿辞面容极冷。
“月儿,本王发过誓,七年前,你救了本王性命,本王会娶你,此生只对你一人好,任何伤害你的人,都该死。”
况且,像叶锦潇那等卑劣下作的毒妇,打死她都不为过!
“聿辞哥哥,你真好。”柳明月感动的靠近男人怀里,垂下的眼眸闪烁着微光。
七年前,她路过竹林,碰到晕厥的聿王,虽不知真正救他的人是谁,却被她误打误撞的捡了一个大便宜……
这泼天的富贵与宠爱啊~~
叶锦潇,你拿什么跟我斗?-
冷院连接后山,破壁残垣,遗弃般无人管辖,柔儿从后面的狗洞钻了出去,将玉佩当掉,换了银子,买了药和肉。
带回物资,她欢喜的红了眼睛。
“小姐,那块玉佩足足换了二十两银子!柔儿马上去炖肉汤,给您补身子!”
有了这二十两救命钱,小姐的伤一定能尽快养好。
叶锦潇趴睡在床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二十两就高兴成这样。
殊不知那块楚聿辞的贴身玉佩,价值两千两都不为过。
小丫头还是太单纯,被当铺坑骗了。
接下来这几日,柔儿每天给叶锦潇换三次药,再去小厨房捣鼓鸡汤、鱼汤、鸽子汤,又偷偷的出去买了床单和棉絮。
叶锦潇的伤日渐好了起来。
才第三天,她就下床了,从艰涩的扶墙挪动、寸步难行,慢慢到独自散步,小跑,仰卧起坐,负重跑步,早起晚睡,大汗淋漓。
加速锻炼下,身体恢复的极快。
十天,已经跟无事人一般。
咻——
破院中,一粒石子弹飞出去,枯树枝上的一只喜鹊闪避不及,‘啪嗒’一声被打落下去。
“叽叽!叽叽!”
喜鹊跳了起来,扑腾着双翅,像是十分愤怒的冲着那出手的女子叽叽大骂。
叶锦潇无辜的摸了下鼻尖,“对不起,咳。”
锻炼了小半个月,她只是想试试手,这具身体虽弱,但从方才的出手来看,已经恢复到了上一世的七成水平。
足以自保了。
她很满意。
“别生气了,乖,今天晚饭给你们多抓一把小米粒。”抱着小喜鹊,安抚了好一会儿,小喜鹊才气鼓鼓的撅起屁股,飞上枝头。
“小姐,您在那里叽叽喳喳什么呢?难道还能听懂鸟儿说话不成?”
柔儿端着木盆,刚刚洗好衣服,对小姐的一番行为笑得合不拢嘴。
叶锦潇眯眸笑笑,不置可否。-
夜色降临,这边,楚聿辞翻身下马,风尘仆仆的回到王府,一路直奔书房。
暗卫风行紧随其后,伺候其净手、更衣、点熏香,动作一气呵成。
楚聿辞服下一粒药,强忍着眉间的惫态,拿起桌上的折子,准备连夜处理。
风行低声提醒“主子,您三天没闭眼了,这场怪病来势汹汹,短时间内恐怕解决不了,还请您劳逸结合,身体要紧。”
半个月前,都城外突起一场怪病。
此病死亡率极高,又有极强的传染性,短短十几日,已经波连两座城市,涉及五万多百姓,毙命一百多人。
民间人心惶惶。
楚聿辞领了皇命,着手此事,忙得脚跟不沾地,三天只吃了两顿饭。
他揉着钝痛的太阳穴,墨袍皱褶,沾满灰尘与药味,疲惫的快到临界线了。
“多耽搁一日,便有几十个百姓病死。”
他不能停。
看完两封折子后,突然想到叶锦潇。
三十板子打下去,那女人的贱骨头倒是硬,一声都没吭,也没晕,还敢伤害月儿。
这么些天过去了,她即便有再坚强的意识,也会被伤痛折磨到绝望。
差不多是时候了。
“冷院那边,告诉叶锦潇,只要跟月儿下跪道歉,本王可以既往不咎的饶她一命,给她找大夫。”
风行闻言,面色登时怪异。
这段时间,没收到来自冷院的求助。
昨天下午办公回来,路过冷院那边,他好像还看见王妃跟她的婢女在做饭。
主仆二人忙得不亦乐乎,小厨房青烟袅袅,菜香飘出来很远。
“主子,王妃那边恐怕……恐怕不需要您的恩情……”
第7章 楚聿辞气得差点吐血
“什么?!”
当得知叶锦潇非但没有想象中的凄惨,还过上了轻松愉悦的小日子时,楚聿辞怒不可遏,扔了折子便往冷院去。
这个贱人!
谁允许她在冷院内过得那么好?
当初既敢算计他,那进了聿王府这个地狱,等待她的只能是无尽的折磨!
冷院。
夜色微沉。
“小姐,现在您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奴婢还是不跟您一起睡了吧?”柔儿拘谨的站在床前,搅着两根手指。
这段时日,为了更好地伺候小姐起夜、喝水、换药,两人一直睡一张床。
叶锦潇拉着她。
“你我相识多年,说是主仆,更像好友,如今又在这聿王府相依为命,不必管那些规矩与束缚,我让你睡你就睡。”
二十两银子花的差不多了,全拿给她补身体,给她买衣服、买药、买被褥。
而她自己呢?
甚至没舍得给自己买换一件换洗的肚兜。
叶锦潇全看在眼里。
柔儿很感动,天底下,只有小姐不嫌弃她奴籍低贱,往后她定会一心尽忠,回报小姐。
残旧却整洁的小屋子里,柔儿躺在里面,叶锦潇躺在外面,她有起夜的习惯。
刚闭上眼,就敏锐的觉察到外面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脚步声很沉重,像是带着躁怒的情绪,笔直的朝着冷院方向。
冲着她来的!
眸子睁开,划过锋利的暗芒,摸到枕头下的小石子,警惕的盯住外面。
“唔!”
闷哼声。
交手声。
来了两个人?!
听那空气中的劲动,二人似乎打了起来,且打得很激烈,第二个人制住了第一个人,正在激烈的纠扯。
外面,楚聿辞与一个突袭的夜行衣蒙面杀手打了起来。
杀手武功不弱,处处杀机。
楚聿辞功力不低,但他忙碌操劳得整整三天未合眼,状态不佳,一不小心就被拍了一掌。
“唔!”
杀手扬起长剑,就要刺其心脏,突然一道锐气破空。
啪!
不知从哪射出的一粒小石子,击中剑锋,强劲的力道打偏了剑刃,震得他虎口发麻。
有高手?!
杀手心底一惊,见聿王就要攻来,不宜恋战,扔出一个烟雾弹,迅速撤离。
楚聿辞欲追,却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脑袋沉重的晃了几晃,踉跄的扑倒在台阶上,浑身力气像是被抽空了。
漆黑的屋子里,两扇门中心是一条窄窄的黑色缝隙。
方才的那粒石子,好像就是从里面掷出来的。
“叶……锦……锦……”
他趴在台阶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声音更是小的像蚊子咬。
“叶……”
黑乎乎的屋子里,叶锦潇拍干净手心沾着的微量麻醉散,摸着黑上了床。
“小姐,您起夜吗?”柔儿不知何时醒了。
神态如常的躺下。
柔儿往外瞧了瞧,“我好像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喊你?”
“哦?是吗?我怎么没听到?”
柔儿刚想爬起来仔细听听,叶锦潇的嗓音凉凉响起“冷院偏僻,平日里没人过来,难不成外面有厉鬼,在喊我名想索命?”
“!!”
柔儿吓
得身子一缩,急忙钻进被子里,紧紧抱住小姐的胳膊。
她家小姐生性善良,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厉鬼可千万不要过来呀!
这一夜,叶锦潇睡得很香,被褥床垫都软软的,很是舒服。
而外面的‘厉鬼’楚聿辞以一种极其难堪的姿势趴在台阶上,头在上面,脚在下面,身体摁在台阶中间。
很奇怪。
他浑身乏力,动弹不得,内力也运不起来,但脑袋却无比清醒。
他就以这种极度难堪、又痛苦地姿势,在清醒的状态下保持了整整一夜。
冷院偏僻安静,靠近后山,蚊子又多……
每一刻钟都像一个月那么漫长难熬。
终于。
终于熬到了天亮!
头顶上的那扇门终于打开了!
叶锦潇难得的睡了一个懒觉,慢吞吞的扯着懒腰,忽的听见柔儿的尖叫声
“啊!(
“王、王爷!”
“怎么了柔儿?”她眼睛一眨,故作急切的跑到门口,看见趴在台阶上的墨袍男人时,吓了好一跳。
“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的楚聿辞脸色青黑,那表情可以用‘吃了十只苍蝇般’描述,冷峻的脸庞被叮咬了七八个红包,已经气得头顶都冒烟了。
“叶!锦!潇!”
他喊了她整整一夜,嗓子都喊哑了,这死女人非但不搭理他,还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这辈子何曾这般狼狈过!
“柔儿,快,快把王爷扶起来。”叶锦潇‘急切’、‘关切’、‘深切’的冲了上去。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您若是想要妾身侍寝,派人来通报一声即可,怎么趴跪在外面?”
“如果您硬要妾身侍寝,妾身难道还不肯吗?”
叶锦潇又急又叹,那副‘关心’的口吻,好像楚聿辞爱而不得,故下跪哀求。
这可给楚聿辞气得差点吐血。
这时,楚聿辞终于恢复了气力,愤怒地一掌捏住她的喉咙。
“叶锦潇!”
这个贱人!
昨夜之事,定是她搞的鬼!
恼羞成怒之下,起了杀心,五指猛然一收!
叶锦潇眼底闪过异光,忽然身子一软,倒进男人怀中,“王爷,你昨晚特意是来找我的吗?你终于发现了我的好,要把我接出冷院了吗?”
她感动而兴奋,双手抱住他的腰,迫不及待的往上蹭。
“太好了,王爷,妾身爱了您那么久,终于等到您回心转意的这一天了!”
楚聿辞浑身一震。
叶锦潇这个贱人,为了得到他,不惜下药,手段用尽,如果知道他昨晚已经来了,不可能不趁机对他下手。
难道昨晚出手的另有其人?
难道她当真不知情?
楚聿辞皱紧眉头,一把攥开怀里的女人,厌弃的扔推出去,“肖想本王,你也配?”
叶锦潇激动的扑上去,“王爷不要……啊!”
被他一掌推开。
这副花痴的模样,令他恶心反胃!
“叶锦潇,做好这辈子被关在冷院、死在冷院的心理准备吧!若是哪天受不了了,便一头撞死去,本王会赏赐你一卷草席。”
呵!
楚聿辞拂袖,冷冷的转身离去。
冷院外,柳明月来了,见二人揪扯,以及聿王一夜未睡的疲惫姿态,皱巴衣袍,心脏狠狠一沉。
今日一早找不到聿王,多番询问下人后,赶紧跑到冷院找人。
想不到一来就看见……
“聿辞哥哥……”
“月儿,你怎么来了?”
柳明月快步上前,挽住男人的手臂,却瞥见冷院内的叶锦潇靠在门框上,漫不经心的扯着衣领子,露出两寸洁白的肌肤,冲着她笑的得意。
她面色一白。
难道他们昨晚做了……
叶锦潇这个贱人,都已经被关进冷院了,还敢肖想她的聿辞哥哥!
第8章 这么一想,王爷人还怪好的
楚聿辞不等休息,迅速洗漱后吃了饭,马上又带着人出府,去处理疫病的事。
柳明月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王爷这几天这么忙,还能去冷院厮混……
手里的茶杯愤怒的掷在地上。
“玉嬷嬷!”
“娘娘,怎么了?”陪嫁的老嬷嬷走了进来。
柳明月满目狠光“吩咐下去,王府上下所有人,不准往冷院送任何吃食,包括棉絮衣物药物和木炭。”
马上就是深秋入冬了,饿不死你个贱人,也要活活冻死你!-
冷院。
楚聿辞走后,柔儿这个小丫头还处于震惊之中,嘴巴张成了‘o’形,小小的脑袋中飘满了大大的问号。
王爷为什么来冷院?
为什么来了不敲门?
为什么要在台阶上跪趴整整一夜?
难道是因为……上次打了小姐三十大板,后悔了,良心发现,用这种方式给小姐道歉?
哇,这么一想,王爷人还怪好的。
最后得出结论“小姐,迟早有一天王爷会发现你的好,然后爱上你的。”
叶锦潇“??”
柔儿喜滋滋的去小厨房做饭了。
她“??”
这丫头什么脑回路?
被虐掉了半条命,还能爱上?
终极受虐狂?
叶锦潇呵呵一笑,表示不屑,抚摸着腕子上的银镯,思虑着什么。
这段养伤时间,中药西药结合,恢复得超快,但医疗箱里的药物用一样、少一样,虽然里面有八十平米的异度空间,装着不下三千种药物与医疗器材,但迟早有用完的那天。
得不停的往里面补货,有出有入,才能达到供需平衡。
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简单的吃了早饭后,叶锦潇轻松翻过三米高墙,来到异世半个月,第一次上街。
街上的繁华景象,竟比电视剧里的场景还要热闹。
大大小小的商铺开满城,街道两侧还摆满了小推车、小摊贩,茶馆艺馆小吃布匹成衣首饰,新奇小玩意,古代特有的吃食,琳琅满目,看得眼花缭乱。
来往行人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吆喝声、叫卖声、聊天声、小孩跑动打闹声,此起彼伏,勾勒着一幅盛世繁华之景。
叶锦潇逛了一小会,体会到古人的热情好客。
“姑娘,过来看看,祖传手艺雕刻的桃木簪!”
“姑娘里面请,今日半价。”
“姑娘来瞧瞧,刚刚出炉……”
她摸着口袋里仅剩的二两银子,笑着摇了摇头。
一圈走下来,最后,走进一家药铺。
“老板,买二斤甘草,半斤乌荀……”
话还没说完,正在拨算盘的伙计摆摆手,“个体户不允许囤药,现在是什么特殊情况,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
叶锦潇还真不知道今儿个是什么情况。
伙计翻了个服气的白眼“我说姑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现在全帝都城的药铺都被聿王殿下征用,所有的药材都得送到疫病区,救助受疫百姓。”
叶锦潇愣了下。
疫病?
刚想问什么,外头来了四个官兵,伙计拿起账本去对账“哎哟官爷来了,需要的药材都已经准备好了,您对对。”
他们对完账,把药材一袋袋装上车,运往需要的地方。
叶锦潇提步[(.,
跟了上去。
装着药材的马车径直出了城,朝着很远很远的地方驶去。
叶锦潇跟在后方。
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双脚酸痛得快要走不动时,终于在荒无人烟的郊野之间,看见一处私立的营地。
数不清的帐篷拔地而起,浓郁的药味刺鼻,无数道身影像蠕动的蚂蚁,但个个都耷拉着头,形如走尸。
明明那么多人,却静得诡异。
只能用一个词形容此处的境地
毫无生气。
死气沉沉。
行尸走肉。
“唉,我也是命苦,被分配到这里,昨天又死了二十多个人……”押着药材的士兵丧着脸,脸上视死如归。
“这疫病的传染性那么强,我们也逃不掉……”
“逃不掉的……”
他们不得不认命,赶着马车去营地,与驻守的士兵交接后,驻守兵打开门。
那门是由尖锐的木桩拔地而成,将整个营地牢牢包围住,每一根木桩都有三四米高,就像一座死牢,里面的人绝无逃跑可能。
入口处,除了驻守兵,还有几个一腔热血的青年男人,他们似乎在说什么。
叶锦潇走近。
“我报名!”
“家国有难,匹夫有责,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共渡难关!”
“我也要报名!”
这场疫病来势汹汹,仅七八天时间,就吞没了两座城池,引起皇上的高度警惕,立即出兵驻守两城,不准任何人出入。
为免引起举国恐慌,聿王将已经出逃的人全部聚集在这偏僻的营地里,调来最好的大夫与药材,用以钻研解决之法。
军令召集人手帮忙,自愿援助。
百姓们一听疫病厉害,九死一生,早已躲得远远的,但不免有些一腔热血的人,愿为家国一心赴死。
叶锦潇迅速了解了当下状况,走上去“我也报个名。”
驻守兵见是个小姑娘。
“你?”
这姑娘看似才十五六岁,难道不怕死?
