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公刘邦》 第1章 曹氏,是乃公之人 “你说你,你欺负谁的女人不行啊,你偏偏欺负我的!” 啪! 昏暗的土房内,地上铺满了干枯的稻草,通过窗外,有一道太阳发出的光线射了进来。 屋内,黑衣男子被紧紧绑在一张长方形的四脚凳子上,一群当地的男壮跟一个女人把他围在中间。 男壮为首的名叫刘邦,是当地的泗水亭的亭长,管理治安的,还有两个人分别叫樊哙跟卢绾,是刘邦的好兄弟。 其余的都是未知名的小喽啰。 刘邦鼻梁高挺,眉骨立体,留着一副漂亮的胡须,左腿上还有着引以为傲的七十二颗黑痣,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地英武俊气。 可偏偏就这么一个帅气的人,却是当地‘无恶不作’的二溜子。 他蹲在地上,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名黑衣男子,满脸鄙夷,猛然间,二话不说,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 这家伙,长得没自己帅,居然还敢出来兴风作浪,出来兴风作浪就算了,关键是还选在乃公的地盘上。 谁给他的勇气! 不过多的不说,这家伙的眼睛还有毛病。 “你胆子这么大!” 啪! “摸她哪儿了?” 啪! “舒服吗,乃公问你舒服吗?” 刘邦把一颗红色的果子塞进嘴里,不一会,将吃出来的核吐在了他的脸上。 在过去这段时间里,他扇了这个黑衣人一掌又一掌,每问一句就扇一巴掌。 他不觉得手酸,也不觉得手痒,只是觉得不论自己怎么殴打眼前这人,都不解气,不尽兴。 乃公的女人你也敢摸,自己家没有? 就在几个时辰前,黑衣人潜入曹氏的家中,趁曹氏不注意,欲要从身后偷袭曹氏,对曹氏行不轨之事,却正好被曹氏发现。 奈何曹氏终归是个妇家人,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喊叫别无他法,若是这黑衣人遇到樊哙那样的大块头,肯定能将他当场制服。 弱小的她只能靠着嗓子,让街坊邻居帮忙追赶。 见事情败露,黑衣人自然选择逃跑了。 再后来,这黑衣人被人追的没路跑了,只好在所以人不注意的时候,躲进刘邦家里,却被刚嘘嘘完的刘邦发现,刘邦抄起一旁的棍子,趁他不注意,一棍子给敲晕了。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刘邦口中的女人是村里一个开酒肆的寡妇,在很久之前就死了丈夫,大家都喊她曹氏,她在死了丈夫之后不久就认识了刘邦,并整日与他厮混。 刘邦家中排行第四,字季,他不像刘太公其他的孩子那样,诚诚恳恳,种田的就老实种田,读书的就老实读书,总之,他整天到晚也不归宿,脚不落地。 看起来,他反倒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带着一帮讲义气兄弟,整天在外面厮混。 那间酒肆是她老公给她留下的遗产,她老公在断气那一刻觉得,就算自己不在了,她也能够衣食无忧。 她长得不算差,姿色还不错,身材有模有样,打扮得也很好看,就是穿着的衣服质量差了点。 平民百姓都穿这样的衣服。 黑衣人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斗鸡眼,肥头大耳,身体却不胖,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用黑衣包裹的,看起来像是一个职业型刺客。 不过在刘邦看来,他更像是一个采花大盗。 他紧盯着刘邦,一声不吭。 “干什么的?从哪来的?” 黑衣人还是没有说话。 刘邦见状,一想起自己的女人被占了便宜,情绪立马上头,又是一巴掌狠狠呼在他的脸上。 “你还不说!” 不管刘邦扇了多少巴掌,他还是没有开口。 刘邦又伸手挑起了他的下巴,像平时调戏曹氏那般,得意洋洋地说道“睡着了?” 黑衣人摇摇头,不管刘邦怎么问,怎么打,他就是闭口不言。 “收拾他。” 刘邦知道自己这做法对他没用,也就换了一种方式。 他觉得眼前这人就是打少了,毕竟这世上真正的硬汉还是少的,就瞧他这一副样子,没有自己半分英俊,哪能像自己一样是个硬汉。 他起身,走到一旁的稻草堆坐了下来,将场地让给了众兄弟们,自己做一个旁观者。 没办法,打着累,还是看着舒服。 他看向窗外,看着窗外即将落下的太阳,余辉洒在他的身上,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这几天他的脑海里一直出现一些莫名奇妙的东西,这些东西是这个世界所没有的东西,包括他一些从未经历过的事,还有这个世界从未见过的东西。 比如天气炎热的时候,那个世界百姓的家里面居然跟秋天一样凉快,或是说比秋天还要凉快,但比冬天要热一点。 还有从未见过的交通工具,有天上飞的,飞的那家伙,比天上的老鹰都要大好几倍;还有地上跑的,他们的车,居然不需要用马去拉;以及水面上游的,那就更神奇了,明明它已经沉下去了,居然还能浮起来。 他们的着装,所用布料非常少,可染色非常鲜艳,穿起来也非常舒服。要说他们衣不遮体吧,可又非食不果腹,吃的又是比这个世界的东西要丰盛很多,吃法也很丰富。 他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幻境还是梦境,这些未知的东西,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确实是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涌现。 他甚至感觉自己亲自经历过这些一样。 他转过身,面目威严地看着众兄弟们。 卢绾拿着一把点燃的稻草,放在黑衣人面前熄灭,然后不停地对稻草吹气,将稻草上滚滚的浓烟,吹进黑衣人的鼻孔里,引得黑衣人呛鼻。 “说不说?哟,还憋气!” 卢绾一脸得意地看着黑衣人,学着方才刘邦的模样,顺手给了黑衣人一个大耳光子,听着清脆的巴掌声,他心里头很是畅快。 怪不得大哥打了那么多下。 站在一旁的樊哙不知从哪里拾来了一根粗棍子,他满脸胡茬,观其形如同凶神一般,还腆着个大肚子,就他那模样,谁见了都要害怕。 他举起棍子,恶狠狠地砸在黑衣人的后背。 “嘿,还憋气,老子打死你!” 不知打了黑衣人多少棍,反正都已经打的开始喘气了,在打下去的话,就乏力了。 黑衣人还是不说话。 刘邦正抚摸着大黄的下巴,身前这条狗是樊哙当初送给刘邦的,在刘邦面前,这条狗很听话。 刘邦见着没什么效果,便冷喝一声,让樊哙住手。 他磕着手里的果子,看向曹氏,面带微笑。 “曹氏!” “他归你了!” 樊哙气喘吁吁,退至一旁,顺便将棍子递给曹氏,曹氏接过棍子,瞧着刘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刘邦朝她使了个眼色。 她回头,举起手中的棍子,脸色骤然变得凶狠起来,对着黑衣人就是狠狠一砸。 “我去你的!” “去你的!” “让你偷窥,让你心怀不轨!” ...... 跟着刘邦长期厮混,别说是她了,就算是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在刘邦这里待上一段时日,也能在刘邦的调教下变成一个四处行凶的匪爷。 眼前,棍子虽如雨点般地一棍又一棍落在黑衣人的身上,奇怪的是,黑衣人却没有像刚刚那样喊叫了。 曹氏的力气太小了,棍子落在身上不痛不痒,对黑衣人来说就像按摩一样。 黑衣人反到有些兴奋。 哟嚯,还享受起来了! 刘邦一看就不乐意了。 “太轻了,拧!” 刘邦闭着眼睛喊道。 曹氏默契地点点头,她明白刘邦的意思。 论棍法,她是生手,可论拧,她熟。 曹氏扔掉棍子,身形一蹲,随着她的手准确无误地落在黑衣人身上的某个部位时,下一瞬间,黑衣人的脸色骤然变得狰狞起来,两只斗鸡眼迅速向眉心靠拢,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硬生生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很快,看着黑衣人的惨状,纷纷哈哈大笑,即便是坐在稻草堆上的刘邦也不例外,嚼着果子,面露微笑。 他也能想象到那种疼痛到底有多痛,不过他当下更多的却是感到心情舒畅,至于疼痛......反正疼的不是我。 可黑衣人还是不说...... 樊哙盯着他,有些生气。 这家伙,方才自己辛辛苦苦拿着洗干净的狗肉上街贩卖,却被这家伙不小心给撞翻在地,这下好了,狗肉变得不干净了,今早算是白忙活了。 要杀了他才解气! “姐姐,你让开,让我把这小子给骟了,看他说不说!” 樊哙从腰间拿出一把杀猪刀,说罢就要捅进黑衣人的胸口。 “住手!” 望着眼前冰冷的杀狗刀,黑衣人终于还是开口了。 显然,面对死亡,黑衣人还是有些害怕的。 “你们这儿谁是管事的!” “什么事啊?” 刘邦磕着手里的果子,笑道“放开他。” 众人上前给他解绑。 松绑之后,黑衣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刘邦伸手将众兄弟们打发了出去,包括曹氏在内。 “说吧,什么事?” 黑衣人起身,双手扶在凳子上,看着刘邦,双眼往眉心靠拢。 “你是管事的?” 黑衣人问。 刘邦看着他,面带笑意,不说话。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向刘邦展示,刘邦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上面那字他认识,是个“秦”字。 这与残暴的秦有什么关系呢? ....... 门外,众人纷纷议论—— “这小子是谁啊,看着来头不小。” “是啊!” “也不知道大哥在里面,跟那斗鸡眼说了些什么。” “不会现在已经将大哥砸晕,跑了吧?” ....... 过了许久,刘邦带着大黄,从屋里面走了出来,脸色看起来有些慌张。 他实在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个官,还是个司马令。 曹氏倚靠在柱子上,脸上浮现着幸福的笑容,方才的那一幕幕,她觉得很风光,比跟她那死鬼老公在一起的时候还要风光。 她听到了刘邦的脚步声,回头。 众人也跟着起身,回头。 “大哥。” “我们可能惹事了。” 刘邦望着众人,面色难堪。 方才黑衣人说出自己是朝廷里的官员时,刘邦吓得险些都有些腿软了。 就自己方才的那行为,扇了他一个又一个的耳光,关键是还侮辱他。若是报复起来,那可是要死全家的罪。 “啊?” “怎么了?” 众人感到疑惑,包括曹氏在内。 “卢绾,去把萧大人请来。” 刘邦面色不善。 第2章 刘季,我是你的女人! 刘邦口中的萧主吏掾,指的是萧何。 他跟萧主吏掾的关系还不错,在萧何还没当官的时候,就认识了,刘邦每次闯祸的时候,萧主吏掾不管有多忙,都会扔下手里的活,跑到案发现场帮他兜底。 在卢绾将萧何喊过来后,萧何皱眉,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在里面与司马令谈了一段时间后,双方最终达成和解。 本来事情到这里已经解决了,刘邦却觉得不妥,为了以防万一,他非要拉着黑衣人,以及众兄弟们去曹氏的酒肆里,说什么都要招待一下,诚诚恳恳地给这位司马令赔个不是。 “来,官爷,喝!” “来,官爷吃菜!” 曹氏家中,司马令坐在上座。刘邦带领众人向司马令敬酒,萧何也不例外,因为就算他是主吏掾,他也惹不起眼前的这位爷。 “好!” 司马令在众人的热情款待下,也变得热情起来,他丝毫不讲客气,拿起了桌上的一块肉,塞到嘴里啃了起来。 “官爷,我们沛县丰乡地处偏远,民风古朴,嫉恶如仇,他们一旦见到不好的事,就会打抱不平,但是做事情又粗手粗脚,今天多有得罪,还请你海涵!” 开口的是萧何,面对上面的官员,不是刘邦这个小小的亭长所能应付得了。 “你们这还真是民风淳朴呐!” 看着这满桌的酒肉菜,司马令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乐呵乐呵地笑着,就连之前的那对斗鸡眼都不见了踪影。 他在这些人之中,官最大,可这种以他为尊,且满桌酒菜的场面,并不多见。 秦始皇会以他为尊吗?不会吧?再不济一点,李斯会吗? “哈哈,我海涵,今天有你在,我必须海涵!” 司马令吃着酒菜,看样子像是许多天都没有吃上饭菜了一样,笑道。 以刘邦为首的众人也跟着陪笑,丝毫不敢含糊。 刘邦没有了下午时的那种慌乱,给人一种轻松自如的感觉,因为萧主吏掾很靠谱。 “刘季!” “嗯?” 面对突如其来的怒喝声,刘邦愣了愣,很快,收回了笑容,一脸严肃地看着萧何。 “你们得罪了司马令,怎么也得赔个不是吧?” 刘邦听闻,立马伸手,狠狠拍了一旁正在大口吃肉的樊哙,差点把樊哙呛到。 “对,就是这小子下手太重,一点也不知道轻重,快,别吃了,吃多了也瘦不下,快敬官爷一杯。” “官爷请!” 樊哙是个实在人,他不知道眼前这人是什么鸟官职,他只知道,自己的大哥和萧主吏掾都对他这么尊敬,自己就算不服也得服。 他将身旁的酒递了过去,与司马令碰杯,道:“官爷,我就是个卖狗肉的,也不认字,平时啊,杀狗从不留情,下手没轻没重的,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长得也很粗鲁哈。” 司马令脸一黑,勉强挤出了一些笑容。 “还有你,卢绾!” 刘邦嚼着手中的饼,指着正在喝酒的卢绾说道:“你下手怎么也是没轻没重的?” 卢绾满脸堆笑,明白了刘邦的意思,拿起身前的酒便对司马令敬酒:“官爷,来,方才多有得罪,我敬您一碗!” 反正只要当时打了眼前这位司马令的,刘邦都让他们道歉了,可唯独刘邦自己不去道歉。 刘邦打心底就不服他。 不过刘邦还是感觉不够,这些还不足以化解他跟司马令的恩怨,他害怕饭后司马令会将他们的行为禀告给朝廷。 他又想到了一个馊主意,凑到司马令耳边,小声说道:“今晚这屋里,就留你与那女子二人。” 他伸手指了指厨房里的曹氏。 司马令的眼睛又从正常的眼色变成了斗鸡眼,望向厨房,待看清那人就是今天没有得手的曹氏时,一时间,笑得简直合不拢嘴,他连忙点点头,表情就像个傻子,嘴里的哈喇子几乎都要掉在地上了。 刘邦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若是放在寻常,并会觉得没什么不妥,毕竟他这个性格,什么事不敢做? 可如今,他的脑海中多出了许多平白无故的记忆,他突然有些不忍心了。 “来,诸位多陪官爷喝一杯!” 刘邦招呼一句,在那段未知记忆与自身性格的抗争下,他最终还是决定走进后厨房。 曹氏跟随刘邦回来后,一直在后厨做饭,既切菜又挑水,这一整套流程下来,还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毕竟吃饭的不只有她跟刘邦。 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汗珠,衣服也湿了一部分。 “你还真行啊。” 曹氏看着站在门边上的刘邦,又看向堂厅里的司马令,眼神中立马露出了厌恶之色。 当她下午听到刘邦说自己‘惹麻烦’的时候,她也是替这个心爱的男人捏了一把汗,当然也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当今天下由暴秦执政,谁都知道,这暴秦,最讲什么狗屁律法,搞得全天下的黔首民不聊生,苦不堪言,稍有不慎,便是家破人亡。 当然这并不全怪罪于秦始皇,只能说有一部分算是他政策的问题,至于还有一部分,算底下那群官僚的问题,有些官僚性本恶,就是喜欢仗着自己的权力去压榨百姓。 刘邦走进来,将门掩上,从身后抱住曹氏,将头轻轻靠在曹氏的肩膀上,温声细语道:“祸,是我惹的,你说我该不该管,嗯?” “该,真该。” 曹氏的脸有些红。 “不过......” 曹氏与刘邦对视,面露微笑,声音非常柔和,轻声道:“你用的什么招?” “你呗。” 曹氏顿时眉头紧蹙:“我?” “你想啊,这事啊,是因为你才有的。” 曹氏无奈地摇了摇头,相处这么多年,也知道这家伙老不正经:“我一个妇道人家,我能有什么招。” “所以,我才来这里。” 说罢,刘邦的表情变得笑嘻嘻,一脸讨好像:“嘿嘿,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曹氏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变得不悦起来,脸也黑成了一团云,因为刘邦一般说起‘商量’两个字的时候,准没好事。 “你可别千万生气。” “开心点。” 刘邦见情况有些不对,立马说道。 曹氏只是看着他,一脸沉默。 “曹氏,行不行?” “你倒是说啊!” 曹氏语气很重,她有些不耐烦,将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让外面那家伙听见:“说啊!” 对眼前这个男人,名份上,他们没有夫妻之实,实际上,曹氏早就将他当成自己的男人了,自从认识刘邦以来,没人敢欺负她,刘邦在她心里的地位,甚至比她那死去的老鬼丈夫还要重要。 至于外界的风俗问题,这个时候的社会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 “我想。” 刘邦将嘴凑到了她的耳朵旁边,小声说道:“我打算今晚让这家伙住你这里,跟你睡一个房间,睡一张床,不过我有个法子,保证让他得不了逞......” “刘季!” 曹氏理会了刘邦的意思,脸上浮现着红晕,‘啪’的一下,把手中的菜刀狠狠地剁在了菜板上:怒道:“你要不要脸?” 刘邦脖子一缩,摊了摊手:“我要命,我要什么脸哪?” “我要我的命,要你的命,要萧主吏掾的命,要我老爷子的命,要全家人的命,要全村人的命,要全县人的命!” “我要什么脸。” 曹氏的眼睛变得有些湿润,红唇轻颤,发出低吼:“刘季,你最好正经点,我是你的女人!”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让自己跟别的男人搭伙。 “我知道!” 刘邦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紧接着,看向窗外,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如今这个世道,人,活下去就行了。我刚刚也跟你说了,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他绝对得不了逞!” “真的,他绝对办不成!” “不成。”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放心,你听我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说了,如果他敢硬上,我就在附近,我冲进来,我拿把刀把他杀给了你信不信!” “不成。” 曹氏摇头,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眼泪顺过她的脸颊滑落在地上,她强忍着不哭。 “哎呀!” 对眼前这个女人,刘邦也是没法子,他也见不得女人哭,特别是自己喜欢的,一哭,他就慌了神,哭了的女人最容易让他产生怜惜之情。 他跪在了地上,拉着她的手,不停地摇晃:“算我刘季求你了。” 曹氏将头撇过一边,并不搭理他。 “哎行行行,不做了呗,大不了死了算了!” “谁这辈子还没死过呢!” 刘邦见理说不过,于是起身,脆耍起了流氓。 真别说,这招还真管用—— “你啊,真不要脸。” 曹氏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脸,道:“看看这脸,都厚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你可别后悔。” “哎呀,没什么后悔的,你听我的就好。” 刘邦一把搂住曹氏,搂着她往客堂走去。 “来来来,高兴点高兴点。” “嘿嘿。” 刘邦伸手擦拭她的眼泪,尽量让他不在那司马令面前体现出被人强迫的样子。 第3章 乃公,送你上路 或许是因为那种未知记忆的干扰,在劝说曹氏的过程中,刘邦还是有些不忍心的,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混蛋。 简直无耻,下流,斯文,败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忍的感觉,按照以前,他做的那些混蛋事,他真的眼都不眨一下。 可能是人真的老了,变得心善了? 不,乃公还年轻。 曹氏极不情愿的被刘邦推了出去,刘邦笑眯眯地看着曹氏,露出一脸讨好的样子。 至于曹氏,尽管她已经控制了表情,看起来还是有些苦瓜脸的。毕竟这对她来说,比上刑场砍头都还要难受,特别是跟不喜欢的男人睡觉,就跟下地狱没什么区别。 “这位官爷,她非要给你赔个不是,我刘季拦都拦不住。” 曹氏强颜欢笑,在司马令目前,她没有了下午的那般嚣张跋扈,反倒多了几分温柔贤淑。 在司马令不注意间,她咬咬牙,狠狠掐了掐刘邦的胸膛。 “哎呦,我不疼。” 刘邦尽显流氓姿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哈哈哈!” 司马令看着曹氏,笑得很猥琐,起身迎接:“来,坐!” 曹氏坐在方才刘邦坐的那个位置,也就是司马令的旁边。刘邦就站在曹氏的一旁,像个下人一样,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同时眼神中也暗藏着一丝杀机。 乃公的女人,你碰一个试试? 曹氏端起桌前的一碗酒,对司马令道:“官爷,今日里多有得罪,我敬您一碗!” 司马令的眼睛,始终都盯着曹氏那张漂亮的脸蛋,他那只斗鸡眼散发着独有的专注,以及嘴角挂满了源源不断地淫笑,就差把‘饥饿’二字写在脸上了。 “好!” 刘邦无奈地笑了笑,他当然看到了司马令那张恶臭的脸,不过他也没办法,只能装作一副潇洒自如的模样,任由这些烦恼而去。 “好,都喝了。” “来,曹氏,多喝一点!” 刘邦在一旁跟着起哄。 曹氏说是卖酒的,实际上并不喝酒,当那碗中的酒经过她的喉咙传到肠胃时,她感到火辣辣的。 她不想再喝了,于是将酒放下。 刘邦开口劝道:“不行,都喝了!” “对,都喝了!” 司马令觉得非常有道理,附和道。 “都喝了!” 众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刘邦的心里却是更加不快了。 明明曹氏也愿意出来服侍这个司马令了,明明眼前的危机过了今夜也就过去了,可为什么自己看着眼前的一幕,就是开心不起来呢? 难不成,是那段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在作祟? 又过了一会,看着曹氏越来越难受的模样,刘邦实在看不下去了,便道:“官爷,她酒量不行,我来喝!” 看着有些痛苦的曹氏,他一把抢过曹氏手中的碗,将那碗中没有喝光的酒一饮殆尽。 司马令目露不善,望着刘邦,眼睛里浮现着些许杀气。 嗯,白天就是这家伙,打自己打得最猛,一个接一个的巴掌。 “官爷,他刚刚喝醉了,您大人有大量,可不要在意。” 萧何察觉到司马令不善的眼神,忙安抚道。 刘邦也反应过来,将碗放下,又到了一碗凑到曹氏的嘴边,附和道:“对对对,乃公,不,是我,我喝醉了!” “曹氏,快喝。” “那你酒量不行啊!” 司马令嘴角一扬,露出嘲讽的神色。 他抢过刘邦手中的酒,将它,凑到曹氏的嘴边,笑道:“来,这位美人,我来喂你。” “这才好嘛!” 刘邦拍手叫好。 司马令看着刘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在坐的兄弟除了樊哙之外,都没有反应,可能是大家都觉得他醉了,毕竟哪有家里的丈夫将婆娘往外推的? 樊哙看司马令的眼神有些不善,曹氏平时待他不薄,他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 其实刘邦并没有醉,他脑子清醒的很,只是没办法,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邦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窗外,心中大喜:“各位,官爷旅途劳顿,也早该歇息,咱今儿就到这儿?” 他眼中的杀气越发凌厉,这股杀气,是受那股未知记忆的影响才产生的。受这一世的性格的影响,他这种杀气时隐时现。 萧何也对司马令说道:“官爷辛苦,要早些歇息,不要过度操劳。” 这事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就算他不来,也不会受到牵连。可犯事的人是刘季,刘季,是他的兄弟。 如今时候也不早了,他也想早些回去歇息,作为主吏掾,有许多公务在身,白天很忙。至于曹氏这顿事,他想拦,也拦不住,而且还是刘季这小子亲自推出去的。 司马令一听,瞬间大喜,他们虽然行为恶劣,但是会做事啊。 他凭着这股酒劲,双眼一直停留在曹氏的脸上,他并不觉得羞愧,也不会感觉到不好意思。 萧何拿起佩剑,率先说道:“那官爷就此拜别!” “拜别,拜别!” 司马令忙道,巴不得他们赶快走,因为快要按耐不住了,厚积薄发的积的差不多了,就差一飞冲天。 “那就此告辞了,您歇息好!” 刘邦在一旁叫道:“大家常来啊,慢走!” 曹氏对着众人笑道。心里,她感到有些绝望,或许过了今夜,樊哙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喊他姐姐了吧,刘邦的那些弟兄们也不会承认自己这个大嫂了吧。 至于刘邦本人,更是不会再来这间充满温馨的酒肆了吧。 当走到门外时,刘邦靠近樊哙,眼中隐藏的杀气彻底释放,凑到他耳边,语气冰冷,道:“将你的杀狗刀借我一用。” “?” 这点酒量对樊哙也算不上是什么,他看向刘邦,眼中露出了惊讶地神色:“大哥,你是想......” “莫要多问。” “大哥,这事我来......” “莫要多问,把刀给我!” 樊哙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中抽出了杀狗刀,递给了刘邦。 “大哥,这刀你还给我的时候记得打理干净,家里就这一把刀,我还要卖狗肉的。” “知道,别啰嗦,你快走,这事跟你没关系!” 刘邦从樊哙手里接过杀狗刀,藏在袖子里。 他将萧何他们打发走了之后,将院内的大门关上,然后独自走到房屋一扇墙的后面藏起来,这个位置正好是曹氏卧室的那面墙。 萧何其实也没醉,当他回到家中的时候,立马派下人将曹参从家里喊了过来。 “曹参,你现在就去去往咸阳那个方向的路上,去等一个黑衣人,等他路过的时候,把他杀了,然后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埋了。” “唯。” 混迹官场多年,萧何不相信这斗鸡眼事后不会说胡话,毕竟说了朝廷就会有赏。 到那时,谁知道他会不会添油加醋一番,连累他们整个沛县? “他娘的,那可是乃公的女人!” 刘邦蹲在屋外的墙角,撇了撇嘴,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对四周的空气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他原计划打算让曹氏将这个司马令拖住,只要拖住一晚上,并且不让他碰曹氏的身子,就没什么事情了。同时,他的最低的底线是,那个司马令可以碰曹氏的身子,他们只要保住命,就够了。 能活着,就好。 但不知怎地,或许是因为在这些天里,他的脑海中源源不断地涌入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使他对这个司马令动了杀心。 屋内,一片寂静,鸦雀无声,司马令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紧盯着曹氏的双眼。 嘿,这小眼睛,还生得挺漂亮的。 还有那小嘴,不知道亲上去是什么感觉。 在众人离去后,曹氏就收回了笑容,心中慌乱无比,特别是看到司马令始终盯着自己,她只感到身体跟触了电似的,内心深处更加绝望了。 她就像一个被人抛下的傻女人,在外面随意被人蹂躏。 她无奈地起身,缓步走到自己卧房的门边,又回头瞥了一眼司马令,似乎在说,你饶了我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卧房。 嘿,她居然勾引我。 在曹氏看来,她是想让司马令放过她,可站在司马令的角度,当他看到曹氏的这番举动时,心里更加痒痒了。 他起身,左右看了看,当确定这四周确实无人的时候,他尾随进了屋里。 躲在墙外的刘邦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心想应该已经进了卧房,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堂门外,先是朝里偷偷地看了看,看他们两人有没有进卧房。 在确定他们已经进了卧房之后,他方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堂,走到桌边蹲了下来。 桌子上的饭菜早就被吃光了,唯独剩下半坛子没喝完的酒摆在那里。 刘邦拿起这半坛子酒,往嘴里猛灌。 “酒壮怂人胆,司马令,乃公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杀过人,也不知道杀人是什么滋味。” “今日,乃公就用这把生了锈的杀狗刀,送你上路,顺带也体验一下,这杀人的滋味!” 刘邦的眼神紧紧盯着曹氏的卧房,额头上冒着冷汗。当半坛子酒全被他喝光之后,他心中生起了一股执念,二话不说,壮起胆子,提着手中的杀狗刀就冲了进去。 不一会,两道凄厉的惨叫声从卧房里传了出来,一道是曹氏的,一道是那个司马令的。 司马令是真的醉了,他喝了太多太多的酒了,方才在坐的那些人每喝一杯,他就得跟一杯。 曹氏酒量不行,只要喝一点就会醉。 可这时,他们却全部都清醒了。 第4章 司马令之死 月光撒下银辉,照进了屋子里。 床上血迹斑斑,湿湿黏黏,整张床的被子都是血红色的。 曹氏已经脱光了衣服,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在银辉的渲染下似乎还泛着光,看起来晶莹剔透。 如今她正拿着没有被染红的衣服,遮挡在胸前。 司马令的手,还搭在曹氏的胸前。至于他的胸前,竖插着刘邦手中的那把杀狗刀,他那此起彼伏的胸膛,如今也不怎么此起彼伏了,反倒像一个没了开关的喷泉一样,不断地从里面喷出血红色的水。 他的嘴巴一张一闭,如同塘里刚打捞上来的鱼一样,即将要断了气,需要重新被放回到水中才能得以生存。 可惜,没有鱼塘了。 曹氏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男人,越看越觉得心悸,她只看过樊哙杀过狗,却从来没看过别人杀过人。 “你,季哥,你,你杀人了!” 曹氏被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种事情,要是被上面知道,可比下午的那种行为还要严重。 “呵,你大惊小怪什么?” 刘邦装作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他的脸上溅满了司马令的血,这血,是方才他将杀狗刀,狠狠插进司马令胸口之后溅出来的,如今还有些温热。 “我杀的是狗,不是人。” “狗,狗官的狗!官,狗官的官!” “他是狗的官,不是人的官,畜牲之官,曹氏,你害怕什么啊!” 刘邦其实也挺害怕的,只是当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时候,他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曹氏慌张地摇了摇头,目露恐惧:“不,不,季哥,我们逃命吧!” “逃命?逃什么命?” 刘邦看向慌张的曹氏,声音也变得有些柔和,轻声安抚:“你别怕,明日让萧主吏掾来,就跟萧主吏掾说,此人身为朝廷命官,欲要对妇家人行不轨之事,然后你,出于自卫,一刀把这条狗给咔嚓了。” “那刀呢?你手中的刀又怎么说?” “刀?” “这还不简单?” 刘邦跑去厨房里,拿起曹氏的那把菜刀,走进卧房。 他抓住司马令胸口上那把竖插的刀,用力拔了出来。司马令还没断气,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刘邦,想要说些什么。 刘邦看着司马令,笑了。 “官爷,下辈子投个好人家,投个眼睛正常一点的人家。” 刘邦的脸色,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他将曹氏那柄切菜的刀,举在半空中,顺势而下,准确无误地插进了司马令方才那一处伤口。 司马令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刘邦比表现出来的脸色跟他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他眼中的刘邦,可以用‘阴森森’三个字来形容。 他没办法说话,他那抬起的手,也在这一刻彻底没了力气,一瞬间落了下去。 “诺,这不就得了。” 刘邦伸手指了指插在司马令胸膛的那柄刀,将曹氏搂在怀里,用轻松地语气说道。 曹氏伏在他的怀中,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要哭,有什么好哭的。” “乃公的女人,可没资格哭。” 刘邦拍了拍曹氏的肩膀,安慰着。 说是这么说,可他还是允许曹氏哭了。 过了许久,曹氏那颗悸动的心方才沉静下来,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抬头,湿红着眼睛盯着刘邦那张平静的脸,道:“那,那我今晚睡哪?” 曹氏的声音听起来很微弱,看样子可能真的被吓坏了。 “睡哪?去我家睡!” “哈哈哈!” 刘邦突然露出贱兮兮的样子,与方才宛若两幅模样。他用两颗大白牙对着曹氏,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抱起。 ...... 月挂枝头,树林里时不时传来乌鸦的嘶叫声。 曹参在接到萧何的邀请后,把正在审讯的犯人交给了下属,然后马不停蹄的回到家中,连晚饭都来不及吃,急忙换上黑衣,拿起桌上的佩剑就往萧何指定的地方走去。 萧何说,这个司马令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不能留,留了,他们整个村的人都得死。一旦死了一个村的人,明年的徭役又是个头疼的事,而且庄稼收成也是个问题。 曹参孤零零地蹲在树杈上,这里离村子并不遥远,可就是没什么人。自从始皇帝统一六国以来,村子的人口越来越少,原先晚上还有几个壮丁出来活动,如今,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他来的时候在地上埋好了绳索,只待司马令从这里骑马经过,必定会被这条铁链所绊倒,然后,自己便从这树上跳下去,将他斩落马下。 这个计划在他看来是非常无懈可击的,可偏偏这么无懈可击的计划,他在这树上坐了一晚上,也没看到萧何口中所谓的那位司马令。 看着这四周无人的世界,曹参忽然感到有点冷。 ...... 翌日,曹氏家中。 “刘季,你确信是这司马令昨夜潜入曹氏家中,欲对曹氏不轨?” “确有此事。” 此刻,曹氏的卧房里站满了人。 曹氏的脸上憔悴不堪,头发蓬松的像无家可归的流民一般,表情看起来很慌乱,衣服也被撕去了一大块。 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个被司马令凌辱过的受害者形象。 曹参站在萧何的身后,对比昨夜,他已经换上了官服。 他看起来很疲惫,他的眼神瞥了瞥躺在床上的死尸,眉头紧蹙。 死尸的下半身已经脱光了,上半身的黑衣也不在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内衣。 他的血被放干了,整个人看起来瘦瘦的。 刘邦看着这司马令的死状,也不禁捏了一把汗。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他似乎已经不记得自己昨晚杀了人。 萧何虽是刘邦的兄弟,可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人,这样的案子,如果光是问一个人,那是远远不够的。 “曹氏。” “我且问你,昨夜的细节可还记得。” 曹氏疯狂地摇了摇头,即便刘邦昨夜安抚了她一晚上,她只要一想起昨晚司马令的死状,就会变得六神无主。 “萧主吏掾,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刘邦将曹氏护在身后,开口道:“一个妇道人家,经历这般天塌的遭遇,你觉得她会把这些细节记的很清楚吗?” “你,给我住嘴,我现在没问你。” 萧何怒视刘邦,刘邦方才让道,萧何看着曹氏,指了指插在司马令胸口的拿把菜刀,问:“曹氏,既然你想不起来了,那这柄刀,是你插进去的吗?” 曹氏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你,去看看。” 萧何对身后的白发医者道。 白发医者笑着点点头,他还跟刘邦对视了一眼,给了刘邦一个微笑。 刘邦也盯着他,不过没有点头。 那名白发医者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到床边,在司马令的身上翻来覆去,时而将刀拔出来,时而又将那柄刀插入胸口。没过多久,他抬起头,看着萧何,眼神坚定地说道:“禀萧主吏掾,这刀伤,确实是这柄菜刀所杀。” “萧主吏掾,我就说吧,你还不信,哼!” 刘邦不服气,因为萧何的不信任,对萧何发牢骚。 接着,他又对着萧何一脸诌笑:“既然如此,萧主吏掾,快结案吧!” “你住嘴!萧主吏掾在这里办案,你是嫌疑人,哪里容得到你来插嘴!” “小心我把你抓紧牢里去!” 萧何身后的曹参瞪了他一眼,怒道。 他一方面出于私心,一方面,维护萧何的面子。 刘邦看着他,冷哼一声,只是仰头,并不搭理他。 曹参是位秉公执法的好狱掾,瞧着刘邦这副流氓的样子,他觉得眼前这司马令的死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司马令,他曹参可以杀,但是他所管辖区域里的人不能杀,不然的话,就乱套了,久而久之,他们这个村也就变成了土匪窝。只要谁不服谁,直接拿刀杀了便是。 临走前,萧何吩咐曹氏好好在家里待着,遇到什么困难要及时跟他反馈,然后带走了刘邦,说有要事跟刘季招待。 “刘季,这里没有外人,你与我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府中,萧何轻声问道。 屋子里是封闭的,窗子门都是关上的,下人,也不在这里。 刘邦觉得耳根有些奇痒,闪到一旁,一脸诌笑:“萧主吏掾,您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人是我刘季杀的不成?” 说罢,笑眯眯地看着萧何。萧何看他贱兮兮的表情,有些怀疑。 “我不是让你昨晚别动手了吗?” “杀了司马令,十个脑袋不够你掉的!” “我没杀人,真没杀人!” “有你萧主吏掾在,我为何要去杀人?” 萧何看着他的眼神,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好,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随即,面露难色:“对了,增发徭役的事,我替你求过了,县里确实很为难。” “明日我要亲自到去郡里去一趟,跟他们说说,看能不能少要一点。” 刘邦点点头,这事是他前几天跟萧何说的,村里的壮丁实在太少了,如果按照上面要求的数量去服役,村里就没几个年壮的人了,来年的庄稼也不会有好的收成。 “你也跟我一起去。” “嗯,我去?” 刘邦指了指自己,萧何笑着点点头。 “那好啊,可我去干吗?” “你帮我跟他们说一说嘛。” “我?我这个破亭长说话管用吗?” 刘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正因为你是亭长,说一说实际情况,也许正管用。” “行,好。” 刘邦点点头。 “那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早上正好一块上路。” “好,那刘季先行就告退了。” “去吧。” 随着刘邦离去,萧何的屏风后,曹参走了出来,面露难色。 萧何看着曹参,道:“所以你还是以为,那司马令是刘季杀的?” “曹参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是他杀的又怎样,如果真是他杀的,他可帮了你一个大忙。” “我只知道,我管辖区域内的任何人,都应该遵守秦朝的法律。” “唉,那你就去查吧,我不拦着。” “唯。” 第5章 称职的大哥 今日的泗水亭似乎有些热闹,村里,有一群人将两人围在中间。那两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位是当地的豪族,名叫雍齿,体态看起来有些臃肿,在当地有权有势。另一位则是刘邦的好兄弟,卢绾,体型也是有些微胖。 刘邦一大清早就去了萧何家里,如今已是下午,并未归来。 “兄弟,你现在已经欠六个钱了,还玩吗?” “玩!” “那你可知我们这里欠债的规矩?” “知道,不就是剁手指吗?” 卢绾学着刘邦的腔调说道。一个他,一个樊哙,只要刘邦没在场,他们就会用刘邦的口吻跟人家说话。不仅是口吻,就连表情,神态,以及动作,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在他们哥几个里头,不仅是卢绾赌,刘邦也喜欢赌,刘邦其他的兄弟们都喜欢赌。与之不同的是,平常都是他们兄弟几个聚在一起赌,从来不跟外人赌。 如今,因为刘邦不在村里,兄弟们缺了主心骨,就聚不到一起,他赌瘾又犯了,于是只好找别人赌去了。 不过,自家的兄弟不同别家,跟别家赌,是要算钱的。 他们如今正玩着‘斗鸡’的游戏,游戏规则是双方各派出一只攻击性特别强的大公鸡,然后把两只鸡放在鸡圈里,让他们扭打在一起。如果那只鸡打过了自己的对手,那么那只鸡的主人就算赢,并可以把所有的钱都收入囊中。 暴秦禁赌,对于私自赌博的官民,会采取了严厉的刑罚措施,轻则在脸上刺字,作为赌博的耻辱标记;重者则用鞭、棍子打屁股,甚至有可能因此丧命,可这对泗水亭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卢绾父亲与刘邦父亲的关系特别好,好到他们两家在生孩子的时候,刘邦跟卢绾在同一天出生。待到他们长大后,刘邦与卢绾又处成了好朋友,他们一起同窗学习,一起到处玩耍。 在他们的不远处,刘邦哼着小曲,朝这边走来,看他的样子,也是挺悠闲的。 “哟呵,这小子,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随着离卢绾他们越来越近,很快,他的耳边听到了卢绾喊叫的声音,他知道,卢绾又在赌钱了,不过,这小子怎么能跟别人赌呢?他一时间面露难色,急匆匆地朝他们这边走去。 “好,你如果再输了,可就欠十个钱。” “我们的规矩是,欠一个钱剁一个手指头,在此之前,你要想好了!” “嘿,赌就赌,我卢绾这辈子除了我大哥,还没怕过谁!” 刘邦一听,惊了,倘若这傻小子输了的话,那岂不是十个手指头都没了?十个手指头都没了,还怎么下地,怎么找女人做老婆? 就算是他跟人家赌,也不敢跟别人放海,把自己的手指头都压上。 刘邦快速冲进人群,伸手偷偷地扯了扯卢绾的衣裳,想要劝他回去。 “卢绾,给乃公滚回去。” 卢绾没有搭理他,非常严肃地看着雍齿,义正言辞道:“我想好了。” “赌!” 刘邦急了,狠狠拍一下卢绾的肩膀,道:“赌什么赌?快跟我回去!” “大哥!” 卢绾不耐烦地看了刘邦一眼:“大哥先别管我,我马上就要赢了,等赢了就请你喝酒!” “哈哈哈!” 说罢,卢绾哈哈大笑,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把这场赌局拿下,然后拿着独赢的钱,给大伙加个餐。 瞧着他信心满满的模样,刘邦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他不知事情的全貌,或许,卢绾真的有两把刷子? 兄弟们要做什么,他一向是支持的,一般不支持的理由也非常简单,那就是他觉得这事不行,做了对兄弟们没好处。 “既然决定了,那就开始吧!” 随着雍齿一声令下,卢绾的鸡和他的鸡被放到了斗鸡笼里。 斗鸡笼是用栅栏围起来的,所围住的场地非常宽大。 两只鸡的颜色都偏黑,只不过其中一只鸡的颜色稍微淡一点,另一只鸡的颜色稍微深一点,卢绾的鸡,是颜色稍微淡一点的那一只。 两只鸡进入笼中后,各自看了对方一眼,一时间,它们俩脖子上的羽毛变得膨胀,它们的脖子也是变长变壮了几分,接着,它们扭打在一起,你啄我的鸡冠,我啄你的脖子,谁也不让谁。 “咬啊,快咬!” “怎么不咬!” “快咬死他!” ......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众人自然看得很乐呵。 刘邦也在加油打气,不过他打气,可不是为了鸡的输赢,而是为了兄弟的那十根手指头。 “大哥,你看我这鸡,哈哈哈!” 卢绾抬头,还不忘向刘邦炫耀自己的鸡。 刘邦点点头,表示是这个理。 奈何,等到过了些许时候时,卢绾的鸡不知怎地,就开始乏力了,渐渐地,那鸡一个不注意间,被雍齿的鸡一翅膀掀翻在地。 “起来!上啊!快上啊!” 卢绾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刘邦的脸也黑成了一团云,双拳紧握,我兄弟的十根手指头不会真的没了吧? 最终,卢绾的鸡还是败下阵来。 “唉!” 刘邦在卢绾的耳边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卢绾坐在原地,脸色铁青,拳头紧握,嘴巴都气的鼓了起来。 怎么会输呢,我怎么就输了呢? “再来!” 卢绾不服气。 雍齿并没有搭理他,望着他,目露凶光,他只是晃了晃脑袋,身后的人纷纷出动,将对面的卢绾按在了桌子上。 卢绾尽力挣扎,双拳紧握,想要起身。 人的手,在这个时代就相当于每个人的命根子,一旦没了,就没法干活,没法干活,就变成了一个废人,变成了一个废人,就会遭村里的人唾弃,一辈子也就只能吃白饭。 雍齿的下人中,其中一个人将长刀狠狠地插在桌子上,另外几个人用蛮力将卢绾的手指强行掰开,摁在桌子上。 “手指头没了,我还有脚趾头!” “我卢绾不服!” 雍齿无动于衷,冷冰冰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大哥!” 听着卢绾的声音,刘邦加快脚步,往卢绾相反的方向行去。 让你不要赌,你非得赌!刘邦心里有些气不过。 若是樊哙在此倒也好说,就樊哙那体型,绝对打得过这些人。 可樊哙就是不在啊! “大哥!” 随着卢绾的第二声大哥呼出,刘邦突然愣在原地。 紧接着,他转身跑回来,将众人推开,把卢绾护在身下。 刘邦对那位手里持刀的人叫道:“这位大哥,您消消气!” “这是我兄弟,他跟我同年同月生,从小一起长大的!” “嘿嘿!” 刘邦贱兮兮地笑道,说完,瞧着趴在地上不断抽泣的卢绾,伸手一巴掌就盖在了他的头上。 “你个没出息的!让你赌钱,让你赌钱!” “你老子家里的钱全被你败光了!” 雍齿看着两人的互动,感到疑惑,不解。 刘邦抬头,对雍齿道:“他没读过什么书,是个粗人,不懂事,您把他放了吧!” 雍齿一听就来气了,眼前这人他并不认识,一想到有人在他身上上撒野,立马怒道:“嘿,你是谁啊!” 接着伸手一巴掌盖在了刘邦的头部,将刘邦掀翻在地。 “兄弟们,给我打!” 在众人的拳头如雨滴般落下时,刘邦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卢绾保护在内。 “大哥,别打了,这债我来还!”刘邦赶紧道。 雍齿立马喝住那些正在殴打刘邦与卢绾的人,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只是麻烦您跟我走一趟,可行?” 雍齿用眼神示意了自己的下人,接着又示意刘邦在前面带队,临走之前,还不忘踹了卢绾一脚。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还以为有多大的能耐!” 卢绾坐在原地痛哭,自己这下又害惨了大哥。 刘邦作为一个大哥,平时就是帮兄弟们处理这些鸡皮蒜毛的事,当然,他自己本人也喜欢犯事。 他们这群人,从小到大便如此,不像其他人,小时候调皮,长大了就不调皮了,要么入朝为官,要么在家诚诚恳恳耕种,做个老实人。 刘邦将雍齿带到了自己的家中,指了指自家的院子,道:“大哥,这儿!” “这院里,屋里,你们看什么值钱就拿什么吧?” “钱呢?我要的是钱” 雍齿感到有些不妙,他来这里,不是来那钱的吗? 刘邦无奈地笑了笑:“什么钱?我哪来的钱,我没钱!” 或许是怕雍齿再次动手,刘邦又连忙解释道:“大哥,您说您要他十个手指头,您有什么用。” “您看这样,我这家里的东西,您觉得什么值钱,您就拿走!” 雍齿沉思了许久,觉得眼前这混小子也说的有理,与其砍那个好赌的王八蛋十根手指,倒不如搬点实用的东西,换些酒钱。 “搬!” 手下的人纷纷出动,往刘邦家里涌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 “什么人啊这是!” 刘老太爷气冲冲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对刘邦指手怒骂:“刘季,这帮人是来干什么的!” 刘邦露出很无赖的表情,道:“唉,你儿子赌钱输了,身上又没钱,只好.......” “你个畜生,又给我在外面惹事了!” 说罢,抄起一旁的铁锹就要打刘邦。 刘邦慌了,就算自己再怎么放荡不羁,这脸面还是要的:“老爷子,不能打啊,我还要脸呐!” 刘老太爷的长子,也就是刘伯的妻子,拉住了刘老太爷,劝他不要打,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丢刘家的脸。 可刘老太爷就是不听,非要追上去,不管怎样,就是想将刘邦痛打一顿,对他来说,只有打一顿才解气。 第6章 称职的刘老太公 刘邦从小到大游手好闲,一不喜欢读书,二不喜欢种地,这导致刘太公对他并无太多好感,甚至有一次还对他说:“你没有赖以生存的本事,赚不到钱,不如你二哥,也不如你弟弟!” 刘邦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什么改变,该怎样还是怎样。 老一辈人的观念就这样,总觉得下一辈人不按照他们的走,就是死路一条。 “你个畜生,给老子站住!” 如今在场的人,没有人拦得住暴走的刘太公。 刘邦在前面跑,刘太公举着铁锹在后面追,别看刘太公这么大的年纪了,他走出路来的速度,可丝毫不逊于整日酗酒,只会醉卧美人膝的刘邦。 “老爷子,欠债还钱呐!” “我让你欠债!” “您从小就教导我,欠债得还钱哪!” “我呸!” “得还钱呐!对不对?尤其是赌债,是不是?” 刘太公本来体力还很好,被刘邦这么一说,简直被气的面色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全身都在颤抖,就差气昏了过去。 “你给我站住!” “我非得打死你这小畜生!” 很显然,刘邦并没有停下来,反倒一本正经的叫喊道:“老爷子啊,我是亭长啊,给我得留点面子呐!” “这村里的乡亲们都看着呢。” 说实话,他甚至觉得有些开心,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能动,说明还没老,还能活很长。 他已经没有阿母了。 趁着这功夫,雍齿的手下已经将刘邦家里翻了个遍。 虽然翻了个遍,可雍齿的手下从刘邦家里出来时,手上居然一件东西都没拿,每个人都是如此。 “大哥,他家里面一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 雍齿双拳紧握,看着刘邦两父子,眼里欲要喷出火来。 思来想去,雍齿选择忍气吞声,他的眼睛盯着那不远处圈里的猪牛羊,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把他们家的牛羊,都给我牵走!” “什么?” 刘太公还没急,刘邦大哥刘伯的妻子急了。 这牛羊牲畜,可是他们家里糊口的东西,特别是牛,在耕作农务的时候特别需要。 “别牵牛!” 大嫂发出哀嚎声。 刘邦一边跑着一边忙道:“别拦着!拉走!快,都拉走。” 刘老太爷也停了下来,对他们挥了挥袖袍,义正言辞道:“别拦人家,赌输了就要认罚,咱们刘家从来不欠人家赌债。” 刘老太爷是个正直的人,心地善良,跟儿子刘邦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也是真的没办法,但做爹的,就算没办法也得管呐! 刘老太爷又转身对那群牵牛羊的人袖袍一挥,道:“你们看着,只要能抵债,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尽管拿好了。” 刘邦也随身附和道:“对!别管她,拉走,快!” 刘老太爷的眼神死死盯着刘邦,此时的他,恨不得将刘邦摁在地上,打得屁股开花。 可惜,自己已经老了。 等把刘邦家里嚯嚯一阵之后,雍齿又看了看刘邦跟刘太公,对刘邦摇了摇头,露出鄙夷的眼神。 斗鸡场有个好赌的,这里又有一个不孝子,只会败家的,这两人还真是卧龙凤雏,怪不得同年同月生。 “走!” 雍齿一挥手,带着手底下的人走了出去,还有刘邦家的牛羊。 当走到门口的时候,也是嘴角一抽,他听到了后面有个败家子在对他叫喊。 居然还让他常来? “去去去!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走走走,都走!” “再不走我可要抓你们了。”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有很多,大家都纷纷嘲笑刘邦败家。 刘邦也习惯了,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是亭长,要一点面子,可真做事起来,自己还真不要什么面子。 面子有什么用,能吃吗? 于是刘邦就将这群看热闹的村民们毫不留情地打发了。 刘老太爷的嘴是越来越往上翘了,眉头也越来越紧蹙了。 等到刘邦将大门关上,回头正好与刘老太爷的目光对上时,刘老太爷再次举起手中的铁锹,指着刘邦的鼻子怒道:“你还怕人看哪!” “我怎么不怕,老爷子,我可是亭长啊!”刘邦正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刘老太爷的眼睛越来越红了。 “好好好,我趴那儿,家法处置!” 