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格被换,侯门主母打脸搞钱赢麻了》 第1章 双双重生 “我要去韩家!” 城郊简陋的破庙之中,顾念安紧盯着停在外面的两辆马车,急切的抢先开口。 站在一旁的顾岁宁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听着这个和上一世完全相反的选择,顿时明白,顾念安也重生了。 顾念安是她的继妹,上一世,父亲因为贪墨赈灾银的罪名被判处斩,顾念安的母亲急火攻心下仓促病逝,虽然因着父亲的往日功绩,她和顾念安并没有受到牵连,但顾家却被朝廷查抄。 她们无家可归,半个多月后,跟着奶娘流落破庙时,却见到了父亲的两位旧友,江知同和韩铭章。 她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办到的,但在他临终前给江,韩两家送了信,希望他们能够看在往日情谊上收留自己和顾念安,若是可以的话,莫要再让人知晓她们罪臣之女的身份,余生好安稳度日。 江,韩二人如今都在皇城经商,收到消息后立即开始寻找自己和顾念安,而且提前议定,一家收养一个,对外便宣称是早年间送到乡下养病的女儿,反正他们也是后来搬去的皇城,有些底细旁人也不清楚,加上她和顾念安都出生在扬州,从未去过皇城,所以隐瞒起来也不难。 上一世,在得知江家乃是皇城中有名的富商,家财万贯,而韩家虽然也是生意人,可是家境和产业都远不如江家后,顾念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江家。 因着故交之情,江家对顾念安很是不错,她也的确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可谁知没过多久,江家却破产了,日子急转直下,最后只能举家离开皇城,回到老家。 不过靠着老宅和些许积蓄,江家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至少不会缺衣少食。可大概是顾念安对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太过执着,她开始作天作地,将一切都怪在江家人的头上,逐渐寒了他们的心。 但纵使如此,江家还是替顾念安挑了门还算不错的婚事,男方是个读书人,颇有才学,不少人都觉得日后定然是榜上有望,只是家境一般。顾念安不同意闹了一通,不过自己也找不到更好的,最后还是嫁了。 可成婚没多久,她就和一个富商勾搭上了,听信了对方的花言巧语,直接卷了夫家的所有积蓄私奔,结果不仅被骗了钱,对方还将顾念安卖进了青楼之中,吃尽苦头。 当然了,她原本是不知晓这些的,只是去巡查新开的商铺时,偶然间撞见了逃出青楼正被打手追赶的顾念安。 毕竟是姐妹一场,她解决了青楼那边的麻烦,将顾念安带了回去,又派人查探了消息,才知道这一切。 而在得知上一世江家破产不久后,收养自己韩家却找到门路进入朝堂,步步高升,甚至自己还得嫁高门,成了侯府的当家主母后,顾念安嫉恨成狂,趁着自己睡着放火烧屋,和她同归于尽。 顾岁宁缓缓吐出一口气,她还记着大火中顾念安死命拽着自己,一个劲的说着是她当初选错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原本应该是她的。 大火吞噬一切,再一睁眼,她就回到了此时此刻。 一旁的奶娘见顾岁宁没有开口,问道:“大小姐,您呢,您愿意去江家吗?” 顾岁宁抬眸看向顾念安,正好对上了对方那满是防备和试探的目光。 “姐姐,我已经先选了,你不会要和我抢吧?” 顾岁宁眸光一转,面露喜色道:“怎么会呢,我愿意去江家,不过……既然选定了,你可不能反悔。” 没有看出任何异样,顾念安瞧着顾岁宁这占了便宜的欢喜神色,心头简直要得意疯了。 看来只有她一个人重生了,果然,那官家小姐,侯府主母的好日子就应该是属于她的!至于江家那个火坑,这一世就让顾岁宁去跳吧! 看着顾念安那难掩的得意之色,顾岁宁心头冷意丛生。 虽然她和顾念安并非一母所生,自小也不算亲厚,可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狠到那般地步。 不过,重生一事终究太过荒诞,纵使她告诉别人上一世顾念安害死了她,只怕也没人信,而她自然也不能豁出去直接杀了顾念安报仇。 既然顾念安一心想去韩家过好日子,那就去吧。 很快她就会发现,看起来风光的韩家,实际上才是真正的水深火热。 若无自己步步为营的谋算,莫说那侯门主母的位置,就连韩父的步步高升恐怕都是梦幻泡影。 呵,她等着看,自以为余生无忧的顾念安,这一次能不能过上她以为的好日子! 奶娘看着二人,心头不解。 毕竟二小姐从小就爱同大小姐争抢,事事都要最好的,如今怎么放着江家不选而要选韩家? 不过既然已经选定,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看了看等在破庙外的两辆马车,担心人家等急了,忙从包袱里面拿出了一个长匣子,打开后里面只放着一支剔红云鹤纹毛笔。 顾岁宁记得,她父亲闲暇时喜好书法,爱自己制作毛笔,这支笔是父亲出事前亲手做的,也是抄家后留下的唯一遗物,只不过上一世奶娘刚拿出来便被顾念安直接抢去了。 “大小姐,二小姐,这是大人的遗物,但只有这一支,您们看……” 不等奶娘把话说完,顾念安已经下意识伸手想要抢过。 “韩家比不得江家,这个还是留给念安吧。”顾岁宁突然开口。 顾念安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扭头看向顾岁宁。 后者笑着继续说道:“这笔虽不是出自大家,但制作精细,父亲用料也讲究,若是妹妹日后手头拮据,还能换点银子花花。” “你瞧不起谁呢!”顾念安顿时冷了脸。 上一世她不愿意顾岁宁占便宜,才拿了遗物,可后来江家破产,她悄悄变卖时也就卖了十两银子。 这一世,她可是要当风光无限的侯门主母的,想想顾岁宁那让人瞠目结舌的丰厚私产,她才瞧不上这点子东西! “妹妹,我也是为你好,韩家不比江家,就当留着傍身了。”顾岁宁叹了口气,目光里带上几分居高临下的同情。 顾念安最看重面子,生怕被看低了分毫,听到她这般开口,定然不会再要这笔。 第2章 抵达江家 果然,顾念安火速收回了手,一脸嫌弃的开口:“我才不要,这笔还是给你留着当救命钱吧!” 哼,区区十两银子,比起她日后的荣华富贵,算得了什么! 不仅是那支剔红云鹤笔,顾岁宁甚至连奶娘收拾的包袱都没要,只丢下一句“日后我可不会再穿这些旧衣裙”,便直接出了破庙。 破庙外分别停着江,韩两家的马车。 江知同和韩铭章在表达完来意后,为了避免太过引人注意,约定好马车接到人后分别从不同的路离开。而他们则是已经提前去半路等着,不参与决定,给顾岁宁她们留足了空间商议选择。 换句说话,对于他们而言,不管收养谁,都是故人遗孤,目前在他们心中,还无什么分别。 奶娘如同上一世那般,没有选择和她们同去,而是站在破庙门口,目送着她们离开。 顾岁宁也如同上一世那般,将仅剩的一点儿首饰通通留给了她,只不过这回是悄悄塞到了奶娘的包裹中,避免了推辞拉扯。 马车行了约莫一炷香便停了下来,顾岁宁掀开车帘看到了江知同。 走下马车,她福了福身子,“多谢江叔叔。” 江知同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长相和气质皆是一片温和,看着顾岁宁的目光里带着慈爱的同时,也透着几分生疏。 “你是岁宁吧,不必这么客气,以后……” 江知同本想让顾岁宁以后就唤他爹爹,可话到嘴边,想起顾岁宁才刚刚丧父,只怕心头还在悲痛,一时僵在那里说不出口。 “我明白的,父亲,多谢您。”顾岁宁冲着江知同了然一笑。 她才十二岁,又刚遭逢巨变,流离失所,所以此刻身形清瘦,面容苍白,但笑容却是坦然又平和,看得江知同心头的尴尬和生疏一下子少了许多。 “好孩子,你放心,日后为父定然会好好照顾你。” “好,多谢父亲。”顾岁宁温和乖巧的应声。 江知同这些年家中只有一子,而且性情顽劣,父子之间相处大多时候都是鸡飞狗跳。 在初见顾岁宁和顾念安的时候,他心头还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个突然多出来的女儿相处,可在接下来的路程里面,他发现顾岁宁实在让人很难不喜欢。仦說Ф忟網 赶路辛苦,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娇气。 马车半路损坏,她也没有抱怨过半句,反而转过头来宽慰急躁的自己。 就连这几日住宿和吃饭时,也是乖巧但又不死板,算不上多么亲近,可对他却尊敬又妥帖,赶路时偶尔还能提出自己有所疏漏的地方。惹得江知同连连在心中感慨,果然不愧是顾兄教养出来的女儿。 当然了,这种感慨,在遇见顾念安和韩铭章时,倒是很快被打破了。 “小二,把你们家所有的招牌菜都上一遍。” 清脆的女声从酒楼中传来时,顾岁宁和江知同刚好走到了门口,准备就在此处用午膳。 江知同没听出来,可顾岁宁却一下子听出了那是顾念安的声音。 走进去一看,发现果然是顾念安还有韩铭章。 顾念安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锦绣双蝶钿花裙,看料子和做工显然不便宜,就连头上的珠钗也换成了一支新的紫玉钗,乍一眼看上去,已然是个千娇万宠的有钱人家贵小姐。 顾念安也注意到了顾岁宁,在看到对方身上那半旧衣裙时,顿时扯出了一个讥讽的笑。 上一世自己跟着姓江的离开后,好歹半路上就要来了几套新衣裙,也过过一段好日子。 瞧顾岁宁这模样,江知同连身新衣裙都没给她买,顾岁宁接下来的日子,说不定连自己上一世都不如! 而且,就算刚开始能过点好日子,但光是那个讨厌的江家独子江慕时,就足够顾岁宁头疼了,他是绝对不会认顾岁宁做姐姐的! 注意到顾念安的目光,韩铭章顺着看去,也发现了江知同和顾岁宁。 此处距离皇城已经不远,而且是入皇城的必经之路,在这遇到了倒也不稀奇。只不过,韩家走的是近道,江知同没想到他们竟然也还没到皇城。 江知同和韩铭章毕竟相识,装作不认识反而奇怪,但想着此处也无人认识他们,倒也没有节外生枝,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各自落座了。 等着小二上菜的功夫,顾念安又开口了,“爹爹,女儿还想要一个新镯子,待会儿吃完能去附近的首饰铺子看看吗?”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为的就是说给顾岁宁听。 韩铭章皱了一下眉头,他倒不是舍不得给顾念安花钱,只不过他这次出来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如今皇城已经快到了,他想抓紧时间赶回家中。 不过,毕竟是故交之女,想起昔日情谊,韩铭章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好,想要就买。” “多谢爹爹!”顾念安欢喜的开口,还不忘给了顾岁宁一个得意的眼神。 顾岁宁见此,也只是淡淡一笑,浑不在意。 人与人之间的情分终究是有限的,现在韩铭章还能顾念旧情,可说到底又不是亲父女,顾念安继续这般消耗下去,那份故交之情,只怕也维持不了多久! 江知同坐在顾岁宁对面,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 顾念安那句“爹爹”听起来十分亲热,可却让他心头莫名生出几分不适来。 说到底,亲生父亲才刚刚去世不足一月,改口的这般之快,而且还能喊得这般亲切,毫无介蒂,让人难免觉得有些凉薄,对比之下,还是岁宁有分寸,让人觉得舒服。 而在听到顾念安索要镯子时,江知同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一路上想着赶路,倒是忘了给顾岁宁添些新衣和首饰。 再仔细看看顾念安和顾岁宁的衣着对比,江知同心头越发有些愧疚,连忙对着顾岁宁开口:“岁宁,等待会儿吃完饭,为父带你……” “父亲,吃完饭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顾岁宁笑着轻声打断了江父的话。 “可是……” “新衣裙什么时候都能买,但父亲离开家那么久,家中人应该等急了。” 顾岁宁这话说的体贴,江知同瞬间觉得越发暖心,“好孩子,那等回了皇城,为父定让你母亲带你多挑一些,喜欢什么买什么。” 顾岁宁展唇一笑,“好,多谢父亲。” 一旁的韩铭章听到这对话,不免多看了顾岁宁几眼,心头暗道,听说顾岁宁只比顾念安大一岁,但看起来倒是比顾念安懂事不少。 而顾念安满心都在想着不久后江家破产一事,对于顾岁宁这话嗤之以鼻,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韩铭章眼神里的那抹可惜。 落日熔金。 又行了大半日的路程,黄昏时分,顾岁宁他们终于抵达了江家。 提前得到消息的郑氏等在府门口,看到马车来了,一边高兴自家夫君归来,一边又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那顾家的女儿什么脾性,好不好相处。 然而,在她看到从马车中走出来的顾岁宁时,却瞬间眼前一亮…… 第3章 独子江慕时 江知同和郑氏当初是一见钟情,多年来感情极好,看到等在门口的郑氏,喜笑颜开快步上前。 “夫人,我回来了!” 见郑氏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岁宁,江知同连忙介绍道。 “夫人,这是岁宁。”说着,又压低声音补充一句,“是顾兄的大女儿。” 紧接着又对着顾岁宁说道:“岁宁,来见过母亲。” 顾岁宁上前两步,规规矩矩的对着郑氏行了一礼,“女儿见过母亲。” “快起来,快起来。”郑氏回过神,满脸笑意的上前扶起了顾岁宁,“乖孩子,没想到你生得如此好看,想当初你父亲他长得可……” 话没说完,江知同连忙咳嗽了一声,郑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歉疚的看着顾岁宁,低声道。 “岁宁,对不住,我这人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 顾家才出事不久,这孩子心头肯定还难过的紧,自己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岁宁看着郑氏眼中那真真切切的歉意,会心一笑。 “没事的,母亲。” 说完,又低声补充了一句,“父亲在世时也总是说,我长得更像我母亲。” 虽然母亲在生她时难产去世,她没能见过。 听到这轻松的语气,郑氏刚才心头的尴尬和无措缓解不少,拉着顾岁宁的手说道:“虽然无缘得见,但你母亲一定是个大美人。” 当然了,郑氏说这话也并不是因为顾岁宁的父亲顾清岩长的有多么难看,实际上,他浓眉凤眸,长相也算是上乘。 只不过可惜,五官凑在那张脸上,看起来过分的坚毅,透着一股子能够贴在门上辟邪般的宁折不弯。 这样的长相,放在男子脸上,勉勉强强还能称得上一句浑身正气,但若放在女子脸上,那就有些过于刚硬了。 进府的一路,郑氏都在看着顾岁宁,简直是越看越满意。 柳眉杏目,肤白胜雪,但却不是那种小家碧玉的娇俏,眉眼舒展,姿态从容,上佳的容貌中还透着几分宠辱不惊的贵气。wWW.xszWω㈧.йêt 郑氏出身商贾,不太通文墨,后来嫁入江家,因着江家的家财,倒也接触到了一些官家贵妇和贵女。只不过不论年纪,那些人在她面前,多少带着几分优越感,让她很是不喜。 再看看顾岁宁,虽然身上透着贵气,但却丝毫没有让她觉得不舒服,这股子气质像是浸染多年,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柔和又适宜。让她第一眼见到,就心生喜爱。 只不过……就是太瘦了些。 “这段时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郑氏皱眉带着几分疼惜,随即又开口,“不过现在没事了,既然来,不,既然回了家,那我一定多给你好好补补。” 听着郑氏这朴实但却真诚的话语,顾岁宁心头涌上一抹暖流,乖巧道谢,“多谢母亲。” 一旁的江知同补充道:“夫人,还有衣裙和首饰,这些我不懂,你也带着岁宁多挑挑。这孩子想着你们在家等着,路上生怕耽搁了时间,我说带她去买衣裙都不肯去,只想着让我快点回来见你们。” 听到这话,本就对顾岁宁颇有好感的郑氏,心头顿时对她越发满意了。 “好孩子,咱们江家不缺钱,从现在开始,什么珠宝首饰和衣裙,只要你喜欢的,随便买!我也提前准备了一些,瞧着大概合你身量,只是不知道款式合不合你心意,待会去看看,然后等你休息好了,母亲在带你上街好好挑挑。” 顾岁宁也没有扭捏推辞,笑着应声,“好,有劳母亲费心。” 说话间,几人走到了厅堂,桌上也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江知同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没有见到自家儿子。 “夫人,慕时呢?” “别提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那臭小子没人管着,简直是玩疯了。我早就跟他说了你们今日到家,结果在外面胡玩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也不知去哪疯了。”提到自家儿子,郑氏只觉得一阵头疼。 “那个臭小子!”江知同也忍不住骂了句,随即又看向顾岁宁,“岁宁,咱们不等他,先去吃饭,等他回来了为父再介绍你们认识。” “我才不想要什么姐姐,就算你们介绍了,我也不会认的!” 带着几分轻哼的说话声从几人身后传来,一身紫色锦袍的江慕时大步走了进来。 顾岁宁扭头看去,江慕时今年十岁,虽然还带着几分稚气,但生得眉清目秀,已然可以窥见日后容貌定然不差。 江慕时也微微仰头打量着她,在看清顾岁宁的长相时,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板着脸继续开口。 “你就是顾家女儿,我告诉你,我可不要什么姐姐!”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就算是个长的好看的姐姐,我也不要!” “你这臭小子,说什么呢!”江知同立即皱眉训斥,随后又对着顾岁宁开口,“岁宁,你别介意,别理这个混小子。” 顾岁宁摇了摇头,“父亲,无妨的,毕竟第一次见,慕时弟弟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 “谁是你弟弟。”江慕时又哼了一声。 江知同刚因为顾岁宁的话缓和了一些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 “臭小子,看来真是平日里面教训的少了,越发的放肆。今晚的饭菜是给为父还有你姐姐准备的,你要是不肯叫姐姐,那就别吃了。” “不吃就不吃,我才不会和她一起吃饭!”江慕时瞪了顾岁宁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慕时!”郑氏皱着眉,想要去追,可是却被江知同给拦住了。 “夫人,我们吃饭,那臭小子不吃就算了,反正一顿饿不死。”江知同示意郑氏坐下,又示意顾岁宁也坐下吃饭。 郑氏虽然有些舍不得,可想想自家儿子刚才那态度,最后也没有再管。 郑氏和江知同怕顾岁宁拘束,单独备了筷子给她夹菜,一顿饭下来,直到顾岁宁苦笑着说真的吃不下了,二人才作罢。 等到吃完了饭,郑氏又亲自陪着顾岁宁去准备好的房间。 只不过走出厅堂不久,顾岁宁就停下来脚步,“母亲,让下人带路就好,您去看看慕时弟弟吧。” “那个臭小子不用管他,还是我陪你去,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好,让人替换掉。” 话虽如此,可是郑氏眼底还是透出了几分担忧,那臭小子上午就跑出去了,也不知午膳吃没吃,现在晚上又饿着…… “母亲,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再让人告诉母亲。慕时弟弟年纪小,别饿坏了身子。” 郑氏看着顾岁宁,见她笑意真诚,不像只是在客套,倒也没有再坚持。 “好孩子,那让碧云陪你去,她以后就跟在你身边,若有什么短缺或者不合适的,不必等到明日立即派人告诉我。” 郑氏身后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婢女立即对着顾岁宁福了福身子,“碧云见过小姐。” 郑氏离开了,碧云引着顾岁宁穿过后园往西院走去。 只不过没有多久,顾岁宁就发现不远处的山石旁,蹲着一个人影。 再一看,竟然是江慕时。 顾岁宁停下脚步,跟在她身后的碧云也注意到了江慕时。 “少爷,您怎么在这儿?” 一扭头就看到顾岁宁,江慕时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瞬间站了起来。 第4章 第4章:条件是日后一桌吃饭 “我可没有躲在这里想要吓你,你少去跟我爹娘告状!” 防备的语气,听得顾岁宁挑了挑眉。 她相信江慕时不是想要躲在此处吓她,毕竟太显眼了些。 甚至江慕时对她的不喜,她也能理解,应该很多孩子都不能接受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兄弟姐妹,那是一种因为担心会被分走注意力和全部优待的本能排斥。 不过…… 江慕时这反应,好像防备的有些过了,甚至还有些紧张。 “你在这儿做什么?”顾岁宁问道。 “关你什么事!”江慕时态度依旧恶劣,“别以为我爹娘喜欢你,你就能管到我头上来了,赶紧走!” 顾岁宁笑了,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走近了些,想了想江慕时刚才盯着的方向,顺着看了过去。 “你做什么!” 江慕时闪身想要去挡,但顾岁宁还是看到了。 那假山石缝中间,有一只蛐蛐。 “原来是想抓蛐蛐。”顾岁宁笑道。 江慕时脸色一紧,“青头将军是我的,你别打注意!” “是嘛。”顾岁宁故意皱眉开口,“可是你的青头将军好像呆在那里不愿意出来了,不会是……要冬眠了吧。” “你胡说什么,你家蛐蛐初夏冬眠啊!” 顾岁宁摇头笑道:“不好意思,我家蛐蛐不冬眠。” “你……”江慕时瞪了一眼顾岁宁,“走走走,赶紧走,你继续在这儿影响我,要是青头将军弄不出来,我跟你没完!” 说着,江慕时又在那假山边蹲了下去。只不过缝隙太小,手伸不进去,山石又重,也搬不开。 江慕时害怕弄伤了蛐蛐,只弄了根蟋蟀草轻轻拨着。 可无论他怎么拨弄,那石缝中的蛐蛐动都不动,甚至都懒得叫上一声。 顾岁宁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慕时气急败坏的红着脸扭头瞪她,“笑什么笑,你弄的出来吗!” “当然可以。”顾岁宁点头。 “少说大话。”江慕时又哼了一声,站起身对着顾岁宁开口,“你要是弄得出来,我就服你!” “我自然能弄出来,只不过你服我,我有什么好处,你能从此喊我姐姐吗?” “你想得美!”江慕时立即开口。 说完后,他又看了一眼石缝中的青头将军,犹豫了一下,对着顾岁宁问道:“你真的能把青头将军弄出来?” 顾岁宁笑着点头,“能,而且保证不会弄伤它。” “什么办法?” 顾岁宁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若是你能答应之后乖乖和我同桌吃饭,我就帮你把青头将军弄出来。” 江慕时半信半疑的看着顾岁宁,后者继续开口:“你好好想想,你不和我一起吃饭,我也没什么损失,而且大概率饿肚子的人会是你。” 这话一出,江慕时的肚子十分应景的叫了一下,他脸上一红,咬牙道。 “好,我答应!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在说大话,还有,要是弄伤了青头将军,我跟你没完。” 顾岁宁对着碧云耳语了几句,碧云离开了,很快去而复返,端着一个装水的瓷碗走了回来。 “小姐,准备好了。”碧云将瓷碗递到了顾岁宁面前。 江慕时凑近了几分,闻到那水透出来的味道时,立即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葱蒜水,蛐蛐不喜欢这个气味。”顾岁宁一边开口,一边走到了那石缝旁边,算准位置,将瓷碗里面的水倒了下去。 “你做什么!”江慕时忙上前查看,怕浇到了自己心爱的青头将军。 不过顾岁宁算准了位置,那水只是洒在了距离蛐蛐不远的石缝里面。 “好了,现在等着吧。”顾岁宁收回碗。 江慕时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顾岁宁,又急忙去观察蛐蛐,却发现原本呆在石缝里面一动不动的青头将军竟然真的动了。 眼见着青头将军出了石缝,江慕时连忙上前拢住了它,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的蛐蛐笼里。 做完这些,江慕时才疑惑的看向顾岁宁,“你怎么还知道这个?” 顾岁宁勾唇,“因为……我聪明啊。” 韩家人员复杂,光是庶子庶女就有四五个,上一世为了和他们打好关系,自己可没少花心思,而其中韩家四郎就最喜欢这斗蛐蛐。 江慕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偏过头轻哼开口。 “看在你帮我弄出青头将军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爹娘不喜欢我,觉得我顽劣,才把你带回来,你最好别让他们知道你也会这些,否则他们要失望了。” 哼,自己说这些才不是为了她,只是不想爹娘失望。 “谁告诉是因为这个的?”顾岁宁问道,瞧这样子江慕时并不知道真相,最多只知道自己是收养的。 “李鹏程和刘骏他们都这么说。” 顾岁宁看了一眼碧云,后者说道:“小姐,是少爷的几位朋友,老爷常说……是狐朋狗友。” 顾岁宁笑了,看着面前还在梗着脑袋的江慕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弟弟,少和他们玩,容易变笨。”ωww.xSZWω㈧.NēΤ 说完,收回手,示意碧云继续带路离开。 江慕时愣在原地,回过神后才对着顾岁宁的背影大喊,“谁允许你摸我头的!” 顾岁宁没有停下,只是丢下一句,“别忘记你答应了什么。” “我不要姐姐,我讨厌你!”江慕时又大喊道。 “小姐……”碧云有些担心的看向顾岁宁。 小姐初来乍到,和少爷闹成这个样子,日后只怕有些难办。 “没关系,你带路吧。”顾岁宁轻笑着摇头。 像江慕时这种炸毛小狗,摆在明面上的火气,比起上一世韩家后宅里的蜜中箭,绵里针,实在不知要好上多少。 回到住处后,这一夜,顾岁宁睡得十分踏实。 等她睁开眼时,已经天色大亮。 洗漱完,从郑氏替她准备的那些衣裙里挑了一件换上后,顾岁宁便朝前厅走去。 心头想着昨晚睡前做的决定,顾岁宁正盘算着待会儿如何开口,可刚到前厅,就看到了被郑氏揪着耳朵的江慕时…… 第5章 她想一起去学堂 “你个兔崽子,今天再敢逃课,我就让你爹揍死你!”郑氏一手拎着耳朵,一手叉着腰,说话声中气十足。 可一转头就看到了出现在厅堂外面的顾岁宁,动作一僵,连忙放下了叉腰的手,有些尴尬。 “岁宁,你怎么起这么早,我,我就是教训教训这个兔崽子,没吓到你吧?” 完了,这孩子不会觉得她是个悍母吧! 顾岁宁的确没想到会撞见这么一慕,不过瞧着郑氏和江慕时和无所顾忌的模样,她倒觉得心情颇好,或许这才是真正亲近的家人模样。 “母亲,无妨的,您……”顾岁宁看了一眼气鼓鼓的江慕时,起了些捉弄的心思,说道,“您继续就好,不必将我当外人。” 这话一出,江慕时立即瞪了她一眼,“江岁宁,你故意的,你就是想看我娘继续揪我耳朵!” “你个兔崽子,怎么和你姐姐说话呢!”郑氏又拍了江慕时一巴掌。 而顾岁宁却因为那江岁宁的称呼,愣了一下。 上一世,刚到达韩家,她就立即改了姓,不过这一世,从出发一直到江家,江知同和郑氏倒是都没有提起这一点,想来,大概是怕她介意吧。 拍完自家儿子,郑氏也注意到了顾岁宁的些许失神,小心的开口:“岁宁,你要是不想……” “母亲,我愿意的。”顾岁宁冲着郑氏一笑。 上一世她改姓时,她心头或许的确还有几分怅然若失,不过历经一世,她早已经不介意这些了。 从现在开始,她便叫江岁宁。 郑氏看着顾岁宁,不,看着江岁宁这懂事的模样,心里面又松了口气,连带着揪着江慕时耳朵的手都卸了几分力气,被江慕时找到机会果断挣脱,一个闪身到了门口。 “兔崽子,你给我回来,先吃饭!” “我不吃,我才不要跟……”江慕时还没说完,就对上了江岁宁的目光。 “青头将军还好吗?”江岁宁轻声问了句。 江慕时一下子想起了昨晚答应的事,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后面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最后,在江岁宁对青头将军的问候下,江慕时蔫头耷脑的坐在了饭桌上。 郑氏已经听说了昨晚的事情,现在瞧着江慕时这模样,心里面突然觉得,多了个女儿当真是不错,说不定还能帮着管管这个臭小子。 没过多久,江知同也来了,饭桌上,他和郑氏又关切的询问了一下江岁宁可有什么短缺的。 “母亲准备的很是详细,什么都不缺,衣裙也很合适。”江岁宁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只不过,女儿有一个请求。”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请求不请求的,你尽管说,只要能做到的,我和你父亲一定答应。”郑氏连忙开口,江知同也应声附和。 江岁宁看着二人,“父亲,母亲,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去学堂读书。” 一直坐在旁边闷声吃早膳的江慕时听到这话,立即扭头看向了江岁宁,“你脑子有病吗?” 学堂那么无聊的地方,怎么还有人主动提出来要去! “臭小子,喝你的粥,少插嘴!”江知同瞪了江慕时一眼,随后又对着江岁宁说道,“岁宁,你想好了吗,学堂可不轻松。你若是只想学学《女诫》那些的,为父给你请个先生来家里就行。” “父亲,我不怕辛苦,我真的想去。” 江韩两家都是商户,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大儒任课的学堂,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去不了的。因此,去的应该就是皇城中寻常或者稍好一些的书塾。这些书塾招收学生没有那般严苛,只要花钱,女子也可入学。 在韩家的时候,她就动过去学堂的念头,只不过韩家另外几个女儿都是在家中请先生教导,她自然也不好要求特殊。 而来家中的先生也不过教一些《女诫》或者《烈女传》,上一世为了多读书,她背地里面花了不少心思和功夫。 江家人员简单,提出要去学堂也没有其他需要顾及的姐妹。 更重要的是,上一世,她是听说过江家破产的消息的,那个时候,自己到皇城差不多刚满半年。也就是说,最多还有半年时间,江家便有可能破产。 不过她虽听说过消息,但那时身处韩家后宅消息闭塞,具体为何破产却并不知情,所以这一世,她需要在半年内,不,应该是比半年更短的时间内,找出会让江家破产的原因,并且解决它。 她现在在江父和郑氏眼中,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若是贸然打听生意上的消息,或者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提醒他们,只怕非但不会被相信,反而会被疑心脑子有问题,在胡言乱语。 倒不如先去学堂,至少可以争取到更多出门的机会,打听消息也能容易些。 江知同对于女子读书一事并无什么意见,刚才迟疑也不过是担心江岁宁只是一时兴起,吃不了苦头。听到江岁宁坚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很爽快的应下了。 银钱铺路,甚至不用江知同主动出面,家仆跑了一趟,第二日江岁宁便可以去读书了。 学堂离江家有一段距离,江知同特意让人给江岁宁准备了马车。 马车中,江岁宁靠在软枕上,掀开帘子往马车外看去。 街上来来往往已经有不少行人,各家铺子也已经打开门准备做生意。 其中路过的好几家铺子,都有江家的标记,江岁宁轻挑了挑眉,记住了那些铺子的位置。 如今虽然能出门,不过她初来乍到,无根基无人手,在探听消息这件事情上,只能说比一直困在后宅要容易些。 若想要如上一世那般消息灵通,她还需要花不少功夫慢慢来。 虽在她有耐性,只不过在江家的事情上,却是要抓紧的。 “小姐,到了。” 车夫的提醒声打断了江岁宁的思绪,她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白墙环护,绿柳周垂,清晨的阳光虽还未升起,可却有早蝉鸣于树间。 江岁宁看着面前的书塾,正欲进去时,余光却突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响起刚才在车上因为探听消息的思虑,江岁宁不由得一笑。 这可真是刚瞌睡便有人送枕头! 第6章 开小差被抓包 “林兄,你说的真的假的,不会是诓骗我们的吧?” 三四个少年人一同走了过来,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个穿着青色衣袍,面容俊秀的少年。 听到质疑,少年人立即开口:“怎么可能,我林子清打听到的消息,那绝对都是货真价实!” 江岁宁勾唇看着逐渐走近的林子清,对方这话说的倒是不假。 林子清同样出身商户,和韩家大郎关系颇好,上一世自己也见过对方几回,虽然是个搁不住话的,但那探听消息的本事也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而且由林子清打听到的消息,都会经过他的核实,基本不会出错。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书院门口,自然也注意到了站在那儿的江岁宁,顿时眼前一亮。 “咱们这书院哪里来的这么好看的姑娘?” “就是啊,之前可没见过。” 林子清一双眼睛里同样满是好奇和兴趣,不过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暗暗打量观察着江岁宁的衣着。 “你站在这做什么?”江慕时的声音在江岁宁身后响起,他手里提着书匣,一张脸上写满了对来学堂的不情愿。 “江家少爷,你认识这位姑娘?”林子清身旁有人好奇的问道。 而林子清却是眸光一亮,“听说江老爷也接回家了一个女儿,所以就是她?” 江慕时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没有理睬林子清他们,对着江岁宁丢下一句“我不管你了”,就直接走了进去。 江岁宁轻挑了挑眉,注意到林子清还在看着她,显然是在等她答复,于是点头开口:“我叫江岁宁。” 这话自然相当是承认了林子清的猜测。 后者看着江岁宁这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心底越发好奇,自我介绍道:“江小姐好,在下林子清。” 其他几人见状,也连忙自我介绍。 “江小姐也是来上学的?”林子清问道。Www.XSZWω8.ΝΕt “是。”江岁宁点头,“几位公子时间不早了,我就进去了。” 虽然林子清打探消息的本领不错,她也的确想要借助对方这一点,不过今日毕竟初来乍到,相识一下就可以了。若是交流过多,显得太过热切,反而会不妥。 “江小姐请。”林子清笑着开口,等到江岁宁先走进书院后,几人也在后面跟上。 “子清,你不是说韩家也找回了一个女儿吗,那比起这位江姑娘如何?” “长得也算不错,不过气质不能比,而且……”林子清微微顿了一下,顿时引起了几人的好奇心。 “而且什么?” 林子清摇头,压低了几分声音,“而且听说她举止张狂,仗着韩老爷的疼爱,入府第一天就看中了韩月影的住处,同她争起了院子。” “韩月影不是韩家大小姐吗,正室夫人所生,她初来乍到怎么可能会抢的过……” “她争赢了。”林子清语气玩味的开口。 “啊?”同伴一愣,“那看来韩老爷还真是疼爱这个刚找回来的女儿啊。” 江岁宁走的不快不慢,保持的距离恰好能让她听清楚身后的议论。 一到韩家就和韩月影争院子? 江岁宁心头发笑,看来顾念安,不,现在应该说是韩念安了! 看来韩念安真是觉得她那侯门主母的路已经稳了,现在就张狂起来。不过惹上韩月影,可有得她苦头吃。 江岁宁来的这家书院名曰弘乐,在商户子弟间名声不错,入书院的也基本都是商人之子。 书院内粗略按照年龄和进入学堂的时间长短划分为了三个精舍,分别有不同的先生教导课业。 江慕时和林子清他们并不在同一精舍,而江岁宁虽然年纪比江慕时大两岁,但是考虑到她之前应该并无在书院学习的经验,加上又是江家人,所以安排在了江慕时一起。 精舍中,授课的柳夫子只是简单提了句江岁宁日后会和大家一起听课,安排了个座位后,便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开始了授课。 江岁宁并不是弘乐书院的第一个女学生,弘乐书院曾经甚至还想过要不要专门辟出一间精舍给女学生授课,再多赚一笔,但碍于从来无此先例,便作罢了。 而且他们后来发现,女学生在这书院实在是呆不长。条件好的,一开始图个新鲜,然后便回家请先生教导。条件一般的,稍微遇到点事儿,便会先断了家中女儿的书院路。 就算处在两者中间,最后也会因为比如不愿自家女儿继续抛头露面,亦或者要回家等待媒人议亲等诸多理由,让女儿回到家中。 考虑到江家的家财,在柳夫子看来,江岁宁也不过是图个新鲜,过几天便会离开,根本无需过多在意。 江岁宁坐在书案前,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方书桌,可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对此习以为常的男同窗们,她心情却有些难以平静。 他们的习以为常,却是上一世自己的求而不得。 若有朝一日,这样的学堂不再是男子的天地,女子同样也可以毫无顾虑的在其中高谈阔论,读书习文,甚至是和男子们一起科考,直上青云,那该多好…… “喂,喂!”压低的唤声打断了江岁宁的思绪。 她扭头朝左看去,坐在她左边的江慕时此刻一边提防着转过身去的柳夫子,一边示意她帮忙将纸条传给她右前方的少年。 “别看了,赶紧帮忙,要不是你抢了位置,坐在这儿的就是刘骏了。”江慕时低声催促着说道。 江岁宁扫了一眼那纸条,随即收回目光,没有搭理对方。 “江岁宁!”江慕时气急败坏的低唤了一声,语气不满。 而这时柳夫子也正好转身,“江慕时!” 江慕时脸色一紧,连忙收回了手,一把藏起纸条。 柳夫子阴沉着脸,走到了江慕时书案前,“已经多少回了,课堂之上不仅不好好听课,还屡教不改影响他人,你当真觉得无人管的了你了!” “夫子,我没有,我在好好听课。”江慕时心虚的辩解道。 “好好听课?那你倒是说说,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我……”江慕时心头紧张,余光瞥见江岁宁,眼珠一转指着她道,“是她,是她听不懂夫子刚才讲的意思,所以向我请教!” 第7章 江岁宁受到夫子赞赏 “向你请教?”柳夫子简直快被气笑了,“向你能请教个什么?请教怎么招猫逗狗养蛐蛐吗?” 江岁宁弯了弯唇,柳夫子形容的倒是到位。 “夫子,您别看不起人啊,我再怎么不学无术,可是好歹也上了几年学了。她今天才第一天进学堂,向我请教那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柳夫子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再急着否定江慕时的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江岁宁。 “江小姐,你弟弟说的是真的吗?” 柳夫子身后的江慕时立即朝着江岁宁做了个帮帮忙的手势。 他最近惹的事不少,要是不能安抚好柳夫子,说不定对方一气之下要跑去家中找爹爹了。 看着江慕时那模样,江岁宁心头一笑,慢慢站起身,迎着柳夫子询问的目光摇头,“不是。” “江岁宁!”江慕时气急。 果然,他就不该去奢望江岁宁会帮他。 柳夫子脸色再度一沉,“江慕时,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夫子,我,我……” “夫子。”江岁宁打断了江慕时的话,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慕时刚才说的的确不是真的,因为不是我向他请教,而是他向我请教。” “他同你请教?”柳夫子语气疑惑。 江岁宁点头,“没错,刚才夫子提到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慕时有些不解其意,就问我听懂了没。” 柳夫子见江岁宁神色看不出什么问题,又看向了江慕时,“是吗?” 江慕时看着江岁宁,对上她那含笑的目光,虽然心头憋屈,但还是点头表示,“是,夫子,是我在问她,学生真的在认真听课。” 算了,让江岁宁得意,总比又被柳夫子回家告状的好! 柳夫子半信半疑,“那你来说一说,这句话出自哪里,又作何解释。” 江慕时脸色一僵,别说什么意思了,他连刚刚江岁宁叽里咕噜讲的那两句话是啥都忘了。 看着江慕时这茫然的表情,柳夫子心头又是一恼,“朽木!” 一转头,看到还站在那儿的江岁宁,于是又开口:“既然你说他是向你请教,那你这个做姐姐的就说说,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见学堂内众人的目光都随着柳夫子一同看过来,江岁宁不紧不慢的开口。 “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这句话出自《荀子》,意思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埋怨他人,掌握自己命运的人不会埋怨上天。想告诉我们的大致是,人生变化无穷,可能会面对各种困境与挑战,与其怨天尤人,倒不如从自身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说的不错!”柳夫子有些意外。 他刚刚才教到这两句,还未来得及做解释,也没期望江岁宁真的完全理解,现在听到这回答,脸色都好看了不少,看着江岁宁的目光也比一开始多了几分在意。 “那你可知道,这句话的后一半是什么?” “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失之己,反之人,岂不迂乎哉?” 江岁宁忽的又想起了那大火之中,顾念安癫狂的神色,明明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可是却将一切都怪到了江家,甚至是自己的头上。 失之己,反之人…… 可惜,上一世的顾念安是不曾懂得这个道理的。 柳夫子本以为江岁宁就是来图个新鲜,至于学问应该至多不过是识字罢了,可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看过《荀子》,甚至还解其中之意。 于是又连问了几个问题,江岁宁皆一一作答,一番对答下来,柳夫子看向江岁宁的目光越发满意,连带着江慕时都没有再被追究。 而平素一直不学无术,课堂上几乎记不住什么的江慕时,却破天荒的记住了那句“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 转眼,今日的课业结束,到了散学时分。 书院门口,江家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江岁宁本想问问江慕时是否要与她同乘,可还不等她开口,那个叫刘骏的少年凑在江慕时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二人就急吼吼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 江岁宁微皱了皱眉,收回目光,而这时从书院中出来的林子清走到了她身旁。 “江小姐。”林子清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 江岁宁看向他,“林公子。” “江姑娘这是打算回家了吗?”林子清边开口边看了看停在那的马车。 马车不错,而且还专门备有车夫瞅准了时间等着,看来江家对刚接回来的这个女儿还算上心。 只不过传言模糊不清,不知道这个江岁宁到底是真的江家女儿,又或者只是养女? 还有,江家和韩家几乎是前后脚分别带回了一个女儿,到是有些巧了…… 注意到林子清探究的目光,江岁宁不动声色的开口:“是,林公子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们林家也是做生意的,和江家还有其他商户素来关系不错,江妹妹日后若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找我!”林子清依旧是一脸笑眯眯。 这自来熟的称呼,若换作面皮薄的只怕是要不好意思了。不过,江岁宁却面不改色,反而坦然的冲着他一笑,“那就先多谢林家哥哥了。” 林子清比自己大一岁,这称呼倒也没错。 林子清愣了一下,没想到江岁宁丝毫不扭捏,“江妹妹,不必客气,你……” “林家哥哥,其实我现在就有些事情不大明白,想要请教一下你。”江岁宁笑着打断了林子清的话。 她自然知晓对方想说什么,先套个近乎,再打探消息,靠着这张笑眯眯的面皮,林子清这一招用起来成功率可是颇高。 不过,她还想靠对方打听消息,若是这么容易让他目的达成,盘问清楚,那林子清恐怕也不会主动凑上来和自己接触了。 林子清暂时咽下问题,爽快开口:“你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尛說Φ紋網 “多谢林家哥哥。”江岁宁笑着道谢,余光看着陆陆续续离开的那些学子们,开口道,“我想知道书院学子中,可有家中长辈和我们两家多有往来,或者关系甚好的。若是有的话,又分别是谁。” “当然有了,就像……”林子清刚准备开口,却突然顿住了,目光探究的落在江岁宁身上,“江妹妹问这个做什么?” 第8章 好好利用一下“包打听”的天赋 江岁宁轻叹了口气,“我毕竟刚来皇城,对于许多人和事都不清楚,听说这书院里面大多都是商户子弟,我害怕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影响爹娘的生意就不好了,问这些是想日后多加注意。” 这话说的一派真诚,配合着江岁宁那挑不出问题的表情,顺利打消了林子清的怀疑。 “原来如此。”林子清点了点头,但转念一想,又开口道,“那你为何不问问你弟弟?” 就算江老爷和江夫人不在书院之中,对于这些可能不完全清楚,但江慕时应该是知道的。 江岁宁看着林子清,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林子清眸光一亮,看来江岁宁和江慕时之间的关系果然并不和睦,而且瞧江岁宁这模样,应该能问出点什么。 “江妹妹,我……” “罢了,刚才是我唐突打扰了,不该为这些事情浪费林公子的时间,我就先走了。”江岁宁及时的收回目光,一副作罢了的模样。尛說Φ紋網 “别啊,我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不想告诉你的意思。”林子清连忙开口,自己还没问,怎么就要走了呢! “真的吗?”江岁宁停下准备上马车的步伐,面露喜色,“所以林家哥哥愿意给我讲一讲?” “自然。”林子清点头。 再一次暂时咽下好奇,林子清开始给江岁宁讲起了书院学子以及他们家中分别是做什么生意的,甚至还提到了和江家是否有关联。 听林子清讲完,江岁宁也大致了解了一些重要学子们的情况。 江家是做织造生意发的家,虽然手底下的商铺涉及的方面比较多,但主要的还是以丝绸为主。 而书院中,光是和江家有生意往来的就有四五家。另外还有一家做的虽然主要是珠宝生意,和江家没什么往来,但是那家的家主和江知同却是好友,关系匪浅。 “江妹妹,我知道的可基本都告诉你了。”书院西侧的茶摊上,林子清说的有些口干,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大口。 “多谢林家哥哥,听你说完这些,我心里有底多了。”江岁宁笑着拿起面前的茶壶,给林子清又倒了杯茶。 “不用客气。”林子清摆了摆手,眸子一转开口道,“江妹妹,你的问题我回答了,那不知你……” “我的确也该回家了。”江岁宁接过林子清的话,说的十分坦然。 “啊?”林子清一愣,江岁宁误会了吧,他可不是想催人走。 可不等他开口,江岁宁又说道:“抱歉,耽误林家哥哥时间了,你也快些回家吧。” “江妹妹不必客气,只……” “道谢是应该的,不过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若是再不回去,只怕家中人要着急了。” 江岁宁笑得温和又乖巧,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出来林子清也有问题想问,一双眸子里浮着笑,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林子清看得有一瞬间的失神,等他回过神时,江岁宁已经站起身,还朝他福了福身子。 林子清也只好起身还礼,然后目送着江岁宁离开,朝马车的方向而去。 等到马车离开,他才突然意识到,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可是一开始他想要问的问题却是一个字都没有问出口。 林子清皱了皱眉,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暗自在心里面问自己,难道是这个江妹妹长的太好看了,所以他都不好意思追问了? 这个念头一出,林子清立刻毫不犹豫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想什么呢! 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影响他打听消息啊! 他一定会弄清楚,江岁宁和江家的真正关系,以及江慕时和江岁宁之间到底有多不睦! …… 另一边,江岁宁回去的路上,边消化着林子清之前说的那些消息,边暗自在心里面盘算着,如何在不惹人怀疑的情况下,好好利用一下林子清那包打听的天赋。 等到马车停下,她刚到门口,就看到了跑过来的江慕时。 “把那个兔崽子抓住!”跟在后面的江知同气急败坏,对着门口守门的小厮嚷道。 小厮连忙上前想要拦住江慕时,可后者滑的跟泥鳅一般,一下子就从小厮身旁溜走了。 江岁宁本不打算掺和,可偏巧江慕时即将跑出府门时,被反应过来的小厮拉了一把,结果一脚绊在了门槛上。 扑通一声,在江岁宁面前结结实实的摔了个五体投地! 江岁宁:“……“她这个弟弟,真是太“客气”了。 江慕时痛的皱眉,一抬头对上江岁宁的目光,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急忙爬起来想要继续跑,可是江知同已经追了上来,一把就提溜住了江慕时的后领。 “兔崽子,你有本事再跑啊!” 江慕时努力挣扎了两下,可是却根本挣不脱,只好放弃,还气愤的瞪了江岁宁一眼。 “都怪你拦路!” 江岁宁发笑,“我只是站在这儿,是你自己扑过来行大礼的。” “你……”江慕时一张脸更红了,不过这次是气的。 江知同一巴掌拍在了江慕时的脑袋上,“臭小子,少在你姐姐面前犯浑!” “父亲,这是怎么了?”江岁宁看向江知同问道。 “别提了,这臭小子放学了不回家,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跑去和人家斗蛐蛐,结果输了还动手打人,害的人家父母领着孩子找上门,江家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我没有输,是他们耍诈,他们还抢走了我的青头将军!”江慕时怒气冲冲的开口。 “一只破蛐蛐,什么青头将军,接下来都不许再玩了!”江知同没好气的开口。 “凭什么,我就要玩,我还要去找他们把青头将军给抢回来!”江慕时不甘心的嚷道。 “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你自己把蛐蛐输给了他们,还有脸去抢?” “我说了,是他们耍诈,他们耍诈!” 江慕时不服气的大声争辩,可江知同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听他在府门口吵嚷。 “少废话,立刻给我回房间反省,今天的晚饭你也不用吃了。” 说着,江知同示意小厮赶紧把人带回去。 两个小厮连忙上前抓住了江慕时,而江岁宁看着他那气红了眼的模样,开口将人唤住。 “等等!” 第9章 替我那个傻弟弟拿回心头好 “岁宁,怎么了?”江知同看向江岁宁,脸上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些。 “父亲,我觉得慕时的样子不像是撒谎,不如再问一问,也许他真的是被人耍诈给骗了。” 江慕时瞬间看向江岁宁,他没有想到,江岁宁竟然会替他说话,甚至是相信他。 “岁宁,你不知道,这臭小子整天惹是生非的,他说的话不能信。而且刚才那个被打的孩子我见了,看起来乖巧有礼,不像这个臭小子凶神恶煞的,当着人家父母的面还差点上去动手,真不知道我怎么教出这么一个混小子。” “他那是装的!” “那你倒是也装一个给我看看,你要是装的出来,我便服了你!” “我……”江慕时一时语塞。 “而且我早就告诉过你,少玩蛐蛐,玩物丧志!可你不仅根本不听,今天还动手打人,不管怎么样,这回必须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察觉江知同语气里彻底动了怒,江慕时脸上的神色暗淡了下去,终于不再挣扎,可那双眼睛里面的怒火却也变成了委屈。 看着江慕时被小厮拉走,江岁宁皱了皱眉,不过看着江知同的模样,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江慕时被关进了房间反省,直到第二天早上,眼见着到了该上学的时辰,他却不肯出来。 江知同知晓后怒气更甚,直接让人去书院告了假,并且放话,江慕时不想去就别去,看他能在房间里待到什么时候。 郑氏虽然心疼,可也知道自家夫君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怒,不好再劝,只能是悄悄给江慕时送些吃的。 书院外,江岁宁到的较早,还没到上课的时间,她并未进去,而是坐在了昨日的茶摊上。 林子清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江岁宁,正准备上前时,却又看到从另一边过来的碧云快步走到了江岁宁身旁。 “小姐,奴婢已经打听过了,昨日里面和少爷斗蛐蛐的几个人,除了刘骏和李鹏程两位少爷外,其他的并不是书院的学子。” “那具体是谁可有打听到?”江岁宁问道。 碧云摇了摇头,“只知道昨日来家中告状的那个,是西街粮油铺柴老板的儿子,其他的都不清楚。” “我总觉得慕时没有撒谎,他可能真是被人耍诈给骗了,但可惜人都找不到,想要打听清楚这消息,只怕是更难了。” 说着,江岁宁叹了口气。 “算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家吧,我也要进去上课了。” “那奴婢去马车里给小姐拿书匣。” “好。”江岁宁应声,余光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林子清后,便径直起身朝书院走去。 “小姐,书匣。” 马车旁,碧云将书匣递给了江岁宁,同时忍不住疑惑的低声开口。 “小姐,刚才那些消息您昨晚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为什么一定要让奴婢配合着再说一遍?” 这些昨天晚上小姐就已经问过了,但早上出门前,却又特意让自己跟着一同过来,还要佯装刚刚打听到消息的模样,在得到小姐暗示后,便上前禀报消息。 江岁宁脸上露出笑意,同样低声开口:“刚才那些话,可不是说给我听的。” 有些消息虽然仔细打听起来,可能不难知晓,但既然稍微演出戏就有人能代劳,又何必自己费力。 江岁宁没有再多做解释,进了书院。 而林子清站在距离茶摊不远的地方,眼底已然带上了好奇。 书院内,江岁宁落座之后,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了刘骏和李鹏程。 他们二人同江岁宁打了声招呼,在得知江慕时告了假,今日不会来学堂之后,倒也没有多问,很快坐到了各自的位子上。 但江岁宁却注意到,二人都换上了一身新衣,而且料子要比他们昨日穿的要贵上不少。 昨日里面,林子清在提到刘骏和李鹏程时,几乎是一带而过,他们两人家中虽然也是商户,但家境似乎很是一般。 而三个人一起去斗蛐蛐,还发生了打斗,哪怕不知道江慕时被人家找上了门,但作为朋友今日见他没来,至少也该关心一下,多问几句,可是这二人却好像毫不在意…… 江岁宁微微挑眉,心头浮现了一个猜测。 一堂课业结束,中间休息时,江岁宁书案上突然被扔过来了一个纸团,她扭头看去,发现林子清正站在窗外朝她招手。 江岁宁走了出去,回廊上,林子清笑得一脸高深。 “你是不是在苦恼你弟弟昨日斗蛐蛐和人打架的事情?” 江岁宁故作意外,“林公子怎么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弟弟是被人骗了,而且骗他的人其实是……” “刘骏和李鹏程?”江岁宁接过林子清的话开口。 后者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江岁宁勾唇一笑,“猜的,不过看林公子这样子,我猜对了。” 林子清又打量了江岁宁片刻,才继续开口道。 “没错,我打听到那个赢走你弟弟蛐蛐的人是望悦阁老板的儿子,沈朝。他早就看上了你弟弟的那个青头将军,所以花钱买通了刘骏他们,让他们骗你弟弟去斗蛐蛐。还买通了柴家的儿子,让他故意激怒你弟弟,挨他几拳,再带上父母去你们家闹,这样你弟自顾不暇,就算反应了过来也没功夫再去找他讨要。” “那个沈朝多大年纪?” “十二岁。” 江岁宁微微挑眉,十二岁,不仅设局骗了江慕时,而且还能特意安排人挨揍,让江慕时因此受罚,倒算得上是有手段了。 “怎么样?江妹妹觉不觉得我的消息特别灵通?”林子清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得瑟。 这才一节堂课的时间,他可都打听清楚了。 “的确灵通。”江岁宁扬起唇,“林公子果然厉害。” 林子清听着这夸奖,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对我来说,这是正常发挥,对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看江岁宁对这件事情如此关心,应该不会就这么算了。 “自然是报仇了。”江岁宁笑道。 “所以你们姐弟关系其实不错?”林子清好奇问道。 他昨日觉得,江岁宁和江慕时关系应该不好,不过若是不好的话,江岁宁按理说不会这么关心此事才对。 江岁宁这次倒没有再回避问题,而是看着林子清点头开口:“是啊,毕竟是我弟弟。” “那你们真的是亲姐弟吗?”林子清再次问道。 比起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他其实更好奇这一点。 虽然他消息还算灵通,但也仅限皇城,江岁宁自皇城之外而来,想要知道她的来历,靠自己还查不到。 江岁宁神色含笑,“林公子想知道的话,要先帮我个忙。” “什么忙?” “自然是给江慕时证明清白。”江岁宁微微顿了一下,想起昨日里面江慕时那红了眼的模样,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替我那个傻弟弟把他的心头好拿回来。” 第10章 极品变次品? “还要再比一次?” 江家后院,房间之中,江慕时疑惑地看着江岁宁。 “没错,你不是想要拿回青头将军吗,那就找他们用青头将军做赌注,再比一次。”江岁宁坐在桌边看着江慕时,唇边带着清清浅浅的笑意,淡定从容。 江慕时紧皱起眉头,“我爹现在根本就不让我出去,书院都不用去了,更别说斗蛐蛐了。” “父亲那边我已经找过他了,他也答应只要你愿意,明日便可以重新去学堂。” “那还有蛐蛐呢,青头将军已经没了,我能拿什么和他们比,再说了,他们也未必会答应和我再比一次。”江慕时闷声开口。 江岁宁自袖中拿出了一个蛐蛐笼,递给了江慕时,“用这个。” 江慕时打开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翅长背宽,皮色纯正,牙大干亮,黄古铜色的柿子头,这品相可以说是极品! “你哪来的?”江慕时满脸诧异。 这样极品的蛐蛐十分罕见,虽然有些专门靠蛐蛐赚钱的卖家手里面可能有,但那估计也要卖出天价,江岁宁这是从哪弄来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明日带着这蛐蛐去学堂,然后告诉刘骏他们,你要用这蛐蛐再比一次,双方赌注分别是这只蛐蛐和青头将军。”江岁宁开口道。 江慕时面露犹豫,“可刘骏他们前天也吃了亏,尤其是李鹏程,为了护着我还被打了一拳,他们不一定会愿意再去找沈朝。而且这一次要是沈朝再耍诈的话……” 江岁宁打断了江慕时,“你只需让刘骏他们看见这蛐蛐,他们会答应的。至于其他的你不必管,我自然会帮你拿回青头将军。” “你为什么要帮我?”江慕时心头不解。 自己对江岁宁一直都不太客气,按理说对方不应该帮他才对。 “啰嗦,你到底想不想拿回青头将军?”江岁宁微挑眉,“若是想的话,就听我的。” 江慕时看了看江岁宁,又看了看手里面的蛐蛐,终于一咬牙开口:“好,我按你说的做!” 不管江岁宁到底为什么要帮他,但是他一定要拿回青头将军! 第二日,江慕时早早的去了书院,按照江岁宁所说的,让刘骏他们看到了蛐蛐,并且称这是自己花了大价钱新弄到的,想要和沈朝再比一次。 刘骏和李鹏程看到蛐蛐时眼睛都差点直了,中午休息时,李鹏程直接去找了沈朝,很快便传回来了消息,沈朝那边答应了。 双方约定,若是江慕时赢了,就还他青头将军,但若是输了,那江慕时手中的极品也要归沈朝。 到了放学时分,刘骏他们迫不及待的喊上江慕时就要去找沈朝,但刚出书院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岁宁。ωww.xSZWω㈧.NēΤ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刘骏拿手肘轻捅了捅江慕时,“你姐姐怎么也要一起去?” “就是,咱们斗蛐蛐的事情,她又看不懂。”李鹏程也开口道。 江慕时看着江岁宁,“让她一起去。” “慕时,可……” “我说了,她一起去。”江慕时再次开口。 刘骏和李鹏程二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毕竟是在联手诓骗江慕时,在场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江岁宁去了,可能也做不了什么,而且既然江慕时都开口了,他们也不好继续阻止,几人很快就到了和沈朝约好的地方。 沈朝和他带的小厮,还有柴家的柴康,都已经等在了那里。 看到沈朝,江慕时顿时沉了脸,心底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耍诈的卑鄙小人!” 沈朝比江慕时大两岁,身量也高出大半个头,容貌还算不错,不过一双眼睛微狭,言笑间,透出一股子还带着少年气的狡诈。 “江慕时,之前是你要和我赌的,输了就说人狡诈,也太没风度了些。” “呸,本来就是你耍诈,你……” “慕时,别忘了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江岁宁提醒道。 沈朝的视线移向江岁宁,“你是?” 江岁宁指了指江慕时,“他姐姐。” “斗个蛐蛐还要喊来自家姐姐助阵。”沈朝嗤笑一声,挪开视线,重新看向江慕时,“你姐姐看得懂吗,别到时候一看到蛐蛐吓得不轻。” 江慕时咬牙,“少废话,我的青头将军呢,你带来了没有!” 沈朝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小厮,小厮连忙拿出了一个蛐蛐笼,打开一看,里面正是青头将军。 江慕时下意识想要伸手,却被拦住了。 “等你真赢了再拿也不迟,只不过可惜……”沈朝笑容得意,“你定然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说着,沈朝从袖子里面拿出了另一个蛐蛐笼,里面放着的就是他常玩的那只蛐蛐。 沈朝将其放进了蛐蛐罐中,随后对着江慕时开口:“不是说你又得了个极品吗,拿出来看看。” 江慕时从书匣里面拿出了蛐蛐笼,打开后将里面的蛐蛐也倒进了罐中。 然而,在看清那蛐蛐时,几人都愣住了。 原本翅长背宽,皮色纯正的极品蛐蛐,变成了翅色油滑,背空肋细的次品。 沈朝黑了脸,看向李鹏程,“这就是你说的极品?你他妈的逗我呢!” 李鹏程慌忙开口:“不对啊,之前的那个明明就是极品,慕时,你是不是拿错了?” 江慕时也诧异不已,“不可能,我一直放在书匣里面,明明就不是这一只!” 他急忙去翻书匣,可里面除了文房四宝和几本书之外,根本就没有了其他的东西。 沈朝没了耐心,冷着脸开口:“我看你们就是想耍小爷玩,靠,浪费时间!” 说着,他重新打开蛐蛐笼,准备将罐中的蛐蛐弄上来。 “沈少爷这是不敢比了吗?”江岁宁笑着问道。 沈朝手中动作一顿,看向江岁宁,“你说什么?” 江岁宁悠悠一笑,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我说,你,是不敢比了吗?” “真是天大的笑话,拿这么一个次品,还有什么可比的。”沈朝语气轻蔑不已,不过手上的动作倒是停了下来。 江岁宁脸上笑意不变,“没有比一比,怎么知道谁输谁赢。当然了,若是沈少爷不敢的话,大可以现在就认输,只不过按照约定,你要把青头将军给还回来。” “可笑,本少爷怎么可能会不敢,不过要是你们输了的话拿什么做赌注,就这么一只次品,我可看不上!”沈朝又瞥了一眼罐中的蛐蛐,神色间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江岁宁看着对方,挑眉一笑,“简单,若是我们输了,条件可以随你提。” 第11章 就算是次品,姐姐我也能赢 “你疯了!”江慕时诧异的看向江岁宁。 江岁宁到底知不知道,沈朝手里的那只蛐蛐也可以说是极品了,就连青头将军都未必能完全胜过,更别说这么一只普通到不行的蛐蛐了。 江岁宁看了一眼江慕时,“没让你来,我和他比。” “你们谁来都行,反正本少爷会让你们输的心服口服!”沈朝满不在乎的开口。 江慕时紧皱眉头,越发疑惑的看着江岁宁。 心里面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蛐蛐不会是江岁宁给调包的吧? 但下一刻,他又在心中摇了摇头。 不对,江岁宁没有理由这么做。她要是不想看到自己拿回青头将军,大可以从一开始不帮自己就是了。而且,她现在竟然要和沈朝比,这不是上赶着要丢人吗。 江慕时又看了一眼罐子里面实力悬殊明显的两只蛐蛐,心中一咬牙,算了! 江慕时伸手想要拿过江岁宁手里面的蟋蟀草,“还是我来。” 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因他而起,就算要丢人,也不应该让江岁宁挡在前面。 江岁宁避开了江慕时的手,“我来。” 江慕时还想开口,江岁宁却冲他一笑,“放心,就算是次品,姐姐我也能赢。” 笑容晃眼,江慕时一时愣在那里,等他回过神时,江岁宁已经站到了罐子边上。 沈朝随便拿起了一根蟋蟀草伸进罐中拨弄了一下,神色间满是张狂,“黑虎,直接给我咬死它!” 瞬间,那只叫黑虎的蛐蛐一下子跃起,对着江岁宁的蛐蛐就发起了进攻。 黑虎气焰嚣张,像是参加决斗的勇士,跳跃,撕咬。反观江岁宁的蛐蛐,反应力明显不足,虽然在江岁宁的拨弄下几次躲了过去,但是却没有进行任何反击。 除了江岁宁之外,围观的其他人几乎都认定了那蛐蛐一定很快会被咬死。 然而,随着黑虎一轮又一轮的进攻都被躲了过去,江慕时他们突然发现,江岁宁的蛐蛐速度好像变快了,而且是越来越快。 虽然不敌黑虎勇猛,可一次次的进攻之下,黑虎的气焰和速度已经开始衰弱了下去。终于,在江岁宁的指挥下,那蛐蛐找到机会,猛地一跃而上,一口咬住了黑虎。 “黑虎!”沈朝脸色一变,连忙拨弄着蟋蟀草,让黑虎反击。 黑虎不甘示弱,张大嘴巴想要去咬,江岁宁眉眼一挑,手中蟋蟀草再次一动,那蛐蛐突然后腿一蹬,直接将黑虎压在了身下。 “要赢了?”江慕时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心头激动,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么一只次品竟然能咬住黑虎! 沈朝脸色难看,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厮,后者会意,立刻佯装观战凑上前,只不过袖口在靠近罐子时,却被江岁宁一把抓住。 小厮脸色一变,想要挣脱,可江岁宁却利落的从里面扯出了一小包粉末,在手中晃了晃,“这是什么?” 江慕时立即反应了过来,“沈朝,你又想耍诈!” 之前就是这小厮靠近罐子,不知往里面撒了点什么,青头将军一下子就晕乎乎的了。 小厮有些紧张的看向沈朝,不过不等沈朝开口,罐子里面的两只蛐蛐就已经分了胜负。小說中文網 黑虎被咬了好几口,奄奄一息的趴在罐子里面。而江岁宁的那只蛐蛐在打了胜仗过后,又恢复了一开始那无精打采的模样。 “沈少爷,你输了。”江岁宁依旧拽着小厮,笑意玩味,“怎么样,你应该不会想要厚颜无耻的耍赖吧?” 沈朝脸色气的铁青,他着实没想到这么一只次品会赢,所以这次一开始没打算让小厮动手脚,结果就是刚刚再动手时机已经有些晚了,当然了,他更没想到的是,竟然还让江岁宁抓了个现行。 看着罐子里面奄奄一息的黑虎,他几乎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怎么会!” “不想耍赖就好。”说着,江岁宁直接抽出了被小厮收在袖子里面的蛐蛐笼,“青头将军现在重新归我们了。” 江慕时惊喜的看着江岁宁手中的蛐蛐笼,江岁宁刚才说她会赢,竟然真的赢了! 沈朝心头气急,暗暗给站在一旁的柴康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即上前。 “就这么一只次品怎么可能会赢,你们是不是耍诈了!” 说着,柴康就故意往江慕时身上撞。 江慕时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这一次果断后退避开。 而江岁宁在柴康开口时,就已经悄悄走到了刘骏身旁,在他撞过来时,算好时机,故意推了一把刘骏。 刘骏和柴康两个人撞在一起,各自趔趄了好几步。 刚勉强站稳,刘骏正想质问江岁宁干嘛要推他,可下一刻,只见柴康原地晃了晃,突然吐出一口血,两眼一翻,直接往下一栽晕死了过去。 江岁宁一手拿着蛐蛐笼,一手指着倒地的柴康,惊呼开口:“完了,你把他给撞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刘骏急忙开口,可看着倒地的柴康,还有对方吐的血,瞬间吓白了脸色。 他立即上前推了推对方,可柴康却是毫无反应。 “事情闹大了,慕时,你立刻去报官。”江岁宁对着江慕时说道。 后者也被眼前这情形吓得不轻,可看着慌张的刘骏,还是开口:“刘骏,刘骏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说着,就上前想要帮刘骏查看情况,可是却被江岁宁一把拉住。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这要是闹出人命了的话,他都要偿命。你别凑上去,省得被赖上,你难道忘了他爹娘去家里面告状的事情了?” 江慕时被拽着一时挣脱不开,而听到江岁宁这话的刘骏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对了,肯定是装的,是串通好的!” 说着,刘骏看向沈朝慌忙开口。 “沈少爷,一定是你安排的,你快让他别装了,我和你们是一伙儿的啊!” 沈朝也没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立即反驳,“你别胡说八道,我安排什么了!” 刘骏急忙道:“不是你让他故意惹怒江慕时,两个人动手,被打后再上门找麻烦吗,你让他对付江慕时就算了,别吓唬我啊!” 江岁宁轻轻勾唇,这抖落的倒是比她预计的还要快! 第12章 你给的钱,没有江家妹妹给的多 “刘骏,你说什么?”江慕时怔怔的看着刘骏,“你知道他们算计我,而且你刚刚还说你们是一伙的?” 刘骏表情一僵,这才反应过来江慕时还在这儿,不过现在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没错,我一开始就知道,不仅我知道,李鹏程也知道。”说着,刘骏猛的起身一把拽住李鹏程,“你也能作证,柴康根本是故意找茬,他现在肯定是装的,或者他自己身体有什么毛病,和我没关系的!” 李鹏程也被这突发情况吓得不轻,虽然没有开口,但是那神色已经清楚的说明了,他的确也知道这件事情。 江岁宁看着攥紧拳头,满脸怒火的江慕时,“你现在都清楚了吧。” 江慕时愤怒的看着刘李二人。 所以,刘骏他们一开始就知道青头将军会被耍诈抢走,他们今天看到自己的蛐蛐后,急匆匆的跑去约沈朝,也不是想要看自己赢回来,而是想要帮着沈朝再抢一次? “我把你们当成我的好朋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慕时大声质问。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沈朝冷笑,“你以为他们真心想跟你做朋友,还不是看中了你江家独子的身份,不过从你身上没捞到什么,他们自然只能卖了你换钱了!为了你那只青头将军,我可是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呢!” 刘骏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管江慕时了,更不想去管沈朝说了什么,只是害怕的一个劲摇晃着地上的柴康。 终于,倒在地上的柴康忍不住了,睁开了眼睛。 “我就知道你是装的!”刘骏如蒙大赦,整个人手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沈朝也皱着眉看着柴康,“我给钱是让你激怒江慕时的,你这是做什么。” 柴康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过却没有看向沈朝,而是笑嘻嘻的看向江岁宁。 “江小姐,我演的还行吧?” “很不错。”江岁宁赞许的点头。 “什么意思?”沈朝一愣。 “意思就是,你给柴康的钱,没有江家妹妹给的多。”一直躲在暗处的看热闹的林子清走了出来。 “真精彩,没想到你还真的用那只蛐蛐赢了。”林子清站在了江岁宁身边,语气里尽是赞叹。 沈朝看了看江岁宁,又看了看柴康,脸色一沉,“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江岁宁笑着开口:“我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既然沈少爷能用钱让他们帮你骗人,那我自然也可以,毕竟……我可也给了不少好处呢!” “你一开始就知道刘俊他们和沈朝是一伙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江慕时不解的看着江岁宁。 江岁宁轻笑,“我要是告诉你了,你就会信吗?只怕你还会觉得是我在故意冤枉你的好朋友吧。” 江慕时抿了抿唇,的确,要是江岁宁一开始跟自己直说的话,他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所以,你让我找沈朝再比一场,不仅是为了帮我赢回青头将军,而且还是为了让我看清楚刘骏他们的真面目?” “怎么,感动吗?”江岁宁语气打趣,“就算感动的想要掉眼泪也忍一忍,这里可不适合你哭鼻子。” “谁想哭了!”江慕时立即反驳。 江岁宁笑着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沈朝他们。 “青头将军已经拿回来了,我这个弟弟也看清楚了,我们的目的达成,可以走了,沈少爷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朝咬牙,“这次是本少爷遭了算计,但你们给我等着,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呵。”江岁宁笑着摇头,“年纪轻轻的真是毫无新意,这狠话放的千篇一律。” 这样的话,上一世她都不知听到过多少回。 沈朝脸色阴沉的离开了,江岁宁付了柴康剩下的报酬,他也走了。 当然了,走之前还不忘告诉江岁宁,下次要是需要演戏的话,还可以找他。 至于刘骏和李鹏程,他们心虚的不行,想要同江慕时说说好话道歉,可却被江慕时冷着脸赶跑了。 “这热闹真是不错,有意思。”林子清笑眯眯的开口。 虽然这两日在江岁宁身上没能打探到什么消息,不过能看上这么一出热闹,也实在是划算。 “我还有一个问题。”江慕时突然想了起来,看向江岁宁疑惑地问道,“那只极品蛐蛐呢?” “自然是还回去了。”江岁宁回答道。 “还?还给谁?” “那般品相的蛐蛐,哪有那么容易得到,我可是花钱租的,一天一百两,你姐姐我的这个月的月钱,可都搭进去了。” 按照时间,在放学前那蛐蛐就要还回去,若是蛐蛐出了事,或者没能按时归还,可都要赔钱的。 所以在放学前,她就已经趁着江慕斯不注意将蛐蛐掉了包,交给了林子清,让他帮忙还了回去。 “那这一只呢?”江慕时指着罐子中的蛐蛐,“这一只又是哪来的?” “花钱租蛐蛐的时候让老板送的,我亲自挑的,怎么样,虽然看着一般,但战力还行吧?”江岁宁语气含笑。 幸好上一世研究蛐蛐的时候,她还算上心,这一次才能捡这个漏,这一只看起来一般,但后劲十足。 江慕时点了点头,发自真心的开口:“是很好,而且你也很会斗蛐蛐,沈朝比不过你。” “难得还能从你口中听到一句夸奖,不过……”江岁宁微顿了一下,“钱还是要还的,那一百两你出。”小說中文網 江慕时愣住了,“我哪来一百两,我爹每个月都断我月钱!” “那是你的问题。”江岁宁伸手摸了摸江慕时的脑袋,“好好努力,争取早点恢复月钱,早点还钱。” “你不许摸我头!” “乖!” “说了不许摸!” 林子清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二人。 他不知道江慕时之前对江岁宁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姐姐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现在看来,江岁宁若是想要在江慕时面前站住脚,实在是不难。 然而,此时此刻,另一边身处韩家的韩念安,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百口莫辩…… 第13章 韩念安被罚 “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故意在她的汤里面加杏仁粉!” 韩家后院之中,韩念安紧皱着眉头,急切的开口辩驳。 “不是你还能有谁,厨房的人可以作证,汤好了之后你去过厨房,而且还掀开过汤盅。而且听说前两天你还向丫鬟打听了月影杏仁过敏的事情。” 韩家大夫人王氏恶狠狠的盯着韩念安,下一刻转头看向一旁的韩铭章时,又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 “老爷,您也知道,月影从小到大可是碰不得杏仁的,现在起了一身的疹子,也不知会不会留疤。真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先是抢月影的院子,现在又在汤里面动手脚,我可怜的女儿呀!” 韩铭章紧皱着眉,最近生意上的事情本就不顺,刚才他一回家,又听说了韩念安给月影下杏仁粉的事情,一帮人乌泱泱的闹到他面前,这是嫌他的事情还不够多? “念安,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爹爹,我真的没有,定是她们母女联起手来诬陷我!而且杏仁的事情是丫鬟提到的,我根本没主动问。”韩念安气愤的指着王氏。 而一旁的韩月影脸上长了不少红疹,看起来实在有些骇人,听到韩念安这么说立刻红了眼,哭哭啼啼的对着韩铭章开口。 “爹爹,你看看女儿的红疹,我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容貌去害她。而且从您带她回来,我处处让着她,就连院子都让出去了,女儿真不知道还要怎么做念安妹妹才能满意。” “贱人,你少在这装模作样,你……” “住口!”韩铭章打断了韩念安,“念安,月影是你姐姐,你怎么可以这般污言秽语!” 韩念安面色一僵,又连忙解释道:“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因为被她们冤枉,一时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 “你口口声声说月影冤枉你,那你倒是说说,她脸上的红疹怎么回事?” “那肯定是她自己故意……” “这红疹又痛又痒,十分难受,就为了冤枉你,她要这么折腾她自己?”韩铭章显然没有相信韩念安,失望的看着她。 若不是看在对方是顾兄女儿的份上,他真想直接赶出去算了。 自从接到她起,又是衣服首饰,又是抢院子,这些也就不提了,终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才来韩家几日,就开始惹是生非。 韩铭章的目光看的韩念安心头恼火不已,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冤枉她! “定然是她记恨我占了她的院子,所以故意报复。爹爹,你可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的,会好好照顾我!” 这话听得韩铭章越发眉头紧皱,他不是已经将人接回家中吗,而且衣食住行都没有亏待,甚至自己亲生女儿的院子都让给她了,还要怎么好好照顾! “父亲,女儿让出院子是不想让您为难,怎么现在到了念安妹妹口中,却成了我诬陷她的理由了。”韩月影委屈的开口。 王氏也连忙说道:“是啊,老爷,月影大度的让出院子,难道还让出错来了?您可不能信了这种鬼话,伤了月影的心啊。” “好了,你们不必如此着急,我自然信影儿。”韩铭章开口道,说完又看向韩念安,虽然心头恼火烦躁,可想到故旧之情,终究是留了情面。 “你害你长姐,罚三个月月钱,这几日呆在院子里面不许出门,莫要再惹是生非。” 这话一出,韩月影和王氏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这罚的未免太轻了些! 而韩念安却一下子炸了锅,“凭什么罚我的月钱,而且还是三个月,我都说了我没有下什么杏仁粉,我……” “够了!”韩铭章烦躁的抬手揉了揉眉心,“这已经是从宽发落了,再吵下去莫要怪我不讲情分。” 韩念安一噎,她不满的看着韩铭章,前不久还口口声声说着,看在和父亲的交情上会好好对自己,当做亲女儿一视同仁,这才多久就变了脸? 果然,不仅是江家,韩家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要不是因为成为侯府主母需要韩家这个跳板,她绝对不会受这个冤枉气。 但想到日后的无限风光,韩念安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和韩铭章撕破脸,终于咬着牙,勉强挤出了一句,“好,女儿认罚就是了。” 等她成了侯府的当家主母,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 尤其是韩月影和王氏这两个贱人,自己绝不会放过她们,到时候加倍奉还! 韩铭章离开了,韩念安恶狠狠的瞪了韩月影和王氏一眼后,也被人带回到了院子禁足。 等到围着的人都散去,韩月影脸色彻底一沉,不满开口:“居然只是罚了三个月月钱和几天的禁足,父亲凭什么对她那么宽容!” 王氏脸色也不大好看,但还是安慰道:“别急,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办法整她!” 说着,王氏又仔细看了看韩月影脸上的红疹,压低声音开口。 “咱们先赶紧回去,你脸上点上去的红疹怕是维持不了多久,别让旁人看见了。” “好。”韩月影应了一声,但走之前,又看了一眼自己被抢走的院子的方向,眼底泛着恨意和刻毒。 说到底,韩念安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贱丫头,也敢和她抢,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另一边,江家。 江慕时拽着江岁宁的衣袖,不让她离开。 “你就说说,到底怎么样才能把青头将军还给我!” 亏得他之前还以为,江岁宁真的那么好心替自己赢回青头将军,可谁知一转脸,她就说青头将军是她赢回来的,应该归她!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欠你的。”江岁宁挑眉,将衣袖从江慕时手中抽出。 江慕时咬了咬牙,“好,你是不欠我的,我谢谢你帮我。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才能把青头将军还给我了吧?” “这个吗……”江岁宁眼底笑意浮动,“其实也简单,只要你能答应我的条件,并且老老实实的完成,我就立刻还给你。” 第14章 携蛐蛐以令江慕时 “好,你说,什么条件?”江慕时立刻开口。 “按时去书院上课,不许逃课,不许胡闹,并且半个月后的学院课业考核,你要通过。” 弘乐书院每年会有六次考核,半个月后正好迎来一次,主要是对过去这段时间授课课业的检验,而江慕时…… 听说自从进入学院到现在,他还未曾通过一次考核。 “不行,你换个条件,我根本不可能通过。”江慕时拒绝的飞快。 他平日里面都没怎么听过课,根本不知道柳夫子讲了点什么,想要他通过考核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就这个条件,若是你做不到的话,青头将军不可能给你。”江岁宁语气干脆。 江慕时紧皱起眉头,江岁宁是不是故意的,非要刁难他! “我通不通得过考核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姐姐了!” “当然有关系。”江岁宁叹了口气,“为了让你能够离开房间去学堂,我可是在父亲面前打了包票的,你若是不能好好学的话,就算是我食言。而你要是让我在父亲面前丢了脸……” 江岁宁悠悠一笑,轻晃了晃手里面的蛐蛐笼。 “你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别!你不许伤害青头将军!”江慕时急忙开口。 “那你学还是不学?” 江慕时一咬牙,“我学就是了,不过就算我认真学了,我也不能保证就能通过考核。” “你只需要保证认真学,其他的自然是交给我。”江岁宁笑着开口。 江慕时看着她,心头实在有些不明白,对方干嘛非要管他。可看看她手里面的青头将军,最后还是一咬牙,“我现在就回去学,你照顾好了青头将军,绝对不许亏待它!” 看着快步离开的江慕时,碧云打从心底的佩服,“小姐,你真厉害,奴婢在这府中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主动说要回去学习。” 老爷藤条都不知打断几根了,夫人也不知念叨劝说了多少回,可结果还比不上小姐这几句话。 江岁宁看着手中的蛐蛐笼,笑得玩味,“这就叫挟天子以令诸侯,哦不,是携蛐蛐以令江慕时。” 对于江慕时突然开始看书这件事情,江知同和郑氏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不过夫妻俩本能的觉得肯定是谣言! 第二天一大早,看到坐在桌边等早膳的江慕时手里面还拿着本书时,江知同夫妇二人更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一大早的,你作什么妖呢?”江知同狐疑的看着自家儿子。 “什么叫作妖,我看书呢。”江慕时愁眉苦脸的盯着书上的内容。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你还会看书?怎么,难不成这市面上已经出了教人怎么斗蛐蛐的书?” 说着,江知同还特意凑上前瞄了两眼,发现居然还真是正经书! 江慕时烦躁的抬起头,恰好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江岁宁,恼火的指着她开口:“还不是因为她!” 江知同和郑氏都不解的看向江岁宁,后者唇边含笑,对着二人福了福身子,“父亲,母亲,早上好。”尐説φ呅蛧 “一家人不用这些虚礼,赶紧起来。”郑氏连忙扶了一下,“岁宁,慕时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母亲,慕时弟弟昨晚答应了我,接下来一定用功读书,而且还会通过半个月后的书院考核。” “他?通过考核?” 郑氏不可思议的再次看向江慕时。 江知同更是直接开口:“这绝无可能!” 这臭小子,哪一次考核不是垫底,要不是自己花的钱足够多,说不定都被书院给撵回来了。 江慕时轻哼了一声,虽然对于自家爹娘这态度有些不满,但是心里面却也认同他们的话。 “事在人为,我相信慕时弟弟可以的。”江岁宁看着江慕时。 后者皱着眉头,正准备说几句丧气的话,就看到江岁宁用口型说了四个字:青头将军。 丧气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嗓子里面,江慕时咬牙开口:“对!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江知同夫妇二人看了看江慕时,又看了看江岁宁,随后又看了看江慕时…… 夫妻多年的默契,让他们齐刷刷冒出同一个念头,二人异口同声。 “难不成是祖宗显灵了?” “难不成是祖宗显灵了?” 说完后,江知同又一拍巴掌,“我知道了!” 他转头看向江岁宁,“岁宁,你就是个福星啊,这才来多久,这臭小子居然知道读书学习了!” 郑氏听到这话,也瞬间觉得有道理。 自己儿子什么样她再清楚不过了,现在居然一大早就在看书,而且还答应说什么要通过考核,这肯定是岁宁给他劝开窍了啊! “老爷说的没错,岁宁,你可真是我们家的福星!”郑氏拉着江岁宁的手,眼圈都有些发红,“这臭小子要是真的能通过考核,我做梦都能笑醒啊。” “母亲,您过奖了,是慕时弟弟自己想通了。”江岁宁看了一眼后者,“慕时,你说是吧?” 江慕时心头憋屈的很,可也不敢当着郑氏和江知同的面主动提起是因为青头将军,只能闷闷的应了一声,“你说是就是吧。” “好,好啊!”江知同大感欣慰,“臭小子,你好好学,要是真的通过了考核,为父一定给你奖励。” 说完,又对着江岁宁说道:“好孩子,从下个月,不,从这个月开始,你每个月的月钱涨到二百两,你待会儿直接去账房领!” 江岁宁也不推辞,毕竟现在她荷包空空如也,笑着应声,“好,多谢父亲。” 接下来的早膳,大概是江慕时今年以来吃过的最和谐的一顿早饭。 看着江知同和郑氏那喜笑颜开的模样,他心里面冒出一股子说不出的滋味。 尤其是和江岁宁一起出发去书院的时候,江知同和郑氏还亲自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马车中,江慕时心情复杂。 “我只是今天早上看了会儿书,他们至于那么高兴吗?” 江岁宁靠在车壁上,打量着江慕时,“你这是在愧疚之前没有好好读书?” 第15章 拥有选择是一件极珍贵的事 “谁说的,我没有。”江慕时下意识反驳,“我只是觉得他们太小题大做了。” 江岁宁笑了一声,“的确有些过了,不过这也是因为你之前的起点太低,所以稍稍表现出想要好好读书的意头,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欢喜了。” “读书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江慕时抬起头看着江岁宁,“家里又不缺钱,就算我不读书,也足够衣食无忧一辈子了。再者说了,读书的人那么多,就算我好好读,也不一定能中举,有什么用呢。大不了日后我跟着爹爹一起学做生意,继承家业就是了。” 江岁宁敛下了笑意,认真的看着江慕时,“你真的觉得做生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江慕时皱了皱眉,“至少我看爹爹他做起来挺简单的。” “可放眼整个皇城之中,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你爹爹?中举固然很难,可能将生意做到江家这种地步的商人,也是凤毛麟角。不管做什么,哪怕只是在后宅之中绣花弹琴,也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事。你如今读不进去书,那你又怎么能保证,在你继承家业后能看的进去那些多如牛毛的账目?” “我可以雇人啊。” “若你自己没有考核查验的本事,你又如何确定将来你雇的那些伙计不会如同刘骏他们一样诓骗于你?” 江慕时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江岁宁继续说道:“刘骏他们骗你的,说到底还只是一只蛐蛐。可商场利益之争,明枪暗箭猝不及防,万一上当受骗,江家多年的积累便有可能化为乌有,你确定你承担的起?” 江慕时皱紧眉头,“我……可我真的读不进去书。” “是真的读不进去,还是因为读书不如斗蛐蛐有意思?容易又快乐的事情,谁都愿意去做,但绝大部分人都不能只做容易的事情。” 江岁宁掀开车帘,示意江慕时朝外看。 “你看外面的那些摊贩们,他们早早的就摆好了摊位,大多数要守到日落西山才能归家。不管是烈日当头还是天寒地冻,都不能妨碍他们出摊。” “你是想说,大家做的事情都不容易?” “不。”江岁宁摇头,“我是想说,他们没有和你一般的出身和背景,没有你这般的条件。他们的处境让他们只能日复一日的吃着苦,赚着微薄的养家钱,甚至根本没有时间和资格如你这般去嫌弃事情太难或者辛苦。摆在他们面前的,绝大多数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辛苦一生。” 江岁宁放下帘子,看着江慕时的眼睛。 “你有能让你一生锦衣玉食的资本,这当然很好,但是你能否确保,江家的一切牢固到永恒不变吗?” “你如今还可以去选择,但谁又能保证江家的财富永恒,可能有朝一日大厦倾倒,你也会被迫如这些人一般,日复一日的为生计奔走,彻底失去选择的自由。” “的确,读书人真正能中举者寥寥,做生意的能赚下万贯家财也在少数。一切付出比起可能拥有的回报,看起来并不公平。但至少,它们能让你拥有更多的选择。某天若是真的行至绝路,至少你还能换一条路走。” 江岁宁眉眼微沉,“江慕时,或许你现在并不明白,但等你再长大些就会知道,拥有选择是一件何其珍贵的事情。” 天子脚下,威威皇城。 可众生如蝼蚁,真正能拥有选择的,大多是那些身居高位的。 而那些出身显赫的人中,甚至还要排除掉大部分的女子,真正能自由选择的,实在寥寥。 有选择,能选择,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江慕时沉默的看着江岁宁,这还是对方第一次同他说这般多的话。 而刚才的字字句句,像是夏日里劈头盖脸砸下的雨点,让他有些应对不及。 好似听懂了,可又好似没有完全懂。 “你……”江慕时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谢对方教育自己?不,除非他脑子坏掉了,否则才不会因为这一点和江岁宁道谢。 又或者是说他会改的?好像也挺假的,毕竟他好像还没完全想明白。 意识到自己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江慕时回过神,最后只是偏过头开口。 “你也只不过比我大两岁而已,说起话来怎么这么老气横秋的。” 江岁宁笑了,“我同你说了这么多,你就只想说这个?”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或许是今天早上看到江父和郑氏那般模样,不由得心生感慨,所以多说了些。 不过江慕时毕竟才十岁,想要他完全明白这些,也太强人所难了。 江慕时正想开口,江岁宁又笑着说道。 “罢了,你就当我只是随口一说吧。” 江慕时噎了噎,看着对方。 后者一挑眉,“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做无用功,话都说了这么多,你也该自己好好想想。” 说着,江岁宁打开一旁的书匣,拿出了里面装着青头将军的蛐蛐笼。 “这个还你。” “还我?”江慕时愣了愣,“你不是说要通过考核才还我吗?” “之前是那么打算的,但刚才我说了那么多,若你还是一心只为了蛐蛐,那我也不必为你费心思。”江岁宁将蛐蛐笼放到了江慕时手中,“我这个做姐姐的言尽于此,至于学还是不学,自己决定。” 随着话音落下,马车也正好停在书院门口,江岁宁重新合上书匣,拎着走下了马车。 若江慕时当真半点不开窍,她懒得浪费时间。 有些事,执拗的钻进去,或许能磨出匠人匠心。 但有些人,若是自己不开窍,别人再费力那也只是徒劳无功。 江岁宁走进了书院。 江慕时看着手中的蛐蛐笼,愣愣的在马车中坐了好久,才慢慢回过神,拿起书匣跳下马车,也跟着走了进去。 只不过,他刚一进去发现,江岁宁并没有到书舍,就站在距离院门不远的地方。 而她面前,还围着好几个脸色不悦的学子…… 第16章 你们想为这穷鬼出头? 江慕时快步走到了江岁宁身边,“怎么了?” 说着,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学子们,难不成是他们在找江岁宁麻烦。 “没事。”江岁宁伸手将江慕时往后拽了拽。 这时江慕时才发现,江岁宁身后还有一个人。 年龄看起来和他相仿,不过整个人却十分清瘦,简单的粗布衣裳,脸上还带着伤和泥土灰尘,看起来并不像是这书院的学生。 “你是谁?”江慕时问道。 对方看了一眼江慕时,但是却没有立即开口。 反倒是围在江岁宁面前的那几个学生嗤笑开来。 “他是书院杂役捡回来的野小子,哦,不对,他现在可是咱们的同窗了呢。” 说着,几人又是一阵哄笑。 “野小子也想上学,还讨得了夫子的欢心,和我们坐在一个书舍里,说出去真是笑死人。” 江岁宁看着几人,“所以这就是你们打他的理由?” “不行吗?”几人中个子最高的那个少年轻蔑的抬了抬下巴,“就凭他也好意思和我们坐在一起,这简直就是在羞辱我们!” “没错,他凭什么和我们一起。” “就是!” 剩下的几个人立即附和,言语神色之间都是对那少年的轻蔑。 江岁宁皱了皱眉,她并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刚刚进来时便看到这几人将那少年围在地上殴打,靴子都踩到了对方的脸上,这般欺辱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此刻看着面前几人那张狂的模样,江岁宁不紧不慢的开口。 “失敬失敬,原来这书院乃是几位家中开的,只是不知具体是谁家产业?” 几人听到江岁宁这话,愣了一下。 “谁告诉你这书院是我们开的了。” “若非如此,那为何你们能决定,谁人可以在这书院之中读书?”江岁宁目光扫视,上下打量了一下几人,“毕竟,几位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头脑失常,在这乱发臆症。” “噗嗤”一下,江慕时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听到江岁宁这话,以及江慕时的笑声,几个人一下子黑了脸。 “看来你们是想要帮这个穷鬼出头了!” “何来什么出头一说,我只不过是心中有疑问,所以想要弄清楚罢了。”江岁宁淡定开口。 江慕时也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又看了一眼那少年,这才发现对方脸上的泥土好似是鞋印,心头霎时间也升起一股不平。 “就算我们想要出头又怎么样。”江慕时收回目光,看向几人,“难不成你们还想把我们一起赶出书院?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呢!” 后一句脱口而出,江慕时突然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江岁宁。 江岁宁前不久才刚刚跟自己说了那么一番话,这个时候他说他求之不得,江岁宁会不会觉得他是已经放弃继续学了? 犹豫了一下,可想着面前这几人,江慕时心底觉得,现在好像也不是什么解释的好时机。 不对,他干嘛要跟江岁宁解释! 想到这儿,江慕时又迅速收回目光,继续看着面前几人。 高个子少年拧眉不满的盯着江慕时和江岁宁,正准备开口,而这时他身旁的少年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说道。 “他们两个好像是江家的,就是做丝绸生意的那个江家。” 江慕时听到了这话,哼笑一声,“怎么,我们是江家的就不敢惹了?你们还真是欺软怕硬!” 这话一出,几个人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虽然心头气愤,但他们家中多多少少都提醒过,在书院有些人家最好莫要招惹。 最后一咬牙,在高个少年的带领下,几人将凶恶的目光又看向了江岁宁身后的那个少年。 “别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你最好自己乖乖滚出书院,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威胁完,这才转身离开。 江岁宁看着几人的背影,轻皱了皱眉,随后才看向身后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楚渭。”少年对着江岁宁和江慕时拱手一拜,“多谢小姐,少爷。” “你既然是书院学子,便没理由唤我们小姐少爷。我叫江岁宁,他是我弟弟,江慕时。” “我知道。”楚渭点了点头。 “你认识我们?”江慕时问道。 “我之前在后院干杂活,江少爷你……从后院翻墙逃课的时候,我见过你。” 而既然认识江少爷,刚才见他走过来,江小姐的身份自然也就不难猜了。 “咳,那个,我也不是总逃课的。”江慕时有些后悔多问了这句。 楚渭无声的笑了笑。 “他们几人为何非要刁难你,只是因为你曾经在后院做杂活?” 江岁宁一边开口一边打量对方,眉目清秀,面皮白净,虽然刚刚被人羞辱,不过此刻神情已经恢复,只是脸上的伤看起来有些明显,而且似乎是新伤旧伤叠加。 “刚刚那几人中个子最高的,是城东吴家少爷吴松,听说他父亲承诺他,若是能在半个月后的书院考核中夺得第一,就送他三家铺子。但近来夫子考察课业,我……表现的比他优异。” “你不是在书院做杂活的吗,你之前上过学?”江慕时好奇问道。 楚渭摇头,“没有,只是认识字,加上平日里面干完活,若有空闲时间会去精舍外面听一听。”小說中文網 “那这样你都能得第一?”江慕时语气里满是诧异。 感受到江岁宁朝他看过来的目光,江慕时摸了摸鼻子,“别这么看我,我就是懒得学。” 江岁宁没有说什么,再度对着楚渭开口:“所以他想要逼你退学,以免被你抢占了第一的位置?” 她眼神不着痕迹的扫了扫楚渭的手,掌心有不少茧子,看起来的确是干了许久的杂活,这一点应该是真的。 只不过,仅仅只是在干活的空闲去旁听便能有望考得第一,要么是没说实话,要么就是眼前这个少年当真是块读书的好材料。 楚渭点了点头,可想了想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江慕时不明所以,“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17章 蠢一阵没关系,别蠢一世就好 “其实按吴松平时的课业表现,是很难考第一的,不过平日表现优异的几个,基本都被他打点好了,答应在接下来的考核中助他。” “这不是作弊吗!”江慕时紧皱起眉头,“这也太无耻了。” 江岁宁笑了一声,“难得,你还能说出这话来。” “你什么意思?”江慕时抬起下巴开口,“虽然我考核总是垫底,但是我这个人从不作弊。我自己没学,考的差那也是应该的,但要是作弊的话,那就是欺负别人,对别人多不公平!” 江岁宁认真的看了看江慕时,她这个便宜弟弟虽然学习不好,而且性格冲动,还容易被人骗,但在品行上倒还算是合格。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江岁宁对着楚渭说道,“虽然刚刚拦下了他们,但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不会就此罢手。” 就算他们因为江家有所顾忌,但也至多不过是不与她还有江慕时起冲突罢了,江家的树荫还遮蔽不到楚渭的身上。 “要不我帮你跟你们教学的夫子说说,让他把你调到我们精舍来?”江慕时提议道。 虽然说他跟楚渭也不熟,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被欺负。 楚渭又对着江岁宁和江慕时拱了拱手。 “多谢两位的好意,不过我本就是因为余夫子行方便,才得了个听课的机会,不好再劳烦他。而且我无钱缴纳书费,更不好再麻烦其他夫子,我想继续回去读。” “那他们要是再打你怎么办?” 就这个楚渭瘦不拉几的样子,肯定打不过那几个人,而且挨了打也没人给他撑腰。 楚渭抬起袖子擦去脸上的泥土,轻笑了笑,“总有办法解决,而且,只要还能读书,我便都不怕。” 说完,楚渭看了一眼天色,估摸了一下时间,“应该马上就要授课了,江小姐和江少爷也回去吧,莫要因为我耽误了课业。” “好。”江岁宁点头应了一声。 楚渭又拱了拱手,很快朝着另一处精舍走去。 江慕时瞧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可真是一个书呆子。” 说着,他看向江岁宁,“要不我们帮帮他?” “你想怎么帮?” “给他钱,帮他交书费,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书院继续读书了。” “他现在不也可以读书吗?” “这怎么能一样呢,那些人不是欺负他吗。” 江岁宁笑了笑,“那你觉得那几个人只是因为他交不起书费才欺负他的吗?” 江慕时愣了一下,应该并不是。 “一个没有家世背景,无权也无钱的小杂役,却能在课堂上胜过他们,这才是那些人真正不满的原因。” 江岁宁目光放远,看着楚渭走进精舍的身影。 “你的确能拿钱给他补上书费,可若他不能靠自己留在这书院的话,早晚还是会被赶出去。” 她看楚渭的模样,虽然穷困但不卑不亢,若是再加上才学,日后未必不能翻身。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在他受到不公平欺辱的时候,你当然可以帮他,但除此之外,无需多做其他。” 精舍之中。 江岁宁和江慕时进去的时候,柳夫子已经到了,正准备开始授课。 二人道了歉,很快到了各自的位置落座。 刘骏和李鹏程看到江慕时,脸上明显透着心虚,等到授课间隙休息时,两个人犹犹豫豫的走到了江慕时的书案前。 江岁宁手里面拿着本书,挑眉听这几人的对话。 “慕时,蛐蛐的事是我们一时鬼迷心窍,对不住你,你别……” “我不想听你们道歉。”江慕时语气冷淡。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们的家世比不上你,而且这个月又被扣了月钱,实在是缺钱。” “就因为你们缺钱,所以就联合沈朝骗我?” 江慕时失望的看着二人,想要痛骂他们一顿,可余光看到一旁的江岁宁时,突然又觉得没必要。 “算了,反正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是朋友,我要看书了,别打扰我。” “慕时,你……” “现在我还不会把你们骗我的事情告诉我爹,但你们要是继续罗嗦下去,我今天回去就告诉他。到时候他会不会找你们两家的麻烦,我就不能保证了。” 江慕时的话一下子将刘骏和李鹏程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 “慕时,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会让你爹爹……” “再废话,我立刻就回家告诉他。” “别,别,我们不说了。”二人连忙开口,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江慕时翻开面前的书,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想到之前自己真心将他们当朋友,可他们真的只是把他当冤大头,现在过来道歉估计也只是因为江家,江慕时越想越气,一张脸憋的通红。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江岁宁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几次当,蠢一阵没关系,只要别蠢一世就好。” 江慕时:“……”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江慕时不满开口。 江岁宁勾唇,“不好听,但有用,不是吗?” 江慕时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被江岁宁这么一搅和,他没那么生气了。 江岁宁收回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重新拿起了书。 “友情提醒一下,严格意义上来算,距离课业考核只有十四天了。若你真能通过,你爹娘会很高兴的。” 江慕时皱了皱眉,嘀咕着回道:“说的好像不是你爹娘一样,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能不能通过吧!” 话虽这么说,但江慕时咬了咬牙,还是重新翻开了面前的书。wWW.xszWω㈧.йêt 接下来两日,江慕时虽然依旧觉得自己根本学不下去,但倒没有再逃过课,每天按时到书院,坐在精舍里面听柳夫子讲课。 只不过越听越觉得头晕脑胀,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熬到了散学,他等在精舍外,正催促江岁宁快些时,林子清拿着书匣走到了窗边,对着江岁宁说道。 “你之前不是让我帮忙留意吗,他们应该是有动作了。” 第18章 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怎么做 “你让他留意什么了?”江慕时不解其意。 江岁宁收好了书匣,走到精舍外,“留意姓吴的那几个,他们不是想针对楚渭吗。” “我还以为你不管这件事情了呢,等等,不对……”江慕时抬头看向已经走过来的林子清,“你怎么这么听她的话。” “自然是想看热闹。”林子清笑眯眯的开口。 虽然江岁宁身上套不出什么,但从上次沈朝的事情,他就看出来了,对方可不是个好惹的。尛說Φ紋網 她若是想要管什么事情,那大概率有热闹看,而有热闹的地方最容易出一手消息。 所以,江岁宁让他帮忙留意那个楚渭和吴松的时候,他立即就答应了。 林子清笑的开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了别人免费的包打听。 当然了,就算他意识到了也不大概率不会介意。因为除了探听消息之外,传播消息也是他的爱好之一。 “他们打算怎么做?”江岁宁看着林子清问道。 “听说将楚渭捡回来的那个杂役生了病,已经不在书院了,留下楚渭顶替了他打扫书院的工作。而吴松他们今天特意打听了那个杂役住在何处,瞧他们刚才放学的模样,应该是去找人了。” 林子清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他们具体想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他们不会是想要让那个杂役去劝楚渭离开书院吧?”江慕时下意识开口。 江岁宁没有说话,眉目微沉。 吴松他们不会只用劝说这般温和的方式,毕竟在他们眼中,楚渭也好,又或者是帮助楚渭的那个杂役也好,都算是下等人。 而他们既然能够对楚渭拳脚相加,想来找到那个杂役,也不会仅仅只是劝说。 “你知道那个杂役住在哪里吗?”江岁宁对着林子清问道。 后者挑眉,“就知道你会问,都已经打听清楚了。” 两柱香后,江家的马车停在了一处偏僻的巷子口。 看着那窄窄的巷子和破旧的屋舍,江慕时忍不住说道。 “没想到皇城里面还有这样的地方。” “不管是何处,真正有钱有权的总归是少数。”江岁宁一边开口一边走下马车。 林子清同样跟了过来,他站在巷口,“我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户。” “没关系,进去找找。”江岁宁率先走进了巷子里面,江慕时和林子清也连忙跟上。 几人走了一段距离,正想着要不要找人问问时,就听到前方的一处小院里面传来吵闹声。 破旧的院门并没有关上,江岁宁他们走到院子外面,立刻就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简陋的小院里堆了不少柳条和竹篾,还有编好的筐筐篓篓,让本就不大的院子显得更加拥挤。 靠东边墙根的位置整齐的码放着不少木柴,还有一个用来劈柴的木墩。 但是此刻,劈柴的斧头却被楚渭握在了手里面。 他半边脸红肿,额头上也肿了一大块,紧紧的攥着斧头看着面前的吴松他们。 “你们找我麻烦可以,但是别来打扰张叔!” “笑话,不管是你,还是屋里那个,都只不过是穷酸杂役,我们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你们!”吴松说的十分张狂,目光轻蔑的扫过楚渭手里面的斧头,“有本事你就砍,但凡你敢动本少爷一下,不管是你还是那个穷鬼,谁也别想活!” 楚渭攥着斧头的手不断用力,骨节泛白,但他却知道,自己不能真的逞一时之气砍上去,否则不仅是自己,就连张叔恐怕都要受到牵连! “怎么,不敢?”吴松笑得越发张狂得意,“从今天开始,本少爷一定多安排一些人,轮流过来好好照顾你的张叔,但凡你们有一天好日子过,本少爷就跟你姓!” 楚渭双目泛红,心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一次涌了上来,握着斧头的手动了动,有一瞬间,他想什么都不管了,直接砍上去。 可是屋内传来的沉重咳嗽声,还是让他的理智一点一点回笼。 院门口,借着半扇院门挡住身形的江慕时拽了拽江岁宁的衣袖,轻声开口:“我们还不进去吗?楚渭不会真的动手吧。” 江岁宁摇头,“不会,他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更何况他还有想要护着的人。” 下一刻,院中楚渭再次开口:“你不就是想让我离开书院吗,好,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还有你身边的这些人,都不许再来打扰。” 他不怕吴松他们找麻烦,但是张叔生了重病,经不起他们折腾。 “放心,只要你别挡本少爷的路,就你们这个破地方我才懒得来呢,弄脏了本少爷的鞋。”吴松高高在上的开口。 楚渭忍住怒火垂下眸子,“明日,我就会去书院退学。” “不行,咳咳,这学不,不能退!” 屋内,一个干瘦的中年大叔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张叔,你怎么出来了!”楚渭连忙放下手中的斧头上前去扶住对方。 “小渭,你,你一直想上学,余夫子好不容易答应了,不能就这么退了。”张叔身形摇摇晃晃,但却用力攥住了楚渭的手。 “没关系的,我还可以再找其他书院。” “不,不,咱们没钱,去别的书院也交不起书费,你,你要是退了,可能就再也没有上学的机会了,咳咳咳……” 楚渭看着张叔,眼眶微微泛红,故作轻松的开口。 “我可以去做工攒书费,而且就算不去书院也没关系的。” “说够了没?”吴松不耐烦的开口,“就你们两个穷酸的模样,还痴心妄想上学,不去要饭已经不错了。” “就是,这老穷鬼病成这个样子,恐怕就连看病买药的钱都没有,真是痴心妄想。”吴松身旁的人也附和着嘲笑道。 江慕时听不下去了,板着一张脸就要进院子,却被江岁宁一把拉住,拽到了院墙边,并且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拦着我做什么?”江慕时皱眉不解,紧接着又压低声音问道,“难道你特意过来不是为了帮他们的?” “帮人也有很多种方法,你现在冲过去,最多和吴松他们吵一架,说到底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虽然他们对江家有忌惮,但是也还不至于因为她和江慕时,就不再找楚渭的麻烦,否则现在吴松他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就算这一次他们帮着楚渭赶走了吴松他们,但是难保下一次对方不会再来找麻烦。 “那难道就不管了?”江慕时虽然语气里有不满,但倒也没有在冲过去。 江岁宁又看了一眼院门,“先走吧,别让吴松他们知道我们来过。” 江慕时看着江岁宁,虽然犹豫,但最后还是跟着她还有林子清一起离开了。 马车之中,林子清见江岁宁神色平静,想了想,笑道:“你这么淡定,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怎么做?” 第19章 抽过来的鞭子要奉还 江岁宁轻笑挑眉,“为何就不能是我已经不想再管这件事了,毕竟我和那个楚渭,也只是一面之缘。” “不会。”林子清摇头,“你要是真的不想管,就不会拜托我去留意消息了。” 说着,林子清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江岁宁。 “说起来,虽然你只有十二岁,但看着好像比同龄人要冷静老成的多。” 江岁宁眼尾微微上扬,“我就勉强当你是夸我了。” 虽然现在这具身体十二岁,但上一世她死的时候,可已经快二十岁了。 “所以,你想的办法是什么?” 林子清凑近了江岁宁一些,好奇的问道,可下一刻直接就被江慕时给推了回去。 “你说话就说话,凑过来干嘛!” “呵,看来江少爷还挺维护你姐姐。” “谁维护她了!”江慕时立刻开口,“我是嫌挤,马车就这么大,你好好坐着,少挤本少爷!” 林子清不在意的笑了笑,重新坐了回去,“所以,你到底想到了什么主意?” 江岁宁懒洋洋的勾唇,“这个吗……很快你就知道了。” 江慕时心头同样好奇,正准备让江岁宁别卖关子,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得“砰”的一声,马车猛然一停。 江岁宁他们被惯性带的猛然前倾,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江慕时掀开车帘。 几人这才发现,他们坐着的马车和另一辆马车撞在了一起。 而写斜对面马车中的人掀开帘子后,竟然是沈朝。 看到江岁宁和江慕时,沈朝立即冷哼了一声。ωww.xSZWω㈧.NēΤ “还真是冤家路窄!” 江慕时也瞬间沉了声,“怎么是你,你们怎么驾的车!” “笑话,路这么宽,我还没说你们偏偏挡路呢。” “这位少爷,刚才是你们的马失控撞了过来,小的躲闪不及,马车才撞上,应该算是你们的责任。”江家的车夫皱着眉头开口。 还好他及时拉着缰绳避开了一些,只是马车撞上了,要是两匹马迎头撞上,再掀翻了马车,那可就麻烦。 沈朝扫了一眼已经控制住的马匹,冷笑开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本少爷的马失控,张口就胡说八道,真以为我们沈家怕了你们江家不成!” “沈朝,你少在这里惹事,蛐蛐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计较呢!” “你还敢提蛐蛐?”沈朝冷脸径直下了马车,“我的黑虎死了!” “哼,什么黑虎,就是只病虎,被咬死了也是活该。”江慕时也跳下了马车。 看着二人这架势,江岁宁皱了皱眉,走下马车轻拉住了江慕时。 “人没事就好,马车的事情我们也不计较了,你们走吧。” 这次的事情说到底只是意外,和上次沈朝故意诓骗不同,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纠缠下去。 沈朝眼珠一转,不依不饶的开口:“笑话,什么叫做你们不计较,明明就是我要追究你们的责任!” “江家都不追究了,沈少爷又何必非要找麻烦。”林子清也下了马车。 沈朝看着他们三个人,越发觉得心头怒火中烧。 “呸,你们三个一丘之貉,今天故意拿马车撞我,不给本少爷道歉,谁也别想走!” 江慕时立即回怼,“沈朝,你可真是不要脸,还给你道歉,做梦去吧,你要是得了疯狗病,就在家里呆着,别出来乱咬人!” 江慕时声音提的很高,周围的其他人都听见了,越来越多的人看了过来。 沈朝脸色一黑,气的咬牙切齿,余光瞥到放在车辕上的马鞭,直接一把扯了过来,朝着江慕时就打了过去。 “江慕时,你嘴巴放干净点!” 江慕时一惊,连忙想要躲开。 可是两辆马车挤在一起,留下的位置实在是不多,他只是看看后退了一步,根本没有躲开。 眼见着马鞭用力的朝着江慕时的脸甩了下去,电光火石间,一只纤细的手攥住了那马鞭。 江岁宁掌心一疼,下意识皱了皱眉,但是却并没有松开。 “江岁宁……”林子清诧异的唤了一声。 江慕时看得一怔,江岁宁这是……在保护他? “沈少爷,马车相撞本来只是一件小事,但你这一鞭要是打到了我弟弟的脸上,那江家无论如何都要上门讨个说法了。” 她原本以为沈朝只是有心机,为了蛐蛐不惜做戏诓骗他人,但多少应该还是有些分寸的,可没想到他恼火之下,竟然直接动手。 刚才这鞭朝着的是江慕时的脸,若是打在脸颊上至多是吃些苦头,但若是打在了眼睛上,那问题就大了。 沈朝皱紧眉头,想要拽出鞭子,江岁宁继续用力,没有松手,冷眼看着对方,“道歉。” “放开!”沈朝厉声开口。 江岁宁依旧拽着,眸光冷冽,眼底隐约有怒气浮动。 “我说,道歉!”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沈朝咬着牙高高抬起下巴,“本少爷就是不道歉,你又能如……” 话未说完,江岁宁用力一扯,沈朝一时没有防备,手中的鞭子直接被拽了过去。 江岁宁握住鞭柄,“那为了公平,我只能还一鞭子了。” 说完,她手腕一动,手中的鞭子朝着沈朝的胳膊抽了过去。 上一世,她练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水袖舞,对于这类东西如何发力知道的很清楚。 看似只是轻轻巧巧的一抽,没有多么用力,但是那鞭子打在沈朝胳膊时,却让他瞬间疼得龇牙咧嘴。 “啊!”沈朝捂着胳膊呼痛,怒目看着江岁宁,“你竟然敢打我!” 江岁宁唇角翘起,摊开手掌露出了掌心的红痕,笑道:“我们两清。” 当然了,她下手的力道要重上许多,沈朝的胳膊应该破皮了。 虽然她并不想多惹事,但是如果对方非要找麻烦的话,她也不介意好好回敬。 “贱人!”沈朝气急败坏,想要上前抢夺鞭子。 江岁宁不慌不忙,瞅准时机身形微动避开,还伸出脚绊了对方一下。 沈朝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他痛的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挣扎着要起身。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茶楼之上却突然传来一道清列微冷的男音。 “沈朝,若我是你,现在就离开,也省得更加丢人。” 江岁宁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旁边茶楼二楼之上,站着一个白衣锦袍的少年,眉眼惊鸿,正临窗而立,看着这一幕。 沈朝也抬头看去,看清对方后脸色又是一变。 “沈宴西,关你什么事!” 沈宴西? 听到这个名字,江岁宁忽地一愣。 第20章 惊才绝艳状元郎 她再次抬头朝着窗边看去,这一回,果然从那俊美的容貌中看出了几分熟悉感。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遇到沈宴西。 他们北阳国最年轻的状元郎,公认的惊才绝艳。 十七岁状元登科,后来更是仅仅只用了四年时间就官拜丞相,风头无两,无论是往昔还是后来,都没有举子能越过他去。 也就几年后有个叫楚长河的寒门状元,稍稍能望其项背。 上一世自己曾经在宫宴上见过他两次,只是却并无任何交集。 不过,他也姓沈,那他和沈朝…… 江岁宁微眯了眯眼。 沈宴西站在窗边,视线落在了仰着头的江岁宁身上。 一身青色衣裙,纤细清瘦,五官精致,眉眼从容,乍一眼看上去只让人觉得是一个极好看的小姑娘,可仔细看看便能发现,那看似如水般沉静的眸光中,像是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让人窥探不清,却又难以忽视。 沈晏西回过神,似乎是看出了江岁宁的猜测,片刻之后走下了茶楼。 “这位姑娘,在下沈晏西,沈朝是我的堂弟。” “沈公子。”江岁宁微微点头示意。 对于沈晏西的家世,她知道的并不多,不过倒是听过,沈氏一族除了沈晏西的父亲在朝堂为官之外,其他旁支似乎都是生意人。 “刚才的冲撞的确是我堂弟不对,江小姐若是需要赔偿的话……” “凭什么赔偿他们!我……”沈朝正想要反驳,可是沈晏西的目光已经扫视了过去。 “我并没有多少兴趣管你的事,只是看在叔父近来身体不好,不宜动怒的份上,你最好识趣些。” 不同于刚才的平静和温润,沈晏西的语气里面带上了些许冷意,并不多,但却像是月夜之中,剑刃之上照耀投射出的月光,丝丝缕缕凌然生寒,让沈朝接下来的话语堵在了嗓子里面。 他不甘的看着沈晏西,可终究没有再继续开口。 “我们不要赔偿,可是他打伤了人,不能就这么算了!”江慕时余光看着江岁宁掌心的红痕,心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沈晏西看了一眼江慕时,随后目光又落在了江岁宁的身上,含笑开口:“这位姑娘刚才那一鞭子虽然看起来不重,但实则力道十足,沈朝已经吃了苦头,不知姑娘可愿大人大量,就此扯平?” 江岁宁挑眉。 江慕时皱起眉头,“我姐,不,她就是个姑娘家,力道再大还能大的过你堂弟,你凭什……” “可以。”江岁宁的话打断了江慕时。 后者噎了一下,想了想,觉得江岁宁可能是担心事情闹大,到时候被家里人责备,于是又开口:“你不用怕他们,就算真的闹大了,爹爹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我不想就这么算了。”尛說Φ紋網 “我没担心这个。”江岁宁冲着江慕时笑了笑,“我们还有事情要做,没必要在这儿纠缠。” 见江岁宁的模样不像是在说假话,江慕时又皱了皱眉,虽然还是觉得心头不痛快,但倒没有再出言反对。 “多谢江姑娘大度。”沈晏西笑意温润,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袋钱,“赔偿姑娘的马车,至于江姑娘手上的伤……” 江岁宁扫了一眼沈朝依旧捂着的胳膊,“扯平了。” “好。”沈晏西点头。 马车已经不能坐了,留下车夫处理,江岁宁他们三个步行离开。 稍稍走出一段距离,林子清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对着江岁宁开口:“你可知道那个沈晏西是谁?” 江岁宁顺着问了一句,“怎么,他很特别?” “当然,他的父亲是四品佥都御史,标标准准的官家子弟。” “那又怎么了,这皇城里面多的是官家子弟。”江慕时不满开口道,“和沈朝是兄弟,说不定人也不咋地。” “光是官家子弟当然也没什么,不过他可是十岁时就已经受到了大儒赞赏,十二岁更是被好几位争抢着要收作弟子。听说他不常去学堂,但是每次课业考核都是遥遥领先。” 林子清微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对了,我还听说宫里面曾经想要让他做皇子伴读,但是好几位皇子都想选他,最后为了避免皇子冲突,才不了了之。他如今十四岁,再过几年就可以参加科举,想来绝对会在三甲之列。” 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见到沈晏西,刚才他一直在暗暗观察对方,果然是气度不凡! 听完林子清的话,江慕时心里面也暗暗惊讶和佩服,不过开口时却依旧嘴硬,“不是还没考吗,谁知道呢,说不定到时候就不行。” 林子清没有理睬江慕时,而是对着江岁宁说道:“你不会也觉得他未必考得上吧?” 江岁宁摇头,“他会考上的。” 而且,是一骑绝尘的那种。 江岁宁停下脚步,又回望了一眼沈晏西的方向。 没想到对方还没有离开,隐隐察觉到视线,也看向了江岁宁。 目光遥遥相对,片刻后,江岁宁率先收回视线,对着林子清和江慕时开口:“走吧,我们现在要去做一件事。” 翌日,书院。 楚渭昨晚放心不下,并没有回到书院中住。 今日一大早他赶过来,先是做完了一些杂事,才脚步沉重的朝着余夫子的住处走去。 他已经决定了不再继续听课,但当初是余夫子一片好心。不仅帮他争取到了读书的机会,而且还免去了书费,现在要离开,无论如何,他也应该同余夫子说一声。 走到房间外面,他敲了敲门,可是却无人应答。 楚渭皱眉又敲了敲,发现还是无人,就在这时,林子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果然在这儿。” 楚渭回过头,疑惑的看着对方,“林公子找我?” “是。”林子清挑眉,“余夫子不在,跟我走吧。” 楚渭不明所以,可不等他继续追问,林子清已经拉着他快步朝着精舍走去。 到了之后楚渭才发现,精舍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学子了,而江岁宁和江慕时也在其列。 看到楚渭他们,江岁宁让出了旁边的一部分位置,笑道:“一起看个热闹。” 第21章 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 楚渭顺着江岁宁的目光朝着精舍里面看去,这才发现,余夫子在精舍里。 在他对面还有包括吴松在内的七八个学子。 吴松此刻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根本没有了昨天的得意和张狂。 从周围学子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楚渭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精舍里面的学子除了吴松之外,其他都是之前被他花钱买通了,要助他在接下来的课业考核之中夺第一的。 而不知道怎么了,今天这些人突然齐刷刷的到了余夫子面前去告发吴松,说是吴松逼迫他们帮助他作弊,还花钱封口。 余夫子平日里面对于吴松的张狂做派也有所耳闻,心中早就有所不满,只不过碍于吴家交了不少钱给书院,而他只是一个被花钱请来教课的,也不好管太多。 但今天一大早,这么多学子一起来反应情况,余夫子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带着这些学子们在精舍等着吴松前来对峙。 “夫子,吴松他仗着家里面比我们有钱,逼迫我们必须要答应,请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没错,夫子,吴松这样的人留在书院里面,简直是败坏风气,您一定要严惩他!” 吴松听着这一句又一句的指责,气急败坏,“你们这些无耻小人,收钱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痛快,现在竟然出卖我!” “谁想要你的钱了,我们只是害怕不答应被你教训。” “没错,那些钱我们现在就能还你!” 说着,有学子直接拿出了一个钱袋,扔到了吴松面前。 其他学子也有样学样,纷纷将吴松之前给他们的钱还了回去。 “夫子,我们要求书院开除吴松。” “没错,吴松不配继续留在书院!” 精舍外,楚渭疑惑的看着这一幕。 这些人中,虽然他不能完全确定,但是至少有一大半一开始都是十分乐意拿钱的,这才几天时间,怎么会全都变卦了? 就在他不解之时,一旁的江岁宁突然轻轻推了他一把。 他们本就站在精舍门口的位置,被这么一推,楚渭一下子上前了两步。 精舍里面正吵嚷着让开除吴松的学子看到了他,立刻指着楚渭说道:“夫子,还有楚渭,听说吴松也威胁他了,楚渭不答应,吴松就带人打他,好像还去了他家闹事!” 余夫子一愣,扭头看向楚渭,“楚渭,这是不是真的?” 楚渭皱眉,不等他开口,就有学子又道:“夫子,是真的,楚渭脸上的伤就是被吴松打得。” “你不是说这是你干活摔的吗!”余夫子紧皱眉头。 楚渭低下头,“学生只是不想子再让夫子劳心。” “你这孩子……” 余夫子心中对楚渭实在有偏爱,刚才虽然恼火,但是却也在犹豫要不要真的将学子们的意愿传达一下,现在亲眼看着楚渭脸上的伤,怒火在也忍不住了。 “吴松,我本以为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了花钱买通的错事,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辣,我定要向院长禀报此事。” 吴松眼见着已经无法辩驳,咬着牙开口:“禀报就禀报,书院每年收我们家那么多银子,我就不信你们真的敢开除我!” 这话一出,余夫子更加恼火,可同时心里也有些没底。说到底书院不是他开的,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开除了吴松。 江岁宁瞧着这情况,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随即皱眉开口:“威胁同窗,还动手伤人,这样的人要是继续留在书院里面,我可不敢再在书院中呆下去。若是书院包庇吴松的话,那我只能换书院了。” 这话一出,立即引来了不少人响应。 “没错没错,有这样的人在,我们可不敢继续在弘乐书院呆下去。” “就是!” 江岁宁看了看精舍里面的其他学子,“还有这几位,他们揭露真相,勇气可嘉,但若是吴松不离开的话,之后会不会更加有恃无恐,报复他们?” 江岁宁的话虽是问句,可是在那些学子们听来,这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们也连忙纷纷表示,如果书院不开除,那他们就集体退学。 江岁宁听着那此起彼伏的退学声,心头清楚这件事情稳了。 就算吴家给了不少钱,可比起这么多学子一起退学的损失,书院自然知道该怎么取舍。 更何况,要是突然大批学生退学,必然会传出消息,万一落下个包庇恶劣学子的罪名,只怕日后就没多少人敢把孩子往弘乐书院送了。 很快,余夫子离开了,授课暂时推迟,他去找书院院长禀报此事去。 为了更加保险,他还找了另外两位夫子,告知他们此事,喊上了他们一起。 回廊转弯处,楚渭看着江岁宁他们,低声问道:“是你们安排的吗?” 他不相信前几天还喜滋滋拿好处的人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反水,其中定然有人推动。而他能想到的,也只有江岁宁他们了。 “是。”江岁宁承认的干脆。 “你们怎么做到的?” “自然是因为钱。”江岁宁笑着开口。 “他们能够为了钱帮助吴松,自然也能够为了更多的钱出卖吴松。”江慕时看了一眼江岁宁,补了一句,“这个道理,我现在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 之前蛐蛐的事情,他可是印象深刻。 楚渭皱起眉,“想要收卖这么多人,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指认吴松,定然花了不少钱。” 他们这么做定然是为了帮自己,这钱无论如何都不该让他们出,只是自己如今…… 看出了楚渭的想法,江岁宁笑道:“放心,我们一分钱都没花。” “怎么会?”楚渭诧异。 “是真的。”林子清笑道,“我们只是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吴松的弟弟,他那个弟弟是个极受宠的姨娘所生,而且和他只差半岁,平日里面没少互相争对。透露一下消息,再引导一下,那位吴二少爷连夜就找上了那些学子,花钱那叫一个痛快。” 说完,林子清又指了指江岁宁,“当然了,这是她的主意,如果按照我和江慕时的脾气,可能在吴松带人找茬,欺负你和那个张叔的时候就已经冲进去了。” 现在想想,江岁宁在拜托自己帮忙留意消息的时候,还特意打听了一下吴家的人员,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想到要从吴家人入手了。 “那个时候你们也在?”楚渭心头意外。 “是。”江岁宁点头,“那个时候是我阻止他们进去帮你的,毕竟比起一次又一次的阻止和出头,不如一劳永逸,解决那个制造麻烦的人。” 吴松已经十几岁了,性格难改,就算一次两次让他吃了苦头,也未必会就此收手,倒不如直接将他弄出书院。 楚渭着实没想到,江岁宁他们会如此帮自己,甚至都不单单是打抱不平,而是彻底帮他解决麻烦。 一时间,他心头复杂极了,沉默了一会儿正准备开口时,回廊另一头,吴松却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害我!” Www.XSZWω8.ΝΕt 第22章 江父口中的大事 见到吴松这般恼火,楚渭下意识往前挡了挡,担心他愤怒之下会对江岁宁他们动手。 而江岁宁看着吴松,却不慌不忙的勾唇,“吴公子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们了,难不成我们还能让你收买的那些人突然改口吗。”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花钱也收买了他们!”吴松咬牙切齿,说完又看了一眼楚渭,“就为了这么个穷鬼!” “吴公子真爱开玩笑,虽然江家不缺钱,可我们又为何要为了楚渭花钱,更何况,除了钱还要花那么多的心思去找人和收买,你当真觉得我们会如此无聊吗?”江岁宁语气拿捏的恰到好处,轻笑中带着漫不经心。 吴松瞧着她这模样,心头一时间也动摇起来,“真的不是你们?” “吴公子与其在这儿胡乱指责,倒不如好好想想,谁最不愿意看到你考第一,最后拿到那三家铺子。又或者说,你觉得谁有钱也有理由花这么大的功夫,让你被书院开除。” 吴松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过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就往书院大门的方向走去,就聊脚步中都带上了怒气。 “你这么提醒他,就不怕他真的找到证据,证明一切都是他二弟捣鬼,最后说服他父亲帮他重新回到书院?”林子清对着江岁宁问道。 “不会。”江岁宁摇头,“就算他真的能够证明这一点,也回不到书院了。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三位夫子都去了,而且和还有这么多学子瞧着,只要书院还想继续开下去,都不可能再接收吴松。” 若是不引导一下吴松,让他继续怀疑他们的话,吴松说不定还要继续纠缠,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没有心情在一个吴松身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我们散了吧,应该过不了多久,夫子们就会回来了。”江岁宁开口道。 “等等!”楚渭看着江岁宁,“我还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帮你?” “是。”楚渭点头。 “你就当我们是日行一善吧,目的是为了自己心头踏实。”江岁宁目光深了几分,“总之,你无需放在心上。” 楚渭摇头,“虽然我暂时还无力报答,但必然会铭记于心,不过请江小姐放心,我并非狼心狗肺之辈,更不会负恩成仇。” 江岁宁心底挑眉,对方倒是敏锐,那句负恩成仇或许是看出了她的担忧。 因为韩念安那恩将仇报的举动,她在决定帮助楚渭的时候,心底的确有些隐忧。毕竟有些人,越是承恩承情,心态可能反而越会失衡。 但…… 江岁宁看着楚渭那坦然清澈的目光,以及坚定的神色,心底的担忧散去,“好,是我多想了,抱歉。” 一旁的江慕是看了看江岁宁,又看了看楚渭,“你们的话我怎么没太听明白。” 好端端的,江岁宁干嘛要道歉? 楚渭并没有自作主张的解释,而是看向江岁宁。 后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缓缓吐出了四个字,“课,业,考,核。” 江慕时:“……”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只知道拿这个吓唬我!” 说完,他也没有了继续追问的心情,开始愁眉苦脸的往精舍方向走去。 没过多久,柳夫子和余夫子他们都回来了,而书院那边也已经决定,开除吴松。 至于楚渭,自然是继续留下来读书。 课堂之上,柳夫子在开始授课前,还特意强调了人品和德行的重要性,提醒所有学子们,不得仗势欺人。 “你说,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还会有人像吴松那样吗?”江慕时轻声对着江岁宁问道。 “会。”江岁宁点头。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人性复杂,虽然提到少年心性,大家总觉得是勇敢无畏,光明坦荡,可每个人千差万别,心性如何又岂能一概而论。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吴松这般仗势欺人,但也绝对不会只有一个吴松。” 更何况,说到底吴松其实并没有受到多么严重的惩罚,抛开会被他弟弟抓住机会上眼药这一点不谈,就算被书院开除了,他依旧能够靠着家里面的钱财去别的书院。 反倒是被他欺凌的人,可能会因此失去尊严,机会,甚至更多…… 这件事情上,对于加害者的处罚并不公平。而且,不是每一个楚渭都一定能够遇到愿意帮他的人。 “喂,喂,你想啥呢!” 江慕时的声音唤回了江岁宁的思绪,她看向他。 “江慕时,你要记好了,永远不要成为吴松那样的人。” “这还用你说!”江慕时轻哼。 声音大了些,引来了柳夫子的视线,他心虚的重新看向自己面前的书,不再开口。 下午时分,散学。 自从开始认真听课以来,江慕时每天都跟着江岁宁的马车一起回家。 但不是想争分夺秒的回家继续看书,而是上了一天学的他,就像是被吸干了精气,就连走回去的力气都快没了。 而江知同和郑氏这几天观察下来,发现自家儿子放了学竟然真的不再去胡闹了,二人心里面那叫一个高兴,就连给江慕时的祖父祖母上香时,都特意多添了几柱。 “慕时,要不为父再给请一个先生回家授课吧,你在书院要是有什么没弄懂的,刚好可以趁热打铁请教先生,咱们努努力,争取这次别再垫底。”饭桌上,江知同兴致勃勃的开口。 “爹啊,你就饶了我吧,上一天学已经够要命的了!”江慕时愁眉苦脸。 回家了还要上课,这简直就是想要他死! “可是你在书院学的东西能完全弄懂吗,要是不明白的话……” “我要是不明白我可以问她,就不用再请先生了。”江慕时指着江岁宁说道。 “什么她,没礼貌,你要喊姐姐!”郑氏瞪了一眼自家儿子,“而且,岁宁也才刚去学堂没多久,她也未必都知道。” “她知道的,柳夫子老是夸她,她全能听懂!”江慕时立即开口。 “当真?”江知同看向江岁宁,“岁宁,你真的都能听懂?” 感受到江慕时看过来的拜托目光,江岁宁点了点头,“的确,我都明白。” 江慕时松了一口气。 “而且,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还专门给慕时制定了接下来的课业学习规划,不如先让他自己学一学,等这次考核结束,再看看是否要请先生来家中。” “你什么时候制定的规划?”江慕时疑惑的看向江岁宁。 “这个你不必管,你只用想想,你是想要请夫子,还是想要按我的规划来。” “按你的来!”不管什么规划,反正他不想回家了还要上课。 “那好吧,既然你姐姐都说了,请夫子的事情就暂缓。”江知同看向江岁宁,“岁宁,慕时的课业就麻烦你了。为父接下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可能没那么多的时间管这臭小子,他要是不听话,你尽管动手教训他,不必顾及。” “你是亲爹吗!”江慕时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而江岁宁听到那句大事时,眸光轻颤了一下。 “父亲说的大事,是打算参加皇商竞选吗?” 第23章 江岁宁偶遇韩念安 “你竟然还知道皇商竞选。”江知同诧异的看着江岁宁,“你从何处听说的?” “在书院里面偶然听到过学子谈论。” 当然了,那个学子就是林子清,而这件事情也不是偶然,而是自己明里暗里特意打听的。 这段时间除了上学之外,她也一直在留意江家一些铺子的经营状况,虽然没有看到账本,不过她预估应该都是正常运转。 能让江家一夕之间破产,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若只是生意上出了问题或者一时周转不及,绝不可能导致江家沦落到那般境地,甚至连皇城都呆不下去。 而在听到林子清提起今年的皇商选拔开始,而且按照往年来看,江家也有资格参选时,她就怀疑到了这一点上。 “没想到你们书院的学子们还聊这些。”江知同笑着开口,“没错,咱们家的丝绸要参加皇商竞选了。” “父亲,我知道的不多,但听说皇商竞选十分严格,一旦确定参与,不仅要和朝廷签订协议,若是没能如期交货,赔偿数额巨大,若是货品质量出了问题,也会有大麻烦。而且就算顺利交货,朝廷满意,最后能不能评选上皇商,也还要靠多方运作,您……有把握吗?” 他们北阳的皇商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按照规定,不仅前期拿不到任何货款,需要自讨腰包,而且一旦出问题,那高额的赔偿都让人望而生畏。小說中文網 所以就算是数一数二的富商,若是朝中无人撑腰和周旋的话,也未必敢参加竞争。 据她所知,江家并无朝廷中的人脉。 “你这孩子还说知道的不多,这简直门清啊!”江知同意外的看着江岁宁,“这也是你听那些书院学子说得?” 江岁宁点点头,“差不多吧,父亲真的想好了一定要参加竞选吗?” “老爷,要不你再想想吧,我也觉得这风险有些太大了。”郑氏也开口道。 她虽然并不太清楚生意上的事情,可是她觉得他们江家的日子已经够好过了,没必要再去费心费力冒风险。 “我已经决定了,江家成为皇商其实是我父亲当年的心愿,只不过他在世时没能做到,如今机会摆在面前,我不想放过。” 听到自家夫君这么说,郑氏倒也没有再劝。 而江岁宁则是在心里面一步一步推演起了,如果真的是因为皇商竞选的事情,那江家又有可能在那个环节出问题。 可直到回到房间,她还是觉得,若是正常发展下去,江家就算最后不会成为皇商,应该也不至于交不出货。 江家的丝绸质量她是知晓的,其中最精品的绝对够了皇室门槛。 虽然量大,完成起来不容易,但是既然江知同已经下来决心,那停掉其他的绸缎纺织,集中精力赶货的话,应该也没有大问题。 除非是有突发状况…… “小姐。”碧云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面还拿着一张纸,“您之前让奴婢打听的事情,奴婢都打听清楚了,奴婢害怕说不清楚,所以记了下来。” 碧云将手中的纸递给了江岁宁,上面记着江家生意往来的重要商户。 从供应原料到后续购买分销的,都记得很清楚。 江岁宁挑眉,“这么详细,应该不容易吧。” “自从调到小姐您身边,奴婢白日里面也没什么事情,就仔细打听了一下。小姐,您别担心,就算真的不小心在书院里面得罪了什么人,应该也没事的,影响不了生意,毕竟这些人都指着江家呢。” 江岁宁让碧云帮忙打听的理由,和之前告诉林子清的基本一致,说得都是害怕弄不清楚状况,在书院里面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当然了,在碧云面前,她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她初来乍到,心下不安,以及如果直接去问江父他们,只怕他们一个劲会宽慰自己不必害怕,但却并不会同她多交代什么。 “弄得清楚点,心中有数总会更好些。”江岁宁暂时放下手中的纸张,“不过碧云,还要麻烦你跑一趟。” 江岁宁从一旁放着的书匣里面拿出了一叠纸张,“这时我给江慕时制定的课业计划,你送过去给他。” “好,奴婢现在就去。”碧云接过,很快往江慕时的院子去了。 而江岁宁则是重新看向那一个个人名,将他们和林子清之前提到的一一对上号后,记在了心里面。 第二日上学时,江慕时依旧是无精打采,对于江岁宁给他定下的计划,他倒没有拒绝,而是按照她罗列的重点,开始看了起来。 只不过江岁宁瞧着他那模样,就知道恐怕未必有多少字真的入了脑。 或许应该找个人给他讲讲。 江岁宁一边在心中暗自盘算,一边思索着昨日的名单。 等到散学时分,她早早的收拾好了东西,对着江慕时开口:“今日你自己坐马车回去,我要去逛一逛。” 随后便拿着书匣走了出去。 对于名单上面的人,她仔仔细细的考虑过,暂时并没有什么发现。 可是上午的时候,她一遍遍回想上一世江家破产前后,记起了一件事。 在江家出事后,她曾经看到韩月影和王氏买了一批布料,质量及其不错,可是价格却并不贵,二人为她们抢到了宝高兴不已,所以当时多说了几句,提到过这些布料是从一个叫曾凡海的人手里面买来的。 而碧云给她的名单里面并没有这个人,但是林子清却跟她提过一个叫曾凡松的。 按照林子清所说,这个曾凡松和江知同是好友,两个人交情匪浅。 中午的时候,她向林子清确认过,曾凡松的确有一个叫曾凡海的弟弟。 曾家主要是做珠宝生意的,按理说不可能突然卖起了丝绸,而且还是品质极好的。所以,曾家或许和上一世江家破产的事情有所关联。 一切毕竟还未发生,她对上一世的内情又知之甚少,虽然只是蛛丝马迹,但已经值得留意了。 一柱香后,江岁宁站在了一间珠宝铺子门口。 这是曾家那些铺子中最大的一间,而这一家,平日里面主要就是由曾家二爷曾凡海打理。 江岁宁子走进铺子里面,立刻有伙计迎了上来。 “这位小姐,您想看点什么?” “我随便逛逛。”江岁宁开口道。 可话音才刚刚落下,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还真是巧,你竟然也在这儿!” 江岁宁循声回头,看到了从门外走进来的韩念安…… 第24章 别装了,江慕时可是个混世魔王 韩念安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岁宁。 发现对方从衣裙到首饰显然都价格不菲后,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不悦,但是一想到江家即将破产之事,她心头又得意起来。 “顾,不,江岁宁,好久不见。”韩念安微抬着下巴,哼笑上前。 江岁宁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韩念安,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她便淡定下来。 “其实也没多久。” “呵,也许吧,不过我觉得时间过的实在是太慢了点。” 毕竟,她已经等不及看江家破产,还有自己成为官家小姐了。 江岁宁明白对方的言外之意,她勾唇又打量了一下韩念安,“你的气色看起来似乎不大好,莫不是最近日子过的不顺心?” 林子清和韩家大郎是朋友,对于韩念安这个突然多出来的韩家女儿,自然多打听了几句。 在书院中午一起用膳的时候,林子清偶尔也会提到韩家,分享他打听到的消息。而韩念安给韩月影下杏仁被禁足的事情,她已经也听说了。 不过,她倒是大概确定,韩念安是被陷害的,毕竟上一世王氏和韩月影在看到自己越来越受韩铭章看重时,心下不满也用过同样的法子。 只不过那对母女狠不下心,红疹都是画上去的,被自己一杯茶揭穿的彻底。 韩念安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她看着江岁宁,“你少咒我,我的日子过的不知道多舒心,就连韩家嫡女都得给我腾地方!” 按照江岁宁那假惺惺的性子,上一世肯定没有抢院子,住的绝对不如自己! “是吗,那恭喜你了。”江岁宁也不拆穿,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也是本事,只不过就是不知道,韩念安能嘴硬多久。 江岁宁这浑不在意的模样,让韩念安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羞辱。 为什么江家不能立刻就破产,竟然还给了江岁宁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机会! 为了找回场子,韩念安咬了咬牙,对着一旁的伙计开口:“本小姐要挑首饰,把你这儿最好的都给拿出来。” “是,这位小姐,您这边请。”伙计连忙将人引到了一处柜台边上,一下子拿出了两木盘各式各样的珠钗。 韩念安本想在江岁宁面前充大,可是她刚被罚了三个月月钱,手里面除了一开始卖乖讨要来的几十两银子之外再无其他,而且就这银子还要撑三个月。 她装模作样的拿起那些贵重珠钗挑着,本想等江岁宁离开后再放下。 可偏偏江岁宁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走到了她身旁。 “你手中拿的几支虽然不错,但都比不上盘中的这支镶宝双层花蝶鎏金簪。” 韩念安下意识回怼,“你少在这儿不懂装……” 可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伙计就开口道:“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力,这支簪子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那都是精品,而且我们整个铺子里面就这一件。” 韩念安脸色尴尬,不悦的看向那伙计。 江岁宁故作安慰的笑道:“你也不用觉得尴尬,毕竟这簪子实在是佳品,不是所有人都能识货的。至于刚才你拿的那几支……虽然一般,不过平日里面带着玩玩也还行,你就买那几支吧。” “笑话,谁不识货了,我只是刚才没看清楚罢了。更何况自然只有最好的才能配的上我,伙计,这支簪子我要了!” 韩念安丢下手中的几支珠钗,刚才明明看着觉得很是不错的东西,此刻她怎么看都觉得不能入眼。 她日后可是要当侯门主母的人,现在自然也要上得了台面的首饰。连江岁宁都看不上的东西,她才不要! 伙计已经将簪子放进了檀木盒中,“这位小姐,一共一百两银子。” “多少?一只簪子你要一百两?”韩念安惊呼开口。 “这位小姐,这价格已经是给了优惠的了,真的一点都不贵,不信您去打听打听,这样的用料和做工,绝对不会有低于一百两的。”伙计耐心的解释道。 “的确不贵。”江岁宁附和开口,下一刻眼尾一挑,“当然了,你要是买不起的话……” “谁说我买不起!”韩念安打断了江岁宁的话,她绝不能在江岁宁面前丢人。 “你别以为江家现在暂时比韩家有钱,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过是区区一支簪子而已,算得了什么。” “是吗?那你付钱啊,人家伙计还等着呢。”江岁笑着开口。 韩念安还真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强者,她这模样应该才解除禁足,月钱更是没着落,所有的银子和首饰加在一起,只怕都不够一百两。 “要你管。”韩念安咬牙看着江岁宁,突然又讽刺一笑,“你不会是在江家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就想着来看我笑话吧,不过可惜,我……有的是钱!” “我只不过是提醒你付钱罢了,何来看笑话一说,更何况……”江岁宁又是一笑,“我在江家的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当然了,这还要谢谢你的选择。” “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韩念安冷笑反驳,“你在江家的日子怎么可能会好过。” 就算江家现在还没有破产,可是单单一个江慕是应该就够江岁宁头疼了。 江岁宁没有说话,含笑看着对方。 她是真的有些好奇,韩念安对于好日子的定义是不是和她不同?又或者说,韩念安上一世刚去到江家的时候,难不成就飞快的作天作地到就连江知同和郑氏都不再对她好言色? 韩念安也看着江岁宁,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对方在撒谎的证据,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她丝毫没看见。 难道江岁宁真的在江家过的格外顺心? 不,不可能! “江岁宁,你别装了,难不成那个江慕时没有天天找你麻烦吗,他可是个不好惹的混世魔王,我就不信你斗得过他!”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质问的话语声从门口传来,江慕时走进铺子里面,疑惑的看着韩念安。 他不认识对方,对方怎么知道他的?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自己回家吗?”江岁宁看着江慕时。 而韩念安在看到江慕时,顿时眼前一亮,得意的对着江岁宁开口:“人来了,看你还怎么嘴硬!” 第25章 没钱就别充大头 这不善的语气听得江慕时下意识皱了皱眉,他看着韩念安,“你到底是谁?” 说完,又有些不放心的对着江岁宁问道:“她是不是在欺负你?” 这带着关切的语气,听的韩念安脸上的笑意再次僵住。 不对,江慕时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跟江岁宁说话,一定是她听错了。 对了,说不定江慕时是想确认一下江岁宁是不是受欺负了,然后好幸灾乐祸! 想到这儿,韩念安立即开口:“就算我欺负她又怎么了,怎么,你要好好感谢我一下吗?” 江慕时沉默的看着韩念安,好一会儿过后,才宛如看疯子一般问出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韩念安表情僵住,不解的看着江慕时。 后者冷着脸,“看什么看,你欺负她还想让我谢谢你,难道不是脑子有问题吗?还有,你算哪根葱,你凭什么欺负她!” 他可以看不惯江岁宁,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外人来欺负她。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凭什么护着她!”韩念安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江慕时明明就不是那么对待她的,上一世刚到江家的时候,江慕时对她的态度就很差。 后来她不过是踩死了一只蛐蛐罢了,江慕时还差点和她动手,叫嚷着让她赔他的什么将军,简直不可理喻。 “笑话,小爷护着谁关你什么事。”江慕时看韩念安的目光越发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他转头对着江岁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欺负你了?” 江岁宁看着韩念安那难看至极的脸色,轻轻勾唇,“没有,她不过是在买簪子罢了。” 想来韩念安现在心里面一定非常疑惑,江慕时对自己的态度为何和她预计的那般不同。 “簪子?”江慕时看向伙计,紧接着又看到了伙计手里面拿着的盒子,“就是这个吗?” 伙计连忙开口:“回这位小少爷,是的。这位姑娘挑中了这支簪子,一共一百两银子。” “我出一百二十两,这簪子我们要了。”江慕时毫不犹豫的开口。 韩念安听到这话,终于回过神来,怒目看向江慕时,“你做什么!” “你没听见吗,买簪子啊。”江慕时轻哼一声,“怎么,就许你欺负她,不许我欺负你,抢你想要的簪子?” “你……”韩念安气的不轻,可转念一想,自己根本没有一百两,不如刚好就这么算了。 可就在她准备说她不要了的时候,江岁宁却抢先说道。 “慕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毕竟一百两说不定都要掏空她的荷包,你还往上抬个二十两,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韩念安那句不要了一下子梗在喉咙里面,对上江岁宁玩味嘲弄的眼神,她心头怒气翻涌,江岁宁竟然瞧不起她! 江岁宁凭什么瞧不起她! “谁说本小姐出不起了,你少狗眼看人低,一百二十两算得了什么,我要了!” “那我出一百四十两。”江慕时又开口道。 “你是不是有病,这簪子可只值一百两。” “我刚刚恢复了月钱,我乐意,你管的着吗。”虽然说他的月钱不够一百四十两,但是这种情况下,怎么也得争口气,大不了回去求娘亲把下个月的提前给领了。 “我也出一百四十两。”韩念安咬着牙开口。 豁出去了,她绝对不能让江岁宁看笑话。 “一百六十两。”江慕时又开口了。 “你别太过分了!”韩念安怒气冲冲的看着江慕时。 “没钱就别废话。”江慕时一脸得瑟。 那模样看的韩念安牙根都开始发痒了。 可是一百六十两银子,先不说她从哪里弄来,而且就买这一根簪子…… 韩念安开始有所动摇。 而这时,江岁宁勾唇一笑,缓缓吐出一句:“我出。” 韩念安脸色大变,她恶狠狠的看着江岁宁,“你就是想要耍我!” 江岁宁悠悠一笑,“是又如何,谁让你太穷了,连二百两都没有呢。” “你少在这儿充大头,我就不信你有二百两。” “怎么没有,她光是每个月的月钱就有二百两,而且爹娘还给了她不少值钱的珠宝首饰。”江慕时开口道。 江岁宁的月钱可是翻倍了的,二百两自己出不起,但是江岁宁一定可以。而且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他把自己这个月的月钱也给她! “你居然有二百两月钱?”韩念安眼底满是嫉恨,心头再次冒出那句“凭什么”? 自己之前刚到江家的时候,月钱也不过一百两银子,江岁宁凭什么处处受优待。 江岁宁仿佛没有看懂韩念安眼底的嫉恨,依旧悠悠的笑着:“看来刚才那句话还是还给你比较合适,没钱就别在这儿充大头。” “江岁宁!”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江岁宁目光嘲弄,“你现在但凡能出二百两,我保证不再和你争,这簪子也拱手相让,只不过……你出的起吗?” 江岁宁打量着韩念安,脸上浮动着高高在上的嫌弃。 韩念安好面子几乎是好到了骨子里面,她绝对不能忍受被自己如此轻视,尤其是在她觉得自己已经改命成功,日后必将飞黄腾达的情况下。 果然,韩念安怒了,“我出二百两!” 江岁宁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的一僵,“你可要想清楚了,毕竟……” “少废话!”看到江岁宁僵住的神色,韩念安只觉得心头好似大大出了一口气,“不就是二百两银子吗,算得了什么!” 江岁宁忍住心头的笑意,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儿过后,才笑着扭头对旁边的伙计说道:“听见了吧,韩小姐愿意出二百两银子买这支簪子。” “听见了听见了。”伙计喜笑颜开的点头。 “光听见了可不行,你还得问问,她拿不拿的出这二百两。” 韩念安刚刚才浮现的笑意僵住,她身上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钱。 这时,江岁宁眼尾一挑,又开口了,“当然了,也许她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你可以跟着她去韩家取。” 韩念安眼睛一亮,“没错!我没带钱,你跟我回家拿,一定一分都不少你的。” 想起自己才刚刚受罚,虽然韩念安心头也有些打鼓,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这么做,她绝不能在江岁宁面前丢人。 江岁宁看和韩念安那顾头不顾尾的模样,眼底划过讥讽,继续开口。 “还有一件事……” 第26章 那只是以次充好的破烂玩意 “什么?”韩念安下意识问道。 江岁宁没有理睬她,而是对着伙计说道:“若是这位韩小姐最后心疼银子,或者压根拿不出钱,不买这簪子了的话,你记得直接送去江家。我不像有的人,二百两银子一定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这话一出,就连韩念安反悔的路都被堵死了。 她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水,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放心,我才不会给你机会!” 江岁宁莞尔一笑,“是吗,那我等着瞧。” 经过韩念安这么一闹,江岁宁算了算时间,也没有再继续打探关于曾凡海的消息,而是带着江慕时一起出了珠宝铺子。 走在街上,江慕时看着江岁宁,“其实你压根就没有想要买那支簪子吧,你只是在激将。” “是。”江岁宁笑着开口。 韩念安若是能稍微识货些,就会发现那支簪子别说二百两了,其实连一百两都不值,以次充好的破烂玩意。 不过那伙计倒是机灵,一听自己夸那簪子,就忙不迭的吹嘘起来。 这曾家的生意,做的不实诚啊! “那个什么韩小姐也真是够蠢的,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她都看不出来。” “若换做旁人,她未必看不出来,只不过她太讨厌我了,所以不管不顾的就是想要在我面前压一头罢了。”江岁宁了然开口。仦說Ф忟網 只不过,等要钱的人到了韩家,她就会明白,为了这种压根算不上争面子的事情,她给自己找了什么麻烦。 “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她干嘛这么针对你?”江慕时好奇问道。 江岁宁没有开口。 见她不说,江慕时收回目光,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不说就算了。” 注意到江岁宁停下脚步,江慕时又看向她,“怎么不走了?” 顺着江岁宁的目光看去,江慕时这才发现,楚渭站在不远处的茶楼外面。 “楚渭,你怎么在这儿?”江慕时走近问道。 “是我约他在这儿见面的。”江岁宁开口,“抱歉,遇到一些事情耽搁了时间,来晚了。” 原本想着去一趟曾家的铺子,再过来见楚渭应该正好,现在看楚渭这模样,应该等了有一会儿了。 “没事,我也刚到。”楚渭看着江岁宁和江慕时,“江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江岁宁看了一眼茶楼,“进去说吧。” 三人进了茶楼,江岁宁点了一壶热茶和一些茶点。 等到小二上齐退下,江慕时有些意外的开口:“好好的,为什么要让楚渭教我课业?” “你确定好好的?”江岁宁含笑看着他,“最近看的内容你都理解了?” 江慕时心虚,“可之前不是说好了吗,等到这次考核之后看情况在决定要不要请先生。” “是啊,所以我找了楚渭,他并不像先生那般会约束你,但同时又能够在课余时间给你答疑解惑。而且楚渭和我们同在一个书院,对于学的东西比较了解,由他指点你,更容易通过考核。” 她上午的时候仔细想过了,楚渭实在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那你还在书院呢,你怎么不教我?” “我愿意教,可你甘心听我讲吗?”江岁宁反问。 “我……”江慕时噎了一下。 “好了。”江岁宁笑道,“这也只是我的想法,还要问一问楚渭愿不愿意。” 江慕时咽下心底那句“其实你教也不是不行”,同样看向楚渭。 后者点头,“如果江公子愿意的话,我没问题,只不过我也并没有学的多么精通,怕只怕到时候耽误了江公子,影响他的成绩。” “你就放心吧,就我的成绩,也没什么更差的余地了。” 闻言,江岁宁忍不住笑了一声。 随后又对着楚渭说道:“楚公子,那我们就当你答应了?” “好,我一定尽心。”楚渭点头。 “那现在可以来聊聊报酬……” “不必。”楚渭打断了江岁宁的话,“江小姐,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但是这钱我必然不会收。” 且不说眼前二人于他有恩,而且就算是寻常同窗,也断没有收钱的理由,毕竟他也只能用课余时间稍加讲解。 “不行,耽误的可是你赚钱的时间,必须要给钱。”江慕时坚决开口。 楚渭同样坚决,“若是一定要给钱的话,那我只能出尔反尔,不答应江小姐的提议了。” “可……” “好了。”江岁宁打断了江慕时,“既然楚公子坚持,那这报酬一事就算了吧,全当作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 楚渭松了口气,面露笑意,“既然如此,江公子之后有任何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我定然尽力解答。” 江慕时皱着眉点头,心头还是有些不赞同。 几人又说了一些话,等到楚渭离开之后,江慕时才对着江岁宁开口:“我们这不是占人便宜吗?” 楚渭过的艰难,他们理应给报酬的,耽误了对方的时间总该给些补偿。 江岁宁端着茶杯,“我刚刚说了,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 “是,我听到了,我也愿意把楚渭当成朋友,可是总不能用这个做理由,就心安理得的占别人便宜吧。”江慕时语气不满。 江岁宁看着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互相帮助,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既然不愿意收钱,那你可以去将钱换成米面这些生活所需,以及需要的药材,送到他和张叔家中。已经说了是朋友,那互相帮助,有来有往,他也不好拒绝。” 江慕时这才反应过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聪明,我明天就那么办。” 江岁无奈的笑着摇头,视线重新落在面前的茶杯上面。 算算时间和路程,现在曾家铺子里面的伙计,应该跟着韩念安一起到了韩家了吧。 可惜啊,她倒真想亲眼看看那热闹呢。 此刻,另一边的韩家前院。 刚刚回府就遇到韩念安带人登门要钱的韩铭章脸色不悦,看着韩念安手里面的簪子,他拧紧眉头。 “你花了二百两银子,就买了这么一支簪子?” 第27章 韩念安惹众怒 韩念安硬着头皮点头,“爹爹,这簪子真的很不错,而且还有人想要花钱和我抢呢,是我好不容易才买来的。” 韩月影还有其他人得到消息,特意过来看热闹,此刻都站在周围。 听到韩念安这话,韩月影不客气的嘲笑道:“就这么一支破簪子还有人抢?念安妹妹,你不会是担心爹爹生气不给你出钱,所以在这儿编谎话骗爹爹吧。” 其实韩月影并没有仔细去看,并不知道那簪子的好坏,当然了,她也不在乎,她要的只是给韩念安使绊子。 “爹爹,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他。”韩念安立即指向那伙计。小說中文網 伙计常年面对客人,自然很会察言观色,他并不想掺合进去,只是恭敬的笑着,“韩老爷,小的就是个收钱的,铺子里面还在等着呢,您看……” 韩铭章虽然生气,但是也不至于让外人看了笑话,很快就有小厮带着伙计去领银子了。 韩念安看着韩铭章,努力扯出笑意开口:“多谢爹爹。” “这次就算了,但下次你若是再想要买东西,用你自己的月钱,莫要再给家中添乱。”韩铭章抬手揉了揉眉心,整个人心情烦躁。 最近他忙着结交朝堂中人,光是送礼就已经花了不少银子了,如今还不知道能不能搭上线,他实在是没心情再理会家中的这些事情。 听到韩铭章这话,韩念安脸上勉强扯出来的笑都有些维持不住。 “爹爹,女儿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钱,现在哪里还有钱买东西。” 说起这一点她就来气,江岁宁每个月的月钱竟然有二百两。她在韩家只有三十两银子,而且还被罚了,韩铭章口口声声说着会好好疼爱自己,可却这般小气! 韩念安心头怨怼,丝毫没有想过韩家和江家在财力上面的差距,更何况,江家只有江慕时和江岁宁,可是韩家却儿女成群一大家子。 韩念安不提还好,提起这一点韩铭章心头同样气不打一处来。 “为父为何会罚你,你心里面难道没数吗?” 如今禁足才刚结束,便跑出去大手大脚,虽然他可以看在顾兄的面子上不计较,可是说到底她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这般的不知分寸! 韩念安脸色越发难看,“爹爹,我已经说了,我没有做过,是韩月影她冤枉我。” “韩念安,你这话的意思是说爹爹他是非不明,是个糊涂蛋吗?”韩月影冷笑。 韩念安立即反驳,“我没这么说,你别乱给我泼脏水!” “可我听着就是这个意思,而且你好像对爹爹罚你月钱的事情很不满意啊,你不会是生气这一点,所以才故意花那么多钱买一支破簪子,好给爹爹找不痛快吧。” “血口喷人,我买一支簪子怎么了,轮的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的吗!” “好大的口气啊。”韩月影讥笑,“听起来感觉只有你才是爹爹的女儿,我们这些人都是捡来的一般,怎么,你是觉得韩家已经是你做主了吗?” 韩月影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他韩家子女也都不痛快起来。 “就是,二百两一支簪子,那我们是不是也都能买。” “没错,初来乍到就这么大言不惭,看来是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够了!” 韩铭章本就心头烦躁,现在听着这吵吵嚷嚷的对话,只觉的头也开始疼起来了。 “你们是天天吃饱了没事干,专门给我找不痛快是吧!” “父亲我们可没有,只是你既然对韩念安这么好,那是不是也该一视同仁。”韩月影开口道。 这话一出,立即又引起了响应。 “韩月影,你少在这儿挑唆!”韩念安瞪着韩月影。 韩铭章目光移向韩念安,明明她是那个“罪魁祸首”,可偏偏却还理直气壮的好像所有人都对不起她一般。 “你不是喜欢买首饰吗,好,那从今往后,你的月钱改成每个月十两银子。” “什么?”韩念安怔怔的看向韩铭章,“十两银子?那够干什么的!” “十两银子放在普通人家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你吃穿都在家中,用的了什么。” “可是爹爹,你明明……” 韩念安还想要用韩铭章之前的承诺说事,韩铭章却没有给她机会把话说完。 “你要是嫌少,可以一分也别要。” 韩念安沉默了,心里面怄的快要吐血,可是看着韩铭章那模样,一时间她也不敢再开口。 毕竟对方的样子看起来,似乎真的做的到一分也不给她。 韩铭章又看向韩月影她们,“还有你们,不是想要公平吗,好,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个人的月钱也扣十两。” “爹爹,是韩念安胡乱花钱,凭什么扣……” “要是不想扣的更多,就闭嘴。”韩铭章语气恼怒。 韩月影她们哑口了。 直到韩铭章拂袖而去,韩月影才厌恨的看着韩念安,“小贱人,都怪你!” 韩念安不甘示弱,“你才是贱人,要不是你们我还不会被扣钱呢!” 说完,目光恶狠狠的瞪了韩月影她们一眼,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她气恼不已,心里面只顾着对韩铭章破口大骂,丝毫没有意识到,之前她还只是得罪了韩月影,可现在却是凭一己之力,将韩家的那些子女们都得罪了个遍。 这种情况下,还能有多少安生日子过。 第二天,书院之中。 江岁宁如往常那般,和林子清,江慕时一起用午膳,除此之外,还有被江慕时拉过来一起的楚渭。 林子清今天一大早在来书院的路上偶遇了韩家大郎,兴致勃勃的给江岁宁复述了遍韩家儿女全员被减月钱的事情。 “真不知道那个韩念安是不是脑子有病。”林子清一脸的感慨,“她这下子可真是惹众怒了,早上韩清提到她的时候,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江岁宁心底直摇头,韩念安脑子出没出问题她不清楚,但是显然,对方还没有从那侯门主母的美梦里面清醒过来。 对她来说,这侯门主母大概是时候到了,会场从天而降的馅饼。 “不提韩家的事了。”江岁宁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林子清笑道,“有个新消息,想不想听?” 第28章 特意同他解释 “什么消息?”林子清问道。 “曾家的珠宝铺子里面卖假货。” “真的假的?”林子清眼神刷的一亮,“你这消息哪来的?” “昨日放学后去逛了逛,亲眼看见的。” 江岁宁顿了一下,唇边牵起笑意。 “对了,韩念安买到的那支镶宝双层花蝶鎏金簪就是大大的次品,上面的宝石成色极差,绝对不是正常情况下会用来做这簪子的材料。”尛說Φ紋網 “你还懂这些?”林子清好奇开口。 江岁宁只笑了笑,这些东西上一世在侯府的时候她实在见了太多,自然也就看的出来了。 “曾家可是一直标榜着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啊,而且还散了不少消息,说多少多少贵女都喜爱他家的珠宝首饰,这要是真的卖假货,那可是个大消息。”林子清神色兴奋,说着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想一想,看看怎么打听这消息。” 林子清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思,很快就离开了饭堂。 这段时间下来,江慕时对于林子清这探听消息的爱好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如常的继续吃饭。 而一直沉默的楚渭,却没忍住抬头看了江岁宁一眼。 对上江岁宁的视线后,又很快低头。 等到午膳结束,走出饭堂,江慕时已经快步往精舍去了,而江岁宁则是看着楚渭停下了脚步。 “楚公子应该看出来了。” “江小姐说的是?” “我是故意把假货的事情告诉林子清的,实际上是我想要得到曾家的消息。” 刚才楚渭看自己的那一眼,分明是他察觉到了这一点。 楚渭沉默了片刻后点头,“是。” 他虽然和眼前人接触不算多,但他觉得江岁宁的确是另有目的,只不过…… “江小姐放心,在下并不会多言,尤其是在林公子面前。” 江岁宁笑着摇了摇头,“无妨,其实林子清也明白这一点。” 楚渭眉间微微一皱,没有开口。 江岁宁挪开目光,看着书院里面洒落的日光。 “这段时间我向林子清打听过很多事情,他对各种消息都十分敏锐,想来背地里面自然也猜测甚至是调查过我的目的。而且在这之前,我刚刚同他问过曾家。” 这种情况下,林子清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自己其实是想要更多的曾家消息。 “既然如此,那江小姐你刚才为何不直言?”楚渭不解。 “给他一个动力,查起来更有意思。” 当然了,对于林子清给她的这些消息,她都记着,日后若有机会,会还的。 “还有一个问题。”楚渭看着江岁宁,“江小姐为何要特意向我解释一下?” 对方并没有必要这么做,毕竟自己就算有所误会,也不会去拆穿。而且按照江小姐所说,她应该也并不担心自己去拆穿。 “因为是朋友,所以我不想因为这误会生出不必要的隔阂。” 楚渭心头微愣,他本以为朋友这一点,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不过现在看来,虽然江慕时和江岁宁,一个随意不拘,一个淡然平静,但两个人却都是真心实意的在将他视作朋友。 而且是……一个平等的朋友。 接下来的几日里面,时间过的飞快。 江慕时一开始只是学不进去,后来终于稍稍理解了一点,却又发现,自己学到的那点东西简直连皮毛都算不上。 而江岁宁则是笑着告诉他,能生出这种想法,至少说明他差不多摸到门边了。 转眼,到了课业考核的日子。 江岁宁看着面前的试题。 虽然上一世后来,她读了许多书,可却还是第一次,有一张试题摆在她的面前。 和那些男同窗面对的一样,一视同仁的摆在了她面前。 唇角轻轻上扬,江岁宁开始动笔答谢。 窗外,日头已经带上了夏日的灼热,蝉鸣声声,吵得许多本就答不出题的学子越发心浮气躁。 可江岁宁却仿佛浑然未觉,专心答题,一气呵成…… “终于考完了!” 江慕时抱着书匣走出书院的时候,仰头哀嚎,整个人好似一下子翻身得解放了。 另一边,林子清和楚渭正好走过来。 “江少爷,考得怎么样?”林子清看着江慕时,语气打趣。 “别提了。”江慕时摇头,“反正我已经尽力了,听天由命吧。” “江小姐答的怎么样?”楚渭看着面带笑意的江岁宁。 “尚可,应该能通过考核。” “那就好,我也觉得我肯定能过。”林子清接过话说道,随即又想了起来,“对了,还有这个。” 他从书匣里面拿出来了两张纸递给了江岁宁。 “这是我这几天查到的关于曾家的消息,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打听什么,但是给你抄一份。” “多谢。”江岁宁接过。 江慕时瞧着这情形,本想问一句江岁宁打听曾家做什么,可转念一想,就算他问了江岁宁也不一定会告诉他,于是又将疑问给咽了下去。 回到江家的时候,江知同还要忙着皇商竞选的事情没有回来。 而郑氏则是早早的就在等着了,看到江岁宁和江慕时到家了,连忙让人将准备好的冰镇绿豆汤给端了过来。 “今天又热了不少,书院里面条件不足,肯定更热,你们快喝点绿豆汤解解暑气。”郑氏边开口,边亲自端了一碗递给了江岁宁。 江慕时则是自己拿起一碗,咕噜咕噜一下子喝了大半。 待到他放下碗,郑氏立即关切问道:“慕时,你考的怎么样?” “娘,您就别问了,我又不是夫子,我怎么知道,反正过两天成绩就出来了。”江慕时无奈得看着自家娘亲。 郑氏瞧着自家儿子这模样,估摸着大概率又不会合格,心头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娘不问了。” 算了,反正一直是这样,她都习惯了,只是老爷那边估计要失望了。 一旁的江岁宁喝了几口绿豆汤后,便放下了碗,注意到桌子上面放着的账本,她对郑氏问道: “母亲,这些账本是怎么回事?” 第29章 柳夫子亲自登门 “别提了。”郑氏愁眉苦脸,“最近你父亲忙着皇商的事情,没时间核对这些账本,就交给了我。可我一直以来就不爱看账本,这一天下来,从房间看到这厅堂,看的我头晕眼花的。” “原来是这样。”江岁宁目光再次落在那些账本上面,“母亲,我可以和您一起看看吗?” “你想看?”郑氏有些意外的看着江岁宁,“岁宁,你还会看账本?” 江岁宁点头,“以前学过一些,不过如果母亲觉得不合适的话……” “没什么不合适的。”郑氏立即开口,“正好你帮着一起看看,我还能够轻松些。”ωww.xSZWω㈧.NēΤ 话虽如此,可是郑氏心里面其实并没有对江岁宁帮到她这件事情抱有多大的期待。 毕竟在她看来,江岁宁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就算学过怎么看账本,又怎么可能能够真的将一切理清楚。 然而,第二天早上,当江岁宁将看完并且整理好了的账本在饭桌上交给郑氏时,郑氏意外不已。 “这才一个晚上,你拿走的三本都看完了?” “是。”江岁宁点了点头,“我觉得有点问题的地方都单独记录下来了,不过我也不能保证核对的完全没有问题,母亲有时间的时候可以再检查检查。” 后面一句当然只是客套话,江岁宁对于处理账本一事十分熟悉,所以她几乎可以确认,自己看完的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郑氏连声应下,虽然还没有核对,可是看着江岁宁整理记录后的结果,条理清晰,一目了然,心里面已经不由得在感叹,自己昨日里面当真是小瞧了这个女儿。 按照书院规定,在课业考核之后会有两天的假期。 江慕时前段时间忙着学习,根本没怎么出去玩耍,吃过早饭带上青头将军就跑了出去。 而江岁宁则是留在家中,继续帮着郑氏一起处理账本,对于江家的铺子和生意,了解的也更加清楚了些。 江知同回到江家的时候,郑氏特意给他看了江岁宁理的账本,仔细看过之后,江知同也是惊讶不已,连连夸赞。 “岁宁,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不仅会看账本,而且还能处理的这般妥当!”饭桌上,江知同满眼的夸赞。 “父亲过奖了。”江岁宁笑了笑,“我也只是帮母亲一些忙罢了。” “岁宁,你就别谦虚了,你何止氏帮我一些忙,简直就是帮了大忙了。”说着,郑氏又转过头对着江知同说道,“老爷,你是知道的,我一向头疼看账本的事情,要不是岁宁的话,只怕那些账本现在连一半都还没有处理完,你可要好好奖励一下岁宁。” “这是自然!”江知同大方的开口,“岁宁,你想要什么奖励直接说,爹爹一定都答应你。” 江岁宁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父亲,母亲,其实我的确又、有件事情想要求你们。” “你这孩子,一家人说什么求不求的,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江知同立即开口。 “我想学一学怎么做生意,如果父亲和母亲允许的话,空闲时间我能不能去铺子里面学习学习。不过父亲母亲放心,我必然不会影响到铺子的正常生意。” “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这种小事也值得你用求这个字。”江知同直接开口。 “没错,你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郑氏也开口道,不过说完后她想了想又道,“可你现在还要去学堂,又去铺子里面的话,会不会太辛苦了点?” “我对这件事情有兴趣,不觉得辛苦。”江岁宁摇头。 “好,那就去吧,到时候我让人交代一声,家中的铺子你随便学,随便逛。”江知同笑着说道。 郑氏补充了一句,“不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累了。” “我知道了,多谢父亲母亲。”江岁宁笑着应声。 江慕时坐在一旁瞧着,轻哼了一声,“你们三个真是看起来亲亲热热,显得我像个外人一样。”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难不成还吃你姐姐的醋?”郑氏心中好笑。 “谁吃她的醋了!”江慕时立即反驳,说完还不忘对着江岁宁开口,“你好好学,别到时候没学两天就觉得辛苦放弃了,丢人。” 江知同抬手敲了一下江慕时的脑袋,“没大没小,她是你姐姐。再说了,你以为你姐姐跟你一样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才刚认真学几天,一考完立即就又开始野了,这两天你碰过书吗?” “不是考完了吗,我还不能放松一下了。”江慕时不满的嘀咕着。 “你就只知道放松,明天就要去书院了,也不知道你考的怎么样,我和你爹可不想再被柳夫子登门拜访了。” 回想起之前因为江慕时那惨不忍睹的成绩,柳夫子登门来提醒要好好教导孩子的事情,郑氏心里面那叫一个无奈。 然而,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守门的小厮突然就快步跑了过来。 “老爷,夫人,书院的柳夫子来了。” 郑氏:“……” “完了,你这臭小子,你这段时间的书都看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江知同和郑氏两个人的脸色简直是如丧考妣。 江慕时也霎时间心虚的不行,看来他果然不是个学习的料。 唯独江岁宁看着几人这模样,笑着劝说道:“父亲,母亲,你们也不用紧张,说不定是什么好消息呢。” “岁宁,你不知道,自从这臭小子进学堂以来,柳父子都来过三四次了,没一次是好消息,这次肯定也不例外。”郑氏两条眉头都快皱到一处,说完还不忘瞪了一眼江慕时,“你个臭小子,就不能让我们省心一次吗。” “走吧,夫人,不能让柳夫子等久了。”江知同无奈的站起身,看起来已经认命了。 四个人一起到了前厅之中。 柳夫子等在了那里,看到江知同和郑氏那难看的脸色,笑着开口:“江老爷江夫人不必紧张,老夫今日是来送好消息的。” 第30章 江岁宁考得第一 郑氏想要道歉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她怔愣的看着柳夫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好消息?” 书院还能给他们家送来好消息,这可真是破天荒了! 江知同也是不可置信,“柳夫子,您莫不是气得在说反话?” “当然不是。”柳夫子摇头,笑眯眯的看向江慕时,“这一次江少爷通过了考核,这可是从他进入书院开始头一次啊!” 江知同和郑氏愣在原地,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幻听了。 江慕时也是满脸的惊讶,“夫子,我真的通过了?” 柳夫子摸了摸胡子,十分欣慰的开口:“没错,所以可见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这段时间的用功夫子也都看在眼里,今日特意登门来送这个好消息,你日后可要再接再厉。” “太好了,爹,娘,江岁宁,你们听到了吧,我是真的通过了!”江慕时欣喜不已。 原来这就是考核通过的感觉啊,真的是太棒了! 早知道能通过,刚才说他书读到狗肚子里的时候,他就应该直接反驳的!他明明读的很好,他都通过了! “恭喜。”江岁宁看着江慕时这欢喜的模样,也忍不住勾唇。 江知同和郑氏更是激动不已,真是老天开眼了! “柳夫子,谢谢您,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江知同连声道谢。 “江老爷客气了,这也是江少爷自己努力的结果。”柳夫子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老夫今日过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 “还有?”江知同连忙问道,“夫子,不知是什么?” 柳夫子看向江岁宁,“这一次考核,除了江少爷终于通过考核这一点之外,江小姐更是考得了整个书院的魁首。” “魁首?”郑氏和江知同都惊住了。 江慕时也惊讶不已,“夫子,您说的是整个书院?” “没错。”柳夫子点头,“虽然不同精舍因为入学时间不同,学的内容也有一些差别,不过总体上大同小异,所以这次我们几个夫子便商量了一下,研究出了对三个精舍学子都合适的考题。而江小姐实在是出人意料,在考取了所有学子中的第一名。” “岁宁,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江知同和郑氏惊讶又欣喜。 “就是,真没想到,我们江家竟然还能出个书院第一。” “父亲,母亲过奖了,偶然一次也只是运气罢了。”江岁宁淡定的笑了笑,随即又对着柳夫子行了一礼,“还要多谢夫子的教导。” “你不必谦虚,你的答卷我们三个夫子都看过,思路清晰,一阵见血,而且难得的是还文采斐然,旁征博引,一看就知道必然是博览群书,功底深厚。”柳夫子十分赞赏的看着江岁宁,“只可惜你是个女子,否则日后科举榜上,必然有你的一席之地。” “夫子过誉了,岁宁惭愧。”江岁宁福了福身子。 对于柳夫子的夸赞,她其实并没有欣喜,毕竟她有上一世的基础在,不过这魁首的确在她的意料之外。 “夫子,不知您可知道,楚渭成绩如何?”江岁宁问道。 这段时间楚渭帮助江慕时答疑解惑的时候,她也曾听过几次,越听越觉得,楚渭比她一开始预计的还要聪慧和博学,她原本以为,对方极有可能会是这一次的魁首。 “楚渭那孩子同样考的极好,仅仅在你之后,排在第二名。” 江岁宁点头,“谢先生告知。” 江知同和郑氏原本想要留柳夫子多呆一会儿,在府中用膳,可柳夫子却坚决拒绝,表示自己还要去其他学子家中。 最后,江知同和郑氏只能是连连道谢的送走了柳夫子。 “今晚让厨房多准备一些好菜,咱们家要好好庆祝一下!”江知同高兴不已。 郑氏也是欢天喜地。 饭桌上,二人一个劲的感谢江岁宁,觉得是她来了以后,江慕时才有了改变。 当然了,他们二人也没有忘了江慕时,不仅为之前的话跟江慕时道了歉,而且还狠狠的表扬了他一下。 江慕时生平第一次整个人被夸得有些晕晕乎乎,就连第二日上学起的都比平时早。 一到书院,江慕时立刻就拉着江岁宁一起去找了楚渭和林清远,跟他们两个分享这好消息。 成绩已经公布出来,楚渭他们在江慕时来之前就已经看见了,都纷纷向江慕时表示了祝贺。 “也要恭喜你,江小姐,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楚渭对着江岁宁说道。 “多谢,也恭喜你。”江岁宁笑着应声。 “你们两个,一个第一,一个第二,就不要在这儿互相恭维了。”林清远一脸感慨,“我这次就中游水平,不上不下,本想还想用成绩回家讨些赏,弄一笔探听消息的银子,现在也泡汤了。”尐説φ呅蛧 “你到底要探听多少消息啊,怎么还要专门花钱。”江慕时开口道。 “你懂啥,想要耳聪目明,光靠我一个人怎么够,自然是要发展眼线了。” “啧啧,你真个败家子。” “我就说你不懂吧,这打听消息是要花钱,但是也能赚钱啊,只要我消息够多够快够灵敏,以后自然有人会花钱找我买消息。” “那你现在赚到钱了吗?”江慕时问道。 林清远摇头,“没有,不过这是因为我爹他不同意我干这个,死活不给我钱。” 江岁宁看着林清远,上一世她曾偶然间听韩清提起过,林清远想要开一个专门打听各种消息的茶楼,但被认为是不学无术,最后非但没有开成,而且还被他父亲动了家法,后来只能放弃去学习做生意。 不过,林清远在探听消息这方面,的确是有天赋的。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赞助你。”江岁宁开口道。 正在和江慕时扯皮的林清远一愣,“真的假的?” “真的。”江岁宁点头。 江慕时看着她,“你钱多了烧的慌?” “你闭嘴!”林清远瞪了一眼江慕时,凑到江岁宁身旁,笑得那叫一个热情,“江家妹妹,不,好妹妹,你说的是真的吗?” 第31章 请楚渭回家吃饭 “咦!”江慕时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对着一旁沉默的楚渭开口,“你觉不觉得他好恶心!” 楚渭没有开口,但却忍不住笑了笑。 林清远没有理睬他们,而是继续看着江岁宁。“好妹妹,你……” “想继续聊的话,你就正常点。”江岁宁同样嫌弃的开口。 “好嘞!”林清远应声飞快,“所以你真的愿意赞助我银子?” 江岁宁点头,“不过下次若是我再找你打探消息的话,可要有优先权。” “说的好像现在没给你优先一样。”林清远下意识开口,说完又连忙改口道,“不,我的意思是,保证给你优先,你说啥是啥!” 江岁宁点头,“你需要多少银子?不过先说好,若是太多了的话,我暂时可没有。” “三十两!”林清远立刻开口。 说完,见江岁宁不说话,他以为是自己要的太多了,又说道:“二十两也行,实在不行的话……就十两。” “你连十两都没有?”江慕时惊讶的问道。 林清远双手一摊,“原本是有的,我打听消息都花完了,现在还要熬到下个月呢。” “我给你五十两。” 江岁宁的话让林清远瞬间转头看向了她,“真的假的,你不是在逗我玩吧?” “你就信了吧,五十两换算下来,也就她几天的月钱。”江慕时闷声开口,“哼,我都课业考核都通过了了,爹娘也不给我涨月钱。” “财神爷!江岁宁,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林清远的财神爷!” “好了,明日带给你。”江岁宁没有再去看夸张的林清远,而是移开视线看了一眼楚渭。 后者对上这目光,坦然一笑,“江小姐放心,虽然我无钱,但也不会因为你们这儿谈论银子,就心头失落。” 江岁宁笑着点了点头,转了话题道:“父亲母亲听说了你帮江慕时答疑的事情,心头感激,想请你去家中吃饭。” “对了!”江慕时也想了起来,“楚渭,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不必了,只不过是小事一桩,你能通过主要还是你自己用功,更何况你还送了那么多东西去张叔家中,甚至连药都准备了,这道谢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一码归一码,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江岁宁也说道,“不过是吃顿饭罢了,父亲母亲也说了,若是你不放心张叔,他们可以让人去将张叔一起接来。再者……”江岁宁看了一眼江慕时,“父亲听说他和你这个第二名是朋友,还疑心他吹牛呢,你若是不去,只怕父亲更加不信了。” “就是就是,哪怕是为了证明我没吹牛,你也要帮我一次。”江慕时立即接茬。 楚渭看着他们二人,心头纠结,好一会儿过后,终于点头,“好,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言为定!”江慕时立即说道。 翌日,散学后。 楚渭先是去看了一趟张叔,确定他没什么事。 而张叔在得知请吃饭的事情后,也很是高兴,他并没有前往,只是嘱咐楚渭一定要准时过去,莫要迟了。 为此,连柴都没有让楚渭劈完,就打发他走了。 而另一边,江家。 江知同今天特意提前赶了回来,饭桌之上,看着楚渭虽然衣着简朴,可是不卑不亢,谦逊有礼的模样,简直越看越满意。 “我之前就还以为慕时是在说大话,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改过自新了。” “什么叫做改过自新!”江慕时不满的开口,“说的好像我以前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这还用说吗,看你之前交的那两个狐朋狗友,我看着他们就不顺眼,哪像小楚,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江知同已经听江岁宁和江慕时说过了楚渭的大致情况,心里本就欣赏,现在见到了真人更加满意。 江慕时想起蛐蛐被骗的事情,撇了撇嘴,不再反驳。 而江知同则是招呼着楚渭多吃菜,“你日后一定多和慕时来往,好好提点提点他,有空也多来家中玩。” “没错。”郑氏也忙开口,“你要有什么喜欢吃的,就提前告诉慕时或者岁宁,你来的时候,我让人提前准备。” 楚渭本有许多推辞的话,可此刻对上江知同和郑氏那真诚慈和的目光,只觉得自己那些话语未免虚伪客套,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说出一句,“多谢伯父伯母。” 一顿饭吃了许久。 等到楚渭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去。 江知同特意让人提前准备了马车好送他回去,但是楚渭却以消食为由拒绝了,最后在江知同和郑氏慈爱的目光中告辞离开。 江岁宁和江慕时一起,将他送到了门口。 江岁宁看着楚渭轻声开口:“你不必觉得受之有愧。” 楚渭看向她,“可实际上,我的确并没有做什么。” “谁说的,你可是帮我通过考核了,你不知道我爹娘因为这件事情都高兴成什么样子了。”江慕时开口道。 楚渭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这比起你们对我的帮助,其实不值一提。” “每个人衡量的标准不同,你觉得不值一提,可是对于江慕时来说却弥足珍贵。同样的,你或许觉得我们帮了你许多,可又怎知对我们来说不是举手之劳。” 江岁宁抬头看向天边暮色。 “与其非要把每件事情都拿出来称上一称,求个绝对的公平,为何不心怀喜悦面对。你只是感受到了一些来自他人的善意而已,或许这种善意并非处处都有,但既然是善意,那给与的人一定也不希望你因此而心中不快。” 像是大风吹走云絮,楚渭心头的郁气在这一刻忽地都散开。 他看着江岁宁和江慕时,缓缓露出了笑意,“是我执拗了,今日,多谢!” 暮色四合。 凉风散了白日里面的暑气。 一切好似都随着渐沉的天色一起,逐渐舒适起来。 楚渭脚步轻松的走在街上,直到许多年后,他依旧记得这个夏日,记得这一日傍晚。ωww.xSZWω㈧.NēΤ 而江府门口,江慕时看着江岁宁,“你到底是从哪里来这么多道理的?” 而且每次还真的能帮人给劝服了。 “想知道吗?”江岁宁勾唇。 “想!” “我……就不告诉你!”江苏宁转身直接进府。 “江岁宁,你幼不幼稚!” 身后传来江慕时无语的声音。 江岁宁笑了,或许是有点幼稚的吧。 “那也是因为和幼稚的人在一起呆久了。” “你说谁幼稚呢,江岁宁你站住!” “臭小子,你又直呼你姐的名字,皮痒!”打算再去铺子看看的江知同正好迎面走来。 “我就喊,江岁宁,江岁宁!” “臭小子,有本事别跑,看我不把你屁股揍开花!” 江岁宁看着掉头就跑的江慕时,和向来雷声大雨点小的跑去追赶人的江知同,以及听到动静走过来的郑氏,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这一瞬,恍惚间,他们好像真的是一家四口。 第32章 江岁宁猜到破产过程 酷暑已过,渐近秋凉。 过去的两个多月里面,江岁宁既没有耽误书院的课程,又抽空去江家的各个铺子学习,甚至中间还能抽出时间来帮郑氏一起看账。 江知同原本以为她只是心血来潮,可没想到,江岁宁不仅学的认真,得到了不少铺子里面掌柜的夸奖。 甚至还能够举一反三,仅仅利用散学和书院偶尔放假的时间,就把江家所有的生意都弄得一清二楚,其中的各种门道也几乎都掌握了。 马车中,看着就连去书院的路上都要看看账本的江岁宁,江慕时忍不住皱眉。 “就算你想学,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慢慢来就是了。” 而且,他总觉得,除了学这些之外,江岁宁好像对皇商竞选的事情好像也很关心,这一天天的,真不知道她怎么忙的过来。 江岁宁翻过一页,并未抬头,“我了解的东西还是有些少,想要抓紧时间。” “你知道的还少?让不让别人活了!书院里面夫子夸你,铺子里面在那些掌柜的和伙计夸你,回家了还有爹娘夸你,你这么累做什么。”江慕时十分不解。 “你就当我是好学吧。”江岁宁笑了笑。 课业也好,看账本也好,这些大多都是她之前就会的。 至于这做生意,虽然上一世掌管侯府后,她手里面也有不少铺子,可她大多是巡查和管理,但是关于一家铺子如何从一开始慢慢做起来,经营过程中有哪些细小的门道,甚至有哪些不太能放在明面上的规矩,她知道的并不多。 这一次,既然有机会,那她自然要抓紧时间好好学一学。 江慕时看着江岁宁,感觉到她这段时间明显瘦了一些,一时间欲言又止。 下一刻,书院到了,停下的马车彻底让江慕时咽下了想要开口的话。 书院门口,林清远已经在等着了。 “查到了?”江岁宁对着林清远问道。 后者点头,看了看周围陆陆续续过来的学子,示意换个地方说。 江慕时这段时间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们这样子,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先进了书院。 林清远压低声音,“你猜的没错,那个曾凡松还真的有朝廷的关系,你猜猜那个人是谁。” “户部侍郎张望呈?” “你怎么知道的!”林清远下意识提高了声音,然后又连忙朝着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注意之后才接着说道,“你既然早知道,干嘛还要让我查?” “我也是猜测罢了。” 其实在北阳国,皇商选拔一事原本是由宫中内廷负责的,但是后来渐渐的变成户部负责,这次负责此事的人,就是户部侍郎张望呈。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她几乎可以确定,曾家应该和江家出事脱不了关系。 曾家没有参加皇商选拔,可是对这件事情的关心程度却十分的高,经常和江知同打探此事,中间几次来江家做客时,谈论的也是此事。 更重要的是,她查到有人在暗中高价收一批质量极好的布料,这种布料较少,所以收购持续了不少时间,看起来下足了功夫。而且追查下去,发现布料存放的仓房是曾凡松的弟弟,也就是曾凡海悄悄租下的。 一个做珠宝生意的,突然囤积布料,而且还如此要求质量,这实在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想要谋划些什么。 林清远看着江岁宁,“我还以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呢,毕竟曾凡松和你父亲关系匪浅,而张望呈又是负责这一次皇商选拔的人,曾凡松真的没有在你们家提过吗?” 江岁宁想要摇头,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我今日回去先问问我父亲。” “好。”林清远应了一声,又低声说道,“不过现在都已经查到朝廷官员的头上了,还要继续打听曾家吗?” 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完全弄清楚江岁宁到底为什么要查曾家。 不过,不得不说,那个曾家看起来正常,背地里却是越查越污糟。 就像曾凡松搭上户部侍郎的关系,听说除了送钱之外,就连他夫人十几岁的妹妹都被他牵线搭桥暗中送给了张望呈当小妾。 要知道,那个张望呈可都已经五十多岁了。 “继续查,不过要小心一些,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等等!”江岁宁顿了顿,又开口道,“还是别查下去了。” “怎么又改主意了?” “毕竟牵扯到了朝廷官员,林家也只是商户,这件事情还是到此为止,以免被人察觉,到时候牵连了林家。” “我可是答应了你的,你每个月出钱……” “不用,查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朝廷那边那边的消息暂时不要再碰。”江岁宁语气认真。 林清远打听消息虽然很有一套,但朝堂上的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张望呈那种私下和商人往来密切,可能会更加谨慎,若是发现有人在调查他,就麻烦了。 林清远见江岁宁坚持,终于点头,“好,那曾家和张望呈的关系,我就不继续查下去了。” 说完,林清远松了口气,笑着开口。 “说实话,你要是真的让我接着查,我还有点紧张呢。” 他也没把握,继续查下去,说不定真的会被人察觉。 江岁宁挑眉,“下次你可以直说。” 她虽然想要通过林清远查消息,但是断不会因此让对方去冒险。 虽然林家也是皇城富商,可商人和官员的身份差别巨大,尤其张望呈的官职不低,如果他真的想要对林家出手,只怕林家根本无力反抗。 …… 散学后,江岁宁先是去了一趟这几日江知同常在的铺子,在被伙计告知,江知同今日提前回家后,又返回了家中。 书房里面,江知同正在再次确认这段时间赶制的布匹数量。 看到江岁宁进来后,笑着开口:“岁宁,你来的正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家为皇室供应的布料已经赶制的差不多了。” “这么快?”江岁宁有些意外。 “是啊,比预计的要快一些,这段时间大家的辛苦都没有白费。”江知同感慨着开口,脸上是明晃晃的喜色和轻松。 江岁宁却并没有多么高兴,“父亲,那现在布料放在何处?” “当然是仓库里面了。” “曾伯父知道具体是哪个仓库吗?” 江知同有些不明白江岁宁为何这么问,但他还是点头回答道:“知道啊,今日你曾伯父还来找为父了,特意关心进度,知道差不多要完成了他也很高兴。” 江岁宁抿唇看着江知同,心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完整的猜测。 一个能够将她最近查到的这些,统统串联到一起的猜测…… 第33章 你是不是压根没有把我们当家人 江家实力雄厚,如果只是简单的赔本并不足以击垮。 但如果是面对朝廷的赔偿再加上在这之前,还几次折损,那就算是江家定然也撑不住。 江家刚刚集中人力物力,好不容易赶制完了货物,如果这个时候,货物出问题了,那必然是一记重创。 而在这个时候,曾凡松若是出面,牵线搭桥,让江家能够买到一批高质量的布料,那为了避免交不出货的高额赔偿,哪怕是价格再高,但只要那布他能够勉强符合交货标准,也只能是忍痛购买。 但是,若这一次买到的布还是出了问题或者压根没能到江家手中呢? 接连损失,加上高额赔偿,江家破产也就不足为奇。 而曾凡松,不管他针对江家是否有其他原因,至少可以靠着高价布狠狠的宰一笔。至于张望呈,先不说曾凡松给了他多少好处,雁过拔毛,江家的高额赔偿,他大概率也能捞一笔。小說中文網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江岁宁对着江知同说道:“父亲,能不能将布料暗中转移,换一个仓库,而且莫要让他人知晓。” 江知同微愣了一下,“岁宁,你是担心出什么问题吗?” 见到江岁宁点头,江知同又笑道:“你多虑了,那仓库向来是存放布料,而且有专人检查,不可能出问题。” 江岁宁想要说出自己的猜测,可心底又不免觉得,自己没有证据,就算说了,对方就一定会相信吗?会不会认为自己是疯了,在胡说八道。 而且曾凡松和江知同相识多年,可自己来江家还不足半年…… “父亲,希望您能够听女儿这次,至于原因,日后我一定会告诉您。” 等她再查查,只要曾家那边有所行动,一定会留下一些证据。 “岁宁……” “父亲,求您转移布料,而且不能让多余的人之下,比如曾家。”江岁宁再次开口。 江知同疑惑的看着江岁宁,虽然心头不解,可江岁宁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他犹豫了片刻后答应了下来,而且保证不会让多余的人知道消息。 走出书房,江岁宁在心里面推敲着曾家的下一步行动。 虽然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上一世江家破产之前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完全不得而知。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她现在大致可以确定,应该就和自己才猜测的差不多。 接下来,她既需要保住江家的货物,而且还要尽可能的掌握实质性的证据,这样才能取信江家,让他们彻底防备曾凡松。 但着仅靠她自己,并没有那么容易。 江岁宁想的出神,没注意到站在她前方的江慕时,直到快走到近前时,她才发现。 “怎么了?”见江慕时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江岁宁停下脚步问道。 “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什么话?” 江慕时看着江岁宁,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你……是不是压根没有把我们当家人?” 江岁宁微愣了一下,“我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得你不高兴了吗?” 最近她和江慕时之间应该没什么冲突吧? 江慕时皱紧眉头,“这话我早上的时候就想要问了,是不是因为你压根没有真的将我们当作家人,也没有打从心底里面将这儿当成家,所以你没有安全感,不停的想要学东西,什么都想要做好,因为你害怕江家给不了你依靠?” 江岁宁这段时间的忙碌他都看在眼里,对方想学新东西没什么奇怪的,可是像她这般争分夺秒的,实在让他觉得奇怪,就好像没有以后了一般,可实际上江岁宁现在连十三岁都还没到,着什么急。 江岁宁微愣的看着江慕时,她没有想到对方说的竟然是这个意思。 “你误会了,我只是习惯了尽量用最快的时间去学东西。” 这是上一世留下来的习惯,毕竟要学的东西太多,而一旦机会错过…… 这个念头冒出来,江岁宁又愣了一下。 她突然意识到,也许江慕时说的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上辈子留下来的习惯,让她本能的想要抓住机会,争分夺秒,但是江家和韩家毕竟不同,就算她学的慢一些,只要江家安然无恙,她应该也不会失去机会。 “江岁宁,我没有误会,我觉得你就是没有发自心底的将我们当成家人。我都已经开始信任你了,可是你呢,你真的相信我们吗?” 他承认,江岁宁刚来的时候,他的确实很排斥她,可是这段时间下来,他已经接受江岁宁这个姐姐了。 但是江岁宁对他,甚至是对爹娘的态度好像一直都差不多,挑不出毛病,可也感觉没有发自心底的将他们真的当作亲近的一家人。 江慕时的神色间甚至浮现出了几分委屈,看的江岁宁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直觉得自己在对待江家人的态度上做的没什么问题。 没有疏离感,但也没有不知分寸的亲近,基本少给、或者说不给他们添麻烦,毕竟就连真正的血脉至亲都有可能会互相敌视和伤害,更何况她和江家这种靠故旧之情建立起来的联结。 可是她大概真的忽视了,这种分寸和尺度,在某些时刻也会成为一种隔阂,让真心想要靠近的人感到无奈。 甚至刚才,虽然她希望江知同信任她,但是却没有告知理由,其实是因为,她心底下意识觉得,江家人并不真的无理由的信任她。 如果说出来,反而说不定会弄巧成拙,让他们觉得自己疯了,在说胡话,所以,倒不如暂时隐瞒,只需要江知同配合行事就好。 可是……她这样好像真的有些来不信任江家人了。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江岁宁回过神,看着江慕时。 “我就希望你能放松点,真的将这儿当成家。”江慕时不假思索的开口,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大可以放心,就连我都接受你了,更别提爹娘了,他们有多喜欢你,多满意你,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紧绷着做什么。” 他看过江岁宁和林清远开玩笑的样子,她明明就不是永远严肃的性子,可是在家里面,却很少表露出那一面。 “那如果我告诉你们一件事,没有证据,但却希望你们相信我,你会信吗?”江岁宁思索着开口。 “什么事?” “你先回答我会不会。” “会。”江慕时点头。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家人。” 话音落下,江岁宁沉默了,她静静的看着江慕时, 她明白对方这话应该也有刚好被架在这儿的成分,但是…… 或许自己说出一切,江家人能够选择配合她呢? 若真是这样,那接下来的事情也会更加容易些。 想到这儿,江岁宁做了决定,转身重新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你去哪儿?”江慕时在背后问道。 “你跟上,我现在就去做一个信任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够信任我的家人。” 第34章 成功说服江知同 书房之中,江知同看着去而复返的江岁宁,脸上透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什么叫做凡松可能要害江家?” “父亲,我怀疑曾凡松要利用这一次皇商竞选的事情整垮江家。”江岁宁看着江知同,“接下来,他很有可能会对已经制作好的布料下手,这也是我刚才极力想要让父亲换仓库存放的原因。” “你说的想要我相信你的事情是这个?”一旁的江慕时十分意外。 江岁宁点了点头。 而江知同皱着眉,“岁宁,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吗?” “我没有实质的证据。” “岁宁,你们的曾伯父和为父乃是多年的好友了,虽然这段时间他对于咱们江家竞选皇商的事情有些过分的上心,但是这也是因为他关心为父,希望咱们江家能够竞选顺利,乃是好心。” “那他有没有告诉过父亲,他和负责这一次皇商选拔的户部侍郎张望呈关系匪浅呢?” “什么?”江知同愣了愣,“岁宁,你这是从哪儿的来的消息,他和张大人怎么可能会……” “曾凡松将自己的妻妹送给了张望呈做小妾,而且私下里面没少给张望呈好处,有几次曾家珠宝铺子卖假货被发现,也是张望呈出手,暗中帮忙压了下来。” 江岁宁神色认真的看着江知同。 “父亲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派人暗中打探,定然能够查出一些消息。如果曾凡松真的想要为了江家好,这门路在父亲面前为何没有吐露分毫,更别提牵线搭桥帮父亲引荐。他不可能不知道,皇商竞选之中,人脉关系的重要性。” 江知同神色僵住,凡松在他面前还几次感慨,说没有人脉太难了些,甚至问了他好几次,他有没有搭上朝廷关系。 如果岁宁说的是真的,那……凡松的那些话难道是试探? “岁宁,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凡松和为父相交多年,而且江家和曾家做的生意不同,并没有什么冲突,他……” “那若是算计父亲,他和张望呈能够从中大捞一笔好处呢?”江岁宁沉默了片刻,将曾家私下里面高价收购布料,以及她的猜测尽数说了出来。 江知同怔愣在原地,他不愿意相信这种猜测会是真的。 但与此同时,他又忍住的去想,如果一切真的如同猜测的这般发生了,那只怕是江家的几代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父亲,我也知道没有证据妄加猜测很难令人相信,但这件事情毕竟关系到整个江家,还望父亲能够信我一回,早做防备。” 虽然已经决定了,可这话真的说出来后,江岁宁心头还是有些不确定。 江知同真的会信她吗? 还是会觉得曾凡松就算不把张望呈的事情告诉他,也是另有内情,而绝非自己猜测的这般。 “我信你。”一旁的江慕时开口道。 江岁宁这话听起来很不可思议,而且通通都是猜测,可是他愿意相信江岁宁。 江知同沉默的看着的看着江岁宁,好一会儿之后,终于点头开口:“好,岁宁,为父也信你。虽然我依旧觉得凡松不会害江家,但是既然你心中不安,那接下来如何做,听你的。” 江岁宁心头松了口气,有江家的配合,那接下来她便更有信心,找到证据。尛說Φ紋網 “父亲,接下来还是暗中将布料运走,不过运走后还要再做一件事……” 另一边,曾家。 “大哥,没想到江家的速度这么快,竟然比预计提前完工。”长着一双三角眼的曾凡海坐在桌边开口。 “无妨,就算提前完工了,可只要布料出了事,接下来的时间也不够重新再赶制一批了。”比起曾凡海,他对面的曾凡松看起来眉目温和,脸上稍显福态,只是一双眼睛却是幽深阴沉。 “大哥说的没错,江家这块肥肉,只要咱们顺利咬上一口,那这些年家中的亏空肯定能够弥补上大半,咱们的铺子也能够保住了。” 曾凡松扫了一眼神色兴奋的自家弟弟,端起面前的茶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得意过头,每一步都要小心,不容有失。” “大哥你就放心吧。”曾凡海开口道,“人手和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我接下来找机会去烧了江家的库房,然后就是大哥的登场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着江家白花花的银子进他们曾家的口袋了。 转眼,又过了两日。 江家所有的布料全部完成,都放进了仓库之中。 不过这两天并没有出任何事情,一切安然无恙。 江家饭桌上,感受到气氛有些凝重,郑氏给江岁宁家里块排骨。 “岁宁,你不要想太多,要是仓库没有出事的话,那是好事。而且就算你猜错了,也没关系,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了家里好。” 郑氏已经听江知同说过江岁宁的猜测了。她虽然也觉得这猜测太没道理,但是却也清楚江岁宁是在替江家考虑。 “母亲,我没事。”江岁宁冲着郑氏笑了笑,夹起排骨咬了一口,“再等等看吧。” 她希望自己猜的没错,倒不是害怕如果仓库没有出事,江家人会因此责怪她。 而是因为,如果她猜错了,那就说明曾家可能另有手段,这样一来就更加不可控了。 一顿饭吃完,江岁宁和江慕时各自回了房间。 而郑氏则是坐在桌边,对着江知同说道:“老爷,我们先说好,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说岁宁。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为了咱们家好。” 岁宁这孩子,她实在是喜欢,只不过就是有时候太懂礼数和分寸了点,这次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说了她,那她心里面肯定难过,说不定之后就更难和他们亲近了。 “放心,我当然不会了,我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孩子也是一片好意,只是曾家的这猜测,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不过……”江知同皱眉。 “不过什么?”郑氏问道。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整天,我心里面也有股说不出来的不安。”江知同叹了口气,“或许是被岁宁的花影响了,有些焦躁吧。” 阴云蔽月,时间渐晚。 半夜时分,慌慌张张声音叫开了江府的大门…… 第35章 所有猜测一一得到证实 江岁宁还没睡,靠在床头就着烛火看闲书。 在听到那吵吵嚷嚷的声音时,她心底悬着的石头落了下去。 她走进江知同和郑氏的院子时,听到动静的江慕时也已经在那儿了。 见江岁宁进来,江知同脸色发白的开口:“岁宁,你救了我们江家一命!” 虽然仓房里面的布料已经转移,可是刚刚听到伙计禀报原先的仓库被烧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岁宁没有提出来,如果自己没有信她…… 那一把火烧掉的何止布料,想想那高额赔偿的契书,简直是烧掉了大半个江家。 “父亲,这也是我的家。”江岁宁开口道。 听到她这话,江慕时看了她一眼,立刻说道:“没错,是我们共同的家。” “不管怎么说,岁宁,这次真的是幸好有你。”郑氏走上前拉着江岁宁的手,“我之前私心里面还觉得你肯定是猜错了,我……” “母亲,我都明白的。”江岁宁冲着郑氏一笑,“现在的重点是接下来怎么做。” “是了!”江知同收敛心神,“岁宁,你之前让人将那些赶制过程中出了问题的次品,还有一些下等布料放进去,是不想放火的人发现仓库里面是空的吧?” “没错,现在距离交货还有一些时日,若是让他们发现仓库是空的,难保不会再次下手。与其如此,倒不如装装样子,让他们相信布料已经被毁了。而且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进入下一步。” “下一步?”郑氏疑惑。 江岁宁点头,“我猜,接下来曾凡松应该会上门关心,然后便是告诉父亲,他找到了路子,有一批质量可以帮助江家交货的布料,做中间人引荐父亲认识卖主,高价买布。” “他想的美,绝不能让他捞江家钱,他要是敢上们我就骂死他!”郑氏立即开口。 江岁宁看着江知同,“父亲也是这么想的吗?” 江知同摇头,神色晦暗,甚至还透着隐隐的苦涩,“若真的是他,那便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他撕破脸。” “没错,他身后还有张望呈,在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前,不能让他们察觉破绽。不仅不能骂他,而且还要感谢他,然后急切的去看布料。”江岁宁开口道。 一旦让曾凡松察觉到了不对,便有可能改变计划,用别的方式对江家动手。 “那难道真的白白送钱给曾家?”江慕时忍不住说道。 “没那么容易。”江岁宁笑了一声,目光扫过三人,“只要我们配合得当,这钱曾家就赚不走,而且还可以让他们找不出问题。” 一炷香后,江知同匆匆离开江家,赶往仓库,做足了慌张急切的模样。仦說Ф忟網 而第二天,江岁宁和江慕时虽然还是去了书院,可两个人都愁眉紧锁。 不少学子都听说了江家出事的消息,明里暗里的打听,看到江岁宁和江慕时这样子,也都相信了江家是真的出了事。 至于曾家那边,一切也像江岁宁预料的那边,先是关切,然后很快又再次登门,表示机缘巧合,恰好遇到有人在出售一批布料,带着江知同前去查看。 而价格,却足足要十万两银子。 江岁宁和江慕时散学归家的时候,曾凡松正好坐在江家大堂。 “这十万两简直就是天价,那批布料质量再好,最多两万两也就顶天了。我们从朝廷接的这单总共也不过三万两银子。” 郑氏惊呼开口,脸上满是诧异,心里面则是暗暗将曾凡松骂了个狗血淋头。 竟然想要如此坑他们江家的银子,简直是丧心病狂! 曾凡松叹气开口:“这个价格的确实离谱,他们已经听说了江家仓库出事和竞选皇商的事情,明显是坐地起价。江兄,如果不行的话,要不我去回绝……” “不。”江知同咬牙摇头,“烦劳曾兄去说一声,那批布……我们江家要了!” 曾凡松眼底精光闪过,面上却依旧皱眉,“江兄,你要不再想想,十万两实在是太坑人了。” “是啊,老爷,那可是十万两。”郑氏也开口道。 “如果不能如期交货,我们江家要赔偿至少三十万两。这一次为了赶制布料,已经搭进去了太多,如今损失惨重,江家拿不出来三十万两了。” 曾凡松看着江知同,眼见着一切都和他预计的一模一样,心头得意非常。 只不过开口时,却是依旧叹气,“既然如此,那我就替江兄走一趟,去告诉他们一声。” “有劳曾兄,还请曾兄告诉他们一声,未免再出变故,请他们明日签契书,签完后,我的人会立刻带着契书去运货。” “好。”曾凡松应下。 江岁宁和江慕时站在堂外,听完了里面的对话后,并未进去,而是转身去了后院。 “江岁宁,真的不会有事吗?”江慕时心头不安。 虽然他平日里面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可是却也清楚,这一次江家真的是凶险万分。 “你这是想要我安慰你一下?”江岁宁挑眉,见江慕时不开口,但也没有否认,她笑道,“那你好歹先叫一声阿姐听听。” “我不叫。”江慕时下意识拒绝。 “这般不礼貌,那我可就没办法告诉你到底有几成把握了。” “你……”江慕时瞪着江岁宁,见后者不为所动,满脸一副不叫就不开口的模样,终于不情不愿的喊了句,“阿姐。” “声音太小了,听不清。” “你……阿姐阿姐阿姐!行了吧!”江慕时大声开口。 “乖!”江岁宁伸手摸了摸江慕时的脑袋。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江慕时看着她,“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九成。” “你不会是逗我吧,这么多吗?” 江岁宁回看了一眼大堂的方向,“看着曾凡松一步一步按照我预计的走着,我自然有把握。” “那你怎么不说十成。”江慕时嘟囔道,但心里面却踏实了不少。 “世间事哪有十成把握,总要留些许给老天。不过……”江岁宁展唇一笑,“我接下来要去见一个人,如果那个人被说服了,那就是九成九了。” 而且,是能够绝了后患的九成九。 第36章 一家人配合做戏 皇城茶楼。 还未到约定时间,不过曾凡松已经提前等在了二楼。 他对面的曾凡海开口道:“大哥,现在还把那布料留在把仓库里面,万一转移不及时怎么办,不如我立刻让人悄悄去转移了,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 “不可,契书还没签,现在转移若是待会儿江知同忽然改主意又要再去看看就麻烦了。”曾凡松摇头。 “但是他签完契书就要过去,万一来不及……” “待会儿让人盯着,只要他盖章就去快马去给你报信。我在这边拖延一二,你收到消息立刻转移布料,时间上应该够了。” 曾凡海想了想,点头,“好!大哥,等到布料转移了,我再拿去卖,又是一笔进账。” “先放着,等江家彻底倒台之后再出手也不迟,以免被发现端倪。” “江家自身都难保了,就算发现……” 曾凡海话没说完,对上自家大哥看过来的目光,瞬间就怂了,“好了,大哥你就放心吧,我知道了。” “时间快到了,你先离开,省得被江知同看见,寒暄之下节外生枝。” 很快,曾凡海离开了茶楼,就在他离开之后不久,江知同和曾凡松安排的明面上卖家也到了。 “江老爷,你看看这契书,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盖章吧。” 江知同接过仔细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事先说好,契书一签,我就立刻带人去运货了,而且这件事情还请保密,莫要让太多的人知晓。” “放心吧,这些曾老爷都已经转达过了。”卖家连忙开口。 江知同看向曾凡松,“曾兄,这一次多了亏你了。” “你我二人就不必如此客气了。”曾凡松笑着说道,“也是机缘巧合刚好碰上了,能帮到江兄你就好。”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江知同眼底泛上一片深色,收回目光,从袖子里面拿出了装着印章的盒子。 打开盒子取出印章,在几人的注目下,江知同盖了上去。 在暗中盯梢的人一见到江知同盖章,立刻就快速下楼,赶去报信了。 可就在人离开之后,江知同将盖好的契书递给卖家后,对方却愣了愣。 “这不对吧?”他看着契书上面的印章。 “怎么了?”江知同问道。 而曾凡松凑上去一看,瞬间皱起了眉头。 “江兄,这上面怎么盖的是知川闲客?这不是你的闲章吗?” 这契书上怎可盖闲章! 江知同翻转了一下手中的印章,“这是怎么回事,这盒子里面放的,明明就应该是我的印章。” 不等江知同话音落下,这时楼梯处传来说话声。 “娘,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轻点!” 下一刻,只见郑氏揪着江慕时的耳朵就过来了。 “老爷,这兔崽子刚刚被我发现,他摔坏了你的印章,而且听说他害怕你发现,还给掉包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江知同神色意外。 郑氏松开了江慕时的耳朵,没好气的开口:“你自己老实交代!” 江慕时揉着耳朵,吞吞吐吐的说道:“就是早上吃早膳,爹爹你把盒子放在桌边,去找娘亲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到了,摔在地上,里面的章也摔坏了。我害怕被骂,就去你书里面偷拿了一个看起来一样的,放了进去。” “你这兔崽子,怎么不早说,原本的章呢?”江知同皱着眉头,气不打一处来。 江慕时摊开掌心,露出放在里面的印章,落款处摔掉了一大半。 “怎么摔成了这个样子!”江知同连忙接过,“你这兔崽子,怎么关键时刻尽给你爹我添乱!” 说着,江知同抬手就要朝着江慕时打去。 “爹,我知错了!”后者忙避开,一下子躲到了曾凡松身后,“曾伯父救命啊!” 曾凡松心底恼火极了,可也只能护着开口:“好了,江兄,你莫要和孩子计较。” “曾兄,你看看他做的这叫什么事!”江知同摊开手中的印章,随即又为难的看向卖家,“这章定然是盖不了了。” 卖家立刻看了一眼曾凡松,后者想了想道:“江兄,要不你们只按手印。” “那不行,这么重要的商家买卖契书,按照规定手印和印章都要有,否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容易扯皮。” “那怎么办,江老爷,我这边可赶时间的很,要是你不抓紧了,这批货我可就卖给别人了。” “不行,这可是我们江家救命的货了。”江知同立即开口,“这样吧,我立刻找人抓紧时间去重新制一枚印章,契书我们明日再签。” “这……”卖家语气犹豫,余光却暗暗瞟向曾凡松,在看到对方轻轻点头后,也应了下来。 “江老爷,明日可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卖家故作冷脸,“要是再那样,货我可就绝对不再卖给你们江家了。” “放心,绝对不会出事。”江知同郑重点头。 卖家脸色这才好看些,正准备离开茶楼,江知同却突然又开口了。 “对了,反正我今日的时间已经空出来了,不知能不能再去看看布料?” 这话一出,卖家和曾凡松的脸色都齐齐僵住。 “怎么,不行吗?”江知同见对方沉默,再度开口问道。 “凭什么不行啊,我们家可是答应出十万两银子。”郑氏一脸耿耿于怀的开口。 “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今日没时间,我……”卖家看了一眼曾凡松,紧接着开口道,“我已经答应了去曾老爷家中做客。” 曾凡松皱了一下眉头,心中不由的暗骂一句。 他明明嘱咐过,在江知同面前莫要表现的和他相熟! “做客?”江知同有些意外的看着曾凡松,“倒是不知曾兄你们的关系这么好,难道之前就认识吗?” “自然不是,只不过毕竟是帮了你大忙,我也想宴请答谢一下。”曾凡松扯出笑意开口。 江知同又看向卖家,得到后者肯定答复后,感激的说道:“原来如此,曾兄你真是有心了,不过怎么能让你请客答谢,这样吧,我也不去看货了。我做东,今日咱们三个去最好的酒楼,一醉方休。” 虽然曾凡松本想着让人抓紧时间去给曾凡海报信,让他将货物再运回去,但是为了阻止江知同去看货,也只能是应了下来。 三个人很快一起离开了茶楼,而江知同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对江慕时发丢下一句“回家再收拾你”。 “娘,还真的都让江岁宁说中了,只要爹先提出来看货,就能很轻易的把他们给绊住。” “是啊,你姐姐说的真没错。”郑氏也点头道。 “那我们现在抓紧时间回家吧,看看江岁宁那边有没有新的好消息。”Www.XSZWω8.ΝΕt 江慕时神色兴奋,他已经等不及了! 第37章 江岁宁约见的那个人 江家。 江慕时和郑氏一直等到了下午时分,江知同都已经归来了,江岁宁才回到家中。 “怎么样了?”江慕时立即问道。 江知同也问道:“岁宁,查到了吗?” 江岁宁点头,“父亲这边拖延的时间足够,曾凡海亲自带人运走了布料,转移到了相隔大概五里路的另一处仓库。” “岁宁,你看清楚了,真的是曾凡海?”江知同确认道。 江岁宁看向身后跟着的胡掌柜,他是江家的老人了,这一次主要是他和江知同在一起负责赶制皇商布料一事。所以这次的谋划和安排,将他也给带上了。 “老爷,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曾家二爷!”胡掌柜气愤的开口。 真没想到,曾家人平日里面和老爷称兄道弟的,可是背地里面竟然如此害江家,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江知同虽然已经相信了江岁宁,可是心底深处多多少少还是抱有一丝期望的。想着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说不定一切都是巧合和误会。 现在听到胡掌柜这话,心底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 他这么多年的朋友,竟然真的如此害他! 见江知同神色复杂,江岁宁轻声提醒道:“父亲,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麻烦。” 江知同深吸了一口气,“岁宁,你放心,为父明白。” “岁宁,接下来怎么办?”郑氏看着江岁宁问道,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下意识开始想要依赖江岁宁解决此事了。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江岁宁轻轻勾唇,“在他们将布料运走后,我和胡掌柜已经找人在空出来的原先仓库里面动了手脚,悄悄破坏了后墙。等到他们将货物重新运回去,就算小心谨慎,前门有人守着,咱们也可以从后墙进去,还他一把火。” “好!”江慕时听着就觉得痛快。 旁边的胡掌柜想了想,说道:“小姐,那些布看着可都是精品,就这么烧了会不会太可惜,要不咱们想办法偷回来,就当作是加倍弥补那些次品布料的损失了。” “不行。”江知同立即开口,“不能这么做。” “父亲说的没错。”江岁宁看着胡掌柜解释道,“放火这件事情,只要做的谨慎些,不会留下什么证据,但是那么一大批布料弄过来,后续只要出手便有可能被发现端倪。万一曾凡松指控江家盗窃,就算是他们算计在先,可江家还是犯法了。弥补损失当然好,可不能因为眼前的一点好处,因小失大,给人留下把柄。” 江知同越发赞赏的看着江岁宁,“说的正是,岁宁,你小小年纪就能看到这一层,实在是难得。” “老爷,这还用你说,而且何止这一点,换做其他同龄人,哪里能像岁宁这般,救了我们江家。” 这个女儿,实在是老天爷给他们江家送来的福星! “父亲母亲过誉了。”江岁宁摇了摇头,“明日里面,父亲只需要装作对于为何着火的事情一无所知,正常反应即可。也许曾家人会联想到今日延迟签契书的事情而心生怀疑,但是没有证据,他们也只能是怀疑而已。而且,只要他们相信江家的布料是真的被毁了,也很难怀疑到父亲头上。” “好,你放心,为父都明白。” “那你呢?”江慕时问道,“你明日去何处?” 江岁宁眼尾轻轻上扬,“我明日要去见一个人。” 当然了,如果格外顺利的话,那就是两个。 翌日。 城西临湖的茶楼之中。 曾凡松的夫人吴萍看着出现在雅间的江岁宁,神色诧异。 “是你约的本夫人?” “没错。”江岁宁点头。 “信也是你写的?”吴氏打量着江岁宁,对方看起来不过才十二三岁啊。 “是。” 昨日里面,她让人悄悄给吴氏送去了一封信,信上面写着,如果她想要救她妹妹脱离张家那个苦海的话,今日便约出她妹妹,在这茶楼一见,若是不相信的话,她一人赴约也行。 “看来,夫人是并没有完全相信。”江岁宁笑着开口,可是余光却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吴氏身后的屏风。 “本夫人今日就不该过来。”吴氏皱眉,语气含怒,“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得到我妹妹消息的,但你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何必捉弄人玩!” “夫人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要捉弄谁,今日过来,也的确实真心实意给你提供一条路。”江岁宁看着对方,缓缓开口,“一条帮你妹妹逃脱毒打,重获新生的路。” “你是怎么知道的?”吴氏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江岁宁。 江岁宁神色不变。 张家虽然是官员府邸,可丫鬟仆人众多,还有后厨的人,在他们出门采买的时候打听一二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虽没有让林清远继续查下去,可花点银子,安排一些人在买菜的时候套套近乎,打听张家一位妾室的处境并不难。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是,张望呈对待吴氏的那个妹妹实在太过狠毒。 耐着性子讨好了几次,没看到效果后,直接就动了手,将人打得遍体鳞伤,这件事情在张家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就连这样虐待小妾的事情,也都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只不过,张望呈身居四品,而那些小妾们大多是家境贫苦,没有依仗。甚至像是吴氏的妹妹吴莲那般,被人送过去用作讨好的,就算挨打,也根本无力反抗。 敛下思绪,江岁宁直视着吴氏。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听说曾夫人娘家就只剩了这么一个小妹,而且和你年龄差距大,你如姐如母,若是你有办法的话,应该早就帮她脱离苦海了。”仦說Ф忟網 吴氏心头一颤,因为这话,再次涌起愧疚和愤怒。 她一开始就不同意这安排,也极力反对过,可是她们吴家早就已经败落了,爹娘也世了。虽然她在曾家有着正头娘子的身份,可是曾凡松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莲儿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自然不想看着对方受苦,尤其在听说莲儿挨打后,她更是心急如焚,想要将人接回来。 可无论她怎么祈求,曾凡松都不答应,甚至还威胁若是她敢去张家闹事,就算把莲儿带回来了,他也不会让她们有好日子过。 所以看到那信的时候,她虽然怀疑,但还是过来了,甚至…… 吴氏下意识想要扭头回看,但又忍住了。 她看着江岁宁,脸上依旧是满满的狐疑和犹豫,但片刻后,还是问道:“你到底是谁,你说的办法又是什么?” 第38章 困在高门后宅的那些“吴莲”们 江岁宁并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但对于吴氏询问的办法,她直接开口道。 “曾凡松想要讨好张望呈,不会让你妹妹回来。而张望呈仗着有权有势,也不会放过你妹妹,但如果……他们两个人都出事了呢。” 吴氏一愣,下意识开口:“这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江岁宁笑了笑,“曾凡松最近在做什么,曾夫人您真的一无所知吗。” 吴氏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没有开口,只是继续看着江岁宁。 后者轻轻勾唇,“巨大的利益能够将一些人连在一起,但是巨大的利益就意味着巨大的风险,若是曾凡松和张望呈互相捅对方一刀,那杀伤力可不容小觑。” “本夫人知道你是谁了。”吴氏盯着江岁宁,“你是江家的人。” 虽然曾凡松并没有同她多说什么,可是她曾经偶然间听到过曾凡松和曾凡海的对话,他们在算计江家,而且这件事情张望呈也有份。 “夫人聪慧。”江岁宁承认的干脆,她没打算在吴氏面前隐瞒什么,毕竟如果想要她们彻底信任自己,还需要江家的这个身份。 吴氏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江岁宁,“是你爹娘让你来的?” 这一次,吴氏没能听到江岁宁的回答。 想了想,她又突然笑了一声,“看来,曾凡松自认为胜券在握,但实际上,你们江家人早就已经看出来了。” “曾夫人说的没错,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曾凡松的计划不会成功。而这次,大概也是曾夫人唯一一次可以除掉曾凡松和张望呈的机会。” “你们江家竟然想要利用本夫人,你们就不怕,我将一切告诉曾凡松吗,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我的夫君。”吴氏冷下脸色。 江岁宁看着她,微微歪了歪脑袋,“告诉曾凡松?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看着曾凡松和张望呈来联手吞了江家,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看着张望呈捞的盆满钵满继续加官进爵?这样一来,你的妹妹只怕永远要困在张家后宅。到时候她能做的,或许只是向上天祈求自己被厌弃,被遗忘,这样哪怕困死一生,至少能够少挨些打吗。” 江岁宁的话说的十分直白,看到吴氏脸上的血色飞快的褪去,她知道,吴氏绝对不会想要看到那样的结果。 “可,可……”吴氏努力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可就算你这么说,他们出了事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被牵连。” “你是曾家的大夫人,就算你夫君出了事,你掌握不了全部的家财,但想要提前弄一些银子傍身应该不难。至于你妹妹,我可以给她一大笔钱,送她离开。只要张望呈获罪,自顾不暇,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都不会有精力再去管一个妾室。” 江岁宁看着在吴氏,继续说道。 “当然了,若是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和你妹妹一起离开。换个地方隐姓埋名,总好过一直困在火坑里面。” “我?”吴氏怔住了,“这不可能,我已经嫁人了,还有我妹妹,就算她离开了,隐姓埋名,那她日后怎么生活呢,她还这么年轻,难道一辈子都不嫁人了吗?” “她日后嫁不嫁人,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但总不能因为一次嫁错了,就将一辈子都搭进去,你也说了,你妹妹还这么年轻,你不如亲自问问她,到底更想要哪一种生活。” 江岁宁目光落在吴氏身后的屏风上,“吴小姐,听了这么久,你真的不打露面吗?” “你什么时候……”吴氏诧异的开口,说到一半又连忙改口道,“我妹妹她今日没有……” “姐,不必遮掩了。”屏风后面,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 下一刻,吴莲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她摘下的头上戴着的帷帽,露出了淤青红肿的额头和苍白的脸颊。 今日一大早,姐姐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终于给自己争取到了一次出门的机会。 见面后姐姐说了书信的事情,但是毕竟不知道是谁,担心有什么问题,所以先让自己藏了起来。 虽然江岁宁已经听说了吴莲受到殴打和虐待的事情,可是此刻亲眼看到吴莲脸上脖子上的伤痕时,还是沉了脸。 “张望呈当真是人面兽心。”她脸色发沉,看得见的地方已经这么多伤,被遮住的身上还不知有多少。 “江小姐,你当真可以悄悄将我送走吗?”吴莲看着江岁宁。 “可以。”江岁宁点头,“你应该也听说过江家的财力,在混乱时送一个人离开,还是能够办到的。”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吴莲问道。 “莲儿……” “姐姐,您不必劝说,我们今天过来,不就是因为彻底没办法了,哪怕是一丝机会也不想错过吗。而且只要能够离开张家,哪怕一辈子隐姓埋名我都不在乎。” “可你以后的日子……” “只要能够摆脱现在的日子,日后不管着怎么样我都能接受。姐姐,现在的日子……我真的过不下去。” 吴莲声音哽咽,拉起袖子,露出了鞭痕交错的胳膊,甚至有一块皮肉被活生生的削去了,虽然已经结痂,可是伤口看着触目惊心。 “我觉得,我一定会被那个禽兽给打死的。” “莲儿……”吴氏怔怔的看着那伤痕,心头犹如刀子剜肉,“畜生,张望呈那个畜生!” 吴莲放下衣袖,再次看向江岁宁,“江小姐,只要能离开,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我姐姐她毕竟是曾凡松的夫人,能不能不要动曾家,她……” “不!”吴氏打断了吴莲的话,语气愤怒,“你不必考虑这些,曾凡松也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要不是他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可是姐姐你……” “我和你一起走。” 吴氏神色坚定,在刚才看到自家妹妹胳膊上那可怕的伤口时,吴氏所有的顾虑和迟疑都已经彻底被心痛击的烟消云散。 “咱们离开这儿,离得远远的,这辈子再也不回来了,以后姐姐照顾你。” 小半个时辰后。 吴氏和吴莲悄悄离开,江岁宁等待了一段时间后,也出了茶楼。 虽然劝说顺利,可是她的心中却毫无欢喜。 不是每个女子都会像吴莲那般受到虐待,可是,遭受这种情况的女子也绝不会只有吴莲一个人。 那些隐藏在高门大户后宅中,永远不见天日的“吴莲”们,她们又该怎么度过这一日复一日的煎熬? 江岁宁心头发闷的厉害,出了茶楼后,沉默的往江家的方向走去,可没走多远,身边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 第39章 沈晏西心生好奇 一匹受惊的马快速从江岁宁身身边狂奔过去。 她心头一惊,侧目看向身旁的人,“沈公子?” 竟然是沈晏西。 微微错愕后,她开口道:“多谢沈公子。” 刚才若不是对方及时拉了她一把,只怕她此刻已经被撞了。 沈晏西松开了江岁宁,“江小姐客气了。” 想到刚才那马匹的动静并不小,可是对方却仿若未闻,沈晏西问道:“江小姐是在忧心江家的事情吗?” “沈公子也听说了?”见沈晏西点头,江岁宁笑了一声,“是听你的堂弟说的?” 沈晏西应该不会关系江家的事情,但沈朝上次和她们结了仇,想必应该会很关注此事。 沈晏西再次点头,“江小姐纵使忧心,也该小心一些。” “多谢沈公子,我记住了。”江岁宁点头应声,不打算继续和对方说下去,正准备告辞之时,看到等在不远处茶楼门口的小厮时,微皱了一下眉头。尐説φ呅蛧 “沈公子这是要去茶楼?” 沈晏西看着她,沉默了一瞬后开口:“我刚刚也在这茶楼之中,出来时正好在江小姐后面。” 江岁宁心头咯噔一声,沈晏西竟然也在,那他是否有看到吴氏和吴莲…… “有什么问题吗?”沈晏西问道。 江岁宁摇头,“没有,只是觉得那挺巧的。沈公子,我还有谁事,就先告辞了。” “江小姐请便。” 沈晏西目送着江岁宁走远,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在茶楼中,看到和江岁宁从同一个雅间中出来的吴氏和吴莲。 他并不知道那二人是谁,但直觉告诉他,江岁宁见她们也许是为了解决江家如今面临的问题。 只不过,江岁宁会怎么解决呢? 沈晏西心头好奇。 另一边。 曾家。 曾凡松看着面前的曾凡海,大发雷霆。 “我明明嘱咐你要派人守好,绝对不能出什么意外,你是怎么办事的!” 那些布料如今烧了个一干二净,而且还是在江知同契书没签的情况下,高额收购布料的损失,如今只能他们曾家来承担! “大哥,我按照您的吩咐做了,仓库外面一直有人把守,明明只有那么一道门,可火却是从里面烧起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等到守门的人察觉到不对劲,打开门想要救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布料上面被人淋了油,火势根本控制不住。 曾凡松深吸了一口气,“一定是有人故意纵火,难道……是江家?” “江家?怎们可能呢。”曾凡海下意摇头,“江家还等着这些布料救命呢。而且今天江知同听到布料被烧了的时候,那个反应看起来根本就不知情。” “反应是可以装出来的。”曾凡松开口道,但说完后又想了想,“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虽然江知同没签契书的事情现在想想有些巧合,但是烧了布料,对他也没有好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已经有了其他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这还能有什么办法,大哥,虽然咱们吃了大亏,可是江家这一次,也是死定了。” “这样就够了?亏的钱怎么办?”曾凡海没好气的开开口。 曾凡海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哥,之前找的假卖家说,货虽然被烧了,但是这不关他的事情,所以之前承诺事成之后给他的钱不能少。” 曾凡松面色越发阴沉。 不等他开口,曾凡海又补充了一句:“他还说若是我们不肯给钱的话,就把这件事情给捅出去。” 曾凡松狠狠一噎,“该死!” “大哥,那这钱……” “给他,顺便警告他,若是这件事情敢传出去的话,我绝不后悔放过他。” “好。” “还有!”曾凡松眯了眯眼,“派人暗中盯着江知同,虽然江家没道理烧了布料,可是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我这就去办。” 曾凡海很快就按照曾凡松的吩咐安排了人。 而盯梢的人在当天晚上就传回来了消息。 “江知同去了张府?” “没错。”曾凡海点头,“大哥,盯梢的家丁亲眼看见的。” “江知同和张大人之间不是向来没有交集吗,这大晚上的去张家……”曾凡松心头冒出一股越发不安的预感。 “也许是因为布料的事情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想着去讨好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转机吧。” “就怕没这么简单。”曾凡松皱眉,“如果江知同之前和张大人毫无关系的话,那他应该清楚,就算现在上门讨好肯定也是来不及了。”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总不能是张大人之前就和江知同有联络了吧。”曾凡海随口一说,却注意到自家大哥面色变了,“大哥,你不会真的觉得有这个可能吧?” “按理说应该不会,可是……”曾凡松深吸了一口气,“罢了,明天我去江家探探口风,布料的事情赔了这么多银子进去,之前费心费力搭上的门路,可不能再出什么问题。” 翌日,江家。 江知同还在用早饭,就听到禀报说曾凡松到了。 一家四口互相对视了一眼,很快,江知同放下了碗筷,去大堂会客。 江慕时道:“看来曾凡松是真的坐不住了。” 江岁宁轻笑,“既然他能如此设局,一步一步诓骗江家,自然不是马虎之人,父亲昨晚去张府的事情,他定然知道了。” 不过,这一大早如此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探听消息,想来因为布料的事情,曾家应该损失不小,曾凡松真的坐不住了。 江慕时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就要去看热闹。 “坐下吃饭。”江岁宁开口道。 “我不进去,就躲在外面偷听一下。” 江岁宁看向他,“时间不早了,待会儿还要去书院。” “事情不是还没有解决吗,干嘛这么着急去书院,继续再请一天假多好。” “再请假你心都要玩野了。”郑氏瞪了一眼江慕时,“你好不容易合格一次,别到时候只是昙花一现,下次考核又回去了。” “可我担心啊,万一……” “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多少万一了。”江岁宁拿着勺子,不紧不慢的搅动着碗里面的粥,“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只是静观其变。” 江慕时虽然好奇,但在江岁宁和郑氏的双重压制下,还是重新坐了回去。 郑氏虽然劝住了江慕时,但自己也还是有些忧心。 “岁宁,你确定你父亲说的那些话,真的有用?” 第40章 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江岁宁抬头看向郑氏,“母亲放心,曾凡松也好,张望呈也罢,越是老狐狸,疑心病就越重,他们绝不可能完全信任对方。” 昨夜,江知同去张府的时候,表面讨好,实际上却装作不经意的透露了一个信息——他知晓曾凡松将妻妹送给张望呈做妾的事情。 而且还表示,是曾凡松在喝酒的时候自己说出来的。 不管张望呈对这话到底相信多少,心里面都会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曾凡松的口风未必严密。甚至,他紧接着会怀疑,曾凡松对于和自己的来往,到底向别人透露过多少。 同样的,只要江知同今日在曾凡松面前隐约表现出他已经知道了曾凡松讨好张望呈一事,再对布料一事表现的不那么担忧,那对于曾凡松而言,就可能觉得是张望呈说了些什么。 互不信任,是关系崩盘的开始。 尤其是张望呈和曾凡松这种,但凡看出一点儿不对劲的苗头,双方必然都会开始防备。 而只要曾凡松那边开始有所动作…… 江岁宁手中的勺子停下,想到了之前自己对吴氏说出的计划…… 曾凡松离开江家之后,立刻吩咐了车夫赶去张府。 在他看来,江知同刚才虽然极力在否认,但是话里话外还是隐约透露出一个消息,张望呈这条路说不定真的让江知同给走通了。 虽然他在心里面告诉自己,江家交不出货物的事情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张望呈又如何能够保得住江家。 可纵使如此,江知同那明显淡定了不少的态度还是让他觉得心中恐慌。 “快一点!”曾凡松对着车夫催促道。 马车行驶的飞快,车轮碾过地面,每一下好像都碾在了曾凡松的心上,让他整个人越发的焦躁。 终于,马车到了张府外,可就在曾凡松掀开车帘,准备进去时,却突然又停住了。 刚才困扰在他心里面的问题,冷不丁的冒出一个答案。 江家不能如期交货的事情的确已经是定局了,如果张望呈想要救江家的话,除非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比如江家不能按时交货,是因为被人陷害,情有可原…… 这个念头让曾凡松一下子浑身发凉,看着面前的府门,他突然不敢上前。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张望呈真的打算牺牲曾家的话,那现在他贸然来见张望呈会不会打草惊蛇? “老爷,您还下去吗?”车夫见曾凡松僵在那里许久不动,小心的问了一句。 曾凡松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车帘,“回府!” 他现在必须要冷静,更要好好想想,如果张望呈真的打算舍了曾家,选择江家的话,那他应该怎么办。 回到曾家,曾凡松一头扎进了书房之中,打开暗格开始整理自己向张望呈行贿的各种证据。 “幸好一开始就有所准备,如果张望呈真的要让曾家做替死鬼的话,这些证据应该能够让他打消念头。” 曾凡松握着手中的证据,如同握着救命稻草,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书房窗边的缝隙处,吴氏已经将一切收入眼底……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的按照江岁宁计划的那般进行着。 吴氏悄悄偷走了证据,直接让人以曾凡松的名义送去了大理寺。 而等到曾凡松发现证据不见了时,这件事情在金钱的助力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至于张望呈那边,在得知曾家人举报他后,他怒不可遏,一面极力的否认,一面暗中派人去曾家,想要质问并且威胁曾凡松。 但张望呈派出的人前脚刚刚离开张家,后脚大理寺那边就接到了消息。四品京官受贿,而且整个皇城如今议论纷纷,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大理寺,大理寺也不敢怠慢,以保护人证和原告为由,直接将曾凡松给看管了起来。 而张望呈愤怒之下想到了吴莲,准备拿她出气,让她去曾家好好探听探听是怎么回事,可是到了吴莲的院子却发现,人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皇城外十里亭。 江岁宁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了吴莲。 早在张望呈被传召去大理寺配合调查,府中人心惶惶时,她买通安排好的张家下人就已经帮着吴莲离开了张府。 “这里面有假的身份凭证和一万两银票,只要不出意外,应该足够维持你后半生的生活了。” “这么多?”吴莲诧异。 “这是我父亲母亲决定的数额,你安心收下吧。” 听说了吴莲的事情后,江知同和郑氏也很同情,最后决定给一万两。 “父亲母亲还让我转告,希望你以后的日子都能过的平顺,幸福。” 吴莲眼眶发热,接过包袱郑重的朝着江岁宁点头,“会的,我一定会的,江小姐,多谢您!” “是我们江家应该谢谢你们。”江岁宁笑着开口。 一旁的吴氏同样背着一个包袱,神色还有些担忧,“江小姐,我们现在就离开真的可以吗?” 她原本以为,至少要等到出了结果才会安排她们离开,可是没想到,在证据交去大理寺后,她就收到了消息,让她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只要莲儿一离开张府,她们立刻就走。 说起来,她之前常常伤心,自己没能生个一儿半女,今天离开的时候,却不由得在心里面庆幸,没有儿女也算是没有顾虑了。 “现在走虽然看不到张望呈他们的结局,但这是最好的时机。继续留下来,万一张望呈迁怒,或者曾凡松发现了你做的事情,狗急跳墙之下都可能会对你们动手。”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就不同了,他们分身乏术,自顾不暇,就算发现人没了,也未必有精力去找。Www.XSZWω8.ΝΕt 而且还有可能觉得,是吴氏不忍自家妹妹受苦,趁乱带她逃了。 “那如果他们最后平安无事呢?”吴氏见皱着眉头说道,“江小姐你别误会,我不光只是担心我们会被找到,这次离开后我们一定会走的远远的,只不过要是他们平安无事,万一查到你的头上……” 虽然一开始她并不完全相信眼前人,但现在的的确确是眼前人帮了她们,她不希望江岁宁因此出事。 吴氏的话让吴莲也忍耐不住的担忧的看向江岁宁。 后者眼角眉梢尽数带上笑意,“放心吧,张望呈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吴氏和吴莲对视了一眼,神色间都是不解。 “江小姐,你怎么这么有信心?” 第41章 江家成为皇商 “因为墙倒众人推,也因为多行不义必自毙。”江岁宁语气玩味,“不管是那些对张望呈的位子虎视眈眈的同僚,还是那些和张望呈有过恩怨的官员和商户,都不会错过这一次的机会。” 江知同花了不少银子新打探到的消息,已经有至少三四个人准备给这次的事情添一把柴了,其中有一个还是户部官员。 而没有打听到的那些人也未必不会有所行动。 就算贪污受贿要不了张望呈的命,可是他手里面还有两条人命,都是被他折磨死的妾室,其中一个的堂姐半年前嫁给了大理寺的官员。 多方合力,张望呈想要彻底脱罪,难于登天。 至于曾凡松,先不说没了张望呈,他就是没牙的老虎,而且张望呈但凡还有一点儿手段,只怕都不会放过他。 毕竟造成多方合力局面的口子,是用曾凡松私下里留存的那些证据撕开的。 江岁宁本来不打算和吴氏她们说这些,可看着她们不放心的神色,还是将其中的各种关节简单的同她们讲了讲。 “总之,你们就放心的离开吧,走得远远的,然后选一个你们喜欢的地方,重新生活。” 在听到这句重新生活时,吴莲眼中的泪水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我是真的可以开始重新生活了吗?” 来此处和吴氏会和的一路上,类似的问题吴莲已经问了好多遍了。 但此刻,江岁宁看着她的眼睛,依旧认认真真的回答道:“是的,你可以了。” 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不过这一次饱含的却不再是痛苦和绝望,而是满满的喜悦。 秋风舒爽,吹的天高云阔。 仿佛所有的压抑和阴霾都在这个秋日里成为过去。 江岁宁站在亭中,目送着吴氏她们的马车远去,心头再一次对于重生之事感到由衷的庆幸。 不仅为她自己,也为可以开启新生活的其他人。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好像又变回了之前。 江岁宁和江慕时开始每天正常上学,散学,而那些关注江家的目光,也被张望呈和曾家的事情所吸引。 张望呈受贿和残害人命的之情早已经传遍了皇城,甚至引发民怨,这桩案子审理的极快。 十天后,尘埃落定。 圣上雷霆大怒,直接判处了张望呈斩刑。 至于曾凡松,他行贿官员,但是念在检举揭发的份上,只是罚没了家产。 可就在张望呈被判斩刑的第二日,曾凡松在大街之上被惊马踩踏而死。 虽然经过调查,那只是一场意外,但曾凡海却不敢相信,认为这一定是张望呈的报复,最后连自家大哥的尸身都没来得收敛,就带着剩下的曾家人逃一般的离开了皇城。 至于皇商选拔的事情,则是重新换了官员负责。 江知同如期交货,和负责的官员能解释了一下之前被烧的是次品,但害怕有人蓄意纵火,所以就隐瞒了布料完好的消息。 至于其他的,江知同没有多提,负责的官员也没有多问。 就这样,又过了五日。 下午时分,江岁宁从书院回到家中,一进去就看到见江知同和郑氏脸上难掩的喜色。 “是皇商竞选出结果了吗?”江岁宁问道。 “出了!”江知同用力的点头,“咱们家入选了!” “太好了!”江慕氏惊呼。 江岁宁也笑着恭贺,“恭喜父亲母亲。” “岁宁,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的话,莫说什么皇商入选,只怕江家几代人的努力都已经毁于一旦了。”江知同满心感激的看着江岁宁。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给了岁宁一个家,可到头来,却是岁宁保住了他们江家。 “没错,岁宁,我和你父亲已经商量过了,以后江家的一切,不管是什么只要你想要,都给你,我们现在就能立下字据!” “不用了。”江岁宁笑着摇头。 “用!”郑氏语气坚决,“岁宁,自从你来了之后,慕时知道学习了,考核也通过了,甚至这一次,你还救了江家,你简直就是我们家的福星,不管你要什么,我们都应该给你。” “你母亲说的没错,岁宁,你千万不要不好意思,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江知同也开口道。 江岁宁看着他们,笑得有些无奈,“就算如此,可也不用写什么字据,一家人这么做未免太见外了。” 她救江家,也是为了自己。 至于江家的东西,若是她真的到了需要的时候,她自会开口。她相信郑氏他们是真心实意的,可是若真的立下什么字据,那就有些变味了。 江知同和郑氏都看着江岁宁,因为她那句一家人,心头越发温暖了几分。 见江岁宁坚持,他们也没有再非要立什么字据,但是却再三强调,让江岁宁但凡有想要的,都一定要直说。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不忘简单粗暴的把江岁宁的月钱又给翻了个翻。 这边,江岁宁俨然已经成为了整个江家的团宠。 而另一边,韩家,当韩念安听说江家非但没有破产,而且还成为皇商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是不是你打听的消息出问题了!”韩念安看着面前的婢女,不悦的骂道,“废物,让你打听个消息都打听不清楚,还不赶紧去重新打听!” 上一世就是这个时候,江家明明就破产了,她绝对不可能记错。 “小姐,奴婢仔细打听过了,这消息没问题,江家就是成了皇商。”婢女有些无奈。 江家本来就是富商,而且连她这个做奴婢的都知道,江家的布料的特别好,成为皇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不可能!”韩念安声音尖利,“一定是你打听错了,江家绝对不可能成为皇商。” 江家应该破产才对,江家也必须要破产,否则她怎么去看江岁宁的笑话。 这段时间她不停的被韩月影她们针对,这一切都怪江岁宁害她买了那支簪子。她天天数着指头盼着江家破产的日子,盼着去江岁宁面前找回面子,江家绝对不可能安然无恙。 见面前的婢女只是站着没应声,韩念安直接抬手就是一巴掌。 “贱婢,你还在这儿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重新打听江家的消息。” 婢女捂着脸,不等她离开,一道声音从韩念安背后传来。 “江家的消息?我知道啊!” 第42章 韩念安自讨苦吃 林清远一边开口,一边打量着韩念安,还不忘对着旁边的韩清说道:“你这妹妹的脾气,似乎越来越差了。” 他之前来韩家也撞见过韩念安两次,那个时候好像还没有现在这般……疯狂。 韩念安没有心思理会对方关于她脾气的评价,只是飞快的开口:“你知道?那江家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已经破产了?” “破产?”林清远笑了,“你为何会这么觉得。” “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这不客气的语气,听的韩清本就已经不好看的脸色,更加沉了几分。 林清远挑眉看着韩念安,“那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江家不仅没有破产,而且还成了皇商。” “皇商……不,这不可能。”韩念安怔怔地摇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真的成为皇商,上一世明明不是这样的,难道就因为江岁宁去了江家,所以这一世的情况就变了? 这个念头忽然冒出来,不过仅仅一瞬,就又被韩念安给否定了。 绝不可能! 先不说江岁宁不是重生,否则绝不可能将韩家和侯门主母的身份拱手相让,而且就算江岁宁真的是重生的,她最多知道江家会破产的事情,她又能做什么了。 难道江岁宁的运气就那般的好,这一世江家恰好没有再破产? 各种想法和不甘在韩念安的心里面疯狂的冒上来,连带着她的脸色都变得狰狞可怖。 韩清虽然讨厌韩念安,但他毕竟是大哥,所以平日里面看到韩月影她们联手捉弄韩念安的时候,偶尔还会出言阻止一二。可是此刻看着韩念安,他心底那最后一丝公正也化为乌有,甚至觉得,他之前出言阻止的行为实在是没有必要。尛說Φ紋網 “韩念安,江家成不成为皇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看看你自己这样子,成何体统?” 韩念安正沉浸在巨大的不甘之中,听到这话不假思索的回怼,“你懂什么!” “韩念安!”韩清脸色阴沉,“你是觉得你最近惹的事情还不够吗,需不需要我禀报父亲,让他来看看你现在这样子!” 一句父亲,终于让韩念安稍微冷静了几分,不过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想到了韩铭章为官之事。 对了! 不管江家破没破产,韩铭章当官的事情肯定是不会变的。只要韩铭章当了官,就算江家成为皇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的身份还是会高过江岁宁。 想到这儿,韩念安突然又笑了一声,脸上清楚的浮现出得意。 林清远皱了皱眉,对着韩清说道。 “你这个妹妹,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这模样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正常的。 韩清的脸色此刻已经不足以用难看来形容了,他对着韩念安身边的婢女开口:“把她带回院子,不要在这儿丢人现眼。” 婢女看一眼韩念安,为难的应了一声,“是,大少爷。” 说着,就试探着伸手去拉韩念安,但才刚刚碰到她的胳膊,就被韩念安一巴掌给拍开了。 “贱婢,你是我的奴婢,谁让你听别人的了!” “小姐,那是大少爷。”婢女小心翼翼的开口。 “大少爷又怎么了。”韩念安冷哼一声,瞥了一眼韩清,“以后,说不定他还要求我呢。” 等她嫁去了侯府,别说韩清了,整个韩家还不是要靠她庇护。 “疯了,真是疯了!”韩清简直快被气笑了。 他求韩念安?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我们就走着瞧。”韩念安又是一声冷哼,抬着下巴扫了一眼韩清后,直接转身就走。 她才懒得和韩清废话,反正就韩家人的态度,他们只是自己的跳板,等到自己成了侯门主母之后,才不会给他们好处。 韩念安沉浸在侯门主母的美梦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韩清那彻底沉下去的脸色。 “你过来。”韩清对着不远处的小厮开口。 “大少爷。”小厮连忙上前。 “你去告诉大小姐,韩念安的确需要教训教训了,让她尽管去做,父亲那边要是怪罪下来,我负责。” “是。”小厮应声开口。 林清远微愣后笑了一声,“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这个妹妹。” 对于韩清,他还算了解,对方素来不喜欢,或者说是瞧不上后宅女儿家的争斗,可现在却主动开了口,有他这话兜底,只怕韩月影她们就毫无顾忌了。 韩清脸色不变,“父亲最近忙着结交朋友,没空理会家中的这些事情,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要约束一下家中弟妹,以免她们给家里惹麻烦。” 另一边,韩月影在听到小厮的话后,连忙追问发生了什么。 在得知韩念安在韩清面前那趾高气昂的态度后,她直接乐笑了。 “真是不知死活!” 有了韩清这话,韩月影也更加的有底气,和其他几个妹妹一合计,当天晚上,韩念安的院子里面就被断了粮。 韩念安等了许久等不到晚膳,让婢女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韩月影她们搞的鬼,怒气冲冲的就去了韩月影的院子。 “贱人,你凭什么不让人给我送晚膳!” “凭什么?”韩月清正在坐在铜镜面前卸头上的钗环,看着铜镜里面的韩念安,笑得玩味,“就凭你对大哥出言不逊,大哥已经说了,让我们随便教训你。” 韩念安皱紧眉头,“韩清他又凭什么管我院子里面的事。” 韩月影拔下头上最后一根簪子,拿在手里面把玩着,“就凭他是大哥,而你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贱丫头。” 不等韩念安开口,韩月影站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她比韩念安高出大半个头,轻蔑的垂眸看着她,“不过是一顿晚膳罢了,这还只是一个见面礼,之后有你受的!” 韩念安目光一颤,本能的想要后退,但却又生生迫使自己停住了脚步。 不对,韩月影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贱人,她还能被她给吓住不成。 “你少在这儿吓唬我,我可是爹爹带回来的,不管是你,还是……” “啪”的一巴掌,打断了韩念安的话。 她捂着脸,怔愣过后,愤怒的看向韩月影,“你竟然敢……啊!” 这一次,不是巴掌,韩月影手中的簪子直接扎在了韩念安的胳膊上…… 第43章 韩月影被毁容 尖锐的疼痛从胳膊上传来,韩念安痛的大叫。 “贱人,你竟然敢拿簪子扎我!” “扎你又如何。”韩月影唇边的笑意完全没有了任何遮掩,透出清清楚楚的恶毒,“韩念安,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只能像之前那样和你小打小闹吧。” 她之前没有彻底动手,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还没有摸准父亲的心思。 父亲对韩念安,的确是有偏向和袒护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反正大哥都开口了,就算她闹得过火一些,也可以说是给大哥出气。 韩月影拔出簪子,看着簪尖上的些许血迹和大喊大叫的韩念安,笑意讽刺。 “别叫了,这么小的伤口,有什么好叫的。” “韩月影,你个疯子,我现在就去找爹爹,你就等着受罚吧!”韩念安捂着胳膊,恶狠狠的看着韩月影。 后者毫不在乎地一笑,“父亲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就算你去了也见不到人。” 韩念安没有相信韩月影,转身就要去告状,然而才刚刚迈出一步,突然觉得头皮一疼。 “啊!”韩念安连忙伸手想要抢回被韩月影抓住的头发。 可是韩月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手中力道加大,直接将韩念安拽的摔倒了地上。 她压住韩念安,巴掌一个接一个的扇了下去,眼角眉梢已然尽是恶意。 “韩念安,本小姐已经忍你很久很久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私生女?孤女?就你也配住本小姐的院子。” 韩家女儿虽多,可是这么多年了,也没人能压在她的头上,韩念安这个贱人,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 如果不是顾及着父亲的话,她早就想狠狠的教训韩念安一顿了,今天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贱人,放开我!”韩念安一边挣扎躲避着韩月影的巴掌,一边气的火冒三丈。 只不过她这具身体前几天才刚满十二岁,比起韩月影,在体力上面实在是没有什么优势。 她只能对着外面大喊,“来人,快来人,韩月影她疯了!” 房间外面安安静静,根本就无人过来。 韩月影笑得讥讽,“你可真蠢,这是我的院子,你觉得会有人来救你吗!” “韩月影,你个贱人,你再不放开我,我一定要你好看!”韩念安气的大叫,巴掌落在身上,脸上,火辣辣的疼。 韩月影又是一巴掌打在韩念安的脸上,后者感觉到嘴里泛出一股子腥甜,终于整个人都害怕起来,不敢再继续骂下去。 眼见着韩念安弱了气势,韩月影终于停了手。 看着头发散乱,脸颊红肿的韩念安,韩月影心头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可又仍旧感觉还不够。 刚才的簪子早已经被丢到了一旁,韩月影直接拔下了韩念安头上的簪子,抵在了她的脸上。 冰凉的簪子让韩念安本能打了一个寒颤,她惊恐开口:“韩月影,你做什么!” 听到韩念安语气里面的害怕,韩月影很是满意,勾唇笑得让人心底发毛,一字一句的开口: “你记好了,我才是韩家的大小姐,以后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我就用簪子划烂你的脸。” 本是一句威胁的话语,可是韩念安慌乱之下却只听到了那句:划烂你的脸! 韩念安一愣。 她还要去侯府做风光无限的主母,她的脸绝对不能出事! 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了韩月影,用力夺过了她手中的簪子。 “贱人!””韩月影立即伸手去抢。 “你才是贱人,谁也别想阻止我的日子!”韩念安语气有着疯狂的大喊,手中攥紧的簪子胡乱挥出。 簪尖划破皮肉。 伴随着韩月影的惨叫声,她脸上瞬间涌出鲜血。 “啊!我的脸!”韩月影痛苦的大叫。 韩念安握着带血的簪子跌坐在地上,直到房间外面的婢女听到动静跑进来时,她才猛然回过神。 看着韩月影左脸上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唇边皮肉翻开的伤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韩念安慌忙扔下手中的簪子。 “不,不是我!” 是韩月影先动手的,她只是自卫! 韩铭章回到府中的时候,韩家已经乱作一团。 韩月影在看到镜子里面的上伤口后,尖叫一声晕死过去,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王氏哭天抹泪,尤其在听大夫说,脸上的伤口太深,日后定然是会留疤的时候,她差点扑上去杀了韩念安。 看到韩铭章回来,王氏立即跪了下去。 “老爷,老爷!韩念安她好狠的心肠,她毁了月影的脸!” 韩铭章过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韩月影脸上受伤的消息,只是现在亲眼看到房间里面的那一大盆血水,还有脸上包着厚厚纱布的韩月影时,还是忍不住白了脸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是韩念安,她突然冲进咱们月影的院子里面找麻烦,划伤了月影的脸!”王氏指着韩念安,脸上是汹涌的恨意。 “不是,是韩月影,是她动手的!”一旁的韩念安慌忙解释,“是她打我,爹爹你看我的脸,就是被她打伤的!” 韩念安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紧接着又扯起袖子,“还有我的胳膊,也被她用簪子给扎伤了!” “你突然跑过来找麻烦,对着月影大打出手,难道她还不能反抗了!”王氏恶狠狠的看着韩念安,“你毁了月影的脸,我也要划烂你的脸……” 说着,王氏突然又扑向韩念安,后者慌忙躲开,一下子逃到了韩铭章身后,“爹爹救我,大夫人她疯了!” “我看疯的是你!”韩铭章脸色阴沉,一把甩开了韩念安。 韩念安被这股子力道甩地摔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韩铭章。 “我现在真是后悔万分,不该带你回来!” 什么故交之情,他虽然有心念旧,想要仁义,可是却也架不住韩念安这般给自己找麻烦。 韩念安怔愣过后,心头冒出满满的怨怼,韩家人根本就是合起伙来欺负她! 然而这一次,不等韩念安再重提什么承诺,韩铭成章就率先沉声开口。 “明日我就让人收拾东西,将你送回去!” 第44章 不是觉得狠毒,而是觉得她蠢 韩念安呆在原地。 什么?送她回去? 她紧盯着韩铭章,想要在他的脸上看出吓唬自己的成分。 然而,除了怒火和失望之外,韩念安没有看到任何玩笑吓唬的成分。 “不,不对,你不能送我走!”如果离开了韩家的话,她还怎么嫁去侯府,她绝对不能离开。 “你也不必再提什么情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韩铭章冷冷的看着韩念安,“我们韩家留不得你。” 如果只是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可如今是毁容,先不说韩念安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就算是亲生的,下如此毒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韩念安脸上的血色在这一刻褪的干干净净。 一个一直被她忽视,或者说刻意逃避的念头此刻终于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既然江家能够避免破产,那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真的被赶出韩家,然后再也无法过上侯府的好日子? “不!我不走!”韩念安回过神,慌乱地对着韩铭章跪了下去,“爹爹,我知道错了,我可以给韩月影道歉,我也可以受罚,不管是罚月钱还是禁足,我都可以,求你别让我离开韩家。” 离开韩家的话,那之后的一切可能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而且送她回去,她又能去什么地方呢?家已经没了,她以后的人生除了跟着奶娘吃糠咽菜过苦日子还能有什么盼头?而且奶娘还不知道在何处。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留下来。 这一刻,韩念安也顾不的什么面子了,她跪在地上对着韩铭章一个劲的哀求。 “爹爹,求您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惹事,求您了!” 听着韩念安的连声哀求,韩铭章心头并没有什么不舍,甚至隐隐觉得有些厌烦。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 “我真的知错了,我可以给韩月影道歉,我干什么都行,求您不要把我送回去,回去了我肯定就活不成了。”韩念安扯住韩铭章的衣摆,不停的哭诉哀求。 韩铭章皱着眉头,他很想告诉韩念安没得商量,可是想到韩念安的父亲…… 最后,他还是给了韩念安一个机会。 “这是最后一次,但凡你之后再惹半点事端,别怪我心狠。” “不会了,一定不会了!”韩念安忙不迭的开口。 她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后背已经全部被冷汗打湿。 好险,真的好险! 消息传到江家的时候,江岁宁正坐在房间里面看账本。 而这一次告知她这消息的不是林清远,而是江知同。 虽然自从江岁宁和韩念安到达皇城之后,韩铭章和江知同之间的往来少了许多。 不过刚才,韩铭章却特意来了一趟江家,至于目的,自然是告知韩念安做的那些事情。 在得知江岁宁不仅乖巧懂事,而且还帮助江家避免了一场大祸后,韩铭章离开时心情更加复杂了。 而江知同在得知韩念安在韩家的所作所为后,诧异不已,同时心中还有些说不出口的庆幸。 幸好来他们家的是岁宁! 房间之中,江岁宁听江知同说完,也没忍住面露惊讶。 不过却不是因为觉得韩念安下手狠毒,而是觉得她蠢。 虽然上次见韩念安的时候,对方就是一副高高在上,仿佛侯门主母是板上钉钉的蠢样子,但是江家没有破产的事情,韩念安应该知道了才对。 而既然知道了,那难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世的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她若想要嫁入侯府,至少要放机灵些,别被韩家扫地出门。 “父亲,那韩念安她现在情况如何?” “听你韩伯父说,他原本想要将人送回去,但是韩念安苦苦哀求,他决定再原谅她一次,不过人估计现在还在韩家大女儿的院子外面跪着。”wWW.xszWω㈧.йêt 江知同叹了口气,看着江岁宁。 “岁宁,如果你要是是在放心不下,想去看看的话,为父让人给你准备马车,悄悄去一趟也没事。” 毕竟是岁宁的妹妹,她心里面只怕是放心不下。 “不用了。”江岁宁摇头,“我和她之间,早就已经没有了关系。” “岁宁,你是真的这么想,还是……” 因为不想他们为难? “父亲多虑了,我和韩念安虽然是姐妹,可是终究不是一母所生,从小到大,我们二人相处的也不算好,而且……” 江岁宁本想说,而且韩家是韩念安自己选的,如今过得如何,她不想去管。 但是这话听起来未免凉薄,想着江家人毕竟不知道上一世的恩怨,说出来容易引起他们的误会,于是江岁宁又把这话给咽了下去。 可在江知同看来,没说出口的话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韩念安对韩家大女儿下此毒手,足见她性格恶劣,那之前在家中的时候,说不定也没少欺负岁宁…… 想到这儿,江知同瞬间也没了劝说江岁宁探望的心思,又关心了几句江岁宁可有什么短缺和想要的,便离开了房间。 江岁宁重新坐回桌边,收敛心神,继续开始看账本。 账本一页一页翻过,房间外的梧桐叶也一片一片的凋谢。 院里院外,朝来暮去。 秋尽冬来,光阴飞逝。 转眼,已经到了除夕。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白茫茫的雪景映衬这张灯结彩的红,热闹生动。 江岁宁这半年里面又拔了不少个头,此刻拥着上好的白狐披风站在廊下,越发亭亭玉立,眼角眉梢气质如华。 一个雪球飞了过来,砸在了江岁宁身旁的廊柱上。 雪地里面,罪魁祸首江慕时呲着牙冲江岁宁笑道:“阿姐,一起来打雪仗!” 这段时间里面,江慕时已经从不情不愿的喊阿姐,到对于这个称呼习以为常,再到不管是嘴上还是心里,都完全接受,并且高兴自己有了这么一个阿姐。 “你自己玩吧,我怕冷。”江岁宁抱着手炉,果断拒绝。 江慕时玩起来根本就不知道累,今冬下第一场的时候,他就拉着自己和林清远还有楚渭打过一场雪仗。 一开始是自己和林清远一拨,他和楚渭一拨,结果后来直接变成了江慕时一个人打他们三,而且他们还被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她可不敢再和江慕时一起打雪仗了。 “好吧。”江慕时语气有些失望,紧接着又朝门口张望,“阿姐,你说人怎么还没来?” 第45章 谁说女子不能有野心 “说好的是一起吃年夜饭,现在时间还早。”江岁宁回答道。 今年,江知同和郑氏特意邀请了楚渭和张叔一起过除夕,想着人多一些热闹。 楚渭一开始自然是拒绝的,但架不住江慕时的劝说,最后终于答应了下来。 “唉,他们也不来早点。”江慕时语气失望。 