“嗯,我曾看过几本医书,懂得些皮毛医术,说不定能帮上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现在急需人手,驻守兵直接提笔记录,“好,每日二两银子酬劳,你负责给病者分发汤药。”
叶锦潇领了个牌子便进去了。
踏入营地,一股浓郁的‘死气’迎面扑来。
百姓们坐在地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蓬头垢面着,浑浊的眼睛已经没有焦点,就像被狮子咬伤的小狗小羊,慢慢的流着血,静静而绝望地等待死亡到来。
妇人挺着大肚子,疯了般的刨着土,“我没病,我没病……放我出去……”
小孩浑身通红,抽搐着大哭,“娘,娘亲……好痛……孩儿好痛……”
老人咳嗽着,咳咳咳,用力的几下呛咳,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很快,两名士兵过来,拖着他的腿拉走,就跟拉破麻袋似的。
入目之处,一片死寂与绝望。
这里就像一处没有鲜血的人间炼狱。
古代医术落后,一旦发生大规模的传染病,至少得死伤数万人,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医治方子,沦陷一个国家也是迟早的事!
“那几个帐篷是煎药的地方,你就在那里干活。”领路的士兵指了个位置。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阵尖叫。
“给我……给我药!”
“这是我的!”
“给我!”
一个青年男人面孔狰狞,脸红如关公,身体止不住的抽搐,嘴里吐着白沫沫,拼命地抓住一个女人。
女人紧紧护着怀里的药
“放开我,这是我的……啊!”
每个人只有一粒的救命药被抢走了!
男人如获救命稻草,迫不及待的灌药,一只纤细的素手捏住他的手腕。
“这药,不能吃。”
第9章 重打二十大板
叶锦潇仅靠闻的方式,就分辨出了这药丸的成分。
三七,红枣,马辛……
是降温降火的方子,但具有极强的反噬性。
“你是谁?”青年男人痛苦地挣扎,“放开我!我要吃药!我喘不上气了……”
叶锦潇夺过那药丸,扔了出去。
冷声道“发作时吃下这种药丸,能暂时缓解燥热、舒畅呼吸,但不出三天时间,就能被反噬到一命呜呼!”
“这种‘回光返照’式的药,究竟是哪个庸医开的?”
青年男人怒得瞪大双眼,手脚并用的爬着去捡药,“这可是柳小姐亲自钻研的救命药!”
还未捡到,被一只绣花鞋碾碎。
“啊!”
“我杀了你!杀了你!”
男人发病了,浑身踌躇着,愤怒地抓住叶锦潇,红着眼睛就要跟她同归于尽。
叶锦潇一边按住他,一边从手镯内取出银针。
柳小姐开的药?
哪个柳小姐?
“我杀了你个贱人!”
男人怒不可遏,推倒叶锦潇在地上翻滚,百姓们远远看着,不敢上前,士兵更不敢接触发病者。
一旦接触,极有可能被传染,一旦染病,会有性命危险。
无人敢拦,越闹越激烈,直到一声冷喝插入
“这是在闹什么!”
“将他们拉开!”
楚聿辞骑在马背上,一袭墨袍矜贵而逼仄,柳明月披着漂亮的狐狸毛小毯,坐在一匹温顺的小母马背上,乖巧美丽。
士兵这才敢上前,强行分开二人。
楚聿辞竟意外地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叶锦潇?!
“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爷救命,救命啊!”青年男人冲跪到骏马下,痛苦而绝望,“这个女人抢走了我的故息丸,说什么不能吃,她要害我的命!王爷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发病时,必死无疑。
但只要服下故息丸,就可缓解得救。
“柳小姐,您救救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柳小姐救命!”
青年男人抓着柳明月的裙摆,痛哭流涕。
柳明月眉头轻皱,她的狐狸毛小毯被弄脏了。
可是,叶锦潇怎么会在此处?
她不该在冷院吗?
想必是冲着聿辞哥哥来的!
这个贱人,被打入冷院还不老实,眼下,又追着聿辞哥哥跟到了疫区营地,真是只打不死的苍蝇。
碍眼!
她藏起眉峰冷意,温声道“很抱歉,制作故息丸的药材很昂贵,工序繁琐,每个人只能发一粒,没有多余的存货,你的被抢走了,我也无能为力。”
一下,仇恨拉满。
都怪这个贱人!
青年男人绝望的哭吼着,只觉得发病的身体滚烫如铁,口吐白沫,喘不上气,马上就要死了。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楚聿辞怒了“你来干什么!”
疫病爆发,举国危难,情况如此危急,这个贱人竟还在这里帮倒忙!
叶锦潇从容地立在原地“我若不来,只怕会死更多人,这故息丸不是给人吃的。”
想不到这故息丸,是柳明月研究的。
这个脑残的女人也懂医术?
“放肆!”
“月儿刻苦的研读医书,跟太医院众御医废寝忘食,才研制出
这故息丸,她付出的一切,本王皆看在眼中。”
“倒是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竟敢大言不惭,抢夺故息丸!残害无辜百姓!抹灭月儿名声!”
楚聿辞愠怒的扬起右掌
“来人,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柳明月眸子暗闪,藏着深深的笑意。
这女人,不好好的在冷院待着,跑到疫区来,这不明摆着送死么?
两名士兵摁住叶锦潇,就要将她押下去行刑。
这时,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青年男人动了动手,又动了动脚,本来都做好了病死的准备,可渐渐的竟呼吸畅通,视线清明,手脚都有力气了。
“咦?”
就跟做梦一样不真实。
坐了起来,摸着脸,竟然不烫了。
“我好了?”他有点懵,“我怎么没死?我没事了?我怎么有力气了?”
周围的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这怎么可能?
每一个发病的人,如果不能及时吃下故息丸,一刻钟内必会身亡。
故,柳小姐研制出了故息丸,救人性命,大家将柳小姐奉作‘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柳明月有些意外。
这人竟然没死?
她眸光一转,很快笑言道“看来,是子母草起作用了。”
昨天,柳明月提出在最新的药方里,多加一味子母草的药材。
青年男人醒悟般,冲了过去,重重的屈膝跪下“多谢柳小姐救命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百姓们也纷纷跪了下去
“柳小姐,您不嫌弃我们染病,还良苦用心的研究药材,寻找医治的药方,您真是现世的活菩萨!”
“柳小姐,您心地真好!”
“柳小姐……”
“您真是女菩萨啊!”
众人感激涕零,马背上的柳明月白裙干净,小脸温和,笑吟吟的样子平易近人,在百姓心中已是公认的女神。
“大家不必多礼,只要能助大家渡过此次难关,明月的付出并不算什么。”
“要谢,便谢聿王殿下,他心系大家,已经四日未合眼,他才是最辛苦的人。”
女子温和懂事不争功,这般贤内助的谦逊模样,是个男人都抗拒不了。
楚聿辞温柔的握起她的手,心尖的某个位置暖暖的。
“月儿,辛苦你了。”
“聿辞哥哥别这样说,只要能帮到你,哪怕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傻月儿。”
二人深情的你依我浓,一道不耐烦的嗓音插了进来
“你俩说够了吗?”
叶锦潇掏着耳朵,实在是等的不耐烦了。
柳明月“?”
你就是嫉妒我。
呵。
叶锦潇大步走到方才发病的青年男人身旁,从他的头顶拔出了一根纤细的银针。
青年男人瞪大了眼,“我的头上怎么会有这个?”
“故息丸会令人毙命,子母草顶多是消毒作用,方才你发病时,若非我及时用银针封住你的天灵穴,你早已气血上涌直灌头顶,一命呜呼了。”
“这!这怎么可能!”
正好,这时,人群中又有两个人突然发病。
叶锦潇眸子一眯,提步走了过去,以同样的方式封住那人的天灵穴。
一针下去,立马见效。
两秒,那人逐渐稳定下来,在地上躺了会儿后,就缓过来了,坐起来后,跟青年男人一样是懵逼的。
他没来得及吃故息丸,竟然没死?
“我没死?”
“我昨天也没吃子母草啊?”
而另一个发病的人仍处于抽搐状态,口吐白沫,眼看就要咽气了。
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叶锦潇唇角一勾,抬眸望向马背上的柳明月,笑道“柳大夫,依你看,我这施针救治的法子,比你那故息丸、子母草,好上几分啊?”
第10章 真把自己当聿王妃了?
柳明月诧异了。
想不到叶锦潇仅凭一根银针,就将发病者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力证了故息丸与子母草是无用之物。
这让她的脸面有点挂不住。
“救命,救救我……”那发病的女人绝望地冲撞上去,“柳小姐,您是活菩萨,求您救救我……”
“我吃了故息丸,怎么没有作用?柳小姐!柳小姐……”
别过来!
别靠近她!
柳明月紧紧拢住小毯盖好自己,满目厌弃,生怕皮肤被这疯女人挨到,传病给她。
她怎么会知道这故息丸突然失效?
况且,这也不是她研制的!
八天前,疫病爆发,她为了笼络人心,为将来坐‘聿王妃之位’做准备,假意钻研医书,收买了两名御医。
其实,故息丸是那两名御医研制出来的。
“知道故息丸为何会失效么?”叶锦潇扬声。
“疫病之所以有那么强的传染性,是因为病毒无时无刻都在改变,在增长,吃的药越多,它产生了抗体,会变异得更厉害,顶多三天,而故息丸就是一种令人暴毙的毒药!”
她再次施了银针,救下那个发病的女人,嗓音逼仄道
“柳大夫连这么简单的医术都不懂?还敢研制故息丸害人?”
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呛声柳明月。
柳明月面色一僵,“我……”
这个贱人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懂得医术?
“我……”
“是这疫病蔓延得太厉害了,月儿所制的故息丸,已经为大家延缓了几日的寿命。”楚聿辞出声,护住柳明月。
柳明月遂即眼角一红
“我辛苦研制药物,也是为了百姓们着想,我与大家无冤无仇,何故害人?想不到一番好心,却被你这般折辱……”
她眼角落泪,我见犹怜。
楚聿辞疼惜她,命令叶锦潇“你既有暂缓之法,立刻将施针的法子教给太医院。”
叶锦潇不屑地笑了“命令我?”
楚聿辞,你几张脸?
“搞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你!”楚聿辞抓紧缰绳,猛地被她呛到了。
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
“疫病之下,救助百姓,共渡难关,是每个人应付的职责。”他凛然大义。
“好,既然如此,你方才说我害人,准备打我二十大板,可现在我救了人,害人的却是柳明月,她细皮嫩肉的,恐怕也经不起几下打。”
“要不这样,只要她向大家道歉,承认故息丸无用,我就传授施针之法,如何?”
叶锦潇冷冷的眸子盯住柳明月。
柳明月面色一白。
她这么做,就是想要获得民心,得到百姓爱戴,将来名正言顺的坐正妃之位。
若是当众承认,她这些天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这比打她二十大板,更让她难受!
楚聿辞剑眉皱紧,“你这般针对月儿,不就是嫉妒本王宠爱她么?”
嗤!
“从哪偷来了两招医术,在这里显摆两下,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还不是想借机接近他?
当初对他下药,现在又追到疫区,这副面孔真令人恶心。
“没有本王的命令,进了这疫区,疫病一日未除,你便一日不能离开,本王倒是要看看,
先乱阵脚的人到底是谁!”
她最好是死在这里面!
“月儿,我们走。”
他调转马头,朝着自己的帐篷过去。
柳明月展露笑颜。
男人的偏爱,特别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的这种偏爱,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叶锦潇“楚狗。”
她嫉妒柳明月?
呵。
等解决疫病,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与他和离。
十米开外,内力高强,听觉极好的楚聿辞“??”
叶锦潇来疫区的目的很明确医者父母心,为了百姓。
既然来了,便会全力以赴,遏制疫病。
不再管那对恶心的男女,从手镯里取出医用口罩,戴上医用手套,从头到脚喷洒高浓度消毒液,一脑袋钻进疫区里。
救人。
看药。
环视环境。
百姓们看着她忙前忙后,再加上刚才的事,大家脸上都有异色,心里也浮现出几分怀疑
“方才,就是这个女子救了张婶儿和王大武他们。”
“故息丸真的是毒药?”
“难道柳小姐会害我们?”
“反正这故息丸我是不敢吃了……”
不清楚,再观望观望。
经由此事后,柳明月在众人心中的‘女菩萨’形象,已经微微动摇了。
两个时辰下来,叶锦潇发现了许多问题,及时向士兵提及“病者每日吃饭的厨具,全部高温消毒才能用。”
“衣服得烧掉。”
“每个帐篷住的人太密集了。”
“扩建营地,连最基础的新鲜空气都保障不了。”
可士兵听了,只给出一个回答“所有决策都由王爷做主。”
只有王爷点头了,下面才能执行。
也就是说,叶锦潇所有的意见都被驳回了。
无奈之下,不得不去找楚狗。
士兵把守的营帐拔地而起,叶锦潇刚靠近,就被拦住。
“我找王爷。”
很快,暗卫风行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王妃,“有事?”
“我有针对疫病的法子,要与王爷商议。”
风行“?”
他没听错?
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该不会又在酝酿什么坏意,想要趁机接近主子吧?
他沉声警告“王妃,疫病当头,并非儿戏!”
两个守卫的士兵得知她的身份,先是惊讶,而又投去鄙夷的目光。
得。
敢情只要提起她叶锦潇的名号,就没一个是看得起她的。
“我既然来了,自有我的法子,还是说王爷抱着个屁都不懂的美娇娘,在帐篷里乐不思蜀了?”
“叶锦潇!!”
话音刚落,帐篷内,男人震怒的嗓音似利剑入鞘。
风行明白主子的意思,当即带叶锦潇到一旁净身,用的是艾草水。
“用这个消毒,怪不得止不住疫病,还越来越严重。”叶锦潇嗤了一声。
风行黑了脸“艾草煮成沸水,用以洗手沐浴,确实有消毒的作用,还能遏制疫病蔓延,若非柳侧妃提出这个法子,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相反,柳侧妃为了疫区百姓,呕心沥血,日日奔波。
在他心里,聿王府只有柳侧妃一位女主人。
叶锦潇呵呵“等我撕烂她嘴脸的那一天,希望你还能保持着此时的见解。”
就算古代医术落后,那么,最愚蠢的办法以酒消毒,也比这艾草水要好上十倍!
“你!”
她甩掉手上的水渍,掀开帘子,钻进帐篷。
风行面容极寒。
这个该死的女人!
算计主子,辱没柳侧妃,现在还摆上了王妃的架子,要不是背靠首富母族,早不知死多少遍了!
真把自己当聿王妃了?
第11章 我看着碍眼,不行?
帐篷内,柳明月依偎着楚聿辞,她小鸟依人,男人半抱入怀。
“月儿,你这几日随本王奔波,辛苦了。”
柳明月浅笑佳兮,“聿辞哥哥言重了。”
好一对郎才女貌的逼……璧人。
“王爷,我有事要与你商议。”叶锦潇直奔主题。
楚聿辞头也不抬,“说。”
就这样说?
就这样看着他俩抱着说?
外面是疫病区,每个时辰都有人死亡,外面的哪个无辜百姓不比柳明月辛苦?
紧要关头,他俩却在这你依我浓?
呵。
真是畜牲,随时随地都不影响发/情。
“柳侧妃,你先出去。”
柳明月愣了一下。
楚聿辞皱眉,“月儿不是外人。”
“我看着碍眼,不行?”叶锦潇嗤了声,“我有要事相商,可不是来看你俩活春宫的,还是说你舍不得美娇娘?”
“堂堂聿王,到底是来解决疫病的,还是来发/情的?”
“放肆!”
这个贱人,说话真是刺耳难听!
柳明月美眸轻眨着,叶锦潇这刺头劲儿,哪个男人会喜欢?
“聿辞哥哥莫恼,既然姐姐有要事,那月儿先回避些,以免听去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密。”
她似笑非笑的挖苦叶锦潇。
这个女人除了爱慕聿辞哥哥外,还能有什么要事?
可惜啊,就算她手段用尽,也得不到聿辞哥哥的心。
这话楚聿辞听在耳中月儿温柔懂事,知进退,有分寸,应担正妃之位。
但只有同为女人,才能听出这话的阴阳怪气。
柳明月起身出去,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绕到帐篷侧后方偷听。
楚聿辞拂了下墨袍,眼眸无温的望着下方之人,语气淡漠
“叶锦潇,趁早死了你那条心吧。”
即便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他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娶你时,就已经与你明说过,除了‘聿王妃’之位,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从本王手里得到别的东西,若是贼心不死,休怪本王下手无情。”
她故意支开月儿,不就是冲着他来的么?
叶锦潇扯唇一笑。
纳妾之夜,一掌将原主拍死。
救人有功,却被杖责三十。
他难道觉得自己很仁慈?
