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再爱》 1、01 《婚后再爱》2024.08.07/慕思在远道 本文于文学城独家发表,请勿转载,望支持正版。 深城的十月带着初秋的寒意,一夜的狂风暴雨后,夏日绿树成荫的街道散落一地枯枝烂叶,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腐败气息。 南方不似北方干燥寒冷,长年累月被雨水笼罩,潮湿阴冷,刮来的秋风吹得心透凉。 许栀清刚刚下飞机,手里是没有来得及放回家的行李箱,沿着学校侧门的街道往前走,熟络地穿过小树林,看见长廊里熟悉的身影。 男人穿着黑色冲锋衣,拉链敞开,里面搭着白色t恤,弯腰靠在墙边,模样慵懒又矜贵。 他右手指间夹着烟,点燃了许久,烟灰一节节的往下落,却一口没有抽,低垂着眼眸,神色隐晦不明。 许栀清拖着行李箱走进去,站定在他面前,男人撩眼,目光扫过箱子,带着几分嘲讽的扯扯嘴角,什么话都没有说。 长廊是他们大学恋爱时的秘密基地,平日没人会从这里经过。 风掠过树枝发出的‘簌簌’声响,许栀清耳边的长发被吹起,随风轻轻拂动,有几缕发丝划过侧脸,不太舒服。 她没有管,淡声问:“分手吗?” 神情冷静,下巴微抬着,看起来高不可及,坚定又沉着的模样,好似分手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 谢嘉珩不接话,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沉默片刻后,他灭掉手中的烟,只回答了一个字:“行。” 风似乎更肆意了,铺天盖地又无情的袭来,掉落的枝叶被狂风裹挟,连片吹向长廊的尽头。 他的声音迎着风散在耳畔,许栀清说不清心里是如释重负更多,还是难过郁闷更多。 她不动声色,跟赌气似的,又道:“那今天就是最后一面。” 谢嘉珩依旧只是那个字:“行。” 话音落下,两人都没有收回视线,不避不躲地直视对方,定神的样子,仿佛是想看清彼此最真实的想法。 谢嘉珩站在原地,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 他很少这么安静,一言不发,只是在看她。 不带任何情绪的看她。 是许栀清先挪开视线的,她握住行李箱的把手,转身离开长廊,没有回头。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小树林里寂静无声。 风停了。 - 走出校门口,许栀清给闺蜜常梓彤发消息:【我和谢嘉珩分手了。】 常梓彤很快回了一个问号,不可置信地发来三连问:【真分了?你认真的?还会复合吗?】 闺蜜的惊讶和提问,在许栀清的意料之中。 朋友们大概都不相信她和谢嘉珩会真分手,毕竟他们曾经是盛南大学的“最佳情侣”。 长相般配,门当户对,连在校成绩也旗鼓相当。 许栀清不假思索地回道:【嗯,认真的,不会复合了。】 常梓彤:【你的北京分公司不是和谢家有项目合作吗,你们分手了项目怎么办?】 许栀清:【不影响,继续合作。】 常梓彤想到他们两家的关系,又问一遍:【你确定?分手了还能继续合作?谢家能答应?】 许栀清信誓旦旦:【没问题的。】 发完消息后,她收起手机,走到路边拦车,直接回家。 许家的信安集团是国内top级建筑公司,许栀清大三开始接触家里的事务,父亲让她在深城总公司和北京分公司当中选。前者发展多年,结构业务固定完整,没有太大上升空间。后者成立两年,打算发展区域新业务,可供选择的空间更大。 简单而言,是在安稳和挑战中选择。 许栀清毫不犹豫选择后者,经过两年时间的磨练,她从职场小白到现在能够独当一面。 今年毕业,父亲终于将北京分公司全权交给她管理,许栀清打算大展身手,继续推广新业务。 回到家里,是阿姨来开门的,见面便道:“栀清你终于回来了,你母亲特别想你,这两天连觉都没有睡好。” “是吗?”许栀清持怀疑态度,把行李箱交给阿姨。 “是啊,你去后院看看她吧。” 许栀清走到后花园,就见许母正抱着小狗坐在庭院的摇椅上晒太阳,旁边的茶几摆着水果拼盘,耳边是悠扬的古典乐,脚尖随着旋律偶尔点地,好不悠闲。 “妈。” 许栀清喊了一声,挺突然的,许母差点摔下来。 “想我想到这种程度?”她笑着过去扶稳摇椅,顺手揉揉小狗的脑袋,在对面落座,翘起长腿问:“发消息催我回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没急事不能催你回来啊?”许母坐稳后不悦地反问,继续给怀里的小狗顺毛。 许栀清挑了挑眉,示意她赶紧实话实说。 “你和嘉珩最近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想法呀?”许母试探着询问。 “分了。”许栀清淡淡道。 “你说什么!”许母激动的站起来,小狗吓得汪汪叫唤两声,跑去草坪玩了。 许栀清不以为意,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低着眼眸,随手翻起茶几上的时尚杂志。 许母一把抢过杂志,叉腰三连问:“你们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有告诉我?” “今天。” “你吃多了?” “......” 许栀清伸手想拿回杂志,许母死死拽着不肯给,非要个交代,她无奈道:“妈,我们是成年人,分手多正常啊。” “你们之前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你每天张口闭口全是谢嘉珩,家里半面墙都是你俩照片,哪里正常了?啊?”许母气得音量提高不少,最后两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许栀清和谢嘉珩在热恋期时确实如此。 她喜欢把男朋友挂在嘴边,谢嘉珩爱黏着她,每天风雨无阻的见面约会。 许栀清抿抿唇,无法反驳,只能道:“反正现在已经分了。” 见她不像是开玩笑,许母努力平复情绪,重新坐回摇椅上,和她讲起其中的利弊关系:“我叫你回来,本来是想问你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因为你和嘉珩的关系,两家公司签订了几个项目合作,现在项目都没有启动,你们不能随随便便分手。” 许栀清不是冲动的人,考虑过利害关系,但感情是不能妥协的,总不能为了两家公司的发展,就强行绑定他们吧? “我们分手又不影响业务往来,项目合作是双方共赢的事,谢家没有那么傻。”她说。 做不了亲家,可以做合作伙伴,对于企业而言,利益比感情更可靠。 “你们恋爱的合作,和分手后的合作,性质能一样吗?”许母愁眉不展,接着道:“况且,和谢家签订合作的是你掌管的分公司,如果丢了谢家的项目,他们母子指不定怎么在背后偷笑。” 许母口中“他们母子”是父亲的前妻和儿子。 许父五年前让儿子进入总公司,培养自己的人脉和资源,许栀清却是两年前才开始接触业务,进的又是分公司,许母为此心里很不平衡。 “谢家的项目不会丢,我来想办法。”许栀清打断想继续劝说的许母:“但是我和谢嘉珩不会再复合,更不可能结婚。” 许母不悦地瞪她,许栀清抢回杂志,接着往后翻阅。 许父是信安集团董事长,平时工作忙,经常留宿公司宿舍,陪许母吃过晚餐后,许栀清回到卧室里开线上会议,听总监们汇报近期业绩情况。 会议结束已经快十点钟,她点开微信想接收总监发来的文档,一眼看见备注为【绝世男宠】的置顶聊天,头像是站在海边的日落背影照,是他们旅游时她帮他拍的。 许栀清打开对话框,手放在键盘上却不知道要发些什么,最后只是取消置顶聊天,删掉了给他设置的备注。 今天刚分手,先缓一缓,事情改天再说。 处理完公司的事,许栀清又看向自己的头像,同样是站在海边的日落背影照。 她记得当时让谢嘉珩拍了很多张,全都不满意,直到太阳快下山,才终于拍出这张最般配的照片。 他们用了四年的情侣头像,从未换过。 许栀清从相册里找出一张新的照片换上,洗漱后上床准备睡觉。 工作忙碌的缘故,这两年她的生物钟很规律,晚上十点睡觉,早上七点钟起床,从来没有出过意外。 今晚她失眠了。 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许栀清看着空荡荡的卧室,想起母亲说的那句“家里半面墙都是你俩照片”。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好像是年初她回深城的时候,和谢嘉珩大吵一架,回家后气得把墙上贴着的照片一张张撕下来,全部丢进垃圾袋里扔出门了。 他们异地恋两年,矛盾积淀已久,很早前就有分手的意思,只不过都没有说出口。 但这一天真正来临,许栀清却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冷静,毕竟是四年的感情,不是一句“分手吗”就能完全放下的。 辗转反侧很久,许栀清才迟迟入睡,隔天起床时眼睛有些浮肿,她轻轻揉了揉,下楼吃早餐。 许母正巧遛狗回来,见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笑眯眯地道:“哭过啦?” “怎么可能。”许栀清有点无语,坐在饭桌上等阿姨端早餐。 许母用一副“你别想骗我”的眼神望着她,慢条斯理的剥鸡蛋,“舍不得吧?还是有感情吧?你们年轻人啊,吵吵架闹闹别扭罢了。” “......” 许栀清懒得再解释,伸手想拿过许母剥好的鸡蛋,她轻啧一声,躲开手道:“不是给你的。” 随即把鸡蛋一点点剥开,喂给蹲在旁边摇尾巴的小狗,自言自语般说:“还是我的小女儿好啊,听话乖巧,知道天天陪着我,不像某些人,在外面既不想我,又不听我的话。” 许栀清没理会母亲的抽风,从盘子里拿过鸡蛋,慢慢地剥掉外壳,回道:“那你指望小女儿给你养老送终吧。” 许母侧目瞪过去,许栀清无奈的耸耸肩,“要你跟着我去北京又不愿意,我管着分公司怎么见你?” “你回来掌管总公司啊。” “总公司业务固定,又有老人把持,我哪来的人脉资源发展新领域?” “找谢家啊。” 得嘞,兜兜转转落点还是这件事。 许栀清摇摇脑袋,不想再谈。 在家待了两天,许栀清都没有等到父亲,她有工作上的事需要汇报,直接早起去总公司找人。 助理在办公室外面,见到她起身喊道:“许小姐。” “许小姐?”许栀清不悦的扬起语调。 助理及时改口:“许总。” “董事长在里面吗?” “在的。” 许栀清敲门走进董事长办公室,许父抬眼看见是她,问道:“你和谢嘉珩分手了?” “是。” 她十分坦然的应声,正准备提分公司的业务,被许父打断:“两家的合作项目,你打算怎么处理?” “正常进行,谢嘉珩没有接管公司,不会造成影响。”她回答。 许父直直地望向她,毫不掩饰打量的意味,许栀清大方回视,不闪不躲。 “你知道谢家是怎么想的吗?”许父的话语意味深长,仿佛他已经清楚对方的想法。 许栀清说:“我和谢家父母接触过,他们不是执拗的人,也不缺儿媳,肯定会想通的,公司利益高于一切。” 许父闻言低笑一声,有些莫名,不再谈论她和谢嘉珩的事,转而问起分公司新接的项目。 汇报两个小时后,许栀清才离开董事长办公室,关门的瞬间蹙起眉来。 自小父亲工作忙,没有多少时间陪她,后来又有前妻和儿子夹在中间,他们的关系愈发疏远。 比起父女,更像是上下级。 以她多年来对父亲的观察,刚刚他的态度很反常。 母亲知道她和谢嘉珩分手后都喋喋不休,关乎两家合作的事,父亲竟然只是简单的问两句。 许栀清坐电梯下到停车场,坐进车后拿出手机,终于给谢嘉珩发了消息。 许栀清:【你和你父母说了我们分手的事没?】 谢嘉珩回的挺快:【说了。】 许栀清:【他们什么态度?】 谢嘉珩:【不高兴。】 谢家父母特别喜欢和满意许栀清,尤其是谢母,不高兴是意料之内的。 她直入主题:【我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们的事不必影响许家和谢家的合作共赢,你觉得呢?】 谢嘉珩:【我觉得......】 发完这句话后,对面很久没有动静,许栀清无语的抿唇,谢嘉珩就是这样,看着肆意妄为,其实心里爱藏事,关键时候半天放不出一个字来。 许栀清发过去感叹号,催促他快点回复。 谢嘉珩:【我需要考虑下。】 许栀清:【?】 4、04 许栀清开车回家的路上下起了雨,路况显示前面发生交通事故,整条街因此堵住。 喇叭声不断响起,催促着前面的车辆变道,她不急,停稳车等在最后,偏过脑袋看向窗外。 绵绵细雨落下,随着秋风不断地吹拂而来,空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不难闻,反而在夜晚格外舒适。 路边有一对打伞的年轻小情侣,大约是刚刚恋爱,彼此没有那么熟悉,两人之间隔着距离。 男生撑着黑色的大伞,另只手想搂女生的肩膀,小心翼翼地伸手试探,又在女生侧目的瞬间慌张放下。 这样的场景和时间,让许栀清回想起和谢嘉珩的初遇。 他们的相遇并不算愉快。 盛南大学图书馆分为南北馆,南馆离学生宿舍远,但是人少安静,晚上没有课时,许栀清会过去看书。 深城的十月时常有雨,有天黄昏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许栀清见雨势不大,照常背着包出门,走到南图书馆门口,将伞放在架子上。 等九点钟出来,外面的小雨已经变成滂沱大雨,湍急又突然,席卷着冷风倾泻而下,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面。 十分差劲的天气。 许栀清拿过架子上的伞,正想撑起来时,耳边响起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同学,你拿错了。” 她闻声抬头看过去,少年长得很高,五官融在昏暗的灯光中,依然能看出分明的轮廓,穿着黑色冲锋衣,双手随意插在口袋里,神色闲闲地,看起来散漫极了。 许栀清的雨伞是blunt的黑色长柄伞,品牌不常见,长柄伞更是很少有人用,她没想过会撞款,通常直接放在架子最上面。 她又仔细看一遍,确定品牌和样式没错后,淡淡回道:“我没有拿错。” 天气影响心情,许栀清懒得探究他的意图,更不想继续纠缠,转身打算离开。 少年单手握住长伞的前端,轻轻一拽,另只手依旧插在口袋里,动作漫不经心地,没用多大劲,却轻而易举阻止她的动作。 许栀清蹙起眉来,有些不悦的看过去。 他扬了扬下巴,低声道:“伞柄上刻着x,是我的姓。” 许栀清闻言目光落在伞柄上,转了两圈,终于在尾端找到一个很小很不起眼的“x”。 她的伞没有做过任何标记,这把确实不是她的。 架子上面已经空了,她的伞应该是被别人拿走了。 “抱歉。”许栀清尴尬地致歉,将雨伞还给男生,侧身望着前面。 雨水纷纷扬扬地落下,弥漫的水汽显得夜色愈发朦胧,不远处的路灯也被氤氲的有些模糊。 图书馆马上关门,她回不去,只能等雨小一些再离开。 或者,寻求男生的帮助。 刚刚经历过误会,许栀清不好意思开口,她也不是会主动寻求帮助的性格。 少年的背影很快闯入视线中,他撑起黑色的大伞走出屋檐,悠闲的轻转两圈伞面,脚步缓慢又轻快,迟迟不下楼梯,好似在特意展示他有雨伞。 幼稚的报复。 许栀清无语的抿唇,收回目光,垂眸拿出手机,想点学校超市外卖,让人送一把伞过来。 “同学——” 懒洋洋地腔调再次传来,少年不知为什么又返回来了,嘴角勾着点笑,还是拽拽的欠揍模样,大发慈悲地开口:“要不要我送你回宿舍?” 许栀清下意识拒绝:“不用,待会儿雨会停的。” 少年嗤笑:“怎么,你求过雨神了?” “......” “同学,求雨神不如求我。” 话落,他的伞已经举到许栀清上方,低沉悦耳的嗓音自带一股子慵懒:“走吧,这位被比雨神更厉害的男人眷顾的同学。” “......” 许栀清没有再拒绝,默默跟着少年往前走,他问:“你住在哪一栋?” “十栋。” “伞丢了?” “嗯。” “准备怎么办?” 长柄伞拿错的可能性很小,但图书馆门口没有摄像头,许栀清只能认栽,她也不是会计较这种事的性格。 “再买一把。”她说。 少年闻言啧了一声:“你这样消极处理,是在助长拿伞者气焰,灭我乖学生的威风。” 许栀清侧目看他,顺着话问:“那怎么办?” 他思考很久,回道:“先再买一把。” “......” 学校的路凹凸不平,落下的雨形成一滩滩积水,倒映出摇曳的树叶和暖黄色的光,许栀清为了避开水坑,走得小心翼翼,速度自然也不快。 他没有催促过,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跟着她不停地换位置。 他们并不相熟,中间隔着适当的距离,他始终倾斜撑伞,大半边都用来护着她,沿路不再讲话,安安静静的送到女生宿舍楼。 “抱歉,先前错拿你的伞。”许栀清再次致歉,语气放柔和不少,态度也十分诚恳。 虽然他说话算不上好听,但是行为无可挑剔,今晚他如果没有施以援手,她至少要在冷风中再等半个小时。 “谢谢你送我回来......学长。” 称呼是推断出来的,看他刚刚对道路熟悉的样子,大概率是高年级的学长。 少年闻言抬手扬起伞面,随意的将伞杆搭在自己肩膀上,露出一张清俊好看的脸庞。 路灯光将少年眉眼衬得清晰,他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透着些许笑意,歪过脑袋的动作,平白无故多了一丝痞气。 “算你欠我一次,晚安。” 少年留下这么一句话,再次走进雨中,伞搭在肩膀上,打得很随意,脚步雀跃,踩到水坑也不在意。 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许栀清不懂少年的想法,却也被感染的不自觉弯起唇,目送他的身影消失,才回到宿舍。 之后的日子,许栀清照常去南图书馆,但没有再遇见过“x”男生,期中考试的来临,让她渐渐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她买了把新伞,依然是blunt的黑色长柄伞,以防再碰到同样尴尬的事,打算也在伞柄刻个字母,原本想的是自己姓氏“x”,转而想到男生,改成了“z”。 大一上学期的课程很满,只有星期四没有晚自习,期中考试结束后,许栀清终于闲下来,去了南图书馆。 正巧又碰到下雨天。 九点钟走出图书馆,架子最上面依旧只有一把黑色的长柄伞,许栀清特意看清楚了伞柄的“z”标记,才放心的撑伞离开。 刚刚走下台阶,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许栀清回头,意外地撞进一双干净的眼眸,少年从雨中跑到她的伞里,弯下腰喘气,双手搭在膝盖上,唇角勾着笑。 雨天弥漫的潮湿冷空气,瞬间被男生的清冽气息覆盖,伞下的一方小天地仿佛与雨雾彻底隔绝,近在咫尺的距离,隐隐浮动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燥热。 滴落的雨水晕开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们的身影,少年仰起脑袋道:“同学,到你还债的时候啦!” 乌黑深眸仿佛被水洗透,直直地与她目光相撞。 许栀清怔愣一瞬,把雨伞举高些,想让男生能够站直身子,只是他实在长得太高,接近一米九的个子,让她撑得有些费力。 少年见状接过她手中的伞,漫声道:“好巧,我的伞也不见了。” 许栀清顿了顿,微微颔首:“是挺巧的。” 少年闻言笑出了声,低低地,随着风吹散在耳畔。 他像上次一样打伞,路线也相同,送到女生宿舍门口,许栀清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男生在蹭她的伞。 少年再次把伞搭在肩膀上,细碎的黑发被雨水浸湿,雨滴顺着脸颊滑落,显得有些凌乱,他却毫不在意,扬唇道:“今天谢谢了,伞改天还你。” 不等许栀清回答,他挥挥手,转身跑了,没有留下名字,也没有告诉许栀清改天怎么还伞。 昏黄的光线洒在潮湿的路上,她依旧目送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她不在乎少一把伞,少年帮过自己,哪怕直接拿走也行。 但许栀清心底总隐隐约约觉得,他们还会再见的。 隔日天气转晴,万里无云,接着一周都是大太阳,许栀清不会用到伞,自然也没有去想伞的事。 直到周末过后的早晨,她睡得迷迷糊糊,差点忘记自己有选修课,闹钟响三次后起床,匆匆忙忙收拾出门,才发现外面正在下雨。 许栀清倏地想起来,自己的伞被男生拿走后,没有再买新的。 室友常梓彤今早休息,这段时间她们的关系不错,刚准备跑回去找常梓彤借伞,熟悉的散漫嗓音从上方传来:“同学——” 她抬眸又见到少年,他就这么恰巧出现了,手里撑着她的黑色雨伞,嘴角扬着笑:“我来还伞了。” 许栀清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少年已经解释:“我昨晚睡觉前掐指算了一卦,觉得今天会下雨,所以特意绕道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许栀清身上,语气自恋得不行:“看来我不仅比雨神厉害,还能和鬼谷子并肩。” “......” 上课时间快到了,许栀清没空理会和反驳少年胡编乱造的话,让他用最近的路送到教学楼,再看时间,离打铃还有两分钟。 她松了一口气,礼貌地道谢:“谢谢,麻烦你了。” “小事,不客气。”他把雨伞收好递过去,随意拍了拍外套上的水渍。 许栀清这才注意到,少年背着斜挎包,看起来也是要去上课的。 外面仍然在下雨,他没有带自己的长柄伞。已经耽误他的上课时间了,不能再让他淋着雨离开。 “学长,你的教学楼离这边远吗?”许栀清递了递伞说:“伞借给你用吧,等下课后再还给我。” 少年听见这话,轻笑一声,弯腰靠近她的脸,勾唇道:“忘记解释了,我不是你的学长。” 他双手插兜,转身朝教室的方向走,夹杂着笑意的声音懒洋洋地传来:“还有,我和你同班,我叫谢嘉珩。” 5、05 许栀清是从教室后门进去的,在最后一排落座,放好雨伞和包包。 老师刚进教室,正在点名,念到谢嘉珩时,旁边传来一声到,她偏过脑袋看向少年。 从图书馆门口相遇到现在,过去三周了,三节选修课同班,她竟然都没有发现他和自己同班。 谢嘉珩忽然侧头,目光不偏不倚地正巧相撞。 他懒懒散散地靠着座椅,书包被随意的扔在空位上,手里正漫不经心转着笔,嘴角微勾的模样,把吊儿郎当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也许是他逃课了。 许栀清想收回视线时,又听见他的声音,拖着长长的腔调:“同学——” 她目露不解,谢嘉珩朝前面扬扬下巴,“点你名呢。” “许栀清,许栀清来了吗?” 台上的老师又问一遍,她反应过来,连忙举手叫到。 等老师念下一个名字时,许栀清侧过身,小声道:“谢谢。” 谢嘉珩勾了勾唇示意,许栀清看着他的笑容,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今天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他的年级、名字都是刚刚自己说的,而她没有透露过任何个人信息。 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没有来得及问,台上的老师已经开始讲课,许栀清只能先收起思绪,认真听讲。 她选的是《职场沟通》课程,压根不用抢,大家都觉得枯燥无聊,不愿意选。 许栀清很早前就知道,今后是要进入自家公司的,所以专业选的工商管理,选修也选的职场相关课程。 两节课结束,许栀清整理好包包,再朝左边看过去时,谢嘉珩已经不在了。 她拿着伞走到教学楼门口,瞧见双手抱臂的少年,长腿微屈,正斜靠在墙边。 “出来了。”他的语气格外自然,走到许栀清身边。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飘着的雨丝迎风吹拂,她撑开伞的瞬间,少年弯腰躲了进来,伸手接过伞柄。 他们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沿路都是学生,不少人将目光投过来,打量他们。 前面正巧有一对情侣,男主紧紧搂着女生的肩膀,把女朋友护在怀里,亲密无间的耳鬓私语。 许栀清不由扫了眼身边的谢嘉珩。 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比第一次近了很多。 但......还是有点奇怪。 “我饿了。” 耳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许栀清抬头,发现正巧走到食堂前面。 她很少和别人一起吃饭,更何况是不熟的人。 许栀清委婉地道:“不回宿舍吗?” 他的回答依旧:“我饿了。” “......” 许栀清和谢嘉珩到学校的见风食堂,他找了个靠窗户的空位,把包丢在椅子上。 她坐在对面,一句话没有来得及讲,谢嘉珩已经去窗口排队了。 许栀清有些挑食,很多菜都不爱吃,再加上容易过敏,有的食物不能碰。 她深知自己吃饭很麻烦,所以几乎不参加聚餐,也从来不让室友带饭,每餐都是自行解决。 许栀清特别不喜欢吃猪肉,但食堂里大部分荤菜是猪肉,买到的可能性很大。 只能等他回来再去买一份了。 没过多久,谢嘉珩端着两份饭菜回来,放在手边,给她递筷子。 “谢嘉珩严选,你尝尝。” 她望着眼前的几道菜,诧异到愣神。 他拿的菜中没有易过敏的食物,也全是她来食堂常点的,之前常梓彤曾经调侃过的“许栀清严选”。 “学妹,发什么呆呢。” 他用筷子反面轻敲桌面,许栀清回过神来,道谢后接过筷子,细嚼慢咽的吃起来。 两人用餐的时候都没有讲话,谢嘉珩先吃完的,拿手机不停地打字,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目光又时不时的扫过她。 许栀清感受到他的视线,觉得太别扭,再加上确实没有很饿,随便扒两口后停住,示意自己吃完了。 “小鸡啄米啊?” “......” 谢嘉珩像是察觉到什么,没有再说话,直接拿着手机,起身去饮品窗口。 没人盯着自己,许栀清自在很多,又扒了两口饭菜,感觉到了饱意。 谢嘉珩正巧卡着时间,拎着两杯果汁过来,问她:“芒果和西瓜,选哪个?” “西瓜吧,我不能吃芒果。” “芒果也不能?” 许栀清正在插吸管,听见他的用词,奇怪地反问:“也?” 谢嘉珩轻挑了下眉,不回答,低眸喝自己的芒果汁。 “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许栀清又问。 他闻言撩起眼皮,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许栀清忽然想到室友讲过的话——“你长着这样一张脸,谁能不认识你啊。” 入学以来,许栀清得到过一些关注,但都是因为外貌,身材,穿着。 而和她同样受关注的男生,却是因为学校,成绩,荣誉。 大家总是喜欢通过外貌来认识女性,又用“美女”这样的头衔来掩盖掉背后的努力。 许栀清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他既然能知道他们同班,肯定是特意留意过她的名字,不足为奇。 “盛南最高分录取生,优秀新生代表。”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嗓音低低:“工商管理专业第一名,谁能不认识?” 许栀清怔了怔,而后弯唇笑了。 开学以来,她认识了很多人,室友们热情可爱,同学们也很好。 但谢嘉珩好像是不同的。 从食堂出来后,谢嘉珩送她回到女生宿舍,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不停,他再一次拿走她的伞。 大概是次数多了,许栀清竟然已经习惯。 后来每次下雨的时候,他都会出现。 有次在宿舍门口,正巧被常梓彤撞见,回宿舍后她偷偷地问:“你和谢嘉珩在谈恋爱?” “没有。”许栀清奇怪:“你认识谢嘉珩?” “你看看他那张伟大的脸,我认识不是很正常吗!”常梓彤兴奋地小声八卦:“他是不是在追你?” 许栀清再次否认:“没有。” “不追你来接你去上课?图的什么心思啊,该不会是海王吧。”常梓彤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仿佛是在看一只单纯的小白兔:“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牵手搂肩亲亲?” 许栀清的回答相同:“没有。” 常梓彤摸着下巴揣摩:“虽然只有十八岁,但是以他的长相很难相信没有感情经历,对你这样若即若离手段高明,必定图谋不轨!” 她拍拍许栀清的肩膀,“你多少防着点,不清不楚的暧昧最上头,也最伤人心了。” 许栀清颔首:“好。” 她把常梓彤的话放在心里,睡前躺在床上,仔细想了想谢嘉珩这段时间的行为。 他们算什么关系呢,情侣当然不是,朋友吗?许栀清除了他的年龄和名字,其他信息都不清楚。 哪怕是朋友,也不会风雨无阻来接人。 深城的十二月渐渐进入初冬,雨天更多了,谢嘉珩也从冲锋衣换成黑色夹克,九点钟准时在图书馆门口等她。 冬夜的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层薄雾,月亮洒下银辉,与暖色的路灯光交映,柔和的光晕衬出他的身影。 “来啦。”他的声音很轻,嘴角漾起弧度。 “嗯。” 他们像往常一样,到女生宿舍楼下时,漫天的细雨忽然停了。 许栀清抬头看向他,清透的眼撞入乌黑的双眸,他总是漫不经心地模样,眼神却炽热且纯粹。 她平静的开口:“伞还给我吧。” “嗯?”谢嘉珩有些意外,但没有询问,也不做过多的纠缠,收好伞递过去。 “再见。”她淡声道。 谢嘉珩却扬唇笑了,说了同样的话:“再见。” 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吹起落在肩上的长发,许栀清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转身回到宿舍。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吧,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不想再继续。 周末过去的早晨,是《职场沟通》选修课,停了三天的雨又落下来,反反复复地,空中透着些清新的凉意。 许栀清撑着伞走出宿舍门,突然听见熟悉的散漫嗓音传来:“早啊,小许同学。” 她扬起伞面看过去,少年的伞随意搭在肩上,手握着伞柄慢悠悠地旋转,挥起手笑着打招呼。 “你怎么又来了。”她脱口而出。 谢嘉珩说:“我准备去上课,正巧经过这里,谁知道你从宿舍走出来了,好歹是同学,礼貌的打声招呼。” “.....” 胡编乱造的话再加上玩世不恭的模样,让许栀清语塞,挪开目光,从身侧越过他朝教学楼方向走。 谢嘉珩寸步不离地跟着,许栀清加快脚步,他也走得快,许栀清放慢节奏,他也变得慢悠悠。 一言不发,但不会离开她半步。 许栀清终于忍不住停下来,侧目望向他,带着些许恼意。 什么都不说,又紧紧黏着,惹得她心神不定,他却气定神闲。 真的像常梓彤口中的海王。 谢嘉珩大大方方地回视,歪了一下脑袋。 许栀清抿了抿唇,继续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他也像个小尾巴接着跟在后面。 到教室的时候,最后一排已经有人坐了,只剩最右边一个空位,许栀清收起雨伞,快步走过去落座。 谢嘉珩从身边经过时停住,低眸看了看她,随即走到前面的位置坐下。 懒洋洋地往后面靠,双手抱臂,还是拽拽地无法无天模样。 许栀清收回目光,把书和笔拿出来。 谢嘉珩的名字靠前,老师点过两个人后轮到他了:“谢嘉珩。” 他低着脑袋在看手机,没有听见的样子。 老师重复一遍:“谢嘉珩,谢嘉珩来了吗?” 眼看老师准备记他旷课,许栀清拿笔戳戳他的后背,倾身道:“点你名了。” 谢嘉珩轻笑出声,举起手喊到。 “谢嘉珩?” “是的老师。” 谢嘉珩回头,翘起的嘴角没有来得及压下,一脸真诚道:“太谢谢你了,小许同学。” 许栀清这才意识到他是故意的,伸腿踹他的座椅,谢嘉珩差点滑下去,倒吸一口冷气,扶着把手重新坐好。 许栀清被他的模样逗笑,在谢嘉珩望过来的瞬间又收起笑容,挪开目光,专心盯黑板听讲。 他轻笑,转回去了。 下课铃声响起,许栀清收拾包包往外面走,谢嘉珩又一次跟上来,到见风食堂门口时,他说:“吃饭。” 许栀清没有理,他放轻语调:“吃饭嘛。” “你自己去。” “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 “......” 许栀清继续往前走,他又说一遍:“吃饭吧。” 她终于停住脚步,沉默几秒,转身往食堂方向走,谢嘉珩看着她的背影,勾唇笑了。 吃过午餐,谢嘉珩跟着许栀清到女生宿舍,她迈进去的瞬间,身后响起低沉的声音。 “许栀清。”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以往都是喊小许同学,或者故意叫学妹。 许栀清没有回身,他的语气平缓正经:“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谈过恋爱。” 顿了两秒,接着道:“但是,我挺想有个女朋友的。” 7、07 许栀清问得有多正经,听见回答就有多惊讶。 她根本没想过会是谢嘉珩,她对他的印象清晰直白——不学无术的纨绔。 不怪许栀清先入为主以貌取人,实在是谢嘉珩每天都无所事事的在她面前乱晃,去图书馆是在门口等着,上课爱睡觉不积极,再加上散漫的气质,完全看不出来会是全系第一。 “你,你们建筑专业......” 许栀清后面的话没有讲完,谢嘉珩轻飘飘地接过:“要完?” “......” “我没有这样想,只是有点诧异。”许栀清轻声解释,第二节课的铃声响了,她说:“你先上课吧,具体的晚上再聊。” 她拿着包包离开教室,回到宿舍,把以往买过的建筑学相关的书籍全部拿出来,整理好放在旁边。 常梓彤看见她的举动,奇怪道:“快期末考试了,你怎么在看建筑学的书?” “嗯,随便翻翻。”许栀清想了想,转身问她:“你知道谢嘉珩是建筑系第一吗?” “知道啊,之前他室友调侃过,他是街溜子的气场,第一名的实力。”常梓彤兴冲冲地道:“据他室友所说,他喜欢背着大家偷偷学习。” 许栀清抓住重点:“他室友?” “裴洛言,你应该见过,好几次都跟在谢嘉珩身边。” “你是怎么认识的?” 常梓彤静止一瞬,随即扬起笑容,不好意思的嘿嘿道:“他私下加我微信,说方便今后沟通交流,促进两个寝室的友好关系。” 许栀清听明白了,是想拜托她帮忙出主意,必要的时候当助攻。 常梓彤伸出三指指天,语气认真:“但我对天发誓,绝对没干过出卖你的事,否则让我期末挂科不能毕业!” “我知道的。”许栀清握住她的手指,笑道:“有我在,没人能挂科。” 常梓彤顺势抱住她,啊啊啊叫唤:“阿清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许栀清不习惯亲密接触,可是现下也并不反感,伸手回抱常梓彤,笑着拍拍肩膀。 第四节课下课铃声响起,许栀清几乎是同时收到谢嘉珩的消息:【吃饭吃饭!】 许栀清本来打算点外卖的,不确定发回复他:【今天?】 上次她说请客吃饭,谢嘉珩故意抢先付款,又强调“下一次”,许栀清以为他会以此当借口,拖很长时间。 谢嘉珩的消息很快来了:【是啊,顺便商量之后的上课计划。】 许栀清:【......】 难怪突然舍得约吃饭,原来是找到新的借口。 许栀清想了想,回道:【在哪里?】 谢嘉珩:【南图书馆旁边有家奶茶店,叫朝夕,你知道吗?】 许栀清往图书馆走时见到过,有印象:【知道。】 谢嘉珩:【就那里,你过十分钟出发。】 许栀清:【好。】 许栀清估计他是刚刚下课,从教学楼走过去更远,所以让她晚点出发。 她习惯性早到,换过球鞋后,直接背着包包出门。 走到宿舍门口,许栀清看见不远处有道熟悉的身影,正快步朝这边来,见到她的瞬间勾起唇角,笑着跑到她面前。 “不是让你十分钟后再出发吗,要不是我腿长,差点赶不上。”他的语气依旧欠揍又自恋。 “不是直接在朝夕见吗。”许栀清淡淡道。 谢嘉珩跟在她身边,“你一个人走到朝夕多无聊啊,我可不能让我学生受这份苦。” “......” 他们慢悠悠地走到朝夕奶茶店,今天是星期五,很多学生回家或者出去玩了,里面空荡荡地,他们点过餐后在窗边的高脚椅坐下。 等餐的时间,许栀清从背包里拿出建筑相关的书,说道:“这是我看过的书。” “这......么多?”谢嘉珩随手翻翻,大致了解后,开始说自己的计划:“建筑专业光靠看书啃不下来,最重要的是画图实践,从今天开始,周末我给你上理论课,布置画图任务,你每周交给我看。” 许栀清对于课程任务没意见,只是在意时间问题:“马上期末考试,你不需要复习吗?” “全系第一不需要。”谢嘉珩语气里透着傲气,说完后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她,放缓声音:“你需要嘛?” “不需要。” 许栀清平时认真听讲,按时完成作业,考试对她而言很简单。 “那就这样定了。”谢嘉珩姿态闲散地靠着座椅,慢条斯理补充:“寒假记得也要按时出来上课。” 许栀清原本没有考虑过寒假,侧目望向他:“你是深城人?” “嗯。” “你知道我也是深城人?” 专业的课表,爱去的地方,这些是在学校里能打听但的事,但许栀清是本地人,应该只有室友们知道,而她们肯定不会告诉他。 况且听他的语气,也不像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谢嘉珩扬声反问:“你不是吗?” “我是,可......” “你不用担心这些。”谢嘉珩打断她的话,轻轻挑眉,语调端得散漫:“你只需要考虑怎么报答谢老师。” “......” 店员端来菠萝包和鸡蛋仔,他们用过餐后,谢嘉珩先一步拎起她的包包,“走吧。” 许栀清看着自己的包,提醒:“很重。” “所以才应该我来背啊。”他说得理所当然:“万一把我学生压矮了呢。” 许栀清有一米七,在女生中算高的,但站在将近一米九的谢嘉珩身边,确实讲不出反驳的话。 谢嘉珩送她回宿舍,沿路背着装十几本书的包包,仍然能看出雀跃的脚步。 到门口时,他递过包叮嘱:“别忘记明天来朝夕。” “好。” 许栀清伸手想拿包,谢嘉珩往后躲开,又道:“后天也要来。” 她觉得有点好笑,语气都不自觉放轻:“知道了。” 谢嘉珩这才终于把包包给她,心满意足的扬扬下巴,“回去吧,晚安。” 许栀清轻轻颔首:“晚安。” 她回到寝室里,室友们今晚都在,敷面膜的,赶作业的,宵夜的,听见开门声,全部齐刷刷地投来目光。 “回来啦!” “嗯。” “和谢嘉珩见面回来了?” “嗯。” 常梓彤最先忍不住,直截了当地问:“今天有进展吗?” “什么进展?”许栀清不解地反问。 “好的,没有。” 其他两位室友闻言笑起来,提醒着:“下周就要跨年了,谢嘉珩没有约你出去玩吗?” “对哦,要跨年了,深城有什么活动吗?” “游乐园里才有吧。” 常梓彤已经帮忙想好了:“可以去看海,或者去坐摩天轮,过十二点的瞬间在你耳边说我喜欢你,想想都觉得浪漫的要命!” 其他室友捂住她的嘴巴:“你快别说了,别把谢嘉珩的计划猜到了。” “会约的吧,这么好的告白节日。” “谢嘉珩肯定会约,我比较好奇的是,栀清会不会答应?” “对啊,你会怎么回答?” 三个人同时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她,满眼期待,许栀清思忖很久,最后给出答案:“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谢嘉珩现在看起来是很好,聪明,长得帅,有意思,表面大大咧咧但很细心,平时玩世不恭却有分寸感。 他们相处的不错,看着也般配,所以就要成为男女朋友吗? 许栀清确实没有想好,准确来说,是她没有完全被他打动。 星期六的下午,许栀清按照约定时间,提前出门,又在意料之中的见到谢嘉珩。 “幸好我聪明,记得早点出门。” 他换了包包,原先总爱背斜挎包,只能装两三本书,今天背的是运动包,装的满满当当,穿着黑色厚卫衣,慵懒恣意的模样格外惹人眼。 背着这么重的包,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许栀清说:“明天我会按时出门。” 他从不会发消息催促她,如果她晚点出门,他就不用等很久。 “明天我不来了。” “......” 他笑起来,话锋一转:“那是不可能的。” 图书馆里讲话会吵到其他人,他们定的地方仍然是朝夕奶茶店,平日里会有学生来这里团建打游戏,但周末只有一两桌,相对比较安静。 谢嘉珩从包里翻出他的笔记本,递过去,“你先看看。” 许栀清翻开本子,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字迹干净有力,称得上好看,但排版又杂乱无章,让人看不懂到底在写什么。 她往后看了两页,依旧如此,再翻开新一页,是张素描图。 穿着露肩礼服的女生,轻提裙摆看着前面,尽管打扮的成熟稳重,但眉眼间透露着青春的懵懂。 感觉年龄很小,不知道画的是谁。 谢嘉珩说自己没有谈过恋爱,可能是姐姐或者妹妹? 只扫了两眼,谢嘉珩伸手把笔记本拿回去,重新翻到第一页说:“我们从第一节课开始讲起。” 许栀清也收起思绪,认真听课。 事实证明,谢嘉珩只是看起来不务正业,脑袋转的快,又很会刨析问题,把许栀清不懂的地方讲得明明白白,两天时间就把建筑学基础教完了。 星期天准备回去前,他忽然问:“元旦晚会你来不来?” 许栀清觉得在学校里学习会更静心,周末通常不回家,除非母亲打电话来。元旦这样的节假日是肯定要回家的,不然能在宿舍门口看见母亲的车。 她打算在前一天下午回去,而元旦晚会在31号晚上。 许栀清原本是想回答“不来”,但谢嘉珩既然开口问了,应该是希望她去吧。 “你有节目?”她问。 “有啊,我独唱。”谢嘉珩说:“如果没事,来捧个场?” 许栀清回家的主要任务是陪许母跨年,许父工作忙,她一个人在家无聊,不过如果元旦晚会结束的早,是能留下来看看的。 “好。”她答应了。 谢嘉珩扬起笑容,叮嘱着:“我是第十个出场,记得听啊。” 许栀清颔首,说知道了。 期末前的日子大概是充满学生们的期望,总是过得特别快。 转眼到12月31号,下午下课后,学校没有往常节假日前的空荡,因为马上考试放假,大家都选择留到期末考后。 晚上七点钟,常梓彤拉着许栀清到操场,天色渐渐暗下来,舞台的灯光照亮整片场地。 元旦晚会正式开始,许栀清也收到谢嘉珩的消息:【你来了吗?】 许栀清:【来了。】 谢嘉珩:【好,第十个啊。】 许栀清:【记住了。】 晚会的节目花样百出,舞蹈、小品、乐器全都有,呈现出来的效果很棒,常梓彤和许栀清渐渐看进去了。 第九个节目结束,主持人重新上台,笑着介绍:“下面由15级建筑系的谢嘉珩带来歌曲,你听得到。” 许栀清没有提前看节目单,听见歌曲名字,怔了怔。 她不常听歌,这首是她很喜欢的。 常梓彤翻着公众号发出来的节目单,说道:“只有他是独唱啊,虽然是周杰伦的歌,但没什么特色的样子。” 话音落下,聚光灯照亮整个舞台,少年站在正中间,拿着话筒轻声开口: “有谁能比我知道 你的温柔像羽毛 秘密躺在我怀抱 只有你能听得到 ......”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唱起情歌来格外动听,温柔的在夜晚响起,常梓彤忍不住“哇”一声,说收回先前的话。 许栀清看着台上的少年,尽管离得远,可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炽热清晰,定定地落在这边。 歌曲尾声渐渐落下,话筒里传来他带笑的声音:“这首歌送给我喜欢的女生。” “许栀清,你听得到。” 9、09 突然响起的喇叭声,将许栀清的思绪拉回来,街边小情侣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们,踩着湿.漉漉的地面赶往地铁站。 凉风习习拂过,小雨渐渐停了。 前面的事故处理完了,道路恢复正常通行,她失笑的摇摇脑袋,关上窗户,继续开车。 回到家里,溪溪摇着尾巴跑出来,许栀清弯腰摸摸小狗头,瞧见许母在客厅里等她。 见人进门,许母起身道:“回来了,明早让余叔送你去机场。” “嗯。” “工作不要太操劳,欲速则不达,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我知道。” 许母又叮嘱:“今晚记得清行李箱,不重要的东西打包,改天寄快递。” “已经清好了。” “行,上楼睡觉吧。” 许栀清听见母亲的这句话,奇怪地看她一眼,试探着问:“您没有其他话?” 许母知道她今晚参加同学聚会的事,竟然能忍住不问谢嘉珩? “你如果想听我提嘉珩可以直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许母露出得逞的笑容:“今晚见到他啦?” “......没有。” 许栀清抬脚上楼梯,准备回自己的卧室。 许母终于忍不住,紧紧地跟在后面问:“怎么会没有见到呢,难道你们同学聚会不叫他?总不能是他不去吧?” “嗯,是他不来。”许栀清淡淡道。 “不可能!”许母斩钉截铁地否定。 许栀清停住脚步,回头疑惑地望着母亲:“你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他?” 尽管能看得出来许母喜欢和满意谢嘉珩,但不应该到这种地步,就好像母亲比自己更确定他的爱意。 许母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 许栀清收回视线,回道:“异地。” “敷衍!” “彼此彼此。” 许母知道问不出来,也不继续跟着,叮嘱一句“早点睡觉”,抱着溪溪回自己房间。 许栀清摆摆手,进卧室关门,洗澡后躺在床上。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屋内,床边仿佛镀上一层白金,夜色里弥漫着淡淡光晕,她借着微光盯天花板,又一次失眠了。 母亲、闺蜜、朋友,所有人都在好奇他们分手的原因。 许栀清没有正面回答过,是不愿意再提,也确实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讲清楚的。 她和谢嘉珩的矛盾从她选择去北京开始。 刚刚接触工作,总是会遇见各种问题,许栀清忙得天昏地暗,不能及时回复他的消息,回公司宿舍后也常常倒头就睡,忘记给他打视频电话。 从每天能见面到消息都收不到一条,谢嘉珩对这样的关系转变非常不习惯,周末的时候也飞去了北京。 见面第一句话是:“你能不能给我回个消息?” 他顿了顿,语气很轻:“一个嗯字也行。” 许栀清意识到自己因为工作,完全忽视了男朋友,后来无论项目多忙,回家多晚,都会给他回消息。 又过去一段时间,谢嘉珩送她去机场时,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的行李箱。 许栀清奇怪地问他:“你去哪里?” 