江岁宁看着他手中越团越大,而且看起来很是结实的雪球,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我看他们还是来晚点好,楚渭可经不起你这雪球,你别给人砸出个好歹来。” 江慕时嘿嘿一笑,“不会,你别看楚渭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他身体好着呢,毕竟在书院做了那么久的杂活。” 虽然江慕时觉得没问题,不过他的雪球并没有派上用场。 因为还没来得及扔出去,就被郑氏发现了。 “今天是除夕,你自己野就算了,要是敢砸的楚渭身上湿漉漉的,仔细你的耳朵!”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玩了就是了,今天除夕你还要训我!” 江慕时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放弃了雪球进攻计划,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鞭炮吸引,跟着小厮一起去准备炮仗了。 临近傍晚时分,楚渭和张叔到了,手里面还拿了不少东西,虽不贵重,可一看就知道是跑了不少地方才买齐的。 爆竹声声,烟花四起。 年夜饭桌上,大家一起举杯,每个人脸上都是笑意。 或许是因为除夕的缘故,楚渭也少了几分往日的拘束和礼貌,清俊的脸上尽是笑意。 等到年夜饭结束,张叔因为身体原因,被安排就在江家歇息了,楚渭则是和江岁宁他们一起守岁。 江知同和郑氏在大堂说话,江慕时在院子里面放烟花。 江岁宁和楚渭则是站在一旁看着。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江岁宁看向楚渭。 刚才在饭桌上,虽然楚渭看起来很高兴,但总觉得他有些欲言又止。 楚渭沉默了片刻,笑着开口:“年后,我和张叔打算离开皇城了。”仦說Ф忟網 “为何?”江岁宁有些意外。 “张叔的身体情况不太好,虽然有你们相助,这段时间一直在请大夫诊治,不过内里损伤太过,已经没办法治愈了,叶落归根,这是张叔的愿望,所以我决定陪他回老家。” “你书院那边怎么办?” “这段时间能在书院学习,能认识你们,我十分庆幸,也十分喜欢这样的日子。不过现在对于我来说,张叔才是最重要的。” 张叔对他有大恩,他不能看着张叔带有遗憾离开。 江岁宁点了点头,“那张叔那边……” “我已经说服他了,过几日我们就离开。” 刚才饭桌上,他原本是想要说的,可是又担心说了会破坏气氛,才暂时做罢。 “既然如此,那我祝你们一路顺风,相信日后定然会再有重逢之日。”江岁宁笑着开口。 楚渭同样笑了,“会的,我日后还要入皇城,考科举。” 砰的一声,烟花炸响,绚烂的光芒几乎要将整个夜空照亮。 江岁宁和楚渭都抬头看向天边。 虽然离别在即,但离别过后的相逢,是人生一大幸事。 而部分人则更加幸运,因为再重逢时,他们的人生都会变得更加前途无限。 …… 新春的正月,接连晴日。 大好的天气似乎将离愁也冲散了不少。 江慕时他们送别了楚渭,江知同害怕楚渭拒绝,亲自将准备好的银子给了他。 而江岁宁在楚渭离开之后不久,向江知同和郑氏提出了她想要开铺子的想法。 江知同这段时间早就已经看出来了,江岁宁实在是有做生意的天赋,想着给她一家铺子练练手也无妨,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至于郑氏,她前几日刚刚收到娘家的书信,说是她弟弟经营不善,家中的铺子倒的倒,卖的卖,如今家中光景已经大不如前,心里面正担忧。听到江岁宁想要开铺子,难免有些忧心,不过倒也没有阻止。 只不过在江岁宁提出用自己攒的银子新开一家铺子时,江知同和郑氏都强烈反对,最后江知同给江岁宁三千两,作为开新铺子的资金。 很快,江岁宁选好了铺面,开始着手筹备起来。 碧云跟在她后面帮忙,除了江家的月银之外,江岁宁再单独给她一份工钱,碧云欢喜不已,又怕这钱拿着亏心,做起事情来更加认真卖力。 正月十七,书院正式复课。 书院门口,江岁宁已经站了好一会儿。 林清远走到了她身边,“要是舍不得的话,不如就留下来继续上课。” 江岁宁打算退学的事情,他已经听江慕时说过了。 不过他觉得,江岁宁其实没有必要放弃书院,就算开铺子,可也就是一开始忙碌些,后来事情交给伙计和掌柜的也就是了。 江岁宁摇头,“其实没必要,书院里面讲的东西,大部分我都已经学过。” “这点我相信,毕竟这几次课业考核你可都是稳居第一,就连几个夫子都说,你若是男子就太好了。”林清远想了想,又道,“不过正是因为这样,你离开了才可惜吧,我觉得你好像挺喜欢书院的。” 江岁宁笑了笑,“其实,我并不是喜欢书院,我只是喜欢能够来书院读书。”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就在于你刚才说的句话。”江岁宁重复道,“若是男子就太好了。” 林清远思索了片刻,“所以,你只是觉得不公平,想要和男子拥有一样的待遇?” “是。” “那你现在又为何要离开?” “因为不是呆在这书院之中,就真的一切公平了,我现在需要的,远比一个来书院读书的机会更多。” 来书院,是想要弥补自己的遗憾。 现在离开,是因为在书院并不能够实现她想要的生活。 江岁宁缓缓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林清远,“我先进去找夫子了,之后等铺子彻底开起来了,我会继续赞助你的包打听大业。” “那敢情好。”林清远笑着应声。 他看着江岁宁走进书院,步伐轻松、坚定。 明明是偌大的书院,清瘦的身影。 可恍惚间林清远却觉得,这书院太小,小的根本装不下江岁宁,或者说装不下江岁宁的野心。 是了,谁又能规定说,女子不能有野心。 半个月后,江岁宁的铺子正式开张。 毕竟是江家的铺子,在加上对外宣布的主事之人是十三岁的江家女儿,所以铺子筹备之初,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可在发现这只是一家成衣铺子时,关注的人便散了大半。 毕竟江家以绸缎最甚,依托这点开个中规中矩的成衣铺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就在那些关注的目光即将散尽之时,江岁宁却投下了一个重磅消息…… 第46章 想要迎来客人还缺一把火 “三百两?” 铺子中,郑氏惊讶的看着江岁宁。 “一件衣裙三百两这实在是太贵了,若是那些名声在外的百年老店,这价格还能勉强,可是新开的铺子,一没名声二没人气,这么高的定价,这不是开玩笑吗!” 江知同站在一旁,反应没有郑氏那般强烈,可是对于这个价格,显然也觉得不合适。 “岁宁,就算你想要做精品,只做那些达官显贵的生意,也要一步一步来,一开始就这般定价,的确有些草率了。” “你爹说的没错,岁宁,趁着这价格大家还不知道,赶紧改了,以免传了出去。” “已经来不及了。”江岁宁摇头,“今天一大早,我就已经让人将这个消息散开了。” “这……” 郑氏和江知同表情都复杂起来。 江岁宁开口道:“父亲,母亲放心,这个价格并不是胡乱定下的,我仔细考虑过,至于之后的情况,还请你们暂时等一等。” “可是……” “铺子里面的事情,我希望能够让我自己做主。”江岁宁看着二人。 郑氏还想要劝劝,但是却被江知同给拦住了,“夫人,算了,既然岁宁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再等等看,而且之前就说好了,这铺子无论卖什么,怎么卖,都听岁宁的。” 郑氏看着江知同,犹豫片刻后终于点点头。 “好吧,岁宁,那暂时就按照你想的来,但若是后面你遇到什么问题的话,也不用强撑着,一定要告诉我们。” “多谢父亲母亲。” 送走了江知同和郑氏,一旁的碧云给江岁宁倒了杯茶。 “小姐,您喝点水。” 江岁宁接过茶杯,“你这几天也忙得不轻,先下去休息休息吧。” “小姐,奴婢还是留下来看着吧,万一待会儿来客人也好招呼。” “不会来什么人的,有伙计在就够了。” “小姐,您也觉得不会有客人来?”碧云皱眉担忧的开口,“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的铺子不是白开了吗?” 难道小姐刚才在夫人和老爷面前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 “我是说今天不会有人来,又不是说一直不会。”江岁宁笑着喝了口茶,“想要迎来客人,还缺一把火。” “火?”碧云不解,“什么火?” “不急,先让这消息传上几天,然后我带你一起去点火。” 三日后,关于新开的宁月阁一件衣裙就要三百两银子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不少商铺都在等着看笑话,尤其是那些同类的成衣铺子,更是觉得这宁月阁只怕一件衣裙都卖不出去。 伙计们这几日听着这些消息,不少人都急得够呛。 唯独江岁宁,那叫一个淡定。 等到第四日,终于,江岁宁带着碧云出了门。 热闹的街道上,江岁宁算准时间,马车撞上迎面而来的王府车架。 “砰”的一声,马车停下。 “怎么回事?”对面的婢女掀开车帘质问。 “实在是抱歉,刚刚马有些失控。”江岁宁走下马车,看了一眼车辕,“这马车只怕是暂时用不了。” 话音未落,车辕果然突然有开裂的趋势。 婢女也顾不得继续质问,连忙扶着马车中的华服女子走下了马车。 江岁宁暗暗打量着对方。 平湖郡主楚惊月。 柳叶眉,丹凤眼,肤若凝脂。 锦衣华服,遍身绫罗。 虽然现在才十五岁的楚惊月比自己上一世初见时要稚嫩不少,不过这爱打扮的嗜好看来还是一般无二。 “怎回事,本郡主还赶着去赴宴呢!”柳眉拧起,楚惊月不悦的看着江岁宁。 “郡主?”江岁宁面露惊讶。 婢女见状立即开口:“这是平湖郡主,你还不赶紧道歉。” “民女见过郡主。”江岁俯身行礼,“郡主,实在是抱歉,民女不是故意的。” 楚惊月看着江岁宁,虽然生气,但是见对方一看比自己就要小上一些,而且道歉看起来也算真诚,倒也没有继续追究。 “算了,就当是本郡主倒霉,”说着,又对着车夫开口,“你赶紧回府再去给本郡主驾一辆马车过来。” 车夫领命,很快离开了。 江岁宁则是让车夫把损坏的马车驾到了一旁,以免堵塞街道。尐説φ呅蛧 “郡主,实在是抱歉。”江岁宁面色歉疚,又福了福身子。 “算了,还好时间还够,不会影响本郡主去……” 楚惊月话未说完,突然一旁的酒楼之上,有醉汉趴在栏杆上,手里面的酒水洒出,正好洒在了楚惊月的衣裙上面。 楚惊月惊呼一声,“我的裙子!” 婢女连忙拿出帕子擦拭,可是楚惊月今日穿了一身藕粉色的烟云蝴蝶裙,酒渍站在上面十分明显,而且还透着一股子酒气。 “郡主,擦不掉了。”婢女担忧的抬头看向楚惊月。 “这裙子可是本郡主精心挑选的!” 楚惊月怒气冲冲的看向二楼的醉汉,可是后者已经不见踪迹。 “郡主,要不您现在抓紧时间回去换一套?”江岁宁开口道。 “时间来不及了,而且本郡主这身衣裙和妆容可是精心搭配过的,临时换一件,肯定不合适!”楚惊月咬着牙,她还卯足了劲想要去宴会上艳压群芳呢,现在倒好,这要是去了肯定会被她们笑话! 江岁宁仔细的看了看楚惊月的妆容,歉疚的开口:“都怪我撞了郡主的马车,害您下车才会弄脏衣裙,我马车中刚好有一件新的衣裙,看着和您的妆容还算合适,不如您看看是否能换上那一件?” “我们家郡主身份尊贵,可不是什么衣裙都穿的。”婢女立即说道。 江岁宁笑笑,“我明白,不过郡主不妨先看看。” 她转身回到马车边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木匣子,示意碧云接过后,打开了匣子。 楚惊月看着江岁宁,她的衣裙都是精挑细选的,所以根本没有对江岁宁拿出来的东西抱有任何期望。 “你也不必打开了,本郡主是不会……” 话未说完,在看到江岁宁展开的衣裙时,楚惊月一愣。 第47章 每月只有十个名额 鹅黄色的织锦木兰裙,亮眼但不落俗,刺绣精致,用料考究,让楚惊月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注意到楚惊月的表情,江岁宁隐住笑意说道:“瞧着大小倒是适合郡主,只不过若是郡主不喜欢的话,那……” “等等!”楚惊月看着那裙子,脸上是不掩饰的欢喜,“本郡主觉得不错,可以试一试。” 江岁宁四周看了看,“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铺子,是我家中的,若是郡主不介意,可以去那里更衣。” 很快,楚惊月跟着江岁宁她们去了铺子,等到衣裙换好后,江岁宁特意让人拿来了铜镜。 楚惊月照着镜子,越看越觉得满意。 “没想到不仅大小合适,而且和本郡主的妆容也十分相配。” “若是郡主喜欢的话,那这件衣裙就赠与郡主,全当作是赔罪。” “小姐,这怎么行呢!”一旁的碧云立即开口,“这一件衣裙可能卖三百两呢。” “无需多言。”江岁宁看了一眼碧云,冲她摇了摇头。 “三百两?”楚惊月看向江岁宁,“本郡主昨日里面倒是听说,新开了一家宁什么阁,一件衣裙要卖三百两。” “宁月阁,恰好就是民女开的。” “原来就是你。”楚惊月又低头仔细看了看身上的衣裙,“虽然用料和做工都很不错,不过这一件三百两好像还是贵了点。” 虽然她并不在意三百两银子,不过她也不想当什么冤大头,一件东西若是不值那个价格,凭什么要多花冤枉钱。 “郡主,我们宁月阁的衣裙,每一件都是单品,款式和纹样都不会重复,其中的心思和人力自然也是有价值的。”江岁宁笑着开口,可是却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一点上多做解释,转而说道,“不过今日这身衣裙,无论价格如何,都赠与郡主,作为赔罪。” “你真的能够独一无二?” “我能确保从我们宁月阁出去的只此一件,至于别家会不会效仿,那就是我无法控制的了。不过……” “不过什么?”楚惊月追问。 “不过郡主身上的衣裙可以算得上是从我们宁月阁出去的第一件,应该无人会有一样的。” 闻言,楚惊月又看了看身上的衣裙,嘴角忍不住上扬。 “好,这衣裙本郡主就收下了,现在本郡主需要抓紧时间去宴会,等之后有空了,会去你的那个宁月阁看看的。” “好,那恭候郡主大驾。”江岁宁笑着应声。 重新回到街边,又过了一会儿,王府的马车到了,楚惊月坐上马车离开。 江岁宁安排车夫留下继续处理撞坏的马车后,和碧云一起,将马车中剩下的三个匣子取出然后返回铺子。 这三个匣子里面装的也是衣裙,统统都是江岁宁精心挑选的,分别适合不同的妆容。 刚才那件鹅黄色的织锦木兰裙,是江岁宁根据楚惊月今日的妆容,从这几件里面选出来的。 “小姐,您花了这么所心思,咱们还搭进去一件衣裙,真的能有用吗?”碧云抱着匣子,忍不住问道。 “有没有用处,总要试过了才知道。” 上一世,楚惊月可以说是常常引领那些贵女的衣着风尚,不少人都会效仿她的衣着和妆容。 自从决定开这家铺子开始,她就已经想好了要让楚惊月成为宁月阁的第一个客人。 今日的宴会和楚惊月的行踪,是提前打探好的,甚至包括那个酒楼的醉汉也是她安排的,为的就是送上那身衣裙。 当然了,还有重要的一点是,楚惊月虽然爱打扮和比美,但是性格还算温和,待人也不并不像有些皇室宗亲那般趾高气昂,不容冒犯半分。所以虽然撞坏了她的马车,但是按照楚惊月的性子,不会不依不饶的治罪。 而至于今日之举,到底有没有作用,或者有多少作用,就只能是接下来等着看了。 江岁宁和碧云回到了铺子里面。 功夫不负有心人,送给楚惊月的那身衣裙,当真发挥了作用,而且比她们预计的还要快。 第二日,就有贵女登门了。 昨日里面,楚惊月的那身衣裙获得了不少人关注,甚至还有人想要买上一件同款。 而楚惊月则是直接告诉她们,仅此一件,是宁月阁的江掌柜所赠,就算想要也买不着了。 今日宁月阁一共来了五位客人,都是在问宁月阁的衣裙是不是真的独一无二。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有一位贵女离开,剩下四位,或选购成品,或量身定做,一下子成交了四笔。 等人离开后,碧云喜出望外,“小姐,不算成本的话,咱们今天一天就进账一千二百两,这简直要发财了!” 江岁宁笑着轻敲了一下碧云的脑袋,“别在这儿做发梦了,去找人再散一个消息。” 碧云连忙回过神,“小姐您说。” “就说咱们宁月阁为了保证衣裙质量,每个月只接待十个客人。而算上平湖郡主,这个月只剩下五个名额了。” “小姐,这是为什么啊?”碧云不解,“今天一天就卖出去了四件,继续这样下去,一个月赚个上万两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手的银子干嘛要往外推呢。” “你想得太乐观了些。”江岁宁笑着摇头,“今天过来的客人都是因为楚惊月昨日衣裙的效果,可真的对楚惊月衣裙感兴趣的,要来最多这两日也就来了,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那还有今日买了衣裙的呢,她们不也可以给咱们铺子做宣传吗?” “有,但效果绝不会像楚惊月在宴会上那么好,而且若是买的、穿的人多了,虽然款式不同,但终究都是出自同一家铺子,很快也就不稀罕了。” 而每个月只接待十人的消息传出去,那些买到衣裙的贵女们,心里面会更加高兴,也会更加乐意将宁月阁的衣裙穿出去。 至于其他想买却没买到的,大多数会选择在下个月早早的抢占名额。 当月剩下的时间,好好用来琢磨新款,下个月也能更好的吸引回头客。 听完江岁宁的解释,碧云点头,“小姐您说的有道理,只是……放着银子不赚,奴婢想着就心疼。” 江岁宁挑眉笑道:“你先不用心疼,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 第48章 宁月阁迅速打响名声 江岁宁看着刚刚入账的银子和碧云疑惑的目光,解释道。 “那些贵女们付钱的时候虽然很是痛快,她们的私房钱也大多都不少,但是她们不可能将所有的钱都拿来买衣裙。” “三百两不是小数目,她们中大概只有极少数的人愿意短时间内重复花上好几个三百两。所以就算我们不限制名额,到了后来,每个月也未必能有多少客人。” “所以倒不如咱们主动提出名额限制,一来有噱头,二来,还能给她们养养荷包的时间。” 听到自家小姐这么说,碧云也彻底明白过来,很快就安排人去传消息去了。 而这消息传开后的两日,有些原本还在犹豫观望,想着过几日再来看看的贵女们,担心名额没了,很快到了宁月阁。 楚惊月再次到来的时候,十个名额已经全部结束。 她看着江岁宁,“这到手的银子都不赚?” 江岁宁示意碧云倒茶,请楚惊月落座后摇头开口:“郡主见谅,既然已经定好了每个月只有十个名额,那自然不能随意更改,而且,其实郡主您这个月已经占了一个名额。” “那件衣裙不是你给本郡主的赔礼吗,这也算?” “只要是从宁月阁出去的,都算。”江岁宁接过碧云端来的茶水,笑着放到了楚惊月面前,“当然了,若是郡主需要的话,我可以将下一个月的名额提前为郡主预留出来。无论郡主何时来,名额都在。” 楚惊月端起茶杯,“这不算是随意更改吗?” “不算。”江岁宁摇头,“毕竟郡主对于宁月阁来说,和其他客人不同,也该有些例外。”尛說Φ紋網 “哦?哪里不同?” “若不是郡主的话,宁月阁不会这么快打开局面,所以我应该感谢郡主。” 楚惊月笑了,“江掌柜倒是坦诚,之前也有一些商家,明明是因为本郡主他们铺子里面的东西才更加受欢迎,可是在本郡主面前却绝口不提,似乎生怕本郡主因此短了他们银钱一般。” 但只要是她想买的东西,就没想过不给或者少给钱,她堂堂一个郡主,还不至于在这些小事上面和他们计较。 江岁宁没有对此做什么评价,也并没有顺着楚惊月的话再多说些好听的表达口头感谢,而是示意碧云取来了一只匣子。 打开后,里面是三只做工精致的香囊。 “这三只香囊送给郡主,聊表谢意,郡主不管是自己佩戴还是赏人皆可。”江岁宁拿起其中一只,“这只和前两日赠与郡主赔罪的那身衣裙采用的是同一种布料和纹饰,若是郡主喜欢,可以尝试一起搭配。” 楚惊月接过那香囊仔细看了看,果然是一样的。 做工精巧,凑到鼻尖嗅嗅,浅淡素雅的香气,气味并不明显,和她衣裙的熏香放在一起也不冲突。 “本郡主很喜欢。”楚惊月示意身后的婢女收下,再看向江岁宁时,目光里面更多了几分欣赏之色。 不管是衣裙还是香囊,眼前人都送的很和她心意。 而且,贵重的衣裙作为赔罪,精致但不昂贵的香囊作为谢礼,她收起来也没什么负担,不会觉得是自己占了她的便宜。 眼前人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两岁,但为人处事倒是妥帖的很,让人心头很舒服。 “那就有劳江掌柜的给本郡主将名额留好了,你放心,下个月本郡主一定过来,绝不会浪费你的名额。” “好。”江岁宁应声,一如上次那般笑着说道,“那恭候郡主大驾。” 虽然才开张不久,不过宁月阁飞快的在皇城打响了名声。 那些原本还在等着看笑话的商户们,一个个又开始眼红起来。 甚至还有两家成衣铺子想要效仿,但是他们已经开了许久,贸然改变,别说那些贵女们,可能连之前的老主顾都要失去。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人想过新开一家铺子效仿,但是想到如果一开始没能打响名声的话,前期投入就打水漂了,不少人还是选择再观望观望。 而因着第一个月的造势,还有楚惊月的帮忙宣传,第二个月才刚刚月初,十个名额就全都没了。 时间飞快,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当第三个月的名额还是在月初就定完时,江岁宁在心里面大致盘算了一下皇城中的那些贵女们,明白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了。 不过,距离她想要的那个数额还差一把火候,还是要再想一个办法。 虽然江岁宁觉得还不够,可是在皇城中,宁月阁的名号却是彻彻底底的打响了。 就连韩家后宅的婢女们,都开始讨论起了宁月阁。 韩念安突然出现在宁月阁的时候,江岁宁差点没认出来。 毕竟,眼前人和她上次见到时差别实在有些大。 整个人不仅消瘦了不少,而且衣着和发饰也大不如前。面色苍白,眼眶微微凹陷,眼下还透着乌青。 看来这段时间在韩家,韩念安着实过的不太舒心。 不过想想也是,韩月影被她毁了容,绝不会善罢甘休,哪怕韩铭那边压下了此事,可是后宅之中,王氏和韩月影也有的是磋磨人的法子。 韩念安盯着江岁宁,“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她这些天听到不少对于宁月阁的议论,虽然她也好奇,但是她既没有月钱,而且还处处被王氏和韩月影苛待,根本不可能买这么贵的衣裙,甚至就连出门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容易了,所以一直没有过来瞧瞧。 可是今天她却无意中听说,宁月阁的掌柜的是江家的女儿。她找机会出了府,一路打听着过来,想要亲眼看是不是消息有误,可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江岁宁。 “江家夫妇对你可真好,竟然还给你开了铺子!”韩念安的心里面冒出满满的嫉妒。 凭什么自己上一世跟着破产的江家过苦日子,而这一世江岁宁却能享福,还能拥有这么好的铺子。 听说这宁月阁现在在皇城中可受欢迎的紧,不少人都挤破脑袋想要买这儿的衣裙。 江岁宁没有错过韩念安眼底的嫉恨,稍稍后退了一步,和对方拉开距离,笑道。 “看你的样子,难不成是后悔选择韩家了?” 第49章 韩念安落荒而逃 “我才没有!”韩念安本能的开口反驳,“我才不会后悔呢,现在一时得意算得了什么,我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很快了,虽然她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是上一世应该就是今年夏天,韩铭章当了官,而自己马上也要一跃成为官家贵女了。 到时候一家铺子算什么,江岁宁见了自己还是得恭恭敬敬的。 江岁宁打量着韩念安,心中暗暗回忆了一下,韩铭章捐官成功,韩家一跃成为官门,应该就在下个月。 只不过,韩铭章的仕途一开始可不会那么顺利,只能不停的花银子疏通,整个人的脾气也越来越差,若是韩念安接下来不能像自己上一世那般,助力韩铭章的仕途的话,那她的日子怕是只会过得更加艰难。 甚至…… 逐渐沦为韩铭章笼络关系的牺牲品。 毕竟就连韩月影这个亲女儿,最后都被韩铭章嫁给了同僚家里的痴傻儿子。 敛下思绪,江岁宁没有在这一点上多言,只是玩味一笑,“没有反悔就好,那你今日过来是做什么,买衣裙吗?” 江岁宁那含笑的询问声,在韩念安听起来只觉得异常的刺耳。 她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江岁宁分明就是在故意嘲笑她。 “江岁宁,好歹你也是我姐姐,看到我落到如此地步,你就这么高兴?” “姐姐……”江岁宁轻声重复了这两个字,“真是难得,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姐。” 上一世她倒是顾念了姐妹之情,可是后来呢? 韩念安上一世将她活活烧死,现在到底是哪里来的脸,竟然还好意思在她面前提什么姐姐妹妹的。 韩念安被江岁宁的目光看得有些心头发毛,她皱着眉头咬牙道:“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对,自然对,不过难道不是你视我为眼中钉,每每见面,都从来没什么好言语吗?” “我……” “还有,你不是说你过的十分好吗?怎么,难不成你之前的耀武扬威都是假的?” 江岁宁目光故意明晃晃的上下打量韩念安。 “念安,你要是过得不好直说啊,我这个做姐姐又不会笑话你,毕竟姐妹一场,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穷酸度日,说起来,你在韩家不会连饭都吃不饱吧,怎么瘦了这么多?” 江岁宁的话语和打量的视线像是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了韩念安的脸上。 来不及多做思索,她下意识的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在韩家过得可好了!” “是吗?” 江岁宁语气里面的怀疑越发激怒了韩念安,她极力的想要说出一些能够证明自己过的好的证据,可是却发现,她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这时,铺子外面,一道阴冷的女声突然从韩念安背后传来。 “原来你在这儿。” 韩念安后背一僵,脸色也瞬间一变。 重生到现在,江岁宁还是第一次见到韩月影。 虽然对方带着帷帽,将整张脸遮掩的严严实实,可江岁宁还是听出了她的声音。 韩月影看向江岁宁,“这位是?” “我是这宁月阁的掌柜的,江岁宁。” “原来是江掌柜,怎么,我这妹妹是来找你买衣裙的吗?”韩月影语气意味不明,不过倒是没了刚才的阴冷。 “我没有。”韩念安立即开口,“你知道的,我没钱,我只是刚好路过才进来看看。” 这段时间,韩念安实在是被韩月影折腾的够呛,以至于她本能的开口,说完后才意识到江岁宁还在这儿。 她心头一阵懊恼,努力掩饰住自己的害怕,对着韩月影问道:“你,你今日怎么出门了?” 韩月影自从伤了脸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出府了,甚至连院子都很少出,今天怎么会来这儿,难道是专门来抓自己回去的…… 虽然隔着帷帽,可韩月影那阴沉的目光还是直勾勾落在了韩念安的脸上,看到韩念安脸上露出的恐惧之色,她又突然笑了一声。 “念安妹妹这么害怕做什么。”韩月影走上前,挽住韩念安的胳膊,“我只是发现你不在家中,担心你在外面你玩的太久了,忘了回家,所以特意提来接你。” “不,不用了。”韩念安觉得被韩月影挽住的那条胳膊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想要挣脱开韩月影的手,可是后者却牢牢的的抓住了她。 “妹妹,我好心好意来接你,你这是什么反应?” 韩月影唇边带笑,可是一双眼睛却像是盯紧了猎物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自从毁容之后,韩月影的性格越来越偏执,阴冷,而且折磨人的法子也越来越多。 甚至有几天夜里,她突然出现在韩念安的床边,紧盯着她,手里面还拿着簪子,韩念安惊醒的时候,整个人都差点吓疯了。 “多谢姐姐,不过真的不用了,我现在马上就回去。”韩念安已经顾不得江岁宁还在这儿,终于用力挣脱开了韩月影的手后,转身就往外走。仦說Ф忟網 看着韩念安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韩月影心中冷笑。 不过她却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再次看向江岁宁。 “江掌柜是吧,好心提醒你一下,有些人的生意可是不能做的。” 江岁宁仿佛没有听懂,笑着问道:“比如呢?” 韩月影目光陡然一沉,语气也瞬间不复刚才的笑意,“比如有些心如蛇蝎的贱人,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配用什么好东西了。” 江岁宁轻轻挑眉,“多谢韩小姐提醒,不过我们宁月阁的名额已经用完了,这个月都不会再接待其他客人。” 其实韩月影实在是多虑了,韩念安刚才紧张之下说的那句应该是实话,她的身上根本就没钱。 “那便好。”韩月影幽幽说了一句,收回目光走出了铺子。 铺子外面,韩月影的婢女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咱们现在回府吗?” “不然呢?”韩月影看了一眼那婢女,语气冷的骇人,“本小姐这张脸,还能去哪儿?” 婢女吓的立刻跪了下去,“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 韩月影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忽的又伸手扶起了她。 “本小姐说什么了,你怎么就吓成这个样子,好了,回府吧。” 语气变幻无常,虽然此刻已然是一派和缓,却也越发让人心惊肉跳。 江岁宁站在铺子门口,看着韩月影的马车远去。 看来毁容一事的确让韩月影性格变化不小,韩念安在韩家,定然要吃不少苦头。 不过…… 江岁宁勾起唇。 对于韩念安来说,这只能算是活该。 收回目光,江岁宁吩咐伙计准备马车,离开了宁月阁。 就在刚才,她已经想好了如何给那差了些的火候添上一把柴了…… 第50章 江掌柜这次的谢礼可够大方的 三日后,江岁宁花重金邀请了皇城之中赫赫有名的画师绘制图案,并且联合了刺绣技艺最为精湛的天锦绣坊,使用江家浮光锦和月影纱共同制作夏日衣裙的消息在大街小巷纷纷传开。 按照宁月阁放出的消息,这一次的夏日衣裙,一共只会制作十款,将在夏至当天展出。 每件衣裙也不再是定价三百两,而是采取竞价的方式,三百两起步,价高者得。 并且,只有这段时间在宁月阁购买超过八百两银子的客人才可以参与竞价。 这消息一经传出,立即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只不过宁月阁才开张三个月不到,加上每个月又有名额限制,对于那八百两银子的门槛,除了楚惊月和另外几位贵女之外,实在没有多少人可以满足。 “小姐,咱们一共就送出去了五份请帖,这八百两的门槛是不是定的太高了点?”碧云看着剩下的空白竹帖有些担忧。 她们这一次的衣裙制作,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如果到时候只来五个人,岂不是亏大发了吗,说不定连衣裙都卖不完,更别说竞价了。 “现在距离夏至还有一段时间,不用着急。”江岁宁淡定的翻看着面前绘制的的各种图样。 “小姐,怎么能不着急呢,咱们这一次又是请画师,又是请绣坊,最近赚的银子差不多都快要搭进去了。” 这次的衣裙若是卖不出去,或者卖的不够贵,那她们可是妥妥的赔本赚吆喝。 江岁宁将挑出的图样放在一旁,笑着对碧云开口:“之前定做的那批香囊和团扇还有披帛怎么样了?” “都已经做好了。”碧云回答道。 “那就好。”江岁宁点头,“两日后,将那些东西推出,定价可以比我们之前定下的高一些。” “那需要限制购买人数吗?” “不用,这些只是配饰罢了,不是衣裙,所有人皆可以购买。” 碧云看着自家小姐,想了想道:“小姐,您是想要通过这些配饰,让那些人买够八百两银子吗?” 江岁宁摇头,“这些配件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罢了,就算稍微提高一些定价,也不可能让那么多人一口气花上个几百两。” “那这名额还是不够呀。”碧云皱眉。 江岁宁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些,“这一批的香囊和披帛还有团扇,都是同一种风格,如今是四月,就叫槐序集。再告诉那些客人们,以后我们每个月都会推出新的款式,若是想要的话,可以预交银钱,这样一来,每个月新款推出后,会有专人送到她们的府上供她们挑选。而且,预交的银钱可以算入那八百两之中。” 碧云眼前一亮,“奴婢明白了,小姐您是想让那些非常想要购买咱们夏日衣裙,但是暂时又没办法拿到请帖的贵女们,提前预交银子,这样一来不仅会增加名额,而且咱们之后的香囊那些的,相当于现在就卖出去了!” “没错。”江岁宁目光赞许的看着碧云,“你的反应倒是快。” “小姐,这真是个好主意,这样一来就算已经没有了名额,也有人可以凑够八百两银子。”碧云顿了顿,突然又皱起了眉,“不过小姐,您觉得愿意出这份钱的人多吗?” 江岁宁气定神闲,“如果只是正常情况下,自然不多,毕竟谁又愿意为香囊那些的花上那么多银子。” 不过,人的攀比心一旦被激了起来,可就不一定了。 楚王府。 江岁宁被人引进后园的时候,楚惊月正坐在园中喝茶。 她身上穿着上个月从宁月阁买的那件月牙凤尾罗裙,梳着一个百合髻,上面点缀着珠花,简单却又不失风致。 “见过平湖郡主。”江岁宁福身行礼。 “江掌柜不必客气,坐吧。”楚惊月示意旁边的婢女上茶,随后才看向江岁宁说道,“你让人送过来的书信本郡主已经看过了,办一场宴会倒没什么。反正若是算起来,今年王府还一场宴会都未曾办过,本郡主也该宴请一下那些官家贵女,不过……” 楚惊月话锋一转,看着江岁宁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本郡主要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江岁宁从袖子里面取出一张纸,放在了楚惊月面前。 “这是什么?”楚惊月问道。 “这是我希望郡主宴请的贵女名单,当然了,也就是我的目的。” 楚惊月拿起名单,打开后仔细看了看,皱眉道:“这是江小姐自己拟的?” “是。” “那你可知道这上面有好些人……” “她们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矛盾。”江岁宁接过楚惊月的话。 楚惊月挑眉,“你既然知道,那还让本郡主一起邀请她们?” “除了郡主之外,剩下四个收到请帖的人都在其中,当然了,平日里面和她们有矛盾,爱一起争个高下输赢的人也都在内。”江岁宁看着楚惊月,“届时,我希望郡主能够在宴会之上找机会提到请帖一事。” 楚惊月明白了。 这名单上的大部分人一直明里暗里的较劲,凑在了一起聊到此事,攀比心一起,有些银子自然就舍得花了。 “能弄出这份名单来,倒也不容易,看来你是真的花了心思。不过……本郡主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忙?”楚惊月看向江岁宁。 后者脸上神色不变,再次拿出了几张纸。 “这是新绘制的图样,郡主看看可还喜欢?” 楚惊月目光落在那纸上的时候,眼前一亮,“这就是你们宁月阁会在夏至日推出的衣裙?” 江岁宁摇头,“不,这是专门给郡主准备的。”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回忆上一世的时候楚惊月的喜好,这些图样是她根据楚惊月的喜好,以及上一世后来皇城中风靡过的衣裙样式设计,然后再从中仔细挑选出来的。 虽然未必有多么的精妙绝伦,但是暂时应该足够引起楚惊月的兴趣。 楚惊月再一次看向江岁宁,“意思是,除了那十件衣裙之外,这些做出来后,会另外送给本郡主。” “没错。”江岁宁点头。 “江掌柜这一次的谢礼可够大方的。” 江岁宁笑道:“郡主受的起。” 楚惊月也笑了,痛快开口,“好,本郡主答应了。” 其实说到底只是办个宴会,就算江岁宁不给她看这些图样,她也可以帮她,更何况,江岁宁拿出来的这些诚意实在是令她很满意。 第51章 夏至日衣裙展 很快,楚王府宴会办了起来,而宁月阁这边,香囊,团扇等等一应配饰也开始售卖。 在江岁宁的预计里,按照最好的情况来算,最后会有十五人获得名额,而那十五人分别是谁,也大致在她的意料之中。 结果也的确如此,那十五人都在其列,但除了她们,另外还多了两人。 她们之前并没有在宁月阁购买过衣裙,却都大手笔的直接预交了八百两,为的就是这个名额。 江岁宁让人打听了一下,得知二人和楚惊月不对付,这一次就是冲着楚惊月才非要争上一争。 虽说算是意外之喜,但江岁宁还是让人将这消息送去了楚王府,告知楚惊月,征询了一下她的意见。 楚惊月那边则表示,没有关系,她们愿意交钱,那江岁宁就安生收着。 “小姐,要是平湖郡主不答应的话,那咱们难道真的还要把送上门的客人给赶走吗?”碧云边和江岁宁一起整理清点着剩下的货物,边开口道。 “这一次楚郡主的确帮了我们的忙,知会一声是我们的态度。” “可是小姐您不是给平湖郡主送了谢礼吗,而且她最后选中的图样也让人送过来了,咱们还要免费给她做两身衣裙呢。”碧云想想就觉得有些心疼。 不光是料子和工时,还有那些图样可花了小姐不少时间和心血,结果最后就这样白白的送做了人情。 “碧云,这样的话日后莫要再说。”江岁宁目光认真的看向碧云。 后者愣了一下,连忙开口:“小姐,您放心,在别人面前奴婢肯定不会说的,尤其是平湖郡主面前,奴婢绝不会……” “不管在谁面前,都不可再说。”江岁宁打断了碧云的话,“最近这段时间咱们宁月阁的生意的确红火,也的确备受瞩目,但你莫要忘了,是谁帮我们打开了这局面。” “是平湖郡主。”碧云低下头,“奴婢一直记着。” “虽然看似是我们给了楚郡主好处,但这一次楚王府的宴会,效果可以说是超出了我的最好预期,这其中自然离不开楚郡主的帮忙,所以实际上,是我们从楚郡主哪里得了更多。” “小姐,可是您不也说了吗,办一场宴会,对于楚王府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虽然办一场宴会对于王府可能是举手之劳,但不管这件事情的难或易,只要帮了我们,那皆不可觉得理所当然。” 江岁宁微微蹙眉,神色认真。 她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宁月阁的每个人都很是高兴。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可自视过高,甚至将他人的帮助视做寻常。 鲜花灼锦,烈火烹油,固然热烈美好,可也容易迷了眼。 转眼,夏至日。 经过这段时间的造势,宁月阁的十款衣裙已经是备受瞩目。 早在三天前,宁月阁就已经闭门,着手开始布置。 大堂之中的柜台和各种架子已经全部被搬走,包括之前展示出来的成衣,也都已经移走。 取而代之的,是二十个整齐排列的席位,而席位前方,正对着一处略高的展台。 每一处席位上,都有软枕小几,案几上或有茉莉几支,或有木槿几朵,各不相同。 而席位不远处,绿纱高挂,遮掩了几分自窗口透入的阳光,柔和雅致中又不失灵动。 靠墙的矮几上,白瓷宽盆,荷花浮于其上,粉白交映。 堂内并未熏香,虽然每个席位上放的花各不相同,但香气却通通被一股子清新的茶香压下,让人闻着只觉得心旷神怡。 “本以为你只是卯足了劲打探消息,现在看来,这宁月阁的布置也花了不少心思。”林清远打量着四周开口。 虽然没有什么昂贵的摆件,只是轻纱白瓷,鲜花茶香,但一眼看去,尽是夏日风致,清凉舒适中又透着雅致与清新。 江岁宁笑道:“毕竟今天来的这二十位客人,可是花了八百两银子的入场券,总不能让她们站着挑选衣裙。” “二十个?之前不是说十七个吗?”江慕时收回打量的目光问道。 “前些天又新添了三个。”江岁宁正说着,余光看到自门外走进来的三人,轻声开口道,“来了。” 江岁宁带着碧云迎了上去,“吴小姐,徐小姐,柳小姐,多谢赏光。” 三人一进来就被这阁中的布置吸引,目光里面都透着好奇,见江岁宁走过来才匆匆收回视线。 “江掌柜还记得我们?”茶商之女柳媛有些意外的看着江岁宁。 “自然记得。”江岁宁笑着应声,“三位里面请。” 柳媛她们顺着江岁宁的指引,看向那空着的一众席位,不过谁都没有立刻上前。 她们三人都是商户女出身,因着最近关于宁月阁的议论实在太热闹,没能忍住好奇心,所以才花了银子想来看一看。 但她们前两天才得知,今日会前来的其他人,几乎都是官家贵女,甚至还有皇室宗亲之后。 她们家中虽然有银子,可在那些贵女面前,终究是矮了一头。 这席位…… 看出了几人想法,江岁宁开口道:“我们今日的席位不做指定,只按照到来的先后顺序自己选择,所以三位小姐可以自行选择想要的位置,不必多虑。” “当真?”柳媛看着江岁宁。 后者点头,“当真,三位小姐请。” 有了江岁宁这话,三人这才自己选定了位置,开始落座。 落座后,很快有人送上了清茶和点心,而且三人惊讶的发现,给她们的点心和茶水并不是一模一样的,而是分别符合她们各自的口味。 本以为只是巧合,但没过多久,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到了之后,茶点也尽数是按照每个人的喜好准备的。 “我最爱这龙井茶和桂花糕,江掌柜当真是有心了。” “我的也是,这碧螺春配芙蓉糕,实在是合我胃口。” “诸位小姐满意就好。”江岁宁轻笑,“后院备有各种茶点,如果有想更换的,只需告诉婢女即可。” 江慕时已经站在角落瞧着,忍不住开口:“这么多人的口味,都打听的清清楚楚,怎么做到的?” “当然是靠我了。”林清远语气透着骄傲,“可花了我不少功夫和精力呢。” 江慕时朝着林清远竖了个大拇指,“你厉害。” 林清点挑眉一笑,“过奖,当然了,银子是你姐出的。” 他之前还问过江岁宁,真的需要这般花心思吗,反正这些贵女们也是冲着衣裙来的,未必有多少注意力能落在茶点上。 但江岁宁却说,处处仔细才能够让她们觉得这钱花的值,而今日之后,她们和其他人提起时,这些茶点也将成为她们谈论的细节。 林清远暗暗观察着那些贵女们,目前看来,江岁宁果然是对的。 很快,二十位客人已然全部来齐。 楚惊月落座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身旁人关于茶点的议论,顺手拿起茶杯,想看看自己杯中的是什么,却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酒香。 竟然是她喜欢的桑椹酒。 楚惊月看向江岁宁,正好对上后者的目光,二人相视一笑。 人已经来齐。 很快,在众人的期待中,第一件衣裙被移到了展台上…… 第52章 江岁宁大赚一笔 这是一件青蓝色的高腰襦裙,宛如一汪湖水,柔和精美,裙摆之上绣着涟漪暗纹,随着被移到台前,裙裾轻摇,仿佛夏风吹动湖水,涟漪漾开,在眼前众人徐徐展开一幅画卷。 “这哪里是衣裙,分明就是一幅画。”贵女中,有人一眼就相中这件衣裙,感慨后连忙出价,“江掌柜,我愿意出三百五十两,这件衣裙我要了。” “冯小姐,后面还有九件衣裙,您确定不再看看吗?”江岁宁笑着开口。 “这……”冯月犹豫了,“那就再看看。” 不过这件衣裙,她实在是一眼相中,待会儿若没有更喜欢的,那她一定要将这件买回去。 原本还有几个人准备加价,听到江岁宁这么说,纷纷都决定再看看。 很快,第二件也被移了上来。 粉白色织金芍药裙,上面的芍药绣的栩栩如生,仿佛鲜花盛开在衣裙之上,而外面笼着一层同色的轻纱,遮掩了些许华丽热烈后,却多了几分雾里看花的美感。 紧接着,是第三件,第四件…… 百褶如意月裙,初水连裙,紫绡翠纹裙,散花水雾百褶裙…… 一件件让人目不暇接,每件衣裙都独具风格,各有千秋。原本急着叫价想要买下衣裙的众人,此刻视线不断的在多件衣裙之上来回,纠结不已。 直到还剩下最后一件。 “诸位,这最后一件衣裙,叫做绿腰。”江岁宁看着众人开口。 随着最后一件衣裙被移上来,一众贵女的目光都汇聚其上。 这是一件绿衣长裙,乍一眼看上去并无太多纹饰,只是隐约绣着荷纹,可整件衣裙的裁剪看起来异常流畅,裙摆之上的青绿色中,像是有笔墨晕开,浓淡不一,跃然其上。让人不住的去想,当这衣裙盘旋舞动时,会是何等的轻盈飒沓。 薄纱如雾如烟,荷气吹凉到枕。 楚惊月看着那衣裙,忍不住在心中开口,江岁宁的确为它取了个好名字。 而江岁宁看着众人开口:“十件衣裙皆已展出,现在按照顺序,大家可以出价了,就从绿腰开始。” 这话一出,一个个贵女们瞬间来了精神。 “本郡主出五百两。”楚惊月率先开口。 这话一出,冲着楚惊月而来的另外两人立刻加价。 此刻对于她们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不想让楚惊月如愿了,这里的所有衣裙,她们几乎都想收入囊中。 这一刻,展台之上眼花缭乱的衣裙,和展台之下互不对付的争抢,共同发挥了作用。 从绿腰到最开始的那件青蓝色高腰襦裙,每一件都有提价竞争。 最后,最少的一件也被加到了四百二十两,而那件绿腰更是被楚惊月直接以一千两银子买下。 十件衣裙,总共卖了六千八百两。 而那些空手而归的贵女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在询问江岁宁,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看着她们离开时或兴奋或不甘的神情,林清远走上前祝贺江岁宁。 “看来那些等着看宁月阁笑话的人,这一次是要失望了。” 接下来对于宁月阁今日衣裙的讨论度,恐怕会更高。 “是啊,真没想到竟然能卖这么多银子。”碧云满脸兴奋。 “何止啊,刚才那些人还在不停的问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下次再办,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来。”江慕时脸上也尽是喜色。 可江岁宁却摇了摇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为何?”林清远问道,“抓住现在的机会,趁热打铁难道不好吗?”尐説φ呅蛧 “从传出消息到现在,那些参与的贵女们,不管今日有没有买到衣裙,大多数都为此事花了不少银子。今日之前可能是因为好奇和攀比心,而刚刚是还沉浸在今日的气氛之中。但她们早晚会冷静下去,等到冷静之后,说不定有人就开始懊悔,自己竟然花了这么多银子,尤其是那些连一件衣裙都没有买到的。” 人处在众人之间时,情绪总是更容易被影响和调动,尤其在大家争抢之时,更容易做出冲动的决定。可是,她们早晚会冷静下来。 林清远想了想,“虽然有道理,但就算她们不来了,也还能吸引到其他人,而且若是你不办,说不定也多的是人效仿。” 江岁宁挑眉,“无所谓,他们想要效仿便去吧,皇城说大也不大,之前造势时散的消息也已经足够了,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宁月阁是第一个。那些效仿的人越多,说不定宁月阁的名气反而会越大。” 总之,她想要靠宁月阁赚到的那个数额已经达到,接下来宁月阁好好经营即可。 像今日的这种噱头,她已经不需要了。 江岁宁看向碧云,“之前让你备下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碧云点头,“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是现在就给那些今日没有买到衣裙的客人们送去吗?” “不。”江岁宁摇头,“等上一日,等她们冷静了一些之后再送上。” 礼物不算贵重,现在她们心头正失望,送过去了也未必能够发挥多少效果。 不过等她们冷静下来,开始懊悔自己预交了那么多银子时,再送过去,至少能够让她们心中宽慰一些,留一个好印象,这样之后才更有可能继续光顾宁月阁。 接下来几日,正如林清远所说的那般,皇城之中都在讨论宁月阁的夏日衣裙,热度极高,甚至已经有两家成衣铺子开始着手准备效仿了。 消息传到江岁宁面前时,她只是笑了笑,不去在意,专心整理这段时间的账目,最后得出,刨除一应开支成本,自宁月阁开张到现在,总共赚了一万三千两。 江知同和郑氏得到消息的时候都很是惊讶。 虽然均算下来,比不得江家最赚钱的那几家铺子的每月盈利,可是也已经远超许多其他铺子了。 一家新开的铺子,规模也不算大,短时间内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令人惊喜不已。 江家这边,江知同和郑氏忙着张罗宴会给江岁宁好好庆祝。 而另一边的韩家,众人汇聚一堂,也是欢喜不已…… 第53章 怎么只是一个小小七品? 韩念安激动不已。 等来了,她终于等来了韩铭章为官,她当官家贵女的好日子。 这几天府中到处能够听到关于宁月阁的议论,一想到江岁宁的风光,韩念安一颗心像是泡在苦水里,又酸又涩。 而现在,看着刚刚宣布自己已经入朝为官的韩铭章,韩念安只觉得整个人心头大大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爹爹,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您这般有才学,就应该当官才是。”韩念安凑上前恭贺。 韩铭章心情正好,连带着对韩念安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你说的没错,为父也一直觉得,仕途才更适合我。” 毕竟他一向就不太喜欢做生意。 “爹爹,那您当的什么官?”韩念安又忙问道。 这热切的模样,引得一旁的韩月影和其他韩家儿女都目光都冷了些。 “翰林院编修。”韩铭章回答道。 “真厉害,不知道是几品?” “七品。”韩铭章笑着开口。 韩念安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下意识说道:“七品?怎么才只是一个七品?” 韩铭章原本正高兴不已,听到韩念安这话,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你懂什么,从商户进入官场实在不易,为父这段时间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得了这翰林院编修的官职。” “就是,念安,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你要是瞧不上不愿意祝贺父亲,那至少也别破坏父亲还有我们的心情啊。”韩月影阴阳怪气的开口。 “爹爹,女儿不是这个意思。”韩念安连忙开口,“女儿……女儿是觉得按照您的才学,这七品官实在是配不上您,女儿相信您后面肯定能步步高升。” 上一世的时候,韩铭章可是做到了二品大员,绝对不可能只是现在这个七品官。 听到韩念安这么说,韩铭章的脸色才好看起来,看向韩念安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温和。 韩念安说的没错,他的目标可不只是七品,既然现在已经进入朝堂了,那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卯足了劲搞政绩,争取早日升官。 很快,韩铭章就去了书房,热情十足的开始为明日的当差做准备。 至于韩念安这边,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府,去江岁宁面前好好的炫耀一下。 然而还不等她走到前院,韩月影便拦住了她。 “念安妹妹这急匆匆的是打算去做什么?” 韩月影的声音让韩念安后背霎时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看着韩月影,“我,我随便出去走走。” 虽然她弄伤了韩月影的脸,可是都已经这么久了,她还是不依不饶的,各种折磨自己,到底有完没完! 韩念安心里面气愤不已,可是却不敢真的对韩月影说出这些话来。 韩月影嗤笑一声,“出去走走?你还真当作你现在和以前一样,行动自由呢。” 看着对方那嘲弄的神色,韩念安心底再次涌上火气,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笑意。 正准备说两句好话,可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另外两个韩家女儿时,脸上的笑意忽然又僵住了。 这么久了,韩月影没完没了,难道自己一直要被对方欺负,被人嘲笑,这么忍耐着过日子吗! 再想想韩铭章已经进入朝堂,说明一切真的是在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发展,自己日后可是侯门主母,怎么可以就这么被韩月影一直欺负? 这一刻,韩念安心头突然多了几分底气,对于韩月影的畏惧终于也少了几分。 她大着胆子开口:“月影姐姐,只要爹爹那边没有说不然我出去,你也管不了我吧。” 韩月影目光一沉,刚才脸上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伸手一把扯住了韩念安的头发,“贱人,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韩念安被拽的头皮生疼,想要掰开韩月影的手,可对方拽的死死的,根本就掰不开。 “贱人,真是几天没教训你,长脾气了!”韩月影扯着韩念安的头发,就要拉着往一旁的墙上撞。 韩念安大惊,挣扎中也扯住了韩月影的头发。 “啊!”韩月影痛的大叫,“放开!” “你先放开!”韩念安同样大声开口。 “韩念安,你找死!”韩月影气急败坏,对着不远处正在看热闹的两个人大喊,“你们还不过来帮我!” 韩月霞和韩月娥连忙上前,来拉扯韩念安,四个人乱做一团。 韩念安知道自己和韩月影动了手,一旦真的松开了,那一定会被韩月影狠狠报复。 电光火石间,看着用力拉扯她的另外两人,她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办法…… 她拉扯着韩月影,在对方挣扎推开她时,暗中一用力,韩月影方向一歪,猛地将一旁的韩家六小姐韩月娥推了出去。 韩月娥被推的一个踉跄,脚下不稳,直接朝着一旁的墙摔了过去。 砰的一声,韩月娥的脑袋恰好撞在了墙上。 鲜血涌出,沾染在了墙面上。 韩月娥整个人顺着墙缓缓滑落,倒在了地上。 韩月影愣住了,惊慌的看着这一幕。 韩念安则是趁着韩月影怔愣的功夫,一把挣脱开对方的手,然后猛的朝着书房跑去,还边跑边嚷:“不好了,月影姐姐打伤了月娥妹妹!” 一炷香后,韩月娥的院子里面。 看到急急忙忙被请过来的大夫摇头之后,陈姨娘抱着韩月娥嚎啕大哭。 “月娥,月娥,你别吓娘,你快醒醒!” 韩念安站在不远处,脸色惨白,她也没有想到,韩月娥竟然死了。 原本她是想着,故意让韩月影推的韩月娥摔伤或者撞伤,这样以来,韩月影至少会被责骂,要是能被惩罚关在院子里面,暂时没办法继续找自己麻烦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韩月娥……死了! 韩念安脸色发白,如果让韩铭章知道…… 这个念头还没有完全冒出来,就立刻被她压了下去。 不,是韩月影!是韩月影害死韩月娥的! 看了一眼旁边的韩月影,韩念安立即开口:“爹爹,是月影姐姐,是她推的月娥妹妹!” 第54章 韩铭章的处置结果 韩月影被刚才的事情吓得不轻,听到韩念安的指认,连忙骂道:“贱人,你少胡说八道!” “我刚才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你推的,爹爹,若是您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月霞,她肯定也看到了。” 韩月霞是韩家的三小姐,她的生母是韩铭章曾经的通房丫鬟,后来被抬为了姨娘,前几年已经去世了。 韩月霞虽然会和韩月娥一起看韩念安的热闹,但是心里面却是害怕惹上事情的。 她支支吾吾的看着韩铭章,一时间不敢开口。 韩念安心跳飞快,她太想要将杀人罪名安到韩月影的头上了,这一刻倒是突然冷静了下来。 看出了韩月霞的害怕,她立即说道:“月霞姐姐,你实话实说就行,刚刚明明就是月影姐姐突然打我,你们上来拉架,结果混乱中,月娥就被她推的撞到了墙上。” 韩月霞听到那句拉架时,心里面稍微松了口气,再想想刚才,她的确看到了是韩月影将韩月娥推出去的,终于点了点头。 “我,我也看到了,的确是月影姐姐。” “韩月影!”韩月霞的话音还没落下,陈姨娘已经尖叫着朝着韩月影扑了过来,“你还我女儿的命!” “不是我!”韩月影连忙躲开大叫,“爹爹救命!” 等到韩铭章让人将陈姨娘给拉开时,韩月影的脸上已经挨了好几巴掌,火辣辣的疼。 韩铭章脸色阴沉难看极了,他语气复杂的对着韩月影开口:“月影,你老实说,到底是不是你推的月娥!” “爹爹,我,我没有!”韩月影用力的摇头否认,可是脸上的慌乱神色却十分明显。 刚才她的确是推了一下韩月娥,可那是不小心的,而且当时是韩念安,对了,是韩念安突然躲过去,而且好像还推了自己一把,自己才会推到韩月娥。 对,是韩念安! “爹爹,是韩念安,是她害的,不关我的事!” “月影姐姐,明明就是你,我和月霞姐姐都看到了,你怎么能够栽赃到我头上。” 韩念安红着眼,一副委屈的模样开口。 “爹爹,月影姐姐还在怪我弄伤了她的脸的事情,所以一直各种欺凌我,我知道是我自己做错在先,所以只是忍着,今天又被她打,我实在是痛得不行了才还手的。可我没想到,月影姐姐竟然如此冤枉我,难不成她推倒月娥妹妹,就是为了嫁祸我吗?” “贱人,你胡说,分明就是你,你……” “够了!”韩铭章打断了韩月影的话。 这段时间韩月影对韩念安的所作所为,他其实也听说了,只不过一来是对韩念安心中有不满,二来,他也一向不爱搭理后宅的事情,才没有去管。小說中文網 可是如今…… 看着躺在床上,没了气息的韩月娥,他心疼又愤怒。 “你们平日里面怎么小打小闹都可以,但是怎么能够伤了姐妹的性命!” “老爷,您一定要为月娥做主啊,咱们的女儿才十一岁,她才十一岁啊!”陈姨娘嚎啕大哭。 她早些年生产时被王氏克扣用度,身子不好,最后生了个死胎,还因此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现在竟然还出了事,她日后可怎么活!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处置。”韩铭章安慰道。 “老爷,我要她给我们的女儿偿命!”陈姨娘大声开口。 “你在这儿说什么浑话!”王氏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今日有事出了门,刚刚才回府,一回来就听说了韩月娥的事情,立刻赶了过来。 看到王氏,陈姨娘心头的恨意更浓。 “你们母女两个都是蛇蝎心肠,你害死了我的儿子,害的我不能再生育,现在你的女儿又杀了我的月娥,你们真是好狠的心肠!” 王氏看到床榻上的真的已经断气了的韩月娥时,也吓了一大跳。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陈姨娘,你莫要胡言乱语,你自己生了死胎怪的了谁,至于月娥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呢,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月影不小心撞到了,那也是她自己没站稳,是意外,什么偿命,简直是胡言乱语!” “你休想包庇你女儿,要是她不偿命的话,我就去告官,让衙门处置她!”陈姨娘大喊。 韩铭章眉头一皱,刚才眼底的那几分柔情瞬间僵住。 “莫要胡言,这是家事,绝对不能闹到衙门去。” 他才刚刚得到机会进入朝堂,如果这个时间闹出麻烦的话,肯定会对他的官路有影响。 “老爷,月娥可是咱们的女儿啊,您……” “月娥出了事,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也伤心,可是这件事情,只能在家中解决,绝对不能闹出去。” 说着,韩铭章目光看向还站在一旁的大夫,后者立即开口:“韩老爷放心,在下绝对不会多言。” “多谢。”韩铭章点头,吩咐小厮去领了一大笔银子作为出诊费,将大夫送了出去。 安排好后,韩铭章又扫过在场众人,“今天的事情,对外只说是玩闹时出了意外,谁也不许出去胡说。” “那韩月影呢,老爷,她可是凶手,韩念安韩月霞可都能够作证!” “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是韩念安……” 韩月影想要开口反驳,可是却被韩铭章给制止了。 “我不想再听你狡辩,从现在开始,你呆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来一步。” “我真的……” “月影。”王氏拽住了韩月影,阻止了她后面的话。 现在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和老爷对着来。 陈姨娘怔怔的看着韩铭章,不可置信的说道:“老爷,这就没了吗?” 她的女儿死了,韩月影这个凶手竟然只是被关在院子里面? 韩铭章看着陈姨娘,“再加二十藤条的家法,另外……” 韩铭章目光移向韩念安和韩月霞,“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也各自禁足两个月,若是谁再惹出麻烦来,别怪为父不客气。” “不够,这不够!”陈姨娘声音尖利,“老爷,我的女儿死了,我们的月娥死了!” “我知道,可你还想怎么样?”韩铭章拧眉大声开口,“难不成再杀一个偿命,然后闹得沸沸扬扬,让我刚进官场就被人指指点点,说教女无方吗!” 陈姨娘愣住了。 她看着面前的韩铭章,这一刻忽然看到了眼前人藏在表面宽厚下的自私和冷漠。 就算是死了女儿,他考虑的竟然还是仕途。 只不过除了陈姨娘之外,其他的人都沉浸在或得意,或庆幸,或不甘的情绪中,并没有注意到韩铭章这处置背后的冷漠无情。 更没有意识到,既然有第一次,那就可能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一旦被官场地位迷了眼,亲生女儿也要为仕途让路…… 第55章 江岁宁反向囤冰 七月流火。 转眼,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 接连几场急雨落下后,皇城之中好似突然进入了秋凉时节,气温突降,天气一下子舒爽起来。 江岁宁站在宁月阁中,看着外面湿漉漉的地面。 碧云走到她身后,“小姐,看样子应该是不会再热起来了。” 江岁宁并没有顺着这个话说什么,只是问道:“咱们还剩多少冰?” “已经没多少了,最近天热消耗的快,而且按照小姐您之前的吩咐,上次去买冰时就没有买太多了。” 现在想想,幸好她们没买多少。 今年夏天天热,冰价本来就贵。 加上那些早早来皇城备考,参加科举的学子们,听说住在客栈里面,直接热中暑了好几个,最后只能一起掏钱买冰。 一来二去的,冰价更是涨的厉害。 这要是买太多,现在这天气又用不上了,实在浪费。 江岁宁看着碧云,“接下来一段时间,天气应该会越来凉爽,不过这突然降温,肯定有商户囤冰没有用完。” “是啊,幸好咱们用的差不多了。”碧云点头开口。 “你去打听一下现在的冰价,然后放出消息,我们收冰。” “收冰?”碧云不解的看着江岁宁,“小姐,这天都不热了,咱们还要冰做什么。”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吧,只要价格便宜,冰越多越好。” 碧云虽然很不理解,可还是很快按照江岁宁的吩咐去办了。 宁月阁要收冰的消息传开,很多人都很是不解,毕竟现在这天气,可用不上冰了。 有些剩余了不少的商铺,很快把冰送了过来,虽然比起他们之前购买时价格低了很多,但是能卖一些是一些,留着也已经无用。 也有一些人不放心,选择了观望,想着江岁宁又不傻,现在收冰也许是因为过几天还要升温。 可几天下来,温度不仅没有丝毫回升的迹象,而且还越来越低,早上出门时,风一吹已经开始打寒颤,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升温的架势。 而眼见着收冰的价格一天比一天低,原本还在观望的人,也连忙把冰都给卖了。 各家商铺收的差不多后,江岁宁已经囤了不少的冰,可她依旧没有停手,而是继续向冰局买冰。 如今的冰价虽然已经只是之前的三成不到,但如此大量的买冰,再加上租赁冰窖,很快,江岁宁这边就已经花了几千两。 与此同时,她第二家铺子也筹备好了。 这是一家书肆,取名宁墨斋,面积颇大,分为上下两层,二楼书籍占了大概整家书肆的四分之三,分区摆放条理十分清晰,而且还专门安排了休息区,里面放置着书桌椅,供人休息。 这家书肆也投入了不少银子,加上买冰的一起,这段时间宁月阁的盈利几乎都投了进去。 碧云看着空荡荡没人来的书肆,再想想那一窖接一窖的冰,愁的两道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小姐,这都开张快半个月了,一天也见不到几个书生学子,这可怎么办啊。” 江岁宁淡定的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书,头都未抬的开口:“不急。” “小姐,怎么能不急呢,您之前把老爷和夫人给的三千两还回去,再加上咱们这段时间的花费,账上可已经没什么钱了。”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竟然听到了这话,真是不凑巧。” 看到韩念安走进来的时候,江岁宁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对于对方突然冒出来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来你的禁足结束了。”江岁宁收回视线,翻了一页手中的书。 虽然韩铭章不许消息外传,可是韩家死了一个女儿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 纵使不知道详细的内情,但韩月影受家法,被关进院子,韩念安和韩月霞同样被禁足,足见这件事情绝不会向韩家对外宣称的那般,玩闹时韩月娥自己不小心摔倒。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韩念安冷哼一声,随即眼珠一转,“不过,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想来应该也已经听说了,韩家现在是官门了。江岁宁,如今我可又是官家小姐了。” 江岁宁放下手中的书,看了一眼碧云。 后者虽然并不清楚自家小姐和韩念安之间的关系,但却十分有眼力见的将几个伙计带去了楼上打扫。 “恭喜你,不过你若是想要继续留在皇城的话,说话最好小心些。” 她们的身份是罪臣之女,就算没有受到牵连,如今还是自由身,但要是传出去了,多少会有麻烦。 更何况,韩铭章已经进了官场,要是韩念安这边出了岔子,影响了他的官途,故交之情可保不住韩念安。尛說Φ紋網 韩念安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但看着江岁宁那坐在椅子的悠哉模样,还是气的两道眉毛齐齐挑起。 “我自然知道,轮得到你来提醒!” 江岁宁轻轻一笑,不再开口,拿起了桌上的书,“那韩小姐请便吧。” 这满不在乎的语气,再一次激怒了韩念安。 “江岁宁,你好大的胆子,如今我可是官家贵女,你就用这种态度对待我?” 她今天过来,是为了看江岁宁嫉妒的,她不信在知道韩铭章当官之后江岁宁没有后悔,对方一定是在装模作样! 江岁宁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些波动,不过却不是韩念安期待的嫉妒或不甘,而是一副宛如看傻子的神色。 “何必呢。” “什么?” “何必非要到我面前来争一口气,难道你人生的目标就仅仅只是为了向我证明,你选择韩家没有选错吗?” 韩家也好,江家也好,都各有麻烦,既然选择了,那重点就应该是尽力将自己做出的选择变得更好,让自己能够站的更稳,走得更远。 但韩念安却好似压根没有看出来,她现在能来自己面前炫耀的唯一一点理由,也是靠着韩铭章的风光,至于她自己——双手空空,一无所有。 官家贵女?可韩念安这位贵女的口袋里面,恐怕连打赏婢女和小厮的碎银子都拿不出。 韩念安神色僵住。 她忽然觉得,江岁宁的目光好像能看破所有的伪装和张扬,直直的落在她最窘迫的那一面上,这种感觉让她浑身不舒服。 “江岁宁,你少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商户女,得罪了我没你好果子吃!” 韩念安大声开口,用声音掩盖着自己的心虚。 然而随着她话音落下,书肆却外面传来了楚惊月的声音。 “真是好大的口气。” 第56章 不少人等着看江岁宁笑话 韩念安并不认识楚惊月,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后,高高的抬着下巴开口:“你是谁?” 难道是哪个商户家的女儿,和江岁宁是朋友? 想到这儿,韩念安的下巴扬的更高了,“我警告你,少多管闲事。” “放肆,你竟然敢对平湖郡主这么说话!”楚惊月身后的婢女立即训斥道。 “郡主?”韩念安一愣,狐疑的看着楚惊月。 真的假的,江岁宁还能认识郡主? “怎么,不信?”楚惊月勾唇看着韩念安,“难不成还需要本郡主带你回王府一趟吗?” 见对方如此神色,实在不像是假冒郡主,韩念安表情一紧,连忙摇头,“不,不用了!” “听你刚才的语气实在是了不得,不过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官家贵女,可是本郡主怎么没有见过你,你父亲是何人,当的什么官?” 楚惊月挑眉看着韩念安,这皇城之中的官家子女她几乎都认识,可实在不知道眼前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韩念安抿唇,想到韩铭章的七品官,没有立刻开口。 “郡主在问你,你还不回话。”婢女再次开口。 “我,我……”韩念安咬牙。 “她是韩家女儿韩念安,父亲是新任的七品翰林院编修。”江岁宁替韩念安说道。 “原来只是个七品,难怪本郡主没见过,听你刚才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一品大员呢。”楚惊月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韩念安恨恨瞪了江岁宁一眼,不甘心的对着楚惊月开口:“虽然我父亲的确暂时只是一个七品官,但也好过有些商户之女,士农工商,这商户女的身份真是低贱!” “放肆!”楚惊月眉目一沉,“江掌柜乃是本郡主的朋友,你一个区区的小官之女,也配羞辱她?”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郡主何必要自贬身价,和江岁宁做朋友,你……” “还轮不着你在这儿对本郡主指手画脚的。”楚惊月冷冷的打断了韩念安的话,看了一眼身后的婢女。 后者会意,立即开口:“你若是再敢对郡主和江掌柜不敬,今日别想安然无恙的走出去。” 虽然只是个奴婢,可毕竟也是王府出来的,这气势一出,韩念安瞬间怯了几分。 她脸色白了几分,咬着牙说道:“郡主身份尊贵,我暂时是不能比,但是你就不怕传出去了,别人会戳你脊梁骨,说你用身份压人?” “韩小姐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江岁宁轻笑,“若是你觉得这便是用身份压人的话,那你刚刚一口一句官家贵女,又怎么算?” “江岁宁,你……” 韩念安话还没说完,楚惊月就打断了她,“江掌柜这话就问的多余了,她自然没有用身份压人。” 韩念安微愣,看向楚惊月。 后者一笑,继续说道:“毕竟一个七品,在这皇城之中实在没眼看,她想要用身份压人,那简直是白日做梦。” 楚惊月毫不客气的奚落,让韩念安再度气得变了脸色,“你……”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劝你对郡主说话客气些。”江岁宁唇边笑意玩味,“毕竟,若是你口无遮拦得罪了人,最后影响了你父亲好不容易得来的仕途,到时候只怕你在家中都无立足之地了。” 江岁宁的话直接踩在了韩念安的软肋上,她脸色一阵青白,整个人被堵在嗓子眼的话噎的不轻。 看着江岁宁,又看了看楚惊月,最后她只能将那些话嚼碎了咽下去。 “江岁宁,我们来日方长!” 看着那熟悉的,碰了一鼻子灰后离开的背影,江岁宁心中微微一笑。 的确是来日方长。 收回视线,江岁宁看向楚惊月,“郡主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楚惊月也没有再去多问韩念安的事情,神色复杂的看着江岁宁,“最近,本郡主听到了一些传言,是关于你的宁墨斋还有你大量买冰的事情。” 之前宁月阁风头太盛,以至于不少人都关注着江岁宁的情况。 她听说江岁宁不仅买了一堆已经无用了的冰,而且这书肆也是生意惨淡,现在有不少商户,都等着看江岁宁笑话呢。 “多谢郡主关心,不过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江岁宁含笑开口。 楚惊月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客人的书肆,“那你知不知道,皇城中最大的翰远书局为什么那么受欢迎?” “书籍丰富,而且背后有官家背景,是朝廷指定的,皇城中唯一一家能刊印书籍的书局。平日里面出入的人里,有不少官家子弟,甚至还有朝廷官员。去书局的学子们,不仅仅是为了读书和买书,也是为了看看能否有机会结识一些人脉。” “你既然知道,干嘛还要开这家书肆?”楚惊月十分不解。 江岁宁这不是打听的很清楚吗,难不成她真的是像有些人说的那样,被前段时间宁月阁的红火冲昏了头了,觉得自己干什么都一定能成? “郡主,这皇城之中的学子们那么多,一家书局不可能完全垄断,虽然现在没什么生意,不过我相信会好起来的。” 她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楚惊月今日过来是一番好意,不过有些话,她不能告诉她们。 楚惊月皱眉看着江岁宁,她今日过来主要就是想要提醒一下她翰远书局的事情,不过看对方的样子,自己是白跑一趟了。 “罢了,本郡主也只是担心你不明白其中的门道,既然你都清楚,本郡主就不多言了。” “多谢郡主的好意。”江岁宁冲着楚惊月感激一笑,“刚好今日铺子里面到了一些新茶,郡主想尝尝吗?” 靠窗的位置,江岁宁和楚惊月坐在一起喝茶。 盯着杯子里热腾腾不断上冒的茶气,楚惊月又看向窗外,“一会儿功夫,好像又冷了一些,今年这天气降的实在是有些快。” 说着,楚惊月又想起了江岁宁囤的冰,心里叹了口气,这一次只怕江岁宁真的是损失惨重。 而江岁宁同样看向窗外。 惨白的日光没什么力度的洒在街道上,恍惚间让人都有些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秋天还是冬日。 这天气的确是反常,而且还不仅仅只是反常的降温。 快了。 江岁宁在心中默默开口。 看这温度,最多还有一两日,就要大变样了…… 第57章 酷热再次来袭 一夜风冷。 整个皇城都被呜咽的风声笼罩。 不少百姓半夜被冻醒,爬起来一边找着厚被子,一边嘀咕这天气难不成是一下子入冬了吗! 可第二天清晨,日头却早早的挂在了天上,而且阳光一改前些天的疲软模样,晒得人身上热乎乎的。 那些沿街摆摊的小商贩们,看着那太阳,一个个的心里面松了口气。 他们原本还以为,真的要一下子入冬了呢,幸好没有。 这要是冬天太长,先不说他们摆摊受罪,而且出门的人少了,可要影响生意了。 然而,这种庆幸的心情没能维持多久,就逐渐被越来越高的温度给打破了。 看着天边火热的太阳,街道上的行人已经开始挑着阴凉的地方走了。 “贼老天,这什么鬼天气。” 有摊贩出门时穿的太多,此刻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 “就是,怎么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我不行了,老王,你帮我照看一下摊子,我找个地方去脱件衣裳。” “好,你快去,待会儿换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家那口子一个劲的让我加衣,我也穿了不少。” 不少商铺里面,伙计和客人也热的满头是汗。 但就算如此,也没什么人想着要重新买冰,觉得今天只是个偶然情况,温度一定会再降下去。 令他们失望的是,接下来三四天里面,温度不仅没有下降,而且还越来越热。 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有最炎热的夏日卷土重来,甚至更甚的架势。 书肆之中,江岁宁已经安排伙计们铺完了竹管。 许多根竹管中间打通,一头放在书肆的角落,一头连接着旁边单独辟出来的一个小冰窖,塞子拔掉后,凉气慢慢涌出来,书肆里面也逐渐凉快了下来。 “小姐,您这个办法真好,感觉比把冰直接放在周围实用多了。”碧云站在竹管旁边开口。 这要是直接放冰,不仅化的快,还要经常倒水和换上新的冰,麻烦还挡路。 现在这样又凉快又方便,而且冰一起放在在冰窖里面,化的没那么快,还更加经用了。 “宁月阁那边也差不多都铺好了管子,从今天开始,冰不要断。” “小姐,接下来真的还会继续这么热吗?” 江岁宁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反正咱们的冰足够,只要热一日就用一日。” 上一世,天气也是这般,在夏末秋初的时候突然转凉,快速降温。就在大家以为秋天会很冷的时候,又骤然升温,酷热再度出现。 冰价也再度暴涨,而且大多数冰都优先供应了那些达官显贵,有价无市,那些原本还能用得起冰的铺子,就算买到了冰,也不会再放在铺子中消耗,而是带回家中。 至于那些本就用不起冰的商家,最后几乎是关了铺子,每天只在早晚做生意。 原本还能够一起花钱买冰的书生们,面对再次来袭的酷热,也束手无策,更别提那些底层百姓了。 有些能够躲在家中不出门的还好,但有些靠着体力活,一日赚一日生计的,不知道热倒了多少。 在天灾面前,看似人人平等,但上位者总能拥有更多保障,最底层的百姓们才是真正的命如蝼蚁。 江岁宁停下手中的笔,看着面前写好木牌,“好了,碧云,摆出去吧。” “小姐,真的要放出去吗?” 碧云看着那上面写着的:仅需两文钱,可入内读书、纳凉,保持安静,时间不限。 这要是摆出去了的话,来一堆人纳凉读书,她们得亏死。 “摆出去吧。”江岁宁确定道,“另外再让人宣传一下,有些人可能不识字。” “读书人怎么么可能会不识……”碧云顿住,明白了过来,“小姐,您不只是为了那些书生,也是想要让那些百姓们进来纳凉?” 江岁宁点了点头,“一楼右边的那块地方已经单独留出来了,书生就让他们去二楼,如果只是纳凉的百姓,就带他们去一楼右边,尽量隔开,互不打扰。另外,记得让伙计多准备一些茶水。” 江岁宁交代的清楚,这消息一传开,第二天立刻来了不少书生。 在确定真的只需要两文钱,而且时间不限,所有书籍也都能够任意看的时候,他们高兴不已,连忙付了钱。 中午时分,那些做工的,还有摆摊的人热的受不了了,也都找了过来。确定他们也可以进去后,纷纷到了店内避暑。 碧云和伙计们告知他们,如果只是纳凉,不看书的话,可以去一楼右边的位置休息,那里还有茶水。 他们基本上都选择了去休息,而书生们则是在二楼读书,互不打扰。 几天下来,新开的宁墨斋两文钱就能纳凉的消息已经在皇城之中传开了,来的书生和纳凉的人越来越多。 当然了,也有一些不是热的没办法了,只是单纯想要来书肆蹭冰的,江岁宁也没有阻止,甚至还又在一楼开辟出了一块地方,供人休息。 “小姐,刚刚奴婢听到人抱怨,说是咱们要求保持安静这一条太过分了,他们花了钱还不痛快。”二楼角落,碧云端来了一壶茶,压低声音,语气不满。 江慕时皱眉,“就两文钱,他们还要抱怨?这摆明了占便宜还得寸进尺。” “无妨,随他们说吧,若是他们真的不满,自行离开就是了。”江岁宁看着面前的账本,并不在意。 “应该亏了不少吧。”林清远今日也在,看着江岁宁手里面的账本,不用想也知道,这宁墨斋每日都在亏钱。 江岁宁合上账本开口:“的确亏了不少,但还能支撑一顿时间。” “小姐,您干嘛要这么发善心呢,这皇城中的铺子多了去了,也没见他们赔钱让人纳凉。而且光赔钱就算了,还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昨天就有个找奴婢要免费糕点的。” 就两文钱,光是茶水都不够了,还想要吃糕点! “那样的毕竟是少数。”江岁宁冲着碧云安抚的笑道,“不是还有离开的时候,特意要帮咱们一起收拾打扫的吗。” 碧云苦着一张脸,“的确实有,不过奴婢就是不明白,咱们干嘛非要趟这趟浑水呢。” 江岁宁目光移向楼下,看着那些纳凉的百姓们,脸上的笑意淡去。 “因为,若是不这么做的话,他们之中可能有人会死。” 第58章 两文钱维护的是尊严 那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真的有人活活热死。 上一世这个时候,酷热难耐,韩家也买不到冰。 有个小厮大概是中暑头晕,经过回廊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韩月影。 韩月影心情烦躁,直接罚跪,小厮求绕,被她威胁要么就赶出韩家,最后,小厮只能跪在回廊上。 虽然不是烈日底下,可正午时分的回廊完全被热气包裹。 等到小厮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倒下去了,浑身大汗淋漓,手脚却异常的冰凉,昏死后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她听说了过去时,恰好看到小厮的尸体被人抬走,那苍白的脸色像是一下子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后来,炎热终于褪去,她让人打听了一下,发现这场酷热里面,热死了不少人,尤其是街边的摊贩和那些需着顶着烈日做工的人。 江岁宁回过神,看向碧云,“虽然有些人的确贪得无厌,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而且若我们只是亏损一些,但可以让他们之中原本可能会出事的人好好活下来,哪怕只是那么一两个,不也是好事吗。” 在筹备宁月阁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考虑这一点了。 虽然她一开始冒出来的念头的确是囤积居奇,靠着对于天气的了解大赚一笔。但几乎是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那个小厮苍白的脸也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面。 她做不到去将天气异常的消息散布出去,这样恐怕会被当成疯子。而且就算有人信了,这些普通百姓们依旧没有用上冰的机会。 朱门酒肉臭从来就不只是一句诗,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亏钱也好,自找麻烦也罢,她能做的,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庇护一些人。 听了自家小姐的话,碧云忍不住看向楼下的那些人。 虽然她因为个别人的话语和态度很生气,但如果这些人中真的有人会被活活热死的话…… 碧云心头一颤,刚才的不满消散,“小姐,奴婢不生气了,不过既然您是这样么想的,那为什么不干脆就不收钱了呢。” 两文钱根本弥补不了什么,还惹的有些人闲话。 “这一点很简单。”林清远看着江岁宁,“收钱了才是生意,不收钱就是施舍了。” 虽然有贪得无厌,占便宜没够的,但自然也有自尊心强,不想白白受人恩惠了。 这两文钱维护的,是那些人的尊严。 不过…… “我有一点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猜到天气会有变化的,是从你囤冰的时候就开始了吗?” 江岁宁垂眸,“算是吧,我曾经在一本闲书上看到,曾有王朝的国都在夏尽之后骤然降温飞雪,可后来又骤然恢复炎热,热死了许多百姓。前段时间看天气变得太快,心里有些不踏实,就想赌一把。” “你的书肆也是差不多时候开的,若你是这个目的,那为何要开书肆呢?” 随便选个大一点的地方,开个茶馆岂不是更好,说不定还能容纳更多人。 “那这样一来,我们可就没地方看书了。”说话声突然从一旁的架子后面传来。 一个青衫男子走了出来,对着江岁宁拱了拱手。 “江小姐,抱歉,我无意偷听你们说话,只是正好在你们来之前,就在此处看书。” “无妨。”江岁宁摇头,“是我们打扰你了。” “江小姐切莫这么说,若非您的义举,如此夏日,我们又怎能在这样的地方安心读书。” “这位公子言重了,我开书肆,是因为我的确想要一家书肆。” 虽然她想要为这些人尽量做些什么,但也并不意味着,她不想从这场酷热之中得到任何好处。 接下来还会发生一件大事,这件事情之后,她的宁墨斋或许就有机会了。 “无论如何,还是再次多谢江小姐。”青衫男子又随着江岁宁拱手,再次表达谢意之后,没有继续打扰江岁宁他们说话,去了另一边看书。 日落西山,空气中虽还带热气,但已经没有像之前那般难以忍受了。 书肆中那些做工的人早就已经离开,书生们也陆陆续续出了宁墨斋。 青衫男子也离开了,不过他并没有像大多书生那般,回家或者回到客栈之中,而是穿过小巷,到了一处老旧的院子外。 推开虚掩着的门,看到院中的身影时,他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开口:“晏西?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沈晏西一身淡紫色的长袍,站在院子里面,看到面前人无碍之后,神色间暗暗松了口气。 “我听说有人在进皇城的举子中看到了你,于是打听了你的住处。” 青衫男子名唤周子夏,比沈晏西大两岁,两人曾经是同窗,而且关系颇好。后来周家没落,两年前周子夏随父一起回了老家。 周子夏放下回来路上买的两个馒头,一边让沈晏西落座,一边去倒水。 “晏西,这里实在简陋了些,你莫要嫌弃,而且也没有茶……” 不等周子夏把话说完,沈晏西便接过他手中的瓷碗喝了一口。 周子夏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神色间仅有的一点儿拘束和尴尬,也因为沈晏西这举动消解。 “晏西,找到这儿应该不容易吧?” 他身上的积蓄不多,并不足以支撑他一直住在客栈之中,所以就租下了这处老旧的院子,能找来这个地方,应该花了不少功夫。 “的确不容易,所以……”沈晏西放下手中的碗,“周子夏,既然你来了,为何不去沈家找我?” “不是不去,只是打算等到科举之后再去。现在距离考试还有一算时间,若是让你知道了,要给你平添不少麻烦。” 晏西今年十五,可惜按照他们北阳国规矩,需满十七岁才能参加科举,否则今年他可以和晏西一起科考。尛說Φ紋網 “你这话说的,倒显得我今日来的多余。”沈晏西看着周子夏,“你可知道,昨日里面城北的客栈热死了一个书生。” 周子夏愣了愣,“没想到还真让江小姐说中了,竟然真的有人热死。” “江小姐?”沈晏西挑眉,“江岁宁?” 第59章 翰远书局着火 “你认识江小姐?”询问过后,周子夏想了想又说道,“我并不知道她的名讳,只知道她姓江,是宁墨斋的掌柜。” “是她,宁墨斋的消息我也听说了,所以你这几日都在宁墨斋看书?” “是。”周子夏点头,顺便将在书肆中听到的那番话,告诉了沈晏西。 “这位江小姐当真是特别。”周子夏不由得感叹。 不仅是那颗良善宽仁之心,而且还有对他人尊严的维护。 “的确特别。”沈晏西想到了前段时间江家竞选皇商的事情。 因为茶楼撞见的缘故,所以他多留意了几分,张望呈倒台,曾家出事,江家顺利化险为夷成为皇商,还有曾经和江岁宁在茶楼见面曾家夫人以及她的妹妹,后来都没有了踪迹,仔细想想这些只怕都和江岁宁有关。 不过张望呈倒台后,张府哪些事情也都被曝了出来,他也向父亲打听了一些,如果真的是江岁宁的手笔,她到是真的救了不少人。 “晏西,晏西……”周子夏的声音将沈晏西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想什么呢。”周子夏笑着开口。 “没什么。”沈晏西摇头,“纵使你有看书的去处,可是这院子老旧,而且……” “你若是想要劝我和你一起回沈家还是算了。”周子夏打断了沈晏西的话,“你知道的,我不会愿意。” 他并非和晏西见外,只不过该有的分寸不能缺。 沈晏西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不会愿意。” “所以你就别……” “我有一处别院,是父亲曾经赠给我的,现在空置着无人住,你搬进去正好,而且地方距离宁墨斋也不远。” “晏西,真的不用。” “别啰嗦了。”沈晏西直接打断了周子夏的话,“反正闲置着也无人住,已经着人打扫过了,不过你饮食自理。最近天气炎热,你住在这院子里面若是出了事,最后麻烦的不也还是我吗。”wWW.xszWω㈧.йêt 周子夏看着沈晏西,终于没有再拒绝对方的好意,他知道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继续推辞下去,只会是耽误沈晏西的时间,还辜负了对方的好意。 他的东西并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跟着沈晏西一起到了他的别院。 一处并不大的院落,院子的布局和景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水榭回廊,亭有绿竹,清幽的似乎连热气都比外面少几分。 “知晓你不会开口,但既然来了皇城,最重要的便是接下来的科考,切莫要因为一时不想给人添麻烦,遇事强撑着不开口。”沈晏西站在回廊之上,认真的看着周子夏。 “知道了。”周子夏笑着应声,“若真的遇到什么麻烦,我会开口的。” “好。”沈晏西点头,“那我便先回家中了。” “好。”周子夏应声。 沈晏西离开,可刚走出几步,却突然又停了下来。 “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周子夏看着他,对方明明比他小上两岁,可好些时候,他总觉得他们是同龄人,甚至晏西某些时刻比他还要稳重。 大抵是因为天生聪慧吧,周子夏心头感慨道。 “没有。”沈晏西摇头,“只是想问问你,江小姐说的那个书中的朝代,你有读到过吗?” “第一次听说,不过你素来饱览群书,你也未曾看到过?”周子夏道。 “未曾。”沈晏西收回视线,“算了,下次若能遇见,便问一问江小姐。” 周子夏目送着沈晏西离开。 院门口,驾车的小厮看着走出来的沈晏西,“少爷,您为什么不干脆和周公子一起住呢?” 反正这院子也住得下,而且自从入夏以来,公子一直住在此处,何必还非要搬走。 “住在一起,他难免会觉得是给我添了麻烦,又怎么比得上一个人住自在。” 小厮想了想,点头开口:“也是。” 瞧着那位周公子也是个客气的,刚才自己不过帮忙拿了一下行李,还同他道谢。不过想想也是,他们家少爷结交的朋友,肯定不会错! 驾车离开,沈晏西特意吩咐了小厮绕路走途径宁墨斋的那条长街。 马车到达宁墨斋门口的时候,江岁宁恰带着碧云从里面走出来。 暮色将近,长街上已经零星的亮起了灯笼。 白日太热,随着晚风渐渐凉快一些,街上的人倒是多了起来。 沈晏西坐在马车中,虽然之前他说的是若能遇见便问一问,可他的习惯却从来不是真的等着那份恰巧。 然而此刻,江岁宁就在前方不远处,沈晏西却突然有些不想问了。 微微偏头,他透过车窗看着江岁宁。 她没有坐马车,而是和身旁的婢女朝着江家的方向走去,二人不知在说什么,江岁宁面上带着笑,虽然人群熙攘,可是她身处其中,却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少爷,咱们停在这儿做什么?”小厮疑惑的问道。 沈晏西看着江岁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街尽头,放下了手中的帘子,缓声开口。 “没什么,走吧。” …… 虽然大家都在期盼着这炎热赶紧过去,可是结果却是事与愿违。 接下来三四天里,温度非但没有下降的趋势,而且好似更热了。 宁墨斋供人纳凉的消息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城,白日里面来宁墨斋的人也更多。楚惊月也来过一次宁墨斋,给江岁宁带来了一些冰。 只不过她显然低估了江岁宁的囤冰量,最后江岁宁不仅把冰还了回去,顺带着还多送了楚惊月一些。 不过纵使如此,还是有不少书生依旧坚持留在翰远书局,甚至在那些纳凉读书的书生学子心中,宁墨斋虽然义举,但若真论起书肆这性质的话,也还是比不过翰远书局。 偶尔听到这样的议论,江岁宁也不生气,只是一笑而过。 而就在临近中秋之时,翰远书局却出事了。 “小姐,着火了,着火了!”江家,碧云着急忙慌的跑进院子。 江慕时正在江岁宁的院子里面读书,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哪里着火了?” “是翰,翰远书局!” 第60章 韩家想从江家买冰 碧云刚刚得到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报信,看着她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江岁宁赶忙给她递了杯茶。 “你慢些说,不着急。” 碧云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才稍微把气喘匀。 “小姐,少爷,刚刚得到的消息,翰远书局着火了,而且那火烧的可大了,根本救不了。” “那里面有人吗?”江慕时立即问道。 “有,不过听说都逃出来了,没有受伤。” “那就好。”江慕时松了口气,紧接着忽然又一喜,“这翰远书局着火了,那是不是咱们宁墨斋要出头了?” 碧云也连忙看向江岁宁,“小姐,会吗?” “也许吧。”江岁宁含笑开口,“毕竟翰远书局想要重建,也要花不少时间。” 实际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翰远书局是不会再重建了。 上一世的时候,翰远书局也起了一场大火,有人说是因为天气太热,堆放的书籍着火了,也有人说是伙计不小心。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天气炎热,房屋木材干燥,翰远书局的那场大火就像碧云说的,根本没办法救,不过好在并没有任何人受伤。 这场大火后,翰远书局因为烧毁了太多书籍,损失惨重,直接将不少书生提前预交,用来预定书籍的钱吞下,不再退还,用作重建书局的资金,还美其名曰学子们的捐助。结果引发了众怒,翰远书局名声狼藉,没办法再重建。 而朝堂则是重新在当时皇城现有的书局中选择一家,作为朝廷指定的,可以刊印书籍的书局。 这也就是为什么需要她要开宁墨斋的原因。 自从翰远书局着火后,每天来宁墨斋的书生学子们就更多了。 而原本死守在翰远书局的一些人,在感受过宁墨斋的凉爽后,不少都在心里面后悔,自己怎么没能早点来。 宁墨斋的二楼甚至都已经开始了抢座模式,书生们早早的来等候,至于那些没能抢到位置的,书架边,栏杆旁,甚至是通向二楼的木梯上,都有人看书。 人越来越多,自然就有不守规矩的,但无论是无礼的争抢座位,还是吵闹影响他人,不管衣着如何,身份高下,统统都会被“请”出去。 次数多了,众人也看出来了在保持安静这一点上,江岁宁的确是个说一不二的,渐渐的,也就越来越守规矩了。 毕竟这么热的天,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很难找到比宁墨斋更凉快的地方了。 而江岁宁他们毫不吝啬的用冰的时候,韩家那边却因为冰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今日清晨,翰铭章靠着关系,终于花大价钱买了一点儿冰,然而冰刚送到家中,直接就被王氏弄走了一大半,分别送去了韩月影和韩清院子。 韩清是韩家大少爷,送一些冰过去倒也无可厚非,可是韩月影如今可算上是被关在院子里面,竟然还要给她送冰,立即引起了韩家其他人的不满。 尤其是陈姨娘,在得知害死自家女儿的凶手竟然还有冰用,直接冲进了韩月影的院子,将冰抢走,争夺间直接扔进了池塘里面。 韩家大堂,最后一点儿冰也已经飞快的融化成水。 韩铭章看着跪在面前的王氏和陈姨娘,只觉得心头怒火蹭蹭往上冒。 “这鬼天气已经热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还要上赶着给我找不痛快!” “老爷,是陈姨娘,您辛辛苦苦买回来的冰,她竟然扔进了池塘里面,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王氏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脸色通红,气冲冲的瞪着陈姨娘。 “老爷辛辛苦苦买回来的冰,难道是给杀人凶手用的吗!”陈姨娘不甘示弱,“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韩月影就休想用一块冰。” 她可以不用冰,但是韩月影也休想过舒坦日子。 “老爷,您看……” “够了!”韩铭章打断了王氏,“买这点冰花了我多少功夫和人情,谁允许你私自分配的?还有你!” 韩铭章目光移向陈姨娘。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买回来的冰是让你这么浪费的?这一次看在你死了女儿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是再有下一次,你就滚出韩家。” 陈姨娘低下头,眼底涌上冷意。 看在你死了女儿的份上…… 呵,这话可说得真好了,难道月娥是她一个人的女儿吗! 虽然心头恨意丛生,可是陈姨娘还是开口认错,“是,老爷,我知错了。” 她不能就这么被赶出韩家,她一定要亲眼看着韩月影得到报应。 陈姨娘退下了,王氏也站起身,她本就怕热,看着一旁已经融化干净的冰,小心翼翼的开口:“老爷,这天实在是太热了,是不是还要买一些冰才好。”仦說Ф忟網 “你说得轻巧,你知道现在的冰有多么难买吗!”韩铭章没好气的说道。 “老爷,冰局的冰难买,但是可以从别的地方入手啊。” 王氏连忙将宁墨斋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已经打听过了下,宁墨斋的那个江掌柜,就是江知同的女儿,老爷您和江知同不是好友吗,既然他们有这么多的冰,那只要老爷您开口,匀一些给我们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韩铭章皱起眉头,“你当真确定是江家的女儿?” 宁墨斋的事情他也已经听说了,如今可不少人对宁墨斋的行为颇为赞赏,只不过他倒是不知道,宁墨斋竟是江岁宁开的。 “妾身确定。”王氏连忙点头。 实际上,她还动过去宁墨斋纳凉的心思,可是在门口时发现,一眼看过去全部都是一些穷酸百姓。如果和那些人坐在一起,难免有失身份,这才放弃了。 韩铭章摇头,“不行,我的身份终究和之前不同了,好不然容易做了官,还要求到江知同面前,实在是惹人笑话。” 或许韩铭章自己都没有发觉,自从做了官,不知不觉间他的心态和想法都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甚至如今在他的心里面,自己早已经高过了昔日的那些商户朋友。 王氏不愿放弃,继续说道:“可是老爷,这天没冰实在是不行,妾身也就算了,要是热坏了您和清儿,可怎么办。” “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 韩铭章挥手打发了王氏,等她离开后,让人找来了韩念安…… 第61章 我是来照顾你生意的 “什么?让我去找江岁宁买冰?”韩念安怔愣的看着韩铭章,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她是你的姐姐,你出面再合适不过。” 他是不可能亲自去江家折这个面子的,但是没有冰又着实不行,思来想去,他觉得由韩念安出面开口最合适。 “爹爹,可是您之前不是说过吗,不要暴露身份,我过去不太好吧。”韩念安推脱道。 她当然也想要冰,但江岁宁怎么可能会愿意卖冰给她。 而且自己要是真的求到了她面前,还不得被笑话死! “情况特殊,暂时不用管那么多了。”韩铭章摆了摆手。 “可是,可是……”韩念安表情复杂。 “怎么,你这点事情都不愿意做?” 眼见着韩铭章脸色沉了下去,韩念安连忙摇头,“父亲,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江岁宁她和我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而且她,她还嫉妒父亲您当了官,我成了官家小姐,心里面正不痛快着呢,肯定不会卖冰给我们的。” “她嫉妒你当了官家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女儿之前去过那个宁墨斋,见到了江岁宁,她……” 韩念安的话还没有说完,韩铭章就打断了她,“你刚才口口声声说着不能暴露身份,过去不太好,可是你私下里面却去见江岁宁?” 意识到自己失言,韩念安面色尴尬,“父亲,我没有,我那是……” “好了,我不想听你狡辩,总之带上两个小厮去买冰,若是冰买不回来的话,你才恢复的月钱也不用再领了!” 韩铭章的语气里面尽是不耐烦,虽然韩念安还有心想要再推脱几句,可对上韩铭章的脸色,最后又咽了下去。 自从上次差点被赶出韩家后,韩念安的心里面便有了忌惮,加上韩铭章当官后,脾气越发差,韩念安几乎已经不敢明面上违逆他了。 虽然及其的不情愿,可是韩念安还是带着两个小厮出韩家。 到了宁墨斋外面,韩念安犹豫徘徊,就是不进去。 只要想到江岁宁得意的神色,她就觉得心头好像有蚂蚁啃咬一般,难受极了。 “五小姐,咱们是不是该进去了?”小厮热的脸色通红,忍不住催促道。 这么大热的天,既然已经到了干嘛不进去,看五小姐这样子,分明也热得不轻,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外面做什么呢。 韩念安没好气的看了小厮一眼,终于咬牙走进了宁墨斋。 一进去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气,浑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孔好像都舒张开来。 韩念一想到江岁宁整天过着如此凉快的日子,心头简直的怄的直冒酸水。 “这也太舒服了。”韩念安身后的伙计开口感慨道。 “是啊,要是能一直呆在这儿就好了。” “闭嘴。”韩念安瞪了二人一眼。 宁墨斋的伙计迎了上来,“几位客官,是想要来纳凉吗,只需要两文钱,茶水可以随意饮用。” 韩念安看了看一楼坐着纳凉的那些人,基本上全是粗布麻衣的打扮,看着就是贫苦百姓,想到伙计将她和这些人归在一类,韩念安霎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胡说什么,本小姐是来买冰的。” “原来是买冰。”伙计笑了笑,“我们家掌柜的这两日的确开始卖冰了,不过每日数量有限,先到先得,而且卖冰的地方在另一处,不在这儿。” “另一处?哪儿?”韩念安立刻问道。 伙计告知了地点之后,韩念安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宁墨斋,在迈出去的那一刻,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热浪,韩念安心头买冰的想法倒是更加坚定了一些。 要是能买到冰,她的房间就也能够像这宁墨斋这么凉快了。 顶着热气,终于到了伙计说的铺子,距离宁月阁不远的一处铺面,铺子并不大,甚至没有招牌。 这是江岁宁决定开始卖冰之后额外租下来的,以免买冰的人吵吵嚷嚷,影响宁月阁或者宁墨斋。 韩念安坐在马车中打量,发现铺子里面没有什么人,心头顿时松了口气,看来找江岁宁买冰的人并不多。 也对,现在的冰价可不便宜,那些达官显贵们估计也都有门路了,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人来找江岁宁买冰,自己也算是照顾她的生意了。 想到这儿,韩念安顿时有底气起来,下来马车就直接走进了铺子。 江岁宁和碧云正好在铺子里面,看到韩念安,还不等江岁宁开口,韩念安脱口而出一句。 “我是来照顾你生意的!” 这趾高气昂的模样,看得江岁宁忍不住笑了,“照顾我生意?” “没错,听说你在卖冰,看这样子也没什么生意,我特意来照顾你一下。”韩念安抬着下巴开口。 在江岁宁面前她绝对不能丢人,其实想想,自己本来就是来照顾江岁宁生意的,送上门的钱江岁宁总不会不赚吧。 韩念安也不知是不是在自我安慰,一时间倒是真的沉浸在了自己的想法里面,就连跟在她身后的伙计都有些无语。 五小姐是疯了吗,谁不知道现在皇城里面的冰有多么的紧俏,她竟然还这种态度,要是人家生气了不卖的话,这大热天的,他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江岁宁唇边笑意玩味的看着韩念安,没有立刻开口。 一旁的碧云忍不住了,讥讽道:“你是不认识字吗,门口的牌子没看见?今天的冰早就已经被抢光了,还什么照顾我们的生意,笑话,我们小姐的生意需要你照顾!” 韩念安脸上的神色僵住,“卖光了?” 身后的小厮连忙出去看了看,“五小姐,是真的卖光了,这上面写着今日售罄。” 韩念安皱起眉头,“江岁宁,不是都说你囤了许多冰吗,怎么会卖的这么快!” “今日二字你是听不懂吗?”江岁宁看着韩念安。 上一世的时候,只有皇城之中天气炎热,虽然韩念安这个时候已经和江家人一起离开了皇城,但她原本还有些担心,韩念安会不会也听说过一些皇城的消息,但是如今看来,她对于皇城天气异常真的是一无所知,否则至少应该有些准备。 不过想想也是,那个时候只怕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怨恨江家上,又怎么可能还有心情顾及其他。 江岁宁脸上的轻蔑和玩味一下子刺激了韩念安,可想到韩铭章的交代,她还是咬牙切齿的开口。 “就算今日的卖光了,大不了多加点数量就是了,你在装什么装,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尐説φ呅蛧 第62章 难道不是你自己上赶着吗 “真是笑死人了,你以为你是谁,求上门来买冰还好意思摆出一副了不得的模样。”碧云毫不客气的开口。 “放肆,我父亲可是朝廷官员,你个小小的奴婢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江岁宁嗤笑一声,“既然这般的了不起,直接去冰局买冰就是了,何必又来我这儿。” “就是,恐怕是根本买不着冰,没办法了才找过来,还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笑死人了。”碧云继续讥讽道。 这个韩小姐她已经见过几次了,每次出现对待小姐的态度那么差,现在竟然还有脸面来找小姐买冰,简直是厚脸皮! 韩念安刚才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那点子高傲态度,在碧云的讥讽中碎了一地。 “江岁宁,你不要欺人太甚,不就是冰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的确没什么了不起,慢走不送,以后也不必再来了。”江岁宁勾唇。 能让韩念安拉下脸过来,想必是韩铭章开口了,要是空手而归的话……韩家又要热闹了。 韩念安气的转身就要往外走,可是身后的小厮却忙开口:“五小姐,出门的时候老爷可是交代了,一定要买到冰回去。” 韩念安脚步一顿,想到韩铭章的冷脸和斥责,也明白不能这么回去,可是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要是留下来的话…… 韩念安进退两难,犹豫不已的时候,江岁宁却注意到了说话的小厮。 对方这张脸她记得清清楚楚,但此刻不再是被活活热死后的惨白,而是活生生的,虽然大概来的路上太热,脸晒得通红,可是神色清明,安然无恙的站在那儿。 江岁宁忍不住去想,这大概算是韩念安重生后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吧,她和韩月影斗成了乌眼鸡,如今韩月影被关在院子里面,自然也就没有了小厮被罚跪的事情。 “你说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冰卖给我。”韩念安不情不愿的开口,她不想让江岁宁得意,可是她也不敢这么回去面对韩铭章。 “按照规矩,先到先得,明日……你请早。” “你……” “我已经让步了,毕竟现在的冰可不愁卖。”江岁宁目光幽幽的落在韩念安的脸上,“若是再废话,我可就不一定卖给你了。” 江岁宁成功的让韩念安偃旗息鼓,“好,明日我让人过来排队,行了吧!” “你亲自过来,否则不卖。” “江岁宁,你别欺人太甚!” 江岁宁盈盈一笑,“你可以不买啊,难道不是你上赶着吗。” 而且,这就算欺负人了吗?那只能说韩念安未免将她自己看的太金尊玉贵了。 韩念安怒气冲冲的离开,江岁宁看着那两个小厮,唤住了他们,从一旁盛冰的瓷盆里面拿出了两份竹筒装着的冰镇绿豆汤。 “喝一些吧,可以解解暑,外面热。” 两个小厮受宠若惊,连忙道谢接过。 想了想,江岁宁又拿了一份,“这一份给你们家五小姐。” 等到几人离开后,碧云不理解的开口:“小姐,这绿豆汤你给他们两个就算了,干嘛还要给那个韩小姐,先不说她对您的态度,而且奴婢瞧着,她怎么都不像是会领情的。” 这绿豆汤虽然是给来买冰的客人准备的没错,可是给这个韩小姐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值得。 “我不是为了给她,若不多给一份,韩念安怕是会抢走他们的。” 这么热的天,驾车回去,若不喝点消暑的稍微缓解一下,路上也难熬。 第二日,韩念安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带着人亲自来了。 然而她来的时候,冰正好卖完,只得到了江岁宁一句:“明日请早。” 第三日,她来的更早了些,可是却有更多的人来得更早,她排在队尾,眼巴巴的等着,最后又是没能买到。 而江岁宁依旧是笑眯眯的送了她一句:“明日请早”。 韩念安简直要气炸了,怒气冲冲的回到了韩家,原本是想要添油加醋的在韩铭章面前将一切说成是江岁宁故意针对。 可是韩铭章甚至没有等她把话说完,在得知她今日依旧没能买回冰的时候,直接训斥了她,并且勒令她明日一定要早早过去,把冰买回来。 第四天,韩念安天还没亮就被婢女喊了起来,然后又去了江岁宁的铺子外面排队,这一次终于轮到了她。 “这么贵?”韩念安在想听到价格的时候,整个让人人都惊了,“你这冰凭什么卖的冰局一个价?” 江岁宁的冰可是低价买回来的,按照这个价格卖,她还不得赚翻了! 韩念安这话一出,还不等江岁宁开口,排在她后面的人就说道。 “你到底要不要,你要是不买的话别在这儿占着名额,你不买我们买。” “就是,嫌贵的话就赶紧让开。” 这种天能买到冰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冰局的冰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可是连边都摸不着。 “谁说我不买了!”韩念安立即开口。 只是按照这个价格,韩铭章给她的银子可买不了多少。 在身后人的催促声中,韩念安咬着牙递上银子,从碧云手中接过两根竹筹后,还没来得及多问,就被身后的人给挤到了一边。 排到的人痛快的交钱买冰,虽然这些冰甚至就是他们自己之前低价卖出去的,不过现在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很快,今日的量也已经卖完了,买到的欢天喜地,没买到的垂头丧气,逐渐都离开了铺子。 韩念安站在一旁,嫉妒的看着柜台上面几乎堆满了整张木盘的银子和银票,没好气的开口。 “我钱都已经给了,还不把冰给我!” “你知道冰运输时如何储存才能损耗最少吗?”江岁宁看着她。 “你管我知不知道,少废话,赶紧把冰给我!” “我们家小姐的意思是,你要是不知道就消停回家等着,会有人送上门的,竹筹就是凭证。让你运回去,说不定半路就化完了,到时候可能还要来赖我们。”碧云翻着白眼开口。 韩念安被怼的脸色一阵青白,心头怒气直往上冒。 这时,铺子外面,有江家的小厮匆匆走了进来。 “大小姐,夫人和老爷说您今日若是没事的话,可以早些回家,夫人娘家侄女来了。” “这么突然?”江岁宁微微意外后,点头应道,“好,你告诉母亲,我知道了。”小說中文網 而听到娘家侄女几个字,正气得不轻却又哑口无言的韩念安突然一个激灵…… 第63章 突然登门的表小姐 韩念安心里面的怒气一下子就消散了,幸灾乐祸的看向江岁宁。 注意到韩念安的目光,江岁宁挑眉,这情绪变化的未免太快了点,是因为听到郑氏的侄女来了? “江岁宁,你还是快些回家吧。”韩念安唇边翘起一个极得意的弧度,“江家可有惊喜在等着你。” 惊喜?看来这个郑氏的娘家侄女,的确有特别之处。打发了传话的小厮,江岁宁重新看向韩念安。 “你刚刚说江家的惊喜是指什么?” 韩念安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江岁宁,可是语气里面却满是看好戏,“你很快就知道了,不过看在你我二人……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好好和郑氏的娘家侄女相处!” 毕竟,那个郑嫣儿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仅会装巧卖乖,而且算计起人来,阴险无耻,上辈子自己可在她的手里面吃了不少亏。 只不过那个时候,江家已经破产了,而且也不在皇城之中,郑嫣儿在江家住了一段时间,见捞不着什么好处就走了。 但是这一次,江家不仅没有破产还成为了皇商,想来郑嫣儿会赖在江家更长的时间,有的是江岁宁受的。 铺子里面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后,江岁宁带着碧云提前回了江家。 虽然听韩念安那话的意思,这位侄女似乎不大好相处,但是江岁宁倒也并未在心里面先入为主的存什么偏见。 刚到大堂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甜甜的说话声。 “姑姑,我还担心贸然过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呢,听到您这么说,嫣儿就放心了。” 紧接着,便是郑氏慈爱含笑的声音,“怎么可能打扰,你能来看姑姑,姑姑高兴还来不及呢。” 江岁宁走了进去,看着坐在堂中的江知同和郑氏,“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岁宁,你回来的正好,这是我弟弟家的女儿,叫做郑嫣儿,她小你半岁,算是你的表妹。” “嫣儿表妹好。”江岁宁笑着点头打招呼。 郑嫣儿生着一张鹅蛋脸,看起来娇憨甜美,可是落在江岁宁身上的目光里,却带着精明打量。 不过只一瞬间,这股子精明又被单纯笑意取代,她直接走上前,亲亲热热的挽住了江岁宁的胳膊。 “姑姑之前在信里面说了,家中多了个表姐,没想到生的这么好看,瞧着就让人喜欢。” “你岁宁姐姐可不仅是长得好看,还又聪慧又有本事,之前在学堂的时候,次次考第一,现在做生意也是红火不已,就连我们江家能成为皇商,也多亏了岁宁呢。”郑氏满眼笑意。 “母亲过奖了。”江岁宁不着痕迹的将胳膊抽出,笑着对郑嫣儿开口,“嫣儿妹妹初来乍到,若有什么事情直接开口。” “表姐放心,姑姑都安排好了,而且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了,熟悉的很,反倒是表姐你,听姑姑这话你每天忙的很,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千万不要客气。”郑嫣儿语气亲切的仿佛和江岁宁不是初见。 江岁宁脸上笑意不变,心头却轻轻挑眉,郑嫣儿这话说的倒是主人公意味满满。 不过她并未表露什么,只是笑着应声,“好,那就先多谢表妹了。” 郑氏看着这情形,十分满意的点头,又嘱咐了一下她们姐妹好好相处。 江慕时还没有散学,晚饭还未开始,江岁宁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面。 看到碧云进来,她放下账本问道:“打听到了吗?” “回小姐,打听过了,表小姐今日时突然出现的,夫人提前也不知道,而且听说车夫将人送过来就回去了,只有表小姐一个人来了,连个丫鬟都没带。” “之前听说郑家生意出了事,郑嫣儿难不成是来投奔的。”江岁宁道。 “小姐,应该不会吧。”碧云想了想,“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瞧着表小姐的打扮,家中应该还不至于到投奔人的程度吧。” 江岁宁回想了一下郑嫣儿的穿戴,“虽然珠宝首饰戴了不少,但都是旧物,细看已经有了磨损,而且有两件还和郑嫣儿的年纪不太符合,有些老气了。” 看着倒像是郑氏这个年纪会戴的。 碧云愣了一下,小姐说的这些,她倒是没有注意。 “小姐,难道表小姐真的是来投奔的?” 江岁宁想了想却也觉得不对劲,如果是投奔的话,按照郑氏的脾气肯定不会拒绝,郑家至少应该提前写一封书信。而且,怎么会让郑嫣儿一个人前来…… “罢了。”江岁宁摇头,“碧云,你对郑嫣儿了解多少?” “回小姐,表小姐之前也来过两次,不过上一次来,已经是两三年前了,是跟着舅老爷一起的。夫人很喜欢表小姐,对她很好,表小姐瞧着也很会讨人欢心,虽然住的时间不长,但总能哄得夫人很高兴,离开的时候,夫人还送了表小姐许多的礼物。” 其他的她也就不知道什么了,毕竟那个时候,她只是一个奴婢,和表小姐接触的也不多。 “不过小姐,您不用担心什么,看表小姐刚才的样子,应该能够和您好好相处,再说了,您在老爷夫人心里面,那可是好得不得了!” 说到后面,碧云心里面忍不住有些骄傲。 她家小姐就是最好的! 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待人也好,而且对她还大方,她真的是走大运了,才能跟在小姐身边。 江岁宁看着碧云,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wWW.xszWω㈧.йêt 虽然仅仅只见了一面,但她觉得,郑嫣儿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人畜无害。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江慕时回来了,晚膳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江岁宁到的时候,郑嫣儿已经和江慕时坐在了一起,正说说笑笑,看到江岁宁进来,她立刻示意自己旁边的位置开口:“岁宁姐姐,你快过来坐。” “别坐那儿,你坐我对面吧。”江慕时道。 “慕时,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是不是欺负岁宁姐姐呢,她和我们坐一起怎么就不行了。”郑嫣儿透着一股子打抱不平,可眼底却是藏着笑意,“我可不能让你欺负岁宁姐姐。” “你想什么呢。”江慕时指着对面的那些菜肴说道,“我的意思是,阿姐喜欢的菜都放在了那儿,她坐过去夹菜方便。” 第64章 郑嫣儿接连吃瘪 郑嫣儿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和岁宁姐姐坐在一……” 郑嫣儿的话还没说完,江慕时就朝着落座的江岁宁挪了过去,坐在了她的旁边。 江岁宁看着话说到一半的郑嫣儿,笑着开口:“嫣儿妹妹莫要误会,慕时和我相处的很好,更没什么欺负我一说。” “那就好。”郑嫣儿咽下没说完的话,看到郑氏和江知同过来,她立刻起身挽住了郑氏,玩笑般轻哼着开口,“你们两个不和我一起坐,留我一个孤零零的,那我就和姑姑一起。” “好,坐我旁边。”郑氏满眼慈爱。 江岁宁笑了,用同样玩笑的语气开口:“冤枉啊,嫣儿妹妹又是说慕时欺负我,又是说我们不和你一起坐,真是冤死人了,我看就是你想和母亲一起坐,还赖我们头上。” 江岁宁语气亲切,满是打趣,笑着将郑嫣儿的话给戳破。 郑嫣儿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委屈巴巴的开口道:“岁宁姐姐你还说呢,我这不是为了你吗,害怕慕时欺负你,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还怪我呢,要不我给你道个歉?” “我哪里有怪你,谢你的还来不及呢。倒是慕时……”江岁宁看了一眼江慕时,“他可是真真切切的被你冤枉了。” 江慕时听着这对话,总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出那里怪,只是顺着江岁宁的话道。 “没错,我只是让阿姐坐在她喜欢吃的菜前面,你没弄清楚状况就说我欺负她,冤死个人。” 郑嫣儿面上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又笑着开口:“好,是我弄错了,我跟你道歉。” “一家人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快坐吧。”郑氏拍了拍郑嫣儿的手,“赶紧坐下吃饭。” “好。”郑嫣儿乖巧的应了一声,余光却不动声色的去瞥江岁宁。 动筷没一会儿,她又开口了。 “这皇城是真的热,别的地方夏天都已经过去,早就凉快了,今天到了皇城可给我热坏了。” “是啊,今年皇城的天气的确是反常的很。”江知同顿了一下,看着一旁架子上盛冰的瓷盆,“说起来真的多亏了岁宁,否则家中只怕是连冰都买不到。” “姑父说的也太夸张了,有钱还能买不到冰吗。”郑嫣儿说完,顿了顿,又扭头对着江岁宁说道,“岁宁姐姐,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在否定你的功劳,我就是说话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 “无妨。”江岁宁摇头。 不管是真的心直口快,还是假装,但郑嫣儿没弄清楚情况就开口,只会显得冒失。 果然,江慕时开口了,“表姐,你不懂情况就别瞎说,现在冰局的冰有些当官的都买不着,哪里是有钱就行的。就连我们书院的冰都全靠阿姐,夫子们还一直在夸奖阿姐呢。”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表姐说话呢!”郑氏瞪了江慕时一眼,又看向郑嫣儿,“不过嫣儿,慕时说的也么错,现在的冰可是紧俏到不行,而且你不知道,岁宁她还开了一家书肆,叫做宁墨斋,那书肆里面……” 一顿饭下来,郑氏将江岁宁好好夸了一通。 她觉得毕竟是突然多出来的表姐,担心郑嫣儿不习惯,于是就想着多多夸奖,让郑嫣儿更加喜欢江岁宁一些,这样二人也更好相处。 只不过,她并没有注意到,郑嫣儿面上满是惊讶和崇拜,可悄悄垂到桌底的手,已经狠狠的攥在了一起。 等到晚饭结束,各自回房间休息的时候,郑氏看着江岁宁,“岁宁,嫣儿她刚来皇城,肯定不习惯这温度,晚上她的房间能不能多放些冰?” “母亲放心,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待会儿就送过去。”江岁宁道。 “好,太好了。”郑氏满意的点头。 郑嫣儿站在一旁笑着道谢,可等到江岁宁他们各自离开,江知同也去了书房,只剩她们姑侄二人时,她装作一脸好奇的开口。 “姑姑,虽然是岁宁姐姐弄回来的冰,可是花的不也是江家的钱吗,为什么用冰还要请示她呀。” “你这可就说错了。”郑氏笑着对郑嫣儿解释道,“这些冰都是你岁宁姐姐做生意赚的钱买的,虽然我和你姑父要按照冰价给她钱,可是她坚持不要,我们都是沾了她的光。” “那她开铺子的钱不也是江家的吗,说到底,她还是靠您和姑父。”郑嫣儿笑眯眯的开口,“还是姑姑和姑父厉害。” “还真不是。”郑氏摇头,“之前开铺子的时候,我们的确是给了她三千两,可她赚钱之后立刻就还了回来,说起来,她是真厉害,我和你姑父都没有想到她竟然能……” 眼见着郑氏又要继续夸奖江岁宁,郑嫣儿连忙岔开话题,“对了,姑姑,你之前不是说慕时弟弟他不好好读书吗,我今天和他聊了一下,他说他现在还挺喜欢去书院的,您可以放心了。” “说起这个,也真的多亏了岁宁……” 郑嫣儿脸上的笑意终于彻底维持不住。 怎么什么都是多亏了江岁宁,她真的就那般厉害? 小半个时辰后,郑嫣儿回到了房间之中,恰好碧云带着人来送冰。 “表小姐,小姐说了,若是您觉得不够的话,再随时开口。” “好,真是有劳你了。”郑嫣儿看着碧云,眼珠一转,从一旁的行李里面挑出了一个镯子。 “碧云,这个镯子给你,我初来乍到的,之后还要麻烦你多关照了。” “表小姐,您实在是客气了,有什么事情您之后直说就是,镯子真的不用了。”碧云推辞道。 “你不用客气,一只镯子罢了。”郑嫣儿亲亲热热的拉住了碧云的手,就要将镯子往她手腕上套,“你们平日里只领一些月钱也不容易,想来也不会去买什么首饰,就戴……” 话未说完,郑嫣儿卷起碧云衣袖时才发现她的手腕上已经戴了一只玉镯,而且成色远远好过自己手里面的这一只…… 第65章 偷跑来皇城的原因 郑嫣儿神色僵住,挤出一抹笑。 “没想到你已经有了,这镯子瞧着倒是不错。” 她虽然一直知道姑姑家有钱,但是却没有想到,连一个丫鬟都能戴这么好的镯子,看来她果然没来错。 “这是前段时间奴婢过生辰的时候,小姐送我的。”提到江岁宁,碧云脸上不由自主尽是笑意。 “原来是岁宁姐姐赏你的,那真不错。”郑嫣儿笑容勉强。 江岁宁还真的是好本事,竟然把江家上上下下都哄得服服帖帖的。 “表小姐,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奴婢就先走了。”碧云对着郑嫣儿福了福身子,“小姐那边还在等着奴婢回话,至于这镯子,奴婢是真的不能要。” 看着碧云腕上的玉镯,郑嫣儿笑着点头应声,“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了,” 等到碧云离开,郑嫣儿脸上的笑消失的干干净净,再看着自己手里面刚才专门从行李中挑选出来的镯子,心头气不打一处来。 她恼火的就要砸了这玉镯,可是抬起手后,却又停下了动作。 虽然这镯子成色一般,可是对于现在她的来说,也不是随随便便说砸就能砸的了。 郑嫣儿神色阴沉的收回手,心里面再一次下定决心,她一定要留在江家,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留下来。 郑嫣儿在江家住了下来,虽然关于她为何会一人来江家的事情语焉不详,不过郑氏倒也并没有因此怀疑什么,毕竟对于这个侄女她实在是疼爱的。 而江岁宁那边,则是继续卖冰,日常打理打理宁墨斋和宁月阁。 在听到翰远书局吞了学子们的钱,遭到抵制的消息的时候,江岁宁毫不惊讶,倒是碧云,听宁墨斋的一些书生们说了之后,心头生出一股子义愤来。 而宁墨斋一楼那些纳凉的百姓听了,也都愤愤不平,对比之下,越发的夸赞起宁墨斋的仁义来。 很快,在一片骂声中,翰远书局也失去了重建的机会,朝廷下达了命令,在皇城的书局中重新挑选。 宁墨斋虽然只是一家新的书局,但是这段时间名声越来越响,加上书生们的推崇,很快成为了热门选择。 江家人得知这一消息后,都十分的高兴,这几日的饭桌之上的,几乎都在议论此事。 “岁宁,咱们江家虽然做了几代的生意了,可是却还没有开过书局,这是破天荒头一回,而且你的宁墨斋要是真的能够成为朝廷指定刊印书籍的书局,那可真的是光宗耀祖!” 江知同语气里面尽是欢喜,脸上的神色甚至可以说是眉飞色舞。 在他的心里面,已经彻底的把江岁宁当成了江家人。 “父亲言重了,而且这件事情还未出结果,宁墨斋开的时间短,未必就能够被朝廷选中。”江岁宁面上挂着笑,事情还未成功,现在说什么光宗耀祖,实在是为时尚早。 “阿姐,你就别谦虚了,夫子都说宁墨斋很有希望。”江慕时也神色兴奋的开口。 “夫子也谈到了此事?”江岁宁看向江慕时。 后者点头,“当然了,夫子还说了,如果你的宁墨斋能够入选的话,那咱们书院都跟着面上有光。对了,夫子还说,让你有时间的话记得回去看看。”尛說Φ紋網 江岁宁笑着应道:“好,我知道了。” “岁宁,接下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开口,咱们江家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帮助宁墨斋入选。”江知同再次说道。 一旁的郑嫣儿闷闷的吃着碗中的菜肴,原本刚开始用膳的时候,她就已经率先活跃了气氛,将郑氏她们的注意力吸引在自己的身上, 可没想到,还没说上几句,就又谈到了宁墨斋,话题围绕江岁宁,这种感觉,让她十分的不痛快。 郑嫣儿看向郑氏,想要吸引一下对方的注意,将话题拉开,可是没想到一扭头就对上了郑氏的目光。 后者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这神色让郑嫣儿心头咯噔了一声,冒出一股子不太好的预感。 “姑姑,你怎么了?”郑嫣儿扯出笑容,佯装不经意的问道。 郑氏又看了她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没什么,吃饭吧,待会儿吃完你陪我去园中走走。” 郑嫣儿疑惑的应了一声。 江岁宁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二人身上扫了一个来回。 郑嫣儿来江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听说之前郑氏要给郑嫣儿的父亲写报平安的信,郑嫣儿立即提出了代劳,亲自写信。 在得知这件事情后,她便让碧云装作不经意的和府中的下人闲聊了几句,提到表小姐来的有些太突然,而且好像不愿意报信回家中。 这话传到郑氏的耳朵里面后,郑氏也生了疑,于是又暗中送了一封信回娘家询问情况,算算时间,想必是回信已经到了。 晚膳结束,郑嫣儿陪着郑氏走到了后园之中。 “姑姑,这晚上外面也还是有些热,要不我陪您回房间说话?”郑嫣儿体贴的开口。 “不必,就在这儿。”郑氏停下脚步,看着郑嫣儿,“嫣儿,你告诉姑姑,你到底为什么会来皇城?” 郑嫣儿飞快的皱了一下眉头,“姑姑,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就是想你了。” “还撒谎!”郑氏皱眉,“我已经写信给你爹爹问过了,你分明就是瞒着他偷偷跑过来的。” 怪不得报平安的那封信嫣儿非要亲自写,在信上面她说自己愿意将她留下来多住一些时日,她原本还没有多想,现在细想想,那信分明是在故意误导,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已经知道了她来皇城投奔的原因。 郑嫣儿脸色有些发白,她抿着唇,“姑姑,对不起,我知道早晚是瞒不住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说,我怕您知道了以后,会让我回家,不愿意收留我。” 郑氏看着可怜兮兮的郑嫣儿,虽然依旧皱眉,可是脸上的恼火之色终究是淡了一些。 “嫣儿,你老实交代清楚,你到底为什么要偷跑来皇城。” 第66章 韩念安打着我的名义耀武扬威? “姑姑,爹爹在信里面你没有跟你说吗?”郑嫣儿抬头看向郑氏。 “说了,可是他说他只是想要送你去绣坊学个手艺而已,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跑。”郑氏语气里面满是不解。 郑家已经不同往常,如今一家人的日子虽然过得下去,但是终究没了以前的保障,学一学刺绣的手艺也是好事。 在听到仅仅那两个字的时候,郑嫣儿眉心一跳,迅速的染上一抹不悦,但是很快又被她给压了下去。 “姑姑,绣坊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郑家已经没钱了,自然也就没了面子。我要是过去学手艺的话,那就要和那些穷人家的姑娘一起,每天起早贪黑的,不仅白干活,而且说不定还要挨骂,您忍心我过那样的日子吗?” “可是学东西哪有那么容易,等你学成了,日后不管怎么样,至少也能够有立足的本事,而且……” “所以姑姑是嫌弃我,觉得我占了江家的便宜?”郑嫣儿打断了郑氏的话。 后者一愣,“当然不是,你是我唯一的侄女,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同你计较这些。” “真的吗?”郑嫣儿脸上露出感动的笑意,“姑姑,您真的不嫌弃?” “当然。”郑氏点头。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能不能一直留在江家和皇城?” “嫣儿,你……” “姑姑,不是您说的吗,岁宁姐姐她做得特别好,还赚了好多银子,我也想要和她一样,在这皇城之中闯出个名头来。” 郑嫣儿信心满满的看着郑氏。 “姑姑,等我赚钱了一定会好好报答您,而且我还要将爹娘他们接来皇城过好日子。求您了,不要赶我走,我想要留下来。” “我怎么可能会赶你走呢,只是……”郑氏下意识开口。 “多谢姑姑,我就知道姑姑您最好了!”郑嫣儿欢喜的快速开口,彻底堵住了郑氏没说完的话。 郑氏看着自家侄女,很想要告诉她,在皇城之中闯出个名堂来不是那么简单的,甚至她还想要问一问,信里面写的,她走的时候还悄悄拿走了她娘亲的首饰,可有这回事。 但毕竟是自己疼爱的侄女,郑氏有些问不出口,又担心这话问出来了会让郑嫣儿觉得尴尬。 “罢了,既然如此你就暂时在江家住下来,你爹那边我会写信告诉他的,至于你偷偷跑过来的事情,莫要和别人提起了,你姑父那边也别说,以免他对你生出什么看法来。” “好,我知道了。”郑嫣儿亲昵的挽住郑氏胳膊,“姑姑,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嫣儿最喜欢姑姑了。” “你呀!”郑氏伸手点了点郑嫣儿的额头,心中无奈,可面上已经忍不住露出笑来。 第二日早膳时,眼见着郑嫣儿和郑氏说说笑笑,郑氏的神色也全然恢复,江岁宁知道,不管郑嫣儿来皇城的内情是什么,她都已经说服了郑氏。 不过,江岁宁也没有多少心思去理会其中的原因,接下来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宁墨斋的事情。 虽然有不少学子替宁墨斋造势,可是还需要面对朝廷的考察。 然而,江岁宁倒是没有想到,负责此事的官员竟然就是韩铭章。 虽然韩铭章现在是翰林院编修,的确有编辑和校勘书籍等职责,但是江岁宁记得,上一世的时候,这件事情并没有落在他的头上。 拜托林清远帮忙打听了一下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竟然是因为韩念安在自己这里买走的冰。 韩铭章一开始买冰的确是为自家使用,可是冰送到之后,韩铭章得知顶头上司家缺冰,立刻就将买到的冰用作献殷勤去了。 而上司见他如此上道,也没有白白收他的冰,把这个差事安排给了他。 虽然在一些朝臣们看来,这不算是什么大事,可对于韩铭章来说,这却是他入仕以来,第一次实打实的负责一件事。 “韩大人,休息的地方已经准备好了,您里面请。” 宁墨斋中,江岁宁看着到来的韩铭章,笑着将人迎进了专门准备的房间之中。 落坐后,等到茶水端过来,江岁宁便让碧云退了下去。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做起生意来倒是像模像样。”韩铭章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江岁宁,“虽然是姐妹,不过你和念安的差别倒是大。” “韩伯父过奖了,念安与我也只是性格不同罢了,说起来还要好好感谢一下韩伯父照顾念安。”江岁宁温婉的笑着,脸上那看起来真真切切的感激之情,看的韩铭章有些意外。 毕竟,在韩念安的口中,江岁宁可不是这般大方温和,知道感恩的性子。 韩铭章端着茶杯,看着江岁宁,“我怎么听说,你一直在为难念安,尤其是这次买冰的事情。” “为难?”江岁宁愣住了,“怎么会呢,我还正想要因为冰的事情感谢一下伯父呢。”wWW.xszWω㈧.йêt 韩铭章不解的看着江岁宁,后者笑着解释。 “念安妹妹过来买冰的时候一见到我说了,她是按照伯父的意思,来照顾我生意的,虽然我铺子中的冰并不愁卖,但是还要谢谢伯父的好意。” 韩铭章脸色僵住,照顾生意?自己可从来没有让韩念安这么趾高气昂的。 不过…… “但她一连去了好几日才买到冰,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江岁宁真的心存感激,干嘛不在第一天就把冰卖给他们。 “伯父有所不知,每日冰的数量都是定好的,念安到的时候确实已经卖完了。我虽然有心想要破例,可念安却先摆出伯父的身份来压人。那种情况下,我要是卖了冰给她,可能会传得沸沸扬扬,我担心这对伯父的官声不利,所以便没有卖冰给她,而且提醒她第二日早些来。只不过……” 江岁宁叹了口气,无奈的继续说道。 “只不过我也没有想到,明明提醒了,念安还是接连来迟,当时铺子里面的人更多了,我也更加不敢偏私。” 江岁宁暗暗打量着韩铭章,眼前这位上一世的父亲对仕途的在乎,她实在是清楚的不行。 多年夙愿如今达成,他绝不会允许有人在仕途上面给他拖后腿。 果然,听完江岁宁的话,韩铭章怒气冲冲的放下了手中茶杯。 “韩念安在外难不成一直打着我的名义耀武扬威?” “这……”江岁宁面色为难,没有回答,而是劝说道,“伯父,您别生气,念安毕竟还年纪小,她……” 江岁宁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传来了碧云的敲门声。 “怎么了?没看到我和韩大人在说话吗。”江岁宁微微蹙眉,不悦地看向碧云。 “小姐,韩大人,对不起,可是是韩小姐来了。” 第67章 人是她故意找来的 “韩念安?”韩铭章下意识问道。 碧云恭敬的点头,“回大人,是的。” “她怎么来了?”韩铭章皱眉,他今日可没有吩咐韩念安买冰。 “这……”碧云吞吞吐吐的。 “有什么话就直说,在韩大人的面前无需隐瞒。”江岁宁道。 “是。”碧云应了一声,“回韩大人,回小姐,韩小姐应该是知道了韩大人负责选拔的事情,刚才过来说,让小姐您好好的去讨好她一下,否则她就告诉韩大人,定然不让咱们宁墨斋入选。” “放肆!”韩铭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面,“立刻让她过来见我!” 自己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正经差事,韩念安这样口无遮拦,一旦传出去了,万一别人觉得自己徇私,那就麻烦了! 碧云下楼去找人了,江岁宁安慰了几句,可是韩铭章的怒火分明没有因为这三言两语就下去。 “韩小姐请,我们家小姐就在里面。”房间外面,传来碧云的说话声。 紧接着就是韩念安那得意不已的声音,“江岁宁,这次你可是落在我手里面的,只要我一句话,你的宁……”ωww.xSZWω㈧.NēΤ 话还没说完,当看到屋内坐着的韩铭章时,所有的话语连带笑意齐齐僵住。 韩念安诧异的看着韩铭章,“父亲,您怎么会这儿?” “你还有脸问,若是今日我不在这儿,又怎会知道,你在外面竟然如此的败坏我的名声!” 韩铭章怒目看着韩念安,此刻恨不得立刻一巴掌打上去,但是想想还有别人在,咬牙忍住了。 “父亲,您别误会,我,我……” 韩念安有些慌神,心里面飞快的找着理由。 “对了,是江岁宁,是她之前卖冰的时候,言语之间对父亲您都是轻视,所以我气不过,才想着来替父亲出出气。” 江岁宁心底发笑,韩念安到是会找理由,只不过着理由要是之前说出来,韩铭章可能还会相信,但现在是决计不可能信她了。 果然,韩铭章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越发的难看。 “你竟然还想要蒙骗,韩念安,你一次次的打着我的名义耀武扬威,你是要害死我才甘心吗?” “父亲,我没有,我巴不得您马上当大官,怎么可能会害你呢!”韩念安急切地解释。 可是韩铭章却不想听,“你现在立刻滚回家,等回家了为父再和你算账。” “父亲,我真的没有。”韩念安还想要辩解,余光看到江岁宁,顿时指着她开口,“江岁宁,是不是你,一定是你在父亲面前说了些什么!” 说完,她快步走到韩铭章面前,讨好地开口:“爹爹,你别信江岁宁的话,她就是故意想要害我!” “害你?”韩铭章冷笑,“她刚刚还在替你说好话!” “怎们可能!”韩念安一愣,江岁宁怎么可能替她说好话? “好了,我懒得同你多说,你现在立刻滚回去,再让我看到你踏出府门一步,你就滚出韩家!” 韩念安再一次被威胁住了,当着江岁宁的面被如此训斥,她只觉得整个人异常的难堪。 可是看着韩铭章的怒气,她不敢再多言,满心不甘灰溜溜的走了。 等到韩念安离开,江岁宁示意碧云又端了杯茶过来,“韩伯父,您别生气了。” 韩铭章接过茶杯,目光复杂的看着江岁宁,“岁宁,你放心,刚才的话都是韩念安在胡言乱语,我自然是会公平决断的。” “我当然相信伯父了,而且伯父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他人。” “好。”韩铭章心中松了口气。 “不过……”江岁宁皱起眉头,面露为难之色。 “不过什么?”韩铭章问道。 “伯父,您刚才也看见了,我这宁墨斋中有不少人,尤其是二楼的那些学子们,也不知道念安刚才的话他们听到没有。” 韩铭章神色一顿,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江岁宁则是继续一脸为难的说道:“伯父可能也知道,他们现在比较推崇宁墨斋,我相信伯父一定会公平公正,但怕只怕他们不了解伯父为人,会有所误会,之后要是宁墨斋落选了,万一他们……” 江岁宁没有把话说完,看着韩铭章的脸色,话锋一转又开口道。 “不过也许只是我想多了,而且伯父您放心,就算到时候真的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来,宁墨斋也一定会出面替您解释。” “要真是那样,就算解释了,他们也未必会信。”韩铭章神色凝重。 这些书生们虽然大多都平头百姓,可是他们凑在一起的力量可不容小觑,毕竟翰远书局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想到这儿,韩铭章心头对韩念安越发的恼火起来。 没有心思继续多留,他离开了宁墨斋。 二楼的回廊之上,看着快步走出大门的韩铭章,江岁宁轻声对着站在身旁的碧云开口:“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咱们的宁墨斋应该能入选了。” 不管韩铭章之前有没有想过要选宁墨斋,但如今他要是不想惹人非议的话,宁墨斋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碧云忍不住笑着说道:“小姐,要是那个韩小姐知道今日的消息是我们故意找人透露给她的,为的就是让她和韩大人撞上,会不会气的吐血?” 江岁宁挑眉,“她会不会吐血不重要,接下来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应该都没有办法再出门了。” 韩铭章不可能再放她出来惹事。 五天后,书局选择的事情尘埃落定,宁墨斋顺利入选。 江岁宁回到江家的时候,消息已经传了回去。 江知同高兴不已,特意让人准备了一大桌的菜肴庆祝。 饭桌之上,几人都高兴不已,郑嫣儿也只能强颜欢笑,违心的对江岁宁表达恭喜。 江岁宁仿佛没有看见对方眼底的那份不甘,笑着道谢,心里面估摸着,郑嫣儿已经来了江家不少时间了,应该不会一直这般安生的住下去。 果然,第二日,早膳的饭桌上,郑氏宣布了一个消息…… 第68章 江家谣言四起 “表姐也要去书院?”江慕时一边喝粥,一边开口,“难道表姐要在我们家常住吗?” “是,我已经跟你爹说好了,接下来嫣儿就住在我们家。”郑氏看向江知同。 后者知道自家夫人疼爱这个侄女,也没什么意见,“想住多久住多久,反正只是多添一双筷子的事情。” 之前岁宁来的时候,他的确还有些紧张,毕竟是他将人接回来的,要是相处的不自在,或者没有照顾好,那就是他的责任了。 但是嫣儿不一样,是夫人的侄女,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看着乖乖巧巧的,应该不用费心。 “多谢姑父!”郑嫣儿笑着开口,又看了一眼郑氏。 后者继续说道:“既然要长住,也不能一直无聊的呆在家中,所以我想着,就让她和慕时一起去书院,刚好还有个伴。” “只要表姐愿意,我没问题。”江慕时不在意的开口。 “我当然愿意,我可喜欢读书了。”郑嫣儿立即说道。 虽然在家的时候,她并不喜欢读书,但是那个时候是请先生来家中,她学的再好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 可现在不一样了,江岁宁就因为在书院表现好,得了那么多的夸赞,江岁宁可以,她自然也行。 还有铺子的事情,虽然现在初来乍到,她还没有和姑姑提起,但她早晚也要开铺子,江岁宁能做的事情,她也能做,而且还能做的更好! 江岁宁夹了一个水晶蒸饺,余光感受到一旁看过来的视线时,扭头看去。 虽然郑嫣儿迅速换了神色,冲着江岁宁甜甜一笑,可江岁宁还是看到了对方目光中的满满斗志。 收回视线,她心中轻笑。 看来郑嫣儿是将自己当作假想敌了。 其实不管郑嫣儿到底为什么要去书院,但同为女子,她倒是希望对方能够抓住机会,好好的学一些东西。 当然了,也希望书院能够让她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她的敌人。 她如果真的有满腔的斗志和野心,也应该是和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平的规则,以及那些先天占尽优势的男子们去争。 …… 大概是因为天气太过灼热,有些树木受不住炙烤,早早的落叶枯黄,看着倒是比往年的秋日凋零的更早一些。 在高温持续了一个多月后,终于,风里面有了一丝凉意。 不过因着之前的教训,大家都没有放松警惕,生怕这温度又杀个回马枪。 江岁宁站在江家的园中,感受着那丝清凉,心头知晓,结束了。 持续了一个多月的炎热,很快就会落下帷幕,天气将恢复到这个季节该有的样子。 “小姐。”碧云从园子入口处走了过来。 “冰都卖完了吗?”按照她之前的规划,那些冰应该正好能够在这几日尽数卖完。 “卖完了。”碧云点头。 江岁宁看着碧云的有些闷闷不乐的神色,笑了一声。 “之前你担心我们做赔本买卖,可如今光是那些冰就让我们大赚了一笔,怎么看着还不高兴?” “小姐,赚钱了奴婢当然高兴了,只不过……”碧云欲言又止,看着江岁宁,犹豫了一下她咬牙说道,“小姐,奴婢听到了一些议论。” “什么议论?” “府里面有小厮议论,说是小姐您一个女子抛头露面,一心扑在做生意上,如此野心,将来肯定会和少爷争家产。”碧云眉头紧皱。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她听到这话的时候,快要气死了。 这段时间府中上下靠着小姐用冰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嚼舌根,现在天气才刚凉快一点点,结果竟然就在背后这般议论小姐。 比起碧云的生气,江岁宁倒是冷静,反倒宽慰碧云,“不过是一些议论罢了。” 会传出这些话,其实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因为冰的事情,府中上上下下正满口夸赞她,这么突然传出这样的议论…… 江岁宁心头若有所思。 “小姐!”碧云对于自家小姐这态度显然是不赞同的,“就算您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万一这话传到了少爷耳朵里面,让他误会了怎么办?” 江岁宁含笑看着碧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就这么确定,我没有打过江家家产的主意吗?” “当然了!”碧云不假思索地开口,“小姐您就连那三千两银子都还回去了,奴婢看得出来,您根本就不想去惦记江家的家产。而且您有本事,靠自己就能赚大钱。” 小姐之前跟她说过,只有靠自己拿到,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面才踏实。等着别人的赠与,或者去占别人的好处,终究不够安心。 既然小姐是这么想的,又怎么可能会去惦记什么分家产,而且老爷和夫人身体康健,真想要家产,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江岁宁看着碧云,目光里面透着几分欣慰。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只不过你毕竟是一直呆在我身边的,和他人不同,你不能要求别人也都如你这般去想,至于江慕时……” 江岁宁唇边泛起了一个更加清晰的笑,“他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就信了这些话。” “可是万一……”碧云的话还没说完,正好看到了从园门口经过的江慕时。 “少爷!”碧云连忙唤了一声。 然而,江慕时只是停下脚步看了她们一眼,一句话没说,就收回视线匆匆走了。 碧云脸色一僵,“小姐,完了,少爷不会是听信了那些嚼舌根的话,现在已经和您有隔阂了吧。”仦說Ф忟網 平日里面少爷见到小姐,可从来不会是这态度。 “你也莫要多想,不过是没打招呼罢了,马上书院又要考核了,说不定是忙着回去温书呢。”江岁宁淡定的开口。 碧云瞧着自家小姐这模样,心里面却没能踏实下来。 接下来两日,对于这传言,江岁宁依旧是不闻不问的态度,甚至有两次撞见了小厮议论,也只是一笑而过,连句训斥都没有。 原本那几个议论的小厮见此,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府中上上下下的,谈论的更加起劲。 终于,几日后江岁宁归家的时候,直接被唤去了大堂…… 第69章 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江岁宁带着碧云过去的时候,江知同、郑氏,还有郑嫣儿都在堂中。 而大堂里面还站着几个紧张的小厮,江岁宁看了一眼,正是最近传话议论的最起劲的那几个。 “父亲,母亲。”江岁宁行礼问好。 郑氏有些急性子,直接问道:“岁宁,最近府里面有一些流言,你可听说了?” “母亲是说关于我想要和慕时争夺江家家产的那些吗?”江岁宁开口。 “你听说了?”江知同有些意外,见到江岁宁点头,他忍不住皱眉,“岁宁,那你为何不训斥他们,或者告诉为父,若非我今日撞见他们嚼舌根,我和你母亲还蒙在鼓里面。” “女儿不想让父亲母亲忧心,我问心无愧,不过是被议论几句罢了,无妨。”江岁宁温和开口。 “怎么就无妨了,你这是在受委屈。”郑氏面色愧疚,“岁宁,真是对不住,是我没有留心,竟然让他们如此大胆,说出这样挑唆的话来。” “何止。”江知同脸色愈发的沉了下去,“还有慕时那个臭小子,听说这两天都没有怎么跟你说话,恐怕是犯糊涂听进去了。” 闻言,郑氏的脸色也是一沉,不悦的看向那几个小厮,“你们几个真是好大的胆子,江家花钱是让你们来做工的,不是来搬弄是非的!” “老爷,夫人,我们知错了,我们也是担心少爷,所以才……” “住口!”江知同厉声打断了这话,“你们现在还敢打着慕时的名头狡辩,如此品性,江家留不得你们了。” 几个小厮神色一紧,“老爷恕罪,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您别赶走我们!” “老爷恕罪,老爷恕罪!”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你们……” “父亲。”江岁宁突然打断了江知同。 后者看向她,“岁宁,难不成你还要给他们求情?” “不是求情,只是女儿觉得,这件事情还有一些疑点。” 一直站在郑氏身旁没有开口的郑嫣儿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江岁宁一眼。 郑氏不解的问道:“什么疑点?” “父亲母亲,女儿和慕时相处的不错,这一点府中的小厮和婢女们也都是知道的,而且女儿也不是最近才开的商铺,为何这个时候突然传出抛头露面的指责来,实在是有些奇怪。” 江岁宁的话给江知同提了个醒,看着那几个小厮,他也怀疑起来。 “你们几个平日里面也不是胆大的,这一次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如此挑唆?” 几个小厮互相对视了一眼,支支吾吾没有开口,这样子让人瞧着觉得更加有鬼了。 “还不快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江知同厉声催促。 “老爷,我们,我们……” 江岁宁适时开口:“你们离开了江家,或许还能去李家,王家,都是一样的做工,可要是在离开前不交代清楚了,只要江家放出话来,你们想要再找活干,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故意扰乱主家安宁的小厮,你们觉得有人敢用吗?” 之前对小厮的议论置之不理,就是因为她觉得这件事情背后可能还另有隐情。 与其自己呵斥和制止他们,倒不如放纵一下,让这些话闹到江知同他们面前,再由他们去处理和查问。 而且如果她的猜测正确,有些事情由自己查出来,终究没有郑氏他们亲自查出来的好。 江知同顺着江岁宁的话拧眉开口:“还不赶紧说,否则就算你们离开了江家,我也可以让你们找不任何一份工。”Www.XSZWω8.ΝΕt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厮们害怕了,连忙将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按照他们所说,前几天他们上街帮忙采买,结果有人主动找上他们,确定了他们是江家的下人后,便花钱收买了他们,让他们在江家散布这些话,而且还说,一定要传到江慕时的耳朵里面,如果效果好的话,后面还有赏。 “是什么人?”江知同立即问道。 “这……”小厮们神色为难,“老爷,我们也不认识那人。” “那怎么找他你们总应该知道吧。”郑氏开口道。 小厮们又摇了摇头,“我们今天上午的时候,悄悄去拿了许诺的剩下银子,他说之后不见面了。” 江岁宁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郑嫣儿。 后者脸上的神色不变,心里面却暗自松了口气。 幸好她有所防备,没有直接出面,而且花钱找人传的话。 “老爷,我们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求您饶了我们!”小厮们连声哀求。 “老爷,会是谁在背后搞这样的小动作,真的是无耻!”郑氏气愤的开口。 “我也想不出来有谁会这么做。”江知同目光落在几个小厮身上,“不过看他们的样子,是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 “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我知道啊。”江慕时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江慕时,郑氏立即开口:“慕时,你来的正好,嫣儿说你今天根本没去书院,这是怎么回事,你又开始逃课了?” “夫人,这件事情等会儿再说。”江知同看着自家儿子,“慕时,你刚刚说你知道?” “是。”江慕时点头,“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是谁?”江知同立即问道。 郑氏也忙开口:“慕时,你快说,到底是哪个无耻之徒!” 江慕时不慌不忙的说道:“听到什么争夺家产的屁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所以一直留意着这几个小厮。今天我没去书院,是在暗中盯着他们,他们去领银子的时候,我见到了花钱买通他们的人。” 郑嫣儿一愣,下意识开口:“所以你没有相信那些话?” 江慕时目光移向她,挑眉道:“自然不信,我只是装装样子给他们罢了。” 郑嫣儿脸色有一瞬的难看,复又笑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这几天不理岁宁姐姐,是真的相信了呢。” 该死,江慕时竟然是装的,他应该没有查到自己头上吧? 江慕时依旧看着郑嫣儿,“表姐真的觉得好吗?我怎么觉得你很失望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郑嫣儿强压下心虚,摆出一副疑惑的模样。 “是啊,慕时,你怎么这么跟嫣儿说话。”郑氏皱眉。 江慕时冷哼一声,“母亲,那个人都交代了,他也是拿钱替人办事,而给他钱的那个人……就是郑嫣儿!” 第70章 郑嫣儿跪地道歉 “什么?”郑氏惊讶的看向郑嫣儿,“怎么可能会是嫣儿呢!这不可能!” “姑姑,不是我!”郑嫣儿一脸惊讶的否认,疑惑看向江慕时,“慕时弟弟,这件事情和我根本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诬陷我啊?” “诬陷?”江慕时冷眼看着她,“那人拿了我的钱,交代的清清楚楚,你虽然没有告诉他你是谁,见面的时候还带了帷帽,可是他留了个心眼,悄悄跟在了你身后,亲眼看到你摘下帷帽,走进家门。” 一开始听说的时候他也很惊讶,郑嫣儿毕竟是自己的表姐,而且自从来了江家,对待阿姐的态度也是格外的亲热,可是他确认了好几遍,那个人绝对就是郑嫣儿无疑! 郑嫣儿原本还想要继续狡辩,可是江慕时又开口了。 “人就在外面,需要把他带进来和你对峙吗?” 一瞬间,郑嫣儿脸色刷的一白。 是她大意了! 虽然她没有亲自露面,甚至这几天还一直暗暗留心江岁宁的动静,防止她查出什么来。可她没想到,最后调查这件事情的竟然会是江慕时! “嫣儿,慕时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郑氏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家侄女。 她自然不愿意相信嫣儿会这么做,可是平白无故的,慕时也不可能用这种事情来诬陷嫣儿。 郑嫣儿暗暗咬牙,心思转的飞快。 绝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因为妒忌江岁宁,万一惹恼了姑父他们,到时候自己在江家可就留不下去了。 眼见着江知同就要开口,郑嫣儿突然先对着他们跪了下去。 “姑姑,姑父,对不起,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做的。” 郑氏紧皱眉头,惊讶的看着自家侄女。 江知同目光复杂,“嫣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姑父,姑姑,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不住岁宁姐姐,可我也都是为了表弟啊。” “笑话,你让人挑拨我和阿姐的关系,竟然还有脸说是为了我?”江慕时冷笑不止。 郑嫣儿没有反驳,只是楚楚可怜的看着郑氏。 “姑姑,我在家中的时候,您在信里面提到江家多了个女儿,那个时候爹爹就说,担心慕时弟弟的宠爱会被分走,爹爹说的次数多了,我也留了心。原本这一次刚开始见到岁宁姐姐的时候,我也很喜欢她,可是……” 郑嫣儿看了一眼江岁宁,收回目光,低下头继续说道。 “可是岁宁姐姐真的太优秀了,她处处能干,听姑姑姑父你们夸得多了,我忍不住又想起了爹爹的担心,我让小厮们议论,不是想要挑拨关系,我只是想给慕时弟弟提个醒。” “可笑,你要是真的提醒,为什么不自己说,而是要这么偷偷摸摸的!”江慕时根本没有相信郑嫣儿的话。 郑嫣儿垂在腿边的手借着衣袖的遮挡,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 再抬起头看向时,眼眶里面已经满是泪水,“因为我害怕,姑姑,我真的害怕。” “嫣儿你……”看到郑嫣儿的眼泪,郑氏愣了一下,心中一软。 “姑姑,我知道您对我好,可是我住在江家,说到底是寄人篱下,我也想直接提醒,可是我又害怕万一说的多了,惹你们不高兴,毕竟我只是您的侄女,莫说慕时弟弟了,在你们心中我应该连岁宁姐姐都比不上。” 看着郑嫣儿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郑氏一下子心疼的不行。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你是我的侄女没错,可我一直以来也都是将你当作亲生女儿来疼爱的啊。” 当初,她成亲好几年都没有生养,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弟弟的女儿出生后,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是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的紧。 后来她虽然生了慕时,但也因此伤了身子,只有这一个儿子,每每看到嫣儿的时候,她真的将她视若己出。 “姑姑,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将我当作亲生女儿?”郑嫣儿愣住。 “当然了。”郑氏立即开口。 “姑姑,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郑嫣儿的眼泪掉的更快的,瞧着她这模样,江岁宁都忍不住在心里面赞叹了一句,好演技! 而且这楚楚可怜的几句话,倒是迅速的带偏了话题。 不愿再看郑氏和郑嫣儿上演情感大戏,江岁宁叹了口气。 “嫣儿妹妹,虽然我和你接触不多,但是也看得出来,母亲是真心实意的疼爱你。别的不说,光是日常衣食和月钱上,都是一视同仁的。若是母亲真的不在意你,将你当作外人的话,只怕你连雇佣收买小厮的钱都没有。” 郑嫣儿表情一僵,江岁宁这话听着是在说姑姑对她好,可是实际上,却一下子把话题又拉了回去。 江慕时也回过神来,“娘,现在的重点是表姐挑拨离间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尛說Φ紋網 郑氏神色为难,她也很生气,嫣儿竟然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情来,可是…… 看着郑嫣儿脸上的泪水,郑氏实在有些不忍心继续斥责。 而且说到底,嫣儿毕竟是自己的娘家人,总不能真的把人给赶出去。 “老爷,嫣儿她虽然做错了事情,可也是一时糊涂,您能不能原谅她这一回。”郑氏祈求的目光投向了江知同。 “夫人。”江知同皱眉,“我知道你疼爱嫣儿,可这件事情伤害的是岁宁,她帮我们家多少你不是不知道,怎可让人这样怀疑议论她!” “姑姑,姑父,我真的知错了,我愿意向岁宁姐姐道歉。”郑嫣儿立即开口,说着,她看向江岁宁,“岁宁姐姐,真的对不起,求你看在我也是关心慕时弟弟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吧。” 郑氏也歉疚的看向江岁宁,“岁宁,实在是对不起,是母亲没有管好嫣儿,你能不能原谅她这一次?母亲替她跟你赔罪了。” 郑氏这态度,分明就是铁了心的维护郑嫣儿,和刚才口口声声的骂着无耻之人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碧云站在江岁宁身后,心中忍不住觉得不公。 而江岁宁倒是平静,这种结果在她一开始怀疑到郑嫣儿头上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 只不过…… 江岁宁眼尾上扬。 郑嫣儿可以不受罚,但这件事情也不能就这样含糊着被揭过,自己这个苦主的身份,可要摆清楚了…… 第71章 江家的家产本就有岁宁一份 “母亲言重了,女儿怎么能够让您赔罪。至于嫣儿妹妹,我可以原谅她,但在这之前女儿想问一问,难道仅仅因为我做的不错,就应该被认为是想要和慕时争家产吗?” 江岁宁苦笑一声,语气里面满是失望。 “若是这样的话,那之后但凡我做成什么事情,是不是都又要被猜忌一回?” “岁宁,不是这样……” “母亲。”江岁宁目光移向郑氏,打断了她,“我自问真心实意的对待你们,对待江家,从未有过什么争夺的念头。可是竟然还会生出这样的猜忌,而且是来自您娘家人,来自嫣儿妹妹的刻意中伤,这一点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江岁宁的语气里没有任何质问和责怪,只是满满的失落和委屈。 但越是这般,越听的郑氏和江知同他们心里面格外不是滋味。 江知同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岁宁,这件事情是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为父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郑氏心头一紧,想要再替郑嫣儿求求情。 然而江岁宁却摇了摇头,“父亲,您的好意女儿心领了,只不过女儿也不想因为这次的事情让母亲为难,随意就此作罢吧。至于嫣儿妹妹……” 江岁宁微微停顿,郑嫣儿下意识看向她,心思一转,决定转而对着江岁宁跪下。 豁出去了,只要她将姿态放得足够低,看起来足够可怜,到时候说不定反而能让姑姑觉得,是江岁宁得理不饶人。尐説φ呅蛧 然而,她刚准备起身,江岁宁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嫣儿妹妹也不必道歉了,跪久了膝盖疼,你起来吧,只是我希望,这种故意挑唆中伤的事情不要再有下一次。你不在乎我没有关系,但是希望你能够顾及一下母亲,莫要再让她为难了。” 这番话说的大度又体贴,把郑嫣儿想要苦苦道歉装弱势那一套彻底堵了回去。 她维持着半起身的姿势,僵在了那里。 郑氏听了江岁宁的话,心中越发的愧疚难当。 而江岁宁则是果断告退离开,不再给机会让她再次道歉,缓解心中愧疚。 最后,几个小厮统统被赶出了江家,至于郑嫣儿,虽然郑氏护住了她,但是她那原本和江岁宁一样多的月钱,却降到了每月五十两。 这是江知同坚持的,他表示虽然江岁宁大度原谅了,可是总要给些交代。 而郑氏心里面愧疚正浓,也没有再说情。 另外,江知同还下了令,府中之后若有人再敢胡乱议论大小姐,不管是谁,都一律赶出去。 这命令一下,不仅之前的议论消失的干干净净,而且江岁宁在府中下人心里的地位,显然又提高了。 “小姐,真没想到,表小姐平日里面看起来性格好,脾气好,每次和您见面的时候,也是亲亲热热的,但背后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碧云语气恼怒。 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现在想想,之前的亲热态度说不定十有八九都是装出来的。 江岁宁神色如常,唇边甚至带了些许笑意,“你也不用生气,她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仅没能挑唆自己和江慕时,而且还被扣月钱,甚至还因此帮自己这个江家大小姐,更加树立了威信。想来现在,郑嫣儿应该正怄的不行。 碧云想了想,点头道:“小姐说的是,不过真没想到,少爷不仅没有信那些话,还查出来了真相。” “什么叫做真没想到,碧云,难道本少爷在你心里面就那么笨,因为别人随便两句话,就会和阿姐离心吗。”江慕时走了过来。 碧云连忙解释,“少爷,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你不用紧张,我也没怪你,毕竟那几天是我故意装着不理阿姐的。”江慕时摆了摆手,又看向江岁宁,“不过阿姐,你不会也觉得,我是听信了那些挑唆吧?” “若我说是呢?”江岁宁笑着问道。 江慕时顿时一撇嘴,“不行,你怎么能够不相信我!” 碧云就算了,但是阿姐必须要相信他。 看着瞬间有些气鼓鼓的江慕时,江岁宁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有不信你。” “别摸我脑袋,会长不高的。”江慕时嘟囔道,不过却并没有去拨开江岁宁的手,“你是真的相信我?” “是。”江岁宁点头,“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会查的这么快。” 江慕时看着江岁宁,“所以阿姐你也怀疑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也对,既然自己能看出来,阿姐肯定也能,不过…… “既然你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调查呢,就这么不管不顾的?” “就算查出来了,又能如何?”江岁宁看着江慕时。 江慕时疑惑,正准备追问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和郑嫣儿有关系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阿姐知道娘疼爱郑嫣儿,也猜到了娘会袒护她,所以就算知道,也没有去管。 江慕时的心里面突然变得很不是滋味。 阿姐心里面应该很失望吧,她会不会自此和他们产生隔阂? 看着江慕时的表情,江岁宁笑着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收起你的胡思乱想,我没有失望,倒是你,马上就又是考核了,赶紧去温书。” 虽然郑氏对自己不错,可是在自己和郑嫣儿之间,她更倾向郑嫣儿,这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失望的。 江慕时摸了摸额头,“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这次我很有信心,肯定能考的不错!” …… “又没通过?” 书院考核成绩出来后,江家的饭桌上,郑氏看着自家儿子无奈极了。 “我还以为你小子彻底变样了呢。” “娘,你能不能别老是遇到点坏事就想到我,我说的是这次我们家只有一个人通过了,可又没有说,那个没通过的人是我。” 江慕时挑着眉,悠悠的看向郑嫣儿,透着一股子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江慕时对待郑嫣儿的态度就不再友好,郑嫣儿也找了几个机会,想要缓和关系,但是都没多大的效果。 江岁宁看向郑嫣儿,见到后者尴尬的坐在那儿,微有些意外。 毕竟自从郑嫣儿进入书院以来,郑氏可没少夸她,说的都是她在书院之中表现不错,又被夫子夸奖了等等。 郑氏也顺着江慕时看向郑嫣儿,疑惑的开口:“难不成没通过考核的那个是嫣儿?” 第72章 江岁宁手握五家铺子 “没错!”江慕时神色愉悦,“我这一次可考的很是不错,比上次还要好,倒是表姐……压根就没通过。” 郑嫣儿会在娘亲面前吹嘘,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虽然他觉得有些夸张,不过郑嫣儿的平日里面在书院的确看起来很勤奋,也被夫子夸过一次上课认真,所以他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没想到,郑嫣儿竟然都没通过考核。 “对了,夫子还说,因为阿姐的缘故,他之前还对表姐有不少期待呢,至于现在嘛,希望表姐平日里面能够向阿姐多请教,再接再厉。” “慕时!”郑氏警告的看了一眼江慕时,又看着一旁低头的郑嫣儿,安慰道,“嫣儿,没关系的,没过就没过,毕竟你才去学堂不久。” 郑嫣儿心中尴尬又气恼。 她原本想着,既然江岁宁都能考第一,那应该没什么难度,可那一道道题,她甚至都看不明白。 还有可恶的江慕时,竟然这样笑话她! “娘,你这就不公平了,我没通过考核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江慕时不满开口。 “你们两个能一样吗,毕竟嫣儿才刚去书院不久。” “她之前不是吹嘘自己在家中的时候有多么的勤奋好学,学的有多么多么好吗。” “臭小子你……” “好了,慕时,踏实吃饭。”江知同开口道。 虽然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对郑嫣儿还有些芥蒂,不过毕竟是自家夫人的侄女,他不想看郑氏生气。 江慕时撇了撇嘴,没有再开口。 郑嫣儿压下心中的恼火,扯出笑,装作不在乎的说道:“姑姑,您放心,我没事,我就是考核的时候身体不太舒服,下一次我一定能够通过的。” “不舒服,你怎么了?” “我……” “不舒服怎么不早说,我看你那天挺舒服啊,对了,你那天考完看起来心情倒是不太舒服,看来是自己也知道通不过吧!”江慕时忍不住又开口了。 “慕时!”郑氏无奈的瞪他。 “娘,我……” “好好吃你的饭,不许再和你娘亲顶嘴。”江知同再次开口,语气里多了警告。 对于郑嫣儿说的不舒服是真是假,江知同并不在意,但知晓自家娘子疼爱郑嫣儿,所以他也补了一句安慰。 “嫣儿你也吃饭吧,下次好好考。” 一顿饭下来,江岁宁几乎一句话都没说,纯纯看戏。 而江家的饭桌因为郑嫣儿,已经不知不觉的比往日沉默了许多。 等到吃过饭,郑嫣儿立刻回了房间,开始用功的读书,卯足了劲想要在下一次将这口气争回来。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面,宁墨斋的事情终于全部完成。 伴随着热闹的鞭炮声和百姓们的围观与欢呼,宁墨斋重新开张,这一次,宁墨斋既拥有了民心,又拥有了朝廷授权,短短时间,彻底和皇城中的其他书局拉开了差距。 一切进入正轨之后,江岁宁并没有闲下来,而是又盘算起了第三家铺子。 几个月后,名为宁馐馆的酒楼在年尾的欢腾喜悦的气氛中正式开张。 春雨添花色,清风半夜蝉。 梧叶落尽,雪上枝头。 转眼,一年多过去,又是一个新春。 距离江岁宁的及笄礼只剩一个多月,江家已经早早的准备了起来。 在这一年多里,郑嫣儿终于通过了书院考核,考核成绩也逐步进入中游地带,可是整个人也累的够。 几个月前,大概是实在受不住了,也可能是看着江岁宁一家接一家的开铺子,赚的盆满钵满,眼红心热,放弃了继续去书院,转而开始缠着郑氏,也想要开铺子做生意。 至于江岁宁,这一年多里,她生意越做越红火,第五家铺子,已经在两个月前开张。 那是一家米粮店,叫做宁裕庄。 除此之外,半年多前她还开了一家名为宁锦坊的绣坊,只不过和北阳国绝大多数的绣坊不同,进去学习刺绣的女子,只要手艺过关,在学徒期间做出的绣品卖了银子照样可以拿到分账。 因着这一点,宁锦坊很受欢迎,有不少女子都愿意入内学手艺,冲着银子钻研的也格外认真。仅仅半年时间,宁锦坊的绣品就已经彻底在皇城铺开了门路。 至于宁裕庄,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米粮铺子,但是却是和皇城百姓的日常生活所需息息相关,更是不愁生意。 至于江岁宁的名声,早已经在整个皇城之中传开了。 有人说她心地良善。 一直记着宁墨斋供百姓纳凉的事情。 有人夸赞她会做生意。 宁月阁拢了皇城贵女。 宁墨斋成了书生学子们的汇聚地。 宁馐馆毫不吝啬的请来了各地大厨,菜品丰富,选择多样,陈年佳酿满目,四季口味不同,成了皇城中达官显贵宴请时的热门选择,几乎是日进斗金。 至于宁绣坊,绣品精致但并不昂贵,深受寻常百姓的欢迎。 还有宁裕庄那米粮铺子,更是面向整个皇城的生意。 五家铺子,从高门富户到寻常百姓,都没有落下。 当然了,也有人觉得,江岁宁实在是走运,一家接一家的开铺子,而且总能找到新意,吸人眼球,就连再寻常不过的米粮铺子,都推出了预定和每月按时送米上门的法子,吸引了一波客人,实在是令人羡慕。仦說Ф忟網 只不过,只有江岁宁身边的人知道,这所谓的运气背后,花费了多少时间和心思。 碧云端着刚刚熬好的燕窝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江岁宁又在那儿看账本,忍不住直皱眉。 “小姐,您白天都已经忙一整天了,现在就歇歇吧。” “还剩一点,核对完就歇,你若是累了,就先下去休息,不必守着我。” 江岁宁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简单长裙,低着头时,眉眼越发温和平静,周身气质如华。 “小姐,账本明日再看也没什么,您身体要是累垮了可怎么办。”碧云语气无奈。 江岁宁抬起头,一双眼睛在烛火的映衬下,好似盛着满眼月华。 “好碧云,别催了,我真的不累。” 可碧云不买账,“就算不累也该休息,小姐,您要是再看的话,奴婢就去找少爷了,少爷到时候又把您的帐本给藏起来,您可不能怪奴婢。” “不用你找,我来了。” 第73章 祈求郑氏,她也要开酒楼 一身青色的圆领长袍,十三岁的江慕时脸上已经褪去了大半的稚气,个头也差不过赶超了江岁宁,眉目之间已经隐约可以窥到几分日后俊朗贵公子的模样。 自门外走进来,看到江岁宁面前的账本,他顿时沉下脸。 “阿姐,你怎么答应我的?” 说着,上前直接伸手就要抢过账本。 江岁宁立即护住,“好了好了,我今日不看了就是了。” “不光是今晚,之后回家了也少看这些。”江慕时皱着眉头。 “好,我知道了。”江岁宁无奈的应声。 其实看看账本罢了,她真的不觉得有多么辛苦,更何况想要做成事情,该下的功夫自然要下。 不过江慕时藏东西的水平一流,她可是真的有些怕了。 喝完了银耳羹,距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江慕时又拉着江岁宁一起去园子里面走走,活动一下筋骨。 “阿姐,你就要及笄了,想要什么贺礼?” “没什么想要的,如果真要说一个的话……”江岁宁眨了眨眼,“我希望你以后莫要再藏我的账本了。” “我还不都是为你好。”江慕时不满的开口,“你再忙下去,爹爹都没你辛苦。” “不一样,家中的铺子毕竟都已经开了多年,只需要交给各个掌柜的就好,但新开的铺子总要多上一些心,等步入正轨就好了。” “你可别那这话来唬我了,新铺子一家接一家,没完没了。你看看郑嫣儿,之前卯足了劲一股不考到书院第一不肯罢休的模样,结果发现做不到,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放弃了,现在不也好好的,我看整个家里,现在就她最闲。” 江岁宁唇边带笑,“你这到底是想拿郑嫣儿劝我,还是就是心里面不痛快,就想要骂一骂。” 这一年多来,江慕时和郑嫣儿之间的关系不仅没有修复缓和,而且几乎是一路差下去,现在江慕时提到郑嫣儿根本没什么好脸色。 “我……”江慕时正准备开口,余光一瞥,看到了假山后露出来的衣裙一角。 江慕时一挑眉,示意江岁宁看过去。 看到那熟悉的红色衣裙,江岁宁知道,后面藏着的应该是郑嫣儿。 “阿姐,我怎么可能会用她来劝你。”江慕时故意提高了声音,好让假山后面听的更加清楚,“郑嫣儿那个人,表面装的聪明伶俐,实际上本事平平还心高气傲的,哪里比得上阿姐你,用她劝你,简直就是在羞辱你。” 假山后面,郑嫣儿听的咬牙切齿。 她刚刚远远的就看到江岁宁和江慕时一起过来,于是躲在了这假山后面,想听一听他们会说什么。 果然,是在说自己坏话! 江慕时实在是可恶,原本想着他毕竟是江家的独子,自己要跟他打好关系,可是这一年多来,不管她怎么示好,江慕时都无动于衷,而且只知道维护江岁宁。 好在姑姑那边暂时还是宠着她的,否则江慕时还不知道会把自己给欺负成什么样! 江岁宁听着江慕时这故意激怒的话,笑着摇头,“你又何必呢,毕竟母亲护着她,这么针锋相对的,只会让母亲为难。” 其实关于书院这件事情,她倒并不觉得应该因此轻视郑嫣儿。 郑嫣儿一开始或许的确将书院的课业想简单了,而且只怕也过分吹嘘了她在家中的时候学到的东西,所以考核的时候未能通过。 不过后来,她通过了考核,而且还达到了中游水平,那段时间郑嫣儿的确是刻苦,也的确是取得了成果。 只不过许是她的目标定的太高,感觉太难,最后才泄了气。 虽然她并不喜欢郑嫣儿,但是她的身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比起江岁宁的平和,江慕时的不喜十分明显。 “她就是仗着我娘疼她,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能在江家赖多久。” 江慕时的话虽然将郑嫣儿气得不轻,可某种程度上,倒也给她提了个醒。 自己是不可能一辈子呆在江家的,事实上,这一年多里面,爹爹那边已经写了好几次信,想要让她回家,说什么不能一直在江家叨扰。幸好姑姑帮她拦住了,才能继续留下来。 但是现在,书院她已经不再去了,如果一直每天无所事事,万一哪天姑姑也想要让自己离开了,她就真的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了。 她已经在江家住惯了,可不想再回家过苦日子。 郑嫣儿心中担忧,悄悄离开了后园,再一次去见看郑氏。 “姑姑,我是真的很想要做生意,你就帮我跟姑父再说说吧。” 江知同今晚去了生意上的朋友家赴宴,还没有回来,房间之中,郑氏看着面前的侄女,神色为难。ωww.xSZWω㈧.NēΤ “嫣儿,我已经帮你说过了,你姑父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要去铺子里面学做生意的话,那没有问题,但是直接就要开铺子,太冒进了些。” “姑姑我都已经十四岁了,就比江岁宁小几个月,她都已经有五家铺子了,我要是再去铺子里面学一学,耽误时间,那什么时候才能够有自己的铺子。” 什么冒进,说到底,就是不想帮她出银子罢了! 郑氏心中无奈,这一年多来,她也看出来了,嫣儿心里面暗暗的和岁宁较劲,可毕竟是自己疼着宠着的侄女,她也不好说的太过。 “嫣儿,岁宁之前也是去铺子里面仔细的学习过,才开始自己做生意的。” “姑姑,您难道忘了吗,咱们郑家世世代代可都是做生意的,我从小耳濡目染,江岁宁需要学的东西,我早就知道了。” “可是……” “姑姑,您还记不记得我跟您说过,我想要在皇城站稳脚跟,想要赚大钱,想要把爹娘接过来过好日子,求您就帮帮我吧。”郑嫣儿满脸祈求的看着郑氏,“姑姑,求您了!” 郑氏心情复杂。 若是理智考虑的话,她也觉得有些冒进。可一想到自己就这么一个侄女,而且这一年多来,有她在自己也多了个说体己话的,日子都不那么无聊的,郑氏又心软了。 最后,她还是应了下来,“罢了,这样吧,我用我自己的私房钱贴补你一下,帮你把铺子开起来试试。至于你姑父那边,用的我的钱,他应该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太好了,多谢姑姑!”郑嫣儿欢天喜地,“姑姑,我就知道那您对我最好了,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看着扑上来抱住自己胳膊的郑嫣儿,郑氏人忍不住笑了,“你呀,只要平日里面少和慕时吵架,多陪陪我就好。” 听郑氏提到江慕时,郑嫣儿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什么叫做自己少和江慕时吵架,明明是江慕时先针对的她,果然还是偏心自家亲儿子的。 心里虽然不悦,可是面上,郑嫣儿还是甜甜的应声。 “姑姑,你放心吧,哪怕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是不会和慕时弟弟计较的。” 江知同那边在知道郑氏这个决定后,本想再劝劝,但是又怕惹得自家娘子不高兴,最后也只能是不再干涉。 可想到郑氏花出去的私房钱,最后还是走了江家账房,拨给了郑嫣儿三千两。 加上郑氏给的私房钱,郑嫣儿并未还回去,最后一共得了五千两银子。 在得知郑嫣儿也要开酒楼,而且选定的地方还离宁馐馆不远这个消息的时候,江岁宁正在宁月阁和楚惊月喝茶。 楚惊月过去一年多常常找江岁宁喝茶聊天,所以碧云禀报消息的时候,也没有避着她。 “你们家的那个表妹,这是半点面子都不顾了?”楚惊月摇头,“抢生意抢到自家人头上。” 第74章 江岁宁遇见上一世的夫君 江岁宁淡定的喝着茶,“她并未将我当作一家人,至于母亲那边,既然她都已经选好了地方,想来应该是已经说服了。” “小姐,这件事情要不要告知一下老爷,让老爷劝劝夫人?”碧云开口道。 其实之前她一直觉得夫人对小姐挺好的,可是自从表小姐来了之后,渐渐的就让人觉得,夫人对表小姐实在是太袒护了一点。 “不必了,父亲那边早晚会知道,郑嫣儿既然要开,那就随她吧。” “你不怕她和你抢生意?”楚惊月玩味的问道。 江岁宁悠悠开口:“那也要她有那个本事才成。”小說中文網 若是郑嫣儿只是开一个普通酒楼也就罢了,要是她想要和自己打擂台,五千两银子,恐怕不够她折腾的。 楚惊月笑意更浓,“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的样子。” “郡主过奖了,毕竟不是有你给我撑腰吗。”江岁宁笑盈盈的打趣。 “那是,本郡主说了给你撑腰,就一定会说到做到,不过……”楚惊月看着江岁宁,“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又想让我去楚王府参加宴会?” 楚王府过两日设宴的消息她已经听说了。 “没错!”楚惊月点头,“你之前说什么铺子忙,都已经拒绝过两次了,这次可不能再拒绝了。而且这一次去的人多,不仅是女眷,还有世家公子,宁月阁不是想要拓宽生意,不再单独只是制作女子衣裙吗,这一次可是宣传的好机会。” “还有世家公子,这宴会难不成是以王爷的名义邀请的?” 若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单单只是寻常宴会了吧。 “看来,王爷和王妃对你的婚事是真的操心不已。”江岁宁笑看着楚惊月。 “就知道瞒不过你。”楚惊月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从我及笄到现在,他们是越来越着急,这次的宴会其实就是存了选人的心思。所以你这次必须要去,万一我爹娘挑中了谁,我不喜欢,你就帮你我一起挑毛病,一定要搅黄了。” “那王爷王妃还不得恨死我。”江苏宁笑着摇头。 “不管,你就说你帮不帮我!”楚惊月看着江岁宁,摆出一脸对方敢不答应就要翻脸的模样来。 江岁宁忍着笑,佯装害怕,“平湖郡主都开口了,我怎么敢不去呢,万一……你要是遇到喜欢的,我倒是可以帮你一起说说好话。” “不许打趣我!”楚惊月红着脸。 “我哪敢啊,郡主大人。” “你还说!” “好了好了,我错了,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准时到。” 两日后,江岁宁安排好了铺子里面的事情,带着碧云到了楚王府。 楚惊月见到人后,先是安排碧云去了小厮和婢女专门等候的地方休息,然后带着江岁宁去拜见了楚王妃。 “岁宁见过王妃。”江岁宁福身行礼。 “江小姐不必客气,你是惊月的朋友,既然今天来了,那刚好帮着一起看看。” 楚王妃笑得和善,一开始知道自家女儿和一个商户之女是朋友的时候,楚王妃还有些担心。 可后来关于江岁宁的消息听的多了,又见了几次,楚王妃倒是越发的喜欢起江岁宁来。 容貌好,气质好,端庄得体,举止有度,若不是出身商户,家世实在是差了点,她都想要对方日后给她做儿媳了。 “是。”江岁宁笑着应了一声,并没有太多推辞。 楚王妃这话只是客气一下罢了,今日来了这么多人,楚王妃必然还有事要忙,自己也没必要多言,耽搁时间。 很快,楚王妃离开了,江岁宁和楚惊月也到了宴会处。 宴会设在楚王府的花园之中,水榭回廊,丝竹声声。 楚惊月拉着江岁宁站在回廊一角,小声的给她介绍着园中众人。 那些官家女眷,因为宁月阁的缘故,江岁宁基本都认识,至于那些世家子弟,江岁宁循着上一世的记忆,倒是认出了几个,但其他的大多是不识的。 “假山旁边那个,兵部尚书家的儿子,我父亲一开始看中了他,说什么门第低一点也无妨,兵部尚书握有实权,深受皇上器重,十句话里面,有九句都是在说兵部尚书,不知道还以为是要我嫁给那个兵部尚书呢!” “还有他旁边那个,户部一个什么侍郎家里面的,你看他长得那么丑,还过来提亲。” 江岁宁顺着楚惊月的视线看过去,“相貌的确是差了点,不过一个户部侍郎家的儿子,敢来王府提亲,是有什么倚仗吗?” “说是他姐姐入宫封个美人,可把他们家给得意坏了,知道的是入了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天当王母了呢。” 扑哧一声,江岁宁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明白了,你今天让我过来,不是帮你看人的,是来听你的骂人的。” 楚惊月瞥了江岁宁一眼,“你也别笑,反正你马上就要及笄了,等你开始议亲你就知道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江岁宁摇摇头,“我没打断议亲。” “难不成你不嫁人?”楚惊月愣了一下。 “我暂时只想好好的经营商铺。” 楚惊月看着她,想了想,“也行吧,不过你爹娘估计不会答应,我一开始的时候也不想成亲,毕竟嫁人后的日子可未必有我在王府舒服,可是我爹娘那边简直要急死了。现在吗……我就想嫁一个自己喜欢的,只是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真的遇上。” 江岁宁看着楚惊月,上一世的时候,楚惊月迟迟未曾成亲,似乎是在一年后,迫于家中压力和各种流言,嫁给了一个科举高中进士的魏姓举子。但是对方入仕一年后,就因为贪污受贿获罪,楚惊月也受到牵连。 最后还是在楚王爷的极力安排下,与对方和离,回了家中。可是那举子的家人却不依不饶,听说闹出了不少难堪事。 “惊月,不管什么时候,挑选夫婿这件事情都不必着急,就算真的选定了,也要好好考察一番对方的品行。” 楚惊月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放心,我好歹大你两岁,还不用你替我操心。” 二人正说着话,丫鬟过来报信,“郡主,王妃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您的姨母来了,想要见您。” “知道了。”楚惊月应声,看向江岁宁,“岁宁,那你……” “去吧,我就在这儿逛逛。”亲眷相见,她一个外人自然是不好在场的。 “好,那待会儿我再来找你。” 楚惊月离开了,江岁宁站在回廊上,看着园中的众人,片刻后,收回目光,正准备离开回廊时,一转身,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身形挺拔,眉目俊朗,一身湖蓝色的长袍,腰间挂着价值不菲的玉玦,满身矜贵。 江岁宁没有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周亦鸿——她上一世的夫君。 第75章 你好像觉得我一定能够考上 周亦鸿是长宁侯府世子,在皇城之中,名声还算不错,待人又温润有礼,加上那侯府的家世,不少官员都想要将女儿嫁给他。 她还记得自己上一世出嫁的时候,很多人艳羡,当然了,她自己也觉得,周亦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那是对于上一世自己的处境而言的。 但对于周亦鸿这个人,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江岁宁移开视线,这一世她不想再和对方有什么交集。 然而,周亦鸿却迎面朝着江岁宁走了过来,并且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 “这位姑娘。”周亦鸿略微挡住了江岁宁的去路,目光里面透着好奇,“我并未见过你,这不是你是哪家闺秀?” 见江岁宁看向他,周亦鸿温润一笑,又开口道:“失礼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乃是长宁侯府世子,周亦鸿。” “见过周世子。”江岁宁微微点头,“我不过是一个商户女罢了,周世子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 在听到商户女时,周亦鸿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惊讶,紧接着神色间隐隐更多了几分矜贵。 “姑娘身上气度非凡,没想到竟然不是出身官宦之家。不过,既然能来这王府,而且又同楚郡主相谈甚欢,那想来应该也不是寻常商户吧?” 刚才远远的他就看到了眼前人和楚惊月站在一处说话,那眉眼之间溢出来的笑意配上这好容貌,实在是让人眼前一亮。 “周世子过誉了,的确只是寻常商户,纵使说了世子也未必知晓。”江岁宁语气客气疏离,显然不想和对方再聊下去。 可是周亦鸿却不愿罢休,“那不知姑娘芳名?” 江岁宁心间冒出一瞬冷意。 周亦鸿的性格还真是一如既往。 虽然出身侯府,又是嫡子,但小时候天赋不高,笨拙怯懦,不得父亲的欢心,后来靠着他母亲斗垮妾室,打压庶子才得以冒头。 或许是这段经历,养成了他表面和善温润,实际上敏感自私,明明才华平庸,又过度自尊,极看重颜面的性格。 上一世和自己成亲后,一开始因着自己的家世不如他,自觉处在高位,相处的到还算是和谐。可是很快,在自己接连被他母亲夸奖,他心中就开始不悦,尤其是自己彻底掌管侯府之后,他越发的敏感易怒。 后来,他开始纳妾,专门挑那些容貌不凡,但是身份较低的女子,渐渐的更是迎青楼女子入门,十分享受被当作救世主一般,那高高在上被仰慕的感觉。ωww.xSZWω㈧.NēΤ 对自己的态度,也是直到自己帮他进入朝堂,而且摆平各种仕途的上的麻烦时,才重新好转起来。 “姑娘,在下并无什么恶意,只不过是觉得和姑娘一见就颇为投缘,所以才冒昧想问问姑娘的名讳。” 周亦鸿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笑意,可神色间那未能藏好的自诩贵重,还是流露了出来。 毕竟是侯府世子,江岁宁也不好直接冷脸离去,“回周世子,民女……” “江小姐原来在这儿。” 沈晏西的声音突然从一旁转弯处传来,打断了江岁宁的话。 “沈公子,没想到你今日也来了。”周亦鸿看着沈晏西,随即目光在沈晏西和江岁宁身上扫视了一个来回,“你们认识?” 沈晏西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个四品官,可奈何他自己的名声实在是太响,平日里面的那些宴会邀请都不会落了沈晏西,但是对方却极少露面,没想到今日竟然来了这楚王府。 “收到了邀帖,所以就来凑个热闹。”沈晏西看了一眼江岁宁,“江小姐,在下有些事情,不知道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原来你姓江。”周亦鸿看着江岁宁,若是有所思,“本世子听说,最近皇城之中倒是有一位姓江的商户女子,十分有名,不知你……” “周世子,既然沈公子找民女有事,不知可否让我们先离开片刻?”江岁宁打断了周亦鸿。 后者皱眉,对于被一个商户女打断说话这样的事情,他显然是不高兴的。不过碍于沈晏西还在一旁,他倒也没有表露。 “既然如此,那本世子就不打扰沈公子了。” “多谢。”沈晏西语气平静的道谢。 离开回廊,江岁宁和沈晏西一起走到了一处人少的湖边。 “多谢沈公子解围。” “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真的有事情和你说?”沈晏西看着江岁宁。 沈晏西前两日刚刚过了十七岁的生辰,此刻站在湖边,长身玉立,眉眼惊鸿,俊朗的实在惹眼。 四目相对,江岁宁只是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沈公子是有何事?” 虽然这一年多来,自己和沈晏西倒也见过几次,不过除了去年春日,高中进士的周子夏外放任官,离开皇城特意前来道别时,他们多说了几句,此外每每遇见,也不过点头寒暄,她实在想不到,沈晏西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 沈晏西被这笑晃了一下眼,下意识偏了几分视线,感受到江岁宁还在看着他,沈晏西想了想,开口道:“是子夏,前段时间收到了他的信,他在任上一切都好,你们毕竟也相识,所以告知你一声。” “原来是周公子的消息,不,现在应该称呼周大人了。”江岁宁温和一笑,“一切顺利就好。” 她和周子夏之间,虽然因为宁墨斋有些交情,但好似也还没有到要专门报平安的地步。 不过这话,她自然没有当着沈晏西的面说出来。 眼见着二人间沉默了下去,江岁宁想了想,问道:“今年年春,沈公子应该就能够参加科考了吧。” 他们北阳国的科举和周边其他国家不同,原本是每年一次,安排在秋日,因为每年都进行,所以真正能够入仕的,其实只有一甲前十。 但前年的那场异常天气影响不小,科举最后推迟到了去年春日,周子夏也因此逗留在皇城,好在最后拿了一甲第七名。 而许是觉得放在春日也不错,所以去年科举结束后,皇上下令将之后的科举都改到春日。 算算时间,沈晏西很快就要参加科举,然后一举高中状元,彻底开启属于他的朝堂传奇了。 江岁宁的目光里面透着祝贺,藏着了然,甚至还夹杂羡慕。 沈晏西看着眼前人的眸光,忽地问了一句。 “你好像觉得,我一定能够考上?” 第76章 韩念安跟踪周亦鸿 这话问出口后,沈晏西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妥当。 正准备解释一下他并无什么不悦的意思,可江岁宁已经开口了。 “当然。”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也没有恭维和客套,干脆利落的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沈晏西心间一动,江岁宁这般信任自己吗? 心里面突然冒出几分笑意来,像是春风拂面,让人身心都随之一悦。 沈晏西点头一笑,“好,我会尽力的。” 江岁宁看着沈晏西这笑,心头却有些奇怪。 这样的话在对方只怕是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按照沈晏西的性格,应该反应十分平淡才对吧。 不过转念一想,江岁宁又理解了。 虽然沈晏西素有才名,但他毕竟不像自己已经知晓结果,心里面可能难免还是会紧张。 这种情况下,自己这个甚至算不上朋友的外人的笃定,也许比亲近之人更加能够给他信心。 想到这儿,江岁宁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沈公子定然可以金榜题名。” 沈晏西听到这再次重复的肯定,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多谢。” 楚王府外,等在马车边上的小厮看到沈晏西出来,连忙一改懒散的模样。 等人走近了,小厮一边掀开车帘一边好奇问道:“少爷,您找江小姐到底要说什么事啊?” 他们刚才先是去了宁墨斋,被告诉江小姐来楚王府参加宴会后,又来了楚王府。要知道,少爷平时几乎是不会来这种宴会的。 可是他天天跟在少爷身边,也实在是想不到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来找江小姐。 沈晏西正准备上马车的动作一停,下意识看向楚王府,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江岁宁那句“沈公子定然可以金榜题名”。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今日为何一定要找江岁宁,仔细想想,好像就是为了听刚才那么一句话。或者说,他只是想要告诉江岁宁,他要参加科举了。 “少爷,少爷?” 小厮的声音将沈晏西的思绪拉回。 “没什么,请教一些事情罢了。”沈晏西收回视线,走进马车之中,没有再开口。 楚王府中,随着宴会结束,众人渐渐散去,江岁宁也同楚惊月道别。 今日的宴会虽然来的人不少,可是楚惊月却并没有看到合心意的。而且还在见她的姨母之时,被气得够呛。 按照楚惊月所说,她姨母今天过来,压根就是来给她说亲的,而且说亲的对象还是自己家夫婿的侄子,对方是个有名的纨绔,楚惊月自然不可能回答应,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江岁宁安抚好楚惊月的情绪后,便离开了楚王府。 可马车还没行多远,碧云却示意江岁宁从掀开的车帘往右边的街道看去。 “小姐,您看看那位,是不是韩念安。” 马车停在路口,江岁宁循着视线看去,只见前方一处摊位边上,站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虽然一年多未见,容貌有些许的变化,可不是韩念安又是谁。 “小姐,她在干什么呢,怎么鬼鬼祟祟的。”碧云疑惑地开口。 江岁宁顺着韩念安偷看的方向望去,发现她正在盯着不远处的酒楼,而酒楼外面此刻正停着一辆马车。 那是长宁侯府的马车。 难不成韩念安是在盯着周亦鸿? 按照上一世来看,现在还没有到周亦鸿的母亲替他挑选妻子的时间,关于这件事情,应该也还未露出什么苗头来,韩念安这个时候就盯着周亦鸿,是担心会出什么差错,所以提前留心? 酒楼之中,周亦鸿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小厮手里面还提着一个食盒。 江岁宁想了想,周亦鸿的母亲爱吃的糕点似乎就是这家酒楼独有的,周亦鸿顺路带些糕点回去倒也不足为奇。 而韩念安那边,看到周亦鸿出来,身形立刻又往摊位后面藏了藏。 “我们走吧,无需去管。”江岁宁放下帘子。 韩铭章过去这一年多里面,虽然费了不少心思,可是却仅仅只是从七品升到了从六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或许韩念安是意识到了许多事情未必会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发展,所以开始想办法了。 不过之前韩念安一直在被禁足,现在能出来,看来是和韩铭章之间的关系缓和了。 “小姐,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去一趟宁月阁,您已经好久没有过去了。” “不必,宁月阁的事情交给你我放心。”江岁宁摇头看着碧云,“碧云,你可愿意做宁月阁的掌柜?” “做掌柜?”碧云一愣,“小姐,您这话的意思是……” “我想把宁月阁彻底交给你负责。” “不行不行,小姐,奴婢做不了的。”碧云连忙摇头。 “从宁月阁开张到现在,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每个环节都参与了进去,包括遇事处理时也都带着你,现在你所有的方面都很清楚,为何做不了?” “可是奴婢只是江家买回来的下人啊,奴婢怎么能够打理铺子呢。” 现在跟在小姐身边,能领两份月钱,而且逢年过节的还能够拿到赏赐,她已经很满意了,做铺子掌柜这件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想过。 “你的卖身契我早就已经找母亲拿回来了,等回去后便还给你,碧云……”江岁宁认真的看着她,“你做事细心,认真,对日常光顾宁月阁的那些贵女们,每个人的习惯、性格、癖好都记得清清楚楚,宁月阁交给你负责,我很放心。” “可……” “而且你不是一直说,觉得我太累了吗,既然如此,你就帮着你家小姐我分担分担。” 宁月阁是第一家铺子,也是到现在,所有的一切几乎都已经彻底稳定下来的。从一开始,她将碧云一直带在身边,很多事情都同她一一说清楚,一点一点的教导,为的就是现在。 她不可能一直管着每一家铺子。 宁裕庄打理起来不复杂,所以暂时交给现在的主事之人大体上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宁馐馆和宁锦坊她还在选人,宁墨斋和朝廷有关联,自己盯着更加放心。 而宁月阁…… 毕竟接触的都是那些贵女们,贸然交给其他人打理,她并不放心,但是碧云是她手把手交出来的,这一年多以来,碧云的进步她看的清清楚楚,也该试一试,让她独当一面了。 “可是小姐,江家有那么多的掌柜的,老爷手底下也有许多的能用之人,您只要开口,我相信老爷夫人他们肯定会给您安排……” “我不想让江家的人牵扯的太多。”江岁宁打断了碧云的话,“碧云,宁月阁交给你,我才能安心。” 她很感激江家人,也愿意把江家当作一家人去相处。但生意归生意,牵扯一多,意见就多,桎梏也就容易更多,最后黏黏糊糊的搅在一起,她实在是不喜。 碧云怔怔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您真的这么信任奴婢,觉得奴婢可以吗?” 在听到江岁宁的肯定答复后,碧云眼眶一红,一时间说不出自己是紧张还是激动。 她碧云重重点头,“好,小姐,奴婢会努力的!” 江岁宁笑道:“那从这个月开始,你的月钱便按照掌柜的数目去领,恭喜你了,碧云掌柜。” 另一边,悄悄尾随完周亦鸿的韩念安回到了韩家,恰好在门外遇到了回府的韩铭章…… 第77章 学乖了,但还不够 “女儿见过爹爹。”韩念安乖巧的迎了上去。 过去一年多里面,她几乎一直在被禁足,根本没什么机会出家门。 一开始的时候,她气愤不已,甚至又一次没忍住,和韩铭章闹了一场,可是结果却是狠狠的挨了一顿家法。 那一次她高烧了好几天,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她突然醒悟过来。 之前是她太想当然了。 她以前觉得,是江岁宁运气好,来了韩家才幸运了得到了那些机遇,只要自己抢先选择了韩家,那一切就是她的了。 但是她差点忘了,江岁宁是个会讨人欢心了,想来上一世她一定是哄得韩铭章将她当作了亲生女儿对待,才会将她一个养女嫁去了侯府。小說中文網 可是自己和韩铭章的关系却不断恶化,这样下去,韩铭章怎么可能会愿意帮自己得个好姻缘。 自从想到这些之后,韩念安一改之前的态度,开始一步一步讨好起了韩铭章,终于半个月前,韩铭章允许她重新出府了。 韩铭章看了一眼韩念安,“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回父亲,女儿的确是出去走了走,不过请父亲放心,女儿绝对没有和什么人起冲突,也绝对没有做任何有损父亲您名声的事情。” 她已经想过了,虽然要讨好韩铭章,可是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所以,这半个月来,她一直在费力的打听长宁侯府的世子的行踪,今日终于见了一面。 接下来,如果韩铭章这边靠不住的话,那她就想办法从周亦鸿那边入手。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嫁去侯府。 听到韩念安这么说,韩铭章只是稍稍点了点头,“你记得就好。” “父亲,您一定累了吧,女儿让人去给您准备一些安神茶,喝了好休息休息。” 韩念安跟着韩铭章,一边走进府中,一边开口。 “嗯。”韩铭章应了一声。 韩念安端着安神茶进书房的时候,韩铭章正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檀木盒子,看起来十分的不悦。 “父亲,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韩念安关切的开口。 韩铭章看了她一眼,“已经这么久了,几乎都是在原地打转,今日送过去的礼物还被退了回来。” 之前靠着花钱进入的官场,韩铭章升迁不顺,于是就想着故技重施,可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直接被退回。 “父亲,会不会是送的礼物不够贵重?”韩念安帮着分析。 “现在韩家不同以往,自从入仕到现在,已经花掉了大笔的银钱,很难再送出什么异常贵重的礼物了。” 韩念安正准备像之前那般继续恭维一下,毕竟如今韩铭章对她的态度缓和,大半靠的都是她这段时间的吹捧。 可是话到嘴边,一个新的想法冒了出来。 看着韩铭章,韩念安面露思忖之色开口:“父亲,女儿相信按照您的能力,肯定还能够步步高升,只是没有提携之人似乎也的确不行。只可惜女儿们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姻缘,若是我们能够嫁得高门的话,说不定对父亲您的仕途也大有助力。” 韩铭章愣了一下,是了,还有这条路可走! 心里面飞快的盘算了一下,韩铭章看向韩念安。 “念安,如能够给为父的仕途助力,你愿意嫁给为父安排的人吗?” “当然愿意了,只要能够帮到父亲,女儿肯定乐意。”韩念安不假思索的开口。 很好,看来还是要主动想办法,让韩铭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接下来就是要引导韩铭章,想尽一切办法,搭上侯府。 “不过……”韩念安皱了皱眉头,“父亲,要是想要能够帮到您的话,女儿觉得要嫁就要嫁门第高的,只是寻常的四五品官的话,那能够给父亲带来的助力可不多。要是能进高门侯府那些的,父亲之后的仕途一定不可限量。” 韩念安拿捏着语气,听起来好像真的完全是在为了韩铭章考虑。 后者在听到高门侯府几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过作为一个从六品官的他却并没有反驳。 “你有这份心很好,为父很是满意,至于高门侯府……事在人为,为父会想办法的。” 韩念安离开书房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心头激动不已,仿佛已经看到侯门主母的好日子在向自己招手了。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这种情况下说什么事在人为,她是不信的,可是韩铭章不一样。 毕竟上一世江岁宁活生生的例子就在那里,韩铭章一定可以做到! 接下来几日,韩念安几乎沉浸在欢喜之中,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忍耐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多苦头,她终于快要拨云见日了。 当然了,虽然欢喜,可是韩念安依旧记得每日在韩铭章面前讨好卖乖,甚至出府的时候,还不忘借口是去给韩铭章买他喜欢的酒水。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消息有误,没能再次见到周亦鸿。 回家的路上,韩念安经过了宁墨斋。 虽然现在她已经学会了在心里面告诉自己,这种时候不能节外生枝,但她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 今日宁墨斋中的客人并不算多,大多都是在二楼,江岁宁正好嘱咐完伙计一些事情,准备往外走,结果就遇到了韩念安。 江岁宁挑眉,“真是许久未见了。” 韩念安目光之中滑过一丝不悦,江岁宁这是在讽刺自己,之前那么久都没办法出门吗? 不过,韩念安忍住了没有变脸,只是笑着开口:“的确,许久不见了,听说你都已经开了五家铺子了,真是恭喜了。” 呵,不过是区区五家铺子罢了,等她到了侯府,手里面掌管的铺子自然会比江岁宁多。 江岁宁打量着韩念安,看来对方是真的学乖了,不管她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但是开口时终于不再是那副沾沾自喜的蠢样子。 不过……大概学乖的还不够,否则应该不会走进来。 “多谢,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江岁宁懒得多言。 “江岁宁,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韩念安拦住了对方,“我今日可是专门来看你的。” 第78章 好姻缘,上司家的傻儿子? “那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让开了吗?”江岁宁笑得温和,仿佛眼前人对她来说,只是无关痛痒。 而江岁宁越是这种不在乎的态度,韩念安心头就越觉得火大。 明明现在自己才是那个官家贵女,江岁宁凭什么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难道是因为韩铭章的官做的还不够大? 那再加上自己的婚事呢,应该就足够让江岁宁眼红了吧! 虽然事情还没有完全确定,但是这一刻,韩念安的好胜心已经被勾了起来。 “江岁宁,很快我就会有一桩好婚事了。”韩念安凑近了江岁宁一些,低声说道。 “好婚事?”江岁宁偏过头看她,难不成前几天韩念安盯梢周亦鸿,然后勾搭成功了? 不可能,退一万步说,哪怕是二人真的见面了,而且周亦鸿对韩念安一见钟情,可也不可能这么快定下婚事。 更何况,这一世少了自己出谋划策,如今韩铭章只是一个从六品,这种情况下,长宁侯府不会娶韩念安的。 看到了江岁宁目光里面的怀疑,韩念安笑容得意,“不愿意相信吗?也对,你怎么可能会明白呢,就算你的铺子开的再好,可是只要有你这商户女的身份在,那些达官显贵就不可能要你。但是我就不一样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官家贵女。” 听到那熟悉的四个字,江岁宁忍不住笑了。 又是官家贵女。 “是吗,那我倒是要问问了,你的好婚事是和谁?不会是你自己痴心妄想,脑补出来的吧。” 韩念安神色有一瞬的心虚,但是眨眼的功夫,这心虚又被笃定所取代。 “自然是千真万确的,至于是哪一家,你很快就知道了。”韩念安顿了顿,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岁宁,“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让人给你送请帖的,哦,对不起我忘了,你这商户的身份,怕是没有资格参加,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江岁宁神色不变,目光越过韩念安,看向外面的街道。 “你与其在这儿操心怎么办,倒不如回头看看,那个好像是韩家的丫鬟。” 韩念安扭头看去,果然发现自己的婢女正在街上东张西望。 眼见着人就要走过去了,韩念安唤了一声,婢女看到韩念安,连忙跑进了铺子里面。 “小姐,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老爷回府了,正找您呢。” “我不是说了吗,我出来给父亲买酒,要是父亲问起来就这么说。”韩念安不悦的看着那婢女,“交代的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吗!” “不是不是。”婢女连忙摇头,“奴婢已经这么说了,但老爷还是让赶紧找您回去。” 婢女压低了几分的声音,“小姐,奴婢去大堂回话的时候,听到是您的婚事,老爷给您定下来了。” “这么快!”韩念安心头大喜。 毕竟是侯府,她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呢,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韩念安看向江岁宁,刚才那仅有的一点儿尴尬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乎要压制不住的张狂。 “你说,定下的是哪一家。” “这……”婢女犹豫了一下,“小姐,要不咱们先走,等回家了您就知道了。” “不必,直接说,也好让江掌柜的听上一听。毕竟这大概是她这辈子都够不上的门第了。” 婢女看了一眼韩念安,听她这般说了,于是也没有再犹豫,开口道:“回小姐,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家的二公子。” 韩念安表情僵住,回过头看向那婢女,“你说什么?” 什么翰林院掌院,难道不应该是长宁侯府吗? “回小姐,是翰林……” “这怎么可能,什么韩林院掌院是个几品官,他们家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婢女摇了摇头,“回小姐,奴婢不知,奴婢也只是听到老爷和夫人这么说。” “从二品,的确是不小的官,高门大户。”江岁宁开口道。 刚刚在听到那婢女说出这个回答的时候,她也愣了一下,毕竟……尛說Φ紋網 江岁宁看向那婢女,“你们家老爷可有提到那位掌院学士姓什么?” 婢女想了想,“应该是姓公孙,奴婢听到老爷说公孙大人。” “你是谁家的奴婢,谁问话你都回答?”韩念安瞪了一眼婢女,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偏差,但是当着江岁宁的面,她还是硬着头皮道,“你知道的倒是清楚,看来平日里面没少做梦嫁入这样的高门吧。” 从二品不够,她要的是长宁侯府,一定是中间出了差错,她是要嫁入侯府的。 江岁宁目光幽幽的看着韩念安,“我知道那位公孙大人,是因为他们家比较特殊,而且他家的二公子更加特殊。” “哪里特殊?”韩念安疑惑。 “公孙大人家的二公子,年少时落水高烧,留下了隐患,如今……是个傻的。” 韩念安一愣,“你胡说八道!” “这件事情皇城中的很多人都知道,如果你不信的话,大可以去问一问。而且听说前几年因为府中的下人照顾不周,公孙少爷夜晚打翻烛台着火,还烧伤了半张脸。” 江岁宁顿住,语气玩味。 “韩念安,这就是你说的好姻缘?” 虽然上一世的时候,韩铭章也动了用儿女婚事换前程的想法,同样物色上了那位公孙公子,不过如今韩铭章没怎么升官,那位公孙大人也不再是他的顶头上司,这样竟然都攀上了,也是不容易。 而且按照上一世的时间,应该是在今年秋天,打算嫁过去的对象是韩月影。 就算现在韩月影毁了容,韩铭章盘算到了韩念安的头上,可是按理说也不该这么提前这么久,毕竟离韩念安及笄还有不少时间,这心思动的也未免太早了一点。 除非……是有人主动提醒了他。 江岁宁看着韩念安,后者早已经因为江岁宁的话慌了神。 顾不得再和江岁宁多说,带着婢女立刻赶回了家中。 一路上,她都在心里面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是江岁宁胡说八道,她就是嫉妒,所以故意吓唬自己。 然而,当她走进大堂,看到等在大堂中的韩铭章和王氏,尤其是看到王氏脸上那看好戏的笑容时,她脚步陡然一僵。 难道,真的是江岁宁说的那样? 第79章 求到了江岁宁面前 “念安,你可回来了。”看到韩念安,王氏笑眯眯的开口,“老爷可等你好久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公孙家的那个二公子,是个傻子而且还毁容了?”韩念安顾不得其他,直接脱口而出。 韩铭章脸上刚刚露出来的笑意一僵,“念安,这样的话见到公孙大人家人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再说。” “所以是真的?”韩念安又急又气,整个人身形都有些颤抖,“不可能,我不会嫁给一个傻子的。” “念安!”韩铭章皱眉,“之前可是你自己说的,只要能够帮得到为父,嫁给谁都可以。” “我说的明明是嫁去高门侯府,侯府!” “公孙大人官至翰林院掌院学士,二品大员难不成还不算高门,至于侯府,那是不可能的,绝不是我们家现在可以高攀的。” “是啊,念安,二品大员的府邸,能嫁进去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王氏开口道,听起来是劝说,可是眼底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如此好你怎么不让韩月影去嫁,刚好两个人都毁容了,天造地设的一对。”韩念安怒声说道。 王氏脸色一沉,韩念安这个贱人竟然还有胆子在她面前提月影毁容的事情,该死,韩念安就应该嫁给那个傻子,这是她的报应。 忍住心中怒气,王氏叹气对着韩铭章道:“老爷,月影身为你的女儿,原本是应该为了您的前程分忧的,可是奈何她的容貌已经被人毁了,虽然说公孙大人家的公子容貌也有损伤,但毕竟是二品大员家,若是咱们嫁个容貌有损的女儿过去,只怕会引起不快,到时候对老爷您的前程更加无益。” “你说的没错。”韩铭章点头。 其实若按年纪算的话,的确是月影嫁过去更加合适,只可惜…… 韩铭章看向韩念安,“你就当是替月影嫁过去,一来为为父分忧,二来,也是弥补你之前犯下的过错。” 毕竟,月影的脸是韩念安毁的。 “不可能,我不嫁。我绝不会嫁给一个傻子的!” “韩念安!”韩铭章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我都已经和公孙家说定了,这件事情不是你说不嫁就能不嫁的。” “可是父亲,我……” “我之前还以为你说的替为父分忧是真心话,亏得为父还有些感动,没想到你竟然是诓骗我的!” 韩铭章的冷脸和怒气让韩念安紧张起来,她忙道:“父亲,我没有,我说的是真心话,只不过我不想嫁去什么公孙家,我可以嫁去侯府,您相信我,我一定能够嫁去侯府的。” 王氏差点笑出了声,“侯府?你还真是痴心妄想!” 韩念安什么身份,竟然大言不惭说什么能够嫁去侯府,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 韩铭章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难不成韩念安还嫌弃公孙家的门第不够匹配她?侯府岂是他们能够够得着的! 韩念安恶狠狠的看着王氏。wWW.xszWω㈧.йêt 对方定然是巴不得自己嫁给一个傻子,然后受尽嘲笑,她绝不会让王氏得逞。 “父亲,女儿是真的可以……” “你若是再胡言乱语的话,别怪为父家法伺候!” 韩念安浑身一颤,上次挨家法后的疼痛感再次浮现上来,让她整个人终于冷静了下来。 虽然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偏差,为什么轮到自己就是公孙家而不是侯府,但是既然现在韩铭章不相信自己能嫁去侯府的话,那她继续说下去只会是激怒他…… 可是,她还能找什么理由呢! 韩念安心乱如麻,忽然间一个激灵,“父亲,女儿还没及笄呢,现在还没到成亲的时候。” “这一点我已经想过了,虽然你还没有及笄,但知道你年龄的人本就不多,改大一两岁也无妨。只要府中人不外传,不会有什么问题。” 韩念安心中咬牙,该死,韩铭章这个混账,为了拿自己当做垫脚石,还真是厚颜无耻! 明白不能这个时候撕破脸,韩念安又开口道:“父亲,这件事情不要这么快定下,您让女儿想想行吗?” “没什么好想的,公孙家那边都已经答应了下来,等过几日安排你见见公孙夫人,没问题你们就定亲,过门。” 早点定下,以免夜长梦多,自己现在毕竟只是个区区的从六品,好不容易搭上的线,可这还多亏了公孙大人和公孙夫人注重颜面,就算自家儿子那副鬼样子,也想要娶个官家女儿,若是愿意要穷苦人家的,只怕还未必轮得到韩念安。 韩念安神色僵硬,看来韩铭章真的是铁了心了,只怕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主意。 硬着来肯定已经没用了,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搅黄这件事情。 韩念安心里面一片冰凉,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女儿知道了,女儿遵命。”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韩念安忍不住将桌子上面的茶壶茶杯摔了个粉碎。 “怎么会这样,凭什么会这样!” 婢女站在一旁,胆战心惊的看着,也不敢上前劝阻。 知道韩念安发泄完了,她才小心翼翼的上前收拾。 “你说,有什么办法能够搅黄这件事情?”韩念安没好气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婢女。 后者紧张的抬头,“小姐,奴婢不知道。” “废物!”韩念安骂了一句。 婢女不敢多言,收拾好碎片,很快离开了房间。 韩念安坐在桌子边上,脸色阴沉的骇人。 一定有办法,说不定上一世的时候,江岁宁也遇到了这情况,她是怎么解决的呢? 刚刚韩铭章说那个什么公孙夫人要见她,如果自己见面的时候故意表现的极差…… 不行! 这样一来韩铭章一定不会放过她,而且要是万一影响了名声的话,说不定还会耽误她之后嫁入侯府。 韩念安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可是脑子里面却是乱糟糟一片,甚至她还冒出一个念头——要不要去问一问江岁宁,如果她上一世解决了的话,那这一世说不定也能够想出什么办法来! 只不过这念头一出,立刻被否定。 不可能,江岁宁就算有办法,也不会那么好心的告诉她。 而且,自己绝不能到江岁宁面前去丢人! 韩念安在心里面这么告诉自己,但是被逼着嫁去公孙家的事还是让她心头混乱如麻,隐隐动摇。 就这样,两日后,依旧没能想出办法的韩念安,还是去找了江岁宁…… 第80章 我会让人送一份新婚贺礼的 今日是郑嫣儿的酒楼开张的日子,因为和宁馐馆离的实在是近,所以在宁馐馆中,还能听到那响亮的鞭炮声。 韩念安找过来的时候,江岁宁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品尝后厨新研究的糕点。 “你还真的是沉得住气。”韩念安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她已经打听过了,那家新酒楼是郑嫣儿开的,这摆明了是要和江岁宁打擂台。 就算江岁宁开了一家接一家铺子又能怎么样,对于江家来说,她终究只是一个外人,不可能比得过郑嫣儿,而且郑嫣儿有江家的财力支持,要想整垮这个宁馐馆,还不是小事一桩。 江岁宁微微抬眸看着韩念安,并没有理会对方话语之间的讽刺,只是含笑问了一句:“怎么,韩小姐是亲自来给我送喜帖的吗?” 一句话,让韩念安心头的嘲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脸色骤然青白一片。 她咬着牙走到了江岁宁面前的位置坐下,“江岁宁,我不可能嫁去公孙家的,更不可能嫁给一个傻子!” “这话你同我说做什么?”江岁宁靠在椅背上,随手端了一杯茶,“难不成是在韩铭章那里碰了壁,所以想要我来给你出谋划策?” 韩念安抿唇,正想要开口,可是江岁宁却又突然一笑,“瞧我,真是糊涂了,堂堂的官家贵女韩小姐,怎么可能会找我这个商户出谋划策呢。” 韩念安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即将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嗓子里面。 感受到江岁宁的讥讽,她想立即转身就走,可是紧接着想到韩铭章的冷脸,以及自己的无计可施,还是忍住了。 咬牙挤出一句:“江岁宁,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这没头没尾的话,听的我实在是不明白,什么叫做我会怎么做?”江岁宁佯装不解。 “你别装了,你肯定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不想嫁给那个傻子,要是换做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韩念安忍着怒气问出口。 江岁宁诡计多端,之前都能够把江慕时那个混世魔王哄得替她出头,江岁宁一定能够想出办法来。 江岁宁慢条斯理的撇着杯子里面的浮沫,“你这语气听着,可半点都不像是在求人。”尛說Φ紋網 “江岁宁你……”韩念安忍住怒气,放缓声调低声说道,“我们两个人毕竟是姐妹,难道你就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嫁给一个傻子,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吗?” “那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江岁宁摇头。 韩念安心头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江岁宁又开口了。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会让人送一份新婚贺礼的。” “江岁宁!”韩念安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 远处的伙计见状,立刻到了近前,“掌柜的,您没事吧?” 韩念安死死的咬着牙,她今天是偷偷过来的,说的话自然不能让别人听见,要是传到韩铭章耳朵里面就不好了。 “没事。”江岁宁摇头,温和的就对着伙计开口:“你先下去吧。” 伙计应声,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那掌柜的您要是有事的话,就喊小的。” 说完,又看了一眼韩念安,才退了下去。 “你的伙计对你还真是忠心。”韩念安阴阳怪气,“哼,在讨人欢心上面你还真是一把好手。” “半年前,他娘病重,是我帮忙请的大夫和付的药钱。” “所以呢,你想要告诉我,你有多么的菩萨心肠吗?” 呵,这点子小恩小惠,也值得拿出来说。 江岁宁掀起眼皮看了韩念安一眼,“不,我想说的是,就算是一个伙计,他能够对我这个主家多关心几分,也是以心换心得来的,而你呢,厚着脸皮找上门来让我帮忙,你凭什么?” 韩念安皱眉,“只要你能帮我解决这次的麻烦,等以后……” “这种空话,还是省省吧。”江岁宁摇头。 “我……”韩念安正准备继续开口,又是一阵鞭炮声传来。 她愣了一下,紧接着忽然笑了。 “江岁宁,被郑嫣儿搅得日子不好过吧?” 江岁宁挑眉,“你为何会这么觉得?” “别装了,郑嫣儿是什么人,我可比你清楚。”事到如今,韩念安也顾不得自己说出来的话会不会惹人怀疑了,她紧盯着江岁宁的眼睛,“我知道怎么对付郑嫣儿,只要你帮我想到解决公孙家事情的办法,我就教你夺回江家人的欢心。” 四目相对,韩念安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自信。 而江岁宁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之后,却突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你?教我?” “是!”韩念安坚定点头。 江岁宁忍俊不禁,“韩念安,你这说大话的功夫可真的是又精进了。还教我赢得江家人欢心,你莫不是忘了,这一点你自己可都没有做到。” “什么叫做我……”韩念安下意识想要反驳,可话刚说出口,她愣住了。 怔怔的看着江岁宁,韩念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江岁宁挑眉看着她,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戏谑。 “韩念安,你还真是迟钝。” 已经这么久了,她难道就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也是重生的吗。 “你也……” 韩念安脸上的血色在这一刻褪尽。 江岁宁她…… 江岁宁她竟然也是重生的! 不,这不可能啊,如果江岁宁也是重生的,那她为何放着韩家和侯府的好日子不要,而选择去了江家。 就算之前自己抢先选择了韩家,可江岁宁当时可是半点不情愿的神色都没有,甚至像是占了什么大便宜。 “江岁宁,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韩念安试探的看着对方,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不懂,那要不要我给你讲讲,可是从哪儿讲起呢?” 江岁宁面露思索,脸上的戏谑意味更浓。 “要不,就从你恩将仇报,放火将我烧死讲起?又或者,从你与人私奔,被卖进青楼讲起?” 韩念安像是被踩到尾巴,瞬间炸毛,“江岁宁,你闭嘴!” 第81章 江岁宁竟然也是重生的 纵使韩念安再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江岁宁真的重生了。 眼前的江岁宁,知道自己所有的狼狈和不堪,甚至和自己有着血海深仇。 江岁宁是被自己杀了的,那既然她重生了,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这个念头冒出来,韩念安后背瞬间爬上冷汗。 她本能的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看着江岁宁。 “这么害怕做什么。”江岁宁唇边噙着笑,“这光天化日的,难不成你还怕我还你一把火?” 韩念安身形一颤,但是江岁宁的话倒也让她稍微冷静了几分。 没错,这光天化日的,江岁宁不可能真的杀了她,而且自己烧死江岁宁,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如果江岁宁这一世真的要对自己做些什么的话,她也不可能活着。 韩念安深吸了一口气,“江岁宁,你既然也是……那你为什么不选择韩家?” “自然是因为,我知道韩铭章不过是个卖女求荣的货色。”江岁宁叹了口气,“你只知道我上辈子当侯门主母的风光,却不知道我也差点被韩铭章嫁去了公孙家,幸好我自己有手段,费劲了心思才过上侯门主母的好日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韩念安立即问道。 对上江岁宁的嘲弄神色,她心头又是一僵。 江岁宁既然是重生的,那她怎么可能会告诉自己,等等,难道…… “难道你放任我选择韩家,就是为了看我嫁给公孙家那个傻子?” 见江岁宁只是笑,不开口,韩念安瞬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江岁宁,你个贱人,你……” 韩念安话未说完,江岁宁手中的茶盏一掀,茶水直接泼了她一脸。 “你哪里来的脸还敢在我面前叫嚣,韩念安,就冲着你上一世的所作所为,我怎么做都不为过吧。” 韩念安噎住了,茶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将她细细勾勒的妆容晕花了大半。 恐惧、惊慌、无措、愤怒…… 江岁宁瞧着她这狼狈的模样,笑意悠悠,“你就死心吧,凭你的本事是不可能让韩铭章改变主意的。你说的没错,我不动手,就是在等着看你嫁去公孙家,我听说上一世嫁给那位公孙公子的闺秀,不仅整日挨打,过的凄惨无比,而且还被整个皇城嘲笑,这样的日子正好适合你。” “不可能!”韩念安厉声开口,“我绝对不可能让你如愿的。”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嫁去公孙家,好不容易重来一世,她一定能够过上好日子! “小声些,莫要惊扰了我这楼上的客人,毕竟你现在这副尊容,若是让人看见了,丢脸的是你。” 江岁宁慢悠悠的摇头,脸上尽是幸灾乐祸。 “嫁还是不嫁又岂能是你决定的,至于侯府,周亦鸿还要过上许久才会开始议亲,到时候只怕你早已是公孙家的媳妇了。除非你有办法提前攀上侯府,不过……你应该连周亦鸿的面都没有见过,又能够有什么办法。” 江岁宁这话听起来是在嘲弄,可是却给韩念安提了个醒。 如果能赶在嫁去公孙家,让周亦鸿愿意娶她的话,那韩铭章不可能放着侯府不要,再继续去攀附什么公孙家! 韩念安感觉自己瞬间寻到了一线生机,可面对江岁宁,她倒是没有表现出来。 如果让江岁宁知道自己暗中打听周亦鸿的消息,而且已经见过他的话,一定会想办法搞破坏! 想到这儿,韩念安继续装出一副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咬牙切齿的开口:“江岁宁,要是我嫁去了公孙家,你也别想好过!” 丢下一句没什么力度的威胁,韩念安匆匆离开了宁馐馆,现在对她来说,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在周亦鸿面前露脸。 而自以为找到了破局之法的韩念安走的匆忙,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之后,江岁宁脸上那抹了然的笑。 她并不介意韩念安知道她也是重生的,毕竟这个秘密,韩念安同样也需要保守。 退一万步说,就算哪天韩念安彻底豁出去了,不管不顾的都说出来,如此荒诞的事情别人也不会相信,而且她有无数种办法,能让别人觉得韩念安是得了失心疯。 这种时候,将自己同样重生的消息告诉韩念安,还让她觉得自己正卯足了劲等着看她掉火坑,韩念安被刺激之下,才更加有可能去铤而走险,做出一些糊涂事情来。 其实比起公孙家,她倒是更希望韩念安能够顺利的进入侯府。 毕竟公孙家的那个二少爷,虽然痴傻,毁容,但也不过是孩童心性,不难把控。 至于公孙大人和夫人,看重颜面娶了官家女儿,但也知委屈了对方,上一世韩月影嫁过去后,在银钱和态度上从来没有薄待过,还早早的就置办了宅子和田产,想着他们百年之后,也能够护儿子一生无忧。 这样算来,如果不去管他人的嘲笑议论,公孙家可未必不比侯府好过。 只不过,上一世的韩月影看不明白这一点,这一世的韩念安自然更加不可能看清楚。 听了她刚才的话,韩念安只会越发的把公孙家当作虎狼窝,她倒是期待,对方“穷途末路”的情况下,能够做出什么精彩的事情来。 江岁宁提起茶杯,给自己又倒了杯茶。尛說Φ紋網 不远处的鞭炮声已经停了,江岁宁看着窗外正好的日光,忽然来了几分兴趣。 懒洋洋的站起身,吩咐伙计好好照看客人后,江岁宁离开了宁馐馆。 郑嫣儿新开的酒楼名叫锦风楼,虽然江岁宁早就在碧云还有江慕时的言语间,知道了这酒楼几乎和宁馐馆布置的一样,可亲自来了之后才发现,果然是处处照搬,从装饰摆件甚至到桌子的数量都一模一样。 江岁宁走进去的时候,因着开业第一日,菜品半价酬宾,生意正热闹。 江岁宁看到郑嫣儿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裙,站在二楼的位置,脸上尽是欢喜之色。而郑氏站在她旁边,神色倒是透着一股子复杂。 这时,楼上的二人,也看到了江岁宁。 第82章 郑氏被蒙在鼓里 “岁宁姐姐来了啊。” 郑嫣儿居高临下的看着,脸上的得意压都压不住,江岁宁果然还是坐不住了。 郑氏看到江岁宁,面上不由地浮现出尴尬。 她虽然听说了锦风楼布置的和宁馐馆像,但是今日来了才发现,简直是一模一样。 “岁宁,实在是对不住。”郑氏走到楼下,满眼歉意的看着江岁宁。 当初选址的时候,她就反对离宁馐馆这么近,可是嫣儿却告诉她,定钱都已经交了,也没办法后悔。 “姑姑,你道歉做什么。”郑嫣儿走到了郑氏身边,眉眼讥诮的看着江岁宁,“岁宁姐姐,你生意做的好,赚了那么多钱,我这个做妹妹的没什么经验,所以这酒楼的布置稍微向你学了一些,姐姐一向大方,应该不会介意吧?” 哼,自己就是故意模仿江岁宁又能如何,做生意为的是赚到钱,她才不想去管江岁宁怎么样,更可况她们之间早就已经连表面和平都没有了。Www.XSZWω8.ΝΕt “嫣儿!”郑氏无奈的看了一眼郑嫣儿,复又对着江岁宁说道,“岁宁,你要是心头不舒服的话,我过几日就让嫣儿改换布置。” “姑姑,我不换。”郑嫣儿挽住了郑氏的胳膊,“您就别担心了,岁宁姐姐怎么可能会介意。我听说之前她的宁月阁办了一个什么衣裙展,几乎被半个皇城的成衣铺子学了过去,她都不在乎,这点小事要是都介意的话,那不就是专门针对我和您了吗。” “嫣儿,莫要胡言!”郑氏瞪了一眼郑嫣儿。 后者却只是眼底带着挑衅的看着江岁宁,自己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就不信,江岁宁还好意思指责。 江岁宁瞧着郑嫣儿,莞尔一笑,“嫣儿妹妹说的没错,的确没什么好介意的。只不过……妹妹最好还是莫要用那些成衣铺子做比了。” “为何?” “他们虽然学了去,可是却压根没有赚到钱,而且还有不少赔了本。今日毕竟是锦风楼开张的日子,妹妹这么说只怕是……”江岁宁微微一顿,含笑继续吐出三个字,“不吉利。” 郑嫣儿脸色一僵,江岁宁竟然咒她! 冷哼一声,郑嫣儿信心满满的开口:“这一点就不劳姐姐操心了,我这锦风楼一定可以财源广进,客似云来。” “下次不来了。” 郑嫣儿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两个吃完了的客人恰好从一旁走过,丢下这么一句。 郑嫣儿脸色僵住,随即不悦地拦住了二人,“等等,什么叫做下次不来了,为什么不来了?” “你这什么语气,怎么,哪条律法规定,我们一定要来这酒楼吃饭吗?”其中一个男子不悦的看向郑嫣儿。 意识到自己态度有些不妥,郑嫣儿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两位公子不要见怪,是我刚才语气急了一些,在这儿给二位赔不是了,我就是想要知道,是哪里不和你们二位的心意吗?” 见郑嫣儿态度缓和,二人也没有继续揪着不放。 “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就是觉得菜肴的味道不如宁馐馆,今天菜品半价,吃吃也还不错,只不过要是恢复了原价,那和宁馐馆差不多,我们不如去宁馐馆。” “说的正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郑嫣儿的笑意凝固在脸上,这酒楼里面的菜肴,她可是专门请了上好的厨子的,味道应该不会差多少才对。 眼见着二人离开了锦风楼,郑嫣儿一扭头,就对上了江岁宁玩味的笑。 “这才刚开始,嫣儿妹妹也不用着急,不过刚才那两位客人的话也是我今日过来想要同你说的,对于一个酒楼来说,这布置终究是次要的,菜品为王,在这方面嫣儿妹妹还是多花一些心思,以免……和那些成衣铺子犯一样的错误。” 江岁宁的语气如常,甚至还带着关切,听起来像是真的好意提醒过。 “嫣儿,还不快谢谢你岁宁姐姐。”郑氏开口道。 她原本以为,岁宁今日过来定然会不高兴,可没想到,她竟然还愿意提醒。 郑嫣儿冷冷的看着江岁宁,挤出一个笑,“真是多谢岁宁姐姐了。” 什么提醒,江岁宁根本就是刚才听到了那些话,所以故意这么说佯装大度,实际上心里面说不定在怎么得意呢。 等到江岁宁离开后,郑嫣儿怒气冲冲的到了后厨。 “你们怎么回……”郑嫣儿话还没说完,就因为突然闯进去,和端菜的小丫头撞了个正着。 “我的裙子!”眼见着菜汤洒了一裙子,郑嫣儿怒不可遏,“你没长眼睛吗,好大的胆子,往我身上撞!” 小丫头吓的连忙道歉,“掌柜的,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她忙拿起一旁干净的白布,想要帮郑嫣儿擦裙子。 “滚开!”郑嫣儿大声呵斥,发现后厨众人都在看着她,心里面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怎么回事,本掌柜的花了那么多的银子请你们,可是你们做出来的菜都是什么玩意?” “掌柜的,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总厨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闻言紧张的看着郑嫣儿。 “还有脸问,客人根本就不喜欢。” “不应该啊,今日这些菜我都拿手,而且……” “你拿手有什么用,还不是比不上宁馐馆。”郑嫣儿没好气的打断了总厨的话,“我要你们烧出和宁馐馆一模一样的菜来。” “这……”总厨神色为难,“掌柜的,同一道菜就算是不同的人烧,那味道也有差别,更何况酒楼的菜色大多都是专门研究过的,各有菜谱,这想要烧的完全一模一样,除非您把宁馐馆的厨子给请过来。”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要是能把人请过来,还要你们做什么。”郑嫣儿不悦地开口。 她不是没有试过,可是宁馐馆的厨子说什么和江岁宁签了契书,若是离开的话,要赔偿一大笔银子,除非自己愿意出两倍的工钱,还要帮忙出赔偿的钱,才肯过来。 她又不是冤大头,而且她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来。 因着郑嫣儿这不客气的话语,总厨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总之,掌柜的想要一模一样的菜色,要么找人过来,要么拿菜谱过来,否则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上哪儿去给你们找菜……” 话未说完,郑嫣儿忽然顿住了。 对啊,她没办法把人挖过来,但是可以想办法把菜谱弄到手! 心思一转,忽地,郑嫣儿看向了刚才撞到自己的丫头…… 第83章 酒楼菜品被质疑 傍晚时分,江岁宁出了宁馐馆,准备回家的时候,碧云也到了宁馐馆外。 看着脚步急匆匆的碧云,江岁宁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宁月阁关门后你自己回家就好,不必赶过来找我。”尐説φ呅蛧 “奴婢也是想着还有时间,离的又不远,所以过来和小姐您一起。”碧云擦了擦额上的薄汗,走到了江岁宁身旁,“小姐,您身边一直没个婢女也不行,要不奴婢还是……” 江岁宁打断碧云的话,“我已经在挑了,母亲那边也安排了人,只不过暂时还没有选好罢了,你踏踏实实的管好宁月阁,不用多想。” 不过是一段时间没有丫鬟跟着罢了,她倒也没觉得有多少影响。 碧云抿了抿唇,低头闷声开口:“小姐,对不起。” 之前她因为小姐的信任,一时间热血上涌,满脑子想的都是不能让小姐失望,可是这几日她去了宁月阁之后,小姐一直没有挑选出新的丫鬟来,想来是难以挑选到合心意的。 但小姐身边总归要有人跟着,帮忙跑跑腿,传传话什么的。 “你只需要好好的打理宁月阁,莫要多想,至于丫鬟,倒也不急,白日里面铺子里有伙计,回家后院子里面也有人服侍,你不必担心。” 江岁宁宽慰着碧云,二人正说话的功夫,突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丫头慌张跑了过来,差点撞到了江岁宁。 “小心。”江岁宁伸手扶了她一把,后者怀里面的包子掉在了地上。 “贼丫头,敢偷包子,你真是活腻味了!”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凶神恶煞的跑了过来。 那丫头脸色吓的煞白,慌忙捡起地上的包子就要跑,可这会儿子功夫,那男人已经追了上来,一把拽住了那丫头的胳膊,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慢着。”江岁宁拦住了男子。 “这位小姐,这贼丫头偷我的包子!”男子怒气冲冲的开口。 “我错了我错了。”那丫头赶紧求饶,“我,我就是太饿了,还,还你!” “呸,都脏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要!”男子一把打落了递过来的包子。 江岁宁看了一眼碧云,后者拿出了钱袋,“包子钱我们给了,把人给放了。” 见到钱,男子松开了那丫头,不过离开前还不忘恶狠狠威胁了一句,“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要是再敢来偷包子,老子剁了你的手!” 丫头吓的瑟缩,站在原地不敢开口。 直到那男子走了,她才急忙对着江岁宁跪了下去,不过头依旧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人。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江岁宁打量了对方,问道:“你家住在哪里?” “我没有家。”丫头摇头。 “那家人呢?” “也没有。”丫头继续摇头,说完后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江岁宁,“小姐,您要干活的吗,我,我什么都能干。” 见江岁宁看着她不说话,那丫头又连忙磕起头来,“求您了,我真的什么都会干,我不要工钱,给口饭吃就行。” “小姐……”碧云有些于心不忍。 “你叫什么名字?”江岁宁问道。 “喜儿,我叫喜儿。” “喜儿……”江岁宁想了想,片刻后开口,“既然你无处可去,那就跟我回府吧。”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喜儿又一个劲的磕头。 江岁宁让碧云将人扶了起来,等她们回到江家的时候,郑嫣儿也恰好到家。 看到江岁宁带了个脏兮兮的丫头回来,郑嫣儿满脸嫌弃,“岁宁姐姐这是从哪里领回来的乞丐?” “路上遇见的,我打算留在身边当个丫鬟。”江岁宁语气平静,对着碧云吩咐道,“带她下去洗个澡,找一身合身的干净衣裙,再吃点东西。” “是。”碧云带着人下去了。 “岁宁姐姐还真是菩萨心肠。”郑嫣儿语气里面透着明晃晃的嘲讽。 只不过等到了饭桌之上,刚才的嘲讽又变成了恭维。 “姑姑姑父,岁宁姐姐真是菩萨心肠,今天捡了个可怜兮兮的丫头回来收作了丫鬟。” “捡了个丫头?”郑氏询问的看向江岁宁。 “回母亲,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人,半路遇见的,就带回来了,放在我的院子里面,月钱也可以从我的账上出。”江岁宁解释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你带回来了,那就留着吧,刚好你现在身边也缺人手,至于月钱当然是家里出。”郑氏开口道。 “姑姑,岁宁姐姐又怎么可能在乎这点钱,她主要是心善。毕竟看着就跟乞丐一样,要是不把人带回来,说不定就饿死在大街上了,岁宁姐姐定然是不忍心的。” 江岁宁看了郑嫣儿一眼,没有接茬,江慕时和江知同也同样没有开口。 虽然这话是在夸江岁宁,可是毕竟相处了这么久,郑嫣儿到底是个什么脾性,他们已经看清楚了。 饭桌之上,一时间陷入尴尬的沉默,郑氏只得打圆场道:“没错,岁宁的确是心地良善。” “人善被人欺。”江慕时语气幽幽,“还是有些厚脸皮的好,背后都捅刀子了,面上还能装的亲亲热热,开什么酒楼啊,开戏园子多好,谁都没你会演。” “慕时!”郑氏在桌下面踢了江慕时一脚。 “娘,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你闭嘴。”郑氏无奈,又看了一眼江岁宁,“今日岁宁已经去过了锦风楼,她都不生气你……” “母亲。”江岁宁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温和开口,“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笔账没有理清楚,父亲母亲慢用,我就先回去看账了。” 郑氏有些尴尬,“岁宁,你还是先吃完……” “去吧。”江知同打断了郑氏的话,“待会而让厨房给你单做一些送过去。” “是,多谢父亲。”江岁宁福了福身子,离开了。 “我也不吃了。”江慕时同样放下筷子。 “臭小子你……” “你也去吧,抓紧时间好好温习功课。”江知同再次开口。 眼见着江慕时也走了,郑氏皱眉看向自家夫君,“老爷,咱们一家人最近好不容易齐齐整整的在一起吃顿饭。” “夫人,我看以后没必要一桌吃饭了,省的尴尬。”江知同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郑嫣儿的身上。 后者看明白了江知同的意思,虽然心头不爽,但还是找了个理由离开。 饭桌上只剩下郑氏和江知同。 “老爷,我知道你生气,可锦风楼毕竟都已经开起来了,而且岁宁她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 “岁宁不生气那是给你留面子,你这个做母亲的,还真的得寸进尺起来了?”江知同皱眉无奈,“夫人,岁宁刚才要是不走的话,你是不是还要打着她的旗号,把这一切说成是理所当然?” 第84章 留在江家要签卖身契 郑氏辩解道:“老爷,我也知道对不住岁宁,可是现在木已成舟,总不能让几个孩子一直这么僵着,咱们做长辈的总要从中调和。”仦說Ф忟網 “你的从中调和就是委屈岁宁,训斥慕时,然后一切为了你的侄女?”江知同心头失望,“夫人,你真的是糊涂了,郑嫣儿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的偏向她。” 这些话其实他早就想说了,可是又怕说出来了之后会惹得夫人生气,一直忍到了现在,可今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回家之前,他去锦风楼看过了,那擂台简直都能算得上是摆到宁馐馆门口了。 “夫人,虽然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操持家中的事情,可是一个铺子想要经营起来不容易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宁馐馆是岁宁的心血,刚开张的时候,光是那些水牌菜色就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我们帮不了她什么就算了,可是也不能拖后腿啊。” “老爷,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会是这样,不过嫣儿她毕竟是第一次做生意,担心做的不好,想要和岁宁学一学那也是情有可原。她毕竟是我的亲侄女,难不成我还真的要因为这件事情,和她撕破脸,训斥于她吗。” “夫人,你也说了,她只是你的侄女,早晚应该回她自己家中去,我看不如就现在写信,让她父亲……” “老爷,现在酒楼都已经开了,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让她回去。”郑氏皱眉打断了江知同。 写信让郑家接人?这不就是赶人吗! “酒楼的事情反正是江家出的钱,近来江家生意好,再加上进贡布匹比之前赚的更多了,这几千两银子打水漂我不在乎。” “是啊,赚的更多了,也更忙了。”郑氏神色间浮现怒气,“老爷你刚才说什么以后也没必要再一起吃饭了,其实早就没必要了,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一个月能回来吃几回饭。” “我……” “自从成了皇商,生意越来越好,家里面也越来越冷清,要不是嫣儿的话,我平日里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郑氏语气失落了下去。 慕时要去书院,岁宁也是整日忙于铺子,而且就算她在家中,自己和她之间终究也不可能真的那般亲昵谈心。 她当然知道嫣儿这么做不对,可是家里面也只有嫣儿会亲亲热热的陪她闲聊,自己偏向她一点又怎么了。 她真的觉得对不住岁宁,可是也不至于就因为这个把嫣儿赶走吧。 郑氏越想越觉得委屈,不由得掉了眼泪。 江知同原本心头正生气,可是听到自家夫人这话,又看到她掉眼泪,心底顿时也不是滋味起来。 “夫人,你别哭,我不是怪你,只是嫣儿她的确做的……” “我知道她做错了,老爷您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再原谅她一次吗,我是真的想要嫣儿留下来陪陪我。” 江知同心情复杂,对于郑嫣儿,他实在是不希望再留下,可是看着自家夫人这样模样…… 终究,江知同还是心软了。 “罢了,留下可以,但是夫人,你一定要好好的管束嫣儿,莫要再让她做出其他难看的事情来了。” 厅堂外面,躲在墙边偷听的郑嫣儿心底松了口气,悄悄快离开。 但是心头却因为江知同要赶自己走的话语再一次生出了怨怼。 果然,江家也不可能保她一世的荣华富贵,她一定要想办法越过江岁宁,打败宁馐馆,好好的扬眉吐气,同时给自己挣一条出路来! …… 另一边,江岁宁的院中。 她吃过厨房单独送来的饭菜后,碧云带着收拾干净的喜儿到了她面前。 “多谢小姐救我。”喜儿给江岁宁行了一礼,看起来还有些笨拙,不过洗干净后的一张脸生的倒还算齐整,一双杏眼圆溜溜的,配着小小的一张脸,看起来很是乖巧。 “多大了?” “十三。” “之前可有做过什么活计吗?” “我帮人洗过衣服,我还会打扫,做饭,还,还会一点针线活。”喜儿紧张的开口,“小姐,别的我不会的也能学,您别不要我。” “好了好了,小姐都已经把你带回来了,你别紧张。”碧云安慰道。 “好。”喜儿低低的应了一声。 江岁宁看着她,“喜儿,你刚刚说的洗衣和缝补那些的,和给人当丫鬟不一样。按照规矩,你既然来了府上,是要签卖身契的,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当真确定要留下来吗?” “我,我……”喜儿听到卖身契三个字的时候,显然有些慌神,“我,我就是想要吃饱饭。” “那你今晚好好想想,若是不愿意签卖身契的话,我可以让碧云带你去宁月阁,挣些银子吃饱饭还是不难的。” 江岁宁收回目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很快让碧云带着人先下去休息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夜深了。 郑嫣儿等在江岁宁的院子外面,看到悄悄从院中摸出来的喜儿时,立刻将她拉到了僻静处。 “掌柜的……”喜儿紧张的看着郑嫣儿。 “小声些!”郑嫣儿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才对着喜儿说道,“怎么样,江岁宁说让你负责做什么了吗?” 喜儿摇了摇头,把江岁宁之前的话转述了一遍。 “那就签,不就是个卖身契吗,有什么关系。” “可,可是……” 见喜儿犹豫,郑嫣儿眼底划过一抹不耐烦。 “饭都吃不起了,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再说了,你别忘了,你干娘还在等着治病呢。只要你取得江岁宁的信任,跟着她去宁馐馆,然后想办法弄到菜谱。我保证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干娘把病给治好。” 听到郑嫣儿这么说,喜儿脸上的犹豫之色少了许多,可依旧胆怯。 “那要是我最后没有拿到呢,万一,万一大小姐她觉得我不行,把我给赶出去了……” “我今天可是好好的夸奖她一通,就算是为了继续维持心地善良的假面,她也不会随便把你赶走,现在江岁宁身边没有贴身丫鬟,正是你的好时机。” 说完,见喜儿不开口,郑嫣儿皱起眉头,语气里面带上了几分威胁。 “怎么,你难道不想给你干娘治病了?当时是看你可怜,我才留你在后厨帮忙的,除了我可没人会帮你。你要是做不到的话,那你干娘的药钱……” “别!”喜儿脸色一变,“掌柜的,只要您能继续给我干娘治病,我答应您,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这还差不多,好了,回去吧,你记住了我们两个从来就不认识,在江岁宁面前可莫要暴露了,至于菜谱的事情,越快越好!”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我知道了。”喜儿闷声应下。 第二日,在江岁宁出门前,喜儿就找到了她,说自己已经考虑好了,签下了卖身契。 看着按者手印的卖身契,江岁宁递给了碧云让她收好。 喜儿低着头问道:“小姐,那奴婢平时负责做点什么?” 第85章 郑嫣儿危机感大增 江岁宁看着喜儿开口:“你年龄小,留在家中也做不了什么,就跟在我身边跑跑腿吧。” 喜儿心头松了口气,连忙应声,“是,奴婢遵命。” 很快,江岁宁带着喜儿一道出门去了宁馐馆。 郑嫣儿得知这消息后,心中一喜。 最近江岁宁大多都呆在宁馐馆,喜儿现在跟过去了,这弄到菜谱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个点锦风楼也已经开门,不过郑嫣儿并没有急着前往,而是端着自己亲手熬的汤,到了郑氏的院子。 昨晚她也来过,但是被郑氏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给打发了。 虽然郑嫣儿确信郑氏不会因为昨天的事情真的彻底和她生分了,但也清楚,要抓紧时间哄好郑氏,修复关系。 郑嫣儿到的时候,院中的婢女恰好出去了,无人禀报,她一路走到了房间外面,抬手正准备敲门,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江知同和郑氏的说话声。 “夫人,我看还是让你弟弟将嫣儿给接回去吧。” 郑嫣儿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瞬间怔住。 “老爷,可是嫣儿她不愿意回去。” “那也不能一直让她这么留在江家。” 江知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夫人,我知道你疼爱嫣儿,如果她是个知分寸不惹事的,不管她住在江家多久我都没有意见。但你也看到了,锦风楼的事情分明是她有意隐瞒你,而且你已经把话说到那份上,她还是不肯听你的,足见她虽然面上乖巧,但是心里面自有算计,继续留下来的话,说不定还要惹出什么事情来。” 郑氏心头为难,虽然她也生气,但是想到郑嫣儿这么久的陪伴,还是忍不住说道。 “老爷,虽然嫣儿这一次的确是做错了,可也许她真的只是害怕没有生意,才会效仿岁宁,就这么让她回去,会不会太严重了。” 江知同皱眉,“夫人,做生意用一些方法无可厚非,但是持心要正。同一屋檐下,但凡她心底有顾虑,都不会如此做。” 他之前就觉得郑嫣儿嘴甜乖巧的太甚,将夫人哄得过于信任她,但是说到底,郑嫣儿是夫人的侄女,自己这个做姑父的也不好说什么。 可这一次不同,郑嫣儿平日里面和慕时有摩擦他可以不管,反正按照慕时的性子也不会吃亏,但不能让岁宁受委屈。 岁宁那孩子识大体,懂事,不愿意让他们为难,可他们做长辈的总不能真的就这么觉得事情过去了。 郑氏也知道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就这么让人回去…… “老爷,真的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吗,你知道的,郑家家道中落,她回去了未必有在江家过得好,我也于心不忍。” “夫人,嫣儿毕竟姓郑,而且过不了多久也要及笄了,她爹娘尚在,就算现在不回去,等到议亲还是要走的,总不能在江家住一辈子。大不了我们多给她一些银两带回去,日子也不会差的。” 江知同语气坚决,郑氏终于沉默了下来,没有再继续替郑嫣儿求情。 好一会过后,她叹了口气,“罢了,那嫣儿那边我去说,我好好劝劝她。” 房间外面,郑嫣儿用力的攥着手中的托盘,脸上不见半分乖巧柔弱,只余下满满的阴沉。 没有继续敲门,她悄悄离开了郑氏的院子,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心中危机感已经爆棚。 她只想着郑氏并不会因此让她离开,可是却没想到,一直没怎么发表意见的江知同会开口,而且态度那般的坚决。 郑嫣儿心头焦躁不安,江知同毕竟是一家之主,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只怕姑姑也难以再留下自己,而且姑姑刚才还说要来劝她,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让步了,答应让自己离开。 该死!该死! 郑嫣儿重重的将托盘和汤盅扔在桌子上面。 盯着洒在桌面上的汤,郑嫣儿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锦风楼才刚刚开张,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回去,必须要想办法留下来。 江知同那边是不可能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姑姑改变主意,帮着自己去和江知同争一争,可是,她要怎么做呢? 郑嫣儿咬着牙飞快的思索着,忽然,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郑氏那边虽然答应了让郑嫣儿离开,可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纠结了许久,才终于让人去找郑嫣儿,但是却被告知表小姐刚才已经出府了,于是只能暂时作罢。 等到晚饭的时候,郑嫣儿也并未回来,只是让人传回消息,说锦风楼刚开张事情太多,需要晚些到家。 郑氏吩咐了下人,让郑嫣儿回来的时候去找她,但是直到夜深了,郑嫣儿都没出现。ωww.xSZWω㈧.NēΤ 就在郑氏疑心郑嫣儿是不是躲着自己的时候,第二日一大早,郑嫣儿到了郑氏的院子。 “姑姑,昨晚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我想着您也许睡了,就没有来打扰您,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郑嫣儿一脸的笑意,仿佛压根不知道郑氏的心思。 “嫣儿,我……”郑氏神色犹豫。 “对了姑姑!”郑嫣儿又开口了,“我有件事情还想要求求您呢。” 郑氏皱眉,难不成又是和酒楼有关的事情? 见郑氏不说话,郑嫣儿继续说道。 “马上就是岁宁姐姐的笄礼了,酒楼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对不住她,所以我想好好的挑一份礼物,在她及笄的时候送给她用作道歉,姑姑您眼光好,能不能陪我一起过去?” “原来是这件事。”郑氏松了口气,“嫣儿,你能这么想很好,只是……” “姑姑,我真的只是想要好好的同岁宁姐姐道个歉,您就帮帮我好吗?”郑嫣儿打断了郑氏,语气恳求。 看着郑嫣儿这模样,郑氏暂时咽下了劝说离开的话语,点头应了下来。 罢了,嫣儿也该同岁宁道个歉,笄礼近在眼前了,就算要让她回去,也不急在这几日。 “多谢姑姑,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郑嫣儿笑着道谢,亲热的挽住郑氏胳膊,然而在郑氏未曾注意的角度,眼底却闪过满满的算计…… ………… 宝子们~前面的部分章节内容有一些修改调整哈,主要变动章节:70、71、72、73、74、81、82、83、84。 第86章 喜儿过目不忘的天赋 宁馐馆中,江岁宁一边喝着花茶,一边翻看着面前的账本。 碧云虽然是和江岁宁一同出的江家,但是今日宁月阁那边有贵女约好了要去定制衣裙,碧云不敢怠慢,出了江家就急匆匆往宁月阁去了,现下只余一个喜儿跟在江岁宁身边。 江岁宁看账,她就默不作声的在一旁站着。 眼见着江岁宁手边的茶杯空了,才怯怯的上前,拿起茶壶倒茶。 江岁宁抬眸看了她一眼,本就紧张心虚的喜儿吓的手一抖,茶水就洒在了账本上面。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喜儿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放下茶壶。 可因着紧张的手抖,茶壶没有放稳,又洒出了不少茶水,还有一些顺着桌子流到了桌沿,马上要滴到江岁宁身上。 江岁宁及时起身,倒是没有沾到茶水。 喜儿吓的脸色煞白,顾不得什么,直接用袖子擦起了桌上的茶水。可擦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穿的不再是之前的粗布衣裳,而是碧云给她的粉色短衫,虽然她不认识衣料,但也知道定然是不能用来当抹布的。 喜儿捏着袖子僵在那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小姐,奴婢,奴婢……” “无妨,不过是不小心洒了茶水,你不必如此紧张。”江岁宁温和的开口,目光落在桌上的被水晕花的账本上面,“只是这账本……” 罢了,还好这一页她刚刚看完,记得很清楚,正准备让喜儿拿笔墨过来,将这一页给默下来,江岁宁就听到喜儿慌张的开口。 “小姐,奴婢记得上面是什么,奴,奴婢可以写下来,您别赶奴婢走。” 她要是被赶走了的话,那干娘那边就没办法治病了。 “你记得?”江岁宁有些意外,“你识字?” 今早签卖身契的时候,对方可是说并不认字。 喜儿摇头,“不,不识,但是奴婢记得那些字的样子,奴婢刚刚看到了。” 她唯一认识的,就是菜谱和盐,油几个字,这还是掌柜的在知道她不识字后,写给她看的,方便她找到菜谱。 说着,喜儿担心江岁宁误会她偷看,忙又开口解释道:“小姐,奴婢不是想偷看,奴婢就只是刚才好奇,多看了几眼。” 她刚好站在小姐身边,又不敢东张西望怕惹人怀疑,只能看着那账本。 江岁宁没有多说,很快让人拿来了笔墨。 喜儿在擦干的桌边坐下,拿笔的手势十分的笨拙,江岁宁见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喜儿落笔。 在看到喜儿的确只是按照记忆将账本上的内容和数字画下来,毫无笔画顺序可言时,江岁宁相信了她应该是真的不识字。 喜儿写的,或者可以说是画的很慢,掌心的汗粘在笔杆上,滑溜溜的,越发的抓不住。 将右手掌心放在衣服上蹭了蹭,她重新抓住笔,但是又因为紧张,一时有些记不清,只能是咬着牙,努力的回忆着。 等到喜儿彻底默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一页的账本,她足足用了八张纸,而且加上不识字,写的乱七八糟。 “小,小姐,好了。”喜儿低着头站在一旁,脸色涨得通红,就连额头上都出了汗,根本不敢去看江岁宁。 虽然小姐刚才并没有催她,可是写的这般乱,小姐会生气吧? 她真的已经尽力了,明明账本上的那些字小小的,又规整,可是她写的时候,笔好像压根不听使唤,横横竖竖的写起来格外的难。 江岁宁拿起纸张,虽然写的很不像样,但勉强还是能够识别的。 她一张一张仔细的看着,最后发现,除了有两个笔画较多的字漏了几笔之外,其他的全部是正确的。 想了想,江岁宁又翻开账本,选了一页自己刚才还未看到的,“你需要看多久能把这一页再默出来?” 喜儿接过账本,看了没一会儿,就小声对着江岁宁开口:“小姐,奴婢记住了。” “那你动笔吧,不过不必着急,慢慢写就是。” “好。”喜儿应了一声,再次坐到了桌边,虽然依旧是循着记忆依葫芦画瓢,但是这一次,速度比刚刚稍微快了一点。 “小姐,好了。”喜儿放下笔。 江岁宁核对了一番,发现准确无误。 “你这本事是天生的?”她看向喜儿问道。 “本事?”后者愣了一下,又连忙摇头,“小姐,奴婢就是记性比较好,从小就这样,这算、算不得什么本事。” “这当然是本事。”江岁宁笑着放下手中的纸张。 就算是认字的人,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就能记住,已经是不容易,更可况,喜儿还不认字。 这样的天赋,可惜生在了贫苦人家,否则只怕至少要得一个才女的名号。 “小姐,您是不怪奴婢了吗?”看到江岁宁笑,喜儿小心的问道。 “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无妨。”江岁宁看着喜儿,“你想要认字吗?” “认字?”喜儿再一次愣住了。 她从小连饭都吃不饱,如果不是干娘早就饿死了,从未想过认字这桩事儿。 不过,小姐这么说,难道是要教她认字? 见喜儿神色犹豫,江岁宁又开口道。 “若是想要认字的话,倒是可以让碧云教你。不过这几日宁月阁的事情多,她未必有时间。但你正好也仔细想想要不要学,毕竟很多事情……”江岁宁目光微沉了些,“还是要想清楚再做决定的。” 喜儿怔怔的看着江岁宁,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可以教她认字,不过要是小姐知道她的目的,肯定就不会这么做了。 而且干娘的病不能拖久了,她现在只能按照掌柜的吩咐,偷到菜谱,然后求掌柜的彻底治好干娘的病,其他的……不是她能妄想的。 喜儿不敢再看江岁宁,低下头应声道:“是,奴婢明白了。” 见此,江岁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让喜儿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面的纸张,自己提笔重新默出了那页账本。 刚写完最后一字,墨迹未干,宁馐馆外就有江家的小厮着急忙慌的跑进来。 “大小姐,家中出事了!” 小說中文網 第87章 郑嫣儿的计谋得逞 江岁宁赶回江家的时候,恰好在府门口遇见从书院回来的江慕时,二人一道进了家门,快步到了郑氏的院子里面。 刚才小厮报信说,郑氏和郑嫣儿在街上遇到了惊马,结果被撞了,而且马匹还将人踏了一脚。 江岁宁和江慕时都惊得不轻,直到看到郑氏坐在那儿,虽然浑身狼狈,脸上还有血,但好歹瞧着没有大问题,江岁宁心中才松了口气。 “娘,您没事吧?”江慕时快步上前,仔细的打量查看着郑氏。 “江少爷放心,江夫人虽然受了惊吓,而且还有几处摔伤和擦伤,但是好在并无大概,只需要好好的上药修养即可。”大夫开口道。 闻言,江慕时心底也松了口气,“那就好,小厮报信说的不清不楚的,还说什么被马给踩了,吓我一大跳。” “不是我,是嫣儿!嫣儿她被马给踩了,都是为了护着我,人现在还昏迷着呢。”郑氏满脸的担忧和愧疚。 刚才在大街上,那马冲出来的实在太过突然,她反应不及,幸好嫣儿拉了她一把,稍微避开了一点。 但这么一拉,两个人一起摔倒了,她摔在地上疼的不行,一时间根本起不来。 眼见着那马冲过来,嫣儿立刻挡在了她身上,结果被马踩了腿。 幸好那马蹄不是正正踩下去的,只是落下时擦着嫣儿的腿,否则……只怕腿会被踩断! 江岁宁和江慕时顺着郑氏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里间床榻上面躺着的郑嫣儿。 二人都没有想到,竟然是郑嫣儿护住了郑氏。 “那嫣儿表妹伤势如何?”江岁宁问道。 一旁的大夫再度开口:“除了擦伤和磕碰,腿上的伤稍微严重一些,这几日怕是会影响行走,不过好在并没有伤到骨头,用些活血化瘀的药,等到消肿了应该就没有大概了。” “嫣儿为何还没有醒过来?”看着还在昏迷的自家侄女,郑氏忧心不已。 刚才她们被人送回江家没多久,嫣儿就晕了过去。 “江夫人放心,表小姐的脉象还算平稳,没有什么大碍,昏迷过去大概是因为惊吓太甚,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醒过来。” 大夫留下了伤药,又跟着丫鬟下去开药方了。 虽然大夫说了没有大概,但是郑氏还是放心不下,看着床榻上的郑嫣儿,满心的愧疚。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自己还在想着如何跟嫣儿开口,劝说她回到家中,可是遇到危险的时候,嫣儿却将她护在身下,自己这个做姑姑的当真是羞愧! “母亲,既然大夫已经说了没有大碍,您也别太着急,先更衣上药吧,您身上的伤也要处理。”江岁宁看着郑氏手上和胳膊上的擦伤劝说道。 “是啊,娘,您先上药,郑嫣儿肯定不会有事的。”江慕时也说道。 郑氏目光终于从床榻上移开,不过依旧没有立刻上药,而是转而看向江岁宁。 “岁宁,对不起。”郑氏愧疚的道歉。 江岁宁眼尾轻轻一挑,明白了郑氏的意思,“母亲,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既然嫣儿妹妹决定好了,那锦风楼开下去就是了。” 郑氏摇了摇头,“可这样很是对不住你,原本我和老爷已经决定了,让嫣儿回家去,可是……” 郑氏又看了一眼郑嫣儿,“可是嫣儿现在这个样子,不可能离开,而且我也实在是没有脸再给嫣儿下什么逐客令了。” 关于让嫣儿回去这件事情,其实她一直没有彻底下定决心,只不过老爷都那般说了,她也不好一意孤行的把人留下来。但现在,她已经决定了,就算是老爷不高兴,她也要把人留在身边。 “母亲不必如此,嫣儿妹妹是为了保护您才受的伤,自然应该留下来好好修养,至于让她回家这一点……”江岁宁视线落在床榻上的郑嫣儿身上,“只要您想要让人留下来,我没有意见。” 随着话音落下,江岁宁忽然看到郑嫣儿的唇角上扬,露出了几分笑意,但是仅仅是眨眼的功夫,便又恢复如常,依旧一副昏迷的模样。 看来人已经醒了,不,也许人都未必是真的晕过去。 不过江岁宁并未拆穿,只是如常的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郑氏。 “岁宁,真的对不住,我替嫣儿同你道歉了。”郑氏心头惭愧,但江岁宁的态度倒也让她松了口气。 江慕时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把话给咽了下去。 等到出了郑氏的院子,江慕时才对着江岁宁开口:“虽然郑嫣儿救了娘,但是锦风楼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实在是不公平,大可以让她把伤养好了再离开啊。” 江岁宁笑看着他,“那这话你刚才为何不在母亲面前说。” “我……”江慕时抿唇。 “因为你也觉得这样太不近人情,郑嫣儿才救了母亲,结果养好伤就要赶人,虽然你讨厌她,但这样的话你还是说不出口。” 江慕时点头认下了江岁宁的话,“是。” “而且除非郑嫣儿主动提出来,否则母亲那边无论如何应该都不会再提让她离开了。” 郑氏良善又心软,对自己是这样,对郑嫣儿也是如此,现在若让她赶走郑嫣儿,只怕是会愧疚的夜不能寐。 不过说起来,这件事发生的时机倒是有些巧了,正好在郑氏和江知同决定让郑嫣儿离开江家的时候。尛說Φ紋網 江岁宁眼底闪过一抹狐疑,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便又压了下去。 一旁的江慕时心底叹气,阿姐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清楚,只不过…… “阿姐,你是真的愿意让郑嫣儿继续开锦风楼吗?” 还是说,只是因为不想让爹娘为难,所以才这般说。 “自然是真的,你之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江岁宁笑得坦然,神色间的却没有任何委屈。 锦风楼当然要继续开下去,戏台子都搭好了,角儿也都已经粉墨登场,若是这场戏不继续演下去,虽然对她而言没什么损失,但终究有些令人失望! 第88章 江岁宁的及笄礼 江知同今日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出了皇城,等他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天黑了。 一路上,他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见到郑氏后反复确定她真的安然无恙,一颗心才重新落回肚子里面。 但是看着郑氏身上的伤,依旧是心疼不已,这种情况下,对于郑氏提出的让郑嫣儿继续留在江家的请求,他自然没有办法再反对。 接下来几日,郑嫣儿留在了家中养伤,郑氏还专门派了个掌柜的,暂时帮忙照看锦风楼的情况。 只不过除了开张那一日之外,锦风楼这几天的生意实在是一般,每日流水扣除食材成本和伙计厨师们的工钱,没什么赚头,但也没有亏本就是了。 帮忙照看的掌柜的一开始在向郑嫣儿禀报的时候,还会提一些建议,比如如何改善之类的,可是在发现郑嫣儿对他的意见并不在意之后,他也不再多言。 而对于郑嫣儿来说,她现在的注意力的都放在了宁馐馆的菜谱上。 这几日不赚钱没什么关系,等拿到了菜谱,再响亮的重新半价酬宾一次,彻底打响名头。 至于那掌柜的提的一些意见,郑嫣儿觉得终究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点,至多不过锦上添花,等菜谱到手之后,一并用上也就是了。 “如何?”趁着夜色,郑嫣儿再一次见了喜儿。 虽然她的腿还没有完全好,一路悄悄过来走的还有些疼,但因着急切的想要消息,她倒也不在乎这点子疼痛。 “回掌柜的,是有一份菜谱。” “你见到了?”郑嫣儿立刻问道。 喜儿点了点头,“昨日里面后厨找小姐确定接下来半个月的菜色,好像是因为害怕客人吃腻了,所以之前就规定半个月换一次,我看到小姐拿出菜谱重新选择了一些菜。” “太好了,那菜谱呢,你有没有趁机拿到手?”郑嫣儿迫不及待的开口。 “没有。”喜儿摇头,“那菜谱小姐和账本放在一起,平时都锁在箱子里面,我拿不到。” “蠢货,你就不知道想办法把锁给撬开,或者偷钥匙吗!” “我,我不敢,而且小姐一直让我跟在她身边,我也没有机会,而且我害怕还没拿到,小姐就回去了,然后……” “够了,怕这怕那的,真是没用。”郑嫣儿嫌弃的打断了喜儿,但是她心里面也清楚,想要顺利的拿到账本,的确需要一个时机。 忽然,郑嫣儿眼睛一亮,“有了,江岁宁的及笄礼!” 再过五天,就是江岁宁的笄礼了,江家也早就准备好了各种东西,那天江岁宁肯定是没有时间去宁馐馆的,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跟喜儿交代了计划之后,郑嫣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接下来几天,她几乎是度日如年。 终于,笄礼到了。 早在许久之前,笄礼的一应事项就已经准备了起来。ωww.xSZWω㈧.NēΤ 昨日里面,整个江家的下人都在洒扫布置,忙的热火朝天。 江知同今日推掉了所有事情,和郑氏二人亲自到了门口迎客。 宾客名单是早早就定下来的,江知同生意上的伙伴和朋友皆邀请了个遍,除此之外,郑氏要好的各家夫人们也都受到了邀帖。还有江岁宁和江慕时的朋友,江家也专门送了帖子。 而郑氏邀请的那些人中,和她最为要好的当属家中做茶叶生意的余氏,下了马车,看到江知同他们亲自迎客,走上前笑着开口:“看出来了,你们夫妇二人是真的疼爱这个女儿。” “那是,今日可是我们岁宁的大日子!”郑氏满脸笑意。 江知同也笑着冲余氏点了点头。 “听你说了那么多次你家女儿,我还特意去了两次酒楼,可惜都没能见着,今天倒是要看看,平日里面被你夸出花的女儿,到底生的什么模样。” “尽管看,我们家岁宁那可是天仙般的人儿,才不怕你看。只要你看完别想着抢回家当闺女就成。”郑氏信心满满,因着关系好还打趣了几句。 “听你这说的,我真是立刻就想要见一见了。”余氏看了看周围,“我瞧着这人也来的差不多了,你就别在这儿了,陪我一道去看看你家那个天仙般的女儿。” “这……”郑氏犹豫了一下,看向江知同。 后者笑道:“夫人,你去吧,刚刚看看岁宁那边准备好没,这儿有我就成。” “好。”郑氏应声,这才带着余氏一起进了府。 按照规矩,江岁宁要等到开礼之后才能出来,所以现在还在院中。 “到了,这儿就是岁宁的院子。”郑氏在江岁宁的院外停下脚步。 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在院子里面的郑嫣儿。 “她就是你女儿?” 余氏打量着郑嫣儿,瞧着倒是乖巧又娇俏,但是若要说天仙般的人儿,终究还是夸张了一些。不过,当娘的看自家闺女,自然是怎么看怎么满意的。 余氏十分给面子的笑着开口:“的确是个标致的美人。” “不是,她是我的侄女,叫做嫣儿。”郑氏解释着开口。 郑嫣儿虽然没有见过余氏,但见她由郑氏亲自陪着一起过来,知道关系定然匪浅。 面对余氏的夸奖,乖巧行礼,“恕嫣儿无礼,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 “我和你姑姑是多年的朋友了,我姓余,夫家姓周,你唤我周伯母就行。”余氏满意的看着郑嫣儿,这么看着倒是个规矩懂礼的。 “是,见过周伯母。”郑嫣儿越发乖巧的应声。 余氏瞧着她着模样,刚想要再夸两句,下一刻,江岁宁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和往日的简单衣裙不同,今日她穿着一身宽袖长摆的紫色牡丹薄水烟雾凤尾裙,梳着垂鬟分肖髻,因着待会儿笄礼要梳头加笄,所以并未带多么繁复的钗环,只插着一支素簪子。 寻常情况下,这样一身衣裙,若无几件贵重首饰压着,容易显得不协调,反而叫衣裙彻底盖过人去。可此刻走出来的江岁宁,周身气质如华,姿容胜雪,连眼角眉梢似乎都无一处可挑剔。 不仅没被这衣裙盖过半分,反而让人生出一种,再华贵隆重的衣裙,也只能给眼前人作配之感。 “母亲。”江岁宁走到院中,给郑氏行了一礼。 刚才在房间之中,她已经听到了余氏的话,又微微侧身,对着余氏问好。 “见过周伯母。” 余氏怔怔的看着江岁宁,回过神后忍不住扭头对着郑氏开口。 “我现在信你了,你哪来的好运气,竟然真的得了这么个天仙般的女儿!” 第90章 江家给她准备的生辰大礼 上一世在韩家,她也曾经办过笄礼,那个时候韩铭章刚刚再一次升官,其中少不了自己的出谋划策,所以笄礼办的也很隆重,还来了不少的官员。尛說Φ紋網 但是,那与其说是自己的笄礼,倒不如说是韩铭章应酬交际的宴会。 官员们觥筹交错,韩铭章借机各种搭关系,整个笄礼的流程虽然表面俱全,但内里敷衍糊弄,给自己梳头加笄的也不是江家这般特意请过来的长辈,而是直接由府中姨娘替代。 而后来拜谢父母的时候,韩铭章一心惦记着与人攀谈,王氏更是因为不满自己盖过她亲生女儿的风头,表面笑意,实际上一双眼睛里面满是记恨。笄礼过后,和韩月影一起,又明里暗里的给自己找麻烦,被自己教训反击,吃了几次亏之后,才再一次消停下来。 那时她并不在意,觉得不过是个笄礼罢了,就算只是走走过场也无妨,至于韩铭章和王氏那些人,他们的真心与假意自己更是无所谓。 至于喜乐常伴,诸事顺心,她也一直坚信,是靠自己谋划,而非别人祝福而的来的。 但是此刻,感受着江家人的祝福和珍视,江岁宁忽然发现,也许上一世的时候,她不是不在意,只是清楚得不到,所以也懒得去想罢了。 心头暖融融一片,随着加笄完成,江岁宁起身拜谢真诚的拜谢郑氏和江知同。 “多谢父亲母亲。” “好,好,快起来,快起来。”郑氏立即开口。 江知同也是满脸的笑意,“岁宁,我们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生辰礼物,刚好趁着今日大家都在,做个见证。” 江岁宁并不知晓还有额外的生辰礼,而宾客们也好奇到底是什么礼物,还要大家一起作见证。 在江知同的示意下,很快小厮捧来了一个木匣子,江知同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份契书。 “诸位,这里面乃是过了官府明路的契书,上面写清楚了,无论何时与何种境况,只要江家的铺子还在,每年盈利的四成无条件归于我女儿江岁宁,契约已成,江家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在内,皆不可毁弃。” 随着江知同话音落下,众人骤然安静了下来,惊讶不已的看着江知同手中的契书。 四成盈利全部给江家大小姐? 这样的事情,别说是在商户人家,就算是王亲贵族中,也是从未有过的。 毕竟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这给出去最后说不定就是白白的便宜了外人,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做! 虽然今日这及笄礼,众人也看出来了江家对江岁宁的重视,但远远没有想到竟然重视到了这种地步。 江岁宁同样也没有想到,之前江知同和郑氏曾经表示江家的家产有自己一份,但她却并没有真的动过这心思。 一来,她一向奉行只有靠自己得到的才踏实,江家的家产也好,助力也罢,她并没有那般的惦记。 二来,她虽然知晓江家人对她的疼爱和真心,也愿意真心的将他们当作家人,但总归觉得人心难测,莫要因为此刻的好,就抱有一生一世永恒不会变的念头。否则一旦失望了,就容易横生怨怼。 也是因着这一点,连带着生意方面她也不想和江家有太多的牵扯和依靠,以免日后含糊不清,可是…… 江岁宁看着江知同递到自己面前的契书,并没有伸手接过,“父亲,这份生辰礼太重了,您还是收回去吧。” 这不仅是一笔巨大的银钱,而且直接盈利而非占股,那就是说,自己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便能白白的那这些银子。 说句不吉利的,哪怕哪天江家的铺子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最多也就只是拿不到盈利而已,不用承担任何麻烦。 “岁宁,你不必推辞,这是你应得的,毕竟没有你的话,也不会有江家的后来的盈利。这份契书,是我们对你的感激,也是给你的一份保障,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你需不需要,只要江家在,都会是你的靠山和退路。”江知同慈爱的看着江岁宁。 之前虽然说了家产有岁宁的一份,但终究是空口白牙,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心里面隐隐就在考虑这一点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岁宁年纪也还小,再加上江家成为皇商后,又添了几家铺子,盈利还要用于前期投入,也就没有急于一时。 但如今,铺子都已经稳定了下来,盈利就算单独抽出四成,剩下的加上江家的积蓄也已经足够应付货款往来,以及一些特殊情况了。这几天因为锦风楼的事情,夫人心里面觉得对不住岁宁,常常在自己面前提起,他便顺势说出了这个想法,夫人也立即赞同。 而知晓岁宁可能会推辞,所以他还先去官府,将契书过了明路。 “岁宁,你就拿着吧,这也是我和你父亲的一番心意,不好推辞的。”郑氏开口道,岁宁接下这契书,她的心里面也能好受一些。 “阿姐,你放心拿着,四成我都觉得给少了呢!”江慕时语气里面尽是笑意,显然是在告诉江岁宁还有在场的所有人,他这个江家儿子,对于这个决定没有任何的异议。 江岁宁看着他们,刚才心头的暖意越发浓重了几分,终于,她伸手接过了这一片心意。 “多谢父亲母亲。” 郑嫣儿在听到江知同说出礼物是什么的时候,嫉妒几乎就已经将她整个人给淹没了。 现在看到江岁宁接过那契书,心头除了嫉妒,甚至还生出了偏执和恨意。 凭什么,凭什么江岁宁的运气这般好,被江家人捧着哄着还不够,现在竟然还将这滔天的富贵拱手相送。 再看看她,家里面破产了,日子急转直下不说,好不容易来了江家,还要靠设计弄伤自己才能留下。 还有姑姑,口口声声的说什么把自己当亲生女儿,可最后却对江岁宁比自己好上百倍千倍…… 凭什么! 听着周围人赞叹和恭贺的声音,郑嫣儿再也呆不下去,咬牙冷脸身离开。 她一路走出江家,心头恨意丛生。 自己开个酒楼,还要费心讨好,各种算计,可是江岁宁那边却是顺风顺水。 虽然姑姑这几日又给她一些私房钱,可比起给江岁宁的,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到底凭什么! 心底怨恨正浓时,郑嫣儿看到了前面匆匆回来的喜儿…… 第91章 她要让宁馐馆彻底破产 郑嫣儿立即迎上去,将人拉到了僻静处,“怎么样,到手了吗?” 在看到喜儿点头之后,郑嫣儿心头的恨意和怒火终于稍微压下去几分。 “快给我!” 接过喜儿拿出来的菜谱,郑嫣儿迫不及待的翻开,可越看越皱眉。 这上面和宁馐馆的菜品倒是对的上,只不过这食材用的未免太上乘了些。 炙烤羊肉,用的是仅仅两个月的小羊羔,这成本价格可要贵出太多。还有这道清蒸鲈鱼,用的还必须是当日现捞的江水鱼,虽然江水鱼的确比湖鱼味美,但是价格也更贵啊。 最重要的是,按照宁馐馆的菜价,只怕是赚不到多少钱。 “你确定没有弄错吗?” “这是我箱子里面偷出来的,不会有错,而且之前小姐和后厨人定菜品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喜儿忙开口。 “那江岁宁是怎么赚的钱,不是说她的宁馐馆日进斗金吗!” “这,我不知道。”喜儿怯怯的低下头,“掌柜的,我真的没有骗您。” 瞧着她这模样,郑嫣儿目光嫌弃,不过倒也没有怀疑对方。 郑嫣儿抓紧时间去了锦风楼,将菜谱抄了下来,然后又将菜谱重新递给了喜儿。 “趁着江岁宁还没有发现赶紧送回去,省得她怀疑你。” 喜儿愣了愣,“掌柜的,您不是说只要我拿到了菜谱,就结束了吗,然后您就可以给我干娘治病吗?” “那是之前,现在我改主意了,你继续好好的留在江岁宁身边,抓机会在宁馐馆的饭菜里面动动手脚,光靠这菜谱还不够,我要宁馐馆出事,彻底破产!” 这菜谱可以用,但是不能一直用下去。 她已经想好了,先用这菜谱重新打响名号,和江岁宁打擂台,让大家知道他们锦风楼的菜品和宁馐馆一样,然后等到宁馐馆出事,只剩下锦风楼的时候,这菜价如何自然也就由她决定了。 喜儿慌张的看着郑嫣儿,“掌柜的,这不行啊,这是犯法的,而且您之前答应过,只要拿到菜谱就……” “少废话。”郑嫣儿直接打断了喜儿,“你干娘现在吃的药还是我给钱的呢,大夫可说了,不能就这么断了。” 见喜儿还在犹豫,郑嫣儿又加码开口:“这菜谱可是你偷出来的,如果不老实按照我说的做,我就将这些告诉江岁宁。一旦江岁宁知道了,你觉得她会放过你?你可是签了卖身契的,到时候别说你干娘的病无人治,就算是打死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喜儿浑身一颤,脸色骤然惨白。 她看着满脸威胁的郑嫣儿,心里面后悔万分,可还是被她的话给震慑住了。 最后,她只能是拿着菜谱,失魂落魄的离开。 另一边,江家。 及笄礼已经结束。 江慕时和林子清坐在江岁宁的院子里面喝茶。 “你现在可是大大的有钱人,我的天音阁是不是也能多开几家分阁了?”林子清笑眯眯的看着江岁宁,仿佛在看财神爷。 江岁宁端着茶杯发笑,“你这钱要的,当真是越来越理所当然了。” 林子清是一年前开的天音阁,为此他还离开了书院,彻底放弃走科举仕途。 听说林子清的父亲因此和他大吵了一架,差点动了家法,但是林子清却执意如此,最后林父拗不过也只能是随他,不过却没有给任何银钱上的赞助,就连林子清的月钱都给断了,想要等林子清碰壁之后改变想法。wWW.xszWω㈧.йêt 但这一年来,林子请非但没有放弃,而且还真的将天音阁弄得像模像样,虽然有自己背后支持助力,但说到底,更重要的还是林子清付出的心血和钻研。 “没法子,现在在皇城之中,我的消息是比之前灵通不少,但也只限于皇城。想要真的做到耳聪目明,都要靠着银钱铺路。”林子清一脸的无奈,但神色间却是满满的兴奋,那是对之后的期待。 江岁宁瞧着他这模样,放下茶杯问道:“要多少?” “阿姐,你还真给啊。”江慕时轻哼,“他连一份生辰礼物都没有,你还给他钱,真是美的他。” 他的礼物可是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送了,林子清现在还没拿出来,难不成没有准备。 “我自然是准备了的,只不过……”林子清无奈,“只不过江伯父的礼物在前,我这个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心意到了即可,无需在意这些。”江岁宁笑道。 江慕时也开口道:“那是,我爹娘的大手笔,怎么可能是我们比得上的,快拿出来看看,瞧瞧你准备的什么。” 林子清自袖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木匣,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一块白玉牌。 “钱都投进了分阁里面,也买不了什么贵重的东西,这玉牌是我新想出来的,想着作为一个凭信,购买之后可以成为天音阁的贵宾,打听消息时可享便利。不过其他的都是青玉款式,但这块是白玉,上面有特殊暗记,别人无法仿制,只要拿着这玉牌,无论什么消息,天音阁都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无偿告知。” “阿姐不是在你们天音阁占股吗,就算没有这玉牌,难不成她要的消息你们还不给了?”江慕时摇头,“你这礼物送的也没啥心意啊。” “不一样。”林子清摇头,神色正经了几分,“我是立志要把天音阁做成北阳国最大的消息机构,想要达到这目的,就不能只是由着性子小打小闹,消息的收集和购买那都要定下重重规矩,就连我也要遵守。” 但江岁宁可以是那个特列,毕竟若是没有她的话,天音阁也开不起来。 “你说的没错,若无规矩,消息随便四散,到时候就算天音阁自己没出问题,朝廷那边也没未必容得下。不仅要定规矩,而且最好让那些朝臣,甚至是王亲皇子们都或多或少的通过天音阁购买消息,彻底转成明路,这样才能更加稳妥。”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已经有过官员光顾,但还不够,接下来我会在这方面多些功夫。” “好。”江岁宁点头,接过玉牌笑道,“多谢了,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至于银子,你算一算需要的数目,过两日去宁馐馆找我,我们再谈。” “好。”林子清一口应下,他就不同江岁宁假客气了,毕竟天音阁是真的需要钱。 正说着,碧云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对着江岁宁禀报道:“小姐,有人送礼物过来了。” 第92章 送礼却不留名 “江小姐,我们家郡主说了,本应该亲自过来的,但是又害怕来了之后江老爷和江夫人会顾及她的身份,到时候你们拘束,宾客也难以尽兴,所以今日就不来打扰了,让奴婢将给您准备的礼物送过来。” 江家门外,楚惊月的婢女恭恭敬敬的开口,将礼物递给了一旁的江家小厮。 “替我谢谢你们家郡主。”江岁宁笑着说道。 “江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话带到,另外郡主还想约您明日一起去城外的香积寺上香。” “好,我知道了,我会过去的。”江岁宁应声。 说起来,她和楚惊月自从上次楚王府的宴会之后就没有再见过,突然约她一起上香……也许是最近被议亲的事情烦的不行,想要找个人说说。 楚惊月的婢女离开了。 碧云接过了小厮手中的礼物,和江岁宁一起进了府,只不过还没走多远,小厮就又匆匆的赶了过来。 “大小姐,刚刚又有人送来了一份礼物,说是给您的生辰贺礼。”小厮将一个木匣子递了过来。 江岁宁接过,打开后发现是一只做工精致的白玉螭纹毛笔。 “这是谁送的?”江岁宁问道。 小厮摇头,“来人只说是给大小姐您的生辰贺礼,放下就走了,什么都没有说。” “小姐,会是谁呢?”碧云疑惑的开口。 江岁宁看着那只笔,心头同样疑惑,一时间她倒也想不出来会是谁。 “先放起来吧。”江岁宁关上匣子,递给了碧云。 后者接过,和楚惊月让人送来的东西放在了一起。 另一边,沈晏西的别院之中。 正在看书的沈晏西见小厮回来,问道:“送过去了?” “少爷放心,已经交给江家人了。而且是按照少爷的吩咐,没有提到您的名字。” “好。”沈晏西点头,“下去歇着吧。” “少爷,您别怪小的多嘴,既然您有心想要送贺礼,为什么又不让江小姐知道是您送的呢?” 那只笔可不便宜,而且还是少爷的珍藏,这般送过去了,连身份都不表明一下,不是白白浪费吗? “我与江小姐也没太多的交情,贸然送贺礼过去,未必不会给人家增添负担。” “那没交情少爷您干嘛要送呢?” 沈晏西翻页的动作微顿,看了一眼小厮,“话多。”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他和江岁宁之间,的确未曾到赠送生辰礼的关系,甚至江岁宁及笄礼都未曾邀请自己,可他就是想要送份贺礼过去。 小厮摸了摸鼻子,他说的不是老实话吗,“少爷,那小的就不打扰您看书了。” 小厮转身要走,忽然又想了起来,“对了少爷,老爷让人传话说,科举在即,您还是莫要住在这别院了,搬回家中,这样也方便家中人照顾您。” “不必了,这儿挺好的。”沈晏西回绝道。 小厮明白自家少爷的脾气,倒是也没有多劝,“那小的就这么回禀了。” 沈晏西点了点头,很快,小厮退了下去。 待到小厮离开后,沈晏西的目光落在了一旁书案上面放置着的毛笔上。 不知道江岁宁可喜欢那支笔,在动了送礼的念头时,他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那支白玉螭纹笔。 如果江岁宁是男子的话,想来之后的科举考场之上,也会又对方的身影吧。 沈晏西出神了片刻才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在手中的书上。 春日气息正浓。尛說Φ紋網 阳光从窗口透进来,洒在沈晏西面前的书卷上,再一点一点西移,似乎连日落都沾染上了几分书卷气。 江岁宁坐在院中看着天边的落日,白皙的脸颊上映着日光,像是笼了一层光晕,神色间格外的宁静,但一双眼睛深邃,让人看不出在想着什么。 喜儿走进院子里面的时候,见到了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她脚步一滞,呼吸下意识紧张急促起来。 “小,小姐。”喜儿走上前。 “回来了啊。”江岁宁目光移向喜儿,“你之前说你不舒服,去过医馆了吗?” 喜儿摇头,“奴,奴婢本来打算去医馆的,可是后来又好了,想着在府中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去宁馐馆照看了一下。” 说完,喜儿又开口补充道:“小姐放心,今日宁馐馆的生意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虽然喜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一切如常,但整个人还是有些忍不住的打颤。 小姐能够相信她的理由吗,万一小姐要是发现了的话……想到郑嫣儿的威胁,喜儿浑身颤的更加厉害了。 江岁宁看着喜儿,皱起了眉头,“你在发抖。” “奴婢,奴婢……” “若是还不舒服的话,不必强撑着,下去休息吧。”江岁宁道。 喜儿一愣,抬头看向江岁宁。 后者继续开口:“告诉碧云让她给你请个大夫。” “不用不用,奴婢没事,不用请大夫的。”喜儿连忙说道。 江岁宁看着她,“真的不用?” “真的。”喜儿点头。 “好,那你还是去找一趟碧云,就说是我说的,把这个月月钱先给你发了,若是你不舒服的话,自己去看大夫也成。” 喜儿抿唇看着江岁宁,眼眶发热,“谢谢小姐,谢谢您。”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是跟在小姐身边,没有骗她的话,那是不是会比现在好很多?只不过,她骗了小姐,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好了,下去休息吧,这儿不用你伺候。”江岁宁开口道。 “是,奴婢告退。” 日头彻底坠下了西山,夜色笼罩大地。 经过白日里面及笄礼的热闹,夜晚的江家好似比平日里面更多了几分安静。 翌日天明,拿到菜谱的郑嫣儿早早的就离开了江家,往锦风楼去了,卯足了劲要好好的筹备如何与江岁宁抢生意。 而江岁宁则是不紧不慢的梳妆,然后坐马车去找了楚惊月赴约。 香积寺,江岁宁和楚惊月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香客了。 二人在山脚处下了马车,一边聊着近况,一边沿着石阶上山。 楚惊月近来因为择婿的事情,被唠叨的心烦气乱,今日说是来上香,其实只是想要找个借口出来透透气。 一路到了寺庙前殿,楚惊月也终于发泄的差不多,“岁宁,让你听我这些牢骚,你会不会觉得烦?” 江岁宁笑着摇头,“自然不会,只不过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没事,你能听我说说就已经很好了。”楚惊月开口道。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看到了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 韩念安! 第93章 韩念安勾搭周亦鸿 江岁宁瞧着对方,这段时间她可一直没有漏了韩念安的消息。 自从上次知晓自己也是重生的,而且听自己说了那些话后,韩念安就在明里暗里卯足了劲的接触周亦鸿。 按照打探回来的消息,听说韩念安打听好了周亦鸿的行踪,和周亦鸿结识后,又几次制造偶遇,可以说是花足了心思。 她还通过天音阁打探了一下,韩家和公孙家的婚事虽然明面上没有消息,但是并没有取消,而且韩铭章近来还去过公孙府,来往密切。换句话说,留给韩念安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她似乎是在找什么人。”看着韩念安四处张望的模样,楚惊月开口道。 江岁宁心中了然,这种时候韩念安应该没有什么求神拜佛的心思,来这香积寺……说不定是因为周亦鸿今日也来了。 说起来,周亦鸿的母亲秦氏,好似就爱来这香积寺上香。 正在张望的韩念安一扭头,也看到了江岁宁,她脸色一变,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江岁宁怎么也来这儿了?难不成是她也听说了周亦鸿来寺庙的行踪,所以故意前来的? 韩念安心头瞬间警铃大作。 江岁宁瞧着她那防备的神色,只觉得好笑。 “我们走吧。”她笑着对楚惊月开口。 后者点头,“好。” 虽然是熟人,不过对方找岁宁麻烦的事情她还记着呢,绝不是什么见到了需要打招呼的朋友。 韩念安防备的看着,直到江岁宁和楚惊月走远了,才继续四周找起人来。 她明明得到消息,周亦鸿今日会来这儿,怎么就是找不到人呢,难不成是已经走了? 韩念安心头急切,越发着急的四处寻找起来。 终于,在寺庙后院的入口处,她见到了周亦鸿身边常跟着的小厮,再一看,周亦鸿就在那后院之中。 理了理衣裙,韩念安佯装不经意的走进了后院。 “周世子?这么巧?”韩念安露出一个惊讶又欣喜的笑容。 周亦鸿正百无聊赖的在后院之中等着秦氏礼佛完毕,看到韩念安的时候,愣了一下,“韩小姐,实在是太巧了,竟然又遇见了。” 这段时间,自己已经偶遇对方好几次了。 “是啊,真的是太巧了。”韩念安含羞带怯的看着周亦鸿。 这段时间,她为了打探周亦鸿的行踪,已经想尽了办法,也花掉了几乎所有的银子,可是前几次见面,周亦鸿虽然惊喜,但态度始终不够热切,不能再这样慢慢的拖延下去了,今日她一定要想办法勾住周亦鸿。 顾不得什么矜持,韩念安眼波流转,眼神勾人的看着周亦鸿,“周世子,我们真是有缘,能在这儿见到你,念安……心里面很欢喜。” 周亦鸿挑眉,眼前人虽然出身低,但不管怎么样都算是官家女子,这话说的可算是露骨了。 不过…… 周亦鸿又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韩念安,对方容貌生的虽然算不上绝美,可也是个美人儿,尤其这眉眼间的风情勾的他心头有些发痒。 加上很少见到官家女儿露出这般神态,心头来了几分兴趣,周亦鸿笑着开口:“能够再见到韩小姐,本世子也十分高兴。” “真的吗?”韩念安一脸惊喜。 这反应再一次取悦了周亦鸿,他点头开口:“自然,佳人面前,本世子又怎么会说假话。” 韩念安心头激动,看来之前真的是她太收敛了,上一世她被卖进青楼之后,被逼着去学怎么哄那些男人,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果然,什么良家女子的矜持都不重要,在男人面前,还是要哄得他们高兴。 “说起来周世子莫要笑话奴家,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香积寺,不知道能不能劳烦周世子陪我一起逛逛,听说这寺庙年代久远,还有不少地方有典故,周世子见多识广,肯定能给奴家好好讲讲。” 韩念安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周亦鸿,语气甜腻。 一旁的小厮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这位韩小姐真的是官员家的女子吗,这说话的语气,简直比前两日他陪世子去见的那个青楼花魁还要勾人。这年头,小官家的女儿为了攀上世子,也真是豁得出去。 “既然美人儿都已经开口了,那本世子自然不能推辞,韩小姐这边请。”周亦鸿笑着开口,眼底深处比起刚才更多了几分兴趣,但也多了几分轻视。 当然了,韩念安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者说,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如何勾住周亦鸿这一点上,早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注意其他的了。 另一边,江岁宁和楚惊月到了大殿,上完香出来时,恰好遇到了秦氏。 一身绛紫色的宽袖衣裙,样式和发髻还有妆容皆是皇城中那些命妇们常有的装扮,不出挑,但也绝不出错。 神色端庄严肃,此刻她正微蹙着眉头,对着随行的丫鬟问道:“世子人呢?” “回夫人,好像是去了后院。” “去把人找过来,该回去了。”秦氏开口道。 “是。”丫鬟领命找人去了。 楚惊月和秦氏是见过的,既然遇上了自然不好不打招呼。 “秦夫人。”楚惊月唤了一声。 看到楚惊月,秦氏脸上的严肃之色顿时化为笑意,“楚郡主,真巧。” 这笑意既不过分热络,又不显得敷衍,十分严谨得体。 而在看到楚惊月身边的江岁宁时,秦氏眼前一亮,不动声色的飞快扫视了一下,笑着问道:“这位小姐的倒是眼生的很,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家的闺秀?” 江岁宁福了福身子,“见过秦夫人,您抬举了,民女家中只是商户出身。” 商户?听到这话,秦氏有些失望,这周身的气度,居然只是个商户出身,不过既然能和楚惊月一道…… 秦氏想了想,笑着又问道:“那不知是哪户人家,莫不是和楚王府有亲?” “她是皇商江家的女儿。”周亦鸿的声音从秦氏身后传来,他走到了秦氏身旁,看着江岁宁道,“宁月阁的掌柜的就是她。” 第94章 女儿已经被侯府给看上了 江岁宁也开口道:“我与楚郡主并无任何亲眷关系,只不过是因为宁月阁,所以结识了而已。” 宁月阁秦氏自然是听说过的,在得知对方不仅是商户女,还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时,秦氏心中更加失望了。 “原来是江小姐。”她笑意略微淡了些,心中果断将对方从儿媳候选人中划去了。 江岁宁上一世和眼前这位婆婆相处良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不过她丝毫都不介意,毕竟越是瞧不上,越能免去一些麻烦。 倒是周亦鸿,看着江岁宁又开口道:“江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上一次在楚王府眼前人跟着沈晏西离开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事后他特意让人打探了一下。 江岁宁微微福身,不冷不热的打了声招呼,“周世子。” 周亦鸿皱了一下眉头,显然江岁宁的态度在他的意料之外,毕竟在他看来,江岁宁区区一个皇商之女,在自己面前应该很是恭敬,甚至应该讨好。 “江小姐你……” “秦夫人,江世子,民女就不打扰二位了。”江岁宁打断了周亦鸿的话,笑意从容的行礼告退。 楚惊月也没什么话和他们多说,与江岁宁一同离开了。 看着江岁宁她们离开的背影,秦氏摇头叹了口气,“可惜了。” “母亲,什么可惜了。” “可惜这位江小姐出身太低,皇商之女是怎么也够不上我们侯府的门楣的。” “母亲想多了,就算她够得上,如此态度也是要不得的。”周亦鸿冷声开口道,“瞧她刚才的模样,倒像是完全没有把儿子这个世子放在眼里。” 虽然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他也被这个江岁宁吸引了一下,但是带回家中的女子,还是要温柔小意,时时仰望着他才好,江岁宁这样的态度,他才看不上。 秦氏看向自家儿子,“收起你的想法,侯府世子的正妻,可不是光会捧着哄着你就够了的。你平日里面逛青楼,见天的和那些身份低贱的女子打转,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娶妻这件事情上,必须要听我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在你娶正妻之前也绝对不能带回家,省得让人抓住把柄,损了你的名声,记住了吗?”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日后娶进来的儿媳,那就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光是会哄人可没用,必须要撑得住,能够打理好整个侯府。 周亦鸿低下头,“儿子记住了,母亲放心。” 这些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不管秦氏说什么,他都会应下。 秦氏这才收回目光,“走吧,回府。” 周亦鸿跟着秦氏离开,而大殿右边不远处的地方,韩念安正躲在那里悄悄的偷看。 刚才遇见侯府丫鬟的时候,她表面告辞离开,实际上暗暗躲在了这儿。 盯着那道绛紫色的身影,韩念安在心中暗自嘀咕。 她应该就是周亦鸿的母亲秦氏了,可是刚才,她为什么会和江岁宁一起说话? 难道……江岁宁早就认识了秦氏,而且在想办法讨好她,想要再一次嫁入侯府? 这个念头冒出来,韩念安顿时心头一紧,只恨自己躲的太远,刚才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 江岁宁上一世可是嫁进了侯府的,对于怎么讨好秦氏肯定很清楚,要是真的让她得逞了,将秦氏给哄的动了让周亦鸿娶江岁宁的心思,那自己怎么办? 不,不会的,江岁宁只是一个商户女,肯定不会瞧上她的。 韩念安在心里面这么安慰自己,虽然如此,但是江岁宁和秦氏说话的那一幕,还是在她脑子里面挥之不去,一直到她回到韩家都还在忧心忡忡。 “呦,看你这脸色,似乎不大高兴啊。” 刚进后园,韩念安迎面就遇到了韩月影。 韩月影被关了许久,经过王氏的努力,如今终于可以在家中走动了,看着韩念安,她脸上尽是讥讽的笑意。 “这是为何不高兴呢,难不成……是你已经知道了,后天就要和公孙家见面的事情?” 韩念安本来不想理睬韩月影,听到这话突然脚步一顿, “你说什么?父亲不是答应了,这件事情推迟吗?” 上一次韩铭章让她去和公孙家人见面的时候,她可是好说歹说,才争取到了时间将见面推迟,但这才没几天,怎么又要见面了? “是推迟了啊,不过总不能一直推迟下去,公孙家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家,你难不成还想要让他们等上个一年半载的?”韩月影语气里面满是幸灾乐祸,“韩念安,你就认命吧,乖乖的去嫁给那个傻子。” “休想,我绝对不可能嫁去公孙家的。”ωww.xSZWω㈧.NēΤ 就算抛开其他的不说,她也绝对不会让韩月影看着这个笑话。 “这话你有本事去和父亲说,看他能不能答应。”韩月影语气讽刺,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你毁了我的脸,我等着看你嫁给一个傻子,受尽嘲笑,这些都是你活该!” 看着得意洋洋离开的韩月影,韩念安脸色一阵青白。 该死,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和她作对。 她和周亦鸿的关系才刚刚多了点暧昧,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岔子,尤其是公孙家那边一定不能见面,否则要是传出去,周亦鸿说不定就不会理自己了。 韩念安心头担忧又慌乱,而很快,她就被韩铭章叫到了书房之中。 韩念安紧皱眉头,“父亲,求您再拖延一下,我真的不能见公孙家。” “念安,你莫要犯糊涂,已经推迟过一次了,公孙家那边现在又提出来,再不去就是不给面子了。” “可是我真的不能……” “是你自己说愿意替为父的仕途铺路的,你现在要是改主意,那就是在坑害为父,不管你愿不愿意,必须见,也必须嫁!”韩铭章冷着脸,满是不容置喙。 韩念安看着韩铭章,一咬牙也顾不得许多,豁出去开口道:“父亲,女儿不愿意嫁正是为了您的仕途考虑,公孙家虽然是二品,但是女儿已经被侯府给看上了!” 第95章 赔本赚吆喝 “侯府?”韩铭章愣住了,“哪个侯府?” “长宁侯府,长宁侯府的周世子,他看上了女儿!”韩念安立即开口。 “这怎么可能,大白天的你在说什么梦话。”韩铭章下意识说道。 自己如今才是一个区区的从六品,怎么可能攀得上侯府的门楣。韩念安难不成是魔怔了吗,为了不见公孙家的人,竟然说出这样的鬼话来。 面对韩铭章的否认和狐疑,韩念安彻底压下了心头的心虚和紧张,她知道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必须要让韩铭章相信自己,这样才有可能断了和公孙家那边的往来。 “父亲,是真的,女儿绝对没有撒谎,女儿也是机缘巧合偶遇的周世子,结果没想到他对女儿……” 韩念安微低下头,面露羞怯之色。 “总之父亲,女儿有信心,日后能够嫁入侯府,比起公孙家,这侯府世子岳父的身份,难道不是更加风光吗。” 韩铭章皱眉,“长宁侯府虽然风光,但那可是堂堂侯府,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而且相较之下,还是公孙家更为稳妥,毕竟公孙大人在朝为官,而且又是为父的上司,只要你嫁去了公孙家,他一定会想办法提拔为父,到时候……” “父亲!”韩念安咬着牙打断了韩铭章的话,这话里话外果真是没有半分是替自己考虑的。 虽然在心里面将韩铭章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明面上韩念安还是继续摆出了一副真的是在替韩铭章着想的模样。 “父亲,虽然侯府现在没有人在朝为官,可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周世子之后肯定是要袭爵的,不管怎么样身份肯定高过公孙家。父亲,您要从长远考虑,切不可一时间被公孙家迷了眼呀。而且说到底,那个公孙少爷是个傻子,有这样的女婿,传出去了父亲您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就算公孙家能够提供的助力再多,可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嫁给一个傻子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会接受。 韩铭章思索着韩念安的话,觉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长宁侯府那可是世代显贵的勋爵人家,若真的能够攀上亲戚的话,细细算来是比公孙家要强。Www.XSZWω8.ΝΕt 只不过…… “念安,还是那个问题,侯府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咱们家。” 要知道就算是公孙家,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家的二儿子是那般情况,也轮不到他们家去攀这门亲事。 “父亲,周世子喜欢女儿,他不会介意咱们家身份低的。说到底,毕竟是他娶妻,只要他坚持,别人也阻拦不了。”韩念安语气里面满是信心。 毕竟上一世的时候,江岁宁不也嫁进去了吗,既然江岁宁可以,那自己凭什么不行。 虽然现在韩铭章的官位是低了一点,但只要自己能够彻底拢住周亦鸿,那一切肯定没什么问题。 瞧着韩念安这信心满满的模样,韩铭章也不由得生出了期待。 “念安,你要是真的能够嫁去侯府的话,那这对我们韩家就是天大的好事。但是……”韩铭章话锋一转,谨慎的开口,“你要先向为父证明一下,周世子的确对你有意。” 现在这些毕竟还只是念安的一面之词,万一侯府那边并没有这个意思,公孙家那边也断了,到时候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两头都没着落。 韩念安的笑意有一瞬的僵硬,但是对上韩铭章的视线,又火速变成了笃定。 “父亲,您放心吧,女儿会向您证明的,只不过公孙家那边……”韩念安叹了口气,“女儿就怕万一去见了,结果这消息让周世子知道,他会对女儿心生误会,不愿意再跟女儿来往了。” 韩铭章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公孙家那边为父想办法找理由再拖一拖,你抓紧时间,若是周世子真的愿意娶你,那为父再想办法回绝了公孙家,或者……换个人嫁过去。” “是,女儿明白,多谢父亲。”韩念安应声开口。 二人做着白日梦的时候,另一边,回到江家的江岁宁正听碧云禀报着锦风楼推出新菜品的事情。 “小姐,奴婢是刚刚回来的时候听说的,锦风楼不仅布置学咱们的,如今就连菜品都一模一样了,真是太可气了!”碧云满脸恼火的开口。 不仅如此,他们竟然还大张旗鼓的宣传,说什么保证味道更好,而且菜品价格更低,就差把故意和他们宁馐馆打擂这句话顶在脑门上宣传了。 一旁的喜儿低着头,站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 “你消消气,他们说菜品味道一样,也未必就当真相同。”江岁宁笑着安慰。 “阿姐,你这次还真说错了。”江慕时脚步匆匆的自外面走了进来,“回家前我去了一趟锦风楼,尝了一些菜肴,味道当真是一样的。” 江岁宁脸上的笑意有一瞬凝固,“你确定?” “确定。”江慕时点头,“阿姐,你不是说宁馐馆的菜肴都是厨子们花了大功夫研究出来的吗,就算是同一道菜,口味也和别处不同,锦风楼怎么会那么容易学了去?” 前些天的时候,锦风楼的生意还一般,但今日宣传做的足够,味道又当真不错,自己去的时候,锦风楼的客人明显比往日多了不少。 虽说锦风楼第一天开张的时候,生意也很红火,但他觉得这一次和之前不同,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只怕生意真的要被抢走了。 江岁宁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按理说不应该,难不成是宁馐馆后厨有内鬼,泄露了菜品的做法。” “若是这样的话,那当真要仔细查清楚,按照郑嫣儿的做派,还真的有可能花钱买通厨子,背地里面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江慕时紧皱眉头。 喜儿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确定江岁宁他们还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时,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但看着江岁宁和江慕时他们皱眉的模样,心头又忍不住有些愧疚。 入夜时分,她再一次悄悄的和郑嫣儿见了面。 “如何,江岁宁他们今日得知消息,是不是气的七窍生烟?”郑嫣儿满脸的得意。 菜谱果然没有白偷,今日不少客人都在夸锦风楼的菜品,定然能够成为回头客。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菜品的成本太高了,而且目前定价还比宁馐馆低一成,虽然还未细算今日的账目,但若是加上那些伙计的工钱,只怕是赔本赚吆喝! 喜儿看着郑嫣儿,轻轻点了点头,“的确很生气,尤其是少爷。” 听到这话,郑嫣儿越发喜笑颜开,“好,好得很!” 这样想想,就算稍微赔了些钱,那也是值得的。 郑嫣儿看着喜儿,下一刻,自袖子里面摸出了一个纸包,递给了她…… 第96章 出事的不是宁馐馆,是您的锦风楼 “找机会把这个加到宁馐馆的菜肴里面。” “掌柜的,不,这不行的,奴婢不敢!”喜儿连忙摇头。 “放心,死不了人,只是一些泻药罢了。只要宁馐馆的客人吃出了问题,到时候自然不会再有人上门,我锦风楼就会是他们的新选择!” “可,可……”喜儿依旧犹豫。 看着她这模样,郑嫣儿不由分说的直接将纸包塞进了她手里面。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而且必须要抓紧时间,莫要磨磨蹭蹭的!” 从开锦风楼到现在,她身上余下的银子已经不多了,现在这种赔钱赚吆喝的情况坚持不了几日,所以必须要抓紧整垮宁馐馆! 而关于锦风楼菜品的消息,传的比郑嫣儿预计的还要快。 和宁馐馆菜色相同,味道不错,而且价格还更低廉,这些一传开,第二日,第三日去锦风楼的人更多了。 对比锦风楼的热闹,宁馐馆这边倒是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碧云忙完宁月阁事情的时候,到宁馐馆的时候,江岁宁正坐在那里喝茶看账,而伙计们则是闲在馆子里面,百无聊赖。 “小姐,实在不行的话,要不咱们也降降价吧?”碧云叹气开口,“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怕生意真的要被抢光了,咱们就和锦风楼一样,降价一成,说不定客人就回来了。” 江岁宁摇头,“咱们的成本不便宜,若是降价的话,怕是会亏本。” “那就亏本一些,好歹将客人先抢回来,否则锦风楼那边真的要抢走所有生意了。”碧云担忧的开口。 江岁宁翻动着手中的账本,“做生意为的是赚钱,若是这般恶性竞争,不断降价,到时候只会赔本。而且此刻降价容易,之后再想要涨回来的话可就难了。” “那难道就这么耗着吗。”碧云语气担忧。 江岁宁看了她一眼,下一刻合上了手中的账本。 “关门。” “什么?”碧云一愣。 “张贴告示,宁馐馆自明日起,歇业五日,研究新菜,等五日后,再欢迎诸位顾客前来品尝。”江岁宁开口道。 “小姐,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歇业,那生意真的会被锦风楼全部都给抢光吧。”碧云不放心的说道。 喜儿也看着江岁宁,不过听到这话,她心里面显然是松了口气的。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动手脚,如果歇业了的话,那好歹暂时她不用下药了。 虽然碧云不放心,但江岁宁已然做了决定,很快,关于宁馐馆暂时歇业的告示就已经张贴了出去。 郑嫣儿得知消息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痛快,江岁宁这显然是怕了,只能暂时避开。 江岁宁想研究新菜,好啊,那等新菜研究出来之后,正好在里面动手脚,让歇业彻底变成停业破产!小說中文網 只不过,郑嫣儿这痛快的心情没能维持多久,在后厨食材用完,再一次需要采购的时候,她就犯起了难。 “之前不是才采购了一批食材吗,怎么会用的这么快?” “掌柜的,现在楼中的客人多,每日里面消耗的自然也多,而且按照菜谱上面的做法,许多食材都必须要保证新鲜,隔夜了那就不能用了。” “那你们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让食材保存的久一些。”郑嫣儿没好气的开口。 这几日赔本越来越多,她的钱几乎都已经搭进去了,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肯定是不成的。 之前和郑嫣儿起过冲突的总厨看着她,不冷不热的开口:“掌柜的,您不是说过吗,一切都按照菜谱来,我就是个后厨掌勺的,万一要是想了办法,但菜品的味道变了,我可负不了这个责任。” 郑嫣儿噎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态度,竟然敢这般跟我说话,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赶出去!” “信,当然信了。”总厨满不在乎的哼笑一声,“反正掌柜的一开始想要的就是宁馐馆的厨子,我们这几个只是凑数的。等宁馐馆垮台了,您刚好就能去把他们给挖过来。只不过在这之前,您要是还想我们继续干下去,这食材可不能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到时候要是上不了菜,您可别怪我们。” 说完,总厨直接转身就走,朝着后厨去了,丢下郑嫣儿在原地气的直咬牙。 可恶,等到宁馐馆倒台,后厨的这几个她一定要通通赶走! 伙计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掌柜的,那后厨那边需要的食材……” “买!”郑嫣儿深吸了一口气,“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掌柜的,那银子……” 郑嫣儿不悦的看着伙计,从袖子里面拿出了银票,还不忘警告道。 “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敢从中捞好处的话,绝不会轻饶!” “小的不敢!” 接下来两日,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还有不断消耗的食材,郑嫣儿越发焦头烂额。 她不是没有想过去郑氏面前卖乖,再讨些银子过来。 而郑氏那边,虽然之前郑嫣儿为了救她受伤,让她感动不已,但她已经知晓了菜品的事情,并没有再给郑嫣儿银子,反而一通劝说。 郑嫣儿心头越发的窝火,最后只能是自己想办法,让锦风楼撑下去。 终于,宁馐馆歇业满了五天。 重新开门之后果然推出了不少新菜,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连名字也是分外的雅致和讲究,很快又重新吸引回了一波客人。 再次面对喜儿禀报宁馐馆的情况时,郑嫣儿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我现在要的不是消息,而是下药。” 喜儿紧张的抿着唇,“奴,奴婢没有找到动手的机会。” “废物!”郑嫣儿骂道。 她手中的银子几乎已经花尽了,若不是这几日想了一些办法,锦风楼的食材都难以为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弄臭宁馐馆的名声,然后抓紧时间让锦风楼的菜价上涨。 郑嫣儿直勾勾的看着喜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日,最多三日,你必须要动手。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你!” “我……” “也饶不了你干娘!” 喜儿神色僵住,紧咬着牙,终于应了下来。 第二天,郑嫣儿一整日都在留意宁馐馆那边的消息,可是却并未听说有人吃坏了肚子去闹事。 等回到江家的时候,她心里面气的不轻,只想着找机会再狠狠地敲打一下喜儿。饭桌之上,她心不在焉,好几次郑氏同她说话她都未曾听见。 直到快吃完饭时,有小厮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有伙计报信,说是酒楼出事了!” 听到这话,郑嫣儿眼神刷的一亮,立即问道:“出了什么事?” 这难掩兴奋的语气,惹得江家几人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小厮连忙回话,“说是菜有问题,吃得客人上吐下泻,现在正挡在酒楼门口闹事呢!” 郑嫣儿努力忍住心头的激动和得意,皱眉对着还坐在那里用膳的江岁宁开口。 “岁宁姐姐,你怎么还在吃,快抓紧时间去宁馐馆看看呀,这可是大事。” 江岁宁看了郑嫣儿一眼,不等她开口,小厮就急忙说道。 “不是不是,表小姐,出事的不是宁馐馆,是您的锦风楼。” 第97章 一定是江岁宁故意下毒 郑嫣儿猛地一愣,“你说什么,锦风楼?” 怎么可能会是锦风楼呢,明明就应该是宁馐馆才对! “没错,是锦风楼的伙计来报的信,说是吃坏的客人带了不少人围在锦风楼要讨个公道,让您赶紧过去,现在已经有许多人在围观了。”小說中文網 郑嫣儿顾不得太多,只能抓紧时间赶往锦风楼,而郑氏放心不下,和江知同一起也随后赶了过去。 正是晚饭时分,锦风楼里面有不少客人,郑嫣儿到的时候,除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原本的食客也纷纷都到了一楼。 “掌柜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锦风楼的菜竟然把人吃出了问题!” 有人看到郑嫣儿过来,急忙质问道。 “没错,我们可是正吃到一半,这不会今晚回去了之后也要上吐下泻吧?” “就是就是,到底怎么回事!” 食客们吵吵嚷嚷的,一个个脸色都十分难看。 “这不可能,我们锦风楼的菜绝对没有问题。”郑嫣儿大声开口。 “还说没有问题,我中午在你们锦风楼点了几道菜,吃完之后没多久就上吐下泻,去医馆看了,大夫说就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你们锦风楼必须要给个说法!”脸色发白,被人搀扶着的中年客人指着郑嫣儿,气不打一处来。 下午的时候给他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幸好大夫说没有大碍,喝几副药就好了,这要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一定让锦风楼吃不了兜着走!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就一定是因为吃我们锦风楼的饭菜吃坏的肚子,说不定是你自己身体出了毛病,又或者是吃错了什么别的东西。”郑嫣儿冷眼看着对方推卸道。 “放屁,我今日就只是中午的时候在你们锦风楼吃了午饭,其他的根本什么都没吃。”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你……”那客人怒气冲冲,“好啊,你们锦风楼是想要店大欺客,自己的菜出了问题,竟然还推卸责任。报官,我一定要报官,说不定就是你们故意下毒!” 原本还僵着脸色的郑嫣儿在听到报官两个字的时候,心头顿时紧张了不少。 郑氏也忙开口:“嫣儿,你好好说,这件事情一定能够弄清楚的,莫要闹得太大。” 这要是牵扯到官府,一旦真的查出是锦风楼的原因,那就麻烦了。 郑嫣儿紧皱眉头,看了一眼郑氏,收回目光时,恰好看到拨开人群走进来的江岁宁。 她身后还跟着喜儿和碧云。 看到喜儿的时候,郑嫣儿心头咯噔一声,突然想到,自己明明是给了泻药给喜儿,出事的应该是宁馐馆才对,怎么会变成她的锦风楼,难不成…… 是喜儿投靠了江岁宁,所以转过头来将手脚动到了她这边! 这个念头一出,郑嫣儿立刻上前一把拉住了喜儿。 “是不是你!” 后者被吓了一大跳,急忙想要挣脱开。 可是郑嫣儿却拽得死死的,“是不是你在饭菜里面动了手脚,下了药!” “表小姐,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快放开奴婢。”喜儿脸色惨白。 “少在这装模作样!”郑嫣儿目光移向江岁宁,“还有你,一定是你指使喜儿下毒,在锦风楼的饭菜里面动了手脚!” 郑嫣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看的众人都是一愣。 郑氏回过神后连忙开口:“嫣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江知同也立刻让郑嫣儿莫要胡言。 “姑姑,是江岁宁,她担心锦风楼彻底抢走宁馐馆的生意,所以让喜儿在锦风楼动手脚,是她害的!”郑嫣儿高声开口,生怕周围的人听得不够清楚。 今日闹上这么一出,锦风楼的名声一定会大大受损,不管是不是因为江岁宁,她都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安到她的头上。只有这样,宁馐馆才能彻底倒台,她的锦风楼才能保下来。 而且说到底,怎么会那么巧,她让喜儿去宁馐馆下泻药,结果锦风楼的客人就上吐下泻,这件事情一定和江岁宁脱不了干系。 “简直是一派胡言,锦风楼出了问题,你就要把脏水泼到岁宁的头上,当真是太过分了。”江知同眉头紧皱,看向郑嫣儿的眼神里满是不悦。 周围的客人们对于这个说法显然也并不买账,“就是,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郑嫣儿咬着牙,她自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曾经让喜儿下药的事情,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也绝对不能让江岁宁全身而退。 “我亲眼见到的!”郑嫣儿皱着眉头开口,“今天白天的时候,我在酒楼看到了喜儿,但是当时她身影一闪而过,我还以为我是看错了,现在想想,一定就是那个时候动的手脚。” 说完,担心喜儿揭穿一切,郑嫣儿又先下手为强对着郑氏和江知同说道。 “姑姑,姑父,你们有所不知,其实这个喜儿之前在锦风楼帮过忙,那个时候我看她可怜,想着给她一个糊口的机会,可是这丫头手脚不干净,被我发现就给赶走了,但是没想到,岁宁姐姐不知为什么把她带在了身边,” “你是说之前你就认识喜儿?”郑氏皱眉,“既然这样的话,那在家中的时候你为何没有提起过?” “我当时见岁宁姐姐将她带回来,想着岁宁姐姐应该是心地善良,想要帮一帮她,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现在想想……” 郑嫣儿看了一眼江岁宁,冷冷的继续说道。 “也许岁宁姐姐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她将人带在身边,或许就是冲着喜儿在锦风楼干过,十分熟悉这儿,方便动手脚。” “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而且明明就是……” “就是什么?”郑嫣儿直接打断了喜儿,“难不成你还想要把脏水泼到我的头上?” 郑嫣儿狠狠的瞪了一眼喜儿,很快,又满脸委屈对着江岁宁开口:“岁宁姐姐,就算你真的怨恨我,我也能够理解的,毕竟锦风楼的确抢了宁馐馆的生意。但是你怎么能够在饭菜里面动手脚,这可是威胁客人性命的事情。而且你这么做,就算整垮了锦风楼,谁又还敢去你的宁馐馆吃饭呢。” 听着郑嫣儿这义正言辞的语气,不少人心头开始犯嘀咕,难道真的是宁馐馆的掌柜的动的手?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迟迟没有开口的江岁宁忽然笑了一声…… 第98章 郑嫣儿被揭发 “嫣儿妹妹冤枉起人来,真的是思路敏捷,无端的指控都能让你说的像是真的一般。” “岁宁姐姐,我看是被我说中了吧。”郑嫣儿眯了眯眼睛,眼底尽是想要彻底咬死江岁宁的精光。 江岁宁摇了摇头,“我这人笨嘴拙舌的,实在比不得嫣儿妹妹舌灿莲花,不过……” 江岁宁看着郑嫣儿,玩味一笑。 “不过,这查案和审案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 “什么意思?”郑嫣儿一愣。 “意思是官差来了!”江慕时的声音从人群传来。 下一刻,众人让开了一条路,两个官差跟着江慕时一同走了过来。 在看到官差的时候,郑嫣儿的表情骤然一白。 郑氏惊讶不已,“慕时,你怎么还去报官了?” “母亲,是我让慕氏弟弟去的。”江岁宁对着郑氏开口,“刚刚听说酒楼围了不少人,嫣儿妹妹一个弱女子,我怕万一起了冲突,嫣儿妹妹会吃亏,有官差在至少安全能够得以保证。另外,我毕竟开了那么久的宁馐馆,酒楼的菜肴那都是万分注意的,按理说绝对不会出事,我担心这其中是不是有缘故,譬如……有人故意陷害,暗中动手脚,所以想要让官差来查一查。” 江岁宁视线落在郑嫣儿身上,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开口。 “只不过我没想到,嫣儿妹妹竟然会怀疑我,更没有想到,喜儿竟然还曾经在锦风楼做过工。” 江岁宁这话一出,刚刚还在怀疑她的那些人,心里面几乎是瞬间打消了念头。 如果真的是她动的手脚,怎么可能还让人去报官,主动把事情闹到官府,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看来这件事情和江掌柜的没有关系。”食客间有人开口道。 这话一出,立即引起了不少赞同。 “有没有关系,查过自然就知道了,既然嫣儿妹妹怀疑我,那我愿意配合官府调查。”江岁宁神色坦荡。 郑嫣儿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江岁宁主动报官显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难道这件事情真的和江岁宁没有关系? 可现在对她来说,已经不单单是和江岁宁有没有关系这一点了,最后要是真的查出来,是锦风楼的问题,那…… “对了,嫣儿妹妹,你刚刚说今日看到喜儿来了这锦风楼可是?”江岁宁又开口了。 郑嫣儿咬着牙,“是又如何?” “那就奇怪了,喜儿今日被我派去了宁月阁给碧云帮忙,一整日都在那里,今日阁中有好几位贵女裁衣,就连楚郡主都在,她们皆可以作证,你是真的见到喜儿了吗?” 江岁宁疑惑的看着郑嫣儿,语气里满是不解,说完还不忘扭头对着官差开口,“两位官差大人,这一点怕是要好好查一查,要是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派人请楚郡主前来作证。” “不用不用,哪里需要劳动平湖郡主。”官差立即开口。 “那您二位觉得该怎么查?”江岁宁扫了一眼正站在一旁的伙计和厨子们,皱眉开口,“既然嫣儿妹妹认定了是有人下药,那这锦风楼中的所有伙计和厨子,是不是都有嫌疑?” 这话一出,伙计和厨子们瞬间脸色一变。 “我们没有,这件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啊。” “就是,我们只是拿钱做工的,那里这么大的胆子。” “掌柜的,您快说话啊,我们真的和这件事情没关系。”有伙计对着郑嫣儿催促道。 郑嫣儿紧紧地抿着唇,江岁宁的话,无异于是戳破了自己见到了喜儿的谎言。 这件事情只怕是牵扯不到江岁宁的头上了,而且继续查下去的话,说不定自己指使喜儿的事情还会暴露。 想到这儿,郑嫣儿放缓了语气,对着官差说道:“劳烦两位官爷了,只不过这件事情只是一桩小事,可能是我有误会,我们锦风楼能够自己解决。” “既然两位官爷都来了,让他们帮着查查岂不是更好。”江慕时开口道。 “江少爷说的没错,我们已经来了,自然要查清楚。” “真的不用,这种小事怎么好耽搁官爷的时间。”郑嫣儿努力扯出笑,“我们锦风楼真的能够自己解决。” “那我吃你们的菜吃出问题怎么说,你刚刚不是还在推卸责任吗?”中年客人没好气的开口。 “赔,我们锦风楼赔偿。”郑嫣儿立即说道。 两个官差皱眉看着郑嫣儿,“怎么感觉你很害怕我们调查。” 难不成这锦风楼真的有什么问题? “怎么会呢,我是真的不想劳烦二位官爷,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这等小事就不用你们烦心了。” 两位官差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觉得郑嫣儿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不过转念一想,身为商户害怕官差倒也是情理之中的。尐説φ呅蛧 就在二人犹豫要不要离开时,江岁宁开口了。 “嫣儿妹妹,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怀疑有人下药,这可关系到这么多食客的安危,绝不是小事,而且要是官爷们走了,结果再次出事,衙门可是要担责的。” 江岁宁又看了一眼那些伙计和厨子,皱眉继续道。 “更何况,你刚才的怀疑一出,你的这些伙计和厨子们都有了嫌弃,要是不查个清楚明白,他们日后去别家做工,只怕都没人敢要了。” 听到江岁宁这话,刚才还害怕调查,希望官差赶紧离开的伙计和厨子们一下子变了想法。 是啊,这要是不弄清楚的话,万一被人误会那他们怎么办? “官差大人,我们真的没有动任何手脚,我们都是清白的啊。” “是啊,官差大人,这件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 伙计和厨子们纷纷开口。 “够了,别说了,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我会自己查……” “你查什么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总厨忽然打断了郑嫣儿的,拧眉看着她,“掌柜的,你心里面真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郑嫣儿心中一慌,急忙道:“你住口,别在这儿胡说八道。” “怎么回事?”官差看向总厨,“难不成你知道内情?” “官爷,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他……” “我知道。”总厨再次打断了郑嫣儿的话,没有顾及她的眼神警告,恼火的开口,“掌柜的你做的污糟事,总不能让我们这些做工的帮着背黑锅!” 第99章 声名狼藉,锦风楼被彻底查封 “到底是怎么回事?”官差质问道。 “是我们掌柜的,她菜价定的低,不赚钱,又怕换了食材影响味道,就吩咐后厨把客人吃剩的菜凑在一起重新装盘,再上给下一桌客人。” “你住口!”郑嫣儿大声呵斥。 “我反正也不想继续在这儿干下去了,这样缺德的事情,我也做不了。”后厨怒目看着郑嫣儿,“我早就提醒过你,这样做不干净,现在是春天,气温也越来越高,有些剩菜留给下一桌,表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已经不能吃了,可是你还非要端过去,为了赚钱真的是良心都不要了。” “你胡说,你这是在冤枉我!”郑嫣儿慌得不行,极力地否认。 “我也可以作证,掌柜的的确是这么吩咐的,而且还拿工钱威胁我们,不许说出去。” “没错,掌柜的自己想要赚钱,做亏心事,现在吃出问题还想要推到我们头上,实在是太黑心了!” 反正都已经说出来了,有了总厨带头,伙计和厨子们也不再顾虑什么,纷纷开口。 周围的食客们听到这话,顿时一个个的变了脸色,有些人更是犯恶心,直接吐了出来。 听着周围食客们的骂声,郑嫣儿僵直的立在原地,心里面只有两个字:完了! 有伙计和厨子共同作证,而且还有食客吃坏了肚子,锦风楼自然不可能继续开下去。 好在食客没有大碍,最后由衙门做主,郑嫣儿赔偿吃坏肚子的客人纹银一百两,锦风楼连夜就彻底查封,不得再开门做生意。 而那些其他客人,身体并没有出问题,倒是没有要求赔偿,但是愤怒之下,在衙门查封之前,就有人带头将锦风楼里面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给郑嫣儿留下。 而且,她还需要补偿伙计和厨子的工钱,最后只能是江家出钱散了那些伙计和厨子。 江家,虽然已经夜深了,但是江家众人齐聚在大堂之中。 面对着郑氏和将江知同的质问,郑嫣儿脸上毫无血色。 “是我做错了,可是闹成这个样子,都是江岁宁害的,要不是她报官的话,事情不可能闹得这么大。”郑嫣儿咬牙切齿的开口。 她不过就是想要节省一点成本罢了,算得了什么,就算有人吃坏了肚子,可如果不是江岁宁把事情闹大,做多也就是赔些钱,这一切都是因为江岁宁! “你还有脸怪岁宁!”郑氏气的整个人在发抖,“要不是她报官的话,你是不是就打算把这件事情推到她的头上?” 私下里面做这样的事情,她竟然还言之凿凿的说是岁宁让人下毒,还说什么亲眼看到了喜儿,嫣儿怎么能够如此诬陷人。 “姑姑,我只是合理的怀疑,我……”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合理的怀疑,喜儿从一开始,就是你安排到我身边来的。”江岁宁看着郑嫣儿。 这话一出,郑嫣儿的表情不可控的僵硬了一下,这反应瞬间引起了郑氏还有江知同的怀疑。 他们的目光不由地落在喜儿的身上,而站在江岁宁身后的喜儿早已经撑不住了,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小姐,对不起,奴婢也是被掌柜的逼的。” 事已至此,喜儿也不敢再隐瞒什么,将郑嫣儿用她干娘作为威胁,还有自己偷菜谱,已经郑嫣儿让她下药的事情统统交代了。 郑氏只觉得头晕眼花,整个人都气的有些晕眩。 “嫣儿,你说,这些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姑姑,您怎么能够不相信我呢,这一切都是江岁宁在陷害我,喜儿是她的丫鬟,肯定是听从了她的命令才会这么说!”郑嫣儿还在狡辩的指着江岁宁,满眼的愤怒,仿佛她真的是受到了极大的冤枉。 江岁宁看着她,轻摇了摇头,“到了现在,嫣儿妹妹还不愿意说实话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一切都是你……” “那就查一查喜儿手中的泻药吧。”江岁宁打断了郑嫣儿,“这泻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来的,虽然皇城之中的药铺不少,可是一家一家问过去,应该也花不了太多的时间,就是不知道嫣儿妹妹这一次还有没有上次散布消息时那般谨慎,这泻药到底是花钱雇人买的,还是自己亲自去的。” 江岁宁的话让郑嫣儿的狡辩之言瞬间堵在了嗓子里面。 买泻药的时候,她没有想太多,的确是自己亲自去的,如果真的一家一家查下去的话……那肯定能够查到自己的头上。 “还有。”江岁宁继续说道,“喜儿的干娘,到底是何人花钱给她买药,现在她又被谁控制在手里面,这件事情想来应该也是能够作为证据的。” 郑嫣儿彻底沉默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抵赖下去了。 而就算还没有派人去查,郑嫣儿这哑口无言的模样也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郑氏极其失望的看着郑嫣儿,“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我怎么也想不出来,你竟然会这么做。你口口声声的说着崇拜岁宁,想要向她学习,这一切统统都是在骗我是吗!” 锦风楼的事情,她虽然知晓嫣儿有错,可是却觉得她至多不过是想要赚钱,一时间不管不顾,做错了一些事情。 可是,她又是偷菜谱又是下药的…… 这分明就是冲着彻底毁了宁馐馆去的,她和岁宁之间,哪里来的深仇大恨,竟然不折手段到了如此地步? “姑姑,我只是一时昏了头,想要胜过江岁宁而已,我真的不是故意骗您的,求您原谅我这一次。” 郑嫣儿满眼泪水,上前拽住了郑氏的衣袖。 “你别喊我姑姑,我没脸有你这样的侄女!” 郑氏想要扯过衣袖,可郑嫣儿却拽的越发紧了。 “姑姑,您别这么对我,我真的知错了,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血脉亲人啊!” 锦风楼现在已经没有了,她的名声也臭了,江家父子一向都是偏袒江岁宁的,他们不可能会让自己继续留下来,现在对她来说,郑氏就是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郑氏看着自家侄女,眼底满是失望,但同时也有满满的痛苦和纠结。 就在这时,江岁宁摇头笑了一声。 “血脉亲人?”她的语气微冷,带着几分嘲弄,“郑嫣儿,说这话的时候你当真不觉得亏心吗。” “江岁宁!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你……” “上次你和母亲在大街上遇到惊马的事情,你是真的觉得天衣无缝吗。” 第100章 舍身相救的真相被揭穿 郑嫣儿所有的表情和动作在这一刻尽数僵住,她怔怔的看着江岁宁,目光里面流露出惊恐。 江岁宁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郑氏因为江岁宁的话也是一愣,“岁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惊马那件事?” 江知同和江慕时纷纷追问。 “岁宁,那件事情是有什么问题吗?” “是啊,阿姐,难不成惊马的事情也是郑嫣儿设计的?” 江岁宁点头,“我已经查清楚了,大街上遭遇惊马,从头到尾都是郑嫣儿刻意安排的。” “你胡说!”郑嫣儿厉声开口,松开了郑氏就要朝着江岁宁扑过去,“你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拉住她!”江知同立即开口。 江慕时和碧云反应迅速,在郑嫣儿碰到江岁宁之前,就及时的拽住了她。 “岁宁,你说清楚,什么叫做这件事情是郑嫣儿刻意安排的!”江知同神色紧绷,严肃的问道。 那一次夫人可是差点就出了事情,如果不是意外的话…… 江知同平日里面多是温和的一张脸,此刻难看的吓人,郑嫣儿还想要打断,他已经一个眼神扫过去。 “你闭嘴,我要听岁宁说。” “父亲,之前得知母亲和郑嫣儿一起受伤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皇城之中偶尔惊马虽然并不奇怪,可是那么热闹的一条大街上,除了母亲和郑嫣儿之外,再无其他人受伤,而等到母亲她们受伤之后,惊马就被控制住,悄无声息的消失,马主人也没有再露面。就算害怕承担责任,可是至少也应该了解一下情况到底如何。” 江岁宁目光落在郑嫣儿的身上,“加上后来我又得知,那日出门是郑嫣儿邀请母亲一道,那条路也是郑嫣儿选的,所以我心中便生出了一些怀疑,拜托林子清暗中查探了一下。” “那结果呢?”江知同连忙问道。 “通过调查发现,那马匹的主人乃是混迹三教九流的痞子,据他交代,他是收了钱,专门等在那条路上,再故意弄惊马匹,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所以……”郑氏僵硬的扭头看向郑嫣儿,语气里面满是不可思议,“是嫣儿?” “我没有!”郑嫣儿依然慌乱的不行,“就算是有人故意设计的,你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那个人就是我,说不定是和江家有仇的人安排的!” 这一次她十分的小心,见面的时候不仅遮住了脸,而且离开的时候也格外的主意,不可能有人跟踪她。 “按照那个人交代,你遮挡的严实,他的确认不出来是你谁,而且也懒得去管你到底是谁。” 郑嫣儿松了口气。 “但是……”江岁宁摇头感慨,“你的运气不太好。” “什么意思?”郑嫣儿心头再次一紧。 “你去找人的时候,匆匆忙忙,以至于走的时候没有发现,你掉下了一支簪子。” 郑嫣儿面色一白,忽然想到自己好像是不见了一支簪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这些天她忙着菜谱的事情,也就没有去在意,难道…… “你的簪子掉在了见面的地方,被那个痞子捡到,最后送给了青楼里面相好的姑娘。”江岁宁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支簪子,“这是我找人花钱从那青楼女子手中买下来的。” 看着那眼熟的金丝缠枝梅花簪,郑氏心中最后一丝是弄错了的期望也彻底灰飞烟灭。 那簪子是她亲自给郑嫣儿买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嫣儿,郑嫣儿!”郑氏脚步踉跄。 亏得她因为嫣儿受伤的时候,满心内疚,甚至心疼的夜不能寐,只想着如何感谢和弥补一下嫣儿,可这一切从头到尾,竟然都是她设计好的! 江知同将人扶住,满眼心疼,“夫人,你小心。” 江慕时也急忙劝说道:“娘,您再生气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郑氏语气干涩无比,“嫣儿,你是我的亲侄女啊,我扪心自问,没有任何亏待你的地方,可是你怎么能够这么做……在你心里面,到底有没有真的在意过我这个姑姑!” 但凡稍微顾念她一些,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和郑氏的质问,郑嫣儿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 她死死的盯着郑氏,好一会儿过后,忽然笑出了声。 “我当然在意你了,你可是我姑姑啊,可是你呢,你在意过我吗,要不是因为你想要把我赶走,我至于做到这般地步吗,你可别忘了,我伤的比你重!” 郑嫣儿用力挣脱开了碧云的手,冷冷的看着郑氏。 “你口口声声的说着疼爱我,可是就因为一个锦风楼,就要把我赶走,你明明说过江岁宁只是你们的养女,可是在你心里面,江岁宁却比我这个亲侄女重要得多。要不是因为你对我太不公平,我又怎么可能冒险做这些!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因为你们的偏心造成的!” 郑氏不可思议的看着郑嫣儿,“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要我怎么想,按照你说的,乖乖的去关了锦风楼?她江岁宁的心血是心血,难道我郑嫣儿的就不是了吗!” “那是因为你一开始就做错了!”郑氏万分失望的看着郑嫣儿,“我原本我以为你只是赚钱心切,所以做了错事,可是现在才知道,你的一颗心竟然从根上就是歪的。” 她自问从来没有偏心过岁宁,甚至为了嫣儿还有些对不住她,可是却没有想到,嫣儿竟然是还觉得她偏心,觉得她不公。 郑氏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前,你刚来江家的时候,我看到你爹爹在信中写,你为了不去绣坊,不仅偷偷跑了,而且还带走了家中的银钱,甚至连你娘的首饰都给偷了。那个时候我还在心里面给你找理由,觉得你可能只是一时糊涂,可是如今我才想明白……” 郑氏摇头,一字一句的开口。 “明知道家中情况不好,还偷钱偷首饰,这一点就已经说明了,你压根就是自私自利!” 第101章 你以为簪子的事情真是运气? “我自私自利?”郑嫣儿笑了,“就算我自私自利那又怎么样,哪个人不是卯足了劲自己?姑姑,你要是不自私的话,为什么不据理力争继续把我留在江家?说到底,你不也是害怕和你的夫君起争执,所以就要把我赶走,不也是为了你自己。” “你胡说!”郑氏紧皱眉头,“如果不是你真的做错了,我又怎么可能会……” “什么叫做错,难道我为自己谋好处那就是做错了吗?” “你……” “夫人,好了。”江知同打断了郑氏的话,扶着自家夫人劝说道,“这般只会指责别人做的不够多,丝毫不反思自己错误的人,你说的再多也只是浪费口舌。” 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郑嫣儿如此理直气壮,说明她并不是因为东窗事发在这儿找借口,而是她的心里面真的是这么想的。 面对这样的人,说再多也无用。 郑氏看着郑嫣儿,终于没有继续再争论下去。 对上郑嫣儿目光里面的责怪和怨怼,郑氏忽然一阵心灰意冷,她好似气不起来了,一颗心只剩下痛楚和失望。 “罢了罢了,郑嫣儿,你虽然是我的侄女,但是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江家也容不下你了,我会写信给你爹说明一切,把你送回郑家,日后你也不用登门,你我姑侄二人,再也不必来往。” 郑氏心头针扎般的疼,自己和郑嫣儿的姑侄之情,算是彻底断绝了。 看在郑嫣儿自己也受伤了的份上,惊马的事情她可以不再追究,将人送回去,但是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大堂之中,一场争吵落幕,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江知同心疼的看着自家夫人,担心郑嫣儿还会说出什么刺激郑氏的话来,直接下令让人将她带下去,暂时关进院子里面,明日便派人送她回郑家。 郑嫣儿当然不想回郑家,也不想离开皇城,可是她清楚,郑氏绝不可能再留下她了,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那现在她再哀求郑氏也已经无用了。 几乎要将一口牙全部咬碎,被带下去的时候,郑嫣儿恶狠狠的看向江岁宁和江慕时。 “都是因为你们!” 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的一切,就这么被他们给毁了! 看着这恨不得吃人的目光,江慕时冷哼,“这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没有把你送去衙门,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如果不是因为顾及娘亲的话,他一定要把郑嫣儿送去衙门法办! 江岁宁看着郑嫣儿,并没有开口。 郑嫣儿这种大概就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吧。 毕竟凭着郑氏的疼爱,不管她是老老实实的呆在江家,还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日子过的都不会差,可是偏偏她却非要将自己,甚至是江慕时当作敌人,自讨苦吃。 郑嫣儿已经被带走了,看着疲惫伤心不已的郑氏,江知同顾不得其他的,只是将人先扶回房间休息了。 江岁宁想了想刚才郑嫣儿被带走时那仇视的目光,唤来小厮吩咐道:“郑嫣儿那边今晚让人多留意一下,以免出什么问题。” “是。”小厮应声。 “阿姐,你就放心吧,郑嫣儿的真面目已经彻底暴露了,娘亲再也不会信任她,她掀不起什么浪花来了。” 江慕时心中只觉得痛快,看对方惺惺作态,哄了娘亲那么久,现在终于彻底暴露了。 “说起来,幸好郑嫣儿的运气不行,掉了簪子,否则没有证据,恐怕还真的让她抵赖了过去。”江慕时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看郑嫣儿刚才那样子,要是没有证据,她一定咬死了不会承认。 江岁宁侧目看向江慕时,“你当真觉得簪子的事情是运气?” 江慕时愣了一下,“难道不是?” 江岁宁摇头,“郑嫣儿这一次的确没有留下什么破绽,簪子是悄悄从她的房间偷的。” “什么?”江慕时惊讶,“那她刚才……” “她最近的心思都在如何整垮宁馐馆上面,就算发现簪子不见了,也没功夫去细想,不会在意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而刚才我又格外的笃定,所以慌张之下她才以为一切是真的。” 实际上,这一次郑嫣儿的确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林子清找到的痞子并不知道她是谁,只是收了钱,按照约定办事。小說中文網 不过那时她几乎可以完全确定,就是郑嫣儿所为,所以就想了一些办法。 虽然很多事情的确有运气一说,可是比起运气,她更愿意去依靠自己的谋划和安排。既然郑嫣儿的运气没那么差,那就人为制造一下。 江慕时意外的看着江岁宁,“所以阿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郑嫣儿的?” “母亲受害那天。” 偏偏就在郑氏他们想要让郑嫣儿离开的时候,郑嫣儿舍身相救,巧合的实在让她很难不去多想。 “那什么时候查到真的是有人故意设计呢?” “林子清打探消息的能力很强,几天之后。” 江慕时想了想,“阿姐,那簪子又是什么时候拿的呢?” 那段时间郑嫣儿在家养伤,基本上没怎么离开过房间,想要从她房间拿到簪子应该并不容易。 江岁宁看向了依旧跪在那里的喜儿,片刻之后笑道:“在我生辰之前,喜儿和郑嫣儿悄悄见面的时候。” 喜儿骤然抬头,惊讶的看向江岁宁,“小姐,您,您都知道?” “是,在你来江家的第一日,我就已经知道了。”江岁宁眸光平静又了然。 郑嫣儿悄悄地去见喜儿,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然要伪装出一副已经睡了的模样,不让人去房间打扰,这种情况下,碧云去拿一支簪子并不难。 当然了,拿哪一只自己也是专门考虑过的。这只金丝缠枝梅花簪,是郑氏亲自买的,同样款式和做工的并不多,郑氏必然记得,而且从郑嫣儿受伤那一日起,就没有见她戴过。 喜儿愣愣的看着江岁宁,又慌张又不解。 她咬了咬牙,大着胆子继续问道:“小,小姐,是奴婢哪里做错了吗,您是怎么发现的?” 第102章 既然动手那就要“一击毙命” “你当时穿的破破烂烂,的确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你的头发是干净的,上面还沾染着混杂的菜香和油烟味,这种味道,大概率是在后厨的时候沾到的。” 喜儿一怔,“奴婢,奴婢在锦风楼的确是在后厨帮忙的。” 当时掌柜的专门给她找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脸也弄得脏兮兮的,不过头发是她前一日刚洗过的,因为害怕太脏了在酒楼会被人嫌弃。 “所以小姐您一开始就是故意把奴婢带回来的?” 江岁宁点头,“我想要验证一下你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当然了,郑嫣儿也没有让我失望,见到你被带回来,当天晚上就迫不及待的和你见面了。” 喜儿悄悄溜出院子的时候,她和碧云就在暗处看着,包括二人的对话,她们也都听见了。 至于后来的一切,让喜儿看到菜谱,及笄礼顺利偷到菜谱,以及宁馐馆生意冷清,碧云担忧不已等等,都是演出来给郑嫣儿看的。 甚至那份菜谱,也是专门给郑嫣儿准备的,宁馐馆真正用的大多都不是上面标注的那些食材,只不过厨子的确有手艺,仔细的钻研过,才能将一般的食材做出上佳的效果。 “阿姐,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慕时不解,“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郑嫣儿的手脚,干嘛不直接揭穿她,毕竟这段时间宁馐馆的生意可是真的受到了影响。” 江岁宁看着江慕时,片刻后说道:“因为既然动手反击,那就要‘一击毙命’,含含糊糊只会纠缠不休。” 如果一开始她就将喜儿带到郑氏面前,郑氏得知此事必然会训斥郑嫣儿,但也可能仅此而已了。 毕竟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锦风楼应该也会继续开下去,就算开不了,郑嫣儿依旧会留在江家,再生出其它的事端来。 她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一次又一次的去戳破郑嫣儿的诡计,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等上一等,等事情酝酿的更大一些,等把柄更多一些,再一击制敌。 当然了,她还要感谢一下郑嫣儿,自己作死算计到了郑氏的头上,送给了她一个足够将人彻底赶出江家的把柄。 “所以阿姐,你明知郑嫣儿要偷菜谱,非但不戳破,反而将计就计,为的就是将那一份成本高昂的菜谱送到郑嫣儿面前,让她赔本赚吆喝。甚至,你猜到郑嫣儿身上剩下的钱难以为继就会铤而走险,在菜品里面动手脚,这样锦风楼也就彻底开不下去了。” 这样一来,宁馐馆那边虽然损失了几天生意,但锦风楼的威胁却是彻底解除了,阿姐也太厉害了! “郑嫣儿会不会在菜品动手脚这一点我也没有办法完全确定,但可以确认的是,砸进去的钱越多,郑嫣儿就越不可能收手。纵使不是现在这般以次充好,也可能是其他方面出问题,毕竟,狗急跳墙是常态。” 物美价廉当然好,可做生意终究讲的是良性竞争,像郑嫣儿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就算能够占得一时的上风,终究也是难以为继。 “小姐说的没错,郑嫣儿狗急跳墙早晚会出问题的,而且说到底是她自己心术不正,想要偷菜谱,否则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碧云语气里面透着兴奋。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配合江岁宁演戏,刚才终于看到了郑嫣儿的下场,心情到现在都还有些难以平复。 “也是,不过如果她一开始没有动偷菜谱的心思,是不是就抓不到她的把柄了?”江慕时思索着开口。 “她会动心思的。”江岁宁语气笃定。 “为何?”江慕时问道。 江岁宁在心中开口,因为那一日锦风楼门口的那两个食客,是她安排的。 她自认从来不是什么良善大度,忍气吞声之人,之前江家传言的时候,看在郑氏的面子上面她已经原谅过郑嫣儿一次了,但也仅仅只会有那一次。 既然郑嫣儿想通过锦风楼和自己打擂台,那她又怎么能不出招呢。 至于现在这个结果…… 中间郑嫣儿不是没有机会好好做生意,如果她能放弃偷菜谱,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好好经营锦风楼上。又或者,在拿到那份菜谱之后,认认真真的做出好菜色,而不是一味的想着压低价格挤垮宁馐馆,锦风楼都不会落到这下场。 如今只能说是郑嫣儿自己咎由自取。 江岁宁收拢思绪,没有回答江慕时的问题,目光重新落在了喜儿身上。 “现在,该聊一聊你了。” 喜儿浑身一颤,对着江岁宁一个劲的磕头。 “小姐,是奴婢骗了您,不管您想怎么惩罚奴婢,奴婢都认,但是求您放过我干娘,别去追究她!”ωww.xSZWω㈧.NēΤ 她只是想要给干娘治病而已,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这件事情不要影响到干娘。 江岁宁看着不停磕头的喜儿,“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后者磕头的动作猛的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的看向江岁宁。 “在郑嫣儿将泻药给你之后,我给了你两次机会,可以将泻药加到饭菜之中,但是那两次你都没有动手,为什么?” 喜儿咬了咬嘴唇,低下头闷声开口:“奴婢不敢,这是害人的事情,而且小姐您和碧云对奴婢真的很好,奴婢,奴婢……” 她实在是下不去手,她的确想要干娘的病能够治好,也害怕掌柜的威胁,可是她良心上过不去。 江岁宁点了点头,“我相信你的话,也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你呢,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吗?” “真的可以吗?”喜儿紧张的问道,“小姐,您真的不怪奴婢,还愿意留下奴婢?” “是,而且你干娘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我一直派人在暗中盯着,她的情况暂时稳定,接下来我会找大夫给她治病。” 喜儿眼眶发热,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奴婢愿意留下!小姐您的大恩大德,奴婢这辈子都报不完!” 时间已经不早了,江岁宁示意碧云将喜儿给扶了起来,带回了院中。 江慕时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只不过这一夜,江家显然是没几个人能够踏实睡好的。 天亮的很快,第二天清晨,江家前院。 郑嫣儿被带过来的时候,一张脸上血色褪尽,整个人乍一看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但一双眼睛深处却依旧是满满的恨意。 而昨晚看守郑嫣儿的小厮,将一个包袱呈到了郑氏和江知同面前…… 第103章 郑嫣儿索要钱财 包袱打开之后,里面是各种首饰。 “老爷,夫人,表小姐昨晚想要带着包袱逃跑,被我们给拦下来了。” 下半夜的时候大家都昏昏沉沉的,表小姐趁机想要翻窗逃跑,幸好大小姐之前提醒了他们一下,他们多留意了几分。否则要是真的让人给跑了,还带走这么多首饰,老爷夫人这边,他们可就不好交代了。 虽然休息了半个晚上,心情已经缓解了一些,可郑氏的脸色却依旧发白,看到小厮递过来的包裹,她先是一愣,紧接着不由得苦笑。 “看来你是想要故技重施,先是从家里面偷跑,现在又想要从江家偷跑。” “姑姑,我也是被逼的,我不想回家,求您再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日后一定好好听话,再也不做这些错事,我……” “错事?”郑氏摇头打断了郑嫣儿,“你何曾将这些当做过错事,但凡你真的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心,昨夜就不会说出那些话来。如今在这道歉也不过是瞧着走投无路了,想要再哄骗哄骗我罢了。” 一开始,她的确没有看清嫣儿的真性情,但经过昨晚种种,若是如今她还相信眼前人的话,那就当真是她太过愚蠢了。 郑嫣儿噎了一下,郑氏的目光打散了她最后一丝希望,明晃晃的在告诉她,不管她现在怎么说怎么做,郑氏都不会再相信她了。 深吸一口气,郑嫣儿脸上的哀求之色彻底褪去。 “好,你想要送我回家可以,但不管怎么说,郑家毕竟是你的娘家。你在皇城锦衣玉食,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郑家一家老小吃糠咽菜,你打算让我带多少银子回去!” 到了这一步,郑嫣儿也不想再掩饰什么了,贪婪无耻的嘴脸全都暴露了出来。 “你做梦。”江慕时的声音响起。 他和江岁宁一起走了过来。 冷眼看着郑嫣儿,江慕时心头气不打一处来,“就你做的这些事情,竟然还有脸找我们要银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痴心妄想?呵!”郑嫣儿冷笑,“我劝你们最好想清楚一些,若是好好给些银子,那一切还好说,要是不给的话……” “要是不给你要如何?”江岁宁接过郑嫣儿的话。 后者勾唇,笑意里面满是威胁,“那我不介意好好宣扬一下,你们江家大业大,又是皇商,这要是落下一个薄情寡义,狠心自私的名声,应该也没什么好处吧,尤其是姑姑你,难道想被郑家宗族里的那些人戳脊梁骨吗?” “你混账!”郑氏心头一怒,冲上前抬手给了郑嫣儿一巴掌。 郑嫣儿脑袋被打的偏到一旁,眼底的恨意更浓,但脸上的笑却是越发的无所顾忌。小說中文網 “要么拿钱封口,要么你们就杀了我,否则我不好过,你们江家也休想落个清白名声!” 皇城一趟,辛辛苦苦这么久,就算要走,她也绝对不能两手空空的离开。 郑氏怒不可遏,整个人胸膛气的上下起伏,“你……” “好。”江岁宁开口了,“钱可以给你。” “岁宁……”郑氏扭头看向江岁宁,神色间带着不认同。 她的确想过给弟弟一些钱,但绝不能是在被郑嫣儿如此威胁的情况下。 “母亲,就当是破财免灾了。”江岁宁冲着郑氏温和一笑,神色安抚。 郑氏抿了抿唇,没有再反对。 虽然江知同和江慕时都觉得不该被郑嫣儿如此威胁,但是江岁宁都已经开口了,他们终是也同意了下来。 很快,江岁宁让人准备好了一个包袱,里面除了几十两银子之外,还有一些首饰和摆件。 “你这是什么意思?”郑嫣儿皱眉,“我要银子。” “这些东西是我院子里看腻了的,正好给你,我就当是打发叫花子了。” “江岁宁,你在这羞辱谁呢,我……” “你应该看的出来,这些东西不便宜,若是你不想要的话,我倒是可以再赏你几两碎银子,不过可比不上这些划算。” “我……” 郑嫣儿还想要反驳,却被江岁宁再次打断。 “我劝你见好就收,若是想要狮子大开口的话,最后只怕会是一文钱也拿不到。” 江岁宁的话成功让郑嫣儿沉默了。 她看着面前的首饰和摆件,其他的不说,但这颗由青白玉雕成的玉白菜肯定不便宜,就算自己继续要钱,也未必能要来更多了…… “怎么样,想好了吗,要还是不要?”江岁宁问道。 郑嫣儿咬了咬后槽牙,“要!” 虽然江岁宁想要羞辱她,才拿这些东西来,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东西到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郑嫣儿上车之前,目光再一次恨恨的扫过江家众人。 “你们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对此,江家几人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马车离开,江慕时才叹了口气,“总觉得有些便宜郑嫣儿了,她做了这么多事情,我们竟然还要安排车马给她送回去。” “不仅要送回去,而且还要保证她能够安然无恙的到郑家。”江岁宁开口道,“毕竟,她要是半路出了什么事情,只怕会给江家招惹事端。” 她并不知道郑嫣儿父母的脾气,但如果也是难缠的,郑嫣儿出了事,未必不会借题发挥,彻底讹上江家。 江知同道:“岁宁说的没错,我已经提前嘱咐了车夫,一定要将人彻底送到郑家,交到她爹娘的手里面。” “只怕还不够。”江岁宁摇头,侧目看向江知同,“父亲,还是找些人暗中跟着,仅仅是一个车夫和一个小厮不一定能看得住郑嫣儿。如今她钱财在手,跑过第一次,未必不会跑第二次。” 江知同想了想,点头道:“好,为父立刻再找一些好手跟着,一定保证她回到家中。” 至于到了郑家之后如何,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阿姐,要我说,你刚才出手实在太大方了些,那玉白菜可不便宜,给郑嫣儿实在是便宜她了!”江慕时闷声开口,他自然没有责怪江岁宁的意思,只是想到郑嫣儿临走前还敲诈了一笔,心头就格外的不爽。 江岁宁轻笑,“你以为那些东西,真的那么容易就给她了?” 第104章 江岁宁的后手 江慕时愣了一下,“难道阿姐还有后手?” 江岁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郑氏。 后者迎上江岁宁的目光,苦笑着叹了口气。 “岁宁,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和郑嫣儿的姑侄情分已经断了,不管你想做什么都直说吧,不必再顾及我。” 江岁宁点了点头,这才继续开口:“郑嫣儿现在心里面对我们怨恨正浓,就算如她所愿给了银钱,她回家后也未必不会造谣中伤。” “岁宁说的没错,我也是这般想的。”江知同开口道。 郑嫣儿品性低劣,出尔反尔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上,恐怕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与其等她回家后各种污蔑泼脏水,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若是父亲母亲不反对的话,我待会让人将那些首饰和摆件的图案都绘制下来,再提前派人快马送消息去郑家。一来告知郑嫣儿的所作所为,让他们心中有数,知晓我们为何送人回去。二来,一路上顺便查找江家丢失物品,尤其在郑家周围,要闹得声势大一些,让郑家那些邻里邻居和宗族亲眷都知道,江家丢了东西。” 江慕时眼前一亮,“这样一来,要是看到郑嫣儿拿着那些东西,别人就会觉得是她偷了,她想要污蔑我们,给我们江家泼脏水,别人也未必会相信。” “没错。”江岁宁点头,“到时候就算郑嫣儿极力辩解,说这些是江家所赠,但只要东西的来源存疑,她的话便没有多少可信度。” 至于郑家自家人,郑嫣儿可是有前科在的,只怕他们会更加不相信郑嫣儿。 “这个办法好!”江知同点头开口,“虽说有些不厚道,但是对待郑嫣儿这种人,这个法子再好不过。” 说着,江知同又看向江岁宁,“只是可惜了你院中的那些摆件,为父到时候让人再给你多送一些。” 江岁宁笑意不变,“多谢父亲,不过也不用可惜,里面最值钱的便是那尊玉白菜,但前几天不小心被我碰倒,磕出了一条裂纹,虽然不细看难以察觉,但若是典当的话,价格已经大打折扣。” 听到江岁宁这么说,江慕时心里面更加痛快了几分。 而江岁宁则是再次看向郑氏,“当然了,母亲,若是您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的话,那……” “没什么不妥的。”郑氏摇头,“岁宁,母亲明白,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郑嫣儿回去之后,就算造谣中伤江家,可路途遥远,说到底也牵扯不到岁宁的身上。 但是郑家是自己的娘家,就算自己可以忍住不回娘家,但爹娘和先祖都葬在那里,她这辈子总不可能不回去祭拜。 岁宁做的这些说是为了江家,其实更多的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避免自己被人误会。 她应该好好感激岁宁,又怎么能在对方想出办法后,还反对拖后腿。 看着郑氏,江岁宁知道对方说的是真心话,没有再犹豫和多言。 “那我去将那些物件绘制出来。” 等到江岁宁尽数画出后,便交给了江知同安排的人,快马前往郑家去了。 与此同时,暗中的跟着的人也已经出发,追赶郑嫣儿的马车而去。 做完这些,江岁宁到了宁馐馆。 虽然才过去一夜,但昨日锦风楼的事情已经在整个皇城之中传的沸沸扬扬。 江岁宁趁着众人的议论热度,推出了后厨参观这一项。 由伙计引着客人进入后厨,洗菜备菜区,烹制区,以及剩菜如何处理等等环节,通通详细讲解。 并且宣布,接下来十日内,但凡在宁馐馆用膳的客人们,若是觉得不放心,可以随时突击进入后厨查看。只不过为了保证后厨的正常运行不受影响,每一个时辰内,只能进入两人。当然了,为防偷师,逗留的时间不能过长。 虽然在人数和时间上有限制,但敢于定下这规矩,也已经足够表示宁馐馆的信心了。尐説φ呅蛧 自参观后的第二日起,宁馐馆客人数量大增,生意比起锦风楼开张前更好。 看着楼上楼下众多的食客,碧云兴奋的开口。 “小姐,这么多客人,哪怕不能一直这般,但就算持续个七八日,咱们之前暂时歇业亏的银子应该也就能赚回来了!” 看着碧云笑弯了眼的模样,江岁宁勾唇,“收敛一些,你声音若是再大些,外面那些客人就能听见了。” “奴婢这不是高兴吗。” 这一遭,不仅斗垮了锦风楼,赶走了郑嫣儿,而且她们宁馐馆还没有任何损失,甚至名声和生意都更好了! “好,高兴,随你。”江岁宁合上面前的账本,语气里面带着几分宠溺,“宁月阁那边是已经闲下来了吗?” “差不多了,这个月的名额已经没有了,预订的衣裙也都在做着,小姐您放心,奴婢不会耽误宁月阁的事情的。” 今日宁月阁无事,所以她才跟着小姐来了这宁馐馆。 “好,你也放心,月钱方面不会亏待了碧云掌柜。”江岁宁笑着开口。 “多谢小姐。”碧云喜滋滋的应声。 其实一开始提到月钱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后来小姐认真的跟她说过,只要自己做的好,月钱方面是自己应得的。渐渐的,她也就不再不好意思了。 “还有,若是你近来有时间的话,可以教教喜儿识字。” “好,小姐放心。”碧云应声的干脆,这一点小姐昨晚已经和她提过了,喜儿去看她干娘了,等回来之后,自己就教她。 江岁宁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眉眼划过一抹思量。 说起来,因为郑嫣儿的缘故,这几日事忙,倒是无暇顾及韩念安那边。 自从上次香积寺之后,她暂时还没打听韩念安的消息…… 江岁宁想了想,眼底浮现几分好奇,半炷香后,离开宁馐馆,去了林子清的天音阁。 天音阁开在城西,明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个茶楼,不过这一年来,已经逐渐打出了名号。 江岁宁到的时候,林子清恰好在,他已经知晓了锦风楼和郑嫣儿的事情,先是向江岁宁表达了一下祝贺。 而在得知江岁宁是冲着韩家还有韩念安的消息来的时候,林子清忍不住开口。 “她的这消息我还真知道,不过不得不说,那个韩小姐当真是个奇葩!” 第105章 帮我向韩家散布个消息 “怎么说?”江岁宁含笑问道,眼底透着兴趣。 “虽然说她父亲韩铭章只是一个从六品,官位的确不大,想要攀高枝也没什么,但未免野心太深,竟然瞄上了侯府。” 林子清一脸感慨的摇头。 “当然了,这也没什么,更重要的是那个韩小姐这段时间像是牛皮糖一般,几乎是那位长宁侯府的世子去哪儿她去哪儿,卯足了劲的制造偶遇,全然没有半分矜持,虽说未必有错,可也未免用力过猛。还有她那个父亲也是,昨日里面还暗中偷窥自家女儿和周亦鸿,真是一家子奇葩。” 江岁宁挑眉,“你怎么知晓的这么清楚?” “那自然是因为关于周亦鸿的行踪,韩念安大多都是在我这买的。虽然扣扣搜搜,讨价还价,不过倒也能够称得上一句锲而不舍了。” 江岁宁忍不住笑了,“我还当她是从哪打听到的消息,源头竟是在你这儿。不过,韩铭章偷窥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前两日那个韩念安来买消息的时候,我恰好撞见,总觉得她神色有些格外紧张,就派人暗中留意了一下。结果发现,她不仅故意偶遇,而且还让人通知了韩铭章。瞅着那架势,应该就是想要让自家父亲亲眼看到她和周亦鸿关系匪浅。” 江岁宁之前让他帮忙打听韩家和公孙家背地里面的婚事,所以对于韩家的事情,他也自然多关注几分。 看样子,应该是韩念安不想嫁给公孙家的那个傻儿子,所以在想办法打消自家父亲的念头。 “那结果呢,韩铭章那边可有相信,韩念安和周亦鸿之间有情?”江岁宁问道。 “这不好说。”林子清摇头,“当天韩念安和周亦鸿见面后,没多久周亦鸿就被侯府的小厮给叫走了,大概是家中有事,所以走的匆忙,他们拢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江岁宁心中思索,若是见到周亦鸿和韩念安的确相识,按照韩铭章的性子,未必不会搏一搏,去相信韩念安,再多给她一些时间。 但是,时间一宽裕,韩念安就难以铤而走险了…… 下一刻,江岁宁看向林子清,“林阁主,帮个忙如何?” “什么忙?” “帮我暗中向韩家散布个消息。” 韩铭章也好,韩念安也罢,她要再推他们一把。 翌日,韩家。 虽然前两日见面的时候,韩念安和周亦鸿没能有太多接触,不过二人说笑的模样已经让韩铭章生了心思。 这两日他没有再逼着韩念安抓紧时间去见公孙家,想办法稳住公孙家的同时,已经在盘算着换个人嫁过去。一边侯府,一边公孙家,岂不美哉! 然而,新传回来的消息却让他瞬间沉下了脸。尛說Φ紋網 “你确定长宁侯府已经在私下里面议亲了?”韩铭章看着小厮。 后者忙点头,“回老爷,是的,您让小的留意长宁侯府的消息,小的不敢怠慢,这是新打探到的。” 韩铭章紧皱起眉头,“那为何明面上没有一点风声?” “这……”小厮想了想,开口道,“老爷,会不会是想着等一切彻底确定下来了再昭告出去,毕竟是侯府,可能担心还没定下就乱传,影响声誉。” 小厮的话让韩铭章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很快,他让人将韩念安给找了过来。 韩念安这两日正卯足了劲,计划着下一次如何更加亲近周亦鸿,听到这消息顿时傻了眼。 “这怎么可能呢,哪里来的消息,会不会是弄错了!” “为父一直让人在留意长宁侯府,若是没有这件事的话,又怎么可能会突然传出这消息。”韩念安神色冷沉,“你说周世子对你有情,可私下里面都已经在议亲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父亲,我当然有把握了。”韩念安连忙开口,但心底却很是不安起来。 虽然周亦鸿看着和她亲近,而且言语之间还会互相调笑,暧昧的很,但若真的说她现在有多少把握的话…… 那也是没有的! 毕竟自己和周亦鸿压根还没有聊到娶亲这上面去。 看着韩念安那有些僵硬的神色,韩铭章心头顿时怀疑起来。 “念安,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不是在骗为父?” “父亲,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骗您呢,而且女儿和周世子之间您不是亲眼所见吗。” “那这议亲又是怎么回事?念安,别到时候咱们赔了夫人又折兵,得罪了公孙家,还没攀上侯府,要是这样的话,为父绝饶不了你!” 韩念安心间一颤,扯出笑意安抚,“父亲,怎么可能呢,女儿非常有信心,周世子一定会娶女儿的,至于议亲的事情……对了,一定是周世子的母亲,那位秦大娘子自作主张。” “就算是长宁侯夫人做的主,那也是已经开始议亲了,一旦婚事定下,还能有你什么事。”韩铭章没好气的开口,亏得他这几日还在心中盘算,若是能够成为侯府世子的岳丈,自己接下来再疏通仕途,应该就容易多了。 感受到韩铭章的不悦,韩念安也顾不得其他,立即保证道。 “周世子肯定不会答应的,父亲您放心,女儿这几日就去找他,女子一定能够让周世子娶我。” 韩铭章看着韩念安,好一会儿过后终于开口:“好,为父就再信你一次,但既然你们二人之间有情,那就一定要抓紧时间,千万莫要再磨磨蹭蹭,否则,只怕什么都轮不到你。” 韩铭章的话狠狠地给韩念安提了个醒,离开书房之后,她脸色刷的就白了下去。 议亲,议亲! 周亦鸿怎么能够背地里面议亲! 如果真的让他议亲成功的话,那自己可就半点指望都没有了。 到时候不仅是侯府主母的日子成了泡影,还要嫁去公孙家受尽嘲笑,那样的日子她还不如去死。 指甲狠狠的掐进掌心,韩念安告诉自己,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就算是彻底豁出去,她也一定要嫁进侯府。 很快,一个主意在她心头浮现了出来…… 第106章 韩念安比她想的还要豁得出去 两日后,城郊落星湖。 岸边,韩念安带着婢女紧张的等在游船之上,不时的张望。 当看到长宁侯府的马车时,她心中一喜,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看着周亦鸿走到岸边,韩念安眼波勾人,语气甜腻的开口:“周世子,奴家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这般模样,看的周亦鸿心中一动,“怎么会呢,念安妹妹相邀,我无论如何都要来的,只是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会儿。” 跟在周亦鸿身后的小厮暗暗在心中吐槽,哪里是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会儿,世子爷昨夜宿在青楼里面,今日分明是被那楼中的姑娘绊住了脚,不久前才想起来还有这邀约。 听到周亦鸿这么说,韩念安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那世子快上来吧,今日湖上风光好,正适合一起游湖。” “好。”周亦鸿应了一声,大踏步直接跨上了船。 这游船很稳,虽然周亦鸿上船时脚下未曾放轻,但船身也只是极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可韩念安却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低低的惊呼了一声,直接扑在了周亦鸿的怀里面。 美人投怀送抱,周亦鸿自然不会拒绝,搂了韩念安一把。 “莫怕,不会有事的。” 韩念安靠在周亦鸿怀里,柔柔弱弱的开口:“幸好世子您在,刚刚可吓死奴家了。” 说完,她才慢吞吞的从周亦鸿怀中起身。 这柔弱依附的模样取悦了周亦鸿,他直接握住了韩念安的手。 “既然害怕,那本世子牵着念安妹妹。” 韩念安身后的婢女见状,心头紧张,连忙四下张望。 这岸边可还停着不少游船呢,这要是让别人看见的话,只怕会有风言风语。 注意到有人朝这边看过来,婢女正想小声的提醒一下韩念安,可是却发现自家小姐丝毫没有抽出手的意思,反而羞怯的应声。 “那就有劳世子了。” 婢女愣了一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很快,游船开动。 正值春日,这落星湖本就是皇城中人游湖赏玩的热门之地,今日天气又好,游人更多一些,湖面之上游船画舫众多。 韩念安和周亦鸿一起在船头喝茶看景,她一声声的恭维着周亦鸿,将人哄的高兴不已,不时有笑声从传出,吸引了周围一些游船的注意。 韩念安暗暗打量了一下四周,眼见着应该差不多,笑着开口。 “世子,您实在是太厉害了,这皇城之中,只怕没有世家公子能像您这般才华横溢,又姿容俊秀。” 说着,韩念安拿过了婢女手中的酒壶,就要亲自给周亦鸿倒酒。 二人并未落座,站在船头位置,韩念安即将走到周亦鸿身边时,突然一声惊呼,紧接着整个人像是被绊了一下,猛地扑向周亦鸿。 周亦鸿正被夸的有些飘飘然,反应不及,被韩念安扑的后退了两步。 扑通一声,二人齐刷刷的栽入了湖中。 巨大的落水声一下子吸引了周围的注意,再加上小厮和婢女惊慌的呼喊声,不少人都走到了船头。 湖水中,周亦鸿从一开始的怔愣和惊慌中回过神来,手脚并用,让自己浮了上来。 他会凫水,倒没有太过慌乱。 可韩念安却是紧紧的抱着周亦鸿,一脸的惊慌。 “世子,奴家不会有水,奴家好害怕呀!” 周亦鸿下意识想要挣脱,在发现挣脱不开后,只能一把抓住了韩念安。 游船上的小厮和船夫已经跳下水救人,眼见着几人游得越来越近,韩念安一咬牙,暗中一把扯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惊呼一声。 “啊,我的衣裙!” 说完,像是为了遮羞一般,整个人贴上了周亦鸿。 “周世子,救命啊,我的衣裙散开了!” 韩念安不仅没有压低声音,反而刻意提高了音量,周围几个游船上的人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周亦鸿此刻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可韩念安像八爪鱼一般,贴他贴的实在太紧,根本挣脱不开。 终于,在小厮和船夫的帮助下,周亦鸿和韩念安重新被救回了船上。 婢女连忙拿披风给韩念安盖上,而韩念安攥着胸前的衣裙,楚楚可怜的看向周亦鸿。 “世子,多谢您救我,要不是您的话,奴家刚刚就淹死了。” 周亦鸿因着在湖中的时候,韩念安死命抱着自己正心头不快,可一低头看到韩念安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终究又压下了火气。 “韩小姐言重了,本世子身为男儿,遇到危险自然是要护着女子的。” “世子,您真好。”韩念安面露羞怯,但余光却瞥着周围游船上看热闹的人们,眼底闪过一抹算计得逞的精光。 湖西边的一艘游船之中,江岁宁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中轻笑。 韩念安当真比她想的还要豁的出去。 想来很快,韩念安周亦鸿一起落水,衣裙散开,有了肌肤之亲这样的消息,马上就会在皇城之中传开了。 “告诉船夫,靠岸吧。”江岁宁对着碧云开口。 今日这湖中的热闹已经看完了,接下来,就是韩家和长宁侯府的好戏了。 一切如同江岁宁猜测那般,很快,落星湖的事情就在皇城之中传开了。 当日湖中的游人不少,其中有人认识周亦鸿,而就算没有,韩念安那句“周世子救命,我的衣裙散开了”,也已经清楚的表明了对方的身份。 至于韩念安,倒是没多少人知晓。 不过韩念安这般豁出去,制造了这么一出好戏,又怎么可能会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谁。 在她的安排下,长宁侯府周世子和韩府五小姐落水有了肌肤之亲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皇城。 韩家大堂,韩铭章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韩念安的脸上。小說中文網 “你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父亲,您怎么能够这么诬陷女儿呢,落水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韩念安捂着脸委屈的开口。 韩铭章却不买账,满面恼火,“你知不知道这消息传开之后,公孙大人今日找到为父,狠狠的质问了我一番!” 第107章 韩家主动上门说亲 “父亲,那你大可以向公孙大人解释那只是意外。”韩念安心头冷笑。 她要的是自己嫁入侯府,至于韩家如何,干她何事! “解释个屁!”韩铭章气不打一出来,“我推脱和公孙家见面,用的是你病了的理由,如今你不仅生龙活虎,而且还跑去和其他男子游湖,你当公孙大人这般愚蠢吗!” 虽然自己在公孙大人面前谎称根本就毫不知情,将一切推到了韩念安的身上,一个劲的说是自己教女无方,但看公孙大人离开时候的模样,显然是没有相信的,现在自己可以说是彻底把公孙大人给得罪了。 “父亲,事到如今,您又何必去管什么公孙家。不如趁着现在皇城之中的传言,抓紧时间让女儿嫁去侯府。只要婚事成了,那又何必顾虑什么公孙大人。”韩念安开口道。 韩铭章皱眉,“侯府那边还没有消息,也没有派人主动上门来,这件事情……” “父亲,侯府不派人主动上门,那您就亲自去,总之,女儿和周世子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这件事情那么多人都瞧见了,他们侯府总不好抵赖的。” 她已经豁出去到了这种地步,谁家先上门提亲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韩铭章思索了片刻,狐疑地看着韩念安。 “念安,为父再问你最后一次,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意外还是你故意的?” “父亲,怎么到了现在您还在纠结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您刚才也说了,公孙家那边已经恼了您,要是不能让侯府娶了女儿的话,公孙家没有忌惮,还不知道要怎么给您使绊子呢。” 韩念安的话让韩铭章脸色变了变,没错,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必须要把韩念安嫁去侯府。 很快,韩铭章便离开了韩家,去了长宁侯府。 通报完,被人请进去的时候,秦氏正坐在大堂之中喝茶。 “见过长宁侯夫人。”韩铭章拱手行礼。 秦氏只是略微掀了掀眼皮,“韩大人客气了,坐吧。” 这不冷不热的语气,让韩铭章心头咯噔一声。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又看了两眼秦氏,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下官今日冒昧前来,实在是打扰了,不知道您可曾听说皇城之中的传言。” 秦氏慢悠悠的撇着杯中浮沫,“什么传言?” 韩铭章心头不快,外面都已经议论成这个样子了,他不信眼前人不知道,这摆明了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尛說Φ紋網 但想到现在已经没了退路,韩铭章只得压下不悦,继续说道。 “是关于周世子和小女游湖一事,当时小女落水,幸得周世子相救,只是……” “原来是这件事啊。”秦氏笑着打断了韩铭章,“韩大人不必客气,我儿心地良善,无论换作是谁落水,自然都会前去相救的。” 韩铭章噎了噎,重点哪里是什么相救,分明是肌肤之亲! 他心里暗暗咬牙,按理说今日应该让王氏过来的,自己一个男子,和秦氏提这些事情,毕竟有些不便,可若是真的交给王氏的话…… 韩铭章心里面又觉得不放心,而且人已经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下官惭愧,有些话本不该由我这个做父亲的开口,只不过令郎和小女一起落水,有了肌肤之亲,许多人都撞见了。如今皇城之中沸沸扬扬,皆是在议论此事。若不能给个说法的话,只怕对两家的名声都不好。” 秦氏心头冷笑,有些话不该他这个做父亲的开口?那不还是跑到自己面前张口了。 “韩大人,你虽然只是一个从六品,但好歹也是朝廷官员,我儿救人乃是仁义之举,难道你还想要用这流言来胁迫我们侯府娶你家女儿不成?” 她已经着人打听清楚了,韩铭章,区区一个从六品,这样的门楣怎么可能配得上侯府。 更何况那个韩念安自己虽未见过,但身为闺阁女子,主动约亦鸿游湖,而且听小厮那话的意思,只怕还故意撩拨,不用见大抵也知道是个什么货色。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娶进府中。 “您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妥了,怎么是我们用流言胁迫呢,这件事情说到底只是意外,若两家能够结秦晋之好,笑话变美谈,这对两家都有好处。否则周世子这污人清白的名声,只怕也要……” “放肆!”秦氏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旁边的案几上,“我儿好心好意救人,何来污人清白一说,虽然侯爷已逝,长宁侯府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但也容不得人如此欺凌污蔑,韩大人,你是当我周家朝中无人了吗。” 秦氏冷着一张脸,周身的气势瞬间摆了出来。 韩铭章成功的被这些话给吓住,脸色骤变,立即起身开口。 “秦大娘子莫要误会,下官绝无此意,下官……下官毕竟为人父,自家女儿清白有损,心头实在是急切万分,言语不妥之处,还望您见谅。” 秦氏冷眼看着韩铭章,见对方这么快就被吓住,心中轻蔑一笑。 “罢了,念在韩大人的慈父之心上,这一次我们长宁侯府可以不追究,但若再有下一次……” 秦氏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韩铭章紧拧眉,还想要再说点什么,可秦氏已然下了逐客令。 “送客。” 韩铭章硬着头皮前来商量婚事,结果一开始就碰了钉子,心头那叫一个不悦,出了侯府,立刻阴沉着脸上马车,吩咐车夫抓紧回府。 而侯府大堂,虽然韩铭章灰头土脸的离开了,但是秦氏心里面清楚,这件事情必不可能就这样了结,于是让人将周亦鸿找了过来。 “你老实说,和那个韩念安到底是什么关系。”秦氏皱眉看着站在面前的自家儿子。 “母亲,儿子已经说过了,没什么关系。”周亦鸿低着头。 “笑话,若真的没有关系,你们两个人能一起游湖?你真是翅膀硬了,觉得能够糊弄到我的头上。” 秦氏心头不满,拿起一旁的茶杯,直接砸在了周亦鸿的脚边。 瓷片四溅,秦氏厉声开口。 “你可知道,韩家人刚刚已经仗着流言找上门来,让你娶那个韩念安了!” 第108章 为父要被你害惨了 周亦鸿一愣,连忙问道:“母亲,那您答应了吗?” “自然没有,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家的女儿,而且如今还落得个这般名声,我们侯府怎么可能会要她。” 周亦鸿想了想,脑海之中浮现之前韩念安那眉眼撩拨勾魂的模样,心头有些发痒,小声开口:“母亲,其实儿子觉得娶了也不是不行,毕竟事情已经闹成这个样……” “你做梦!”秦氏直接打断了周亦鸿,“婚姻大事岂容儿戏,你要娶的妻子,就算不能在日后仕途上给你多少帮助,那至少也能够镇家管宅,你喜欢的那种秦楼楚馆式样,哪一个登得了大雅之堂,这要是成了侯府主母,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周亦鸿被自家母亲这么一训斥,顿时放弃了大半念头,只是有些不放心的开口。 “母亲,那要是就这么不管的话,韩家那边万一闹出什么事,会不会对儿子的名声有损?” 对于韩念安,其实娶不娶他都行,若真要论妩媚勾人,韩宁安自然是比不上青楼之中的那些红姑娘。只不过她好歹也是个官家闺秀,正经出身,这个身份加上那勾人的情态,倒是让他有些兴趣。 “你现在知道名声有损了,之前与人游湖的时候怎么不考虑名声?” 周亦鸿低下头,“母亲,儿子知错了。” 见自家儿子这模样,秦氏没好气的继续说道。 “现在知错有何用,原本我想着好好的给你寻摸一下,挑一个品貌德才皆是上佳的。如今倒好,让那韩家给赖上了,这件事情要是不能妥善解决,日后哪个名门闺秀愿意嫁你。” 周亦鸿依旧低着头,没有开口,但心里面却并没有太过担忧。 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遇事躲在秦氏身后,由秦氏去想办法解决。 片刻后,秦氏果然又开口了。 “罢了!这几日再等等,看看皇城之中的风向,刚好也抻抻那个韩家,省的他们自以为握住了什么王牌,贪心不足。就算最后真的要负责……” 秦氏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里面满是精明和盘算。 “那我们侯府的条件,也必须要让韩家全部答应!” …… 韩家,一直在焦急等待着消息的韩念安看到韩铭章回来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结果没想到劈头盖脸就挨了一巴掌。 “不同意?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呢,父亲,是不是你没有好好说?”韩念安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韩铭章。 “为父怎么可能没有好好说,今日为父的脸都丢尽了,那位秦大娘子颐指气使的样,简直压根没有将我们韩家放在眼里。莫说娶你,恐怕就算让你去他们侯府当婢女,她都未必愿意!” “不,怎么可能呢!” 她虽然不知道上一世江岁宁用的是什么方法,但是现在皇城之中的流言都已经传成这样了,哪怕只是为了保住长宁侯府的名声,也该娶了自己才对。 一定是韩铭章,一定是他说错了什么话! 想到这儿,韩念安一把拽住了韩铭章的衣袖。 “父亲,你到底有没有告诉他们,这也是为了长宁侯府的名声,我……” “当然说了!”韩铭章不耐烦的抽出衣袖,“可那个秦氏不仅丝毫不在意,而且还拿长宁侯府来压人,话里话外全是警告,这件事情要是再提,只怕韩家吃不了兜着走。” 韩念安面如菜色,愣愣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那周世子呢?周世子他也不答应吗?” “为父根本就没有见到周世子,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送客了。” 想起在侯府收到的轻视和怠慢,韩铭章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你一开始乖乖听从为父的安排,好好嫁去公孙家,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地步。如今你的名声已毁,侯府又不肯要你,韩家养着你还有何用!” “不会的,我一定能够嫁去侯府!”韩念安几乎是本能的喊出了这句话。 “还嫁侯府?宁安呀,不是母亲说你,你这痴心妄想的未免过头了。” 王氏从外面走了进来,眼底尽是看好戏,只不过在转向韩铭章时,又换成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老爷,因为念安的事情,咱们韩家的名声受到了影响,今日还有人议论说老爷您教女无方,家中的女儿都不检点。念安她自己做错了事情,结果连累了家中所有人,尤其是咱们家的女儿,这日后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找不到好婆家了,那可怎么办啊。” 王氏语气里面满是担忧,心头却冷笑不止。 反正月影的脸已经毁了,日后怕是没什么好姻缘,韩家除了韩念安之外,也只剩下一个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韩月霞,她才不在乎呢。尛說Φ紋網 不过在老爷面前,她自然要把这件事情说的越严重越好,最好能惹得老爷大发雷霆,狠狠的教训韩念安一顿。 韩铭章本就心头气急,现在听到王氏这话,更是怒火攻心。 本来折了一个韩念安,好歹还剩下一个月霞,虽然容貌普通了些,但若是运气好,说不定也能寻个好亲事,给自己仕途助力,现在好了,竟都被韩宁安的自作聪明给毁了! 高高的抬起胳膊,韩铭章又狠狠打了韩念安一巴掌,“你个混账东西,为父要被你害惨了!” 这一巴掌用足了力道,韩念安被打得头晕眼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里面瞬间泛出了血腥味。 王氏忍着笑,故意劝道:“老爷,您当心自己的身子,就算要教训念安,让下人动家法就是了,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家法两个字一出,韩念安心头一个激灵。 她恶狠狠的看向王氏,“你住口!” 这个贱妇定然是巴不得自己挨家法被打死。 “你还有脸在这大呼小叫。”韩铭章怒不可遏,“来人,请家法!” “别!”韩念安慌了,也顾不得再去瞪着王氏,慌忙对着韩铭章开口,“父亲,还有转机的,您不是没有见到周世子吗,周世子他定然是愿意娶女儿的。您要是把女儿打死了的话,那可就真的彻底断了嫁去侯府的希望了!” 第109章 接连吃闭门羹 韩念安的话让韩铭章愣了一下,原本泡在怒火之中的一颗心稍微冷静下来了几分。 王氏见此,连忙开口:“老爷,你莫要听她胡言乱语,侯府怎么可能会要她。” “怎么不可能。”韩念安咬牙笃定开口,“现在流言才刚刚传开,说不定长宁侯府那边只是在故作冷静,这种高门难道不要面子吗,要是不娶我,不负责,到时候他们肯定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韩铭章看着韩念安,思索着问道:“你当真还有信心?” “父亲,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您与其对女儿动家法,倒不如让我试一试,而且……我相信周世子肯定不会抛下女儿不管的,毕竟游湖落水的时候,他可是拼命的救女儿!” 韩铭章看着韩念安,对方这副笃定的神色在他面前已经不止一次的出现过,虽然心底没办法完全相信,但韩铭章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为父就再给你一些时间……” “老爷,您……” “闭嘴。”韩铭章打断了王氏,重新对着韩念安开口,“不过,你最好抓紧时间。” “是,女儿明白。”韩念安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至少暂时躲过了家法。 韩念安匆匆离开想办法去了,没能看到她挨家法的王氏心底自然是大失所望。 “老爷,您不会真的信了她的话,觉得她能够嫁进侯府吧。” “试一试,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若是能成功自然最好。” “那若是最后没成呢?”王氏问道。 韩铭章神色一沉,想到现在皇城之中的传言和那位公孙大人的冷脸,咬牙道。 “那就狠狠地教训韩念安一顿,至少不能落得个教女无方的名声。” 听到韩铭章这么说,王氏脸上才终于重新露出了笑意。 而大堂外面,站在门口侧边的韩念安脸色泛白。 她去而复返,原本是想要试着求求韩铭章,看看能不能让他带自己去一趟长宁侯府,不过现在看来…… 韩念安抿唇转身,放弃了这个念头。 很快,她重新换了一身衣裙,又精心搭配了妆容,离开韩家去了一处茶楼,又派婢女去长宁侯府送信,约周亦鸿在茶楼见面。 然而信已经送过去了,她左等右等,却始终没有见到周亦鸿前来赴约。 “小姐,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回家吧。”婢女小声的开口。 “是不是你没有把信送到?”韩念安皱眉怀疑的看向婢女。 后者一愣,慌忙解释:“小姐,奴婢真的送过去了,那长宁侯府的小厮也接过信进了府。” “那为什么周世子现在还不来?” “这……”婢女心头浮现一个猜测,可是却不敢当着韩念安的面说出来。 也许周世子不是没有收到信,而是根本就不想来赴约呢。 “一定是那个秦大娘子!”韩念安自顾自的开口,“没错,肯定是因为她阻拦。” 说不定信根本就没有送到周亦鸿手里面,就被那个秦大娘子给截胡了,所以对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这等他,一定是这样的! 韩念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带着婢女离开了茶楼,不过却并没有回韩家,而是到了长宁侯府外。 在外面徘徊犹豫了好一阵,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韩念安还是硬着头皮让婢女上前禀报,就说自己求见周世子。 小厮听完婢女的话,又打量了几眼站在不远处的韩念安,这才入府去报信。 韩念安等了好一会儿,小厮终于出来了,她急忙看向小厮身后,但却并没有发现周亦鸿的身影。 小厮径直走到了韩宁安面前,“韩小姐是吗,我们家世子正在读书,没时间见客,您请回去吧。” 韩念安面色一僵,下意识脱口而出,“到底是你们世子没时间见客,还是他母亲不让他见我?” 小厮抬头又看了看韩念安,没有回答,重新站回了守门的位置。 这轻慢的态度,惹得韩念安一阵气恼,可她也知道亲自来这侯府门口找人,已经是做到底了,眼前的可是长宁侯府,她总不可能真的闯进去。尐説φ呅蛧 脸色阴沉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后,韩念安转身离开,但她却并没有放弃,第二日又带着婢女到了侯府门口。 原本想着侯府总不可能一而再的将人拒之门外,然而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这一次小厮甚至没有进去通禀,就直接劝她离开。 韩念安气的不轻,现在周亦鸿就是她的最后期望,可她却连人家的面都见不着,韩铭章那边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耐心一直等下去,留给她的时间当真是不多了。 韩念安心头又急又恼,甚至生出了直接闯进去的想法,可看着威严的侯府大门,这种想法又被惧怕给击碎,最后只能是心烦气躁的离开。 另一边,江岁宁得知韩念安在接连入长宁侯府门口求见,却被拒之门外的时候,是在去宁月阁的马车里面。 林子清那边特意让人专门给她送的消息。 关于江岁宁到底为什么这么关注韩念安,林子清默契的没有去追问,只是这几日会十分及时的让人将韩念安相关的消息送过来。 所以,关于韩铭章前去侯府,又灰头土脸离开的事情,江岁宁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当然了,她只是默默看热闹,只要韩宁安没有闹到她面前来,她便不插手。 明日就是科举开考的日子,而考前这段时间,自然是宁墨斋生意最好之时。 按照楚欢颜的安排,除了正常的书籍和文房四宝之外,宁墨斋还推出了各种考场上可能用到的考篮,镇纸等物件,虽然卖的不贵,但薄利多销,也能赚上一笔。 至于宁月阁,客人几乎都已经固定,就算有些新改变,也不会影响以前的熟客。 所以前段时间江岁宁趁着这一次机会,顺利推出已经考虑了一段时间的男子衣袍,乘了一波科举的东风,借着图个好意头好彩头,卖了不少衣袍。 今日过来,是因为前段时间男子衣袍的账目已经差不多单独整理好了,所以江岁宁便想着来看看,顺便看看碧云。 马车停在宁月阁门口,江岁宁和喜儿刚下马车,还未进去,就看到了街道另一边的韩念安…… 第111章 娶?你在说什么梦话 第二日,科举正式开始。 贡院外面,除了那些送考的学子家人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书院这几日放假,江慕时特意拉着江岁宁一起也到了贡院外面。 “居然这么多人。”看着鱼贯而入的考生,江慕时感慨开口,“想要高中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你也不必紧张和灰心,如今你在书院之中的课业进步不小,而且距离十七岁还有几年,可以好好准备。”江岁宁安慰着开口。 江慕时摇了摇头,“阿姐你就别哄我了,我自己什么水平自己清楚,而且我压根就不想参加科举,也不想做什么官。”xfanjia “少爷,可是听说你在书院里面学的挺认真的啊。”碧云开口道,若是不想做官的话,怎么那么用功勤奋。 “我那是因为记得阿姐跟我说过,读书是为了日后能够多一个选择,至于选或者不选,那是我自己的事。” 江岁宁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确同江慕时说过,“没想到你现在还记得。” “自然,阿姐说的那些话我一直都记着呢。”江慕时说道。 话音落下,他刚准备收回目光,在看到贡院入口处的一道人影时,忽然愣了一下。 “咦……”江慕时语气惊讶。 “怎么了?”江岁宁问道。 “阿姐,我好像看到楚渭了。” “楚渭?”江岁宁顺着江慕时的视线看去,但是却没有见到楚渭的声影,“你确定?” 江慕时想了想,摇头,“应该是我看错了吧,楚渭不可能会在这儿。” 他还记得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因着楚渭瘦弱,个头也不高,他和还以为楚渭和自己差不多大,后来熟悉了,许久之后他才知道,楚渭竟然和阿姐差不多。 不够就算这样,楚渭现在的年龄也是不够参加科考的,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江岁宁又看了看那些考生,想法和江慕时差不多一致。 很快,闭院时间到。 围在贡院门口的众人渐渐散去。 江岁宁回到了宁馐馆,馆中的食客们大多也都在讨论着今日的科举。 按照往年的习惯,这讨论几乎会一直持续到科举结束,然后等到放榜,又是新一轮讨论。 只不过这一次仅仅过了一日,关于科举的讨论和关注便被另一件事情和分走了不少。 那个和长宁侯府世子有了肌肤之亲的小官家女儿自杀了! 韩念安上吊自尽的消息,像是大风刮过,一下子吹遍了街头巷尾。 一时间不少人都在议论,说是因为长宁侯府嫌弃人家家世门槛太低了,不愿意负责,将人逼的没办法了才会自杀。 当然了,自杀是未遂的。 韩家让人放出的消息,声称幸好婢女进去的及时,将人救了下来,但是脖子上面还是深深的勒出了一道血痕,韩家着急忙慌了请了大夫,而大夫也能够作证,自尽的事情的确为真。 这种牵扯男女之间暧昧的消息,本就受人关注,再加上韩家背地里面花了功夫,这件事情很快就再一次传遍了皇城。 长宁侯府,秦氏得知这消息的时候,直接摔了手中正在把玩的玉如意。 “区区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家,真是好大的胆子,为了咬住我们侯府,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母亲,会不会是您想多了,韩念安是真的想要自杀。”周亦鸿思索着开口。 “真的想自杀?呵!”秦氏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昏头了,那个韩念安又是约你见面,又是接连来侯府要见你,没皮没脸的做到这种地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自杀。而且既然是自杀的话,怎么就不知道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恰好被婢女给撞见了,这摆明了是故意的,就想要利用传言让我们不得不接受她。” 这办法倒是够狠,也足够豁的出去,看来她是铁了心盯上侯府。 周亦鸿听到自家母亲这么说,倒也没有反驳,只是问道:“母亲,那现在怎么办?若是还像之前那样置之不理的话,只怕传言会更加难听。” “自然不可能不管,否则光是百姓背后的唾沫星子就有得受,韩家这摆明了是踩着咱们侯府的名声和颜面当垫脚石。”秦氏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冷意森森,“既然一心想要把女儿塞过来,那就成全他们。让人准备一下,你跟我一起亲自去一趟韩家。” 说着,秦氏扫了一眼地上被摔成几截的玉如意,对着丫鬟吩咐道。 “好好捡起来收着,之后还有用。” 半个时辰后,韩家。 韩念安正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脖子上面的红痕,忍痛擦着药膏。 为了看起来真实一点,自己这一次可是彻底豁出去了,能有效最好,如果没有效果的话…… 自己吃的苦头,一定要让江岁宁也好好尝尝! “小姐,小姐!”婢女匆匆忙忙的跑进了房间。 “什么事?”韩念安没好气的开口,现在一说话,自己的喉咙就有些疼。 “小姐,长宁侯府来人了。” 韩念安正抹药膏的手一顿,“你说真的?” “真的,那位秦大娘子和周世子都来了,现在就在大堂和老爷说……” 婢女的话还没有说完,韩念安已经丢下了手中的药膏,急匆匆的朝着大堂跑了过去。 快到大堂外面的时候,她强忍住心头的激动,放下脚步,悄悄靠近门边,听着大堂里面的对话。 大堂之中,韩铭章忍住得意,摆出一副淡然的模样,但心里面已经乐开花了。 看来他的选择果然没错,按照念安说的主意豁出去了试一把,没想到这才第二日,秦氏就主动登门了。 “秦大娘子和世子今日前来,我们韩家实在是蓬荜生辉,只是不知道二位亲自过来是为了何事?” 之前自己去侯府的时候,这位秦大娘子也是如此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今可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秦氏冷眼看着韩铭章,“韩大人一个区区的从六品,就莫要在本夫人面前拿乔了。”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韩铭章的脸色一僵,可偏偏又不敢真的发火,只能是尴尬的笑笑,“秦大娘子误会了,只是上次登门的时候,您的态度已经表现的很清楚,下官也实在不敢妄自揣度。” “韩大人生了一个好女儿,还会拿性命威胁人,本夫人又有什么办法不答应呢,也只能让人进府了。” 韩铭章眼睛一亮,“所以大娘子是愿意让世子娶念安了?” “娶?”秦氏冷笑了一声,“韩大人在说什么梦话。” 第112章 秦氏狠狠拿捏韩家父女 韩铭章愣了一下,“难道大娘子您今日带着世子前来,不是来提亲的?” “你我两家门第如此悬殊,韩念安自不可能当我儿的正妻,又怎么可能当得起这个娶字。只不过我们长宁侯府终究是心善的人家,看在韩念安寻死觅活的份上,愿意将她纳了做个妾室,就当作是行善积德了。”秦氏说的十分大度,话里话外仿佛是莫大的恩赐。 “凭什么,我不可能做妾的!”韩念安顾不得许多,直接冲进了大堂里面。 做妾?那就是下人,不仅得不到侯府的那些铺子和田产,而且还要处处矮人一头,她绝对不可能做什么妾室。 秦氏打量一下韩念安,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和她估计的倒是差不多。 轻浮又无礼,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一张面皮倒是生的还算不错,只不过也不是什么顶尖的美人儿,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子眼高手低的算计,这样的人,做妾她都嫌她碍眼。 “韩大人,一个闺阁女子,不仅在外面偷听长辈会客,而且还这般冒冒失失的闯进来,这就是你韩家的家教和家风?” 韩铭章被秦氏说的有些臊得慌,这个韩念安,偷听也就罢了,未免太沉不住气了些。 “念安,还不赶紧退下,莫要在这儿丢人。” “父亲,女儿不做妾!”说着,韩念安满眼委屈的看向周亦鸿,“世子,难道你也想要让我做妾吗?” 周亦鸿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自家母亲的盘算,不过在他看来,韩念安给自己做妾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他只是觉得对方还算有意思,既然娶回来当正妻母亲不乐意,那就做妾也无妨。 “世子,你说话啊。”韩念安可怜兮兮的看着周亦鸿,心里面十分不安,难道说周亦鸿也同意他母亲的安排。 周亦鸿刚张口,就感觉到秦氏看过来视线,立时改了话锋,“念安妹,不,韩小姐,婚姻大事还是要父母做主,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进了我们侯府,不管是妻还是妾,我都会好好对待你的。” 韩念安脸色一白,该死,周亦鸿竟然真的也想要让她做妾! “世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毕竟也是官家女儿,怎么能给人做妾呢。要是让我做妾的话,我,我还不如去死!”韩念安威胁道。 “同一个招数,用两次可就没意思了。”秦氏冷眼看着对方,“更何况,一个从六品家的女儿,给侯府世子做妾,已经是高攀了。” 秦氏自进来到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留颜面。 韩铭章虽然一心想要攀上高枝,也可架不住对方一口一句从六品的打脸。 “秦大娘子,下官虽然只是一个从六品,但我们韩家还是讲骨气的,若是你这般瞧不上,这门亲事依下官看还是作罢吧。” “父亲!” 韩念安一愣,想要阻止,韩铭章却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自己这是在以退为进。 只不过二人间的眼神暗示,自然没有逃过秦氏的法眼。 她心中轻蔑一笑,直接顺着韩铭章的话开口:“今日我们侯府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前来解决问题,但既然韩家不想嫁,我们自然也不能强求。这婚事就这么算了吧,不过今日之后,我们侯府也会让人放出消息,是你们韩家拒婚,可不是我们长宁侯府不愿意负责任。”安慕小说网 秦氏的话让韩铭章和韩念安齐刷刷愣住。 韩铭章本想着以退为进,可没想到对方直接撤了梯子。 韩念安气得直咬牙,既怨恨秦氏这般怠慢自己,又怨恨韩铭章自作聪明。 韩铭章脸皮烫的厉害,心内一番纠结,最后只能是自打脸的开口。 “秦大娘子,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我看念安和世子也算是两情相悦,不如……” “要么做妾,要么就此打住,我们侯府已经让步了,若是你们贪心不足,那接下来不管是上吊也好,还是去皇城之中闹得沸沸扬扬也罢,长宁侯府都绝不可能再要韩家的女儿。” 秦氏顿了顿,看着韩铭章继续道。 “韩大人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本夫人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可是长宁侯府还有我这个儿子的主,我还是做得的。” 秦氏目光之中的威胁彻底让韩铭章不安起来,事情都闹成这样了,若是长宁侯府真的不管了,那对他们韩家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退一步说,虽然是妾,但好歹也是搭上了侯府的关系,若是继续僵持下去,说不定最后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终于,韩铭章点头,“罢了,妾室便妾室吧。” “父亲!”韩念安怔愣,语气尖锐。 明明还可以再争取一下,可是韩铭章竟然这么快就松口了。 韩铭章皱眉看着韩念安,“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再说了,你不是一心喜欢世子,想要嫁给世子吗,做妾又算的了什么!” 韩铭章给韩念安使眼色,看秦氏的态度,根本没得选,做妾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与其在这儿大呼小叫的惹人厌烦,倒不如说点好听的,哄住了这个周世子,日后只要韩念安争气,好好抓住周世子的心,就算是做妾也能够给韩家谋好处。 韩念安看懂了韩铭章的意思,可是她心里面依旧觉得窝火。 这时,秦氏又开口了。 “若是韩小姐不愿意,那也不能强求,就此作罢也可。亦鸿,你记好了,日后再莫要和韩小姐有什么往来。” “别!”韩念安心头一颤,本能的开口。 看着秦氏那了然的讥笑,韩念安浑身气的发颤,可对方越是这个样子,她越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只怕是没有了任何商量的余地,自己真的只能选择做还是不做这个妾。 可她已经豁出去到了这种地步,若是除了周亦鸿,自己还能嫁给谁去? 眼见着韩念安神色动摇,秦氏目光讥讽。 “怎么,韩小姐这是愿意了?” 韩念安努力压下不甘,无路可退的点了点头。 “好!那就再来说说,我们侯府的条件。”秦氏开口道。 “条件?”韩念安怔住。 侯府都已经要自己做妾了,竟然还有条件? 第113章 余氏携子拜访 “既然你要进侯府,之后那便是侯府的人,当以长宁侯府的名声为先。首先,对于之前那件事情若是再有人问起,你必须说是你自己主动邀约我儿,而那一日在落星湖,我儿是为了救你才有了肌肤之亲。在这之前,我儿对你有礼有节,绝无任何冒犯之处。” 韩念安皱起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幸好,只是想要保住周亦鸿的名声而已,至于自己主动邀约这一点,倒也算是事实,这个条件到也还不算太过分。 正准备点头应下,秦氏又开口了。 “其次,韩家必须要对外声称,长宁侯府看在人命的份上,所以愿意不计较韩家的身份地位迎娶,但是你们韩家自知身份地位配不上侯府,所以主动要求为妾。” 这话一出,韩念安和韩铭章两个人都瞬间变了脸色。 自请为妾? 长宁侯府这也未免欺人太甚。 这样的消息要是传了出去,只怕没几个人会觉得是韩家有分寸,只会认为是韩家自轻自贱。 妾室说到底和奴婢也没有多少差别,侯府主动提出只能为妾,还可以说是侯府瞧不起人,但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韩念安也不能再嫁别人,只能是委屈着去侯府做个妾室。 但是,如果是自请为妾,那就当真是自轻自贱了,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牙。 “秦大娘子,这只怕是不妥吧,我们韩家可并非念安一个女儿,这样的消息传了出去,到时候下官其他的女儿又该如何议亲呢。” “那就是韩大人自己的事情了,若是你真的还顾虑另外的女儿,就不应该让这些流言传的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韩家自己不要脸皮,现在又装什么体面。 “大娘子,您这未免太欺负人了,第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这第二个……” “若是不愿意,为妾的事情也一并作罢。”秦氏斩钉截铁。 韩念安没有完的话就这么噎了回去,僵站在那儿,她下意识去看周亦鸿。 可之前几次见面的时候,在她面前侃侃而谈的周亦鸿,此刻却像是一个哑巴一般,根本就没有任何开口的打算。 韩念安心头失望,她想要拒绝,想要再争论一番,可是秦氏的坚决态度让她胆怯,她又担心如果继续拒绝下去,对方真的起身就走,那这件事情可就彻底没有任何机会了。 罢了!妾室的事情她都已经忍了,这点子名声她也顾不得什么了。 “好,我答应了!” “念安……”韩铭章紧紧皱眉,不悦地看着韩念安。 这件事情可是关系到韩家的脸面,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够在做主的。 “父亲,求求您了,答应下来吧。”韩念安表面语气哀求,可实际上看向韩铭章的眼神意思却非常清楚,现在他们根本已经没有了退路了。 管不了许多,反正自己先嫁进侯府最重要。 秦氏冷眼看着韩念安,如果刚才韩念安能够坚决反对,自己说不定还能高看她几分,但是被自己稍微一吓唬就松了口,这样的人满心只想着攀高枝,连姊妹和家门颜面都不管,就算日后进了侯府,也必然也是个鼠目寸光,自私自利的。 当妾室……真的都便宜她了。 韩铭章虽然心头不痛快到了极点,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也知道断没有回头的道理。 深吸了一口凉气,开口道:“好,我们韩家答应就是。” 希望韩念安日后当真能够好好的给自己牟利,否则都对不起韩家丢掉的这些脸面。 事情已经商议定了,秦氏和周亦鸿离开了韩家。 王氏她们在得知长宁侯府的人亲自登门的时候,心里面那叫一个嫉妒,在知道韩念安只是做妾后,这嫉妒才缓和了不少,只等着看笑话。 然而很快,长宁侯府顾念人命,登门提亲,而韩家自请为妾的消息就在皇城之中传遍了。 “小姐,这消息传的也太厉害了,奴婢回来的路上,几乎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江家不远处,回来的碧云遇到了江岁宁和喜儿,自然也聊到了韩家的消息。 “既然韩念安能够花钱散布传言,那长宁侯府自然也可以。”江岁宁了然的开口。 更何况,比起韩家,长宁侯府才是真正的家大业大,散布消息的力度也是韩念安不能比的。 “原本奴婢还在担心,那个韩念安真的能够嫁去侯府呢,没想到进去是进去了,但居然是当妾室。”碧云感慨着开口,“之前每次见她,都是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心气这么高,居然也愿意给人做妾。” “也许是觉得侯府富贵吧。”喜儿开口道。 自从一切说破之后,喜儿在江岁宁和碧云面前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聊起天来也随意了不少。 碧云点了点头,“有可能,毕竟是侯府,那可是个金银窝啊,就算是当妾室,也是吃喝不愁的。” “到底是金银窝,还是磨人冢,只有韩念安自己去感受了。” 没有主母的身份,就意味着没有近乎平等的关系,没有傍身的田产银钱,再加上一个瞧她不顺眼的婆婆,韩念安接下来的日子只能是仰仗周亦鸿的良心。 但很可惜,周亦鸿的良心实在不多。 主仆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江家。 小厮看到江岁宁回来,连忙上前。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周夫人来做客,夫人说了,要是您回来了,就去夫人院子里面见一见。” 小厮口中的周夫人,也就是江岁宁生辰宴会的时候,那位和郑氏关系要好的余氏。 既然来了江家,而且郑氏还专门吩咐了,江岁宁自然不好不见。 她打发了碧云和喜儿先回院子,自己往郑氏的院子走去。 还未走到,后院之中,远远的就瞧见了亭中站着两个男子,一高一矮,背对着江岁宁的方向。 那个个头稍矮些的,正抱怨着开口。 “哥,母亲也真的,想让你来见见那个江小姐,干嘛还非要带上我!” 第114章 少爷和周小少爷打起来了 江岁宁脚步一顿,立刻知道了这两位是谁,之前余氏提到的两个儿子,周长川和周长风。 “你就别抱怨了,别忘了最近你可没少惹父亲生气,都是母亲帮你兜着。”周长川笑着开口道。 很是清朗的语气,虽然未露正脸,不过听这声音,再看看那挺拔的身形,倒是让人觉得容貌应该不差。 “大哥,说起来你真的想要娶那个什么江小姐吗?虽然母亲把她夸得跟一朵花似的,但是那毕竟是母亲看中的人,可未必和你心意。” “我今日过来,是因为不想让母亲生气,至于那位江小姐……”周长川摇了摇头,“我之前就听说过一些她的事情,虽然我很是钦佩她做生意的头脑和本事,但是我心目中的妻子当是娴静温柔,她无需懂什么生意,更无需多有本事,这位江小姐,并非我心中所求之人。” 江岁宁听到这话,轻轻勾唇,那倒是正好。 既然是周长川看不上自己,今日走个过场,就算不成,倒也不会因此影响余氏和郑氏之间的关系。 没有惊动二人,江岁宁放轻脚步,绕路自另一边离开了。 到郑氏院中的时候,余氏和郑氏正在喝茶,一看到江岁宁,余氏顿时眼前一亮。安慕小说网 “岁宁,你回来了!”说着,放下茶盏起身迎了上去。 “见过余姨。”江岁宁乖巧的打招呼。 “不用客气,跟余姨客气个什么劲。”余氏满脸笑意。 郑氏见状不由得打趣,“这可是我闺女,瞧给你热情的。” “我乐意,你少管。”余氏嗔怪的看了郑氏一眼,“明知道我羡慕,还一口一句你闺女的,这摆明了就是故意惹我眼热。” “天地良心,你冤枉人可真是一把好手。”郑氏笑着开口,“下次再来,让你吃闭门羹。” “你可舍不得!”余氏信心十足的看了一眼郑氏。 院中,几人脸上皆是笑意,气氛格外的融洽。 余氏拉着江岁宁坐下,先是询问了一下近况,然后才话锋一转,提到了自己的儿子。 “岁宁,余姨之前跟你提过的,我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恰好今日都来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见一见,全当作交个朋友。” 江岁宁并没有说出自己刚才已经见过二人了,只是笑着说道:“既然来了江家做客,那自然要见一见,只是不知两位公子现在何处?” 余氏和郑氏互相对视了一眼,因着江岁宁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排斥之色,两个人心里面都有些高兴。 虽然余氏之前说什么两个儿子看中哪个挑哪个,但那自然是玩笑,余氏真正希望的是年纪相当的周长川。 而郑氏之前也见过周长川几次,本来就印象不错,今日再一见,更觉得满意。心想着知根知底,余氏还是自己的好友,若是嫁过去定然不会受委屈,所以她心里面也想要促成这婚事。 收回目光,郑氏开口道:“刚刚担心他们觉得无聊,所以便让他们去府中逛了逛,我让人去将人找回来。” 说着,郑氏正准备吩咐下人,可就在这个时候,却有婢女着急忙慌了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少爷和周小少爷打起来了!” 郑氏他们急匆匆赶去后园的时候,江慕时和周长风已经被拉开了。 周长风的左脸上明显红了一大块,像是挨了一拳,此刻正满脸的怒火,只不过被自家大哥拉着,不好冲上去。 而江慕时除了衣袍有点乱之外,瞧着倒是安然无恙,但脸色同样不好看。 一旁的小厮和婢女们,见到郑氏她们过来了,连忙喊了一声。 “夫人,大小姐,你们可来了。” 原本正拉着自家弟弟的周长川听到这话,下意识向几人看去。 在看到江岁宁时,他整个人不由得一愣。 一瞥惊鸿,有那么一瞬间,好似这园中花草尽数失色,而他的心跳也随着这些失色的花草一起停跳。 “慕时,你个兔崽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长风是客人,你居然还敢对他动手!” 郑氏的责问声将周长川的心神给拽了回来,恰好对上江岁宁的视线,他有些慌乱的收回目光。 可紧接着,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稳了稳心神,松开了自家弟弟,微拱手行礼。 “伯母,母亲……江小姐。” “周公子。”江岁宁点头示意。 一张清俊的脸,端方温和,倒是和对方那清朗的声音很是匹配。 不等郑氏和余氏给二人多做介绍,刚刚被训斥的江慕时开口了。 “他活该,什么客人,我可没见过哪家的客人在主人家的后园之中,议论主人家的。” 余氏一愣,脸色难看了下去,“长风,你个臭小子,你说什么了!” 周长风咬牙,暗暗看了一眼江岁宁,没有开口。 倒是周长川,站了出来,对着郑氏和江岁宁拱手道歉,“实在抱歉,刚才是我口无遮拦,和小弟议论了……江小姐,得罪之处,万望海涵。” “大哥,你根本没说什么,是我说的,你不用替我道歉。”周长风立即开口。 “没错,我听到是他在议论我阿姐,你不用替他遮掩。”江慕时也开口道。 刚才他一到后园,就听到这家伙话里话外竟然在嫌弃阿姐,还说什么阿姐才配不上他大哥这样的鬼话,真是笑死人了! “你个臭小子,你竟然敢议论岁宁!”余氏顿时一怒。 “我说的是实话,她就算再好,只要不是大哥喜欢的样子,都不适合大哥。不过大哥他什么都没说,配不上是我说的,大哥还斥责我了,母亲你要怪就怪我,别牵扯到大哥的头上。” “你……”余氏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你个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真是欠揍,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岁宁不是你大哥喜欢的样子,你再敢乱说话,我回去拿藤条抽死你!” “余姨,您说笑了。”江岁宁笑着提醒了一句,“我和周公子不过是第一次见,何来什么喜欢不喜欢。” 余氏一愣,意识到自己因着生气有些失言,连忙扭头看向郑氏和江岁宁,正准备道歉的时候,坑娘还坑哥的周长风又开口了。 “我当然知道,大哥刚才亲口说的!” 第117章 沈晏西撞见江岁宁邀约魏从泽 楚惊月一直坚信江岁宁会支持自己,现在听到这话,脸上满是不解。 “岁宁,你怎么能够不站在我这边呢,你……” “郡主,刚才见到王妃,她神色疲惫,显然是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忧心,您应该也不想看到王妃娘娘伤心劳神吧。” 江岁宁一边开口,一边给楚惊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向门外。 楚惊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江岁宁的意思。 难道是门外面有人偷听? 既然岁宁能来见自己,那肯定是母亲让她来劝说自己,要是岁宁站在她这边被母亲知道了,恐怕就不会让岁宁留下来了。 想到这儿,楚惊月瞬间反应过来,佯装不痛快的开口:“岁宁,你怎么能帮着我爹娘说话。” “我只是觉得王爷王妃真的是一片爱女之心,郡主,你先坐下吧,我们慢慢说。” 房间外面,正站在门边听着里面对话的楚王妃见江岁宁真的是来帮着劝说楚惊月的,心里松了口气,没有继续偷听下去,转身沿着回廊离开。 而从未关严实的窗户缝隙见到离开的人影后,楚惊月和江岁宁二人才放松下来。 “岁宁,你怎么知道我母亲在外面偷听?” “猜的。”江岁宁道。 楚王妃虽然让自己来劝说,但是未必完全放心,跟过来听一听也是正常的。 楚惊月拉着江岁宁一起在桌边坐下,仔细的说起了这桩婚事。 前些天的时候,楚惊月的姨母不死心,还来游说,结果被楚惊月给拒绝了个彻底,临走的时候不痛快,言语讽刺,惹恼了楚王爷和楚王妃。 他们越发想要抓紧时间把楚惊月的婚事给定下,恰好魏从泽到了王府拜见,言谈之中讨了楚王爷的欢喜,在得知对方还未娶妻,而且也没有定下什么婚约的时候,楚王爷立刻就动了念头。 “我知道因为我的婚事,爹娘他们没少操心,可是我真的……”楚惊月抿唇,“其实我也心疼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要不就这么算了,毕竟能不能真的找到喜欢的人,我自己也不确定。可……” “可总归是有些不甘心的。”江岁宁开口道。 “没错。”楚惊月深吸了一口气,“的确不甘心,要是这么个结果的话,那我还不如早点嫁了。但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这次能不能坚持住。” 虽然她这几日一直在发脾气,咬牙说不愿意,可是一想到爹娘忧心的模样,她又有些动摇。甚至不止一次的去想,若实在不行,要不她就嫁了吧,就当作是为了爹娘。 “岁宁,你已经及笄了,应该也要开始择婿了,你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呢?”楚惊月对着江岁宁问道。 后者想了想,“其实我以前觉得,嫁个什么样的不算太重要。” “你为何会这么想,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楚惊月诧异。 “嫁人也未必就关系到一辈子,日后的日子如何,还是要看自己。至于夫君,有时候只要品行尚可,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就好。”xfanjia 上一世,她选择了周亦鸿,因为那是她当下处境最好的选择。虽然一开始她就知道,周亦鸿并非一个值得依靠的,但人无完人,就算不是周亦鸿,而是其他人,身上也未必没有别的短处。 不过这一世,她拥有的更多了,倒是没必要再在夫君和嫁人这件事情上面盘算打转。 “所以,你是觉得我应该答应嫁给魏从泽?” “不。”江岁宁摇头,“我的意思只是,婚事的好与坏并不能完全决定日后的生活,就算是嫁了一个不够满意的夫君,也不能失了好好过活的心气。但是终身大事依旧很重要,不能糊里糊涂的就嫁了,然后撞大运一般,去期待自己婚后生活能够甜蜜幸福。” 虽然的确不乏这样的情况存在,可是终究不能将一切寄希望于运气。 至于魏从泽…… “惊月,魏从泽不可嫁。”江岁宁语气认真。 楚惊月一怔,“岁宁,难道你知道那个魏从泽。” 江岁宁微微垂下眼眸,“之前他去过宁墨斋,偶然听人唤他的名字,见到过,我觉得此人未必像明面上那样磊落。” 楚惊月素来是相信江岁宁的眼光的,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心一下子又坚定了起来。 “岁宁,可是我爹娘那边……” “若是你信我的话,可以先假装松口,答应考虑一下,稳住楚王爷和王妃,然后我们私下里面试一试魏从泽。” 魏从泽家中有好几个兄弟,他母亲也不是个讲理的,上一世就是他们不断纠缠闹事,不管不顾的撒泼,死活不答应和离,最后闹得楚王府无计可施,只能是花钱买安生。 只可惜这么一家人暂时还不在皇城之中,否则让他们闹出一些事情来,应该很容易。 现在,只能先从魏从泽下手了。 江岁宁大致和楚惊月说了一下后续安排,等到她离开之后,楚惊月就让人告诉了楚王妃,说她想通了,愿意考虑这婚事。 不过必须要等到科举放榜之后再正式商议此事,而在这之前不能泄露消息引人议论。 虽然有条件,可是楚惊月能够松口,楚王妃心中已经高兴不已了,再加上这条件也十分合理,楚王妃立刻就答应了下来。想着定然是江岁宁的功劳,心里面还后悔,刚刚江岁宁离开的时候,没有好好谢谢她。 而另一边,江岁宁已经准备好了。 科举考试结束当天,她戴着帷帽等在了贡院门口。 魏从泽的画像她已经见过了,所以对方从贡院走出来的时候,江岁宁一眼就从认出了他。 示意了一下喜儿,后者立刻上前,将人请到了江岁宁的马车边上。 “你是何人?”魏从泽一身青衫,神色疑惑。 乍一看,身上倒是透着满满的书卷气,可一双眼睛打量完江岁宁后,却不由自主的看向她腰间的玉佩,有些挪不开眼。 那是刚才下马车时,江岁宁刻意佩戴上的,一大块通体无暇的白玉,任谁看都知道一定价值不菲。 “魏公子是吗?”江岁宁语气柔和,“冒昧打扰还望勿怪,我我有幸偶然间读到了魏公子的文章,很是钦佩,知晓魏公子今日科考结束,特意等在此处,不知道可有这个荣幸,邀请魏公子一起用个膳,顺便还有些诗文想要向魏公子讨教。” “这位姑娘客气了,只不过……” “我还准备了一些薄礼,希望魏公子莫要嫌弃太少。”江岁宁看了一眼喜儿,后者立刻从马车之中捧出了一个匣子,打开后里面是数锭银子。 魏从泽双眼放光,但很快又强行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些银子,一派温润端方的开口。 “姑娘实在是客气,既然你亲自前来,而且又是喜好诗文之人,那在下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如此甚好,魏公子请上车吧。” “姑娘请。” 江岁宁朝着马车走去,转身之时,风将帷帽吹开了些许,刚刚从贡院走出来的沈晏西正目光搜寻自家小厮,恰好就看到了她。 江岁宁?她怎么会在这儿? 沈晏西有些疑惑,紧接着,他又看到了江岁宁身旁的魏从泽…… 第118章 沈晏西跟去酒楼 沈晏西认识魏从泽,毕竟是同届的科举考生,加上魏从泽这段时间卯足了劲的结交,之前倒也见过两面。 只不过,他从未听说过,魏从泽和江岁宁相识,而且看这架势……难道是特意来接科考完的魏从泽的? 沈晏西身后,陆陆续续有考生走出来,有相熟的人看到沈晏西,走到了他身边,“沈兄。” 考生叫做谢林,他顺着沈晏西的视线看过去,江岁宁已经进了马车,说话的考生刚好看到正在上马车的魏从泽。 “那不是魏兄吗,他说他家里人不在皇城,瞧着这马车的样子,也不是车马行的,难不成还有人专门来接他。” 沈晏西侧目看向身旁人,“谢兄和魏从泽相熟?” “也算不得相熟,只不过住在同一家客栈,一起吃过几次饭。”说着,谢林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道,“对了,魏从泽似乎得了一桩不错的姻缘。” “姻缘?”沈晏西面色一沉,难道是江岁宁?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他当时喝多了酒,稍微泄露了几句。只知道好似被什么人给瞧上了要许婚,高兴得很,不过细问他就不肯多说了。” 现在好不容易考完了,谢林惦记着给家人写信,没有再同沈晏西多言,告别之后很快离开了贡院。 江岁宁的马车已经走远了,沈晏西依旧站在原地,刚才的出贡院时的平静心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一想到江岁宁有可能和魏从泽在谈婚论嫁,沈晏西整个人都不淡定了,脸色发沉,眉头也不由得皱起。 小厮元良挤过人群到自家少爷身边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表情。 元良心头不由的咯噔一声。 完了,少爷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会是没发挥好吧? 不对啊,就算是没发挥好,按照他对少爷的了解,也不至于露出这么一副模样,所以……难道是发挥的特别不好? 元良心头一阵失落,但还是赶紧上前,小声的对着沈晏西安慰道:“少爷,没关系的,就算这次没考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才是第一年呢,第一年就能考上的本来也没多少。” “谁告诉你我没考好?”沈晏西看向元良。 后者愣了一下,难道不是没考好? “那少爷您干嘛这么一副表情,吓死小的了。” 沈晏西看着元良,没有开口解释,只是问道:“马车呢?” “就停在那儿。”元良指了一下不远处,“少爷,咱们快走吧,夫人他们都在家里面等着呢。” 少爷不愿意让夫人他们兴师动众的来着贡院门口,所以都等在了家中,只自己来接少爷回去。 “不急,往朱雀大街的方向去。” 刚刚江岁宁的马车,就是往那个方向走了。 “少爷,去朱雀大街做什么?”元良不解。 可沈晏西已经迈步往马车的方向走去了,元良只能快步跟上。 在沈晏西的吩咐下,马车快速的驶向了朱雀大街,而就在到了朱雀大街不久后,沈晏西便看到了停在酒楼门口的马车。 确定是江岁宁的那一辆,沈晏西让马车停下,进了酒楼。 元良跟在后面,很想告诉自家少爷府里面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沈晏西就已经走了进去。 元良无奈,也只能跟上。 确定了一楼无人,沈晏西又上了二楼,果然看到了在靠窗位置的江岁宁和魏从泽。 沈晏西想要走过去,再装作偶遇的打声招呼,可再看到江岁宁脸上的笑容时,又停住了脚步。 自己现在贸然上前,会不会惹得江岁宁厌烦? 这个念头一出,沈晏西又犹豫了,最后还是走到了另一边,选了个拐角处坐下,正好能够看到江岁宁的神色,但是却因着距离,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而此刻的江岁宁,刚刚提到了魏从泽的两篇文章,语气里面满是赞扬。 魏从泽来皇城后写的文章,包括那些干谒诗,她都让人找了过来,虽然文采还算不错,但魏从泽的文章就像是他的为人一般,总让人觉得透着几分虚。 “江小姐实在是客气了,能得江小姐如此欣赏,是在下的幸事。”魏从泽被夸得有些飘飘然,虽然嘴上还在客套,但是心里面已经得意不已。 “魏公子不必谦虚,相信这一次科举放榜,您一定榜上有名。说起来,之前还有一些书生举子找到宁墨斋,希望能够将他们的诗文制作成诗集,只不过……”江岁宁笑着摇头,“他们有些人的诗句实在是难以达到出诗集的地步,虽然出手阔绰,可宁墨斋还是拒绝了,但若是魏公子之后有需要的话,记得一定要来宁墨斋。” “出诗集?”魏从泽有些意外,“我之前倒是没有听说过这消息,宁墨斋还帮人出诗集吗?” “宁墨斋有朝廷许可,可以刊印书籍,除了朝廷规定的书目之外,每年都一定的名额,可以自主决定刊印的内容,至于出诗集……” 江岁宁笑容里面添了几分意味深长,“大概是想要博一个名声吧,毕竟要是出了诗集,在同人说起的时候也就多了一个值得夸耀的点,也更有可能被那些高门高看一眼。” 魏从泽心里面瞬间有了计较,虽然楚王府那边已经表露出了想要让自己为婿的意思,但是终究没有摊到明面上来说,只有没有定下婚约,就不算是有十成的把握。 而自己在家世上面着实没什么可加分的,这次的科举,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就一定能够高中,万一落榜的话,总要有些其他的筹码,能够楚王府不改变主意。 “江小姐,那你们宁月斋出诗集的话,要多少银子?” “不多,一千两。” “一千两?”魏从泽瞬间皱眉。 不过是出一本诗集而已,怎么会要这么多的银子? 自己这一次来皇城的盘缠已经剩的不多了,怎么也拿不出来一千两。 魏从泽暗暗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匣子,那匣子里面倒是有不少银锭子,但是应该最多也就三百两。 “毕竟名额有限,多的是人想要挤破脑袋花钱换个才名,相较名声能够得来的好处,这一千两自然不算什么。”江岁宁悠悠一笑,“当然了,若是魏公子想要出诗集的话,名额自然是留给你的,而且,还能给个折扣。” 第119章 不会是定情信物吧 “多少钱?”魏从泽问道。 “八百两银子,足足优惠二百两。” 魏从泽皱眉,那还是远远不够啊,他看向江岁宁,原本还想要再争取一下价格,就听到江岁宁说道。 “这已经是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虽然宁墨斋是我的,不过也总归要顾及一下其他人,要是给魏公子优惠太甚,容易惹出风言风语,我倒是无妨,就怕到时候会影响魏公子你的名声。” 魏从泽闭嘴了,现在可是他成为楚王府女婿的关键时刻,绝不能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只不过这八百两…… “魏公子可以慢慢考虑,最近科举,学子们都想要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好好的给自己弄点名声,万一要是高中了,那就是双喜临门,锦上添花,在一众进士间也能够更加显眼。不过,魏公子本身就是有才学之人,也没有必要和他们一起掺和。”江岁宁满脸的笑意,似乎真的是格外的欣赏魏从泽。 而沈晏西远远瞧这江岁宁脸上的笑,心头憋闷,轻声开口:“难道真的已经迟了。” 江岁宁和魏从泽之间,已经心意相通了? “当然迟了。”元良笃定的开口。 沈晏西看看向他,后者一脸的无奈,“老爷和夫人肯定都在家等急了,少爷,咱们迟太多了。” 沈晏西:“……” 约莫又过了半炷香,江岁宁率先起身告辞,离开前将匣子往魏从泽面前推了推,魏从泽佯装推辞了两句,然后便收下了。 而江岁宁起身的时候,元良终于注意到了她,“公子,那不是江小姐吗!” 见自家少爷不说话,只是看着江岁宁那边,元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看来少爷早就看见了,难不成少爷是专门来这酒楼看江小姐和别人吃饭的? 不会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无聊呢,难道是这几天在贡院里面给憋坏了,一出来就先想着看热闹? 眼见着江岁宁离开,那匣子却留给了魏从泽,元良好奇的开口:“少爷,您看江小姐留下的那个匣子,那里面会是什么?还有江小姐对面的人是谁啊,江小姐为何要把匣子给他,不会是……定情信物吧!” 沈晏西:“……” “你能不能闭嘴!” 感受到自己少爷心情是在欠佳,元良摸了摸鼻子,没有再开口。 那他不是好奇吗,再说了,难道只许少爷看热闹不许他…… 等等,元良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家少爷的脸色,这表情可真的不想是在看热闹,难不成…… 一瞬间,元良福至心灵,冒出一个念头。 难不成少爷是看上江小姐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说通了,全都说通了。 少爷不喜欢参加那些宴会,可是却楚王府找江小姐。 明明也没有多少交集,连请帖都没有收到,可是却巴巴的让自己去送及笄礼物。 还有现在,少爷连家都不会,跑来这儿盯着江小姐,自己说句定情信物就挨了嫌弃,这摆明了是吃醋啊! 乖乖,他元良真不愧是少爷的第一心腹,真的是太聪明了! “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 沈晏西的声音将元良从自我夸奖中拉了出来,他这才发现,自家少爷已经起身要走了,而刚才坐在江岁宁对面的魏从泽也已经离开了,不见踪迹。 可惜了,没能看到那位江小姐的心上人长什么样子。 啊呸,什么心上人,一定不是的,江小姐的心上人,日后一定是他家少爷! 出了酒楼,江岁宁已经坐着马车离开了。 可沈晏西出去的时候,魏从泽还站在酒楼门口。 看到沈晏西,魏从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笑着上前。 “沈兄,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沈晏西点了点头,“的确有些巧,魏兄在这儿做什么?” “见个朋友。”魏从泽心里面还惦记着诗集的事情,并不打算说出江岁宁的名字。 “魏兄的朋友,我倒是也想见见,不知道之后能不能引见一下。” 魏从泽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和沈晏西套近乎,毕竟对方虽然今年是第一次参加科举,但已经是不少人心里面的前三甲大热门了,加上又出身官门,若是能够和他结交,自然是再好不过。 只不过之前两次见面,沈晏西的态度都不冷不热的,让他觉得实在没办法亲近,不过没想到这一次对方竟然主动示好。 “当然可以了,是一些这次备考认识的书生,沈兄之后有时间的话,我一定好好介绍你们认识。”魏从泽立即开口。 他知道有不少人想要结识沈晏西,只不过没什么机会,这可是送上门来的人情。 沈晏西冷眼看着魏从泽,“原来是一些书生。” 就算是顾及江岁宁的名声,不好说出她,也没必要编出什么书生来,而且还是一些书生,魏从泽这是打算做个引见的中间人捞些好处? 而元良站在自家少爷身边,心中翻了个白眼,这个魏公子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刚才他见的人明明就是江小姐。 魏从泽并未注意到沈宴西神色中的冷意,反而热情的继续说道:“不知道沈兄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可以……” “没时间。”沈宴西冷冷吐出三个字。 “什么?”魏从泽一愣。 沈宴西看着他,缓和了些许神色道:“我的意思是,之前听闻魏兄即将喜结良缘,只怕近来你应该没时间做这些吧。” “沈兄怎么知道?”魏从泽惊讶开口。 所以是真的?沈宴西心头一沉。 “我也是之前听人说起的,只是不知,魏兄的良缘……是哪一家?” “沈兄误会了,这件事情还未完全定下,暂时不好多言,要是之后真的能成好事的话,定然请沈兄喝喜酒。”魏从泽笑着开口,后背挺得笔直,虽然是桩还未完全定下的婚事,但还是让他添了底气。 沈宴西挑眉,平素一向没有多少波澜的一双眼睛里面,认真的透出了几分思量。 至于思索的内容自然是……如何让这喜酒告吹! 第121章 少爷在感情上果然是个生瓜蛋子 沈晏西的别院之中,元良禀报了魏从泽身在赌坊的消息。 “少爷,那个魏公子不仅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还好赌,真不知道江小姐看上他什么了。” 沈晏西皱眉,“想办法将这消息传去江家,让江小姐知晓。” “少爷,要我说,您要不直接去提亲算了。”元良忍不住开口。 比起那个魏公子,少爷肯定更受欢迎,与其这儿抓魏公子的缺点,倒不如抓紧时间先下手为强,好歹让江家人知道,少爷也喜欢江小姐,这样一来至少还能在人家的考虑范围之内。 就是不知道老爷和夫人那边会不会答应,毕竟江小姐出身商户。不过少爷向来是有主见的,老爷和夫人也一向都按照少爷的想法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如果她心里面当真喜欢魏从泽的话,我贸然前去提亲,只会给她徒增烦扰。”沈晏西沉声开口,“而且,就算没有魏从泽,只怕她也不会就这么答应。” 毕竟,在江岁宁看来,自己和她之间并没有多少接触,在她的心里面,自己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少爷,女子成亲本来就是父母做主,只要江小姐的爹娘答应了,这婚事不就成了吗。” 沈晏西看了一眼元良,“江小姐并非愚孝盲从的性子,更何况婚事大事,自然该尊重女子自身的意愿,不可强求。” “遵从自身意愿?”元良想了想,挠着脑袋开口,“那只怕少爷您真的要去喝喜酒了。” 这话一出,沈晏西面色再度一沉,眉头也再次皱的更紧了。 元良看着自家少爷,心里面止不住摇头,少爷一向是个果断的性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少爷,您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江小姐的啊?” 沈晏西沉默,其实具体的他也不清楚,甚至一开始,他都未曾意识到,自己是喜欢上了江岁宁。 他只是格外关注江岁宁的消息,只是在看到周亦鸿纠缠她的时候会不悦,在听到她的鼓励的时候会欢喜,在未曾收到她笄礼的请帖的时候会失落,但还是想要让元良送去礼物…… 以及,在贡院门口,看到江岁宁和魏从泽上同一辆马车,并且得知魏从泽和她之间可能在议亲的时候,他紧张慌乱甚至是……有些嫉妒! 在酒楼看到江岁宁满脸笑意的同魏从泽说话的时候,他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喜欢江岁宁,那一刻他希望坐在江岁宁面前的人是自己,而非魏从泽! 是自己太过迟钝,以至于拖拖拉拉的没有找机会在江岁宁面前多露面,甚至几次路过宁馐馆和宁墨斋的时候,本想去找江岁宁,可又觉得似乎没什么理由最后作罢。 而若是江岁宁真的同他人定亲了…… 看着自家少爷那快拧成麻花的眉头,元良心里面直叹气。 虽说少爷聪明,才华过人,但是在喜欢女子这件事情果然还是个生瓜蛋子,还是让他来教教少爷吧! “少爷,您现在这儿想的再多都没用,直接将心意告诉江小姐才是王道,这件事情奴才有经验,您就听我的!” “你有经验?”沈晏西狐疑的看向元良,“你哪来的经验?” “少爷您竟然不知道?奴才和府中后厨的小翠啊!奴才都喜欢她两年了,我们两个可是情投意合,天生一对,我还打算再过半年,就请老爷和夫人做主,把小翠许配给我呢。” 想当初他就是大胆表明心意,虽然小翠一开始不喜欢他,还很烦他,可是后来不也慢慢的被他给打动了,前些天还送了他一双亲手做的靴子呢。 沈宴西怔了一下,“你是说后厨负责洗菜的那个小翠?” “没错,就是她!”提到小翠,元良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 沈晏西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家小厮,“你确定没有弄错?” “当然了!”元良不假思索的开口,“少爷您这话说的,奴才还能弄错心上人吗!” “可是她已经要嫁人了啊。” “什么?”元良一愣,随即开口道,“少爷,您别开玩笑了,奴才还没去求夫人呢,小翠怎么可能要成亲了。” “科举开始前一日,我去母亲房中的时候,恰好听到她在同母亲说要成亲的事情,说是……” 不等自家少爷把话说完,元良脸上刷的一亮,欣喜万分的开口:“没想到小翠比奴才还着急,只是这件事情怎么好让她先提呢,该是奴才先去找夫人才对。” 看着元良高兴不已的模样,沈晏西犹豫了片刻,还是继续说道:“新郎不是你。” “少爷您别瞎说,除了奴才小翠她还能……” “新郎是她青梅竹马的表哥,听说已经攒够了银子,可以给小翠从府中赎身,所以小翠在求母亲答应放她离开,好和她的表哥成亲。” “这怎么可能,奴才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要走,而且奴才也从来没听说过她有什么表哥,奴才……” 元良努力的想要证明肯定是沈晏西弄错了,然而看着自家少爷的神情,他越说越心虚,最后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少爷肯定不会用这种事情和他开玩笑的,难道小翠真的…… 沈晏西叹了口气,“你回府吧,若是人还没有走的话,就问问清楚。” 元良红了眼睛,扭头就往别院门口跑去,可没跑多久又停了下来,重新跑了回来,“少爷,那给江小姐传消息的事情……”xfanjia “你不必管了,我亲自去一趟。” 虽然元良所谓的经验……似乎失败了,不过他说的话却是有道理的,与其这儿胡思乱想,倒不如到江岁宁面前去,亲自表明心意。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沈晏西倒也不再纠结,整个人都坚定起来。 只不过因着今日已经太晚了,所以只能等到第二日再去拜访。 这一夜,沈晏西鲜少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到了第二日,他精心挑选一身衣袍,知晓江岁宁近日多在宁馐馆和宁墨斋,于是先去了宁墨斋碰碰运气。 没想到运气不错,刚到宁墨斋门口就恰好遇到了江岁宁。 “沈公子,好久不见。”江岁宁笑着打了声招呼。 第122章 大乌龙,觉得他喜欢楚惊月 对上江岁宁的笑,沈晏西昨晚的迫不及待在这一刻陡然冻住,那在心中反复酝酿的,用来表明心迹的话语,此刻竟然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他僵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模样,瞧着的江岁宁有些疑惑,“沈公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自己和沈晏西并没有多少交集,对方这一大早出现在这儿,看着也不像是来买书的,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吧。 而江岁宁这客气疏离的模样,让沈晏西心头越发的泄气。 但他很清楚,对方这态度理所当然的,毕竟自己除了一次解围,一次礼物之外,基本就没有替眼前人做过什么,甚至那礼物江岁宁都未必能够想到是他所赠。 这种情况下,江岁宁对自己这般态度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没有魏从泽的话,他可以想办法和江岁宁多接触,多示好,多替她做些什么,在这之后再表明心意,也不至于太过唐突,可是现在…… 沈宴西深吸了一口气,就算不表明心意,但是魏从泽好赌这件事情也必须要告诉江岁宁,以免她被蒙在鼓里,影响判断。 “江小姐,魏从……” 沈宴西刚刚开口,就有一道唤声响起。 “岁宁!” 楚惊月坐在驶过来的马车之中,掀着车帘看着江岁宁。 江岁宁扭头看去,而沈宴西的话也就这样被打断。 待到马车停下,楚惊月快步走到了江岁宁面前。 “岁宁,我父亲那边一心看好魏从泽,既然好不容易……”楚惊月的话还未说完,江岁宁就冲她摇了摇头,目光示意了一下。 楚惊月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沈宴西,顿时咽下了剩下的话,问道:“沈公子怎么也在?” 沈宴西挑眉开口:“只是闲来无事,来宁墨斋逛逛。” 楚惊月也知道魏从泽,而且还说楚王爷看好魏从泽,难道…… 沈宴西心头立即浮现楚一个猜想,心思一转,笑着开口道。 “刚刚楚郡主提到魏从泽,我正好听说,他就要成亲了。” 楚惊月脸色一变,“你听谁说的,是不是魏从泽胡说八道什么了?” “他只说他寻到了一桩好婚事,至于女方家是谁,并未提起。”沈宴西一边开口一边观察着楚惊月和江岁宁的反应。 见楚惊月紧紧皱眉,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所以,魏从泽说的那桩婚事不是江岁宁,而是楚惊月? 一瞬间,沈宴西只觉得云开雾散,心头一下子晴朗起来,就连唇角都忍不住上扬。 江岁宁疑惑地看着沈宴西。 她怎么觉得刚才沈宴西的话,是在试探惊月? 可是这件事情和沈宴西又有什么关系,他为何要试探?还有此刻唇边的笑,难道是因为楚惊月提起魏从泽时的不悦,让沈晏西发笑? 江岁宁心头思索,不过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同沈宴西说了句稍等后,将楚惊月带到了一边。 “昨晚我不是已经让人给你送信了吗,是未曾收到?” “收到了,所以才着急。”楚惊月皱眉,“你在信里面说,魏从泽赌钱的事情不要告诉我爹娘,可是好不容易抓到了点把柄,要是不告诉他们的话,怎么让他们厌恶魏从泽呢。”xfanjia 距离放榜可没多久了,瞧现在的架势,等到放榜之后,父亲那边她肯定是没办法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仅仅是一次赌输了钱而已,就算说了,也未必能够彻底让楚王爷放弃念头。”江岁宁顿了顿,看着急切的楚惊月安慰道,“我知道你着急,但再给魏从泽一些时间,总要让他的性情彻底暴露出来才好。” 楚惊月抿着唇,她知道岁宁说的有道理,原本也想耐住性子等着。 可昨晚她无意间听到,父亲和母亲已经在商量嫁妆的事情了,似乎打算放榜之后就让自己成亲! “岁宁,我不是不信你,只不过魏从泽他真的能够如你所说,短时间内彻底暴露性情吗?” “刚刚来宁墨斋的路上,我收到了小厮禀报的最新消息,魏从泽又去赌坊了。” “又去了?”楚惊月一愣。 江岁宁点头。 昨日里面,魏从泽赌输之后,身无分文的回了客栈,恰好客栈之中预交的房钱已经用尽,之前人在贡院,不好讨要,现在科举结束,掌柜的见到魏从泽之后,立刻就提到了房钱的事情。 而魏从泽也答应今日预交新的房钱,一大早他就离开了客栈,去了当铺当掉了随身的玉佩,不过换回的银子却并没有回客栈交房钱,而是又去了赌坊。 楚惊月紧皱眉头,“欠着房钱还要去赌,他还真是不长教训!看来魏从泽本身就是个好赌之人。” “他之前每个月虽然都要去赌坊,但次数却控制的很好,让人觉得还有几分自制力,不过现在看来……”江岁摇头,“是之前输的不够多。” 虽然昨日有自己在暗中推动,不过那是为了让他身无分文。今日魏从泽在明知欠着房钱的情况下还要去赌,的确在她的意料之外。但这并不影响接下来的安排,而且或许魏从泽会闹得比自己一开始设想的更大。 在江岁宁的安抚之下,楚惊月心头的急切减轻了不少。 而沈宴西站在不远处,他虽然没有听到江岁宁和楚惊月说什么,但是看着二人的神色,心中也大致猜出了几分。 看样子是楚惊月却并不愿意嫁给魏从泽,因着和江岁宁交好,所以便来找她出主意,而江岁宁昨日里面见魏从泽,应该也是为了楚惊月。 想到这些,之前所有的郁闷和紧张都一扫而空,沈宴西的唇角越发止不住的上扬。 江岁宁目送楚惊月离开后,一扭头看到的就是沈宴西这副模样。 “沈公子似乎格外的高兴?” “的确心情不错。”沈宴西眉目含笑,一张脸因着这笑显得越发俊美惊艳,和刚才的神色简直判若两人。 江岁宁挑眉,“是因为楚郡主刚刚的反应?” “是。”沈宴西点头。 若不是因为楚惊月,自己只怕还要继续误会下去。 江岁宁看着神色坦然的沈宴西,轻笑了一声。 “沈公子倒是坦诚,不过,若你真心喜欢惊月的话,最好莫要贸然提亲,私下里先问一问她的想法,也省的给她又增烦扰。” 沈宴西的笑就这么僵在了脸上,“你觉得……我喜欢楚惊月?” 第123章 沈宴西好像有点……缺德 “难道不是吗?”江岁宁笑着反问,语气里面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促狭。 虽然刚才惊月打断了沈宴西的话,但是她听得清楚,沈宴西说了魏从两个字。 他今日过来,应该就是因为魏从泽。 或许是沈宴西是从魏从泽那里得知了议亲一事,心头不快,所以来的时候才会那么一副表情。 至于来找自己,应该是因为知晓自己和惊月素有往来,关系不错,想从自己这打听一下消息。 只不过刚才的询问还未说出口,惊月便来了。而从惊月的神色中,沈宴西定然能够看出她是不愿这桩婚事的,所以此刻心情才变得这般好。 江岁宁这了然的目光将沈宴西噎的不轻。 他大概能够想清楚江岁宁为何会误会,但是…… “觉得我喜欢楚郡主,江小姐就这么高兴吗?”沈宴西忍不住开口。 江岁宁被问的一愣,“难道沈公子还希望我不开心?” 不等沈宴西回答,江岁宁又笑道:“沈公子放心,若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在惊月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马上就要放榜了,沈宴西会高中状元,进入朝堂,自此一骑绝尘,扶摇直上。 只不过上一世的时候,沈宴西官拜丞相的时候好似都还未娶亲,说起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心系惊月,但是却没能娶到人呢?xfanjia 江岁宁目光发亮,越发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只不过……沈宴西虽然的确很是不错,但也还要惊月自己愿意才成。 而沈宴西本就噎的不轻,再听到江岁宁那替他美言几句的话语时,整个人心里面更不是滋味了。 “江小姐误会了,在下和楚郡主之间平素便没什么往来,更谈不上喜欢。” 沈宴西语气认真,目光严肃,这模样看得江岁宁一愣,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沈宴西不好意思承认? 虽然对方后来仕途通达,可如今也毕竟才是十七岁,被人道破心思不愿承认也是正常的。 想到这儿,江岁宁歉疚一笑,“是我刚才冒昧唐突了,失言之处,还望勿怪,沈公子放心,他人面前,我自不会胡言乱语。” 沈宴西拧眉看着江岁宁,什么叫做他人面前自不会胡言乱语,压根就是没有的事儿! “江小姐,我再说一遍,我当真不喜欢楚郡主,我心仪之人另有其人。” 沈宴西眸光直直的看着江岁宁的眼睛,一句心仪的人是你停在嘴边,几乎就要脱口而时,宁墨斋左边的街道之上一道身影出现,紧接着是带着哭腔的哀嚎传来。 “少爷,奴才可找您了!” 元良红着眼,委屈不已的跑了过来,那副神色感觉下一秒就要抱着自家少爷的腿大哭一场。 “你怎么这副模样?”沈宴西皱眉。 “少爷啊,小翠说她从头到尾都不喜欢我啊,她不喜欢我啊!”元良哀嚎着开口。 “你小声些。”沈宴西无奈。 那个小翠都要和她表哥成亲了,不喜欢元良这件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 “少爷啊,小翠还说那靴子只是答谢我对她的照顾的,没别的意思。”元良苦着一张脸,亏得他都舍不得穿,还想留着做定情信物呢。 “好了,你也莫要伤心了。”沈宴西干巴巴的安慰道。 “少爷啊,小翠她刚刚已经跟他表哥走了,他们要回去成亲了,奴才的心上人啊。” 这一口一句的少爷啊,听得沈宴西抬手揉了揉眉心,着实有些无奈。 然而就在他正想要再继续安慰一下时,元良又开口了。 “少爷啊,奴才现在和您一样可怜了,我们的心上人都要嫁人了。书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心上人要嫁人?”江岁宁狐疑的看向沈宴西。 对方刚才不是还连连否认,说不喜欢惊月吗? 不过,看沈宴西刚才第二次强调的模样,倒也不像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撒谎。 沈宴西看了一眼江岁宁,轻咳一声,对着元良道:“那倒也不是,只有你一个,毕竟我的心上人可没有要和别人成亲。” “啥?没有?”元良一愣,扭头看向江岁宁,“难道……” “闭嘴!”沈宴西连忙打断了自家小厮。 对上江岁宁那疑惑的目光,沈宴西冲着元良暗暗摇了摇头。 “当着江小姐的面,你别胡说八道了,赶紧忙自己的去。” 可元良却并没能接收到自家少爷的信号,“少爷,奴才没什么事情要忙,而且之前不是您说……” “谁说没有了。”沈宴西火速再次打断了元良,“那个……你去给小翠送个贺礼,毕竟人家都要成亲了,你也莫要小气。” 元良:“……” 太过分了!还送贺礼,少爷这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吗! 感受到元良那充满怨念的目光,沈宴西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好像不妥。 可是都已经说出口了,也不好再改口,毕竟江岁宁还看着呢。 沈宴西想了想,对着元良补充了一句,“要不……我出钱?好歹不算你人财两失。” 元良:“……” 少爷变了!少爷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扎他心的。 江岁宁看着面前的主仆二人,虽然清楚的感觉到了不对劲,但这一刻更加让她意外的是沈宴西。 原本以为对方是少年老成的性子,可看他和小厮之间的相处倒是透着随意,甚至还有些活泼,就是活泼的好像……有点缺德。 “沈公子,你家小厮快哭了。”江岁宁忍不住提醒道。 “没事,他常哭。” 元良:“???” “我的意思是,他的情绪变化快,待会安慰几句就好了。而且他情绪上来的时候,喜欢胡言乱语,江小姐切莫当真。” 虽然刚才他差点想要表明心意,可经过元良这么一闹,气氛全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开口的好时机了。 而自己的心意,更不能就这么被元良随便嚷嚷出来,他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再另择机会,以免显得怠慢。 江岁宁微微挑眉,眼底眸色狐疑。 今日的沈宴西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疑问停在嘴边,但最后江岁宁还是没有问出口,念头一转,笑道:“沈公子,刚才的事情是我误会了,抱歉。但有件事,还想要麻烦沈公子一下。” 第124章 帮忙推他一把 “江小姐放心,关于议亲的事情,我自不会同他人胡言乱语。”沈晏西了然开口。 毕竟楚惊月并不同意这桩婚事,而且看现在的情况,这婚事也未必能成。 “多谢沈公子。”江岁宁含笑点头。 虽然沈晏西今日瞧着的确有些奇怪,但是只要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无关,无碍,那她都可以不去多问。 江岁宁已经进了宁墨斋,去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去了。而沈晏西则是在宁墨斋呆了一会儿,心中做了决定后,便也离开了。 只不过第二日一大早,他又出现在了宁墨斋,这一次没有昨日的运气,沈晏西没能遇到江岁宁,于是又去了宁馐馆,可是江岁却依旧不在。 “少爷,咱们难不成要把江小姐的铺子否挨个儿找一遍吗?”元良垂头丧气的开口。 虽然已经没有昨日那般伤心了,不过元良整个人还是有些萎靡不振。 沈晏西想了想,倒是没有再出发去宁月阁或者宁裕庄,而是回到了别院,然后又继续着人去打听魏从泽的消息。 “少爷,您不是说是一场误会,魏公子并没有要和江小姐定亲吗,您干嘛还要打听魏公子的消息?”元良不解。 “不必问这么多,你吩咐下去就是。”沈晏西并不打算多言。 元良见状,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们之前就有派人盯着魏从泽,现在想要他的消息自然也简单,很快就有人将魏从泽的情况传了过来。 魏从泽典当玉佩去赌坊之后,再一次输的一干二净,而且这一回他甚至还欠赌坊的钱,客栈掌柜的那边已经快要稳不住了,只是因为担心放榜之后对方可能真的会高中,所以还留了几分颜面,没有直接将人赶出去。 而魏从泽也没办法直接拍屁股走人,赌坊那边虽然宽限了时日,但却一直有人盯着呢,魏从泽想跑也跑不了。 当然了,他也不敢跑,毕竟要是赌坊那边一气之下把事情宣扬出去,那他的名声可就废了。 “少爷,派去的人还打听到,那个魏公子似乎想要找人借钱,问了两个朋友,可大家剩的盘缠都不多了,所以未曾借给他。还有就是,他遇到了放利钱的。” “怎么遇见的?” “就是在大街上偶然撞见的。” 沈晏西挑眉,这般巧合,只怕不是意外吧。 “你让人去查一查那放利钱的,看看是否……”沈晏西话未说完,又摇了摇头,“罢了,不必查。魏从泽那边可有借利钱?” “暂时还没有,他让人帮忙送了一封信回家,估摸着应该是让家里人给他送钱过来,可能是想着再等等家里那边吧。不过他好像专门寻问了放利钱的人的地址,要是家里面一直不送钱过来,也许还是会借。” 沈晏西思索了片刻,忽然笑了一声,“既然这样,那就推他一把,你去给魏从泽送个帖子,以我的名义约他明日去揽月楼顶层一聚,就说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学子墨客,是交友的好机会,若他有时间的话,万望赏光。” 元良一下子明白了自家少爷的意思,那揽月楼可不是寻常的酒楼,一共有七层,一二层倒是可以免费进入,但是从第三层开始,若想上去是需要花钱的,而且价钱逐层递增。 第七层更是价格不菲,按照魏公子现在的情况,哪里出的起这个钱。 不过…… “少爷,是魏公子哪里得罪您了吗?” 虽然那个魏公子的确不讨喜,但按照少爷的性子,应该不理睬才对。 “不必多问,照办就是。” “是。”元良应声,很快,他就离开送邀帖去了。 而魏从泽那边,正急不可耐的等着回信。虽然掌柜的那边没有将他赶出去,可是毕竟是欠了房钱,掌柜的和小二的态自然不可能一如往常。 尤其是感受到小二那不经意间的白眼,魏从泽心里面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再一次动了先去借利钱把房钱交上,然后等到家中的钱送过来之后再还上的念头。 只不过面对那高额的利息,他又有些犹豫。 直到元良亲自送来邀帖,他虽然对于揽月楼这个地点定的有些不满,可想到送上门的结交机会,他还是一口应下的,待到元良走后,立刻就按照之前留下的地址,去借了利钱。 回到客栈后,他先是冷着脸给掌柜的付了房钱,然后又特意去买了一身新衣袍撑撑门面。 而他买衣袍的铺子正好是宁月阁。 江岁宁坐在站在宁月阁大堂后面的里间,听着外面魏从泽挑挑拣拣说着要最好的衣袍,对于他那钱的了来路,她自然再清楚不过。 放利钱的人是她安排到魏从泽面前的,只不过魏从泽这借钱的速度,比她预计的要快,她本以为对方还能再撑个一两日。毕竟,现在客栈那边还没有完全断了他的餐食。 想了想,江岁宁对着喜儿小声吩咐了几句,等到魏从泽挑选好了衣袍,离开宁月阁后,喜儿也很快出去了。 “小姐,按照您的吩咐,给他推荐的全是最贵的。”碧云走进了里间。 江岁宁点头,“好,再过两日,那封信便能送出去了。” 这高利贷好借,可是他们追债起来,可是不好应付,更何况,瞧魏从泽刚才阔绰的模样,想来借的钱应该并没有拿去还赌坊那边,到时候一起找上门……就看看魏从泽会想出什么办法了。 转眼,又过去了几日。 前几日魏从泽那边虽然心满意足的去了揽月楼,但是回来后,面对再一次没钱了的情况,心头又一阵烦躁,加上在揽月楼认识了几个新朋友,吃喝交游都需要钱,于是又再一次的去借了利钱。 本想着等到家里人的钱送来后,就可以还上,但他越借越多,可是家里那边却悄无音信。 终于,赌场那边开始催魏从泽还钱了,而紧接着,魏从泽欠赌场钱还不上的消息又被捅到了放利钱的人面前,他们觉得魏从泽可能是一笔坏账,于是提前开始催魏从泽还钱。 魏从泽这几日与人吃喝时大手大脚,莫说还钱,就连借的钱也花得一干二净,哪里还有钱还。 魏从泽缩在巷子的角落,身上挨了好几棍子,疼他的倒吸凉气。 “求你们就再宽限一段时间,再过三天就要放榜了,等我高中,肯定就有钱还你们了。” 第125章 去楚王府骗钱 “少废话,你当我傻啊,等你考上做了官,哪里还肯还我们的钱。”赌场派来和大汉凶神恶煞的挥舞着手里面的棍子,“就明天一天时间,一天之内你要是还不上的话,我们就打断你的手脚,让你变成个废人!” 魏从泽吓的一颤,“你,你们敢,我这一次肯定能够高中,到时候……” “等你断了手脚,你觉得朝廷还会要你?”大汉轻蔑的呸了一声,“实话告诉你吧,你这样的我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别说刚高中的,就算是这皇城里当官的,我们也不是没有动过手,既然敢把赌坊开在这皇城,背后那自然是有人撑腰的!” 大汉底气十足的话语让魏从泽后背再次生出满满冷汗,“你,你们……” “少废话,就一天时间,你要是还不上……”大汉哼笑了一声,看着魏从泽惨白的脸色,又狠狠的给了他一棍子,然后才招呼着身后的人一起离开。 等到大汉他们走远了,魏从泽才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赌场的一拨人已经如此难缠了,放利钱的那些人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他原本只是想要先周转一下,应应急,可没想到越借越多,而且利滚利的,加上赌场那边的钱,现在竟然已经有足足四百两了。 家里边也毫无音信,现在一天之内,他哪里能够去凑够四百两银子。 魏从泽满心恐惧的回到了客栈,而刚走进去,客栈掌柜的就连忙迎了出来。 见到魏从泽浑身狼狈的模样,掌柜的愣了一下,“魏公子您这是怎么了?”xfanjia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你让人赶紧送些热水和跌打损伤的药过来。” “这……”掌柜的犹豫了一下,“魏公子,您之前交的房钱也已经有用完了,而且如果需要药的话,我们伙计倒是能够帮忙跑腿去买,只是这药钱……” “你是觉得本公子付不起吗!”魏从泽没好气的看着掌柜的,“钻钱眼里的东西,放心,本公子不会少你的房钱。” 掌柜的被骂的心头有些不快,但还是陪着笑脸开口:“魏公子您别生气,我这客栈也是小本买卖,一家人靠着客栈吃饭呢,这房钱……” “之后给你。”魏从泽丢下这句话就要上楼。 掌柜的又忙问道:“魏公子,那还需要买药吗,药钱……” “不用了。”魏从泽冷声开口。 掌柜的站在楼下,看着魏从泽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脸色难看。 这住店给钱明明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这魏公子不仅次次需要自己催,而且每次的态度都高高在上,这样的人,就算高中了,只怕也不会是什么好官! 掌柜的叹气摇头,回到了柜台后面。 而楼上的房间之中,魏从泽思来想去,最后将主意打到了楚王府。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之后,魏从泽急匆匆的下了楼,路过柜台看到掌柜的时,还冷哼了一声。 不就是一点儿房钱吗,等他拿到了银子,一定要将钱扔在这掌柜的脸上,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出了客栈之后,魏从泽忍着身上的痛,一路到了楚王府。 自从上次吃了闭门羹后,魏从泽便一直没顾得上再来王府,面对着小厮,想起上一次那放榜之后再来的话语,魏从泽直接开口。 “你去禀告王爷,就说我是来辞行的。” 小厮听到这话,忙进去禀报了楚王爷。 而楚王爷和楚王妃正好坐在一起聊着马上要放榜了的事情,在听到魏从泽来辞行之后,两个人都是一愣,连忙让小厮将人带了进来。 “见过王爷,王妃。”魏从泽恭恭敬敬的行礼,看起来端方懂礼,和刚才在客栈之中的神色,简直是判若两人。 “快起来吧,不必如此客气。”楚王爷皱眉看着魏从泽,“听小厮说你要辞行,这是怎么回事?” 魏从泽站直身子,微低着头,“能得到王爷和王妃的赏识,从泽感激不已,只不过这皇城我恐怕是没办法继续留下去了,有愧于王爷王妃的青睐,实在抱歉。” “马上就要放榜了,这个时候离开皇城做什么?”楚王妃不解的问道。 魏从泽叹了口气,“回王妃,我本也不想离开,但是我收到家中传信,说是母亲生了一场重病,需要极昂贵的药材方可医治,我家中银钱不足,小弟们焦急不已,我这个做大哥的又怎可不返回家中想办法。所以我想着回老家寻一份差事,再预知一些银钱,先治好我母亲的病再说。” “原来竟出了此事,那你母亲的性命无碍吧?”楚王妃立即问道。 这要是有个万一,守孝的话按照他们北阳国的规矩,一年之内是不能娶亲的。 “性命无碍,只是病情来势汹汹,如今只能躺在榻上,完全无法下地行走,幸好家中有我弟弟们照料,只不过治病耗费太多,他们一筹莫展,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能只顾自己前程,做那不孝不悌之人。” 魏从泽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听得楚王爷和楚王妃心里面对他越发的多了几分欣赏。 “本王当真没有看错你,不过如果性命无碍,只是缺一些银钱的话,倒也没什么大事,我们王府赠你一些就是了,你着人送回家中给你母亲看病,等到放榜之后,一切妥当了,再回家看你母亲。” 魏从泽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模精光,但开口时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王爷如此待我,从泽实在是感激不已,只不过这次科举我虽然有些信心,应该能够榜上有名,但是凡事总有例外,万一我未能高中,怕是难以报答王爷的大恩。” 楚王爷本就对魏从泽很是满意,现在又听到他说对于高中一事很有信心,心里面越发觉得这是再适合不过的女婿人选。 “从泽,你不必如此客气,既然本王有意招你为婿,那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说吧,你母亲的病需要多少银子?” 魏从泽眼底眸光贪婪,低下头语气为难的开口:“大概一千两银子。” 第126章 病重的魏母突然出现 “一千两?”楚王妃有些意外,“什么病需要这么多银子?” “听我弟弟在信中说,想要彻底根除病根,需要几味极珍贵的药材,而那些药材价格不菲,加上一起需要的银钱着实不少,家中凑了凑,但至少还差个一千两。” 魏从泽顿了一下,拱手对着楚王爷和楚王妃跪了下去。 “王爷王妃,您二位的善心和恩情从泽感激不已,只不过我实在是没有颜面收王府这么多银子,这件事情还是我自己想办法。至于婚事,我十分感激王爷王妃能够愿意将郡主许配给我,对郡主我也是一见倾心,本想着若真的有幸能够娶到郡主,我必然一辈子待她如珍如宝,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但如今看来,是我没这个福气。婚约一事,就请王爷和王妃收回。” 魏从泽的一番话,听的楚王爷和楚王妃动容。 尤其是楚王妃,于她而言,最希望的就是自家女儿赶紧出嫁,嫁一个能够疼爱她一生的好夫婿,至于家世门第那些的,都没那么重要。 现在好不容易挑中了魏从泽,若是就这么作罢未免可惜。 而楚王爷和楚王妃是一样的心思,“从泽,你不必如此,不过是一千两银子罢了,你不必推辞,至于婚事更不用就这般算了。既然不是危及性命,你就好好留在皇城,等到放榜之后定下婚事,你回去看你母亲的时候顺便还能带回这好消息,她定然也会为你高兴的。” “是啊,不必说什么当不起的话,只要你日后好好的对惊月就行了。”楚王妃也说道。 魏从泽心头大喜,面上装的感动不已,“多谢王爷王妃,请二位放心,我魏从泽这辈子,一定会用性命呵护郡主。” “用不着。”楚惊月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下一刻,她冷着脸走了进来。 “父亲母亲,我是不会嫁给魏从泽的。” “惊月,莫要胡言!”楚王爷立刻皱眉,“从泽可是难得的好夫婿,你别再胡闹了。” “是啊惊月,你就听我和你父亲的。”楚王妃也忙开口。 明明之前惊月都已经松口了,这怎么又反悔了! “父亲母亲,女儿没有胡闹,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女儿好,可是我绝对不会嫁给一个骗子的。” 魏从泽眉头一皱,疑惑的看向楚惊月,“郡主,您这话是何意?” “惊月,你莫要胡说八道,从泽乃是难得的青年才俊,有才学又有孝心,他……” “女儿刚刚就在门外,都听见了。”楚惊月打断了楚王爷的话,“父亲,您真的以为他要钱是去给他母亲治病吗,他是为了还赌债。” 魏从泽的面色一僵,心头大骇,楚郡主竟然已经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惊月,什么赌债?”楚王妃诧异地开口。 “母亲,女儿已经打听到了,魏从泽这些天流连赌坊,不仅把钱输得一干二净,欠了赌债,而且还借了利钱。父亲母亲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让人去一查便知。” 楚惊月的话让楚王爷和楚王妃都愣住了,他们看向魏从泽。 “真有此事?”楚王爷拧眉问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刚才魏从泽要一千两银子难不成是为了去还赌债? 魏从泽心乱如麻,整个人脸色煞白,额头上还冒出了冷汗。 他实在没有料到,楚惊月一个整日呆在王府的郡主消息竟然会这般的灵通。 现在他已经无路可走了,赌坊还有那些放利钱的人不会饶了他,如果王府这边再不能稳住的话,那他就完了。 不行,他绝对不能断了王府这边的前程。 心里面飞快的思索着,终于,魏从泽想到了理由。 “王爷,王妃娘娘,我的确是去赌钱了,也的确借了利钱,可我是为了我母亲,实在没办法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给你母亲治病筹钱?”楚王妃问道。 魏从泽连忙点头,“正是,前些天的时候,我就已经收到了家中来信,知晓了母亲治病银钱不够。但那时我想着王爷和王妃的赏识,不愿就这么离开皇城,让您二位失望。但我借钱无门,最后头脑一热去了赌坊,可我实在不擅长赌博,输了个精光。再后来,我只能是借利钱托人寄回家中,虽然暂时稳住了情况,但还是远远不够。实在无计可施,才想要回到家中。” “你还真是巧舌如簧,你借的那些钱分明是你自己花在了各种集会吃喝上。”楚惊月冷眼看着魏从泽。 这样满口谎话的人,若是自己嫁给了他,还不知会过上怎样的日子。 “我这几日的确见了一些朋友,不过那也是为了借钱,只是世态炎凉,实在没有什么人愿意伸出援手。除了王爷和王妃,您二位愿意相助,我这辈子都会铭记于心。” “满口谎言,你借钱分明是为了自己享乐。” “郡主,我对您一见倾心,真心想要和您喜结连理,但您若是看不上我直说就好,没有必要如此污蔑我。我知道赌钱和借利钱是下下策,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您就算因此瞧不上我,也请您莫要如此冤枉我。”魏从泽神请苦涩,似乎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 “你……” 楚惊月还想要开口,可是楚王爷直接打断了她。 “惊月,休要再胡言乱语,虽然从泽的行为有些不妥,可也是一片孝心。” “父亲,你被他给骗了,他……” “够了,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桩婚事为父已经决定了,你再胡说为父只能让人将你禁足。” 楚王爷心头根本没有相信自家女儿,毕竟之前为了搅黄那些婚事,惊月也没少胡闹。甚至觉得,虽然魏从泽刚刚有些隐瞒,但说到底也是因为孝心,人非圣贤,原谅他这一次也没什么。 “从泽,这次就算了,但之后你要记好了,赌钱的事情少沾,这利钱更是莫要去碰。” “王爷放心,从泽谨记。” 只要攀上了侯府,那他日后有用不完的钱,还借的哪门子利钱。 楚惊月紧皱眉头,她的确没想到魏从泽这般能言善辩,也没有想到,自己父亲竟然这样就被魏从泽给唬住了,当真是想嫁女儿想的都糊涂了不成!xfanjia 楚惊月看着魏从泽眼底那隐隐的得意,心头气恼,正准备再次严辞拒绝婚事时,小厮从门外走了进来。 “启禀王爷,门口来了好几个人要求见王爷。” “什么人?”楚王爷问道。 “回王爷,是一个中年妇人还有两个年轻男子,他们说他们是魏公子的母亲和弟弟。” 第128章 江小姐觉得在下可算良配 楚惊月看向楚王爷,“父亲,把他们赶出府就好。” “惊月,你为何还要为他说话?”楚王爷不解。 楚王妃也忍不住皱眉,“惊月,他可是都已经骗到了我们头上。” “但他毕竟是科举试子,而且若是处置了他,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必然会惹人议论。” 楚惊月的话让楚王爷和楚王妃倒是冷静了一些。 惊月说的没错,如果真的就这么把人给处置了,到时候必然会引起议论,那差点议亲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万一传得沸沸扬扬,惊月和他们楚王府的名声可能都会跟着受损。 可是…… “若是就这么放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而且若是他出去胡言乱语的话……” 楚王爷眯了眯眼睛,浑身上下透着满满的威压。 “不会的,王爷,我向您保证我绝对一个字都不会说!”魏从泽急忙开口。 “父亲,没关系,反正他空口无凭,就算说出去也未必会有多少人相信,而且就算他高中了,也当不了多大的官,只要他敢泄露一个字,让我们听到半点风言风语,您想要教训他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楚惊月冷笑着开口,目光扫过魏从泽一家人。 魏从泽心头发颤,他很清楚楚惊月说的话并不是在吓唬自己,他没有任何的后台和倚仗,就算真的考取了功名进入朝堂,楚王爷想要对付自己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王爷放心,郡主放心,只要你们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次,我一定会守口如瓶,求你们饶命!”魏从泽一边开口,一边对着楚王爷磕头。 “你是不会说,那你的母亲和弟弟呢。”楚王妃视线落在张氏身上。 “王妃娘娘放心,我可以用性命保证,他们一定什么都不会说。”说着,魏从泽急忙看向张氏他们,“娘,你们快保证,说你们一定不会胡言乱语的。” 张氏和魏从海他们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情况,但是已经被吓住了,连忙点头保证。 楚王爷见此,虽然还心头不快,但还是放了人,只是让小厮将魏家几人统统赶出去。 王府门外,江岁宁的马车停在街道转弯处,在看到被小厮从王府赶出来的魏家几人时,她知道一切都解决了,吩咐车夫离开,只不过马车刚刚掉头,就遇到了沈宴西。 江岁宁先开车帘,沈宴西正骑在马上,满眼笑意的看着江岁宁。 “江小姐,好巧,又遇到了。” 江岁宁挑眉,“沈公子说这话,自己信吗。” 这几日,她总是能够见到沈晏西,不是出现在宁馐馆或者其他几家铺子,就是在街上偶遇,这巧合的未免过头了。 “沈公子有时间吗,可否聊聊?” “好。”沈晏西立刻应下。 一盏茶后,楚王府附近的茶楼之中,江岁宁和沈晏西临窗而坐。 今日的沈晏西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袍,虽然款式简单,但是却衬的他越发芝兰玉树。 江岁宁打量了一下沈晏西的衣袍,说起来这几日见到沈晏西,对方的衣袍皆不相同,似乎很是注重形象。她倒是没想到,沈晏西还有这么一面。 “江小姐想说些什么?”沈宴西拿着茶壶,给江岁宁倒了杯茶。 “多谢。”江岁宁微微点头,但是却并没有伸手拿起茶杯,而是继续看着沈晏西,“沈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江小姐为何这么问?”沈晏西笑道。 “沈公子又何必装糊涂呢,你刚刚总不会是恰好路过,你知晓魏从泽一事,甚至,还借揽月楼暗中帮忙推动,为什么?” 那天魏从泽出现在宁月阁的时候,她便让喜儿去打听了,魏从泽之所以会那么快的去借利钱,是因为他需要去揽月楼赴约,而揽月楼的邀约正是沈晏西发起的。 “那江小姐做那么多是为了什么?”沈晏西反问,“魏从泽的母亲和弟弟出现在楚王府应该不是巧合吧。” “的确不是。”江岁宁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是我让人拦截下了魏从泽的信件,然后送去了另外一封。” 甚至他们来了皇城之后,也是她安排人留意,然后给魏家人指路,让他们能够顺利的找到楚王府。 魏从泽狗急跳墙,大概率会把主意打到楚王府的头上,而不管他用什么理由要钱,最后惊月都会揭穿他。只不过就算那样,也并不排除魏从泽能够巧言哄住楚王爷他们的可能。 如果惊月那边没办法用赌博和借利钱的事情击垮魏从泽的话,那他的家人便是后招。 魏从泽的母亲和弟弟上一世的时候,为了从侯府弄到钱,那叫一个泼皮无赖,骨子里面都浸着贪婪无耻。就算魏从泽善于伪装,但他的母亲和弟弟可未必有他那样的好本事,又一心想来捞好处,在楚王爷和王妃面前实在是太容易暴露错漏之处了。 有这样的母亲和弟弟在,就算魏从泽表现得不错,婚事也要再谨慎考虑。而只要楚王爷那边冷静下来,不管魏从泽用的什么理由,自然都能够查清楚。 不过,刚刚瞧着那一家子被赶出来的,想来应该比她预计的还要更加触怒楚王爷他们,许是魏从泽的理由和家人有关? 总之,这桩婚事定然是成不了的了。 江岁宁从思绪中回过神,再次看向沈晏西,“我做这些,是为了惊月,魏从泽并非良配,沈公子又是为了什么?” “若我说,我只是想要帮江小姐一个小忙呢?”沈晏西目不转睛。 江岁宁一愣,片刻后,再次问道:“沈公子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没有。”沈晏西摇头,认真的看着江岁宁,“江小姐为何会觉得魏从泽并非良配呢?而且你似乎非常笃定这一点。” 江岁宁神色不变,“沈公子就当是我会看相吧。” “看相?”沈晏西目光含笑,“那你能给我看看吗?” 江岁宁打量了一下沈晏西,“沈公子会状元及第,日后必将仕途通达。” “那江小姐觉得,在下可算得是良配?” 第129章 沈宴西表明心意 江岁宁一怔,面对沈晏西询问的目光,下一刻她垂眸喝茶,“自然。” 听到这二字,沈晏西心头稍稍松了一口气。 “江小姐,我……” “沈公子才华过人,又出身官员之家,日后的婚事必然也是门当户对,提前在这儿先祝贺了。”江岁宁笑着打断了沈晏西。 话说到这份上,她自然也明白了沈晏西的意思。 自己和沈晏西的接触并不算多,她不清楚沈晏西为何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不过不管是周长风也好,还是沈晏西也罢,她都不想考虑,至少,现在她还不想考虑。 沈晏西刚刚收进袖子里面握着礼物的手,随着被打断的话一起顿住。 他看着江岁宁,后者笑意得体,仿佛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是沈晏西很清楚,对方不过是在佯装不知以免尴尬。 “江小姐觉得门当户对很重要?” “自然。”江岁宁点头,“齐大非偶,家世和门第太过悬殊,难免因为差异而生矛盾。” “那若是江小姐择婿,何种才算是门当户对?” 江岁宁放下茶杯,“我近几年并无什么择婿的打算,只想好好的做我的生意。” 沈晏西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其实江小姐应该并不在意什么门当户对,这句话……不过是你拒绝我的托词。” 江岁宁的眼睛里面藏着很多东西,坚毅、勇敢、果断,甚至还有着些许对于所谓规矩的反叛,只不过她的礼数太好,以至于让人很容易忽略,她其实才是最不像寻常闺阁女子的那一个。 与其说她看重门当户对,倒不如说,门当户对只是她此刻可以利用的一个理由。 江岁宁笑了,“沈公子又何必非要把话说破。” 沈晏西并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既然自己已经表明态度了,有些话也没必要去说个彻底。 沈晏西静静的看着江岁宁,握着袖子里面精心挑选的礼物,却没有如同江岁宁所想的那般就此作罢,反而继续开口道。 “江小姐,请恕我无礼,有些话我还是想要继续说完。之前我在贡院门口看到了江小姐和魏从泽,因为听说魏从泽得了一桩好姻缘生了误会,心头醋意难耐,还跟去了酒楼。后来第二日,宁墨斋外,我本是想要向江小姐你表明心迹,见到楚郡主得知是误会后,我高兴不已,只是当时因着元良地打断,便没有将心意说出口。” 沈晏西顿了顿,无奈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几日,我一直在找合适的时机,可每每想要开口之时,又总觉得不妥当。辗转反侧,百般纠结。我虽知现在也未必就是合适的时候,但我也知晓最近有不少人去江家提亲,我着实担心若是继续拖延下去,你会定亲。” “我之前并没有喜欢过其他女子,对于自己的心意,知晓的也太过迟钝。在这些话说出口之前,我清楚很可能会被拒绝,但我还是希望能将心意同你言明。” 沈晏西子袖中拿出了一个小木匣子,放到了江岁宁面前,语气坚定。 “这是我自己刻的,江小姐,我虽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但我很确定,我心悦你。” 江岁宁看着面前的小木匣,打开后发现是一块绝佳的白玉,上面雕刻着木槿花纹,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笄礼当天收到的那支白玉螭纹毛笔。 “我生辰当日,曾经收到过一份贺礼,是一支白玉螭纹毛笔,是沈公子所赠吗?” “是。”沈晏西点头。 “原来是你。”江岁宁轻笑了一声,“说实话,我想了一些人,但着实没有想到会是沈公子你。” “那你可还喜欢?” 江岁宁想了想因为不知来路,被自己收进库房的笔,下一刻点头道:“很喜欢,多谢。” 沈晏西倒也没有去追问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客套,只是看着江岁宁,“你有心仪之人吗?” “没有,而且我刚才那句最近几年并不想嫁人是真心话,并非找借口。” “好,只要没有就好。”沈晏西展唇。 虽然被拒绝,但这也算是在自己意料之中,只要江岁宁暂时没有心仪之人就好。 江岁宁看着沈晏西这笑,下意识皱眉,“沈公子……” “江小姐不必多说什么,刚刚在下那些话说出来不是想要一个结果,只是希望将我的心意告知你,仅此而已。” 沈晏西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朗,整个人周身已经丝毫不见半点失落之色。 “你并无心仪之人,那我便还有机会,既然江小姐刚才觉得我是良配,那若是哪天你想要嫁人了,也请率先考虑我。” 江岁宁意外的看着沈晏西,她原本以为,对方私下里面开口,而不是直接让媒婆去江家提亲,是因为他在不确定自己心意前不想把事情谈到明面上,以免被拒绝了,失了沈家和他自己的面子,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误会了沈晏西? “沈公子为何不直接让媒人登门提亲?”江岁宁没有在心中各种猜测,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为了帮楚郡主摆脱不愿的婚事,你已经是费心费力了,在没有弄清楚你的心意之前,我不会让你变成第二个楚郡主。” 沈晏西神色坦荡,一双眼睛澄澈,他这么说并非是故作体贴的争取好感,而是他心中的确是这般想的。 眸光相对,江岁宁缓缓收回视线,“多谢沈公子。” 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沈晏西和江岁宁二人一时无话,不愿江岁宁觉得尴尬,沈晏西率先起身告辞。 而目送着沈晏西下楼,待人走出茶楼之后,就在江岁宁起身也准备离开茶楼之时,楼下传来沈晏西的声音。 “江小姐。” 江岁宁顺着窗户朝楼下看去,对上沈晏西的视线。 这边的街道之上,此时不算人多,沈晏西附近并没有其他人,说话倒是不怕有外人听见。 “沈公子还有什么事吗?”江岁宁问道。 沈宴西骑在马上,仰头看着江岁宁,“刚刚我有些紧张,忘了一句话。” 第132章 韩念安心中警铃大作 江岁宁心底皱了皱眉,面上不动声色的开口:“未曾。” 秦氏露出笑意,“我有一个儿子,之前在香积寺庙的时候见过,不知江小姐可还有印象?” “自然。”江岁宁点头。 秦氏正欲继续开口,江岁宁笑着又说道。 “那一日我恰好也在游湖,周世子英雄救美的事情,我是亲眼所见,还未恭喜秦大娘子,家中马上就要有喜事了。” 秦氏脸色有一瞬的僵硬,她看着江岁宁。 对方是个聪明人,自己提到鸿儿,她不可能猜不出意图,直接就提起韩念安的事情,这是在变相拒绝? 之前的事情虽然算是已经解决了,现在的那些传言也大多都是在称赞鸿儿,不过江岁宁提到亲眼所见…… 只怕是想要告诉自己,她知晓怎么回事,传言唬不住她。 秦氏脸上的笑意彻底褪了下去。 江岁宁心头轻笑,她了解秦氏,对方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性子,也最擅长听话听音,自己这般开口,秦氏接下来的话应该也不会再继续说下去了。 果然,秦氏咽下了刚才的话,改为随意的应和了两声。 不过她心里面并没有彻底放弃,只是觉得现在可能不是开口的好时机。而且她倒也不急,毕竟还未娶妻就纳了韩念安,已经有些不好听了,就算她想要让周亦鸿纳江岁宁,那也得等到娶妻之后。 另一边,长宁侯府外。 韩念安皱眉看着小厮,“不在?那世子去哪儿了?” “韩小姐,世子的事情我们做奴才的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小厮开口道。 虽然看起来还算恭敬,不过心里面却透着几分轻视。长宁侯府几乎是上上下下都很清楚,秦氏不喜欢韩念安。 而且虽然马上就要迎韩念安入府了,可这段时间周亦鸿还是一如既往的去青楼,也没见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小厮们瞧着,心里面只觉得,世子也并没有多么在意这个韩小姐。 韩念安紧皱眉头,虽然婚事已经定下了,可是这段时间她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王氏和韩月影几乎是整日里面嘲笑她费尽心机就最后就弄来了个妾室。 当然,如果只是王氏她们也就算了,虽然只是妾室,可那也是侯府的妾室,她就不信她们心里面一点羡慕都没有。可问题是,韩铭章那边也是各种不悦。 他原本想要带着韩月霞去见公孙大人,商量换一个人选,可直接被拒绝了,公孙家那边已经打听到在自己落水被救之前,就和周亦鸿有所接触,觉得韩家是故意的,大为不满。 韩铭章因此被训斥,这段时间在官场上也不太顺利,一个劲的让自己找周亦鸿想办法,帮忙当个中间按人说和,昨日更是直接威胁自己,若是不想办法解决此事,就别想韩家给嫁妆。 可周亦鸿这边,自从定下婚事后,自己拢共就见了他一次,现在来找人也不在,当真是烦透了。 韩念安脸上满是烦躁,又看了一眼小厮,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就在她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正好听到车轮声,还以为是周亦鸿回来了,连忙循声看过去。 当马车停下,看到从马车中下来的秦氏和江岁宁时,韩念安脸上笑意僵住。 江岁宁?怎么会是江岁宁? 她怎么可能会和秦氏一起回来? 一瞬间,韩念安的心里面警铃大作,冒出满满的怀疑和紧张。 秦氏和江岁宁也看见了韩念安。 秦氏几乎是在瞧见她的那一刻就皱起了眉头,不喜二字一下子刻在脸上。 江岁宁微微的怔愣过后,笑着开口:“韩小姐,还未恭喜你,好事将近。” 韩念安拧着眉头,一句你怎么会来这儿就要脱口而出时,江岁宁目光示意了一下秦氏,韩念安一噎,顿时又咽了下去。 不行,不能让秦氏觉得自己和江岁宁关系不一般。 秦氏本就不想让她进侯府,这万一要是有所怀疑让人调查,最后查出自己和江岁宁的真实身份,那到时候说不定就会以此为理由,不让自己进门了! 想到这儿,韩念安咬牙咽下质问和恼火,尽量温和的开口:“江小姐怎么会来这儿?” “你们认识?”秦氏看向江岁宁。 “韩小姐去过我的铺子,见过几次。”江岁宁神色如常的开口。 听到这话,秦氏倒也没有多想,只是又对着江岁宁说道:“多谢江小姐相送,进府喝杯茶如何?” 韩念安紧盯着江岁宁,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防备。 秦氏对江岁宁的态度竟然这般的亲近,江岁宁背地里面到底耍了什么花招? 感受到韩念安那几乎要杀人般的目光,江岁宁故意看了她一眼,引得秦氏也向韩念安看去。 韩念安目光和神色没来得及收住,被秦氏给看的清清楚楚,心里面的不满和厌恶顿时更浓了。 自己不过就是邀请江岁宁喝杯茶罢了,这个韩念安就能露出这般的神色,不仅善妒,而且浑身透着不知掩饰的愚蠢。 不过是一个还未进门的妾室罢了,还真将自己当个人物了! “韩小姐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莫要在这儿杵着了,毕竟我儿还没纳你进府,还是注意一些言行为好,就算你和你们韩家不要颜面,我们侯府还是要讲礼数的。” 秦氏这话说的极不客气,韩念安生气又尴尬,感受到小厮们看过来的眼神,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她想要扭头就走,可是一想到自己走了,江岁宁还不知道会怎么讨好秦氏或者说自己坏话,便怎么都迈不动步子。 江岁宁心头了然,收回目光,对着秦氏开口:“大娘子客气了,刚刚也不过小事一桩,我铺中还有事情,就不继续打扰大娘子了。” 秦氏没有强留,“那日后若有空闲,再来家中喝茶。” 江岁宁应声告辞,上了马车离去。 而见到江岁宁走了,韩念安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想要上马车追上江岁宁再警告一番,可秦氏却开口了。 “看来你还真是不把本夫人放在眼里。” 第133章 科举放榜 冰凉的话语,听的韩念安心脏颤了颤,她扭头看向秦氏,对上那不善的目光,才忙行了一礼。 “念安告退。” “哼。”秦氏打量着韩念安只觉得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成亲之前,莫要往侯府来,省的本夫人见到你觉得心烦。” 韩念安低着头,紧紧的咬着嘴唇。 “还有,莫要再闹出什么事情来,若是影响了侯府的名声,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侯府不认你这个妾室。”秦氏语气敲打,这个韩念安瞧着就不是一个安分的,如今皇城之中几乎是人人皆知韩念安要入侯府为妾,这要是闹出什么丑事来,侯府也要跟着失颜面。 “是,我记住了。”韩念安强忍住怒气应声。 这个该死的秦氏,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自己现在应该是正室,也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她暂时先忍一忍,不过等她嫁进来站稳了脚跟,一定会把现在受的这些委屈统统都找回来。 秦氏冷眼看着韩念安,对于她的心思看的十分清楚,不过她也不屑于去戳破,毕竟等到韩念安进府之后,有的是时间去调教。 秦氏已经进了府中,韩念安低着头站在原地,直到对方的身影的彻底消失后,才阴沉着脸上了马车。 她本想要去找江岁宁问个清楚明白,可是又担心秦氏这边会派人监视自己,抓自己的错漏之处,于是咬着牙暂时作罢,但是心底对江岁宁的忌惮和怀疑却的越来越浓。 又过了一日,到了放榜的日子。 江岁宁今日来宁馐馆的路上,就听到不少人在议论放榜的事情,而且也已经有不少人都去放榜处等着了,就想要看看,今年的一甲前三花落谁家。 “小姐,您不想去看看吗?”宁馐馆内,喜儿一边给江岁宁倒茶,一边好奇的问道。 之前小姐可是说那位沈公子会状元及第,今日放榜小姐难道不好奇? “你去吧,我还要看看最近几家铺子里面的收支。”江岁宁面前放着昨日里面新送来的账本,目光平静的落在账本上面。 喜儿看着自家小姐,自从她到小姐身边以来,小姐好像从来就没有拖延过看账本和处理铺子事务,日日皆是如此,难道真的不会觉得无聊吗? 喜儿心中这么想,便也这么问出来了。 “的确无聊。”江岁宁开口道。 “那小姐您怎么不歇一歇,明日再看也没关系啊。”她差点都要以为小姐是特别的爱看账本呢。 “明日自然有明日的事情。”江岁宁语气和目光一样的平静。 账本看多了虽然无趣,可是今日懈怠了,明日可能依旧不想看,这个口子一开,后面的怠懒便容易越来越多。 “那小姐您难道就不觉得累吗?” 她这些天跟在碧云后面学认字,虽然碧云一直在夸她学得快,可是她其实很多时候都想要偷懒。 “累,但若是知道目标是什么,便可继续坚持。”江岁宁抬起头看了喜儿一眼,笑道,“你好奇放榜的话,就去看看吧,这儿暂时不需要你做什么。” “那奴婢去看看就回来。”她主要是好奇,那位沈公子是不是真的像小姐说的能高中状元。 可喜儿还没下楼,江慕时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快步上楼之后开口:“阿姐,放榜了,我刚刚去看了。” “少爷,那状元是谁啊?”喜儿忙问道。 “是沈晏西。” “小姐,居然真的让您说中了,是沈少爷!”喜儿越发崇拜了看着自家小姐,难不成小姐还真的会看相吗? 江岁宁轻笑了笑,“沈晏喜本就是状元的大热门,也不稀奇。” “阿姐,可是沈晏西才十七岁啊,十七岁就高中状元,这可是咱们北阳国的头一个!”江慕时的语气里面透着钦佩。 江岁宁微微有些出神,何止这一点,接下来沈晏西还会成为北阳国最年轻的丞相,深受皇帝和后来的新帝器重,在官场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段传奇。 “阿姐,阿姐?”江慕时的声音打断了江岁宁的思绪。 “你刚刚说什么?”江岁宁回过神看向江慕时。 “我说一甲前三马上就要骑马游街了,你要一起去看看吗?”江慕时重复一遍。 “不用了,待会儿街上应该全是人,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江岁宁顿了一下,“另外的榜眼和探花都是谁?” 上一世的时候,沈晏西的风头太甚,大家的关注度几乎都在他身上,她也不例外,以至于另外二人倒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榜眼是翰林院官员家的儿子,叫做李天澄,探花不是皇城人士,叫做楚长河。” “楚长河?”江岁宁愣了一下,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楚长河应该很是几年之后才参加的科举,高中了状元,这一世为何会提前了? “没错,楚长河,听说他的父亲原本也是做官的,后来因为上司贪污,隐瞒不报,而同样获罪被处斩。” “那他为何能够参加科考,难不成受到过特赦?”江岁宁问道,说完她想了起来,“是在去年皇上下令赦免的行列之中?” 去年酷暑高温之后,皇宫之中曾经设祭坛祭祀上天,为了彰显仁德,还特意下令赦免过一批之前处置的有些严苛的罪犯及其家眷。 “没错,我听看榜的人说是因为这个原因,楚长河可以参加科举,只不过被抄没的那些家财是没可能还回去了,如今只能算得上是寒门子弟。” “对了,他们还有人说,那个楚长河原本应该是榜眼的,但因为他父亲毕竟曾经有罪的缘故,殿试之后,是皇上下令降为探花。不过也有人说,是因为他容貌生的俊美,所以才被钦点为了探花。” “少爷,难道那个楚长河长得比沈公子还好看吗?”喜儿好奇的问道。 “我也没见过,不过沈晏西在殿试上被皇帝亲赞才华斐然,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沈晏西长得再好看,也不可能让他去做什么探花吧。”江慕时思索着说道,说完他看向喜儿,“喜儿,你好像格外在意沈晏西?” 喜儿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心里面暗暗开口:那当然在意了,毕竟沈公子以后说不定是姑爷呢! 第134章 状元郎冠帽上的东珠作礼物 不过,没有江岁宁的许可,喜儿自然是没有说出前几日的事情,只是说道:“奴婢就是随口问问。” 江慕时也没有多问,只是又看向江岁宁,“阿姐,你真的不去看热闹吗?” “不去了,你把喜儿带过去吧,刚好她刚才想去看看。”江岁宁开口道。 “小姐,奴婢还是在这儿陪您吧。”喜儿看着江岁宁,她就是好奇小姐说的准不准,现在已经知道了,那热闹不看也行。 “不用陪着,我这儿看账本,你呆着也是无事,去看看吧。” 喜儿想了想,“好,小姐,那奴婢去看看,若有什么好玩的,回来跟小姐您说。” “好。”江岁宁笑着应声。 喜儿和江慕时离开了,江岁宁目光落在面前的账本上,却有些失神。 脑海之中忽然浮现那一日沈晏西骑在马上同自己说话时的情形,今日的沈晏西应该更加风光无限吧。 十七岁的状元郎,日后的朝廷重臣,沈晏西在着皇城之中会逐渐成为一个传奇吧? 压下思绪,江岁宁继续开始看账本。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听到了嘈杂的议论声,似乎是骑马游街的队伍来了。 江岁宁走到窗边,自窗口远远看去,的确有不少百姓陆陆续续的朝着这边走过来,而街道中间,有两个穿红骑马的男子,只不过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容貌。 “为何只有两个?”江岁宁正觉得奇怪,一楼就传来了伙计惊喜的说话声。 “沈公子,不,沈状元,恭喜恭喜!” “多谢,你们家掌柜的在吗?”沈晏西的询问声响起。 “在的在的,掌柜的在楼上。”伙计连忙开口。 上楼的脚步声传来,下一刻,沈晏西出现在了二楼楼梯口。 大红色的官服越发衬托的沈晏西眉眼惊鸿,他站在楼梯口,俊美如玉的一张脸在看到江岁宁时,不可抑制的流露出笑意。 “你不是应该在游街吗,怎么来了?”江岁宁有些诧异。 “我刚刚在路边的人群里看到了你弟弟,却没有看到你,想着你既然没去,那应该就是在宁馐馆,来碰碰运气。”沈晏西走到了江岁宁身旁,“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不同于之前见面时的拘束,也不同于前两日表明心迹时的紧张,已经将所有心里话说出来的沈晏西此刻看着江岁宁,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毫不掩饰笑意和欢喜。 意气风发少年郎,着实太过吸睛。 江岁宁看着沈晏西,片刻后笑道:“恭喜你。” 沈晏西唇边笑意更浓,伸出手摊开掌心,露出刚刚握在掌心的东西,“谢礼。” 江岁宁看着沈晏西掌心的那颗东珠,愣了一下,紧接着又看向沈晏西的帽子。 这东珠十分珍贵,价格不菲,是专门镶嵌在状元郎的冠帽上面的,榜眼和探花都无此荣耀,沈晏西这是给摘下来了? 沈晏西怕江岁宁误会,解释道:“你放心,这东珠虽然是镶嵌在冠帽上了,可是已经归我,不必再还回去。” “我知道,但我并未做什么需要你答谢的事情。”江岁宁皱眉。 “谁说没有,你刚刚不是恭喜我了吗。”沈宴西展唇笑的格外好看。 “这也算?”江岁宁心头好笑,“今日对你说出恭喜二字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若是这般算,你就算有一筐东珠只怕也不够送的。” “你不一样,你的恭喜和他们都不一样。”沈晏西认真的看着江岁宁。 刚才他一直在街边寻找江岁宁的身影,想着她应该会来看自己游街吧,可是却一直未曾看到,直到见到江慕时和喜儿,他就知道江岁宁应该是不会出现了。 不过没关系,她不去看他,那自己便来见她,也是一样的。总之,他想见她。 沈晏西依旧维持着伸手的姿势,似乎江岁宁不收下,便不会收回手。 江岁宁皱眉,“这东珠太贵重,而且寓意非凡,我……” “正因为寓意非凡,所以我才想要将它送给你。”沈晏西打断了江岁宁推辞的话语。 他的一双眼睛热烈又期盼,真诚万分的希望江岁宁能够接过这东珠。 江岁宁的视线对上这目光,突然像是被烫了一下,有些不自觉地垂眸。安慕小说网 视线落在那颗东珠上,感受着沈晏西那自己不接便不罢休的架势,片刻后,江岁宁终于伸手接过,“好,那我先收下,我会妥善保存,若是又有一日你想要回,可以直接开口。” 沈晏西并没有因为江岁宁留有余地的话而觉得失望,放下手,依旧是满眼笑的看着江岁宁。 “听说东珠用来制作耳环甚好,这只有一颗,你暂时等等,我会给你凑够一对。” 江岁宁握着掌心的珠子,忍不住笑了,“这东珠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除了数量稀少,它还是专贡皇家的,就算是那些王室宗亲也很难得到一两颗,当然了,也正因为珍贵,所以才被特赐镶嵌在状元朗的冠帽上彰显荣耀。 上一世就算是整个长宁侯府,也找不出一颗来,尤其是随便就能得到的。 “我会说到做到。”沈晏西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岁宁。 楼下,百姓热闹的欢喜声越来越近,江岁宁扭头看了一眼,“你刚刚是丢下他们赶过来的?现在是不是该归队了?” “其实不回去也无妨,游街是赏赐的荣耀,但是并无规定,必须要将整个皇城游遍。” “但就这般离开,总归还是不好。”江岁宁避开沈晏西的视线,轻声开口。 沈宴西看着她,点了点头,“好,那我去继续游完,明日我再来找你。” 说完,不等江岁宁回答,直接转身下楼,速度极快,像是怕听到江岁宁拒绝的话语。 江岁宁站在原地,又愣了一下,忍不住轻笑。 宁馐馆外,沈晏西翻身上马。 而队伍也已经到了此处,刚刚就有百姓注意到了沈晏西从宁馐馆走出来,都纷纷好奇的看向宁馐馆。 江岁宁在众人的目光看过来前,就已经离开了窗边,因此也未曾注意到在沈晏西回到队伍中时,那位探花郎却停了下来,翻身下马…… 第135章 楚渭便是楚长河 江岁宁走到了一楼,正想出去看看,可是刚下楼就看到了满脸喜色快步进来的江慕时。 “阿姐,你猜猜探花是谁!” “不是楚长河吗?”江岁宁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猜猜楚长河是谁!”江慕时满脸的喜色。 下一刻,探花郎楚长河从门外走了进来。 虽然身量拔高了不少,面容也变得更加棱角分明了不少,可是眼前人这张脸还是熟悉的不行。 “楚渭?”江岁宁意外,楚长河竟然就是楚渭? “好久不见。”楚长河笑着开口。 而宁馐馆外,百姓们个个都越发好奇的看着宁馐馆。 他们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宁馐馆有这么大的来头,先是进去了一个状元郎,紧接着探花也进去了。 而沈晏西并没有想到,楚长河竟然也和江岁宁他们认识。听说这段时间江家有不少人登门提亲,难道楚长河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念头冒出来,沈晏西心中瞬间就不淡定了,想要进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可是刚准备下马,随行的衙役就赶忙开口了。 “沈状元,您就别再走了,这才刚游街没多久,您这要是又进去了,只怕百姓们都要堵在这儿了。” 游街虽然没有硬性规定,必须要游玩整个皇城,可这才刚开始没多久,一个两个的就都进了酒楼,这也不是事啊。到时候就剩下榜眼一个人,实在有些不像样。 沈宴西皱了一下眉头,可看着衙役们为难的模样,倒是没有再继续下马。 说起来,若是刚出来又进去的话,江岁宁会不会有些烦他? 可就这么离开的话,沈宴西也的确不放心,于是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下,看到了元良后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了一下宁馐馆。 元良刚刚也看到了进去的探花郎,立刻会意,连忙冲着自家少爷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宁馐馆,。 一旁的榜眼李天澄好奇的看着宁馐馆,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什么沈宴西和楚长河都要进去,但就他一个人坐在马上着实尴尬,若不是沈宴西最后没有下马,他都想跟着进去看看了。 游街继续,沈宴西心里面惦记着楚长河和江岁宁的关系,心里面不踏实,本就没什么游街心思的他,此刻更加只想赶紧结束。 而宁馐馆内,楚长河面对着江慕时喜悦褪去后,露出的不满神色,笑着解释道。 “我不去江家,并非是不将你们当做朋友,只是来皇城的路上耽搁了一下,我是科考前一日才正式抵达的皇城。当时开考在即,我想着等到考完再说。而考完之后,我又担心你们会失望,所以便想着等到放榜之后再登门拜访。” 当然了,他的确也有些不想麻烦江家,毕竟之前已经承了他们许多的情。 “那你要是没考中的话,是不是就不露面,直接离开皇城了?”江慕时轻哼了一声,显然对于楚长河的做法还在生气。安慕小说网 现在看来,那一日在贡院门口,自己并没有看错,当真是楚渭。 “自然不会,若是未曾高中的话,离开皇城前我必然会去找你们,而且还要去江家好好的拜谢一下伯父伯母。” 张叔已经去世了,自己安葬了他之后,便寻了个僻静处认真苦读了半年,然后来皇城赶考。 但若不是江家所赠的银两,他应该连安葬张叔的银钱都没有,更别提来这皇城的盘缠了。 说不定现在这个时候,自己还在不知何处做工,一点一点攒钱,为生计奔波,既没有时间入皇城赶考,也没有时间读书。 “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原谅你,我这是看在你现在是探花郎,我得罪不起的份上,否则高低要好好的骂你一顿。”江慕时开口道。 楚长河笑道:“那你还是好好的骂我一通,若你真的因为这探花郎的身份和我生出芥蒂,这比骂我一顿更加令我难受。” 之前他在书院之中当杂役的时候,江岁宁和江慕时从来没有看轻过他,而现在他虽然考中了探花,但是在他心中,江慕时他们始终是帮过他的朋友,这一点绝不会变。 “我……”江慕时张了张嘴,却又有些骂不出口,好一会之后才咬牙说道,“算了算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要再有下一次的话,朋友也别做了。” “好,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楚长河立即笑着开口。 江慕时想了想又疑惑的说道:“不对啊,说起来你现在应该才……” “慕时。”江岁宁打断了江慕时的话,“有些话莫要在这说。” 她知道江慕时想说什么,这也是她心头的疑问,按照年龄规定,十七岁方能参加科举,楚渭的年龄应该还未到。 但若是真的有瞒报年龄的情况,那这一点绝不能在这酒楼之中随便说出来,否则只怕会给楚渭带来大麻烦。 楚长河脸上笑意不变,“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是没关系,我并未在年龄上造假。这件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们,之前有所隐瞒,其实我真名不叫楚渭,之前在皇城之中示人的年龄和名字,是我堂弟的。” 楚长河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 “我二叔亡故后,堂弟养在我家中,可半年后我父亲获罪被斩后,堂弟当时年纪小,看到父亲被斩首,受了惊吓,自此一病不起,后来去世了。我母亲带着我远离家乡,担心会有知晓父亲之事的熟人认识我们,于是便让我顶了堂弟的名字和年岁。后来,母亲也病故了,我辗转流连到了皇城,被张叔收留,不想给张叔带去麻烦,就继续用着楚渭的名字。” 在那之前,他常常食不果腹,身形瘦弱,个头也不高,所以年龄上倒也没有引人怀疑。 “那你现在恢复真实身份,是因为去岁皇上下旨赦免的缘故?”江岁宁问道。 “是,我父亲之前虽然隐瞒不报,但若论律法,本不该是杀头之罪,这处罚实在过重,赦免的旨意下达后,我不必再受影响。” 楚长河凝眸,若当初没有从重处罚,也许父亲现在还活着,而堂弟和母亲也不会接连亡故。 见楚长河神情凝重低落,江慕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能恢复真实身份都是一件好事。之前的事情已经没办法挽回了,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 “我知道。”楚长河冲着江慕时点头,脸上刚才的凝重之色褪去。 江慕时见状,重新露出笑意,因着高兴声音也提高了些。 “我待会儿就回家告诉爹娘这个好消息,然后再让人准备宴席,给你好好庆祝一下,这可是大喜事。” 楼下,正挑了个位置点壶茶猫在那里的元良,竖着耳朵听仔细听着楼上的对话,但因着他们的声音不大,听得不够真切,断断续续的。但大概还是得出结论,他们之前就认识,是朋友。 正准备离开,回去向自家少爷禀报时,刚走出几步就听到江慕时提高音量的那句大喜事! 大喜事? 元良顿时一愣,心头条件反射瞬间想起了小翠的婚事,难不成江家也要办喜事了? 第136章 咱儿子知道怎么讨女子欢心吗 “办喜事?”沈家,早早结束游街的沈晏西皱眉看着元良,“这不可能,你莫要胡言乱语。” “少爷,是奴才亲耳听见的。”元良挠着脑袋开口,“虽然奴才也觉得太突然,不过既然楚探花和江家的小姐公子早就认识,那会不会早就已经有意了呢,只等着楚探花高中,然后就定亲?” “不会。”沈宴西语气坚定,“若是她真的早有心仪之人,在我开口之时,定然就已经以此为由拒绝了。” 江岁宁既然没有拒绝,而且还收下了自己的礼物,那就说明,她就算还不喜欢自己,但心里面也绝对没有什么心仪之人。 “那会不会是江小姐不好意思开口,又或者担心说出实情惹恼了少爷您呢,心中胆怯,不敢开口呢?”元良猜测道。 “你太看轻她了,江岁宁可不怕我。”想着江岁宁,沈宴西不自觉地上扬唇角。 对方可不是软弱怯懦的性子,而且瞧着也绝非拖泥带水,含糊不清之人,若真有喜欢的人,那定然会在自己面前直言,毫不犹豫的拒绝自己。 元良想了想,好吧,少爷说的好像也的确有道理,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听错了? “不过少爷,就算不是要办什么喜事,但楚探花看着和江小姐还有江少爷的确十分亲近。而且楚探花连游街都不去了,留下来和江小姐说话,他会不会向江家还有江小姐提亲啊?” 元良的话成功的让沈宴西脸上的笑意僵住,心头顿时冒出危机感。 的确有这个可能,那江岁宁会答应吗? 元良看着自家少爷,难得一下子读懂了沈宴西的想法,再一次挠了挠脑袋,又开口道。 “而且少爷,奴才觉得,楚探花和江小姐之间……看起来好像比您有交情。” 沈宴西扭头看了一眼元良,后者被着目光看的一阵心虚,他真是实话实说,只是可能太打击少爷了一点。 “你告诉爹娘,我出去一趟。”沈宴西丢下这句话,便直接往外走。 “少爷,您别走啊,老爷夫人那边还等着给您庆……” 元良的话还没说完,沈宴西已经脚步迅速的走远了。 剩下站在原地的元良,一脸的无奈,最后只能是硬着头皮去禀报沈父沈母。 “走了?”沈父皱眉,“连庆祝的宴席都已经摆好了,他又去了何处?” 这个儿子虽然从小聪慧又省心,如今更是一下子成了沈家的骄傲,可就是性子疏离了点,平日里面就喜欢呆在别院,今日这般大喜的日子,竟然还往外跑!m.xfanjia “回老爷,少爷,少爷他……”元良支支吾吾,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最后只能是摇头说道,“老爷,奴才也不知道少爷去哪了。” 沈母疑惑的看着元良,虽然这段时间她和宴西见的也不多,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尤其是刚才,宴西回家之后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像是在等什么,瞧着实在是不像平日里常有的神色。 沈母仔细的想了想,开口道:“元良,你老实说,宴西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子了?” “喜欢的女子?”沈父霎时间一愣,“怎么可能呢?就咱们儿子还能有喜欢的女子?” “怎么不可能,宴西已经十七了,有心仪的女子也很正常。而且……”沈母看了一眼元良,压低声音对沈父开口,“就咱们儿子刚才回家的那副表情,和你以前翻墙偷看我,四处张望还找不到人的时候,那叫一个如出一辙!” “咳,娘子!”沈父面色尴尬,“当年的旧事就莫要提了。” 他当年着实没想到,夫人就躲在墙根的地方看他笑话。 沈母忍住笑意,重新看向元良,“说吧,是还是不是?” “夫人,小的不知道。”元良低着头紧张的开口,少爷没有交代这件事情能不能告诉老爷夫人,他也不敢随便瞎说啊。 “元良,虽然你一直跟在宴西身边,但那也是我和老爷派过去的,你若是敢隐瞒的话,沈家便不必呆了。”沈母冷下声调吓唬道。 元良心头一颤,连忙跪了下去,可依旧是死死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瞧他这副模样,沈母和沈父心里面顿时有了计较。 “看来还真让夫人你猜中,宴西有喜欢的女子了。” “老爷,这是好事,宴西刚刚高中状元,若再能成个亲的话,那就是双喜临门。” 沈母满脸笑意,但很快,又有些不放心的皱眉。 “不过老爷,咱们儿子虽然自小在读书方面聪慧非常,但喜欢女子的事情,可不单单是读书聪慧就行的,他能知道怎么讨女子欢心吗?” 元良跪在地上,心中忍不住开口。 能不知道吗,少爷连状元冠帽上的东珠都送人了! “那要不夫人你去帮忙提个亲?”沈父提议道,“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女子。” 说着,沈父和沈母又齐齐看向了元良。 元良一颗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趴在地上,“老爷夫人,奴才真的不知道。” “罢了。”沈母见元良这紧张的模样,倒也没有继续吓唬他,“等宴西回来了,我亲自问问他。” 听到这话,元良才松了一口气,暗暗在心里面祈求着自家少爷赶紧回来。 另一边,沈宴西先是去了宁馐馆,在得知江岁宁他们和新科探花一起回了江家之后,沈宴西又去了江家。 站在江家门外,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连一份礼物都没带,若是就这么贸然进府拜访的话,实在是失礼。 正想着要不先去准备一些礼物之时,却突然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江岁宁,江慕时以及楚长河。 “说好了,你先去拜访一下余夫子他们,但晚膳的时候一定要过来。”江慕时对着楚长河说道。 后者笑着应声,“一定。” 走到门口时,几人看到了门外不远处的沈宴西。 江岁宁愣了一下,沈宴西怎么过来了? 而今日一同游街,楚长河自然是认识沈宴西的,看到对方也有些惊讶,“沈状元,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137章 沈宴西进府拉好感 虽然被楚长河礼貌拒绝,说着不必客气相送,但江知同和郑氏还是觉得,对方现在毕竟是探花,礼数方面还是应该周全一些。 所以此刻夫妻二人也跟了出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楚长河这么一句,二人齐刷刷的看向沈宴西,顿时眼前一亮。 这位就是十七岁高中状元的沈家公子吗?果然是容貌惊艳,气度非凡! “见过沈状元。”江知同忙拱手开口。 郑氏也连忙跟着自家夫君一同行礼。 沈宴西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江岁宁的爹娘,迅速调整了神色,礼貌的拱手道:“见过江老爷,江夫人。” “沈状元实在是客气了。”江知同暗暗打量着对方,听说沈宴西父亲是做官的,现在又成了新科状元,没想到礼数还这般周全。 “不知沈状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江知同好奇问道。 这条街上虽然有不少宅院,但这是他们江家的府门口,而且瞧这位沈状元站着的位置,也不像是路过。 “老爷,这还用说吗。”郑氏了然的开口,“沈状元前来定然是找长河的吧。” 毕竟他们家和眼前这位状元郎可素来没什么关系,对方总不可能是来找他们的。 沈宴西心头噎了一下,想着自己这两手空空的失礼模样,也只能是硬着头皮顺着郑氏的话开口。 “没错,我……的确是来找楚探花的。” 楚长河疑惑的看着沈宴西,自己和沈彦希也是殿试和游街的时候见过面,沈宴西有什么事情找他? “沈状元,不知你有何事?” 沈宴西已经迅速调整了状态,余光看了一眼江岁宁,既然见到了江岁宁的爹娘,那自然要留个好印象,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含笑对着楚长河开口:“楚探花,不知可有时间,在下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说完又对着江知同和郑氏拱手,“江老爷,江夫人,能否入府讨杯茶喝?” “当然当然,状元郎登门,我们江家可真是蓬荜生辉。”江知同连忙说道。 楚长河虽然刚才准备离开,但终究不是什么急事,既然现在沈宴西来了,而且还这般开口了,他便也一道又进了江家。 沈宴西悄悄吸了一口气,路过江岁宁身旁时,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无奈,还透着几分紧张。 后者有些忍俊不禁,她虽然不知道沈宴西今日为何突然会过来,但是瞧着他这模样绝对不是来找楚长河的。m.xfanjia 江慕时刚刚看到沈宴西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现在正好又撞见沈宴西和江岁宁对视,再想想之前喜儿对沈宴西的关注,心头咯噔一声,顿时冒出个念头。 沈宴西不会是冲着阿姐来的吧? 趁着沈宴西和楚长河被重新请进府中的时候,江慕时悄悄把江岁宁拉到了一边。 “阿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江岁宁问道。 “你就别瞒我了,沈宴希是不是冲着你来的?”江慕时皱着眉头,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难怪今日游街,到宁馐馆楼下的时候,他看到沈宴西从里面出来,只是他当时一心想着楚长河的事情并未在意,现在想想,若是沈宴西和阿姐并不熟识的话,那游街游的好好的干嘛要跑到宁馐馆去! 江岁宁看着自家弟弟,轻笑了一声,“你想多了,好好读你的书,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我怎么能不管呢!沈宴希今日不会是来提亲的吧?”江慕时下意识开口,说完之后又摇了摇头,“不对,谁家提亲一个人跑过来,而且连一点礼物都不带。” “你……” “不行,我要去听听他们说什么,那个沈宴西虽然是新科状元,但要是想娶阿姐你的话,也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说完,不等江岁宁开口,江慕时就火急火燎的追了过去,留下江岁宁十分无奈的站在原地,片刻过后,也跟了过去。 大堂之中,沈宴西他们刚刚落座。 想着沈宴西是来找楚长河的,所以江知同他们将人带进大堂之后就想要离开,但却被沈宴西给留住了。 “晚辈之前便听说过江家的绸缎精美非常,江伯父如今还是皇商,心中一直很是钦佩,若是江伯父,江伯母不介意的话,不知可否坐下一起聊聊?” 江知同和郑氏没想到沈宴西会如此客气,但既然对方都开口了,他们也没有推辞,在大堂之中坐了下来。 而江慕时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听到那句江伯父江伯母,轻哼着迈步进了大堂之中。 “刚刚在府门口不是还江老爷江夫人吗,怎么这么快就变成伯父伯母了。” “慕时,不得无礼!”江知同警告的看了一眼江慕时。 郑氏也立刻开口道:“就是,你个臭小子好好说话,你看看人家沈状元,不仅才华过人,而且还这般的有礼有节,好好跟人家学学。” “伯父伯母客气了,你们唤我宴西即可。”沈宴西脸上挂着谦逊的笑,语气也越发温和有礼。 “这怎么行,沈公子高中状元,接下来定然会进入朝堂,前途无量。江家只是寻常百姓,实在是不敢冒犯。” “伯父言重了,我虽然高中,但暂时并未封官,就算之后为官,也终究是晚辈,伯父伯母实在不必如此客气,这沈状元的称呼,反而让我不好意思。” 说着,沈宴西终于又看了一眼楚长河。 “楚兄也莫要再称呼什么沈状元了,显得生疏。” 楚长河心底挑眉,看了看沈宴希,又看了看江慕时,心头忽然琢磨出几分来,笑着开口:“好,沈兄。” 江岁宁站在门外,听着大堂之中沈宴西的话语,心中摇头。 果然是沈宴西,刚刚在府门口明明还尴尬又无奈,可此刻拉起好感来,却毫不含糊。 想了想,江岁宁也走了进去。 在看到江岁宁进来的那一刻,沈宴希的唇角又不自觉的又上扬了几分。 楚长河瞧着这一幕,心底笑着摇头,看来找自己果然只是个幌子。 “沈公子。”江岁宁唤了一声。 “江小姐有何事?”沈宴西含笑看着江岁宁,虽然有所克制,但一双眼睛里还是溢出欢喜。 后者挑眉一笑,“没事,只是想问问沈公子,到底找楚探花何事?” 第138章 你今日来江家到底为什么? 这话给江知同和郑氏他们提了个醒。 “沈公子,若是我们在场你不好开口的话,直说就是,千万莫要客气。”江知同开口道。 沈晏西看着江岁宁,他知晓将岁宁是故意的,但心头也不生气,笑着扭头看向江知同。 “伯父言重了,也没什么大事。其实只是前两次见面,觉得和楚兄十分投缘,想交个朋友。刚刚得知楚兄来了江家,一时疏忽冒昧登门打扰,连个礼物都没带,还望江伯父莫要见怪。” “沈公子说的哪里话,你能来我们江家当真是十分荣幸,又何需什么礼物。”江知同忙说道。 “多谢伯父不见怪,不过两手空空的确失礼,我下次来时,一定将礼物补上。” “好说好说,这些皆是小事,真不必在意。”江知同笑着开口,说完之后才忽然愣了一下,还有下次? 不过,既然沈宴西都这么说了,江知同自然也不好不让人来。 “沈公子若是不嫌弃,日后随时过来,刚好也让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好好同你学一学,只不过这礼物实在是用不着。”xfanjia 当然了,虽然这般开口,但江知同心底其实并没有想过沈宴西之后会经常登门,毕竟是状元郎,日后说不定是为官做宰之人,江家只是一个皇商,又怎么可能多有来往。 “江伯父说笑了,江公子看着便聪慧,而且还有江小姐教导,日后定然前途不可限量。”沈宴西语气和笑容无可挑剔。 江慕时撇了撇嘴,为了阿姐,这个状元郎还真是什么讨好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沈……” “你给我闭嘴,不许胡说八道。”郑氏直接打断了自家儿子。 江慕时愣了一下,不满的开口:“娘,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看你这副神色就知道定然没什么好话,都给我憋回去。”郑氏瞪着自家儿子。 江慕时一噎,在自家娘亲的目光威势下,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接下来,沈宴西清楚的向江岁宁展示了什么叫做只要他想,轻而易举的便能赢得郑氏和江知同的好感。 聊到后面,江知同已经从一开始的客套到真心实意的想要留沈宴希下来用膳。 就连楚长河这边,沈宴西也并未冷落,一番交谈下来,楚长河对沈宴西的才学和眼界,着实多了不少钦佩。 而沈宴西谢绝了江知同的好意,毕竟是第一次登门,还什么都未曾带上,若是当真留下来用膳实在有些不妥。 “伯父,您和伯母不必相送,改日我还会再登门拜访,这般客气反而让我日后不敢上门了。”沈宴西笑着婉拒要亲自将他送到门口的江知同。 “那怎么行,必须要亲自送你出去。”江知同忙道。 “伯父,当真不用,我是晚辈,有江少爷和江小姐相送就够了。” “可……” “老爷,既然沈公子都这么说了,那就按照他的意思,让慕时和岁宁送吧。”郑氏暗暗拽了拽自家夫君的衣袖。 江知同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又看了看沈宴西,虽觉得有些奇怪,但最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二人目送着沈宴西和楚长河他们一起往府门口走去,直到身影消失,江知同才疑惑地看向郑氏。 “夫人,你刚刚为何不让我相送,毕竟是新科状元,虽然沈公子说着不需要,但咱们也不能真的失了礼数。” “老爷,你还没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江知同不解。 “人家堂堂一个新科状元,凭什么要到咱们家来,这般谦逊有礼,而且还说着日后登门拜访,我瞧着只怕是冲岁宁来的。” “夫人,你的意思是说……”江知同愣了一下,“这可能吗,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毕竟还是少年郎,我刚刚瞧着沈公子看咱们岁宁的时候,眼神里面的喜欢简直藏都藏不住。”郑氏笑着开口,“再说了,咱们岁宁这般好,沈公子会喜欢上岁宁,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岁宁的确招人喜欢,不过……”江知同皱了一下眉头,“咱们江家虽是皇商,但说到底也毕竟只是商户出身,沈公子可是出生官宦之家,而且现在又高中了状元,怕是不匹配吧。” “你难不成还觉得岁宁配不上他,虽然是状元,但咱们家岁宁配谁那都是绰绰有余。”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怕门第差别太大,若是日后真的嫁过去了,会受委屈。” 江知同的话让郑氏倒也冷静了几分,她想了想,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说的也是,若是岁宁的父亲没有出事就好了,那也是官宦之家,又怎么可能担心这些。” “是啊,若是顾兄还在就好了。”江知同叹了口气。 “算了,咱们暂时就莫多想了,我瞧着岁宁刚才的模样,二人似乎还不是什么情投意合,这件事情说到底还要看岁宁的意思。” 说到底,若是岁宁不愿意的话,他们现在想这些也只是白费心神,根本没有意义。 另一边,江府门口。 江岁宁看着沈宴西,“沈公子慢走。” “江小姐,有些话可否单独聊聊?” “不行!”江慕时立即开口。 江岁宁看了一眼江慕时,随即冲着沈宴西点了点头,“好。” 二人走到了一旁,江慕时见状,竖着耳朵,想要往前凑一凑,但是却被楚长河给拉住了。 “既然你阿姐愿意聊一聊,你就莫要捣乱了。” 江慕时不满的撇了撇嘴,不过倒也没有再上前。 江岁宁看着沈宴西,“沈公子想说什么?” 沈宴西轻声开口:“我一开始没有并没有想着要打扰你爹娘,只不过刚才既然见到了,那自然要留个好印象,所以就多聊了几句,你莫要生气。” 江岁宁心中挑眉,对于这一点,她倒并不怀疑,毕竟一开始见到父亲母亲他们的时候,沈宴西的紧张之色不像是装出来的。至于留好印象这件事情,有状元郎的头衔,再加上这么一张脸,就算沈宴西不刻意去多聊什么,印象自然也不会差。 她好奇的是,沈宴西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江家门口。 “你今日来江家,到底是为什么?” 第140章 田庄坐地起价 宁裕庄从开起来到现在,可以算的上是最省心的铺子了,这皇城之中的米粮生意平稳,粮价基本也都是固定好的。 从粮农和田庄那里收购米粮,然后运到铺子之中卖出。虽然江岁宁之前安排了一些提前预定和每间隔一段时间准时送货上门的方式,但也并不复杂,伙计们完成得很好,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而现在的宁裕庄掌柜姓陈,是江岁宁精心挑选出来的,曾经经营过多年的米粮铺子,就算遇到一些小问题,也能够自己解决,所以一般除了对账之外,并不需要江岁宁操心。 见陈掌柜张口就是出事了,江岁宁皱起眉头,“怎么了?” “小姐,您还记得之前给咱们铺子供应米粮的田庄吗?” “记得。”江岁宁点头。 那庄子在城西,当时她特意挑选的,距离皇城不远,米粮运输起来方便,而且价格也合理。 “小姐,庄子那边说没办法再给咱们宁裕庄供应米粮了。”陈掌柜皱着眉头开口。 “为何?” “说是他们庄子的产量不高,要优先供应主家的米粮,没有多余的粮食卖给我们。”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田庄足足有二十倾,主家是皇城中的姓刘的商户,纵使家中上下人再多,也不可能消耗的了那么多的粮食。”江岁宁道。 “小姐说的没错,这根本就是胡乱扯出的一个理由,我今日一大早亲自去了一趟那田庄,那位刘老爷正好也在田庄那里,似乎就在等着咱们的人过去。而那田庄管事的嘴上说着没有粮了,可却毫不避讳的将我带到了仓房,里面的粮食都堆满了。” 陈掌柜面色难看,又抬头看向江岁宁。 “小姐,现在春末夏初,新粮还没到收获的时候,他们攥着粮食不肯卖,只怕是听说了咱们铺子有大量预订粮的消息,想要坐地起价。” “大量预订粮?”江岁宁看向陈掌柜,“多少?” 陈掌柜愧疚的低下头,“小姐,虽然您之前吩咐过,为了保证米粮供应上不出问题,最多只能拿每月的三分之一作为预订量,可是,可是……” “可是你私下里面提高了供应量?”江岁宁接过陈掌柜的话问道。 陈掌柜脸色发白,点了点头,“小姐,实在对不起,皇城中的那些高门大户们出手阔绰,预订的量大,时间又长,我想着虽然超出了一开始的设想,但送上门的银子,自然没有不赚的道理,我实在没想到田庄那边会出现问题。” 有不少大户都一口气在宁裕庄定了一整年的米粮,这要是断了供应的话,那就是失信于人。 可是,如今他们的存粮不足,若是田庄那边不按照约定好的把粮食送过来,单靠从那些粮农们那里收购的粮食,供应了预订的,只怕就供应不了日常的散客。而且,就算是只供应预订量,那只怕也未必足够。 江岁宁看着陈掌柜,虽然对方自作主张,但她并没有立刻出言斥责,想了想说道。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和田庄签订的契书,上面约定的时间以三年为限,三年内,田庄每月供应米粮一次,新米收货后也必须要率先供应给宁裕庄。” “没错,小姐,我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想着就算提高一些预订量,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毕竟咱们签了三年,可是他们现在不认账了。”安慕小说网 如今,铺子里面的存粮最多维持到这个月底,若是在那之前,不能弄来粮食的话,下个月供应方面就不够了。 “这契书都签了,他们凭何随意不认。” “他们说大不了就闹去府衙,而且还说若是真的闹大了,等到审判下来,也要不少时间,而且大不了赔钱,反正不会给米粮,我瞧他们的样子,是认准了咱们不敢耗下去。”说着,陈掌柜心头不由得暗无耻。 “看来说到底,就是想要提高粮价。”江岁宁思索了片刻,“明日你和我一起,亲自去一趟那田庄。另外,再让人好好的打听一下刘家的情况,一定要详细。” 真的闹开了,对他们也没有好处,而且还说什么宁愿赔钱,既然他们坐地起价,那便是冲着赚钱的,又怎么可能愿意赔钱,态度这般豁出去,其中说不定还有其他缘故。 另一边,沈宴西心情甚好的回到家中。 只不过刚进府就被沈父沈母给找了过去。 “父亲,母亲。”沈宴西行礼开口。 “晏西,你去哪儿了,家中连庆贺的酒席都准备好了,你人却不见了。”沈父皱眉看着自家儿子。 而且还消失这么久才回来,幸好想着低调一些,今日并未请什么同僚,只简单的来了几个平日里面关系密切的亲戚,否则当真是失礼。 “父亲恕罪,我刚才突然有事,离开的比较匆忙,请父亲恕罪。” 不等沈父再开口,沈母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宴西,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子了?” 沈宴西愣了一下,难道是元良说的? 不对,没有自己的同意,元良应该不会随便开口才对。 “母亲为何这么问?” “晏西,你就告诉母亲,是还是不是!”沈母满脸的笑意。 沈宴西想起江岁宁,唇角上扬,“是。” “太好了!”沈母喜笑颜开,“你快说说是哪家的姑娘,我和你父亲去给你提亲。” “母亲,提亲的事情不急。”沈宴西摇头。 现在若是登门提亲,那只会给江岁宁平添麻烦。 “怎么不急了,虽然你年岁还不大,但是早点娶亲成家立业那是好事,再说了,你刚刚高中状元,风头正盛,这个时候去提亲,不管是哪家都要高看你几眼,肯定不会拒绝。” “你母亲说的有道理,既然你有了心仪之人,那抓紧将亲事说定是好事,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男婚女嫁那是再正常不过了。”沈父也开口道。 “多谢父亲母亲,不过这件事情我心中有数,现在还不是时候,若真的到了需要提亲的时刻,我定然会告知你们。” 说完,沈宴西拱了拱手,“儿子就告退了。” 沈父看着走的干脆的沈宴西,皱眉不满,“这臭小子,对我们还藏着掖着。” 沈母看着门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皱眉开口道:“老爷,我心里面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142章 江岁宁真的好拿捏吗? “三成?”陈掌柜瞬间皱眉,“刘老爷您这也太狮子大张口了,这要是提价三成,我们岂不是赔本赚吆喝。” 这粮食本就利润不高,成本一下子提高三成,这绝对不行。 “陈掌柜不必夸张,我们刘家虽然不是开米粮铺子的,但这田庄的米粮卖出去,米粮铺子的行情自然也是了解一些的。就算提价三成,你们也不至于亏本,至多不过是没什么赚头罢了。” “没什么赚头,那我宁裕庄为何要做不赚钱的买卖呢。”江岁宁神色平淡,“与其如此,倒不如索性关门,还省了人力和心思。” “江小姐,若是放在寻常情况下,你们当然可以关门大吉,甚至可以不要我这庄上的米粮,慢悠悠的去另想办法。但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应该不用我多说吧,那么多高门大户还等着你们送按时按量的米粮上门呢,按照你们现在的存粮,撑不到下个月,丢了生意是小,失了诚信可是大事。” 刘立笑容得意,在这儿之前,他早就已经把情况打听清楚了,现在的宁裕庄那可是已经添了柴,加了水,就等米下锅呢。 陈掌柜脸色铁青,都怪他自作主张,没有按照小姐的意思留出足够的存粮,以至于现在就算想要重新找卖家,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江岁宁的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刘老爷就这么确定,除了你这田庄的粮食,我们没有了其他的办法?” “现在可不是新米收获的季节,那些粮农手里面的米粮早已经卖光了。至于像我们刘家这般规模的田庄,就算有存粮,那大多也已经和米粮铺子签订了契书,就等着按月供应过去,不可能中途卖给他人。” 刘立顿了一下,靠在椅背上面,笑着看向江岁宁。 “当然了,江小姐若是财大气粗的话,也可以去找那些米粮铺子买粮暂时度过危机再想办法,只不过这样的话,可就不只是没什么赚头,而是真的赔本了。而且这样的消息传开,你们宁裕庄只怕要被笑话死,日后生意十有八九也做不成了。” 刘立的语气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江岁宁皱着眉,片刻之后开口:“刘老爷说的没错,目前看来,宁裕庄的确没有其他选择。” 幽幽叹了口气,她终于端起了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刘老爷让人准备好米粮吧。” 刘立眼泛精光,“那价格……”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那价格方面我还能说什么呢。” “好!江小姐果然痛快!”刘立心中大喜,这个江岁宁果然还是太嫩了些,“江小姐,还有一点,这次之后咱们的生意只怕也是做不成了,这米粮吗,可不能只按照一个月的量。” “那刘老爷的意思是?” “我这田庄仓库里面的米粮,这一次尽数卖给你。” “刘立,你莫要太过分了!”陈掌柜彻底忍不住了,提高三成的价格,如果只是买一个月的量解决一下燃眉之急,之后再找其他的供应也就算了,可是刘立竟然想要按照这个价格把所有的米粮都卖给他们,这简直是趁火打劫的没边了! “陈掌柜别生气啊,江小姐可坐在这儿呢,还是让江小姐做主的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要是只买一个月,那这生意还是别谈了,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刘立顿了一下,满脸笑意的开口。 “好心提醒一下,这儿虽然离皇城不远,但最近好像有些不太平,有人半路遇到过匪徒,你们要回去的话可要抓紧了。” 这语气听的陈掌柜一噎,下意识看向江岁宁,这么过分的要求,小姐应该不会…… “好,我可以通通买下。” “小姐……”陈掌柜一愣,想要劝说,可是江岁宁却摆了摆手。 “不必说了,既然如今是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便自认倒霉。权当作是买个教训。” “江小姐果然大气,一看就是个做大事的人。”刘立嘴上夸赞,心里面简直快笑疯了。 他原本还以为,必然要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可没想到这个江岁宁这般的好拿捏! “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江岁宁放下茶杯,“我要三日交货。” “三日?”刘立皱眉,“这不可能,还有部分稻米未曾脱壳。” “无妨。”江岁宁摇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想是宁裕庄失信,这个亏我吃了,不过我实在没办法继续相信刘老爷,未免夜长梦多生出变故,我要尽快拿到米粮,至于脱壳……既然我已经自认倒霉,也不在乎之后多花一点钱在稻谷脱壳上面。” 刘立笑得差点合不拢嘴,当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他,遇到江岁宁这么一个有钱又冲动的。 “好,既然江小姐没意见,那我这边也没问题!” “我们三日后来取货。”说着,江岁宁站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刘立将人叫住,“江小姐,咱们还没签契书呢。” “契书?”江岁宁嘲讽一笑,“对刘老板来说,契书也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签不签又有什么关系,三日后,一手交钱一手交米粮,从此之后,不管是宁裕庄还是江家的任何生意,都不会和刘老爷有任何牵扯。”安慕小说网 丢下这句话,江岁宁冷着脸离开。 刘立倒也没有去追,毕竟被自己摆了这么一道,对方能高兴才是怪事。 至于契书,江岁宁说的也没错,反正之后也不会合作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会出什么岔子,签与不签也没什么关系。 出了庄舍,江岁宁一直走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小姐,对不起。”陈掌柜愧疚难当,“若不是我自作主张,也不会被这个刘立抓住机会,这般的趁火打劫。” “事情已经如此了,现在说这些也无用,不过你难道没有发现问题吗?”江岁宁看向陈掌柜。 “小姐,您说的是?” “刘立可是十分了解宁裕庄现在的情况,就连存粮支撑不到下个月都清清楚楚。” 陈掌柜想了想,“毕竟咱们米粮的大头都是刘家田庄供应的,他能算出来应该也正常。” “他知道我们粮食多少并不稀奇,可是他又是如何得知,有多少高门大户预定了米粮呢。毕竟那些人家的情况,可不是他能够随便打听出来的。” 陈掌柜一愣,没错,是他急糊涂了,竟忽略了这一茬。 宁裕庄从未对外宣扬过有多少生意,虽然大家知道一些也不稀奇,可是具体的情况,就算是同行也未必能一清二楚。 无法确定预定量的话,那刚才刘立又是怎么做到那么笃定的说他们撑不到下个月呢? “小姐,难道是铺子里面有人被收买了!”陈掌柜面色一变。 “这件事情就由你去查,至于田庄的事……” 江岁宁扭头回看了一眼庄舍的方向,神色间已经不见了刚才的冷意。 “我会亲自处理。” 第143章 异想天开的是你 江家,回府之后,江岁宁带着碧云和喜儿清点了所有的现银。 “小姐,银子倒是完全够了,只是真的要白白给那个刘老爷吗,想想就觉得窝火。”碧云看着面前的银子和银票,这可都是小姐辛苦赚来的。 江岁宁只是笑了笑,“自然要给,毕竟宁裕庄不能就这么失信于人。不过……” 看着面前的现银数额,江岁宁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吩咐碧云她们先将银子放好,然后去找了江知同一趟。 而陈掌柜那边,回到宁裕庄后,他暗中观察起所有伙计来,但明面上看不出什么,于是故意放出假消息,说是宁裕庄已经找到了新的米粮卖家,当天晚上,果然有伙计悄悄溜出去想要报信,被抓了个正着。 人扭送到江岁宁面前的时候,她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然后便吩咐先关了起来。 很快,三天的时间过去,江岁宁带着陈掌柜一行人再一次到了刘家田庄。 江岁宁到的时候,刘立已经等在那儿,而他身后是装好的一袋袋粮食,有一部分已经装车,还有一部分依旧堆在那里,如同小山一般。 看到江岁宁,刘立笑着迎上前,“江小姐,我这粮食可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江小姐的银子……” “放心,不过在给钱之前,刘老爷应该能先让我们清点一下吧。”江岁宁看着刘立。 后者立即开口:“那是自然,江小姐大可以放心,这数量上面肯定是够的。” 江岁宁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陈掌柜,后者带着伙计一起查点起来。 约莫用了半炷香的功夫,清点完毕后,陈掌柜对着江岁宁点了点头,“小姐,数量对的,没有问题。” “好。”江岁宁应声,“碧云,将货款给刘老爷。” “是。”碧云拿出了钱匣子,将里面的银票递给了刘立。 后者双眼放光,接过银票连忙就数了起来。 可数着数着,他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下去。 “不对,这钱少了!” “哪里少了,刘老爷是不是数错了?”江岁宁笑着开口。 刘立眉头紧皱,“差了这么多,怎么可能是我数错了,江小姐,你赶紧将缺的钱补齐,这种小花招就别耍了,太跌份。” “刘老爷,按照我们契书上面约定的价格,的确就是这么多没错。” 刘立一愣,“什么叫做按照契书上面的约定?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在原来价格的基础上涨三成!” “什么约定?我怎么不知道?”江岁宁疑惑的看着刘立,“我们三日前明明聊的是一口气买下所有粮食,可没有说什么涨价的事情。” “你想耍赖!”刘立面色一变。 “刘老爷说笑了,我的确不记得有聊过什么涨价的事情,刘老爷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譬如我立下的字据,又或者……契书?” 刘立狠狠的皱眉,一张脸彻底阴沉下去,那忠厚宽和之色不见分毫。 “好你个江岁宁,竟然和我玩起这一招来了,只不过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现在粮食可还在我这庄子上面,你要是不把剩下的钱拿出来,你一粒粮食也别想带走。” “异想天开的只怕是刘老爷你吧,三成,亏你说得出来。”江岁宁嗤笑着摇头,眼睛里面满是嘲讽,“你是觉得我还有宁裕庄皆是软柿子,当真任你拿捏?” 江岁宁的反应让刘立心里面咯噔了一声,难不成江岁宁诓骗的自己把粮食全部都搬出来,是想要生抢? 刘立连忙看了看江岁宁带来的伙计,这人手不算多,自己田庄上还有那么多人呢,要是想要硬碰硬的话,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 想到这儿,刘立一下子又挺直了腰杆,“江岁宁,少在这儿废话,你要是不想出钱的话,那就趁早滚蛋,这粮食一粒也不会给你,到时候你们宁裕庄名声扫地,信誉全无的时候,你们可别哭着回来求我!” 刘立本以为自己这么说,江岁宁定然会害怕,可没有想到的是江岁宁脸上的笑意不改,甚至反而笑得越发玩味了。 “好啊,那就算了吧。” 刘立怔住,“不要了?” “是,不要了。”江岁宁点头,“既然刘老爷不肯卖,那就算了,对了,我今日就会让人将契书送去衙门,慢慢耗着没事,反正总归是你毁约在先,不管耗多久,这钱都是要赔的。” “少在这儿吓唬我,小心我好好帮你宣扬一下,你们宁裕庄违背承诺,失信客人的好名声。” “随你。”江岁宁挑眉,“不过刘老爷与其浪费功夫去宣扬那些,倒不如好好想想,你这些米粮怎么处理吧。毕竟你之前也说了,那些米粮铺子都有固定的供货渠道,只怕没有哪家会在短时间内买下你这么多的米粮吧。” 江岁宁的话让刘立心头一紧,但还是装作满不在乎的开口:“我能有什么事情,大不了就存下来慢慢卖,真正要出事的是你们宁裕庄。” “真的吗?”江岁宁目光扫过那些米粮,“可是这么多的粮食,单单存储就是一个大麻烦,刘老爷能有仓库存放这些粮食吗?” 刘立眉头一皱,挪开目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这田庄里面有那么多的仓库,难不成还没有地方放粮食。” “你的田庄?”江岁宁笑着摇头,“刘老爷莫不是忘记,昨日你可就已经签下了契书,将这田庄和一应庄舍都卖给了别人。” “你怎么会知道!”刘立猛地一愣,随即又开口,“你一直让人在监视我?” 江岁宁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既然这田庄和庄舍都已经不是你的了,这粮食自然也不能存放在别人家的仓库。”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我和买主商量一下,继续借用一下仓库就是,你想要靠这一点来难住我,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刘立冷笑。 江岁宁认真的看着他,“刘老爷要失算了,不会借的。” “笑话,你怎么能确……” “因为如今,这田庄在我的手里面。” 第145章 田庄管事王贵 “上面写清了今日一次性购买粮食的数量和银钱,另外还标明了这次交易之后,之前的契书作废。” “江小姐,这多此一举了吧。”刘立皱着眉头,“我们刘家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以防万一罢了,刘老爷既然急着筹钱,应该不会连签个契书都不愿意吧。”江岁宁面带笑意直视着刘立。 虽然刘立在这件事情上应该耍不出什么花样来了,但还是谨慎一些好,所有的落在契书上,这样就算之后出了什么问题,也有凭证可查,省去扯皮的麻烦。 刘立看着江岁宁,之前觉得她好拿捏的想法已经彻底烟消云散,对方虽然瞧着年纪小,可却是沉得住气又谨慎。 明明把他给查了个底掉,却又佯装出一副无计可施,自认吃亏的模样,结果不仅五万两买走了他的田庄,而且就连粮食也只能原价,自己本想从江岁宁手中捞一笔,现在倒好,反而是让对方白白捡了便宜。 咬牙低头看向那契书,刘立虽然心头不甘,可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是闷声在契书上面按下了手印。 拿到银票后,刘立最后看了田庄一眼,便匆匆离开了。 “小姐。”碧云拿着契书走到了江岁宁身旁。 看着上面鲜红的指印,江岁宁点头,“收好了。” “是。”碧云应声,下一刻又开口道,“小姐,奴婢有些不明白,竟然这个刘立已经走投无路了,您干嘛还要原价收购这些米粮,趁机压价不是更好吗?” “有些时候,不可将事情做绝,刘立被摆了一道,心中已是不快,这种之后若是再逼他,容易彻底被记恨上。更何况,这田庄的确是已经占了便宜。” 碧云想了想,点头开口:“小姐,奴婢明白了。” 江岁宁目光移向那些站在周围的佃户们,这庄子不小,庄上的佃户自然也不少,此刻他们一个个都紧张的看着江岁宁,一下子换了新东家,也不知道这佃租会不会涨,又或者还能不能留他们在这儿继续租种下去。 而这庄子上的管事叫做王贵,在江岁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迅速站了出来。 “见过东家。” “小姐,他就是这庄子上面的管事王贵。”陈掌柜说道。 江岁宁微微点头,再次看向王贵,“你在这庄子上多久了?” “回东家,小的管理这庄子已经七八年了,刘老爷买下庄子之前,小的就已经是这庄上的管事了。” 说着,王贵抬头看了江岁宁一眼。 “东家,这庄子上的事情和人,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他们也都愿意听我的,若是您换个人的话,短时间内只怕难以上手。” 江岁宁打量着王贵,这话听起来是在自荐,但是却又像是透露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目光停留在王贵的领口处,片刻后江岁宁点头,“既然这样,你管事一职依旧由你暂代。” 暂代?王贵眯了眯眼睛。 “怎么,你不愿意?”江岁宁问道。 王贵这才摇头,“没有没有,多谢东家,东家放心,小的一定会继续管好这庄子。” 江岁宁重新看向那些佃户们,“你们当中,可有人不想继续租种了?” 佃户们闻言纷纷摇头,他们没有田产,一家老小都要靠在这庄子租的田地过活,哪里有什么办法离开。 “东家,我们都指着这庄子吃饭呢,求您继续把田租给我们。” “是啊,东家,求您了。” 有佃户开口后,众人纷纷响应。 没有人想要离开,这一点倒是在江岁宁的意料之中。 “好,既然如此,这田可以继续租佃给你们,只不过我刚刚接手这庄子,对一切都不熟悉……”江岁宁停顿了一下,看向喜儿,“这段时间你认了不少字,正好去他们每家几口人,分别租种了多少亩田记录下来。” “小姐,奴婢自己去吗?”喜儿下意识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喜儿想了想,“没,没有问题,奴婢现在就去。” “那小的去给这位姑娘准备笔墨纸砚,顺便给她介绍介绍。”王贵笑着开口。 “不必了,换个人拿笔墨就行。至于王管事……”江岁宁看向碧云,“这是我身旁的大丫头碧云,王管事带着她将这庄上近几年的账本都拿过来吧,我要看看这几年庄子上的情况。” “账本?”王贵愣了一下,“东家有所不知,这田庄上的账本都是送去刘家的,所以……” 江岁宁打断了王贵的话,“王管事莫不是在同我开玩笑,诺大的一个田庄,难道没有账本留存。” “主要是刘家那边……” “不管什么原因,要是账本都没有,那我可要怀疑王管事到底能不能打理好这庄务了。” 王贵话说到半截,又咽了下去改换嘴脸开口:“东家,是小的记错了,账本是有的,不过就不用劳烦碧云姑娘了,小的这就去拿。” “王管事客气了,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同你一起去。”碧云笑着开口,没有给王贵再推辞的机会,直接上前几步,“王管事带路吧。” 王贵看了看碧云,又暗暗看了看江岁宁,只能是应声带着碧云一起去了。 江岁宁吩咐陈掌柜,让伙计们将已经脱壳的米粮运走,剩下的则是重新放回粮仓,而她自己则是在庄子里面仔细查看了一番。 约莫一炷香后,捧着一叠厚厚账本的碧云回来了,走到江岁宁身边道:“小姐,都在这儿了。” 刚才那个王贵拿账本的时候,说是有两本找不到了,结果被她从架子下面翻了出来,又说应该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可账本上面灰都没有,谁知道是不是刚才趁自己不注意,王贵悄悄塞下去的。 碧云低声同江岁宁说了此事,后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记清楚是哪两本,将账本放回马车之中,然后去帮喜儿。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喜儿那边才彻底结束。 运米粮的伙计已经离开了,江岁宁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对着王贵吩咐道:“庄子上的事情就交给王管事了,一切如常即可,等过几日我再过来。” “好,东家您放心。”王贵连忙应声。 江岁宁带着碧云和喜儿离开庄舍,上马车走了,只不过马车驶出一段时间后,又停了下来…… 第146章 草丛中的尸体和凶手 掀开车帘,江岁宁对着今日随行的两个家丁吩咐道:“你们回庄子外面盯着,莫要让庄上的人发现,尤其是王贵,若有什么异样,便回去报信,晚一些会有人给你们送吃的和替你们。” “是,大小姐。”两个家丁领命,很快重新往田庄的方向去了。 “小姐,您是不相信那个王贵吗?”喜儿问道。 “瞧着有些不放心,还是防范一些为好。”江岁宁开口道,目光再次落在那些账本上。 “小姐,被悄悄藏起来的就是这两本。”碧云从中抽出了两个账本。 江岁宁大致翻看了一下,虽然还需要仔细核对检查才知道这账本有没有问题,但这账本记得条理清晰,很是细致,可见记账的人功底不错,瞧着似乎不像是那个王贵的手笔。 “小姐,奴婢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看以前的账本,那不是刘家的吗?”喜儿不解,刘家的账本和她们又没什么关系。 江岁宁笑着看向碧云,“你说说为什么。” 碧云开口道:“之前的账本虽然和咱们没关系,但是可以看到以前庄子每年的收成和盈利,做到心中有数,而且若是账本有问题的话,那就说明王贵他们不老实,既然能骗刘家人,那以后自然也可能在给小姐的账本上动手脚。” “说的不错。”江岁宁赞许的点头。 之前王贵站出来时,那领口处露出的中衣领子是丝绸的,瞧着价格不便宜。 虽然是庄子管事,但听说一家子七八口,若是没有其他进项,但靠他的收入应当是舍不得买丝绸衣服的。就算狠狠心,想要买件好的撑撑面子,那也应该会去买外袍,而非中衣。 