提步走向主位,“王爷,我想……”
“想也不行。”楚聿辞冷嗤,“能够娶你为妃,已是看在谢侯爵与圣上的面上。”
谢侯爵,当朝首富,原主的首富外公。
叶锦潇不屑一笑,“我想扩建营地,疏散百姓,并且分批安置。”
直接掏出袖中的草纸,拍在他面前的桌上。
“两个时辰下来,我已经将这里的地形勘察了一遍,营地约摸一千五百人,太过密集容易导致空气不流通,大大增多疫病传染率、以及死亡率。”
“另外,我发现每个人的染病程度不同,医治难度不同,每日所用的药也应该区分开来。”
“以及……”
她直截了当的将自己的想法尽数托出。
楚聿辞愣住了。
这张地形图,将山脉、营地,以及每条小道都精准的画了出来,还标注出了周围适合扩建的地方,以及转移方案。
细无巨细!
竟比他手里的地形图还要精准!
能够在短时间内画出如此准确的图,除非从高空往下俯视,一览无余,可她仅凭双脚走动,双眼环视,仅仅用了两个时辰?
他诧异“这是你画的?(笔趣♀阁.”
一张地形图而已,顺手就能画好,瞧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叶锦潇嗪着唇角的讥讽“王爷,我在说正事时,麻烦您认真听,别走神,我是来救助百姓的,不是来求偶交配的。”
楚聿辞面色一僵,“叶锦潇你!”
“方才我说到了这里,”叶锦潇指着地图,“疫病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的传染性极强,只有遏制住传染性,减少染病百姓,才能争取出研制药物的时间。”
“遏制传染性是最重要的一点,第二,他们使用过的衣物、住所、厨具,所有东西都必须消毒。”
“第三……”
她有条不紊的提意见,每一条都有理有据。
楚聿辞起初是愠怒的,可听着听着,神色逐渐缓和,眼中更是溢出了惊异之光。
她所说的每一条都很有道理,并且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控制传染性。
只有控制住受疫人数,才能减少民众恐慌。
可想要做到谈何容易?
这疫病的传染性太强了,只要与病者接触,稍有不慎就会染上,而染病后初期没有症状,慢慢开始高烧,时而高烧、时而退烧,又时而高烧退烧,如此反复,最后惊厥抽搐身亡。
他调来了太医院最好的御医,也从民间征用了数名大夫,都没能找到有效控制传染性的办法。
“你说的这些,本王又岂会不知?”
想不到叶锦潇这个花痴蠢货,会有着头脑。
说不定是谁教她的,包括那张地形图,也是别人代笔画的,特地拿到他面前显摆,以为用这样的方式,他就能多看她一眼?
实在可笑。
“月儿提出用艾草水消毒,试用了几日,可惜起效渐微。”
“她能想出什么有用的法子?”
楚聿辞猛地被呛到“你!”
帐篷侧后方,有什么异响一闪而过,像是咬后槽牙的声音。
叶锦潇眸光微闪,朝着那处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艾草水确实具有杀毒消菌的作用,但不能代替专业药物。”
“用金银花、连翘、大青叶和苦参煮水,水药比例三比一,用此方子,效果比艾草水高十倍。”
楚聿辞皱眉,“你懂什么?”
“我若什么都不懂,之前就不会施针救人了,楚聿辞,收起你对我的偏见,我来到这里,只有救人一个念头,如果疫病不解决,我也会死,我没必要赌上自己的性命。”
“我说的方子,你爱用不用!”
哼!
叶锦潇说完,冷冷地拂袖离开,看都不多看他半眼。
这下,楚聿辞剑眉拧得更紧了。
怎么觉得这女人跟以前不一样了?
之前看见他,那花痴的样子,就跟狗见了骨头似的,恨不得黏在他身上走不动道。
所以,这是在欲擒故纵?
呵!
她这点小心思,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叶锦潇掀开帘帐,一直脚刚踏出去,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快步奔来
“王爷,王爷,喜事相报!”
他姓董,是宫内派来的御医。
楚聿辞走来,“董御医何事?”
董御医屈膝跪在地上,喜笑颜开“半个时辰前,柳侧妃翻阅古籍,找到了遏制疫病传染性的古方!只要施展开来,不出一日,就可见效!”
“哦?”
楚聿辞眸色一喜,快步朝着存放药物的帐篷走去。
第12章 善妒的女人,面孔真丑陋
营地一隅,五个大帐篷里药材堆积如山,一千多人需要救治,药材每日就跟用水似的哗哗用。
楚聿辞进入主帐,见堆满药物医书的桌案后,柳明月认真看书。
“聿辞哥哥来了?”
她欣喜地起身,却不慎身子一晃,险些头晕的摔倒。
“月儿!”楚聿辞眼疾手快的抱住她。
“我没事……”柳明月脸色发白,像一朵风雨中摇曳的小白花,脆弱娇嫩,惹人怜惜,即便疲累成这般,还强撑着身子,一心记挂疫病之事。
董御医无奈的叹息道
“王爷,这几天,柳侧妃日夜不分的翻阅古医书,连饭都忘记吃,下官都劝了好几回了。”
柳明月轻轻摇着头,“疫病当头,百姓受灾,我岂能光顾着自己?”
“所以,你废寝忘食寻出来的方子是?”
叶锦潇跟在楚聿辞身后,进了帐篷。
柳明月虚弱的咳嗽两声,扬起手里纸业泛黄的古医书,“这本《卫氏医经》上面记录了,一千多年前,古时有类似的疫病爆发,传染性极强,后来用金银花、连翘、大青叶和苦参一起作配,就能遏制住传染性。”
“?”
叶锦潇挠头,“这不是我的方子么?”
一模一样。
她皱眉道“柳侧妃,方才我与王爷谈话时,你在哪里?”
楚聿辞登时脸一黑,“叶锦潇,你什么意思?月儿查阅古医书找到的方子,难不成是抄你的?”
董御医也怄火了“两刻钟前,柳侧妃就从主帐回来了,一直在这里看医书,下官跟她在一块儿!”
这《卫氏医经》又不是她写的。
这个厚脸皮的女人,竟敢抢柳侧妃的功劳?
柳明月缓缓垂下哀戚的眸子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月儿,排挤月儿,可这方子确实是月儿熬了几个通宵,辛辛苦苦才找出来的。”
很快,就扬起漂亮的小脸,大方一笑“算了,月儿把功劳让给你吧,只要能帮到聿辞哥哥,只要百姓安好,谁立头功又有什么关系?”
她笑容明媚,恣意又大方,就像迎着清晨最蓬勃的朝阳。
楚聿辞骄傲的拥她入怀,“月儿的气魄,非一般女子可比,叶锦潇,好好看看,你跟月儿的差距在哪里。”
“来人,按照月儿的方子,拟药,下发百姓!”
叶锦潇忽然笑了,意味深长的看了柳明月一眼。
没有多言,转身离开。
柳明月眉头轻皱。
这是什么眼神?
嫉妒她吧。
啧,善妒的女人,面孔真丑陋。-
柳明月的方子一出,又有楚聿辞撑腰,新方子下发后,染病的百姓们就像看见了黎明的曙光,充满希冀与感激。
柳明月亲自配房子,并一副一副的给大家发放。
彻夜不歇。
百姓们很感动
“柳小姐研制出新药了!”
“希望能够赶走病魔!”
“柳小姐一介柔弱的姑娘家,却心系着我们,真是活菩萨啊……”
叶锦潇双手环胸靠在树干上,看着这一幕,淡笑不语。
这时,不知是谁碰了她一下“可以吃饭了。”
营地很大,划分出了各个不同的区域。
染病区、囤药区、煮药区、守卫区、主帐等地,叶锦潇作为报名参加的自愿者,被分到了一个都是
女性的帐篷里。
帐篷里有七个女人,大的四十多岁,小的十五六岁。
八人一间。
而刚才喊她吃饭的是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名叫春静。
几句简单的交流下来,原来春静是个女大夫,帐篷里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懂医术,都是自愿报名来帮忙的。
吃饭的时候,大家议论着当下话题
“你们说,柳侧妃今夜新找的那个方子有用么?(
“她为了百姓,倒也是呕心沥血。”
“是啊,她跟聿王青梅竹马,天生一对璧人,却被叶锦潇横插一脚,那女人实在恶心。”
正在扒饭的叶锦潇“?”
没想到这几人还说起劲了
“我跟你们说,这叶锦潇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年间,她仗着家里有钱,殴打弱势千金、欺负良家百姓,还调戏有姿色的男人,听说,她还养面首。”
“天啊?她才多少岁?一个小姑娘家养面首?”
“嘘,这话可别对外说,她娘亲和外祖父那么有钱,这些年来,用钱给她摆平了不少事。”
叶锦潇“??”
原主养面首?
她怎么不知道?
睨了眼八卦得唾沫横飞的几个人,碗里的饭突然不香了。
“大家来自民间,言语直爽,都是性情中人,并无恶意。”这时,旁边的春静说话了。
叶锦潇并没在意,八卦是人的天性。
春静拿起菜勺,给她加了一勺鸡肉。
“谢谢。”
饭后,夜色微沉,忙碌了一整日的众人抓紧时间躺下休息,叶锦潇翻身而起,进了隔壁的储存药材的帐篷。
却不想春静在里面。
四目相对。
春静扬了扬手里的医书,普通到不能再普通、还长着斑点的脸露出和善的笑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这一夜,叶锦潇无眠,跟春静二人在储药帐篷里忙到天亮。
翌日,晨光熹微,一道尖叫声划破了山野间的宁静
“出事了!!”
鸟儿惊飞,空气凝肃,楚聿辞脸色极其难看,目之所及是哀声一片的百姓。
“啊!好痒!”
“救命,好痒啊!”
“啊!”
所有人,也就是整个营地,将近一千六百人,全部在惨叫,他们身上长出了怪异的红痱子。
不致命,却瘙痒无比,如万蚁钻心。
将皮肤挠破、挠出血,都止不住这瘙痒。
“董御医!”
楚聿辞一声喝下,可董御医一诊脉,大家的脉象都是一样的,找不到问题所在。
柳明月这个二吊子,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百姓们一看见她,就跟看见女神似的往上扑
“柳小姐救救我们!”
“痒……好痒,快救救我!”
柳明月害怕被传染,倒退数步,躲在楚聿辞身后,“董御医,还不快为大家医治?”
董御医面容一苦,一时束手无策。
说来也奇,皮肤瘙痒一般是外症,抹药膏即可,可大家的这种瘙痒,却是从体内扩散至体外的。
真是怪哉!
从医几十年,见过手痒脚痒屁股痒的,可哪有人内脏瘙痒的?
这时,不远处,一道单薄清冷的身影快步奔来
“怎么回事?”
第13章 好一招反客为主
叶锦潇来了。
一个士兵急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身体瘙痒,止都止不住。”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叶锦潇“能够引发大规模的瘙痒,定是大家都接触过、或吃过相同的东西。”
风行皱着眉头
“厨房那边做的都是统一的食物,为何百姓们吃了有事,主子、柳侧妃他们却没事?”
士兵突然瞪眼“药!”
他想起来了!
“昨天,柳侧妃提出新方子,连夜给大家发药,所有人都吃了药!”
这是一千多人唯一的相同点,也是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
“放肆!”楚聿辞愠怒,“你的意思是,月儿要害死大家?”
士兵反应过来,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风行不悦的看向叶锦潇,百姓惶惶,她说这话不就是故意想引起百姓动荡、借机针对柳侧妃么?
实在恶毒。
叶锦潇皱着眉头“吃……药?”
她面色一变“柳侧妃昨天配的药,大家都吃了?”
百姓们全都点头“是啊,柳小姐说,吃了就能好转。”
董御医更是出言夸赞“昨夜,柳侧妃一夜未眠,亲自给大家发药、煎药、分药,她的一言一行,大家都看在眼里。”
柳明月唇角弯弯,眼底藏着得意的功利心,嘴上却无比谦虚的说
“董御医谬赞了,这都是月儿该做……”
“无知!”
“愚蠢!”
叶锦潇厉声喝止了她,“柳侧妃,你这个蠢货!你没长脑子吗?那个药方是外用的!谁让你给百姓们内服了!!”
什么?!
所有人瞪大双眼。
“金银花、连翘、大青叶和苦参一起煮成水,用来擦身体、洗衣物,拖地,都具有极好的消毒杀菌作用,却独独不能吃!”
“正常人吃了,顶多是败火的药,可百姓们染着病,病情与药性相冲,吃下后灼伤五脏六腑,瘙痒难耐,严重的话可能会毙命!”
众人吓得惊慌失措
“我们会死?”
“柳侧妃要害死我们?”
昨天上午的故息丸,昨夜的毒药方……已经两次了!
柳明月惊得面色一白。
她懂些皮毛医术,哪知那么深奥的方子?
昨天,在帐篷外偷听到叶锦潇跟聿王的谈话,她想着叶锦潇以性命担保这张方子,必是真的,她赶紧抢先一步,把功劳抢过来。
岂知这药是外用,并非内服!
叶锦潇冷视她
“柳侧妃,你不是大夫吗?你不是看医书、懂古籍吗?怎么连这么基础的常识都不知道?”
“我……”柳明月指尖哆嗦,“我……”
她只是想抢叶锦潇的功劳而已,没想到会引出这么大的祸患。
“你是要害死大家吗!”逼仄的质问声铿锵有力。
百姓们瘙痒而悲痛,不敢相信视作‘女菩萨’的救命恩人,竟然在一天之内害了他们两次。
他们还能相信她吗?
还敢相信她吗?
“我没有,我没有……”柳明月慌了,“我没有害大家!”
她知道了!
昨天,叶锦潇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当时她还不明白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原来,这个贱人昨天就挖好了坑,等着她跳了!
这个贱人!
“这张方子明明是你……”
她就要一怒而出■(
不!
不能说!
如果说了,不就当众承认自己偷听并抄袭叶锦潇的事?
“哦?”叶锦潇唇角上扬,“这张方子明明是我?是我什么?怎么不说完?”
“我……”柳明月唇色苍白。
如果说药方是叶锦潇想的,承认自己偷听并抢功,大家会怎么看她?聿辞哥哥又会怎么看她?
如果不说出实情,她就得对此事负责。
一千多名百姓啊!
她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民心……
她转着眼珠,迅速定下心神“此方子是我在古医书里找到的,我这几天都没有合眼,困得脑袋混淆,又一时心急救人,这才忘了内服外用的区别。”
这般解释倒也合理。
证明了自己心系百姓。
“况且,董御医也没发现这个方子的错处……咳咳……”说着,她虚咳两声,身子轻轻晃了晃,看起来这几日未休息好,很疲惫的模样。
怎能让她一人背锅?
百姓们一听,觉得有些道理。
太医院的御医都没发现不对,想必柳小姐并非故意害他们。
是他们冤枉柳小姐了。
反倒是穿着白罗裙、语气咄咄逼人的女子,听她说话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这张方子不能内服。
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不早告诉大家?等到出事了,才站出来当好人?
这不明摆着居心不良吗!
哼!
差点冤枉柳小姐,错信奸人了!
柳明月觉察到民心的变向,唇角微微一扬,她这段时间的付出看来不是白费的,她花了精心与心血,培养起来的民心,岂会被叶锦潇的三言两句打散?
她又咳了两声,很温柔和善的开口
“实在对不起大家,咳咳……是我没休息好,一时混淆看错方子……都是我的错……我真对不起大家!”
她眼睛一红,冲上前去
“乡亲们,父老们,我愿意拿出自己的全部嫁妆,用以购置药物,大家放心,我既然来到这里,便会与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疫病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会离开半步!”
激昂澎湃的嗓音,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在大家的心中狠狠一震。
柳小姐真是个好人!
自打疫病发作起来,他们被集中关在这里,士兵们见他们就远远躲开,像是见了洪水猛兽。
他们背井离乡,孤苦无依,甚至不知道明天和死亡谁会先到。
绝望地等待死亡,过程漫长而煎熬,可柳小姐却将生死置之度外,自降身份,将他们这些平民的贱命视为己任!
所有人感动的红了眼睛。
叶锦潇双手环胸,静静地站在边上,“啧。”
真是一个大型的传销现场。
仅凭三言两句,就扭转人心,这群记吃不记打的人,这么快就忘记是谁让他们变成这般模样了?
这柳明月倒是有点‘洗脑’的本事。
柳明月听到声音,扭头看来,眼角红红的“姐姐,既然你知道这方子不能内服,为什么不早告诉大家?大家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死大家?”
她语气悲愤,胸腔震动着为众人鸣不平
“还是说,你嫉妒聿辞哥哥宠爱我,故意用这种方式,陷我于不义之地,踩踏着这些无辜的百姓的性命做垫脚石,你的良心怎么过意的去?”
她愤怒的落泪了
“他们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畜生啊!你怎么能利用他们?你好狠的心!”