他扬唇宣告:“从今天开始,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大三课少,他们可以利用课余时间来克服异地的难关,但到大四后,谢嘉珩同样需要进入自家公司学习,天成集团没有发展北方市场,所有资源和人才都在总公司,他只能待在深城学习。 两个同时忙碌的人,想见面更难了,甚至偶尔有几天是失联状态。 许栀清起初也会不适应,可忙碌的工作让她没有空想这么多,相较之下,谢嘉珩的担忧和焦虑格外明显。 他不厌其烦的往返北京和深城,哪怕抛下工作也要去找许栀清,固执的想像以前那样,一起过每个节日,可结果却是听见她的“没时间,在开会”,常常不能如愿。 他们因为这些琐碎的小事拌嘴、争吵,到最后都是谢嘉珩陷入沉默,许栀清转身离开。 他好像一直憋着气,直到骆向文的出现,让这股气爆发了。 骆向文是许栀清同社团的学长,比他们大三届,在他们没有谈恋爱的时候,骆向文就频繁的跟许栀清示好,后来得知他们恋爱,又因为离校实习才没有再找她。 他毕业后进入了北京一家房地产公司,三年后成为经理,而他负责的项目正巧是许栀清跟进的新项目。 谢嘉珩又一次飞来北京找她时,她刚在会议室里招待完骆向文,出门时迎面相遇。 “你为什么在这里?”谢嘉珩的语气带着质问和不悦。 许栀清用眼神示意他别乱来,先开口介绍:“学长是万丰项目的负责人。” 谢嘉珩冷笑:“真巧。” 骆向文却是对他的态度毫不介意,依旧笑得温文尔雅,讲话十分得体:“我也没有想到能和栀清合作,大概是老天给的缘分。” 谢嘉珩满脸不屑地看着他,就差说出那句“缘分个屁”。 许栀清弯弯唇,不想让场面更尴尬,伸手示意骆向文朝前面走,带着他坐电梯下楼,送出公司。 走出大门后,骆向文说:“栀清,离开了公司,我的身份只是你的学长而已。我想作为学长问个私人问题,可以吗?” “可以的学长。” “你和谢嘉珩,现在是异地吗?” 许栀清微微颔首,没有透露别的意思,骆向文唇边浮起笑意,又想开口时,被她笑着打断:“我听其他学长提起过,学长你的女朋友很漂亮,而且好事将近,恭喜学长,到时候别忘记给我和阿珩发请帖。” 骆向文有一瞬间的愣神,反应过来后解释:“我和她分手了。” 许栀清不在意,也不想再多谈论感情问题,礼貌的伸出手道:“希望这次和学长的合作愉快。” 骆向文轻轻回握,笑道:“合作愉快。” 许栀清目送他离开后,转身回到公司里,谢嘉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来了,抱臂靠在大厅的墙边。 他走过来,默不作声地跟在许栀清身边,等上楼回到办公室,他才低声开口:“非得是他吗?” “项目负责人是他。” 许栀清是分公司的总经理,属于承上启下的位置,拉资源的事她可以不做,接待也不是她的职位范畴,可她偏偏全部揽下来了。 包括,万丰项目。 房间里安静许久,谢嘉珩低低道:“你可以不接这个项目的。” 信安分公司对比同级别的公司而言发展一般,但综合实力在北方市场中仍然是不容小觑的,有总公司多年打拼出来的名声在外,又有资金和资源支撑,他们能够选择的项目很多。 “它是最利于我的项目。”许栀清冷静的回答。 她来分公司后长期被领导们捧着,只当作是大小姐来巡查走过场的,给予尊敬的同时各种敷衍,跟项目不让参与核心内容,去工地不让待在户外,根本学不到什么。 许栀清太需要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项目了,她能亲自参与,熟悉流程,积累经验。 她在北京没有人脉资源,四处碰壁,骆向文是个撞上来的机会,必须把握住。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陷入沉默中,许栀清背对着他看窗外的高楼大厦,谢嘉珩低着脑袋坐在沙发上。 很久后,谢嘉珩抬腕看手表,说道:“走吧,去吃饭。” 许栀清迟疑两秒,拿上包包跟着他出门。 用餐时,谢嘉珩谈起学校的朋友和趣事,语气自然轻松,许栀清也笑着接话,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全都消散了。 事实却是,埋下的矛盾种子,在他们心里生根发芽,直到再也无法铲除。 - 谢嘉珩从停车场离开后,没有回自己房子,而是开车回到父母家。 进门瞧见父母坐在沙发上,一个看电视,一个翻杂志,心不在焉地,俨然一副等他回家后兴师问罪的架势。 听见动静,他们同时放下手中的事,异口同声:“过来。” 招狗的语气让谢嘉珩抿了下唇,习惯性的双手插兜走过去,西装都被他穿出吊儿郎当的味来。 谢母毫不掩饰嫌弃的眼神:“你看看这副流氓地痞的样子,浪费我定制的高端西装!” 谢嘉珩轻哼,懒散的往沙发上一靠,准备接受他们的审判。 谢父先开口问:“你和栀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两天他们询问两人感情状态时,突然得知分手的事,电话里谢嘉珩不愿意多说,今天去公司开会也没空询问具体情况,晚上才终于得闲。 “你是不是惹她不高兴了?” “欺负人家了?” “发脾气了?” “劈腿了?” 谢嘉珩听见他们一句接一句的问话,没好气道:“谁才是你们亲生的啊?” 谢母闻言皱起眉来,认真打量起他:“你真是我亲生的吗,怎么会这么不招女孩喜欢?” “......” “没欺负,没脾气,没劈腿。”谢嘉珩给自己的人品澄清,但也不肯讲具体原因,语气欠欠地:“反正就是分手了,什么都没有咯。” 谢父听见最后一句话,忽然意识到:“你和许栀清分手,两家公司签订的合作项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了啊。”谢嘉珩边说边摇脑袋。 谢父厉声道:“胡闹!这么大的项目,绝对不能废掉!” 谢嘉珩耸耸肩,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谢母叹气:“栀清多好的女孩啊,聪明又漂亮,我正在计划你们结婚的事,为什么突然分手了呢。” “是啊,我的婚结不成咯,你的好儿媳也没有了。” “不行!”谢母重重拍沙发,“没有栀清,我再上哪找一个这么完美的儿媳?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谢嘉珩摊开双手,满脸写着“我也没办法”。 谢母和谢父相视一眼,都不能接受他们分手的事,简直造成了两个大麻烦。 谢母问:“你到底哪里惹她不开心了?是不是因为你在深城,栀清在北京,她不想异地恋?” “可能有这个原因吧。” “那你去北京啊,去把人追回来!” 谢嘉珩压下想翘起的嘴角,反问:“我去北京能干嘛?” “盯合作项目。”谢父想了想说:“签订的项目必须立刻推行,光靠我们公司啃不下来北方市场,信安的参与很重要。” “盯不了,她根本不愿意见我。”谢嘉珩又道。 谢母嫌弃地看着他:“真没用!” 谢嘉珩语气无奈:“人都见不到,肯定追不回来,项目也谈不成,除非你们能让她愿意见我。” 谢母和谢父又相视,心里有了同样的想法——商业联姻。 谢父轻咳:“你们的事没这么简单,我们要找许家父母谈谈。” “谈什么?我可不结婚啊。”谢嘉珩特意咬重结婚二字。 谢母闻言奇怪地看向他,似乎想探究他的心思,谢嘉珩连忙起身往楼上走,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我单身快乐的很,不要老婆,也不要项目。” 身后传来异口同声:“你敢!” 他背着父母悄悄勾起唇角,脚步雀跃的回自己卧室。 10、10 许栀清生物钟养成了习惯,哪怕睡得晚,隔天清晨也会自然醒,她起床换衣服,沿着小区的绿道跑了两圈。 昨天下过雨,空中透着雨后清爽的气息,微风拂过带来新鲜的空气,仿佛能抛开所有的杂念。 她坐在长椅放空休息,微信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是骆向文发来的。 骆向文:【你今天几点钟到机场?我来接你。】 许栀清:【不用,我助理来接。】 骆向文:【我来吧,有个新项目马上招标,我觉得很适合你的公司,正好可以谈谈。】 许栀清想了想,回复:【十点半落地,麻烦你了。】 骆向文:【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许栀清没有回这句话,缓过气后,回家洗澡,准备出发去机场。 拖着行李箱下楼时,身后传来小狗汪汪叫的声音,她回头看见溪溪跑过来了,许母也从房间里走出来,穿着厚厚的大衣,踩着高跟靴,打扮的十分优雅得体。 深城的秋季最高温有二十度,远远不到穿大衣的时候。 许栀清顺手将小狗抱起来,问道:“妈,你穿成这样是准备去哪里?” “北京。” “啊?” “走吧。”不等许栀清反应过来,许母已经招招手,示意阿姨将她的行李箱拿出来,“余叔在外面,别耽误时间。” 许栀清莫名其妙,抱着溪溪追上去,“您什么时候买的机票?怎么都不跟我说?” “我去哪里还要给你汇报?倒反天罡了吧。” “那溪溪呢?” “当然是跟着我。”许母回身接过她怀里的小狗,摸着脑袋道:“走吧乖宝,我们去北京把你姐的房子占了。” “......” 坐上车后,许栀清又问:“你和爸讲了吗?” “他三天两头不回家,我跟他讲什么。”许母一副谁能管的我的气势。 父母这些年感情都是平平淡淡的,许父成天在公司泡着,许母拿着分红享乐,没有离婚,但是谁也不搭理谁。 既然许母觉得不需要讲,许栀清也不会多此一举。 她们坐同班飞机到北京,许栀清落地打开手机,收到骆向文到出口的消息。 “待会儿我助理来接你和溪溪,我和朋友去谈个项目。”她说。 许母好奇:“哪个朋友?你有朋友在北京?” 许栀清言简意赅:“盛南的学长,现在是百耀的项目总经理。” 百耀是国内有名的房地产公司,也是前不久新项目的合作方,许家能够中标拿下这个项目,骆向文在中间帮了不少忙。 “学长啊。”许母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拿过行李箱,又接到溪溪后,跟着走到出口。 “栀清。” 前面有人喊许栀清的名字,许母闻声立马看过去,男人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长得白白净净,气质儒雅,扬唇微笑着,看起来十分和善。 许母侧过脑袋,悄声问:“他不会才是你和嘉珩分手的原因吧?” 许栀清抿抿唇道:“不是,你别乱猜。” “你犹豫了两秒。”许母微挑下眉,毫无顾忌地从上到下打量他。 骆向文快步走过来,笑道:“这位是伯母吗?您好,我是栀清的朋友,我叫骆向文。” “你好。”许母礼貌地回了一句,冷冷淡淡地。 “您看起来真年轻,我第一眼以为是栀清的姐姐呢。”骆向文嘴甜的夸道,讨好的意味很明显。 类似的话,许母在谢嘉珩嘴里听到过。 是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谢嘉珩笑着说:“伯母您长得比照片更好看,一看就知道和清清是母女,她完全继承了您的美貌基因。” 他不会用“栀清的姐姐”这样夸张的形容来讨好她,因为在他眼里,许栀清全世界最美。 许母笑笑不回话,态度并不热络。 骆向文感觉得出来,但不介意,依旧热情的关心着许母累不累,叮嘱北方天气干冷,多注意保暖。 他伸手想拿过她们的行李箱,被许栀清拦住,说道:“辛苦学长了,行李箱我妈和助理带回家。” 她看见了自己的助理,正在往这边走,朝前面扬扬下巴示意,“妈,蓝衣长发女生,是我的助理,叫小优。” 骆向文礼貌地邀请:“伯母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吃饭,我带您尝尝北京特色。” “不必了,她今天起得太早,先回家休息。”许栀清不愿意母亲和他有过多的接触,能看出来母亲也不想搭理他,直接道:“你等等。” 她推着两个行李箱往前走,许母朝骆向文轻轻颔首,跟上女儿的脚步,小声道:“换助理啦?” “嗯。” 许栀清原先的助理是位男生,升为总经理后公司安排的,年龄小,但是聪明机灵,她用得很习惯。 后来谢嘉珩来北京找她,见到助理后三天两头的夸赞他,最后干脆说想借她的助理用用,自己也缺一个这么年轻帅气温柔贴心的男助理。 用的全是好词,语气别提多酸,许栀清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久后便把男助理调到副总那边去了,自己又招了一位女生助理。 “为什么换助理啊?”许母问。 “女生比男生聪明,用起来也更方便。”许栀清回答。 许母轻笑一声:“你还真说得出口。” 她抱着溪溪,跟小助理走了。 许栀清目送他们离开后,回身去找骆向文,“走吧,学长。” 他们到餐厅后,骆向文熟络的点完菜,问道:“你回深城这么急切,伯母又亲自跟过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许栀清摇头:“没有。” “你和谢......” “百耀新项目已经公开招标了吗,我怎么没有看见公告。”许栀清打断他的话,直接问工作。 骆向文笑了下,识趣的不再追问,认真回答起正事:“我当然是提前告诉你的,下周一才会正式对外公告。”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这次是一个综合体项目,时间紧,工程量大,需要大公司啃下来。”骆向文说:“信安没有做过城市综合体,如果能拿下来对信安今后的发展非常有利。但如果仅仅是信安,想中标会有难度。” 信安集团是做住宅工程起家的,总部的模式很固定,接的项目也多是住宅类。许栀清来北京分公司后,发现这边在走总部的老路,她觉得需要创新,提议大力扩展其他类型的工程。 虽然接到过几个,可竣工的只有一个项目,仍然看不出来实力。 相比其他建筑公司,信安在综合体方面实在是没有竞争力。 许栀清反手轻敲着桌面,思量许久,忽然问:“如果是谢家参加投标呢?” 话音落下,许栀清和骆向文同时怔住了。 谢家的天成集团接过不少综合体项目,获得过多项国家级奖,经验丰富,公司的资源背景也足够强大,只是北方市场还未打开,如果能拿下百耀公司的新项目,算是个开门红。 骆向文没想到许栀清在确定自己公司希望不大后,第一反应是帮谢家询问,连她自己都很惊讶会脱口而出这句话。 明明谢家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天成分公司不是谢家人在管吧......是谢嘉珩有意向吗?”骆向文旁敲侧击地问。 “这事不急,先吃饭吧。”许栀清见服务员上菜,转移了话题。 下午需要去项目现场检查进度,骆向文也有其他事,开车送她到工地后,回了公司。 许栀清在工地待到晚上,带着项目经理请客户们吃饭,快九点钟才到家。 北京的房子是许母两年前给她买的,在分公司旁边的高档小区,三室一厅的大平层,打造成了主卧书房和侧卧。 许栀清输入指纹开锁,溪溪汪汪叫唤着冲出来,她弯腰把小狗揽入怀里,抱着换鞋,走进客厅瞧见许母正斜靠歪在沙发上,在翻看茶几上的项目书。 “回了。”许母压根没有坐起来的打算,活脱脱端着皇太后的架势,小手一勾,示意她过去。 许栀清熟络的坐在旁边,翘起长腿,顺着狗毛,闲闲道:“问吧。” “哟,挺有自知之明的。”许母合上项目书,问她:“今天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比我大三届的学长,仅此而已。” 后面四个字咬重了字音,许母扯着唇角假笑:“亏我还觉得他挺不错,长得帅又成熟,很适合当我女婿呢,看来是没机会了。” 许栀清不客气地嗤自家母亲:“除了谢嘉珩,你眼里能有别的女婿?” “知道你还分手!”许母气得坐起来,瞪她一眼又问:“和谢家的项目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爸可都催到我这里来了。” 许栀清闻言微微蹙眉,明白父亲是在下最后通牒,说道:“我在和谢嘉珩谈,这周内给你们答复。” “行,有进度告诉我一声。”许母抱过她怀里的小狗,准备回房间,“你别太辛苦,早点睡啊。” “嗯,晚安。” 许栀清回到卧室,没有立马洗澡睡觉,坐在电脑前翻了翻行业最近咨询,又看了看空闲很久的邮箱,最后再次打开谢嘉珩的聊天框。 许栀清:【你和你父母谈好没?】 谢嘉珩:【嗯。】 许栀清见到这个字,悄悄松了口气:【行,观澜项目开始启动吧,找个地方谈具体细节。】 谢嘉珩很快又发来一句话:【什么项目?】 许栀清:【?】 许栀清:【你和你父母谈的什么?】 谢嘉珩:【我们分手的事啊,我给他们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辅导,他们才终于勉强接受这个事实。】 许栀清:【......】 许栀清:【那项目呢?】 谢嘉珩:【我又不在公司,怎么会知道呢。】 许栀清光是看字都能想象出他无赖的语气,盯着他新换的呲牙咧嘴大笑的漫画头像,长长呼一口气。 谢嘉珩虽然没有像她一样,从大三开始接触公司业务,但他有天成集团的股份,又在公司有职位,不可能不知道合作项目。 况且,合作项目本身是因为他们关系才签订的。 他就是故意的。 许栀清缓了缓气,打字:【让你们公司对接人来一趟信安,重新谈谈可以吗?】 她发出这句话时想的是,如果谢嘉珩再整幺蛾子,干脆不合作了,她丢掉两个项目被嘲笑,他家也别想进军北方市场。 出乎意料的是,谢嘉珩仿佛猜到她的想法,答应的很快:【行,给个时间地点。】 他们的合作不同寻常,事关许家和谢家的关系问题,天成集团不会派公司其他高层来,谢父作为董事长兼长辈,不方便出面,只会是谢见淮,或者谢嘉珩。 许栀清扫了眼助理发来的行程表,回道:【明天下午两点钟,信安分公司会议室。】 谢嘉珩:【ok。】 定下时间,许栀清终于能安心睡觉,第二天早上已经重新调整好状态,到公司听各部门总监汇报,跟进项目进度。 中午时,她特意让助理叮嘱前台,天成集团的对接人会来,记得讲话客气些,亲自领他们上来。 助理问:“许总,对接人姓什么?我告诉前台,方便她招待。” “姓谢,她见过很多次。”许栀清说。 她觉得应该会是谢嘉珩来,他哥谢见淮在总部忙得不可开交,没有空飞来处理,更何况是谢嘉珩自己惹出来的事。 没想到只过去一个星期,她和谢嘉珩又要见面。 在公司食堂吃过午饭,许栀清没有休息,全身心的投入到项目中,在想待会儿怎么跟谢嘉珩谈,才能最快的启动项目,以及拿到主导权。 两家合作也会有主次之分,许栀清当然希望主导权在自己手上,谢嘉珩虽然看起来不管事,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并不是能糊弄过去的。 临近两点钟,助理敲门进来:“许总,天成集团的对接人来了,但前台说是位女士。” “女士?”许栀清奇怪的皱眉,往办公室外面走,“我们去电梯口接人。” “好的。” 她和助理站在电梯口,看着屏幕的数字到十八,扬起笑容准备迎接。 电梯门缓缓打开,入眼的是张熟悉脸庞,女人妆容精致,穿着白色西装,踩着小高跟从里面走出来。 许栀清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嗓音差点变调:“伯母......好久不见。” “栀清。” 女人温温柔柔唤她一声,正是谢嘉珩的母亲。 “伯母,我们去会议室里谈。” 助理和前台领着谢母往前走,许栀清拿出手机,飞快地给谢嘉珩发消息:【怎么来的是你母亲?】 谢嘉珩反问:【不然你希望谁来?】 他回得理所当然:【不会是在想我吧?我们都分手了,见面多不合适啊。】 11、11 许栀清提前准备的说辞全部用不上了,忍住骂他的冲动,扬起笑容去接待谢母。 “伯母。”她快步上前,递眼神示意前台回去,亲自领着谢母往会议室的方向走,笑着寒暄:“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上次见谢母在医院,做胃息肉切除手术,不愿意让谢家三个男人轮番过去烦她,许栀清听说后主动去探望了。 “上周很好。” 听见回答许栀清愣了愣,谢母紧接着慢悠悠道:“你和阿珩分手后就不好了。” “......” 这话真没法接,许栀清很早就知道,谢嘉珩的性格遗传他的母亲,莫名其妙又合情合理,让人好气又好笑。 她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个很尴尬的地方。 当时许栀清和谢嘉珩恋爱不久,正是热恋期碰到五一假期,计划好了去周边旅游看海,谁料两家公司受邀参加交流会,父母临时喊他们回家。 交流会上,许栀清和谢嘉珩一进场就下意识找对方,暗戳戳地相视笑,跟着长辈后面时都漫不经心地。 好不容易得到自由,谢嘉珩朝后花园的方向扬扬下巴,示意去那边等她。 许栀清又在会场晃了两圈,终于摆脱父亲和哥哥,立马走到后花园,刚刚进去落入温暖的怀抱,谢嘉珩的声音很低:“怎么这么慢。” “父亲在带我认人,耽误了。”她解释。 “不管。”他微微俯下身,侧过脑袋,语气很轻,夹杂着磁性和淡淡的笑意:“你亲我一下。” 许栀清看了眼周围,见没有人才放心的亲他脸,转而又轻轻落在唇间,把他哄高兴了,紧紧抱着不肯松手。 两人距离离得近,温热的呼吸洒在彼此颈间,暧昧的气息掺在空气中,循序渐进地蔓延开来,周围温度仿佛都在升高。 许栀清意识到,他们选择的地点,刚刚的对话,现在的举动......很像来偷情的。 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谢母突然出现了。 她起初是被草丛间的蚊子叮咬,发出了些动静,后来见他们亲亲抱抱,直接没忍住笑出声来,让谢嘉珩和许栀清同时怔住。 “谁?”谢嘉珩看向草丛,安抚地拍拍许栀清肩膀。 他们准备过去时,谢母才终于舍得走出来,拍掉沾在身上的草,维持着董事长夫人的优雅得体,笑盈盈地挥手:“你们好啊,儿子和......儿媳?” “......” 当晚的尴尬,以许栀清说父亲找自己为借口,离开后花园收场。 后来谢母告诉她,她是察觉到谢嘉珩谈恋爱了,又见他在会场鬼鬼祟祟地,于是干脆跟着他来后花园逮人。 “他高中成绩好又长得帅,不早恋不暗恋,拒绝女生的情书。他哥更可怕,二十五岁都不谈恋爱,眼里只有公司和工作,我真以为我生了两个怪物。”谢母像是看菩萨一样望着她,感慨:“栀清,幸好有你,让我知道我是正常的。” 这两年,许栀清和谢母时不时的会见面,节假日约她出门逛街,休息时喊她去家里吃饭,两家由此开始频繁的走动,又都是在深城起家的建筑公司,很快签订项目合作。 许栀清把谢母带进会议室后,试图直接展开项目对接的事:“伯母,谢许两家的合作,不知道你怎么想?” “我当然想你们能继续啊。”谢母真心实意地问:“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 许栀清猜到不会这么容易,弯唇劝道:“伯母,阿珩不缺女生追求,如果您想......” “你还叫他阿珩。”谢母眨眨眼睛,像是cp粉磕到新糖。 “伯母,我家的情况不知道您是否清楚。”许栀清端起认真的语气,缓声道:“我有位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叫许承维,是信安集团的总经理,您应该听过。” 许父和前妻离婚时,由于许父的经济条件不如前妻,所以儿子判给了对方。 三年后许父再娶许母,他们的工作都不如意,走投无路之下决定共同创业,不久后有了许栀清,事业也开始走上坡路。 公司上市那年,前妻带着儿子找上门来,说自己生病需要做手术,没有精力继续抚养儿子,于是许栀清的生活中多了一位大五岁的哥哥。 同父异母,年龄代沟,父亲偏心,种种原因导致兄妹之间的感情并不好,从小到大见面都在斗嘴吵架。 等再长大些,争锋相对的原因从家庭琐事转移到公司利益上。 当年许栀清毅然决然的选择去北京发展分公司,一来是因为她哥早早进入总公司,已经有自己的人脉和地位,二来是要向父亲证明,她有头脑有能力,能比他儿子做得好。 两年时间,她确实做到了。 可是远远不够,她需要担负起当初说的那句“公司今后有我”,她必须做得更好。 谢嘉珩是不同的,他家公司有哥哥顶着,他可以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同样的,他也值得有个女生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伯母,阿珩和我走的路不同,我们确实没有可能了。”许栀清轻声道。 谢母听完她的话眼底浮起心疼,那是长辈对小辈发自内心的不忍,明明她也才二十二岁,却要负担起这么重的任务。 “伯母明白。”谢母不自觉放轻声音:“可你这样太累了,有没有想过找人帮你?” 谢母的意思是圈里常干的商业联姻,用结婚来绑定关系,从而使另一半来帮助自己获取更大的利益。 许承维就是这样做的,他的妻子是他主动找许父定下来的,合作方家的独生女,婚礼办得轰轰烈烈,婚后不久他接到两个大项目,在公司里彻底立足。 许栀清从前没有想过,因为她当时有谢嘉珩,她不可能为了所谓的利益,和自己的男朋友分手。 “今后会考虑。”她说。 以目前的情况而言,如果对方开出的条件很好,她不介意牺牲婚姻来获取利益。 只要不是谢嘉珩,哪个男人都一样。 谢母答应继续合作的话已经到嘴边了,突然止住,重新笑起来:“伯母相信你肯定能找到那位,和你一样的同路人。” 许栀清也弯起唇角:“谢谢伯母。” 私事聊完,终于回到正事上面,谢母说:“你知道的,我自从生病后没有再管公司的事,今天来只是想再见见你,项目能不能继续合作不是我能决定的,我需要问阿淮。” 许栀清轻轻颔首:“那麻烦阿姨转告谢总,我是真心想合作的。” “好的好的,一定转告。” 说完后,谢母准备离开,急匆匆的神色似乎是之后有事,许栀清待会儿也有个会,不再多留,客气两句后送谢母下楼,笑道:“伯母您注意身体,如果有事可以找我。” 谢母笑得温柔慈爱,连声应下。 许栀清照旧礼节地目送着人身影消失,转身回到公司里,继续手上的工作。 谢母离开后,先在群里艾特谢见淮,发消息:【乖儿子在忙吗?妈给你打电话商量个事行不行?】 谢见淮:【行的妈。】 谢嘉珩忽然在群里出现:【什么事啊需要背着我和爸偷偷说?】 谢母:【你别讲话惹我烦,等我回家再来收拾你!】 谢嘉珩:【?】 干嘛,他触犯天条了吗? - 许栀清加班到八点钟回家,收到骆向文发来的消息,问她明晚有没有时间出来吃饭。 许栀清拒绝的干脆:【明晚有会,没时间。】 骆向文:【星期五晚上呢?】 骆向文:【我听负责的经理说,项目最近又出现了问题,正好谈谈。】 许栀清见到后面那句话,把已经敲下的“没空”删掉,回道:【可以,在哪里?】 骆向文:【我明天把位置发给你。】 许栀清:【好。】 许母瞥见她一直拿着手机发消息,不由问道:“回家不理你妈,偷偷和谁聊天呢,这么专注。” “骆向文。”她轻飘飘地回,关掉手机准备去洗漱。 许母听见这个名字瞬间如临大敌:“他干嘛?这么晚找你?你们在聊什么?” “项目最近有问题,找我吃饭。” “借口!项目有问题找你干什么?你是老板又不是项目经理。” 许栀清从洗手间出来,拿过洗面奶后又往里面走,说道:“那我也不能拒绝甲方爸爸。” 许母哼声,自言自语:“我看你和谢嘉珩分手多半有他的功劳。” 许栀清探出来脑袋,“你真的很像我和谢嘉珩的cp粉。” “......你耳力这么好?” “从小偷听你和爸吵架练出来的。” 话音落下,洗手间的门也关上了,许母狠狠瞪了房门一眼,压低音量道:“谢嘉珩母亲约我出去。” 里面自然没有回应。 “那我就当你知道了允许了啊。”许母挑眉笑起来,转身去抱小女儿,轻声说:“溪溪啊,等你姐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你给她当陪嫁。” 随即想起小狗是谢嘉珩送来的,又道:“哦不对,你本身就是彩礼。” 许栀清洗澡出来后,瞧见许母正对着溪溪自言自语,不解道:“您是在指望它回应你吗?” “我指望它能找到它的姐夫。” “.....” 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栀清明天有一堆工作,回卧室睡觉了。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会过得特别快,转眼到星期五晚上,她下班后到骆向文定的餐厅。 餐厅是有名的情侣约会圣地,烛光花束,暧昧的暖色系灯光,高脚杯轻轻摇晃,舒缓的蓝调音乐,营造出温馨浪漫的氛围。 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湖水,秋叶缓缓飘落,用完餐后能沿着湖边赏景散步。 约会圣地同样代表着告白圣地。 许栀清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给骆向文发消息,他很快出来了,笑着问:“栀清你到了怎么不进去,我订......” “学长,走走吧。”她淡声道。 骆向文愣愣神,又温和的笑起来:“好,先走走。” “我问过项目经理,因为北京前两天下雨,进度慢了两天,我让他们在加班赶。”许栀清解释。 “慢两天没事的,让他们注意安全和多休息。”骆向文安慰。 许栀清轻嗯一声,在湖边停住脚步,直截了当地问:“学长还有其他事吗?” 微风轻轻拂过,吹皱倒映着霓虹灯的湖面,荡漾起涟漪。 “你和谢嘉珩是不是分手了?”他问。 许栀清神色平静的回答:“是。” 不等骆向文讲出后面的话,清淡的声音又缓缓响起:“和谢嘉珩分手后,我拖着行李箱往外面走,脑子里当时只有一句话,前路坦荡,不必回头。” “我是在前途和谢嘉珩之间选择了前者。”许栀清忽而弯唇笑笑,侧目看着他道:“这句话的意思是,除了前途,谢嘉珩最重要。” 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们相视良久,再开口时骆向文的嗓子有些发涩:“我明白了。” 许栀清说:“学长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骆向文没有再勉强,苦笑着应下:“好。” 他转身离开,只剩许栀清站在湖边。 又起风了。 秋夜刮起的风里带着湿润的寒意,吹得人心透凉。 一片枯黄的树叶缓缓落在许栀清的肩头,她拿过叶子,抬头看向摇曳的树枝。 是落叶缤纷的秋天。 去年谢嘉珩离开北京时,很是遗憾地感慨:“都说北京的秋天最美,我怎么没有感受到呢。” 他来的一周许栀清在忙项目,没时间陪他出门,他自然感受不到秋天。 许栀清当时回的是:“又不是只来一次,明年秋天再来,我亲自带你感受。” “好,这可是你说的。”谢嘉珩笑着应下,坐上飞机。 如今看来,他们都失约了。 有些事情,错过就是错过,没办法再来一次。 风越来越大,卷起地面的落叶在空中旋转,湖面也掀起阵阵波澜,忽然下起了小雨。 许栀清只能躲到餐厅门口的屋檐下,雨渐渐变大了,她看着眼前的雨幕,想起当年和谢嘉珩看的那场雨。 是在看雨的一瞬间,她觉得可以和身边的少年试试。 后来,谢嘉珩告诉她,其实那天他有带伞,但是不想拿出来。 他觉得两个人这样静静地赏雨是一种浪漫,只属于谢嘉珩和许栀清的浪漫。 许栀清摇摇脑袋,拿出手机,想给助理打电话,让她给自己送伞。 “姐姐。” 前面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许栀清抬眼望过去,是位陌生小女孩,撑着一把儿童伞,将怀里的伞递上前:“这把伞给姐姐用。” 她弯腰问:“为什么会给姐姐伞?” “因为......因为姐姐长得漂亮!”小女孩笑眯眯道。 “谢谢你。”许栀清接过她手中的伞,摸摸小女孩的脑袋,问道:“你平时出门,都会带两把伞吗?” “不会。” “那这把伞是哪里来的呢?” “我......”小女孩回头看身后,没有见到人影,支支吾吾半天后摇头说:“我不知道,姐姐再见!” 小女孩打着伞跑向自己的父母,许栀清看着她身影消失后,望向手里的伞。 “我知道啊。” 许栀清的声音很轻:“谢嘉珩,我知道是你。” 12、12 许栀清没有在原地停留,打伞回到家中,溪溪听见响声照旧汪汪叫着跑出来。 她把伞挂在门口的钩子上,弯腰抱起小狗走进客厅,中间的白炽灯亮着,但许母不在家。 “你妈呢,怎么今天不在家。”她下意识对着小狗问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在跟许母做同样的事,不由失笑。 许栀清放它下来,给许母打电话,听见“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蹙起眉,赶紧打开微信,看见许母两个小时前发的消息:【我临时有事回深城一趟,溪溪喂了溜了,留下来陪你。好好照顾溪溪啊,敢让它掉一根毛我回来跟你没完!】 什么天大的事能让母亲丢下溪溪回深城?许栀清根本想不到。 自从溪溪来到她家后,许母简直爱到不行,一口一个心肝宝贝,走到哪里都带着,最夸张的一次,参加圈里的宴会,都给它打扮的漂漂亮亮揣怀里。 许栀清低头看向在脚边摇尾巴的小狗,正吐着小舌头,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她。 “你......不掉毛吧?”她迟疑的开口。 小狗继续兴奋的摇尾巴,努力的跳起来扒她,想要抱抱。 许栀清顺手抱进怀里,无奈道:“也不知道你妈回去多少天,我都不知道怎么养你。” 溪溪一直是许母在养,许栀清顶多回家的时候抱抱玩玩,连溜它都很少,更别提好好照顾。 许栀清给母亲发消息:【它睡在哪里?明早几点钟溜?需要注意什么?】 许母不回复,等到快要睡觉的时候都没有音讯,许栀清只能求助闺蜜:【你知道怎么养狗吗?】 常梓彤:【啊?】 许栀清:【我妈把溪溪扔给我了。】 常梓彤:【哦,溪溪啊。】 常梓彤:【每只狗的习惯体质都不同,你得问它原主人啊。】 许栀清:【......】 溪溪的原主人,是谢嘉珩。 许栀清:【你不记得溪溪原主人是谁了吗?】 常梓彤:【记得啊。】 常梓彤:【难道离婚就可以不管孩子了吗?】 许栀清:【......】 这个比喻让许栀清无语,在网上查了查养狗须知,带着溪溪进卧室,它立马跳上摇椅。 “不许在里面尿尿,更不能拉屎。”她想了想,又叮嘱:“绝对不能跳上我的床。” 小狗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在摇椅上不停地闻,打滚撒泼的蹭来蹭去。 许栀清看着它的举动,目光落在摇椅上。 这个摇椅,是谢嘉珩送的。 原先许栀清都住在公司宿舍,卫生条件很一般,但勉强能住,前年许母买房装修,去年秋天的时候她搬进来。 当时谢嘉珩正巧飞来北京陪她,顺便帮忙搬家。 家里的装修风格是许栀清定的,黑白灰极简风,家具不多,刚刚够用,装饰品更是一件没有。 谢嘉珩进来时直啧啧,说她家让本就寒冷的北京雪上加霜了。 后来在许栀清工作的时候,他开始各种捯饬给家里添些小东西,起初是客厅阳台,渐渐变成书房卧室。 运来摇椅的那天,许栀清正巧在家休息,瞥了眼道:“有必要嘛?” “当然有啊。”谢嘉珩边往摇椅里躺边道:“我没有位置坐,它放在这里正好。” 许栀清打量摇椅的尺寸,感觉像是双人的,又说:“买大了吧。” “大不大......”他稍稍往前倾身,朝她勾手,“试试不就知道了。” 许栀清听出话里的深意,转身就想走,被他拽到身上,最后耳边响起摇晃的吱声,她落在温暖的怀抱,恍恍惚惚地,竟然觉得他买得摇椅质量不错。 她听见小狗叫声,收回思绪,再看摇椅时不由觉得奇怪,低声道:“溪溪,下来!” 小狗看她一眼,继续在摇椅上扒拉,许栀清走过去抱起它,小狗开始不停地叫唤,不知道有什么述求。 “饿了?” “汪汪汪。” “喝水?” “汪汪汪。” “......” 马上到许栀清的睡觉时间,不能任由小狗这样叫,她无奈之下,打开和谢嘉珩的对话框。 许栀清:【溪溪不停叫,是为什么?】 谢嘉珩收到消息,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抬头再次看向亮灯的楼层。 他是和母亲一起来的北京,准确来说,是他‘百般无奈’被母亲强迫带来的。 谢嘉珩把许栀清找他们约谈项目的事告诉谢母,并表明自己绝对不想继续联系继续合作,谢母狠狠瞪他,当机立断:“我去!” “好的,您去吧!” 他想过母亲出马会很顺利,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 从信安分公司回来后,谢母噼里啪啦臭骂他一顿,紧接着就约许母出来吃饭。 谢嘉珩对两位母亲很有信心,没必要参与她们的谈话,临出门前被谢母气哄哄地拉到餐厅,瞬间变成道歉餐。 “伯母,和清清走到这一步,是我的问题,抱歉让您失望了。”谢嘉珩态度诚恳,说的话也发自内心。 “别这样说,你从来没有让伯母失望过。”许母客客气气地回道,眼里是对谢嘉珩这位女婿的不舍:“确实是阿清回不去深城,也不能离开公司。” “我知道的,我明白阿清的苦衷。”谢母感同身受的附和:“都怪我家的臭小子不懂得体谅她。” “是啊,如果能再有一次机会,我肯定更努力。”谢嘉珩露出遗憾的神色。 听见这句话,许母看他一眼,谢母顺势提到两家合作的事:“你好好对接合作的项目,尽力挽回吧。” 许母笑着接话:“对啊,可以继续合作的。” “分手了不能......” “咳。”谢母打断谢嘉珩的话,说道:“我刚刚跟他哥谈过,继续合作没问题,但是以他们如今的关系,可能会有些担忧。” 谢母生怕后面的话会让谢嘉珩提出反对,看向窗外道:“是不是要下雨了,阿珩你去买两把伞。” 谢嘉珩闻言也望着外面,乌云飘在上空,狂风卷起枯黄的树叶,是要下雨的天色。 “伯母,清清今天在公司加班吗?”他忽然问。 “不在。”许母当着谢母的面,点到为止:“她今晚在花园餐厅。” “抱歉伯母,失陪一下。”谢嘉珩倏地起身,和自家母亲打声招呼,快步走出餐厅。 他在旁边的超市买伞,让他们送两把给谢母和许母,然后急忙忙地往花园餐厅赶。 下车时,谢嘉珩正巧看见许栀清和骆向文在湖边聊天,不知道说的什么,最后骆向文先离开了。 破男人,竟然扔下她走了。 谢嘉珩下意识想跑过去,走两步后突然停住,想起来他们现在的关系。 他们已经不是他能飞奔过去的关系了。 谢嘉珩站在湖水对面,静静地看着许栀清,她斜靠在扶栏边,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会不会想到去年秋天呢。 应该不会,她连自己承诺过的约定都忘记了吧。 天空忽然落下淅淅沥沥的雨,谢嘉珩急忙看向许栀清,她躲到花园餐厅的屋檐下,在安静地看雨。 他们赏过的雨,不止一场。 一场是在餐厅门口,谢见淮正巧碰到许栀清家里聚餐,给他发消息说见到他朋友,谢嘉珩看外面在下雨,拿着伞出门了。 另一场,是在教学楼门口。 常梓彤告诉谢嘉珩,她没有带伞,被困在教学楼。 他赶过去时,只有许栀清一个人站在台阶上,神情清清冷冷的,目光落在雨中。 谢嘉珩站在她身边,陪她静静地赏雨。 许栀清忽然开口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听得到吗?” 他不知道,他只打听到她最爱这首歌。 “本来讨厌下雨的天空,直到听见有人说爱我。”许栀清的声音极轻,弯唇笑了笑:“我很喜欢这句歌词。” 谢嘉珩想说的话到嘴边,听见她又道:“教我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不如报答你一个女朋友吧。” 后来谢嘉珩才知道,那天许栀清带雨伞了,是故意让常梓彤告诉他,她被困在教学楼。 许栀清想的是,只要他去,她就答应。 他怎么会不去呢。 他说过,只要是下雨天,他就会出现的。 谢嘉珩在路边看见一对夫妻带着女儿,他上前说明情况,把怀里的伞交给小女孩:“麻烦你给餐厅门口的姐姐送过去。” “哪位姐姐?” “最漂亮的,你肯定能认出来。”他弯腰道:“如果她问你为什么给她伞,你知道怎么回答吗?” 小女孩点头说:“因为姐姐最漂亮!” 谢嘉珩摸着脑袋说乖,看着小女孩去找许栀清。 她拿到伞后没有多停留,大概以为只是遇见好心人吧,直接回家了。 谢嘉珩跟着回到小区,在楼下坐了几分钟,收到许栀清发来的消息。 溪溪是谢见淮朋友家的狗,大狗生了五只小奶狗,他要了一只有眼缘的。 谢嘉珩至今记得他送小狗的原因——让许母能有个事干。 许母有信安集团的股权,每年只用等着拿分红,她很少出门社交,也不爱工作学习,唯一的兴趣是女儿。 为了争夺许栀清节假日的时间,谢嘉珩送给许母一只小狗,事实证明,这招的确很有成效。 谢嘉珩回复:【想尿尿吧,带下楼溜溜。】 许栀清收到消息,没有多想,给小狗戴上绳套,换鞋下楼。 外面仍然在下小雨,地上也湿.漉漉的,许栀清只能带到长廊里溜,小狗到处嗅嗅闻闻,没有任何反应。 “你为什么不尿尿?”许栀清奇怪,见小狗不理睬,忍不住道:“真是和谢嘉珩一样麻烦。” “......” 许栀清又打字:【它不尿。】 她出门时没想那么多,随便披了件外套,夜晚降温,她被冷风吹得直打喷嚏,只想快点上楼。 紧接着,看见谢嘉珩的消息:【是吗。】 谢嘉珩:【那可能是想喝水。】 许栀清:【......】 许栀清抱起溪溪上楼,给它碗里倒水,它舔了两下,转身跑进她的卧室,又跳上摇椅。 算了,她管不住。 见时间不早,许栀清洗澡睡觉。 第二天早上睁眼看见溪溪的小狗脸,正扒着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嘤嘤呜呜的叫唤。 “你想干嘛?”她迷迷糊糊地问。 小狗自然是不能回应的,许栀清只能又给谢嘉珩发消息:【它这是什么意思?】 发完后她突然想起来,谢嘉珩喜欢睡懒觉,早上通常不会醒着。 刚刚准备重新躺回被窝里,手机震动了。 谢嘉珩:【想尿尿吧,带下楼溜溜。】 许栀清:【?】 许栀清:【这次确定吗?】 谢嘉珩:【什么意思,不信任我?那你自己带吧。】 许母根本不回许栀清的消息,不知道在干什么,她又害怕把溪溪带出问题来,只能暂时委曲求全。 许栀清起床换衣服,带溪溪下楼,依旧是在长廊里溜圈,它这次倒是挺配合。 上楼后,许栀清洗漱清包包,准备出门前给溪溪加食加水,同时收到谢嘉珩的消息。 谢嘉珩:【你不会不带它上班吧?】 许栀清是这样想的,哪有公司带狗的。 谢嘉珩:【难道你要留它一只狗在家十几个小时?】 许栀清边感慨自己比母亲更夸张,边把小狗装进包包里:【......带着了。】 幸而溪溪乖巧,在办公室不叫不闹,遛狗的事情交给助理,相处的倒是很融洽,只是有不懂的地方,依然需要请教谢嘉珩。 一个星期后,许栀清再次收到许母的消息:【溪溪怎么样?乖不乖啊?】 许栀清终于能不再受谢嘉珩的气了,发过去一张溪溪在办公室玩的照片,问道:【您干嘛去了?怎么不回消息。】 许母:【办大事去了。】 许栀清:【什么大事?】 许母:【你的婚事。】 许栀清:【......我和谁?】 许母:【你的前男友,谢嘉珩。】 13、13 许栀清没有想到再次回到深城,仅仅隔了一个月。 她拖着行李箱,抱着小狗,直接回家想找许母问清楚具体情况,谁料在客厅里等着的还有许父。 “回来了。”许父端坐在沙发上,指指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许母同样靠在沙发上,递过来眼神,许栀清把溪溪交给母亲抱着,坐下后问:“我和谢嘉珩的婚事是怎么回事?” “已经定下来了,马上会对外宣布。” 许父太了解自家女儿的性格,所以第一句先讲结果,让她明白哪怕赶回深城,也不能挽回这件事。 许栀清保持着冷静道:“我需要原因。” “因为你们分手,谢家想解除合作关系,分公司不能丢掉两个大项目。”许父道。 “我和他家谈的时候......”许栀清本想说谢母的态度没有那么绝对,但转而想到谢母并不能起决定作用。 天成集团的事主要是谢见淮做主,他是个十分古板正经的性格,如果认定某件事,很难再改变。 许栀清本想亲自找他谈谈,但这一周都在操心溪溪,忙忘记了。 想到这里,许栀清的目光落在母亲身上,她的所作所为和离开的时间都很奇怪。 “除了两家商业联姻,没有别的办法吗?”许栀清问。 许父笑着反问:“你有什么能给谢家的?” 他用的词是“你”,而不是“许家”,代表他并不会舍弃自家公司的利益,去成全她。 许栀清料到了,父亲从来不会宠爱儿女,在他眼中利益至上,自然不会在意她愿不愿意嫁入谢家。 以她目前的实力成就,也确实没有能给谢家的。 “如果不要这两个项目呢。”许栀清说:“我们在北方市场发展的不错,不是非谢家......” 话未讲完,许父抬眼定定地望过来,意味深长。 信安分公司现在是许栀清全权负责,如果因为她丢掉两个项目,分公司的人会怎么看她,今后她又如何回到总部。 “我知道了,您让我再想想。” 许栀清上楼回到房间,许母也跟着进来,坐在电脑椅上,咳嗽一声。 许栀清双手环臂,没好气地问:“这就是您回深城办的大事?一周不回消息办的大事?” “你的婚姻当然算大事。”许母有点心虚,但是不多:“你怎么想?” 许栀清瞥向母亲,她的想法不是显而易见吗,不愿意。 “我不明白,你既然愿意联姻,为什么不能是谢嘉珩呢?谢家给出的条件不错,也有资本当你的后盾啊。” 许栀清闻言陷入沉默。 分手前,许栀清和谢嘉珩有过两次大的争吵。 一次是在跨年夜,谢嘉珩带着礼物和花飞到北京,兴冲冲地到公司想给她惊喜,却只看见办公室外的助理。 他得知许栀清和骆向文在吃饭后,直接冲进餐厅,打断他们的聊天。 许栀清当时在和骆向文谈新项目,眼看已经能商定签约的事,因为他的闯入全部泡汤。 回到家后,许栀清忍不住道:“你太幼稚了,我明明都......” “不就是项目吗?”谢嘉珩打断她的话,声音比平日更低,透着不悦:“你想要什么项目我给不了,犯得着在跨年夜去跟他约会?” 后面一句话气得许栀清脱口而出:“你有什么能给的?不都是你家的资本吗?” 谢嘉珩当时只是在自家公司实习,没有人脉资源,更别提能给出的项目。 他突然冷静下来,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吵架总是这样,说净伤人的话,完全不顾对方的感受。 最后以他们的沉默收场。 另一次是不久后的春节,许栀清回到深城陪父母过年,处理完工作的事后去找谢嘉珩。 大概是跨年夜的话,让谢嘉珩也开始疯狂加班,听谢母说,他在公司待着不肯回家,谁劝都没有用。 许栀清事后换位思考,觉得自己的话确实很伤人自尊,她是带着道歉心态过去的。 谢嘉珩当时已经喜欢抽烟,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在公司楼下问她:“你在深城留几天?” 她不喜欢闻烟味,皱皱眉道:“明天回北京。” 他撩眼看她,扯着唇角冷笑:“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意义?” 许栀清听见他的语气,脸色同样沉下来:“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来见你?” “来不来都一样。”谢嘉珩别开视线。 “行。”许栀清点点脑袋,又道一声:“行。” 她转身想离开,身后响起极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许栀清。” “是不是在你眼里,工作永远比我重要。” 许栀清回家后久久不能平息怒意,把墙上的情侣照全部撕下来,装到垃圾袋里扔出去了。 丢掉的当晚,她就后悔了,第二天清晨想找回来,却发现已经不见。 再后来进入大四下学期,他们在忙工作的同时要兼顾毕业论文,每天能睡觉都是奢侈,没有时间来抚平裂开的伤痕,更是一次没有飞往彼此在的城市。 僵持到七月份,谢嘉珩的生日。 许栀清主动找他,问今年的生日有没有计划,谢嘉珩大概也想以此为和好的契机,很快发来时间位置。 但是她因为车祸再次失约。 之后的三个月,他们好像都疲惫了,没有再修复这段感情的想法,约定在长廊见面说了分手。 为什么不能是谢嘉珩?因为如果是他,她没有办法完全的利用自己婚姻。