刘邦无奈地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把衣服掀起来,把屁股露了出来。 “你看他,又挨打了。” “可不是嘛,刘老太爷生了这么个儿子,还真是倒霉。” ....... 院子里的门确实是关上了,但这可不妨碍邻居们看热闹呐! 众街坊邻居们都趴在院子的围墙上,看着刘老太爷准备怎么去处置刘邦。 “看什么看!都走!”刘邦叫道。 刘老太爷却道:“你们都别走,看看我今天是怎么教训这个小畜生的!” 不是,老爷子,你! 刘邦目瞪口呆地看着老爷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您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 没法子,他只好趴下,低着头,不语。 “哎哟哟哟......” 当刘老太爷第一下落下,刘邦面露痛苦。 “我要你赌!” 刘老太爷又是一棍子下去,打在了刘邦的屁股上。 “使劲打!” 刘邦的大嫂在一旁起哄,她也是挺气的。 “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对,就这个力道!” “我要你赌!” “你是不是有一天,也把老子给赌进去啊!” “老爷子,您尽管打。” 话音刚落,刘老太爷忍不住咳嗽起来,上了年纪的人确实用不了多少力气了,一用力,就会面色红润,提不上气。 刘邦趴在桌子上,他的疼痛感并不是很强烈,所以并不是很痛苦。 此时此景,他居然觉得有些伤感,甚至很想高歌一曲。 望着老爷子头上的白发,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每享受一次老爷子的揍,接下来的人生中就会少一次老爷子的揍。 当初娘走的时候,他有一阵子,也会感到特别孤独,内心特别空虚,就好像一下子,心就空了。 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不过也总算是为卢绾赚回来了十根手指头,至于老爷子这边,只能日后尽孝了。 ...... 日落时分,太阳早已落下,可天还没有黑。 远处的天空泛着美丽的橘红色,一片连着一片,卢绾耷拉着脑袋,坐在斗鸡场旁边的地上,望着远方的天空,一动不动。 他的眼角时不时有眼泪流出,眼泪顺着长满胡须的脸滑落在地,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远处,刘邦一瘸一拐地朝这边走来,手里还提着两罐从曹氏家里拿来的酒。 他知道卢绾会在这里等他,这就是兄弟之间的默契。 “你这小子,害得乃公倾家荡产。” 刘邦从卢绾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直接坐在了卢绾旁边:“主要是,你还害的乃公得到了老爷子的一顿打!” “你不知道老爷子的打有多珍贵吗?乃公之前没跟你说过吗。” “说,老爷子每打一次,乃公的爹就离乃公越来越远。” “等到了有一天,老爷子离我越来越远时,乃公的爹,也就没了!” 在刘邦到来的那一刻,卢绾就已经回过神来了,他看着刘邦手里的两罐酒,眼睛也变得更加红润了。 “大哥,我错了。” “嗯?” 刘邦侧身,摆出自己独有的流氓动作,将右耳对着他。 “我错了!” “嗯,哦,这就对了。” 刘邦点点头,将提着酒的袋子解开,将其中一罐酒递给了卢绾,自己将另外一罐酒的盖子掀开,咕噜咕噜往肚子里灌。 “你要赌,乃公不拦你,毕竟兄弟们就这些爱好嘛。” “但,你就算赌,也要有赌的资本,明白了吗?” 刘邦的眼睛也有一些红润,他将手中的酒对着卢绾,跟他碰了碰:“不要每次都让乃公给你擦屁股!” 卢绾点点头。 刘邦与卢绾寒暄了一阵又一阵,直到太阳落下的那边云朵彻底没了光,方才起身,道:“行了,这天色也不早了,都快黑了,你也早些回去,早点歇息。” “乃公要去曹氏那里擦药,就不陪你了。” 卢绾再次点点头。 “哎哟哟哟,乃公这屁股!” 卢绾望着刘邦远去的背影,听着刘邦传来的回声,笑了笑,等到刘邦彻底消失在卢绾的视线中时,卢绾起身,往刘邦家中走去。 第7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彭城之外,一队又一队的秦军在不断前行着,军队之中,其中最显眼的就属那辆用六匹马所拉的大车了。 大车很大,比普通的马车要大上六五倍。 车里人的身份肯定不普通—— 这是秦始皇所坐的车。 马车之中,点着微微烛火,烛火之下,嬴政的目光昏昏沉沉,脸上有着浓厚的黑圆圈,他的身体也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摇摇晃晃,有些坐立不稳。 他手里拿着笔,不停地在竹简上撰写着,写了一卷又一卷。 他竟不觉得困。 自从统一六国以来,他一直都没怎么休息好,特别是在宫里,经常通宵批奏折。 即便底下有左丞相李斯,右丞相冯去疾,以及众多大臣,但是不管什么事情,他还是想亲力亲为一下。 随行的人,除了嬴政的军队,还有左丞相李斯,赵高,以及未来的秦二世胡亥。 历史上,这是秦始皇第二次外出巡游。 在未来十年不到的时间里,这位伟大的皇帝将要驾鹤西去。 “唉,李丞相,这些奏折都还要请奏吗?” 车外,宦官赵高跟行在李斯身后,赵高的身后,又跟着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手上捧着一堆竹简,这些都是秦始皇要批复的奏折。 “陛下最近太辛劳了。” 赵高望着这一堆竹简,心里头有些担忧。 李斯面色平静如水,作为法家的人,陛下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来不像儒家一样,去进谏:“皇帝想看,李斯也是奉命行事,至于奏与不奏,你赵公公看着办。” 赵高与李斯对视一眼,拿起盘子上的奏折,在嬴政的马车外行礼,道:“臣下赵高,有事启奏。” 李斯也跟着微微低头。 “拿上来。” “唯。” 马车里传出了嬴政的声音,即便是他如此劳累了,声音中还是充满着帝王的威严,不像是一个四十多岁岁普通老人的声音。 赵高登上马车,将盘中的竹简放置在嬴政批奏折的案台上。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雄鹰的嚎叫,让嬴政停下了手中的笔。 车内的赵高与车外的李斯皆往天空中看去。 嬴政推开车窗,看向窗外,看着天空中飞翔的那只鹰,问道:“那是什么?” “回陛下,那是只鹰。” 先前,赵高并没有很清楚的看见这只鹰,只是听着这叫声,觉得可能是只鹰。如今顺着嬴政的窗外看过去,他毫不犹豫地确定,这就是只鹰。 车外的李斯也盯着天空中的鹰,感到有些困惑,这‘鹰’,跟嬴政的‘赢’是个通字,难不成上天有什么预示不成? 嬴政只是看了一眼,又将目光回到自己的奏折上。 “啾~” 当嬴政的耳边再次传来一阵鹰叫声时,嬴政感到有些生气,将笔一摔:“它老围着朕的车干嘛,不让朕安心批阅奏折,意图何在?” 赵高顿时有些惊慌,这‘鹰’跟‘赢’这两个字,还真不好说。 于是回头望向马车外的李斯,问道:“李丞相,你清楚吗?” 不得不说李斯的应答能力还是挺强的,只见李斯笑道:“大鹰展翅高飞,我想,它应该想一睹陛下的风采。” 嬴政透过车门瞥了李斯一眼,赵高正好与嬴政的目光对上,陪笑道:“是,臣下也这么认为。” 嬴政没有再说什么,继续批复奏折,这一次,嬴政更加生气了,看向车窗外,伸手指着鹰。 可又过了一会,这只鹰又开始嚎叫了。 秦始皇将笔一扔,就要下马车。 也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射来一支箭,正好射中了天空中的那只鹰,穿透了鹰的身体,使得鹰从天空中坠落。 射鹰者章邯是也。 章邯在历史上是一个著名的人物,是秦王朝最后一名大将。 “射鹰者谁?” “是末将章邯!” “快将鹰呈上来!” 嬴政上下打量着桌面上放置的鹰,赞道:“箭法不错!” 然后拔出自己的佩剑,把鹰劈成了两半:“传令下去,今晚喝鹰汤。” 最后,还当场给章邯升官了。 ...... 泗水郡的相县,过路的商客,村民人来人往,生活看起来很是匆忙,但也很惬意。 刘邦跟萧何坐在一座酒肆内,萧何单独点了一个包间,并点了几罐酒,准备在此与刘邦歇息一会,然后回家。 方才他们已经见过郡长了,不管萧何和刘邦怎么跟郡长解释,郡长就是不同意。 没法子,他们只好出了郡县的府,就来到了这里。 “刘季,听说你将你家的猪牛羊都给那豪族了?” “嗯?是啊!” “还被刘老太爷打了?” “是啊,萧主吏掾,怎么了?” 刘邦拍了拍屁股,坐了下来,语气轻松:“我前几日里赌钱输了钱,奈何我身上没有钱,只好就把......” “你这是不孝啊刘季!” 萧何一听,顿时就有些生气了。 刘邦平时怎么闹,萧何都觉得无所谓,但是对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这样,萧何真的是看不下去。 “驾!” 正待刘邦要说些什么时,窗外突然传来连绵不断地马蹄声,一时间窗外尘土飞扬,空气都变得浑浊起来。 行人商客纷纷让路,将大道让了出来,紧接着,两队秦军持着长镰从县外一路小跑了进来,分别站在路的两旁,背对着道路中心。 不一会,又是一队骑兵走了进来,走的飞快,为大路开道,这时候,路上已经没有普通的老百姓了,他们都已经回到家中,将门关上了。 “萧主吏掾,您说,他得什么时候来。” 这世上,就算天下全部人都耐得住寂寞,但唯独有一个人,不管怎么做,都耐不住寂寞。 那就是刘邦。 刘邦本来是坐在萧何对面的,在秦军的骑兵出现时,他就坐到了窗边,想凑个热闹。 “这有什么办法,陛下要来,我还能让他不来不成?” 刘邦耷拉着脑袋,心情不是很好,不过始皇帝这个人,他还没见过呢! “嘿,来了!” 刘邦突然大叫,伸手指着窗边。 “哪?” 萧何赶紧凑了过来,顺着刘邦手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在这。” 刘邦的表情非常严肃,“这边,在这边呢!” “不对,是那边,那边。” 萧何顺着刘邦的手指看了过去,到处寻找,直到耳边传来刘邦的笑声时,他方才怒道:“刘季,这么大个人了,就没点正经的。” 说完,萧何回到座位,端起桌上的酒喝了起来。 “萧主吏掾,你说你让我来有什么用,结果徭役一个也不少。” “我跟你说,我刘季可没那个本事。” 萧何听闻,心中也感到有些无力,虽然在县里,他可以算是最大的那位,但是到了这郡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主吏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秦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所有青壮年都得服徭役,你也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回去尽量征召吧。” 就在刘邦探头探脑的时候,窗外突然一个秦军发现了刘邦,指着刘邦吼道:“不许看,回去!” 刘邦吓着赶紧缩回了脑袋,同时嘴里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语言。 “你别在那探头探脑的好不好,快过来喝点酒。” “也不知道坐那有什么好!” 刘邦顿时有些不服气了。 刘邦缩在角落里,眼神却是忍不住要往外看,外面掀起的尘土越来越浓厚,远距离的事物,刘邦也看不清了。 忽然,六匹白马拉的车出现在刘邦的视野中,刘邦好奇贴着墙站了起来,往外看。 这么炫酷的马车他还是第一次见! 萧何察觉到了刘邦的目光,也起身,缩在另一个角落里看了起来。 两人顿时都瞪大了眼睛,瞧着身披铠甲,强壮的秦军,以及那六匹拉着大马车白马。 大马车的车头还有两个穿着铠甲的秦军在驾驶着马车,大大的旗帜上写着一个秦字! 对,还有那大马车,真的很大很大! “大丈夫当如是也!” 刘邦坐在了墙角,喃喃自语。 萧何狐疑:“你说什么?” “我觉得,身为一个男人,就应该这样。”刘邦说道。 萧何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反倒是刘邦,之前他经常思考一个问题:自己的前半生已经无所事事了一辈子,这后半生是否也如此度过。 这个问题让他很头疼。 不过现在,他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还有他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虽然秦始皇的马车非常雄伟,那记忆中的那些交通工具,对他来说却是更加地炫酷。 虽然之前也一直想干一些大事,只不过没做成。 第8章 老实人周勃 嬴政的专属马车之中,坐着一老一少。 闭目养神的嬴政忽然睁开眼睛,他是被惊醒的,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他看着眼前的扶苏,道:“扶苏,到哪儿了?” “禀父皇,前方是沛县,以前是齐楚的边疆。” 比起喜欢饮酒作乐的弟弟胡亥,他这个做哥哥显得有些知书达理。 扶苏是秦始皇的长子,胡亥是秦始皇的第十八子,除此之外,秦始皇的还有其他的孩子,比如公子高,将闾。 “沛县......” “答父皇,沛,有水源丰沛之意。” “沛县民风如何?” “此地的农民得天独厚,不用太辛劳,便可有不错的收成,人口也十分丰沛,但是,因此游手好闲的人也不少。” 嬴政道:“农民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齐楚两地的,儒生,方士,他们好辩论,喜议政。” 扶苏点了点头,道:“父皇说得是,儿臣受教了。” “术士称,东南有天子之气,你以为如何?” “儿臣以为,此乃无稽。” 嬴政并不认同扶苏的观点,在此之前,在他统一六国的时候,其中的楚国大将项燕,也就是项羽的祖父,在兵败自杀前曾说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关于三户的说法,有很多歧义,比如西晋学者臣瓒认为,“三户”,指很少人家,意思是就算楚国只剩下几户人家,仍然可以灭掉秦国。 三国时期的韦曜认为,‘三户’指昭,屈,景三家大族,大意指就算楚国只剩下三个氏族,也能够灭掉秦国。 唐代史学家司马贞认为,“三户”是指在今天的丹水县北三户亭,也就是说“三户”是个地名,大概意思是即便楚国只有三户这个地方,也能把秦国灭掉。 当初他听到这话时,也只是一笑而过。秦国在他的率领下,灭掉了六国,如今楚国就只剩平民百姓,还怎么亡秦? 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戏言罢了。 然而,随着年纪的越来越大,嬴政却有些害怕了。 术士所说的东南方正是嬴政如今在的地方,也就是泗水郡,嬴政如今的巡视路线,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便是楚国旧地。 嬴政的眼睛紧盯着扶苏,面色冰冷,不说话,扶苏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自己的父皇,也只能保持沉默。 嬴政的心中也害怕,害怕等自己不在了,整个大秦王朝不到几年就没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 等回到沛县后,萧何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他的家里挂满了白绫,家属纷纷跪在地上哭泣,萧何回到家中,也换上了丧服,在大堂里为母亲守灵。 刘邦回到家中后,本来想好好休息一下,等到了晚上就去找曹氏,谁知屁股还没坐热,就听邻居说萧何的母亲去世了,于是赶紧喊上自己的两个兄弟,以及手下的众兄弟们,去萧何家里,陪萧何哭。 此刻,卢绾站在台阶上,朝门外挥了挥手,暗示门外吹笙的人可以开始吹了。 可不管卢绾挥了多少次手,门外的人就是不吹笙。 “开始啊!怎么还不吹!” 刘邦等人站在大院里,瞧着卢绾焦急的动作,也好奇地往门外看了看。 “是啊怎么还不吹。” “再不吹可就过了时辰了。” ...... 院内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出丧最忌讳的就耽误时辰,一旦耽误了时辰,说不定后面会给家里人带来什么灭顶之灾。 萧何听着院内的议论声,便起身走了出来,望向卢绾,表情有些焦急:“这吹鼓箫手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吹?” “您别急,我去看看。”卢绾道。 门外有一群人坐在墙角旁边,他们手里拿着笙,但不管里面的卢绾怎么指挥,他们只当成什么都没有听到。 为首的名叫周勃,主业是靠编织养蚕的器具谋生,副业是在人家办喜丧事的时候去吹箫。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吹,都快过了时辰了!” 周勃将脑袋歪到一旁,有些生气地说道:“说好的事,你们变卦了!” “你没看我手势,怎么着?你想捣乱是吧?” 周勃可不管这么多,道:“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你赶紧给我吹!” “今天这个事,你得说明白了我才能吹!” 院内,萧何听到门外吵了起来,便走下台阶,看向站在一旁的刘邦,刘邦与萧何对视,立马明白了他的意图,点点头,道:“我去看看。” 大个子樊哙就在刘邦的身后,刘邦一走,他也跟着出去了。 门外,卢绾扯着周勃的衣裳,怒吼道:“钱没给你吗?你想捣乱是吧?” “你是不是想捣乱?是不是?” 周勃一紧张,就有些口吃,说不出话来。 脸色却又变得通红。 “住手!” 就在这时,刘邦走了出来,看着卢绾扯着周勃的衣襟,叫道:“赶紧放手!” 卢绾放手,刘邦走到周勃跟前,面色有些不善,问道:“你怎么不吹?” “之前跟萧主吏掾说好了五个半钱吹五天,今天就给三个,我怎么跟我身后的这帮兄弟交代?” “你放屁,萧主吏掾可能干这个事吗?” 刘邦一听就怒了,你说别人干这个事,乃公倒是会有些相信,可你说萧主吏掾干这事,以萧主吏掾的为人处世,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当初,在刘邦还是平民百姓的时候,萧何就开始用自己的职位之便来保护他;后来刘邦当上亭长后,萧何也经常帮助他。 再加上刘邦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因此刘邦和萧何的关系一直都非常不错。 这也就是为什么刘邦即便瞧不起死去的司马令,还有活着的曹参,以及一大堆秦朝的官吏,也要对萧何恭恭敬敬,服服帖帖了。 “我就拿到三个!” 周勃一听,急了,难不成这人是来帮这小子一起赖账的?还有身后的那个大块头! “三个,三个啊!你让我身后的这帮兄弟怎么办?” 刘邦看向周勃身后的三四个人,顿时也觉得迷糊了,看他的样子,也是个老实人,应该不会说谎。 刘邦又看向卢绾,既然萧主吏掾的钱是萧主吏掾给了卢绾,再让卢绾给了周勃,那么就还有存在着一种可能。 就是这钱,被卢绾给贪了。 刘邦只是看了一眼卢绾,便很快看向周勃,从怀里掏出两个钱,递给周勃,道:“兄弟,这钱你先拿着。” “你是主家什么人,这钱我不能要。” 周勃立马拒绝。 刘邦顿时对眼前这人高看了几分,观其形,是个老实人,观其行,是老实人没准了。 “你别管我是谁,我叫刘季,如果是兄弟,就收下,好不好。” “算帮兄弟一个忙。” 周勃看了刘邦一眼,或许是感受到了他那诚恳的态度,于是就收下了刘邦这两个钱,并道:“大哥仗义,谢了。” 刘邦焦急,回头往屋里走去。 “就这两钱,能发财啊?”樊哙鄙视地看了一眼周勃。 周勃不搭理他,将刘邦给的钱放进口袋里,并对身后的兄弟们道:“兄弟们,可以吹了。” 乐曲一响,刘邦带着众兄弟们开始哭丧起来,特别是刘邦,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自家的刘老太爷去世了一样。 等丧事结束之后,刘邦就带着樊哙和卢绾去了嫂子家,也就是刘伯的妻子家。 “嫂子,我跟兄弟几个要在这里一起吃个饭。” 刘邦望着刘伯的妻子,笑咧咧道。 “没有,饭不够了。” 刘伯的妻子脸一黑,立马拒绝。 刘邦不信,因为昨天她还做着大鱼大肉端到桌子上,饭也煮了一大锅,怎么到今天就没有了? 就算没有大鱼大肉,有青菜萝卜也行呐! 刘邦看向嫂子一旁的大锅,走上前去把盖子揭开,就瞧见里面有一大锅满满的米饭。 “嫂子,这不有吗?” 看了嫂子一眼,见嫂子面色黑的跟乌云一样,并不搭理他,便狠狠把锅盖一甩,道:“切,我还不在这吃了。” 然后气冲冲地走到院里去了。 若是嫂子平时瞧不起他,不给他好脸色,他倒不会说些什么,可今天是自己的兄弟要来,嫂子依旧不依不挠,这刘邦不就生气了? 大哥刘伯在世的时候,自己一犯事了,他便会把自己藏在家里,不仅如此,还经常收留自己吃饭。 可如今......刘邦越想越气。 “你意思是我把那钱给吃了是吧?他就给了三个钱,我怎么会把那钱给吃了呢?” “我告诉你樊哙,你别胡说八道!” “你该杀狗杀狗,别乱咬人,知道吗?” 这下樊哙可就不乐意了,怒道:“谁咬你了,人家说五个就是五个,萧主吏掾是那样的人吗?我看那吹箫的傻小子也是个实诚人!” 第9章 大哥,是我吃了这两个钱 “樊哙,我跟你说,你可别乱说话!” 卢绾一听,也怒了。 刘邦骂他,他觉得无所谓,可你一个杀狗的莽夫,怎么还骑到我头上来了? “卢绾,你要是再说,我就跟你没完!” 卢绾推了樊哙一下。 刘邦手里吃着果子,听着他们争吵,走到他们身后坐下来。 “樊哙!” “和萧主吏掾谈钱的时候,你在吗?” 刘邦看向樊哙,问。 樊哙一听是刘邦的声音,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他是个粗鲁人,论辩论,不及他人,论杀人,那确实是一把好手。 “我记得萧主吏掾当时说的是五个,可最后,就给了三个!” “你放屁啊你!” 卢绾一听,立马骂道。 “你才放屁!” 樊哙顶了回去,丝毫不留情。 刘邦心里早在前段时间跟周勃说话的时候就有了底,这钱,肯定就是卢绾拿的。 唉,这兄弟,上次那十根手指头的事,还没有汲取教训吗? 但为了不冤枉卢绾,只好再进一步求证一下。 刘邦继续问樊哙:“给钱的时候你在吗?” 这时候,樊哙犹豫了,因为卢绾给钱的时候,樊哙并不在。 “我不在!” 刘邦没有吭声,又看向卢绾:“卢绾,萧主吏掾只是给了你三个?” “是给了三个。”卢绾忙道。 “我信你。”刘邦道。 一旁的樊哙急了,明明萧主吏掾当时就是给了他五个,为什么大哥要相信他还不选择相信我! “不是,大哥你你你听我说......” “我信他!”刘邦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樊哙不敢再说些什么,而是看向一旁的卢绾,一把拽住了他,道:“卢绾,你小子敢让我搜搜你吗?” “搜,给你搜!” 卢绾虽然嘴上说着让樊哙说,实际上手上的动作一直拒绝着樊哙。 “住手!” 刘邦有些看不下去了,这自家兄弟跟自家兄弟在一块,怎么就这么粗鲁呢? 有时候,刘邦感觉自己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爹。 樊哙不服气的放手了,卢绾的神情看起来也特别愤怒。 刘邦深知两人的性格,樊哙这个人愚,却又忠情,只要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不管刘邦怎么对樊哙,樊哙都会认刘邦这个哥哥。 可卢绾就不一样了,一旦刘邦立马跟他说:‘卢绾,你把那两文钱拿哪去了?’卢绾这辈子都会与刘邦有隔阂,心里也不会再把刘邦当成自己的大哥,甚至是亲哥哥。 “樊哙,我知道你平时瞧不上他,但是,你可以打他,可以杀他,不可以羞辱他。” 刘邦看着他,摇了摇头。 这下,樊哙更急了,极力解释道:“大哥!” 当樊哙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刘邦装作生气的模样,怒道:“滚!” “大哥,你听我说!” 樊哙还要再说些什么,刘邦再次对他吼道:“滚!” 声音也吼的更大声了。 这不仅把樊哙的嘴堵住了,就连一旁的卢绾也被刘邦这一声吼吓了一大跳。 大哥这是真的生气了? 樊哙撇了撇嘴,看起来有些委屈,临走之前,还不忘对卢绾吼了一句,撞了卢绾一下。 樊哙走后,刘邦示意卢绾坐在他旁边的一张凳子上,他本人则是走到他身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兄弟,你真的只收到三个钱?” “大哥,是三个。” 卢绾的脸上浮现出非常勉强的笑意。 刘邦的眼睛直盯着他的双眼,与他对视许久,再道:“萧主吏掾,真的只给了你三个?” “只给了三个。” 卢绾装作一副老实人的模样。 刘邦再次与他对视,然后点了点头。 “我信你。” 刘邦又走到卢绾跟前的那张桌子上坐下来,仰视他,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萧主吏掾,只给了你三个钱,对吗?” 这一次,卢绾似乎没有之前的那番镇定,轻轻点点头,道:“是三个钱。” “这么说,那是萧主吏掾做事情言而无信了。”刘邦道。 “大哥,你还是不信我,还是认为我把那钱给吃了?” 刘邦这一次没有回卢绾,因为他已经从卢绾的神态跟语言中知道了答案。 他对眼前这个兄弟有些失望。 他以为赶走了樊哙,卢绾就会对他说实情了,可没想到的是,就算这院子里没有了第三者,自己的好兄弟卢绾还是不愿意跟自己说真相。 卢绾看着他,眼神中有些迷茫。 “走吧。”刘邦道。 卢绾不走,而是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啊!”刘邦这次用吼了,比方才吼樊哙的声音还要大声。 卢绾抬头看着刘邦,脸变得非常红,他起身,连一句告别都没有说,缓步往院外走去。 刘邦闭上眼睛,也不目送他离去,只是低下头,叹着气,心中非常恼火。 直到过了许久,刘邦的耳边又响起了卢绾那有些抽泣的声音:“大哥,萧主吏掾那钱,是我吃的。” “我早知道是这样。” 刘邦本想对他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记着,不管在什么时候,你也要咬着牙说,你只拿到三个钱,懂吗?” “大哥,我。” 卢绾还要再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刘邦的眼神吓住了,便不再说些什么。 ...... 夜晚,刘邦拉着樊哙两人去了曹氏家里,他并没有带上卢绾。 饭桌上,有刘邦,樊哙,曹氏三人。 “樊哙,今日的事,大哥给你赔个不是。” 刘邦端着身前的酒起身,对樊哙道。 本来在刘邦上门去找他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气冲冲的,心里对这个大哥很不满意,想要闭门谢客。 直到刘邦说要带他去曹氏家一起吃饭,并没有约卢绾的时候,樊哙立马将门打开,跟着刘邦走了。 听着刘邦的道歉,樊哙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大,大哥,没什么,都是小事,嘿嘿。” 樊哙抬头,伸着自己那粗壮的手臂,挠了挠脑袋,就像个小傻子一样,看着刘邦,憨憨地笑着。 刘邦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闷下一碗酒,继续说道:“兄弟,有什么委屈的地方你就在这里说出来。” “我可要跟你说,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今晚不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嘿嘿,大哥,真没什么。” 樊哙如今开心的很,脑海中一直不断回响着刘邦的刚才那声道歉,就像一个孩子吃了蜜糖一般。 嘿嘿,大哥居然跟我道歉了? 刘邦见樊哙笑呵呵的,心想他的心中应该没什么怨言了,于是又是几罐酒下肚。 “喝喝喝,整天就知道喝。” 曹氏在一旁抱怨道。 她酿的每一批酒,自己还没卖多少,就都被刘邦拿去喝了。 刘邦的酒量也是非常大,除了喝曹氏家的酒,他还经常到王媪,武负的酒肆喝酒。 可不管王媪和武负家里的酒酿的有多么多么好,只要曹氏这边一有多余的酒,他会立马屁颠屁颠地来曹氏这里。 喝着喝着,刘邦忽然站了起来,先是发出了狼叫,然后开始高歌—— “她熄掉晚灯,幽幽掩两肩~” “交织出火花,拘禁在沉淀~” 刘邦甚至还发出了狼叫! 樊哙与曹氏面面相觑,不知道刘邦这说的是什么语言,但都觉得非常好听,尤其是樊哙,在得到刘邦的道歉之后,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不一会,也跟着刘邦的这个音调叫了起来。 至于这周围的乡亲邻里,听到的却是这种——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 “嗷呜~” ...... “郎中,你说这司马令,是刘邦所杀,还是那个寡妇杀的?” 沛县的另一边,又是另外一种场面。 监狱的一间房间中,坐着一个身穿囚服,表情非常憔悴的老者。 房间门外,站着一个身穿典狱长服饰的人,冷冰冰地看着憔悴的老者。 此人正是曹参。 自打曹参前几日被刘邦以无视羞辱后,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一个小小的亭长,也敢无视他这个典狱长? 无视自己就算了,还敢对萧主吏掾如此无礼? 也怪不得萧主吏掾在司马令死之前的那天晚上回来说,那司马令要屠村了。 就刘邦这种目无王法的人,换做是谁,都会有屠村的想法。 于是回来之后,曹参又瞒着萧何,自己私底下偷偷调查司马令这件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猫腻。 第10章 萧主吏掾,我找你借点东西 “禀大人,小人千真万确啊。” “那刀伤,确实是那寡妇的菜刀所伤。” 郎中脸上的表情极其诚恳,语气铿锵有力。 “哦。” 曹参点点头,转身就走。 那郎中脸色瞬间一黑,就好像失去了救命稻草般,刹那间全身根根汗毛竖起,胸口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窒息。 这沛县,比较出名的,除了萧何,就是这典狱长曹参了。 在曹参离去后的不久,房间外面就出现了两个狱卒,他们走进房间里,将郎中拉了出去,不一会,整个监狱都传来了郎中的嚎叫声。 ...... 翌日。 刘邦与樊哙昨夜喝的烂醉如泥,最后都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曹氏费足了很大的劲,才把刘邦扶到自己的睡房里,让他躺在自己的那张床上,与自己歇息。 整张床都是新的,因为上一张床上死了一个叫司马令的家伙,曹氏觉得特别晦气,便将那张床以及床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扔了。 樊哙则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一晚上,刘邦时不时地说着梦话,说着曹氏听不太懂的语言,似乎与刘邦方才唱的那首歌用的是同一种语言。 他的嘴里不断出现‘高铁’,‘飞机’之类的词。 曹氏也没有当一回事,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刘邦,觉得他肯定又在耍些什么新花样。 等了许久,她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烂醉如泥了。 早上,樊哙醒来后,这时候刘邦还没有醒,于是樊哙只是与早起做饭的曹氏道了个别,就回去了。 樊哙很开心,走的时候还不忘朝卧房里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就跟五六岁的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 “曹氏,你家死鬼夫君生前给你留下来的纺车还在吗?” “纺车?” “对,就纺车。” 有些不清醒的刘邦点了点头。 他一醒来,第一时间便想起了曹氏家里的那台纺织机,那是曹氏的死鬼丈夫所留下的。 曹氏起身,转身走进后房院里的一个杂物间。 她记得纺车被自己扔进杂物间了。 杂物间里堆满了许多东西,无一例外,它们被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所覆盖。 自打曹氏与刘邦混在一起后,她那死鬼丈夫所留下来的东西,大多都被她放置在这个杂物间里面了,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 或许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所做所为,有些对不住地下的死鬼丈夫吧。 透过上面,可以看得清一些岁月的痕迹。 “刘季,你过来看看!” 刘邦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曹氏身后,一进屋,瞬间清醒! 他伸手扇了扇鼻,有些嫌弃地看着曹氏:“咳咳,你是有多久没进这个屋了?”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没进过了。” “这里本来是我跟他的睡房。” 刘邦听闻,转身就要走。 简直晦气! “诶不是,你走什么啊你,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抬得动这东西。” 曹氏拉住刘邦的胳膊,指了指最里面的那台机器,不让他走。 刘邦回头,看着那台爬满蜘蛛网的物件,本来还想打道回府的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若是将此纺车改造一下,再通过萧主吏掾上报于朝廷,那乃公得封多大的官?可能比萧主吏掾的官还要大吧!到时候就算是老爷子在我面前,也得高看我三分! 一想到这里,刘邦的嘴巴就不由自主地往上翘了。 相比于旁边其他的物件,那是一个比较大的物件,蜘蛛网之下,能够勉强看清它的模样。 它有一个大大的车轮,车轮是用两个木型的齿轮加几根绳子组成的,绳子将齿轮绑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大大的轮胎。 这台机器他其实以前见过,在母亲刘媪还没去世的时候,那时候母亲卧房里就摆了一台这样的机器,自己调皮捣蛋不去上学,刘老太爷就让刘媪将车轮上的绳子剪断,说要效仿孟子的母亲。 母亲去世后,这台机器就被刘伯的妻子拿去了。 在秦朝,很多百姓的家里都有纺车,《汉书·食货志》曾说: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 意思是一个男子不种田,就会有人挨饿;一个女子不织布,就会有人挨冻。 “咋了这是,平时怎么没见你嘴巴长这么大?” 曹氏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刘邦,将刘邦从这种状态中拉了出来。 “我只是在想,这纺车上这么多蜘蛛网,要不还是找樊哙来弄吧。” “真是一肚子坏水。” “樊哙一大清早就回去了,你又让他过来?”曹氏歪着头,问。 刘邦点点头,哈哈大笑:“对,谁让我是他的好哥哥!” 于是刚回到家中的樊哙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曹氏叫到自己家中了。 “大哥有事尽管吩咐,我樊哙没什么做不到的!” 樊哙站在刘邦面前,两手叉腰,道。 刘邦指了指蜘蛛网堆里那台纺车,笑道:“樊哙,这事就交给你了,天黑之前务必把他送到我家里来。” 樊哙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一黑,感到头皮发麻,不过还是应承了下来。 刘邦大摇大摆地走回家里,一路上哼着小曲,心里开心的不得了。 回到家中,刘邦也没闲着,只是喝了口水,跟家里人吃了饭,然后换了件新衣裳,带着屋里的大黄,就去萧何家里了。 临走前,刘老太爷又将他数落了一顿,说他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萧主吏掾,我想找你借一样东西。” “不会又是钱吧。” 刘邦摇摇头:“萧主吏掾你也太小看我了。” “那你要借什么,难不成是要来住宿的?” 刘邦还是摇了摇头。 萧何感到有些疑惑,这街溜子,平时不是找他借钱,就是在他家里蹭吃蹭喝,总之,没有一样算得上是正经的事。 “我想借尺子,刨,锉,斧头......” “停,打住。”萧何伸手制止,道:“你借这些,欲意何为?” “上次亲手宰了司马令,这次又想杀谁?快说。” 原来萧何以为刘邦上次杀人尝到了甜头,现在跟他借工具,只是为了日后杀人好留个凭证。 “哎,萧主吏掾,我不是这个意思。”刘邦脸一黑,耐心地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有一个可以让我们都升官的想法。” “嗯?”萧何有些心动,不过一想到是刘邦想出来的主意,立马摇了摇头:“刘季,此事不成。” “我在沛县过得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丰衣食足。” “你去找别人吧。” 说完,便要赶刘邦走。 “等等,萧主吏掾。” 刘邦急了,伸手制止,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叉开,显得一副无赖的样子:“这事事关重大!” “行行行,你说,你说,我听你说还不成。” 萧何最怕刘邦来这一套。 刘邦笑呵呵地站了起来,走到萧何身边,道:“萧主吏掾,是这样的。” “我今天早上醒来,瞧见曹氏家里有一台纺车,我就想着,能不能把那台纺车改造一下,让它的织布的效率更高一点。” “比如有两个家里的妇人,其中一个家里的妇人用我改造的纺车,另一个家里的妇人用原来的纺车,那么在相同的时辰里,用我改造过的纺车的那位妇人,她就能够织更多的布。” “这样长年累月积累下来,她织出来的布,是不是比另外一家妇人织的布更多?” 一说到这里,刘邦又想起自己的母亲了,那时自己还小,五六岁的样子,个头也不是很高,他经常看到自己的母亲坐在纺车旁边织布,织不了一会额头上就有了汗水,过不了一会,就开始有些气喘吁吁了。 那时候刘老太爷经常训斥她:“你织那么多布给谁穿,织那么多有什么用!” 刘媪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微笑,拍了拍刘季的小脑袋瓜,耐心地跟刘老太公说道:“等季儿长大了,就可以穿了。” 如今刘季身上穿的衣服,就是刘媪的,上面还留着好几个补丁,是刘伯在世时刘伯的妻子补上的,那个时候刘媪已经去世很久了。在刘伯去世后,他身上留下的补丁,是曹氏用别家的纺车打的补丁。 萧何点点头,若有所思。 “既然织的更多,那他们家是不是更容易丰衣足食?” “理是这个理,不过你真的能把它改进?” 萧何看着眼前这位笑眯眯,站没有站相,坐没有坐像的‘大爷’,继续说道:“我可跟你说好了,这些工具我可以借你。” “但如果你拿它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到时候我可不保释你。” 第11章 我姓刘,名爹,大伙平常都叫我爹! 最终,萧何同意借刘邦这些工具了,只不过萧何家里没有,需要去外面找工匠借。 倒不是萧何乐意借这些工具给刘邦,一开始他也不想借,可当刘邦说他要这些工具,是为了利于民时,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季哥,不好了,要出大事了!” 刘邦走在路上,用手挑逗着大黄的下巴,时不时从兜里掏出一两枚果子塞进嘴里。 大黄嘴里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一摇一晃地看着刘邦。 “什么事?” 刘邦转身,看向身后呼喊他的那人。 那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那曹大姐和人家打起来了,要出人命了!” 那人急道。 “这个骚娘们!” “她现在在哪里?” “就在家里!” 刘邦一听,加快脚步往曹氏那屋的方向走去。 “你,去把樊哙,卢绾,还有一帮兄弟们叫上,就说是乃公说的。” “让他们在曹氏家门口会合!” ...... 曹氏的酒铺里,坐着许多人,有来往的客人,村里的民夫。 门口,一人正往外走,身后便有曹氏追了上来,一把将他拉住,不让他走。 “你给我站住!” “你放手!” 那人甩开曹氏,声音有些微怒,继续说道:“酒钱先赊着,我下回来再给你!” “我凭什么让你赊!” 曹氏扯着那人的衣服,那人只要一甩开曹氏,曹氏的手又立马搭了上去,总之那人就是无法挣脱曹氏的纠缠。 “我有公务在身,下次再给你!” 那人极力解释道。 曹氏依旧不依不挠地抓住那人的手,就是不放手。 那人也是恼了,一把甩开曹氏,将曹氏狠狠地甩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要往外走去。 他叫夏侯婴,是沛县马房的司御,掌管养马驾车,专门负责接送使者或者客人。 “不行,你现在就得给我!” 曹氏快速起身,双手扯住夏侯婴的衣服。 “你让开!” 夏侯婴极力挣脱,可不管怎么挣脱,就是挣脱不了,在曹氏面前,他就感觉自己陷入了泥潭,越是用力,就陷的越深。 嗯,刘邦每天晚上在曹氏面前也是这个感觉。 “大哥,就在这边。” 远处,刘邦带着樊哙等人正往这边赶来,这一次刘邦没有带大黄,让大黄自己回家去了。 “干嘛呢,在这里干嘛呢!” 刘邦见曹氏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一时间心里就像是滴血一样,快速走到夏侯婴旁边,一把抓住夏侯婴。看着倒坐在地上,头发凌乱的曹氏,他心里感到非常愤怒。 樊哙等人后至,也将夏侯婴围了起来。 “怎么回事?” 刘邦看向夏侯婴,怒道。 曹氏的眼睛绯红,看着夏侯婴,一时间像个泼妇一样指着夏侯婴,叫喊道:“他在我这里喝酒,喝完就走,不给酒钱!” “谁不给你钱,我说好了先赊着,下回回来再给!” 夏侯婴一听就气了,我刚刚一直说,下回回来了再给你酒钱,敢情你是没听清老子说话是吧! “什么东西,我认识你吗?” 曹氏对夏侯婴指手画脚的动作简直跟刘邦一模一样,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她以前也是一个很温顺的妇人,动作行为像她那死去的死鬼丈夫,可现在...... “我凭什么让你下回来再给!” “你现在马上给我钱!” “我就不给你能怎么样!” 夏侯婴怒道,跟一个女子吵架,关键是还是个寡妇,他顿时感到自己被羞辱了。 “你什么玩意啊你!” 曹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刘邦看着两人越吵越凶,大声道:“行了,别吵了!” 作为亭长,两人在他面前这样吵架,他觉得很没面子;作为曹氏的男人,夏侯婴这样对她,他刘邦觉得更没面子了。 于是刘邦转身对夏侯婴道:“你小子,凭什么吃饭不给钱?” 或许夏侯婴是因为先前被曹氏耽误了行程,如今脸涨的通红,宛如一只准备战斗的公鸡,对着刘邦凶道:“我这回没带钱,说好了赊着,下次回来再给!” 这小子,敢在乃公面前这么嚣张? 刘邦一听,就不乐意了:“谁让你赊着,这什么地啊?” “你在别的地,你可以不给钱,在这儿,一个子都不能少!” 瞧着刘邦嚣张的模样,夏侯婴倒是冷静了下来,问:“你谁啊。” “咋,我是她男人。” 刘邦一本正经道。 曹氏听闻,憋屈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几丝笑意,刚才刘邦连着这人跟她一起吼,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呵,她不是寡妇吗?” 夏侯婴嘴上一扬,虐笑。 曹氏是寡妇这事村里乡亲都知道,夏侯婴作为沛县的人,自然也知道。 “谁寡妇?” 刘邦的脸憋的通红,叫道:“我是她男人,我再跟你说一遍。” “你吃饭不给钱你还有理了?” 刘邦继续说道。 “你白吃白喝还想占老娘便宜,我呸,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曹氏骂道。 刘邦的老脸又是一红,对曹氏吼道:“住嘴!” “还有你,整天东逛西逛,就以为自己是个人了?” “我告诉你,以后老娘的事,你少管!” 曹氏也是气到头上,指着刘邦骂道。 “你个贱人,信不信我抽你!” 刘邦伸手就要往曹氏脸上呼去。 “你打啊,倒是打啊,胆肥了是吧?” 曹氏顿时不乐意了,将脸伸了过去。 “对,你倒是打!” 夏侯婴跟着起哄。 正当众人以为刘邦的巴掌就要落在曹氏的脸上时,刘邦那一巴掌却是反手打在了夏侯婴的脸上。 紧接着,夏侯婴被刘邦一拳打趴在了地上。 乃公让你说话了吗?什么东西! 曹氏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倒在地上的夏侯婴。 夏侯婴踉跄起身,抓着刘邦的衣服,怒道:“你敢打官差?” “咋地,你不知道我是亭长?” 刘邦摆出无赖的架势,站在夏侯婴面前,吼道:“给乃公松开!” “哟,还穿着官衣。” “我有公务在身。” “还公务在身,为官者不知道吃饭要给钱?” 刘邦可不管这人到底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总之,只要是欺负到他头上来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他刘邦都得管着! 当然,说是这么说。 “我就不给,你能把我这么找?” “不给,不给你走出一步试试!”刘邦道。 夏侯婴自然不怕刘邦这个小小的亭长,更不怕他身后那些兄弟们。 秦朝是法制社会,最多他就在这里挨一顿打,且保住自己不要丢了性命。 当然,等被打完之后,夏侯婴也可以多花钱买刘邦他们死。 反过来,刘邦也可以跟萧何借点钱,让酷吏把夏侯婴也抓进去。 等挨了一顿打之后,他跟萧主吏掾,或者曹大人告状,到时候倒霉的就是刘邦以及他身后那帮弟兄们! “你这人说话火气好大哦!” 夏侯婴看着他,继续说道:“你要是好好说话,我会给,你这么说话,我呸!” “老子还就是不给了!” “去你娘的,吃饭给钱天经地义,跟说什么话有什么关系,你去哪家吃饭不给钱?” “我就不给你怎么着?” “不给?” 刘邦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然后搭上了他的肩膀,突然笑道:“来,跟我来这。” 说罢,搂着夏侯婴的脖子往门口走去。 夏侯婴不知所措,不知道刘邦要做什么,但他能感觉得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啪! 刚出门,趁夏侯婴不注意,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紧接着,一个过肩摔把夏侯婴摔倒在地,然后一拳又一拳沦在夏侯婴身上。 “乃公叫你不给钱,叫你不给钱!” 或许是因为上拳觉得不解气,接下来刘邦又上腿! 直到自己打的差不多了,方才停手。 曹氏看着夏侯婴那狼狈的样子,心中也是解气。 躺在地上的夏侯婴鼻青脸肿,气喘吁吁,这一顿打,他至少要休养一阵才能够缓过来。 “不是你谁啊?” 夏侯婴捂着脸,很不服气。 刘邦回头,笑嘻嘻地看向夏侯婴,一本正经道:“我姓刘,名爹,大伙平常叫我爹!” 第12章 夏侯婴,还像个男人 “叫啊,你倒是叫啊!” “对啊,叫啊,怎么不叫了?” ...... 周围的人都嘲笑坐在地上的夏侯婴,刘邦也是一脸戏虐地看着他,那表情就好像仿佛在说,乃公就是要这样羞辱你,你能拿乃公怎样? “给不给?” “我不给?” “那老子还要请你吃点!” 两人对视许久,刘邦笑视,夏侯婴怒视。 刘邦趁着夏侯婴不注意,又是冲上去给他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刘邦身后的兄弟都在欢呼雀跃,曹氏也在给刘邦喊着‘加油’之类的话语。 可惜如今没有了尿意,不然的话,定要在这人的身上撒一泡尿才畅快! 刘邦也不愿与他多耽搁,既然自己把他给打了,那这酒钱,自然就不用他来付了。 “好,你不付,就算老子请你了,老子还不要了。” 刘邦又在夏侯婴脸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好吃吗?” 刘邦只是问了一句,就起身不再搭理他。 “哈哈哈,小兔崽子,也敢跟乃公斗!” 谁知就当刘邦转身的时候,身后,夏侯婴的双眼死死盯着刘邦,那眼神,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要喷出火一样。 他伸袖擦拭被吐在脸上的口水,并拔出身上的配剑,飞快起身,对刘邦刺去。 除了家里长辈,夏侯婴还从来没被这么揍过,更没有被这样羞辱过,况且身为朝廷官员,他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大哥小心!” “大哥!” 樊哙离刘邦并不远,见刘邦遇袭,他掏出怀中的杀狗刀,在夏侯婴那一剑还未刺中刘邦的时候,率先给了夏侯婴腹部一刀,再给了夏侯婴一拳,打的夏侯婴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夏侯婴的腹上多了一个小小的血窟窿。 “小兔崽子,给你爷爷玩阴的,算什么本事!” 樊哙非常生气,拿着手中的杀猪刀在夏侯婴面前晃来晃去,表情不屑地看着夏侯婴。 他平生最看不起玩阴的家伙,是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 当然,自己的大哥刘邦除外,大哥刘邦若是这般做事,那叫聪明,是他樊哙想学都学不来的。 “呵,动刀子!” 夏侯婴伸手摸了摸腹部流出来的温热液体,一脸凶恶地看着樊哙。 反正老子今天走不了了,就算死,也要死的光明磊落一点。 “谁让你动刀的?” 刘邦的脸都黑了。 刘邦原本想着,若是这个自称为狗官的家伙不愿意付这个酒钱,自己干脆把他打一顿出出气就算了,没想到自己的小迷弟更狠,对这人就像对家里的狗一样,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官,总之一刀下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还真把自己当土匪了? 若只是杀平民百姓,就算有秦朝律法在上面,自己求萧主吏掾借点钱,再让萧主吏掾去上面求求情,樊哙说不定可以平安无恙地走出来,可如今捅的是朝廷里的官吏,这就难说了。 自己虽有萧主吏掾庇护,不过县里那位姓曹的大人,似乎对自己很不友好。 “大哥?” “滚!”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人全部轰开!” 刘邦一把夺过樊哙手里的杀狗刀,将杀狗刀紧握在手中,仿佛他才是这把刀的主人一样,并让樊哙闪到一边去。 樊哙愣乎乎地点点头,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刘邦的吩咐去做了,其他兄弟几个也没歇着,跟着樊哙轰人去了。 刘邦走到夏侯婴身前,手里攥着杀狗刀,眼神十分不善地看着夏侯婴。 夏侯婴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个男人,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惧意,方才面对樊哙的时候,自己还是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态度去面对,可如今,看到刘邦的时候,他的心里居然情不自禁地感到害怕了。 “兄弟,怎么还对我动起剑来了?” “就这么不讲武德?” 刘邦将手中的刀晃来晃去,笑眯眯地看着夏侯婴。 夏侯婴抽了抽嘴角,你还敢说你我不讲武德?三番五次对着老子耍阴招,到底谁不讲武德? “你杀我可以,但不可以羞辱我。” 夏侯婴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指着刘邦,气冲冲道。 眼前的这个人,他觉得根本就不像一个人,别看他披着人皮,干的却不是人干的事! 鬼话连篇,十句真两句假,言行不一,一点不像刚刚壮一点的那位,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还没开口,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可他完全不知道这个自称‘刘爹’的男人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刘邦眼睛一眯,将刀收起来,凑近夏侯婴,赞许道:“还像个男人。” 若是先前因为酒钱让他刘邦瞧不起眼前这个人,那么现在,他总算对他高看了一些。 至少不怕死,是个壮士。 刘邦最喜欢这类人了。 倘若刚刚夏侯婴看着自己的动作,被吓破了胆,并对着他跪地求饶,他发誓,他绝对会再给夏侯婴来一刀子。 “我,送你去疗伤。” 说罢,也不待夏侯婴反应,刘邦将杀狗刀扔给了樊哙,吩咐樊哙赶紧把这刀藏进怀中,带回家清洗干净;又吩咐曹氏带着众兄弟把这地上的血迹打理干净,然后将夏侯婴抱起来,找郎中去了。 ...... “咦?大夫,您这脖子跟脸......” 刘邦又不顾老郎中阻拦,扯开了老郎中的胸口,发现他身上布满了一条又一条伤痕。 刘邦与这老郎中也算是老相识了,从自己变成‘江湖人’的那一年起,便时不时地带着人去拜访老郎中,或是一个人空手而来。 那时老郎中也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如今看起来,头发胡子都白花花的,整个人也有一些驼背。 是真的是老了。 “唉,前几日从曹大人家中喝完酒回来,就变这样了。” 老郎中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因为我?” 刘邦问。 老郎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在夏侯婴受伤的地方上了点药,接着细心包扎他的伤口,将伤口包扎的严严实实。 “老大夫的手艺是越来越熟练了。” 刘邦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着老郎中那熟练的动作,吃着果子,笑道。 “哟嚯,能不熟练吗?过去二十多年来,老夫这里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个来看病的。” “哦?” “而且这找我看病的,每次来的都是那人,你说熟练不熟练。” 刘邦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些天千万别着水。” 老郎中转身又对着躺在床上的夏侯婴吩咐道。 夏侯婴点点头。 “老大夫,大秦律法您是知道的,能不说出去吗?” “他是套马车时受的伤。” 