一番痛斥,瞬间将自己变成了无辜的受害者,而叶锦潇则成了居心不良的坏人。
可笑的是百姓们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纷纷跟她统一了战线。
“对!”
“你明知道不能内服,为何不说?”
“你是故意的吗?”
“你为何要害我们?”
叶锦潇见此一幕,冷冷一笑,啪啪啪的鼓掌,直呼精彩,真精彩。
好一招反客为主!
第14章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货色
利用民心当枪使,三两语就煽动了这么多人,更可笑的是楚聿辞这个蠢货,竟摁住她的喉咙
“叶!锦!潇!”
寒冷的嗓音在她的耳侧,字字锋利的如磨刀
“本王早告诉过你,不要耍任何花招,收起你的小心思,今日,凡是死了一个百姓,本王要你狗命!”
呵!
哈哈哈!
她有什么小心思?
这普信男倒是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叶锦潇讥讽大笑,冷冷拍开他的手背,后撤三步“好,既如此,我便好好跟你们掰扯掰扯。”
扫了眼一群‘悲愤大义’,要找她拼命的百姓。
“都别吵!”
一声冷喝,眉间迸出与生俱来的掌控气息,众人下意识噤声,也不知怎的,就这么窃窃的望向女子,个个都闭嘴了。
“我问你们,提出此药方的人是柳侧妃,下发药物的也是柳侧妃,此事全由她经手,我碰都未碰,怎么反倒变成是我在害人?”
风行冷眼扫去,“你明知药方不能内服,却没有及时制止,现在又在这里装作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又当又立,嘴脸实在卑劣!”
对于眼前的聿王妃,他丝毫不放在眼里,更谈不上什么尊敬。
“按照你的意思,如果有人难产死亡,你明知道生孩子有危险,却没有制止她生孩子,那你就是害死母子的杀人真凶。”
风行瞳孔一瞪,“你!”
这话怎么能这么说?
责任可不是这么判的!
“执行任务时,明知道同伴会死亡,却没有及时救下他,你不就是间接性害死他的凶手?”
“如果有人吃糕点噎死,皇上却没有下令禁止全国售卖糕点,皇上就是杀人真凶,是这个意思么?”
风行面色乍变,忙单膝跪下,惶恐的拱起双手朝着帝都城的方向。
“陛下息怒!卑职绝无此意,你休要在此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这话若是传出去,传到陛下耳中,至少也是诛三族的死罪!
叶锦潇讥笑道“对啊,这件事明明跟你没关系,你自然是没有责任的,那柳侧妃经手的药方,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怪到我头上了?”
风行一时哽塞。
俨然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口齿伶俐,几句话下来,差点给他扣上一个大罪。
“你……你知情不报,自然有罪!”
“哦?我哪里知情了?我昨晚怎么知道柳侧妃会愚蠢到把方子给大家内服?今天早上出事了,我赶过来才知道的,况且,我还以为她看过几本医书,医术不会太差,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
柳明月“……”
风行维护柳明月,但是又证明不了叶锦潇‘知情不报’的事实,哽了两秒,强硬道
“你是自愿报名参加的女医,自然要对百姓们负责,你昨夜失职失责,逃不开责任!”
叶锦潇觉得好笑“你这叫什么?强词夺理?还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公平大义的人?”
仗着百姓们人多,一人一张嘴,吐口口水都能把她淹死。
所以,就能心安理得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她?
叶锦潇讥讽的扯开唇角“看来,聿王殿下的暗卫也不怎么样,上梁不正下梁歪,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眼角余光意有所指的瞥了眼楚聿辞。
楚聿辞面色沉冽。
风行恼怒的还想再说什么。
“退下!”
“主子……”
“退下!别让本王说第二遍。”楚聿辞语气很冷,
阴着脸的样子散发着浓浓的不虞,叫人不敢轻易招惹。
风行心有不甘,攥紧配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退到后方。
楚聿辞提步,走到她面前,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多脑袋,居高临下的气场极具压迫性。
薄唇内吐出逼仄的两个字“解药。”
叶锦潇凤眸微掀,这是在求她?还是在命令她?
“什么解药?”她故作不知。
柳明月眼珠一转,红着眼睛奔上前“姐姐,你快把解药拿出来,分给大家吧,百姓们都很难受,求求你发发慈悲心。”
说着,就要给叶锦潇跪下去。
楚聿辞眼疾手快的抱住她的腰,揽入怀中,看向叶锦潇的眼神更狠了,仿佛柳明月是无辜的小白花,而她叶锦潇就是辣手摧花的暴风雨。
鲜明对比!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柳小姐被欺负了。
“你不就是想陷害月儿,引起本王注意么?”
“?”
叶锦潇有点懵,她什么时候想引起他的注意了?
哪个行为让他产生了这种误会?
她立马改。
“我为什么要陷害她?”
“因为你嫉妒本王宠爱她,心中不服,呵,后院里妇人家争宠的手段,本王见多了。”
既然见多了,还看不穿柳明月这朵小白脸?
恶心的普信男,恐怕也就只有柳明月这种女人才会看上他。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货色。
“我就算想陷害她,也得找到机会才行啊,此事全权由她亲力亲为,我都没插手,如果你能找到我陷害她的证据,我就认罪。”
叶锦潇无所谓的摆着双手,一副‘无凭无据,你能奈我何’的嚣张模样。
凡事讲证据,难道他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仗势欺人不成?
柳明月心中暗暗着急。
虽然她巧妙的煽动了人心,但顶多只能口诛笔伐,不能给叶锦潇定罪。
只有给她把罪名钉死了,再由每日的折子,上报到宫里,惹怒圣上,才有机会铲除叶锦潇,夺回正妃之位。
但是却苦于没有证据。
难道……难道要承认……
柳明月捏紧衣袖,深深地纠结着,权衡利弊之下,眼珠子一转“你的意思是,只要有证据,你就认罪?”
锦潇毫不犹豫。
“你拿什么对这一千多名百姓负责?”
“只要有人因内服了这张方子而死,我便一命赔一命!”
女子铿锵响亮的嗓音,正中柳明月下怀。
好!
以名赔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叶锦潇,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柳明月唇角一扬,豁出去了
“聿辞哥哥,其实……昨天你跟姐姐在主帐谈话时,我还没走远,听到了一点点,昨晚的方子其实是姐姐提出来的。”
她就是指证叶锦潇最好的证据!
第15章 把别人家的棺材,抬到自己家里哭
楚聿辞剑眉微皱。
他内劲雄厚,昨天帐篷侧后方的那点异响,他自然是听到了,以为是某个路过的士兵,再加上没有机密谈话,便没有深究。
却没想到是月儿?
“哦?如此说来,柳侧妃这是盗用我的药方,假装成自己的,不知柳侧妃居心何在?”叶锦潇惊讶的反问。
百姓们愣住。
既然这张方子是这个女子想出来的,柳小姐昨天怎么不说?怎么今儿个出事了才说?
如果没出事,那属于这个女子的功劳,不就被柳小姐抢走了吗?
想到这里,众人面色微妙。
柳明月觉察到那些异样注视的目光,面色微白。
这是重点吗?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提供了证据,证明这张药方出自叶锦潇的手,现在证据确凿,快点治她的罪!
“我……我怎么会抢姐姐的功劳,实在是昨天不慎听到的。”她勉强一笑。
叶锦潇十分坦荡又无辜的望着她
“真的是‘不小心’听到的?可是昨天我进帐篷时,跟楚聿辞斗了一会儿嘴,那点时间够你离开了,你却没走,还躲到了帐篷侧后方,这又是为哪般啊?”
“我……我……”柳明月臊红了脸,哽得结巴了。
大家看她的目光从之前的‘深信不疑、同仇敌忾’,慢慢变成不敢置信,惊讶与怀疑,她心里又臊又急。
这个贱人!
快点治她的罪啊,还在这里磨叽什么?
“聿辞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月儿这么做,也是想帮你,想帮助百姓,谁知姐姐故意给我下套……”
柳明月长得清秀漂亮,现在红着眼角着急的解释,哑着嗓音哽声一哭,楚聿辞登时就心软了。
楚聿辞拍着她的肩膀,轻声低哄了两句后,转头便冷声斥责叶锦潇
“你可知罪?”
“何罪之有?”
“月儿单纯不懂事,你利用她心善,故意下套,手段恶毒,现在所有的百姓都染了病症,与你脱不开干系。”
犯了这么大的错,将她打入天牢都不为过。
叶锦潇见过偏心的,没见过偏心成这样的;见过眼瞎的,没见过像楚聿辞这么瞎的。
“楚聿辞,我再说最后一遍。”
“第一,柳明月行宵小之事,窃听抢功,令人不齿。”
“第二,我真的不知道她把药让大家内服,更深一层的说,她连这一点都不知道,怎么为百姓医治?又怎么担得起百姓们对她的期望?她医术垃圾,你却放任她玩闹,置百姓性命于不顾的人到底是谁?”
“第三,大家服错了药方,只需喝比平日多五倍的水,药性就会被冲淡,不治而愈,这么简单的医理,‘柳大夫’也不懂?”
她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二人,就像在看一对表演喜剧的花孔雀。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柳大夫连方子都要窃取别人的,又怎么会懂这些呢?”
柳明月“……”
又气又尴尬。
如果传出聿王侧妃剽窃抢功的传言,她将会成为众人的笑柄,以后在都城里,出门都不敢抬头了。
要不是为了治叶锦潇的罪,她怎么会承认这么丢脸的事情?
只要能快点弄死这个贱人,早日坐上‘聿王妃’之位,今日所受这点委屈,她忍!
“聿辞哥哥,姐姐故意提这种方子陷害我,陷害大家,你可要为百姓们做主!
”
她义愤填膺[(.,
却丝毫不提自己偷听、抢功的事。
楚聿辞也觉得叶锦潇是故意的,就要开口,叶锦潇懒懒的眼皮一掀“这还没死人呢,急什么?”
她之前说一命偿一命,可是出人命了吗?
“聿王殿下这是急着把别人家的棺材,抬到自己家里哭?”
楚聿辞震怒“你!”
突然,一个女子从储药帐篷那边跑了过来“叶姐,消毒水按照你的吩咐,全都配好了!”
春静来了,还有六个女医,她们都是一个帐篷里的人。
通宵未睡,个个眼睑青黑,满脸疲惫,身上沾染着一股较为刺鼻的味道。
叶锦潇眸色微亮,“搬过来!”
有士兵帮忙,一只只大桶抬了过来,里面装满了淡黄色液体,飘荡着数不清的白色粉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却味道刺鼻。
众人好奇的看过来。
有人问“这是什么?”
“已经稀释过的84消毒液,具有极强的消毒作用,含有强氧化性的次氯酸,用于环境消毒,能够将具有还原性的物质氧化,使微生物细菌无法再繁殖传染。”
叶锦潇解释道。
“春静,马上分发下去,整个营地都要用84消毒液冲刷干净,帐篷、地面、各个角落,一处都不要落下。”
“这几只大桶里装得是双氧水,抬到厨房去,用以食物消毒。”
“内服的病菌遏制住,环境的病菌也遏制住,就能大大的降低传染性。”
昨天晚上,她一夜未睡,就是在搞这东西。
84消毒液双氧水是现代的东西,直接拿出来的话,大家从没见过,说不定会令人起疑,她便连夜稀释84,并往里面添入中药,使消毒的药性发挥到极致。
“84……消毒液,这是什么东西?”
“消毒的吗?”
“可我们不是用艾草水消毒吗?”
大家不解。
“这东西可比艾草水好用多了。”叶锦潇走上前,扬起右手,春静快步上前,递上一块褐色的衣物。
这块衣物布料是从染病死亡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为了研制对抗疫病的药物,众御医大夫选择对症下药,也就是说拿‘沾有病菌的东西’进行研究,一样一样的试药,直至找出正确的药方。
她把染病菌的布料往桶里一扔。
强烈的84消毒液稀释下,褐色布料迅速漂白,变得干干净净,一干人瞪大双眼,几个民间大夫激动地冲了上去
“我没看错吗!”
“这么强的效果,竟比艾草水好上十倍不止!”
“太好了,太好了!!百姓们有救了!”
御医也检查了一遍,当验证出84消毒液的强效用时,全都惊异得瞪大了眼。
真是好东西!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能强效杀毒!
一名大夫无比激动的问道“叶姑娘,请问这种叫‘84消毒液’的方子是谁想出来的?哪本医书有记载?为何老夫从医五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听闻?”
其他医者也无比期待,希望能借此机会,在医术领域大进一步。
方才春静唤了一声‘叶姐’,大家只知道她姓叶,叶锦潇也没有自爆身份。
“我自己配的。”叶锦潇淡淡道,“秘方,不外传。”
轰!
一众大夫只觉得天塌了。
如此奇物,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配的?
第16章 王妃说让您等着,她现在没空
看看柳侧妃,再看看叶姑娘,二人的本事孰真孰假,一眼便知。
在场的,不少五十多岁、六十多岁的老大夫,行医一辈子,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不禁臊红了脸,无地自容。
“按照我刚才的说法,事不宜迟,马上照办,先遏制住传染性,才有时间寻找对抗疫病的药物。”
“另外划分病者的事今日上午处理好,病症不同者,分别划分安置,根据病症不同下发不同药物,再把所有药物的记录册子拿给我看,从疫病蔓延时,到今日的所有历程,我全要得知细情,不得隐瞒!”
叶锦潇从容不迫的下达命令,有理有据,且没有一个字的废话,谈吐间尽是上位者风范。
“是,是!”
士兵们赶紧去,丝毫没觉得听从一个‘无名小卒’的指令,有什么不对劲。
风行瞪眼,等等!
这个营地里,到底是听王爷的,还是王妃的?
士兵们抬起装84消毒液的大桶,正准备干活时,猛地想到什么,急忙扔了扁担,无比惶恐的跪在地上。
完了!
他们竟然听从外人的命令!
还是当着王爷的面。
这不是在打王爷的脸吗?
“王爷,我们……我们……”
楚聿辞的脸色着实不太好看,这叶锦潇竟然忽视了他,爬到他头上发号施令。
柳明月觉察到他的不悦,嘴角一勾,使坏道
“姐姐虽然以下犯上,目中无人,喧宾夺主,越俎代庖,但也是为了百姓好,聿辞哥哥别生气。”
这一连串的成语下来,只差没把叶锦潇有罪五个字刻在脑门上。
叶锦潇勾唇一笑“是,我喧宾夺主,可我也是关心疫病、为了百姓,总比某些人背后偷听、窃取功劳要好啊。”
柳明月身子一震,面色登时白了。
楚聿辞皱眉“你就这么在意功劳?在意这些虚名?”
功劳在她眼中,就是争宠的手段?
“如果功劳不重要,那柳侧妃为什么要抢我的?”她单纯的眨着眼睛,笑吟吟的看着柳明月,“柳侧妃,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啊?”
“我没有……”
“难道是急着救百姓,忘记说了?”
“是,是的。”柳明月立马点头。
“可昨晚你当着王爷跟董御医的面,义正严词的说这个方子是你在《卫氏医经》上找的,怎么这会儿供词都变了?”
柳明月身体僵住,“我……我……”
她嗓音微僵,只觉得叶锦潇接二连三的逼问,将她一步步往坑里推,而她却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啊!我知道了,这种行为叫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叶锦潇惊讶的张开嘴,态度极好的点头
“对不起啊柳侧妃,都是我的错,我应该直接告诉你方子,这样你也不用辛辛苦苦的偷听了。”
“要不这样吧,我把84消毒液的方子也告诉你,省得你哪天偷偷跑到我帐篷里行盗窃之事;你要偷便偷,王爷都说了,功劳不重要,我也不在意,可万一被士兵发现,以为你是宵小之辈,误伤了你就不好了。”
叶锦潇笑眯眯的,态度非常好,阴阳怪气的,又让人挑不出丁点毛病。
把这对狗男女一块儿扁了。
一个眼瞎,一个盗窃,天生一对。
“你,你……你……”柳明月气得浑身直哆嗦,手指头颤颤巍巍的指着她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承认了偷听之事,又治不了叶锦潇的罪,还赔上了自己的名声,失去民心与声望,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还被架在这里下不了台。
气死她了!
啊!
她怎么会斗不过这个贱人?
啊啊!
气急攻心,眼皮子一翻,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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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聿辞急忙抱起她,“月儿不过是不小心偷听到你的方子罢了,她也是心系百姓,你用得着如此咄咄逼人?”
“她系不系百姓关我屁事,但她威胁到我的利益,我为自己争取公道何错之有?”
“你!”
狭隘!善妒!目光短浅,斤斤计较!