这几日天气变的快,江岁宁她们出门的时候,虽然天边还透着零星的太阳光,可是现在已经彻底被阴云笼罩。 距离城门约莫还有小半个时辰路程的时候,碧云掀开车窗帘子看着外面的天气,“小姐,幸好陈掌柜他们离开的早,现在应该已经进城了,不然万一要是半路遇上下雨就麻烦了。” 虽说来的时候已经准备了遮雨布,但那些粮食沾染了潮气也不好。 江岁宁顺着车窗往外看去,正是下午时分,可是外面阴沉的厉害,已经起风了,瞧着像是马上就要有一场大雨。安慕小说网 江岁宁刚准备放下帘子吩咐车夫快些,可忽然嗅到了一丝血腥气,被风裹挟着吹进了马车里面,不浓,但是江岁宁确定自己并没有闻错。 皱眉顺着风吹过来的方向看去,下一刻,江岁宁猛然发现斜前方路旁的草丛里面有几个倒下的人影,再细看发现有草叶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此刻正往下滴落。 碧云也注意到了,吓的刚要惊呼,可是却被江岁宁一把抓住了手腕,微微冲她摇了摇头。 随即语气如常的开口:“这天瞧着是要下雨了,阴沉的吓人,我们抓紧回去,省的彻底黑下来,越发看不清楚了。” 说着,江岁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抬手放下了帘子。 碧云脸色煞白,“小姐,那,那草丛里好像有死人!” “嘘,小声些。”江岁宁面色发沉,“凶手可能还藏在那里。” 那草叶上面的血还很新鲜,人定然是刚死不久,而且她刚刚看到草从里面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有寒光闪过,大概是兵刃,凶手可能就藏在草丛之中。 江岁宁的话让喜儿和碧云后背瞬间爬上冷汗,二人惊恐的看着自家小姐。 碧云瞬间想起来了之前刘立说的最近不太平,颤抖着低声开口:“小姐,会不会是刘立之前说的匪徒?” 可是这青天白日的,而且离皇城也不远,怎么敢的! 江岁宁没有说话,拔下头上的一只银簪藏在衣袖之中,环顾了一下马车,又拿起了一旁小几上用来削水果的匕首握在手中,通过车帘的缝隙盯着外面。 这条路上四下无人,今日跟过来的家丁已经被她派回了田庄,只剩下一个驾车的车夫,如果对方冲出来动手的话,那她们只能自救。 驾车的车夫是个粗枝大叶的中年汉子,虽然坐在马车外面,但是一心只想着抓紧时间赶车回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江岁宁自然也没有告诉他,以免惊动了草丛中藏着的人。 眼见着马车即将驶过那片草丛,碧云和喜儿都在心里面祈祷着,藏着的人千万不要对她们动手。 只不过,她们的祈祷并没有生效。 天空突然炸响一道惊雷,一道蒙面的身影从草丛中一跃而起,手中染血的刀刃泛着寒光,直直的朝着车夫砍了过来。 车夫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一时间竟然忘了躲开。 就在这时,江岁宁反应迅速,一把掀开车帘,在刀刃落在车夫脖颈上之前,用力将人往后一拽,刀刃砍空,只是划伤了车夫的腿。 那蒙面人没有想到马车之中的人会突然出手,微微一怔。 就是这怔愣的功夫,江岁宁瞅准时机倾身往前,手中的匕首刺出,一下子扎进了对方的手腕,还用力的转了一下。 蒙面人痛的眉头狠狠一皱,下意识就去夺江岁宁手中的匕首,而江岁宁预料到了对方的动作,立即松开匕首,转而抓住刚刚被车夫松开的缰绳。 “驾!”缰绳用力打在马背上,停下来的马儿猛然往前跑去。 蒙面人防备不及,被马车撞开。 而吓的几乎呆住的碧云和喜儿也回过神来,眼见着那人要追过来,连忙拿起马车中的茶壶和小几,从窗户中砸了过去,暂时阻碍了对方追上来的步伐。 然而紧接着,碧云便看到草丛之中竟然又出现了一个蒙面人,同样朝着马车追了过来,手中的刀上沾着不少血,看得人心惊肉跳。 “小姐,还有人,他们追上来了!”碧云惊呼。 车夫腿被砍伤,血流得厉害,虽然吓的六神无主,可还是想要爬出去驾车。 “小姐,我,我来!” “别动,来不及换人了,你们坐好!”江岁宁握紧了缰绳,再一次用力的打在了马背上。 马儿撒开了蹄子朝前面狂奔,几乎是同时,急促的雨点砸下。 很快,江岁宁脸上身上已经全是雨水,发丝沾湿在额边和两颊,紧握着缰绳的手也开始发痛,然而马车后的蒙面人依旧还在穷追不舍。 江岁宁咬紧了牙,不对劲,十分不对劲,这般死咬着不放,这两个人不像是简单的匪徒。 虽然马儿跑的飞快,可后现身的那个蒙面人却还是距离她们却越来越近。 眼见着只剩下近一丈的距离,他飞身到了马车顶上,手中的刀直接朝着驾车的江岁宁砍了下去! 第147章 江岁宁反杀蒙面人 “小姐!”碧云惊慌大喊,扑向江岁宁想要替她挡住。 而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杀意,江岁宁身形一歪,已经先一步从马车上滚了下去。 蒙面人没有砍中江岁宁,于是一刀砍断了套车的绳索,受惊的马儿狂奔向前,马车猛地前倾,碧云她们统统从马车中摔了出来,碧云还被车辕压住了腿。 那蒙面人跳下了马车,显然丝毫不想留下任何活口,举刀就砍,车夫顾不得伤,用力一撞,身形魁梧的汉子力气也不小,蒙面人被撞的砍偏了几分,刀砍在了马车上面,车夫也顾不的会不会受伤,整个人压上去,用蛮力暂时阻止了对方拔刀。 这边僵持的同时,之前那个被江岁宁刺伤的蒙面人也已经追了上来,见江岁宁从马车滚下摔倒在地,没有给她起身的机会,直接左手拿刀,朝她砍了下去。 江岁宁勉强躲过了第一刀,然而紧接着第二刀就砍了下来。 “小姐!”碧云惊慌大叫,用力的想要拔出腿,可是腿骨处钻心的疼,根本拔不出来。 吓的几乎要魂飞魄散的喜儿见到这情形,不知从何来的勇气,突然朝着那个蒙面人撞了过去。 只不过她的力气实在太小,根本没能撞开蒙面人,反而积激怒了他,蒙面人一脚将喜儿踹开,后者摔倒在,疼的一时间爬不起来。 而江岁宁抓住时机,一脚踢在了蒙面人的膝盖下方位置。 这一脚她用足了力气,强烈的酸软和痛感让蒙面人身影不稳,身形猛然往摔去,江岁宁手指一勾,将原本藏在袖子里面的银簪子握在了手中,在对方倒下之时,一个侧身直接将簪子扎进了对方的脖子里面。 “啊!”蒙面人痛得大叫,这一次他没有再去管簪子,而是吸取刚刚的教训,迅速一把抓住了江岁宁。 “贱人,你找死!” 不顾右手的剧痛,蒙面人用力的拽着江岁宁,举起了刀。 江岁宁挣脱不开,心一横,没有去躲开那刀,而是用另一只手再次抓住了那簪子。 江岁宁拔出簪子的同时,蒙面人手中的刀也朝着江岁宁的脖颈砍了下去。 簪尖刺穿皮肉,江岁宁使足了力气,将簪子扎进了对方的心脏。 而蒙面人手中的刀却并未落下来,铮的一声,刀被碎石打开。 蒙面人的心脏已经被江岁宁的簪子刺中,他瞪大了眼睛,无力再砍出第二刀。 哐当一声,刀掉了下去,蒙面人彻底倒在地上断了气。 江岁宁整个人瘫软在地,此刻才听到被大雨掩盖的急促马蹄声,雨势太大,她脸上鲜血和雨水交织,模糊了视线,看不清来人,只感受到对方在飞快的靠近。 直到听到了马背上人的声音,“江岁宁!” 江岁宁这才辨认出来,竟然是沈宴西! 也由不得她怔愣,马车那边蒙面人已经重新抽出了刀,车夫胳膊和后背都被砍伤,眼见着蒙面人已经举起了刀,要刺入要害。 江岁宁顾不得其他,立刻对着沈宴西大喊:“快救人!” 就在蒙面人刺下去之时,一块碎石穿透雨雾,精准的打中了他的手腕,沈宴西自马背飞身上前,拦住了蒙面人。 几招下来,蒙面人察觉到不敌,猛然将手中的刀射向江岁宁。 沈宴西迅速抓住了那把刀,而蒙面人则是趁机飞身离开,快速逃离。 沈宴西并没有去追,扔下手中的刀,立即到了江岁宁身边,确定她无性命之忧后才松了一口气。 “可有什么地方受伤?” “没有。”江岁摇头,艰难的起身。 沈宴西连忙一把扶住了她。 刚刚的急雨褪去,雨势渐渐小了。 江岁宁查看了一下,碧云和喜儿都有受伤。 碧云的腿被车辕压的红肿一片已经站不起来了,而喜儿虽然还能勉强站起身,但刚刚那一脚不轻,她脸色惨白,就连嘴唇上都没什么血色。 当然了,最严重的是车夫李树。 沈宴西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后背上的刀伤有些严重,不过好在并不致命,但还是要抓紧时间上药医治。” 江岁宁皱眉看着损坏的马车,现在一时间只怕是回不了皇城。 “沈公子,麻烦你帮我先将人一起扶进马车里,以免继续淋雨,影响伤口。” “好。”沈宴西立即应声。 马车之中并没有药,只能是简单的包扎一下,稍微控制住了失血。 而就在这时,似乎又有马蹄声传来。 此处的官道附近已经不是草丛和树林,而是依着一处山坡修建。 江岁宁他们看向前方转弯处,下一刻,元良的身影自山壁后面出现,他骑在马上,手里面握着被砍断的套车缰绳,身后跟着的正是刚刚跑了的驾车的马匹。 元良勉强才一次控制住了两匹马,待到走近看到地上的尸体时,整个人吓了一跳,手中牵着的缰绳也瞬间掉落。 沈宴西及时上前控制住了那匹马,将它牵到了马车边上,又让元良一起帮忙,重新将断了的绳索接好。 虽然马车受损,已经不如之前牢固,但也只能靠它勉强支撑,赶紧将人送回皇城。 元良已经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虽然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已经抓紧时间坐在了马车前面,由他负责驾车。 看到江岁宁并未上马车,碧云连忙开口:“小姐,您快上来。” 江岁宁看了看马车上面的刀痕,还有摔的有些开裂的车辙,摇头开口:“这马车未必承受得了这么多人,我骑马回去就行。” 碧云看着狼狈的自家小姐,不行,小姐要是这么回去的话,被人瞧见了,定然会议论。m.xfanjia “小姐,奴婢没事,奴婢可以自己回去,还是由您坐马车。”说着,碧云就要下车,可刚牵动腿上的伤,又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动。”江岁宁皱眉,“按我说的,你老老实实呆着马车里面。” 喜儿也忙开口:“小姐,奴婢没事,我可以……” “按我说的做,莫要再耽误时间。” 江岁宁打断了喜儿,说完对着元良说道。 “麻烦你抓紧时间将他们送去医馆,我随后就过去。” 李叔的伤必须要立即看大夫,还有碧云的腿,也已经没办法走路了,同样要抓紧治疗。至于喜儿,刚刚那一脚着实不轻,也必须要好好检查一下,以免有内伤。 虽然碧云她们放心不下,可江岁宁坚持,她们也只能听从安排。 雨已经彻底停了,看着元良驾车朝着皇城的方向赶去,江岁宁才收回目光看向沈宴西。 第148章 沈公子怎么会刚好过来 “今日多谢沈公子。”江岁宁真诚道谢。 沈宴西出现的实在及时,否则就算那刀没有砍中她,另一个蒙面人只怕她也没办法对付。 沈宴西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岁宁,想起刚才的情形,整个人依旧心有余悸,“幸好你无事。” 刚刚看到蒙面人举刀的那一刻,他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纵使是现在,也还是有些不敢去想,若是那刀落了下去会如何。 沈宴西的眸光太过浓烈,江岁宁心头微微一动,避开视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问道:“沈公子怎么会刚好过来?” “我今日去了宁墨斋,恰好遇到了你弟弟还有楚长河,从他们的言谈中知晓你出了城。前些天我偶然听人议论,说皇城外面似乎有匪徒拦路,心中放心不下,就想着出城看看。” 过来的路上,他看到了受惊飞奔的马匹。 那匹马额头上有一抹白色,他记得江岁宁常坐的马车用来驾车的马匹额头上同样有此特征,当时他拦下了马,在看清被砍断的绳索时,担心出事,立刻快马赶了过来。 幸好,幸好他来得还不算太迟。 不过…… “刚才那两个人,瞧着不像是寻常的匪徒。”沈宴西皱眉开口。 “他们或许是想杀人灭口。”江岁宁沉声说道。 沈宴西眸光一沉,“杀人灭口?” 江岁宁简单的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包括草丛中的那些尸体。 刚刚穷追不舍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出来了,他们不像是为了劫财,倒像是单纯冲着杀人。 毕竟如果只是寻常的匪徒的话,就算想要再干一笔,也没必要穷追猛打。他们蒙了面,自然也不会担心事后被人认出来。 而且动手之时,竟然还有一人藏在草丛之中,若只是匪徒劫道的话,一起冲出来就是。 不过,寻常匪徒根本不必管他们有没有看到草丛之中的尸体,也没必要这般谨慎的杀人灭口。 除非…… 他们杀草丛之中的人并不是为了劫财,而且这件事情不能让他人知晓。 江岁宁扭头回看了一眼刚才过来时的方向,眼底透着疑惑。 片刻之后,她对着沈宴西道:“我想回去看看。” “好。”沈宴西点头,“我陪你一起过去。” 江岁宁走向元良留下来的那匹马,上一世她是学过骑马的,虽然学的不算多么精湛,但正常行路没什么问题。 江岁宁牵住缰绳,正准备上马,沈宴西却拦住了她,从衣袍上面撕下来了一块布料。 “你这是?”江岁宁愣一下。 沈宴西看向江岁宁红肿的掌心,“包一下,握着缰绳会疼。” 虽然他有心想要江岁宁和自己同骑,但既然有两匹马,江岁宁应该是不会答应的。 江岁宁看向自己的掌心,双手的掌心都红肿了一大片,看起来有些吓人,那是刚才驾车拉缰绳的时候磨着。 本想说没关系,可见到沈宴西已经将布料撕成了衣袍,便也没有拒绝,摊开了手。 而沈宴西给她包扎时,江岁宁注意到沈宴西右手好几个指尖都破了,尽是血迹。 “沈公子,你的手指……” “没关系,只是蹭了一下。”沈宴西不在意的开口。 仔细地将布条缠在江岁宁的掌心后,他又牵住缰绳,稳住马儿,让江岁宁上马。 很快,二人回到了之前的那个草丛。 刚刚那场大雨已经将草丛之中的血迹冲到了路面上,泥水混着血水的路面,看起来骇人的紧。 江岁宁和沈宴西下马走到了草丛边上,浓烈的血腥气夹杂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草丛里面一共躺着三具尸体,一男两女,两个稍年长些,还有一个女子约莫十三四岁,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 周围没有马车,也不见行李,倒是从此处一直通向不远处林间的草丛乱糟糟的,明显被混乱踩踏过。 沈宴西打量着周围的痕迹,“看样子他们是惊慌之下跑过来,想要上官道,然后被杀的。” 江岁宁点了点头,目光越过草丛,看向那片林子。 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林子里面有一条通向皇城的小路。 也许他们当时并没有走官道,在林中遇到蒙面人后,逃了过来,想要看看官道之上能不能有人经过救救他们,只不过还是被蒙面人追上了。安慕小说网 “要去林子里面看看吗?”沈宴西侧目看着江岁宁问道。 后者注视着那片林子,沉默了一会儿摇头开口:“算了,我们抓紧回去报官吧。” 逃走的蒙面人未必不会折返,而他还有没有其他同伙也未可知。她虽然好奇,可此处只有自己和沈宴西二人,若是进了林子,万一有人埋伏撞上了,那便是找死了,说不定还会连累了沈宴西。 江岁宁又认真看了看那三具尸体,随后和沈宴西一起离开。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林子里面,一道穿着玄色衣袍的身影走出,同色的披风帷帽遮盖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 他身后站着七八个蒙面人,其中一个便是刚刚逃走的那人。 “主子,那男子身手不错,我一个人实在应对不了,是否现在带人追过去,除掉他们?” 刚刚主子他们还未过来,他一个人无法应付,只能是先撤。但现在主子带了人过来,将那两人灭口应该没有问题。 “你不是说他们一共有五个人吗,杀了这两个,剩下的人回到皇城依旧会报官,做的不够干净利落,反而会更加惹人怀疑。” 玄衣男子声音冷冽,看着沈宴西离开的方向,眼眸里泛着幽光 “更何况,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主子,您认识?” “新科状元沈宴西,深受皇帝赞赏,日后的朝廷栋梁。你们当真是办的好差事,竟然偏偏让他撞见了!” 蒙面人心头一颤,立即拱手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罢了,沈宴西长居皇城,不可能认识那三人。至于那个女子……” 玄衣男子微微一顿,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既然和沈宴西相识,那想来也不难查清楚,只要是久居皇城之中,便不可能认识那几人。 “在官差到来前,将那三具尸体带走。” “带走?”蒙面人一愣,“主子,那官差过来后,发现尸体没了怎么办?” 第150章 江岁宁察觉尸体不对 郑氏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一下子跑到了江岁宁面前,看到江岁宁身上的血迹,顿时脸色煞白。 “岁宁,你受伤了?” 江慕时也紧张不已,“阿姐,你哪里受伤了?” “放心,不是我的血。”江岁宁解释道,“你们怎么来了?” “喜儿回家报信,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我想着你回来之后肯定会报官,所以就和娘亲过来了。”江慕时紧皱眉头,喜儿报信的时候,当真是将他们给吓得不轻。 “喜儿和碧云他们的伤势怎么样?”江岁宁问道。 “你放心,喜儿没什么大碍,报完信后,我们没带她过来,让她留在了家中休息。至于碧云和李叔他们,也没有性命危险,只不过暂时还在医馆之中,我已经让人送医药费过去了。”江慕时连忙说道。 “那就好。”江岁宁心底落下了一块石头。 而郑氏不放心的拉着江岁宁,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一遍,确定那血迹当真不是她的,才终于松了口气,眼眶通红的开口:“岁宁,真的是吓死我了,这光天化日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幸好你没事,否则你让我和你父亲怎么同你爹……” 话没说完,郑氏猛然回过神来,改口道:“你让我和你父亲怎么办啊!” 一旁的沈宴西听到了那句你爹,但是却并没有太疑惑,江岁宁是前几年才来的江家这件事情,他之前便已经知晓了,虽然对外宣称是亲生女儿,可实际上是养女也不奇怪。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母亲放心,只是虚惊一场。”江岁宁安慰道。 郑氏虽然点头,可是心里面一颗心还是没能平复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控制住情绪,侧身看向沈宴西,“沈公子,我们听喜儿说了,多亏你及时出现,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沈宴西立即开口:“伯母言重了。” 而江慕时看着沈宴西,下一刻也认真的向他拱手道谢,“沈公子,多谢你救我阿姐。” 虽说他觉得对方想要娶阿姐的话,还需要再考察考察,可是一码归一码,他救阿姐,这谢自然是必须要道的。 而既然江家人已经来了,沈宴西也不好继续跟着,道别过后,江岁宁和郑氏他们上了不远处的马车。 江岁宁本想直接去医馆看看碧云他们,可是这身衣裙实在狼狈,加上虽然半干,可里面的中衣还是湿的,虽然已经是初夏,可也容易感染风寒。 在郑氏的要求下,江岁宁先回了家中,简单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裙,才和江慕时一起出门往医馆去了。 他们到医馆后,之前昏迷的李树醒了过来,看到江岁宁,立刻挣扎着就要起身。 “别动,大夫说了,你今夜最好都留在医馆之中,避免挪动,明日再接你回家中。” “大小姐,之前要不是您将我拉进马车之中,那蒙面人冲出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真的谢谢您。”李树感激的看着江岁宁,当时那人忽然冲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如果不是大小姐,早就做了刀下鬼了,哪里还能捡回这条命。 江岁宁看着李树,“李叔,你言重了,而且若不是你拖住了那个蒙面人,我们可能都已经被他给杀了。” 一旁的江慕时听到这话,眼皮一跳,心头再一次冒出后怕。 而碧云虽然伤了腿,不过好在骨头没有大碍,接下来好好修养即可,现在就能跟着江岁宁他们一起回家。 出了医馆,街道边上,江岁宁先是让人将碧云小心的扶进了医馆之中,等到碧云做坐好,她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听见人群一阵骚乱。 是大理寺的衙役们抬着四具尸体路过。 百姓们围在路两边,看着一下子四具尸体,心里面都有些害怕,还有人在议论,这皇城怎么也不太平。 江岁宁同样站在街边,看着抬过来的尸体。 最前面的一具,是被她反杀的蒙面人,而后面三具,皆用白布盖着,白布上面血迹斑斑,看起来有些吓人。 而衙役们路过之时,其中一具的白布不小心被牵动,露出了半张血肉模糊的脸。 围观的百姓们脸色解释一变,还有些人,吓的后退了几步,胃里面瞬间涌起一股子不适,几乎要呕出来。 江慕时也忍不住挪开目光,不敢再看。 而江岁宁同样面色一变,但眼见着衙役拉好了白布,就要继续离开,江岁宁还是立刻上前拦住了领头的那个衙役。 “衙役大哥,你还记得我吗?” 衙役认出了江岁宁就是报官的那个,“记得。” “那具尸体的脸是怎么了?我之前见到的时候,她容貌是完好的。” “别提了。”领头的衙役面色紧绷,压低声音开口,“我们到的时候,竟然有野狼在啃食尸体,三个人脸都被啃得面目全非。” 虽然当差多年,可是那么血腥的画面也是少见,现在想想都还有些反胃。 “野狼?”江岁宁皱眉,“可从未听说那个地方有野狼。”安慕小说网 “谁说不是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过来的,我们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狼砍死。” 说起来,那个地方离皇城也不算远,又是匪徒又是野狼的,也不知是怎么了。 衙役又看了一眼江岁宁,“幸好你们走的快,没有撞上那野狼,否则……” 衙役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带着尸体继续往大理寺去了。 江岁宁皱眉站在原地,先是莫名其妙的匪徒,紧接着又是野狼,这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衙役们已经抬着尸体走远了,江岁宁和碧云他们也回到江家。 江知同已经回府,从郑氏口中得知消息,也吓的不轻,和郑氏一合计,立刻决定花钱再多招一些武功高的护院,日后江岁宁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有护院跟着。 比起江知同他们的紧张,江岁宁倒是没那么害怕,只是心头想着那尸体,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只是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就这样一直到入夜,江岁宁坐在梳妆镜前,准备摘下首饰睡觉的时候,陡然一怔。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她忽然知道了是何处不对劲! 第151章 江岁宁感染风寒 江岁宁盯着镜中自己的耳环,那具被咬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耳朵上也带着一枚小巧的珍珠耳环,虽然上面已经全是血,但依旧能够清楚看到,对方是带着耳环无疑的。 可是,自己在草丛中看到的那具尸体……却并没有带耳环。 不管是衙役还是野狼,总归不可能让那尸体凭空多出一只耳环来。 而就算是那个蒙面人去而复返,也没有给尸体带上耳环的道理。 再加上那实在是奇怪的很的野狼…… 江岁宁缓缓吸了一口气,所以那具尸体可能压根就不是她之前见到的那具,而野狼啃食他们的脸,也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背后之中担心他们的容貌被认出来。 若是这样的话,那对他们穷追不舍杀人灭口也就说得通了,不想让那三个人被杀的事情传出去。 那三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了他们还要隐藏身份?还有背后动手的人又是谁? 接二连三的疑问冒出来,一时间难以有答案。 但江岁宁非常清楚一点,那就是背后的人既然这么费心思,想要隐藏真正的死者,那但凡背后人知道自己和沈宴西看到了死者容貌,那他们便可能会被盯上。 不过,倒是未必会立即对自己还有沈宴西动手,毕竟如今尸体的脸已经毁了,自己和沈宴西也并不认识对方,背后之人最想要看到的结果应该是大理寺成功的被误导,一切顺利揭过。 江岁宁自窗口看向房间外面,下一刻,如常的摘下耳环,起身将未关好的窗户关严实,然后走到了床边就寝。 不知道大理寺那边会不会发现端倪,但是她这边暂时要做的,是保证一切如常,暗中说不定会有人盯着,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察觉了什么,否则不仅是自己,说不定还要连累江家。 江岁宁躺在床上,冷静的思索着整件事情,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她睡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晚,她睡得极不安稳。 她梦见的那草丛,梦见了一地的鲜血。 梦见了自己坐在马车中,看向那草丛的时候,草从里面的人也正睁大眼睛看着她。 而梦中,她急切的下了马车,想要去草丛里救人,可走近之时,却发现草丛之中,浑身是血躺着的人是她的父亲! 江岁宁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浑身冷汗,头疼的也厉害。 意识到是在做梦,江岁宁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恢复理智,起身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 上一世一开始的时候,她还常常会梦到父亲,但这一世却是第一次。 历经两世,江岁宁本以为自己连父亲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没想到刚才梦中画面还是那么的清晰。 一杯冷茶灌下去,江岁宁压下思绪,可觉得依旧有些头晕眼花,重新躺回了床上。 这一次她倒没有再做梦,只是整个人昏昏沉沉,等到再睁眼的时候,听到了郑氏他们的说话声。 “岁宁昨日淋了雨,又受了惊讶,是我太大意了,昨日就应该请个大夫给她好好瞧瞧。” “我也疏忽了,这孩子平日里面本就操劳,昨日里面又遇到那么惊险的事情,身体定然是吃不消了。”江知同也开口道。 而江慕氏一直在看着江岁宁,见到她睁开眼,立即开口:“阿姐,你醒了!” 郑氏和江知同也连忙看向江岁宁。 “父亲,母亲……”江岁宁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厉害,撑起手臂想要起身,但立刻被郑氏给按了下去。 “别动,好好躺着,你发烧了。”看着江岁宁惨白的唇色,郑氏一阵心疼。 “发烧?” “没错。”江慕时点头,“阿姐,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是你感染了风寒,要好好休息,药已经在煎了,待会儿就喝药。” 江岁宁这才发现,不仅是嗓子,而且头也有些疼,整个人浑身无力。看着郑氏他们担忧自责的神色,江岁宁冲着他们笑了笑。 “我没事的,你们莫要担心。” “你好好养病,就别操心我们了。”江慕时皱眉开口。 郑氏也说道:“没错,岁宁,你这几天一定要好好养病,什么都不必想,还有那匪徒的事情,你也不要再忧心,反正有大理寺在,肯定能够抓到凶手的。” 江岁宁眉眼暗了暗,如果大理寺没有发现尸体被换人了,按照那三具尸体查下去,未必能够查出什么结果来。 “岁宁,岁宁,你听见了吗?”郑氏的声音拉回了江岁宁的思绪,她看向郑氏,点头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郑氏他们担心说的太多,损耗江岁宁的精力,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等到药端了过来,看着江岁宁喝下后,郑氏他们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让江岁宁好好休息。 而昨日后来,之前的马车被送回了江家,马车上的账本倒还算完好,此刻就放在江岁宁的房间里面。 郑氏他们放心不下,担心江岁宁心里惦记着,偷偷爬起来看账本,离开的时候,直接把那一叠子账本全部都给搬走了。 江慕时更是夸张,连笔墨纸砚和算盘都没给江岁宁留下,这严防死守的模样,看的江岁宁哭笑不得。 她倒也没那么的糊涂,身体和看账哪个更重要,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许是喝了药的缘故,江岁宁躺在床上很快又睡了过去,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再睁眼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喜儿端着莲子百合粥走了进来,“小姐,这是刚熬的,您喝点粥。” 江岁宁点头,喜儿将粥先放在了一旁,扶着江岁宁起身之后,又连忙将粥端了过去。 江岁宁接过粥碗时,碧云也拄着拐杖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腿伤还没好,不是让你好好休息,莫要随便走动吗。”江岁宁不放心的开口。 “小姐,奴婢没事的,大夫都说了,没有伤到骨头,没大碍。”不来看看,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喜儿走过去扶着碧云在一旁的桌边坐下,“小姐,您不知道,碧云今天一个上午已经来了好几次了,怎么劝都不听。” “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碧云看向江岁宁,“小姐,您不是嘱咐了让喜儿不用服侍,好好休息吗,可她放心不下,昨晚半夜还要过来看看。” “您别听碧云的,奴婢那只是睡不着,可不是没有听您的话,好好休息。”喜儿忙开口。 “对,挂心着小姐所以睡不着。”碧云笑着继续说道,“不过,也幸好喜儿过来了,昨晚房间的窗户没有关好,要是那么吹上一整夜,小姐您的风寒说不定会更严重。” 江岁宁原本正边喝粥,边含笑听着碧云和喜儿说话,听到这话的时候,拿着勺子的手一顿。 “窗户没关好?” 第152章 不用去送,沈宴西来了 喜儿点头,“奴婢昨晚过来的时候,看到窗户没关严实,大概是小姐您睡前忘记了。” 说起来,是她疏忽了,虽然小姐说了不用服侍,可是小姐睡前,她应该来看看的。 清晨她敲门没回应,进来的时候才发现,小姐额头烫得厉害,虽然老爷夫人都说是因为淋雨了,可要是昨晚窗户一开始就关上了,说不定小姐就不会生病了。 喜儿神色愧疚,而江岁宁却是皱起了眉头,她记得清清楚楚,最晚睡前她关上了窗户。 难道是在自己睡着之后,有人来过? 江岁宁放下手中的粥,再一次想到了那几具尸体。 “大理寺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小姐,奴婢刚才去厨房,听买菜的人说,皇城外匪徒杀人的事情都已经传遍了,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有些人都不敢出城了。”喜儿开口道。 “传得这么快?”江岁宁皱眉,这样的消息传的越是厉害,那为了稳定民心,大理寺就越是要抓紧时间迅速破案,抓住凶手。 仓促之中,就算有一些细小的不对劲,也更容易被忽略。 “小姐,这件事情您就别再想了,反正有大理寺调查。”碧云开口劝道。 昨天实在是太吓人了,一直去回想,损耗心神,肯定不利于小姐的身体恢复。 江岁宁没有应声,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昨日毕竟是沈宴西救了我们,答谢还是要有的,喜儿,你让人准备一份谢礼送过去。” “小姐,您就放心吧,老爷和夫人已经准备了,都让人送过去了。”喜儿开口道。 江岁宁本想趁着送谢礼,再顺便打听打听看看沈宴西那边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但是没想到郑氏他们动作这么快。 “那再送一份金疮药过去,昨日沈宴西受了伤,虽然不会缺金疮药,但也算是……” “不用送了。”江慕时从房间外面走了进来。 “你没去书院?”江岁宁看着江慕时。 “今天同夫子告假了。”江慕时走到了床边,“给沈宴西的谢礼就是我送过去了,他听说阿姐你感染了风寒,人跟着来了。现在正在大堂和爹娘说话呢,待会儿估计就过来了。” 爹娘之前就对沈宴西印象不错,再加上昨日里面他救了阿姐,刚刚看到沈宴西登门,那态度简直是好的不行。xfanjia “阿姐,你还在生病呢,要是不方便见他的话,我就去让……” “方便,待会儿你把人请过来。”沈宴西来的正好,刚好能够问一问消息。 江慕时话没说完,但江岁宁都已经应下了,他也没有反对什么,很快离开往大堂去了。 沈宴西跟着江慕时过来的时候,江岁宁已经换好了衣裙,坐在院子里面。 看着江岁宁苍白的脸色,沈宴西下意识皱眉,是他大意了,昨日里面他应该坚持先送江岁宁回府,而不是两个人一起去大理寺。 “喜儿,你送碧云回房间。”江岁宁开口道。 “小姐,不用,奴婢自己可以回去的。”碧云连忙说道。 “还是让喜儿送你,更稳妥点。”江岁宁看向喜儿,后者应声扶住了碧云。 等到二人离开后,江岁宁又看向了江慕时,“慕时,你去让人送壶茶过来吧。” 江慕时皱眉,阿姐这是想要支开他们吗? 虽然心里面有些不乐意,但江慕时还是按照江岁宁说的离开了院子。 “你怎么样?” “你去大理寺了吗?” 沈宴西和江岁宁同时开口。 江岁宁率先说道:“我没什么事情,只是风寒,吃了药好多了。” 说完,又压低了些声音,再次开口:“昨日大理寺带回去的那三具尸体你见到了吗?” 沈宴西目光微深,“今天早上我去了大理寺,见到了,不过……” 话说到一半,沈宴西又顿住了,犹豫是否要和江岁宁开口。 江岁宁看着沈宴西,忽然低声道:“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不对劲?” 沈宴西挑眉,“你也发现了?” 江岁宁点头,说出了耳环的事情,“虽然另外两具尸体我没有看到,但是那一具绝对不是我们之前在草丛中见到的那一具。” “那具男尸也不对,大理寺中的那具尸体虎口处有茧,看起来是习武之人,但是草丛中的那具,我注意过,他手上虽然茧,但只是在食指和拇指的指腹,还有中指的指缘,看起来是常年握笔写字导致的,虎口处干干净净。” 昨天晚上,他得知消息说那三具尸体被野狼啃食,已经面目全非了,当时心中便生了怀疑,于是今天一大早,他去了大理寺,结果发现尸体果然不对劲。 再加上昨日的杀人灭口,整件事情定然不简单,这也是他刚才犹豫的原因。 若是告诉了江岁宁,说不定会让她在整件事情之中牵扯的更深,但是没想到江岁宁也已经发现了。 “那这一点,你有没有告诉大理寺卿?”江岁宁看着沈宴西问道。 沈宴西摇头,“大理寺卿已经打算结案了。” “结案?这么快?”江岁宁皱眉,“是因为皇城之中百姓的议论?” “我听我父亲说,大理寺卿上任以来,表现不尽人意,前不久才刚刚被参奏过,看他的样子是不想节外生枝。” 沈宴西眉眼间划过一抹冷色。 “在发现尸体有问题后,我本想告知他,可看到的却是他草草结案,将一切都定成了是城外闹匪,此刻已经将衙役派出去搜查匪徒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对尸体提出质疑,只怕对方也会直接忽略。而且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又为何要杀人和隐藏尸体还未弄清楚,贸然将尸体不对的事情说出去,恐怕会打草惊蛇。 江岁宁皱眉,的确,若是大理寺卿想要草草结案的话,就算告诉他尸体有问题,他也未必会重视,而且说到底只是她和沈宴西的一面之词,并无什么证据。 至于背后的人,既然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替换尸体,还弄出什么野狼啃毁面部。那想来再弄出几个匪徒来,彻底坐实了整件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大理寺中那三名死者的确定了吗?”江岁宁再次看向沈宴西。 “他们身上有携带的身份凭证,按照上面标注的户籍来看,是外地来皇城的商户之家。因为面容损毁,大理寺那边只能是核验一下身份凭证的真假,若确定了是真的,这桩案子大概就会彻底封卷了。” 看见江岁宁皱眉,沈宴西说道:“这件事情我会继续留意,大理寺卿虽然想要敷衍了事,但是那位大理寺少卿看着却是仔细认真的,我今日过去时,还听见他因为野狼的事情发出质疑,觉得太过巧合,可能另有内情。但是……” 沈宴西停顿。 江岁宁看向他,见后者神色格外认真,问道:“但是什么?” 第153章 韩念安来送喜帖 沈宴西神色凝重,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岁宁。 “但是,在皇城外杀人,而且还花这么大的气力替换尸体,这件事定然不简单,幕后之人也很有可能就在这皇城之中,尸体有假这件事情,你就全然当作不知。” 江岁宁想起自己明明关上却又打开了的窗户,眉间微蹙。 注意到江岁宁的神色变化,沈宴西心中一怔,“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江岁宁摇头,并没有说出窗户的事情,“你放心,我知道。” 沈宴西又看了江岁宁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才点头应声,“好。” 沉默了片刻后,他继续开口:“还有一件事情,皇上已经下令,封我为翰林院学士,明日开始便要去翰林院上任了。” “那恭喜沈大人了。”江岁宁笑着道贺。 按照往年的习惯,一甲前三在科举后,大概率都会先进入翰林院呆上一阵子。但是纵使是状元,北阳国史上最高也不过是封为从五品的侍读学士。 沈宴西直接被封为正五品的翰林院学士,足见皇帝对他的重视,当然了,虽然一开始就是正五品,但沈宴西似乎也只在这个位置上面待了半年,然后便被提拔去了御史台,再后来,便是一步一步直到成为北阳国史上最年轻的丞相。 “比起沈大人,我还是更喜欢你喊我沈宴西。”沈宴西脸上也带上了笑意。 “那可不敢。”江岁宁半真半假的笑着摇头,“江家不能落下个不敬朝廷官员的名声。” “我……” “你们还要聊多久?”院外传来江慕时的声音。 下一刻,江慕时拿着茶水走了进来。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江岁宁皱眉。 江慕时看了一眼沈宴西,将茶水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沈公子,不,沈大人说他要去翰林院上任的时候。” 江岁宁瞧着江慕时的神色不像是撒谎,放下心来,之前那些话江慕时没有听见就好,只是这说话的语气…… “沈大人莫要见怪。”江岁宁无奈的冲着沈宴西笑了笑。 “无妨。”沈宴西清楚江慕时有些不待见他,不过却丝毫不介意,看着江岁宁依旧还苍白的脸色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明日我再……” “明日沈大人不是要去翰林院上任吗,没时间就不用过来探望了。”江慕时利落的接过了沈宴西的话。 沈宴西挑眉看向江慕时,“我可以明日散值后再来。” 江慕时还想开口,但是被江岁宁一个眼神给止住了。m.xfanjia “沈大人不必客气,只是风寒而已,明日也许就彻底好了。” 上午的时候喝完药睡了一觉,她已经感觉好多了。而且,沈宴西如今可是皇城之中的红人,他的行踪自然有更多人留意,要是再多跑几趟,只怕各种猜测和议论就都要冒出来了。 沈宴西明白江岁宁的意思,没有再坚持着明日定要过来,只是离开时看着江岁宁又嘱咐了一句。 “记着我的话,大理寺那边莫要再管。” 就算想要找出真相,可这件事情没查出幕后人之前,掺和进来太过危险。 江岁宁坐在桌边,抬头看着沈宴西的不放心的神色,笑道:“沈宴西,我比你想的要惜命的多。” 已经死过一次了,虽然她也好奇背后真相,但是性命才是最要紧的。更何况,若是自己招惹了麻烦,江家说不定也要受牵连,这种事情她不会去做。 沈宴西看着江岁宁,下一刻才放心的也笑了:“那便好。” 江慕时疑惑的打量着二人,等到沈宴西离开之后,立即就问道:“阿姐,你们两个刚刚在打什么哑迷呢?” “没什么,沈宴西只是担心我受了惊吓,劝我大理寺那边的事情莫要再管,以免劳心劳神。”江岁宁边开口,边拿起桌上江慕时刚刚端过来的茶壶倒了杯茶。 茶水入口,江岁宁瞬间脸色一变。 艰难的咽下口中的茶水,她看向江慕时,“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沈宴西吗?” “怎么了?”江慕时疑惑的看着江岁宁,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后同样面色一变。 “呸!”江慕时直接吐出了口中的茶水,“怎么会这样,我泡茶的时候也没加什么别的东西啊,怎么这么难喝。” 江岁宁放下手中的茶杯,掀开壶盖看了看,“你从哪拿的茶叶。” “厨房的架子上,我去找热水的时候看到有茶叶,直接就泡了。” “难怪。”江岁宁默默盖上壶盖,“那架子上的茶叶,好像是张婶用来煮茶叶蛋的。” 江慕时:“……” 他刚刚一心想着阿姐支开自己,不知道要和沈宴西说些什么,所以拿茶叶的时候压根没注意! “阿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说实话,我其实也觉得沈宴西不错,至少比那些登门提亲的要好的多。” 更何况,若真的彻底惹恼了沈宴希,还会给江家找麻烦,他心中这点数还是有的。 “那你为何在见到沈宴西的时候那般阴阳怪气?” “要是随便听我几句话就恼了,那也只能说明,他想要娶阿姐的心不诚。沈家和江家门第差距大,若是沈宴西只是一时兴起,不够诚心的话,那阿姐你嫁过去是会受委屈的。”江慕时收敛了神色,认真开口。 江岁宁忍不住发笑,“没想到你还会考虑这些。” “自然要考虑,女子嫁人是大事,家世高虽然好,可若悬殊太大,对方又无多少真心,必然是会受苦的。”江慕时说的格外认真。 江岁宁眉眼微垂,虽然她和沈宴西之间远没有到考虑这些的地步,但慕时说的没错,悬殊过大,若是又无真心,日子着实不会好过。 只不过,这样浅显的道理,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 又或者说,纵使明白,也难以放弃摆在面前的高门。 半个时辰后,江岁宁正靠在房间的软榻上面休息,却收到了小厮禀报,说是有位韩小姐来了,而且是亲自登门来送喜帖的。 第154章 为何这般想要她前去? 这是这一世韩念安第一次江家,被人带到了江岁宁的院子时,她心里面一阵不悦。 虽然她一去韩家就占了韩月影的院子,但是对比起江岁宁这院子,还是明显差了一大截。 上一世她刚来江家的时候,住的也是这院子,但是没过多久江家的破产了,她可没像江岁宁这般,能享受这么久。 而进了房间之后,韩念安心头的嫉妒更是一下子涌了上来。 紫檀木雕花床,床帏上绣着精致的兰花图案,床边放置着一方同样材质的矮几,上面放着一只小巧的紫金香炉,香气淡雅宜人。而正对着床的是一扇上等的绢丝材质的山水屏风,上面的山水画作栩栩如生。 屏风右边位置摆放着一张乌木书桌,书桌后面是一整排的架子,除了书籍之外,还放了许多摆件,其中有一只靠近窗边的白玉花瓶,里面随意的插着几支海棠花。仿佛珍贵不易的白玉花瓶,在江岁宁的房间里面,根本不值一提,随意使用罢了。 窗边摆放着一张贵妃榻,上面铺着锦缎垫子,江岁宁正靠在上面,神色淡定的看着她,随手将茶杯放在了榻边的小巧茶几,举止悠闲随意又透着贵气。 韩念安目光停留在江岁宁的身上,恍惚间有一瞬甚至觉得,自己是回到了上一世,被江岁宁带回侯府的时候。 那个时候江岁宁便是这样的满身贵气,吃穿住行皆是最好的,让那是刚刚摆脱青楼的她,第一眼见到就生了嫉妒。 回过神后,韩念安心头迅速涌上一抹不甘。 凭什么重来一世,江岁宁还能过得如此富贵,江家没有再破产,反倒是韩家小气非常,自己前几日因为嫁妆的事情和韩铭章反复争执,最后得到的那点子嫁妆,还不如上一世破产后的江家给自己准备的。 韩念安一双眼睛里面是满溢出来的嫉妒,而江岁宁打量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带人过来的小厮退下之后,才开口道。 “看够了吗?” 她明白韩念安在想什么,上次打发郑嫣儿的时候,因着她拿出了房间之中的摆件,事后父亲母亲觉得她受了委屈,又给她送来了不少,她也没有扫兴,挑了些喜欢的摆上了,如今这房间之中,最便宜的摆件,只怕就抵得上韩念安在韩家几年的月钱。 含笑的语气听的韩念安迅速回过神来,不愿意被江岁宁看笑话,她立即压下了嫉妒,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抬起下巴开口。 “江岁宁,我的婚期定了,就在五日之后,我今日过来是来给你送喜帖的。” 说着,韩念安拿出了一份喜帖,放下之前还不忘冲着江岁宁晃了晃,神色得意非常。 江岁宁脸上笑意不改,“这纳妾的喜帖我倒是第一次见,也算是长见识了。”安慕小说网 “你少在这儿讽刺我,妾室又如何,那可是侯府,就算是妾也比你这个商户女尊贵,更何况等我进了侯府之后,自然有的是办法笼络住世子的心,到时候,成为当家主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你就不一样了,这辈子侯府的荣华富贵和你都没有半点关系了。” 韩念安虽然从语气到神色满是笃定,可是眼底还是划过了一模担忧,这段时间她经常会想起之前在侯府门口看到江岁宁送秦氏回府的情形。 江岁宁上辈子可是嫁去了侯府,过上那么好的日子,她不信这辈子江岁宁没有动继续嫁去侯府的念头,她需要想办法彻底绝了这个可能。 想到这儿,韩念安扫了一眼那请帖,紧接着又施恩般的对着江岁宁开口:“看在我们两个毕竟是姐妹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再进趟侯府的机会,这喜宴你可以参加。” 江岁宁的目光落在那喜帖之上,笑意玩味,“你当真确定,那天会是你的喜宴吗?” “什么意思?”韩念安皱眉。 “意思是,若我是你的话,现在就把这喜帖收回去,省得到时候说着是喜宴,但最后你却压根不是主角,被看笑话。” 纳妾不是娶妻,大多数人家都是一顶轿子从后门抬进去了事,虽然说侯府不是寻常门户,韩念安又是官员家的女儿,稍微重视一点也还算合乎情理。 再加上在皇城的那些议论里面,韩家可都“自愿”为妾了,为了彰显侯府的仁厚,也的确需要办个喜宴。 但是其间分寸秦氏不可能不知道,喜宴可以办,可绝不能在那么多客人面前表现出对韩念安一个妾室的丝毫重视,甚至是越冷淡越好,否则哪里还有高门愿意将女儿嫁给周亦鸿当正妻。 韩念安冷眼看着江岁宁,秦氏是为了侯府名声这一点她清楚,但不管为了什么,反正喜宴办了,至少在外人看来,她的面子是有了。 就算当天秦氏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她不在乎,而且她必须要让江岁宁当天去赴宴…… “江岁宁,你不会是不敢去吧,也对,那天侯府之中肯定尽是达官显贵,你要是去了的话,岂不是惹人笑话。” 江岁宁心中挑眉,看来韩念安是真的很想自己前往,仅仅是因为想要在她的面前寻炫耀一下吗?还是说……其实还有别的缘故? 江岁宁眉间划过一抹思索,没有立即开口,只是继续打量着韩念安。 后者见江岁宁不应声,神色间涌上一抹急切,继续激将道:“江岁宁,你要是不敢去就直说,小门小户的上不得台面也是正常的,我不会笑话你的。” 将韩念安神色间的那抹紧张看的真切,江岁宁心中生出了几分好奇,就在韩念安再一次准备开口的时候,她笑道:“谁说我不敢去了。” 韩念安一怔,虽然眼底露出一丝喜色,但是她压制的很好,依旧维持着一副狐疑的激将模样。 江岁宁打量着对方,下一刻莞尔一笑,“既然你都亲自来送喜帖了,那我自然会过去,你说的没错,毕竟是姐妹,你费尽心思才顺利给人当妾的大好日子,我又怎么能错过呢。” 第155章 一家人就是要互相依靠 韩念安神色一僵,江岁宁那明晃晃的嘲讽让她心头瞬间涌上怒火,可很快又生生咽了下去。 “在这儿逞一两句口舌之快有什么意思,江岁宁,你要是真的有本事,五日后侯府可要按时到,我等着你。” 说完,韩念安又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房间之中的布置,暗暗在心中告诉自己,她也会有的,等她嫁进侯府后,一定会过的比江岁宁好上千倍万倍。 想着这些,韩念安深吸一口气,才离开了江岁宁的房间。 而刚才她那强压住怒火,一心只想让江岁宁去喜宴的模样,越发引起了江岁宁的怀疑。 江岁宁盯着喜帖看了片刻,唤来了喜儿,让她去取回账本。 喜宴她会去的,不过参加侯府的喜宴之前,她打算再去一趟庄子上,在这儿之前,账本自然是要看的,做到心中有数。 不过,虽然江岁宁觉得自己已经好多了,也没有再发烧,但是郑氏他们却不肯答应。喜儿不仅没拿到账本,郑氏还跟了过来,好一通劝说。 江岁宁只能是作罢,不再提账本的事情,好好养病。 接下来两日,楚惊月和楚长河都来探望了江岁宁,楚惊月听说匪徒的事情,吓得不轻,确定江岁宁真的没什么事情后,才彻底放下心来,只不过离开的时候,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也只是嘱咐江岁宁好好休息。 又过了一日,江岁宁已经彻底痊愈,大夫查看后,也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用早膳的时候,郑氏他们才将账本交给江岁宁。 然而江岁宁却发现,到手的账本已经全部被核对了一遍,有问题的地方也尽数标注了出来。 “这是我和你父亲还有家中的账房先生一起核对的。”郑氏疼爱的看着江岁宁,“知道你一向不想让我们帮忙你生意上的事情,害怕麻烦我们,但岁宁,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要互相依靠的。” 她素来是头疼看账本的,不过知道岁宁心里面记挂着,她也硬着头皮看了,只是她看账的本事实在是一般,幸好有老爷他们在。 江岁宁看着标注的十分细致的账目,心中涌上一阵暖意,“多谢父亲母亲。” “一家人何须言谢。”江知同开口道,看着江岁宁手中的账本,他有些皱眉,“岁宁,虽然买田庄上面你捡了便宜,但是你接手的这田庄可是个麻烦事。那些账目表面做的很好,实际上每年的收成至少私自昧下了两成,只是做账的人功夫了得,才在账面上将这么大的亏空都给抹平了。” 他们仔细的查了好几遍才发现问题,而且这还是因为有两本记录的那段时间亏空格外多,至少有三四成,实在没办法完全抹平,这才被他们找到了入手的地方,一点一点将问题寻了出来。 江岁宁点头,这情况倒也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父亲放心,我心中有数,会妥善处理的。” “好,若是有什么觉得麻烦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为父帮你一起想办法解决。” “多谢父亲。” 吃完早膳,江岁宁回到房间之中,将标注出来账本问题大致都看一遍后,便吩咐喜儿准备马车,要再去一趟庄子。 昨日大理寺已经张贴告示,表示匪徒已经抓到了,对于杀人的的事情他们也全部招认。 虽然郑氏他们不知道内情,信了匪徒是真的落网了,但是在听到江岁宁又要去庄子的时候,还是放心不下。 确定江岁宁当真要去之后,光是护卫就安排了七八个,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家丁,要不是江岁宁拦着,郑氏他们差点还跟着一起去。 出发的时候,看着一行十几人,而且就连家丁都特意挑的魁梧汉子的队伍,江岁宁无奈发笑。 “父亲,母亲,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去什么地方要账的呢。” “以防万一,虽然说那些匪徒已经被抓了,但是小心一些总归没错。”江知同开口道。 郑氏也说道:“没错,要不是你一定要去看看,依我的意思,干脆把那田庄转手卖了算了,想着你要过去,我就有些心惊胆战的。” “母亲,您就放心吧,这么多人跟着,而且护院们还是爹爹挑的好手,肯定不会有问题的。”江岁宁笑着安慰道,“而且,我总不可能这辈子都呆在皇城之中,半步都不踏出去。” “话虽如此,可是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岁宁,要不你等一等,我让人把慕时从书院喊回来,和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说着,郑氏就要吩咐下人去书院,江岁宁连忙制止了她,“母亲,真的不用,而且若是让慕时和我一起过去,万一真的遇到什么危险,那岂不是两个人都有麻烦。” “那臭小子机灵,有他在我更放心一些。” 虽说有护院在,可终究是外人,比不得有自家人同行更安心。 江岁宁看着认真的郑氏,心头再一次涌上暖意,不过她自然不会答应。 又耐心的安慰了郑氏好一会儿,后者这才打消念头。 眼见着江岁宁坐上马车离开,直到马车消失在转角处,郑氏还站在原地。 “夫人,你也别担心了,这么多人跟着,应该不会有事的。”江知同安慰道。 郑氏叹了口气,“老爷,你不知道,现在想起那一日大理寺门口,岁宁一身血的模样,我都还有些后怕。幸好她没出什么事情,否则……”郑氏没有把话说完,叹了口气,“要不是知道岁宁打定了主意,我是真的不想再让她去那田庄了。” 江知同揽住了郑氏的肩膀,“夫人,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担心。但岁宁不是寻常的女子,她有主见,有能力,而且瞧着她也不会愿意一辈子呆在后宅里面,咱们拦得住这一次,拦不住下一次。” 江知同顿了一下,看着自家夫人继续说道。 “而且,我们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但既然岁宁来了江家,那就是咱们的女儿,我们不能仅仅只是保证她的安全,还要让她过的顺心,如意。” 既然岁宁想要打理那田庄,那他们做爹娘的应该帮她,而不是因着自己的担心拖她的后腿。 至于安全问题,光是那些护院,他也还有些放心不下,而且按照岁宁的性子,只怕不会想要去哪儿都带着那么多人,所以他已经让人在寻摸了,愿意花重金招揽武功高强的江湖客。 若是有的话,就进进出出的跟着岁宁做个护卫,这样也更加安全一些! 第156章 田庄挖新井 马车一路出城,路过那片草丛的时候,江岁宁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之前被压断的一些杂草已经开始枯萎,仔细看的话,那草丛中还能看到干涸的血迹,将土地染成了一片暗黑色。 “小姐,匪徒都已经被抓住了,您也别想了。”喜儿担心江岁宁想起前几天的事情会害怕,轻轻放下了帘子。 这几日她想到那两个蒙面人都还有些心惊肉跳的,小姐当时可是差点就被蒙面人给杀了,心里面应该比自己更害怕。 江岁宁没有再掀开帘子去看,看着喜儿的神色,吩咐车夫加快速度离开了这儿。 前几日离开庄子的时候,被江岁宁吩咐着留下来的家丁这两日也传回了消息,庄子上面一切正常,王贵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私下里面召集了几次佃户,只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东家。”见到江岁宁,王贵恭敬的打招呼,可是眼底却是透着轻蔑。 这几日里,他已经将所有的佃户都敲打了一遍,有的威逼,有的利诱,谅他们也不敢胡说什么。 至于江岁宁,说到底也只是个闺阁女子,之前也已经都说了让自己继续管事,虽然是暂时的,但想来也不会随便赶走自己,要真是那么做了,自己就利用这些佃户,好好的让她尝尝咸淡。 “王管事,这几日庄子上面的情况如何?”江岁宁看着王贵。 “东家您就放心吧,庄子上面一切正常,我毕竟管了这么多年,他们都愿意听我的,只要我在,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说着,王贵看向那些围过来的佃户,“你们说是不是?” “是,王管事说的没错。” “对,是这样的。” 不少佃户们都应声道。 江岁宁看着他们,“那若是王管事不在庄子上了,你们又待如何?” 江岁宁这话让王贵眉心一跳,笑着开口:“东家,您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真的打算现在就换人? 王贵不由地看向跟在江岁宁身后的那些护院们,带了这么多人来,莫不是打算吓唬自己,将自己赶走? 王贵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江岁宁看着他,下一刻,忽然又笑了一声,“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王管事这么紧张做什么。你在这庄子上面待了这么多年,这些佃户们信服你,无缘无故的我又怎么会让你离开。” 听着江岁宁的话,王贵松了口气,连忙笑道:“多谢东家,您放心,我一定会替您好好打理这庄子。” 江岁宁点了点头,挪开目光,重新看向在场的佃户们,“今日我过来,主要是有两件事情。” “东家,您说。”王贵看着江岁宁,脸上依旧是恭敬的笑意,但是心里面却在盘算,会是哪两件事情? 难不成是带走的账本被发现了问题? 不应该啊,要是这样的话,刚刚见到自己的时候,应该就开始发难质问了吧。 感受到王贵打量的目光,江岁宁开口道:“这第一件事情,庄舍之中要挖新井。” “挖井?”王贵愣了一下,“东家,这好端端的,为何要挖井?” “王管事真是觉得好端端的吗?”江岁宁反问着看向他。 王贵被这目光看的心头咯噔一声,“东家,这庄舍西边就有井,日常用水也方便,若是要灌溉的话,不远处有河,的确没什么问题。” “这田庄之中,除了灌溉用水,还有日常吃用的水之外,因为堆积草料的缘故,还需要防范起火,那口井我看过,距离庄舍可不近,而那条河靠近田地,离的就更远了,若是不小心着火了的话,王管事觉得,来得及吗?” 上次她查看的时候就发现,这庄舍附近,既没有引水为溪,也没有开挖池井,那口井离得太远,万一着火,想要从那里打水,可来不及。 王贵没想到江岁宁还懂这些,暗暗皱了一下眉头,心头一思索,开口道:“回东家,原本小的也提过要挖池子或者再打一口新井,但是刘老爷和再往前的东家都觉得太麻烦了,而且又费钱,便没有答应。不过这些年里,虽然起了两次火,但都及时被发现和扑灭了,没出什么大事,应该没关系的。” “若真的等到出事便晚了。”江岁宁语气微冷,看起来是下定决心要挖井。 王贵心头不快,这要是挖井的话,来了工人,他作为管事的,自然要跟在后面折腾,麻烦的很。 “东家,我也是想给您省钱,要不您看这样,在庄舍里面多放一些大缸,反正庄上的佃户多,就由他们负责挑水,平日里面保证缸中有水就是了。东家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就买个四五十口缸,总归比挖井便宜。” 这买缸的钱也轮不到他出,挑水也是别人,这样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心里面暗自得意于这个主意,王贵还不忘对着江岁宁补充一句,“东家,我这也是想要为您省钱。” 在场的佃户们听到这话,纷纷皱起了眉头。 井和河离得都远,平日里面忙完田地的事情他们还要去挑水,已经是有些吃不消,而且王贵一家子用的水,也都是他们轮流挑的。现在竟然还要挑四五十口大缸,王贵嘴皮子上下一碰说的轻巧,受累的还不是他们。 不过,因着平日里面对王贵的忌惮,佃户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江岁宁看着王贵的笑脸,又看了看佃户们难看的脸色,“你们真的愿意挑水吗?” 佃户们个个脸色复杂,都没有开口,就算丢开王贵的意思不管,但这种省钱又省事的办法,东家也不会不答应的。只怕就算他们反对,那也是无用,而且还得罪了王贵。 没有人说话,王贵心头很是满意,“东家,那就这么办,我立刻让人收拾地方,腾出放缸……” “不必了。”江岁宁打断王贵的话,“挖井。” 王贵神色僵住,“东家,这……” “新井开挖之后,佃户们日常用水也不必再跑那么远,算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而且若是真的摆上那么多口大缸,庄舍之中要有不少地方被占用,生活起来必然要添上许多不便。” 佃户们愣愣的看着江岁宁,他们没有想到,新东家竟然这么替他们考虑。 不用挑水装缸,还有新井用,那可是太好了。 佃户之中,终于有人没再管王贵的意思,喊了一句:“谢谢东家!” 这话一出,其他佃户立即也纷纷开口,感谢江岁宁。 只有王贵一个人脸色难看,不过下一刻,江岁宁的话却让他瞬间心花怒放…… 第157章 收获帐房先生一个 “东家,让我全权负责挖井的事情,您是说真的吗?”王贵惊喜的看着江岁宁。 他本以为,只是跟在后面帮忙,劳神劳力又捞不到什么好处,但若是全权负责的话,那就是说,各种采买甚至包括挖井工人的安排都由他,这中间可是有大大的油水!xfanjia 江岁宁点头,“自然是真的,你是这庄子上的管事,挖井的事情就由你多费些神吧。” “东家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王贵忙不迭的开口。 佃户之中,有人知晓王贵素来的作风,想着新东家对他们不错,有些不忍,想要提醒一下江岁宁,可碍于王贵在这里,最后又只能将话给咽下。 江岁宁看着王贵这连声保证的模样,微微拉长了些许声调开口:“不过……还有两点。” “东家您说。” “这第一点吗,自然就是开挖的新井一定不可糊弄,找人勘测过了之后,若是可以的话,至少挖上两口井。钱可以多花一些,但井一定要挖好,等到完工之后,我会找专门的人来查验,若是有问题的话……” 江岁宁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稍稍一顿,王贵立刻就接了话茬。 “东家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找熟练的好手,再自己亲自盯着。” 这可是江岁宁说的,钱多花一些也无妨,既然这样的话,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还有一点。”江岁宁目光移向喜儿,“挖井的这段时间里面,我会将喜儿留下来作为监工,同时再留几个家丁照应,所需的各项花费都需要让喜儿过目,王管事你安排好房间,日常饮食方面也多照顾着些。” 喜儿一愣,让她留下来?可是小姐来的路上,并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情啊。 可江岁宁已经开口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见到王贵朝她看过来,喜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只不过这神色,王贵自然一眼就看穿了。 哼,果然是小丫头,就这怯生生的模样,能监视得了自己什么! 心头毫不在意,王贵一口应下。 “东家放心,我待会就让人安排最好的房间。” “好。”江岁宁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接着说道,“现在来说第二件事。” 江岁宁目光扫过面前的所有佃户,“我想知道,之前我拿走的账本是何人所写。” 王贵面色一僵,小心的试探道:“东家,不知道您问这个做什么?” “王管事还是先告诉我是谁吧。”江岁宁语气平淡的开口。 王贵皱眉,这模样也看不出喜怒,犹豫了一会,他指了指佃户中的一个年轻男子。 “东家,账本平日里面是他负责,我这个人看不了什么账本,全权都是交给他处理。” 这要是真的看出什么问题,那自己就把一切甩出去。 江岁宁看向那年轻男子,身上穿着粗布灰衣,上面还打着补丁,皮肤晒得有些黑,但面容还算清秀。混在佃户之中时不算显眼,但此刻被单独指出来后,倒是觉得身上的气质有些像读书人。 “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男子走了出来,对着江岁宁道:“回东家,我叫蒋承。” “那些账本都是你写的吗?”江岁宁继续问道。 蒋承点了点头,神色紧张,但又透着一股子了然,“是。” 听说账本被拿走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说他已经尽量抹平了,可是王贵贪心不足,一个劲的想要捞更多,账面实在没有办法完全做平。 “掌柜的,莫不是账本有什么问题?”王贵担心蒋承会揭穿他,直接抢先看向开口,“蒋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蒋承皱眉,他知道王贵会将一切推到他的头上来,不过他也没打算替对方隐瞒,正准备说出他都是被王贵逼着这么做的时候,王贵又开口了。 “当初看你们孤儿寡母的,体谅你娘不容易,我才说服刘老爷将你们留在了庄子上。你自己做错了事情不要紧,但总归要考虑考虑你娘,她这么大年纪了,身体还不好,要是被赶出去,可就没什么活路了!” 王贵的话让蒋承一怔,这分明是在拿娘亲威胁他! 对方王贵的视线,后者目光之中暗示意味明显,紧接着王贵又对江岁宁说道。 “东家,虽然我不知道账本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就算蒋承做错了什么,他娘也是无辜的,还希望您能够让她娘继续留在庄子上面。” 这话看似是在替蒋承求情,可实际上却分明是在告诉蒋承,只要他愿意认下一切,至少还能够保住她娘。 想到自己母亲,指认王贵的话蒋承有些说不出口。 虽然那些收成是王贵贪了下去,可假账是自己做的,就算是被逼的,这一点他也没办法抵赖。 不过说到底贪的是上一任东家的钱,自己没有证据,再加上王贵又拉拢了那么多佃户,若他真的死不承认的话,东家也许并不会赶走他。可自己这个做假账的,东家应该不会再留了。 到时候就算他求得东家留下了娘亲,可自己揭穿了王贵,王贵也不会让娘亲好过。 蒋承心头发凉,原本想要揭露王贵的话语,强行咽了下去。 他看着江岁宁,眼底的光芒褪去,就像之前被王贵用他娘威胁着让他做假账那般,再一次认命了。 打量着蒋承的神色,王贵心头松了口气,还算他识时务。 重新看向江岁宁,王贵一脸义正词严的说道:“东家,您尽管说,要是蒋承真的做了什么错事的话,我这个管事绝对不会包庇他!” 江岁宁目光扫过二人,片刻之后挑眉道:“谁说他做错事了,王管事,我不过是问了一句账本是何人所写罢了,你何必这么紧张。” 王贵一愣,难道不是账本的问题被发现了?可如果没有发现问题的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问记账的人是谁? “东家,那您找蒋承是?” “那些账本记录的非常细致,条理清晰,我铺子里面最近正好缺个账房先生……”江岁宁看着蒋承,“你愿意去吗?” 第158章 我做决定需要经过你同意? 蒋承愣住了,“账房先生?” 东家不是因为看出了账本的问题来找麻烦的? “没错,若是你愿意的话,每月月钱十两,提供食宿。” 江岁宁话音刚刚落下,佃户之中,就有人惊呼出声。 “十两?” 十两银子而且还包食宿,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要知道他们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种地,扣除掉田租和日常吃用之后,一年也未必能攒到十两银子。 蒋家这小子真的是撞大运了,一年十两银子,当真是要发达了啊。 一时间,不少人看向蒋承的目光都带上了羡慕,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 毕竟蒋承那可是读过书的,识文断字,又真的会记账,像他们大字都不识几个,这种好事就算能落到他们的头上,他们也接不住。 王贵本来还想着甩锅,可哪里能够想到,竟然是让蒋承去当账房先生。 不过,这要是蒋承走了的话,那之后岂不是没有人再帮他处理账本了? 想到这儿,王贵立即开口:“东家,这只怕是不行吧,蒋承他娘身体不好,这租种的田全靠他一个人干,这要是他走了的话,他娘就没人照顾了。毕竟蒋承是个孝子,肯定不会丢下他娘的。” “这简单。”江岁宁依旧看着蒋承说道,“若是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将你娘一起带过去,这庄子上面的田地你们可以不再继续租种了,每个月十两银子,应该足够你们母子二人一起生活。而且若是你需要的话,江家倒也有认识的不错的郎中,可以请去给你娘看看。” 江岁宁的话顿时让其他人更加羡慕蒋承,这么好的待遇,还能给他娘看病,这真是老天老爷保佑,蒋家母子二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王贵的脸色已经隐隐透着藏不住的难看,他继续开口道:“东家,我觉得……”xfanjia “王管事。”这一次江岁宁没有给机会让王贵把话说完,“怎么,难不成蒋承和你签卖身契了?” “没有的。”王贵摇头。 “那你是觉得,我做的决定还需要经过你同意吗?”江岁宁语气一冷。 王贵急忙否认,“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既然如此,我在询问蒋承的意见,愿意与否他自然能够自己决定,又何需你在这儿替他发言。”江岁宁语气里面透出不悦,落在王贵身上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薄怒。 王贵不好再继续开口,只能讪笑了两声,“东家说的是,是我一时关心蒋家小子,多话了些。” 见此,江岁宁收回目光,重新对着蒋承问道:“你愿意吗?” 蒋承已经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他看着江岁宁,倒没有像其他人那般,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关于账本的事情,他心里面还是有些不安的。 不过,不管江岁宁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对于他而言,或许这都未必是坏事。 他早就不想再继续帮着王贵遮掩,只是一时没有去处,也狠不下心离开。 眼前这位新东家,不管她的目的如何,但是挖井的事情让人觉得,她至少不是什么恶人。 蒋承缓缓呼出一口气,点头开口:“多谢东家,我愿意去。” “好,那你收拾收拾东西,今日就跟着我一起回皇城,可需要我让人帮忙?” “多谢东家,不用了,我和我娘的东西并不多,我自己一个人收拾即可,烦劳东家稍等。” 说着,在一种佃户们羡慕的眼神中,蒋承朝着庄舍内的房间走去。 王贵看着蒋承离开的身影,勉强扯出了一抹笑,“东家,我去看看蒋承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再顺便提点他几句,让他跟在东家身边之后好好干活,别偷懒耍滑。” 江岁宁并没有阻止,眼底带着几分笑意看了王贵一眼,“去吧。” 王贵离开之后,江岁宁让那些聚集起来的佃户们也都各自散了。 众人三三两两散开的时候,还不忘说着蒋承的好运气,当然了,也有人想要问一问江岁宁,还需不需要其他干活的,想要自荐一下,但是又担心万一惹得东家厌烦,不仅没能问到什么差事,再把这租种的田地给丢了,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虽然有人生了心思,但也没敢真的上前询问,最后老老实实的干活去了。 等到众人都离开之后,喜儿才对着江岁宁开口:“小姐,您为什么要让奴婢留下来监工?” “有什么问题吗?”江岁宁看着喜儿反问。 “这……”喜儿犹犹豫豫,片刻过后还是开口道,“小姐,奴婢不敢,而且奴婢觉得自己肯定做不好。” 那个王贵瞧着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她监工肯定没什么效果的。 “喜儿,你待在我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碧云一直在夸你,说教给你的字全都记住了,而且记得又快又好,现在大都数情况下,识字已经没问题了。还有看账你也学了一些,虽然不能算得上精通,但挖井这一件事情的账本并不复杂,你核对起来也不会有大问题,你何还是觉得自己做不好?” “奴婢,奴婢害怕。”喜儿低下头,“奴婢觉得那个王贵……看起来不是个好相处的。” 看着低下头的喜儿,江岁宁问道:“喜儿,那一日蒙面人要杀我,你撞上去的时候害怕吗?” 喜儿愣了一下,点头,“害怕。” “那你为何还要撞上去呢?” “因为奴婢不想看到小姐您出事。”喜儿毫不犹豫的开口。 小姐真的对她很好,当时看到那一幕,她虽然害怕,但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那现在我也需要你留下来监工,就算你觉得王贵不好相处,可难道比那一天的蒙面人还要可怕吗?” 喜儿沉默了一会儿,摇头,王贵自然没有那个蒙面人可怕,而且是远远比不上的,但是…… “小姐,万一奴婢做的不好怎么办,奴婢从未做过什么监工,怕辜负小姐您的期望。” 第159章 你又怎知我没有其他办法 “你不需要做其他的,仔细看账就好。你记住了,你是我身边的人,就算你做错了什么事情我也会担着,捅了篓子也有我在,你尽管留下来,什么都不要怕。” 喜儿虽然和一开始的碧云一样,很多生意上的事情都不明白,但是她更重要的问题时,太容易紧张,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在自己和碧云面前她倒是放开了不少,可是面对陌生人,她还是拘谨又害怕。 之前查看完田庄情况,决定要挖井的时候,她就已经想过了,这一次是个不错的机会,刚好让喜儿历练历练。 喜儿看着自家小姐,虽然她一颗心还在紧张的砰砰直跳,但是面对着江岁宁信任的目光,她最终咬牙点头。 “好,小姐,我留下来!” 江岁宁露出笑意,“好,记住我刚刚的话,不管王贵他们如何,莫要让自己受委屈。” 对于喜儿来说,比起当好这个监工,她更希望她能够学会,在面对别人的欺凌的时候,不退让,不怯懦。 这样,她才能够更加清楚的明白与人相处时自己的界限在哪里,内心清晰坚定了,也不会再那么害怕和陌生人打交道。 蒋承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如他所说,的确没有多少东西,母子二人仅仅三个包袱。 而蒋承的母亲脸色蜡黄,按理说年龄应该比郑氏大不了太多,可是瞧着都已经生了白发,和郑氏比起来仿佛是两代人。 她被蒋承搀扶着,刚才一开始听到自己儿子说起账房先生的事情,她还有些不相信。直到王贵跟过去警告蒋承,让他计算离开了庄子也莫要乱说话时,蒋母这才相信是真的。 “多谢东家,多谢东家!”蒋母到了江岁宁面前,满眼的感激。 “不用客气,我的确缺个理账的,您儿子很合适。”江岁宁看着蒋母虚弱的模样,对着蒋承开口,“你先带你母亲去马车吧,就在庄舍外。” “马车?”蒋承愣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江岁宁问道。 蒋承想了想,摇头,“没什么。” 蒋承扶着蒋母王庄舍外面走去了,江岁宁看着过来的王贵,又说了几句挖井的事情,不过也无非是要抓紧时间之类的。 另外,江岁宁又对着喜儿开口:“换洗的衣物之后让人给你送过来,到时候再让人给你带一些你喜欢吃的糕点和零嘴,还有,若是得空的话,便看看书,练练之前交给你的那些字。” 这些东西,江岁宁本可以让人提前准备好,但特意没有,为的就是当着王贵的面说出来,好让他心里面有所忌惮。 虽然想让喜儿历练历练,可是王贵这种老油条也必须要敲打一下,以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果然,王贵听了这话,看向喜儿的目光多了些深意。 原本以为只是个小丫鬟,现在瞧着,倒是挺受重视的。 眼珠一转,王贵笑着开口:“东家,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好好照顾喜儿姑娘,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江岁宁点头,随即又看向要留下来的几个家丁们,他们都是和喜儿还算相熟的,知道喜儿胆子有些小,都连忙开口,会照顾好喜儿。 吩咐了不必送,江岁宁离开了庄舍,走到外面的时候,发现蒋承和蒋母在马车边上站着。 “为何不上马车?”江岁宁问道。 “东家,只有一辆马车。”蒋承不确定的看着江岁宁。 刚刚他以为,这外面大概是停着两辆马车,所以东家才会那么说。可出来之后才发现只有一辆。 担心是他理解有误,东家并没有和他们坐一辆马车的意思,所以他也不敢随便让娘亲上去。 江岁宁明白了蒋承的顾虑,“我今日来的时候,就只有这一辆马车,快扶你母亲上去吧,既然身体不好,就莫要久站了。待会儿路上还有不少时间,留些精力。” “东家,这怎么当得起呢,我怎么好和你坐一辆马车。”蒋母心头惶恐。 “无妨,您身体不好,既然是我要接你们离开,自然没有让您走去皇城的道理。”江岁宁语气温和含笑。 “东家,多谢。”蒋承再一次对着江岁宁道谢,他刚刚甚至已经决定,这一路上背着娘亲,只不过就算自己背一路,自然也比不上坐马车舒服。 蒋母被扶进了马车之中,蒋承表示,他跟得上马车的速度,可以一路走去皇城。 江岁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车夫稍微放慢一些速度,便由蒋承跟着马车走了。 马车离开了庄舍外,重新往皇城去。 蒋母坐在马车之中,心头却依旧惶恐,整个人束手束脚的,不太敢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江岁宁见了,将一个软枕递给了蒋母,“您不必紧张,这马车宽敞,您怎么舒服怎么坐着就好,不会影响我的。” 蒋母又连忙道谢,接过软枕垫在背后,整个人这才放松一些。 跟在马车的外面的蒋承听到马车之中传出来的话语,心头再次多了几分感激。 虽然王贵警告了他,但是想到挖井的事情,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东家。” 江岁宁掀开车窗的帘子,“何事?” “挖井的事情,您可以再考虑一下,全权交给王贵的话,按照他的性格,必然要从中捞不少好处。” “我知道。”江岁宁道。 “既然您知道的话,那为什么还要……”蒋承话说到一半,反应了过来,“您其实看出来了账本有问题吧?” “是。”江岁宁点头。 “难怪。”蒋承苦笑了一声,“您让我离开庄子,然后又让王贵负责挖井,是想要将我带走,好没有人继续给他做假账。” 虽然说庄子已经是东家的了,但是王贵毕竟管了那么多年,也不好直接将人赶走,否则对方难保不会明里暗里找麻烦,而且之前私吞的说到底是刘家的银子,看样子掌柜的是想要借着挖井的事彻底抓住王贵的把柄。 “算是原因之一吧。”江岁宁点头。 “东家,您不了解王贵,就算没了我,他也未必没有其他办法。” “那你又怎知,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江岁宁笑道。 蒋承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想了想,又开口道:“那东家您打算什么时候赶走我?” 这话一出,蒋母瞬间紧张起来。 江岁宁看着蒋承,“为何要赶你走?” 第160章 大理寺少卿裴照之 “我帮助王贵做假账,有这样的行径在,东家您难道还真的愿意让我做账房先生不成。” 其实刚刚他心里面也是有猜测的,但他还是答应了,他想要赌一把,也许对方是真的想法让他做账房呢,哪怕比承诺的月钱少一些都没有关系,至少可以不再受王贵威胁。 不过现在已经确定,他是赌输了,只是对不住娘亲,让她跟着自己一起离开了庄子,接下来在自己找到落脚之处前,怕是要奔波一阵了。 “东家,承儿他都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会被王贵威胁,他是被逼得。”蒋母连忙开口,“他读了好些年的书,如果不是被家中拖累的话,也不会去庄子上种地,之前更是一直被我拖累着,才处处受王贵威胁。” “娘,何来拖累,是儿子不孝,没能治好您的身体。”蒋承连忙开口。 “不,的确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因为我的话,你也不用过的这般辛苦。”蒋母满眼的心疼和愧疚,“东家,求您给他一个机会,莫要因为这件事情赶走他!” 说着,蒋母顾不得还在马车之中,就要对江岁宁跪下去,江岁宁连忙将人扶住,“您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而且,我并没有说要赶走他。” “真的吗?”蒋母看着江岁宁。 “自然。”江岁宁点头,“我刚刚在庄子之中说的统统有效,并不是在虚言诓骗你们。” “东家,您难道愿意相信我?”蒋承怔愣,自己可是做过假账的,东家难道就不担心吗? 江岁宁看向蒋承,“若说完全信任你,倒也没有,不过我愿意给你个机会,证明你之前真的是被王贵逼迫的。今日回皇城后,只要你好好理账,我不会亏待你,包括说的找人给你娘治病的话,也会说到做到。” “太好了,东家,您放心,承儿他一定会的!”蒋母欣喜不已。 蒋承惊讶的看着江岁宁,下一刻同样郑重的点头开口:“东家,多谢您,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会做什么对不住您的事情!” 蒋承心里面的石头落地,蒋母也高兴不已。 马车一路入城,在距离江家两条街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得罪了,敢问马车之中坐的可是江小姐。” 江岁宁掀开帘子,面前是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一身寻常衣袍,神色间透着几分严肃。 江岁宁走下马车,微福了福身子,“是,不知大人您有何事?” 对方愣了一下,“你怎知我是官家之人?” 江岁宁看了一眼他腰间的腰牌,“这腰牌之前我去大理寺的时候见过。” “原来如此。”男子低头看了一眼腰牌,随即又抬头对着江岁宁说道,“在下大理寺少卿裴照之,关于之前的匪徒的案子,有些话想要问问江小姐。” 他已经去过了江家,但是却被告知,江岁宁今日不在家中,没想到正好在这街上遇到了。 江岁宁看着对方,原来他就是沈宴西提到的那个大理寺少卿。 “裴大人,这桩案子不是已经了结了吗?大理寺也已经发了明文告示。” “虽然明面上看起来的确实已经结束了,但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弄清楚。”裴照之皱了一下眉头,这桩案子明明就还有疑点,只不过他提出的所有质疑,都不被在意。 但就算结案了,可只要这个结果没办法说服他,他一个人也要继续查下去。 裴照之看着江岁宁,“江小姐,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可以吗?” “好。”江岁宁应了一声,让车夫和蒋承稍待后,江岁宁和裴照之一起走到了街道边上。 “不知裴大人有什么想问?” “江小姐,那一日你遇到的匪徒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比如呢?”江岁宁看着裴照之。 “比如江小姐你之前在大理寺中说,匪徒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是要劫财,是冲着要杀了你们去的,这一点是真的吗?” “是。”江岁宁点头,“我当时的感觉的确如此。” “那逃走的那个匪徒,那你可有印象,他有没有什么特征,若是再见到的话,你能不能认出他?” “裴大人是想要确认,抓到的那些人里面,到底有没有那个蒙面人?” 裴照之点头,“是,江小姐反应迅速,实不相瞒,本官也去找过小沈大人,但按照小沈大人所说,当天蒙面人遮掩的极好,并未发现什么特征。” “那沈大人可有提到其他的?”江岁宁问道。 “小沈大人说……”话说到一半,裴照之顿住了,“江小姐,这些您就不必多过问了,本官只是想知道,你这儿有没有什么线索。”安慕小说网 沈宴西提到,尸身可能有问题,虎口处的茧子对不上,这也越发让他觉得,野狼的事情可能是为了掩盖真正的尸体。 只不过毕竟没有证据,这件事情暂时他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江岁宁观察着裴照之的神色,心头思索,看来沈宴西已经把尸体有问题的事情告诉他了。 就是不知道除此之外,裴照之还有没有查出些什么。 “裴大人,当天我吓得不轻,而且实在混乱,就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只怕一时间也难以想起,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什么方向可以提示一下,比如,什么地方可能会有问题?我再根据您说的方向好好想一想。” “这……”裴照之犹豫了一下,但想着江岁宁说的也有道理,下一刻开口道,“之前还有两家人遇到了匪徒,他们现在就在皇城之中,本官找过他们。按照他们所说,匪徒拦下马车后,并没有立即动手,似乎是先打量了他们的样貌,然后才抢走了钱财,还有一家人说,匪徒搜刮他们行李中的钱财的时候,看起来还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而且最后并没有杀他们。江小姐,当时你可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没有。”江岁宁摇头,“他们一出手就是奔着杀人来的。” 打量样貌应该是为了确定究竟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三个人。但是,找的东西又是什么?那些人有没有找到? “江小姐,你确定吗?” “确定。”江岁宁语气认真,“当时他们的动作很快,既没有打量什么容貌,也没有去管马车之中的东西。” 这些都是当日的真实情况,就算忌惮幕后之人,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若是这样的话……”裴照之皱眉,难不成是为了杀人灭口? 可带回来的三具尸体身份已经查明了,只是寻常的商户,连仇人都没有,杀了他们,匪徒逃窜了就是,何必要对路过的人杀人灭口。 那三具尸体,绝对有问题! 裴照之目光发沉,还不等他再次开口,街道另一边,忽然有大理寺的衙役快步赶来。 “大人,出事了!” 第161章 长宁侯府喜宴 看着匆匆忙忙过来的衙役,裴照之问道:“这般慌张,何事?” “大人,衙门失火,之前皇郊带回来的那三具尸体被烧了。” 衙役的话让裴照之面色瞬间一变,顾不得再同江岁宁继续说下去,他急忙赶往大理寺。 江岁宁站在原地,有短暂的愣神。 大理寺衙门是何种地界,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失火,而且还刚好烧了那三具尸体,实在是可疑。 不过,如果这件事情是刻意为之的话,能够将手伸进大理寺,看来幕后之人着实是不简单。 没有在街边多做逗留,江岁宁回到了马车之中,继续返回江家。 郑氏听说江岁宁回府,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账房先生,特意来见了见。 而回来的路上,蒋母已经将他们家大致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蒋家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富大贵,但前些年也是有田产的,称得上一句耕读之家。 蒋承自幼读书,原本也是想要靠着十年寒窗,博个功名,只不过书还没读完,十五年那年,他父亲就生了重病。 为了给蒋父治病,家中田地房舍都买了个干净,后来更是凑钱来了这皇城求医,可就算这样,三年后,蒋父还是撒手人寰。 蒋母悲痛之下身子也垮了,蒋承一边赚钱一边照顾母亲,最后辗转到了庄子上面,成了佃户。 而庄子上虽然攒不下多少钱,但是母子二人糊口还是没问题的,加上毕竟比给他人做工要自由一些,也更方便照顾蒋母,就这样一呆就是三年多。xfanjia 郑氏打量蒋承和蒋母觉得应该都是老实人,而且蒋承听着还是一个孝子,再加上是江岁宁带回来的人,她也没有多说什么,痛快的应承了将人暂时留在府中的事情。 等到蒋承他们被带下去休息和诊病后,郑氏才同江岁宁提起了大理寺的人今日来过。 “女儿今日在街上遇到那位少卿大人,他只是还有些问题,已经问过了,没什么事情。” “没事就好。”郑氏点头,“对了,今日你余姨和她儿子周长川也来了,说是听说了匪徒的事情,来看看你。知道你出门了之后,一个劲的表达歉意,说前些天家中有事,恰好不在皇城之中,昨日回来了,才得到消息过来。” “余姨他们客气了,我安然无恙,其实不必探望的。”江岁宁笑着开口。 虽然上次母亲有些生气,可说到底她和余氏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了,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因为上次的事情就心生芥蒂。 “我瞧着不是纯粹为了探望。”郑氏摇头,“虽然上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周家二公子说话气人,但我今日瞧着,周长川倒是未必对你无意,岁宁,你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母亲,我之前说过了,我暂时还不想嫁人。”江岁宁笑的有些无奈。 “我知道,不过你总归是要嫁人的,先相看起来也没什么关系。但你放心,我也就是随口一问,至于日后到底选谁,还是按照你自己的心意来。” 郑氏顿了一下,又忍不住开口道。 “不过看到现在,还是那位沈状元最好,无论哪方面,那都是无可挑剔的。” 只是可惜,对比之下他们江家的家世的确差了一些,就算那位沈状元有意,可是他的父母未必能够愿意。 此刻,另一边,沈家。 沈父刚散值回到家中,沈母就告诉了他新探听到的消息。 “你确定咱们儿子喜欢的女子就是那位江小姐?”沈父看着自家夫人,“他虽然偶遇救了人,可是他喜欢的也不一定就是对方啊。” “不会错的。”沈母笃定开口,“我已经让人仔细的打听过了,这段时间咱们儿子隔三岔五的就跑去见那位江小姐,而且放榜游街那天,他突然离开家中,也是去了江家。咱们的儿子你是了解的,就连之前拜师的时候也没见到他有这么上心,他要是不喜欢人家,能这般主动往人家面前凑吗。” 虽然之前答应了宴西,不插手此事,也不暗中调查,但是听说他救了江家姑娘的事情后,她心里面就有怀疑,会不会宴西的心上人就是那位江小姐。实在没忍住让人查了一下,还真的让她给猜对了。 沈父闻言,不由得皱眉,“那个江小姐我倒是听说过的,去年夏天酷热之时,开放书局给学子和百姓纳凉,名声很是不错,只不过……” “只不过毕竟是商户出身,这家世未免低了一些。”沈母接过话头开口。 她倒不是瞧不起商户,毕竟沈家的旁支也都是经商的,但是宴西如今毕竟高中了状元,还得到皇上看重,娶一个商户女…… “老爷,您说怎么办?” “宴西已经说了,不让我们插手,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就算是真的喜欢,可是宴西如今已经入朝为官了,说不定渐渐的他自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沈父倒没有沈母那般关切,在他看来,自家儿子一向有主见有分寸,用不着操心。 “你倒是看得开,那可是咱们儿子的终身大事。”沈母没好气的开口,想了想又说道,“不行,我要亲眼见见那位江家小姐,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脾性。” “你怎么见?我们可是都已经答应宴西不干涉了,你要是突然跑过去找人,宴西说不定就知道了。” “这一点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会想办法,保证不让宴西觉得我是故意的不就行了。” 这不能专门去见,她还不能偶遇吗,她这就让人去看看,能不能打听到行踪。 见自家夫人主意已定,沈父也没有再说什么。 转眼,四月初五,韩念安入长宁侯府的日子到了。 江岁宁的马车在门口停下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楚惊月。 长宁侯府既然要办喜宴,楚王府那边自然会邀请,楚惊月原本是不打算来凑热闹的,昨日里面听说了江岁宁会来之后,这才决定前来。 “王妃娘娘已经进去了吗?”江岁宁看着楚惊月问道。 “我母亲没来,借口身体不舒服给推了,我担心你来的早,可等你好一会儿了。” 楚惊月一边和江岁宁并排往里面走,一边笑着开口。 “今日这喜宴,可有意思的很呢,那位秦大娘子当真不是吃素的。” 第162章 秦氏给她的下马威 看着楚惊月眼底的笑意,江岁宁也笑着问道:“怎么了?” “你待会儿看了就知道了。”楚惊月示意江岁宁加快脚步。 进府之后,江岁宁发现侯府之中并没有任何张灯结彩的迹象,而远远瞧着,大堂之中也是半分喜气都没有。 引路的婢女压根没有在前院停留,一路将楚惊月和江岁宁引到了后园之中。 而进了后园江岁宁发现,已经来了的所有宾客都是女眷。 “这是只请了各家各户的内眷?” “没错!”楚惊月点头,压低声音开口,“之前送到楚王府的喜帖上面,只邀请了我和母亲,我原本还以为是秦大娘子觉得,纳妾的喜宴邀请我父亲不合适,可今日来了之后才发现,所有来的人皆是女眷。不管家世高低,秦大娘子压根就没打算邀请任何官员。”安慕小说网 江岁宁瞧着这情形,自然明白秦氏的用意。 对外宣称是喜宴,侯府的仁厚体现出来了,对内却办的像是一场寻常的女眷聚会,而且只邀请女眷,摆明了是在告诉众人,妾就是妾,虽然之前和周亦鸿有些纠缠,但是侯府也绝不会真的多么重视韩念安。 “看来韩念安今日是要失望了。”江岁宁唇边翘起弧度。 “那个韩念安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给人当妾还好意思亲自登门给你送喜帖,真是上赶着惹人笑话。”楚惊月摇头开口。 想要在岁宁面前炫耀,结果自打脸,还有卯足了劲给人家当妾,也不知道图的什么。 江岁宁唇边依旧带着笑意,正准备开口时,余光注意到一道视线。 她扭头看去,正好对上沈母的目光。 沈母打听到江岁宁今日会来长宁侯府参加喜宴后,立刻找出了之前收到的喜帖,今日也来了侯府。 她来的比江岁宁要早,刚刚一边和其他官眷闲谈,一边四处留意着,直到江岁宁和楚惊月一起进来,听官眷们好奇讨论楚郡主身旁的女子是谁时,才确定了她就是江岁宁。 江岁宁并不认识沈母,可看着她的眉眼,觉得和沈宴西似乎有几分相似,于是对楚惊月问道:“惊月,那位夫人你认识吗?” 楚惊月顺着江岁宁的视线看过去,“她是沈宴西的母亲,孟氏。” 江岁宁心里面暗道了一句果然,想了想,让楚惊月稍等她片刻后,便主动走向了沈母。 “见过沈夫人。”江岁宁行了一礼。 “江小姐不必客气。”刚刚见到江岁宁走过来,沈母就已经调整好了神色,开口时笑意温和恰当。 暗暗打量了一下江岁宁,只觉得瞧着倒是个出众的,刚刚站在楚郡主身边也毫不逊色。 不过,这主动走上前来打招呼…… 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是宴西的母亲,所以想要拉近一下关系? 江岁宁站直身子,看着沈母。 她看出了对方此刻的想法,但却并没有在意,神色不变,放低了一些声音继续道:“沈夫人勿怪,贸然同您打招呼有些唐突了,只不过前几日我遇险,幸得令郎相救,此刻见到沈夫人,理应道句谢。” 说着,江岁宁又福身行了一礼。 “江家道谢的礼物都已经送过了,江小姐实在不用这般客气。”沈母依旧笑着,心底却觉得江岁宁的态度好像比她预计要疏远,不过礼数倒是周全,一举一动瞧着让人挑不出任何问题。 沈母正思索着继续说些什么时,就听得江岁宁说道:“那我就不打扰夫人了。” 沈母愣了一下,这就完了?江岁宁只是打声招呼,不打算再说些什么吗? 对上江岁宁的笑,沈母忽然觉得,对方主动过来,可能仅仅只是因为礼数周全,而非想要和她套近乎。 虽然心头有些惊讶,但沈母很快调整了过来,笑着应了一声。 江岁宁转身重新走回了楚惊月身旁,有官眷也走过来继续和沈母说话,但是沈母的注意力却大半都放在了江岁宁那边。 因着宁月阁的缘故,不少官眷都和江岁宁认识,分别寒暄了几句。 沈母瞧着江岁宁言行举止得体,再加上这出众的容貌,心里面也开始明白,为何自家儿子会喜欢上这位江小姐了。 而此时另一边,一顶小轿自侯府后门抬了进来。 轿子里面,韩念安脸上尽是克制不住的笑意。 虽然是从后门,但不管怎么样,她也终于算是嫁入侯府了。 感受到轿子落下,就在她等着周亦鸿来掀轿帘的时候,侯府派去的喜婆却直接掀开了帘子。 “韩姨娘,下来吧。” 韩念安以为周亦鸿就在轿外,娇滴滴的伸出手,“夫君,你扶我一把。” “姨娘,世子不在,您还是自己走出来吧。” “不在?”韩念安愣住,扯下了头上的盖头,果然没有看到周亦鸿。 反倒是不远处,秦氏正脸色讥讽的站在那儿,见韩念安僵在那里,嘲讽开口:“怎么,鸿儿不在你就不打算下轿子了?” “不,不是。”韩念安走出轿子,假笑着对秦氏行礼,“见过母亲。” 秦氏冷眼打量着她,这句母亲从韩念安的嘴里面喊出来,听的她实在是别扭。 见秦氏不开口,韩念安笑意越发僵硬了些,问道:“母亲,夫君是在前面招呼客人吗?” “今日来的皆是女眷,哪里需要他招呼什么。” 皆是女眷?韩念安一愣,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便听的秦氏又说道。 “鸿儿今日有事出门了,不在府中。” 韩念安变了脸色,“可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他怎么能够不在府中呢!” “大喜?”秦氏冷笑,“只怕是算不上吧,不过是抬了个妾室进门罢了,又不是成亲,也不需要拜堂,他在与不在有什么关系。” 韩念安僵站在原地,看着周围还有不少的家丁和婢女,只觉得秦氏话语之中的轻视像是打在她脸上的耳光,火辣辣的。 秦氏分明就是故意的,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而且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才不信,周亦鸿不在府中说不定就是被秦氏给逼出去了。 “怎么?你看起来似乎很是不满。”秦氏冷笑。 “怎么会呢。”韩念安立即开口,虽然心头气的咬牙,可是她也清楚,现在还不是和韩氏撕破脸皮的时候。 “夫君是做大事的人,定然是去忙正事了,母亲能够在这儿等着,我已经很是高兴了。” 看着韩念安那强撑着,似乎下一秒就要破功的笑,秦氏目光轻视。 “你能这么想很好,既然如此,抓紧时间换下你这身喜服,跟我一起去园中之招待客人吧。” 第163章 江岁宁,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招待客人?”韩念安脸色再次僵住。 就算是妾,今日也是她大喜的日子,哪有新娘子去招待客人的道理,而且自己连周亦鸿的面都还没有见到,怎么能够就换下喜服。 “母亲,这不合适吧,毕竟……” “没什么不合适的,还是那句话,你嫁进来是做妾,妾便是下人,今日这么多的官眷在,你给她们端端茶递递水,也好表示一下我们侯府对她们今日前来的感谢。” 韩念安的脸色彻底绷不住了,端茶递水?那分明是奴婢的活,秦氏这简直就是侮辱她。 心头怒气上涌,韩念安正准备开口拒绝,可秦氏却早已经料到了她的反应,直接了当的开口:“若是你不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花轿退回,全当作我们侯府今日没有纳妾这回事。” 一句话将韩念安所有的怒火都给堵了回去,她不甘的看着秦氏。 “母亲,虽然我父亲官位低,可就算身份再不值一提,那好歹也是官员之女,您这么对待我,是不是太欺负人了一些。” “和身份有何关系。”秦氏嗤笑一声,“我瞧不上你可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自己做过什么,难道还需要我提醒吗。” 为了嫁进侯府,韩念安连名声都不要了,各种算计,今日人若是不给她一个下马威,还不知道她心里面会怎样的洋洋得意。 秦氏那一切了然的目光看的韩念安心头一紧,刚刚的怨恨和不忿一下子被心虚和紧张盖过。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去还是不去。”秦氏没什么耐心的催促道。 韩念安紧咬牙关,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一个字,“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下马威她收了,但是日后她一定会讨回来! “来人,带韩姨娘去换身衣服,还有……”看着韩念安咬牙切齿的模样,秦氏心头冷笑,“待会儿见到客人的时候高兴点,别搞得像是我逼你一般,要是存心损害我的名声,可休怪我不客气。” 韩念安几乎要将一口牙给咬碎,但也只能是乖乖应声。 跟着婢女去换衣裙,当韩念安看到秦氏让人准备的衣裙时,又是一阵咬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款式,颜色也是素净的不行,若是穿着这身衣裙,说不定都分不清她和婢女! “这些我不穿,我要换上我自己的衣裙。” “姨娘,夫人说了,那么多客人还在院子里面等着呢,让您抓紧不要耽搁时间。”婢女低着头开口。 “可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这般素净的没有半点喜气怎么能行,你……” “姨娘,这都是夫人的意思,请您别为难奴婢。要是您真的不愿意的话,可以去请示一下夫人。” 韩念安顿住,请示秦氏? 对方巴不得看自己出丑,摆明了就是故意的,秦氏这个老妖婆! 虽然心里面不痛快到了极点,可韩念安最后还是从中挑了一件勉强还看得过眼的。 等到她换好衣裙,走到秦氏面前时,秦氏打量着韩念安那脸色,故意开口:“还是这样子瞧着顺眼,适合你。” 韩念安气得心头暗暗咒骂了秦氏好一阵子。 园中的官眷们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见到秦氏过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笑着道喜。 她们并不认识韩念安,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秦氏身上。 而江岁宁和楚惊月看到韩念安的时候,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之中的神色都很明显。 看来果真姜还是老的辣,瞧着秦氏这样子,是压根就连纳妾的那点儿流程都不想走了。 面对众人的祝贺,秦氏笑着开口:“多谢,但今日不过是因着得闲,所以想着请大家来聚聚罢了,没什么喜事,不必道贺。” 说着,秦氏看向韩念安。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诸位夫人小姐看茶,请她们落座。” 因着秦氏这话,众人倒是都注意到了韩念安。 “大娘子,这位是?” “她就是我们侯府新纳的妾室,韩姨娘。”秦氏又扫了一眼韩念安,“赶紧给诸位夫人行礼。” 韩念安硬着头皮福了福身子,“念安见过诸位。” 之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今日在场的人自然都已经听过韩念安的名字,她们打量了一下韩念安,容貌倒是生的不错,只不过这品行吗…… 有人笑了一声,“原来这位就是韩小姐啊,大娘子,您实在是客气了,怎么能够让今日的新娘子给我们倒茶呢。” “什么新娘子,这妾室便是妾室,莫说我们长宁侯府了,就算是寻常人家,这妻妾的身份也都是分明的,她今日能在你们面前露脸伺候,也算是她的荣幸了。” 秦氏的话已经将态度摆的很清楚了。 而那些官眷之中,不乏有人一开始想要和长宁后侯府结亲的,只不过因着韩念安的事情,所以心头生了顾虑,担心周亦鸿还没娶妻,就先来了一房宠妾,于是大多都打消了念头。 但是现在听到秦氏这话,不少人的念头再起,不过也清楚光是秦氏的态度可不够。 “大娘子,怎么不见周世子?” “他今日有事情出府了,不在府中。” 秦氏轻飘飘的话语,几乎是揭下了韩念安最后一层面皮。 不少人心头发笑,看来这位周世子也不一定是真的想要纳这位韩姨娘,否则今日不管怎么样,也该留在府中才是。 一时间,那些人心头最后的顾虑也消失了,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 不管是在嘲笑韩念安,还是在高兴觉得结亲家的事情还可以继续考虑,这些笑在韩念安看来,统统归结为了对她的讥讽。 昨日里面精心染就的丹蔻色指甲狠狠的掐进掌心,韩念安脸上连虚假的笑意都在维持不住了。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最后,她独独看向了江岁宁,在目光和江岁宁的视线相触的那一刻,眼底透出浓浓的恨意。 江岁宁挑眉,心头不由得一乐。 这目光…… 故意轻视她的人可不是自己,韩念安这是又将过错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趁着众人和秦氏说话寒暄的功夫,韩念安走到了江岁宁身边,压低声音咬牙开口:“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为何这么说?”江岁宁淡笑着故作不解。 “你少装模作样了,看到那些人都在嘲笑我,你心里面一定已经乐开花了。”韩念安心头恨意直冒。 江岁宁目光扫过在场的大多数人,笑着摇头,“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韩念安下意识问道。 江岁宁收回视线看着她,“你觉得她们都在嘲笑你,可实际上,她们眼里大概根本看不见你。” 第164章 不懂装懂惹嘲笑 “噗嗤!”一旁正听着江岁宁和韩念安说话的楚惊月忍不住一下子笑出声。 岁宁还真是一句话能将人给噎死! 不过说的却是老实话,毕竟对着那些官眷们来说,一个不受重视的妾室,有什么好在意的。她们之中笑得欢的那些人,想来心里面应该正盘算着怎么和侯府结亲呢。 韩念安听着楚惊月的笑,又看着江岁宁一脸真诚的模样,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但下一刻,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时,韩念安又将咒骂的话语给忍了下去。 “江岁宁,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已经嫁入侯府了,我们走着瞧。” 说完,韩念安瞪了江岁宁一眼,迈步走开了。 “这个韩念安是不是有病,她嫁入侯府和你有什么关系,还真的觉得当个侯府的妾室就高人一等了?”楚惊月忍不住吐槽道。 “或许在她看来,是这样的吧。”江岁宁笑道。 不过,看韩念安的样子,除了生气之外,倒是没有半点儿担忧模样,看来她还是笃定,不管现在如何丢面子,之后她一定能够在侯府站稳脚跟,甚至是报复回去。 心中轻笑摇头,看到众人已经开始落座,江岁宁和楚惊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都走到了席位处。 见到江岁宁坐在了楚惊月旁边,韩念安立即开口:“江小姐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故意提高的声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江岁宁不急不徐的抬头看向韩念安。 后者皱着眉头,眼底却难掩终于揪到错处的得意,“江小姐莫不是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这位次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可不能由着你想坐何处便坐何处,今日在场的可都是官眷,而你毕竟是商户,又怎么能够坐在楚郡主身边,实在是太失礼了。” 哼,江岁宁难不成还觉得和上一世一样,她是身份尊贵的侯府主母,可以坐在这么靠前的位置。 面对着韩念安的故意奚落,江岁宁脸上的笑意不改,“那韩姨娘觉得我应该坐在何处。” “自然是最后的位置。”韩念安毫不犹豫的开口。 众人都看着韩念安,这一次就连楚惊月都没有开口反驳。 韩念安洋洋得意,只当作楚惊月也知道自己说的有道理,可是却没有注意到众人看她的眼神。 见江岁宁只是笑而不语,神色间没有任何的尴尬,韩念安皱眉,江岁宁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 而感受到秦氏投过来的宛如看白痴一般的嫌弃目光时,韩念安心里面才意识到一点不对劲。 江岁宁站起身,不慌不忙的朝着秦氏行礼开口:“大娘子,韩姨娘说的也有道理,不如我还是换个位置吧。” “不用,江小姐你好好坐着,你和楚郡主相熟,这位置是我特意安排的,正好方便你们二人说话。”秦氏态度和蔼,笑着开口,说完后,又脸色一变看向韩念安,“不知道就莫要乱开口,丢人现眼。”xfanjia 韩念安被骂的脸色再次一变,仔细看众人盯着她的目光,她这才发现,那些目光里面都带着嘲弄,当然了,还有坐在最后一排的官眷的不悦。 虽然按理说,这宴会上的座次会按照身份的高低去排。可是这后园之中的宴会,毕竟不像宫宴那般规矩森严,这座次安排上也不必那般死板。 而且来的客人之中,有些人关系好,亲近,有些人关系差,有怨,若真的全然按照身份来,万一要是亲近的分开,有怨的反而凑到了一起,那岂不是惹得人家不痛快。 因此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宴会的席位安排,都是由主家特意调整的。韩念安口口声声说着江岁宁未曾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不懂规矩,其实反而是暴露了她自己不懂这些。 而原本坐在最后一排的人倒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被韩念安这么一说,面子上难免有些挂不住,看向韩念安的时候自然没了好脸色。 韩念安尴尬的立在原地,她原本想要嘲笑江岁宁,可没想到竟然丢了自己的面子。 秦氏瞧着她那模样,若不是因为侯府的颜面,她根本懒得给对方台阶。 “好了,还不赶紧去催促一下酒菜。” 韩念安闷声应了一句,可却并不觉得,秦氏这是在给她台阶,只觉得对方是在将她当作下人羞辱,心头的恨意更多了些。 不过,韩念安今日才刚刚入府,就连厨房在哪儿都不清楚,秦氏又怎么可能真的指望她催促什么酒菜。 再加上,秦氏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了,很快菜肴就端了过来。 众人寒暄饮宴,沈母边吃菜,边留意着江岁宁,可紧接着又注意到,秦氏还有其他几位夫人也都在暗暗打量着江岁宁。尤其是秦氏,看着江岁宁的目光里面透着满意和思量。 沈母收回视线思索,难不成秦大娘子看中了江小姐? 按照侯府的门第,按理说不应该,莫不是这位江小姐除了容貌和举止外,还有其他的过人之处? 一时间,沈母对江岁宁越发好奇了。 而江岁宁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些打量的目光,她神色间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拘束,一切如常。 上辈子这样的宴会她不知道参加了多少,自然也免不了被打量,不管面对多少目光,也早就已经可以做到淡定如常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席面吃的差不多,但时间还早,秦氏又邀着众人喝茶赏花。 这是私宴,吃完一抹嘴就走也着实不礼貌,既然主人家挽留,多多少少是要再待一会儿的。 长宁侯府的园子大,众人三三两两的散开,喝茶赏花闲聊。 楚惊月和江岁宁正准备也随便走走之时,恰好遇到了和楚王府关系好的女眷,得知楚王妃是因为身体不适今日才没有过来,于是拉着楚惊月关切的多问了几句。 见状,江岁宁便走开了些,自己逛了逛园子。 这园中的景致和上一世别无二致,江岁宁正看的有些出神之时,一个婢女忽然撞了上来…… 第165章 韩念安的算计和指控 因着太过突然,江岁宁躲闪不及,那婢女手中的茶水洒了江岁宁一身。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婢女连忙跪下道歉。 “无妨。”江岁宁摇头,只是看着身上的茶水有些蹙眉。 不过好在马车之中有备用的衣裙,江岁宁打算去换一件。 因为她刚刚走的稍微远些,所以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刚才的情况,看到江岁宁走过来时,楚惊月忙上前问道:“岁宁,这是怎么了?” “没事,刚才有个婢女撞了我一下,茶水洒了上去。” “江小姐有带备用的衣裙吗?”秦氏就在不远处,听到这说话声走了过来,“江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哪个奴婢这般毛手毛脚的,我一定好好罚她。” “大娘子言重了,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我先告退去更衣。”江岁宁神色如常。 秦氏看着江岁宁的衣裙,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又叮嘱了一遍服侍的婢女们,一定要当心。 众人都只当这是个小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闲谈喝茶。 而韩念安却是暗暗盯着江岁宁离开的方向,眼底满是得意的幽光。 江岁宁换好了衣裙,重新回到了园中喝茶。 小半个时辰后,今日的宴会散场,就在众人向秦氏告辞,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韩念安忽然神色紧张的跑了过来,对着秦氏开口:“母亲,我丢东西了。” “丢东西?”秦氏皱眉,“丢了什么?” “是我嫁妆中的一颗夜明珠,原本和所有的嫁妆放在一起,我刚刚路过放嫁妆的屋子时,看到门开着,不放心就进去看了看,结果就发现那颗夜明珠不见了!” 之前韩念安入府的时候,嫁妆是跟着她一起抬进来的,一共就六七抬,秦氏根本懒得管,直接让人就近找了间空屋子抬了进去。 现在听到韩念安这话,皱眉开口:“不过是一颗夜明珠罢了,算得了什么,也值得你这般大呼小叫的,说不定是掉在了何处也未必。” “母亲,那虽然只是一颗夜明珠,但却是父亲专门给我的,意义非凡,而且我整个房间都已经找过了,根本没有看到那颗夜明珠,会不会是……” 韩念安顿了一下,目光看向在场的众人,在扫过江岁宁时,特意停留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说道。 “会不会是有人偷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官眷们脸色都变得不大好看。 她们好歹也都是官家门户,又怎么会去偷什么夜明珠,这话摆明了是在折辱她们! 秦氏脸色一变,立即斥责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简直是荒唐,再胡言乱语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母亲,我也不想随便怀疑别人,可是好端端的夜明珠总归不可能凭空消失。” 说着,韩念安忽然又扭头看向周围的婢女。 “是不是你们趁着侯府今日客人多,所以悄悄去那房间偷了我的夜明珠!” 这话一出,婢女们都连忙摇头,而有一个婢女面色一变,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紧张。 韩念安目光顿时锁定在了她身上,“你怎么这么紧张,难道是你偷的?”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那婢女连忙摇头,可紧接着又支支吾吾的开口,“但奴婢,奴婢……” “有什么话就说。”秦氏皱眉。 难不成这府上还当真有人手脚不干净的,若是这样的话,不管偷的是谁的东西,都必须要严惩。 “回夫人,回韩姨娘,奴婢真的没有偷夜明珠,但是奴婢刚刚看到……看到那位小姐从存放嫁妆的房间中出来。”xfanjia 随着那婢女手指的方向,所有人都看向了江岁宁。 “江小姐?”韩念安面露惊讶,紧接着又立即开口,“是你偷了我的夜明珠?” “你在说什么混话!”楚惊月立即说道,“岁宁怎么可能在乎什么夜明珠,更不会去偷什么东西!” “楚郡主,我知道你和江小姐的关系好,定然会维护她,可是我的夜明珠的的确确不见了,而且这婢女又看到她进了房间……” 韩念安目光停留在江岁宁身上,一脸无可奈何的开口。 “这只怕是要查一查吧,若是就这么糊里糊涂不弄清楚的话,江小姐的名声也要受损。” “那不知韩姨娘想要如何查?”江岁宁目光淡定的看着韩念安。 后者心头一笑,“那简单,搜一搜就知道了。” “放肆!”楚惊月皱眉,“今日岁岁来侯家做客的,若是随意搜身的话,传出去岂不是难听。” 楚惊月又看向秦氏,“大娘子,你应该清楚,江家虽然不是官眷,但也是皇商,而且按照江家的财力,岁宁又怎么可能去在意一颗区区的夜明珠。” 秦氏自然是清楚,狐疑的目光看向韩念安,心头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韩念安故意在找茬。 之前她就听说韩念安亲自去了江家,给江岁宁送请帖。或许是因为看出了自己对江岁宁的态度不一般,所以韩念安才故意针对她? 秦氏皱着眉头,“本夫人相信江小姐定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母亲,我也相信,但还是刚刚那句话,人言可畏,若是不查清楚的话,只怕江小姐的名声真的要受损。查一查,弄清楚确定江小姐没有偷夜明珠,这样一来也好还她一个清白。”韩念安早就已经在心中想好了说辞。 这话一出,不少人也都明白,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而韩念安继续开口:“更何况,我也没有说要搜身,那夜明珠个头不小,装在身上沉的很,也容易被发现,想来江小姐应该不会一直把它放在身上。不过,我刚刚好像看到江小姐出府了……” “所以你是想要去马车之中搜查一番?” 江岁宁接过韩念安的话,看了一眼刚刚指认自己的婢女,对方正是之前泼了自己一身茶水的那个。 “刚刚我虽然在园中随便走了走,但是却从未去过你说的房间,还有那身茶水,现在想想莫不是你故意泼上来的?” 那婢女皱着眉头,疑惑开口:“江小姐,奴婢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的确是亲眼所见您从房间中出来,而且刚才明明是您突然撞上了奴婢,才被泼了茶水啊。” 第166章 马车之中竟真找到夜明珠 听到那婢女这么说,有人也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 难不成是先偷了夜明珠,然后故意撞上去弄湿衣服,借口更衣将夜明珠放回了马车之中? 官眷之间,有人小声的议论起来,“瞧着这位江小姐可不像是会偷东西的人。”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是看到那夜明珠一时起了贪念。” “也有道理,不过那婢女都已经这么说了,要是不让搜的话,那就是心虚了。” 虽然议论声都压低了,但周围人还是听见了。 沈母不由得皱眉开口:“我瞧着这奴婢的话未必可信,江小姐看着绝非偷盗之人。还是莫要随便揣测,污人名声。” 江岁宁看了一眼沈母,微微一笑,神色间带着几分谢意。 而韩念安则是又开口道:“江小姐,也不是我随便揣测,怀疑你只是这婢女都这么说了,为表清白,你可敢让人搜搜你的马车?” 秦氏拧紧眉头,看向韩念安的眼神越发不善,她心底清楚,若真的是韩念安栽赃嫁祸的话,那夜明珠只怕就在马车之中。 正准备开口阻止,就听得江岁宁说道:“为何不敢。” 脸上笑意从容又坦然,江岁宁看着韩念安,“既然韩姨娘想搜,那便搜吧。只是最后若证明了,是这婢女撒谎的话,又待如何?” “那便说明江小姐是清白的。”韩念安开口道。 “这只怕不够吧。”江岁宁摇头一笑,“不管韩姨娘如何瞧不上我的身份,但今日我毕竟是这侯府的客人,而且还是你亲自登门送喜帖邀请过来的,兴师动众搜查马车,最后却发现是冤枉一场,若仅仅只是清白二字就打发了,传出去恐怕于侯府的名声也没什么好处。” 在听到是韩念安亲自登门送请帖的时候,宾客们都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多想,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这件事情上。 “那你想要如何?”韩念安看着江岁宁。 “自然是弄清楚这个婢女为何要冤枉我,找出夜明珠丢失的真正原因,以及……”江岁宁直视着韩念安的目光,一字一句的开口,“当众赔礼道歉。” 韩宁安被江岁宁这目光看得有些皱眉。 江岁宁既然知道那婢女故意冤枉她,那应该也能够猜到自己就是想要让她背上一个盗窃的名声,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难不成是江岁宁在自己开口之前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计划,悄悄的转移了夜明珠? 不,不可能! 韩念安在心中摇头。 自己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江岁宁从马车再次回到侯府后,才引开车夫,悄悄将夜明珠放在里面,而江岁宁重新回到侯府后,便再也没有出去过,夜明珠一定还藏在马车之中。 压下心头思绪,韩念安看着江岁宁,“好,可以!” “如此,那便搜吧。”江岁宁笑着开口。 虽然在心里面告诉自己不可能,但韩念安还是被江岁宁这笑给弄的心头紧张,疑心是不是真的会出什么差错。 而众人瞧着江岁宁的神色,都越发的倾向于相信她的确没有偷什么夜明珠。 为表公正,众人都到了侯府门口,亲眼看着人去搜查马车。 江岁宁的马车停在府门西侧较偏僻的位置,不容易惹人注意,车夫也并不在旁边,但众人自然无心管什么车夫,只是等着搜查结果。 然而下一刻,搜查的人竟然真的从马车中找到了一颗夜明珠。 看着小厮呈上来的夜明珠,韩念安心头大喜,“没错,这就是我的夜明珠!” 江岁宁那么淡定,亏得她还以为对方是真的提前知晓,有了应对举措呢,现在看来,江岁宁纯粹就是犯蠢,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把夜明珠放到了马车里。 “江小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韩念安眸光得意洋洋的看着江岁宁,“没想到,竟然真是你偷的。” “你住口,就算找出了夜明珠,也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楚惊月紧皱眉头,“说不定是有人偷了夜明珠栽赃嫁祸,我看你就很可疑,是不是你故意在陷害岁宁!” “楚郡主,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您怎么还替江小姐狡辩。”韩念安心头冷笑,面上却故意皱眉,无奈的看向众人,“大家都看到了,这夜明珠可真真切切是从江小姐的马车之中搜出来的。” 秦氏不是重视江岁宁吗,可如今对方背上了一个盗窃的名声,别说侯府了,就算是寻常人家都未必会再要江岁宁。 这是她思来想去才想到的主意,借着今日的喜宴,彻底毁了江岁宁的名声,不仅断了她进侯府的路,而且还能断了她嫁进其他高门的路。 这辈子,江岁宁只能做个商户女,被她踩在脚底下! 虽然刚才绝大多数人都是相信江岁宁的,但是此刻,不少人看向江岁宁的目光已经变了,显然这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让她们已经开始觉得,这件事情无法抵赖。 沈母紧皱眉头,心中依旧觉得不对劲。 而秦氏脸色难看,就算她相信江岁宁,有心替她解释,可这种情况下说出去了只怕也没人相信。m.xfanjia 楚惊月急切的看向江岁宁,“岁宁,你快解释一下!” 岁宁怎么还是一副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这些官眷们议论起人来,唇齿间简直是藏了刀子,不消一日,这件事情只怕就会在皇城中传遍。 “我的确不知为何,这夜明珠也不是我所偷。”江岁宁开口道。 韩念安心中冷笑,看来江岁宁这是被吓蒙了,就连解释起来都这么无力。 “江小姐,你空口白牙的喊冤枉,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其实东西找到了就行,只要你现在好好的向我认个错,这件事情可以就此算了,否则……” 韩念安得意一笑。 “要是你继续抵赖的话,闹到官府,这么大的夜明珠可不便宜,到时候官府治罪起来,只怕你还要挨板子!” 就算江岁宁喊一万句冤枉,这件事情也是板上钉钉了。 不管江岁宁之前做了多少事情,今日之后,定然声名狼藉,成为整个皇城之中的笑柄。 “江小姐,可能你真的是一时糊涂,道个歉算了,要是闹去官府的话,事情可就大了。”官眷中,有人忍不住开口。 不少人也是这般心思,都出言附和,毕竟女儿家名声要紧,这要闹到府衙去,可就彻底完了。 而看着洋洋得意的韩念安,江岁宁神色依旧没多少变化,只是只是眉眼轻挑。 “韩姨娘觉得我只是空口白牙,我到是想起了一个证据。” 江岁宁微微侧身,对着秦氏拱手开口。 “秦大娘子,不知可否让人将我今日带来的贺礼拿过来。” 第167章 财大气粗的江掌柜 “贺礼?”秦氏愣了一下。 其他人也不知这个时候江岁宁为何要找什么贺礼。 不过短暂怔愣过后,秦氏便吩咐人去取了。 韩念安虽然不清楚江岁宁葫芦里面买的什么药,但是却笃定这一次江岁宁定然是走投无路。 眼见着一个木匣子被下人拿了过来,她灵光一闪,立即率先开口。 “江小姐,就算你今日带了一些贵重贺礼,也不能说明你没有盗窃夜明珠。” “笑话,要是岁宁送的东西十分贵重,她又怎么可能会去偷什么夜明珠。”楚惊月立即反驳。 “那可未必。”韩念安轻哼开口,“毕竟我这颗夜明珠的大小可是少见的很,不是其他贵重东西能比的。江小姐虽然不缺金银,可是看到这么大的一颗夜明珠,未必不会起贪念,所以……” 随着一声匣子被打开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匣子里面。 注意到众人的神色不对,还没说完的韩念安也扭头看去,整个人顿时一僵。 只见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六颗夜明珠,每一颗无论是大小还是光泽,都比从马车里面找出来的那一颗要好的多。 江岁宁笑着看向韩念安,“韩姨娘的话还没说完,怎么不继续说了?” 韩念安僵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满盒的夜明珠,虽然还想开口,但所有的话语却都堵在了嘴边,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众人也没有想到,江岁宁送的贺礼竟然刚好就是夜明珠。xfanjia 而一出手就是六颗更大更好的夜明珠的人,又怎么可能瞧得上那一颗。 一时间,众人的疑心一下子都消除了。 秦氏也很是诧异,回过神后,暗暗瞥了一眼韩念安,才笑着对江岁宁开口。 “不过是入府赴宴的小事罢了,没想到江小姐出手竟然如此阔绰。” “大娘子客气了,您也知道,岁宁毕竟出身商贾,比不得其他客人兰心蕙质,实在不知准备什么礼物为好,于是只能随手拿了几颗夜明珠。大娘子留着赏人也好,又或者夜间放在房中做个照明的玩意儿也罢,总之是一点微薄心意,还望大娘子莫要嫌弃。” 这话一出,不少人在看向江岁宁的目光里,只剩下了四个字: 财大气粗! 楚惊月原本心头还有些紧张,现在看到那夜明珠,顿时差点笑出声。 “韩姨娘刚才说什么来着,哦,对了,你那颗夜明珠十分难得!现在看来,别说那颗夜明珠了,就算是更好的,只要是岁宁想要也是唾手可得,你还有何话好说?” 韩念安咬紧牙关,紧盯着那六颗夜明珠,心头满是嫉妒。 她虽然知道江岁宁有钱,可是却不知道对方竟然已经有钱到了这种地步! 为了弄来那颗夜明珠陷害江岁宁,她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和银钱,就连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嫁妆里面的东西,好些都被她给变卖了,如今那几担只是虚抬。 可没想到,江岁宁随随便便送个贺礼,一出手就是六颗…… 嫉妒的心情在这一刻几乎达到顶峰。 但很快,韩念安倒是反应过来,现在有比嫉妒更加重要的事情。 “就算,就算江岁宁她一出手就是六颗,但也不能证明这一刻就不是她……” “你住口!”秦氏厉声打断了韩念安,“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韩念安故意设计的,可是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竟然还嘴硬,这是生怕不会被人嘲笑愚蠢? 可事情到了这般地步,韩念安又怎么肯就此作罢,咬牙继续开口:“母亲,夜明珠是从马车中搜出来的,这一点又如何解释呢!” “没错,我也想知道,这一点到底该如何解释。”江岁宁扫了一眼之前指认她的婢女,“我从未偷过什么夜明珠,可夜明珠却凭空出现在马车之中,再加上这婢女满嘴胡言,实在是可疑的很。” 江岁宁看向秦氏,福身行了一礼。 “大娘子,今日之事,若只是韩姨娘误会一场也就罢了,可偏偏夜明珠的确凭空出现在了马车里。这若是有人栽赃嫁祸的话,民女被诬陷是小,但只怕事情传开后,日后每个来侯府赴宴的人都要提心吊胆了。” 楚惊月立即应声开口:“岁宁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细想想实在是可疑的很,若是不弄清楚的话,让我等以后如何安心来侯府赴宴。” “郡主和江小姐说的是。”沈母也开口道,“秦大娘子,若非江小姐今日的贺礼送的恰好是夜明珠,只怕真的就说不清了,这件事情还是要查问个一清二楚才好。” “没错!” “正是!” 刚刚七嘴八舌议论江岁宁的那些人,顿时又换了话风,开始附和起楚惊月和沈母的话。 韩念安脸色愈发白了几分。 这么多人一下子相信了江岁宁,而且还要查问此事,让她着实有些慌了神,下意识看向秦氏。 秦氏瞧着韩念安这模样,又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其中缘故。 心中暗骂韩念安愚蠢,但同时她也清楚,韩念安已经进了长宁侯府,若是她闹出什么丑事来,同时也会影响长宁侯府的名声。 心思一转,厉声对着那奴婢开口道:“好你个贱婢,竟然敢污蔑江小姐,我定不会轻饶你。” 说着,又歉疚地对着江岁宁开口。 “江小姐放心,你先暂且归家,本夫人一定会好好审问这奴婢,查清真相后给你一个交代。” 江岁宁心中发笑,她自然明白秦氏是不想当众揭穿韩念安。 不过,若是真能让对方就这般揭过的话,那她又何必将那颗夜明珠放在马车之中任由他们搜出来。 韩念安想要当众毁了她的名声,她自然也要还回去。 江岁宁温和一笑,面上顺从的对着秦氏开口:“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岁宁自然没有意见,如此,那就……” “小姐!” 江家车夫的唤声忽然传来,打断了江岁宁的话。 众人扭头看去,发现他手中还扭着一个男子…… 第168章 招出指使之人 待人到了近前,江岁宁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小姐,刚刚奴才在马车边上等小姐出来,可是突然有小孩报信,说有人找奴才。奴才走开之后不久,觉得不对劲,折返回来的时候,远远的正好看到这人鬼鬼祟祟的从马车中下来,于是赶紧追了过去,这人发现之后立刻就逃,但还是被奴才给拿住了。” 韩念安看着被抓之人,对方正是受自己指使悄悄往江岁宁马车中放夜明珠的,不由得脸色煞白,手指也紧张的攥了起来。 “这下子可是真相大白了。”楚惊月冷哼,看着韩念安,“先是婢女泼茶水,诬陷,然后又是将车夫引开,放夜明珠,还真是好算计。” 韩念安后背渗出冷汗,面上强装镇定的开口。 “楚郡主,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是我在陷害江小姐吗。” “真相已经明摆着了,难道不是吗?”楚惊月冷眼看着韩念安。 “自然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人,而且就算他进了江小姐的马车,又如何能证明是他放的夜明珠?” “没错,小的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夜明珠,小的只是见那马车华贵,一时好奇才上去看了看。”那男子立即开口,大有一副打算抵死不认的架势。 “所以你是说你从未见过这夜明珠,也从未碰过了?”江岁宁问道。 “是。”男子立刻点头。 “撒谎。”江岁宁目光落在男子指尖,上面沾着一抹红,“你指尖的应该是红漆,刚刚我便发现夜明珠上也沾染了一点红漆,原本我还在疑惑不知那红漆从何而来。” 江岁宁目光移开,看向侯府大门西边转弯处的墙体。 “现在想想,我今日过来时恰好注意到,侯府西边转弯处的墙上不知为何被涂上了红漆。而我家马车停的位置,站在那里正好窥视,想来是你不小心粘在了手上,待车夫离开,进入马车偷放夜明珠时又蹭在了夜明珠上。” “我……”男子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指,上面果然沾着红漆。 “夜明珠上也有!”宾客中,有人看着夜明珠说道。 “你现在还想如何抵赖?”楚惊月看着男子开口。 “我,我……”那男子慌乱中看了韩念安一眼。 后者心头大乱,绝对不能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招认出自己来。 一咬牙,连忙对着秦氏说道:“母亲,看来这件事情真的是奇怪的很,不过我实在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何要栽赃江小姐。说不定是之前就结怨了,不如母亲将人带回侯府好好的查问查问,还江小姐一个清白,也省得楚郡主误会了我,影响侯府的名声。”xfanjia “韩姨娘这话说的只怕是不妥吧。”江岁宁语气幽幽,“这人和侯府的婢女不同,来历蹊跷,上的是我江家的马车,也是被我江家车夫所抓,若真如你所说,可能是不知何时与我结了怨,才故意报复,那更不应该交给侯府去审。” “但是夜……” “就连他栽赃嫁祸的那颗夜明珠,似乎也没有办法完全确定,就是韩姨娘丢失的那一刻,毕竟这世间物有相同,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江岁宁打断了韩念安的话,眼睛含笑的看着她。 “所以,婢女劳烦大娘子慢慢审问,但这人……我要送去见官!” 见官两个字一下子砸在韩念安心间,刚刚用来威胁江岁宁的话,眨眼之间就落到了她头上。 她慌忙的看向秦氏,“母亲……” “住口,别叫我母亲,你不过是一个妾室,一口一句母亲唤的毫无规矩,你以为你是谁!”秦氏心头怒火翻涌,恨不得直接打死韩念安。 这会儿倒是厚颜无耻的想求她救命了,可江岁宁的话说的有理有据,人是江家抓到的,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与侯府有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侯府自然也没有理由强行将人扣下审问。 只是…… “江小姐,不如卖本夫人一个面子,将人交给侯府处置,你放心,不管是这二人还是幕后之人……”秦氏余光扫了一眼韩念安,“本夫人都绝对不会轻饶!” 若不是关系到侯府的颜面,她真想立刻揭了韩念安这个蠢货的面皮,死活干她何事。 话说到现在,众人早已经看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也明白秦氏的心思。 想着毕竟是侯府夫人,都已经这般开口了,那江岁宁应该会答应。 然而,江岁宁又行了一礼,却是摇了摇头。 “大娘子见谅,婢女交由大娘子审问,我毫无意见。可听我家车夫刚才所言,此男子实在是处心积虑,若当真与我结怨,未必没有其他后手。” “江小姐,本夫人……” “今日,若不是贺礼恰好,若不是车夫警觉,恐怕岁宁百口莫辩。岁宁诚心诚意前来道贺,却未曾想过竟遇此事。我无意忤逆大娘子,但也请大娘子体谅我惊惧之心,不将他交给衙门,我实在难以安心。” 苦主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秦氏自然也不好再继续劝说下去,脸色难看的站在那儿。 这件事情就算要闹开,也绝对不能闹去官府,一旦将人扭送见官,私事变成公案,可就彻底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想到这儿,她冷眼看向那男子,“还不从实招来!” 韩念安心头吓得一颤,秦氏难不成这是打算不管她了吗? 她立即也看向那男子,用目光警告威胁对方千万莫要开口。 那男子越发慌张了,额头上面的冷汗渗出,心里面后悔不已。 江岁宁打量着他,轻轻一笑,“你不想在这招认也没什么,去了公堂,上了刑罚,自然有你招的时候。只是若这件事情是你自己所为,挨打受刑也就罢了。若是别人指使的,你可就要想一想,你维护的那个人是否真的值得你这般袒护了。” 这话一出,本就动摇的男子一下子绷不住了。 “招,我都招!”男子挣脱出一只手,指着韩念安说道,“是她,我都是按照她的吩咐办事的,夜明珠也是她给我的,我就是个拿钱的小喽啰,这根本不关我的事啊!” 第169章 秦氏要将人退回韩家 “你胡说八道!”韩念安大声开口,“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你这是诬陷!” “诸位小姐,诸位夫人,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我根本就不认识江小姐,跟她也根本没有什么冤仇。是她,是这个韩小姐找到了我,给了我三十两银子,让我帮忙用夜明珠嫁祸。对了,她还说她父亲是翰林院里面当官的,要是我敢私自昧下这夜明珠的话,一定把我抽筋扒皮,让我不得好死……” 已经到了这般境地,那男子也不再隐瞒什么,将韩念安如何找到他,如何吩咐他,以及教他如何识别江家马车的整个过程都和盘托出。 众人听着一阵心惊。 “还真是处心积虑!” “是啊,怪不得她要亲自去江家给江小姐送喜帖,原来是为了将人邀请过来,好栽赃嫁祸陷害她。” “对啊,我刚刚就觉得奇怪,什么喜帖要她一个待嫁的女儿亲自去送,原来竟是这般!” “可怜江小姐真心实意的前来赴约,贺礼就送了六颗夜明珠,结果差点被害的名声尽丧……” “之前城中风言风语的时候,就知道这位韩姨娘怕不是什么品性正直之辈,可没想到竟然如此的腌臜心肠!” 虽然韩念安还想要辩解,可是众人的议论声指责声,根本没给她再狡辩的机会。 而一旁的婢女见此,也知道瞒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去,将韩念安是如何买通交代她的事情,也尽数说了出来。 “夫人,奴婢就是外出采买的时候遇到了韩姨娘,被她许诺的好处一时迷了心窍,再加上韩姨娘说她嫁过来之后就是主子,若是奴婢不听她的,就让奴婢在侯府活不下去,所以才会一时糊涂,求夫人饶过奴婢这一回!” “主子?”秦氏一张脸上盛满了怒火。 虽然刚才她还在为侯府的名声担忧,可是此刻,听到婢女的话顾不得其他,率先一巴掌甩在了韩念安的脸上。 “你算哪门子的主子!” 这一巴掌用足了力道,韩念安被打的身形不稳,摔在地上,嘴里面瞬间泛出了血腥味。 不过众人瞧着,谁也没有劝说什么,毕竟对方做的事情可摆在这儿,挨打也是活该。m.xfanjia 秦氏余光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心头思绪飞快,仅仅眨眼的功夫,便在心头决定,一定要同韩念安划清界限。 “韩念安,当初我儿好心救你,你却不顾廉耻攀咬上他,闹得城中风言风语,我们侯府已经让步了,看在你是个闺中女儿的份上,想着你一时糊涂,将你接进府中至少也能给你条活路。可没想到,你竟然不思悔改,又做出此等毁人名声之事,我们侯府如何容得下你!” 秦氏眸光一沉,对着一旁的小厮开口。 “你们把这个心肠歹毒的贱人送回韩家,告诉韩家人,这样的妾室我们侯府要不起!” 这个韩念安就是个祸害,不仅愚蠢,而且丝毫没有自知之明,既然这般索性将人赶回去,就算稍微损一些仁厚之名,但至少也能落得个治家严谨的名声。 江岁宁看着秦氏,对方之前必定是想要按下此事的,但是眼见着事情按不住,一眨眼的功夫心中便有了决断,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此果决,果然还是她之前了解的那个秦氏。 韩宁安摔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怔怔的看着秦氏。 她刚刚虽然慌乱,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嫁入了侯府,竟然还要将她退回,这样一来,那她还能嫁谁去? 心头的怒火和不甘瞬间变成了恐慌。 韩念安一把抓住了秦氏的衣裙下摆,此刻她已经顾不得众人以及江岁宁还在看着,急忙哀求道。 “不行,母亲,不,夫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松手!”秦氏想要扯出衣摆,可韩念安却抓得紧紧的。 “贱婢,我让你松手,我们长宁侯府绝不会要你这等心肠歹毒之人。”秦氏见衣摆扯不出,又对着旁边的小厮开口,“你们愣着做什么!” 小厮们连忙上前,拉开了韩念安,可韩念安却一下子甩开他们,又扑到了江岁宁面前。 “江小姐,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我同你道歉,可是你难道真的就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被赶回去,这样我就没有活路了,你总不想害了一条人命吧!” 虽然会被江岁宁笑话,可是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为了嫁进侯府,她什么都豁出去了,如果不能留下来的话,那她的后半辈子都彻底毁了。 “韩姨娘慎言,今日之事从头到尾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又怎么能说我害了一条人命呢,难不成受人冤枉,我还不能查问清楚了?”江岁宁神色平静的看着韩念安。 这话顿时又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说得没错,这关江小姐何事,都是这个韩念安自作自受。 韩念安心头又急又气,看着江岁宁那意思连事不关己的模样,差点恨不得和江岁宁同归于尽。 “当然了。”江岁宁又开口了,她看着秦氏,“大娘子,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这件事情,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管秦氏会不会把人赶走,她都不能给人留下话柄,说这氏因为自己的追究。 “夫人,您听见了,江岁宁她已经不追究了,求您留下我。”韩念安急忙转向秦氏。 后者脸色依旧是沉的厉害。 “就算江小姐不追究,我们侯府也不能留下你这样的人。”秦氏语气里面尽是不容辩驳,再次对着小厮们开口,“愣着做什么,把人送回韩家。” 既然已经开了口,就断没有一扭脸又改口的道理,反正她从一开始就不想让韩念安进府,现在正好! “是。” 小厮们连忙再次上前,虽然韩念安用足了力气挣扎,但这一次小厮们有了防备,很快她便被架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秦氏是铁了心。 而眼见着就要被带离,慌乱之下,韩念安什么都管不得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留下来,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 于是一咬牙,大声喊道:“你不能赶我回去,我和世子已经圆过房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齐刷刷的看向韩念安。 第170章 韩念安彻底名声尽丧 秦氏脸色铁青,“一派胡言,你怎么能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谎话来!” “是真的,我早就已经是世子的人了,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把世子叫回来,当面对质!”韩念安语气笃定非常。 说完,她又对着小厮们喊道:“还不赶紧把我放下来,我说不定还有了身孕,要是伤了我,你们谁担待的起!” 小厮们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皇城之中,还从未听说过哪个世家贵女在成亲前就和男子苟合,而且竟然还是自己这般当众喊出来。 而在场的其他宾客们,更是被韩念安这不要脸的程度给惊到了。 不仅婚前苟合,而且还嚷嚷着什么身孕,这个韩姨娘到底是从那儿冒出来的极品?长宁侯府的颜面,这下子简直是被踩在地上摩擦啊。 感受着众人或同情或好奇或看好戏的目光,秦氏眼前差点一黑,一阵头晕目眩。 “胡言乱语,根本就是胡言乱语!”秦氏咬牙,“还不把这个胡言乱语的贱婢给我拖进府中,再把世子找回来,今日我一定要戳穿这个贱婢的谎话!” 虽然秦氏口口声声说着是谎话,但不管是真是假,既然从韩念安的嘴巴里面这么喊出来了,这样重磅的消息,足够让整个皇城沸腾了。 韩念安已经被拖回了府中,秦氏看着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江岁宁的身上。 “大娘子放心,既然这男子已经交代,并非和我有怨,加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便一同交给大娘子处置吧,官府那边,江家绝对不会多言一个字。” 秦氏目光复杂,看着江岁宁的眼神里面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喜爱,但碍于众人在场,只能是硬着头皮缓声应下。 很快,秦氏回了府中,今日所有的宾客也都告辞离开,只不过这样的消息,让不少人兴奋不已,私下里面自然也会议论不绝。 楚惊月压低声音,诧异不已,“岁宁,你说韩宁安说的是真是假,难道她真的和周世子……” “真假重要吗,韩念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出来,谁又会去在意什么真假。” “也是。”楚惊月点头,“可这样的消息传开,韩念安和韩家都名声尽毁,还有韩家剩下的女儿,恐怕也嫁不出去了,韩念安可真是豁的出去,只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韩家都要成为整个皇城的笑柄了。” “这件事情里可不仅仅是韩家,一个巴掌拍不响,若唾沫星子真的要淹死人的话,周亦鸿也该在其中。” 韩宁安说的是真是假,她也无法确定,但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身为男子的周亦鸿,又凭何就能成为隐形人? “说的没错,只不过咱们这世道对女子向来苛求,就连我刚刚也下意识只是想着韩念安,而忘了周亦鸿。不过……”楚惊月看着江岁宁,笑道,“韩念安之前几次三番刁难你,现在又如此诬陷你,没想到你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替她抱屈。” 江岁宁摇头,“我也没有替谁抱屈,只是觉得有些不公罢了。” 说着,她余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沈母,才发现对方并未离开,而是一直看着自己。 心头有些疑惑,江岁宁对着沈母福了福身子,“刚刚多谢沈夫人替岁宁说话。” “江小姐不必客气,本夫人也不过是说出心中所想罢了。”沈母目光欣赏的看着江岁宁。 不仅容貌好,举止得体,而且受人诬陷之时还能够冷静理智,不卑不亢,应对从容。再加上刚才这番话,虽然被那位韩姨娘诬陷,但见她落到如此境地,第一反应不是幸灾乐祸,而是考虑到流言议论上的不公,这样的女子,实在是让人喜欢! 只是…… 沈母思绪一转,走到了江岁宁身边,笑着看向她。 “江小姐,本夫人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沈夫人有什么话但问无妨。”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个韩姨娘会陷害你?” 沈母直视着江岁宁问道,这问题说出后,她又连忙补充了一句。 “江小姐莫要误会,本夫人没有其他的意思,更没有觉得你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只是……”m.xfanjia “是。”江岁宁点头。 “当真是?”沈母微愣。 “当真是。”江岁宁笑着重复了一遍。 沈母敛下惊讶之色,竟然还真的让她给猜对了吗? 她只是素来不大相信巧合,又觉得今天的事情太巧了点,所以才没忍住有此一问,只是没想到江岁宁竟然答得这般干脆。 “江小姐就不怕本夫人说出去?” “我相信夫人没有恶意,更何况,不管我是否提前知晓,韩念安想要诬陷我这件事情是真的,而不管是那个婢女,还是那个偷放夜明珠的男子,也通通都是她安排的,与我无关。” “岁宁,那你是怎么知晓这件事情的?”楚惊月好奇问道。 “韩念安亲自登门送喜帖的时候,我猜到了她可能想在今日做些什么,于是派人盯着她的行踪,发现她私下购买夜明珠,又联络了那男子还有侯府婢女,便大概猜到了她的计划。” “所以你今日是故意送上那夜明珠作为贺礼,车夫所说的离开又折返,然后将人撞见抓住,也是你提前安排好的?”楚惊月再次问道。 江岁宁点头,“不仅如此,还有马车今日停放的位置,以及那墙上的红漆,也都是我事先准备好的。” “难怪你刚才那么镇定,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楚惊月笑着说道,“真是的,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害的我刚才替你担心。” “抱歉,只是一切毕竟是猜测,在韩念安没有动手之前,我也没有万分的把握她就一定会这么做。”江岁宁冲着楚惊月歉疚的笑了笑。 后者自然不是真的怪她,立刻说了没关系。 而沈母则是还有些疑惑的看着江岁宁,“既然江小姐早有准备,抓到潜入马车的男子即可,为何还要用那盒夜明珠呢?” 第171章 楚惊月说出心意 “为了以防万一。”江岁宁回答道,“虽然我有所准备,车夫也是特意挑选的好手,但凡事终有万一,若是让那男子给逃了,至少还有这和夜明珠兜底。” “有道理!思虑周全缜密,江小姐令人佩服!”沈母眼底欣赏。 “沈夫人言重了,岁宁也不过是被逼无奈,为了自保罢了。”江岁宁笑了笑,微顿了一下,又接着开口,“不知沈夫人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没了,本夫人就不打扰江小姐了,你们慢走。” 江岁宁福了福身子,“岁宁告辞。” 江岁宁和楚惊月上了同一辆马车,看着马车离开,沈母脸上是一片满意之色。 虽然知晓自家儿子的眼光不会差,可没想到,竟然好到了这般程度,这位江小姐实在是对她的脾性! 不仅聪慧过人,早早的发现问题,应对得法,而且还十分坦荡。 她现在就要回去,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老爷! 沈母抓紧时间上了马车离开。 而另一边的马车之中,楚惊月对着江岁宁问道。 “你为何要在沈夫人面前承认你是故意的呢?” “为何不承认?”江岁宁笑着反问。 楚惊月皱了皱眉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可是沈宴西的母亲啊,虽然我觉得你这么做痛快又过瘾,做的再好不过了,但是万一她心里面觉得你算计太过呢?” 江岁宁脸上的笑意不变,微微垂眸开口:“沈夫人如何看我,与我又有何干系。” “岁宁,你就别瞒我了,这段时间沈宴西和你之间的接触可不少,你对他……”楚惊月神色间透出几分紧张,小声问道,“难道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江岁宁靠在马车上面,沉默了一会儿,“若真说一点好感都没有的话,那也是假的,毕竟他的确是一个很合适的夫君人选。” “那你为何要在沈母面前直接坦白?” “虽有好感,但也仅此而已,现在考虑这些为时尚早。更何况,我刚刚所说的的的确确是我所行之事,若是沈夫人因为这些而认定我是一个心思狡诈,诡计多端之人,那我也无可奈何。”江岁宁笑着轻耸了一下肩膀。 “我看你不是无可奈何,而是根本不想去管。”楚惊月看着江岁宁,“你怎么对自己的婚事,比我还不上心。还有我瞧着秦大娘子之前似乎对你也很是满意,但是你今日之举,虽说是合情合理,但她心中恐怕对你也有了成见。” “要的就是有成见。”江岁宁勾唇,“毕竟是侯府,我可招惹不起,现在的这点微末成见不至于让她对我心生怨恨施以报复,但是也不会再示好了。这样再好不过,毕竟我可没有嫁去侯府做妾,和韩念安整日打擂台的心思。” “妾?”楚惊月有些意外,“我以为秦大娘子有心让你当正妻呢,不过……不管是妾还是正妻,周亦鸿都配不上你,岁宁你日后的夫君,定然比周亦鸿好上千百倍。” 注意到楚惊月眼底一闪而过的纠结,江岁宁笑着开口:“还不打算说吗?” “说什么?”楚惊月愣了一下。 “之前你去江家探望我的时候,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刚才,提到我的婚事,瞧你这神色似乎有些紧张,到底是何事?” 惊月并不是一个擅长隐藏的人,在自己面前也素来快人快语,她是着实好奇,能有什么事情让她这般纠结。 “岁宁,我……”楚惊月面色纠结迟疑。 “快说,别磨磨蹭蹭的。”江岁宁笑着出言催促道,“不管何事,在我面前都可直说。” 楚惊月抿唇低头,“岁宁,我大概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当真?”江岁宁神色一喜,“快说,到底是谁,竟然让咱们平湖郡主看上眼了。” “是,是……是新科探花楚长河!”楚惊月一咬牙说了出来,说完后见到江岁宁怔住,又忙道,“岁宁,我知道楚长河和你还有你弟弟的关系匪浅,如果你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有定亲之意,或者你心中对他有好感,没关系的,你直接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和你争夺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同我生了芥蒂,我是真的把你当做朋友,我……” 江岁宁噗嗤笑出了声,“我的傻郡主,你想什么呢!” 所以惊月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就是因为误会自己和楚长河之间可能有情? “我和楚长河之间只是朋友,不管是我还是他,都绝无半分儿女之情。” “当真?”楚惊月刷的一下眼睛一亮,“岁宁,你没有故意说瞎话,骗我想要让着我吧?” “这感情一事又何来相让一说,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刚才愣住,也不过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楚长河。”江岁宁满眼笑意。 楚惊月这几天悬在心里面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 “岁宁,太好了,你不喜欢楚长河,这实在是太好了!” 刚刚亲耳听到岁宁说她对沈宴西也有好感的时候,她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心,此刻终于可以彻底放下心来了。 “岁宁,那你能不能帮帮我,既然你跟楚长河那么熟,帮我打听打听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要是……” “要是再能帮你撮合一下,那就更好了是吧?”江岁宁接过楚惊月的话。 看到后者有些娇羞的点头,江岁宁笑着应下。 “既然郡主大人都开口了,那我自然要照办了,不过……” “不过什么?”楚惊月问道。 “不过惊月,楚家并非富贵人家,而且他父亲还曾经获罪,不知王爷王妃会不会乐意。而且虽然楚长河瞧着的确是个可堪托付的,但你还是要再仔细接触接触,莫要随意下决断。”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至于父亲母亲那边,他们本来就不太看重家世了,自从经历了之前韩从泽的事情后,现在更加只重品行。” 楚惊月挽住了江岁宁的胳膊。 “岁宁,虽然你和楚长河认识的比和我早,但你可要站在我这边。” “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否则我刚刚就不会提醒你了。” “岁宁,就知道你最好了!”楚惊月笑得满脸明媚。 正说着话,忽然之间,一阵急促马蹄声传来,紧接着是勒马声,惊呼声。 “吁!” 马车狠狠一晃,楚惊月撞在了车壁之上。 “惊月!”江岁宁连忙将人扶住,确定楚惊月没什么大碍之后,掀开车帘朝外看去,“怎么回事?” “小姐恕罪,刚刚这位小公子突然策马冲过来,奴才只能赶紧调转车头避开。”车夫心有余悸的皱眉看向一旁马车上的人,“这位小公子,这皇城的大街之上,怎么能够随便纵马呢。” 江岁宁扭头看去,只见马背之上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穿的一身月牙色男装,束发带簪,不过虽是男子打扮,但分明是个女子。 第172章 女子就是小肚鸡肠 马背上的女子也看到了江岁宁,看清对方的容貌后,目光里划过一瞬的惊艳,但紧接着眸光又沉了下去。 本就在马背之上的她,又抬了抬下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开口。 “抱歉啊,这位小姐,本公子刚刚骑的快了些,不过看你也没什么事情,就这么算了吧。把马车往旁边挪一些,莫要挡了我们的路。” 马车之中,正捂着胳膊的楚惊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也往外看去,顿时面色一沉。 “杨蔓蔓!怎么是你。” 马背之上的杨蔓蔓看到楚惊月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又迅速回过神来。 “楚郡主,没想到你竟然也在啊。” “杨蔓蔓,这皇城是让你随便策马的地方吗,你害得本郡主都撞伤了。”楚惊月紧皱眉头不满的开口。 杨蔓蔓轻哼一声,“瞧你这话说的,我还没有怪你们马车挡路呢。” “你……” 楚惊月正准备开口,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两个男子骑马到了杨蔓蔓身后。 “蔓蔓,你没事吧?”蓝衣男子关切地问道。 “我都说了,要叫我杨兄,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蔓蔓蔓蔓,听着就女里女气的,真让人不喜欢。”杨蔓蔓看起来很不满的瞪了蓝衣男子一眼,可目光里面更多的却是嗔怪。 “好了,杨兄,我们喊你杨兄还不行吗,你刚刚怎么骑的那么快,没出什么事吧?”一旁的白衣男子也关切的询问。 江岁宁并不认识三人,目光微带疑惑的看向楚惊月。 后者皱眉闷声开口道:“杨蔓蔓,杨国公府的三小姐,青衣的是丞相府二公子李征,另一个是刑部尚书府大公子毕英杰。”xfanjia 刚刚二人的注意力都在杨蔓蔓身上,此刻听到楚惊月开口才注意到她,愣了一下后,连忙下马。 “见过平湖郡主。” “见过平湖郡主。” 楚惊月没有开口,而是看着杨蔓蔓,“你随意纵马,撞了本郡主的马车,还害得本郡主受伤,难道不该下马赔罪吗。” “郡主,我刚刚不是都已经给你赔罪了吗,你怎么还这么咄咄逼人。” “你什么时候给……” “好了好了,我再给郡主道个歉就是了,我一向不爱和女子计较。” 说着,杨蔓蔓下了马,却没有像女子那般行礼,而是如同男子那般抱拳,语气十分爽朗的对着楚惊月开口。 “楚郡主,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没想到你这么弱不禁风,但瞧着你也没什么事情,就莫要斤斤计较了。” 说是道歉,可言语之间不仅没什么歉意,说完后还扭头冲着李征和毕英杰俏皮又无奈的眨了眨眼,仿佛在表示楚惊月实在是麻烦。 江岁宁瞧着杨蔓蔓这模样,微微挑眉。 而楚惊月则是被她这态度气的不轻,“杨蔓蔓,你这像是道歉的样子吗!” “郡主,我一向有些横冲直撞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非要这么计较呢。”杨蔓蔓露出一脸无奈头疼的模样,“果然啊,女子就是小肚鸡肠,和男子一般,简单一些不好吗。” 江岁宁轻轻皱眉。 对方明明也是个女子,可话里话外,却满是对女子的嫌弃,女子便是小肚鸡肠,男子便是个性爽朗,哪来的道理? 李征见状,不仅没有去阻止杨蔓蔓的话,反而拱手维护道:“郡主莫怪,蔓蔓她性格本就像男子一般,直来直去,虽然有些礼数欠缺,但绝对没有不敬之意,郡主就原谅她吧。” “李征,我说了是杨兄杨兄了,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杨蔓蔓不满的打了李征一拳,“让你不长记性!” 这一拳打的并不重,让江岁宁看的,愣生生感受出了几分打情骂俏的意味。 上一世,她虽然听说过杨国公府和丞相府的名号,但是并未见过二人,而且也没有听说过两家有结亲的打算,难不成是比较低调? 而看到李征又连连应声,说他错了,杨蔓蔓这才满意的轻哼一声。 瞥了一眼楚惊月,杨蔓蔓又开口道。 “唉,我最头疼和女子打交道了,还是咱们兄弟好,我打你一拳也就打你一拳了,这要是换做女子,只怕是又要不肯罢休的让我赔礼道歉。” “杨蔓蔓,你莫要太过分了!”楚惊月火气噌的一下冒了出来。 “郡主息怒,蔓,不,杨兄她当真不是故意的,郡主就原谅她吧。”李征又给忙开口劝道。 “是啊,郡主,杨兄向来性格爽朗,不拘小节,郡主莫要计较。”毕英杰也立即说道。 杨蔓蔓听着二人这话,眼底得意。 “还是你们了解我,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幸好平日里面都是咱们一起玩,也不担心一点小事就把你们给得罪了。” 楚惊月气的咬牙切齿,说是道歉,可这一个个的口口声声却都是在指责自己,仿佛自己不原谅杨蔓蔓,那便是小气计较。 别人看不出来也就算了,可同为女子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杨蔓蔓分明是故意的,今日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她! “杨蔓蔓,你……” 楚惊月正想发火,江岁宁却拦住了她。 “郡主。”江岁宁冲着她轻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下,惊月越是被激怒发火,越容易被对方以此证明她的话是对的。 江岁宁笑着看向杨蔓蔓,“杨小姐是吗?” “你是何人?”杨蔓蔓挑眉打量。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郡主坚持让你道歉,并非斤斤计较,反而是真心实意的在替你考虑。” 江岁宁这话一出,不仅是杨蔓蔓,就连楚惊月都有些愣住了。 回过神后,杨蔓蔓不屑的皱眉,“你在胡说什么!” 江岁宁笑意不改,继续说道。 “杨小姐当街纵马伤人,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都是事实。按照北阳国律法第三卷第四条,凡于闹市纵马者伤人者,杖二十,若得伤者宽宥,才可以钱赎。楚郡主若是真的有心计较,又何必让你赔罪,此刻立即扭头去衙门,那这二十杖杨小姐可是免不了的了。” 第173章 杨蔓蔓吃瘪道歉 杨蔓蔓脸色一变,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搬出律法来压她。 “谁知道律法里面有没有这一条,也许是你瞎编的呢!” “这位毕公子既然是刑部尚书之子,那想来对律法应该很熟悉。”江岁宁目光移向毕英杰,“杨小姐不如问问他。” 毕英杰一愣,他父亲虽然是刑部尚书,可他现在还没入仕,刑法那些的如此繁杂,他又如何记得? 见几人目光都看过来,一时有些尴尬,也不知道眼前这女子到底是谁,竟然这么熟悉律法。 “若是毕公子不记得,那也无妨,不如现在一起去趟衙门,即可验证真假。到了之后正好将那二十杖打了,杨小姐和楚郡主两不相欠。”江岁宁含笑看着杨蔓蔓,“杨小姐觉得如何?” 杨蔓蔓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由得看向楚惊月,“我,我根本没有纵马伤人,而且她哪里像受伤的样子!” 江岁宁给楚惊月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立刻一脸痛苦的捂住胳膊。 “谁说没有受伤了,就因为你本郡主撞在了马车上面,现在胳膊疼的厉害。不仅要去衙门,本郡主还要派人将我父亲请过来,这要是伤筋动骨了,二十杖可不够!” “你……”杨蔓蔓一噎,依旧嘴硬道,“我看你就是装的!” “还是那句话,是真是假去衙门一验便知。” 江岁宁看着楚惊月,“郡主将王爷请来只怕是不够,最好派人将杨小姐的父亲,国公爷一起请来,两家人面对面的将事情说清楚,再把该打的板子打了,该了的事情了了,也省的留下什么嫌隙。” “你说的没错。”楚惊月瞧着杨蔓蔓,冷哼一声,“正好把国公爷一起请过来,让他看看他的好女儿,另外,也省的之后有的人歪曲事实,说是楚王府欺负人。” 江岁宁忍住笑,目光越过杨蔓蔓,看向她身旁的李征和毕英杰,“烦劳两位公子做个见证了,对了……” 江岁宁脸上笑意更浓,语气里面也皆是信任。 “虽然我并不了解杨小姐,但既然都说你性格爽朗,直来直去,那想来到了衙门之后,否认纵马撞了马车这种无耻抵赖行径,光明磊落如杨小姐,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杨蔓蔓脸色彻底难看了下去,气得去瞪江岁宁。 可后者却一脸无辜的点破,“杨小姐为何这么生气的看着我,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你爽朗直率,定然也不会像小女儿家那般斤斤计较,与我生气吧。” 明明神色和举止故作娇俏,可口口声声说的却都是贬低女子的话语。若真的是爽朗直率粗线条,那倒罢了,至多观念不同,不予理睬就是。 可瞧着这位杨小姐的样子,只怕是想要通过贬低其他女子而抬高和突出自己,让其他人,尤其是男子们觉得,她标新立异,与众不同,从而在一众女子间获得优越感。 杨蔓蔓再一次被噎住,而且还是被自己刚才说的话给堵了回去,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原本还在捂着胳膊装痛的楚惊月简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咬紧牙关才绷住了笑意。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杨蔓蔓皱眉。 “郡主大人大量,一开始想要的自然只是个真心诚意的道歉,不过若杨小姐不愿意道歉的话,那就看郡主想如何处置了。” 楚惊月皱眉,“自然要去衙门了,毕竟刚才本郡主可没有感受到杨小姐道歉的诚意。” “你……”杨蔓蔓语塞。 “蔓蔓。”李征皱眉担忧的看向杨蔓蔓,“要不你还是好好的给楚郡主道个歉。” “是啊,这要是去了衙门的话,国公爷那边也不好交代。”毕英杰也开口劝说道。 这一次,杨蔓蔓倒是顾不得再纠正称呼了。 虽然心里免十分不愿,可她也不确定楚惊月是不是真的会将事情闹大,一咬牙,装作满不在乎的开口:“算了,我一向不和女子计较,道歉就道歉。” “是认真道歉。”楚惊月补充了一句,“若是敷衍的,可抵不了二十杖。” 杨蔓蔓盯着楚惊月,抱拳拱手,“对不起,楚郡主,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情就此结揭过,咱们一笑泯恩仇!” “这话可不够有诚意。”楚惊月看着对方,“杨小姐,就算你穿着一身男装,可终究是个女子,在行礼上面就这么敷衍本郡主吗?” 杨蔓蔓咬牙,片刻后低头福身,“楚郡主,对不起,刚刚是我一时不小心冲撞了你,请楚郡主见谅。” “原来你会行女子的礼啊,我还以为你只会像男子那般拱手抱拳呢。”楚惊月讥笑。 “楚惊月,你莫要欺人太甚!” “杨小姐,楚郡主不过是玩笑一句罢了,你又何必如此动怒计较呢。”江岁宁笑道。 “就是。”楚惊月轻哼,“我看不是女子小肚鸡肠,而是个人性格吧,毕竟你杨兄来杨兄去的,也没见你有什么肚量。” 杨蔓蔓气得脸色发青,可这种情况下,她越是生气便越打脸,最后只能咬牙说道:“哼,懒得理你们,和你们女子打嘴仗有什么意思,浪费时间。反正我已经道歉了,不可能跟你去衙门。” 说完,又对着李征他们说道:“我们走!” 看着杨蔓蔓那吃瘪还嘴硬的模样,待到他们离开后,楚惊月一下子笑出了声。 “岁宁,真的是太过瘾了,这个杨蔓蔓,终于也轮到我看她吃瘪了,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给她堵了回去!” “你们两个之前有过节?”江岁宁好奇的问道。 “过节算不上,但这个杨蔓蔓每次见面都要标榜一下自己的假小子性格,而且她自己不爱梳妆打扮,便讽刺其他女子的时间都花在了妆容上,我的妆容和衣着也被她明里暗里讥讽过好几次。” 想起之前的事情,楚惊月心头就觉得窝火。 “每次我反驳的时候,她都要像刚才那样,佯装男子性格,说什么她只是直来直去,还说什么女子就该像男子那般简单点,不要浪费时间在衣着妆容这种微末小事上,整日里面争风吃醋,只知比美。” “她不爱梳妆打扮?”江岁宁回想了一下刚才杨蔓蔓那张脸,摇头发笑,“我看未必吧。” 第174章 李征另有未婚妻 “什么意思?”楚惊月不解,“我瞧着杨蔓蔓那模样,的确没有上妆。” “虽然看起来不施粉黛,但她确实是施妆了的。”江岁宁思绪稍稍拉远。 上一世后来,皇城闺秀之中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伪素颜妆。xfanjia 听说是从皇宫中传出来的,不知是排行第几的一位公主自创的,这名字也是那位公主取的。 顾名思义,便是上妆后看起来像是什么妆点都没用,素颜一般。 曾经有与她相熟要好的官眷拉着她一起研究过,这所谓的伪素颜妆,其实是通过仔细调配妆粉颜色,尽量与自己的皮肤颜色一致,但同时又能起到遮盖瑕疵,均匀肤色等作用。 而胭脂和口脂那些的颜色更是讲究,要让人既要提气色,又要看起来察觉不出。 一番妆点下来,看起来是天生好气色,好容颜,但实际上花的时间和功夫还要远超正常上妆,手法上面更是要仔细研究,练习。 毕竟都是官眷,梳妆打扮除了爱美之外,也是一种礼数,尤其是赴宴的时候,若是素面朝天难免有些失礼。 若闲时练习着玩玩也就罢了,但虽说身在后宅之中,日常还要管理家中大小事务,也未必得闲,专门花费这么多时间,实在是没有必要。 所以她们研究了一阵,便放弃了。 对上楚惊月疑惑的目光,江岁宁并未说出伪素颜妆的事情,只是笑道:“我曾经见人研究过,如何将妆容画的让人难以察觉,仿若素面一般,但却十分好看。刚刚瞧那位杨小姐的面容,应该就是用了那种妆点的法子。” 乍一看的确是素面状态,可是仔细打量便能发现她脸上音乐还是透着脂粉的,而且和那伪素颜画完后的妆面十分相似。 “原来如此!”楚惊月恍然大悟,“怪不得每次见她的时候,她都唇红齿白,粉面桃花的,我还以为她天生的好容貌,好气色呢。嘴上嫌弃着女子上妆,可背地里面却偷偷摸摸,她可真好意思!”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杨蔓蔓私下里面悄悄妆点,可对方却一口咬定她家里连脂粉都没有,而且话里话外对女子上妆一事,那叫一个嫌弃,她们也就没有再多想了。 其实,杨蔓蔓要真的只是不想让人看出她上了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还要各种贬低上妆了的女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真是令人不齿! “好了,你也莫要生气了,刚刚杨蔓蔓不是已经吃瘪了吗。不过,刚刚瞧着另外二人对她倒是维护,尤其是那位丞相家的李公子,杨国公府是打算和丞相府结亲吗?” “结亲?结得哪门子鬼亲!”楚惊月忍不住开口,“说起这一点就让人好笑,那个李征从小就订了婚约,他是有未婚妻的。” 江岁宁微怔,“不是杨蔓蔓?” “不是!”楚惊月摇头,“听说之前杨蔓蔓和李征他们在一起举止亲密,恰好被李征的未婚妻给撞见了。结果杨蔓蔓不仅丝毫不知羞,还口口声声说着他们是什么兄弟,不拘小节,说人家未婚妻小气,自己心里弯弯绕绕,见什么都是脏的。最后将人给气的流着泪回家,闹着要解除婚约。” “那后来呢,婚约解除了吗?”江岁宁问道。 “没有,两家是世交,哪里是说解除就能解除的。最后,李丞相带着李征登门道歉,这件事情才算作罢。不过看李征刚才的样子,也根本就没有收敛,还是和杨蔓蔓厮混一处。”楚惊月语气不忿。 江岁宁皱眉,“我瞧着刚才他们二人那模样,只怕李征心头喜欢的是杨蔓蔓。” “你看的没错,有人私下议论说,李真似乎向杨蔓蔓表白过心意,但是杨蔓蔓却只说他们是兄弟,不肯答应。” “呵。”江岁宁忍不住笑了一声,“既不肯答应,又不肯远离,而且举止亲密坦然,享受着对方的维护,看来这兄弟的幌子还真是好用。” 既然能和丞相府结亲,想来李征未婚妻家的门第必然也不低。 越是高门大户,越讲究颜面,李征和杨蔓蔓这般无所顾忌,又不解除婚约,将女方的面子置于何地。 “谁说不是呢。”楚惊月冷着脸应声,说完,忽的又想了起来,“对了,岁宁,这个杨蔓蔓虽然嘴上说着不计较,但肯定会记仇,你今日出面替我说话,恐怕会让她给记恨上。” “无妨。”江岁宁摇头,“你既护着我,我自然也不能见你被别人给欺负了。” 虽然她不喜招惹麻烦,可总归要视情况而定,惊月一直真心待她,她当然也不能只考虑自己。 更何况,就算杨蔓蔓想要找麻烦,兵来将挡就是,在这皇城之中,若但凡遇上身份比自己高的,便都要害怕退让,做个缩头乌龟,那日子也没法过了。 楚惊月满眼笑意的看着江岁宁,“岁宁,谢谢你,不过你放心,我的身份好歹比那个杨蔓蔓高出一截,她要是真的敢找你麻烦,不管什么时候你就立刻让人给我送信!” “好,我知道了。”江岁宁笑着应声。 二人重新回到了马车之中。 而随着马车离开,一旁酒楼之上,刚刚目睹全程的红衣男子笑着开口。 “有意思,三哥,你可认识楚郡主身边的那个女子是谁?” 红衣男子对面的男子摇头,不在意的开口:“不认识。” “三哥,不是我说你,咱们今日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是来喝酒玩乐的,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若是觉得无趣,现在回宫便是。” 红衣男子一噎,“好,我说错了,一点都不无趣,毕竟刚刚可是看了那么一出好戏呢。” 说着,红衣男子想了想,笑容玩味继续说道:“三哥,要不我打听打听刚才那个女子是谁,等下个月你开府宴的时候,让楚郡主把她也给带上,到时候说不定还有热闹看。” 对面的男子瞥了自家弟弟一眼,脸上依旧是一副并不关心的神色,只是淡淡开口:“随你。”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175章 韩念安被扭送回府 皇城之中的消息总是传的格外快。 不消半日的时间,韩念安和周亦鸿的事情,就已经在整个皇城传遍了。 喜宴上先是栽赃陷害污人名声,紧接着又自曝已经和周亦鸿有了夫妻之实,甚至还可能有了身孕,这接二连三的消息炸开,再加上之前的落水一事,这下子韩念安可算是彻底出了名。 就连郑氏和江知同都听说了此事,晚饭的时候还忍不住向江岁宁询问了几句。 当然了,他们倒不是在意韩念安,只不过说起来毕竟是江岁宁的妹妹,闹成这个样子,他们担心江岁宁会心头不快。 确定江岁宁一切如常,并不在意后,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但心头却不由得更加感慨,同样都是顾兄的女儿,怎么差别会如此之大。 而比起江家的风平浪静,此时的韩家却已经是炸开了锅。 “老爷,韩念安那个贱人,这是想要拖着咱们家所有人一起去死啊!”韩家大堂之中,王氏红着眼睛,说的咬牙切齿。 韩月影和韩月霞也跟在王氏后面,虽然两个人没有开口,可脸色却是个顶个的难看,尤其是韩月霞。 韩月影的脸留了疤,之后未必能够寻摸到什么绝佳的婚事,但是韩月霞心里面还是有指望的,觉得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嫁个不错的夫家。 可是如今被韩念安这么一折腾,韩家必然会成为整个皇城的笑柄,那还好门户敢来求娶。 而就算是韩清他们,也难免会收到影响,被人嘲笑。 韩念安在侯府门口仓皇之间嚷出的一番话,简直是和韩家每个人都结了仇。 “够了,能不能让我消停一点!”韩铭章脸色阴沉,伸手揉着眉心,整个人头疼不已。 “父亲,韩念安那个贱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她自己做了丑事还满世界的嚷嚷,这摆明就是要毁了咱们家!”韩月影满脸恨意,若是此刻韩念安在她面前的话,她大概会直接手撕了她。 “那能怎么办,消息都已经传开了。”韩铭章没好气的说道。 虽然韩念安为了嫁去侯府的确耍了不少花招,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般的不自重,而且,还自己把这件事情给说了出来! “老爷,老爷……”小厮脚步匆匆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韩铭章没好气的开口。 “老爷,长宁侯府又来人了。” “又来了?”韩铭章皱眉。 下午的时候,长宁侯府就已经有人过来,说是请他去一趟。 只不过那时,他刚听说这消息,担心秦氏是想要发难,于是让小厮谎称自己不在家,可这才没多久,怎么又来了。 韩铭章紧紧皱眉,看来自己不去这一趟是不行了。 “告诉侯府的人,我待会儿就过去。” “不是。”小厮连忙摇头,“老爷,是长宁侯夫人亲自过来了,而且还带着五小姐一起!” 韩铭章一愣,脸色顿时雪上加霜。 天色已经不早了,这个时候带着韩念安回来,莫不是想要将人给退回来? 而韩月影听说韩念安回来了,心头火气直冒,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狠狠的教训一下她。 “父亲,人来的正好,韩念安那个贱人她……” “住口。”韩铭章打断了韩月影的话,“你没听见吗,来的还有长宁侯夫人,不管你心里面你有多少火气,在外人面前统统给我憋住,别丢韩家的脸。” “韩家的脸?”韩月影不满的冷哼一声,“只怕现在早就已经被韩念安给丢尽了。” “好了,月影,不要多言。”王氏连忙制止了自己女儿。 虽然她心里面对韩念安气得牙痒痒,但是也知道外人面前必须要撑足了面子。 没过多久,秦氏便被请进了韩家。 韩铭章他们远远看到过来的秦氏时,连忙迎了上去。 “下官刚刚得到消息,匆忙间有失远迎,还请大娘子莫要见怪。” 韩铭章赔着笑脸,可目光却忍不住看向秦氏身后被几个嬷嬷抓着的韩念安。 他心里面早就没有了之前攀上侯府的喜色,只剩下满满的晦气。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不应该去把韩念安接回来。 什么往日情分,故交故旧,现在看来纯属扯淡! “韩大人当真是客气了,毕竟本夫人派人邀请你过府都未曾露面,不过是没有出府相迎罢了,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氏虽然脸上带着笑,可看向韩铭章着实没什么好脸色,目光里面更是透着讥讽。 “请大娘子见谅,下午时恰好有些重要公务要处理,所以……” “一个从六品的小官能有些什么重要公务。”秦氏嗤笑着毫不客气打断了韩铭章的话。 没有理睬对方僵住的神色,秦氏看了一眼身后的嬷嬷,嬷嬷们立即会意,将韩念安给拽到了韩铭章面前。 韩念安衣裙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 之前周亦鸿回府后,韩念安原本还想要在周亦鸿面前卖惨哭诉一下,引起周亦鸿的怜惜。 而一开始周亦鸿的确有所不忍,可是被秦氏训斥之后,便又立刻放弃了维护韩念安,甚至前不久更是眼睁睁的看着韩念安被几个嬷嬷塞进马车之中,强行带来了韩家。 她挣扎的时候,不知是哪个,还趁着混乱又给她一巴掌,打得连簪子都掉了。 这模样看得跟在韩铭章身后的王氏和韩月影她们心头一阵痛快,尤其是韩月影,那讥讽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韩念安的身上。 只不过韩念安此刻也顾不得这些了,挣脱开嬷嬷的钳制,可怜兮兮的对着韩铭章开口。 “父……” 刚刚说出一个字,韩铭章的巴掌便甩了上去。 “住口,我们韩家可没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韩念安本就恍恍惚惚,这一巴掌打的她直接栽倒在地,眼冒金星,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秦氏冷眼瞧着这一幕,脸上是明晃晃的讥讽。 “好了,韩大人也不必人前教女,既然人已经送回来,那本夫人也就不多留了。” 第176章 韩家立下字据 眼见着秦氏要走,韩铭章连忙将人拦住,“大娘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秦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讽刺,“韩念安做出这等丑事,连累我长宁侯府沦为笑柄,韩大人还有脸问我这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觉得,你家这个女儿还能够留在我长宁侯府之中?” “大娘子,您这话说的就有些没道理了,她毕竟是你们侯府迎进去的妾,而且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不管如何处理,也是你们长宁侯府的事情,断不该再送回我韩家。”韩铭章大着胆子冷脸开口,想要试探一下秦氏的态度。 然而秦氏却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眉头一皱,在侯府之中多年浸淫的气势一下子摆了出来。 “韩大人,你是觉得我们长宁侯府这般好欺辱吗!” 不悦的质问声一出,韩铭章顿时弱了气势。 “大娘子,下官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 “这桩婚事到底是怎么来的,你们父女二人心中很清楚,如今又闹出这样的丑闻,侯府不追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韩大人若是想要胡搅蛮缠的话……”秦氏冷笑,威胁意味十足。 韩铭章心头发紧,大着胆子说道:“大娘子,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样的丑闻也不是一个人能闹出来的,您看世子他……” “我儿固然被色迷了心窍,做错了事情,但是若不是韩念安寡廉鲜耻,当着众人的面嚷出来,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秦氏一脸冷色,神情不变,“韩大人,我儿我自然会教训,但是你们韩家的女儿,我们侯府实在是无福消受,还是送回来由你们韩家好好管教吧。” 韩念安虽然被刚才那一巴掌打的嘴里面尽是血腥气,但听到秦氏的话,还是立即开口。 “我已经是世子的人了,就这么把我送回来,你们侯府也要被人戳脊梁骨,你们……” “住口!”韩铭章又是一脚踹了上去,“你给老子闭嘴!” 现在这个样子都是韩念安害的,原本他还指望着对方进了侯府之后,能够让侯府成为他仕途上面的助力,韩念安倒好,进门第一日,竟然就闹成这个样子,现在还在这里胡言论语,要是真的彻底激怒了侯府的话,那他这翰林院的差事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不过…… 这人也的确不能就这么退回来,出了这种丑事,要是真的把韩念安给退回来的话,到时候他哪里还有脸面出门。 “大娘子,韩念安做下这种事情,不管侯府想要怎么教训,我们韩家都绝对没有任何意见,只不过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实在是没有进门第一日就退回来的道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虽然没错,可你们韩家泼过来的可是一盆又腥又臭的脏水,怎么,这也要我们侯府接着?” 秦氏的话说的那叫一个不客气。 韩念安听得直咬牙,尤其是对上韩月影那讥讽的眼神时,更是又气又怕,她绝对不能就这样被赶回韩家,如今她已经算是把韩家给彻底得罪了,要是回来的话,绝对没有任何好日子过。 “我是世子的人,我一定要留在侯府。”韩念安大声开口。 韩铭章又看了一眼韩念安,这一次倒是没有再踹她,心思一转,咬牙说道。 “出了这样的丑事,我们韩家也没办法了,若是大娘子坚持着不肯要人,那只有将她给直接打死了!” 韩念安骤然一愣,“什么?” 韩铭章没有理睬韩念安,继续对着秦氏说道:“大娘子,这件事情说到底,世子也没办法彻底摘出去,我们韩家打死一个女儿不足惜,只是到时候人死了,传出去对世子的名声恐怕也没好处。” “你威胁本夫人?”秦氏冷眼看着韩铭章。 后者立即摇头,“自然不敢,说实话,韩念安做出这等丑事,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是生气不已。只不过若是将她送回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人要是真的死了,侯府怕也要背上将人逼到死路的名声。” 他就不信,要是真的打死了,他们长宁侯府能够独善其身。 迎着韩铭章的目光,秦氏扯起嘴角冷哼一声,“本夫人原本还在想着,怎么会有人家教出如此不知廉耻不择手段的女儿,现在看来,韩大人也是不惶多让。” “大娘子慎言,下官不管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反正我们韩家的态度就在这儿,侯府若是不要她的话,那就直接打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也顾不得什么会不会撕破脸了,总之韩念安这盆脏水,既然已经进了侯府的门,就休想再泼回来。 韩念安此刻也看明白了,韩铭章说是要打死她,其实不过是在威胁秦氏。 一咬牙,她也开口道:“我不回来,要是非逼我的话,不用父亲动手,我自己去吊死算了,不过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侯府大门口。” 秦氏眸光骤然一沉,直接走上前抬手又是一巴掌,“贱人,你好大的本事!” 韩念安嘴巴里面的血腥气更浓了,她梗着脖子开口:“反正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世子的人,是侯府的姨娘,我必须要回到侯府。” “你……”秦氏一噎。 韩铭章瞧着这情形,心里面稍微松了一口气,秦氏应该是被拿捏住了。 “大娘子,您也看到了,这种情况不如您还是将人带回去。反正带回侯府之后,不管您想要怎么管教,我们韩家都没有任何意见。” “呵,说的倒是轻巧,毕竟是你们韩家的女儿,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到时候你们说不定还要讹上我们长宁侯府。” “大娘子放心,绝对不会,韩念安现在开始和我们韩家没有关系。”韩铭章立即开口。 “口说无凭,本夫人凭什么相信你。” 韩铭章想了想,让人拿来了笔墨纸砚。 “大娘子若是不信的话,下官可以立即写下字据,不管日后韩念安在长宁侯府是死是活,我们韩家绝不会追究。” 第177章 秦氏的真正目的 “父亲……”韩念安怔住。 “住口,你难道不想回到侯府了?” 韩铭章的一句话,瞬间就把韩念安给堵了回去。 她怎么可能不想回到侯府,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除了侯府之外,她还能去哪里。 秦氏眯了眯眼,“看来韩大人这是铁了心的想要把韩念安这个麻烦甩给我们侯府了。” “大娘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韩念安已经进门了。”韩铭章脸色无奈,“她要还是我们韩家的女儿,闹出这种事情,决计不会劳动大娘子,只是现在……” “好了,这种废话也不必说了。”秦氏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发黑,“这一次是我们侯府倒霉,既然韩大人铁了心的不要这个女儿,那你就写吧,只是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韩铭章只想着韩念安这颗烫手山芋可不能再扔回韩家,那里会想着什么后悔,忙不迭的立下字据。 一旁的韩月影瞧着,连忙想要阻拦,毕竟韩念安要是真的被赶回来那可就落到她的手里面的,正和她意。 可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却被王氏拦住,将人拉到了一旁。 “娘,你拦着我做什么,韩念安要是回来了,那不是正好报仇吗。” “月影,你莫要糊涂,韩念安要是被赶回来,咱们韩家丢人丢的可就没边了,而且……” “而且什么?”韩月影问道。 王氏暗暗打量着秦氏,有些狐疑的开口:“而且为娘觉得,这位秦大娘子似乎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把人退回来。” “娘,您糊涂了吧,她都带着人亲自登门了,怎么可能不是真心要赶人,再说了就韩念安这种货色,难不成她还想要留在家里面当个宝吗。”韩月影话语里面满是嫌弃。 王氏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皱眉开口:“那也许是我想多了,不过你爹爹的意思你也很清楚,他是绝对不会把韩念安留下来的,现在好不容易才威胁住了秦大娘子,你可莫要添乱,要是惹恼了你爹爹,咱们都没好日子过。”xfanjia 韩月影脸色发沉。 王氏的提醒起了作用,虽然韩月影心里面依旧恨得不轻,但是她倒也没有再继续开口。 很快,字据便写好了。 韩铭章又赔着笑连声保证了几句,直到秦氏离开,韩念安也被嬷嬷们抓着重新带走,几人身影消失之时,他这彻底沉下脸。 “该死!”韩铭章黑脸咒骂。 现在看来,想要通过韩念安攀上侯府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他近来在官场之中的日子本就难过,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桩事情,恐怕更加要沦为笑柄!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早知道这样,之前就不应该信了韩念安的鬼话去指望侯府,如今得罪了公孙大人,又得罪了侯府,还闹得名声狼狈,他这官场之恐怕会更加艰难! 与此同时,韩府门口。 韩念安被几个嬷嬷粗暴的塞进了马车之中,撞在马车壁上,她痛的止不住惊呼。 “闭嘴。”秦氏站在马车外面,冷眼瞧着韩念安。 韩念安深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没有开口,可看向秦氏的目光里面透着怨恨,同时还带着几分得意。 不管怎么样,对方这一次都是白跑一趟,还是要将她带回侯府。 秦氏瞧着韩念安这蠢钝的样子,捏着手里面的字据心头冷笑。 不过她并没有在韩家门口多说什么,很快上了另一辆马车,出发回到侯府。 秦氏去了韩家的消息,江岁宁是第二日才得知的。 而韩家那边还主动让人放出了字据的消息,一来是害怕秦氏反悔,再将人送回去,二人,也是想要撇得更干净一些。 “小姐,看来那个韩念安运气还不错,人都已经送回韩家了,竟然还能又被带回侯府。” 碧云的腿脚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刚刚送茶时,正好禀报了这消息。 江岁宁靠在书桌后的椅子上面,听着碧云这话,只是轻声笑笑,“你觉得秦大娘子是真的打算将人退回去?” “难道不是吗?”碧云想了想,“毕竟都已经带着人去韩家了。” 江岁宁摇头,“秦氏若真的铁了心,就凭韩家三言两语,可唬不住她。” “那秦大娘子干嘛要跑那一趟,不是白费功夫吗。”碧云不解。 “她可没有白费功夫,不是落了一张字据吗。”江岁宁挑眉,“要知道,虽然韩念安是去侯府做妾的,但是毕竟是官员之女,和花钱买进府中的妾室不同,不管韩铭章官大官小,有些事情侯府那边都不能太过火,要是被韩家抓住了弊把柄,容易被讹上。” 但是现在不同了,韩铭章亲自写了字据,那不管韩念安是死是活,有字据在手,韩家都没办法追究。 表面看起来,是秦氏白跑一趟,韩念安成功再次回到了侯府,可实际上韩念安的小命几乎都已经拿捏在了秦氏手里面了。 “原来是这样!”听自家小姐说完,碧云心里面恍然大悟,“小姐,那那位秦大娘子会不会真的打死韩念安?” “这倒不会。”江岁宁放下刚刚端在手里面的茶杯,“如今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关注的人正多,这个节骨眼上,秦氏只求是风头赶紧过去,绝不可能再打死人,把事情闹大,不过,韩念安接下来在侯府之中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韩念安和周亦鸿有了夫妻之实这件事情,说到底双方都有问题,按照秦氏的性子,纵使再生气也不可能真的不顾流言把韩念安赶回府。 闹上这么一出,大概是心里面真的恨极了韩念安,决议要好好的教训她,于是想要先断了韩家这个后顾之忧。 如今字据到手,秦氏有的是法子磋磨韩念安。 江岁宁倒也没有过多的将心思放在这件事情上面,毕竟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着长宁侯府,等着看热闹,若是真的有什么消息的话,自然会传出来。 而随着房间之中安静下来,没过多久,房间外,敲门声起…… 第178章 还真是冤家路窄 “进来吧。” 随着江岁宁的话音落下,蒋承抱着一叠账本走了进来。 看着蒋承放下账本,江岁宁有些意外,“又核对完了?” “是。”蒋承点头,“其他账本都没什么问题,只是放在最上面的一本,有两处账目对不上,我已经标注出来了,请小姐过目。” “你也太厉害了在,昨日才给你的,你不会是整晚没睡觉吧。”一旁的碧云忍不住开口。 “小姐对我们母子有大恩,交代的事情我不敢怠慢。”蒋承低着头说道。 江岁宁翻开蒋承说的那册账本,看了看标记的两处,开口道:“辛苦了,不过这些账本也没那么着急,下次按照我说的期限来就好,不必如此辛苦。” 虽然之前将人带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蒋承在处理账目方面是一把好手,但是对方这看账的速度,还是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而蒋承昨日送过来的账目她昨晚已经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不辛苦。”蒋承摇头,“之前在庄子上的时候,白天在天里面干活,晚上还要处理账本,比起那个时候,现在轻松多了。” 而且那个时候,大多数都是在做假账,他心头憋闷,如今心中坦荡,看起账本来根本不觉得累。 “这儿不是庄子,你也不必和在庄子上面比。”江岁宁放下手中的账本,又询问了一下蒋母的身体情况。 提到蒋母,蒋承心里面更加感激。 “大夫说病得太久,短时间内难以痊愈,不过只要接下来好好休养,不会影响性命,实在多谢小姐。” “那就好。”江岁宁笑着点头,“既然你账本提前看完了,今日便休息休息,陪陪你母亲。” “是,多谢小姐。” 蒋承拱手应声,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江岁宁身后的书架,但很快又收回视线,快步退出了房间。 “小姐,奴婢瞧着蒋承刚刚似乎是在看这书架上的书。”碧云开口道。 “你现在的眼力倒是越来越好了。”江岁宁赞许的看了一眼碧云。 “都是跟在小姐身边学的好。”碧云立即开口。 “好了,你也莫要在这儿拍我的马屁。”江岁宁想了想,重新拿起面前的账本,“你去问问蒋承,架上的书若是有他想看的,便拿给他吧。” “是,奴婢知道了。”碧云应声,也离开了房间,找蒋承去了。 原本已经走出院子的蒋承,听到碧云唤他停下了脚步,看着碧云走过来,想到她的腿伤,又快步折返迎了上去。 “碧云姑娘,是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碧云把江岁宁的话告诉了蒋承,后者愣了一下,摇头开口:“不用了。” “你是没什么想看的吗?”碧云问道。 “不是,只不过小姐给我月钱,又派人请大夫给我母亲治病,已经做的足够多了,断没有再白白看书的道理。” “你放心,小姐不会介意的。” 蒋承依旧摇头,“小姐不介意,那是她心善大度,但我应该有分寸。” “你这人,不过是看几本书罢了,怎么还能扯到分寸上面。”碧云忍不住发笑,“也太小题大作了一点。” “总之,烦劳碧云姑娘替我谢谢小姐,但真的不必了。” “那你就一直不看书了?”碧云看着蒋承。 蒋承温和一笑,“等到留足母亲的药钱和日常吃用,若还有结余话,我自己会买书看。” 碧云瞧着蒋承这样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好吧,那你之后要是改主意了,就同我说。” “好,多谢碧云姑娘。”蒋承拱手道谢。 房间之中,听了碧云的回话,江岁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如此,那便随他吧。” 入夜时分,江岁宁检查完了所有的账本,确定这一次账本依旧如同蒋承所说,除了那两处之外没有什么问题,心里面下了决定,接下来账目方面正式交给蒋承。 她不打算再每一本都二次核对,只是偶尔抽查核验即可。 而账本的事情交出去后,江岁宁的确是一下子清闲了不少。 接下来两日,去每个铺子大致查看了一下情况,确定一切正常,没什么问题后,想起楚惊月之前在马车之中说的话,于是便邀了她还有楚长河一起去茶楼喝茶。 第二日,江岁宁到的时候,虽然约定的时间还未到,但楚惊月已经在茶楼之中了。 坐下后,二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了自楼梯处走上来的杨蔓蔓。 楚惊月面色一沉,“还真是冤家路窄。” 江岁宁打量着杨蔓蔓上楼后四处张望,然后直奔她们而来的模样,挑眉道:“看这架势,只怕不是偶遇。” “好巧。” 杨蔓蔓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走到了江岁宁和楚惊月面前,嘴上说着还真是巧,可心里面却在冷笑。 她这几日已经让人打听清楚了,她原本还以为这人是谁呢,可没想到竟然就是那个开了宁月阁的江掌柜。刚刚半路看到熟悉的马车,她特意跟了过来,果然是江岁宁。 “杨小姐有什么事情吗?”楚惊月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她看着杨蔓蔓,对方还是那副唇红齿白,皮肤干净无暇,看起来十足好气色的模样。 不过因着江岁宁之前的话,楚惊月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的确如同江岁宁所说,杨蔓蔓脸上其实还是有上妆的痕迹的,只不过不似皇城之中的官眷们常用的妆容那般明显罢了。 “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杨蔓蔓的视线落在江岁宁身上,微抬了抬下巴,“就是想要提醒楚郡主一句,注意一些言行,不要什么人都混在一处,省的到时候跌了你自己的面子。” 被杨蔓蔓的视线打量着,江岁宁神色不变,淡定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看来杨蔓蔓已经打听到了自己的身份,说不定还是一路跟着自己过来的。 楚惊月皱眉,听明白杨蔓蔓意之所指后脸色一沉,但很快又冷笑开口:“杨小姐提醒的是,本郡主可要离你远一些,省得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本郡主和你是一丘之貉,是在丢不起这人。” 第179章 杨蔓蔓同沈宴西套近乎 楚惊月的话让杨蔓蔓脸色有一瞬间的发黑,但是很快,她又轻蔑的笑出声。 “楚小姐难道不明白我说的是谁,又何必要装糊涂呢?” 说着,她视线移向江岁宁,带着一股子显而易见的优越。 “之前在大街上,这位江小姐真是牙尖嘴利,我还以为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女儿呢,可没想到……” 杨蔓蔓嗤笑一声,没有把话说下去。 “杨蔓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整日里面和男子厮混在一处,就凭你也有脸议论岁宁。”楚惊月毫不客气的开口。 毕竟是国公府的三小姐,平日里面自己那是不想闹出什么争执来,让父亲烦心,所以才稍微让步了一些,可是想要当着她的面羞辱岁宁,绝不可能。 杨蔓蔓下巴扬的更高了一些,“楚郡主,我和你们这些动不动就把礼数挂在嘴上的女子不同,我没那么矫揉造作。再说了,我和他们就像兄弟一般,可没有你想的那些龌龊事。” “兄弟?”楚惊月摇头,“简直可笑,你的心思什么样,你自己清楚。” 杨蔓蔓眼底尽是得意,“楚郡主要是嫉妒的话,大可以也去找他们一同玩耍,不过想来你们最多也就只知道一些刺绣和衣裙的事情,是不会明白我们一起骑马喝酒的畅快的,怕只怕就算你凑上去,他们也未必会乐意搭理。” “你……” “还有江小姐,这满身的铜臭味只怕就要把人给熏跑了,但凡有些身份的男子,大概都不想和你接触过多吧。” “我倒不知,你何时可以代表所有男子了。” 微冷的声音自楼梯口传来,沈宴西和楚长河一并走了过来。 刚刚说话的是沈宴西,他扫了一眼扭过头的杨蔓蔓,紧接着视线便落在了江岁宁身上,而看到楚惊月也在的时候,眼底微愣了一下。 所以岁宁请不只是楚长河一个人? 杨蔓蔓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先是一愣,随即面上浮现喜色。 “沈公子,好巧,你怎么也来了!” 这句好巧已然没有了之前和江岁宁她们说话时候的阴阳怪气,带着一股子爽朗,声音脆生生的透着欣喜。 可沈宴西却并没有回答杨蔓蔓的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看向她,径直走到了江岁宁面前。 “刚刚出翰林院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楚兄,听他说你邀他喝茶,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你不介意吧?” 虽然楚惊月也在场,不过请楚长河喝茶,却不请他…… 沈宴西心头冒出几分酸意。 “不介意。”江岁宁摇头,人都已经来了,她总不能说介意然后将人赶走。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宴西率先在江岁宁身旁的位置坐下,然后才看向楚长河,“楚兄也坐吧。” 楚长河看了一眼杨蔓蔓,想到刚才上楼之时,听到的那些奚落的话语,皱了皱眉,但没有开口,在楚惊月左手边的位置坐了下去。 楚惊月看到楚长河的那一刻,心跳不自觉地有些加快,可想到杨蔓蔓还在那儿站着,心头又觉得一阵晦气。 “杨小姐还打算站多久,这儿可没有你的位置。” 眼见着自己被沈宴西忽视,而且对方竟然越过她直接和江岁宁说话,杨蔓蔓不由得沉了脸。 不过,她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离开,佯装浑不在意的看着沈宴西,再次爽利的开口:“沈公子,我们可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金榜题名呢!” 听着杨蔓蔓这熟稔的似乎就差勾肩搭背的语气,楚惊月心头直翻白眼。 而沈宴西也终于看向了她,沉默了片刻后,吐出一句:“我们认识吗?” “噗嗤!” 楚惊月直接笑出了声。 “杨小姐,敢情沈大人都不认识你啊,这套近乎套过头了吧。” 杨蔓蔓脸色僵住,但很快又扯出笑意,“沈公子就别开玩笑了,我是国公府三小姐杨蔓蔓,我们之前见过的。” “是吗,不记得了。”沈宴西不在意的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江岁宁倒了杯茶。 杨蔓蔓站在原地,看着沈宴如此态度,心头那叫一个窝火。 尤其见他亲自给江岁宁倒茶,忍不住皱眉,沈宴西难道不知道江岁宁的身份吗? 眼珠一转,她开口道。 “沈公子,没想到你和江小姐这么熟,难不成是因为她开铺子的缘故,所以结识了?” 杨蔓蔓看似好奇询问,可这话却是为了点破江岁宁的身份。 “这与杨小姐有关系吗?”沈宴西冷脸看向她,“你是觉得我不应该和江小姐多接触?” “沈公子莫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杨蔓蔓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我这人说话不像其他女子,没那么多弯弯绕,要是哪里让沈公子不高兴了,你多见谅。” 说着,杨蔓蔓的视线又落在江岁宁身上,语气带着感慨。 “江小姐瞧着就是个会讨人欢心的,不过幸好我不在意这些,就算不如江小姐讨人喜欢,也没什么关系。” 这话听起来是在说自己不如江岁宁,可内里却分明是表示江岁宁有手段。 “杨小姐这话说的似乎有些矛盾。” 江岁宁含笑看向杨蔓蔓。 “你刚刚可是说我满身铜臭,定然没有男子愿意接触,如今又说你不如我讨人欢喜,这前后改口似乎有些太快了。” “我……” “而且,杨小姐口口声声说着不在意,但是我倒是没有见过,有人会将不在意的事情反反复复的挂在嘴边。” 江岁宁笑意温和、淡定、还带着几分瞧乐子的意味。 杨蔓蔓被这话说的脸上一热,暗暗咬牙,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神色,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 “江小姐这张嘴真是厉害,怪不得说不要和女子吵架呢,幸好我平日里面打交道的都是男子,否则还不得被冤枉死。” “杨小姐错了。”沈宴西摇头开口。 杨蔓蔓疑惑问道:“哪里错了?” “笨嘴拙舌是天生的,和男女无关。” 第180章 她要成为北阳国第一个女仵作 杨蔓蔓彻底黑了脸。 刚刚见到沈宴西时的惊喜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她之前见过沈宴西一次,是李征介绍的,但是当时沈宴西的态度十分冷淡。 李征说沈宴西的性格就是那般,对谁都是一个样,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帮着江岁宁。 忍下心头的不快,杨蔓蔓故意用好奇的目光在江岁宁和沈宴西身上打转。 “沈公子和江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没想到沈公子竟然会这么维护江小姐。” 楚惊月皱眉,这是说不过就想要在男女之情上面编排岁宁? 她正准备开口,就看到江岁宁唇边的笑意,顿时放下心来,只等着江岁宁的话。 “杨小姐说笑了,沈大人刚才不过是直言罢了,又何来维护一说。” 江岁宁微微一顿,神色间是和杨蔓蔓同样的好奇。 “说起来,之前丞相府的李公子才是真的维护杨小姐,听说李公子有婚约在身,瞧你们二人举止颇为亲密,想来那个未婚妻应该就是杨小姐你了,真是恭喜。” 杨蔓蔓笑意一沉,“我和李征那就是兄弟,江小姐如此胡说八道是何居心!” “竟只是兄弟吗?”江岁宁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杨蔓蔓身后,笑道,“那看来是我误会了,不过我只是和杨小姐一样好奇罢了,又何来居心一说。而且,杨小姐和李公子看起来当真很是般配。” “江小姐的眼神怕不是有问题,我和李征绝无可能。”杨蔓蔓直接否认,紧接着又嫌弃道,“我最烦女子这一点了,一见到男女在一起,满脑子就是情情爱爱,明明我们只是兄弟。” “杨小姐息怒,我自然是信你的话的,说来正好,你的兄弟来了。”江岁宁目光示意杨蔓蔓身后。 杨蔓蔓一愣,转身看去,这才发现李征不知何时站在了她后面。 想起自己刚才那绝无可能的话,杨蔓蔓心头有一瞬间的心虚,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飒爽的笑着开口:“李征,你怎么来了!” 看着杨蔓蔓那爽利的笑,李征压下心头的失落,走上前开口道:“我去国公府找你,下人说你已经出门了,刚刚路过茶楼之时,看到了门口系着我送你的马,就进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杨蔓蔓点头,一脸的坦然,“你来的正好,赶紧和江小姐还有楚郡主解释一下,我们两个是好兄弟,否则要是误会传到了你那个未婚妻的耳朵里面,只怕又要哭哭啼啼的闹事,麻烦死人。” 江岁宁挑眉,在场的可不止她和惊月,还有沈宴西和楚长河,可杨蔓蔓却只是要李征对她们两个解释……这是默认只有女子才会误会和在背后议论? 李征看向江岁宁和楚惊月,还没开口,江岁宁便笑道。 “李公子不用解释了,杨小姐刚刚已经十分坚决的说过,她和李公子之间绝无可能,我自然是相信杨小姐的。” 李征皱眉,神色间再次用上一抹失落。 杨蔓蔓眼底带上了几分隐藏着的恼恨,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江岁宁给瞧了出来。 看来杨蔓蔓虽然不想别人误会和她和李征之间的关系,但是却也不想李征觉得半点希望都没有。 毕竟……若是李征彻底放弃了,可能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跟在杨蔓蔓身后各种维护。 不愿李征继续想下去,杨蔓蔓转移话题问道:“你去国公府找我做什么?” 李征回过神来,“对了,差点忘了,大理寺那边我安排好了,你不是对验尸感兴趣吗,可以直接过去观看。” 杨蔓蔓瞬间来了精神,扫了一眼江岁宁和楚惊月,提高声音开口:“我可不仅仅只是感兴趣,我以后是要成为北阳国第一个女仵作的!” “女仵作?”楚惊月语气微微惊讶。 杨蔓蔓心头一喜,立即开口:“郡主不要瞧不起仵作,这可是一门大学问,若不是天资聪颖的,都难以入门。而且我不像你们,动不动就怕这儿怕那儿的,若是见到个尸体还要吓的尖叫。我定要像男子一样,有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给那些枉死之人验尸,查明死因,还他们一个公道!” 杨蔓蔓说得那叫一个神采飞扬,李征站在一旁看着她,一双眼睛里面又不可抑制的带上了满满欣赏。 对于李征而言,眼前人一直这么特立独行,和他之间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 “本郡主什么时候说我瞧不起仵作了,你牛皮吹得倒是迫不及待。”楚惊月不爽的开口。 杨蔓蔓轻哼一声,“郡主想怎么说都随你,反正我也没指望你们女子能够理解我的志向。” 紧接着,语带嘲弄的又说道。 “至于验尸这种事情,我就不邀请江小姐和楚郡主一同观看了,省得到时候吓的你们睡不着,还要怪罪到我头上,李征,我们走吧。” “好。”李征应了一声。 这时,他才想起来和沈宴西还有楚长河打招呼,笑着开口。 “沈大人,楚大人,那我们就先走了,之后有时间再一起喝茶。” “喝什么茶啊,喝酒!”杨蔓蔓果断说道,“沈公子,还有楚大人,这喝茶可不够劲,之后咱们一起喝酒,边喝酒边谈天说地,想想就觉得一定很是畅快。”m.xfanjia 她期待的看着沈宴西和楚长河。 然而,沈宴西直接拒绝,“公务忙,没时间。” 楚长河也拿起茶杯摇头,“抱歉,在下不甚酒力,更喜欢喝茶。” 没捞到面子,杨蔓蔓一时有些尴尬。 李征立刻打圆场,“没关系,蔓蔓,你要是想喝酒了,我陪你。” 杨蔓蔓重新露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伸手拍了拍李征的肩膀。 “好兄弟,倒时候我们多喊几个人,那样才热闹。” 李征一笑,“好,你说喊谁就喊谁。” 杨蔓蔓满意的收回手,“好了,我们快去大理寺吧,我已经等不着急了。” 转身离开之时,杨蔓蔓又暗暗扫了一眼沈宴西和楚长河,眼底透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第181章 挖井一事完工 楚惊月今日的心情原本是极好的,虽然刚刚被杨蔓蔓搅合了一通,但现在人走了,注意力也再次放在了楚长河的身上。 上次只是匆匆一见,楚惊月和楚长河并没有多少接触。 她对楚长河的了解也基本都是来自江岁宁还有皇城间关于探花郎的议论。 而这也是她想要再见楚长河一面的原因,她想要再多接触接触,以免看走了眼。 只不过此刻碍于沈宴西在场,她有些不好开口,但好不容易见了面,就这么算了楚惊月心头又不乐意。 江岁宁看懂了她的心思,心底轻轻一笑,面上如常的对着沈宴西道:“沈大人今日来的正好,我恰好有些事情想要单独请教,不知道沈大人能否移步?” 沈宴西原本还在吃味江岁宁邀请楚长河喝茶的事情,现在听到江岁宁这话,又看了看楚惊月和楚长河,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立即应声。 同楚长河他们说了句稍等后,江岁宁便和沈宴西一起走到了斜对面的一处二楼回廊,和他们拉开了一定距离。 江岁宁站在回廊之上,背对着楚惊月他们,一侧目就对上了沈宴西满是笑意的双眼。 “沈大人这是?”江岁宁语带疑惑。 沈宴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楚惊月他们那边,笑道:“没什么,高兴。” 楚长河若是和楚惊月能够心心相映,这对他来说,着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江岁宁也看了一眼楚惊月他们,但是很快便收回目光。 “沈大人,希望你能够……” “放心,今日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喝茶,我不会同他人胡言什么。”沈宴西了然的开口。 “多谢。”江岁宁点头。 虽然说这茶楼之中,公共场合,就算在一起喝茶被人瞧见了也没什么大事,但是若沾染上相看的由头,便容易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看来楚郡主和你的关系当真极好。”沈宴西笑看着江岁宁。 “你怎么确定今日的相邀就一定是因为楚郡主,而非是楚长河?”江岁宁笑着反问。 “楚长河瞧着不是这般的性子,而且,哪怕就算是因为楚长河,要是楚郡主无意的话,你也不会答应相邀。”沈宴西了然开口。m.xfanjia 江岁宁笑了笑,虽然听起来透着一股子偏袒,但是的确如此。 其实若按照她上一世的性子,就算是惊月有意,但这样私下里面的见面,她可能也不会促成。 那个时候她素来不喜欢做给人留下话柄的事情,可如今…… 江岁宁眉目里藏着一股子更加锐利的光。 多一些接触,看得更加清楚一些,本就是应当的,而那些对于女子的条条框框,在可控范围内适当挣脱一二,也没什么大不了。 压下思绪,再开口时江岁宁换了话题,问起了之前匪徒一事。 按照沈宴西所说,那位裴少卿依旧还在调查,而且关于大理寺中停放的尸体被烧一事,似乎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 至于另一边,楚惊月借着闲聊,询问了一下楚长河的年岁还有是否有婚约等情况后,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等到江岁宁他们回到桌边,几人又聊了几句,便离开了茶楼。 在茶楼门口分别的时候,江岁宁看了一眼楚长河。 后者现在大概也明白了江岁宁今日邀请的目的,冲着她温和的笑了一声,表示并不介意。 楚惊月和江岁宁上了同一辆马车。 等到马车离开茶楼之后,楚惊月叹气开口。 “楚长河刚才有些回避我的话,我觉得,他好像并不喜欢我。” “那你呢?”江岁宁问道。 楚惊月脸上一热,“更喜欢了。” 江岁宁笑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要再想想,不过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只要他没有拒绝我,我是不会放弃的。” 江岁宁唇边笑意不减,认真的看着楚惊月。 眼前人的身上,有着一股子少见的勇气,不管是她之前拒绝楚王爷和楚王妃给她安排的婚事,还是此刻直接表达出的对楚长河的喜欢。 或许在这过程中的有些行为鲁莽,缺少迂回之法,但仅仅是坚持自己的心意,不因为那些议论便草草嫁人,这一点就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够做到的了。 马车先将楚惊月送回了王府,随后又回了江家。 入府的时候,正好收到庄子上送来的消息,说是挖井的事情已经完成了,请江岁宁去查验。 这速度倒是比江岁宁预计的要快。 第二日,她带着蒋承还有护卫一起出城,到了庄子上面。 喜儿已经提前收到了江岁宁今日过来的消息,早早的就等在了庄舍门口,看到江家马车的时候高兴不已,立即迎了上去。 “小姐!” 江岁宁走下马车,认真的看了看喜儿,笑道:“怎么样,这几日可有受委屈?” “东家说的哪里话,喜儿姑娘既然是您安排的,那在这庄子上面,怎么可能会让她受委屈呢。”王贵从庄舍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尽是讨好的笑。 喜儿也开口道:“小姐您放心,奴婢这几日过的很好,没有受委屈。” 刚留下来的时候,她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不过真的呆在这庄子后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这庄子上面人多,但是个个都有自己的事情,也没多少空闲的功夫找她,而且因着小姐的缘故,王贵他们也不敢太轻视她。 “小姐,所有的账本奴婢都已经整理好,就放在我的房间里面。” 监工的事情她的确有些不明白,不过这账本她认真的整理了,应该也算是完成了小姐交代的任务。 江岁宁余光扫了一眼王贵,点头开口:“好,那就先去挖好的井看看,然后再看看账本。” “是。”喜儿笑着应声,跟在江岁宁身边一起进了庄舍。 王贵稍稍落在后面,看着江岁宁的背影,脸上露出轻蔑的笑。 目光一转,对上了蒋承的视线,王贵眯眼,压低声音警告道:“少多管闲事,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说完,便加快步伐,跟上了江岁宁。 一共挖了两口新井,江岁宁查看过了,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昨日完工的,涌出来的井水再沉淀沉淀,便可以正常使用了。 “东家,你就放心吧,您交代的事情,小的定然是尽心尽力,不敢有半点怠慢的。”王贵笑着开口,看起来那叫一个真诚。 “好。”江岁宁赞许的看了一眼王贵,“王管事辛苦了。” “东家您言重了,应该的。” 江岁宁目光移向喜儿,“去把账本拿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喜儿应声往房间去了。 王贵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是眼底却折射出看好戏的精光…… 第182章 认为江岁宁好对付的很 半炷香后,喜儿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小姐,账本不见了。” “不见了?”江岁宁挑眉,第一眼便看向了王贵。 后者脸上是满满的诧异,“好好的账本怎么会不见了呢,喜儿姑娘,你要不再好好找找呢。” “我原本就放在枕头下面的,可是现在整个房间都已经找遍了,但就是不见了。”喜儿着急的开口,看向江岁宁,“小姐,账本奴婢真的有好好放着,刚才离开房间去庄舍外面等您之前还在,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说着,喜儿不由地看向王贵,心里面实在很难不去怀疑是对方做了些什么。 江岁宁也看着王贵,“王管事,这庄子上面都是由你负责的,账本平白无故的消失,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王贵心中冷笑,什么原因?那自然是他让人偷了账本藏起来了。 毕竟这一次他可没少捞油水,偏偏喜儿这个小丫头,每一笔账都要问的清清楚楚,分毫不差的记下来,这样的账本又怎么能够真的落到江岁宁的手里面。 虽然心中得意不已,可是开口之时,王贵面上却是疑惑不解,“回东家,这账本的事情一直是喜儿姑娘负责的,小的实在是不知道,会不会是喜儿姑娘没能记清楚账本,又担心东家您责怪,所以才……” 王贵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是明显了,想要把一切都推到喜儿的头上。 “小姐,奴婢没有,奴婢每天晚上都会把当天的账目整理清楚。”喜儿连忙开口。 “那这就奇怪了,好好的账本怎么会凭空消失呢?”王贵一脸的意外,看着喜儿道,“喜儿姑娘,虽然你年纪小,可东家既然已经把事情交代给你了,那你就应该仔细一些,怎么能这么马虎。” 王贵叹着气摇头,说完还不忘对着江岁宁开口。 “东家,反正现在井也已经挖好了,虽然说喜儿姑娘出了差错,但要不您还是原谅她这一次,毕竟是个小丫头。唉,说起来也是小的有些疏忽了,想着喜儿姑娘是东家派来的人,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所以每日报账之后,那些条目也没留个凭证,不然如今还能重新整理出一份账册来。” 瞧着王贵那模样,喜儿越发着急,“小姐,我真的把账本给放得好好的,肯定是有人偷走了!” “喜儿姑娘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这庄子上面又没有外人,谁会偷账本啊。” “这就要问王管事你了。”说话的是蒋承。 王贵眉头一皱,“蒋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人通过挖井这件事情捞油水,账本自然不能被小姐看见。”蒋承看着王贵。 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王贵动的手脚,偷了账本还要把一切说成是别人没做好,当真是无耻。 王贵心底一沉,看着蒋承的目光顿时带上了几分狠戾之色,“蒋承,你这是胡说八道!” 看来自己之前的警告根本没起作用,这个蒋承以为攀上了江岁宁,现在一扭脸就来拆自己的台。 “小姐,小的辛辛苦苦的安排人挖井,可是到头来却被人这样怀疑,实在是让人寒心。” “王贵,你之前……” “你闭嘴!”王贵打断了蒋承的话,“亏得我之前还对你们母子二人多有照顾,可没想到,你是这样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东家,这样的人您可千万不能留在身边啊。” “王管事也不用这么激动,蒋承也是合理怀疑,毕竟账本好端端的消失实在是奇怪。”江岁宁皱眉看着王贵,直接问到,“这挖井一事,王管事真的没有从中做什么手脚吗?” “东家,您是不相信我?”王贵满脸的冤屈,“这可当真是冤枉死人了,不能因为您派来的人出了差错,就把一切给安到我头上。东家,您要是这样的话,传了出去对您江家的名声也不好啊。” “我也不过是问一问,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罢了,王管事何必如此。” 江岁宁皱眉想了想,又道。 “王管事可以保证,绝对没从挖井的事情里面捞好处吗?” “当然了,我可以对天发誓,要是我真的捞了好处,那不得好死。” 王贵心头忍不住的发笑,女儿家家得就是蠢,竟然想要什么保证,这顶什么用。 “好,王管事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便信你。”江岁宁点头开口。 “小姐……”蒋承一愣,还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江岁宁却制止了他,紧接着又袖子里面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王贵。 “东家,这是?”王贵疑惑的接过。 “想必经过之前买庄子和买米粮的事情你也知道,我这人喜欢将一切都落实到契书上面,这是按照这次挖井报上来的银两所写成的书面承诺,你若是觉得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做个凭证。” 王贵闻言低头仔细看向手中的纸张。 他没有想到江岁宁竟然还准备了这个,看着上面的内容,这要是签了的话,那是就保证报上去的银两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也并无任何遗漏和弄错的地方。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江岁宁问道。 “东家,这井都已经挖完了,小的觉得,这种东西就没有签的必要了吧?” “你这是心虚了吧。”蒋承立即开口。 “我怎么可能会心虚,就是觉得没必要。”王贵看向江岁宁,却对上了对方狐疑的目光。 心头咯噔一声,特意提前准备了这个,难不成这是对自己的试探? 不过,毕竟都已经准备好了,要是自己不签的话,似乎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再一次看向手中的纸张,王贵开口道:“好,反正我坦坦荡荡,签就是了。” 账本都已经在自己手里面了,根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贪了钱,签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岁宁让人拿来了笔墨,很快,王贵就签好了名字,还按了手印。 “东家,这下没什么事情了吧?”王贵的语气里面少了几分刚刚的恭敬。 在他看来,江岁宁好对付的很,根本拿他无可奈何。 看出了王贵眼底透着的轻视,江岁宁不急不恼的悠悠一笑。 “王管事莫要心急,这账本还没核对呢。” 第183章 王贵无法辩驳 王贵一愣,核对账本? “东家,这账本都已经不见了,拿什么核对?” “这账本虽然不见了一份,可自然还有第二份。” 王贵面色一僵,第二份,竟然还有第二份账本? 他瞬间慌了,可紧接着又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不可能有第二份。 他之前便防备着喜儿再抄写一份,所以一直让人暗暗盯着呢,要是有第二份的话,他应该不会不知道。 更何况,房间总共就那么大,他还特意交代过,其他地方也仔细搜一搜,防止有遗漏,要是藏着第二份,也会被找出来的。 对了,一定是在诈他! 想到此处,王贵立即开口:“小姐,有第二份那可太好了,赶紧拿出来吧。” 江岁宁看向喜儿,“喜儿,第二份账本。” 喜儿愣愣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可,可奴婢就写了一份,根本就没有第二份啊。” 听到这话,王贵简直要笑出声。 果然是在诈他! 年纪小就是年纪小,能成什么事情,连撒谎都配合不好,真是笑死个人。 “喜儿,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没有吗。”江岁宁认真的看着喜儿。 后者皱眉,忽然整个人反应过来,开口道:“有,有第二份账本!” 这第二份账本,就在她的脑子里面。 喜儿走到了放着笔墨纸砚的矮桌边上,“小姐,奴婢可以把每一项给默写出来。” 王贵神色间的笑意顿住,下意识开口:“你在说什么大话!” 那么多项零零碎碎的支出,怎么可能记得住。 喜儿没有理睬王贵,拿起笔开始回忆。 “第一天的时候,一共有大大小小九项支出,先是找人测算合适挖井的位置,花了五十两银子。紧接着,是八个挖井的工人,他们每个人第一日只消了半天工,王管事报的当日工钱是每人一百文……” 王贵原本以为喜儿只是在说大话,可是听她一条一条的报下去,脸色不由得越来越难看。 而庄子上的那些佃户们也都围了过来,惊讶的看着喜儿。 就连蒋承都诧异于喜儿的记性,虽然是对是错他并不知晓,可是看着喜儿笃定的模样,他不由得在心里面相信了喜儿是真的记住了每一笔账。 目光移向江岁宁,蒋承忽然明白过来,或许这就是小姐一开始将喜儿留下来做监工的原因吧。 王贵原本还不相信喜儿真的能够记住所有的账目,但是眼见着一笔笔的都重新默了出来,就连昨日里面井挖好后,分别往两口井中扔的两只乌龟,喜儿都未曾漏掉,王贵的心里面彻底不安起来。 “小姐,写好了。” 喜儿吹干最后一张纸上的墨迹,将一叠纸张递到了江岁宁面前,再看向王贵的时候,心头比之前更多了一些勇气。 “小姐,虽然奴婢不太知道挖井和人工还有那些材料到底要花多少钱,但是奴婢觉得,王管事报过来的账有问题,实际上绝对没有花到那么多。” “你这是诬陷,你既然不知道到底应该是多少钱,凭什么说我私吞了!”王贵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岁宁手里面的纸张,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碎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喜儿这么个小丫头竟然还有这本事,一条条的虽然他已经没有办法记清楚了,但是还记得的几样,和喜儿报的数量倒是完全一致。 说不定那账本还真的让她给默了下来。 “王管事也不用着急,我瞧着这账本也的确有些问题。”江岁宁不紧不慢的翻着手里面的账本,“这第一日里面,先不说这请人勘测的五十两银子,单单是这人工似乎就对不上吧。半天时间一百文钱,据我所知,这一个工人一整天下来,至多也不过一百文,到你这儿怎么就直接翻倍了呢。” 王贵没想到江岁宁还了解这行情,心里面飞快的想了想,开口道:“东家,小的找的那几个人报的价格就是两百文一天,他们干活快,价格高一些也是应该的,否则又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两口井都给挖好了呢。” “两口井,八个人,再加上这庄子上面还有人帮忙,这个速度似乎也并没有多快吧。” 江岁宁看着王贵,后者面色紧张,正准备继续找理由解释的时候,江岁宁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又继续说道。 “还有,这砖石一类买入的数量似乎也太多了一些,只是两口井而已,当真的用得了这么多吗?” “这……损耗稍微多了一些。” “也就是说这账本上面买入的数量没有问题,只是损耗过度?” “是。”王贵点头。 “那其他的呢?”江岁宁挑出几页递给了王贵,“这些数量也都对的上吗?” 王贵接过,拿在手中有些犹豫。 “王管事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数量不对的话,那这总额可就也对不上了。” 江岁宁的话让王贵心头一个激灵,“是对的,没错,只不过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了,损耗实在有些大,大概是因为想着东家您的话,只顾着抓紧时间,所以做工的时候,小的催促的有些狠,他们心慌之下就容易出错。” “这么听起来倒还是我的不是了。”江岁宁轻笑了一声。 “东家,小的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小的是……” “无妨,只要这数量你认便好。”江岁宁伸手拿过了王贵手中的纸张,递给了身后的家丁,“拿着,一样一样的核对,问清楚卖货的那些商家,王管事到底在他们那里买了多少东西。” 噌的一下,王贵后背冷汗冒了出来。 他虚报货量只是为了从中捞银子,真正买的时候自然不可能买那么多,这要是去核对的话,那不就彻底暴露了吗! 眼见着家丁要走,王贵连忙开口:“慢着!” 有些艰难的扯出笑,王贵又对着江岁宁说道:“东家,不用这么麻烦了吧,难道您还不相信我吗?” 江岁宁没有笑,眸光认真的看着王贵,“那王管事觉得,我应该信你?” 这话一出,王贵后背的冷汗更多了。 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也反应了过来,江岁宁可能从一开始就猜到了自己会耍花样,就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该死! 王贵心头忍不住咒骂了一句,努力压下慌张开口:“我问心无愧,东家要是这般不信任我的话,那这庄子我也呆不下去了,东家还是换人打理吧。” 江岁宁玩味一笑,“可以,我正有此意。” 第184章 江岁宁立威 “东家可要想好了,这些人平日里面可都只听……” “我才是东家。”江岁宁打断了王贵的话,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人,“若是他们只肯听你的,那便离开,我这庄子上不需要有二心之人。” 江岁宁的话说的十分干脆,在场的不少佃户们心头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们之所以愿意听王贵的,说到底也是因为想要继续好好的呆在这庄子上面。 虽说县官不如现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他们的心里面,王贵的分量就比江岁宁还要重。 毕竟到底能不能继续租种下去,那还是东家决定的。 “我们听东家的!”佃户中有人带头喊了一句,很快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没错,听东家的!” “对,我们也是!” 王贵脸色发白的厉害,“好啊,既然你们这么说了,东家还不信任我,那我直接走就是了。” 说着,王贵扭头就要回去收拾东西。 “拦下来。”江岁宁沉声开口。 她身后的护院立刻上前拦住了王贵。 “东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你容不下我,那我走难道还不行吗。”王贵皱着眉头,仿佛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 “事情还未说清楚,王管事现在就想溜之大吉,未免也太不把我这个东家放在眼里了。” 江岁宁晃了晃手中的账本,“我要是将账本送去衙门的话,那算不算是你罪证确凿。” 王贵僵在那里,下一刻急忙开口:“这账本是她默写出来的,做不得数,说不定其中就有不少错误。” “看来你是想抵赖了。”江岁宁摇头,“可惜啊,如果只是微末的一点儿银钱差距,你推说记不清楚可能真的就混过去了,只不过你贪心不足,留下的窟窿太大,就算没有账本,挖井的主要支出也都摆在那儿,只要花些功夫,核对一下大头,自然能够发现其中的差距。” “可是衙……” “至于衙门那边会不会重视此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哪怕是多花银子好好疏通一下,我也在所不惜。” 王贵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江岁宁的话让他彻底慌了神。 他之前瞧着江岁宁年轻,又是一个女儿家,想着已经被自己给唬住了,就算他捞些好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江家财大气粗,也不会计较这点小钱。 可没想到,江岁宁竟然这般难缠。 “东家,也许是我记错了,并没有花到这么多银子,这些天忙着挖井,我累得很,就算是记错那也情有可原,应该不至于闹得要报官吧。”王贵软了语气。 “看来王管事的记性不大好。”江岁宁拿出王贵刚刚签字按手印的凭证,“这上面可是写得清清楚楚,如今看来……” 江岁宁勾唇一笑,“这倒是成了你的认罪书了。” 刷的一下,王贵脸色惨白。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既然东家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那干嘛不直接将我赶出庄子,换其他人来管事!”王贵咬牙,语气恨恨。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一切都很明显,让自己负责挖井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江岁宁故意的。 “是你自己说的,你已经在这庄子上面呆了七八年了,对这庄子太过熟悉,如果直接将你赶走的话,要是生出报复的心思来,想必有的是办法。” 江岁宁微微一顿,目光落在面前的纸张上。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你趁着挖井私吞主家的钱,而且数量不少,这样的罪名只要捅到衙门,定然是要挨板子蹲大狱的。我不喜欢麻烦,也不喜欢留后患,若无把柄在手,倒是真的有些不放心随便将你赶出去。”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了吗!”王贵咬牙切齿,强撑着怒目去瞪江岁宁。 “不能吗?”江岁宁挑眉,“那便报官吧。” 说着,江岁宁便吩咐家丁去衙门。 “别!”王贵瞬间破功,“别报官。” 虽然平日里面在这庄子上耀武扬威的,可毕竟是平头百姓,心里面对于官府是有深深畏惧在的。 瞧着江岁宁的样子,知晓自己没有了后路,王贵终于彻底放弃,祈求着开口:“东家,不,江小姐,只要不报官,一切好说。” “将你这一次私吞的银子尽数吐出来,这管事一职你也不必再干了,签字画押交代你私吞银钱一事,然后带上你的家人离开。之后但凡你敢做出半点不利于庄子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些证据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送去衙门。”xfanjia 听到签字画押,王贵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江岁宁一句话将他所有的不愿给堵了回去。 “要是不肯,现在便送你去官府。” 王贵沉默了,虽然心头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都敌不过对于现在就去衙门的畏惧。 从刚才到现在,江岁宁没有让任何人离开,所有的佃户都在这儿看着。 等到王贵画押结束,江岁宁让喜儿收好的供状,复又看向王贵。 “还有一件事,帮你偷账本的人是谁。” 王贵刚才在庄舍门口出现的十分及时,应该是一直在盯着,所以喜儿离开房间后,大概率不是王贵亲自去偷的账本。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王贵自然不会再替别人隐瞒什么,很快将那人给供了出来。 对方是个还算平头正脸的汉子,他连忙道歉求饶,各种说着自己的不得已。 江岁宁虽然没有将人赶走,但是租赁给他的田亩一下子减少了一半。 这个数量虽然能让他们家人不至于饿死,但却也再难剩下什么了。 而对方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悔不当初。 处理完二人后,在场的气氛已经变得十分严肃,佃户们都紧张的看着江岁宁。 后者目光扫过所有人,“刚才的事情你们也都看见了,或许你们当中有不少人觉得,新东家年轻,而且还是个女子,没什么好在乎的。不过……” 江岁宁提高了一些声音,“我这个人,素来眼里揉不得沙子,这庄子上的事情该如何便如何,我既不会压榨你们,但也绝对不允许有人来糊弄我。王贵便是例子,你们之中若有人不服气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 佃户们一个个的站在那里,谁也没有站出来说要离开。 “既然不想走,那就记住我的话,别耍心眼,别惹麻烦,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否则绝不会像今日这样随随便便的过去。” 江岁宁静静的站在那儿,面上并无什么故作的凶恶之色,但王贵的事情已经摆那儿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足够让众人心中一下子紧张起来。 “东家,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种地,绝对不给您惹麻烦。” 表衷心的话语一出,其他人争先恐后的也都开口了。 江岁宁没有打断,只是等到最后一句声音也落下去,才又开口道。 “好,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我姑且相信,接下来说说田租的事情。” 第186章 只是一个疯妇 韩念安几日未曾梳洗换衣,此刻蓬头垢面,衣裙狼狈,几乎宛如一个疯婆子一般。 周亦鸿皱眉,不想在朋友面前丢人,他立即说道:“只是府中一个犯错受罚的奴……” “夫君!”还不等他话说完,韩念安就已经朝着他跑了过来。 清晰的夫君二字,瞬间让周亦鸿黑了脸。 刚刚问话的男子名叫陈兴,是一品骠骑大将军之子,虽然他近来才回到皇城之中,之前和周亦鸿接触的不多,但也知道周亦鸿还未娶妻,加上这些天传遍皇城的丑闻,他一下子猜出了韩念安的身份。 “周兄,这位莫不就是你新纳的那位妾室?” 陈兴已经这么问了,再加上韩念安跑到了面前,周亦鸿只能是硬着头皮点头,“是。” 陈兴闻言又打量了一下韩念安,意味深长的开口:“难怪周兄要流连花楼,不容易啊。” 韩念安一愣,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后,脸色顿时垮了下去。 但此刻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很快可怜兮兮的看向周亦鸿。 “夫君,我已经在柴房被关了好几日了,你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吗?”语气哀怨,虽然韩念安已经尽力克制住了语气里面的不满,但还是隐隐流露出了几分怨怼。 只不过周亦鸿听到这话,非但没有觉得愧疚,反而发自心底的冒出不悦。 “将你关在柴房反省是母亲的意思,我能怎么办。” 说着,周亦鸿倒是想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母亲已经答应放你出来了?” 见到韩念安不回答,周亦鸿明白过来,沉着脸开口:“既然母亲还没有说惩罚结束,你还不赶紧回柴房,若是母亲怪罪下来,我可护不了你。” 韩念安没有想到,周亦鸿不仅是在秦氏面前的时候不替自己说话,如今自己好不容易见到他了,他竟然还要赶自己回柴房。 一时间韩念安气得咬牙,可是如今周亦鸿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她只能是忍下,软着声调继续开口。 “夫君,我如今身上还有伤,你就这么狠心吗?说到底,我会受罚那也是因为对夫君你情根深种。” 楚楚可怜的神色,配上伏小做低的语气,如果放在之前的话,倒是极容易取悦周亦鸿,让他生出怜惜来。 只不过此刻韩念安实在是太过狼狈,再加上周亦鸿自觉被下了面子,让陈兴看了笑话,心里面压根没办法对韩念安产生不舍。 “后宅的事情归母亲做主,你有什么事情,去找母亲说。”xfanjia 说完,周亦鸿对着陈兴开口:“陈兄,不必管,你这边请。” 韩念安的神色再一次僵住,眼见着周亦鸿越过她就要离开,韩念安彻底急了。 自己可是打晕了奴婢才逃出来的,秦氏那边肯定很快就能知道。周亦鸿要是不管她的话,那说不定还有一顿毒打等着她。 想到这儿,韩念安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拽住了周亦鸿的衣袖。 “夫君,你不能这么对我!” 周亦鸿面色一沉,看向韩念安的眼神已经透出了厌恶,“松开!” 韩念安颤了一下,可依旧紧拽着不肯撒手,“夫君,我早就已经是你的人了,你难道忘了之前同我说的那些承诺吗!” 韩念安不提还好,提起这件事情,周亦鸿脸上越发有些挂不住。 虽然那些流言蜚语大多是在议论韩念安,可周亦鸿也听说了一些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更重要的是,母亲那边因为这件事情,将他好一通训斥,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韩念安口无遮拦,他心头就生气。 “松手!”周亦鸿黑着脸开口。 韩念安依旧没有松开,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做法有问题,可是到了这种地步,她也实在没办法冷静下来了。 周亦鸿脸色越发的黑了起来,陈兴在一旁瞧着,笑着打圆场。 “周兄,要不我今日就回家,你先处理家务事,我过几日日再来登门拜访。” 陈兴的话让周亦鸿觉得越发难堪,直接伸手抓住了韩念安的手腕,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掀倒在地。 与此同时,婢女的声音响起,“夫人,韩姨娘在这儿。” 韩念安后背瞬间汗毛竖起。 秦氏自另一边走了过来,在看到地上的韩念安的时候,皱起眉头,但是注意到一旁的陈兴时,又立刻换了一副神色。 “母亲。”周亦鸿拱手行礼。 陈兴也笑着拱了拱手,“见过伯母。” “不必客气,想来你就是陈将军家的公子吧?” “回伯母,正是,在下陈兴。” “陈公子仪表堂堂,气度非凡,果然不愧是出身一品骠骑将军府。” “伯母过奖了。” 一品骠骑将军府? 韩念安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名号似乎有些熟悉。 但容不得她细想,秦氏的目光已经瞥向了她,紧接着便听到秦氏对着身后的两个婢女说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个疯妇关回柴房,莫要在世子的客人面前失了礼数。” “是。”婢女们连忙应声了,上前就要去拉住韩念安。 “陈公子见笑了,她是亦鸿纳的妾室,但是入府之后才发现她疯言疯语的,脑子实在不正常,只能是关进柴房之中,省的闹出什么笑话来。” “原来是这样。”陈兴笑着点头。 “我没有疯,我清楚的很。”韩念安一把打开婢女的手,再一次起身紧紧抓住了周亦鸿的胳膊,“夫君,难道你真要看着我被活活关死在柴房里面吗!” 不等周亦鸿说话,秦氏迅速开口:“还不赶紧拖下去。” 婢女们上前拉扯韩念安,想要将她拽开,可是韩念安却将周亦鸿的胳膊拉的死死的,一时间就连周亦鸿都挣脱不开。 韩念安嘴里面还在不停说着各种负心之言,眼见着闹得越来越难看,秦氏脸色一沉,看了一眼身后的嬷嬷。 后者会意,上前狠狠的在韩念安的胳膊上拧了几下,韩念安终于疼的松开了手。 婢女们趁机将人抓住就要带走。 韩念安豁出去大喊,“你们侯府就能草菅人命吗,我好歹也是官员之女,放开我!” 草菅人命这样的话当着外人的面喊出来,这下子不仅是秦氏,就连周亦鸿心里面都彻底恼了! 第188章 等到端午即可验证 “不,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韩念安急忙摇头,“我,我,我是在梦里面梦见的!” 这话一出,秦氏和周亦鸿皆是一愣,紧接着,两个人的脸色都齐刷刷的难看起来。 “韩念安,你是打量着将我们当傻子!”周亦鸿黑着脸。 秦氏同样脸色阴沉,亏得她刚刚瞧着韩念安的样子,还觉得她不像是在撒谎,可没想到竟然说出一个这般荒唐的理由出来。 “拖下去!” “别,我真的没有撒谎,我说的是真的!”韩念安急忙解释,“陈家真的会出事的,而且就在不久之后,求你们信我这一次。” 秦氏和周亦鸿都没有开口,只是冷眼瞧着。 韩念安心头飞快的想着,紧接着又想起一桩事情,“对了,翻船!马上会有运送生丝的官船翻了,应该就在这几天。” 莫大的恐惧激发出了韩念安的潜力,她想起上一世这个时候,曾经听到江知同在饭桌上面提起,说是运送货物的官船翻了,一整船的生丝都掉进了水里面。 努力的回忆着,韩念安终于记起了江知同曾经提到的日子。 “端午日,没错,就是端午日!端午日的时候,会有官船翻船,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等一等,反正端午也没多少日子了,如果我说的是对的,你们再放了我。” 韩念安笃定的话语再一次起了作用。 秦氏微眯了眯眼睛。 现在距离端午日没多少时间了,就算韩念安是想要拖延时间,可是身在侯府之中,料想这段时间她应该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但如果韩念安说的是真的,不管她是怎么得到的消息,那继续和陈家接触下去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有麻烦。 抬了抬手,秦氏再一次叫停了嬷嬷们。 “韩念安,你应该知道,你要是骗我的话,会是什么下场。” “我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只要到了端午日,就可以验证了!”韩念安紧张地看着秦氏。 后者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先将人关进柴房,看好了,若是她再敢逃出来的话……” 秦氏微微一顿,冷笑道:“那就打断她的腿,再把哑药灌下去。” 韩念安又打了个冷颤,但是心头好歹松了口气。 端午日官船翻船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全部想起来了。 当时,她还在心里面嘲笑过江知同,已经落到破产的地步,只能做一些小生意,可是竟然还对那些消息那般关注,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可没想到,现在这消息竟然救了自己一回。 韩念安被重新送回了柴房之中。安慕小说网 “母亲,您真的相信韩念安?”周亦鸿疑惑地看着秦氏,“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荒唐了,难不成您真的觉得韩念安梦里面能够预知未来?” 秦氏目光沉沉,“这世间的事情,有时候不是处处都能够解释的通的,韩念安看着不像撒谎,稍微等到端午也无妨。自从你父亲去世后,咱们长宁侯府看着富贵,可是终究你还没袭爵,朝堂上的事情,咱们一定要小心谨慎。” 如果将军府真的会出事的话,那千万不能牵扯进去。 “母亲,可陈兴那边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不来往了?” “韩念安的话是真是假尚未可知,到也不能就这么断了,暂时减少明面上的接触吧,莫要给人留下什么话柄。” 秦氏顿了一下,看了看周亦鸿。 “索性这几日你称病,少出门,整日里面流连青楼对你的名声也没有好处,你这个样子,之后哪有高门愿意将女儿嫁给你。” 秦氏虽然平日里面不大管这方面的事情,但是既然提起来了,便多训斥了周亦鸿几句。 而周亦鸿也是一如既往,乖乖应声,没有丝毫的反驳。 只不过心里面对于自己母亲说的要娶高门贵女,却是并不放在心上。 毕竟,比起高门贵女,他还是更享受那些身份低微的女子捧着他,求着他,将他当作救世主一般。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已经是四月底。 自从庄子上的事情解决后,江岁宁移回精力,重新放在了皇城中的铺子上。 几家铺子近来都一切平顺,再加上账本的事情,也已经有蒋承负责,江岁宁倒是越发有了空闲时间。 “小姐,老爷让您过去一趟。”喜儿走进房间。 江岁宁放下手中的书,“父亲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回小姐,老爷也是刚刚回来,而且还带了几个江湖客,说是给小姐您挑护卫,让您亲自过去选选。” 江岁宁倒是听江知同提到过这件事情,只是没想到人选寻摸的这么快。 出了房间,很快,她到了后园。 园中一共站着三个江湖人。 江岁宁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右边的汉子,倒不是他的容貌有多么的出众,而是手里面那把大刀实在是太过显眼。 长约三尺有余,刀背极厚,看起来分量十足。刀刃处泛着寒光,锋利无匹,而刀身上刻着麒麟纹饰,柄上还系着一段红绸,看起来热烈如火。 持刀的汉子容貌看起来平平,皮肤黝黑,不过那神色间的一股子草莽戾气,倒是颇有震慑心神的作用。 见江岁宁看向他,那汉子拱手抱拳。 “你就是要保护的那位小姐吧!” 粗犷的话语说出口后,那汉子担心自己会吓到江岁宁,于是立即扯出了一个笑。 只不过一口白森森的大牙,配合着扯出来的笑意……显得脸更黑了,说不出的不协调。 “岁宁,这位壮士叫做施五,为父看过他耍刀,很是厉害。”江知同介绍道。 说着,便又感受到了自家夫人看过来的无语目光。 江知同默默避开那视线。 他知道夫人的意思,这个施五看着凶神恶煞的,实在不像是个能当护卫的。 但是没法子啊,一开始挑选的时候就说,武功高就成,这位施大侠一刀劈开了石桌,这般武力他也没理由淘汰对方。 不过好在他也说了,最后还是要看自家女儿的意思,这一轮要是没被挑中,那离开的也是合情合理。 江岁宁笑着冲施武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向了另外两个人…… 第189章 挑选江湖客 另外两人看起来倒是没有施五那般的粗犷。 一位年纪稍长些,手中并没有拿任何武器。 另一个是年轻人,看起来倒是最像护卫的,微微低头在那儿站着,手中拿着一个手提的木箱子,里面不知道放了些什么。 注意到江岁宁打量箱子,他解释道:“小姐,在下林介,平日里面喜欢研究一些机巧的小玩意,这箱子里面的都是一些会用到的工具。” “原来如此。”江岁宁点头,收回视线。 “岁宁,为父已经看过了,这三位壮士武功都不错,你看看想选谁。” 江岁宁想了想,“各位既然都是江湖众人,为何愿意给他人当护卫,若只是冲着钱来的,那我想知道各位缺钱的原因。” 三人互相看了看,最后是那位年纪长些的率先开口:“身为江湖人,虽然喜欢自由,但是也有家要养,做人护卫赚些银子,正好养家。” 江知同和郑氏听到这个理由,心中都点了点头。 需要养家之人,在做起差事来,定然也能够更踏实。 江岁宁没有多说什么,看向施武和林介,“那你们二位呢?” “我已经厌倦了四处漂泊的日子,想要找个落脚的地方,若是小姐愿意让我当护卫,我定然会好好当差。”林介开口道,不仅看起来是四个里面最像护卫的,而且这话听起来也十分真诚。 轮到施五,他只开口道:“还债。” “什么债?”郑氏问道。 “利钱。” 这话一出,郑氏和江知同都已经本能的将他排除在外。 不过,江知同还是多问了一句,“施壮士是有家人要照顾吗?” 如果是因为家人生病之类的原因,那倒还是情有可原。 “不是。”施武摇头,“我没有家人。” 闻言,江知同和郑氏也彻底放弃了,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中年男子和林介身上。 这两个看起来都很适合,岁宁应该会从他们二人之间挑选。 江岁宁又询问了二人几句,最后,选中了林介。 江知同已经提前让人准备好了银子,另外二人就算没被选中,也有跑这一趟的答谢。 施武看着江岁宁,似乎还想要争取一下,一张黑脸上露出犹豫,但最后又把话憋了回去。 小厮递过来银子时,不小心绊了一下,朝着施武摔了过去。 施武一手将人扶住,同时另一只手上原本刀刃朝外的大刀翻转了一下,将刀刃朝向自己。 注意到这个动作,江岁宁轻轻挑眉。 这个施武虽然看着五大三粗的,但倒是个细致的人。 眼见着二人拿了银子要离开,江岁宁开口道:“施壮士稍等。”xfanjia 施武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江岁宁。 “我能问问施先生为何要借利钱吗?” “治病。” “给你自己?” “不,给我大哥的爹娘。” 这话倒是出乎江知同他们的意料,“你不是说你没有家人吗?” “不是我的亲兄弟,小时候同村的,后来他投军了,早些年死在了战场上。”说到战场二字的时候,施武眼底浮现出几分向往。 江岁宁立即捕捉到了这神色,问道:“你也想要去投军?”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应该去沙场上保家卫国!” “那你一共欠了多少银子?”问话的是郑氏。 施武皱眉,“原本只借了八十两,可后来没还上,几年下来利滚利,如今已经四百两了。” “几年未还,放利钱的人难道没有找你麻烦?” “自然有,不过……”施武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大刀,“不过他们打不过我,那些催债的被我打的屁滚尿流。” “那你为何还要还他们?”郑氏再次问道。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虽然打他们,可是欠的钱还是要还的。”施武不假思索的开口。 江岁宁笑了,这话听起来倒是一身正气。 很快,另一个人被送出府了,林介也暂时被带下去先熟悉一下环境。 不过施武却被江岁宁给留了下来。 “岁宁,你要是想要将施壮士留下的话,也没关系,反正这护卫的数量也不限制。”江知同开口道。 郑氏也出言赞同。 虽然这个施壮士看着有些凶神恶煞的,不过听刚才的话,倒是个正直的好人。 施武看着江岁宁,心头也涌上一些希望。 虽然说他并不想要给人当护卫,但利钱越滚越多,要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他也没办法安心的去投军。 这护卫一个月可有五十两银子,要是攒一攒的话,说不定明年就能把钱给还清了。 当然了,要是对方肯留下他的话,这期间他也一定会豁出去保护这个江小姐,毕竟钱不能白拿! “不,我并无此意。”江岁宁摇头。 听到这话,施武有些失望,但是也没有纠缠,再次抱拳拱手告辞,准备离开去找别的活计。 “留步。”江岁宁再一次叫住施武,而刚刚被江岁宁小声吩咐着回去拿钱的喜儿也过来了。 江岁宁接过喜儿手中的银票,递给了施武。 “这是五百两银子,赠给施壮士。” 施武愣住,回过神后立即开口:“我不能要。” 既然不留他做护卫,那哪里有白拿钱的道理。 “不必推辞,按照投军的规定年纪来看,你似乎已经快到最高年龄了。” 北阳国规定,若非特殊情况,投军之人的年龄不得超过三十五岁。 施武皱眉点头,“是,还有三年。” “这三年里面,你要是没能赚到四百两银子,错过机会的话,岂不是可惜。” 这个施武看着实在是不适合当护院,毕竟是做生意的,若是出来进去身边跟着这么一个粗犷的护卫,未免有些吓人。 但是刚才,施武扶住小厮的同时细心调转刀刃,还有自己刚进园子的时候,他同自己说话后,立即意识到可能会吓到自己,紧接着便露出笑意,且不说这笑容是不是有些僵硬,但至少说明了他粗中有细。 这样的人,若是投军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能够闯出一番前程来。 第190章 三皇子开府宴邀约 施五有一瞬间的纠结,但是紧接着又斩钉截铁的拒绝。 “不行,平白无故的,我不能拿你的银子。” 若非想要了无牵挂的投军,他也不会一直拖到这个时候,白白拿别人的银子,也会让他心中不踏实。 “那施壮士就当我是在下注,赌一个你建功立业的可能,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到时候你再将钱加倍还我。” 五百两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江家来说,都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施武而言,却很有可能会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施武皱眉,“那万一我死在战场上了,不就没机会还钱了吗。” “那你会怪罪,觉得是我害死了你吗?”江岁宁问道。 “当然不会,为国捐躯那是自豪的事情。”施武毫不犹豫道。 听到这儿,江知同也忍不住开口:“施壮士令人敬佩,这钱无论如何你要收下,这投军是大事,不可继续有拖延下去。” “没错,壮士收下吧。”郑氏也开口道,“继续拖延下去,说不定真的没了投军机会。” 看着江岁宁他们,施武又犹豫了一阵,最后终于点头,“好,这钱我收下了,这个人情我施武这辈子都会记在心里面。” 施武抱拳道谢,接过了银票,但是紧接着又还了一张给江岁宁。 “四百两就够了。” “剩下一百两可以用路费和安顿你大哥爹娘,这样投军也可更安心些。”江岁宁开口。 施武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对着江岁宁抱拳认真的再次道谢。 “多谢江小姐,不过……他们前几个月已经去了,用不上了,否则我也没办法安心投军。” 至于路费,他有手有脚,不会这点钱都挣不出来。 在施武的坚持下,江岁宁收回了那一百两。 她和江知同还有郑氏亲自将人送出了府。 施武带着大刀离开了。 而江岁宁他们转身准备回府的时候,看到了楚王府的马车。 马车停下,楚惊月从马车之中走了下来。 “见过楚郡主。”江知同和郑氏行礼问好。 “江伯父,江伯母,你们不用如此客气。”楚惊月连忙开口。 因着楚惊月常来江家,江知同和郑氏倒也没有太过客套,将人请进府后,夫妇二人便离开了,留江岁宁和楚惊月单独说话。 而等到江知同他们走远之后,楚惊月立刻问道。 “岁宁,你认识三皇子吗?” “三皇子?”江岁宁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明白楚惊月为何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摇头开口,“不认识。” “那四皇子呢?”楚惊月继续问道。 “也不认识,从未见过。”江岁宁继续摇头。 “那就奇怪了。”楚惊月皱眉,“岁宁,五月初一是三皇子的开府宴,我刚刚收到了邀帖,但同时还有一份是送给你的,说是想邀请你那一日一同前往。” 江岁宁一愣,邀请她? “我从未见过三皇子,为何会邀请我?”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还以为你们是什么时候见过。而且四皇子那边还派了人传话,说是让我届时带你一起过去。” 江岁宁皱起眉头,不管是三皇子还是四皇子,她确定自己这一世都并没有见过他们。 更重要的是,皇子开府宴,按照身份来看,自己绝对不会再受邀的行列。 “惊月,邀帖呢?” 楚惊月从袖子里面拿出了邀帖递给江岁宁。 江岁宁打开后发现上面果然写着自己的名字,可她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岁宁,毕竟是皇子,而且邀帖都已经送过来了,不去的话,恐怕会太过失礼。”楚惊月开口道。 “我明白。”江岁宁点了点头,“那便去吧,正好弄清楚到底为何邀请我。” 楚惊月离开了,二人约定好,等到开府宴当日,在楚王府门口碰面,然后一起前往。 江岁宁思索了一阵,去见了江知同和郑氏,告知了他们这件事情。 江知同和郑氏都十分诧异,不过见江岁宁说她当真不知缘由,也都相信了她。 江知同还特意派人暗暗去打听了一下,却并没能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转眼,五月初一。 江岁宁带上了喜儿,又由林介驾车,先是到了楚王府和楚惊月会合,紧接着二人一同去了三皇子府邸。 按照北阳旧例,皇子开府一般在十六至二十岁。xfanjia 但大多数皇子都会在皇宫之中一直住到十八岁,才被允许开府另住。 “三皇子今年二十岁,若按年龄来看的话,已经算晚的了。听说三皇子的母妃出身卑微,而且早早的就已经亡故了,所以三皇子幼年在皇宫之中不大受重视,也不被皇上所喜。十五岁进入朝堂后,才渐渐的崭露头角,这两年做下了一些政绩,如今卡着年岁,才被允许开府……” 马车之中,楚惊月仔细的同江岁宁介绍了一下三皇子萧凌的情况。 虽然江岁宁上一世也听说过一些,不过倒没有楚惊月知晓得这般细致。 上一世,她虽是长宁侯府的当家主母,但开府宴时,她才刚刚嫁入长宁侯府不久,印象里面,长宁侯府似乎并没有参加这宴会。 “三皇子的开府宴,所有的朝臣和宗亲都会邀请吗?” “这倒不会。”楚惊月摇头,“主要还是一些平日里面有来往,或者关系好的。据我所知,一众皇子间应该只有四皇子和三皇子交好,估摸着今天也只有他会来。至于朝臣,若非特意下帖子点名相邀的话,大多都会让家中同年纪的子女前来,代为祝贺。毕竟是皇子,而且现在储君未定,总归还是要避些嫌的。” 随着楚惊月话音落下,马车也到了三皇子府门口。 楚惊月掀开车帘,正准备下马车的时候,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真烦人,我都说了我不爱穿女装了,可是我爹爹非说来赴宴不能失礼。还有我娘也是,要不是我溜的快,只怕还要被她抓着梳妆打扮,真是麻烦死了!” 楚惊月脸色一黑,这般嫌弃的语气,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第193章 真不知道她是蠢还是坏 原本听到李征对杨蔓蔓的维护,吕嫣已然是气的不轻,现在又听到杨蔓蔓这阴阳怪气的话语,更是气到发抖。 杨蔓蔓没脸没皮,不仅和李征纠缠不清,竟然还如此的羞辱她,给她安上一个善妒的名号,这二人分明是当众将她的脸面踩在地上。 “李征,你我二人自小便有婚约在身,我自问从未做过什么对不住你,又或者有损你名声的事情,但你却如此的羞辱我。” 吕嫣说着眼圈一红,咬了咬嘴唇才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我定然要禀明父亲和祖父,你们丞相府欺人太甚,这桩婚约我吕嫣不稀罕!” 李征有一瞬间的慌神,不仅仅是头疼这件事情闹到自家父亲面前后的麻烦,同时看着吕嫣掉眼泪的模样,也有些愧疚。 “吕嫣,我……” 杨蔓蔓注意到李征脸上的神色,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吕小姐,你这未免太小题大做了点,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话罢了,你怎么还要闹到长辈面前呢。罢了……” 杨蔓蔓耸了耸肩膀,十分无奈。 “这样吧,我替李征给你道个歉。能有这么好的未婚夫,是你的福气,你总不能仗着自己是个女子,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来为难人吧。” 李征看着杨蔓蔓,那句这么好的未婚夫明显让他心头一喜,甚至有些顾不上和吕嫣道歉,急忙开口。 “蔓蔓,这件事情不怪你,怎么也不该你道歉。” “谁让我是你好兄弟呢,唉,女孩子就是娇弱,这眼泪说掉就掉,像我这样皮糙肉厚的,真是学不来。” 吕嫣本就气到发抖,现在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语,更是一阵怒火攻心,饶是素来有涵养,此刻也忍不住骂道。 “杨蔓蔓,你个贱人!” “吕嫣!”李征面色一变,“我们两个人之间虽有婚约在身,可我和蔓蔓清清白白,你凭什么这么羞辱她!” “清清白白?”吕嫣几乎气笑了,“难道非要我将你们二人捉奸在床,才不算越矩吗!” “你……” “既然你觉得清清白白,好,那这件事情,我不仅要禀明祖父,还要请祖父派人去丞相府问清楚,看看丞相大人觉不觉得这算清白!” 说完,吕嫣也顾不得赴宴的事情了,直接转身就走。 李征和杨蔓蔓的接触一直是瞒着李丞相的,担心这件事情真的捅到了自家父亲面前,他连忙就要去追吕嫣,可是却被杨蔓蔓给拉住了。 “蔓蔓,你让我……” “你就放心吧,她就是吓唬吓唬你而已,她要是真的想和你解除婚约的话,之前不就解除了,你现在要是追上去了,可就被她给拿捏住了。” “蔓蔓,可我看吕嫣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 “你放心吧,对于这种女儿家的把戏,我再清楚不过了。最烦这种哭哭啼啼,装腔作势,你父亲可是丞相,她怎么可能舍得和你的好婚约。”杨蔓蔓一脸笃定的开口。 说完,又同情的看着李征。 “说实话,我觉得她真的配不上你,也不算什么大美人,而且还小气计较又善妒,你也是可怜,就因为那点世交之情被安上这么个婚约。刚才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都懒得理她。” 杨蔓蔓虽然放低了些声音,但周围人还是听见了。 不少人因着杨蔓蔓这话简直要笑出声来。 吕小姐那可是吕太师的孙女,而且是吕家独女,虽说在官职上,太师比不上丞相,但当今陛下可都是太师门生。 这桩婚事真论起来,那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旗鼓相当。怎么到了杨蔓蔓嘴里,吕嫣就这么比不上李征了呢。 而且瞧吕小姐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是开玩笑,人都被气成这样了,但凡有点骨气的,都会回去解除婚约,杨蔓蔓拦着不让李征去追,这件事情八成要闹大。 也不知道她是蠢还是坏,说不定就是处心积虑,想要破坏这婚约。 想到这儿,不少人对杨蔓蔓投去鄙夷的目光。 李征因着杨蔓蔓的话,隐隐对吕嫣的行为也冒出了几分不满,但他心头还是放心不下。 正在纠结之际,今日的主角到了。 “三皇子到。” 随着一声通禀,李征错过了时机,也不好继续追出去。 众人连忙行礼。 萧逸刚刚入府之后,就去找了自家皇兄,此刻和萧凌一同走了过来。 而跟在萧凌身后的还有一人,江岁宁看着沈宴西,心头有些意外。 沈宴西今日竟然也来了,而且还是和萧凌一同出现。 “都起来吧。” 萧凌脸上没多少表情,但语气还算温和,注意到不少人目光瞥向他身后的沈宴西,开口道。 “本皇子听说沈大人才华斐然,博览群书,恰好得了几本古籍,所以今日特意下了帖子,邀他来帮着鉴赏一二。” 说着,扭头对着沈宴西说道。 “辛苦沈大人了。” “殿下客气了。”沈宴西温和开口,余光不动声色的看向亭中的江岁宁。 自从沈宴西露面之后,杨蔓蔓的注意力就放在了他身上,见在场其他人不说话,心思一转,爽利的笑着开口。 “三皇子殿下,这可就是你偏心了,既然有古籍,我也想看看。” 这话一出,刚刚被转移的众人注意力一下子又拉回了她身上。 沈宴西也看了一眼杨蔓蔓,但下一刻便面无表情收回目光。 见萧凌没有开口,有官眷忍不住讽刺道。 “听闻国公府请先生授课时,杨小姐总是偷跑出去,根本不愿意学,如今又兴致勃勃的要看古籍,就不怕看不懂吗。” “看不懂也没什么关系,这不是还有沈大人在吗,我可以向沈大人请教。”杨蔓蔓看着沈宴西,“沈大人应该不会连这点小事都不……” “没时间。”沈宴西拒绝干脆利落。 楚惊月乐的直接笑出了声,“活该,这个杨蔓蔓还真是不长记性。” 之前在茶楼已经被拒绝一次了,现在竟然还开口。 说起来也是活该,杨蔓蔓当众不给别人面子,难不成还指望别人给她脸面。 可惜吕小姐走的太早,真该让她看看这一幕解解气。 感受到周围的嘲笑,短暂的僵硬后,杨蔓蔓恢复了神色,她并没有气馁,而是装作不在意的继续笑着说道。 “那就等到沈大人有时间的时候,放心,我时间充足,可以配合沈大人!” 第194章 牛皮吹得没边了 沈宴西看向杨蔓蔓,“杨小姐似乎忘了,古籍是三皇子殿下的,你倒是说的仿佛如你私有物一般。” 杨蔓蔓皱眉,紧接着又笑着对萧凌开口:“三皇子殿下,我……” 萧凌看都未看杨蔓蔓,直接打断,“时间不早了,宴会马上开始,诸位落座吧。” 没说完的话堵在了嗓子里面。 杨蔓蔓接连被下面子,虽然装的不在意,可脸色已经有些不大好看。 尤其是面对众人看过来的嘲弄目光时,更是又气又尴尬。 不过很快,她又在心里面说服了自己。 不管是沈宴西还是三皇子,他们不过是和她接触的还不够多罢了,只要多接触,定然能够发现她和那些寻常女子不同,被她所吸引! 到时候今日笑话嫉妒自己的这些人,个个都要被打脸。 席位设在了园子西边,众人开始过去。 沈宴西走在江岁宁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然而,就在大家到达西边园子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野兽的低吼。 紧接着,一只老虎竟然出现在园中。 “老虎?” “哪来的老虎!” 一时间惊呼尖叫声炸响,众人惊慌失措,吓得连忙后退。 沈宴西立即上前,到了江岁宁身边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萧凌脸色一沉,低喝一声。 原本开始朝着众人走过来的老虎停住了。 “大家别怕,这老虎是皇兄训养的,不会伤人的。”萧逸连忙开口。 驯养凶兽? 江岁宁和沈宴西迅速对视了一眼。 很快有侍卫上前,想要控制住那老虎。 感受到侍卫们靠近,老虎长啸一声,瞬间吓得不少人又是脸色大变。 下一刻,一道鞭子甩出,打在了老虎前面,老虎的气势弱了下去。 “殿下恕罪!”负责驯兽的小厮跪在了萧凌面前,“兽园那边还未收拾妥当,大概是手底下的人疏忽,笼子未曾上锁,这才让它跑了出来。”安慕小说网 毕竟有这么多宾客在场,萧凌没有立刻处罚什么,沉声开口:“带回去,莫要继续惊扰客人。” “是,小的遵命。” 在驯兽师的指令下,那老虎很快离开了这儿。 众人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刚刚真的是吓死我了。” “谁说不是呢,没想到三皇子殿下这园中竟然还养了老虎。”有人小声的开口。 当然了,也有人借机拍马屁,开始夸赞起萧凌的勇猛无畏,竟然连凶兽都能够驯化。 江岁宁和沈宴西都看向萧凌。 “刚刚听那驯兽的小厮说,殿下这府中还有一处兽园,不知除了猛虎之外,还驯养了些什么?”沈宴西好奇问道。 “只有老虎。”萧凌回答道。 “皇兄他不爱驯养其他的,不过虽然只老虎一样,但可是足足有五只品种不同的虎呢。”萧逸笑着开口。 听到刚刚那吓人的老虎竟然有五只,有胆子稍微小些的,吓得又是一抖。 刚刚老虎突然出现时,杨蔓蔓吓得躲到了李征身后,可此刻见到众人害怕的模样,却支愣了起来。 “三皇子果然是艺高人胆大,说起来,我对驯兽一事也很感兴趣,不知……” “你什么都感兴趣,那么感兴趣的话,刚才你躲什么呀。” 说话的是个穿着黄色衣裙的官眷,刚刚她就走在杨蔓蔓身后,对方吓得躲避的时候差点撞到她,现在看着杨蔓蔓那胡说八道的样子,心中就有气。 杨蔓蔓尴尬的嘴硬反驳,“我那只是条件反射,再说了,我又不是被那只老虎给吓到了,而是被你们大呼小叫的样子给吓得。” “哼,真是吹牛没边了,你要是不害怕的话,干脆一个人去兽园陪那些老虎用膳算了,干嘛和我们一处。” “就是,反正不怕老虎怕我们,这样也正好,省的被我们给吓到了。” 一句接一句的讥讽听的杨蔓蔓终于有些面红耳赤,可她嘴上却不肯服输,毕竟这胆子大的形象,可是她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 她和这些闺阁女子可不一样! 正想要反驳,然而下一刻,又是慌张的禀报声响起。 “殿下,不好了,许二死了!”侍卫的禀报声打断了园中的争执。 死人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愣住了,连杨蔓蔓都忘了继续争论。 萧凌跟着侍卫去了湖边,不少人也都跟了过去。 到的时候,那个叫许二的小厮已经从湖里面打捞了出来,他胸前和胳膊上都是抓痕,脸色惨白,看起来像是被猛兽抓伤,然后又掉入了水中淹死。 “瞧这样子,会不会是被刚才的老虎抓伤的?” “我看着也像,不过怎么没听到动静呢。” “估摸着是因为离得远,所以没听见。”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心里面不由得暗暗摇头。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好的一个开府宴,怎么闹成这个样子,现在还出了人命,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殿下,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许二飘在湖里面,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侍卫低着头拱手抱拳开口。 “皇兄,会不会是刚才正好遇到了逃出笼子的老虎,加上这个地方偏远,所以呼救没能被听见?” 萧逸猜测道,紧接着他摇头又开口。 “不应该啊,我记得皇兄你说过,那些老虎已经驯养好了,没有指令,是不会再伤人了。” “的确奇怪。”萧凌紧皱眉头,又看了一眼在场众人,对着侍卫说道,“先将尸体带下去……” “殿下。”沈宴西打断了萧凌的话,“既然对死因存疑的话,是否也应该报衙门决断?” “沈大人,本皇子也只是随口一说,这死因未必就有异,毕竟这身上的抓痕很是明显,应该就是撞见了老虎。”萧逸开口道。 这话一出,倒是立刻有人应和。 “没错,这身上的伤痕可不是人能弄出来的,肯定就是老虎。” “是啊,我也觉得这件事情清楚明了,沈大人,今天这个日子,就别闹到衙门了吧。” 就在大家赞同之时,江岁宁却开口了。 “这人身上的伤痕,和刚刚那只老虎无关。”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江岁宁。 第196章 杨蔓蔓主动要求验尸 杨蔓蔓没有想到,原本是想要羞辱江岁宁,可竟然又落了一波嘲笑。 饶是她心里面再瞧不上其他人,此刻也有些绷不住了。 咬着嘴唇站在那里,最后只能将视线投向李征。 李征又怎么舍得看自己的心上人这般受人奚落,于是连忙开口打圆场。 “蔓蔓她直言直语,有口无心,江小姐你莫要怪她。” “李公子言重了,杨小姐这些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自然不敢计较。” 江岁宁无奈的笑了笑,看似说着不计较,可实际上却是在点破杨蔓蔓已经不是第一次这般羞辱人了。 李征皱了一下眉头,看向江岁宁的目光里面多了不满,“江小姐若真的不计较,又何必这么说。” “我说错什么了吗?”江岁宁茫然开口,“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一如刚才杨小姐对吕小姐那般,直来直去罢了。” 李征脸色一僵。 江岁宁心头发笑,看来这个李征并不是愚蠢到听不出弦外之音,只不过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语从杨蔓蔓嘴里面说出来的时候,会自动自觉的被他定义成率真洒脱,没有任何其他含义。 李征眉头皱的更紧,他甚至没有因为江岁宁的话而去回想刚刚杨蔓蔓的言语是否也有不妥之处,只是越发不满的看着江岁宁。 “江……” “李公子,看来在下需要提醒你一句。”安慕小说网 沈宴西打断了李征的话,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开口。 “刚刚杨小姐说的失礼又没分寸,可是在针对两位殿下,你又何必揪着江小姐不放,难不成是觉得三皇子和四皇子殿下可以忽略不管了?” 沈宴西这话一出,萧凌目光在他和江岁宁身上扫过,带上了几分了然。 杨蔓蔓和李征二人皆是一僵。 向皇子道歉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由李征代劳。 杨蔓蔓忙对着萧凌和萧逸二人开口:“臣女当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惊讶于江岁宁的身份竟然也能进三皇子府赴宴,一时生了误会,还请三皇子和四皇子殿下,莫要见怪。” 楚惊月冷脸听着这话,对江岁宁说道。 “原来她知道怎么好好道歉啊,我还以为她一张口便是阴阳怪气呢。” 江岁宁笑而不语。 杨蔓蔓若是真的不知轻重,又怎么可能精准的用道歉的话语惹恼别人,刚刚更是将吕嫣气的直接离开。 而且目前看来,她的敌意只针对女子。 毕竟……沈宴西都那般冷脸了,也没见她出言讽刺或者报复。 想到这儿,江岁宁看向沈宴西。 后者也在看着她,一下子撞进沈宴西含笑的目光里面,江岁宁微怔了一下,随及便收回视线。 萧逸看起来倒是好说话,摆了摆手,“无妨,本皇子只想看热闹,可以不计较。” 而萧凌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侍卫开口。 “既然许二的死有争执,送大理寺调查,验尸过后,自然知道死因。” 验尸二字让杨蔓蔓眼睛一亮。 她觉得自己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一个挣回面子,展现自己超凡脱俗,和这些庸俗的闺阁女子不同的机会! “殿下,臣女刚才有所冒犯,心中实在愧疚,为了表达臣女的道歉之心,我愿意负责验尸,将功折罪。” “杨小姐还会验尸?”萧逸有些惊讶的问道。 “没错。”杨蔓蔓立刻点头,语气里面透着骄傲,“毕竟臣女可是立志要当北阳国第一个女仵作,而且大理寺那边验尸我也去过,若是殿下不信的话,可以问李征。” 众人看向李征,后者连忙点头,“是,蔓蔓她的确对验尸很感兴趣,大理寺那边她也的确去过。” “没想到杨小姐还有这本事。”萧逸笑着开口,“既然这样的话,皇兄不如就让杨小姐先验验。” 杨蔓蔓期待的看向萧凌,在看到对方点头之后,整个人一扫刚才的吃瘪和颓势,下巴再一次扬了起来。 “将这尸体抬到最近的一个房间之中,再准备相应器具,挪动尸体的过程中要小心一些,莫要破坏了尸体上的证据。”杨蔓蔓煞有介事的开口。 另外,她还对着李征说道:“李征,你去把莲青叫进来。” “莲青是谁?”楚惊月问道。 “自然是我的婢女,需要她从旁协助我。” 今日赴宴,婢女和小厮们都留在了府门外等候,没有入内。 “三皇子的府中有那么多人,何必非要专门把你的婢女叫进来。”楚惊月说道。 杨蔓蔓理直气壮的开口:“我验尸习惯了她从旁协助,换作旁人不适应,我又没有劳动楚郡主的婢女,难道连这一点你都要管吗。” 楚惊月噎了噎,没有再说话。 很快,杨蔓蔓指挥着侍卫们抬尸体的抬尸体,找器具的找器具,而且要准备哪些器具,也是如数家珍。 离开湖边,路过之前戳穿她明明害怕老虎,却要假装对驯兽感兴趣的那位黄衣女子身边时,还不忘低声讥讽对方一句。 “我和有些人可不一样,整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全无半点本事,怎么样,验尸你敢吗。” “你……”黄衣女子气得脸色一变。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杨蔓蔓就趾高气昂的扬长而去。 在她看来,不管刚才受了多少奚落,但是现在终于还是让她找到了扬眉吐气,证明自己和其他女眷不同的机会。 杨蔓蔓走远了,李征也跟在后面离开。 楚惊月想着刚刚杨蔓蔓那十分熟练的报验尸用具的模样,小声的对着江岁宁开口。 “看杨蔓蔓刚才那架势,好像还真的不是吹牛,她大概是真的懂验尸。” 到底懂不懂验尸,又或者说懂多少,毕竟结果还未出来,江岁宁并不想现在下定论。 不过…… 看着萧凌那不悦的脸色,江岁宁压低声说道:“不管她会不会,但是现在看俩,杨蔓蔓算是彻底得罪了三皇子。” 不仅气走了吕太师的孙女,还和一众官眷争吵现眼,如果说这些还不算什么大事,这位三皇子或许可以不去计较,那刚刚杨蔓蔓提议验尸,就简直是昏了头了。 第197章 她终于扬眉吐气? 今日毕竟是三皇子的开府宴,不管三皇子此刻的神色看起来如何淡定,但接二连三出事,他定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杨蔓蔓只顾着出风头,而李征只知道顺着杨蔓蔓,两个人全然没有考虑三皇子这个东道主的心情。 好好的一个开府宴,不仅死了人,而且还要在皇子府里面验尸,换做谁只怕心头都会不快。 而且这宴会可还没开始呢,到底是等着杨蔓蔓验尸完再开宴,还是说杨蔓蔓一边验尸,他们一边去园中饮宴? 不管哪一种,恐怕众人都没了胃口。 楚惊月悄悄看了看萧凌,“若是三皇子真的不快,为何刚才不直接斥责驳回杨蔓蔓呢?” “事情都已经如此了,斥责杨蔓蔓传了出去,只会越发的引人议论,说不定还要落下一个与女子计较的名声。不过……” “不过什么?”楚惊月连忙追问道。 “不过当面不计较,并不代表堂堂皇子就打算咽下这口气。”江岁宁收回目光,摇头轻笑,“说不定杨蔓蔓今日归家之后,可要受好一通教训呢。” 与其当面撕破脸,斥责一个臣女,倒不如直接派人去国公府那边知会一声,只需要将今日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知,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教训杨蔓蔓。 虽然刚才可能并没有多少人想到这一点,但是此刻等在这里,开宴不是,不开宴也不是,大家也都反应了过来。 他们今日可是来赴宴的,明明是一件喜事,现在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那个杨蔓蔓当真是没眼力见! 只不过,三皇子那边都没有发彪,他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希望杨蔓蔓速度能够快一些。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开宴的时间早已经过去,杨蔓蔓那边终于验尸结束,再次到了众人面前。 “杨小姐,怎么样,你查清楚了吗?”有人忍不住问道。 “自然,那具尸体我已经仔仔细细的验过了,他的死因是溺毙。” “溺毙?就只查出这一点?”站的离杨蔓蔓比较近的一个女眷下意识问了一句。 杨蔓蔓瞧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已经重新恢复了今日刚来时的傲慢,自信满满的开口。 “那尸体死亡时间在一个时辰之内,口鼻内有少量污泥,应该是掉入湖中,沉底之后挣扎时灌入,足以证明他在落水时还活着。至于身上的伤口,有大块皮肉被撕脱,瘀肿,还有轻微骨折,按照形状来看,并非老虎爪痕,应该是豹子一类的凶兽所伤。” “不可能,这园中并无什么豹子。”萧凌笃定的开口。 杨蔓蔓有一瞬间的皱眉,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婢女莲青,紧接着又收回视线说道。 “三皇子殿下,但验尸的结果的确不是老虎。” “那会不会是兽园里面有什么混进来的凶兽?”有人猜测着开口。 虽然这个猜想让人觉得可能性很小,但刚刚杨蔓蔓说的信誓旦旦,而且之前沈宴西也说不像是老虎爪痕,所以还是让人觉得并非全无这种可能。 想到这园中可能还有其他凶兽,不少人脸色又白了白。xfanjia 萧凌沉眸,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侍卫,后者立刻会意,往兽园的方向去了。 而江岁宁的目光则是停留在了杨蔓蔓身旁的莲青身上,若有所思。 感受到江岁宁方向看过来的视线,杨蔓蔓抬头挺胸,整个人浑身透着一股子扬眉吐气。 