老郎中想都不想,轻车熟路地回应道。 “估计是套车的时候,那马脾气不好,在他不小心的时候给了他一脚,让他不小心撞到钝器上去了。” 老郎中说话的时候,表情非常严肃,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他又摊了摊手,有些无奈道:“您说我尽给他看病去了,我能不说吗?” “我敬爱的亭长大人。” “哈哈哈,好,有道理!” 刘邦笑的很开心,过去二十多年里,他每一次问起老郎中这个问题时,老郎中每一次回他的答案都不一样,有晚上被老鼠咬掉耳朵的,白天被鸡啄伤眼睛的,反正各种各样的说辞都有。 刘邦又像之前那样,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递给了老郎中。 夏侯婴这次的医药费全部都是刘邦给的。 刘邦也觉得,是自己对不住眼前的这个兄弟,不管做什么,动刀子就是不对的。 老郎中将钱小心翼翼地收好,并再三对夏侯婴招呼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跟刘邦打个招呼告别,就提着医药箱从刘邦卧房里走了出去。 ...... “听你说,是刘季拿着杀狗刀捅了夏侯婴?” 监狱里,曹参坐在凳子上,瞧着跪在地上的一个人,听着那人诉说方才的所见所闻,眼睛简直都要发出了光。 “确实如此,那夏侯婴也是胆小,不管刘季怎么骂他,打他,他居然都不敢还手。” “哦?他一个小小的亭长居然敢如此霸道?” 曹参更加开心了。 只是曹参不善于言笑,即便心中有多么的开心,他的脸始终都是板着的,这种习惯其实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给对方造成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曹参旁边,站着四五个手持毛笔的官员,他们手里还拿着竹简,正记录着方才跪在曹参面前那人所说的话。 “行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什么要说的话,你可以先下去了。” “之后,如果本大人查明确实存在此事,到时候,自当重重有赏!” 那人连忙对着曹参磕了几个响头,说了几句好话后,就回家去了。 “你们几个,记录的怎么样了?拿来我看看!” 等那人离去后,曹参又看向身后的四五个人,严肃道。 “禀大人,全部记录下来了。” 那四五个人将方才记录的竹简递给了曹参,曹参只是将每份竹简都简略地看了一眼,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开心。 第13章 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呐! 老郎中走后,夏侯婴还是躺在床上,宛如一条死狗,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他难道不应该找个地方把我做掉吗?在抱我的那一刻,难道不应该把我偷偷地扔到河里去? 怎么还把我带到家中,还叫郎中过来看病? 夏侯婴感到迷糊糊的,大脑简直一团浆糊,可不管他怎么想,他还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不过现在的他,人还怪好的嘞! 刘邦懒洋洋地倚靠在柱子上,嘴里吃着果子,瞧着躺在床上的夏侯婴,不由得笑了笑。 他那条大黄围着他转来转去,吐着舌头,摇着尾巴,还时不时蹭他的腿。 “兄弟,别躺着了,起来吧,死不了。” 刘邦道。 夏侯婴听闻,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刘邦,或许是发自内心的感慨,双手抱拳道:“季哥,不打不相识。” “兄弟这是哪里话。” 刘邦望着他,又笑了笑。 于是双方开始唠嗑起了家常,互说了各自曾经经历过的一些事。比如刘邦跟夏侯婴说秦始皇的那六匹白马的事时,夏侯婴的眼睛都亮了! 他最喜欢马了! “季哥,我也仰慕陛下的那辆马车。” “若是我来开,绝对比站在那上面的人开得好!” “兄弟,大丈夫当如是也!” 刘邦拍了拍夏侯婴的肩膀,道。 其实现在刘邦更多想的是,如果自己以后不小心成了反贼,确实需要一个为自己驾马车的。 毕竟自己经常犯事。 两人交谈一阵子后,夏侯婴看着天色不早了,就与刘邦告别了。 谁知夏侯婴刚没有走多远,就被几个穿着官服的人带走了。 ...... 监狱中,传来一次又一次鞭子的抽打声,随鞭子抽打声响起的,是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夏侯婴的伤才刚包扎好不久,伤口也没好,身体本就虚弱。 在被穿着官服的人带走时,他也没办法反抗,只是一个劲的说:“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穿着官服的官员却回应道:“没事,萧主吏掾要请你喝茶,包吃包住。” 然后一到监狱里,就被狱卒拔光了衣服,绑在刑架上不停地拷打。 哦,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喝茶,所谓的包吃包住。 “说,是谁把你弄伤的。” 一旁持剑的官员问。 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跟曹参差不多,冷酷,严畯,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 夏侯婴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他如今的经历,跟几天前那位老郎中的经历一模一样,两个人都是在同一个房间里遭受的毒刑,只不过是在不同的时间段而已。 “没有谁,是我自己不小心套马车时,不小心被马一脚踹到钝器上弄伤的。” “自己弄伤的?” 那官员冷笑。 “大人,大夫到了。” 一旁的小喽啰在这个时候对那官员喊了一句。 “进来吧。” 那官员道。 进来的是一个比较年轻的大夫,大概四十岁的模样,比之前刘邦找的那个大夫年轻了不少。 本来这监狱里,断案的大夫一直都是刘邦找的那位,只因为上次那大夫在监狱里说出来的话不尽人意,被曹参抓进去毒打一顿后,就踢出去了。 “你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刀伤。” “是。” 那大夫似乎是第一次进这个监狱,行事作风远不如上一位大夫那般惬意,显得非常拘谨。 毕竟这儿可是经常死人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夏侯婴的伤口,纱布掀开的那一刻,里面的鲜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所幸的是流的很缓慢,不然的话,夏侯婴就算不是死在这酷刑之下,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伤口上面有一个小一点的大窟窿。 “禀大人,的确是刀伤。” “是刀伤又怎样,我都说了,是钝器所伤!” 夏侯婴义正言辞道。 “身为县衙司御,私自与人殴斗,你不知道这是触犯刑律的吗?” “说,同伙是谁,是不是刘季!” 那官员可不管他这么多,直接把话题的矛头对准刘季。 “刘季是谁啊?” 夏侯婴一脸无辜,装作不认识刘邦这个人。 那官员笑而不答,然后伸手插进他受刀伤的那道口子,让夏侯婴发出阵阵哀嚎。 “说不说,说不说!” 那官员的表情变得飞快,如今正一脸狰狞地看着他,怒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刘季!” “我都说了,这是我套马车的时候被钝器所伤!” 夏侯婴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 太痛了! 那官员还是不依不挠,不仅伸手在他那受刀伤的口子里反复抽插,还伸手捶打他的伤口四周。 “我认罪!认罚!” 夏侯婴实在是受不了了,与其这样,还不如一把刀把他杀了。 听着夏侯婴的话语,那官员面露微笑,可下一句,却让他感到非常的无语,且愤怒。 “但是跟刘季无关,是我自己弄伤的!” ...... 夏侯婴这边遭受了一阵又一阵的酷刑,至于刘邦这边,现正与家人们享受着美好的晚餐。 他坐在老父亲刘太公的身旁,这里原本是母亲刘媪的位置。 按理来说,按家中排行,刘邦应该坐在最末端,因为他还有个弟弟不在,在郡里求学,所以他现在成了家里最小的。 二哥刘仲倒没说什么,每次都是老实的低着头,扒着碗里的饭,倒是家里的大嫂二嫂却不乐意了,他刘季算什么东西,整天无所事事,居然坐上位? 可不管怎么说他,刘邦只是嘴巴往上一翘,并不搭理他们。 我就喜欢坐我阿母的位置,怎么着,你们是我阿母亲生的吗?这管的也忒宽了吧! 况且,坐在阿母的位置上,身边还有老爷子在呢。 坐在老爷子身边,刘邦格外感到一种亲切感。 “刘季。” “嗯?” 刘季一边喝着酒,一边从碗里夹着肉往嘴里塞。 桌子上的肉菜不多,自从家里的牛羊因为赌债的事情被人牵走之后,桌子上每一次的菜大多都是绿色时蔬了,今晚这桌子上的肉还是樊哙送过来的。 樊哙说,那把沾着人血的刀不太好洗,于是干脆杀了一条狗,用狗血,把那人血的味冲一冲。 “你年纪也不小了,都过了不惑之年了,快找个媳妇成个家吧?” 刘太公看着刘邦,道。 确实,自己的三儿子也不小了,四儿子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成家了。 这村里大多数的男丁,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成家了,而刘邦呢,都要奔五了,还没成家。 “老爷子,我之前不是说了吗?” “曹氏就对我挺好的。” 刘邦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情绪上有丝毫的波动。 “你!” 刘太公顿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那曹氏是什么人,他们家又是什么人? 他祖父刘清可是魏国大夫,至于那曹氏,先暂且不说她的身份如何,就冲她那寡妇的身份,刘太公是坚决反对刘邦娶曹氏的! 刘清是刘邦的曾祖父,曾任战国末期魏国大夫,后从魏迁于丰。 因为刘清是魏国大夫,在他迁到力村后,为了避免秦朝的迫害,曾隐姓埋名,改姓金氏,改名叫金流。后来时间长了,大难也过去了,金流便又恢复刘姓,仍叫刘清,刘氏族谱称之为丰公。 “老爷子,您再这么说我可就不吃这饭了。” 刘邦有些生气,把筷子狠狠往桌上一摔。 一旁的大嫂二嫂都对他露出鄙夷的目光,同时也感到很无奈。 “不吃就不吃,也没人让你吃!” 刘太公突然又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喘不上气了。 眼前的逆子,不管他在外面怎么样,他始终都觉得不满意。 “切,不吃就不吃,我去萧主吏掾家里吃去!” 刘邦也开始跟刘太公赌气起来。 谁知,刘邦的话音刚落不久,家里的门就被人推开了,来者竟是曹参。 “刘季,萧何大人请你去一趟。” 刘邦听闻,转身又对着刘太公嬉皮笑脸:“老爷子您看,我说萧主吏掾到萧主吏掾就到!” 刘太公将脸撇到一旁,让子弹飞会儿再说。 曹参见自己被无视,也不感到生气,继续喊道:“刘季?” “嗯?萧主吏掾找我什么事?” “没说。” 曹参语气平淡:“你去了你就知道了。” 刘邦顿时感到有些不妙,萧主吏掾每次找他,都会跟他说具体的事情,而这一次,只是单纯地说找他。 从曹参那家伙推门的那一刻开始,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不好的事情等着他。 “萧主吏掾......不会真的要请我吃饭吧?” 刘邦看着曹参,问。 刘太公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认真地将刘季上下打量了一番,嘲笑:“萧主吏掾请你吃饭?” “对,请我吃饭,怎么了?” 刘邦嘴角往上翘,抬起头,仰视刘太公。 很快,刘邦又一本正经地对刘太公说道:“这样的话,老爷子,你们先吃,我先去了。” 刘邦刚一走到门口,门口就出现两个监狱里的狱卒,分别搭住刘邦一边的肩膀。 “别碰我,乃公没病!” 刘邦愤怒地推开两个狱卒,气冲冲地往萧主吏掾家里走去。 这大半夜的,唱哪出?也不看看时候?家里还有高龄的老人呢! 屋子里,刘太公看着远去的刘邦,面露难色,喃喃自语道:“你这不孝子,又惹祸了吧。” 其他人跟着点点头,特别是大嫂,强行拉着二嫂对刘邦议论纷纷。 其实刘太公早就对刘邦被抓这件事习以为常了,只是每次刘邦被带走的时候,都会心疼,并忍不住抱怨一下。 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呐! 第14章 快给乃公挠痒痒! 很显然,刘邦并没有得如所愿去萧主吏掾家里吃饭。 萧何大人家里的饭,跟先前萧何大人家里的茶,是一个意思,这些都是曹参想出来的馊主意,在他看来,如此做法,也是为萧主吏掾积了一笔功德。 萧主吏掾是什么人,那刘季又是什么人? 刘邦的待遇基本上跟夏侯婴的待遇是一样的,左脚刚一踏进监狱,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四五个狱卒热情款待了。 他们将刘邦整个人都抬了起来,抬到夏侯婴隔壁的那间牢房里,将他吊了起来。 “不是,萧主吏掾不是要请我喝茶吗?” “这就是萧主吏掾的待客之道?” 与夏侯婴不同的是,‘款待’他的不是别人,是曹参本人。 “打,给我狠狠地打!” 可惜,回复刘邦的却是这个。 对于刘邦这个人,他曹参最清楚不过了。 他可不像樊哙夏侯婴之流,随随便便就能被刘邦糊弄过去,对他来说,刘邦的任何解释在他这里毫无用处,先打一顿再说! 刘邦所受的酷刑远比夏侯婴重,当场就昏了过去。 曹参冷笑,提起一旁装满井水的水桶,泼在刘邦身上。 刘邦又清醒过来。 “刘季,我是这个大狱的狱掾,实话告诉你吧,萧主吏掾根本就没有找你。” “隔壁的牢房里如今正在审讯夏侯婴,你们俩谁死谁活我没兴趣,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大秦的法律说了算!” “等等!” 刘邦被这一桶水泼的都快睁不开了,视觉受到严重的影响,目前只能看到有一个人影站在自己身前,模糊不清。 无奈,他干脆把眼睛闭上了,满脸笑容:“这位大人,您过来些。” 他并不觉得眼前这人,就是那日跟在萧主吏掾身后的那位姓曹的。 那姓曹的,当时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小人。 肯定是那姓曹的给了钱给这些狱卒,让他们对自己施以暴行,陷自己于不善之地! 曹参有些发愣,但还是将耳朵凑了上去,并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谁也不确定,这个无所事事的街溜子,会不会突然暴起将自己的耳朵给咬下来。 “多少钱......” 刘邦的声音有些无力。 “嗯?” “乃公问你他给了多少钱?” “你的意思是,你还跟夏侯婴串通贿赂官员的事了?” 刘邦摇摇头,继续无力地说道:“我是说,萧主吏掾身后的那条狗,给了你多少钱?” “就是姓曹的那家伙。” 刘邦还补充了一句。 曹参气得满脸通红,恨得直咬牙:“来人,给我继续打!” “再等等!” “我给你两倍的价钱!” 刘邦慌了,若是再继续这样打下去,自己这快奔五的年纪,迟早要归西。 好像不对啊,乃公方才都说了给他钱了,他怎么还揪着乃公不放,难不成给少了? 当刘邦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时,他恍然大悟。 我跟他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值得他亲自来审讯我? 他跟曹参没怎么接触过,平时听他说话的机会很少。 “大人,不能再打了,再打他就没命了。” 一旁行刑的狱卒有些不忍,凑到曹参耳边说道。 瞧着刘邦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曹参点点头,让狱卒暂且退下去,道:“刘季,我且问你,你要如实招来。” “夏侯婴是怎么受的伤?” 刘邦摇摇头:“不知道。” “给我打!” “别打太狠,留他半口气就行!” 一鞭子落下,刘邦感到自己的屁股火辣辣的。 “说不说!” 曹参继续逼供。 刘邦却是大声喊道:“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刘邦的声音在监狱中回荡,隔壁审讯夏侯婴的房间里,能够隐隐约约听到刘邦的喊叫声。 啥?不疼?还继续给乃公挠? 夏侯婴表示一脸懵逼。 “咳咳。” 一旁的官吏轻咳一下,他也听到了隔壁房间里面的声音,不过保持冷静,对夏侯婴说道:“夏侯婴,刘季已经招了,他可以活,你说不说都没什么意义,我照样可以罚你,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夏侯婴点点头,一脸无辜的模样,表示非常明白。 “但是大人。” “我真不认识什么刘邦,您不能让我无故冤枉人呐!” 隔壁—— “哎哟,痒痒,乃公痒痒,给乃公继续挠!” 刘邦叫得一声比一声大,曹参的脸越来越沉。 “你,给我好好审讯他。” 曹参对身后的手下扔下一句话后,就走了。 面对刘邦这种人,曹参已经暂时不指望他能开什么口,可能在经历了一番毒打后,会因为承受不住这种酷刑,然后开口对他说些真话,但就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生龙活虎的,想要让他开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等过了一阵子,曹参又出现在刘邦的视野,这个时候,刘邦的屁股已经彻底被抽烂了,屁股上血肉模糊,还夹杂着几块碎布,身上也多了不少的伤痕,特别是后背。 刘邦咬着牙,他心疼,不过心疼的并不是自己这身上满身的伤痕,而是身上那件被抽烂的衣服。 “刘季,按照大秦的法律,你们私自格斗,是罚做鬼薪;欺瞒官府,那罪可就不轻了。” 呵,跟乃公谈罪? 刘邦并不觉得萧主吏掾不会出手捞他,萧主吏掾的为人,他是知道的。 “曹大人,我没隐瞒。” “承认格斗,罚做鬼薪;欺瞒官府,那可是死罪。” 曹参继续说道。 “我真没隐瞒!” 刘邦立马一口回绝。 “刘季,你招不招无所谓,隔壁的夏侯婴已经招了。” “他可以活,而你,不管你说不说,我都可以罚你,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刘邦这下彻底明白了—— “夏侯婴?” “夏侯婴是谁啊?” “给我狠狠地打!” 曹参继续对刘邦施以酷刑。 “让你嘴硬!” “别废话,快给乃公解痒痒!” 刘邦笑了,笑得非常大声。 敢严刑逼供乃公,这辈子你还差了点,还是下辈子再来吧! 这是刘邦从小到老犯事以来,遭遇过最严重的一次毒打。他心里已经开始萌生一些反秦的种子了。 还有这暴秦,去他娘的暴秦!若是没有这暴秦,乃公也不会挨这么疼痛的打! 他突然有些怀念过去了。 在他还小的时候,经常听阿母刘媪讲故事,讲她小的时候,那个时代发生的故事。 在他少年的时候,那个时候暴秦还没有统一六国,他那会特别仰慕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甚至为了见到这位心心念念的偶像,他还不顾老爷子的阻拦,一个人西行去了魏国。 可惜的是当他到达魏国之后,通过魏国的门客才得知,偶像魏无忌已经去世多年。 为了不虚此行,他又决定找到魏无忌的门客张耳,选择在张耳身边,以宾客的身份待了数月之久。 做不了魏无忌的门客,那就做魏无忌门客的门客吧。 再就是后来,暴秦攻下了魏国的首都大梁,宣告了魏国的灭亡,紧接着,张耳成了通缉犯,被暴秦通缉。张耳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为了不连累自己的门客,当场就遣散了他们。 刘邦不得以只能回到家乡沛县,结束了这段游侠生活。 他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想做的人,奈何这暴秦! 在这监狱的大厅中,曹参坐在桌边悠闲地喝着水,听着监狱里传来的交响乐,他感到十分舒心。 他是一个合格的狱掾,但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父母官。 “曹大人,萧主吏掾找您去一趟。” 此时,萧何府上的一位下人走了进来,弓着腰,凑到曹参耳边低语。 第15章 萧主吏掾来提人啦 “萧主吏掾,您找我?” “那个,私自格斗的案子怎么样了?” 萧何问。 “两名案犯无一开口。” 曹参答。 私自格斗的事情,萧何是知道的,但抓刘邦与夏侯婴这事,他没有跟萧何提一个字。 “夏侯婴是县令的车乘,如果判了他,县令脸上也无光,还是从轻发落吧。” “这恐怕不太好办,万一上峰追究下来,在下不好交代。” “公文我还没有上报,跟你说实话吧,这个刘季,也算是我的一个朋友。” 曹参微微一笑:“明白了。” “上报的公文我来写,你尽管放人。” “唯。” 他原以为,刘邦缠着萧何,让萧何对他无可奈何,如今看来,他们之间,应当是挚友关系。 “对了。” “直接将他们带去曹氏的酒肆吧,顺便关照一下曹氏的生意。” “等会我过来,咱四人好好聊聊。” “唯。” 在曹参走后,萧何身后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了一位老者。 老者眼睛红润,弓着背,看起来却蛮有威严的。 “萧主吏掾,老夫在此谢谢您啦!” 眼见着这位高龄老人就要跪下,萧何赶紧将他扶住。 “老爷子折煞我也!” 两人寒暄一阵后,萧何又将家里的一些牛羊赠送给了刘太公,刘太公说什么也不收。 “老爷子,不收可就别回去了,以后就住这里了。” “萧主吏掾,这哪里使得?” “我收,我收。” 刘太公被逼得没法子,只好收下。 “还有你儿子要的工具,我也给他准备好了,也叫个车夫送过去。” “唉,萧主吏掾对我那逆子如此,老夫惭愧!” “老爷子这是哪里话,刘季他志向远大,前段时间还与我说,他打算做一些有利于民的事。” “方才那些工具,就是我替他找来的,还请老爷子不要为难他。” 萧何的语气很温和,在刘老太爷面前,没有方才身为一个官员的威严。 两人说了一段话之后,萧何亲自送刘太公上了马车。 刘太公坐在马车里,看着脚下的尺子,刨,锉,斧头.......嘴角不由得一抽,就算是下地干活,也用不着这些东西吧! ...... “刘季,你怎么不坐?” “我?我屁股!” 刘邦伸手指了指自己那张被抽烂的屁股,有些抱怨:“我那屁股都给曹大人给打烂了!” “那你还不快敬曹大人一碗?” 萧何笑了笑:“若是没有曹大人,你们这次怕是很难活着出来。” “来,夏侯婴,快敬曹大人一碗。” 刘邦的记仇,要看人,不过他一般不记别人的仇,他觉得没必要,与其整天搞那些仇啊恨啊,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去陪陪曹氏,亦或者多躺在曹氏怀里喝喝美酒。 刘邦端着酒碗走到曹参面前,宛如一个多年不见的好朋友,嬉皮笑脸地与曹参碰杯:“谢谢曹大人!” “其实也不必谢我。” “若不是你二人是条硬汉子,监狱里那么多官吏,我想帮你们也没法帮。” 曹参笑道。 敬完曹参后,刘邦又走到夏侯婴身前,笑道:“夏侯婴,硬汉!哈哈!” “大哥,你才是硬汉,方才在过堂时,我都尿裤子了。” “若不是听到你的声音,我恐怕已经招了。” 两人碰了一杯,当即痛饮。 “你俩确实应该喝一杯。” “不过喝了这杯酒,你们以后可不许再打了。” 萧何笑道。 “萧主吏掾,您放心,他现在是我兄弟了,改天我带他去见见我的另外两位兄弟!” 刘邦笑着点点头,有时候,他觉得萧何有点像自己已经死去的阿母,对自己,始终有着许多关照,不像家里的老爷子,自己做什么都很难的得到那位的认可。 ...... 夜晚,刘邦卧房。 “刘季,你又想搞什么名堂?” 刘太公手里拿着一把斧头,在刘邦面前晃来晃去。 刘邦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房屋里,房间里的灯瞬间就亮了,也就出现了方才的那一幕。 “这又是斧头又是锉的,嗯?” “老爷子,你就别管我了,你儿子我,要干大事!” “醉成这个样子,能干什么大事?” 刘太公生气地将斧头扔到一旁,继续说道:“但凡你像你二哥一样,老老实实种地,我都不会说你些什么!” “还有你那屁股,被曹大人打的吧!” “是,我是不如二哥。” 刘邦仰头,道。 刘太公愣住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气冲冲地回了屋。 唉,老夫都一把年纪了,这逆子整天无所事事,何时才能长大,才能顺老夫的心,让老夫死也死的踏实啊! 刘邦只是叹了口气,觉得并没有什么,父亲教训儿子是很正常的事,至于他这个做儿子的听不听,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刘邦将地上的工具收拾好,放在一旁,又将那台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纺车拖了出来,摆在房中。 既然老爷子都说自己不干正事了,那就干点正事吧!若是做好了,日后自己升官发财,曹氏也好顺带多些收入。 “该怎么改造呢......” 瞧着眼前的纺车,刘邦感到有些头疼。 这是一台手摇纺车,被后世称作手拨轮辐转动纺车,它最早出现在战国时期,只是没有确凿的考古证据。 它主要由车架、轮辐、锭子、绳索或皮带等部件组成。 车架由两组横木相连在一起的左大右小两个木框构成,大木框架内放置轮辐,小木框架内置锭子。 轮辐由众多竹片或木片制成,固定在轮轴上,形成类似“米”字形的结构。绳索或皮带绕在众多轮辐顶端,轮辐顶端呈凹槽状,绳索或皮带就固定放置在这个凹槽里。 纺纱时,用手指拨动轮辐,使绳索或皮带在轮辐顶端开始传动,进而带动锭子运动。 通过传动的绳索或皮带对锭子的摩擦,使锭子旋转,从而完成纺纱的过程。 刘邦对纺车的发展史并不熟,但是在那未知的记忆中,某个被称为大学教授的人曾在一门课上讲解知识的时候,顺带提到过这个,只是他印象不太深刻。 瞧着这台缠满蜘蛛丝的纺车,刘邦感到有些头疼,这些蛛丝,就算自己清理也要浪费一些时日。 “这轮辐怎么没有把手?” 刘邦将轮子周围的蜘蛛网清理了一下,才注意到这纺车的轮子居然没有把手! 刘邦试了试手,总感觉很别扭。 他突然想起记忆中有一个叫做削笔机的东西,只要把铅笔放进去,他抓着削笔机的手柄,摇几下,铅笔就削好了。 也不用费什么很大的力气。 那我也将这台纺车加个把手? “那就先从手柄的部分开始改良吧!” 刘邦道。 第16章 原来老三也不是那么无所事事 只能说,改造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 刘邦一夜无眠,都快奔五的人了,也不知哪来的动力,捣鼓了一晚上。 如今太阳还未升起,窗外已经有些灰蒙蒙了。 刘邦坐在地上,满头大汗,有些微微气喘。 “忙活了一晚上,连个把手都没弄好。” 看着轮辐上的那柄‘劣质’的把手,刘邦叉腿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 “乃公无事不做,无事不成,居然被这两个小东西给难住了!” 这把手,是他晚上偷偷去厨房,拾了几根粗壮的木头做的,原本想模仿未知记忆中一些木匠的手活,做个像样的东西。 他甚至刻意将把手留几个突出的地方,然后在轮辐上开一个小口,想着将它们一一对应,卡住就行了。 谁曾想,自己弄了一晚上的把手,当他将它插进转轴上自己挖的几个小坑时,不是把手突出来的部分大了些,插不进轮轴,就是自己把手的部分小了些,插进去会松。 可能是因为游手好闲惯了,他现在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干这类粗活。 透过敞开的门,刘邦瞧见了二哥刘喜的身影,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追了出去。 刘喜的长相跟刘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二哥!” 在刘邦小的时候,刘喜对他蛮好的,经常从农地里带来一些东西送给刘邦。 刘喜长得很高,比刘邦要高,手臂也非常粗壮,他肩上挑着一把锄头,手里提着一个木桶,桶里面还有块瓢。 刘喜停下脚步,回头,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不务正业,有些气喘吁吁的亲弟弟。 刘邦搭住刘喜的肩,道:“二哥,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嗯?” 刘喜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皱了皱眉。 他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稍微耽搁了一下,就会有做不完的风险。 “二哥,帮我看看这个!” 刘邦将做好的木把手递给了刘喜。 刘喜虽然不像刘邦的两个嫂子那样,经常性地冷嘲热讽,但也有些看不惯刘邦的这种作风。 出于兄弟情谊,刘喜接过刘邦做好的把手。 “这是?” “阿母的纺车你还记得不?” “我打算将它改造一下。” 说着这些话,刘邦觉得有些自豪,感觉脸上都有了光。 刘喜一听,眉头更加紧皱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去地里多种几个菜。 “不是,二哥你听我说。” 刘邦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大堆话,刘喜耐心地听着,若有所思。 “你是说,你要将你做的这个家伙,安装到可以打转的,圆圆的大家伙身上?” “是这个意思。” 刘邦点点头,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想把纺车的整体都改造一下。” “不过......还需要一个帮手。” 刘喜为人诚恳,就像之前刘老太公对刘邦说的那般,他只会老老实实种地,没有刘邦那么多心眼,没刘邦那么调皮。 家里人说什么,他也信什么,从来都不会去质疑他们说的话对不对,不像刘邦。 “不行,我还要去耕地。” “我让樊哙去做!” “他手太糙了,不适合干农活。” “那卢绾?” “卢绾好赌,会偷菜拿去抵债!” “行,那就萧主吏掾吧!” 刘喜脸一黑,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赖皮弟弟,都快奔五的人了,在家里还跟个孩子一样。 刘邦嘿嘿一笑:“二哥,就帮弟弟这一次吧!” “我让樊哙,卢绾两个人去做,他们一个粗糙,一个细致;一个好赌,一个不好赌,两个人做在一块,就不会出差错了!” “好。” 刘喜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 “那二哥先去我房间里忙,不够木材再去厨房拿。” “额......嗯!” “等我将事情交代给樊哙和卢绾,再回来告诉二哥怎么做!” “好!” 刘邦笑眯眯地从刘喜手上接过农具,生怕刘喜反悔,飞快往樊哙家里走去。 等到刘邦将刘喜的事情办妥后,去曹氏那里提了两罐酒,还来不及与曹氏寒暄一番,就飞快走回家了。 想不到,就他办事的这功夫,刘喜已经将他交代的事情做好了。 刘喜坐在地上,将手里做好的弯曲把手在刘邦面前晃了晃,道:“三弟,是不是这个样子?” 刘邦愣了愣,露出笑容:“真不愧是我的好二哥!” 刘邦将刘喜做的把手拿在手上,并将自己的跟他的对比了一下,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经过与二哥做的一番对比,刘邦发现自己做的家伙很细,而二哥做的家伙,非常的粗。 “我怕它容易断,就加粗了一点。” 刘喜笑道。 “谢二哥!” 刘邦将酒递给刘喜,道:“二哥,来喝点!” 刘喜接过刘邦手中那坛酒。 二哥的手艺确实不错,刘邦喝着酒,仔细打量着二哥的手工活。 若是自己日后要做更多这个世界没有做过的东西,二哥绝对是个好帮手。 刘喜喝完酒后,对刘邦道:“三弟,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二哥不休息一下?” “我在地里干活从来都不休息的。” 刘喜笑道。 “那下一步就下一步吧。” 关于这台纺车怎么改良,其实刘邦昨晚在做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只是因为手上的功夫不到位,才导致做的永远跟不上想的。 “大哥,我想做个绳轮。” “如果有绳轮的话,手柄可以更好的装在轮辐上。” “那我干脆把轮辐拆下来吧!” 刘喜大概知道刘邦这一步想要做什么了,心中对眼前的这个亲弟弟多了些好印象。 如果放在刘邦刚刚找他的时候,他觉得刘邦应该是太无聊了,所以才跟他开玩笑,毕竟小的时候,这个亲弟弟没少这样折腾过自己。 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刘喜没少给刘邦提意见,比如手柄连接轮辐的地方一定要做的粗,不然容易断。轮辐顶端的凹槽要挖的深一点,然后加个小开关,这样可以根据纺线粗细的不同,从而将小开关调到不同的位置。 这些都是刘喜提出来的。 刘邦非常开心,觉得自己的哥哥简直就是个做木匠的料! 刘喜脸上也露出笑意,想不到自己的亲弟弟也不是那么无所事事,至少还会主动做些正事! 于是两人就这样喝着酒,不断讨论,不断改进眼前这台纺车。 房屋的对门,正是刘太公的屋子。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不过还没有到中午,刘太公推开门,迷迷糊糊地从屋子里走出,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然后......突然一愣! 没看错吧?老二什么时候跟老三混在一起了,还有说有笑,不去干活了? 老太公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看来不是梦。 “老二,你怎么在这里?” “老爷子,我在......” 刘太公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刘喜的身后,将刘喜吓了一跳。 刘喜听着刘太公的话,面带笑意的脸庞瞬间一僵,倒是刘邦,跟个没事人一样。 “老爷子早!” “您的两个儿子正在干大事呢!” 刘喜的脸更加黑了。 “刘季,你说的干大事,就是喊着你二哥跟你一块玩木头?” 刘太公心里头有些生气,他不觉得刘邦能够对这台破旧的纺车做些什么,就算他要修,那也是他一个人修。如果他要扯上他二哥一起修,在他看来,还不如弄台新的! 第17章 刘季,我有了 “老爷子!” 刘邦瞬间暴跳起来,自己明明就是在干正事!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你二哥种的菜,再加上我们原有的鸡牛羊,养活了我们一家人,你呢?” “都多大的人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玩木头就算了,还要带着你二哥一起来玩木头。” 刘喜有些坐不住了,他知道刘邦并没有玩木头,可刘太公说的话,让他觉得,自己也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人。 他刚要起身,就被刘邦按了下去。 “老爷子,二哥的活,我已经安排去做了。” “他们做的不好,您可以跟我说,好吧?” 刘太公听闻,瞬间无话可说,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舒服,最后也只能骂骂咧咧地走出去,不再打扰他们。 “哼,我倒是希望你能做一件让我开眼界的事!” 等刘太公走远后,刘喜抬头看向刘邦,道:“老三,我们这样做不好吧。” “二哥你人不傻,就是听老爷子的话听多了。” “大丈夫岂可久居于农田?” “我跟你说,那天我看到秦始皇的马车......” 刘邦又开始吹嘘了起来。 因此这一天,刘喜没有去干活,跟刘邦研究了一天的纺车,他们二人中饭跟晚饭都没有吃,还是刘太公让他的两个媳妇把饭送过来的。 看起来他经常教训刘邦,打击刘邦,可他是真的疼爱这个儿子,也真的希望刘邦可以做一件像样的事情出来,这样也好让他以后走的安心。 另一边,也正如刘邦所想的那样,樊哙与卢绾在地里老老实实地辛勤耕作,没有丝毫地偷工减料。 每当卢绾的毒瘾犯了,想偷点菜去换点钱,樊哙就会在一旁大吼,制止了他的行为;同样,每当樊哙干不下的时候,烦躁地想要将地里的菜全连根拔起泄愤时,卢绾就会在一旁大骂,骂他是个粗陋的杀狗莽夫。 经过了一天的改造,两人也将纺车改造了一些,不过离刘邦所想的纺车,还有非常远的距离,况且他们的木材似乎不太够。 “二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就跟我一起改造这台纺车吧。” 刘喜有些犹豫。 “二哥放心,地里的东西,我让樊哙跟卢绾去打理。” “我有事出去,不在家的时候,二哥你想去地里也可以去地里,我不拦你。” 刘喜方才答应了下来。 一方面,改造纺车的工程量确实大了些,若是真让他一个人来,他估计做不了一两天,就做不下去了;另一方面,二哥确实是个做木匠的好材料,全被老爷子暴殄天物了! 他必须要将二哥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种一辈子的地,那得多辛苦! 事实上,他后来确实将刘喜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了出来,封他做了一个代王。 “刘季,忙活了一天,让爹来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门外,响起了刘太公的声音。 刘太公本来打算睡觉的,可是不管怎么睡,还是想过来看看,看看自己这个从小到大都叛逆的逆子,在搞些什么‘大事’。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位叛逆的儿子这么认真,能够在屋子里坐一天,不出去乱跑,也是个奇迹。 “老爷子,您来了?” 刘邦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刘太公,指了指纺车,笑道:“老爷子,瞧,这是我跟二哥做的!” 比起前一天的纺车,这台纺车首先变化最大的是蜘蛛网没了,全被两个人打理干净了,其次,这台纺车彻底被两个人拆掉了,他们重新组装了一个新的纺车,只不过有些零件他们不打算从头再做了,直接采用原来纺车上面的部件。 “这家伙能提升纱的产量?” 刘太公伸手抚摸了这台连雏形都不是的纺车,问道。 “对吗?刘喜?” 刘太公将目光看向刘喜,比起刘邦,他还是选择相信刘喜。 “对的,老爷子。” “起初老三拉着我要改进纺车,我不太敢同意,老三的为人,您是知道的。” “当我在老三的房内待上一些时日,与老三有了深入的探讨后,我才发现,老三的想法非常有意义。” 刘喜道。 “行。”刘太公点点头,又看向刘邦,道:“那你们好好弄吧,弄好了记得叫爹。” 或许真的如萧主吏掾那天所说,刘季要干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吧。 “嘿嘿,谢谢老爷子!” 刘邦赶紧对刘太公行了一礼,然后挽着老爷子的胳膊,要送老爷子回屋。 “老爷子~” “行了行了,都多大岁数的人了!” 刘太公一脸嫌弃地推开刘邦,道:“你爹我还年轻,还没老,自己能走!” “好好好,老爷子您自己走,我就不送了。” 说完,刘邦又回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与刘喜忙活了起来。 不得不说,刘邦还是那个刘邦,或许第一天没有原形毕露,到了第二天,他就开始坐不住了。 刘邦在跟刘喜阐述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后,就将所有的事情都甩给了刘喜,自己则是一个人出去闲逛了。 “刘季,昨天干什么去了,怎么不过来陪我?” 卧房床前,曹氏披头散发,只穿着一件内衣,躺在刘邦的怀中,有些埋怨道。 “你男人我,儿时无为,少年无为,如今人到中年了,也积累了四十年了,自然要沉下心去做一件大事!” “那你怎么跑我这来了?” 曹氏盯着刘邦的眼睛,道。 “那些细活,粗活,自然是交给手底下的人做。而我,我就......” “你就负责贪图享乐,对吧?” “放屁,我可是做大事的人!” 曹氏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看着自己有些鼓起来的肚子,道:“刘季,我有了。” “啥?” 刘邦整个人都蒙了,用手托着她的下巴,问:“谁的?” “还能是谁的。” “上次那位司马令的。” “你说什么?” 刘邦的手顺着曹氏的下巴滑向了脖子,将她掐住,脸色骤然变得愤怒起来。 “谁的。” “当然是你的,那晚发生什么,你都在现场!” 刘邦松开了手,脸上露出笑容,一把将曹氏狠狠抱住。 “生下来,我养着!” 然后吻了上去。 第18章 老三,你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刘邦将曹氏搂在怀中,非常开心,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当爹了。 可因为纺车的事,刘邦并未选择在曹氏这里过夜,在太阳即将落山,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刘邦依依不舍跟曹氏告别。 “带两坛酒去,你二哥忙了一天,不能空着手回去!” “好!” 刘邦接过两坛酒,又吻了一下曹氏鼓起的小腹,方才离去。 刘喜在刘邦屋里忙碌了一天,此时的他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衣服也湿了大半,听起来还有些气喘。 整间房子里都充满了刘喜身上的汗味,以及木头的味道。 屋子里摆着一台全新的纺车,所有部件都是新的。原来的纺车只有一个轮轴,如今在刘喜的改造下,变成了两个轮轴,一大一小。他在两个轮轴的下方加了一块长木板,分别在长木板两边做了一个支柱,一高一矮。 高的地方用来放大轮轴,矮的地方用来放小轮轴。 这些都是刘邦早上出门之前,跟他说的。 刘喜本来想着可以偷点懒,只要是旧纺车上能用到的部件,他全都打算换到新纺车上去。 可谁知,旧纺车上有些地方的部件已经发霉了,属于一掰就断的那种,这样的话,还不如使用新的木头。 于是刘喜自己一个人跑去外面寻找木料,又一个人搬到刘邦的屋子里。 期间刘太公来了几次,每一次来,都是先问刘邦去哪了,之后才是对刘喜说些关心的话语。 刘喜是个老实人,每次都跟他实话实说了,虽然刘喜觉得这并没有什么。 可这话传到了刘太公的耳朵里,那可就不一样了,高龄的老头子立马就急了,当场气得暴跳如雷,怒骂刘邦不是个东西,把自己兄长当牛使,并说等刘邦回来就要找他算账。 “二哥,这纺车看起来,就跟新的一样!” 刘邦抱着两坛酒,看着屋里全新的纺车,闻着屋里的木头味,哈哈大笑。 “你倒是忙碌得很,一天到晚连个鬼影都见不到。” “那可不,我可是亭长哈哈哈!” 刘邦还沉浸在自己当爹的喜悦中,笑得非常开心,丝毫没注意到刘喜的抱怨。 他顺手将手里的一坛酒递给刘喜。 “来,二哥,喝!” 刘喜接过刘邦的酒,揭开酒盖,就咕噜咕噜地往下灌。 这坛酒对他来说,可能是在这里唯一的好处了吧,他平时都喝水,不喝酒,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喜欢喝酒。 他平时赚的钱都上交给了妻子,就算想喝酒,也得经过妻子的同意,若是自己强取,那他妻子立马就喊刘太公了。 是位妻管严。 “二哥,我要当爹了。” 趁着喝酒的功夫,刘邦得意地对刘喜挑了挑眉。 “你都没成婚,哪来的......” 话还没说完,刘喜猛地一愣,放下手中的酒,起身往屋外走去。 “二哥要去哪?!” “跟老爷子说一声,庆祝一下。” 刘喜觉得刘邦得子,是件庆祝的事。 “不许,你给我回来!” 刘邦拉着刘喜的胳膊,使出吃奶的力气,硬生生将他拉了回来:“老爷子要是知道我这副德行,把人家寡妇弄怀孕了,他非得当场去世不可!” “这是好事,老爷子怎么会生气呢?” 刘喜感到有些疑惑不解,刘太公最怕的就是刘邦绝后,如今都有了孩子,那自然绝不了后了。 刘邦不想再说些什么了,生怕自己再多说点什么,二哥会做一些意料之外的事,他将话题转移到眼前的这台纺车上,道:“二哥,对这台纺车,你有什么看法吗?” “这台纺车......四弟你要说做工方面,我还可以给一些自己的意见,可设计方面,我实在想不出来。” “我其实有点好奇的,四弟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这台纺车?” 刘喜指了指纺车上的那枚手把,继续说道:“比如这只曲柄,家里大多数有柄的工具,用的都是直柄,我还从来都没见过这种柄的。” “再比如这台纺车,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两个轮轴,方才你不在,我自己上手的时,也确实让人感到舒适,比之前那台旧纺车好得多。” 刘喜眨巴眨巴地看着他,眼睛里居然都泛着光,期待刘邦对他的回答。 “你以为我像二哥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只会久居于田中挖土?” 刘邦将头仰得高高的,脖子伸的长长的,道。 “不是,你!” 刘喜一听,脸色一红,立马急了,这家伙,真就没几个时候是正经的。 不过貌似说得也挺对的。 “不过......看在你是我二哥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 刘邦左右看了看,然后凑到刘喜耳边,一本正经道:“其实,这些都是梦里梦到的。” “没个正形!” “是老爷子告诉我的!” “滚!” 刘喜学着刘太公的模样,对着刘邦骂骂咧咧。 刘喜如今的心理活动挺复杂的,从小到大,刘太公都教导他,要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可这两天的经历,以及四弟刘邦的行为,让他情不自禁地有些怀疑,自己去地里耕作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原来人生还有另外一种活法。 刘邦从小缺乏管教,这倒并不是刘太公出于偏心,不想管,而是每当刘太公想管他的时候,刘媪就将他拦了下来。 眼前这台纺车,跟最初从曹氏家里拿出来的那台相比,差别还是蛮大的。 首先,多了个把手,原来的纺车因为没有把手,需要较大的手力和技巧。如今的纺车有了把手,不管是在用力上,还是效率上,都提升了许多。其次,刘邦将整台纺车的长度变长了,整体体积,原来的纺车看起来似乎轮轴是主体,现在看起来,轮轴只是整台纺车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如今的纺车有了两个轮轴,大轮轴安装在纺车的最左边,小轮轴安装在纺车的最右边。他将曲柄安装在大轮轴上,用大轮轴来控制小轮轴旋转。 大轮轴每转一圈,可以带动小轮轴转很多圈,非常省力,省时。 不过也只有刘邦和刘喜这么觉得。 “老三,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就在兄弟二人的欢声笑语中,刘太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二人的身后。 刘太公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死死盯着刘邦,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带着你二哥一块玩木头,没想到是你让你二哥一个人在这里玩木头,你就玩你二哥。” 刘喜脸色一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刘邦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他心里有些生气,这两天,每当自己与二哥要因为成功而庆祝的时候,老爷子就站出来破坏气氛。 “老爷子,要不您试试?” “试什么,人家纺车原本只有一个轮轴,你弄两个轮轴,等过了几天,你是不是还要弄三个轮轴?” “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刘太公并不是没摆弄过纺车,之前刘媪在的时候,他只要闲下来了就会跟刘媪一起去纺织。 纺车上的大轮子有多费劲,他是知道的。 “哎呀老爷子。” 刘邦并不在意老爷子对自己的态度。他耐心地拉着刘太公的手,强行将他的手,摁在了那只曲柄把手上。 “来,老爷子,抓紧。” 刘太公将信将疑,在刘邦的耐心劝导下,他还是抓住那只曲柄把手。 “老爷子,您再转一转。” 刘邦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嘿嘿道。 刘太公耐着性子摇了起来,紧接着,他的眼里充满了震惊! “这,老三,这方法是你想出来的?” 刘邦不语,表情温柔似水,笑着点了点头。 第19章 刘邦:“刘季出一万钱!” 接下来,刘太公没有再训斥刘邦了。 他那双起满老茧的手,仔细地在刘邦新造的纺车上抚摸,内心许久无法平静。 “老三,你得好好感谢你二哥。” 他也没有夸他,只是说话的语气客气了许多。 离开刘邦的房屋之前,刘太公还是紧紧抓着刘邦的手不放,神色非常激动。 “放心吧老爷子,你儿子是个当官的,这为人处世,您老人家就放心吧。” “时候不早了,快去歇息吧!” 刘太公点点头,在刘邦的搀扶下,他离开了房间。 刘邦也没有远送,毕竟这台纺车在他看来还有改进的地方。 白天他要出去闲逛,纺车的事,他只能晚上跟刘喜交待清楚。 就在刘太公听到刘邦的关门声时,猛然间热泪盈眶,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小子,终于办了一件让我满意的事了!” 不过,接下来的刘太公,也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他对刘邦的态度。 所谓‘严师出高徒’,‘严父也出高徒’,如是而已。 反正刘太公是这么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苦口婆心让刘邦走回正道,可不能再让儿子误入歧途了,毕竟一个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四十年? 刘邦只跟刘喜相处了两天,却让刘喜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脸上不再是之前的那种呆滞跟木讷了,多了些许笑容。 “二哥,你以后就好好呆在这里吧?” 刘邦拍了拍刘喜的肩膀道。 刘喜愣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清晨,刘邦打了个哈欠,就从家里走出来,走到院子里,将大门打开。 “季哥!” 此时恰好周勃路过,见刘邦家里大门突然打开,刘邦从里面走出来,便跟刘邦招呼了一声。 “兄弟,又吹丧去?” 刘邦身后跟着大黄,嘴里磕着果子,问。 “这回不是,是个乔迁喜事。” “村里来新人了?” “来了一个有钱人,从远地来的,他家里人挺多的,应该很有钱。” 刘邦一听就来了兴趣,将手中的果子递给周勃,对周勃道:“走,兄弟,看看去。” 一路上,穿过大街小巷,街坊邻居,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这吕家给你几个钱?” “就给三个?” “怎么还是三个?” 刘邦惊讶,为周勃感到愤愤不平,此事若是换做他,他绝对不会去。 难不成又是卢绾贪了? 也不对,卢绾跟樊哙现在在地里做事,一个磨练心性,一个戒赌,没那功夫。 “萧主吏掾给你五个都不干,三个你就干?” “那是个老财主,我能有什么办法。” 周勃深深地叹了口气,感到很无奈。 刘邦冷哼了一声,这有钱人,连五个都舍不得给,看我等会怎么折腾他们! “兄弟,你放心,等下大哥替你讨个公道。” 刘邦语气温和道。 迁过来的人家,名叫吕家,是单父县人,家主吕公跟沛县县令的关系还不错,为了躲避仇家,他投奔县令做宾客,带着一大家子人搬到了沛县。 “进献礼钱不到一千的,坐在堂下。” 远处,刘邦听到了萧何的吆喝声,那方向正与吕家的方向是同一个方向。 吕家周围围满了人,有当地的村民,也有其他村跑来看热闹的村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附近的官员,想趁着这个机会巴结沛县的县令。 刘邦先让周勃进去忙了。 “刘季,你怎么来了?” 刘邦与周勃刚到乔迁人家的小院门口,就撞见了萧何。 “这不是乔迁之喜吗?过来凑凑热闹。” “凑这个热闹可是要花钱的。” “多少钱?” “一千钱方可入席。” “一千钱?” 刘邦看着萧何,笑道:“所以萧主吏掾您在这帮人家看门?” “刘季,别乱说话!” 萧何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微笑的脸庞在这一瞬间变得冷酷无比。 他将刘邦拉到一旁的角落,小声解释道:“县令家里来了贵客,也就是眼前的这户人家。” “县令身体有些不适,特意派我来收礼。” 刘邦点点头,听得很认真。 “那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 萧何道:“不过你......有一千钱?” “不是,我怎么没有了?” 刘邦将头扬得高高的,丝毫不顾萧何的阻拦,对着门口收礼的人,大声喊道:“刘季出一万钱!” “唉!” 萧何将头撇过一边,感到很羞愧,故意装作不认识他。 “什么?一万钱?” “谁,谁出了一万?” 进了院子和还没进院子的人,纷纷将目光往刘邦这里看来。 “呵,就他,出了一万钱?” 其中,那个名叫雍齿的豪族,打量了刘邦一眼,跟身旁一个名叫王陵的人不屑道:“穿的破破烂烂,还敢夸这样的海口!” 王陵揣着手,笑了笑:“我信你,他以前是我小弟,我很了解他。” 原来在刘邦年少时,刘邦对待王素就像侍奉大哥一样,可惜的是,王陵并没有像刘邦那样,将他当成自己的好兄弟。 至于雍齿,作为隔壁村里有头有脸的豪族,而隔壁村经常跟刘邦他们村很不对付。他们两个都是各自村里的老大,再加上上次卢绾的事,经事后了解,才知道上次那个人叫雍齿,自然而然,他们两个人也就很不对付了。 门口收礼的人听了,并没有像那些豪族官员那般质疑,反倒开心的要命,快速跑到府里大喊道:“吕公,吕公,有人出了一万钱!” “什么?一万钱?” 吕公感到非常惊讶,想不到刚来此地,就遇到了这么豪横的一个朋友。 “快,快把他迎进来,坐上位!” 吕公一把年纪了,却激动的像个孩子,开心得手舞足蹈。