因为如果是他,她不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因为如果是他,她害怕会重蹈覆辙伤害他。 许栀清回过神来,反问:“您怎么知道我愿意联姻?” 她似乎只跟谢母透露过,当时说的是今后会考虑。 许母立马偏过脑袋看别处,许栀清心里有数,估计问不出来其他话,摆手道:“您下楼吧。” “你到底怎么想的?”许母又问。 “我觉得......”许栀清思量后用最准确的词:“太突然了。” 她计划好的人生新方向全部被打破,她决定放弃的人又要重新回归她的生活中。 许母迟缓地道:“其实,不算突然。” 许栀清奇怪地看向母亲,询问是什么意思。 “在你们分手前,谢家有找过我,提出想让你们结婚,询问我这边的态度。”许母说。 “所以,您叫我回来,也是因为这件事?” “嗯。” 许栀清想了想又问:“是伯母的意思,还是谢嘉珩也知道?” 许母摇摇脑袋:“她单独找我的,我拿不准是谁的意思。” 谢嘉珩应该不知道吧,不然怎么会坦荡的接受分手。 许母拍着肩膀说:“妈知道你压力大,但我不希望你为了公司牺牲婚姻,你再想想吧。” 等许母离开后,许栀清坐在电脑前想很久,给谢嘉珩发消息:【联姻的事情,知道了吗?】 谢嘉珩:【知道。】 许栀清敲键盘问:【你怎么看?】 谢嘉珩:【看得出来你对我贼心不死。】 许栀清:【......】 许栀清忍着气又问:【你不反抗?】 谢嘉珩:【我反抗无效。】 他在自己家确实做不了主,许栀清正想回复我也是,又收到消息:【你都混成分公司ceo了,不知道反抗?】 谢嘉珩:【哦,该不会是不想反抗吧。】 许栀清深呼吸,气得噼里啪啦打字:【行啊,那就一起反抗,谁都别去订婚宴。】 谢嘉珩:【好啊,谁去谁是狗。】 发出去许栀清就后悔了,她明明没有想清楚,乱跟谢嘉珩赌什么气。 只是现在再撤回,她也做不到,干脆关掉手机。 隔天,许栀清醒来,想再找许父谈谈婚约的事,可下楼时已经不见人影,去公司找他也摆出只谈公事的态度。 “这段时间,分公司的事暂且由李副总接管,你好好准备订婚宴。”许父话里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谢家和许家都是在深城起家的,订婚宴自然在深城,时间定在星期六。 许栀清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比平时工作起来更快,转眼到星期六订婚的日子。 她早早的约常梓彤出来,躲在cake咖啡馆。 “你真不去啊?”常梓彤喝着咖啡问。 “不想去。”许栀清淡淡道。 “就因为和谢嘉珩赌气?”常梓彤有意无意刺激着:“连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分公司都不要了?” 许栀清喝着咖啡,气定神闲地回话:“分公司目前的大项目都是我接到的,总监经理也是我的人,如果没有我,运转不了。” 常梓彤沉默片刻,又看一眼手表,提醒着:“真的快到时间了。”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紧张?” “因为......” 常梓彤的话未讲完,咖啡馆的大门被推开了,许母站在门口的灯下。 许栀清看向闺蜜,她低头不敢对视,在咖啡馆里不方便讲话,她们只能先结账出去。 “跟我去宴会。”许母急忙忙道:“贵宾们都到场了,你们两个主角不到像什么话?想让我们长辈难堪?” “我......” “别我我我的,今天也会是合作项目的启动仪式,如果你不在,只能你哥代表公司上场,难道你愿意见到?”许母直接搬出绝杀。 许栀清闻言抿着唇,尽管仍然不愿意,但是明显有所动容。 许母见状直接把人塞进车里,命令司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宴会厅。” “......” 许栀清坐上车后说:“我到了也没用,谢嘉珩不会到的。” 许母瞥她一眼,根本懒得接话。 在宴会开始前,司机到停车场,许母拽着许栀清急匆匆地往前走,准备拉到化妆间换礼服。 穿过走廊时,迎面碰到谢家人,用同样的姿势拽着谢嘉珩。 一个月不见谢嘉珩,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依旧漫不经心地,把西装穿出吊儿郎当的味道。 他们相视着走向对方,站定在彼此面前。 他轻笑一声,率先开口:“前女友,最后一面?” “......” 14 许栀清知道他在嘲讽分手时她说得那句话, 不甘示弱地冷笑着反讽:“前男友,谁来谁是狗。” 谢嘉珩一脸无所谓,歪着脑袋看她, 意思是你也一样。 两家父母见他们重逢这样剑拔弩张, 赶紧客套几句拽走, 许栀清到化妆间里换礼服后,仍由化妆师在脸上涂涂画画。 “你待会儿忍着点, 别在会场摆脸色。”许母叮嘱。 尽管女儿早已练成云淡风轻的性格, 在大场合都保持着优雅大方的形象, 但今天面对的毕竟是前男友。 “我尽量。”许栀清闭着眼睛道:“只要谢嘉珩别主动惹我。” 这话四舍五入相当于没有说。 许母需要出去招待来宾,等常梓彤赶到后离开了。 “啧啧,小脸蛋漂亮的。”常梓彤从镜子里打量她,说道:“如果能再加一点笑脸就完美了。” 许栀清抬眼睨她,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常梓彤不敢再吭声, 乖乖地坐在后面沙发上,想起前两天许母找到自己, 提到许栀清和谢嘉珩的婚事,让她帮忙。 她起初是不同意的,但许母问了一句:“你觉得在阿清心里, 最重要的是什么?” “伯母。” “第二呢?” “事业。” “第三?” 常梓彤在自己和谢嘉珩之间想了想,果断做出选择:“谢嘉珩。” “你看啊,她和谢嘉珩结婚, 我心里满意,项目也能定下来,前三一举拿下,皆大欢喜。” “可是伯母,我们合起伙来背叛栀清, 会不会被她打死啊。” “我是她妈,她不敢。”许母顿了顿道:“你有可能。” “......” 常梓彤最后只告诉许母她们在Cake咖啡馆,其他事情没有参与。 不过她私心同样希望许栀清和谢嘉珩能再试试,她见证了他们学生时代是如何爱得轰轰烈烈,知道他们心里都放不下彼此。 如今能碰到联姻的契机,也是上天给的缘分。 再则,许栀清并不是容易动心的性格,看起来面冷心冷,其实固执又长情,如果不是谢嘉珩,可能不会再有其他男人了。 “好了,许小姐长得真漂亮。”化妆师忍不住夸赞。 许栀清礼貌的道歉,站起身来准备往外面走,常梓彤连忙跟上,笑嘻嘻地问:“紧不紧张呀?” “你觉得呢?”她反问。 “我比你紧张。”常梓彤说:“我怕你当场殴打谢嘉珩。” “......” 许栀清无语的抿唇,反驳着:“我不至于这么不识大体。” “对象是谢嘉珩的话,难说。”常梓彤很公正的评价。 大学前半年的相处,她对许栀清的印象是清冷理智,波澜不惊的学霸。和谢嘉珩谈恋爱后,爱笑爱闹,会生气会难过,情绪和表情明显多样化了。 “也就只有他能把你气成这样。” 后面半句话常梓彤没有讲,也只有谢嘉珩能让她活得有生气。 许栀清想到谢嘉珩,确实有些拿不准自己的情绪,只能道:“我尽力克制。” 她们走到长廊尽头时,见到一身黑色西装的谢嘉珩,单手插兜,却站的十分正经规矩,在转弯处等着她。 没有谈恋爱时,许栀清经常看谢嘉珩的背影,因为她习惯性目送别人离开,后来恋爱了,每次都是谢嘉珩让她先回宿舍,他喜欢看着她上楼再走。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过他的背影了,许栀清竟然感觉谢嘉珩有点......紧张? “我先去宴会厅。”常梓彤指指右边。 许栀清微微颔首,继续往前走,高跟鞋落地的声响吸引他的注意,回头看过来。 她穿着红色露肩长裙,衬得肤白如玉,卷成大波浪的长发落在肩头,慵懒又随意,腰身收拢勾勒得盈盈一握,拖尾的长裙撑起她高挑窈窕的身材,无可挑剔的容貌,微抬着下巴,清贵高傲。 谢嘉珩第一次见到许栀清,她就是穿着红色礼服,面带微笑的跟在长辈身后,一眼吸引到他的目光。 后来盛南大学开学,优秀新生代表发言,介绍说是学校最高分录取生,谢嘉珩懒散地撩起眼皮,瞥见主席台上熟悉的身影,视线便定住了。 她又穿的红色衣服,而他们再次遇见了。 许栀清走到谢嘉珩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他勾着唇角笑起来,像以前一样,眉眼间透着掩盖不住的愉悦。 “在笑什么?” “你穿红色。”他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低低道:“挺好看的。” 许栀清听见这句话,想到的却是其他事。 她很喜欢红色,觉得是自己的幸运色,只要重要场合都会选择穿红色衣服。 可是后来和谢嘉珩谈恋爱,他每次见她穿红色衣服都像受刺激一样,兴奋的瞎折腾,整晚不肯停。 她为了两个人能活久点,这些年在尽量避免穿红色衣服。 许栀清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今天是什么场合,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正经点,别耍流氓。” 谢嘉珩:“?” 他们刚刚是从后门进来的,现在需要到宴会厅的大门口正式出场,许栀清问:“管家呢?” 婚宴通常都有管家组织流程,虽然他们这场宴会不同于普通订婚宴,但是该有的工作人员不会少。 “去忙了吧。”谢嘉珩随口答。 许栀清不是很相信:“前面有这么多来宾吗?” “你也不看看是谁的订婚宴。” 他语气拽的很,许栀清侧目看过去,谢嘉珩悠悠道:“这可是信安分公司CEO的婚宴!” “.....” 许栀清懒得理他,问道:“现在怎么办?” “跟我走吧。” “你知道位置?” 谢嘉珩轻哼,插着兜往后面走。 许栀清莫名其妙,可眼下没有其他选择,跟着他往后花园的方向走,等到外面时,她倏地想起来了。 这是他们三年前参加宴会的地方,是他们背着长辈出来约会的后花园。 难怪谢嘉珩会知道怎么走。 “为什么还是来了?”他忽然开口问,嗓音轻缓,在寂静的夜里响起,莫名掺杂几分缱绻与温柔。 许栀清静默两秒,反问他:“你呢?” 他们虽然都是被拽着来的,可彼此心知肚明,如果真的那么决绝,五花大绑都能逃走。 谢嘉珩没有回答,低声道:“你是想保住项目吧。” 许栀清淡淡说:“你是做不了主吧。” 他们都在替彼此回答,可是却没有回应彼此的答案。 绕了一圈后,谢嘉珩和许栀清到宴会厅正门口。 管家在门口等着他们,说明流程:“主持人介绍后再进场,先是交换戒指,然后亲吻,最后许总和谢总会上台致辞,宣布两家的合作项目。” 许栀清听见前面的交换戒指,只是微微蹙眉,想着许母会有准备,到后面的亲吻时,已经忍不住想打断。 “亲就不亲了。”谢嘉珩先一步开口:“大庭广众下我会害羞。” “......” 许栀清认识他四年就没有见他害羞过。 虽然理由乱七八糟,但结果她是满意的。 没过多久,主持人开始介绍他们,管家道:“大门打开后直接进场。” 许栀清整理衣服,提前做准备。 谢嘉珩轻咳两声,在她看过来时,低头扫过自己的手臂,散漫道:“麻烦前女友赏个脸。” 订婚宴没有男女双方各走各的,许栀清既然选择来了,不会再撂挑子,也不计较他的称呼,直接挽住他手臂,扬起得体的笑脸。 宴会厅里金碧辉煌,放着舒缓的婚礼进行曲,无数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来宾们微笑注视着,摄像机的镜头也对向这里。 许栀清没有婚宴的感觉,像完成工作任务一样,和谢嘉珩走到最高台,在主持人的指示下互换戒指。 是常梓彤上来送戒指的,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又笑着跑下台了。 许栀清打开盒子,没发现戒指有什么特别的,拿出来后,习惯性地给他戴中指,谢嘉珩低声提醒:“无名指。” 他们热恋期买情侣戒指是戴的中指,但现在身份不同。 许栀清给他戴上戒指,接着轮到他给自己戴,她的目光落在戒指上,星状的亮钻中间是红宝石,漂亮的挪不开眼。 去掉接吻的环节,紧接着是两家长辈的致辞,同时也在宣布项目的合作。 许栀清站在台边,忍不住再次抬手看戒指,谢嘉珩注意到她的举动,挑眉问:“怎么样?” “挺好看的。” “就只是好看?” “也挺大的。” “......” 致辞的最后,是两家人共同上台拍照,今天的宴会也正式落幕。 结束后,许栀清回化妆间换衣服,没打算找谢嘉珩叙旧,想直接回家休息。 许父要去和朋友聚餐,许母也不勉强她今晚就跟谢嘉珩睡同一张床,知道她需要有缓冲的时间。 往停车场走时,听见身后谢母的声音:“栀清,等等。” 许母打过照面后先上车,谢母拉住她的手道歉:“对不起,伯母让你失望了吧。” “没有的伯母,您不必多想。”许栀清笑着道。 “栀清,你试着再给阿珩一个机会,如果不行,项目结束后伯母同意你们离婚。”谢母轻声说:“但是万一,阿珩能走上你的那条路,成为你的同路人呢。” 许栀清怔了怔,没有接话。 “我本来是想举办婚宴的,可阿珩说不急,他不希望你的婚宴是不开心的。如果你们能有以后,伯母再帮你们办婚宴。” 不开心吗?她起初是有抵触情绪,可刚刚从头到尾都没有不开心。 “我知道的伯母,我们今后会好好相处。”许栀清安抚着:“您今天费心了,早点回家休息。” “好,你也是。” 她们道别后各自上车,谢嘉珩正在翘首以盼自家母亲,等谢母坐进来后立马问:“你和她说什么了?” 谢母睨他一眼,悠悠道:“我让栀清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不行,项目结束后离婚。” “绝不可能!”谢嘉珩当即拒绝。 “是你不可能不行,还是不可能离婚啊?”谢母故意问。 谢嘉珩回答:“都不可能。” “可我已经跟栀清说了,我会同意的。” “你同意你的,我不同意。” “......” 许栀清今天很累,回家后很快洗澡睡觉了,第二天照常七点钟起床,在小区里面跑步。 刚刚结束晨跑,发现家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走到旁边时车窗缓缓降下来,谢嘉珩探出脑袋,懒洋洋问:“回家换衣服?” “嗯。” 不等许栀清问他怎么会来,他又道:“记得拿身份证和户口本。” “干什么?” 他晃晃自己手中的证件,说得理所当然:“结婚啊,前女友。” 15 许栀清和谢嘉珩到民政局时, 正巧赶上开门。 今天不是特殊日子,来的人很少,他们拍登记照, 递交资料, 拿结婚证, 流程过得特别快。 工作人员看见年龄后,忍不住感慨:“刚刚到法定年龄啊。” “是。”谢嘉珩扬唇接话:“毕业就领证。” 许栀清闻言看他一眼, 他愉悦的好像他们真的是毕业来结婚的, 没有经历过中间的冷战分手。 工作人员把结婚证递上前, 笑着说:“祝你们新婚快乐。” 许栀清全程跟着谢嘉珩,拿到红本子后,仍然感觉有些不真切,坐进车里还在看,低头盯着很久。 “看够了吗?”他忽然问。 许栀清收回视线, 正想放进包里,谢嘉珩伸手抢过去, 和自己的放在一起,漫声道:“小许总日理万机,结婚证这种不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保管吧。” “......” “挺重要的, 我自己保管吧。”许栀清想要回来。 “开什么玩笑!”谢嘉珩的语气夸张极了:“小许总分分钟上下几千万,九块钱的玩意儿不值一提。” 他边说边往自己包里放,赶紧拉上拉链。 许栀清记得他出门从来不背包的, 每次都嫌麻烦,今天是故意带的? “但是我......” 她又想反驳时,手机铃声响起来,谢嘉珩做噤声的手势,接通电话:“喂。” 对面响起裴洛言吵闹的声音:“你最近在干嘛呢, 怎么一个月都了无音讯?难道你分手了也要继续努力拼事业吗,别开玩笑啊,你又不是许栀清,赶紧醒醒,不要浪费宝贵的青春,什么时候出来玩?” 话音落下,谢嘉珩道:“我结婚了。” 裴洛言:“......?” 电话里传来更响亮的声音:“你结婚了?什么时候?和谁啊?兄弟你闷声干大事啊,就这么突然结婚啦?” “许栀清。” “卧槽!谁?许栀清?许栀清和你结婚?卧槽!” “嗯。”他的尾音轻轻上挑,每个字都是飘的:“下次再说吧。” 谢嘉珩挂掉电话,简言意骇地解释:“是裴洛言打来的,表达了对我们的祝福。” 许栀清瞥他,淡淡道:“卧槽也能算是祝福?” “......你听力挺好的。” 谢嘉珩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踩油门开车,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无名指上的戒指格外明显。 他的戒指不同于她的华丽贵气,是最普通的男士素戒。 昨晚回家的路上,许母告诉许栀清,订婚宴是谢家全权安排的,她不知道会有互换戒指环节,没有提前准备,戒指是谢嘉珩临时交给她的。 他戴的,是他给自己买的婚戒。 谢嘉珩察觉到她在看自己的手,在签字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许栀清今天没有戴戒指。 等红绿灯时,他作势打量回去,轻呵一声:“你手倒是白白净净的。” “......” 许栀清昨晚洗澡前把婚戒取下来了,今天晨跑自然是不会戴的,出门的时候在找户口本和身份证,忘记了重新戴上。 她从包里翻出盒子,解释:“太贵重,所以没有戴。” 谢嘉珩闻言在路边停车,拿过许栀清手中的盒子,打开拿出戒指,再一次戴到她的无名指上。 “不用取,掉了再给你买。” 活脱脱纨绔少爷的语气,看着许栀清手上的戒指,终于顺眼了,继续开车。 许栀清见方向不是回家的路,问道:“去哪里?” “吃饭。” 她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摇摇脑袋道:“我不想吃。” 谢嘉珩说:“我饿了。” 这段对话以前经常发生,许栀清拗不过他,会陪着用早餐。 车子开到熟悉的路口,拐弯从侧门进了盛南大学,许栀清不解:“你想去哪里吃饭?” “朝夕。” 谢嘉珩的车停在朝夕奶茶店门口,许栀清有一年多没来,里面格局和装修没有变化,甚至店员都不曾换过。 他们很熟络的一个点餐,一个坐上高脚椅。 大学时期总是这样,点过餐后拿出纸笔开始上课,许栀清现在能看得懂建筑图纸,全靠谢嘉珩的指点。 他点完餐,像从前一样坐在旁边,从包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然后许栀清瞧见谢嘉珩翻开一页,正儿八经地写下四个大字:婚后协议。 他把本子递过来道:“写你的条件。” 许栀清不解:“......这个东西难道不是叫婚前协议吗?” “差不多。” 已经领证了,有什么可写的?难道还能离啊。 “看来你没有条件。”谢嘉珩见许栀清不为所动,把笔记本拿回来,提笔唰唰唰地开始写。 他写了很长时间,直到店员端上来菠萝包才结束,摊开共同阅览。 【1.婚后需配合双方回家见长辈,在长辈面前不能出现冷脸、吵架等行为。】 【2.婚后与任何异性用餐、约会需提前报备,尤其是长相俊俏的学长。】 【3.婚后不能有欺瞒行为,不能在重大事情上擅自做主。】 【4.婚后不能无缘无故消失,24小时内给对方回复消息。】 【5.婚后有任何不愉快需要说出来,不能憋在心里事后算账。】 【6.婚后如果吵架不能沉默不语,不能一走了之,如果要走不能出小区。】 【......】 整整一页纸全写满了,甚至纸张的背面也有两条。 哪里是婚后协议,明明是许栀清婚后需遵循的规定。 她把笔记本扔回去,回了三个字:“做不到。” 许栀清准备吃菠萝包,谢嘉珩直接抢过盘子,问道:“哪条做不到?” “除了第一条,都做不到。” 在许栀清看来,很多都是不现实的,他们南辕北辙,又不是同城同居,竟然连不能走出小区都有。 谢嘉珩把笔记本放在两个人的中间,大有一种跟她掰扯的架势:“怎么会做不到呢,和异性用餐报备而已,没有不让你去。不能有欺瞒是我们做人的基本,不能擅自做主是为婚姻长久性发展考虑......” 他讲个不停,许栀清嫌吵,拿起菠萝包直接塞进他嘴里。 谢嘉珩微怔,许栀清看着自己举动,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收回手。 他拿掉菠萝包道:“这些协议同样在约束我,你想加什么内容都行,是为了维持感情稳定,你也不希望我们吵着架开展接下来的合作吧。” 最后一句话打动许栀清,她说:“但你写的内容,前提是能天天见。” 如果见不到人,她很容易忙到忘记回复消息,也会习惯性地把事情憋在心里。 “行啊,加上这句话。”谢嘉珩改口的很爽快,提笔写下附加条件,然后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大名。 许栀清再看一遍,不由得开始怀疑。 她以前有这么过分? 肯定是他夸张了。 许栀清签下名字,终于能安心的吃菠萝包,谢嘉珩把笔记本放进包包里,心满意足。 用过餐后,谢嘉珩和许栀清默契的没有提回家,在校园里闲逛。 谢嘉珩不觉得新鲜,许栀清却是仔仔细细打量着。 上次来学校是在长廊提分手,讲完话她就离开了。再上次是毕业答辩,结束后需要赶飞机,走得匆匆忙忙。 她都想不起来在校园里闲逛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这边的树呢?”许栀清指着篮球场旁边的草地。 “移走了。” “教学楼外墙有变化。” “重刷了。” “这里本来有个公告栏的吧。” “撤掉了。” 许栀清逛过半圈后,禁不住感叹:“变化真大。” 谢嘉珩侧目望着她,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却没有开口。 许栀清也看向他,校园景象在不停地变化,而她身边站着的依旧是谢嘉珩。 “回去吧。”她说。 再往前走该到女生宿舍和管院的教学楼了,他们如今的关系,不适合故地重游,重温旧时光。 谢嘉珩开车送许栀清回家,到门口后,很自然的跟着她走进院子。 许栀清停住脚步,用眼神询问他干嘛。 “来都来了,不拜访伯母岂不是很没礼数?”谢嘉珩口吻理所当然。 许栀清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懂得“礼数”这种珍贵的东西了,没有拒绝,允许他继续跟着。 阿姨打开门的瞬间,小狗汪汪叫着跑出来,在许栀清腿边闻了一下,然后直接奔向谢嘉珩。 “......” 小白眼狼。 谢嘉珩弯腰将小狗抱到怀里,顺着毛道:“不错,还记得你哥。” “是姐夫。”许母从客厅里出来,笑着接过话,语气自然:“阿珩进来坐。” “伯母。”谢嘉珩礼貌地喊。 许母扬扬声调:“伯母?你叫伯母我可不答应啊。” 谢嘉珩笑着改口:“妈。” “诶!” 他们笑盈盈地往客厅里走,许栀清看着他们“母慈子孝”的背影,实在无语。 谢嘉珩坐下后说明来意:“妈,我和清清的订婚宴太过仓促,有些东西来不及交给你们,我今天带来了。” 他又一次拉开身后的包包,许栀清简直怀疑他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谢嘉珩先拿出的是一张卡,“这是我父母给清清的。” 紧接着拿出一份合同:“这是我给清清的。” 看清楚合同上的字后许母都惊了,天成集团的股份,居然说给就给? “你,这个......” 许母将合同递给坐在旁边的许栀清看,她当即道:“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是你的事,我给是我的事。”谢嘉珩接着道:“资产证明和身体检查报告我之后邮寄给您。” 许母的眼神扫过他们,迟疑地说:“你俩已经......检查报告就不用了吧?” 许栀清听出话里的意思,差点没被水呛到,谢嘉珩也翘起嘴角,说道:“全当身体检查吧。” “也行也行。”许母说。 谢嘉珩交代完事情,没有多停留,起身准备离开。 “你去送送。”许母小声道,轻轻推她,递个威胁的眼神。 许栀清只能听话的把谢嘉珩送到门外,两人相视着没有开口。 “再见。”她说得直接。 谢嘉珩勾唇笑起来,话语意味深长:“再见。” 他转身走出院子,脚步雀跃,透着愉悦。 许栀清懒得猜原因,进屋后通知闺蜜:【我和谢嘉珩领证了。】 常梓彤发来一长串哈哈哈:【我已经知道啦,裴洛言这个大喇叭通知了所有人!大家想约你们出来吃饭,但我知道你肯定嫌尴尬,所以说你马上回北京,下次再聚。】 许栀清:【我确实快要回北京了。】 她在深城耽误太长时间,需要回北京处理堆积的工作。 常梓彤:【讲讲过程!你们领证的过程!】 许栀清把今早的经历复述一遍,顺便提到学校里的变化。 常梓彤:【啊?学校一年前就是这样了,移树和刷漆是去年暑假的事。】 许栀清一怔,终于意识到谢嘉珩为什么沉默。 他很难开口告诉她事实吧,知道后只会无限怀念和遗憾。 常梓彤现在在当美妆博主,转而吐槽起行业内的事情,许栀清觉得这些事很新鲜,正巧今天没有事,陪她聊到晚上。 去洗澡时,许栀清又下意识的摘掉戒指,放在梳妆台上。 等出来后,她问闺蜜:【你给我送戒指的时候,为什么那样笑?】 常梓彤:【因为我提前看过戒指啊,知道你会很喜欢。】 许栀清:【你怎么知道?】 常梓彤:【你不记得了吗,这款戒指你夸过啊!】 许栀清完全没有记忆:【什么时候?】 常梓彤:【前两年吧,具体时间我也忘记了,反正我对这款戒指印象挺深刻的,因为它特别贵!别的不说,谢嘉珩挺舍得的。】 许栀清想到他今天拿来的东西,确实挺舍得的,谢嘉珩对她一直很大方。 没聊两句,到许栀清睡觉时间,她和闺蜜说晚安,准备入睡。 常梓彤:【睡吧睡吧,珍惜你现在能够准时入睡的日子。】 许栀清:【......】 她知道常梓彤指的什么,她和谢嘉珩热恋期的时候,几乎没有准时睡过觉。 许栀清不继续和她掰扯,赶紧关电脑睡了。 原本是打算在深城待两天再飞走,可公司临时有个很重要的客户需要见,许栀清只能早起往机场赶。 准备托运的时候,她听见“呲啦”的声响,是搬行李箱时戒指不小心划到上面了。 她想取掉戒指的瞬间,突然想到谢嘉珩的话,最终仍由它戴在手上。 在贵宾室候机时,许栀清的目光再次落在戒指上,回想着两年前发生的事情。 她对项链、耳环、戒指这些装饰品不感兴趣,可能偶尔刷到漂亮的款式时,会随口称赞一句,但并不会放在心上。 她实在记不起来。 许栀清不再勉强自己,放下手,又想到谢嘉珩。 按照协议,她似乎应该跟他报备。 许栀清想了想,拿出手机发消息:【我今天飞北京。】 发出去后没有回复,她也不再管。 他们结婚后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她仍然需要长期留在北京,为公司的琐事操心操劳,而谢嘉珩依旧待在深城,在天成总部跟着他哥学习。 一场婚约,最后到结果是换了两个项目。 许栀清摇摇脑袋,见时间快到了,优先登机找到座位。 她拿出随身包里的眼罩,刚想戴上睡觉,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气定神闲地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许栀清问道。 “去北京啊。”谢嘉珩语气自然。 她又问:“你不是在天成总部学习吗,去北京干什么?” “不好意思啊小许总,我已经正式就任天成北京分公司的CEO。”他扬起唇角,笑得又拽又欠:“从今天开始,你天天都要见到我了。” 16 许栀清盯着谢嘉珩打量很久, 怎么都想象不出来他当CEO的样子。 惊讶程度,和当年得知他是建筑系第一不相上下。 “你哥愿意把分公司交给你打理?”许栀清不是很相信。 谢家兄弟虽然关系特别好,但谢见淮的性格实在是一言难尽, 好听点叫严谨认真, 难听点是死板无趣。 原先谢嘉珩提出过想来北京分公司发展, 谢见淮一口回绝,原因简单直白:你不配。 谢嘉珩打亲情牌, 叫着大哥, 说我女朋友在北京, 谢见淮当时回的是“你祖宗在北京都不行”。 谢见淮倒不是贪权,单纯的一根筋认死理,在他看来谢嘉珩初出茅庐,实力不够,不能掌管正在发展期的分公司, 所以只允许他待在总部学习。 谢嘉珩跟她吐槽时,许栀清觉得多少有些夸张, 直到后来信安想找天成帮忙,她亲自上门谈,被谢见淮拒之门外。 在外面等一天, 许栀清终于见到谢见淮,她当时入职场不久,想靠人情世故, 开口第一句是:“大哥,我是阿珩的女朋友。” 谢见淮面无表情的打断:“别说你是阿珩的女朋友,是我的女朋友都不行。” 如果不是接触过两次,许栀清都不敢相信他那张清俊的脸能是这样糟糕的性格,更无法想象他未来的女朋友会是谁。 “是啊, 交给我了。”谢嘉珩语气里透着得意。 许栀清好奇:“你靠什么说服他的?” “实力。” “......” 许栀清戴上眼罩,准备睡觉。 小毯子盖在身上,整体环境又十分安静,快落地时许栀清才迷迷糊糊醒过来,摘掉眼罩侧目看向谢嘉珩,正巧撞进他的眼眸。 他的眼睛很平静,手撑着脑袋,似乎这样注视她很久。 见她睡眼朦胧的模样,谢嘉珩笑了声,收回视继续看面前的电脑。 许栀清瞥见是PPT页面,难得见他工作,觉得稀奇,问道:“在看什么?” “商业机密,不便透露。” 许栀清懒得再问,用湿纸巾擦干净脸,拿出随身小包里的化妆品,开始补妆。 谢嘉珩在旁边阴阳怪气:“见谁啊,这么隆重。” 她化着眼影,淡淡道:“商业机密,不便透露。” 谢嘉珩轻哼,接着工作。 飞机即将落地,空姐来提醒他们,许栀清收起化妆品,谢嘉珩也装好笔记本电脑,在飞机停稳后优先出舱。 许栀清提前联系了助理来接她,拿过行李箱后差不多到时间,走出去正巧见到助理,挥手示意。 “许总。”助理过来接她的行李箱,汇报着最近的工作情况:“李副总以项目延迟交付为理由,开掉了工程部两个人。” 许栀清刚刚来分公司就是待在工程部,跑投标、跟项目,要说现在公司里跟她最久,关系最好的,肯定是工程部的员工。 副总是想趁她不在,拿她的人开刀。 “先回公司。”她说。 “小优啊,好久不见。”谢嘉珩拿着行李姗姗来迟,自从上一位男助理被调走后,他看总办的人都觉得眉清目秀。 “谢总?你们不是......”助理差点脱口而出分手,幸而及时止住,扯着唇角笑笑。 “嗯,我们是分手了。”谢嘉珩贴心的帮她接话。 紧接着道:“现在是合法夫妻关系。” 助理吓得眼睛瞪圆了,连忙去看许栀清,见她没有反驳,更觉得谢嘉珩厉害。 被甩后直接上位当老公,当属第一人。 “走吧。” 许栀清和助理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谢嘉珩也跟在后面,她不由问:“你跟着我们干嘛?” “作为合作方考察你们的公司。”他扬扬下巴,反客为主:“带路吧。” 他这两年不知道去过信安多少次了,如果说许栀清把公司当成家,他就相当于跑出去玩一圈然后回家的。 许栀清不清楚他的意图,但是让他跟着也无伤大雅。 上车后助理把提前准备的资料递给许栀清看,她开车很快到公司,谢嘉珩突然开口:“停在大门口吧。” 闻言,许栀清和助理同时望向他,用眼神无声地询问原因,谢嘉珩胡乱扯着:“小许总这么久没有回公司,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员工们的风貌啊。” “......” 助理都觉得这个理由很烂,又看向许栀清,她摇摇脑袋,低头继续看手中的文件,轻声道:“停门口。” 助理边往前开车边感概谢嘉珩的厉害。 不仅上位了,还非常受宠! 车在公司大门口停稳,许栀清和谢嘉珩往里面走。 “许总。” 现在是午餐时间,员工们需要下楼吃饭,迎面碰到的人都主动打招呼,到前台时,女生也起身喊:“许总。” 随即见到身后的谢嘉珩,叫他:“谢总。” 她是公司里见谢嘉珩最多的人,私下给的称呼是“谢总男朋友”,经常和同事八卦两人之间的恋情。 “以后别叫谢总,叫老板夫。”他耐心纠正着。 女生小声问:“您和许总结婚啦?” “是啊,你看看许总手上的婚戒,我......” 话未讲完,许栀清从后面拽着他衣领,往电梯口的方向走。 身后响起议论的声音,尽管音量很小,但是难以忽视,许栀清没好气地瞥谢嘉珩,“这就是你非要停大门口的原因?” “不是啊。”他嘴上否定着,心情却愉悦得不行:“我是为小许总着想。” 许栀清不想理他,赶紧拉进电梯,上楼回办公室。 谢嘉珩熟络的往沙发上一靠,敲着长腿,又打开笔记本电脑。 许栀清开始查看邮件,处理最近的事务。 “和姚经理定的几点?” “六点钟,良江阁。” “铂悦方案论证会定了时间吗?”她又问。 助理回答:“定了,明天早上十点钟。” 许栀清满意的颔首,伸手道:“常越项目合同拿过来给我看看。” 助理递上相关合同,“在这里。” “工程部现在是谁在管?” “陈利才总监。” “两点钟叫来我办公室。”许栀清想了想,抬头道:“李副总也叫过来,先在外面站二十分钟。” 助理应声:“好的。” 许栀清看完合同,示意助理可以先出去,撩眼瞧见谢嘉珩悠闲的模样,问道:“你不用去天成吗?” “不急。”他托腮看着电脑屏幕,“我也让他们等等。” 新官上任会面临很多问题,员工们不服气,不熟悉新业务等等。尤其是他们这样空降的“年轻富二代”,高层经理总监都有想法,又混迹职场多年,有的是办法为难他们。 怎么收服他们,需要有自己的策略。 许栀清先是亲自谈到两个大项目,把不服她的带头人炒掉,再提拔能用的基层员工,提质增效,建立起核心团队,花很长时间才坐稳如今的位置。 她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许栀清没有见过谢嘉珩工作,想象不到他在职场是什么样的。 “谢家这两年的重心在南方,北方市场没有打开。以谢家的实力,该入局北方市场了,我准备借和你家的合作项目打开市场。” 话说得没错,可许栀清觉得好像有点耳熟? 谢嘉珩提醒:“是你发给我的话呢。” “......” 她是问具体的办法,她难道不知道需要入局北方市场吗? “其他的嘛。”谢嘉珩停顿两秒,闲闲道:“你以后来天成考察的时候就能知道了。” 许栀清无语的抿唇,打电话吩咐助理:“点饭吧。” 助理问:“点几份?” 她看了眼正在伸懒腰的谢嘉珩,没好气道:“一份。” 谢嘉珩站起来,语调散漫:“好久没吃信安的食堂了,我去尝尝......” “滚回来。”许栀清制止他的行为,重新对助理道:“两份。” “好的。” 她背过身掩唇,压低声音叮嘱:“他的那份要牛肉,不要鸡肉,记得放辣椒。” “好。” 挂断电话,许栀清随便刷着行业咨询,打开第一条看见【天成集团和信安集团宣布联姻】,配图是订婚宴当天的大合照。 后面是两家合作的新闻,有行业博主点评着他们合作的利弊。 最大弊端写的是,两位项目主导人太年轻,没有经验,得不到行业的信任。 类似的言论许栀清看过很多,现在已经丝毫影响不到她,许承维那样蠢笨的纨绔都能被他们表扬,她何必在意。 助理很快端着饭菜进来,许栀清不喜欢在办公桌上用餐,起身坐到另一边沙发。 “谢谢,你也赶紧去吃饭吧。”她说。 助理站着没有动,目光扫过谢嘉珩,有话不敢讲的模样。 如果是公事,助理不会现在来汇报,如果是私事......许栀清不觉得有什么是谢嘉珩听不得的。 “直接说吧。” 助理言简意赅:“骆经理找你。” ......还真是谢嘉珩听不得的。 “知道了。”许栀清淡淡道,拿筷子吃饭。 助理讲完赶紧跑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办公室的气氛没有变成她想象中的压抑可怕,谢嘉珩神色看起来挺正常,许栀清也很坦荡,安安静静用餐。 等他们都停下筷子,谢嘉珩抱起双臂,闲闲地问:“不给骆经理回个电话?” “没必要。”许栀清说。 项目最近没有问题,哪怕有也应该是项目经理去解决,用不着她出面。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许栀清上次说得很清楚,再穷追不舍就是他的不对。 得到答案,谢嘉珩嘴角翘起弧度,起身准备离开。 “你晚上和客户吃饭?”他问。 “嗯。” “男客户女客户?” 许栀清瞟了眼他,回道:“男客户。” 谢嘉珩轻轻哦一声:“俊俏吗?” “......普通。” “很好,有认真遵守我们婚后协议第二条。”谢嘉珩满意的点头。 许栀清倏地想起来,他们今后会天天同城,代表着她要履行那个破协议。 “谢嘉珩,你昨天是故意的。” “怎么能叫故意呢,是遵循双方自愿原则。”他笑着摆摆手,“再见啊,小许总。” “......” 谢嘉珩离开后,助理重新进来,问道:“谢总走了?” 许栀清嗯声:“也不知道来干什么的。” “宣告主权吧。”助理想了想,又道:“顺便监督您吃饭。” 许栀清打字的手微顿,看向面前空空的饭盒。 她爱挑食,吃得少,工作起来更是顾不上三餐,爱随便应付。 只有在家里和有谢嘉珩的时候,会正常些。 “大概是吧。”她轻声道。 许栀清没有午睡的习惯,坐回电脑前查看OA审批记录,把不合理的地方全部圈出来,准备之后审问李副总和陈总监。 她回来后公司内部没什么可操心的,她掌握着绝对的权力。 许栀清离回到总部只差一步,她需要有一个能在北方市场做出业绩,让总部高层看见并且满意的新创意,她能把核心团队全部带回去,弱化固定的旧业务,推行新业务抢占资源。 但是怎么创新变革,她暂时没有思路。 下午见完副总和总监,许栀清到项目现场检查,亲自确定没纰漏后才去见的客户。 谈到很晚许栀清才回家,走出电梯时,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回的挺晚。” 走廊灯亮起来,许栀清看清楚是谢嘉珩,懒懒散散地靠在墙边,手边放着他的行李箱。 他侧目望过来,脸色不是很好看,“密码都换了啊小许总。” 许栀清往前走到门口,边摁指纹边解释:“我妈嫌之前的锁不安全,换了新门锁。” “哦,咱妈换的。”谢嘉珩瞬间神采奕奕,勾起唇角,拉着行李箱准备进门。 许栀清意识到不对劲,转身挡在门口问:“你干什么?” “搬过来住啊,不然我住哪里?” 许栀清很佩服他,总能把离谱的事情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公司宿舍。” “太脏。” “酒店。” “太贵。” 许栀清冷笑:“你都是天成分公司的CEO了,住不起酒店?” 谢嘉珩很是坦荡:“住不起呢。” 许栀清看着他不动,他拿出手机道:“行吧,我给妈打电话要钱,实话实说。” 昨天领证,今天告状,这种缺德事他也干的出来? 她先抢过手机,“你准备怎么说?” 谢嘉珩又往前一步,“你婚后让我去酒店,不让我住家里。” “家里?”许栀清抓住重点,气笑了:“这怎么能算家里?” “算的。”谢嘉珩把行李箱从她身侧推进去,“你可以当我是入赘。” “......” 17 谢嘉珩就这么明晃晃地闯入许栀清的家中。 他走了一圈, 眼神扫过客厅的每个角落,像是小狗似的到处闻闻嗅嗅,寻找有没有熟悉的记号, 最后满意地颔首:“不错。” 他当初买的装饰品没有被动过, 也没有添置新东西。 许栀清想到要跟谢嘉珩同住一个屋檐, 多少有些不自在,尤其是, 在这个房子。 她说:“允许你今天住一晚, 明天出去找房子。” 谢嘉珩往柔软的沙发上一靠, 透出的松弛感仿佛真是回到自己家:“你又何必再挣扎呢。” “......” “我们的协议里,没有婚后必须同居这条吧?”许栀清说。 他们为什么会结婚,彼此心知肚明。 “是没有。”谢嘉珩说得义正言辞:“我都是为了项目,才勉强牺牲自己。” 许栀清注意到他的用词:“牺牲?” “毕竟我们是项目的负责人,如果感情不和, 会给合作造成很多麻烦。” 项目都启动了,难道他能再下绊子? 许栀清对上谢嘉珩的眼神, 他姿态闲散,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随意撑着脑袋, 玩世不恭的欠揍模样。 ......他还真干的出来。 “你的意思是,项目结束前你都要住在这里?” 谢嘉珩拖长音嗯了一声:“都是为了项目,小许总, 格局要打开。” “......” 许栀清被迫接受事实,把助理放回来的行李箱推进卧室,转身瞧见谢嘉珩在门口晃悠。 她反手关上卧室门,提醒:“你晚上睡......” 谢嘉珩立马接话:“我当然睡侧卧,你别以为同居就能馋我的身子。” “你睡客厅。” “......” 谢嘉珩轻咳, 态度变好不少:“北京这个天气吧,我一个南方人不怎么能适应,如果生病传染给小许总也不好。” “有暖气。” “太贵,舍不得开。” 许栀清懒得再跟他胡诌八扯,没好气地瞥他:“你睡侧卧,来我房间门口晃什么?” “想看看我的摇椅过得好不好。”谢嘉珩拖腔带调,双手抱臂斜靠在墙边,暧昧不清的眼神直直落在她身上。 许栀清想到摇椅,别过视线,回道:“坏了。” “不可能。”谢嘉珩有意无意提醒着摇椅上发生过什么:“它的质量特别好,两个人都压不垮呢。” “......” 许栀清觉得跟他在卧室门口探讨摇椅,就是件错误的事情。 她越过他想走开,谢嘉珩又侧身挡在前面,弯腰缓慢地靠近脸,漫声道:“小许总,我没有带被单和被褥。” 灼热的气息迎面扑来,他把她拦在自己和墙之间,就这么直直地对视了几秒。 “侧卧有新的,自己铺。”许栀清推开他肩膀,往书房的方向走。 现在没有到睡觉时间,她通常会在书房看行业相关资料,找找信安集团未来发展的突破口。 坐下不久,谢嘉珩慢悠悠地晃进来了,许栀清下意识蹙眉。 她工作时不喜欢被人打扰,而谢嘉珩是完全闲不住的性格,时不时发个视频,又爱讲话,之前两人因此闹过脾气。 他自食其力的搬来座椅,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对面,也开始安静的看公司资料。 书房里只剩下敲键盘和点鼠标的声响。 许栀清看完项目策划案,都没有听见他一句话,不由偏过脑袋,好奇地望过去。 谢嘉珩的神情很专注,不知道在浏览什么,皱眉带着点严肃,模样比起四年前初见时成熟不少,侧脸棱角分明,气场全开,倒真有些CEO的架势了。 尽管谢嘉珩依然不怎么要脸,嘴巴也欠的厉害,但总感觉他和以前不同了。 许栀清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同,除去在长廊分手的那次,他们其实有半年没有见过了。 “我说小许总——” 懒散的嗓音欠欠地响起:“男色比工作更吸引你了吗?” “......” 许栀清解释:“我是在想和你家的合作项目。” “哦,想到项目负责人头上来了。” 她忍着脾气道:“我在想具体的合作方式。” “虽然我们已经成为合法夫妻并且住在同一屋檐下。”谢嘉珩歪过脑袋,语调懒洋洋:“但我是不会因此假公济私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许栀清气得想给他两拳,不再继续讲下去,收回目光重新落电脑屏幕上,想让助理发一份合作的合同模板过来,随即意识到现在时间很晚了,不能耽误助理休息,自己翻文件夹找到一份。 她仍然是之前的想法,想要合作项目的主导权,但天成集团并不是弱于信安的小企业,不一定能谈得下来。 尤其是,面对谢嘉珩。 许栀清正在浏览思考时,手机铃声响起来,在安静的房间格外明显。 他们同时望向屏幕上显示的名字——骆向文。 谢嘉珩意味不明地道:“是俊俏的学长呢。” 许栀清懒得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接通电话,对面传来骆向文温和的声音:“喂,栀清你现在忙吗?” “不忙,学长你说。” “先前跟你提到的新项目公开招标了,百耀官网有具体信息,你如果有意向可以看看。” “好,我现在看看。”许栀清打开扩音器,把手机放旁边,伸手在键盘上打字,进入百耀集团的官网,在服务中心找到最新发布的信息,看完后道:“信安的条件确实希望不大,但可以投标试试。” 骆向文那边轻嗯一声,心不在焉的,似乎是有想说的话。 他迟迟不开口,许栀清也不想继续等着,准备找借口挂断时,听见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和谢嘉珩结婚了吗?” 话音落下,谢嘉珩不屑地嗤声,语气里满是嘲讽的先开口了:“怎么,他家不通网的吗?” 许栀清撩眼看向他,有些不悦。 她关掉扩音器,拿着手机走出书房,淡声回答:“是的。” 骆向文听得出来是谢嘉珩的声音,沉默很久,又问:“你是自愿的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结果,她和谢嘉珩已经结婚了。 “你如果是为了两家的项目......” “学长,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许栀清打断他的话,冷冷道:“我们之间不必再讨论感情方面的问题。” “我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不要把错误的路再走一遍。” “与你无关。” 骆向文听出她话里的决绝,语气带着点无奈:“你早点睡,投标方面如果有困惑,再来问我。” 许栀清应声,挂断电话,转身想进书房时,看见谢嘉珩正站在门口,沉着脸不讲话。 她突然想到年初的时候,她去天成集团找他,他也是这副模样。 只要碰上骆向文的事,他就会变得敏感多疑。 “他跟你说什么了?”谢嘉珩问。 “你不是听到了吗,还抢先回答了。”许栀清说着往里面走,准备关电脑去睡觉。 他的嗓音很低,一字一句地问着:“你在怪我出声?还是,你不想让他知道我们在一起?” 许栀清实在不愿意过多纠结这件事,但也不想让历史重演,回头道:“如果换个人问结婚的事,你绝对不会出声,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对骆向文这么敏感?” “我不喜欢他。”谢嘉珩直白道。 “我也不喜欢他。”许栀清脱口而出。 谢嘉珩微怔,定定地望着她。 许栀清不再继续说下去:“很晚了,我先去睡觉,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洗过澡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许栀清脑子里想到的是谢嘉珩刚刚的眼神,明明是他的问题,但他的神情里莫名带着无助,就好像是有苦说不出。 论起来,谢嘉珩和骆向文在大学的时候就见过。 许栀清和骆向文都是学校创业协会的,但因为他大三届,所以许栀清入会的时候他已经在外实习,退出社团了,有一次他回校来协会看朋友,正巧迎面撞见。 “现在入会都需要审核颜值了?”骆向文开玩笑地道。 “哪敢啊,本来就没什么人愿意来。”朋友说:“栀清是我们社团的福星。” “福星那要认识一下。”他自我介绍:“12届,工商管理专业骆向文。” 许栀清礼貌地颔首,说道:“我也是工管的,学长好。” 骆向文笑起来:“原来是小师妹。” 因为这层关系,他们加了微信好友,骆向文时不时的会找她聊天,从专业聊到他现在的实习工作,许栀清正巧对公司感兴趣,经常回复。 后来是骆向文找导师改论文,回学校时,主动约她出去吃饭,许栀清才隐约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她在感情方面没有经验,所以询问常梓彤,他是什么意思。 “想追你啊,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常梓彤因为元旦晚会,已经非常认可谢嘉珩,连忙问:“骆向文长什么样子?现在在哪家公司?看看什么档次敢撩拨我们阿清。” 照片自然是找不到的,公司名字许栀清知道,是一家很厉害的大型企业,常梓彤知道后艰难地挤出一句夸赞的话:“算他小子有点档次。” “......” 那餐饭许栀清没有赴约,她本来就不喜欢和别人吃饭,找理由拒绝了,但骆向文并没有放弃,在管院教学楼下等她。 “栀清。”