一炷香后,带人去兽园查看的侍卫们,竟然真的在一处山洞后面,发现了一只豹子。 豹子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像是不知何时误入的野兽,爪子上沾着鲜红的血迹,甚至还连着几丝皮肉。 当这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众人都愣住了,惊讶于这新修的皇子府中竟然还能混入野兽的同时,也惊讶于杨蔓蔓验尸竟然如此准确。 “蔓蔓,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李征看向杨蔓蔓的目光里越发添了欣喜和敬佩。 杨蔓蔓轻哼一声,神色间是说不出的得意,“那是自然。” “杨小姐当真厉害,这古往今来,还没听说过有高门贵女懂验尸的呢。”有男子夸奖道。 “别把我和那些所谓的高门贵女混为一谈,我可是有志向的,日后绝不输你们这些男儿!”杨蔓蔓神采飞扬。 在场的不少女儿家听到这话,心中都很不痛快。 杨蔓蔓要抬高自己就罢了,干嘛非要贬低高门贵女,难道说所有的女子里面就她一个人有志向? 再说仵作这一行平日里面本就是有忌讳在的,高门贵女不想沾染也是情理之中。 杨蔓蔓自己是出风头了,但是传出去了,说不定是会给家族惹笑话,行为如此出格,丝毫不考虑国公府,有什么好得意的。 只不过,杨蔓蔓才刚刚验尸成功,此刻风头正盛,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而许二的死,最后被定义为野豹混入了皇子府,抓伤许二,受伤后许二掉入湖中溺毙。 野豹已经被侍卫射伤后捕捉处死,许二也被吩咐好好安葬,再给他家人一笔安家费,此事算是了结了。 经过这么一出,宴会实在难以继续进行下去,开宴后,众人寒暄着敬了几杯酒,便匆匆散场。 三皇子府门口,杨蔓蔓离开的时候,整个人一扫之前的郁闷之气,看向其他女眷的目光里面,隐隐透着一股子高人一等之感。 她终于狠狠的打了这些人的脸,证明自己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江岁宁和楚惊月跟在杨蔓蔓后面走了出来。 杨蔓蔓勾着唇,扫了二人一眼,又冷哼了一声。 那神色间的得意,看着楚惊月不由得咬牙。 而江岁宁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目光越过杨蔓蔓,看向了不远处,正匆匆跑过来的小厮。 那小厮停在了李征面前,“公子,您赶紧回府吧,相爷要见您!” 李征面色一僵,看来吕嫣真的回去告状了,而且这么快就捅到了父亲面前。 杨蔓蔓瞧着,正准备再贬低一下吕嫣的小题大做,然而下一刻,便看到了同样急匆匆而来的国公府婢女…… 第198章 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的女儿 “小姐,国公爷让您抓紧时间回去。” 杨蔓蔓一愣,脸色立时难看起来,“好个吕嫣,这是告状都告到我父亲面前了,真是心胸狭窄!” “蔓蔓,你放心,我可以先去向国公爷解释,我……” “公子,相爷说了,若是您现在不回府的话,那之后也不必回了。” 小厮的话让李征瞬间僵住。 杨蔓蔓皱了皱眉,随即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开口:“算了,你赶紧回去吧,我父亲那边我自己解决,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说完,杨蔓蔓率先走向了马车,那步子愣生生被她迈出一股十足的理直气壮来。 李征看着杨蔓蔓的背影,最后一咬牙,也抓紧时间往丞相府的方向去了。 府门口,听到了刚才所有对话的楚惊月忍不住开口。 “就她还好意思说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真希望国公爷能好好教导一下自家女儿!” “会的。”江岁宁点头。 杨蔓蔓这一次大概是要吃苦头了。 刚刚开宴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跟在三皇子身边的小厮离开了,估摸着应该是去国公府。 江岁宁回头看了一眼三皇子府内,正好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沈宴西。 有一瞬的犹豫,但江岁宁最后收回视线,并没有同对方交谈。 此刻这府门口人多眼杂,没必要引人注意,自惹麻烦。 另一边,杨国公府。 杨蔓蔓到家的时候,她父亲杨国公正脸色严肃的坐在大堂里面,而她的母亲王氏坐在一旁,脸色同样不好看,只是对比之下,更多了几分担忧。 “见过父亲,母亲。”杨蔓蔓丝毫不慌,走进去后,淡定的对着杨国公和邹氏问了句好。 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想清楚了,今日在三皇子府中,她可是出了好大的风头,就算吕家那边让人登门告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说破大天去,她和李征也是朋友,李征表明心意的时候,自己可没有答应他。 “你眼里面还有我这个父亲?”杨国公没好气的开口,“出门的时候我是怎么嘱咐你的,千万不能惹麻烦,你也是各种保证,早知道这般就应该让你姐姐前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胡闹,你让我们国公府的脸面往哪搁!” “父亲,我做什么了,哪里就有损国公府的脸面了。” “你还在这装糊涂,人都已经找到家里来了,你……” “那是吕嫣她自己小肚鸡肠,她眼见着自己和李征之间的婚约可能要保不住,所以就想把一切推到我的头上来,关我什么事情,就算我和李征接触的有些多,可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两个只是好兄弟,是吕家小题大做!” 杨蔓蔓说的理直气壮,可杨国公却愣住了,紧接着脸色再次一黑。 “什么意思?你还得罪了吕家小姐?” 杨蔓蔓也有些怔愣,“父亲,你说的难道不是吕嫣吗?” 不应该呀,除了吕嫣之外,还有什么人会找上门来告状? 一旁的邹氏皱着眉头,为难的看着自家女儿。 “蔓蔓,是三皇子府的人,将今日你在皇子府验尸的事情说了。” “那父亲为何要生气,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我今日可是出了好大一个风头,你们是没瞧见,之前讽刺我的那些女眷们一个个的脸色都……” 杨蔓蔓兴冲冲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杨国公的斥责声打断了。 “你给我住口!” 杨国公恼火不已。 “什么风头,三皇子特意派人前来,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今日可是三皇子殿下的开府宴,你在人家开府宴上验尸,这不是摆明了要触三皇子的霉头吗!” 杨蔓蔓立即反驳,“什么叫触霉头,那个小厮又不是我害死的,我还帮三皇子找到了真相,说起来他应该感谢我才对!” “感谢你?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的女儿。” 杨国公看着杨蔓蔓,气不打一处来。 “皇子府死了小厮关你何事,三皇子自然会处理,再不济还有大理寺和刑部,何时轮到你一个闺阁女儿丢人现眼的跑去验尸,这件事情传开后,不知有多少人要在背后嘲笑我们国公府。” 平日里面穿着男装出去抛头露面,自己也都不计较了,可是这一次直接得罪了三皇子。 就算三皇子母妃亡故,没有母族的支持,可不管怎么说,那毕竟也是皇室血脉,而且近两年在朝堂之上崭露头角,颇得皇上器重,那是他们国公府能够得罪得起的吗! 杨蔓蔓还想要争辩,可杨国公继续骂道。 “为父早就告诉过你,谨言慎行,莫要仗着自己国公府的出身胡闹。为父如今只有一个闲差,虽说顶着国公爷的名头,可终究比不得那些有实权的,可你呢?整日里面疯疯癫癫也就罢了,今日一场宴会,直接得罪了三皇子,还得罪了吕家,你是非要害了咱们家才肯罢休吗!” 说到气愤处,杨国公将一旁的案几拍得砰砰作响,原本放在上面的茶杯都被震的摔在了地上。 邹氏连忙开口劝说:“老爷,您别生气,当心自己的身子,蔓蔓她肯定知错了,她……” “我有什么错!”杨蔓蔓直接打断了自家母亲的话,“父亲,你今日又不在场,怎么能因着别人的三言两语随便下定论。什么害了我们家,我分明是让我们家大大的出了个风头。今日我验尸的结果完全正确,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夸我!” “愚蠢!”杨国公怒目看着自家女儿,“那些人哪里是在夸奖你,分明就是在笑话你,你放眼整个皇城哪个高门大户的女子像你这样,你……” “我和她们不一样!”杨蔓蔓大声开口,语气里面也透出了恼火。 她早就说了,她和那些矫揉造作的闺阁女子不一样,可父亲母亲却根本不理解她,动不动就是训斥。 哼,说到底无非就是因为自己前面还有一个才华出众的大姐,根本就不把她放在心上罢了! 杨国公看着死不悔改的杨蔓蔓,整个人气的不轻。 而就在这时,大堂外有小厮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国公爷,丞相大人邀您过府一叙。” 第199章 杨蔓蔓挨家法 杨国公所有的怒火堵在了胸口,整个人一僵,他看向小厮确认道。 “李丞相邀我过去?” “回国公爷,是。”小厮点头,“传话的人说是吕太师现在在丞相府中,丞相大人不能亲自前来相邀,但希望国公爷您能尽快过去一趟。” “老爷,会不会是吕家想要追究蔓蔓?”邹氏紧张的开口。 杨蔓蔓脸上也冒出几分心虚,但是很快又镇定的说道。 “我和李征之间清清白白,就算吕家和丞相府要退婚,又凭什么追究到我头上。” “你说凭什么,你和李征整日出双入对,你以为你说的清楚!” “我……” “够了!”杨国公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没功夫听你狡辩,你就给我跪在这大堂里面,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老爷……” “夫人,平日里面你纵着她,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这次的事情可是连皇子都得罪了,还有吕太师,那可是皇上的恩师,就连皇上都要敬重他,你若是再敢袒护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邹氏所有劝说的话语都被堵了回去,只能是点了点头,“妾身明白了。” 很快,杨国公便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往丞相府去了。 而杨蔓蔓自然没有听从自家父亲的话,老老实实的跪在大堂里面。杨国公前脚刚走,她后脚便要回自己的房间。 邹氏连忙将人拉住,“蔓蔓,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你千万不能再任性了。” “母亲,我说了,我没有做错什么,这一切根本就是那个吕嫣没事找事。” “蔓蔓,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要是对那个李征无意的话,就离他远一些,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对你的名声实在没有好处,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日后你要如何议亲。” 邹氏一共生了三个孩子,杨蔓蔓是她最小的女儿,以往犯错之时,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训斥几句便过去了。 就这样,杨蔓蔓的行为越来越出格,现在邹氏想管也管不住了。 “什么叫做如何议亲,难不成我还要担心没人要我吗。母亲,你莫要听别人胡说八道,你家女儿我受欢迎的很。”杨蔓蔓自信非常的开口。 那些人个个都追捧着她,要是她议亲的话,自然也会有人上赶着要来娶她,只不过她暂时还没有想好罢了。 邹氏紧皱着眉头,心里面暗自觉得,只怕是蔓蔓太过自信了一点。 高门娶妻,十分讲究名声,可是蔓蔓现在…… “蔓蔓,你对李征真的无意吗?”邹氏试探着开口道,“他毕竟出身丞相府,家世不错,日后定然也能够进入官场。若是他和吕家的婚约当真不成的话,不如你……” “母亲!”杨蔓蔓一脸不耐烦的打断了邹氏的话,“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还要再好好想想,那个李征就算出身丞相府,但整日跟在我屁股后面打转,能有什么出息。” “慎言!”邹氏无奈的看着自家女儿,“你一个姑娘家,用词要注意,再者说了,李征毕竟是丞相府的公子,这话要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面,岂不是将人给得罪了。”m.xfanjia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杨蔓蔓越发的不耐烦,“母亲,你整天不是姑娘家的礼数,就是议亲,困在这种事情里面打转,实在是庸俗。” 邹氏满心满眼的替杨蔓蔓打算,可没想到竟然会被自家女儿说庸俗,顿时气的一噎。 “蔓蔓,我可是你母亲!” “就因为你是我母亲,所以我才提醒你,不要天天张口闭口就是后宅这些事情,而且我才不用你操心呢,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去操心操心大姐的婚事,她不是马上要出嫁了吗。”杨蔓蔓语气里面隐隐透出了一丝嫌弃。 在她看来,不仅是外面的那些闺阁女子,就连从小一直护着她的母亲和整日里面循规蹈矩的大姐,也都俗气的很,而且还妄想将自己变得和她们一样庸俗。 “好!好!”邹氏气的不轻,恼火地看着杨蔓蔓,“你当我愿意管你吗,你若不是我的女儿,我才懒得同你说这些。” “那就不用说了。” “你……你就跪在这儿,好好反省反省,等你父亲回来,哪都不许去!” 邹氏冷着脸走出了大堂,对着站在外面的婢女吩咐道。 “看好三小姐,老爷回来之前,她不许离开这大堂。” “是,奴婢遵命。” 杨蔓蔓站在大堂里面,神色间尽是不耐烦,她自然是不会跪下的,眼见着出不去直接在椅子上坐下,还不忘让人给她倒茶。 婢女们虽然听到了杨国公和邹氏让杨蔓蔓跪着的命令,但她们知道三小姐是个什么脾性。 这要是没给倒茶,被三小姐给记恨上,言语贬低讥讽都是轻巧的,说不定还要受罚挨打。 于是,有婢女很快去端了杯茶进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杨蔓蔓喝完了茶,又吃了糕点,耐心已经耗尽了,开始嚷嚷着要离开。 婢女们听了邹氏的吩咐,只能硬着头皮挡在门口,不让她出去,但是却结结实实的挨了杨蔓蔓一脚。 “你个贱婢,本小姐也是你能拦得了的!” 那婢女小腿被踢的生疼,可却不敢让开。 “三小姐,这是夫人的意思,奴婢们也是按照吩咐办事。” “少在这里吓唬我,我不怕,别说母亲了,就算是父亲也拦不住我。” 说着,杨蔓蔓直接一把推开了两个婢女,走出了大堂。 还不等她离开,杨国公便回来了。 眼见着杨蔓蔓不仅没有按照自己的命令好好跪着,而且还一脸不在乎的模样,杨国公怒火中烧,快步走上前,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 杨蔓蔓被这巴掌打的一懵,她捂着脸,愤怒的看着杨国公。 “父亲,你凭什么打我!” “打你都是轻的!” 杨国公想到自己刚才在丞相府被臊得老脸通红,只能一个劲赔礼道歉的情形,怒火中烧,高声开口。 “来人,把家法给我拿过来!” 第200章 江岁宁囤积生丝 杨蔓蔓懵了,怔怔的看着杨国公,不可思议的开口:“家法?你要对我动家法?” “为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今日若是不好好教训你一下,我们国公府早晚要落个治家不严的名声,被人戳断脊梁骨!” 杨国公口中的家法,乃是一根将近手腕粗的藤条。 一藤条打下去,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能让人吃足苦头。 杨国公平日里面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儿子,也就是杨蔓蔓的二哥和四弟身上,很少插手女儿的管教问题,自然也从未对杨蔓蔓动过什么家法。 杨蔓蔓原本还以为杨国公不过是吓唬她,直到看到那藤条真的被拿过来时,才开始害怕起来。 她扭头就要跑,可是却被杨国公让人抓住,直接按着跪在了地上。 “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赶紧放开!”杨蔓蔓一边挣扎一边大叫。 直到第一下藤条抽下去的时候,她痛的脸色骤变,辱骂声才戛然而止。 邹氏原本打定主意,今日不管杨蔓蔓的事情,可是在听到动家法后,又连忙跑了过来。看到杨蔓蔓真的挨了打,邹氏慌忙求情。 只不过杨国公并没有理会她,又是一藤条抽了下去。 杨蔓蔓面色煞白,咬牙大声开口:“你凭什么打我,我今日明明就是给咱们国公府争光了。那个该死的吕嫣,她自己不争气,不能让李征喜欢上她,关我什么事!” “你还敢在这里满口胡言,吕小姐回府之后都气晕了,吕太师最疼爱那个孙女,若不是为父一个劲赔礼道歉,恐怕吕家都要闹上朝堂了。” 说着,杨国公又是一藤条狠狠打了下去。 杨蔓蔓惨叫出声,可还是嘴硬争辩,“我没有,我和李征那是兄……” “还嘴硬!吕家和李家是世交,你去破坏他们的婚约,这不是上赶着让为父得罪他们两家吗,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不知轻重的女儿!” 说着,杨国公挥舞藤条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杨蔓蔓惨叫连连,后背火辣辣的疼,虽然还想要争辩,可是却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邹氏心疼不已,“老爷,够了,蔓蔓她已经知错了,您就别打了。” “今日必须打够二十藤条,谁也不许求情。” “二十?”邹氏惊住,慌忙开口,“老爷,不行了,咱们蔓蔓从小娇生惯养,她受不住的。” “受不住也得受,今日若是不好好的打她一顿,以正家风,我们国公府的声誉就保不住了。” “可是也不能……” “说不定还会连累卉儿的名声和她的亲事。” 邹氏愣住,连累卉儿?真的会这么严重吗?xfanjia 杨蔓蔓整个人痛的发抖,看到愣住的邹氏,眼底再一次浮现出嫉恨。 果然又是这样! 口口声声说着疼爱自己,可是始终都是把杨卉卉放在第一位! 杨蔓蔓咬牙,虽然痛的冷汗直流,但心里面越发坚定,自己绝对不能因为什么狗屁家门声誉,变得和那些女子们一模一样。 她杨蔓曼必须是最特别的,早晚有一天,她会让所有皇城女眷,包括杨卉卉,都羡慕嫉妒她! …… “真的打了?” 翌日,宁月阁,江岁宁看着碧云。 “你是如何知道这消息的?” “回小姐,是听刚才来买衣裙的客人提到的,说是这件事情都已经传开了,国公府那边没有压下这消息,任由传了出去,听说足足二十藤条。” 江岁宁挑眉,“看来杨国公也是被气急了。” 三皇子府,丞相府,再加上一个太师府,麻烦临门。 这种情况下,狠狠心打上二十藤条,再任由消息散开,保住家门严谨的名声,大概是杨国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小姐,昨日的事情奴婢都听喜儿说了,那个杨小姐挨打也是活该,对比之下,奴婢还是觉得吕小姐比较可怜。” 而且,听说对方还针对小姐,如今被好好教训一顿,躺在家里出不了门也算是正好! 江岁宁想了想,虽然杨国公狠狠的教训了杨蔓曼,可是丞相府那边倒是还没有什么动静,这件事情说到底也不是杨蔓蔓一个人的事,李征的态度才是最关键的。 虽然暂时没有听到什么解除婚约的消息,但这种风口浪尖,若是李征再惹出什么事情来,那两家就算关系再好,婚约也不可能继续维持下去。 不过…… 与自己无关。 比起杨蔓蔓,若真有闲心的话,她倒是更想关心一下韩念安,毕竟可是有一段时间没动静了。 但江岁宁并未让人去打听什么,离开宁月阁后,又去了一趟宁绣坊。 绣坊之中一切如常,江岁宁查看了一下库房,里面存放着她前段时间让人购买的大量生丝。 “小姐,咱们绣坊生意不错,绣娘们也都是做刺绣生意,买丝线和布料就行了,为什么还要买这么多的生丝啊?”绣坊管事云娘问道。 虽然生丝送过来的时候,她按照小姐的吩咐,让人仔细的存放在这库房里面,但是她还是不明白,买这么多生丝做什么。 “我听说今年养蚕的人不多,想着后面生丝的价格也许会涨,所以买一批,看看能否赚个差价。”江岁宁语气随意,似乎真的只是随便一试。 然而她心里面却记得很清楚,就在几天之后,运送生丝的官船会出问题,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皇城之中的生丝价格飞涨。 买完田庄后,她手中剩下的余钱不多,正好利用这次机会赚一笔。 而此刻,另一边,长宁侯府。 韩念安依旧躺在柴房之中,整个人还穿着原先的那身衣裙,脸上满是脏污,就连指甲缝中都嵌了不少黑泥,这般模样,若是躺在街边,定然会让人以为是乞丐疯妇。 送饭的婢女瞧着,都忍不住目露嫌弃。 注意到婢女的目光,韩念安一言不发。 若换在往日,她早就跳脚了,可是现在她却生生忍住了。 这段日子,韩念安一直咬牙憋着一股劲,只想要等到端午日,那是她接下来唯一的机会。 而在这之前,所有人的嘲笑和嫌弃,甚至是那有些馊了的饭菜,她都顾不得了。 韩念安就这么熬着,等着,终于又过了几日。 端午到了。 第201章 韩念安“预言”应验 端午日一大早,周亦鸿便与人相约登高去了,秦氏也指挥着府中下人挂艾熏苍,还见了几个周家旁之中的女眷,等到周亦鸿回来后,又一同祭祖拜神。 侯府管事们领了节礼,寻常下人也领了赏钱,府中热热闹闹的,直到晚膳过后,才渐渐安静下来。 当然了,秦氏也没有忘了韩念安。 入夜,柴房门口,下人打开房门,灯笼照亮了柴房。 秦氏冷眼看着满身污浊的韩念安。 周家旁支的那些女眷们,往日见到她,个个都是恭敬有礼,一个劲的想要讨好。 今日见面的时候,虽然面上依旧是客气恭敬,可一扭脸就在背后笑话鸿儿和韩念安的事情,还以为她没听见,一口一句丢人现眼,听得她心中火气再次被挑了起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韩念安! “今日已经是端午了,现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皇城之中素来消息便利,本夫人还特意让人留意,若是翻了船,肯定能最快知晓。” “再等等,会有的,一定会有的!”韩念安语气笃定,可看着秦氏,却不由自主的面露紧张。 秦氏皱眉,随即冷笑了一声。 “韩念安,最近这段时间本夫人倒是时常在想,你不过是一个从六品小官家的女儿,何以知道将军府的事情。或许你从一开始真的就只是胡言乱语,想要拖延时间,而这端午日翻船一事,可能从头到尾也都是你的谎话!” “我没有!”韩念安急切的开口,“我真的……” “不过!”秦氏打断了韩念安,“哑药已经备好了,就算你一直是在拖延时间,也躲不掉的!” 韩念安浑身一颤,整个人冷汗直冒,心里面不停的去想,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传过来?难不成是真的出了什么变故? 心头的慌乱让韩念安脸上的血色褪尽,纵使此刻满脸的脏污,也难掩那苍白的脸色。 秦氏冷眼瞧着她,眸光里的厌恶更甚。 这时,有婢女走了过来。 “如何?”秦氏看了一眼婢女。 后者摇头,“回夫人,派去的小厮又仔细打听了一下,可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秦氏眯起眼睛,锐利的眸光再度落到韩念安的身上。 “你果然是在骗本夫人!” “没有,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官船真的会出事!”韩念安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她当时只知道端午日官船出了事,可是却实在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秦氏冷眼瞧着对方,越看心中的厌恶情绪就越重。 心头一狠,秦氏开口道。 “来人,把药灌下去,再打断她的腿!” 韩念安大惊,“不,不要,我说的通通都是真话,一个晚上,就再等一个晚上,一定会有消息的!” “本夫人已经没有耐心陪你继续耗下去了,之前是我太过小心,错信了你,才让你拖延了这么久,今夜你休想再躲过去!” 平日里面常跟在秦氏身旁的嬷嬷已经拿来了药,手里面还拿着一根比手腕还粗的棍子,走进了柴房之中。 韩念安吓得整个人都爬了起来,想要躲开,然而在秦氏的吩咐下,她很快被两个婢女抓住。 韩念安疯狂挣扎着,惊恐的求饶,“夫人,求您了,求您再等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一定会有消息的!” 秦氏站在柴房门口,仅仅犹豫了片刻,随即便开口道:“动手。” 随着话音落下,嬷嬷便上前掐住了韩念安的下巴,想要将药灌进去。 千钧一发之际,周亦鸿的声音传来。 “母亲,有消息了!”周亦鸿快步跑到了柴房门口,“刚刚我同人出去听曲,恰好遇到了船政司的官员匆匆离开,听说好像是官船出了事。” 秦氏一愣,难不成还真的被韩念安给说中了? 而听到周亦鸿的话,韩念安整个人心头振奋,用力一把推开了已经喂到自己嘴边的哑药,大声喊道:“夫君救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还知道许多事情,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周亦鸿看向狼狈韩念安,脸上露出嫌弃之色,但想到官船真的出了事,还是对着秦氏开口。 “母亲,要不暂时放了她?” 不等秦氏说话,之前派着打听消息的小厮也过来了,果真是官船出事,而且的确是押送生丝的官船。安慕小说网 据说船上的生丝全部都掉进了大江里面,船政司那边已经派人连夜过去,想办法打捞了,不过肯定是损失惨重。 秦氏拧紧了眉头,心头因着这消息倍感诧异。 虽然之前是她做主暂时留下了韩念安,但对方的话真的应验后,这件事情还是给秦氏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难不成韩念安真会未卜先知吗? 目光移向韩念安,秦氏冲抓着她的两个婢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很快,柴房之中只剩下了秦氏,周亦鸿,还有刚刚灌药的那个嬷嬷。 “韩念安,你老实说,你到底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韩念安已经稍稍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她看着秦氏,“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是梦见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梦还能未卜先知?” 韩念安咬牙,已经到了这种情况,她只能是认下。 “是,从前几年开始,我梦里就经常出现一些事情,我一开始还不在意,后来真的亲眼见到发生了,才知道我梦见的是日后会发生的事。” “念安,你说的当真吗?”周亦鸿目露精光,若是这样的话,那许多事情岂不是都能够抢占先机了! 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啊! “当然是真的,夫君,我怎么会骗你呢。”韩念安哀怨的看了一眼周亦鸿。 这段时间她已经想明白了,周亦鸿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救了他,对他有用,她就不信周亦鸿还舍得让她离开。 想到这儿,韩念安又笃定的开口。 “夫君,那个一品骠骑将军府,真的会出事,而且还会牵连许多人,你千万莫要再继续接触下去了。” 周亦鸿之前听了秦氏的话,到的确称病不出过一段日子,但很快他按耐不住,又照常出门了,和陈兴也见过几次,虽然不再故意亲近,但却也一起玩乐过。 现在听到韩念安这么笃定,心里面不免紧张起来。 “母亲,怎么办,侯府不会受到牵连吧?” 秦氏目不转睛的看着韩念安,片刻之后开口道:“既然你有预知的本事,那应该知晓接下来侯府会如何吧。” 第202章 韩念安扬眉吐气 韩念安一愣,她只知道那个什么骠骑将军府会出事,而且有不少人受牵连,至于侯府当时如何,她又不在皇城之中,根本不清楚。 不过…… 上一世她到皇城的时候,那个骠骑将军都不知死了多久了,长宁侯府也依旧好好的,想来应该是没有受到牵连,否则江岁宁也没有办法继续做侯府主母。 想到这儿,韩念安笃定的开口:“侯府不会有事的。” “那就是说我也不会因为和陈兴有接触的事情受牵连?”周亦鸿立刻追问道。 见到韩念安点头,他心里面才踏实了下来。 虽然仅仅只是官船翻船这一件事情,可是周亦鸿却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了韩念安的话。 又或者说,身边有一个可以预知未来的人,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妾室,这样的事情虽然离奇,但诱惑力实在太大,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让周亦鸿本能的想要去相信。 而比起周亦鸿的激动,秦氏显然就谨慎多了,官船这一件事情并不足以让她彻底相信韩念安。 毕竟如果对方真的能够预知未来的话,那为什么没有预知出她进入侯府之后的遭遇。 不过说到底,韩念安的确是说中了此事,半信半疑之下,秦氏终于没有将人继续关在柴房之中,但依旧不能够随便踏出侯府。 但官船一事的应验已经足够让韩念安重拾信心了,离开柴房之后,她好一番梳洗打扮,当天晚上就和周亦鸿圆了房。 虽说他们二人之间早就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毕竟韩念安进入侯府后一直未曾圆房,如今才算是名正言顺的姨娘。 圆房第二日,韩念安便故意在院子里面晃悠,见到之前给她送饭,面露嫌弃的婢女后,直接打了对方好几巴掌。 眼见着婢女被打的嘴角都出了血,脸颊也肿的老高,韩念安才觉得心头痛快了不少。 这件事情传到秦氏耳朵里面的时候,秦氏正在用午膳,闻言摇头。 “刚刚脱了困境,还没站稳脚跟就开始抖威风,这样的人,成不了大事。” 韩念安那边并不知道这评价,她分到了周亦鸿旁边的西风院,教训完人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又好一通立威。 那些下人们虽然面上应下,但是一个个心里面都忍不住吐槽,这派头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家主母呢! 官船出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接下来两日,生丝的价格已经开始上涨,绣坊之中,云娘再次见道江岁宁的时候,心里面已经是惊讶不已。 她原本还以为小姐不过是随口一说,可是没有想到,生丝竟然真的上涨的。 “小姐,按照这势头下去,估摸着后面还要涨,说不定翻番也不成问题,这可比咱们宁锦坊的绣品赚钱多了!” “靠运气投机取巧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绣坊之中的绣品盈利虽然不算多,但胜在稳定。”江岁宁一边查看新出来的一批刺绣花样,一边开口。 喜儿跟在她身后,仔细的听着自家小姐的话,一字一句都记在了心里面。 云娘点了点头,“小姐说的有道理,最近又多了几家铺子,和咱们绣坊定了契子,说是要每个月按时供货,估摸着下个月的盈利还能再多两成。” “好,辛苦你了,不管供货量多少,质量一定要保证,还有绣娘们也不能过度劳累,若是人手不足的话,那便再多雇一些人。另外,我让人去医馆配了一些清肝明目的药茶,下午应该就会送过来。你日常着人煮了水给绣娘们喝,刺绣最是费眼,要多注意。” 听着江岁宁的嘱咐,云娘心里面越发感激。 “小姐,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来,遇到您这么个好东家,真是那些绣娘们的福气。” 宁锦坊按照小姐的吩咐,雇的大多是一些贫苦人家的女子和妇人,这些人日也绣夜也绣,练好了绣工,但是绣品却不一定能卖出去,最后只能是进绣坊。 可若遇到一个黑心一些的主家,赚的钱也只够糊口的,想要帮衬家里面,就只能继续不分日夜的绣。 小姐不仅给的工钱高,卖出去的绣品还能给绣娘们分成,虽然不多,但是一件一件积累起来,一年下来也能攒出不少银子来。 真心白银进了口袋,大家觉得日子有奔头,一个个的可有心气了,做活也毫不敷衍,就怕卖不上好价钱。 江岁宁查看完新的式样,确定没什么问题,又询问了几句日常情况,便离开了绣坊。 快到江家的时候,江岁宁见到了沈宴西。 前两日三皇子府,江岁宁便有话想要同沈宴西说,只是碍于人多,所以没有多言。 此刻遇见,江岁宁走上前,神色如常的打了声招呼。 然而,还不等她继续开口,沈宴西便告知了她一个消息。 “裴照之出事了。” 江岁宁一怔,“出了何事?” “说是夜晚从大理寺归家的时候,半路遇到了匪徒,抢走了他的钱袋,而且还将人打成了重伤,如今还在昏迷之中。” 江岁宁心头一跳。 这可是皇城之中,哪里来的那么大胆的匪徒,敢抢朝廷命官。 就算不知道裴照之的身份,可抢走钱袋也就罢了,还将人打成重伤…… “裴照之是不是一直还在调查之前的事情?” 沈宴西点头,“是。” 什么抢走钱袋的匪徒,他并不相信这说法,而且据他所知,裴照之是懂些拳脚功夫的,寻常匪徒未必能够将他伤成这个样子。 “看来幕后之人当真是不简单。”江岁宁再一次想到了之前的草丛,但她并没有和沈宴西提起。 沈宴西看着江岁宁,“虽然可能不用我提醒,但是我还是想要同你说一声,忘记之前的事情,莫要再去想,也莫要再提起,至少现在不是提起的时候。” 在三皇子府中见到那老虎的时候,岁宁和他对视时,显然他们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那只野狼。 但是,仅仅是饲养凶兽这一点,并不足以证明任何事情,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江岁宁明白沈宴西的意思,如果背后之人都敢对裴照之动手,更何况自己,至少目前来看,绝对不能掺合进去。 第203章 到江岁宁面前炫耀 回到江家后,等到碧云回来,江岁宁仔细嘱咐了一下她和喜儿,之前的事情既然大理寺已经结案,那无论什么场合,都不要再主动提起。 喜儿和碧云认真的应下,保证绝对不会再提,如果有人问起的话,也只说大理寺已经查清楚了。 接下来几日,江岁宁的生活倒是一如往常。 而关于杨蔓蔓的李征的消息,却越发传得沸沸扬扬。 李征那边原本被禁足在家中,可不知是谁告诉了他杨蔓蔓挨家法的消息,他竟然趁着晚上偷偷溜出丞相府,而且还翻墙进了杨家后院。 结果被巡逻的小厮抓了个正着,以为是贼人,抄起棍子就打,李征受不了只好表明身份,说他是丞相府的二公子。 杨国公得到消息赶过去,看到真的是李征的时候,脸都绿了。 要知道杨家后院可不止杨蔓蔓一个女眷,还有一个待嫁的杨卉卉,这要是传出去了,不知道会被人怎么议论呢。 杨国公一开始想要瞒住这件事情,最后还是得到消息的杨卉卉亲自过去表示,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征的事情十有八九会传出去,与其等着别人知道后各种猜测议论,话不如由杨家将事情揭在明面上,至少落得个坦坦荡荡。 杨国公觉得有道理,最后带上了小厮,亲自将李征送回了丞相府。 “小姐,事情都闹成这样了,您说吕家那边要是知道了,还会继续婚约吗?”喜儿好奇的开口。 “闹成这般,这婚约必然是成不了了,吕家也算是有了一个彻底解除婚约的理由。”江岁宁笃定的开口。 而她话音才刚落下没一会儿,楚惊月便带着消息来了。xfanjia “吕家已经正式和丞相府解除婚约了。”楚惊月一坐下就说了这么一句。 江岁宁示意喜儿上茶后,才开口道:“意料之中,纵使再有交情,也容不得这般几次三番的下面子。” “听说李征被打的都吐血了,还在祠堂罚跪,丞相夫人求情哭得差点晕过去,李征的大哥也替他挨了好几棍子。唉,说起来摊上这么个儿子和弟弟也是倒霉,李征怎么就那么喜欢杨蔓蔓呢。”楚惊月叹了口气。 丞相夫人她是见过的,挺温和娴静的一个人,遇到这么个儿子,也是不省心。 “感情的事情,只有他本人最清楚,你不也一样吗。”江岁宁笑看着楚惊月。 听出了江岁宁的打趣意味,楚惊月脸颊一红,“岁宁,我……定亲了。” “这么快?”江岁宁愣住,随即笑开,“楚王爷和王妃已经见过楚长河了?” 楚惊月点头,“我前几天又去找了楚长河一次,你也知道的,我等了这么久好不容遇到喜欢的,不想错过,我就鼓起勇气,直接向楚长河表明了心意。” “那楚长河怎么说?” “他当时先是惊讶,然后脸就红了,我瞧着他似乎也并非对我无意,只说什么他父亲曾经是戴罪之人,不敢高攀。我一着急,回家就同父亲母亲说了,结果父亲说,他最近一直在新科进士里面考察,也考虑过楚长河。就这样,昨日里面父亲让人下帖子,邀请了他入府做客,将这婚事说定了。” 楚惊月眼角眉梢尽是喜色,江岁宁也十分替她高兴。 离开的时候,楚惊月还不忘告诉江岁宁,若是婚期定了,会第一时间通知她,她可一定要提前留出时间,不管什么事情,都绝不能不参加她的婚宴。 江岁宁自然是一口应下。 转眼,五月进入尾声。 就在五月的最后一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品骠骑将军府被抄没,罪名是贪污军费,而且私藏军械。 证据确凿,皇帝大发雷霆,怀疑将军府有谋反之心,直接下令满门抄斩。 不仅亲族被累,就连之前和将军府交好的人,或多或少也都受到了牵连。 首当其冲的就是李征的哥哥,他和陈兴自幼相识,关系甚是不错,这一次陈兴跟随父亲回到皇城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接触也最多。 看在李丞相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皇帝倒是没有真的将李征的大哥关进大牢,不过却以交友不慎,行为不端为由,直接赏了五十大板。 早朝之上,更是训斥了李丞相治家不严。 不仅失了吕家的婚约,而且两个儿子还接连丢尽脸面,日后想要进入朝堂定然是难了,李丞相整个人一下子像是老了许多。至于他的丞相之位,自然也不似之前那般稳固。 而周亦鸿那边,虽然之前和陈兴有所来往,但这段时间因着韩念安的话,疏远了对方,倒是躲过一劫。 宁馐馆中,在听说长宁侯府安然无恙的时候,江岁宁有些意外。 上一世,她从陈兴父子二人被调回皇城这件事情中嗅到了不对劲,所以劝说周亦鸿减少和对方往来。 当然了,周亦鸿一开始自然是不信的,于是她说服了秦氏,在秦氏的命令下,周亦鸿才断了来往,后来免受牵连。 不过这一世,并无自己的提醒,难道是韩念安? “江岁宁,好久不见。” 江岁宁的念头刚刚冒出来,便听到了熟悉的语气。 宁馐馆门口,韩念安珠光宝气的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繁复绣花长裙,头上戴着好几只金钗,耳垂上坠着金色的镂空耳饰,手上还带着一只镶嵌着红宝石的金镯子,看起来份量十足。 走到江岁宁面前,韩念安故意抬了抬手腕,语气里面满溢着得意。 “瞧见没,这可是秦氏那个老妖婆亲自送给我的。还有我头上这些,都是世子送给我的,他们现在可恨不得把我当宝贝供起来。” “是吗,那恭喜你了。”江岁宁笑着开口,目光落在那镯子上面,挑眉道,“这镯子瞧着倒是有些眼熟。” 听到这话,韩念安的得意之色更浓,“怎么,秦氏也送过你?可惜啊,如今可都是我的了。” 江岁宁摇头,“你误会了,这镯子我可没有。” “哼,那看来你上一世过的还不如……” 江岁宁含笑打断了韩念安,“这是秦大娘子用来打发周亦鸿从青楼领回来的那些女子的,人手一个,毕竟抬了妾室,当了姨娘,总要给人家个见面礼不是。” 第204章 我们两个可以合作 江岁宁看着韩念安,她并没有胡说。 这镯子应该是今年秦氏生辰的时候别人送的,盒子里面总总共放了四只,每只款式一致,只是上面镶嵌的宝石不同。 虽然份量十足,但秦氏觉得太过俗气,并不喜欢,后来便赏给了周亦鸿带进府中的那些妾室们。 韩念安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凝固,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 “你不用故意说这话刺激我,我如今已经明白了,有用才是最大的筹码。姨娘又如何,用不了多久,我定然可以成为侯府的主母!” 仙子啊周亦鸿对她宠着捧着,就连秦氏都态度大变,她侯门主母的日子指日可待! 江岁宁看着韩念安,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有用才是最大的筹码,不过,仅仅一两次的用处可不够,还得一直有用。 至于韩念安…… “看来这一次陈兴的事情是你提醒了周亦鸿,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向他们解释,你为何会知晓此事的。” 韩念安吊着眼,容色得意,“放心,我可没有蠢到去说出什么重生的事情,我说的是我梦中梦见的,如今他们可都觉得我能够预知未来!” 江岁宁:“……” 这样两者在离奇程度上的差别,似乎也不大。 “据我所知,江家破产之后,你便离开了皇城,虽然后来我将你带回,可是皇城之中的事情,你知晓的应该也并不多吧。” 韩念安皱了一下眉头,江岁宁就是这般的讨厌,总能在她正得意的时候,说中她担忧的那一点。安慕小说网 “我知道的多与不多重要吗?”韩念安稳住心神反问。 江岁宁瞧着她,眉眼间带上了几分玩味。 “看来你今日来找我不仅仅只是为了炫耀。” “是,江岁宁,我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如今我们两个,完全可以合作!” “呵……”江岁宁笑出了声,眼含兴味的看着韩念安,“那你打算如何合作?” 韩念安立即开口:“你把接下来会发生哪些事情,尤其是朝堂上哪些人会升迁,哪些人可以对周亦鸿有助力,这些通通告诉我。” 昨天夜里,周亦鸿问了她大半夜,从他日后的前程,到那些朝臣子弟们的未来,还有是否值得结交等等,可她连那些人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只能是推说自己预知的内容有限,短时间没办法回答他那么多。 不过,这种理由不可能一直糊弄的住周亦鸿,她必须要再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而江岁宁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她上一世就在皇城之中,对于这些事情,定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看着眼泛精光的韩念安,江岁宁打断了她的美好设想。 “那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韩念安看了一眼江岁宁,十分大度的一笑。 “只要你肯帮我,之前你对我做的一切,我可以不再计较。” 江岁宁乐了,“我对你做什么了?”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现在的一切,似乎都是韩念安咎由自取。 “你还想抵赖不成!”韩念安眉头一皱,“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不会成为整个皇城的笑柄,不会被毒打,也不会被关在柴房之中受苦那么多日,这些通通都是你害的,这次合作也是给你弥补的机会。” 虽然知晓对方脸皮厚,可是韩念安这理直气壮的态度,看的江岁宁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摇了摇头。 刚刚有那么一瞬,她还以为韩念安是学聪明了,开始审时度势,已经能够找心中的敌人合作了。 可现在看来,还是自己高看了她。 不过江岁宁倒也没有去反驳什么,毕竟对牛弹琴,纯属浪费时间。 韩念安见江岁宁不开口,又立即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是我再给你机会,毕竟我已经在侯府站稳了脚跟,弄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听着这恐吓话语,江岁宁又是一笑,“那你大可试一试。” “江岁宁!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 “我若是死了,你这预知未来的谎言,可就更加兜不住了。” 一句话将韩念安的所有咒骂又给堵了回去。 她恨恨的看着江岁宁,可却不得不承认,江岁宁说的是事实,“你要如何才能答应合作?” “不急,还是先等你在侯府站稳脚跟吧,毕竟区区一个姨娘,似乎还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江岁宁笑道。 “大言不惭,你……” “慢走,不送。”江岁宁悠悠端起茶杯,不打算继续浪费口舌。 韩念安紧紧的拧着眉,心里面气的恨不得立即打江岁宁几巴掌,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们走着瞧!” 韩念安转身欲走,江岁宁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 “提醒你一件事。” 韩念安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江岁宁。 “我劝你,短时间内,最好莫要有身孕。” 韩念安一愣,随及脸色一变,直接骂道:“江岁宁,你个贱人!” 知道江岁宁见不得她好,可是这样的话,根本就是拿她当傻子! 之前她就是用可能有身孕的理由,才留在了侯府,只不过可惜前几天大夫看过,她并没有怀上。 如今她要做的,明明就应该是抓紧时间,早点怀上孩子,最好再一举得男,这样她在侯府的地位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可江岁宁竟然还劝她莫要怀孕,当真是又坏又蠢! 感受着韩念安的怒目,江岁宁笑意不变,慢悠悠的吹了吹茶水。 “我是为你好,若是你不信的话那便罢了。” “信你?除非我傻了!” 韩念安又骂了几句,见江岁宁没有反应,只当做是被她戳穿了无言以对,这才冷笑着离开。 江岁宁看着韩念安逐渐消失的身影,心中摇头。 韩念安但凡有点脑子,都应该知道,秦氏不可能会允许她一个姨娘,而且还是名声狼藉的姨娘,率先生下周亦鸿的第一个孩子。 姨娘先入府,再加上嚷嚷的整个皇城都知道的丑事,周亦鸿想要娶高门正妻已经是艰难了,若是再提前由妾室生下长子或者长女,那贵女们更加会避之不及。 按照秦氏的手段,韩念安没有身孕也就罢了,若真的有孕,或者牟足了劲想要有孕的话,就算是周亦鸿的骨血,秦氏也未必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 江岁宁放下茶杯,目光里透着了然笑意。 不过,韩念安是绝对不会信她的话的,而且被自己这么一提醒,她只会越发的想要怀上孩子。 第205章 让她预测赌马 韩念安回府之后,心中越想越气,只恨不得自己能够一天之内变成侯府主母,然后再狠狠的去江岁宁面前出口气。 周亦鸿到西风院的时候,看到韩念安满脸怒气,愣了一下,体贴的开口道。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又有哪个奴婢惹你生气了?” “若是奴婢便好了!”韩念安下意识开口。 说完,又冒出个念头,等她掌管了侯府,定然要想办法将江岁宁弄进府中为奴为婢,到时候让她整日跪在自己面前,这样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那难道是府中小厮,或者是母亲院子里面的人?”周亦鸿佯装在意的继续问道,不等韩念安回答,他又说道:“不过,若是母亲院子里面的人,你就稍微忍忍,毕竟是长辈,母亲的人平日里面我也不能轻易教训。” 韩念安一噎,“夫君,听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我还不如你母亲院子里面的下人有地位吗!” 她撇了撇嘴,摆出一副生气模样的扭过头。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周亦鸿笑着上前揽住了韩念安的肩膀,“只是现在母亲对你才刚刚改观,我不想她因为这些小事再次生气。” 韩念安轻哼,看着周亦鸿那好言好语哄着自己的样子,心里面又涌起一股子得意。 然而,不等她再开口,周亦鸿又说道:“好安儿,昨晚问你的那些事情,现在可有答案了?” 韩念安面色僵住,避开周亦鸿的目光说道。 “那些都是大事,哪里是那么容易预知的,还要一些时间。” 周亦鸿皱了一下眉头,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不满意,不过很快又收敛了神色,继续笑着开口。 “不急,反正你预知到了,及时告诉我就行。不过既然大事需要时间,那就换些小事。” “什么小事?” “最近有几个人邀我一起赌马,明日就有一场,一共有十匹马,按照序号从一到十,你提前帮我预判预判,看看哪匹能赢,若是再赚了银子,我给你多买些首饰。” 韩念安皱眉,赌马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周亦鸿难不成觉得她是无所不知吗!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韩念安忽然又想起了江岁宁之前那带着轻视的笑。 自己明明已经在侯府站稳了脚跟,可就因为这姨娘的身份,江岁宁还是瞧不起她。 若是不能早日做上主母,掌管侯府的话,那何时才能看到江岁宁对自己毕恭毕敬? 而且昨晚她刚刚推脱过,今日这赌马,说不定是周亦鸿在试探她,若是她继续说不知道的话,保不齐周亦鸿会不再信任她! “好安儿,你就告诉为夫,这点微末小事,难不成你还预测不出来吗?”周亦鸿继续开口。 韩念安眼珠一转,伸手攀上了周亦鸿的脖子。 “夫君,我预测可都是在梦中,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不如……”韩念安目光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床榻,“不如我们两个人早点就寝。” 周亦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抓住了韩念安撩拨自己的手指,笑着将人打横抱起,很快去了床榻上。 周亦鸿一直呆在西风院中,直到第二日出门。 而周亦鸿离开前追问赛马结果的时候,韩念安只能是随便胡选了一个。 在周亦鸿离开后,她绞尽脑汁的想着,等到人回来之后如何解释预测不准这件事情。 最后决定,就说自己前段时间说出将军府的事情,泄露了天机,或许要等一段时日才能够重新预知准确。 临近中午时分,周亦鸿回来了,回府之后,他直奔西风院。 韩念安看到周亦鸿,正准备将事先已经反复演练过好多次的理由说出来时,可没想到还不等她开口,周亦鸿就一脸喜色的抱住了她。 “念安,你当真是厉害!我今日买了你说的第七匹马,结果那匹马夺魁,我赚了三千两银子。” 韩念安愣住,自己不过是随口一说,竟然真的选中了? “好安儿,说实话,我昨日里面问你赌马的结果,原本还存着几分不确定的心思,可没想到你这般准。”周亦鸿惊喜的看着韩念安。 后者回过神来,心头大喜,但面上却故意板着脸说道:“好啊,你竟然不相信我,这样的话,那你以后都不要再问我了!” “我错了,我错了,那不是看你之前面对我那些问题的时候,支支吾吾的推脱着不回答,所以心中有些不放心吗。我保证,日后一定会信你!”周亦鸿伸出三根手指做出一副发誓的模样。 “哼,那还差不多。”韩念安强忍着心头的欢喜。 看来她是彻底取得周亦鸿的信任了,江岁宁不肯告诉她消息又算得了什么,架不住老天爷都在帮她! “夫君,既然你赢了,那是不是应该好好的感谢一下我!” “自然,你说你想要什么,是首饰还是衣裙?” “这些我都想要,不过……”韩念安一脸柔情蜜意的看着周亦鸿,“不过我最想要的还是夫君能够多陪陪我,若是我能给夫君你生下咱们的孩子,那就更好了。” 听韩念安提到孩子,周亦鸿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又被韩念安的撩拨给勾了过去…… 西风院中的下人都是秦氏派来的,自然有她的眼线。 没过多久,韩念安勾搭着周亦鸿白日欢愉的事情,便传到了秦氏的耳朵里面。 秦氏对于韩念安原本就厌恶的情绪,更加多了几分。 “那个贱蹄子,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她是青楼出身。” “夫人您息怒,莫要因为这些事情气坏了身子,世子毕竟是年轻,血气方刚的,这也是正常的。”身旁的嬷嬷小心的劝道。 “看来要再抓紧一些,尽快替鸿儿将正妻娶进门了,再这样下去,鸿儿说不定真要被她迷了心……” 话未说完,秦氏忽然顿住,紧接着一皱眉…… 第206章 楚惊月婚宴 “韩念安整日缠着鸿儿,若是她有了身孕的话,哪里还有好女子愿意嫁给鸿儿!”秦氏沉着脸开口。 旁边的嬷嬷也是脸色一变,想了想,小心的说道。 “夫人,应该不会吧,毕竟她入府的时间也还短。”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的怀上了孩子,可就晚了。” 虽然她也希望鸿儿能够早些有子嗣,开枝散叶,可那是在娶了正室的情况下。 她近来看中的那几个,皆是身份贵重的嫡女,现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促成婚事都还两说,这要是韩念安有了身孕,人家只怕是万万不愿意再嫁进来了。 更何况,从韩念安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孩子……想想她似乎也喜欢不起来。 秦氏面色严肃,心里面已然有了决定。 第二日,秦氏的赏赐连带着“补品”一同送进了西风院。 韩念安只当做秦氏是听说了赌马的事情,也越发的想要巴着自己,志得意满的收了赏赐,将那滋补的药膳更是喝了个精光。 而确定韩念安喝完后,秦氏才稍微放下心来,又吩咐了厨房,每天都必须要给韩念安送上一碗。 另一边,楚王府中,楚惊月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就在六月二十。 虽然略微有些仓促,但这是找人合完楚惊月和楚长河的八字后,定下来的好日子。 楚王妃早早的盼着楚惊月出嫁,虽然楚长河的家世实在是差了些,而且父亲还曾经戴罪,但见了几次后,楚王妃和楚王爷对于楚长河都十分满意。 他们没指望靠着嫁女儿去攀附什么,在家世这一点上,也不太在意。 而且楚长河自己也出息,这探花郎的头衔,已经足够弥补出身上的不足了。 婚期前几日,江岁宁虽然已经准备好了贺礼,但又额外挑了些东西,送给楚惊月做添妆。 楚王府并不缺这些东西,但江岁宁送出的都十分合楚惊月的喜好,楚惊月欢喜不已,楚王妃一看也便知道都是精心挑选的,心里面对江岁宁的喜爱更多了几分。 转眼,六月二十到了。 楚长河已经在皇城之中置办另一处宅子,只不过他手中的积蓄实在有限,宅子置办的并不大。 楚王爷和楚王妃担心自己女儿受苦,于是帮着置办了一出三进的院落,楚长河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接受的,可是想到楚惊月,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而婚宴则是直接安排在了楚王府,所有的客人也都是邀请到楚王府来饮宴。 楚静月原本有些担心楚长河会不快,但同他说了之后,楚长河并无什么意见,还宽慰楚惊月,说他在皇城中并没有多少朋友,能邀请的人不多,不如放在楚王府更加热闹。 距离吉时约莫还有一个时辰,江岁宁和江慕时一同到了楚王府。 原本楚长河和楚惊月还邀请了江知同还有郑氏,但江知同他们商议之下,还是觉得举家前来不合适,母后决定让江岁宁和江慕时前来就好。 进了府门,看着眼前热闹喜庆的布置,江慕时发自心底的替楚长河高兴。 只不过还不等他们前往观礼的地方,就听到了在他们后面走进来的几个人在议论楚长河。 至于议论的内容,自然无非是说楚长河运气好,竟然成了王府的乘龙快婿,而且就连宅子都是王府安排的。 江慕时皱眉,下意识想要同他们几个理论,可是想到今日的场合又忍住了。 等到几人从身旁走过后,江慕时一扭头,对上江岁宁含笑的视线? “阿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当真是长大了。”江岁宁笑道。 按照慕时之前的性子,只怕是要冲上去和那几个人议论,刚刚她正准备阻拦,不过慕时自己却忍住了。 “阿姐,我又不是傻子,这样的场合怎么可能不知道轻重,若是现在闹开了,最后只会让长河被人嘲笑。” “说的没错。”江岁宁点头。 “不过阿姐,这样的议论,长河那边应该也会听到吧。”江慕时有些不放心。 “会,但你不用担心,楚长河既然选了,那自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至于这些议论,无非是一些背后的酸言酸语,不会真的闹得太厉害,楚长河毕竟是朝廷官员,再不济,还有一个楚王府。” 江岁宁的话让江慕时放下心来,这时,身后响起来客的通禀声。 紧接着,秦氏和几位夫人一起,自江岁宁他们身后走了过来。 秦氏看着江岁宁,率先开口:“江小姐,又见面了。” 江岁宁福身行礼,江慕时虽然不认识她们,但是也跟着江岁宁同样拱手行了一礼。 “这位是?”秦氏的目光落在了江慕时的身上。 “他是我的弟弟。”江岁宁介绍道。 “原来是江公子。”秦氏点了点头,便挪开了目光。 江岁宁暗暗打量了一下秦氏身旁的几位夫人,这些人家中都是有女儿的。看来秦氏今日是想要借着赴宴的机会,再多接触接触,替周亦鸿物色正妻。 “秦大娘子,几位夫人,我和我弟弟就先过去了。”江岁宁又笑着行了一礼。 秦氏点了点头,“江小姐请便。” 看着江岁宁,秦氏心中仍旧觉得有些可惜。 但凡江岁宁的出身再高一些,今日或许她就不用再和其他人接触相看了。 江岁宁和江慕时转身离开,还没走多远,就听到门口再次传来小厮的通禀声。 不过这次喊的却依旧是长宁侯府到! 秦氏愣了一下,她问过鸿儿,可是鸿儿却表示不想来,可现在怎么又来了。 正准备问问,可扭头看去时,秦氏却并没有看到自家儿子,反而是见到了一身绫罗,打扮的招摇不已的韩念安。 霎时间,秦氏脸色一黑。 江岁宁看到韩念安的时候,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只是轻轻皱眉。 虽然她并不介意看到韩念安开罪秦氏,可今日毕竟是惊月的婚宴,还是莫要闹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想到这儿,江岁宁唤住了旁边的一个婢女,小声地对她吩咐了几句…… 第207章 让她和下人一桌 韩念安一脸笑意的走进府中,直接到了秦氏面前。 “母亲。”韩念安福身行了一礼。 这段时间周亦鸿的宠爱,还有秦氏那用来“讨好”的“补品”,已经让韩念安得意的再次张狂起来。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收拢住了秦氏和周亦鸿,韩念安已经不再喊什么夫人,而是重新唤秦氏母亲。 站在秦氏身边的那几个夫人自然都是认识韩念安的,听到这称呼,一个个脸色都难看起来。 秦氏可是同她们保证过,韩念安在府中根本没有任何地位,日后也绝对不会威胁到正妻,所以她们才愿意重新继续相看相看。 可是瞧着着满身绫罗,满头珠钗的样子,这可不像是不受宠,没地位的! 而且,一个妾室不仅喊秦氏母亲,还招摇不已的来了这楚王府的婚宴,这就是秦氏口中的没有任何地位? “秦大娘子,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侯府赴宴,还要带一个妾室前来?” 秦氏在看到韩念安的时候就已经气得不轻,现在听到这不满的质问,连忙开口:“自然没有这个规矩。” 说着,她看向韩念安。 “你怎么过来了?” “母亲,夫君说他今日不得空,没功夫来赴宴,又担心我在府中憋坏了,所以特意让我来玩玩。”韩念安挑着眉,语气里面还透着娇羞,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周亦鸿有多么宠爱她。 “你立刻回去,这是王府,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秦氏冷着脸开口。 要是让楚王爷和楚王妃知道,韩念安一个妾也来赴宴,只怕还会以为是他们长宁侯府故意怠慢。 若是放在之前,听到秦氏这话,韩念安还有些忌惮,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她仿佛如有神助一般,从赌马到斗鸡,只要是她选择的,就能帮着周亦鸿赢钱。 周亦鸿原本只是被人拉着玩玩,眼见着越赢越多,最近简直上瘾了一般,对于韩念安的态度也越来越捧着哄着。 韩念安如今正飘飘然,就连秦氏都没有那么放在眼里了。 “母亲,我都已经来了,再说了,我和楚郡主也算是相识,自然要恭贺一下。” 韩念安笑容得意,这猖狂的态度,看的那些几位夫人一阵诧异,个个都看向秦氏,只等着她严词将韩念安给骂回去。 然而,秦氏虽然恼火非常,却也没有直接出言训斥。 “你若是觉得无趣,便去街上逛逛,皇城里面多的是铺子。” 这话一出,那几个夫人都愣住了,诧异过后,个个脸色都冷了下去。 一个未婚苟合,让侯府丢尽颜面的笑话,秦氏竟然都舍不得骂她,那看来周世子平日里面还不知道怎么捧着这个妾室,只怕妥妥是个宠妾灭妻的主! 江岁宁瞧着秦氏那阴沉的目光,心中摇头轻笑。 看来秦氏也信了那预知未来的说法,就算再厌恶韩念安,至少明面上并不打算真的和她撕破脸。 而韩念安仿佛没有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和秦氏尴尬的处境,反而笑意更浓。 “母亲,那些铺子最近我都已经逛厌了,夫君给我买的东西,院子里面都快放不下了,我还是陪您一起赴宴吧。” 说着,韩念安直接走上前,伸手便要搀扶秦氏的胳膊。 秦氏冷冷避开。 韩念安这是知道自己今日存了相看的心思,存心想要搅黄? 该死,看来最近是自己太纵着这个贱人了。 可想到周亦鸿近来说的,韩念安每次都能预测准确,秦氏又不想真的同韩念安撕破脸。 正僵持着的时候,收到消息的楚王妃来了。 “见过王妃娘娘。” 在场的众人身份皆没有高过楚王妃的,见人过来了连忙行礼。 “不必客气,今日还要多谢各位前来。”楚王妃笑着开口,目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韩念安,随即对着秦氏说道,“这位就是周世子前段时间纳的妾室?” “回王妃娘娘,是。” 秦氏有些尴尬的点头,正准备开口道歉,可下一刻,楚王妃便又笑着说道。 “既然来了,那就留在府中用膳吧。” 秦氏一愣,楚王妃竟然要留下韩念安这个妾室? 其他人听着,心头同样惊讶。 “王妃娘娘,一个姨娘而已,只怕是没有这个资格吧。” “是啊,王妃娘娘,这恐怕不合适吧。” “无妨,今日乃是大喜的日子,多个人热闹热闹也是好的。” 说着,楚王妃又对着身后的两个婢女开口。 “你们带韩姨娘过去吧。” 韩念安看到楚王妃的时候,还有一瞬的紧张,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好说话,顿时喜笑颜开。 “多谢王妃娘娘!” 其他人瞧着,虽然不痛快,可是楚王妃都开口了,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面暗自嘀咕着,韩念安待会儿可千万不要分到她们一桌,否则真是晦气。 大概是看脸色猜出了她们的想法,韩念安刚准备迈步离开,便又停了下来。 “王妃娘娘,不如就让我和母亲还有这几位夫人一桌吧。” 说着,余光瞥见江岁宁,继续说道。 “对了,还有江小姐,虽然江小姐的身份不配,但今日热闹,不如给她个机会,让她也和我们一桌,见见世面。” 这轻狂尖刻的话语,听得原本正看热闹的江慕时瞬间黑了脸。 他正想要出言回击,江岁宁却冲他摇了摇头,随后笑着对韩念安说道。 “韩姨娘有心了,不过……”江岁宁摇头,“这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就当作是你今天撞大运了呗。”韩念安心头讥笑。 最近果真是事事顺心,就连江岁宁在自己面前,也终于低眉顺眼起来! “江小姐说的没错,这的确不合适,论身份于礼不合。”楚王妃开口道。 韩念安差点笑出了声,江岁宁费心费力的搭上了楚惊月,原本以为她们关系能有多好呢。 不过现在看来,楚王府还是瞧不上江岁宁! 韩念安摇头故作一脸惋惜的看着江岁宁,“那就没办法了,江小姐,要怪只怪你当初……托生错了人家,没能进高门,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韩姨娘弄错了,本妃说的论身份于礼不合……”楚王妃顿了一下,看着韩念安开口,“指的是你。” 韩念安笑意僵住,“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安慕小说网 “意思是,今日单独给府中那些管事的嬷嬷备了一桌,韩姨娘可以和她们一处。但秦大娘子和各位夫人还有江小姐,都是尊贵的客人,自然不能和你一起用膳。” 第209章 保不齐要被人捷足先登 “余姨。”江岁宁礼数周全的打了声招呼。 余氏看到江岁宁的时候,整个人眼睛一亮。 “岁宁,没想到你也来参加婚宴了,瞧着我们还是一桌的,这可真是缘分!” 坐在余氏身旁的女子看了一眼江岁宁,“佳音,这位是?” 佳音是余氏的闺名,问话的女子则是她的表嫂钱氏,二人平日里面时常走动,关系甚是不错。 钱氏年幼时家中光景不错,父亲祖父皆在朝中为官,曾经拜楚王妃的母亲为义母。 虽然后来父亲,祖父相继亡故,但和楚王妃之间,倒还是保持着亲眷关系,所以今日这婚宴她自然是受邀的。 收到帖子的时候,余氏正好在她家中做客,随口说了一句想来王府见见世面,钱氏便派人询问了楚王妃的意见,得到许可之后,将她也给带来了。 “这位是江小姐,江家岁宁。”余氏介绍道,随即又小声开口,“我同你提起过的。” “原来是江小姐!”钱氏笑了,有些促狭的看了余氏一眼,“我可没少听你余姨提起你呢。” 之前她还觉得奇怪,佳音怎么就那么想要让这个江小姐做儿媳妇,现在亲眼瞧见了,容貌和气质果然都是一等一的。xfanjia 余氏面上笑意更浓,又忙向江岁宁介绍。 “这位是我表嫂,夫家姓刘,也是王妃娘娘的义妹。” “见过刘夫人。”江岁宁笑着行礼。 之前母亲告诉她,楚王爷他们给惊月定下魏从泽这桩婚事的时候,便是从余氏口中得知的,按照母亲所说,是余姨家中和楚王府有沾亲带故的关系。 想来,指的应该就是这位刘夫人了。 “不用客气,赶紧坐下用膳吧。”钱氏笑着开口。 一场宴席下来,余氏对江岁宁的态度,着实是亲热不已。 而钱氏因着和余氏的关系,也是一顿助攻,佯装不经意的提起周长川,可言语之间皆是夸赞,听得江岁宁心中有些无奈,不过面上倒是依旧礼貌得体,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仅是余氏,连钱氏瞧着,都不由得越发满意了几分,悄悄拽了拽余氏的衣袖,低声赞叹她的好眼光。 只不过,江岁宁和余氏她们不知道的是,沈宴西母亲的位置,就和她们隔了一张桌子。 刚刚江岁宁落座后,她也瞧见了,还没来得及上前打招呼,紧接着便看到了热情的余氏和钱氏。 朝着周围人暗暗打听了一下,得知余氏的身份,以及她家中还有两个儿子时,心头顿时有了危机感。 等到婚宴结束,散场后,眼见着余氏她们又和江岁宁一起出府,没有等到什么机会的沈母最后抓紧时间上马车,立刻回到了家中。 沈宴西原本也受到了邀请,只不过今日一大早,翰林院那边突然有政务,只能是让人同楚长河致歉,然后当值去了。 沈母回家后,见沈宴西还未回来,于是先同沈父说了自己的发现,然后又急切的等着沈宴西归家。 沈父坐在正厅喝茶,瞧着沈母那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开口。 “至于吗,你之前不是还介意那位江小姐的商户身份吗。” “那是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个江小姐虽然出身不算高,但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度,瞧着都十分的合我心意,尤其是……” “尤其是面对麻烦和陷害,临危不乱的那股劲,更加让你喜欢。”沈父接过沈母的话,“夫人,你都已经说了好几次了。” “知道你还问。”沈母不满的看了一眼自家夫君,“而且可不止我满意,你儿子也喜欢的紧。只是那个榆木脑袋,非不让我们登门提亲,说什么要等江小姐那边先答应,我瞧着,保不齐要让人捷足先登!” “什么捷足先登?”沈宴西自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回府,就有小厮禀报说老爷夫人都在正厅等着他,而刚刚到门外的时候,正好听到最后一句。 “你可回来了。” 沈母看着自家儿子,立即将今日婚宴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宴西微微愣了一下后,笑道:“不会的,就算是他人有意,只要岁宁不答应,江伯父和江伯母也不会强求。” “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一定不答应,你在这边又是岁宁,又是江伯父江伯母的,但我瞧着压根是你一厢情愿。赶紧登门提亲,将人娶回来才是正道!”沈母恨铁不成钢的开口。 在她看来,自家儿子什么都好,但在感情一事上,实在是没经验,再加上如今入了翰林院,整天忙的脚不沾地的,继续这样下去,她相中的儿媳妇十有八九要成别人家的。 “母亲,我心中有数。”沈宴西依旧摇头。 “你……” “夫人。”沈父打断了沈母的话,“若是儿子不愿意去提亲的话,你强求也无用。” “你怎么还帮着……” 沈母话没说完,沈父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继续开口。 “再者说了,那位江小姐保不齐根本就不喜欢咱们儿子,若是强行去提亲的话,反而是给别人找麻烦。感情的事情终究不能强求,万一要是真的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大不了咱们就准备一份贺礼,在江小姐成亲的时候送过去。聘礼变贺礼,也算是表达了心意。” 沈宴西眉心一跳,对着自家父亲开口:“您就别用激将法了,总之,我心里有数。” 说完,对着他们拱了拱手。 “父亲,母亲,若是没其他事情的话,儿子就先回院子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看着沈宴西转身离开,沈母不由得皱眉。 “这臭小子,怎么能这么淡定,真不知随了谁了!” 而另一边,“淡定”的沈宴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书桌前面,他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叠厚厚的纸张,但却并非什么政务,上面记录着的,是他派元良暗中打听到的,有意和江家结亲的所有人。 放在最面上的,便是周长川那一张。 而周长川几乎是唯一一个,元良卯足了劲也没查到任何不妥行径和不良嗜好的。 第212章 逢赌必赢是被人设局 江知同皱起眉头,郑氏看向江岁宁,此刻夫妇二人心中是同一个念头。 沈宴西要是能帮忙的话,自然再好不过,可是对方这好态度,应该是冲着岁宁来的,若是请沈宴西帮了忙,这人情怕是也要落到岁宁的头上。 看出了郑氏他们的顾虑,江岁宁说道:“父亲母亲,要是沈大人愿意帮忙,自然再好不过,不过也要先问问慕时的意思。” “还是阿姐对我好,不像娘你,刚刚话都不让我说完。”江慕时不满的开口。 “好,那你说,你有什么意见?”郑氏看向自家儿子。 一句“我没打算去拜什么大儒为师”在心里面冒了出来,可江慕时对上郑氏和江知同的视线,却突然又有些说不出口。 他其实并不打算走科举之路,倒也不是全然没有信心,只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志不在此。 这几年认真读书,也只是因为心中一直记着江岁宁的话,多学一些东西总是好的。 可是此刻,看着自家父亲母亲,江慕时又觉得,若是他说出这些话来,只怕会让父亲母亲失望。 心思一转,江慕时咽下了那句,转而开口。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去不去都成。” “这怎么可能会没必要呢,既然柳夫子专门前来,那就说明他心中对你是抱有很大期望的,收起你那吊儿郎当的态度,认真些!”江知同语气严肃。 郑氏也劝说江慕时,让他莫要犯糊涂,一定要按照柳夫子说的来。 “既然这样那便拜师吧,不过人家大儒可未必愿意收我。”江慕时低下头开口。 罢了,反正他现在暂时也还没有想好日后到底要干什么,还是像阿姐说的那样,多学一些总归没错。安慕小说网 江知同和郑氏下意识看向沈宴西,后者笑道。 “我今日归家后,可以整理一些如今尚在收弟子的大儒名单,到时候伯父伯母还有江公子可以挑选出中意的,若登门拜访时需要我帮忙引荐的话,也可直说。” “不用不用,怎么好这么劳烦沈大人,名单和登门拜访这些,我们都可以自己解决。只是到时候若要考较的话,还要辛苦沈大人指点一二。”江知同立即开口。 “江伯父不必客气。”沈宴西应下,脸上的温和又完美,挑不出任何问题。 离开的时候,江知同和郑氏要亲自相送,但被沈宴西给劝住了,最后由江岁宁将他送到了府门口。 “慕时的事情,先多谢你了。” “不用,我倒觉得,是我占了便宜。”沈宴西语气含笑。 毕竟,现在可是给了他一个常常登门的理由。 随着话音落下,沈宴西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匣子,递给了江岁宁。 “这是前些天我刻着玩的。” 江岁宁打开之后发现,是一个白玉刻成的小狸奴挂件,小巧精致,而且细致到狸奴背上的毛发都十分清晰。 比起之前的那块玉佩,这雕工明显精进了不少。 江岁宁笑着开口:“我还以为沈大人定然忙的不可开交,没想到还有这心思和时间。” “刚进翰林院,最近的确有些繁忙,不过如今一切都已经理顺了,之后应该能好上不少。至于这挂坠,是我睡前闲暇时刻的,希望你喜欢。” 江岁宁看着手中栩栩如生,萌态可掬的狸奴,点了点头,“很喜欢,只是我暂时没什么可以给你回礼的。” “不用,你喜欢就够了。”沈宴西眼中透出笑,神采飞扬。 道别后,沈宴西上马车离开了。 江岁宁目送着马车远去,正准备转身回府的时候,却有一个伙计模样的男子快步到了江家门口。 “见过江小姐。” 江岁宁认得对方,他是天音阁的伙计,之前她去天音阁的时候曾见过。 “有何事?” 莫不是林子清那边有什么事情? “回禀江小姐,是阁主让小的来给您报信的。”伙计略微压低了几分声音,才继续开口说道,“阁中新得到的消息,似乎有人在给长宁侯府的周世子设局。” 江岁宁挑眉,“什么局?” “最近那位周世子逢赌必赢,这消息传到阁中之后,阁主觉得有些奇怪,就让人仔细打探了一下,发现周世子近来参加的赌局都有人暗中操控。” 江岁宁迅速想起了昨日里面在王府婚宴上,韩念安得意的模样,难道韩念安受宠和这件事情有关? 不过,韩念安自然没那个本事去操控什么赌局…… 亦或者,周亦鸿被人设局,逢赌必赢,而这一切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变成了韩念安的预知能力? “可有查到是什么人设计周亦鸿?” “回江小姐,对方用的是个假身份,似乎是借着赌马和周世子结实并且熟络了起来,真正的身份不明。若是江小姐需要继续调查的话,那我回去之后便禀报阁主。” 江岁宁想了想,摇头,“不必了,告诉你们阁主,这消息摁下,只要无人去买,莫要传出去,尤其是莫要传到长宁侯府。” “是,小的一定把您的话带到。” 伙计已经离开了,江岁宁转身回府,边走边思量。 按照长宁侯府的家世,周亦鸿未必在意银子,但逢赌必赢这样的甜头却很能拢住他。 毕竟常年活在秦氏的羽翼之下,加上自身能力平平,他并没有什么出风头的机会。 如今终于有件事情能够胜过别人,哪怕只是赌钱,也让他心里面得到很大满足。 这一局,她不用做什么,周亦鸿应该就会深陷其中。 而韩念安若真是借着这一点得了周亦鸿的宠爱,那只怕很快,她的好日子又要骤掀波澜了! 长宁侯府。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快到秦氏就寝安歇的时间,周亦鸿才回到府中。 得知周亦鸿又是去赌钱了,秦氏终于忍不住了,让人将周亦鸿直接叫到了她的院子,认真提醒了一番,告诫他莫要再去赌。 都说小赌怡情,秦氏倒也并非完全反对周亦鸿去赌钱,可是却没有想到,自家儿子现在竟然如此沉迷其中。 周亦鸿挨了自家母亲训斥,倒也没有争辩什么,只是一如往常的乖顺应下。 可离开之后脸色却变得难看,他心里面并不认同秦氏的那些话,毕竟在他看来,如今他逢赌必赢,势头正好,又不是那些赌输了之后倾家荡产穷凶极恶的赌徒,根本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 韩念安等在西风院门口,看到周亦鸿回来,立刻迎了上去,紧接着便看到他那难看的脸色。 韩念安心头一沉。 难不成是赌输了? 她小心地对着周亦鸿问道:“夫君,你看起来不大高兴,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周亦鸿烦躁的开口,“是母亲,她训斥了我一顿。” 韩念安本就因为婚宴上的事情对秦氏不满,现在听到这话,顿时起了挑拨的心思! 第213章 韩念安回韩家 “夫君,好端端的,母亲训斥你做什么?”韩念安皱起眉头,一脸的不解。 在听到是因为赌钱之事后,韩念安越发愤愤不平。 “母亲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夫君你这段时间赢了那么多钱,母亲不夸你也就算了,怎么还训斥你!” 其实,韩念安心中也觉得最近周亦鸿实在是太过沉迷赌钱一事了。 不过一来,对方因着赢钱,越发的相信她的能力,每每出门之前,都要询问她今日是否能赢钱,虽然出于谨慎,她并非每次都佯装能够预测得到,但也已经足够拢住周亦鸿了。 二来,韩念安心里面对秦氏尽是不满,能够有机会挑唆秦氏和周亦鸿的母子关系,对她来说可不能错过。 周亦鸿听着韩念安的话脸色倒也好看了几分,如果放在平时的话,他或许会听从秦氏的吩咐,不去做她不允许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正沉浸在逢赌必赢的甜头里面,而且相信自己的好运一定会延续下去,自然不会立刻罢手。 “算了,之后我出门赌钱的事,不能让母亲知晓,以免她那边继续干涉。” “夫君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保守消息的!” 韩念安立即开口,说完伸手搂住了周亦鸿的胳膊,撒娇的说道。 “夫君,不过明日你能不能抽出一点时间,陪我回一趟韩家?” “回韩家?”周亦鸿微愣了一下,看着韩念安,“你和韩家不是已经……” 按照母亲所说,韩家已经和韩念安断绝关系了,又何必还要浪费时间回去。 “夫君,正是因为之前我父亲他们那么狠心,弃我于不顾,我才想回去让他们好好的看一看,夫君你对我有多好。尤其是我的那两个姐妹,她们看到你之后,定然会万分羡慕我有这么好的夫君。”韩念安语气里面满是对周亦鸿的夸赞,听得后者有些飘飘然。 “行,不过我可没时间留下用膳,明日下午我还有一场重要的赌局,要是赢了的话,那可是一大笔钱,到时候再给你多添些首饰和衣裙。” 周亦鸿虽然享受赌赢的快感,但是钱财方面倒是并不在意,尤其是近来对韩念安,出手十分的大方。 “多谢夫君!”韩念安立即开口,心里面得意不已。 婚宴的事情闹得她心里一直有些不痛快,白天的时候她才忽然想到,自己得势以来还没有回过韩家。 韩铭章那个王八蛋,还有王氏和韩月影她们那些贱人,之前以为她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于是毫不犹豫的就想要舍弃她,如今她定然要风风光光的回去,好好的教训一下她们! 再让他们看一看周亦鸿有多么宠爱自己,到时候,他们定然能悔的肠子都青了! 韩念安心里面一个劲的盘算着,明日回到韩家之后要如何的耀武扬威,整个人兴奋的很,直到后半夜才逐渐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神采奕奕的下了床,特意挑了一身昂贵的衣裙,又戴了不少珠宝首饰,才和周亦鸿一起出了门。 可刚到府门口,还未上马车,便有人来给周亦鸿送信,说是上午的时候新添了一个赌局,想问问周亦鸿是否过去。 “去。”周亦鸿如今对赌钱一事十分上瘾,毫不犹豫的就应了下来。 “夫君,可上午我们要回韩家啊。”韩念安提醒道。 “好安儿,韩家而已,你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 韩念安皱了皱眉,周亦鸿陪她一起过去,才能更加显示出重视。 “夫君,不嘛,今天上午你就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反正赌局每天都有,而且……” “但好运气可不一定每天都有,你也知道我最近这段时间手气正旺,若是错过了的话,之后可未必能像这般痛快。”周亦鸿毫不犹豫的打断了韩念安的话,又随口哄了两句,然后便转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突然又停下来折返。 韩念安还以为周亦鸿改主意了,面上一喜,“夫君,我就知道你……” “安儿,你说我今日运气如何?” 韩念安笑意僵在脸上,面对周亦鸿催促的目光,硬着头皮开口。 “夫君的运气自然是极好的,一定还会逢赌必赢。” “那就好!” 周亦鸿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落在了一旁已经准备好的马车上。 “安儿,我赶时间,你让府中再给你备辆马车,我就先走了。” 甚至不等韩念安应声,周亦鸿就上了马车。 韩念安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开,心里面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隔应的很。 她忽然觉得,在周亦鸿的心里面,自己还没有赌钱重要。 这个念头冒出来,几乎是瞬间又被韩念安给否定了。 不会的,最近周亦鸿这般的信任和依赖她,怎么可能不重视她! 压下思绪,韩念安让人重新准备马车,临上车的时候,又认为自己周身的打扮似乎还是不够,毕竟周亦鸿不去,那她必须要更加华贵一些。 于是折返西风院,又多添了几个首饰,重新挑选一身昂贵的长裙,看着铜镜里面珠光宝气的自己,韩念安这才满意的出发。 到韩家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 马车停下,韩念安并未立刻下去,而是端坐在马车里面,让车夫前去告知小厮,等着韩铭章他们前来迎接。 韩铭章和王氏他们正准备用午膳,听人禀报说是韩念安来了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王氏没能去参加楚王府的婚宴,加上这几日留在家中消息闭塞,并不知晓韩念安的近况。 而韩铭章因着之前的事情,心里面已经烦透了韩念安,这段时间更是毫不关心,甚至听人提到韩念安时都觉得晦气,自然更加不知韩念安的情况,还以为韩念安是又想要回府来求助,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二人到了府门口,本想亲自将人拦在府外,省的她进门再惹出什么麻烦。 然而,却一眼瞧见了慢悠悠掀开帘子,一身富贵的韩念安。 看着韩铭章和王氏脸上的诧异,韩念安得意的走下马车,挑眉看着他们。 “没想到吧,我回来了。” 然而,语气里得意的尾音还未落下,府中却突然冲出了一道身影,径直跑到了韩念安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第216章 周亦鸿欠下高额赌债 赌坊之中,这段时间和周亦鸿一起赌博的几人还在那里,看到周亦鸿回来,几人交换了一下视线,露出一副了然的目光。 紧接着,其中一个叫做王朗的对周亦鸿说道。 “世子怎么又回来了,今天你可输了不少,还是赶紧回家去,省的到时候……” “少废话,继续,我定然能够赢回来。”周亦鸿笃定的开口。 毕竟这段时间他一直是逢赌必赢,白天的时候或许只是一点小插曲罢了。 很快,新一轮的赌局开场,周亦鸿这一把压的不算多,筛盅打开后,周亦鸿一喜。 “世子赢了,难不成这是逢赌必赢的好运和本事又回来了?”王朗开口道。 “只是一把而已,说算不了什么吧。” “我也觉得,而且赌注也不多,只是小赢而已。” 几人一唱一和,周亦鸿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而是兴奋的盯着骰子。 “少废话,继续!” 第二把,周亦鸿又赢了。 紧接着是第三把,第四把,接连的胜利让周亦鸿整个人再一次振奋起来。 第五把的时候,他索性将之前赢的全部下注,然而开盅后,他却输了。 周亦鸿不肯相信,“再来!” 第六把,第七把,周亦鸿越输越多。 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想赢的话,那现在眼见着白花花的银子输出去,他开始不甘。 筹码一次一次的加大,想要抓紧把输的给赢回去,然而却一次接一次的输了下去。 天已经亮了。 一夜下来,周亦鸿不仅将这段时间赢得钱都输了进去,而且还欠了三人几万两。 “世子,你看这欠的钱怎么办?”其中一个男子为难的看着周亦鸿,“你的钱够还吗?” “这话说的,周兄可是世子爷,家财万贯,怎么会在乎这点小钱呢。” “就是,定然很快就送过来了。” 周亦鸿满眼血丝的盯着赌桌,心里面是满满的不甘。安慕小说网 “再赌一把!” “世子,要不就别赌了,既然已经没了这本事的话,就莫要逞强。”王朗劝说道。 “我说再赌一把!”周亦鸿大声开口。 他只是昨天运势不好而已,现在已经是第二日了,他之前逢赌必赢的好运一定能够回来。 “好吧好吧,不过先说好,最后一把了,不管是输是赢,都不能继续了,赌了一夜,我也要回家休息了。” “没错,就最后一把。” “你们这就不厚道了,世子输了这么多,如果只赌一把的话,他能翻盘吗。” “赌注下大一点不就行了,说不定世子运气好,一把赢回了之前所有呢。” 几人的说话声灌入耳朵,周亦鸿一夜没睡,再加上情绪的冲击,早已经头晕脑胀,没办法去仔细的思考什么,咬牙开口。 “这一把,我下两万两。” “周兄,你别听他们的,你已经输了不少了,要是再加上两万两,可就更麻烦了,要不还是少下一些吧。”王朗劝说道,说完却暗暗给另外二人使了个眼色。 二人立刻会意,分别开口道。 “是啊,周世子,要不就算了,反正就两万两银子而已,就算你赢了,也未必能补上之前输的,还是算了吧。” “你这话说的就瞧不起周世子了,两万两又不多,我刚刚可是以为周世子要一把翻盘,下个至少五六万两呢,区区两万两而已,不过是小钱。” 周亦鸿皱眉,他现在急切的想要翻盘,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在这两万两银子不多的轻视和刺激之中荡然无存了。 “我下五万两!” 若是能赢的话,不仅所有欠的钱都能补上,而且还能狠赚一笔,让这几个人倒欠自己大笔银子。 五万两的数目一说出来,三人眼底都闪过精光。 但很快,王朗皱眉开口:“周兄,你要不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王朗,你不会是不想看到周世子翻盘吧。” “怎么会呢。”王朗立即摇头,对上周亦鸿的视线,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我就算了,我没那么多钱。” “我也跟,咱们比点数,要是周兄的点数最大的话,那可就一下子赚了十万两了。” 这话听的周亦鸿心头霎时间有充满了希望,他拼命的摇晃着手中的筛盅,终于,筛盅落下。 在三个筛盅同时揭开的那一刻,周亦鸿瞪大眼睛。 下一刻,脸上所有血色褪去。 他……又输了! 侯府。 韩念安一夜未睡。 既担心周亦鸿赌钱的输赢,又怨恨对方丝毫不顾及自己,甚至都没有听他把话说完。 恼火的坐在西风院里,看到周亦鸿回来的时候,决定使使性子,不理睬对方。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周亦鸿刚走进房间之中,一头就栽了下去。 韩念安吓了一大跳,慌忙上前扶起对方,“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在听说周亦鸿输了整整一夜,最后欠了将近十万两的时候,韩念安呆住了。 紧接着,她声音尖利的惊呼,“你怎么会欠了那么多银子!” “我还想问你呢。”周亦鸿双眼通红,伸手紧紧的抓住韩念安的胳膊,咬牙切齿的开口,“你不是会预知吗?你不是说会赢吗?为什么我会输这么多!” “夫君,我……” “都怪你,若不是你说我一定会赢的话,我也不会去赌,韩念安,你个贱人,你可把我给害惨了!” “夫君,这也怪不得我呀,至少我之前的预测是准的,说不定是……是你赌的太多,老天爷觉得要让你输一些。” 韩念安慌乱的找着理由,同时伸手想要挣脱开周亦鸿,然而后者抓得死死的,将她的胳膊捏的生疼,根本挣脱不开,她只能开口劝说道。 “夫君,你可是侯府世子,虽然说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但终究也不可能难住你,而且母亲那边……”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母亲知道!”周亦鸿立即开口,目光狠盯着韩念安,“你要是敢告诉母亲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你!” 韩念安被这眼神看的心头一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周亦鸿露出这般凶恶的神色,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夫君,我,我不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 听到韩念安的保证,周亦鸿的脸色才稍微恢复一些。 他做许多事情,母亲都看不上,处处干涉,若是让母亲知道他输了这么多银子,只怕这辈子都没办法抬起头来了!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母亲知道! 韩念安小心翼翼的开口:“夫君,我不会说的,但是欠的钱怎么办?” 周亦鸿紧皱眉头,他虽然能在账房支取银子,可是这么大的数目若是拿出来的话,母亲那边一定会知道,必须要找个理由! 下一刻,他目光再次落在了韩念安的脸上…… 第217章 联手欺骗秦氏 一个时辰后。 韩念安和周亦鸿到了秦氏面前。 “你要进朝堂?”秦氏正喝着茶,闻言有些意外的挑眉看着周亦鸿,“鸿儿,之前不是你自己说不想参加科举吗?” 虽说他们长宁侯府的爵位还在,但自先皇起就已经废除了守孝三年后,自动承袭爵位的规矩,鸿儿袭爵一事终究还没个准信。 她不是没有想过去,让鸿儿勤奋读书,走科举之路,倒不为真的像那些进士一般,为官后一步一步往上爬,但好歹能够在皇上还有那些重臣面前露露脸,早日获圣意承袭爵位。 可鸿儿却表示,他不愿意苦读参加科举,对于入仕一事也没有多大的兴趣,现在怎么忽然又改主意了? 察觉秦氏的疑惑,周亦鸿连忙解释道。 “母亲,儿子并非是想要通过科举入仕,而是想着疏通一下关系,靠此混个一官半职,进入朝堂。” 秦氏明白了自家儿子是想要买官,皱眉放下手中的茶杯。 “不妥,这种事情虽然私下里面有,可终究上不得台面,若是被人发现的话,说不定还要借此告上侯府一状。” “母亲,您放心,不会有事的,念安已经梦到过了,只要肯花钱疏通,抓紧让我进入官场,之后我会一路顺利,明年这个时候我便能够袭爵了。” 秦氏神色一紧,“当真?” 为了袭爵的,她也没少走动,只不过着实没多少途径,到现在还没个眉目,明年这个时候,鸿儿便能袭爵了吗? “当然了,难不成母亲您还不相信儿子吗,若是不信的话,不如您问问念安。” 感受到秦氏看过来的目光,韩念安虽然心头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没错,我的确梦见了。” 对于韩念安的话,秦氏半信半疑,不过毕竟关系到袭爵,哪怕只有一点儿可能,她也不想错过。 思量之下开口:“既然如此,那便试试看,我后面会让人寻摸一下门路,该打点打点,该疏通疏通,尽快让你能进入官场。” “母亲,这件事情还得儿子自己来。”周亦鸿开口道。 他心里面想的十分清楚,若是交由秦氏负责的话,那他自然没有支取大量银钱的理由了。 “为何?”秦氏不解,“你终究缺少门路,我替你打理安排岂不更好。” “母亲,是念安说的,她梦见的是我自己找关系花钱疏通,儿子担心若是改变这一点的话,说不定后面的情况也会改变。”周亦鸿迅速找了个理由。 秦氏再次看向韩念安,“当真?” “是。”韩念安低着头应声。 秦氏瞧着她这模样,眼底泛起一丝狐疑。 “韩念安,你最好莫要骗我和鸿儿,否则下场你应该知晓。” 韩念安心底一颤,暗自咬了咬牙,抬起头看着秦氏,“母亲,我怎么会骗你们呢。” 周亦鸿也帮腔道:“是啊,母亲,之前骠骑将军府那么大的事情,念安都说中了,足见她是真的有本事,绝对不会骗我们的。” 秦氏心头虽然涌上一丝不对劲,可又说不出缘故,想到袭爵的事情,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便由你自己去试试,若是不成的话,再告诉我,我替你安排。” “儿子知道了。”周亦鸿恭敬的应声,看着秦氏小心的开口,“母亲,打点疏通暂时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之后怕是免不了从账房支取,您看……” “需要多少,你自去取就是,不过要擦亮眼睛,莫要被人给哄了骗了。” “是,多谢母亲!” 周亦鸿带着韩念安离开了秦氏的院子。 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后,韩念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忍不住担忧地对着周亦鸿开口。 “夫君,要是之后母亲发现你没有去疏通关系,而是拿钱还了赌债,那到时候可怎么办?” 毕竟是打着自己的名义骗钱,瞧这秦氏刚才的样子,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是骗她的,只怕真的不会轻饶了自己。 “走一步看一步,先把那钱给还上,至于官场一事,若是能多支取些银子,自然也可以疏通。” “那若是夫君你明年这个时候没有袭爵呢?”韩念安下意识问道。 周亦鸿皱眉,“我现在可顾不得那么多,明年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这不在意的态度,看的韩念安心下又是一噎。 他倒是不在乎,现在可是自己担着风险呢! 不过,谎都已经撒了,而且在秦氏和周亦鸿之间,韩念安自然是选择拢住周亦鸿的,虽然心头不痛快,但她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二日,周亦鸿便先从账房里面支取了三万两,然后按照昨日的约定,和王朗在茶楼之中碰了面。 “这是三万两,你拿去之后,你们三个先分一分,剩下的我会分次再拿给你们。”雅间里,周亦鸿脸色不悦的将三万两的银票递给了王朗。 他不是没有想过多拿,可是三万两银子已经是一笔大数目了,若是拿的再多些,让母亲知道了恐怕会心生怀疑。 至于王朗他们这边,必须先拿部分银子堵住他们的嘴,省的这件事情传出去,到时候再让母亲得知了。 王朗接过银票,“周兄,我不急,这钱我拿去后,先还给他们两个,我瞧着他们的样子,像是生怕你还不上,甚至还在商量着去侯府要钱,这钱刚好拿去稳住他们。” “绝对不能让他们去侯府!”周亦鸿目光一沉,咬牙开口,“你告诉他们,不过是几万两银子罢了,我才不在意,若是他们敢闹去侯府的话,就算拿了钱,我也不会让他们安生。” “周兄放心,我会劝住他们的,实在不行的话,我倒是能够借你一些,先把他们两个的账给还上。”王朗仗义的开口。 周亦鸿眼睛一亮,可随即又担心借钱折了面子,摇头道:“不用,我自己有办法,不过……你哪来这么多现银?” 自从自己和王朗结识以来,对方似乎一直是一副不差钱的模样。 “这个嘛……”王朗神秘的笑了笑,“不可说,不可说!” 周亦鸿疑惑的看着王朗,心中正好奇的时候,王朗身边的小厮从雅间外面走了进来,恭敬的递给了王朗一叠银票。 “公子,刘二家的在茶楼外面看到了咱们的马车,说是正好将钱送过来。” 第218章 江岁宁要买硝石矿 王朗扫了一眼那银票,不在意的开口:“知道了,没看到我与周世子在说话吗,你先收着吧,莫要来打扰。” “是。”小厮拿着银票退出了雅间。 周亦鸿盯着那叠银票,目测至少有上万两,心里面越发的好奇。 “王兄,你到底哪来这么多银子,那个刘二家的又是谁?” “周兄,你就别问了,反正若是你缺钱,想要周转一下的话,尽管开口就是,但这生钱的门道,我实在是不好说。” “这就是你不厚道了,既有生钱的门道,那说出来分享一下,莫要吃独食。” “这……”王朗面露犹豫。 “看来,王兄是没有将本世子当朋友了。”周亦鸿冷下脸色。 “我自是将周兄当朋友的,也罢,告诉你也无妨,我这钱……其实是放利钱得来的。” “放利钱能得这么多?”周亦鸿诧异。 王朗压低了声音,“我认识人,有门道,一万两银子放下去,几日时间便能得一千两。” 周亦鸿睁大了眼睛,“这般赚钱?可靠吗?” 王朗点头,“自然可靠,那个刘二家的是常年放利钱的,有的是手段,我们合作也有半年多了,他可让我赚了不少钱。我之前虽然赌输了不少,但靠放利钱全补上了,如今手里面还余了几万的闲钱。” 周亦鸿心下暗自思索,难怪王朗之前接连输钱,却毫不心疼,原来竟是有这门路。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靠着放利钱补上赌输的亏空,不就不必害怕母亲那边知晓了! “王兄,我也想要放利钱,不知你可否帮我引荐引荐?” “周兄,你这话说的就糊涂了,你可是侯府世子,朝廷有律法规定,凡是官身官门,皆不许私下放贷。这要是被发现了问题,可就麻烦了。” 周亦鸿倒也想起了这一茬,不由得皱起眉头。 王朗瞧着他,想了想开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以我的名义代你去找刘二,我一介书生倒是不受拘束,不过……”王朗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不可不可,毕竟关系到银钱,还是不能由他人代劳。” “为何不能,我觉得这个办法甚好!”周亦鸿眼睛一亮,立即开口,“王兄,你就帮我这一把。” “周兄,你愿意信任我吗?” “自然。”周亦鸿点头。 王朗沉默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罢了,说到底,之前的最后一把,若是我能拦住周兄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既然周兄你开口了,那我也不好推辞,但……” 王朗看了一下周亦鸿刚刚递过来的三万两银票。 “不如这样,周兄你也不用额外拿银子放利钱了,这三万两就当是你还了我们一人一万两。还我的那一万,我拿去给刘二家的放利钱,若是赚了我留下本钱,多出的盈利尽数给周兄。” 周亦鸿心里面正犹豫短时间内如何再去找账房支取银子,听到王朗这话顿时应承下来,同时心里面更加的相信王朗。 “如此甚好,多谢王兄了!” “周兄客气了。” 二人雅间隔壁,江岁宁和林子清正坐在桌边喝茶。 听着这对话,江岁宁心中不由得发笑。 这个王朗倒是个拿捏人心的好手。 这话一出,想来周亦鸿定然对他信任不已。 若是过几日再拿给周亦鸿一些盈利,引得他红了眼,到时候自然会一口气投进更多。 听到隔壁雅间人离开的声音,确定走远之后,林子清才开口的。 “我查过这个王朗,放长线钓大鱼也是他用过的招数,这个周世子,应该是要吃大亏了。” 江岁宁勾唇,“我倒是想瞧瞧这热闹。” 听周亦鸿刚才的话,秦氏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想来那钱是找别的理由支取出来的。但若是窟窿越捅越大,事情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那我这边要不要多打听一下?”林子清问道。 江岁宁摇头,“不必,莫要留下什么痕迹,万一被发现了,平白无故的给天音阁惹麻烦。” 林子清点头,正了正神色开口:“说正事,你之前让我打听的已经有了消息,这是一些硝石矿的位置,以及矿主的身份和地址。” 他将一张折好的纸放在了江岁宁面前。 他们今日在这茶楼,并不是专门来看周亦鸿如何被人诓骗的,只不过是约在此处谈事,进雅间的时候又恰好看到周亦鸿上楼。 江岁宁打开看了看,“价格有询问过吗?” “有,硝石并不值钱,若是出手的话,这些硝石矿都不算贵。我打发人去瞧了,大概是因为硝石的用处不多,所以矿主都懒得去开采,矿上的余量很多。若买下的话,倒是划算的很。只不过好端端的,你买硝石矿做什么?” 硝石这种东西便宜的很,平日里面用到的地方也极少,就算想要的话,药铺里面就能买到,他实在想不出来,做什么要买下硝石矿。 江岁宁笑着折好纸张,“你之后就知道了。” 见江岁宁现在并不打算多说,林子清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离开茶楼时,得知江岁宁要回江家,林子清想着许久没见江慕时了,于是便提出一道前往。 关于江慕时拜师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没眉目了,江岁宁他们回府的时候,得知沈宴西今日正好来给江慕时送书。 后园之中,看着厚厚的一堆书,江慕时愁眉苦脸。 “必须需要看这么多吗?” 他在书院之中的时候,虽然愿意用功读书,可是这也并不代表着他就真的这么爱看书。 “多看一些总归是好的。”沈宴西坐在江慕时对面,没什么表情的喝着茶。 江慕时打量了一下沈宴西,“沈大人看着可不是很高兴,是因为……阿姐不在?” 见沈宴西没有否认,又看了看桌上的书,江慕时眼珠一转,故意说道。 “阿姐今日出门是去见林子清的,说起来,他和我还有阿姐在书院的时候就认识了,关系很是不错,我瞧着他很喜欢我阿姐,要是他给我当姐夫的话,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正好走到园子入口处的林子清脚步一顿,脸色一僵,立时扭头看向江岁宁。 天地良心,这纯属造谣! 江慕时能不能别瞎说,江岁宁可是他财神爷,啊不,财神奶奶啊! 第220章 周亦鸿甩锅韩念安 周亦鸿面上一虚,避开秦氏的视线开口:“也没什么原因,就是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给我老实交代!”秦氏语气严厉。 见周亦鸿不开口,秦氏又看向了韩念安,“是不是你蛊惑了鸿儿?” “不是!”韩念安立即否认。 秦氏又重新看向了周亦鸿,在她的逼问下,终于,周亦鸿说出了赌债的事情。 秦氏气的眼前又是一黑。 “我怎么同你说的,让你莫要再去赌了,可是你却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 “母亲,儿子知错了,也是因为念安说儿子肯定能赢,所以儿子才去的。”周亦鸿低下头开口。 被直接甩锅的韩念安一愣,还不等她开口辩解,秦氏恼怒的目光就射了过来,“贱人,果然是你怂恿的鸿儿!” 韩念安脸色难看,又不是她让周亦鸿整日去赌的,凭什么全怪到她的头上。 不过不等她开口,秦氏甩出一句之后再同你算账,便又再次看向了周亦鸿,“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赶紧去把十五万两银子拿回来,若是你说的那个中间人私吞了钱,不认账可就麻烦了。” “母亲,不会的,儿子今日将钱给王朗的时候,他说数额实在太大,以防万一还特意和儿子签订了一个契书,上面写的清楚,收了儿子十五万两银子代为放利钱,他若是想要私吞的话,又怎会主动提出来留下凭证。” “你还签了这种契书?” 秦氏脸色大变,见到周亦鸿点头,她蹭的一下站起身骂道。 “你个蠢货,你这不是上赶着将放利钱的把柄送到别人手里面吗!” 顾不上其他,秦氏立刻传唤了家丁,让他们跟着周亦鸿去找人,同时还嘱咐,务必要拿回王朗手里面的那份契书。 周亦鸿有些不情不愿,但面对自家母亲,他也只能是应下。 然而,就在他带人到了王朗家中时,却发现府门紧闭,如何叫门也没人开。 最后向着周围人一打听才知道,那宅子的主人家根本就不信王,之前一直空着,是近来才租出去的。 周亦鸿又去了赌场,不仅依旧没有打听到王朗的消息,甚至其他一起赌钱的两个人,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侯府,秦氏听说了这些,霎时间明白自己的猜测成了真。 “什么利钱,什么逢赌必赢,现在看来,只怕是人家一开始就给你设了个局!” “怎么可能,他们知晓我是侯府世子,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周亦鸿虽然嘴上反驳着,可是心里面却已经慌了。 秦氏恨铁不成钢,被周亦鸿的蠢样子气的脸色铁青。 “就因为你是侯府世子,所以才骗到你头上,你签下的那份契书就是铁证,要是敢报官的话,到时候侯府也要背上一个违背律法的罪名,莫说爵位了,说不定你还要受到律法严惩。” 刷的一下,周亦鸿脸色煞白。 秦氏的话让他后背一下子冒出了冷汗,急忙问道:“母亲,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能我们自己私下里面悄悄的派人找,但恐怕人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的。”秦氏失望的看着周亦鸿,“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的儿子来!” 周亦鸿被秦氏这话说的低垂下了头。 此刻,他终于从这段时间巨大的情绪起伏中回过神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三人的一些不对劲之处。 所以,他当真从一开始就上当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周亦鸿又猛然看向韩念安。 “你不是能预知吗,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韩念安富贵梦碎,还没能从周亦鸿被骗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就被这劈头盖脸的质问吓的心头一颤。 “夫君,这件事情怪不得我啊,我也……” “怎么不怪你,若不是你的话,我也不会轻易信任他们,一直赌下去,最后钻进别人的圈套里面。”周亦鸿直接打断了韩念安的话。 一下子被骗光了侯府账上所有银子这件事情,超出了周亦鸿的承受范围,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找到一个罪魁祸首,然后将所有的一切统统甩出去,好像这样,他就能够在整件事情中隐身,然后心安理得的将一切交给旁人处理。 韩念安怔怔的看着周亦鸿,心中再一次刷新了对于她这个夫君的认知。 就算能够赌赢这件事情是她说的,可赌钱的是周亦鸿,将那么多银子交给别人的也是周亦鸿,凭什么将一切都怪罪到她的头上来? “夫君,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而且我也说过了,我又不是事事都能预测,你被骗了也不能怪我啊。” “你之前可是每次都说,我一定会赢的!” 韩念安心头慌乱,正准备继续解释,忽然又反应过来,“夫君,我预测的并没有错啊,你之前的确都赢了。只是你也从未让我预测过,对方是不是骗子啊。” “你……”周亦鸿一噎,看着争辩的韩念安,目光里面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柔情,“你还敢狡辩,若非你的话,又怎会损失这么多的银子!” “这件事情……” “都给我闭嘴!”秦氏打断韩念安,冷眼看着二人。 她当然知道自家儿子这是在推卸责任,可是她心里面对韩念安也实在是同情不起来,现在这种情况下,更是没有任何替对方说句公道话的心思。 “当务之急是找人,还有解决账上银钱的亏空。”秦氏脸色阴沉的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账房先生,“账上还剩下多少银子?” “回禀夫人,除开库房里面的东西,少爷一共支取了三次银子,总共是十五万两,如今账上的现银只剩下的实在是不多了。” 秦氏眉头狠狠一皱,心里面火气再次直冒,怒目瞪向周亦鸿还有韩念安。 “你们这是把侯府这些年的积蓄全给搭了进去!” 这话说得夸张,毕竟对于堂堂长宁侯府来说,细细算来倒还不至于只有这十几万两。 不过,周亦鸿的父亲在时,就是个花钱没数的,后来为了心爱的妾室,更是铺张非常,吃穿住用皆比秦氏这个正室还要风光。 就连那妾室的家人乃至亲眷,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知从中捞了多少好处,一时兴起随手便送几间铺子的事情也是有的。 后来,秦氏整垮了那妾室,但长宁侯也因此郁郁寡欢,病了几年便去了,给秦氏留下一脑门子的烂账。 而自从长宁侯死后,侯府的进项大不如前,但是每年的开支加上人情往来可不少,彻底掌权后,秦氏拿自己的嫁妆填了又填,才维持住了侯府风光。 加上这几年理顺了手里面的铺子,才逐渐让账上有了钱。 这十几万两,若放在那些世代累积的豪奢高门,或许还算不得太大的事情,可是对于长宁侯府来说,虽不至于全部积蓄,但也称得上一句伤筋动骨了。 看着头低的如同鹌鹑一般的自家儿子,秦氏气不打一处来,可终究没能下狠心斥骂严惩,眉眼一狠,落在了一旁的韩念安身上。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能预知未来吗,那你倒是说说,侯府如今要怎么办!” 第221章 夸下赚钱海口 对上秦氏凌厉的目光,韩念安脸色发白,整个人慌的不行。 她能有什么办法,毕竟对于之后的事情,她是半点都不知道了。 还有这母子两个,凭什么都把事情甩到她的头上来,又不是她欠的钱。 当然了,这样的话她可不敢现在当着秦氏的面说出来,毕竟周亦鸿正怪罪她,这个时候要是惹恼了秦氏的话,可连个护着她的人都没有。 秦氏瞧着韩念安那沉默的样子,心头的火气更浓,“怎么,现在哑巴了?之前在楚王府的婚宴上面,你不是能说得很吗。” 就因为韩念安闹得那一出,之前有相看意向的那几家纷纷找理由把婚事给推辞了。若不是瞧在鸿儿还有韩念安之前的确展现出了预知能力的份上,她早就教训韩念安了。 可是现在看来,就算她那个所谓的预知能力是真的,只怕也是夸大的很,而且她要是真的有这本事,鸿儿又为何会被骗成这个样子? 刚刚韩念安被鸿儿质问的时候,看起来似乎格外地慌张,这般看来韩念安所谓的预知能力未必没有其他的内情。 秦是怀疑的目光越来越浓重,落在韩念安身上的时候就像是尖刺,扎的她整个人都慌张起来。 她用力的咬着牙,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紧张情绪。 秦氏这个老妖婆干嘛这么看着自己,难不成是她在怀疑什么? 这个念头让韩念安心里面的慌张更甚,之前挨的打和在柴房之中受的罪再一次涌上心头。 “韩念安,我在问你话!”秦氏眯了眯眼睛,语气里面的耐心听起来似乎已经到达了极致。 若是韩念安当真是在骗她的话…… 不等秦氏心中的念头转完,韩念安立即开口:“我,我有办法!” 这话一出,不等秦氏反应,刚刚一直低头的当鹌鹑的周亦鸿倒是又开口了,“你真的有办法?” “是,我有办法。”韩念安硬着头皮开口。 她哪里能有什么办法,只是刚刚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若是自己不说出有办法的话,说不定秦氏下一刻就要处置她。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办法?”秦氏眼底的怀疑之色未消,“难不成你知道那个王朗在何处?” “对,你快说。”周亦鸿也立即说道。 感受到秦氏质问和周亦鸿催促的目光,韩念安心中慌得不行,她迫使自己飞快地冷静下来,“我虽然不知道人在哪里,但是我,我有办法赚钱,一定能够将侯府的亏空给补上。” 既然已经开了口,那现在她也只能是继续将谎言说下去,找人她自然是没有办法的,不过赚钱这件事情应该不难吧,毕竟江岁宁不是赚了很多钱吗。 “你能有什么赚钱的办法?”周亦鸿狐疑地看着韩念安,韩念安要是真是能有要赚钱的法子的话,那之前自己为赌债烦恼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说出来,难不成是故意想要看到自己焦头烂额? 这个念头冒出来,周亦鸿看向韩念安的目光越发的不善起来。 韩念安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即解释道:“夫君,之前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赚钱这种事情讲究时机,之前时机未到,我要是随便说出来的话,那就是泄露了天机,到时候不仅赚不到钱,说不定还要惹麻烦。”安慕小说网 韩念安说得那叫一个煞有介事,周亦鸿皱了皱眉,没有开口。 而秦氏打量着她,“那你的意思是,现在时机已经到了?” “差不多吧。”韩念安有些含糊不清,“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再观察观察。” 说完,韩念安又火速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确定,肯定是能赚钱的!” 秦氏冷冷的看着韩念安,好一会儿过后,笑了一声,“好,那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一下你的本事,若是你真的能给侯府赚大钱,这次乃至之前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如果你没有做到的话……” 秦氏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冷冷的看着韩念安,目光和上一次从等待验证官船的事情时如出一辙。 韩念安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嘴上只能是说着母亲放心。 周亦鸿和韩念安已经退下了,至于王朗和欺骗周亦鸿的那两个人自然还是要继续找的。 只不过顾虑着周亦鸿放利钱的事情,秦氏只能是吩咐家丁暗中找人,不能将事情闹大。 “夫人,您真的相信韩姨娘的话吗?”待到其他人都退下后,秦氏身旁的嬷嬷问道。 “瞧着韩念安刚才的样子,绝对是有事情在撒谎,但是她之前也的确说准过,这一次,就当是给韩念安的最后测试。” “夫人,您的意思是?” “若欺骗鸿儿的人是惯犯,这钱只怕是很难再找回来了。仅靠着账上的银子,周转实在是有些困难,要是韩念安真的能够赚到钱,解决现在的燃眉之急,我便还能留下她。但若是做不到,那便说明她撒谎,如此不管她之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官船和将军府的事情,都不能再留下这个祸患了。” 秦氏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 “还有,这次的事情要和之前一样,不可泄露。” “夫人放心,刚刚在场的都是口风严的,而且死契还捏在夫人您的手里面,定然不会多嘴的。” 秦氏点头,这一点上他她倒没有太担心,毕竟能够到她身边的,连带着府中的账房,那都是可靠的。 现在,她就想看看,韩念安到底能不能如她所说,真的有赚钱的的法子。 另一边,韩念安离开秦氏的院子后,虽然暂时稳住了秦氏,可也给自己挖下了一个更大的坑。 毕竟之前官船和骠骑将军的事情,她还算是有把握,可是这赚钱…… 韩念安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短时间内赚大钱的法子,最后只能是再一次想到了江岁宁。 江岁宁是几日之后回的皇城,这几天里面,韩念安不止一次的来找江岁宁,得知对方不在皇城的时候,焦躁不已。 而江岁宁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情,不等她去探问一下韩念安的目的,便得到禀报,韩念安又来了…… 第222章 因为你蠢 小厮报信的时候,江知同和郑氏他们也在,听到这消息,都下意识看向了江岁宁。 这几次韩念安找江岁宁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不管是郑氏还是江知同,对韩念安都实在没什么好感。但既然是来找江岁宁的,他们自然也不会做主不让人进来。 不过,郑氏却没忍住说道:“岁宁,你要是不想见的话,我就吩咐人给打发了。” 虽然都是顾家的女儿,可就那个韩念安现在的名声,她实在是不想岁宁和她扯上什么关系,以免招惹麻烦。 不过,考虑到毕竟是江岁宁的妹妹,郑氏也不好将话说的太直白。 “既然来了那还是见见吧,按照韩念安的性子,就算这一次不见,之后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江岁宁开口道。 郑氏和江知同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便没有再说什么。 韩念安被人带了进来,这一次,江岁宁并没有让人进自己的院子,而是在后园之中见了她。 韩念安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光鲜,头上的簪子没了,华贵的衣裙也换成了普通的长裙,在领路的小厮退下后,看着江岁宁,竟然破天荒的喊了一声:“阿姐!” 听到这称呼,江岁宁一挑眉,放下手中的茶杯打量着韩念安,“你这是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了?” 韩念安竟然喊自己阿姐,看来她是真的已经彻底没了办法,只能求到自己面前了。 虽然感受到了江岁宁语气里面的玩味,可是韩念安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恼火,而是可怜兮兮的看着江岁宁。 “阿姐,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很多事情,你恨我也是应该的。上一世是我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但无论如何,求你看在我们毕竟是姐妹的份上,救我这一次。” 江岁宁玩味的笑了,“你这是又夸下了什么海口?” 韩念安低垂着头,如今她才明白,什么叫做撒了一个谎要用无数的谎去圆! 之前她只是被周亦鸿问问输赢,还能胡扯一番,可是前几天她慌乱之下头脑一热应承了赚钱的事情,现在当真是苦不堪言。 周亦鸿那边还在因为被骗的事情迁怒她,对她根本就没个好脸色,秦氏那边更是等着看她的斤两。 可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能有什么快速赚钱的事情,她还去了一些商铺,想要琢磨出一点儿门道来,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秦氏那边可不是好糊弄的,这几日已经在催促她了,不能一直拖延下去。 而韩家那边经历上次的事情之后,脸皮已经彻底撕得不能再破,如今有能力帮到她的也只剩下江岁宁。 韩念安看着江岁宁,压下心头所有的不甘和恼火,将前来的目的简单的说了一下。 当然了,对于周亦鸿被骗的事情她只字未提,言语之间将一切都归咎于秦氏对她的刁难。 “阿姐,我知道你心里面肯定还在恨着我,可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姐妹,父亲的在天之灵一定还在看着我们,我求你了,帮我这一次。” 江岁宁听着韩念安的哀求,并没有拆穿她隐瞒的部分,只是幽幽的打量着她,“你莫要忘了,你可杀过我。” “但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韩念安下意识开口,紧接着又补充道,“而且这一世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也没办法开商铺,赚这么多钱,说不定现在去侯府做姨娘,受到秦氏那个老妖婆刁难的人就是你了。” 这话说出口,韩念安本能的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虽然上一世江岁宁去韩家,最后嫁去了侯府当主母,可是这一世她未必还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如果一开始自己没有换的话,说不定现在在江家享福的人是自己,去侯府当姨娘被磋磨就是江岁宁了,这般想想,自己可是替江岁宁受了不少罪。 江岁宁瞧着韩念安这模样,猜出了她心中的想法,心头止不住的好笑。 “怎么,你这是后悔了,又觉得江家很是不错了?” 韩念安脸色一僵,低下头说道:“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总之,你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多少也还是有我的功劳的,就算看在这一点的份上,你也应该帮帮我的。” 此刻,韩念安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对江家和江岁宁身份的嫌弃,她只是在心中想,自己已经做小伏低,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江岁宁应该帮帮她的。xfanjia 然而,她却迟迟没有等到江岁宁开口,心中急切再次抬头之时,正好对上了江岁宁审视的目光。 “韩念安,你知道为何不管选是江家,还是选韩家,你都过不好吗?” 韩念安皱眉,“为何?” 江岁宁慢悠悠了叹了口气,“因为……你蠢。” 韩念安脸色一变,正想要开口反驳,便听江岁宁继续说道。 “你短视又自私,愚蠢又自大,我有时候实在是疑惑,同样是受过父亲教导的,你为何会蠢成是这个样子。不管是江家还是韩家,我能过好日子,那是因为我用心经营,所有的一切都从来就不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你以为你过不好,只是因为你没选对,只是因为你运气不好,但实际上,这一切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你足够蠢。” 江岁宁直白的话语和轻视的目光,就像是响亮的耳光,打的韩念安脸上火辣辣的。 她咬牙反驳,“你凭什么说我没有经营,我想尽了办法进了侯府,更是在秦氏那个老妖婆的手里面保住了自己的命,这难道靠的不是我的经营吗。” “所以你的经营就是假装自己能未卜先知,然后靠着吹嘘出来的能力,享受周亦鸿的宠爱和秦氏的忍让?”江岁宁嗤笑,“韩念安,饮鸩止渴可算不得什么聪明的法子。” 韩念安眉头拧在了一处,恼火地看着江岁宁,“你要是不愿意帮我的话大可以直说,没必要高高在上的在说风凉话!” 自己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江岁宁不仅不肯帮她,还羞辱她,她早就该知道的,不应该对江岁宁抱有幻想! 面对韩念安那一脸理直气壮的委屈模样,江岁宁眼底划过一抹玩味。 “谁说我不帮你了。” 既然韩念安主动找上门来,那自己自然是要推她一把的。 第223章 韩念安跟踪江岁宁 韩念安猛的看向江岁宁,“你真的愿意帮我?” 江岁宁认真的点头,“自然,就如你所说,我们毕竟是姐妹,而且父亲的在天之灵还在看着。” “阿姐,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韩念安忙不迭的开口,眼睛里面满是精光。 “不必如此。”江岁宁眸光微暗,笑道,“正好我最近有一个赚大钱的门路,帮你一把也不算什么?” “什么门路?”韩念安立即问道,看来她今天过来,真的是来对了! “这门路吗你就不必知道了,不过说了帮你我自然不会食言。”江岁宁拿出了随身的钱袋,从里面娶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在了石桌上面。xfanjia 韩念安不明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 “帮你啊。”江岁宁笑道,“这块碎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你被侯府赶出来,流落街头的时候买些吃食了。” 所有的笑意僵在脸上,韩念安怔怔地看着江岁宁,回过神后,怒火蹦的一下全部都冒了出来。 “江岁宁,你羞辱我!” “这怎么能算的上是羞辱?”江岁宁皱眉不解,“你来求助,我大人大量不计前嫌的赠你银两,到你嘴里面为何就成了羞辱?” “江岁宁,你个贱人,你少在这里装模做样,你分明知道我想要的是赚钱的办法,你……” “是啊,但是我现在省去你的劳心劳力,直接给你钱,难道不是更好的办法吗,毕竟不劳而获,空手套白狼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吗?”江岁宁唇边的笑意很淡,透着不掩饰的玩味。 韩念安气的恨不得扑上去咬江岁宁一口,“呸,贱人,你当真以为除了你我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既然有办法为何还要到我面前来一口一句阿姐的喊着?”江岁宁看着韩念安,一字一句地开口,“下次若还是像刚才那般的废话,就不必来我面前说了,听着……让人恶心。” “你……” “哦,我忘了,你这件事情解决不了的话,你大概也没有什么下次了。” 江岁宁的语气里面是明晃晃的嘲笑,越发激的韩念安心头火冒三丈,同时一股子浓烈的不服冒了出来。 就算没有江岁宁,只要她想办法,一定也还能够想道解决之道的! 对,一定可以的,毕竟之前她处境艰难,可最后不也还是化险为夷吗! 韩念安心头一边自信,一边慌乱。 毕竟,她现在根本就没想出什么赚钱的法子来。 江岁宁这个贱人,自己已经放下身段到了这种地步,她竟然还是不肯帮她,反而这般羞辱她,尤其江岁宁明明有着赚钱的办法。 等等!韩念安忽然反应过来。 是了,江岁宁刚刚说,她现在正好有一个赚钱的办法。 若是这样的话吗,那自己只要盯住了江岁宁,看她接下来到底做些什么,那不就知道了吗! 江岁宁一直在注视着韩念安脸上的神色,当看到她从愤怒和记恨变成强忍着的惊喜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起作用了。 垂眸收回视线,江岁宁重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此刻的茶水温热,正好入喉。 她知道已经没有继续和韩念安浪费口舌的必要了。 “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走了,放心……”江岁宁勾唇,“等到你被长宁侯府赶出来的时候,我会去看你的。” “江岁宁,你做梦,我们走着瞧!” 心里面已经打定了主意,韩念安担心被江岁宁察觉,倒是没有多言,丢下这句话后,很快就离开了江家。 第二天一大早,韩念安早早的就离开了长宁侯府,暗中到了江家外面等着,等到江岁宁从家中出来之后,她立刻跟了上去。 为了不被发现,她还特意去车马行专门雇佣一辆马车,就这样一连跟了三天。 眼见着江岁宁那边除了正常的去各家铺子,还有中途和楚惊月见了一面,喝了茶之外,没有任何特别的,韩念安开始失去耐心了,甚至怀疑,江岁宁所说的赚钱的法子是不是骗自己的。 终于,第四天临近傍晚时分,江岁宁离开了宁墨斋后,并没有回江家,而是坐着马车一路到了冰局。 韩念安紧随其后,眼见着江岁宁进了冰局,她担心再跟上去的话会被发现,于是只能是等在了外面。 坐在马车之中,韩念安忽然想起之前,江岁宁靠着卖冰赚的盆满钵满的事情。 她心头一个激灵,觉得自己明白了江岁宁所说的赚钱法子是什么! 之前皇城酷热难耐的时候,她还不知到江岁宁是重生的,所以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买那么多的冰。 可是现在她完全明白了! 江岁宁既然是重生的,而且还生活在这皇城之中,那自然知道那一年的夏秋会酷热难耐,她囤冰赚钱,是因为她知道后面冰能够卖出高价。 而现在她又去了冰局,难不成今年的夏天也会酷热,她想要故技重施? 对,一定是这样的,否则现在现在这个天气,根本还到不了用冰的程度,江岁宁来这冰局做什么! 韩念安激动不已,既然江岁宁能趁着一开始冰价低,囤积居奇,那自己自然也可以,而且还能想告诉秦氏他们,天气炎热是自己预知出来的,这样一来,一切麻烦和怀疑就都能够解决了! 一瞬间,韩念安心头那叫一个畅快,只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辛苦都没有白费,终于让她看穿了江岁宁的盘算。 为了更加确定一些,韩念安还特意等在了门口,直到看到江岁宁满面笑意的走出来,她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江岁宁要只是来卖冰的话,为何会笑的这般高兴。 在江岁宁上了马车离开后,韩念安吩咐车夫加快速度赶回了长宁侯府。 秦氏对于韩念安这几日的拖延十分的不满,得知韩念安回府之后,正准备着人去唤她,韩念安就主动过来了,而且还是带着周亦鸿一起。 见到秦氏,第一句话便是。 “赚钱的法子现在已经成熟了,这一次定然可以大赚一笔!” 第224章 说服秦氏同意 “囤冰?”秦氏皱眉看着韩念安,“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是。”韩念安自信的点头。 秦氏垮下脸色,“在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竟然不过是东施效颦。自从江岁宁靠着大量囤冰又赚钱又收获好名声后,不是没有人效仿,结果呢?” 去年夏天根本不热,听说那些人买的冰不仅没办法加价卖出去,就连降价乃至亏本,也是无人问津。 韩念安刚刚信心满满的模样,她还以为对方真的想出了什么好主意,现在看来,当真是她高看了韩念安。 周亦鸿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靠谱,看向韩念安的眼神里面透着失望和不耐烦,“这就是你这几天想出来的主意?” “你们相信我,今年和去年不同,这个方法一定能够赚钱的。”韩念安立即开口。 见秦氏和周亦鸿的表情依旧是不信,韩念安又补充道:“那些人囤冰之所以赚不了钱,那是因为时候不对,但是今年夏天特别热,一定需要大量的冰。” “今年夏天特别热这件事情也是你预知到的?”秦氏狐疑地看着韩念安。 后者连忙点头,“没错。” 虽然她不清楚皇城情况如何,可江岁宁又不是傻子,如果今年夏天不热的话,那她为什么要去囤冰呢。 韩念安此刻信心百倍,见秦氏脸上还有犹豫之色,周亦鸿也不开口,于是故意皱眉说道:“反正办法我是告诉你们了,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之后要是见到别人靠着囤冰这件事情赚了钱的话,你们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韩念按着底气十足的模样终于让秦氏动摇了一些。 如果韩念安说的是真的,这倒有可能真的是一个赚钱的大好机会。 毕竟去年夏天的亏损,让那些想要囤冰的大部分人应该已经打消了念头,这个时候出手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只不过韩念安的话当真可以相信吗? 她前几天明明还心惊胆战,愁眉不展的,为何现在就如此笃定了?若是预测出来的话,闹不成是今日才预测清楚的? 几乎是一瞬间,秦氏心里面已经划过了许多的猜测,最终,她并没有立即同意韩念安的话,当然了,也没有驳斥回去,只是说她还要想一想。 打法韩念安他们离开之后,秦氏立刻派人去调查了韩念安这几天的行踪。 虽然韩念安跟踪江岁宁的时候还算小心,但是查起行踪来到也不难,很快,秦氏就知道了韩念安去江家,还有跟踪江岁宁的事情。 “所以是江岁宁去了冰局?” 看着禀报消息的嬷嬷,在得到肯定答复后,秦氏冷笑了一声。 “看来韩念安是学聪明了,这是觉得那位江小姐在做生意方面很有头脑,想要从她身上找办法。” 不过后面既然跟踪的话,那应该是江岁宁并没有给她出什么主意。 秦氏想了想,又对着嬷嬷开口道:“你觉不觉得韩念安和江岁宁之间的关系有些奇怪?” “夫人,您的意思是?” “韩念安之前故意陷害江岁宁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知晓了我有意想要江岁宁也进府,所以才会那么做,可韩念安竟然还能去江家找江岁宁帮忙,这般来看,她们两个人之间,之怕没那么简单。” “夫人,那需要调查一下吗?” 秦氏沉默了片刻,“去打探一下,看看韩家和江家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另外……” 秦氏顿住,又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去告诉韩念安,她的主意可以用,再问问她,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m.xfanjia 韩念安的能力,她现在越来越怀疑,不过如果江岁宁也开始囤冰的话,这件事情的倒是可以一试。 韩念安并不知道秦氏派人调查了她的行踪,只当作是秦氏已经相信了她的话。 为了展现自己在这件事情中的作用,她主动请缨,参与到了这一次囤冰的事情中来。 当然了,她还有另一个念头,趁着囤冰去冰局的机会,打着长宁侯府的名义,破坏江岁宁囤冰的事情。 江岁宁想出来的赚钱计划,最后不仅自己没有成功,反而让她赚得盆满钵满,这样一来,定然能够把江岁宁给气个够呛! 至于秦氏倒也没有反对,第二日韩念安便和府中的管家还有小厮一起去了冰局。 结果好巧不巧,竟然又遇到了江岁宁。 “你要买冰?”江岁宁皱眉看着韩念安。 后者脸上扬着笑,“怎么,难道就许你买,不许我买?”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江岁宁摇头,目光一转,“不过,如果你是想要靠着囤冰赚钱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可笑,江岁宁,你还真是厚颜无耻,难不成你觉得这个生意只能由你一个人来做吗?” “谁告诉你我要做这个生意了?” “少在这儿装作做样,你昨日里面难道没有来这冰局,昨天来了今天又来,看来是昨天买的还不够啊。” “我昨天不过是来问价格罢了,今天也不是来买冰的。” 江岁宁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喜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落在马车上的银票奴婢拿来了。” 听到这话,再看看喜儿手里面那厚厚一叠银票,韩念安越发确定了江岁宁是在骗自己。 昨日问价,今天带着钱来交易,江岁宁竟然还有脸说什么不是来买冰的,为了阻止自己赚钱,她还真是什么谎话都说得出来。 “江岁宁,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告诉你,这冰你别想买到。” 江岁宁轻笑,目光扫了一眼一旁的管家和小厮,才对着韩念安开口:“韩姨娘好大的口气,怎么,难不成是你想要把这冰局所有的冰都给包圆了?你有这个本事吗?” 韩念安皱眉欲反驳,但很快又冷笑,只丢下一句,“我们走着瞧!” 很快,韩念安带着管家和小厮率先找冰局管事的去了。 虽然刚刚江岁宁提到了今年的冰价不便宜,可是真的问完之后,韩念安还是忍不住有些傻眼。 “怎么比去年还贵了三成?” 第225章 自作主张下定金 韩念安紧皱眉头。 自从经过了之前的酷热的夏秋之后,第二年冰价便上涨了,可是去年的时候,不是因着天气凉爽,冰价大跌吗,今年这才一开始,怎么就涨的这么厉害。 “这位夫人,你现在囤冰想来应该不是为了用,而是想要之后卖高价,可有这种想法的也不知你一个人,总要让我们冰局也跟着赚点吧。”冰局管事了然的开口。 “你的意思是说,今年囤冰的人还有很多?” “已经有不少人来询问过了,说了之后来交钱,估摸等再过几日,天热起来,就要来签契书了,你要是来的再晚一些,可就没有了,毕竟我们冰局也还要留下大头不是。” 管事的这话一出,韩念安心里面瞬间涌出了危机感。 若是囤积的人多的话,互相压价,那可能就卖不出什么价钱了。 “管事的,如果那些冰我一个人买下的话,要多少银子?” 韩念安这话一出,冰局管事的还没有开口,她身后的周管家先忍不住了。 “韩姨娘,夫人可没有让你自作主张。”他们今天过来,只是按照夫人的命令,买一批冰,全部买下这样狮子大张口的事情,岂是韩姨娘能够随便说的。 韩念安瞪了周管家一眼,“我在这儿说话你少插嘴。” 周管家一噎,脸色瞬间变的有些难看。 他虽然只是个下人,可他是周家上一任管家的家生子,老侯爷还在世的时候,他就跟在后面办差了,后来更是让他改了周姓。 在周家几十年,府中下人谁不是客客气气的,就算是夫人也给他几分面子,韩念安一个入府不久的姨娘,竟然这般的轻视他。 周管家的心里面不是滋味,可想到自己今日毕竟跟过来了,那就不能由着韩念安胡来,否则回去之后他也不好交代,于是又开口道:“韩姨娘,我再提醒你一下,夫人没有给你自作主张的权力。” 冰局管事的原本还以为韩念安是哪家的夫人,现在听到这话,打量她一下开口道:“既然做不得主的话,那这位姨娘不如还是先回家请示一下,我还要接待其他的客人,就不奉陪了。” “等等!”见管事的要走,韩念安忙将人喊住,“谁说我做不得主了!” 她再次瞪了一眼周管家,“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轮得到你在这儿插嘴吗,再说了,事急从权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到时候要是错过了,被别人捷足先登,你一个下人负的了这个责任吗!” 周管家再次被韩念安的态度气得不轻,终于没有再开口, 他已经一而再的提醒了,既然韩姨娘非要自作主张的话,那他也管不着,反正回去禀报了夫人,要是夫人怪罪下来,也不关他的事。 见周管家不开口了,韩念安这才轻哼一声,满意地扭过头继续和冰局管事的商量买下所有冰的事情。 最后,韩念安和周管家今日带来的所有买冰的钱,被韩念安全部用做了定金。 出冰局的时候,看到还在门口的江岁宁,韩念安得意非常,”我劝你不要白费功夫了,这冰局管事的已经答应了,把绝大部分的冰都卖给我,连契书都已经签了,就算你把剩下零碎的买过去,也赚不了多少。” “你为何就这般笃定,今年的冰一定能赚钱?”江岁宁疑惑地看着韩念安。 “别演了,江岁宁,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说完,韩念安志得意满的上了马车,往侯府去了。 江岁宁留在原地,看着离开的马车,心中轻笑摇头。 有时候自己看到的,更加未必是真的。 侯府。 韩念安回去后,秦氏得知买冰的钱竟然全部成了定金,顿时青了脸色。 “韩念安,谁允许你私自决定的,还有周管家,你为何不拦着。” “夫人,老奴拦过了,几次提醒韩姨娘,请示夫人您之后再做决定,可还是韩姨娘不听,说老奴只是个下人,管不了主子的事情。” 韩念安瞥了一眼周管家,竟然还在这儿告状,不过自己可没有说错,本来就是个奴才。 没有去辩解什么,韩念安只给了周管家一个懒得搭理的眼神,然后对秦氏说起来现在想要囤冰的人有多少,表示如果不是自己先下手为强的话,可能就要错过这个赚钱良机了。 “去年囤冰的人都亏损了,今年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多人,你莫不是被人给唬住了。”秦氏疑惑的猜测到。 “不会的,冰的确是很畅销,而且今天江岁宁还去了。” 秦氏一愣,“当真?” “当真,没不是我下手的快的话,可能就被江岁宁抢先了。”韩念安立即表了一下自己的功劳。 秦氏听到这话,心中的担忧倒是少了一些。 “那你预定的冰,后续要多少银子?” “大概七八万两。” “什么?”秦氏霎时间便了脸色吧,“七八万两?你到底买了多少冰?” “现在买的多,之后就赚的多啊。”韩念安忙开口,“这一次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能把夫君之前被骗的所有钱都赚回来。” 秦氏紧皱眉头。 这个数目实在是太大了,对于现在的侯府来说,想要筹措出这么多的现银可不容易,可是如果放弃的话,定金就打水漂了。而且秦氏心里面的确也被韩念安说的有些动心,如果能够一口气赚回所有被骗的银子的话,那一切就能回归正轨了。 可是短时间内想要这么多的银子太难了,除非……从铺子下手。 两日后,江家。 林子清接过了喜儿端上来的茶水,向着坐在他对面的江岁宁说道:“你猜得没错,长宁侯府这两天的确在筹钱,也如你所说的在出手一些铺子。” 江岁宁递给了林子清一张纸,“这上面是两家商铺名单,都是长宁侯府的,出手的商铺里面大概率会有这两家,你可以让人留意好了,一旦出手就接过去。” 林子清看了看,“你怎么确定大概率会有这两家?” 江岁宁轻笑,“我是生意人,自然有判断。” 这两家的地段和铺面都不错,但生意却很一般,一年的盈利不过几百两,秦氏想要筹钱,自然会选择先卖掉不赚钱的铺子。 不过,虽然现在不赚钱,可是上一世后来,自己找出铺子的硬伤,改正之后,可成了长宁侯府手底下数一数二的赚钱铺子。 林子清好奇的看着江岁宁,“难不成在知晓周亦鸿被骗的时候,你就算计到这一步了?” “我没那么神通广大,不过……”江岁宁挑眉,“我刚刚说了,我是生意人。” 既然是生意人,花费了时间和心力,那自然是要看到好处的。 若单单只是为了坑韩念安,岂不是太不划算了些! 第226章 江岁宁的冰铺开张 长宁侯府凑够了钱的那一天,江岁宁也顺利拿到了那两家铺子的契书。 不过,她并没有在明面上接手,这件事情暂时还是不能让长宁侯府知晓。 很快,随着夏日渐深,气温也一天天的越发热了起来。 入伏后,大家都感觉到,今年的夏天明显是比去年要热的。 那些寻常百姓们看着一天高过一天的温度,心里面忍不住直叹气。 瞧着今年只怕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天,这样的温度,虽然对于达官显贵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他们这种普通百姓来说日子可就难过了。 毕竟,眼瞧着这冰的价格是一日比一日的涨上去,他们可是用不起的。 有人愁苦自然也有人欢喜。 长宁侯府中,听着下人禀报着又上涨了的冰价,韩念安笑逐颜开,“夫君,母亲,我说的没错吧,今年那么多的冰在手,定然能够大赚一笔。” 秦氏看了一眼韩念安,虽然瞧着韩念安这得意的样子她心里面不痛快,可是也不得不承认,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是能够赚钱的。 至于周亦鸿,虽然因为被骗的事情还心存芥蒂,可眼见着韩念安真的说中了,这段时间的态度也开始有所缓和。 “母亲,既然现在冰价涨上去了,那要不要开始卖冰,早点把钱给赚回来?”周亦鸿对着秦氏道。 如今府里面大量的削减开支,他平日里面的月钱也给断了,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可受不了。 秦氏想了想,“按照现在的冰价,若是这个时候出手的话,只能在我们买冰的成本价上赚个一成多,若是再加上冰的损耗,更加赚不了什么钱。” “不能卖,现在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就卖了呢。”韩念安不假思索的开口。 “你确定接下来的价格还能再涨上去?”秦氏问道。 “确定!”韩念安点头。 现在这趋势好得很,再说了,江岁宁既然之前想要囤冰,若是冰价只是现在这种的话,她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赚这点小钱。 看着韩念安笃定地模样,秦氏很快也放弃了现在出手一部分的想法。 转眼,初伏天接近尾声,夏天的温度似乎才正式的拉开帷幕。 虽然不像之前那年夏秋那般异常的酷暑难耐,可百姓们走在街上,个个被晒的脸色通红,晚上归家入睡时,房间里面也是暑气难消。 大人们或许还能熬一熬,可是孩子们,尤其是稚童,这样的夏日实在是难过。 就在有人家为了孩子,打算咬咬牙,买上一点点的冰时,却被告知,冰价再一次上涨。 “这简直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出了冰局,从牙缝里面省出银子,却发现依旧买不起冰的汉子,晒的脸色通红,整个人垂头丧气。 旁白路过的大婶叹了口气,劝说道:“大兄弟,这冰哪里是我们寻常人家用得起的,忍忍吧,夏天过去就好了。” “我也想忍啊,可是家中的孩子受不了,热的生病了,连饭都不怎么吃。” “唉,给孩子熬点绿豆汤消消暑气。”那大婶无奈地说了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二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各自走了,挺拔高大的汉子,此刻像是被生活给压塌了腰。 就在百姓们苦不堪言用不起冰的时候,冰价再一次上涨一些。 长宁侯府那边,虽然还觉得这个价格不够满意,但是已经决定好,只要现在的冰价再涨一成,就开始卖冰。 然而,没等到下一轮的冰价上涨,江岁宁的私人冰铺开张了。 得到消息后,原本大家都以为,江岁宁是要趁着这一次的机会狠狠的赚上一笔,然而当价格公布后,他们傻眼了。 冰价只是今年初始价格的一半不到。 短暂的怔愣和错愕后,百姓们都激动起来,那些人一下子涌入了江岁宁的冰铺买冰。 当真的用这么低的价格买到冰的时候,整个皇城几乎都沸腾了。 不少人早早的排队,生怕去晚了已经卖光了,面对这种情况,江岁宁又抛出了一个消息,铺子里面的冰不限量供应,无论什么时候去买,都保证能够供应。 宁墨斋的纳凉处也再次开放,是在买不起冰的,依旧可以去那里面纳凉歇脚。 江岁宁这铺子一开,皇城之中的冰价自然就涨不上去了。 而冰这种东西,虽然不属于瓜果,可也讲究一个应季。 这要是夏天过去了,一点没卖出去,可就全废了。 冰局那边观望了许久,想等着江岁宁的冰卖完,可左等右等,江岁宁铺子里面的冰却当真像她承诺的那般,一直都有供应。 冰局那边虽然着急,可又并无律法规定,私人不能够卖冰,他们也没办法阻止,逐渐的,也终于开始生出了降价的念头。 而比冰局更加焦急的秦氏和韩念安她们。 毕竟为了买下那一批冰,他们可是花了大价钱,就连铺子都卖了几家,可因着一直在等涨价,囤积的冰到现在一块都还没有卖出去。 侯府之中,秦氏大发雷霆。 韩念安面如菜色的站在那里,整个人极度的不安。 “母亲,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韩念安紧张地开口,江岁宁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冰,而且还卖的那么便宜,她是疯了不成! “你少在这儿同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冰的事情可是你一力促成的,这一次侯府的家底都已经投进去了,要是真的血本无归的话,你知道后果!” 韩念安浑身一颤,虽然心有不甘,觉得这并非都是她的错,毕竟之前自己提议的时候,秦氏也是答应了的,可对上秦氏的目光,她不敢开口说这些,只能是小心翼翼地说道:“现在夏天还没结束,说不定还有转机。” “转机?现在唯一的转机大概就是弄清楚,江岁宁到底是从那里弄来的那么多的冰。”秦氏冷眼看着韩念安,“你去找江岁宁,务必要弄明白这一点!” 第227章 谁说我不赚钱了 “我?”韩念安下意识开口,“江岁宁怎么可能会告诉我!” 秦氏冷哼,“少在这儿装模做样了,我已经让人查清楚了,韩家和江家之前就关系匪浅,看你和江岁宁的样子,恐怕也不是现在才认识的。” 韩念安心脏重重的一跳,秦氏竟然派人调查她和江岁宁的关系? 除了江家和韩家之外,她还有没有查出什么别? 小心地看着秦氏,见对方的神色还算正常,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别的,韩念安心里面才稍微放下心来。 担心若是继续推辞的话,秦氏会追问她和江岁宁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韩念安只能是应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韩念安到了江岁宁的冰铺里面。 正好江岁宁就在其中,看到韩念安进来的时候,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只是顾忌到铺子里面的其他人,把韩念安给带到了后院。 韩念安想着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买冰的客人,脸色止不住的越发难看。 “江岁宁,你为何就是死死的地盯着我不放!” 江岁宁嗤笑摇头,“你这话说的有意思,明明是你几次三番的来找我,怎么就成了我盯着你不放?” “你明知道侯府花了大价钱囤冰,如果不是你的话,你铺子里面的这些客人,都应该去找侯府买冰才对!” “你错了。”江岁宁摇头,“你刚刚见到的那些人,都是一些平头百姓,他们可买不起你们侯府的冰。” “就算他们买不起,那还有其他人呢,那些人买得起,可就因为你导致冰价大跌,江岁宁,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你个贱人,你到底要害我到什么时候,你……” “啪”的一声,江岁宁一巴掌打在了韩念安的脸上。 后者没说完的话被打断,捂着脸怔愣的看着江岁宁。 “现在冷静了吗?”江岁宁迎着韩念安的目光,“若是还不够冷静的话,我不介意再给你几巴掌。” “你竟然敢打我!我可是……” “你可是官家贵女,可是长宁侯府的姨娘,是吗?” 江岁宁接过韩念安的话,笑看着她。 “可是你这个官家贵女,已经和韩家彻底撕破了脸,韩家人只怕是不会再管你的死活。至于长宁侯府,你信不信,就算我今天打断你的腿,但只要奉上足够多的银子,长宁侯府也绝对不会追究,而我……现在最不缺的可就是银子了。” 江岁宁的话让韩念安的怒气僵住,心底涌上一股子浓浓的害怕,她不由地后退了几步,防备的看着江岁宁,“你敢!” 看着她那紧张的模样,江岁宁又是一声嗤笑,“放心,我没打算真的打断你的腿,毕竟,你还不配我花银子。刚才那一巴掌,只是想要提醒你冷静一些,毕竟我可没那么多的耐心和疯狗说话。” “江岁宁,你才是疯狗,不管你的冰是怎么来的,可为了报复我,你卖那么低的价钱,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难道不想赚钱了吗!”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卖这个价格可不是因为你。” “那你还能是为什么!”韩念安并没有相信江岁宁的话。 在她看来,江岁宁定然是知晓自己抄袭她的法子,囤了很多的冰,所以才不惜以亏本为代价,也要害死自己。 江岁宁目光移向前面的铺子,脑海之中浮现出了这段时间那些买冰的客人的模样,“我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买得起冰,好好的度过这个夏天,不,应该说是之后的每一个夏天。” 听到江岁宁这么说,韩念安先是一愣,紧接着直接笑出了声,“我看你真的疯了,那些穷人怎么过这个夏天,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竟然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去管那些人!” “你不能理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你的眼中,从来就只看的见自己。不过……”江岁宁勾唇,“谁说我不赚钱了。” “这种价格你从哪儿赚钱?”韩念安开口,紧接着又问道,“难道你真的有低价的囤冰渠道?” “这就不劳韩姨娘关心了。” “你……” “你应当知道,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江岁宁直接了当的话把韩念安的话给堵了回去。 后者一噎,随即面色又是一变。 “既然你从一开始就有低价囤冰的渠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冰局,你压根就是在故意骗我,引我上当是不是?”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江岁宁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在害她。 看着抓狂的韩念安,江岁宁莞尔一笑,“你这话从何说起,我可从来没有让你去买什么冰。” 韩念安已经听不进去江岁宁到底说了些什么了,她因着冰卖不出去的紧张和害怕一下子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又或者说,囤冰错误这件事情,她一下子找到了一个罪魁祸首。 “江岁宁,你等着,你这次的坑害的可不仅仅是我,而是整个侯府,我现在就回去告诉秦氏,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韩念安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还撞上了正好进来的喜儿。 喜儿皱眉看着韩念安消失的身影,走到了江岁宁面前。 “小姐,她这是……” “回去找秦氏告状,好让对方出手教训我去了。”江岁宁笑着说道。 喜儿心头一紧,“小姐,那您?”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听到自家小姐这么说,喜儿心里面才松了一口气。 转而禀报道:“小姐,您派去给沈大人送信的人回来了,说是沈大人表示,他今日就有空,待会儿便来铺子里面寻小姐。” “好。”江岁宁点头,又想了想刚才离开的韩念安,心中轻笑,时间倒是卡的正好。 另一边,韩念安回到侯府之后,添油加醋的把江岁宁故意设计,就是想要害了侯府的事情告知了秦氏。 秦氏心里面本来就对江岁宁有所怀疑,毕竟之前如果不是知晓江岁宁也去了冰局的话,她也不会那么快答应韩念安的提议。 当然了,她也没有完全听韩念安的一面之词,第二天一大早,就让人下帖子把江岁宁给请到了侯府。 第228章 管家和小厮可以作证 “见过大娘子。”侯府堂中,江岁宁对着秦氏行礼。 秦氏打量了一眼江岁宁,语气不冷不热的开口:“江小姐起来吧,请坐,来人,给江小姐看茶。” “母亲,她这般害我们侯府,怎么还能对她这么客气呢!” 韩念安一边开口一边自外面走了进来,怒目看向江岁宁。 秦氏眼底涌上一抹恼火,不悦的扫了一眼韩念安,但因着江岁宁在场,她忍住了斥责。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莫要胡言乱语。” “怎么还没弄清楚,一切都已经是明摆着的了,就是江岁宁她故意给我下套,好让我们去买冰,再趁机低价卖冰,让我们侯府损失惨重!母亲,您可千万不能饶了这个贱人!” 韩念安目光恨恨的看着江岁宁,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话语和态度已经越发引起了秦氏的不满。 江岁宁看了看韩念安,随即目光疑惑的移向秦氏。 “大娘子,不知韩姨娘这话是何意?” “你还在这装,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们怎么可能买那么多冰,现在更不会全部砸在手里面。”韩念安咬牙切齿,一个劲的想要给江岁宁定罪,好让秦氏处置了她。 江岁宁微愣了一下,旋即开口:“韩姨娘这话说的未免太没道理了些,你们侯府买冰一事和我又有何干系,而且那一日在冰局遇到时,我还曾几次提醒,让韩姨娘你放弃买冰一事,如今,怎么反倒成了我故意下套让你买冰了?” “提醒?”秦氏看向韩念安,“有这桩事情?” 韩念安心中一虚,紧接着又连忙开口。 “母亲,你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她当时分明就是在怂恿我买冰!” “韩姨娘这话恕我难以接受,当时我分明劝你莫要买冰,还提醒过你,这个法子赚钱是行不通的。”江岁宁对着秦氏福了福身子,“这件事情,当时跟在韩姨娘身旁的管家和小厮皆可以作证,若是大娘子不信的话,可以传人来对峙。” 秦氏看了一眼身旁的嬷嬷,很快就有人去将周管家给找了过来。 “回禀夫人,当时江小姐的确说过这些话。”周管家恭敬的拱手开口。 “她是故意的,就是用这种话刺激我去买冰!”韩念安立即反驳,“再说了,她没有买冰,为什么要去冰局呢,肯定是专门等在那里好刺激我,让我上当!” 江岁宁心中轻笑一声,韩念安脑子现在倒是转过弯来了,只不过可惜,未免太晚了些。 “韩姨娘,若按你这种说法,不管当时我说了什么皆可以被曲解,无论你想要强加什么罪名,我皆无法辩驳。” “你……” “至于我为何会出现在冰局,我当时已然告诉你了,我是去冰局之中询问价格,外带学习一二的。既然已经决心要开铺子卖冰,那我自然要做一些准备,出现在冰局应该不足为奇吧?” 江岁宁的反问让韩念安噎了噎,还想要继续争辩,可秦氏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住口,然后看向了周管家。 “周管家,江小姐说的事情可是真的?” 韩念安下意识看向周管家,后者也看了她一眼,之前的事情让周管家对韩念安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现在自然也不会帮她说什么话。 一五一十的对着秦氏开口:“回禀夫人,当时老奴的确听到江小姐向韩姨娘解释,说她并非前去买冰的。” “那回府之后为何不禀报?”秦氏皱眉。 周管家继续拱手开口:“是韩姨娘说,这些事情都由她做主,老奴以为韩姨娘自会禀报夫人,所以便没有多嘴,以免再次招惹韩姨娘不快。” 韩念安眉头一皱,不满的瞪了一眼周管家。 “你现在是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甩到我头上来!” “韩姨娘,这话老奴听不明白,毕竟老奴劝说你的时候,你说老奴身为府中下人无权插嘴干涉,所以老奴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周管家微低着头,不过同韩念安说话的语气,实在算不得恭敬。 江岁宁不着痕迹的勾唇,下一刻温和的对着秦氏说道。 “大娘子,我的确早有开铺子卖冰的想法,那一日在冰局遇到韩姨娘的时候,原本我可以什么都不说的,但想到了大娘子,于是便好心提醒韩姨娘这并非什么生财之道。可没想到韩姨娘不仅不信,反而出言羞辱……”m.xfanjia 停顿了一下,江岁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但纵使如此,岁宁依旧等在了外面,待到韩姨娘出来时再二次提醒。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韩姨娘要如此诬陷于我。岁宁不过是区区商户女,又哪里来的胆量去算计侯府呢。” 韩念安心头火冒三丈,江岁宁果然是巧舌如簧。 “你个贱人,你说的这些通通都是在狡辩,你……” “你给我住口!”秦氏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案几上。 韩念安心头一颤,慌忙说道:“母亲,你可千万莫要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江岁宁牙尖嘴利,平日里面最擅长颠倒黑白。” “是否故意这件事情先不提,我问你,既然江小姐几次提醒,那你回府之后,为什么从未提到过这件事情?” “这……”韩念安抿了抿唇,“母亲,我是觉得江岁宁分明就是胡说八道,不想让我们买冰赚钱,所以我才觉得没必要说出来。” “这可是韩姨娘自己说的,我不想让你们买冰,若我真的存心给你们设局的话,又何必去浪费力气阻止你们?”江岁宁迅速抓住了韩念安话语中的问题。 韩念安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又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故意用激将法!” 江岁宁轻笑一声,无奈的看着韩念安。 “若按照韩姨娘这种说法,不管我阻止还是不阻止,亦或者不管我出现还是不出现,都能够找到理由,将一切推到我的头上。就算是官府审案,也断没有这般胡乱给人定罪的道理吧。还有……” 江岁宁视线落在韩念安的身上,叹气开口。 “容我提醒一下韩姨娘,你如此这般,可不仅仅是在陷害我,更是在愚弄大娘子。” 第229章 你竟敢泄露利钱一事 韩念安下意识看向秦氏,正好对上对方那十分不悦的目光,心头顿时咯噔一声。 “母亲,你莫要听她胡说,我怎么可能会愚弄您呢。” “别叫我母亲!”秦氏嫌恶的看着韩念安。 先是隐瞒消息,又是将过错甩给江岁宁,韩念安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情责罚她。 但哪怕真的是上了江岁宁的当,韩念安也休想置身事外。 更何况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如同韩念安所说的那般,恐怕还难以确定。 不过…… 秦氏再一次看向江岁宁,“江小姐,听说韩念安之前去府上找过你,可有此事?” 刚刚江岁宁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平白无故的她没有理由来算计侯府。 但是如果她和韩念安之间有矛盾的话……那这件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回禀大娘子,的确有此事。”江岁宁点头。 “那她去找你做什么了?” 韩念安心头一紧,正想要阻止江岁宁开口,后者已然说道。 “韩姨娘是去向我讨要赚钱之法的。” “赚钱之法?”秦氏冷冷的看了一眼韩念安。 果然如此,韩念安之前就是在撒谎,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赚钱的法子,那么说不过是想要稳住自己。 压下心头的恼火,秦氏继续对着江岁宁问道:“韩念安之前陷害于你,她为何要找你询问?” 她倒要看一看,江岁宁会不会故意隐瞒她和韩念安之间的关系。 “回禀大娘子,想来是因为我和韩念安早就相识的缘故。” 江岁宁一脸的淡定和坦荡,继续开口解释道。 “家父和韩念安的父亲曾经是好友,只不过后来,大抵是因为韩家入了官门的缘故,来往也就少了。我和韩念安之间关系不算好,但也还有些往来,之前天气酷热,韩家寻不到门路买冰的时候,最后也是从我手中买的。” 秦氏心中点了点头,这一点倒是和她着人调查到的符合,看来江岁宁没有撒谎。 “既然关系并不好,那你觉得韩念安为何会去求助你?” “估摸着是实在走投无路了吧。”江岁宁对着秦氏再一次福了福身子,有些歉疚的开口,“说起此事,还望大娘子见谅。虽然当时韩姨娘说周世子被人骗走巨款,侯府情况艰难,但我虽然有赚钱的法子,可因着之前种种,实在没办法告诉韩念安。未能帮到侯府,还请大娘子莫要怪罪。” 听到江岁宁的话,秦氏脸色骤然一变。 “她告诉你鸿儿被骗?她都说了些什么?” “这……”江岁宁面露犹豫,看了一眼韩念安。 后者正紧张疑惑着,被这一眼看的心头发紧,冒出一股子极不好的预感,然而不等她开口,便听得江岁宁说道。 “大娘子恕罪,我并无任何探听侯府之事的意图,关于韩姨娘说的利钱一事,我也绝对没有任何想要泄露之意,否则绝不会在大娘子您面前提起。” 几乎是一瞬间,秦氏盛怒。 “韩念安,你好大的胆子!” 这种事情可是关系到鸿儿前程的,韩念安竟然敢随意的告诉他人! 韩念安正万分疑惑江岁宁为何会知道此事,被秦氏这么一吼,也顾不得再去想缘由,连忙否认道。 “我没有说,我从来没有和别人提起过!” 这件事情关系到周亦鸿的未来,自己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来,将把柄交到江岁宁的手里面。 可是自己明明没有说,江岁宁是怎么知道的? 秦氏压根不信韩念安的话,在她看来,府中知晓的下人都已经约束过了,绝对不会泄露消息,更不会专门去泄露给江岁宁,这件事情只有可能是韩念安说的。 “贱人,看来你真的是想要毁了我们侯府才肯罢休!” “母亲,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去害夫君呢,我对夫君一片真心,是绝对不会骗你们……” “你口口声声说你有赚钱的良方,若非欺骗的话,为何还要去江小姐面前讨要法子?” 秦氏的质问让韩念安一下子僵在原地。 “我,我……” 该死,她任由秦氏把江岁宁请过来,是想要看江岁宁倒大霉的,为什么现在反而是自己被质问!江岁宁到底是如何知道放利钱一事的! 看着韩念安那解释不了的模样,秦氏这段时间心头积压的怒火尽数涌了出来。 “韩念安,看来还是我太心慈手软了,当真给侯府留下了个祸害!” 秦氏恨不得立即处置了韩念安,可是看着还在这儿的江岁宁,眯了眯眼。 “来人,把这个贱人带下去关起来!” 韩念安再次想到了之前的柴房,浑身一颤,急忙说道。 “别,别关我,我真的没有泄露消息,我……” “少废话,之后再同你算账!”秦氏狠狠的瞪了一眼韩念安。 很快,就有人上前将韩念安给带了下去。 韩念安被带走的时候,江岁宁扭头回望,正好对上她那急切慌乱又满是不解的眸光。 显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最后被拖下去的人居然会是她自己。 在秦氏看不到的角度,江岁宁冲着韩念安露出一个笑容。 后者一愣,紧接着用力的挣扎起来,可是奈何不了下人,很快就被拖走了。 江岁宁收回视线,望向秦氏。 后者也眸光不明的看着她。 江岁宁微低下头,“大娘子恕罪,虽然我无心想要害侯府什么,可也的确没有想到,韩姨娘不仅不听劝,反而买下那么多的冰。” “这件事情怪不得江小姐要怪,也只能怪……韩念安贪得无厌,一心想要发横财。” 江岁宁借着低头的角度,轻轻挑眉,想要发横财的可不止韩念安吧,听这话音,倒是通通都怪到了韩念安的头上。 “大娘子不怪罪就好,今日多有叨扰,若无什么其他的事情,岁宁就先告辞了。” 江岁宁欲告退,秦氏却唤住了她。 “等等。”秦氏目光意味不明的落在江岁宁的身上,“本夫人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问问江小姐。” 第230章 只怕会给侯府招祸 江岁宁维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开口道:“不知大娘子想问什么?” “江小姐,听闻你开的铺子冰价十分便宜,仅仅只是初始价格的一半,本夫人想问一问,你这冰是从何而来?” “这……”江岁宁皱眉,面露为难之色,“大娘子恕罪,这法子恕岁宁不能告知。” 秦氏打量着江岁宁,想了想,又道:“关系到做生意的机密,的确是本夫人有些无礼了,那换个问题,江小姐手中的法子,可愿意出售?” 江岁宁抬起头,“大娘子这话的意思是?” “本夫人想要和江小姐做个交易,买下你手里面的法子。”秦氏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岁宁。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囤的那些冰是卖不出去了,这一次侯府一定会损失惨重,必须要想办法弥补上这亏空。 而江岁宁手里面这个能弄来冰的法子,不管是什么,只要源源不断的有成本极低的冰,那就相当于是源源不断的钱财,这才是弥补亏空的最好办法,也是今日自己邀请江岁宁前来的另一个原因。 迎着秦氏的目光,江岁宁明白对方心中所想,不慌不忙的开口:“岁宁有些好奇,斗胆想问问,若是我答应的话,不知大娘子打算出多少银子?” “江小姐放心,本夫人只是想要分一杯羹,并非买断,江小姐日后也依旧可以靠着卖冰赚钱,所以这银钱方面吗……至多五千两。” 江岁宁着实忍不住笑了。 五千两? 这和空手套白狼可没什么区别了。 虽然她知晓秦氏现在不可能拿出太多的银子,但这报价还是有些超出了江岁宁的预料。 “大娘子应该知晓,这个价格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秦氏心中有数,但面上却冷了脸色。 “江小姐还是先仔细想想,这次的事情虽然难以证明,是你故意设计,但是你也没有办法完全摆脱嫌疑。韩念安她是个蠢的,在你的激将法之下,大量购冰也不是不可能。而这设计侯府的罪名……” 秦氏幽幽看着江岁宁,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想来江小姐应该也是不愿意担上的!” 她知道用这件事情来威胁江岁宁有些过分了,不过如今侯府账上空空如也,还卖了几家铺子出去,若是短时间内不能有大笔银钱进账的话,只怕接下来就连周转都会出问题。 好在江岁宁只是一个区区的商户之女,就算摆出侯府的身份来压人,也不怕对方真的掀出什么浪来。 见江岁宁只是看着自己不开口,秦氏又道。 “江小姐,你虽是女子,但想来应该也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次的事情不管真相如何,侯府的确为你所累,若想要你自己,乃至整个江家平安无事的话,总要拿出一些诚意来。” 江岁宁点了点头,面上没有浮现出任何因为威胁而不悦的神色。 “岁宁明白大娘子的意思,来之前我并不知晓侯府竟然买了那么多的冰,想来这次是损失惨重。大娘子能够在这里同我好言相商,已然是不易了。” 听到江岁宁这话,秦氏心头多了几分满意。 果然是个识时务的,自己没有看错江岁宁。 “江小姐,既然如此,那你刚刚所说的法子……” “我虽理解大娘子,但实在是抱歉,这法子我不能交与大娘子。”江岁宁打断了秦氏的话。 后者眸光重重一沉,眯眼开口。 “江小姐,本夫人刚刚才夸过你识时务。” 若非如今府中的情况实在麻烦,自己也不会放下脸面做这种巧取豪夺的事情,但是既然自己开口了,那这法子一定要拿到! “大娘子,并非我有意想要同您为难,这件事情若是您昨日开口的话,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但是今日,要是将这法子交给您的话,只怕还要给长宁侯府招祸。” 秦氏眉头一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xfanjia 江岁宁直视着秦氏的眼睛,不慌不忙的开口:“这法子获利颇丰,岁宁不敢自专。所以昨日里面已经拜托翰林院的沈大人代为禀报,表示愿意将此方法交予朝廷,想来现在,当今圣上已经知晓了。” 秦氏一愣,“你说的当真?” “岁宁不敢撒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自己能够不声不响的弄出这么多的冰,不知有多少人眼馋。 而江家是商户,真论起来,在这皇城之中无权无势,是不可能守得住这法子的。 所以昨日见到韩念安之后,她便知晓,秦氏定然会要见她,而且十有八九会找自己索要弄出冰的法子。 秦氏狐疑的看着江岁宁,对方的神色实在不像是说谎话。 可这么一个法子,简直就是聚宝盆,江岁宁真的甘心这么交出去吗? 还是说,江岁宁只是不愿意将法子交予自己,所以才临时故意编造出这么个理由,想要用皇上吓唬住自己,想着大不了今日离开之后,再将法子交上去。 毕竟卖朝廷一个人情,的确要比自己给的区区五千两划算太多。 秦氏目光狐疑,“江小姐,你应当知道,顶着朝廷甚至是当今圣上的名义胡编乱造,一旦被查出的话,是个什么罪名。” “岁宁自然清楚。”江岁宁无奈的看着秦氏,“天家威严不可侵,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不能把法子交给大娘子,否则若是让圣上知晓长宁侯府竟然截胡的话,只怕是会给侯府招祸。” 秦氏两道眉头几乎快要拧到一处,若江岁宁说的是真的,那这法子侯府的确不能要,但若她说的是假的…… 秦氏不甘心,还想要继续试探一下。 而就在这时,府门外有小厮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夫人,翰林院沈大人来了。” “沈宴西?” “回夫人,正是。” “我们长宁侯府和他素无往来,他来做什么?”秦氏一边开口,一边看向江岁宁。 难不成是来帮江岁宁圆谎的? 小厮连忙开口:“回禀夫人,沈大人说他是奉皇命,来寻江小姐!” 第231章 召她入宫面圣 很快,沈宴西被人请了进来。 秦氏没什么客套寒暄的心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沈大人,刚刚小厮禀报的含糊不清,他说……你是奉皇命来寻江小姐的?” “是。”沈宴西点头,看了一眼江岁宁,“皇上已经得知了冰铺的事情,听说江小姐自愿献出法子,很是赞许,所以想要召见江小姐。刚刚本官去了江府,听说江小姐来了长宁侯府,所以贸然登门,还请秦大娘子勿怪。” 见沈宴西说的认真,再加上对方毕竟是朝廷命官,自不可能假传圣旨,秦氏顿时也没办法再怀疑江岁宁刚才的话。 “沈大人,那不知是要江小姐什么时候觐见?” “自然是现在。” 沈宴西的回答让秦氏心头咯噔一声,立时看向江岁宁。 自己才刚刚故意威胁江岁宁,想要用五千两买下法子,若是立刻入宫觐见的话,江岁宁会不会去皇上面前告一状? 再加上她可是知道了鸿儿放利钱的事情,万一要是在皇上面前提起,那这袭爵一事可就更难了。 秦氏神色复杂,想要和江岁宁缓和一下关系,但奈何沈宴西就站在一旁,也不好开口。 “大娘子放心,岁宁不会胡言乱语。”江岁宁了然的说道。 秦氏这神色,无非担心她去皇上面前告状,但侯府毕竟是侯府,这种招恨又没多少好处的事情,她自是不会做的。 听到江岁宁这话,秦氏心头才稍稍松了口气,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江小姐,那若是皇上问起,你从何处入宫的话……” “今日承蒙大娘子相邀,入府做客品茗,聊得很是畅快,岁宁谢过大娘子。”江岁宁福了福身子。 秦氏看着她的模样不似敷衍,心中悬着的石头放下了大半,江岁宁果然是个聪慧的。 而且现在看来,她刚才说的的确是实话,侯府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截胡。 思及此处,秦氏看向江岁宁的目光温和了不少,“江小姐客气了,既然皇上要见你,你赶紧跟着沈大人面圣去吧。” “是,岁宁告辞。”江岁宁应声。 很快,她和沈宴西一同出了侯府。 坐上马车,江岁宁才对沈宴西问道:“皇上当真要见我?” 沈宴西笑着点头,“自然,否则岂不是假传圣旨。” 江岁宁轻皱了皱眉。 皇上要见她这件事情,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拜托沈宴西代为上奏,表示愿意献出法子,也只是想要能够讨得三言两语的嘉奖圣旨。 至于沈宴西会出现在侯府,也是自己提前拜托他的,秦氏多疑,就算自己说了,她也未必会尽信。若是自己迟迟未离开侯府,沈宴西的出现,正好能够佐证。xfanjia 只是,这直接入宫面圣的旨意,着实有些超出了她的预计。 身为帝王,整日里面要处理朝政和国家大事,单单只是冰的事情,只怕不足以让对方见自己。 江岁宁不由得看向沈宴西,对上他含笑的眸子问道:“是你促成的?” “是,但我也不过是提了一下宁墨斋纳凉,和之前百姓交口称赞的事,皇上还记得之前的事情,于是便想要传召你觐见。” 江岁宁沉默了片刻,点头道:“多谢。” “你莫要怪我就好,毕竟这入宫面圣可是有压力的。”沈宴西笑道。 不过他觉得,眼前人应该不会害怕,而且若是能够入宫面圣,亲自得几句嘉奖的话,消息传出后,那可比圣旨有用的多。 “不会,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江岁宁笑着开口。 沈宴西也含笑看着她,“虽然知你做了决定,那应当是想好了,但我还是想问一句,真的就甘愿将法子献上去吗?” “目前这法子我还守不住,就算今日糊弄住了秦氏,日后也还会有别人,与其留在手中,任别人虎视眈眈,倒不如主动送上去。” 江岁宁靠在马车壁上,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更何况,朝廷现在之所以没有律法禁止私人售冰,无非是因为无论是冬日里面凿冰,还是一直存储到夏日,都要耗费不少的人力物力,私人去做并不划算。可一旦私人有了价格极低廉的冰出售,大幅度抢占了冰局的生意,朝廷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早晚会颁布律法加以限制。” 虽说冰并非如同盐铁这一类必须要受朝廷控制,可利益当前,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原本被朝廷所赚的银子进了私人商户的口袋。 所以就算能够守住这法子,也不可能真的靠它长久的牟利。 沈宴西看着江岁宁,目光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 “你说的没错,这一点估摸着就连秦大娘子都未曾看出来。” “秦大娘子未必看不出,只是因为她手里面大量囤冰,侯府账上亏空严重,一时乱了心神,忽略了这些罢了。” 等她冷静下来之后,自然会明白,就算自己真的把法子卖给了她,她也不可能真的靠着这法子赚的盆满钵满。 若是正当权的朝臣或者皇亲或许还有一些可能,但无人在朝堂的侯府,是绝对握不住这烫手的金疙瘩的。 当然了,目前的自己更加不能。 马车停在了皇宫门口,江岁宁和沈宴西一同走了下去。 宫墙巍峨,殿宇重重。 仿佛虎踞龙盘,透着震慑人心的森严与尊严。 江岁宁安静的走在宫道之上,步伐不快不慢,目光只是在偶尔转弯时,才会扫一眼两旁,其余时间没有任何的好奇与张望,一举一动透着得体从容。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入宫,上一世曾代替秦氏入宫赴宴,所以江岁宁对于皇宫也没什么好奇的。 沈宴西走在她身侧,注意到江岁宁的神色,心中透出一丝疑惑。 “你瞧着像并非第一次入宫。” 江岁宁侧目看了他一眼,“恰恰因为是第一次入宫,所以才不敢有任何失礼之处。” 沈宴西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只是压低了声音,同江岁宁说着待会儿面圣需要注意的地方。 走了约莫一炷半香的时间,江岁宁和沈宴西到了御书房外。 上好的白玉铺就了御书房前的台阶,黑棕色的柱子上金龙盘旋,琉璃黄瓦,雕镂飞檐,弥散着独属于皇家的磅礴气势。 太监通禀过后,江岁宁跟着沈宴西一起走了进去。 低头,跪拜,行礼。 江岁宁虽然不算太紧张,可心中还是提了一口气。 “民女江岁宁见过皇上。” 第233章 受圣旨嘉奖 “至于这第三个原因……” 江岁宁对着萧帝又磕了个头。 “请皇上恕罪,这第三个原因出自民女私心,这皇城之中多的是达官显贵,民女经营商铺虽然还算小心,但也担心会不会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能够为朝廷做些事情,哪怕只是微末小事,民女心中也能更加安心一些。” “哈哈哈哈,你倒是坦诚。”萧帝笑出了声。 “皇上面前,民女不敢不坦诚,但还请皇上恕罪,原谅民女的私心。”江岁宁低头开口,但低垂的眸子里面,是一片平静,没有丝毫的紧张之色。 与其说的一派大义凌然,倒不如表现出一些无伤大雅的私心。 毕竟半点私心都不表露出来的话,有时候反而让人觉得虚假,令人疑心所图更多。 “你无错,何来恕罪一说。”萧帝目光温和。 花那么多心血和时间钻研出来的,若是真的毫无半点图谋,反而不正常。 而虽然有些图谋,但看得出来,更多的还是为百姓和朝廷考虑,甚是不错。 萧帝看向一旁站着的太监总管,“传朕旨意,江岁宁心系百姓,愿意献出制冰良方,朕心甚慰,着赏银千两,以示嘉奖,另,江家教女有方,赐御酒两坛。” “多谢皇上。”江岁宁再次叩拜谢恩。 这赏银千两虽然不多,但是御酒两坛却大有说法。 御酒作为赏赐,大多是给王亲贵族以及朝廷官员,可如今却赏给商户,这消息传开之后,必然能够引起大量的议论和关注。 赏赐的旨意已下,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萧帝挥手示意江岁宁退下。 “民女告退。” “皇上,微臣告退。”沈宴西跟在江岁宁身后,同样拱手退下。 萧帝瞧着沈宴西离开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对着一旁的太监总管开口。 “你觉不觉得,沈爱卿对这位江小姐倒是有些不同。” 太监总管听到这话,想了想开口道:“回皇上,奴才听说之前这位江小姐遇险,是沈大人救了她,想来应该是这个缘故,所以二人有些来往吧。” 沈大人新科状元,如今又正得盛宠,前途不可限量,而且还出生官门,虽还未娶妻,但总归不可能去娶一个商户之女。 萧帝收回目光,倒也没有再继续这话题,“罢了,你着人抓紧时间去传旨。” “是,奴才遵命。” 另一边,江岁宁走在宫道上,轻声对沈宴西道谢,“今天多谢了。” “不用。”沈宴西看着江岁宁,嘴边透着淡淡的笑意,可说完之后却又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江岁宁疑惑,“难道是我刚刚做的有什么不妥之处?” 沈宴西笑着摇头,“没有,你应对得体,若换作是我的话,也未必能够应对的比你更加适宜。” “那你刚刚为何叹气?” 沈宴西沉默了片刻,想要去江家提亲的人本来就多,如今这嘉奖的圣旨一下,只怕更多人要踏破门槛了。 对上江岁宁的视线,沈宴西咽下这话语,轻笑摇头,“没什么。” 说着,不等江岁宁追问,他转移了话题。 “这法子交出去,你的铺子只怕很快就要关门了。” 见沈宴西岔开话题,江岁宁倒也没有揪着不放,“无妨,这也在一开始的意料之中。” 沈宴西好奇的看着江岁宁,“虽说你之前说的每一个理由都成立,而且用这个法子换来皇上的嘉奖,也不算是亏本,但我总觉得,在这件事情里面你还做了些其他的。” 江岁宁停下脚步,好奇的看向沈宴西,“为何这么说?” 难道沈宴西已经知道了什么? 察觉了江岁宁的疑惑,沈宴西解释道:“放心,我并未让人监视你什么,只是……直觉罢了。” 若是自己的话,在制冰方法交出去之前,大概还会想一想其他的赚钱门路。 皇上的嘉奖固然好,可只要时间足够,未必不能在这基础上再获得些其他好处。 江岁宁注视着沈宴西,没有多说什么,片刻后收回目光。 “你今日去江家寻我而不得,想来我爹娘他们已经得到了入宫的消息,可能正着急,我想抓紧时间回去。” “好。”沈宴西应了一声。 二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穿过宫道,出了皇宫,坐上马车离开。 入宫的时候,江岁宁坐的是沈宴西的马车,之前去侯府时的马车已经打发着回了江家,所以沈宴西一路将江岁宁送到了江家府外。 江岁宁对着沈宴西问道:“要入府喝杯茶吗?” “我待会儿还要回翰林院,过两日不当值了再过来向你讨杯茶。”说完,沈宴西又补充了一句,“正好拜师的考较结果快出来了,应当就在这两日,有了消息后我再一并带过来。” “好,多谢。”江岁宁点头,掀开车帘准备下马车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下来。 “是还有什么事情吗?”沈宴西看着她。 江岁宁勾唇,“其实,你刚才在皇宫之中问我的话,的确猜对了。离皇城最近的几座硝石矿我都已经买了下来,皇城中之后若是想要采购硝石的话,应该都会从我的矿上购买。” “呵。”沈宴西挑眉发笑,“原来如此。” 硝石矿素来不算是什么紧俏的,所需的量也不大,因此矿主出手的话,价格不会很高,不过,马上情况就不一样了。 若是制冰的话,那每年都会需要大量的硝石,这中间自然是有利可赚的。 沈宴西的马车已经离开了,江岁宁收回视线,转身回府,迎面正好遇上了满脸欢喜走出来的江知同和秦氏。 原来,皇家宣旨的太监是骑马而来,刚才已经抵达了江家,宣读了旨意。 江家上下都没有想到,竟然有朝一日还能受到皇上的嘉奖,尤其是江知同和郑氏,那叫一个喜不自胜。 要知道这嘉奖可不仅仅是荣耀,某种程度上还是日后江家做生意时的底气。m.xfanjia “岁宁,你当真是我们江家的大福星,真没想到我们一个区区商户,竟然还能喝上御酒。”郑氏激动不已,拉着江岁宁好一通询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清楚楚。 江知同听完江岁宁的所有考量之后,更是发自心底的佩服和高兴。 而江岁宁为百姓考虑贡献制冰良方,受到皇上嘉奖,连带着江家也被赏赐御酒的消息很快就在整个皇城之中传遍了。 百姓们交口称赞,商户们更是羡慕不已。 毕竟莫说皇城,就算是放眼整个北阳国,能被皇上下旨夸奖的商户,估摸着江岁宁和江家也是头一份。 只不过这消息传到长宁侯府的时候,引起的却是一阵愁云惨雾。 第234章 想要周亦鸿娶江岁宁 “母亲,现在可如何是好,咱们这冰算是彻底砸手里面了。” 后园之中,被秦氏唤过来的周亦鸿满面愁容。 早知如此的话,就不应该听韩念安的,这样至少账上还能剩些银子! 而韩念安也被秦氏让人给带了过来,她紧张不安的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前段时间的张狂和得意宛如黄粱一梦,此刻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感受到秦氏的目光冷冷的投射在她身上,韩念安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我,我也没想到江岁宁她竟然会半路冲出来捣乱,如果不是她的话,今年的冰肯定能赚钱的,这一切都怪江岁宁那个贱人!” “你给我住口!江岁宁昨日里才刚刚受了皇上的嘉奖,如今在皇城之中名声甚好,也是你能够辱骂的?这要是传扬了出去,只怕还会让人觉得,我们长宁侯府是要和皇上唱反调!” 这么大的一个帽子扣下来,韩念安一时哑口,可心里面越发的不甘。 受皇上嘉奖,江岁宁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商户女,她凭什么! 周亦鸿皱起眉头,“母亲,就算那个江岁宁真的受了皇上嘉奖,但咱们侯府现在的情况也的确和她脱不了关系。若不是她的话,冰价不至于一跌再跌。” 之前王朗那个王八蛋骗走了他手边所有的银子,如今母亲又断了他的月钱,他连去青楼之中喝酒打赏的钱都没了。若是继续这般下去的话,这日子着实是没法过了。 秦氏看了一眼自家儿子,“这一点抛开不谈,你还应该好好感谢人家江岁宁。” “母亲这话是何意?”周亦鸿疑惑。 秦氏冷哼了一声,目光再一次落在韩念安的身上,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这个贱婢将利钱的事情告知了江岁宁,若不是江岁宁有分寸,识时务,但凡面圣的时候告上一状,质问和降罪的圣旨只怕现在已经到侯府了。” 周亦鸿脸色一变,一把拽起了跪在地上的韩念安,“贱人,你是嫌害我害的还不够多吗!” “我没有!”韩念安慌忙解释,“我真的没有告诉江岁宁,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知晓的,但是我真的……” “好了,这样的废话就不必再说,想来就算是你说漏了嘴也不会承认。”秦氏打断了韩念安的话,幽幽开口,“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赶紧补上账上的亏空。继续这般下去,若是让外人知道咱们长宁侯府已经成了一个空壳,麻烦可就大了。” 秦氏的话让周亦鸿心头一个激灵。 这段时间他捉襟见肘,之前经常约着喝酒听曲的人中,已经开始有人问他为何近来总是不应邀。 绝对不能让那些人知道长宁侯府没钱了,否则背地里面还不知要如何嘲笑。 “母亲,不如再卖几家铺子,好歹先弄些现银在手里面。” “不可!”秦氏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之前卖的那几家铺子,多是生意不好的,若是旁人问起,还能以盈利不足,懒得经营为理由搪塞过去。可如今手里面的铺子皆是在赚钱的,这个时候若是卖了,先不说不划算,而且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旁人,咱们侯府的银钱上出了问题。” “可除了卖铺子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短期内补上这亏空呢?” 周亦鸿说完后,看着依旧被自己紧拽着的韩念安,心情更加烦躁了。 “口口声声说着能够预知,现在看来果然是满口谎话,若不是你的话,侯府又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韩念安死死的咬着唇,在这件事情上她不敢再辩解什么,毕竟,她的确撒了谎,编造出了预知这件事情。 她之前本以为这一次定然是板上钉钉,可又怎么会想到,江岁宁竟然弄出了什么制冰的新法子! 简直就是老天爷都在捉弄她! 秦氏冷眼瞧着,对着周亦鸿说道:“你现在看明白了,你到底给我们侯府招惹了一个怎样的扫把星了吧。” 自从鸿儿和韩念安扯上关系,麻烦接踵而至。先是名声,后是婚事,如今又是府中的钱财,韩念安简直就是专门来给他们侯府招祸的。 周亦鸿看着韩念安,心中越想越气,一把将人摔在地上,“母亲,儿子这就去写休书!” “不要!”韩念安慌了,顾不得摔疼的胳膊,连忙拽住了周亦鸿的衣摆,“夫君,就算你什么都不顾,但至少也要看一看我们这段时间的情意吧。” “住口,你将我害成这个样子,还有脸说什么情义。” 周亦鸿冷着脸想要扯出衣摆,见韩念安拽的死死的,一咬牙,直接一脚踢了上去。 韩念安被这一脚正好踢在心窝上,痛的她眉头紧皱,整个人一颤,终于松开了周亦鸿。 而就在周亦鸿继续转身,准备去写休书的时候,秦氏叫住了他,语气微沉。 “休书的事情不急,现在要紧的是想办法补上亏空。” 看着自家母亲这神色,周亦鸿一愣,连忙问道:“母亲,难不成您有办法了?” “算是吧。”秦氏点了点头,但却没有立即开口,只是认真的看着周亦鸿,又思量了一会儿才说道,“鸿儿,母亲问你,你可愿意娶了江岁宁?” 原本摔在地上,满心慌乱的韩念安骤然一愣,紧接着火速抬头看向秦氏。 “你说什么?” 秦氏竟然想要让周亦鸿娶江岁宁,不,不可能,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秦氏不悦的瞪了一眼韩念安,因着对方这带着质问的语气,心头很是不快,但此刻她也懒得理睬对方,继续对着周亦鸿开口。 “鸿儿,若是你娶了江岁宁的话,她手中的商铺和银钱跟着一起到了侯府,自然可以补齐这账上的亏空。” 不等周亦鸿回答,韩念安立即反对。 “不行,这绝对不行!江岁宁不过是一个商户之女,身份低微,她凭什么能进侯府!” 而且,秦氏用的居然还是娶这个字,那岂不是意味着要让江岁宁当正室压过自己一头?xfanjia 她努力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成为长宁侯府的当家主母,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第235章 韩念安再生毒计 秦氏彻底被韩念安激怒了,“侯府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了。” 看了一眼旁边的嬷嬷,后者立刻上前打了韩念安两巴掌。 韩念安两颊迅速肿了起来,可她顾不得疼,又忙开口。 “可江岁宁只是一个商户之女,若是夫君娶她当正妻的话,那岂不是辱没了夫君,辱没了整个侯府!” 周亦鸿听到这话,面上露出一丝犹豫,“母亲,她说的倒也没错,若是让江岁宁进府能够补上亏空的话,儿子没有任何意见。只不过纳了她也就是了,这正妻的位置怎能让一个整日抛头露面的商户女来坐。” 虽说之前在楚王府见到江岁宁的时候,他觉得对方长的不错,心中倒也有些好感。但后来瞧着就不是个识时务的,再加上整日抛头露面,处处出风头,这实在不是自己心仪的妻子人选。 “江岁宁不同于其他的商户女,她虽出身不高,但着实是个有本事的,如今又得了皇上的嘉奖,定然是不肯给人做妾的。” 这是今日江岁宁离开之后,她心中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江岁宁生意做的那般好,手中自然不会缺银子,短时间内想要弄来大量的银子补上亏空,最好的办法就是嫁妆了。安慕小说网 而且最近,因着打探江岁宁和韩念安之间的关系,她越发清楚地知晓了江岁宁这几年在皇城之中经营商铺的情况,一步一步走的又准又稳。 如此成算,若是用在经营侯府上,也绝不会差。着实是自己心中最满意的儿媳人选,虽说出身差了些,但倒也并非完全不能将就。 尤其近来给鸿儿议亲不顺,因着韩念安的缘故,那些贵女们也纷纷断了相看,不肯嫁到侯府来。这种情况下,娶了江岁宁,也未尝不可。 韩念安见秦氏态度十分认真,着急的看向周亦鸿,希望后者能够继续拒绝。 然而周亦鸿虽然心头不太乐意,可对上自家母亲那坚持的神色,很快又退让了。 “若是母亲觉得合适,那……儿子也没什么意见。” 反正每每和母亲意见相左,最后也都是听从母亲的意思。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看着周亦鸿那明明不乐意却不反抗的窝囊模样,韩念安心头气急,“夫君,你怎么可以娶一个商户女呢,你明明就不喜欢,大可以同母亲直说!” “住口!”秦氏再度恼火的看向韩念安,这次没有让嬷嬷动手,她直接一脚踢了过去,“你这个贱婢还有脸说,若不是你的话,鸿儿现在已经迎娶了高门贵女,我们侯府也不会因为这个亏空而烦恼。你没办法收拾烂摊子,还在这里挑唆鸿儿,当真是觉得我不敢要了你的性命吗!” 韩念安痛的皱眉,牙齿都已经开始打颤,心头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害怕多一些,还是愤怒和不甘多一些。 但她非常清楚,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氏和周亦鸿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就算想要用江岁宁的钱弥补亏空,那也没有必要让夫君娶她,纳她为妾也……” “你刚才难道没有听见我的话?”秦氏眼里透出寒光,“江岁宁不是你,她如今是绝对不会愿意与人为妾的。” 韩念安急忙开口:“她愿不愿意没什么要紧的,我有办法,我有办法能够让江岁宁当妾!” 就算秦氏打定了主意让江岁宁进府,那她也绝对不能让对方爬上主母的位置,否则自己真的就彻底无路可走了。 秦氏微微眯起眼睛,狐疑的看着韩念安,“你有办法?” “是,我有办法!”韩念安用力点头,“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我有错,我也想要让侯府补齐亏空,可江岁宁的身份实在是太低了,若是让夫君娶她当正妻的话,一定会被人嘲笑的。我有办法能够让江岁宁当妾,这样一来亏空补起来了,主母的位置还能留着,以后夫君还能娶个高门贵女,给他当助力。” 韩念安的话让周亦鸿眼前一亮。 虽说他已经不再信任韩念安,不过对方倒是给他提了个醒,若能有办法让江岁宁心甘情愿给自己当妾的话,那自然就不用娶她做正妻了。 “母亲,儿子也觉得不如先试一试,若只是纳了江岁宁,也不至于被人嘲笑。” 秦氏心头思量,“你已经纳了这个贱婢为妾,若是再纳江岁宁的话,还未成亲就先收了两房妾室,日后也未必能有什么高门贵女愿意嫁你。” “但总归是有希望的,说不定日后夫君进入朝堂,飞黄腾达,到时候多的是人想要高攀,总比彻底断了这可能要好!” 韩念安飞快的开口,她倒是已经冷静了下来。 如果她真的只能当长宁侯府的妾室,那她宁可周亦鸿另外娶一个高门贵女当正妻,也绝不会不能容忍江岁宁重新当上侯府主母,否则,她重活一世这么久的努力,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听到韩念安这话,秦氏心头有些许的动摇,其实她心中也还是有些介意江岁宁的身份。 “那便先试探试探,若真能有办法让江岁宁入府为妾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闻言,韩念安才松了口气,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似的,身形一软,半瘫倒在地上,刚刚被踢的地方越发的开始疼起来。 不过这点子疼痛对于现在的韩念安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她用力的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地掐入掌心,一个狠毒的念头浮现了出来…… “阿嚏!” 江家,江岁宁忽然打了个喷嚏。 喜儿见状,担心是着了风寒,连忙倒了杯热茶,递给了江岁宁。 “小姐,要不要添件衣裳?” “现在可是夏天,我不冷。”江岁宁笑着开口,轻揉了揉鼻子,玩味开口,“估摸着也许是有人正在心里面骂我呢。” “还是要注意一些。”喜儿不放心的说道。 江岁宁笑着点头应下,问道:“对了,慕时的考较结果出来了吗?” “回小姐,奴婢不知,要不奴婢去问问?” 话音刚落,江慕时唤阿姐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过来。 江岁宁走到房间门口,看到和江慕时一同走进院子的,还有一身常服的沈宴西。 第236章 你难道不想攀长宁侯府的高枝? “阿姐,我通过了。”江慕时兴高采烈的开口。 虽说他之前并没有特别想要拜师什么大儒,但这段时间学下来,也算是花了不少的功夫和心血。现在顺利通过考核,自然也是欢喜的。 “好。”江岁宁笑着开口,“母亲那边说过了吗?” “你放心吧,我刚刚已经跟母亲说了,她也高兴的很,就等着父亲回来,然后告诉他了。” 江岁宁点头,目光移向沈宴西,“这段时间多谢了。” 那些大儒们的考较不容易,这段时间沈宴西着实也费了不少心思,之前她曾听见沈宴西指点慕时文章,很是认真仔细。 “不必客气。”沈宴西眸光含笑。 江慕时这段时间下来,心底对于沈宴西的钦佩倒是越发的多了不少,“阿姐,我打算请沈大人去酒楼用膳,你要一起吗?” 已经临近中午了,也该到要用午膳的时候了,只不过父亲那边要等到傍晚的时候才回来,就算是庆祝那也是晚膳了。所以他便告知了母亲,午膳请沈宴西去酒楼用。 对上沈宴西的视线,江岁宁点头应下。 得知江慕时已经禀报过郑氏后,江岁宁带上喜儿,和他们一起出来了江家。 而韩念安那边坐着马车到江家的时候,正好远远地看到江岁她们上马车离开,于是没有停留,吩咐车夫直接驾马车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了酒楼外面,眼见着江岁宁他们进了酒楼,韩念安也走了进去。 二楼临窗位置,江岁宁落座之后,看到自楼梯走上来的韩念安的时候,并不觉得惊讶。 靠窗的位置视野不错,她刚刚已经看到了停在酒楼外面的侯府马车。 江慕时看到韩念安的时候,不自觉的皱眉,“怎么又是你!” 这个韩小姐,不对,韩姨娘,怎么阴魂不散的。 韩念安压根没有理睬江慕时,甚至一旁的沈宴西也没能引起她的主意,上楼之后,她便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岁宁。 “你还真是好运气。”韩念安咬牙切齿的开口。 江岁宁冲她一笑,“这话是何意?” 韩念安眼底划过一抹狠戾之色,面上是摆出来的满满嫉恨,“你真是厉害,整日里面想尽了办法出风头,现在就连皇上的赞赏都得到了,心里面应该很得意吧。” 这话一出,江慕时立刻皱眉准备反驳,然而韩念安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紧接着又说道。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能落在你头上,我费尽心思才能进侯府,可你身份如此低微,秦氏竟然主动要让夫君纳了你做姨娘!” 韩念安这话一出,江慕时瞬间一愣,“什么,姨娘?” “没错,姨娘,真是天上掉馅饼了!”韩念安语气里面满是嫉妒。 这嫉妒自然也有真的,不过更多的还是对江岁宁的试探,她想要知道,江岁宁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愿意去当姨娘。 而韩念安刚才话说出口的时候,沈宴西便皱起了眉头,现在看着韩念安这模样,眼底的冷色更浓。 沈宴西侧目看向江岁宁。 后者刚刚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想要利用她填平侯府账上的亏空? 呵,她之前倒是没有料到,秦氏竟然会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不过韩念安特意找过来告诉自己这件事情…… “韩姨娘这是想要警告我离侯府远一点,还是特意来提前恭贺我的?” 韩念安的反应可着实有些奇怪,毕竟正常情况查下,对方是绝对不可能想要看到自己进入侯府的,可是她刚刚的语气中,却又似乎透着几分暗暗的激将和推动。 不过,长宁侯府损失惨重,可韩念安现在却依旧能够出门,难不成秦氏交给了她什么任务…… 江岁宁打量探究的目光看的韩念安心中很是不舒服,稳了稳心神,嘲讽的开口:“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难道我不愿意你进侯府,你就能不进了吗,江岁宁,你在这儿装什么装,这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我不信你会错过。” “呸,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以为我阿姐和你一样,上赶着要给别人当小妾吗!”江慕时忍不住骂道,“什么长宁侯府的妾室,阿姐才不稀罕,你赶紧滚,再敢在这儿胡说八道,当心我对你不客气!” 他虽然不愿和女子争执,更不会和女子动手,可这个韩念安当真是个例外,每次见到她都让人讨厌的紧。 “放肆,我毕竟是长宁侯府的姨娘,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少在这儿耀武扬威,谁也不能当着我的面欺负我阿姐,别说你是长宁侯府的姨娘了,就算是长宁侯府的小姐也不行。”江慕时语气里满是维护和坚定。 韩念安瞧着江慕时这样子,心中再次冒出浓浓的不甘,上一世的时候,江慕时可从来没有这么维护过她! 咬了咬牙,韩念安没有同江慕时继续浪费时间,再次看向江岁宁,“怎么,难不成你也想说,你根本就不想攀长宁侯府的高枝吗?” “到底是高枝还是火坑,想来韩姨娘心里面应该很清楚,我虽然赚了一些银子,但并没有给人填窟窿的习惯,更不会去填你捅出来的窟窿。”江岁宁开门见山。 韩念安没有想到江岁宁竟然直接猜出了目的,怔愣过后,又连忙开口:“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嫌弃侯府!” 想起之前江岁宁打自己的那一巴掌,韩念安火速高高抬起了右手,“我现在就替夫君还有母亲好好教训你一下!” 江慕时见状,连忙伸手就要去拦,然而他还没碰到韩念安,后者的手腕就已经在半空中被截住。 沈宴西冷冽的警告声响起。 “你这一巴掌若是敢落下,休怪我不客气。” 韩念安一愣,下意识看向沈宴西,对上那视线,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你,你放肆,就算你是朝廷官员,可我是长宁侯府的女眷,你凭什么管我!” “我是无权管你,但若是我上奏圣上,参长宁侯府一个治家不严,约束女眷不力的罪名,你觉得会如何?” 第237章 韩月影跟踪韩念安 韩念安心头咯噔一声,瞬间紧张起来,但还是咬牙开口:“你少在这儿吓唬我!” “是不是吓唬,你可以试一试。”说话的是江岁宁,她眸光透着兴味,“说起来,我才刚刚受了圣旨嘉奖,而且秦大娘子还想要靠我填窟窿,这种情况下,你这一巴掌若是打下来了……我倒是也想知道,结果会如何。” 说着,江岁宁示意沈宴西松开了韩念安。 虽然手腕上没了钳制,可韩念安那巴掌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江岁宁说的没错,自己昨日里面在侯府骂了江岁宁一句,秦氏都要斥责她,要是自己真的打了江岁宁的话,还不知道要惹什么麻烦。 韩念安心中气的直咬牙,可还是恨恨的放下了胳膊。 “江岁宁,你别得意的太早,我们走着瞧!”她今天也只是想要试探一下江岁宁的态度而已。 既然她不想当姨娘,那自己还偏要把她弄进侯府里! 自己这段时间受到的所有嘲笑和苦楚,她要江岁宁也统统受一遍。 韩念安目光刻毒的转身离开。 待到对方下楼之后,江岁宁视线看向酒楼外。 韩念安上了马车,而就在马车离开,江岁宁也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她忽然发现,酒楼斜对面的小摊边上,有人在盯着韩念安的马车。 对方戴着帷帽,看不见面容,眼见着马车离开,她也迅速上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简陋马车。 上车的时候,风吹动帷帽,露出了其下面容。 虽然只是短暂一瞬,对方便立刻拉好了帷帽,但江岁宁还是认出了对方。 韩月影。 所以,韩月影这是在跟踪韩念安? 韩念安并没有察觉身后的马车,只是满心恼火的坐在马车里面,想起刚才的情形,气得直咬牙。 江岁宁还真是擅长勾三搭四,那个沈宴西不是新科状元吗,为什么要和江岁宁厮混在一处。 不过……如果他喜欢江岁宁的话,那岂不是说,江岁宁有机会成为状元夫人? 一瞬间,韩念安心头警铃大作。 难怪江岁宁看不上侯府姨娘的身份,原来竟然是早就已经勾搭上了沈宴西。 江岁宁要是成了状元夫人的话,那岂不是又可以到自己面前来炫耀了? 不行,她必须要让江岁宁进侯府! “快点,抓紧时间回去!”韩念安对着车夫一阵催促。 等到马车到了长宁侯府外,韩念安急匆匆的下了马车,直奔秦氏的院子。 不管是她还是车夫,都没有注意到,那辆在不远处停下的马车,以及马车之中的韩月影那疯狂的、势在必得的目光。 两日后。 江岁宁收到邀约。 长宁侯府举办夏日赏莲宴,邀请了不少的女眷,说是趁着夏天已近尾声,要抓紧时间好好的再欣赏欣赏莲花。 江岁宁派人询问了楚惊月,对方也收到了邀约,只不过最近她身体不太舒服,并不打算前往。 楚惊月还派人传话给江岁宁,告诉她若是不想去的话,可以打着给自己探病的名头推了。 不过,江岁宁并没有拒绝,而是按照邀约的时间,准时的出在了长宁侯府。 长宁侯府的后园不小,湖里面的确种着莲花,可如今凋谢的比开放的多,实在没什么好欣赏的。 今日应邀前来的女眷不少,看着那开败了的莲花,她们也不在意。 在她们看来,说是赏莲,其实只是一个由头罢了,实际上估摸着还是想要相看。 不过她们愿意前来,大多也并不是因为想要和侯府结亲,只是碍于邀约,不好驳了秦氏的面子罢了。 来的人里面,有几位夫人和小姐注意到了江岁宁,都上前打招呼闲谈起来。 制冰和圣旨嘉奖的事情,她们已经听说了,之前因着宁月阁,她们中本就有几个人和江岁宁还算熟识,对她的印象本就不错,现在再加上那道圣旨,和江岁宁之间越发的亲近起来。 秦氏和韩念安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和几人相谈甚欢的江岁宁。 眼见着江岁宁站在那些夫人小姐一处,无论是举止还是气度都毫不逊色,秦氏心里面不由再次感叹了一下江岁宁的出身。 但凡江岁宁的出身在高一些,哪怕只是小官的女儿,自己也一定会让江岁宁当正室,绝不会同意韩念安今日的计划。m.xfanjia 秦氏身后,韩念安盯着江岁宁,极力的忍耐着不甘,好维持着面上那还算如常的神色。 快了,只要今日过后,江岁宁就只能和她一样,在这侯府里面当个去妾室,自己受到的冷遇和白眼,马上也在等着她! 余光瞥见秦氏和韩念安,江岁宁笑着侧目,引周围几人的视线一道看过去。 “见过秦大娘子。”江岁宁福了福身子。 周围身份低于秦氏的,也都同样行礼,至于身份差不多的,则是笑着打了声招呼。 “不必如此多礼,今天请大家来,是来赏莲和饮宴的,都不必拘束。”秦氏说着惯常的场面话,随后便走到了几个夫人身旁,和她们寒暄起来。 江岁宁也如常的继续和人说话,只是她明显感受到,有一道视线时不时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不肖去看,也知道是谁。 寒暄闲谈了一阵,温度渐升,虽然是湖边,但也已经开始逐渐热了起来。 众人陆陆续续的转移到了厅堂或者放置了冰和茶水的亭子里面。 江岁宁也准备去厅堂,韩念安抓住机会,走到江岁宁身旁,恶狠狠的低声开口:“既然你不想要进侯府当姨娘,今天为什么还要过来,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江岁宁含笑看着她,“侯府相邀,我自然不好驳了面子。而且,你今日难道不想我过来吗?” 这询问让韩念安有一瞬间的心虚,但是很快她便稳住了神色,“我凭什么想要你过来,你以为你是谁!” 江岁宁挑眉,“看来是我误会了,我瞧你刚才的神色,还以为你很想见我呢。” 这轻松随意的态度,看的韩念安脸色越发阴沉,“江岁宁,你为何事事都要和我过不去!” “这话似乎应该我问你。”江岁宁目光微深,唇边泛起轻笑,“韩念安,其实有句话,我之前便想要同你说了。” 对着韩念安疑惑的目光,江岁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自你重生以来,不停的和我较量,一直以我为目标的活着,有意思吗?” 第238章 奴婢见到江小姐去了厢房 韩念安猛然一愣。 她一直在以江岁宁为目标活着? 不可能! “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想要过上好日子而已。” “那你过上了吗?”江岁宁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韩念安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一时语塞。 江岁宁看着她,“若是你从一开始就放弃和我较量,放弃一定要去走我上一世的路的念头,大概能够过的比现在要好一些。” 韩念安紧皱眉头,说实话,她不是没有动摇过,可是…… “江岁宁,现在说这些早就已经晚了。” 更何况,她不来侯府做妾,难不成去嫁给公孙家那个傻子吗? “是啊,的确已经晚了,否则……”江岁宁勾唇一笑,“我也不会同你说这些。” 韩念安怔愣。 见她没有反应过来,江岁宁玩味的补充了一句,“若是早早的提醒了你,我又怎能有这么多的乐子和笑话可看。” 她和韩念安之间,可不是什么互相提醒,互帮互助的关系。 韩念安明白了过来,“贱人!你……” 然而不等她继续骂下去,江岁宁便已经离开了。 只留下韩念安在原地,气的整张脸青白一片。 另一边,江岁宁朝着设宴的厅中走过去的时候,中途正好遇到几个女眷和她一起。 几人还未到厅中,就有一个丫鬟匆匆到了江岁宁面前。 “请问可是江小姐?” 见到江岁宁点头,她连忙说道:“江小姐,有一个叫喜儿的丫鬟,说是您的贴身婢女,她请奴婢传信,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您。” 江岁宁疑惑,“喜儿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那丫鬟摇头,“没有。” “江小姐,不如把她叫过去问问?”旁边女眷开口。 江岁宁想了想,“不了,还是我过去看看吧,也省得惊扰了大家的雅兴。” “江小姐,奴婢给您带路。”丫鬟恭敬的说道。 江岁宁跟着那丫鬟离开了。 喜儿和其他的婢女们都在外园专门的地方等着,江岁宁对于侯府十分熟悉,没走一会儿便察觉出了这并不是通向外园的路。 她停下脚步,狐疑的看向那丫鬟,“这不是往外园的路,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那丫鬟也停了下来,一边转身一边开口:“江小姐,是这样的……” 在彻底转过身的时候,手里面的迷香直冲着江岁宁撒了过去。 江岁宁一惊,连忙后退想要避开,但已经来不及了,身形一晃晕了过去。m.xfanjia …… 厅堂之中,韩念安走进来的时候,暗暗对秦氏点了点头。 江岁宁已经被人带进了房间之中,房间里面还放了迷情香,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只要算准时间,带人过去撞破江岁宁衣衫不整的纠缠周亦鸿,那她必然名声扫地,到时候就只能乖乖的入府为妾。 之前因为江岁宁,自己只能是当众说出了和周亦鸿早就有夫妻之实的事情,受尽了嘲笑,如今江岁宁被人当众撞破,受到的白眼比起自己之前一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儿,韩念安兴奋的一颗心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只想着时间能过的快些,再快些。 终于,午膳时间到了。 等到众人落座后,有人注意到江岁宁不在。 “江小姐人呢?” 听到这个问题,韩念安一个激灵,连忙准备开口,可秦氏却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秦氏先是在众人间看了看,随即疑惑说道:“奇怪,江小姐并没有同本夫人告辞,总不会是不声不响的走了吧。” 刚刚和江岁宁一起过来,听到了禀报的几个女眷正准备开口,就看到之前的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四周张望。 “东张西望的成何体统!”秦氏立刻训斥道。 “夫人恕罪,奴婢是在找江小姐,江小姐刚刚说帕子不见了,让奴婢帮忙找找,可是奴婢找到返回之后,却没见到江小姐。”丫鬟捧着手里面的帕子说道。 “这倒是怪了,江小姐也不在这儿,难不成是迷路了?”秦氏皱眉。 “母亲,不如去找一找?”韩念安适时开口,“这府中有几处湖,可别出了什么意外。” 这话一出,秦氏脸色严肃起来,起身就要去找人,一些女眷们见状也都跟了上去,想着帮忙一起找找,想着可别真的是失足落水,出了什么事情了。 很快,一群人离开了厅中,秦氏又吩咐了下人一同寻找,可找了好一会儿,却依旧没有见到江岁宁的身影。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有个婢女过来了,说是见到江岁宁往西边的一处厢房去了。 这话一出,不少人心中都觉得奇怪。 入府做客是在园中和厅堂,好好的怎么会往厢房去。 在婢女的引路下,众人到了她所说的厢房。 一进院子,有耳朵灵敏的听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声音。 看着紧闭的房门,稍微走近一些后,那声音更加清晰了,分明是男女欢好时的喘息声。 霎时间,大家脸色都变的古怪起来。 这青天白日的,竟然有人在这厢房之中做这种事情! 不对,刚刚婢女可是说,江小姐往厢房来了,难不成房间里面的……是江岁宁! 可若是江岁宁的话,那男子是谁? 一时间,大家心中既怀疑又好奇,纷纷看向秦氏。 秦氏和韩念安在听到房间之中传出的声音时,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在韩念安一开始的计划里面,周亦鸿只需要等在厢房外面,等到迷药的药效散去,江岁宁清醒过来,又吸入了迷情香,到时候必然会纠缠周亦鸿不放,那时众人过来正好撞破,亲眼见证她的放荡行径。可没想到,周亦鸿竟然敢顺水推舟! 秦氏神色阴沉,她虽然答应了算计江岁宁的计划,可是若当这么多人的面,撞破自家儿子…… 就在秦氏还在犹豫时,韩念安却已经火速开口了。 “光天化日,竟然敢在侯府之中做出这样的丑事,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还不赶紧把门给撞开!” 她管不了许多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彻底毁了江岁宁的名声。 秦氏不快的看了一眼韩念安,何时轮到韩念安在这儿发号施令了。 而韩念安并没有注意秦氏,激动的盯着那扇门,眼睛里面是克制不住的兴奋。 终于,砰的一下,门被推开…… 第239章 怎么会是韩月影 随着女子的惊呼声响起,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纠缠在一处的两道身影。 房间并不大,站在门外正好能够看到靠墙软榻上的周亦鸿。 周亦鸿衣衫凌乱,袍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而他怀中人刚刚尖叫的女子被挡住了面容,一时看的不真切。 但是一旁的地上,散落着一件浅青色的衣裙。 而江岁宁今日穿的的正是浅青色。 再加上江岁宁来了这厢房的消息,几乎是明摆着的了,里面的人应该就是江岁宁。 “没想到江小姐和周世子竟然……”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敢相信,江小姐怎么瞧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啊。” 好些人低声议论,语气里面满满的都是惊讶,当然了,还有不可抑制的,对于这种行为的鄙夷。 韩念安听着议论,忍住心头狂喜,佯装伤心不已的惊呼,“江岁宁,你怎么能这么做!” 太好了,这一次江岁宁终于要和自己一样声名狼藉了! 可惊讶的话音还未落下,下一刻,江岁宁的声音忽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韩姨娘,我做什么了?” 韩念安悄悄翘起的嘴角僵住,不可思议的扭过头,在看到江岁宁的那一刻,她真真切切的惊呼出声。 “怎么可能,你明明就应该在房间里……” “我为何要在房间里?”江岁宁疑惑的询问。 众人在看到江岁宁的时候,也很是惊讶,但很快她们便反应过来。 “看来是弄错了,只是衣裙颜色一样。” “我就说吗,江小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丑事的人。” 韩念安怔怔的看着江岁宁,她明明让人把江岁宁迷晕弄进了房间之中,江岁宁怎么可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等等…… 如果江岁宁不在房间里面的话,那和周亦鸿在一处的人是谁? 韩念安猛然转头看向厢房之中。 而这时,房间之中的周亦鸿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在看清怀中人时,吓的一把将人推开。 韩月影从榻上摔下,慌忙扯过一旁的衣裙盖住自己,那张带着疤痕的脸,露在了众人面前。 “韩月影!”韩念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怎么可能会是韩月影! 韩月影怎么会出现在侯府? 原本并不认识韩月影的人听到韩念安这话,一下子也反应过来。 韩月影?似乎是韩念安的姐妹吧? 大家再次想起了韩念安和周亦鸿之间的事情。 “韩姨娘,你们韩家的姑娘,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本事。”有女眷讥讽开口。 韩念安听着这话,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大叫一声,也顾不得江岁宁了,直接冲进了房间之中,一把抓住了韩月影的头发。 “贱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就应该是江岁宁的,怎么会突然变成韩月影! 韩月影被拽得头皮生疼,还不等她开口,韩念安的巴掌已经落了下去。 然而,她却并没有反抗,甚至连辱骂都没有,只是惊慌失措的喊着救命。 秦氏从刚刚江岁宁出现开始,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然而现在的情况以及韩月影的出现,还是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预料。 看着疯狂的韩念安,她连忙让人将她给拉开,不管韩月影为何会出现在侯府,但不管怎么样,人绝对不能死在这儿。 婢女们上前拽开了韩念安。 韩月影头发散乱的缩在那儿,脸颊红肿一片,嘴角还被打出了血迹,再加上身上的红痕,整个人看起来着实是可怜的紧。 “你们怎么能够这么对我!”韩月影满脸的泪水,“长宁侯府就能这般欺负人吗!” “住口!”秦氏紧皱眉头,“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在侯府,还勾搭着鸿儿……” 秦氏顿了一下,余光看了一眼江岁宁的方向,紧接着继续对着韩月影质问道:“赶紧给我交代清楚,否则侯府绝不会绕了你!” 这件事情实在是古怪的很,韩念安虽然是个蠢的,但自己之前已经考虑过,她这一次的计划并没有什么问题,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意将地点定在了侯府。那些奉命行事的婢女们她也交代过,明明一切如常,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件事情成这个样子,一定和江岁宁脱不了关系! 江岁宁感受到了秦氏的怀疑,心头轻笑一声,不着痕迹的递给了韩月影一个眼神。 后者擦一把眼泪,委屈不已的开口:“我是韩念安的姐姐,我有事情想要找念安,所以才悄悄进了侯府,可是因为不认识路,错走到了这厢房,可是还不等我离开,就遇到了世子,他不由分说,直接拉着我就……” “一派胡言!”秦氏打断了韩月影,“你既然要找韩念安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正门让人禀报,而是悄悄混进来,定然是想要图谋不轨!” “我没有,我只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怎么敢对侯府图谋不轨,我不敢让人禀报是因为我知道,韩念安她肯定不会愿意见我。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要当面和韩念安道歉求情,求她放我还有我们韩家一条生路!” “你在说什么疯话!”韩念安下意识开口,随即又立刻骂道,“贱人,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你巴不得我死,怎么可能会跟我道歉!” 上次自己回韩家的时候,韩月影像是疯了一般拿簪子扎她的事情,她还没忘呢! 韩月影的脸色苍白,看着韩念安凄惨的苦笑,“那我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就因为之前你声名狼藉的时候,父亲没护住你,你上次回家便威胁要让世子彻底断了父亲的仕途,还有我,你口口声声的说要我的命,我只能来求饶了!” 说着,不等韩念安反驳,韩月影手脚并用的爬上前,拽住了韩念安的衣裙。 “我们两个好歹是姐妹一场,你之前在府中各种欺辱我,抢我的住处,还毁了我的脸让我寻不到婆家,这些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难道真的要我一头撞死在你面前才肯罢休吗!” 第240章 韩念安快气疯了 不少人刚才看着韩月影狼狈挨打的模样,心里面都生出了同情。 现在又听到这话,众人更是一愣。 “韩姨娘,你姐姐说的是真的吗,你毁了她的脸?” “我没有!”韩念安本能的否认。 “这件事情府中的下人都知道,也都能作证。”韩月影伸手摸着脸上的疤,“父亲偏疼你,已经不让追究了,可是你自己做过的事情,怎么能不认呢!” “我……” “因为你,我连婆家都难找,被耽误到了现在,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定了亲,我来就是想要求你,以后放过我,莫要再仗着长宁侯府欺辱我,可是现在……”韩月影拢着身上的衣裙,凄惨的看了一眼周亦鸿,“你们长宁侯府这是在逼我去死!” 周亦鸿已经整理好了衣袍,对上韩月影的眼神,尤其在看到她脸上的疤痕时,眉头紧皱。 “你休在这里污蔑人,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的!” “世子刚刚满身酒气,拉着我不由分说的就扯我的衣裙,难道这种事情还能是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陷害你吗!”韩月影双眼通红,看起来的确是受了莫大的屈辱。 周亦鸿一愣,这才发现他的身上的确有不少的酒气,可是他今日并未饮酒。他只是按照母亲和韩念安的主意,到了这房间外面等待,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根本记不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亦鸿不由地看向韩念安。 韩念安被他问得脸色铁青。 周亦鸿和韩月影都已经搞到一处,还有脸问她怎么回事。 秦氏也是脸色阴沉,她盯着韩月影,“若真如你所说的话,你为何不呼救?” “我一开始就呼救了,可是没人应声,也没人过来。”韩月影立即开口。 秦氏皱眉,为了防止有人出现在附近,破坏计划,她的确吩咐过,这厢房周围不让人随便靠近。 不过,这也并不代表,这个韩月影说的话就是真的。 她才不信这件事情真的这么巧合,而且鸿儿他了解,这个韩月影他应该还是看不上了,肯定有人从中做了什么! 秦氏怀疑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江岁宁的身上,然而不等她开口,就听得江岁宁说道。 “我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奇怪的很,要不还是再仔细查查吧。” “江小姐觉得哪里不对劲?”之前曾和江岁宁一处说话的女眷问道。 “周世子瞧着似乎神智不太清楚,就算是醉酒,好像也不应该如此严重,不如让人好好查查,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缘故。还有,这厢房也不算偏远,若是大声呼救的话,为何无人听见,这一点也有些奇怪。” 江岁宁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一点儿道理,但同时也让人觉得,也有替长宁侯府开脱之嫌。 韩月影反应迅速,连忙哭嚷着说道:“那就查,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有人害我,还有那些下人,找他们来对质,为什么都没人来这儿!如果有人出现的话,我也不会被……” 韩月影再次落下泪来。 秦氏刚才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原本是料定了这件事情肯定有问题,想要让韩月影慌乱之下说出点什么,可是没想到,对方一通哭诉,直接成了受害者。 那些下人们不出现是因为自己的交代,若是真的当着众人的面对质,虽然不会把自己给交代出来,但保不齐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要是牵扯出算计江岁宁的事情,可就更加麻烦了! “这件事情必须要查,但是今日本夫人请诸位夫人小姐过来,是做客饮宴的,断不该用这种事情来浪费大家的时间。来人,将这位韩小姐先带下去,稍后再仔细查问。” 大家也都明白秦氏的意思,毕竟是家丑,而且现在看来的确是侯府对不住人家韩小姐,又怎么可能继续当着她们的面查问此事。 “不,我不要私下,我害怕,韩念安她巴不得立即打死我,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韩月影一脸慌张。 “贱人,你还敢胡说!”韩念安怒目圆睁,气的伸手就要去打韩月影。 这举动正中韩月影下怀,她慌忙躲藏,看起来更加害怕了。 “把她给我拉住!”秦氏心中恼火,韩念安这个蠢货,是生怕闹得还不够吗! 江岁宁瞧着这情形,眼尾上扬,对着韩月影说道:“韩小姐,你放心吧,秦大娘子既然要带你去私下里面调查,那肯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没错没错,你放心吧。”有女眷附和开口。 “就是,这长宁侯府自然是秦大娘子做主,有她在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韩月影怯生生的看向秦氏,“长宁侯夫人,真,真的吗?” 秦氏心里气得不轻,江岁宁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看起来是在替她们侯府说话,可实际上却是要自己当着众人的面保证不会对韩月影做什么! 可顶着一道道视线,秦氏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开口:“她们说的没错,本夫人不会让你有事的。” 韩念安简直快要气疯了。 看着韩月影装模做样的扮柔弱,再加上周围人鄙夷的目光,她气的直咬牙,想要再次挣脱开婢女的手,可是却没能成功,紧接着目光一转,看到了站在那儿的江岁宁。 一切明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房间里面的人明明就应该是江岁宁!安慕小说网 想到一开始的计划,韩念安大声质问:“江岁宁,你刚刚去哪儿,一定是你,这一切一定是你搞的鬼!” 江岁宁神色茫然,“韩姨娘何出此言,这关我何事,我刚刚被丫鬟给叫走了,回来的时候在园子里面迷了路,耽误了一些时间,等到找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这儿了。” “不可能,你明明就……”话说到一半,韩念安猛然一顿。 “明明就什么?”江岁宁顺着韩念安的话追问道。 韩念安紧皱眉头,这么多人在这儿,她绝对不能说出算计江岁宁的事情! 话锋一转,她继续质问:“江岁宁,刚刚有婢女见到你来了这厢房,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第241章 让人去给韩铭章报信 不用江岁宁开口,周围人中,有人已经率先替江岁宁说话了。 “这还用说吗,你没看到你姐姐的衣裙颜色和江小姐一样,定然是因为这个缘故,那丫鬟看错了啊!” “没错,韩姨娘这是疯了不成,不仅虐待欺辱自己的姐姐,竟然还想要攀咬江小姐,当真是可笑。” “我看韩姨娘怕不是见到别的女子就生气,巴不得给人家安上什么罪名吧。” “没错,依我看她就是嫉妒江小姐,之前陷害不成,现在又疯狗似的乱咬人,江小姐可是刚刚才获皇上嘉奖的,也是她能诬陷的!” “江小姐,你可千万离这种人远一些,就连自己姐姐的脸都能毁掉,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是事情做不出来。” 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满是嫌恶和鄙夷,韩念安气的浑身发抖。 秦氏担心她愤怒之下说出什么来,立即让人将韩念安给带下去。 事情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多说无益,而且江岁宁刚受嘉奖,这种时候长宁侯府算计她的事情可不能捅出来。xfanjia 韩念安不甘心,还想要说话,可是却被秦氏及时下令堵住了嘴。 众人瞧着这模样,都忍不住在心里面开口:活该! 韩念安和韩月影都被带了下去,对于刚才的事情,周亦鸿满心疑惑,但对上这么多女眷的目光,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赶紧离开。 至于今日的赏莲宴会,自然就这么结束了。 不过,看上这么一处好戏,众人只觉得今天实在是不虚此行。 侯府门口,眼见着大家陆续离开,秦氏暗暗拦住了江岁宁。 “大娘子还有什么事情吗?”江岁宁问道。 秦氏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江岁宁。 后者见状,继续开口:“大娘子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告辞了。” “江小姐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秦氏冷冷说道。 “解释什么?”江岁宁笑着反问,微微沉默后又开口,“解释我的婢女明明没有找我,为何会有丫鬟传话吗?还是解释,为何我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在房间之中?说来,我还想问问大娘子,若不是我清醒的早,察觉不对离开的话,刚刚被众人撞破的,是不是就会是我?” 秦氏面色原本以为,江岁宁会心虚和狡辩,可是没想到,后者竟然直接就戳破了这件事情。 “本夫人不明白江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韩念安她有什么……” “大娘子又何必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推给韩念安。”江岁宁打断了秦氏的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就算真的是韩念安想要做什么,又怎么可能逃过的您的法眼。” 更何况,那么多下人,可不是韩念安一个人能收买的。 “所以你故意设计,让韩月影出现在这儿,为的就是报复我们!” “大娘子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明白了,我也不知道那位韩小姐为何会出现在侯府。”江岁宁挑眉,无奈的叹了口气,“至于报复一说,更是没有的事,我能逃过一劫已经是谢天谢地,又怎么可能还有胆量想什么报复呢。” 话音落下,眼见着还未离开的人里有人看过来,江岁宁退后一步,笑着福了福身子。 “大娘子,时间不早了,想来您还有事情要处理,岁宁就先告辞了。” 江岁宁带着喜儿径直上了马车离开。 “小姐,您觉得秦大娘子会相信您的话,觉得这件事情和您没有关系吗?”马车之中,喜儿问道。 “自然不会。”江岁宁摇头,“旁人不知内情也就罢了,秦氏绝对知晓这件事情和我有关系。” 毕竟,自己可是晕倒被送进了厢房之中,结果最后却好端端的出现在众人身后,而且还对晕倒的事情只字不提,不管换做是谁,大概都很难相信这件事情和自己无关。 “小姐,那秦大娘子会不会记恨报复您?”喜儿不放心的皱眉开口,“您刚才为何不直接装糊涂?” 江岁宁笑道:“为何装糊涂,我要的就是点破此事,若是不说破的话,秦氏只怕未必会死心。” 刚才点破,撕破了脸,秦氏但凡还要点脸面,都不会再想着让自己入侯府了。 毕竟,若不是茶楼之后,她防备着韩念安还有后手,暗中盯着的人又恰好发现了秦氏身旁的嬷嬷私下里面悄悄购买迷药和迷情香的话,自己恐怕真的要着了道。 秦氏比起上一世的时候,可没底线多了。 不,或许应该说,上一世一切顺利的情况下,秦氏并没有完全暴露出这不折手段的一面。 韩念安和秦氏想要算计她失身于周亦鸿,那她就原样奉还。 让悄悄混入的林介用迷香迷晕房间外面的周亦鸿,再由韩月影亲自给周亦鸿灌下下了药的酒,等到药效发作,自然能有一处好戏。 至于韩月影…… “喜儿,派人去韩家报个信,就说韩月影私下混入侯府想要找韩念安,结果撞上醉酒的周世子,失了身。” 韩铭章毕竟也算是朝廷命官,哪怕秦氏瞧不上这个从六品,可多少也要顾及着一些。 “是,奴婢遵命。” 江岁宁和喜儿回到了江家。 而韩铭章那边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赶去了长宁侯府。 到的时候,秦氏已经审问过韩月影一轮了,可韩月影咬死了自己就是要找韩念安走错了路,结果就被周亦鸿给强迫了。 无论秦氏怎么问,甚至还直接点破了质问她是不是和江岁宁合谋,但是韩月影一概不认,咬死了自己和江岁宁从无往来,更没有什么合谋的事情。 秦氏大怒,正吓唬韩月影若是再不说实话便要用刑的时候,韩铭章到了。 动用私刑,而且还是向着一个看起来的受害者,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大大理亏,虽说韩铭章官不大,可若真的告起来,那简直是一告一个准。 最后,秦氏只能是作罢,双方聊崩后,眼睁睁的看着韩铭章将韩月影给带了回去。 入夜,夜色沉沉。 喜儿将裹着黑色披风,遮掩住面容的韩月影悄悄的自后门带进了江岁宁的院子…… 第242章 去衙门状告 “小姐放心,咱们的人一直在暗中跟着,确定无人跟踪。”喜儿对着江岁宁说道。 后者点了点头,示意喜儿去门外守着。 等到喜儿出去后,韩月影取下披风,看着江岁宁,“你放心,今天不管秦氏怎么问我,我什么都没有说。” 江岁宁清楚,韩月影不是傻子,既然已经豁出去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松口说出真相。 前几天发现韩月影在暗中盯着韩念安,又发现长宁侯府购买迷香以及收到赏莲宴的邀请后,她便大概猜出了目的,于是私下里面和韩月影见了一面。 在得知韩月影想要进侯府当妾室后,她决定帮对方一把。 所以,她事先给韩月影绘制了侯府的地图,又趁着宴会人多,让韩月影自后门混了进去,藏在指定的位置,同时,林介也扮作府上小厮悄悄混入,在自己装晕被带进房间的时候,他一直在暗处藏着。 在人离开后,自己立刻出了房间,林介则是悄悄等在外面,迷晕随后而来的周亦鸿扔了进去。 自己去找了韩月影,将她替换过来,韩月影到了之后,已经吸入了迷情香的周亦鸿,再被灌下迷情酒,意识混乱的根本就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而韩月影的身上,还带着迷情酒的解药,待人来后,只要悄悄给周亦鸿的口鼻处抹上一些,他便会渐渐清醒过来。安慕小说网 “秦氏那边现在怎么说?”江岁宁对着韩月影问道。 韩月影脸色难看了下去,“她不肯松口让我进府,还说这件事情一定会查清楚的,至于周亦鸿,压根就没有露面。” 江岁宁了然,看来又是如此,不管出了什么问题,周亦鸿都继续当着缩头乌龟,由秦氏给他撑着。 韩月影虽然心中坚决,可还是难免有些紧张,对着江岁宁问道:“如果他们真的仔细调查的话怎么办?那酒囊和药瓶我还扔在侯府厢房的床底下,只要一搜就能搜出来,万一……” “放心,已经拿回来了。”江岁宁开口道。 林介当时没有立刻离开侯府,而是藏在暗处,在众人离开厢房之后,他折返了过去悄悄取走了。 听到江岁宁这么说,韩月影大大的松了口气。 “那就好,只不过秦氏那边要是真的继续调查下去…… “不会,就算她们真的调查,也不可能将事情公之于众,否则对她们侯府没有任何好处。” 周亦鸿如今的名声已经败的差不多了,眼见着离爵位越来越远,这种情况下秦氏可不敢再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 毕竟韩月影的事情和秦氏她们算计她的事情已经搅合到了一处,想要揭穿一件,就势必会牵扯出另一件。 韩月影看着江岁宁,对方的话让她安心不少。 “江小姐,看秦氏的意思,就算现在事情变成了这样,她也不会让周亦鸿纳我为妾,你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那就要看你还有令尊,敢不敢豁出去了。” “都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我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总之我一定要进侯府,一定要让韩念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韩月影的眼底折射出浓浓的恨意,“至于我父亲,他不想豁出去也得豁出去,之前怎么把韩念安送进侯府的,现在也得怎么把我送进去。” 再次感受到韩月影的坚决,江岁宁说出了办法。 “秦氏看重颜面,看重周亦鸿的爵位,你若是豁的出去,可以把事情闹大一些,比如……去衙门告他们一状。” “去衙门告状?”韩月影一愣,“这能行吗,那可是侯府,衙门肯定会偏帮他们的。” “告状不是为了把周亦鸿送进大牢,只是为了闹大,这样一来为了保全面子和解决麻烦,侯府自然要让步,至于具体怎么做,又如何协商条件让侯府纳你为妾,这一点倒也不用我多说,令尊是有经验的。” 韩铭章和韩念安之前利用的就是这一点,如今也只是依样画葫芦,大差不差而已。 “我明白了!”韩月影眼睛一亮。 既然韩念安做得,她就也做得,她就是要让韩念安好好看看,自己是怎么用和她一样的法子,进入侯府的。 江岁宁认真的看着韩月影,“韩小姐,我再问一次,你真的不后悔吗,那侯府可不是什么安乐窝,尤其是你还用这种方式进去。” 韩月影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眼底虽然不见之前的疯狂,可是透着一股子更加幽深和坚定的神色。 “不后悔,反正就算不是侯府,也是去其他的地方给其他人做妾。我如今这样,都是因为韩念安,我就要去离韩念安最近的地方,让她得到她应得的报应。” 至于侯府,他们总不可能杀了自己,只要能活着,其他的她都可以不管。 见状,江岁宁没有再多说什么。 实际上她也清楚,现在已经到了这地步,再后悔也已经有些晚了,有此一问,也只是想要再看看韩月影的决心罢了。 从江岁宁这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和办法,韩月影没有久留。 离开前,她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江小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对侯府那么了解,我按照你说的路线去走,竟然真的很少遇到婢女和小厮,还有你说的那个藏身的那个院子,我藏在那里也真的没人过去。” 江岁宁没有回答,只是含笑看着韩月影。 那个院子曾经是长宁侯,也就是周亦鸿父亲的宠妾住过的,之后人死了,便空置了出来,秦氏不许人打扫,慢慢的府中下人便也不往那边去了。 不过这长宁侯府的旧事,她现在并没有兴趣讲给韩月影听。 后者见江岁宁不回答,没有再追问下去,很快重新裹好披风出了院子,由喜儿送出了府。 回到韩家后,韩月影和韩铭章几乎争执到了天明,最后,韩月影还是说服了韩铭章,准确来说,是韩铭章也知道和长宁侯府的关系没有了多少修复的可能,为了不被长宁侯府安上教女不严,别有用心的帽子,他决定先下手为强,抢占住受害者的身份。 第二日上午,韩月影和韩铭章便去了衙门,而韩家状告周亦鸿借酒行凶,强占闺阁女子的消息火速传开了。 第243章 气势汹汹的来,仓皇狼狈的走 之前因着韩念安,长宁侯府和周亦鸿已经是茶余饭后百姓们口中的常客。 不过这一次,周亦鸿竟然醉酒轻薄了自家妾室的姐姐,这消息还是一下子引起了不少议论。 秦氏焦头烂额,一边恼恨韩家做事的决绝,一边只能是想办法去衙门解决此事。 衙门那边自然还是给侯府面子的,不过这件事情惹得议论纷纷,他们也不好偏袒的太多,只能提出希望侯府和韩家能够私下里面协商解决。 当然了,衙门也给了建议,这件事情关系到女子清白,而且又木已成舟,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娶了韩月影,这样也算是皆大欢喜。 秦氏虽然不愿,可几天下来,眼见着事情闹大越来越大,最后还是妥协了,应下纳韩月影为妾。 还未娶正妻,就两次纳妾,而且一次闹得比一次难堪,周亦鸿这位侯府世子在皇城闺秀的相看榜单上已然是一跌再跌,稍微有点头脸的人家,都将周亦鸿踢出了择婿的行列。 韩家那边,韩铭章虽然被韩月影说动,决定将她也送入侯府为妾,可是如今婚事真的定下了,心头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怵。 “这一次算是彻底得罪长宁侯府了。”韩铭章两道眉毛几乎皱到了一处,心头懊悔。 可是他也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不这么做的话,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比起韩铭章对自己仕途的担忧,王氏则是更加担心自家女儿。 “月影,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虽说若是能给侯府世子当妾的话,自然比其他人家要好上许多,可且不说这一次和侯府闹的那般僵,你去了未必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而且侯府里面还有一个韩念安呢!” 韩念安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月影安生的呆在侯府里,那个贱人虽然令人讨厌,可月影凭着现在这张脸,若是想要胜过韩念安,获得宠爱,只怕是机会渺茫。 看着韩铭章和王氏忧心的模样,韩月影整个人十分淡定。 “事已至此,一切都已经定下,不可能再更改了。” “月影……” 王氏还想要再劝一劝,可是却直接被韩月影给打断了,“母亲,这件事情女儿想的很清楚,无论结果如何,都绝对不会后悔。” “月影,你这般笃定,难道是有把握能够拢住周世子的心?”韩铭章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问了一句。 万一月影真的有主意的话,那韩念安指望不上的事情,说不定还能指望一下她。 韩月影冷冷的看着自家父亲,对于他的自私和凉薄已经看的再透彻不过,但这一次,她并没有吵嚷什么,反倒是规规矩矩的福身行礼。 “请父亲放心,只要父亲愿意支持女儿,女儿也绝对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这话一出,王氏火速皱了一下眉头,敏锐的察觉出韩月影这话只不过是为了安抚住韩铭章,若是攥干了水分,恐怕根本没有几分真诚。 “老爷,夫人,五小姐她……” 小厮的禀报声自门外响起,可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一把推开,紧接着,韩念安冲进了大堂之中。 看到站在堂中的韩月影之时,韩念安直接冲上前,两只胳膊左右开弓,对着她就是两巴掌。 “贱人,卑鄙无耻,你怎么敢的!”韩念安大骂。 韩月影竟然敢把主意打到长宁侯府身上,和自己争抢,而且居然还让她给算计成了。 王氏吓了一跳,回过神后,立刻上前去拽住韩念安。 韩月影脸颊迅速肿了起来,她没有动手反击,只是看着韩念安阴恻恻的笑了,“果然,长宁侯府就是你的死穴。” 韩念安愈发的恼火,用力甩开王氏的手,又冲了上去,高高的巴掌扬起,但这一次却是被韩铭章给攥住了手腕。 “你当真以为,当了长宁侯府的姨娘,便能几次三番的回府撒野吗!”韩铭章扯着韩念安重重一甩,后者倒在地上,疼的一阵吸气。 “你竟然敢这么对我!”韩念安怒目看着韩铭章,“我一定在世子……” “韩念安,别装了。”韩月影讥笑的看着韩念安,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右脚踩住了她撑着地面的手背。xfanjia 韩念安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抽出手,可韩月影却踩的死死的,一双眼睛泛红,仿佛染上了血一般,盯的韩念安头皮有些发麻。 “侯府那一遭,我也算是看出来了,不管是那位秦大娘子,还是周亦鸿,根本就不在乎你,你少在这里顶着世子的名头吓唬父亲。” 韩念安面上露出心虚之色。 她暂时的确不敢去找周亦鸿给自己出头,秦氏和周亦鸿再一次把过错怪罪到了她头上,这个主意虽然是她想的,但秦氏也是同意的,凭什么出了差错便是自己的问题,当真是可恶。 不过这种话她现在已经不敢当着秦氏他们的面说出来了,甚至得知周亦安真的要纳了韩月影后,她也不敢去他们面前闹,只能是冲回韩家发泄怒火。 韩月影仔细的打量着韩念安的神色,见她露出心虚的模样,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 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她脚尖用力的捻着韩念安的手背,俯身靠近,盯着她一字一句的开口。 “韩念安,日后只要我在侯府一日,你就给我提心吊胆的活着,哪怕是睡觉也得睁只眼睛,否则……”韩月影幽幽冷笑,“我可不保证,你哪天睡醒脸上不会突然多几道疤。” 韩念安手背痛得钻心,可更让她觉得恐慌的是此刻的韩月影。 “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的话,你也休想……” “无所谓。”韩月影轻耸肩膀,“我如今连死都不怕,你觉得还有什么能够吓住我吗。” 韩念安狠狠一噎。 “疯了,你根本就是疯了!” 她卯足力气终于推开韩月影,抽回了手,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时,再看着韩月影时,目光里面不可抑制的流露出恐惧。 “我一定要告诉夫君他们,你就是个疯子!” 韩月影疯了,她要进侯府根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原本是气势汹汹想要来找麻烦,可现在却被吓得落荒而逃,韩念安仓皇狼狈的离开了韩家。 江岁宁一直派人在暗中留意着,所以韩念安走了之后没多久,身在宁馐馆中的她便得到了消息。 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不由得在心里面感慨了一句,大多数的较量到了最后,果然还是比谁更豁的出去。 显然,韩月影现在就是最豁的出去那一个。 而感慨完,眼见着已经是下午时分,江岁宁出了宁馐馆打算回家,可马车还未行出多远,就被拦了下来…… 第244章 愿意娶你为正妻 重新回到宁馐馆,二楼之中,江岁宁拿着茶壶不紧不慢的给面前的秦氏倒了杯茶。 秦氏会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这一点并不意外,但这个节骨眼上立刻过来,让江岁宁心中冒出一股子不太好的预感。 只不过,她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 秦氏扫了一眼面前的茶水,目光继续落在了江岁宁身上。 “江小姐,若我说今日是来道歉的,你信吗?” 江岁宁正在给自己倒茶的手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放下茶壶对着秦氏笑道。 “大娘子说了,那我便信。” “江小姐,你大概也能感觉的出来,其实本夫人心中对你是很欣赏的,之前之所以设计你,更多的是因为一时糊涂,听信了韩念安的话,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你进侯府。毕竟若是正常情况下,想来就算是长宁侯府,你也不会愿意做妾。” 江岁宁端起面前的茶水,眼睫被热气氤氲的似乎带上了几分水雾,让人看不清情绪。 “大娘子说的没错,我从未打算过为妾,哪怕是长宁侯府。” “所以我现在改主意了。”秦氏迅速开口,微顿了一下,认真的看着江岁宁继续说道,“我们长宁侯府,愿意娶你为正妻。” 江岁宁不动声色的轻皱了皱眉。 都已经闹成这个样子,秦氏竟然还想要让自己嫁进侯府? 看来,长宁侯府账上银钱的亏空比自己估计的还要严重,真的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 至于改变主意让自己当正妻……大概更多的是周亦鸿如今狼藉名声的缘故。 江岁宁抬眸看向秦氏,“多谢大娘子抬爱,但恕我不能接受。” “江小姐,虽然你还年轻,不过这几次接触下来,我大致也能看出,你并非那种一心想着情爱,只求两心相悦的女子,你应当知道,女子嫁人除了所谓的感情之外,更多的还要看一看对方的门第,家世,以及这桩婚事能不能给你带来足够的好处。” 秦氏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 “在你能够够得上的选择之中,我们长宁侯府不管怎么样也算是上上成了。而且我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放下之前的芥蒂,你又何必拒绝的如此干脆。” 如今,鸿儿娶那些高门贵女的路算是彻底断绝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江岁宁最为合适,虽然对方的举动让她也很是恼火,不过比起以后和大局,她愿意原谅江岁宁这次。 更重要的是,账上的银子必须要补上,除非不顾别人猜测的去典当,否则接下来府中的支出都未必能保证。 “大娘子高看我了,我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闺阁女子,求的就是一个两心相宜,两情相悦。长宁侯府门第虽高,可若我真的嫁了,只怕日后和周世子之间可能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 江岁宁含笑开口,拒绝的态度十分坚决。 秦氏拧紧了眉头,若说心中没有恼火,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压了下去。 “江小姐,你可以仔细考虑考虑,然后再做答复。毕竟就算你的生意做的再好,可是士农工商,这商人的身份终究摆在这里。但只要你嫁入侯府,那便是鱼跃龙门,不仅一下子改变了身份,而且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获封诰命,这不知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 之前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她就觉得江岁宁是她想要的儿媳人选。 如今,不管是为了侯府将来的后宅安宁还是为了账上那些亏空的银钱,江岁宁依旧是她的首选。 江岁宁不说话,可是神色间依旧没有动摇之色。 秦氏见状,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让江岁宁仔细考虑。 离开的时候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江小姐,虽然你现在过的风光富贵,但你是个聪明人,本夫人相信你很快就会明白,身份意味着什么。” 江岁宁目送秦氏离开后,终于皱起了眉头。 秦氏刚刚离开时的眼神透着一股子满满的势在必得,她是觉得这件事情一定会成? 长宁侯府虽然身份贵重,可终究不可能强取豪夺逼人出嫁,尤其这种风口浪尖上。 所以,秦氏一定还有别的打算。 江岁宁飞快的思索着,迅速想到了一个可能。 秦氏和宫中的淑妃娘娘交情不错,听说是闺阁中的手帕交,上一世在周亦鸿快要袭爵的当口,秦氏还曾经入宫见过那位淑妃,请对方帮忙推一把,最后让周亦鸿顺利的承袭了长宁侯爵位。 难道说秦氏是打算靠着淑妃弄一份赐婚的旨意? 虽然对于这个猜测江岁宁没有十成的把握,但还是吩咐人盯住了秦氏,若是对方入宫的话,那便立即禀报自己。 另一边,秦氏阴沉着脸回到了侯府。 刚刚入府,就收到了下人禀报,到了后园一眼就看到了正拉着周亦鸿袖子,哭哭啼啼的韩念安。 她一边哭诉,一边说着韩月影是如何如何的可怕和阴险毒辣。 “这般阴险毒辣的人,还能被你给毁容欺辱,那你又是个什么好货色。” 秦氏的说话声一起,韩念安后背顿时生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扭过头,紧张的看着走近的秦氏,硬着头皮行礼。安慕小说网 “母……不,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韩月影她压根就是疯了,如果真的让她进府的话,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祸事来,夫君千万不能纳了她。” “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吗。”秦氏冷眼看着韩念安,“我当真是昏了头,才会听你的建议。” “不,这不能怪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韩念不敢去看秦氏的目光,只能是转头再次看向周亦鸿,“夫君,你信我,我真的是为你好,韩月影她不能进府的,她……” “够了。”周亦鸿没什么表情的打断,用力扯出了被韩念安拽着的袖子,“母亲回来了,你直接同母亲说,我还约了人要出府。” “鸿儿,现在这个时候,你安生呆在家中,莫要再惹出什么事情来了。” 秦氏看着周亦鸿这遇事就躲,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可周亦鸿却并未停下脚步,“反正有母亲在,事情肯定能解决的,母亲做主就好。” “鸿儿……” “夫君……” 不等秦氏和韩念安把话说完,周亦鸿如同逃离一般,步伐更快的走远了。 秦氏恼火的收回目光,瞪向韩念安。 韩念安头皮发麻,“我……” 秦氏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来人,把这个贱人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院子一步。” 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接下来绝对不能因为韩念安再出任何差错。 第245章 要不要“趁火打劫” 翌日,沈家。 沈宴西听说了长宁侯府的“热闹”,加上之前在酒楼之中曾经听韩念安说过,秦氏有意想要让江岁宁入侯府为妾,虽不知全貌,但大概也猜出了几分,所以特意派人留心了长宁侯府的动静。 下值后,听元良禀报秦氏昨日去过宁馐馆,今日又入宫了之后,皱起了眉头。 “看来秦大娘子还没有死心。” “公子,您的意思是说那位秦大娘子还想让江小姐做妾?”元良惊讶,随即又说道,“应该不会吧,周世子可还没娶妻呢,一上来哐哐哐先纳三个妾室,这像什么话。” 沈宴西摇头,“这次未必就是妾。” 元良诧异,“难不成还愿意娶江小姐为正妻?” “你这是什么语气?”沈宴西面色一沉,“难不成你还觉得,岁宁配不上长宁侯府?” “没有没有,奴才当然没有这么觉得。”元良立即否认。 开玩笑,自己要敢这么说的话,公子肯定不会饶了他! “公子,奴才只是有些惊讶,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公子您这般慧眼识珠,能够不计较身份高低,一眼就相中了江小姐!” “少拍马屁。”沈宴西收回视线。 若秦氏真的如他猜测的那般,还有意想要让岁宁入侯府,那估摸着就算被拒绝了也不会轻易放弃,岁宁虽然聪慧,可身份差距太大,想要化解此事,可能也没那么容易。 而且,之前让人调查长宁侯府的时候得知,秦氏和宫中的淑妃娘娘还有交情…… 片刻后,他再次看向了元良。 “你说,若是你家公子我此时趁火打劫的话,会不会有些过分?” “趁火打劫,怎么趁火打劫?”元良一愣,紧接着明白过来,“公子,您不会是想要借此机会和江小姐定亲吧?” 看到沈宴西点头,元良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 “公子,您之前不是说,要尊重江小姐的意思,不想让她觉得困扰,更不想让她碍于长辈或者其他方面的压力,答应和您在一起吗。” 为此,公子甚至都不许老爷夫人去提亲,在他们面前也甚少提起此事。私下里面明明给那些情敌查个底掉,面上还要装的云淡风轻。 那个时候公子怎么说的来着? 对了!江小姐不似寻常女子,不可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逼迫她,可是现在怎么又开始趁火打劫了呢? 沈宴西靠在椅背上面,无奈的开口:“我的确说过,可有时也会担心,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你家公子我这辈子就娶不上娘子了。” 他希望岁宁是心甘情愿的和自己在一起,不想自己的行为给她造成压力,可却也难免会去想,若是之后她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好,更合适的人呢? 看着自家公子这模样,元良笃定开口:“公子,不会的,您这辈子一定能够娶上娘子。” 沈宴西闻言再次看向元良,“你当真这么觉得?” 元良认真点头,“没错,按照您的容貌和条件,肯定能够娶上,只不过能不能娶到江小姐就两说了。” 沈宴西:“……” “看来是我最近太纵着你了。” 听到自家公子语气一冷,元良连忙求饶,“公子恕罪,小的也是实话实说,知错了知错了。” 说完,元良想了想,又开口说道。 “公子,其实奴才觉得就算现在去提亲,也算不得趁火打劫,嫁给您总比嫁给那位周世子要好。退一万步说,只要娘子娶到手,就算是趁火打劫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沈宴西挑眉,认真思索起了元良的话。 “倒也有理。” 见沈宴西赞同,元良又说道:“而且奴才觉得,江小姐也未必不愿意和公子定亲,这种事情还得您先开口,总不能等着江小姐一个姑娘家,主动到您面前来说吧。” 公子一直惦记着江小姐,这要是自己促成了此事,那也算是一桩功劳!到时候说不定发喜钱红封时,公子都要多给自己几封。 元良心里美滋滋。 沈宴西则是继续认真思索着这件事情。 片刻后,他对着元良开口:“吩咐人准备马车。” “公子,要不要先禀报老爷夫人?” 公子这一想通立刻就去,也太快了些,好歹要告知老爷夫人,请长辈出面啊。 沈宴西摇头,“不必,准备马车即可。” 元良一愣,不通知老爷夫人? “公子,这……只怕是不妥吧,就算要趁火打劫,好歹也得准备个贺礼啊。” 沈宴西挑眉看着自家小厮,“我可没说,我是要去江家提亲。” “那公子您去哪儿?” “四皇子府,四皇子的母妃乃是贵妃娘娘,若秦氏当真请淑妃出面,宫中需有人压制住此事。”沈宴西思量着开口。 “公子,您不趁火打劫了?” “想,但……”沈宴西眸光微沉,“我怕她怪我。” 趁火打劫和岁宁定亲固然是个好机会,而且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概率能成,可既然还有解决的办法,那他便不想那么做。 元良瞧着自家少爷,心里面忍不住叹了口气。 “公子,这好好的机会不珍惜,错过可就没有了,而且还要搭进去一个人情。” 四皇子和三皇子有意同公子交好,这件事情他也是知道一点的,但公子一直不冷不热,没有表明任何态度。 但这次的事情要是求助了四皇子的话,那可就欠了人家人情,到时候若是四皇子提出什么条件,公子可就不好拒绝了。 “少废话,赶紧去。” 在沈宴西的催促中,元良很快让人准备好了马车。 沈府门外,就在沈宴西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江岁宁却来了。 “沈大人这是要外出?”江岁宁看了看沈宴西身旁的马车问道。 “江小姐,我们家公子他……” “元良。” 沈宴西打断了元良,示意他闭嘴后,对着江岁宁说道。 “你主动来寻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岁宁点头,看了一眼府门口的小厮,请沈宴西一道往旁边走了几步,微微拉开距离。 下一刻,她抬头看着沈宴西开口说道:“我今日过来是想问你,愿意和我定亲吗?” 第246章 公子,江小姐“自投罗网”了 沈宴西从目光到表情齐齐僵住。 刚才见到江岁宁的时候,他猜想过,对方可能是来找他帮忙的。 甚至心中已然想好了宽慰之言,准备告诉她,就算秦氏真的找上了淑妃,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 然而,他如何都没有想到,江岁宁竟然直接会询问是否愿意和她定亲。 这般直接了当,真的不是自己听错了吗? 看着沈宴西眼底的错愕,江岁宁有一瞬的尴尬,但很快又压了下去,继续开口。 “我不知你是否听说了长宁侯府的传言,秦氏那边想要继续促成我和周亦鸿之间的婚事,虽说目前看来未必能成,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搅黄此事。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便是……抓紧时间定亲。” 今日秦氏已经入宫了,若是一切如同自己猜想的那般,而且那位淑妃娘娘真的答应帮她的话,可能过不了多久,就有旨意下来。 纵使比不得圣旨,可后宫妃嫔想要促成一桩婚事还是很简单的。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嫁进长宁候府,抓紧定亲是最简单的。 而沈宴西曾经同她说过,若是有朝一日想要成亲了,那就率先考虑他。 不过…… “我此时想要定亲,更多的是为了解决侯府之事,但这样一来,会给你带来麻烦,若是你不……” “我愿意。”回过神的沈宴西飞快开口,打断了江岁宁的话。 后者看着他,“沈大人,你可以再想一想,万一……” “没有万一,也不用再想,我愿意立刻与你定亲。”沈宴西脸上绽开笑。 如果说他脸上的神色还稍稍有一些克制和收敛的话,那此刻心里面简直就是狂喜。 “我今日便禀报我爹娘,然后去你家提亲,不,还是明日,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准备一下。” “不必准备什么,我……” “不行,一定要准备。” 沈宴西笑得露出一排牙,姿容俊秀,天资聪颖的状元郎,此刻看起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淡定和矜贵,望着江岁宁的眼睛里面笑意直冒。 江岁宁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忽得被这视线烫了一下,不疼,但那一处残留的温度明显高于别处。 轻抿了抿唇,江岁宁开口:“沈宴西,你不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吗?” 今日过来前,她曾纠结过好一阵。 毕竟这个时候提出来希望能够和沈宴西定亲,实在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利用意味。 她也想过沈宴西的反应,虽然觉得他大概率会答应,可是却未曾料到,对方会笑得如此明朗与欢喜。 甚至,明朗的让她有些晃了眼。 沈宴西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岁宁,“纵使是利用,我也甘之如饴。” “我……” “你刚刚一见到我,便说出了所有事情,但我依旧觉得很是欢喜,不,应该说是欢喜万分,所以你不必觉得有任何抱歉,哪怕全然是利用,我也依旧高兴。” 沈宴西一颗心跳的飞快,就在刚才他还因着担心对方不快,而放弃想要趁火打劫的念头。 可没想到,此刻岁宁竟然就主动向自己提出了此事。 沈宴西脸上的笑意再度扩大,整个人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欣喜。 江岁宁原本还有好些道歉的话语,甚至是自己盘算过的,可以给沈宴西的补偿和答谢,可现在迎着沈宴西的视线,都说不出口了。 当然了,似乎也没有再说出口的必要。 本想着这件事情或许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可没想到,既然这么轻易的定下,江岁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我先走了?” 好像已经没有其他需要说的了。 “明日!明日我会登门提亲。”沈宴西担心江岁宁反悔,再一次确定了时间。 “好。”江岁宁点头。 沈宴西目送着江岁宁离开,直到马车远去,他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是明晃晃的笑意。 刚刚竖起耳朵,卯足了劲听到一切的元良,走到了自家公子身旁,“公子,太好了,真没想到您放弃了趁火打劫,结果江小姐却自投罗网了。” 沈宴西的笑容里冒出一丝僵硬,“多读书,莫要乱用词,还有……趁火打劫的事情以后不许提,尤其是在岁宁面前。” 他要保持住在岁宁心中的好形象! “是,奴才记住了。” 元良应声,心里面也为沈宴西高兴,不管怎么样,公子这都算是得偿所愿了。 “公子,既然马车用不上了,那奴才赶回府了。” “谁说用不上了。” “您都要和江小姐定亲了,还要去四皇子府吗?” 沈宴西挑眉摇头,“不,我要入宫。” 另一边,江家。 看着江岁宁神色平静的说出沈宴西明日大概会登门提亲,江知同和郑氏还有刚刚归家的江慕时通通愣住了。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江慕时,他震惊的开口:“提亲?什么时候决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小声些,吵得我头疼。”郑氏瞪了一眼自家儿子,可脸上也是难掩的诧异,“岁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决定的这么突然?” “是啊,岁宁,虽说沈大人的确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为父也十分满意他,可这着实也太突然了些。”江知同也不由得开口。 面对着三人惊讶非常的神色,江岁宁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不过关于韩念安和秦氏算计她,最后反而只能纳了韩月影这件事情,她只是粗略带过,并没有细说。m.xfanjia 听完一切,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就算是长宁侯府又怎么了,那个周世子声名狼藉,那些事情就连我们书院都听说了,他还想娶阿姐,他配吗!” “慕时说的没错,那个周世子着实不是什么良配。”江知同也开口道。 郑氏虽然心中十分赞同,但此刻没有再吵嚷这件事情,而是急忙对江岁宁问道∶“所以岁宁,你是为了不嫁去侯府,才要和沈大人定亲的?” 江岁宁点头,“是,这是目前看来最简单,而且也最迅速的解决办法。” 她不是没有想过,再去细细谋划一番,让秦氏打消念头,可恐怕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正如之前秦氏离开宁馐馆的时候提到的身份一说,那位淑妃娘娘若是赐婚,靠着目前的她和江家,这件事情难以转圜。 就算是惊月帮自己想办法,乃至楚王府出面,也未必能有什么解决之道。 抓紧时间率先定亲,是目前最便捷,最迅速的方式。 第247章 一起前来提亲 江知同和郑氏齐齐皱眉看着江岁宁。 虽然他们也感受到了,岁宁对于婚姻大事不甚上心,可若仅仅只是因为想要解决侯府麻烦,便匆匆做下决定的话,那之后未必不会后悔。 “岁宁,毕竟是婚姻大事,虽然沈大人才学兼备,人中龙凤,实在是绝佳的夫婿人选,但若你只是为了解决麻烦,不得已而为之的话,日后为父怕你后悔。” “没错。”郑氏也开口道,“岁宁,终身不可儿戏,你还是要再想一想。” 江慕时同样皱着眉头,只不过却和郑氏还有江知同持有不同的意见。 ”若真的如同阿姐所说,秦大娘子找上了那位淑妃娘娘,那我觉得,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和沈宴西定亲总比嫁去侯府要好的多。 “那要是沈大人知晓,你是为了解决麻烦才同他定亲,到时候会不会……” “沈宴西知道,我今日见他的时候,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了。”江岁宁打断了郑氏的话。 后者愣了一下,“所以岁宁你的意思是说,沈大人在明知你是为了逃避侯府婚约的情况下,还是愿意定亲?” 见到江岁宁点头,郑氏和江知同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神色间再次有了变化。 沈宴西少年英才,在皇城之中又久负盛名,这样的人自然是有傲气的,可是纵使知道岁宁的目的,还是愿意定亲……那看来在他心里面,着实是真的很喜欢岁宁。 二人心中放心了一些,再看向江岁宁的时候,虽有犹豫,可最后还是答应了此事。 毕竟他们之前便已然许诺了婚姻的事情,由江岁宁自己做主,刚才只是因着不放心,所以才想要劝说几句。 而江慕时虽然赞同此事,可心底却难掩失落。 怪他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出息,若是此时他能再有能力,有本事一些,说不定就可以护住阿姐了。 江岁宁离开了大堂,没走出多远,郑氏从后面追了过来。 “母亲,还有什么事情吗?”江岁宁停下脚步。 郑氏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江岁宁的手,认真开口。 “岁宁,虽然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这几年下来,在我心里面你和慕时没有差别。母亲尊重你的决定,但也想要提醒你,莫要将感情一事想得过于凉薄,以至于错过了眼前人。” 不管是读书还是开铺子,岁宁都做的极好,没有任何需要他们担忧的地方,但唯独在感情一事上表现的过于淡漠。 这一点她和老爷私下里面也讨论过,思来想去觉得,大概是因为她自幼丧母,再加上没过多久,父亲就另娶的缘故。 说不定小时候还在继母手中受了委屈,才会如此的不信任婚姻,但终究不是人人凉薄,也不能因此就彻底丧失信心。 江岁宁并不知道郑氏和江知同私下讨论的内容,所以自然也无从解释什么,但对于郑氏话语里面的关切和真诚,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多谢母亲。”江岁宁点头,说完之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好好想想的。” “好,定要好好想想,但你也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你背后还有我们给你撑着。虽然我和你父亲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身份又不高,但只要我们在,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是一个人,咱们一家人一起解决。” 江岁宁看着郑氏真诚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下一刻,她轻轻抽回被郑氏拉着的手,主动的抱了一下对方。 “母亲,谢谢。” 郑氏一愣,随即眼圈一红,心里面一阵感动,“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若真要说谢,那之前种种,也是他们该向岁宁道谢。 …… 翌日。 因着江岁宁昨日里面已经说过了,所以江知同并未出门,和郑氏起了个大早,就开始在家等着。 而江慕时也让人去学堂和新拜的老师那里告假,同样留在了家中。 晌午时分,守门的小厮匆匆跑进来报信的时候,江知同他们想着应该是沈宴西到了。 正准备走出大堂迎一迎的时候,可没曾想却听小厮说,来的是长宁侯府的人。 “你确定没听错?”郑氏面色一沉。 小厮连忙开口:“夫人,小的听得清清楚楚,的确是长宁侯府。” 几人脸色瞬间都不好看起来。 长宁侯府的动作竟然这么快,这个时候过来难不成是已经讨到了淑妃娘娘赐婚的旨意了? 虽然心头直打鼓,可毕竟是侯府来人,江知同他们还是亲自到了府门口迎接。 富贵华丽的马车,上面还带着长宁侯府的印记,停在门口实在扎眼。 在听到嬷嬷禀报说人出来了时,秦氏掀开帘子,不紧不慢的从马车之中走了下来。 目光率先落在江岁宁身上,脸上是满满的笑意。 待到下了马车,站定之后,又吩咐嬷嬷从马车之中取出了一个紫檀木的锦盒,随后才端着步子,走到了江家人面前。 “见过秦大娘子。” “见过长宁侯夫人。” “不必客气。”秦氏摆了摆手,勾唇一笑,“毕竟过不了多久,便是一家人了。” 江知同和郑氏还有江慕时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长宁侯夫人说笑了,我们江家只不过是区区的皇商,实在是不敢高攀长宁侯府,又何谈什么一家人。”江知同语气恭敬疏远。 “是啊,今日长宁侯夫人来得正好,刚好岁宁定亲,若是不嫌弃的话,留下来喝杯茶,沾沾喜气。”郑氏笑着开口。 也不知沈家人什么时候到,不过现在已经被长宁侯府抢了先机,就算到了,只怕也还要生麻烦。 “定亲?”秦氏微愣,看向江岁宁,“不知江小姐打算和谁人定亲?” 这是为了不下去侯府,所以仓促间想要定下一门婚事? 还是说,想着用这个借口糊弄自己? “这件事情就不劳大娘子费心了。”江岁宁唇边含笑。 “本夫人之前可没有听说,江小姐要和谁定亲,不会是故意在这诓骗本夫人吧?”秦氏同样含笑看着江岁宁,目光里面透着一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光。 下一刻,马蹄声传来。 沈宴西骑马出现,话语声在马背上响起。 “秦大娘子说笑了,这定亲一事不可儿戏,又怎会故意诓骗。” 第248章 求来了赐婚圣旨 看到沈宴西的时候,秦氏脸色迅速一沉。 “沈大人这是来提亲的?” 在见到沈宴西点头,秦氏心中暗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难怪江岁宁不愿意嫁进侯府,原来是寻到了沈家,已经攀上了高枝。 不过…… 瞧着沈宴西只是一人一马,孤身而来,连个媒人都没带,秦氏心里顿时又有了底气。 这般敷衍,或许沈宴西也未必就是真的想要定亲。 “沈大人,实在是不巧的很,本夫人也是来提亲的,你晚了一步。” “秦大娘子说笑了,这提亲一事要看女方家的意思,就算大娘子在我之前到来,可是江家也未必愿意。”沈宴西翻身下马,走到了江岁宁面前。 江知同他们看到沈宴西一人前来,都有些意外,可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在意这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解决秦氏。 “多谢长宁侯夫人抬爱,只不过我们江家实在是不敢高攀侯府。”江知同微微拱手开口。 “没错,世子身份尊贵,日后必然能够觅得门当户对的妻子,在这儿先恭贺您了。”郑氏态度恭敬。 秦氏瞧着他们,最后目光落在了江岁宁身上,“江小姐也依旧还是这么想的?” 江岁宁迎着秦氏的目光点头,“是。” 秦氏眯了眯眼,若放在之前的话,她并不是一个非要勉强的人,可是这段时间种种事情皆不顺心,再江岁宁这件上,她也不免生出了几分偏执。 他们长宁侯府在这皇城之中,好歹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凭何处处不顺,就连已经放低姿态,娶一个商户女了,还这般的被推三阻四! 哪怕不是为了江岁宁的银子,这次她也偏要促成此事。 “江小姐,我们侯府的诚意已经摆在这儿了,而且这桩婚事,还有宫中淑妃娘娘的意思,只怕不是你说不愿意,就能不愿的。” 为了此事,她特意入宫求了淑妃娘娘,这次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谁也改变不了了。 “看来大娘子是铁了心的想要撕破脸?”江岁宁语气微沉,目光里也带上了不悦,“大娘子可曾想过,强求未必有什么好结果,若是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嫁进侯府,岂不是平添麻烦。” “本夫人恰恰觉得,等你嫁入侯府,享受了侯府世子正妻的位置后,必然会感激本夫人促成了这桩婚事。” 官家和百姓的身份犹如云泥之别,纵使江家钱财万贯,但未曾享受过便难解其中滋味。 更何况,江岁宁是个聪明人,届时木已成舟,她自然会明白她和长宁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秦大娘子这话说的有意思,提亲还未成功,笃定之意未免太过了些。”沈宴西笑着开口。 秦氏冷眼打量了沈宴西一眼,“沈大人,你是新贵,又正蒙盛宠,我们长宁侯府实在是不愿和你有什么龃龉,但这定亲一事有淑妃娘娘的旨意,已然是不可更改了!” 秦氏看了一眼身旁的嬷嬷,后者立刻捧上匣子。 打开之后,秦氏从中拿出了一卷布帛,“此乃淑妃娘娘亲笔写下的赐婚旨意,如此荣光,江家不可推却,否则便是违抗娘娘命令,拂了娘娘的一番好意!” 江知同,郑氏,还有江慕时脸色刷的一下都难看起来。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对方真的拿出淑妃娘娘的旨意,还是让他们心头瞬间慌乱起来。 对比之下,江岁宁的神色着实算镇定,她并没有看向那旨意,而是侧目看向了沈宴西。 对方将时间定在今日,刚刚快马而来,现在又如此淡定,是有应对举措吗? 察觉到江岁宁的目光,沈宴西冲她安抚一笑,紧接着对秦氏开口道。 “请大娘子刚才的话说的未免绝对,纵使是淑妃娘娘的意思,这件事情也未必不可改。” “你好大的胆……” “毕竟,在下手中有皇上的赐婚圣旨。”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江岁宁也有些意外,她虽在想沈宴西可能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但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求来了赐婚圣旨。 秦氏回过神来,惊讶又狐疑的看着沈宴西。 “沈大人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轻重,可不要随口妄言!” 沈宴西没有反驳,从袖子里面取出了明黄色的圣旨卷轴,展开宣旨。 众人连忙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江氏长女岁宁,姿容昳丽,秉性端淑,有安正之美,徽柔之质,今及芳年待字闺中,特赐婚于翰林院学士沈宴西,结两姓之好,成佳偶良缘,另赐珍珠十斗,锦缎百匹,以作庆贺,钦此。” 沈宴西合上圣旨,伸手扶起了江岁宁。 “我刚刚出宫,赏赐稍后会送到。” 看着江岁宁眼底的惊讶,沈宴西笑意更浓,还不忘将圣旨递到了一旁的秦氏面前。 “大娘子可要一观,验验真假?” 昨日里面,他入宫为的就是求得一份赐婚圣旨,只不过当时入宫后却被告知,皇上身体不适,已经下令了不见朝臣。 只能等到今日早朝之后,他求了旨意,然后快马出宫,一路赶来了江家。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圣旨,秦氏下意识退后了两步,脸色难看至极。 她着实没有想到,沈宴西为了这桩婚事,竟然还去请了圣旨。 有圣旨在这儿,就算淑妃娘娘有意促成,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圣旨去。 秦氏咬牙,“为了这桩婚事,沈大人可当真是费心!” 沈宴西勾唇,“我一心求娶,这点心思又算得了什么,在我看来还远远不够。” 随着沈宴西话音落下,不待秦氏开口,驾车的声音传来,有沈府印记的马车到了。 “吁!”元良停下马车。 跟随马车前来的,不仅有媒人和送求亲礼的队伍,还有马车之中的沈母。 掀开车帘,看着眼前的情形,沈母满脸笑意的快步走下马车,神色间没有半点摆架子的姿态。 “见过沈夫人。”江岁宁福身行礼。 江知同他们也准备行礼问好,可是却被沈母连忙拦住。 “江老爷,江夫人不必客气,我今日是来提亲的。” 说着,又理了理有些乱了的衣袖,不好意思的开口。 “怪我,本来应该早就到了,可临出门前想着岁宁饱读诗书,又临时让人添了两箱子字画,耽误了一些时间,失礼了。” 第249章 沈宴西江岁宁定亲 “哪里的话,沈夫人客气了。”郑氏和江知同忙开口。 就算抛开其他所有不提,仅仅是沈母和秦大娘子下马车时的做派,不同之处都一目了然。 沈母看了一眼沈宴西手里面的圣旨,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心中有底气,转过身对着秦氏开口。 “没想到秦大娘子您也在这儿,失礼了。”沈母略微福了福身子。m.xfanjia 秦氏只是勉强扯出了一点笑意,点头,“沈夫人。” “秦大娘子这是?”沈母目光看向秦氏身后的马车,还有系着红绸的一抬箱子,佯装不解。 虽然只是提亲,没到聘礼环节,可对比起沈家那数抬礼物,长宁侯府实在被衬的有些寒酸了。 秦氏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开口,沈母见状,不慌不忙的又是一笑。 “今日能在此处遇到大娘子,也算是缘分,这两个孩子定了亲,日后办喜宴的时候,还请大娘子赏光。” 秦氏的盘算她已经大概知晓了。 虽然侯府门第高,可那位周世子已经声名狼藉到了这种程度,竟然还想要强娶周小姐,当真是欺人太甚! 不过……若不是秦氏来上这一出,自家儿子或许还没机会抱得美人归。 在沈母面前,沈宴西并未说出是江岁宁主动提出婚约一事,而是声称是自己趁火打劫,抓住了这个机会,向江岁宁开的口。 沈母心中一面觉得,这个机会要牢牢抓住,另一面又觉得有些对不住江岁宁。 所以她连夜准备了提亲的礼物,比起一向的惯例,多了整整两倍。 今天清晨的时候思来想去,又觉得那些礼物虽然贵重,可江家未必放在眼里,毕竟江府不缺银子。于是又找出了不少字画,想着或许江岁宁会喜欢。 面对着沈母的邀约,秦氏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几个字。 “好,届时一定登门道贺。” 本以为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出什么差错,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一道圣旨,秦氏只能彻底放弃念头,冷着脸告辞离开。 而江知同和郑氏他们,则是满脸笑意的赶紧将沈母给请进了府中。 进府的时候,江岁宁和沈宴西稍稍落在了后面。 “多谢。”江岁宁压低声音开口。 沈宴西侧目冲她一笑,“你没怪我就好。” 圣旨一事,除了以防万一之外,还有他的私心。 毕竟这桩婚事若是由皇上亲自赐下,比两家定亲要牢固太多,这样才能更加让他安心。 江岁宁明白沈宴西的意思,忽的脑海里面又再次想起昨日郑氏的那句珍惜眼前人,心下微动。 收回目光后,轻声说了句,“不会。” 她没有怪沈宴西。 沈母和江知同还有郑氏聊的十分愉快。 原本郑氏他们还有些担心,沈家会介意江家的商贾身份,可沈母言语之间不但没有丝毫的轻视,而且皆是对江岁宁的称赞。 圣旨加上沈母亲自登门,这桩婚事很快就说定了,只不过成婚的日期暂时还未商定。 婚事定下之后,这件事情很快在皇城之中传开。 而除了赐婚和定亲的事情之外,沈宴西还让人传出消息,表明是自己主动求娶,请求皇上赐婚。 皇城众人热烈地讨论起来,不少女子都羡慕江岁宁能够得这么一个好姻缘。 虽有人觉得,江家是撞了大运,但也有之前因为纳凉和书斋的事情,心中感念江岁宁的人表示,江小姐虽然是商户出身,可心地仁善,就算是高嫁,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之前本就受到过圣旨嘉奖,现在再由皇上赐婚,也是江小姐应得的。 足足讨论了几日,这消息在皇城之中才渐渐平息下去。 而就在此事定下之后没多久,长宁侯府那边又传出了一个消息。 周亦鸿也定亲了,而且婚宴就定在下个月。 定亲的对象,江岁宁还认识。 “柳媛?”江岁宁刚到宁墨斋不久,就得知了这消息。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柳媛乃是茶商之女,之前曾参加过宁月阁的夏日衣裙展。 有一段时间也算是宁月阁的常客,只是后来似乎生病了,便鲜少再露面。 “你确定长宁侯府定下的婚事是和柳媛?”