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这里的民风居然这么淳朴,比起那令人心惊胆跳的单父县,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实际上,刘邦的实际情况,正与如今黑着脸的萧何那般所想,他身上,还真是一个子儿都没带。 “来来来,刘季大人请!” “刘季大人一万钱!” 比起方才门口只有一个迎客的,现在一下子出来了五六个,将刘邦请了进去。 “不客气!” 刘邦非常开心,当他被迎客的下人请到院子里的时候,院子里那些坐下座的官员,纷纷对刘邦行礼,开始巴结刘邦。 刘邦看起来确实穿的不咋地,可奈何,人家有钱。 有钱就可以任性,人家偶尔体验一下平民老百姓的生活,也没什么。 刘邦身后的萧何却是急了,难不成,等下刘邦要让他拿出一万钱? 他每年俸禄也没多少,哪里有一万钱? 一旁,豪族雍齿对另一个豪族王陵道:“瞧吧,等下有笑话看了。” 等刘邦进去后,雍齿跟王陵相继喊道—— “雍齿一万钱!” “王陵一万钱!” ...... 等到众人就座后,雍齿正好坐在刘邦的对面。 雍齿面带笑意地看着刘邦,刘邦也面带笑意的看着他。 “刘大人,下人见过刘季刘大人。” 雍齿从座上站起来,上下打量着刘邦,笑道。 “见过雍大人,雍大人快坐,别客气!” 刘邦也装作跟他不认识,笑道。 雍齿顿时脸色一黑,哑口无言,本来想嘲讽一下刘邦,因为有钱人跟街溜子还是不一样的。 有钱人知道什么是礼数,至于街溜子,他虽不会礼数,但会教你什么是礼数。 他只能将愤怒藏在心里,冷哼一声,并在一旁王陵的安抚下,忍声吞气地坐了下去。 第20章 刘邦这人,就是仗义 khaled突然有点胆怯:“那个…”但是他又想知道,到底潇潇还有没有再生自己的气,这让他很是纠结起来,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不自觉的担心起来。 很难得的欣赏着墨颜卿的窘迫,万俟殷勾了勾唇边,唇边的笑容那叫一个荡漾。 想到即墨晏曐在闭关的最后之际仍一遍一遍叮嘱的事情,天璇头皮都发麻了,这感觉不要太糟糕。 两人回到家,方才发现,除了佣人外,阎墨深同阎老爷子都已经不见了身影,也不知道是去哪里了,当然,老太太不知道,姜妧却是知道阎墨深如今在哪里的。 然而,他们却并不知道,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你……”端木大夫人闻言气得说不出话来,还从来没有人如此羞辱过她。 “对了,刚才给阿姨打过电话了,我把回去的日子告诉她了,她说让你跟我一起走。”慕司宁说到这里,一脸得意的样子,就这么一个劲的,对着潇潇傻笑着。 “我的婚事除了我谁也不能做主。”南宫烨轩冷冷丢出这句话打断了南宫大爷的话,现场再次冷场。 自己这些天倒也不是当真什么都未吃,有时候饿的狠了,自己便去拔两株灵草灵药来嚼吧嚼吧吃了,倒也还算是能够勉强支撑的下去。 看着摘下面巾后那张陌生的面孔,璃月摇摇头,眼前这个青年男子她的确从没见过。 屋内的雷木正在涂药,听到靳邵的声音,身体还是颤抖了一下,随后赶紧放下药膏,将衣服穿好,才走上前去开门。 孟修远依靠心中灵觉感应隐约能察觉的出,这些人虽面上平静,但对自己也都颇为戒备,显然是并未将他全然当做贵客来看待。 雾隐忍者到了海上后,联合在一起用出水遁忍术,足以制造出十几米高的海啸,摧毁一支船队和一个码头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肉店,当卖肉的大姐决定斜着片一刀的时候,陈景年及时地制止了卖肉大姐这种严重的利己主义行为。 这下直接换成了沈云祥伤心,伤心苏岑念的不理解,甚至两人的感情差点出现危机。 “你为什么也是一身的肌肉?靠,还是八块腹肌,再见。”说完就赶紧离开了。 远远的,我已经看见村口了,但是我好像撞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把我们隔绝开了。 只见缠着到了拐角处,直接往上升了起来,靳姜这时才看到那怪物已经把三楼四楼的天花板都已经拆了,他们直接被缠着来到五楼的楼顶。 其他蘑菇屋的成员似乎也继承了皓羽的性格,他们也都纷纷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只是这所谓“十倍张三丰内功天赋”,毕竟是他穿越后最大的依仗。眼看其不久便要失去效用,自然不由得心慌。 当然,大部分营销号还算有良心,发布动物短视频的时候会备注上原作者。 十一超新星对阵双皇,路飞最硬的战绩就是用霸王色缠绕与卡二霸王色缠绕互殴,靠着血厚获得了胜利。 这人,还真把自己当我亲哥了。我的婚姻大事也要插把手不成?就你找的神仙师妹好,我找的妩媚狐狸就不成? 我在舞台上喘着粗气,汗流浃背,打在我脸上的灯,刺眼的令我睁不开眼睛。 这倒的确是符合内分泌失调的表象,因为没有传染的迹象,否则不可能只有脸上有。 音响播放的歌曲停止,正沉浸在音乐里或是自斟自酌或是觥筹交错的人们纷纷抬起头来,紧接着就看到一个男生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了酒吧深处的舞台上。 眼前的熠彤脸上没有了往日勾人心魄的妩媚,倒是多了几分凄凉,只见他手指轻掐,冲我的心口一弹,一束白光隐入了我的胸膛,心中像被针扎了一下,传来尖锐的刺痛。 虽然买不来生命,但能让人多活很长一段时间。买不来爱情亲情……不对,能买来。 虽然玺懿温柔问我,鉴于昨天他说得那些,我怎么也不会告诉他。 不知道的,以为扶若是什么顶级流量,点进去看,就知道,无论是转发还是评论,都是在骂她。 陈逸很久没用柔柔了,境界还是符皇境,但远远不是只有符霸境界的艾瑞克可以比拟的。 陈逸把这些情报汇总,开始仔细的查看起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军事家都知道的话,陈逸也得把二十二给摸透,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工作,否则都是纸上谈兵。 陈逸铿锵有力的话,冲击在玄冥的脑海中,只见后者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看着陈逸,喉结不停的耸动。 嘴里有两颗牙齿,总而言之任何东西都能咬穿,只要发现一只的话,就表示约有四十只左右在附近栖息着。有着可以在任何地方都能生存下去的生命力,警戒心非常强。 俄国境内的某一座大城外,永恒集团几路大军今天终于在此地会师,他们将一股人数近万的俄国军队,围困在这座已经被打的半废的城市里,却不急着攻进城里去,反倒是不时派人出来喊话,以此来瓦解俄国军队的抵抗。 第21章 老婆子,我打算把娥姁嫁给泗水亭亭长 “诸位,老夫稍微有点事。” “你们慢慢吃,慢慢喝,如有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吕太公起身,对众人道。 众人微笑着点点头,按阵营来讲,目前他们跟刘邦是一条线上的。 方才刘邦对吕太公非常不客气,也就导致方才吕太公喝酒的时候,也不照顾他们的情绪,只是说了一句客气话,就一饮而尽。 虽然大家都这么想,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面子,自己花了这么多钱来蹭你吕太公的酒席,你就这样对我们? 可刘邦并不这么觉得,经过方才一番与吕太公打交道,若不是吕太公的年纪大了点,他都觉得自己可以跟吕太公称兄道弟了。 “哈哈,我为兄,他为弟!” “毕竟我是泗水亭亭长嘛!” 刘邦手里拿着没有喝完的酒,靠在离舞台很近的柱子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喃喃自语。 “哟,你看那小腰,多细呐!” 他直勾勾地看着舞台上的舞女,搞得她们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慌张起来,没有先前的那么平静了。 她们从来都没见过,这世上原来还有这样的人,如此下流,无耻。 刘邦这行为,可将台下那些喝酒的众人吓了一跳。 因为萧何在,大家都拿他没法子,包括雍齿在内,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王陵一把摁了下去,并指了指萧何。 萧何简直没办法直视刘邦,若不是他的官职是这里最大的,况且还是受县长所托,他保证,刘邦跟他,这两人今天就别想完好无损地回去。 “刘季,快落坐!” 刘邦有些不甘地坐了回去,视线又回到了美女的身上。 吕太公走到卧房,他的妻子吕媪正在床头修补衣服,吕太公看着他,道:“老婆子,我们俩商量一下?” “嗯?” “就娥姁的事呗。” 吕太公将声音压得很低,道。 吕媪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你不是在前厅招待这地方的豪族跟官员吗?” “怎么还突然谈起这事来了?” “哎呦,你有所不知。” “我今天遇到一个有权有势的人,我打算,将娥姁嫁给他。” “他官职很大吗?” “也不大,泗水亭亭长。” 吕太公道。 吕媪将针线一扔,不乐意了,怒道:“你当初总是想让女儿与众不同,要把她许配给贵人。沛县令对你很好,求娶女儿却不答应,为什么现在又要把她,许配给一个小小的泗水亭亭长?” “这不是你们妇孺之辈可以理解的。” 吕太公道,然后握住吕媪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解释道:“那泗水亭亭长,是县令主吏萧主吏掾的客人,他方才在我面前的行为,非常洒脱,与其他的豪族官吏不一样,很老实的一个孩子。” “在我看来,他是一个值得被托付的人。” “不成。” 吕媪撇了撇嘴,还是有些不理解:“老头子,我看你是脑袋被驴踢了。” “都这么大岁数了,分不清亭长跟县令哪个最大?” “不是。” 吕太公急了,耐心解释道:“为人,万不可寄人篱下。” “一旦你被他拿捏死了,今后人家提什么要求,你都得听他的。” “还有娥姁,你考虑过娥姁的幸福吗?万一她嫁给县令了,过段时间后县令又另寻新欢,你有想过吗?” “你的意思是......” 吕媪喃喃道。 “我们本就因为县令的关系搬到了这里,若是再将女儿嫁给她,以后还不得被吃的死死的?” “反倒是那个泗水亭亭长,若是娥姁嫁到他们家里后受到了欺负,我们娘家这边还能为她撑腰!” 吕媪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她感觉头脑有些昏昏的,即便吕太公耐心地解释了这么久,她还是觉得,娥姁要嫁给县令方才妥当。 不过家里的话语权在吕太公手上。 吕太公跟吕媪又寒暄了几句后,就去前厅继续招待客人了。 宴会结束后,刘邦也跟着他人一样,准备离去。 可就在这时,刘邦却被吕太公一把拉住。 “刘季大人,请留步,请留步!” 吕太公笑呵呵地看着刘邦,道。 刘邦的脑袋晕晕的,他刚刚一边喝酒,一边看美女,居然看得头都有点晕了。 顺带着还多了一点尿意。 “老爷子找我何事?” 刘邦醉醺醺道。 “呃,是有门......” “等等,老爷子,我想尿......” 一旁的萧何连忙哼了一声,提醒刘邦。 萧何并没有离去,作为县令的主吏,除了要陪吕太公,他还要完成县令嘱咐的任务。 刘邦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又对吕太公道:“太公,刘季想解手。” “去吧,在那屋。” 吕太公伸手指着一个方向,笑道,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方才的不适,他看刘邦的眼神,就像看自己家的孩子一样。 吕太公家的庭院非常大,大到刘邦一出前厅就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了。 刘邦用手捂着裤子的某个地方,眯着眼睛,全身上下都感到非常难受,不舒服。 至于方才吕太公跟他说的方向,他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算了,就这边。” 刘邦随便找一个方向跑了出去,不过千找万找,就是找不到厕所。 没法子,紧急情况下,刘邦看到有一处晾衣的地方,就马不停蹄地走了过去。 衣服很多,也很长,足以遮挡他整个人了。 刘邦左看右看,在察觉到没人从这里经过时,将裤子一脱。 殊不知,屋内还坐着一个人,关键是,还是个女的。 屋里的光线非常好,最适合用来看书。 吕雉身穿粉红长裙,手里拿着一卷韩非子的《孤愤》,端坐在桌前读着。 恍然间,她似乎听到了水流声,以为是院子里的大水缸漏水了,连忙跑出去查看。 当她顺着水流声的声音走到目的地时,看到了一个比她高大的背影时,一瞬间愣住了。 这家伙,区区一个下人,贴着墙在搞些什么东西? “你......” “哟嚯!” 吕雉正想伸手去拍打他,并准备说些什么时,却被刘邦的一声吆喝打断了。 刘邦也被她吓一跳,他根本就不知道身后还有人,还是个女的! “谁让你在这里撒尿的?” 吕雉看到地上的一滩水,瞬间明白了。 刘邦眼睛一眯,发现这女的居然还长的很漂亮。 “你谁啊,差点把我吓死了。” “你是谁啊?” 吕雉反问道,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家里有哪个下人这么大胆。 “呵,连我你都不知道?” 刘邦冷笑,转过身,认真地打量着她,将头仰得高高的,一本正经道:“我,泗水亭亭长刘季!” 吕雉一听,原来不是下人。 可看到一个外人在自家院子里随地大小便,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便道:“你们这儿的人是不是都不懂规矩?” “啊?我就是规矩啊!” 刘邦笑道。 “对了,我有个事儿要问你,你们家小姐漂亮不?” 刘邦问。 瞧着吕家的女子一个个都长得水灵灵的,刘邦也好奇,这吕家的黄花大闺女,到底长什么样。 不过自己娶是娶不到了,看一眼,饱饱口福还是可以的。 “啊?” “我是说,你家的小姐漂亮不?” “我还是光棍呢!” 刘邦打趣道。 吕雉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意思。 “长得特别丑,又胖又矮,而且特别蠢,容易受骗。” “真的假的?” 刘邦感到疑惑,继续问道:“不至于这么丑吧?” “她长得还特别凶,平时对我们非常不好,经常欺负我们这些下人。” “啊?” 这回轮到刘邦疑惑了。 第22章 刘季大人可曾婚娶? “吕老爷子这么英俊帅气,温尔儒雅的一个人,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 “简直家门不幸呐~~” 刘邦目光呆滞,站在原地发着呆,喃喃自语,为吕太公感到可惜,替他打抱不平。 这么好的一个老人家,居然生了个这么顽固泼辣的女儿。 如今院中只剩下刘邦一个人,先前吕雉留下那句话后,就离开了,对她而言,刘邦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至于未来她与刘邦的缘分,在她看来,因为两个人的地位不对等,他们这辈子应该是很难再相见了。 “父亲如今寄人篱下,恐怕我想不嫁都难了。” 吕雉静坐于闺房之中,透过大门,看着外面的世界,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起来。 她吕雉,接下里来的人生,将花落谁家,去往何方呢? ...... “刘季大人回来了?” “来了!老爷子。” 刘邦并未在院子里有过多的停留,稍微替吕太公感慨一下就好了,若是他站在那里感慨一天,他觉得吕太公只请他一顿酒,还不够。如果能给他一万块钱,那就差不多了。 “您这里的酒真好喝,喝的我一下子就来了尿意!” 刘邦拍了拍胸脯,哈哈大笑,他的胸脯袒露在外,对他来说,这样才穿的舒服,不会感觉到不适。 先前那些官吏跟豪族还在的时候,他还顾及一下自己的形象,可如今,身边除了吕太公跟他,就只有一个萧大人。 萧大人是他的挚友,吕太公又不在意这些,是个非常慈祥的老人,不像家里的那位老爷子。 瞧着刘邦这副样子,吕太公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刘邦的豪迈与放肆,在他眼中居然成了难得可贵的品质。看得出来,眼前这位未来的女婿,是真的很豪迈,是一个可以扛下大旗的人。 刘邦越是放肆无礼,他老人家笑得越开心。 至于萧何嘛,看到刘邦现在这副模样,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根本就不想跟这家伙待在一块。这家伙,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刘季大人,可曾婚娶?” 吕太公紧紧抓住刘邦的手不放,并拉着刘邦坐在自己身前,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仿佛刘邦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样。 刘季听得出吕太公的弦外之音,也知道吕太公想要表达的意思。意思也就是,他看你跟其他官员不一样,你看起来比较特殊,是个有用的大才,所以单独把你留下来,想把女儿嫁给你。 嗯,方才自己也确实跟那些鼠目寸光的人有些不同。 可是,他不太想娶吕太公的女儿。 一想起他的女儿,他就想起了先前那位侍女的话,想起了自己在家里的那两位泼妇嫂子,整天将家里卷的鸡犬不宁。 既然两个人自己都觉得啰嗦,自己又何必没事找事,再娶回来一个呢? 而且,家里还有一个已经怀上孩子的曹氏呢。 萧何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在来之前,县令就嘱咐过他,吕太公的女儿长得非常漂亮,让他找个合适的机会,帮他跟吕太公提亲;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那就另找时日。 萧何当时也纳闷,纳闷吕太公明明是县令的好朋友,为什么县令自己不上门去提亲呢? 算了,还是先帮刘季吧,毕竟都这么大个人了,再不娶老婆,可就要绝后了。 “老爷子,刘季他并非婚娶。” “这个我可以作证。” 刘邦瞥了萧何一眼,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的感觉。 萧大人啊萧大人,你糊涂啊!那吕太公的女儿是个泼妇! 吕太公听闻,激动地握住刘邦的手,没有婚娶简直太好了!他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急切对刘邦说道:“刘季大人可愿意接受这门婚事?” 碍于萧何的情面,以及自己心里对他女儿的厌恶,刘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终还是选择无奈点点头。 先看看咯,行的话就娶了,好好过日子。不行的话......呃,也娶了,如果她敢败家,他就每天去曹氏那睡觉好了。 吕太公见刘邦答应了,简直开心的合不拢嘴,还是紧紧抓着刘邦的手不放,生怕刘邦一不小心跑掉了。 刘邦还有一个疑惑的地方,就是吕太公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 “老爷子,刘季有个疑问,为什么你要把你的女儿,许配给我呢?” 吕太公笑得很慈祥,耐心解释道:“不瞒你说,我年轻的时候就喜好为人相面,如今都快到了入土的年纪,这一生,看过的人也有很多了,我敢打包票,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像刘季大人你这样的。” “所以你就把女儿许配给我?” 刘邦指着自己,大脑一团浆糊,就因为看我顺眼,然后送个女儿给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刚刚表现的与众不同吗? 吕太公点点头,脸上的笑意一直都未散去。今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大喜的日子。 “不过......” 萧何在这时说话了。 “县令大人吩咐了一件事,还望吕太公您思量思量。” “萧大人尽管说来。” “县令大人他......想娶您的女儿,您看......” 若是放在之前,吕太公肯定会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如今——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非常有礼貌的对萧何说道:“那还请萧大人替我转告一下,就说是我说的,县令大人您来晚了,在此之前,我已将女儿许配给泗水亭亭长刘季了。” “放心吧岳父,萧大人这个人办事很稳重的。” 刘邦改口改的很快,他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没那么简单,自己并不是一个身份地位很高的人,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品行好,而将女儿嫁给他,那他刘邦可就谢天谢地了。 没错,就是看中了他的‘豪迈’。 吕太公点点头,有刘邦在,他不那么依赖于县令了,但也不至于跟县令闹掰,他只不过是把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稍微转移一点给刘邦了。 说到底,还是需要县令的。 “那既然没什么事,萧何就先告辞了。” “萧大人慢走。” 吕太公道,他可以说,是一个狡猾的人,属于有事萧大人,无事萧何的那种。 等到萧何走后,吕太公面带笑意地看着刘邦,笑的让刘邦都觉得有些发毛。 “岳父,我能看一下我的未婚妻吗?” “完全可以!” 吕太公使唤门外的一个下人,道:“你,去把娥姁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唯!” 下人对吕太公行了一礼,就匆匆忙忙地离去了。 第23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爹,您又找我......” 吕雉满脸不开心的走进屋里,一进门,就对着吕太公抱怨起来。自己明明蹲在房间里读《韩非子》读的好好的,突然就被他拽出来了,关键是,问下人具体什么时,他也不说。一想起自己这不靠谱的老爹,上次找个跟他自己差不多大年纪的老头来跟她相亲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可当她看到刘邦坐在吕太公身旁的时候,她的目光瞬间从吕太公身上转移到了刘邦身上。 “是你?”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将话说出来了。 刘邦也没想到,吕太公口中所说的女儿,居然是刚刚与他打过交道的下人! 这,长得也不丑啊,好看得很! “你方才说,岳父的女儿很泼烈?” “很丑,对待下人很严厉?” 刘邦歪着脑袋,也不管吕太公有没有在这里,强烈表示了自己的不解,质问道。 被一个女子如此玩弄,他刘邦还是头一回遇到。 “啊?” 聪明的吕雉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吕太公看着两人有些不太对付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原来他们俩早就认识了!不过...... “娥姁!” 吕太公看向娥姁,骤然变得严厉起来,道: “你这孩子,平时对待家里人如此就算了,如今还瞒着我对待外面的客人也如此?” “成何体统!” 他是真的怕刘邦跑了。 吕雉低下头,沉默不语。 刘邦见势头不太对,忙对吕太公说道:“误会,全都是误会!” 心里却想着,好你个骚娘们,等我把你娶回家,得好好审问你一番。 吕太公听刘邦劝架了,将目光从吕雉身上转移到了刘邦身上,道:“既然刘季说是误会了,那我们选个良辰吉日,把事情......” “改天再议,改天再议!” “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些事等着我,岳父大人,我先回去了。” 刘邦起身,道。 他不是家里面有事,他是突然想起曹氏了。关于娶不娶吕雉,他还得再想想。 吕太公也没有挽留他,刘邦既然都喊他岳父了,想必这事也是确定下来的事了。临走前,吕太公不仅没有讨要刘邦的一万钱,反而还从家里面拿出来了一些钱,交给了刘邦,说是当成见面礼了。 刘邦得意忘形地收下吕太公给的钱,喊了一声岳父后,依依不舍地走了。 他确实怀念吕太公家里的饭菜,还有那种环境,让人非常舒适。 吕雉看着吕太公,满脸愁容,道:“爹,我可不可以不嫁人?” “不嫁人?” “你瞧瞧,这街坊邻居的,谁家的女儿,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嫁人?” “你啊,就别为难你爹了。” 吕太公捋了捋胡须,头也不回地回自己屋里去了,独自剩下吕雉一个人站在这里沉默。 若是不嫁刘邦,她倒觉得刘邦这人有点意思;但要是嫁呢,她又觉得差点意思了。 可,吕雉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家,咬咬牙,攥紧了拳头,终究还是下了一个决心。 至于刘邦那边,在急匆匆从吕太公家里出来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将弟兄们召集在一起了。 兄弟们的队伍已经从最初的三人组变成如今的五人组了。原来算上他,还有樊哙,卢绾。如今不仅只有樊哙跟卢绾,还有夏侯婴,周勃。 夏侯婴与周勃在前不久,被刘邦介绍给其他人的。 “大哥,那吕家的舞女好看不?” 樊哙率先问道。 樊哙跟卢绾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具体的原因,还是因为这几天在刘喜的地里晒的,晒黑了。他们也并不觉得累,只要是大哥给他们吩咐事情,他们不仅不觉得累,反而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充实了起来。 “好看,好看。” 刘邦有些心不在焉回复了樊哙,然后将话题引入正题:“我今天遇到了一件麻烦事,兄弟们可以帮我想想办法。” 瞧着刘邦面露难色,他们原本笑嘻嘻的脸庞也变得严肃起来。 “今天我跟周勃兄弟去吕家府上,本来想帮周勃兄弟讨个公道,没想到吕家的老爷子看我人比较凶猛,就想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我。” “那大哥可是答应了?” 樊哙问道,他跟刘邦一样,一提到婚事,他就不由得想起那位名叫曹氏的好姐姐了。 “这能不答应吗?” 樊哙的老冤家狠狠拍了一下樊哙,道。 刘邦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你们说,我是应该选择曹氏,还是应该选择吕氏。” “哼,要是我,我就觉得应该选姐姐。” 樊哙率先说道。 卢绾,夏侯婴不同于樊哙,他们算是有点脑子的人,在这两个人之间,还真是不好选。因此他们二人只是低着头,不发言。 周勃道:“大哥,我觉得,应该选吕氏。” “哦?” “因为吕氏年轻,家里的背景也好。” 周勃吃过很多苦,比如在外吹笙的时候,就经常被人欺负,导致赚不了几个钱。 “不行,要曹氏。” 樊哙道。 樊哙是个粗人,但也是个重情义的人,曹氏平时对他们兄弟几个很好,不仅是刘邦不用付酒钱,他们也不用付酒钱,经常可以在曹氏那里白嫖。 他早就把曹氏当成自己的嫂子了。 “行了,我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大家散了吧。” 刘邦起身,拍了拍屁股,什么话也不说,就走了。 大家的眼睛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大家也是头一回看到刘邦是这番模样,平时都是开开心心的,大大咧咧的。 “大哥心里应该也很难受吧?” 樊哙微微低下头,道。 “感情这种事,也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 卢绾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咱还是光棍呢!” ...... 夜里。 “姊,你真的对今天那个泗水亭亭长满意吗?” “嗯。” “我记得上次咱爹找个富贵人家的,长得又帅的,你又不嫁,这回你怎么又嫁了?” 吕媭歪着脑袋,坐在吕雉身旁,看着吕雉,眼神之中,全是不解。 “哼,我看你就是被逼的!” 吕媭为吕雉有些打抱不平,继续道:“姊,你真不必听我们那死鬼老爹的,你看看我们那大姊,因为嫁了个不好的郎君,整天被打被骂的。” “如今她的坟头草都快有我身高那么高了。” “妹,不许你这么说大姊。” 吕雉伸手摸了摸吕媭的脑袋,吕媭的身高并不高,她才十二三岁的年纪,身体还处于发育阶段。 “我的亲事是我自己决定的,对方我已经见过了,是一个正直,很高,很帅的男人。” 吕雉红唇轻启,语气很温和地对吕媭说道。 吕媭方才满意地点点头。 实际上,她的脑海里对刘邦的印象,是那天站在她院子里,嘘嘘还不脸红的一个形象,而且还满口胡话。 第24章 成家的刘邦 刘邦思考了数夜,最后还是选择了吕雉。 自打刘邦从吕太公家里面出来后,这几日都没去找曹氏,晚上觉也睡得不安稳,感觉有很多蚂蚁在身上爬。 按照秦朝的法律,一个男的,只能娶一个女的。至于妾,那是贵族们才拥有的待遇,对他这类普通人来说,养不起。 刘邦家里没钱,不过这些对刘邦来说,都不是个事,他没钱,吕家有钱。 刘邦蹲在刘喜旁边,仔细打量着这辆纺车。 纺车已经改造的差不多了,就目前这辆纺车的效率,比之前那辆纺车的效率,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总之,应付一家人温饱,应该不成问题。 “二哥,这下你可以让嫂子忙了。” 刘邦凑到刘喜耳边,小声道。 刘喜瞪了刘邦一眼,学着刘邦的腔调,道:“大丈夫岂能久居于妇人之下?” “二哥,我只是让嫂子干活,可没说让你居于嫂子之下。”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刘邦对刘喜挑了挑眉,笑嘿嘿地看着刘喜。 “你这辈子,全靠你这张嘴吃饭。” “那可不,不然我是怎么当上泗水亭亭长的?” 刘喜没有回答他,转移了话题:“过几天就是你的婚事了,你可准备好了?” “若是准备好了,以后可不能跟着你那帮兄弟出去小打小闹了。” 刘邦点点头,装作很严肃的样子,拍了拍刘喜的肩膀,道:“二哥你放心,有些事,我还是拎得清的。” 两人寒暄一阵后,就各自离去了。既然这台纺车已经改造完毕了,刘喜也就回屋休息去了。 刘邦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房内的这台机器,发着愣。 他想起小的时候,自己被母亲带到地里给父亲送水,那个时候母亲,大哥,三哥都还在世,那时候的三哥才十二三岁,二哥也就十五六岁,至于自己,也才六七岁。每当自己被带到地里的时候,刘邦就能看见自己的父亲以及哥哥们在地里面忙碌,非常辛苦。 “既然纺车也能改造,那我能不能改造一下农作工具呢?总不可能等我娶妻后,还要整天跟着二哥去下地吧?也总不可能让樊哙跟卢绾去替自己做吧,既然自己成家了,他们也应该成家。” 刘邦想着想着,很快就睡去了。 夜晚的另一头,是曹氏的家里,这个马上就要跟刘邦没什么关系的女子,如今正躺在床上,彻夜难寐。 她的床上摆放着刘邦穿过的衣物,这是她这些天唯一能够用来留住刘邦的一种方式了。她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之前与她那死鬼丈夫在一起了许多年,愣是一个孩子都没有怀上。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刘邦的结婚宴是在自己家举办的,吕太公为了不让这场结婚宴寒酸,不让自己的女儿嫁到刘邦家里受苦后,还特地为刘邦家里购置了家具。也就是说,除了房子不是全新的,其他的基本上都翻新了一遍。 刘太公以及家里的人也没有再说刘邦了,特别是刘邦的两位嫂嫂,就算说,也是让刘邦好好对待吕太公家里嫁过来的那位姑娘。 刘太公与吕太公坐在上位,两人作为双方的家长,瞧着眼前的这一对新人,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刘邦与吕雉在拜堂之后,就将吕雉背回了洞房。 “娥姁,你觉得你长得漂亮吗?” 一入洞房,刘邦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吕雉的头盖,看着吕雉眉清目秀的脸庞,刘邦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在扑通扑通地跳。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吕雉被刘邦看得有些不自然,头微低,脸也红了几分,道。 “哈哈哈!说得好。” 刘邦盯着吕雉的眼神,哈哈大笑:“不过下次就不要说了,我,刘季,不喜欢读书。” “别总跟我说些书上有的东西。” “还有,也......” 话说到一半,本来他想说自己不喜欢种地的,可一想到未来自己一家人全都要吃饭时,愣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邦心情大好,娥姁对比曹氏来讲,有一点就是好,那就是听话。 卧房内,除了有刘邦和娥姁两人外,还有一台改造好的纺织机。纺织机用一块红布盖在上面,这是刘邦在与吕雉成亲前,就已经想好的法子。 本来他是一将纺车改造好,就让萧大人过来瞧瞧的,如今这几天成婚,他也就将这事给忘了。 对,就是给忘了。 刘邦轻挑吕雉的下巴,继续说道:“你爹替我们家做了这么多事,我也想送你一样礼物。” “嗯?” 吕雉的声音非常小声,看着刘邦的双眼,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刘邦在她看来是个没多少本事,只会说大话的人。 “看好喽!” 刘邦扯向盖住纺织机的那块红布,随着那喜庆的红布落下,一台全新的纺织机在吕雉的视线中出现。 吕雉起身,缓步走到纺织机跟前,纤细的玉手在纺织机上轻抚。 “这是......” “纺织机?” 吕雉虽出身于豪族,但对于纺织机这类东西,她还是知道的。只不过眼前的这台纺织机对于她来说,有些陌生,因为家中的纺织机,并不是这样的。 “对,是纺织机。” 刘邦得意地看着吕雉,笑道:“这台家伙,所用的木头,是我亲自上山一刀一刀砍下来的。” “还有这台车的组装,设计,都是我亲自拼出来的,没有借助任何东西。” 从进入刘家的门到现在,吕雉都没有笑过,可此时,看着这台纺织机,而且听刘邦说是他自己亲手做的,还是送给自己的,怎么会不开心? 刘邦见吕雉笑了,目的也就达成了。 “对了娥姁。” “你爱哭吗?” “你要是不想让我哭,我可以不哭。” “不,你可以哭,但是只能跟我哭。” 吕雉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爱生气吗?” “爱生气。” “你可以生气,但是不能跟我生气。” 吕雉收回笑容,轻点了点头。 “这个家,还是我爹当家,爹这个人,忠厚老实,对别的孩子都很放心,唯独对我不放心,经常教训我。至于我二哥,死随我娘,不太喜欢说话,只喜欢低着头老老实实做事。” “我大哥跟我三哥,已经死了。三哥到死都没有娶妻,不过家里还有大嫂跟二嫂,她们总是喜欢说我,对我有很大的偏见,你要注意一点。” “不过若是他们当中有谁欺负你,你告诉我。” 刘邦将吕雉的手握在手心,轻声道。 吕雉又是轻点了点头,声音非常温柔:“我都听你的。” “知道我的过去吗?” “听说了很多。” 吕雉来之前,吕太公确实派人去打听刘邦过去的一些历史了,并将这些都告诉了吕雉。 “他们说你在外面有很多女人。” “呵,是吗?” 刘邦突然感到有些不自然。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希望从今以后,你在外面做事情,都要处理的干干净净的。” “就算有一天在外面,你喜欢上别的女人了,你也可以告诉我。” 刘邦低头,他突然想起怀着身孕的曹氏了。 吕雉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心中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继续说道:“你不会让我最后一个知道吧?” “不会,我会第一个告诉你。” 刘邦道:“不过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明白。” “我在外面确实有一个女人,卖酒的,叫曹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纳她为妾。” 不知怎的,吕雉突然感到有些生气,但也不好说出来。 刘邦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她跟我有了孩子,我不想辜负她。” 吕雉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刘邦的请求:“你要纳她为妾可以。” “但是我有个要求。” 第25章 诀别 “你说。” “你得先养活我,养活你,还有我们以后的孩子,你才能把她纳回家。” 明明这结婚的钱是吕太公出的,刘邦家里并没有出什么,可吕雉这一番话下来,声音很温柔,没有一点富家千金的样子。 刘邦点点头,道:“我答应你。”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出息,这大半辈子,既不像大哥二哥那样在地里耕作,又不像弟弟那样在外面求学。他刘邦,就喜欢逍遥自在。 “外面有酒宴需要应付,你若是累了,记得歇息,不必等我。” “少喝些。” 吕雉招呼了一句后,刘邦走出屋外,往院子里去了。 刘邦住在西房,刘太公住在最靠东的那间房。 院子里,周勃,夏侯婴,卢绾坐在一桌,樊哙今日没来,说是大哥对不起曹氏。 “大哥,来,喝!” 周勃率先看见刘邦,拿起身前的酒杯就走到刘邦跟前,跟刘邦敬了一杯。 刘邦走到兄弟们这一桌前,看着他们,道:“今晚你们好好吃,多吃点,别讲客气,省的以后私底下抱怨大哥招待不周。” “季哥放心,我们哥几个,可不会因为这点事闹别扭的。” 夏侯婴率先答道。 “好!” “不过樊哙呢?樊哙怎么没来?” 平时与樊哙有些不对付的卢绾,凑到刘邦耳边,轻声说道:“那小子,说你对曹氏不公,说什么都不愿意来。” 刘邦沉思了一会,神情骤然变得严厉,道:“你们三,去樊哙家里把樊哙抬过来!” 说完,刘邦又走到刘太公那一桌,跟两家的长辈们敬酒。 萧何也坐在他们这一桌,今晚是刘邦的新婚夜,作为一直以来对刘邦都有照顾的人,萧何道:“刘季,娶了新娘后,可不许胡闹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 刘太公跟着附和:“就是不知道他以后听不听了。” 吕太公却道:“刘大哥,你就别难为他了,我瞧着女婿就很不错,人很豪迈,对吧?” 刘太公哈哈大笑,在亲家面前,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 第二日一早,刘邦问吕雉要了些钱,往曹氏家里去。 这一天,天灰蒙蒙的,看样子很快就要下大雨了,路上没什么行人,都准备呆家里避雨了。 刘邦没带伞,因为他觉得天气应该不会这么糟糕,正好赶上他回的时候,况且他给钱给的很快,跟曹氏算清楚这些年的酒钱后,就立马回家,不让吕雉担心。 另一边,曹氏的酒肆。 曹氏腆着肚子,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身影,想要在这些人中找出那道熟悉的身影。 昨夜是刘邦的新婚,她是知道的,不过刘邦并没有告诉她,而是樊哙昨天下午就来这里跟她说的,她听到刘邦就要结婚的时候,整个人瞬间感到苍白无力,头脑昏涨,差点就晕死了过去,好在樊哙在一旁及时将她扶住了。 忽然,远远地,她终于看到了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一想到刘邦这几天对她的态度,她头也不回地往家里去了。 刘邦自然没注意到曹氏就在门口等她,等到他到曹氏家的门口时,曹氏已经不在门口了。 站在门前,有那么一刻的时间,刘邦想直接将钱扔在桌子上,然后转身离去,从此跟曹氏一笔勾销。可又想到曹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他终究还是站在门口,大喊了一声。 如今,曹氏的酒馆看起来有些冷冷清清,一来,是今天要下雨,过来喝酒的人少;二来,是刘邦,从此以后,以及他的那帮兄弟们,再也不会来这间酒馆了,虽然樊哙还叫她曹姐姐。 “喂,有人吗?” 曹氏倚靠在正厅门边,听着刘邦的呼喊声,差点哭出了声来。 他居然变得这么礼貌起来。 曹氏从屋内走出,看着刘邦,使劲忍着不哭,看着刘邦的双眼。 刘邦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对她晃了晃手中的钱袋,道:“我今日来,是想还酒钱的。” “她对你好吗?” 刘邦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娶了娥姁,但是我不负你。” “我在你这喝酒,从来都是赊账,现在一并还你。” 曹氏静静地看着他,道:“你欠我的何止是酒钱。” “我知道。” 刘邦低头,心里有些难过。 “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知道。” 刘邦看向曹氏有些微鼓的肚子,伸手摸了摸,道:“孩子生下来,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曹氏已经很想哭了,但是此刻,她还是努力忍着。 刘邦将钱扔在了桌子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时,天空中雷声轰鸣,一瞬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下雨了。” “我知道。” 刘邦喃喃道,就像是牢里的一个囚徒一样,缓步前行。 “留下来,避避雨吧。” 刘邦没有搭理她,继续前行。 瞧着刘邦的身影逐渐远去,曹氏整个人都哭成了泪人,她知道,这个男人,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刘邦淋着倾盆大雨,眼睛里的眼泪也随着雨水流个不停,这还是他母亲去世后,哭得最狠的一次。 一边是为了家族传承香火,一边是为了打破家族的制衡,去娶一个自己特别喜欢的女人。 当刘邦回到家里时,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吕雉看着眼前的落汤鸡,瞧着刘邦那张失落的脸,吕雉知道刘邦的私事应该是办成了。 她走上前去,帮刘邦把衣服脱了下来,紧紧搂住,倚靠在他的怀中,问:“办妥了?” 刘邦点点头,心如死灰。 “从今以后,我跟着你好好过日子。” 吕雉伸手抚摸了刘邦的脸,声音柔和道。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了?” “你说过,不该问的,就别问。” ...... 又是一天,刘邦跟着刘太公,还有刘喜出去挖地了。这可以说,是刘邦生平第一次亲自下地。 路上,刘太公看起来非常开心,毕竟刘邦娶媳妇了,自己就算日后发生什么意外,也可以安心的去了。 “刘季,你跟我说说,这大户人家的媳妇,你是怎么骗到手的?” 站在一旁的刘喜也将耳朵凑了过来。 刘邦本来两天就特别不开心,听着老爷子这么问,顿时火冒三丈:“这怎么能叫骗呢?” 第26章 嘿,我刘邦,知人善用 “你儿子都是明媒正娶的,这怎么能叫骗呢?” 刘邦今天的话有些格外的多,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对刘太公嚷嚷,宣泄自己的不满。 “偷?你儿子是那种人吗?” “你儿子身为亭长,不以身作则,好好带领乡亲们走向正道,还做些违法乱纪的事?” “你儿子是什么人?你儿子那是知人善用,为人正派,妥妥的正人君子呐!” 刘太公并未理会刘邦的抱怨,不过他也是头一回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这么能说会道。 平时自己不管怎么说他,这逆子只是低着脑袋,一个劲的点头,跟他承认错误,根本就不还嘴,如今倒好了,自己只不过是问了他一个小小的问题,他就变成这样了。 可这对刘邦来说,却是极其侮辱的语言。 “唉,行了行了,知道你是明媒正娶的。” 刘太公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着刘邦,面带调笑之意。 虽然现在已经得到了刘太公的‘认可’,可是,刘邦只是住嘴了,至于脸色,比方才更加难看了。 刘太公却不慌不忙地,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白花花的胡须,语气中充满了戏笑:“是不是还要我来夸夸你啊?” 刘邦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家的老爷子还会这一套,似乎从小到大,老爷子对自己就没什么好脸色。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自从刘邦改进纺车的那一刻开始,刘太公对待刘邦的态度就没有先前那么苛刻了,特别是刘邦后来没有娶卖酒的曹氏,而是娶了大户人家吕太公的女儿时,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年轻了十几岁,现在也不像平时那样,晚上隔三岔五的睡不着觉,为这个逆子想出路。最近的这几晚,他睡得特别香。 或许在他看来,是天上的老伴显灵,在梦里教导刘邦,让他改邪归正,重回正轨了。 嗯,还不算晚,有的救。 太阳虽已悬挂在天空中,可这时还不是最热的时候,最热的时候在正中午,现在还是上午。 三人一边聊着,一边走着,刘喜只对庄稼的事情感兴趣,在刘邦跟刘太公聊到其他的话题时,他保持沉默。 三人最终走到一块荒废的地里。 地里长满了许多杂草,看起来已经荒废许多年了。 刘太公放下锄头,看向刘邦,伸手指了指这块地,跟刘邦介绍:“这地,是当年上头分给你的,可惜你这几十年都没怎么耕作。” “以前呐,你二哥有空的时候,就顺带帮你做做,没空的时候,也就荒废在这里了。” “若是遇上了官吏前来查看,萧大人会第一时间帮你兜底,因此你这几十年,就算把土地荒废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麻烦。本来我不想管你这件破事,毕竟你游手好闲惯了,我人也老了,脚没有年轻时候那么灵活了,管也管不住你。” 刘邦保持沉默,认真听着刘太公的话,轻点点头,没有吭声。 刘太公看着他,继续说道:“如今不同了,你前几日将人家豪族的女儿娶回家,人家豪族的女儿,从小就生长在优渥的环境,不是我们这种贫穷家庭能够供得起的。” “如今人家愿意来我们家,委屈自己,成全我们,所以再怎么说,你也得让你这一家子吃得饱饭。” 他这一次没有用很严厉的语气跟刘邦说话,声音听起来很温和,听起来有点像刘邦已过世的母亲在跟他交代事情。 “老爷子,我知道了。” “您放心,我不会让娥姁饿着的。” 刘太公跟刘喜都满意地看着刘邦,刘喜推了推刘邦的胳膊,面带笑意:“老三,以后种田这方面的东西,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跟我说,只要是二哥会的,二哥一定告诉你。” “那我晚上教你做手工活。” 刘邦拍了拍胸脯,哈哈大笑:“我也不欠你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刘邦又看向刘太公,说道:“那......老爷子,您先回去歇着吧。” “还有二哥,你也去忙你的。” “好,我这就去......” 刘喜不愧是个老实人,很快,这里就只剩下刘邦跟刘太公了。 刘太公的眼神瞥向刘季脚下的那些杂草,道:“刘季,你......” “老爷子放心,等下天快要黑的时候您可以来检查。” 于是刘太公也同意了,背着锄头就走了。 如今田里只剩下刘邦一人,刘邦看了看这田地,感到有些头疼。 这么多的杂草,何时是个头?还有天上的太阳,也是越来越大,虽然太阳光现在还没有照射到自己的这块地里,不过也快了。 “上次听二哥的话语,好像我也不是干这个的料。” “对,要知人善用!” 刘邦嘴巴一翘,干脆将锄头一扔,返回县里喊人去了。 至于人嘛—— 一回到村里,就瞧见樊哙几个人蹲在一户人的家门口玩蛐蛐,刘邦气不打一处来。 我这个做大哥的都去耕地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玩? “樊哙,你,前几日我的婚宴你没来,让我这个做大哥的很没面子,今天罚你去地里帮我锄草,顺便减减肥。” “还有卢绾,上次因为你,让我家变得家徒四壁,也罚你去地里帮我锄草,瞧瞧你,越来越胖,长得都快跟樊哙差不多了,也去减减肥吧!” 樊哙和卢绾点点头,走到刘邦身前,没有丝毫的怨言,因为毕竟确实是他们理亏。 “我家里农具不够,先征用你们家的用一用。” 他突然觉得那块地的杂草很多,这个时代又没有类似于杀草的药水,只能靠人工去拔草。那块地实在是很多年没有耕种了,就算种,也要翻新,翻新又是个大工程的事。 “夏侯婴!” “季哥,我是县令车乘,等会还要去接县令。” 夏侯婴脸上满是笑意,忙道。 “哦,没你的事了,周勃!” 刘邦看着蹲在地上正在吹乐器的周勃,笑眯眯地看着周勃,宛若一个奸商,问道:“你要不也去帮帮你的两位兄弟吧?” “大哥,我等会要去吹......” 周勃面露苦色,看起来非常紧张,对比方才夏侯婴的表情,刘邦觉得这才是真的,刚刚夏侯婴是装的。 “好了,知道了!还有你......” 刘邦一个一个念着兄弟们的名字,只要在场的,都被他盯上了。甚至还有趁刘邦不注意,准备开溜的,瞬间被刘邦抓住了。 最后,大概有五六个没事做的兄弟被刘邦拉到了地里,正当几人要开始干活时,刘邦看向面前的几位兄弟,轻声咳了咳嗓子。 “那个,弟兄们,我突然想起来,萧大人今天有事要找我,所以你们先干。” “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你们把这地里的杂草全除了,到时候我在萧大人那边把事情办好了,回头萧大人给钱我也请兄弟们喝点酒!” 众人的眼神在樊哙,卢绾两人身上打量,可樊哙与卢绾却并没有抬头,默许了刘邦说的话。 刘邦也发现了那几个人的眼神不太对,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孟子曾有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大哥也是为你们好,为了让你们好,我这几日晚上挑灯夜读,特意跟你们嫂子学习了孟子。” “今日,就让我这个做大哥的,来锻炼一下你们的筋骨。” 那几位眼神有异的兄弟,在听到刘邦这番话之后,眼神变得不再有异。他们家里条件跟刘邦差不多,没什么条件读书,是个粗人,但是他们认为,读书人就是值得尊敬,值得敬仰的。 原来大哥也开始看书做文化人了啊! “嘿,我刘季,知人善用呐!” 刘邦站在田边的岸上,满意地看着正在忙碌的兄弟们,心中暗笑。他将锄头放一边,点点头,轻快地拍了拍手,往萧大人家里去了。 不过,他找萧大人确实有事,是关于改进耕田工具的事。 第27章 萧主吏掾,两头牛太多了,我想只用一头牛耕地 “萧大人,萧大人!” 刘邦去萧何家之前,还不忘将樊哙送的那只大黄带了出来。 大黄狗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屁颠屁颠地跟在刘邦身后,甚是威风。 萧何坐在案台前,手中持着笔,处理着县令交给他的事。 关于去吕太公家里提亲一事,萧何回来后,也是如实禀告给了县令。 县令听后,并没有动怒,只是说了些‘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之类的话,就没有再追究了。萧何站在一旁听着,作为刘邦的好兄弟,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嘿,让我瞧瞧,是什么风,把我们泗水亭亭长给吹来了。” 萧何放下手中的笔,望向从外面走进来的刘邦,起身迎接。 “萧大人,我这次找你来,是想借点工具的。” 萧何一听,脸色立马变了。 “你先把你之前借的还了再说。” “那恐怕还不了,萧大人能把那套送我吗?” 刘邦笑嘿嘿地看着萧何,像个无赖。 “好好,送你,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半个媒人,就当是我给你成婚的见面礼了。” “多谢萧大人。” 刘邦立马对萧何行礼,道。 萧何带着刘邦进了内屋,内屋没人,比较安静,适合说正事。 “刘季啊,我是怎么都没想到,吕太公居然能把你看上。” 刘邦看着萧何,只是嘿嘿地笑着,一言不发。 “你这是走了什么运了?” “当时要不是萧大人在旁边为我撑场,我也没这么大运气。” “还是你嘴甜。” 萧何脸上笑意更浓了,他身前摆着两只碗,他将里面都倒满水,拿起其中的一碗递给了刘邦。 “对了,成家之后,过得还好吧?” “还可以。” “啊,那就好。” 萧何笑了笑,继续说道:“既然是半个媒人,总得嘱咐你几句话。” “吕太公也算是个有地位的人,吕家也是个大户人家,跟吕家联姻,可能是对你的生活变化挺大,以后也应该改一改自己的习性了。” “跟那些个兄弟,尤其是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打家劫舍之辈,离他们远一点。” 刘邦点点头,表示同意。 “哈哈哈,都成家了,该改头换面了。” 萧何拍了拍刘邦的肩:“要想一想立业,虽然吕家千金到你那,不一定过得上富足的生活,但是也总得让人过一点安心的日子。” “是,萧大人说得是。” “要换个活法。” “好。” “想一想以后自己的路,要怎么走,日子怎么过,干点大事吧?”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像刘邦已逝的母亲一般,对刘邦苦口婆心。不过脸上的表情也与刘太公一样,不再是之前那种严肃,且略带嫌弃的脸了,萧何的脸,看起来也是有些温和。 这也是刘邦喜欢他,跟他亲近的地方。 不过,前面萧何说的话还好,直到“干点大事”那四个字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他愣了愣,似乎又想起了那日他跟萧何在郡里,看到秦始皇那六匹白色马所拉的马车。 多威风的马啊!要是自己站在那上面,该多好! “说吧,这次你来找我什么事。” “想跟萧大人说说农具的事。” “哦?” 