“如果她有个好歹,本王唯你是问!”
“急什么?”
她被打了三十大板都没死,柳明月这晕一下,就跟要命似的。
叶锦潇指尖一翻,亮出三根细长的银针。
“你要干什么?”
“柳侧妃晕了,我自然是为她疏通气血、平稳气脉,只需将这银针,一根一根的插进她的指尖盖里。”
柳明月睫毛微颤。
叶锦潇见了,勾唇,“俗话说十指连心,指上有连接心脏的重要穴位,一针下去,立马见效。”
抓起柳明月的手,就要插针,柳明月身子一怔,忙‘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嘶?聿辞哥哥?我方才是怎么了?头好晕……”
叶锦潇惊讶“这针都还没下呢,这么快就醒了,该不会是装的吧?”
柳明月“……”
刚才的情况,不装晕下不了台。
现在是装晕、被当众揭穿,更令她尴尬到极点。
谁知道叶锦潇竟然想用银针扎她手指盖!
这个恶毒的贱妇!
“够了,”不知怎的,楚聿辞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八成是被叶锦潇气的。
“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卑劣。”
说完,带着柳明月走了。
今日这一闹,柳明月脸面尽失,又委屈、又愤怒,一回到帐篷里就呜呜哭
“聿辞哥哥,你要相信我,月儿绝无抢功的意思,为了疫病绝无二心呜呜呜……”
小白花滴答滴答的掉着眼泪。
楚聿辞安抚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他走后,柳明月立即变脸,愤怒的掀翻桌上的所有东西。
叶锦潇!
你敢算计我,害我颜面尽失,我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主帐。
楚聿辞刚坐下,风行进来了。
风行抿抿嘴,“主子,属下已经查清了,昨天晚上,王妃跟招募的那几个女医,一直待在储药帐篷那边,彻夜未离开。”
楚聿辞拿着折子的指尖微顿。
她一整晚都在调配84消毒液,也就是说,她并不知道柳明月开方子、让百姓们内服的事,也不存在故意下套、算计柳明月的情况。
相反,还是柳明月窃用了她的方子……
是他误会她了?
他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让她过来见我。”
风行点头出去了,可不出小半刻钟,回来时脸色阴翳难看“主子,王妃说……说让您等着,她现在没空。”
第17章 没看见他正在为她解围?
实际上,叶锦潇真的没空。
她正忙得热火朝天。
“叶姑娘,84消毒液都已经撒下去了,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叶姑娘,大家喝了很多很多水,身体都不痒了。”
“叶姑娘,这是从发现疫病、到现在为止半个月来,所用的所有药物记录。”
“叶姑娘……”
叶锦潇办事干脆利落,大家都以她为首般,事事跟她交代。
她拿起医志册子,迅速地翻了一遍,“这些药怎么都是以降温为主?”
董御医瞪大眼。
这上面足足写了将近三十种方子,她几秒就看完了?
“嗯?”叶锦潇抬头。
董御医忙道“叶姑娘有所不知,自疫病蔓延开来,症状就是高温发热,惊厥抽搐毙命,无论开了多少降温药都没用。”
“这是感染病毒,自然不能用退烧降温的方子去治。”
叶锦潇合上医志,扔到他手里,“挑两个症状较重的百姓,送到七号帐篷,我待会儿亲自去看看。”
啊这!
她认真的?
这要是一个不注意,被传染了,会危及性命的。
叶锦潇走到那边,见士兵们忙碌的奔走着,按照要求,将众人的病症按照轻度、中毒、重度划分开来,分别安置。
“春静。”她招手。
静快步跑过来,昨天晚上看见84消毒液时,惊诧无比,更是对叶锦潇甘拜下风。
“叶姐,怎么了?”
叶锦潇手腕一翻,取出一只蓝色的医用口罩,递给她。
“叫人去织布做衣的那种店铺里,加急制定一批口罩,两千只,模样和样式按照这个来。”
春静对这东西并不陌生,大夫行医时,遇到特殊情况,会用棉布遮住口鼻,再由两条系带挂在脸上。
但棉布一般都很厚。
但手里的这个东西又薄又小巧,散发着淡淡的药水味,明明那么薄却有四层,能够最大程度的阻碍空气里漂浮的病毒,降低传染性。
她无比惊异。
“厨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叶锦潇招招手,两个士兵就小步跑来。
“叶姑娘,食物餐具都用双氧水消毒了。”
“细心些,别落下任何角落。”
“是!”
她忙碌的又去别处,跟只陀螺似的团团转,而士兵们表面对她言听计从,实际上,每一项指令都先递往主帐,主帐那边点头了,才开始执行。
主帐里。
楚聿辞拿着手里的医用口罩,眼底露出惊异之色。
“这也是出自她之手?”
春静站在下方,也是忍不住的惊叹与钦佩“我跟其他大夫从未见过如此精细的口罩,想必跟84消毒水一样,都是叶姐的手笔。”
“聿王殿下,加急量产的事……?”
“本王即刻派人与你一同,去都城内最好的绣坊。”
“是。”
春静出去后,楚聿辞看着手里的折子,脑中却浮现出另一张面孔。
传闻,她出阁前整日纸醉金迷,玩乐成瘾,不学无术,肆意挥霍着万贯家财,胸无点墨,可什么时候学的医术?又从哪得来这些稀奇罕见的方子?
难不成是以前故意藏掖,再借疫病的机会,形成反转,引他注意?
嗤!
这女人,得到他的身体还不知足,竟还想得到他的心。
恬不知耻。
不自量力。
“主子,
宫内急函!”此时,风行快步奔入内,双手呈上一封由火漆印盖出龙形图腾的密函。
龙图腾,代表的是皇室。
楚聿辞起身接过,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争执的混乱声。
“外面发生了何事?”
风行挽开帘子,出去看了一眼,迅速折回“是王妃,不知怎么回事,她跟百姓们发生了冲突,吵起来了。”
他皱眉。
顺手将密函揣入袖中,走出就看见几十个百姓围着叶锦潇,个个红着眼角,情绪格外激动
“不能烧!”
“绝对不可以!”
“怎么回事?”他过去。
“王爷,王爷!求您给我们做主,叶姑娘说,要烧掉我娘的尸体,还要把我已经发病下葬的爹挖出来,一并烧了!”一个青年男人冲跪上前,七尺男儿哭得不成声。
“还有我女儿,她才八岁,没有逃过这场天灾,民妇不希望她死了都不得安生,连个全尸都无法留下!”妇人跪地痛哭。
“求王爷给我们做主啊!”其他人也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他们的亲人有的病死、已经下葬;有的还没来得及葬,突然得知要烧尸体的事,谁能接受?
自古以来,人死归尘,落叶归根。
而死无全尸,挫骨扬灰,是对十恶不赦的坏人的惩罚。
如果他们的亲人尸体被烧成灰,下辈子就无法投胎轮回!
土葬是几千年来的传统方式,加上古人封建的思想,想要烧尸体,无异于难如登天。
叶锦潇才刚提一嘴,就引起这么多人的强烈反对。
“焚烧尸体,你提的?”楚聿辞看向叶锦潇时,目光有几分隐晦的微妙。
叶锦潇没有觉察,试图说服众人
“父老乡亲们,天灾之下,人人如同蝼蚁,当务之急是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疫病发作,传染性极强,死者的尸身更是病菌的载体,埋入土中,蛆虫啃噬,野畜啃食,动物之间再互相传染,长此以往,何时是头?你们又何时能离开此处,回归家园?”
楚聿辞的目光更微妙了。
因为……
叶锦潇的想法,竟与他不谋而合!
五日前,他就下达了焚烧尸体的指令,用以遏制传染性,却引来民众巨大的反抗与争议,甚至有人自杀抗议,他不得不被迫收回成命。
“不!我不同意!”
一个男人哭着大呼,“我爹闭眼睛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入土为安,我怎能将他老人家的尸首挖出来?我怎能这般大逆不道!”
“我也做不到!尸身不全者,无法投胎,就连宫内的阉人下葬时,都必须将自己的‘宝贝’取回来,一同入殓!”
“不能烧!”
“我不怕死,可如果死了,连一处墓地、一块墓碑都没有,这跟孤魂野鬼有何两样?”
“对!”
近百人无比激动的抗议着,个个决绝的脸红脖子粗,绝无退让的可能。
还有人甚至激愤的冲了上来,就要撞叶锦潇。
楚聿辞威厉的制止“够了,稍安勿躁,此事本王自有分寸!”
叶锦潇忽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到边上,叫了个士兵,耳语了两句什么,那士兵点了点脑袋,拎着长矛小跑着离开了。
楚聿辞“?”
这个没眼力见的女人,没看见他正在为她解围?
第18章 休掉叶锦潇,立月儿为妃
他提步跟了上去,“焚烧尸体的法子,是你自己想的?”
当初引起民愤与抗拒时,月儿安抚百姓,并劝慰他,入了土的尸体没有威胁性,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民愤,寻找解决疫病的药方才是当务之急。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想要彻底遏制传染源,就得处理掉所有尸体。
这件事一直成为他想解决的难题。
叶锦潇一边走向储药帐篷,一边指点着两个大夫说方子“让人去采购晒干的金银花,越多越好。”
两个大夫马上去办。
楚聿辞皱眉,走在她身侧“想要焚烧尸体,无异于天方夜谭,一千人内,有九百人抗议,更何况此次受灾两座城池,多达数万人。”
数万民众一起反抗,一旦引起民暴,后果不堪设想。
叶锦潇没听见似的,看见一位症状不对的百姓,大步过去帮忙,“躺下,别动气。”
两针下去,立马好转。
楚聿辞微讶,眼底划过异光。
她这施针的手法很娴熟,仿佛从医多年。
“外界怎不知,你懂医术的事?为何要藏掖着?”
“想要烧尸体,根本不可能,本王已经试过了,你不必再做无用功。”
“强制执行,违抗民意,只会引起严重的后果,自古来失去民心、引起民愤的行为,往往是强权决裂的开端,你不懂这些,别再插手此事,给本王增添麻烦,好好研究你的药就行了。”
楚聿辞强硬的说完,叶锦潇忽然抬头“说完了?”
他愣了下。
“很聒噪。”
她说什么?!
“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也做不到。”叶锦潇语气淡淡,根本没把楚聿辞放在眼里,而楚聿辞的脸色成功皲裂,犹如吃了十只苍蝇般难看。
这个大胆的女人!
放肆!
“你竟敢用这种语气跟本王说话!”
“要不然呢?要不然怎么说?你没办好这事,难道要我夸夸你说,王爷,你已经很棒了,是百姓们不知好歹,不是你的错。”
“王爷,你好厉害哦,别灰心,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
叶锦潇捏着公鸭嗓子,翻着白眼,阴阳怪气的嘎嘎嘎。
“叶锦潇!!”
楚聿辞被呛得七窍生烟,失控得伸手抓向她。
叶锦潇眸色一冽,忽然敏锐的仰面避过,捏住他的手腕,扣住命脉的穴位,借力狠狠一折。
楚聿辞心底暗惊,即刻旋身拆解了她的力道,抓住她的臂膀,“你还会武?”
那力道与狠意,竟丝毫不输他身边的暗卫。
叶锦潇冷笑一声,挣不开肩膀上的这只咸猪手,直接抬脚踹他下三路。
他敏锐避开,微眯的墨眸内溢出几分兴趣。
三脚猫功夫!
倏地内力一提,身形似箭般诡异的闪到她面前,速度之快,令叶锦潇心底骇然,来不及反应便被他扼住脖子。
“唔!”
高强的武功,又有雄厚的内力傍身,叶锦潇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也不是吃素的,素手攻向他腰间。
他长臂一挡,卸掉她腕上的力度,将她摁在树干上。
她借着后背的支撑腰板一挺,双腿夹住他的腰,采用现代的近身赤膊柔术攻击。
七八招下来,楚聿辞略感惊奇。
这招数他竟从未见闻。
看似柔和绵软,
毫无威胁,却似菟丝子般柔中带刚,韧中带强,若一个不慎被缠住的话,根本脱不了身。
他眼底兴趣甚浓,一番下来,二人竟打了个平手,死死地缠着对方。
楚聿辞擅剑,叶锦潇擅近身搏斗。
虽不知楚聿辞实力深度,但她在擅长的领域,勉强掰扯成平局。
巡逻的士兵们看见,可真的是吓坏了“妈哟!”
这这这……
叶姑娘抓着王爷的头发,王爷扼住叶姑娘的脖子。
叶姑娘缠住王爷的下三路,死死压住他动弹不得;王爷控住她的双腿,不落下风。
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争锋相对,谁也不松手。
“谁教你的武?”楚聿辞紧紧扼住她,迫人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她,似要将她看穿。
叶锦潇双手的力度不甘示弱,皮笑肉不笑道“身为姑娘家,更何况还是我这种长得漂亮的,以防遇到登徒子,自然要学些防身术。”
楚聿辞面色一黑。
他是登徒子?
“叶锦潇,欲擒故纵也要有个度。”
当心真的惹怒他,得不偿失。
叶锦潇藏起眼底的不屑,她欲擒故纵引诱他?他也配?
脸上故作惊奇状“王爷看出来了?”
“这招很有效,不是吗?”她素手微扬,落在男人的腰上,勾着他的腰带深笑隐隐“王爷以前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方才却主动追上来,看来……成功被我吸引到了?”
她身子微倾靠近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指尖沿着他的腰带一点一点的往上。
媚眼如丝,似猫儿挠痒痒般,令男人的眸色狠狠一沉。
她的身上……
有一股淡淡地馨香,很自然的味道若有似无的萦绕在鼻尖,是任何胭脂水粉都无法比拟的味道。
近距离看,她其实很漂亮。
一张很标准的巴掌小脸,眉如画、眸如星,五官精致,脸部轮廓似精心捏造般完美,肌肤洁净得没有丁点瑕疵,鼻梁秀挺,折射出她果决坚毅的性格。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就是那种骨子里都带着神韵的美。
一双凤眸正含着笑意,意味深长的对上他的视线,翘唇笑笑,他呼吸一窒,似当头一棒般猛地推开她。
这个毒妇!
当初给他下药,插入他与月儿之间,竟还妄想他会怜惜她?
“叶锦潇,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下次若敢再犯,本王捏断你的脖子!”
他愠怒的说完,拂袖离去,脚步竟有几分仓皇。
叶锦潇眼底的笑意迅速收起,化作冷然,站了起来后,拍打衣物整理衣襟,被他触碰过的位置,喷洒酒精消毒。
他也配?
楚聿辞怒气冲冲的往主帐走,衣服上沾着那股子淡香还没散掉,走两步闻到一下,走两步又闻到一下,叫他的脸色更加阴鸷。
这个毒妇,跟蛇蝎子一样缠上他了,踹都踹不掉!
待此次解决疫病,立下大功,他便借机向圣上请旨,休掉叶锦潇,立月儿为妃!
掀开帘子,偶然瞧见路过的一个士兵。
“站住。”
“王爷,您叫小的?”
士兵恭敬的点头哈腰,仔细一看,不正是之前叶锦潇叫住、还耳语了几句的那个。
“方才她跟你说了什么?”
士兵不蠢,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但他却为难道“王爷,叶姑娘让小的秘密去办,此事不准告诉外人。”
“混账,本王是外人?!”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士兵吓得跪在地上,“叶姑娘说……说,让小的去找一个和尚。”
楚聿辞皱眉“和尚?”
怪不得她之前敢大言不惭,说什么‘你做不到,不代表我也做不到’的壮志豪言。
原来是想找和尚来念经,超度亡魂,安抚百姓,然后再实行焚烧尸体的计划。
这法子他岂会没想过?
民心哪是那么容易平定的?
自信、自负,又愚蠢的女人,自以为尽在掌握,殊不知是丑人多作怪!
第19章 你少在这里帮倒忙
回到主帐,折腾了一趟,楚聿辞取出袖中的密函,可当看见函件内容时,手掌狠狠一震。
啪!
密函摔落在地上。
“聿辞哥哥?”柳明月走进来就看见这一幕,下意识弯腰拾起密函。
刚捡起,就被一只大掌夺回。
“月儿怎么来了?”
柳明月眨着一双漂亮的眸,笑意温雅“你忙了一日,月儿担心你的身子,特意亲手熬了一盅汤送来。”
“放桌上吧。”
楚聿辞的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心不在焉。
柳明月难得的没有缠他,命人将银耳鸽子汤放好后,道了两句关心的话,便出去了。
帐篷厚重的帘子放下,隔开内外。
楚聿辞恍然的坐在那里,目光涣散的恍若隔世……
良久,唤来风行“通知御医那边,所有药都煎一遍,本王亲自试。”
风行瞠目欲裂“主子!您万尊之躯,怎可……”
“快去!”