骆向文见到人,上前拦住她,“给你发消息没有回,所以我直接来了。” “不好意思学长,我没有看到消息。”许栀清很体面地道:“有什么事吗?” 骆向文说:“正好到午餐时间,我请你吃饭吧,边吃边聊。” 许栀清想再找理由拒绝时,身后传来一道散漫的声音:“不好意思,清清跟我有约了。” 谢嘉珩走过来,想宣示主权般搂住她的肩膀,随即意识到不合适,伸出的手变成拽着她的衣袖,动作虽怂,语气却拽:“你得排着!” 骆向文用眼神询问许栀清,她只能顺水推舟:“是的学长,我和他今天有约。” “那我们改天再约。”骆向文扬唇笑笑,转身离开。 他都没有走远,谢嘉珩就不满地问:“这小子谁啊!” “比你大三届的学长。” “这大小子不识趣!” “.....” 后来变成许栀清和谢嘉珩一起用餐,吃完饭他忍不住问骆向文的个人情况,许栀清知道的也不多,只说他是工商管理专业的,目前在大厂实习。 谢嘉珩顿了顿道:“你的语气听起来,挺憧憬的。” 许栀清没有意识到什么,回答:“毕竟是大厂,他挺厉害的,工作能力很强。” 再后来,骆向文又找过许栀清两次,都是谢嘉珩出面解围的,直到他们确定恋爱关系,骆向文才终于放弃。 六月份他毕业后,进入北京百耀集团,他们的联系便断了,去年因为项目才重新开始接触。 许栀清想不明白,骆向文到底哪里惹得谢嘉珩这么敏感。 收起思绪再看手机,早已过了十点钟。 谢嘉珩似乎总是能影响她的睡眠。 许栀清在网上找到一个助眠视频,正想听着入睡时,传来两下敲门声。 她暂停视频,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来,许栀清扬声问:“谢嘉珩?” 门外传来一声很轻的:“嗯。” 许栀清不知道他大晚上不睡觉发什么疯,但还是下床给他开门。 谢嘉珩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单手抱着枕头,神色闲闲地,瞧不出情绪。 “干嘛?” 他直截了当:“我认床,睡不着。” “......” 18 “你认床?”许栀清不可思议地重复一遍。 她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个毛病, 那么多家民宿酒店白睡的?她记得他睡得挺香,日上三竿都不肯起。 许栀清秉持着相信他的态度,想着或许没有见的半年他开始有这个毛病了, 追问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谢嘉珩说:“刚刚。” “......” 许栀清给听笑了, 退回卧室想反手关门, 被谢嘉珩用手肘顶住,一本正经道:“侧卧的床太短, 硬梆梆的, 房间也阴冷, 不舒服。” 这要不是她自己家,许栀清真的能信了。 侧卧的床长两米,他虽然身高接近一米九,但不至于躺不下。房间里开着暖气,虽然没有到穿短袖的地步, 但盖个棉被是肯定不会冷的。 “你自己觉得编的合理吗?”她反问。 谢嘉珩诚恳道:“床真的很硬。” 床是许母买的,她当时是为自己选的, 所以买的硬床。 “硬床对腰好。”许栀清搬出许母的说辞。 “我腰很好,你知道的。” “......” 许栀清抱臂道:“谢嘉珩,你大晚上不睡觉, 故意来给我找不痛快呢?” 他轻轻哦一声,很自然地道:“我错了,对不起。” 不等许栀清反应过来, 谢嘉珩又抱着自己的枕头走了,自觉地回到侧卧。 她站在原地愣了两秒,才慢慢地关上房门,重新躺回床上,复盘他的行为和说过的话。 谢嘉珩刚刚特意过来胡搅蛮缠一顿, 就是为了......跟她道歉? 真是别扭啊。 许栀清想通后,不由轻笑一声,再次播放助眠音乐,睡觉了。 早晨七点钟,不等闹钟响许栀清就自然醒,洗漱过后换衣服下楼晨跑。 北方和深城的天气不同,十二月已经是寒冬,清晨气温在零下,风呼呼吹拂,许栀清沿着花坛跑两圈后才感觉暖和点。 她上楼回到家里,想用浴室洗澡,推门的瞬间正巧撞见半裸着上身的男人,宽肩窄腰,头发湿.漉漉的,发梢的水滴顺着胸膛缓缓流下,腹肌线条分明,性感而紧致。 “大清早的,你也不用这么急色吧?”他拖着长长的腔调,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这两年许栀清很少见谢嘉珩早起,他爱睡懒觉,而且有起床气,上学时会去早课,但一直撑着脑袋打瞌睡,周末肯定会睡到中午才起来,在自家公司实习也总爱迟到,在她家时更不用提了。 谁能想到,他今天八点钟不到就起床。 许栀清维持着冷静的神情,默默地退出去,顺便提醒:“下次记得锁门。” 他如果锁门,她也不会见到所谓的“男色”,造成这样尴尬的局面,他们各占一半原因。 况且,她又不是没有见过,还上手摸过,现在弄得跟个贞洁烈夫似的。 谢嘉珩能维持好身材,全靠他大学室友是个健身狂魔,拉着全寝室的男生去盛南旁边的健身房办卡。 最后坚持下来的只有谢嘉珩,因为室友总爱把“男人没有好身材是会被女朋友抛弃的哟”这句话挂在嘴边,还不停地给他们看健身博主评论区,证明女生有多爱腹肌男。 但他们全寝,只有谢嘉珩不是单身。 许栀清在沙发上坐着等了一会儿,谢嘉珩包裹得严严实实出来了,边走边往这边瞥,那架势就好像她真对他图谋不轨。 她懒得理会,进浴室洗澡换衣服,准备去上班。 等拎着包再走出卧室时,许栀清忽然闻到很香的面包味道,她走到厨房,瞧见谢嘉珩正在里面忙活。 “你在干嘛?” 谢嘉珩转过身来,手里端着盘子,回道:“烤面包。” “烤面包?你?你烤面包?”许栀清惊讶到说话都不利索。 她最初对谢嘉珩“不学无术纨绔少爷”的印象,因为全系第一去掉不学无术,因为和她恋爱去掉纨绔,但少爷是真少爷。 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下厨,估计连厨房都没怎么进去过。 许栀清家里一直放着烤箱,可去年他来的时候,也没有见他用。 “是啊,再等十分钟。”谢嘉珩用夹子把面包翻面,又放进去烤,动作看起来非常熟络。 许栀清诧异过后准备出门了,她不爱吃早餐,面包也不喜欢,在家的时候最多陪许母吃个鸡蛋。 “小许总。”谢嘉珩开口喊住她:“你干嘛?” “上班。” “这里开车去你公司只用十分钟,九点钟上班,你八点钟到,是想以身作则激励员工一起玩命?” 许栀清每天如此,七点钟起床晨跑,早早地到办公室刷新闻资讯,等助理来了再开展工作。 总办的人非常熟悉她的工作方式,不会因此有压力。 “我一直这样,你难道不......” 许栀清倏地想起来,他确实不知道。 他在的时候,她不仅不能按时睡觉,也不能按时起床,晨跑更是天方夜谭,每次卡点到公司。 她讲不下去,转而道:“我习惯了,你自己吃早餐吧。” “我不能一个人吃饭。”谢嘉珩慢吞吞道:“况且,我刚来北京,没有买车呢。” 前半句许栀清听得懂,他向来如此,后半句她就有些不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每天送你上班?” “真聪明,不愧是信安分公司的CEO。” “......” 许栀清哪能让他这么得意,结个婚又是住在她家,又是让她每天送去上班的。 “凭什么?” “你如果不愿意,我送你也行啊。”谢嘉珩一副好商量的模样。 许栀清气笑了:“你开我的车,送我上班?” “入赘的男人,很适合当司机。”谢嘉珩说得坦荡,扬唇道:“既然小许总这么大方,今后你下班我也包了。” “......” 请问她什么时候同意了? “你坐地铁去上班。”许栀清毫不留情。 “我堂堂一个CEO坐地铁去上班,碰到公司员工我活不活了?” 她又道:“打的也行。” 谢嘉珩轻啧:“不符合我身份呢。” “那你买车。” “这不是刚来北京嘛。” 行,兜兜转转,话题又绕回来了。 许栀清绕不赢他,趁机道:“车可以给你开,合作项目的主导权给我。” “诶,小许总难道不知道要公私分明吗?”谢嘉珩义正言辞。 “让你睡主卧,主导权给我。” “好,没问题。” “滚!”许栀清没好气骂道。 他的性格她能不清楚?公私分明个屁,单纯想占便宜。 两人聊天的时间,烤箱发出“叮”的声响,到时间了。 谢嘉珩拿出面包,淋上蜂蜜,放到盘子里顺手递给她,许栀清端到饭桌上,满肚子气的坐下来。 他拿着橙汁和牛奶过来,橙汁递给她,面包盘也推到面前。 “第一次做,帮我尝尝。” “?” 许栀清微抬着下巴,神情里莫名透着一股子大小姐的傲娇:“让我给你试毒?” 谢嘉珩突然想起朋友们叫许栀清大小姐的原因。 大家最初不知道她家是信安集团的,只能看得出来家境不错,见面都是喊“栀清”或者“许姐”。 有次谢嘉珩跟室友们在网咖打游戏,玩的太过投入,忘记给许栀清回复,她报复性地也不给他发消息。 他事后认识到严重性,带着全寝来找许栀清道歉,跟在身后巴巴地解释:“清清,我没有去干别的事,是跟他们打游戏赢了两盘,太入迷了。” 许栀清沉着脸不接话,他又说:“你别不吭声嘛,理理我好不好?” 她抬着下巴直直地往前面走,谢嘉珩寸步不离:“我错了嘛,你别生气,下不为例。” 一路哄到教学楼许栀清才终于消气,后来他们聚餐提到这件事,室友打趣:“许姐当时那几步走出了大小姐风范。” “是的是的!”裴洛言附和:“你们是没有看见,谢嘉珩的尾巴都摇成螺旋桨了,许姐也不为所动。” 常梓彤笑着说:“我们傲娇大小姐是这样的,谁让谢嘉珩不听话。” “对,主要怪谢嘉珩。” “滚蛋吧你们,一二三个单身狗,别再拉我打游戏啊。” “靠,骂谁呢!” “......” 因此,谢嘉珩戒掉了游戏,许栀清也有了大小姐的称号。 他感觉许栀清现在的样子,和当年直冲冲往前走时一样,不由勾唇笑起来:“嗯,帮我尝尝,项目主导权给你。” 许栀清听到这句话,怀疑地看向他,能有这么简单这么好的事? 谢嘉珩肯定的颔首,她这才拿起面包咬了一口。 软软的面包有黄油和鸡蛋的香味,伴着蜂蜜,甜丝丝的在嘴里融化。 许栀清感觉味道有些熟悉,忍不住又咬一口,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吃过。 直到整块面包吃完,她才迟疑地道:“跟朝夕家的味道有点像。” 谢嘉珩也正在吃面包,笑道:“味觉挺灵敏,是朝夕的配方。” “你特意去学的?” “你想得美。” ......她说什么了吗? 许栀清喝完橙汁时已经八点半了,拎着包和谢嘉珩一起出门,坐电梯到停车场。 刚把钥匙递过去,他懒洋洋地打个哈欠,准备上车。 “等等。”许栀清伸手拦住。 他早晨通常是没睡醒的状态,她怕他疲劳驾驶。 谢嘉珩不解地看过来,许栀清道:“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要不还是我来开车吧。” “我车技不至于这么差。”他说:“你不是很清楚吗?” 许栀清下意识问:“你指的是哪个车技?” “?” 19 车内的气氛凝滞一瞬。 谢嘉珩险怀疑自己幻听了:“你没有睡醒?” 许栀清反应过来, 他指的是当年她考驾照的时候,他把教学的事。 她大一下学期满十八岁后,就近在盛南旁边的驾校报名, 但因为学员多, 一下午只能轮到两次, 她担?会考不过,科目二考试前去了他家停车库练习。 “开车吧。”她说。 谢嘉珩边插钥匙边咕哝:“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 许栀清?虚的咳嗽一声, 系好安全带。 她刚刚听见车技, ?到的其实是, 和谢嘉珩的第一次。 因为两人都没有经验,生涩又害羞,不敢开灯,在黑灯瞎火的房间里摸索,最后出了一身汗, 弄得乱七八糟。 事后常梓彤问她感觉怎么样,谢嘉珩车技行不行, 许栀清如实回答:“很差。” 后来的两年常梓彤偶尔会调侃她,问“谢嘉珩的车技有没有进步”,“现在能不能上高速了”之类的问题, 导致车技这词已经深入她?。 许栀清偏过脑袋看窗?,试图把脑海中的画面抛开。 小区离信安公司很近,谢嘉珩直接送到正门?, 下车前她已经恢复如常,再次确认:“主导权给我了对吧?” “对啊,用你主卧换的。” “......” 谢嘉珩不再开玩笑,说道:“是的,主导权给你们公司, 具的合作方式拟份合同发给我。” “好。” 许栀清转身准备进公司,又被散漫的声音喊住:“小许总,就这么走了啊?” “不然呢?”她反问。 “我又是做早餐,又是送你上班的,况且一?早被你看光了身子,没点奖励和补偿吗?” 许栀清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脸讲出这种话,尤其是后面的“看光了身子”。 “只看见上半身。”她澄清。 “你还?看下半身?” 许栀清很怀疑他的理解能力,高考语文是怎么拿到140分的。 “有屁快放。”她赶着去上班,很没耐?地道。 “有空的时候,来天成一趟呗。”谢嘉珩提的条件并不为难人。 许栀清确认:“就这?” “考察合作方来是情理之中的事,你居然需要我以被看光身子为?价请你......” 她迈步就走,谢嘉珩只能笑着喊:“记得要来啊!” “知道了。”许栀清淡淡道,走进公司?楼。 她到办公室门?的时候八点四十,助理已经坐在?面,见她进来笑着打招呼:“许总早上好。” “嗯。” 许栀清照常颔首,走过后识到助理今天的笑容格?不同,转头问:“你在笑什么?” 助理委婉地暗示:“许总今天来得挺晚。” “吃早餐耽误了。” “哦。”助理的字音拖得极长,眼神也味深长。 许栀清进办公室的脚根迈不动,又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助理顿了顿地道:“只是谢总在北京的时候,许总好像都来得挺晚。” “因为他非要吃早餐,而我通常不吃早餐。” 助理“哦哦”应两声:“吃早餐需要四十分钟。” “......” 助理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许栀清有种怎么解释都说不明白的感觉,转身进了办公室,后悔?己非要去问,更后悔多嘴解释。 越说越乱。 总之,都怪谢嘉珩。 许栀清打开电脑后,照旧刷刷新闻资讯,九点钟过后,助理进来开始汇报工作进程。 之前谈的项目都在进行中,有经理们盯着,只要没有?问题都不用她出面,目前最重要的是敲定和天成的合作方式。 天成集团现在开始?己拿地做开发商,但目前只是起步阶段,业态不成熟,信安也?往这方面发展,许栀清之前跟父亲谈过,觉得可以试试。 他们两家接触最多的是酒店建设,天成因此拿奖,信安因此发家,一拍即合。 如今市场倾向知名?开放商,联合开发既能解约土地问题,又不用担?资金,是他们如今最好的选择。 许栀清?要主导权,最好的办法是信安负责开发建设,天成技术入股,但以分公司如今的资金人脉而言,不现实。 股权收购和?建模式更是不可能,只能天成出地,信安出资,双方共同开发。 许栀清有?概的?法后,给谢嘉珩发消息,先礼貌地询问一句:【到公司了吗?】 谢嘉珩:【这才分开多久啊。】 谢嘉珩:【不至?这么?我吧?】 许栀清简直对他的不要脸语,用他惯用的语气回道:【我只是来确认一下,我的车是不是完好损的达到目的地呢。】 谢嘉珩:【懂,我都懂。】 谢嘉珩:【旁敲侧击对吧?】 许栀清:【......】 许栀清承认脸皮的厚度比不过他,懒得再掰扯,直入主题:【关?两家的合作,我有?法。】 她把思路告诉谢嘉珩,他倒是没有再插科打诨,反问:【分红标准和结算方式?】 许栀清:【根据项目的经营情况,在年底的时候再定。】 谢嘉珩:【共同开发的具分配?】 许栀清:【规划和施工由信安完成,设计和经营交给天成。】 谢嘉珩:【按照合同,你们是甲方吧?】 许栀清:【嗯。】 谢嘉珩:【所以你的思是,我不仅要在施工建设方面听你们的,还得出力给你们当牛马?】 许栀清:【......】 许栀清说得有理有据:【天成集团的设计是优势,可以发挥长处。至?经营,并不是信安的强项。】 谢嘉珩:【也不是天成的强项呢。】 许栀清退了一步:【设计交给你们。】 谢嘉珩:【总设计师最近状态不好,没有灵感呢。】 许栀清:【天成的总设计师?谁?】 谢嘉珩:【我。】 许栀清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她当初也是这样绕了一圈,最后得知谢嘉珩是全系第一名。 最难缠的第一名,变成了最难缠的总设计师。 许栀清只知道他在天成总部时,待的也是工程部,以为和她当初差不多,跑现场熟悉流程,谁知道他能直接参与设计。 不过他来就是建筑学的,倒也不奇怪。 许栀清:【既然你是总设计师的话,设计交给我们吧。】 谢嘉珩:【?】 谢嘉珩:【激将法?】 许栀清忍耐到极限:【到底行不行?】 谢嘉珩似乎总能知道她的忍耐度在哪,很快应下来:【行,设计我这边负责,定然不负小许总所托。】 谢嘉珩:【麻烦小许总让员工们互相对接一下呢。】 后面跟着眯眼笑的表情包,傻不拉叽的样子跟他差不多,许栀清扯着唇角笑笑,喊助理进来,交?酒店项目的事,让她等下把资料发给工程部。 “合作项目,您打算交给谁?”助理问道,顺便提醒目前的情况:“万丰和君望里项目是薛以经理,壹品国际是周言越经理,上湖园和锦轩是刘子晴经理。” 她猜?是给周经理,他带的项目刚刚交工,反响不错,目前上只有壹品国际。 许栀清昨天回来后叫了李副总和陈利才,把他们晾在?面很久,喊进办公室里询问辞掉工程部两位员工的原因,他们早已准备好充分的理由,找不到漏洞,顶多敲打两句。 “通知工程部半小时后开会。”她吩咐。 “好的。”助理抱着文件出去安排。 李副总是公司里的老人,拥护他的员工很多,陈利才是其中之一。 他不仅辞退工程部两位员工,提拔?己的拥护,而且擅?插招聘的事,选定了两位履历很普通的人。 许栀清的资历是不配坐CEO位置,他们对她不满很正常,平时阴阳怪气两句她都不会计较,但是抱团踢走公司骨干,以公谋私干涉招聘,就触及到底线了。 半小时后,许栀清到会议室,工程部的员工到齐了,见状全部起身问好。 “都坐吧。” 许栀清坐在正中间的位置,没有讲废话,直接谈和天成集团的合作项目。 “我准备把这项目交给......”她扫一圈在坐的员工们,最后目光落在右第一位男人身上,“陈总监,你来吧。” “我?”陈利才诧异,他的职位并不会带项目。 “它是公司目前最重要的项目,陈总监直属管理,周言越小组协助。”许栀清是下达命令的语气。 陈利才试图推辞:“许总,我没有经验,项目要不直接交给周经理吧。” 许栀清定定地望着他,慢声重复他的话:“陈总监没有经验。” 她轻笑了声:“陈总监怕是在说笑吧,李副总提拔你为总监,?然是有可取之处的,我相信李副总的眼光。” 话落,许栀清起身道:“就这么定了,散会。” 她离开会议室,留下交头接耳的员工们,揣测着许总的思。 许栀清做这决定的原因很简单,只有做事才会犯错,今后只要项目出现任何问题,都会是陈利才的责任。 而一旦陈利才出事,推他上总监位置的李副总,同样需要负责。 至?被辞退的两位员工,只能说实在可惜。 许栀清回到办公室,让助理把他们的简历和作品找出来,发到她的邮箱。 她之前在工程部学习,很清楚同事们的实力,要不是品牌?学毕业的,要不是履历非常漂亮的,各有各的优势。 正在思考怎么办,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谢嘉珩走进来,动作?然的就像这是他的办公室,他刚刚只是出去一趟。 “你怎么跑来了?”许栀清奇怪。 “中午了,我来吃饭。”他靠着沙发双放在脑后,扬下巴示:“点午餐。” 天成集团确实离信安集团不远,在同一条?街上,但他也不至?中午两小时也要晃过来吧。 什么CEO这么清闲? “你要过来怎么不早说,合作项目的事可以当面谈。”许栀清说。 面谈肯定是比网络对话更方便的。 谢嘉珩理直气壮地反问回去:“不是你刚分开就?我,迫不及待地找我聊天吗?” “......” 许栀清又觉得在网聊是正确的,面谈她能被气半死。 她让助理买两份饭,目光重新落在屏幕的简历上,忽然有?法。 “天成的工程部有在对?招聘吗?” 谢嘉珩回答:“可招可不招。” 许栀清以为是目前的项目不多,人暂时够用,谁料他接着道:“主要取决?你?干嘛。” 她瞥他一眼,诚恳道:“?给你推荐两人才。” 谢嘉珩终?肯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面,单撑着桌面,弯腰去看她的屏幕。 许栀清介绍:“他们之前是信安的,履历都不错,985研究生毕业,有?型项目经验,之前......” “俩男的?”谢嘉珩打断她的话,侧目问:“你跟他们什么关系啊,需要帮他们找工作。” 许栀清说明情况,他拖长语调哦了一声:“所以他们是被辜牵连到的。” “是,能力和人品绝对没问题。” 谢嘉珩点一下脑袋:“嗯,不招。” “为什么?” “工程部人满了呢。”他欠欠地说。 许栀清直接挑明:“提你的条件吧。” “我哪敢提条件啊,这不是入赘人应有的待遇。” 她催促:“快点。” “既然你诚?诚的要求了,我就?发慈悲的接受吧。“谢嘉珩做出十分勉强的姿态:“我这人呢,不喜欢别人直呼我?名,你今后改改吧。” 许栀清问:“改成什么?” “我是谁就改成什么。” “谢总。” “......” 谢嘉珩正?好好说道说道时,耳边传来非常轻的一声:“老公。” 20 许栀清依然笔挺正经的坐着, 目光直直落在电脑屏幕上,神情平静淡然的像是刚刚根本没有开口说过话。 况且她这副表情,让人怀疑到底喊的是老公, 还是公公。 “你再喊一遍。”谢嘉珩很不满意:“你那音量还不如蚊子在耳边嗡嗡声大, 我没有听清楚。” 许栀清终于舍得给他一个眼神, 说道:“你没有听清楚关我什么事,难道不应该是你去看耳朵吗?” 谢嘉珩指着简历上的证件照, “你还想不想帮助受害人了。” “我中午没吃饭, 喊不大声呢。” 听到自己惯用的熟悉语调, 谢嘉珩居然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你这是......” “谢嘉珩,你如果不守约,我也能反悔。”许栀清提醒着:“比如你让我签的不平等条约。” 外面的助理敲门,示意点的午餐送上来了,她起身往茶几走, 谢嘉珩跟着道:“怎么就不平等条约了呢,我写得每一条我同样会遵守的。” “你二十四小时里有二十个小时都在我面前晃, 能违反哪条?”许栀清接过助理递来的套餐。 谢嘉珩实话实说:“我没有二十个小时在你面前,除非你让我睡主卧。” “做梦吧。” “哦,是做梦梦见我了, 所以觉得我二十个小时都在。” 助理:“......” 是两位看不见她还在这里吗? 许栀清以免助理又乱想,说道:“你出去吃饭吧,我们来弄。” “好的。” 等助理离开后, 她朝对面的谢嘉珩扬扬下巴,示意他把袋子里的饭菜拿出来。 谢嘉珩还沉浸在没有听清楚叫老公的事件上:“你是让我弄啊?” “不然呢,蹭饭就该有蹭饭的样子。” “不是你有事求我吗,怎么耍无赖还命令我。”谢嘉珩骂骂咧咧的老实巴交做事。 许栀清纠正:“第一,我不是求你, 是在给你推荐人才。第二,我没有耍无赖,是你耳朵不行。最后,我出钱你出力,很公平。” 谢嘉珩把饭菜拿出来,按照他们的口味摆放位置,咕哝着:“这哪能叫出力,我出力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说什么?”许栀清没有听清楚。 “我出去洗手。”谢嘉珩回答。 他对信安比自家的天成集团熟悉,知道洗手间在哪里,洗完手回来,突然听见助理的声音,语气有些着急:“李副总,陈总监,你们真的不能进去,许总正在和客户用餐。” 男人道:“许总什么时候和客户在办公室用过餐?该不会是你假传许总的话,故意刁难我们吧。” 助理只能继续耐心解释:“没有的陈总监,许总办公室现在真的有客人,您如果有事,可以两点后再来找她。” “谁家的客人大中午来?李副总在这里你都敢撒谎,我等下一定跟许总告状,让她换个助理!” “这么大口气呢。”谢嘉珩插着口袋走过去,从上到下打量面前的中年男人,不由嗤了一声:“我都影响不了小许总的决定,你哪位啊?” 陈利才见他虽然穿着西装,但是年龄不大,白白嫩嫩又高高帅帅的,玩世不恭的模样看起来像个学生。 “他就是你口中的许总客户?”他的语气里略带嘲讽:“什么时候男宠也能算是客户了。” “陈总监,在公司不要胡说。”李副总装模作样的阻止他,眼神却也满是不屑,笑道:“麻烦通知一下许总吧,不然让其他员工知道许总因此不理会正事,对她的名誉很不好。” 助理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自然不能让他们传风言风语,急忙解释:“这位是天成......” “什么事对我名誉不好?”许栀清听见争执声从办公室走出来,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撩眼扫过李副总和陈总监。 助理见到她立马有了底气,笑着重复他们先前的话:“李副总和陈总监说您中午在办公室会见男宠。” “会见男宠。”许栀清视线一转,落在旁边的谢嘉珩身上,“你们是说他吗?” 谢嘉珩很是无辜的神情,她轻笑了声:“李副总和陈总监应该知道的吧,他是天成北京分公司新任CEO,谢嘉珩。” 他们露出惊讶的神色,陈利才更是感到惶恐,急忙看向副总求助。 谢嘉珩拖长音哦一声,接过许栀清的话:“原来是觉得我像男宠,趁机羞辱我。” “怎么会。”李副总礼貌的笑起来:“先前没有认出谢总,是我们的失职。他是无心之话,谢总不要介怀。” “很介怀呢,从来没有被人骂的这么难听过。”他说着非常介意,表情却得意的厉害。 李副总再次道歉:“真的抱歉......” “你是他发言人吗?”谢嘉珩打断他的话,盯着陈利才,饶有兴致地道:“还是陈总监突然变哑巴了?” 陈利才脸色难看极了,但毕竟混迹职场多年,连忙补救:“抱歉谢总,先前是我讲话冒失,改日亲自上门给您赔罪。” “上门?”谢嘉珩直接挑明:“清清,他之后想来我们家里呢。” 许栀清瞥他一眼,配合的接话:“没空。” 谢嘉珩勾唇道:“好可惜,没时间接待你。” “......” 陈利才在心里骂着死小孩不懂规矩,嘴上却问:“谢总和许总是?” “你们不认识我也正常,毕竟我的主要身份是小许总的老公。”谢嘉珩接过话,毫不掩饰的炫耀。 李副总见许栀清没有反驳,诧异道:“许总结婚了?” “看来是北方都不通网。” “......” “是,结婚了。”许栀清应声后,依次给谢嘉珩介绍:“这位是李副总,这位是工程部的陈总监,接下来会负责信安和天成的合作项目。” 他意味深长地啊一声:“太巧了吧,我这位男宠是你的对接上司!” 陈利才又气又怕,只能看向李副总,他笑眯眯地开口:“恭喜许总和谢总,这也是我们两家公司的结合,改日办喜酒我一定到场。” 说话滴水不漏,“两家公司的结合”和“办喜酒”刺着谢嘉珩,他正想骂回去,李副总接着道:“关于合作项目的事,我想跟许总单独谈谈。” “就在这里说吧。”许栀清淡淡道。 李副总看了看谢嘉珩后开口:“我们和天成的合作项目十分重要,我认为陈总监不适合管理项目,应该交给更有酒店经验的周经理。” 许栀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很冷:“那你觉得陈总监适合什么?适合坐总监的位置?” 李副总微愣,没料想她会这么直白的回怼,紧接着又听见许栀清道:“项目是我接的,和你李副总没有关系,觉得陈总监不适合就让他下位,觉得我安排不合理就自己去接项目。” 她的音量不大,这样轻描淡写的说着,却有种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势,居高临下地扫视他们,仿佛是在看可以随意丢弃的废物。 说完,许栀清转身往办公室走,留下一句:“小优,再有人擅闯,锁门叫保安。” “好的许总。”助理笑盈盈地朝前伸手,“请离开吧,李副总,陈总监。” 谢嘉珩扬着嘴角,心情看起来也挺不错的,叮嘱着:“陈总监,好好做方案,男宠可是很挑剔的。” 他跟着许栀清回到办公室,坐下准备吃饭,“中年油腻男真讨厌,耽误我进餐时间。” “中年油腻男。”许栀清听见他的形容笑了。 谢嘉珩又接一句:“不像我,归来仍然是男宠。” “......” 他还骄傲上了。 谢嘉珩不是第一次被误认为男宠了。 前年在信安总部旁听会议时,是谢嘉珩来接她的,穿着卫衣和休闲裤,戴着鸭舌帽,少年感的穿搭再加上他吊儿郎当的气质,给人的感觉更显年轻。 许栀清因为开会穿得是西装和包臀裙,踩着一双高跟鞋,和员工们前后从电梯里出来。 谢嘉珩见到她,笑着跑过来,递上青梅绿茶,关心道:“累了吧,待会儿带你吃大餐,再去店里按按摩。” 许栀清颔首应声,走出大门后发现包包没有带,转身回公司时听见前台在议论: “刚刚那个小男生是谁啊?” “不知道,长得挺帅,看起来也很年轻。” “会不会是大小姐的男宠啊?” “嘘,低声点。” 许栀清出去后把这件事告诉谢嘉珩,他十分坦然的接受了:“男宠也不错啊,只要是唯一的。” 他不在意身份,只在意唯一。 后来,她把微信备注改成【绝世男宠】,谢嘉珩见状也改成【女皇宝贝】。 吃完饭,许栀清打量他的穿着,黑西装配白衬衫,连领带都正儿八经的打上了,居然也能被认成男宠。 不过,他最近似乎经常穿西装,在婚礼当天遇见时,昨天跟来北京时,今天去公司上班时......以及,同学聚会那天。 “我说小许总——” 谢嘉珩撩眼,慢悠悠道:“你也不用这么馋我吧,一刻都不舍得放过。” 许栀清懒得理会他的自恋,直接问出心里的疑惑:“你怎么爱上西装了,冲锋衣不穿了吗?” 谢嘉珩沉默两秒,反问:“西装和冲锋衣,你更喜欢哪个?” 许栀清有点奇怪他这样比较,他的身材穿什么都行,如果非要二选一,她更习惯和喜欢他穿冲锋衣。 她思考很久,回答:“如果是你的话......” “嗯?” “哪个都很丑。” “......” 21 谢嘉珩重新靠回座椅上, 冷呵一声,懒洋洋道:“那小许总品味还挺独特的,专门馋丑的。” 许栀清无语:“自作多情。” “我没说是我啊。”谢嘉珩拖长音哦一声:“看来想的只有我。” “......” 他看自己身上的西装, 这才解释:“北京这个天气穿冲锋衣, 我怕是会冻死在大街上。” 有点道理。 不过以他如今的身份, 是该穿西装,显得成熟稳重些。 吃过饭后, 谢嘉珩准备回自己公司, 许栀清提醒:“记得招聘人才的事。” 他想了想, 又晃过来问:“天成工程?目前的情况,招人只会招一个,这俩男的推荐谁?” 许栀清目光重新落在简历上,两位工程师的分工不同,?自然是把擅长设计的推荐给天成:“他吧。” “行。”谢嘉珩说:“我招另一个。” “......” 给他欠的。 谢嘉珩离开后, 许栀清照常工作。 房地产行业在春节前的两个月是淡季,建筑公司和他们基?同步, 这段时间算不上很忙,改签的项目都签了,新项目需要等到开年。 除了合作的酒店项目, 没什么重要工作,如果不?状况,?这段时间能够按时下班。 许栀清等外面的员工差不多光了, 坐电梯到停车场,习惯性地想包里拿钥匙时,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钥匙和车都被谢嘉珩抢了。 ?上楼回到公司一楼,想?去叫辆?租车,或者步行回家也行, 离得不远,二十分钟能到。 刚刚?大楼,许栀清瞧见站在台阶下的熟悉身影,男人单手插袋,垂眼眸在翻手机,神情闲闲地,没有丝毫的不耐。 这副画面与记忆重合,哪怕场景地点不同,时间年龄变了,谢嘉珩还是会像这?在门默默等?。 听见动静他回头望过来,嘴边漾起?意,上台阶道:“怎么下班也不给我发消息,要不是我车技好,差点赶不上。” 语气依旧自恋的无可救药。 许栀清说:“忘记了,反正离家不远,可以回去。” “一个人回家多无聊啊,我哪能让小许总受这份苦。”谢嘉珩手指上套钥匙圈,边边晃。 许栀清侧目看他,不由?了:“怎么和以前一?。” 不仅讲的话一?,连神情都没有变。 “什么?”谢嘉珩没有懂?的意思。 “快去开车。”许栀清朝前扬扬下巴,“北京这个天气在外面站,也不怕冻死在大街上。” “......” 他们上车后往小区方开,现在正是晚高峰时间,堵车堵的厉害,谢嘉珩闲聊问?:“晚餐吃什么?” ?这一年的晚餐通常是和客户吃,或者在公司加班的时候助理点,要不然就是忙忘记吃吃饭。 总?言之,很少自己做决定。 许栀清想了想,没什么让?觉得特别有胃的东西,说道:“我不吃。” 谢嘉珩给听?了:“早餐不吃,晚餐不吃,加班到深更半夜,不如找个道观住住,说不定能更早成仙。” “......” 快到小区时,他转弯拐入巷子,停在一家店门,喊道:“下车吧,许仙女。” 许栀清没理会他的称呼,解开安全带问:“这是什么店?” “让活在人间的店。” “......” ?觉得和谢嘉珩对话需要不断深呼吸,来阻止想要动手的冲动。 他们进店里,只有两桌坐顾客,整体显得有点空荡,这条街离小区很近,许栀清偶尔散步时会经过,但是来没有注意过这家店。 找到空位坐下后,谢嘉珩很熟络的点餐,许栀清拿过菜单看了下,全?是广东菜。 “以前来过?”?直接问。 “嗯,碰巧找到的。”谢嘉珩答的随意,勾了三菜一汤递给服务员,说道:“这家挺正宗的。” 许栀清顺话问:“还吃过不正宗的?” 他轻啧一声:“那可多了。” 许栀清不免觉得好?:“一个深城人,来北京吃什么粤菜。” 谢嘉珩也扯嘴角??:“我欠的。” 许栀清端起手边茶杯,边喝边在回想刚刚的对话。 似乎有哪里很奇怪。 他说在北京吃过很多家不正宗的粤菜,可是记忆里,他每次都没有在北京待很久,单独吃饭的机会更少。 “公司那两个油腻男怎么回事?”谢嘉珩突然问,打断?的思绪。 许栀清简单解释:“李副总是公司老人,陈利才是他的人。” 谢嘉珩接问:“然后呢,为什么他们不愿意接合作项目?” 许栀清听到这里有些意外,以前谢嘉珩并不会问?工作上的事情,今天提到两个工程师时,?也只是说公司内斗,他们被副总找理由开了。 “李副总最早是我父亲的帮手,后来董事会决定成立北京分公司,派来一批有经验的员工,父亲这边选的是李副总。在我没有来之前,李副总?经认定CEO的位置会是他的,哪怕是现在,他也认为我坐不久。” “所以把合作项目交给陈利才是在下套?”谢嘉珩猜到?的想法,轻?了声:“他哪来的自信觉得许董会把位置给他,?不是自己的女儿啊。” “他会的。”许栀清淡淡道。 许父来看重的不是?系或者血缘,他在乎的只有能力。 谁能力强谁上。 谢嘉珩微愣,没料到会听到这个回答。 在他印象中许栀清很少提及父亲,提到也只是说他工作很忙,经常不回家。谢嘉珩的父亲和哥哥也这?,母亲小时候也是公司的CFO,不常能见到。 谢嘉珩见过许父三次,都是在宴会上,觉严肃稳重,像谢见淮老年的?子。 没服务员端来菜了,他们不再多谈。 许栀清没有看见忌的食物,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烧鹅。 味道确实很正宗,也是?来北京后吃过最美味的粤菜馆,不由自主多吃一碗饭。 “看来能让留在人间。”谢嘉珩勾唇道。 许栀清放下筷子说:“比深城有些餐厅的味道都好,老板是广东人吧。” “是,来北京十几年了。” “广东来北京发展的还挺少见的。”许栀清随慨,北京大多是周边地区来的,公司员工中很难看到南方人。 “哪里少见了。”谢嘉珩说:“这桌上不是有两个吗。” 许栀清一时忘记接话,他又不咸不淡地开腔:“怎么来北京两年,家乡都抛弃了?” 他的语气不是很好,就好像?抛弃的不止是家乡。 “没有抛弃。”许栀清认真回答他的话:“过不了两年会回去的。” ?来北京的目的是锻炼和提升自己,?不是只满足于一个分公司的CEO。 谢嘉珩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轻扬眉梢,起身去前台结账。 许栀清拎包跟过去,听见他们在聊天,老板说的粤语。 “佢系上次提过,要带嚟食饭嘅女朋友?好靓呀。” 谢嘉珩?回答:“嗯,现在是老婆。” 老板又讲了两句,许栀清离得远,又不能听懂粤语,只听到“清清”,是?的名字。 准确来说,是只有谢嘉珩叫的名字。 等?饭店后,?忍不住问:“老板跟说什么了?” “老板说曾经看见我对象和一个长得很丑的男人来吃饭,让我小心别被戴绿帽子。” 许栀清由衷佩服,他的胡话真的能张就来。 谢嘉珩接道:“我跟老板说,他肯定看错了,我对象只会和俊俏的学长吃饭。” “......” 行,是?的错,?就不应该问。 他们开车回到家中,谢嘉珩靠在沙发休息,许栀清?想去书房的,?经到门,又折回来坐。 谢嘉珩听见动静,掀起眼皮看?,用眼神询问是有什么事吗? 许栀清只是觉得把他单独丢在客厅不好,再加上最近处于工作淡期,没什么重要事情需要处理。 但是见他这个眼神,莫名觉得不爽。 这可是?的家。 许栀清在谢嘉珩的注视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 “这电视能用?”谢嘉珩有些怀疑,毕竟他来没有见?看电视。 “能。”许栀清想到它的价格,信誓旦旦,摁键试图打开它,但半天都没有反应。 谢嘉珩起身到电视机前看了看,电源是插的,没有问题,遥控器也有电,按理说不应该。 “估计是主板坏了。”他问:“电视多久没有开过?” 许栀清想了想时间,回答:“一年。” “......那不就是搬进来后来没有动过。” ?颔首:“是的。” 许栀清不爱看电视,谢嘉珩来的时候没有空看电视,许母每次过来都是当成酒店,白天在外面到处溜达,晚上回来睡个觉。 “看来我还挺荣幸的,能让第一次开电视。”谢嘉珩重新靠回沙发,“周末找人来修吧。” “嗯。” 许栀清放下遥控器,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要不然还是回书房吧。 正准备起身时,听见谢嘉珩散漫的嗓音:“小许总。” 许栀清望过去,他晃晃手中的手机,“我母亲的电话,视频通话。” ?问:“需要我?镜吗?” “觉得呢?”谢嘉珩反问。 许栀清记得他昨晚讲过的话,谢母应该是知道他住过来了,况且,以他的人品肯定做得?来告状和装委屈的事。 ?挪到谢嘉珩身边,示意他接通。 “希望小许总遵守婚后协约,待会儿好好配合。”他叮嘱。 许栀清觉得他话真多:“知道了。” 谢嘉珩终于接通电话,视频里?现谢母的?脸,热情的打招呼:“栀清,好久不见啊栀清。” 完完全全忽视掉了旁边的谢嘉珩,眼里只有许栀清,?心?在北京的生活:“工作不要辛苦,都有黑眼圈了。最近北京降温,?门多穿点。想吃什么跟臭小子说,让给买。” 最后谢母言归正传:“和臭小子相处的怎么??他有没有惹烦?如果有什么行为让不痛快了,直接动手揍他,或者告诉我,我帮揍。” 谢嘉珩闻言抢先开了,语气不满:“您说的什么话,我有这么招人烦吗?” 谢母点头:“有。” “......” 他冷?:“您想揍我直说,找这么多借。” “哼,跟讲话了吗又乱岔。”谢母很是嫌弃:“手机往左边挪点,别让我看这张大脸。” 谢嘉珩抿抿唇,手上却老实的照做。 镜头对准许栀清,?顺嘴道:“伯母,我们相处的挺好,您不用担心。” 谢嘉珩听到这话,侧目看?,?疑惑地回视,不懂他的意思。 直到电话对面传来谢母哀怨的声音,一字一字地道:“伯,母,我,看,不,?,来,呢。” “......” 许栀清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改正:“妈,不好意思,刚刚是误,我和谢......阿珩相处的不错,您不用担心。” “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俩现在......” “咳咳咳。” 谢嘉珩连声咳嗽,阻止准备大放阙词的母亲:“说相处的不错,您又不信,不信还要继续问,您哪来的臭毛病。” “跟哥学的。”谢母总算是收敛些,又叮嘱许栀清照顾好自己,没讲两句挂断了。 许栀清松气,觉得今天超额完成仁至义尽,准备去书房缓缓。 谢嘉珩的手机立马响起,收到谢母的消息。 谢母:【坦白宽吧,怎么个事?】 谢嘉珩:【就是这么个事,您如果觉得不好。】 他顿了顿:【您过来帮我?】 22 谢嘉珩的恳求很真切, 也相信母亲大人肯定会同意。 谢母:【滚,不帮。】 谢嘉珩:【......】 紧接着,就是很长的一段语言:【老娘都帮你创造机会了, 你自己不好好把握还想让你五十岁老母亲再出马, 你要不要点脸啊?别学外面那些傻不啦叽的妈宝男, 自己想办法,追不到栀清就不要回家过年了, 我当没你这个儿子!】 谢嘉珩把手机拉远些, 听完后回道:【行啊, 没我这个儿子,你也没有儿媳了。】 谢母又发来一条,满是得意:【少威胁我,没你我认栀清当干女儿,而且你马上有大嫂咯。】 谢嘉珩不可置信:【谢见淮能有人要?】 谢母:【你都有人要, 你哥凭什么没有?】 谢母:【哦,不好意思, 你现在没人要。】 谢嘉珩:【行了,睡觉吧母亲大人。】 谢母:【行,跪安吧。】 谢嘉珩收起手机, 又晃到书房里,坐在自己创造的专属位置上。 许栀清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思绪却压根不在上面。 她想到谢母在订婚宴结束后讲的话。 当时她更多思绪都放在结婚这件事上, 没有仔细去思考谢母说的那句“万一阿珩能走上你的那条路,成为你的同路人呢”。 再看谢嘉珩这两天的行为,来北京分公司任职,了解更多工作方面的事,空闲时不玩手机而是抓紧看资料...... 他似乎, 真的在慢慢往许栀清要走的那条路靠。 许栀清的视线又不自觉地挪到他脸上,眉眼清隽如初,漆黑的眸盯着屏幕,右手握鼠标时不时滚动点击,旁若无人地专心,他工作时的模样和平日完全不同。 谢嘉珩以前上课都是懒懒散散地,坐没坐相,手撑着歪过的脑袋,偶尔才提笔记录两句,动作简直勉强的不行。 后来选修课全跟着许栀清的选,没课的时候会来陪她上课,歪过的脑袋就靠着她的肩膀。 上课期间经常逗她,起初是在桌下偷偷地牵手,到后面会在老师讲到重点时,在耳边小声道:“清清,我想亲你。” 在图书馆看书,会传来一张小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写着:【我女朋友天下第一美】。 在朝夕奶茶店教课,会突然说:“这个位置不好,我亲你的话外面野男人们都能看见。” 她反问:“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看见?” 问出口后意识到这句话好像不太对,谢嘉珩扬唇打趣:“原来你也想让我现在亲你。” 再后来,意乱情迷,他吻着她时,才含糊不清地哑声解释:“因为不想让他们看见,你被亲的样子。” 总之,一直都很不正经。 从来不会像如今这样端坐的笔直,专注地做某件事。 “小许总——” 谢嘉珩的声音打断许栀清的思绪,他的目光依旧在屏幕上,低声问:“需要我每晚先牺牲半个小时,给你欣赏男色吗?” 她没有收回视线,淡淡道:“不用。” “那就麻烦停止用眼神骚扰你合作方的行为。” “......” “我只是在想......” 许栀清开口,话未讲完被谢嘉珩接过去了,语气里带着调侃:“在想我们的合作项目,具体的合作方式已经定了,该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我在想你。” 轻轻缓缓的嗓音传来,让谢嘉珩倏地看向她,不确定地问:“你想我......什么?” 许栀清回答的自然:“在想你是怎么爱上工作的,不是觉得很无聊吗?” 谢嘉珩性格随意,做事也散漫,不喜欢管理别人,在信安总部时常常和同事打成一片,哪怕后来成为部门经理也能勾肩搭背。 他没有上下级观念,不管别人也不受拘束,只是单纯的喜欢绘画。 谢嘉珩最初去实习时,有打电话跟许栀清吐槽:“在公司真的好无聊,你是怎么坚持的啊。” 她的回答是:“习惯了。” 谢嘉珩又问:“那你喜欢现在做的事吗?” 许栀清大概是因为从小知道会进入公司,又和许承维较劲惯了,所以走的每一步都是清晰坚定的。 她只会想怎么做能让利益最大化,从来不会考虑自己到底喜不喜欢。 “我不知道。”许栀清思考很久,最后还是给出同样的三个字:“习惯了。” 谢嘉珩听见她的回答笑了,意味不明地道:“小许总的答案总是让人感到意外。” 好不容易赏赐一句在想他,居然也是关于工作上的事。 他语气懒洋洋地,极其敷衍:“习惯了。” “......” 在书房待到九点半,许栀清关电脑去浴室洗澡,等出来后看见谢嘉珩仍然坐在桌前,她没有打扰,轻轻关上门,回卧室睡觉。 之后的几天,他们生活节奏差不多。 吃过早餐后各自去公司上班,中午的时候谢嘉珩会过来蹭饭,下午接她去小区旁边各个店里吃晚餐,回到家后在书房里工作。 谢嘉珩这段时间很忙,她偶尔凌晨起来去洗手间,看见书房的灯依旧是亮着的,不知道他每天都是几点钟睡的。 星期五晚上回到家里后,谢嘉珩接了通电话,拿着车钥匙道:“我去一趟公司,别锁门。” 许栀清起身说:“我和你一起吧。” 外面天寒地冻,是他们在南方从未经历过的气温,他说:“我去公司处理蠢货,你跟着干嘛?” “你之前不是提过,让我有空去一趟天成。”许栀清始终记得这件事。 “......你觉得我是想让你现在这个点去?”谢嘉珩难以置信。 许栀清上班的时候没空,现在正好有时间,他又要过去,很顺路。 “为什么不行?”她反问。 “在家休息吧,早点睡。”谢嘉珩说完,急急匆匆的出门。 许栀清在家洗完澡,收到常梓彤的视频电话。 接通后第一句是:“哇,美人出浴图!” 第二句变成:“你长胖了!” “......” 许栀清低头看身上,没有感觉哪里肉变多了,不过这段时间跟着谢嘉珩吃饭,一日三餐都特别正常,长胖也是应该的。 “好了别担心,我说的是胸部。”常梓彤又道。 许栀清笑得无奈,她笑盈盈地问:“我听说谢嘉珩跟着你去北京啦?” “是的。” “啧啧,分手就结婚,结婚就飞到你身边,他真是一刻都离不开你啊。”常梓彤调侃。 许栀清对闺蜜没什么可隐瞒的,说道:“他不止是飞北京,住进我家了。” 常梓彤的语气更兴奋:“阿清你真潮啊,敢和前男友同居,这不得干柴烈火死灰复燃!” “什么乱七八糟的。”许栀清说:“他住在侧卧。” “侧卧?谢嘉珩居然同意住侧卧?他是不是男人啊这么能忍,难怪从前车技就不好!”常梓彤越讲越放肆。 许栀清弄不懂她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不然呢,我俩现在同床共枕翻云覆雨,尴不尴尬?” “不尴尬。” “......” 常梓彤哎一声:“小夫妻同床共枕翻云覆雨,有什么尴尬的,又不是没做过。” 许栀清反问:“难道不就是因为做过,才尴尬吗?” “你的意思是,你是因为嫌尴尬,所以才没有和他同床共枕翻云覆雨。” “......你的理解能力,非常谢嘉珩。” 常梓彤笑出声来:“你们同居,尴尬的只有你吧。” 许栀清想到这段时间谢嘉珩的表现,确实极其自然,就像从前一样。 “他不总是这样,除非自己闹脾气。” “你也知道哦,他这么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脾气算好的。”常梓彤讲完后又自顾自地反驳:“不过你是大小姐,你的脾气也很不错。” 许栀清失笑:“谢谢你啊。” “怎么没有听见其他动静,不是同居吗,谢嘉珩呢?” “他去公司了。” “他去公司?这个点?”常梓彤顿了顿,很真诚地问:“你逼着他去的啊?” “......” 许栀清没好气道:“他公司有事情要处理,自己去的。” “真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更稀奇,他现在这么热爱工作了吗?”常梓彤再次自问自答:“哦,我知道了,肯定是想在事业上努力,今后能够多帮帮你。” 她最后一句话,说出许栀清内心不敢承认的真实想法。 许栀清这段时间看见谢嘉珩工作,总会想到一年前的那句“你有什么能给的,不都是你家的资源吗”。 “可能吧。”她淡淡道。 常梓彤听出来情绪不对,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北京下雪了吗?想看看北方的大雪。” “没有,不过应该快了。” 十二月底或者一月的时候,通常会下大雪,去年许栀清见过。 “行,我到时候抽空过来看雪。”