萧何表示很惊讶,平时刘邦干的事,都是一些鸡鸣狗盗之事,可如今,却问起农具的事来了。 不过他又知道刘邦是个只说大话,不干实事的人:“对了,上次的纺车......” “已经做好了,但是......” “但是什么?” “正如萧大人所说,吕家是个大户人家,吕家的千金嫁到我刘家来,总得有一些拿得出手的东西吧?” 萧何明白了刘邦的意思,他是把纺车当成嫁妆送给吕家千金了。 “那你能重新做一台吗?材料我提供。” “完全没问题。” “那再来说说农具的事。” 于是两人开始说起了农具的事情,通过萧何,他才知道,现在用来耕地的牛,用两头牛拉的,用的犁也是直辕犁。虽然他小时候也跟刘太公去过耕地,不过他去耕地,一般都是躺在地里睡觉,又或者抓虫。 “萧大人,您读的书多,跟我详细说说,可以吗?” 萧何笑着点点头,他现在对刘邦更满意了,因为刘邦不再是之前那个打家劫舍之辈的刘邦了。 “《国语·齐语》曾说:美金以铸剑戟,试诸狗马;恶金以铸鉏夷斤斸,试诸壤土。” “现在的农具,从这里还是齐国的那个时候开始,就用铁做了,像你我的配剑,都是用青铜做的。” 萧何拍了拍手中的剑,笑道。 “至于这牛,牛在很早的时候并不是用来耕田,商朝的时候,是用来坐的,老子骑牛的故事你应该听过。” “那在牛之前呢?” 刘邦听的非常认真,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哪怕是他那未知的记忆之中,也没有这些知识。 “牛之前,这我也不知道了。” 萧何看着刘邦,继续说道:“如今我们耕地的工具,需要两头牛,两头牛才能拉动犁去耕地。” “两头牛?” 刘邦感到有些惊讶,那未知的记忆之中,那可是一头牛啊!甚至到了后面,牛都不用了,是一台可以发出声响的机器在耕地。 瞧着刘邦惊讶的模样,萧何皱眉:“怎么了?” “萧大人,或许我们可以只用一头牛耕地。” “我觉得两头牛有点浪费资源了。” 刘邦看着萧何,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得意,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那流氓般的模样。 “什么?一头牛!” 萧何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比刚才的刘邦还要惊讶,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刘邦,不过很快脸色一沉,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刘季,我们在说正事,可不许乱来。” 刘邦不理会他,只是将右手架在桌子上,伸出一个食指,看着萧何,更加得意:“萧大人,刘季没有开玩笑,说一头牛就一头牛。” 刘邦家里的牛在刘邦娶吕雉前,又被牵走了,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刘邦,而是因为刘邦家里的大嫂子,白天放牛没看好,不知道被哪个家伙给偷了。 萧何瞧着刘邦胸有成竹的样子,却又想起他之前办事的时候,总是喜欢说大话,再加上刘邦所说的那台纺车,虽然听着他说已经造好了,可他目前还是一个鬼影都没见到。 “刘季,你先做台你之前说的纺车出来,可行?” “工具你那里有,材料我提供,如何?” “如果做的还可以,让我满意,我就支持你去改进耕地的犁。” 刘邦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第28章 刘邦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墨家人! “二哥,二哥!” “嗯?老三,是要请教关于耕地的事吗?” “不是,萧大人来活了!” 说完,刘邦气喘吁吁,脸色通红,拉着刘喜的手,往萧何家的方向走去。 当刘邦毫不犹豫地答应萧何后,又从萧何家里跑到了地里,硬生生地把自己的二哥刘喜从地里拉了出来。至于二哥的农活,刘邦将它安排给了架完车的夏侯婴,吹完丧曲的周勃。当然,该给的酒,他都给了,不然的话,兄弟们也不会服他这个大哥。 当他路过自己的那块地时,瞧见樊哙他们都挺着脖子,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喂,弟兄们,你们就只要做这一天,萧大人发话了,等这一天结束了,他要请你们喝酒!” 刘邦说完后,他们的眼睛立马有了光,又开始低头替刘邦做事了。 对这帮兄弟们来说,没什么事比吃喝玩乐更开心了。 在萧何面前,除了刘邦外,其他的普通老百姓在萧何面前显得特别拘谨,刘邦的二哥刘喜也不例外,在见到萧何的那一刻,立马跪在地上给萧何行礼了。 刘邦只是跟萧何鞠躬,并没有下跪。 “见过萧大人。” 刘喜衣服也来不及换,在地里干了将近半天的农活,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了。 “快起快起。” 萧何带着刘邦两兄弟去了自家的院子里,趁着刘邦跑回地里找刘喜的功夫,萧何已经让下人将木料都准备好了。 刘邦刘喜将手里的工具放在院子里,看着眼前的这堆木料。 “说吧,要多少时间。” “差不多一两天时间。” 刘邦顿了顿,继续说道:“萧大人,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说。” “麻烦您叫几个人,去我跟我二哥的那块地里,把该做的事都做了。” “还有带点酒过去,我跟二哥就不要了,全给在地里耕作那帮兄弟就好了。” 萧何犹豫了起来,看着眼前不怀好意的家伙。 “耽误了收成,我们全家都得挨饿啊萧大人。” 刘邦哪里看不出萧何内心的想法,但,这对暴秦的制度来说,的确是个挑战。可是,大家都是自己人呐! 刘喜也是第一次看着刘邦跟萧大人打交道,听着刘邦这样说话,他瞬间急了,这在他看来,可是大不敬。他又想起前段时间刘邦挨打的那件事,更加替刘邦担心起来。 唉,我这弟弟的坏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他赶紧推了推刘邦,发出微微低吼:“老三,不得无礼。” “无碍。” 萧何伸手制止,看向一旁的刘邦,咬牙切齿,哭笑不得。 “刘季,你还真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啊!” “那可不,萧大人的家,那不就是我的家吗?” “我刘季不把这里当家,还把哪儿当家啊,是吧,萧大人。” 刘邦又露出了独属于他的痞子模样。 萧何拿他没办法,道:“你们家里耕作的事,在纺车没有造出来前,我替你们包了,正好最近县里来了些犯了事的囚犯,让他们去地里干活,顺带还能帮他们减轻一些刑罚。” “谢萧大人。” 等萧何走后,刘喜对刘邦说道:“老三,你平时也是这么跟萧大人说话的?” “嗯,怎么了?” 瞧着刘邦云淡风轻的样子,刘喜只是‘哦’了一声,就开始跟刘邦讨论造纺车的事了。 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刘邦跟刘喜呆在萧何的院子里做纺车。刘邦兄弟们手上的活,在萧何派人过去后,他们就不用挖地了,他们个个拿着萧何手里的酒,一个个开始当起了‘刘邦’。 “大哥知人善用,我们也要知人善用。” “对,跟着大哥走,准没错!” “临走之前,大哥说什么来着,要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哈哈哈,来,干!” 他们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时不时地朝那些官员露出挑衅的眼神。 “不会吧,居然还没有人有酒喝!” “你少说点......” ....... 他们不是很喜欢当官的,当然,萧大人跟刘邦,还有夏侯婴除外,至于其他的人,因为老是动不动就抓他们。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此刻手里拿着从地里抓住的蛐蛐,当着官员的面,一边喝酒,一边拿着狗尾巴草,挑斗着蛐蛐。 站在岸上的官吏虽有怨言,只因他们不仅没有酒喝,还没有蛐蛐斗,可没有萧大人的命令,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站在那,最多只是伸手擦擦汗,脚不能离开这块区域。 很快,几天时间过去了,在刘邦兄弟二人的共同努力下,他们如约而至将纺织机造出来了。 这天早上天还未亮,萧何起床一出门,揉了揉眼睛,就看到一台全新的纺织机出现在院子里,以及那两个造纺车的家伙,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的。 “萧大人请过目。” 刘邦道。 萧何看着眼前的纺,走上前去伸手抚摸着,这台机器的模样,可以说跟他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他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只是看这个样子,就觉得,刘邦这事应该是成了。 “嗯,还不错,想不到你还有这方面的专长。” 他转身进屋子,拿了一箩筐没有拉细成纱的原料,端在手里,拿了出来,对刘邦兄弟二人笑道:“试一试吧?” “唯。” 刘邦从萧何手里接过丝穗,走到纺车跟前,将丝穗放进梭子里,做好引线。他的手紧紧抓住了纺车上的摇动把手,开始转动起来—— 随着机器开始运转,机器发出了独有的噪音,只是片刻的功夫,那萝筐里的原料全部拉细成纱了。 萧何的目光始终盯着刘邦以及他所造的那台机器,他先是面带笑意,随着机器转的的时间越来越长,萧何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惊讶,直到刘邦将纺好的纱递给他时,他接过刘邦递过来的纱,站在原地震惊许久,然后又去房里拿了一捆自己内人纺的纱。 “嘿,这小子,也不是那么不务正业嘛,还是有一技之长。” 萧何打量着手上刘邦纺织出来的纱,露出满意的微笑,因为这困纱看起来,跟内人纺的那困纱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内人在纺织这困纱的时候,好几次他都在旁边观看,看着妻子每次因为纺织搞得手那么酸,身体也变得劳累,他看着都心疼,可他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现如今,这个问题被一个平时需要他关照,每次都需要自己劝解的街溜子给解决了。 在他看来,刘邦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墨家人,反正这种机器是这样做,他想不来,或者已经死去很多年的墨子跟公输班能想出来吧。 墨家学派创始人墨子,就是一个农民出身的哲学家,墨家在先秦时期的影响很大,也就是韩非子时代,与儒家并称“显学”。可惜从秦统一六国以后,到清朝的两千年里,墨学进入低潮的时期,基本上是处于停滞阶段,治墨者屈指可数。 墨子谈兼爱,可惜生在一个弱肉强食的版图吞并时代,统治者只看中他的守城术。墨子谈科学,可惜人们宁愿相信虚无缥缈的蓍草龟甲。墨子崇尚技术发明,可惜在夸夸其谈的仕人眼里,这些不过是“匠人之作,奇技淫巧”。 “刘季,你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墨家人,说吧,要什么赏赐,我可以向上面申请。” 萧何摸着胡须,哈哈大笑。 “萧大人,我不需要什么赏赐,只是恳请萧大人,让我接下来去改进耕田的工具。” “好,好啊!” 萧何笑得更开心了,想都不想,直接同意了刘邦的请求,刘邦这番应答,让他心中对刘邦又高看了几分,本以为他会仗着自己对他的宠,多要点,没想到他只要了改进下一个机器的材料。 看来自己这些年的劝说还是非常有效的。 “刘季,不恃宠骄纵,这是个好的地方,要继续保持。” 萧何伸手拍了拍刘邦的肩膀,道。 “唯。” 刘邦也开心,活了这么多年,也逐渐开始被身边的人当人看了。 事实上,并不是刘邦不想要什么赏赐,而是眼前这台改进的纺车,在他看来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因为在那未知的记忆之中,他所见过的纺车,根本不需要用手摇,而是用一种叫做电的东西用来作为动力。 若是让萧何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估计整个三观都会崩塌。 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电,也没有对应的合成金属材料,甚至是现有的金属,因为炼铁技术落后的缘故,可能纯度也不是很高,也不知道导电性强不强。当然他现在还没有去实践,只是一些不切实际的猜想。 或许刘邦并不知道,眼前的这台纺车,在现有的历史资料上,最早出现于北宋,也就是一千多年以后的那个世界,例如,在北宋时期王居正的画作中,可以看到无辋纺车的形象,这表明当时纺车技术已有一定发展。 虽然还有一种假说认为纺车出现于战国时期,也称軠车、纬车和繀车。然而,这一时期的纺车是否已具备手摇曲柄轮制传动系统,尚需进一步考证。 第29章 刘家学派的创始人:刘邦 “萧大人,墨子是靠什么身份发家?” “他原来也是个农民。” “哦,也是农民~~” 刘邦端着下巴,有些意味深长。 “对的,所以刘季你要多向你二哥学习。” 临走前,萧何是这样对刘邦说的,至于许诺给刘邦的木料和牛,他答应尽量就在这几天交给刘邦。 而此时,刘邦一回到家中,就把兄弟们喊到一块了。 他们先是跟着刘邦去到刘邦家里,正好吕雉也在家里。 吕雉正在用纺车替刘邦纺织过冬的衣裳,刘邦走到吕雉面前,跟她小声说了一些话后,吕雉就出了屋,屋里只剩下刘邦跟众兄弟们了。 “兄弟们,今天我要宣布一个喜庆事。” 刘邦抬起骄傲的脑袋,得意洋洋地看着兄弟们。伸手指了指先前吕雉纺织用的纺车,用自豪的语气说道:“兄弟们看见没,就是这台纺车。” “是我这段时间一个人设计出来的。” “这是大哥做出来的?” 樊哙简直就是刘邦的小迷弟,跟刘邦混了这么多年,对这位大哥的底细,他自认为自己摸得非常清楚了,可现在,刘邦又做出了让他惊讶的东西。 果然,大哥就是大哥,总是能做出让人出人意料的事。 “那是当然。” 看着兄弟们自豪的眼神,刘邦更加兴奋了。 “当时老爷子拦着,每天都来阻止我;二哥也生着闷气,不去地里耕作,说只要我继续做纺车,他就继续不耕地。” “我说,你们一直以来,只是看到了我的缺点,却从来没有看到我的优点,你儿子是什么?那可是响当当的泗水亭亭长,是个办实事的......” 此时,刘喜正好从旁边经过,不过众人并没有发现他,而是专心地听着刘邦的吹嘘。 倒是一旁正在院子里洗衣做饭的吕雉,正好跟刘喜疑惑的眼神对上,吕雉对他和善的笑了笑,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进去。 听着里面的动静,刘喜叹了一口气,方才离去。 樊哙和卢绾相继点点头,怪不得大哥那几日让他们去耕地,原来是在办大事啊! 刘邦袖袍一挥,继续对着站在那里,面面相觑的兄弟们一阵输出:“当我将这台纺车造出来后,萧大人听闻,那是亲自登门拜访。 我当时跟他说,我就说,萧大人,我将纺车送过去吧,路途有些遥远,您大可不必亲自上门。 可是萧大人他偏不,他非要亲自来我家看看,在看到这台纺车后,拉着我的手,始终拽着不放,热泪盈眶地对我说:“刘季,我不如你啊!” 他说什么都要把他主吏官职让给我,说让我来当!我苦苦哀求,说我不是这块料,他才没答应。 还说我是在世墨子! 接着,他又让我去他的府上,帮他造一台跟这台一样的纺车,也就是我找你们去耕地的那天。” 在此之前,刘邦跟前的兄弟们,心中还是有些小抱怨的,可现在,完全没了。 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试,刘邦自认为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在自己吹嘘一番之后,就开始当着他们的面,将吕雉没做完的活做了一些。 刘邦的兄弟们,虽说都是些不入流的街溜子,除了逍遥自在,什么事都不做,可纺车他们是见过的,这台纺车,看起来明显跟自己之前见过的纺车不一样,当刘邦用很少的时间纺织出那么多的纱时,兄弟们纷纷张大了嘴巴。 “大哥,还真是厉害。” “真是神了,大哥真厉害啊!” ...... 刘邦的兄弟开始吹了起来。 刘邦突然回想起年少时追逐魏无忌的那段记忆,再结合这段时间萧何说‘墨家’的这段记忆,刘邦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兄弟们,我们何不如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学派?” “啊?” 除了卢绾,其他人听都没听过‘学派’这个词,他们一脸懵地看着刘邦。 “大哥,若要起事,我樊哙第一个支持!” 樊哙异常地激动,从怀中掏出杀狗刀,举起左臂,露出膀子,站了出来。 “对,大哥,我会驾车!” 夏侯婴跃跃欲试,也很激动。 “我也支持!” “我也......” ...... 刘邦跟卢绾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刘邦现在还没有起事的心,一是因为在历史的长河中,目前还没有农民起事的先河。就算是在那未知的记忆中,他所了解到的历史非常少。二来,是因为他逍遥自在惯了,能混一日就是一日。 “兄弟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何不效仿孔子,韩非子他们去建立一个自己的学派?” “啊?孔子?” 兄弟们这才知道,原来大哥不是要造反,是要效仿那些读书人,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一套东西。 沛县属于齐楚之地,齐楚之地儒生居多,因此孔子这个名字,就算是在民间,大家都还是知道一些的。 “我想着,既然萧大人说我有墨家学派的作风,我想了想,作为大哥,我绝对不能说我是墨家的!” “应该说是刘家学派。” 樊哙立马跟了上去。 “对,就是刘家学派!” “那什么鸟墨子,哪里比得上我们大哥!” 刘邦指着樊哙,拍拍手,哈哈大笑:“樊哙变聪明了!” 卢绾站在樊哙身边,他伸手推了推樊哙,对樊哙挑了挑眉,小声道:“哟,变聪明了呢,樊哙。” 樊哙被刘邦这么一夸,瞬间脸变得有些通红,低下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至于卢绾说的话,他完全当成左耳进右耳出了。 “那我们都是大哥的门生?” 卢绾看着刘邦,道。 “啊?门生?不,我们刘家学派不搞这套,谁有能力,谁上!” “创始人是我,至于你们,就副创始人吧!” 刘邦拍了拍胸脯,开心地不得了。 “大哥,什么是副创始人?” 周勃有些不解,问。 “哎呀,就是比我低一级,后面进来的新人,都比你们低一级。” 刘邦耐心地解释道。 “至于学术理论跟成果,我们还要继续完善,这方面的记录,就暂时交给卢绾了。” 刘邦说完,眼神看向卢绾,道:“卢绾,你今天回去后,将我们刘家学派的第一个成果记录下来。” “就是这辆纺车。” 刘邦指了指这台纺车,继续说道: “记得署名,就写,此车,乃超越墨子的男人,刘邦,一手完成。” “还有我们学派的成员,你也整理一份。” 卢绾的脸上全是笑容,因为这事只交给他办,不交给别人办,看来自己在大哥心目中的地位,还是非常重要的。 “谢大哥!” ...... ...... ...... 《刘经》:刘氏之门者,一物也,贵于车者,纺于墨子之男也,刘氏之学始事刘公也。纺绩为动曲柄以诱绳轮及铤之数,省力又克之。 《史记·高祖本纪第八》:汉高祖年四十,为一门,名曰刘氏,自业之初,创人夏侯婴,樊哙,卢绾,周勃,始宗人无差次名先后,而沛公终冠。 第30章 刘邦,刘邦的群贤 转眼间,三四天的功夫过去了。 这几天里,对于刘邦来说,是非常幸运的,且值得拿出来庆祝的几天,因为发生了许多好事。 萧何在这几天里把刘邦需要的工具全给送来了。 吕雉在这几天的一顿饭桌上,吃着吃着,突然就呕吐了,刘太公一见立马笑了。刘邦确实被吓住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去叫老郎中过来给吕雉把脉,等老郎中来了,并替吕雉把了把脉之后,一时间喜笑颜开,跟刘邦说吕雉有喜了。 刘邦听了,拾起碗中的酒,一股脑地对着自己灌了下去,接着便哇哇大叫,开始唱跳。 “刘季,地里的活,忙完了吗?” 刘太公面色严肃地看着刘邦,说道。 一大清早,刘邦站在院子里,瞧着萧何送来的牛跟木材,正好,刘太公也从自己的屋里走了出来,与刘邦对视。老实巴交的刘喜也挑着担子,正准备出院子。 “老爷子,地里的活,早就忙完了,不信你去看看?” 刘太公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一旁的刘喜,将刘喜叫住:“老二,老三地里的活都干完了吗?” 刘喜回头,他这个人倒是老实,这几日刘太公虽然没有去地里,但是暗地里嘱咐了刘喜,让刘喜每日在天黑的时候,抽空去刘邦的那块地看看,看看较于前一天有没有什么变化。 “老爷子,老三地里的活,确实做了不少,他一天干的活,都快比得上我七天干的活了。” 刘喜一听问的是刘邦的事,笑了,笑的跟个孩子似的,因为刘邦确实做的不错,做二哥的哪能不开心。 刘太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刘喜挥挥手,示意刘喜去地里忙活,然后又看向刘邦,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笑道:“嘿哟,没想到啊老三,这才娶了新媳妇几天,就变化这么大。” “老爷子,您就别笑话我了,我哪里比得上二哥。” 刘邦老脸一红,被刘太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事实上,本来萧何是答应刘邦将纺车造好之后,让那些囚犯继续回去蹲监狱,可是呢,不要脸的刘邦愣是不要脸的跟萧何说—— “萧大人,你看啊,让他们回去也没什么用,我觉得,倒不如让他们在这里做点好事,救赎一下之前犯下的过错,这样他们走的时候也走的安逸一些。” 萧何却是跟刘邦翻了一个白眼,他当然知道刘邦是什么意思,不过此事放在平常他当然不会同意,但是现在,刘邦是在干大事,至少这事,他萧何没办法解决,天下大多数人应该也没办法解决。 于是萧何也就答应了。 刘邦聪明,知道刘太公会留个心眼,也知道刘喜每天什么时候会去他地里查看,因此他也跟那些看守囚犯的官吏打了个招呼,每当太阳落下的半个时辰前,就让他们把囚犯押送回去。 “诶,老三,这该夸的还是得夸,你爹我一向公平公正。” “不过,我晚上常见你房间里灯是亮的,爹也知道你年轻力壮,不过这挑灯夜读的事呢,爹建议还是少做点。” “是,做儿子明白。” “哈哈,那你就忙你的吧,爹支持你!” 说完,刘太公一摇一晃地走开了,走路的样子看起来仙风道骨,飘飘欲仙,宛若一个仙人。 这蹦蹦跳跳的,别提他的心里有多开心了。 刘邦看着他远去的步伐,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感叹起来,就老爷子这个状态,生龙活虎的,估计至少活个几十年,甚至可能到他死了,老爷子还活着。 “大哥!” 刘老太爷走后不久,卢绾,夏侯婴,樊哙,周勃四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夏侯婴今天没有驾车的活可以做,周勃今日也没有人找他吹笙。 他们的表情跟刘邦一样,也是非常兴奋,几个人在走进院子前就有说有笑,因为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们也完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们四人手里各捧着一些竹简,开心走到刘邦面前,卢绾率先说道:“大哥,你吩咐的事情,我们四个都已经办好了。” “啊?这么快!” 刘邦狐疑,看着身前兄弟四人手里的竹简,有些惊讶。按照他的估计,以兄弟们顽劣的行为,不可能这么快完成,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刘邦不禁仰天大笑,最近还真是好事连连,一桩又一桩的好事在自己身上接连发生。 “不过,为何要这么多竹简,明明我们刘家学派只造了一台机器。” 刘邦感到有些疑惑,是啊,他们刘家学派,目前只造了一台机器,这一台机器,还不至于用这么多竹简去记录。 “大哥有所不知,经我们四人商议,决定将我们几人从出生到现在的事迹全部写进去!” 夏侯婴语气听起来异常激动。 “哦?” 刘邦一听就来了劲,拍手叫好,记录刘家学派内每个人出生到现在的事迹,他确实没考虑到,这点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了。 他好奇兄弟们都写了些什么,便对卢绾道:“卢绾,你将关于我的那卷竹简给我看看。” “唯。” 关于刘邦那卷事迹竹简的事迹正好在卢绾的怀里,卢绾将它挑选出来,递给了刘邦。 刘邦接过竹简,将它打开,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啊,这个好,这个好啊!” “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事,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沛公。” “好啊,写得好!” “哈哈,我居然是蛟龙的儿子,哈哈,写的真好!这谁写的?” “这要是我们刘家学派的后辈看到这个,在跟其他学派辩论的时候,别提有多自豪了!” 刘邦指着竹简,对众兄弟们说道。 “大哥,是我写的!” 樊哙站了出来,拍了拍胸脯,大声道:“大哥,作为我们学派的创始人,再怎么说也要威风一点!说出去也好让人家敬仰!” “是啊大哥!” 夏侯婴附和。 “还是兄弟们想得周到!” 刘邦对他们竖了个大拇指。 待到刘邦看到竹简的最后一行,又抬头看向兄弟们,再次疑惑:“这落款......沛公之群贤:夏侯婴,樊哙,周勃,卢绾?” 卢绾道:“对!我们商量了一下,大哥既然是刘家学派的创始人,那我们就作为大哥的群贤了!” “毕竟这副创始人多不好听。” 老实人周勃也附和了一句。 “好啊,群贤,哈哈!群贤!” 刘邦开心地将竹简扔给了卢绾,指着众群贤们,哈哈大笑。 接着,刘邦带着群贤们走到院子里两头牛的跟前。 院子里的这两头牛,它们分别用一根绳子拴着,然后在牛屁股的位置连在一起,在两根绳子连在一起的地方,吊着一个犁,看起来直直的,也长长的。 这在后世被叫做直辕犁。 刘邦指着牛身上的直辕犁,对群贤们笑道:“群贤,我们刘家学派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这头牛身上的犁。” “大哥,这犁......我觉得没什么好做的!” 樊哙揣着下巴,面露难色,学着刘邦思考的模样,喃喃道。 卢绾因为身高没有樊哙高,就跳起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樊哙,大骂道:“你这大块头,要是大哥做的事都被你想到了,你都可以自立门派了。” 樊哙顿时反应过来,面红耳赤,挠了挠头:“是啊......哈哈哈!” 刘邦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群贤,脸上始终都洋溢着温和的笑容,他伸手指了指直辕犁,继续说道:“群贤,这根犁,你们有所不知,它起初设计的灵感来源于马车,就是马和车连接的那根棍子。” 群贤点了点头,听得非常认真,并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刘邦。 看来最近大哥在嫂子的‘教导下’,挑灯夜读了不少书。 他们当中,有些人心中也在寻思着,要是我也有一个妻子,是不是也会跟大哥一样,脑子里长很多知识?毕竟大哥自打娶妻以来,变化蛮大的,做了许多他之前都没有做过的事。 刘邦看着群贤们羡慕自己的样子,心里更乐呵了,他挥了挥手,得意洋洋,继续说道:“我觉得,大家在耕田的时候,没必要用两头牛,用一头牛就好了。” 群贤们听闻,惊讶地张大了嘴,一时间,院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 (PS:回头读了一下《史记》,经过思考,决定把第7章,秦始皇巡游的时间改成第二次,之前写的是最后一次。今晚经过了解,发现刘邦第一次见秦始皇确实是在第二次巡游时间的前后,所以改一下。 抱歉了,兄弟们,给你们带来了不好的阅读体验。 这本书,刘邦最后还是会造反的,前面写过的章节,有时间还会再修改,我并不是很满意,可作为新人,水平有限,不过今后我会把这本书改到我满意为止。 另:今晚还有一章。) 第31章 事成,曲辕犁! 按照农业历史发展的序列,以农业生产工具的材质为标准,基本上可以将农具的发展历程划分为骨器,木器,石器农具时代,青铜农具时代和铁农具时代。 如今正是铁农具时代。 铁犁牛耕刚刚出现的时候,由于铁和牛的价值都不菲,所以一般的寻常百姓可能负担不起购买耕牛和铁犁的费用。 刘邦家里本来有牛,因为卢绾的事,再加上后来大嫂的事,如今院子里这两头牛是萧大人家里的。 “群贤,你们按照我说的做,我在旁边指挥。” 群贤纷纷点头,听从刘邦的安排。 刘邦从屋里端来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手里吃着果子,看着牛身上的那根犁。 “樊哙,把那根犁取下来。” “唯。” 樊哙快速把直辕犁给取了下来,放到刘邦身前,刘邦打量着这根犁,从那未知的记忆之中,他想起了一种名叫曲辕犁的犁。 记忆中的那些事,发生在农村,每年春耕的时候,都会用到那根犁,所以刘邦可以很清晰地想起那根犁的形状。 “来,樊哙,拿点木料来,要粗的。” “夏侯婴,你来帮把手。” ....... 刘邦按着记忆中的模样,忙活了整整四天时间,终于把曲辕犁给造出来了。 这支被称为曲辕犁的大家伙,对比直辕犁,刘邦将它的长度从九尺做成了六尺,比直辕犁小了很多,它的优点在于,它不仅使得整个犁架变得更小、更轻便,而且还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更加灵活。 除此之外,他还加了一个犁盘,这样的话,曲辕犁可以自由转动了,不用像直辕犁那样,还需要用力去搬动。 看着眼前全新的犁,群贤感到有些不理解,尤其是樊哙。 “你说,我们大哥让我们花这么多时间,费这么大功夫,就造出来这么个玩意,你说它有啥用。” 卢绾听闻,白了樊哙一眼,对他冷笑道:“大块头,大哥的心思岂能是你所能揣度的?” “卢绾,你别不知好歹!” 说罢,樊哙与卢绾这两对冤家吵了起来。 “怎么吵的没完没了了!” 整个院子立马变得安静下来,卢绾樊哙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不一会,卢绾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宁静。 “大哥,我要告状!” “嗯?” 刘邦疑惑。 “告樊哙的状!” 卢绾愤愤不平说道。 特别是耕地的那几日,卢绾跟樊哙两人之间有不少的摩擦,两人又是谁看谁都不顺眼,樊哙不是嫌弃卢绾做事做的太慢,就是怀疑卢绾暗中偷地里的东西拿去换钱;卢绾嫌弃樊哙手太粗糙,话也太伤人。 “说。” 见刘邦答应了他的请求,卢绾指着樊哙的鼻子骂道:“你那日跟兄弟们说,大哥撇下我们,独自一个人跑去女人家里享乐去了,是不是有这个事?” “哪日?” “就是耕地那日!” 樊哙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说是说了,但只是随口说说......” “但是后面,萧大人派人送酒来了,你又说,大哥因为娶了吕家的千金,现在肯定是跟那群狗官逍遥快活去了,你就说,是不是你说的!” 樊哙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他是个老实人,论说,他说不过在场的任何人。 刘邦瞧着卢绾怼樊哙,只是轻笑了笑,并没有插手,对眼前这些兄弟们的秉性,他还是知道的。 “卢绾,你先别说话。” 刘邦有些看不下去了,制止住卢绾。 “樊哙,来,抬起头,看着大哥。” 刘邦走到樊哙跟前,他当然知道樊哙心里对自己有意见,因为曹氏怀了他的孩子,然后他又娶了吕氏。但这毕竟是刘邦的私事,除却这件私事,樊哙心里还是非常认可这个大哥,毕竟都跟了这么多年。 刘邦打断了他们的吵闹,继续对樊哙道:“樊哙,我先前说什么话来着,曲辕犁需要用一头牛拉,直辕犁要用两头牛。” 刘邦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委屈的模样。 他并没有责怪他,并将话题转移了。 樊哙抬头,看着刘邦,刘邦看了看樊哙,又看了看卢绾,笑道:“你们俩,都是我的好兄弟,不管以前如何,现在可不许吵了。” “我们都是刘家学派的人嘛,要团结起来!” “发生激烈的讨论可以,但不要上升到敌对,要公平公正,明白了吗?” 刘邦又拍了拍卢绾的肩膀,道。 卢绾和樊哙两人听着刘邦的话,沉默没多久,两人就冰释前嫌了。 “走,我们去地里试试。” 刘邦对群贤挥了挥袖袍,很享受这个指挥人做事的过程。 “樊哙,你牵那两头牛。” “夏侯婴,你背着曲辕犁。” “周勃,你拿一下直辕犁。” “还有卢绾,去把萧大人叫过来!” 或许是刘邦还觉得不够,又跑进屋里,对躺在床上休息的吕雉喊道:“娥姁,走,陪我逛逛。” “这怀孕了,不出去走走怎么行,闷在家里都得憋死!” 吕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从睡梦中醒来,一脸懵地被刘邦拉了起来。 刘邦又走到刘太公的卧房前,一脚将门踹开,对着里面大喊道:“老爷子,您儿子又做新东西出来了!” 本来刘太公被刘邦这一踹给吓着了,甚至还有些生气,想大骂刘邦这个不孝子,不过当他听到,刘邦说自己做新东西出来的时候,他笑呵呵地翻身起床,走到院中看看他做出了个什么新鲜的玩意,毕竟他上次造出来的纺车,确实惊艳到他了。 似乎是跟牛有关的? ....... 刘邦这边,最近的气氛确实是喜气洋洋的;至于县令那边,就没那么喜气洋洋了,自打那位泗水亭亭长将吕家的千金娶了后,县令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 萧何吩咐下属,将刘邦做的纺车,从家里抬到了县令的院子里,然后跟县令禀告。 “县令大人,这台纺车,可以让我们县里百姓的纺织效率大大提高。” 县令打量着萧何给他展示的纺车,看这形状,与他家里的那台纺车有些不同。 “萧何,这台纺车,该如何使用?” 县令有些好奇,这台他从未见过的纺车,到底有什么不同,又是怎么让县里百姓的纺织效率大大提高的。 萧何示意身后的下属,将需要纺织的材料拿过来,在县令的注视下,他亲自操作给县令看。 随着机器开始运转,发出它那独有的噪声,只是片刻功夫,萧何手中就有了一大捆纱。 县令望着萧何手里的那卷纱,登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萧何,这台纺车何人所造?” “禀大人,是泗水亭亭长,刘季。” 县令的脸色立马变得有些不正常了,怎么又是他? 第32章 恐怕,他不是改邪归正了 “啊?” 萧何感到疑惑,什么叫,又是他? 县令瞧着萧何疑惑地模样,拍了拍刘邦改造的纺车,笑道:“刘季这人,我以往多有了解,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泗水亭亭长,居然能干出这样一番事业。” 原来是这样! 萧何恍然大悟。 “那您觉得刘季这个人怎么样?” “我觉得这个人很好,哈哈,很好。” 县令笑得很温和,可这温和之中,趁着萧何不经意间,透露出些许诡异。 呵,很好。 “县令大人可将这台纺车上报给朝廷?” “那是自然,本县令一向公平公正!” 萧何笑着点点头。 接下来,萧何跟县令讨论了一下政务上的事,讨论一阵子后,萧大人回家了。 萧何很高兴,这几十年来,刘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那个样子,而如今,自己劝说了那么多年,在最近终于有了成效。 “萧大人,萧大人!” 萧何此时已经到了家门口,他的脚还没有踏进门里,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回头一看,这不是刘季的好兄弟卢绾吗? 在刘邦的众多兄弟中,萧何唯一还看的上眼的,就是卢绾了,因此刘邦那边每次出什么意外了,都会把萧何叫过来。 卢绾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一脸兴奋的样子,看着萧何,忙道:“萧大人,大哥,大哥让我来叫您过去。” “叫我过去干嘛,又惹祸了?” 萧何想都不想,一瞬间说出了他已经说了许多年的台词。 “不是,那牛,牛,犁,大哥,大哥他做出来了!” “做出来了?” 在卢绾这句话的提醒下,萧何这才想起前几天刘邦跟他说过的那件事,之前,刘邦做出来的纺车实在是太惊艳了,惊艳到在他听到卢绾说刘邦把那台犁给做出来时,神情变得异常激动:“快!带我去看看!” 田野之中,微风轻拂,刘邦将裤腿和衣袖卷起来,一手拿着牛鞭,一手牵着牛,将牛赶到了地里。 岸上,夏侯婴望着田里的一头牛,心里头跃跃欲试,他这辈子只驾过车,还没有亲手驾过牛。他揣着下巴,眼神始终盯在那头牛身上,寻思着如果让牛代替马,让马车变成牛车,会怎样? 会不会看起来更威风一点? “驾!” 刘邦学着那日秦始皇的马车上那人驾车的样子,他已经完完全全将这头牛当成了秦始皇的那匹白马。 在牛的拉动下,牛屁股后面的曲辕犁也跟着运动起来。随着曲辕犁的移动,地里紧实的泥巴被曲辕犁弄成了泥巴团,一块又一块的出现在曲辕犁运动过的轨迹上。 等快要走到岸边的时候,刘邦用鞭子狠狠地抽了牛屁股一下,大喊道:“驾!给乃公转弯!” 牛跟犁都很听话,基本上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转弯了,而且转弯的速度非常快,比起之前的直辕犁,那是快上了许多倍不止。 刘太公站在岸上,驮着背,弓着腰,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本来他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觉还没醒。如今也是只差一点就睡着了,可当他看到刘邦驾着一头牛在地里满地跑的时候,而且那速度,比他这一辈子见过任何人耕地的速度都要快时,顿时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奇了,真是奇了!” “这一头牛也能拉着犁跑,还不喘气!” 刘太公开心地手舞足蹈,用刘邦的话来说,就是这下老爷子又要多活几十年了。 吕雉用手托着大大的肚子,瞧着眼前驾牛的丈夫,平静如水的脸上也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原来他也不是那么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吕雉喃喃自语,即便声音说的很小声,也是透露出对丈夫越发浓烈的爱与认可。 一开始,她并不怎么喜欢刘邦,只是随着与刘邦生活的时间越来越久,她越来越觉得刘邦这个人,越来越有魅力了。 这样的男人,谁不心动呢? 刘喜看着刘邦的背影,心中则是生出了些许抱怨:“不是说好了,以后干这样的活要带着我吗?” 当然,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自己的弟弟能够在他有生之年改邪归正,他特别感动。 夏侯婴,周勃,樊哙在看到这一幕的时,也是相继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周勃,你觉得大哥像秦始皇吗?” 樊哙靠近周勃,问。 “啥?” 周勃表示没听清。 “我是说大哥像秦始皇吗?” “问夏侯婴。” 于是樊哙又凑近夏侯婴,问出了同样的话,夏侯婴并没有像周勃那样装作不知道,他的性格其实跟樊哙差不多,属于比较豪放的那种,只是带脑子。 “我觉着,大哥不像秦始皇,但可以取代秦始皇。” “就跟你在《刘经》上写的那段话一样。” 听着夏侯婴的话语,樊哙叉着腰,哈哈大笑:“对,他是蛟龙的儿子。” 萧何与卢绾也是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来,甚至他们觉得走都算慢了,干脆直接一路小跑了过来。 萧何看着刘邦耕地的背影,刘邦那一来一去,从田的这边耕到对岸,再从对岸耕到田的这边,跟刘太公的感觉一样,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高效率的耕地方式,尤其是转弯的时候,真叫一个快! 萧何双膝一软,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总之就是突然跪了下去。 卢绾反应力倒是快,就在萧何的膝盖要落地的时候,一把将萧何扶了起来。其实他也挺激动了,因为这根曲辕犁的制造,他也有参与。 作为刘家学派的‘群贤’,这可是他第一次跟着大哥造东西! 萧何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脸立马涨的通红,只是看着刘邦,不语,并尽量保持住自己的威仪。 “卢绾!” “大哥!” “笔墨竹简带了吗?” “带了!” “来,快拿出来,我说什么,你就记什么!” “唯!” 卢绾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激动地从怀里拿出笔墨竹简,将竹简平摊在干燥的土地上。 看着刘邦与卢绾的互动,萧何的表情变得疑惑起来。 “干他娘的,乃公与乃公之群贤们,于院子里整整大战四天四夜,终于将这驾牛他娘的犁给造了出来!” 就冲开头的那四个字,卢绾的面部抽搐了一下,心中觉得有些不妥,在听到后面的话时,心中更是觉得有些不妥,甚至还不好意思地偷偷瞄了萧何一眼。 不过既然是大哥说的,他狠狠地咬了咬牙,还是如实记录了下来。 嗯,这样才有人情味嘛,体现人物的真实性。 “老三,你说什么?” 好在刘太公有些耳背,若是说话的那个人离他非常远,他是听不到任何东西的。 一旁的吕雉掩手笑了笑,嘿,真坏。 萧何更加好奇了,他凑到卢绾跟前,瞄了瞄卢绾的竹简,关心地问道:“卢绾,这是什么?” “哦,萧大人说这个啊!” “这是我们刘家学派创始人的传记!” 卢绾自豪地说道,似以此为荣。 这卷竹简并不是全新的,它记载的是刘邦个人的经历,包括刘邦是蛟龙的儿子这件事,都是在这份竹简上。 卢绾将那些未曾展开的竹简一下子全都摊开了。 “......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是为沛公......” 他的面色顿时有些难看,竹简上的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整卷竹简上的内容,看起来就像是一卷神话故事,上面的内容甚至比盘古开天还要盘古开天,女娲造人还要女娲造人。 萧何摇了摇头,仰天长叹,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无奈:“恐怕,他不是改邪归正了.......” 第33章 要是落了一个字,朕,拿你试问! “而是,没得救了。” 萧何眼神呆滞,看着这份《刘经》,一时间竟无语凝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说他不好吧,他又造出来令大家都惊讶,都做不出的东西;说他好吧,瞧瞧,这写的啥玩意,还《刘经》,还刘家学派。 咋不搞一个刘氏王朝? 刘邦在地里一路狂奔,宛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鬓角间凌乱的发丝随风而起,他的脸上也是洋溢着孩童般的笑容。 真的,自从阿母去世后,他很久没有这么狂奔过了。 除了那张俊俏的老了些,其他的,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正常十七八岁的那些读书人还要活泼许多。 “哈哈,这犬入的牛,给乃公驾!” 刘邦奋力地用鞭子抽着牛的屁股,牛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牛嘴里说的全是对刘邦的赞赏之词。 “*&¥%@!*......” 卢绾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每隔几秒钟,嘴角便会抽了抽。大哥说出来的话,比那日他们群贤讨论的时候,樊哙那大家伙说出来的话还要离谱。甚至在他看来,樊哙说的话,还算比较保守了。 他抬头看着刘邦,对着刘邦大声喊道:“大哥,这个也要记录吗?” “记,都记,一个字都不许落!” “要是落了一个字,朕,拿你试问!” 刘邦学着秦始皇的样子,丝毫不顾萧何在场不在场,有模有样地说道。 “大胆!” 萧何实在是忍不住了,刘邦自称‘朕’,要是被其他官员知道,这不得整个村都得屠了?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刘喜也被刘邦这句话吓得不轻,浑身打着哆嗦。刘太公什么都没听到。至于吕雉,樊哙,夏侯婴,周勃,笑意不减反增! 吕雉就喜欢刘邦这样放荡不羁的性格。 尤其是樊哙,居然直接跪在地上,对刘邦行跪拜礼! 还有卢绾,趁着萧何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在竹简上写了一个‘朕’字,然后用其他东西把这个‘朕’字遮掩起来。 或许因为距离过远,刘邦似乎并没有听清,萧何的样子,他也看不清,他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萧何的声音,并察觉到萧何在呼唤他,对萧何大声笑道:“萧大人,您看我这犁行不?” “行啊,你真行!” 萧何挥了一下袖袍,气得直咬牙,愤怒的走了。 看着萧何离去的背影,众人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妙,面色纷纷变得不好起来,包括刘太公在内。 卢绾也不管竹简上的字迹干没干,下意识将它收了起来,藏在怀里,藏的严严实实,似乎生怕被人发现。 刘太公朝身旁的刘喜挨近了些,轻声问道:“老二,这是怎么了?萧大人怎么一个招呼不打就走了。” “老爷子,刚才,刚才老三自称‘朕’。” 刘喜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好似一个快断了气的病人。 “什么?” 刘太公瞳孔猛地一缩,手有些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这逆子生气而导致的手抖。 瞧着萧何急匆匆地走了,站在远处的刘邦还以为萧何有很重要的事情去了,大声对着萧何的背影喊道:“萧大人,您慢走,回头如果需要的话我再给您演示!” 还演示什么,还要再给我演示一遍“朕”? 萧何更加愤怒了,听他语气,好像还很开心? 刘邦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这牛他也玩得非常尽兴了,不过,若是那头牛是秦始皇马车上的那四匹白马,该多好? 刘邦持着牛鞭,将牛往回赶,赶到刘太公站的那块岸边。 他将曲辕犁一扔,提着裤腿,满脸欢喜的上了岸。 “老爷子,我这犁如何?” 刘邦第一时间走到刘太公跟前,因为他知道刘太公会因为这个而感到开心,在跟刘太公说话的时候,他挺着高傲的头颅,得意洋洋。 “好,很好,刘季,你真的是有出息了!” 刘太公说话的声音很大声,语气特别重。 “嘿,可不是嘛,毕竟你儿子改,改,改邪,归归.......” “改什么邪,归什么正,快给我跪下!” 刘邦一时间懵了,难道自己做的不好? 他又看了看群贤,群贤都用眼神对自己示意,仿佛在告诉自己,大事不妙。 刘邦脸上的兴奋一时间消散地无影无踪,他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委屈巴巴地低着头。 刘太公用拐杖指着他,咬牙切齿,愤怒道:“你是巴不得早点把我气死是吧!” “是巴不得全家,全村的人跟你一块陪葬是吧!” 说罢,一棍子狠狠地打在了刘邦的屁股上。 卢绾见状,看着眼前的一幕,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不一会,又从怀中将竹简拿了出来,将笔沾了沾墨,从刚刚断掉的地方继续写道:“沛公以号朕,为太公所强,至令沛公跪,骂沛公不道,欲陷其家......刘家学者未来,其可废乎?” 刘太公训斥了很久,刘邦则是低头反思,寻思着自己到底做了啥,让刘太公这么生气。 他千想万想,始终都没想到刚刚自己说的那声‘朕’。 ....... 另一头,萧何走后,县令又吩咐下人把雍齿找来了。 “雍齿,我听说你跟刘季有过节?” 雍齿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他与县令不怎么交往,但也并不曾得罪眼前这位县令。 难不成是刘邦那小子告的状? “县令大人,我跟刘季的关系非常好,就像是亲兄弟一般,不信您去问王陵!” 雍齿脸上的肥肉都挤在了一起,笑着说道。 “哦?” “那刘季杀了人,你可曾知道?” 县令轻声问道,语气中给人一种很亲和的感觉。 可雍齿听着,却是毛骨悚然。 “啊?他杀人了,小人不知道啊!” 雍齿突然意识到,县令应该是想从他的嘴里撬出一些有关刘邦的消息,立马改了口,大声道:“县令大人,您有所不知,刘邦这个人,仗着泗水亭亭长的身份,平时在各村里头为非作歹,打家劫舍,强抢民女,专门欺压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刘邦甚至连他们村里的寡妇都不放过,那个卖酒的曹氏,肚子就是他搞大的!” “好你个刘季!” 雍齿的话正中县令的下怀,县令也刻意将自己愤怒的表情展现给雍齿。 “这样,因为上头有人包庇刘季,我也不好对他出手。” 县令凑到雍齿耳边,小声道:“我记得他们村有个水源,而且正好在你们村跟他们村的边界,这样,你就借着这个事.......” 等县令将话说完,雍齿对县令点点头,与县令相视一笑。 “大人,我跟刘季这竖子早就结下了深仇大恨,您放心好了,看我接下来怎么弄死他!” ...... ...... ...... 《刘经·卷一·沛公传》:沛公以号朕,为太公所强,至令沛公跪,骂沛公不道,欲陷其家。刘家学者未来,其可废乎?沛公不以为然,且决后来刘家之掌事者,皆以朕自言。 第34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乃公欲往金屋藏娇 屋外的天空黑乎乎的,今晚连月亮都没有,冷得出奇。 刘邦趴在床上,面色忧愁,看起来病怏怏的,他将下巴抵在枕头上,透过床帐,呆呆地看着窗外的世界,嘴里时不时地发出哀嚎声。 他记得有一次,在小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趴在床上,也是晚上,也同样没有月亮,然后阿母给他上药。 “娥姁,你轻点!” 他的裤子又烂了,跟屁股上的烂肉混合交错,黏在一起。每当吕雉将手中的药涂用手指挑一些,涂抹在刘邦的屁股上时,刘邦都会痛苦地哀嚎一声。 这是刘太公有史以来打刘邦下手下的最重的一次,若不是刘喜劝住,估计刘邦的屁股都得报废。 吕雉瞥了瞥嘴,下意识地用更轻的力去涂抹刘邦受伤的地方了,并一边抱怨道:“男子汉大丈夫的,有什么好叫的,又不是女人。” “就你们女人会叫。”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爷子为什么要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他是疯了吗?明明我......” “只因你那声朕叫得很威风。” 吕雉凑到刘邦耳边,用着女人独有的口吻,轻声道。 “什么?朕?” 刘邦疑狐,愣了愣,恍然大悟:“哈哈,这我倒是忘了。” “那老爷子也不应该因为这个打我!”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又没有其他人,至于下那么重的手吗?” “我可是他亲儿子!” 刘邦感到有些不满,要是自己之前没做什么东西出来,老爷子打他,他倒没什么意见,可如今自己既做了纺车,又做了曲辕犁,就算自己做的再怎么不好,也不应该这样对自己吧。 “萧大人是自己人吗?” 吕雉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是,是自己人啊!他那会不是有事去了吗?” “应该没听到吧。” “他不是有事去了,是被你气跑了。” “哦。” 刘邦感到有些委屈,不过好在听到这句话的不是曹参,不然有得他受了。 吕雉伸手轻抚刘邦的背,有时候还帮刘邦揉揉肩,替刘邦舒活舒活筋骨,并道:“其实,在没嫁给你的时候,我爹也经常这么说我。” “还说,女人不要读那么多书,读那么多书没用,要把心思都花在纺织上。” 刘邦将嘴一扬,抬起骄傲的头颅,道:“那你爹说的是对的。” “你看我,我打小就不喜欢读书,经常逃课。” 对于读书,刘邦有自己的一套经验:“读书对我来说,枯燥无味,关键是我不知道读了这些书,能干什么。” “我还记得小时候,每次一逃课,老爷子就拿着棍子追我,说要打死我,那个时候的老爷子很年轻,走起路来别提有多快了。可我呢,心里面害怕得很,也知道跑不过他,不过好在我聪明,直接往阿母的屋子里跑,一闪身,就躲到阿母的后面。” “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然后阿母把我摁在床上,接过老爷子的棍子,狠狠地抽在我的屁股上,就像下午那样。” “哈哈哈,好笑吧!” 在那未知的记忆中,他得知女人在怀孕的时候比较容易压抑,于是乎,自打吕雉怀孕后,他每天晚上都要给吕雉讲讲笑话,讲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让吕雉开心开心。 刘邦伸手摸了摸吕雉鼓鼓的肚子,看着眼前的这个新诞生的小生命,竟觉得有些迷茫,开始喃喃自语起来:“也不知道肚子里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那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吕雉问。 “我都行,如果是男孩的话,就不许他读书,因为读书会坏脑子;如果是女孩的话,就要给她多读书,这样的话她就会整天呆家里,埋头苦干,就不会被别的男人骗走了!” “这叫什么来着,这叫‘书中自有黄金屋,乃公欲往金屋藏娇’!” “哈哈哈!” 刘邦笑得很开心。 吕雉无奈地看着刘邦,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你就不怕你女儿变成个木头人吗?” 