江岁宁看着带来这消息的林子清。 后者点头,“没错,柳家主要经营茶叶生意,几乎垄断了整个皇城所有的茶叶铺子,比起你们江家,家产不输。听说柳小姐前两年生了病,陆陆续续的一直拖到今年开春才好,但也因为此事原本的婚约解除,还耽误了议亲。长宁侯府主动找上门,柳家立刻就答应了婚事。” 林子清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虽说周亦鸿声名狼藉,但架不住有侯府的身份撑着,对于柳家来说,这依旧是一门绝佳的亲事。 江岁宁回想了一下之前和柳媛的接触,“我与那位柳小姐虽然接触不多,但性子似乎是个柔和的。” “那大概是之前了。”林子清摇头,“我打听到的消息是,她生病的这一年多,性子变了不少,整个人严肃了许多,不再活泼爱闹。估摸着这种性子,就算嫁去侯府,也不会吃亏。” 江岁宁心中思量,柳家既然能将生意做的那般好,自然是看得清形势的。 侯府主动登门提亲,其中必有缘故,若是在想清楚这一点的情况下,依旧应承了这婚事,那心中应有准备了。 不过说到底,这是柳家和长宁候府的事情,也不必她在此处多思。 就在江岁宁和林子清说话的时候,另一边的长宁侯府中,已经开始为接下来的婚事准备起来了。 而昨日傍晚时分,一顶小轿自后门静悄悄的将韩月影抬进了侯府。 虽然比起韩念安那个时候,还要轻视和随意。 韩月影按照规矩在房中等了一夜,虽然周亦鸿根本没有出现,但她丝毫不觉得难过。 仔仔细细的梳妆打扮之后,此刻,已经站在了韩念安被关着的西风院外。 得知韩月影要见韩念安,秦氏没有让人拦着。 很快请示的小厮便回来,通知守卫打开院门,放韩月影走了进去…… 第250章 韩念安几近崩溃 韩念安这些天一直被关在院中,她一心盼望着周亦鸿还能再来见见自己,可是却根本连人影都没有见到。 而无论她怎么让丫鬟传话,也都是石沉大海,甚至就连她苦苦哀求道歉,认下一切过错的请罪话语,也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她几乎快要绝望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一辈子都被关在这里。 她眼神空洞的躺在软榻上面,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时,忽然浑身一颤,眼神之中的光彩再一次汇聚。 甚至来不及梳妆和整理衣裙,她急急忙忙的就冲出了房间,然而看到的却是韩月影。 “贱人,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韩念安尖叫一声,扑上前就要去打韩月影。 后者准确的攥住了她的手腕,“韩念安,我现在已经是侯府的妾室了,你我二人如今的身份一模一样。” “呸,你个厚颜无耻的贱人,凭什么和我相提并论,你也不看看你那张脸,世子根本就瞧不上你。你以为你当了妾室就能够取代我了?你真是痴心妄……” “周亦鸿已经定亲,下个月正妻就要入门了。” “什么?”韩念安一愣,脸色刷的一白。 她一直被关在这院子里面,根本没有听说什么定亲和即将要娶正妻的消息。 回过神后,忽然又猛地拽住了韩月影,急切问道。 “江岁宁!是江岁宁要嫁入侯府了是吗?” 韩月影只是静静的看着韩念安,脸上挂着讥讽的笑意。 韩念安心神混乱不已,一定是的,一定是江岁宁! 秦氏那个老妖婆原本一开始的时候就有意想要让江岁宁当正妻,被自己给阻止了,现在定然又重新打起了主意。 自己折腾了这么一趟,不仅没有改变结果,而且还让韩月影这个贱人也进了侯府,甚至自己被关在这个院子里面…… 韩念安整个人几乎崩溃! “贱人,贱人,你们一个两个的通通都是贱人!” 说着是自己的姐妹,可偏偏什么都要和她争抢,韩月影是这样,江岁宁也是这样!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多,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原点! 韩月影看着韩念安,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韩念安这么排斥江岁宁当周亦鸿的正妻,不过,她也没必要说穿。 只要韩念安觉得煎熬,难受,那便是她想要的。 想到这儿,韩月影决定再添一把火,在韩念安沉浸在不甘崩溃之中的时候,忽然一把拔下了她头上的簪子。 韩念安一惊,紧接着条件反射的捂着自己的脸飞快后退,身形不稳一下子摔在地上,她听到自己骨头的响动声,痛的眉头紧皱。 韩月影抬脚踩住了韩念安的肚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好妹妹,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簪子实在不错,款式很是喜欢,所以拔下来看看罢了。” 韩念安满眼惊恐的看着韩月影,根本没有相信她说的话。 周亦鸿之前给她买的那些簪子,已经通通又被拿走了,此刻韩月影手中的是她仅剩的一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旧素银簪子,何来款式好一说! “韩月影,我警告你,就算你进了侯府,和我平起平坐,可你要是敢在侯府之中伤人的话,你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妹妹记性还当真是差,你难道忘了我之前告诉过你,我连死都不怕,又哪里还会怕什么吃不了兜着走。”韩月影一边笑一边俯身将簪子贴在了韩念安的脸上。 感受到冰凉的触感,韩念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用力挣扎着想要推开韩月影,可刚刚那一下摔得她骨头生疼,再加上此刻被韩月影狠狠踩住,根本挣脱不开。 她只能朝院子外面大声喊着救命,可是明明守卫和小厮们就在门口,但谁也没有进来。 “别喊了,你还没有看明白吗,既然长宁侯夫人让人放我进来,那就说明她根本不怕我闹出事来,或者说,她正等着看好戏,要是你死在了我的手上,她刚好能够趁机一下子除掉两个让侯府蒙羞的眼中钉。” 若放在以往,或许她想不到这一点,可是江岁宁曾说过,秦氏为了侯府颜面,定然不会真的任由事情闹大,也不会去细查,事实证明,江岁宁说对了。 既然如此,那也就意味着,只要不影响侯府的颜面,就算自己对韩念安做些什么,秦氏也不会干涉。甚至,她只怕还巴不得自己能够弄死韩念安! 韩念安死死的瞪着韩月影,她极力的想要反驳,可是却也清楚,韩月影说的是实话。 恐惧和恼恨齐齐涌上心头,韩念安再一次用力挣扎起来,同时伸手去夺那簪子。 可这一次的挣扎也并没有成功,韩月影脚步上移,一脚踏在她的胸口上,踩得她一阵咳嗽。 右手抬高,簪子直冲着韩念安的脸刺去。 韩念安惊恐的闭上了眼睛,可簪子却停在了距离她的脸还有半寸的地方。 预料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韩念安紧张的缓缓睁开眼,再次对上了韩月影那疯狂又嘲弄的目光。 她慢条斯理的收回了簪子,“放心,我今天不会划烂你的脸,不过……明天可就不保证了,若是明天未曾动手的话,那……说不定是后天。” “韩月影!我一定要杀了你!”韩念安疯狂的大喊。 这个恶毒的贱人,分明就是想要让自己提心吊胆,日日难安! 韩月影嗤笑一声,“你不会动手的,韩念安,你不是我,你还豁不出去。” 韩念安狠狠一噎。 韩月影收回脚,轻蔑的看着她,“明天我还会继续来看你的。” 韩念安忍着痛,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韩月影已经走出了西风院。xfanjia 刚刚打开的院门再一次被关上,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与韩念安隔绝开来。 恐惧,不甘,愤怒,嫉妒……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最后再一次归结到了江岁宁成为侯府主母这件事情上面。 韩念安不由得在心里面问自己,难道一切真的无法改变吗! 难道,真的是她选错了吗? 第251章 大婚当日就得罪主母 接下来几日,韩月影果然说到做到,每天都会到西风院去见一见韩念安。 最严重的那一次,簪子已经扎上了她的脸,但最后却并没有划下去,只是留下了一个红印。 韩念安自韩月影第一次出现吓得摔到之后,腰上和腿一直隐隐作痛,以至于更加反抗不了。 而秦氏那边,则是铁了心的打算不管不顾。 她心头恼恨着韩念安,自然想要看到对方吃苦头,还特意吩咐了在西风院门口看守的人不必理睬。 在韩月影的日日“问候”下,韩念安的精神肉眼可见的衰败了下去。 婢女送饭的时候,她每次都会问一句,周亦鸿什么时候成亲,可婢女们得了秦氏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允许和韩念安搭话,因此根本没有人回答她。 转眼,长宁侯府喜宴的日子到了。 西风院中,还能听到热闹的礼乐声。 韩念安浑身无力,可是在听到喜乐时,却又忽然挣扎了起来。 她心里冒出一股浓浓的念头:她要去见江岁宁! 她要说出一切和江岁宁同归于尽,这样的日子她已经不想再过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整个人像是忽然又有了力量,韩念安起身走到了院门口。 她知道,韩月影一定不会错过今天这个时机,她一定会来自己面前嘲笑! 果然,没过多久,韩念安听到了韩月影的说话声,以及守卫们开门的声音。 在院门打开的那一刻,韩念安猛然冲了出去。 守卫们反应不及,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韩念安已经一把推倒了韩月影,朝着侯府大堂的方向跑过去了。 守卫们连忙追赶,可韩念安用尽全力,将他们通通甩在了后面。 距离大堂越近,喜乐声便越明显。 韩念安卯足了劲,一口气冲了过去。 快到大堂外时,正好看到周亦鸿和柳媛拜堂,而周围的宾客们皆是满脸喜气的注目,并没有察觉到冲过来的韩念安。 等到有人注意到她时,韩念安已经冲进了大堂。 原本满脸笑意的秦氏在看到韩念安的那一刻,脸色骤变。 周亦鸿也不由得紧皱起了眉头。 而韩念安顾不得他们的神色,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冲过去一把拽住了柳媛。 “江……” 手中的扇子被拽落,看着面前陌生的这张脸,韩念安忽然一愣。 “你是谁?” 不应该是江岁宁吗?眼前人是谁? 柳媛紧皱眉头,“你又是谁?” 想起之前听说的,关于周亦鸿的那些荒唐事,柳媛心里面顿时有了猜测。 看来这位就是那两个妾室其中之一,既然脸上无疤,那想必是先入府的韩念安。 早在今日大婚之前,柳家就已经将长宁侯府,还有周亦鸿相关的消息查了个清清楚楚。 关于韩念安和韩月影如何进入侯府,以及传言有多么的丢人,甚至是长宁侯府曾经大量囤冰的消息,柳家都已知晓。 眸光发沉,柳媛心中顿觉不悦。 看来这位韩姨娘不仅不知廉耻,而且甚无分寸! 她盯着韩念安,虽没有开口,但目光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洞穿。 碍于宾客在场,不好将事情继续闹大,秦氏急忙发话,让人将韩念安给拽开。 而韩念安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是江岁宁,嫁入侯府的人,不是江岁宁! 她愣愣的站在那里,直到整个人被拖下去的时候,才如梦方醒。 感受着周围或鄙夷,或诧异的目光,韩念安浑身一颤,紧接着她又对上了柳媛,秦氏,还有周亦鸿的视线。 厌恶、恼恨、麻木皱眉…… 这三道视线一齐投过来的时候,惊的韩念安浑身发冷。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长宁侯府之中,大概真的彻底没有了容身之地! 韩念安被拖了下去,可闹剧已然发生,那些来参加婚宴的客人们大多在心里面感叹,这个长宁侯府还真是专门出乐子。 就连大婚都要惹出一些供人议论的事情来。 随后而来的韩月影远远的站在西边的回廊上,看着被拖过来,脸上毫无血色的韩念安,勾起唇角讥笑。 等到对方被拉上回廊的时候,韩月影语气里面满是看好戏的意味。 “韩念安,恭喜你了,第一日就得罪了主母,看来日后就算我不动手,你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韩月影的话将韩念安的思绪拉回,她看向韩月影,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喊叫。 “是你!你一直在骗我,你是故意的!” 韩月影骗她说嫁进侯府的人是江岁宁,她刚才才会如此失态,都怪韩月影,都怪她! 韩念安挣扎着要动手,可是却被小厮拽的死死的。 他们生怕一松手,到时候韩念安会再次冲进大堂,所以用足了力气,将韩念安的手腕拽的通红。 本就未曾梳理整齐的发髻,此刻已经是满头散乱,配上狰狞的表情,活脱脱一个疯子。 韩月影满意的看着这般模样的韩念安。 只不过,虽满意,但还不够。 “韩念安,我定会亲眼看着,你真正变成疯子的那一日!” 只有那样,才能消她心头之恨! 韩念安重新被关回了院中,不知为何,喜乐声传过来的时候,已经变得断断续续,恍惚间听起来更像是呜咽。 女子的呜咽。 长宁侯府大婚的闹剧也传了出去,只不过比起之前还有近来的消息,这点小插曲实在是不算什么,百姓们甚至都懒得去议论。 但柳家父母第二日却直接登门,嘴上说着是想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实际上明显是来给柳媛撑腰的。 侯府周转出了问题,这件事情他们已经知晓了,也知道侯府打的是柳家财产的主意,既然有所图,那就算是侯府,柳家人面对起来也不觉得虚。 柳媛更是主动提出,想要管家之权。 秦氏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清楚,若不将管家权交出去的话,只怕是难以动用柳媛的嫁妆。 因此,成亲第四日,柳媛顺利的拿到了管家权。 而柳媛拿到管家权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训话。 这训话的对象,主要是韩念安和韩月影两位姨娘。 第252章 谋好处才是最有用的 韩念安自从在大婚当天惹出乱子之后,就被秦氏下令断了大半的口粮,每顿只有一碗白粥。 她被人带到柳媛院子的时候,脚步打晃,整个人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 韩月影倒是没被克扣什么,虽然府中所有人都知道韩月影并不受宠,这姨娘的身份也只不过是一个摆设,可许是被韩月影浑身上下透出的那股子无所畏惧的气势给震慑住了,那些下人们也不敢因此欺凌她什么。 当然了,也无人亲近她,就连派到她院子服侍的奴婢,平日里面无事都躲得远远的。 柳媛坐在红木圈椅上,眼见着二人进来,她也没有急着说话,只是不慌不忙的喝着杯中茶。 直到二人站了快半盏茶的功夫,韩念安的身形已经支撑不住的打晃,韩月影也开始看着韩念安走神的时候,柳媛才将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面,终于开口了。 “今日让你们过来,主要是想同你们介绍一下我自己。” 韩念安和韩月影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柳媛身上,后者瞧着她们,继续幽幽说道。 “我知道你们二人是姐妹,皆出身韩家,父亲乃是从六品官,不管怎么样,也都算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而我只是商户女出身,真论起来,在出身上着实矮了你们一截。” “你既然知道那……” 韩念安刚开口,话还没说完,柳媛一个眼神扫过去,一旁柳媛的奶娘立刻上前抬手打了韩念安一巴掌。 “夫人没让你开口,一个妾室,谁允许你随便说话的!”奶娘疾言厉色。 韩念安本就体力不支,被这一巴掌打的,更是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半边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韩月影瞧着,勾了勾唇,对于这情形显然很是满意。 然而下一刻,她便感受到了柳媛停留在她脸上的视线。 透着满满了然之色的视线。 清了清嗓子,柳媛继续开口∶“我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无论出身如何,但如今我真真切切的是侯府主母,而你们只是侯府的妾室。我这人虽然不算严苛,但是眼睛里面揉不得沙子,若你们安分守己,就还有你们的容身之处。但若是自持官家女的身份,瞧不上我,想要越过我去,那休怪我不客气!”安慕小说网 随着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柳媛目光骤然一狠。 其中折射出来的冷意,让韩念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她捂着脸,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是话停在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往日里面官家贵女带给她的信心和面对江岁宁时的得意张狂,似乎已经在近来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快要消磨干净。 她开始担心若是开了口,会连如今每天的白粥都断了。 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低垂下了头,应了一声是。 柳媛满意的收回目光,又随意扫了一眼韩月影,便挥手打发她们退下。 等到韩念安她们离开之后,刚才动手的奶娘走到了柳媛身旁,有些不放心的开口∶“小姐,您才刚刚入府就立威,这样好吗?” “何处不好?” “您和世子毕竟是新婚夫妻,若是让世子觉得您性格强硬,只怕会影响夫妻之间的关系。” “呵。”柳媛不由得笑了一声,看向奶娘,“你觉得我乖巧温顺,就能够让世子另眼相看,和我柔情蜜意了?” “这……” “更何况,我为何要去在意他周亦鸿的看法。之前病那一遭,我已经看明白了,什么温柔小意,什么青梅竹马,通通都是镜花水月。只要稍稍遇到一些事情,首先遭到抛弃的,可能就是我们女子。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管什么世子的看法,好好的趁着现在侯府对柳家有所图,立起威信,握住权利,给我们柳家,还有给我自己多谋些好处,这才是最有用的。” 她还记得,她之前缠绵病榻,那个时候还在想,若是自己死了,远哥哥定然会伤心,甚至傻傻的担心,对方会给自己殉情,又或者终身不娶。 她瞒着爹娘,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写信,想要劝说远哥哥放下她。 那时她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了,写了好几日,才歪歪扭扭的成了半封。可没想到,还不等她把剩下的写完,就无意中听到了婢女的议论,婚约被退了。 在她痴心妄想,觉得他们情比金坚的时候,她青梅竹马的远哥哥却在担心她死后背上一个“丧妻”的名声。 在她强忍着病痛,写劝慰信的时候,他却和他爹娘一起,送来了一封退婚书。 真是可笑。 从那时她就明白了,感情最是虚无缥缈,能够一直陪着她,不离不弃的,大概也只有她的爹娘了。 而这也是她答应嫁入侯府的原因,就算侯府缺钱,可至少还有这个名头,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给她们柳家多谋些好处。 权当做是她给爹娘的报答。 柳媛的奶娘看着她,想要再劝一劝,可是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小姐,只是这样,苦了您了。” 毕竟女子出嫁,哪个不求个两情相悦,琴瑟和鸣。 “没什么苦处,如今整个侯府的管家权都我在我手里面,而侯府上下,还要靠着我的银钱过活。” 而她,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施施然站起身,柳媛理了理身上的衣裙,看着袖口处的褶皱,她轻轻挑眉。 “明日同我去宁月阁,再挑几身新衣裙。” 她都给侯府花钱了,更加不能亏待了自己。 翌日。 宁月阁。 江岁宁和楚惊月约了在此处见面。 江岁宁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柳媛。 她并未上前,只是稍稍打量了一下对方,见柳媛神色平和,一身华贵,丝毫不像受委屈的模样,便知道她在长宁侯府过的应该不错。 这个月的名额已经没有了,柳媛得知后也不失落,提前预订了下个月的,然后又挑了一些摆出来的成品衣裙和小物件,便带着婢女离开了。 她前脚离开,后脚江岁宁便看到走进来的楚惊月。 第253章 沈宴西疯狂挑选衣袍 江岁宁走下楼,仔细看了看楚惊月,见对方面色红润,身体康健,放下心来。 “看来你已经康复了。” 楚惊月笑道:“本就没什么大事,养了这些时日,已经大好了。” 因为阁中还有其他客人,二人很快上了楼。 在桌边坐下后,楚惊月满眼笑的开口∶“岁宁,我今日可是特意来恭喜你的,就是晚了一点,你莫要见怪。” “你我二人之间,哪里还需要说见怪这种话。”江岁宁笑着将茶杯放在楚惊月面前。 “我之前就觉得,沈宴西对你很是不同,只是没想到,你们两个不声不响的突然连亲都定了。”楚惊月语气感慨。 之前在茶楼,她就觉得沈宴西十分在意岁宁,只不过那个时候,岁宁对沈宴西的态度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所以她也没有在意此事。 前些天听到他们定亲消息的时候,还给她吓了一跳,但岁宁和沈宴西两个人看起来的确是般配。 “我自己之前也没想到。”江岁宁笑着开口。 对上楚惊月好奇的目光,她大致讲了一下整件事情的经过。 在听说秦氏找上淑妃,想要逼迫江岁宁嫁入侯府的时候,楚惊月心中气愤不已。 紧接着,听说是江岁宁主动去找沈宴西,问他愿不愿意定亲的时候,楚惊月又是一阵激动。 “岁宁,真没想到,竟然是你先开口的,那些传言可都在说,是沈宴西一心求娶,甚至连皇上都惊动了,求来了圣旨。” “那消息应该是沈宴西让人散出去的,包括在他父母面前,他说的都是定亲一事是他先开口。” “他考虑周全。”楚惊月微微点头。 毕竟就算有皇上赐婚,但这件事情多多少少都会得罪长宁侯府,若让沈宴西爹娘知道,是岁宁先开口,未必不会心中生出芥蒂。 “岁宁,你老实说,你提出定亲的时候,到底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是解决麻烦的最好办法,为了避开长宁侯府,还是说你心里面,其实对沈宴西也有好感?” 面对楚惊月好奇的目光,江岁宁沉默了片刻,开口道∶“的确有好感。” “果然!”楚惊月面上一喜,“我就觉得你们两个人很般配!” 江岁宁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沈宴西无论是才学还是容貌,都是绝佳的,而且我之前有几次的确被他打动,若说没有好感,那是假话。但若说真的喜欢到想要立刻嫁给他,和他成亲,那也没有。” 若非有好感,她可能也不会立刻想到沈宴西。 只是,可能就像秦氏说的那样,在她的观念里面,成亲嫁人这件事情是需要冷静考虑的。 她羡慕那些两情相悦,山盟海誓,一辈子死生相许的夫妻,但同时也觉得,这样的感情拥有起来太难,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奢望的。 看出来江岁宁的犹豫,楚惊月握住了她的手。 “岁宁,不要顾虑那么多,你们现在这个阶段有好感就够了,反正接下来还多的是相处时间,可以继续了解,说不定接触着接触着,就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对方。” 楚惊月语气里面洋溢着幸福,这话不仅仅是在劝说江岁宁,同时也是在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 她和楚长河成亲之后,相处的十分默契融洽,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江岁宁看着楚惊月,瞧着对方一脸幸福的模样,也不由得露出笑意。 “好,就像你说的那样,再多接触接触。” “可别光说啊,现在就有机会,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要邀请你一起逛之后的中秋灯会,到时候长河也一起,你再叫上沈宴西,正好。”楚惊月笑眯眯的表明了来意。 “我倒是可以,只是沈宴西的话,我不知道他是否有空。” “放心,你都主动邀约了,他肯定会答应的,而且说不定还高兴的不行呢。”楚惊月信心满满的开口。 正如楚惊月若说,当江岁宁派人去沈家,表明了邀约之意后,沈宴西立刻就答应了下来,整个人欣喜不已。 待送信的人离开之后,他立刻吩咐元良,取出了所有的衣袍,开始挑选起来。 沈宴西站在半人高的铜镜前,细细的看着新换上的月白色圆领长袍,皱眉思索了片刻后,再次摇头。 “不行,再换一件。” 看着就连殿试面圣都没这么精挑细选过的自家公子,元良忍不住开口∶“公子,不至于吧,就您这张脸摆在这里,不管穿什么那都是好看的。” “你不明白,这可是岁宁第一次主动单独邀约我。”沈宴西就连尾音都透着一股子愉悦。 “不是还有楚大人和楚郡主一起吗,也算不上单独吧。”元良嘀咕着开口。 可沈宴西却压根没有搭理元良的话,只是专注的在那些衣袍里面重新挑选了起来。 可往日里面穿着没有任何问题的衣袍,此刻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最后,所有的衣袍都挑了个便,沈宴西也没能挑出满意的。 “公子,现在离中秋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慢慢挑,也不用着急。”元良看着皱眉的沈宴西,出言劝说道。 沈宴西放下手中的衣袍,点头开口∶“你说的没错,现在离中秋还有一段时间……” 元良松了口气,正准备说那他先将这些衣袍收起来,就听得沈宴西继续说道。 “完全可以再买几身新的。” 元良∶“……” 说买便买,第二日下值后,沈宴西便带着元良一起去了成衣铺子。 本想直接去宁月阁,可是又担心江岁宁会事先知晓,因此作罢。 最后花费了好几日的功夫,才终于选中了合心意的衣袍。 又数着日子等了等,终于,中秋灯会的日子到了。 说是中秋灯会,但却并不是只在中秋节一天举行。 按照皇城的习俗,自八月十三起,至八月十六,灯会一连进行四日。 每晚皇城大街小巷,都会悬挂各色花灯,其中,论热闹还数朱雀大街。 不仅花灯的款式和数量最多,而且在朱雀大街正中的广云楼外,每年还会举行登台夺彩的比试,胜者可以带走一盏做工最为精巧的花灯。 江岁宁和楚惊月她们便约在朱雀大街。 因着人多,马车停在街口,江岁宁带着喜儿和碧云步行走了过去。 走了没多久,江岁宁远远的就瞧见了人群中正同她招手示意的沈宴西。 看到沈宴西身上的衣袍时,江岁宁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 第254章 护着我的未婚妻有什么问题 江岁宁今日穿了一身青绿色的竹叶纹饰长裙,是宁月阁的新品,刚出的式样,仅此一件。 而沈宴西同样穿着一身青绿色的长袍,衣摆处有银色丝线绣上的竹纹,一眼看过去,两件衣裳格外的登对。 沈宴西也注意到了江岁宁的衣裙,短暂的露出诧异神色后,紧接着便满脸惊喜的走了过去。 “真是巧了。”沈宴西眼含笑意的看着江岁宁的衣裙开口。 江岁宁也笑了笑,“的确是巧。” 只有跟在沈宴西身后的元良,默默的站在那里,在心里面暗自嘀咕,为了说这句好巧,公子可是下足了功夫,马车里面各色衣袍都备上了,只等着江小姐出府之后,根据打探到的她的衣裙颜色再做决定。 当然了,这同款的竹叶纹饰,的确是巧。 沈宴西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可看着江岁宁,却一时间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 之前那股子一往无前的架势,在定亲之后反倒害羞了起来。 倒是江岁宁,如常的开口闲聊着,没过多久,二人在人群中见到了楚惊月和楚长河两个人。 楚惊月和楚长河二人皆穿着蓝色,瞧着绣样和做工,分明是专门做出来的同样款式。 四人容貌不俗,一道往广云楼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实在是吸睛的很。 因着街上人多,沈宴西一直小心的站在江岁宁的身侧,担心她被人冲撞。 而楚惊月和楚长河两个人则是十指相扣,亲密的往前走着。 一路上各色的花灯高悬,看起来十分的热闹,街道两旁还有不少卖花灯的摊子,造型各异的花灯悬挂在摊位上,十分的吸引人,没逛多久,楚惊月就已经看中并且买下好几盏了。 而楚长河一直笑着站在她的身旁,楚惊月每看中一盏,楚长河便付钱买下,等到楚惊月把玩了一阵,不想拿着了,再伸手接过。 江岁宁虽然一起逛着,也觉的很是精致,可却并没有什么想买的欲望,到是给喜儿还有碧云买了几盏拿着玩儿。 就这么走着逛着,没多久江岁宁他们便到了广云楼。 登高台夺彩的比试还没有开始,但广云楼下,已经汇聚了不少的百姓。 “快,这边!”雀跃的女声传来,听着着熟悉的声线,江岁宁他们看向了声音的方向。 在看到说话声的主人时,楚惊月不由得脸色一变,“听说这段时间杨蔓蔓一直被关在家中,没想到今天竟然又放出来了。” 江岁宁看着一身男装,神采飞扬的杨蔓蔓,顺着她的视线朝人群之中看去,果然看到了另一边正快速朝她走过去的李征。 之前事情闹的那般大,国公府和丞相府都丢尽了颜面,这才过了没多久,倒是又在一处了。 沈宴西站在江岁宁身侧,见她看着李征的方向,低声解释道:“自从李征的大哥因为骠骑将军府的事情受到牵连,不被允许入仕之后,李征在丞相府的地位明显提高,虽然私德有亏,但是李丞相如今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你的意思是,因着这个缘故,所以国公府那边现在又允许杨蔓蔓和李征见面了。”江岁宁扭过头看向沈宴西。 话音还未落下,旁边不远处有人涌向广云楼前的台子,一阵拥挤推搡下,江岁宁不知被谁撞了一下,下意识沈宴西的方向迈了一步。 沈宴西伸手将人护进了怀中,距离一下子拉近,看着江岁宁眼眸之中映照出来的灿烂灯火,沈宴西耳根一红,心跳加速。 而因着这阵哄闹,不远处的杨蔓蔓看了过来。 在看到江岁宁和楚惊月的时候,她脸色肉眼可见的一黑。 尤其在看到江岁宁被沈宴西护在怀中的时候,杨蔓蔓的眼底更是冒出嫉妒。 冷笑一声,她径直朝着江岁宁她们走了过来。 “这不是江小姐和楚郡主吗,真是好巧。” 楚惊月皱眉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开口。 江岁宁轻轻点头,“杨小姐。” 杨蔓蔓目光移向沈宴西,沉默了片刻之后,眼珠一转,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之前江小姐处处守规矩,我还以为你是个最知礼数的呢,可没想到,居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和沈大人拉拉扯扯,这次还好是我瞧见了,若换作别人的话,只怕还要以为是江小姐你蓄意勾引,想要攀附沈大人呢。”m.xfanjia “杨蔓蔓,你少在这而阴阳怪气,岁宁可不是你,整日里面和别人的未婚夫纠缠不休。”楚惊月立即开口反驳。 “楚郡主慎言,我不过是不拘小节罢了,可不像有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更何况,李征现在可已经解除婚约了。”杨蔓蔓抬着下巴,又瞥了一眼江岁宁,“倒是江小姐,这么多人瞧着呢,往男子怀里扑,这只怕是不合适吧。” 不待江岁宁开口,沈宴西冷眼看向杨蔓蔓,“我护着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不合适的?” 杨蔓蔓一愣,“什么?未婚妻?” 她怎么不知道,江岁宁和沈宴西什么时候定亲了? 杨蔓蔓看向江岁宁,想要从后者的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可江岁宁脸上的神色从容淡定,唇边还噙着笑。 “想来杨小姐之前一直被禁足在府中,没有听说也是正常的。” 禁足二字一出,杨蔓蔓脸色又是一变,但她依旧没有相信江岁宁,而是转过身看向李征。 “是真的,这消息我也听说了。”李征点头,说着,对沈宴西开口,“还没来得及恭喜沈大人。” “多谢。”沈宴西点头。 彻底确定了这消息的真实性,杨蔓蔓脸色也彻底僵住。 江岁宁竟然真的攀上了沈宴西! 虽然沈家的门第比不上丞相府,可是沈宴西这个新科状元,在皇城之中是何等的风光,竟然看上了江岁宁? 再看向江岁宁的笑容之时,杨蔓蔓只觉的那笑容里面充满了得意和炫耀。 最后,勉强在牙缝里面挤出一句恭喜。 昨日里面,杨国公和王氏劝说了许久,杨蔓蔓才勉强答应会抓住李征,想办法和他定亲,但此刻又不平衡起来。 江岁宁这么个出身,都能和沈宴西定亲,自己凭什么之能选择李征! 杨蔓蔓心头再次冒出不甘。 而这时,一声锣响,登台夺彩的报名开始了。 第255章 李征摔下高台 广云楼外的空地上,早已经搭好了台子,而台子右侧,有一个用圆木垒起来的将近五丈的高台。 高台四周系着红绸,高低错落的悬挂着各色花灯,而高台顶端放着红绸扎成的彩花,也正是登高夺彩所夺的那个彩头。 按照规矩,现场报名结束,所有参加比试的人,需在三声锣响之后,出发攀爬上高台。 而攀爬的过程中不许使用轻功,还必须要避开悬挂的花灯,不能将它们撞落,否则便视为失败。 最后第一个登上高台的人,成为今晚的魁首,可以得到广云楼特制的花灯一盏。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第一次逛这灯会,忍不住开口∶“就只是一盏花灯,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这广云楼每年送出的花灯,不仅精巧非常,而且凭借此花灯,还能在广云楼楼主所收藏的字画里面任意挑选一副,要知道那楼主收藏的字画,可多的是价值不菲的。”安慕小说网 “竟然还能如此,那我也要参加!” “只要报名都能参加,不过楼主也曾经放下话来,若是比试过程中,摔下受伤了的话,广云楼概不负责。” “这么高的台子,算了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江岁宁听着周围的人议论声,有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有的打起退堂鼓。 她看向那高台,各色花灯配上红绸,十分夺目。只不过仰头看过去的时候,也的确让人觉得危险,这个比试,似乎并不适合用来庆祝中秋,不过围观的百姓们倒是觉得十分有意思。 “各位,今晚的花灯,名曰流金。”随着广云楼掌柜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送上来的花灯上。 那是一盏金色镂空的四方灯,整体形状并不显眼,但是一处处的镂空十分精巧,而随着掌柜的在灯笼下方轻轻一拨,整个灯身自己转动起来,金黄色的光影流转,宛若流金。 不少人发出一阵赞叹,江岁宁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喜欢?”沈宴西轻声问道。 江岁宁点了点头。 “我去参赛。”沈宴西立即开口。 “不用。”江岁宁连忙说道,“这高台危险,一盏花灯而已,不必冒险。” “今晚我还未送你花灯,之前见你兴致缺缺,现在好不容易有一盏喜欢的,自然要赢来。” “可……” “相信我,我不会有事。”沈宴西信心满满的开口。 江岁宁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倒也没有继续拦着,只是嘱咐了一句当心。 杨蔓蔓一直留意着江岁宁他们这边的动静,在听到沈宴西要为了江岁宁去夺花灯的时候,立刻对着李征说道。 “我喜欢那个花灯!” 李征看向那高台,有一瞬间的犹豫,但下一刻还是开口:“那我去报名。” “好,你最厉害了,一定会赢的!”杨蔓蔓冲着李征竖了一下大拇指。 原本还有些紧张和犹豫的李征,瞬间充满了信心。 “蔓蔓,你放心,我一定会将那花灯赢回来给你!” “好!”杨蔓蔓满脸笑意。 她其实并没有很喜欢那盏花灯,但抢他人想要的,再加上在这么多人面前,获得这花灯,会让她觉得心里面十分的满足。 李征和沈宴西前后脚的报了名,冲着那盏流金,今年报名的人比去年要多,但那高台的确也让人心生畏惧,再加上签生死无咎的承诺书这一点,又劝退了一些,最后,总共有二十五人参加。 随着三声锣响,站在起始点的众人争先恐后的涌向那高台。 杨蔓蔓一下子挤到了看台最前面,开始给李征鼓劲打气。 而江岁宁和楚惊月她们也到了前面,看着灵活的避开花灯和其他竞争者的沈宴西,楚惊月示意江岁宁也喊一嗓子,给沈宴西鼓鼓劲。 江岁宁看着一旁喊得正欢的杨蔓蔓,并没有开口,只是认真的注视着沈宴西的动作,担心出什么意外。 好在沈宴西又快又稳,没多久便已经到了接近一半的位置。 而其他人中,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因为触碰到花灯失败,还有两个,在爬了一段之后,感觉并无希望,便中途放弃了。 至于李征,或许是杨蔓蔓的鼓励真的起了效果,他虽然落后了沈宴西一些,但却逐渐甩开了其他人,位居第二。 越往上,花灯越密集,圆木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爬上去也就变得越来越难。 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或犯规或放弃,剩下来还在继续比试的,已经只有五人。 虽然没有使用任何轻功,但沈宴西依旧是一直遥遥领先。 而李征虽然也依旧是第二,但被落下的距离却越来越大。 在攀上一根新的圆木的时候,他右手距离旁边的花灯仅仅只有半寸,差点碰掉。 “李征,不要碰掉花灯,还有你赶紧爬,快点!”杨蔓蔓仰头看着,大声喊道。 这声音很大,几乎盖过了周围百姓的议论和鼓舞声。 见沈宴西十分稳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江岁宁目光下移,看向了李征。 李征显然越来越吃力了。 因为脱力,他踩着脚下圆木的时候,甚至开始有些打滑。 可杨蔓蔓这边却依旧在一个劲的催促他,让他抓紧时间,快些,再快些。 “杨小姐,李公子的步伐似乎有些不稳,这高台危险,你还是别催促的好。”江岁宁出言提醒了一句。 杨蔓蔓皱眉看向江岁宁,“怎么,你是担心李征会超过了沈宴西,所以想要他放弃?” “你在这儿胡说什么,岁宁明明是好意提醒,你难道没看到,李征身形都有些打晃了吗。”楚惊月开口道。 杨蔓蔓冷哼一声,“什么打晃,他肯定能行!” 说完,杨蔓蔓一扭脸,继续提高声音催促起来。 “李征,你快一点,磨蹭什么呢,你要是输了,我从今以后可就不理你了!” 为了让高台上的李征听清楚,杨蔓蔓声音喊的极大,周围不少百姓都听见了。 高台之上,李征已经是满头大汗,爬到这个地方,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可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放弃之时,听到了杨蔓蔓那威胁着再也不理他的话语,一咬牙,他继续伸手往上攀,可是因着无力,速度越来越慢。 眼见着沈宴西离那彩头只有一步之遥,下方,杨蔓蔓的声音再次传来。 “李征,你怎么回事,也太没用了!” 李征一急,来不及站稳,慌忙继续上爬。 下一刻,他脚下一滑,手上也未抓紧,猛然坠了下来…… 第256章 奇怪的广云楼比试 伴随着人群的惊呼和李征的大叫声,他从高台上掉下。 整个人猛然砸向地面,虽然在距离地面还有约莫一丈多的时候,他撞在了一根突出的圆木上,稍稍减缓了一下下落的速度,但是却依旧摔在了地上。 “啊!” 李征落地的那一刻,右腿率先砸下,疼得他大叫。 周围人吓得不轻,纷纷围了过去。 杨蔓蔓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才急忙上前。 “李征,你怎么样?” 该死,不就是爬个高台,赢个彩头吗,怎么还摔下来了! 李征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捂住右腿,浑身冷汗直冒。 “腿,我的腿!” 李征的腿骨头大概断了,他只觉得钻心的疼,整个人眼前也开始一阵阵的发晕。 杨蔓蔓站在那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见李征说腿疼,连忙去查看对方的腿,结果伸手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直接一下子按在了李征的膝盖上。 后者惨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下子杨蔓蔓彻底慌了神,急忙大喊着大夫。 幸好广云楼那边准备了医者,很快有人上前检查了一下伤势,又吩咐将李征抬去房间救治。 至于沈宴西,他已经拿到了彩头,顺利的下了高台。 而李征摔成那个样子,虽然吓到了一些人,却并没有影响百姓们看热闹的心情。 见到沈宴西拿着彩头顺利下来,人群中响起一阵喝彩声。 正准备和李征一起离开的杨蔓蔓听到这欢呼声,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沈宴西和江岁宁她们时,目光里面满是不甘心。 “这位小姐,你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吧。”抬着李征的几个人催促道。 杨蔓蔓气不顺,转过头就吼道∶“催什么催,我又不是大夫,你们抬他去治就是了。” 这态度让几个人瞬间黑脸。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再说了,刚刚我们可都看见了,要不是你一个劲的催,这位公子能掉下来吗!” “胡说八道!掉下来那是他自己没本事,关我什么事!” “有本事你同这公子的家人也那么说去,刚刚在场那么多人可是都看清楚了。” “你……”杨蔓蔓一噎,心里面这才突然后怕起来。 看着依旧昏迷的李征,一咬牙没有继续争执下去,而是让几人抓紧时间将人抬去救治。 而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嫌弃李征没本事的时候,李征那轻轻颤抖了一下的手指。 李征被人抬走了,沈宴西如愿拿到了那盏流金,送给了江岁宁。 广云楼掌柜的也到了近前,对着沈宴西还有江岁宁一拱手。 “公子,小姐,按照规矩,赢得花灯的人可以入楼中选一副字画,不知二位定谁前去挑选?” 沈宴西看向江岁宁,“既然花灯在你手中,便由你选吧。” “好。”江岁宁点头。 掌柜的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江岁宁再次一拱手,“那这位小姐,请您留下名姓和地址,灯会最后一日时,会有人接您入楼挑选。” “为何不能现在就选?”这次问话的是楚长河。 “这是楼中规矩。”掌柜的恭敬开口。 很快,江岁宁留下了地址和姓名,掌柜的记好后便离开了。 见楚长河还在看着广云楼,楚惊月解释道∶“这广云楼历来如此,虽说是酒楼,可是那位楼主神神秘秘的,没多少人知道身份。” “那为何要举办这么一场比试?”楚长河问道。 这也是江岁宁想问的。 毕竟中秋灯会,图的应该是个热闹和喜庆,这样的比试虽然足够的热闹,但受伤见血终究不好。 她之前虽听说过这广云楼外的登台比试,可是却并没有亲眼见过。 今日见了,虽然除了李征之外无人受伤,但感觉还是有些危险了。如果只是为了庆祝中秋,或者打响名号,弄出一个比试热闹热闹的话,没有必要如此。 甚至,还要提前签下生死无咎的承诺,怎么瞧着,都不像是奔着热闹的目的去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楚惊月摇头,“不过,一开始有人觉得生死不咎那种承诺不吉利,也反对过,还有人提议,让广云楼在高台下面弄些保护的法子,但是那位广云楼楼主都没有采纳。” “那为何还有这么多人来?”一直默默站在江岁宁身后听着的碧云忍不住问了一句。 “因为广云楼收藏的那些古籍和字画实在是值钱,不说所有的都是价值千金,但随便转手一卖,也能衣食无忧大半辈子了,甚至其中偶尔还有名家大作。三年前听说有个中年男子夺魁,挑选的时候,发现荆唐先生的《渔隐图》竟然也在其内,到手三天后,便被人以五万两买走。” “五万两?那真是发达了!”元良惊呼。 “虽然这样的运气,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但自那之后,便再无人对广云楼这登高夺彩的比试表达什么不满。” 听完楚惊月的解释,江岁宁心中越发觉得奇怪。 若只是寻常的生意人,又怎么可能会花费这么多的银子,甚至是难得的名家画作,去办这比试。 这一年一次的登高夺彩能够带来的受益,比起花费来,估摸着实在是微不足道。 不过,此刻在此处,江岁宁并没有追问什么。 随着围观的人群散去,江岁宁她们也离开了广云楼外。 而走出去没多久,迎面遇到了带着家丁匆匆赶过来的李丞相。 “丞相府得到消息的速度倒是快。”江岁宁看着匆匆跑过的李丞相说道。 楚惊月也瞧着,想了想说道∶“你们说这次的事情,杨蔓蔓需不需要负责任?” 沈宴西和楚长河都没有开口,但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刚刚杨蔓蔓对李征的催促。虽然沈宴西在高台之上,可也听得清楚。 李丞相的身影已经远去,江岁宁收回视线挑眉。 “那只怕就要看李征的伤势了。” 刚刚看李征掉下高台的时候,是右腿先着地,若能痊愈,不留下什么问题的话,杨蔓蔓或许还能全身而退。 但如果不能…… 丞相府那边,必不会轻易罢休。 第257章 都是杨蔓蔓害的 “腿,我的腿!” 李丞相刚被人引着到李征所在的房间外面,就听到了自家儿子痛苦的大喊声。 他慌忙推开门,一下子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满脸汗珠和痛苦之色的李征。 “征儿!”李丞相心疼不已的上前。xfanjia 虽说他之前并没有对李征寄予厚望,而且这个儿子前不久还闹出了不少混账事,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又怎么可能毫不心疼。 在加上如今,李征的大哥断了仕途,李丞相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李征身上了。 “父亲!”看到李丞相,李征痛的连忙伸手,一把抓住了自家父亲的衣袖,“救我,快救我!” “好,好,你放心!”李丞相连连应声,紧接着扭过头对着现在一旁的几个人大声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我儿子治伤啊!” 在李丞相到来之前,几人已经从杨蔓蔓的嘴里面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此刻也知晓来人的身份,只不过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 “说话,都哑巴了?到底谁是大夫!”李丞相恼火大喊。 几人中,有个中年男子往前走了一步,“见过丞相大人,在下便是广云楼安排的大夫。”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治啊!” “这……”那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伸手指着杨蔓蔓说道,“回禀丞相大人,并非在下不想替令郎治伤,是这位国公府的杨小姐说在下瞧着便像是庸医,还用在下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作威胁,逼的在下实在是不敢治疗。” 顺着手指的方向,李丞相这才看到了也在房间之中的杨蔓蔓。 后者站在靠墙角的位置,对上李丞相看过来的视线时,心中一紧,硬着头皮喊了句:“伯父……” 李丞相面色一冷,“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杨蔓蔓,就因为她,征儿和吕家的婚事没了,人也声名狼藉,自己已经几次告诫征儿,绝不能和杨蔓蔓再有什么接触,今晚竟然又私下里见面了? 杨蔓蔓表情一僵,她猜到了李丞相可能并不喜欢她,毕竟没有接触过,对于她的所有了解,应该都是来自于流言。 可是,她却仍究没有想到,对方会露出这么一副厌恶的表情来。 一咬牙,她不快的开口:“既然伯父不想见到我,那我现在离开就是了。” 说完,杨蔓蔓就要朝着房间外面走去。 可刚刚说话的大夫却出言拦住了她,“杨小姐,话还没说清楚,刚刚可是你不允许我们医治,我也同你说了,可能会错过最好的医治时间,毕竟是你做的决定,现在就这么直接走人,恐怕是不合适吧。” 杨蔓蔓皱眉不悦,“我只是说你们看起来就医术不精而已,我也是担心,你们会把李征越治越差。” “这么担心那就别逼这位李公子爬高台啊,不就是你害的吗。”大夫身后,刚刚负责抬人的一个男子忍不住开口。 “你胡说八道什么!”杨蔓蔓瞪向那男子。 李丞相本就因为看到杨蔓蔓而觉得十分不满,刚刚听到杨蔓蔓延误了医治的时候,更是恼火不已。 正准备出言训斥,就听到是杨蔓蔓把李征害成这个样子,短暂怔愣之后,脸色骤然一黑。 “杨蔓蔓,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 “伯父,您别信这几个刁民胡言乱语,他们这根本就是在污蔑!” 杨蔓蔓刚刚那段时间里面,已经因为高高在上的态度和不善的语气,将几人给彻底得罪了。 在他们看来,他们不过是受了广云楼的雇佣,拿钱办事的。凭什么要被一个穿着男装,不伦不类的小姑娘羞辱嫌弃。 就算对方是国公府的小姐,可又不是他们将人从高台上面推下去的。 此刻,听到杨蔓蔓这话,几人火大的立刻反驳,同时还把李征登台比试,以及杨蔓蔓各种催促,最后吓得人从高台摔下的事情通通说了出来。 李丞相越听脸色越难看。 杨蔓蔓! 所以竟然真的是杨蔓蔓! “你之前害的征儿丢了婚约,受尽嘲笑难道还不够吗,你难道非要毁了我的儿子才甘心!” 李丞相大怒。 杨蔓蔓被吓的一颤,随及又连忙开口:“伯父,事情不是这样的,我……” “住口,你凭什么叫我伯父,你别以为征儿喜欢你,就可以随便攀关系了!” “父,父亲……”李征已经疼得近乎昏迷,整个人虚弱不已,可听到李丞相斥责杨蔓蔓的话语,还是忍不住出言替她解围。 “父亲,不,不是这样的,是我自己没有踩稳,不,不怪蔓蔓,真的不怪蔓蔓……” 李丞相恼火的看着自家儿子,一把握住了李征的手开口:“好,你别动,你先医治。” 说完,立刻吩咐随行而来的家丁赶紧去看看太医到了何处。 家丁刚出房间,正好遇到了赶来的太医,忙将人请进了房间。 太医看着李征的模样,连忙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紧接着脸色大变。 “丞相大人,二公子的腿怕是保不住了。” 李丞相眼前一黑,“你说什么?什么叫腿保不住了!我儿的腿绝对不能有事!” “丞相大人,二公子的腿摔伤的实在太严重,骨头已经碎了,就算是大罗神仙,只怕也难以保住他的腿。而且除了腿和其他擦伤之外,二公子的腰应该也受到了严重撞击,若是不及时治疗的话,恐怕之后只能是依靠轮椅……” 太医的话像是一道惊雷,让李丞相霎时间愣在原地。 自北阳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坐轮椅的官员,若是征儿不能行走了,那他的前程也算是断尽了! 这个想法一出,李丞相整个人身形都晃了晃,幸好旁边的家丁一把将他扶住。 “丞相大人,不能再耽误了,必须要及时治疗,否则不仅是右腿,腰也保不住了。”太医催促声响起。 李丞相一咬牙,“治,立刻就治,请张太医务必保住我儿子的腰!” 说完,李丞相目光一狠,扭头看向杨蔓蔓。 “把她给本相带出来!” 第258章 李征腿废了 房间外,杨蔓蔓看着李丞相严肃恼火的神情,紧张的暗暗咽了口口水。 走上前,对着李丞相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这次是标准的女子礼节,没有再故作爽朗的抱拳。 只不过李丞相瞧着她那一身男装,心中只冒出四个大字∶不伦不类。 “征儿受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强压住心头的脾气,李丞相对着杨蔓蔓问道。 后者急忙开口∶“伯父,不,丞相大人,这件事情真的和我没关系,是李征他自己要去参加比试,想要夺下花灯送给我,我当时只是在给他鼓劲而已,可是没想到他没抓稳便摔了下来。” 杨蔓蔓本想把一切推到李征的头上去,可李丞相听到这话,心中的恼火不减反增。 自己明明已经告诫过李征,不要再和杨蔓蔓接触,他不仅阳奉阴违,而且还为了杨蔓蔓去冒险? 皱眉紧盯着眼前人,“征儿到底被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杨蔓蔓心头冒出一丝不快,“我和李征之间只是好朋友,我压根没有做什么,只不过他如果有什么想法的话,我也没办法。” 说着,杨蔓蔓露出一脸无奈,甚至是还有些委屈的模样。 在之前面对李征的时候,这副表情屡试不爽,可如今面对的是李丞相,他自然不是李征那种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一眼就看出了杨蔓蔓是在假装。 “本相奉劝杨小姐还是少来这套,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与男子纠缠不清,破坏他人婚约,本相到真的要着人问一问杨国公,是不是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 杨蔓蔓眉心一跳,立刻想起自己这段时间被禁足的日子。 如果不是李丞相,还有吕家的话,自己也不会被关这么久,甚至就连江岁宁和楚惊月都能够用禁足的事情来故意讥讽她。 再次咽下心头的火气,杨蔓蔓看着李丞相又说道∶“伯父,其实您真的对我有误会,我知道您可能听了一些传言,认为是我破坏了李征还有吕家的婚约,但实际上……” “够了,婚约已经解除,你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李丞相打断了杨蔓蔓的话,冷眼瞧着她,这一次倒是没有再纠正称呼,只是重新将话题转回了李征受伤一事上。 “本相再问你一次,征儿受伤的事情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没有!”杨蔓蔓否认的异常迅速。 她心里面想的十分明白,虽然是她让李征上去的,也是她出言催促,但是李征定然不会在李丞相面前出卖她。 看着杨蔓蔓那笃定的模样,李丞相冷笑一声,下一刻,有家丁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 “启禀相爷,小的已经询问过了,刚才是杨小姐让公子参加登高夺彩,而且中途杨小姐的确一个劲的出言催促。” 刷的一下,杨蔓蔓脸色一白。 她没有想到,李丞相在刚刚走出房间的时候,便示意随行的家丁去查问此事。 “你现在还有何话好说!”李丞相厌恶的看着杨蔓蔓。 “伯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就只是随口一说,是李征自己答应的,受伤的事情不能就这样怪到我头上。” 该死,明明就是李征自己没有抓牢,就算是她让他上去,也是她出言催促,可终究没有推他下来,总不能就因为这样将一切怪到自己头上。 “这件事情是不是怪你,就请杨国公作决断。”李丞相冷声开口。 杨蔓蔓一听李丞相真的要找去国公府,脸色顿时越发的难看。 上次的事情过后,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一定不能做开罪丞相府,如今若是闹到父亲面前的话,说不定马上又要让她禁足。 心头飞快的思索着,杨蔓蔓想要找到理由劝说李丞相,可是却一时之间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心头急切不已,整个人的面上也彻底压不住,露出了满满的紧张之色。 “伯父,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情真的不能怪到我头上,不如等到李征醒了再做决定,我相信她会还我一个清白的。” “清白?”李丞相被这两个字给气笑了,“本相听说你的姐姐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不知是多少人家想要的儿媳人选。同一个家中生长,同一个父母教养,你们怎么会如此的天差地别。” 杨蔓蔓最不喜人在她面前拿她和她的姐姐做比较,一张脸直接垮了下去。 “可惜我姐姐已经定亲了,就算丞相大人有意让李征娶我姐姐也不可能,而且只怕李征也不愿意。” 不满的语气扑面而来,再一次勾起了李丞相心中的怒火。 “来人,把她给本相看好了,待会儿本相亲自送她回国公府,交到杨国公手中!” 上一次征儿半夜发墙翻墙去国公府,结果被杨国公送了回来,还闹得人尽皆知,那这一次,他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看届时对方还有什么话好说! 杨蔓蔓还想要争辩,可李丞相直接一个眼神看过去,冷的她打了个寒颤,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也咽了下去。 她又想要直接离开,可是刚走出一步,便被家丁拦住。 “你们没有权力拦我,让开!” “若不是因为你的话,征儿也不会如此重伤,你觉得本相没有权利?”安慕小说网 看着还想要挣扎逃离的杨蔓蔓,李丞相眸光一眯。 “看来你是想要本相下令让人将你捆起来才肯老实了?到时候一路将你捆回国公府,你这国公府小姐的颜面恐怕可就彻底保不住了。” 李丞相的话让杨蔓蔓浑身一僵,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藏不住眸中怒火,瞪了一眼李丞相,但心中又着实害怕对方。 又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丞相立刻走上前问道∶“征儿的腰如何?” 太医点了点头,“腰只要接下来好好修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听到这话,李丞相和杨蔓蔓都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太医却又开口道∶“但是二公子的右腿废了,日后必然是要拄拐的了。” 第259章 马车中的一堆衣袍即将暴露 李丞相骤然一僵,拄拐…… “太医,你再想想办法,征儿他日后还要参加科举。” 虽然说朝廷并没有明文下令不允许拄拐的人参加科考,但是,身为朝廷命官,终究也要考虑仪容仪表。 若是拄拐的话,就算征儿他考中了,日后只怕也是升迁无望,最多做个小官,一辈子难见圣颜。 太医摇了摇头,“相爷,下官真的尽力了,二公子的腿摔得太过厉害,就是你问遍太医院,也无人能救。但不管怎么说,下半辈子至少不用活在轮椅上,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望相爷您看开些。” 太医将话说到了这份上,李丞相知晓定然是没了希望,伤心急切的同时,怒目看向杨蔓蔓。xfanjia 后者像是被着目光烫了一下,整个人眼神瑟缩,不敢再去看李丞相。 她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若是知道如此的话,大不了她不让李征上去就是了,反正李征也抢不到。 “来人,把她给我捆起来!”李丞相恼火的指着杨蔓蔓厉声说道。 “不行,凭什么捆我,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的错!” 杨蔓蔓挣扎着一把推开了上前的家丁,可既然李丞相已经发话了,家丁们自然照办,不会放人离开。 很快,杨蔓蔓便被绳索给捆了起来。 李丞相进去看了一下昏迷不醒的李征,将人交给太医和几个家丁后,便让人押着杨蔓蔓,直接去往杨国公府。 灯会还没有结束,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杨蔓蔓这么被绳索捆着,实在是吸睛的很。 不少人指指点点,一阵议论。 杨蔓蔓又羞又气,整张脸涨的通红,她用力的挣扎着,想要挣开绳索,可却无济于事。 她终于开口同李丞相道歉,然而已经晚了,李丞相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吩咐继续。 江岁宁和楚惊月他们逛的差不多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闹哄哄的声音,紧接着便看到被押着的杨蔓蔓。 几人站在路边看着杨蔓蔓走近。 “看来李征应该是伤的不轻,而且李丞相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和杨蔓蔓有关系。”江岁宁开口道。 否则,李丞相也不会做出如此撕破脸的事情,竟然让人捆着杨蔓蔓“招摇过市”。 楚惊月挑眉瞧着,说了一句活该。 之前和吕家婚约的事情,杨蔓蔓就已经得罪了李丞相,现在还害李征受伤,真是上赶着找死。 杨蔓蔓也看到了江岁宁她们,心中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楚惊月和江岁宁她们现在一定疯狂的在心里面笑话自己! 杨蔓蔓咬牙低头,不去看她们的目光,心里面觉得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情形。 然而,她不知道的事,更让她不能接受的,已经在后面等着,很快便会到来了…… 穿过拥挤的人群,到了马车停放处,李丞相上了马车,只让杨蔓蔓继续走着,往杨国公府赶去。 等到人离开之后,江岁宁她们也收回了目光。 “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也走吧。”江岁宁开口道。 楚惊月点了点头,“好,反正已经逛的差不多了,不过岁宁,你之后要是来广云楼挑了画,记得给我瞧瞧。” 江岁宁笑着应声,几人也朝着人群外走去。 楚惊月他们先到了马车停放的地方,然而却发现,马车的轮子不知怎么损坏了。 “大概是今天的人和马车太多,不知被谁撞坏了。”楚长河查看了一下说道。 “那怎么办,现在这周围还能雇得到马车吗,我累了,不想走回去。”楚惊月皱眉。 “你们坐我的马车吧。”江岁宁说道。 “岁宁,那你怎么……” “我送岁宁回去就好。”沈宴西接过了楚惊月的话。 目光转向沈宴西,楚惊月笑了笑,“也好。” 就当是给沈宴西和岁宁多一点相处的机会了。 有沈宴西在,楚惊月没有顾虑什么,很快到了江岁宁马车外,几人告别之后,楚惊月和楚长河便坐着江岁宁的马车离开了。 而江岁宁和沈宴西则是并肩一起往沈府马车停靠的地方走去。 两人聊了一些翰林院最近的事情,又说了一些闲言,虽然步伐走的并不快,但没过多久,便到了沈宴西马车停放的地方。 沈宴西今夜心情甚佳,正准备让江岁宁上马车,突然看到了元良一个劲的朝他使眼色。 心头疑惑,正欲直接开口之时,注意到元良指了指他身上的衣袍,霎时间反应过来。 这马车里面还有一马车的衣袍! 沈宴西准备掀开车帘的手僵在半空中。 江岁宁疑惑的看向他,“有什么问题吗?” “我……”沈宴西神色犹豫,“我,我的马车,似乎也坏了。” 江岁宁愣了一下,随及仔细看了看车身和车辙。 “看起来是好的,应该没有问题。” 沈宴西皱眉,马车的确是好端端的,可难不成要他告诉岁宁,这马车里面放着的,全都是他今日刻意准备的衣袍? 这样一来,岁宁岂不是就知道,今天的巧合和缘分是他人为制造出来的。 可人都已经到了马车边上,若不让人上车的话,总得有个理由。 沈宴西难得的一时语塞,只能给元良使眼色。 后者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家公子。 他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说公子突然又不想送江小姐回家了吧! 挠了挠头,元良硬着头皮说道。 “那啥,江小姐,我们家公子的马车坐着不舒服,要不还是让我们家公子步行送您吧。” “是啊,岁宁,我今日出府的太急,马车没有整理,不如我和你一起走一段,然后重新雇一辆马车。”沈宴西也立即说道。 江岁宁狐疑的看着沈宴西,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 难不成是马车有什么问题,或者是有什么不想让她见到的东西? 江岁宁心头思量,若是这般的话,倒也没必要强人所难。 可以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即将说出口的时候,江岁宁又顿住了。 她突然很好奇,是什么能够让沈宴西紧张。 想了想,她开口道∶“马车之中未曾整理也无妨,反正只有一段路,倒也不远。” “可我想走一走,不如我们先再散散步,再逛个片刻。”沈宴西说道。 只要他们离开马车边上,便可以由元良把马车里的衣袍弄走。 江岁宁瞧着他,好奇之心更浓,回道∶“可我累了。” 第260章 沈宴西,下次你穿这件吧 沈宴西脸上的神色僵住,他清清楚楚的在江岁宁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好奇,可是那句累了,纵使知晓可能是假话,又实在让他没办法继续让人离开。 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儿之后,沈宴西无奈的开口:“那便上马车,我送你回去。” 随着车帘掀开,江岁宁视线投向马车之中,在看到里面放着的,一件又一件的衣袍时,她一愣。 “这是……” 扭头看向沈宴西,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袍,江岁宁忽然反应了过来。 所以沈宴西这是准备了不少衣袍,临时更换了一件与自己最相似的? 沈宴西耳根处泛红,轻咳一声,有些心虚的避开了江岁宁视线。 然而,江岁宁却忍不住笑了一声。 在这之前,她着实有些难以想象,上一世印象之中,那淡定从容,满腹谋略和手腕的沈丞相,也会做这种事情。 不过…… 江岁宁轻眨了眨,倒也挺有意思的。 “岁宁,我……” “沈宴西,下次你穿这件白色云纹的吧。”江岁宁指着马车中摊开的一件衣袍说道。 沈宴西微愣,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便听得江岁宁接着道。 “我也有一件白色的,与这件很是相配。” 砰的一声,江岁宁身后的天际,有烟火绽开。 绚烂的色彩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周围众人纷纷抬头朝着天边看去。 而沈宴西则是目不转睛的继续看着江岁宁,因着对方刚才的话,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心中似乎也有焰火炸开。 好看的令他目炫。 唇边笑意绽开,回过神的沈宴西,满眼欣喜的应了一句。 “好!” …… 虽然正是中秋佳节,可丞相府二公子断腿,国公府杨蔓蔓被押着走了好几条街的消息,还是在皇城之中散开。 江岁宁今天留在了江家,并未去铺子里面,心血来潮的和碧云还有喜儿她们一道做起了月饼。 几人一边做着,一边提起了杨蔓蔓。 “小姐,奴婢刚才去买做月饼的松子时,正好听到人说杨国公当着李丞相的面,动了家法,将杨蔓蔓好一顿打。如今,又被关在了家里面,不允许再出门。”碧云边说着,边将面团分成小块,递给了喜儿。 喜儿接过之后,则是往里面填馅,再由江岁宁用模具压出各种花样。 “我觉得那个杨小姐就是活该,每次见到小姐的时候,都阴阳怪气,说话夹枪带棒的,而且比试的时候,也的确是她一个劲的催促。要不是如此的话,说不定那个李公子也不会掉下来。” “杨蔓蔓虽然催促的有些过了,但说到底也是李征他自己心甘情愿,纵使如今受伤,也不能将一切就推到杨蔓蔓的头上。”江岁宁将压好的月饼放在了一旁。 杨蔓蔓和李征之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李征受伤的事情,杨蔓蔓的确有责任,可若是彻底将一切安到她头上,那也未免不公平。 “小姐,你怎么还帮杨蔓蔓说话呢?”碧云撇了撇嘴,“奴婢觉得,她压根就是故意针对您。” “是不是针对也无所谓了,反正你家小姐我现在好好的在这里。至于杨蔓蔓,不过是一个无关之人,在她没有彻底惹到我面前之前,没必要浪费太多心思。” 更何况,如今看来,杨蔓蔓最近应该也没有心情来针对她了。 李征的腿废了,这件事情可并不会就此结束。杨国公也不会允许国公府和丞相府就此交恶,必然会想办法弥补此事。 见江岁宁对于讨论杨蔓蔓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碧云和喜儿也没有再说下去,主仆三人欢欢喜喜的继续做月饼。 月饼做好后,江岁宁挑了一些,吩咐送去了沈家,交给沈宴西。 而碧云则是看着那堆月饼,吞吞吐吐的开口:“小姐,奴婢能不能也拿一些。” “自然可以。” 听到江岁宁答应,碧云高兴的挑了六块月饼,然后微红着脸离开了院子。 “小姐,您想不想知道碧云姐姐拿月饼做什么去了?”喜儿这段时间越来越活泼,此刻一脸神秘的看着江岁宁,语气里面也透着卖关子。 江岁宁含笑看着喜儿,“自然是给蒋承送过去了。” 喜儿一愣,“小姐,您竟然知道?” 江岁宁唇角翘起,“原本是不知道的,但前几日恰好见到碧云和蒋承在园子里面说话,碧云一脸的羞涩脸红,也就猜出了一些。” 大概是因着宁月阁的缘故,二人平日里面不乏接触,蒋承有能力,有才学,碧云若是动了心的话,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就算碧云真的有意,要想成全他们的话,也得弄清楚蒋承的想法。 若真的两情相悦,那她自然是乐意促成喜事。 很快,时间来到夜间。 厨房那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再加上赏月的各种点心和吃食。 中秋佳节,江家所有下人皆有赏银,而且还准备了几桌,让他们也共同庆祝。 江慕时还有江知同以及郑氏他们吃了江岁宁亲手做的月饼,个个赞不绝口,整个府中,喜气洋洋,气氛格外的融洽。 一家四口赏月用膳,聊着一些闲事,直到夜深了,才散去休息。 江岁宁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忽然看到回廊处站了一个人影。 她心头一紧,本能的想起之前,在皇城郊外遇到匪徒之后,曾经有人潜入她的院子的那件事。 就是她准备高声开口唤人之时,那人影走到了灯笼和月色下方。 皎洁的月色将本就挺拔的身影拉的纤长,熟悉俊美的容貌在月色下,有一瞬间恍若谪仙。 是沈宴西! 江岁宁心中松了口气,面色也缓和下来,走上前说道。 “你怎么来了?” 沈宴西半举起右手,满眼的笑意削弱了几分谪仙气度,染上红尘烟火。 而他身上穿的正是之前江岁宁提到过的那件白色云纹长袍,巧合的是,江岁宁今日身上穿的也是相似的那件衣裙。 沈宴西注意到这一点,唇角翘起,自己的衣袍果然没有选错。 面对江岁宁询问的目光,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东西,“月饼特别好吃,我来还礼。” 江岁宁看到沈宴西右手中不知提了什么,上面还用黑布蒙着的严严实实,问道∶“这是什么?” 第261章 广云楼楼主梅七娘 沈宴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江岁宁,“怕不怕高?” 在江岁宁摇头之后,他单手揽住了江岁宁,带着她飞身到了屋顶上。 江岁宁下意识攀住了沈宴西的胳膊,这一动作让后者唇角的弧度翘的越发明显。 待到站稳之后,沈宴西拉着江岁宁的手,带着她一起坐在了屋顶上面。 “现在可以打开了。”沈宴西将手中的东西捧到了江岁宁面前。 江岁宁掀开上面蒙着的黑布,这才发现,是一个按了提手的薄木匣子,匣子上面还打了一些细小的孔洞,似乎是用来透气的,有淡绿色的光芒从中透出。 看了一眼沈宴西,江岁宁伸手打开了匣盖。 顷刻间,无数只流萤从里面飞出,环绕在四周。 萤火虫散出的淡绿色光芒和月光交相呼应,织就梦幻的光影。 江岁宁短暂的诧异之后,看着眼前纷飞的萤火虫,不由得露出笑意。 北阳国的中秋夜,其实是有放飞流萤祈愿的风俗的。 曾有说法是,在中秋月的月光之下,放飞萤火虫,并且对着流萤许愿,四散的萤火虫便能将愿望带到各个角落,让神明更容易知晓。 只不过皇城里外萤火虫甚少,抓起来并不容易,所以渐渐的,这一习俗也就被大家放弃了。 江岁宁不知道沈宴西到底是从何处弄来了这么多的萤火虫,甚至,她从来并不相信萤火虫许愿的说法,但此刻看着周围的流萤,她真心实意的对着沈宴西开口。 “我很喜欢,沈宴西,谢谢你。” 沈宴西视线一直停留在江岁宁的脸上,听到这句道谢,心头像是有蜜糖化开。 他小心的从怀中拿出包好的两块月饼,将其中一块递给了江岁宁。 “宁宁,我想和你一起赏月。” 江岁宁听着那越发亲呢的称呼,心间一动,伸手接过了自己做的月饼,轻轻咬了一口。 “好,我们一起赏月。” 流萤四散,月色正好,二人并肩坐在屋顶上,边吃着月饼,边赏着满月。 远处天边,再次有烟火炸开,天上皎皎圆月,一切似乎无限趋近于圆满。 翌日。 江岁宁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坐马车到了广云楼外。 表明身份之后,立刻有人将她给请了进去。 广云楼一共三层。 第一,第二层用来招待客人,第三层则收藏字画,是楼主个人所有,平日里面的客人不能随便轻易入内。 江岁宁跟着掌柜的,一路走上了第三层,一进去便看到四面墙上悬挂的各种字画。 “请江小姐稍等,楼主待会就过来,您可以先自己挑一挑,看看是否有心仪的画作。”掌柜的拱手开口。 江岁宁点头应下后,他便走下了三楼,只留下江岁宁一人站在这里。xfanjia 江岁宁先是大概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朝着离她最近的画作走了过去,慢慢欣赏起来。 不得不说,这楼上的藏品的确是不错,虽然并非每一幅都出自名家,可江岁宁看过的几幅画作,皆是笔法老练,形韵俱在的上品。 然而,下一刻,江岁宁在这些画作之中发现了荆唐的《渔隐图》。 按照之前惊月说的,这幅画应该已经被人挑走转卖了,重新出现在这广云楼中,难道之前买画的人…… “这句话是我找人又重新买回来的。”身后说话声响起。 江岁宁扭头看去,终于见到了那位神秘的广云楼楼主。 对方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容貌艳丽,虽然左边的眼角处有一道一寸的疤痕,可并没有影响她的美艳。 “你就是广云楼的楼主?” 之前只知晓广云楼楼主神秘,从不轻易露面,可是却没有听说对方是个女子。 “是,我姓梅,江小姐可以唤我七娘。” 梅七娘勾起红唇,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岁宁。 “之前听说江小姐生意做的极好,在皇城之中也是名声显著,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终于见到。” “彼此彼此。”江岁宁笑着开口,不动声色的仔细打量了一下梅七娘。 对方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段窈窕,容貌也是不必说,只是那双眼睛像是古井幽幽,在夏夜里面映着星辰,泛着涟漪,透着一股忽明忽暗的光。 梅七娘悠悠一笑,视线穿过江岁宁,看向她身旁的《渔隐图》。 “虽然这幅画是我花大价钱重新买回来的,但若是江小姐喜欢的话,还是可以拿去。” “不必了。”江岁宁摇头,开门见山的说道,“其实比起从这里拿一幅画作,我更想问七娘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为何要举办这么一个登高夺彩的比试?” 梅七娘微微挑眉,看着江岁宁笑道:“想来应该很多人都有和江小姐一样的问题,只不过直接到我面前询问的,你还是第一个。” “那许是因为其他人都无缘见到你。” 她仔细想过,广云楼这比试虽然出名,可着实并不划算。 一年接一年的办下去,定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上一世的时候,她虽然听说过广云楼和这比试,但却一次都没有亲眼见过,只知道直到自己死之前这个比试都还在继续。 她很好奇,梅七娘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梅七娘脸上笑意淡了几分,视线挪开,落在周围的画作上。 “这原因吗……自然是因为我足够的有钱,可平日里面又缺乐子,所以办个比试乐呵乐呵。” “那为何又只在中秋,而且一年一次,这种时间间隔,似乎并不是什么取乐的好方式。”江岁宁并没有相信梅七娘的话。 后者挑眉,“平日里面还有其他乐子。” 江岁宁瞧着她,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既然七娘不想说的话,那便算了,当我未曾发问,失礼了。” “江小姐好奇心来的强烈,消散的倒也快,不过……你莫不是打算私下里面悄悄调查?”梅七娘饶有兴致的看着江岁宁。 后者莞尔一笑,反问道:“这调查与否,难道是光凭我的嘴说,七娘就能相信的吗?” 四目相对,梅七娘和江岁宁谁都没有开口。 好一会儿过后,梅七娘忽然笑了。 “江小姐若是真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得先和我谈桩生意。” 第262章 她绝不会嫁给一个瘸子 一炷香后,江岁宁离开了广云楼,手中拿着的,正是那幅《渔隐图》。 回想起刚才梅七娘提到的生意,江岁宁目光微沉,心头思量。 “岁宁!”楚惊月的说话声打断了江岁宁的思绪。 江岁宁看着快步朝她走过来的楚惊月,笑了,“没想到你还真的过来了。” 昨日里面接到了广云楼定下的时间后,她便让人给楚惊月送了封信,原本只是因着之前答应过,可倒是没有料到,楚惊月竟然已经在这等着了。 “我看看你拿的画。”楚惊月好奇的看向江岁宁手中的画作。 才发现竟然是《渔隐图》的时候,楚惊月一愣,“这幅画不是已经被卖了吗?” “广云楼的楼主声称,这画是她买回来的。” “怪了,她要是这么舍不得,还专门花大价钱买回来了的话,干嘛又继续挂出来。”楚惊月语气里面透出好奇。 见江岁宁没有多说什么,楚惊月倒也没有一个劲的追问,而是挽住了江岁宁的胳膊,同她又说了一个消息。 “定亲?” 江岁宁一边走进马车,一边看着楚惊月。 “这件事情是杨国公府那边先提出来的?” “没错。”楚惊月点头,“我父亲今日正好在丞相府,听说杨国公亲自登门去了丞相府,说是李征受伤的事情国公府觉得愧疚万分,若是李丞相不介意的话,就给杨蔓蔓和李征定亲,如此一来日后也就可以由杨蔓蔓来亲自照顾李征了。” 江岁宁挑眉,杨国公的这个决定倒也不算出乎意料。 这次的事情,若是不能妥善解决的话,那就是和丞相府结下了大梁子。杨国公在朝堂之上虽有国公爷的身份,但手中并无多少实权,自然不可能去得罪李丞相。 若能将杨蔓蔓嫁给李真的话,倒也算得上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好方法。 只不过…… “杨蔓蔓恐怕不会愿意。” 毕竟,之前李征安然无恙,腿并没有受伤的时候,杨蔓蔓虽然有些吊着李征,但是却也未必愿意嫁给他,更别提现在了。 楚惊月和江岁宁是同一个想法,“虽然暂时还没有关于杨蔓蔓愿意与否的消息传来,但我猜,她肯定不乐意,只怕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在家里面闹呢。” 事实的确如同二人所料,此时的国公府内,杨蔓蔓甚至顾不得身上的伤,正在大闹特闹,将房间之中的一应瓷器砸了个稀巴烂。 “我是绝对不可能嫁给李征的!”杨蔓蔓对着杨国公和王氏大吼。 “放肆,这件事情为父已经决定了,只要丞相府那边愿意,你必须给我嫁过去。”杨国公脸色铁青,语气里面透着满满的不容置喙。 “休想,我绝不可能嫁给一个瘸子!”杨蔓蔓咬紧牙关,脸上满满的都是怒火。 如今李征的右腿已经废了,日后只能够拄拐,若是自己嫁给他的话,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嘲笑。 “住口!”杨国公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杨蔓蔓的脸上,“这种话不许再说,尤其是当着李家的人,得罪了丞相府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老爷,有什么话好好说。”王氏连忙上前扶住了杨蔓蔓。 蔓蔓毕竟是她的女儿,她也不希望自家女儿嫁给一个瘸子,可是…… “蔓蔓,为娘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是这件事情已经闹成了这样,你还是听你父亲的,不管怎么说,李征腿受伤的事情的确和你也有关……” “我早就告诉你了我不喜欢李征,是你们一个劲的非要让我和他去看什么灯会,如今他受伤了,又把一切怪到了我头上,就算真的要怪,那也应该怪你们!”杨蔓蔓厉声打断了王氏的话,一双眼睛里面几乎要喷出火来。 王氏被这劈头盖脸的指责弄的一愣,看向杨蔓蔓的眼神也愈发的复杂。 她和老爷让蔓蔓去接触李征,那也是为了蔓蔓好,毕竟她也老大不小的了,平日里面又爱穿男装瞎跑,名声实在是不行,李征好歹对她一片真心。 他们也着实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虽然心头无奈极了,但王氏还是耐下性子继续劝道。 “蔓蔓,你冷静一些,我和你爹爹总归不会害你,虽然李征他腿受伤了,可毕竟还是出生成相府,而且……” “丞相府丞相府,你们张口闭口就只知道丞相府,不过是区区一个丞相府的儿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因为你们给我找麻烦的话,就凭我之前在皇城之中的受欢迎程度,就连皇子妃我也做得!” 之前在三皇子的开府宴上,她明明已经崭露头角,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和夸赞,就算因此稍稍得罪了一下三皇子,可若是爹娘他们没有小题大做,将她禁足的话,她一定可以再接再厉,彻底打响名头。 说到底,是他们目光短视影响了自己的前程! 杨蔓蔓愤恨的目光表露无遗,看的杨国公恼火又寒心,不由得在心里面质问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么愚蠢的货色来。 深吸了一口气,他甚至已经不想再和杨蔓蔓白费口舌,咬牙坚定的说道。 “总之,这件事情已经决定好了,由不得你。现在只等丞相府那边的消息,只要李丞相愿意,接下来就找机会给你们定亲和完婚!” “不行!我不答应,我绝对不答应!”杨蔓蔓歇斯底里的叫着。 然而紧接着,让她更加崩溃的消息传来,丞相府那边派人传话,说是婚事应下了。 不过必须要由杨国公带着杨蔓蔓去丞相府,要看到是杨蔓蔓当真是心甘情愿,传话的人还说,这是他们二公子的意思。 杨国公心头松了口气,冷冷的扫了一眼杨蔓蔓。 “还算你有些用处,至少李征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彻底记恨上你,还愿意娶你。” 杨蔓蔓咬牙切齿,“你做梦,我是绝对不可能心甘情愿的,你若是敢带我去丞相府的话,那我就当着他们的面……” 话未说完,杨国公劈头盖脸又是一巴掌打了下去。安慕小说网 “来人,把家法请过来!” 第264章 李征听到杨蔓蔓真心话 迎着众人的视线,尤其是感受到杨国公威胁的目光,杨蔓蔓指甲将掌心掐出鲜血。 最终,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我愿意。” 随着话音落下,杨国公心头算是松了半口气。 急忙转身看向李丞相,“丞相大人,蔓蔓是真心实意想要弥补,而且这两个孩子本来就情投意合,虽然出了意外,可她心里面放不下李征,一直都在惦念着,还望丞相大人能够成全。” 李丞相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再听到那句我愿意后有任何的缓和,他心中显然还是不相信,这当真是杨蔓蔓的想法。 然而不等他开口,屏风后面的李征就推着轮椅急切的走了出来。 “蔓蔓,真的吗,在你心里面也一直惦念着我?” 李征自清醒之后一直萎靡不振,伤口的疼痛让他脸色煞白,唇边和下巴处已经冒出了胡渣,甚至就连平日里面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也有些散乱。 杨蔓蔓看着费力推动轮椅的李征,眼底迅速涌上嫌弃。 自己的后半辈子,难道真的就要跟这么个废人一起过了吗。 “征儿,太医吩咐过让你一定要好好养伤,谁允许你出来的。”李丞相立即上前,同时对着跟在后面过来的小厮皱眉道,“让你们好好看着公子,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父亲不,怪他们,是我自己一定要来亲自听一听。”李征目光落在杨蔓蔓的脸上,一双眼睛里面透着紧张,他咽了口口水,问道,“蔓蔓,你刚刚说的通通都是真心话吗?你真的愿意嫁给我,愿意和我在一起,哪怕我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跟随着李征的目光,大家的视线再一次落到了杨蔓蔓的脸上。 杨国公暗暗拽了拽杨蔓蔓的衣袖,在众人注意不到的角度,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杨蔓蔓几乎要将一口牙咬碎,片刻过后,扯出了一点儿笑意。 “当然了,李征,这么久了,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对我这么好,我自然也不会辜负你的。” “蔓蔓……”李征瞬间眼圈泛红,“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虽然这一次自己摔断了腿,可是只要蔓蔓能陪在他身边,他觉得也是值得的。 自己这么久的付出没有白费,他终于能够迎娶蔓蔓了! 李征感动不已的落下泪来,而这副模样在杨蔓蔓看来越发的引人厌恶和嫌弃。 李征沉浸在欢喜的情绪之中,并没有看到杨蔓蔓的神色,李丞相却将杨蔓蔓的所有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因着李征,他最终没有戳破。 而且太医同李丞相交代过,养伤期间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悦,要有信心,这样更利于后期的锻炼和恢复。 因此纵使心中再不快,李丞相还是为了李征忍了下来。 很快,两家定亲的日子确定了下来。 杨国公心里面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要带着杨蔓蔓告辞离开。 李征依依不舍的告别,“蔓蔓,明日,明日你可以来看我吗?”xfanjia “当然可以了,蔓蔓她在家中的时候就一直说想要来探望你,只是又担心你情绪不好,会生她的气,所以迟迟不敢前来。”杨国公忙不迭的开口。 “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生蔓蔓的气。”李征立即摇头,满眼爱意的看着杨蔓蔓,“蔓蔓,只要是你过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欢喜的。” 杨蔓蔓佯装着露出感动神色,“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李征,我一有空就来看你。” “好!”李征欢喜的应了一声,只觉得腰上和腿上伤处的疼痛似乎都好了不少。 坐在轮椅上,李征目送着杨国公和杨蔓蔓远去,刚刚的笑意褪去,心情又变得十分复杂。 一方面,他高兴和激动于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另一方面,又觉得实在是委屈了杨蔓蔓。 “父亲,劳烦你为我多准备一些聘礼,千万莫要亏待了蔓蔓。”李征扭头看向李丞相。 后者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家儿子,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征儿,你还年轻,看人的时候终究要擦亮了眼睛,有些人实在是不值得。” 李征一愣,连忙说道∶“父亲,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腿变成这样,是蔓蔓害的,但是真的不关她的事,而且你也看到了她那般的有情有义,不嫌弃我断了腿,我……” “罢了。”李丞相摇头打断了李征的话,“有些事情,你日后自然明白。” 日久见人心,他相信早晚有一天征儿能够看清楚杨蔓蔓的真面目,只不过在这之前,让征儿高兴高兴也无妨。 反正凭着一个杨国公府,在丞相府面前掀不起风浪来的。 李征完全没有将自家父亲的话听进去,只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欢喜,开始急切的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从第二天睁眼一直等到了下午时分,杨蔓蔓才带着婢女姗姗来迟。 她原本是不想过来的,可是杨国公却不答应,只能是硬着头皮来看看李征。 李征欢喜非常,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都好了不少,脸上的胡茬也已经刮去,收拾妥当。 但纵使如此,一想到李征的断腿,杨蔓蔓心头就像是吞了苍蝇一般。没说几句话,便借故要离开。 一离开李征的视线,杨蔓蔓脸色立刻就垮了下去。 脚步匆匆的朝着府门走去,在走上回廊的时候脚下一崴。 “小姐,您当心些!” 陪杨蔓蔓一同过来的婢女,连忙扶住了她,但这搀扶正好碰到了杨蔓蔓胳膊上的伤口。 杨蔓蔓心头恼火,抬手就狠狠的打了那婢女一巴掌。 “贱婢,不知道我身上有伤吗!” 婢女只能是忙道歉,“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杨蔓蔓冷眼看着婢女,虽然对方道歉了,可她心中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心里面是不是也在笑话我!” 婢女一愣,“小姐,奴婢没有,奴婢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在这装模作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一定个个都在心里面看我笑话,奚落我要嫁给一个死瘸子!” 杨蔓蔓心中恼火正盛,只顾发泄,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到,远处隐约传来的轮椅声。 第265章 这合作我答应 李征手里面拿着一个匣子,那是他昨日命人搜罗过来的,准备送给杨蔓蔓的礼物。 刚刚一时忘了,在杨蔓蔓离开之后,连忙让人推着轮椅准备追上来,可还未到近前,就听到了杨蔓蔓这句中气十足的死瘸子。 霎时间,李征脸色一白,本能的让身后的小厮停下了推轮椅的动作。 回廊之上,婢女听到杨蔓蔓的话,紧张的开口:“小姐,您小声些,这可是在丞相府里,千万莫要被他人给听到了,而且出府的时候,国公爷还特意交代过让您千……” “少拿我父亲压我!” 婢女不说还好,一提起杨国公,杨蔓蔓更觉得心头火气直冒,再加上刚刚一路走过来,周围无人,说话更加无所顾忌。 “他自己无能害怕,丞相府就要牺牲我的幸福,李征如今只是一个断了腿的瘸子,日后再也不可能有什么功名和出息,一辈子只能困在丞相府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我!” 李征握住匣子的手已经松开,紧紧的抓住了轮椅的扶手。 因着昨日杨蔓蔓的那句我愿意,他原本以为他们当真是情投意合,可却没有想到,杨蔓蔓心里面竟然是这样的不甘愿。 断了腿的死瘸子…… 原来杨蔓蔓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虽然在父亲母亲面前自己极力的替蔓蔓争辩,说这一切和她没有关系,可是那天晚上也的确是因为蔓蔓的催促他一时心慌才会掉下来。 蔓蔓竟然丝毫不觉得愧疚,甚至这话里话外满是恼火和不甘,既然如此的话,又为何要当着他的面欺骗他,说什么愿意嫁给他,愿意同他在一起! 李征握着扶手越来越用力,骨节泛白,整个手指几乎没了血色。 身后的小厮担心自家公子气出个好歹来,连忙压低声音开口。 “公子,您还有伤在身,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李征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回廊之上,发完脾气的杨蔓蔓带着婢女继续离开。 直到对方的身影再一次消失,他才对着小厮说道。 “是不是我错了,我这个鬼样子,不应当娶她?” “公子,您怎么能这么想呢!这一切明明就是杨小姐的错!” 小厮语气里面满是打抱不平。 “明明就是她把公子您给害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居然还嫌弃公子您,这摆明了是她品行不端,辜负了公子您一番深情厚谊,而且如果不是她的话,公子您的腿也不会有事,说不定现在已经和吕小姐成亲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李征没有开口,也没有吩咐小厮离开,只是坐在轮椅上沉默的呆在那里。 良久之后,他在心中告诉自己,或许杨蔓蔓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她心里面定然也还是有自己的,毕竟他们相处了这么久,毕竟自己做了那么多。 对,一定是的! 一定! 随着中秋灯会结束,皇城之中逐渐恢复了平静。 三天后,江岁宁带着喜儿再一次到了广云楼。 因为有着梅七娘的吩咐,这一次,江岁宁依旧是直接被请上了三楼,而喜儿则是在不远处等着。 “看来江小姐已经考虑清楚了。”梅七娘笑意盈盈的给江岁宁倒了杯茶。 江岁宁看着推到面前的茶杯,“我已经让人打听过了,朝廷的确有意出售城西的那块地皮,不过价格着实是不菲,若是拿下的话,七娘打算做些什么呢?” 上次见面的时候,梅七娘说是朝廷国库不足,有意想要卖出城西一大块相连的地皮,充盈国库。xfanjia 而对方提出的生意,指的就是和自己合作,共同出钱买下那块地皮。 这几日她也让林子清帮忙打听了,朝廷那边的确有这个意向,这一点倒没有问题。 只不过,毕竟是那么大的一块地皮,价格自然不菲,若真的买下之后,到底该如何运用,这件事情必须要提前考量好。 她想要知道在这一点上,梅七娘是如何打算的。 “自然是将那一块彻底打造成取乐的天地,酒楼茶社,勾栏瓦肆,皆可以汇聚在那个地方,到时候,那一处将成为整个皇城的销金窟,成为我们的聚宝盆。”梅七娘眼底闪着金光,似乎已然看到了财源滚滚的将来。 江岁宁打量了对方,忽地笑了一声,“七娘若是不说实话,那这合作只怕是不成的。” 梅七娘脸上的神色有一瞬的僵硬,随即又恢复如常,疑惑的反问,“江小姐为何觉得我没有说实话?” “七娘瞧着,着实不像一个缺钱的人,而且买下地皮后,其中花的心思和时间精力,也是巨大的。若仅仅只是为了赚钱的话,我觉得你不会做到如此地步。” 江岁宁的目光清亮,明明透着一股子温和神色,可恍惚之间又让人觉得似是能穿透人心一般。 又仿佛,她已经知道了最真实的原因,只是在等着对方开口。 梅七娘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淡去,“那江小姐觉得是为什么?” “销金窟也好,聚宝盆也罢,若是所有的富贵权势皆汇聚于那里,那一处也将成为最大的消息集散之地。七娘,是每年登高夺彩的比试,未能给广云楼造足声势,达到你想要的效果吗?”江岁宁目光含笑。 在这皇城之中,消息有时候要比金银更加值钱。 若真的如梅七娘所说,将所有的有权有势的人都聚集在一处,那消息的收集和传播,将会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而不管是广云楼还是其他,若一开始梅七娘为的就不是赚钱,而是消息的话,那她出现在皇城的目的也就越发的耐人寻味了。 对上江岁宁的目光,梅七娘妩媚的眉眼微微眯起,隐隐露出几分寒意和失望。 “江小姐着实是一个聪明人,看来是我想多了,江小姐今日过来,并不是为了答应合作。” “不。”江岁宁摇头,轻轻勾唇,面上透出几分玩味的笑意,“这合作我答应。” 第266章 女子也可以做到富贵无双 梅七娘疑惑,“看江小姐的样子,应该对我的目的有所怀疑,既然如此,你难道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江岁宁刚刚直接点破自己是为了消息,那她应该清楚,在这皇城之中花费如此大的气力搜集消息,很大程度上说明自己可能另有所图。 这种情况下,江岁宁还愿意和她一起合作? “自然是有些担心的,不过,说实话,我对这皇城之中的各种消息也十分感兴趣。而且,既然身在这皇城之中,若想做些事情的话,又怎么可能半点风险都不冒,看的,也无非是值不值得罢了。” 如今,她手里面的铺子已经尽数走上了正轨,还有那几座硝石矿,也已经陆陆续续的开采卖出,是时候再做些其他的事情了。m.xfanjia 虽然梅七娘的来历暂时还未查到,但是那块地皮对她来说,有足够的诱惑力。 见梅七娘依旧疑惑的看着自己,江岁宁悠悠一笑。 “作为广云楼主,虽然鲜少露面,但想来七娘应该也是清楚的,哪怕是在这民风还算开放的皇城之中,商人,尤其是女子经商,地位实在是不高。” “江小姐前不久可是才刚刚受了圣旨嘉奖。” “但这依旧不影响,别人见到我时的轻视和白眼。”江岁宁拿起桌上的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人生几十年,之后的日子还长着,总要做些什么,看看能否改变。而既然想要做些事情的话……那握有的筹码自然是越多越好。” 梅七娘认真的看着江岁宁,见她神色不像是在撒谎,终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期待我们二人接下来的合作了。” 江岁宁噙着笑,“彼此彼此。” 商量好了关于合作的一些事情,一炷香后,江岁宁离开了广云楼。 “小姐,您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坐在马车之中,喜儿对着江岁宁问道。 “半真半假吧。”江岁宁理了理衣裙。 虽然已经决定好了要合作,但如今这种情况下,也没必要全然都说实话,毕竟梅七娘也是有事情在瞒着她。 “那小姐您刚刚说的,因为商户的身份受到轻视,您心里面是真的在难过吗?” 她一直以为,小姐并不在意这些,毕竟之前那些人用商户女的身份讽刺小姐的时候,她也没觉得小姐有多么伤心难过。 难道是她太粗枝大叶了,没有看出小姐强忍着的情绪? “难过算不上,我并不觉得商户的身份有什么可耻的,只是觉得有些不公。” “不公?” “是,不公。”江岁宁靠在马车上面,“我虽不介意,可多的是介意之人,那些轻视和白眼,可能会让很多的人,尤其是那些想要靠做生意养活自己的女子们望而却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到何种地步,但哪怕是只带来一点而改变,那也是好的。” 而第一步,便是扩大影响力,让更多的人瞧见,女子一样可以在这皇城之中做的声势浩大,富贵无双。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江岁宁让蒋承仔细的盘点了一下可以动用的现银。 一番清点下来,发现留出接下来商铺周转的银钱后,可以支配的现银一共有二十五万两。 再加上梅七娘那边,应当是足够了。 筹措完银钱后,江岁宁又去看了一下城西的那块地皮。 北阳建国多年,一开始迁都皇城的时候,因着国库不足,所以并没有对皇城之中的所有建筑都进行修缮或者重建。 随着时间推移,城西那块有一些老宅子未能够及时的清理,一开始的时候还有百姓住在其中,但后来因着天灾损坏,加上年久失修,朝廷们将住在那一块的百姓们逐渐迁往城中其他地方,那里也就彻底控制和荒废下来。而那块地皮,自然也就归于了朝廷所有。 江岁宁他们大致看了看,范围约莫有将近三十亩。 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宅子,碧云开口道:“虽然奴婢在皇城之中呆了这么久,但还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个地方呢。” 都说皇城之中遍地金银,富庶非常,可是谁能想到,还有这么个地界。 “我知道。”喜儿看着面前那些老旧的宅子,“之前我和干娘还曾经在这里住过,只不过实在是荒废太久了,不仅破烂,而且里面还有不少蛇虫鼠蚁,干娘身体不好,不能一直住在这里,我们便搬走了。但每到晚上,应该还是会有不少流浪的乞丐聚集在这里。” 江岁宁没有开口,只是在心里面盘算着,若买下了这地皮,应该如何布置和安排。 因着思索的缘故,走的稍微往里了一些,正想着,一只老鼠忽然从她们面前跑过。 碧云她们吓了一跳,连忙停下脚步,而紧接着一个身形枯瘦,脏兮兮的孩子也跑了出来,手里面还拿着一块石头,冲着跑开的老鼠砸了过去。 也不知是常年练出来的准头,还是运气好,正好砸在了老鼠身上。 那孩子欢喜的跑过去,捡起被砸出血的老鼠,兴高采烈的原路折返跑开了。 “这是要吃那老鼠?”江岁宁看向喜儿。 后者点了点头,脸色复杂,“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乞丐和无家可归的人,平日里面靠着乞讨活着,若是没能讨到银钱和吃食的话,就只能就近找些蛇虫鼠蚁。我们看着觉得吓人的老鼠,对于刚刚那个孩子来说,可能就是一顿饱餐了。” 听着喜儿的话,碧云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那画面,只觉得有些反胃。 她一直觉得自己也是过过苦日子的,可是比起吃蛇虫鼠蚁,至少她曾经还能有一些清粥果腹。 江岁宁皱起眉头,看着刚刚那乞儿离开的方向,下一刻,朝着那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没多久,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说话声。 在一处废弃院子里面,江岁宁看到了四个孩子。 刚刚那只老鼠,已经被剥了皮,放在面前的火上烤。 四个孩子眼神亮晶晶的盯着那只老鼠,有一个还在舔着嘴唇,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美味。 一旁的火堆上,挂着一个破铁锅,里面不知在煮着什么,面上只飘着几根青色的野菜。 见到出现在院门口的江岁宁她们,几个孩子吓了一跳,其中一个个头稍高些的立刻站了起来,防备的看着她们。 第267章 看来你巴不得解除婚约 “这院子已经没人住了,我们没有随便闯进别人家!” 虽然一张脸板的死死的,可说话分明还带着几分稚嫩的童音。 江岁宁看着他们,最终没有走进院子,“我知道,是我打扰你们了,抱歉。” 转身离开后,走出没多久,碧云对着江岁宁说道:“小姐,要不奴婢去买些吃食送过来?” 这几个孩子看着实在是太可怜了些。 江岁宁沉默了片刻,摇头开口:“送的了一时,送不了一世,短暂的接济起不了大作用,终究要想办法给他们生路。” 随着马车离开,眼前的景色慢慢的从偏僻荒凉的宅子变成了热闹繁华的街道。 这皇城之中最高的地方,乃是皇宫之中的观月阁。 据说站在上面,便能够俯瞰整个皇城。 江岁宁不知道皇上,宗亲和朝臣们有没有站上去过,也不知道他们站在上面的时候,看到能不能看到这一处。 看到在繁华热闹富贵的背后,还有这么一处破败萧条的所在。 或许是看到了吧,只不过不愿意由国库出钱去重建,所以才想着将那一处卖出,由他们将破败萧条也变成繁华热闹。 只不过,若是那一处也变成了富贵窝,藏身在其中的那些乞丐和流民们,又该去往何处? 江岁宁心中沉沉思量。 …… 九月初一。 这是杨蔓蔓和李征二人定亲的日子,也是朝廷正式宣布,买卖城西那处地皮的日子。 这一次,朝廷采取了竞价的方式,价高者得,而竟价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十五日。 江岁宁投入到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之中。 而梅七娘眼见着江岁宁准备的认真妥当,知晓她之前做事认真仔细,觉得十分安心,没有太过筹备,只是筹足了银钱。 丞相府那边,李征的腿终于可以勉强下地。 在杨国公的威胁下,杨蔓蔓还是隔三差五的去探望他一回。 只是再听着杨蔓蔓那些关切的话语,李征心头不再是欣喜和感动,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失望和难受。 可毕竟付出了这么多年,退了婚,丢了名声,如今还断了腿,李征也做不到就此放手解除婚约。 二人之间,以一股说不清的压抑气氛继续维持了下去。 这段时间里,李征开始喝酒,似乎要将所有的郁闷和压抑,都随着酒一起咽下去。m.xfanjia 知道缘故的小厮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自家公子这个模样,几次安慰无果之后,便开始劝说李征出去走走。 虽然断了腿,可终究要面对的,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府中不出门。 李征起初并不情愿,可每见杨蔓蔓一次,他心中的压抑便多一分,终于,重阳节那天,他答应了出门。 这是他受伤后第一次出了丞相府。 原本只是想要找个酒楼好好的喝上一场,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可没想到,在街上遇到了毕英杰和又穿上了一身男装的杨蔓蔓。 之前,李征十分喜欢杨蔓蔓的不拘小节和洒脱,对方穿男装,他也觉得很是潇洒。 可此刻,再看到这一幕,他本能的沉下了脸色,只觉得刺眼非常。 杨蔓蔓和毕英杰正说说笑笑,看到李征时,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 李征怎么会在这? 腿都断了,已经成了瘸子,竟然还出门瞎跑! 杨蔓蔓心底再一次涌上嫌弃。 毕英杰看到李征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但回过神后立即笑着上前。 “李兄,能在这里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刚才我还在和蔓蔓说,要不要去丞相府找你,只是蔓蔓说你心情不好,不愿意出门,所以才做罢了。” “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你觉得你称呼她蔓蔓合适吗?”李征冷冷的看向毕英杰。 后者被这话说的一愣,之前在李征面前,他不是没有这么称呼过杨蔓蔓,但转念一想,他们已经定亲了,李征不愿意再听到自己这般称呼也是人之常情,于是改口道。 “是我失言了,李兄,你莫要生气,既然你出来了,那正好,你我还有蔓,不,还有杨小姐,一同热闹热闹。” “什么杨小姐,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听起来就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杨蔓蔓闷声开口。 李征抽的那门子疯,自己不就是今日没有去探望他,居然当着毕英杰的面甩脸色。 毕英杰心头无奈,看了看冷脸的李征,又看了看不悦的杨蔓蔓,想了想说道。 “杨兄,我唤你杨兄总可以了吧!” 杨蔓蔓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权当作是默认。 而李征自刚才开口之后,视线就一直停留在杨蔓蔓的身上。 后者被他看的有些烦了,皱眉说道:“李征,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有话就直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就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可她也不过就是和毕英杰一起约着出来喝个酒,四处逛逛而已。 “我是你未婚夫,难道连看着你都不成了吗。”李征心头十分的不快,连带着语气都透着一股子少有的冷硬。 从未被李征用这样态度对待过的杨蔓蔓,一听到这话,一下子炸毛了,两道眉毛高高挑起,瞪眼看着李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们两个定亲了,我就事事都要向你请示了?李征,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大不了我们两个就解除婚姻,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蔓蔓,看来你当真是巴不得解除婚约。” 李征失望的看着杨蔓蔓。 后者心头咯噔了一声,又立即开口。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是真心实意,有问题的明明就是你。我不过是和毕英杰一起出来逛逛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素来是不拘小节的性子,你要是胡思乱想,我管不着。你要想解除婚约的话,我也能答应。但你休想把脏水给泼到我头上来!” 杨蔓蔓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若非之前亲耳听到她对自己的嫌弃,李征只怕真的会被她给唬住,相信她所谓的真心。 但是此刻,李征心里面跟明镜似的,杨蔓蔓不过是一边嫌弃他,一边又不愿意得罪丞相府罢了。 第268章 杨蔓蔓大战韩念安 李征失望的眼神实在太过明显,看的杨蔓蔓心里面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只不过长久以来,在李征面前的受到的优待,让她此刻纵使有些紧张,也依旧没有想过要去哄一哄李征,主动缓和气氛。 毕英杰夹在二人中间,明显察觉到不对劲,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心里面开始后悔,今日就不该和杨蔓蔓一起出来。 之前他倒是很喜欢和杨蔓蔓还有李征一起玩乐,毕竟像杨蔓蔓这样不拘小节的女子,的确是少见。 可是,这段时间杨蔓蔓的名声着实是太差了一些,毕英杰虽然对杨蔓蔓有好感,可是却倒也没有被冲昏了头脑,他是绝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子做到李征这个地步的。 眼见着二人还在僵持,毕英杰率先打破了沉默。 “瞧我这脑子,我忽然想起来,我父亲还有事情交代我去办,李兄,杨兄,你们两个一起好好逛逛,我就先走了。” 杨蔓蔓紧皱眉头,“你刚刚可没说你有什么事情,难道就因为李征,我们之间还不能……” “杨兄,我真的是突然想起来的,之后有时间咱们再聚。”毕英杰笑着打断了杨蔓蔓的话。 后者虽然心头不快,可是毕英杰都这么说了,她总不好将人强行留下来,只能是皱着眉头冷着脸,目送着毕英杰离开,人走之后,杨蔓蔓又瞪向了李征。 “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平日里面我们不都是在一处玩吗,还是说因为你自己腿断了,心里面不痛快,所以故意在毕英杰面前下我面子!” 看着杨蔓蔓那丝毫不顾及自己情绪,还倒打一耙的模样,李征心头一阵钝痛。 “蔓蔓,我们两个之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杨蔓蔓拧眉烦躁地看着李征,心头的紧张在这一刻彻底被不耐烦给压了下去。 “李征,你要是有时间就好好在家里养伤,别出来发疯。我们两个虽然定了亲,可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和那些死板的闺阁女子不一样,你休想用这件事情来管束我!” 说完,杨蔓蔓收回视线,甚至不等李征开口,直接扭头就走。 跟在李征身后帮忙推轮椅的小厮看到这情形,实在是气的不轻,想要追上去叫住杨蔓蔓,可是却被李征给拦住了。 “公子,我看您就是太纵着杨小姐了,明明就是她害的您,竟然还这么个态度!” 李征沉默的看着杨蔓蔓,逐渐消失的身影,唇边溢出苦笑。 “或许,真的是我做错了。” 小肆无奈的看着李征,“公子,小的斗胆,要真说错了的话,您也是看错了人。” 这个杨小姐,现在当真是越看越让人讨厌,真不知道公子当初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杨蔓蔓并不知晓主仆二人的对话,在她心里面,自己才是全天下最委屈的那一个。 离开李征后,她越想越气,只觉得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再一次想到了中秋灯会那个晚上。 她心中几乎是在责怪当天晚上的每一个人。 如果不是江岁宁撞大运,居然和沈宴西定亲,引得她心中不快的话,她也不会让李征去和他们较劲。 还有沈宴西,错把珍珠当鱼目,对待自己的时候冷淡的不行,可却非要去捧着江岁宁一个商户之女! 当然了,还有楚惊月,每每见到自己的时候,都要阴阳怪气,各种针对自己。想来现在她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和李征定亲的事情了,背后说不定怎么笑话自己! 对了,那些看热闹的百姓,还有多嘴多舌的大夫,如果不是他们的话,这件事情也牵扯不到自己头上来…… 各种念头上涌,杨蔓蔓怒火翻腾,最后在路过宁馐馆的时候,脚步一转,直接走了进去。 本想好好的找一找江岁宁麻烦,可是却被伙计告知,江岁宁今日并没有来酒楼。 心中怄的不行,出门的时候,又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杨蔓蔓一个踉跄,直接撞在了一旁的门框上,疼的她一阵龇牙咧嘴,还没看清眼前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撞本小姐!” 韩念安被这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等到缓下来,看清面前人的时候,忍不住直皱眉。 “明明是你突然冲出来,你竟然还打人。” 这段时间,虽然柳媛让人没有再继续克扣她的吃食了,可她在长宁侯府中依旧过的是水深火热。 她真的受不了了,今天是重阳节,秦氏不在府中,韩月影被喊回了韩家,柳媛也有客人,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出来,可是除了江岁宁之外,她也想不出自己还能见谁。 她担心被人看见,刚刚不过是脚步走了快了些,可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挨了一巴掌。 杨蔓蔓打量着韩念安,见她浑身上下没什么值钱的,透着一股子穷酸,脸上的轻视愈发明显。 “本小姐出身国公府,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敢在本小姐面前叫嚣。” “国公府?”韩念安愣了一下,仔细的看了看杨蔓蔓。 后者也继续看着韩念安,片刻之后一挑眉,笑了。 “本小姐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长宁侯府那个丢尽颜面的妾室吗。” 虽然她和长宁侯府没什么交情,但是之前偶然撞见过韩念安,听人介绍过身份。xfanjia 韩念安面色一僵。 之前费尽心思嫁进的侯府,现在于她而言,却已经成了羞辱。 感受着杨蔓蔓的轻视和鄙夷,韩念安咬牙开口:“既然你认识我,那就应该知道,哪怕是妾室,但我好歹也是长宁侯府的妾,不可能任由你随便……” 话未说完,杨蔓蔓一巴掌结结实实的又甩了上去。 “区区一个妾室,还想在本小姐面前摆谱不成!” 韩念安捂着脸,咬牙切齿,若放在以前的话,她说不定还真敢豁出去直接还手。可是这段时间种种,已经磨平了她身上的嚣张和自负。 感受到嘴巴里面冒出来的血腥气,她强忍着怒火,咽下想要咒骂的话语,冷冷说道。 “你打也打了,现在可以让开了,我还有事要办,没功夫和你纠缠。” 可惜,在韩念安看来的让步,却并没能讨得杨蔓蔓的满意。 眼见着韩念安越过她就要往宁馐馆里面走,心中怒火无处发泄的杨蔓蔓一把拽住了对方的头发。 “本小姐让你走了吗,你好大的胆子!” 第269章 这是酒楼,不是善堂 纵使韩念安有心退让,可也架不住杨蔓蔓想要拿她做出气筒,头皮被拽的生疼时,她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动手还击。 此刻虽不是饭点,可宁馐馆中依旧有不少客人,加上街边来来往往百姓围观,消息很快传到了江岁宁面前。 她离宁馐馆不远,赶过来的时候,韩念安和杨蔓蔓两个人还在纠缠撕打。 韩念安发髻散乱,被拽掉了不少头发,整个人脸颊红肿,就连衣裙都扯乱了不少。 杨蔓蔓也没好到哪去,最为醒目的是脖子上三道指甲抓痕,皮肉抓破,渗出了血迹,格外显眼。 宁馐馆的伙计虽然有心拉架,可毕竟两个都是女眷,他们实在也不好上前,只能是急切的站在一旁劝说。 不过显然,他们的劝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江岁宁拨开人群,走过去的时候,只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我已经着人通知了长宁侯府和丞相府,人马上就到。” 这话一出,韩念安和杨蔓蔓两个人皆是一愣,紧接着,停下动作,不约而同的怒目看向江岁宁。 “你凭什么通知丞相府!”杨蔓蔓狠狠咬牙,“贱人,你故意想要让人看我笑话!” “想看杨小姐的笑话还不简单吗,毕竟现在这一出,已经足够热闹了。”江岁宁神色不变。 虽然她不知道杨蔓蔓和韩念安为何会厮打在一起,但二人但凡换个其他地方,莫要在自己的地盘闹事,她都不会干涉。 “贱人,你……” “如果我是杨小姐的话,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骂人,倒不如赶紧离开。毕竟来的不管是谁,但让丞相府的人看到你这么一副尊容,总归是丢人现眼。” 杨蔓蔓脸色难看至极,感受到周围百姓们指指点点的模样,她一咬牙,趁着韩念安愣神的功夫踹了她一脚,随即快步离开。 路过江岁宁身边的时候,还不忘丢下一句。 “走着瞧,这件事情我们没完!” 江岁宁勾唇轻笑,丝毫没有将这威胁放在心上。 示意了一下伙计,他们立刻驱散了围观的百姓,又劝说看热闹的客人们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等到众人散去后,江岁宁才看向韩念安。 “你还不走吗?” 韩念安双颊红肿,“你真的派人通知了长宁侯府?” 江岁宁挑眉,“没有。”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将杨蔓蔓轰走罢了。 听到没有二字,韩念安肩膀一沉,整个人松了口气。 江岁宁打量着她,“你今日是来找我的?” 韩念安抿唇,其实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要来找江岁宁。 她知道对方肯定是不会帮她的,可是如果继续在长宁侯府待下去,她真的要疯掉了。 而放眼整个皇城之中,除了江岁宁的地盘,她甚至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让她透口气,哪怕……到了此处,会受到江岁宁的白眼和嘲笑。 见韩念安不开口,江岁宁轻轻一笑。 “慢走,不送。” “别!” 见江岁宁赶人,韩念安咬着唇,吞吞吐吐的开口。 “我,我实在是没地方去了,你就收留我一下,哪怕是让我在这宁馐馆中坐上片刻,可以吗?” 听着韩念安服软祈求的语气,再看看她狼狈的模样,江岁宁似是面露不忍之色,叹了口气。 “有钱吗?” “什么?”韩念安一愣。 江岁宁难不成是觉得她可怜,想要给她一些银子? 想到这儿,韩念安急忙摇头。 “没有,你知道的,我现在在长宁侯府过的凄凄惨惨,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银子了,我手边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江岁宁皱眉,看着韩念安眼底冒出的期待,微微停顿了片刻后语气一转,“那我凭什么留下你。” 韩念安怀疑自己听错了,疑惑的看着江岁宁。 后者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若是你有钱,可以进去点上一桌酒菜,哪怕只是一壶茶,我都不会赶你走。可你身无分文,我这是酒楼,不是善堂,你找错地方了。” 韩念安脸色一黑,“江岁宁,你真的要做的这么绝情吗!” 江岁宁微偏了偏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韩念安。 “看来韩姨娘的记性不大好,类似的话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我二人之间,并无情分,自然也更无绝情一说。” “好,就算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情分,可你不是一直标榜你心地善良吗,就连夏日的时候自己掏钱也要让那些人免费的纳凉,凭什么现在又……” “凭你不配。”江岁宁打断了韩念安。 “你……” “喜儿,去通知长宁侯府接人。” “别!我走还不行吗!” 韩念安急忙开口。 江岁宁看着她,“还有,日后莫要再来随便打扰,否则……我不保证能否忍住,不将你做的那些事情一一还到你身上。” 韩念安刚刚迈出的步子一颤,对上江岁宁那丝毫不像是玩笑的双眼,她忽然想起了上一世,江岁宁救自己离开青楼的时候。 那时虽然她觉得她和江岁宁之间也没有多少姐妹情分,可好歹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江岁宁救了她。 可是如今…… 早知如此,还不如同上一世那般,一切都不改变! 韩念安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离开了宁馐馆,纵使她再不愿意,可最终还是回到了长宁侯府,毕竟除了这里,她没有任何可以去的地方。 失魂落魄走进侯府,进后园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柳媛还有她招待的客人。 见到一身狼狈的韩念安,柳媛皱眉训斥。 “弄成这副模样成何体统,你是存心想要在客人面前失了侯府颜面吗!” 韩念安瞥了一眼柳媛口中的客人,那是一个和她年岁相当的女子,姓蔡,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婢女闲谈们提起过,对方和柳媛是闺中密友,大概几个月前成的亲,似乎也嫁到了官宦人家。 见对方周身衣裙和珠钗价格不菲,气色红润非常,韩宁安猜想对方应该是颇受宠爱,过的很是不错。 心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失落和苦涩,但紧接着又变成了阵阵麻木。m.xfanjia 韩念安在心中告诉自己,不管对方过得怎么样,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收回目光低下头,她赔礼道:“对不起。” “无妨。”蔡轻云悠悠一笑,“你就是韩念安韩姨娘吧,说起来我们两个还算有缘分呢。” “什么缘分?”韩念安疑惑。 蔡轻云脸上笑意不改,看向柳媛。 柳媛开口道:“听说之前你们韩家曾和公孙家暗中来往,有意结亲,只不过你非要给世子做妾,这件事情才做罢。而阿云,嫁的就是公孙家。” 第270章 眼瞎心盲选错了路 韩念安猛然怔住。 公孙家? “哪个公孙家?” “皇城里面拢共还能有几个公孙家,自然是翰林院那位公孙大人了。”柳媛开口道。 韩念安心跳加速,再一次看向蔡轻云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嫁给了那个傻子?” 蔡轻云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 “韩姨娘慎言,我夫君虽然的确心智不全,但身为他的妻子,不愿见他被羞辱嘲笑。你刚刚那一句,我可以当做你是一时失言,但也请韩姨娘注意言辞,莫要再说这种话。” 蔡轻云这坦然维护的态度,让韩念安看的越发变了脸色。 明明就是嫁给了一个傻子,蔡轻云怎么还能这般的高兴? 还是说,她心里面怨恨不已,只是面上想要装出不在乎的模样来? 思及此处,韩念安仔细的盯着蔡轻云,一个劲的想要看出对方的伪装。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蔡轻云目光平和,神色淡定,面上更是十足的好气色,看起来的的确确像是过的十分顺心。 韩念安一阵失神,嘀咕着开口:“这怎么可能呢……” “什么不可能?”柳媛看着韩念安问道。 后者咬牙,忍不住再一次对着蔡轻云说道:“你难道就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傻……”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对上蔡轻云那冷了几分的眼神,韩念安咬了咬舌尖,改口道。 “你不觉得委屈吗?” “为何要委屈?”蔡轻云轻笑着反问,“我夫君虽然心智不全,可是却如同孩童,好哄好劝。公婆觉得对不住我,平日里面也是各种补偿,素来和颜悦色,连重话都未曾说过一句。闲来无事出门逛逛,和阿媛一起喝喝茶,他们也从不会阻止限制,这样的日子,我过的很是舒心。” 韩念安怔怔的听着,下意识将蔡轻云所说的生活和自己此刻的处境做对比。 如果一开始她答应嫁去公孙家的话,那现在过上这样日子的人是不是就会是自己了? 虽然有一个痴傻的夫君,可是至少不用像自己现在这般吃尽苦头。 而且,如今周亦鸿已经连见都不再见自己,有没有这个夫君也没什么区别。 看着韩念安怔愣出神的模样,柳媛适时开口:“算了,阿云,和她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毕竟来侯府当姨娘才是她想要的选择。更何况,如今可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韩念安心间狠狠一颤。 是了,如今,她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可是看着蔡轻云一身绫罗,不甘和后悔还是不停的啃食着她的心。 韩念安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开口道别,她失魂落魄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过去,没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向蔡轻云。 紧盯着她身上的衣裙和首饰,一双眼睛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蔡轻云淡定的站在那里,任由韩念安看着,直到韩念安眼神里面所有的光彩褪去,收回目光彻底离开之后,她才对着柳媛开口。 “你又何必一定要让她知道这件事情。” 关于韩念安和公孙家的事情,在定亲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虽然当时并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但是仔细打听,大概也能拼凑出前因后果。 无非就是韩家一开始想要靠韩念安拉拢公孙大人,但后来韩念安却不愿,闹出一堆丑事,不仅毁了自己名声,而且也惹恼了公孙家。 “阿云,你不明白,虽然她看着在这侯府里面已经失势,可只要她还在这侯府之中,还是周亦鸿的姨娘,我就得将她捏在手里面,不能闹出什么乱子来。否则,我这个正妻也是要担责任的。”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韩念安重新获宠的概率很小,这一点她倒并不担心。 可是韩念安身上隐隐透出的那股子不甘心,不服气,似乎她落到现在这个境地,自己全无错处,皆赖他人的感觉,实在是让她不喜欢的紧。 所以她一定要让韩念安知道,落到这般境地,是她自己眼瞎心盲选错了路,尤其曾经她瞧不上的日子,换到旁人手中,依旧能够过的多姿多彩。 蔡轻云看着柳媛这模样,不由得笑了笑,“你当真是变了,如今考虑的越发周全,性子也和之前大不相同。” “毕竟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又怎么可能不变,如今我只想好好的坐稳这侯府正妻的位置,给自己挣一处安身立命之所,若能顺便给家人谋些好处,那就再好不过了。” “没错,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什么傻子,什么嘲笑,我不在乎,毕竟公孙家是我所有选择当中最好的了。” 二人相视一笑,目光里面透着默契。 而另一边,韩念安回到院子里面后,呆呆的在院中站了许久。 那模样实在是太过怪异,有婢女没忍住上前询问了一下。可韩念安却依旧一言不发,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婢女说话。 就在婢女疑惑,准备离开的时候,韩念安突然大哭了起来。 哭嚎声,嘶吼声,将院中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大家都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的瞧着韩念安跌坐在地上哭嚎不止。 消息报到柳媛面前的时候,柳媛只是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随她,然后吩咐婢女关上西风院的院门,莫要让韩念安的哭声打扰了即将回府的秦氏和周亦鸿。 而韩念安哭了一个时辰,最后浑身脱力,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是被婢女们抬回房间的,躺在床榻之上,失神的看着床顶,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但从这天开始,接下来的几日里,韩念安彻底安静了下来,整日就呆在西风院中,连院门都不出,浑身上下像是被抽光了精气。 安静又破败。 很快,竞价城西地皮的日子就在明日了。 广云楼中,江岁宁同梅七娘说了一遍自己这段时间所有的筹备。 “你觉得可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江岁宁问道。 梅七娘摇头,“没有,很是详细,面面俱到。” 说着,她眸色微染上了几分深意,不由自主的感慨了一句。 “江小姐,你准备的当真比我一开始预料的还要多得多。” 第271章 江岁宁会摔大跟头? “过奖了。”江岁宁轻笑着对上梅七娘的视线。 后者笑着垂眸,“说来惭愧,我这一次当真是占了江小姐大便宜,整件事情几乎没怎么操心。” “既然合作,无需说这些,这消息一开始是七娘告知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准备时间。”江岁宁神色温和。 这话自然是客气的成分居多,只不过从江岁宁的口中说出来,却让人觉得一下子多了不少真诚。 不过,在这件事情中,梅七娘的确没有耗费多少心力,自一开始聊完合作之后,一直到现在,中间的各个流程几乎都是江岁宁派人去了解的。 江岁宁重新拉回话题,又说了一些自己觉得在竞价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梅七娘原本以为江岁宁会不快,可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反应,看着江岁宁认真专注的模样,她有一瞬间的出神。 不过梅七娘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被江岁宁察觉什么。 说完注意的方面,江岁宁又同梅七娘确定了一下银钱方面有没有问题。在得到确定答复,已经筹备妥当后,便离开了广云楼。 看着江岁宁消失的身影,梅七娘缓缓叹气摇头,“可惜了。” “主子,什么可惜了?”一旁的掌柜的问道。 “这段时间观江岁宁行事,我倒是当真想要和她交个朋友。只不过可惜,这次城西地皮竞价,她要摔一个大跟头了。而在那之后,我们自然也不可能成为朋友了。” 掌柜的看了看梅七娘,眼珠一转,笑道:“主子,我看那个江小姐不如您半分,虽然说之前的确是生意做的不错,也博了一些名声,可这一次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栽在了您手里面。” 这讨好吹捧的话语,并没有让梅七娘高兴起来。相反,她皱了皱眉,瞥了一眼掌柜的。 “刘五,你跟了我这么久,这种话就不必说了。” 刘五笑意有些僵硬,见梅七娘的脸色的确不快,又连忙开口:“是,小的明白了。主子,那明日的竞价……” “按照之前安排好的去做。” 她的确是真心的想要和江岁宁交个朋友,只不过既然那个人发话了,她和江岁宁之间,只能是敌对。 …… 翌日。 这一次城西地皮的公开竞价,还是皇城之中破天荒的头一回。 按照规定,所有参与竞价的人,需要在巳时前,抵达户部。 辰时一刻,江岁宁从家中出发。 她带上了喜儿和林介,另外,今日江慕时闲来无事,也同她一起去看热闹。 到达户部的时候,江岁宁表明了身份和目的,又拿出了前几日由户部下发的凭证,顺利的由人引路,到了竞价处。 这一次城西的地皮,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虽然说既然朝廷有意卖出那么大一块地方,又采用了竞价的方式,最后要价定然不菲,但还是有不少人兴致勃勃的赶来。 江岁宁刚一走进去,就看到了好几个平日里面相熟的商户,甚至,就连林子清也在其中。 “你怎么也来了,难不成你现在已经有钱能买地皮了?”江慕时意外的看着走过来的林子清。 这卖消息一行这么赚钱的吗? “我不是来竞价的,这可是皇城之中头一回,这么多人据在一处消息自然也多,我又怎么能错过。”林子清笑着开口,手里面还拿了把折扇,别边说话边摇着扇子,看起来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翩翩公子的意味。 可如今已过重阳,天气凉爽,实在是不需要扇子。 江慕时感受到扇过来的冷风,默默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风别忘我们这扇,要是给阿姐扇的得了风寒,我饶不了你。” 林子清拿着扇子的动作一僵,轻咳了一声,默默合上,不过扇子依旧拿在手中把玩着。 很快,几人落座。 林子清同江岁宁他们坐在了一起。 而江岁宁身旁还留了一个空位,那是给梅七娘的。 没过多久,梅七娘来了,四周打量了一下,随即坐到了江岁宁身边。 在场有不少商户并不认识梅七娘,但见对方姿容娇媚,又和江岁宁坐在一起,纷纷心生好奇。 离得近的人里,有人出言询问身份,得知对方竟然是广云楼的楼主时,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广云楼楼主身份素来神秘,没想到竟然会是个女子。 而且,瞧这样子和江小姐颇为相熟,难不成二人已经约好了,要共同吃下城西的地皮? 一时间,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的讨论起来。 这种议论一直持续到竞价正式开始。 随着一阵鼓响,负责此次竞价的户部官员走到了众人面前的台上。 “诸位,本官乃是户部侍郎任建,主要负责这一次的竞价。” “见过任大人!” “见过任大人!” 在场的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商户,纷纷起身行礼。xfanjia 江岁宁同样跟随众人起身,这位任大人,她倒是知道一些。 原本的户部侍郎张望呈被她拉下台后,继任的户部侍郎便是任建,自上任以来,名声不错,而且和江家因着皇商的事情,倒也有些接触。 不过也仅仅是有接触而已,连一句交情都算不上。加上对方素来有公正不阿的名声,所以自然也不可能指望任建在这次竞价的事情中给予江岁宁什么额外的帮助。 “诸位不必客气。” 任建示意中人落座后,没有废话,很快竞价就正式开始了。 任建先是表明了一下卖出城西地皮乃是奉了皇上的命令,然后又大致介绍了一下地皮的情况。 关于这些,今日有意买下地皮的所有人,在来之前都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任大人,在下只有一个问题,那地皮买下之后,如何改建和做何种生意,是不是都可以按照我们自己的意思来。” “是。”任建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不少人看起来越发高兴,对于这块地皮也越发透出一股子志在必得。 然而,当任建喊出初始价格后,不少人立即就傻了眼…… 第272章 风险实在太大 “二十万两?开什么玩笑!” “就是啊,那块地皮再金贵,也不值二十万两吧!” “初始价格就这么离谱,还要竞价,这是想要把我们当冤大头吗!” 不少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因着心头的惊讶和气愤,一时之间他们也顾不得还有朝廷官员在场,纷纷表达着自己对这个价格的不满。 虽然江岁宁心里有所准备,但是刚刚听到任建喊出二十万两时,依旧忍不住诧异。 对于那块地皮来说,这个价格实在是太高了一些。 怪不得朝廷这回对于那块地皮如此放权,无论怎么改建和处置都任意,这价格定的,难道是国库空虚太多,朝廷想要借机大捞一笔? 江岁宁敛眉思索的功夫,旁边的梅七娘已经喊出了价格。 “二十一万两。” 掷地有声的报价,引得众人纷纷看了过来,江岁宁也看向梅七娘,后者冲她一笑。 “江小姐放心,我准备了足够多的银子,虽然这报价高了一些,但一定能够拿下。” 江岁宁瞧着对方这模样,轻轻挑眉,没有开口。 而坐在她身后的江慕时和林子清二人则不由得着急起来。 “这个价格太高了,你要想清楚。”林子清压低声音凑在江岁宁身后开口。 江慕时嘴唇动了动也想要劝说,可看着自家阿姐那模样,又觉得她心中应该有分寸,把劝说的话语给咽了下去。 不等江岁宁回答林子清,在场的人中,第二个价格喊了出来。 “二十二万两。” 喊价的是个中年男子,看衣着打扮不算富贵,只能称得上寻常,不过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让人觉得他身家不菲。 “这位仁兄,你可要想好了,那处地皮虽大,可破败的很,二十二万两,这个价格怎么看都是有些不划算的。”坐在那中年男子身旁的人开口提醒。 “你们觉得不划算,无非是没有想好赚钱的生意,对我来说,那块地我势在必得。”中年男子淡定的开口。 这话一出,不少人心中暗自思忖。 难道真的是他们没想好,那块地界当真能出来那么赚钱的生意? 有人心中一动,再想想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为的不就是地皮吗,一咬牙也喊道。 “我出二十三万两!” “二十四万两!”梅七娘再次开口。 “二十五万两。”那中年男子也不甘示弱。 “二十六万两!” “二十八万两。” …… 眼见着价格越喊越高,刚刚还想要争一争的商户已经早早的放弃了。 只剩下梅七娘和那中年男子二人还你追我敢不肯罢休。 反观江岁宁,自始至终都沉默的坐在那里,没有喊价,但也没有阻止梅七娘。 直到价格来到四十万两时,那中年男子终于放弃了。 任建询问确定再无人加价后,终于,四十万两成了最终定价。 随着竞价尘埃落定,周围静悄悄,众人似乎连呼吸声都放慢了,所有的目光汇聚在江岁宁她们那一处。 而梅七娘也终于看向了江岁宁。 “江小姐,我们成功拿下了。” 虽然面上带着笑,但梅七娘心里面却有些打鼓。 刚刚整个过程中,江岁宁都没有阻止她,甚至不发一言,这件事情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 毕竟,一开始她都已经准备好了劝说江岁宁继续叫价的话语。 此刻,对上江岁宁平静的眼神,梅七娘心头忽然咯噔一声。 一股不对劲的感觉悄然爬了上来,然而不等她细想,江岁宁开口了。 “看来七娘当真是非常想要那块地皮。” 语气不冷不热,听不出什么情绪。 梅七娘只能点头,“是,若非特别想要,又从一开始就知晓可能会要价不菲的话,我也不会主动提出来与你合作。虽然四十万两实在多了些,但好歹拿下来了,也算是一件喜事。江小姐,你说是吧?” 最后一句,隐隐带上了几分试探。 梅七娘想要看清江岁宁的反应,但后者却笑了。 江岁宁唇角翘起,点头应声,“这个价格的确超出我一开始的设想,不过拿下来了就好,辛苦七娘了。” 梅七娘飞快的皱了一下眉头。 难道江岁宁非常想要那块地? 只是这价格…… 眼眸一暗,梅七娘收回视线。 不管了,到如今这一步,她的任务也快完成了。 虽然价格高的过分,可江岁宁和梅七娘一起签了契书。还交了五万两作为定金,按照规定,剩下的银子在三日内补齐,然后便可以拿到地契。 “江小姐,和朝廷交易与你们平日里面做生意不同,剩下的银子不可延误,你清楚吗?” “多谢任大人提醒,我清楚。”江岁宁应声。 半炷香后,在众人的注目中,江岁宁他们走出了户部。 出来后,梅七娘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回去取钱了。 待她走后,林子清眉头几乎皱在了一处,“四十万两银子,这可当真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你们两个合作,能够筹够这么多银子,可是后续还不知道要砸多少钱进去,你真的想好了吗!” 仅仅只是地皮,就花了四十万两,接下来还要拆了那些破旧的房屋,然后再一点一点重建,绝对也是大笔支出。 这般真金白银的砸下去,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本,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契书已经签了,现在说这些也无用。”江岁宁笑着看向林子清,“你若是手中有余钱,便借我一些,之后还你。” “借钱一事好说,反正天音阁你也是有分红的,只不过就算我将手边所有的钱全给你,恐怕也没多少。”林子清皱眉叹气。 “其他的我自会想办法。”江岁宁依旧是一派淡定的神色。 林子清瞧着,终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回了天音阁,同样筹钱去了。 下午时分,林子清火急火燎的到了江家。 入府的时候,还差点撞上了正好出门的江慕时。 “你银子筹好了?”江慕时问道。 林子清神色急切,顾不得回答江慕时的话,快速问道:“你阿姐呢?” “在她院子里面,怎么了?”看着林子清急切的模样,江慕时心头也冒出几分紧张。 林子清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开口:“出大事了!” 第273章 江岁宁过分淡定 林子清和江慕时快步跑进了江岁宁的院子。 一看到江岁宁,林子清立即开口:“广云楼被查封了!” 江岁宁正在翻看账本的手一顿,“查封?” “没错,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来之前还特意去了一趟广云楼,连封条都贴上了。听说是因为之前李征摔伤的事情,朝堂之上有人参了广云楼一本,声称广云楼哗众取宠,不顾百姓安危,扰乱皇城安定,如今整个广云楼都被封了。还有,因为涉及到受伤和赔偿,所以如今广云楼和梅七娘名下所有的银钱也都被要求不可擅动一分一毫!” 林子清一口气将知道的所有消息都说了出来。 江慕时脸色大变,“可她和阿姐合作说要买下那城西地皮的银子,还没有送过来呢!” “所以我才着急啊。”林子清看向江岁宁,“现在怎么办?” “未免也太巧合了些。”江岁宁靠在椅背上,目光盯着面前的账本,“喜儿,准备马车,我要去广云楼一趟。” 很快,江岁宁坐着马车到了广云楼外。 林子清还有江慕时他们放心不下,也都跟了过来。 广云楼外还聚集了不少的百姓,看着门上的封条,皆在议论此事。 江岁宁目光在人群之中搜寻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梅七娘,于是又让人打听了一下,这才得知,就在一炷香前,梅七娘被衙役给带走了,说是要配合调查,接下来这段时间都要关在大牢之中。 刘五站在不远处,看到江岁宁过来后,稳了稳心神,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走到了江岁宁面前。 “江小姐,真不知道怎么突然出了这档子事,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啊!” “你们楼主的被带走之前可有说些什么?”江岁宁看着刘五。 后者唉声叹气,“楼主也被吓坏了,走的时候一个劲的让我一定要同江小姐你道歉,如今,我们广云楼拿不出钱来了,那城西地皮……只能是江小姐你自己想办法了。” “我与七娘定了契书,上面可清楚的写明了合作买下地皮。” “江小姐,我知道的,主子同我说了,她银子都已经筹备好了,可是如今朝廷的旨意一下,这银子真的是分毫都不敢擅动了。江小姐您行行好,我们广云楼都已经出事了,这次地皮的钱您就自己一个人出了吧。” “你这叫什么话,上午的时候在户部,可是你们楼主一个劲的要和别人加价竞争,喊出了个四十万两银子的天价,结果一甩手什么都不管了?”江慕时心中气的不轻。xfanjia “这位公子,我们广云楼也不想啊,可如今这种情况由不得我们,要不你们去同衙门说,要是你们能让衙门解封,放了主子的话,我立刻给你们跪下磕头,感谢你们的大恩大德!”刘五依旧是一副无奈的模样,可是语气里面却隐约透出了几分无赖。 江慕时一噎,“你……” “慕时。”江岁宁打断了江慕时的话,深深地看了一眼刘五,“刘掌柜的终究是替人办事,做不了主,也不必揪着他不放。” “还是江小姐心地良善,知晓体谅人。”刘五忙不迭的开口,心中却在冷笑。 可惜,善良过了头那就是蠢了,还以为对方会不依不饶,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步,果然还是年轻,太嫩了一些。 “阿姐,那现在怎么办?”江慕时不由得问道,说完想了想又开口道,“对了,我去找父亲,不够的银子,父亲一定能够给补上的!” 江岁宁制止了江慕时,“父亲那边我自己会去,说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去见见梅七娘。” 喜儿给看管大牢的衙役使了好处,江岁宁很轻松的就进到了大牢之中。 梅七娘被关在西边最里面一间的牢房,江岁宁到的时候,对方听到了脚步声,目不转睛的盯着牢房门口。 在看到江岁宁的那一刻,梅七娘眼底划过一抹了然,但紧接着又是一脸的无奈和愁苦。 “江小姐,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实在是对不住。” 江岁宁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打量了一下牢房之中的情形,随后视线才移向梅七娘。 “还好吗?” 梅七娘没想到江岁宁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这般淡定的神色,微愣了一下后,点头开口。 “我还好,目前也只是配合调查罢了,只不过我手中所有的银钱都没办法动用了,江小姐,你……” “我已经知晓了。”江岁宁轻声打断了梅七娘的话,下一刻,看了一眼身后的喜儿。 后者立刻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份契书,隔着牢门递给了梅七娘。 “这是我来的路上在马车之中写的,解除我们之间的合作,城西地皮的后续所有事情,由我一人做主,当然了,银钱自然也是由我一人筹措。”江岁宁说道。 梅七娘怔愣的看着那契书,回过神后,立刻接过展开仔细看了看。 上面的内容的确如同江岁宁所说,甚至,没有任何条款涉及到追究她的责任。 梅七娘心头越发疑惑了,江岁宁的做法她着实有些看不懂,虽然说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如此。可不用自己开口,也不再想想其他的办法,便这么痛快的写好了契书,实在于理不合。 “江小姐,你当真想好了吗?” “现在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江岁宁看着梅七娘反问。 后者沉默。 明明一切顺利,都在按照一开始的计划推行着,可心头的不安和怪异却清晰的冒了出来。 可看着面前的契书,最终,梅七娘还是接过了喜儿递上的印泥,在上面按好了手印。 拿回契书,江岁宁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后,又交给喜儿折好收起。 “我就先告辞了。”江岁宁冲着梅七娘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等等!”梅七娘叫住了江岁宁,“江小姐当真没有其他想说的了吗?” 江岁宁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再一次落在她身处的牢房之中。 “倒是还有一句。” 梅七娘看着江岁宁,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江岁宁冲她一笑,“这牢房条件艰苦,既然契书已签,目的已成,梅楼主还是赶紧离开吧。” 第274章 指使梅七娘的幕后之人 梅七娘猛然一怔,下意识想要否认,可在对上江岁宁的目光时,忽然又清楚的意识到,否认已经无用了。 所以,江岁宁知道? 她怎么知道的?又知道多少? 梅七娘满心疑惑。 然而江岁宁并没有留下来给她答疑,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梅七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直接离开。 喜儿跟在江岁宁身后,一出大牢就立刻问道。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进大牢的事情是那个梅七娘设计好的,故意算计您?” “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之后再说。”江岁宁扭头回看了一眼大牢方向,很快上了马车离开。 江岁宁并未回江家,而是去了宁馐馆。 城西地皮竞价的事情,本就引人关注,而四十万两的天价,更是让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如今,广云楼又被封,那些消息灵通的已经开始讨论,江岁宁可能要一人承担四十万两的买地钱。 宁馐馆中,也已经有人在议论此事,看到江岁宁过来,还有好事者上前询问了一下江岁宁消息是否属实。 对此,江岁宁只点头称是,然后便上了二楼的雅间之中。 “小姐,这可怎么办!”喜儿听着楼下的议论,端着茶水进雅间的时候,整个人越发的焦躁不安。 之前已经算过了,小姐能够动用的现银只有二十五万两,就算剩下的老爷夫人能够补齐,可是总不能花那么多银子,最后买了一片地皮在那里放着不动。 可要是后续所有的钱都由老爷夫人出的话,按照小姐的性子,只怕也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m.xfanjia 刚刚她端茶水上楼的时候,还听到有人在说,小姐这一次吃了大亏,要摔大跟头了。 江岁宁示意喜儿冷静一些,“你坐下歇歇,事情已经如此了,焦躁不安也是无用。” “小姐,可……” 喜儿心里面急得不行,但对上自家小姐的目光,还是忍住了没有再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见着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喜儿实在弄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还在这雅间之中。 就在她按耐不住,准备再次开口询问的时候,江慕时和林子清二人到了。 “如何?”江岁宁看着他们问道。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林子清率先开口:“按照你说的,我们躲在暗处,盯紧了大牢,你离开之后不久,的确有衙役也离开了。” “去了何处?”江岁宁语气里面终于带上了一丝好奇。 林子清和江慕时对视了一眼,江慕时开口道:“是三皇子府!” 下午离开广云楼去衙门的时候,阿姐稍稍吩咐他们不必跟着,而是等在暗处,看看是否有人会离开大牢报信。 当时听到阿姐这么说,他立刻便猜测是不是有人和梅七娘联手,故意想要坑害阿姐。 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悄悄离开大牢的人,最后竟然去了三皇子府。 江岁宁在听到三皇子府这个回答的时候,眉头皱起。 她之前想过,如果梅七娘当真是受了他人指使,算计自己的话,那幕后之人可能会是谁。 脑海之中率先浮现的便是长宁侯府,但是很快,又被她给否定了。 长宁侯府就算想要报复自己,也未必能够想出这个主意。 而三皇子府这个答案,虽然她也曾猜测过,但是真的确认后,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岁宁,你是如何确定,梅七娘可能是受人指使的?还有,你和三皇子之间,难道有什么过节吗?”林子清心头担忧。 若是真的得罪了三皇子的话,那接下来恐怕就麻烦了。 “梅七娘一开始找我合作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当时故意佯装笃定,指出她买下地皮为的其实是皇城之中的消息,心中另有其他盘算,她一口承认。那时,我便疑心她是说假话。” 虽然说若是能将达官显贵全部聚集于一处,打探消息的确是便利,可若仅仅只是为了这个目的,便要买下那么大一块地皮,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实在是不划算的很。 而且,若是生意未能做成,未能吸引到那些显贵,岂不是竹篮打水白费功夫。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消息,将需要花费的拿去买消息和散布消息,恐怕就连皇宫中的隐秘也未必打探不出。 所以那时她就留了心眼,派人仔细的调查了一下梅七娘,可对方过去抹除的十分干净,出生,来历,包括什么时候来的皇城,都是一片模糊,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而且能够抹除到这个地步,动手之人绝对不简单。 不过,梅七娘具体的目的,直到上午竞价的时候,她才猜出一二来。 对方那般无所顾忌的往上加价,那时她便料想,梅七娘可能不会拿出银子来了。 “阿姐,你既然怀疑梅七娘,为何还要和她合作?”江慕时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的确想要那块地皮。”江岁宁认真开口。 “可是这价格未免太高了些,而且三皇子可能还掺和其中,怎么看都觉得危险。”林子清担忧开口。 天音阁也查过梅七娘,可是丝毫都没有查到对方和三皇子之间有任何接触,看来,还是天音阁调查消息的本事不够。 “三皇子那边……” 江岁宁顿了一下,想起对方园中饲养的猛兽,停留在舌尖的话语一绕,转而说道。 “我也不知是何原因,不过我之前并未得罪过他,就算他和梅七娘联手算计,或许也是因为其他目的。” 江岁宁想了想,又对着林子清开口。 “天音阁有没有关于三皇子和户部士郎任建,又或者户部其他官员往来的消息,还有,这一次城西地皮卖出的事情,我想知道三皇子在其中有没有关联。” 虽然这种可能性较小,但是也不排除,三皇子只是想要为地皮一事找一个冤大头也说不定。 林子清回想了一下,“这个我需要回去仔细查一查,才能给你答复。” “好。”江岁宁点头。 很快,林子清离开了宁馐馆,而江岁宁和江慕时也回到了家中。 江知同和郑氏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江岁宁一回去,他们立刻将人叫了过去。 第275章 偶遇李征逛青楼 江岁宁并没有隐瞒什么,将目前查到的一切如实告知。 在得知竟然有可能是三皇子设局算计时,江知同和郑氏都大惊失色。 “岁宁,没有弄错吗,真的是三皇子?”江知同面色发白。 若是三皇子想要设计岁宁,那这件事情可就大了! “目前也只是猜测,但……十有八九。” “无冤无仇的,三皇子为何要这么做,难不成是看着我们江家富贵,所以便要坑我们!”郑氏紧张的同时,心头又忍不住恼火。xfanjia 在她看来,自家女儿平日里面谨言慎行,处处小心妥帖,绝对不可能得罪三皇子,一定是对方为了其他的目的算计! “夫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不管三皇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如今的重点是那四十万两银子。”江知同看着江岁宁,“岁宁,你是如何打算的?” “虽然这地皮的价格的确高的过分,但契书已经签了,而且我的确想要拿下。” “岁宁,四十万两买一处完全要拆了重建的地界,实在是太不划算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郑氏皱眉。 江岁宁点头,“想清楚了,不过现在我手中的银钱不足,所以我想要向父亲母亲借二十万两银子。” 江知同立刻道:“一家人何来什么借不借的,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后续需要银子直接去账房支取就好。只不过岁宁,一旦接手,后续可不是小数目,而且若三皇子那边真的有心算计,未必不会还有其他的手段。” 他早就已经说过了,江家的银子岁宁可以任意支取,只是目前看来,那城西的地皮,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大坑。 岁宁虽然精于生意,自己也信她的能力,可做事最怕有人背后使绊子,在没弄清楚三皇子为什么要那么做之前,实在是风险太大。 “多谢父亲,这些我都想过了,之前疑惑于梅七娘的目的,还有幕后之人,我心中的确有些不安,但是如今既然已经知晓了,那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女儿心中自有打算。” 听到江岁宁这么说,江知同和郑氏也没有再劝说什么。 在江岁宁离开后,江知同立刻着人算起了现在能够动用的所有银子,筹集好做足准备,想着随时支援江岁宁。 很快,皇城之中,江岁宁将独自一人买下地皮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少人都觉得,江岁宁这一次着实是倒了大霉。 平日里面往来的商户中,一些关系好的,担心江岁宁出事,亲自登门拜访关心。 当然了,也不乏等着看热闹的。 虽然江岁宁前不久才得圣旨嘉奖,但还是太过年轻,女子做生意不够谨慎,终究难成大器,诸如此类的议论,仅仅两天已经在皇城之中散开。 尤其是那些觉得江岁宁一个女子,抢占了太多风头的人,更是抓住机会阴阳怪气的看热闹。 其中,因这消息最为高兴的,当属杨蔓蔓了。 之前在宁馐馆门口打架的事情,让杨国公再一次动怒,又狠狠地训斥了她。 担心丞相府那边也得知了消息,这段时间过去只会丢人现眼,杨国公终于没有逼着杨蔓蔓去丞相府探望李征。 反倒是杨蔓蔓,一大早得知了消息后,兴奋不已,想着看江岁宁的笑话,又担心杨国公不让她出门,于是主动提出了想要去丞相府探望李征。 杨国公狐疑的看着自家女儿,“你又打的什么混账主意?” 之前自己让她去丞相府的时候,不情不愿,现在竟然主动要求前往,这件事情定然有问题。 “什么叫混账主意,你逼着我把婚约都已经定下了,木已成舟,我还能怎么办。没错,我的确是懒得去探望李征,但是如果不去的话,万一丞相府那边生了气,追究起来,到时候你又要对我动家法!”杨蔓蔓一脸恼火。 这神色成功的唬住了杨国公。 “你能这么想,还算你有几分脑子,虽然李征瘸了腿,但如今这种情况下,除了他也未必有人愿意要你了。你给我好好的把握住,要是……” “知道了,知道了,这话父亲你已经说了千百遍了,我现在不是正要去探望,好笼络住李征吗!”杨蔓蔓不耐烦的打断了杨国公的话。 后者不悦,可难得杨蔓蔓主动要前往,他忍住了脾气,让人准备马车。 离开国公府后不久,杨蔓蔓便吩咐车夫改道去宁馐馆。 然而却被告知,国公爷已经交代了,马车必须要去丞相府。 杨蔓蔓没想到自家父亲竟然还留了一手,心中咬牙,最后只能是想着先去丞相府一趟,可没想到,李征却不在丞相府中。 “他腿都那样了,还能跑去哪里?”杨蔓蔓疑惑开口。 这毫不客气的话语,听的守门的小厮心里面直摇头。 但杨蔓蔓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她看来眼前人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小厮罢了,她才不害怕对方去告状。 回到了马车之中,吩咐车夫掉头,杨蔓蔓这下子倒是借着找人的名义,理直气壮的去了宁馐馆。 心中迫不及待的看笑话,特意吩咐车夫抄了近路。 路过一处青楼时,杨蔓蔓忽然发现了停在街边的马车十分眼熟,再一看,那等在马车边上的小厮,正是丞相府的。 难道李征是来了青楼? 杨蔓蔓一愣,立刻大声开口。 “停车!” 她跳下马车,径直的走到了那小厮面前。 小厮见到杨蔓蔓的时候也愣了一下,顾及着对方毕竟是自家公子的未婚妻,还是行了礼。 “见过杨小姐。” 杨蔓蔓顾不得其他,直接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征他人呢!是不是在青楼里?” 听着这不善的语气,小厮心中不痛快,“杨小姐,公子去何处,应该不用和你请示吧。” “放肆,我好歹是他的未婚妻,李征那个王八蛋怎么能来逛青楼,将我的颜面置于何地!” 说着,杨蔓蔓也顾不得去看江岁宁笑话了,满脸怒火的直接冲进了青楼…… 第276章 杨蔓蔓大发雷霆 因着现在是白日,比起夜晚的歌舞欢腾,此时的楼中要安静不少,但楼上楼下还是三三两两的有着几桌客人。 看到杨蔓蔓一个女眷闯进来时,楼中人并没有拦着,只是见她似乎来者不善,便禀报了管事妈妈。 杨蔓蔓还在四处搜寻的时候,管事的吴妈妈已经满脸笑意的走到了她面前。 “这位小姐是来喝酒的?” 她们这虽是青楼,不过倒也没有不许女子入内的规矩,尤其是白日里,只要花的起银子,那女子同样是她们的主顾。 “少废话,李征呢!”杨蔓蔓怒目看向吴妈妈。 “看来是来找人的。”吴妈妈脸上的笑意不变,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杨蔓蔓,“瞧着您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难不成是来这抓心上人的?” “你什么身份,也配合我这般搭话,赶紧告诉我李征在哪里,否则我饶不了你们!”杨蔓蔓瞪着吴妈妈,脸上的轻视再明显不过。 吴妈妈的笑意淡了几分,“这位姑娘,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客人想来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你可莫要把气撒在我们头上。” 来这找人的人她也见了不少,可像眼前人这般,还不是人家正妻就如此颐指气使的,倒是没几个。 “你……” “还有,姑娘口中说的李征,我实在不知道是谁,姑娘当真确定他在我们楼中吗,若是不确定的话,还是赶紧离开去其他地方找找。我们这儿可还有不少恩客正搂着姑娘们睡觉呢,若是把他们吵醒了,只怕姑娘你也难堪。” 管事妈妈说完这话,脸上重新带上了笑意。 这些话她自然不是第一次说了,之前遇到来找人的,听了她这话之后,多多少少都有所顾忌,尤其眼前人还是个未出阁的,管事妈妈本以为对方很快就会离开,然而她却低估了杨蔓蔓的怒气和脸皮。 “少在这里吓唬我,你还以为你们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吗,来这的也没什么好人,今天找不到人,我是不会离开的!” 说着,杨蔓蔓提高声音开始在楼中大喊。 “李征,李征!” 管事妈妈没想到会遇到个硬骨头,脸色难看了几分,正准备让人杨蔓蔓慢慢拖出去,对方直接甩出一句。 “我乃是国公府的嫡小姐,你们这些污糟的人要是敢动我,我保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句话,成功的喝住了管事妈妈和其他人。 而这时,二楼上正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李征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摇摇晃晃的起身。xfanjia 想要去找一旁的拐杖时,陪他喝酒的女子月蝉,十分有眼力见的立刻扶住了他。 “公子,我扶着你。” 李征没有拒绝,被搀扶着到了二楼围栏边上。 在看到杨蔓蔓的时候,他骤然一愣,不由得怀疑自己看错了,“蔓蔓……” 杨蔓蔓也仰头看到了李征,心中怒气翻涌,三步并作两步的便冲上了二楼。 “李征,你个混蛋,你居然敢逛青楼!” 李征显然没想到会在此处看到杨蔓蔓,被惊得连带着酒意都减退了不少。 “蔓蔓,你听我说,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来喝酒的!” 月婵见状,笑盈盈的开口:“这位小姐,你莫要误会,这位公子的确只是来喝酒的,刚来了不到半个时辰,并没有做其他的。” “住口,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同我说话!”杨蔓蔓心中气的不轻,眼见着对方还搀扶着李征,也顾不得李征没有拄拐站不稳,直接一把将人推开。 月婵被推的一个踉跄,下意识松开了李征。 而李征的腿才刚刚勉强可以拄拐,失去了支撑,顿时摔了下去。 “公子小心!”月婵惊呼,同时飞快的扑上前,以自己的身体替李征挡了一下。 “啊!”月婵疼的脸色一变,两道柳眉瞬间皱在了一起。 李征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替自己挡,回过神后,顾不得起身,连忙查看月婵的伤势。 “月婵,你没事吧?” 月婵忍痛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公子放心,我没事的,你腿上的伤还没好,可千万不能再受伤。” 李征没想到月婵会如此护着自己,心头一阵感动,对比之下,杨蔓蔓不顾及他的伤,直接将人推开的举动也让他心中越发的寒心。 可杨蔓蔓却并没有注意到李征神色的变化,眼见的二人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气的咬牙切齿。 “贱人,当着我的面,你还敢在这勾引他,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着,杨蔓蔓抬脚就对着月婵踹了过去。 月婵被踢了一脚,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紧张的拽住了李征的胳膊。 “公子救命!” “贱人,还敢装!”杨蔓蔓伸手一把揪住了月婵的头发。 “够了!”李征攥住了杨蔓蔓的胳膊,“放开!” 李征从未用这种语气同杨蔓蔓说过话,后者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征。 “你这是在凶我?” 他们相识了好几年了,李征对她从来是百依百顺,连句重话都没有说过,现在竟然敢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这般同她说话? 李征看着杨蔓蔓,心头有一瞬的动摇。 但是想到月婵刚刚护着自己,还是冷声开口:“你松手,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只是在喝酒,什么都没有做,而且是我自己来的青楼,不关月婵的事。” “好,好啊!”杨蔓蔓气的几乎要咬碎一口牙,松开了月婵的头发,失望不已的看着李征,“亏的我今日还想要去丞相府探望你,李征,现在看来,你之前同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通通都是假的,都是在骗我!” “我没……” “李征,我们两个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你就是想要让我受到整个皇城所有人的嘲笑是不是!” 眼见着杨蔓蔓红了眼眶,李征心头还是冒出不忍。 毕竟是他喜欢了这么久的人,没办法说放下就放下。 “蔓蔓,我没有这么想,我就是心中郁结,所以想找个地方喝喝酒,你莫要误会!”李征挣扎着,拽着一旁的栏杆艰难的站起身,伸手想要去拉杨蔓蔓。 后者却一把将他甩开,“我才不信你呢,皇城之中有那么多的酒楼,你为什么要偏偏要来这青楼,而且还要这低贱的妓女陪着!” 第277章 感情终有耗尽的时候 杨蔓蔓的眼神像是藏了刀子一般,狠狠的射向一旁的月蝉。 后者心中不悦,但面上依旧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这位姑娘,若能有活路的话,谁又想来这青楼之中,我没有你的好出身,好运气,只能在此处安身。可在这青楼中,我是卖艺不卖身的,还望你能大人大量,莫要如此的羞辱于我。” “羞辱你怎么了,你本来就是妓女,我难道说错了吗,什么卖艺不卖身,你身在这青楼里面,能是什么好东西,下贱不要脸!” 杨蔓蔓一声高过一声的辱骂,让月婵瞬间红了眼眶,两滴清泪直直的坠下,看得李征心中不忍。 “蔓蔓,别这么说,月婵姑娘的确是卖艺不卖身,我和她之间只是谈了些诗词,聊了几句闲话,其他的根本就没……” “李征,到了现在,你竟然还想要护着这个妓女,你真让我恶心!”杨蔓蔓冷冷的看向李征。 后者心头咯噔一声,然而杨蔓蔓不等他再开口,直接说道。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是留在这儿跟这个妓女继续卿卿我我,还是现在就走,你自己选,但你要是留下来的话,我们两个人之间婚约解除,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 “别!我同你走!”李征还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开口。 说完之后,他心中才冒出不甘和不快。 杨蔓蔓将话说的如此难听,他也不想就这么服软,可是这几年跟在杨蔓蔓身后,几乎已经养成了一种本能,他没有办法彻底和杨蔓蔓分道扬镳。 深吸了一口气,李征看着杨蔓蔓缓和语气说道。 “蔓蔓,你莫要生气,我同你一起离开就是了。” 杨蔓蔓得意的看了一眼月婵,眼珠一转,又冷哼开口。 “离开还不够,你要保证,以后再也不来这个下贱的地方,不见这些下贱的人!” 李征皱眉为难的看向月婵。 他虽然对月婵并无什么男女之情,可是与对方聊天时觉得颇为投契,心头的郁结也疏解了不少。 而且刚才对方才不顾安危的护着他,他若是说出这样的话,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怎么,你不愿意?”杨蔓蔓两道眉毛高高挑起,语气威胁的开口,“你要是不能保证的话,那我可以同你保证,日后绝对不会再见你!” 月婵楚楚可怜的站在那里看着李征,一张脸上尽是委屈,泪水顺着脸颊落下,贝齿咬了咬嘴唇,在李征开口之前说道。 “公子不必犹豫,月婵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能与公子相识一场,已经是万分庆幸了,公子千万莫要因为月婵得罪了心上之人。” 说着,月婵柔弱的对着李征福了福身子。 “月婵愿公子日后能够时时顺遂,处处顺心。” “月婵……”李征心头感动。 “李征!”杨蔓蔓警告的话语再次响起。 李征言语一顿,歉疚地看着月婵,最终只同她说了句抱歉。 说完侯,他扭头看向杨蔓蔓。 “蔓蔓,你莫要生气,你说的我通通答应。” 虽然是讨好的话语,可是李征的神色却十分复杂。xfanjia “这还差不多!”杨蔓蔓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冷眼瞧着李征,“还站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走!” 丢下这句话,杨蔓蔓直接转身离开,压根没有想过搀扶一下李征。 之前喝酒时被疏解了不少的郁结,这一刻好似又全部冒了出来,但李征也只能是跟着离开。 艰难的动了一下,正准备去拿拐杖时,却发现月婵已经将拐杖递到了他的手边。 李征看着月婵,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月婵脸上还带着泪,冲李征笑了笑。 “公子,你当心一些,月婵不想惹那位小姐生气,就不扶你下楼了。” “好。”李征点了点头,拄起拐杖,扶着楼梯,一步一步缓慢的朝着楼下走去。 在下到一半时,拐杖未曾拄稳,整个人差点摔倒。 “公子小心!”月婵吓得惊呼,语气里满是担忧。 已经走到楼下的杨蔓蔓听到这声音,扭头看了一眼李征,见对方下楼艰难,有一瞬间的犹豫,思索要不要上前搀扶一下。 然而紧接着她又觉得,李征都已经来逛青楼了,自己凭什么还要上赶着去搀扶他,给他脸面。 要是让李征觉得自己这么好安抚糊弄的话,之后说不定要越发的轻视她。 想到这儿,杨蔓蔓抬起下巴,语带嘲讽的开口。 “快些,既然能够上去,那怎么可能下不来,不会是舍不得吧!” 李征知道杨蔓蔓心头有气,说话夹枪带棒也是正常的,只不过楼上楼下还有不少人瞧着,这种情况下依旧如此的不给面子,李征脸上火辣辣的,心中透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失望。 费了好大一会功夫,李征终于走到了楼下,跟着杨蔓蔓一同走了出去。 而月婵也下了楼,在李征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她脸上所有的委屈神色尽数消失不见。 “看来你这次还是挑错了人。”吴妈妈走到了月婵身边,“我早就告诉过你,欢场无真情,别看那些人表面花言巧语,实际心里最瞧不上我们,就算断了腿,但他还是丞相府的公子,你想要让他替你赎身,没那么容易。” 月婵抬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笑了一声。 “不一定,妈妈,我觉得这次我会成功的。” 原本她还有些不确定,可是刚刚瞧着那位杨小姐嚣张跋扈的模样,心里面倒是更加笃定了,虽然李征在刚刚喝酒时没有明说,不过估摸着心情不好,也和那位杨小姐有很大关系。 “这么有信心?” “不是妈妈您告诉我的吗,男人总是喜欢高高在上的被捧着,就算再爱一个人,也不可能一直忍受被对方轻视和贬低。我今天可是十足的解语花,等他心情低落失望,无法排解的时候,自然会想起我。” 至于那位杨小姐,现在能这般高高在上,无非是仗着两个人之间还有感情,可是继续这样下去,感情终究有耗尽的一日,到时候李征见谁,做什么,可就不会再听她的了。 吴妈妈想了想,开口道:“希望如此吧,不过答应让你做个清倌的时间快到了,要是在那之前,还没有人花钱包你,或者替你赎身的话,你可别怪妈妈。” 月婵眉心一颤,下一刻,笑着对吴妈妈说道:“女儿明白,请妈妈放心。” 李征,她一定要拿下! 第278章 杨小姐这是在以自身揣度她人 李征出青楼的时候,等在外面的小厮眼见着自家公子走的艰难,连忙上前搀扶。 “公子,您小心!” 看着快步走在前面的杨蔓蔓,小厮忍不住开口。 “杨小姐,公子的腿可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你难道就不能搀扶一下公子吗!” “他都有力气逛青楼了,想来腿也好的差不多了,还要我搀扶做什么。”杨蔓蔓讽刺开口。 “你……” “好了。” 李征打断了小厮的话,忍住心头的失望和苦涩,对杨蔓蔓说道。 “蔓蔓,你莫要生气,今天的事情是我一时糊涂,我们现在回府吧。” 在李征看来,今天的事情自己的确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他愿意放低姿态来同杨蔓蔓道歉,只要两个人的关系能够缓和。 之前因为那句死瘸子,他心中的确不快极了,可是这些天里没有见到杨蔓蔓登门,他心中又觉得惶恐和失落。 甚至今日来青楼,他是存了放下这段感情的心思的,但在看到杨蔓蔓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放下。 婚约的存在,就像是蜜糖里面夹了一只死苍蝇,让人甜蜜的同时,又忍不住恶心。 可若真的要解除婚约的话,他也接受不了,毕竟那是自己期盼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才换回来的甜头。 杨蔓蔓挑眉瞥了李征一眼,“回府?回的哪门子府,你们丞相府吗?我们现在可还没有成亲,丞相府可不是我家。” 李征忙开口:“不,我的意思是,回丞相府中坐一坐,然后我再让人将你送回国公府。” “不必了。”杨蔓蔓冷笑,“我还有自己的事情,忙得很,没那么多功夫浪费,你自己回去吧。” “蔓蔓,你莫要生气了,我不是已经同你保证了,之后都不会再来这青楼,我……” “这是你应该做的,难不成你还想要用这个作为交换条件,让我陪你回丞相府伺候你吗!”杨蔓蔓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李征的话,“我可不是那种贱骨头,只靠着讨好男人过活,李征,要是下次让我发现你还敢来青楼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你!” 杨蔓蔓高抬着的下巴透出了满满的高高在上。 这般神色,往日里面在李征看来只觉得娇蛮可爱,虽然无理了些,可和那些寻常女子不同,别有一番意趣。 可如今再看,却觉得那神色和话语像是一根根刺,扎的人心头格外的不舒服。 虽然才走出青楼,但他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怀念起刚才月婵那小意温柔的模样了。 见李征不应声,杨蔓蔓眉头一皱,“你听清楚了没有?” 李征回过神,情绪不明的点了点头,“听清楚了。” 杨蔓蔓这才满意的又哼了一声,坐上马车先行离开了。 李征站在原地,看着马车一点一点走远,之前的压抑情绪再一次席卷而来。 一旁的小厮心里面也满是不痛快,“公子,杨小姐实在太过分了一些,怎么能够这么和您说话呢,恐怕就连皇家的公主都没有她这么嚣张!” “蔓蔓她……个性向来如此。” “公子,恕小的多嘴,杨小姐瞧着根本就没有把您放在心上。您现在还有伤在身呢,她就这般的态度,您若是真的娶了她,日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气!” “住口,我和蔓蔓之间的事情,轮不上你插嘴。”李征训斥道。 后者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公子恕罪,小的知错了。” 他也是实话实说罢了,杨小姐怎么看都不像是合适的少夫人人选! 虽然李征训斥了小厮,可这些话还是落在了他心间,让他本就压抑的情绪更添了几分对未来的担忧与阴霾。 离开时,他忍不住扭头看了回看了一眼青楼,想起月婵受的委屈和辱骂,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些许愧疚,但最后还是上了马车离开。 另一边,杨蔓蔓吩咐车夫直奔宁馐馆。 刚刚在青楼之中,她好一顿抖威风,如今在她看来,李征被她吃的死死的,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而且她还拿住了对方一个把柄,日后若是李征同她闹脾气,她便能用这一点死死的压住李征! 越想,杨蔓蔓越觉得心情不错,看江岁宁笑话的心情也重新回归。m.xfanjia 一炷香后,马车停在了宁馐馆外。 杨蔓蔓快步走下了马车,进去之后,立刻对着伙计问道。 “江岁宁在不在?” 伙计认出了她就是之前和韩念安一起打架的女子,担心对方又来找麻烦,没有立刻回答。 “这位小姐,您是来用膳的还是来喝茶的,我们宁馐馆……” 不等伙计把话说完,杨蔓蔓已经没了耐心,直接扫视了四周,一楼没有看到江岁宁的身影后,推开伙计径直就上了二楼。 二楼靠窗的大桌边,江岁宁正和五六个商户的一起谈事。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江岁宁皱了一下眉头,还不等她开口,杨蔓蔓就已经走上前。 目光在江岁宁和那些商户身上扫视了一圈,讥笑开口。 “江小姐还真是厉害,一次性和这么多男人一起喝酒玩乐。” 江岁宁眉间划过一抹折痕,“杨小姐慎言,这些皆是皇城之中商铺掌柜的,我不过是在与他们谈事罢了。” “谈事?”杨蔓蔓依旧讥笑道,“江小姐不会是借着谈事的名义,故意勾搭旁人吧,你可是个闺阁中的女子,平日里面要检点一些。” 江岁宁目光落在杨蔓蔓的脸上,下一刻同样讥笑道。 “杨小姐当真爱开玩笑,我与诸位掌柜的坦坦荡荡的在这谈正事,这楼中又有这么多客人,何来勾搭与不检点一说。” “哼,什么谈正事,谁知道真的假的,也许只是打着这个名义,在这儿……” “说起来,听闻杨小姐十分爱与男子们一起喝酒聊天,厮混在一处,就连如今和丞相府的婚约,也是靠着这一点先搅黄了丞相府和吕家的婚约才得来的。” 江岁宁打断了杨蔓蔓的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眸光中泛出几分兴味。 “莫不是这个缘故,所以杨小姐只要看到女子和男子一处,便会以自身揣度她人,联想过度?” 第279章 原来你是想打秋风 杨蔓蔓脸色一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污蔑我!” “杨小姐言重了,我也不过与你一般,猜测一下罢了。”江岁宁脸上的笑意不改。 杨蔓蔓还真是双标的厉害。 平日里面一直标榜着自己与寻常女子不同,不拘小节,和男子们喝酒玩乐。 可是转过头,便用什么闺阁和不检点这样的话语来攻击其他女子。 “江岁宁,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份,卑贱的商人罢了,竟然还敢说什么如我一般!”杨蔓蔓轻蔑的开口。 卑贱的商人几个字一出,在场其他人皆变了脸色,他们可都是商户,就算对方身份高,好端端的,凭什么跑过来羞辱他们。 “这位小姐,我们正在聊正事,你若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商人的话,大可以离开,又何必凑上来。” “就是,若无我们这些商人,这皇城之中,又怎么可能会如此的热闹富庶。” “说的没错!” “笑话,你们可知道我的身份,竟然敢这么说话。”杨蔓蔓拧眉。 “怎么会不知道呢,国公府那位大名鼎鼎的杨小姐,害的丞相府二公子断了腿,所以定了亲,皇城之中可传得沸沸扬扬了。” 有商户忍不住开口,语气里面带上了几分讥讽。 和李征之间的婚约是杨蔓蔓的痛脚,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敢拿这个来讽刺她! “你是谁,居然敢取笑国公府和丞相府,我一定要告诉我父亲,让他狠狠的责罚你一番!” “杨小姐说笑了。”江岁宁看着杨蔓蔓,慢悠悠的开口,“刚刚是杨小姐你自己询问是否知道你是谁,这话也不过是在回答,一字一句皆是事实,皇城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在议论,若杨小姐因此不悦,想要让国公爷责罚的话,那只怕大半个皇城的人都要同罪。” “江小姐说的没错,我只是在说事实。” “就是,皇城之中早就传开了,这算哪门子的讽刺。” 听着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杨蔓蔓脸色发黑,怒目看着他们,最后目光再一次回到了江岁宁的身上。 “江岁宁,你少在这里得意,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的处境!” 杨蔓蔓冷笑一声,神色间满是看笑话。 “我可已经听说了,你花四十万两买一处破地,真是找不出比你还蠢的人了。之前看你生意做的红红火火,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如今运气到头了,立刻就摔了下来,真是好笑。” 江岁宁听着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玩味的笑。 “所以,杨小姐刚刚着急忙慌的冲过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是,听说了这么个好消息,我自然要来好好恭喜一下你!”杨蔓蔓故意在恭喜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江岁宁脸上的笑意更浓,“杨小姐,你当真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聊。” 杨蔓蔓如今的处境可算不得好,不花心思去想如何改变处境,竟然浪费时间来看自己的笑话。 只不过…… “可惜,怕是要让杨小姐失望了,我既然能够买下城西的地皮,那自然有把握能够将花出去的银子再赚回来。” 江岁宁信心满满的话语,一下子吸引了其他几个商户的注意。 他们今日是受了江岁宁的邀请,来这宁馐馆一同商议事情,只不过才刚来不久,还没说上几句,杨蔓蔓就闯了进来。 此刻听到江岁宁这么说,他们也顾不得杨蔓蔓刚才的羞辱了,立即问道。 “江小姐,你是已经想好了赚钱之道吗?” “是。”江岁宁点头。 “不知可否说一说?”坐在江岁宁右手边的商户立即问道。 光是地皮,可就花了四十万两银子,他实在是好奇,有什么生意能在短期内赚这么多的钱。 “是啊,江小姐,我也想知道。” 虽说生意上的事情大多都是机密,不过江小姐既然今日把他们给请了过来,那想来应该没打算瞒他们吧? 杨蔓蔓紧盯着江岁宁,她也想知道江岁宁是不是真的想到了什么主意。 江岁宁不慌不忙的开口:“既然今日将几位请了过来,那自然是秉持着一起赚钱的目的,只不过接下来城西那块地皮还需要投入不少的银子,不知几位有没有兴趣合作,占上一股?” 这话一出,不等几个商户开口,杨蔓蔓立刻就笑出了声。 “江岁宁啊江岁宁,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办法呢,原来是找他们几个冤大头来打秋风的!” “杨小姐若是你不知道合作占股和打秋风的区别,我倒不介意向你解释解释。”江岁宁笑看向杨蔓蔓。 后者讥笑连连,“什么合作,压根就是没钱了,想要靠别人筹钱,打秋风都是抬举了你,我看简直就是在要饭。” 说完,杨蔓蔓还不忘对着那几个商户开口。 “你们可要想清楚,莫要被骗了,这摆明了就是她自己摔了跟头,还想要将你们也给拖进坑里面。” 江岁宁想要筹钱翻身,做梦! 杨蔓蔓本以为听到自己这么说,几个商户一定会立刻拒绝江岁宁,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几个人却皆面露思索之色。 “江小姐,不是我们不想出钱,只是你真的能够保证,之后能赚钱吗,要知道这投入可着实不少。” “是啊,江小姐,我们相信你做生意的本事,但这一次城西地皮要价着实太高了些,再加上后续的投入,你当真有信心能够赚回来吗?” 城西那块地,他们的确眼红过,毕竟若是想要多赚钱的话,除了增加铺子的盈利,就是开分店。 可皇城就这么大,好铺子也就那么多,若是城西那块建起来的话,可是崭新的好地界。 只不过,如今可都在说江岁宁是摔了大跟头,若是他们投入银钱合作的话,当真不会打水漂吗。 面对几人的疑惑,江岁宁神色含笑,淡定非常。 “我心中自是有把握,但有些事情目前还不能说的太多,请几位过来,是因为在他人看热闹之时,几位亲自登门关怀,岁宁心中感激万分,所以想要此刻便达成合作。但若是你们不放心的话……” 江岁宁稍稍停顿了片刻,依旧温和开口。 “合作一事也可以延后,只是等到赚钱的苗头显现后,若再想合作的话,便只能按照先后顺序,而且也不是如今的价格了。” 第280章 故意激怒杨蔓蔓 江岁宁神色实在是太过淡定从容,再加上她之前善于经营,每每总是出乎意料的盈利,在场的几个商户已然动了心。 “江小姐,你说的是真的?” 江岁宁点头。 另一个商户也问道:“江小姐,你刚刚说你之后还会找人合作?” “是,城西那一处地方不小,我并未打算一开始就铺排得如此之大,所以会同一些商户合作。想来几位也能理解,若等所有的一切建好了,届时再合作,可就和现在的情况不同了。” 江岁宁唇边始终挂着笑意,清楚的表明了合作一事并不强求。 而她越淡定,几个商户心中就越按耐不住。 之前江岁宁几次三番赚的盆满钵满这一点,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有足够的吸引力。 杨蔓蔓瞧着这情形,皱紧眉头再一次开口。 “你们可别被她给骗了,大话谁不会说,这摆明了就是想要诓骗你们出钱给她填窟窿。” 然而,在场的商户们却压根没有人理睬杨蔓蔓,只是一个个在心中飞快的盘算着这风险值不值得冒。 杨蔓蔓自讨没趣,越发的不痛快,只能对着江岁宁讥讽道:“要是让沈宴西知道你这般舔着脸的打秋风,你觉得他还愿意和你继续婚约吗!” 江岁宁摇头,“一来我这不是在打秋风,只是在谈合作,是否愿意,皆是他们自己做主,杨小姐虽然出身高,但似乎还没资格指点到无关之人的头上。” “你……” “二来,沈宴西和我之间的婚约是否继续,这一点也和杨小姐毫无关系,至于沈宴西如何看待此事,就更加不劳杨小姐费心了。” 若换作平时,面对杨蔓蔓这态度,她倒是懒得多做理睬。 但是此刻她正谈生意,杨蔓蔓非要跑过来找麻烦,自然不能太过客气。 这商场之上,虽都说着和气生财,可谁也不会愿意自己的合作对象是个任人欺凌的软柿子。 杨蔓蔓死死的皱着眉,江岁宁不客气的回敬话语,让她心里面怒气一下子炸开。 “真是好样的,江岁宁,既然你这么不客气,那就别怪我了!” 冷哼一声,杨蔓蔓看向其他几个商户。 “既然你们知道我的身份,那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了,谁要是敢和江岁宁合作的话,那就是同国公府作对,不管她想要在城西做些什么,我都绝对不会让她如愿的!” 刚刚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准备答应江岁宁的几个商户听到这话,顿时又变了脸色。 看了看杨蔓蔓,又看了看江岁宁,一时间做好的决定再一次动摇起来。 虽然说这个杨小姐看着实在是让人不喜,但对方毕竟出身国公府,若她真的铁了心想要和江小姐杠上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江小姐,这……” 几人为难的看着江岁宁,不知道江岁宁到底是怎么和杨蔓蔓结下的梁子。 江岁宁靠在了椅子上面,抬眸看着杨蔓蔓。 “杨小姐还是莫要开玩笑了。” “怎么,怕了?”杨蔓蔓得意一笑,“晚了,我说到做到,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一定会破坏掉。” 谁让江岁宁得罪了她,有这下场就是活该! 江岁宁眸色不改,唇边重新勾起了几分笑意。 “杨小姐误会了,我说的莫要开玩笑,指的是你莫要自找麻烦,不管我想要在城西做些什么,都不是你能破坏的了的。不,不单单是你,哪怕是你父亲出面,也不行。” 杨蔓蔓愣了一下,回过神后,立即开口。 “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江岁宁不过是一个皇商家出身,算得了什么,面对国公府竟然敢说出这样的大话来,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几个商户们也没有想到,江岁宁竟然敢这般开口。 虽说对方和那位沈大人有婚约,可若是真的对上了国公府,只怕是沈家也未必能赢。 “江小姐,这件事情不可玩笑,要不你还是好好想想,莫要一时冲动,把话给说过头了。” “几位放心,我既然说出口,那自然有信心能够保证。至于杨小姐……” 江岁宁想了想,继续道。 “若是你真的想要破坏此事的话,大可以现在便回府告诉国公大人,只不过若是之后惹出什么麻烦的话,可别怪我今日未曾提醒过你。” 江岁宁这笃定非常的语气,让杨蔓蔓也不由得怀疑起来。 可她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什么能让江岁宁这般有底气的原因。 反倒是江岁宁,瞧着她那狐疑思索的模样,悠悠一笑。 “看来杨小姐是不敢了,这样也好,省得……” “本小姐有什么不敢的,你还真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无非就是一个沈家,至多再加上一个已经出嫁了的楚惊月罢了,他们可护不住你!” 杨蔓蔓冷眼看着江岁宁,咬牙丢下一句。 “我们走着瞧,明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自不量力,痴心妄想!” 江岁宁悠悠一笑,“好,那我拭目以待。” 眼见着江岁宁和杨蔓蔓真的彻底杠上,在场的商户们个个表情复杂,刚才已经下定的决心,瞬间又打起了退堂鼓。 “今日我只是想要先同几位说一说,不必着急做决定,毕竟还有时间,你们可以回去考虑考虑。”江岁宁看向几人开口。 有江岁宁这话,几人立刻决定再观望观望。 又寒暄客套了几句,纷纷离开了宁馐馆。 待到众人离开后,江岁宁叫来伙计,确定杨蔓蔓往国公府的方向去了之后,神色间依旧没有丝毫的紧张,反倒是透着几分等待热闹的兴味。 喜儿刚刚就站在不远处,此刻走上前问道:“小姐,奴婢怎么觉得您刚刚是在故意激怒那个杨蔓蔓?” “我的确是故意的。”江岁宁笑着点头。 “为何?”喜儿不解。 江岁宁含笑看着喜儿,“自然是因为,只有将事情闹得足够热闹,才能引来更多人关注。” 关注的人多了,后续的消息想要散开,也就更加方便。 而既然杨蔓蔓主动送上门来,那她自然要好好的利用一下! 第281章 胡编乱造挑动怒火 国公府。 杨蔓蔓回去后立刻找了杨国公,让他一定要想办法好好的教训一下江岁宁。 至于理由,她自然不会说什么,自己和江岁宁之间有过节,看她不爽之类的,而是声称在宁馐馆的时候,亲耳听到了江岁宁轻视国公府,甚至是羞辱杨国公。 “你说的江岁宁就是之前皇上下旨褒奖的那位江家小姐?”杨国公看着自家女儿。 杨蔓蔓立即点头,“没错,就是她,她自以为得了点褒奖,就眼高于顶,口不择言,父亲,你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否则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瞧不上我们国公府!” 说完之后,杨蔓蔓还不忘添油加醋的编造了不少江岁宁的轻视之言。 杨国公眉头紧皱。 “虽然为父并没有见过那个江小姐,但既然她能够得到圣旨褒奖,想来是个识大体有分寸的,又为何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些话来,是不是你先得罪了人家?” 自家女儿的脾气秉性,杨国公也是知道一些的,时不时的便会得罪别人。 就像之前楚惊月和杨蔓蔓之间的不睦,杨国公其实也听说了,只是想着闺阁女儿间的事情,既然没有闹大,便就没有浪费心思去管。 杨蔓蔓本以为听了自己编造的那些话,杨国公定然会勃然大怒,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怀疑起了自己。 “父亲,我可是你的亲女儿,你为何不相信我而去相信一个整日里面抛头露面的商户之女!” “那你要问一问你自己之前都做了什么,最近这种时候正是风口浪尖,你莫要生事。” 对上杨国公警告的眼神,杨蔓蔓心头气不打一处来,眼见着自家父亲似乎真的不打算去找江岁宁的麻烦,心一横,杨蔓蔓又开口。 “江岁宁还说,我是听了你和母亲的命令,故意想办法让李征摔断了腿,借此和李征定亲,好让我们国公府能够攀上丞相府!” “你说什么?”杨国公脸色一变。 他虽然有些怀疑杨蔓蔓刚才的话,也懒得和江岁宁计较,可是一旦涉及到了丞相府,他瞬间便绷紧了神经。 眼见着自家父亲终于有了反应,杨蔓蔓连忙继续说道。 “父亲,这是江岁宁亲口说的,瞧她那样子,似乎还想要大肆宣扬,若是不好好教训她的话,说不定马上这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皇城了。到时候要是丞相府信以为真,认为这种鬼话是真相,我们国公府可就麻烦了,还有父亲您,说不定也会被李征的父亲故意报复!” “简直是混账!”杨国公脸色铁青。 若只是小女子间的几句拌嘴,他可以不在乎,也不会去干涉,但是这件事情涉及到了国公府和丞相府的关系,那就绝对不容他人造谣。 杨蔓蔓心头大喜,开口时却依旧是紧紧的皱着眉头,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 “父亲,江岁宁只是商户出身,都能这么轻视我们国公府,别人还不知私下里面如何议论。这一次教训江岁宁,全当做是杀鸡儆猴,以免再传出什么不利于我们的流言来!” 杨国公看着自家女儿,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竟然敢说出这样的消息来污蔑国公府,那就绝对不能轻饶了她。” 好在虽然江岁宁得了圣旨嘉奖,但终究出身不高,而且之前嘉奖的风头也已经过去了,就算教训她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蔓蔓立刻再次提出,明日一同去宁馐馆,好好的敲打教训江岁宁,让其他人也看一看,国公府不是好欺负的。 而在杨国公答应下来后,杨蔓蔓心中高兴不已,一整晚都在期待着第二日江岁宁当众丢尽颜面,甚至是跪地求饶的情形,心里面说不出的畅快。 从第一次见面,在江岁宁手上吃瘪之后,杨蔓蔓心中就一直不痛快。 后来眼见着江岁宁一次次的出风头,甚至还和沈宴西定了亲,而自己就只有一个瘸了腿的李征,杨蔓蔓心中对江岁宁的敌意更是一下子达到了高峰。 她丝毫没有去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她一手造成的,和江岁宁毫无关系。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旁人出丑,似乎这般,便能掩盖住她那狼藉的名声,重新找回优越感。 第二日一大早,杨国公先是去了早朝,杨蔓蔓焦急的在家中等着,连马车都让人提前准备好了。 杨国公一回来,杨蔓蔓立刻拉着他去了宁馐馆。 宁馐馆门口,国公府的马车到的时候,江岁宁也正好下马车。 扫了一眼周围来来往往的百姓,江岁宁刻意停下了脚步,等待着马车之中的人下车。 杨蔓蔓率先走下马车,一看到江岁宁,立刻给了她一个极尽挑衅的眼神。 “父亲,看来我们来的正巧,江小姐刚好在这儿。” 杨国公走出马车,打量了一下江岁宁,见到她周身气质不俗时,皱了一下眉头。 瞧着倒也不像是个口无遮拦,胡说八道的。 但很快,这一路上被杨蔓蔓故意挑起的火气便压下了这理智。 他沉眸看着江岁宁,威严尽显。 “江小姐是吗,听说昨日里面你各种羞辱我国公府,甚至还胡说八道,想要抹黑我们国公府,好大的胆子!” 最后一句说出口时,杨国公眸色一戾,跟在江岁宁身后的喜儿还有门口的伙计,不由得浑身一颤。 虽说杨国公在朝堂之上没能握到什么实权,但是身份毕竟摆在那里,想要故意吓唬平头百姓,还是很容易的。 他本以为,江岁宁在听到自己这话后,便会吓得立即道歉,再不济也该是紧张非常。 然而江岁宁却只是疑惑的看着杨国公,一双眼睛里面透着奇怪和不解。 “国公爷这话是何意,我并未说过任何羞辱国公府的话,至于胡说八道抹黑国公府……更是无稽之谈。” “你还想抵赖,昨日里面是我亲耳听到的!” 杨蔓蔓在杨国公看不见的角度,给了江岁宁一个十分得意的眼神。 虽然那些话都是自己编造出来的,但是江岁宁心里面对国公府的确不恭敬,自己也不算冤枉了她! 感受到杨蔓蔓的目光,江岁宁挑眉,幽幽叹了口气。 “杨小姐,虽然你闹出了不少事情,但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连自己的父亲都要欺骗。” 第282章 新张贴的告示 “一派胡言,我说的通通都是实话。”杨蔓蔓看向杨国公,“父亲,她这明摆着是见你来了,心中害怕,所以想要否认。” 杨国公看到江岁宁如此淡定的时候,的确有一瞬间的动摇。 然而,感受到已经围过来的百姓们的目光,他只能继续开口。 “江小姐,我们国公府素来不喜欢以权势压人,但是这一次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口出狂言肆意污蔑,若是不让你吃些苦头的话,只怕日后不管什么脏水都要往我们国公府头上泼。” 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绝对不能退缩,否则只会让人瞧了笑话。 看着越围越多的百姓,江岁宁也猜到了杨国公的想法。 “看来国公大人是不相信我的话了,既然如此的话,我多说也是白费口舌,只不过昨日里面杨小姐言语威胁,说是不管我想要在城西买下的地皮上做些什么,都必然让我做不成。若国公大人想要以此来作为给我的教训的话……” 江岁宁看着杨国公,轻笑一声。 “那岁宁斗胆,劝国公大人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以免自惹麻烦。” 杨国公并没有听杨蔓蔓提到过城西的事情,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安慕小说网 后者有一瞬的心虚,但紧接着又开口。 “父亲,你听到了,江岁宁就是这般的狂妄。她不过是买下了城西的地皮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成了什么天潢贵胄呢,竟然都敢威胁您了。” 杨国公眉心紧锁,他来之前想的只是敲打敲打江岁宁,并未想过什么城西的事情。 但是对方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现在又有这么多人围观,若是自己毫不表示的话,岂不像是被江岁宁给吓住了。 “真是狂妄,我国公府如何做,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警告。既然你提到了城西地皮,那本国公就先将话放在这里,江小姐想要在城西做生意,没那么容易。” 围观的百姓们听到这话,一个个心里面都替江岁宁捏了把汗。 看来这是彻底得罪国公府了,就连国公爷都亲自发话,真的是踢到了铁板。 而围观的人里面还有昨日的几个商户,他们今日本来是想要再来打听打听情况的,现在听到杨国公这话,一个个的面面相觑,心里面瞬间就彻底放弃了同江岁宁合作的想法。 他们虽然也替江岁宁叫屈,可既然得罪了国公府,而且就连国公爷都放下话来,那这生意定然是做不成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江岁宁的身上。 尤其是杨蔓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江岁宁惊慌失措,最后跪地求饶。 可让她失望的是,江岁宁非但没有露出什么仓皇紧张之色,反而淡定的不像话。 望着刚刚发完话的杨国公,江岁宁摇头说道。 “国公大人,我实在不知杨小姐都同您说了些什么,竟然惹得您如此生气。但昨日里面杨小姐处处针对,威胁要让我日后城西的生意做不下去时,我的确是好心好意的提醒她,一如刚刚提醒您。” 见江岁宁此刻还是一派无辜的模样,杨国公不由得越发开始怀疑起了杨蔓蔓昨天所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 可是,刚刚的话都说出口了,若是现在就立刻收回的话,那岂不是自打脸。 说到底,也只是商户罢了,就算冤枉了对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思及此处,杨国公继续板着一张脸,正准备再教训江岁宁几句,然后便离开时,可刚开口说了一个字,身后便传来了沈宴西的声音。 “没想到国公爷也在这,还真是巧了。” 随着杨国公回头,沈宴西穿过人群,走到了众人面前。 杨蔓蔓在见到芝兰玉树的沈宴西时,眼底再一次不可抑制的冒出嫉妒。 而杨国公则是开口道:“沈大人,你来的正好,本国公倒也听说了你和江小姐之间有婚约,只不过这次的事情是她污蔑我们国公府在先,所以本国公就算做些什么也只是小惩大戒,还望沈大人莫要干涉。” 沈宴西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国公爷这是准备做什么?” “国公大人刚刚声称,会让城西日后的生意做不下去。”江岁宁解释道。 “这……”沈宴西皱起眉头,“只怕是由不得国公爷吧。” 杨国公没有想到,沈宴西竟然也会这么说,瞬间皱眉。 “沈大人,你虽是青年才俊,又是皇上眼前的宠臣,可是我国公府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国公爷误会了。”沈宴西摇头打断了杨国公的话,“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若国公爷真的想要做些什么,破坏城西一事的话,那……可就是抗旨了。” “什么?” 抗旨二字听得杨国公面色一变,回过神后,他狐疑的看向沈宴西。 “沈大人,你可莫要胡说八道!” 这件事情和抗旨有什么关系,沈宴西瞧着不是一个糊涂的,难道为了一个女子竟然要瞎编乱造到这种程度? “下官又怎敢胡说八道,若是国公爷不信的话,不如看看那边的告示。” 沈宴西目光示意了一下右边张贴告示的木牌。 众人连忙看过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上面竟然多了一个新告示。 很快,百姓们都连忙围了过去,想要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杨国公和杨蔓蔓十分疑惑,也都走了过去。 沈宴西和江岁宁对视一眼,跟在他们后面。 等到众人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沈宴西高声开口,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诸位,岁宁心地良善,知道城西那处聚集了不少流民和乞丐,因此愿意主动承担那些流民和乞丐的安置工作。圣上得知后,特意张贴告示,以示表彰,同时皇上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故意破坏或者阻拦城西改建一事,违者,以抗旨论处!” 沈宴西笑着看向杨国公。 “这告示已经开始四处张贴,想来过不了多久,皇城之中都会知晓。当然了,若是国公爷不信的话,也大可以入宫面圣,亲自问一问皇上可有此事。” 第283章 难不成要我给她跪下吗 杨国公此刻的脸色像是吞了苍蝇一般,那叫一个难看。 站在他身旁的杨蔓蔓也没好到哪去,怒目看着江岁宁,下一刻忽然说道。 “我明白了!你昨日里面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才有恃无恐!” 难怪昨天自己威胁江岁宁的时候,她丝毫都不害怕,原来是早就已经有了应对的主意,真是心机深沉! “杨小姐用词当真奇怪,昨日里面我分明是好心提醒。只是可惜,我真心实意的一番话,杨小姐却没相信,而且……” 江岁宁无奈的笑了笑,目光移向杨国公。 “我不知道杨小姐在国公大人面前说了些什么,但是昨日我绝对没有说出任何羞辱或者抹黑国公府的话,若是国公爷不信的话,昨日还有其他人在场,国公爷可以向他们求证。” 人群之中,昨日里面的那几个商户从告示内容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听到这话,连忙开口作证。 “没错,国公大人,我可以作证,昨日里面江小姐的确是好心提醒。” “我也可以作证,江小姐绝对没有说出什么有辱国公府的话,反倒是杨小姐不知为何,步步紧逼,还威胁恐吓江小姐。” “对,我也能作证!” 几人刚刚还在以为江岁宁的生意定然是做不成了,可是哪里能想到,竟然连皇上都发话了,还张贴了告示。 国公爷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皇上去,真要是再敢使绊子的话,那可就是抗旨! 江小姐当真是有本事! 因此此刻,一个两个三个的都开始替江岁宁作证。 杨国公怎么也没想到,江岁宁竟然会得了皇上的旨意,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心里面恼火又尴尬。 “父亲,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和……” 杨蔓蔓还想要再辩解几句,可是杨国公没等她把话说完,转身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跟逆女,还有脸说!” 杨蔓蔓被这一巴掌打在眼前一阵晕眩,等到缓过来后捂着脸,愤怒的看着杨国公。 又打她,竟然又打她,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父亲,你……” “你给我住口!为父听了你的鬼话,以为江小姐狂妄至极,肆意辱没国公府才会出面敲打警告,可现在看来竟然是你在中间造谣,你致国公府,致为父于何地!” 杨国公满面怒火,狠狠的训斥了杨蔓蔓之后,又扭头看向江岁宁。 “江小姐,实在是抱歉,本官一时糊涂,听信了蔓蔓的话,才会出言警告你。可没想到竟然是误会一场,你放心,本官绝不是什么仗势欺人之辈,既然弄错了,那之后定不会与你为难。” 该死,今天的事情最好莫要传开,虽然说他还没有做什么,但若是传到了皇上耳中,对国公府也没什么好处。 “国公大人言重了,既然您也是被谎言蒙骗了,那弄清楚了便好。民女相信国公大人是公道之人,绝不会仗着身份,肆意欺压百姓。” 这话听起来是谅解和称赞,可杨国公刚刚才摆出国公府的架子压人,此刻怎么听都觉得有些讽刺。 但杨国公也只能是佯装听不出任何言外之意的道了句:“这是自然。” “不过……”江岁宁皱眉,微微拉长声调,“正因为国公大人是公道之人,这件事情若就这么结束了的话,似乎也不合适。” “那你的意思是?”杨国公看向江岁宁,对方难道是想要趁机敲国公府一笔,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国公大人放心,民女并非不知分寸之人,既然是误会,那自然不会追究什么。只是杨小姐先是奚落威胁,后又歪曲事实,随意污蔑,若是不给一个说法的话……” 江岁宁摇头叹气。 “民女虽然身份低微,比不得杨小姐,但心中实在是不平。” “江岁宁,你什么意思!”杨蔓蔓瞪着江岁宁。 后者迎着她的目光开口:“我的要求也不高,只希望杨小姐能够同我道个歉,这件事情也便过去了。” “你做梦,你什么身份,凭什么让我同你道歉!”杨蔓蔓立即开口。 而杨国公在听到江岁宁的要求仅仅只是道个歉之后,倒是松了口气。 “蔓蔓,道歉!” “父亲!”杨蔓蔓惊讶的看着杨国公,“你怎么能够让我给她道歉,我……” “我让你道歉!”杨国公冷眼看着杨蔓蔓,目光里面满是不悦。 只是道个歉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这种情况下,若是不道歉的话,到时候皇城之中的百姓们还不知道会怎么议论国公府,戳他的脊梁骨。 杨蔓蔓被自家父亲的眼神看得心头又气又惧,她咬了咬唇,还想要再辩驳几句。 “父亲,我可是你的女儿,若是我……” “正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所以做错了事情才必须要道歉。我平日里面是怎么教你的,难道你都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杨国公摆足了一个公正严父的架势,厉声警告道。 “你若是不道歉的话,休怪为父家法伺候!” 听到家法二字,杨蔓蔓之前被打的伤处,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她狠狠的咬着牙,在杨国公目光逼迫下,终于转向了江岁宁。 “我道歉,对不起,行了吧!” “杨小姐这道歉的态度,未免太过盛气凌人。”沈宴西冷声开口。 “还要我怎么样,难不成要我给她跪下吗!”杨蔓蔓冲着沈宴西吼道。 “这主意不错。”沈宴西赞同的点头开口,“若是跪下道歉的话,倒是可以彰显诚意。” “简直是痴人说梦,她什么身份,我怎么可能会……” “我这人小肚鸡肠,见不得他人如此欺辱我的未婚妻,再加上城西的事情,刚刚原本已经打定主意,去皇上面前参国公府一本了。” 杨国公眉心一跳。 沈宴西看了一眼江岁宁,神色无奈的继续开口。 “奈何岁宁心地良善,不愿与人计较,我也只能尊重她的想法,让杨小姐道歉了事。但若是连道歉都如此高高在上,诚意不足的话……恐怕这件事情只能请圣上做个决断了。” 第284章 杨蔓蔓下跪道歉 “不必!这等小事何须惊动圣上!”杨国公立即开口。 他虽然知晓沈宴西这话有吓唬的成分在,但是,哪怕只有一点儿可能性,也绝对要阻止。 若真的闹到了皇上面前,就算不会责罚,可因为这种事情引起皇上对国公府不快,也是不合算的。 怒目看向杨蔓蔓,杨国公毫不犹豫的抬脚在她腿上重重踢了一下。 “你个逆女,还不赶紧好好道歉,若是不能让江小姐满意的话,为父定不饶你!” 杨蔓蔓膝盖被踹的一疼,整个人踉跄着摔在地上。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杨国公,然而,迎接她的只有自家父亲那警告威胁的眼神。 杨蔓蔓又下意识看向四周,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窃窃私语。 杨蔓蔓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这些人定然都是在嘲笑她! “还愣着做什么,道歉!”杨国公催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杨蔓蔓浑身发颤,一张脸烫的厉害,分不清是气的还是臊的。 她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如何能给江岁宁道歉,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要是传扬出去,她的颜面何存? “父亲……” “你若是再不道歉,休怪为父不客气。”杨国公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 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无非是低头道个歉罢了,难道非要将事情闹大牵扯到整个国公府,她才满意! 在杨国公的威胁之下,杨蔓蔓终究是怕了。 一颗心仿佛停跳,双眼通红的盯着江岁宁,一字一句的开口。 “江小姐,对不起!” 江岁宁莞尔一笑,“我希望杨小姐能够说清楚一些,到底为了何事对不起。” 杨蔓蔓嘴里弥漫出淡淡的血腥气,嘴唇已经让她给咬破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该威胁你,也不该胡说八道污蔑你,对不起,可以了吗?” 一字一句,像是有刀子从嘴巴里面划过,疼得她血肉模糊,又像是泥泞肮脏的脚印,羞辱的踏在她的自尊上。 但,一切是自作自受。 江岁宁看着杨蔓蔓,四目相对之间,她点了点头。 “杨小姐可以起来了。” 杨蔓蔓忍着痛站起身,感受着周围人的目光,整个人浑身都开始烫起来了。 “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府去好好思过!” 杨国公的训斥声无疑是再一次抽向杨蔓蔓的巴掌,她双手握紧,指甲狠狠的扎进掌心,直到鲜血溢出,尖锐的疼痛自掌心蔓延,她才回过神来,恨恨的看了一眼周围所有人,转身进了马车。 杨国公则是看向沈宴西,“沈大人,这奏本一事……” “国公爷放心,既然杨小姐已经道了歉,那这件事情自然也不会闹到圣上面前,只不过日后……” “这一次是本官未能管教好小女,之后定然会好好的规训她,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杨国公开口道。 虽然心头同样气的不轻,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留足了体面。 而等到国公府的马车离开之后,刚刚的那几个商户立刻就围了上来。 “江小姐,你昨日说的事情在下已经想清楚了,愿意合作。” “在下也愿意!” “没错,我也是,只是不知江小姐定下的合作章程是什么?” 几人心里面想的很清楚,江岁宁如此有本事,就连国公府都在她面前都低了头,而且还得了皇上庇护,那想来接下来的生意也定然可以红红火火,大赚特赚! 若是错过了这时机的话,之后恐怕会追悔莫及。 江岁宁看向沈宴西,后者笑道。 “你先处理正事。” “好。”江岁宁应声。 很快,她便和几个商户一起,商议合作一事了。 而沈宴西则是在宁馐馆二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慢悠悠的喝着茶。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一切议定之后,江岁宁才走了过来。 “都议定了?” “是。”江岁宁点头,“他们几人,一共出了十二万两银子,前期动工没问题了。” “那后续你是打算继续筹钱?” “是,不过后续的方式会变一变。”江岁宁目光清明,显然已经彻底想好了后续的打算。 沈宴西相信江岁宁的能力,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笑着说道。 “国公府闹的这一出,应该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皇城,之后找你合作的人定然不少。” 关于流民和乞丐如何安置这一点,本就令朝廷头疼。 若是不能妥善处理的话,不仅影响皇城形象,而且甚至还会影响皇城安定。 岁宁这次的承诺,引得圣心大悦,而有了皇上支持,接下来城西重建一事,必然备受关注,再将可以合作的消息放出,自然有的是人动心。 当然了,就连国公府都吃鳖认错这样的消息,一定会让此事更加引人注目。 “还要谢谢你,否则纵然我有心想要做此承诺,也没办法这么快将消息传到圣上面前。”江岁宁真诚的道谢。 上次制冰的事情也是如此,虽说招式不在新管用就行,但若非沈宴西的话,自己这招式可未必能够及时用上。 沈宴西含笑看着江岁宁,“我之前便同你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岁宁能够找他帮忙,他心中已然高兴不已了。 江岁宁同样看着沈宴西,笑容漾开。 “还是道个谢吧,毕竟……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让你帮忙!” “何事?” “我想要见一见三皇子。” …… 下午时分。 江岁宁和沈宴西一同到了三皇子府外。 着人通禀后,没过多久,二人便被请了进去。 走进大堂的时候,萧凌已经坐在那里喝茶。 “见过三皇子殿下。” “见过三皇子殿下。” 江岁宁和沈宴西一起行礼。 萧凌瞥了一眼江岁宁,随后,目光移向沈宴西。 “起来吧。” 待到二人站起身后,萧凌又让婢女上茶。 “沈大人今日来我三皇子府,而且还带着未婚妻一同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今日下官是陪岁宁一同过来的,叨扰之处,还望殿下见谅。”沈宴西脸上笑意清浅,看着并不真切,但却不失礼。 萧凌视线落在江岁宁的身上,“是吗,那不知江小姐有何事指教?” “殿下言重了,指教二字,民女自然是万万不敢当的,只是民女最近新购得了城西的一处地皮,正在规划当中,斗胆想要请教一下殿下,不知可有什么建议?” 江岁宁笑意温和有礼,挑不出任何问题。 萧凌眯了眯眼,“本皇子并不知晓生意方面的事情,江小姐怕是问错了人。” “是吗?”江岁宁微愣,“那看来是民女误会了,民女想着广云楼生意不错,之前的中秋比试更是办的有声有色,所以想当然觉得,殿下应该颇通经营之道,还望殿下恕罪。” 萧凌目光一沉。 他之前收到了七娘让人传来的消息,知晓江岁宁得知合作一事乃是算计,可却没有想到,江岁宁竟然还知晓了广云楼是他的产业。 端起一旁的茶杯,凌厉的视线隔着雾气投向江岁宁。 萧凌并不打算再否认什么,开门见山的说道。 “看来江小姐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第285章 荒谬的算计理由 “殿下说笑了,民女身份低微,又哪里敢兴师问罪殿下。” 江岁宁脸上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唯独眸光之中透出了几分好奇。 “民女只是想知道,是我何处得罪了殿下吗?” 她已经让人调查过了,三皇子和这一次城西地皮竞价的事情并无什么关联,至于任建或者户部其他官员,目前看来也没有多少联系。 就算对方想要卖个人情给户部,可若仅仅只是因为这一个理由的话,似乎也没必要让梅七娘这般算计自己。 她必须要弄清楚原因,否则纵使有皇命在,三皇子这边也未必不是个隐患。 萧凌沉默的看着江岁宁,片刻过后目光移开,落在了沈宴西的身上。 “若说得罪的话,江小姐的确没什么得罪本皇子的地方,只不过,本皇子十分看重沈大人。” 江岁宁和沈宴西都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没能明白萧凌这话的意思。 看重沈宴西,所以争对自己? 江岁宁皱眉。 沈宴西同样疑惑的看着萧凌,“殿下这是何意?” “沈大人满腹才学,前途无量,如今又深得父皇的看重,莫要因为一时的儿女情爱遮了眼,做出错误的选择。” 萧凌的话让江岁宁怔住,对方的样子并不像是在随意找个借口,可难道这就是萧凌针对自己的原因? 因为自己和沈宴西定亲,所以他担心日后的朝廷重臣会耽于情爱? 沈宴西脸上的神色冷了下去,“殿下还是将话说的再明白一些,微臣愚钝,不知道殿下是什么意思。” “好,那本皇子就说的再清楚一些。”萧凌放下手中的茶杯,“江小姐身为一介女流,能够将生意做的那般好,还得了父皇的嘉奖的确是不容易。但是,出身是改不了的,两情相悦之时,自以为什么都不需在意。可一旦情意淡去,一个商户女当真能够配得上日后的朝堂重臣吗。沈大人,本皇子十分欣赏你,所以不愿意见到你因着一时冲动,做错了选择。” 随着萧凌的话音落下,大堂之中陡然沉默了下来。 不管是江岁宁还是沈宴西,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么个理由来。 偏偏还一派真诚,看起来丝毫不像是撒谎。 江岁宁皱起眉头,心情复杂的看着萧凌。 她大概知晓,三皇子的母妃出身不高,连带着三皇子小时候在宫中也受到冷遇。 可难道仅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便觉得自己和沈宴西之间并不合适,故意给自己找麻烦?安慕小说网 这未免荒谬。 沈宴西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再看向萧凌的目光也越发的复杂起来。 “殿下仅仅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便让人故意设局算计岁宁?” “是。”萧凌一双眼睛冰凉凉的,眸光里面也没什么温度,“本皇子十分看重沈大人,所以才会想要让你知道,有些人并不合适。此刻看起来聪慧万分,不过是还没有摔跟头,身份过低,终究没办法给你带来仕途上的助力。” “我从不需要我的妻子给我带来仕途上助力,这桩婚事是下官费尽心思求来的,殿下或许没有心爱之人,无法理解这种心情,但还请殿下莫要以自身揣度他人,胡乱干涉旁人之事。” 萧凌毕竟是三皇子,而沈宴西纵使受到皇上看重,也只是一个朝臣,这话说出口已然可以算得上是大不敬。 江岁宁不由自主的看向沈宴西,后者继续开口道。 “还有,下官实在无法理解,在这件事情上三皇子的所作所为。但,不管殿下刚刚说的话是真是假,下官希望一切能够到此为止。若殿下之后还要因为这种荒谬的理由针对岁宁的话,下官虽然身份低微,可也绝不会听之任之。” 最后这句,显然带上了几分宣战的意味。 萧凌皱起眉头,失望的看着沈宴西。 “你当真要因为一个女子,如此的不管不顾?” “岁宁是我的未婚妻,是我将来的妻子,为夫者维护自己的妻子,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沈宴西看着萧凌,一字一句说道。 萧凌彻底冷了脸色。 他看着沈宴西,见后者神色间没有丝毫的退缩和惧怕,皱眉开口。 “沈宴西,本皇子是真心实意的器重你,所以才会替你考虑,你确定这般的不领情?” “多谢殿下,这样的情,恕下官实在是无法领受。” “好,这次就当是本皇子多管闲事,但沈宴西,本皇子等着你后悔的那一日。” “下官绝不会后悔。” 沈宴西起身告辞后,握着江岁宁的手一起离开了。 等到二人走出了大堂之后,萧逸自大堂后面走了出来。 “三哥,既然你有心想要拉拢沈宴西,又何必要说这些话呢。” “既然江岁宁已经知晓,又询问到了我面前,否认也无用。” 萧逸走到了自家三哥身旁,想了想道:“其实,沈宴西和江岁宁之间,终究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三哥,你也没必要去干涉什么。” “我实在欣赏沈宴西,若他能好好的择一门婚事,日后对他的仕途大有好处。至于江岁宁……”萧凌摇了摇头,“这般的出身,越是聪慧,日后便越有可能惹麻烦,他们不合适。本想这一次她摔了跟头,跌了气焰,沈宴希对她的欣赏也会淡下去,可没想到,沈宴西竟然如此维护于她。” 当然了,他也没想到,江岁宁竟然看穿了七娘,还发现了是自己在幕后授意。 “他们二人瞧着心心相印,感情非比寻常,尤其是这婚约还是沈宴西主动去父皇面前求过来的,或许真的只是三哥你想多了,他们二人能有个好结果,毕竟不是所有人都……” 萧逸的话说到一半,又陡然顿住。 萧凌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我母妃,而沈宴西更不是父皇。” 萧逸脸上难得浮现出尴尬和歉疚,“三哥,你莫要生气,我刚刚就是一时说快了。” “我并未生气,你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只不过,这世间的男女之情,初始哪个不是轰轰烈烈,更有甚者,或许连命都能豁出去。可等到情淡之时,多的是后悔不迭,相看两厌。” 沈宴西和江岁宁又凭何能够免俗。 尤其对于沈宴西来说,此时如日中天,前途一片坦荡,所以他才觉得什么都不重要。等日后碰了钉子便会明白,选一门好婚事的重要性。 至于江岁宁…… 齐大非偶。 高攀来的婚事,终究会成为焚身的火,害己害人。 第286章 沈宴西找上裴照之 沈宴希握着江岁宁的手,直到出了三皇子府,才松开了她。 他神色复杂的面对面看着江岁宁。 今日来之前,他设想过许多三皇子算计岁宁的理由,但是却着实没有想过,最后听到的竟然是这么个答案。 “岁宁,我……” “你相信三皇子刚才说的话吗?”江岁宁直接打断了沈宴西问道。 沈宴西想了想,“看三皇子刚才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在撒谎。” 江岁宁心中点头,的确,萧凌刚才的神色和语气都让人看不出任何问题,若当真是在撒谎的话,那不得不说对方的演技实在是过于精湛了些。 只不过…… “可我还是觉得奇怪,真的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江岁宁敛眉思索。 就算萧凌再器重沈宴西,可操心的程度也未免过火。就算是亲兄弟,也没理由干涉到这种地步,还是说,这不过是一个借口,内里还有其他的缘故…… 沈宴西并未接着江岁宁的话说下去,而是歉疚的看着她,“岁宁,对不起,是因为我才让你受到算计。” 江岁宁摇头,“三皇子这种想法,纵使亲耳听他说出来都觉得荒谬,无论如何也不能怪到你的头上。” 总不能说,因为沈宴西受到了三皇子的看重,所以便错了。 “你放心,接下来三皇子府那边,我会仔细留意,我同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人再破坏城西一事。” 沈宴西语气格外认真,江岁宁原本还打算和对方讨论一下此事,可见沈宴西这模样,便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二人很快离开了三皇子府门口。 将江岁宁送回江家后,沈宴西并没有入内,而是想起还有事情要处理,坐着马车离开了。 然而,他既没有回沈家,也没有去翰林院,而是绕路而行,到了大理寺少卿裴照之的宅院后门。 裴照之今日休沐在家,见到沈宴西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将人迎进院子后,裴照之亲自给沈宴西倒了杯茶,m.xfanjia “我这府中仆人不多,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沈大人见谅。” “裴大人客气了,冒昧登门,请裴大人勿要见怪。” “自然不会。”裴照之摇头,看着沈宴西,沉默了片刻后,开门见山的问道,“在下和沈大人之间并无什么往来,今日沈大人突然到访,想来应该是有事吧?” “在下前来为的是之前皇郊匪徒一事,不知裴大人可查出了些什么?”沈宴西直截了当的问道。 裴照之皱了一下眉头,没有立即开口,给自己也倒了杯茶,茶杯握在手中时,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件事情大理寺已经有了定论,而且过去了许久,不知为何沈大人这个时候旧事重提?” “大理寺的定论并非裴大人的定论,虽然自从裴大人受伤之后,明面上看起来便没有再关注此事,但是在下知道,私下里面裴大人并没有放弃调查。” 他之前找人了解了过,裴照之是个不查清楚不罢休的性子,而且他受伤已是本就疑点重重,这种情况下对方更不可能就此放下此事。 至多,不过是明面上的调查,转到私下里面暗中查探罢了。 裴照之皱了皱眉头,没有否认,但也并没有承认,只是疑惑的看着沈宴西,“沈大人今日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宴西拿起一旁的茶杯,慢慢的喝了口茶水,我想要知道裴大人都查到了些什么,接下来,与你一起调查。” 裴照之一愣,“为何?” 沈宴西和刑部还有大理寺都毫无关系,查案的事情也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而且如今是朝中新贵,前途无限,没必要搅和到这件事情中来。 “因为我担心,幕后之人还会做出其他的事情。” 之前在三皇子府见到猛兽,而且得知三皇子爱好驯兽之时,他心中便有了怀疑。 只是那时,仅仅因为那一点不足以做出判断,而且,猛兽出现的也未免有些巧合。 再加上他并不想要多管闲事,若是真的招惹事端,说不定还会将岁宁推进危险之中,所以便没有继续查下去。 但这一次三皇子设局算计岁宁的事情,让他心中再次生疑,也不由得想起之前匪徒的事情。 他没有从三皇子的回答中看出什么破绽,可如今这种情况下,有些事情若是不查清楚的话,他难以安心。 裴照之听着沈宴西的话,心头咯噔一声,“沈大人知道什么?” “我能知晓的,裴大人应该也查的差不多了。但裴大人身在大理寺,加上之前调查此事的举动,想来颇引人关注,若要暗中调查怕是不易。只要裴大人愿意,你我二人可以合作。” 裴照之认真的看着沈宴西。 他并不知晓对方突然要和自己合作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沈宴西说的没错,虽然如今明面上他已经放弃了调查此事,可是私下里面行动之时,还是颇受限制。 甚至有时候他能够感觉到,就连大理寺中都有人在留意他的举动。 沈宴西若是愿意同他合作一起调查的话,自己不方便有所行动的时候,的确能够依靠对方。 只是…… “沈大人,虽然在下还没有查出真相,但按照之前种种来看,幕后之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沈大人当真确定,要搅到这滩浑水里面来吗?” 沈宴西目光坚定,“我今日既然前来,那自然是已经想好了,这一点裴大人可以放心。” 裴照之他和沈宴西之前并无多少往来,但此刻,却不由自主的相信了沈宴西。 沉默了片刻侯,裴照之点头开口。 “好,既然如此,那希望在下和沈大人能够共同查出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 另一边,江家。 江岁宁回来后,先去见了一下江知同,与他一起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然后便回了自己的院中。 坐在桌边,江岁宁再一次回想着整件事情。 没过多久,喜儿的说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姐。” 江岁宁回过神,看着快步走进院子的喜儿问道:“何事?” “小姐,梅七娘来了。” 第287章 安置流民和乞丐的方式 梅七娘被人请到了后园之中。 到的时候,江岁宁正站在亭中。 一身淡色长裙,周身没有多少装饰,但眉眼之间却似乎藏着千秋万壑,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却又无法看清。 “梅楼主。” 江岁宁扭过头,打招呼的声音,打断了梅七娘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笑着对江岁宁开口。 “江小姐可曾想过,我会主动登门?” “是因为今日我去了三皇子府吗?”江岁宁笑着反问。 梅七娘那边,她一直让人留意着,昨日里面便已经被放出了大牢,而广云楼的封条也撤了,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唯一变化的就是,自己单独出了四十万两,买下了城西地皮。 “是,也不是。”梅七娘走进亭中,“其实,纵使没有三皇子府的事情,我也想要来见一见江小姐。” 江岁宁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梅七娘,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梅七娘沉默了片刻,对着江岁宁福了福身子。 “江小姐,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若不是因为要听从殿下的命令,我不会与你为敌。” “我信。”江岁宁点头,对上梅七娘的目光,“毕竟我们二人之间没什么仇怨,若非你一开始就是冲着算计而来,我倒是真的希望能和你交个朋友。” 梅七娘眼神一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了下来。 “可惜,我是奉殿下的命令行事,自己无法做主。” 江岁宁没有继续这话题,收回目光,看着园中的景物。 “你今日过来,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同我感慨一下身不由己吧,是三皇子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今日你去完三皇子府后,三皇子心情很是不悦,但什么都没有说,我过来乃是我自己的意思。”梅七娘顿了一下,认真的看着江岁宁,“江小姐,虽然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殿下算计你在先,但是我希望,你能够莫要记恨殿下。” 江岁宁挑眉,再次看向梅七娘,“三皇子殿下身份尊贵,而我只不过是一介百姓,你难不成还担心我记恨之下报复到三皇子头上?” 她和萧凌的身份犹如云泥之别,就算她有心想要报复,只怕也找不到什么机会,更何况如今她只想好好的经营城西的生意,梅七娘若是为了这个目的前来,那只能说她是多此一举了。 梅七娘沉默的看着江岁宁,神色间带上了些许无奈的笑。 “或许是我想多了,只不过我是真的不愿意殿下被人敌视。” “你和三皇子之间……” 江岁宁没有把话说完,但好奇的意思已经表现的很是明显了。 梅七娘笑了笑,抬头看着亭外的天空。 “我这条命是殿下救的,若没有殿下的话,五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所以你是从五年前开始,便帮着三皇子经营广云楼?” “不,一开始广云楼的楼主并不是我,我是三年前才开始接手的。”梅七娘话锋一转,又继续开口道,“不过,广云楼虽在皇城之中,但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偶尔打听打听消息罢了。” 江岁宁轻笑,“你不用同我解释什么,不管广云楼在暗中做些什么,和我都没有关系,我自然也不会去干涉。” 看着神色通透又了然的江岁宁,梅七娘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对不起。”安慕小说网 “不用,你虽一开始就在欺骗设计我,但我从一开始也并未完全相信过你,算起来,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江岁宁走到了亭中的桌边坐下,神色间没有任何的恼火之意。 “其实,今日就算你不过来,我也会去找你一趟。” 面对梅七娘疑惑的神色,江岁宁说道。 “我想问问梅楼主,可有兴趣再合作一次。” 梅七娘怔了一刻,回过神后,对上江岁宁的笑,却不由得皱眉。 “江小姐当真这般不计前嫌?” “算不得不计前嫌,互惠互利罢了,毕竟合作不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颇为引人关注,这个时候若是能和安然无恙的广云楼再次合作,是个不错的噱头。” 梅七娘轻而易举的就离开了大牢,原本被查封的广云楼也重新开张,这样一来难免引人怀疑,之前的合作一事是自己被算计,多多少少会影响接下来众人对城西的期待。若是与梅七娘重新合作,那自然就不一样了。 梅七娘明白江岁宁的意思,想了想,“江小姐想要如何合作?重新出钱,与你平摊买下地皮的支出?” “自然不是。”江岁宁不紧不慢的摇头,“只不过,广云楼可以考虑,在城西开一家分店。” “分店?” “没错。”江岁宁唇边含笑。 梅七娘看着江岁宁,眸光中冒出疑惑与好奇。 “你已经想好了,城西那块之后要如何打开局面?” 江岁宁没有回答,只是笑道:“梅楼主若是无法做主的话,可以回去请示一下三皇子,我等着你的答复。” 三日后,城西正式开始动工。 不少人原本以为江岁宁所说的安置流民和乞丐,是指专门辟出一块地方,再供给他们吃喝。 然而江岁宁却是将所有的乞丐流民召集到了一起,给了他们在城西重建的过程中,帮工赚钱的机会。 不仅提供一日三餐,而且每日里面还能够赚十个铜板,绝大多数的乞丐和流民都愿意。 至于那些年岁小的孩子们,则是帮忙烧茶水和送饭菜,做一些轻便的杂活。 当然也有人觉得帮工太累,只想每日里面手心朝上,要些吃喝,对于这些人,江岁宁也并没有勉强,给他们单独提供了一小块地方做住处。 同时对外宣布,等到城西建设完成后,各家商铺将会需要大量的伙计,届时将会优先从帮工的人中挑选。 这意味着,哪怕城西重建完成了,那些人也有可以有出路,不必再风餐露宿,朝不保夕。 而那些原本不想帮工的流民乞丐们,眼见着其他人干的热火朝天,满是奔头,也不由得心动,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帮工的行列。 直到最后剩下的几个懒汉也随大流彻底加入,原本汇集在那里的所有流民和乞丐,算是都有了活计。 第288章 月婵再次搭上李征 江岁宁不仅让人妥善分工,还安排了轮流监管。 每十天一轮,从乞丐流民中选人作为监工和管理者,若是做的好的,到时候可以直接定下作为店铺的伙计。 当然了,若是在监工的过程中消极怠工,又或者在他们的监管之下,多的是偷懒耍滑的,则会直接赶出去。 若有小偷小摸,更是直接交给衙门。 这些规矩一出,虽然也有小部分的人心中不满,可是干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虽然规矩多,但江岁宁从不吝啬,但凡赶工的时候,多做了一些时间,便会在原有的十个铜板的基础上另外补钱。 并且,吃喝上面也十分大方,经常加餐。 有两次提前完成阶段工期,还专门让人从宁馐馆送来了大量的菜肴,给所有的工匠和帮工作为庆祝,大家都高兴不已。 一段时间下来,不仅重建的速度飞快,而且之前那些流民和百姓们吃好睡好,再加上白日里面认真做活,一改之前的颓废之气,精神面貌和之前相比大不相同。 “岁宁,这才仅仅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想到你这重建的速度这么快。” 看着眼前初具雏形的房屋,楚惊月心中赞叹。 “人手充足,再加上之前便已经规划好了,所以自然快一些。”江岁宁站在楚惊月身旁,同样看着面前的房屋,“我希望能够在除夕前完工。” “按照现在的速度,估摸着是可以的。”楚惊月一边开口又一边仔细看了看那些正干的热火朝天的帮工们,“这些人之前当真是流民和乞丐吗?” “是。”江岁宁点头。 楚惊月笑了,“这精气神看着可一点都不像,岁宁,他们真的该好好感谢感谢你。” 江岁宁摇头,“我花钱,他们做工,很是公平,不必言谢。说到底,若是没有他们的话,也不能建得这么快。”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给了他们一条出路,我今日回家的时候,我父亲也在一个劲的夸奖你。” “楚王爷?”江岁宁有些意外,“他来过这儿?” “是。”楚惊月压低了几分声音,“我父亲悄悄告诉我,是皇上心血来潮想起此事,命他来查看一番,看看你是否真到之前的承诺。” 楚惊月又笑了笑,恢复正常声音继续说道。 “不过你放心,我父亲在皇上面前对你大加赞赏,皇上那边应该也彻底相信了你。” “那可要多谢楚王爷了。”江岁宁含笑开口。 皇上那边就算派人查看,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自己的确做到了之前的承诺。 倒是三皇子那边,更值得关注一些。 虽然梅七娘那边已经请示了三皇子,也答应了合作,不过还是要多加留心,尤其越往后越应当仔细谨慎。 大致看了一下目前进度后,楚惊月和江岁宁离开了城西,寻了一处茶楼喝茶聊天。 下马车的时候,还未走进茶楼之中,江岁宁便注意到,不远处的街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见江岁宁站在原地,楚惊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不是周亦鸿吗。” 周亦鸿一身青色长袍,和几个面生的男子走在一处,一头扎进了斜对面的赌场之中。 见状,楚惊月忍不住开口:“这个周亦鸿也算是废了,我听我父亲说,前段时间秦大娘子费尽了心思想要给他谋个差事,银子都花了不知多少,可他却不肯去。整日里面和几个狐朋狗友,要么青楼,要么赌场,原本就声名狼藉,现下更是彻底没救了。” 江岁宁没有开口,她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周亦鸿已经在朝廷当差了,自己想方设法的替对方打点铺路,很快连升两级颇受器重。 那个时候,周亦鸿可是说不出的意气风发,和刚才那麻木的模样,着实是判若两人。 收回视线,江岁宁冲着楚惊月开口:“走吧,终究是他人的闲事,我们进去喝茶。” “好。”楚惊月应了一声。 二人上了二楼,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伙计刚刚端茶上来,楼下的街道上就传来一阵哄闹之声。 一辆马车停在了刚才的赌场外,而马车后面跟着的七八个家丁冲进了赌场,没过多久才刚进赌场的周亦鸿便被带了出来。 因为有些距离,江岁宁和楚惊月并没能听到周亦鸿在说些什么,但他在看到马车之中的人时,脸色难看的闭了嘴。 透过掀开的车帘,江岁宁瞧见马车之中坐着的正是秦氏。 “看来秦大娘子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大庭广众之下来抓人。”江岁宁感慨的摇头开口。 一旁上完茶还没离开的伙计瞧着这情形,忍不住嘀咕:“还真是天天有热闹看,这些高门大户就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见天的闹笑话。” “见天的闹笑话,难不成之前也有过?”楚惊月听见伙计的话,好奇的问道。 “有。”伙计点头,“就前两天,不过不是赌场,是对面的酒楼。有个拄拐的公子,为了个女子和几个酒醉客人的打了一架,结果腿上有伤,打不过他们,就搬出了丞相府的身份,说他是丞相府的二公子,才将人吓跑了。” 江岁宁和楚惊月对视了一眼。 丞相府二公子,那不就是李征吗。 “听起来倒是有意思,那个女子是谁,你可知晓?”江岁宁看着伙计问道。 后者摇了摇头,“这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柔柔弱弱的,长的还十分好看。” 伙计还有其他的客人要招呼,没有继续说下去,很快下了二楼,不过这话引起了江岁宁和楚惊月的好奇。 楚惊月立刻让人去打听了一下,等到她们离开茶楼的时候,消息也打听到了。 李征维护的那个女子是月婵。 他在酒楼喝酒之时,恰好偶遇了月婵。 只不过想着之前答应杨蔓蔓的事情,李征没有同她多说什么,可月婵离开的时候,竟然有几个醉汉上前调戏她。 李征看不下去,于是便同他们争执了起来,最后更是大打出手。 李征哪里是是他们的对手,摆出身份,才将人吓跑。之后,又亲自将月婵送了回去。 而且,听说李征当天在青楼之中呆了许久,离开时,更是给管事妈妈留下了足够的银子,说是不许月婵接客。 听完这消息,楚惊月不由得开口。 “岁宁,你说李征不会真的喜欢上了那个青楼女子吧?” “喜欢未必,但既然能够让李征护着她,那好感可能是有一些的。” “要是杨蔓蔓知道这件事情的话,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呢。”楚惊月思索着开口,话语之间虽然没什么幸灾乐祸之意,但也毫无同情。 说完之后,想了想又道。 “不过李征应该会让人瞒着这件事情,不让杨蔓蔓知道。” 江岁宁在马车之中坐定,笑道:“纵使李征想瞒着,可月婵那边,未必不会想办法将这消息散出去。” 楚惊月愣了一下,“岁宁,你是在怀疑那个月婵是故意出现在酒楼之中的?”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但若那位月婵姑娘有心想要依靠李征脱离青楼,绝对不会仅仅只是现在这般。” 不过就算那消息捅过去,杨蔓蔓但凡还有些脑子,就应该明白,她如今备受诟病,若是继续闹出什么事情来,恐怕就算是李征,也未必能够忍受。 当然了,杨蔓蔓……可不是个时刻有脑子的。 第289章 得知李征去青楼 江岁宁她们议论此事的时候,李征再次去青楼的消息已经马上要传到国公府了。 因着之前当街下跪的事情,杨蔓蔓自觉丢尽了颜面,她想要报复江岁宁,可是却被杨国公狠狠的警告,不许再惹事,这段时间才终于消停了一些。 今日,已经出嫁的杨卉卉正好和夫婿一起回了家中。 她的夫婿乃是正四品太常寺少卿,品貌不俗,前途光明。 一同坐在大堂之中闲谈,杨国公和王氏和颜悦色,满口称赞。 杨蔓蔓本来是不想过来的,可是又不甘心,想要亲眼看看杨卉卉的夫婿对她如何,于是也到了大堂之中,此刻,坐在这儿听着他们谈笑,心里面那叫一个不痛快。 注意到了自家妹妹的脸色,杨卉卉关切开口:“蔓蔓,你脸色不大好,若是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去休息休息,都是一家人,无需太过多礼。” 听着杨卉卉的话,杨国公和王氏他们这才将视线移向了杨蔓蔓。 见她的脸色的确难看,杨国公和王氏心里面大概猜出了几分缘故,但碍于女婿在场,自然不能多说什么,于是都开口让杨蔓蔓回去休息。 “蔓蔓,你姐姐说的没错,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赶紧回去休息吧。”王氏语气还算平和,但因着之前被杨蔓蔓伤透的心,神色间已经少了关切,更多的是担心杨蔓蔓说什么胡话,影响国公府的脸面。 “没错,你退下吧。”杨国公也开口道。 杨蔓蔓心中本就窝火,在听到这带着赶人意味的话语,更是咬牙。 “我好端端的,凭什么要退下,难道她杨卉卉回来了,我就只能在院子里面躲着吗。” 杨卉卉脸上的神色一僵,连忙解释道:“蔓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不太舒服。” “多谢关心,我舒服的很!”杨蔓蔓冷声开口。 “混账,你怎么同你姐姐说话呢!”杨国公皱眉,脸上已然带了怒火。 “父亲,您别生气,蔓蔓年纪还小,说话偶尔有些不妥当也是正常的,我相信她定然没什么恶意。”杨卉卉急忙打圆场。 而她这话在杨蔓蔓听起来却只觉得越发的刺耳。 “我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杨蔓蔓冷眼看着杨卉卉,“你无非就是想要装模作样,摆出一副良善大度的模样罢了。”安慕小说网 “蔓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杨卉卉蹙眉看着自家妹妹。 王氏沉了脸色,“蔓蔓,你莫要在这胡说八道,你姐姐素来心地良善,处处护着你,反倒是你不仅贪玩任性,而且处处惹是生非,连累我们国公府也跟着一起丢脸。” 卉卉的夫婿还在这里,姐妹之间就算有矛盾也可以私下里面解决,为何要闹到外人面前。更何况卉卉这话分明就是在帮着蔓蔓,可她非但不领情,竟然还如此讽刺。 难不成她就是故意想要让卉卉他们夫妻二人生出误会和隔阂? 王氏那怀疑的眼神狠狠的刺痛了杨蔓蔓,虽然她心里面的确存了这样的心思,可王氏的怀疑却依旧被她归咎到了偏心这一点上。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冷脸看着他们。 “我知道你们都护着杨卉卉,在你们看来她就是最好的,我不破坏你们一家团聚,我走行了吧!” 说完,丢下面色难看的杨国公和王氏,杨蔓蔓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堂。 “不必管她,她就是从小被我们宠坏了。”杨国公开口道。 王氏也连忙说道:“没错,等她自己冷静冷静就好。我让人准备了饭菜,待会咱们一起用膳,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莫要坏了心情。” “好,多谢父亲母亲。”杨卉卉夫妻二人都应声开口。 很快,聊天继续,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如常。 杨蔓蔓虽然大步走出了大堂,但是却并没有离开,转弯后停在了大堂外面,想要听一听他们说什么。 眼见着里面重新热切的聊起来,她心头像是吞了一团火。 所以,她就是多余的那一个是吗! 明明她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弹琴绣花的杨卉卉不知道要好多少,可是却偏偏什么好事都是杨卉卉的! 杨蔓蔓心中不甘到了极点,咬牙切齿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刚到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那儿,神色复杂的婢女莲青和莲薇。 “你们杵在这做什么!”杨蔓蔓没好气的开口。 莲薇看到杨蔓蔓,犹豫了一下,但马上又快步上前。 “小姐,奴婢刚刚听说了个消息,是关于李公子的。” “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了吗,他的事情关我何事!”杨蔓蔓瞪了一眼婢女。 李征现在还能有什么消息,难不成是他瘸了的腿突然好了?还是说他突然得了皇上赏识,飞黄腾达入朝为官了? 除了这些之外,也没什么值得她在意的。 “小姐恕罪!”莲薇被训斥的连忙低下头。 一时间开始犹豫,纠结到底要不要将李征去青楼的事情告诉杨蔓蔓。 而杨蔓蔓根本没有在意莲薇的神色,因着心头不快,又训斥了她几句,便朝院子里面走去。 莲青自杨蔓蔓刚才过来时,就一直站在一旁,眼见着自家小姐经过,她开口道。 “小姐,刚刚得到消息,李公子最近去了青楼。” 杨蔓蔓脚步陡然一顿,不可思议的扭过头,看向莲青。 “你说什么?” 回过神后,不等莲青开口,她又立刻骂道。 “你个贱婢,胡说八道!李征明明已经答应过我,再不会去青楼了!” 难不成李征有胆子骗她! 莲青低下头,“奴婢们也只是听说,不能确认,传进府的消息是,李公子前几日去了青楼,还花钱包下了一个叫月婵的女子。” 莲青心里面想的很清楚。 虽然小姐刚才看起来不想知道李公子的消息,可毕竟是去青楼,这件事情还是要告知小姐。 否则之后小姐若是知道了,因为此事动了怒,说不定又要怪罪到她们头上来。 而在听到月婵这个名字时,杨蔓蔓霎时间黑了脸! 第290章 踩一脚都嫌脏了鞋 小半个时辰后,杨蔓蔓再次闯入了熟悉的青楼。安慕小说网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怒火更甚,而且目标明确,一进去立刻就嚷着让月婵滚出来见她。 二楼的房间之中,吴妈妈听着楼下的叫嚷,再看看还在不慌不忙梳妆的月婵,皱紧眉头。 “那个杨小姐可不是个善茬,你确定真的要和她硬碰硬?” “妈妈放心,我有准备,若不让她撒泼的话,又如何能让李公子看明白,她那凶神恶煞的嘴脸。” 虽然李征暂时花钱包下了她,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重症需得用猛药,她可不想一直留在这青楼之中。 “话说有道理,可我瞧着那个杨小姐的模样,只怕是能活撕了你,到时候别连累楼中都跟着一起遭殃。”吴妈妈心里面飞快的盘算着。 虽说若是李征能给月婵赎身的话,的确能赚一大笔银子,但就算不行,继续将人留在楼里面,过段时间再威逼利诱一下,开始接客也能够赚不少钱。 月婵看了吴妈妈一眼,猜出了她的心思,虽然心底不快,但面上依旧笑盈盈的开口。 “妈妈放心,女儿有分寸的,若真的砸坏了什么,到时候女儿照价赔偿就是。” 听到这话,吴妈妈挤出一抹笑,“我这也是关心你。” 月婵脸上的笑意不变,“至于我,妈妈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早就已经吩咐好了,刚才那位杨小姐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丞相府报信,想来用不了多久,李公子就能到了。” 既然要豁出去演上一出戏,那自然要有看戏的人。 吴妈妈打量了一下月婵,感慨开口:“你果然是个有成算的,说不定这次你还真能成功。” 月婵站起身,对着吴妈妈福了福身子,“先谢谢妈妈吉言了。” 说完,又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满意的离开了房间。 楼下,杨蔓蔓还在骂着,她想要自己去将月婵给找出来,但是却被楼中的伙计给拦住了。 此刻正气愤不已,看到出现在二楼的月婵时,几乎恨不得立刻上前给对方几巴掌。 偏偏月婵却并不下楼,只是在上面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杨蔓蔓。 “杨小姐,又见面了,你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贱人,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是不是又去勾搭李征了!” 月婵娇美一笑,“杨小姐,你出身高门,身份尊贵,想必自幼是饱读诗书过来的,说话又何必如此粗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是有损身份。” “可笑,和你们这些贱人有什么值得讲礼数的,至于其他人……”杨蔓蔓扫视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男子们,“一群嫖客罢了,还不配本小姐在意他们。” 这张狂的模样,觉得周围人心头瞬间不满起来。 而月婵心中却不由得发笑。 “杨小姐当真是威风,只不过你误会了,我和李公子之间只是聊得来的知己而已,加上前几日他救了我,对我有恩,所以……” “少来这套!”杨蔓蔓直接打断了月婵的话,“什么知己,你一个妓女也配,赶紧给本小姐滚下来,你什么身份,居然敢站在高处同我说话!” 月婵不急不恼,依旧站在那里,面上带笑的看着杨蔓蔓,拖延时间。 眼见着月婵竟然敢不听自己的话,杨蔓蔓又要往二楼上冲。 伙计们连忙拦住她,结果一人挨了她一巴掌。 “狗东西,敢拦本小姐,脑袋不想要了吗!” 伙计们被杨蔓蔓打的脸颊生疼,可是顾虑着对方的身份,也只敢阻拦,不敢回手。 月婵见状,终于开口:“杨小姐莫要生气,我下楼就是了。” 她转身走向了楼梯口,在杨蔓蔓怒视下,慢悠悠的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杨蔓蔓盯身姿聘婷走下楼梯的月婵,嫌恶的骂道:“贱人,一股子狐媚做派!” 月婵自然听到了她这话,依旧笑盈盈的走到了杨蔓蔓面前,“杨小姐,我和李公子之间的确没……” 话音未落,杨蔓蔓抬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上去。 紧接着便再次抬起手,打算狠狠的打月婵一顿,出出心头恶气。 然而,月婵却并没有站在那等着挨打,在蔓蔓再次抬手的时候,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杨蔓蔓一愣,紧接着怒意更甚,“贱人,你居然还敢反抗!” “杨小姐,你虽然身份高,可也不能这般无缘无故的随便欺辱人。”月婵叹了口气,面上满是无奈,可一双眼睛里面却透着挑衅的光芒,压低声音开口,“说到底,你和李公子之间还未成亲,就算李公子和我真的有些什么,你又凭什么教训我。” “贱人,贱人!”杨蔓蔓破口大骂,“你之前在李征面前那副低眉顺眼奴婢样,果然是装出来的。” “我出身的确是不高,就算杨小姐觉得我奴婢样那也没什么。杨小姐倒是身份尊贵,可是李公子却不愿意和你一起喝酒聊天,而且他还说,你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女子模样,既不温柔,也不体贴,这桩婚约他都开始后悔了。” 杨蔓蔓一怔,随即开口:“你胡说八道,李征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可是李征,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一直跟在她后面,能和自己定下婚约,李征做梦只怕都要笑醒了,怎么可能会后悔! 月婵摇头叹了口气,“看来杨小姐果真是不够了解男人,男人是会变心的,就算之前再喜欢你,将你视若珍宝,可一旦不再喜欢你了,你就是地上卑贱的尘土,踩一脚……都嫌弄脏了鞋!” “你住口,这绝不可能!”杨蔓蔓大怒,用力的挣扎着,想要抽回手。 而这时,月婵看到楼门口的伙计悄悄冲她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陡变,立即松开了杨蔓蔓,跌倒在地,露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杨小姐,我和李公子之间真的没什么,求您放过我吧。” 这态度转变的着实太快,可杨蔓蔓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压根顾不得这些。 眼见着月婵将她松开,还摔在了地上,立刻俯身一把抓住月婵,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贱人,你找死!” 李征快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杨蔓蔓压在月婵身上,疯狂殴打她…… 第291章 你我二人就此退婚 “住手!”李征慌忙上前,想要拉开杨蔓蔓,“蔓蔓,你快放开月婵!” 杨蔓蔓没想到李征竟然来了,被拉开后有短暂的怔愣,紧接着认定了李征一定是来找月婵的,面色霎时间一变。 “李征,你个王八蛋,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了你再也不会来这青楼,竟然又来找这个贱人,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已经搞到一起去了!” 这难听的话语,让李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蔓蔓,你冷静一点!” 这大庭广众之下闹成这个样子,而且说话如此的难听,成何体统! “让我冷静?你自己做出这种丑事,难不成还不许我说了。” 这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李征恼火又难为情,而不等他说话,跌倒在地上的月蝉楚楚可怜的开口。 “杨小姐,我已经跟你解释很多次了,我和李公子之间真的没什么,只是喝喝酒,聊聊天而已,月婵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李公子,从来不敢有任何的痴心妄想。你要是想要怪的话,就怪我,若是心头气不过,那再打我一顿也无妨,千万不要为难李公子。” “月婵……”李征心疼的看着受了伤挨了打,却依旧还在替自己说话的月婵,心里面不由得涌上怜惜。 “贱人,你少在这装模作样,你刚刚可是得意的不行!”杨蔓蔓盛怒。 月婵委屈又冤枉的捂着脸,看着杨蔓蔓,“杨小姐,您身份尊贵,月婵不过是沦落风尘的可怜人,怎么敢在您面前得意。我知道您心中不快,但无论如何,求您莫要冤枉我。” 杨蔓蔓气的又要去打月婵,“贱人,你还敢胡……” “够了!”李征一把拽住了杨蔓蔓。 “你居然敢帮她来拦着我!”杨蔓蔓心头又诧异又愤怒。 “蔓蔓,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月婵她是无辜的!”李征拽紧了杨蔓蔓。 说到底是自己来找的月婵,之前在酒楼中救她,送她回来,也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就算蔓蔓再生气,这些也不能够怪到月婵的头上。 杨蔓蔓瞪大眼睛看着李征,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她和月婵之间,李征竟然选择维护月婵,站在一个青楼女子那边。 “好啊,李征,看来你是真的被这贱人彻底迷惑住了,你可莫要忘了我们两个人之间还有婚约,你就不怕我解除婚约!” 听到解除婚约几个字的时候,李征浑身颤抖了一下,可想想这段时间自己的失望和痛苦,再看看杨蔓蔓这盛气凌人,蛮不讲理的模样,他声音干涩的开口。 “若是你真的这么想要解除婚约的话,那就如你所愿。” 杨蔓蔓愣住了,她甚至怀疑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李征竟然愿意和她解除婚约? 李征怎么可能会愿意和她解除婚约? “李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要解除婚约吗!” 李征紧皱眉头,神色间浮现出犹豫和痛苦。 月婵一直在紧盯着李征的反应,见此情形,刚刚站起身的她,突然扑通一声对着杨蔓蔓就跪了下去。 “杨小姐,您千万不要和李公子解除婚约,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李公子真的很喜欢您,您有什么气都可以朝我出,只是莫要让李公子伤心。” “月婵,你不必如此。”李征惊讶又感动的看着月婵。 后者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抬头看向李征时,满眼皆是情意。安慕小说网 “李公子,月婵自知身份低微,不可能有机会陪在身边,但在我心里面,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我希望你能够过得幸福。” 李征怔怔的看着月婵,那句天底下最好的人,让他五味杂陈。 如今他只是一个废人,是蔓蔓口中的瘸子,可是月婵却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又如何当得起? 杨蔓蔓看着二人情意绵绵的模样,几乎要咬碎一口牙。 “贱人,你还真是会勾引人,既然是你说的,有气就朝你出,那你就去死吧!” 趁着李征感动出神的功夫,杨蔓蔓一把甩开了李征的手,目光迅速在四周搜寻了一下,最后锁定了不远处桌上的酒壶。 快步上前,一把抄起酒壶,朝着月婵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众人惊呼出声。 就在酒壶即将砸到月婵的时候,李征却一把抱住了月婵,酒壶砸在了李征的后背上,掉落在地,四分五裂。 李征痛得闷哼了一声。 月婵眼底闪过一抹欣喜,紧接着又担忧万分的开口:“李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李征摇头。 月婵泪水掉的更加厉害,“李公子,你不必这么护着我的,你要是受伤了的话,我会更难过。” “月婵,你别哭,本就是我连累了你,我自然要好好护着你。”李征心疼的替月婵擦去了眼泪,扭头看向了杨蔓蔓,“就算你心里面再生气,也不该动手伤人性命!” “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妓女,就算我要了她的命又能怎么样!”杨蔓蔓大声开口。 李征看着这般蛮不讲理,又心狠手辣的杨蔓蔓,失望摇头。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以前认识的杨蔓蔓,洒脱又娇俏,爽朗大方,让他第一眼见到时就喜欢的不行,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这失望中夹杂着嫌弃的话语和眼神,让杨蔓蔓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理智。 “李征,你竟然还有脸说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都已经成了个瘸子了,竟然还自轻自贱,和个妓女你侬我侬!你真的以为我那么愿意和你定下婚约吗,我那是可怜你,施舍你,你……” “那你现在不必再可怜我了!”李征大声打断了杨蔓蔓,被她这羞辱的话语彻底激出了所有怒火。 “你什么意思?”杨蔓蔓心头一颤。 李征松开了月婵,站起身看着杨蔓蔓,一字一句的开口。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如此不愿,那便解除婚约。正好我现在也觉得,这婚约实在是不该存在,你也早就不是我想娶的那个人了。你我二人……就此退婚!” 第292章 想给你另外一条路 退婚二字一出,整个楼中都安静了一瞬。 很快,各种议论声起。 刚刚被杨蔓蔓羞辱的青楼女子和那些客人们,此刻一个个的都看起了笑话。 “我瞧着这婚的确该退,谁好端端的想要一个疯婆子似的未婚妻。” “说的没错,就跟疯狗似的,冲进来又骂又打,哪里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 “仗着身份高,随便欺负人,被退婚了也是活该……” 杨蔓蔓此刻也顾不得这些落井下石奚落她的话语,只咬紧牙关,怒目看着李征。 虽然她对这桩婚约本就不满,可是就算要退婚,那也应该是自己提出来,而不是李征大庭广众下说要同自己退婚! “李征,之前是你巴不得想要和我定亲,要是退婚的话,你可莫要后悔!” 李征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摇头开口:“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不会后悔。”安慕小说网 “好,好!李征,你好样的,不过你给我听清楚了,就算退婚那也是我不要你了,就凭你现在这副德性,压根就配不上我!” 李征心中失望万分,只开口吐出了两个字:“随你。” 在杨蔓蔓一开始的设想里面,只要自己提出退婚,李征一定会吓得不轻,然后各种哀求自己。 此刻这冷漠的态度,就像是狠狠抽在她脸上的耳光,杨蔓蔓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冲着李征大声吼道。 “李征,你给我记住了,就算以后你像一条狗一样趴在我面前求我,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 这羞辱的话语,像是一把把利刃扎的李征心头血肉模糊,但他终究只是沉默的看着杨蔓蔓,没有开口。 没得到回应的杨蔓蔓愤怒的跑了出去,她现在已经顾不得杨国公的态度了,只想着赶紧回去,抢先提出退婚,好好的羞辱一下李征。 而等到杨蔓蔓离开,跪在地上的月蝉眼见着目的达成,整个人心头松了口气,只不过开口时依旧是楚楚可怜。 “李公子,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也许你和杨小姐之间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李征看着地上的月蝉,伸手扶起了她,“月婵,这不能怪你,是我看错了人,我当真未曾想过,她竟然会是这样的。” 月婵攀着李征的胳膊,“李公子,我知道你心系杨小姐,要不你再去找她一趟,同她好好说一说。若是你们能和好的话,你不必管我的,哪怕……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我也甘愿。” 看着月婵那处处替他着想,柔情万分的模样,李征心里面越发感动不已。 “不必了,刚刚都已经把话说到了那份上,自然没有了转还的余地,至于月婵你……” 李征握住了月婵的手,承诺道。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不会让她再欺负你,不,不仅是她,我定会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月婵惊讶的看着李征,下一刻感动落泪,靠在了他怀中。 “李公子,月婵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眷顾。” “好了,莫要难过了。”李征轻声安抚着月蝉,刚刚和杨蔓蔓闹掰的失望与痛苦,似乎也因着月婵的仰慕之情,而得到了不少疏解。 之前是他一时糊涂,总觉得杨蔓蔓是天底下最特殊的女子,其他那些循规蹈矩,柔情蜜意的女子和杨蔓蔓比起来都俗气不已。 可如今他才发现,杨蔓蔓那种性子,才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二楼,靠西的柱子后面,江岁宁和楚惊月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好歹也是国公府小姐,杨蔓蔓真就如此的糊涂,丝毫看不出刚才的处境吗。”楚惊月不由得开口。 哪怕是为了家中颜面,也不该闹得这般难看。 而且国公府既然给她和李征定下婚约,那应该是打定主意想要攀附丞相府,借着李丞相手中的实权,巩固国公府的地位。 可杨蔓蔓却丝毫不顾这些,不仅张口闭口就是退婚,而且还如此羞辱李征。 江岁宁摇头,“她未必看不明白处境,只不过太过自信了些。” “自信?” “是,她自信李征对她的喜欢,所以未曾想过,当她拿退婚吓唬李征时,对方竟然真的会应下。而等她相信了李征是真的愿意退婚时,愤怒和不甘便冲昏了她的头脑。” 对于杨蔓蔓来说,李征就是那个一直会站在她身后的人,哪怕断了腿,也从未怪罪到她的身上。 她享受着李征的爱慕与偏向,不管不顾的发泄脾气,在她看来,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李征最后都会站在她这边。 然而这一次,她却失望了,李征答应退婚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在李征面前她失去了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包容,无论何时都高高在上的地位,这大概才是最让杨蔓蔓接受不了的地方。 楚惊月思索着江岁宁的话,赞同的点头,“所以,与其说杨蔓蔓喜欢李真,在意李真,才不愿意见他来青楼,倒不如说,杨蔓蔓是不甘心一个一直爱慕她的人,身旁忽然有了其他的女子。” 楚惊月看向楼下的月婵。 “不过,也不得不说,这个叫月婵的女子够厉害的。” 江岁宁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月婵的身上,闻言,轻勾了勾唇。 “的确厉害。” 楼下,李征和月婵互相安抚了一阵后,又给吴妈妈留了些银子,当做是今日杨蔓蔓闹事的赔偿,然后便离开了青楼。 月婵倒也没有纠缠着让人留下来,而是乖巧温柔的目送他离去。 当然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李征答应了明日还会再来看月婵。 随着李征离开,围观的众人也逐渐散去。 月婵摸了摸脸上的伤,面带笑意的走上楼。 二楼楼梯处,江岁宁站在那里,看着出现的月蝉,唤了一声。 “月婵姑娘。” 月婵看向江岁宁,她并不认识对方,眼底划过一抹疑惑,但见对方衣着不俗,气质出众,福了福身子。 “不知小姐您是?” “我姓江。” “江小姐,您有什么事情吗?”月婵问道。 江岁宁温和一笑,“我想给月婵姑娘提供另外一条路。” 第293章 我可以替你赎身 月婵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江岁宁。 “江小姐这话是何意?” 江岁宁笑意不改,视线看着月婵脸上的伤。 “月婵姑娘如此豁出去,是因为李征是你选中的人,又或者说是你选中的那条出路,但若是我能给你提供第二条路呢?” 月婵皱眉看着江岁宁,“江小姐,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对李公子的确是一片真心,只要能够见到他就十分高兴了,并无任何其他所求。” 月婵眸光闪了闪,微微沉默后,见江岁宁没有反应,继续说道。 “至于您说的什么第二条路,我更是听不明白,若无什么事情的话,那月婵就先回房间休息了,不打扰……” “纵使李征解除了婚约,也未必就能够替你赎身。”江岁宁打断了月婵的话。 月婵神色难看了几分,对上江岁宁的目光,面露防备之色。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难不成和那个杨蔓蔓是一伙的,又或者是其他人派来打听消息的? “放心,我并无恶意。至于我与那位杨小姐,甚至还可以说还有些仇怨。只是刚刚见你在楼下的一言一行,很是欣赏,所以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替你赎身。” 月婵再次一愣,替她赎身? 狐疑的目光落在江岁宁的身上,月婵犹豫着问道:“你莫不是……” “放心,我想为你赎身,只是希望你能够替我做事,并无它意。” 月婵心头松了口气,想了想,开口道:“多谢江小姐,只不过我的确心悦李公子,若是赎身的话,我也希望能够是李公子为我赎身。” 比起陌生的眼前人,李征那边她已经算得上是很了解了。 如今,李征和杨蔓蔓的婚约解除,而且对方又答应了明日来看自己,只要她再多下些功夫,让对方替自己赎身应该没什么难度。 这种情况下,她又何必要舍了李征,让眼前目的不明的人替自己赎身。 面对月婵的拒绝,江岁宁并无任何的恼火和不悦,只是轻摇了摇头。 “月婵姑娘想要李征替你赎身,这件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月婵挑眉,没有开口,心里面并不认同江岁宁的话,觉得对方不过是故意在这里吓唬自己。 “不得不说,你的确很聪明,短短时间就让李征和杨蔓蔓解除了婚约。就算说接下来你能很快让李征彻底心系于你,我也并不怀疑。” “那江小姐何必还……” “但你忽略了一点。” 月婵疑惑的看向江岁宁,“哪一点?” “高门大户的颜面。”江岁宁缓缓开口,“你只想着让杨蔓蔓撒泼耍横,丢尽颜面,彻底惹恼李征,可是却未曾想过,这件事情传开之后,丞相府和国公府都会遭人议论。而就算两家退婚,丞相府也绝对要保全颜面,不能让人抓住把柄,说李征是为了青楼女子退婚。所以,纵使李征有心想要为你赎身,李丞相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月婵的脸色一白,下意识反驳。 “只是花些银子赎身而已,丞相府家大业大,只要李征坚持,李丞相应该不会因为此事,和自家儿子闹得不痛快。” “的确,要是李征万分坚持,李丞相不可能一直反对下去。但是至少也要等到这件事情彻底过去,无人再议论,又或者李征重新定亲之后。这中间的时间不会短,月婵姑娘当真确定,你等的了吗?” 江岁宁目光了然的看着月婵,她已经打听过了,月婵之所以这么着急的想要赎身,是因为她当清倌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对于月婵来说,若是李征不能尽快替她赎身的话,纵使对方花钱包下她,那也是存在风险的。 毕竟时间拖的久了,谁又能确定李征会不会变心,不再想要替她赎身。 原本信心满满的月婵此刻心中陡然冒出危机感。 人心易变,她不可能等那么久! 可是,她费了那么多功夫,才有现在的结果,难道真的要放弃李征,而相信面前人? 感受着月婵的狐疑和纠结,江岁宁悠悠一笑。 “月婵姑娘不必着急,我也并非现在就要你的答复,只不过是想给你提供另一条路罢了。你大可以去试一试,若是李征能够替你赎身,便是好事一桩,但若是他不能的话,你可以去宁馐馆找我。” 月婵看着江岁宁,听她提到宁馐馆,瞬间想到了她的身份。 所以眼前人就是那位江小姐? 可是,对方为何要替她赎身呢? 面对月婵的疑惑,这一次江岁宁没有再解答,而是让对方好好考虑考虑之后,便和楚惊月一起离开了。 出了青楼后,楚惊月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岁宁,那个月婵姑娘能帮你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江岁宁笑着卖了个关子。 楚惊月笑了,“你就这么有信心,觉得李征一定做不到?万一他真的替月婵赎了身,又或者,月婵就一心等着李征替她赎身,就算晚一些也能接受呢?” “那就拭目以待吧。”江岁宁笑意隐隐,回想起月婵给她的感觉。 那是一种,并不甘心现状,极力想要去改变的冲劲。 月婵如今费力抓住李征,只是因为对于目前的她来说,李征是她唯一的出路。 但若是在她面前再摆上一条…… 月婵还会不会笃定的,始终选择李征,那可就不一定了。 瞧这江岁宁这自信的模样,楚惊月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她们今日只是来看热闹的,如今热闹看完,二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府了。 而另一边,杨蔓蔓怒气冲冲回到国公府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杨卉卉夫妻二人准备离开,杨国公和王氏在门口相送。 看着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家,现在又怒气冲冲跑回来的杨蔓蔓,杨国公和王氏都不由得皱眉。 还不等他们开口,杨蔓蔓直接就是一句。 “我要和李征退婚,现在马上就要退婚!” 杨国公气的眉心一跳,“你又想要胡闹什么!” 王氏也上前拉住了杨蔓蔓,给她使了个眼色,“莫要胡言,就算一时争吵也算不得什么,有什么话待会进府了再说。” 卉卉的夫婿还在这儿,有什么事情等人家走了之后再说也不迟。 杨蔓蔓却压根没有理睬王氏,大声开口:“李征就是个厚颜无耻,和妓女纠缠不清的烂人,无论如何,这婚我退定了!” 杨卉卉的夫婿贺元纬乃是李丞相门下,听到杨蔓蔓这话,下意识皱起了眉…… 第294章 两家正式退婚 杨卉卉及时察觉到了自家夫君的神色,对着杨蔓蔓开口道。 “蔓蔓,有什么话好好说,李公子对你一向是极好的,就算是闹了别扭,也莫要口不择言。” 可杨蔓蔓此刻怒火中烧,对于她来说,杨卉卉的劝说压根就是火上浇油。 “对我极好?你知道什么就是对我极好?我看你巴不得想要我和李征这辈子都捆在一起,然后好笑话我嫁给了一个瘸子!” “蔓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的亲妹妹,我自然希望你能够过的幸福。”杨卉卉紧皱眉头,走上前拉住了杨蔓蔓的手,想要安抚她的情绪,“蔓蔓,你听我说,就算你想要退婚,也不能……” “滚开!”杨蔓蔓一把甩开杨卉卉,用力一推。 “娘子!”贺元纬面色一变,连忙上前扶住了杨卉卉。 杨国公和王氏也被吓了一跳,看到杨卉卉没有摔倒,才松了口气,但在看向杨蔓蔓的神色都越发的不快。 至于贺元纬,他对杨蔓蔓本就没什么好感,此刻更是彻底冷了脸。 “岳父大人,虽然小婿是晚辈,没资格多说什么,可卉卉是我的娘子,我绝不会看着任何人欺负她,哪怕是她的亲妹妹。” “元纬,你言重了,都是一家人,何来什么资格一说,你放心,蔓蔓和卉卉是亲姐妹,虽然一时有摩擦,但是绝对没有欺凌一说的。” 杨国公还想要打圆场,在他看来,虽然杨蔓蔓的确过分,但终究家丑不可外扬,不能在贺元纬面前丢了国公府的体统和颜面。 “我看不只是一时吧,之前在大堂中,杨蔓蔓对卉卉态度便十分恶劣,刚刚更是动手推自己的亲姐姐,这般狂悖无礼,还不知平日里面是如何欺凌长姐。” 贺元纬看向杨蔓蔓的目光里摆着明晃晃的不悦。 杨蔓蔓被这眼神看的心头有一瞬的紧张,但是紧接着怒火再次盖过一切。 “你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欺凌她了,而且什么亲姐姐,我看她根本没有把我当做亲妹妹,巴不得我吃苦受罪,丢尽颜面!” 贺元纬拧眉,想要继续驳斥,然而杨卉卉却拉了拉他的衣袖,冲他摇头。 下一刻,她失望地看向杨蔓蔓。 “我当真不知,在你心里面竟然是这般想我的。” “卉卉,你别生气,你妹妹她就是……” 王氏连忙开口,然而杨卉卉却打断了她的话。 “母亲,女儿身体不太舒服,先走了。” 王氏为难的看着杨卉卉,想要再劝一劝,但又怕惹得杨卉卉难过。 后者没有去看王氏,只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贺元纬,“夫君,我们走吧。” “好。”贺元纬握住了杨卉卉的手,扫了一眼杨蔓蔓,冷着脸收回目光,对着杨国公开口。 “岳父大人,虽然是您的家事,小婿不好多言,但恕小婿无礼,还是想多说一句,就算要退婚的话,也莫要闹得如此难看,若得罪了丞相大人,对国公府也没什么好处。” “元纬,我们并无退婚之意,你是丞相大人的门生,若是闹出什么麻烦的话,你……” “岳父大人,小婿人微言轻,只能言尽于此,小婿告退。”安慕小说网 杨国公还想让贺元纬代为解释一二,可贺元纬却拱手告辞,径直离开了。 杨国公心里面又急又气,不过却还以为退婚一说,只是杨蔓蔓自作主张。 将人带回府中后,本想要好好教训一番,让她打消念头,然而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丞相府就派人送信来了,邀请杨国公去丞相府,说是要商议退婚一事。 杨国公这才知道,杨蔓蔓不仅不顾颜面的去青楼大闹了一场,而且竟然还将李征气的也答应了退婚。 而比起杨国公的急切和不愿,李丞相那边在听到李征提出退婚之事时,立即就答应了。 他本就不喜杨蔓蔓,如今自家儿子主动提出退婚,对于李丞相而言自是乐见其成。 出府前,杨国公失望愤怒的看着杨蔓蔓,“你当真是要把我气死,把国公府害惨才甘心!” 对于杨国公的话语,杨蔓蔓不为所动,只因着竟然让丞相府捷足先登,率先提出退婚这一点而焦急不已。不管不顾的一个劲催促着杨国公,等到了丞相府之后,一定要表明是他们主动退婚的。 看着这般糊涂的杨蔓蔓,杨国公一颗心落到了谷底,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蠢货来。 但不管他心中情绪如何,丞相府那边都还在等着。 杨国公坐马车匆匆到了丞相府。 入府之后,本想要再挽回一下,可李丞相直接让人同杨国公说了杨蔓蔓在青楼之中放出的那些话,包括大庭广众之下,对李征的羞辱。 面对李丞相坚决的态度,杨国公终于也没办法厚着脸皮提出继续婚约。 两家正式退婚。 这件事情本就是杨蔓蔓大闹在先,所以对外宣称的消息是,丞相府主动解除婚约。 得知这一点,杨蔓蔓又在家中大闹了一场,将不少瓷器摆件砸了个稀巴烂。 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想着哪怕是要挨家法,也要把心底的火气给发出来。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杨国公没有再动手,面对大吵大嚷的杨蔓蔓,他只是失望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要转身离开,甚至连禁足都没有。 “父亲,你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吗!”杨蔓蔓狐疑的叫住了杨国公。 “以后你的事情,我懒得再管。” 脚步甚至都未停,冷冷的丢下这句,杨国公便走远了。 杨蔓蔓看着自家父亲的背影,心头冒出一瞬间的慌乱。 就好像,她被彻底放弃了一般。 只不过紧接着,这种念头又被杨蔓蔓压下。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他们不可能真的不管她! 一旁的王氏看着自家女儿的神色变化,将她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一刻,心头冒出说不出的疲惫。 嘴唇动了动,许多话语停在嘴边,可却又觉得纵使说再多也是徒劳,最后只留下一句。 “蔓蔓,你好自为之。” 没过多久,退婚以及杨蔓蔓大闹青楼的事迹就在皇城之中彻底传开了。 再加上之前种种,杨蔓蔓再想要议亲,着实是难了。 就连府中的下人都忍不住,私下里面讨论,杨蔓蔓得知后,先是大发了一通脾气,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依旧自信自己之后一定能够选到一个绝佳的夫婿。 对于杨蔓蔓这股子信心,杨国公夫妇二人像是吞了苍蝇一般,可失望劳神之下,二人都不想去纠正杨蔓蔓。 最后,还是王氏顾念着母女情分,好说歹说,让杨蔓蔓认清现实。 但杨蔓蔓却不为所动,认为自己之前既然能够那么受欢迎,那之后也可以,摆脱了李征那个大包袱,有的是人愿意娶她。 王氏被噎的不轻,看着自家女儿,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魔怔了,最后也撒手不管,任由杨蔓蔓白日做梦去了。 而杨蔓蔓在家中呆了几日后,换上男装,重整旗鼓的开始约人喝酒。 甚至,还专门将地点定在了宁馐馆中。 第295章 衙役恭维吹捧杨蔓蔓 杨蔓蔓率先选中的目标是毕英杰,然而毕英杰却以家中有事,无法抽身拒绝了。 