常梓彤见快到十点钟,没聊两句挂了。 许栀清刷了一会儿手机,十点钟的时候仍然没有听见开门声,准备先睡觉。 躺着翻来覆去半天,还是没有等到动静,忍不住拿出手机,给谢嘉珩发消息:【几点钟回来?】 盯着屏幕几分钟,都收不到回复。 许栀清把手机放在旁边,重新闭上眼睛。 “嗡嗡。” 她睁眼拿起振动的手机,看见常梓彤发来的消息:【分享链接:分手后和前任过上同居生活。】 常梓彤:【这也能三千点赞?你把和谢嘉珩的经历发上去,岂不是能一天变网红。】 许栀清:【......】 许栀清又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听见振动声。 这次是谢嘉珩发的消息:【不确定,你先睡觉。】 许栀清:【嗯,门没有锁。】 谢嘉珩:【十二点小许总都没睡,特意等我呢?】 许栀清不肯服输:【睡了,是又醒了。】 谢嘉珩:【行,快睡吧,晚安。】 许栀清这才终于安心,侧过身睡觉。 不知过去多久,她隐隐约约听见关门声,睡得太沉,没能醒来,但潜意识知道是谢嘉珩回来了。 隔天早上,许栀清起床后看见餐桌上放着车钥匙和一张纸条,字迹飞扬,很有特点—— 【我今天不去公司,开车注意安全,记得按时吃饭。】 进入深冬后,许栀清没有再去晨跑,她适应不了北方零下十度的天气,换过衣服后开车到公司。 现在公司里空无一人,她坐在办公室里看资讯。 翻了两篇公众号文章,她便有些心不在焉。 明明是往常的生活作息,可莫名的不习惯,没有吃早餐的胃,也好像不太舒服。 许栀清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买个早餐,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助理拎着瘦肉粥走过来,说道:“许总,这是谢总让我帮你带的。” “谢总?他给你发的消息吗?”许栀清问:“几点钟的时候?” “我看看。”助理拿出手机,“凌晨四点十分。” 许栀清蹙眉,下意识道:“真是不要命了。” 助理闻言露出诧异的神情。 “怎么了?” “许总您自己......也经常加班到这个点的。”助理如实回答,音量越来越小。 “是吗?”许栀清没什么意识,她通常是完成工作下班,时间不定。 助理点头:“是的,您凌晨四点钟下班,给我发消息说记得准备文件,然后早上十点钟的时候又准时过来开会了。” “......你辛苦了。” 助理放下早餐,先退出办公室,许栀清边喝粥边想着谢嘉珩。 她以前熬夜加班,补觉失联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许栀清下班后没有多留,回到家中,客厅里很安静,纸条依然放在桌上。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侧卧门口,喊了声:“谢嘉珩。” 里面没有回应。 许栀清又敲敲房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我进来了。” 她怕谢嘉珩有事,打开侧卧的门,看见床上的男人,平躺的睡姿,老老实实地盖着被子,双手放在上面。 昨晚四点钟多发的消息,哪怕是五点钟睡觉的,离现在也有十三个小时。 在许栀清的印象里,谢嘉珩虽然爱睡觉,但是不至于睡这么长时间。 她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他额头,有点发热,她又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差不多的温度。 家里开着暖气,许栀清有些拿不准,又摸他的脸和手,烫烫地,感觉不是很正常。 她想拿温度计来测,转身的时候踩到地上的拖鞋,绊脚的瞬间手臂被扯了扯,往侧边倒下去,落入温暖的怀抱里。 谢嘉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勾唇问:“小许总这是终于把持不住不了吗?” “......” 23 许栀清整个人趴在他的胸前, 因为怕摔倒手紧紧抓着睡衣,倏地撞入漆黑清亮的眼眸中,带着些许玩味。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温暖的气息, 温度似乎又升高了, 抽丝剥茧地蔓延开来, 在他们之间缠绕。 谢嘉珩举着双手做投降状,偏过脑袋的模样散漫极了, 又轻笑了声:“小许总, 不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吗?” 许栀清来不及多想, 松开手,撑着床沿想起身,被一股力道重新摁回来,脸直接埋进他颈间,柔软的唇擦过肌肤, 她再次扬起脑袋,恼道:“你干什么?” 谢嘉珩的手落在她背后, 仿佛没有察觉到刚刚的意外,红着耳朵,嗓音也略微有些哑:“怎么, 想跑啊?” “我打算起来再解释。” 这样的暧昧姿势,太让她心慌意乱了。 许栀清说完又想撑床站起来,背上的手稍稍用力, 轻而易举阻止她的动作,谢嘉珩回绝:“不行呢。” “这是你侵犯我的证据。” “......” 许栀清没有办法,只能道:“因为你睡了很长时间,我觉得奇怪,所以进来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进来看看?”谢嘉珩扬起语调。 “对, 你的脸看起来很红,我以为你发烧了,伸手摸了额头。” 他哼笑:“然后呢?” 许栀清陈述事实:“然后我想去拿体温计,确定下你是不是真的发烧,转身的时候被床边的拖鞋绊倒,摔在你身上了。” 现在看来,烧不了一点。 而且,她觉得摔倒的原因存疑,除去地上的拖鞋,似乎是有力道拽住了她。 “不愧是小许总,编的像模像样呢。”谢嘉珩低眼看她,语调拉长且缓慢:“到底是什么样的关心,需要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我没有摸你身......”许栀清的声音骤然停住,意识到了:“你是醒着的。” 他神情坦荡荡:“被你摸醒的。” “......” 事到如今,许栀清动弹不得,只能吃哑巴亏,恨着侧卧里没有装摄像头。 “你想怎么样?”她缓过气问。 谢嘉珩故作沉思的模样,慢悠悠道:“我要认真想想。” 许栀清忍耐道:“有必要吗?” “当然有。”他说:“前段时间还只是沉迷男色有心无胆,这次直接登堂入室投怀送抱,以小许总的进步速度,我怕下次可能会......霸、王、硬、上、弓。” 最后五个字说得极其缓慢,一字一顿的,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许栀清身上,仿佛她是居心叵测的女流氓。 她忍无可忍:“快点想!” “别催。”谢嘉珩不紧不慢地道。 他们现在的姿势很奇怪,许栀清趴在床边,腰身被禁锢着,上半身只能紧靠着他,另只手也被迫搭在他的胸前,偏偏谢嘉珩睡衣上面两颗纽扣是解开的,她无处安放。 “不能让我先起来再想吗?”她说。 “看着你作案的证据我会比较有灵感。” “......” 谢嘉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真的在思考,但眼底的炙热却让人无法忽视。 房间里特别安静,没有开灯,窗帘间透进来一束光,影影绰绰。 耳边是清晰灼热的呼吸声,黑暗中涌动的气氛微妙而奇异,屋内的温度似乎又高了些,热意也慢慢爬上脸颊。 “想到没有?我腰酸。”许栀清说。 谢嘉珩闻言松开手,微扬下巴示意她赶紧起来。 “想到了?” “嗯。” 许栀清没有撒谎,这样久趴不动的姿势的确容易腰酸背痛,她听见回答有种得救的感觉,正要起身时头发被扯住了,吃痛的倒吸口气,低眸发现是有几根发丝缠在他的睡衣纽扣上。 谢嘉珩调侃的轻啧一声,伸手帮忙把发丝扯断。 许栀清撑着床沿站起来,直接问:“说吧。” 他也坐起来,双手环臂望着她,漫声道:“看在你这么别出心裁的份上,我跨年夜赏脸陪你吃个晚餐吧。” 许栀清听见这句话,难得没有怼回去,而是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跨年夜对于他们而言是个很特殊的日子。 去年就是在这天,许栀清和骆向文在外面谈项目的合作,谢嘉珩冲进餐厅把她拽出来,两人发生恋爱以来第一次大的争吵。 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从跨年夜开始爆发。 偶尔许栀清会想,如果那天她没有为了项目赴骆向文的约,如果谢嘉珩没有直接冲到餐厅把局面弄得难堪,是不是后来都会变得不同。 但是没有如果的。 回到过去一万次,许栀清都会选择赴约。 虽有遗憾,不必后悔。 谢嘉珩语气又拽又自恋,说得漫不经心,但在许栀清撩眼看过来的瞬间,不由自主的紧张。 良久,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好。” “你答应了?”他确认着。 许栀清弯起唇角:“不是你先赏脸的吗?” 谢嘉珩微扬下巴,笑得很愉悦:“那就这样定啦!” “嗯。” “记得打扮漂亮点,最好是穿个红裙什么的,要能配得上我。”他开始得寸进尺,拖长着音调:“毕竟,我也是俊俏的学长。” “......” “知道了。” 讲完话,许栀清准备离开他的侧卧,突然停住,把脚边的拖鞋给踢远了,又顺手把旁边的窗户打开。 谢嘉珩看见她孩子气般的举动,不由失笑。 许栀清刚刚回到自己卧室,房门就被敲响了,谢嘉珩靠着门边,没有穿鞋,胸前依旧敞着,随意又慵懒。 “我点了晚餐,出来吃饭。” 他语气太过自然,许栀清忍不住反问:“万一我吃了呢?” “那就算我猜错了。”谢嘉珩勾唇笑笑,转身往客厅的方向走。 许栀清笑着摇摇脑袋,跟上去。 吃过晚餐,她在客厅里走了两圈,开暖气的缘故,屋里闷闷地,她干脆到阳台上透气。 站了片刻,许栀清觉得有点冷,打算进去时看见小茶几上放着烟灰缸。 谢嘉珩是实习后开始抽烟的,第一次被她发现的时候,他慌乱的找地方灭掉烟头,退后两步解释:“是同事递给我的,我好奇想试试。” 许栀清打量他两眼,问着:“离我那么远干嘛,怕我打你?” 谢嘉珩这才往前走两步,带着点委屈地道:“这不是怕你不喜欢烟味嘛。” “是不喜欢,但你工作需要可以抽。”许栀清非常讲道理,举自己的例子:“我不喜欢喝酒,和客户吃饭的时候也会喝酒。” “哪个不想活的客户让你喝酒了?”谢嘉珩抓住重点,音量都高了:“让你的胃碰酒跟要你命有什么区别?” “......夸张了吧。” 谢嘉珩耍无赖似的:“我不管,今后我不抽烟,你不喝酒,咱们一起活到九十九。” 后来他们都选择放弃活到九十九,许栀清还在他生日送了打火机,是在线上线下眼花缭乱的款式中挑出来的。 这段时间她没有见过谢嘉珩抽烟,他本身烟瘾不大,以为已经戒掉了。 谢嘉珩收拾完客厅后,同样来到阳台,手里拎着许栀清的棉袄,披到她背后,“是羞愧至极,准备冻死自己啊?” 许栀清拽住往下滑的棉袄,套上衣袖穿好,侧目瞧见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说着“北京可真冷啊”,下意识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 拿出来后,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看她一眼,又把烟盒和打火机放回口袋里。 许栀清倒是没有在意他抽不抽烟,她注意到的是,他用的是她送的那款打火机。 北京的夜晚灯火通明,远处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路灯明亮如昼,楼下的小区里寂静无声,冬日的寂寥弥漫在空气中,寒风吹落枯枝败叶。 他们并肩看了一会儿夜景,许栀清开口询问:“你公司出什么事了?” “业务部一男的,合同最终版忘记给法务审查,直接让直属领导签字。”谢嘉珩提到这件事时,语气依旧不太好。 这样的低级错误通常不会犯,如果有人犯就会惹出大祸。 许栀清问重点:“最终的合同有问题?” “违约条款错了。” “没有盖章吧?” “没。” 合同盖章需要谢嘉珩审批,他们都以为走过流程,批阅通过了,幸而临门一脚法务发现条款不对,赶紧通知部门经理。 当时只知道是合同出现问题,不清楚是哪个环节有误,网上三言二语说不清楚,又是紧迫在眉睫的事情,只能把所有经手的员工都叫到公司会议室。 许栀清点点头:“幸好没有酿成大祸。” 如果盖章发给合作方,后续会有更大的麻烦。 “是啊。”他懒洋洋道:“公司真不好管,难怪谢见淮不信任我。” 提到谢见淮,许栀清没好气:“你哥谁都不信任。” 谢嘉珩见她憋屈又愤慨的表情,格外生动,不由勾起点笑来。 许栀清听见笑声,瞥他一眼,意思是“你跟你哥差不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又站了片刻,外面的气温越来越低,忽而刮起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吹得心透凉,谢嘉珩说:“冷,进去吧。” 他转身准备走时,传来轻轻缓缓的声音:“下雪了。” 谢嘉珩闻言望向天空,初雪突如其来,簌簌地从空中飘落,迎着风漫天飞舞,他们都忘记讲话,静静地看着。 深城从来不下雪,许栀清第一次见到雪是小时候被母亲带到东北旅游,但当时年纪太小,记忆不深刻,后来全身心投入到学业和工作中,她没有时间再出去。 春节过后,她回到北京,落地机场的时候心里仍然带着对谢嘉珩的怨气。 气他冲动行事,气他冷言冷语,气他不给道歉的机会......也气自己,为什么要丢掉他们的照片。 往机舱外面走时,她透过玻璃窗看见纷纷扬扬的雪花,被寒风吹得漫天横飞,在交织的光影中无声地落下。 她当时的第一想法是,如果没有和谢嘉珩吵架,他们现在应该在一起赏雪。 他们看过很多场雨,可从来没有赏过雪。 原以为再也无法实现的心愿,变成眼前的真实场景。 “你淋到雪了。” 寒风卷着雪花飞扬,落在许栀清的脑袋上,她下意识抬手去感受,冰凉凉地,很快融化掉。 谢嘉珩手搭着栏杆,身子稍稍前倾,白雪同样落在他的黑发上。 许栀清说:“你也淋到了。” 他笑笑,不是很在意,说道:“这样是不是算同淋雪了?” 许栀清愣了愣,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诗——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和她同淋雪,他想和她共白头。 24 大雪悄无声息地覆盖整座城市, 将天地渲染成洁白一片,冰雪消融?,风雨连绵不断, 北方天气变得愈发寒冷。 许栀清正在办公室查看OA待阅的文件, 助理敲门进来, 把上的文件递过去,“许总, 这是天成项目的合同。” “法务过吗?” “过, 天成很配合, 一切以我们为主。”助理说。 法务的原话是,小优姐,天成的法务是不是新人啊,发过去?几乎没有改动,风险点全是他们的。 天成多大的公司, 怎么可能把重要合同给新人审查,肯定是上面放过话啊。 这样?来, 谢总不仅有本领,也是合格的恋爱脑。 “嗯,盖章吧。”许栀清签过字?递回去, 想到谢嘉珩公司发生的事,叮嘱着:“盖章前再让法务检查一遍,尤其是违约条款。” 助理接过道:“好的。” 许总也真是合格的事业脑呢。 许栀清淋漓尽致展现着事业脑的作风, 命令一个接一个:“让陈利才积极和天成项目经理沟通,虽然我们有主导权,但不能擅做主。天成的设计图发出来?,给我?再回复。私下叮嘱周言越多配合陈利才,大问题上不能出错。” 她只是想找理由撤掉陈利才总监的位置, 以此来警告李副总,并不希望公司?为内斗伤其身。 讲完合作项目的事,助理提醒:“百耀综合的招标马上公布结果。” 许栀清这才想起来,是骆向文提过的综合项目,信安有参与竞标,不过中标的机率很小。 以集团优势来说,天成倒是很有希望,但?为是骆向文所在的百耀公司,她根本没有跟谢嘉珩提过,天成也果然不曾参与竞标。 “你关注下,出结果?告诉我。”她淡淡道。 “好。” 许栀清没有很在意百耀的项目,公司身中标机率小,她又和骆向文明确表达过拒绝,虽然她觉得不影响合作关系,但他多少会有些介意吧。 助理退出去没多久,有人推门而入,敢这样明目张胆进她办公室的,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 “冷冷冷冷冷,你们公司的玻璃太多吧!”谢嘉珩吐槽着进来,在有暖气的房间终于舒服,脱掉外套问:“今天吃什么?” “这么冷的天你也过来。”许栀清?他一,给助理发消息订餐。 “有车蹭,有饭蹭,为什么不来?”谢嘉珩说得理所当然。 许栀清经他提醒想起来,撩问道:“你怎么还不买车?” “没钱。” “......” “可以找个稍微正常的理由,毕竟我不是智障。” 谢嘉珩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解释:“没什么必要,不如花在别的地方。” 许栀清想想:“买房?” “更没必要。”他往?一靠,枕着己双说:“入赘的哪里需要这些。” 许栀清无语的抿抿唇,?里清楚谢嘉珩不是舍不得在北京买房买车,更不是买不起,而是真的觉得没有必要。 他根本没把这边当家,顶多算是个栖身之地。 “所以你的钱花在哪里?”她?口询问的同时,目光落在无名指的戒指上。 常梓彤似乎提到过,这款戒指很贵,但是具的价格她没有查过。 难道都花在?身上? “装修。” 谢嘉珩给出一个她没有想到的答案,许栀清奇怪:“你又买新房?” 谢母给兄弟两人各买过两套房子,一套在海边,一套在公司旁边,都有用处。 他轻啧:“我给你的文件你是压根没?啊。” “有股份转让书。” “这是我告诉你的。” 许栀清只能承认:“忘记。” 谢嘉珩却是点到为止,神秘兮兮地道:“等你回深城再去?吧。” 他们点的餐很快送来,吃过饭?谢嘉珩离?,许栀清继续工作。 下雪的缘故,工地前两天停工,?为以前出过事,所以许栀清总是不放?,叫助理一起过去一趟。 助理眨眨,询问:“我们怎么去?” “?......” 许栀清突然意识到,?不车。 前段时间不忙,忘记要时常去工地的事,谢嘉珩也不知道,许栀清说:“打车吧。” 她们到工地,照理询问现场负责人,确定各方面都没有问题?准备回公司,刚刚走出门,熟悉的小轿车停在许栀清面前。 谢嘉珩?车窗探出脑袋,挥道:“快上车,太冷啦!” 许栀清?助理一,坐上副驾驶,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而是道:“现在过来,不上班吗?” “这话问的,哪个CEO天天坐班啊?”谢嘉珩稍稍一顿,补充:“除你。” 许栀清没理他,他问出口:“意跑过来,是工地有事吗?” “没有,我来检查。” 谢嘉珩觉得奇怪:“项目经理和现场负责人不能管事吗?没有听说过CEO亲来工地检查的。” 再次补充:“除你。” 许栀清解释:“我不放?,会时常过来一趟,他们?见我盯着项目,不敢掉以轻?。” “所以是之前掉以轻?过?”谢嘉珩问。 许栀清听见这句话,想到的是他们掉以轻?的日子。 七月七号,谢嘉珩的生日。 当时就是这个工地出现问题,她连夜赶过来处理,?来又疲劳驾驶失约。 “嗯。” 谢嘉珩说:“?确实得好好盯着,你下次要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 许栀清不由失笑:“真当己是司机啊?” “有什么不行的呢。” 他乐在其中。 送许栀清到公司?,谢嘉珩又离?,回到办公室,她轻声问道:“他用什么收买你的?” 助理一惊,连忙发誓:“绝无此种可能!” 许栀清?过去,神冷冷淡淡地,却带着威慑,助理实诚道:“谢总跟着您来公司的时候,说他刚刚晋升为老公,怕有些地方做的不够周到,如果您需要帮助及时告诉他。” 他不是让助理监视己,他也做不到这么神通广大,大概只是害怕她需要帮忙的时候,己赶不上,被捷足登。 “你都说过什么?”她问。 “您?车出过事,三餐不规律,去工地需要用车。前两句是来公司的时候说的,最?一句是今天下午。”助理拿出机,极?证明:“我可以给您?聊天记录。” 许栀清轻轻摇头:“不需要。” 她好奇过谢嘉珩这段时间的行为,坚持?车接送上下班,坚持每天中午来吃饭,他总是用“入赘蹭车蹭吃理所当然”为理由,她也不再多想。 原来是?为知道她?车出过事,所以来给她当司机蹭车。知道她三餐不规律,所以每天中午意过来蹭饭。 真是个傻子。 “今?如果我再遇见麻烦。”许栀清说:“可以告诉他。” 助理松口气,回道:“好的。” 她就知道谢总是受宠的。 北方的深冬腊月,风里夹杂着冷冽的空气,一阵阵的席卷而来。 他们不再在外面用餐,下班?早早回到家里吃饭,晚上正准备去书房时,谢嘉珩忽然接到裴洛言的电话,没什么耐?地说:“有屁快放。” “兄弟你对我是什么态度?我是意打电话来拯救你的,拯救你的懂不懂?”裴洛言语气很兴奋。 “不懂。” “你这样态度就很恶劣啊,连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都不信任,难怪追到北京去这么多天都睡在侧卧。”裴洛言肆意的调侃着:“哎呀呀,北京雨雪纷飞的零下十度,一个人孤单单冰冷冷的被窝啊。” 谢嘉珩抓住重点:“你怎么知道我睡侧卧?” 他稍稍停顿,又问:“你的被窝里有人?” 裴洛言似乎是察觉到说漏嘴,轻咳两声:“言归正传别给我扯七扯八的,讲你的感情困境呢,好不容易解决你哥你爸你妈,攻克第一个异地恋的难关,怎么会追许栀清都追不到......” 他的话未讲完,对面响起耳熟的女生声音:“什么叫许栀清都追不到?你再敢说一遍,我撕烂你的嘴!” 裴洛言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他追到过一次,第二次居然还是追不到。” “他能追到过一次都是八百年修来的福分,怎么还想要八百年的福分?当己是千年龟精啊。”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不会讲话,我嘴巴光用来长得好?。” “......” 谢嘉珩听出来是常梓彤的声音,打断他们的争吵:“请问——” “我是你们py的一环吗?” 对面倏地变安静,常梓彤终于反应过来:“我靠!我怎么讲话。” “是啊,你怎么讲话。” “栀清知道不得笑话死我?”常梓彤努?挽救:“谢嘉珩,我飞去北京霸占侧卧,让你只能被迫睡主卧,行不行啊?” 谢嘉珩非常解:“她会让你一起睡主卧。” “?我也过来!”裴洛言立马道。 “你能睡沙发。” “......” 不过他们的主意倒是提醒谢嘉珩,她说:“我需要找一个不能睡主卧也不能睡沙发的人帮忙,至于你俩......” 谢嘉珩无情道:“等着被清清笑话死吧。” 常梓彤从?始到放弃:“行,我去坦白从宽。” 裴洛言难掩喜悦之情,真挚的祝福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希望你早日睡上主卧!” 谢嘉珩轻哼,挂断电话?,给列表里的人发消息,等收到明确的回复?,收起机回到书房。 许栀清这边,正在听常梓彤讲述和裴洛言的故事,最?总结:【反正就是不小?睡,但是没有谈恋爱。】 许栀清打下五个字:【你比我更潮。】 常梓彤:【......】 常梓彤和裴洛言是从大一认识的,很熟悉彼此的性格,又都是成年人,许栀清和谢嘉珩相信他们己能处理好关系,商量过?决定都不插,也帮忙保密。 没过两天,送许栀清回到家?,谢嘉珩又急匆匆的离?,她以为是公司有事情需要处理,没有多问。 正打算洗澡,门又?,站在门口的是谢嘉珩和她的母亲大人。 “妈,你怎么来?”许栀清诧异。 “我来不得啊?”许母边说着这句话,边回想前两天收到的消息。 谢嘉珩:【妈,北京最近天气不错,要不要过来玩两天?】 她兴致勃勃地打?北京天气预报,?着零下十度惊呼出声:“我的个老天鹅,这天气真是不错,我从来没见过!” 许栀清解释:“没有,是?为北京这段时间很冷,而且会下大雪,我怕您身受不住。” “就是下大雪我才来的。”许母抱着穿小棉袄的小狗,“溪溪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雪呢。” 许栀清险些怀疑己听错,真是好小众的词汇。 她?着帮忙拿行李箱的谢嘉珩,知道他刚刚匆忙出门是干嘛去,又问:“你来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每天忙成什么样我能不知道吗,给你打电话溪溪不得在冰天雪地里被冻成狗雕啊!” 许栀清觉得许久不见,母亲的嘴巴好像更厉害些。 “妈,您怕冷可以在家里待着,如果想出门我给您当司机。”谢嘉珩说。 “好,你放?啊,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许母又道:“哦对,我最近和亲家约着出去逛逛街,她知道我要来,托我给你们带包东西,都在行李箱里。” 难怪母亲的嘴更厉害,原来是见过谢母。 “不急,晚上再?。“许栀清接过母亲的行李往卧室走,准备放进去。 许母急忙拦住:“你干嘛?” “帮你放行李。”她说得理所当然。 以前母亲来的时候都是睡侧卧,不过现在侧卧有谢嘉珩。 “我是能跟你一起睡的人?”许母语气中略带嫌弃:“我不要,把侧卧给我收拾出来。” “为什么不能?”许栀清反问,合理安排:“你和我睡,溪溪睡地上。 “你妹妹什么时候受过睡地上的苦?绝对不行!” “......” 她都快不知道她妹妹是人是狗。 谢嘉珩闻言上前解释:“妈,我现在在睡侧卧,您睡主卧吧。” “你睡侧卧?你俩把结婚证当合租合同啊?”许母指挥着:“去把侧卧收拾出来。” “好呢。” 谢嘉珩走得飞快,许栀清都来不及喊住他,侧卧的门已经关上。 许栀清?着家母亲,问道:“你睡侧卧,?谢嘉珩呢?” “显而易见,他是能跟你一起睡的人。” “......” 25 谢嘉珩用最快的速度换掉床单被褥, 收拾干净侧卧,体贴的把许母行李箱给放进去。 “妈,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他尽职尽责地问。 许母闻言抱着溪溪在里面扫了一圈, 颔首道:“不错, 接下来半个月我就勉强睡在这里吧。” 许栀清难以置信:“半个月?” 许母先前过来陪她, 最多住一个星期,开始念叨自己水土不服, 待着难受, 脸上长痘, 没脸见人。 反正,能扯八百个理由跑回深城。 “怎么,我买的房子,住都不让住?”许母瞪过去,讲话的底气特别足。 “妈, 清清不是这个意思。”谢嘉珩善意的解释:“她的意思是,您为什么只住半个月, 可以多住一段时间。” “......” 许栀清瞥过去,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许母很给面子地回道:“住多久看你们表现吧。” “好的妈妈。” 最后两个字,叫的要多甜有多甜, 许母十分受用。 许栀清被迫接受事实,从去浴室洗澡改为到书房里工作,看着面前的项目资料, 脑袋却是放空的状态。 直到门外传来声响,谢嘉珩说:“我先去洗澡。” 许栀清应声后反应过来,问道:“你今天不工作吗?” 平日里都是工作到凌晨两三点,她睡一觉起来他仍然在书房里坐着。 “工作?”他反问:“什么工作?” “......” 许栀清收回目光,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没过多久, 房门又被敲响,许母进来问:“还不睡觉啊?” “还早。” “十点半还早,你的工作觉不是十点钟开始睡的吗?” 许栀清没有接话,总不能说是自己不想回卧室吧。 许母关上门,走到她对面坐下,直接问:“是不是因为今晚同床,所以想逃避?” 许栀清没好气道:“原来您能看出来啊。” 他们虽然今年没怎么联系,但满打满算,分手不到三个月,现在居然又要同床共枕。 许母轻哼:“我是你妈,走过的路比你吃过饭都多,我能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要我说就是你心里放不下,不能坦荡面对。” 她下意识否定:“我没有。” “是是是,你没有你不是,你只是结婚了不敢同床而已,如果联姻对象不是谢嘉珩,我看你现在怎么办。”许母说完话,抱着溪溪准备去睡觉,悠悠道:“懒得管你们,一个死鸭子嘴硬,一个死鸭子嘴欠。” “......” 谁是死鸭子了。 许栀清关掉电脑,去卧室里拿衣服洗澡,敲门后进去,瞧见谢嘉珩穿着睡衣,正坐在摇椅上看手机,画面熟悉的让她一瞬间恍惚。 以前也是这样,他开着床头的小灯,在摇椅上玩手机等她。 而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变,相比起许栀清的无所适从,他倒是从容不迫的很。 她拿过衣服去浴室,原本想着洗完澡会有困意,能上床直接睡着,现实却是洗澡出来精神状态更好了。 许栀清重新回到卧室,谢嘉珩已经从摇椅挪到床上,躺在她的被窝里,听见开门声撩眼看过来。 她问道:“你的被子呢?” 谢嘉珩回答:“脏了。” 许栀清记得家里不止两床被子,又问:“另一床呢?” “在妈那边。”他顿了顿,叮嘱:“所以你今晚需要注意点。” 许栀清觉得好笑:“我要注意什么?” 她绕过床尾走到左边,掀开半天被褥准备睡进去时,听见他说:“注意别再侵犯我。” 许栀清手一顿,无语道:“你做梦。” 谢嘉珩顺着话点头:“对,做梦的时候也别侵犯我。” 她懒得骂他,睡进去后习惯性的想拽拽被褥,伸手的瞬间手肘碰到他的腰,耳畔响起轻笑声:“小许总这么专业呢,已经开始做预热了?” 许栀清感觉谢嘉珩近在咫尺,似乎随便舒展一下手臂就能碰到他,但明明睡得是两米宽的床,中间塞两只溪溪都没问题。 “你过去点。”她说。 谢嘉珩闻言往旁边挪了一点点。 是真的,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许栀清看着他右边的空位说:“你再挪点。” “再挪点我该掉下床了。”谢嘉珩正儿八经的说瞎话。 “你能占这么大位置?” 他轻嗯一声:“我最近长胖了。” “......” 马上到十一点,许栀清不想再理论,把自己气到会更睡不着,准备关灯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 许母拎着个礼袋进来,先看一眼同床共枕的两人,笑道:“睡着呢,没打扰你们吧。” 许栀清直接问:“妈,什么事?” “亲家给你们带的礼物,我看了下觉得你们用得上,赶紧拿过来了。” 谢嘉珩闻言下床去接礼袋,“麻烦妈了,您早点睡。” “行,那我不打扰你们培养夫妻感情了。”许母说得清晰直白,提醒着:“哦对,你房子装修是我找的人,隔音效果非常好。” “所以......?” “不用顾及我,拜拜。” 讲完话,许母贴心的替他们关上门。 谢嘉珩拿着礼袋重新上床,许栀清的手再次碰到他的腰,刚才挪掉的一点点距离没有了。 正想开口,谢嘉珩抢先一步:“看看妈带的什么。” 许栀清应声:“你拿出来。” 他把礼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两道好奇的视线紧紧盯着,看见很多个写着超薄的小盒子。 “......” “......” 谢母大老远让许母带来送给他们的礼物,是一袋子的避.孕.套。 “最小尺寸?”谢嘉珩冷笑一声,拿出手机准备找他妈理论:“大晚上的,侮辱谁呢。” “这是重点吗?” 谢嘉珩看起来被气得不轻,整个人都坐起来了,斗志昂扬的:“这不是重点什么是重点?我必须告诉妈要买XL的。” “......” “重点是妈让带的东西。”她提醒。 大老远让自家母亲带避.孕.套当礼物,许母刚刚还说他们能用得上所以送过来,真是卧龙凤雏相认了。 谢嘉珩发完消息后附和:“是啊,带它们干嘛,又不是北京买不到。” “我的意思是......” “嗯?” 许栀清吸了口气,平静道:“睡觉吧。” 他把小盒子胡乱塞到礼袋里,嫌弃的扔到旁边说:“明天丢了,用不着。” 许栀清没理他,谢嘉珩又自言自语:“要不然先留着吧,万一裴洛言用得上呢。” “......常梓彤不至于吃的这么烂。” “哦,好吧。” 他关掉床头灯,重新躺进被窝里,许栀清觉得他挪的又近了些,现在不用舒展手臂都能碰到他了,两个人完完全全是贴着的。 “过去点。” 谢嘉珩反问:“为什么不是你过去?” 许栀清没好气道:“我再过去就要掉下床了。” “掉床的理由我用过,换个吧。”他轻飘飘地道,好像她是内心不愿意离远点,故意学他的话术一样。 许栀清不再跟他纠缠,自己往旁边挪挪,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每天早晨七点钟起床,中午又不睡午午觉,按理来说到这个点许栀清会很困的,可偏偏今天毫无困意。 身旁的男人突然转身,侧对着她的方向睡觉,许栀清是平躺着的,能感受到时而传来的灼热气息,轻轻柔柔洒在她耳朵上,痒痒的。 “你转过去睡。”她忍无可忍地开口。 谢嘉珩的声音很低,问道:“为什么?” 许栀清说:“脸离我太近。” “你怕自己忍不住亲我一口?” “我怕自己忍不住扇你一巴掌。” 谢嘉珩轻哼,说话带着点气音:“那你侧过去睡啊。” 许栀清的睡眠很规律,睡姿也非常的规矩,回道:“我习惯平躺着睡。” “好巧,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平躺着睡呢。” 她稍微把脑袋往外面侧了侧,说他:“那你呼吸声小点。” “你倒是不必为了多和我讲两句话找这么多事。” “......” 许栀清都不记得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大概是真的困意涌上来了,进入睡梦中。 她梦到的不是虚幻场景,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他们五一假期的看海计划被交流会破坏后,约定七月放假后再去周边旅游,位置是许栀清选的,在汕尾金町湾,深城开车过去三个小时。 行程是谢嘉珩定的,四天三夜,酒店同样是他订,在确定之前他跑来问许栀清:“你想住一间房两间房?” 她反问:“你想住一间房两间房?” 谢嘉珩小声道:“一间。” “那就住一间。” 谢嘉珩订的是海景房,许栀清很喜欢那个房间,但因为知道会发生什么,前两个夜晚很紧张,睡得不是特别安稳。 他起初会过来抱着她,后来大概是看出来抱着她更难入睡,干脆躲到床边的位置。 到第三天晚上,许栀清好不容易放轻松了,准备舒舒服服睡个觉时,温热的吻落在唇间,青涩的舔舐啃咬,慢慢试探着。 他的呼吸先乱了,带着烫人的温度,在耳边微喘。 鼻间是彼此熟悉的气息,呼吸缠绕,空气变得稀薄起来,她被吻得头晕脑胀,本能的回应着,房间里充满细微又暧昧的声音。 后来他们因为没有经验,进行的很不顺利,忙忙碌碌没个结果,谢嘉珩盯着天花板,生自己的闷气。 许栀清见他快郁闷了,不由找话问:“你前两天不是挺老实的嘛,为什么会选今晚?” “前两天白天你要旅游。”他解释:“晚上如果累着了,白天会玩的不愉快。” 她弯弯唇,接着问:“每晚离我那么远,是怕我睡不好?” 谢嘉珩嗯了一声,又立马否定:“不全是,离你太近我也睡不着......而且我需要酝酿两天。” 许栀清没忍住调侃:“今晚就是你酝酿的结果?” 话音落下,房间里安静几秒,随即谢嘉珩翻身压下来,嗓音低哑:“再试试。” 梦里她被翻来覆去,折腾很久才终于停下来。 许栀清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感觉自己好像抱着什么暖和的东西,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男人的喉结,再垂眼,是裸.露在外的肌肤。 谢嘉珩平躺在床上,而她侧着身子,手放在他腹肌的位置,腿搭在他的腿上,用极其暧昧的姿势抱着他。 许栀清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喘,缓过神来。 见谢嘉珩没有醒,她开始慢吞吞地挪腿,微微扬着脑袋观察他,祈祷着千万别醒过来。 终于让腿回归原位,正想收回手时,谢嘉珩忽然侧身面向她,垂下脑袋。 唇间落下熟悉的热意。 干燥,滚烫的触碰。 26 许栀清怔愣的维持动作几秒后, 终于回过神,有些慌乱的往后躲开。 谢嘉珩低着脑袋,似乎是觉得温暖的触感躲远了, 下意识跟着往前挪, 整张脸埋进她的颈窝里, 呼吸的热意洒在颈间,薄唇也正巧落在锁骨处, 动作亲昵又自然, 仿佛从前做过很多遍。 他也确实......做过很多遍。 许栀清呼吸微窒, 垂眸看见谢嘉珩的黑色短发,他睡得很安稳,像梦中一样依偎着自己。 鼻间全是他的气息,清冽而熟悉,寂静无声的房间里, 暧昧丝丝缕缕的浮动,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安逸和谐。 她没有动, 也没有觉得不适。 良久,许栀清缓了缓气,慢慢地往外移, 费尽力气挪到床沿,头皮有微微的拉扯感,侧目发现长发被他压住了。 一根根的扯不知道要弄多久, 许栀清正想一鼓作气快速逃离时,倏地撞入漆黑的眼眸中。 谢嘉珩眉眼间带着刚醒的倦意,定定地望向她。 许栀清侧着身子,离他的脸极近,手仍然搭在他的腹肌上, 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能感受到传来的热意。 “小,许,总?” 谢嘉珩语调慢吞吞地,垂眸示意她现在的动作,扯着嘴角道:“这是你习惯的平躺着睡?” “是个意外。”许栀清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 谢嘉珩轻笑:“你人生的意外真多,每次都正巧发生在我身上呢。” 许栀清可看不惯他这副自恋的模样,有理有据道:“你最讨厌平躺着睡,熟睡时不也变了吗?睡梦中无法控制,我们俩扯平了。” “你怎么知道我熟睡什么样?”他反问。 “......” 许栀清抿抿唇,不是不想回答,是不能回答。 如果让谢嘉珩知道他们刚刚亲过,现在能公开告知全世界,要求她为他的贞.操负责。 “况且。”谢嘉珩停顿两秒,手同样落在小腹上,提醒着:“这能算扯平?” 许栀清赶紧想缩回手,被他及时摁住,牢牢地贴着小腹,勾唇道:“又想毁灭证据,你这毛病得改改。” “我解释过,睡梦中无法控制。”许栀清扫他一眼,“反正你也没有吃亏。” “摸腹肌都不算吃亏,你还想摸我哪啊?”谢嘉珩被气笑了。 许栀清正经地反驳:“你现在没有腹肌,顶多算我摸到一手的肥肉。” 谢嘉珩气急败坏地喊她名字:“许栀清!你手能乱摸话不能乱讲。” “嗯,我是摸到腹肌了。” 许栀清听见这话才终于承认,扯着唇角笑笑,直接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一副吃干抹净就跑的架势,回头道:“如果实在不平......忍忍吧。” 谢嘉珩坐起来,悠悠道:“行啊,我去隔壁找妈评评理。” 许栀清停住下床的动作,同样叫他全名:“谢嘉珩!你都多大的人了。” “我多大的人也不能被白摸。” “行,说吧,你想怎么样?” 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许栀清讲出这句话时已经非常熟练自然。 第一次的条件是有空去他公司,第二次是跨年夜陪他吃饭,这一次顶多是帮他做点什么事,总比和他这样纠缠下去好。 谢嘉珩提出自己的条件:“赔我清誉。” “?” 什么东西啊。 许栀清莫名其妙:“怎么赔,宣告全世界我没有摸你?” “那倒是不必,毕竟小许总敢作敢当。”谢嘉珩漫声道:“宣告全世界我们是夫妻关系就行。” “请问有谁不知道呢?” 订婚宴请来所有业界有名的人,两家公司联合发新闻公布喜讯,他又特意来信安集团走过一圈,怕是连路边的狗都知道他们结婚了。 他回答:“你的很多微信好友。” 顿了顿,搬出实证:“那两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就是不久前知道的。” 许栀清听懂话里的意思:“让我发条朋友圈?” “结婚证在这里。”谢嘉珩唰地从自己枕头下拿出红本子,“拍吧。” “......” 他居然把结婚证放枕头下。 许栀清按照他的要求拍一张照片,没有编辑文案,直接发朋友圈,说道:“你自己看吧。” 谢嘉珩这才善罢甘休,等许栀清走出房间后,伸手摸自己的唇,像是在回味什么,翘着嘴角笑起来。 许栀清在浴室洗漱完,看见谢嘉珩换好衣服出来了,他们熟络的互换位置,她回到卧室里换衣服。 换完后,许栀清听见手机嗡嗡地在响,她拿起手机瞧见常梓彤发的消息。 常梓彤:【我靠!谢嘉珩救你命了吗,你居然愿意在朋友圈公开他的身份?】 常梓彤:【太炸了!你曾经的现在的爱慕者们心要死透啦!】 许栀清发过去问号:【他们的心不应该早死透了吗?】 她和谢嘉珩只分手一个月就结婚了,分手的事除去朋友家人们谁都不知道,难道他们已经自信到,觉得她会在和谢嘉珩恋爱的时候劈腿爱上他们吗? 常梓彤:【没有的哦,他们认为只是谢嘉珩幸运追到你了,换成他们同样可以的。】 许栀清:【......谁给他们这样的错觉?】 常梓彤:【估计是因为你相对谢嘉珩来说,表现的冷淡一些吧。不过主要是他太高调张扬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俩的关系。】 他们表达爱意的方式确实不同,谢嘉珩能在元旦晚会当着全校的面喊她名字告白,能在朋友圈发十几条关于她的内容,他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欢,大大方方的秀。 许栀清则完全相反,几乎不发朋友圈,只和朋友母亲分享恋爱的甜蜜,喜欢的合照不会公开,而是打印出来贴在房间里。 如果说谢嘉珩是高调张扬,许栀清就是低调内敛。 许栀清:【他们一直没有机会。】 许栀清:【以前没有,现在也是。】 常梓彤:【这句话!让谢嘉珩看见不得高兴的围着你小区跑八百圈!】 许栀清想到谢嘉珩的性格,不由失笑,转而注意到自己朋友圈有几十条消息。 她的号加过不少大学同学和公司同事,估计都是他们的点赞评论,她没有挨个看,直接点进谢嘉珩的朋友圈。 他朋友圈一直是公开的,以前秀恩爱发的内容全都没有删掉,这两年的动态很少,只有节假日和生日才会发一条。 谢嘉珩最新的朋友圈也是他的置顶,很短的一句文案:【走一百步。】 配图是他们的结婚照,时间在领证的当天。 许栀清没有刷朋友圈的习惯,不知道他早就发过了。 评论区有很多共同好友祝福,也有人问他文案是什么意思,谢嘉珩没有回复。 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谢嘉珩喊她:“吃早餐。” “来了。” 许栀清走出卧室,瞧见许母已经坐在餐桌前,溪溪也占个座椅,正等着母亲给它剥鸡蛋。 她拿过谢嘉珩准备好的水蒸蛋和三明治,刚刚咬下一口,听见许母的啧啧声:“红光满面,白白胖胖。” 许栀清睨过去:“我吃个早餐,不至于吧。” “我是说相比两个月前的你。”许母喂完小狗,拿起自己的三明治,吃过后满口夸赞:“嘉珩这段时间很辛苦吧,我看你脸瘦了一圈。” 谢嘉珩笑道:“不辛苦的妈。” “哦,昨晚也不辛苦?” 问得语气太过自然,许栀清差点被呛住,瞪向自家母亲。 许母撇撇嘴,被迫换说辞:“我的意思是,你昨晚睡得舒服吗?” 谢嘉珩听见这句话,扫了眼许栀清,回答:“挺舒服的。” 许母意味深长地应声:“舒服就行。” 她用暧昧的眼神看向自家女儿,许栀清莫名其妙,赶紧吃完三明治和水蒸蛋,准备去上班。 趁着谢嘉珩回卧室拿外套,许母小声问:“你们早上吵吵闹闹的,在干嘛呢?” 许栀清不答反问:“您昨晚不是说,房子隔音效果特别好吗?” “哦是,我待会儿就去找装修工人算账,怎么能让我听见呢。”许母又问一遍:“所以到底是在干嘛?” 许栀清没好气:“吵架。” “我就知道!”许母叮嘱:“你别总欺负嘉珩,夫妻间需要和谐相处。” 您知道什么啊? 谁欺负谁啊? “哦。“ “敷衍!” “嗯。” “......” 谢嘉珩穿戴整齐出来,许栀清问:“您要不要去公司看看?” “不看。”许母满脸嫌弃的摆手,“我都工作半辈子了,再看不得那些糟心的工作。” 许栀清在意料之中:“行,您自己玩。” 谢嘉珩体贴地道:“妈,您如果想去哪个景点玩,给我打电话,我来接您。” “不用,北京我比你熟。” “那可不一定。”谢嘉珩扬扬唇,笑得灿烂:“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开车注意安全啊。” 他们揉了揉溪溪的小脑袋,出门上班。 谢嘉珩沿路吹着口哨,看起来十分高兴,吹得语调她也非常熟悉,是《你听得到》。 “在开心什么?” “要去工作,所以开心。”他说:“让妈多住一段时间吧。” 前言不搭后语的,许栀清没理会,不想再听他哼哼唧唧,打开车载,直接放这首歌。 谢嘉珩终于停下来,问道:“你觉得是周杰伦的原唱好听,还是我当年在晚会上唱的好听?” 许栀清瞥他,“不必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 谢嘉珩哼声,依旧心情愉悦。 许栀清到公司上班,经过外面办公室的时候,感觉助理的神情又有些不对劲,托着腮笑得很是暧昧。 “你在笑什么?”她忍不住问。 “刚刚看见您的朋友圈了。”助理老实回答。 许栀清不明白:“结婚证有什么好笑的?” 助理想了想道:“大概是我磕的cp终于双向奔赴的笑。” “......” 许栀清坐下来不久到上班时间,助理敲门进来,照例汇报工作情况。 等把事情梳理完后,她说:“许总,百耀的新项目中标了。” 许栀清有点诧异:“综合体的项目?” “是,我刚刚看见集团官网的公示。” 许栀清闻言连忙打开百耀官网,找到他们发的公示。 【经我公司综合评审,信安集团有限公司的投标条件符合我公司和美综合体项目及其配套工程的招标要求,信安集团有限公司为本次招标的中标单位,现予以公示。】 许栀清确认过后,问道:“是哪个组参加竞标的?” 助理回答:“是周言越经理。” “又是他们组。”许栀清微微蹙眉,思量着该怎么办。 和天成的酒店项目,名义上是让陈利才负责,可实际的事情都是周言越管,之后如果撤掉陈利才的总监位,项目肯定也是周言越直接接手。 而百耀的和美项目,之前并没有把握,正巧当时周言越组只有一个项目,她就让他们报送文件,没料到真会中标,他们组做的方案肯定自己人最熟悉,后续需要对接跟进。 现在的问题是,两个重要项目同时落在他的组了。 许栀清说:“喊他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好。” 能中标当然是好事,综合体项目对信安来说是挑战更是突破,不过能在这么多家公司中选他们,许栀清很难不怀疑到骆向文身上。 她没有主动找他问,没等多久门被敲响,周言越进来了,礼貌道:“许总。” “坐。” 许栀清和他认识,她最初进公司在工程部什么都不懂,周言越帮过很多忙。 “和美项目中标了。”她言简意赅。 周言越有点惊讶,很快恢复如常,问道:“项目的后续跟进,需要我的组来吗?” 他是个聪明人,明白许栀清叫他来的意思。 许栀清只问他一句:“天成和百耀的含金量不用我多说,两个项目启动时间差不多,你可以做到吗?” 周言越讲话十分严谨:“很难,但如果许总愿意信任我们,我们全组都会全力以赴。” “好。”许栀清应声,淡淡道:“去和百耀公司对接吧。” 周言越笑了笑:“谢谢许总。” “嗯。” 差不多到午餐时间,助理熟练的提前来询问,今天想吃什么。 许栀清不擅长选内容,给谢嘉珩发消息问他,他回:【锅包肉,蜜汁莲藕,可乐排骨,糖醋虾仁。】 许栀清:【......准备把自己甜死?】 