吕雉咬咬牙,狠狠掐了掐刘邦的手,刘邦怒了,翻身将她搂住。 “喂,小心孩子!” “那都不是事儿!” 对于孩子怎么养,刘邦早就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经验了。 另一头,刘太公躺在床上了,又开始起了他的辗转反侧,眼睛里泪水盈眶,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阵阵低吼,并咬牙切齿的盯着刘邦的那屋。 “这逆子,唉,该如何是好啊。” “我那天上的老伴,你倒是托个梦,管管你这逆子呐!” .......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刘邦醒来的第一时间,叫上群贤抬着曲辕犁,直接跑去萧何家里请罪。 在萧何家的院子里,萧何站在刘邦身前,看起来很生气,脸色看起来也是非常冷酷无情,不像是刘邦认识的那位让人值得尊敬的萧大人。 “萧大人,我......” “不要说我,说朕。” “不不不,我,不,草民叩见.......” “得,别来那套,今后注意就行了。” 每当刘邦对萧何使出耍流氓这套,萧何是又气又想笑,气的是自己真拿他没法子,被他拿捏的死死的,笑的是,索性这小子嘴角利索,不然的话,自己就算是秦始皇,也捞不了他。 “对了,你手上拿着的家伙,我已经看了,等有机会上报给县令,再让县令转告给朝廷,就说,是我们泗水亭亭长大人刘季做的。” 萧何气来的快,消的也快,毕竟这是为官者的基本素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搭上了刘邦的肩膀,羡慕地看着刘邦,道:“你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要是有你这能力,我早就不是小小的主吏掾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 刘邦拍了拍胸脯,道。 他只喜欢做那种小小的官,那种大官,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愿意做,因为大官,要管的事特别多。他做官,是为了耍威风的,可不是为了跟个犯人一样坐在屋子里,每天朝九晚六。 “县令跟我一样,很看好你,有机会你也去拜访拜访他。” “唯。” 刘邦恭迎,接着又对萧何咧嘴,笑道:“对了,萧大人,有兴趣加入我们刘家......” “滚!” “唯。” “呵,土匪窝,你这土匪头子迟早要被我灭了。” “唯。” 刘邦屁股还没,哦不,是站都没把地站热,就被萧何赶了出来。 曲辕犁被放在了萧何的院子里,至于萧何家里的两头牛,萧何决定送给刘邦了。 刘邦带着兄弟们去了自家的院子,并吩咐他们从卢绾家把竹简都搬过来,刘邦要好好看看,他们这几天都写了些什么。 “......至令沛公跪,骂沛公不道,欲陷其家......” 刘邦狠狠将竹简一摔,大骂道:“我呸,卢绾,朕是这样的人吗?老爷子是这样的人吗?” “写的什么玩意,让未来的后辈怎么看我们?” “拿下去改,统统给朕改了!” 卢绾捡起地上的竹简,将它收回怀里,看着刘邦,面露苦色:“大哥......这竹简,太贵了。” “就算我们兄弟四人倾家荡产,也买不了几份竹简。” “是啊大哥,那家伙可不是我们兄弟能负担的起的!” 樊哙也跟着抱怨道。 是的,这个时代的家里有书的,一般家里都很富裕。而那些家里没钱的,根本就买不起几卷书。 刘邦陷入沉思,是啊,眼前的兄弟几个,包括自己,家里都不是很富裕,那这刘家学派的香火传承,岂不是要断了? 从那未知的记忆中,刘邦一瞬间又想到了什么,兴奋的一拍大腿,大叫:“群贤,我们来活了!” 第35章 可怜的淳于越,霸道的李斯 因为竹简价格的昂贵,在群贤们的哀怨下,刘邦很快想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造纸术。 关于造纸的起源,基本上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认为是东汉宦官蔡伦在105年的时候发明了纸,这种说法主要依据文献记载,在考古学新发现以前,这种说法是主流。 直到1933年考古学家黄文弼在新疆罗布淖尔汉烽燧的遗址发现西汉麻纸时,才提出西汉已经有了造纸这个观点。 造纸术这三个词,虽然刘邦听起来非常熟,只不过这造纸术,对刘邦来说,可就不像改造纺车和直辕犁那样,随便削削木头就行了,他需要很多时间才能完成这项大工程。 ...... 咸阳宫中,秦始皇嬴政在宫中摆酒设宴。 他坐在自己的皇座上,其他的官员们都坐在秦始皇的下座。 此时的阿房宫还没有开始建造,可嬴政觉着现在的这所宫殿有些狭小,他堂堂一个统一六国的君王,居然住这样的宫殿? “众爱卿,今日朕叫大家来,就是来大吃大喝的,大家不必拘谨!” 嬴政手里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拿着一根肉腿,他喝了一口酒,然后拿起肉腿就往嘴里撕咬,看起来活生生的像一个野人。 也是,秦国起初时,那个时候的秦国还是比较落后的。他们的生活质量,行为习惯,都赶不上其他的国家。 底下的儒生纷纷都在议论。 “哪有君王的坐姿是这样的?” “对啊,还有那吃相,哪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仆射周青臣冷冰冰地看着那些儒生,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 “呵,一群书呆子,懂些什么。” 周青臣起身,面对的秦始皇,大声道:“陛下,从前秦国的土地不超过一千里,仰赖陛下的神灵圣明,得以平定四海之内,驱逐戎狄蛮夷,太阳和月亮能够照耀到的地方,没有人不臣服。将诸侯的封国设置为郡县,每个人都安居乐业,没有战争的忧患,这样的伟业可以流传万世。自上古以来都没有人能够赶得上陛下的威德。” “陛下,淳于越请谏。” “讲!” 嬴政的嘴上全是油,方才周青臣对他一阵吹捧,他非常开心,如今眼前的这位淳于越,看起来人比周青臣老实一点,不过应该也能说些让自己开心的话吧? “我听说殷周称王一千多年,分封子弟和功臣,让他们辅佐王室。现在陛下拥有四海之内的土地,可是王室子弟却是普通人,若是突然出现田常,六卿一样的乱臣,没有其他人的辅佐,靠谁来拯救呢?做事不效仿古法却能够长久的,我没有听说过。” 淳于越摇了摇头,看向周青臣,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现在周青臣又当面阿谀来加重陛下的过错,这不是忠臣。” 周青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群儒生们,呵,就看着他们怎么死! 听着淳于越的话语,一旁的李斯,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 “李斯,过来!” 嬴政对底下的李斯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来了陛下!” 李斯一脸媚笑,迈着欢快地小步伐,走到嬴政跟前。 “陛下?” 嬴政看着身前的一块肉,挑选了一块瘦的比较多一点的部分,塞给李斯,道:“李斯,来,前段时间,你随朕第二次在外巡游,辛苦了!” “这是你最爱吃的肉,来,拿着!” “谢陛下!” 李斯笑得更开心了。 他们法家只忠于皇帝,什么东西对皇帝好,他们就做什么东西,不像儒家。 “来,你去跟他们说说,朕有些累了。” “唯。” 李斯手里拿着嬴政给的肉,学着嬴政的模样,撕咬着。 “昏君呐~” “是啊,还有那奸相!” ...... 李斯站在殿台上,这些话他当然听得见,不过他并不在乎,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淳于越,笑道:“淳于越,你可知,五帝不相重复,三代不相沿袭,他们各按自己的方法治理国家,这并不是后者要与前者相违背,只是时代不同罢了。” “不同的时代,应当有不同的方法。” “现在陛下开创伟大的事业,建立万世的功勋,本就不是......” 李斯又啃了手中腿上的一块肉,走到淳于越面前,将那张跟嬴政一样的油嘴,凑到淳于越的耳边,继续说道:“本就不是你们这些愚蠢的儒生所能够理解的。” 说罢,李斯又啃了一块肉,对着大厅内的诸臣大声说道:“况且淳于越说的只是三代的事情,这有什么值得效仿呢?从前诸侯并立竞争,以优厚的待遇招揽周游列国的学者。现在天下已经平定,法令都陛下统一颁布,百姓在家就应该努力农务做工,士人就应该学习法律回避禁令。” “唉,你们现在的儒生呐~” 李斯摇了摇头,表示不屑,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动的淳于越,道:“不仅不学习当今的法令,却学习古代的制度,以此指责当代的政治,来迷惑黔首!” “此乃,该当何罪!” 李斯愤怒地将袖袍一挥,朝嬴政跪了下去。 “陛下,臣,请奏!” “准奏!” 嬴政挥了挥手。 “臣李斯冒死直言!” 李斯大声喊道。 “古时候天下分离混乱,没有人能够统一号令,所以诸侯并立,都崇尚称道古代来危害当今的学说,用虚伪的言论来掩盖事情的本质,人们赞美自己所偏爱的学说,以此指责陛下所建立的制度。” “现在皇帝兼并天下,辨别黑白而遵从陛下一个人。私人办学而共同非议国家的法令,人们听见命令下达后,就用各自所学的知识来议论,入朝时在心里指责,出门候在街巷议论,夸奖主上来博取名声,表达异议来抬高自己,率领众人来造谣生事。像这样却不禁止,就会在上降低君主的威望,在下结党营私。” “禁止是正确的。我请求陛下将《秦记》以外的史书都烧毁掉。除身居博士的官职外,天下有人敢私藏《诗》《书》,诸子百家著作,都要上交到郡守,县尉那里烧毁。有人敢偶尔谈论《诗》《书》就斩首示众。用古代的制度来指责当今法令的人灭族。” “官吏知情不举报就与罪犯同罪。命令下达三十天而不烧掉书籍的人,在脸上刺字,罚为城旦。禁令不需要销毁的,是医药,卜筮,种植方面的书籍。如果有人想要学习法令,可以向官吏学习。” 跪在地上的淳于越大怒,‘噌’的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伸手指着李斯,大骂道:“好你个李斯,好狠的心,数典忘祖啊你!” 淳于越虽然指的是李斯,可李斯背后坐着的,是嬴政。 李斯望着他,微微一笑,然后侧身,将他背后的秦始皇给露了出来。 “大胆淳于越!你居然敢指着陛下!” 站在嬴政身旁的赵高愤怒地指着淳于越叫道。 嬴政本来在好好地吃肉,也在好好地听着李斯的话,自打自己统一六国以来,这些齐楚之地的贱儒们,天天对自己指手画脚,教他做事。 嬴政将手上的腿子扔向淳于越,正好砸在淳于越的脸上,怒道:“非朕的允许,谁让你站起来的!” “陛下,我......” 淳于越确实没想到,自己仗着道德的制高点,却被自己仗着的玩意给打脸了。 “来人,将他拖下去。” 嬴政怒道。 此刻,殿里的儒生纷纷站了出来,朝嬴政跪了下去,道:“臣,死谏!” “谏?非朕的允许,谁让你贱的?” 嬴政望着这群贱儒们,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真是一群贱儒!腐儒!” 嬴政又看向李斯,道:“李斯,让人将他们全部打入大牢吧。” “另,你方才所说的,你自己去办吧,朕只要结果。” “唯。” 李斯道。 第36章 刘家学派的第三门成果,造纸术 “季哥,这一大清早的,就叫我们来山里砍竹。” “是啊,大哥,我家里的狗还没杀呢!” 此刻正值清晨,山林里还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前方的视野很难看得清楚,以至于住在这附近的大多数人家,基本上不会选在这个时间上山。 然而,这种天气对刘家学派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是勤奋的人,骨子里天生就刻着吃苦耐劳的精神。 “群贤啊,我们刘家学派,应当循序渐进,不能骄傲自负,止步不前。” 刘邦捋了捋自己那秀美的胡须,拍了拍樊哙的肩膀,安抚道。 刘家学派的其他群贤心中也有些不满,论摆烂,这世上没有人比刘邦更摆烂了,可自从刘家学派创立以来,眼前的大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不是要他们在家里好好看书,好好练字,就是被他拉着一起造东西。 本来他的屁股已经被刘太公打烂了,可他非但不好好休息,还带着他们上山砍竹? 哪像以前,今天去王媪家里喝酒,明天又去武负家里喝酒,以及还有常去的曹氏家里,除了喝酒,他们还会蹲在大哥的家门口,一起赌,一起唠嗑家常;亦或是,干一些打家劫舍的事,他们会把抢来的钱,分发给那些家里没有壮丁的人。 至于那些壮丁去哪了......可能早就被秦始皇拉去见阎王了吧,修大路,修长城,驻守北方.......哪个不需要壮丁? 大哥不会被鬼上身了吧......众人看着刘邦的样子,敢想不敢言。嗯,在这充满薄雾的山林里,眼前的大哥看起来,那笑容,确实有点点阴森森的。 刘邦说的话,不仅是樊哙觉得越来越深奥了,在场的卢绾,夏侯婴,周勃都是这么觉得,可能这都归咎于吕家的那位千金吧,每日陪着刘邦挑灯夜读,他们倒觉得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大哥的身体被搞垮了。 实际上,这些只有刘邦自己才知道,他之所以变得这么勤奋起来,全都归功于刘邦那些未知的记忆。自从刘邦拥有了这些记忆之后,他有时候很想去体验一下未知记忆中的那些东西,在这一刻,他的心里便又多了一个梦想。并且,随着时间越长,他发现,对那未知记忆中的一些事情,越是想的清楚起来了。 可是,自从他改造了纺车,改造了曲辕犁之后,他发现,他离他的梦想似乎越来越遥远了。 他甚至有些质疑,这或许只是幻境,亦或许,是一个死人在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可是,过了这么多天,他怎么还没死呢? 刘邦这次叫兄弟们上山,并不是像儿时那般,上山掏鸟窝,偷人家地里的野菜,而是老老实实拿着手里的镰刀砍毛竹。 刘邦打算以毛竹来作为造纸的原材料。 再说了,他们刘家学派的人,个个都是堂堂正正的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至于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造纸的原材料,除了毛竹,还需要石灰。 东汉时期蔡伦的造纸术并不是用毛竹作为纸的原材料,而是用破渔网、旧布、麻头和树皮,可刘邦的记忆力哪里想得起每个时期造纸的原材料是什么,他只记得一个,那就是毛竹。 毛竹造纸起源于唐代,主要的生产环节,有干打、沤竹、湿打、抄纸、松纸、晒纸,整个生产周期需要九个月的时长。 他们会在每年腊月进山林砍毛竹,次年的清明节后开始做纸,毛竹被截成五尺五寸长短,浸泡在生石灰里沤三个月,然后再将毛竹洗去石灰,用水车带动的石碓将竹子舂成纸末,下到水槽,成为纸浆。接着便是是“抄纸”,压干水分,再背到家里“松纸”,也就是把粘连一起的纸,用复杂的指法搓开。再将这些纸背到室外晒干,最后整形扎捆。 等到他们砍的竹子差不多时,刘邦带着兄弟们下山了。 “刘季,这一大早的,又上哪家卖酒的那里喝酒去了?” “去曹氏家里了。” 刘邦没好气地说道。 或许是因为前日刘太公的那顿打,刘邦在刘太公面前似乎也没有之前的那么吊儿郎当了,但是,心里头非常不满。当然,这些都是暂时的,作为刘家学派的创始人,怎能记仇,并屈于人下呢? 刘邦吩咐兄弟们将砍好的竹子扔在院子里,然后又派人找萧大人要了点生石灰,就这样,他们刘家学派的第三件作品就要开始了。 “樊哙,你力气大,来这挖个坑。” 刘邦伸手指了指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道。 “夏侯婴,卢绾,你们负责将这些竹子弄碎,越碎越好。” “喂,周勃,不要弄到拿不起的那种的碎,稍微碎一点就行了。” “你们也是,好好弄!” 其实刘邦也不知道要怎么弄,他有些记不太清了。 夏侯婴将竹子掰断一根又一根,看着地上的生石灰,不解地问道:“大哥,我们要这些生石灰做什么?” “等樊哙将坑挖好,我们就把竹子扔进去,每摆好一层竹子,我们就撒上一层生石灰。” 刘邦做着手势,耐心地解释道。 “等我们将这个做好,我们以后都不需要凑钱买竹简了!” 夏侯婴轻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经过刘邦前两次做出来的东西给他带来的惊讶,他相信,刘邦会给他惊喜的。 刘太公自然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特别是那挖土的声音,让他不由得一愣。 “我还没死呢!” 他急匆匆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有些不开心:“刘季,你挖坑......” “当然是挖给我自己的,我怕哪天说错话,被上面的人给杀,没地儿埋!” “你!” “哈哈哈!” 刘邦哈哈大笑:“是啊,老爷子,您儿子我都活了四十多年了,之前大哥每天在地里农忙,都走的那么早,像我这样无所事事的人,又怎能比大哥活得长?” 刘太公怒目圆视,他也习惯了刘邦这种作风,因此对着刘邦骂骂咧咧了一小会,然后摇了摇头,发出无奈地叹息,就愤怒地走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回到正轨,这又是造纺车,又是造曲辕犁,他要不回正轨,他能做出这些东西?只是他认为刘邦的那张嘴,很容易给他招来祸事。 唉,想一想,还是刘喜要好一点,不需要他操心。 “季哥,季哥!” 正当刘邦以及众群贤,正在埋头苦干他们刘家学派的大业时,在刘邦手底下干事的一个村民,从外面跑了进来,看面色,极其恐慌。 “季哥,出事了!” “东岳亭那边的人打起来了!” 第37章 愤怒的刘邦,犬入的雍齿 “为什么?” “因为断水的事,他们为首的那位非得说这水源是他们的,还说我们是贱民,不配用这么好的水,我们哪里咽的下这口气,也骂了回去。” “然后,他们东岳亭的人,直接把我们泗水亭的人给打了!” “带头的人是谁?” “雍齿!” 刘邦将手中还没掰断的竹子狠狠一摔,大骂:“犬入的雍齿,三番五次让乃公心里头不舒服!” “他还把我们的人打伤了!” 求盗继续补充道。 “这次非得入了他!” 刘邦怒了,雍齿羞辱他可以,他刘邦羞辱他自己的兄弟可以,可别人,就是不行。 “求盗,我们的人,出血了没?” “出血了,很多人的腿都被打断了!” 刘邦狠狠一咬牙,道:“群贤们,都别干了,先回抄家伙,走!” 院内的群贤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回自家拿工具去了。 那水源一直以来就是泗水亭的,只不过,东乡亭的人觉得,既然那水源在他们的附近,那水源应该是他们的。 刘邦抄起自家的锄头,走到门外,对着村里吆喝了一声:“咱泗水亭的人都让东岳亭的人给打了!” 村里的人听闻,但凡有点血气的,都拿起家里的农具跟刘邦去东岳亭了。 另一处,县令家的院子里,曹参跟县令坐在院内,喝着茶,聊着天。 “曹大人,你觉得刘季这个人,怎么样?” “是个硬骨头,人也仗义,只是行为有些不端。” 曹参笑道,自打萧何说刘邦是他的朋友以来,他心里对刘邦这个人的看法,那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哦,不过我听说刘季现在带着人去东乡亭那里闹事了,你知道不?” “什么!” 曹参将茶杯放在桌上,脸上笑意全无,表情瞬间变得冰冷。 “曹参,你可别看着我,我并不认识他,但很欣赏他,可这大秦律法摆在这里。” “你公事就公办,可别夹带私货。” 曹参的脸黑成了一团云,严肃道:“大人放心,我去去就来。” “好!” 县令微笑着点了点头,非常满意。 ...... 此刻,刘邦带领着众兄弟们跟雍齿那边的人干在了一起。 刘邦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雍齿,还不待雍齿反应过来,从雍齿身后袭击,一脚将雍齿踹倒在地上,伸手一巴掌盖在了雍齿的脸上。 “抢我泗水亭的水,你也配?” “叫你一声大哥,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一时间,刘邦数拳落在雍齿身上,别看他有了四十岁的年纪,这一套拳下来,怕是二十岁的青壮年儒生都学不来。 雍齿躺在地上无病呻吟,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偷袭了,然后乍眼一看,哦,原来是刘季! “乃公让你看!” “乃公这么帅气的脸,也是你这犬入的病猪能看的?” 刘邦一拳精准地打在他的左眼圈上,雍齿的整个左眼一瞬间变成了熊猫眼;刘邦又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嘴里的几个牙齿在刘邦的乱拳挥舞下全部从嘴里飞了出去。 “住手!” “我是曹参,你们谁敢乱动,通通抓进监狱,按大秦律法处置!” 一声吆喝,曹参带着手底下的人马冲了进来。 刘邦这才住手,从雍齿身上起来,对兄弟们招呼了一声,然后老老实实蹲在地上。 “曹大人,刘季他,他......” 雍齿连忙爬起来走到曹参身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漏风,可在他还没说完的时候,刘邦忍着没动手,曹参反倒一巴掌盖在他脸上,又打掉了雍齿的一颗牙,怒道:“我说了,不许乱动,老老实实蹲下!” 可怜的雍齿一声都不敢吭了。 “刘季,带着你的人走!” “再不走,你跟你的那帮兄弟,给我蹲监狱!” 曹参黑着脸,道。 既然县令都欣赏刘邦,刘邦也是萧何的朋友,他自然要帮衬一些,而且,就论人而言,他可能要讨厌雍齿更多一点。 “是,您说得是。” 在曹参面前,刘邦始终露着笑意。听着曹参的话语,他招呼兄弟们灰溜溜地走了。 “大哥,这事,咱跟他们没完!” 樊哙非常愤怒,若不是方才曹参出现,可能他都把那把充满岁月的杀猪刀从怀里掏出来了,然后一刀一个。 刘邦虽然这次打雍齿打得很爽,可,水源的事还没有解决,而且,雍齿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豪族,有的是钱,他可不敢保证以后雍齿不会对他恩将仇报。 要下,就下死手;或者,让他服气。 等到他们走到院子里时,曹参牵着一匹马,又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刘邦的家门口,可将刘邦吓了一跳。 “哟,哥几个都回来了?” 曹参望着他们,冷笑道。 “大秦律法严禁私斗,我可告诉你们,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是谁再敢动手动脚动家伙,都给我进牢里蹲去!” 樊哙一脸不满,愤怒地将头扭到一旁,刘邦的其他脾气稍微大一点的兄弟也是如此,是啊,明明是这水源是他们泗水亭的,他们东乡亭的人却霸占了他们的水源。 “是我们挨打了,曹大人,他们要抢我们的水源,没有水源就没有收成,没有收成,您能给我们减税吗?” 卢绾解释道,并打算想着通过自己的劝说,让曹参睁只眼闭只眼。 “就是。” 就算樊哙跟卢绾之间的摩擦再多,在关键的时候,他们还是可以统一战线的。 “不能减赋税我们能不打吗?” 卢绾继续辩解道。 “水源不水源跟我没关系,我,曹参,只按照大秦的律法来办事!” “你们谁要是触犯大秦的律法,我就抓谁,听明白没有!” 曹参推了卢绾一把,不屑地瞪了一眼,然后上马走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对他们骂了一句:“刁民!” 刘邦听了,嘿嘿的笑着:“曹大人您慢走!” 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跟曹参发生冲突,或是表达自己的不满,他很冷静,因为他从曹参的言语里找到了突破口。 既然曹参一口一个大秦律法,那我何不就按照你们大秦律法,来收拾这个狗入的雍齿? “兄弟们,都回家歇息去吧,这事,我明天,就给你们一个公道!” 刘邦对身后的兄弟们嘱咐了一句,并说将群贤留下,就往院子里去了。 兄弟们也没有说什么,刘邦说完后,他们也就自觉地散了,没有对刘邦有丝毫的不满。 刘邦的风评虽然在村子里很差,但是论做事,他们还是非常信服的! “群贤们,继续做我们的事!” 刘邦看着院子里发着愣,面色铁青的群贤,吩咐道。 不过想了想,还是决定安抚人心,用轻松地语气说道:“今天泗水亭水源的事,我们晚上再说。” “我们如今最重要的事,是把我们刘家学派的事做好,至于水源那事,那都不叫事,你们放心好了!” 第38章 雍齿他睡不着呢 很快,刘邦带领着群贤在院子里把坑挖出来了。 随着一层又一层的竹子铺在坑里,他们每铺上一层竹子,就往竹子表面上撒上一层生石灰。 生石灰的作用很简单:第一,腐蚀和软化竹体,生石灰在水中溶解后形成石灰水,使水具有强碱性。这种强碱性环境能够腐蚀和软化毛竹的前卫结构,易于后期加工;第二,促进纤维分离,经过石灰水浸泡的毛竹,其纤维之间的结合力被削弱,从而更容易在后续的湿打、舂碓等工序中被分离成细小的纤维状物质。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作用,比如经过石灰水处理的毛竹纤维更加细腻、均匀,有助于提升纸张的平滑度、均匀性和柔软性。同时,石灰水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纸张的吸湿性和变形程度,提高纸张的耐用性和稳定性。 不过,刘家学派的创始人,也就是刘邦,似乎并不知道这生石灰有什么用。 “大哥,这生石灰,到底有什么用啊!” “是啊,大哥,您说说呗。” 夜里,他们刘家学派的人并没有回家,也没有在刘邦的小院里,而是去了一间废弃的庙里,他们在庙里生了一堆火,然后围在点燃的火边喝酒,吃肉,取暖,唠嗑。 周勃的手里拿着乐器,坐在门边吹着乐曲。 酒是王媪家的酒,自从刘邦娶了吕雉以来,曹氏的家他一次都没去过,更别说去拿酒了,平时就算他外出路线必须从曹氏家那里经过,他也要绕着走。 他们以前要是聚会,地点会选在曹氏家里。 “嗯。” 刘邦只是‘嗯’了一声,就卡住了,接着清了清嗓子,学着秦始皇的模样说道:“朕,用此物,主要是为了让我们的纸,能够更快地造出来。” “纸?” “对,就是类似于竹简,它比竹简要薄。如果说,同样一本书的内容,用竹简来记载的话,可能需要用一辆车才能把它装满,可是如果我们用纸来记载的话,拿在手上就可以带走。” 刘邦对他们比划着,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将纸这种东西想象出来。 “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卢绾感叹道。 “啊,你们没见过的东西,还多着呢。” 刘邦笑道。 群贤们狐疑,似乎这世上.......除了秦始皇的那辆马车,他们貌似没见过的东西就没有了。 大哥不会在骗他们吧?不过想一想之前的纺车,曲辕犁,他们对大哥的话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刘邦见他们不信,摊了摊手,做出无奈地表情,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都在朕的脑子里存着,哈哈!” 火堆里的光,照在了每个人的脸上,刘邦瞧着兄弟们一张张脸,突然想到他们还是光棍。 也是,老爷子说得对,人生在世,还是要传宗接代才行。 “群贤,你们最近有没有看上哪家漂亮的女子?” 说到这,众群贤纷纷对卢绾挑了挑眉,樊哙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卢绾的肩膀。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刘邦被蒙在了鼓里。 “怎么,你们有事都不跟我这个大哥说了?” “大哥您误会了,是您最近忙于我们刘家学派的事业,我们才不愿意跟您分享。” “哦~” 刘邦点点头,看起来有些不开心:“那群贤现在能说了吗?” 然后目光看向卢绾。 卢绾红着脸,低着头,想说却又不敢说,他跟刘邦一样的岁数,活了大半辈子,虽然也看过不少的女人,但如今这个,还是他唯一一次动心的。 “卢绾,说啊!” “是......是吕家的二千金,吕媭。” 卢绾说完最后一个字之后,羞愧地低下了头。 “哈哈哈!眼光不错!” 刘邦拍了拍卢绾的肩膀,笑道:“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娘们似的。” “来,抬头,看着我。” 刘邦挑起他的下巴,与他对视。 “对,就这眼神。” 刘邦拍手叫好,继续说道:“吕媭,是你嫂子的妹,那自然也是我的妹,这门亲事,我到时候去找你嫂子帮你说,你呢,也别跟现在一样,跟个二愣子似的,一愣一愣。” “还有你们也是,对待女人,你们要像朕一样!” 刘邦拍了拍胸脯。 刘邦跟群贤们又唠嗑了一会,这时天色也不早了,刘邦突然想到了雍齿的事,是的,泗水亭跟东乡亭的水源之争,必须在他手上解决了。 “关于雍齿的事,忘记跟你们说了。” “在来这间庙之前,我让人给雍齿带话了。” 群贤震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季哥!” “看,说到就到!” 刘邦伸手指了指门外:“求盗,怎么样,话递到了吗?” 求盗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道:“全都带到了,该说的全都说了,只是......” “他们说什么?” 刘邦好奇地看着他。 “他们说......” 求盗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说啊,骂娘了?” “没有,骂的是,八辈祖宗。” “哟,骂的好,骂的好啊!” 刘邦拍手叫好:“跟他们说没说,明天这场架我们要真打?” “我跟他说了。” “他们说什么?” “雍齿说,他也没想到,我们居然还不服,然后他说,明天,老时间,老地方,要打一场大的。” “哟,还不服,这狗入的雍齿,乃公这是给他脸了,不过这下他们算是中套了!” 刘邦狠狠拍了一下大腿,乐道。 樊哙听着,心里有些担心,大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莽撞了? “大哥,你,你这是要干嘛?” 樊哙的语气有些慌乱:“那曹大人都说了,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蹲监狱了,要是打死人了,那可是得杀头的。” “没想到大哥你居然还要跟他打一场大的!” 刘邦看着樊哙,笑了笑,转身对夏侯婴道:“夏侯婴,你明天跟他们说,我们所有的人都不要带铁器,不要带棍棒,赤手空拳去跟他们干!” “徒手?” 群贤瞪大了眼睛,这徒手,怎么干? “那哪打得过啊,那不是去白白送死吗?” “打架呗,难不成你们还打不过?” 刘邦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说道:“乃公今天就把雍齿打成了猪头,牙齿都掉了几颗,咱还怕他什么?” 刘邦面带微笑地跟群贤们说道:“行了,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吧!” “卢绾,你留下,我们来聊聊你的亲事。” 等到群贤们离开后,屋里只剩下了刘邦跟卢绾。 卢绾的脸色非常的红润,刘邦凑了上去,搂着卢绾的肩,笑道:“卢绾,明天你就别去了,去找萧大人。” “就说,泗水亭的乡亲们在修水渠,然后东乡亭的人,二话不说就冲上来把我们打一顿。” 卢绾惊讶地看着刘邦,刘邦对他肯定地点了点头:“啊,对,嗯。” 卢绾瞬间明白了他意思,可是大哥将他留下来,难道不是跟他说亲事吗? 卢绾似乎觉得,自己白兴奋了一场,不过还是想提醒一下自己的大哥,支支吾吾道:“啊?那......” “亲事吗?哈!朕!” 刘邦捶了捶自己的胸脯,对卢绾露出自己的两颗大白牙:“包了!” ...... 另一处,是雍齿的家里,这一晚,雍齿早早地就躺在床上了,可是他怎么都睡不着,一来,是因为身上的伤,有些是刘季那混小子打的,有些是曹参打的;二来,是因为只要他一睡觉,就会梦到刘邦将他摁在地上狂揍。 可是呢,他醒着的时候,又想起刘邦写给他的那封信。 第39章 能用智力就用智力,乃公从不用武力 “致狗入的雍齿:乃公,要入你全家,特别是你,要是明天让乃公抓住你,要好好地入一入。乃公不仅要入你,还要入你妻儿,入你全家,你祖宗,乃公要把你所有认识的人,都给入了!” “落款:即将要入你的刘季。” 雍齿手里拿着刘邦的信,越看越气,越看越睡不着。 在下午的时候,他就去找过县令,可县令给他的话是,要耐心等待,等他安排,不要轻举妄动。而刘邦写的那封信,包括刘邦跟他约架的事,他根本就没有跟县令说,毕竟说了丢人。 其实县令根本就不想再用他了,因为当他看到他的惨状时,他就知道,这人没什么用。 “夫君怎么还不睡觉?” 雍齿身旁,睡着一个纤细的美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今日夫君只是出了一下门,等再次回来后,全身都是伤了。 雍齿没有理她,他的视线还是停留在那封信上。 雍齿的妻子好奇地凑了过去,接着,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很显然,是被吓到了。 “狗入的......” “那刘季是什么人,你居然去招惹他?” “闭嘴,睡觉。” 雍齿感到脸上无光。 “你先睡,我出去一会,马上回来。” ...... “哟,狗入的,今儿个这么早就来了,是要被乃公入吗?” 刘邦带着群贤以及村里的壮丁来到水源处时,发现雍齿早就带着众人坐在那里等他了。 他们手里没有那东西,相反雍齿手里,拿的全部都是铁器,棍棒,看起来还是全新的。 “季哥,水没了。” “对啊,水哪里去了?” 至于那水源,其实昨天刘邦已经带着兄弟们将它抢回来了,可曹参将他们赶走之后后,那狗入的雍齿又把水源的水引到他们那边去了。 “我说雍齿,你怎么又把它堵上了?” “咱们整个乡就这一条水源,你们东亭乡把他们一挡,你让我们泗水亭的人喝什么?” “能不能把这个东西撤了,让我们泗水亭的人有点水喝?” “不行,我们东亭乡的水不够喝,所以从今天起,这个水源归我们东亭乡了!” “对不对大伙!” 雍齿对自己的兄弟们喊道。 “对!” 雍齿一夜无眠,他的身上现在还带着刘邦的那封信,他的眼睛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本来就被打伤了,再加上一晚上没睡觉。 “雍齿,我看你别叫雍齿了,叫无耻好听些。” 刘邦指着雍齿,笑道:“怎样,无耻,准备好被乃公入了吗?” “刘季,你欺人太甚!” 雍齿晚上没睡觉,任何人在缺少睡眠的情况下都会变得异常暴躁,雍齿也不例外,在刘邦还没来之前,他就呆呆地坐在草地上,盯着手里刘邦写的信,嘴里一直不停地念着‘入’字。 关于刘邦到底写了多少个‘入’字给他,他也数的清清楚楚,就像小时候数羊睡觉一样。整封信总共七十个字,其中‘入’字有八个字,所以说,雍齿看了能不生气吗? 雍齿起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愤怒地看着刘邦,大叫道:“你们今天怎么没带武器,是看不起我们吗?” “呵,乃公要入你还需要带武器,真是笑话!” “也对,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昨天乃公赤手空拳揍你?” “你!” 在他们的不远处,卢绾正带着萧何,曹参他们往这边急匆匆赶来,当萧何听说雍齿带人欺负刘邦的时候,也不管是真是假,一瞬间就怒了。当时曹参正好在萧何家,萧何便让曹参去带人,准备抓人。 刘邦与雍齿双目对视,心里估摸着萧何这个时候应该快到了。 “雍齿,你敢动手吗?” “我怎么不敢?” “那你动啊,来啊,劈了我!” “你来啊,凭什么我先来。” “来,劈了我!” 刘邦指了指自己的头,对雍齿道。 “我,我劈了啊?” “你倒是劈啊!” 双方的嘴炮都打的特别厉害,刘邦厉害,那是真正的厉害,毕竟亲手杀过司马令。可雍齿呢,一个豪族,就算杀人他也不会亲自动手,而是花钱去雇人杀人。 萧何等人就在一旁的草丛里蹲着,没有吭声,他们只能勉强看得到外围发生了什么,对于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完全看不到。 “你动下这个试试?” “狗入的,你劈不了乃公了是吧。” “你不敢是不是?” 刘邦看着他凶巴巴的模样,原先他心里对这个人是高看几分的,可如今这家伙,说什么也不肯劈下来,磨磨唧唧,刘邦自然看低了他几分。 “你敢动吗?” “呵,我敢动吗?” 刘邦蔑笑,伸手指了指雍齿身后,大叫:“看,萧大人,曹大人来了!” 雍齿顺着刘邦手指的方向往身后看去,也就在这一刻,刘邦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雍齿的天灵盖上,雍齿吃痛,双手痛苦地捂着脑袋。 正当雍齿转身的时候,刘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并用臀部顶着雍齿的腰部,最后狠狠一摔! 雍齿在双方的注视下,一眨眼的功夫,就扔进了水坑里! 整个过程都非常迅速,这一套动作下来,只不过三秒钟不到。 这个动作也是来自于他那未知的记忆,嗯,叫过肩摔。 “给我拆!” 刘邦冲入水坑,一拳又一拳打在雍齿的身上,却不打在雍齿的要害部位,毕竟萧大人,曹大人看着呢! 对面的人看着雍齿被刘邦扔进水坑,士气大落,可他们又哪里受得了这个窝囊气,揣起手中的工具也冲了上去,跟刘邦手底下的人打在了一起。 “狗入的,你服不服!” 雍齿被打的说不出话来,可是他心里真的憋屈,两次被刘邦偷袭! 不讲武德啊,这人怎么这么不讲武德。雍齿的心里直骂娘。 “唉,真没意思。” 刘邦感觉特别没意思,这狗入的,好歹也得叫一声吧! 于是刘邦干脆换了一个词儿。 “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 “东亭乡的人杀人了!” 刘邦喊是喊杀人了,可他手中的拳头却是如雨点般地落在雍齿身上,或许是觉得不解气,他又抄起一旁的石头,朝雍齿砸了过去。 雍齿用手捂着头,尽量让自己撑下去,撑到有人来救他,不过,到底谁杀谁啊! ...... “萧大人,再打就打出人命了!” 曹参瞧着眼前的局势愈发紧张,急道,根据大秦律法,呃,是的,大秦律法。 “是啊,萧大人,快去抓人吧,他们都动武器行凶了。” 卢绾在一边叫道。 泗水亭的人手上没有武器,他们赤手空拳跟东乡亭的人打,虽然刘邦已经将雍齿摁在地上狂揍,但泗水亭的其他人,正逐渐处于下风。 萧何面色严肃,点点头,起身,拔剑,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带着手底下的人冲了出去。 “都给我住手!” “在这打架斗殴呢!” 第40章 可怜的雍齿 可怜的雍齿已经伤痕累累了,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这里破了一个洞,那里被撕掉了一块布,破烂的地方更是留下了一个个血窟窿,有浅的也有深的。 他依旧如同先前那般双手抱着头,用手保护着自己的脑袋,尽量不让自己被伤到要害。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蹲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反抗,一言不发,任由刘邦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这样做对他来说是非常安全的,他现在生怕眼前这个疯子一不小心就把他给拍死了。不过听着萧何来了,心中瞬间欣喜若狂,萧何那可是县令的手下,而此事,又是县令让他做的。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站起来大喊:“刘季杀人了!” “不是打架斗殴,是杀人了啊!” “雍齿他杀人了啊!” 正当雍齿想着要如何呼救的时候,刘邦手中正好拿着一块两个巴掌大的石头,狠狠给了雍齿一砖头,把砖头砸晕了过去。 “哈哈哈,给乃公下去!” 刘邦这一砖头下去,雍齿整个人都倒在水坑里,再也起不来了。 “雍齿他杀人了啊,杀人了啊!” 刘邦扯着嗓子叫道,他将拍晕雍齿的那块砖头塞到雍齿的手中,然后上岸,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拖着湿润的衣服,跑去找萧何了。 “都给我老实点!” “放开我!” “蹲下!我让你蹲下,听见没!” “都给我拿下,拿下!” 萧何那边,目前的局势一片混乱,不过即便是萧何手底下的人,也不敢随意持刀伤人,只是用刀柄,或者木做的防身武器,将那些正在打架的人制服,并让他们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萧何手里拿着长剑,指挥着手底下的人赶紧将这场暴动镇压,刘邦哇哇大叫,一边哭着,一边朝萧何这边跑来,语气中带着哭腔:“萧主吏掾,萧主吏掾,他,雍齿,要杀我!” “他要杀我啊!” “谁?” “雍齿,是雍齿!” “他们把水源还挡住了,不让我们泗水亭的人喝水,想要渴死我们!” “什么,在我的眼皮底下,还敢做这种草芥人命的事,快把雍齿拿下!” 这场暴动足足持续了半小时,才被镇压。 可怜的雍齿,就算是晕过去了,也被萧何的手下弄醒了。他被两个捕快押解,从水里押到了岸上,再押送到萧何的跟前。雍齿一脸懵地看着着周围的世界,在寻找那个让他感到恐惧的身影。 不过,他似乎不在? “好啊,那杀胚终于走了。” “萧主吏掾,那刘季是不是已经被送到牢里去了?” 雍齿看着眼前气愤的萧何,甩开两个捕快的押解,欣喜若狂。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想起方才的经历,眼睛变得湿润,差点就哭了出来,那家伙哪里是人啊? “萧主吏掾,您听我说,听说我,刘季,刘季他要杀我!” “看到没,这儿,还有这里,都是他打的。” 萧何嘴角抽了抽,这倒有点像刘季的处事风格。 刘邦就站在萧何的身后,瞧着雍齿这狼狈的模样,头发凌乱,衣服破烂,表情张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失心常的疯子,刘邦差点没忍住就要笑了出来。不过既然尊敬的萧主吏掾还在这里,他就是装,也要装成自己被打的样子。 “你这狗入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刘邦从萧何身后走出来,怒道。 雍齿看到刘邦就像看到鬼一样,在见到刘邦的那一刻,被吓得狠狠地打了一个颤,手在不停地抖。 “萧主吏掾,您看看我的那帮兄弟们,手里什么凶器都没有,再看看他们,手里全都是家伙。” 刘邦指了指自己的那帮兄弟,他们有的手被打断了,有的脚被打断了,都躺在地上痛苦无力地呻吟着。接着刘邦又走到他们东乡亭的人旁边,指了指东乡亭的人,并拿起他们一旁的作案工具,对萧何叫道:“萧主吏掾,您看,这铁锹,这锄头。” “还是新的。” “这是想把我们往死里打呢!” 萧何点点头,刘邦说的也对,雍齿说的也对,其实心里面,他更偏向于刘邦,可情面上,他得让雍齿心服口服才行。 “刘季,那你说他的这身伤?” 刘邦看向方才押解雍齿的两个捕快,问道:“这两位官爷,刚刚你们押解着狗入的时候,发现他手里是不是有块石头?” 萧何也望着两位捕快,问:“如实说来,到底有没有?” “有,据小人判断,可能是这狗......是雍齿想拿石头偷袭杀害刘季,然后脚下打滑摔进水坑里昏过去了。” “那这全身的伤痕又怎么判断?” “现场这么混乱,他又是东乡亭的头儿,做大哥的,全身都是伤,很正常。” “就像萧主吏掾您一样,日理万机,每天要做的事要比我们这些下人做的事多得多。” 萧何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会说话,然后将目光落在另一个捕快身上:“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下属也是这么认为。” 另一个捕快点点头。 刘邦做着无赖的动作,拍手叫道:“是啊,萧主吏掾,方才这犬入的疯狗拿着石头追着我打,说什么都要打死我。” “我跑到小坡上,他也跑到小坡上。我跑到水坑里,他也跑到水坑里,就跟院里的疯狗一样,追着我不放。” “要不是他运气背了点,自己脚下一滑,昏了过去,估计萧主吏掾您现在要为我收尸了。” 曹参站在一旁看着戏,双手抱团,戏虐地看着雍齿,咧嘴笑道:“雍齿,这下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雍齿慌了,可是他又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辞,来反驳刘邦的理由。 在暴秦的统治下,他们最怕的就是服徭役。 “萧主吏掾,曹狱掾。刘季,刘季这人他在胡说八道啊!” “您看我这伤,我这伤很明显......” “明显什么,刚刚人家两位捕快官爷不是说了吗?不是我刘季打的!” 还没等萧何,曹参开口,刘邦反驳叫道,不过从他的语气中看不出丝毫的愤怒,他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地有些让人可怕。 “嗯,雍齿,此事到这里就了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看着刘邦那无赖的眼神,失去理智雍齿甚至产生了幻觉,认为萧何和曹参偏心,他指着三人张牙舞爪,怒道:“说?呵,我知道,你们是一伙的,我要找县令说!” 刘邦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在一旁起哄道:“好啊,找县令说去啊!” “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 “刘季,你住嘴!” 萧何脸色冰冷,喝道。刘邦止住了嘴,老实巴交地站在萧何身后,微低着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雍齿,关于你恶意伤人这件事,追杀刘季这件事,死是死不了的,你放心。” “但是加上这截断泗水亭水源的事,接下来,我们将按照大秦律法对你进行严判!” 雍齿更慌了,在这个时代下的人,他们都害怕做犯人,做犯人不仅要被刺脸,还要抓去做壮丁,服徭役。秦朝的徭役不是那么好服的,很多人去服了徭役后,朝廷里为了保密,他们很多人会当场被秦朝的官吏坑杀,或是活埋,总之就是有去无回了。 “不是,萧主吏掾,我冤枉啊,我冤枉!” 雍齿突然想到了什么,如同掉进水里的蚂蚁一样挣扎,紧紧地抓住那根他所谓的救命稻草,大喊道:“这水源,县令,县令他跟我说了,要把这水,分给我们东乡亭!” “给我带下去,我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 萧何不耐烦地挥挥手,听着雍齿最后的几句话,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这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小小的豪族,也敢持兵器杀人? 刘邦却是扯着脖子,挺着耳朵,想要听听雍齿这个狗入的,他们乡里那么多水源,为什么想着来霸占他们泗水亭唯一的这条水源。不过貌似,县令似乎有些不喜欢他? 他刘季什么时候惹县令了? 第41章 陛下这个人,生性刚毅残暴 这场规模比较大的战斗,最后还是得靠萧何出手,化解了这场战斗。凡是参与这场战斗的人,都被萧何严厉地批评了一番,说出来的话跟曹参那天对泗水亭的人说的话差不多。 “简直就是一群刁民!野人!”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就非得用武力解决?” 东乡亭的人在萧何的训斥下,面色变得极其难看,特别是萧何命令曹参将他们押入大牢的时候,脸色更难看了,他们的心中甚至连想死的念头都有了。与其被发配充徭役,还不如现在就死,至少不用被刺脸,不用死在异乡。 至于泗水亭的人,在听到萧何的这句话时,个个只是低下头,发笑。 最后,这条水源还是归泗水亭的人,为此,萧何还下了一条死令,如果谁敢把泗水亭的水源占为己有,直接在脸上刺上罪犯的烙印,并发配到边境去修长城。 为了庆祝这场伟大的胜利,刘邦去王媪,武负那里买了一点酒,带着群贤去昨夜的破庙里庆祝。 “哈,群贤,朕跟你们说,那时的朕,可威风了!” “那犬入是雍齿,看到朕,直接吓尿了,那颤抖的肥猪手......” ...... 刘邦兴致勃勃地跟群贤分享自己的丰功伟绩,并让卢绾好好记录下来,让刘家学派的后世子弟看看,他们的创始人,不输于孔子,老子之辈。 呃,反正刘邦是这么想的。 卢绾坐在火堆旁边,手里拿着笔,还有竹简,自从昨日刘邦跟他说,要把吕媭许配给他的时候,整个人都开心的不得了,现在做事比以前更认真了,如今正聚精会神地记录着刘邦所说的话,并尽量让自己把字也写的端端正正。 不管刘邦说什么话,他都会认认真真的记录。 夏侯婴跟樊哙负责烤狗肉,因为狗肉价格比较廉价,且是樊哙家的,不用钱;羊肉比较贵,一般人的家里,根本吃不起。 周勃吹着埙,曲风欢快喜悦,他昨夜也是用埙在吹奏,曲风先是悲昂,后来听说卢绾要娶亲,曲风变成了激昂,那是兄弟对兄弟的祝福。 埙,汉族特有的闭口吹奏乐器,音色朴拙抱素独为地籁,是乐器中最接近道家天籁的。周勃休闲的时候就吹埙,去别人家吹乐曲的时候就用笙。 “周勃兄弟,为什么你每天要吹那么多乐曲?” “家有老母,多培养一门手艺,能够更好地养活自己。” “哦~” 刘邦今天还带来了桃花心木,之前上山的时候一块砍的。在他分享完自己的丰功伟绩之后,就坐在火堆旁,用樊哙的杀狗刀削着桃花心木,他打算把它做成一块面板。看着周勃整天都在不停地吹奏,受未知记忆的影响,他也有些心痒痒,打算用这块木板做一个来自未知记忆中的乐器——吉他。 吉他的不同部位需要使用不同的木材,如面板常用云杉、桃花心木等,背板和侧板常用玫瑰木、胡桃木等,琴颈常用枫木、玫瑰木等。这些木材的选择会直接影响吉他的音色和品质。选好的木材需要进行风干处理,以减少含水率,避免制作完成后出现开裂或变形。 “群贤,你们知道司马令是怎么死的吗?” 他们呆呆地望着刘邦,在场的,除了樊哙知道司马令是怎么死的之外,其他人丝毫不知情刘邦杀了人。 “是曹氏?” 卢绾抬头,问。 “怎么可能是曹氏,依我看,就是大哥干掉的。” 夏侯婴哈哈大笑,道。 刘邦一把握住夏侯婴的手,如同高山流水般的知音,激动地简直就要热泪盈眶:“还是兄弟你懂我啊。” 然后转头对卢绾说道:“卢绾,把刚刚说的话,也记录进去。” “就写,司马令,为朕所杀,至于武器,用的是樊哙的刀!” 除了制作吉他这件事,在那未知的记忆之中,他似乎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焚书坑儒。 焚书坑儒,又称“焚诗书,坑术士”,是秦始皇嬴政在公元前213年和公元前212年发生的事,他下令焚毁书籍、坑杀“犯禁者四百六十余人”。不过秦始皇焚书并未焚烧医学、农牧等技术实用书籍。 在那未知的记忆中,有关历史的记忆非常非常少,可能因为记忆中的那个人并不是学历史的大学生吧,只要大学前的那些阶段教了哪些历史,他就知道哪些历史,而且还不一定完全记得住。 比如刘季,吕雉,萧何,夏侯婴......这些人的名字,在那未知的记忆中,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不过对于这个时期的历史人物,他倒是对一个叫韩信的人有点印象,似乎打仗很厉害?他记得有一场著名的战役就是他打的,叫背水一战,不过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不能跟这个人有一面之缘,要是有缘,必须得交个朋友! 但,大概率应该是无缘了,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罢了。 “群贤,明日开始,你们来我家挖坑吧!” “有空就来,朕不强求,此事,你们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因为未来不久的日子里,将会有一件大事发生,做的好,我们刘家学派将会名传千古;做的不好,我们将会人头落地!” 刘邦打算挖一个非常大非常大的洞,然后把收集来的书全部藏进去,能藏多少就藏多少。为了以防万一,他希望到时候这造纸术也能用得上场。 群贤们没有反对,相反,一听到刘邦要带他们干大事的时候,他们恨不得现在就让大哥带着他们做。因为大哥真的很靠谱,不管他们答应大哥什么样的请求,大哥最后做出来的结果都会让他们特别安心,甚至,还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他们坐在这里,唠嗑一会后,便各自腆着肚子,醉醺醺地回家了。 “娥姁,有件事想跟你说说。” “嗯?” 刘邦躺在吕雉怀中,把吕雉的大腿当成了枕头,软软地,很舒服,吕雉用手轻抚着刘邦的额头,还给他揉揉太阳穴。 望着眼前这个令人心动的丈夫,她本来因为怀孕导致心情有些压抑,但现在居然还有点点开心。 怀孕之后,她很少出门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度过,至于那些没干的活也逐渐落在了刘邦的身上。至于刘邦,肯定是把这些活交给卢绾了,谁让卢绾要娶他刘邦的妹。 “你家里有个妹妹,上次去你家,感觉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婚嫁了。” “我有个兄弟还不错,你回头帮我问问吕太公,要不要考虑一下?” “哪位?” 吕雉好奇。 “就是经常来我们家里,叫你嫂子,并帮你提水扫地的那位。” “卢绾?” 吕雉问。 “嗯。” “他人还挺好的,改天我去跟爹说一下吧。” 吕雉笑道。 刘邦的手抚摸着她的下巴,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然后安心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咸阳,著名方士侯生家中。 相比于小小的沛县,在侯生的家中,自从淳于越被抓之后,两位天下著名的方士不管是怎么睡都睡不着,于是只能在此喝酒解闷。 “唉,陛下这个人呐,生性刚毅残暴,自以为是。” 卢生端着酒杯,敬了侯生一杯,将酒杯狠狠摔在桌上,愤怒地说道。 “是啊,怎么能把淳于越抓进去呢?” 侯生不满地说道:“淳于越虽然瞧不起我们这些方士,不过我欣赏他的为人。” 第42章 这台纺车,是雍齿造的 卢生道:“他以诸侯的身份起兵,兼并天下,事情都称心如愿,认为古往今来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是啊,太骄狂了。” 