她又让人约了平日里面玩的好的几个公子哥,然而不是有事没空,就是身体不适。 杨蔓蔓气的不轻,可是宁馐馆的位置都已经提前订好了。 就在她气的想要打道回府之时,却遇到了几个大理寺的衙役。 “这不是杨小姐吗,真没想到,竟然在这遇见了。” 说话的男子穿着一身常服,模样还算周正,看到杨蔓蔓的时候,眼睛一亮。 杨蔓蔓疑惑的看了一眼对方,“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杨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吴诚,我们几个都是大理寺的衙役,之前杨小姐去大理寺观摩验尸的时候,我们见过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杨蔓蔓又仔细的看了看他们,终于有了点印象。 “原来是你们。”杨蔓蔓不冷不热的开口。 几个衙役而已,身份过于低微,她可没闲心去记住他们。 “是啊,杨小姐,可真是巧。之前你去大理寺的时候,我们哥几个就想着怎么会有如此豪爽又有能力的女子,一直盼望着再见一面,没想到在这遇到了。” 杨蔓蔓原本冷淡的神色在听到这恭维的话语时,不由得勾了勾唇,下巴也再一次抬了起来。 “过奖了,不过我自然和那些寻常的闺阁女子不同。” “没错,杨小姐当真是与众不同!” 剩下的几人也连忙附和道。 “就是,女中豪杰,令人佩服。” “能认识杨小姐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看着杨蔓蔓那得意的神色,吴诚眼珠一转说道。 “杨小姐,既然相逢就是有缘,不知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哥几个可能请你喝杯茶?” “喝什么茶,喝酒!”杨蔓蔓爽朗开口,“正好我在宁馐馆定了位置,去宁馐馆喝酒。” “好,太好了,杨小姐请!” 杨蔓蔓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毕英杰他们不赴约就算了,反正有的是人想和她一起喝酒! 几个到了宁馐馆,伙计早已经认识杨蔓蔓了。 面对她关于江岁宁在不在的询问,伙计摇头。 “回禀客官,我们家掌柜的今日不在。” 听说江岁宁不在楼中,杨蔓蔓有一瞬的失望,但是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 听着同行人说要选一处雅间,杨蔓蔓立即阻止。 “选什么雅间,扭扭捏捏的,难道和我一起喝酒是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就在二楼外间!” “好,听杨小姐的,杨小姐果然不拘小节!” 几人的吹捧让杨蔓蔓心中得到了很大满足。 酒菜上齐之后,没聊几句,她就主动提到了自己退婚一事。 “不就是退个婚吗,有什么了不得的,我又不是那种整日哭哭啼啼的小女子,退婚就像是天塌了。对我来说,退婚可是件大好事。” 杨蔓蔓拿着酒杯,脸上神采奕奕,故意提高声音,似乎是生怕楼中其他人听不见。 而几人也举着酒杯,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 “没错,杨小姐女中豪杰,可不是那些寻死觅活的小娘子。” “要喊杨兄,来,杨兄,为了你的气度,我们敬你一杯。” “对,敬你一杯!” “好,喝酒,一起干了!”杨蔓蔓豪气干云。 江岁宁坐在雅间之中,听着外面吵嚷的高声,淡定的翻着面前蒋承送来的账本。 喜儿端着茶走进来,对江岁宁说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提醒他们小声一些?杨蔓蔓也就算了,那几个人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吵吵嚷嚷的,无所顾忌,咱们楼中还有其他客人呢。” “那几个应该是大理寺的衙役。”一旁的蒋承开口道。 “你认识他们?”江岁宁看向蒋承。 后者点头,“小姐,他们之前去过宁锦坊,仗着官差的身份想要弄一些免费绣品,说是要送给相好的。云娘不想得罪他们,于是便送了他们一些。当时我也在场,见到了。” “官差就能随便抢人家东西吗,这不是强盗吗!”喜儿不忿的开口。 江岁宁皱眉,走到窗边看向那几人。 蒋承走到了她身后,低声禀报道:“小姐,这几人之前去宁锦坊的时候,我便觉得他们的做派瞧着并非头一次向商户索要东西。于是便暗暗打听了一下,那条街上的其他商户也多多少少被他们索要过。只不过每次要的东西不多,价钱也不贵,大家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有人去揭发他们。” “倒是想的够明白的,东西不多,价钱不贵,商户们大多不会发作,就算之后捅到了大理寺,因着价钱少,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江岁宁边开口,边透过窗户打量着他们。 听着他们对杨蔓蔓恭维的话语,轻挑了挑眉。 被丞相府退婚之后,杨蔓蔓心中应该十分不快,急需证明自己的魅力,所以才出来招摇过市,既想要表明自己不在乎,又想要让众人瞧一瞧,她还是那个被一众男子捧着的杨蔓蔓。 但关于她退婚的议论,如今还没有完全过去,这种节骨眼上,那些世家公子,但凡顾及名声,都不会和她走的太近。更何况,还要考虑会不会得罪丞相府。 至于这几个大理寺的衙役…… 按照杨蔓蔓的脾气和秉性,大概率不会主动约他们,估摸着应该是偶然遇见或者是他们主动找上杨蔓蔓。 此刻这热切的吹捧…… 大抵是有所图。 江岁宁收回目光,看向喜儿,“此刻去提醒他们小声,只会闹得更大,吩咐伙计告诉周围的那些客人们,今日楼中吵闹,国公府我们宁馐馆得罪不起,结算时菜品八折,以表歉意。另外……” 江岁宁顿了顿,透过窗户再次看了一眼外面那几个衙役。 “这几个人瞧着,只怕是对杨蔓蔓有所图谋,让人多留意一下。” “小姐,就算他们有所图,那也是对杨蔓蔓,咱们又何必去管。”喜儿闷声开口。 那个杨蔓蔓之前可一个劲的在针对小姐,管她做什么。 江岁宁轻笑,“好了,你吩咐下去就是,全当做……是看热闹了。” 第296章 卑劣的算计 酒过三巡,杨蔓蔓听足了吹捧,心里面的郁气散了大半。 举止间已经有了醉意,她伸手拍了拍离她最近的衙役肩膀。 “你们几个果然是有眼光的,本小姐就是与众不同,和我退婚,吃亏后悔的是李征那个傻子!” 那衙役佯装搀扶,摸了一把杨蔓蔓的手,“杨小姐说的都对,和你有婚约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这要换做我们兄弟几个,只怕高兴的都睡不着觉。” 杨蔓蔓得意的哼笑,“虽然你们几个身份低微,但说起话来倒是很让本小姐舒心。你们放心,之后要是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我可是国公府的嫡小姐,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们!” 在听到那句身份低微时,几人眼底都闪过一抹不快,但因着杨蔓蔓后面的话,顿时又目露精光。 “杨小姐当真是又豪爽又良善,莫说皇城了,就连整个北阳国,只怕也没有女子能比得上你,来,我们哥几个继续敬杨小姐一杯。”吴诚恭维的举起酒杯。 “是啊,杨小姐,我们敬你!” “杨小姐请!” 有人将杨蔓蔓空了的酒盅再次倒满,递到了杨蔓蔓手边。 “好,干杯!”杨蔓蔓接过一饮而尽。 “好酒量,我们继续!” “对,继续!” 又是几杯酒下肚,杨蔓蔓的醉意更加明显了些,没过多久,便昏昏沉沉地趴在了桌子上面。 “杨小姐,杨小姐?” 吴诚试探的唤了几声,见杨蔓蔓当真是不省人事,对着其中两人低声开口吩咐了什么,那两人很快先行。 没过多久,吴诚灌了杨蔓蔓一杯茶,喊醒了她,表示要离开了。 杨蔓蔓跌跌撞撞的走下了二楼,将钱袋直接扔到了柜台上。 “杨小姐,我们来,怎么能劳烦你结账呢。” “不,不必客气,你们当衙役的累死累活能有几个钱,本,本小姐今日高兴,我来!” 杨蔓蔓大方的开口,只是语气里面依旧透着几分贬低。 结了账后,吴诚搀扶了一下摇摇晃晃的杨蔓蔓。 “杨小姐,你喝多了,不如我们送你回去。” “不,不用,本小姐清醒的很。”杨蔓蔓摆手拒绝,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宁馐馆。 而吴诚他们目送着杨蔓蔓离开,并没有跟上,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之后,才同样离开了宁馐馆,离开前还特意同伙计要回了杨蔓蔓的钱袋。 而杨蔓蔓摇摇晃晃的朝着国公府走去,之前离开的那两人悄悄跟在她后面,挑了一处人少的地界,直接上前将人打晕,拖到了僻静的巷子里面。 吴诚他们已经等在了那巷子里面。 其中一名衙役伸手在杨蔓蔓脸上摸了一把,“别说,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这皮肤就是好,摸起来滑溜溜的,比之前那个农家女要好不知多少,哥几个,待会儿让我先!” “你少胡来,这可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要是真的敢对她做什么,可没咱们好果子吃。”吴诚警告着开口。 对方不服气地嘟囔道:“少吓唬人,这巷子僻静,也没人知道是咱们,再说了,这个杨蔓蔓瞧着也是个不检点的,哪个好人家的大小姐会和一堆男子一起喝酒作乐,勾肩搭背的,说不定他就是想要出来找男人,咱们刚好成全她了!” “就算她是个浪货,可身份摆在那里,咱们也不能自找麻烦,你要这么缺女人,青楼里多的是,实在不行就和之前一样,寻摸那种死了家人的孤女,不留下任何证据,也没人替她做主才保险,别为了爽一次连命都丢了。” 这话倒是让那衙役收了几分心思,想了想开口:“那你说我们怎么办?好不容易灌醉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别以为我看不明白,你让兄弟们费心费力的把人弄到这巷子里面,摆明了就有别的心思。” “当然不能就这么送回去。”吴诚冷笑了一声,眼底透出贪婪的神色。 上下打量了杨蔓蔓一眼,拿走了她身上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玉佩后,又三两下扯开了她身上的男子衣袍,直接露出了里面的肚兜。 “好了,把人扔在这,我们能走了。” “你这是做什么?” 旁边几人不解的看着吴诚。 “不让我们碰,又把人扔在这里,那不是便宜别人吗!” “待会儿咱们几个去一趟国公府,就说杨蔓蔓的钱袋落在了宁馐馆,我们送还,顺便问一问杨蔓蔓到家没有。” “然后呢?”几人依旧不解。 “然后……”吴诚哼笑一声,满眼算计,“然后得知人还没到家,咱们就好心好意的帮忙寻找,最后发现,堂堂国公府的小姐衣衫不整地倒在巷子里面,这样的消息自然都不能传出去,到时候国公府的封口费定不会少。” 至于他们几个…… 是杨蔓蔓主动约他们喝酒,又不让他们相送,不管发生什么,说破大天也不能怪在他们头上。 越是高门大户就越看重脸面,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听了吴诚的盘算,几人皆是眼冒精光。 “还是你小子聪明,国公府那可是家财万贯,就算手指缝里随便漏出一点,也比哥几个当一辈子差赚的多!” “就是,这可真是发财的良机啊!”xfanjia 几人都兴奋不已,刚才觊觎杨蔓蔓的那个衙役看着倒地的杨蔓蔓,咽了口口水。 “这的办法的确是好,不过,既然都这样了,那咱们几个先痛快痛快,然后再去报信,也是一样的。” “不行,咱们必须马上赶去国公府,表明咱们是离开宁馐馆后是即刻赶过去的,这样才能洗清嫌疑。” 吴诚否认的干脆利落,看着那衙役一股子色欲熏心的模样,嫌弃的开口。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爽一把,那你就留下来,我们几个去国公府,只不过到时候拿到的钱,可就没你那一份了。” “别,我跟你们一起去!” 比起巨大的金钱诱惑,那衙役瞬间放弃了杨蔓蔓。 几人离开前,看着醉的一塌糊涂的杨蔓蔓,倒也不担心她醒过来,拿了旁边的破筐和草席将人盖住,然后便抄小路,飞快的朝着国公府赶去。 而几人离开之后,刚刚站在暗处,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江岁宁和喜儿走了出来…… 第298章 因为我们同为女子 江岁宁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示意杨蔓蔓往后听。 几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巷子就这么大,堆着的草席和破筐也不多,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未曾藏人,他们只当做人已经走了,哪里想到杨蔓蔓就躲在角落。 “现在怎么办,拿不到钱就算了,杨蔓蔓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吧?” “要出了事倒还好,最好能落个死无对证,就怕她是自己醒过来跑了,而且还记得是我们将她拖到了这巷子里面。”吴诚脸色难看的说道, 这话一出,几人皆是心头一颤。 紧接着,之前先离开埋伏杨蔓蔓的其中一个衙役立即开口。 “不可能,她当时醉成了一滩烂泥,而且我们拖她进来的时候,她根本没有瞧见我们的脸。” “那会不会是装醉?”另一个衙役说道。 吴诚想了想,摇头,“不会,好端端的装醉做什么,再说了,就算真的是装醉,那当时扯她衣服的时候,也该吓醒了,只要能够确保她没有看到你们的脸就好。” “这一点我们两个肯定能保证,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怎么可能还让她瞧见了脸。” 听到这话,吴诚脸色缓和了些。 “那不管怎么样,至少不会牵连到我们的头上。国公府那边的人估摸着也快找过来了,我们赶紧走,去别的地方装着帮忙找找人,然后就回大理寺。弄不到钱就算了,哥几个可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折了!” 吴诚的话瞬间得到了其他几人的赞同,虽然心头失望不甘,但他们很快离开了巷子。 而巷子尽头转角处,杨蔓蔓听到他们离开的脚步声,疯狂挣扎起来。 该死,这几个王八蛋,她一定要杀了他们! 估摸着人已经走远了,江岁宁才示意喜儿取下了杨蔓蔓嘴上的布条和塞进去的布。 “杨小姐现在总该信了。” “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们,那几个狗杂种居然敢算计到本小姐的头上,我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你现在若是冲过去,他们自知一切败露,狗急跳墙之下,未必不会直接杀了你灭口。” 江岁宁的话让杨蔓蔓一颤,后背密密麻麻渗出冷汗。 “他,他们敢!” 虽然还在咬牙反驳着,但是杨蔓蔓倒是终于冷静下来了一些,她抬头看向江岁宁,下一刻,眼底后知后觉的涌上惊恐。 “江岁宁,你都听到了,你想要做什么!” 刚刚那些人扯开了自己的衣服,还竟,竟然露出了肚兜,只要江岁宁把这件事情捅出去,那她的清白,她日后的婚事就彻底完蛋了! 几乎是一瞬间,杨蔓蔓好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手脚发软,连牙齿都忍不住开始打颤。 江岁宁瞧着她,轻声开口:“杨小姐平日里面那般瞧不起女儿家,字里行间皆标榜自己如同男儿一般,没想到你竟还在担心这一点。”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若换作是你的话会不担心吗!”杨蔓蔓脸色惨白,额头也渗出了冷汗。 这一刻,她平日里面所有对女子的轻视,对规矩的贬低,通通都被清白两个字压垮。xfanjia 她虽然处处想要出格,但却并不敢真的去挑战名节。 她害怕极了。 乞求的目光落在了江岁宁的身上,就在哀求的话语即将说出的前一刻,江岁宁率先开口了。 “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说出去。” “你说的当真?”杨蔓蔓急急问道。 “当真,刚才你被藏在那草席后面时,除了那几个大理寺衙役,只有我与喜儿看到了,我带来的人离得很远,什么都不会看见,他们也并不知晓这几个衙役的算计具体到底是什么。” 江岁宁停顿了一瞬,看着杨蔓蔓继续开口。 “我和喜儿不会说出去,至于那几个人,你自己应该能够处理。” 杨蔓蔓惊讶又疑惑的看着江岁宁,迟疑了好一会儿过后,还是问道。 “为什么?” 这么好的把柄落在了江岁宁的手里面,只要她把消息散出去,自己就彻底毁了,这难道不是江岁宁想看到的吗? “你是在问我为什么要替你保密,还是在问我为什么要救你?” 杨蔓蔓抿唇,“两个问题都有。” 在她看来,江岁宁既没有理由替她保密,也不应该救她。 得知自己被算计,按理来说,江岁宁难道不应该是躲在暗处看热闹,喜笑颜开的等着自己身败名裂吗? 将杨蔓蔓所有的想法和疑惑收入眼底,江岁宁开口道。 “理由很简单,因为你我皆是女子。” “就因为这个?”杨蔓蔓疑惑不解。 “没错,就因为这个,同为女子,我虽讨厌你,但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如此卑劣算计。” 江岁宁走上前,解开了杨蔓蔓手脚上的绳索。 “刚刚捆住你,只是因为清楚,若不让你亲耳听见那几人的对话,你绝不会信我,现在你可以走了。” 杨蔓蔓心情复杂的看着江岁宁,“你真的这么简单就放我离开?” 江岁宁笑着反问:“不然呢?我不是他们,我可不需要什么国公府的封口费。” 杨蔓蔓咬紧牙关,扶着一旁的墙站起身。 “江岁宁,就算你救了我,也不会感激你的,我,我……” “不需要。”江岁宁摇头。 杨蔓蔓试探着走出了几步,眼见着江岁宁没有任何举动,再次转身看向她。 “江岁宁,你当真没有任何要求?” “若说要求的话……倒也有一点。”江岁宁认真的直视着杨蔓蔓,“身为国公府的嫡小姐,希望你莫要放了那几个卑劣之人。不光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之前被他们害了的女子。” “这一点不用你说,他们敢这么算计我,我绝不会放过他们!”杨蔓蔓咬牙切齿,满目恨意。 说完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岁宁,才转身离去。 待到杨蔓蔓走远后,喜儿开口道:“小姐,您让杨蔓蔓听到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弄清楚真相,也是为了给其他被害的女子报仇吧?” “是。”江岁宁点头。 “那为什么不报官呢?” 江岁宁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僻静巷子,眸光清冽含霜。 “就算报官,他们定然不会承认,只怕也找不到什么证据。还有,杨蔓蔓毕竟没有真的出事,若闹到明面上的话,他们大概会被杖责,至多流放。但若由国公府私下里面动手……那就不一样了。” 涉及到杨蔓蔓的名节,和国公府的脸面,杨国公绝对不会让他们再有活着开口的机会。 喜儿认真的看着自家小姐,思索了片刻后开口。 “小姐,奴婢觉得您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 第299章 城西彻底完工 “什么原因?”江岁宁问道。 喜儿笑着说道:“原因就是,虽然杨蔓蔓十分讨厌,但小姐您还是不想她因为这种事情受人议论和指点,私下里面处理,杨蔓蔓的名节就保住了。” 对上喜儿笑嘻嘻的眼眸,江岁宁脸上也带了笑意。 “算是吧。” 她的确不喜杨蔓蔓,可是也的确不愿见她因为所谓的名节二字,便被踩到泥泞里,受尽嘲笑羞辱,不得翻身。 毕竟在这件事情上,杨蔓蔓是受害者,不应有此待遇。 但可惜的是,面对受害的女子,大多数人却难以意识到这一点。 离开巷子,虽然蒋承和伙计他们并不知情那几个衙役到底算计了什么,但江岁宁还是嘱咐他们,今日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 三天后,皇城之中传出消息,大理寺有几个衙役在相约喝酒时突遇走水,被一同烧死在其中一户家中。 这消息传开之后,之前受到他们小额敲诈的商户们,大多心里面都道了句活该。 而大理寺那边让人查探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人为纵火的痕迹,这件事情很快以意外定论。 江岁宁得知后,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她自然清楚,这件事情应该是国公府的手笔。 第二日,她一如往常的去了城西,查看进度。 这段时间里仍旧有商户陆陆续续的找上江岁宁,一方面打探她对城西的规划,另一方面表达出想要合作的意图。 如今,江岁宁给出的合作方式只是租赁商铺,并且合作的商户以及他们想要开的铺子能否入驻,也都要经过考察,同时还要签订契书,承诺遵守之后的管理规划。 一开始听到这种合作形式的时候,有些商户心中很是不快,觉得这样就要受到江岁宁的管束。 但眼见着城西一日一日的建起来,而且租赁商铺的价格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逐渐上涨,大多数人都坐不住了。 最初和江岁宁合作的那几家商户,眼见着关注城西的人越来越多,也纷纷找上了江岁宁,希望能够加大投资,提高所占的比例,但是却被江岁宁给拒绝了。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终于,进入了腊月,而城西的重建也临近尾声。 这段时间,江岁宁也一日比一日忙碌,除了几家铺子一些必须要处理的事务之外,其他的时间几乎都花在了城西。 一间间商铺,一座座高楼,纵使还没有商户入驻,但是已然可以窥见之后会是如何的繁华热闹。 尤其是那些商铺最中间的位置,还建造了一座一共六层的高楼,名为沾星楼,它几乎是整个城西最高处,站在其上能够俯瞰整个城西。 而每一层都布置精巧,风格各异,令人赞叹。 腊月初十,正式完工那一日,江家所有人都一同到了城西,参加完工仪式。 楚惊月夫妇,沈宴西,还有林子清以及那些商户们也都来了。随着沾星楼外鞭炮炸响,每个人都满脸喜气的恭贺。 而庆祝的宴会就设在占星楼里面,一共六层,层层设宴。 不仅前来道贺的人可以落座饮宴,这段时间里面所有负责重建的工人和帮工,也都专门留了位置,热闹的喜气直冲云霄。 而就在鞭炮过后,众人进入沾星楼内,等待开宴的时候,江岁宁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杨蔓蔓。 察觉江岁宁看到了自己,杨蔓蔓下意识想要转身离开,但是脚下刚刚一动,又停了下来,一时间站在原地,既没有上前,也没有离开。 见状,江岁宁笑着走到了杨蔓蔓面前。 “杨小姐也是来祝贺的?” “不是。”杨蔓蔓立即否认。 江岁宁脸上笑意不变,“那杨小姐过来做什么?” 杨蔓蔓抿了抿唇,“江岁宁,我当真很讨厌你,现在也依旧讨厌。” 江岁宁挑眉,“彼此彼此。” 她也并不喜欢杨蔓蔓。 “但是……”杨蔓蔓深吸了一口气,“之前的事情,我要谢谢你没有说出去。” 这段时间她一直提心吊胆,担心江岁宁之前的话只是在糊弄她,实际上过不了多久,对方就会将那件事情捅得人尽皆知。 甚至她还想过,要不告诉父亲,让父亲动手除掉江岁宁,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她又不知该不该说, 或许,就算她说了,父亲也不会对江岁宁动手,毕竟对方可不是那几个该死的衙役,不仅在皇城之中风头极盛,而且又是沈宴西的未婚妻,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必然有人一直追究下去。 就这样,她只能一日一日的等下去,生怕会冒出什么消息,然而直到现在,关于之前的事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她也不得不开始相信,江岁宁可能是真心替自己隐瞒消息。 江岁宁笑了一声,“这句谢谢我受了,杨小姐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杨蔓蔓咬唇,“我,我虽然向你道了谢,但是之前的事情我们没完,你别指望因为这件事我们之间的所有恩怨就能够一笔勾销!” 这警告的话语说出口,杨蔓蔓心里面虽然痛快了几分,但是紧接着又不由得担忧起来。 她今日前来,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想要和江岁宁下战书,可是刚刚看着江岁宁被众人簇拥着,那受尽夸赞的模样,她心里面像是针扎似的,很不舒服。 但江岁宁不会因为自己的话,心头不快,于是报复自己把之前的事情说出来吧? 清楚的看到了杨蔓蔓脸上的紧张,江岁宁摇头叹气。 “杨小姐,说实话,我没你想的那么闲,如今我有许多事情要做,你讨厌我也好,下战书也罢,我不会因为你一两句话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你的身上。毕竟,于我而言,比你重要的事情可太多太多了。” “江岁宁,你这是在瞧不……” “我劝杨小姐也仔细想一想,现在于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想来如今你在皇城甚乃至国公府中的处境都并不好,若我是你的话,与其整日里面盯着旁人,倒不如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处境。”xfanjia 江岁宁眼尾上扬,语气里面夹杂笑意。 “毕竟,无论我的处境如何,哪怕是坠入尘埃,不得翻身,你所面对的麻烦都不会削减丝毫。” 若因为一些恩怨和厌恶,就时时刻刻只知关注他人,将自己的时间和人生都让渡出去。 这,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第301章 江岁宁痛快替人赎身 刚刚锁上的宁馐馆大门再次打开,江岁宁将月婵请进了馆中。 “月婵姑娘见谅,伙计们都已经放假了,炉灶也彻底熄灭,没有茶水招待。” 月婵摇头开口:“江小姐不必客气,我也不是来喝茶的,而且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待会还要抓紧回楼里。” 她看向江岁宁,见对方脸上带着笑,显然对于她的到来并不觉得意外,抿了抿唇说道。 “江小姐,今日贸然前来打扰,我是想要问一问你,你之前说过可以替我赎身,这还算数吗?” “自然是算的。”江岁宁点头,“所以,月婵姑娘这是想清楚,不再等李征那边了?” 听到江岁宁说算数,月婵心里面的石头才稍稍落下了些许。 面对江岁宁的询问,她叹了口气。 “不等了,江小姐,你之前说的没错,是我真的太异想天开了,本以为当好解语花,等到李征和杨蔓蔓退婚之后,他自然就能够替我赎身,可是……” 可是这段时间里面,她扮乖巧,装柔弱,处处体贴。 虽然李征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多,同她说的话也越来越交心,但赎身一事却一拖再拖。 或许,不仅仅是丞相大人顾念着名声和门楣,就连李征心里面也未必不在意这一点。 前几日,她话里话外再次暗示赎身一事时,李征彻底和他交了底。 说什么家中有规矩,就算真的要替她赎身,至少也要等到再次定亲之后。 “江小姐,我并没有嫌弃李征的腿,毕竟我这种身份又能够嫌弃谁。但丞相府定亲挑的定然是高门贵女,可那些高门贵女又怎么可能不去考虑李征的腿。想要等他定下合适的亲事赎我,不知要等到何时去。” “的确,李征如今的婚事有些难办。”江岁宁附和着开口。 “所以!”月婵深吸了一口气,“江小姐,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之前是我自视过高,如今自打脸,除了你之外,一时之间,我实在也没办法再去求旁人了。” 这段时间,虽然李征没有给她赎身,但之前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加上李征又经常来找自己,那些富商公子们几乎都默认了自己是李征的人,更不可能再和自己亲近。毕竟,去青楼的人,绝大部分家世都比不上李征,自然不愿得罪。 她孤注一掷,选了李征这条路,也就大概断绝了其他的可能。 “月婵姑娘回去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我会替你赎身。” “当真?”月婵心头一颤,紧接着又忍不住开口,“就这么简单?” 自己仅仅是来见了江岁宁一面,她就答应了? “我之前说过,我愿意替你赎身,既然你过来了,那我自会兑现承诺。” 月婵怔怔的看着江岁宁,确定对方实在不像是在说玩笑话哄骗自己,于是想要问一问对方到底想让自己做什么,可还未问出口时,又咽了下去。 如今,她能指望的大概也只有江岁宁了,对方既然答应了给她赎身,那到底做什么,她又何必一个劲的追问,万一惹恼了对方岂不是不妙。 而且,虽然和这位江小姐仅仅才见第二次面,但直觉告诉她,对方不会逼她做一些不情愿的事情。 江岁宁说到做到。 月婵回到青楼之后,第二日一大早,江岁宁便到了。 吴妈妈听说竟然是一个女子要给月婵赎身的时候,很是惊讶。 “月婵,你当真不等一等李公子了?” “不等了,妈妈,我既不想接客,也不想让你难做,李征那边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月婵坚定的开口。 吴妈妈一直都清楚月婵的心思,也知道就算将人留下来了,也难以真心接客。既然如此,倒不如赚上一笔赎身钱。 至于这位江小姐,她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要替月禅赎身,但总归只要银子是真的就好。 “月婵,咱们好歹母女一场,如今你有了新出路,妈妈也不拦着你。”吴妈妈顿了顿,看向江岁宁,“江小姐,六千两银子,月婵的身契就归你了。” “不是五千两吗?”月婵下意识开口。 之前她问过,赎身的银子五千两就够了。 “月婵,那是之前,如今李公子将你包下,继续留你在这楼中的话,每个月都有固定的进项,这一点上的损失总归也要弥补弥补。”吴妈妈满脸笑意,但眼底却是那明晃晃的算计。 月婵皱眉,有些紧张的看向江岁宁。 江岁宁一口应下,“好,银子我已经准备好了,烦劳拿一下月婵的身契。” “好说好说,我立刻去拿!”见江岁宁这么痛快,吴妈妈喜笑颜开。 身契拿来后,喜儿拿出了银票,正好六千两。 吴妈妈数过之后确定没有问题,立刻将身契交给了江岁宁。 然而,江岁宁却直接递给了月婵。 看着递到面前的身契,月婵愣住了。 “江小姐,你这是……” “既然已经赎身了,那你的身契便交还给你,自今天开始,你是自由的。” 月婵愣愣的看着江岁宁。 她原本以为对方替自己赎身之后,便会将身契捏在手中,可是却没想到,江岁宁竟然直接递给了自己。 月婵喉咙发紧,“江小姐,你不是还有事情要让我做吗,你难道就不怕我拿了身契直接就跑了?” “我相信你不会,既然我有事情需要你做,那总要表一表诚意,这身契就是我的诚意。”江岁宁依旧举着那身契。 月婵看了看江岁宁,又看了看身契,最后颤抖着手接过。 低头看着手中的身契,她浑身都开始发抖,一颗心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包裹的同时,又冒出说不出的苦涩。 “从我十二岁那年被卖进这楼中开始,我就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攒够钱,拿回身契。可后来,我逐渐意识到,想要靠自己攒够赎身的钱实在是太难了,于是便将希望寄托在那些男子身上,希望能有人替我赎身。李征并不是我选中的第一个人,我费心费力,讨好算计,却始终没有成功……” 月婵目光复杂的看向江岁宁。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是个女子替我赎身。” 而且昨日里面才找的江小姐,今日一大早,竟然真的就替她赎了身。 这般的果决,痛快。安慕小说网 既不需要逢迎讨好,也不需要各种谋划算计。 她就这么……自由了! 第302章 送去江家的破损佛像 走出青楼的那一刻,月婵忍不住扭头回望,看向这个自己六年来,无一日不想摆脱的地方。 如今,她终于如愿以偿。 可心里面却冒出一股子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真的就这么获得自由了? 江岁宁站在马车边上,看着愣在原地的月蝉,也不催她,只是安静的等着。 好一会儿过后,月婵转身。 看到江岁宁的那一刻,她鼻头一酸,快步走到江岁宁面前,对着她就要跪下去。 “江小姐,谢谢您!” 在月婵跪下去之前,江岁宁伸手一把将人扶住,“你不必如此。” “江小姐,您就让我跪吧,您的大恩大德,我……” “我说过,之所以替你赎身,是因为看中了你,希望你能够替我做事。至于这六千两银子,我相信你之后一定能够替我赚回来。”江岁宁搀扶起了月婵。 “江小姐,您为什么这么笃定?”月婵心情复杂,“难道就是因为那天我算计了那个杨蔓蔓,让她和李征退了婚?” 思来想去,除了那一日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和江小姐之间,还有什么其他见面的时刻。 “也可以这么说。”江岁宁点头。 月婵不由得皱起眉头,“可,可是既然江小姐你看到那一幕,难道不觉得我不择手段吗。为了让李征替我赎身,我不惜破坏了他和杨蔓蔓之间的婚约,心机深沉,不是个好人。” 最可笑的是,她的谋划还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件事情若真要评价,你的确不够良善。” 听到江岁宁这么说,月婵低下了头。 然而下一刻,江岁宁又开口道。 “但我需要的是替我做事的人,而不是圣人。” 月婵一愣,看向江岁宁。 江岁宁也看着她,一双眼睛里面并无任何的厌恶。 “而且谁又能说自己在做事的过程中,没有耍一些心机和手段。我看中的,是你的盘算和谋划,还有你想要离开青楼,改变处境的那颗心。” 月婵听得发愣,所以江小姐并没有嫌弃她…… “接下来替我做事,我只要你不违背律法,不伤天害理,至于你施展何种手腕,我不会干涉。当然了,只要你做得好,我也不会亏待你。”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生来就在富贵安乐窝中。 那些坠入尘埃处境艰难的女子,靠自身寻求生路已是不易,若是还要给她们套上一个道德的枷锁,要求她们必须高洁无瑕,那未免可笑。 月婵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岁宁。 这么多年流落青楼之中,她对人心比他人有着更多的防备,也很难轻易的相信她人。 所以之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何会选择相信江岁宁。 但是这一刻,她觉得她好像明白了一些。 因为在眼前人身上,她没有看到对她们这些青楼女子的鄙夷和轻视,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怜悯和同情。 有的是理解,是尊重,是一种罕见的平视目光。 喜庆的气氛夹杂在风里,穿梭大街小巷,在整个皇城弥漫开来。 月婵已经上了马车,掀开车帘,感受着吹拂到脸上的风,心底是无比的宁静和畅快。 她相信,从这个除夕开始,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从白天到夜幕。 一个接一个的绚烂烟花在天边炸开。 转眼,除夕夜。 在这一天,喜庆的气氛笼罩着千家万户,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大家都满心欢喜的期待着新一年的到来。 随着子时的更鼓声响起,雪花飘然落下,似乎在共同庆贺着新年。 第二日清晨时分,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虽不至覆盖万物,却依旧给人一种万象更新,洁净无尘之感。 江家,一家人用完早膳,江知同正准备出门拜访几个生意上的好友时,守门的小厮捧着一个不小的木匣子走了进来。 “老爷,夫人,这是刚刚有人送过来的,说是新年贺礼。” “居然这么早,是何人所送?”江知同问道。 “回禀老爷,送来的人没有表露身份,只说是故人。” “故人?既然一大早的来送贺礼,为什么不表露身份。”郑氏疑惑的开口。 江知同心中也觉奇怪,接过贺礼,打开之后发现是一尊玉石佛像。 整个有一尺多高,玉石成色很是不错,看起来价格不菲。 “这可不便宜。”郑氏看向江知同,“老爷,会不会是你生意上的朋友?” 江知同摇头,“我也不清楚,到时候我问问。” 二人正讨论可能是谁送的时,江岁宁看着那玉石佛像,却皱起了眉头。 “父亲母亲,这佛像有破损。” “什么?” 江知同和郑氏俱是一愣,连忙看向那玉石佛像,这才发现佛颈处果然有破损。 佛像破损乃是大忌,而且还是正月初一一大早送过来,这明摆着触人眉头。 “到底是何人,大年初一做出如此事情来!”江知同皱眉大怒。 郑氏的脸色也不好看,“难怪不表露身份,这是专门来送晦气的!” “我一定要弄清楚是谁干的。” 江知同仔细检查了一下那匣子,可匣子里面只放了一尊佛像,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而小厮描述送过来的人的长相,也是普通的得紧,没什么特别的。 “父亲母亲莫要生气,若是因此动怒不快,才是真的中了送此物之人的下怀。”江岁宁劝说着开口。 视线落在那佛像破损处,心头飞快的思索着。 看着破损处,应该不是不小心的磕碰,像是人为故意弄出来的,这么一尊玉石,实在是价格不菲,只是为了给江家找不痛快,便如此大手笔,背后之人到底会是谁? 在江岁宁的安抚劝说之下,江知同和郑氏逐渐也冷静了下来。安慕小说网 本想让人将这佛像直接扔出去,却被江岁宁拦住。 “父亲,母亲,这佛像可否交给我处置?” 江知同也冷静了下来,点头道:“好,不过岁宁,你可千万莫要摆在你的房间里面,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 “女儿明白,父亲放心。” 第303章 郑嫣儿回到皇城 虽有佛像的插曲,但是倒也并没有一直影响江家人的心情。 接下来几日里面,拜访亲友,庆贺新春,一切依旧如常。 皇城之中的商铺陆陆续续开门。 正月初十,城西。 在热烈的鞭炮声中,除了沾星楼外,城西的各家商铺都开始开门迎客。 酒楼客栈,书局琴行。 脂粉铺,成衣阁,汤饼馆,首饰店…… 甚至街边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摊,五花八门,都汇聚在了一处。 原本萧条破败的城西,一下子热闹熙攘,百姓们全都汇聚过来,几乎是摩肩接踵,逛的不亦乐乎。 江岁宁正和之前合作的几个商户在一处喝茶,看着外面那热闹到不行的街道,他们简直乐开了花。 “江小姐,你真是神人,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城西竟然就被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没错,我们几个跟在江小姐身后,当真是捡了大便宜了!” 虽然他们占到的分成很少,可瞧着这情形,只怕不到半年时间,他们之前掏出去的银子就能回本,之后的分红也一定十分可观。 “几位过奖了,我还要谢谢你们在之前施以援手。”江岁宁拿着茶杯,脸上含笑。 “江小姐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们几个加在一起也不过十几万两银子,就算没有这份钱,江家也是出得起的,是江小姐心地良善又讲情义,肯带着我们一起发财!” “说的对,江小姐,你放心,日后但凡有需要我们几个的地方,只要你开口,我们绝不推辞。” “对,江小姐尽管开口!” 几个人心里面都非常清楚,之前江岁宁提出合作,有通过他们吸引其他人注意的目的在,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让他们占了便宜。 “那我在这儿先行谢过了。”江岁宁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道谢。 “江岁宁,一段时间不见,你倒是越发的会笼络人心了。” 伴随着江岁宁话音落下,一道有些熟悉的讥讽声响起。 几人循声看去,片刻过后,一道大红色的身影走上了楼梯。 看清来人后,江岁宁不由得挑眉。 而站在她身后的喜儿诧异的惊呼出声,“表小姐……” 一身大红色金线牡丹衣裙的郑嫣儿慢悠悠的停下脚步,红唇勾起,一双眼睛满是兴味和恨意的盯着江岁宁。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之前离开皇城的时候,她就暗暗下定了决心,早晚她一定会回来的! “没想到嫣儿妹妹还会回皇城。”江岁宁敛下了意外之色,打量着郑嫣儿。 一身大红色的华贵衣裙,连上面的刺绣用的都是金线,妆容精致,珠翠满头,尤其斜插着的那一只红翡翠步摇,一眼瞧着便知价格不菲。 不过,最让江岁宁留意的还是郑嫣儿的头发,那是妇人才会梳的发髻。 “你成亲了?”江岁宁问道。 “是。”郑嫣儿慢条斯理的迈步上前,“不仅成亲了,而且我夫君家财万贯,对我更是宠爱的不行。还有,如今我们已经搬来了皇城,江岁宁,接下来咱们可要经常见面了。” 郑嫣儿面上满是笑意,可是眼底却折射出冷芒。 之前江岁宁还有江家无情无义,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既然如今来到了皇城,那接下来她就要一笔一笔的还回去! 对上郑嫣儿的眼神,江岁宁了然开口:“看来,那尊破损的佛像是你让人送的。” “没错,怎么样,我这个礼物选的还不错吧,要知道那佛像可价值不菲呢,不过既然是送给你们,那自然要大方一些。只不过可惜你们江家可配不上完整的,都说破损的佛像晦气,送给你们正好。” 郑嫣儿得意洋洋,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痛快。 说完后,她不忘紧盯着江岁宁,急切地想要从她脸上看到恼火和气愤。 然而,江岁宁却只是悠悠一笑。 “多谢嫣儿表妹,那玉石佛像的确贵重的很,你破费了。” 没有看到想象之中的愤怒,郑嫣儿飞快的皱了一下眉头,紧接着又嘲弄开口。 “江岁宁,你别装了,看到那破损佛像的时候,只怕你们气的抓狂,又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 江岁宁神色不改,甚至更添了笑意,“送上门来的免费礼物,为何要生气。而且那玉石的成色着实不错,我找了工匠将它重新切割打磨,前几日作为玉石卖出,可赚了足足好几万两。” 郑嫣儿脸上的笑僵住,不可思议的看着江岁宁。 “你居然把它给卖了?” “是啊,破损的佛像摆在家中无用,索性换成银子,还要多谢嫣儿妹妹出手如此大方,我们当真是高兴的紧。” 江岁宁笑意盈盈。 郑嫣儿黑了脸,咬牙怒目看着江岁宁,暗暗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控制住情绪,又重新扯出了一丝笑。 “罢了,那点子小钱对于如今的我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就算是掉在地上也懒得去捡,就当是赏你们了。更何况……” 郑嫣儿再次勾唇,直勾勾的看着江岁宁。 “我夫君还在这城西给我开了铺子,你费尽心思把这城西弄得如此热闹,可没想到却是为我做嫁衣吧。” 城西完工的那天,她站在暗处,亲眼看着江岁宁受众人簇拥,因为当时鹤云楼还有一些事情未曾定下,她才忍住出现在江岁宁他们面前。安慕小说网 不过现在,契书已签,一切尘埃落定,她再不用顾忌什么了! “那些铺子我皆亲自查验过,未曾听说有哪家是姓郑的。”江岁宁想了想,又开口道,“对了,倒是有家鹤云楼,是前不久才搬来皇城的商户所开,可我若没记错的话,鹤云楼的老板已经年逾五十,难道……” 江岁宁面露疑惑,“他就是你的夫君?” 郑嫣儿没想到江岁宁竟然一下子就猜中了,见她提到自家夫君的年纪,心中涌上更加强烈的怒火和恨意。 如果不是因为江岁宁他们,自己现在还留在皇城之中,自然有大把的好夫婿任她挑选,又怎么可能去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这一切都是他们害的,江岁宁竟然还有脸在这里耻笑自己! 心头怒火中烧,怒气几乎要喷涌而出时,郑嫣儿又生生压了下去。 她绝不能生气,否则岂不是正中江岁宁下怀! 狠狠的咬了咬舌尖,刺痛感让她冷静了下来。 “我今日不过是打声招呼罢了,既然我回了皇城,那接下来不管是你还是江家人……”郑嫣儿顿住,冷笑一声,“江岁宁,我们走着瞧!” 第304章 郑氏前往鹤云楼 丢下这句话后,郑嫣儿转身离开。 江岁宁看了一眼喜儿,后者会意,很快跟了过去。 还在场的几个商户们,虽然不知道郑嫣儿和江岁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瞧着刚才的架势,自然知晓是来找麻烦的。 关切的询问了一下需不需要他们帮什么忙,在得到江岁宁的道谢和否定答复后,几人也没有再多逗留,纷纷告辞离开。 过了约摸半炷香的时间,喜儿回到了楼上。 “小姐,奴婢刚刚跟着瞧了一下,表小姐的确去了鹤云楼,而且听见伙计唤她夫人,奴婢已经找人在暗中盯着了。” 江岁宁点头,刚才在心中回想了一下关于鹤云楼的所有消息。 鹤云楼的东家姓董,名唤董开建。 听闻家财万贯,大概是一个多月前,才举家搬来的皇城。 当时签订契书的时候,自己倒是见过着那位董老板一面,长相平平无奇,性格似乎也较为温吞,但是在提到自家的酿酒秘方时,却是神采奕奕,言语之间十分自信,甚至放话说,鹤云楼只靠卖酒,也能够在城西,甚至是整个皇城拔得头筹。 当时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答应让鹤云楼入驻城西,只是没想到,董开建竟然是郑嫣儿的夫君。 “喜儿,着人再细细打听一下董家的消息,包括郑嫣儿是何时嫁给的董开建,以及她出嫁前发生了什么。” “是,奴婢明白。”喜儿应声。 江岁宁回到家中的时候,郑氏有些惊讶。 “岁宁,今日不是城西商铺开门的大日子吗,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江岁宁直截了当的开口:“母亲,我刚刚见到了郑嫣儿。” 许久未曾再听到郑嫣儿的名字,郑氏骤然一愣,“岁宁,你说什么?” 江岁宁将刚才郑嫣儿出现,以及她已经嫁人还有鹤云楼的事情告知了郑氏。 虽然之前将郑嫣儿送回家中的时候,郑氏已经是心灰意冷,权当作自己没有过这个侄女,可是此刻再听到郑嫣儿的消息,心里面还是五味杂陈。 “真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再回到皇城。” 郑氏皱着眉头,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对着江岁宁说道。 “岁宁,她这个时候来到皇城,而且还在城西开铺子,肯定是来者不善,你可千万要小心。” 这段时间,岁宁在城西投入了那么多的心血,这才刚刚开始,定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事情。 “母亲放心,我会注意的,但听郑嫣儿的意思,她心里面对江家也是心怀怨恨,母亲也要当心一些。” “好,我知道了。”郑氏应声,心头发闷的厉害。 江岁宁瞧着郑氏这个样子,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先行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坐在房间之中,江岁宁让喜儿拿出了那尊佛像。 告诉郑嫣儿佛像卖掉了,不过是江岁宁随口气气她罢了。 看着这破损的佛像,江岁宁心头隐忧。 “小姐,您说表小姐接下来会不会做些什么?”喜儿不放心的开口。 “既然她回了皇城,而且还专门露面放狠话,接下来自然不会轻易消停。” “那怎么办?”喜儿面露担忧,“小姐,要不不让鹤云楼继续在城西开下去算了。” “不可。”江岁宁摇头,“契书已经签好了,若是一开始就变卦,难免会引起其他商户的不安。” 城西的各家铺子才刚刚开始,正是信心满满,斗志昂扬的时刻,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给那些商户泼冷水。 “可是小姐,之前表小姐为了对付您,就连让奴婢下药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奴婢实在是有些担心。” “派人仔细的盯住她,若是她真的做些什么的话,或许正好能够被抓住把柄。”江岁宁顿了一下,目光微沉了几分,“其实比起郑嫣儿,我现在更加担心的反而是母亲。” “夫人?小姐,夫人怎么了吗?”喜儿疑惑问道。 不待江岁宁开口,有婢女走到了房间外面。 “小姐,夫人让奴婢来同您说一声,她有些事情出门一趟,您要是没见到的话她别着急。” 江岁宁轻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喜儿瞧着自家小姐的模样,反应了过来,“小姐,夫人不会是去找表小姐了吧?” 难怪小姐刚刚说担心夫人,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毕竟是自家侄女,夫人心里面不会还是放不下吧。 江岁宁没有开口,郑氏会去见郑嫣儿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管是想要弄清楚郑嫣儿的态度,还是割舍不下那份血脉之情,既然郑嫣儿来了皇城,那自然是要去见的。 只不过郑嫣儿那边…… 看着自家小姐皱起的眉头,喜儿开口道。 “小姐,若是您不放心的话,不如咱们也去看看?” 虽然说看表小姐的态度,是连江家一起恨上了,但毕竟是姑侄,若二人当真和好了,那小姐夹在中间可就难办了。 江岁宁沉默了片刻,起身开口:“不了,母亲心中自有分寸。城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将这佛像收好,咱们也走吧。” …… 鹤云楼外,江家的马车停下,郑氏掀开车帘走了进去。 面对迎上来招呼的伙计,她直接表明了要见郑嫣儿。 伙计见郑氏衣着不俗,将人请到了雅间之中,然后便去禀报了郑嫣儿。 在得知有个中年妇人要见自己的时候,郑嫣儿立刻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冷笑一声。 “就她自己过来的吗?” “回夫人,还跟着一个丫鬟,不过等在了楼外,她一个人进的楼。” “知道了,让人等着吧。” 伙计退下后,郑嫣儿慢悠悠的照着铜镜。 这处房间是董开建让人专门辟出来的,只因郑嫣儿说了一句,她想要随时随地有各种好看的衣裙。 所以就算是在这楼中,也专门准备了房间,放着各色衣裙首饰,包括铜镜都专门买来的,足足有一人高。 对着铜镜,郑嫣儿又给自己添了几支珠钗,确保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贵气十足,这才走出了房间。 然而,快到雅间外时,郑嫣儿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第305章 道歉外加苦肉计 郑氏在雅间之中等了许久,才终于见到了推门而入的郑嫣儿。 她原本以为,见面之时,郑嫣儿一定会盛气凌人,可是却没想到,对方只穿着一身藕色的长裙,一看到郑氏,立刻就对她跪了下去。 “姑姑,嫣儿对不起您!” 郑氏愣在原地,回过神后,冷声开口:“我受不起你这大礼,你我之前已经断绝了关……”安慕小说网 “姑姑,之前是我太糊涂,做出那样的错事来,自从离开了皇城之后,我才渐渐醒悟,明白姑姑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面一直愧疚万分,可是却没有机会向您道歉,如今终于再次见面了,姑姑,真的对不起。” 郑嫣儿打断郑氏的话,一番道歉听起来情真意切,尤其是看向郑氏的目光更满满的都是愧疚。 “姑姑,我知道我不该奢求您的原谅,可离开皇城之后,我当真吃了许多的苦,甚至差点连命都给丢了,那个时候我心中最后悔的就是辜负了您的恩情。” 郑嫣儿说的声泪俱下,一派真诚。 郑氏原本僵硬的脸色在听到郑嫣儿说她差点连命都丢了的时候,露出了几分惊讶,下意识问道。 “怎么回事,你不是回到了家中吗,怎么会差点连命都丢了?” 郑嫣儿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凄怆。 “姑姑,您派去的人将我送回家中之后就离开了,后面的事情您自然不知道。爹娘觉得我得罪了您,很是恼火,不仅将我带回去的银钱和东西搜刮一空,还狠狠的打了我一顿,将我关进了柴房。我苦苦哀求他们,可是他们却丝毫没有心软。我在柴房之中吃了许多的苦头,后来更是得知,爹爹要把我卖给一个得了痨病的,嫁给他冲喜。” “不可能!”郑氏狐疑的看着郑嫣儿,“毕竟是你爹娘,从小也还算疼你,怎么可能会那么做。” “那是以前,家中有钱时,父亲母亲对我的确好,可是后来逐渐就变了。我上次回去之后,更是发现爹爹他染上了赌瘾,整个人只想着弄到钱,然后去赌博,早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了。” 郑嫣儿神情苦涩,暗暗瞥了一眼郑氏,见对方依旧还有些许怀疑之色,又继续说道。 “得知冲喜的事情后,我想办法逃出了柴房,结果被爹爹发现,他带人在后面追赶,追上之后,为了逼迫我回去成亲,还拿刀砍伤了我。” 说着,郑嫣儿拉起衣袖,露出了上面一道长长的疤痕。 郑氏惊讶的看着那刀疤,“这……” “这就是我爹砍的,当时在一处山坡上,被砍伤胳膊后慌乱中我滚了下去,他大概是以为我摔死了,才作了罢。” “那后来呢,你是如何活下来的?”郑氏问道。 “我命大,没死,被我现在我夫君给救了,他替我治好了伤,我无处可去,只能嫁了给他。” “那你父亲那边,就没有再找过你?”郑氏问道。 “没有,后来我让人打听过,他大概是担心我的死讯传开,惹上麻烦,于是对外宣称我失踪了。如果姑姑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查。” 郑嫣儿低下头,眼底泛着精光,再抬头时,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姑姑,爹娘那边我定然是不可能再见面了,如今我还能见到的亲人只有您,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不少事情,可是我还是求您,重新认下我这个侄女。” 郑氏沉默的看着郑嫣儿,目光复杂的落在那伤疤上,深吸了一口气挪开视线。 “今日我过来,不是为了听你道歉的,你若真心想要悔改的话,又为何要去岁宁面前挑衅!” “挑衅?”郑嫣儿愣住,“我没有!姑姑,我只是得知江岁宁在茶楼之中,于是想要去见她一面。不,其实我也不是想要见她,只是想通过她试探一下姑姑您的态度,我想要去见您,但是又担心您不愿意见我。” “你的意思是说你对岁宁还有江家都没有任何恶意?”郑氏看着郑嫣儿。 后者心思转的飞快,“当然没有,我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向您道歉。我不知道江岁宁是怎么同您说的,但是我的确只是见她一面,没有任何恶意。至于江家,我更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道歉,若非如此的话,我又何必大年初一就让人送去贺礼。” “你还好意思提贺礼,那佛像破损,大年初一你专门给江家找晦气!”郑氏没好气的开口。 郑嫣儿诧异的看着郑氏,“什么?破损?怎么会呢?我让人送过去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你这想要在这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姑姑,我真的没有,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道歉,若非如此的话,又何必同姑姑您说这些。” 郑嫣儿继续跪在地上,对着郑氏磕了个头。 “我知道我做错了许多,但是如今我真的已经悔改了,姑姑,求您相信我一回。” “佛像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故意的?” “我可以对天发誓,姑姑,求您不要这样怀疑我。”郑嫣儿满脸的苦涩和委屈。 这般模样看的郑氏皱起眉头,面上也浮现了动摇之色。 “那佛像的破损像是人为,若不是你的话,难道是送来的过程中被人破坏了。” 郑嫣儿立刻应声,“很有可能,我一定仔细调查,一定查清楚给姑姑您一个交代!” 郑氏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郑嫣儿,沉默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道。 “你起来吧,不必跪了。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今日过来,就是希望你莫要和岁宁还有江家作对,若是你真的没有此心的话,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是。” “姑姑,您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还不肯原谅我。” 郑嫣儿紧盯着郑氏,见后者不松口,一咬牙,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的扎向了自己的手臂。 郑氏吓了一大跳,慌忙上前拦住,“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做错了事,就要受罚,姑姑,你不必拦着我,这是我应得的。” 说着,郑嫣儿拔出簪子,再一次朝着自己的胳膊扎去…… 第306章 你好大的口气 郑氏连忙一把拽住了郑嫣儿的手腕,阻止她继续扎下去。 “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不必如此!” “姑姑,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才能求得您的宽恕,您就让我表表诚意吧!” 郑嫣儿用力挣脱开了郑氏的手,高高的抬起簪子,眼见着又要再次扎下去时,郑氏实在是于心不忍,大声说道。 “够了!莫要再扎了,我原谅你就是!” 簪尖停在了距离胳膊还有一寸的地方,郑嫣儿看向郑氏,“姑姑,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愿意原谅我?” “是,是真的,只要你之后不再做伤害江家和岁宁的事情,之前种种我原谅你就是了。”郑氏一边开口一边小心的夺过了郑嫣儿手中的簪子。 看着那可怖的疤痕和流血的胳膊,她不由得眉头紧皱。 “赶紧找人替你包扎一下。” “姑姑,太好了,谢谢您,真的谢谢您。”郑嫣儿感动的一把抱住了郑氏,扑在她怀中哭泣。 郑氏动作僵住,听着郑嫣儿的哭声,最后抬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知错能改是好事,日后你就好好过日子,莫要再生事端了。” “好,姑姑,我都听你的。”郑嫣儿靠在郑氏的肩膀上,语气乖巧,可一双眼睛里面却尽是沾染狠辣的冷意。 就在刚才走到雅间外面时,她突然改了主意。 虽然如今的她并不害怕和江家撕破脸,来皇城为的就是报仇雪耻。 可是,若能离间江岁宁和郑氏他们的关系,那一定是一出极热闹的好戏! 江岁宁是个会笼络人心的,但说到底,她和郑氏之间又无什么血缘关系,再加上郑氏是个心软的蠢货…… 只要她肯花心思,一定能够破坏二人的关系。 江知同和江慕时不是十分的偏袒江岁宁吗,到时候她要看看,在江岁宁和郑氏之间,他们到底又如何选择。 而比起这些,自己受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简单的包扎完胳膊,郑嫣儿送郑氏走出了鹤云楼。 “姑姑,刚刚是我不好,一时情绪激动,肯定吓到您了。” “无妨。”郑氏摇头,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郑嫣儿,“你要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 “姑姑放心,我肯定说到做到。如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不管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一定听您的。”郑嫣儿伸手揽住了郑氏的胳膊,十分亲昵的开口。 虽然这样的动作是二人以往相处时的常态,可如今郑氏却觉得很不自然,动了动胳膊想要抽出来,然而郑嫣儿却瞬间皱眉。 “嘶……” 想到郑嫣儿胳膊上的伤,郑氏忙停下了动作。 “对不住,我忘了你有伤。” “没事的,姑姑,一点都不疼。”郑嫣儿忍着痛,笑着开口,“比起姑姑原谅我的高兴,这点痛算什么。” 郑氏没有说话。 郑嫣儿挽着她的胳膊,继续亲昵的说道。 “姑姑,昨日我夫君有事离开了皇城,过几天他就回来了,等他回来之后,我安排你们见面。” “好。”郑氏点头,“若无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那您路上慢点。”郑嫣儿这才松开了郑氏的胳膊,笑意盈盈的站在原地,目送着郑氏上了马车。 郑氏离开之后,她余光又扫了一眼周围,才转身重新走向鹤云楼。 在踏进鹤云楼的那一刻,郑嫣儿脸上所有的笑意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恨意。 她虽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但是按照江岁宁的性子,应该会派人在鹤云楼外盯着。 她可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若江岁宁得知自己和郑氏挽着胳膊走出鹤云楼,会是个什么反应! 另一边。 江岁宁正在铺子中查看今日的经营情况,之前派去盯着鹤云楼的伙计来报信了。 “你确定?”喜儿惊讶的看着那伙计。 在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江岁宁的方向。 示意那伙计继续去盯着后,喜儿纠结了一会儿,才走到了江岁宁身旁。 “小姐,刚刚……刚刚盯着鹤云楼的人回来报信了。” “说了什么?”江岁宁抬头问道。 “夫人,夫人她……”喜儿支支吾吾。 “母亲和郑嫣儿重归于好了?”江岁宁问道。 喜儿抿唇点了点头,“盯着鹤云楼的人说,夫人和表小姐看起来很是亲昵,还是表小姐,不,还是郑嫣儿挽着胳膊把夫人送出来的!” 说完后,喜儿紧张的看着江岁宁,担心自家小姐听到这话后会难过和失望,然而让她出乎意料的是,江岁宁没什么反应。 “小姐,您要是心里面不舒服就说出来,千万别自己忍着。” “我没什么不舒服的,若是母亲选择原谅了郑嫣儿,那想来也有她自己的考量。”江岁宁笑着开口。 “可是……”喜儿本想说,可是这样夫人岂不是很有可能站到郑嫣儿那边,可话还没说出口又觉得不妥。 毕竟夫人的态度还不清楚,也未必就是站在了郑嫣儿那边,而且她要是这么说的话,小姐听着心里面肯定不舒服。 “小姐,难道就这么算了,什么都不管也不问吗?” 江岁宁合上面前的半日流水记录,勾唇摇了摇头。 “我倒是想算了,只不过,怕是有人不会让我如愿。” 就算母亲和郑嫣儿真的重归于好,但郑嫣儿那边也绝不会就此消停,必然还要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她面前。 江岁宁预料的没错,而且郑嫣儿出现的比她预计的甚至还要快。 傍晚时分,江岁宁坐马车刚到江家府外,就瞧见郑嫣儿已经站在了那里。 看到江岁宁的马车靠近,郑嫣儿走上前,语气阴阳道。 “岁宁姐姐可够辛苦的,天色这么晚了才归家,幸好平安回来了,这要是路上遇到什么歹人可就完了。” “铺子中事情多,比不得董夫人悠闲,而且如今尚有天光,董夫人许是被赶出皇城太久,忘了这城中的治安尚可。” 江岁宁走下马车,打量了一眼郑嫣儿。 比起今日刚见面的时候,郑嫣儿现在这身装扮倒是低调了不少。 “我唤你岁宁姐姐,你却唤我董夫人,如此生疏,看来还是心中有气。只是可惜啊……” 郑嫣儿故意拉长声调。 “姑姑已经原谅我了,如今这江家,我可又是想来就来,就算你再气,也无可奈何。” “想来就来?你好大的口气!”不满的说话声响起。 江慕时自府中走了出来,黑着脸看向郑嫣儿。 第307章 要给江岁宁使绊子 “我刚刚还以为是下人禀报出错,没想到真的是你,郑嫣儿,你哪里来的脸面,竟然还敢登我江家的门!”江慕时语气冷的厉害。 “慕时弟弟,无论如何我们毕竟还是表姐弟,你又何必如此。”郑嫣儿看着江慕时,一双眼睛里面尽是讥讽。 在江家的时候,她虽然一直把江岁宁当作敌人,想要胜过她,但比起江岁宁,她更讨厌的是江慕时。 整日里面围绕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江岁宁打转,处处跟自己这个表姐作对,当真是可恶的紧! “我可没有你这样心思恶毒的表姐,不管你为什么回到皇城,赶紧滚,我们江家不欢迎你!”江慕时厌恶的看着郑嫣儿。 后者眼底闪过一瞬的恼火,但很快又是一笑,一脸无奈的摇头。 “只怕欢不欢迎不由你一个人说了算,我是来看姑姑的,就算慕时弟弟你不高兴也没办法。” “你还真是厚颜无耻,你觉得我娘还会见你吗,你简直……” “慕时!”郑氏自府中走出来,打断了江慕时的话。 看到自家娘亲,江慕时立刻开口:“娘,您来得正好,郑嫣儿不知哪来的底气,竟然还敢登门,您赶紧告诉她,让她死了这条心!” 江慕时信心满满,只等着郑氏开口赶人。 “慕时,不管怎么说嫣儿都是你的表姐,不得无礼。” 郑氏的话让江慕时愣住,他不可思议的扭过头看着郑氏。 “娘,您在说什么啊,郑嫣儿之前做的事情您难道忘记了吗,怎么还能给她好脸呢!” “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而且你表姐今日已经真心实意的向我道歉,自从离开皇城,她吃了不少苦,也算是得到了教训,那些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郑氏的话说的认真,落在郑嫣儿身上的目光,也重新回归了柔和。 郑嫣儿得意的看了看江岁宁和江慕时,走上前挽住郑氏的胳膊。 “姑姑,我就知道您最好了,您放心,我是真的知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伤害你们的事情。” 郑氏看了一眼江岁宁,但终究没有拨开郑嫣儿的胳膊,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好,你能知错就改,姑姑也算是欣慰。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说完,郑氏语气有些歉疚的对着江岁宁开口。 “岁宁,我知道嫣儿对不住你,但是她这段时间真的受了许多的苦,差点连命都丢了,她毕竟是我的侄女,你看……” “母亲,你疯了吗,她就是个白眼狼,难道你还想要让阿姐原谅她!”江慕时大为恼火。 “你闭嘴,我同你阿姐说话呢。”郑氏警告的看了一眼江慕时,“臭小子,别以为最近你学业好,得了夸奖,我就不会骂你。老老实实的进去,别在这儿捣乱。” “娘!你……” “慕时。”江岁宁唤住了江慕时,“莫要惹母亲生气。” 打断了江慕时后,江岁宁看向郑氏。 “母亲,竟然您都这么说,那之前的事情就算了吧。您想要重新和嫣儿妹妹往来,我没有意见。” “阿姐……” 江慕时没想到江岁宁竟然这么快也松口了,眉头皱的简直就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郑氏听到江岁宁这么说,整个人高兴不已。 “岁宁,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郑嫣儿站在郑氏身旁,心里面那叫一个说不出的得意。 她决定用苦肉计先讨好郑氏这一点果然没错,看江岁宁这个样子,恐怕心里面气的都想要吐血了,但为了笼络人心,面上还只能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来,简直是笑死人了! 感受到郑嫣儿的目光,江岁宁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郑氏没有在府门口多逗留,很快带着郑嫣儿走进了府中。 而江岁宁准备进去时,看着满脸恼火的江慕时,又停下脚步安抚了他一下。 “好了,莫要生气了……” “我怎么能都不生气,这么做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而且还是一个心思恶毒的白眼狼!” 娘她莫不是疯了吗,明明之前对郑嫣儿已经是心灰意冷,结果现在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她? 就算郑嫣儿吃了苦头,那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不是郑嫣儿她自己自作自受吗! 看着不满到了极点的江慕时,江岁宁笑着开口:“你要是在这儿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那才是真的正中郑嫣儿下怀。” 江慕时一噎,他知道江岁宁说的没错,可心里面就是不痛快。 看着神色含笑的江岁宁,他疑惑不解,“阿姐,你难道就不生气吗?” “没什么好生气的,我尊重母亲的选择,我也相信,她这么做……自然有她自己的理由。” 江岁宁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带着江慕时一起进了府。 郑嫣儿选在这个时间前来,为的就是留下来用晚膳。 江知同回府之后,看到郑嫣儿,脸色也瞬间难看了下去。只是在郑氏的劝说下,最后强忍着没有当场翻脸。 一顿晚膳,江家人吃的格外沉默,倒是郑嫣儿,心里面得意洋洋,嘴上不停的说着自己还能回到江家吃饭,有多么的开心,那神采飞扬的模样,若是不知道她为人的,只怕还真的要相信她对江家有多么浓厚的感情了。 而接下来几日,郑嫣儿更是变本加厉,几乎每日里面都要来江家一趟,郑氏和她之间的关系也恢复得越来越快,恍惚间,仿佛已经回到了郑嫣儿上一次刚来江家的时候。 江知同和江慕时眼见着这情形,都出言相劝,可郑氏只说着她实在是放不下血脉之情,次数多了,江知同他们也放弃了,不再劝说什么。 鹤云楼内,郑嫣儿悠哉的坐在房间里。 这段时间她已经在郑氏面前刷够了好感,自认为应该把江岁宁给气得不轻了,于是在心里面盘算着,是时候给江岁宁使绊子了。 “都安排好了吗?”郑嫣儿看向一旁的婢女。 “夫人放心,都安排好了,人已经在楼下,江夫人那边也已经邀请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到了。” 第308章 郑氏提出帮忙调查 “好。”郑嫣儿满意的点头。 经历了之前的事情,江岁宁那边一定会仔细的防备着她派人动手脚,但可惜的是,自己这一次可没打算故技重施。 相反,她现在要做的是,给江岁宁狠狠的泼上一盆脏水,让她在江家还有其他人面前的好形象一落千丈! “记得告诉他们,一定要演得逼真一些。”郑嫣儿拨弄着染着丹蔻的指甲,冷笑着开口。 “夫人放心,奴婢已经嘱咐过了。”婢女点头应声。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郑嫣儿走出了房间,没过一会儿,郑氏也到了。 “嫣儿,你让人请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郑氏看着走下楼迎接她的郑嫣儿问道。 “姑姑,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中无聊,所以想要让你出来透透气。”郑嫣儿满脸笑,语气十分亲昵的开口,“还有就是,我这鹤云楼中的酒实在是好,想要让姑姑你尝一尝。” “原来如此,你有心了。”郑氏笑着点头。 “这都是嫣儿应该的,姑姑,我们去雅间。”郑嫣儿一边开口,一边暗中给一旁的伙计使眼色。 后者会意。 就在郑氏和郑嫣儿上楼的时候,一楼西边靠窗位置,忽然有人砸碎了酒坛。 “呸,这什么酒,怎么一股子怪味!” 郑嫣儿和郑氏都停下了脚步,循声看去。 那桌上坐着两个大汉,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伙计已经连忙上前,“两位客官,这是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你们家不是对外宣传说酒好喝的不行吗,这酒一股子怪味,莫不是把酿坏了的酒也拿出来招待客人了!” “怎么会呢,我们鹤云楼的酒绝对不会有问……” “少废话,我们喝的就是有问题的。”大汉直接打断了伙计的话,提高声音对着楼中其他人开口,“你们可要小心了,这鹤云楼拿坏了的酒卖钱,当真是丧良心!” 郑嫣儿面露急色,快步走下了楼梯,“你胡说八道,我们鹤云楼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安慕小说网 “那我们刚才喝的酒一股子怪味怎么解释!” “你们说怪味就是怪味吗,你们连酒坛子都砸了,说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找茬!”郑嫣儿怒目看着两个大汉。 “嘿,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冤枉你了,你个小娘们找死是不是!”离郑嫣儿较近的一个大汉噌的一下站起身,捏住了拳头。 “你想做什么!”郑嫣儿吓的连连后退。 郑氏见状也急忙走了过去,“两位好汉,有话好好说。” “我们刚刚已经说过了,这酒有问题,你们鹤云楼就丧良心!” “没错,这要是给我们兄弟二人喝出问题来了,要你们偿命!” 郑嫣儿气得不轻,“你们简直就是……” “嫣儿!”郑氏拽住了郑嫣儿的衣袖,阻止了她再继续说下去,赔着笑脸说道,“两位,这酒有没有问题,你们说了也不算,不过既然你们不满意的话,那这酒钱就算了,你们看可行?” “光是一点酒钱,你们打发叫花子呢,再说了,这酒有问题,本来就不应该收钱。” “那再给你们二人额外赔十两银子,你们看可行?”郑氏又开口道。 “姑姑,我们鹤云楼的酒绝对没有问题,他们胡说八道,怎么还能给他们赔钱呢!”郑嫣儿立即说道。 郑氏将郑嫣儿拉到了一旁,低声开口:“你这鹤云楼才刚刚开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真的闹起来,对你们的生意没有好处。再说了……” 郑氏看了一眼那两个大汉,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 “我瞧着他们两个人来者不善,未必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先稳住他们,打发走了之后再派人跟着,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有没有人指使。” 郑氏的话正中郑嫣儿下怀。 她已经安排好了,只要顺着这两个人查下去,就会查到江岁宁的身上,到时候自然就离间了江岁宁和郑氏的关系。 虽然心里面盘算的清楚,可面上郑嫣儿还是装出了一副疑惑惊讶的样子。 “姑姑,您确定吗?好端端的谁会指使他们呢。” 郑氏想了想,“这样的事情,以前江家的铺子也遇到过,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是瞧着像,至于有没有人指使,还有指使的人是谁,调查一下应该就清楚了。” “可是我夫君还没回来,这楼中的伙计也不多,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调查。”郑嫣儿面露难色。 郑氏见状说道:“你只需要在他们待会儿离开后,找个人盯着,确定他们的去处,剩下其他的,姑姑找人帮你。” “真的吗?”郑嫣儿神色惊喜,“那可太好了,多谢姑姑!” 由郑氏自己查出来的结果,可信度自然更高。 很快,郑嫣儿干脆利落的答应了给十两银子,两个大汉为了演的逼真一些,还不依不饶的加到了二十两。 拿了钱后,二人一离开,在郑氏的安排下,立刻有伙计跟了上去。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伙计回来了,最后确定,他们就住在距离鹤云楼两条街的一处民巷里面。 “嫣儿,我先回去安排人仔细查查,你放心,既然确定了住处,那接下来一定能够查清楚。”郑氏安抚的对着郑嫣儿开口。 “好,辛苦姑姑了!” 郑嫣儿忙不迭的道谢,目送着郑氏离开之后,神色间是难掩的看好戏。 今天这一出和她想象的一样,顺利接下来,她只需要等着郑氏查出真相,然后看江岁宁和郑氏之间是如何离心的! 很快,两天过去了。 郑嫣儿在鹤云楼等了足足两日,可是却都没有等来郑氏那边的消息。 虽然为了逼真一些,她在留线索的时候,刻意让人做的不要那般表面,但已经两天时间了,若是仔细调查的话,应该查出结果了。 这件事情她是瞒着董开建做的,眼见着董开建马上要回来了,郑嫣儿心头有些焦躁,决定去江家探探情况…… 第309章 我愿意和江岁宁和解 郑嫣儿到了之后,直接被带去了郑氏的院子。 入府的时候,她听说郑氏身体不适,心头十分失望。 本以为郑氏不舒服,还没有去调查那件事情,可到了之后却发现郑氏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 郑嫣儿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很快,又露出了一副担忧的模样。 “姑姑,不是说您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在坐着,赶紧躺下休息。” 关切的走上前,郑嫣儿上下打量了一下郑氏,越看越觉得对方根本没什么事情。 “放心,我没什么事,只是心里不痛快。”郑氏面色凝重,语气也有些发沉。 “出什么事情了吗?”郑嫣儿在桌边坐下,疑惑的问道。 郑氏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郑嫣儿一眼。 “嫣儿,对不住,鹤云楼闹事的那两个人我已经查清楚了,可是……” 听到郑氏说她已经调查了,郑嫣儿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精光,尤其看着郑氏那吞吞吐吐的模样,心里面更加确定,她一定是已经查到了江岁宁的头上。 “姑姑,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咱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调查的结果有什么问题?” 郑氏抿了抿唇,眉头皱起,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 “我查到那两个人很有可能是岁宁指使的。” “什么?”郑嫣儿猛然一愣,“姑姑,会不会是弄错了,我看岁宁姐姐的样子,明明已经原谅我了,而且我和你重新往来,她也没有生气啊。” 郑氏面色凝重,“我也以为岁宁已经原谅你了,可是证据清清楚楚的摆在那里,那两个人应该就是她派去故意捣乱的,可能……是在报复你之前对宁馐馆动手脚的事情。” “既然她还介意那件事情,为什么明面上又要装的大度不计较的样子,这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 郑嫣儿语气十分不满的开口,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郑氏,神色复杂的低下头。 “姑姑,对不起,我知道您很喜欢江岁宁,肯定不想听到我这么说,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她指使的。” “我也的确没有想到,昨日里面得到结果后,我本想去和岁宁谈一谈,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郑氏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间是没能遮掩住的失望。 “我一直觉得岁宁心地良善又大度,我和你重新来往这件事情,虽有些对不住她,但也征求了她的意见。本以为她是真的不介意,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在私下里面动手。” 看着郑氏那失望的模样,郑嫣儿心中暗喜,决定趁热打铁,继续离间郑氏和江岁宁之间的关系。 “姑姑,这次的事情我着实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江岁宁在暗中安排,但虽然您查到了,可是这件事情您最好还是莫要说出来,就这么算了吧。” “为何?”郑氏不解,“你难道不想要讨回公道?” “我自然是想要讨回公道的,之前我做错了事情,受到了惩罚,按理说,江岁宁也应该如此,可是我也害怕……”安慕小说网 “害怕?你害怕什么?” 郑嫣儿低下头,脸上写满了无奈。 “姑姑,江岁宁如今十分得姑父,还有慕时弟弟的欢心,在他们心里面,江岁宁一定是顶好的,绝不会做这种事情。若是您揭开此事的话,我担心他们会觉得您是为了我,在诬陷江岁宁。” “这怎么可能!”郑氏下意识反驳。 然而郑嫣儿却继续说道:“姑姑,您难道忘了前几日我登门的时候,慕时弟弟和您争吵的事情吗,其实我和慕时弟弟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说到底他也只是为了维护江岁宁而已。或许在慕时弟弟心里面,江岁宁这个阿姐已经是无比重要的存在了,甚至……” 郑嫣儿故意顿了顿,看着郑氏叹气开口。 “甚至,为了江岁宁可以和您这个母亲争吵。” 最后这句说出口时,郑氏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去。 “不,不会的。” 郑氏虽在反驳,可是郑嫣儿瞧着她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话郑氏听到了心坎里面。 她心中发笑,说到底,不是亲生的始终隔了一层。 郑氏虽然对江岁宁好,可身为女子,谁又能够忍得了,自己的孩子甚至是丈夫,去偏向另一个人。 尤其是现在,在郑氏心里面,江岁宁也是一个背后耍手段,有心机的人了。 看着面色难看的郑氏,郑嫣儿想了想,又道:“姑姑,您也别难过,也许只是我想多了。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因我而起,不如就由我做东,约江岁宁喝个茶,然后彻底把事情说开,这样一来,日后或许就能相安无事了。” “嫣儿,你真的可以不计较此事?”郑氏目光狐疑,“这可有些不像你的性格。” “我当然生气了,毕竟鹤云楼才开张不久就被人这样捣乱,肯定会影响之后的生意。但我之前实在是对不住姑姑您,我现在不希望因为我再让您生气烦恼,若是我道歉,能让江岁宁愿意彻底讲和的话,那我愿意忍下脾气。” 郑氏意外的看着郑嫣儿,欣慰开口。 “嫣儿,你果真是长大了,我原本还在担心,这件事情告诉你之后,你会和岁宁闹个不可开交,你现在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 郑嫣儿体贴乖顺的开口:“姑姑,只要你高兴就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和岁宁姐姐好好聊一聊,化干戈为玉帛。” 迎着郑氏欣慰的目光,郑嫣儿脸上的表情挑不出丝毫问题,然而,心里面却早已经盘算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第二日,郑嫣儿就派人去邀请了江岁宁。 鹤云楼的雅间之中,江岁宁准时赴约。 然而,郑嫣儿却没有丝毫道歉的姿态,反而盛气凌人,对着江岁宁语气里尽是讥讽。 “看来董夫人今日派人请我过来,为的是吵架。”江岁宁坐在桌边,挑眉看着郑嫣儿。 后者冷笑摇头,“自然不是。江岁宁,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现在肯同我道歉求饶的话,之前种种化干戈为玉帛,我再也不同你计较。” “是吗,那可真是多谢你的大度了,只不过可惜……”江岁宁勾唇,“我不需要。” 郑嫣儿下意识皱眉,但是很快,又重新露出笑意。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眯了眯眼睛开口。 “机会给你了,既然不要,那你可就莫要怪我了!” 第310章 怂恿郑氏教训江岁宁 在江岁宁的注视下,郑嫣儿拿起面前桌上的茶壶,直接摔了个粉碎。 惊呼一声,自己摔倒在地,手掌狠狠地按在了那些碎裂的瓷片上。 事先安排好的婢女听到这动静,立刻推开了雅间的门,紧接着大喊道:“夫人,您怎么了!快来人!” 江岁宁唇边噙着笑,淡定坐在桌边,看着郑嫣儿鲜血淋漓的手掌,摇头开口。 “如今的你倒是比之前越发豁得出去了。” 郑嫣儿冷笑盯着江岁宁,“只要能让你身败名裂,这点伤算什么。不过江岁宁,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淡定的多。” 江岁宁轻耸了耸肩膀,玩味开口:“受伤的又不是我,我为何要不淡定。” 郑嫣儿正准备继续开口,余光看到婢女冲她点头,顿时得意一笑,“江岁宁,只怕很快你就淡定不了了。” 紧接着,郑嫣儿换了一副神色。 楚楚可怜的跌坐在地上,“江岁宁,若不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我又何必放下身段同你道歉,你瞧不上我也就算了,为何还要羞辱姑姑!” 话音还未落下,郑氏就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这情形,再加上刚刚过来时听到的话语,整个人都愣住了。 回过神后,她急忙上前搀扶郑嫣儿,“这是怎么了!” “是江小姐,刚刚我们家夫人同她道歉,她不仅不理,而且还摔了东西,推倒了我们家夫人!”婢女急忙开口。 “住口,谁让你多嘴的!”郑嫣儿瞪了一眼婢女,双目通红,楚楚可怜的对着郑氏说道。 “姑姑,你别听她瞎说,是我是我自己刚刚不小心摔倒的。” “夫人,您都被这么欺负了,怎么还替她隐瞒,您……” “我让你住口,再敢多嘴,别怪我不客气!”郑嫣儿打断了婢女的话。 瞧着一唱一和的主仆二人,江岁宁扯了扯唇角。 “就算你想要嫁祸,可不觉得太拙劣了些吗。”江岁宁站起身,对着郑氏开口,“母亲,刚刚是她自己砸碎了茶杯,又自己摔下去的,与我无关。” 郑嫣儿瞧这江岁宁那淡定的模样,心中发笑。 江岁宁压根就不知道那两个闹事的大汉的事情,在江岁宁看来,她还是郑氏心中那个乖巧懂事大度良善的好女儿,只不过可惜,有了自己之前的安排,如今郑氏可没那么容易相信江岁宁了。 压下心中的笑意,郑嫣儿紧皱眉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开口。 “岁宁姐姐,这怎么是我想要嫁祸你呢,我今日真的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你修好,你……” “好了。”郑氏打断了郑嫣儿的话。 “姑姑,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郑嫣儿急得眼圈发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样子让江岁宁瞧着都忍不住赞了一句好演技。 郑氏看了看郑嫣儿那委屈的模样,又看了看她鲜血淋漓的手掌,不舍开口。 “嫣儿,姑姑没有怀疑你。” 说完,郑氏看了一眼江岁宁,语气里面透着失望。 “岁宁,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你又何至于此。” 江岁宁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郑氏竟然会直接相信了郑嫣儿。 “母亲,您这是不信我?” 郑氏面色发冷,“刚刚我听得清清楚楚,再加上之前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让我如何信你。” 江岁宁皱紧眉头,“之前的事情?这话是何意,还请母亲明示。” “你……” “姑姑,我手疼的厉害。” 郑嫣儿呼痛的声音打断了郑氏的话,她又看了一眼郑嫣儿还在不停往外流血的手掌,也顾不得再多说什么。 “赶紧去包扎!” 郑氏没有再同江岁宁多瞬,小心的扶着郑嫣儿走了出去。 在踏出雅间的那一刻,郑嫣儿回过头给了江岁宁一个十分挑衅的眼神。 自己这栽赃嫁祸的确拙劣粗陋,但架不住之前已经使了力气。 江岁宁现在在郑氏心目中的形象,定然要落到尘埃之中了! 而接下来,自己会彻底让江岁宁沦为笑柄! 房间里,郑嫣儿手掌已经包扎好了。 而在她的编排之下,刚刚的见面,也成了她附小做低,委曲求全,而江岁宁盛气凌人,不依不饶。 “姑姑,刚才我提到您的时候,江岁宁直接说,如今她生意做得极好,已经不需要依靠江家了。所以平日里面尊敬您,是因为她大度,可您又不是她的亲娘,若真的想要压到她头上,那就是痴人说梦。”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郑氏面色森寒。 “千真万确。”郑嫣儿点头,“我当时听到这话,心中不愤,所以和她有了几句争执,可没想到江岁宁直接就动了手。” “混账!”郑氏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面,“她生意做得好也离不开江家的帮衬,特别是这一次城西的重建,足足花了家中三十多万两,本以为她是一个心地良善,知道感恩的,可没想到却是个白眼狼!” “姑姑,您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麻烦了。”郑嫣儿慌忙劝说道,“如今江岁宁羽翼丰满,已经没办法了,您还是忍一忍,莫要和她起正面冲突。” “笑话,她再羽翼丰满,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罢了,难道当真还能反了天去。”郑氏大为恼火。 郑嫣儿暗暗观察着郑氏的神色,见她当真是气急,心里盘算着差不多是时候了,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 “姑姑,我是真的不想再和江岁宁起什么冲突,可是瞧她刚才的样子,只怕在心里面已经同姑姑您撕破了脸,若是不教训教训她的话,接下来她会不会针对您啊?” 郑氏愣了愣,“教训?怎么教训?” “这……”郑嫣儿皱起眉头,露出苦恼思索的模样,“这件事的确是难办,毕竟江岁宁现在又有名声,又有钱财,而且身旁好像还有护卫。就算想要找人吓唬吓唬敲打敲打她,恐怕也很难。” 郑氏捕捉到了郑嫣儿话语中的信息,“找人吓唬?你这话的意思是?” “我是想着,若能找几个地痞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就算她生意做的再好,也只是一个弱女子,遇事还是要依靠家中,说不定她能收敛一些。不过,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郑嫣儿佯装不在意的开口,可余光却死死的盯着郑氏。 后者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沉声道。 “嫣儿,你这个办法,说不定真可行。” 第311章 一箭双雕的算计落空 郑氏视线再一次落在郑嫣儿包扎好的手上,心疼又不忿的开口。 “正好也算是替你出口气。” 郑嫣儿眼里泛出精光,但紧接着又小心开口。 “姑姑,可我听说江岁宁有护卫保护,若是想要对她动手的话,应该不容易吧。而且,她每天除了江家就是铺子,也没有什么下手的时机。” “护卫那边没什么,有的是办法能够支开。至于时机,说起来,我昨日里面正好听说,她明日打算去城郊的庄子。” “那可真是难得的好机会!”郑嫣儿眼前一亮。 察觉到郑氏看向她,郑嫣儿又连忙收敛了神色,放缓了语气开口。 “姑姑,虽说是好时机,可是这么仓促,真的能够安排的好吗。” 郑氏思索,“家中下人肯定是不能用的,若真要动手,只能像你说的那样花钱雇几个地痞……” 郑氏看向郑嫣儿。 后者正准备开口,却被着目光看的心中咯噔一声,骤然又防备了起来。 “姑姑,您是想要让我帮忙找人吗?” 虽然自己这几日花足了功夫,终于离间了郑氏和江岁宁之间的关系。但是仔细想一想,郑氏现在就同意找人教训江岁宁,好像也有点快了。 难不成是故意在试探自己? 郑嫣儿心中警铃大作。 然而,郑氏却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你莫要掺和进来,几个地痞而已,我自然找得到。” 听到这话,郑嫣儿放心了一些,想了想又试探了一句。 “姑姑,要不还是我找吧,万一被发现了,也省的连累到您头上。” “不用!你和江岁宁关系不睦,刚刚又闹了一场,若真出了事,说不定她还会怀疑到你头上。这件事情我来办,你莫要插手。” 郑嫣儿一颗心彻底落到了肚子里面。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也是,自己花了这么多气力,还不惜受伤,一出戏演到这个份上,肯定足够蒙骗住郑氏了。 “姑姑,那你打算让他们怎么教训江岁宁?”郑嫣儿压住心底的兴奋,佯装只是随口问道。 “这……”郑氏抿唇皱眉,神色间透出纠结,过了一会儿开口道,“嫣儿,我虽然生气,也替你不平,但不管怎么说,江岁宁毕竟在我身边呆了这么久,所以这一次还是以吓唬为主,不能真的伤了她。” 瞧着还没开始就心软了的郑氏,郑嫣儿瞬间失望起来。 但她也清楚,按照郑氏的性格,纵使现在被自己挑的恼怒无比,可也的确不可能做出多么狠辣的报复。 不过…… 自己可是付出了血的代价,自然不能只是吓唬吓唬江岁宁,幸好,她早就已经想定了主意! 对于郑氏的话,郑嫣儿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反对之意,如常的应声,表示都听郑氏的。 在郑氏离开后,她立刻安排好了人手,暗中盯住对方。 在得到消息,确定郑氏当真派人悄悄去见了一些地痞无赖后,郑嫣儿吩咐婢女,同样去找一批人。 “记得告诉他们,钱有的是,但我要的可不是不痛不痒的吓唬……”郑嫣儿瞧着身旁的婢女,嘴唇一开一合,歹毒的开口,“我要他们划烂江岁宁的脸,让她这辈子再也没办法出门见人。” 婢女被这狠毒的语气吓得瑟缩了一下,紧张的看了一眼郑嫣儿。 “夫人,这会不会太严重了些,万一要是衙门那边查起来……” “自然是要让衙门查的。”郑嫣儿脸上满溢着笑,“等到衙门调查之后就会发现,雇人行凶的竟然是郑氏。到时候江岁宁毁了脸,郑氏犯了法,江家彻底沦为笑柄,那种场面……想想就让人觉得激动!” 她费心费力的讨好了郑氏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么一出。 可惜郑氏软弱无用,虽然被自己挑唆的对江岁宁动了气,可敢做的只是吓唬吓唬。 不过郑氏不敢做的,自己补齐就好。 到时候自己安排的人,混在郑氏找去的人中间动手,得手后再逃的远远的。 等到江岁宁报了官,衙门追究起来,稍稍泄露点消息把一切引到郑氏的头上,那时可就百口莫辩了! 一箭双雕,想想就让人激动! 郑嫣儿从算计中回过神,瞥了一眼婢女。 “记得告诉他们,你是江家夫人的婢女,另外,让他们做完之后,跑远些,跑的越远越好。” 看着自家夫人的目光,婢女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低头说道。 “是,奴婢明白了,夫人放心。” 在郑嫣儿的满心期待里,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日。 而一切也的确如同郑氏所说的那样,江岁宁今日要去城外的庄子。 只不过临出发的时候,林介被郑氏叫住,安排着他去做其他的事情。 正好出门的江慕时瞧见这情形,疑惑的开口。 “娘,有什么事情不能交代府中下人去做,为何要让林介去?” “怎么,难道林介只能听你阿姐的命令,我让他帮忙做些事情都不可以吗。”郑氏语气冷硬。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慕时皱眉,“娘,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郑氏没有开口。 江岁宁站在马车边上,瞧着郑氏这模样,脸色也不大好看,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林介道。 “既然如此,你不必跟着我了,今日就留下来听母亲吩咐。” “是。”林介抱拳应声。 江岁宁带着喜儿上马车离开了江家。 而江慕时虽然心中疑惑,可瞧着自家母亲这不悦的样子,也没有开口触眉头,很快也走了。 郑嫣儿今日一大早便离开了鹤云楼,此刻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之中,远远地观察着。 瞧着江岁宁离开,她整张脸溢出兴奋。 “快,跟上去,不过不要跟的太近,莫要让人发现了。” 江岁宁被毁了脸这种场面,她一定要亲眼看到,才能消心头之恨! 街道之上,行人如梭,说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江岁宁的马车穿行其中,一路出了城。 可就在距离城门口约摸两三里路的地方,马车被拦了下来。安慕小说网 眼见着有几人围住了江岁宁的马车,郑嫣儿瞬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悄悄下车,站在了方便观望的林中。 然而,她并没有听到前方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也没有看到江岁宁被拽下马车。 郑嫣儿失望的冷笑。 看来郑氏当真是个废物,估摸着只是吩咐把人围起来,不痛不痒的说几句话罢了。 不过幸好,自己还有准备! 很快,郑嫣儿看到另一波人出现了。 那几个人,个个凶神恶煞,手上还拿着匕首,摆明了是来者不善。 她激动的攥住了衣袖,可她期待的场面依旧没有出现。 准确来说,那几人还没有靠近马车的时候,就被围住了…… 第313章 郑嫣儿百口莫辩 郑嫣儿陡然愣住,僵硬的对上江岁宁的视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岁宁收回目光,看向胡森。 “启禀大人,那几个人乃是我江家的家丁,之前去庄上办差,今日才回来,路上正好遇上。他们如今就在外面,姓甚名谁,何时来的江家,身份一一可查,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随意核对。” 郑嫣儿彻底懵了。 家丁?怎么会是家丁呢! 难道不应该是郑氏花钱雇来引自己上当的地痞吗? 所以,不仅教训江岁宁是假的,就连派人去雇佣地痞也是演给自己看的! 郑嫣儿一颗心骤然下沉,浑身都冷汗直冒。 面对再次拍响的惊堂木和质问声,郑嫣儿发现自己除了继续喊冤枉之外,根本没有了任何再辩驳了理由。 而被雇佣的地痞已经招供画押,衙役还从他们身上搜到了郑嫣儿买凶的钱,人证物证俱在,无从狡辩。 “按照我北阳律法,诸谋杀人者,杖四十,徒三年,雇凶杀人者同罪。意在伤人者,若得苦主谅解,可酌情轻判。” 胡森话音未落,郑嫣儿就连忙说道:“大人,可是江岁宁安然无恙,根本没有受伤。” “已伤者,绞,已杀者,斩。” 郑嫣儿狠狠一噎,看着胡森不敢再开口。 胡森看向郑氏和江岁宁,“你们可要谅解轻判?” 江岁宁看向郑氏,后者毫不犹豫的说道:“启禀大人,郑嫣儿虽是民妇侄女,可我们之前早已经断绝了关系,这次再见,本以为她真心有意悔过,民妇确实起了恻隐之心,可未曾料到她竟然如此狠毒。民妇已不愿再原谅她,请求大人按照律法惩处,莫要有丝毫的轻判。” “郑清夏!”郑嫣儿恼火不已,直接喊出了郑氏的全名,“你就当真如此狠毒,非要置我于死地!” 郑氏语气间没什么波动,只淡淡的看了一眼郑嫣儿。 “只是四十板子和三年的牢狱而已,还不会要了你的性命,更可况,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个心肠歹毒的……” “住口!”胡森打断了郑嫣儿的话,“你雇人行凶,违背律法,如今还公然在堂上对苦主一家出言不逊,当真是可恶至极,本官就此宣判,你……” “大人!” 衙役的禀报声打断了胡森的话。 “启禀大人,郑嫣儿的夫君在外求见。” 郑嫣儿一愣,下意识扭头看向外面,董开建他回来了? 胡森皱眉,作为案犯的家属,如今要审判了,倒也没有理由不让董开建进来。 想了想,胡森冷声道:“正好让你夫君看看,他娶了一位什么样的娘子。” 郑嫣儿面色苍白。 虽然平日里面董开建很是宠爱她,她提出的要求对方几乎都会答应,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在她的计划里面,这件事情是绝对不会让董开建知晓的。 他若是知道了一切,会不会立刻同自己和离? 这个念头冒出来,郑嫣儿几乎要将一口牙给生生咬碎。 自己才刚刚过上一点好日子,可现在竟又要这么毁了! 董开建年过五十,匆匆走进来的时候,衣角上还带着几分风尘仆仆之感。 他容貌普通,若是落在人群中绝对很不起眼,衣着打扮上也无多少富贵之气。 快步走进公堂之后,他先看了一眼郑嫣儿,然后才对着坐在堂上的胡森跪了下去。 “草民董开建,见过大人。” “董开建,本官问你,郑嫣儿乃是你妻这一点可确凿无疑?” “启禀大人,嫣儿的确是吾妇。” “好,你妻雇凶伤人,行径恶劣,如今本官正要宣判,你既然是她的夫君,那便当堂听清楚,也好……” “大人!”董开建打断了胡森的话,“我妻虽然性子娇纵,但绝非歹毒之人,还请大人明察!” 胡森拧眉不悦,“一切都已经查问清楚,证据皆全,而且苦主上在公堂之上,你还想替她狡辩不成!” 董开建看了看江岁宁和郑氏,很快,目光又看向了身旁的郑嫣儿。 “嫣儿,你……” 郑嫣儿抿唇不语。 董开建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对着胡森叩头开口:“启禀大人,纵使我妻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情,但还是希望大人能够从轻发落,我愿以钱赎!” 郑嫣儿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董开建竟然还会替她求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紧接着,她又立刻看向了胡森。 “大人,若是能够以钱赎的话,多少都可以,我……” “放肆。”胡森打断了郑嫣儿,“你所犯之罪触犯刑律,按照律法规定,不可以钱赎。这公堂之上,绝非你等犯妇肆意叫嚣之地,纵使家财万贯,也休想凌驾于我北阳国律法之上!” 郑嫣儿被这斥责吓得瑟缩,不敢再开口,只能求助的看向一旁的董开建。 董开建虽然心中同样惧怕,可想到郑嫣儿,还是鼓足勇气道。 “大人,草民绝非想要轻视律法,只是恳求大人能够给吾妻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从轻发落,无论需要草民做什么,草民绝无怨言!” 胡森看着董开建,思索了片刻后问道。 “你们二人成亲多久了?” “回禀大人,不足一年。” “新婚燕尔,又是老夫少妻,情意正笃倒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若你想要从轻发落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得苦主谅解,你当求之人并非本官,而是江小姐和江夫人。” 听了胡森的话,董开建立刻再次看向了江岁宁和郑氏。 “江……” “你不必多言,我们是绝不会原谅郑嫣儿的话。”郑氏直接将董开建的话堵了回去。安慕小说网 之前她听郑嫣儿提起过这个董开建,言语之间带着嫌弃,甚至还表示,董开建对她也不过是表面功夫,很是一般。 但现在看来,虽然年岁着实不小,但瞧着对郑嫣儿却是一片真心。 董开建不肯放弃,“江夫人,江小姐,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嫣儿对不起你们,不管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一定会做到。只求你们能够原谅嫣儿,免了她的牢狱之灾!” 说完又道。 “对了,鹤云楼!鹤云楼就开在城西,若是江小姐想要的话,在下必定拱手奉上。” 郑嫣儿原本正沉默的看着董开建替自己求情,可在听到鹤云楼时瞬间反对。 “不行,鹤云楼是我的,凭什么送给江岁宁!” 第315章 姜还是老的辣 很快,郑嫣儿被衙役押着,带到了牢中。 董开建急的不行,想要再向江岁宁她们求情,可是却被江岁宁给阻止了。 “董老板总要给些时间让我们考虑考虑,如此急切催促,反倒是令人不快。” 董开建一颗心高高悬起,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连声保证,无论有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因着衙役将郑嫣儿还有那些地痞一路带回皇城时,并未做任何的遮掩,所以消息已经传开了。 江岁宁和郑氏她们走出衙门之时,迎面正好遇到了匆匆赶过来的江慕时还有江知同。 “夫人,岁宁,你们没事吧?” “阿姐,你可有受伤?” “放心,我们无事。”郑氏笑着开口。 江岁宁回望了一眼衙门,道:“父亲,母亲,我们先离开再说吧。” 几人坐上马车,离开了衙门口。 路上,郑氏大致同江慕时还有江知同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在听到郑嫣儿竟然雇人行凶,而且还想要嫁祸到郑氏身上时,江慕时和江知同都愤怒不已! “那个郑嫣儿当真是狼心狗肺,之前已经饶过他一次了,可她非但不知悔改,还设下如此毒计。”江知同拧眉,眸光里面透着清晰的厌恶。 江慕时自然也是恼火不已。 恼火过后,他又好奇的看向江岁宁。 “所以阿姐,你和娘从一开始就串通好了是吗?” “没有。”江岁宁摇头,“我是直到昨天母亲从鹤云楼回来之后,才知道母亲的计划。” “那你之前怎么不生气?”江慕时疑惑,“我还以为郑嫣儿登门,还有母亲原谅了她的时候,你不生气是因为早就已经知道了呢。” 江岁宁看向郑氏,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那时虽然母亲什么都没有说,但我大概也猜出了几分,知晓母亲定然不会这么容易心软,原谅郑嫣儿。” 郑氏并不是一个糊涂的人,而且之前郑嫣儿的所作所为,应该已经彻底伤透了她的心,所以她相信郑氏是另有打算。 郑氏拉住了江岁宁的手,十分欣慰的开口:“岁宁,还是你了解为娘,不像这个臭小子,在他心里面,我这个做娘亲的就是个蠢笨的。” 说着,郑氏瞪了一眼江慕时。 后者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那还不是因为娘你演技太好了,我还真的以为你是放不下和郑嫣儿的血脉之情,心软了呢。没想到居然是假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你说谁老呢!”郑氏抬手一巴掌拍在了江慕时的胳膊上,“臭小子,你娘我这叫将计就计!” “好,将计就计,娘最厉害了!”江慕时捂着胳膊一脸讨好。 江知同瞧这这情形,一张脸上满溢着笑。 “夫人果然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接将人送进了大牢,这下子不用再担心郑嫣儿生事了。” “没错,这可是件大好事,我们要好好庆祝庆祝!”江慕时也立即开口道。 郑氏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没有立即附和,而是看向了同样未曾表态的江岁宁。 “岁宁,你今日同胡大人提出,需要考虑考虑之后再做决定,是不是在顾虑什么?” 岁宁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性子,而且是郑嫣儿一而再的算计在先,若非有什么顾虑的话,岁宁应该不会提出这个要求。 江岁宁点头,“郑嫣儿不足为惧,但是刚刚在公堂之上,我看董开建的模样,对她颇为情深。我还未彻底查清楚董开建的底细,所以想着先拖延一二。” 董开建为了郑嫣儿能够下跪,祈求她们的原谅。纵使是想要演出个情深意切的模样,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而且她刚才观董开建的神色,那份情意不似假装,若真的当堂坚持要求严惩郑嫣儿,未必不会引起董开建的记恨。 沾星楼那边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开业前的这段时间里面,她不想出什么岔子。 郑氏赞同的点头,“岁宁,你考虑的周到,总之不管你想怎么做都行。只一点,无论是让郑嫣儿蹲大牢,还是拿着这一点提什么条件,你不必在意我的想法。我和郑嫣儿之间的姑侄之情,断干净了。” 郑氏目光清明,神色间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心痛,显然这个决定做的干脆利落。 江岁宁看着郑氏这神色,点头一笑。 “好,母亲这么说,那我就安心了。” …… 虽然是暂时收押,可郑嫣儿刚一进大牢,就被里面的气味给熏的不轻,吵吵嚷嚷着说要换一个牢房,那些狱卒们自然没有搭理她。 见她叫嚷的凶了,直接一鞭子抽在了牢房门上,吓得郑嫣儿不敢再开口。 她只能不停的望着牢门口,在心里面责怪董开建怎么还未出现。 而牢房外面的董开建急的不轻,想要使银子进去探望,却被告知,人犯刚刚入狱,有些手续还未办完,需要等着。 一直到傍晚时分,董开建才被允许进入。 牢房之中,光线昏沉,空气中除了腐臭味之外,似乎还夹杂着血腥气。 望累了的郑嫣儿此刻已经紧张的蜷缩在墙边。 她并不知晓探望的规矩,还以为董开建是不想来看她。 一开始在心里面破口大骂,可后来又变成了恐慌。 忍不住想,若是董开建真的不管她了,那她怎么办? “嫣儿!” 董开建的声音在牢房外响起的那一刻,郑嫣儿整个人像是猛然回过神,飞快的抬头看去,在看到当真是董开建时,她几乎是一下子扑到了牢门口。 “你怎么才来!江岁宁那边怎么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我出去,我受不了了!” “嫣儿,你冷静一些,我……” “我没办法冷静,不是你呆在这大牢之中,你不知道这滋味!” 郑嫣儿恼火的打断了董开建,对上对方无奈的目光,心头颤了颤,如今董开建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绝对不能失去。 想到这儿,郑嫣儿一把抓住了董开建的衣袖。 “夫君,我知道我不该跟你发脾气,可是我真的害怕,你不会怪我吧?” 第316章 江岁宁的条件 “嫣儿,没事的,你放心,为夫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董开建心疼的看着郑嫣儿,并没有因为她刚才的话而生气,反而好一顿安抚。 郑嫣儿松了口气,继续开始诉说着自己绝不能留在这大牢之中。 而董开建也只能是不停的安抚,不过郑嫣儿显然没能听得下他的安抚之言。直到狱卒催促董开建离开时,她还是在不停的说着自己不想呆在这大牢之中,让董开建无论如何都要救她出去。 董开建自是应下,离开时还送了不少银子给狱卒,请求狱卒帮忙照顾郑嫣儿。 第二日一大早,他就带上了不少礼物,到江家登门拜访,却被告知江岁宁已经去了城西,不在家中,礼物也被拒收了。 董开建只能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城西,好不容易才见到了江岁宁。 “江小姐,在下昨日去看了嫣儿,大牢之中条件艰苦,她实在是受不了,若真让她坐上三年牢的话,那只怕她会疯的。” 沾星楼二楼,江岁宁正看着楼中的布置,检查是否还有错漏之处。 听到这话,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董老板,打感情牌在我这里无用,毕竟郑嫣儿受苦这件事情于我而言,乃是一桩乐事。” 董开建噎住,很快又开口道。 “江小姐,鹤云楼再加上十万两银子,可否?” 江岁宁侧目看向董开建,“董老板对自家夫人果然是大手笔,只不过如今这城西已然建成,我不缺钱。” “那鹤云楼……” “距离鹤云楼不远的广云楼,乃是我亲自邀请而来,我自不会接下鹤云楼,和梅楼主打擂台。所以我昨日的话并非意气用事,鹤云楼我的确毫无兴趣。” 董开建心头急切,“那江小姐您到底有何条件?” 江岁宁懒洋洋的开口:“说实话,我倒是真的希望郑嫣儿能够一直呆在大牢之中,自此莫要再来烦我。不过,看在董老板一片真情的份上,倒也不是不能商量。若你当真想要救郑嫣儿的话,那我只有一个条件。”xfanjia “什么条件?”董开建迫不及待的问道。 “拿你们董家的酿酒秘方来换。” 董开建一愣,下意识开口:“这不可能!酿酒秘方乃是我家中祖传,为了保护这秘方不外泄,我祖父甚至丢了性命。家中有祖训,绝不可能传于旁人。” 江岁宁不急不恼,慢悠悠的开口:“据我所知,董老板并无子嗣可是?” 董开建目光之中有一瞬间的暗色闪过,对上江岁宁的视线点了点头。 “是。但我虽无子嗣,可家中尚有旁支后人,待我百年之后,自然会传于董家旁支。若是交予他人,死后我无法面对董家先祖。” 听着董开建这话,江岁宁有一瞬间的疑惑。 但很快,神色又恢复如常,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楼下开口。 “董老板若要问条件的话,这便是我的条件,但不急,你大可以慢慢考虑。想来……郑嫣儿在大牢之中,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不行,嫣儿她……” “或者董老板可以去大牢之中问一问郑嫣儿,看看她会如何决定。你们二人夫妻情深,也许她宁愿自己坐牢,也不会让你交出秘方。” 含笑的话语听得董开建面色发白。 江岁宁打量着董开建这模样,在心中感叹。 看来董开建也清楚,若是告知郑嫣儿,那她一定会让董开建赶紧交出秘方,保她平安。 所以,董开建未必不清楚郑嫣儿的为人和性格,只是纵使如此,依旧愿意护着她。 “江小姐,能否再商量商量,除了秘方,其他的都好说,或者你要是不放心嫣儿的话,等她出来之后,我们可以在举家搬离皇城!”董开建商量着开口。 “是否留在皇城之中,这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的条件已经摆出来了,至于是否答应,全凭董老板自己。” “江小姐,我……” “喜儿,送客。”江岁宁打断了董开建的话, 喜儿立刻走上前,“董老板,请。” 董开建不愿就此离开,还想要再开口,喜儿却拦住了他。 “董老板,我们小姐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管你们夫妻感情再深,但您夫人雇人行凶在先,难道您还要在这一个劲的为难苦主吗?” 喜儿语气里面很不客气的透着责怪。 董开建虽然着急,但也知道对方说的有道理,神色复杂的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转身离开。 江岁宁站在楼上,看着董开建的身影,消失在一楼大堂之中。 送完人后,喜儿重新回到了江岁宁身旁。 “小姐,万一要是那个董老板同意拿出酿酒秘方,您真的要放了郑嫣儿吗?” “为何不呢?”江岁宁反问。 “可是郑嫣儿作恶多端,若是放她出来的话,一定会想办法再对付小姐您的。”喜儿紧皱眉头,不解的开口,“为了一份酿酒秘方,真的值得吗。” 虽然说这段时间的确属鹤云楼的酒卖的最好,可是就算没有那酿酒秘方,他们的生意也是照做的。 “鹤云楼卖的酒我尝过,的确别有一番风味,在这皇城之中,怕是无人能出其右。而且……” 江岁宁神色清明透彻,微微停顿后继续道。 “而且瞧这董开建这模样,必然会想方设法救出郑嫣儿,纵使我不松口,这皇城之中多的是达官显贵,只要豁出去用银钱开路,也不难寻到其他门道。” 如今,不过是董开建心头急切,加上她这边的途径还未断绝,所以一时之间不会去设想其他办法罢了。 若真的彻底拒绝,到时候郑嫣儿照样出了大牢,而她这边,却是半点好处无有。 生意,可不能这么做。 喜儿听着自家小姐这话,认真的想了想,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虽然那个董老板年纪大,但是对郑嫣儿可当真是好。” 江岁宁笑着点头,“的确。” 说话间,她又再次想起了和董开建的对话,思量了片刻垂眸开口。 “喜儿,你觉不觉得董开建刚才的话有些奇怪?” 第317章 天音阁偶遇韩月影 喜儿不明所以,回想了一下董开建的话,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小姐,哪里奇怪?不就是在替郑嫣儿求情吗?” 江岁宁思量了一会儿,没有多说,只道:“调查董开建的详细消息传回来后,立刻拿给我。” “是。”喜儿应声。 江岁宁又大致查看了一下楼中的情况,最后让人找来了月婵。 自从来了沾星楼之后,月婵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短短时日便已经找到了足够的乐师和歌舞伎。 “见过小姐。”月婵快步走到了江岁宁身旁,眉眼带笑,虽然容貌和之前一般无二,可是给人的感觉却颇有焕然一新之感。 “准备的怎么样了?”江岁宁笑着问道。 “小姐放心,所有人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些新招来的我亲自看过,都有些本事,还有些是我以往便认识的,想办法从良之后又被夫家抛弃,只能自己出来谋生,但我能保证她们都各自有本事。” “好,既然交于你了,那我自然是放心的。”江岁宁点头。 月婵想了想,开口道:“小姐,当真确定不用同他们签卖身契吗?” “确定,不管是乐师,还是歌舞伎,他们只需要好好完成表演即可,每月按时发放工钱,若是不想继续呆在这楼中了,也可以离开。” 听到江岁宁这么说,月婵喜笑颜开,“小姐,多谢您!” 刚刚赎身那一会儿,她还不知道小姐到底要让她做什么。 来了这沾星楼之后,听小姐说让她负责二楼的歌舞表演,那时她一颗心几乎是凉了半截。 本以为还是一样的,可没想到,紧接着小姐就告诉她,在这楼中表演歌舞,既不需要签什么卖身契,也不需要陪客人喝酒,只需要将每一次的表演做到最好即可。 而且,小姐答应给出的报酬也十分丰厚,并且承诺,若是攒够了银钱,随时可以离开。 她原本还担心过,毕竟自己在青楼之中呆了这么多年,虽然现在恢复了自由身,可若想谋生的话,也是艰难的很。毕竟除了青楼之中的那些东西,她什么都不会。 可没想到,在给她赎身之前小姐都已经想好了,甚至不只是她,还有那些想尽办法给自己赎了身,但后走投无路的姐妹,都能够一起招揽过来,这实在是太好了! 看着满脸笑意的月婵,江岁宁也不由得勾唇。 “只要你们不介意依旧要靠跳舞谋生就好。” “小姐,我记得你那天同我说的话,歌舞没有错,而且唱歌跳舞也从来就不应该是他人看轻我们的理由,靠自己的本事谋生,没什么丢人的。这些话我也同那些姐妹们说了,她们都十分振奋,这段时间排演了好多遍,只等着沾星楼开业了。” 一开始,的确有姐妹心里面不舒服,觉得好不容易离开了青楼,却依旧要靠歌舞取悦别人。 但是很快,大家也都想通了,什么面子,什么议论,都没有踏踏实实握在手中的工钱实在。 江岁宁满意的看着神采飞扬的月婵,“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二楼的歌舞表演交给你,我很是放心。” “月婵一定竭尽全力,绝对不辜负小姐!” “好。”江岁宁再次点头,顿了一下,示意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子上前。 “小姐。”男子抱拳行礼。 “月婵,这位是孙力,武馆出身,他手底下还有六个护卫,会主要负责这楼中的安全,你们若遇到什么事情,皆可以找他。” “月婵姑娘。”孙力点了点头,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但眉眼平和。 月婵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说道:“小姐,您就放心吧,我招揽过来的那些姐妹们,个个都打定主意会留在楼中好好干,绝对不会惹事。” 看着月婵流露出紧张的神色,江岁宁解释道。 “你误会了,他们并非是看管监视你们,而是来保护你们的安危。等到沾星楼开业,只怕一开始客人鱼龙混杂,难免有失礼之人,若遇到动手动脚的登徒子,大可以告诉孙力,让他们将人赶出去。” 月婵怔愣的看着江岁宁,所以小姐请人是来保护她们的? 之前在青楼的时候,楼中也有护卫,可除了防止有人喝完花酒之后赖账之外,便是用来看管她们,甚至,还会用武力逼迫她们接客。 “愣着做什么。”江岁宁笑着轻轻拍了拍月婵的肩膀,带着几分安抚意味,“我同你说过了,这楼中只需要你们的歌舞表演,既然承诺过,那自然会护着你们。” 月婵看着江岁宁,心中感动,“多谢小姐!” 说完,她对着孙力认认真真的福了福身子。 “接下来,就拜托孙大哥关照了。” “好说好说,月婵姑娘不必客气。” 离开沾星楼时,江岁宁定下了正式开业的日子,就在五日之后。 而既然日子定下了,接下来自然就是要将消息散遍整个皇城,以及派人去给一些人送邀帖。 江岁宁没有坐马车,步行去了天音阁。 如今的天音阁不仅是收集消息的本事了得,在散布消息这方面,也是速度惊人。 经过天音阁散出去的消息,不消一个时辰,就能够在整个皇城之中传遍。 刚到天音阁外,江岁宁还未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虽然带了薄纱,可江岁宁还是一眼认出来了韩月影。 看着对方匆匆离去的身影,江岁宁停下脚步,轻挑了挑眉。 “喜儿,最近长宁侯府那边,可还算安生?” 自从上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韩念安,但是关于长宁侯府的消息倒是一直关注着。 韩念安如今在长宁侯府后宅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虽然柳媛并没有针对过韩念安,可韩念安得罪了秦氏和周亦鸿,在整个长宁侯府之中已经无人将她放在眼里。 再加上有个韩月影,不仅常常威胁恐吓,而且还动辄拳打脚踢,偏偏府中无人去拦。 就连柳媛也觉得韩月影是个不正常的,不愿意搭理招惹,任由她折腾。 韩念安如今的日子,虽然算不得生不如死,可也是日日提心吊胆,难捱极了。 “小姐,奴婢一直让人留意着呢,听说还是一切如常。” 喜儿回完话,忽的又想了起来。 “对了,小姐,前段时间有消息说,韩念安想要寻死,但未能成功,最后被拦了下去。只不过这消息没办法完全确定真假,加上您那段时间又在忙着城西的事情,所以奴婢就没有禀报。” 第318章 林子清刻意提醒 寻死? 江岁宁挑眉。 能够让韩念安那样性子的人去寻死,这个韩月影当真是有几分本事。 说起来,韩念安还欠着她一条命,之所以不急着讨回来,就是因为她想要让韩念安好好的体会一下侯府的“好日子”,如今有个韩月影,这“好日子”自是更加热闹。 走进天音阁,林子清今日正好在这分阁中,二人一同到了楼上喝茶。 江岁宁表明来意,林子清一口应下。 “这点小事,完全没问题,我保证不出半个时辰,整个皇城之中都能知道沾星楼开业的事情。” “多谢。”江岁宁靠在椅子上,指尖捏着一个精致的白玉茶杯,“看来你当真是赚钱了,就连这招待人的茶具也价值不菲。” “这个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别的客人那都是瓷杯。”林子清懒洋洋的开口,同样靠在椅背上。 江岁宁喝完杯中茶,想起刚才看到韩月影,于是随口询问了一下林子清,韩月影来做什么。 “巧了,这我还真知道,她是来卖消息的,原本像她那种初次前来的客人,只在一楼交易,随便一个人接待便可,但刚刚正好我……” “说重点。”江岁宁打断了林子清,“她卖的什么消息?” “长宁侯府秘闻,说是秦氏给宫中的淑妃娘娘行贿,想要给周亦鸿谋个差事。” “这消息也能换钱?”江岁宁疑惑。 秦氏和淑妃娘娘交好,这也不算是什么秘闻,至于给周亦鸿谋差事这种事情,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毕竟秦氏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按理说这样的消息,天音阁应该是不会要的吧。 “如果只是这种消息的话,自然没办法交易,不过刚刚她提到的消息还带上了一个人。” “谁?” “三皇子。”林子清压低了几分声音。 江岁宁微怔,“难不成三皇子和长宁侯府也搭上了关系?淑妃从中牵线?” “你反应倒是快。”林子清勾着唇,倾身往前,“按照那个韩月影所说,秦氏通过淑妃娘娘成功的见到了三皇子,并且三皇子身边的亲信昨日里面还到了长宁侯府,向秦氏承诺,会给周亦鸿一个御前侍卫的差事。” 江岁宁皱眉。 能让三皇子答应,并且派出身边的亲信亲自去长宁侯府,秦氏给出了什么条件? 而且御前侍卫这差事可不容易,周亦鸿虽是侯府出身,但声名狼藉,又无任何建树,三皇子想要将他推到御前侍卫的位置上,必然要花费不少的心思。 什么东西作为交换,能让三皇子愿意这么做? 江岁宁在心中飞快的思索着,长宁侯府可能还有什么作为筹码,但一时之间,却并未想到什么。 林子清见江岁宁皱眉不语,笑了一声。 “虽说你和长宁侯府之间算是结下了梁子,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长宁侯府应该不会对你做什么。这消息我会继续关注下去,若真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定然会及时通知你。” “我倒不怕长宁侯府对我做什么,只是三皇子那边……”安慕小说网 “三皇子怎么了?”林子清追问道。 江岁宁摇头,“没什么,只是之前有些小过节罢了。” “虽然你这生意越做越大,但得罪的人倒是也越来越多了,不过你倒也不用怕,听说沈宴西马上就要被调离翰林院,任正三品光禄大夫了,那可是天子近臣,前途光明,想来三皇子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应该也不会同你计较。” “这么快。”江岁宁有些意外,心中盘算了一下上一世的时间。 虽然上一世的时候,沈宴西也是一路升迁,直至丞相之位,但这一世似乎比上一世还要快一些。 “的确快,不过沈宴西上任以来,颇有政绩,再加上受皇上信任,升迁也是正常的。” 林子清语气里面隐隐透着几分钦佩,看了江岁宁一眼,又继续道。 “有时候真觉得沈宴西这人跟有三头六臂似的,除了处理政务,时常入宫,拜访师长之外,还能结交同僚,前段时间我还撞见他同大理寺的那位裴少卿私下交谈,看起来交情匪浅,他平日可还有时间找你?” “裴少卿?”江岁宁微愣。 沈宴西和他之间有所接触? 江岁宁正欲发问,对上林子清含笑的目光,顿了一瞬,道。 “你是察觉了什么吗?” 林子清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什么察觉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你刚刚那话应该是故意在提醒我沈宴西和裴照之有所接触。如果只是同僚之间的寻常往来,不必在意,你单单将裴照之点出来,应该是这件事情有不妥之处吧。” 江岁宁看着林子清,一双眸子清亮,后者沉默的迎着这视线,片刻过后,无奈的耸了耸肩。 “要不要这么敏锐,我的语气难道还不够正常吗。” 见江岁宁没有说话,依旧看着他,林子清收敛了几分笑意。 “这件事情我也只是猜测罢了,沈宴西和裴照之似乎在调查什么,而且涉及皇家,至于到底查谁,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江岁宁沉眸,能让沈宴西和裴照之二人联手,大概率还是之前那件事情。 脑海之中再次浮现了那片草丛,江岁宁拉回思绪,看着林子清道。 “他们查多久了,还有这消息有旁人知晓吗?”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这一点我不清楚。至于有没有旁人知晓……沈宴西和那位裴少卿的行动颇为隐秘,我也是偶然间得知的这消息,立刻就压了下去,暂时应该还没有。” 之所以告诉江岁宁,是因为沈宴西毕竟是江岁宁的未婚夫,他虽不知道他们在查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岁宁,虽然沈宴西深得皇上器重,现在如日中天,但朝堂之上波谲云诡,瞬息万变,皇室更是水深,有些事情还是莫要掺和过多。尤其你们二人如今绑在了一起,可莫要让他连累了你。” 他虽从未踏足过朝堂,但自从开了天音阁后,知道的消息隐秘越多,看的也就越清楚。 很多事情一旦过界了,未必有什么好下场。 江岁宁看着林子清,“我知道你的好意,多谢。只不过……这件事情,还说不清是谁连累谁。” 林子清疑惑,不等他追问,江岁宁便站起身。 “消息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现在要回去着人拟邀帖。” “好。”林子清点头,“你最近手底下的那些铺子应该忙的不轻,可需要我找几个人替你送帖子?” “不用了,人手已经提前安排好,邀请的人也已确定了,除了……”江岁宁目光微深,“要在添上一户。” 第320章 沾星楼开业 “贱人,这仇我记下了,我一定……” “嫣儿,千万莫要再胡说!”董开建连忙打断了郑嫣儿的话,已经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了,嫣儿怎么还不知道收敛。 “无妨。”江岁宁一脸大度的摇头,“不管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既然将你送进大牢第一次,那自然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只是不知道若你再被关进大牢的话,董老板还有没有其他的秘方作为交换。” 郑嫣儿死死的咬着牙关,嘴巴里面泛起血腥气,不知是被她咬破了,还是因这杖责,但无论是哪一种,她此刻都已经精疲力尽,巨大的痛楚让她无力再继续说下去,只狠狠的瞪了江岁宁一眼,然后被董开建扶走。 “小姐,奴婢还是第一次看人打板子,真够重的。” “事关律法,官府衙役们自然不会手软,不过他们有分寸,加上是臀杖,虽然痛,但不至于伤筋动骨。” 不过,这四十杖,再加上三天后的三十杖,也足够郑嫣儿吃苦头了。 “小姐,奴婢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看郑嫣儿刚才的样子,后面恐怕还是会找小姐您麻烦。” “这两顿板子足够她躺上大半个月了,至于找麻烦……”江岁宁顿了一下,轻笑开口,“若无郑嫣儿的找麻烦,我倒也换不来好处。不过,董家秘方已经到手,我没了其他想要的,之后若是她再生事端,可不会再饶了她。” 喜儿看着江岁宁,忽然觉得,自家小姐可能根本从未在意过郑嫣儿。 “小姐,在您心里面,是不是从来没有将郑嫣儿当做敌人?”喜儿忍不住问出声。 “敌人是我需要花费心思去算计和对付的人,郑嫣儿不在其内。” 她会去防备郑嫣儿,那是因为郑嫣儿的所作所为可能会影响她正在做的事情。 但是人的精力总归是有限的,而她想做的事情又太多,不可能单单分出一份,独给郑嫣儿。 更何况,若是整日里面视郑嫣儿为敌,将时间精力都浪费在对方身上,那只怕她手中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家铺子了。 同胡森道谢后,江岁宁离开了府衙,继续去筹备接下来的沾星楼开业一事。 三日后,郑嫣儿再次被杖责时,江岁宁没有再出现,而是做着开业前一日的最后准备。 翌日,在响亮的鞭炮和锣鼓声中,沾星楼正式开业。 自从城西各铺子开始经营以来,作为最高的沾星楼本就备受关注,再加上这几日的造势,除了受邀前来的那些人外,沾星楼外还被自发聚集的百姓们,几乎是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小姐,筹备了这么久,赶紧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是啊,这沾星楼可有六层,我还从来没有来过这么高的酒楼呢!” “就是就是!”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口,目光里面都是兴奋和好奇。 听说沾星楼里面随意一处布置都是精心安排的,花了这么大的心思,那想来酒菜应该更是一绝。 江岁宁今日穿了一身碧色莲花缠枝纹的宽袖月华裙,头上仅用一只同色系的簪子挽起,整个人看起来聘婷袅娜,又清贵出尘。 面对众人的催促声,她不慌不忙的一笑。 “多谢诸位捧场,里面请。” 随着江岁宁话音落下,众人都兴高采烈的走进了沾星楼。 就在众人身后,一辆马车停下,秦氏她们到了。 不出江岁宁所料,秦氏果然带来了韩念安,而柳媛也和她们一起。 “见过秦大娘子,见过世子夫人。” 江岁宁走上前微福身行了一礼。 起身之时,视线落在了一旁的韩念安身上。 比起上次见面,韩立安实在是消瘦了不少,整个人肤色暗黄,形容枯槁,脖子上依稀还能看到结痂的伤痕,仿佛被抽干了精气一般,只是沉默的站在秦氏身后。 对上江岁宁的视线是,眼底虽有一瞬的情绪波动,但是很快又恢复成一潭死水的模样。 “江小姐,恭喜了。”秦氏不冷不热的开口。 之前的事情后,她本以为和江岁宁不会再有什么交集,虽然心中恼火,也想过要不要教训对方,可最后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忍住了,只是没想到江岁宁竟然会主动派人送帖子邀她过来。xfanjia “多谢秦大娘子。”江岁宁仿佛没有察觉到秦氏语气中的冷意,微笑着应声道谢。 而一旁的柳媛则是笑着开口:“江小姐,恭喜,这城西名声愈噪,沾星楼更是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关注,想来日后定然能财源滚滚,客似云来。” 她大概清楚长宁侯府和江岁宁之间的那些过节,不过对于柳媛来说,如今她掌握着长宁侯府的钱财命脉,并不惧怕惹得秦氏不满。 至于江岁宁,更是没必要交恶,所以这恭贺透着十足的真心实意。 江岁宁再次道谢,很快将几人请了进去。 韩念安路过江岁宁身旁之时,下意识看了她一眼,似乎又燃起了几分不甘,但还不等她开口,走在前面的秦氏回头,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韩念安又瞬间收回目光,重新死寂。 沾星楼一楼是酒楼,但布置的比寻常酒楼更加精巧,中间留空,以四方划分,安排席位。四方布置风格不同,却出乎意料的融洽。 一楼中间设有牌匾,上刻着四味馆三个大字。 “四味馆?这名字莫不是取自酸甜苦辣四味?”有人猜测着开口。 江岁宁笑着摇头,“这馆中的厨子,是专门从各地聘请而来,四方风味,汇于一处,所以名曰四味馆。”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声鼓响。 不少伙计端着各色菜肴从后面走了出来。 扑面而来的香气顿时勾搭不少人食欲大动,而各式各样,风味不同的菜肴,配合着接连挂出的菜牌,看的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邀请的人里多有商户,不乏走南闯北之人,看着展示出来的各色菜肴,忍不住赞叹。 “菜色如此丰富,还有各地特色,当真不愧四方馆之名!” 而这时,有人闻着摆出来的酒水香气,很快识别出,“这不是鹤云楼特有的酒水吗?听说是祖传秘方,从不给别家供应。” “没错没错,就是鹤云楼的,我也闻出来了。” “没想到连鹤云楼的酒,江小姐都弄来了,再加上这四方菜色,以后我定要当这四味馆的常客。” “在下也是,可以一饱口福了!” 不少人兴奋的开口,当然了,这赞叹声里多多少少也包含着几分捧场的成分。 柳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而秦氏听着这些赞叹声,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但目光却沉了不少。 而看完了一楼的四方馆,就在有人好奇楼上又是何种布置时,一声琴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紧接着,伙计们迅速关闭了门窗,并以黑布遮住了所有透进来的光亮。 “这是做什么!”有人下意识开口。 下一刻,乐声自二楼传来,橙黄色的烛火之光亮起…… 第321章 简直是躺着赚钱 众人抬头看去,数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楼。 月婵和其他女子身着赤红、橘橙和靛蓝三色舞衣,有的手持琵琶,有的带着珠帘面纱,身姿婀娜,形态各异,又静默不动,仿若敦煌壁画中的人物。 就在众人惊讶,正欲开口之时,随着乐声变化,原本的火烛光被铜镜反射,瞬间将整个二楼照亮,画中的人物也活了过来。 借着高挂的布帛,她们一跃踏出回廊,凌空起舞,身姿曼妙轻盈,动作行云流水,仿若仙子。 舞蹈和乐声配合尤为默契,缓时若栖息花丛,急时若飞翔于天空,裙摆飘逸,彩带游曳,让人沉醉其中,不知今夕何年。 所有人都抬头怔怔的看着眼前之舞,直到一声鼓响,无数花瓣在二楼飞落,舞者回归原位,重回静默,烛火渐熄,黑布撤去,楼内大亮,众人才渐渐回过神来。 刚刚的情形恍惚如一梦,只有散落的花瓣提醒着他们,一切真实存在过。 “妙啊,妙啊!” 不知是谁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安静。 紧接着,各种赞叹声起。 “江小姐,这实在是太妙了,在下平生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舞蹈,真真是恍若仙子临凡!” “说的正是,刚刚那一刻,在下还以为自己进了仙境。” 江岁宁笑看着众人,“诸位,这二楼名曰凌波台,主要表演乐曲和舞艺,所有乐师和舞者皆是重金聘请而来。” “原来如此,看来江小姐当真是为这沾星楼下了大功夫啊。” 人群中,有人认识李征,也认出了刚刚其中一个舞女正是月婵。 “江小姐,若是在下没有看错的话,刚刚可是月婵姑娘?” “正是。”江岁宁点头。 前段时间李征和杨蔓蔓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关于月婵这个名字,大多数人自然都不陌生。xfanjia “月婵不是青楼女子吗,而且听说和丞相府的那位二公子关系匪浅。” “是啊,难道是那位二公子替她赎身了?” “这要是赎身了的话,自然就去当姨娘了,再不济也是个外室,怎么会跑来这儿跳舞。” 七嘴八舌的疑惑议论声,听的秦氏心头冷笑。 “江小姐,刚刚那舞蹈的确是精妙,只不过找青楼女子来跳舞,似乎不大合适吧。” 哼,江岁宁着实厉害,这城西才刚刚重建好没多少时间,就已经热闹非常。 那些五花八门汇聚在此处的铺子,吸引了不少的百姓,她打听过了,每家铺子江岁宁皆能收取租金,还能抽取一成盈利。 这简直就是躺着赚钱。 再加上这沾星楼,开业之后靠着周围铺子吸引的人,恐怕更是众星捧月,日进斗金。江岁宁做生意的本事实在是令人佩服,但可惜,不识抬举,不肯嫁到长宁侯府。 因着秦氏这明显有些夹枪带棒的语气,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在江岁宁和秦氏身上回来。 江岁宁神色不变,依旧是面带笑意。 “大娘子觉得何处不合适?” 秦氏冷眼看着江岁宁,“青楼女子,身份低贱,就算是你花了重金请来的,可却依旧是难登大雅之堂。” “秦大娘子误会了,我已经替月婵赎身,如今不管是她,还是其他跳舞的女子,都已经是自由之身,虽说她们之前流落风尘,但那也是无可奈何,命运所迫。如今终于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我相信大娘子和诸位皆是良善之人,绝不会轻视她们。” 秦氏皱眉,江岁宁这分明是故意将她捧上去,让她不好多言。 “江小姐还是莫要随便给人扣帽子,毕竟本夫人只是实话实说,而且……” 秦氏的话还没说完,二楼楼梯处,月婵走了下来,福身行礼。 “月婵见过诸位。” 一瞬间,不管之前认不认识她,所有打量的目光都落在了月婵的身上。 “小姐,要不要奴婢将月婵带上去,以免她听了这些话难过。”喜儿小声地凑在江岁宁身旁开口。 江岁宁看了一眼月婵,摇头低语,“不必,我相信月婵自有分寸。” 沾星楼开业之前,她便同月婵聊过,既然还在这皇城之中,那被认出身份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若是遇到议论便躲避的话,这生意也不用做了。 迎着众人的目光,月婵不慌不忙的开口。 “诸位的话我刚刚已经听到了,月婵的确是青楼出身,当年我身不由己,被卖入青楼之中,自此日日痛苦垂泪,这些年来,我迫切的希望能够替我赎身,救我脱离苦海,可惜一腔希望换来的次次都是失望。好在这一次,我遇到了江小姐,她心地良善,不仅替我赎身,而且撕毁了身契。” 月婵顿了一下,感激的看向江岁宁。 “江小姐不仅给了月婵自由身,还给了我靠自己赚钱谋生的机会,恩同再造。但若是因为月婵的身份,让她还有沾星楼被人诟病的话,月婵万死莫恕。所以,若是这位夫人和各位嫌弃月婵,我可以保证,自今日起离开沾星楼,只请大家莫要因此对沾星楼有任何意见,江小姐仁善助人,绝不该因此受到连累。” 这话一出,不少人看向月婵的目光倒是柔和了几分,但却没什么人开口。 在他们看来,月婵是不是青楼女子根本没什么要紧的,只不过这种时候若是率先开口了,只怕会惹得那位秦大娘子不悦。 月婵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众人一拜。 “月婵甘愿离开,只是刚刚跳舞的其他女子,她们已经从良日久,在这楼中跳舞为得正是自力更生,不再沦落风尘,月婵离开后,请大家给她们一条生路,莫要驱逐了她们。” 说完,她双眼泛红含泪,又是深深一拜。 “月婵在此处,拜谢大家了。” 情真意切的话语,再配上这泪水,实在很难不引人同情。 终于,有人开口了。 “月婵姑娘,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嫌弃你的出身。” “没错,你虽然曾经沦落风尘,但有些一颗向上之心,而且有如此懂得感恩,实在是难等可贵,再加上你刚才得舞蹈,真是仙人临凡,你若是走了,我们又去哪里再看这般精妙的舞蹈。” “说的正是,月婵姑娘你千万莫要误会,不管是你,还是刚才跳舞的其他人,我们都没有任何轻视之意。” 月婵感动地看着说话的众人,目光不足痕迹的扫了一眼秦氏。 “那诸位的意思是,月婵可以留下?” “自然,月婵姑娘既然已经是自由身,而且又是江小姐花重金所聘,是否留在楼中自然由你们做主。” “对,我们只是客人,欣赏歌舞,又怎能替东家做主。” “就是,而且就算之前流落风尘,可如今已是自由人,我等又怎能仗着身份随意干涉。” “正是正是,这也是在下的意思!” 在这些话语声中,江岁宁不动声色的轻勾了勾唇,对上秦氏的视线,悠然一笑。 “大娘子觉得呢?” 第322章 为何要邀请韩念安 秦氏眸色发冷,在场的众人都已经这么说了,若是这个时候她再揪着青楼女子的身份不放,那岂不是显得她蛮横无理,毫无良善包容之心。 “既然江小姐已经替她赎身,而且你愿意聘用她们,本夫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大娘子果真是良善之人。” 江岁宁笑着说完后,挪开目光,重新看向其他人。 “如此,那诸位继续楼上请吧。” 二楼凌波台,主要是欣赏歌舞表演之处。 内设有圆台和鼓乐之所,环绕圆台,设观赏席位,布置的十分精致用心。 沾星楼三楼名为汇雅厅,专设雅间。 众人本以为一二楼的布置已经是无可挑剔,可到了三楼才发现,一景一物的选择和摆放比一二楼用心更甚。 每个雅间相隔了不少距离,私密性强,并且雅间名称不同,布置也各异,从山水出尘,到富奢华丽,风格多样,令人赞叹。 四楼聚朋阁,专供宴请之所。 四周采用了加长加宽的雕花木窗,雕工一看便知出于大家之手,精巧非凡。 而因着四楼已经高于周边所有建筑,所以四边窗户打开后,采光和视野都极好,清风徐徐,让人瞧着,只觉心胸开阔。 “待会的宴会便设在这四楼,还望诸位莫要嫌弃。”江岁宁介绍完四楼的用处后,对着众人开口。 “怎会怎会,能在此处饮宴,实在是令人心情舒畅。” “是啊,此处视野开阔,而且不受天气所累,无论晴雨,皆可设宴,江小姐可是给我们日后饮宴提供了个好地方。” “正是,在下几日后正准备设宴宴请亲朋,就先同江小姐定下了,讨个头彩,诸位可莫要同我争!” “我过段时间也要设宴,就也定在此处了。” “多谢两位捧场,待会儿可留下时日和宴请人数,届时会有人亲自登门,按照口味和喜好拟订菜肴和酒水种类,定然不让两位失望。” “好,那就说定了!” “江小姐,这五楼六楼又是何种所在?”有人好奇的问道。 “是啊,这五楼六楼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五楼专供贵客,需要在沾星楼消费达到五千两才可入内用膳。至于六楼,名唤云水间,登高望远,也可供设宴,但价格是四楼的五倍,并且每月只接一次饮宴,其余时候关闭,不可上去。” “江小姐,那我们现在可以上去看看吗?” “抱歉。”江岁宁摇头,“五六两楼,会另择吉日再行开放。皆时,也只有相应的客人,可以进入其中。” 听到江岁宁这么说,大家心里面都有些失望,不过却也更加好奇了。 而虽未上去,但却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五楼楼梯处挂有题字。 “那是王大家的笔墨吗?” 一时间,不少人都抬头望去。 “王大家?是书法大家王柳吗?” “这位客官好眼力,的确是王大家的作品。” “敢问可是真迹?” “当然是真迹了,五六楼的所有字画,可都是我们家小姐花了大价钱寻回来的。”喜儿高声开口。 “王大家的真迹那可是价值不菲啊,不过是一处楼间,竟然能挂上王大家的真迹,还不知那楼上有多少珍贵笔墨!” 一听到这话,不少人都站在了楼梯口,抬头往上瞧,想要看看五楼中的布置,可是却被层层叠叠的白玉珠帘挡住了视线。 “那六楼云水间,价格既然能是此处的五倍,定然是更加不俗。而且更高处饮宴,能所见之景也定然更胜。” “没错,真想亲眼看看啊!” “张兄,你家财万贯,想看还不容易,多花些银子,等够了五千两自然能上五楼。再安排个六楼的宴饮,让我等也好跟着你开开眼界。” “就是,我们可张兄的邀约了!” 在众人满是好奇和期待的谈笑声里,江岁宁视线再一次落在了秦氏和韩念安的身上。 秦氏面无表情,心里面一面暗道江岁宁可当真是做足了噱头,一面又忍不住去想长宁侯府如今那些不成气候的铺子。 虽然柳媛带来了丰厚的嫁妆,但却只是保证了府中银钱无忧,并没有投入到侯府那些铺子里面去。 若一开始能顺利的把江岁宁娶回来,那长宁侯府才算是财源滚滚! 至于韩念安,她一言不发的跟着秦氏,麻木空洞的脸上,因着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终于有了些变化。 只不过,不再是之前的嫉妒和憎恨,看着被众人围绕的江岁宁,她心里面苦涩又疑惑。 为何两世,江岁宁所过的日子都是自己想要的! 这般光鲜亮丽,众星捧月,富贵无极! 沾星楼已经大致参观和介绍完了,距离四楼开宴还有一刻钟,不少人都先到了二楼去欣赏歌舞。 而一些没有受到邀请的百姓们,则是兴高采烈的去了一楼,品尝想吃的美食去了。 虽未收到邀请,但是今日所有的菜价可一律六折,因此大家皆是高兴不已。 秦氏走到了江岁宁身旁,扯起一抹笑。 “江小姐当真是厉害,之前你买下这城西地皮时,所有人都在笑话你。如今再看,只怕过不了多久,这里将会成为整个皇城最繁华的所在之一。” “借大娘子吉言,岁宁是生意人,赚钱是一方面,还知晓这做生意之道,贵在广结良缘。所以已经替大娘子准备了上座,若是大娘子不嫌弃的话,待会儿岁宁亲自敬您一杯,之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娘子海涵。” 江岁宁脸上的笑容客气有礼又真诚,看起来无懈可击。 秦氏显然有些意外,“江小姐这是想要冰释前嫌?” “自然,岁宁只是一介商人,之前若非情势所迫,断断不想得罪侯府。若是大娘子愿意给岁宁这个机会的话,岁宁感激不尽,日后若有机会,必会答谢大娘子。” 秦氏认真地打量着江岁宁,思量片刻后道:“你这话听起来倒是情真意切,只不过若当真是想要道歉和解的话,又何必还要邀上韩念安。” 一提到韩念安,秦氏语气本能的瞬间冷了几分。 原本垂眸的韩念安立刻抬头看向了江岁宁,她也想知道,江岁宁为何要邀请她。 “因为岁宁清楚,按照大娘子的性格,仅仅只是那一份邀帖的话,您可能不会赏脸前来。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岁宁又不好贸然登门,于是只能用了这蠢笨的法子,将韩姨娘一同邀请上。” “原来是激将法。”秦氏轻哼。 不过,江岁宁倒是看得清楚,如今长宁侯府危机接触,还有鸿儿那边,马上就能上任,这种情况下,她绝不会退避,让旁人瞧了热闹。 听到江岁宁只是用自己刺激一下秦氏,韩念头心头涌上失望。 前几天,在听说江岁宁要邀请她的时候,她其实是有过期待的,哪怕知晓未必是什么好事,但只要能让她现在的生活有一点点变数都是好的。 可是,江岁宁竟然根本就不是冲着她! 身上还未完全好转的伤口再一次传来刺痛,这一瞬,韩念安忘记了还在场的秦氏和柳媛,只盯着江岁宁下意识开口。 “不管你为什么邀请我过来,但我有话同你说!” 第324章 从头到尾都是我不如你 “谢我?”韩念安回过神,僵硬的看向江岁宁,一张脸上透着满满的不解。 “是啊,谢你。”江岁宁点头,“我要谢你,刚才给我看你身上的那些伤痕,让我知道你过的这般不易,此刻,我心中当真甚是痛快。” “江岁宁!你……” “还有,我还要谢你,谢你重活一世时,抢先选择韩家,将江家留给我。若非如此的话,我又怎能如今日这般,拥有这么多真切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你上一世可是侯府主母,你现在只是一个商人,你难道真的就这么甘心?” 在韩念安看来,虽然自己过得十分艰难,甚至可以说是生不如死,可是至少这一世江岁宁也失去了侯府主母的位置,她心里面定然也是失望的! 而这个念头,几乎已经是她仅剩的,可以偶尔拿出来安慰自己的东西了。 “侯府主母又如何?那四四方方的高墙不过是困着人的囚笼,哪里比得上侯府之外的天高海阔。” 江岁宁眼眸之中的寒光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平和开阔,真诚坦然。 没有在江岁宁的脸上看出丝毫说谎和嘴硬的痕迹,韩念安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崩裂,坠落,化为尘埃。 仅剩的那一点支撑自己,安慰自己的念头也彻底消失不见。她双腿发软,踉跄了好几步,直到撞在了一旁的架子上,才堪堪站住。 眼见着江岁宁要离开,韩念安大喊了一声。 “你难道就不怕我和你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吗!” “你不会的。”江岁宁扭头看她。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因为你还不想死。” 江岁宁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韩念安的血肉筋骨,将她从里到外看的一清二楚。 “韩念安,上一世你之所以有胆量放火,和我同归于尽,那是因为你知晓你在青楼中染上了花柳。可是这一世,纵使你遍身伤痕,却依旧还健康的活着。而且重生一事或许纯属巧合,若是你死了的话,未必还能有再次重生的机会。至于我……我可以向你保证,若你真敢对我动手,死的那个只会是你,而我定会安然无恙。” “就算我杀不了你,但你也别忘了,你还有……” “若你想要将我们的身份昭告众人,请便。只不过你要清楚,一旦你那么做了,折磨你的就不会只有韩月影一人了。届时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说到做到。” 江岁宁留给韩念安一个你大可试试的笑容,转身离开。 韩念安看着江岁宁走出雅间。 那背影坚定从容,端庄大气,像极了她想象中的自己。 痴痴站在原地,不知看了多久,直到江岁宁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呢喃着开口。 “江岁宁,我认了,从头到尾都是我不如你。” 原来并非抢占了先机,就能将日后所有的机缘一并抢来。 哪怕重来一世,她还是将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 …… 江岁宁重新回到了四楼,正好伙计们上菜,宴会开始。 秦氏在看到韩念安没有和江岁宁一同回来的时候,有一瞬的皱眉,难不成韩念安是趁机跑了吗? 不过这个念头一出现,立刻又被否定了。 不可能,且不说在这皇城之中,就算韩念安想逃也无处可去,而且如今的韩念安早已经没了之前那股子心气,整个人活得像行尸走肉,她不信她有这个胆子敢逃。 当然了,就算是行尸走肉,那也是令人厌恶的行尸走肉。 秦氏预计的没错,韩念安的确没有逃,在宴会开始了一段时间后,她回来了。 脸上已经恢复了那副麻木枯槁的神色,或者说,比之前更甚。 她平静走到了秦氏还有柳媛身后,低头垂眸站着,不发一言,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浓烈的死气,像是灵魂出窍,余下的只剩一副皮囊。 秦氏疑惑的打量了韩念安片刻,但是转念一想,又漠不关心的收回了目光。 只要韩念安不惹事,不继续折损侯府的面子,哪怕她即刻去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江岁宁至韩念安走进来的那一刻,余光便落在了她身上。 看着她的麻木枯槁模样比之前更甚,借着酒杯遮挡,勾唇一笑。 今日一开始见到韩念安的时候,她倒的确被对方这模样给唬住了。 但此刻再看,这麻木和死寂,虽然并非全都是假的,可也定有几分是伪装给秦氏看的。 许是在一日又一日的艰难里,韩念安已经摸索出来了,在秦氏面前的生存之道。 那就是行尸走肉,如同死人一般。 虽然这样未必能够减轻秦氏对她的厌恶,但是或许至少可以让秦氏作壁上观,不在韩月影欺辱折磨她的时候,添上一把柴。 如此也好,日复一日的熬下去,直到真的彻底成了行尸走肉,亦或是主动结束性命,无论哪种结局,都是韩念安应该付出的代价。 宴饮寒暄,丝竹管弦。 直到申时,赴宴的大多数人才逐渐散去。 江岁宁亲自将秦氏送到了沾星楼门口。 刚才的宴席之上,江岁宁也如之前所说,主动给秦氏敬酒,秦氏也接受了,在明面上看关系已然缓和。 “江小姐,今日多谢款待,你这沾星楼中的菜肴着实美味,日后本夫人定然还会再过来。” 秦氏站在马车旁,看着江岁宁说道。 “那是沾星楼的荣幸,随时恭候大娘子。”江岁宁福身行礼送别。 秦氏上了马车,柳媛和她同乘。 待到马车走远后,秦氏掀开车帘,回望了一眼依旧显眼的沾星楼。 “江岁宁做生意的本事,只怕在整个皇城之中,也无人能出其右了。” 不仅眼光好,善谋划,下手果断。而且还能够看清局势,一边利用皇上的圣旨,一边还博了一个良善的好名声,一举多得,不得不让人佩服着实是好算计。 “是啊,江小姐的确厉害。”柳媛点头赞同。 秦氏看向柳媛,“你们二人之前可是有来往?” 刚刚江岁宁提出想要和韩念安单独聊聊时,柳媛可是在一旁帮腔。 “算不得有来往,只是当时江小姐初开宁月阁的时候,我参加过阁中的衣裙展,陆陆续续还买过不少衣裙,但也仅此而已了。” 秦氏凝眸思量,片刻后沉声开口:“既然如此,也算是旧相识,过两日你下个帖子,邀她入府做客!” 第325章 顺利得到长宁侯府邀约 “母亲,虽说您和江小姐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但这么快就邀人入府做客,是有什么缘由吗?” 难不成,秦氏还没死心,还想要让江岁宁嫁入侯府? 想到这儿,柳媛面色微变。 瞧出了柳媛的想法,秦氏开口道。 “你放心,我并无它意,既然你已经嫁入了长宁侯府,自然无人能动摇你的位置。只不过刚才席间,有人拿亏损的铺子询问江岁宁生意经,我听她说得甚是明晰,而且建议也一针见血。近来,侯府有不少铺子亏损,或许她能有主意,让那些铺子扭亏为盈。” 既然江岁宁有意修好,那自然要利用一下她的本事。 若她愿意帮忙出主意也就罢了,若是推辞的话,那便借机提出,城西位置也给长宁侯府的铺子一席之地。 虽然现在柳媛足够支撑整个侯府,可终究不能坐吃山空。还有就是,因着现在用柳媛的嫁妆,所以平日里面对她的态度总要顾及几分,她可不想始终这般。 “母亲误会了,江小姐已经定亲,而且未婚夫还是那位刚刚高升的沈大人,儿媳自然不会这么想。” 柳媛露出温和乖顺的笑容,继续道。 “不过还是母亲思量周到,江小姐若能帮助府中铺子扭转颓势,自是再好不过了。待会回府之后,儿媳就亲自写邀帖。” “好,媛儿,辛苦你了。” “母亲言重了,这是儿媳应该做的。” 二人皆是面带笑意,看似温和融洽,互相体谅关怀,可却始终透着一股子隐隐隔阂。 这股隔阂秦氏清楚,柳媛也清楚。 只不过谁也没有心思和对方做什么亲如母女的婆媳,所以谁也没有去触碰,拆穿,共同演下去也就是了。 与此同时,沾星楼中,江岁宁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对方正是刚才席间,拿着亏损的铺子发问之人,而他也是江岁宁事先安排好的。 “喜儿,若不出意外的话,这两日应该会有长宁侯府的邀帖送过来,你记得让人留意。” “是,奴婢明白了。”喜儿应声。 虽然她不知道小姐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何要和长宁侯府重归于好,但小姐怎么吩咐她怎么做就是。 翌日,长宁侯府那边果然送来了帖子,以柳媛的名义邀请江岁宁入府做客。 江岁宁欣然接受,按照帖子上面所写的时间,准时到达了长宁侯府。 柳媛带着江岁宁去园中喝茶赏景,二人坐在亭中说话时,正好看到了路过的韩月影。 韩月影也注意到了江岁宁,脚步有片刻的停顿,但很快又收回目光,继续离开了。 “瞧着她这方向,应该是往韩念安的院子去,说起来,不知韩念安昨日里面同江小姐说了些什么?”柳媛视线移向江岁宁,虽是发问,但是从语气到神色都没有任何的试探,看起来仅仅只是好奇。 “倒也没什么,只是倾诉了一下她在府中受到韩月影的折磨,还有就是希望我能够助她改变现状。” “那江小姐你的想法呢?” 江岁宁不太在意的开口:“世子夫人应该知晓我和韩念安之间的过节,哪怕她穷途末路,只能求到我头上,但我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呢。” “江小姐说话倒是直接。”柳媛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不过江小姐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趟浑水,莫说是你,就连我也懒得干涉。” 柳媛稍稍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继续道。 “说出来不怕江小姐笑话,虽然我为正室,可在这侯府之中也未必有多少权力。若不是因为我的嫁妆,只怕在这侯府之中我难以站稳脚跟。但如今,母亲已经决意要重振侯府的那些商铺,之后还需不需要柳家的钱财,也是个未知数了。” 江岁宁打量着她,笑道:“看来,世子夫人说话也同样直接。” 既然这邀约在她的预料之中,邀约的目的她自然也清楚,秦氏想要让她帮忙重振侯府的那些铺子,但是柳媛这话的意思,却又是不希望自己这么做。 柳家不缺钱,尤其是在柳媛嫁入侯府之中,听说靠着长宁侯府的名声,柳老爷再一次扩大了生意。 这种情况下,若换作她是柳媛的话,也会这般盘算。 “江小姐,你不是个拐弯抹角之人,那我也直说了,不管母亲待会儿如何,我希望你能推辞此事。只要江小姐肯帮这个忙,日后不管是我还是柳家,自然都会念着这份情。” “柳小姐言重了,只是商铺一事……”江岁宁面露难色,“若秦大娘子真的提出来,而我却各种推辞,恐会惹恼了她。” “江小姐也不必立刻推辞,你可以说需要好好考虑考虑再给答复,拖延一二,至于其他的,我也会再想办法。” “这……” 江岁宁皱眉沉默,没有立刻表态,片刻后问道。 “按照世子夫人所说,今日的邀约应该是秦大娘子授意的,既然如此,为何我未曾见到她?” “夫君今日正式当差,母亲思来想去,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也一大早入宫去见了淑妃娘娘,想要再帮着疏通疏通。”柳媛回答的坦诚。 “原来如此,那不知周世子得了个什么差事?” “御前侍卫。” “这可是个前途光明的好差事,在这先恭喜世子夫人了。”江岁宁语带恭贺。 柳媛却兴致缺缺,“他能不能得个好差事,对我来说都一样,反倒是希望他在皇宫之中莫要闹出什么麻烦,别牵连我就好。” 冷冰冰的语气听不出多少夫妻情分,而柳媛将这话说出口后,仿佛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紧张的看向江岁宁。 “江小姐,我刚才的意思……” “夫人放心,刚刚我未曾听到什么。”江岁宁了然的开口。 柳媛松了口气,她看着江岁宁,下一刻又皱眉道。 “江小姐,我知道其实你也看不上周亦鸿,所以之前才会想办法拒了侯府的婚事。说起来,我们二人之间还有不少相似之处,同样的商户出身,同样的被侯府盯上吸血。只不过你有的选,而我没得选,所以,哪怕是看在这一点上,我也希望你能帮帮我,可好?” 第327章 察觉韩月影有异 见江岁宁不说话,只疑惑的看过来,韩月影继续道。 “刚才看到你之后,我就绕路藏在了那假山后面,你和柳媛的对话,我也听了个大差不差,你难道真的想要和秦氏重新修复关系吗?” “这对你很重要吗?不管我来与不来侯府,你的目的不是都已经实现了。”江岁宁端着茶杯轻笑,眸光微微闪烁。 韩月影皱眉,江岁宁说的没错,如今韩念安已经被她牢牢的掌控在了股掌之中。 一开始进府的时候,虽然她言语恐吓韩念安,但还是有些担忧的。 她担心她在找韩念安报复的时候,府中的人会出手干涉,可这段时间下来,她也确定了那些人的确根本就不在意韩念安的死活。 如今若说还有什么麻烦的地方,那就是韩念安院子里面,那些碍眼的下人们。 自己之前使了银子才让他们通通袖手旁观,甚至是故意落井下石,帮她一起折磨韩念安,可如今…… “江岁宁,你能不能给我一些银钱!” “呵。”江岁宁笑了,“虽然直接坦率有时候很有用处,不过这直接要钱,未免过分了些。” “我不白拿你的钱,我可以替你做事。” “你觉得我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做吗?”江岁宁目光懒洋洋的落在韩月影脸上,余光扫了一眼她的手腕。 “你刚刚不是好奇,长宁侯府是如何讨好的三皇子吗,我可以帮你打听,但相应的,你要给我报酬。” 江岁宁没有开口,只继续看着韩月影。 后者迎着她的目光,又说道。 “我缺银子,说实话,我之前听说天音阁收消息,可以拿消息换钱,还去了一趟,只是换到的银钱不多。你生意既然做的如此红火,那必不会缺钱,我要的那点银子对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江岁宁又笑了一声,点头道:“没错,我接下来应该的确不会缺银子。” “这么说你是答……” “但你着实是想多了,我今日来长宁侯府,是因为收到了邀约,而且真心实意的想要缓和关系。至于刚才询问柳媛那些事情,也只是话赶话说到了,一时好奇,所以多问了几句罢了。说到底,长宁侯府和三皇子之间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若不能借鉴的话,我又何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 韩月影皱眉,“你当真不好奇?” “不好奇。”江岁宁摇头,“还有,我要提醒你一句。之前之所以会帮你进入侯府,那是因为知晓你想要报复韩念安。在这侯府之中,不管你对韩念安做什么,都是你的事情。但我劝你莫要拿着侯府的消息出去换钱,以免惹出什么麻烦来。” 江岁宁语气冷淡下去,带着隐隐的警告。 韩月影眉头皱的更紧了,又深深的看了江岁宁一眼。 见对方根本不打算继续和自己聊下去,这才丢下一句不劳操心,转身离开,快步走远了。 “小姐……” 喜儿正准备开口,江岁宁却打断了她。 “喜儿,我们也走吧,在这亭中呆着也是无趣,去看看世子夫人那边是否安排好了。” 江岁宁站起身,长叹了口气。 “今日,我一心修好前来,可是没想到,却是自惹麻烦。夹在秦大娘子和世子夫人中间,可当真是为难!” 说着,江岁宁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右边的假山,随后同喜儿一起离开了。 就在江岁宁走后,一道身影自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快步从后门出去,到了离侯府不远的茶楼之中。 “见过夫人。” 秦氏正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百姓,见人过来了,回头问道:“如何?” “夫人料想的没错,少夫人果然是想要让江小姐莫要掺和铺子的事情。” 秦氏轻哼一声,“这一点在我意料之中,我想知道的是江岁宁的反应。” 之前她让柳媛写邀帖,对方直接将日子定在了鸿儿正式当差这一日,又在自己面前各种诉说着担忧,想要挑起她的不安,那时她便猜到了柳媛的目的。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若是铺子盈利赚钱,这侯府之中的银钱花销可就不再倚仗柳媛了。 她之所以将计就计离开侯府,是因为她知道江岁宁到底是如何想的。 “江小姐一开始很是犹豫,后来架不住少夫人的祈求,答应了下来,不过我瞧着她那样子,应该也很是无奈。刚才私下里还同婢女感慨,说夹在了夫人您和少夫人中间。” “那她入府的目的呢,当真是一心想要缓和关系吗?” 虽然沾星楼那天,她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可思来想去,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担心江岁宁主动和她修好,想要再次和长宁侯府接触,其实是有别的目的。 “韩月影已经试探过了,没什么问题,而且江小姐还警告韩月影,让她莫要对外泄露侯府的消息,估摸着是担心万一惹出事来,到时候再引出韩月影是由她送进的府中,会牵连到她头上。”安慕小说网 听到这话,秦氏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看来,是我想多了。” “夫人,既然江岁宁当真是打着修好的目的来的,那您现在回府吗?已经差不多到了午膳时分了,若是再不回去的话,也许少夫人真的要安排江小姐离开了。” “那就让她离开。” 既然柳媛有心搅局,今日就算回去了,想必也说不了什么,倒不如让柳媛如愿,然后私下里面再去见江岁宁也就是了。 江岁宁不是一个糊涂之人,就算柳媛拉拢示好,她也清楚,长宁侯府如今还是听自己的。 只要江岁宁的确是有心修复关系,那她有信心,能够让江岁宁舍下柳媛,站在她这边! 长宁侯府那边,直到午膳用完,秦氏都并没有回去。 柳媛松了口气,估摸着秦氏应该是被淑妃娘娘留在了宫中,但也不敢拖延太甚,同江岁宁一起又喝了杯茶后,便亲自送她到了府门口。 “岁宁,咱们说定了,日后多往来。”柳媛轻拉着江岁宁的手,脸上尽是笑意。 江岁宁同样笑着,“好,说定了。” 在柳媛的目送中,江岁宁上了马车。 待到马车驶离长宁侯府,江岁宁脸上的笑意淡去,靠在车壁之上,对着一旁的喜儿开口。 “韩月影投靠了秦氏。” 喜儿一愣,“小姐,您怎么知道的?” 第328章 天牢司狱秦飞尚 江岁宁目光移向喜儿,“你可注意到了韩月影手上戴的镯子?” 喜儿认真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奴婢没太留意。” “那镯子玉质极好,价格不菲,应该是秦氏送给她的。若非需要韩月影替她做事的话,秦氏出手不会这么大方。” “那会不会是韩月影自己买的,又或者是别人送的?” “不会,韩月影若有钱买那镯子,便不必去天音阁卖消息赚钱。韩家那边如今日益衰落,根本没钱。柳媛提到她时的语气,也是不愿有什么接触。至于周亦鸿……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上一世因为自己将侯府的商铺经营的极好,秦氏曾将那个镯子连同着其他一些东西作为奖赏送给她,所以刚刚一眼她便认出了那镯子。 喜儿仔细想了想,“小姐,所以韩月影刚才难不成是奉了秦大娘子的命令,在故意试探你?” “是,而且刚刚韩月影转身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那假山,若我没猜错的话,假山后面应该不止韩月影一个人躲在那里,还藏着其他人。” 韩月影大概早就知晓了自己今日会来侯府,之前故意先露面,装出一副惊讶神色,为的就是让她降低防备之心,和给后面的偷听与试探找个由头。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秦氏应该是一大早就猜到了柳媛的目的,离开侯府也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借机试探。 至于韩月影为何要帮秦氏…… 能够在侯府之中如此折磨韩念安,韩月影不仅需要秦氏她们不插手,还需要那些下人们站在她这边,否则未必不会有人看着韩念安的惨状,而心生同情。 最快的方式就是花钱打点,只不过韩月影手中的银钱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无休无止的收买下去。上次在天音阁,她应该也没有赚到多少银子。 所以,还有另一个方式,就是向秦氏投诚,然后扯着秦氏的大旗,这样一来,那些下人们就算对韩念安心生同情,也不敢得罪秦氏去做什么,说不定还会对韩月影言听计从,帮着她一起针对韩念安。 听江岁宁说完这些,喜儿一张脸皱成了个小苦瓜。 “怎么这么复杂,听得奴婢头都大了。” 江岁宁笑着抬手轻敲了一下喜儿的脑袋瓜,“这么容易就头大了可不行,这些东西,你日后都要学着去考虑。” “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努力,不让小姐失望!” 小姐将一切说的这么清楚,应该就是为了提点她,她下次一定也要留意起来,不能让小姐白费心思。 对了…… “小姐,若是按照您说的,那秦大娘子知道韩月影是您弄进侯府的,而且还有了人证,她会不会报复您?” 江岁宁淡定开口:“不会,其实就算韩月影不说,秦氏也能想清楚,更何况如今木已成舟,而我又表现的有意修好,与其揪着之前的事情不放,倒不如仔细想一想,如何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喜儿这才放下心来。 江岁宁没有继续这种话题,掀开车帘,对着车夫道。 “不回府,先去天音阁。” 今日长宁侯府这一趟没有白来,她已经有调查方向了。 秦氏虽然出身不差,但是如今剩下的娘家人已经不多了,查起来并不麻烦。 再加上能够和三皇子府扯上关联,亦或者是能为三皇子所用的,就更少了。 有了方向便好探查的多,林子清那边很快就带着调查的结果来江家见了江岁宁。 “秦氏已经没落,还能和朝廷扯上关系的就这几个,官职最高的也只是个从六品,其他的更是不重要的微末小官。”林子清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开口。 江岁宁仔细的看着面前的记录,心头飞快的回忆着,只不过对于秦氏娘家人,上一世她接触的实在不多,并无多少了解。 但很快,她的目光停在了一个人名上。 “秦飞尚,天牢司狱……” “这个秦飞尚是秦氏的侄子,听说以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秦家的家产基本上都是被他给败完的,后来想尽办法才弄了个天牢司狱的差事,八品官职,三皇子就算想要拉拢人,应该如何也拉轮不到他头上。” 江岁宁悠悠挑眉,“官职虽低,但他可身在天牢之中,算得上是个特殊的了。” 对于这个秦飞尚,她同样没有多少印象,只隐约记得对方似乎曾经来长宁侯府打过秋风,但是因为他败光了秦家的产业,秦氏对他十分不喜,当时连门都没有让他进。 “你能不能查到这个秦飞尚最近和长宁侯府或者秦氏有没有什么往来?” “可以,这个查起来不难,只不过你真的觉得三皇子给周亦鸿安排个御前侍卫的好差事,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八品的司狱吗?” “先查一查吧。” 江岁宁没有多说什么,看着盘中被林子清吃的只剩下最后几块的糕点,笑道。 “你若是喜欢就都拿去。” “你舍得?”林子清问道。 “几块糕点而已,我还没这么小气。”江岁宁笑道。 林子清仔细看了看江岁宁,“你是不是不知道这糕点怎么来的?” “知道,沈宴西让元良送来的。” 说是最近新上任,事情实在太多,没什么闲暇时间过来见自己,所以这些天常送糕点和吃食过来,让自己莫要怪他。 其实,沈宴西当真是想多了,她自不会因为这些事情生气,只不过糕点的味道不错,她挺喜欢,说起来,她还打算问一问元良,是在何处买的呢。 林子清摇头,“看来你只知道这糕点是沈宴西让人送过来的,却不知道这糕点乃是宫中御制的。” “御制?”江岁宁一愣,“你的意思是,这个糕点是御膳房做的?” “没错,不仅是御膳房,而且听说还是皇上下旨御赐给沈宴西的。” 林子清顿了一下,眼含兴味的开口。 “你知道的,宫中的消息天音阁也能探听到一些。我得到的说法是,沈宴西尝过一块之后,便尽数留了下来,说是想要借花献佛,带给他未婚妻尝一尝。我猜是你尝过之后说喜欢,所以沈宴西边便又去了皇上面前,主动提出希望能够再赐一些糕点。” 看着神色诧异,并没有反驳自己的江岁宁,林子清摇头感慨。 “如今宫中不少人可都在羡慕沈大人的未婚妻,你这位正主居然却毫不知情。” 第329章 主动亲了沈宴西 “我的确没有听说,元良在送糕点过来时,也未曾提起过。”江岁宁皱眉。 只不过,糕点第一次送过来时,元良问她觉得如何,她尝过之后的确说了很喜欢。 所以,这糕点竟然是沈宴西在皇上面前……要来的? 林子清瞧着江岁宁这表情复杂的模样,打趣开口:“刚刚可是你说的,都剩下的糕点都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林子清便要伸手去拿。 江岁宁挪开盘子,“我反悔了。” “啧啧啧,还说你不是小气的人呢。” 林子清脸上打趣之色更浓,不过玩笑之后,又认真了几分。 “说起来,我之前还有些担心,毕竟按照俗常的目光去看,你们二人身份上着实有差距,我恐你陷进去,可沈宴西却变了心意。但这么久下来,我倒是越发的同情起沈宴西了。你这个未婚妻,一头扎在自己的事情里面,只怕若是沈宴西不找你,你十天半月也未必能主动见他一面。”m.xfanjia 江岁宁心头一怔,“我当真如此过分吗?” “过分谈不上,但是岁宁,沈宴西着实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我瞧着你对他也并非无意,只是你一心扑在你的生意上,常常忽略了其他。有时候也要闲下来想一想自己的感情,分些时间给除了生意之外的事情,难得遇上个有缘人,莫要错过了。” 林子清话语间是少有的认真。 江岁宁看着他,良久之后,才收回视线,垂眸道谢。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谢久不必了,不过……”林子清目光一转,再次落在了那糕点上,“你要是真的感激我,就让我再吃一块这宫中的糕点,当真是味道极好。” “想的美。” 江岁宁果断拒绝,看着面前的糕点,思量了一会开口道。 “我之前以为这糕点就是城中卖的,所以没有太在意,不过既然是宫中御制,皇城之中没有,那这糕点我要拿去沾星楼,让后厨看看能否做出一样的来。若可以的话,也能成为沾星楼一大特色。” 林子清:“……” “看来我刚才那么多话白说了。” 江岁宁挑眉摇头,“没白说,为了感谢你,若是之后做出来了,那你想吃多少便有多少。” “拿去拿去,赶紧拿去!” 半炷香后,林子清已经离开了。 江岁宁独自坐在桌边,思量着他刚才的话,最后吩咐喜儿准备马车,去了沈家。 通过守门小厮得知,沈宴西还未回来后,江岁宁想了想,又让车夫到了皇宫外。 升任光禄大夫之后,因为要常随侍皇上身旁,沈宴西日常处理政务的地点也从翰林院换到了皇宫之中。 宫门森严,不能离得太近,江岁宁吩咐马车停的稍远了些。 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江岁宁看到了自宫门口走出来的沈宴西。 沈宴西今日是骑马来的,出宫后,有专人牵来了马匹,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便看到了江家的马车。 沈宴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下一刻便看到了自马车之中走下来的江岁宁。 沈宴西一愣,随及把缰绳重新递给了刚才牵马之人,快步到了江岁宁身旁。 脸上是惊喜的笑意。 “宁宁,你是专门来等我的?” 这话一问出口,沈宴西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可能,沾星楼虽然已经开张了,可接下来应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喜儿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笑着开口:“沈大人,我们小姐都等您半个时辰了!” 竞真是来等他的? 沈宴西心头冒出喜悦,但下一刻又瞬间皱起了眉头。 “宁宁,莫不是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有。”江岁宁摇头,沈宴西这下意识的紧张猜测让她心里面越发的多了几分愧疚,“你今日还有政务吗,若是没有的话,可要一起吃晚膳?” “好。”沈宴西飞快应声,见江岁宁的神色的确不像遇到了什么难事,脸上重新浮现笑容。 沈宴西坐上了江岁宁的马车,二人一同往沾星楼去。 从进马车开始,沈宴西翘起的嘴角便没有落下来过。 江岁宁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道:“沈宴西,对不起。” “好端端的为何要道歉?”沈宴西疑惑。 话音刚落,心中忽然冒出个念头,难不成岁宁是来和他解除婚约的? 一瞬间,笑容僵住。 “宁宁,我近来事情的确多了些,沾星楼开业的时候也未过去,但我之后定然多抽些时间去见你,你莫要生气。” 沾星楼那日,他原本已经安排好了,也告了假,可临出门的时候,却接到了皇上传召的口谕,说是有急事相商,让他即刻入宫,因此实在没办法前往。 江岁宁明白沈宴西误会了,连忙笑着解释,“你莫要多想,我并无其他的意思。至于时间……” 江岁宁顿了一下,看着沈宴西,扬起笑容开口。 “城西那边的事情大多都已经步入正轨,接下来我的空闲时间会多一些,若是你没空的话,那……便我来见你。” 沈宴西怔住,反应过来后,脸上的笑容不仅重新回来了,而且瞬间放大。 “你说的是真的?” “是。”江岁宁点头,“沈宴西,既然你我二人已经定下了婚约,那便不应该只是你来找我,之前是我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面,忽略了这一点,之后若是有空的话,我便在宫门口等……” “好!”沈宴西应的飞快,甚至未能等到江岁宁的话彻底说完,他握住了江岁宁的手,“不过宁宁不需要道歉,不管我们是定了亲,还是成了婚,你之前如何,之后便还能如何。你尽管去做你的事情,就算你不来见我,我也自会去见你。当然了……” 沈宴西握紧江岁宁的手,十指相扣,一双眼睛里都溢着笑。 “你若能来见我,我会非常欢喜。” 沈宴西眼眸之中的笑意和欢喜太甚,像是春日里面的桃林,一阵风过,花瓣簌簌,于晴朗的日光下四散纷飞,吹拂成雨。 江岁宁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灼热的日光烫了一下,心跳加速。 又像是春风裹挟着花香在心间花开,漾出香气和甜蜜。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她勾起唇唤了一声。 “沈宴西。” 沈宴西满眼笑,正欲开口,江岁宁却忽然凑上前,在他的唇角处落下一吻! 第331章 当初草丛下的东西 沈宴西有短暂的惊讶后,点头道:“是,看来你也已经查到了。” “我是从长宁侯府那边入手才得知的,有偶然和运气的成分在。不过我并不知道,三皇子那边接触秦飞尚是为了什么。” “因为一个官员。” “谁?” “之前的工部侍郎褚益生。” “姓褚?”江岁宁面色微变。 “是,有什么问题吗?”沈宴西问道。 江岁宁摇了摇头,示意沈宴西继续说下去。 而按照沈宴西所说,褚益生自去年开始,负责皇宫内的殿宇修建,可前段时间新修好的大殿却突然倒塌,皇上龙颜大怒,调查之下发现大殿修建过程中存在严重的偷工减料问题,于是负责此事的褚益生便被关进了天牢之中。 “难道三皇子和这件事情也有牵扯?”江岁宁问道。 “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件事情和三皇子有关系,但是,工部尚书和三皇子过从甚密,大概是六部之中最先投靠三皇子的人。褚益生被打入天牢后,工部尚书那边虽然暂时还没有被问罪,但之后会如何还无法确定。” 江岁宁皱眉思量,“所以你的意思是,三皇子接触秦飞尚,其实是因为褚益生。莫不是这一次宫殿坍塌的事情和工部尚书也有关系,而褚益生知道内情,所以三皇子不希望他将这件事情说出来,若是这样的话……” 江岁宁心头飞快的涌现四个大字:杀人灭口! 虽说这个念头有些荒唐,毕竟是在天牢之中,而且褚益生又是涉事官员,杀人灭口未免过于大胆了一些。 可秦飞尚既然是天牢司狱,若当真被三皇子买通,做些什么手脚,无论伪装成意外还是畏罪自杀,都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些通通都是江岁宁此刻的猜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谁也没办法确定三皇子到底想要做什么,所以这些猜测她也并没有说出口。 “宁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莫要多思多想卷入其中。我与裴照之一开始是冲着城郊凶案去的,也未曾想过会查到这一点。” 沈宴西认真地看着江岁宁,语气嘱咐。 “不过事已至此,这件事情我们会继续查探,但是你切莫再查下去,以免被人察觉,惹上麻烦。” “你放心,我明白。”江岁宁点头。 她如今的身份,朝堂上的事情不可牵扯太多,尤其是三皇子那边,只是…… “那个褚益生,你们可有查到他和城郊一事有什么关联?” “暂时没有。”沈宴西摇头,看着江岁宁的神色,皱眉道,“宁宁,你莫不是知晓什么?” 江岁宁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吩咐车夫掉头去江家。 到了江家后,江岁宁神色一如往常,只是对江知同他们说,自己邀请了沈宴西入府用晚膳。 江知同和郑氏自然欢迎不已,沈宴西也并未追问江岁宁什么,配合着她一切如常。 晚膳后,因着时间还早,江岁宁又邀了沈宴西一起在后园中喝茶。 江知同和郑氏他们没有过去,并且嘱咐江慕时也莫要前去打扰。 “对了,喜儿,我想看看沾星楼这几日的流水,可是账本忘了拿,你去一趟吧。”后园中,江岁宁对着喜儿吩咐道。 “是,小姐。” “天色毕竟有些晚了,你莫要一个人过去,找林介让他陪你一起,省的出什么意外。” 喜儿看了看只是近昏暗的天色,本想说现在时间也还早,可转念一想,自家小姐都这么嘱咐了,于是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应声后,找了林介,一起往沾星楼去了。 待到喜儿离开后,江岁宁回了一趟房间,再回到园中时,递给了沈宴西一个荷包,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块玉佩,还有一张布帛。 那布帛上面的字迹已经被鲜血染红,大多数都看不清了,只是隐约能够看到,谋财害命,官官相护的字样。 “这是在看到那几具尸体的地方挖出来的。”江岁宁眉目微敛,低声开口。 之前再次路过那片草丛时,那些被压断折断的野草已经发黄枯萎。可是她偶然发现,有一丛野草依旧好好长着,枝叶完整,可是却同样叶片发黄。 虽说导致野草发黄的原因多种多样,纵使叶片发黄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可当时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对劲。 那时她并未表现出什么,直接吩咐车夫离开了。 毕竟若那件事情背后当真还有牵扯,甚至还有人曾在暗中盯着自己的话,那一处地界,未必不会有人继续留意。 直到又过去了一段时间,那件事情看起来真的彻底尘埃落定,她才悄悄去挖了挖,结果没想到当真在那丛野草下面,挖到了一个荷包。 “我猜有可能是那人倒在草丛后面时,还没有完全气绝,因为我路过吸引了杀手的注意,在杀手离开追赶我的时候,那人趁机将荷包埋在了野草下面。但因为挖掘的时候伤了野草的根茎,所以虽然把土重新埋了回去,看起来如常,可那野草还是枯萎了。” “那一处地方,大理寺衙役曾经去搜查过,就连裴照之也去过,可是都没有发现这荷包。仅仅通过枯萎的野草便能猜测到这些,宁宁,你当真是聪慧。”沈宴西语气里面透着满满的佩服。 江岁宁摇头,“我也只不过是运气好,刚好瞧见了那株野草枯萎的有些不对劲罢了。不过……当时我虽然发现了这荷包,可大理寺已经结案,裴照之受伤,加上这布帛被血模糊字迹,根本不知到底状告何人,所以我也便没有将这个交给衙门。” “你做的是对的,情况不明,就算交了上去,大理寺也未必能够查清楚。而且还可能打草惊蛇,引得幕后之人对你,甚至江家动手。” “没错,我的确也有此顾虑,所以这件事情我未曾向任何人提起过。但是现在……” 江岁宁伸手指了指布帛上的其中一个字。 “这个字虽被血迹染了,只能看到一半,但你觉得,会不会是褚字?” 第332章 江岁宁当真如此大度? 沈宴西刚才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字,也明白了江岁宁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将这东西交给自己。 “若这布帛上所状告知人当真是褚益生,那便和城郊凶案联系上了。”沈宴西目光凝重,顿了片刻后,又看向了那枚玉佩。 江岁宁道:“这枚玉佩我私下里面研究过,玉质很普通,做工也只能算是寻常,但是上面的花纹有些奇怪,我翻了一些相关的书册,皆没有找到有雕刻这种花纹的习俗或者记录。所以我猜测可能有什么寓意,又或者是作为什么凭证,但具体的就不得而知了。” 当时她弄不清楚布帛上面状告的罪名到底关系到何人,为了谨慎考虑,她并没有同江家任何人提起此事,也没有拿着玉佩出去询问过那些玉器店或是匠人。 虽然知晓那件事情定然另有隐情,可就算要揭开真相,还死者公道,她也希望那是在保证自己还有身边所有人安全的情况下。 “沈宴西,裴照之那边……”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这东西的来历,这件事情无论之后如何调查,你都莫要牵扯其中。”沈宴西认真开口。 江岁宁点头应声,“如此最好。” 说完,她忽又笑了一声,对着沈宴西问道。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过于自私,毕竟在许久之前我就已经拿到了这荷包,但是却一直私藏着。甚至今日,若不是因为知道了褚益生的话,我还会一直藏下去。” 沈宴西轻笑,“那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江岁宁沉默了片刻,摇头,“没有,说实话,不管你如何想,就算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选。” 或许听起来有些凉薄自私,不够正义,可且不说那几个死者对她来说只是陌生人,纵使是亲近之人,在没有办法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她也不会贸然将东西交出去。 沈宴西脸上的笑意更浓,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岁宁,一双眼睛里面带着爱意和认可。 “所以你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不必去顾虑我是怎么想的。更何况,若我是你的话,同样处境下也会做出与你一样的选择。” 所谓的正义和道德感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可能会因为莽撞冲动而惹出更多的麻烦。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沈宴西收好东西,如常的去同郑氏还有江知同告别,离开了江家。 喜儿和林介那边,也拿到了这几日的账本,回到了府中。 房间之中,江岁宁翻看着沾星楼的账本,按照流水来看,这几日的情况比她一开始预计的还要好一些,而马上五六两层就要开放了,接下来的盈利应该会更多。 合上账本,江岁宁再次想到了交给沈宴西的荷包。 不过这念头没有冒出来多久,便被她又给压了下去。 既然东西已经交给了沈宴西,江岁宁并不打算去纠结和多思。 既然这件事情查到了朝廷官员的头上,那按照她现在的身份,纵使想要掺和,也未必能够帮到什么,反而可能会弄巧成拙。 她现在需要做的只是收拢心思,好好完成各家商铺的经营。 第二日,江岁宁如常的去了沾星楼。xfanjia 听着沾星楼中各个管事禀报完接下来的安排,江岁宁点出了一些错漏之处后,倒也没了什么大事。 正准备去宁月阁和宁馐馆看看时,一出门就瞧见了不远处的郑嫣儿和董开建。 郑嫣儿伤势还未痊愈,今日便要来沾星楼,只不过还未进入楼内,就被随后赶过来的董开建给拦住了。 看着二人争执的模样和郑嫣儿眉目之间的恼恨,江岁宁勾唇走上前。 “看来董夫人恢复的不错。” 江岁宁的声音让郑嫣儿浑身一颤,整个人有一瞬间的僵硬。 董开建看到江岁宁,脸色也顿时紧张了不少。 “江小姐,您放心,我们只是刚好路过,嫣儿她已经知错了,绝不会再去沾星楼找您麻烦。” 郑嫣儿听着这伏地作小的话语,狠狠的瞪了一眼董开建,紧接着又扭头看向江岁宁,阴阳怪气的开口。 “我板子挨了,衙门那边也已经结案了,总不会连我路过沾星楼,你都要管吧,这皇城街道可不是你江家的。” 喜儿跟在江岁宁身后,闻言立刻开口:“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要不是我们家小姐原谅你的话,你现在还蹲在大牢里呢!” “哼,别说的这么好听,你们还不是为了董家的秘方。”郑嫣儿冷笑,“江岁宁,这董家的酒应该让你赚的盆满钵满了吧!” “嫣儿,你莫要胡言,纵使沾星楼赚钱,那也是因为江小姐经营有方。”董开建拧眉说道,随及又忙对着江岁宁道歉,“江小姐,在下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的确佩服你做生意的本事,嫣儿她胡言乱语,你大人大量,莫要和她计较。” “董老板过虑了,仅仅这几句话我自不会计较。而且董夫人说的也没错,之前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莫说出现在这街上,纵使董夫人想要去沾星楼用膳,只要出得起银子,我也是欢迎的。” 江岁宁慢悠悠的摇头,眸光落在郑嫣儿的身上,像是夜风起时,窗边明暗闪烁的烛火。 看得郑嫣儿心头本能的有些发颤,但很快,她又咬牙稳住了所有情绪,眯着眼狐疑的看着江岁宁。 “你说的当真?” 江岁宁真能有这般大度? “自然是真的,做生意的人,不会将客人拒之门外,更何况我和董老板还有生意上的往来,这沾星楼的酒水可是靠他供应。” 江岁宁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她越是这般模样,越让郑嫣儿心里面气不顺。 “好,那我现在就要去沾星楼用膳,你欢迎吗?” “自然欢迎,里面请。”江岁宁笑意盈盈。 话音才刚刚落下,身后忽然又传来一道声音。 “江小姐,本夫人今日也打算来叨扰一下,不知你可同样欢迎?” 江岁宁转过身,看到从马车中走下来的秦氏。 余光又瞥了一眼郑嫣儿,江岁宁心头不由得一笑。 倒是巧了,这二人凑在了一起过来。 第334章 好戏即将登场 郑嫣儿两边脸颊红肿,已经满是巴掌印,在被松开的那一刻,一下子摔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血水,里面甚至还夹带着一颗牙。 “做的不错。”秦氏赞赏的看了一眼嬷嬷,又扫了扫她的手,“手没事吧?” 嬷嬷揉了揉发红的手,“夫人放心,教训这种对侯府不敬的贱蹄子,老奴有的是力气。”xfanjia “好。”秦氏满意的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郑嫣儿,“你现在还敢大放厥词,对本夫人和长宁侯府不敬吗” 郑嫣儿想要张口,可嘴唇刚动了动,牵扯着整张脸乃至牙齿都剧烈的疼痛起来。 “呜,呜……” 她含糊不清,根本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乃至是一个完整的字。 秦氏高高在上的凝视着她,那眼神仿佛只是在看蝼蚁。 片刻过后,才失了兴致,收回目光,看着围观的百姓又高声道。 “诸位,这贱婢公然对长宁侯府和本夫人不敬,今日本夫人小惩大诫,也希望诸位能够记住,我长宁侯府之前虽闹了些笑话,可不管怎么样,身份和地位都摆在那里,容不得他人嘲笑,你们可记住了?” 这番话其实秦氏早就想说了,此刻也不过是借着郑嫣儿这个契机说出口罢了。 而围观的百姓中,虽然之前大部分都看过长宁侯府的笑话,也私下议论过,不过此刻面对着气势压人的秦氏,哪里敢多说什么,纷纷低下了头。 秦氏这才满意的转身走向沾星楼,至于地上的郑嫣儿,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对方。 江岁宁瞧着郑嫣儿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模样,摇头笑了笑。 “看来董夫人流年不利,最近还是少出门的好。” 说完,她同样朝着沾星楼走去,只不过未走几步,看着前面已经走进了沾星楼的秦氏背影,江岁宁忽然又停了下来,重新看向董开建和郑嫣儿。 “今日的事情乃是董夫人自作自受,想来董老板应该因此心生忌恨,不继续给沾星楼供酒了吧?” 董开建正心疼的搀扶郑嫣儿,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江小姐多虑了,更何况你已经拿到了酒方,就算我断了供酒,对你也没什么影响。” “也是,只要这方子不泄露出去,沾星楼便能靠着这酒揽一波客人,说起来……”江岁宁看着郑嫣儿,悠然一笑,“还要多谢董夫人呢。” 郑嫣儿咬着嘴巴里面松动的牙齿,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岁宁,心中的恨意再一次疯狂的冲上脑门。 可是脸上和嘴巴里的剧痛,让她根本不能再开口说出一个字。 当然了,刚刚那顿巴掌也打的她心中惧怕更甚,纵使可以开口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敢再辱骂江岁宁了。 谁知道那位秦大娘子会不会替江岁宁出头,再让人打她一顿! 江岁宁走进了沾星楼,董开建看着自己妻子,心疼不已,可也只能是一个劲的安慰着她。 “嫣儿,你莫要恼火,无论是江岁宁还是长宁侯府,咱们真的都斗不过,咱们现在就回去,我给你找大夫看伤,然后踏实过日子。” 郑嫣儿一张脸已经快速开始充血,可一双眼睛里面依旧透着满满的不甘。 踏实过日子? 呸!什么踏实过日子,分明就是被人踩在脚底下,受尽嘲笑,羞辱,打骂的日子! 感受到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时,郑嫣儿觉得不只是脸上,浑身上下每一处皮肤似乎都火辣辣的烫起来。 咬着松动发疼的牙齿,郑嫣儿在心里面告诉自己。 这口恶气连带着之前的仇,她都一定要报! 沾星楼内,秦氏说出了前来的目的,希望江岁宁能够出手帮一帮侯府的铺子。 只不过,江岁宁却是果断的拒绝了她。 “江小姐不妨再想一想,不管是不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但你是个聪明人,应当掂量的出来,在本夫人和有些人之间,到底谁才更能做主。” 秦氏手里面捏着茶杯,漫不经心的开口,脸上透着一股子势在必得。 “大娘子既然这么说,那想来应该知道其中缘故,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这件事情我着实是不太好卷入其中。” 秦氏脸色一冷,“那看来,江小姐之前求和的心可不诚啊!” “大娘子,我虽无法为侯府的铺子做些什么,但却能送您一个礼物,以表歉意。” 秦氏看着江岁宁,“什么礼物?” 江岁宁不慌不忙的笑道:“酒方。” “酒方?” “没错,就是刚刚那位鹤云楼董老板的酒方。” 站在江岁宁身后的喜儿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家小姐。 而江岁宁脸上笑意不改,“大娘子应该也听说了,我这沾星楼中卖的最好的酒便是来自鹤云楼,其实我已经拿到了董家的酒方,只不过酿造起来有些耗时,所以这段时间沾星楼的酒一直是从董家直接买入的。若是大娘子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将那酒方告诉大娘子。” “江小姐这是打算借花献佛?”秦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神色间带上了几分兴趣。 鹤云楼的酒她也听说过一二,若真能拿到酒方卖酒的话,倒是一笔不错的生意。 “算不得借花献佛,毕竟之前从董老板手中拿到这酒方时,便已经约定了我可以随意处置。这侯府商铺一事,我实在是左右为难,无法应承,只能用这酒方表一表心意了。” 江岁宁没有错过秦氏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精光,知晓自己这个提议,对方定然是心动了。 果然,秦氏思量了片刻后,重新恢复了笑意。 “既然江小姐如此有诚意,那本夫人也就却之不恭了,多谢。” “大娘子满意就好。” 江岁宁吩咐人拿来了酒方的抄本,干脆痛快的交给了秦氏。 待秦氏离开后,憋了许久的喜儿立刻忍不住开口。 “小姐,那酒方可是靠着原谅郑嫣儿才换回来的,怎么这么轻易就给出去了呢!” “董家的酒虽好,但靠着别人的东西,虽能给沾星楼开业添上一把火,可终究不能长久。而且,郑嫣儿今日受此辱,必然会再次生事。既如此,那索性这一次彻底解决了她。” 她已经按照约定,饶了郑嫣儿一次,但若是对方不依不饶,继续纠缠的话,那她可再没有任何放过她的理由了。 “小姐,可这和把酒方给秦大娘子有什么关系?”喜儿不解。 江岁宁没有解释,只是勾唇道。 “等着瞧吧,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好戏看了。” 第335章 新开一家酒铺 秦氏拿到酒方之后,立刻让人找了几个精于酿酒的老师傅。 他们看完酒方后,个个都觉得这方子不错,而秦氏也没有耽搁时间,立刻着人酿酒。 与此同时,秦氏还动作迅速的盘算了府中的银钱,打算开一间新铺子。 “夫人,咱们真的要卖酒吗?”秦氏身旁的嬷嬷有些惊讶于秦氏做决定的速度。 “送上门来的秘方,为何不用。” “可这方子要真是秘方的话,会不会给的太容易了些,那位江小姐干嘛不留着方子自己赚钱?” “江岁宁是个聪明人,与其夹在本夫人和柳媛中间为难,又或者一定得罪一方,倒不如交出这方子,一来,算是向本夫人表了诚意,同时在柳媛那边,她又没有答应要帮忙经营侯府商铺,可谓是两不得罪。” 而且这方子还是,从他人手中得来的,纵使送出去了也不心疼。 如今的沾星楼名声已经打响了,就算侯府专门开一家铺子卖酒,对她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比起能够避免的麻烦,交出一张区区的方子,又算得了什么。 “夫人聪慧,还是您看得清楚。只不过这酒当真可以赚钱吗?” “这酒在皇城之中正红火,就算不能做到日进斗金,可定然也会比侯府其他铺子要来的好。”秦氏神色暗淡了几分,“虽说柳媛还年轻,掀不出什么大浪来,可之前明知本夫人的目的,却依旧截胡江岁宁,足见是个不会完全听话的。” 商人之女,虽然身份低微,可心思也活泛,这府中的银钱还是不能都掌握在柳媛的手里面。 如今既是送上门来的生财之道,那岂有不用之理。 秦氏想的很清楚,按照酒方所说,第一批酒在十天后便能够酿好,在酿酒的同时,将铺面和一应需要准备的东西张罗好,届时正好开张。在赚钱这件事情上,讲的就是一个下手果决,抢占先机。 当然了,等到铺子开业之后,对外不必打着长宁侯府的旗号,以免再一次惹人议论。 长宁侯府这边,在秦氏的安排之下,一切快速推进着。 而董家那边,郑嫣儿脸伤的厉害,一连过了八九日,红肿都还未完全消散。 尤其前几天,松动的牙齿疼的不轻,整日里面只能喝粥,才几日的光景,可整个人瞧着已经瘦了一大圈。m.xfanjia 董开建心疼不已,燕窝鲍鱼那些的吩咐厨房每餐都备着,又亲自哄着郑嫣儿想要她多吃一些,可十有八九都会被郑嫣儿直接给打翻。 房间里,装着燕窝的瓷碗被郑嫣儿一把扔了出去。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董开建,郑嫣儿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忍,忍!你只会让我忍一忍,董开建,我可是你娘子,我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了,难道你除了忍,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吗!” “嫣儿,你莫要动怒,大夫说了,你需要好好修养,刚刚那燕窝是……” “我心里面这口气咽不下去,什么都吃不下。”郑嫣儿打断了董开建的话,下一刻,又努力压下心头怒火,对着董开建道,“夫君,你就帮帮我,一起想想主意,看看怎么才能报复江岁宁,还有那个秦大娘子,她……” “夫人!”董开建打断了郑嫣儿,严肃开口,“我已经告诉你很多次了,我们是斗不过她们的,你都伤成了这般模样,难道还没有吃够亏吗!”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不帮我了?我年纪轻轻的嫁给你,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你现在居然都不护着我!”郑嫣儿脸上迅速涌起委屈之色。 然而这一次,董开建却没有像之前那般妥协,他十分无奈的看着郑嫣儿。 “我还要怎么护着你?为了你,我连董家的秘方都交出去了,死后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难不成要为夫把这条命也一并给你吗!” “你……”郑嫣儿噎了一下,“你现在是怪我了?早知这样的话,你之前干脆不要娶我好了!” 董开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郑嫣儿,后者被他这眼神看的心头有些发毛。 这段时间,郑嫣儿也感受到了,董开建是真的疼爱她,因此,在董开建面前也越来越有恃无恐,不断的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难不成这次自己是真的惹恼了他? 郑嫣儿心头打鼓,软了神色,又伸手去轻轻拽了拽董开建的衣袖。 “夫君……” 不等郑嫣儿把话说完,董开建扭头走出了房间。 郑嫣儿急了,声音也不由得拔高,“夫君,你真的不理我了吗!” 刚踏出门槛的脚步顿住,董开建闭了闭眼睛,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我去吩咐厨房再替你熬一碗燕窝粥,这般不吃不喝身体是要出问题的。” 说完,董开建这才继续离开了。 郑嫣儿松了口气,随着董开建身影消失,脸上的柔弱和紧张之色也褪了个干净,开口将守在门外的婢女唤了进来。 “让你这几天留意江岁宁还有那个长宁侯府的消息,怎么样了?” “回夫人,长宁侯府那边实在是打探不到什么,至于那位江小姐,她这些天一切如常,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沾星楼之外,就去了一家新筹备的酒铺……” “酒铺?”郑嫣儿迅速皱眉,“什么新筹备的酒铺?江岁宁又要开新铺子了?” 婢女摇了摇头,“回夫人,奴婢不知,那只是一家还在准备的酒铺子,对外好像没有宣称是江小姐的,江小姐只是昨日里面去过一趟。” “若不是江岁宁的铺子,她过去做什么!嘶……”郑嫣儿开口之时,忍不住再次咬牙,顿时又引得一阵牙疼。 “夫人,您当心些!”婢女连忙关切地说道。 “只知道让我担心些,不知道给我倒杯水吗,废物!”郑嫣儿没好气的踹了那婢女一脚。 “奴婢立刻就去。”婢女连忙开口。 然而不等她离开,郑嫣儿忽然又叫住了她。 捂着脸颊,郑嫣儿思量后开口:“你让盯梢的人仔细留意一下那酒铺,等它开张了看看卖的到底是什么酒,确定后立刻来禀报!” 第336章 彻底惹恼秦氏 又过了几日,秦氏的酒铺开张了。 位置在城西,目的自然是想要沾一沾城西如今的热闹气氛,还有那来来往往的客人。 为了招揽生意,酒铺掌柜的大肆宣传,这铺子里面卖的酒和鹤云楼还有沾星楼的一模一样。 而郑嫣儿派过去的人得到这消息后,立刻就回去禀报了。 “果然是江岁宁的铺子!” 郑嫣儿气的砸了一套茶具,怒气冲冲的就去找了董开建。 “你不想和江岁宁为难,可她呢?她可是拿着你们董家的秘方,现在开始赚大钱了!” 董开建正在看账,疲惫的抬手揉了揉眉心。 “嫣儿,之前救你出来的时候,那契书上面就约定好了,秘方交给江小姐后任由她处置,纵使她开了酒铺,那也是她的事情,我们无权干涉。” “什么无权干涉,我看你就是无用,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是这么一副软弱无能的模样。现在人家连酒铺都已经开了,再这样下去,鹤云楼还能有什么生意。你……” “那就关了鹤云楼,咱们一起离开皇城回老家。” 郑嫣儿愣住,反应过来后,立刻黑了脸,“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来皇城的,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自从来了皇城之后就是非不断,这皇城之中有你的心结,既然解不开,那索性咱们就离远一些,我最近已经在物色买主了,等鹤云楼卖出之后,我们就走。” 董开建认真的看着郑嫣儿开口,神色间没有丝毫的玩笑之意。 董家几代经商,如今攒下的钱财哪怕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做,也足够他们衣食无忧了。 之前是因为嫣儿一个劲的哀求自己,他才答应举家搬来皇城,可若早知道嫣儿来皇城是为了报仇,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来这皇城。 看出了董开建并非是在开玩笑,郑嫣儿心中咯噔一声。 “夫君,我不要离开皇城,你之前明明答应了我,后半生我们一起生活在皇城的,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呢。” 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她绝不答应! “嫣儿,我之前是答应过你,可是自从来了这皇城之后,你整个人便像魔怔了一般,脾气也越发阴晴不定,我知道你心中不快,咱们不能继续再这么呆下去了,否则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董开建苦口婆心的劝着郑嫣儿。 然而这些话对于此刻的郑嫣儿来说,压根听不进去一个字,她想方设法来了皇城,为的就是报复江岁宁还有江家,可是如今江岁宁和江家安然无恙,倒是她赔了夫人又折兵,落下一身伤,如今才勉强痊愈,绝不能就这样走了。 可看着已经下定决心的董开建,郑嫣儿清楚,暂时她根本没办法说动对方。m.xfanjia 深吸了一口气,郑嫣儿转而道:“夫君,你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考虑考虑行吗?” 董开建又怎能看不出来郑嫣儿是想要拖延时间,可如今鹤云楼还没卖出,也不急在这一时。 点了点头,董开建再次叹气,“那你便好好想想,但不管你如何决定,等到鹤云楼卖出之后,咱们是肯定要走的。” 郑嫣儿离开了书房,心里面像是堵了一团又干又臭的泥巴,难受到了极点。 董开建当真是个窝囊废! 自己都被这般欺负了,他不仅不想办法替自己出气,而且竟然还想要逃跑。 还有江岁宁,拿着董家的秘方赚的盆满钵满,现在只怕是正得意呢! 郑嫣儿憋闷的厉害,离开了董家,到了秦氏新开的酒铺外面。 因着新开张,再加上鹤云楼的酒名声着实够响,所以酒铺生意不错,甚至还有人在排队买酒。 郑嫣儿远远的瞧着,心头不由得再次涌现出那一日沾星楼外,她被打得满嘴是血,而江岁宁看笑话的情形。 这段时间以来,那一幕时不时的就能在她心里面冒出来,挑动着她的怒火。 “该死!”郑嫣儿低声咒骂,然而下一刻,江岁宁的那日的话语忽然停留在了她的脑海中。 只要方子不外泄…… 郑嫣儿灵光一闪。 是了! 江岁宁能靠董家酒方赚钱的前提是,这方子不外泄,只要这方子泄露出去,到时候整个皇城的每个酒楼商铺都能卖这酒,江岁宁这铺子可就不稀罕了! 郑嫣儿心里面瞬间激动起来,立刻回了董家。 董开建正好去了鹤云楼,不在书房之中,平日里面贵重的东西放在何处,董开建没有隐瞒过郑嫣儿,所以很快她就找到了那张酒方。 迅速抄下来后,郑嫣儿找来了婢女,对着她一阵耳语。 “夫人,这不好吧……”婢女惊讶的看着郑嫣儿,“若是让老爷知道了的话,到时候……” “少废话,夫君那边就算要怪罪下来,也还有本夫人顶着,更何况如今这酒方已经泄露了,多几个人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最近鹤云楼的生意越来越差,既然他们赚不了钱,那江岁宁也休想赚钱! 婢女瞧着郑嫣儿那疯狂的模样,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拿了酒方按照她的吩咐去办了。 短短几日时间,董家酿酒秘方几乎就在整个皇城之中传遍了。 不少商户,尤其是那些卖酒的铺子,得知后立刻仿照着酿造起来。 秦氏因着酒铺的生意不错,高兴了还没两日,就听到了这消息,原本还以为传开的酒方是假的,可着人找回来一看,发现和她拿到的分毫不差,顿时气上心头。 她立刻去了沾星楼,质问江岁宁。 “大娘子,您当真是冤枉我了,这酒方一事我毫不知情。更何况我这沾星楼中也卖酒,将这方子散播的人尽皆知,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江岁宁蹙眉开口。 瞧这神色不似作假,而且这话说的也的确有理,秦氏紧皱眉头。 “当真不是你?那还能是谁!” “我可以同大娘子保证,这酒方的确不是我散布出去的,否则任凭大娘子处置,至于是谁……”江岁宁沉默了,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然而,秦氏已经想到了,她面色阴沉冷冷一笑。 “看来,是那天的巴掌打的还不够,她竟还有胆量报复本夫人!” 第337章 你敢诅咒侯府! 董家。 江岁宁和秦氏到的时候,董家气氛正凝重。 董开建这几日正忙于卖出鹤云楼,得知酒方传开后,立即就想到了郑嫣儿。 可后者却不认,董开建恼火之下,审问了郑嫣儿身旁的婢女,婢女心头害怕,果断说出了一切。 郑嫣儿知晓瞒不住了,才改口承认了一切,言语之间皆是在说,反正秘方已经泄露了,多几个人知晓又有什么关系。 董开建被气的不轻,然而更让他担心的是,会因此招来江岁宁和江家的报复。 二人闹得正凶时,便听到下人禀报,江岁宁和长宁侯府的秦大娘子来了。 董开建脸色发白,“嫣儿,你当真是又惹麻烦了!” 郑嫣儿在听到秦氏也来了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但是很快,想看江岁宁笑话的心情压过了一切,立刻吩咐小厮让人进来。 董开建明白,事已至此躲是躲不过的,无奈的拉着郑嫣儿一起出去迎接。 “见过秦大娘子。”董开建恭恭敬敬的先对秦氏行了一礼,随后又冲着江岁宁点头示意,“江小姐。” 郑嫣儿记恨着之前的巴掌之仇,心中不情不愿,但碍于身份,还是对秦氏福了福身子。 “见过秦大娘子。” “郑嫣儿,你好大的胆子,那酒方可是你泄露的全城皆知的?”秦氏没心情拐弯抹角,再加上在她看来,无论是郑嫣儿还是董开建,根本就不值一提,所以直接就开始质问。 董开建紧皱眉头。 郑嫣儿则是不慌不忙的先看了一眼江岁宁。 看来这一次自己果然是踩中了江岁宁的尾巴,竟然还把秦氏找过来替她撑腰。 收回目光,郑嫣儿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回禀大娘子,酒方的确是民妇不小心泄露出去的,只不过这酒方本就属于董家,就算卖给了江小姐,但也从未约定过不能再告诉旁人,所以纵使泄露了,董家应该也没什么过错吧。” “你还真是无耻,你莫要告诉本夫人,你不知道城西新开了一家酒铺,卖得……” “民妇知道。”郑嫣儿虽然是在回答秦氏的话,可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江岁宁,“那酒铺我去看过,位置不好,朝向也不好,瞧着就是风水极差,开不了多久的样子。” 哼,江岁宁想拿董家的酒方赚钱,那自己偏不让她如愿。 而且这件事情退一万步说,她也只不过是泄露了自家的酒方而已,哪怕是再闹去衙门,她也同样是占理的。 郑嫣儿得意的眼角眉梢都止不住上扬,本想看着江岁宁恼火气愤,可没想到回应她的却是秦氏的怒斥。 “放肆!你个贱婢,竟然敢如此诅咒!” 这勃然大怒的语气,听得郑嫣儿终于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就算是来给江岁宁撑腰的,可江岁宁还未开口,这位秦大娘子就这般生气,是不是有些过火了? 然而紧接着,江岁宁便解答了她的疑惑。 “董夫人,虽说之前大娘子让人打了你,可那也是你不敬在先,就算你心中有气,又怎可当着大娘子的面如此诅咒侯府的新铺子。” 郑嫣儿愣住了。 董开建也愣住了。 他忍不住扭头看向郑嫣儿,嫣儿不是说新酒铺是江岁宁开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侯府的了? 郑嫣儿僵硬的回过神,所以那新酒铺不是江岁宁的,而是这位秦大娘子的? 不待郑嫣儿开口,秦氏已经彻底没了耐心,对着身后跟过来的几个婢女开口。 “来人,把她给本夫人抓起来!” “等等!”郑嫣儿吓得惊呼一声,连忙躲在了董开建的身后,“就算那铺子是你的,可我也未曾做错什么,你凭什么让她们抓我!” 自己被秦氏下令当众扇巴掌,打成那个样子,若不是顾忌着侯府身份,她定然也要报复回去。 如今,就算侯府的生意被自己破坏了,那也算得上是活该,一报还一报! 秦氏冷眼看着郑嫣儿,“你故意泄露酒方,毁坏我长宁侯府的生意,而且刚才言语间还那般诅咒羞辱,若是不好好教训你一下,只怕你们还真觉得我长宁侯府是软柿子了。” “我刚刚已经说了,酒方是董家的,就算我泄露出去那也不关你们的事。至于诅咒,我,我……” 郑嫣儿心头飞快的思索着,全然没有了刚才的丝毫得意,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紧张和急切。 “就算我刚刚说错了一些话,可大不了我道歉,若只是因为这个就把我给抓起来的话,就不怕长宁侯府落得个仗势欺人的名声吗!” 秦氏冷笑连连。 “仗势欺人?你倒是会扣帽子,不过……” 目光一狠,秦氏继续道。 “就算本夫人仗势欺人你又能如何,你们董家不过是个新搬来皇城的商户,无权无势又无根基,本夫人想要收拾你们易如反掌!” 江家毕竟是皇商,再加上江岁宁在这皇城之中名声好,又得了嘉奖,所以自己之前才对她有所顾忌,纵使恼恨也没有动手。 但这个董家就不同了,若是连他们自己都不能教训一番,那长宁侯府干脆也莫要在这皇城之中立足了。 眼见着秦氏不为所动,郑嫣儿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指着江岁宁说道。 “我没有想要算计长宁侯府,我以为那铺子是江岁宁开的,所以我才会泄露酒方,要怪也只能怪江岁宁!” 她怎么会知道,江岁宁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居然把酒方送给别人赚钱! 若早知道是长宁侯府开的,她一定不会这么做。 秦氏侧目看向江岁宁,后者皱眉,并没有反驳,而是直接开口。 “原来你竟是想要算计我!郑嫣儿,我自问对你已经足够手下留情了,可没想到你却如此不依不饶。” “手下留情?呸,你不过就是想要得到酒方而已。” 郑嫣儿恨恨的盯着江岁宁,说完又对着秦氏挑唆道。 “这件事情都怪江岁宁,我是因为她才把酒方泄露出去的,你要是想追究,也应该去追究江岁宁!” 江岁宁心头发笑。 莫说自己和秦氏如今明面上已经缓和了关系,纵使还是之前,秦氏也不可能因为郑嫣儿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情安到自己头上。 第340章 你是嫌我丢的脸还不够吗 “董老板当真是说笑了,我和郑嫣儿之间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纵使要劝说,也不该找到我的头上。” 郑嫣儿在大街之上挨打,又一步一跪受辱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但只要郑嫣儿不找江家还有岁宁的麻烦,她的近况如何,自己根本懒得关心。 “没错,郑嫣儿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她自作自受,凭什么要劳累母亲去劝说她。”江慕时走到了郑氏身旁,不快之色明显。 董开建满脸的无可奈何,“江夫人,我知道嫣儿和您还有江家的确是有不少矛盾,可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了。自从那日大街上回家之后,她便日日躺在家中,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之前她便几次挨打受伤,身体本就没有调养好,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实在是担心……”安慕小说网 “那是你们董家的事情,与我无关。”郑氏语气坚决的打断了董开建,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产生丝毫的动摇。 董开建噎在原地,整个人又担忧又急躁,正准备开口再哀求一番时,江岁宁说话了。 “董老板是想要郑嫣儿见到我们受到刺激,从而振奋起来,重新针对我们吗?” 董开建连忙解释,“江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千万莫要误会,我当然不希望嫣儿继续和你们产生冲突!” 江岁宁摇头,“那看来是你还不够了解郑嫣儿,这个时候若是我们出现在她面前,无论说什么,在郑嫣儿看来只怕都会被认为是嘲笑。” 郑嫣儿现在之所以沉寂在家中,无非是觉得自己丢尽了颜面,接受不了。 这个时候若是她们出现在董家,只会越发刺激郑嫣儿那敏感的神经,挑起她心中的怒火。 “江小姐,不会的,你们放心,我已经在着手安排离开皇城的事情了。若不是酒方泄露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离开了。所以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她恢复正常了,我立刻就带着她离开皇城,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几日他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想到了江家,不管怎么说,江夫人毕竟是嫣儿的姑姑,是她在这皇城之中的亲人。 江岁宁瞧着董开建这模样,就知道他如今一心只想着让郑嫣儿重新振作起来,根本没有仔细去想她刚才的话。 至于所谓的承诺…… 若是董开建当真能够约束郑嫣儿的话,事情或许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该说的话我们也已经说了,董老板还是莫要在这强人所难了。”江岁宁语气冷了不少,显然在下逐客令。 “我……”董开建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一次看向了郑氏,“江夫人,您真的就不愿意……” “之前的事情你也都知道,还在这一个劲的强求,未免太过无礼。”郑氏语气也冷了下去。 见当真是没了半分商量的余地,董开建僵站了一会儿,才失望的离开了江家。 江岁宁看着董开建离开的背影,之前曾经有那么一两个瞬间,她还有些替董开建叫屈。 毕竟因为郑嫣儿,他可着实是劳心劳力,还赔了祖传秘方和不少钱财。 可今日再看,也只觉得对方是自作自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罢了。 “母亲,慕时,这段时间小心一些。虽说郑嫣儿现在应该不会再将矛头对准江家,不过还是要以防万一。”江岁宁收回视线,对着郑氏还有江慕时嘱咐道。 “阿姐,你是担心郑嫣儿还会报复吗?” “岁宁,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按照董开建所说,郑嫣儿现在只怕是连府门都不想出,应该也没了报复的那颗心。”郑氏开口道。 江岁宁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总觉得按照郑嫣儿的性子,若真的想要她放下,还需要一个更大的跟头,摔得她头破血流,伤筋动骨,或许才能彻底醒悟过来。而这次的事情……似乎还达不到那个程度。” 江岁宁的话让郑氏和江慕时都皱了皱眉头。 “当然了。”江岁宁笑了笑,又道,“这也只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但多防备一些终究是好的。” “好,你放心,家中的事情我会留意到是你那边,可需要派些人手过去帮你?”郑氏看着江岁宁。 毕竟现在除了宁馐馆那些铺子之外,还有城西的许多事务需要打理,若还要分出心神去防备郑嫣儿的话,岁宁也太辛苦了些。 “不必了,多谢母亲。从让郑嫣儿出大牢开始,我那边就已经有一些安排。”江岁宁淡定的开口。 另一边,董家。 董开建回家之后,立刻询问了婢女,在得知郑嫣儿还是将自己关在房间之中,整个人只觉得发自心底的疲惫。 推门走入房间,看着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郑嫣儿,董开建走到床边。 “嫣儿,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我也知道你这人心气高,大街上的事情让你觉得很是羞辱。但事情已经过了好些天了,现在连议论的人都没有了,你不能一直这么躺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 郑嫣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董开建这话。 叹了口气,董开建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鹤云楼那边已经有买家下定了,咱们马上就可以离开皇城,等到离开之后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咱们回到老家,好好过日子。” 说完,董开建期待的看着郑嫣儿,想要看到她睁开眼睛有一些反应,然而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嫣儿,你同我说句话,你难道真的就打算这么一言不发的一直躺下去吗!”董开建伸手推了推郑嫣儿。 后者翻身面朝里面,只留给了董开建一个后背。 董开建无奈地看着,“嫣儿,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振作起来,我当真是无计可施了,刚刚我甚至还去了江家,希望能够让你姑姑来劝劝你,可……” “江家?”郑嫣儿忽然睁开了眼睛,转过身看着董开建,“你去了江家?” 见郑嫣儿终于有了反应,董开建心头一喜,连忙点头,“是,江家,我去了江家,我告诉你姑姑,希望她能……” “谁让你去江家的!”郑嫣儿突然从床上坐起,一把拽住了董开建的胳膊,声音尖利刺耳,“董开建,你是嫌我丢的脸还不够,还非要去江家好好宣扬一下!” 第341章 临行前夜纵火 “嫣儿,你误会了,我只是看你这个样子实在担心,想着也许你姑姑能够劝一劝你。不过你不想见她们也没关系的,她们也没有答应前来,所以……” “她们没答应?”郑嫣儿眼眸之中再一次燃起火焰,紧接着又忽然笑了一声,笑意瘆人,“看来,如今在她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丢尽颜面的跳梁小丑,连亲自过来看热闹都不值得了!” 董开建看着郑嫣儿脸上的笑,心头有些发寒,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嫣儿,你莫要吓我,我们离开皇城,走的远远的,日后都不再见她们了,可好?” 郑嫣儿缓缓转过头,对上董开建的视线,忽然又勾了一下唇。 “好,夫君,听你的,我们离开皇城。” 董开建一愣,随即心头一喜,“嫣儿,你你真的愿意离开皇城了?” “愿意,夫君你说的没错,自从来了这皇城之后,麻烦事不断,我们还是离开的好。而且如今我在这皇城之中已经彻底成了所有人的笑柄,我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了。”郑嫣儿脸上的笑意褪去,连带着整个人好像都冷静了下来。 “太好了,嫣儿,你想通了就好。”董开建整个人高兴不已,“那我明日就去见那个买家,加快进度,等后续的钱到了,咱们马上就走。” “好。”郑嫣儿点头。 “太好了,你想明白了就好!”董开建长舒了一口气,伸手将郑嫣儿抱进怀中。 郑嫣儿靠在董开建的肩膀上,脸上神色温和,可一双眼睛里面,却燃烧着更加疯狂的火苗。 因着郑嫣儿这边松了口,所以接下来几日,董开建越发迅速的开始准备搬离。 因见他着急,那鹤云楼的买家还趁机又往下压了两千两的价格,董开建也是一口应下。 签了契书后,董开建拿着钱回到家中,又吩咐下人们抓紧收拾好所有行装。 而郑嫣儿自从表示要离开皇城之后,终于没有像之前那般一直躺在床上,恢复了正常的饮食,甚至还能带着面纱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董开建一开始还有些不安,担心郑嫣儿会不会突然又反悔了,可直到出发的前一日,郑嫣儿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后悔之意,董开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夫人,所有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咱们明日就出发。你放心,等回了老家之后,无论你是想要开酒楼,还是做别的营生,又或者只是留在家中什么都不做,为夫都支持你。” 郑嫣儿坐在桌边,听到这话,侧目看向董开建,看着对方脸上那宠爱的笑,眼底划过一瞬间的犹豫。 “夫君,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瞧你这话说的,你是我的娘子,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我的意思是,我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让你赔了这么多银子,可你却还是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见郑嫣儿问的认真,董开建脸上更多了几分笑意。 “你我本就是老夫少妻,我大你不少年岁,娶你做续弦,已经是委屈你了。从娶你入府那一日开始,我便在心中告诉自己,往后一定会好好对你。虽然自从来了皇城,你的确做了一些糊涂事,可你年纪还小,为夫愿意包容你。” 话音落下,董开建又笑了一声,补充道。 “不过好在都要结束了,虽然这一趟来皇城损失了不少银子,但银子之后还能再赚,只要我们能安然无恙的离开,日后还多的是好日子。” 郑嫣儿神色僵硬的看着董开建,“那如果……” 见郑嫣儿欲言又止,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董开建问道。m.xfanjia “如果什么?” 郑嫣儿抿了抿唇,别开目光。 “没什么,我就是想说,那如果之后我日后还是做错了事情,你会依旧包容我,帮着我吗?” “当然了,你是我的妻子,为夫这辈子都会护着你的。只是可惜,我比你大太多,注定难以和你一起白头。但你放心,若是哪天我要先你而去的话,我定然提前替你打点好一切。” 董开建语气里面满是爱意,此刻,他满心欢喜的盘算着离开皇城之后的日子,压根没有注意到,郑嫣儿那不同寻常的神色。 入夜,所有箱子都已经装车完毕,只等着明天一大早便出发离开皇城。 用完晚膳后,董开建又确认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回了房间安然睡去。 郑嫣儿躺在他身旁,虽然紧闭双目,可是整个人却毫无睡意。 听到身旁越来越平稳的呼吸声,确定董开建睡着后,郑嫣儿悄悄起身出了房间。 她戴上了黑色的围帽,趁着夜深,从后门悄悄离开了董家。 虽然酒方宣扬的几乎是人尽皆知,不过酒铺已经开起来了,秦氏也没有急着让人关了,而是继续卖酒,酒的品种增加了不少,和寻常酒铺没了什么区别。 郑嫣儿按照自己之前一步一跪的路线,走到了酒铺外。 她并未靠近,而是站在一处墙边,目不转睛地盯着。 酒铺已经打烊,差不多到了后半夜,郑嫣儿在心中估算着时间,心跳飞快的等待着。 终于,几道黑色的身影悄悄的溜到了酒馆后面,随着隐约传来的泼洒声,没过多久火烧了起来。 金黄色的火苗自酒铺后墙开始,因为被泼洒了油,所以很快蹿上屋顶。 郑嫣儿死死的盯着那火,觉得自己心中的恶气算是出了一半。 她的确打算离开皇城,但是在离开之前,必须要回敬秦氏还有江岁宁一次,否则这辈子她都没办法咽下这口气。 就在郑嫣儿期待着火越烧越大之时,远处,更夫过来了,看到烧起的酒铺,连忙大喊着火了。 在这着急的唤声中,郑嫣儿拉好了帷帽,转身离开。 酒铺已经烧了,接下来便是沾星楼。 既然都说沾星楼日进斗金,那就一把火给烧个干净,那么高的楼,烧起来定然很是壮观。 郑嫣儿心里面期待着那情形,加快脚步兴奋的朝着沾星楼走去。 她这几日私下里面一共安排了两拨人,会同时点燃沾星楼和酒馆。 她本以为只要稍微离近一些就能看到沾星楼的大火,然而,直到她走到了沾星楼所在的那条街上,已经可以清楚的沾星楼的一楼时,都没有看到一丝燃起来的火苗。 郑嫣儿脸上的笑意垮了下去。 怎么回事?难道是她找的那拨人出了问题? 她连忙四周张望了一下,可是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忍不住在心中大骂废物。 下一刻,沾星楼中,却忽然亮起了灯火。 郑嫣儿一愣,心中不安,扭头就走,可还未走出几步,就被拦住了去路。 第342章 再次被送入衙门 四个沾星楼的伙计挡在了郑嫣儿面前,而他们身后,碧云和蒋承走了出来。m.xfanjia “小姐说的果然没错,你当真还想要报复。”碧云看着郑嫣儿。 最近这段时间,虽然她一直都在负责宁月阁的事情,没有跟在小姐身边,可关于郑嫣儿的事情,喜儿都告诉了她。 这几日,听说董家已经收拾好了一切要离开,小姐猜测,郑嫣儿可能会在离开之前做些什么,而且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沾星楼。 于是她自告奋勇,提出今晚和伙计们一同守在沾星楼,还有蒋承放心不下,也过来陪她。 没想到刚刚竟然真的抓住了几个想要放火的,而现在郑嫣儿更是来自投罗网! 郑嫣儿面色僵硬,皱眉盯着碧云,“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江岁宁说的果然没错?”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小姐早就已经猜到了你会动手,你根本就斗不过我们家小姐,还非要一次又一次的来招惹,当真是自寻死路。” 碧云摇头看着郑嫣儿。 “小姐说过,若是你今夜能够什么都不做,明日踏实离开皇城,那便是你能够重新好好生活的唯一机会。但可惜,你竟然想要放火烧了沾星楼,现在你可走不了了!” 碧云的话让郑嫣儿心头一慌。 江岁宁竟然早就已经猜到了? 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心中不愿相信,可眼前的情形也容不得郑嫣儿迟疑,她立即否认。 “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路过罢了,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我要放火烧了沾星楼,这根本就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送去衙门自然就知晓了。”碧云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伙计,“小姐说了,若是抓到了人,不用废话,直接绑起来送去衙门。” “你们敢!”郑嫣儿一边开口,一边扭头边要朝着街道另一边逃跑,可沾星楼里走出的伙计彻底将她围了起来。 在郑嫣儿的咒骂声中,伙计们很快将她绑好,连带着之前抓住的那几个放火的人一起送去了衙门。 由于是夜间,无人审案,衙役们先将人接收给扣了下去。 至于秦氏的酒铺那边,由于更夫发现的及时,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并没有牵连到旁的铺子,也无人受伤。 消息是连夜禀报到长宁侯府的,秦氏得知后立刻派人去了酒铺处理。 派去的人发现了墙根处装油的坛子,确定是人为纵火,又连忙告知了秦氏。 秦氏勃然大怒,紧接着就得到了沾星楼也差点被人纵火的消息,顿时明白了是郑嫣儿捣鬼。 而衙门那边,胡森一大早就听说了纵火的事情,得知竟然又是郑嫣儿后,心里面气不打一处来。 可到了之后发现,竟然不仅关系到江家和沾星楼,这一次就连长宁侯府都牵扯进来了。 一时间,当真是头疼不已,审案之时,惊堂木被他拍得啪啪作响。 “大胆犯妇,之前你便雇人行凶,本官念在你夫君对你一片真心,再加上江家也愿意宽恕的份上,才对你重轻发落,可没想到你竟然屡教不改,如今又雇人纵火,当真是可恶至极!” 郑嫣儿跪在堂下,面色亦如上一次那般惨白。 面对胡森的质问,她一言不发,可被抓的几个人已经迅速交代了,声称的确是收了郑嫣儿的银子,按照她的安排去纵火。 而且郑嫣儿还让他们在放完火后,赶着第二天城门开时离开皇城,这样一来就算发现了是人为纵火,也找不到人。 “郑嫣儿,你可当真是好算计,区区一个商妇,居然有胆量烧我长宁侯府的铺子!”秦氏脸色铁青,“胡大人,这件事情一定要严惩,否则只怕日后多的是刁民犯上。” “长宁侯夫人放心,下官一定会秉公处置!”胡森再一次拍响面前的惊堂木,“犯妇郑氏,他们已经招认,你还有何好抵赖的!” 郑嫣儿终于抬头看了胡森一眼,“大人,民妇冤枉,民妇……” “荒唐,你竟然还敢喊冤,他们可都能作证是收了你的好处。另外一波放火之人,本官也已经下令抓捕了,公堂之上你休想抵赖!” “大人,民妇虽然给了他们银子,但是放火的事情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替人花钱雇人而已,虽有过错,但绝非主谋,请大人一定要从轻发落!” “那你说的主谋是谁?” “是,是……”郑嫣儿面色犹豫,支支吾吾。 “哼,说不出来了?主谋除了你还能有谁,你休想为了脱罪,在这胡编乱造。”秦氏冷笑。 “天地为证,民妇当真不是主谋!”郑嫣儿一咬牙,豁出去般开口,“是我夫君,这一切都是我夫君安排的,我只不过是按照他的吩咐花钱去雇人罢了!” 这话一出,整个公堂之上都安静了下来。 胡森回想了一下董开建那老实温厚的模样,皱眉开口。 “公堂之上由不得你胡言,本官看你夫君乃是良善老实人,为何要纵火,你莫不是为了脱罪胡乱攀咬!” “大人,我夫君将祖传的秘方给了沾星楼,又赔了五万两银子给长宁侯府,他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面十分不痛快。这几日他一直在安排离开皇城,眼见着安排的差不多了,便想着趁离开之前放上两把火,以消心头之恨。”郑嫣儿说的煞有其事,一时间让人难以分出真假。 在她原本的计划里,放上两把火,然后第二日一大早便离开皇城,这样就算江岁宁她们怀疑也无从查起。 可没想到,竟然会被抓了个现行。 将一切都给推到董开建的头上,是她现在唯一想到的,能够给自己脱罪的办法了。 只要她咬死了这一点,不管是董开建,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办法证明这一切是她的主意。 她已经过的够惨了,甚至已经决定远离皇城,不过是最后想要出一出心头的恶气罢了,凭什么要落到这个境地。 至于董开建那边,就算他死活不认,混乱之下,这桩案子难以下定论,说不定就能有什么转机! 郑嫣儿此刻只一心想着自己绝不能被定罪,完全顾不得其他。 而公堂外,听到郑嫣儿这话的江岁宁停下脚步,看向僵站在那里的董开建…… 第343章 郑嫣儿谎称有孕 昨晚碧云回府禀报,说是真的抓到了郑嫣儿的时候,江岁宁并没有觉得惊讶。 在听说秦氏的酒铺被烧了时,她确定了一下没有牵连别处和人员伤亡后,便让人将郑嫣儿纵火的消息散去了长宁侯府。 刚才离开江家往衙门来的时候,得知董开建还不知晓着火的消息,正在到处寻找郑嫣儿,于是便让人知会了他一声。 到衙门的时候,正好在外面遇到了董开建。 董开建神色慌张焦急,表明身份后立刻就进了衙门,到了公堂外。 只不过刚到便听到了郑嫣儿刚才那番话。 “小姐,看来这位董老板是真的傻眼了,他对郑嫣儿那么好,结果养出一只白眼狼,这下子总该彻底死心了。”喜儿站在江岁宁身旁,声音压得极低,隐约还透着几分同情。 毕竟在这公堂外,江岁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董开建道: “既然来了,就进去吧,郑嫣儿都这般说了,无论如何你是要当堂对质的。” 郑嫣儿把一切推到董开建头上,这一点着实有些在她的意料之外,如此恩将仇报的诬陷,不知董开建此刻心中作何感想。 江岁宁说话的时候,公堂中的人也注意到了站在外面的董开建。 胡森将人传了进来。 董开建脚步虚浮,身形都有些打晃,走进公堂后,几乎是跌跪了下去。 虽然郑嫣儿刚才言之凿凿,但在真的看到董开建时,还是忍不住一阵心虚。 “夫君……”她低低的唤了一身,瞧着董开建的脸色,明白了对方一定已经听到了自己的话。 可事已至此,郑嫣儿也顾不得许多,一咬牙继续道。 “夫君,我不是故意要出卖你的,但是我真的太害怕了!” 说完,又对着胡森一个劲的磕头。 “大人,我夫君都是为了替我出气,所以才会一时糊涂,也怪我没有劝住他,求您宽宏大量,饶了他吧!” 这般言语,倒真的像是一个真心实意在为丈夫求情的妻子。 胡森对着董开建问道:“董开建,刚刚你妻子声称,是你安排她去花钱买通纵火之人,想要烧了沾星楼和长宁侯府的酒铺,可有此事?” 董开建一言不发,只是侧目看着郑嫣儿。 胡森皱眉,“董开建,本官在问你!” 然而,董开建却还是没有开口,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郑嫣儿,一双眼睛里面满是苦涩。 郑嫣儿被他这眼神看的心中慌乱,她知道董开建对她好,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既然董开建口口声声的说,爱她,会护着她,那难道就不肯帮她顶一下罪名吗? 郑嫣儿在心里面不断的告诉自己,就算她这么做不对,但也是因为无可奈何。自从来了这皇城,她已经吃了够多的苦头了,要是董开建真的心疼她,就替她当下这一次难道不行吗。 只不过,纵使心中找了许多个理由,但她依旧不敢去看董开建的眼睛。 面对董开建的沉默,胡森动了怒,“看来你是想要本官大刑伺候才肯开口了,来人……” “大人!”董开建终于收回了目光,“能否让草民和我妻子单独说几句。” “放肆,这乃是公堂之上,你以为是你们董家吗,有什么话便在这公堂之上说。” “大人,草民求您了,不需要多长时间,只几句话。”董开建对着胡森磕头道。 胡森面色不悦,但他毕竟断案多年,也见过董开建这种看起来老实,实际上一根筋的,若是不答应他,只怕就算是打板子,对方也不会真的配合。更可况,按照他的经验,这件事情应该和董开建无关,若真的将人打出个好歹来,恐怕也生麻烦。 只不过……若是真的让他们单独聊了,恐怕会被人认为有串供之嫌。 想了想,他看向一旁的秦氏。 “长宁侯夫人,您作为苦主,能否给他们这个机会,不如由您决定。” 感受到众人看过来的目光,秦氏虽然心头恼火,但在这公堂之上也不想表现的太过失了身份。 “罢了,那就让他们聊上几句,反正证据确凿,本夫人也不怕他们抵赖。” 很快,郑嫣儿和董开建被带了出去,衙役们退开了些,远远的盯着,在这衙门里面,自然也不担心他们能逃了。 “对不起。”郑嫣儿低着头,“夫君,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卑鄙无耻,可我刚刚也真的是被吓坏了,我没办法了,我……”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我离开皇城,去过安生日子是吗?”董开建语气失望无比。 郑嫣儿火速抬头,“不,我是真心想要离开的,我就是想要在走之前再报复她们一下而已。” “嫣儿,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让我如何信你?你可知晓,在你说出愿意和我一起离开皇城,去好好过日子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满心欢喜的憧憬着日后,今天早上醒来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我紧张极了,嫣儿,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听着董开建着可以算得上是哀怨的语气,郑嫣儿飞快的皱了一下眉头。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董开建竟还有心情说这些? 要是当真这般爱自己,那就替她顶罪啊!安慕小说网 郑嫣儿压下心头的不耐烦,抓住了董开建的胳膊,可怜兮兮的开口:“夫君,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是真的想要和你好好过日子,我只是想要在走之前出口气而已,你要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董开建苦笑,“你若爱我,为何还要将这罪名推到我的头上。” 郑嫣儿一噎,“我,我就是太……” 董开建摇头打断了她,“嫣儿,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之前愿意嫁给我,也只是迫于无奈罢了。只是我还以为,成了亲之后,只要我好好对你,你也一定能够被打动。” 董开建脸上的苦笑更浓,抽出了被郑嫣儿抓着的胳膊,失望摇头。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 郑嫣儿从来没有在董开建脸上看到这么一副表情,心里面一惊。 董开建这是彻底失望,放弃她了? 什么爱,什么维护,说到底在董开建的心里面,她还是没有他自己重要。 郑嫣儿心头骤然一冷,对于将一切嫁祸到董开建的头上,瞬间没了丝毫愧疚感,飞快的思索起应对之策来。 忽然,她念头一闪,再次伸手拉住了董开建。 “夫君,我知道你恼我,恨我,可我也真的没法子了,我是有苦衷的!” 董开建并没有相信郑嫣儿的话,但纵使满心苦涩,可还是忍不住顺着眼前人的话问了一句。 “什么苦衷?” “我怀孕了!” 第344章 那就夫妇二人一同严惩 董开建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郑嫣儿,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说什么?” 郑嫣儿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十分真诚,“夫君,是真的,我前两日花钱雇人的时候,再一次觉得头晕,路过医馆时顺便就进去看了看。大夫说虽然脉相很微弱,不易察觉,但应该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董开建面色骤然一黑,“这不可能,你……” 郑嫣儿并没有发现董开建表情的不对劲之处,直接打断了董开建的话。 “夫君,我也很意外,毕竟我之前还挨了板子和耳光。我觉得纵使有了身孕,应该也难以保留下来。可大夫说许是那个时候刚刚怀上,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再加上之前月份小,脉象难以察觉,所以之前给我治伤的大夫也没有发现。” 郑嫣儿暗暗吸了口气,挤出眼泪,凄楚的看着董开建。 “夫君,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推到你头上,但如今我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我总不能带着孩子去坐牢。求求你了,就认下这件事情吧!” 这一刻,董开建的脸色复杂极了。 复杂到郑嫣儿甚至难以从他的神色中分辨出,对方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只是隐约觉得,董开建似乎没有任何的欢喜之色。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也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知道自己怀孕了,应该也很难高兴的起来。 心底不安,郑嫣儿只能是继续可怜的看着董开建,希望董开建能够看在孩子的份上,将这件事情揽过去。 董开建几次张口,可是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眼见着衙役已经开始催促了,他才终于说了一句。 “嫣儿,你就真的这么不想为你做错的事情负责任吗!” “夫君,我真的不想坐牢,你知道的,牢房我呆过,在里面我会活不下去的。我求你了,就替我认了吧,你放心,我一定会日日去看你,等你出来后,我们一家人再好好一起过日子,我保证下半辈子一定都会对你好,绝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郑嫣儿语气哀求。 衙役们再一次催促。 眼见着董开建不表态直接要走,郑嫣儿慌忙拽紧了他。 “夫君……” 该死,难不成就算自己扯出怀孕的谎话来,也不能让董开建认下这件事情吗! 董开建只深深的看了一眼郑嫣儿,最后拨开她的手,继续转身走向了公堂。 郑嫣儿心慌不已。 董开建是她最后的希望,要是他不愿意替自己顶罪,那她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 看着董开建的背影,在衙役的催促下,她僵硬的跟了上去,眼眸中流露出怨怼与恨意。 再次被带到了公堂之中,面对胡森的问询,郑嫣儿心头发凉,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然而下一刻,她却听到董开建开口道。 “大人,草民认罪。” 郑嫣儿迅速扭头看向董开建。 后者没有看郑嫣儿,只是跪在地上,低着头,目不斜视的继续说道。m.xfanjia “大人,这次的事情的确是草民指使的,因为之前的酒方和五万两银子的事情,我心中记恨,愤郁不平,所以才想着在临走之前好好的报复一番。原本想着今日一大早便离开皇城,桃之夭夭,可没想到竟然被抓了现行,草民深知自己有罪,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郑嫣儿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董开建愿意认下一切,看来自己谎称有孕这一招走对了! 江岁宁站在一旁,在听到董开建认罪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讶,但紧接着便敏锐的觉察出,虽然董开建认罪了,但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而喜儿,惊讶的直皱眉,若非顾忌着在公堂之上,只怕直接要问一句,董开建怎么能傻成这个样子。 胡森拍响惊堂木,“董开建,你可知道在皇城中纵火乃是大罪,更何况你烧的还是长宁侯府的铺子,你当真确定这件事情是你所为?” 当场被抓现行的是郑嫣儿,而且若真说心中有气有怨,恐怕也是郑嫣儿更甚,没想到,董开建为了妻子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回禀大人,的的确确是草民所为,至于我妻子,只是因为我这几日在忙着打点行装和卖出鹤云楼,分身乏术,才威胁怂恿她,让她花钱去雇凶。草民心中有愧,刚刚那一瞬间,我的确想过将一切都推到我妻子的头上,所以才会一言不发。” “那你现在为何又承认一切了?”胡森追问。 董开建依旧低着头,没有看郑嫣儿一眼,“不管怎么说,我们二人都是夫妻,若我为了自己能够逃脱罪责,便嫁祸于她,实在难以安心,因此才及时放弃了这一念头。” 郑嫣儿听着董开建这话,面上闪过心虚,但是也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恢复如常。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更何况,自己谎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也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秦氏冷眼瞧着,并没有因为董开建认罪的事情而面露不快,反而讥笑更浓。 “董开建,郑嫣儿既然能够将一切推到你头上,那就说明在她心中你根本算不得什么,你又何必替她顶罪。” “秦大娘子,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我授意的,烧了长宁侯府的铺子乃是我一人之责。”董开建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 郑嫣儿也连忙说道:“秦大娘子,我知道您铺子被烧了心中不快,可真相的确如此,我当真是无辜的。” “真相如何你心中清楚,不过……”秦氏话锋一转,讥笑之色更浓,“你以为说服了你夫君帮你认罪,你就能全身而退了吗!知情不报,助纣为虐,同样有罪。敢烧长宁侯府的铺子,本夫人焉能饶了你们!” 秦氏站起身,看向胡森,语气坚决的开口。 “胡大人,既然这件事情是董家夫妇合谋,那本夫人要求,让他们夫妇二人同罪,一同严惩!” 哼,区区董家也想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脱罪,简直痴人说梦! 第345章 董开建无法生育 郑嫣儿刚刚才镇定下来,听到这话,又瞬间紧张,她急忙开口:“不,不!我只是被逼无奈,而且我当时跑去沾星楼,其实,其实是想要阻止放火!我虽然有所隐瞒,但不是主谋,又有悔过之心,不应该连我一起惩罚!” “应不应该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更何况,谁知道你是去阻止还是去看热闹。”秦氏瞥了一眼郑嫣儿,轻蔑的冷笑,看向坐在堂上的胡森,“胡大人,你说是吧?” 胡森神色为难。 瞧长宁和夫人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想要狠狠的惩罚董开建和郑嫣儿,但现在没办法证明这件事情是郑嫣儿指使的,再加上董开建又将所有过错揽到了他头上,就算追究起来,郑嫣儿也不会得到多么严重的惩罚。 可是,长宁侯府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自己驳了秦氏的面子,只怕日后会有麻烦。 思量了一会儿,胡森下定了决心,冷脸开口:“长宁侯夫人所言正是,这件事情难以说清你们夫妇二人到底谁是主谋,纵使董开建认罪,也难以洗清你的嫌疑,因此本官决定……” “大人!”董开建打断了胡森,“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主使,我妻虽然隐瞒不报,可终究是因为我这夫君的逼迫,我董家愿意拿出补偿长宁侯府和江家各十万两银子,余下产业也统统交与朝廷,以表悔过之心。”董开建磕头开口。 郑嫣儿彻底愣住了,她不可思议的看向董开建。 各十万两?还把董家所有的产业捐出,董开建是疯了吗! “董开建,你所言当真?”胡森诧异过后,立刻问道。 “当真。”董开建点头,“只求大人,秦大娘子还有江小姐,能够放我娘子一马。” 董开建再次磕头叩首,额头砸在了地面上,发出了咚咚的声响。 郑嫣儿反对的话语就这么堵在了嗓子里面,一时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动,还是应该觉得董开建愚蠢。 秦氏脸上的讥笑都淡了下去,疑惑的看着董开建。 “为了区区一个郑嫣儿,当真值得吗?” 董开建没有看向秦氏,只是开口道:“总之,这一切是我所为,只求你们放过她。” 秦氏紧皱眉头,最后只冷冷吐出两个字,“愚蠢!” 刚才一直沉默的江岁宁此刻终于开口了,她并未对董开建的选择做出任何评价,只是提醒道。 “皇城纵火罪名不小,虽然未造成死伤,可酒铺被烧,造成的损失至少数千两,按照律法,此等数额的损失,已经不再只是牢狱之罚,当判流放之刑。” “流放?” 董开建和郑嫣儿两个人脸色都是一变。 董开建下意识抬头看向胡森,求证此话的真假。 胡森严肃点头,“没错,江小姐所言不差,董开建,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当真是纵火一事的主谋吗!” 董开建脸色苍白。 郑嫣儿浑身冷汗直冒,紧张的看向董开建,担心他会后悔。 她当真是不知道,竟然还要流放。 在郑嫣儿的注视下,最终,董开建还是没有改口,深吸了一口气,颓然的闭上眼睛。 “这件事情的的确确是我所指使的,无论何种结果,皆……是我自作自受!” 郑嫣儿大大松了口气,几乎是跌坐在地上,僵硬的收回了视线。 因着董开建极力认罪,没办法证明他说的话为假,胡森判了董开建杖三十,流放三千里。 至于郑嫣儿,因着董开建愿意捐出所有产业,再加上那实在诱人的补偿,最后秦氏也松了口,只是判了个逐出皇城,终生不得再回来。 至于那几个收钱纵火之人,也按照律法做出了相应惩处,剩下逃窜的,则是继续搜捕。 很快,董开建被收押,待案卷提交核对后,便会被行刑流放。 案子审结。 江岁宁出了衙门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在了不远处。 郑嫣儿从里面走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她。 迟疑了片刻后,郑嫣儿还是走到了江岁宁面前,嫉恨地看着她。 “你现在应该快得意死了吧?” 从今以后她都不能再回来皇城,而且董家的家产捐的捐赔的赔,她已经落不了什么了,倒是江岁宁,白捡了十万两银子! 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栽在了江岁宁手里面,若换作是她的话,估计也要得意死了。 “我还以为,你会很得意,毕竟谋划放火的人是你,如今却能算得上是全身而退了。”江岁宁看着郑嫣儿嫉恨恼火的神色,挑眉道,“你难道真的就丝毫都不觉得对不住董开建吗?” “就算我对不住他又如何?”郑嫣儿冷笑反问,“说到底是他自己愿意的。” 喜儿实在听不下去了,“你怎么能这么无情!他好歹是你夫君,而且对你这么好,愿意替你顶罪,而且还……” “那是因为我运气好!”郑嫣儿打断了喜儿的话,回望了一眼衙门的方向,确定无人能听见后,重新看向江岁宁,压低声音得意的开口,“董开建之所以愿意替我顶罪,那是因为……我怀孕了!” 江岁宁一怔,“你怀孕了?” “是。”郑嫣儿伸手摸上小腹,“你们少在这里高高在上的指责我无情无义,他董开建顶罪可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肚子里面的孩子。说到底,他也并非把我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所以,我也不用觉得愧疚。” 董开建只是为了孩子而已,如果不是她足够聪明,谎称怀孕的话,董开建是绝对不可能替她顶罪的。在江岁宁面前,她也要将这个谎继续撒下去,以免董开建知晓什么。 说到底,能护着她的只有她自己,至于董开建…… 她是对不住他,可那又如何。 既然他也不是真心实意的爱着自己,把自己看的比谁都重要,那她凭什么又要为董开建愧疚?顶罪只是因为董开建蠢信了自己的话而已。 郑嫣儿在心里面不停的这么告诉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江岁宁那复杂的神色。 直到她回过神,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准备离开时,才发现江岁宁的反应不对劲。 “你这是什么表情?”郑嫣儿狐疑皱眉。 江岁宁轻叹了口气,感慨开口:“郑嫣儿,你着实嫁了一个不错的夫君。” 郑嫣儿眉头皱的更紧了,“江岁宁,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心里面一定嘲笑过我,嫁一个年纪那么大的董开建,你……” “你可知道为何董开建这么多年膝下无儿无女?”江岁宁打断了郑嫣儿的话。 “你什么意思?” “因为董开建他根本无法生育。” 第346章 郑嫣儿的过去 “什么?”郑嫣儿一怔,回过神后迅速反驳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怎么可能!” 董开建怎么可能没办法生育自己,可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而且若是董开建没办法生育的话,那自己刚刚同他谎称怀孕,他只怕是立刻就会戳穿自己,怎么可能还会替自己顶罪。 江岁宁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查到的消息的确如此,而且难道你真的未曾想过,董开建已经年逾五十,他的前一任妻子亡故时,他们也已经结发近二十年,为何一直没有过孩子吗?” 当时董开建在沾星楼中说到,会将酒方传给家族旁支子弟时,她便觉得奇怪。 那话听起来就像是董开建已经料定了,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一般。 后来调查董开建详细的消息传来,她才知道原来对方多年前就已经查出了根本无法生育,为此还曾经求医问药多年,只是并没有治愈。 而这件事情虽然属于董开建的私隐,但是因为他寻过不少药方,在那些董开建的旧友亲朋之间,这件事情不算隐秘,所以想要查到这一点并不难。 郑嫣儿死死的盯着江岁宁,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撒谎的证据,然而,却根本没有看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难道董开建真的无法生育? 郑嫣儿脸上的血色逐渐消失,低头喃喃道:“怎么可能,那刚才……” 对了,刚才她同董开建说她有身孕的时候,董开建的反应的确很奇怪…… 江岁宁见郑嫣儿这神色,思量了片刻后,又道。 “在明知自己无法生育的情况下,却听到了你怀孕的消息,站在董开建的角度,大概只能想到两种可能。” 郑嫣儿抬头看向江岁宁。 江岁宁继续道:“一,你与他人有私情,怀了旁人的孩子,给他戴了顶大大的绿帽子。” “我没有!”郑嫣儿下意识开口。 “那就是第二种,你为了让他替你顶罪,不择手段,谎称自己怀孕。” 郑嫣儿身形一颤,心跳飞快,避开了江岁宁的目光。 “郑嫣儿,不管董开建认为是哪一种,他都选择了替你顶罪,你现在还不觉得,你当真低估了董开建对你的爱意吗。” 郑嫣儿僵站在原地,江岁宁的字字句句,像是重锤敲击在她的心脏上。 “虽然董开建年岁的确大你许多,但他大概当真是你遇到的,能够豁出去真心实意待你最好之人了。”安慕小说网 “你闭嘴!”郑嫣儿大声开口,她用力咽下心头的惊讶和愧疚,死死的瞪着江岁宁,“你知道什么,他对我好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他年纪大,有愧于我罢了,他根本不知道我的过去,如果知道的话,你以为他还会对我这么好,还会爱我吗!” 就算董开建现在真的爱她,爱的也只不过是自己在他面前营造的假象罢了。 若是有朝一日董开建知晓过去发生的一切,恐怕会对她嫌弃不已,甚至是直接将她扫地出门。 她早就已经想明白了,从自己踏入深渊开始,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爱真正的她。 “你说的过去,指的是你染上赌瘾,日日混迹赌坊,最后将自己都输了进去,向那些赌徒以身抵债的日子吗?” 轰的一下。 江岁宁的话是在郑嫣儿脑海中炸响的惊雷,直炸的她一阵头晕眼花。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江岁宁。 “你,你怎么会知道!” 见江岁宁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她又一把攥住了江岁宁的胳膊,厉声问道。 “江岁宁,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放开小姐!”喜儿立刻上前拨开了郑嫣儿的手,挡在了她和江岁宁之间,防备的看着郑嫣儿。 “无妨。”江岁宁示意喜儿退后,对上郑嫣儿错愕又慌张的眸子,缓缓道,“从你突然回到皇城,而且还搬出鹤云楼想要同我打擂时,我便让人仔细查过,虽然你混迹赌场之时改了名字,但想要查出来也不难。” 按照传回来的消息,郑嫣儿回到郑家后,和她爹娘闹得十分不快,很快就开始卖那些从江家敲诈走的东西。 只不过因着送她回去的人暗示过,消息传开后,不少人都怀疑郑嫣儿的东西来路不正。 再加上郑嫣儿之前卷了家中东西逃跑的事情也早就传开了,于是指指点点,风言风语日盛。 郑嫣儿的爹娘受不了了,便在明面上表示会将郑嫣儿带回去的那些东西都送还江家。郑嫣儿自然不同意,和她爹娘之间的矛盾愈盛,最后直接将郑父气的旧病复发。 而郑嫣儿拿玉白菜去典当的时候才发现有裂纹,为此和典当行的人起了争执,非说是典当行的人弄裂的,结果不小心失手打碎了玉白菜,一文钱都没捞着。 后来,眼见着花在药材上的钱越来越多,郑家便想要将郑嫣儿嫁出去,换回聘礼治病。 郑嫣儿得到消息后,直接卷了银钱和物钱跑路,辗转到了董开建的家乡。结果染上了赌钱,一开始也赢过几次,后来越输越多,直到再也偿还不起,被赌场逼着以身抵债。 再后来,郑嫣儿好不容易逃离了赌场,饥寒交迫之时无意间撞上了董开建。 估摸着董开建应当是对郑嫣儿一见倾心,而郑嫣儿隐瞒了赌场的经历,只声称自己是同家人争吵,负气出走,很快嫁给了董开建当续弦。 再往后,便是出现在皇城了。 眼见着江岁宁对自己的过去当真知晓的一清二楚,郑嫣儿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 “江岁宁,我警告你,你若是敢把这件事情告诉董开建的话,我就算是死也一定会拉着你做垫背的!”郑嫣儿恶狠狠的威胁。 赌场的那段过去,她一直瞒的死死的,若是让董开建知晓就连新婚夜的落红都是她在骗他的话,那一定不会再给自己顶罪,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的报复她! 江岁宁平静的看着郑嫣儿,“你不必紧张,我从未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旁人。” “你最好说到做……” “不过。”江岁宁打断了郑嫣儿,“董开建早就已经知晓此事了。” 第347章 原来你是来诛心的 郑嫣儿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岁宁,“早就知晓?” “是,早就知晓。虽然你之前用的是假名字,可是赌坊的人偶然得知了你和董开建成婚,于是便找上门去敲诈勒索董开建,声称要将那些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为此,董开建还给了他们不少银子,作为封口费。” 哗啦一下。 郑嫣儿感觉心头像是破开了一个口子,冷风直往里灌,吹得她通体生寒。 “知道?董开建既然全部都知道,那他为什么还要……” 郑嫣儿顿住。 江岁宁替她将后面的话给说了出来。 “虽然知道一切,可他依旧愿意如珠如宝的宠着你,虽然知晓怀孕一事为假,可他依旧愿意为你顶罪。郑嫣儿,你现在还觉得我刚刚说的话很可笑,认为董开建并没有那么爱你吗。” 郑嫣儿语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似乎呆愣不解的开口。 “既然明明知道一切,那他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可随着这话问出口,眼泪也坠了下来。 江岁宁明白,郑嫣儿清楚为什么,可还是顺着她的话回答道。 “大概是因为董开建原本爱的就是那个真实的你,是那个走错路,做错事,有过不堪过去的你,只是你一直不肯相信罢了。” 董开建的确其貌不扬,年岁也不小,但是他对郑嫣儿的爱却是实在不掺假的。 毕竟,爱这件事情本就没有道理可讲,并非只有一个完美无瑕,从未做错过事的人,才会得到爱。 只不过,郑嫣儿始终沉浸在过去,沉浸在恨意里面,以至于她根本未曾看清这一点。 郑嫣儿心头复杂极了,她本能的逃避,不敢去细想这一点,对着江岁宁问道:“所以你专门等在这儿,就是为了告诉我,董开建是真的爱我?” 江岁宁眸光微凉,“除了刚才那些,我还要告诉你,自现在开始,你已经失去了唯一一个不计较你之前的所作所为,真心实意爱着你,将你看的比他自己还要重要的人。” 郑嫣儿陡然一个激灵,刚才心间豁开的那口子,一下子像是完全被扯破。 酸涩,无措,慌乱,甚至是愧疚,许多种情绪齐刷刷的涌了上来,让她一时间只觉得整个人晕眩的厉害。 踉跄着后退几步,郑嫣儿看着江岁宁,忽得笑出声。 “我明白了,你是来诛心的!” 自己把董开建害成了这个样子,现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些,江岁宁就是为了让她内疚,后悔,痛苦! 江岁宁没有否认,轻笑着挑了一下眉头,“我的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听完了刚才那一切后,现在难道还只想和我在这儿讨论,我是否在诛心吗。” 郑嫣儿目光发颤,扭头看向衙门口,下一刻,忽然朝着衙门跑去。 只不过刚跑进去就被衙役给拦住了。 “你们放开我,我要见董开建,我要见我夫君!” 她要亲自去问一问董开建,问问他江岁宁说的这些是不是都是真的! “现在还不到探视时间,你明日再来。” “不,我现在就要见他,求求你们了,让我见他……” 慌乱中隐约还夹杂着哭腔的祈求声从衙门里面传了出来,江岁宁静静的听着,片刻之后,对着喜儿开口。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们走吧。” 喜儿应声,跟着江岁宁一起朝马车走去,只是听着衙门里面传出来的郑嫣儿的声音,心头实在感慨。 “小姐,您说郑嫣儿接下来会不会去找胡大人坦白一切,承认她才是主谋啊?” 知道董开建对她那么好,郑嫣儿现在应该很后悔将罪名都推到他头上了吧。 “不会。”江岁宁走上马车,回答的斩钉截铁。 喜儿也跟了上去,坐在马车中,疑惑道:“小姐,可是董开建真的对郑嫣儿很好啊,天底下只怕找不出几个这般好的夫君了。” 都说痴情女子负心汉,没想到在郑嫣儿和董开建之间,倒是换了过来。 “知晓这些事情,郑嫣儿会愧疚,会痛苦,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猜她没有承认一切的勇气。更何况,董开建也是下定了决心顶罪,这件事情已成定局。” 喜儿皱眉想了想,“那小姐您刚才专门等着郑嫣儿出来,同她说出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让他自己去认罪吗?” 江岁宁冲着喜儿一笑,“郑嫣儿不是说了吗,我是来诛心的。” 放火的事情虽然已成定局,但郑嫣儿将一切推到董开建的头上,她不信她的心里面没有丝毫的愧疚,尤其是董开建明知被嫁祸,还那般维护她,散尽家财也要保她周全的情况下。 为了减轻愧疚,郑嫣儿可能会在心里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以求心安理得。 而她要的,就是打碎这份心安理得。 对她最好的人,被她亲手送上了流放之路,经此一事,郑嫣儿或许能够放下之前种种。 当然了,就算她心中仍旧有恨,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一来,能够给予他支持的董家已经彻底倒台,二来,这辈子她都没办法再进入皇城了。 至于接下来郑嫣儿和董开建之间又会如何,那便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喜儿听完自家小姐的话,又认真想了想,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不公平。” “为何这么说?”江岁宁笑问道。 “郑嫣儿她各种算计,可却还有人爱她爱到连自己都能搭进去。再看看那个董开建,一心疼着自己妻子,各种包容,可最后却还要被流放,让人想想就觉得不公平。” 江岁宁脸上的笑意不改,“人心都是偏私的,世间情爱一事又何来那么多的公平可言。至于董开建,现在的结果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之前郑嫣儿算计江家时,董开建张口闭口便是一时糊涂。而在郑嫣儿逃过一劫,出了大牢后,他也没能约束好对方。 如今被郑嫣儿嫁祸,董开建虽然未必不恨不恼,但显然到头来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郑嫣儿出事。 为此,可以把一切包括自身都能抛诸脑后。 这样的结果,既然是他的决定,又何需旁人去同情。 至多不过是引得人想要说一句,过度沉溺情爱,有时候当真是害死人。 江岁宁摇了摇头,心中感慨的话语还未完全落下,下一刻,马车外面便传来了沈宴西的声音。 第348章 一场宴会成诗数十首的五公主 马车停下,江岁宁掀开车帘,正好对上沈宴西的视线。 “你政务处理完了?” “正好今日结束,刚刚得了皇上准许,接下来可以休沐两日。” 刚才离开皇宫后,他便听元良说起了纵火的事情,本打算去衙门,没想到在这儿半路上便遇到了宁宁。 “衙门那边结束了?”沈宴西问道。 江岁宁点头,见沈宴西面上带着倦容,于是走下马车,二人到了旁边的茶楼坐下说话。 听江岁宁说完整个经过,沈宴西目光认真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注意到这视线,江岁宁疑惑,“怎么了?” “突然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会得出一个情爱害人的想法,然后疏远我。” 沈宴西眸光和语气中都透着笑,看起来只是轻松的随口一说,可握着茶杯的手却不由自主的加重了些许力道。 江岁宁也笑了,“说实话,我倒是的确得出了这个结论。” “宁宁……” “不过沈大人可以放心。”江岁宁冲着沈宴西眨了眨眼,玩味的开口,“我这人可没有替人顶罪的习惯,当然了,若是有朝一日出了事,沈大人想要这么做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最后一句明显满是玩笑。 沈宴西听着这轻松的语气,握着茶杯的手指卸了力道。 “宁宁,若真有那么一日的话,我……” 江岁宁打断了沈宴西的话,“你不必许诺什么,而且我刚刚不过是在玩笑罢了,我并不喜欢董开建的做法,也不觉得感动。” 比起在这儿假设落入困境,做出什么感人的承诺,或者当身处那种境地时,依靠对方做出牺牲。 她更想要的是拥有足够多的筹码和力量,永远莫要让自己陷入到那种境地中去。 沈宴西看着江岁宁,眼尾上扬,做出一副无奈心痛的模样摇头道:“就连说几句甜言蜜语的表现机会都不给我,宁宁未免太狠心了些。” “你要当真这么想表现的话也不是不能给你个机会。”江岁宁挑眉。 “什么机会?” “同我说说,那件事情怎么样了?”江岁宁压低音量问道。 秦飞尚已经被抓了一段时日了,褚益生也移交大理寺那么久了,多多少少应该查问出一些来了。 沈宴西脸上笑意不改,敏锐的察觉到江岁宁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度似乎比之前要高了。 “宁宁,你不担心卷入其中?” “之前的确不想,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为何?” “因为董家的事情让我再一次看清楚了,身份带来的差距。哪怕长宁侯府在皇城之中已处颓势,可面对董家,几乎是轻视如蝼蚁。虽然我和董家处境不能一概而论,但三皇子那边若真的想做什么,我也未必能比董家多出多少招架之力。” 之前,她是不想卷入这件事情,可今日在衙门中,看着董开建一力顶罪,秦氏轻蔑且毫无顾忌的说出,那就夫妇一起惩处时,她忽然明白过来,若是三皇子当真和城郊一事有所关联,一旦他想要动手,哪怕自己表现的和这件事情再无关系,对付自己也只是捎带手的事情。 既然如此,与其躲得远远的,倒不如将整件事情弄得清楚一些,掌握的更多一些,说不定能得些筹码。 沈宴西明白了江岁宁的意思,思量片刻之后,将这几日大理寺的情况说了出来。 褚益生在得知竟有人想要杀自己灭口后,慌张之下的确有所松口,他详细交代了这一次大殿倒塌的事情,牵连出了工部侍郎。 但在裴照之试探他之前是否还做过其他谋财害命之事时,他却不肯承认,后来,裴照之寻找机会单独提审了他,点破了血书上的罪名,褚益生虽然还是咬死不认,但神色明显不对劲,甚至还反过来想要试探裴照之是否有证据。 虽然未得到确切的口供,但裴照之那边几乎可以确定,褚益生便是血书上要状告之人。 “他所试探的证据,是否和那个玉佩有关系?”江岁宁思量着问道。 沈宴西道:“我们想到了一处,我将玉佩上面的纹路拓印了下来,裴照之故意显露在了褚益生面前,不过他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反常的神色。” 不过,既然那玉佩和血书藏在一处,应当是有关联的,褚益生认不出来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秦飞尚呢?”江岁宁问道,“从他口中有没有撬出什么?” “还在审,不过估摸着快了,我昨日里面得到了裴照之的消息,秦飞尚已经在崩溃边缘,言辞间甚至提到了若真敢对他如何,那就是得罪三皇子。只是继续审问下去,他又不肯开口了。” 江岁宁想了想,“既然工部尚书是三皇子的人,如今已经牵连到了他头上,三皇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若是能引得三皇子有动作,说不定能有什么新发现。 沈宴西沉默了片刻,含笑开口:“今日出宫时正好遇到了三皇子,他邀我明日入三皇子府做客,不知这算不算。” 江岁宁一怔,“他知晓你在和裴照之一起联手调查的事情了?” “应该还没有,不过关于宫殿倒塌一案,因为牵扯到了工部尚书,皇上命我休沐过后,便去大理寺一同查问此案,以免中间出什么纰漏。” 江岁宁笑道:“看来三皇子许是想要拉拢你。” 此案如今已经涉及到正二品的工部尚书,虽然在大理寺审案,可由皇上亲自派人一同查问也是常事。 不过,被派去的人传回的意见和看法,自然影响圣心裁决,若是三皇子想要保下工部尚书的话,拉拢沈宴西,让他替自己的人说话,也是个不错的方式。 “大概吧,不过为了不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人口舌,明日邀请的还有其他人,听说除了其它一些朝臣外,四皇子和五公主也在其中。” “五公主?”江岁宁道,“就是最近大半年来,在宫中声名鹊起,一场宴会成诗数十首,被人盛赞的那位?” 宝子们,网站审核有时候会出现延迟,导致某天突然断更,遇到这种宝子们不要着急,一般第二天审核通过了,会有两天的更新量。 既然开书了,那我会努力保证每天更新哒,如果实在遇到特殊情况,需要请假的话,也会尽量提前在文末告诉宝子们,谢谢大家的喜欢,么么么么哒~ 第349章 四皇子邀约 “你消息倒是灵通。”沈宴西满眼笑,“五公主虽然宴会受到了夸赞,但这消息并没有彻底传开,宫外人大多都不知晓。” “我是前些天见惊月的时候听她说起的,她恰好回家,听入宫赴宴的楚王爷和楚王妃提起过。” 之前初见杨蔓蔓的时候,她曾想起上一世皇宫之中传出来的伪素颜妆,只不过那是她并不记得到底是排行第几的公主自创的了,而在听楚惊月提起的时候,她也想了起来,那伪素颜妆似乎就是出自这位五公主。 上一世的时候,虽然她是长宁侯府的当家主母,可对于宫中的消息得知的其实并不多。 毕竟那时她只是遇到大型宫宴时,才偶有机会入宫。虽有一些来往官眷,可她们能得到的消息与她也相差无几。 “你见过那位五公主吗?”江岁宁问道。 “见过,那次宴会我也在,五公主所作的诗的确是首首精妙,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沈宴西眉眼之间划过怀疑,“只不过那些诗虽然精妙,但是观诗中的心境和阅历,总觉得并非她一个长在深宫的公主能够有的。” 而且听闻那位五公主之前在后宫之中平平无奇,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呆在自己的宫殿当中,不喜出门,也不喜与人打交道,可这一次宫宴上见到的五公主神采飞扬,与传闻着实大相径庭。 听到沈宴西这么说,江岁宁越发好奇起来,询问起那位五公主所做的诗,在听到那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时,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豪放大气,视死如归,这样的诗句的确很难想象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公主所作。 江岁宁转念一想,开口道:“莫不是因为这些诗句引死起了怀疑,所以宫宴上的消息,才没有彻底传开?” 沈宴西眸光之中的笑意更浓,“有时候我都不得不佩服你的敏锐,的确,皇上觉得五公主突然如此才华横溢,背后极有可能有隐情,所以才压下来这件事情,不许过多外传。” 毕竟,若那些诗句并非五公主所写,而是出自他人之手,一旦传开之后,被人发现真相,堂堂公主盗用他人诗句,未免影响皇家声誉。 不过,纵使当真有明珠蒙尘,也应在少数,一连数十首皆是妙诀,这样的诗句却一首都未能为人传颂,若当真如此,也难免有些怪异。 江岁宁敛下眉眼,仔细的回忆着。 她上一世对那位五公主了解并不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上一世这些诗句后来并没有传扬开来。 许是这些诗句背后当真有异,并且被发现了,才一直压了下去。 至于五公主…… 思索间,江岁宁倒是又想起一件事。 上一世后来,她和几位官眷一起喝茶时,似乎曾听人提起过一嘴,说是五公主言语荒谬,行为大胆,惹恼了皇上,被罚禁足,至于再后来如何,就一直没有消息了。 江岁宁从回忆中抽身,因着沈宴西出宫之后便直接过来,还未来得及归家休息,二人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在江岁宁的催促下,沈宴西回了沈家。 而江岁宁在回家前,还去了一趟长宁侯府。 酒铺那边,她其实也有派人暗中盯着,就算那更夫没有出现,纵火一事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后果。 不过说到底酒铺烧了,但是沾星楼安然无恙,秦氏那边心中未必不会生疑,所以江岁宁这一趟,是为了打消秦氏的怀疑。 江岁宁到了长宁侯府后,秦氏语气间果然有所试探。 不过酒铺是秦氏租下来的,如今被烧了,说到底江岁宁也有损失,再加上她主动登门,表现的一切如常,很快秦氏也没有再多想。 而且董家答应赔偿十万两银子,这可以说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秦氏如今也不再那般恼火,当然,她也没打算高抬贵手,放过董家就是了。 坐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江岁宁告辞离开,而在她回到江家之后,却从小厮手中拿到了一封不久之前送过来的邀帖。 上面邀请她参加三皇子府明日的宴会,不过落款却并非三皇子,而是四皇子萧逸。 “小姐,三皇子府的宴会,为何是四皇子邀请您啊?”喜儿看着邀帖,很是不解。 江岁宁眉眼低垂,思量了片刻后,开口道:“明日去了,自然就知晓了。” 翌日,江岁宁带着帖子,提前抵达了三皇子府。 不过她却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等在了府外。 过了约摸半炷香的时间,江岁宁见到了自马车中走下的四皇子萧逸,而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一身宫装,俏丽非常的女子。 那女子若论眉眼,算不得十足的大美人,可是周身的气质却与其他贵女很是不同。 明艳爽朗,落落大方,却又不是杨蔓蔓那种故意和男子打成一片的爽利。 摆手拒绝了婢女的搀扶,三两步干脆利落的下了马车,举止间毫无做作和别扭之感。 那位就是五公主萧玥? 江岁宁暂且搁置心头的猜测,走下马车,对着萧逸行礼。 “民女见过四皇子。” 萧逸看到江岁宁,笑着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江岁宁身后的马车才道:“江小姐请起,既然来了,却不进去,是特意在这里等本皇子吗?” 听到萧逸对江岁宁的称呼,萧玥好奇的视线一下子停留在了江岁宁身上,细细打量起来。 江岁宁站起身,“民女昨日收到了四皇子派人送去的邀帖,受宠若惊,只是这宴会毕竟是设在三皇子府邸,所以民女心中有些惶恐,担心进去之后会惹得三皇子不快。” “不必担忧,虽然三皇兄没有邀请于你,但他是本皇子的兄长,本皇子多带个人进去,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萧逸无所谓的开口道。 见江岁宁依旧站在那里,萧逸想了想,又笑道。 “看来江小姐不只是因为心中惶恐,还是想要问本皇子一句为何吧。” 江岁宁也露出笑意,“民女的确不知为何四皇子要相邀。” “很简单。”萧逸目光越过江岁宁,看向她身后,“本皇子素来喜好看才子佳人两情相悦的美事,自然是见不得沈大人形单影只的赴宴。” 第351章 这位五公主当真是不对劲 萧玥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江岁宁的脸色变化,她沉浸在自己可以大展拳脚的想象当中,眼角眉梢都浸满了笑意。 江岁宁目光复杂的看着萧玥。 她大概明白了,眼前这位五公主之后为何会因为言行荒谬而被禁足。 女子科举这样的话听起来实在是让人心动,但谈何容易。 且不说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而且那些已经占了好处的男子们,又怎么可能会允许女子进入朝堂,和他们争夺那本就有限的权力与地位。 可是在眼前人口中,这仿佛是在说什么唾手可得之物一般。 萧玥回过神后,才意识到一直没有听到江岁宁的回话,见对方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喜悦和憧憬,她神色见透出了然。 “江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说大话?” 江岁宁只笑了笑,“公主身份尊贵,您想做的事情民女不敢妄议。” “其实就算你承认也没什么关系,你放心,我和其他那些皇子公主不同,我不会因为随便几句话就惩罚你,甚至可以说,我要做的恰恰是改变这种情况。” 萧玥认真的看着江岁宁,一双眸子里面透着明媚的光亮,像是充满了希望和锐气的清晨。 “江小姐,我知道在你看来,这些也许根本不可能实现,但这的确就是我的目标,也是我的真心话。之所以在你面前毫不掩饰的说出来,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我?”江岁宁飞快的皱了一下眉头。 “没错,就是你,你便是我选中的人。”萧玥语气坚定。 自她穿越以来,虽然是公主,可却到处束手束脚,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既然老天爷选择了她,让她穿越一场,那她定要带着新时代女性的智慧,好好的做出一番事业来。 而不管在什么时代,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自然都离不开银钱支持,江岁宁善于经营生意,又家财万贯,只要能够说服她投靠自己,那日后所有的银钱支出都不必忧心。 江岁宁看着萧玥,“民女能问问为什么吗,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的生意做的不错?”安慕小说网 “自然不是。”萧玥立刻否认,眼珠一转笑着开口,“是因为我从江小姐做生意这件事情当中,看出了你不愿意被困在闺阁,有一颗想要冲破束缚的心。而有这样一颗心,才是我选择的第一标准。” 当然了,有钱也是重要因素,但她总不能第一次见面就对江岁宁说,自己是冲着她的钱来的。 江岁宁轻笑了一声,这话听起来虽然不像是假的,但却透着一股子故意将人架到高处的吹捧意味。 而且自己既非高门大户,又没有权力在手,选她助力怎么可能不是因为钱。 对着萧玥的视线,江岁宁也没有戳穿,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 “公主,仅此而已吗?” 若真的想要拉拢一个同盟,那至少应该事先调查清楚对方的背景来历,查问一下平日里面处事风格和脾气秉性,但她觉得,这些萧玥似乎都没有做,甚至没有去考虑。 当然了,就算对方真的查了,可初次见面,至少也该再试探观察一番。 这般直接了当,眼前人到底只是兴致来了随口一说,还是太过不谙世事? 萧玥被江岁宁问得有些疑惑,同时她也注意到对方的反应和她一开始预计的,实在是相差颇大。 自己毕竟有公主的身份,再加上主动示好,坦诚目的,原本她以为,就算江岁宁不会马上答应,可多多少少也应该会受到振奋或者流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来。 但此刻,江岁宁脸上的神色平静的仿佛一潭冰封的湖水,让她瞧不出任何的情绪。 难道是自己选错人了? 