时间不够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丢下南城、斐城的百姓不管!
帐篷外,柳明月回头看了一眼,眼底尽是惊骇。
她看见密函的内容了!
虽然只扫到了一眼,却看见了几个关键词,圣上的意思尽是……南城与斐城彻底沦陷,有向周遭蔓延的趋势,三日内,再找不到针对疫病的药方,就要……
全诛!
两座城加起来,将近十万余名百姓啊!
牺牲两座城,通过全数扼杀的方式,保全整个国家,顾全大局。
却……
如此果决残忍!
柳明月惊骇之余,捂住嘴巴,一个字都不敢乱说,脑中却渐渐涌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能不能借皇上的手,除掉叶锦潇?
如果百姓们以为全诛是叶锦潇提的,她必成千夫所指的罪人,到时,只有以死谢罪这一条路可走!
柳明月按住惶恐乱跳的心脏,“来人,让董御医和王五来见我。”
回到自己的帐篷,董御医很快过来。
“下官见过侧妃娘娘。”
王五则是一个士兵,他得了柳侧妃恩惠,专门负责盯着叶锦潇的一举一动。
二人前来,汇报的消息都是跟叶锦潇有关的。
想借圣上的手除掉叶锦潇并不容易,一旦暴露,可能会诛九族,没有万全的把握,柳明月不敢轻易动手。
不过,她却听到了一个奇怪的消息“她要找和尚?”
王五点头“对,她跟百姓们发生了冲突,所有人都不同意焚烧尸体。”
“哦?”
柳明月听完,哈哈大笑。
叶锦潇,你这蠢货,以为找几个和尚念经超度,百姓们就准许焚烧尸体了?
哈哈哈。
这么大好的机会,看她怎么杀她的锐气!-
晚上,叶锦潇从患者身上提取了二十份病毒,借住手镯内的现代医疗仪器,分析提取。
上半夜,忙着检控病毒。
下半夜,找药配药。
又是一个彻夜未眠。
第二天,整个人困得晕头转向,晕晕乎乎的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捏了一分钟的太阳穴,才缓过来。
亦步亦趋的走了出去,看见几十个士兵扛着铲子,朝着某个方向去。
“春静,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那边,春静放下手里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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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姐,他们应该是去后山埋尸体。”
染病的人太多了,每天都死很多人,帮忙的人手转不过来,而健康的百姓一听到疫病,吓得远远躲开,没人愿意来当志愿者。
所以每三天埋一次尸体。
咦?
等等。
前天才埋了一次,今天才第二天,按理来说,不是明天才埋吗?
后山,哭声一片。
五十多具尸体横放着,百姓们跪在亲人身边,哭得撕心裂肺“爹,孩儿还没来得及孝顺您,您就走了……”
“娘,娘,您醒醒啊!”
“呜哇!”
疫病当头,死亡一片。
士兵们已经习以为常了,拿着大铲子在旁边挖坑。
柳明月站在树下,披着狐狸毛小毯子,微风吹起嫩粉色的裙摆,青丝飞扬着,她恬静而温柔
“父老乡亲们,请节哀吧,让死者入土为安。”
“且慢!”
不远处,一道清冷的嗓音插入,叶锦潇大步赶来,后面还跟着春静等人。
百姓们看见她,面色皆一变。
就是这个女人,昨天说要焚烧尸体,亲人病死已经很悲惨了,难道还全尸都不能留?
“姐姐怎么来了?”柳明月侧头看去,温温一笑,像沐浴着阳光的小白花,平易近人。
而气息冷冽的叶锦潇,就像个手腕强硬的魔头。
百姓们纷纷往柳明月身边靠。
叶锦潇走来,扫了现场一眼。
在百姓眼中,这是亲人的尸首;但在她眼中,这是疫病的传染源。
不彻底抹杀,疫病永远都不会断根。
“这些尸体,先别埋。”
柳明月皱眉“姐姐这是何意?”
她道“百姓们染上疫病,被困于此,已经很可怜了,如果连一处安身之所都不能给他们,岂不成了孤魂野鬼?”
“自古以来,死者为大,就算你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先让死者安息再说。”
百姓们感激而悲愤的红了眼睛。
对!
柳小姐说得对!
他们就算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让惨死的亲人好友入土为安。
柳明月下达命令“来人,下葬。”
“且慢!”叶锦潇打断,“我没说不准埋,只是说再等一会儿,我有话跟大家说。”
“无论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同意的!”一个青衣男人握拳道。
“就算给我们再多钱财,我们都不会焚毁亲人的尸首!”一个女人眼睛通红。
“我们不想听你说,我们要安葬亲人!”
“对,安葬!”
“安葬!”
众人攥紧拳头,一下一下的扬到头顶,“柳小姐,请你为我们做主!”
柳明月勾唇,她才不管死多少人,不管病有多严重,只要她顺应民意,装装样子,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收获民心。
得到民心,万众支持,还怕坐不上正妃之位?
“大家放心,今日,所有不幸惨死的同袍们,都能得到安葬。”
叶锦潇冷了眼“柳明月,你少在这里帮倒忙,把你的聿辞哥哥伺候好,别的事不必你操心。”
柳明月就是要跟她对着干。
昨日方子的事,害她颜面尽失,今日正好借这个机会,收服百姓,立好形象。
她扬起右手“下葬。”
“且慢!”
“听我命令,下葬!”
“柳明……”
“啊~姐姐,你别杀我!”叶锦潇上前,还没碰到柳明月的衣角,柳明月倒在地上,漂亮的狐狸毛小毯沾了泥土,变得脏兮兮。
她惶恐的如同见鬼,蹭破的双手慌乱的爬着“姐姐,我只是怜惜百姓,心疼大家而已,不是故意跟你作对的!”
第20章 虽不知她在笑什么,却觉得她仿佛骂的很脏
“柳小姐!”
“保护柳小姐!”
百姓们愤怒的目眦欲裂,自发性的冲上去,一双双憎恨的眼睛瞪死了叶叶锦潇。
柳小姐为他们争取利益,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管。
想不到这个女人如此恶毒!
“今日,有我们在,你休想动柳小姐一根毫毛!”
“柳小姐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拼命!”
柳明月摔在地上,粉色的裙子和小毯子沾满泥土,都弄脏了,头发散乱下来,破碎的美感令人心疼。
她红着眼睛,万分感激“父老乡亲们,谢谢大家,谢谢你们记挂我……”
一名妇人上前,扶起她“柳小姐,如果不是您在这里,我们的亲人连全尸恐怕都保不住,明明是我们该感激您,您是好人。”
妇人刚才在挖坑,这扶一下,两个大大的泥巴手印印在柳明月的衣袖上。
这可是聿辞哥哥送给她的新裙子!
这个脏妇,怎敢碰她万金之躯!
别传病给她!
柳明月眼底划过一抹厌弃,强忍着甩开的冲动。
叶锦潇见识过柳明月的演技,这女人惯会装成小白花的模样,哭哭啼啼演大戏,三言两语挑拨民心。
她什么都没做,就变成了百姓们敌对仇视的对象。
“闹什么?”
楚聿辞来了。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昨晚为找寻正确药方,亲自试了十二种药,身体遭到了药性的反噬。
“聿辞哥哥……”柳明月眼角微红,就要哭,蹭破的手心扬了起来,想告状、又扁着嘴强忍的模样,欲说还休,令人无比心疼。
几个百姓控制不住愤怒,跳上前为柳小姐讨回公道
“王爷,请您惩罚叶姑娘!”
“叶姑娘推倒柳小姐,还想焚烧我们亲人的尸首!”
“她太歹毒了!”
“还请惩罚她!”
柳明月悄然挑眉,给了叶锦潇一记得意的目光。
忤逆民心的蠢货。
看你怎么收得了场!
楚聿辞皱眉,拿着柳明月受伤的手,不悦的目光看向叶锦潇。
“我没说要烧,只说了句稍等片刻,晚点再下葬。”叶锦潇落落大方的立在那里,从容坦荡。
“你想做什么?”
她找和尚诵经超度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本王特意将安葬地点挑在偏僻的山野间,你考虑的忧患,本王岂会想不到?别杵在这里惹是生非;来人,按规矩安葬死者。”
叶锦潇忽然讥讽大笑。
呵,堂堂聿王,民间传言文韬武略,战功赫赫,甚至被称为南渊战神。
在她眼里,不过如此。
楚聿辞剑眉拧起。
虽不知她在笑什么,却觉得她仿佛骂的很脏……
“叶姑娘,人来了。”这时,一名士兵领着一个僧人赶来,僧人穿着青衣,披着明黄色的袈裟,戴着佛珠,大大的耳垂掉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很和蔼亲近。
“阿弥陀佛,”僧人见一地尸首,悲天悯人,念诵了几句经文。
百姓们可丝毫不买单。
前几天,聿王想要焚烧尸体,请了几百个僧人为他们的亲人超度,他们都不同意。
最终,聿王让步。
他们连聿王都不怕,难道还会被叶姑娘唬住?
“别在这里装模作样,我们不需要你。”
“
对!”
叶锦潇看向僧人(
僧人和蔼一笑“大家莫急,贫僧不是来念经,也不是来超度的,而是来送个东西。”
众人一愣“送东西?”
“正是。”
他取下随行的包袱,一层一层揭开明黄色的角,从足足三层的保护之下,取出一盏红色的琉璃。
琉璃的大小似一只玻璃杯,里面是真空的,能盛放东西,外面雕刻成无数个棱形面,一取出来就折成着四面八方的光线,闪闪发亮。
“这是红宝石吗?”
“这么大!”
百姓们惊讶。
以前他们见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夫人,会用宝石制成耳环、簪子等首饰,但这么大一块宝石,还是第一次见。
僧人捧着它,笑道“此物名为琉璃杯,放在佛祖脚下,受万人香火供奉,是万邪退散、奸佞远避的佛家圣物,得道高僧圆寂之后,尸首化作舍利子,将舍利子安放在琉璃杯内,可洗涤灵魂,净化平生罪孽,有助修为,得到成仙。”
“今日,我便将它赠予有缘人。”
“!!”
众人哗然。
免费赠送?
佛家圣物!
南渊信佛教,百姓们逢年过节、新婚满月、求缘求财,纷纷往寺庙拜,几千年形成的拜佛信佛传统,在骨子里根深蒂固。
如果他们死后,尸首能装入琉璃杯,不就可以净化成仙吗?
“真的是免费送?”
“我怎么不太相信?”
“每一件佛家圣物都需要高僧开光才有效果,故而圣物稀少,且价值不菲,真的会免费送给我们?”
众人不敢相信,却产生了渴望之心。
“阿弥陀佛,”僧人捧着琉璃杯,单掌低头,“出家人不打诳语。”
叶锦潇开口“只要你们愿意焚烧亲人的尸身,就能将骨灰装入琉璃杯,既能得到佛教圣物的净化,将来疫病解除后,还能带着亲人的骨灰回到家乡,总比葬在这偏僻的乡野、化作孤魂野鬼要好。”
“俗话说,落叶归根,你们将亲人扔在这里,难道就是尽孝吗?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园,将士战死后,马革裹尸,不远千里也要回到故乡,安葬故土,你们的亲人又何尝不想魂归故里?”
她激昂的嗓音,与百姓们共情,瞬间勾起众人的心痛与悲情。
是啊!
将士战死,千里归乡。
葬在故土才是家!
他们都是从南城、斐城逃出来的染病者,被关在这疫区,离家上千里,亲人好友因病惨死,已是不幸,如果死了连故乡都回不去,后人连祭拜的坟墓都没有,还谈什么安息?
叶锦潇看着大家,见差不多了,昂声道
“今日起,但凡愿意主动焚烧尸体者,皆免费赠予安葬的琉璃杯一只!”
“产生的所有费用,我一人承担!”
百姓们心中大为一震。
这甚似宝石的琉璃杯乃佛教圣物,是他们平民百姓远远用不起的,可叶姑娘竟免费赠送!
既能洗涤亲人的灵魂,将来,还能带着亲人的骨灰,回故乡安葬。
谁不心动?
谁愿意把亲人扔在这偏僻的山里,跟其他死者一起埋在一个冷冰冰的大坑里?
甚至连一块墓碑都没有!
众人心里动容,立马有一个男人站了出来“我同意焚烧尸首,我要带我娘回家,她应该安息在故土!”
立刻,第二个人跳了出来“我也同意!”
“我同意!”
“我同意!!”
第21章 又想借此机会,打我三十大板?
百姓们纷纷举手同意。
高僧圆寂后,焚烧尸体,化作舍利子,装进琉璃杯,是对一位得到高僧的最大礼仪。
他们的亲人能够得到这种高僧般的礼遇,是福气!
“叶姑娘,我们都同意!!”
众人异口同声,响亮的声音惊飞林深处的鸟。
柳明月不敢置信。
这些人这么快就倒戈了?
楚聿辞目露惊异之色,他以为她请来高僧,是想念经超度,却不想她出此奇招,解决了压在他心上的最大难题。
叶锦潇意料之中“好,大家莫急,我已经与僧人师父交代过了,琉璃杯会陆续送来,保证大家都会有。”
当务之急是先烧尸体,遏制病菌传染。
“准备柴火、焚烧尸首,收集骨灰的事就交给聿王殿下吧,我先去忙别的。”
她得想办法,尽快在两日之内,弄齐大量的琉璃杯,其实就是现代的彩色玻璃瓶,她从手镯内取出来的。
古代没有玻璃制品,她只需联合僧人,撒个小谎,就能解决焚烧尸首的难题。
但手镯内存放的玻璃瓶数量有限,供不应求,她得解决这个难题。
叶锦潇咬着指甲,转身便走。
楚聿辞目光复杂。
她解决了他的忧虑,竟然不邀功?
等等!
她刚才好像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看着她快步走远的背影,两个字下意识脱口“等等。”
“嗯?”叶锦潇回头,见楚聿辞扶着柳明月,柳明月娇滴滴的倚靠在他的怀中,蹭破皮的手心浸着血水。
她忽然眯眼“怎么?又想借此机会,打我三十大板?”
楚聿辞听懂她的内涵与讥讽,猛地呛住“你!”
叶锦潇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你!”
叶!锦!潇!
什么叫‘又’?
难道在她眼里,他是个残暴、蛮横不讲理的人?!
“聿辞哥哥莫恼,姐姐她方才也是一时情急,才推倒我的,想必不是故意的。”柳明月温柔又大方,并不计较此事。
楚聿辞看着怀中之人,但凡叶锦潇有月儿十分之一的乖顺,他也不至于将她打入冷院。-
储药帐篷里。
“叶姐,疫病发源至今的历程全都整理好了,你过目!”春静与一众女医、大夫们经过整整两天的整理,将最终结果拿给叶锦潇。
叶锦潇翻了一遍,皱眉“起因疑似鸡?”
“对,”春静点头,“半个多月前,南城有一个养鸡的商户,那些鸡突然发瘟病的病、死的死,他担心亏损太大,便偷偷瞒着所有人,将病死的瘟鸡提前宰杀好,供给城中多家酒楼。”
第二天,城中便有大量百姓拉肚子发烧。
第三天,开始死人。
第四天,人传人,一发不可控制。
“不对。”叶锦潇摇头。
“叶姐,哪里不对?”大家纷纷看向她。
“一般而言,吃了发瘟的鸡,对身体不会有太大的损害,高温烹饪足以杀死鸡肉所含的病毒,不可能引发大规模的疫病。”
“这……”
大家不知头绪。
“罢了,你们先忙着。”叶锦潇回到自己的帐篷,拿起纸笔,飞快的画着什么。
大约两刻钟后,去主帐找楚聿辞。
掀开帘子就进去,楚聿辞在喝药,猛地呛到了,咳了好几
声。
本作者君子扶光提醒您《弃妃成凰》第一时间在.
“进来不知道敲门?”他神色不虞。
叶锦潇扫了眼帐篷帘子,她倒是想敲门,可问题是得有门给她敲啊。
“听说疫病的源头是养殖户的瘟鸡,我怀疑其中有诈,瘟鸡不足以掀起大规模的疫病,要么真正的源头还没查出来,要么就是这些鸡有问题。”
而这个‘问题’,则不仅仅是发瘟这么简单。
楚聿辞神色一正,眼底闪过惊异之光“谁告诉你的?”
“?”
“这不是用脑子想想就能想到的吗?”
“……”
楚聿辞哽了一下,只觉得她语气冲、性格冲,女人该有的温顺柔和体贴,她样样都不沾边。
“你说的确实不错,本王已经将那养殖户抓了,但没查到异样。”
叶锦潇走到桌边,“如果是有人借着瘟鸡作幌子,故意投放具有强传染性的毒物呢?”