谢嘉珩:【这是甜蜜的烦恼。】 许栀清觉得他有病,把四道菜发给助理,自己又加了一道能下饭的菜。 十二点的时候,谢嘉珩按时到办公室,他们用过饭后,许栀清说:“我今天会晚点下班,新项目需要开个会。” “行,我下班后过来。”谢嘉珩说:“记得跟妈说一声。” “她会照顾自己的。” 以往许母来北京,许栀清加班到很晚,她都是自行解决三餐,有手有脚,有手机有钱,出去吃或者点外卖都行。 谢嘉珩义正言辞:“那怎么行呢,咱得把妈伺候开心。” 许栀清抬眼瞥他,“行,你行你上吧。” “好。”他表现的格外热情。 吃过饭,谢嘉珩回公司上班,许栀清开始浏览和美项目的资料,梳理清楚后,让助理通知周言越组开会。 会议开到八点钟才终于结束,员工们陆续下班,许栀清回到办公室,看见谢嘉珩正在里面等着。 他手边是保温盒装的饭菜,说道:“先吃饭。” 不怪许母说她红光满面白白胖胖,谢嘉珩跟着来北京后,她确实一餐没有落下。 许栀清吃饭的时候没有开口,等用完餐才道:“新项目是百耀公司的。” 谢嘉珩清理茶几的手微顿,轻轻“哦”一声。 许栀清有点意外,他的反应居然很平静。 她以为他会质问为什么接百耀公司项目,为什么非要和骆向文有牵扯。 他的样子,像是已经能坦然接受。 又或许是,影响不了他今天的好心情。 许栀清本来也不是想刺激他,只是觉得这件事不能瞒着,如果像以前一样,最后才让他知道,会惹出些误会。 谢嘉珩清完垃圾,问她:“能下班了吗?” 许栀清颔首,收拾包包一起回家。 许母早已遛完狗,也洗漱完了,打声招呼后回侧卧。 等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谢嘉珩说:“洗澡睡觉吧。” 许栀清懵了一瞬,忽然生出种明明刚睡过觉,怎么又要睡觉的感觉。 “你没工作吗?“她问。 “我的工作都在公司处理完了。”谢嘉珩说得理所当然。 许栀清正想开口,他顺便堵住她后面的话:“你八点多才下班,肯定也处理完了吧。” “睡觉吧。” “......” 27 许栀清洗澡过后躺在床上, 没有到十点钟,平日里应该在书房工作的,今天莫名其妙的来了卧室......睡觉。 谢嘉珩很快也推门进来, 昨晚穿得还是长袖睡衣, 今天已经换成无袖背心和短裤, 露出手臂和腿部的肌肉,在床前晃来晃去, 像是谁不知道他身材很棒一样, 秀的意味格外明显。 许栀清提醒:“家里有女性, 你的穿着打扮需要稍微得体些。” 谢嘉珩终于掀起被子躺进来,回道:“妈睡了。” “有没有可能,我也是女性。” “是啊,我特意为你才穿成这样的。”谢嘉珩的语气别提多自恋:“看你辛苦工作一天,给你点福利。” 许栀清收回视线, 不屑道:“谢谢,不需要。” “哦对, 你不喜欢看,只喜欢摸。” “......” 许栀清不再理会他,专心刷着行业新闻咨询, 查看其他公司的近期动态。 往下滑过两条,瞥见有关信安集团的内容,点进去浏览, 是许承维买的新闻稿,夸赞他走进大山做公益,为山区的孩子们捐钱。 许承维连出差小城市都不愿意,嫌没有五星级酒店住不习惯,他挑剔做作的性格, 能愿意走进山区? 她不由冷笑,假话连篇,也真是敢写。 许栀清接着下滑,后面附带一段许承维的访谈,说他特别喜欢山区的孩子,看见他们会想到自己今后的宝宝,肯定也会非常可爱。 记者顺着话问许太太是不是有喜了,他笑着回答是的,太太在家养胎。 许栀清蹙起眉,盯着屏幕出神。 谢嘉珩见她表情这么丰富,出声询问:“怎么了?” “孟乐妤怀孕了。”她回答。 “谁?”谢嘉珩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许栀清解释:“许承维的妻子。” 许承维今年二十八岁,结婚两年了,她之前有设想过这件事的发生,不会恶毒到诅咒他们,但是于她和母亲而言,确实算是个坏事。 爷爷奶奶重男轻女,思想腐旧,如果孟乐妤这胎是男孩,他们指不定又要整些幺蛾子,给她和母亲添堵。 想来也是可悲,孟乐妤一个千金大小姐,在家能有享不尽的福,非要嫁给许承维生孩子。 恋爱脑真是无可救药。 “阿嚏。”谢嘉珩莫名其妙打个喷嚏,问道:“你骂我?” “......” 许栀清懒得理他,继续想许承维的事情,哪怕他有小孩,未来主要还是看许父的态度。 父亲这些年的表现让人捉摸不透,有时让她觉得他是偏爱许承维的,比如让他进入总公司,肆意的拉帮结派,获取资源人脉。可有些做法又是在维护她,比如分公司直接交给她打理,母亲的股份也丝毫不动。 “他想生就生呗。”谢嘉珩不是很在意,不过看她神情不对,问了一句:“你不希望你哥有孩子吗?” 他设想了如果谢见淮有小孩,他应该会为他高兴的,也会对小孩的未来充满期待,毕竟实在想象不出来谢见淮那么爹的性格怎么当爹。 许栀清猜到他的想法,清楚他们在哥哥的事情上无法达到共识。 “为什么?”谢嘉珩主动开口追问:“以前我就想问,你和许承维的关系......挺奇怪的。” 他知道他们是同父异母,可毕竟在同一屋檐下长大,朝夕相处多少会有感情,如果他和谢见淮不是亲生兄弟,关系也不会很差的。 以前许栀清极少提起家事,他也不方便直接问,不过现在他的身份不同啦,可以问一问。 她不是不愿意和谢嘉珩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讲,提到许承维的事,就不得不说许父的感情生活和爷爷奶奶的偏心失智,她不想妄议长辈。 “我和许承维性格不合,工作上也有竞争。”许栀清想了想,用一句话总结:“我们需要争家产。” 谢嘉珩的表情有点怔,似乎是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家族企业在他看来是块蛋糕,亲人间多一点少一点没什么关系,反正都有份,肯定饿不死。 他如今的资产和地位都不如谢见淮,但同样过得富足,而且比谢见淮轻松快乐许多。 “非要争嘛?”他问。 许栀清点头:“是的,我必须赢。” 谢嘉珩定定看着她,眼眸里的情绪很复杂,没有再说别的话,许栀清却莫名感到一股闷气。 房间里陷入沉默。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来,打破了寂静。 许栀清低头看屏幕,瞥见名字后下意识望向谢嘉珩。 她觉得有些事情真的很巧,比如骆向文找她的时间。 去年他们总共见过两次,一次是他来公司开会,一次是跨年夜约餐,全被谢嘉珩撞见了。 今年只有两次是晚上打电话找她,正巧谢嘉珩都在旁边。 他同样看清楚了屏幕上的名字,没有吭声,许栀清猜测骆向文是为新项目来电的,接通放在耳边:“喂。” “喂,栀清,现在方便讲话吗?”骆向文温声问。 “方便,学长你讲。” 骆向文笑着说:“恭喜你们公司中标,和美是个大工程,如果顺利完成能为信安分公司加成,今后再接同类型项目也会更容易。今天周言越经理有找我对接,他们给的设计图和方案很出彩,我们公司也是因此选中的信安。” 许栀清试探地回道:“是,周经理确实很优秀,也多亏有学长帮忙,我们才能这么顺利拿下项目。” “哪有,我在百耀无足轻重,影响不了领导们的决定,如果不是你们优秀,也不会被选中。” “我知道,谢谢学长。”许栀清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影响不了决定,但是能影响想法,她客气道:“改天我让周经理组请学长吃饭,希望到时候学长能赏脸答应。” 话音落下,对面沉默一瞬,随即传来带笑的声音:“你手下的员工请客,我肯定会到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见到你。” 许栀清回着客套话:“我如果有空,一定到场。” “好,那我先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晚安。” “嗯,学长你也是。” 许栀清挂断电话,放下手机再看身侧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钻进被窝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脑袋,赌气般背对着她。 她抿抿唇,关灯平躺着睡觉,两人不像昨晚那样紧挨着彼此,都睡在床边的位置,隔得很远。 这明明是许栀清理想的姿势和距离,可谢嘉珩真的这样做了,她居然觉得特别不习惯。 大概是和他待久了,也变得很欠。 许栀清闭上眼睛,正在酝酿睡意,耳边传来很轻的一道声音:“那就赢吧。” 她睁眼看过去,谢嘉珩依旧是背对着这边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刚刚那句话是她的幻听。 那就赢吧。 许栀清终于明白她刚才的闷气是为什么,以前只要是她想做的事,谢嘉珩都会无条件支持。 她气的是他的沉默。 许栀清弯弯唇,重新摆正姿势入睡,因为今天开会太费心神,很快进到梦中。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谢嘉珩转过身,挪到她旁边的位置,趴在身侧,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许栀清。 她睡着时没有平日的清傲,但看起来却不安稳,微蹙着眉,好像有什么不愉快的事,连睡觉都在影响她。 “你就不能活得开心一些吗?” 谢嘉珩声音轻轻柔柔的,伸出食指戳着她脸颊,自言自语道:“到底怎么才能让你开心呢。” “阿珩。” 她忽然咕哝一声,谢嘉珩停住动作,怀疑自己听错了。 等了很久,耳边终于再次响起她的声音,轻轻地喊着他名字:“阿珩......” 隔天清晨,许栀清的生物钟照常发挥作用,七点钟自然醒,懵懵然地抬眼,对上熟悉的视线。 许栀清回过神来,垂眸看见昨晚隔着很远的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都滚到床中间,紧紧地抱在一起,谢嘉珩的手落在她腰间,亲密无间的搂着她。 她倏地坐起来,摆出昨天早上谢嘉珩蛮横无理的架势,双手环臂道:“解释一下吧谢总。” “解释什么?“谢嘉珩问:“刚刚有发生什么吗?” “......” 许栀清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求“保留证据”,因为一旦改变姿势,他能立马翻脸不认账。 “你再装傻今晚睡摇椅。”她威胁。 谢嘉珩不怎么害怕,单手撑着脑袋,懒洋洋解释:“你梦里不停地喊我名字,我也没有办法。” 许栀清扯了扯唇角,回道:“难怪了。” 她淡定地反击:“我昨晚梦见被狗追,一转头感觉像你。” “......” 谢嘉珩哼声:“那他最后是不是追到你了,还很喜欢舔你啊。” “不好意思,没有追到呢。”许栀清学着他欠欠的语调:“别扯些乱七八糟的,说说该怎么办吧。” “怎么办,我也发条朋友圈?”谢嘉珩很不诚恳地道。 许栀清没好气:“谁稀罕你朋友圈。” 谢嘉珩同样坐起来,慢悠悠道:“那怎么办呢,不然给你摸一下吧。” 他作势低头,准备卷起自己的衣摆,许栀清啪的给他拽下来,语气嫌弃:“谁稀罕你腹肌。” “哦,别的地方也行。”谢嘉珩举起双手,摆出全身上下任意她摸的架势。 许栀清看着都觉得糟心,谁家做老公的做成这副模样。 她一时想不到,只能说:“先欠着吧。” 许栀清下床去浴室漱洗,等出来时瞧见许母抱着溪溪,坐在沙发上发呆。 “妈。”她喊了声。 许母回过神来,许栀清问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还能想什么啊,昨晚收到消息,许承维快有小孩了。”许母提起来是满脸的惆怅,嘀嘀咕咕着:“许承维婚前在外面花天酒地,三天两头进男科医院,看起来身体非常虚,居然能生出小孩。” 正巧谢嘉珩穿戴整齐走出来,许母顺嘴问:“嘉珩,你们男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药?” “我不知道妈。”谢嘉珩澄清:“因为我不需要。” “......” 许栀清瞥他一眼,简直无语,有问他行不行吗,回答的这么积极。 母亲也是的,大早上在研究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孟乐妤怀孕已经是事实,您管他们孩子怎么来的呢,不如想想怎么应付父亲和爷爷奶奶吧,尤其是爷爷奶奶。” 许母顺着狗毛,又皱起眉头:“他们都一大把年纪了,身体也这么好......” 许栀清用咳嗽声打断母亲的口无遮拦,示意谢嘉珩赶紧去厨房做早餐,别在外面听了。 许母定眼望着他们,突然道:“你们俩......” “能不能为了我生个孩子?” “......” 28 许栀清的未来计划里没有这一项, 比起生个孩子争家产,不如自己用实力打败许承维来得更痛快。 她扯着嘴角,打破许母不切实际的美梦:“不能。” 许母迟疑地问:“不能生?” 在谢嘉珩开口前, 许栀清把他推进厨房里做早餐, 回道:“您如果没睡醒就回房间再补补觉, 别大早上做白日梦,如果睡够了下楼溜溪溪, 或者去把地拖了, 您也别闲着。” “......” 许母哼声, 拿起狗绳抱着溪溪下楼,许栀清去厨房帮忙榨果汁,谢嘉珩的语气有些幽怨:“你为什么把我推进来?” “帮你解围。”许栀清说:“小忙而已,不用客气。” “小忙?”谢嘉珩转过身来,手上还端着盘子, 气笑了:“妈都怀疑我不能生了,你还拦着不让我解释。” 许栀清示意他盘上的面包, “注意点,别把我的面包弄掉了。” “弄掉了喂溪溪。” “那喂你也可以。” “......” 谢嘉珩把面包放进烤箱,定好时间, 侧身靠着橱柜边道:“你今天战斗力挺强的。” 许栀清同样在等橙汁,回道,“我只是爱讲实话。” “我不能生是实话?”他端着语调, 意味深长地一字一顿问:“你确定?” “我确定啊,你是不能生。”许栀清说得理所当然:“你又不能怀孕。” “行。”谢嘉珩妥协,“怪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许栀清闻言弯唇笑了,把榨汁机里的橙汁倒出来,端着果汁坐到餐桌前, 等他的面包和鸡蛋。 没过多久许母上来了,洗干净手后坐在她对面,眼睛又不自觉的瞥过去,随即落在厨房的谢嘉珩身上,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 “您别想什么歪点子,我不同意。”许栀清直接道。 “是是是,就你公正,你爸你爷你奶的心都不知道偏哪里去了。许承维利用孟家获取多少资源,歪门邪道的事干了多少,他们都视而不见,你坚守原则有什么用!”许母沉着张脸,别提多不服气。 “妈。”许栀清喊她,声音很轻:“如果连我都不坚守,信安怎么办。” 创业不易,守业更难,总不能火上浇油让集团腐烂。 “大不了分出来,你单干。”许母在集团的股份不少,虽然分家不容易,但也不是没可能。 “凭什么?”许栀清淡淡地反问。 信安是许母许父共同创业成立的,跟许承维,跟爷爷奶奶毫无关系,凭什么最后是她们母女拿钱走人,该离开的是那些不相干的人。 许母也是气急了随口一说,真要让她提分家,她开不了口。 “早知道我应该在公司多待两年,起码撑到你毕业。”许母的语气里满是后悔。 她和许父是二婚成家的,和前夫没有孩子,生许栀清的时候已经三十二岁,高龄生育,刚刚创业的几年又太拼,硬生生把身体熬垮了,在许栀清上高中时便自请辞掉集团职务。 “您别多想了,凡事有我,您每天过得开开心心就行。”许栀清把果汁递过去,“说这么多,口渴了吧。” “早渴了,你现在才舍得给我。”许母瞪她。 谢嘉珩端着早餐过来时,气氛已经缓和了,他听到不少,但没有开口问什么,吃完后出门上班。 许栀清到公司,处理完其他事情,又让助理叫周言越组开会,继续昨晚的话题,商讨和美项目。 会议开到中午,直到助理进来提醒,许栀清才通知散会,回办公室的路上助理说:“谢总来了,在办公室。” “嗯,点午餐吧。” “谢总带了午餐。” 许栀清颔首,到办公室瞧见谢嘉珩靠在沙发上,眼睛阖着在小憩,神情间透着倦意。 昨晚他们睡得挺早,十点钟就关灯了 ,应该不至于困成这样? 许栀清走过去,正想弯腰叫醒人,又突然停住。 以谢嘉珩平时的睡眠时间来算,这大半个月确实睡得少,刚刚接手公司,对内对外肯定有很多糟心事。 是累着了吧。 在许栀清纠结要不要叫他时,谢嘉珩缓缓睁开眼睛,表情看起来有些茫然,没太睡醒的样子。 不过他回神极快,慵懒又散漫的勾唇笑起来,低声道:“这么神圣的地方,小许总都不忘侵犯我。” “大白天少做梦。”她起身道:“吃饭。” 谢嘉珩伸了个懒腰,拿起筷子道:“打开吧,最正宗的粤菜。” 许栀清知道是哪家了,他带她去过三次,难得在用餐的时候开口:“为什么今天特意跑这家买午餐?” 谢嘉珩自顾自地说:“我下午出差去上海,五天后回来。” 许栀清微微颔首,顺着话问:“是有项目需要去上海谈?”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什么?” “绕口令呢?” “......” 许栀清撩眼望过去,谢嘉珩漫声道:“商业机密,不便透露。” 又是这句话,她不由冷笑。 家里的电脑都没有密码,桌面上每个文档清清楚楚写着项目名称,他有个什么商业机密意识。 等用过餐,许栀清反应过来:“这和你今天特意跑这家买午餐,有关系吗?” “没关系啊。” 见许栀清无语的抿唇,谢嘉珩笑着解释:“想到接下来五天都吃不着,所以突然想吃。” 这家的味道确实美味正宗,是许久不吃就会想念的程度,上次好像是周末的时候,许栀清难得给自己放一天假,跟着谢嘉珩去的餐馆。 她说:“我过两天可以去店里吃。” 谢嘉珩轻笑出声:“你能按时吃饭就不错了。” 许栀清瞧见他不信自己会去餐馆的神情,又看向面前的菜盒。 他接下来五天不在,觉得她没他带着不会过去,这才是今天中午跑去买的原因吧。 下午需要赶飞机,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这边坐到午休前,吃完饭准备离开。 “这几天别太想我,少给我发两条消息,每天控制在99条内吧,毕竟我很忙的。实在想念呢,可以打视频电话,尤其是晚上,我勉强有空接接。” 谢嘉珩讲完一长段话,问道:“你听得懂吧?” 许栀清撩眼看他,忍着脾气回:“听得懂。” “行。”他勾勾唇,叮嘱:“照顾好妈。” “知道。” “照顾好溪溪。” “知道。” “照顾好自己。” 许栀清怔了怔,轻声道:“知道。” 谢嘉珩离开后,许栀清重新进入工作状态,继续处理和美项目的事,她让助理把周言越叫来办公室。 “许总。” 许栀清直接道:“集团综合体项目经验不足,你多找些其他公司方案参考。下周有空的时候,带上组员请骆向文吃个饭。” 周言越说:“有很多公司方案都是内部保密的,我拿不到。” “嗯,你先看看总部的方案,我这边帮你找。” “好,谢谢许总。”周言越顿了顿,又问:“和骆经理吃饭,您去吗?” “我不去。”许栀清叮嘱:“吃饭的时候尽量别提起我,只聊工作内容,也不要透露太多公司消息。” 周言越颔首:“好的。” 许栀清说:“你先出去吧。” 快到下班时间,她下意识想给谢嘉珩发消息,打开看见他发来的机场定位:【到上海了。】 许栀清回复:【好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注意安全。】 谢嘉珩:【算你有良心。】 谢嘉珩:【就是不多。】 许栀清:【......】 许栀清到点下班,回到家中瞧见许母歪在沙发上嗑瓜子,问道:“晚餐吃什么?” “谢嘉珩出差了。” “我知道啊,他给我发消息了,让我等你回家吃饭,不然我早点外卖了。” 许栀清缓过气说:“我的意思是,谢嘉珩出差了,我不知道吃什么。” “......” “怎么你自己吃不得饭呀,嘉珩给你宠的不成名堂。”许母话里虽然是责怪的语气,面上却是带着笑的:“我来点吧我来点吧。” 她们母女吃过晚餐,许栀清照旧去书房里工作,看完项目资料后,习惯性地瞥向对面。 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许栀清摇摇脑袋,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重新整理思绪,查找综合体项目相关的方案。 网上能搜到的案例很少,只能找其他公司的问问看,不过大家都是竞争对手,通常不愿意分享方案,担心被对手学习超越,实在不行只能找谢嘉珩要他们公司的。 正巧他欠她一件事,可以换两个方案来。 许栀清忽然皱起眉,怎么又想到谢嘉珩了。 她揉揉太阳穴,打起精神工作,快到十点钟的时候洗澡睡觉。 进入卧室,许栀清往左边走,准备上床时意识到不对,她单独睡觉都是睡在离门口近的右边。 算了,反正等谢嘉珩回来也是睡左边。 许栀清关掉灯,在床沿躺平,又觉得不太对,挪到中间的位置,盯着天花板酝酿睡意。 半天都没有感觉到困意,她拿出手机,给谢嘉珩发消息:【你在干嘛?】 谢嘉珩:【啧,大晚上想我啊。】 许栀清:【滚。】 发完消息再放下手机,许栀清打了个哈欠。 果然,睡前骂他两句,有助于睡眠。 隔天早晨,许栀清按时醒来,许母也带着溪溪出来,在厨房里煮了三个鸡蛋,她们母女仨各吃一个。 “只有鸡蛋吗?”她问。 “不吃给溪溪,它没有吃饱。” 许栀清望向在脚边摇尾巴的溪溪,当着它的面咬一口蛋白,说道:“我去上班。” 许母提醒:“今天星期六,你上什么班?” “是吗。”许栀清拿出手机看日期,果然到周末了。 “在家休息吧,如果困再睡个回笼觉,别天天不要命的工作。”许母忍不住叮嘱:“你不能把身体弄垮了。” 许栀清点头,知道母亲担心什么,回卧室又睡了两个小时,才起床工作。 周末两天在许母的监督下,许栀清实打实的做到劳逸结合,准备睡觉前,谢嘉珩的消息来了, 谢嘉珩:【接近24小时消失,差点违反规定啊小许总。】 许栀清:【你现在和我不是同城。】 谢嘉珩:【同城?什么同城?】 他发过来一张照片,前面的条款一条没变,她写着的附加条件用涂改液遮得严严实实。 许栀清:【耍赖,无效。】 谢嘉珩:【请注意你的措辞,这叫机灵,有效。】 许栀清又把他骂一顿,舒舒服服的入睡。 星期一照常起床上班,到办公室后,助理拿来蔬菜粥和三明治。 “他让你带的?” “嗯嗯。” 许栀清颔首,示意助理把东西留下,她拿过三明治咬一口,吐司不行,不够新鲜,味道普通。 她又喝粥,味道偏咸,而且有生姜。 许栀清随便咬了两口打发早餐,等到午餐的时候,助理又端着饭进来。 “他让你买的?” “谢总让我陪您吃饭。”助理笑着道。 许栀清轻笑:“是监督吧。” 助理弯弯唇,说着:“您最近气色变好不少,胃也没有疼过,看来是有用的。” “是,算他有点用。” 这么过去三天,到第五天的时候,谢嘉珩一直没有音讯,许栀清等到下午,主动询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发出消息后没有收到回复,许栀清轻敲桌面,目光也落在戒指上。 自从谢嘉珩提过后,她没有再取过,是因为喜欢,也是想多看看,试图回忆起关于这款戒指的故事。 正出神时,谢嘉珩的消息来了:【你什么时候下班?】 许栀清看右下角的时间,六点钟到了,她说:【现在。】 她走出公司大楼,瞧见熟悉的背影,站在簌簌的寒风里,单手插兜,另只手拿着一个红苹果。 许栀清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苹果上,问道:“干什么,老巫婆害白雪公主?” 谢嘉珩嗤声:“你倒是白雪公主,我能是老巫婆吗?” 他拿起苹果,递到她嘴边,“咬一口。” 许栀清看他一眼,照做了。 红苹果很甜,水分也足,味道在舌尖慢慢散开,耳边传来谢嘉珩的声音:“许栀清,平安夜平安。” 她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平安夜。” “就知道你不记得。”谢嘉珩说:“幸好我有买苹果。” “你只买一个?”许栀清问。 他嗯声,刚想夸赞自己身体好不需要苹果加成,许栀清拿过他手中的红苹果,递到他嘴边。 “咬一口吧。” 他下意识张嘴,咬住苹果另外的半边,许栀清说:“谢嘉珩,你也平安夜平安。” 29 许栀清没有什么节日意识, 也不爱过节,她从初中开始住校,国庆元旦如果不是许母打电话催回家, 她通常是待在学校学习。 后来和谢嘉珩恋爱, 频繁的见面无意识淡化了节日的意义, 最多是隆重的过个情人节,其他节日不会出去凑热闹。 许栀清记得前几年平安夜, 他都会带着苹果来找她, 递到嘴边劝道:“你咬一口嘛,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是关于平安的。” 她不爱吃苹果,反驳着:“可我不信基督教。” “没关系,你信我就行。”谢嘉珩轻声细语哄着:“咬一口。” 许栀清拿他没办法,只能照做, 剩下的大半个苹果就会被他吃掉。 她把苹果递给谢嘉珩咬,是想到他以前说过的话, 也是下意识的举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咬的不是同一边。 直到谢嘉珩接过苹果, 自然而然的吃起来。 “你干嘛?”许栀清想把苹果抢回来。 他躲开手,说得理所当然:“你又不爱吃,丢了多可惜。” 许栀清冷笑:“你会可惜一个苹果?” 谢嘉珩颔首, 认真道:“我虽坐拥亿万财富,但有一颗节约之心。” “......” 许栀清看着他咬到自己咬过的地方,忽然想到上周早晨的亲吻,不自然的挪开视线,说道:“走吧。” 他们回到家里, 给许母带了苹果,她很快意识到是因为平安夜,奇怪道:“你现在都讲究这些啦?” “他买的。” “哦,难怪。”许母洗干净苹果,给溪溪喂一小块,问道:“你们俩吃了吗?” 谢嘉珩积极应声:“吃了妈。” 许栀清瞥他一眼,许母笑道:“栀清竟然愿意吃苹果,她嘴巴挑剔的很。” “她只咬了一口。” “那剩下的呢?” 谢嘉珩正打算细细道来,许栀清抢先回答:“喂狗了。” “......” 许母听出来不对劲,还想再问,许栀清说:“您该去溜溪溪了,它最近长胖不少,都快长成正方形。” “哪有像正方形。”谢嘉珩看着小狗道:“不还是椭圆形的吗?” 溪溪狂摇小尾巴,许母抱起来,捂住它的耳朵,“别听啊,是恶评。” 谢嘉珩路上点过外卖,等许母回来的时候,晚餐同步送达,他们吃完饭各自到房间里。 许栀清和谢嘉珩到书房工作,她再次翻起综合体项目的方案,确定全网找不出其他资料后,轻咳两声。 “你欠我的事,记得吗?” “不记得。” 谢嘉珩回答的飞快,许栀清咬重音提醒:“上周早晨,卧室里的事。” “你摸我腹肌,发朋友圈的那次?” “......” 她淡定道:“是我梦见被狗追,一转身看见你的那次。” 谢嘉珩扯着唇角假笑:“不好意思呢,我没睡过这样的觉。” “谢嘉珩!”许栀清扬声喊他。 他不满的哼哼两声:“我的两件事都没做到,你倒是先提上要求了。” 许栀清自然记得他的两件事,是他用乱七八糟理由换来的,抽空去他的公司一趟,以及跨年夜陪他吃饭。 “跨年夜没有到,至于你的公司。”她说:“你上次拒绝了。” “我拒绝是因为时间不适合。”谢嘉珩同样回叫她的名字:“许栀清,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去我公司啊?” 许栀清回答的干脆:“不知道。”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他只是无奈的笑笑,似乎想到什么,说道:“和让你来我教学楼的原因一样。” 他提到以前的事,许栀清也能准确的回忆起场景。 当时快到学期期末,他们恋爱已经有三个月,室友们之间因此玩得特别好,谢嘉珩常常陪她上课,同学也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有天谢嘉珩忽然说:“你陪我上节课吧。” 许栀清问:“什么课?” “不重要。”他顿了顿,自己先意识到:“不行,你没有时间陪课。” “你要告诉我星期几。” “星期四下午最后一节课,大课,人多。”谢嘉珩扬唇道:“不上课也行,来一趟我的教学楼。” 许栀清回想课表,星期四下午她是三节课连堂,陪不了课,但是正巧能去教学楼找他。 “好。” 等到星期四,她按照谢嘉珩叮嘱的,按时到教学楼门口,瞧见他和一群同学走下来,兴冲冲地跑到她身边,牵起手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女朋友来接我了,待会儿要去约会呢。” 他的同学们打趣调侃着,谢嘉珩全部接下话,说他们是羡慕嫉妒自己,骄傲的小表情连许栀清都忍不住笑。 谢嘉珩让她去教学楼等他的原因很简单——秀女朋友。 那么现在,他让自己去公司一趟的原因是,秀老婆? 见许栀清脑子终于转过弯,谢嘉珩心情愉悦起来:“好了,心里有数就行,提你的事吧。” 她直接道:“信安最近接综合体项目,但是之前没有相关经验,我想要几份天成内部的方案参考。” 谢嘉珩有点难以置信:“所以你是在摸我和方案之间,选择了方案?” 许栀清觉得这个选择题特别简单,脱口而出:“方案很难得,但是摸你很......” 后面的话及时止损,没把心里想的话讲完整。 谢嘉珩每天睡在她身边,真想干点什么偷偷摸摸的事,可以趁他熟睡的时候,反正他又不知道。 当然,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谢嘉珩勾起唇角笑:“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我说你怎么会老实呢。” 许栀清不搭理他自恋的话,再次伸手要:“方案。” “小许总你一个要求抵得上我两个了,我不划算啊。”谢嘉珩撑着脑袋,嘴角噙着笑意。 许栀清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在想坏点子,很明显又要耍无赖了,不由问:“你想干嘛?” 他说:“用公司机密换公司机密吧。” 许栀清有点意外他提出的条件,也很好奇他的想法:“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许承维。” “许承维算不上机密。”许栀清提到他名字下意识皱眉,“你要问他哪方面,背景成绩还是个人经历?” “背简历呢。”谢嘉珩轻笑:“都讲讲吧。” 许栀清对许承维的事再熟悉不过,简略道:“今年二十八岁,毕业于伦敦UCK大学建筑系,五年前进入信安集团工程部,同时任职部门副经理。两年前和世越集团的孟乐妤结婚,拿到城中村改造和金海湾项目,同年升职总经理,目前总部大项目都是由他负责。” 在信安当副经理是因为他的身份,升职总经理靠的是结婚对象。 “好像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有学历能拿得出手。” 提到他的学历,许栀清不屑地笑了:“成绩考不上国内大学,直接转到国际高中送出去留学的。” “看来背景成绩一塌糊涂。”谢嘉珩耸耸肩,接着问:“个人信息呢?” 许栀清都不用多想:“花天酒地,品德败坏。” “这么烂呢。” “嗯,他就是一无是处。” 许栀清不会吝啬夸赞其他人,但许承维是个例外,她没在他身上看出任何优点,从内到外的腐烂。 也是这么个烂人,因为性别为男,从小到大得到长辈的各种偏爱。 “你突然问他干什么?”许栀清奇怪。 “帮谢见淮问的。”谢嘉珩随口回答,陷入到沉思中,低声道:“既然他烂成这样,世越为什么会答应联姻呢?” “许承维长得不错,又会哄人,孟乐妤很爱他。” 他摇摇头,自言自语般说:“我问的是,世越为什么答应。” “孟乐妤是世越董事长的独生女,女儿亲自求来的婚事,答应不是很正常吗?”许栀清不再多谈许承维的事,提醒他:“综合体项目。” “行,先发给你。”谢嘉珩拖长的语调里带着宠溺,把桌面上的压缩包发她邮箱,“你查收吧。” 许栀清见他发的快,问道:“你早准备好的?” “我这么聪明的脑子需要提前干吗?分分钟就能找出来。” “......” 许栀清下载保存,然后原封不动的发给周言越,以防万一,提醒他不要泄露出去。 刚刚发完消息,听见对面的男人轻啧一声,又歪着脑袋望过来。 “又怎么了?” “你对百耀的项目倒是挺上心,我们的合作酒店问都不问。”谢嘉珩控诉着。 “酒店不是要先等你们的设计方案吗?”许栀清反问:“方案呢?” 他收回视线,漫声道:“我尽快。” 许栀清有些惊讶:“真是你在做?” 尽管谢嘉珩专业能力很强,又任职总设计师,但她以为只是挂名,顶多参与修改设计方案,不会是主导。 毕竟他管理公司已经很忙了。 谢嘉珩轻哼:“偷着乐吧。” “......” 许栀清打开压缩包,里面整理的非常清楚,天成集团所有综合体项目都在,从设计图到策划案,详细清晰。 书房里安静片刻,谢嘉珩又挥手示意:“还有一个问题。” “你今天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许栀清正在看方案,思绪突然被打断,没好气道:“问吧。” “你为什么没有留学?” 许栀清知道他指的是大学时期,圈子里很多人学历背景相似,毕业后留学国外强校,拿到学位证回国,顺利继承家业。 盛南大学的含金量不低,但是放在公司里算不上出众。 “原本有打算去伦敦。”许栀清停顿两秒,接着道:“许承维比我早三年进入公司,我等不了那么久。” 许承维和孟乐妤结婚后得到不少好处,眼看他事业步步高升,许栀清来不及再出国留学两年,只能先进入公司学习。 另外,她也没有想到大学会遇见谢嘉珩。 “哦。”他轻轻应声,神情没什么变化,继续工作。 快到十点钟,许栀清洗澡进卧室,谢嘉珩随后跟进来,今天的睡衣又换新款式了,松松垮垮的深V睡袍,腰间系带也系的随意。 和背心短裤不相上下,秀的地方不同而已。 “你下次干脆别穿。”许栀清无语。 他眉梢微扬,语气自恋得不行:“那岂不是便宜你了。” “......” 谢嘉珩边往床上躺,边感慨:“我的床,终于睡回来了,我亲爱的床!” 许栀清提醒:“是我的床。” 他哦一声,重新喊:“许栀清的床,终于睡回来了,许栀清亲爱的床!” “有病。”许栀清骂他,自己先忍不住笑出来,关灯道:“睡觉。” “行,睡觉。” 许栀清闭着眼睛,想到上周两个早晨的意外,提醒:“你晚上注意点,别滚过来。” 谢嘉珩笑了声,是用气音笑的,很轻很低,在漆黑的夜色里也格外悦耳:“你才是,别滚我怀里。” 他们轻哼,用各自惯用的姿势入睡,中间保持着适当的安全距离。 晨光微明,太阳渐渐升起来,霞光晕染整座城市,也一缕缕的透进窗户,洒在床沿。 许栀清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谢嘉珩线条分明的肌肉,睡袍没有系着,大咧咧的敞开面向着她。 没有衣料的阻隔,肌肤传来的热意愈发明显,察觉到放在他腹肌上的手,许栀清心下居然生出无能为力放弃摆烂的心态。 是比上周更惨烈的意外。 “你要这样摸我多久?” 上方传来略微低沉的声音,许栀清淡定的反问:“你要这样抱着我多久?” 谢嘉珩的手正揽着她腰身,抱得有些紧,也没有松开的迹象。 “你先放。”他懒洋洋道。 “凭什么?”许栀清下意识赌气:“你先放。” 讲完察觉到不对劲,这样和他僵持下去,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我放......” “行了,知道你不想放。”谢嘉珩打断她的话,顺便把她拿开的手重新放回小腹上,“五天不见,给你放福利。” “......” 滚烫的触感让许栀清禁不住想收回来,谢嘉珩强硬地摁住,她扬起下巴道:“我不需要,保护好你的清誉......” 抬头的瞬间红唇擦过下颌,气息热烈的弥漫开来,许栀清的音量渐渐变小,没什么底气讲完。 谢嘉珩低眸看着她,沙哑的嗓音直接道:“你刚刚亲到我了。” “那算不上亲。”许栀清无力的解释,已经对他的套路很熟悉:“你提条件吧,我都答应。” 话音落下,他略微低头,温热的触感落在唇间,紧紧相贴。 浅尝辄止的吻。 “嗯。”他说:“这样才算亲。” 30 许栀清反应过来, 连忙抽出手坐起身,重新低头看着他,虽然没有开口, 但是眼神里明晃晃写着“给我解释”四个大字。 “用我的条件给你示范, 是你赚了。”谢嘉珩语气欠揍又自恋。 “你为了示范连清誉都不要, 真是我赚翻了呢。”许栀清一字一顿地咬重字音。 他理直气壮地应下:“是啊。” 谢嘉珩举着双手做投降状,歪着脑袋道:“我哪还有什么清誉, 早被你毁了。” “......” 许栀清见他这副无赖得瑟的模样实在来气, 趁他不注意, 面无表情的伸手,从他的胸肌摸到腹肌,光明正大揩油,然后不屑地冷笑一声,掀被子下床。 谢嘉珩:“?” “许栀清, 你什么意思?”他气急败坏地喊道。 “你看到的意思。” 他看到的是她一副嫖完不满意鸭子跑路的样子。 他做狗可以,做鸭凭......凭身材长相也行, 重要的是她嫌弃的眼神。 “你给我回来!”谢嘉珩又喊。 许栀清走出卧室,用响亮的关门声回应他。 洗漱过后,谢嘉珩终于整理好衣服追出来, 正准备开口瞧见许母和溪溪,老实的闭嘴做饭,只是望她的眼神里依旧带着幽怨。 为了节省时间, 许栀清照旧帮忙榨果汁,他见许母下楼遛狗,低声道:“你必须为今天早晨不尊重我身材的行为付出代价。” 许栀清学着他语调哦一声:“两百块够不够?” “侮辱谁呢。”谢嘉珩说:“我这种堪比男模的身材是用金钱换不来的。” “堪比男模。”许栀清笑了:“今天挺谦虚的,只是堪比没有超越。” 他微挑下眉,笑道:“反正你又没见过男模。” “你知道?” 许栀清轻飘飘地反问, 拿着水杯往外面走,谢嘉珩瞬间停住手中的动作,侧身挡在前面。 她走得快,整个人直接贴到谢嘉珩身上,惯性的往后退两步,他握住手腕,轻而易举的稳稳拽住,顺带接过水杯。 “你什么时候见的男模?”他问。 他们恋爱的前两年天天见面,后来她飞北京都在忙工作,哪来的时间偷偷享乐? “你不知道的时候。”许栀清重新抢回水杯,毫不留情地扒开他,走出厨房,顺便催促:“快点,饿了。” 许母溜狗回来,坐在饭桌对面喝水,眼睛不停地往许栀清那边瞥。 她直截了当:“又想干嘛?” “嘉珩出差回来很累,你也不让人休息休息。” 许栀清以为母亲指的是让他做早餐,刚想讲道理,听见许母又道:“你们今早挺激烈的?” “咳咳。”她被果汁呛住了,拿餐巾纸擦干净嘴巴,没好气道:“您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我是说你们吵架吵得很激烈,你想哪里去了。”许母正儿八经的给自己圆回来,叮嘱着:“大过节的,和气生财,别吵啊。” “过什么节?” “圣诞节啊。” “......” 十分钟后,谢嘉珩端着早餐出来,是香肠土司卷配蛋奶烤布丁,许母闻到香味夸赞:“也就是你回来,我们母女才能吃点人吃的东西。” “您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 “前两天我们跟溪溪有区别吗?都是吃鸡蛋。” 许栀清闻言看谢嘉珩一眼,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每天在公司开小灶,清清嗓子,拿过吐司卷闷声吃。 吃过早餐后到公司,助理照例汇报事务,紧接着周言越找过来,说是有和美项目的改进思路。 “坐吧。”许栀清示意他坐对面的位置,问道:“这么快想到新点子,是昨晚加班了?” “正巧收到邮件,随便翻了翻。”周言越推推自己的眼镜框,回答:“有参考天成碧湾中央项目,建筑面积和地理环境差不多。” 许栀清刚来公司时和他接触最多,清楚周言越的性格,严谨又努力,每次都是他们打最早的卡,加最晚的班。 起初周言越不知道她身份,作为前辈教过很多知识,也没少批评她,后来得知她是董事长的女儿,即将接任CEO的位置,惊讶过后给予祝福,表现的不卑不亢。 许栀清听到他的想法,颔首道:“你和其他组员商讨下,改进原先的方案,我们周五再开会讨论。” “好的。”周言越没有立马出去,有些迟疑地看着她。 “还有事?”她主动问 “和天成的合作项目,有进度吗?”周言越直接道。 许栀清把项目交给陈利才,按理说应该由他来跟进处理,可陈利才情况特殊,主要内容依旧得靠周言越组,他们最近都在忙和美的事,她打算把合作项目搁置到年后再进行。 “没有,春节过后再推进吧,先等天成发设计方案。” “好。”周言越点头,离开办公室。 等他走后助理重新进来,提到公司每年一度的体检、团建,以及前段时间几个项目的招商营销。 许栀清蹙眉道:“这些不是李副总负责吗,他人呢?” 她任职后跟全体中高层开会,布置任务,明细分工,尤其是李副总,许栀清带核心的工程部和质安部,其他的由他负责。 “他休年假了。”助理的口吻有些无奈。 “真会找时间。”许栀清撩眼问:“陈利才呢,不会也休年假了吧?” “没有,不过据说他最近......”助理停顿两秒,委婉的讲出公司八卦:“有点为难周言越。” 许栀清细细一想便知道原因,和美这么大的项目被周言越组拿下,天成的项目他作为负责人名存实亡,一旦失误被撤掉职位,最后的功绩都会归周言越。 他嫉妒又无能为力,只能仗着如今是个领导,在周言越面前使使绊子。 “给他找点事做,多加加班就老实了。”许栀清思量过后道:“李副总不是在休年假吗,下午让他来一趟我办公室,看看没有老虎护着的狐狸是什么样。” “好的。”助理应声,翻过记事本,接着说:“前段时间华裔建筑师Cre回国了,举办过一场座谈会。” 许栀清毕竟学的不是建筑专业,知道的建筑师不多,但她对Cre有印象,以前听谢嘉珩提过。 “是Base酒店的设计师吗?” “对。” “如果能请来就好了。”许栀清说完后自己先摇摇脑袋,“可惜Cre很多年不接国内设计,我们也没有人脉牵线。” Cre兼具实力和知名度,如果愿意出手,绝对能创造出独一无二的作品,他们的项目会因此提升不止一个高度,走上国际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难度系数太大,可能性接近0,许栀清觉得没必要为此下功夫。 助理说:“天成的设计在行业内非常出众,由他们负责,合作项目肯定能出彩。” 许栀清想到那位号称天成总设计师的男人,弯唇笑笑:“但愿吧。” 午餐时间,谢嘉珩又按时到达办公室,身上带着潮湿的寒意,黑色短发沾着些许白点。 “你几天没洗头了?”许栀清看着他道:“全是头皮屑。” “......” “这是雪花,白色的雪花!”谢嘉珩没好气地解释,伸手揉揉自己的短发,说着:“外面下雪了。” 许栀清闻言把窗帘拉开,玻璃窗外是漫天的白雪,洋洋洒洒的随风飘落。 “今年的圣诞节居然下雪了。”谢嘉珩感慨。 “你好像很喜欢圣诞节。” 谢嘉珩不像她没有节日意识,他特别喜欢过节,国内的国外的法定的人造的全都喜欢,但许栀清能感受的出来,他格外喜欢圣诞节一些。 “因为它有童话色彩,而且在冬天。”他像以前一样双手插在兜里,扬唇道:“冬天本身就很浪漫。” “冬天很浪漫吗。”许栀清自言自语般问。 “一个出太阳都会高兴的季节,怎么会不浪漫呢。”谢嘉珩说:“平安夜,圣诞节,跨年夜,元旦,春节,元宵节,节日挨着节日,光是想到都会觉得有盼头。” “更何况——”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许栀清侧目望着他,谢嘉珩也偏过脑袋。 视线相撞,他沉默片刻,慢吞吞道:“我想吃烤鸡。” “......” 许栀清拉上窗帘,让助理点两份烤鸡。 吃完后,谢嘉珩心满意足的离开,助理敲门进来,问要不要现在叫陈利才。 “叫吧。” 她转身准备出门,许栀清开口喊住:“小优,你觉得冬天浪漫吗?” “还好吧,太冷了,只有下雪的时候比较浪漫。”助理回答,而后道:“不过您应该很喜欢冬天吧。” “为什么?” 助理奇怪:“您的生日不是在冬天吗?” 许栀清倏地反应过来,谢嘉珩刚刚看向她时,欲言又止的话。 更何况,她出生在冬天。 - 没过多久,陈利才来到办公室,许栀清没有让他坐,挑刺最近的工作,故意为难一番后赶他出去。 “今后每天都让陈利才来一趟。”她吩咐助理:“直到李副总休假回来。” “好的。” 忙完手上的工作,许栀清看一眼时间,下午三点钟。 她转过座椅,再次拉开窗帘,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整座城市白雪皑皑,有的窗户上贴着圣诞老人的头像,节日气氛特别浓厚。 许栀清盯着窗外片刻,拎着包包走出办公室,助理起身问:“是有事需要外出吗?” “不是。” 许栀清没有带助理的意思,独自往门外走,出去后又折返回来,问道:“圣诞节适合送什么礼物?” “圣诞帽?” “......” “你继续工作吧。” 天成集团离信安集团开车十分钟,走过去将近半个小时,许栀清平时锻炼习惯了,不觉得走起来很累。 中途正巧有家商场,她进去挑选礼物,带到天成公司。 许栀清给他发消息:【在干嘛?】 谢嘉珩过了两分钟才回话:【啧啧啧,想我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吗。】 许栀清:【没事就下来。】 发出去后,对面迟迟不回复,许栀清有点不确定,他是不是没有看懂这句话的意思。 她又打出“我在你公司楼下”几个字,正想发送过去,听见前面响起熟悉的声音,在喊她清清。 会这么喊她的只有谢嘉珩。 最开始他也是喊栀清或者阿清,后来他说要取一个其他人都不会喊的称呼,这样才显得特别。 谢嘉珩喊了四年的清清,婚后在许母面前都改不掉这个称呼。 他穿着正统得体的西装,从公司大厅里飞奔出来,画面奇怪又疯狂,眉眼间的少年气却像当年一样,跑到她面前,扬起唇角。 “你来啦!” 31 空气中弥漫着冬雾和寒意, 迎面呼啸的冷风往衣服里钻,许栀清看着站在面前的男,眼底依旧纯粹又炙热, 仿佛能融化漫天的风雪。 这么多年, ?未变过。 许栀清把手上的礼盒递过去, “赔你身材的。” 顿了顿又道:“圣诞节快乐。” 谢嘉珩没有急着拆礼,拽着手臂把她拉进公司里, “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 也不怕变成冰雪公主。” “......” 公司的保安见到他喊着“谢总”, 目光扫过许栀清,没有开口问什么,只礼貌的微微颔首。 谢嘉珩主?介绍:“这位是信安集团的许栀清许总,也是你的老板娘。” 保安愣了愣,赶紧问好:“老板娘好。” 他纠正:“不对, 先是许总,再是老板娘。” 保安又喊:“许总好。” 许栀清笑笑, 跟着谢嘉珩继续往电梯的方走,他把每层楼都摁了。 “你干嘛?” “来都来了,每个部门都?你介绍下。” 言外意是, 要绕着公司参观一圈。 许栀清提醒:“逛的话不是需要时间吗?” “哦对,忘了。”谢嘉珩像是?喜悦冲昏头脑,又把上面的楼层全部摁掉, 带着她先?二楼开始。 公司的办公室?起来都是格子间,但其实是有细微差的,比?天成集团办公桌间隔得近,敞着窗帘阳光通透,同会互相走?, ??笑笑的,氛围特融洽。 而信安集团,每间办公室空间大,看起来空旷干净,可也会无端?一种严肃紧张的感觉。 公司氛围大概真的和老板的性格有关吧,许栀清确实做不到和员工?成一片。 “这位是信安集团CEO,许栀清许总,也是你老板娘。” “是啊,我结婚了,对象是信安的许栀清。” “信安现任CEO许栀清,是我老婆,但你要喊许总。” “......” 谢嘉珩一路?她介绍各个部门,也?各个部门介绍她,强调是他妻子的同时,更多?得是她的职业。 逛完后上楼到总办,谢嘉珩的助理见到他,急急忙忙跑过来道:“谢总,会议能继续了吗,大都在里面等着。” “我不是?过先散会吗,等着干什么?” “大不敢走。” 许栀清不知道他是?会议室里跑出来的,?道:“你接着开会吧,会议比较重要。” “年度总结会议,哪天开都行,你能每天来吗?”他挥挥手示意:“都走都走,让他没瞎揣测我的意思,回部门就知道怎么回了。” “好的。”助理应声,目光落在许栀清身上,喊道:“许总。” 谢嘉珩以前是没有助理的,升职后可能有,不过他当时在冷战期,连面都?