侯生抱怨道:“他只重用断案的官吏,断案的官吏都受到宠幸。” “博士不是还有七十人吗?” 卢生疑惑。 侯生解释道:“虽然博士有七十人,却只是用来充数的官员而不受重用啊!丞相和众大臣都是接受制定好的命令,按照他的意志做事情。皇帝喜欢用刑罚杀戮来树立威严,天下的官员都害怕犯罪而想要保住俸禄,没有人敢竭尽忠诚。皇帝听不到自己的过错而日益骄横,群臣害怕威刑而欺骗皇帝来求得安身。” “秦朝的法律规定,不准兼用两种方术,方术不能应验就处以死刑。然而占候星象云气的有三百多人,都是好人,他们害怕禁忌而委婉的奉承皇帝,不敢直言他的过错。天下的事情无论大小都由皇帝决断,皇帝甚至用称量奏书的重量,从早到晚都有奏书呈上,其间不可以呈上,不批阅完毕就不休息。” 卢生听着,侯生的想法原来跟他想法一样,他在来侯生的府上之前,本来还有些担心这些事,如今听了侯生的话之后,这种担忧顿时烟消云散了:“他贪恋权势到了这种地步,我们不能为他寻找仙药。” “好,那我们今晚就走!” 侯生面露笑意,这始皇帝动不动就杀人,不只是他,只要是跟始皇帝距离很近的人,整天都是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譬如赵高,李斯。 他们二话不说,说走就走,生怕再晚一点嬴政就派人过来找他们了,他们拿着始皇帝的信物,向守门的城卫出示,守门的城卫把城门打开,他们飞快走出城门,离开咸阳了。 这段时间,除了卢生,侯生,还有韩众,徐市等人,反正只要是能跑的,都跑了,他们根本不愿意呆在嬴政的身边。 第二日,咸阳宫。 嬴政面色红润,愤怒将手中的竹简一掷,狠狠砸在下属的脸上,看着下属跪在地上禀告,那微颤的手,全身不停地摇晃,跪立不稳,似要倒下去。 “跑了?真跑了还是假跑了?” “禀......禀陛下,真跑了!” “去你娘的!” 嬴政抽出自己身上的佩剑,走到这位颤抖的下属身前,一刀把他的脑袋削了下来。 “来人,去把他的家人抓起来,挖个坑,活埋了。” “唯。” 嬴政最讨厌别人害怕他,他觉得自己明明是一个亲和力特别强的君王,黔首们都爱戴他,这些官员们怎么会怕他呢? 站在宫里群臣一言不发,自从咸阳里的儒生们进了监狱之后,面对这样的情况,居然没有一个大臣敢站出来指责嬴政的,长子扶苏除外。 望着这一幕,扶苏的眼睛里都有了泪花,双拳紧握,咬着牙,望着站在远处,持着剑的父亲,眼中尽是悲哀。 国家有这样的君王,这大秦,怕是要亡。 胡亥则与扶苏不同,方才他听着宫殿内那一声哀嚎,眼神里流露出的全是兴奋,以及对父亲嬴政的敬仰之情。 他两眼痴痴的望着那道伟岸的背影,他也想成为父亲这样的人。 至于嬴政其他的儿子,大多心里都感到畏惧,害怕。 嬴政将袖袍一挥,冷哼一声,回到上座,看着底下低着头,唯唯诺诺,一言不发的大臣,表情更加愤怒:“朕以前收集天下的书籍,将没有用处的都销毁了。之后,朕又招揽了很多文学很多文学方术之士,想要实现天下太平的局面。” “方士想要炼制灵丹妙药,朕也准了。” “现在听说韩众等人逃跑不回来复命,朕也忍了。” “徐市等人耗费巨资,最后也没能找到仙药,朕也信了。” “你们每天只有一些小人为谋取私利才向我奏报,是不是当朕不知道啊!” “朕对卢生等人待遇优厚,现在他们却诽谤朕,来加重朕的不仁。” “还有那些咸阳的腐儒们,整天在天下黔首面前散布朕的谣言,骂朕是个无恶不作的暴君,朕,真的尽力了!” 嬴政说出这些话之后,心中反而冷静畅快了许多,情绪没有先前那么暴躁了。 “哼!” “接下来,朕将派御史去审问那帮腐儒们,看是谁,在黔首面前妖言惑众,损坏朕的名声!” “朕要将这些妖言惑众的贱儒们,全都坑杀了!” 底下的扶苏实在是按捺不住了,站了出来,红着眼,行君臣之礼,对嬴政跪拜了下去,大声道:“父皇,儿臣不孝,恳请父王收回成命!” “父皇,这天下刚刚平定,远方的黔首还没有安定,儒生们都是歌颂和效仿孔子的人,当今圣上却用严酷的刑罚来惩治他们,我担心天下人心中不安。” 安静的嬴政望着眼前这不成气候的逆子,本是那颗冷静下去的心又暴躁了起来,怒道:“收什么回成什么命?” 嬴政手里还拿着剑,他走近扶苏,将剑扔到扶苏面前,大声叫道:“来,杀了朕,把朕杀了,这天下,全都是你扶苏的了!” 群臣低头,眼神却全都望着这对父子,若有所思。 “孩儿,孩儿不敢。” “哈哈哈,你这逆子!” “真是一点也不像朕!” 嬴政哈哈大笑,望着这个在他心中始终不成气候的儿子,骂道:“朕当初,真不应该让你跟着这帮贱儒!” “太过于妇人之仁了!” “你看看北方虎视眈眈的匈奴人,如果没有朕,说不定这里已经成了匈奴的家了!” “那帮贱儒们,他们骂朕重徭役,重赋税,可谁曾理解过朕的苦心!” 等嬴政回到上座,一旁的赵高轻柔嬴政的肩膀,撇了一眼嬴政的表情,在嬴政耳边低语:“陛下,大公子还不懂事,您莫要生气,身子要紧。” 嬴政微微点头,望着一跪不起的扶苏,继续说道:“扶苏啊,你本该是最理解朕的那个人,可惜,你缺乏历练,若是以后朕不在了,这大秦,怕是要毁在你的手里!” “好了,既然你不愿意杀朕,可以,那你去北方跟蒙恬将军待上一阵吧,协助他修筑万里长城,共同抵御匈奴,快速速前去,不可耽搁。” “儿臣谢过父皇!” “嗯,去吧。” “儿臣这便告退。” 扶苏对眼前的这位父皇失望极了,也好,去北方的长城看看美丽的草原,远离这让他压抑的是非之地。 “陛下,臣有事启奏。” 等扶苏走后,李斯站了出来,道。 “快奏。” “唯。” 李斯吩咐人去外面叫人进来。 不一会,门外出现几个下人,他们抬着两台机器,缓步走来,其中一台机器他们认识,就是家喻户晓的纺车,至于另一台机器,嬴政以及群臣并未见过,不过观其形,似乎也是一台纺车。 “启禀陛下,这台纺车,为民间一位黔首所造。” “哦?” 一看到这台纺车,嬴政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纺车?” “这样的纺车难道不会很笨重吗?跟之前的纺车有什么区别?” “李斯,你是朕最亲信的人,可别像那些小人一样,拿这些个破玩意来忽悠朕!” 想起之前欺骗他的人,嬴政又有些恼怒了,如果眼前比较轻信的李斯也来忽悠他,恐怕他得疯掉了,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谁让他不满意,他肯定要坑杀他,以及他的全家! 其实嬴政也挺不容易的,儿时,身为质子,在赵国做人质,受尽赵国人的嘲笑。吕不韦虽然帮了他,但也欺骗了他。他的母亲赵姬,原本是自己最应该相信的人,却私通嫪毐,并生下了儿子,到最后还要造反他。 李斯微微一笑,弓着腰,忙道:“陛下大可放心,此物,臣下起初也觉得太过于臃肿,可是当臣下亲自用手试探一番之后,哎呀,发现这东西,还真是个好家伙。” 李斯又喊来了家里的女下人,并带来了一箩筐纱的原材料,准备亲自为嬴政演示。 伴随着这台机器开始运转,发出它那独有的噪音,不一会,女下人手里的便多了一卷纱。接着,女下人又用同样的原材料,用原来的那台纺车开始工作,然而,刚刚那台纺车所需要的时间非常短,到了这台纺车,时间过去好久,她才将那卷纱纺好。 她让宫里的下人将这两卷纱交给嬴政。 嬴政看着手里的两卷纺织好的纱,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区别。 嬴政眼神上下打量着李斯,用着他那充满威严的声音问道:“李斯,造此物者,是谁?” “启禀陛下,是泗水郡沛县的雍齿。” 嬴政哈哈大笑,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心灵手巧的黔首:“瞧瞧,瞧瞧,你们都给朕瞧瞧,若是你们都能像这位黔首一样,默默无闻,做点有用的东西出来,你们觉得,朕会坑杀你们吗?” “唉,朕是个贤明之君。” 嬴政叹了一口气,对站在底下的李斯说道:“李斯,传朕旨意,把他带到宫里来吧,这样的人,朕可不能亏待于他!” 第43章 朕是个贤明之君,非始皇帝那等暴君所能比的 “唉!朕是个贤明之君,非始皇帝那等暴君所能比的。” 刘家小院内,刘邦坐在一颗老槐树上,津津有味地吃着枣子。他抬头,脸上始终都带着得意的笑容,两眼有神地看着头顶上那湛蓝色的天空。 天空中几乎见不到白云的踪影,树荫遮挡了太阳散发出来的热,只撒下了些许金辉,照在刘邦的身上,这让刘邦感到非常舒适。 卢绾蹲在底下的大青石上,手里拿着笔,嘴里含着另一只笔,正在竹简上奋笔疾书,记录着刘邦此刻说的话。 “贤明之君,比不上始......啥?” 卢绾震惊,继而陷入了沉思,这,这要是被那些官吏给发现了,那他们刘家学派的哥几个岂不是要完蛋了? “大哥,这恐怕......有所不妥。” “嗯?什么不妥,那始皇帝在朕看来,就是一个妥妥的暴君。” “暴君就算了,关键是,居然还不会享受!” 刘邦表情十分不屑,将嘴里的枣核吐了出来,从树上掉落在卢绾的头上,然后随着卢绾的后脑勺滑落到地上。 “如果朕日后不幸做了天子,可不能像始皇帝这样。” “他用六匹白马拉车,我非得用十匹!” “哈哈,他连做暴君都不会!” “大哥,您不是要做一个贤明之君吗?” 卢绾好奇地问道。 “对,贤明之君,我要是做了天子,可不能学他!” 卢绾此时的手都有些颤抖,他能感觉的到,自己的额头上正在冒着冷汗。 “大哥,这年头,可不兴这个。” “秦朝酷吏,说不定哪天我们就被抓去修长城了。昨日中元节,我也刚祭祀过老爹,跟老爹招呼了几句,让他保佑我多活几年,别死那么早。” “哎呦瞧瞧你,这说的什么屁话。” 刘邦翻身从树枝上跳下来,望着卢绾,道:“你怕那暴秦干嘛,我可是泗水亭亭长,萧主吏掾可是我好兄弟,谁敢抓我们去修长城?” “兄弟你放心好了,只要我们哥几个绝对地保密,就没人能知道。” “再说了,万一我真的做了天子,到时候你还可以依据今天写的,再写些好的东西。” “啊?唯!” 卢绾觉得很有道理,立马答应了,提起笔就继续写下去了。 “刘季!” 正当这两兄弟唠嗑的正欢时,刘邦的二嫂子跑了过来,道:“刘季,娥姁她快要生了!” 刘邦转身,脸上既是惊喜,又是惊讶,叫道:“要生了?” “要生了,你快过去!” “好啊,真是天大的好事!” 刘邦走时,还不忘对着卢绾说道:“卢绾,去,通知刘家学派哥几个,都让他们过来看看!” “好勒!” 卢绾笑了,笑的很甜蜜,因为嫂子生孩子,吕家那边肯定要来人,就是不知道心上人会不会来了。 他脑海中不断想起那个让他夜以继日都挥之不去的身影,接着,他咧嘴一笑,像个傻子一样,快速将竹简笔墨收进怀中,然后跑出刘家小院,去找刘家学派的群贤了。 ...... 狱中,雍齿的脸上有一道刺印,他的身体被几根铁链绑住,吊在空中。屋子里很凉快,就算是外面太阳的光照进来,他也不会觉得很炎热。 自打进了这狱中,他觉得全身不痛也不酸了,心情非常舒畅,只因为刘季那个疯子不在他的身边了,他今后也跟刘季这疯子也不会有什么瓜葛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真的,没有他的世界真的挺美好的。 如今,只要是在他视线之内出现的人,不管是官吏,还是犯人,他不会像以前那样轻视任何人,都会主动跟那个人打招呼,示好,释放自己的善意。因为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 他也不再期待县令捞不捞他出去了,总之,没有那个疯子的世界,就是很好。 狱中的另一头,曹参正坐在桌边喝酒,脑子里回想着这些天经历的事情,特别是有关于刘季那小子的。 “真别说,这哥们还挺伶俐的。” 突然,一道充满些许威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打破了他独自享受的空间。 “曹参,上头有命令,让我把雍齿送到咸阳去。” “敢问县令,上头带他走为何事?” 萧何在临走前,跟他招呼过,任何人没有经过他的允许,都不能带走雍齿。 县令微微一笑,拍了拍曹参的肩膀,笑道:“不是你的事,就不要操心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唯。” 曹参也面带微笑,他这个人,在比自己身份低的人面前,就板着脸。在比自己身份高的人面前,就笑着脸,不过私底下,他不管那个人的身份是否高低,他都会笑着脸。 县令身后的两人往雍齿的那间牢房里走去。 “你别动我,别动我,我不想出去!” “这挺好的,这里真的挺好的!” 雍齿扯着嗓子,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他怕死,他觉得,一旦他离开了这里,就很难活着出去了。奈何,人多力量大,不多时,就被县令的下属强行带了出来。在他看到县令那张柔和的脸庞时,他突然不害怕了,一瞬间,热泪盈眶。那颤抖的手,激动的心,一秒不到的功夫,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县令老爷!” “您可要为我作主啊!” 啪! 县令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冷笑,无情地看着他,道:“上头指名道姓要我带你走。” 听着县令的话,挨着县令的巴掌,雍齿不吭声了,只是一愣一愣地看着县令,瞪大着眼睛。 最终,在曹参的注视下,县令把雍齿带走了。 ...... 县令院中,大门紧闭。院内,就只有县令跟雍齿两人。他们二人坐在桌前,两人手里各自有一杯茶。 县令望着雍齿,开口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你怎么突然就被萧何抓进监狱里去了?” “是刘季,是刘季那家伙陷害了我!” 雍齿看起来有些凶巴巴的,这与之前的他有些不同,或许是受了那疯子的影响吧,觉得自己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要么笑眯眯,要么凶里吧唧的,实在忍不住的话,就随手抄起一块石头打人。 在县令的盘问下,雍齿最终还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县令愤怒地一拍桌子,跳了起来,指着雍齿,颤抖着身躯,骂道:“你这莽夫,你不去招惹他,他又怎么会招惹你呢?” “还有你这脸上的黥刑,你,你让我怎么跟上头交待啊!” 第44章 秦朝最伟大的工匠,雍齿 “哼,怎么交待,就那样交待呗。” “还能怎么交待。” 雍齿从狱里出来后,本来想着县令能安慰一下自己,然后款待一下自己,接着再想办法看能不能把自己脸上的刺青刺掉,放他回家,并跟他一起商论怎么弄死刘季这个疯子。可谁知,他这一出来就被县令训斥了! 这么一看,还不如待在牢里呢,至少没人会搭理自己,出言伤害自己,他这弱小的心灵怎么经得起一次又一次的摧残呢?至于县令方才说是按上头的要求捞的他,他完全没有当一回事。就他这样的人,谁会愿意捞他。 “唉,行吧。” “这次捞你出来,完全是上头的意思。” “什么?” “这个上头指咸阳。” 雍齿愣了愣,不过神色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就像见到鬼一样,连忙后退几步,全身急剧颤抖,对县令摇了摇头,面露痛苦之色,恐慌道:“县令老爷,我不去,您可别拉着我去!” “您还是快送我回牢里去吧。” 县令的脸看起来有些冷冰冰的,他面无表情摇了摇头,看着雍齿,不说话。 “那是个什么地儿你居然要我去?” “让我去那不是要我去送死吗?” 雍齿突然哇哇大叫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摔,指着县令骂道:“你这小人,比刘季还要狠毒啊你!” “要不是我,你也出不来啊。” “你以为我愿意出来啊!” 雍齿急得都要哭了出来,像个无家可归的男人一般,崩溃地蹲在了地上,痛苦地抱着脑袋抽泣,那咸阳,像他这样被刺了黥刑的犯人,不是被抓去修皇宫,就是被抓去修陵墓。 “好了,都这么大个人了。” 县令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听上面说,是始皇帝亲自让你去的,怎么,不愿意?” “不!县令老爷,要么你放我回去,要么你把我继续关进牢里。” “或者,让我死在这里也可以!” “好,那你就回去吧,我回头让人把你送到刘季那。” 县令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谁知他前脚刚踏进屋里,雍齿后脚跟了上去,大声叫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好。” “你得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县令回头,冷冰冰的脸上顿时变得喜笑颜开,拍了拍雍齿的肩膀,看着雍齿:“雍齿啊,县令也是为你好,你也不要怪县令。” “那刘季,不知从哪本书上看来的知识,可能是墨家的书籍吧。” “他亲手造了一台纺车,送给萧何,可能萧何觉得还可以,就把它送给我了。” “我见识过它的效率,是个好东西,比普通的纺车要高很多倍,于是就把它给上头的官员报备了,想为你,为我,都捞点好处。” “却不曾想,这官员,是一级一级的送,最后惊动了始皇帝。” “始皇帝见了,立马传令,要把造这台纺车的人,送到咸阳,他要亲自款待。” “如此盛大的好事,算是被你赶上了,哈哈哈!” 赶上个屁啊! 雍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傻,他两眼无神,指了指自己,呆呆地问:“县令老爷,您是不是跟上头说,这台纺车是我雍齿做的?” “是啊,你怎么这么聪明!” 县令哈哈大笑,原来雍齿也没有他想的那么不堪。 雍齿双腿登时一软,跌坐在地上,县令急忙将他扶起来,安慰道:“雍齿,这么好的差事,大可不必如此激动。” ...... 刘家小院中,刘太公与刘季二人蹲在门口,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生了,生了!” 突然,一声接一声的‘生了’,传入到刘邦的耳中,刘邦激动地站了起来,忙问:“二嫂,是男还是女?” “是个女孩。” 二嫂手里抱着刘邦的孩子,跟刘邦笑道。 自打刘邦造出了纺车跟曲辕犁以来,家里人对他的改观都好了许多,特别是刘邦的那两个嫂嫂,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嘲讽他了。她们觉得刘邦变出息了,就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去对待了。特别是这几日刘邦带着群贤在院子里干活,大嫂还特意跑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在这里吃饭。 “刘季,女孩好啊!” 刘太公看着刘邦,笑道。 刘邦面色有些难看,他其实希望自己能有个儿子,这样的话,自己不仅后继有人了,自己创的刘家学派也有了传承。 “好个屁,有什么好!” 刘邦闷闷不乐,起身,进屋,看看吕雉的情况怎么样了。 刘太公目送自己儿子进了屋,呆呆地望着刘邦房间里那道门,脸上突然露出满意的笑容,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生了个女孩,就算跟了个不好的爹,也不会跟爹一样上窜下跳。” “也不会受娘家人欺负,还真是两全其美呐。” 吕雉虚弱地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二十多岁年纪的她,生孩子还是有些吃力的。 “可惜,没能给他生个男孩。” 吕雉的情绪有些低落。 “娥姁,娥姁!” 刘邦进屋,快速走到床边,欣喜地抓着吕雉的手,用温柔地语气问道:“娥姁,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 “可惜,没能给你生个男孩。” 吕雉情绪越来越低落了。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你人平安无恙就好。” 刘邦在吕雉的额头上吻了吻,温和地笑道:“开心一点,对身体有好处。” 吕雉轻点了点头。 在那未知的记忆中,生产后的产妇容易抑郁,严重的,在生完小孩后就会从楼上跳下去。所以刘邦现在也挺担心吕雉的。 “给孩子取个名吧。” 吕雉的声音很小,小到有些听不清。 “就叫乐儿吧。希望她,还有她的娘亲,每日都能够开开心心的。” 吕雉虚弱的脸上露出微笑,点点头,轻声道:“那你呢。” “我?我一直都很开心呐!” 刘邦拍了拍胸脯,咧嘴笑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刘邦除了喊卢绾帮吕雉干活外,还喊周勃帮忙带小孩。周勃家里有个病重的母亲,有时周勃在外吹笙,自己这病重的母亲就一个人在家里,孤零零的。 刘邦看着自己的老爷子挺孤独的,跟他们这辈人又没有代沟,于是就让周勃把母亲搬到刘家小院里,没事就陪刘太公唠嗑唠嗑,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此外,刘邦的吉他也做好了,坑里的竹子也快到了出炉的时候。 ...... 咸阳,咸阳宫外的一处田野里。 田野中,有两个农夫,一个农夫手里拿着曲辕犁,捆绑在一头牛的身上;另一个农夫手里拿着直辕犁,绑在两头牛的身上。 农夫手里的那根曲辕犁,是刘邦亲手做的。 他们两人分别在两块不同的田里耕种,岸上,嬴政带着众人在此观看。 赵高弓着腰,站在嬴政身旁,一脸抚媚地笑道:“陛下,这曲辕犁也是个宝贝。” “嗯,朕有眼睛,看着呢!” 嬴政点点头,看着那农夫手里的曲辕犁,又短,用起来对比隔壁田里的也快,越看越满意,道:“此犁,朕看起来觉得特别轻巧,黔首耕种起来也比较省力,也省牛。” “想想这天下,牛力紧缺,此物的出现,可以让我们天下不需要那么多牛。” “陛下,其实此物,还能开垦一些直辕犁都开垦不了的荒田。” 赵高盯着嬴政的脸,观察嬴政表情的变化,心里寻思着下一句该说些什么。 “哦?” 嬴政不解,那么大的大家伙都开垦不了荒田,这小家伙又怎么能够开垦得了荒田? 赵高与嬴政目光对视,貌似眼前君王的情绪不太好,忙道:“其实臣也不解,这话,全是那位名叫雍齿的工匠所说。” “此雍齿,莫非是......” “啊,的确是那位来自泗水郡沛县的工匠,雍齿。” 第45章 这犬子,他不类父啊 “李斯,这位神奇的工匠,如今到了何处?” “启禀陛下,那位工匠如今还在泗水郡沛县。” 嬴政听了,满脸不悦:“莫非,他是想让朕过去?” “他是哪个学派的人,师从何处?” “听说是......无门无派。” “哦,那就是仙人的弟子了。” 嬴政沉思,这些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头上的白发越生越多,他心中突然感到害怕,为了长生不老,他让方士炼丹,寻找仙药,仙人,甚至自己一度想跑出去亲自去寻找,可谓煞费苦心。 说白了,就是找神仙找的魔怔了。 他接着对李斯道:“既然是仙人的弟子,朕,就亲自去见他。” “正好,朕要筹备第五次东巡了,到时候就会一会那仙人。” “若他不是仙人,哼!” “陛下,其实您可以......” 赵高打断嬴政的话语,轻声道。 “说。” “您看,最近修骊山陵墓不是需要大量的壮丁吗?您可以这样......” “赵高啊,还是你想得周到!简直就是朕肚子里的蛔虫!” 赵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斯的面色看起来有些凝重,李斯身后的大臣更是如此。 “李斯!” “臣在。” “按朕的旨意,泗水郡沛县的徭役,增加三倍!” “唯。” “对了,还有纺车跟曲辕犁,拿去让墨家的人看看,让他们把这两台东西,给朕造出来。” “造不出来的话,就挖个坑全活埋了。” “唯。” ...... “群贤,快,把竹子拿出来!” 比起危机起伏的咸阳城,刘家小院内,显得极为轻松。 刘邦满头大汗,站在树桩上,指挥群贤在院里忙作,他让他们把竹子一捆又一捆地绑了起来,挑在肩上,准备带到河边清洗。 按理来说,毛竹在坑里沤三个月就行了。可刘邦哪里记得了那么多,而且未知记忆中对这种造纸法也是比较模糊的,于是他干脆就在水里沤久一点,沤了足足一年。 刘乐也有九个月大了,她穿着臃肿的衣服,看起来,行动起来很不方便。此时的她用肉嘟嘟的小手扶着门框,嘴角流着口水丝,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正盯着还在忙碌的刘邦,歪着头,目光呆滞,不知道她那颗天真的小脑袋瓜子在思考些什么? 吕雉在房间里纺线,纺车是刘邦亲手做的那台,随着吕雉的脚轻轻一踩,纺车就开始哐镗哐镗的转了。 自从吕雉生下刘乐以来,她的手就没法正常干活了,要一直抱着刘乐。刘乐这家伙,别的不说,只要她一离开娘亲的怀抱就会哇哇大哭,特别是刘邦来抱她,哭得更厉害了。 “你这逆女,有你这样做女儿的吗?” 刘邦每次都这样骂骂咧咧的走了,吕雉每次都安慰他,说是乐儿长大了会知道自己错了,不过刘邦可不这么认为,反正自己活了四十多岁了,也没看到在老爷子面前认过错。 没法子,刘邦只好将手摇的纺车又改成脚踏的,这一次,他没有将这个改造的纺车告诉萧何,甚至连后面做的新东西,他也不打算告诉萧何。在县令的事情没有搞明白之前,他不会告诉任何能跟朝廷扯上关系的人。 关于纺车,他还给大嫂二嫂都做了一台,至此,刘喜也不用去地里干活了,除非有什么想吃的菜,刘喜方才下地种一种。家里的家具也增添了不少,总之,刘家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 刘太公的变化也很大,现在不管刘邦做什么混账事,他都不管了,他现在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周勃的母亲唠嗑。除非等到他有空了,他才稍微了解一下刘邦最近的情况。 “乐儿,乐儿?” 坐在房内的吕雉一见刘乐不见了踪影,非常担心,主要不是担心她怕走丢,而是怕她摔。乍一看,原来在门边。 真是吓了她一大跳。 “她怎么跑到门边去了?” 吕雉放下手中的活,跑到刘乐身后,蹲在地上,将刘乐抱住,把嘴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乐儿,在看什么呢?” 刘乐才九个月大,还不会说话,她伸手指了指刘邦,看向吕雉,抬头,好奇地看着吕雉,似在询问。 “你是说他吗?” 刘乐快速收回手,没有点头,没有摇头,但是开心地手舞足蹈,发出孩子独有的‘咯咯’的笑声。 “他是你阿父啊。” 刘乐又抬头看着吕雉,这一次,还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是更加开心了,然后扶着门框往屋里跑了。 “乐儿小心点,看路!” 吕雉这一声说的很大声,远处的刘邦看着这对母女俩,喊道:“娥姁!” “啊?” “我们哥几个要出去一趟,二哥不在,家里没有男丁,你要照顾好自己。” “你就安心去吧!” “好。” 于是刘邦安心带着群贤们去河边了。 “群贤们,竹块上的石灰,你们要清洗干净。” “一旦竹子上有石灰,将会影响我们纸的质量。” 刘邦又走到樊哙身旁,嘱咐道:“你做事比较粗糙,要细心点。” “大哥您放心,我一定细心。” “哈哈哈,好!” “你们弄好了,记得叫我。” “唯。” 他们已经习惯了大哥的方式,怎么说呢,大哥出脑,他们出力。 刘邦走到一处离他们不远处的树荫下,躺在有些粗糙的石板上,呼呼大睡。 等到他们将竹块清洗的干干净净时,刘邦睁开朦胧的睡眼,走到他们身旁看了一眼,然后带他们回小院里了。 刘邦从木桶里拿起一块竹块,当着他们的面,把竹块的皮剥了,扔到一旁,只留下没皮的竹块。接着又将竹块扔进另一只桶里,然后把它捣烂。 “差不多就是这样,群贤,你们看明白了吗?” “捣的程度,要把它们捣的很碎,然后扔进我们原来的水池里,再用筛子把它筛出来,筛成一张张形状跟筛子一样的东西。” “这种东西,就是我一直跟你们说的纸。” 樊哙嘴角一扬,终于到了他喜欢的一个环节了,他不喜欢重量轻的活,没意思,他喜欢用力的那种,比如上战场砍人。 刘邦又从屋里拿着做好的筛子,长方形的,有五个,给他们兄弟一人一个,自己留了一个。 “卢绾,你接下来就不用干活了,可以开始记录了。” “唯。” 卢绾伸手擦了擦汗,从怀中掏出竹简,笔,墨。 院中,刘太公和周勃母亲一人躺在一张木椅上,这张椅子是刘邦带着群贤给他们做的,这个时代还是讲究席地而坐,可刘邦偏觉得这样不好,特别是对老人。 如今,在刘家小院众人的细心照料下,周勃母亲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他们看着院内忙碌的孩子,刘太公手里拿着蒲扇,脸上笑得很灿烂:“瞧瞧,你家勃儿多勤快。” “老头子,那可跟你家的季儿没得比啊。” “不敢当,这逆子也就现在好了点,你是不知道以前,他经常给老子到处惹事啊!” “要不是老子经常去跟萧主吏掾说情,唉,估计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周勃母亲笑呵呵道:“老头子真是教子有方。” 刘太公无力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面色有些痛苦:“老婆子,你是有所不知,这犬子,他不类父啊!” 第46章 这里的每个人,都心怀鬼胎 “啥,焚书?” 刘邦感到不解。 “对,焚书。” 萧何点点头,笑道。 萧何院内,堆满了清一色的竹简,其堆成的高度,已经超过了院子墙壁的高度,都快堆成一座小山了。 刘邦坐在竹简堆上,两腿叉成了人字形,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望着站在底下的萧何。 站在如此高的高度上,他甚至一度将自己当成了君王,学着想象中始皇帝的‘模样’,对萧何得意地说道:“萧主吏掾,您说,这书有啥好烧的。” “这天下大多数人,都是像我这样豪情壮志的大丈夫,怎么会去读书呢?” 萧何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着刘邦,道:“刘季,如果天下大多数人,真的是像你一样都是豪情壮志的人,那始皇帝也就不会焚书了。” “哈,都怪那群没脑子的蠢儒,论智商,感觉还比不上我刘家学派的群贤。” 刘邦当了真,端着下巴,沉思,他觉得始皇帝这个人,虽然有些昏君,但是抓儒生这个事,他还是觉得抓得好。 萧何笑道:“现在儒家的人大半都被抓了,是该轮到你刘家学派发扬光大了!” “哈哈,那自然是。” 话说到一半,刘邦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鱼刺卡住一样,本来还在发笑的脸,一瞬间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盯着萧何,道:“说吧,您找我什么事。” “刘子,先下来说话,别站那么高。” “萧主吏掾既然都叫我刘子了,那我还是坐在这里吧。” “哈哈,你这张嘴!真是能说会道!” 刘邦笑着摇了摇头,随手拾起身旁的一卷的竹简,随意翻看。 他自以为有了那未知的记忆,对这天下事,便无所不知了,甚至觉得不管是哪方面的知识,都比这个世界所知道的东西超前了许多,可乍一看,这竹简上的内容,对他来说,居然非常陌生。 除了竹简上的内容之外,还有很多竹简的书名,不管是在他那未知的记忆中,还是这一世的记忆中,都没有这些书的名字。恍然间,他突然想起在那未知记忆的那个世界,有许多关于这个时代的谜团没有解决,特别是秦朝以前的古籍,存在世上的少之又少。 所以.......望着身下的这堆竹简,刘邦心中萌生了些许想法。 若是真将这堆书给烧了,那真是可惜了。 先看萧主吏掾怎么说吧。 萧何爬上竹简,坐到刘邦身旁,将嘴凑近他耳边,小声道:“刘季,你点子多,想个法子,把这院子里的竹简保存下来。” 萧何非常在意这些古籍的,哪怕在正史上,在刘邦攻入咸阳时,当时随刘邦进入咸阳的将领们都争先奔向储藏的仓库,去瓜分金帛财物,唯独萧何先去把秦朝丞相和御史大夫保管的法律诏令以及各种图书文献收藏起来。 “唯。” “不过萧主吏掾,这事要是没办好,您可不能怪我。” “活着就行。” “唯。” 萧何朝他使了个眼色,突然大声说道:“刘季,这典籍的事,就交由你来焚毁了,好好干!” 刘季扯着嗓子,应和道:“刘季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萧主吏掾提拔,放心,这批腐儒们留下的古籍,刘季要把它烧的干干净净!” “善!” 萧何高兴地笑了笑,刘邦看着他,道:“萧主吏掾,您就不怕我告密?” “你要是出卖我,我也没法子。” “哈哈哈,多谢萧主吏掾的信任!” “瞧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兄弟。” “对,兄弟!一辈子好兄弟!” 走出萧何院外,刘邦的脸色方才变得不好看起来。方才,经过自己的几句试探,他确定,这件事绝对不是萧何在背后搞鬼,搞鬼的,只有那个县令。 关于这堆竹简如何保存,他心中早就有了想法,卧房里的地下储存室早就已经挖好了,车乘夏侯婴又是自己人,想要调动马车,将这堆竹简运送到自己的院子里‘焚毁’,还是非常容易的。 刘邦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摇了摇头:“唉,麻烦大咯。” 刘邦离去不久时,县令那边就派下人过来找萧何,让萧何过去了。 县令院中,萧何与县令坐在院子里,县令一脸微笑,萧何则是脸色凝重。 “县令,这次真的需要这么多?” “萧何,你是在怀疑我吗?这上头的事,我可是每次都告诉你了。” 县令笑道。他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就算发脾气,也不会大怒,而是面色平静,或是冷冰冰。 见萧何狐疑,县令语气温和,耐心解释道:“最近始皇帝要修阿房宫,要修陵墓。” “这一百徭役,可是不好征呐。” “自从始皇帝统一六国以来,我们管理的这几个村,壮丁是越来越少,甚至有些村里,只剩下了老人跟小孩,每年,我们县令都有因为吃不上饭,而饿死的人家。” “每次出去服徭役的,很少有见着有活着回来的,大多都是下落不明。” 县令捋了捋胡须,虽然他的胡须不如刘邦的漂亮:“是啊,我这县令也挺难做的,你作为主吏掾,得多替我分担一下。” “对,还有刘季,你回头跟他说一下,这差事我打算让他去做。” “县令这是哪里话,我萧某人可是那种忙里偷闲之人?” “哈哈,当然不是了。” 县令笑着说道:“萧何,我很看好你的才能。” “这等粗活累活,你也跟着我做了很多年了,现在有些事,能交给刘季就让刘季去做吧,我打算让他接替你。” “至于你,到时候就接替我的位置。” 萧何陪笑:“萧何在此替刘季谢过了,那这一百人......” “一个都不能少,这也是考验刘季才能的时候。” “唯,那萧何先行告退了。” 萧何笑着走出县令的院子,在跨出县令院子的那一刻,面色就与先前的刘邦一般,非常不好看。纺车的事,他并不是不知道,他在上面也有人,当上面派人来告诉他,他们县令出了一位名叫雍齿的天才,造出来的纺车和曲辕犁,让始皇帝非常高兴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了。 不过好在,这事是大是小,跟刘邦一点关系都没有。 “哼,小肚鸡肠!” 萧何愤怒地挥了下袖袍,朝县令家的那个方向小声骂了一句后,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家里去了。 刘邦没有赶着回去,而是拉着卢绾去吕太公家了。 “老爷子,刘季来看望您了。” 吕太公正在摆弄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听到刘邦的声音,回头,转身,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哟,刘季,什么风把您这位泗水亭亭长给吹过来了。” “老丈人,可别拿我开玩笑了。” “上次您同意吕媭的婚事后,一直说要见见这位女婿,这不,我把他带过来了。” 说罢,刘邦将身后的卢绾推了出去,轻骂道:“卢绾,还不快向你的准岳父行礼。” 卢绾红着脸,这么大气的院子,他还是第一次进来,来之前,也没有做什么准备,就被刘邦带了出来。 刘邦也是,也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只不过他并不会因此觉得羞愧。 “见......见过......岳,” “哈,孩子,不必这么拘谨。” “既然是刘季的好兄弟,这门婚事,我之前就跟娥姁说了,同意让吕媭嫁给你!” “谢......谢......” 卢绾还是支支吾吾,紧张地根本说不出话来。 吕太公笑着看着他,不过眼神中有些迷茫。 刘邦一直注意着吕太公的表情,此时,他狠狠地踹了一下卢绾,笑着对吕太公说道:“老爷子,这小子平时跟我一样豪爽,只是在遇到他值得尊敬的人才会变得紧张!” “对,对,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哈哈哈!” 卢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跟刘邦不一样,他是真的词穷。 刘邦拍了拍胸脯,然后将手搭在卢绾的肩膀上,对吕太公说道:“老爷子,您放心吧,他跟我是一样的,都是当地的豪杰!” 第47章 这下白月光真的成白月光了 “豪杰?” 说实话,看到卢绾这么拘谨,若不是刘邦解释,他可能都要对这门亲事反悔了。他心目中的女婿,就是刘邦的这样的豪杰。 特别在听到‘豪杰’两个字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更精彩了,他紧紧握着卢绾的手不放,像是看到了宝贝一样,爱不释手。 “哈哈,豪杰好啊,豪杰好啊!” “这位孩子。” “老丈人,他叫卢绾。” 刘邦纠正道。 “对,卢绾。我呢,年轻的时候就喜好为人相面,看过的人也很多了,就是没有见过像你卢绾这样的,希望你能自重。我家那个女儿,虽然比不上外头人家的女儿,不过给你做个打扫屋子的妻妾还是不错的。” “老爷子哪里话,您家女儿,可是这小子的白月光啊!” 刘邦叉腰,哈哈大笑。 “啥?白月光?” 吕太公和卢绾一脸疑惑地看着刘邦,不解。 刘邦这才想起自己搞混了,一脸陪笑,解释道:“可望而不可及的意思。” “啊,卢绾,谬赞,谬赞也!” 吕太公拉着卢绾的手,始终不松手,就像那天拉着刘邦的手一样,生怕眼前这个人反悔,然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孩子,那就选个良辰吉日,早日把我这个女儿娶了吧!” “吕媭,快出来见见你这位未过门的丈夫!” “吕媭!” 吕太公几声呼喊后,却迟迟不见吕媭出来。 “这逆女!” 吕太公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刘邦安抚道:“老丈,不必生气,她可能受我们民风的影响,出去玩了。” “是啊,自从搬到这里,她偶尔一个人出去,也不知道去哪,她在家时,问她,她也不说,特别是最近这段日子,经常往外跑呐!” “我家那两个逆子都没敢这么往外跑,要是敢的话,我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刘邦越听越心虚,这模样,怎么有点像家里那位老爷子? “对,老爷子,女儿需要富养,需要富养,嘿嘿。” 刘邦笑道。 吕太公这才心满意足,今天两个女婿都来看他了,他非常开心。他虽然有两个儿子,但是这两个儿子一般都不在家,在外头办事。 三人聊着聊着,决定将他们俩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其实对刘邦来说,这件事是顺带的,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想问问县令跟吕家的关系。毕竟刘邦不是个喜欢惹麻烦的人,他喜欢逍遥自在一点。 “老丈,您跟沛县县令的关系如何?” “我听娥姁说,您跟他的关系似乎不错?” 吕太公满面慈容,捋了捋胡须,笑道:“这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刘季,你有所不知,自从我将娥姁嫁给你以后,这沛县的县令,就不怎么愿意跟我往来了。” “啊,原来是这样,我还想通过您,跟县令那边联络一下,看能不能要个大一点的官。” “那,我过两日去找找他?” “这种事怎么敢麻烦您老人家呢。” 刘邦拒绝了吕太公的帮助,不过,要是吕太公不是刘邦的岳父,刘邦说什么也会让这个笑里藏刀的老匹夫去找县令联络一下。至于一旁吃饭的卢绾,全然不知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只是单纯的认为,大哥想通过吕太公与县令这层关系,攀爬上去,升官发财。 刘邦两人在吕太公家里饱餐一顿后,就告辞走了。 “大哥,这是我平生吃过最好吃饭菜!” “嘿,那能不好吃吗?毕竟是白月光家里的饭菜,对吧。” 卢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他的脑子里如今多了一个词:白月光。 白月光,指可望而不可及的人或事物,出自刘邦未知记忆中,一个名叫张爱玲的女孩所写的书,那本书的书名叫《红玫瑰与白玫瑰》。 一回到家中,吕雉匆匆忙忙地从门外跑了进来,喘着粗气,面色凝重,对刘邦喊道:“不好了!” “嗯?娥姁,你怎么不在家,刚刚去哪了?” “乐儿呢?” “乐儿在睡觉。” 吕雉答。瞧着疑惑的两个人,率先对卢绾说道:“卢绾,你先歇会,我爹那边出事了,要跟你大哥单独聊聊。” 卢绾疑惑,这吃顿饭的功夫,就出事了? 不待吕雉解释,吕雉就把刘邦拉到门外,将院子里的大门紧紧关上,站在门口,对刘邦发出阵阵低吼:“都是你那兄弟做出来的好事!” “谁?” 刘邦狐疑,难不成是卢绾? “岳丈没事吧?” “不是。” 吕雉急的跺了跺脚,忙道:“是樊哙啊!” “啥?樊哙?” “樊哙怎么了?” “樊哙跟我妹搞在一起了。” “什么,你说什么?” “他们现在人在哪?” “在你殴打司马令的那屋里!” 一时间,刘邦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刘邦气愤地往殴打司马令的屋里走去。 至于殴打司马令的那屋里,虽然几年的时间过去了,但还是如同往年一样,堆满了稻草。稻草堆上,对比往常,又多了两个人的衣物,一套看起来比较华丽,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大家闺秀。另一套看起来比较粗糙,像是乡野村夫里的壮丁。 “樊哙,你轻点儿!啊!疼!” “你弄疼我了!” “还不够轻啊,我真的已经够轻了。” 樊哙整个人都懵懵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力度算轻了,可是人家就是觉得重了。不仅如此,以往自己跟着大哥出去干活,他们都觉得他过于用力了。 “哼,樊哙,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来了。” 吕媭奋力推开樊哙,有些委屈道。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能不来呢?” 这下轮到樊哙委屈了。 “不是啊,是你的力气,真的太大了,你看我的手,都被你捏红啦!” 吕媭的声音听起来软酥酥的,给人一种舍不得下手的感觉。 樊哙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憨憨地笑道:“吕媭,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轻点,我轻点。” 正当樊哙要继续时,吕媭却是一把推开了他,道:“不行,你今天弄疼我了,我不做了。” “那好,不做就不做。” 樊哙是个老实人。然后,他问道:“吕媭,我兄弟卢绾那么喜欢你,你怎么不去找他,反而找我呢?” “因为你长得壮呗!” 吕媭用力点了点樊哙的额头,掐了掐他膀子上的肉,撅着嘴,轻骂道:“要不是你长得壮,我才不跟你好呢!” “嘿嘿。” 樊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起初跟吕媭厮混在一起时,心中也有些愧疚,不过自从跟吕媭处了几次,且每次都问她为什么不选卢绾后,他突然发现,或许这并不是他的错,而是卢绾那小子太不争气了! 第48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吱昂~” 正当樊哙与吕媭家里长短,卿卿我我的时候,门,开了。 樊哙和吕媭面露恐慌,惊讶地抬头,望着门的方向。当他们看到那道伟岸的身影时,且有着熟悉的面孔时,纷纷张大了嘴巴。 在刘邦的视角,他们两个就像是上古巫神祭祀的贡品,被扒光了衣服扔在稻草堆上,就差扔把火在上面,把稻草点燃,送他们去见神仙了。 “你们这对狗男女,脱光了衣服,冷不冷?” “要不要乃公,再给你们扔把火?” 刘邦嘴角微扬,发笑,脸色冰冷地看着他们。 吕媭一声不吭地拾起稻草堆上的衣服,穿在身上,然后下了稻草堆,连跟刘邦一声招呼都没有,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樊哙瘫坐在稻草堆上,低着头,光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我真替你们感到羞耻!” 当吕媭从刘邦身边经过的时候,刘邦突然抓住她的衣襟,将她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吕媭望着刘邦,被吓得瞪大了眼睛,面色惨白,心里非常害怕。 啪! 刘邦什么都不说,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然后再松开她的衣襟,怒道:“滚!” “姐夫!”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吕媭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刚才刘邦打她的那一巴掌,非常疼,这跟她眼里的姐夫完全不是一个形象,平时那个幽默的姐夫,不见了。 她捂着脸,像是受委屈的孩子一样,哭着跑出去了,只剩下樊哙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稻草堆上。 “大哥,” “你住嘴,快把衣服穿上,恶心到乃公了!” 刘邦站在稻草堆下面,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对得起卢绾吗?” “我,” “你就说你对得起吗?” “对不起。” 樊哙耷拉着脑袋,低着头,不敢看着刘邦。 刘邦感到头疼,叹了一口气,道:“唉,算了。” “这事,你找个机会自己跟卢绾说去。” 刘邦说完,转头就走,不过刚走到门边时,他又回头,看着樊哙,道:“就今晚吧,也别找机会了。” “今晚老地方见。” 另一头,刘家小院的卢绾还被蒙在鼓里,他甚至还以为,是自己和大哥走后,吕太公被人给欺负了,毕竟吕太公跟县令的关系不是很好。吕雉在院子里忙碌,提水,洗菜,洗衣服,样样不少,还时不时的送来一些茶水给卢绾。 卢绾只觉得嫂子很热情,也觉得嫂子今天有些反常,同时又期待自己把吕媭娶回家里后,她也会像嫂子这般热情的对自己,毕竟两个人都是出自同一个家庭,应该,都会差不多吧。 “吱昂~” 也就在这时,刘家小院的大门开了,一个长得漂亮,却衣衫不整的女子冲了进来。 “姊!” 吕雉听着妹妹的声音,回头,只见吕媭哭哭啼啼地冲进来,欲要将吕雉抱住,吕雉立马将她推开,跟她保持距离。 “姊,姐夫,姐夫他!” 吕雉伸手给了她一巴掌,打断了她的话,冷漠道:“你先跟我解释,你这身衣服怎么回事,在哪摔的?” “我,” 吕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先回家吧。” “姊!” 吕媭急了,要去拉住吕雉的手。 吕雉甩开她的手,不再搭理她,开始忙手里的活,就当吕媭这个人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吕媭知道姐姐的性格,这个时候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临走前,她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卢绾,眼神非常平静,丝毫没有对不起他的意思。 自从吕媭进入这个院子以后,卢绾的眼神就定格在了她的身上,可是当吕媭的眼神与他对上的时候,他低下头,连跟吕媭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吕媭远去后,他方才抬起头,看着忙碌的吕雉,问:“嫂子,吕媭这是?”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你大哥回来,去问问他。” 在面对卢绾时,吕雉的脸色方才好看了几分。 看着吕媭远去的背影,卢绾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夜晚,刘邦背着做好吉他,带着酒肉,拉着弟兄们走到他们平时晚上聚会的破庙里。 平日里的樊哙,看卢绾的眼神都是有一种不服气的态度,可如今,他不好意思看着卢绾,只要一看到卢绾这个人,他心里面就有些发虚。 卢绾却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也察觉到樊哙的眼神有些异样。 他今天,怎么突然怂了? 卢绾嘴角微扬,不屑地朝樊哙笑了笑。 樊哙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也友好地笑了笑,而不是以往那种跟他要打在一起的笑。 刘邦的吉他,早就做好了,并且这段时间,刘邦有时间就教周勃唱歌,并告诉他,在人家家里吹曲的时候,可以试着弹奏一下吉他。 对比于白天,刘邦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他拿着酒,坐在卢绾身边,看着卢绾,道:“卢绾,你跟吕媭的那门亲事......” “大哥,吕太公是不是被人杀了?” “什么?” “然后吕媭被凌辱了?” “啊?” 刘邦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樊哙,却发现樊哙也跟他一样,非常惊讶。 “兄弟,你,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兄弟我不傻,白天吕媭找过来了,我看见她的衣服很乱,头发也很乱,而且还哭得很厉害。” “我当时还担心,大哥你是不是出事了,因为嫂子不让她说你。” 樊哙的嘴角抽了抽,这跟刘邦下午嘱咐他的完全不一样。 卢绾突然低下头,眼神低落。然后又抬头,看着刘邦,比起先前那黯然无光的眼神,如今他的眼神神采奕奕,跟方才宛若两人:“可是大哥,我不在乎。” “唉,吕太公已经把吕媭许配给樊哙了。” 刘邦道:“这苦,樊哙兄弟他愿意帮你扛,是不是啊,樊哙。” 刘邦看向樊哙,对他挑了挑眉。 樊哙明白刘邦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是的,嘿嘿。” “我们都是兄弟。” 卢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就在这时,周勃手中的吉他突然响起—— “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 “周勃,你先别唱,等我们兄弟聊完了事再唱。” 刘邦对周勃低吼了一句,这周勃,也太老实巴交了,虽然自己目前就教了他这一首歌。周勃点点头,停止拨弄吉他弦,将吉他依依不舍地,轻轻地放在地上。其实,他还蛮喜欢这把吉他的,可惜是大哥的。 卢绾听着周勃的歌声,却是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特别是周勃的那句‘真的一无所有’,让他觉得,他是真的一无所有了,甚至觉得自己的生活都失去了斗志,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卢绾啊,这世上好看的女子那么多,何必在意这一个呢?” 刘邦拍了拍卢绾的肩膀,安慰道:“放下吧,以后大哥给你找更好的。” 刘邦将卢绾搂在怀里,伸手抚他的背,安抚着他受伤的心灵。 一旁的樊哙看着卢绾难受的样子,还想再对卢绾说些什么,却被刘邦一眼瞪了回去。 第二日,刘邦带着樊哙,先去找了吕太公,告诉吕太公,原来那个叫卢绾的,吕媭不喜欢,她喜欢这个叫樊哙的,所以他把樊哙叫过来了。 吕太公上下将樊哙打量了一眼,还不待刘邦开口,吕太公连忙抓住了樊哙的手,激动地说道:“这位壮士,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为人相面,看过的人也有很多了,没有像你樊哙这样的,希望你能自重。” “能喜欢上我们家吕媭,那是我们吕家的福气,还望你能把吕媭娶回家。” 樊哙不似卢绾那小子胆小,听着吕太公这样夸他,他立马喜笑颜开,仰头,拍了拍胸脯,笑道:“老爷子你放心,你今天让我娶吕媭,来年,我送你一对外孙!” 吕太公看向刘邦,伸手指了指樊哙,笑道:“这才是真正的洒脱之人呐!” “老爷子教训的是。” 刘邦道,他明白吕太公的弦外之音。 其实吕太公心里已经清楚了,吕雉早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在吕媭回来后,他气冲冲跑到吕媭跟前,狠狠给了吕媭一巴掌,把吕媭掀翻在地,并怒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我们吕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最后,刘邦一个人把樊哙留了下来,然后独自一人去找萧何了。 第49章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刘季,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上面要征一百个壮丁。” “另外,县令还特意吩咐,将这件事交给你办。” “交给我办?” 刘邦突然就不乐意了,上次把纺车跟曲辕犁交给萧何的时候,就是想着可以通过萧何去谋个一官半职,怎么不仅没有一官半职,还叫他做这种苦差事? “萧主吏掾,我上哪给你找这一百个壮丁去?就是我们全村的人也凑不齐啊。” 刘邦谄笑,摆出无赖的架势。 “凑不齐也得凑!” 萧何脸色严峻,喝道:“这事可不是说着好玩的,搞不好我们全县的人都得陪葬!” 是的,萧何已经替刘邦求过情了,而且不止求了一次,可县令说什么都不答应,他每次拒绝萧何的理由,都是很看重刘邦,非刘邦不可。 “可是我真找不齐啊!” 听着萧何的怒喝,刘邦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蹲在地上,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找不齐也得找。” 