楚聿辞瞳孔微缩。
这样的话她是怎么敢说出来的?
“我只是猜测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以前古代,国家之间明争暗斗的方法,除了打仗之外,还有商战、和亲、押质子等方式,投放病毒、蚕食人心亦是手段之一。
不过,这不是她有能力插手的事了。
她只想尽快把药制作出来。
“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立刻去办。”叶锦潇从袖中取出几张宣纸,平铺在桌上,上面写满了娟秀的笔迹。
楚聿辞走近,只见纸上写着的都是他看不懂的东西,还画得有图案。
这画的东西……琉璃杯?
“这是……”
“琉璃杯的制作方法。”叶锦潇指着图纸上的步骤,言简意赅的快速讲述道,“既然百姓已经同意焚烧尸体,接下来几天需要大量的琉璃杯,必须在短时间内,赶制出来。”
只有楚聿辞能帮忙。
他有钱,有兵,有人手。
“琉璃杯的原材料是石英砂、碳酸钠、氧化钾,在加热后能够融化并形成液体,在液体里加入从花中提取的红色色素,然后倒入固定的模具中,冷却成为玻璃。”
一只玻璃瓶就这么做好了。
叶锦潇还特地从手镯内取了两只玻璃瓶放在桌上,以供模具打样。
“这是碳酸钠和氧化钾的提炼方法……”她低着头,认真地说着。
楚聿辞看着图纸上的内容,竟是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精细,每一道步骤都标注得很详细。
再看桌上那两只琉璃杯,精致小巧,每一道棱形面都折射着淡淡的光芒,似宝石般晶莹剔透,发着淡光,没有任何瑕疵,若是售卖的话,定是价值不菲的上上品。
可这东西在她嘴里,竟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做好?
等等!
“这琉璃杯是你做的?!”他后知后觉,猛地才意识到这一点。
叶锦潇点头“是啊。”
“也就是说,它根本就不是什么佛教圣物,你在欺骗大家?”
叶锦潇承认的很坦荡“对啊。”
“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吗?”
“那位师父是我花钱雇的,就是个卖鸡蛋的普通贩子,不是出家人。”
楚聿辞“……”
第22章 可不放手的人明明是王爷您啊
“赶制琉璃杯的活就交给你了,数量庞大的话,可能会产生一笔不小的费用,妾身就先行在此,多谢王爷为百姓们大义付出了。”
叶锦潇很虚伪、也很敷衍的假装行了个礼。
楚聿辞听懂了她的意思。
之前当着众人的面,她口出狂言,以一人之力包揽所有的琉璃杯,免费赠送。
转头就让他赶制,还让他出钱。
敢情他花了钱财,费了人手,最后好名声全被她捞走了。
“这不是你包揽的活么?”他没那么轻易当怨种,“怎么?堂堂首富家族,连这点银子都出不起?”
叶锦潇伪善一笑“王爷说这话就小气了。”
“解决疫病,人人得利,大义当头怎可顾个人得失?难道王爷就这么在意功劳?在意这些虚名?”
似曾相识的话令楚聿辞怔住。
这不是他之前说过的话?
“此方法是谁教给你的?”他抽起那几张宣纸,目光逼仄的盯着她,他认定叶锦潇没这么聪明,背后定有他人相助。
她还敢提出疫病疑似有人故意投毒为之,也与他的猜测不谋而合。
当今天下并不太平,七国之间群雄逐鹿,近几年南渊与邻国为争边境三城的贸易权,战事不断,今年却突然偃息旗鼓,闭关锁国,很似怪异。
这才不出半年,南渊爆发大规模疫病。
短短半月,吞没两城近十万人,一旦扩散蔓延,整个南渊都将陷入危机。
“只要能解决难题,你揪那么深作甚?”
叶锦潇说完,转身就要走,一道强势的气息突然逼近,她敏锐的反手拆了一招,但不出朝夕,就被摁在桌上。
不得不承认,楚狗的武功高深莫测。
她远不是他的对手。
“说!”他居高临下。
他怀疑疫病涉及邻国,而叶锦潇身上的疑团很重。
会医,会武,还会制作这种他从未见过的琉璃,他必须扒清她身上的疑团,才能放心的留她。
“怎么?这年头有两样一技之长也是错?还是说王爷很了解我,笃定我不会?”
楚聿辞并未仔细调查过她,厌恶她都还来不及。
“如此精细的法子,连本王都未曾见过,岂是你能做出来的?你背后是不是另有其人!”
“我说过,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你没见过的东西,不代表别人也没见过;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坐井观天固然不可笑,可将自己短浅的目光去丈量所有人,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你!”
只见叶锦潇讥讽的勾起唇角,用一种阴阳的腔调说
“王爷,我知道你不喜欢妾身,排挤妾身,可琉璃杯这法子是妾身熬了几个通宵,辛辛苦苦才想出来的。”
很快,就扬起漂亮的小脸,大方的摆了摆手
“算了,妾身把功劳让给你吧,只要能帮到聿~辞~哥~哥,只要百姓安好,谁立头功又有什么关系?”
“……”
阴阳怪气的‘聿辞哥哥’四个字说了出来,楚聿辞恶寒的汗毛倒数。
不仅学他说话,还学月儿说话!
这不是明晃晃的在膈应他?
这个恶心的女人!
“你在这里阴阳怪气什么!会不会好好说话?别以为你装作月儿的腔调,就能跟月儿比!月儿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你永远都学不来。”
他就说,她就是嫉妒月儿得宠。
这个妒妇!
“可不放手的人明明是王爷您啊。”叶锦潇仰面被摁在桌上,素手微扬,指尖顺着他的手臂,一寸一寸的爬上去~
凤眸含笑,微挑的眼角带着些许情欲
“您先动的手,怎么光顾着责怪妾身,难道……唔!”
楚聿辞似碰到毒物般推开她,听闻她出阁前生活混乱,挥金如土的养面首,整日与面首纸醉金迷,那副娇媚的模样实在令他恶寒。
真脏!
不知碰过多少男人的手,竟敢摸他!
“滚!”
“滚出去!”
叶锦潇拢好衣物,头也不回地走了。
谁稀罕他?
楚聿辞突然面色微白,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他哆哆嗦嗦跌坐回椅子上,扫落手边的药碗。
啪!
碎了一地。
“主子!”风行惊慌失措地奔了进来,“主子,您何必亲自试那么多药!万一弄坏身体……来人,快请董御医过来!”
方才他见王妃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主子,是不是王妃又做了什么,气到您了?”他脸色难看。
那女人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手段卑劣,行径下作,连下药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更别提其他。
皇上也真是的,怎么能把这种女人赐给主子为妃?
楚聿辞咳了好几声,可看到桌上的那几张图纸时,眼底溢出复杂的光。
这真的出自叶锦潇的手?-
焚烧尸体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整个营地彻底消毒,大大遏制了传染性,两天下来,死亡人数从一天一百多人,降低为十几人。
一时,感激声大片。
“叶姑娘,你真有本领!”
“您一定能救我们!”
“您是好人啊!”
民众的思想很简单,谁能给他们带来希望,他们便感谢谁。
在众人心中,柳明月的存在感渐渐被抹去,叶锦潇被捧了起来。
啪!
帐篷内,一只茶杯掷在地上,摔得稀碎。
“贱人!”
柳明月听着董御医的汇报,恼怒得指甲都快攥断了,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累积的声誉,就这么被叶锦潇抢走了。
董御医低着头,有些惶恐“娘娘有所不知,不久前,聿王妃还去了主帐,跟王爷独处了两刻钟。”
“什么!”
柳明月嗓音拔高,拍桌而起。
定是那贱人获得些小成就,跑到聿辞哥哥面前邀功去了!
聿辞哥哥很重视这次的疫病,如果叶锦潇真的取得功劳,聿辞哥哥会不会看在此事的面上,不再休弃她?
不!
不行!
绝不能让那个贱人得逞!
她得想个法子,叫那个贱人万劫不复!
“叫王五过来,快!”
不远处,春静抱着一大袋金银花干,有些吃力的往储存帐篷那边走,不经意一个扭头,看见一个士兵鬼鬼祟祟的钻进了帐篷。
那不是柳侧妃的帐篷么?
士兵虽是下属,可到底男女有别,柳侧妃怎与士兵独处?
春静刚这么想,又觉得自己不该操这份心,摇了摇头,便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去忙自己的了。
第23章 本王定亲手捏碎她的脖子
成功遏制传染性后,接下来最主要的问题,便是制作药方。
储药帐篷。
叶锦潇从手镯内取出病毒分析报告,一边琢磨着,一边捣鼓着桌上的培养皿,培养皿里装着的都是病毒提取物。
只需一种一种的试药,哪种药能够完全消灭病毒,便是最终的解药。
她着手此事,低下脑袋,一忙就是天黑。
期间春静进来劝了七八次
“叶姐,休息会儿吧……叶姐,可以吃饭了……我来替你,你休息一下吧。”
叶锦潇皆摇头拒绝,专心试药,此事关乎那么多人的性命,耽搁不得。
“春静,你帮我拿两只馒头进来,我什么时候饿了再吃。”
春静多劝无用,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董御医来了几回,见叶锦潇捣鼓着他看不懂的东西,专注又认真,桌上的那些透明的瓶瓶罐罐,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他伸手想摸一下。
“别碰!”
一道厉喝声乍起,险些吓得他跳起来。
叶锦潇踱步而来,拍开他“这些都是高浓度的病毒,比百姓身上的病毒还要强五倍,不想死就别碰。”
董御医吓得缩回手,却觉得自己的气势被一个女人压住了。
他皱起眉头。
他是太医院的头子,领了皇命,特意负责此次疫病,所有大夫都得听他的差遣。
他立威般地昂声道“你弄这么危险的东西,经过我的批准了吗?如果出了事,你能负责?”
叶锦潇斜了他一眼“这么多天了疫病都没解决,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别在这里游手好闲的瞎晃悠。”
“你!”
董御医老脸一哽,立马气得通红。
“行了,忙你的去吧,别在这里打扰我。”说完,继续之前的工作。
董御医简直气得快呼吸不顺。
努力了大半辈子,终于爬进太医院,得了官职,伺候御前,光宗耀祖,优秀的医术却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质疑,无疑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可恶!
可恶!!
知不知道他官居几品?
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女人!怪不得聿王看不上她!
董御医气得拂袖离去。
叶锦潇没空搭理他,这一忙就到了深夜,下半夜时,头脑疲惫的有些眩晕,眯了一个时辰后,又赶忙爬起来,继续研究。
翌日。
“启禀王爷,昨夜全营无人死亡!”士兵按例汇报每日最新进展,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振奋。
不止是他,全营振奋!
此病传染性极强,营地内每日都要死几十上百人,这么多天来,还是第一次无人死亡!
风行惊异。
上座的楚聿辞眸色先是一沉,随即恢复如常“知道了,退下。”
“是!”
风行上前两步,不敢置信“主子,据属下调查,王妃从未习过医术,不可能会医,就连董御医都对疫病焦头烂额,王妃怎会治?”
王妃背后必定有人!
“如果这场疫病是有人刻意投毒,那此人手里必有解药……”
楚聿辞抬眸“你的意思是,叶锦潇打着会医术的幌子,实际上手里握着解药,与那投毒之人有牵连?”
风行知道这个想法很大胆,但他点了头“王妃喜欢你,人尽皆知,她为了得到您,不惜下药,不难保证她利用疫病的
事,再次讨好您。(
演一出自导自演的戏码,立下大功,得到主子的注目。
这种恶毒的事情,那个女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她敢!”
楚聿辞拍桌而起,嗓音极寒“如果被本王查到,疫病与她有关,她敢拿那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做跳板,本王定亲手捏碎她的脖子!”
不得不承认的是,自打他纳了月儿进门后,叶锦潇就开始变得反常。
言行举止跟从前判若两人。
就连看他的目光都没有从前那么痴迷、那么火热了。
不知她酝酿着什么坏意,又想耍什么花样。
“去查查,所有有关她的事,事无巨细,本王全要知晓。”
“是!”风行立即去办。
楚聿辞扯了扯衣领子,叶锦潇的异常就像一个未知的危险,但无论她再怎么装,十几年养成的性格是不会变的。
无论她有什么目的,他都会亲手揪出来!
楚聿辞去了储药帐篷,进去时,看见叶锦潇捣鼓着瓶瓶罐罐,眉头紧紧地捏着,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
四目相对。
“你来干什么?”叶锦潇随口问了句。
“怎么,不欢迎本王?”
“欢迎。”
丢下两个字,继续忙自己的,那冷淡的态度令楚聿辞多看了好几眼,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
干脆走过去,“这是在做什么?”
那些瓶瓶罐罐样式奇特,他竟从未见过。
“做试验,找药方。”叶锦潇专注地低着头,自言自语着什么,“奇怪,明明这张方子是对的,怎么总是清除得不彻底……”
楚聿辞拿起桌上那沓厚厚的药方,二十多副不同的方子,被笔迹圈出了几十味药材。
这里一味药,那里一味药,其中有不少药材与他这两日试药时,所服用的相同。
看她苦恼的样子,像是碰到了什么难题。
端详着这些药方,回想自己这两日试药的不同反应,指着某张方子,忽然道“加一味沉香试试。”
叶锦潇抬头,“沉香是行气止痛、调理脾胃的,似乎对眼下的病症没多大用处。”
“让你试试就试试。”男人语气冷硬。
“好吧。”
叶锦潇准备一张新方子,将试验挑出来的所有药材,再加入一味沉香,磨合之后倒进培养皿里。
静待片刻,器皿里脏污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净化了。
干净得一丝尘埃都不剩。
叶锦潇见之诧异,又将其倒在别的器皿里,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结果。
“找到了!”
她兴奋地站起身来,“找到有效药了!这张方子可最大程度的溶解病毒,只要分发下去,疫病即刻见效……”
“咳,咳咳!”楚聿辞忽然呛咳,摇摆晃动的身体看似很虚弱。
叶锦潇摸了下他的脉搏,眉头皱起。
很混乱。
肝脏衰弱,肠胃受损。
不过跟她有什么关系?
叶锦潇收了手,没有管他,拿着自己辛苦研究出来的方子,三天三夜未合眼的疲惫终于得到了回报。
“来人!”
第24章 叶锦潇你好,好样的
春静、董御医等人走进来,叶锦潇道“按这张方子,马上去煎药,找几个病重的百姓过来试试。”
春静眼睛一亮“叶姐,你找到解药了?!”
叶锦潇不敢把话说太满,毕竟病毒变异得太快,药方也必须时时变动,稍有不慎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先把药煎好,再根据具体情况,酌情调整。”
这话就跟定心丸似的,令春静无比激动“我马上去煎药!”
叶姐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她能说出这种话,必是有希望。
“我去找几个百姓过来试药!”一个女医马上跑出去。
“我也去!”
“我去打下手!”
女医们斗志满满,个个干劲十足,董御医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连他都找不出解药,聿王妃怎么会?
如果聿王妃的医术比他还好,他这个老大夫愿意把脑袋卸下来,给她当球踢。
这个女人肯定在耍花样,变着法子的想引起聿王注意。
柳侧妃不在,她肯定是想勾引聿王。
他得赶紧将此事告诉柳侧妃。
董御医随便找了个借口,去找柳明月,叶锦潇奔到桌边,再三检查这张方子,一时间,楚聿辞被晾在边上。
咳了十几声,脸都咳白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理他。
“咳,咳咳!”
他的肠胃绞痛。
这两日喝的药太多,每一张不同的方子服下后,产生不同的效果,结合几十张药方,与叶锦潇的药方,他指出最重要的一味药沉香。
取而代之的是内脏超负荷,严重受损。
“咳咳……咳!”
终于,叶锦潇抬起了头,看向了他,嘴角张了张、欲言又止的样子。
楚聿辞薄唇紧抿,这么好的接近他的机会,她若敢有非分之想,他立马捏死她。
“叫月儿过来伺候。”
“要不然您出去咳?”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又一同落下。
楚聿辞愣住,她说什么?!
叶锦潇松了口气,她本来就没打算伺候他,反而他在这里咳咳咳的,吵得她不能专心。
“来人,快去请柳侧妃过来。”她扒开帘子赶紧叫了个士兵跑腿。
此刻,楚聿辞的脸色难看得很,阴翳得跟吃了苍蝇似的。
赶他走?
叶锦潇你好,好样的!
还摆起谱来了。
以为自己的这种行为很独立?很独特?很吸引人?呵,可笑!