少见,许栀清对这位助理毫无印象。 他主?解释:“我在谢总办公室见过您照片。” 许栀清笑着颔首,?完招呼后进到办公室,里面的格局?眼熟,她看门口旁的黑色大沙发,又望了望落地窗前的深灰色窗帘。 “为什么和我办公室一模一样?” 不仅款式颜色相同,具摆放的位置也相同。 谢嘉珩解释:“习惯了,下意识让他这样放。” 他坐到沙发上,拆开礼盒,念叨着“看看我身材值多少钱”,把里面的小盒子拿出来,?开看见一枚戒指。 “戒指?”他有点意外。 “嗯。”许栀清?:“送你的。” 她在商场里逛了?久,挑不到仪的礼,衣服皮带手表这些穿戴的以前都送过,唯一没送的是围巾,因为深城没什么机会用到。 许栀清正想去挑条围巾,路过一珠宝首饰店,看着橱窗内展示的戒指定住了,戒指上镶嵌着海蓝宝石,晶莹剔透,暖灯下依旧遮不住它的璀璨华丽。 她忽然想起来手上这款戒指的来历。 应该是大二假期的时候,他八个去游乐园玩,下午在旁边商场找餐厅吃饭,经过珠宝店时,几个女生同时停下来,目光全?橱窗里的戒指吸引了。 “我靠,这也太漂亮了吧!” “常梓彤?我买,区区两千万而已。” “去你的吧,我能买得起还站在外面?” “栀清你过来看看。” 许栀清?她喊过去,谢嘉珩自然也跟在后面,常梓彤问:“栀清你快看,喜不喜欢?” 戒指的款式设计?独特,是星星的形状,中间闪耀的红宝石又吸睛,她偏爱红色,颔首道:“喜欢,挺好看的。” “来,让买得起的两位来!”常梓彤调侃。 大都笑出声,许栀清也弯唇笑,没有太当回,又看一眼戒指后,继续往餐厅的方走。 她只觉得是件漂亮华丽的首饰,当时不过二十岁,根本没有考虑结婚。 许栀清收起思绪,低眸望无名指上的戒指,又想到谢嘉珩?自己买的素戒,推门走进店内。 店员主?过来接待,询问有什么需求,她问:“橱窗的戒指有男款吗?” “没有的女士,我展示的都是独一无二的高定款。”店员引着她往前面走,“您?果想看男士戒指,我可以为您推荐。” 许栀清跟过去,手搭在展柜边,低头挑着款式,店员见状道:“诶,您这款戒指也是我的。” 她闻言视线落在戒指上,回道:“我不清楚,戒指是......是我先生买的。” “这款同样是我店内的高定款,我记得是两年前推出的,不久后就?买走了。”店员笑着?:“您和先生真恩爱。” “两年前。”许栀清有点怔愣:“您确定是两年前?买走的吗,不是今年?” “我的高定款一直非常受青睐,不可能留两年。”店员解释:“这款不是在我店展示的,?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在深城。” 许栀清抬起手,定定地望着戒指。 他早在两年前,就买了送?她的婚戒。 是?二十岁,就已经想好未来要娶她。 谢嘉珩把自己手上的素戒摘下来,拿出盒子里的戒指,塞?许栀清。 她有点懵,直到谢嘉珩把手伸到面前来,提醒着:“无名指啊。” 许栀清明白他的意思,拿起戒指戴到他的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款式也不复杂,海蓝宝石点缀着,低调奢华。 “好不好看?”他举着手问。 “我挑的,我能觉得不好看吗?”许栀清不由失笑。 谢嘉珩没有放下手,弯腰缓缓靠近她,一字一字道:“我问的是,我的手好不好看。” “......” 许栀清扒开他的手,“贴我脸上了。” “那岂不是能看得更清楚。”谢嘉珩又故意放她眼前晃。 她一直知道,他的手?好看,白净修长,骨节分明。 许栀清点头,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啊?”谢嘉珩拖长语调,不得到满意回答不罢休的模样。 “嗯就是好看,特好看,超级好看。”许栀清没好气地道,再次把他的手推掉。 谢嘉珩借力握住她的手,牵起来看无名指上的戒指,语气散漫的没个正形:“那岂不是超级好看到一起去了。” 许栀清笑出来,收回手提醒他:“快去工作吧,结束了早点下班,今天下雪,可以带妈和溪溪出去吃饭。” “年度总结的会议都推掉了,我哪还有工作。” “酒店的设计方案呢,告诉我你真准备拖到年后再推行。”许栀清?:“春节的时候两肯定会吃饭,我爸你哥会问进度的。” “也是我爸你哥。”谢嘉珩纠正着她的话:“本来?算元旦后再?的,既然你今天来了,提前告诉你好消息吧。” 他?办公桌上的一叠文件里拿出一份,递?她示意可以看,许栀清拿过翻开,是《设计师合作合同》,甲方是信安集团,乙方的名字是......Cre。 “Cre?Cre!”许栀清反复看几遍才确定是真的,不可置信:“你请到Cre了?” “他前段时间回上海开座谈会,我正巧认识主办方,?后台抓到他的。” 谢嘉珩?得轻描淡写,但她知道过程肯定不容易。 “原来你去上海出差五天,是为了Cre。” “嗯。” 许栀清翻完合同,仍然感觉?梦幻:“你怎么请到他的,他已经?多年不接设计了。” 谢嘉珩翘起嘴角,那股得意的劲又显出来了:“设计师间当然是用设计?话。” “真厉害。”许栀清忍不住夸赞,无论是用什么??的Cre,能让他签下这份合同,是谢嘉珩的本。 “难得啊。”他语调散漫极了,低着眼眸拿过合同,“你能夸我一次。” “我以前难道......”许栀清的话戛然而止。 她记忆里自己经常在夸。 常梓彤大三开始做自媒体,粉丝破一万的时候她会鼓励夸奖。尽管觉得谢见淮难缠,但提到他的工作能力,也是赞叹不已。包括当年对骆文的评价同样?高,?他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她似乎真的没有夸过谢嘉珩。 他进入公司实习的时候,许栀清已经坐上经理的位置,他作为设计师接单的时候,许栀清已经升职为CEO,她因此没有肯定过一次他的工作能力。 谢嘉珩只是比她晚一步,并不是能力差,她里清楚,可不曾讲出来。 “我今后改正。”许栀清诚恳道。 “那我今后继续努力。”谢嘉珩看起来情?不错,起身道:“走吧,下班。” 他离开办公室,电梯里又碰到许多天成的员工,他挨个不落,介绍许栀清的身份。 到停车场时,许栀清?:“你全公司都知道我结婚的了吧。” “那又怎么。”他?语气吊儿郎当的,带着笑意:“你本来就是我老婆。” 许栀清低头看他手上的戒指,弯唇笑了。 也是,他本来就结婚了。 谢嘉珩开车回小区,许栀清?许母发消息,让她带着溪溪下楼,接到她母女俩后,商量吃什么。 她忽然有点想念粤菜,主?提议:“妈,附近有一不错的粤菜馆。” “粤菜馆?我大老远跑北京来吃粤菜馆?”许母险些怀疑自己听错:“我有病啊。” “......” 许栀清指着旁边的?:“他推荐的地方,去不去?” 许母犹豫一瞬,最后仍然摇头:“不去。” 谢嘉珩推荐的都不去,看来是真不想吃。 他想了想提议:“要不然吃涮羊肉吧,好歹算是个特色。” “行,涮羊肉吧。”许母答应。 他去的小区附近涮羊肉店,允许带小狗入店,许母把溪溪放在旁边的座椅上,?道:“我过两天回的啊。” “这么快,您不多留一段日子吗?”谢嘉珩试图挽留她。 “溪溪玩过雪了,我也呆的腻,想回??牌购购。”许母?:“况且许承维马上有小孩,我得回探探她爸的口风,?果他敢讲究什么嫡长孙,我得想办法把公司财产?卷了。” 许栀清?听笑了:“您回好好的?牌购,去探爸的口风,他的思哪是我能猜到的,您反?他套出话了。” 许母撇撇嘴,“也是,他这些年神经兮兮的,跟我同个?窝都能睡出两种,你爸真神奇。” 许栀清弯弯唇,然后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偏过脑袋看谢嘉珩,正巧他也望过来了。 许母瞧见他对视,点头道:“你俩也挺神奇的。” “......” 晚餐后到里,他没在书房待多久就回房间睡觉。 关掉灯后,许栀清闭上眼睛酝酿睡意,耳边突然响起低低的声音:“你到底什么时候去看的男模。” “......怎么还在想这件。” 都过去一整天了,还没有翻篇呢。 谢嘉珩?:“我想不通。” 许栀清重新闭眼,回道:“那你先睡觉吧,半夜再?床上坐起来想,许栀清到底什么时候去看的男模。” “......” “看过几次?”他又问。 “你好像已经接受了实。” 谢嘉珩没好气:“不然呢,我一哭二闹三上吊。” 许栀清应声:“是你能干出来的。” “行,睡吧。”他?:“我明天问常梓彤。” “你真自信。”许栀清轻笑,完全不担。 谢嘉珩扬唇道:“我?算把这件告诉裴洛言,让他想办法套话。” “你可真是好兄弟。” “那必须的。” 许栀清没再理他,靠右边平躺睡觉,谢嘉珩在中间侧躺,可再怎么泾渭分明,到早上都会跨过楚河汉界变成相拥的姿势。 哪怕在中间放枕头挡着,隔天早晨他也能把枕头踹下去,抱在一起醒来,次数多了,许栀清也懒得每天计较谁占谁便宜。 许母订的是28号的机票,提前问他:“溪溪要?你留下吗?” “不用妈。”谢嘉珩脱口而出:“里有一只狗就够了。” “什么?” 许栀清瞥谢嘉珩,他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溪溪和您更亲,而且我白天要上班,担会照顾不好它。” 许母本来就是随便问问,附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没有孩子当润滑剂,你各自努力吧。” 谢嘉珩送许母去的机场,回来后接下班的许栀清,聊着Cre以前的设计图回到中。 工作太投入的时候,许栀清往往会忽视掉其他东西。 比?,侧卧再次空出来了。 洗过澡躺在床上,许栀清才意识到,房门外同时响起敲门声。 她下床拉开房门,瞧见穿着睡袍的谢嘉珩,语调欠欠地道:“我呢,又染上了认床的恶习。” “请问这次可以睡主卧吗?” 32 许栀清从上到下打量他, 穿得是最骚包的深v睡袍,身上散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洗过的短发没有完全吹干, 额前湿.漉漉, 水珠滴落在锁骨处, 顺着线条缓缓往下流。 “美男计?”她问道。 谢嘉珩俯下身,懒懒散散地反问:“管用吗?” 许栀清又看他两眼, 侧身把人放进卧室。 谢嘉珩终于顺理成章睡到喜欢的床上, 心情愉悦的不行, 照旧躺在先前的地方,中间靠近她的位置,侧身面向她。 许栀清关掉床头灯,躺下后耳边传来声音:“再过两天就要跨年了。”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带着藏不住的期待和喜悦。 “嗯, 又要到跨年夜了。”许栀清语气里有感慨的意味。 跨年夜对于他们而言很特殊,发生过太多的故事, 也有太多的意义。 谢嘉珩问:“你印象深刻的是哪年?” 许栀清不假思索,笑着道:“大三。” 大三的时候,许栀清刚刚接触公司业务, 要学的东西特别多。当时学校有课,她只能利用周末时间往返,星期五下午飞去北京, 星期一中午再回来,可哪怕是这样,也会觉得时间不够用。 他们跨年夜约在朝夕奶茶店见面,许栀清在进入公司四个月后终于能跟进项目,她兴致勃勃地和谢嘉珩分享, 提起自己打算元旦飞北京,加班熟悉新项目。 正讲到兴头,谢嘉珩突然打断:“能不提你的工作吗?” 许栀清闻言愣了愣,不是很明白:“为什么?” 他说:“因为你眼里好像只有工作。” 许栀清反驳他的话:“我不是赶回来陪你跨年了吗?” 谢嘉珩蹙起眉,像是积攒很久的怨意,在这一刻爆发:“如果昨天没有课,你不会赶回来的,你会从平安夜到四号一直待在北京。” 他的语气不是很好,许栀清听着不舒服,声音同样冷下来:“你凭什么断定我不会回来?哪怕我不回来又有什么错?我提前告诉过你最近在跟新项目,会特别忙,我需要兼顾学业和事业,已经在尽力调节时间了。” “你调节的结果就是,我现在连和你过节都是奢侈?” 许栀清静静地看着他,沉默很久,最后道:“如果你非要这样问,我只能回答,在我心里和你过节确实没有新项目重要。节日每年都会有,但我的机会只有一次。” 说完话,她起身离开朝夕,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谢嘉珩想都没想,连忙跟上去。 可他也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许栀清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回宿舍楼,谢嘉珩望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喊道:“清清!” 他跑过去想追上她,在门口时被宿舍阿姨拦下来,无力的退到外面,看向三楼的房间,一遍遍不厌其烦的拨打着电话。 许栀清回宿舍后,先进浴室洗澡,让脑袋清醒了些,出来再看手机,全是谢嘉珩的电话和消息。 谢嘉珩:【清清我错了,对不起,我不应该揣测和误会你。】 谢嘉珩:【我知道你最近很辛苦,我不仅没有体谅你,还乱讲话给你添乱,对不起,你别把我的话当真。】 谢嘉珩:【你下来见见我可以吗?】 谢嘉珩:【我在楼下等你。】 他们正是情绪激动的时候,许栀清觉得现在出去也不可能谈好,打字回复:【你回宿舍吧,我们都冷静冷静。】 发完消息后,她放下手机睡觉了。 隔天起床时,许栀清从常梓彤嘴里得知,谢嘉珩害怕她的“冷静冷静”是想提分手,不敢离开,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一晚上。 许栀清匆匆忙忙换衣服,想到昨晚他穿的单薄冲锋衣,顺便带了件自己的外套下楼,在宿舍外面的长椅瞧见熟悉身影,正低着脑袋看手机。 她走到他面前,他依旧毫无察觉,专心盯着屏幕打字,密密麻麻的,像个犯错的小孩在写检讨书。 “谢嘉珩。”她喊了声。 谢嘉珩听见熟悉的声音倏地抬头,眉眼间带着倦意,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从诧异渐渐变成掩藏不住的惊喜。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又激动的不知所措:“你怎么,怎么......起得这么早。” 许栀清把手中的外套扔到他脑袋上,遮挡住视线,熟悉的淡香味萦绕在鼻间,耳边响起声音:“你要不要陪我去北京?” 谢嘉珩回过神来,扯掉衣服,仰着脑袋道:“要!” 见他神采飞扬,一副小狗讨到赏赐的模样,许栀清的闷气也散的差不多了,弯唇道:“快把衣服穿上,吹一晚的冷风,傻不傻啊。” “这叫为你我受冷风吹。” “那岂不是也寂寞的流眼泪了。” “是呢。”谢嘉珩穿上外套,伸手揽过许栀清的腰,像失而复得的珍宝般紧紧抱住,脑袋靠近贴着她,“你今后别再说冷静冷静,我不禁吓。” “我是字面的意思,你自己胡思乱想。”许栀清的手不自觉落在他头发上,轻轻揉了揉,说道:“在女生宿舍门口呢,像什么样子。” 他摇头晃脑的蹭蹭,“没事,她们看不见我的脸。” 许栀清失笑:“赶紧回去睡几个小时,给你买下午的机票。” “好。”谢嘉珩终于舍得松开手,站起身来,一扫疲倦的满血复活:“那我回宿舍啦。” “嗯,去吧。” 谢嘉珩挥着手,雀跃的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身奔向许栀清,弯腰亲一口她的侧脸,低低的声音里满是笑意:“清清,新年快乐!” 许栀清不禁勾起嘴角,回道:“新年快乐......我的男朋友。” 尽管当时已经恋爱近两年,但提到对谢嘉珩的心动时刻,许栀清都会想到他的那句“新年快乐”,想到热烈又纯粹的少年爱意。 哪怕是如今,许栀清依旧常常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那也是他们的最后一句新年快乐。 房间里安静许久,谢嘉珩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你印象最深的,居然是我们第一次吵架?” “......” “你就只记得吵架?” 他仔细想了想道:“我给你写了八百字的检讨书。” “......还有呢?” “还有我在冷风中站了一晚。” 许栀清冷笑:“你哪年没有站在冷风中?” 谢嘉珩下意识想反驳,回想前面四年的跨年夜,发现是真的每一年,都在外面吹冷风。 见他哑然,许栀清弯弯唇,反问:“你呢,哪年的印象最深刻?” 他同样不假思索:“大二。” 许栀清原本以为会是大一,他在晚会唱《你听得到》,当着全校的面告白,意气风发又肆意飞扬,不少同学都因此认识他。 至于大二的跨年夜,她记得当时产生过分歧。 许栀清想要爬山看日出,谢嘉珩想去看烟花秀,他们意见不合时,通常都是听她的,但那次是个例外,他特别抗拒爬山。 谢嘉珩给出的原因是,爬山太费体力,会影响他们休息。 许栀清见他坚持,让步同意去看烟花秀,然后费体力的事情就变成了别的,在酒店房间从晚上做到新年。 这就是他最深刻的跨年夜? “大二那晚,一般吧。”许栀清淡淡道。 “一般?你说什么一般?”谢嘉珩气得直接坐起来。 她故意沉默很长时间,慢悠悠道:“烟花一般,你以为是什么?” “......” 谢嘉珩轻哼,重新躺下来。 许栀清忽然觉得很神奇,他们的冷战从去年跨年夜开始,如今分手不过三个月,竟然能躺在同一张床上,心平气和的聊从前的跨年夜。 不知道今年会是什么样。 没有再多聊,他们很快睡着了,第二天清晨醒来,谢嘉珩照例做早餐,开车送她到公司。 下车前,他提醒:“今天是29号。” 许栀清颔首:“我知道啊。” 谢嘉珩接着道:“再过两天,就是跨年夜。” 她笑得无奈:“知道了。” 他这才摆手道再见:“上去吧,工作顺利。” “嗯。” 许栀清走到公司大门时,停住脚步,回头看一眼轿车,谢嘉珩没有走,依旧注视着这边。 或许,今年的跨年夜也会很难忘吧。 许栀清上楼到办公室,刷了半天的新闻资讯,都没有等到助理,差不多九点二十分,小优敲门进来,手里拿着文件。 “今天怎么了?”她问。 助理解释:“百耀集团举办行业交流会,邀请我们参加,但是邀请函一直没有到我这边,我刚刚去调查,是前台签收后忘记交给总办了。” “过时间了吗?”她问。 “没有。”助理递上邀请函说:“幸好没有。” 许栀清伸手接过邀请函道:“确实,我们刚刚接下百耀新项目,这场交流会肯定要参加。” “是,您看看带谁去。” “看他们有没有特别邀请谁吧。” 许栀清打开邀请函,一眼看见上面写的时间,12月31号,晚上七点钟。 行业交流会,在跨年夜举行。 助理见她盯着邀请函久久不回话,忍不住问:“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有,特别邀请我,共同见证和美项目的启动。”许栀清合上邀请函,冷静的吩咐着:“通知周言越参加,他是项目负责人。” 助理应声,许栀清又道:“让他背熟项目资料,以及其他嘉宾的资料。” “好的。” “你先出去吧。” 助理转身往外面走,许栀清再次出声叫住她:“小优。” 她顿了顿道:“如果......我不去呢。” 33 许栀清的声音很轻, 助理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的啊一声后,反问:“您为什么不去?” 她的喉咙仿佛被堵住, 不知道怎么回话。 和美项目是周言越组争气拿下的, 它给分公司开扩一个新的领域, 意义重大。百耀集团身为甲方,邀请她前去交流会, 不能不给面子。 行业交流会, 其他房地产开发商同样会到场, 这也是扩展人脉资源的重要场合,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机遇。 她为什么不去呢。 许栀清脑海里浮现出谢嘉珩早上的笑脸,想起他一遍遍提醒着跨年夜快到了,深深叹口气。 “没事,你出去吧。” 因为交流会的事, 许栀清整个上午都提不起精神工作,快到中午时, 再次看向放在旁边的邀请函。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谢嘉珩开口,也不敢想他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 跨年夜像是他们的魔咒。 她这一次,又要失约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 许栀清抬头瞧见谢嘉珩进来了,念叨着:“什么破天气,雪刚刚融化, 又开始下雨。” “下雨了吗。”她淡淡道。 “是啊,大暴雨。”谢嘉珩脱掉外套,靠坐在沙发上,有些奇怪:“这么大的声音你没有听见吗?” 许栀清这才注意到雨水噼里啪啦砸向窗户的声响,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 轻轻地哦了一声。 过去几分钟,她都没有转回来,像是在发呆,谢嘉珩忍不住走过去提醒:“干嘛呢,不点饭吗?” “点的,我现在让小优点。”许栀清给助理发完消息,看见谢嘉珩站在办公桌旁边,手搭着桌沿,邀请函在他手边。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用其他文件盖住邀请函。 “遮什么呢,商业机密啊?”谢嘉珩注意到她的动作。 “不是。”许栀清否认,却没有解释。 助理不久后拿着饭菜进来,谢嘉珩摆完盘,见她又在出神,用筷子反面轻敲一下脑袋。 “你怎么了,今天魂不守舍的。”他关心道:“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嘛?” “没有,吃饭吧。” 谢嘉珩又打量她两眼,用过午餐,离开办公室,找到外面的助理,停在桌前问:“她今天怎么回事?” 助理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许总怎么了?” 他又问:“公司有没有出事?” “没有啊。” “今天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吗?” 助理认真想了想,回答:“有一个,许总不想参加交流会。” 谢嘉珩没当回事:“这不算。” 助理说:“这个肯定算吧。” 简直是许总前所未有的想法,换以前哪怕躺在病床上,她都能爬起来去参加。 谢嘉珩叮嘱:“下午多关注你们许总,有事给我发微信。” 助理颔首:“好的。” 许栀清提不起劲的状态维持到下班后,谢嘉珩来接她依旧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杂乱无章地落下,车窗外乌云压顶,阴沉昏暗,让车里的气氛也莫名压抑起来。 谢嘉珩主动找话题:“你公司被辞掉的那个男人今天入职了,见我年轻直接叫谢哥,问我在公司哪个部门,人呆呆愣愣的,不过能力确实很强。” “自从你去过我公司,员工们突然变可爱了,我怎么看他们怎么顺眼,他们都问你什么时候再去呢。” “哦对,我和Cre沟通过了,具体方案年后才能出来,正巧也给你的和美项目一个缓冲期。” “听我妈说,谢见淮年后结婚,我们春节回深城可以顺便参加他的婚礼......” “百耀邀请我参加行业交流会。”许栀清轻轻开口,打断他的话:“时间是31号晚上七点。” 话音落下,车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谢嘉珩靠边停住车,手搭在方向盘上,一言不发。 许栀清接着道:“抱歉,我今天刚看见邀请函......31号我不能去吃饭了。” 又过去很长时间,他像是缓过来劲,轻轻嗯一声,重新挂挡开车。 回到家后,谢嘉珩的神情看起来没什么不对,照旧询问她:“今晚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许栀清回答。 他拿起手机点餐,暴雨的缘故,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吃过晚餐后,他们像往常一样去书房里工作。 许栀清本就不能凝神,雨滴声又扰乱着思绪,她的注意力渐渐放在谢嘉珩身上,时不时地望向他,观察他的神色。 他没有开口调侃她沉迷男色,始终专心地工作。 快到十点钟,许栀清准备关电脑睡觉,他说:“你先去睡吧。” “好,你也早点休息。” 她收拾干净桌面,往书房外面走,到门口时转身看向谢嘉珩的背影,想和他解释两句,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说百耀集团这场行业交流会有多么重要,她有必须要去的理由吗? 可是和谢嘉珩的约会难道就不重要吗。 是她已经做出了取舍。 许栀清关上书房的门,洗澡后上床睡觉,她不知道谢嘉珩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等天亮醒来,右边床铺空荡荡的,只有床单褶皱的痕迹证明昨晚有人睡过。 许栀清下床走出卧室,看见谢嘉珩在厨房里做早餐。 见她过来,他说:“准备吃饭吧。” 许栀清抿抿唇道:“你今天起的很早。” 他轻嗯一声:“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他没有说。 谢嘉珩的行为举止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照旧送她去上班,中午过来陪她吃饭,只有话变少了。 可这样的谢嘉珩,让许栀清很不习惯,像是一夜间回到分手前的状态。 她想到他们的婚后协议,有条是有任何不愉快需要说出来,不能憋在心里事后算账。 但是婚后协议没有写,能看出来的不愉快该怎么解决。 转眼到31号,中午谢嘉珩照常来吃饭,用过餐后道:“车留给你,下班后直接开过去方便些。别自己开,你应该不是一个人去吧?” 许栀清颔首,想问他今晚准备干什么,最后只挤出三个字:“你晚上......” “再看吧。” 他听出来意思,但没有给出确切答案,离开了办公室。 六点钟的时候,周言越准时上楼到办公室,穿着黑西装白衬衫,打扮的正经规矩,板着张脸看起来有些严肃。 许栀清问:“名片带了吗?” “带了。” “英语好吗?” “还可以。” “会开车吗?” “会。” 许栀清把自己的车钥匙丢给他,边往外走边道:“不用紧张,但也不能太放松,到会场抓住一切机会,公司的机会,和你自己的机会。” 周言越应声:“好的。” 百耀集团的行业交流会在名下酒店举办,他们到门口后有保安负责停车,周言越拿出邀请函,服务生礼貌道:“许总,里面请。” 他们走进会场,宴会厅富丽堂皇,巨大的水晶吊灯悬挂于中间,耀眼的灯光下,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许栀清刚进去就看见骆向文,直直地朝她这边来,笑道:“栀清,周经理。” 她略微颔首:“学长。” 周言越也喊道:“骆经理。” 骆向文走到许栀清身边,给她介绍今天请来的重要嘉宾,走到最前面时,示意被很多人围住当成中心的男人:“那是我们的王总。” 话落,王总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四目相对,他没有给任何反应,收回视线继续和旁边人讲话。 许栀清准备上前的脚步停住,转身去礼桌上拿了块小蛋糕,慢吞吞地吃起来。 周言越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拘谨且严肃,压根不敢动桌上的东西,骆向文也跟在她身边,低声问:“栀清,你不去和王总打招呼吗?” “学长你也看得见,王总身边人太多。”许栀清弯唇笑笑:“我饿了,待会儿再去。” “好,那你先吃。”骆向文作为今日主办方,有很多事需要处理,说道:“我去接待其他来宾,等下给你引荐王总。” “嗯,学长你忙吧。” 等骆向文离开后,许栀清递给周言越一块蛋糕,示意他不用客气。 周言越皱着眉道:“许总,刚刚王总......” 王总明明有看见他们,甚至目光扫过旁边的骆向文,可是毫无反应,明显是不太重视他们。 许栀清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没关系。” 合同已经签了,他们爱怎么摆谱都行,她一贯的想法是,人受点气没关系,项目和钱得到位。 “今晚有和美项目的启动仪式,肯定会介绍信安集团,既然王总不在意我们,没必要再上赶着去巴结,不如趁机找找其他机会。” 她吃完蛋糕,用湿纸巾擦干净手,压低声音道:“你左前方穿红裙的女人,是斯创集团的负责人,他们前不久拿下城北的一块地,你过去想办法把名片递给他。” 周言越指向自己,有点诧异:“我吗?” 许栀清嗯声,喝着红酒,语气平静:“你长得不错,她喜欢好看的男人。” “......” 周言越迫不得已,走向许栀清指的女人,她见他们顺利交谈起来,去找以前合作过的公司负责人。 大家都是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许栀清和熟人寒暄完,顺带着把名片递给其他人,等走完一圈下来,红酒已经喝过三杯。 “许总。”周言越回到许栀清身边,见她脸颊泛红,低声问:“您没事吧?” “没事。”许栀清用指甲掐手心保持清醒,问他:“你聊得怎么样?” “席总说,有机会合作。”周言越直接讲重点。 许栀清满意的颔首,又道:“也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你继续逛,尽量找女客户递名片。你嘴巴笨不会讲话,就发挥外貌的优势,人需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 怎么做到一句话又夸又骂的。 “启动仪式马上开始,我去趟洗手间。”许栀清放下红酒杯,找到长廊尽头的洗手间,用冷水洗脸,洗过几遍后脑袋清醒不少。 她担心活动随时会开始,匆匆忙忙的往外面走,感觉视线有些模糊,揉眼睛擦干净水渍,再抬眼时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谢嘉珩穿着与会场格格不入的黑色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静静地站在暖光灯下,仿佛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 他走过来,脸庞越来越清晰,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解酒糖,耳边是低沉又带着叹息的声音:“喝这么多,不难受吗。” 她反应迟钝两秒,下意识问:“你不是生气了嘛?” “生气归生气,可还是——”谢嘉珩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想见你。” 34 谢嘉珩提出跨年夜吃饭的要求时, 心里是没谱的,这天对于他们而言太特殊了,去年又有不愉快的经历, 他害怕许栀清会拒绝。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 谢嘉珩就在安排跨年夜的活动, 首先肯定需要烛光晚餐,吃饱饭才有精力玩, 许栀清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可以舒舒服服的泡个温泉, 再去顶楼看夜景,或者开飞机飞到天空看城市风景。 他陈列出很多玩法,期盼着31号的来临,听见许栀清说要参加百耀集团交流会的瞬间,他想到的是去年跨年夜。 去年他同样安排了惊喜, 带着礼物和花飞来北京,最后全部化为泡影。 谢嘉珩把车停在路边, 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生气,不能争吵, 不能让去年发生的事情再上演一遍。 回到家后,谢嘉珩首先做的事,是了解百耀集团。 因为骆向文, 他很避讳听见这家公司的名字,也不愿意和它有所接触,在书房看完百耀的资料后,谢嘉珩知道它的地位,它的实力, 都是许栀清不会放弃的资源。 这两天,与其说是在生许栀清的气,不如说他是在气自己。 如果他能变得这么厉害,她是不是就不需要去参加了。 橘黄色的灯光笼在谢嘉珩身上,带着几分氤氲,许栀清直直地望着他,因为喝过酒,眼眸愈发清亮干净,蕴着水光。 她嗓音沙沙地,又格外温柔:“对不起。” “我来又不是听你说对不起的。”谢嘉珩递了递解酒糖,“待会儿要发言,你吃......” 许栀清没有接,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轻声开口:“我也很想见到你。” 很想在跨年夜见到他。 哪怕是在工作的场合,哪怕他们不能待在一起。 谢嘉珩怔愣后,勾着唇角笑起来:“你倒是挺清楚我想听什么。” 他把解酒糖的袋子撕开,递到她嘴边,许栀清吃下后眯了眯眼睛,说道:“酸。” “不会吧,我看评论说是甜的。” 话落,许栀清踮脚吻住他的唇。 蜻蜓点水般,只是非常短暂的一瞬间。 宴会厅有暖气,谢嘉珩刚刚来穿的多,热意自背后蔓延到耳根,他脱口而出:“你是真的喝醉了吧。” 她笑了笑,含着解酒糖,讲话有些含糊不清:“或许吧。” 外面响起主持人介绍的声音,许栀清不能再耽误,往长廊尽头走。 谢嘉珩回头看着她背影,抬手轻轻划过嘴唇,忍不住的翘起:“还真是甜的。” 许栀清回到现场时,百耀的王总已经上台发言了,骆向文正在四处找她,见到人匆忙过来道:“栀清,等下王总宣布和美项目,需要你上台做段简短的介绍。” “好。” 骆向文看得出来她喝了不少酒,关心道:“你有没有事?如果不舒服可以取消发言。” 带着甜意的解酒糖在嘴里化开,她现在非常清醒,回道:“不用取消,我可以。” 王总结束演讲,提到和美项目本次的合作方信安集团,客气的夸赞两句,表达对他们的信任。 主持人顺着话邀请许栀清上台,她笑着接过话筒道:“感谢百耀集团的邀请,很荣幸今晚能够来到交流会现场。” “信安自六年前成立北京分公司后,陆续接到几十个重要项目,我们拥有最优秀最年轻的团队,开拓了度假村、文化城、别墅区、工业园等新领域,在与市场共同进步的同时,寻求突破口,和设计师Cre达成合作,取长补短,不断创新。” “特别感谢百耀集团和王总的信任,我们将不负所望,携手百耀并肩而行,建造和美项目的美好未来。” 结束发言,现场响起的不仅有掌声,更多的是交头接耳的声音。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合作方发言,不夸赞吹捧主办方,而是高调的列出自家公司成就,仿佛是来现场“应聘”的。 谢嘉珩站在会场的最后面,远远看着站在灯光下的女人,面带笑容,下巴微扬,优雅大方的享受着全场的掌声和注视。 她身上有与生俱来的自信,是天赋和努力带给她的底气,不畏不惧,像当年站在主席台上演讲一样。 他心动的,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许栀清吗。 谢嘉珩扬扬唇,转身离开会场。 主持人看向现场负责人,收到示意后继续推进流程,邀请百耀所有领导上台,共同见证和美项目的启动,拍大合照。 活动结束后,他们陆续往台下走,骆向文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束玫瑰花,当众递给许栀清。 年轻的俊男美女,又是如此暧昧的举止,引得台下有人发出起哄声,也开始有议论声传来,许栀清拿过话筒,抱着玫瑰花道:“谢谢百耀集团的祝福,希望我们合作顺利。” 简单的一句话,把他的行为举止解释为公司之间的友好。 下台后,许栀清在侧边见到王总,他意味深长地道:“许总真是年轻有为啊。” 许栀清客客气气:“今后还请王总多担待。” 王总的目光扫过骆向文,笑着说:“小骆看重的人,我自然是会多担待。” “王总您误会了。”许栀清同样弯起唇角,用开玩笑的语气回道:“靠着骆经理我可走不到今天的位置。” 骆向文闻言紧抿着唇,没有接话,王总看他们一眼,又意味不明的笑笑,寒暄两句后离开了。 “栀清。”骆向文喊住她,声音依旧温和:“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 “学长,我以为你是聪明人。”许栀清沉着脸道,不悦情绪十分明显:“你帮信安讲话,拿到和美项目,我非常感激,但它并不是你威胁我的理由。” 骆向文解释:“我没有想过威胁你。” “你不仅想过,也这样做过。”许栀清不耐烦的拆穿他的虚伪:“学长,你帮信安应该不只是因为我,别让我深究下去。” 他这么年轻能做到百耀中层,又得王总赏识,自然是有资源背景的,而这些资源背景往往见不得人。 许栀清查过骆向文名下关联的公司,有不少问题。 他因为最后一句话怔在原地,许栀清找到周言越道:“走吧。” 离开酒店,保安将车开过来,他们坐进车里后,许栀清说:“等等。” 周言越照做,没有开车,主动开口谈起刚刚会场里发生的事,语气里满是佩服:“许总您今天真厉害。” 今晚她在台上的发言内容意外又精彩,既捧了百耀集团的场,又吸引到全场人的注意。 最重要的是短短两句话,突出信安如今的优势,团队年轻有创造力,有不同类型项目的经验,以及和世界顶级设计师有合作。 进退有度,干净利落,懂得在关键时刻把握机会。 今晚过后,不少公司都会重点关注信安集团。 许栀清笑笑,说着:“情场失意了职场当然要得意。” 周言越听不懂,又问:“许总,我们要和Cre合作了吗?他不是特别难请吗?” “是,是我......老公。”许栀清低喃着,闭上眼睛,车里安静下来。 她睡着了,周言越不敢再说话,也没有开车。 所以,许总是要等什么呢? 周言越停在路边不敢动,正不知所措时,有男人弯腰轻敲车窗,他打开车窗看向他,礼貌询问:“请问您是?” “你们信安真是没一个人上网。”谢嘉珩扬扬下巴,自报家门:“她老公。” 周言越听同事提过许总结婚了,但是从前没有见过,不由打量起他。 谢嘉珩同样也在打量周言越,低声问道:“你有一米八八吗?” “没有。” “有女朋友吗?” “没有。” “有腹肌吗?” “?” 周言越茫然地看着谢嘉珩,不明白他问腹肌干什么,而后听见他又道:“我看你资质不错,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天成?” “......” 天成集团招聘要求一米八,没有女朋友,有腹肌吗? “不必了。”周言越拒绝。 谢嘉珩不悦地嗤声:“你们信安HR有问题。” 他讲完话,拉开后车门,报了许栀清小区名字。 整段路程许栀清都在睡觉,谢嘉珩也没有说话,只是视线定定地落在他身上。 周言越开到小区门口,车停稳后,许栀清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问道:“现在几点钟?” “十点四十分。” “哦,还在跨年夜。”许栀清小憩片刻后,醉意反而有些明显,侧目看周言越一眼道:“你快走吧,不然他见到你该吃醋了。” 他又陷入迷茫,从后视镜望向谢嘉珩,说道:“可是您老公已经......” 许栀清自顾自地开门下车,怀里抱着玫瑰花,朝他挥手,“走吧走吧,你的长相不适合留在这里。” 周言越来不及做出反应,后座的男人终于开口:“我有这么小气吗?” 谢嘉珩紧跟着下车,双手抱臂,扬着下巴看着她。 许栀清这才知道他一直在车里,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招狗呢。”他语气不满,脚下却老老实实的动了,从车前走过去:“干嘛?” 她把怀里的玫瑰花递过去,“帮我扔掉。” 谢嘉珩轻呵:“你还使唤起我来了。” “骆向文送的。” 他一把抢过,塞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拍拍手道:“跨年夜啊,多少有些晦气。” 许栀清笑起来,没有转身回家,而是慢吞吞地往前面走,步伐不是很稳。 谢嘉珩让周言越先回家,追过去扶着她,问道:“去哪里?” “跨年。” 许栀清凭着记忆,走到附近广场的大屏前。 去年和谢嘉珩吵架后,她摔门而出,就是像这样走到广场。快过零点的时候,前面大屏的灯倏地亮了,大家默契般开始共同倒数。 时钟指向十二点,屏幕上缓缓出现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许栀清站定在屏幕前,开始倒数:“3,2,1,新年快乐。” “......” 大屏上依旧是广告,没有任何变化,许栀清轻轻地啊一声:“怎么不是新年快乐呢,去年明明有的。” 谢嘉珩问:“你去年只看见了新年快乐?” 许栀清颔首:“嗯!” 看到新年快乐后,她转身离开广场,身后全是来跨年的人潮,不知道发生什么,他们都在惊呼,许栀清心里不痛快,懒得关注。 “后面的呢?”他又问。 “什么后面。”许栀清反问:“后面还有吗?” 谢嘉珩去年买下了广场的大屏,准备从餐厅出来后,在屏幕前跨过零点,那时广场也会放她最爱的《你听得到》。 “有的,后面是许栀清,永远喜欢下雨的天空吧——” 他嗓音低缓:“因为谢嘉珩爱你。” 35 夜空中挂着弯弯的一轮明月, 月光朦胧的像是隔着一层纱,洒下的清辉融进跨年夜的霓虹灯里。 许栀清静静地看着他,眼眸在灯光下依旧像秋水般清明, 动作却慢了半拍, 缓缓将目光转到大屏上, 迟顿地问:“我为什么,没有看见?” 现在离十二点还有五十分钟, 大屏前陆陆续续聚集不少人, 屏幕上重复播放着慕思床垫的广告。 她盯着半晌, 终于反应过来:“哦,你跟我闹脾气了。” 谢嘉珩纠正:“是我们俩互相闹脾气。” 许栀清摇摇脑袋,“我没有,我没闹,我没错。” “......” 冬夜的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 寒风阵阵掠过,吹得人心透凉, 许栀清的外套里面只有件薄衬衫和西装裤,颤着身子打了个喷嚏。 “外面冷,先回家。”谢嘉珩拽着她手腕想往回走, 被许栀清甩掉。 “我不回家。”她又仰起脑袋盯着大屏幕,“我要跨年。” 许栀清参加饭局时会喝酒,但从来没有喝醉过, 谢嘉珩一度以为是因为她酒量特别好,看现在这副醉醺醺的模样,算是明白了,完全是因为以前喝的少。 他望着她固执又憧憬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轻声哄着:“乖啊,在外面吹风会感冒,回家跨年是一样的。” “不一样。”许栀清的思绪有些混乱,说道:“回家见不到你刚刚说的话。” “能看见的。”谢嘉珩伸手摸着脑袋,继续耐心地哄:“只要我在你身边,就有机会能看见。” 许栀清沉思片刻,似乎是觉得有道理,没有再勉强,跟着他往小区的方向走。 走出商业街,到路边的树下,她突然停住脚步,不肯走了。 谢嘉珩侧目问:“怎么了?” 许栀清像是终于意识到什么,回视着他,理直气壮地质问:“谢嘉珩,你为什么让我自己走路?” “嗯?”他难以置信,觉得可能听错了。 “你,为什么,让我自己走路?”许栀清认认真真地,一字一句的重复。 谢嘉珩双手插兜,忍不住轻哼:“小许总今晚几个菜啊,连路都不想自己走。” 她颔首:“嗯,不走。” 他弯腰慢慢靠近她的脸,直视着清透的眼睛:“我看你根本没醉吧。” 许栀清回答:“我有嘴巴。” “......” 见他没有接话,她迟钝的又道:“你以前,会背我。” 谢嘉珩听见这句话,想到他们恋爱时期的事。 他背过许栀清很多次,最开始是因为她跑步扭到脚,他收到消息赶到时,瞧见她被常梓彤搀扶着,一歪一拐地往女生宿舍楼走。 “我背你。” 许栀清看向周围,不愿意这么高调,扯着他衣袖说:“不要了吧。” 谢嘉珩直接拦腰抱起来,常梓彤她们惊呼“我靠”,其他路过的学生也纷纷看过来,许栀清不好意思,把脑袋埋在他怀里。 后来一次,是他们散步走远了,找不到车回宿舍,谢嘉珩提出背她回去,许栀清干脆的趴到他背上,不带丝毫犹豫。 “这次要了?”他打趣。 “我哪敢不要。”许栀清戳戳他的脸,“我的脸皮没你厚。” 他挑着眉,很是得意:“那肯定啊,不然怎么是我追到你呢。” 再后来,许栀清不想走路的时候,会让他背自己,他也乐得自在,总是笑道:“现在不怕被人看见?” 她神色坦荡地回道:“现在没多少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昏黄的路灯光与夜色交织,莫名透出一种温馨宁静的氛围。 许栀清用那双漂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蹙着眉,嘴巴也微嘟着,仿佛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不背自己。 “又没说不背你,委屈什么。”谢嘉珩揉揉脑袋,转身弯腰半蹲着,“能自己趴上来吗?” “能。” 许栀清满意了,轻车熟路的搂住脖颈,夹住他腰身后晃晃脚下的高跟鞋,“帮我拿着。” 谢嘉珩熟练的拿在手里,拖长的语调透着笑意:“好的呢,我的大小姐。” 她的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就这么轻轻洒在他的颈间,谢嘉珩感觉有点痒,也受不住她这样,想找话题开口。 “你最近——” “嗯?” 耳边传来很轻的单音节,带着些许疑惑,他慢悠悠地讲完:“变胖了。” 许栀清没有像往常一样怼他,思维慢半拍的应声,回道:“也有可能是,你不行。” “我不行?”谢嘉珩激动的直起背,差点把她摔下去,赶紧重新弯腰,气得咬牙切齿:“许栀清,士可杀不可辱,你扪心自问我行不行。” 许栀清声音轻缓,吐出两个字:“不行。” 她陈述事实:“你刚刚,背不稳我。” “我那是意外!” “哦。” 谢嘉珩听着轻飘飘的一个字,更觉得需要理论:“你哦是什么意思?” 许栀清慢吞吞地回答:“你要面子,我懂得。” “......” “行,不提刚刚的事。”谢嘉珩缓了口气,又问:“以前呢?以前你没话说吧。” “以前,还行。”她的语气很诚恳。 他实在忍不住偏过脑袋,音量都提高不少:“只是还行?你给我清醒一点,再想想!” 许栀清轻轻摇头:“想不到。” 他们上一次是在一年前,后来争吵、赌气、冷战、失约,连见面都见得少,更别提其他事。 谢嘉珩深呼吸,低声道:“你最好不是酒后吐真言。” 她慢慢接过话:“我是的。” “许栀清,你别逼我在这么快乐的日子——”他顿了两秒,小声说:“更加快乐。” “怎么能,更加快乐?”她问道。 谢嘉珩没有回答,加快脚步回到家中,把人放下来。 房间里有暖气,和室外的温差大,许栀清低喃着热,看向正在脱外套的谢嘉珩。 “又想干嘛?” “你看不出来嘛。” 她朝他伸展双臂,微微抬着下巴,像是女皇等待男宠的侍奉。 谢嘉珩冷笑一声,挂起自己的风衣后,走上前温温柔柔的脱掉她外套,没好气道:“我真是有男宠的命,没男宠的病。” 许栀清感觉舒服多了,都懒得搭理他一下,慢吞吞地往浴室的方向走,眼前有点模糊不清,她摇摇晃晃地,差点撞到墙,被谢嘉珩的手及时挡住。 “洗澡?”他问。 “嗯,洗澡。” 许栀清讲完话后,又自顾自地往前面走,谢嘉珩靠在墙边,懒洋洋地问:“小许总,这时候不需要我帮忙了?” 她站在浴室门口,转过身反问:“你想帮我洗澡?” 然后不等他回答,点点脑袋:“可以。” 谢嘉珩嘴角翘起的笑意僵住了,他原本只是想调侃两句,没有想过趁人之危的。 就在犹豫的瞬间,许栀清已经走进浴室,嘭的一声反手关上门。 “......” 犹豫就会败北,是真的。 随即,关掉的门重新打开,许栀清伸出手,说道:“衣服。” 谢嘉珩没有动:“真把我当太监啊。” “你是,绝世,男宠。” 他扯了扯唇角,去卧室里面给她找睡衣睡裤和......内.裤。 凭借以前的居住经验,谢嘉珩很快找齐,敲敲门递到她手上,一句话没来得及讲,门又嘭的声无情关上。 “许栀清,事不过三!” 他顿了顿道:“你这算是第二次。” 里面自然是没有回答。 谢嘉珩担心她喝酒洗澡会出事,守在浴室外面不敢离开,过去很久,淋水声渐渐停了,门重新打开。 许栀清面色潮红,一副晕乎乎的模样,穿着整齐的睡衣睡裤走出来。 他伸手摸额头,很热但是不烫,关心道:“脑袋疼不疼?