萧何今天的语气异常冰冷,平时刘邦对他撒撒娇,他都会改变主意,可这一次,他真的没办法。 若是找不齐壮丁,或者找齐了壮丁,然后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延期了。这些按照秦朝的律法,都是要杀头的。不然的话,正史上,陈胜吴广就不会起义了,刘邦也不会。 “唉~” 刘邦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只好起身,靠近萧何,问:“萧主吏掾,这次是去哪?” “骊山。” “去哪儿?” “嗯,去修陵墓。” “不是,萧主吏掾,我刘季的命就不是命了,我全村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整个村的壮丁都不足一百啊!他们要是去了,我们村里来年的庄稼谁种?村里的老人小孩谁养?” “您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萧何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没办法。” “刘季,我再告诉你个消息吧,纺车跟曲辕犁的事,县令上报的并不是你的名字,是雍齿的。” 刘邦并没有因为此事感到震惊,他早就知道这里面有鬼,只是狠狠一咬牙,怒道:“我哪招惹他了?” “这条该死的疯狗!” 萧何道:“吕太公的女儿不是那么好娶的。”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往火坑里跳?” 萧何冷笑。 “我有得选?你萧主吏掾当时不是还在帮我说媒?” 刘邦回怼萧何,紧紧盯着他的那张脸,想要得到一个答复。 萧何又叹了一口气,道:“或许你娶曹氏才是正确的选择。” “好啊,乃公这次回去就把她娶了!” “娶,赶紧娶,别等没命了再说没娶!” 萧何怒道:“还有,一百个壮丁记得征上来。” “唯。” 刘邦应了萧何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萧何的院子。 “等等!” 刘邦回头:“萧主吏掾还有何事?” “我可以帮你征一些壮丁,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刘邦看着萧何,心中也不似方才那般气愤,道:“刘季在此替大家谢过萧主吏掾了!” 萧何对他挥了挥手,便不再说些什么了。 回到家中,刘邦把群贤叫了过来,先是把卧房里装满竹简的土坑填好,然后跟他们说了一下征徭役的事。 “大哥,我们全村的人都找不出一百个壮丁啊!” 老实憨厚的樊哙率先忍不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我也要去,明白吗?就算你们不去,我也要去。” 刘邦看着他们,认真地说道。 “樊哙,你得抓紧时间,给我没日没夜的造,争取让那蠢娘们把孩子怀上。” “唯。” “还有你们,还没找婆娘的抓紧找,免得到时候后继无人了!” 生孩子这一点,刘邦的心中倒是不必担忧,因为吕雉又怀上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好,那明日,你们去村里面通知一下他们,让他们把还没有交待的事,都交待一下。三天后,我们就开始征徭役。” “唯。” 接着,刘邦遣散了群贤,让他们去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卢绾写的有关刘家学派的竹简,刘邦一并收了上来,全都交给了吕雉,让吕雉保管好,若是日后自己没有安全的回来,她就负责把这些传给两个孩子。 还有造纸之术,他虽然没有让二哥刘喜直接参与,但他带着群贤每做一步,都会告诉刘喜这一步的具体流程跟方法。 在吩咐完这些‘后事’之后,刘邦坐在院子里,舒了口气,不过他突然想到,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 刘邦换了套衣服,去了曹氏家门口。 曹氏比以前瘦了很多,身上的衣服也旧旧的。一方面,她要在家里带孩子,另一方面,她还要负责两个人的吃穿。 曹氏站在门前擦拭着桌子,偶然间,一抬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他面前。 “你来了啊。” “我来了。” 刘邦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笑道:“孩子生下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都是过去的事了,就让它过去吧。” 曹氏笑着说道。她只是看了刘邦一眼,就低头开始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离开了刘邦这么久,她也不像之前那般泼辣了,不管是什么方面,都变得温和,拘谨了许多。 “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去我家里住的。” “我不去。” “为什么?” “有时候想想,一个人,倒是挺好的。” 刘邦从怀里掏出了一颗枣,塞进嘴里,望着曹氏,无奈地笑了笑:“你得为孩子想想。” “娥姁在新婚前的那天晚上,就同意了。” “就算你曹氏不去,我也得让娥姁绑着你去。” 曹氏抬头,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对刘邦撅着嘴,愠怒道:“刘季,你敢!” “哟嚯,我怎么不敢!你可是我的女人!” “谁是你的女人,我的男人已经死了!” 刘邦无奈地笑了笑,问道:“孩子叫什么?” “孩子啊,叫刘肥!” “好啊,跟我姓!” “嘘~~他正在屋里睡觉呢!” ...... 狱中,雍齿还是如先前那般被绑在牢里,身体悬空,两只手跟脚分别用一根铁链拴着,脖子上也有一个,似乎,跟咸阳那位始皇帝所想的画面有些不太一样。 始皇帝眼中的雍齿,穿着仙袍,整个人,看起来非常俊朗,仙风道骨,随手一挥,就能把纺车跟曲辕犁做好。 雍齿越来越不正常了,头发凌乱,面部狰狞。特别是这几天,在早上,他会学公鸡打鸣;在外面有人进来的时候,他会学狗叫。 第50章 徭役延期 “娥姁,来,这位是曹氏,这个是我的儿子刘肥,之前跟你说过的!” “曹氏,这位是我的妻子,娥姁,这个是我的女儿乐儿!” 刘家小院中,刘邦嘴里吃着枣,双手叉腰,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两位佳人,心里乐开了花。 刘邦还没有正式纳曹氏为妾,只是把曹氏接到刘家小院里。其一,他担心自己这一去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曹氏以及儿子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会受到村里人的欺负,之前夏侯婴喝酒不付酒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其二,他担心吕氏肚子里保不准又是个女孩。其三,纳曹氏,他担心吕雉心里不舒服,等自己离开的时候,她可能会受到吕雉的刁难,而自己又不在。 “见过娥姁姐姐。” “曹妹妹。” 两人并没有针锋相对,刘邦从她们的眼睛里,也看不出针锋相对。曹氏在吕雉面前非常低调,没有因为为刘邦生了一个儿子,而变得嚣张跋扈,反倒在吕雉面前,她变得异常的谦卑。 这跟历史上某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不然的话,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也不会被吕雉做成人彘。 吕雉并没有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就刁难她,吕雉的表情看起来非常自然,温和,就像一个亲姐姐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吕雉拉着曹氏的手,瞥了一眼刘邦,翻了个白眼,笑道:“曹妹妹,别见外,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哎,这没良心的也不早点把你接过来,害得你这么苦,不过好在,你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到这么大了。” “真是辛苦你了。” 刘邦站在一旁,瞪着眼睛,表示很惊讶,并且觉得喉咙有点干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吕雉又看向刘肥,仿佛把刘肥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般,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脑勺,看着曹氏,问:“他叫刘肥吧。” 曹氏笑着点点头。 “肥儿,以后就跟乐儿一起玩吧,好不好,两个人也好有个伴。” 刘肥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下意识的退缩到母亲的身后,有些害怕。 曹氏笑的很温和,对刘肥轻声道:“肥儿,还不快见过你阿母?” 在来这里之前,曹氏三番五次吩咐过刘肥,要喊吕雉喊阿母,喊自己的话,只能喊姨娘。 刘肥性情温和,非常听母亲的话,于是毫不犹豫地便对吕雉说道:“肥儿见过阿母。” “哎,这孩子真乖。” 吕雉再次摸了摸刘肥的头,看着曹氏,温和地笑道:“听说刘季说,你很会酿酒,有时间可以教教我吗?” “姐姐这是哪里话,姐姐想学什么,只要是我会的,都可以告诉姐姐。” 她们两人又唠嗑了许久,从洗衣做饭,到自家孩子的喜好,以及刘邦这个人是怎么没良心的。渐渐地,曹氏跟吕雉熟悉了起来,慢慢又回到了之前那个跟刘邦在一起时的曹氏。站在旁边观看的刘邦,原本还想招呼吕雉几句,不过在见她们俩相处的很和睦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曹氏,纺车我替你做了一台,至于怎么用,我走后,你以后多向娥姁请教。” 曹氏看向刘邦,轻点了点头,面露不舍。 刘太公躺在床上,倒是听见了屋外的对话,不过听刘喜说,刘邦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能活着回来的概率特别特别小,刘太公现在也只好不再说些什么了,随他去了。 ...... “李斯,我听说,天上的荧惑星接近心宿,有一颗星在东郡陨落,到地面上变成一块石头,黔首中有人在石头上刻“始皇帝死而地分”的文字,是否有这件事?” “陛下,确有此事!” “那写这文字的人是否查出来了?” “未曾查出。” “哼,我还听说,有一位使者从关东来,在夜晚经过华阴平舒时,有人拿着玉璧拦住他,说:“今年祖龙必死”,是否有此事?” 说着,嬴政从腰间解下那块玉佩,展示给李斯赵高观看,这块玉佩是他几十年前出行渡江时落入水中的那一块。然而对于此事,李斯并没有跟嬴政禀告,而是将事情隐瞒了下来。 祖龙,指的是人们的首领。 随着时间的流逝,嬴政发现自己老了,白色的发须是越来越多,还有脸上的皱纹,自己早上起床的时候不管对着镜子怎么扯,都扯不掉,在批阅奏折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精力没有以前那么旺盛了,坐久了,就会头晕目眩,腰也疼的直不起来。 听着嬴政说了一件又一件的诡事,李斯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大喊道:“陛下是圣明之君,这些个流言蜚语,可不能信呐!” 这些事情并不是李斯并不愿意禀告,而是发现,自己跟随的始皇帝,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做事行为也越来越魔怔了。 赵高也在一旁附和道:“陛下,您怎么会死呢?只不过是那些无知的黔首在胡言乱语罢了。” 嬴政不搭理他们,对底下的侍官喊道:“传令下去,叫占卜的过来。” 赵高凑近了嬴政一步,小声道:“启禀陛下,占卜的人,已经被您坑杀了。” “哦。” 嬴政冷漠地应答了一句,看向李斯,道:“李斯,吩咐下去,把那块石头附近的居民都抓起来处死,朕要让那块石头方圆几十里的土地,都寸草不生!” “唯。” 嬴政突然又想起造纺车的雍齿了,问:“李斯,雍仙人的事怎么样了?” “启禀陛下,暂无消息传来。” “哦?还不出发,朕不是已经下令征发了一百徭役吗?难道,他不惧朕的威严?” “陛下,这......” 李斯低着头,道:“或许是雍仙人还没收到消息。” “无碍,那你传令下去,朕改了,不征一百了,征三百,若是征不上来,那里的黔首,就与那石头附近的村民一样,通通处死!” “唯!” “还有,朕明天就要巡游了,你们回去都给朕好好准备一下。” “唯。” ...... “什么?三百?” 刘邦本来带着村里的徭役已经出发了好几天,却被萧何带人追了回来。 刘邦坐在萧何的院子里,拔出身上的佩剑,把桌子上的杯子劈成了两半,怒道:“这县令真小人也!” “是啊,再这么下去,肯定有人要反的。” 萧何并没有阻拦刘邦,也没有怒喝刘邦,反倒温声细语:“听说东郡有一批村民,连服徭役的机会都没有,全被始皇帝下令坑杀了,就连那村子周围的树木,也是焚烧殆尽,寸草不生。” “哼,这哪里是人干的事!” “乃公必取之!” 萧何脸色一变,连忙劝阻:“刘季,这可说不得,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哼!” ‘哐’的一声,刘邦收起佩剑,怒瞪着萧何,下一瞬,又变成了之前那副流氓的样子,一副谄笑—— “可是萧主吏掾,这两百人,我真的征不上来啊!” “唉,刘季,我心里也不好受,你回家待命去吧,我再帮你找些人,半个月后出发。” 萧何安慰道,想起刘邦刚刚的那副样子,他觉得若是自己方才把他逼得急一点,这小子,可能就造反了。 第51章 刘季,造反吧 刘邦出了萧何的院子后,又变了一副模样,气冲冲提着佩剑,骂骂咧咧往家中走去。 对于征徭役延期,村里的黔首们自然是非常开心的,不过他们全然不知县令已经把一百人改成了三百人这件事。 他们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家里的父母孩子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几乎不太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还能活着回来,下一瞬,他们热泪盈眶,跟眼前这个男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生怕再次失去他。 “吱昂!” 当刘邦推开家里的那扇门时,坐在院子里的吕雉和曹氏纷纷朝门口看了过去。 起初,听着这急促的推门声,她们还以为是刘邦犯事了,曹参带人过来抓他们,可当她们看到门口站的是刘邦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季哥!” 两女热泪盈眶,冲了上去,刘邦与她们紧紧抱在一起。 屋里的刘太公听到刘邦的声音时,他紧紧抓着被子,红着眼睛,激动地撕心裂肺低吼着:“回来好啊,回来好啊!” 在第二次徭役开始前,接下来的日子,刘邦就拿着曲辕犁,带着家人,去地里打发时间,教会他们怎么学会用曲辕犁耕地。等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们也好自食其力。 “哈哈,肥儿,乐儿,这顶冠,名叫刘氏冠!” 刘邦拿着用竹皮做的冠帽,竹皮是之前做纸的时候,从竹子泡烂的竹子上面剥离下来的,刘邦编制了七八顶冠帽,其中有两顶冠帽,是迷你版的,刘邦拿着两顶迷你版的帽子,分别戴在刘肥和刘乐的头上。 “这是我们刘家学派的冠帽。” “以后你们继承阿父的衣钵时,就必须得天天戴着这顶冠帽,明白了吗?” 刘肥的性格老实憨厚,他学着儒家学派的模样,对刘邦行礼:“明白了,阿父。” “哼!作为刘家学派的人,怎么能用儒家的礼仪。” 刘邦一脸鄙夷地看着刘肥,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礼仪是谁教的?” 刘肥听着刘邦的声音,感到害怕,小声地回应道:“禀阿父,是......是阿母。” 听着是吕雉教的,刘邦的表情方才变得自然,因为他是真的看不起那群读书人,霍霍别人可以,但是别来霍霍他的儿子。 刘邦拍了拍他小脑袋瓜,叉着腰,哈哈大笑:“学什么儒家之礼,你啊,真的是一点都不类父!” “来,阿父教你,作为刘家学派的继承者,行礼应当这样!” 说罢,刘邦两脚张开,两膝微曲地坐着,形状像箕,双手抱胸,嘴角上扬,看着刘肥,道:“看到没,作为刘家学派的大丈夫,就应该这样坐!” 刘肥学着刘邦的模样坐在地上,嘴角上扬,真别说,他感觉这样舒服多了。 “对,这才类父!不过还是差了点!” 刘邦拍手叫好,然后走到刘肥跟前,扶着刘肥的脑袋,温柔地说道:“肥啊,这仰头的高度,也是有讲究的,要跟太阳一样高,但是不要盯着太阳,因为会伤害眼睛,知道吗?” “阿父,知道了!” 刘乐看着这一老一少将她撇在一旁,心中不是很乐意,对刘邦撅着嘴,抬头,看着他,娇怒道:“阿父,我也要学!” “啊?学不得,这个可学不得!” “女孩子家家学这个干什么,多跟你阿母学读书!” “哼!” “阿母,阿父他欺负我~” 刘乐屁颠屁颠地跑去找吕雉了,曹氏跟吕雉正在地里农忙,曹氏看着眼前的一幕,只是会心的笑了笑,心里觉得非常好。可吕雉不一样了,吕雉是个受了教育的人,对刘邦的这种行为非常反感。 她瞥了瞥嘴,翻了个白眼,喃喃自语道:“蹲夷踞肆,与鸟兽无别。” 然后抬头,看着刘邦,大喊道:“喂,刘季,可别教坏了小孩!” “哈哈哈,娥姁,这有什么?” “忘记我以前跟你说啥了?” 吕雉只是不乐意地瞥了瞥嘴,低下头,继续埋头苦干,反正又不是她的儿子,她操心这么多干什么。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在干活的时候,时不时就要坐一会,休息一下。 正在刘邦与儿子嬉戏打闹间,萧何来了。 刘邦将刘肥交给吕雉看管,自己约萧何走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坐着。 “萧主吏掾,找我何事?” 萧何盯着刘邦的眼睛,稍微犹豫了一会,道:“刘季,你想不想起事?” “起事?我刘季能起什么事?朝廷里的装备那么精良,他们的士兵那么强悍,我起事,那不是送死吗?” 刘邦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可置信地看着萧何,道:“萧主吏掾,你身为大秦的官吏,居然想起事?” “那三百徭役征的上来吗?” 萧何问。 “征不上来。” 刘邦答。 “刘季,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萧何的表情非常难看,是啊,这三百徭役,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他把这三百徭役全部征发上去了,那沛县,在不久的将来,如果没有壮丁迁徙到沛县,这沛县,也就成了鬼县了。并且这一次就算征上了徭役,那下一次呢?下一次是不是他本人就得去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刘邦,经过长期与刘邦相处,他发现,刘邦这个性格,非常适合起事。如果让那帮只会读死书的儒生来的话,绝对办不成。并且,他看中了刘邦的改造能力,他发现,这小子对于一些方面的研究,丝毫不弱于那些墨家的人,而秦国能统一六国其中的一个原因是它的武器比较先进。 “萧主吏掾,此事,可否容我再考虑考虑。” “好,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告诉我。” 关于造反一事,萧何没敢跟任何人说,只是跟刘邦说了。 另一处,一个老媪路过,正在跟吕雉他们讨水喝。吕雉挺着肚子,打了一瓢水,给了那位老媪。 老媪看了吕雉一眼,说道:“夫人是天下的贵人。” “我吗?” “那位夫人也是。” “啊?” 吕雉表示无法理解,不过自己给一瓢水给她喝,她肯定要跟自己说一些客套话,所以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老媪指了指吕雉的肚子,又指了指正在玩耍的刘肥跟刘乐,继续说道:“夫人能够富贵的原因,就在于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正在玩耍的那两个小孩。” “那位夫人也是如此。” 老媪又指了指正在忙碌的曹氏。曹氏抬头看了她一眼,客气地笑了笑。 吕雉朝刘肥刘乐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点点头,有些腼腆的笑道:“老人家,借您吉言。” 老媪喝完水后,就离去了,这时,刘邦跟萧何的聊天也结束了,萧何回家去了。 当刘邦走到吕雉她们这边时,吕雉抬头,看着刘邦,道:“刘季,刚刚有个老媪跟我说,我们几个以后都是富贵之人。” 刘邦狐疑,生怕是萧何使得鬼,问:“那位老媪在哪里?” “往那个方向去了。” 刘邦追了上去,喊道:“老人家,等等。” 老媪停了下来,看着他,道:“您是刚刚那位夫人的丈夫吧。” “正是。” 刘邦道。 “怪不得刚刚那两位夫人和孩子的面相都很富贵,原来是因为您啊!” 老媪抓着刘邦的手,激动不已。 第52章 萧何,你就说乃公把你入了 “如果真的像您说的那样,老人家,我绝不会忘记您的恩德。” 刘邦看着老媪,笑着说道。 他已经被吕太公坑过一次了,对于这种看相的事情,就算他相信,也是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也许,眼前这个老人就是萧何派过来的,来暗示他造反。 “贵人这是哪里话,这一切皆有天定,我只不过是一个堪破天机的无用之人罢了,任何人的命运,我都无法改变。” “老人家,你都这么说了,去我家里吃顿饭再走吧。” 刘邦说罢,就要拉着老媪往家里走。 老媪摇摇头,拒绝了刘邦的邀请,刘邦哪里在意她同意还是不同意,问她同意,只是表面上的客气话,实际上,不管她同不同意,刘邦都要把她拉回家吃顿饭再走。这位老媪他并没有见过,似乎并不是这个村里的。 刘邦主要还是看她年纪大了,暴秦经常征壮丁上去服徭役,说不定她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或是说,她根本就没有家了,四处漂泊,因此刘邦说什么也要挽留她吃顿饭再走。 关于造反的事,他想了许久,他对造反真的没什么概念,因为从古至今,还没有农民起义的先例。不过思来想去,他从他的记忆中,找到了一段农民起义的先例,这个先例就发生在他们这个时代。 起义的两个人,一个叫吴广,还有一个叫陈胜,只不过后来都失败了,至于怎么失败的,他那段记忆中没有。在这段记忆中,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是——苟富贵,勿相忘。 ...... 同一时间,嬴政早就已经开始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巡视,左丞相李斯跟随,右丞相冯去疾留守。小儿子胡亥跟随。如今他途径吴县,乘船渡过长江。沿海岸而上,向北来到琅邪。从这里到沙丘还有一段距离,也就是说,伟大的始皇帝将要不久于人世。 这么多年了,他的心里还是惦记着神仙,惦记着长生不老,因为,看着这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他,不想死。 嬴政在一座临时搭建的宫殿里歇息,随身而来的官员则是坐在他的左右两侧,喝着美酒,看着美人翩翩起舞。 在这里,他遇到了以徐市为首去往蓬莱寻求神仙的方士,徐市等人寻找神药多年,到今天,还是没有找到。 他如今正带着自己的方士们,整整齐齐地跪在嬴政的面前,除了他,身后的方士都低着头,不敢正眼看着嬴政,心神不安。 在离开嬴政的这些年里,他以及他身后的人可是听说嬴政坑杀了不少的方士。 “陛下,蓬莱的神药是可以找到的,然而我总被一条大鲛鱼所困扰,所以不能到达蓬莱,希望派一些擅长射箭的人与我同行,见到大鲛鱼就用连弩射它。” 嬴政会心一笑,望着站在底下的徐市,走上前去,将徐市扶了起来,拉着徐市的手,露出和蔼的面孔,笑道:“徐市,朕近日来梦到与海神交战。” “你是不知道,那海神,他长着人的样子,只是,非常的高大威猛。” “朕当时看着它,要把头抬得老高老高,才看得到它。” 嬴政一边说着,一边跟徐市比划着手势,他说话的表情非常浮夸,一会兴奋,一会惊讶,整的徐市一愣一愣的。 嬴政又道:“不知与你所梦见那只大鲨鱼,是不是就是朕所梦见的那位海神?” “陛下,臣这就不知了,不过臣所见的那条大鲛鱼,似乎也有陛下所说的那么大,只不过非人形也。” “哦,它会说人话吗?” “不会,臣当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可是梦里的海神跟我说,他叫雍齿。” “雍齿?” “对,叫雍齿,这位名叫雍齿的神,我之前就听说过他的名字,他还为朕造了犁跟纺车。” “朕猜测,他可能不是泗水郡的人,而是暂时住在泗水郡,赵高,你说是还是不是?” 嬴政缓慢看向一旁的赵高,赵高一脸谄笑,道:“是,这位仙人叫雍齿。” 嬴政又派随身来的博士替他占卜,自从上次因为自己杀了许多占卜的人,而导致自己没有人占卜时,从那时起,他就再也没有轻易杀过占卜的人了,除非他手下有两个占卜的人,他才会动手杀掉一个,因为这对他来说是非常多余的。 那位占卜的博士站在底下,闭着眼睛,全身不停地颤抖着,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不久,他睁开眼,对嬴政道:“陛下,上天说,水神是看不到的,他以大鱼和蛟龙为征兆。现在陛下虔诚地祷告和祭祀,却梦见这样一个凶神,应当将其除掉,然后善神就能出现了。” “你的意思是,雍齿是凶神,所以朕要把雍齿除掉?” 嬴政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呃......” 占卜的博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趁着嬴政不注意时候,他瞄了徐市一眼,徐市的眼神也正好与他对上,双方互相挑了挑眉,徐市对嬴政说道:“陛下,理应如此。” “臣以为,那海中的蛟鱼是雍神仙的坐骑,若陛下亲自持弓箭射之,想必那雍神仙,定会亲自来见陛下。” “到那时,陛下可以一剑将他杀死。” 徐市看着嬴政,目露凶光,眼神凌厉。 “不可。” 嬴政当即拒绝了徐市的建议,道:“可是,雍神仙为朕做了两件利黔首之器,于公于私,朕都不应该杀他。” 接着,他又看向跪在地上占卜的博士,问道:“博士,你也这么认为?” “臣也是这么认为。” 站在一旁的赵高又添了一句,在嬴政耳旁小声道:“陛下,您想想,既然这位雍神仙是凶神,那么陛下杀了凶神之后,必然就会出现一位善神。” “若是能将泗水郡的人全部投入海中,献祭给雍神仙,想必他会更加高兴。” “哦?可是泗水郡朕不是征了三百名徭役?” “他们现在应该没有出发,只要陛下及时下令,先取消他们的徭役,然后......” 赵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嬴政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是,这天下的壮丁本就不多,直接杀了一个郡的黔首,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而且朕还要修皇宫,修陵墓,修长城。” 赵高看着嬴政的侧脸,笑道:“陛下,用一个郡的人去换一个神仙,并求得长生不老,您会选择哪一个呢?” 嬴政若有所思,随即,脸上布满了笑意,非常开心,道:“既然这样,朕就先去射那只鲛,同时朕调动那里的士兵,把泗水郡围起来,不让人出,也不让人进,以免杀错了黔首。等到时机成熟,全部坑杀了。” 站在人群中的李斯咬咬牙,自从扶苏,以及那般迂腐的儒生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当面指责眼前的这位陛下了。虽然他也觉得陛下做的不对,但作为法家,他们能做的,就是绝对的服从陛下。 等宴席散去,嬴政也回寝宫里休息了,宫外,赵高,占卜的博士,以及徐市站在一起。 “多谢赵中车府及时救场,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啊,赵中车府,回头我去准备点礼物送到您府上。” 赵高抚摸着自然垂落于耳边的长发,笑道:“大家伙都不必这么客气,陛下经常说,我赵高啊,是他肚子里的一条蛔虫。” “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的苦心。” “理解理解,赵中车府,这次的礼物,保证让您满意!” 赵高看了他们一眼,挥了挥手,道:“去吧。” 第二天,嬴政颁布了两道旨,一道是关于取消泗水郡徭役的旨,另一道是关于禁止任何黔首自由出入泗水郡的旨。不过这些旨意,嬴政要求百官保密,不能泄露给黔首。齐楚之地多儒士,虽然自己坑杀了一部分,但难免,藏起来的那部分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 然后,他命令将士们携带捕杀大鱼的器具,并且自己带上连弩,等待大鱼出现时亲自射它。可惜的是,从琅邪向北行进到荣成山,他都没有遇见大鱼。 后来到了之罘山,终于看见大鱼,他射死了一条,兴奋不已,然后继续沿海岸西行,等待那位名叫雍齿的神仙来朝见他。 ...... “刘季,刘季,好消息啊!” “始皇帝如今在琅邪寻仙,听上头说,他们已经找到了神仙,现在的他非常开心,就赦免了我们泗水郡全部人的徭役!” 萧何一路小跑,提着佩剑,跑到了刘邦家中。 刘邦正准备去找他,见萧何主动找过来了,他把萧何请到了院子里。 “这个世界真的有仙?” 刘邦让萧何坐在凳子上,自己提起桌上的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继续说道:“萧主吏掾,那我们是不是不用去服徭役了?” 萧何端起身前的茶杯,小抿了一口,笑道:“有不有仙我不知道,至少我能够保证的是,我们不用去服徭役了。” “反正我不相信神仙。” “我也不信。” 刘邦嘿嘿的笑道。他这几天一直在家里思考怎么改进纺车跟曲辕犁,看能不能让它们更进一步,以免自己走了之后,娥姁他们都养活不了自己,就跟前几天那个无家可归的老媪一样,到最后,可能就自己把自己活活饿死了。 根据那未知记忆中的东西,看年号,似乎离始皇帝死不远了,而且这也就意味着,离陈胜吴广起义也不远了。虽然陈胜吴广起义失败了,但是陈胜吴广之后的那些起义,却是直接推翻了秦朝。只不过这段历史,那未知的记忆中没有。 萧何点点头,面带笑意地看着刘邦,不过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道:“除此之外,上面还有道旨意。” “什么旨意?” “唉,陛下在取消我们徭役的同时,还下令不让泗水郡的人外出,同时也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这......” 刘邦端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没过多久,就跳了起来,盯着萧何的眼睛,惊讶道:“这,这不会要把我们全部坑杀吧?” “啊?” 萧何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天下,总共只有四十八个郡,陛下为什么要把一个郡的人都杀光?” “杀光了他又去哪里征徭役呢?” “疯了呗!” 刘邦笑道:“这老不死的,天天想着怎么修皇宫,修陵墓,一点都不在意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黔首。” “若是乃公日后取之,肯定不会学他!” 刘邦慷慨激昂的表情显露在外,让萧何变得一愣一愣,他又想起那日跟刘邦在外时,刘邦跟他所说的那句“乃公必取之。” “萧主吏掾,我们还是造反吧。” “嗯?” 萧何反应了过来。 “怎么,萧主吏掾又不想了?” 刘邦叉着腰,对萧何笑道。 “不,刘季,你觉得,你现在说造反有人会跟你吗?” “那主吏掾你想?” 刘邦用疑惑的表情,看着萧何。 萧何耐心地解释道:“刘季,你想啊,如今我们泗水郡取消了徭役,陛下虽说将泗水郡封闭起来了,不让进,也不让出,但是大多数人都想不到后面那一步,只想得到前面那一步。所以我认为,他们不会造反。” “这两道旨意,是密旨吧?” “嗯。” “那我们就假装征一次徭役。” 刘邦露出极其自信的表情,得意洋洋道。 是的,就凭村里人的那股尿性,一旦让他们安逸下来了,他们就不会再反抗了,就会浑水摸鱼,等待下一次徭役。只有给他们制造危机感,他们才会拿起手中的农具,拼了命去反抗。 因为一旦他们不反抗,命就没了。 “还是三百徭役?” “还是三百。” 刘邦笑道:“这两道旨意的消息,迟早还是会泄露出去的,但是,只要我们赶在泄露之前,把这三百徭役往咸阳的那个方向押送,并且我故意延期,用大秦律法的事恐吓他们,他们必然会心生逆反之心。” “这主意......倒是可以!” 萧何看着刘邦,满意地点点头,道:“可是县令那一关?” “县令那一关,就由你萧主吏掾去说。” 刘邦扔了一颗枣给萧何:“甜得很,萧主吏掾试试?” 萧何接过刘邦的枣,含在嘴里,继续倾听刘邦的话。 “那狗官不是痛恨乃公么?呵,萧主吏掾,到时候你就跟他说,你设计了一个谋划,这个谋划,是可以让刘季这个小人死的谋划!” “如果他问我为什么要出这个谋划呢?” 萧何问,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那县令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这好办,你就说......” 刘邦特意看了看周围,见四周无人时,刘邦方才凑到萧何的耳边,直呼萧何的名字,小声道:“萧何,你就说乃公把你入了。” ...... ...... ...... (PS:为了故事的完整性,两章合一章了,怕拆开看起来不太好。不过大家觉得大章好还是小章好?en......明天开始还是按两章发布吧。) 第53章 吕雉制酒 “刘季,都成家立业的人了,还是这么不正经!” 刘邦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他伸手扯了扯萧何的衣袖,萧何涨红着脸,甩开了他的手,嫌弃地看着他,然后头也不回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萧何怎么交了个这样的朋友! “萧主吏掾,记得经常来我这坐啊!” “你那破院,谁愿意坐?” 刘邦目送萧何离去,他当然知道萧何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毕竟都交往这么多年了,双方也算是知根知底了。萧何为人比较正派,他怕到时候萧何在县令面前,说不出刚才自己招待的那几句话。 刘邦看着萧何离去的背影,会心一笑,然后转身做自己的事情了。 “没个正形!” “简直就是刁民!野兽!” 萧何家的院子里,站在一旁的曹参听着萧何的话,脸部抽搐了一下,他很少看到萧何这么生气过,难不成,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萧主吏掾,您最近......” “全都是因为刘季那家伙!” 萧何气冲冲地说道:“说的什么话,还说入我!” “我好歹也是个大丈夫!” “啊这......” 即便是平常不喜言笑的曹参,在听到萧何的这句话时,也是差点没憋住就笑了出来。 “那要不......我带人去抓他?” 确实,若刘邦对他曹参说这句话,他可能直接叫人把刘邦拖到监狱里,先揍一顿再说。 “不必,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萧规,曹随。” 曹参道。 “嗯,起事也不是必须的事,因为我不知道我们这些为官的,在始皇帝的眼里,算不算是泗水郡的人。倘若始皇帝正如我想的那样,在牺牲郡里人的同时,也要坑杀我们这些为官的,那么我认为确实应该起事了。” “起事之后,我们再找一个六国之后,不然名不正言不顺。” “是。” 曹参恭恭敬敬地答道。 “你先忙你的吧,我去县令那里一趟” 萧何点点头,伸手搭住曹参的肩膀,道:“好。” 然后起身找县令去了。 县令的院中,萧何与县令交谈。 县令倒吸了一口寒气,上下仔细打量着萧何,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最终将目光定在了萧何的脸庞上,惊讶道:“萧何,我瞧你平日里为人挺正派的,今天怎么也开始耍起心眼子来了?” “县令,您有所不知,这刘季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若不除,他日后必将成为我的隐患!” 县令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他们知道上头的命令吗?” “不知。” “好,那就这样了!” 县令激动地抓住萧何的手,像是见到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友,看着他:“萧何啊,早知道我就不找雍齿去针对那小人刘季了。” “是啊,县令,上次您真的找错人了。” “我萧何在您手底下办事这么多年,您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好!萧何,此事一成,我当即上书,让我那岳父提拔你为泗水郡卒史。” “萧何在此谢过县令。” “嗯,去吧。” 说罢,萧何带着县令的命令去找刘邦了。 “好,既如此,三天后,我就起身!” 刘邦笑着看着萧何,他们说话的声音非常小声,即便是跟刘季住在同一个院子的人,也听不到他们具体在谈论些什么。 “嗯!” 在萧何将方才发生过的事告诉刘邦之后,就回家里去了。待萧何离去一段时间后,刘太公拄着拐杖,一摇一晃的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刘邦,泪眼婆娑。 “哟,老爷子,您怎么出来了,这里风大,快回屋。” “咋哭成这样子了,是周勃他娘欺负你了?” 刘太公不语,只是死死地盯着刘邦的眼睛,那泛红的眼睛,让刘邦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啪! 刘太公狠狠地给了刘邦一巴掌,伸手指着他,眼睛红润,身体更加地颤抖了,道:“你这畜生,给我好好的回来,听到没?” “不是,老爷子,您......”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爹我人老了,心可不老。” 刘太公骄傲地仰起头,拄着拐杖,不屑地看着刘邦。 哼,你小子想要跟老子玩,还嫩得很! 实际上近日有关刘邦的一举一动,他都会留意,或是叫人帮忙注意一下。比如刚刚萧何跟刘邦在院子里说话,他就把脸贴着窗户,透过窗户看看刘邦和萧何在院子里面做些什么。 他是真的怕这个儿子死在外面回不来,虽然平时自己对他非常严厉,动不动就打他,骂他。实际上,在他的这么多儿子之中,刘邦才是他最疼爱的那一个儿子,一来是因为刘邦的性格,有委屈从来不说,一个人憋着;二来是他每次一教训刘邦,就能想起他那个死去的老伴。 刘太公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继续骂道:“刘季,你是不是真以为爹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老爷子人老心不老。” 刘邦还是如往常那样不跟他较真,然后将嘴巴凑到他耳边,问道:“所以您老什么时候把周勃的娘给娶了?” “趁着还年轻,娶了多好,您看看我,又是娥姁又是曹氏。” “你!” 刘太公指着刘邦,身躯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我这些年真是白养活你了,你个小畜生,给我站住,我要打死你。” “听到没有,给我站住!” “不是啊,老爷子,我这次可没赌,我这是为您好啊老爷子!” “您看啊,最近我把周勃他娘接到家里后,老爷子您就......哎哟!老爷子,您别打我啊,您听我说!” ...... 三天后,刘邦先是召集了刘家学派群贤,然后让刘家学派的群贤拿着结实绳索跟特别粗的竹棍,挨家挨户去抓壮丁。 一时间,村里的哭声连绵不绝,老人的,妇人的,小孩的,都有。每当有人家的壮丁不愿意跟群贤出来时,樊哙会一拳头把他们打晕,打晕之后再拖出来,再把他们的手紧紧绑在竹棍上,拖着走。 刘邦还是如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悠哉游哉地教刘肥削木头。他将活交给兄弟们做,自己从来都不会动手参与。 曹氏在院子的另一边,教吕雉和刘乐怎么酿酒。 “曹妹妹,你知道药酒怎么做吗?” “药酒?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吕雉将嘴凑到她耳边,撇了一眼坐在远处的刘邦,轻声道:“我听村里的那位郎中说,酒,乃百药之长,将强身健体的中药与酒融在一起变成药酒,药借酒力,酒借药力,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利器。” “可是,酒是拿来喝的啊!” 曹氏呆呆地看着吕雉,不知道吕雉想表达些什么。 酒就是拿来喝的,为什么要放药呢? 吕雉瞥了瞥嘴,嘟着嘴:“哎呀我的好妹妹,就我们家那死鬼男人,每天要伺候我们两个,跑上跑下的,我怕他伺候不来。” “再说他又喜欢喝酒,所以想做一些药酒,给他补补。” “这......” 曹氏看了一眼吕雉,随即露出羡慕的眼神,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好姐姐,我错怪你了,我们一块儿研究吧?”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吕雉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粉,笑眯眯地看着曹氏,小声道:“这是我跟老郎中要的虎鞭,他已经把它晒干制成粉了。” 于是吕雉开始了她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制酒,只不过在今后的日子里,她会不会把酒拿来害人就不确定了。毕竟在真正的历史上,这位美丽的女人,用自己的药酒毒害了不少人。 也就在这时,曹参手持佩剑,推开了刘家的大门,一走进院里,看着正在教孩子削木头的刘邦,笑道:“刘季,告诉你个好消息。” “那三百徭役,萧主吏掾为你凑够了五十,快去看看。” 第54章 走吧刘季,大丈夫当如是也 曹参一脸笑意地看着刘邦,让刘邦感到有点阴森森,心里慌得发毛,他又想起了上次夏侯婴那件事,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声称‘萧主吏掾请他吃饭。’ 既然上头都取消了徭役,也不必搞得这么正式吧? 刘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道:“曹狱掾,您不会又是诈我吧?” “我上次的屁股到现在还没好呢。” “我怎么可能诈你呢?走吧,这次是真的!” 曹参拉着刘邦,就要往外走去。正当这个时候,吕媭腆着小肚子,从外面走进来了。 “哟,好久不见,吕媭。” 刘邦上下的将她打量了一番, “几个月了?” “季哥,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 “哦,那要保护好孩子,别让他伤着了,再怎么说也是我兄弟樊哙的骨肉。” 刘邦对吕媭并没有什么好感,要不是她是吕雉的亲妹妹,樊哙的婆娘,可能连刘家的门都不会让他进。 “曹狱掾,你等下,我去叫下他们兄弟几个。” 刘邦还是有些不放心,害怕跟上次一样。 “好。” 曹参爽快地答应了,等刘邦离去后,主动将刘家小院的门关上,站在门外等候。 等到刘邦离去后,吕媭快速走到吕雉身边,拉着吕雉的手,哭诉道:“姊,能不能不要让我家的男人去服徭役啊!” “听我家樊哙说,这次一去,就很难再回来了。” 本来看着吕媭腆着肚子来,吕雉还想亲切地问候几句,再怎么说她也是吕媭的亲姐姐。可吕媭这么跟她说话,她就不乐意了,她冷冰冰地看着吕媭,道:“男人的事让男人们自己解决好了,我们做女人的,就好自己就够了。” “姊!” 啪! 吕雉狠狠给了吕媭一耳光,将一旁的曹氏跟刘乐吓了一跳。曹氏默契地将刘氏护在怀里,不让她看吕雉凶狠的样子,并捂住她的耳朵。 “就你家男人是个人,我家男人不是个人?” “这去不去是我家男人说的算吗?” 吕媭捂着火辣辣的脸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不语。吕雉不再看着她,而是转身专心地做着自己的药酒。 “回去吧,等下我跟季哥说一声,多照顾一下樊哙。” “再怎么说季哥也是他们的大哥,不会有事的。” “姊!” “滚!” 等到刘邦把群贤们都叫齐了之后,他又吩咐在自己手底下办事的几个求盗看好这群壮丁,别让他们跑了。然后才折返家里去找曹参了。 果不如刘邦所料,曹参带他们去了监狱,不过并没有将他们绑起来,给他施展酷刑,而是带着他们进了一间牢房。 “哟,这不是无耻吗?” “兄弟们快看,是无耻!” “哈哈哈!” “真是冤家路窄啊!” 本来刘邦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可当他看到被悬空挂着的雍齿时,心里这种恐惧感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刘邦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拍了拍雍齿的脸,笑道:“喂,醒醒。” “无耻,爹来请你吃饭了。” 雍齿从进入这间牢房以来,一直就这样被绑着,他已经习惯了以这种方式去睡觉,相反,若是曹参将他放下来,让他好好地躺在地上睡觉,那么他敢肯定,他绝对睡不着。 雍齿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然后看到一张人脸凑到自己的面前,特别大,甚至还有点眼熟。 “你,你是......” 恍惚之际,雍齿猛地睁大了眼睛,全身急剧颤抖,大喊道:“你,你是刘季!” “啊?怎么了?” 刘邦看着雍齿惊讶地表情,有些不解,莫非他之前被自己打怕了?又或者是脑袋被自己那一砖头砸出问题了?怎么看起来神经兮兮的。 他提起雍齿的耳朵,将脸侧到一旁,问道:“怎么,见到我,有必要这么惊讶?” 雍齿见到刘邦就像是见到鬼一样,特别是刘邦的手接触到他的耳朵时,他的全身就像是被触了电一样,接着开始疯狂地挣扎,疯狂地对刘邦吐口水。 “你走开!” “走开,走!” 由于离雍齿太近了,刘邦最终没有躲过雍齿的口水。 身后的樊哙见到刘邦受这样的攻击,恶狠狠地对雍齿说道:“无耻,你要是再对我大哥不敬,信不信我杀了你!” 雍齿哪里听得进去樊哙的话,非但没有停止对刘邦的攻击,反而还加重了。刘邦一行人只好退出了囚房。 刘邦坐在曹参面前,用抹布擦拭了一下身上的口水,问道:“曹狱掾,这雍齿,到底怎么回事?” “唉,自从去了县令那一趟,整个人神志不清,彻底疯了。” “所以萧主吏掾口中凑够的人,指的是东乡亭的那批人?” “嗯。” 曹参抿了一口茶,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我跟萧主吏掾私底下议论过,雍齿是县令的人,他可能没有疯,只是装的。” “当然,也有可能真的疯了。” “不过,不管他疯还是没疯,把他放在我们身边,始终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所以你就选择了我?” 刘邦不乐意了。曹参自然看到了他的表情,耐心解释道:“就问这沛县,目前有谁能将这家伙打的遍体鳞伤?”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选了我?” “是啊。” 曹参笑道:“你不会以为我这次把你带进来,像上次一样审问你吧。” “还真有可能。” 刘邦轻笑看着曹参,是啊,这家伙,做起事来,比萧何还要狠。 “事不宜迟,兄弟们,你们先回家拿点盘缠。” “曹狱掾,这边就麻烦您了。” 曹参笑道:“放心好了。” 于是刘邦带着兄弟们离去了。 ...... 刘家小院之中,一家人整整齐齐站在院子里。 刘喜今天没有去地里面忙碌,院里其他的人也没有忙,而是看着准备离去的刘邦跟周勃。 吕雉手里拿着酿好的酒,这酒是曹氏之前特地为刘邦酿的,因为之前刘邦有一段时间没有找过她,她另外酿的酒都没卖完,这酒自然也就闲置在这里了,至于为什么又说是吕雉酿的,因为吕雉往里面加入了虎鞭磨成的药粉。 “娥姁啊,也不知道这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那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们已经有女孩了,所以我希望是个男孩。” “那你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就叫,刘盈吧!哈哈,希望他的人生圆满无缺一点,别像我一样,四十多了才成家。” “好,那你去吧。” 吕雉说着,把手中的酒递给了刘邦,道:“这是我跟曹妹妹亲手酿的酒,路上冷了,可以拿出来喝一口,暖暖身子。” 吕雉是个很坚强的女人,虽然她心中非常舍不得刘邦,可,舍不得又有什么用呢?对她来说,遇到任何的一件事,要拿出解决办法才行。 “肥儿,乐儿,在家要听阿母和姨娘的话,听到没?” “要是不听,嘿,你们这两个小崽子,等乃公回来了非得打烂你们的屁股!” 刘邦对刘肥和刘乐吩咐道,然后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脑瓜顶,笑道:“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长得很高很高了!” 曹氏就不一样了,一想到刘邦这一趟有去无回,脸上的眼泪刷刷地流个不停,刘邦伸着衣袖擦了擦她的泪痕,抱了抱她,安慰了几句,又看着刘太公。 周勃的母亲正在对周勃吩咐一些事,刘太公则是搀扶着周勃的母亲,看着刘邦,眼睛湿润,有些心疼地说道:“季儿,你这一走,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啊。” “哎呀,老爷子,就差趟徭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刘邦说罢,就要走。刘太公拉住刘邦的衣服,刘邦回头,刘太公继续说道:“季啊,别看爹平时打你骂你,其实爹最心疼的就是你。” “行行行,哭什么,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可哭的。” 刘邦本来想劝一下刘太公的,却没想到,他越说,刘太公反而哭得越厉害了。 刘邦对刘喜跟其他人说道:“二哥,大嫂,二嫂,还有娥姁,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然后对刘太公说道:“爹,你放心吧,这稻子一熟,我就回来了。” 刘太公摇摇头,刘邦刚一走,刘太公就不舍得的拉住他的衣服。 “爹,别动了,您就送到这,好不好,外面天寒,您人老,受不得这风寒。” “再说了,这哭哭啼啼的,让外面的兄弟们看了是什么样子,我再怎么说也是这泗水亭的亭长!” 说罢,刘太公也没有再挽留刘邦,刘邦转身就走。 “季啊,路上小心点,多留个心眼,别事事尽出头啊!” 刘邦轻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谈起起事,陈胜吴广失败的例子还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可事已至此,他反悔也没用了,而且就算反悔了,看那昏君的样子,似乎在不久的将来,要把泗水郡的人都赶尽杀绝。 嗯,怕什么,君子坦荡荡,走吧刘季,大丈夫当如是也! 刘邦持着佩剑,回头,给院里的人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然后起身,狠狠一咬牙,头也不回地迈着大步,走了。 【第一卷,完】 卷末感言 夜深了,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首先,谢谢读者老爷们的支持,特别感谢投月票跟打赏的那几位读者老爷。 第一卷有些地方挺稀碎的,用词也不准确,影响观感,有时间再改改。 我其实挺喜欢江南的文风,就是写《龙族》《缥缈录》的那个,他的文字带入感很强,每个角色都能生动的描绘出来,我挺喜欢的。 对于我自己写的书,可能我想要的效果,就是想让大家看起来跟打游戏一样,宛如身临其境,只是我目前还达不到这个水平,在这里跟大家说声抱歉。 上架后,有能力就爆更吧,我挺想要那两个万更徽章的。至于上架,估计还要再写十五万字才能上架。 当然,对于爆更,前提是有能力,没能力就另议。毕竟有时候下班早,还好说,七点半可以到家;下班晚的话,九点半才到家。 一年前,我还是一个大学生,真怀念那个时候的生活,几个老登晚上不睡觉,熬夜打王者打通宵,或者出去爬爬山,撸撸串,去KTV K歌。 每次晚上写完后,就开始狂补资料,每天大概凌晨两点后睡吧,然后早上七点半就得起床,通勤,去上班。好在中午能睡一个小时,不然的话,真的难顶。 写完的章节,只要有空,我会反复的读,反复改。在每次读的时候,那真的是觉得自己写的不堪入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写出来的东西,太丢人了。 晚上补的资料挺多的,比如看其他作者写的历史文,看历史资料,看bilibili up主讲历史知识,还有跟历史有关的剧。 最后,关于这本书的成绩。其实我对这本书的成绩其实并不是很在意,我只是单纯喜欢写书,喜欢讲故事,虽然现在讲的不咋滴,讲的很差,但我想,写着写着,总有一天能写出来一个好故事吧。 从开书到现在,也有半个月了,在这期间,不管是追读,还是收藏,我是一次也没问读者老爷们要过,只要读者老爷们看的舒心就好。 如果在看的过程中,读者老爷们突然觉得枯燥无味了,可以放那里,去看看其他作者写的。亦或者提醒我,这个地方要这样,那个地方要那样,不过,我会稍微权衡一下,因为要照顾到其他读者老爷们的感受。 我是个新人,哈哈,真的不会写,属于又菜又爱玩的那种。 在此,真诚感谢读者老爷们,能花时间来看我的书,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