很快,柳明月赶来。
“聿辞哥哥,你怎么了?”柳明月赶来的第一件事,是打量叶锦潇,见叶锦潇跟聿王离得较远,聿王没对她摆什么好脸色,放心的松了一口气后,这才挽着男人的手臂,开始关心。
“你脸色很白,是哪里不舒服吗?不要吓月儿,董御医,快过来给王爷瞧瞧!”
她心疼的红了眼角。
楚聿辞疼惜的轻抚她的面颊,“别担心,本王无碍。”
叶锦潇“?”
这都能哭?
能不能出去演?她还得研究解药,需要安静的环境,这里是储药帐篷,不是他们谈情说爱的温床。
“王爷他是短时间内服用了太多的药物,药性反噬,肝脏亏损导致的虚弱,只需要一天喝个十碗八碗金银花水排肝毒就行,放心,不会死。”
别哭丧了。
柳明月愣了下,鼻尖一酸,更好
哭了“聿辞哥哥的身体都成这样了,月儿也是太过担心,姐姐怎么能如此冷漠?人心都是肉做的啊……”
想看君子扶光写的《弃妃成凰》第24章 叶锦潇你好,好样的吗?请记住
哽咽的一句话,暗指叶锦潇冷血无情。
叶锦潇冷笑一声“你若真的关心他,他亲自大量服药试药的时候,你在哪里?”
“若真的关心,怎么会把不出他的脉象与症状?你不是懂医术吗?”
“若真的关心,怎么不第一时间给他检查,而是光顾着自己哭哭啼啼?”
楚狗虽然眼瞎,可为了百姓奋不顾身的亲自试药,这一点倒是挺令她惊讶。
冷笑三连问,问得柳明月话音一哽。
她知道聿王从小习武,身强体壮,一些小病小痛就跟挠痒痒似的,根本不需要担心,而她只要哭一哭、问一问,关心关心,就能将自己温柔懂事、体贴入微的形象,深深立在聿王心中。
可怎么有些话从叶锦潇嘴里说出来,就跟变了味似的?
楚聿辞略感惊讶。
他亲自服药、试药的事,只有风行与煎药的董御医知道,由于下令隐瞒,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就连月儿都不知情。
可叶锦潇一把他的脉搏,竟知道的那么清楚?
她真的懂医术?
“叶姐,药煎好了!”
外头,春静端着药十分高兴的走进来,百姓们都很关心此事,来了几百个,全在帐篷外头张望着。
叶锦潇一看“怎么那么多人?不是让找几个吗?”
一名女医无奈地说道“我是想找几个的,可大家伙听说要试药,纷纷都来凑热闹了。”
事关性命,谁不上心呢?
“试什么药?”柳明月偏了偏脑袋,疑惑地问。
董御医拱手,大声说道“娘娘有所不知,叶姑娘她找到解药了,能解决疫病,不出两日,疫病就能彻底解除了!”
轰——
众百姓一阵哗然。
“真的吗?”
“真的找到解药了吗?”
“那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能回家了?”
“姐姐真厉害!”柳明月握住叶锦潇的手,大声说,“姐姐医术高超,本领高强,妹妹甘愿下风,妹妹就先替南城、斐城的受灾百姓,叩谢姐姐!”
说完,便跪下去万分感激的磕了一记响头。
“叩谢叶姑娘!”众百姓也纷纷跪下,激动的如见了救世主。
叶锦潇一句话还没说,就被先扣上了一顶高帽子。
能解决疫病,自然是好;若解决不了,她则成为了南渊的罪人,到时,一人骂一句,吐一口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春静觉察到此事不妥,上前道“此药正在试验期,柳侧妃别把话说得那么满,叶姐可没说过这张方子一定有用!”
柳明月抬起那张干净、单纯的巴掌小脸,笑柔柔的说道
“姐姐谦虚了。”
“自打姐姐来了后,又是施针、又是研究消毒水,还提出焚烧尸体遏制传染性的法子,哪一样不是姐姐的手笔?姐姐有这个实力,肯定能研制出解药,大家说对不对?”
“对!”
百姓们齐呼
“叶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叶姑娘肯定能研制出解药,救我们于水火!”
“对!”
众人握拳,高高举起高兴的齐呼“叶姑娘!叶姑娘!!”
第25章 清脆地一巴掌
一顶高帽扣在叶锦潇的脑袋上,摘都摘不下来,春静有些急了,“叶姐……”
柳侧妃说这话,容易出大事。
万一这方子没用,不全都是叶姐的错了?
叶锦潇看了她一眼,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
“父老乡亲们,疫病之事,我与聿王定全力以赴,无论病况如何,聿王殿下都不会放弃大家!”
柳明月把她抬高,她便将聿王拉来垫背。
“况且这张方子也有聿王殿下的一半功劳,我可不敢邀功。”
“聿王殿下,您说呢?”她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的看向楚聿辞。
柳明月面色一沉。
这个贱人,当着众人的面,明晃晃的给聿辞哥哥抛媚眼,真不要脸。
不过,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她隐晦的勾起唇角,道“既然是救命的良方,不如我先给大家试试药吧。”
众人倍感意外。
董御医忙道“侧妃娘娘,您身份尊贵,怎可拿自己的安危冒险?”
柳明月摇了摇头,“我既来到这里,便与大家是一体的,百姓有难,我更应挺身而出。”
她无私大义的站了出来,“将药给我吧。”
夺过春静手里的药碗,把勺子扣在碗沿边,直接仰头,三大口灌进嘴里,苦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来人,去取蜜饯。”楚聿辞接过空碗,搀着柳明月坐下。
百姓们关心的张望着,期望这副药的作用与反应。
可,出人意料的情况发生了。
柳明月半个身子刚坐下,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月儿!”
事发突然,楚聿辞仓皇的揽住柳明月的腰,柳明月连呛好几口血,沾得那衣襟与衣袖都染红了“咳!咳咳!”
“侧妃娘娘!”
董御医神色大变,急忙上前诊脉,脉象混乱得就跟受惊的马似的跳脱,气血逆流,惊厥之症。
大危!
“叶姑娘,你给侧妃娘娘吃的是什么药,你是想要了她的命吗!”
柳明月咳得大口都是血,喘着急促的呼吸“不……咳咳……不可能……姐姐不会害我的……咳咳咳!”
楚聿辞面色阴到极点,杀人般的目光狠狠剜了叶锦潇一眼,打横抱起柳明月,冲向她的帐篷。
“所有御医大夫都过来!”
如果月儿有个三长两短,他要叶锦潇偿命!
百姓们也吓到了,柳小姐原本好好的,那碗药刚喝下去,就吐了那么多血,不就很明显的表示那碗药有问题吗?
如果刚才是他们喝了药,死的人不就是他们?
众人面色微变,看向叶锦潇的眼神有几分微妙,可谁都不敢胡说什么,急忙跟着聿王的身后追去,关注后续状况。
春静脸色唰白,也有点吓到了“叶姑娘,怎么会这样?”
叶锦潇亲自做的实验,药有没有问题,吃下去是什么反应,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她行得正,坐得直,倒是不怕柳明月耍的小把戏。
“你再去煮一碗一模一样的药,我先去看看情况。”
“会不会出事……”
“别担心,你先去。”
“好!”
叶锦潇提步出去了,走到柳明月所住的帐篷时,董御医正在给她针灸,她看起来很痛苦,不停地挣扎着,楚聿辞紧紧握住她的手
“没事
的,
月儿,本王在,本王在这里。”
“咳……好痛……聿辞哥哥,月儿的心口好痛……咳咳……”柳明月哭得声音嘶哑,痛得手上、脸上全是汗。
董御医施针时,急得满头是汗
“侧妃娘娘还请您忍着些,不要乱动,也不知叶姑娘给您吃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歹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楚聿辞的脸色阴翳的足矣吃人,那双寒蝉的墨眸如锋利的剑刃,抬头便直视不远处的女子。
“还不快滚过来!”
这个毒妇,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月儿下此狠手!
叶锦潇气不喘,心不虚,步伐稳健的走上前,“我如果真要害她,不会用这么蠢的方式。”
哪个凶手犯案时,会将‘我是凶手’四个字明晃晃的刻在脑门上?
“是,当初本王也是小瞧了你,才会喝下那杯有料的茶水!这世间的卑劣与丑陋,下作与阴毒,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男人嗓音极寒而逼仄。
叶锦潇听了,只想大笑。
他对她的评价倒是高得很!
呵!
这时,春静捧着匆忙煎好的药,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一模一样的方子煮出来的药,聿王殿下还请看好了!”叶锦潇端起碗。
“叶姐,烫……”
春静来不及提醒,只见女子仰首,一饮而尽,再将空了的碗底倒置过来,一滴不剩。
饮下后,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这时,柳明月挣扎着坐起身来,“聿辞哥哥,别怪姐姐……咳咳,此事与姐姐无关,肯定是月儿自己身子不好的问题,咳咳……”
她急忙给叶锦潇辩护,虚弱又懂事的模样令人万分心疼。
楚聿辞冷然起身,“月儿,你别说话,此事本王自有分寸。”
“聿辞哥哥!”
柳明月急忙抓住他的衣袖,“不要怪姐姐,姐姐也是为了百姓们着想,咳咳……咳!”
语速一急,半个身子探出了床沿,不慎栽倒在地上。
“月儿!”
摔下床榻,由于抓到了床单,杯子和枕头全都被扯落在地,有一道‘哐当’的声音无比清脆且突兀。
一个圆圆的东西从枕头下滑了出来。
咕咚咕咚的滚到楚聿辞脚边,撞到他的黑色锦靴才堪堪的停下。
“这是什么?”一个士兵疑惑地问。
可楚聿辞仅看了一眼,瞳孔猛缩。
这是叶锦潇的东西!
培养皿!
“这是叶姑娘的东西!”董御医一眼就认出来了,激愤的跳了起来,“这里面装的是剧毒!人一旦染上,必死无疑,这是叶姑娘亲口说的!”
啊!
众人吓得跳开数步,远远躲开。
怪不得柳侧妃会吐血,原来叶姑娘下了黑手!
楚聿辞怒红了眼,闪身便冲上去扼住她的脖子,“你这个毒妇!怎么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下此毒手!”
叶锦潇感到意外,培养皿不可能跑到柳明月的枕头下,定是有人在陷害她。
可她一直都守在储药帐篷里守着,怎么会被人钻空子?
昨晚!
她想起来了,昨晚下半夜时,她实在是困得撑不住了,便去小眯一个时辰,定是那会儿被算计了。
可现在‘证据确凿’,在捉不到贼人的前提下,似乎她无论说什么,都是狡辩。
脖子剧痛,几乎要被捏断,她被迫仰着头,扯唇道
“我从未进过柳侧妃的帐篷,不可能害她,给我一天时间调查……”
啪!
话未尽,猛地清脆一巴掌,掴得她扑倒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26章 这一巴掌下去,颧骨的骨头都扇碎了
霎时,所有人都惊住了。
只见女子摔在地上,三千青丝散落下来,吐出的血殷红,空气中还残留着‘嗡’地把掌声,清脆而响亮,如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想不到王爷会发那么大的火!
这一巴掌下去,只怕是连颧骨的骨头都扇碎了!
男人拔高的身形矜贵的伫立着,眼睑一片极寒,俯视着地上之人,掌心一片通红,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嗓音凛冽如冰。
叶锦潇狼狈的匍匐在地,半张脸痛得麻木,两只耳朵嗡嗡的,有一种天旋地转感,好像灵魂脱离了本体,渐渐飘远,什么都听不清了……
她是谁?
她在哪?
上下两辈子好像就是一场漫长的大梦……
柳明月也是一愣,可随即柳眉弯弯,一双眼睛偷偷窃笑着,得意的都快弯成了月牙儿~
这个贱人已经彻底惹怒聿辞哥哥了,距离被休弃还会远么?
“来人,”
男人的嗓音像锋利的刀片,残忍地凌迟着血肉“将这个毒妇扔进重病区,给月儿偿命!”
重病区,是染病症状最严重的百姓聚居的地方,那里的人症状轻的、还吊着一口气在,症状重的、已经在抽搐等死了。
那里病毒最重,一旦被扔进去,必死无疑!
“聿王殿下手下留情!”春静冲了上去,重重的跪在地上,求情道,“叶姑娘来了之后,废寝忘食的帮助百姓,研制消毒水,分发口罩,焚烧尸体,还请王爷看在这些功劳上,从轻发落!”
重病区不能去。
那就是一个必死之地!
一个健康的人被扔进那里,不出一日,就会感染病症,进入生命倒计时。
百姓们心中有些感触。
这几日下来,叶姑娘的付出,大家伙都看在眼里,虽然她与柳小姐有些争议,可要人性命,会不会罚的太重了?
大家面面相视,眼神交流着某种信息,准备开口求情。
可柳明月怎么会给他们机会?
她眸光微闪,忽然急切的出声“聿辞哥哥三思,王妃姐姐贵为万金之躯,怎么能去重病区冒险呢!”
‘王妃姐姐’四个字如炸弹似的,在众人的脑袋里忽然爆开。
“什么?!”
“王妃?她,她是……她是叶锦潇?!”
百姓们面色大变,这几天忙着保命,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叶姑娘,叶锦潇,原来叶姑娘就是聿王妃叶锦潇!
帝都城中,谁人不知叶锦潇的臭名?
曾划烂卫家千金的脸,将秦家千金推下水,害得陆家妾室小产,还养面首,强抢良家妇男……
更是在都城放言谁敢跟本小姐作对,就是跟谢家过不去!
而谢侯爵正是她的首富外公,非常疼爱她,就连她做出对聿王下药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谢侯爵也能为她摆平。
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看看叶锦潇,再看看虚弱的柳侧妃,众人同情的目光渐渐偏向柳侧妃。
三个月前,叶锦潇下药,拆散了柳侧妃跟聿王。
今日,叶锦潇又下毒,想要将柳侧妃除之而后快。
他们刚才竟然想为叶锦潇求情?
他们差点被这个恶毒的女人欺骗了!
柳明月觉察到倒戈的群众,唇角划过一抹得逞般的笑意,维持着自己的大好形象,语气娇柔
“聿辞哥哥,请你看在月儿的面上,饶过
王妃姐姐一回吧,
相信王妃姐姐不是故意害月儿的。”
字字看似维护,又句句直指其罪名。
众人很心痛。
看看,看看,柳侧妃多善良啊!
叶锦潇不仅要拆散人家,还想弄死人家,简直比毒蛇还要毒!
“月儿,本王今日便给你上一课,什么叫做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楚聿辞的目光比毒蛇还要阴冷,淬着满满的杀意,每一个字音都像在凌迟
“将她带下去!”
两名士兵粗鲁的抓住叶锦潇的左右手,剧烈地疼痛终于令她的魂魄回归本体。
嘴角破裂,右脸的骨头也碎了,半边脑袋好像被打掉了,连扯开嘴角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在所有人冰冷看戏的注视之下,被架了起来,像条丧家之犬。
被带走前,薄凉的目光扫了楚聿辞一眼。
说不出话,但那道淡淡的目光冷凉如冰,无波无澜,再无昔日的爱慕,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他们之间的隔阂,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楚聿辞皱了下眉头,不知怎的,这道目光在脑海回闪四五遍,挥之不去。
心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柳明月小鸟依人的握在聿王怀里,笑得眼角都飞起来了,要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她得装装样子,恐怕牙齿都要笑掉。
终于除掉这个贱人了!
重病区。
在离营地最远的山背处,支着二十几个小帐篷,位于山背的位置,逆光的角度,里面晒不到太阳,阴沉沉的,迎面掀来的就是一股子死气。
“进去!”士兵打开沉重的大木桩子门,粗鲁地推叶锦潇。
“叶姐!”
春静一路追了过来,“叶姐,我相信你!你定是被陷害了,王爷连调查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定了罪名,未免对你太不公了!”
虽然得知了叶锦潇的真实身份,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外界传言有误,真正的叶锦潇与传言的叶锦潇,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叶锦潇轻笑一声。
想不到原主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竟然还有力挺她的人。
春静急着急着,猛地想起一件事“昨晚!”
“对了,昨天晚上,我看见一个士兵偷偷进了柳侧妃的帐篷!”
春静一拍大腿,她怎么把这种重要的事忘了!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男女有别,柳侧妃怎可与士兵独处,可第二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有蹊跷。
叶锦潇眸子微沉,“你确定?”
“亲眼所见,不敢有假!”
叶锦潇眸光微闪,沉思片刻,招来春静耳语三两句,春静脸色凝重的直点头。
几分钟后,春静离开,叶锦潇头也不回的进了重病区。
十几只帐篷支在那里,几个患病的士兵脸色颓靡的倒在地上,重病的百姓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一股浓郁的死亡之气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