有没有不舒服?” “晕。”她靠在门边,闭着眼睛回答。 谢嘉珩牵着她往卧室走,许栀清倒是配合,乖乖地坐到床上。 他又去摸许栀清的额头,似乎比刚刚的温度更高,转身的瞬间手臂被抓住,他低头撞进许栀清略显迷离的眼眸,再往下是露出的白皙肌肤。 她把睡衣纽扣解开了一半。 谢嘉珩避开视线,轻咳一声,许栀清忽然朝他伸出手。 他不解:“要什么?” “跨年夜,礼物。” “没有。” “礼物。”许栀清重复着,一副拿不到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 谢嘉珩原本准备的礼物用不上,他说着“你等等”,去侧卧里翻出一个礼袋,递到她手里。 这是他去年买的跨年夜礼物,是条他精心挑选的红裙,放在侧卧的衣柜里,后来因为争吵没能送出去。 许栀清拿到礼物,心满意足的颔首。 “开心了?” “嗯。” “行,开心就行。” 谢嘉珩推开窗户透气,房间门也敞着,空气流通后闷热的窒息感渐渐散去。 他确定没有事后,拿自己的衣服去浴室洗澡,等出来再回到卧室,发现礼袋被扔在地上,而许栀清已经换上红裙,想找后背的拉链却找不到,回头无助地望向他。 她说:“衣服有问题。” 去年他们感情正浓,买的红裙自然不是规规矩矩的,是件性感的露背绑带裙。 他原本只是想哄哄酒鬼,没想到许栀清会拿出来,而此时此刻穿在她身上很合适,和他当年想象中一样。 腰线被收紧的长裙勾勒出来,背后裸露出莹白如玉的肌肤,胸前的低领能瞧见若隐若现的鸿沟。 谢嘉珩喉间轻轻滚动一下,呼吸变得很重,讲话的嗓音很沙哑:“没问题......很好看。” 许栀清哦一声,朝他勾勾手:“你为什么,不过来?” 36 许栀清站在落地窗前, 窈窕有致的身材一览无遗,慵懒的长卷发披散,衬得肤色愈发白皙, 微张着红唇, 侧过脑袋直勾勾看着他。 谢嘉珩回视着她有些迷离的眼眸, 站在原地没有动,在想自己就这么过去, 是不是太没骨气了。 她先在跨年夜失约, 自己巴巴地找过去, 一路又被当成太监兼男宠指挥,现在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穿着他最爱的红裙,他就非得过去吗? 许栀清见他久久不动,略显困惑的歪过脑袋, 双颊染着红晕,多了几分妩媚柔情, 再次勾勾手道:“过来。” 谢嘉珩顿了两秒,挪动脚步,朝落地窗那边走。 在许栀清面前, 要什么骨气。 这么多年,她都只需要勾勾手指,他就会控制不住的走过去。 “大晚上这样盛装邀请, 小许总是馋我的男色......” 不等他讲完,许栀清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慢吞吞道:“帮我,解开。” 带着凉意的手触碰到细腻的肌肤, 他没有再出声,低垂着眼眸,目光深邃,落在没有系的绑带上,回答着:“解开了。” 她的反应很迟缓,似乎又觉得穿着不舒服,往下拉衣领想要脱掉红裙。 “你打算就这样脱?”谢嘉珩一时不知道该阻止,还是继续看下去。 “热。”许栀清蹙着眉,有些难受的闭上眼睛,又轻声道:“脑袋也晕。” 谢嘉珩眼见她准备扯掉红裙,伸手想要阻止,许栀清却已经站不稳,晃晃悠悠的往后倒。 他急忙去拉人,被力道扯着朝前倾,天旋地转间,来不及多思考,揽住许栀清的腰侧身,一起倒在摇椅上。 谢嘉珩用身体护在下面,让她背靠自己的胸膛,臂弯收紧牢牢地抱着,胳膊肘撞到两边的扶手,他的闷哼声和红裙撕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回过神来,他感觉到手触碰着柔软,清晰又熟悉。 “你确实......长胖了。”他哑着嗓音道。 许栀清转的脑袋更晕,又被大手沉沉压着,不悦地唔声,感觉到不舒服后,尝试着在他身上挪动,想要换个姿势。 动了两下,被他摁在怀里,耳边传来的声音低沉发闷:“别动。” 她只停住一瞬,继续自顾自地翻身面朝他,纤细的手臂落在他小腹,摸到冰凉凉的肌肤后又忍不住往里面伸,胡乱的摸着腹肌。 气息在她的动作中一点点急促起来,暧昧和情.欲肆无忌惮的充斥着,他极度忍耐的唤道:“清清。” 许栀清懒懒的应声,眼睛都没有睁开,长腿环住他的腿,像是下意识的习惯动作。 红裙因为拉扯撕开沿边,薄薄的布料半掉着,她紧贴着他身体,手找到舒服的地方后,脑袋靠上胸膛,柔软的红唇若有似无的擦过胸口。 “清清。” 谢嘉珩又唤一声,勾住她的下巴迫使扬起脑袋,低头直接吻住红唇,不似前几次只简单的触碰,他渐渐地加深吻,熟练的勾勒研磨,唇齿交缠,口腔里有丝丝染着甜意的酒味。 许栀清本能的回应,伸手搂住他脖颈,慢慢地坐起来,他一手扶着腰,另只手扣着后脑,温柔又贪婪的舔舐着唇。 她现在是不清醒的状态,他想要克制,但心里却满是渴望,不想仅此而已。 任由他亲完,她往前靠上去,含糊不清地嘟囔:“困,阿珩别闹......” 谢嘉珩听到她的称呼和语气,有些怔愣。 以前很多次,他们都会像这样,许栀清想要结束睡觉,用最亲昵的姿势抱着他,而他总是忍不住的缠着她。 她喝醉后,意识停留在没有分手的时候。 “想睡觉还来招惹我。”他贴着唇道,低下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慢慢调整着呼吸。 良久,耳边传来轻柔均匀的呼吸声。 谢嘉珩稍微冷静了些,就着姿势抱她起身,放在床边,拿过睡衣帮忙穿好,扯掉破碎的红裙扔到旁边,盖上被褥。 “我还能这么伟大呢。” 他扯着嘴角轻笑,再次到浴室里冲冷水澡,出来后瞧见许栀清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睡得很沉。 谢嘉珩躺到床上,尽量和她保持着距离,给自己洗脑今日的修身养性,是为了明日的禽兽不如。 刚刚准备闭眼睡觉,带着热意的手再次伸过来,贪恋他身上的凉意,一寸寸的抚摸。 “许栀清,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他压抑着自言自语道。 “谢嘉珩。” 房间里响起很轻的声音,他侧目瞧见许栀清没有醒过来,只是本能的抱住他的腰,呢喃低语:“给我唱你听得到。” “......” 他不是很想听到。 谢嘉珩觉得自己不是伟大,是忍者。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唱歌:“有谁能比我知道,你的温柔像羽毛,秘密躺在我怀抱,只有你能听得到......” 哄睡很久,手机忽然嗡嗡响起,谢嘉珩拿过来,看到零点零分的提醒。 “清清。”他轻声道:“新年快乐。” 意外的是,耳边传来一道极轻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回应着他:“新年,快乐。” 是他们大三后,又一次共度的跨年夜。 他勾起唇角,笑道:“今年会是不同的吧。” 怀里的人又下意识应声:“嗯......” 今年肯定会是不同的。 他们之间不会再有最后一次。 - 早晨九点钟,许栀清醒过来,她揉揉眼睛,看见谢嘉珩的脸已经不惊讶,轻手轻脚的挪开他搭在腰间的手臂,坐起身来。 睡衣从肩头滑下去,她才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纽扣全都是解开的,松松垮垮的披在身后,下面没有穿睡裤,是半.裸着的状态。 床边扔着件被撕碎的皱巴巴红裙,拖鞋分散在卧室各个地方,睡裤更是不见踪影。 连落地窗前的摇椅,似乎都变了位置。 许栀清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试图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从宴会厅出来后,她有看见谢嘉珩,他们去广场等大屏跨年,后来好像是他背自己回家的。 回家后她去浴室洗澡,换睡衣出来回卧室,就......睡着了吧。 许栀清偏过脑袋打量旁边的谢嘉珩,大咧咧的裸着上半身,颈间落着红唇印,一副吃饱餍足的模样,睡得压根醒不来,仿佛谁不知道他昨晚多累似的。 这个熟悉的事后场景,怎么看她昨晚回卧室后都是没有及时睡觉的。 她感觉脑袋疼得发涨,嘴唇有点肿,嗓子也特别干,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她似乎在摇椅上压着谢嘉珩,还主动摸他的腹肌抱着不撒手,甚至跨坐在他腿上接吻...... 昨晚她睡了谢嘉珩吗? 意识到这点后,许栀清深深呼口气,趁着谢嘉珩没有醒,静悄悄的下床,拿过衣服离开房间。 到浴室里照镜子,她看着腰间颈间的印记,觉得昨晚可能比想象更激烈。 穿戴整齐后,许栀清连忙出门,想逃到公司冷静冷静,等走到楼道才想起来今天是元旦,公司的员工们都放假了。 她转弯去附近的咖啡馆坐下,等店员端来咖啡和甜点,恍惚意识到,逃得太快,忘记带笔记本电脑。 果然人一心虚,就是很容易犯错。 没有事干,许栀清选择骚扰常梓彤,给她发消息:【醒了没?】 难得的,常梓彤居然回复了:【咋啦?】 许栀清:【你今天起的挺早。】 常梓彤:【错!是根本没有睡。】 许栀清下意识回道:【昨晚和裴洛言?】 常梓彤发过来一个问号:【你是谁,你是阿清吗?谢嘉珩你把手机还给阿清!】 许栀清自拍发半张脸过去:【本人。】 常梓彤难以置信:【你变了,你竟然首先想到的是黄色废料!我是熬夜剪片子剪到现在,准备趁着元旦流量早高峰发出去!】 许栀清解释:【因为我昨晚和谢嘉珩......】 她没有讲完,用省略号表示发生的事情,常梓彤立马猜到:【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他小子忍不了多久!你们复合啦?】 许栀清:【没有,但是我把他睡了。】 常梓彤又是一个问号:【不存在,除非是你坐在他身上动的。】 许栀清觉得自己不会做出这么大胆的姿势,哪怕是以前都没有。 但转而想到在摇椅的场景,似乎就是她跨坐在谢嘉珩的腿上,至于后面发生的具体细节,记不清楚了。 常梓彤见她沉默,激动了:【我靠,真的有这么激烈这么刺激啊?你们这样我都不敢听下去!】 许栀清:【我喝多了,不记得。谢嘉珩还在睡觉,我现在躲在家旁边的咖啡馆。】 常梓彤:【你躲什么,睡他就睡他呗。】 许栀清:【不知道,我脑袋很乱,感觉特别奇怪。】 和前男友分手后火速结婚,已经够离谱的,自己又一次失约后,喝醉把前男友给睡了......简直疯狂。 而且,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目前的关系。 这句话发出去后,常梓彤没有再回话,许栀清放下手机,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喝了口,又拿过甜点吃起来。 味道普普通通,没有谢嘉珩平时在家做的美味。 想到他,许栀清脑海里不免又浮现出昨晚发生的画面。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她,虽然是她喝多酒不清醒,但是他能拒绝的。 话说回来,她真的有这么馋谢嘉珩身子吗,喝醉都不放过他?会不会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去前面几次没有经验,和后来几次过于放肆会感到不舒服,其他时候早晨醒来,许栀清身体很正常,身上也总是干干净净,是谢嘉珩事后帮忙清理的。 她突然有点判断不出来。 嗡嗡响的手机打断许栀清思绪,她滑开屏幕看见常梓彤的消息:【你快跑你快跑你快跑,谢嘉珩来了!】 许栀清奇怪:【来什么?他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 常梓彤:【......裴洛言在我旁边。】 许栀清同样发过去问号:【你不是说在剪片子吗?】 常梓彤:【是啊,但裴洛言也正巧在我家。】 许栀清:【......】 小区附近只有这么一家咖啡馆,很容易找到地方,她收起手机,想起身离开,侧目的瞬间撞入一双漆黑的眼眸中,玻璃外的男人双手插着口袋,下巴微扬,嘴角勾着欠揍的笑意。 许栀清见状又坐回沙发上,端起手边的咖啡继续喝起来,保持着冷静淡定的姿态。 谢嘉珩走进咖啡馆,直径地到她对面,拉开沙发坐下,气定神闲的坐姿,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 “做完就跑,这是小许总的担当?”他漫声开口。 许栀清被那个做字给刺激到,将咖啡咽下去,提醒着:“低声点。” 早晨又是元旦,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他轻哼,无所顾忌地道:“你昨晚怎么不知道低声点。” 回家的路上命令他背她,躺到床上后又让他唱歌,可都不怎么低声。 况且,要不是她昨晚非要贴着他睡觉,他难受到熬到快天亮才给自己洗脑洗入睡,今早也不至于给她逃走的机会。 许栀清轻咳着道:“我昨晚喝多了,都不太记得。” 谢嘉珩啧声:“准备耍赖?” “我是想先问清楚......” 他不客气的打断:“只允许你问一个问题。” 许栀清有太多疑惑了,比如昨晚她有讲惊世骇俗的话吗,他们是怎么从摇椅滚到床上的,他有没有及时做避孕措施。 不过这些话问出来,还不知道会听见什么答案。 斟酌过后,许栀清缓缓开口:“你昨晚——” 谢嘉珩微微挑眉,坦荡的准备为她答疑解惑。 “用的是上次妈买的最小码吗?” “......” 他的表情差点僵住,随即明白了,她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是凭借今早卧室场景推断的。 “当然不是。”他先否认这种悔形象的事,反道:“我用哪个码你不是清楚吗?” 见许栀清沉默不语,谢嘉珩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指尖轻敲着桌面,懒懒道:“昨晚呢,我确实是委屈极了,你得想想怎么补偿我。” 她忍不住反驳:“你也谈不上委屈吧,明明可以拒绝的。” “我哪敢啊。”他叹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 “你想怎么样?”许栀清问。 谢嘉珩听见熟悉的话,掀起眼皮道:“上次的吃饭可都失约了,这次我真不知道该提什么。” 话一出来,许栀清的心虚里又加上几分愧疚,轻声道:“我不会每次都这样,你提吧。” “你倒是不必紧张,毕竟我这么善良,提出来的事肯定是你能力范围内的。” 他先安抚一句,随即漫声说:“不过呢,昨晚不同于往常的小摸小闹,我全身上下都被你侵.犯遍了,要的赔偿肯定会很高。” 许栀清嗯声:“我都答应。” “无论什么事?” “无论什么事。” “行。”谢嘉珩心满意足,起身准备回家时,想到昨晚她喝酒的样子,又补充:“另外,你今后喝酒必须有我在场。” 许栀清想到自己可能会遇到的酒局,回道:“这个很难,有的场合带不进去。” “那就每次喝酒都告诉我在哪里,我要过去看着你。” “你过来看着我,万一......”许栀清感觉可能性很小,但仍然说出来:“万一我又对你做昨晚的事怎么办。” “那我也只能勉强受着了。” 谢嘉珩笑笑,提醒着他们的身份:“毕竟,只有我是合法的。” 37 合法两个字提醒了许栀清, 他们已经是领证的夫妻。 这段不?深城,没有父母长辈需要来往,没有宴会需要共同参加, 和谢嘉珩的相处方式又太过自, 让许栀清常常忘记他们目前的关系。 既是合法的夫妻......她想到常梓彤的那句, 睡了就睡了呗。 许栀清看一眼对面闲然自得的谢嘉珩,没有敢把这句话讲出来, 不不知道他又要闹腾什。 算了, 是她跨年夜失约?先, 答应他一个要求算宜的,今后自睡觉多多注意,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喝那多酒。 “回家吧。”许栀清主动提出来。 谢嘉珩扫了眼桌上的咖啡喝和甜点,抬腕看向手表:“我饿了。” 许栀清想说自吃过甜点,现?不饿, 但撞上他的目光后,没有讲出口。 别说现?她被拿捏住了, 哪怕是以前,“我不饿”?个字也是改变不了结果的废话。 她直接问:“想吃什?” 谢嘉珩无所谓:“我都行。” 许栀清打量着他的神色,他平爱睡觉, 精神状态通常不错,但今天眉眼透着倦意,眼下也有淡淡的黑眼圈。 “要不。”她顿了顿提议:“羊腰子?” 谢嘉珩深知她的口味, 羊腰子从来没有碰过,?绝对不会吃的范畴里,有些奇怪地望向她。 许栀清见他不吭声,又试探着问:“生蚝和海参呢?” “?” “我、不、需、要。” 他一字一顿地道,算是知道她?想什了, 觉得他昨晚消耗太大,想给他滋补呢。 许栀清闻言微微颔首,一副懂得都懂的表?。 谢嘉珩眯着眼问:“你这是什表??” 她说:“你要脸,我明白。” “......” “你明白个毛毛球。”谢嘉珩?这件事上必须解释清楚,咬重音道:“以前?天?夜我都不需要,昨天一晚更是完全用不着。” 许栀清知道他的?天?夜指什,大二那年跨年夜看烟花秀,他们定了四天的行程,打算看完烟花秀?城市里旅游,结果看完烟花秀后的?天都?酒店里旅游。 元旦假期结束,他们回到学校,碰到常梓彤和裴洛言,问他们怎出去旅游都不发朋友圈。 尤其是谢嘉珩,以前节假日恨不得一天发十条。 “忘了。”他回答的随意,心?却十分愉悦。 “你能忘?”裴洛言明显不信:“你忘记室友的名字,都忘不掉秀恩爱。” 谢嘉珩瞥他,意思是你名字有什可记的,但仍挡不住好心?,说着:“是啊,我忙着吃水果去了。” 许栀清到这里意识到不对劲,常梓彤傻乎乎地追问:“什水果?” 谢嘉珩很乐意的回答:“剥荔枝,吃樱桃,还有水蜜桃,脐橙,香蕉......” 话未讲完,许栀清用手捂住他嘴巴,警告的眼神瞪着他。 他握住手,笑得特别高兴:“不能跟你们分享了,免得我下次吃不着。” 常梓彤和裴洛言莫名其妙:“你们出去光顾着吃水果了?” “是啊,吃了?天?夜。” “......” 常梓彤问许栀清:“没买点特产礼物?” 她没有来得及解释,见谢嘉珩又道:“哦,我们也有买东西。” “什?” “雨伞。”他扬扬唇:“全都用完了。” 常梓彤和裴洛言?天真的完全没有懂,由此可见,大二的候,他们并没有睡到一张床上。 许栀清又望向谢嘉珩,眼神略带不满。 他们之美好的回忆不少,这个男人怎记得的全是乱七八糟的事。 “你以前多大,现?多大。”许栀清无?的提醒:“你都已经不是男大了。” 谢嘉珩从话语里出来一丝嫌弃,忍着气道:“不是男大的年龄,但有男大的实力,不行吗?” 她轻飘飘的瞥过去,眼神里写着?个字,有吗? 许栀清身?的感觉不会骗人,明显没有以前折腾过后的不舒服。 鸭子嘴硬。 她不想再谢嘉珩的狡辩,拎起包往外面?,“?吧,吃饭。” 他们最后选的是附近烤肉店,许栀清?一众熟悉的菜中,固执的偷偷给谢嘉珩点了份韭菜。 “我不要。”他面无表?推过去。 许栀清又推回去:“不吃浪费了,辜负你身为亿万富翁的节约之心。” “......” 用完餐回到家中,许栀清换拖鞋,下意识想回卧室,到门口忽停住,有点不敢面对里面的一片狼藉。 谢嘉珩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慢悠悠道:“进吧大小姐,都清干净了。” 她半信半疑的推开房门,地上不像早晨随意丢着衣服和拖鞋,床上也不是乱糟糟的,被褥铺的很整洁。 许栀清觉得奇怪,不像是他的作风,问道:“这次怎不保留证据?” 他轻啧一声:“怕你太羞愧。” “......” 元旦假期外面游客多,天寒地冻的,他们也不愿意出门,?家里窝着处理工作上的事。 到年终节,分公司需要给总部汇报业绩,今年是许栀清首次作为CEO向总部汇报,春节又至,她能准备的不多了。 相较于她的紧张认真,谢嘉珩这?天就显得格外悠闲,每天拿着水果和小零食坐?书桌前,盯着电脑屏幕嚼嚼嚼。 许栀清偶尔看他一眼,想用眼神提醒声音太大。 谢嘉珩头都不抬地道:“专心工作,别沉迷男色。” 她委婉道:“你不怕长胖吗?” 他掀起眼皮,漫声答:“放心,腹肌为你留着呢。” “......” “你不需要做年终总结吗?”她问起正事。 “我年底才来,没什可做的。”谢嘉珩不是很?意,吃着薯片说:“谢见淮对我的要求很简单,分公司不倒闭就行。” 他年底接任分公司CEO,以前签约的项目?正常推进,新项目只有与信安集团的合作酒店,他直接签下设计师Cre,这一条足以完成全年的kpi。 许栀清突有点羡慕他,同样是分公司的CEO,差别真的很大。 转而一想,她也不算是突,他们恋爱期提过彼此的家庭,谢嘉珩虽抱怨谢见淮严厉无趣,说父母偏心哥哥,但其实内心没有觉得不公,只是亲人的相互吐槽。 而许栀清提到最多的是母亲,不愿意讲其他亲人,也没什能讲的事,谢嘉珩大概是察觉到不对劲,每次都会及的转移话题,从不多问。 谢嘉珩见她出神,问道:“想什呢?” 许栀清没有多思考,顺着话回答:“谢见淮。” 他拿薯片的手停住了,挺直腰背,侧过脑袋直直地看着她问:“想他什?” “?想你们兄弟性格差别很大。”她回答。 “这叫想谢见淮?”谢嘉珩的背又放松下去,懒洋洋地靠着座椅,拖长音哦一声:“想我不敢直说是吧。” 许栀清懒得搭理他,他笑着说:“谢见淮的性格呢,确实没办法跟我相比,我实?比他可爱太多了。” 她扯扯嘴角,很想反驳,可确实反驳不出来。 只能说兄弟俩虽各有不同,但?欠揍方面半斤八?吧。 工作到晚上,他们用过晚餐,谢嘉珩下楼丢垃圾,突打了个电话,许栀清莫名其妙的接通:“喂。” “你下楼。”他直截了?。 “干嘛?” 谢嘉珩说得理直气壮:“成天窝?家里吃吃喝喝养膘,赶紧下来锻炼。” 许栀清简直无语,到底是谁天天睡到中午才肯起床,吃过饭坐?电脑前接着吃吃喝喝啊。 “快快快。”他?电话对面催促着,语气起来挺兴奋的。 “知道了。”她应下来。 谢嘉珩又提醒:“穿厚点,戴条围巾,外面很冷。” 许栀清嗯声,挂断电话后换上羽绒服,找出围巾把自裹得严严实实,又去衣柜里拿礼袋,带着下楼。 ?出楼道,她才知道原来外面下雪了。 天地融入茫茫的雪色里,清隽挺拔的身影站?雪地里,周身拢着一层淡淡的暖黄光晕。 谢嘉珩似乎总是像这样,站?灯光下等她。 许栀清远远地望着他,?冰天雪地的冬夜,心里莫名感受到久违又熟悉的暖意。 “这慢呢。”他手里捏着雪团,朝她的方向扔过去,没有扔准,砸?台阶下面。 “这准呢。”许栀清反击一句,慢慢地?到他面前。 谢嘉珩轻哼,瞧见她手里拎的东西,问道:“垃圾?” 许栀清没好气:“你见过谁家垃圾是用礼袋装的?” “我们家呗。”他打趣着:“大小姐家,肯定是不同的。” 她把手里的礼袋扔过去,说道:“是的,麻烦这位管家把垃圾丢了吧。” 谢嘉珩稳稳地接着礼袋,语气自恋:“我这种长相怎也不该是管家吧。” 他顿了顿,接着道:“除非是大小姐想以管家之名,行男宠之事。” 许栀清没再跟他拌嘴,扬下巴示意他赶紧拿东西。 谢嘉珩打开礼袋,里面装的是条围巾,他拿出来问:“送我的?” “赏你的。” “哦。” 谢嘉珩不冷不淡地应声,后随手把围巾丢回她怀里,许栀清抱着围巾有点懵。 她是给他买完戒指后,又找柜姐订了条男士围巾,本来打算?作跨年夜礼物送给他,后来经过乱七八糟的一夜,没有机会提,干脆今天拿出来。 选的是他喜欢的品牌,款式挑不出毛病,颜色也是他最爱的黑色,不应该会不喜欢。 况且,她送的礼物,他从来没有不喜欢的。 “愣着干嘛?” 他忽出声,俯身靠近她,双手撑着膝盖,低下脑袋道:“给我戴啊。” 许栀清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伸手扯着围巾绕过他脖颈,又围上一圈,认认真真的打结系好。 谢嘉珩低眸看围巾,嘴角翘起弧度,夸道:“样式还不错。” 他又望向她戴的围巾,说着:“长得有点像啊,该不会是大小姐的小心思吧。” 许栀清解释:“同一个品牌,款式不同。” 谢嘉珩颔首,自顾自道:“明白,我懂。“ “......” 他像从来没有戴过围巾似的,来来回回的调整,爱不释手,勾起唇角道:“不过你突送我围巾,还挺......突的。” 许栀清说:“你不是冷吗。” 见他又准备开口,她及打断:“冷就少讲话。” 谢嘉珩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下去,许栀清说:“不是叫我下来锻炼?” 他张口就是瞎话:“这好的天气,散散步呗。” 许栀清看向周围的雪景,扯着唇角回道:“零下十度,真是好呢。” 谢嘉珩说:“深城见不到的景象,?算好。” 这个解释勉强算有道理,许栀清点点头,他接着道:“这难得的雪景,我给你拍张照吧。” “嗯?” “手机给我。” 许栀清把口袋里的手机递给他,谢嘉珩打开相机,熟络的指挥:“你站路灯右边,身?侧过去点,不要低着脑袋。” 她全都配合照做,他找各个角度,拍了几张后递回手机。 许栀清翻着照片,满意的颔首:“你的摄像水平,进步挺大的。” 不像刚刚恋爱期,什奇怪的角度,丑陋的嘴脸,都能被他拍到。 不过他的进步,也是因为经常拍她。 “是吧,好看吧?” “好看。” 谢嘉珩顺着话道:“既好看,你换成头像呗。” 他的思维跳脱太快,许栀清有点跟不上:“为什?” “因为好看啊!” 许栀清对头像没有特别的要求,他不停地催促,她也就打开微信的个人信息。 谢嘉珩?旁边看着,啧啧道:“你现?的头像真普通,谁给你拍的啊。” “不认识,路人。” 她??巷子口碰到落日晚霞,觉得实?漂亮,随找经过的路人拍的照片。 “哦,路人啊。”谢嘉珩眉眼舒缓了些,态度变得极快:“其实这仔细一看吧,这张照的也不错。” “......” 许栀清懒得搭理他,换上刚刚拍的照片?头像,正想把手机收起来,他又开口阻止:“等等。” “又干嘛?” “这样难得的景色,给我拍一张呗。”谢嘉珩?到她先前站的位置上,叮嘱着:“注意角度和构图啊,要跟我给你拍的水平差不多。” “闭嘴,准备拍了。”许栀清举起手机,同样给他拍了几张。 谢嘉珩跑过来检查照片,来回翻了翻,说道:“不错,虽只拍出我二分之一的帅气,但毕竟是我,给你留着?个纪念吧。” 许栀清把照片全部发给他,后?着他的面,全选,删除。 “......” 谢嘉珩不满的冷呵,像是?嘲笑她的没品位。 拍完照片,他们绕着小区慢慢地?了一圈,上楼回家。 刚刚进门,有人给谢嘉珩打电话,他先去阳台了,许栀清解开围巾挂?门口,回到书房里。 她坐下来,打开手机,依旧是相册的页面。 许栀清翻开回收站,瞧见被删除的五张照片,谢嘉珩长得高,五官又无可挑剔,怎拍都不会丑。 这五张有雪景,有路灯,冬夜氛围感的衬托下,更加显得好看。 她犹豫几秒,把五张照片全部还原,收起手机。 许栀清重新打开电脑,刚刚登录微信,收到常梓彤发来的消息。 常梓彤:【分享链接:分手后又和前任睡了怎办?他好像只想睡我,平不怎搭理我,也不肯复合。】 常梓彤:【无语,她上网是来气我的吗,非得吊?渣男身上。】 常梓彤:【但是我绝对支持你?性转版。】 许栀清:【......】 许栀清及转移话题:【北京又下雪了,要不要过来看雪。】 常梓彤:【啊啊啊啊啊啊!可是我最近没有,要准备春节期的视频!可恶,该的雪为什不晚一段下。】 许栀清想起去年春节后的大雪:【之后也有可能会下,看运气。】 常梓彤:【你新头像是今晚拍的?】 许栀清:【是的。】 常梓彤:【好看好看,冬夜雪景,氛围感一绝!】 许栀清正想回话,她又连发了?个感叹号过来:【是谢嘉珩给你拍的!】 常梓彤清楚他们同居的事,许栀清觉得知道是谢嘉珩拍的,也不至于这激动,回道:【是他拍的,怎了?】 常梓彤:【啧啧,你去看他的头像。】 许栀清点开谢嘉珩的对话框,页面自动刷新头像,是她刚刚给他拍的雪景照片。 同样色调,同样场景,同样角度,仍谁看了都会觉得...... 是?侣头像。 38 阳台上, 谢嘉珩闲适的靠坐座椅,正在和裴洛言视频聊天。 “喂,兄弟, 怎么突然打视频, 想我了是不是?”裴洛言自恋道:“你可别因为挽回不了许栀清, 伤心欲绝的改变性取向啊,我这个人非常专一的。” “是啊, 你是挺专一的。”谢嘉珩的语气比他更欠:“专一当......鸭。” 裴洛言呸他, 被刺激的激动起来:“我是先收买身体, 再收买人心,这是策略你懂不懂?” “你倒是不必特意把鸭解释给我听。” “别说的好像你做舔狗多光彩一样,咱俩谁比谁高贵了啊。” 谢嘉珩很是不屑他的话,翘着嘴角,神情得意极了:“没见识的, 行吧,我大发慈悲给你看看, 什么叫真正的高贵。” 他伸出自己右手,放在镜头前,将无名指怼的特别近, “看见我的钻戒了吗,许栀清精心挑选送给我的婚戒,婚戒你有吗?你懂吗?” 不等裴洛言叽叽喳喳的开口, 他又将镜头对准自己脖颈处,“这条围巾,看见了吗,许栀清精心挑选送给我的围巾,你有礼物吗?有吗?” “不过是婚戒和围巾而已, 你少得意!”裴洛言转移礼物的话题,说他:“都快到春节了也没有见你的新进度,我说给你出主意吧你还不乐意,简直是不识好人心。” “谁说我没有进展?”谢嘉珩转过镜头,在手机上操作两下,然后得意道:“自己去看我们的头像吧。” 裴洛言不以为意地说着“能有什么稀奇的”,跑去看他的新头像,转而又瞧见许栀清的头像,震惊的脱口而出:“我靠!你怎么做到的?” 谢嘉珩笑得很欠揍:“许栀清看我站在雪地的样子太帅了,情不自禁给我拍照片,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有魅力。” “行,你牛,我承认你很牛。”裴洛言说:“你最好是把你的办法传授给我,不然咱们这兄弟没法做了。” 他轻笑:“等我过年回来吧,你洗耳恭听。” 讲完话,谢嘉珩直接挂断电话,裴洛言看着黑掉的屏幕,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货大晚上特意打视频过来,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婚戒和围巾? 裴洛言觉得,或许他也应该改行当狗。 谢嘉珩回到书房里面,许栀清见到他,轻咳两声,旁敲侧击地道:“你换头像了。” “是啊。”他神色自然。 “怎么突然换头像?”她又问。 “因为这张好看啊。”谢嘉珩回答的理所当然,反问回去:“你是突然质疑起自己的摄影水平了?” “没有,我随便问问。”许栀清顿了顿说:“就是记得,你好看的照片有很多。” 谢嘉珩坐在老位置,偏过脑袋道:“我的照片——” 他拖长语调:“在我这里吗?” 许栀清听到这句话,想起来他以前的照片都是她拍的,有些在手机里,另一部分在相机里,担心换设备会弄丢,她都会打印出来。 可是,去年吵架时全部扔掉了。 他的照片,他们的照片。 许栀清不再出声,重新点进常梓彤的对话框,回复:【看见了。】 常梓彤问得直接:【怎么想的,你要不要换一张啊?】 “喂。” 对面又响起熟悉的声音,许栀清抬头和谢嘉珩四目相对,他像是带着点紧张,清清嗓子,关心道:“想什么呢,又发呆。” 许栀清没有讲头像的事,回道:“在和常梓彤聊天,她想来北京看雪,但最近没有时间。” 谢嘉珩随意的哦一声:“马上过年了,年后再来呗。” “嗯,怕年后不会再下雪。”她漫不经心地接话。 “会的吧,去年不就下了吗。”他也顺着话道。 “是啊,去年......” 许栀清的话戛然而止,倏地望向谢嘉珩,意识到奇怪的地方:“你怎么知道?” 去年的那场雪在他们吵架的第二天,她带着行李箱飞往北京,飞机落地后,看见漫天的大雪。 他当时大概在气她只顾工作,不考虑他的感受,连消息都没有发过一条。 谢嘉珩慢悠悠地回答:“因为我的手机,正巧有天气预报。” “......” 许栀清收回视线,目光又落在常梓彤发来的话上,伸手打字。 许栀清:【不换了吧。】 她去年做过太多后悔的事,希望今年会是不一样的。 元旦假期过后,许栀清照常到公司上班,刚刚到办公室就收到好消息,她在交流会上的发言,引起很大的关注,有其他公司在托人打听信安集团。 行业资讯同样报道了相关内容,周言越也早早地来办公室,说斯创集团负责人联系他了。 “她约你吃饭?”许栀清带着点笑意的打量他。 周言越推推眼镜框,似乎是这件事让他很难为情,紧紧蹙着眉,正经的应声:“嗯。” 分公司的大业务都是许栀清亲自谈的,像周言越这样的经理,从来只需要负责项目本身,没有接触过洽谈的过程。 许栀清觉得应该让他从现在开始接触,不仅仅是他,其他员工同样需要学习,她不会一直待在分公司,但分公司需要维持下去。 况且,他目前接触的集团负责人,算是对症下药,成功机率很大。 “你先争取,不行再找我。”许栀清提示的很明显:“如果能谈成,算你的个人业绩。” 陈利才迟早会下位,他如今两个大项目在手,如果能再拉到斯创集团的合作,在工程部的位置就稳定了。 周言越虽然有很多顾虑,但机会摆在眼前,不会退缩,应下来:“好的。” 随即又问道:“许总,您选择让我去谈这个项目,只是因为斯创负责人的......爱好吗?” 他讲得委婉,许栀清听得出来其中的意思,回道:“确实有一部分是这方面的原因,我之前说过要懂得利用自己优势,并不是醉话。负责人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你正巧符合,是你的机会和运气,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另外是因为你的综合能力不错,斯创负责人走到如今的位置,靠的不是这么点爱好,她如果想选择我们,一定会要求对方兼具实力,而你同样符合。” “我明白了。”周言越颔首,知道这同样是来之不易的机会,语气严肃认真:“谢谢许总。” 许栀清嗯声:“尽力而为,不用有太大的负担,失败也没关系。” 周言越没想到会从上司嘴里听到这种话,不可思议的重复:“失败也没关系?” 她笑起来,缓解着紧张的气氛,说道:“是啊,我还有个长得不错的老公,你失败了让他上。” “......” 这是男色车轮战? 想到许总的老公,周言越承认确实很帅,但言行举止吧......一言难尽。 见他露出复杂的神色,许栀清不由好奇:“从宴会厅出来后,你和他都说了些什么?” 周言越老实回答:“您的老公问我要不要去天成。” “他挖你去天成?” “嗯。” 许栀清觉得这件事有些耳熟,当年他似乎同样挖过她的前助理。 她打量周言越两眼,明白为什么了。 信安集团长相不错的,他是一个都不想放过。 周言越离开办公室后,助理进来汇报近期的工作安排,对完公事后她迟疑的开口:“许总,最近公司里有个关于您的流言。” “什么?” “说您偏爱周经理。” 许栀清有些不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流言,怎么传出来的?” 助理回答:“因为周经理是公司公认长相最帅的男人,大家觉得您最近对他非常上心。” “哪里上心了?” “交给他新项目,带他参加宴会。” “......他们管加工作和加班叫上心?”许栀清气笑了:“谁先传出来的,我也能多偏爱偏爱他。” “不知道,查不到源头。” 许栀清不是很在意:“随他们吧,过段时间流言就会过去的。” 助理点点头,准备出去时,许栀清又出声叫住她:“等等,流言是全公司都在传吗?” “嗯,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 “他们不知道我结婚了吗?” “知道,但不妨碍。” 许栀清蹙眉不语,助理发现最近这段时间,许总在一些事情上会特别犹豫,不会像以前那样果断无畏了。 而许栀清想到的是谢嘉珩。 先前和骆向文吃饭谈生意,他都气的不行,如果让他知道公司里有她和周言越的流言,估计能有把公司炸掉的想法。 况且,她和周言越这次流言来得有些莫名,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周言越如今风头正盛,又是她的人,不排除是副总和陈利才的手臂。 “你去一趟工程部吧。”许栀清吩咐。 半个小时后,助理带着几十份的午餐和咖啡到工程部,走到周言越的办公桌旁道:“周经理,这是许总的老公托我给您送来的。” 周言越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许总的老公,天成集团的谢嘉珩谢总。”助理特意强调着身份,工程部的人纷纷看过来,她接着道:“谢总说感谢您宴会当天对他们夫妻的照顾,之后与天成合作的酒店项目,希望您能继续加油。” “我的......照顾?”周言越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照顾过什么,给他们夫妻开车吗。 助理眨眼睛提示,随即扬声道:“今天中午谢总请客,大家沾周经理的光,全部都有份。” 员工们配合的欢呼出来,助理完成许栀清交代的任务,笑着离开工程部,又以谢嘉珩和周言越的名义,轮流送餐到各个部门,然后才回到楼上的办公室,敲门进去。 即将到春节,谢嘉珩闲的无聊,已经提前过来了,许栀清见到助理,扬下巴示意直接将账单递过去。 助理伸手道:“谢总,总共两万三千四百元,麻烦您核对支付。” “什么东西?”谢嘉珩满脸茫然。 “你的名声费,支付一下吧。”许栀清淡淡的开口。 他闻言从口袋里拿手机,边支付边咕哝:“我谢嘉珩的名声还需要付费?” 助理收到他的转账,笑道:“您如果知道付的是什么费用,您也会觉得很值的。” 谢嘉珩这才接过账单,全是一份饭加一杯咖啡的配置,总共三百份。 “干嘛用的?” “以许总老公的名义,送给员工们的。” 谢嘉珩听到这话,再次拿出手机,说道:“我再给你转三万,你去买三百份送到天成集团,以谢总老婆的名义送给员工。” “......” 39 许栀清没有允许谢嘉珩这样做, 理由是她的名声比较贵,丢不起这个脸。 公司里有关许栀清和周言越的流言,因为谢总送感谢餐的事, 不攻自破, 各个部门领导也是聪明人, 开会时警告提醒两句,没有员工再敢揣测传播。 许栀清又把陈利才和休假回来的李副总叫来办公室, 不允许他们进来, 在外面站半个小时后, 又让他们离开。 今天下班晚,许栀清和谢嘉珩是在小巷子里粤菜馆用餐的,回家刚刚坐在沙发上,手机嗡嗡响了,是谢母打来的微信视频。 他示意许栀清靠近些, 接通了,对着镜头道:“妈。” “妈。”许栀清笑着喊完, 转而瞧见镜头里出现许母的脸,语气都有些不确信:“妈?” 许母听见她迟疑的声音,没好气道:“才一周不见, 妈都认不出来了?” 谢嘉珩打圆场:“不是的妈,清清是奇怪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谢母解释:“我在家待着无聊嘛,正巧亲家母回来了, 我就叫她陪我来澳门散散心。” 她们两张脸挤在一个镜头里,看起来关系特别亲密。 许栀清是真有些担心,跟谢母待久了,自家母亲的毒舌程度,会不会更上一层楼。 不等她回话, 许母就骂道:“没良心的,过新年了也不知道发句新年快乐。” 谢母接话:“肯定是他们小两口忙忘记了。” “我知道她的,忙都是借口。” “以前可能是,但现在是两个人了嘛。” “哦对,那可能是真的忙吧。” “......” 她们一唱一和的,许栀清和谢嘉珩根本接不上话,都不明白到底打电话来干嘛的。 “妈,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外面吗?”许栀清发现背景不是在酒店房间,而是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包厢里。 “澳门是纸醉金迷,十里洋场,你懂不懂?”许母理直气壮的。 许栀清有点无语,谢嘉珩笑着接话:“妈,我们以前去过的,懂您的,您玩得开心就行,晚上回酒店注意安全。” 谢母并不知情,惊讶的啊一声:“我们还说多拍些照片发给你们呢,原来你们以前来过啊。” 许母也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认识时间久是不一样呢。” “......” 许栀清和谢嘉珩在大一大二的假期,都会选择一个地方玩,澳门离深城近,很早前就去过了。 两位母亲闲扯两句,挂断电话,刚结束通话,许栀清和谢嘉珩的消息同时发过去。 许栀清:【什么事。】 谢嘉珩:【您有事直说呗,扯些有的没的。】 谢母先回复的:【我刚刚问亲家母,她们家春节通常是怎么安排的,她没有正面回答。你主动找栀清打探打探,今年是你们新婚,当时订婚宴又办得匆匆忙忙,最好是趁着春节时间,安排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谢嘉珩:【知道了。】 谢母:【别知道了知道了,主动,大方,争取,懂不懂?想想把你弄去北京分公司是为什么,不要本末倒置,我们家有你哥这么个沉迷事业的不开窍东西就够了!】 谢母:【男人不努力,活该没人要。】 谢嘉珩估摸着母亲是被谢见淮的婚事给烦的,乖乖应下来:【好的呢,母亲大人。】 许母这边也回了消息:【你另一个妈刚刚问我春节的安排,我扯开话题了。除夕马上到了,你想想怎么办。】 以往的春节都是她们母女,父亲,许承维,爷爷奶奶在除夕吃年夜饭。 许承维和孟乐妤结婚的第一年,除夕夜是两家人一起用餐的,爷爷奶奶喜欢孙子,自然是满脸笑容的配合,许栀清和母亲的话很少,但该有的礼数都有。 谢家作为亲家提出吃饭合情合理,只是爷爷奶奶对待许栀清丈夫的态度,和许承维妻子的态度会完全不同,他们喜欢倚老卖老又没什么脑子,还有许承维在旁边煽风点火,肯定不会让谢家愉快。 可是,拒绝的话需要合理的理由,总不能直接告诉谢家,她的爷爷奶奶和许承维很讨厌。 许栀清:【嗯,我考虑下。】 许母又道:【我前两天见到许承维和孟乐妤了。】 许栀清关心:【你没被气着吧?】 许母:【你妈经历的大风大浪多的去了,俩小辈能气着我?不过孟家因为孟乐妤怀孕,又给了许承维不少好处,他最近正春风得意着呢。】 许母:【我真是奇了怪,又不是许承维怀孕给孟家生孙子,孟家在高兴个什么劲?没点脑子。】 许栀清:【......】 许栀清:【等我回深城吧。】 春节将近,公司的员工们陆续开始申请请假,准备提前回家,大街上不少店铺贴起新对联,商场里也放起喜庆欢快的歌曲,仔细留意,会发现城市里处处充满过年的气息。 下班回到家里,许栀清坐在电脑前工作,谢嘉珩悠哉的磕起瓜子,问她:“你几号回深城?” “不确定。”她头也不抬,回的漫不经心。 “哦。”谢嘉珩停了两秒,又道:“那你确定一下呗。” 许栀清懒得回话,直到磕瓜子的声响越来越大,终于引起她的注意,停住手中的事,撩眼望过去。 谢嘉珩把瓜子扔回袋子里,扬唇笑笑,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做过的无辜模样。 他始终看着这边,在等她的回答。 总部的会议在春节前几天举行,许栀清已经收到通知,也准备好了年终汇报。 她打开日历,给出一个准确答案:“20号吧。” 谢嘉珩立马把袋子丢到旁边,擦干净手积极道:“我买机票。” 许栀清自然能猜出来他是什么心思,提醒着:“买晚上的。” “没问题。”谢嘉珩订完机票,想到母亲前段时间提到的事,直接问:“今年年夜饭,你是怎么想的?” 他们往年春节在恋爱期,知道彼此家里都是除夕吃年夜饭。 许栀清这段时间考虑清楚了,没有回答,先反问:“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两家人一起过除夕呗。”他语气拽拽地,然后又添上两个字:“行吗?” “行。”许栀清答应的极快。 原本都做好她会犹豫,或者拒绝的准备,没料到这么轻松简单,谢嘉珩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就......这么定吗?听母亲大人的口吻,似乎是件很为难的事。 他又问:“你哥他们也来?” 许栀清颔首:“每年都来的。” 谢家有实力有地位,如果爷爷奶奶脑袋不清醒乱讲话,丢脸的是他们,如果许承维敢当众让谢家难堪,不满意的会是父亲,她和母亲何必为他们三个人遮遮掩掩。 况且有这么一层婚姻关系在,谢家迟早会知道的。 谢嘉珩随即应声:“好,我来安排。” 定下回深城的时间后,许栀清继续按部就班的工作,谢嘉珩每天翘首以盼,我心飞扬。 在19号清理完行李箱后,他突然收到设计师Cre的消息,说自己将于21号早上到达北京,期待与他的见面。 许栀清正在装笔记本电脑,回头瞧见谢嘉珩一副天塌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他身体下滑瘫在座椅上,快一米九的人缩在里面,垮着张帅脸,看起来有点好笑,嘴里还低声念叨着:“本末倒置,活该没人要。” “......” “讲重点。” 谢嘉珩把Cre要来北京的事情说了,许栀清分析着:“他名义上是来北京旅游的,但既然提出与你见面,肯定是想跟你交流酒店设计上的事,你得用心招待。” 他当然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也就是因为深知推不掉才这么难受,坐起一半的身子,问她:“你能改时间回深城吗?” 许栀清说:“我是21号早上的会议。” “你20号晚上到深城,21号早上参加会议?”谢嘉珩难以置信。 她点头:“是啊。” 对于许栀清而言,争分夺秒是家常便饭,提前一两天回去没有任何意义,不如留在公司多处理些事情。 谢嘉珩闻言重新瘫到座椅上,蔫蔫地提不起精神,她瞥了一眼,劝道:“不过是晚几天回深城,又不是不让你回,你忍忍。” “哦。” “你尽快和Cre谈正事,少玩两天,争取早点回。” “哦。” “不许哦了。” “好的。” “......” 因为心情低落,谢嘉珩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迟迟不能入睡。 到20号早上七点钟,许栀清自然醒,他也跟着坐起来,准备去厨房做早餐。 许栀清问他:“困不困?” 其实这话不用问也能知道,谢嘉珩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头发凌乱,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他懒洋洋地回答:“困。” “那就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 谢嘉珩这段时间很闲,不去公司也没有关系,但他仍然每天陪许栀清七点钟起床。 他觉得自己如果不起床做饭,许栀清肯定不会吃按时吃早餐,作势打算掀被褥下床,脚还未碰到地,身后的人重新躺回了被窝里。 谢嘉珩从来没有见过许栀清赖床,惊奇道:“你干嘛?” 她回答:“我今天休息,打算再睡一会儿。” 他有点不相信,确认着:“你今天不上班?” “嗯。” “晚上八点的飞机前,都没事?” “嗯。” “不许嗯了。”谢嘉珩的困意瞬间消散,直接翻身跪到床上,扯着许栀清身上的被褥,说道:“你也别睡了,赶紧起床出去玩。” “......” 许栀清觉得自己就不应该现在告诉他这件事,他兴奋的睡不着觉,闹腾的起了床。 两人像往常一样吃早饭,换衣服,准备出门。 谢嘉珩搜着旅游攻略,很快把今日的行程安排出来。 北京能逛的地方很多,许栀清虽然几年前就来了,但从来是两点一线,并没有去过景点。 她跟着谢嘉珩像游客一样,在公园和胡同里走走停停,遇见喜欢的店进去购物,看见漂亮的风景停下来拍照。 五点钟他们找地方吃过晚餐,直接开车到机场。 行李箱是谢嘉珩提前放后备箱的,等到机场停车场,许栀清才知道,里面不止一个行李箱。 谢嘉珩以前也做过同样的事情,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你干嘛?” “回深城啊。”他说得理所当然。 “Cre不是明天早上来北京吗?”许栀清提醒着。 “是啊,他明天早上来。”谢嘉珩从后备箱里拿出他们的行李箱,勾着唇道:“和我现在回深城有什么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