萧玥眉头皱得更紧,“江小姐,你也是女子,你不期待那样的世界吗?” “回公主,民女自然是期待的。只不过……”江岁宁沉默,侧目看了一眼远处那些赴宴的朝臣,“公主提到女子科举,那您打算如何说服圣上和群臣?” “之前在宫宴上,我已经靠着诗词才华大大的出了一场风头,想来过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会传开。另外,我还知晓不少你们所不知道的知识和技能,皆可以用来扬名。” “然后呢?”江岁宁看着她。 “只要我能证明,女子无论是才华还是能力都不输男子,到时候再加以运作,让更多的人意识到若只是将女子关在深闺之中根本就是浪费才华。届时,女子科举一事,将会是大势所趋。” 萧玥说的信心百倍。 江岁宁却听得心中摇头。 看来眼前人当真丝毫都还没有意识到,她口中的宫宴出风头,已经引起了怀疑。 而且若想造势,可绝不仅仅只是让众人看见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就够了的。 不过,难得听到有女子这么说,江岁宁还是想要提醒几句。 “五公主,您能够这般为天下女子考虑,的确很是难得,只不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萧玥一脸了然的打断了江岁宁的话,“你无非就是想说,女子们从来都是呆在闺阁和后宅之中,没人想过女子也能做官,所以这样的政策纵使颁布,推行下去肯定也会困难重重。不过……” 萧玥翘起嘴角,眼尾上扬,继续开口。 “我不怕,既然我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有死磕到底的决心。我会让那些朝臣,还有天下间的男子们看到,女子同样可以大展拳脚,闯出一片天地。” 江岁宁难得的噎住。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不知道是该赞眼前人的自信,还是该觉得她自大。 开放女子科举一事,尚且是空中楼阁,对方竟然就已经想到了后续推行。 一个生长在后宫里面的公主,为何会觉得这件事情如此简单? 垂眸间,江岁宁心中浮现出怀疑。 虽然她之前并未接触过五公主,可眼前的这位五公主,当真是……有些不对劲! 再抬头之时,江岁宁已经不打算继续和对方说下去。 “公主志存高远,民女真心希望公主能够成功。” “那同盟一事……” “民女身份低微,平日里面又有诸多生意上的事情缠身,因此……”江岁宁话未说完,注意到萧玥那变得不快的眉眼,话锋一转道,“因此,不知公主可否给民女一些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第352章 这条路太难了 本以为江岁宁是要拒绝,自觉出师不利的萧玥心中已经涌上了不快,在听到江岁宁说考虑时,她脸上的神色顿时又缓和了下来。 “自然可以,既然是同盟,那就要心甘情愿,你放心我并不会强人所难,但是江小姐,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这个时代女子的处境。” “是,民女记住了。”江岁宁应声道。 好好想想这个时代女子的处境…… 这样的话听起来的确令人心动,但从眼前人嘴里面说出来,更像是空喊口号,捏着没有半分干货。 而且这位五公主身上很可能有问题,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江岁宁福身行礼退下,走向了那些女眷所在之处。 过去时,沈宴西和萧凌还有萧逸也正好自另一边走了过来。 江岁宁同众人一起行礼。 “见过三皇子,四皇子。” 萧逸脸上依旧带着笑,眉眼间透着闲适潇洒。 而萧凌神色却是略微严肃,示意众人起身不必多礼时,目光在江岁宁的身上划过。 “皇兄,江小姐是我邀请过来的。”萧逸解释道。 江岁宁到来的消息,萧凌刚才已经知晓了,现在听到萧逸这么说,并未有多少反应,只是又看了一眼江岁宁,不冷不热的开口。 “江小姐自便。” “是,多谢三皇子。”江岁宁低头应声。 园中众人的气氛很快也松弛下来,几个朝臣走到了萧凌身侧,恭敬的说着话,沈宴西则是到了江岁宁身旁。 “三皇子同你说什么了吗?” “借着赏画的名义,试探了几句,不过大殿倒塌事关重大,三皇子也并未将话说的太透,我便也未给什么答复。” 从今日来看,三皇子是想要保住工部尚书的,但想来也是,毕竟六部之一,又是最早投靠三皇子的人。若是不能保住他,不仅在朝堂上失去了助力,而且只怕还会引起其他想要支持三皇子的朝臣们心中不满。 沈宴西和江岁宁站在一处,二人说话时脸上都带着笑,低声轻语,仿佛在说着什么悄悄话,这一幕引起了不少女眷们的艳羡。 萧玥自然也看见了,远远瞧着,脸上神色不明,但却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萧逸不知何时走到了萧玥身后。 萧玥看到是萧逸,轻耸了耸肩,有些感慨的开口。 “没怎么,只是觉得有时候情爱当真误人,要是江小姐没有订亲就好了。” 萧逸唇边含笑,语气里面倒是带着几分不解。 “五妹果然是与众不同,要知道江小姐这婚事不知得了多少人的羡慕,到你口中却成了情爱误人。” “本来就是。”萧玥挑眉闷声。 江岁宁有了未婚夫,行为举止估摸着会更加谨慎,以免被人议论,丢了这桩婚事。 只是过度谨慎,只考虑自身的话,那又如何能同她一起,改变天下女子的处境。安慕小说网 “对了,皇兄,你可知道江岁宁和沈大人之间到底是如何在一起的?”萧玥问道。 “大概知晓一些。” “那你快给我说说,越详细越好!” …… 不远处,江岁宁余光其实一直在打量着萧玥这边,见她和萧逸看起来举止亲近,对着沈宴西低声问道。 “四皇子和五公主之间关系一向不错吗?” 沈宴西看了一眼萧玥他们,“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四皇子和五公主并非一母所生,加上听闻五公主之前不喜与人打交道,所以应该没有多深的来往。不过听说近几个月,四皇子倒是和五公主亲近了不少。” 沈宴西收回视线,看着江岁宁那若有所思的模样,笑着问道。 “五公主同你说什么了吗?” “的确说了一些话。”江岁宁点头,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见状,沈宴西倒也没有追问什么,只是轻轻握住了江岁宁的手,“若是遇到为难的事情,记得告诉我。” 这位五公主身上透着怪异,若不是身份摆在那里,不好拒绝的话,他倒是不希望岁宁和对方多接触。 江岁宁看向沈宴西,思量了片刻后道:“沈宴西,你对女子做官是如何看的?” 沈宴西微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江岁宁的眉眼间,见她问得认真,想了想答道。 “为官一事,不应以男女作为区分,女子间不乏才能卓绝者,若能入朝为官,同样也可以报效国家。只不过不管是北阳国还是其他国家,都未曾听说过有女子为官的先例。” “那你觉得,若是想要在北阳国开这个先例的话,有可能吗?” 其实关于女子科举为官这一点,她之前离开书院的时候便想过,若是女子才学不输男子,却只能呆在后宅之中,未免过于不公。 但她也清楚,想要女子能参加科举,那就像是遥不可及的愿望。 更何况那时她尚未弄清楚江家破产的原因,有许多事情摆在眼前,只能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去走,也顾不得细想那些。 而现在…… 江岁宁目光沉沉。 虽然她觉得五公主刚才的话实在是过于想当然,可女子为官这件事情,就像是在她心头敲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有光自隙间透入,让她此刻有些难以忽视。 沈宴西了然的看着江岁宁,他心中很清楚,既然对方问出口,那就说明多多少少是动了些心思的。 只是…… “宁宁,若你当真想要知晓我的想法,那我只能说,这条路太难了,我不希望你踏上去。” 他知晓宁宁聪慧,有能力,若身为男子立于朝堂之上,比起他人绝对不落下风。 可女子为官这件事情,不仅违背常理,而且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 这件事情一旦提出,朝野上下必然震荡,恐怕会有无数人争先恐后的跳出来反对,那样的情形,不是宁宁一个人能面对的了的。 当然了,纵使再加上一个五公主,也不可能。 沈宴西的眸光太过透彻,透彻的似乎能看清一切。哪怕江岁宁没有提及,他也一下子猜到定然是萧玥同江岁宁说了些什么。 江岁宁动了动唇想要开口,可对上沈宴西的目光,话到嘴边又停住,冲他笑了笑。 “你放心,我心中有分寸。” 沈宴西说的没错,想要开放女子科举这条路实在是太难走了,而且一旦踏上去,很有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也是她刚才不愿和五公主萧玥牵扯太多的重要原因。 江岁宁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正要压下心中的念头,忽然听到萧玥所在的方向,那边传来一声惊呼…… 第353章 江岁宁的提醒 众人循声看去,这才发现是三皇子府中上茶的婢女一时不察,撞到了正从假山后面走出去的萧玥。 而她端着的茶水也洒在了萧玥的手上,茶水虽不至滚烫,但还是将萧玥的手背烫的有些发红。 婢女吓得脸色煞白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道歉。 原本正在和朝臣说话的三皇子萧凌见此情形,皱起眉头,直接就让人将这婢女拖下去处置。 就在小厮上前,准备将那婢女带下去时,萧玥却拦住了他。 “不必了,只是洒了一些茶水而已,没什么关系。”说完又对着跪在地上的婢女开口,“你起来吧,下次当心一些就好。” 婢女劫后余生的抬头看了一眼萧玥,紧接着又连忙磕起头,“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本就是一件小事,见萧玥不追究,萧凌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这小插曲并没有太过引起众人的在意,大家收回目光,刚才的交谈继续。 倒是江岁宁,依旧在看着萧玥。 虽然这种小事不予追究也没什么奇怪的,尤其是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换作其他人,大概也都会大事化小。 可是江岁宁却发现,萧玥刚才同婢女说话时,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子不一样的感觉。 没有上位者的宽恕,也没有因为顾及其他人所以选择原谅,那是一种当真觉得不必计较,自然而然的平视目光。 江岁宁心中意外。 这样的目光,在接触的所有皇城女眷身上,她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 等到收回视线时,江岁宁对萧玥忽然有了新的看法。 用完午膳,宴会已临近尾声,江岁宁走到了萧玥身旁。 看着主动过来的江岁宁,萧玥脸上露出笑容,“莫不是江小姐已经考虑清楚了?” 江岁宁福身行礼,全了礼数之后,才笑着开口。 “公主可听说过司空瑜?” 萧玥摇头,“没有。” “她是前朝丞相之女,听闻才华横溢,三岁识字,五岁能诗,待及笄之年时,所作的画作已是饱受追捧,千金难求。” 萧玥满脸好奇,追问道:“如此才华,那后来呢?” “后来,她父亲亡故,兄长又不争气,家业渐渐败落。她在十九岁时,嫁给了当时的镇南王为继室,新婚时因着才名在外,甚得夫君喜爱,常带她出入各种宴会。” “就这么嫁人了?”萧玥皱眉,“那她成亲后有没有做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江岁宁看了萧玥一眼,继续道:“再后来,在一次宴会上她不慎落水,浑身湿淋淋被一陌生男子所救。此事之后,很快传出风言风语,而因着她的才女之名,这件事情也格外受人议论。镇南王大怒,将她视为耻辱,不再带她出席任何宴会,关在后宅之中。几年后她郁郁而终,留下的诗作与画作,也都被付之一炬。” 萧玥愣住,不可置信的开口:“就这样?” 江岁宁点头,“是,就这样。” “那个镇南王如此对待她,她的娘家人呢,没有替她出口气吗?” “昔日丞相府早已衰败,镇南王家大业大,如何出气?更何况又以何种理由出气?” “可她毕竟是才女,就这么死了,难道就没有人为她打抱不平?” “同情者自然是有的,可谁又敢真的为此去对上镇南王。更何况,在司空瑜落水之后,那些流言蜚语让人津津乐道,早就已经超过了对她才华的关注。” 萧玥沉默了好一会儿,表情复杂的看着江岁宁。 “你说这些,是想要告诉我,纵使我盛名在外,才华斐然,最后也会落得和司空瑜一个下场?” 江岁宁摇头。 “公主误会了,民女万不敢有这个意思。而且您身份尊贵,乃是皇室公主,又怎可将您和家业衰败的司空小姐归于一类。只不过,民女斗胆,觉得若是公主仅想要以才名来达到开放女子科举的目的,恐怕很难。” 且不说萧玥口中所谓的诗词才华到底能不能传出去,就算传出去了又能如何。 每个时代都不乏才女,纵使是才华横溢如司空瑜,在她失去了丞相父亲的庇护后,那些一开始千金求画的人也逐渐做鸟兽散。 至于镇南王,或许他根本就不在意司空瑜的才学,她的才名就像是他用来装点衣袍的环佩,在能带给他面子时,便日日戴着。 可当环配上有了裂纹,戴出去失礼时,便随手抛掷在家中。 甚至后来,镇南王只怕还觉得司空瑜的才华与名声,加重了他失去的颜面,毕竟才女的风月事更容易引人议论。所以最后,连她的诗词画作都尽数烧毁,未曾流传下来。 当然了,她也相信有真心实意欣赏,甚至是钦佩司空瑜的男子。 但在这个世道,女子的才华像是挂在厅堂中的精美诗画,安安静静摆在那里,供人欣赏时可得无数赞誉。 可一旦这些笔墨要飞出画作,落在科考的答卷上时,多的是人会跳脚反对。 萧玥抿唇看着江岁宁,虽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觉得恼怒,但脸色着实不算好看。 “江小姐,多谢你的提醒,只不过这些话为何刚才你没有同我说?” “民女身份低微,不敢随意开口,怕公主会误解生怒。但刚才思量过后,还是想要同公主聊一聊这故事。” 虽然今日一见面,萧玥便没有摆出五公主的架子,言语间自称时,说的大多也皆是我。可对方毕竟是公主,她自然要有所顾忌。 而且萧玥之前那番信心满满的狂妄之言,实在让她不愿和对方继续浪费口舌。 可刚才萧玥看向婢女的目光,又让她觉得,不管萧玥说出来的话语有多么不靠谱,但她大概当真是发自心底想要改变一些什么。 感受到江岁宁言语间传达出来的善意,萧玥又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翘起嘴角开口。 “江小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是第二个司空瑜。” 江岁宁在心中默默开口,自然不会,毕竟五公主的才名,可未必传的出去。 沉默了片刻,江岁宁又道:“虽然公主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倒也不必着急下一步,不如先暗自观察一番,看看您之前宴会上的做法,是否达到了目的。” 萧玥本以为江岁宁只是随口建议,正准备说话时,对上江岁宁的视线,心头忽然没来由的咯噔一声,“江小姐,你这话是有什么暗示吗?” 第354章 郑嫣儿被休 见萧玥已有所察觉,江岁宁轻声一笑,否认过后便行礼告退,没有再多言。 在江岁宁同萧玥说话之时,萧凌虽离得较远,可余光却在瞧着她们。 眼见着江岁宁走近了些,萧凌唤住了她。 “江小姐。” 结束了和几个朝臣的是对话,萧凌朝着江岁宁走了过来。 “见过三皇子。”江岁宁恭恭敬敬的行礼。 “江小姐不必客气。”萧凌目光落在江岁宁低垂的脸上,“江小姐可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记恨本皇子?” 江岁宁抬起头,神色疑惑,“殿下说的是何事?民女实在糊涂。” 见江岁宁还算上道,萧凌脸色缓和了几分,“沾江小姐的光,广云楼分楼自从开到城西之后,生意很是不错,盈利颇丰。” “三皇子言重了,那都是梅楼主经营的好。” “江小姐也不必过谦,既然本皇子得了好处,那自不会白白占便宜。若是本皇子没记错的话,你父亲乃是负责丝绸供应的皇商吧。” 江岁宁飞快的皱了一下眉头,迎着萧凌的视线,她点头道。 “回殿下,是。” “过段时间乃是我们北阳国建国百年庆典,届时会有其他国家的使节前来恭贺。按照往年的惯例,待他们离开时,会送上一批物件作为回礼,若是能将丝绸纳入其中,对江家来说,将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江岁宁看着萧凌,后者眸光深深,脸上看起来无喜无怒,不过萧凌之前对她的不喜和轻视,她还记忆犹新,此刻找过来主动开口…… 江岁宁目光移向另一边正被萧逸拉着说话的沈宴西。 感受到江岁宁的视线,沈宴西也看向了她。 “沈大人放心,皇兄对江小姐没有恶意,只是有些话想要同她单独聊一聊而已。”萧逸笑着开口,特别强调了单独二字。 沈宴西看了他一眼,“希望如四皇子所言。” 江岁宁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萧凌。 “虽然我和沈大人有婚约在身,但江家终究是商户,我也不过是个做生意的,若是朝堂上的事情,我实在是不清楚,也不敢去多说什么。” 萧凌之前便流露出想要结交沈宴西,让沈宴西为他所用的目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看来萧凌是有些坐不住了,竟然都已经将主意打到了江家头上。 “江小姐是聪明人,应该很清楚,本皇子既然开口了,那能给出的,自然不仅仅只是一次卖出丝绸的机会。” 萧凌顿了一下,依旧看着江岁宁。 “自城西的事情之后,本皇子也看出来你着实有几分本事,和沈宴西也还算相配。但你要清楚,本皇子没有再继续对你动手,并不是因为做不到,只是愿意放过你罢了。” 江岁宁心中挑眉。 这才刚刚抛出一点利诱的苗头,紧接着便是威逼。 看来这位三皇子对自己当真是不喜,多几句拉拢的话都不愿意说。 “江小姐明白了吗?”萧凌的声音再次响起。 “民女明白了,多谢殿下高抬贵手,至于沈大人那边……民女也会让他知晓殿下一片爱才之心。” 萧凌瞧着江岁宁,见她眉眼温顺又恭敬,这才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宴会结束,江岁宁和沈宴西一起离开了三皇子府。 沈宴西跟着进了江岁宁的马车,坐下之后便问道:“三皇子刚刚同你说什么了?” “你猜不到吗?”江岁宁笑看着沈宴西。 面对江岁宁的目光,沈宴西思量着开口:“江家那边我会派人留意,不让三皇子有机会对你还有你的家人动手。” “好。”江岁宁应声的干脆。 她倒是并不害怕三皇子的威胁,只不过江家那边,若沈宴西能够派人多留心的话,自然是好事。 而今日这场宴会,比起萧凌的威胁,更加让江岁宁留意的还是萧玥。 对方身上的奇怪之处着实有些多,江岁宁敛眉思量着,看了一眼沈宴西,最终没有将萧玥的这些事情告知于他。 回到江家后,得知江慕时今日在家中,江岁宁直接去了他的院子。 进去的时候,江慕时正在完成先生留下的课业。 自从在沈宴西的帮助下,顺利拜师后,江慕时比往日里面更加勤奋。 看到江岁宁,他停下手中的笔,“阿姐,你怎么来了。” “我记得你有段时间沉迷那些志怪杂谈,寻来了不少相关的古籍和话本。”江岁宁边开口,目光边落在了江慕时身后的书架上,“那些书还在吗?” “在倒是在,不过阿姐你怎么突然对那些有兴趣?”江慕时好奇问道。 之前他的确看过一阵子,只不过看多了之后发现,那些所谓的离奇故事大同小异,而那些杂书古籍也总是语焉不详,便渐渐失了兴趣。再加上有些影响课业,后来就通通收了起来。 “最近总是在城西还有那些铺子间来回,在马车里有些无趣,所以便想着打发打发时间。” 听到江岁宁这么说,江慕时也未多想,很快让人从院中偏房拿来了一口箱子,打开之后,里面的话本古籍码得整整齐齐。 “阿姐,都在这了,不过有些话本着实是没意思的紧,你要是想打发时间的话,我替你挑几本有趣的。” “不用了,我回去自个慢慢挑吧,等看完了之后再还你。”江岁宁笑道。 “那也行,阿姐你就慢慢看,我最近是没时间了。”江慕时目光落在未完成的课业上,心中轻叹了口气。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之前在书院的时候,他上有余力,可自从拜到了老师门下后,他越发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才学有限。 “若是觉得太累了的话,那便……” “不累。”江慕时回过神立刻开口,对上江岁宁的视线冲她一笑,“阿姐,我长大了,若是现在轻言放弃,日后又如何担起江家。” 江岁宁看着已经比自己快高出一个头的江慕时,笑着咽下了后面的话。 离开江慕时房间的时候,江岁宁站在院中扭头回望,透过窗户看到江慕时已经重新在书桌边上坐下,周身透着往日里面少见的沉稳。 “大小姐,少爷最近真的是越来越用功了。”跟在江岁宁身后搬着箱子的小厮开口道。 “那便好。”江岁宁收回视线,想到江慕时刚才眉眼间的倦色,心中却并不觉得欢喜。 回到院中,江岁宁刚一进去,碧云便迎了上来。 不等她询问何事,就碧云说道。 “小姐,郑嫣儿被休了。” 江岁宁仅一瞬的愣神,随即笑道:“董开建还真是一心为了郑嫣儿着想。” 这个时候给出休书,分明是在放郑嫣儿自由。 “小姐,但您绝对想不到,郑嫣儿拿到休书后做了什么!” 第355章 我们去送一送郑嫣儿 喜儿一直跟在江岁宁身后,此刻看着卖关子的碧云,好奇的催促道。 “碧云姐姐,你快说,郑嫣儿她做什么了。” “她不仅直接撕碎了休书,而且还当众表示,不管董开建愿不愿意,她都会陪着他一起流放!” 喜儿一愣,“郑嫣儿认罪了?” “没有,那案子已经结了,董开建被定罪,已经打过板子,明日就开始流放。” “那怎么说郑嫣儿会陪着一起流放?”喜儿不解。 “听说是郑嫣儿变卖了所有的衣裙首饰,花钱疏通求得了能够一路跟着流放队伍。”碧云语气感概,“我还以为郑嫣儿会拿着剩下的钱有多远跑多远呢,没想到,她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会是骗人的吧,她是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样?”喜儿下意识开口。 “应该不会,而且就算她不跟着董开建一起去流放,也会被赶出皇城,耍不出什么花样了。” 喜儿听着碧云这话,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又想起之前在衙门口江岁宁同郑嫣儿说的那些话,忍不住道。 “其实这么选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董开建可当真是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只不过郑嫣儿能做到这地步,就让人觉得有些惊讶。” “谁说不是呢,毕竟之前郑嫣儿还是表小姐的时候,那可是妥妥的白眼狼。”碧云赞同着开口,说完,见自家小姐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问道,“小姐,您是早就已经猜到了吗?” “没有,我又不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郑嫣儿会如何做决定我怎么会知晓。”江岁宁笑着摇头。 喜儿立刻道:“小姐,您就别谦虚了,您要是猜不到郑嫣儿会怎么做的话,怎么可能在沾星楼外抓她现行。” “郑嫣儿得罪秦氏那件事情,一开始本就有我的诱导成分在,至于后来觉得郑嫣儿会报复,也只是按照当时的情形推测罢了。” 郑嫣儿能选择陪着董开建一起流放,的确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毕竟自从纵火的事件之后,不管郑嫣儿接下来怎么选择,她都确定,对方不会再有能力影响到自己,所以她也不必去费神猜测什么。 江岁宁对着碧云问道:“明日流放什么时候出城?”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小姐,需要让人打听打听吗?” 江岁宁点头,“明日,我们去送送郑嫣儿。” 翌日。 虽然还是清晨时分,但已经能够看出来今日会是一个难得的晴日。 江家马车停在了城外,喜儿和碧云看到官差押解着董开建出城,而郑嫣儿就跟在他们后面时,上前使了银子。 这流放出城,亲友告别本就是捞银子的时刻,押送的官差原本还以为无人会过来,见到喜儿递过去的银子面上立即露出喜色,痛快的停下来,给了说话的时间。 郑嫣儿只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发间也只带着一根简单的银簪子,在看到江岁宁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犹豫,但片刻之后还是朝着她走了过来。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你可以这么认为。”江岁宁目光越过郑嫣儿,看了一眼董开建所在的方向,才又对着郑嫣儿道,“你当真想好了?” 郑嫣儿苦笑了一声,“是,折腾了这么久,我也累了。好不容易遇上个真心对我好的,还被我害成这个样子,如今我是真的不想再和你斗下去了。” 话音落下后,她抿了抿唇又道。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毕竟我连这皇城都回不来了,江岁宁,是我输了。” 斗了这么久,结果输的一败涂地,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可抓住的了,只剩下一个董开建。 她的确没有勇气去承认自己才是那个纵火的主谋,可在看到董开建的休书时,她忽然才发现,对方才是她现在最不想失去的人。 好在只是流放三年,而不是一辈子,她已经问过了,等到刑期满了之后,还是可以恢复自由的。她要守着董开建,就当是向他赔罪了。 江岁宁打量着郑嫣儿,眼前人的身上没有了之前那股子嫉恨和算计,露出了夹杂着苦涩的释然。 “董开建呢,他愿意让你跟着吗?” “自然是不愿意的,但他也拗不过我,反正那么多次都是他包容忍耐迁就我,如今就再多上一次吧。”郑嫣儿眼底泛红,苦涩的意味更浓。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流放之路,她到底能不能坚持下去,但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想要陪着董开建。 江岁宁看懂了郑嫣儿那未说出口的想法,扭头示意了一下喜儿。 喜儿会意,从马车中拿出了一个包裹,递给了郑嫣儿。 “这是什么?”郑嫣儿狐疑地拆开包裹,发现里面放着一个木匣子,匣子里是一些碎银子和银票,另外还有一块被切割的玉石。 “这是你之前让人送去江家的玉石佛像。” 郑嫣儿闻言仔细看了看那块玉石,发现上面果然有裂缝。 她抬头看向江岁宁,“你之前不是说已经卖了吗。” 江岁宁轻笑,“当时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昨日里面,我让人将这将这佛像切割卖出,不过内里裂缝有些深,能够取出的完整料子不多,卖出的钱都在这儿了,其中一部分换成了散碎银子,你这一路上应该用得上。” 郑嫣儿心情复杂的看着江岁宁,“我之前可是做了那么多事情,你难道不恨我吗?” 她怎么也没想到,江虽然居然会来给她送盘缠。 江岁宁摇头,“我若真的恨你,那说明我当真在你手中吃了苦头,将你视作敌人。可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的算计皆未成功,尽是作茧自缚,我又有什么好恨你的。” 郑嫣儿脸色青白,但此刻,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所有的算计不仅没能伤到江岁宁,而且全都反噬到了自己身上。 “可就算如此,我们两个之间应该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言。” 郑嫣儿握着手中的包裹,心头疑惑又复杂。 “江岁宁,难不成你真的良善到了这种程度?” 第356章 受召见入宫 “你想多了,站在我的角度,只要你没了威胁,那无论是生是死与我又有何干系。” 江岁宁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听得郑嫣儿越发不解。 “那你为何……” “但你毕竟是母亲的侄女。”江岁宁打断了郑嫣儿的话,目光瞥向城门口的方向。 那里停着一辆小小的马车,并不起眼,在她过来之前就已经停在那里了。 这世间的血脉之情,有时候就是这般奇怪,就算是心灰意冷,情意断绝,也的确不想再心软,可当真到了彻底离别之时,心头终究会有不忍。m.xfanjia 顺着江岁宁的目光看去,在注意到那辆马车之时,郑嫣儿心头忽然颤了一下。 “那马车里面的难道是……” 姑姑? 姑姑还是来送她了吗? 江岁宁没有回答,视线落在郑嫣儿手中的包裹上。 “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这块玉石便留给你做纪念。不过这流放一路会遇到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能不能守得住这些银子,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江岁宁话语已尽,转身便要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郑嫣儿心跳加速,最终还是问出了一句。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瞧得起过我!” 江岁宁停下脚步,扭头回望。 郑嫣儿深吸了一口气,“从我到江家开始,什么都不如你,去学堂没你聪明,做生意只知耍手段,甚至后来的算计也都被你戳穿,江岁宁,在你眼里面,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根本不必在意是吗?” 因为从来未曾看得起过,所以哪怕自己之前那般针对,如今还能给她银子。在江岁宁心中,不管自己如何折腾算计,都没有在意过她。 “难道你所做得一切,只是为了让我看得起你吗?”江岁宁反问。 “自然不是,我是为了过上好日子,为了得到众人得羡慕和佩服!”郑嫣儿不假思索得开口。 “那不就得了,既然我是否瞧得起你本就不是你的目的,又何必纠结。不过……”江岁宁笑了一声,望着郑嫣儿挑眉,“你还记得,你之前费力通过书院考核的事情吗?” 郑嫣儿咬牙,她怎么可能忘了,那时江岁宁珠玉在前,她又整日里面被江慕时嘲笑,为了通过考核下了不少功夫,但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只能保持中游水平。 “你是想要提醒我,就算我百般努力,可能力还是已经摆在那儿了?” “不,那个时候我还是有些佩服你的,毕竟书院的学子们大多都有基础,而你能达到中游水平已是不错。” “只是可惜你太着急了,妄想着一步登天,站在最高处享受所有的钦佩目光。但却不知,对于这世间大多数的光彩,都是一日一日默默熬出来的。” 上一世,为了弥补不能去书院的遗憾,她几乎没有哪一日不在读书。 这一世,为了做好生意,她一开始也是费尽了心思,从学习生意到看账,不敢有丝毫懈怠。 纵使是受尽夸赞的沈宴西,那也是酷暑严寒,从未怠懒过。 这世间也许当真有天赋异禀,生来便是奇才,让众人拍马难追的存在,但这种人终究寥若晨星,更多的是一日一日熬着,坚持不懈往目标迈进之人。 思绪拉回,江岁宁对上郑嫣儿的眸光,平静的开口。 “我并未因书院之事嘲笑轻视你,若你觉得我没有将你放在眼里,那大概是因为……我眼前看着的自始至终都是我自己的目标,而非是你。” 郑嫣儿怔在原地,心底五味杂陈。 直到马车驶离,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她才回过神,收拢好所有情绪,她小心的将银票拿出贴身藏好后,用力系紧了包裹,才重新走向身后的董开建和官差。 几人继续出发,走出一段距离后,她才扭头回望城门方向,江岁宁的马车已经入城,而之前停在城门处的那辆小马车已经不见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城内,郑氏心情复杂的看着江岁宁。 “岁宁,我并没有心软,我只是想着她日后再也没办法回来了,所以便打算远远的再见一见。” 她不想让郑嫣儿知晓,所以特意没有用江家的马车,只是没想到岁宁竟然也来了,而且竟然还猜到了是她。 “母亲不必解释,我明白的。”江岁宁了然的开口。 郑氏叹了口气,“总之,她能选择陪着董开建一起离开,也是一桩好事,希望日后再也不要相见了。” 当然了,她也希望郑嫣儿日后能好好生活,莫要再做错事了。 “会的。”江岁宁应了一声。 她脸上的笑容看得郑氏复杂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心头因为郑嫣儿产生的种种郁结似乎也彻底消散开来。看着江岁宁,郑氏忽然也笑了。 “岁宁,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同你说,昨日里面有人登门拜访,你猜猜是谁。” 听着郑氏这语气,江岁宁正准备询问,便看到江家的小厮匆匆忙忙的跑过来。 “见过夫人,小姐。” “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喜儿开口问道。 小厮对着江岁宁禀报道:“小姐,刚刚宫里面来人传信了,说是五公主召见您,让您抓紧时间入宫。” “五公主?”郑氏有些惊讶,“岁宁,你和五公主认识?” “昨日宴会上见过。”江岁宁答道。 这般急匆匆的要见自己,莫不是自己昨日的提醒起了作用? 若是这样的话,那萧玥的反应倒是挺快的。 “母亲,既然五公主召见,那女儿就先入宫一趟,您刚才说的昨日登门拜访的人……” “你先入宫吧,毕竟是公主召见,可不敢怠慢,等你回来了之后我再同你细说。” 城门与皇宫离得较远,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才停在了宫门口。 萧玥安排了宫女在宫门口等着,在确认江岁宁身份后,宫女将她一路带到了萧玥所在的琉璃阁。 “见过五公主。”江岁宁走进殿中,看到萧玥时,福身行礼。 “不必行……”萧玥话未说完,注意到一旁的宫女们,又稳了稳神色道,“平身。” “多谢公主。”江岁宁站起身。 萧玥看向那几个宫女,“本公主昨日里面与江小姐相谈甚欢,今日还要和她好好畅聊一番,你们都下去吧,不必守着。” “是,奴婢遵命。” “是,奴婢遵命。” 待到宫女们退下后,萧玥整个人才像是松了口气,三两步走到了江岁宁面前。 “江小姐,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 看着萧玥这神色,江岁宁心中轻挑了挑眉,“公主这话的意思是?” “我已经让人打探过了,我在宴会上做的那些诗根本没有传出去,还是父皇亲自下的令,让人不许外传。而且我昨夜发现,有宫女私下里面翻动我的东西,一个宫女敢这么做,背后一定有人授意,说不定就是父皇在怀疑我!” 萧玥声音压的极低,蹙着眉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江岁宁。 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江岁宁在听到这些话后,眼底陡然划过的暗芒…… 第358章 商议婚期 一炷香后,江岁宁离开了琉璃阁,不紧不慢的走在宫道上。 引路的宫女借着转弯几次扭头回看。 见江岁宁既没有好奇的左顾右盼,也没有紧张的始终目不斜视,而是一派悠然姿态,气度如华,心中好奇一时失神,再一次转弯时走错了方向。 江岁宁停下脚步,“这似乎不是出宫的路。”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条路是通往御书房的。 宫女这才回过神,连忙道∶“江小姐恕罪,奴婢一时分心。”安慕小说网 “无妨。”江岁宁摇头。 二人转身,正准备离开时,宫道另一头,沈宴西正好走了过来。 看着江岁宁的背影,一眼便认了出来。 “岁宁。” 江岁宁停下脚步,沈宴西快步上前。 “奴婢见过沈大人。”宫女行礼开口。 “你这是要出宫?”沈宴西问道。 见江岁宁点头后,沈宴西对着那宫女道∶“不必你引路了,退下吧。” “是。”宫女应声告退。 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并肩一起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在得知入宫是因为五公主召见时,沈宴西脚步顿了一下。 “你放心,我心中有分寸的。”江岁宁也停下脚步,笑着开口。 沈宴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眼前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溢出笑。 “宁宁,你今日见到我,没什么想说的吗?” 沈宴西眸光里面含着满满的期待之色。 江岁宁好奇的看着沈宴西这副模样,“你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的确是好事,不过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沈宴西见江岁宁面露疑惑,当真不知情的模样,微愣了一下,“伯父伯母还没有同你说?” “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何事。”江岁宁催促道。 沈宴西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昨日我父亲下值后,同我母亲一起去了江家,商定你我的婚期。” 江岁宁一怔,想起了在城门口郑氏的话,原来见的人是沈宴西的爹娘。 “那定下了吗?”江岁宁问道。 “还没有,不过听父亲母亲的意思,伯父伯母也希望我们能够尽早完婚。只是说,要问一问你的意见。”沈宴西唇角上扬,拉住了江岁宁的手,“你觉得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比较好?” 温热的触感自掌心传来,阳光洒落在宫道之上,映着沈宴西那张含笑的脸。 明亮的有些晃眼。 江岁宁怔了怔,坦言道:“这一点我还没想过,不过怎么突然就提到婚期了。” 沈宴西握着江岁宁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语气玩笑的开口:“我们订亲已经许久了,也该完婚了,难不成你还想抛弃我吗。” “这个……”江岁宁露出一副为难模样。 沈宴西脸色一僵,“你可莫要告诉我,你当真这么想过。” 江岁宁没忍住笑出声,“我自然没有这么想过,毕竟沈大人前途无量,不知是皇城多少女儿家想要嫁的对象,这么舍弃了我可舍不得。” “知道就好。”沈宴西挑眉,透着几分少见的得瑟,可是心里面却大大松了口气。 他总觉得,宁宁对于成婚一事并不如其他女儿家那般在意,甚至偶尔还透着一股子可有可无,刚刚那一瞬,他是真的有些担心眼前人会变卦。 幸好! 幸好! 江岁宁将沈宴西的所有反应收入眼底,“沈宴西,你其实是当真很怕我悔婚吧?” “胡说,没有的事。”沈宴西立刻否认。 江岁宁抬高了沈宴西拉着她的那只手,故作一脸疑惑问道∶“若是没有的话,那沈大人这一手心的汗又是为何,现在的天似乎还没那么热啊。” 沈宴西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掌心的汗水,立刻抽回了手,看着江岁宁那蹙狭的目光,依旧嘴硬。 “这不过是我最近有些喜欢出汗。” 发现自己未带帕子,沈宴西便便轻握住江岁宁的手,用衣袖替她擦拭着掌心。 看着低头替自己擦手的沈宴西,江岁宁咽下了那句我带了帕子,只笑看着他。 “沈宴西,我们的婚期定在今年立冬时如何。” 沈宴西一怔,下一刻,迅速抬头应了一声,“好。” 说完后,忽然又道。 “不过,立冬是什么黄道吉日吗,又或者有什么说法?” “倒也没什么特殊的。”江岁宁摇头轻笑,“只是记得小时候父亲总说,十月朔,秦岁首,立冬是意味着休养生息的日子。劳作的农户们开始闲下来,百姓们也家家户户酿黄酒,喝羊汤。而那一日,也是他一年中难得会暂且搁置政务的日子,陪着我们一起围炉,各种吃食摆的满满当当,所以我印象里面的立冬总是格外高兴。” 江岁宁眼底透着怀念,沈宴西凝眸看着她,笑道:“好,那我们就选那个日子。” “我也只是突然想到,若是你想另选一个黄道吉日……” “你选中的就是最好的黄道吉日。”沈宴西语气含笑又认真。 江岁宁顿了顿,看着眼前人,“抛开这日子,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想问的了吗?” 她相信沈宴西之前应该已经有所觉察,但是却并没有问过自己。 而刚才自己提到父亲处理政务,显然表明了她绝非江家的亲生女儿,沈宴西不可能没有听出这一点。 “有啊。”沈宴西重新握住江岁宁的手,一边和她继续往宫门走去,一边开口。 “我已经同父亲母亲说过了,等到我们成婚之后,希望能离府另住,他们也同意了,我还想问问你,若是选宅子的话,你想选在何处?” “还有宅中如何布置,就按你的喜好来,也需要你拿主意。” “对了,另外还有……” “沈宴西。”江岁宁打断了沈宴西的话,停下脚步,“你难道就不想问一问我父亲究竟是何人吗?” “此刻不想。” “为何?”江岁宁疑惑。 沈宴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那若是你现在说出你父亲的身份,会以此为理由,劝我慎重考虑婚事吗?” 江岁宁怔了怔,她会吗? 应该是会的。 这些本就应该在沈宴西的考虑范围之内,若不是因着长宁侯府的缘故,定亲仓促,甚至应该在定下婚约之前便告诉他。 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她不想继续这婚事,只是希望沈宴西能够知晓的更加清楚一些而已。 看着江岁宁的反应,沈宴西明白她的答案。 “宁宁,不管你的父亲是谁,出身如何,我都要娶你,这一点不会改。但我现在真的很高兴,所以哪怕知晓你并非想要以此来推拒婚事,我还是不想听你说什么让我谨慎考虑的话,至少,此刻不想。” 毕竟,他也不过是个俗人,会患得患失的俗人。 第359章 宁墨斋出事 长长的宫道之上,此刻只有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 渐高的日光自头顶洒落,将地上的影子缩成小小一团,仿佛要将所有的阴影与黑暗消灭,只留下满眼明亮。 江岁宁失神的看着沈宴西。 哪怕是一句谨慎考虑的提醒都不想听吗? 她想起上一世和沈宴西的寥寥数面,那个手握权柄,清贵淡漠的沈丞相,上一世私下里面也会是这般吗? 江岁宁忽然觉得有些遗憾,上一世的时候她未曾仔细了解过沈宴西。 遗憾二字在心中冒出来的时候,江岁宁愣了一下,但紧接着便笑了。 “那就等你想问的时候再问吧,至于劝你谨慎考虑的话,我也就不说了。若日后当真因为我,给你带来了一些麻烦的话……那只能请沈大人多多包涵!” 沈宴西脸上重新恢复笑意,眼里像是融了朗朗日光,“你我之间,不需说包涵二字。无论发生什么,我自然都会站在你这边。” 半炷香后,江岁宁和沈宴西走到了宫门口。 元良和喜儿正站在一起,焦急的张望着宫门口的方向。 当看到江岁宁和沈宴西一同走出来时,二人立即上前。 “小姐,元良刚刚说,宁墨斋出事了!”喜儿迅速开口。 沈宴西看向元良,“怎么回事?” “公子,江小姐,刚才有人送消息过来,说是宁墨斋里面被查出了违禁书籍,现在已经闹到了官府,说是要把宁墨斋给封了,相关人等还要严肃处理。” 之前公子吩咐过,所有关系江小姐的消息都要及时禀报,不能有丝毫耽搁,所以刚才报信的人直接找来了这宫门口。 但公子当时在宫中,他正想着要不要让人去知会江小姐时,就看到了喜儿,这才知道江小姐竟然也入了宫,于是只能和喜儿一起在这宫门口等。 “违禁书籍?”江岁宁皱眉,“这不可能,宁墨斋中的所有书籍,无论是购买还是刊印的,都有详细的核对和查验,绝对不可能有违禁。” 除非…… 江岁宁和沈宴西对视了一眼,二人显然想到了一处。 除非是有人故意陷害,而这个节骨眼上会对宁墨斋动手的人,大概率是三皇子。 昨日里面才刚刚威逼利诱,今日宁墨斋便出了事。若是萧凌的手笔,那看来他是彻底坐不住了。 没有耽搁时间,江岁宁他们立刻到了宁墨斋。 到的时候,宁墨斋还未被贴上官府封条,不过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书生学子和百姓,而所有的伙计都被拘在了里面,虽未捆住手脚,但旁边的几个衙役却拔刀对着他们,气氛十分严肃。 江岁宁一进去,瞧见这一幕,迅速皱眉。 这模样倒不像是在查违禁书籍,反而像是在缉捕大盗,看来是生怕闹得不够引人注目。 而看到江岁宁进来的时候,原本提心吊胆,吓得不轻的伙计们像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齐刷刷看向她。 一个穿着深绿色官服的男子,打量了一下江岁宁,“你就是这宁墨斋的主事之人?” 说完,甚至不等江岁宁开口,便直接斥责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书斋贩卖违禁书籍!” “这位大人,宁墨斋中从未卖过什么违禁书籍,这件事情必定是有误会。”江岁宁一边开口,一边观察着对方身上的官服。 按照律法规定,违禁书籍这一类事务应当交予秘书监处理,若是秘书监无暇顾及的话,翰林院也可作处置。可眼前人身上的官服,却分明是出自刑部。 “少废话,既然你是主事之人,那便同本官回去接受审问。” 说着,那官员直接对着身后的衙役一挥手,示意他们上前抓人。 “慢着。”沈宴西开口制止了他们,“从进来到现在,连违禁书籍到底是什么,又是如何发现的都还未说清,便直接要抓人?” “等到了衙门……” “到哪个衙门?”沈宴西冷声打断了对方,目光扫视了一下那官员身上的官服,“若是本官没看错的话,你应当是刑部六品?” “是,下官刑部主事白辛安。” “那就怪了,就算真有违禁书籍,尚有秘书监和翰林院,何时轮到你一个刑部官员在此处跳脚。”沈宴西冷眼看着白辛安。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刑部支持三皇子的人并不多,但倒的确有几个主事,听三皇子的命令行事。 沈宴西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但白辛安神色却没什么变化,似乎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晓会得罪沈宴西。 他拱了拱手,低头开口。 “启禀沈大人,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查抄违禁书籍虽然是秘书监负责,可刑部本就有审理查问大小案件之责,下官出现在这里,应该也不算僭越。至于违禁书籍是哪些,又是如何发现的……” 白辛安抬起头。 “这些事情,按理应当是到了衙门,例行审问之时作为证据摆出来。” “那若是本官现在就想知道呢?”沈宴西直视着白辛安,目光里透出凌厉的压迫感。 白辛安皱了一下眉头,下意识避开沈宴西的视线,等到再开口之时,语气退让了几分。 “既然沈大人想要知晓,下官自然不敢隐瞒。” 白辛安看了一眼身后的衙役们,立刻有衙役拿出了一口木箱子。 “沈大人,这是在宁墨斋最里面一排书架旁找到的,上面还堆着书册遮掩,这些书表面看是诗集,实际上却夹杂着对圣上还有皇家大不敬的言论,其心可诛!” 白辛安皱着眉头,神色不忿,可眼底却是一派平静,扫了一眼江岁宁,继续开口道。 “至于如何发现,是因为有学子无意中发现宁墨斋卖出的书籍里面混有违禁书籍,去衙门举报。既有人证,又有物证,沈大人也是朝廷官员,熟知律法,在这种情况下,难道江小姐还不能被带去衙门审问?”xfanjia 沈宴西眉心拧起,“江小姐乃是本官的未婚妻,本官可以替她作保,至于你口中所谓的人证和物证,皆可以造假。” “沈大人,只不过是带回衙门例行询问,又非定罪,您又何必如此。难道……” 白辛安直视沈宴西,语气中透着威胁意味。 “您就不怕被人议论,说您徇私吗。” 第360章 一进牢房就提要求 “若是白大人这般认为,那你大可以写折子参我。但人,你今日不能带走。”沈宴西语气依旧坚定。 白辛安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隐隐浮现一丝笑意,不过很快这笑容就被他压了下去,转而变成皱眉为难模样。 “沈大人如今正是御前红人,下官人微言轻,就连早朝的门槛都够不上,又哪里敢写什么折子参沈大人。只不过下官也是奉命办事,沈大人又何必为难我。要知道,这书斋外面可还有这么多百姓与学子们瞧着呢。” “白主事还是莫要用这些来压本官,我……” “我同你回衙门。”一直沉默的江岁宁忽然开口。 沈宴西一怔,迅速扭头看向她,“宁宁,莫要胡言,刑部衙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刑部和寻常衙门不同,一旦入内,若非案件移交的话,在查清楚之前几乎没可能离开。更何况,白辛安若是奉了三皇子的命令,在谈妥条件之前,更不可能轻易放人。 “宁墨斋从未卖过什么违禁书籍,这些所谓的证据到底从何而来,虽然我暂时还无法知晓,但我相信……” 江岁宁看向白辛安。 “身为刑部官员,白大人绝不会冤枉好人,制造冤案,定会还我还有宁墨斋一个公道。白大人,您说是吧?” 白辛安看了一眼江岁宁,点头道:“自然。” 虽然是在回答江岁宁的话,但白辛安说话时的眼神却分明是瞥向沈宴西。 沈宴西依旧放心不下,还想要阻止,然而江岁宁冲他摇头,低声阻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这外面有这么多人围观,纵使你不怕被人议论,可宁墨斋日后还要开门做生意。而且除了宁墨斋之外,我还有那么多其他的铺子,你清楚的,我只能配合。” “江小姐说的没错,沈大人若当真为了江小姐好的话,还是莫要阻拦下官的公务了。”白辛安接过江岁宁的话开口。 沈宴西看着江岁宁,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而江岁宁看向那些被拘在书斋里面的伙计,对着白辛安道。 “白大人,既然我愿意配合去衙门调查,而宁墨斋在这里也不会凭空消失,就请你高抬贵手,莫要为难我这些伙计。” “江小姐这就为难本官了,毕竟谁也没办法保证这些伙计有没有和你一起串通……” “白大人是已经给我定罪了吗?” 江岁宁打断白辛安的话,侧目看过去。 “我只不过是去衙门配合调查而已,这件事情真相如何尚未可知。白大人张口便是串通,先不说是否合适。而且白大人既是奉命而来,那应当清楚,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又何必为难这些做工的伙计。” 听出了后一句的隐意,白辛安看向江岁宁的目光认真了几分。 下一刻,对着那些衙役们开口。 “罢了,放人。” 很快,江岁宁被带出了宁墨斋。 “小姐!”喜儿着急的跟在后面。 “你现在回江家同父亲母亲他们说一声,告诉他们我不过是配合调查罢了,让他们不必害怕。”江岁宁吩咐道。 “小姐,奴婢陪您一起去衙门,奴婢……” “听话!” 喜儿紧咬了咬唇,“小姐……” “按我说的做。”江岁宁语气不容置喙。 喜儿只能应声,“是,小姐!” 沈宴西脸上已经丝毫不见之前在皇宫时的喜色,他对着江岁宁轻声安抚道:“莫怕,我会想办法。” “好。”江岁宁点头。 白辛安目光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二人一眼,出言催促道:“江小姐,请吧。” 眼见江岁宁被带走,围观的书生学子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他们大多数都不相信宁墨斋真的会贩卖禁书,认为这件事情一定有误会。当然了,也有人觉得朝廷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人,说不定宁墨斋就是有问题。 喜儿看着被带走的自家小姐,又看了看被贴上封条的宁墨斋,一张脸急得通红。m.xfanjia “沈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小姐,这件事情绝对是有人栽赃陷害!” 元良见状忙安慰道:“你放心,我们家公子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你先按照江小姐的吩咐,赶紧去江家报个信。” 想起江岁宁刚才的嘱咐,喜儿赶紧朝着江家方向跑去,可刚走出几步,忽然又停下了脚步。 虽然心中急的厉害,可看着还聚在宁墨斋门口的伙计们,她深吸了一口气,折返几步,对着他们说道。 “这件事情一定有误会,在查清楚之前,你们就各自回到家中,谁也不许随意离开皇城,只要好好配合,在这期间你们的工钱也可以照算。” 平日里面,喜儿一直跟在江岁宁身后,在这些伙计眼里自然是有威信在的。 闻言,他们连忙应声。 “喜儿姑娘,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乱跑,给小姐的添麻烦。” “没错,我们一定好好配合。” 听到伙计们这么说,喜儿才松了口气,转身之时又对沈宴西福了福身子,目光祈求的看了他一眼,才重新抓紧时间赶去江家。 “公子,现在怎么办?”元良对着沈宴西问道。 沈宴西眉目沉沉,“去三皇子府。” …… 刑部。 白辛安将人带回来后并未过审,而是直接关进了大牢之中。 “江小姐,这刑部大牢条件简陋,比不得你们江家,还请你凑合凑合。”白辛安站在牢房外。 江岁宁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了一旁那用干草铺成的床铺上,轻挑眉开口:“的确十分凑合,那就烦劳白大人,给我准备一床干净的被褥。” 白辛安皱眉,“江小姐可真爱开玩笑,这是刑部大牢,可不是客栈,本官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刑部主事,比不得江小姐的未婚夫,但却也没有给疑犯准备新被褥的义务。” 江岁宁淡定的在桌边坐下,含笑看着白辛安。 “刑部主事的确没有,可白大人既然听命于人,负责了此事,那总要多辛苦些。我这人虽不是什么金尊玉贵,但在家中也算得上养尊处优。若是在牢中染了病,岂不也是给白大人平添麻烦。毕竟,三皇子应该也只是想要达到目的,而不是彻底结仇吧。” 第361章 轻视女子可不是好习惯 “江小姐还是莫要胡言乱语的好,带你来这刑部是因为违禁书籍一事,和三皇子又有何干系。” 就算能够猜出这件事情是三皇子在背后主导,可是竟然敢这般直白的说出来,这位江小姐的胆子倒是不小。 白辛安看向江岁宁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讶异,但紧接着转念一想,又觉得她是因为沈宴西,所以有恃无恐。 不过这样也好,江岁宁越是自信,便越说明她和沈宴西之间正浓情蜜意,而殿下的目的,自然也就更容易达到。 白辛安自思绪中回过神,才忽然发现江岁宁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脸上,顿时沉眸。 而江岁宁看着白辛安皱眉、讶异,紧接着又露出一副如此也好的模样,便将他心中的想法猜出了个七八分。 轻笑一声,江岁宁不在意的道:“白大人说是胡言乱语,便是胡言乱语吧,不过新的被褥烦请快些送来,另外,若是能带些茶水与笔墨,就更好了。”安慕小说网 “你……” “毕竟……”江岁宁打断了白辛安,“谁让我有一个出息的未婚夫呢。” 江岁宁的目光里透着清凌凌的笑意,并没有什么得意之色,让白辛安觉得,对方压根就不是在试探,也在乎他的答案,她此刻要的只是那些东西。 沉默了片刻之后,白辛安转身离开,没过多久,江岁宁要的东西便送了过来。 虽然此处是刑部大牢,但白辛安也清楚,江岁宁这一次不过是被卷入了局中,用来威胁沈宴西的。自己不可能真的苛待于她,否则若是沈宴西之后投到了三皇子麾下,未必不会报复自己。 “江小姐,你要的东西已经送到了,本官希望你能……” “白大人放心,既然已经来了此处,那我自然好好配合。”江岁宁十分上道的开口,自顾自的倒了杯茶,语气里面已经带上了赶人的意味。 白辛安再一次皱眉,不过最终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牢房。 反正他要的只是江岁宁老老实实待在这大牢之中。 宁墨斋被查出违禁书籍,而江岁宁被关入大牢配合调查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因为江岁宁之前的名声和品行,对于这消息,百姓们大多数是不相信的。 江家那边,虽然有喜儿的安慰,可江知同和郑氏还有江慕时依旧是急得不轻。 他们自然不信宁墨斋有什么违禁书籍,虽不知道此事其中的关窍,但立即笃定是有人陷害。 一家人到了邢部大牢外,想要见江岁宁,可是白辛安早已下令,不许江家人与江岁宁见面,至于给出的理由是,担心江岁宁会指使江家人消灭证据。 江知同他们心中恼火不已,可是却也知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惹事,否则只会火上浇油。 虽然如今最能指望的人是沈宴西,也知晓对方在想办法,但江知同他们并没有因此松懈下来,离开刑部大牢后,又抓紧寻找其他门路。 江知同生意上的伙伴,郑氏平日里面结识的那些女眷,以及江慕时的同窗与友人,被他们挨个想了个遍,但凡有点门路的,都打算一一拜访。 除此之外,江慕时还去见了林子清。 林子清那边消息不少,也怀疑到了三皇子头上,但毕竟没有证据。而且关于违禁书籍到底是如何突然出现在宁墨斋这一点,暂时毫无头绪,于是二人开始合力调查违禁书籍出现的前因后果。 短短半日时间,江家像是一下子炸开了锅。 而三皇子府中,萧凌让沈宴西等了足足两个多时辰,才出面见他,可却三言两语便将人给打发了。 “殿下,既然费心费力安排了这么一出,您何不将话说的再清楚一些,只这么几句,沈宴西那边会如殿下您所愿吗。” 眼见着沈宴西离开了,藏在屏风后面的白辛安走了出来,有些不解。 刚才除去寒暄客套,那寥寥几语里面,仅仅只剩下一句“江小姐会如何,取决于沈大人的选择”,沈宴西毕竟是御前新贵,就这么一句聊胜于无的话语,当真能说服沈宴西吗。 要知道这一次为了嫁祸宁墨斋和抹除痕迹,可是费了殿下不少的心思和手段。 “虽然没说什么,可是沈宴西的态度,不是已经表现的很清楚了吗。”萧凌脸上浮笑,面对白辛安的疑惑,开口道,“要知道他刚才可是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 沈宴西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自己迟迟不出现,不仅仅是为了摆架子立威,也是想要看一看为了江岁宁,他能等到什么程度。 整整半日,连口茶水都未曾喝过,沈宴西却始终不肯离开,也不曾吵嚷催促要见自己,而是安安静静的等着,足以说明在他心里面江岁宁的重要性。 而他相信,在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中,沈宴西心中定然已经有了决定。所以等到自己露面时,也不必多说什么了。 听完萧凌的话,白辛安面上一喜,“看来下官可以提前恭喜殿下了,沈宴西定会如您所愿,褚益生那边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不利言论传到皇上耳中。” “光是这样可不够。”萧凌摇头,“斩草除根,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只要褚益生还活着,那便还有开口的可能,始终是一个隐患。更何况……” 萧凌停顿了片刻,目光盯着沈宴西离开的方向。 “沈宴西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日后必然前途无量,自他入仕开始,本皇子就想要将他收为己用。” 只不过可惜,几次拉拢示好都通通被沈宴西给挡了回来,城西地皮的事情之后,沈宴西对待他的态度更是冷淡。 “殿下,那您的意思是……” “既然拉拢无用,便只能威胁了。好好看牢了江岁宁,她可还有大用处。” 沈宴西什么都好,只可惜耽于情爱,为了区区一个江岁宁,便能丢弃原则让步。 说起来,一开始他十分瞧不上江岁宁,甚至想要破坏他们二人之间的婚事,促成沈宴西与工部尚书之女。 但如今看来…… 沈宴西钟情江岁宁,倒也是一桩好事。 只要沈宴西的手上沾上了褚益生的性命,届时,就算沈宴西不情愿,也只能乖乖为他所用。 白辛安约莫猜出了萧凌心中所想,他出身不高,费尽心思才爬到了刑部六品的位置上,三皇子是他深思熟虑之后为自己选择的前路,但却一直没什么机会表现。 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了时机,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拱手应声。 “是,请殿下放心,江岁宁不过是个女眷,如今又在大牢之中,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好。”萧凌颔首,眸光里面透着势在必得。 然而不管是他还是白辛安,都没有想过,轻视女子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习惯。 …… 宝子们对不起,今天少更一章,因为我昨天不小心摔破了头,上午一直在医院,现在实在有点遭不住了,决定睡觉去了,等之后满血复活了一定给你们把这章补上!!! 第362章 难不成你是来求我帮忙的 刑部大牢之中。 江岁宁坐在桌边凝神回忆。 每每想到关键处,便在纸上落下几字,只是瞧着既不成句,也无前后因果。这纸张纵使落到他人手中,也看不明白她在写什么。 牢房外有脚步声传来。 江岁宁抬头看去,看清楚来人时,她有些许意外。 “倒是没想到,第一个来探望我的竟然会是杨小姐。” 杨蔓蔓依旧是一副男装打扮,脸上也如初见时那般,细细的化着那所谓的伪素颜妆容,只不过眉眼之间,却几乎已经见不到之前的得意与明艳,反而透着一股子灰扑扑的疲态。 而她身旁,还站着面色有些紧绷的毕英杰。 他无暇顾及牢房中的江岁宁,只对着杨蔓蔓道:“蔓蔓,我们可说好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父亲素来不喜欢我插手刑部的事情。” 虽然白辛安已经交代了,没有他的许可,所有人都不能来见江岁宁。不过毕英杰毕竟是刑部尚书之子,在那些狱卒面前,自然还是有些特权的。 今天杨蔓蔓找上他的时候,他一开始并不打算答应,但奈何之前终究还有点情分,他也不想把事做的太绝,这才应下让她见江岁宁一面。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杨蔓蔓冲着毕英杰一笑。 后者却不大笑得出来,毕竟若真不想让他难做的话,就不会来这大牢之中了。 没有多说什么,毕英杰看了一眼江岁宁,又嘱咐了一句让杨蔓蔓尽快,便离开了牢房外。 杨蔓蔓隔着牢门上下打量江岁宁,“江小姐,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很久了吗?”江岁宁笑着回想了一下,“城西完工那一日,我和杨小姐似乎才见过。” “对于你来说,可能的确没多久,但是对于我而言,却是日日难熬。”杨蔓蔓话语冷了不少。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虽然处置了那些衙差,可是父亲因此大发雷霆,私下里面狠狠教训了她一番。后来更是勒令她留在府中,无事不得外出。 就连今天这次出门机会,都是她昨夜听说江岁宁竟然被关进了大牢之后,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顺利溜出了国公府。 江岁宁虽不清楚杨蔓蔓这段时间在国公府的近况,但瞧着对方这副模样倒也不难猜测,只是…… “我还以为,杨小姐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便打算与我休战了。” 上一次见面时,杨蔓蔓虽然依旧是语气不善,但整个人浑身透出来的敌对之意却不似之前那般浓厚。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如今我改主意了。江岁宁,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把自己折腾到了这大牢之中。” 杨蔓蔓盯着江岁宁,语气里面透着嘲笑,可一双眼睛里面却全无半点笑模样。 “我听说江家人都已经急疯了,正四处想办法,可是却连这刑部大牢都进不来,你那个未婚夫沈宴西,也不是在做些什么,迟迟没有消息。对了,还有楚惊月,她前几日正好陪她的母亲去寺庙小住,如今不在皇城之中,你朋友里面出身最高的一个,估摸着也帮不了你了。” 听着这些话,江岁宁不急不恼,只是慢条斯理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勾唇笑道。 “杨小姐打听的可够清楚的。” “你……”杨蔓蔓正欲继续开口,忽然看到江岁宁手中的茶杯。 这显然不是牢房之中的待遇。 这时她才注意到,除了桌上的茶杯茶具之外,江岁宁面前还摆着笔墨纸砚,而一旁简陋的床榻上,甚至还铺着干净的被褥。 杨蔓蔓皱眉,“这牢房里面怎么会有这些?” 江岁宁淡笑着扫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而杨蔓蔓瞧着慢悠悠喝茶的江岁宁,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死结。 难道是沈宴西让人安排的? 可是不是说沈宴西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吗,而且他要是真的能这么神通广大,将手伸到这刑部大牢之中,那他为何不安排江岁宁和江家人见面? 还是说,这一切又是江岁宁的什么新主意? 之前在江岁宁手上吃了不少亏,杨蔓蔓现在还心有余悸,狐疑的盯着对方。 “江岁宁,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江岁宁虽在喝茶,可刚才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杨蔓蔓的脸上,没有错过她的任何反应。 现在听到这质问,她放下了茶杯,好奇的开口。 “真是怪了,杨小姐若是想要落井下石嘲笑我,直接开口就是,又何必如此废话。难不成……你今日并非是来看笑话,而是有事要求我帮忙?” 杨蔓蔓眸光迅速收缩,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否认。 “怎么可能,你什么身份,我凭什么要求你帮忙!” 可那皱起的眉头和复杂的神色,还是暴露了杨蔓蔓此刻的情绪。 江岁宁了然一笑,看来还真让她猜对了,杨蔓蔓今日费心费力过来,目的不仅仅只是为了看热闹。 片刻间无数思绪划过,江岁宁重新拿起面前的笔,玩味的开口。 “既然不是,那杨小姐又何必在我这儿浪费时间,想来也是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看完笑话便走吧。我身在这大牢之中,行动不便,就不送你了。” 江岁宁语气淡定的,仿佛这牢房不过是她手底下的一间铺子。 而她越是这副模样,杨蔓蔓心里面就越发怀疑。m.xfanjia 看来江岁宁当真是诡计多端,就算进了这大牢之中,也依旧有应对之法。 如此,那是不是更加说明,自己如今遇到的事情,江岁宁可以替她解决? 杨蔓蔓嘴唇抿起,暗自皱眉,鉴于她和江岁宁之前的矛盾,她并不打算一下子表露来意,而是试探着开口。 “江岁宁,说到底之前那几个该死的衙差的事情上,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以我的出身,还有和毕英杰的交情,若是你肯求求我,我倒是能替你想想办法解决此事。” “能让杨小姐说出这番话来,当真是不容易。”江岁宁感慨开口,含笑望着杨蔓蔓,“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 …… 输液耽搁了时间,先更一章,还有一章今天晚一点更哈~ 第363章 姓周,叫什么周子夏 江岁宁脸上挂着淡定从容的笑,既瞧不出欣喜,也瞧不出不在意。 显然这试探没什么结果,杨蔓蔓拧眉,心里拿不定江岁宁被关进大牢这件事情到底还有没有其他内情。 然而毕英杰只答应了她一炷香的时间,杨蔓蔓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一咬牙开口道。 “的确有条件,不过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根本不难,只要你能答应,我一定……” 江岁宁打断了她,“在许诺之前,杨小姐还是先说到底何事吧。” 杨蔓蔓深吸了一口气,“我父亲要把我许配给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 “所以呢?”江岁宁问道。 “所以?”杨蔓蔓拧眉,大为不爽的开口,“那可是个从五品!而且之前外放为官,是刚平调回的皇城!” 她语气发涩,似乎从五品三个字自她口中说出来都跌了她的身份。 虽然她之前是闹出了一些笑话,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和杨卉卉一样都是嫡女,凭什么自己只能嫁一个从五品。 而且听说那个姓周的,早些年就已经家道中落,如今又仕途不显,想来既无什么家资,也无什么前途,自己之前就连李征都看不上,现在若是嫁这么个人,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 江岁宁听明白了杨蔓蔓话语间的不屑。 从五品的户部郎中,在杨国公府面前可能的确不算什么。 可就算对杨蔓蔓心灰意冷,哪怕是为了国公府的颜面,杨国公夫妇二人都绝对不会随便选个人将杨蔓蔓嫁过去。 既然能够选中对方,那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当然了,江岁宁可没兴趣同杨蔓蔓分析这些,直接问道。安慕小说网 “那你找我,莫不是觉得我能帮你破坏这桩婚事?” “没错。”杨蔓蔓紧盯着江岁宁,“我已经打听过了,他虽然才刚回皇城,但已经接手了皇城商铺的管理和税收等职责,而且管理的范围正好有城西。那里多的是你的铺子,你一向诡计多端……” 这四个字说出口,杨蔓蔓忽的顿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失言,她想要改口,可又抹不开面子,一时僵在那里。 江岁宁并不在乎的挑眉,“你继续。” 杨蔓蔓松了口气,继续开口:“我想过了,城西有那么多家你的铺子,而那个户部郎中初来乍到,只要你随便想些办法,给他使使绊子,让他出纰漏,说不定就要灰溜溜的滚出皇城。” 到了那个时候,这桩婚事自然也就会不了了之了。 杨蔓蔓说的理直气壮,丝毫都不觉得这做法有什么不妥。 “既然你不愿这桩婚事,为何不自己去反对,而是要用这种毁人前途的方式。”江岁宁道。 “你以为我没有反对吗,可你觉得经过了之前那些事情之后,我父亲还会听我的吗?”杨蔓蔓冷眼看着江岁宁,眼底重新涌上恼火和恨意。 说起来,若不是因为江岁宁的话,自己说不定也不会完全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 自从自己和李征解除婚约,之前来往的那些关系几乎都断了大半,再加上近来她一直被关在家中,也没机会重新去联络。 如今她压根指望不上什么人,总不能求到杨卉卉面前,让她去劝父亲母亲改变主意吧! 杨卉卉也不可能会帮她。 昨夜听说江岁宁被抓的事情之后,她突然意识到或许对方是个不错的人选。 毕竟江岁宁手握多家商铺,和户部接触颇多,有的是机会能够动手脚,只要断了那个姓周的前程,她不信父亲还会让自己嫁过去。 见江岁宁沉默,杨蔓蔓又许诺道:“你大可放心,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帮忙,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可以保证,我们俩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另外,我还会尽力帮你离开这大牢。” 杨蔓蔓自认为自己已经释放出了足够的诚意,而且不管怎么说,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她相信江岁宁也不可能想要永远和她结仇。 然而,她对上的却是江岁宁冷下去的目光。 “杨小姐应该清楚,陷害朝廷命官是个什么罪名吧。” “不过是个区区的从五品罢了,我打听过了,他们家中早就已经败落,靠着科举高中才当了个官,一上任就外调离开了皇城,既无后台,也无人脉,就算陷害他也没什么了不得了。” 杨蔓蔓这轻视的语气,让江岁宁终于皱起了眉头。 她原本以为,对方只是轻视女子,想要靠着打压其他女子出风头,但如今看来,杨蔓蔓骨子里面便没有什么正义可言,为达目的丝毫不顾他人,比起之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小姐找错人了,这件事情我做不了。” 且不说自己想要离开这大牢,不需要靠杨蔓蔓,而且陷害朝廷命官这样的事情若做了,那稍有不慎便是将把柄送到了别人手中。 杨蔓蔓语气不快,“江岁宁,你可想清楚了,我已经主动让步给了你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若是你不好好珍惜的话,可休怪我不念之前衙役一事的情分。” 因着上一次的事情,她已经打算放弃继续针对江岁宁,可江岁宁却要这般不识抬举? 面对这威胁,江岁宁只是不在意的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到面前的纸张上。 想着待会儿也许还要见一个人,她并不打算继续和杨蔓蔓多费口舌,然而就在她准备提笔之时,忽然又抬起头看向杨蔓蔓。 “你说的那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叫什么名字?” “姓周,叫什么周子夏。” 江岁宁一怔,脑海之中立刻浮现了曾经在宁墨斋看书的青衫身影。 刚才低头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沈宴西的那位朋友,家中没落,科举入仕,外放为官,通通都对的上。 没想到,世间事当真巧合,竟然还真的是周子夏。 “怎么样,你是想清楚改变主意了?” 听着杨蔓蔓那不肯罢休的询问声,江岁宁敛眉思量,再次抬眸时,笑道。 “好,我答应了!” 第365章 江岁宁被人跟踪? 牢房门打开,萧玥走进其中,皱眉看着江岁宁。 “这才几天,你怎么就把自己给折腾到牢房里来了。” 还好她让人关注着宫外的消息,及时知晓了这一点,否则现在恐怕还被困在宫里面一无所知。 “出了些岔子,被人栽赃算计了一道。”江岁宁无奈的笑笑。 萧玥眉头皱的更紧,“谁算计的你,好大的胆子,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还有你未婚夫不是沈宴西吗,他……” “是三皇子。”江岁宁直接开口。 牢房转角处,悄悄过来的杨蔓蔓正好听到这么一句,瞬间停下了脚步,屏息凝神,继续听着江岁宁接下来的话。 江岁宁将三皇子拉拢沈宴西不成,于是便想要栽赃嫁祸自己,以此来威胁沈宴西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了,关于拉拢的原因,她并没有细说。 听完江岁宁的解释,萧玥眉头紧皱。 “当真是不择手段,这分明是想要结党营私!” 虽然之前她去过三皇子府赴宴,可对于原主的那位三皇兄,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总觉得对方阴沉沉的,看不清到底在想什么。 对比之下,四皇兄萧逸可就讨喜多了,风流纨绔皇子,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她一眼便能看个明白。 “公主不必动怒,反正三皇子是为了拉拢沈宴西,自然不会真的对我做什么。”江岁宁笑着劝说道。 “那万一要是沈宴西不肯为了你让步投靠三皇兄呢?” 萧玥下意识开口,说完之后不等江岁宁回答,又自顾自的补了一句。 “不过若是那样的话,那就说明沈宴西压根就做不到把你看的比他自己和他的前途更重要,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你。” 江岁宁心中挑眉,咽下了那句为何喜欢就一定要将对方看得比自己更重要,转而开口道。 “公主放心,其实我心中已经有主意了,不管沈宴西如何选择,我都有办法脱困。” “什么办法?”萧玥问道。 江岁宁没有立刻开口,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犹豫着说道。 “公主,这件事情毕竟是和三皇子敌对,您当真确定会站在我这边,而不是去给三皇子卖一个人情吗?” “这还用说吗,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萧玥不加思索的开口。 毕竟她和江岁宁可是合作关系,至于三皇子,说到底又不是真的是她哥哥,有什么好在意的。 闻言,江岁宁福了福身子。 “听到公主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接下来会想办法悄悄离开这大牢一趟,只要能出去,我就有办法解决一切麻烦。” 看着江岁宁信心满满的模样,萧玥好奇的问道:“怎么解决?” 江岁宁凑到了萧玥身旁,一阵耳语。 转角处,杨蔓蔓努力的竖起耳朵,但接下来的话她实在听不清了。 想着毕英杰那边也许要折返了,杨蔓蔓蹑手蹑脚的转身离开。 回到空牢房的位置,杨蔓蔓心头讶异。 原来江岁宁被关进大牢这件事情竟然还和三皇子有关系。 还有那个五公主,看起来和江岁宁的关系甚好,二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搭上的? 不过最关键的是,江岁宁刚才说,只要能离开大牢一趟,便能够解决一切麻烦。 难怪江岁宁要从自己这里弄到什么手令,原来出去一趟那么重要。 可自己要是真的帮了江岁宁的话,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岂不是得罪了三皇子? 杨蔓蔓心中咯噔一声,顿时越发的犹豫纠结。 而没过多久,没有找到玉佩的毕英杰折返。 面对毕英杰,杨蔓蔓心不在焉的谎称是自己记错了,今日出门没有佩戴玉佩。 毕英杰心中不悦,暗自后悔今日为何要答应杨蔓蔓帮她进入这刑部大牢,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闷声将杨蔓蔓带出了刑部大牢。 二人一路无话的离开,而出大牢的那一刻,杨蔓蔓终于下定了决心。 …… 翌日,傍晚时分。 狱卒送完饭后,没过多久,杨蔓蔓便小心翼翼的出现在了牢房外面,而她还带来了江岁宁想要的手令。 “杨小姐的动作倒是比我预估的要快上许多。”江岁宁看着那手令,眉头微蹙。 “昨日离开大牢之后,我思来想去,觉得你的话说的没问题,既然我想要让你帮我对付周子夏,那总要拿点诚意出来。所以我以答谢毕英杰为由,拉着他去喝酒,将他灌的大醉。趁着送他回家去了刑部尚书府,恰好刑部尚书不在家中,我这才有机会摸去了书房……” 杨蔓蔓顿了一下,摊开了自己擦破皮的手掌,皱眉看着江岁宁。 “你看好了,为了盖个印章,我差点被人发现,最后跳窗走时还摔伤了手。我做了这么多,你可千万莫要出尔反尔!” 看着杨蔓蔓的掌心,江岁宁蹙起的眉头松散开来,眼底的怀疑之色褪去,点头开口:“既然杨小姐如此有诚意,那你放心,我自然也不会食言。” “好,一言为定,不过这手令怎么办,你被关在这大牢之中,这手令交给你应该也无用吧。” “刑部大楼往西走第一家茶楼,你到了之后就说是江小姐让你去的,有人在那里等着你,见到之后将手令交给他就好,其他的皆不必管。” “是江家的人吗?”杨蔓蔓问道。 江岁宁微笑,面上不露分毫,“这就不用杨小姐费心了。” “不说拉倒,反正记得你承诺我的事情,你要是做不到的话,我绝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 丢下这句威胁,杨蔓蔓又看了一眼江岁宁,很快离开了大牢。 紧接着,她按照江岁宁所说去了那家茶楼,顺利的交出了手令。 天色渐沉,转眼入夜时分。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停在了刑部大牢门口,一个男子手里面提着一个包裹,靠着手令顺利地进了大牢。 等到再出来时,男子手中的包裹消失了,身后的女子穿着斗篷遮掩,低头很快上了马车。 然而,就在马车离开后,另一辆等候已久的马车自暗处驶出,跟了上去…… 第366章 将人堵在客栈之中 马车行至长街转弯处,白辛安快步赶来,上了马车。 “启禀殿下,下官刚才悄悄去看过了,牢房之中空无一人,前面马车里的应该是江岁宁无疑,要不要现在立刻将那马车拦住?” 萧凌气定神闲,“不急,先看看江岁宁到底要做什么。” 而他们对面,杨蔓蔓也坐在马车之中。 “殿下,这一次臣女也算是帮了您,那臣女求您的事情……” 萧凌扫了一眼杨蔓蔓,“杨小姐放心,只要坐实了江岁宁逃狱的罪名,本皇子自然不会亏待你。你所求不过小事一桩,本皇子也自会如你所愿。” “多谢殿下!”杨蔓蔓欣喜开口。 她之前无人可用,所以才将主意打到了江岁宁的身上,但是昨日里面仔细想想,这一次根本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只要她帮着三皇子达成目的,那就是卖了个人情给对方,堂堂皇子想要解决一个户部郎中,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安慕小说网 所以昨日离开大牢之后,她立刻就去了三皇子府,把江岁宁的所有盘算都告诉了对方。 至于那手令,的确是她通过毕英杰混入刑部尚书府悄悄盖的,但是当时有三皇子府的人暗中相助,倒也不难。 而手掌则是她故意擦破,毕竟江岁宁狡诈,要弄点证据出来,才更容易让她相信自己。 虽然江岁宁之前的确救了她,而她也的确动过化干戈为玉帛的心思,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之前她曾惹得三皇子不快,但这一次若是能帮到对方,说不定就是她翻身的好机会! 杨蔓蔓眼底闪着精光,心里面已经开始暗暗设想,等她翻身之后的情形。 前面的马车一路往城东驶去,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才停在了最东边的一家客栈外面。 在萧凌的授意下,白辛安让人将马车停在了暗处。 几人走下马车,站在了客栈外面。 “殿下,此处偏僻,距离皇城主街和大牢都甚远,也不知道江岁宁到底在谋划些什么,竟然要这般掩人耳目。” 萧凌冷笑,“进去看看自然就知晓了。” 之前违禁书籍的事情的确是他栽赃陷害,但是现在江岁宁靠着伪造手令私下离开大牢,罪同逃狱,这把柄可是真真切切的握在了他手上。 能让江岁宁那般信心满满,他倒是想看看这客栈之中到底藏着什么! “人带来了吗?”萧凌对着白辛安问道。 “殿下放心,咱们的人一直在暗中跟着。” “好,让他们先将这客栈围起来,再带几个人同本皇子一同进去,今夜这客栈之中,只要和江岁宁有关的人,谁也跑不掉。” “是,下官遵命。” 很快,随行而来的暗卫将客栈围住,确定无人可以逃脱后,萧凌才带人走了进去,杨蔓蔓自然也跟在其后。 客栈并不大,开在此处,主要是供一些第二日赶着清晨自东门出城的客人们休息。 因着夜已经深了,小二正站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被萧凌他们进来的动静吵醒后,看到来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 “客官们是要住店吗?” 话音还未落下,萧凌身后的暗卫便已经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店小二吓得心惊肉跳,“几位客官,你们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这可是皇城……” “少废话,刚刚进来的一男一女在何处?”白辛安打断了店小二。 “一男一女?”店小二慌的厉害。 “那个女的穿了个斗篷。”杨蔓蔓补充道。 店小二反应过来,连忙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他们的房间是之前就已经订好的,天字一号。” “在他们来之前,房间里面可还有其他人等着?”萧凌问道。 “有!”店小二连忙点头,“之前来了一个客人,在他们来之前进了天字一号房。” 萧凌收回视线,示意了一下白辛安。 白辛安立刻会意,留下个暗卫看住了店小二,防止他闹出动静惊动楼上之人,然后便率先领着剩下的几个暗卫上楼,堵在了天字一号房外。 随着萧凌踱步上楼,房门被敲响。 “谁啊?”房间里面,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女声。 萧凌在门口站定,直接下令,“踹开。” 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 房间之中的男子蹭的一下拔出随身的长刀,警惕的对着外面。 随即,一道诧异的女声响起。 “三皇子殿下?”楚惊月紧皱眉头,脸上满是惊愕之色,“殿下怎么会来这儿?” 一直跟在后面的杨蔓蔓看到楚惊月愣了一下,“你不是陪楚王妃去寺庙了吗!” 但下一刻,她目光又迅速落在了楚惊月身旁,那个穿着斗篷正背对着门口的女子身上。 原来江岁宁这么大费周章要见的人是楚惊月! 萧凌视线从楚惊月的脸上移开,落在一旁的女子身上。 “本皇子为何出现在这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郡主你在这见的人是谁。” 楚惊月紧皱眉头,身体下意识往那边挡了挡,“殿下,她乃是我的朋友,臣女在客栈之中见一见自己的朋友,应该和殿下没什么关系吧。” “只是见朋友自然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楚郡主的朋友若是刚从大牢中逃出来的逃犯,那这件事情本皇子可就不得不管了。”萧凌目光冷冽。 江岁宁的后手就是楚惊月吗? 这是想要通过楚惊月的关系,让楚王爷助她脱困? 虽是异姓王,不过楚王爷在朝堂之上的确还是说的上话,江岁宁找上楚惊月倒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他刚才还以为江岁宁在此处见的人会是沈宴西。 “殿下,臣女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楚惊月眉头皱的更紧,“什么逃犯,殿下是不是误会了。” “事到临头,你就别再狡辩遮掩了,江岁宁逃狱,你包庇她,你们两个都休想逃掉!”杨蔓蔓盯着楚惊月,语气痛快又得意,颇有一股子报仇雪恨之感。 幸好她选择了将消息禀报给三皇子,这一次竟然将楚惊月给牵连了进来,真是意外之喜。 楚惊月冷笑,“杨蔓蔓,看来你之前尝到的教训还不够多,你父亲可知道你跟疯狗似的在这胡乱咬人!” “都已经被堵在这房间里面了,你们还垂死挣扎个什么劲!”杨蔓蔓盯着那背影,轻蔑的开口,“江小姐,你还是赶紧自己转过来吧,否则要是三皇子殿下的人动手,可就更难堪了。” 杨蔓蔓得意又笃定,然而下一刻,含笑的声音响起。 “动手?” 那女子终于转过身来,慢悠悠的取下了斗篷的帽子。 “本公主倒是想看看,三皇兄的人到底有何理由对我动手!” 第367章 从头到尾都被耍了 萧玥的脸自斗篷下露出来时,杨蔓蔓和萧凌他们都愣住了。 “怎么可能……”杨蔓蔓惊诧万分的看着对方。 明明就应该是江岁宁,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五公主? 萧凌刚才那气定神闲的一张脸,迅速沉了下去。 “五皇妹为何会在这儿?” “皇兄,为何我不能在这儿?”萧玥笑嘻嘻的反问,“我一直很想要结识一下楚郡主,听说她从庙里回来了,就约在了这客栈见面,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江岁宁呢,她不是逃出大牢了吗!”杨蔓蔓目光立刻在房间里面搜寻起来。 可是房间并不大,一览无余,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放肆。”萧玥冷冷的看向杨蔓蔓,“你刚才进来时便对本公主诸多不敬,还口口声声说本公主是逃犯,如今亲眼看到了本公主,依旧在这里说浑话,该当何罪!” 萧玥的斥责声让杨蔓蔓心尖颤了一下。 不过许是因为萧玥语气中流露出的威严不足,杨蔓蔓还是大着胆子开口。 “五公主,江岁宁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你又何必为了她同三皇子作对,而且我分明亲耳听到江岁宁想要悄悄离开大牢!” “那你为何不立刻报官?”楚惊月挑眉看着杨蔓蔓,“说起来你和毕英杰之间关系甚好,他毕竟是刑部尚书之子,既然你发现有人想要逃狱,难道不应该立即禀报吗?” “我……”杨蔓蔓噎了一下,扭头看向萧凌,“我禀报给了三皇子殿下!” “那就奇怪了,这刑部大牢中的犯人自然应该归刑部管,什么时候需要劳动三皇子殿下如此大费周章。”楚惊月轻笑,语气疑惑。 她昨日里面受到传信,是五公主让人送出的,说是岁宁希望她能配合着演一出戏。在收到信后,她立刻便从庙中折返,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这客栈。 刚才听五公主说岁宁被关进大牢一事,是三皇子的手笔,她心中还有些惊疑。现在看来,竟真是如此,否则这大晚上,对方不会出现在此处! 萧凌面色冷沉,并没有理睬楚惊月,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萧玥,“之前从大牢之中出来的人是你?” “是啊。”萧玥点头,“我去探望了一下江小姐,不过和楚郡主有约在先,所以便在侍卫去接我时,直接坐着马车来这客栈了。” 在看到江岁宁变成萧玥的那一刻,萧凌心中便猜到是上了当。现在听着萧玥这话,越发确定,今晚跟了这么久,从头到尾都被耍了。 冷眼看向一旁的杨蔓蔓,萧凌眼神中像是夹了刀子。 “看来,江岁宁是早就猜到你会给本皇子报信了。” 杨蔓蔓下意识反驳,“这不可能,江岁宁怎么会知道我……” 话未说完,她陡然顿住,迅速抬头看向了萧玥。 难道说江岁宁当时知道她藏在暗处偷听,和五公主说的那些话其实压根就是说给她听的? 对上杨蔓蔓的目光,萧玥直接回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充满了看好戏意味的笑容。 之前在大牢之中,江岁宁在同她耳语时便告诉她,有人在偷听,同时让她帮忙配合,演上这么一出戏。 还真让江岁宁给说中了,这个什么国公府的杨小姐果然给萧凌报信了。 这笑容看的杨蔓蔓心中咯噔一声。忽然冒出一股子很不好的预感,但是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又或者,她不明白江岁宁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就是为了让她送给三皇子一个假消息,然后再一次得罪三皇子? 这个念头浮现,杨蔓蔓再次紧张的看向了萧凌。 “殿下,臣女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江岁宁的设计,她肯定是想让臣女得罪殿下,所以……” “蠢货。”萧凌眼底涌起一股嫌弃,冷冷吐出一句,“那张手令。” 杨蔓蔓整个人浑身一麻! 当时时间紧张,她也顾不得许多,那手令是她亲自写的,若是对比字迹的话…… 所以,江岁宁是想要用那张手令对付她? 等等,不对! 杨蔓蔓迅速扭头看向萧玥,“就算刚才从大牢之中出来的不是江岁宁,但那张手令已经用了,若是你们还想要用这件事情治我的罪,那你们也逃不了干系!” “那种用非法手段弄来的手令,本公主怎么可能会用。”萧玥笑着挑眉,“本公主出入大牢的手令,是我同父皇提起特批的。不管怎么说,江小姐之前毕竟做了不少好事,再加上又是沈大人的未婚妻,这点事情父皇还是会答应的。” 说完,萧玥又看了一眼萧凌,笑眯眯的开口:“对了,皇兄,今晚我来见楚郡主,不在宫中这件事情,我也已经求得了父皇同意。所以若是你想要揪着这一点去父皇面前告我一状的话,大可不必了。” 原主虽然不受宠,但不受宠也有不受宠的好处,那位便宜父皇根本不怎么关心她,在知晓她想晚些回宫时,也只是迟疑了一会儿,便皱眉应下了。 萧凌面色阴沉,没有开口。 杨蔓蔓心中慌乱紧张,忽然又想起了白辛安之前的话,立即对着他质问道。 “白大人,你不是说江岁宁的牢房之中没人吗!” 白辛安紧皱眉头,脸色同样十分不好看。 “既然五公主能悄悄出现在牢房之中,想来暂时将江岁宁换到别的牢房,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是他大意了! 虽然他吩咐过,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不得私下里面见江岁宁,但他的官职终究太低了些,看守大牢的狱卒中,也没什么人能算得上是他心腹。像五公主这种身份,他的命令可拦不住,而且只要稍加吩咐一句,便能不让他知晓。 杨蔓蔓紧咬着唇,心里面越来越慌。 楚惊月瞧着她这模样,果断送上了最后一击。 “杨蔓蔓,听刚才的意思,你莫不是还伪造了什么手令,真是胆大包天。若我是你的话,一定现在就抓紧时间赶回去,看看那伪造的手令是否已经成为证据,摆在了衙门的公堂之上。” 第368章 目的远不止一个杨蔓蔓 杨蔓蔓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青白,也顾不得楚惊月她们,抬脚就往外跑。 可刚跑出两步,又停下脚步,目光祈求的看向萧凌。 “三皇子殿下……” 这个地方离国公府实在太远了,而且自己可是跟着三皇子的马车过来的,总不能这么跑回去。 萧凌视线停留在萧玥身上,神色阴晴难辨,听着杨蔓蔓这乞求的语气,连余光都没有瞥对方一眼,只是对着白辛安道。 “去刑部大牢,看看江小姐可在牢房之中。” “是。”白辛安飞快的应声,离开了客栈。 杨蔓蔓虽未得到萧凌的答复,但见白辛安离开也连忙跟了上去。 楚惊月见状,只在心底笑了一声。 木已成舟,就算杨蔓蔓这个时候跑回去又能有什么用处,至多是抓紧先和杨国公坦白罢了。 而她身旁的萧玥被萧凌的眼神看的心头不适,但想到这一次上当的是萧凌他们,心中顿时又有底气起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皇兄不走吗?” “江岁宁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对这个五皇妹,他素来是不怎么在意的,但如今他却想知道对方到底是如何和江岁宁勾搭在了一处。 “皇兄这话我听不明白,我和江小姐是朋友,又何来什么好处一说。对了,说起来我和江小姐还是在皇兄府中的宴会上结识的呢。” 江岁宁是她选中的合作之人,日后可是她的左膀右臂,她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这件事情上栽下去。 眼见着萧玥一副问不出什么的模样来,萧凌没有继续浪费口舌,冰冷的目光在楚惊月和萧玥脸上分别扫过之后,终于转身离开了客栈。 另一边。 白辛安赶回刑部大牢时,已经是后半夜。 守夜的狱卒看到他前来,虽然心头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白辛安更是一言不发,直接到了江岁宁的牢房外面。 之前不见人影的牢房中,江岁宁此刻正安然的躺在床榻上。 听到脚步声,她慢慢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眼底一片清明。 一小束月光自墙上方的小窗透入,恰好洒在了江岁宁的身旁,隐约映照出她脸上的笑意。 “这么晚了,白大人这般着急的赶过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白辛安拧眉,“江小姐好手段!” “白大人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毕竟我现在可是被你们关在这大牢之中,身为阶下囚,又何来什么好手段一说。” 江岁宁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些,但却不见丝毫的得意,白辛安瞧着,只觉得像极了对方第一日被关进这牢房时的模样。 难不成对方从被关进来开始,就已经料想到了这一刻? 心中忽地浮现出这念头,但很快又被白辛安给否定了。 不可能! 且不说江岁宁是否有这手段和心计,而且她又是如何算准了杨蔓蔓一定会来这牢中找她的呢? “江小姐,这一次或许是你运气好,送上门一个杨蔓蔓能够被你利用,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此激怒三皇子殿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今晚的事情虽然是江岁宁的算计,但刑部大牢一直是他在盯着,保不齐殿下会将这件事情算到他的头上。 可是说到底,以他的身份,根本没办法全盘掌握这刑部大牢。 眼见着白辛安不再遮掩,直接提到了三皇子,江岁宁也没有再装什么糊涂。 “杨蔓蔓来与不来,其实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既是蒙冤受屈进的这大牢,那终究是要出去的。” 江岁宁站起身,理了理衣摆,举止从容的走到了桌边坐下。 “白大人不妨同三皇子说一说,早些放我出去,激怒三皇子对我是否有好处这一点暂且不提,但是继续将我关下去,那对你们可当真是没有什么好处。” 白辛安脸色发黑,“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江岁宁喝了口茶,“白大人可以这么认为。” “虽然今晚我们着了你的道,可你也莫要太猖狂了,你当真觉得,就凭你可以威胁到三皇子吗?只怕就算是你的未婚夫,也未必有这个本事吧。” “是否有这个本事,白大人很快就知道了,毕竟今晚这般大费周章,你觉得我的目的当真仅仅只是杨蔓蔓吗?” 江岁宁的话听得白辛安一愣。 再次对上她含笑的眉眼,白辛安心中陡然冒出一股子极不好的预感,连忙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江岁宁却不肯开口了。 眼见着问不出什么,白辛安急忙离开了刑部大牢,丢下马车,骑马赶去了三皇子府。 他到的时候,萧凌已经回到了府中。 整个三皇子府灯火通明,还不等白辛安将牢房中的那些话说出来,便听到萧凌开口。 “有贼人潜入了本皇子的书房。” 白辛安眉心一跳,试探着问道:“殿下,那可有出什么事?” “丢了一些东西。” 他本就不得父皇宠爱,想要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不易,手里面总要捏着一些朝臣的私隐,可是他刚刚回来之后发现,书房的暗格被人打开,里面放着的所有东西都不翼而飞。 白辛安急忙将刚才在大牢之中,江岁宁说的那些话禀报给了萧凌。 “好一个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原来今晚真正的目标是本皇子的府邸!” 他今晚一心想着抓江岁宁一个逃狱之罪,将身手好的暗卫都带了出去,可没想到却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难怪地点要定在城南,如此往返折腾一趟,有的是时间给潜入的贼人破解书房的机关! “好本事,江岁宁当真是好本事!”萧凌唇边笑意含怒,渗人的厉害。 “殿下,如此计策应该不是江岁宁一个人就能完成的,沈大人那边恐怕也逃不了干系。”白辛安虽然如此猜测,可是心中还是难掩惊讶。 当时查抄宁墨斋,带走江岁宁,一切都事发突然,江岁宁和沈宴西之间绝对没有机会商量勾连出这么个计策。 而且这件事情最重要的一环是杨蔓蔓,仔细想想恐怕是江岁宁临时起意,这种情况下,纵使有沈宴西参与其中,那可能也只是配合江岁宁…… 换句话说,整个计策,应该都是江岁宁定下的! “沈宴西……”萧凌面色阴沉的念出这个名字,语气里仿佛结了一层寒冰。 而不等他开***代接下来如何应对,便有小厮禀报。 “殿下,沈宴西沈大人求见。” 第369章 比的只是谁棋高一招 这一次,萧凌没有再让沈宴西像上次那般足足等上两个多时辰。 沈宴西前脚刚被人引进大堂,后脚萧凌便走了进去。xfanjia “见过殿下。”沈宴西拱手行礼。 萧凌冷冷的盯着他,“沈大人还真是迫不及待。” 沈宴西站直身子轻笑开口:“殿下府中丢了东西,想来也是急切的很,下官自然不敢拖延。” 萧凌眯眼,如此开门见山…… “看来你是彻底下定决心,想要和本皇子撕破脸了。” “殿下若是想这般认为的话,下官也没什么可说的。但下官的未婚妻还关在牢房之中,我实在心中难安。” 沈宴西抬头直视着萧凌,不再有丝毫的废话,直截了当的开口。 “殿下若想要拿回丢失的东西,那就请还宁墨斋一个清白。” “若是本皇子不答应,沈大人又待如何。” 萧凌语气威压,其中的冷意听得跟在后面的白辛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然而沈宴西却恍若未觉,就连语气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听闻殿下走到如今这步颇为不易,应该清楚,莫要因小失大的道理。” “因小失大……”萧凌眼底透出凌厉,“沈大人觉得,一个早早投靠本皇子,忠心耿耿的工部尚书,在本皇子这里是小还是大?” 书房里被拿走的那些东西,虽然涉及到不少的官员,但其中身份最高的,也比不过一个工部尚书。沈宴西当真就如此确定,自己会如他所愿的取舍吗。 沈宴西脊背笔直,神色含笑,“工部尚书固然位高权重,可如今已是风雨飘摇。沉船当弃,死守无益的道理,殿下不会不明白。” “沈宴西!”萧凌骤然一怒。 沈宴西不慌不忙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微一拱手。 “殿下,下官今日之举,皆是受形势所逼。请您仔细考虑,下官等着殿下的决定。” 说完,沈宴西行礼告退。 盯着他远去的背影,萧凌满目怒火。 他以前只觉得沈宴西有才干,有本事,日后定然会在朝堂之上有一番大作为,是个可用之人。 可却没想到,对方的胆子比他以为的还要大的多。 “殿下,现在怎么办?”白辛安紧张的看向萧凌。 后者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淬火,“明日放了江岁宁,对外宣称一切皆是误会,再找个替死鬼,顶了栽赃嫁祸的名声。” “殿下,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吗,褚益生那边……” “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萧凌打断了白辛安的话,眼神阴沉的盯着沈宴西刚才离开的方向,“一个江岁宁,一个沈宴西,竟然敢轮番威胁到本皇子的头上,这件事情,绝不能就此作罢。” …… “阿嚏!” 牢房之中,江岁宁忽然打了个喷嚏。 一身狱卒装扮的江慕时听到这动静,迅速将热茶递到了她手里面。 “阿姐,是不是这牢房里太冷了些,你感染风寒了?” “我没事,不用紧张。”江岁宁接过茶杯,喝了几口后,看着江慕时这身打扮,开口道,“一切顺利的话,我应该很快就能离开这大牢,你也该抓紧离开了,若是让人发现了的话平添麻烦。” 江慕时接过江岁宁手中的茶杯,又给她重新续上。 “姐夫说了,他已经打点安排好了,让我今夜就留在这牢房之中陪着你,防止出什么意外。” “我和沈宴西还没有成亲,你莫要瞎喊。” “那不是早晚的事嘛。”江慕时笑嘻嘻的开口。 虽然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接纳了沈宴西,但这一次实在是让他发自心底的认可了对方。 他今日找到沈宴西,担心阿姐在这大牢之中会出事,可没想到沈宴西二话不说,直接利落的安排他混了进来,让他亲眼见到了阿姐。 明明沈宴西刚入仕的时候是在翰林院,现在虽是正三品的光禄大夫,可和这刑部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没想到还能有这本事和手段,实在是让他越来越佩服。 当时了,更重要的是,沈宴西当真是十分看重阿姐。身为臣子,愿意为了阿姐和那位三皇子对上,这一点难能可贵。 看着江慕时这模样,江岁宁有些无奈,但倒也没有继续纠正对方。 只透过墙上的小窗看了看天色,“算算时间沈宴西应该已经去过三皇子府了。” “阿姐,虽然调虎离山,拿住三皇子的把柄反过来威胁于他,这法子让人痛快,可是如此一来,你和姐夫也算是彻底得罪三皇子了。” “从三皇子对我动手,想要以此来威胁沈宴西开始,便没什么得罪不得罪了,一旦被卷入局中,比的只是谁棋高一招。” 落于下风者,便只能是丢盔弃甲,割地赔款。 若沈宴西当真在这件事情上完成了三皇子的指示,那接下来势必会被他以此为把柄拿捏控制。 江慕时思量着点头,“好在阿姐你们赢了。” “现在说赢未免太早,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没有结束?” “是,三皇子那边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接下来,恐怕会出手更加狠辣。” 江慕时脸色瞬间严肃起来,“阿姐,那你……” 话未说完,再看到江岁宁唇边泛起的笑意时,心头的紧张忽的又尽数消解。 “阿姐,你是不是已经想好应对举措了。” 江岁宁冲着江慕时笑笑,“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适时而变罢了。” 这一次杨蔓蔓的出现,还有对方想要陷害周子夏的事情,在她的意料之外,因此让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而在她进入大牢的第一夜的时候,送茶的狱卒便带着沈宴西给的信物悄悄接触了她,表示在牢中有任何问题和需求都可以找他。在她想到今夜的计划后,正好通过那狱卒给沈宴西传去了消息。 她之前同白辛安说的是实话,她的目的不只是杨蔓蔓,但杨蔓蔓也的确是她今夜计划的目的之一。 这一夜已经过去了大半。 想想那伪造的刑部手令,应该也已经到了大理寺的案头。 一如江岁宁料想的那般,翌日,当晨光刺破云层,洒在皇城的街道上时。 裴照之亲自带着大理寺衙役,叩响了杨国公府的大门…… 第370章 杨蔓蔓被带走 杨蔓蔓昨夜归家后,一直提心吊胆,想要同杨国公说出此事。 可到了杨国公的院外,心中又忍不住涌上侥幸,想着或许只是楚惊月在吓唬她,江岁宁根本没打算将这件事情闹去衙门。 犹豫纠结之下,最后什么都没说便回了自己房中。 胆战心惊一晚上,直到天蒙蒙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去,被莲薇叫醒的时候,正想要发脾气,可在听到大理寺三个字时,顿时僵在了那里。 杨蔓蔓僵硬的对着莲薇确认道:“你确定没有听错,是大理寺的人来了?” 莲薇赶忙点头,“回小姐,奴婢听得清清楚楚,是大理寺少卿带着衙役,说是要见小姐,此刻国公爷已经去了大堂了。” 莲薇的话音还没完全落下,杨蔓蔓蹭的一下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慌慌张张的穿好了衣裙,随便收拾了一下便急忙往大堂的方向赶去。 她想着一定要赶在杨国公见到大理寺的人之前,向他说清楚整个事情,商量个对策出来。 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杨国公已经率先过去了,等她到大堂外面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传来杨国公不可置信的反驳声。 “这绝不可能,蔓蔓只是一个闺阁女子,刑部的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一瞬间,杨蔓蔓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慌得险些跌倒在地。 “小姐您当心!”跟在后面的莲薇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杨蔓蔓狠狠的瞪了一眼莲薇,示意对方闭嘴,但说话声已然惊动了大堂中人。 裴照之走了出来,看着外面的杨蔓蔓,“杨小姐来的正好,既然国公爷不信的话,那便听一听杨小姐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杨蔓蔓扯出一个疑惑的笑,可那苍白的脸色和慌张的神态,已然将她出卖了个七八分。 杨国公刚才当着裴照之的面虽然极力否认,可现在瞧着杨蔓蔓这模样,心里面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蔓蔓,裴大人说你伪造刑部手令,这件事情可是真的?” “没有!”杨蔓蔓立刻否认,“我哪里有什么本事伪造刑部手令,这实在是无稽之谈。” “杨小姐,既然本官今日亲自登门,那自然已经掌握了证据。若你现在承认一切老实交代,配合我们去到大理寺调查,尚能得一个宽大处理,但若是狡辩抵赖,最后恐怕就算是国公爷也保不住你。” 裴照之语气冷淡,并无什么威逼之意,可是毕竟审问过那么多犯人,仅一眼撇过去,便让杨蔓蔓如芒在背。 她张了张嘴,心里面慌的厉害,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杨国公。 “父亲,女儿真的不知道裴大人为何要这么说,我……真的没有。” 杨国公心头狐疑。 一方面对于这个女儿惹麻烦的本事,他实在是领教太多了。 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刑部手令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事关重大,不信自家女儿有这个本事,竟然能够伪造。 而且好端端的,要刑部手令做什么? 思索之下,杨国公对着裴照之道:“裴大人,既然小女已经说了这件事情和她无关,那想来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不知你所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伪造的手令如今就放在大理寺,上面的字迹……” “就算字迹和我一样,也不能说明什么,也可能是别人故意模仿我的字迹栽赃陷害。”杨蔓蔓飞快的开口。 裴照之目光移向她,笑道:“杨小姐误会了,这字迹还需比对,不能完全确定。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有刑部尚书之子毕英杰作为人证亲自状告,声称你故意劝酒将他灌醉,又假借他醉酒送他回家之机,潜入刑部尚书府,不仅偷盖手令,还偷盗了刑部尚书的印章。” “印章丢了?”杨蔓蔓猛地一愣,下意识开口,“这怎么可能,当时盖完我分明就……” “蔓蔓!”杨国公脸色铁青。 杨蔓蔓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回过神后迅速看向裴照之,“你故意炸我!” “杨小姐若当真什么都没有做,不管本官如何诈你,自然都会是一无所获。” 裴照之看了一眼身后的大理寺衙差们。 “刚才杨小姐已经亲口承认,你们现在去取她房中笔墨,用作字迹对比。另外……” 裴照之冷眼看向杨蔓蔓,“还请杨小姐好好配合,现在即刻随本官回大理寺。” “不,我……” “刑部大牢之中关押着不少重要人犯,伪造刑部手令一事事关重大,若是杨小姐不能去大理寺好好解释清楚动机的话,恐怕就连国公府都难逃干系。” 这话将杨蔓蔓所有的不愿和辩解都堵了回去,最后她只能是目光祈求的看向杨国公,“父亲,我……”安慕小说网 “你个逆女!你到底都做了什么混账事!”杨国公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杨蔓蔓的脸上,怒目看着她,当真是恨不得压根就没有生过对方。 伪造刑部手令,这样的事情她竟然也敢做的出来,当真是要害了整个国公府才肯罢休吗! 杨蔓蔓被这一巴掌打得眼前一阵晕眩,虽然心头愤怒又屈辱,可也知道她只能忍下。 眼见着衙差已经去拿书稿,杨蔓蔓顾不得脸上的疼,压低声音对着杨国公开口。 “父亲,你去找三皇子,让他救我,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三皇子!” 杨国公一愣,目光惊疑的看一眼杨蔓蔓,实在不知道自家女儿为何会和三皇子有了关联。 然而裴照之就在不远处,他也不敢多问。 待到衙役顺利拿来了书稿,杨蔓蔓被带走的时候,还不忘扭头对着杨国公开口。 “父亲,记得我说的,一定要找他救我!” 杨蔓蔓心底存着最后一丝希望,觉得只要三皇子那边出面,这件事情应该能够大事化小。 可从她被带到大理寺,到比对字迹,再到当堂审问,三皇子府那边没有任何人出现,甚至就连杨国公也没有露面。 第371章 莫不是给沈大人做了嫁衣 “杨蔓蔓,字迹完全相同,可做物证,而且毕英杰和尚书府下人的口供,证明了你有充分的作案机会,你还打算继续强撑下去,什么都不交代吗?” 大理寺公堂之上,裴照之看着杨蔓蔓再度问道。 杨蔓蔓脸色白如鬼魅,就连唇色都透着一股子惨白。 这么久不见三皇子府来人,难道说三皇子那边是真的打算袖手旁观? 不,不会的,这件事情三皇子的人也有份参与,若是真的不管自己,他们难道就不怕自己将一切给说出来吗! 杨蔓蔓心乱如麻,一边怀疑一边在心里面安慰着自己,对上裴照之审视的眼神,她咬牙开口。 “我的确是冤枉的,这一切是江岁宁她栽赃嫁祸,是她……” “杨小姐还当真是狗急跳墙,我一直身在刑部大牢之中,这伪造的手令和我又有何干系。” 随着说话声传来,江岁宁走到了公堂之上。 杨蔓蔓愣愣的看着对方,“你不是被关在大牢之中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江岁宁没有立刻回答杨蔓蔓,而是先对公堂之上的裴照之行了一礼。 “裴大人,之前违禁书籍一事已经查实,民女乃是被冤枉的,现下无罪释放。这伪造的手令毕竟是民女让人检举揭发,所以特来作证。” “好。”裴照之点头,“那江小姐就将亲自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一遍。” “民女因为违禁书籍一事含冤入狱,杨小姐前去刑部大牢探望,说是有事想要民女替她做……” “江岁宁!”杨蔓蔓立刻打断了对方。 构陷朝廷命官可是个不小的罪名,绝不能让江岁宁说出来! “她有何事想让你替她做?”裴照之追问。 江岁宁悠悠看向杨蔓蔓,下一刻收回视线。 “回禀裴大人,关于这一点杨蔓蔓并没有说出,只是表示她会想办法帮我离开大牢,等到离开之后作为回报,我需要帮她做一件事。”xfanjia 杨蔓蔓心头稍稍松了口气,只不过下一刻,江岁宁便继续开口。 “可民女怎么也没有想到,等杨蔓蔓第二次前来之时带来的竟然是一张伪造的刑部手令,民女知晓此事事关重大,恰好那时五公主也在探望民女,只是不愿意让他人知晓,所以避开了杨蔓蔓。于是民女便诓骗杨蔓蔓将手令送去了民女的人手中,然后再通过五公主,将此事告到大理寺,以正法理。” 裴照之点头,“江小姐所言,倒是和报案之人所说的过程相符。” “江岁宁,你一派胡言,分明就是你逼迫我伪造手令,想要逃出大牢!”杨蔓蔓气的双目通红。 “这么说你承认你伪造手令了?”江岁宁立刻问道。 “我……” “我那时身在大牢之中,身上尚且背负冤屈,就连离开牢房都无法做到。而你是国公府嫡女,我又如何能威胁到你?” “我……” “另外,若是我想要逃出大牢的话,为何又要将这手令交来大理寺?” 江岁宁接连几个问题,让杨蔓蔓哑口,恼火之下忍耐不住,立刻就要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 “是三……” 刚刚吐出两个字,她又迅速咬紧了牙关。 仅剩的一点理智告诉她,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把三皇子给说出来! “杨小姐怎么不说了?”江岁宁笑着开口,“若是这件事情中间当真还有隐情的话,杨小姐大可以直言。” “江岁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我才不会那么蠢呢!”杨蔓蔓咬牙切齿。 三皇子为什么要对付江岁宁这一点她还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若是她直接把三皇子给交代出来了,对方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不说出三皇子,她还有一些被救的机会,若是说出对方的话,那可就彻底将人给得罪了。 江岁宁笑意不改,杨蔓蔓倒是难得头脑清楚了一回。 不过,不管对方说不说昨晚的事情都不重要,反正她前来也不过是因为需要走个流程和过程,解释一下报案之事罢了。 江岁宁没有再去看杨蔓蔓,对着裴照之开口。 “裴大人,民女家人还在大理寺外面等着,若是大人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不知能否允许民女先行告退。” “可以,既然冤屈得解,那江小姐回家中好好休息休息,之后若有什么需要问询的地方……” “大人放心,民女必定会好好配合。”江岁宁福身告退。 杨蔓蔓盯着她,视线恨不得将她烧出个窟窿。 对此,江岁宁只是冲着对方一笑,便径直走出了公堂。 公堂外,沈宴西正在等着江岁宁,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都说完了?” 江岁宁点头,低声道:“不管杨蔓蔓认不认,也不管三皇子那边还会不会管她,这次的事情应该足够杨蔓蔓消停很长一段时间了。” 如此一来,杨蔓蔓自然也没了心思去栽赃陷害周子夏。 沈宴西脸上挂着笑,“听说毕森那边大发雷霆,现在已经入宫见驾了,杨国公也被召见入了宫。” “毕尚书的动作倒是快。”江岁宁道,“也难怪杨国公刚才并未出现在公堂上。” “伪造刑部手令一事非同小可,自从毕森接管刑部以来,一向主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自然担心这件事情会牵连到他头上,最后当个失察之罪。不过……” 沈宴西微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淡去。 江岁宁看了他一眼,了然的接过他的话。 “不过堂堂一部尚书如此作派,刑部里面很难不上行下效,若长此以往的话,刑部必然要出问题。” 虽然她只在大牢中被关了几日,但大概也能感觉出来,那些狱卒们松垮懈怠,根本没什么好好当差的心思,否则也不会发现不了慕时混入其中。 而且,堂堂刑部大牢,听从白辛安的命令也就算了,毕竟是刑部的直属官员。可沈宴西能在狱卒中安插自己的人手,萧玥压根不需要费什么心思,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能让他们闭口不言。 这样的刑部,内里还不知成了何样。 江岁宁想着这些,心思一转,忽然看向沈宴西。 后者眉目深邃,眼底似乎藏着千山万壑,俨然一副已经有了谋算的模样。 江岁宁心中暗自笑了一声,面上挑眉开口。 “我这费心费力的设计,莫不是给沈大人做了嫁衣?” 第372章 有野心不是坏事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大理寺门口。 江知同他们今日得到消息,都来接江岁宁,刚刚也陪着来了这大理寺,只不过都等在了外面。 见到江知同他们迎上来,关于这话题沈宴西和江岁宁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沈宴西冲着江岁宁一笑,尽在不言中。 虽然这一次可算得上是有惊无险,可是江知同和郑氏他们还是吓得不轻。 家中早早的准备好了火盆和沐浴的热水,郑氏还特意给江岁宁准备了一整套金饰,说是她老家那边的习俗,黄金可以辟邪祟,驱小人。 但看着那沉甸甸的金钗和分量十足的手镯,江岁宁实在有些担心自己的脖子和手腕,最后答应一定会放在自己枕边。 沈宴西还有政务在身,把江岁宁送回家中之后,便离开了江家。 而江岁宁沐浴完毕后,先好好睡了一觉。等她睡醒之后,关于杨蔓蔓那边的处置消息也传了过来。 关于私自伪造刑部手令的罪名,虽然杨蔓蔓不想承认,可是三皇子那边压根没有出面,再加上杨国公被传召入宫,狠狠的受了一顿训斥,就算有心想要替自家女儿疏通,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也没胆量了。 最后,杨蔓蔓罪名成立,念在是初犯,而且没有酿成恶劣后锅的情况下,判处了杖行三十,一年的牢狱。 “小姐,听说当时听到这判决的时候,杨蔓蔓立刻就晕了过去,估计是吓坏了。”喜儿一边替江岁宁梳着发髻,一边禀报着消息。 “毕竟是国公府小姐,一旦坐了牢,在众人看来,便成了家族的奇耻大辱,日后莫说是婚事,恐怕就连杨国公也未必还容得下她。” 喜儿想了想,道:“说到底这也是她自找的,谁让她想要出卖小姐。” 江岁宁透过镜子,看着还是一脸愤愤不平的喜儿,笑道:“好了,早知就不该同你说,怎么还在生气。” “奴婢就是想到之前小姐您可是救了她的,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恩将仇报,真是个白眼狼。” “这次的事情本就是我在设计她,而且现在要蹲大牢的人也是她,无论怎么看,都是她吃了大亏,你就不必再想着了。”江岁宁看着已经梳好了的发髻,又道,“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好好准备一下,既然宁墨斋已经解封了,那明日便重新开张。” 第二日,在鞭炮声中,宁墨斋撕去了官服封条,重新开张。 江岁宁安然无恙,之前关于宁墨斋的各种怀疑自然也不攻自破。 虽然不是什么新铺子,可和江岁宁有生意上往来的不少商铺老板都亲自前来捧场,倒是比宁墨斋之前开张的时候还要热闹不少。 等到众人都差不多散了,江岁宁才到了楼上房间。 林子清正坐在那里喝茶。 “久等了。”江岁宁走到桌边坐下,“我已经听慕时说了,我被关进大牢的时候,你也没少帮忙调查。” “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这一次可真没留下证据,若是不是你自己聪明,恐怕很难脱身。”林子清语气里面透着一股子心有余悸。 说完,林子清看着江岁宁,又道:“还有一件事情,天音阁今天早上新得到的消息。刑部尚书被弹劾,估摸着很有可能会被贬官。” 江岁宁了然的点头,“听说那些刑部尚书大人自然上任以来,敷衍政务,想来朝堂上对他不满的人应该不少,这一次的事情刚好能作为一个切入点。” 虽然杨蔓蔓是利用了毕英杰,可是说到底,在自家府邸,堂堂一个刑部尚书竟然这么轻易的被人偷盖印章,事后还毫无察觉,也足见其失职了。 “那你知道,一旦毕森被贬官,最有可能接替刑部尚书的人是谁吗?” 江岁宁看着林子清,笑着开口:“你想说的不是最有可能接替的人是谁,而是想说,那个人和沈宴西之间的关系吧。” 若是正常情况下,毕森下台,那最有可能接替刑部尚书位置的,自然是刑部侍郎。 但刑部那边一直没什么功绩,毕森这个刑部尚书失职,刑部侍郎身为他的下属,也未必不会受到连累,被安上个尸位素餐的名头。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想要彻底整顿刑部风气的话,这刑部尚书一职,大概率不会继续从刑部提拔。 而刑部负责各种案件,有断案之责,所以,提拔的刑部尚书绝对不能是一个对审案一窍不通之人,同时,品阶差别也不能太大,破格提拔太甚的话,也会难以服众。 综合种种,她猜那个人会是大理寺少卿裴照之。 而这也是她昨日同沈宴西玩笑,说自己为他做嫁衣的原因。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林子清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严肃了些,“裴照之和沈宴西之间的关系,明面上看或许没什么,但是私下里面他们来往颇多。再加上这一次,沈宴西似乎也站在弹劾刑部尚书那边。若是裴照之最后真的接任刑部尚书,他们之间的关系被人察觉,恐怕会有结党之嫌。” “所以你是想要提醒我,让我劝劝沈宴西?” “这倒不是。”林子清摆了摆手,“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下,自从沈宴西入仕到现在,不管他在你面前如何,但按照我得到的消息看,他朝堂之上绝对是个杀伐果断之人,仕途也绝对不会仅是眼前这般。但有时候爬的越高,得罪的人也就越多,譬如这一次的三皇子。你在他身边,难免会成为他人的目标,虽然这一次化险为夷,但之后要更加当心。” “好,我记住了。”江岁宁点头应声。 见她开口的如此轻易,林子清皱眉:“我说这些,是希望你能真真切切的记在心上,可不要只是敷衍我。” 江岁宁笑了,“我没有敷衍你,只不过这一点从一开始我就知晓了。” 虽然她没有问过沈宴西在朝堂上是什么样的,但若没有野心和手段的话,上一世又怎么可能那么快爬上丞相之位。 只不过,有野心从来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不止沈宴西,她同样也有她的野心。 看着江岁宁神色了然,的确不是在敷衍自己,林子清这才放下心来。 又说了几句后,他便离开了宁墨斋,往天音阁去了。 而林子清前脚刚走,后脚有辆马车停在了宁墨斋外。 第373章 殿下好本事 “奴婢见过江小姐。”一个婢女打扮的人自马车中走了下来,对着江岁宁福身行礼。 江岁宁认出了对方是楚惊月的贴身丫鬟代荷。 “是你们家郡主来了吗?”江岁宁看向马车。 然而代荷却摇头道:“回江小姐,我们家郡主并未过来,只是让奴婢来给您送个信。说您下午若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城外的香积寺一见。” “为何要去香积寺,你们家郡主难道不在家中吗?”江岁宁蹙眉,“这宁墨斋也重新开张了,我还想着待会儿去楚家拜访,向你们家郡主道谢。” “回江小姐,郡主之前和王妃一起去寺庙祈福,当时在菩萨面前是发了愿的,说接下来半月都会诵经礼佛。只不过因着收到了江小姐您的消息,所以才会提前赶回皇城。” 代荷顿了一下,凑近了江岁宁压低声音说道。 “但我们家郡主这一次求的是子嗣,成亲这么久一直未曾有身孕,她心中十分苦恼。所以她不敢背弃对菩萨的许诺,但又放心不下江小姐您。回家一趟后,便去了香积寺,想着先边诵经求个心安,边等着见您一面,确定您这边无事后,她再回到王妃所在的庙中,重新斋戒祈福。” “是我不好,匆匆传信,没想到耽误了她的事情。”江岁宁语带歉疚。 “江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郡主心里面把您当做最好的朋友,您有事情郡主若是不回皇城,也没办法安心的。”代荷连忙开口劝慰。 江岁宁轻叹了口气,神色间还是有几分歉疚,不过倒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只道。 “代荷,辛苦你传信,下午的时候我便去香积寺找你们家郡主。” 代荷忙应声,“好,那奴婢就去给郡主回话了,奴婢告退。” 之前江岁宁被带走的时候,喜儿及时的稳住了那些伙计们,如今重新开张,一切照旧,倒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安排的。 只不过在斋中书籍方面,江岁宁让人把控的更严了些,以免再给人可趁之机。 午膳时分,江岁宁回了一趟江家,陪着郑氏一起用了膳,之后便坐了马车出城前往香积寺。 马车停在了山脚下,江岁宁带着喜儿一起,沿着台阶步行上山。 这香积寺素来香火旺盛,城中不少人都喜欢来此处上香,只不过一般都会赶个大早,在清晨或者晌午时分前来。 江岁宁此刻上山,一路上瞧见的人不多,偶尔遇到几个,也是留在寺中用了斋饭,此刻正下山离开的。 到了香积寺外,江岁宁刚一进去,便瞧见了等在门口的代荷。 看到江岁宁,代荷连忙笑着上前,“江小姐,您来的可真快。” “你们家郡主呢?” “郡主颂了一上午的经,有些累了,用完午膳去了禅房休息,怕您来了找不见人,特意吩咐奴婢在这等着,奴婢现在就带您过去。” 江岁宁摇头,“不用急,既然你们家郡主累了,那就让她先休息休息,我今日下午无事,等她睡醒了再见也不迟。” 说完,她走到了殿外的香炉边上,接过一旁小和尚递过来的香点燃拜了拜。 代荷犹豫了一下,跟着走过去开口:“可是江小姐,郡主说了,只要您来了,就立刻带您过去。等跟您见完了,郡主可能就要抓紧时间离开,去寻王妃娘娘了。” 江岁宁看了一眼代荷,没有说话,将手中的香插在了香炉之中后,才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赶紧带我过去吧,莫要耽误了你们家郡主之后的事情。” “好,江小姐,您这边请。”xfanjia 代荷引着江岁宁和喜儿到了香积寺后院。 这香积寺香火旺盛,香客里面不乏富贵者,每年捐赠的银钱甚多。 因此虽然只是寺庙后院,但却修建的十分考究,不仅布局雅致,而且景色宜人。 江岁宁跟在代荷后面,穿过一处连接前面大殿的园子后,便到了禅房所在院子的入口处。 然而进去之后,代荷却径直向东边走去。 “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东边禅房似乎是供男子居住的,女香客们休息的禅房,应该是在西边。”江岁宁停下脚步。 代荷解释道:“香积寺禅房做了调整,现在女眷们换到东边去了。奴婢昨日陪着郡主过来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呢,问了庙里面的师父,他们说是佛法指引,更换了安排,所以奴婢也就没多问了。” 江岁宁瞧着代荷神色如常,点头道了句原来如此,随即又问道。 “你昨日就已经来了这寺中,那你上午报信的时候是特意从香积寺赶去宁墨斋的了?” “回江小姐,是。” “那可当真是辛苦你了,从香积寺到宁墨斋要花不少时间,看来你是一大早就出发赶过去,恐怕连回楚家喝口茶水的时间都没有。” “江小姐言重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不辛苦。”代荷恭敬的笑着,“江小姐,我们快过去吧,郡主那边还在等着呢。” “好。”江岁宁应声,可没走几步,她又停了下来,“等等。” “江小姐,怎么了?”代荷问道。 “瞧我,刚才一心想着上山,结果把给郡主带的礼物落在了马车里,喜儿,你去拿一趟,就是今日出府的时候的那个檀木匣子。” 喜儿愣了一下,对上自家小姐的眼神,连忙开口。 “小姐,都怪奴婢不好,奴婢给忘了。” “江小姐,不用着急的,要不您先去见郡主,奴婢待会儿陪喜儿妹妹一起去拿。” “今日你已经够辛苦了,上山下山的折腾,不能再劳烦你。喜儿,还不快去!” 江岁宁看着喜儿,微加重了几分语气。 代荷还想说什么,江岁宁直接打断了她。 “代荷,喜儿一个人去拿就好,你先带我去找你们郡主吧。” 代荷暗暗皱了皱眉,但是很快便道:“好,既然这样,那就辛苦喜儿妹妹了,江小姐您跟我来。” 喜儿看着自家小姐,在江岁宁的目光示意下,很快转身离开,快步朝着寺门口走去。 江岁宁跟在代荷身后,微放慢了脚步,走了一段时间后,才到了一间禅房外面。 代荷上前敲门禀报了一声,然后便推开了房门,请江岁宁进去。 可江岁宁却并未入内,只是看着禅房地面上,那从窗口照过来的影子,笑道: “三皇子殿下好本事,竟然能借着代荷将我诓来。” 第374章 威胁沈宴西 代荷面色一变,连忙开口:“江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明白。” 江岁宁目光移向她,只看着不说话。 代荷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江小姐,您还是赶紧进来吧,是郡主她……” “你们家郡主若是知道你背叛了她,你觉得她会作何感想?”江岁宁语气笃定,显然已经不只是猜测和试探。 代荷脸色发白,面上透出明显的慌乱,但还是僵硬的开口:“江小姐,郡主,郡主就在这禅房……” “江小姐是怎么看出来的?”禅房之中,一道男声响起。 下一刻,萧凌出现在了禅房门口,而他身后还跟着白辛安。 “民女见过三皇子,见过白大人。” 江岁宁行了一礼,站直身子之后,看了看萧凌,才笑着开口道。 “来这寺庙上香的人大多都是女眷,所以东西禅房的数量相差甚多,不可能轻易调换。看代荷刚才的模样,想来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理由,但可惜这个理由实在有些站不住脚。” 她猜,是因为女眷禅房那边住了不少香客,人多眼杂,再加上萧凌出现在那里有些不便,所以才想着将自己诓到这入住香客少的东边禅房。 “仅仅如此?”萧凌问道。 “不仅如此,代荷刚才还提到,她昨日就来了这香积寺,可若她是从香积寺去的宁墨斋,那上午的时候,马车出现的方向不对。” 代荷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难怪你刚才提到楚家,是在试探我!” 说完,她慌张的看向萧凌,忙对着他跪了下去。 “三皇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要暴露的。” “你也不必紧张。”江岁宁看着萧凌,“反正我已经被诓过来了,想来三皇子应该不会同你计较这些。” 萧凌看向江岁宁的目光里面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视,但却冷的厉害。 “江岁宁,你与其在这里安慰一个婢女,倒不如好好想一想,你现在该怎么办。” “既然已经落到了三皇子手中,那我配合就是。不过我倒是好奇,三皇子是如何能让代荷为你所用,还有,惊月知道这件事情吗?” “区区一个奴婢,本皇子想要驱使自然有的是办法,至于楚惊月……”萧凌冷声含笑,“在你离开大牢的那天清晨,她就收到了楚王妃突发急病的消息,早已经匆匆离开皇城赶过去了。” “那代荷是怎么留下来的?” “奴婢假装崴伤了脚,郡主就没有让奴婢跟着了。”代荷低头开口。 “原来如此。”江岁宁点了点头,又冲着萧凌开口,“民女没什么问题了,需要我亲自给沈宴西写封信,好让殿下能够威胁他吗?” 萧凌拧眉,“你当真不怕?还是说……你还有什么后手!” 跪在地上的代荷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开口:“三皇子殿下,刚才江小姐让她身旁的婢女喜儿先离开了,会,会不会是去报信了……” 她当时真不知道江小姐已经猜到了,而且一心只想着赶紧将人带过来完成三皇子殿下的任务,换她小弟平安,所以也顾不得喜儿。 三皇子殿下不会因为这个缘故不放了她的小弟吧! 江岁宁扫了一眼代荷,“这香积寺离皇城甚远,等到喜儿赶回去报信,也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我当时只是暗示她离开,至于到底是何原因,她并不知晓。” “殿下,江岁宁说的没错,来的路上咱们有人暗中盯着,除了车夫没有其他人,若只是想要靠着婢女和车夫回去报信的话,的确来不及。”白辛安低声开口道。 从江岁宁出城开始,他们的人便盯住了她,城东客栈的事情吃过亏后不得不防,因此想着先弄清楚江岁宁到底有没有防备,再加上半路动手过于惹人注目,所以才将动手的地点定在了这寺庙禅房。 萧凌依旧紧盯着江岁宁,“既然不是让人去报信,那你为何又要支走那个奴婢?” “因为我不相信三皇子是个善良之人。” “何意?” “你需要我来威胁沈宴西,所以我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毕竟之前结了仇,我担心三皇子会迁怒到我婢女的身上。” 江岁宁说的坦然,可这话在萧凌听起来,只觉得可笑。 “已经察觉了危险,可竟然还在担忧一个奴婢的安危,江岁宁,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善良,还是说你蠢。” 江岁宁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殿下想怎么说都行。” 没有从江岁宁脸上看出仓皇失措,也没有跪地求饶,让萧凌心中失望。 不过,这禅房四周已经安排好了人,想着江岁宁这一次定然是逃不掉了,萧凌没有继续耽搁时间。 “白辛安,人交给你了,现在本皇子要去见沈宴西。你记住了,若是这一次再出什么差池的话……” 白辛安连忙开口:“殿下放心,下官用性命保证,一定会将人看牢,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萧凌离开了禅房,而白辛安没有给江岁宁继续说话的机会,洒出迷药,将她迷晕之后,让暗卫将人悄悄自后山将人带离了寺庙。 至于代荷,一心想着自家小弟的安危,在萧凌离开的时候,就连忙跟了上去。 喜儿一路从寺庙跑到了山脚下,丝毫不敢耽搁,见到车夫之后,立刻让他回江家报信叫人,自己则是藏在了山脚下的树林中,想看看能不能等到自家小姐。 然而她左等右等,却并没有看到自家小姐,反而看到了下山的三皇子,以及跟在他身旁的代荷。 喜儿心底发沉,在他们离开之后,立刻又折返了寺庙之中,可到处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江岁宁,询问庙中的和尚,也无人见过。 顾不得休息,喜儿又跑下了山,开始往皇城赶去。 半路上,她便遇到了车夫还有得知消息赶来的江慕时。 喜儿立刻将自己看到三皇子和代荷,还有江岁宁不见了的事情,通通告诉了江慕时。 后者想起之前在大牢之中江岁宁说的那些话,心中暗道不好,迅速吩咐车夫回皇城。 而另一边。 皇宫之中,出宫的必经之路上,萧凌拦住了沈宴西。 “三皇子有何指教?” “沈大人,听闻刑部尚书位置恐怕不保,关于继任之人,父皇十分看重你的意见。”萧凌眯了眯眼,“不知沈大人想要推举谁?” “回殿下,这一点下官还未曾考虑好。”沈宴西目光平和,但语气冷淡,“若没什么事情的话,下官就先告辞了。” 眼见着沈宴西要越过自己离开,萧凌道:“江岁宁在我手中!” 沈宴西脚步猛然顿住,迅速扭头看向萧凌。 后者脸上透笑,“沈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江家问问,江家那边估摸着已经乱作一团了。” 第375章 两日期限 沈宴西出宫后,正好看到了急匆匆赶过来的江家马车。 江慕时刚刚去了沈家,被告知沈宴西还在皇宫之中,便立即又抓紧时间赶了过来。 从江慕时和喜儿口中得知江岁宁当真不见了之后,沈宴西一颗心重重坠下,脸色难看的厉害。 “沈大人,您一定要救救小姐,之前三皇子他们在小姐手里面吃过亏,要是小姐落到他们手里面的话,肯定会出事的!”喜儿着急不已,看着沈宴西恨不得给他跪下来。 江慕时同样焦急,不过看着沈宴西的脸色,他猜测问道:“三皇子是不是已经找过你了?” 沈宴西皱眉点头。 江慕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所以他们抓了阿姐,是想要威胁你什么事情?” “是。”沈宴西再次点头。 “到底是什么事情?一次又一次,到底有完没完了!” 江慕时语气恼怒,紧拽着沈宴西的衣袖,也顾不得此刻还在皇宫门口,直接开口道。 “不管三皇子到底要你做什么,这都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要是阿姐因此出什么事情的话,我和你没完!” “少爷,您别这样,您先松开沈大人,奴婢相信沈大人也一定非常担心小姐,他一定会救回小姐的!”喜儿赶忙劝说,说完还不忘向着沈宴西解释,“沈大人,少爷他是太担心小姐了,所以一时才会言语冲撞,您千万莫要同他生气。” “我不会的。”沈宴西闷声开口,语气涩的厉害,“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我大意了,也是我连累了岁宁,慕时,我同你保证一定会让你阿姐安然无恙。” 听到沈宴西这么说,江慕时才终于勉强压下了,怒火松开了他的衣袖。 “你要说到做到,总之,阿姐一定不能有事!”m.xfanjia “我保证,我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江家那边还在等消息,得到沈宴西的保证之后,江慕时虽然依旧心底不安,可暂时也只能是抓紧时间赶回江家。 而萧凌站在宫门内,将刚才的情形收入眼底,等到江慕时他们离开之后,走出宫门,再一次到了沈宴西身旁。 “两天时间,沈大人若想江岁宁安然无恙的话,那便拿褚益生的命来换。” “三皇子当真要做到如此地步吗!”沈宴西眸光里面尽是怒火。 “事已至此,沈大人又何必再多费口舌,记住了,你只有两天时间,若是两天之后褚益生没死的话,那你便通知江家人给江岁宁收尸。不对……” 萧凌笑意狠辣。 “届时,本皇子一定会下令将她的尸体扔到荒郊野外喂狼,倒也不用收尸了。” “你敢!”沈宴西面色骤变。 “敢与不敢,沈大人大可以试一试,另外本皇子提醒你们一句,江岁宁失踪这件事情最好莫要闹大,否则本皇子可不保证,会不会提前动手。” 丢下这话,萧凌径直离开。 沈宴西在原地僵站了好一会儿,才上马车赶去江家。 江家那边,在得知江岁宁被三皇子抓了之后,已经乱作一团。 看到沈宴西到来,立刻询问情况,在得知萧凌的威胁之后,顿时越发慌了。 “宴西,三皇子当真会动手吗,还有这件事情当真不用报官吗?” “萧凌既然敢这么说,那想来他已经做足了准备,岁宁定然是被他们藏在了一个轻易难以找到的地方。报官的确不是良策,若激怒了他,闹得个鱼死网破……” 郑氏慌忙开口:“不,不报官,我们不能报官!什么鱼死网破,三皇子他们那边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岁宁绝对不能出事!” 江知同也忙道:“没错,岁宁现在在三皇子手里面,我们不能激怒他。宴西,三皇子到底提了什么条件,你能不能做到?” 沈宴西低头沉默。 褚益生如今在大理寺,想要对他动手的话并不容易,不过也并非全无办法。只不过这样一来…… “阿姐都已经被三皇子给抓过去了,你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江慕时没好气的开口。 “这件事情关系到朝廷要案,知道的越多,对你们越不利。” “好,具体是什么我可以不问,但是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能不能救阿姐?”江慕时急切的问道。 沈宴西再一次沉默。 而这回的沉默让江慕时他们的心迅速沉了下去。 “宴西,伯母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知道你一向对岁宁真心实意,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不管岁宁啊。” “没错,宴西,朝堂上面的事情我们或许不懂,但是只要能救岁宁,不管要江家做什么都行。实在不行,你去同三皇子说江家愿意交出所有的商铺和家财,只要他能够放岁宁回来。”江知同也急切说道。 “对,对!我们江家有钱,你告诉三皇子,我们愿意用钱换岁宁,或者你带我们去三皇子府,我们亲自去求三皇子。”郑氏语气里面已经带上了焦急的哭腔。 这般模样,看得沈宴西心情复杂极了。 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沈宴西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 “伯父,伯母,慕时,我同你们保证,我一定会让岁宁安然无恙的回到家中。” 半炷香后,沈宴西离开了江家,离开之前,他还特意嘱咐了这消息不能泄露出去。 已经是入夜时分,街道之上人声渐悄,沈宴西并没有回沈家,而是去了大理寺。 裴照之今夜正好留在了大理寺中,看到这个时候沈宴西过来,很是诧异。 “沈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裴照之不放心的问道。 “无事。”沈宴西摇头,“只是这桩案子拖的有些久,想知道褚益生这边如何了。” “那你来的正好,之前虽然褚益生供出了工部尚书,但他们之间并没有留下书信或者什么往来证据,仅靠口供想要扳倒一部尚书实在有些难度,所以我没有立刻将消息禀报给皇上。”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审问和调查,除了褚益生之外,我还掌握了其他受贿的证据。今日已经整理妥当,打算明日连同褚益生签字画押的口供一起呈给皇上,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可以将工部尚书带来大理寺了。” 第376章 你怎么知道此处是城西 “不可!”沈宴西迅速开口。 “怎么了?”裴照之不解。 沈宴西避开了裴照之的视线,沉声说道:“如今毕森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结束,这个节骨眼上动工部尚书,一下子两部尚书接连出问题,必然会惹得皇上不悦。” “可不管是刑部还是工部,皆是有理有据,纵使皇上不悦,但这就是事实。” “是事实,可若是有心人借机散布谣言,声称皇上识人不清,选拔的朝堂重臣接连出问题。届时,你觉得皇上会不会为了朝廷颜面和平息谣言,对工部尚书一事从轻发落?” 沈宴西的话让裴照之心下沉了沉。 朝堂颜面,皇室威严,没有哪个帝王是不在意的,若是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恐怕还真有可能。 可是…… “褚益生的事情已经拖延了许久,继续等下去的话,唯恐有什么变数。” “那就再等上五日,我今日看皇上的意思,已经下定决心要将毕森贬官,这件事情这一两日应该就有结论。就算时间上不能再拖延,那也至少不要两件事情叠加到一起,摆在皇上面前。” 裴照之想了想,“好,那就听你的,正好我也再继续查一查那玉佩和血书的事情。褚益生虽然对大殿的事情已经尽数交代,可是关于血书上的那些事,没有其他证据,他依旧嘴硬不肯承认。” “好。” 沈宴西应声后,又提出想要看一看裴照之找到的那些证据。 裴照之没有任何怀疑,很快便拿给沈宴西看了。 临近亥时,沈宴西才回了沈家。 第二日早朝结束后,他主动找到了萧凌。 “看来沈大人已经想清楚了。” 沈宴西直接开口:“裴照之手中已经详细掌握了关于工部尚书贪污受贿的证据,就算没有褚益生,他也休想逃脱。” 萧凌拧起眉头看着沈宴西,有些怀疑他这话的真假。 沈宴西不紧不慢的报出了几个名字和银钱来往数目。 “这几人并没有贿赂工部的必要,下官没猜错的话,这几笔钱应该是通过工部尚书转交到了殿下的手中。” 见沈宴西说的如此详细和确定,萧凌脸色再度沉了下来,不过随即又笑了。 “看来幸好本皇子把江岁宁给捏在了手中,否则说不定今日这些证据就已经呈到父皇面前了。” 那个裴照之倒是厉害,竟然能够查出这些。 “殿下说的没错,若非岁宁的话,此刻工部尚书应该已经被下狱了,而殿下您也休想独善其身。” “不过既然沈大人同本皇子说这些,那想来是已经决定好了。”萧凌得意。 沈宴西看了他一眼,“我会想办法毁掉裴照之手中的所有证据,不过褚益生,需要你自己派人去杀。” “这恐怕……” “我会给殿下的人制造机会。”沈宴西打断了萧凌的话。 他眉眼低沉的厉害,语气紧绷。 “褚益生已经签字画押,再加上那些证据,就算他现在死了,也改变不了多少。所以比起褚益生的性命,更重要的是那些证据。裴照之素来小心谨慎,那些证据如今收在何处,除了他之外,便只有我知晓。到时候我会制造机会,和殿下派去的人同时动手,既能分散注意,又能一并毁去所有证据。” 萧凌欣赏的看着沈宴西,“本皇子果然没有找错人。” 原本他只是想要沈宴西杀了褚益生,没想到现在还有意外收获,不过也是,既然已经选择了帮自己,若是留下后患的话,对沈宴西也没有任何好处。 “殿下只需要记住,若是岁宁出什么事情的话,下官纵使拼个两败俱伤,也绝对不会让殿下好过。” “放心,本皇子想要的自始至终都不是江岁宁的性命,既然沈大人识时务,那待到你和江岁宁大婚的时候,本皇子一定让人送上一份厚礼。” 话已说尽,沈宴西率先离开了此处。 萧凌回到三皇子府后,立刻着手安排了起来,同时让人传消息给了白辛安,让他务必保证江岁宁的安全。 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子里,白辛安收到消息后,走进了江岁宁被关的房间里。 “恭喜江小姐,刚刚收到殿下的消息,沈大人已经答应了替殿下办事,很快你就能离开了。” 江岁宁手脚被绑住,靠在墙边,闻言看向白辛安。 “沈宴西当真答应了?” “殿下派人传来的消息不会有错,而且沈大人还泄露了大理寺现有的证据,连投名状都已经交了。”白辛安在桌边坐下,眼底透着轻视和嘲弄,“江小姐当真是找了个不错的未婚夫。” 沈宴西在朝堂之上的确很有手腕,只可惜耽于情爱,日后也只能供殿下驱使了。 江岁宁动了动手腕,“既然沈宴西都已经答应了,那日后白大人和他也算是同盟,现在能否卖个人情,替我将绳子解开?” “江小姐不会是又想耍什么花样吧?” “我一人被关在此处,这院内院外皆有人看守,加上白大人还在这儿,我能耍什么花样?”江岁宁无奈的笑了笑,“只是这绳子捆得我手脚疼的厉害,若是继续捆下去,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可就容易结仇了。”安慕小说网 白辛安神色犹豫。 既然殿下吩咐他一定要保证江岁宁的安全,那看来是和沈宴西谈的很是不错,日后大概当真会一起共事,若是江岁宁去沈宴西面前挑拨几句…… “罢了,江小姐是个聪明人,想来应该也不会做出逃跑的蠢事。” 白辛安对着门外唤了一声,有暗卫入内,解开了江岁宁的手脚上的绳索。 江岁宁揉着被捆的发红的手腕,慢慢走到了桌边坐下。 “多谢白大人。” “江小姐客气。”白辛安提起面前的茶壶倒了杯茶,推到了江岁宁面前,“这次的事情希望江小姐莫要记恨。” “自然不会。”江岁宁摇头,“白大人也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说起来,一路掩人耳目,将我从香积寺带到这城西,白大人也不容易。” 白辛安正准备给自己倒茶的手一顿,迅速看向江岁宁,“你怎么知道此处是城西?” …… 今天三更,补上之前请假少更的那章~ 第377章 你的性命保住了 江岁宁当时是被迷晕了之后带出的香积寺,等到醒过来时,就被关在这房间之中,怎么可能会知道此处是哪里。 看着白辛安那警惕的模样,江岁宁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慢喝了口茶,“白大人不必紧张,我也只不过是猜测罢了。” “猜测?”白辛安狐疑,“那江小姐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我在香积寺被抓,你们费心费力将我引出了城,按照常理推断,应该会将我藏在城外,离皇城越远、越偏僻越好。” “那你怎知我们没有这么做?” “我说了,这只是常理,所谓灯下黑,有时候反其道而行之,才更加隐秘和安全。” 江岁宁放下茶杯,继续揉着手腕继续开口。 “现在这时节爱起风,这几日更是刮风不断,若是城外荒凉处的院子,必然能够听到很大的风声。但自从我被关在这房间中到现在,我都没怎么听见风声,就连昨天夜半寂静之时,风声也很细微,想来是周围房屋密集,而且还有不少更高的房屋,将风给挡住了。” 白辛安想到周围的房舍,皱眉问道:“那你又如何确定是城西?” “因为我还听到了钟声和鼓声。”江岁宁停下了揉手腕的动作,“虽然大家都爱去香积寺,可在这皇城之中还有一处道观名曰三清观。听说是先皇最小的弟弟清修之所,所以平日里面并不接待香客,但是晨暮间叩钟击鼓的习俗未改,昨天入暮时分,还有今日清晨,我都听见了。三清观所在的位置正是城西。” 经过江岁宁这么一说,白辛安才记起来,自己似乎也听到了,只不过当时声音很小,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江小姐当真是敏锐的厉害。”白辛安语气复杂。 江岁宁弯唇笑道:“白大人过奖了,就算我能猜出这是哪儿,可不也依旧被关在这房间之中吗,说起来还是白大人和三皇子更胜一筹。” 白辛安仔细打量着江岁宁,没有从她的神色间看出任何的不妥之处,心里面才稍稍松了口气。 对方说的没错,就算猜出了在哪儿,可是这院里院外有这么多人在,看住江岁宁一个弱女子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而且刑部那边他已经告了假,只要殿下那边没有放人的命令传来,自己也不会离开这院子,这次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虽然白辛安在心里面告诉自己不会出事,但还是让人看守的更加严密了。 反观江岁宁,在得知沈宴西已经做了决定之后,整个人倒是越来越轻松和坦然。 就这样又过了一日。 第二日夜间,就在江岁宁快要睡着之时,传递消息的人匆匆到了院子里面,没过多久,白辛安敲响了江岁宁的房门。 江岁宁起身打开了门,“是有结果了?” “还不清楚,不过殿下刚刚派人传消息,要趁夜带你去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 萧凌坐在主位之上,大堂中熄了一半的烛火,光线透着一股子压抑的昏暗。 “民女见过三皇子殿下。”江岁宁福身行礼。 “江小姐还真是好脾性,竟然还能同本皇子行礼。”萧凌嗤笑。 江岁宁猜到城西一事,白辛安已经让人禀报过了,不得不说,江岁宁的确聪明。 “民女的性命捏在殿下手中,自然不敢不恭敬。” “你错了。”萧凌站起身,走到江岁宁面前,“你的性命可不是捏在本皇子的手中,而是捏在你未婚夫沈宴西的手中。不过你大可放心,沈宴西的确对你一片深情,已经答应了本皇子的条件。今夜便是动手之时,想来很快就有分晓,所以本皇子才特意让人将你带过来一同见证。” 江岁宁抬头直视着萧凌,忽的笑了一声。 “殿下又何必说谎话,您让人将民女带过来,恐怕不是因为想要一起见证,而是放心不下吧。” 萧凌眯眼,“怎么说?” “虽然沈宴西答应了您,可之前毕竟被摆了一道,您心中难免不安。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最怕变数,将我带过来,纵使城西那边被发现,沈宴西也只会扑个空,而且,您算准了他怎么也不敢闯三皇子府抢人。” 对于萧凌来说,此刻将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更加安心。 萧凌皮笑肉不笑,“江小姐,身为一个女子,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容易惹人生厌。” “多谢殿下提醒,只不过我又何必去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是否厌恶我。” 萧凌面色生寒,“还真是伶牙俐齿,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本皇子也不妨告诉你。若是沈宴西那边说到做到,完成了计划,你便能安然离开。若是不能的话……” “若是不能,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江小姐也见过本皇子的兽园,只要将你扔进去,很快能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届时,你便会彻底消失在皇城之中,无影无踪。”m.xfanjia 站在一旁的白辛安听到这话,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然而,江岁宁的眼神之中却没有透出任何恐惧,反而直直的看着萧凌。 “那民女倒是想知道,殿下的兽园中都有什么野兽,除了上次见到的猛虎和豹子,不知殿下可养狼?” 萧凌轻哼一声,只当做江岁宁是故作镇定,“等被扔进兽园之后,你自然就知晓了。” 江岁宁收回视线。 刚才提到狼时,她没有在萧凌的神色间看到任何异样,是演技太好,还是听不出自己话中的意思? 就在她心中暗自思量之时,有暗卫快步进了大堂。 “如何?”萧凌立刻问道。 “启禀殿下,大理寺少卿裴照之的住所被烧,趁着大理寺混乱,咱们的人潜入了大牢,已经得手了!” 萧凌心中大喜。 白辛安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下,“恭喜殿下,不仅保住了一员大将,而且从今往后,沈宴西也将任您驱使!” 萧凌心情甚好的看向江岁宁,“本皇子也要恭喜江小姐,你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第378章 如果是江岁宁和沈宴西合谋呢 消息禀报了没多久,沈宴西便到了三皇子府。 萧凌已经重新在主位上坐下,慢悠悠的喝着茶。 “沈大人来的正好,本皇子正打算派人送江小姐回家。” 沈宴西一踏进来,目光便看向了江岁宁,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她安然无恙,脸上的神色才略微缓和了些。 “不劳三皇子费心了,下官的未婚妻,下官自会亲自送回去。” “沈大人这是还在怪本皇子?”萧凌靠在椅背上,抬眸挑眉,神态间尽显胜利者的得意。 “殿下说笑了,下官怎敢。”沈宴西不冷不热的开口。 “沈大人,虽然这一次有本皇子威逼的成分在,可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之后也没有退路了。本皇子是个惜才之人,只要之后你能够好好的替本皇子办事,自不会亏待了你。” 沈宴西已经脏了手,那就再也洗不干净了,而且也休想再和他划清界限。 沈宴西看了一眼萧凌,没有回话,而是走到了江岁宁身旁,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殿下,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江家那边还在等着岁宁回去。” “可以,辛安,替本皇子送一送沈大人和江小姐。” “是,下官遵命。” 眼见着沈宴西带着江岁宁便要转身离开,萧凌又开口了。 “江小姐……” 江岁宁停下脚步,再次看向萧凌,“三皇子还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是本皇子突然想起来江小姐十分会做生意,日后若是本皇子这府中有需要的地方,还请江小姐慷慨解囊。” “三皇子莫要太过分了。”沈宴西语气发冷。 “宴西。”江岁宁拉了拉沈宴西的手,安抚住了他,随后又对着萧凌开口道,“殿下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之后民女尽力就是。” “好。”萧凌神色高高在上,“江小姐果然是个识时务的。” 送江岁宁和沈宴西出了府,白辛安折返回来时,萧凌正在吩咐下人上酒,可见他今夜的心情着实是好的不行。 白辛苦十分有眼力见着笑着上前开口:“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不仅解决了麻烦,还将沈宴西收为己用,甚至还得江家这个钱袋子,今夜当真是一举多得。” 萧凌志得意满,“这次的事情辛苦你了,你放心,虽然本皇子暂时没办法让你破格提拔太多,不过一个刑部侍郎的位置还是能许给你的。” 白辛苦眼前一亮,连忙拱手道:“多谢殿下,下官日后一定尽心竭力,继续为殿下办事。” 酒已经端上来了,婢女恭恭敬敬地将酒杯递到了萧凌手中。 后者悠哉接过,可酒杯刚递到唇边,便有小厮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启禀殿下,刚刚传来的消息,工部尚书府被抄家了!” 萧凌捏着酒杯的手猛然一顿,“你说什么?” “殿下,工部尚书府被连夜抄家,听说是皇上下的令,御林军亲自动的手。” “哐当”一声,萧凌手中的酒杯掉在了地上,心头忽然冒出一股子极不好的预感。 他立刻看向白辛安,“你去查一查到底怎么回事!” 白辛安也诧异不已,连忙领命,“是,下官这就去!” 三皇子府外,转角处的马车里,江岁宁和沈宴西看着白辛安匆匆离开。 “看来你说的没错,皇上那边真的连夜下令查抄。” 沈宴西道:“对于宫殿倒塌一事,皇上虽然最近没有催促,但是心中一直记挂着。再加上昨日里面有人议论,宫殿倒塌一事会不会是上天不满,所以降下惩罚,这种流言传到了皇上耳朵里面,引得圣心更加恼怒。看到那些证据,自然很难再等到第二日。” “那些议论是你安排的吗?”江岁宁问道。 沈宴西笑着摇头,“那些议论从宫殿倒塌时便有,我只是稍稍引导一下,让皇上在昨日得知那些流言罢了。” 江岁宁也笑了,重新看向三皇子府,片刻后道:“想来,三皇子现在应该没了刚才的好心情。”m.xfanjia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消息罢了。”沈宴西靠在马车壁上,“等到天亮,大理寺那边还会找过来,蓄意纵火,再加上意图谋杀人犯,届时才是真正的麻烦。” 马车离去,晨光熹微。 酒壶砸在地上,清脆的瓷片碎裂声响起,酒水飞溅,落在衣袍下摆上,晕成了一大片酒渍。 萧凌脸色漆黑如墨,再也不见昨夜的半分笑意,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次问道。 “你当真确定那些证据昨天连夜就递到了父皇面前?” “回殿下,下官仔仔细细的打听过,十分确定,而且听说那些证据还是沈宴西亲手递上去的。” “混账!”萧凌大怒,“好个沈宴西,竟然敢耍本皇子!” 所以,昨夜放火烧裴照之的住所,根本就是沈宴西故意使的障眼法,为的就是从他这里带走江岁宁? 真是好大的胆子! “殿下,证据确凿,工部尚书应该是彻底保不住了。现在下官担心的是,既然沈宴西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的按照您的命令行事,那咱们的人去杀褚益生这件事情,会不会也有什么问题?” 萧凌神色一凛,立刻传来了暗卫首领,直接下令道。 “昨夜负责杀褚益生的所有人,通通灭口,一个不留。” “殿下……”暗卫首领跪在地上,语气复杂,“昨夜派出去的人,都不见了。” 萧凌怔住,“什么叫做都不见了?那昨夜是何人报信,说刺杀成功了的。” “启禀殿下,属下已经问过了,昨夜一共派去了五名暗卫,但当时只有一人出来报信,说其他人尚在断后,让暗中等待之人先将刺杀成功的消息禀报给殿下。可直到现在,那五个人中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回来。” 昨夜听到工部尚书府被查抄时的不好预感再次冒了出来,萧凌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心里陡然浮现一个猜测…… “难道沈宴西同意合作一事,从头到尾都是圈套!” 一句话,瞬间让白辛安后背渗出了冷汗。 若是这样的话,那派去的那些暗卫很有可能已经落到了大理寺的手中。 不过…… “殿下,下官瞧着沈宴西的确十分在意江岁宁,应该不会这么做吧,否则一旦江岁宁知晓被利用,说不定婚约都要告吹。” 这话让萧凌短暂的松了口气,的确,他也觉得沈宴西是真的在乎江岁宁,或许是…… 等等! 萧凌陡然僵住,眸光眯起再度开口。 “那如果,从一开始就是沈宴西和江岁宁合谋呢!” 第379章 萧凌被带去大理寺 江家。 萧凌和白辛安到的时候,江家的府门才刚刚打开。 原本睡眼惺忪的小厮在得知来的人竟然是三皇子,瞬间吓退了所有睡意,连忙入府禀报。 江岁宁得知消息后,让人先去安抚住了江知同与郑氏,让他们莫要露面,自己则是到了府门口。 “三皇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江岁宁面上含笑,不怎么走心的说着客套话。 萧凌双眼泛红,之前的猜测让他心绪不平,本想去沈家,可是却被告知沈宴西昨夜根本未曾归家,于是他便又改道来了江家。 想要弄清楚是不是圈套,从江岁宁入手也并非不可,只不过此刻看着江岁宁,萧凌却有些问不出口。 若这一切当真是江岁宁和沈宴西设计的,那他堂堂三皇子岂不是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当傻子耍! 萧凌沉默的太久,直到站在他身后的白辛安压低声音唤了句殿下,他才终于说道。 “江岁宁,你可知道本皇子为何要过来。” 江岁宁看了一眼守门的小厮,示意他们退下后,才笑着开口。 “殿下是怀疑,上了民女和沈宴西的当,所以来求证的吗?” 江岁宁的直截了当,让萧凌脸色更加难看了,眸光之中的戾气也更浓。 “所以这件事情……” “是。”江岁宁直接打断了萧凌的话,“去香积寺的时候,我就已经知晓那是一个圈套,之所以钻进去,不过是和沈宴西商量好,将计就计罢了。”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是亲耳听到江岁宁这么说,萧凌还是面色骤变。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联合沈宴西算计本皇子!” “殿下,您虽然贵为三皇子,可难道只许您手段狠辣,不停的找民女的麻烦,各种算计陷害,民女和沈宴西就不能予以反击吗?” “大胆,你怎可这般同三皇子说话!”白辛安立刻训斥道。 江岁宁瞥了一眼白辛安,“那敢问白大人,身为三皇子还有朝廷官员,便能知法犯法,栽赃嫁祸,绑架无辜百姓?” 白辛安拧眉。 他之前只觉得江岁宁聪明敏锐,可现在看来,对方的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萧凌眼底的眸光冷的几乎能杀人,他紧盯着江岁宁。 “你是如何知道香积寺的事情是个圈套?” “因为民女实在有些担心三皇子会牵连无辜之人,所以从惊月出现在城东客栈开始,便让沈宴西派人暗中护着她。在她被三皇子的假消息诓骗着离开皇城后,我第一时间就得知了。” 当时她便觉得这个消息蹊跷,于是派人追上了惊月,和她一路赶过去。 而还不等验证的结果传来,代荷便登门了。 她之前便猜到了萧凌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当下立刻就明白这一切是萧凌在背后捣鬼,至于目的也不难猜。 既然大牢关不住自己,那便将自己引出城抓住,再用来威胁沈宴西。 趁着中午回江家用膳的功夫,她派人送信给了沈宴西,商议了这将计就计的安排。 自己配合被抓,江家焦头烂额,逼迫沈宴西,沈宴西无奈之下只能答应配合萧凌,引对方的人动手。 听完江岁宁的解释,萧凌袖袍之中的手已经紧紧攥起,整个人浑身紧绷,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 “所以这一切竟然是你谋划的!” “谋划二字我可不敢当,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平头百姓,若不是殿下步步紧逼,我也不会想办法反抗。”江岁宁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可以的话,我当真是不想与殿下结仇,但谁让殿下紧咬着不放呢。” 与其一次又一次的被算计,然后次次想办法给自己解困,倒不如索性狠狠的还击一次。 毕竟,这世上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那你现在就不怕和本皇子结仇了!”萧凌眸光之中浮现出杀意。 “怕,可我更怕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不知何时就要受三皇子威胁,那样的日子可过不痛快。” 江岁宁微顿了顿,扫了一眼远处街道,又开口道。 “三皇子身份尊贵,原本应该请您入府喝茶的,只不过民女胆子太小,刚刚被殿下的架势吓到便给忘了,失礼之处还望殿下见谅。民女,恭送殿下!” “你敢给本皇子下逐客令?” “自然不敢,只不过……”江岁宁目光越过萧凌,看向他身后的来人,“殿下暂时应该也没时间入府做客了。” 下一刻,裴照之的声音响起,“三皇子殿下,有事情需要您配合调查,同我们走一趟吧。” 萧凌和白辛安回头看去,只见沈宴西和裴照之站在一处,而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些衙差。 白辛安迅速开口:“裴少卿,你好大的胆子,这架势难不成是要来捉拿殿下吗!” “下官自然不敢,只不过有些事情需要殿下配合调查。” “你区区一个大理寺少卿也敢这般同本皇子说话,本皇子凭什么要配合你!” 沈宴西开口道:“皇上口谕,命三皇子配合大理寺一切调查,在查清之前,三皇子府上下一干人等,幽禁府中,不可踏出府门半步。另,刑部主事白辛安,举止可疑,暂时关入大理寺,待审。” 白辛安脸色刷的一白,立刻看向萧凌。 后者目光恨毒的盯着沈宴西,“难怪你不在沈家,原来是趁夜入宫,找父皇求了口谕。” “此事事关重大,不管是下官还是裴少卿,自然都无法做主,只能请皇上定论。” “你到底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竟让他下如此命令!” “只是如实禀报了工部尚书和殿下的来往,另外,昨夜有人入大理寺刺杀褚益生,皆被生擒,在他们身上搜出了三皇子府令牌。” 令牌?萧凌一愣,那些暗卫娶动手,身上不可能带什么令牌! 又是沈宴西搞的鬼? “沈宴西,你以为这件事情你能脱得了关系,昨晚大理寺的那把火……” “有劳殿下关心,昨夜下官不慎打翻了烛火,才点燃了住所,不过好在存放在住所里面的案件证据已经在那之前交给了沈大人呈送圣上,并未对案子造成任何影响。”裴照之道。 萧凌面色森寒的盯着裴照之和沈宴西,“原来你们也是串通好的!” 裴照之神色不改,只严肃道:“殿下,下官不明白您口中的串通是何意,不过既然皇上已经有了口谕,还望殿下能够好好配合,殿下请!” 第380章 白大人绑人时力气可大的很 事已至此,萧凌和白辛安也只能离开。 转身之际,萧凌又看了一眼江岁宁,“江小姐当真是好样的,这次的事情,本皇子记下了!” 江岁宁露出一个标准的得体笑容,“殿下请便。” 沈宴西并没有跟着裴照之他们一同离开,而是走到了江岁宁身侧,和她一起目送着萧凌与白辛安被带走。 他握住了江岁宁的手,“担心吗?” 江岁宁摇头,“从决定和你一起算计三皇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这些。” 她不想惹事生非,可若对方当真一而再的欺负到她头上来,她也不想忍。 三皇子将她视作沈宴西的软肋,同时又盯上了江家的银钱,这样的人若不予以反击的话,对方日后只会一步步变本加厉。 沈宴西看着江岁宁的侧脸,虽然在她看过来时便快速收回了目光,但眼底还是暴露出了几分愧疚。 江岁宁笑得有些无奈,“沈宴西,你又来了?” 从一开始想要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沈宴西便不愿意,担心这过程中会出现什么意外。 后来自己明明安然无恙的离开了三皇子府,但沈宴西心中却依旧不舒服,昨夜便是这样愧疚的目光,她已经劝说过对方了,可今天又来了。 沈宴西缓缓呼出一口气,笑着开口:“好了,我没事了,只是想着这件事情,说到底是我给你带来的麻烦,所以心里难免有些介意。” “日后说不定我也会给你带来许多麻烦,若都要这般的话,那以后我们见面的时候,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互相道歉算了。”xfanjia “那可不行。”沈宴西拉起江岁宁的手,“我还想着要同宁宁……” 话未说完,他忽然注意到江岁宁手腕上的红痕。 “这是绳索捆绑留下的?” “是,不过只是有些泛红罢了,没什么关系。”江岁宁不在意的开口。 沈宴西却握得更紧了些,昨夜光线昏暗,再加上他后面还要去见裴照之和入宫面圣,所以没来得及细细查看。 瞧手腕上的痕迹虽然不深,但既然现在还能留下印子,必然是被绑了许久。 沈宴西眉目发沉。 江岁宁笑着抽回手,“好了,不过是点印子罢了,根本算不得什么。你与其关注这印子,倒不如同我说一说,褚益生那边有没有问出什么来。” 昨夜除了引萧凌派人动手之外,还趁乱给褚益生演了出戏。 既然一直问不出什么,那就让他以为要杀他灭口的人是因为血书上的那些事情。 “昨夜褚益生吓得不轻,惊慌失措之下表示,关于血书相关的那些事情,他什么都没说。在看到三皇子府令牌的时候,对刺客的身份他也没有任何的错愕,现在应该大致可以确定血书和城郊的事情与三皇子的确有关。” 江岁宁皱眉,想起了自己昨夜在三皇子府询问可曾养狼的话。 “怎么了?”沈宴西问道。 “没事。” 江岁宁摇头,看来当时或许真的是三皇子的演技太好了? “既然已经确定了,那接下来就看裴照之那边怎么审了。” “不管怎么审,三皇子这边休想撇清干系,接下来你可以放心的好好休息休息了。”沈宴西道。 “还有惊月那边。” “楚郡主的那个婢女和她小弟,我已经让人找到了,暂时送回了楚家看管。而且我让元良赶过去了一趟,同楚郡主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好。”江岁宁这才放心的点头应声。 话毕,江岁宁重新回了江家休息,而沈宴西则是去了大理寺。 “绑起来?” 裴照之疑惑的看着沈宴西。 “这用不着吧,白辛安已经被关在了大牢之中,肯定是跑不了的。而且他若是敢跑的话,那罪名只会更大,他应该还没有傻到这个程度。” “人关在大牢之中便不能绑吗?” “这倒不是,只不过……” “那便绑起来,记得勒紧一些,毕竟白大人绑人的时候,力气也是大的很。”沈宴西语气幽幽。 裴照之瞧着他这模样,忽然明白了过来,看来这是在给江岁宁出气。 “我刚才去江家的时候,瞧着江小姐安然无恙,应该没什么事情,你要不就……” “什么叫没什么事?”沈宴西直接打断了裴照之,“不是裴大人的未婚妻,裴大人自然不会心疼。” 裴照之:“……” “也不是我下令绑的江小姐,你可莫要又对着我撒气。” 之前沈宴西自己没拗过江小姐,只能执行这计划,他当时不过赞了一句这计划好,沈宴西就已经拿他撒过气一回了。 沈宴西只沉着脸不说话,见状,裴照之也只能唤来了衙役,下令将白辛安给绑起来。 “沈大人,这下总可以了吧?” “这两日除了审问,莫要将人松开。” “好,按你说的,现在可以开始聊案子了吗?” 见到沈宴西点头,裴照之严肃了神色,开口道。 “工部尚书那边已经证据确凿,定然是跑不了的了,可三皇子那边我有些担心。虽说已经掌握了他包庇工部尚书,还派人灭口的证据,可是他毕竟是皇子,我担心这案子查到最后,皇上那边还是会从轻发落。” 虽然都说三皇子不太受皇上喜爱,可是再不受宠也毕竟是皇室血脉,正儿八经开了府的皇子,哪怕是顾及皇家名声,皇上也未必不会大事化小。 “只是目前的这些罪名,的确难以让皇上下定决心承办三皇子。不过若是再加上一条结党营私,勾连皇上身边的内侍呢。” 裴照之一愣,“有确凿证据?” 沈宴西点头,“自然,一个工部尚书或许不足以彻底引起皇上的怒火,可勾结内侍太监,将手伸到皇上身边,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样的事情应该十分隐秘,很难查到,你查了多久?” “从三皇子利用广云楼,在城西之事上算计岁宁后,便开始查了。” 找上裴照之,决定和他合作的同时,他开始仔细留意三皇子的举动,这段时间借着时常入宫的机会,他更是彻底确定了三皇子勾结收买的人到底是谁。 身为皇子,在宫中有些耳目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三皇子收买之人乃是皇上的贴身近侍,这可就和监视皇上无异了! 第381章 三皇子被幽禁 萧凌被带入大理寺的消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而在知晓他和工部尚书勾结,甚至是派人去大理寺杀人灭口的时候,朝臣们虽然惊讶,可是大多数的人还是觉得,萧凌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彻底被惩处。 他们的想法和裴照之基本相似,不管怎么说,都还有个三皇子的身份,哪怕是避免百姓议论,这件事情最后可能还是会从轻发落。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萧凌被关入大理寺之后不久,竟然爆出了他和萧帝近身的黄内侍勾结的消息。 关于皇上的一举一动,都能够通过黄内侍知晓的一清二楚。 这消息传开后,一下子掀起了轩然大波。 萧帝雷霆震怒,即刻下令严审了黄内侍,大刑之下,黄内侍将一切都给交代了,承认是他的家人犯下了杀人大罪,三皇子替他保住了家人,自那之后他便开始听从三皇子的命令。 他每次传递完消息,三皇子都会给他不少的好处,如今他和他家人的名下,已经有不少的良田和宅子。 一切确凿,萧帝盛怒之下,下令将黄内侍处死。 同时免除萧凌在朝堂上的一切职务,褫夺皇子的所有权力,幽禁三皇子府,不得外出。 至于白辛安,萧帝甚至都懒得听清他的名字,直接判了流放。 “殿下,您听清楚了吗?”大理寺牢房之中,裴照之将处罚结果告诉了萧凌。 萧凌刚进牢房时,虽然心中愤怒不已,可是却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彻底栽跟头。 直到黄内侍的事情被爆出,他被萧帝召见叱问,一切百口莫辩之时,他才惊觉,这一次可能真的要出大事。 此刻他的神色间已经不见刚进牢房的时候的笃定和高高在上,看着裴照之,他咬牙道:“沈宴西呢,本皇子要见他。” “三皇子,关于将您幽禁的圣旨已经到了,按照规矩,您现在无权要见任何人。” “本皇子要见他,让他过来!”萧凌猩红着眼睛大声开口。 裴照之看了他一会儿,离开了牢房。 大概半个时辰后,沈宴西出现在了牢房外面。 “听说殿下想要见我?” 萧凌盯着沈宴西,一双眼睛里面的恼火和恨意几乎要喷涌而出,“你是什么时候查到的!” “殿下指的是什么?” “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你知道本皇子说的是什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黄内侍的事情的!” “雁过留痕,只要是殿下做过的事情,那多多少少都会留下证据,我什么时候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输了。” 输这个字,狠狠的刺激了萧凌的神经。 他恨恨的看着沈宴西,“本皇子倒是没有料到,你竟然还有这个后手。” “若是没有后手的话,等到殿下从这件事情当中脱身,岂不是又要面临麻烦。” 原本他是打算弄清楚血书上的事情之后再和萧凌对上的,可是他却提前对宁宁动手,那他也只能将黄内侍这张牌先打出来了。 既然动了手,结了仇,那便不能再给萧凌脱身的机会。 萧凌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宴西,那眼神恨不得能从对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但他也很清楚,如今他什么都做不了了。 “待会儿就会有人来带殿下离开这大牢,回到三皇子府幽禁,殿下,下官就不送您了。” “沈宴西,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本皇子……” “殿下想要说的狠话下官都清楚,您就不必浪费口舌了。马上就是建国一百二十年大典,这两日前来道贺的几国使节们也陆陆续续的到了,下官还需要负责一些事项,就不同殿下多言了。” 沈宴西走的干脆,哪怕萧凌还在说话,也没有停下脚步。 他并没有什么看笑话,或者痛打落水狗的心思,既然已经有了结果,那便不必浪费时间。 看着沈宴西消失的身影,萧凌拳头攥得咔咔作响,可是无论他如何生气,现在这种情况下,他都根本奈何不了沈宴西。 又过了半个时辰,御林军奉命前来将萧凌押送回三皇子府。 萧逸等在大理寺外,见到萧凌被带出来,立刻上前。 “皇兄。”他神色间少了平日里面吊儿郎当,眉头紧皱,目光里面满是关切和担忧。安慕小说网 “江岁宁没有过来?”萧凌目光在四周搜寻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江岁宁的身影。 “应该没有。”萧逸要头,“皇兄,你想要见她?” 比起刚才在大牢中,萧凌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可是浑身上下还是透着凌冽的恨意。 “哼,只是以为她会来看笑话罢了,毕竟我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可是她和沈宴西共同的手笔!” “皇兄,你也别太着急了,不管怎么说只是幽禁而已,这件事情未必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你先在府中好好保重身体,我会找机会在父皇面前给你求情的。” “不可!”萧凌立刻反对,“你记住了,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给我求情,万一你也触怒了父皇的话,只怕会受到牵连。” “三哥,可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 “我知道!”萧凌打断了萧逸的话,看着面前这个从小和他交好的四弟,脸上难得露出真切的在意。 “阿逸,现在不是什么求情的良机,先等这件事情过去,你要是也出了什么事情,为兄可就彻底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萧逸皱眉看着萧凌,片刻后点头开口:“好,皇兄,我明白了,只不过现在难到我就什么都不做吗?” 萧凌再一次想到江岁宁和沈宴西。 就算自己现在暂时没办法再对他们出手,可是也不能任由他们过得太痛快了。 “倒是有一件事,你可以帮我做!” …… 转眼,过了七八日。 这几天里面,各国的使节已经陆陆续续的到来,因着建国庆典的事情,皇城里面比平日要热闹上不少。 就连江岁宁手底下的铺子,生意也比之前要好。 而庆典当天的沾星楼宴会已经订满了,不少人都说要与国同庆。 江岁宁今日前来仔细查看了一下准备情况,吩咐伙计们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等到走出沾星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一出来,就看到了等在沾星楼外的沈宴西。 第382章 你的计划真的成了 “你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江岁宁笑着迎上前。 最近这段时间,因着各国使节到访,沈宴西忙的团团转,他们上次见面还是沈宴西来告诉她,三皇子的处置结果的时候。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今日不必再留在宫中,听说沾星楼订出去了不少宴会,我想着你应该会在这儿,所以过来看看。”沈宴西替江岁宁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耳发,“坐我的马车回江家?” “好。”江岁宁点头。 二人上了马车,江岁宁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熙攘的街道。 “自从各国使节来了之后,这晚上的生意都多了起来。” 不仅各家商铺关门的时间晚了,就连街边的各色摊贩都增加了不少。 “是皇上的意思,让皇城看起来更加热闹繁荣些,户部领命办的差事,那些新开的商铺或者新摆出来的摊子,都要好好支持。” 提起户部,沈宴西倒是想了起来,“我倒是差点忘了,子夏让我替他谢谢你,杨蔓蔓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不过最近户部差事多,他分身乏术,说是等到这段时间过去,再亲自同你当面道谢。” “其实不用,毕竟杨蔓蔓的事情也不单单只是为了他。”江岁宁摇头笑道。 说话间,她余光忽然瞥见窗外似乎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不过扭头看去时,却又没瞧见了。 “怎么了?”沈宴西问道。 “没事,可能是我眼花了。” 江岁宁收回目光,放下了车帘。 “宁宁,我听说最近这段时间,五公主常常来找你?” 江岁宁点头,“来过两次。” 沈宴西面露好奇,“和五公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江岁宁看向沈宴西,反问道:“为何这么问?” “只是觉得她找你的次数有些多,而且之前刑部大牢的事情,她帮了你,我还忘了问你,她为何愿意帮你对付三皇子,毕竟对方可是她的皇兄。” “大概是因为,她觉得都是女子吧,她喜欢说,女子应该帮助女子。” 江岁宁脸上带着笑,语气轻松。 “对了,这一次一共来了多少使节?” 虽然看出了江岁宁是在岔开话题,但沈宴西瞧着她,最后还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话题也就此移开。 这一次的庆典,除了宴请那些使节外,大部分的朝臣和家眷都能前去赴宴。 上一世,江岁宁自然也在其中,见证了整个庆典的全过程。 而这一世,江岁宁虽然和沈宴西定下了婚约,可是还没有成亲,所以便也没有这个资格。 “小姐,真可惜,要是您和沈大人早些成亲的话,那今日就能去皇宫参加的庆典了。”碧云一边替江岁宁梳妆,一边遗憾的开口。 “你很想去?” “奴婢身份低微,那可是不敢想的,只不过这可是建国一百二十周年的庆典,肯定是热闹非凡,要是小姐您能去的话,回来还能给奴婢们讲讲。” 江岁宁笑看着碧云,想了想,挑眉道:“你也不必这么遗憾,这建国庆典每年都有,之后还有的是机会。” “也是,那奴婢就等着下次庆典的时候,小姐同奴婢讲。”碧云笑嘻嘻的开口。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江岁宁摇头,促狭的看着碧云,“我的意思是,蒋承不是准备参加下一次的科举了吗,若是他高中了,日后在朝为官,你可以和他一同前往。” 碧云一愣,回过神后连忙开口:“小姐,您胡说什么呢,他,他参加科举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真没关系吗?那我怎么听说,有人许诺说是科举高中了,就向我提亲要娶你。”江岁宁满脸的笑意。 “小姐您怎么会知道?”碧云怔住,意识到自己失言,脸色更红了,“小姐,您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了!” “我可没偷听,只是刚好和喜儿路过后园而已。”江岁宁笑容打趣,“怎么,若是我没听见的话,你还打算一直不说?” “小姐,我就是还没想好怎么跟您说。” “自然是实话实说,你想要嫁给他吗?” 碧云低下头,神色娇羞,“想,不过我也想一直留在小姐身边,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蒋承那个呆子,他非说要科举高中了之后,才有底气来小姐您面前提亲,那万一他要是没高中的话……” 碧云说到一半,看着自家小姐那打趣的目光,轻跺了一下脚,“小姐,您笑话我!”m.xfanjia 明明小姐让她说的,可是说了小姐又笑话她! “你少冤枉我,我只是在替你高兴。至于不管蒋承高中与否,只要你喜欢他,我都同意。” “小姐,真么吗?” “当然是真的了!”喜儿从房间外面走了进来,接过这话开口,脸上同样满是笑意,“小姐可是连嫁妆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赶紧成亲,我还能跟着讨杯喜酒喝。” “好你个喜儿,你偷听!” “碧云姐姐,就你和蒋大哥的事情,那还用偷听吗,谁看不出来!” “你还说!小姐,你也不管管她!” “管我做什么,还是让小姐好好管管你们,赶紧帮你们把婚事给办了!” “臭喜儿,你还说!” …… 在喜儿和碧云的笑闹声中,很快就到了下午时分。 江岁宁今日没有出府,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面,此刻坐在书桌前,摊开了她之前在刑部大牢的时候时记录用的那些纸张。 抬眼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庆典应该差不多结束了。 日色渐沉。 在喜儿点起第三盏灯的时候,江岁宁离开了房间,准备去用晚晚膳。 然而还不等她走去饭厅,便收到小厮禀报,五公主来了,说是要见她。 江岁宁示意小厮不必禀报给江知同和郑氏他们,自己去了府门口,将人迎了进来。 进入江家后,因着周围还有下人在,萧玥一路无话。 直到到了江岁宁的院子,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才终于掩饰不住激动和兴奋之色,一把拉住了江岁宁的胳膊说道: “成了,你的计划真的成了!” 第383章 是你给五公主出的主意? 之前江岁宁同她说,有办法可以让她维持原先的计划,靠着才华名扬天下。 那时她还半信半疑,可是没想到,竟然真的被江岁宁说中了,这一次的庆典上,有使节提出以文会友。 表面上看来是即兴比试,可摆明了他们是早有准备,那一首首精彩的诗词没多久就让北阳国这边处于下风。 但是碍于颜面,纵使大家心里面都清楚,可是也不好说出他们是早有准备,否则只会失了北阳国的气度,被人嘲笑输不起 而她按照江岁宁所说,先按兵不动,等到关键时刻再力挽狂澜。 这一次,萧帝果然没有再让人压下这些诗词,甚至在庆典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便下令让人将自己所说的那些诗词记录好,方便之后连同庆典的盛况一同传扬出去。 而那些朝臣们也是赞不绝口,各种溢美之词不停的往外冒,等到宴会结束,她回宫更衣,准备出宫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不少对她才名的赞扬,甚至母妃也是喜笑颜开,对她连连夸赞。 萧玥脸上满是兴奋,“现在想一想上一次的宴会,和这次当真是大不相同。虽然同样都是作诗,但这一次那些夸奖铺天盖地,父皇那边也不再管诗词的来历了,所有人都在赞扬我。” 江岁宁笑得了然,“因为这一次公主的诗对整个北阳国而言,都是有好处的。” 上一次,萧玥在宴会之上作诗,就算传了出去,也只是她得个才名。但是一个会作诗的五公主和不会作诗的五公主,对于朝廷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北阳建国大典上,若是输给了他国使节,折损的是国家颜面。 不管萧玥这些诗是怎么来的,都真真切切的挽回了北阳国的面子,帮助北阳国在其他几国之间大大的出了风头。 萧玥忙不迭的点头赞同,“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还稍微有一些担心,等到这次庆典结束之后,会不会这件事情也就慢慢过去了,那些使节已经走了,也不用再以文会友,我写的那些诗也就没用了。” “公主大可放心,接下来就算您不在意,可是朝臣们也一定会为您造势,好好的替您宣传才女之名。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让庆典上北阳国胜过他国的消息更好的传开。” 上一世,北阳国落败,这消息很快在几国之间传开,萧帝大发雷霆,好好的一个建国庆典,成了不少人心中的疙瘩。 虽然北阳和其他几国皆是和平相处,可是涉及到国家颜面,从来就没有小事。 既然这一次大大的出了风头,那北阳国这边也自然不会任由这消息很快沉寂。 听了江岁宁这安慰,萧玥心里面的不安也瞬间落地。 “说起来,我之前还有些怀疑,毕竟以文会友这种事情没有听到丝毫风声,但没想到还真的让你给说中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还是公主您的运气好,一切安排才能够顺利进行。” 虽然觉得江岁宁好像没有完全说实话,但是此刻萧玥也懒得去想这些,反正不管怎么样,今日的庆典她都出尽了风头。 “现在第一步已经完成了,你现在可以说一说接下来怎么做了?”萧玥满眼期待的看着江岁宁。 “接下来,按照之前的计划,您去同皇上建议让女子为官。” “就这样?”萧玥愣了愣,“你之前不是同我说,就算我有了才名,也很难说服父皇。” “目前提出女子为官一事的确还有难度,但公主既然将我视为助力,那我自然不能让公主失望。公主只需先回宫中,待过几日时机成熟之时,我自会想办法告诉公主,届时只需要公主去皇上面前提出建议,至于其他的,我自会相助公主完成。” 江岁宁神色恭敬,语气含笑间透着一股子自信和笃定。 这模样再加上这次庆典上的事情,萧玥几乎立刻相信了她。 “好,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江岁宁亲自将萧玥送到了府门口。 看着马车离开后,准备转身回府之时,突然停下了脚步,侧目朝着另一边看去。 站在那里的沈宴西沉默了片刻,迈步走到了江岁宁身旁。 “今日庆典上的事情,是你给五公主出的主意?” “是。”江岁宁坦率承认,“五公主知晓的那些诗词的确首首精妙,我只是建议她换一个时机展示罢了。” “那你又怎知庆典上会有比试的时机?” “猜的,几国之间表面上看风平浪静,一派和谐,可是明里暗里终究有些较量。所以我猜测,那些使者间会有人有备而来,我运气不错,真的猜中了。” 江岁宁脸上笑意轻松,可沈宴西却神色凝重,他少见的皱眉看着江岁宁。 “宁宁,你这么做,到底是想要卖五公主一个人情,还是想要借此达到其他的目的?” 之前五公主出现在刑部大牢,不遗余力帮宁宁的设局时候,他就觉得有些奇怪。 而刚才,看到宁宁送五公主离开,他越发确定,她们之前应该就已经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所以五公主才不惜得罪三皇子,也要帮宁宁。 江岁宁微抬头看着沈宴西,对他的目光不躲不避。 “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女子为官的事情吗?” “记得,但宁宁,我记得我当时便同你说,想开这个先例的话太难了。纵使现在你帮着五公主在几国之间扬名,可若想凭借着这一点,便让皇上同意女子为官,依旧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光凭这一点还远远不够,莫说五公主一人了,纵使整个皇城大半的女眷都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也很难靠此踏足朝堂之上。” “既然你清楚,那你……” “可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江岁宁打断了沈宴西的话。 她收回视线,抬头看着已经满是夜色的天空。 府门口的烛火映在她的眼眸之中,眼波流转间,有那么一瞬间,像是燃起的火焰。 “先例难开,但我有的是耐心,一步一步的走。” 第384章 擢选宫中女官 五公主庆典之上代表北阳国以文会友,大获全胜的消息在皇城之中飞快的传扬开来。 这种长脸的事情,百姓们都津津乐道,言谈间满是对萧玥的赞扬,还有对那些使节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嘲讽。 而就在这些消息传开的同时,另一种说法也飞快的散开。 几国之间以文会友是雅事,自然有朝臣和各国的文人学子们参与其中,不应该由女子代表北阳国出战。 女子纵使才华横溢,那也该安守在闺阁之中,日后好好相夫教子,就算有些才学,但这般抛头露面,北阳根本就是不尊重其他几国。 这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在意,只觉得是使节那边因为输了比试,所以说些酸话罢了。 可是没想到,仅仅两日的功夫,这消息非但没有消散,还愈传愈烈,甚至还传出北阳国胜之不武这样的荒唐话来。 皇宫之中,萧玥听宫女禀报了这消息之后气的不轻,对那些轻视女子的言论更是破口大骂。 就在她心中恼火不平,恨不得立刻揪出造谣之人时,一封递到她面前的书信一下子平息了她的怒火。 第二日早朝结束后,萧玥立刻去求见了萧帝。 “选拔宫中女官?”萧帝皱眉看着萧玥,“你为何突然有此提议?” 御书房中,除了萧帝和萧玥之外,沈宴西也在其中。 在听到宫中女官几个字时,沈宴西低头垂眸,迅速的想到了江岁宁之前的话。 有的是耐心,一步一步的走。 所以宫中女官便是宁宁选择的第一步? 比起直接让女子入朝为官,这倒是更容易让人接受。 沈宴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一旁的萧玥神色飞扬,“父皇,您可听说了这几日在皇城之中传的沸沸扬扬的,说咱们北阳国胜之不武,不尊重其他几国的消息?” “朕有耳闻。”萧帝拧眉不快。 原本以为庆典结束后,几国之间的较量也随之结束。可没想到,在那些使节离开前,竟然还要闹这么一出。 摆明了是庆典之上输了比试,心有不甘,所以故意用这流言将北阳国架起来。 若是听之任之,不做丝毫反应,难免会有损几国之间的友好关系。 可若是北阳国真的为此道歉了的话……那纵使赢了比试,也折损了颜面,而且姿态未免放的太低了些! “父皇,女儿认真想过了,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不管做不做回应都很麻烦。所以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开放选拔,挑选有才干的女子担任宫中女官,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好好看一看,不管他们国家的女子如何,但咱们北阳国的女子,可不是仅仅只能呆在后宅之中相夫教子。这样一来,那些流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萧玥想着江岁宁信上的内容,说的信心满满。 萧帝思索了片刻,“这倒也是个办法,只不过之前从未有过选拔女官的先例。” 萧玥忙不迭的开口:“父皇,虽然之前没有,但是您可以开这个先例啊,再说了,只不过是后宫之中选些女官罢了,也不是让她们进入朝堂之中参与政事,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且那些女子们,还会对父皇感恩戴德。” 江岁宁在信中告诉她,这一次只提选拔宫中女官,开了这个先例,再徐徐图之。 她虽觉得有些谨慎,不过能先弄个宫中女官选拔也很不错,不管怎么样,先让他人知晓女子也能做更多的事。 萧玥的话让萧帝脸上的神色有些许的松动,不过他依旧没有立即开口应下,而是看向了沈宴西。 “沈卿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沈宴西抬起头,眼底划过一抹犹豫,但下一刻还是拱手笑道。 “启禀皇上,微臣觉得五公主这个提议可以一试。不仅是为了应对近来的流言蜚语,而且也可以向天下百姓乃至其他几国表示,皇上您爱民如子,不拘泥于男女性别,若是女子有才华与能力,同样有一番施展的天地。” 萧玥紧接着沈宴西的话说道:“父皇,沈大人的话也是女儿想说的,求父皇应允!” 萧帝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神色彻底松动开来。 “罢了,既然沈卿也觉得这主意不错,那便试上一试。” 萧帝看向身旁新提拔的内侍朱全。 “传朕的命令,开放宫中女官擢选,凡世家贵女,亦或者素有好名声的女子,皆可以报名参选。至于具体的选拔标准,就交给皇后去拟定。”安慕小说网 目的达成,萧月喜笑颜开的离开了御书房。 而沈宴西在禀报完政务之后,也退了下去。 只是在踏出御书房的那一刻,他的脸色迅速一沉。 一路快步出宫,沈宴西想要立刻去见江岁宁。 而在他到宫门口时,就看到了江家的马车和等在马车边上的江岁宁。 “你是在等五公主的消息,还是在等我?”沈宴西问道。 “都有。”江岁宁笑着回答。 沈宴西紧拧着眉,看着江岁宁脸上的笑,心中深感无奈。 “宁宁,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那样的消息也是能随便传的吗,而且还传的沸沸扬扬,一旦被人查出的话,可是大罪。 见沈宴西当真生气了,江岁宁脸上笑意反倒更加明显了。 “我不信你没有让人调查,你查到那消息是我的手笔了吗?” 沈宴西轻噎了一下,摇头开口:“没有。” 在一开始听到那消息的时候,虽然旁人觉得是那些使节们散出来的,可他却立刻想到了宁宁。 当时便派人暗中查了一番,但什么都没有查到。 他也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刚才在御书房中听到五公主的提议后,他立刻就确定消息一定是岁宁散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五公主能够有机会,到皇上面前说出那番话来。 江岁宁认真的看着沈宴西,轻声开口:“你放心,我不是一个莽撞之人,既然敢散出这样的消息,那我自然做好了善后。” 说着,江岁宁眨了眨眼,又笑了。 “花了我将近五万两银子,如今想想还是有些心痛呢,沈大人不安慰我一下吗?” 沈宴西无奈的看着江岁宁,那句你看着可不需要我安慰在喉间转了一圈,可终究没舍得说出口。 最后只能是化为一句目的达成的恭喜。 第386章 想要让她当众失仪 江岁宁想起之前在马车之中见到的,那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看来并不是她看错了。 杨蔓蔓那个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大牢。 只不过…… “不知是何人放杨小姐出来的?” “是本皇子。”萧逸自梅林外面走了进来。 还是那一身红衣,看起来也是一如往常的的潇洒风流。 众人连忙行礼“见过四皇子。” “都起来吧。”萧逸摆了摆手,视线落在江岁宁身上,“虽然杨小姐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情,可是杨国公毕竟在朝廷效力多年,所以本皇子就替杨小姐向父皇特意求了个恩典,之前的事情特赦,不再追究了。” 江岁宁微微挑眉,随及一笑,“原来如此,四皇子果真是宅心仁厚。” 能够把杨蔓蔓从大牢之中放出来,而且还能压住消息,直到现在杨蔓蔓露面众人才知晓,想来四皇子没少花功夫。 但从未听四皇子和杨蔓蔓或者和杨国公府之间有什么交集,能这么做……想来是因为三皇子。 看来,三皇子是不想看到自己有安生日子过,所以想着通过杨蔓蔓来找自己的麻烦。 “不仅如此,多亏了四皇子帮忙安排,我得了贵妃娘娘的赏识,亲自给我报名了接下来的女官选拔。”杨蔓蔓眼角眉梢都浸染得意。 这话一出,不少人心中都暗自嘀咕。 难怪杨蔓蔓今日没有等在宫门口和她们一起过来,而是直接出现在了这梅林之中,原来是贵妃娘娘安排的。 这女官考核还没开始,杨蔓蔓就如此特殊,不会是已经内定了吧。 杨蔓蔓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话一下子将她和其他人划开了界限,她只是得意地看着江岁宁,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惊慌或者担忧。 而眼见着江岁宁没什么反应,杨蔓蔓又开口道:“四皇子,臣女瞧着今日在场的大多都是官眷啊,有些人身分太低,是不是没有资格来参加这选拔。” 萧逸自然明白杨蔓蔓的意思,不过他虽然救出了杨蔓蔓,而且还通过自家母妃,如杨蔓蔓所愿地入了宫,可是却并不想要继续插手后面的事情。 “这次的标准是皇后娘娘娘定下的,本皇子今日之事来瞧瞧热闹。顺便解答一下江小姐可能会有的疑惑,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本皇子就先走了。” 说完,萧逸又看了一眼江岁宁,眼眸之中的神色意味深长,“江小姐,祝你好运。” “多谢四皇子殿下。” 萧逸已经离开了,虽然没有从他的口中得到想要的回答,可是杨蔓蔓也并不灰心,冷笑的盯着江岁宁,“江岁宁,不管这一次女官选拔,你是为了凑热闹,还是真的自不量力的想要入宫当女官,但既然遇到了我,我都一定不会让你如愿。” 那段时间呆在大牢的日子,简直就是她的噩梦,江岁宁这个罪魁祸首,自己一定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江岁宁看着杨蔓蔓,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得不说,杨小姐当真是我见过的最爱放狠话的人了。只不过可惜,这世间事可不是比谁话说得更狠便能行的。” “你……” “江小姐说的没错。”吕嫣开口道。 杨蔓蔓刚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江岁宁的身上,现在才发现吕嫣竟然也在,她愣了一下,随即满眼轻视。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听说自从退婚之后你就整日里面藏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还以为你再也没有脸面离开吕家了呢!” “我的确是大多数时候都在家中,不像杨小姐,闹得鸡飞狗跳,声名狼藉的,甚至还蹲了大狱,这种丰富多彩的生活,实在是让人望尘莫及。” 吕嫣语气奚落,虽然她早早的就已经心灰意冷放弃了李征,可这并不代表她和杨蔓蔓之间变化干戈为玉帛,对于杨蔓蔓,她依旧是讨厌的狠。m.xfanjia “吕嫣,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你以为我会在意你说什么吗,之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有本事在这一次的女官选拔上见真章。” 虽然她出现在这皇宫之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想要给江岁宁找麻烦,可是若真的说起女官的话,在场的这些人里面不可能有人比自己更合适。 毕竟她们整日里面只知道绣花弹琴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满皇城的和人打交道了,更何况,她还有验尸这个杀手锏,她是这些人里面最与众不同的那个。 杨蔓蔓脸上的满满的神气之色,看的不少人心中都不痛快。 不过毕竟是在这皇宫之中,而且杨蔓蔓还是贵妃娘娘亲自安排进来的,所以她们也不太想再没弄清楚情况的第一日就和杨蔓蔓起冲突。 吕嫣还想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呼声。 “皇后娘娘驾到!” 吕嫣迅速止住了话头,众人都连忙跪拜了下去。 杨蔓蔓眸光一眯,快步走到了江岁宁身后,也跪了下去。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施皇后温和含笑。 她和萧帝是少年夫妻,今年已经四十岁了,虽然精心保养,可是眼尾处还是生了皱纹。 她原本育有一子一女,可是却接连夭折,在小女儿也亡故后,施皇后大病了一场,自此落下了病根,不适合再生育。 萧帝曾提出过,在一众皇子公主间,挑选两个养在她的身边,但是施皇后却说,她自己已经感受过了和子女分别的痛楚,就不要再让那些宫妃们骨肉分离。 因此这些年来,她膝下并无孩子,但好在萧帝顾念这多年的夫妻之情,也从没有动过要改立皇后的念头。 “多谢皇后娘娘。”众人道谢。 就在大家准备起身的时候,杨蔓蔓率先站起身,然后悄悄踩住了江岁宁的衣裙下摆。 她刚才快步走到江岁宁身后位置时就已经想好了,让江岁宁在见皇后娘娘的第一面就失仪,给她一个小教训! 然而,就在江岁宁起身之时,却并没有传来杨蔓蔓期待中布料刺啦声。 甚至江岁宁还未完全站起身,便突然身形不稳,踉跄着后退一步,直接一脚踩在了杨蔓蔓的脚背之上…… 第388章 江岁宁吐露心声 江家门外,小厮远远的瞧见马车,立刻就跑回府中报信。 等江岁宁到家门口时,江家人已经在满脸笑意的在等着了。 关于江岁宁之前提出的想要竞选女官的事情,江知同夫妇还有江慕时都是毫不犹豫地举双手赞成。 他们倒不是想着江岁宁之后当个女官,江家也能跟在后面出风头,有面子,而是真心的支持江岁宁任何想做的事情。 就连江慕时,今日也告了假,提前回到了家中,等着江岁宁归来。 当然了,对于江慕时的出发点,江知同和郑氏持怀疑态度,觉得他是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告假的理由,毕竟近来在提到课业之时,江慕时隐隐透出倦怠之意。面对江知同他们让准备参加科举的提议,江慕时也表现的兴致缺缺。 前几次还气得郑氏差点重出江湖,再次好好“疼爱”一下他的耳朵。 看着等在府门口的江知同他们,江岁宁唇角上扬,并不觉得意外,只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沈宴西也在。 入府的时候,江岁宁走在沈宴西身侧,轻声问道:“你不生气了?” “那若是我还生气的话,你会去找我吗?”沈宴西不答反问。 自那一日宫门口之后,明知道他心里面是夹着不痛快离开的,可是他等来等去,宁宁却一次都没有去找过他。他甚至觉得,若是自己不主动出现的话,宁宁可能也一直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我不是想着你还在生气,未必想要见我吗。” “纵使再生气,我也不会不想见你!”沈宴西说的太快,也未能控制住音量,引得走在前面的江知同和郑氏他们纷纷看了过来。 沈宴西刚想解释几句,就听得郑氏开口道:“宴西,你政务繁忙,好不容易得了空,就和岁宁好好聊聊,我们先去让人准备一下饭菜,今天留下来一起用饭。” 说着,郑氏给自家夫君使了个眼色,江知同立刻会意,出言附和后便要先离开。 江慕时觉得气氛不对,还想要留下来观察观察,最后也被郑氏拽着胳膊拉走了。安慕小说网 前院只剩下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 江岁宁看着神色间透着无奈,甚至是有隐隐委屈之色的沈宴西,放软声音道: “我是真的担心你还在生气,庆典和女官的事情,我不是没有想过先告诉你,可是一来,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二来,我知道你大概是不会同意此事。” “所以你担心若是告诉了我,会生出什么变故来,让本就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更出纰漏。”沈宴西接过江岁宁的话。 江岁宁没有反驳,只当作是默认。 沈宴西凝眸看着她。 他并非想要破坏宁宁想做的事情,也并非故意想要给她泼冷水,可是眼前人想做的事情是在挑战礼法。 宫中女官和朝堂上的官员不同,纵使有品级,也无法插手朝政,再加上庆典和几国使节这个时机,才能进展得如此顺利。 但是,宁宁若是想要靠着这一点去一步一步改变的话,早晚会触及到朝臣们的利益,还有大家默认的礼法常俗。 而他了解眼前人,既然决定了要做,那他绝对不会仅仅止步于宫中女官。再往后的话,那便是站在了礼法规矩,还有许多朝臣的对立面。 “宁宁,我们止步于宫中女官这一点,之后换个其他的目标好吗?” “若是你有了目标,你会轻易改换吗?” “可我从未想过站再那么多人的对立面。” “那是因为你从来就不需要这么做。” 虽然江岁宁平素便不是嬉笑玩闹的性子,大多时候都是认真的,但此刻她的脸上还是透出了比往日严肃许多倍的神情。 “沈宴西,你的天赋和能力有目共睹,我相信你纵使出身寻常人家,崭露头角也只是时间问题。可若你是个女子呢?” 沈宴西心头一颤,没有开口。 江岁宁继续说道:“若是你是个女子的话,运气差些,生在乡野穷苦之地,纵使你天赋再好,估计也很难有读书识字的机会。运气好些,生在富贵权势之家,读书识字,得个才名,但最大的作用大概也只是在为你挑选人家时,能够多些筹码,嫁个高门。当然了,若是你运气再好一些,生在皇家,不仅读书明理,而且生来眼界开阔,享受了天皇贵胄的尊荣,这一生大概会令很多人羡慕。可纵使你再才华横溢,满肚子的治国良方,光是一句轻飘飘的牝鸡司晨便能让你所有的才华和能力都只能咽下去。”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江岁宁看着沈宴西。 “沈宴西,身为这些规矩教条的获益者,我不求你能完全设身处地的去理解女子的处境,但是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想法和决定,哪怕这决定听起来……十分的不自量力。” 沈宴西拉住了江岁宁解释道:“宁宁,我并非是因为不想女子有机会同男子竞争才阻止你的。” “我知道。”江岁宁神色了然,信任的冲着沈宴西一笑,“我相信你之所以不愿意我这么做,是因为真心的担忧我,不愿意见到我自找麻烦。但是身为男子,纵使你之前同我保证过,成亲后不会干涉我经商,会给足我自由和尊重,但你也很难看到女子所受到的,真正的不公到底是什么。” “真正的不公?” “是,这种不公,并非身体力量上的悬殊,也并非是什么男子花天酒地,女子却需要为了名声谨言慎行。而是寻常人家,男子读书的机会总是远远高于女子。是商贾门户,纵使家财万贯,许多女儿家依旧没有分得财产的权力。是笔墨沙场,封侯拜相,男子享尽所有的晋升途径,可是却不肯从指缝间漏出一点儿机会给女子,扭过头来,给还要给女子们安上一个无知妇人的名头。” 江岁宁扯着唇,讥讽一笑。 “真正的不公从来就不是言语上的轻视和束缚,而是读书、钱财、名利,权势……” “在这些真正至关重要的时刻和机会面前,鲜少见到女子的身影。” “至于其他的三从四德也好,相夫教子也罢,不过是女子被剥夺在这些重要事物上的参与权后衍生罢了。” “沈宴西,如此种种,若换作你是女子的话,你难道就不想问一句,凭什么吗?” 第389章 宁宁,我想亲你 江岁宁的质问声像是重物击打在了沈宴西的心脏上。 让他从整颗心到四肢百骸,都陡然战栗。 而战栗过后,一股子难言的羞愧忽然冒了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宁宁所说的是事实。 他自认为能够体察的女子的不易,可是此刻他发现,只是察觉和尊重,却从未深思过这些,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视。 原本想要规劝江岁宁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沈宴西愧疚的松开了抓住江岁宁胳膊的手,然而下一刻,江岁宁却反握住了他的手。 温热柔软的触感自手心传来,沈宴西抬头再次对上江岁宁的视线。 “宁宁,我……” “我说这些并不是在怪你,只是希望能够把我的想法同你说清楚。”江岁宁握紧沈宴西的手,“还有就是,沈宴西,我现在真的很喜欢你。” 沈宴西心脏一颤,主反握住了江岁宁,“宁宁……”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江岁宁打断了沈宴西,一双眼睛里面溢着笑,坚定认真的看着他,“我很喜欢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但这件事情我也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去做,我不想和你因此生出隔阂矛盾,甚至是就此分开,所以……” 江岁宁深吸了一口气,直直地看着沈宴西,再一次放软声音开口:“所以沈宴西,你能不能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再生气了。” 从刚才见到江岁宁开始,沈宴西一颗心就像是被绳子系着挂在了树梢,摆来荡去。 从紧张无奈到愧疚自责,再到听到这些话的欢喜,一颗心被晃得七荤八素,软得一塌糊涂,此刻只恨不得同江岁宁道歉,让她莫要对自己失望才好,哪里有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是我不好,只想着不让你卷到那麻烦中去,却没有考虑过你刚才说的那些。”沈宴西声音发涩,满眼愧疚。 “你没有做任何需要道歉的事情,反倒是我,应该早些同你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江岁宁语气检讨。 二人看着彼此,忽然又都笑了,之前隔在两人之间的不同意见如春日冰雪般消融干净。 “宁宁,那条路很难,不过……”沈宴西握紧江岁宁的手,神色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纠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定,“我会站在你身边的。” “沈宴西,谢谢你。” “比起说谢谢,我还是更喜欢听你说喜欢我。” 江岁宁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宴西,笑意漾开,“沈宴西,我喜欢你,而且是越来越喜欢。”xfanjia 沈宴西此刻心头似乎能酿出蜜来,心情更是胜过万千晴日。 “宁宁……” 明明是平素叫惯了的称呼,却似在舌齿间百转千回过一般,染了无数缱绻。 江岁宁被唤的心底轻颤,脸颊涌上绯色。 可就在这气氛正好之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阿姐,你们聊完了吗,饭菜已经备好了。” 江慕时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前院。 江岁宁抽出手,应声道:“聊完了。” 沈宴西掌心一空,只能在心里面暗道他这位小舅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饭桌上,见到江岁宁和沈宴西之间没了那股子别扭,料想着他们已经把话给说离开了,江知同和郑氏也放下心来。 一顿吃的气氛融洽,等到结束后,江岁宁送沈宴西到了府门口。 眼见着沈宴西上了马车,可是却并没有离开,江岁宁疑惑道:“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有。”沈宴西认真的点头,“宁宁,你先上车,我有话要同你说。” 见沈宴西如此严肃,江岁宁没有犹豫,立刻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江岁宁低声问道:“什么话?” 沈宴西看着她,凑近了些,轻声开口:“宁宁,我想亲你。” 尾音还未落下,沈宴西便吻上了江岁宁的唇。 刚刚在江家的时候,他就很想亲她。 江岁宁被着突如其来的吻弄得一愣,等到回过神来时,沈宴西已经抱住了她,舌尖描摹唇齿,不断的加深着这个吻。 江岁宁也伸手勾住了沈宴西的脖子。 感受到江岁宁的回应,沈宴西将人抱的更紧,唇齿厮磨,似乎要将所有的旖旎爱意都透过这个吻传递出来。 …… 另一边,国公府中。 杨国公看着眼前的女儿,恨不得抬手打死对方。 “翰林院是什么地方,你竟然让为父去偷考题,你不顾脸面,国公府还要名声呢!” “父亲,我已经说了,不是偷,只是想办法打听一下!”杨蔓蔓紧拧着眉,对于杨国公的反应流露出嫌弃和不耐烦之意,“这一次女官选拔,也有翰林院中的官员女儿报名,你不去打听,自然也有别人想办法弄到考题,一共只有二十个名额,总不能让别人占了去。” “你要是没有那本事,就趁早放弃,正好我也不想你去给国公府丢人现眼,少在这儿打为父的主意,因为你我已经在那些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了,绝不可能再帮你做这种事情!” 杨国公大声开口,说完之后怒火难消,又拂袖一把将一旁桌几上的一套茶具扫落,劈里啪啦的摔了一地。 原本站在门外的王氏听到这动静,也终于忍不住了,担忧的走了进来对着杨国公安抚道:“老爷,您别生气,太医前几天不是才刚刚交代了,让您一定要少动怒吗,当心一会儿头又疼了。” 听到杨国公找了太医,杨蔓蔓虽然心头烦躁,但还是问了一句,“爹爹身体出什么事情了吗?” 可是不管是杨国公还是王氏,都没有回答她这话。 杨国公只对着王氏道:“生出这么个不知死活,不记教训的孽障,你让我怎么能不生气!” 杨蔓蔓紧皱眉头,一下子越发不痛快起来,“是,我是孽障,可是你们以为你们又是什么好父母吗,我之前被关进大牢的时候,你们还不是不管不顾,如果不是因为四皇子的话,我现在只怕还在大牢之中呆着呢!” “蔓蔓,那件事情说到底是你自找的,你父亲因为你都已经被皇上召到宫中去训斥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王氏语气无奈。 杨蔓蔓却并不接受,“少在这儿找理由,说到底,如果换作是你们另一个女儿被关进了大牢里面,你们还会这样不闻不问吗!” 第390章 脑子都用在了对付自家人身上 “若是卉卉的话,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王氏失望地看着杨蔓蔓。 曾几何时,对于蔓蔓,她也是发自心底的疼爱和维护,可是如今她只要想起这个女儿就觉得头疼,更别说这般面对面的同她说话了。 如若不是担心自家夫君的身体,方才她必定不会进来。 “是,杨卉卉就是你们心里最好的女儿,只有我什么都不是。”杨蔓蔓冷笑,“不过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你们不想我再给国公府惹麻烦的话,那最好就想办法帮我弄到考题,否则我可不保证你们还能过安生日子。” “混账!你这是在威胁我们!”杨国公心头气血翻涌。 王氏连忙扶住他又劝说了几句。 “随便你们怎么理解,反正我丑话已经说在前头了。”杨蔓蔓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赖模样。 她已经想的很明白了,现在在这个国公府里面,她也没了什么位置,既然都不关心她在乎她,那她也只能自己心疼一下自己,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行,其他的她才懒得管。 至于威胁,她就算是威胁了,那又怎么样。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杨蔓蔓,你现在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觉得你能有什么办法威胁到我!”杨国公怒极反笑,“来人,把这个混账东西给我……” “谁说没有了!”杨蔓蔓直接打断了杨国公叫人的话,“你们可别忘了,这一次是四皇子亲自将我从大牢之中救出来的,对我明显是不同,虽然说四皇子平日里面看起来有些不务正业,可他的母妃毕竟是贵妃娘娘,而且现在皇上还没有立太子,四皇子也是有很大机会的!” “那又如何?”杨国公嘲弄的看着杨蔓蔓,“你真以为四皇子将你从大牢之中弄出来,那就是另眼相待了?怎么难不成你还做着想要当皇子妃的美梦?你是觉得四皇子瞎了眼,还是觉得我猪油蒙了心,会相信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名声,就算把你嫁给四皇子当妾室,只怕人家也不会愿意!” 杨国公毫不客气的讽刺,听的杨蔓蔓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 “原来在你心里面就是这么看我的,给人家当妾都不配!” “是,我就是这么看你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只生过卉卉一个女儿,没有你这个败坏家门名声的东西!” “好,好啊,好得很!” 杨蔓蔓恶狠狠的盯着杨国公,下一刻,忽然又低低的笑出声,笑声像是夹着半夜时分的幽冷的风,听的人浑身不舒服。 “既然你们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我也不用在客气了,你们当真觉得,我就一点儿筹码都没有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氏疑惑开口。 杨蔓蔓根本就没有理睬王氏,只挥手让刚才进来的两个小厮退出去,盯着杨国公,一字一句的说道:“父亲还记得你受贿和行贿的事情吗?” 杨国公一愣,紧接着迅速沉下脸,“你在胡说什么!我何时……” “前年三月份的时候,你收受好处,帮人向吏部行贿,最后那人谋了个朝廷的差事。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到今年,类似的事情大概有七八次,一共得了十几万两银子,这些事情父亲您的帐本上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你怎么会知道账本的事情!”杨国公瞬间脸色大变,“你进过我的书房!” “何止啊,那账本现在都已经在我手里面了。”杨蔓蔓得意开口。 “混账!”杨国公猛然上前,一巴掌打在了杨蔓蔓的脸上,“你,你竟然敢偷我的账本!” 杨蔓蔓捂着脸,依旧笑的得意,“那又怎么样,既然你们心里面压根没有我这个女儿,那我总要想着办法让自己能够过得好一些。父亲,你应该不想看着那账本被公之于众吧!” “蔓蔓,你疯了吗,你要是这么做的话,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王氏急忙开口,“你赶紧把账本交出来!” “对我有没有好处就不劳你们操心了,总之,要是你们不能按照我说得做,那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杨蔓蔓这话说得狠毒又畅快。 自从被关进大牢之后,她就已经想的话很清楚了,想要靠着什么所谓的父女情分让父亲帮她的话,估摸着已经不可能了。 关键时刻,他们根本就不会去管她的死活。 所以,在离开大牢之后,她就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威胁到他们。 想来想去,她趁机混进了书房里面,好在自己这个父亲也没有让她失望,竟然真的让她找到了把柄。 杨国公看着这样的杨蔓蔓,心里面的怒火简直达成了顶峰,“孽障!你当真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父亲觉得不能吗?”杨蔓蔓反问。 杨国公没有回答,直接提高声音对着外面喊道:“来人!把这个孽障关进柴房里面,没有我的吩咐,不许给她一口吃喝!” 说完,又对着杨蔓蔓道,“等找到账本之后,我再同你算账!” “没用的,既然我敢说出来,那就说明东西根本就不藏在府里面,而且,我已经安排好了,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情或者一直没露面的话,自然就会有人将账本公布出去。”xfanjia 杨蔓蔓笑容疯狂。 “爹爹,我劝你最好不要对我做什么,反正现在我已经差不多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是敢再惹怒我的话,我真的会和你们一起死!” 杨国公心头一惊,“杨蔓蔓,我可是你父亲,自问对你已经够包容了,你怎么能如此的丧心病狂!” “父亲又如何,说起来,还是父亲你教会我的呢,到了关键时刻,就算是父亲也会先想着保全自己。毕竟把我丢在大牢里面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可是我的父亲!” 杨蔓蔓心头畅快极了,回家之后,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如今她终于不用再忍耐了。 杨国公沉默了。 放在平时的话他可能还会继续解释,解释当时他也无计可施,解释国公府上上下下还有这么多的人,他不能只顾着她一个,但是现在他觉得,说再多都没用了。 哀莫大于心死。 这一刻,杨国公看向杨蔓蔓的眼神里面不再掺杂任何父女之情。 “杨蔓蔓,你当真是将所有的脑子都用在了对付自家人身上!” 杨蔓蔓脸上透着胜利的张狂,“总之,要是不想我拉着你们一起完蛋的话,那就按我说的做!” 第392章 离宫时生变故 江岁宁和吕嫣二人都感受到了这眼神,可是谁也没有开口。 毕竟在皇后宫中,而且接下来马上就是考核了,既然对方没有点名道姓,她们也懒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杨蔓蔓起什么冲突。 不过她这话倒是惹恼了不少在场的其他人。 杨蔓蔓上次搞特殊直接出现在梅林之中,本就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现在听到这话,大家心里面更不痛快了。 站在她身侧的绿裙女子开口道:“这话杨小姐还是对自己说吧,平日里面把自己吹嘘的再厉害都没用,今天可要见真章了。” 和绿裙女子相熟的另一个女子立刻笑着接话,“茗烟,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杨小姐平日里面何曾吹嘘自己了,她可是牺牲自己给我们换了不少乐子呢。” 那个被唤作茗烟的女子顿时发笑,“也是,要是没了杨小姐的话,皇城之中恐怕要少了许多谈资。” 听着这话,杨蔓蔓那精彩的过去在再次被大家想起,不少人都噗嗤笑出声。 杨蔓蔓脸色有一瞬的发黑,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两个女子,冷笑开口。 “我如何还轮不到你们两个在这里指指点点,我倒要看看今日考核之后,你们还笑不笑的出来!” 所有题目的答案她都已经背了下来,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她还特意让她那个父亲多找了几个人作答,最后又从中选出了最优的一份。 就算其他人也拿到了题目,她也有信心,答案一定会胜过,至少是不输她们! 总之,今日这考核她一定能夺得第一! 而且…… 杨蔓蔓悄悄摸了摸衣袖夹层中的东西,眼底算计满满。 虽然施皇后之前说过,今日的考核颇有难度,不过时间倒是不算长,总共一个时辰的答卷时间。 待到考核结束之后,会尽快判定优劣,第二日后便会公布结果。 距离考核约莫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时,施皇后到了众人面前,简单说了几句,便吩咐嬷嬷安排众人入偏殿。 偏殿内已经设置好了相应的席位,每张矮几上都放着统一的笔墨纸砚,只待考卷发下。 由于来参加考核的绝大多数都是官眷,再加上只是后宫女官的选拔,所以在考核一事上,自然远没有科举那般严格。 施皇后并未让人对参加的女眷搜身,只是提醒了几句,一定要诚信作答,便让人将考卷给发了下去。 看到考卷上面的内容时,不少人脸色各异,有的隐隐欢喜,有的愁眉苦脸。也有像江岁宁和吕嫣她们那般并无什么表情,神色一片沉静的。 其中,心头最高兴的大抵要数杨蔓蔓了。 看着和自己提前准备过的一样的试题,她心里边简直要笑出声来,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反应后,便信心十足的开始提笔作答。 这些试题的答案,她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下笔之时,心里面不由自主的在幻想自己夺得头筹之后,其他人那羡慕嫉妒的目光,还有自己当了女官之后,彻底扬眉吐气的情形。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偏殿之中安静的只剩下纸笔摩擦声和铜壶滴漏的水滴声。 杨蔓蔓答得非常快,半个多时辰后便已经停下了笔,抬头看向右前方江岁宁,还有左侧隔了两个位置的吕嫣,留心记住了她们的位置。 一个时辰到了,在嬷嬷的高声提示下所有人停笔。 很快,守在殿内的宫女和小太监按照座次收走了众人的答卷。 参加考核的一众女眷也都从偏殿退出,杨蔓蔓故意走的慢了一些,落在最后面,等到众人都离开了偏殿之后,才最后走了出去。 虽然考核完成,但还需向施皇后行礼告别后方可离开。 施皇后还未出来,众人等在院中,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议论着刚才的试题。 江岁宁和吕嫣恰好站在一处,二人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吕嫣在注意到杨蔓蔓那暗暗瞥过来的眼神时,心里面觉得有些不舒服。 就在众人讨论的越来越热闹时,施皇后自主殿之中走了出来,大家瞬间噤声,纷纷站好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今日考核,诸位都辛苦了。”施皇后笑意温和。 “皇后娘娘辛苦了。”众人齐声开口。 施皇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众人道:“你们的答卷都已经整理好,会尽快判定高下,明日便能公布入选之人,诸位现在可以回家好好休息,静待佳音了。” “是,多谢皇后娘娘。” 眼见着施皇后没有多说什么,便打发众人离开,就在大家行礼告辞的时候,杨蔓蔓忽然开口:“皇后娘娘,臣女还有问题想问。” “杨小姐想问什么?” 杨蔓蔓目光一转,疑惑的说道:“娘娘,臣女上次听您说,一共会入选二十人进入第二轮考核,那等到第二轮考核结束之后,不知能留下几个?” “杨小姐,这种问题还是等你进了第二轮考核之后再问吧,万一你根本就没有入选的话,岂不是白白浪费娘娘时间。” “我是在请教皇后娘娘,关你何事,难不成你觉得你能替皇后娘娘做主了吗!” 看着说话的女子,杨蔓蔓直接怼了回去,说完又意识到毕竟是在皇后娘娘面前,需得收敛,于是又赶忙对着施皇后行礼。 “皇后娘娘,臣女只是心中好奇,所以才想要请教一下娘娘您。” 施皇后看着杨蔓蔓,眼神不算厌恶,但也绝没有什么欢喜之色,只是碍于周围人在场,神色还算温和。 “杨小姐不必着急,等到通过今日考核的名单公布,入宫选择第二轮考核内容时,本宫自会告知。今日想来你们都累了,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杨蔓蔓皱眉,正想要再找理由拖延一下时间,就看到偏殿里面有宫女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到了施皇后身旁低声不知说了什么。 施皇后面色一凝,开口唤住了准备离开的众人。 第393章 吕嫣被指作弊 “娘娘,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有女眷见施皇后的表情不对,大着胆子问道。 施皇后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宫女,后者会意,开口道:“刚刚收拾偏殿之时,发现了疑似作弊的纸条。” 说着,那宫女举起手,大家这才注意到手中拿着一个不大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不少字。 离得近的,稍微凑上前看了看,顿时开口道。 “这上面写着的,有不少正好和今天的题目对上了!” 这话一出,凑上前看的人顿时更多了。 “没错,就是这一段,我刚才作答的时候生生没想起来书上到底是怎么写的!” “我也是,我当时急得不行,还想着这次只怕是没希望了,可没想到竟然有人作弊!” “皇后娘娘,这宫中的考核应当公平公正,若有人通过这种手段夺得了好名词,那对我们未免太不公平了些,还请皇后娘娘严查。” “没错,请皇后娘娘严查!” 一张纸条,就像是落尽滚油锅里面的水滴,噼里啪啦的崩开,一下子激的众人都不淡定起来。 “安静。”施皇后示意众人噤声,“本宫之所以没有安排人搜身检查,是因为想着毕竟都是女眷,再加上本宫也信任你们,可如今看来……” 施皇后扫了一眼那纸条,“有人辜负了本宫的信任。” 虽然施皇后初露面之时,是一副温和神色,但现在冷下眉眼,身为后宫之主的威严气势,还是引得不少人心头震颤。 “皇上命令本宫负责此事,出了这种作弊的勾当,本宫必要会查清楚,现在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这纸条是谁的,此刻站出来自行承认的话,本宫可以从轻发落。只取消参与考核的机会,其他的不予追究。” 众人一片安静,谁也没有站出来。 “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到底是谁的,还不赶紧自己承认。”掌事嬷嬷催促道。 众人大眼瞪小眼,目光里面互相透着怀疑,还是没有任何人承认。 只是刚才第一个凑上前看那纸条上内容的女眷大着胆子问道:“皇后娘娘,看起来只怕那人不会承认的,不如还是由您仔细查一查,请您一定要还我们一个公平。” “是啊,娘娘,既然能做出这种作弊的下作勾当,估摸着也不会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 “这纸张是在桌下发现的,本宫再给最后一次机会,当真不站出来?”施皇后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桌下”二字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窃窃私语。 既然是在桌子下面,而非过道之中的话,那肯定是在作弊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的,那对应的桌子上坐的是谁,不就是那个作弊之人吗! 吕嫣和江岁宁对视了一眼,二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杨蔓蔓。 后者神色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只是皱着眉头,脸上带着和周围其他人一样的同款惊讶和不忿。 见此,二人收回了视线,而杨蔓蔓却在她们收回目光后,隐隐勾唇,微垂的眼底尽是等着看好戏的精光。 眼见着依旧无人承认,有女眷开口道。 “娘娘,还是请您明示。” “是啊,娘娘,您就直说吧,这样下作的人不配您给她机会。” 施皇后眸色沉沉,又看了一眼那纸张,有片刻的犹豫后,视线移开,缓缓落在了吕嫣的身上。 迎上施皇后视线的吕嫣心头咯噔一声,一时愣在原地。 而众人的目光也纷纷跟随施皇后的视线投了过来,在看到吕嫣的时候,不少人还觉得不大可能,又扭过头去看施皇后,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xfanjia 可下一刻,施皇后开口了。 “吕小姐,这纸条正是在你的桌案下找到的。” 吕嫣面色一变,立即开口。 “皇后娘娘,臣女并没有作弊,更加没有见过这纸条,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会不会是弄错了,怎么可能会是吕小姐呢!” “是啊,吕小姐可是太师的孙女,自小得吕太师教导,这种考核又怎么可能会去作弊。” 有相信吕嫣的女眷开口道。 当然了,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吕小姐又不是吕太师,她有记不住的内容也很正常。” “没错,毕竟这纸条可是在她桌下面找到的。” “那会不会有误会,或者是看错位置了?” “各位小姐,那纸条是奴婢发现的,当时就在吕小姐的桌下,另外几个打扫的宫女也可以作证。核对过几次,是吕小姐答卷时的座位无疑。”宫女开口道。 这话一出,刚刚还出言支持吕嫣的几个人,顿时哑了口。 看向吕嫣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吕嫣神色急切,她并没有作弊,而且这种事情不仅关系到这次考核的成绩,更重要的是还关系到吕家的名声和家风,绝对不能就这么不清不白的背了这罪名。 “皇后娘娘。”吕嫣对着施皇后跪了下去,“臣女愿意用性命起誓,这纸条当真与臣女无关,还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臣女一个清白。” 自吕嫣被点出开始,江岁宁的目光便落在了杨蔓蔓身上。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杨蔓蔓刚刚是最后走出偏殿的。 只不过,如果是杨蔓蔓栽赃嫁祸的话,那嫁祸的对象为何是吕嫣,而不是自己? 她可不觉得杨蔓蔓对吕嫣的厌恶程度超过了对自己的,又或者,她还有后手? 江岁宁心头飞快地思量着,看着跪在地上的吕嫣,正欲开口之时,杨蔓蔓却抢先一步说话了。 “皇后娘娘,臣女觉得这件事情还有内情,吕小姐不会这么做的!” 闻言,在场不少人都目光古怪地看向杨蔓蔓。 换作别人这么说,她们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可是杨蔓蔓和吕嫣之间…… 按照杨蔓蔓的性格,这种时候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而且还替吕小姐说话? 江岁宁止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同样看向杨蔓蔓,心下挑眉。 这下子她十分确定,杨蔓蔓一定是还有后手。 关于杨蔓蔓和吕嫣之间的矛盾,施皇后也听过一些,她同样没有想到杨蔓蔓会替吕嫣说话。 更重要的是,杨蔓蔓的语气听起来和其他人不同,更多了笃定。 施皇后问道:“杨小姐,你莫不是知晓些什么?” 第394章 字迹是江岁宁的 后者先看了看吕嫣,随后才对着施皇后规矩的福身行礼。 “皇后娘娘,可能您也知道,臣女和吕小姐之间不算亲近,所以若不是有缘故的话,臣女不会这么说的。” 这话一出,无疑印证了施皇后的猜想,所有人的目光也汇聚到杨蔓蔓身上。 杨蔓蔓停顿了片刻,视线落在那纸条之上,皱着眉说道。 “刚才臣女也凑近看了看,觉得那上面的字迹和吕小姐的很是不同,所以臣女斗胆猜测,这会不会是有人栽赃陷害。” 江岁宁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并没有开口。 吕嫣疑惑的看向杨蔓蔓。 刚才在看到那纸条的时候,她也想到了会不会是有人栽赃陷害,只不过毕竟没有证据,也不好胡乱开口。 但她当时浮现在心中的首要怀疑对象就是杨蔓蔓,可是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说。 难不成是她误会了杨蔓蔓? 在场其他人虽然惊讶杨蔓蔓的话,但还是有人质疑道。 “就算笔迹不同,也不能证明这纸条和吕小姐没有关系吧,也可能是她让旁人写的呢。” “这纸条带进来是为了作弊,这种事情也不大好假手于人吧,而且吕小姐看着不是粗心大意之人,就算真的带了纸条进来,又怎会掉在桌子底下。” 杨蔓蔓反驳,看了一眼施皇后,又低下头说道。 “皇后娘娘,臣女觉得若是栽赃陷害的话,那必定是有利益纠葛之人。换句话说,很有可能就是今日参加考核的人。” “杨蔓蔓,没有证据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在这里动摇人心。” “就是,你凭什么怀疑我们!” “我虽没有证据,但是却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够找出真相。” 杨蔓蔓迎着众人的目光,微微抬起下巴,笃定的开口。 “这种栽赃嫁祸的事情,就和作弊一样,肯定不会声张,所以大概率会是亲手写的纸条。只要按照答卷上面的字迹比对,说不定就能找出真正写这纸条的人。” 施皇后沉下眉眼,思量了片刻。 “若真有人栽赃陷害的话,那这倒也算是个办法。虽然未必一定能够找到真相,但……” 施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吕嫣。 “试一试也无妨。” 吕嫣毕竟是吕太师的孙女,就连皇上都要给吕太师几分面子,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若是能确定吕嫣是被人陷害,自然再好不过。 当然了,若是不能的话,她也不能够偏私包庇,只能取消吕嫣这一次参加考核的资格。 既然施皇后都已经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反对,很快就有人去取已经整理好的答卷。 江岁宁刚才并没有凑近去看那纸条上的字迹,但是此刻看着杨蔓蔓那暗暗撇过来的眼神,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没过多久,答卷便被取了过来,宫女分别拿着答卷和纸条,由施皇后亲自比对。 随着答卷一张一张的翻过去,众人都屏息凝神,好奇又紧张地等待着结果,想知道会不会真的比对出字迹相同的。 在看到将近一半时,施皇后皱起了眉,拿过了宫女手中的纸条,放在了一份答卷上面,细细的比对起来。 过了一会儿,施皇后抬起头,“找到了,还当真有字迹相同的。” 众人顿时好奇不已,有大着胆子的连忙追问是谁。 施皇后抽出那张答卷,看着上面的名讳,皱起眉头。 有眼尖的人念出了那名字。 “江岁宁!” 瞬间,所有人看向江岁宁。 “江小姐,怎么会是你啊?你可是受了皇上圣旨嘉奖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杨蔓蔓语气里面满是惊讶,可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笑。 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人仿照江岁宁的笔迹写出了这纸条,好在江岁宁手底下的铺子多,想要找到她写的东西并不难。 比起吕嫣,她更想对付的人当然是江岁宁。 只不过江岁宁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又巧舌如簧,如果仅仅只是用着纸条栽赃嫁祸她的话,说不定能被她给抵赖了,所以她才想出了这条妙计。 这样一来,既能够把江岁宁从这一次女官考核中赶出去,还能够让吕嫣恨上江岁宁。反倒是自己卖给了吕嫣一个人情,只要加以挑唆,之后还能利用吕嫣继续对付江岁宁! 杨蔓蔓心里面那叫一个畅快,若不是顾及着在场还有其他人的话,恨不得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狠狠鼓掌。 江岁宁也看着杨蔓蔓。 如今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了了,比起之前,杨蔓蔓倒是聪明了几分,已经开始用上栽赃假或借刀杀人的伎俩了。 只不过…… 江岁宁心头思绪转得飞快,下一刻,皱眉开口。 “皇后娘娘,吕小姐,臣女实在不知什么纸条,这件事情其中必有误会。” 吕嫣也不大相信这件事情会是江岁宁陷害她,求得施皇后答应后,起身接过了那答卷和纸条,仔细的看了看。 字迹的确相同。 “皇后娘娘,虽然这字迹相同,但江小姐并不像会栽赃嫁祸之人,这件事情……” 杨蔓蔓打断了吕嫣的话,“吕小姐,你的才学大家是知晓的,在这考核中你和江小姐是竞争关系,也许是她想要除掉一个强劲对手才会这么做。好不容易才洗清了你的嫌疑,你可莫要犯傻,为陷害你的人解释。” “杨小姐,我怎不知你何时还会这般替我考虑了。”吕嫣狐疑的看着杨蔓蔓。 后者丝毫不慌,直接哼笑一声,“我不过是见不得这种不公平的事情,所以仗义执言罢了。当然了,要是你这么相信江小姐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大不了你就认下这纸条是你自己的呗。” 杨蔓蔓这不在乎的语气,听得吕嫣一噎。 她紧皱着眉头看向江岁宁。 这纸条当然不是她的,她也绝不可能会承认,可是如果说是江岁宁栽赃陷害她的话……她也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对此吕嫣那纠结又急切的情绪,江岁宁看起来倒是还算平静。 “杨小姐刚才的话说的不妥,这件事情还没有彻底查清楚,这纸条除了是我或者杨小姐所写之外,也未必不存在其他可能。” “江小姐这是为了抵赖,还想要拖其他人下水吗?”杨蔓蔓嗤笑。 “我并无意拖其他人下水,只是觉得这件事情还有疑点,尚不能……” 杨蔓蔓直接开口打断,“字迹一模一样,事情都已经明摆着了,还能有什么疑点,简直是一派胡言!” “是不是胡言,皇后娘娘都还未曾发话,杨小姐总要容我将话说完。”江岁宁直视着杨蔓蔓,“而且,这第一个疑点,正是来自杨小姐你。” 第395章 想要证明很简单 杨蔓蔓一愣,江岁宁的目光看得她心里面有些不安,但还是一脸轻蔑的开口。 “我能有什么疑点,怎么,难不成就因为我帮吕小姐洗脱嫌疑,揭穿了你的栽赃嫁祸,所以你想要把脏水泼到我头上吗?” 江岁宁没有去理睬杨蔓蔓,而是上前了几步,对着施皇后说道。 “皇后娘娘明察,臣女绝非为了什么栽赃陷害,只是心中疑惑难消,所以还请娘娘给臣女一个说出来的机会。” “皇后娘娘,江岁宁一贯巧舌如簧,最擅长颠倒黑白,您可千万莫要被她给骗了!”杨蔓蔓立刻开口。 施皇后见江岁宁恭敬有礼,态度不慌,心中暗自觉得,先不论真相如何,但这种情况下还能维持如此的反应,不失礼数,不见慌乱,倒是难得。 “江小姐,你觉得何处有疑?” “皇后娘娘,她……” 杨蔓蔓还想要开口,可是却被施皇后给阻止了。 “杨小姐,你能发现笔迹这一点很是不错,不过也不能因此就立即断定此事是江小姐所为,至少也该听她把话说完。” 施皇后已经这么说了,杨蔓蔓也只能闭嘴。 江岁宁目光转向杨蔓蔓,“敢问杨小姐,你和吕小姐是否相熟,平日里面常常往来吗?” 杨蔓蔓被这问题问得直皱眉,江岁宁这是什么意思,她和吕嫣之间的关系那不是明摆着的吗。 “我和吕小姐虽然不熟,只见过几次面,关系也很一般,但我不能见她平白无故被你陷害。”杨蔓蔓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在场不少人之前虽然讨厌她,但此刻听到她这么说,倒是有了些改观。 按照现在这种情况看来,杨蔓蔓到还算是个明辨是非的。 “既然不熟的话,那想来平日里面私下也没联络,更不会写信传书了?”江岁宁继续问道。 “都已经说了不熟了,自然不会,你到底想问什么!”杨蔓蔓语气里透出不耐烦。 “既然不熟,也从未传信,那我想问一问杨小姐,你如何只看了几眼,便识别出那纸条上面的字迹不是吕小姐的?” 杨蔓蔓所有的不耐烦之色瞬间僵在了脸上。 周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 是啊,杨蔓蔓是怎么知道吕小姐的字迹的? 她们两个又不是什么好友,而且瞧着平日里面应该也没什么接触,怎么就一下子认出了那不是吕小姐的字迹? 吕嫣愣住。 没错! 杨蔓蔓不可能认得她的字迹,她平日写字时都在家中,别说杨蔓蔓了,在场的女眷间只怕也没人看到过她写的字。 再看看杨蔓蔓那僵住的神色和隐隐透出的紧张,吕嫣一下子明白过来。 她就说杨蔓蔓怎么会那么好心,现在看来,杨蔓蔓之所以替她解释,是为了用笔迹去算计江岁宁。 至于她,不过是被杨蔓蔓推出来当了个由头而已! “皇后娘娘,臣女从未和杨蔓蔓有过任何书信往来,杨蔓蔓不可能知道臣女的字迹,而且还能这么轻易的辨别出来,这件事情定有问题。”吕嫣立刻对着施皇后福身说道。 “杨小姐,此事你的确应当解释一下。”施皇后看向杨蔓蔓。 “皇后娘娘,臣女,臣女……”杨蔓蔓飞快的在心中想着理由,下一刻急忙说道,“臣女是今日考核结束交卷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吕小姐的字迹,当时觉得她字写的不错,多看了几眼就记住了。” 吕嫣自然不信,“胡说,交卷时我们各自都留在自己的位置上,你又如何能看得到我的字迹。” “我的确瞧见了,你当时坐在我的左边,虽然隔了两个位置,可收答卷之时,宫女拿卷恰好朝我这边倾斜,我便瞧了瞧!”杨蔓蔓决定咬死了这一点,一脸笃定的继续开口,“再者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没有瞧见。”安慕小说网 “我……”吕嫣噎了一下。 “想要证明很简单。”江岁宁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汇聚到江岁宁身上,后者轻笑了笑,视线落在了那一堆答卷上面。 “既然杨小姐识得吕小姐的字迹,那只需要遮住这一堆答卷的落款姓名,让她从中找出吕小姐的答卷即可。” 杨蔓蔓脸色刷的一白。 “对啊,这个主意好,我们怎么没想到呢。”有女眷立刻开口。 施皇后也赞同这主意,“杨小姐,为了证明你所言非虚,你便按照江小姐所说,来找上一找。” “皇后娘娘,臣女和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关系,有嫌疑的明明是江岁宁,您应该审问她才对,为何现在要怀疑起臣女了。这要是传扬出去的话,恐怕别人还要误会臣女。” “杨小姐是在违抗皇后娘娘的命令吗?”江岁宁轻笑问道。 “你别胡说八道!”杨蔓蔓恨恨的瞪了一眼江岁宁,额间已经隐隐开始往外冒虚汗。 施皇后虽然一开始未曾怀疑到杨蔓蔓的头上,可是现在看她这模样,心中了然了七八分。 “杨小姐,既然你笃定识得吕小姐的字,那便找一找也无妨,只要你和这件事情的确毫无关系,有本宫在,自然不会让人传出谣言,污了你的名声。” “臣女……” “本宫不想再说第三遍,杨小姐莫要耽误时间。” 施皇后冷了脸,杨蔓蔓也不敢再多言,看着那一堆答卷,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开始翻动起来。 落款的地方被宫女摁住,根本无法看见名姓,杨蔓蔓看着那些字迹陌生的答卷,完全不知道哪一张是吕嫣的。 她根本没有瞧见过吕嫣写的字,而且就算瞧见了,在这么多答卷之中,也未必找的出来。 早知如此的话,她之前就应该让人想办法弄来吕嫣的手稿,仔细看看。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而且她的确没有想到,刚才那些情况下,江岁宁不仅没有紧张慌乱,竟然还能想到这一点。 眼见着面前的答卷被自己翻到了最后一张,杨蔓蔓一咬牙,只能告诉自己赌一把。 往回倒翻了几张之后,指着一张字迹清秀工整的答卷蒙道:“这张。” 第396章 竹烟墨 “杨小姐您确定吗?”拿着答卷的宫女问道。 杨蔓蔓僵着脸点头,“确定。” 只能蒙一把了,也许老天爷站在她这边,让她给蒙中了也说不定。 宫女将那张答卷抽出,放在了最上面,恭敬的递到了施皇后面前。 所有人都朝着落款的地方望去,杨蔓蔓也连忙看过去,在看到上面何清蕊三个字时,心头一凉。 蒙错了! 吕嫣压根没看落款,在那张答卷被抽出来时,只扫一眼她就知道并非自己的,冷眼看向杨蔓蔓。 “你现在还有何话好说?口口声声说看到了我的字迹和答卷,可是你却根本找都找不出来,足见你刚才说的压根就是假话。” 杨蔓蔓心跳如雷,可她清楚绝对不能够承认此事,如果让别人知晓是她栽赃嫁祸,一来,必然会受到皇后处罚,二来,这利用纸条作弊的事情,可就落到了他头上,说不定她的考核成绩还会被取消。 为了弄到考题和答案,她已经彻底豁出去了,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取消资格。 “皇后娘娘,臣女当真没有撒谎,在收卷的时候我的确看到了吕小姐的字迹,刚才瞧着那纸条也的确觉得不像,所以才会指出来。只不过看着江小姐想要将这件事情赖到臣女的身上,臣女心头紧张,现下已经忘了那字迹。”杨蔓蔓语气委屈。 “还想狡辩,我看这件事情分明就是你栽赃陷害。”吕嫣生气的看着杨蔓蔓。 纸条的事情绝对是杨蔓蔓所为,不仅是将自己作为对付江岁宁的由头,而且估摸着还想要挑唆自己和江岁宁之间的关系,好让她能够去对付江岁宁,而杨蔓蔓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短暂的记住了字迹,现在又忘了,这也是正常的,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我说的是假话。再者说了,我刚才明明就是替你洗刷了冤屈,你非但不感激,反而在这儿冤枉我,如此行径,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杨蔓蔓,你真是……” “你要是觉得我是凶手,也可以拿出证据来,要是没有证据的话,就是你在陷害我。”杨蔓蔓直接打断了吕嫣的话,语气刁钻。 此刻她也顾不得施皇后如何看她,只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这件事情落回到自己头上。 眼见着杨蔓蔓和吕嫣二人争执不休,在场的其他人一时间也难以确定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 不过不得不说,杨蔓蔓的话有几分道理,若是没有证据的话,并不能说这件事情是杨蔓蔓栽赃陷害,毕竟那纸条上面的字迹可是和江岁宁的一样。 施皇后也明白这一点,制止了还想要继续争论的吕嫣和杨蔓蔓,她看向江岁宁。 “江小姐,无论如何,这纸条上面的字迹和你的一样,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岁宁不动声色的挪开停留在杨蔓蔓衣裙上的视线,福身说道: “皇后娘娘,不知可否将那纸条给民女看看?” 施皇后看了一眼身旁宫女,后者将纸条递到了江岁宁面前。 江岁宁拿过纸条之后,仔细看了看,“这上面的字迹虽然和臣女相同,但民女从未写过这纸条,应该是人仿写的。” “你说仿写便是仿写?你有什么证据吗?”杨蔓蔓立即开口。 反正江岁宁空口无凭,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咬死了这一点不认。 江岁宁没有说话,下一刻将纸条倾斜,借着日光侧看了一会儿,又凑到鼻尖细嗅了嗅。 “皇后娘娘,民女有办法能够证明到底是谁将这纸条带入了宫中。” “如何证明?”施皇后问道。 江岁宁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纸条,“启禀皇后娘娘,民女有一家宁墨斋,乃是书铺,平日里面也连带经营一些纸张和笔墨的生意,所以对于这些也还算了解。这纸条虽然平平无奇,许多人家都有,但是这纸条上面的墨却是比较特殊,名唤竹烟墨。” “竹烟墨?”施皇后想了想,“本宫倒是未曾听说过。” “这竹烟墨并不贵,写出的字也和寻常的墨无异,乃是仿照松烟墨所制作,一般多用于民间,但名声不显,更加比不得宫中的那些贡墨,所以娘娘您不知晓也是正常的。” 江岁宁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不过,这竹烟墨虽然平平无奇,但这名字却有缘由。因为在制作墨锭,混入了竹片烧制而成的烟灰,熔胶杵捣时又加以秘法,使竹片香气留存。平日里面淡不可闻,但若是长久触碰,会沾染其香,而且气味尤其喜欢附着在衣物上。” 杨蔓蔓下意识反驳道:“你在这胡扯什么呢,纸条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竹子的香气!”m.xfanjia “杨小姐刚才并未凑近闻过这纸条,又怎会如此确定?”江岁宁反问。 “我……”杨蔓蔓抿唇,“我刚才凑近看字迹时闻过,只不过你没注意到罢了。” 那纸条她拿到手之后仔细查看过,绝对没有什么香气! 江岁宁笑了一声,没有揪着这一点,而是继续说道。 “这竹烟墨之所以未能赢得什么大名气,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大抵是制作步骤有些问题,它虽有留香,可平日里面几乎淡不可闻,必须要经过热气熏蒸之后,才能够嗅到竹香,可寻常人写完字,自然不会为了闻那点子竹香去熏蒸纸张,因此它并不出名,后来也只当做寻常墨锭在卖。若非熟悉笔墨之人,很难分辨。” 江岁宁目光停留在杨蔓蔓身上,语气夹杂着笑意。 “从家中入宫,又经过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考核,若是有人一直将它藏于衣物中,那也定会沾染其香。不知杨小姐可敢将你的衣袖用热气熏蒸一番,再让大家闻一闻。” “我凭什么……” “当然了,为证明清白,我也愿意配合此法。”江岁宁挑眉,“杨小姐敢吗?” 话说到了这份上,若是再拒绝的话,只会显得心虚。 杨蔓蔓咬了咬嘴唇,紧盯着江岁宁,故作淡定的开口:“我有什么不敢的。” 什么竹烟墨,说不定是江岁宁在故意诈她,若她拒绝的话,刚好就可以把嫌疑给安到她头上! 第397章 杨蔓蔓无法抵赖 “好。”江岁宁收回视线,对着施皇后开口,“为查清楚真相,还请皇后娘娘命人取来热水。” 施皇后虽然未曾听过什么竹烟墨,但见江岁宁说的煞有介事,还是很快令人取来了热水。 宫女先拿着那纸条在热水上熏了一会儿,再将纸条凑到鼻尖时,果然嗅到了细微的竹香。 “娘娘,真的有。” 宫女的话一下子让不少人兴奋起来,看来江岁宁说的是真的! 而江岁宁则是率先走到了那热水边上,让自己的衣袖被热气包裹。 过了一会儿,江岁宁抬起衣袖,宫女细细闻了闻,随后冲着施皇后摇了摇头。 “娘娘,并无味道。” “杨小姐,到你了。”江岁宁看向杨蔓蔓。 后者在听到那纸条上面竟然真的有竹香气的时候,心中顿时觉得不妙。 那纸条是她找擅长模仿笔迹的人临摹的,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墨,难道江岁宁真的不是在吓唬她! 见她停在原地,一副还想要找理由的模样,江岁宁又道:“杨小姐大可放心,为了防止这纸条并非藏在衣袖之中,若是待会你的衣袖也无味道的话,我可以配合更衣,换下这身衣裙,再仔细熏蒸。” 杨蔓蔓心中噎住,感受到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她只能硬着头皮一点一点走上前,在心里面暗暗祈祷自己的衣袖并没有沾染上。 然而,就在她的袖子放在热气上熏了片刻之后,一旁的宫女就已经嗅到了一股子浅淡的竹香。 宫女凑上前细细嗅了嗅,又嗅了嗅手中的纸条。 “娘娘,的确是同一个味道。” 杨蔓蔓浑身一抖,脸色迅速惨白下去。 而在场众人也瞬间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竟然真的是杨蔓蔓!” “原来压根就是她在栽赃陷害,我还说呢,她怎么会替吕小姐解释。” “卖给吕小姐一个还人清白的人情,又陷害江小姐,亏的我刚才还以为杨蔓蔓是真的不愿意看到吕小姐蒙冤,这是想要一箭双雕啊。” 杨蔓蔓用力咬了咬有些发颤的牙,强装镇定的继续狡辩道。 “皇后娘娘,臣女没有,臣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江岁宁在陷害臣女,一定是她……” “杨小姐还想抵赖,是当真觉得这件事情无从查起吗。” 江岁宁摇头叹了口气。 “这纸条上面字迹模仿的技术十分娴熟,没有多年功底恐怕达不到这样的效果,所以绝非你所写。若是拿着这纸条重金悬赏,亦或者是找那些皇城里面擅长模仿字迹的人,一一核对查问,虽然麻烦了些,但未必找不出真相。” 杨蔓蔓彻底僵住,怔怔的看着江岁宁,心头已经乱如麻。 吕嫣对着施皇后再次跪了下去,“皇后娘娘,臣女并不想给您惹麻烦,只不过如今有了证据杨蔓蔓却依旧不肯承认,如此嚣张态度,实在是令人愤懑,臣女请求皇后娘娘下令彻查此事!” 而在场的不少女眷本就不喜杨蔓蔓,瞧着这情形,也纷纷开口,希望施皇后能够严查。 施皇后此刻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就是杨蔓蔓在栽赃,先让人扶起了吕嫣,看了一眼江岁宁后,目光才移向杨蔓蔓。 “江小姐刚才的提议虽然耗时耗力了些,但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只能用这个办法去详查。只不过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了。杨蔓蔓,本宫可以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这件事情可与你有关?” “我,我……”杨蔓蔓慌的厉害。 她当然不想承认此事,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栽在了这个什么竹烟墨上。 该死的江岁宁,本来她信心满满的计划,怎么就给她找出了破绽! 如果真的重金悬赏,又或者一个一个查对下去,那肯定能够找到人,而且事情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 “杨蔓蔓,本宫在问你话,还是说需要让本宫下令将你关到大牢之中,再好好审问一番?”施皇后提高了声音,冷冽威严的语气像是敲击在杨蔓蔓的心头,让她心脏一抖。 而大牢两个字更是一下子击中了杨蔓蔓心底最恐惧的地方,她终于绷不住了,双腿一软,对着施皇后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臣女就是一时糊涂,所以才会找人写了这纸条。” “杨小姐可真爱说笑话,如果你只是一时糊涂的话,又怎么会一步一步算得如此清楚。从找人仿写字迹,再将这纸条夹带入宫栽赃嫁祸,然后又佯装好心的替吕小姐脱罪,其中种种可不是糊涂的人能够做得出来的。”江岁宁语气意味深长,带着些许被人算计之后的无奈。 “江岁宁你住口!都是因为你,就算我做了这些,我也只是想要报复你而已!” “女官考核一事由皇后娘娘负责,之所以不搜身是娘娘仁慈宽厚,可你却在考核时生事,这可不仅仅只是报复我,也是在给皇后娘娘招惹麻烦。” 杨蔓蔓一颗心猛地一沉,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施皇后,只能是继续恶狠狠的盯着江岁宁。 “你少在这给我扣帽子!” “江小姐所言句句属实,何来扣帽子一说,今日之事若未查清的话,若是被有心之人拿来议论,必然会牵连上皇后娘娘。”吕嫣附和开口。 杨蔓蔓又恨恨的瞪了一眼吕嫣,真不愧是令她讨厌的人,和江岁宁是一丘之貉! 不过现在她已经顾不得在心里面辱骂吕嫣和江岁宁了,虽然害怕慌乱,但还是连忙对着施皇后道。 “娘娘,臣女只是因为之前被江岁宁算计,心中不满,所以想要出口恶气罢了,臣女从未想过要给您惹麻烦,还望娘娘莫要听信她们的挑唆!” “这些话本宫是否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确栽赃嫁祸,扰乱女子考核。”施皇后稍顿了一下,“虽然未曾酿成冤屈,可你既做错了,本宫便不能视而不见。即刻起,你……” “皇后娘娘。”江岁宁忽然开口止住了施皇后的话。 施皇后疑惑的看向江岁宁,“江小姐莫不是还想要替她求情?” “自然不是。”江岁宁摇头,“民女只是有一件事情不太清楚,想要再问一问杨小姐,还请娘娘准许。” 施皇后虽不知江岁宁还想问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江岁宁看着慌乱不堪的杨蔓蔓,沉默了片刻后笑道:“说来也奇怪,这纸条上面的内容正好和今日考卷的题目相符,敢问杨小姐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第398章 所有作弊之人的名单 杨蔓蔓瞳孔猛然一缩,下意识就避开了江岁宁的视线。 “我只是瞎蒙的,运气好,让人随便写了几段结果撞上了。” “能够弄到我的笔迹并不容易,费心费力的仿制出了那纸条,当真只是随便写上几段吗?”江岁宁目不转睛的继续看着杨蔓蔓。 后者被这眼神看的心头发虚。 虽然说现在栽赃嫁祸的事情已经暴露,可是如果再牵连出她提前弄到了考卷的话,那就是两罪并罚。 不行,她不能认! 杨蔓蔓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恶狠狠的反问:“不然呢?难不成你还觉得我有神仙相助,能够提前知道题目吗。” “倒也未必是神仙才能办到。”江岁宁轻笑。 吕嫣疑惑的看向江岁宁,片刻之后猛然反应了过来,难不成杨蔓蔓是提前弄到了考题? 若是这样的话,那杨蔓蔓的罪名可就不止这一件了!xfanjia 在场人中想到这一点的明显不止吕嫣一个,施皇后的脸色也再度沉了几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杨蔓蔓冷着脸咬着牙,飞快的在心里面想着应对之策。 然而江岁宁却开口道:“杨小姐听不懂便算了。” 说完,江岁宁又对着施皇后福身道:“皇后娘娘,民女问完了。” 这样就算了?杨蔓蔓愣愣地看着江岁宁。 她原本还以为对方一定会咬着这一点不放,心头准备的那些说辞尽数堵在了胸口处,虽然有些噎得慌,但杨蔓蔓还是松了口气。 只不过这口气还未松上多久,门外便传来了禀报声。 “娘娘,五公主求见。” 得了召见得萧玥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女儿见过母后。” “起来吧,你怎么过来了?”施皇后缓和了几分神色。 对于萧玥,她们虽然占了个女母女的名分,不过自然是没什么情分在的。但毕竟前不久萧玥才刚刚帮着北阳国扬眉吐气,胜过其他几国,所以施皇后对她也格外温和几分。 萧玥站起身,先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随后才收回目光,一脸认真的对着施皇后开口。 “启禀母后,女儿此次前来是为了今日的考核一事。” “怎么说?” “女儿已经查明,今日参加考核的人中,有人通过翰林院提前弄到了今日考核的试题!” 一石激起千层浪。 萧玥的话再一次引起了在场众人的轰乱。 “什么?试题?” “竟然真的弄到了试题,怪不得杨蔓蔓的纸条能够压中?” “那一定是杨蔓蔓,一定是她提前弄到了题目。不仅作弊,还栽赃陷害别人,当真是太过分了!” 听着这议论声,萧玥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哼笑一声开口。 “本公主可没有说,弄到试题的人仅仅只是她杨蔓蔓一个!” 刻意提高的音量和冷下去的语气,透着一股子定要拨乱反正的坚定和严肃。 “竟然还不止一个,怎么会这样!” “五公主,这话可不能胡说,关系到今日考核的结果和这么多人的清白呢。”有女眷大着胆子开口,但语气里面却不可抑制的透着一股子心虚。 萧玥瞧着对方轻蔑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臣,臣女柳倩倩,家父乃是……” “不用说了,本公主记得,你在其中。” 柳倩倩脸色猛地一变,“公,公主,这可不能信口开河,臣女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 “别装了,名单都已经在本公主手里面了,本公主不可能记错的。好不容易弄来这女官选拔的机会,可不是让你们这些没有能力的人来鱼目混珠,靠着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入选的。” 萧玥的话说的十分不客气。 在她看来,能够开放这女官选拔,可是她花了大心思和大气力的,绝对不允许旁人来破坏她的成果。 萧玥从袖子里面取出了一张名单,看了一眼施皇后,有一瞬的犹豫,不过最后却没有呈给对方,而是清了清嗓子,自己一个接一个的念了出来。 她每念出一个名字,便多一个人脸色惨白下去。 萧玥念的声音洪亮,江岁宁却暗自皱眉,看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施皇后。 萧玥所念的名单是沈宴西查出来的。 在确定了考核后,她和沈宴西都想到了可能会有人提前泄题这一点,为了保证此次女官考核的公正,沈宴西暗中下了力气,掌握了那些通过翰林院弄到考题的人。 同时,派人暗中留意,确保他们没有再将弄到的考题泄露给旁人,才确定下这份名单。 只不过这份名单自然不能够由沈宴西拿出来,而自己的身份也不适合拿出这名单,所以便交给了萧玥。 对方提议的女官选拔,这件事情由她揭开最合适。 但她记得,她当时连同这名单一起传给萧玥的消息是,让她将这名单呈给施皇后,由施皇后做主,没想到萧玥竟然自己当众念了出来。 这件事情毕竟是由施皇后负责,萧玥拿出这名单,并表示是她查出此事就已经足够立功了,如此做未免有些不给施皇后面子。 在江岁宁的思量中,萧玥已经念完了名单上面的人,一共有七人。 看着那些被点到名字紧张不已的女眷们,萧玥脸上露出痛心疾首之色。 “本公主花了大气力,才让父皇同意女官选拔一事。这件事情对于女子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大好机会,可是你们怎么能够做出这等无耻行径,破坏此事,若是因此影响了此事公平,导致女官选拔受人议论,甚至是取消的话,你们就是罪人!更何况,选拔看的应是真才实学,需要公平,你们持心如此不正,日后又如何能够担当重任!” 萧玥这番话说的正气十足,配合神色间的痛心疾首,透出一股子大义凛然。 只不过若是细品的话,却似乎又能从她那痛心疾首间觉察出几分隐隐约约的骄傲。 萧玥脊背挺的笔直,发表完这番言论后,才转过身将手中的名单递出,对着施皇后开口。 “母后,这些人应该取消资格,请母后公断!” 第399章 竹烟墨是胡诌的 施皇后打量着萧玥,见后者眼角眉梢都带着飞扬神色,便知她此刻正志得意满。 不过,若她当真找足了实证,能够证明这些人提前弄到考题的话,那的确是功劳一件,弥补了自己的疏忽。 示意身旁的宫女接过后,施皇后仔细看了看那名单,上面除了人名之外,还将何时,通过何人弄来的考题,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本宫倒是没想到,你能将此事查的如此仔细。” “皇后娘娘过奖了。”萧玥笑着开口,余光暗暗看了一眼江岁宁。 虽然说这名单是江岁宁的功劳,不过既然对方不愿意承认……那这功劳落在她头上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毕竟,江岁宁能够在女官选拔这件事情上这么用心,说到底还是受了她的影响。 萧玥脸上的笑意更浓,而与她对比鲜明的是,那些被点出提前弄到了试题的女眷们。 当然了,也有脸色比她们更难看的,那就是会被两罪并罚的杨蔓蔓,刚才那张名单上面,可没有漏了她的名字。 已经东窗事发,再加上施皇后的质问,那些女眷们哪里还敢狡辩,一个个的都认了下来。 虽然被取消了资格,但是施皇后并没有过多追究,只让她们回到家中反省。 至于杨蔓蔓,偷弄试题作弊在先,伪造字迹诬陷在后,除了被取消资格外,林皇后还决定派人去国公府传信,着令杨国公严厉教导。 当然了,施皇后也表示整件事情她会尽数禀报给皇上,那些帮着女儿从翰林院弄到试题,以及翰林院中悄悄泄露试题的官员们如何处置,则是由皇上做主。 对于其他人的惩罚,萧玥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在听后杨蔓蔓不仅作弊,还诬陷后,觉得施皇后惩罚的太轻了些。 而她也没有顾忌,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提出了异议。 对此,施皇后只回了句“毕竟是官眷,还是让国公府自己处理的好”。 说到底,处置官眷本就是件麻烦的事情,而诬陷一事毕竟没有造成严重的恶果,这处罚的程度也太好把控,不如索性将人扔回家中,交给杨国公处理。 很快,那些被取消资格还连累了家中父亲的女眷们,失魂落魄的出了宫。杨蔓蔓则是在两个施皇后身边的宫人的伴随下,被“送”回国公府。 至于其他人,出宫一路上都忍不住在议论此事,说着幸好被查了出来,否则她们费心费力的准备考核,结果还要输给这种作弊之人。 吕嫣并未参与到那些讨论之中,她放慢脚步和江岁宁一起落在了众人后面。 “江小姐,今日幸好你博识,通过那竹烟墨证实了整件事情是杨蔓蔓栽赃陷害,我现在想想,心中除了气恼,还有些后怕。以前只觉得杨蔓蔓讨厌,可没想到她还能使出这样的招数来。” 江岁宁低笑,“其实并没有什么竹烟墨,那不过是我瞎编出来诈杨蔓蔓的。” “没有?”吕嫣诧异,见前方有人回头看过来,她连忙又恢复了神色,露出一副如常模样,等人收回目光后,才低声说道,“那为何那纸条还有杨蔓蔓的衣袖上都有竹香?” 难不成是江岁宁悄悄沾染上去的? 不对,若是江岁宁沾染上去,那她身上必定也会留下气味。 “虽然没有什么竹烟墨,但杨蔓蔓穿的那身烟罗料的裙子,却有讲究。” 今日在看到杨蔓蔓那身衣裙的时候,她便认了出来,那是宁月阁卖出去的。 虽然说皇城之中卖烟罗料子制成的留仙裙的不止一家,可那梅花如意的刺绣方式特殊,乃是出自宁锦坊,最近几日才刚刚放到宁月阁中出售,想来杨蔓蔓应该也是这两天才买回去的。 而这一批烟罗料子在制成成衣前,因为伙计的一时疏忽,不小心被打湿了,那几天天气不好,不方便晾晒,而料子轻盈柔软,若是炭火烤干的话,可能会受损,而且还会沾染碳火气。 最后是宁锦坊的一个绣娘提了个办法,在炭火上面铺上一层细细的竹叶,让热气通过竹叶的间隙透出去,这样在缓慢烘干的过程中,又不会破坏布料,而且新鲜竹叶的气味清新,在烘干的过程中,不会让料子染上炭火气。 不过新鲜竹叶没多久就会被烤干,所以一层一层的加上去,加上烘干时间又久,最后那些料子干了,但是却浸染了竹叶的香气。 放在通风处晾了一日后,虽然气味淡去,已经闻不到了,但如果遇热的话,又会慢慢透出来。 像这种气味大概下水洗过几次之后才会彻底消散,不过杨蔓蔓既然是这几日才刚买回去的,那想来还没来得及反复清洗,定然还是有细微残留的。 所以其实并非纸条放在袖口,将袖口染上了气息。恰恰相反,是纸条在身上藏得太久,闷在其中,被衣料染上了一点竹叶的气味。 当时看着杨曼曼那身衣裙的时候,她便想到了这一点,不过还是将纸条细细嗅闻了一下,确定上面真的有极淡的竹叶气息之后,才诌出了个竹烟墨。 “原来如此!”吕嫣恍然大悟,心里面不由得更加佩服江岁宁,“江小姐你刚刚说的一派认真,真的是把所有人都给骗过去了。我还当做真有竹烟墨,只不过我孤陋寡闻,所以未曾听过。” “既然有松烟入墨,那未必没有竹烟,或许只是皇城之中未曾听说过。”江岁宁侧目笑看向吕嫣,“在皇后娘娘面前胡诌,我这也算是犯了大错,吕小姐……” “江小姐大可放心,你能够坦然相告,我也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吕嫣认真开口。 “我相信吕小姐。”江岁宁点头,“其实杨蔓蔓今天有句话说错了,虽然我们一同参加女官考核,但未必就一定是竞争对手,毕竟最后了不止录取一人。我希望,之后能够和吕小姐你一同入选,做同僚,可比做敌人要好。” 吕嫣眼眸发亮,“我也希望能够如此!” 没错,做同僚,做朋友都比做敌人要好得多! …… 国公府。 杨蔓蔓失魂落魄的被送回来时,跟着到国公府的宫女也告知了今日杨国公今日在宫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施皇后的意思。 在听到翰林院一事东窗事发,施皇后会将此事禀报萧帝时,杨国公脚下一个踉跄,紧接着抬手对着杨蔓蔓便是两巴掌。 这两巴掌明显不仅仅是为了今日之事,还有杨蔓蔓之前的威胁,当真是下足了狠劲,杨蔓蔓嘴角迅速流血。 两个宫女也没有想到杨国公出手会如此狠,惊讶过后,行礼告退,回宫复命去了。 而杨国公看着杨蔓蔓,抬手还想要继续教训时,被杨蔓蔓抓住了胳膊。 杨蔓蔓呸的吐出一口血沫,脸颊和牙齿的疼痛让她五官显得都有些狰狞! “父亲,别忘了账本还在我手里面!” 第400章 萧玥负责第二轮考核 “你还敢拿这个来威胁我!” 杨国公气的恨不得要立刻掐死杨蔓蔓,但在对上她那冷冰冰的目光时,高举着的手最后还是落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你自己本就没那个本事,还偏偏痴心妄想,如今好了,不仅丢人现眼,失了考核的机会,而且还连累国公府可能要受皇上责罚……” 杨国公一股脑的将杨蔓蔓惹的麻烦给说了出来,本以为对方至少能听进去几句,可没想到除了刚才的那句威胁之外,杨蔓蔓就像是神游天外一般,对于杨国公说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只有一双眼睛里面,写满了不甘心的怒火。 等到杨国公说完,再三催促之下,杨蔓蔓才终于回神开口。 “父亲就莫要白费口舌了,无论你说什么,我现在不可能把账本交给你的。” “你……”杨国公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再次翻涌,“你当真觉得,我不敢打死你吗!” “是不敢啊,毕竟现在账本在我手里面。” 杨蔓蔓抬头看着杨国公,那眼神冰冷的杨国公心间都止不住一颤。 “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杨国公忍不住问道。 “我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做了这么多,结果最后还是落下这么个结局,为什么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和她作对,从竹烟墨到五公主,凭什么所有的人和事都在帮着江岁宁,到自己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白眼和嘲笑。 明明之前她还受尽追捧,是一众贵女间最特殊的存在。 李征,毕英杰,所有的人都跟在她后面,可如今,李征不再理睬她,毕英杰更是恨她恨的不行,她也从那个最特殊的存在,成了一个最显眼的笑话。 这一切让她如何能够甘心? 杨国公那愤怒指责的话语不断的在耳旁响起,可对于杨蔓蔓来说,那些说话声像是天边飘忽的云彩,稍微起一阵风便吹散了,根本听不清。 她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她一定还要再找机会,把失去的所有面子再找回来。 萧帝那边在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没有面对科考作弊那般的严苛惩罚,只是将所有涉事官员统统罚俸一年,以做惩戒。 虽然考核出了插曲,不过倒也没有影响接下来的时间安排和成绩公布。 第二日,关于考核的结果便公布了出来,张贴在皇宫外。 江岁宁到的时候,榜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吕嫣也已经到了。 看到江岁宁时,吕嫣目光里面流露出几分歉疚,看的江岁宁有些疑惑。 忍不住去想,难不成是自己落榜了,而且吕嫣恰好卡在自己前面入选? 只不过这种猜测很快被喜儿欢喜的说话声打破。 “小姐,您是第一名,您和吕小姐并列第一!” 喜儿的话引起了不少人注意,众人发现江岁宁到了,不管入选与否,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对江岁宁表达了祝贺。 江岁宁一一道谢,待到应付完她们后,才看向走到了自己身边的吕嫣。 “吕小姐,也恭喜你了。”江岁宁笑着说道。 吕嫣抿了抿唇,“江小姐,对不住。” “为何这么说?” 吕嫣目光看向那张贴出来的榜单,片刻之后,叹了口气。 “昨日里面比对字迹的时候,我看过你的答卷,你答的比我要好,我原本以为你成绩必定在我之上,可是没想到却是并列,想来……”吕嫣轻顿了一下,脸上透着惭愧,“想来是因为我祖父的缘故,所以将我的成绩往上提了提。” 江岁宁笑了,“刚才瞧着你那一脸愧疚的模样,我还以为是出了何事呢,原来只是因为这个。” “江小姐不介意吗,原本你可以单独第一的。” “且不说你的判断未必准确,就算真的如你所猜想的那般,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这一轮考核的目的只是拿到第二轮的入场券。”江岁宁语气平和含笑。 至于什么单独第一,她并不在意,更何况和吕嫣并列第一也没什么不好的。 独占鳌头这种事情听起来固然可喜,但风头太盛,被人过度关注,也不是什么好事。 很快,入选的二十人,便再一次入宫,分别选择第二轮想要参加的考核方向。 江岁宁要选的是经籍文书整理,这是她一开始就想定的方向。 可就在她入宫之后,却先见到了萧玥。 皇后宫殿外,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萧玥同江岁宁说道∶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会参与到第二轮考核当中,负责结果的评判!”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够听出来萧玥语气里面的兴奋。 江岁宁微有些意外,但很快便问道:“是因为公主这次查出了作弊之事?” “没错。”萧玥点头,紧接着又观察了一下江岁宁的神色,“我清楚这次的事情,主要是你的功劳,只不过……” “公主不必解释什么,毕竟这件事情的确不合适由我揭开,而且是我决定将名单交给公主您的,这不算是抢功。” “你能这么想就好。”萧玥满意的点头,随即又开口说道,“不过如今我负责考核,对你也有好处。”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件事情应该由她负责,毕竟女官考核是她提出来的,只不过萧帝那边直接交给了施皇后,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在现在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参与进来了。 江岁宁心头思量,“那整个第二轮考核都是由公主负责吗?” “不是,因着我现在传开的才名,所以主要负责经籍文书整理这一块的考核,你记得一定要选这一部分。”萧玥说得一派自然,言语间流露出放水之意,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江岁宁轻皱了皱眉,不过在萧玥看向她之前,恢复了如常神色。 “你听清楚了吗?”萧玥问道。 只要江岁宁选这一类,那她一定能够保对方稳过! 江岁宁垂眸,片刻后应声道:“听清楚了,多谢五公主。” 第401章 为何不按本公主说的选 关于考核内容的选择开始了。 在选择之前,施皇后便告知了她们,这一轮考核过后,会留下六个人。 但关于第三轮的考核内容,施皇后依旧没有提起。 随着众人开始选择,站在施皇后身旁的萧玥立即给江岁宁使了个眼神,那意思很明显,让她抓紧时间,小心经籍文书这一类的名额都被人给挑走了。 而在场的贵女们,既然能通过第一轮考核,那比安排布置宴会,整理经籍撰写文书这些自然更加熟悉,她们中大多数人都是想要选择这一类。 眼见着一个接一个的朝着负责经籍文书这项登记的宫女走去,江岁宁却依旧站在原地。 “江小姐,你不选吗?”吕嫣选的也是经籍文书,已经此刻已经登记完的她走到了江岁宁身旁。 “我只是有些犹豫。”江岁宁轻声笑了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萧玥。 后者不明白江岁宁还在犹豫什么,已经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就在她准备开口提醒之时,江岁宁终于动了。 然而,她却并没有走向经籍文书那一类,反而走向了宴会布置。 吕嫣站在一旁,等到江岁宁登记完,有些诧异的开口。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经籍文书这些。” 毕竟比起宴会布置的繁琐,和经籍文书打交道感觉更容易些,而且也更能接触到一些重要的东西。 “经籍文书这些的确很不错,不过宫中的宴会与安排同样重要。”江岁宁脸上笑意不改。 吕嫣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笑着祝江岁宁接下来好运,希望她们二人可以都能通过考核。 而萧玥那边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找了个机会走到江岁宁身旁,压低声音问她。 “你为何不选我负责考核的经籍文书?” “多谢公主的好意,只不过若是我选了的话,恐怕会给公主找麻烦。” “什么意思?” “公主好不容易得到了负责考核的机会,那自然是不能出什么纰漏的。在考核过程中,你若是偏向于我,万一被人察觉了,只怕会利用此事做文章。” “可万一你第二轮考核失败,失去了成为女官的机会怎么办?”萧玥暗拧着眉,不放心的开口。 江岁宁可是她的一大助力,入宫当了女官,日后接触起来才更加方便。 “公主放心,我会尽力的。” 萧玥还想要开口,江岁宁又抢先补充了一句。 “若是真有麻烦,届时我再找公主相助,但总不能一开始便指望靠着公主放水。” 江岁宁笑意恭敬又镇定,脸上全然一副不想给萧玥找麻烦的样子,看的萧玥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想了想,只能点头道:“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现在已经选了,那你就拿出你全部的本事来,本公主等着你入选!” “是,我记住了,多谢公主。”江岁宁应声。 看着萧玥离开自己身旁的背影,江岁宁脸上的笑意没什么变化,只不过眸光冷了些许。 萧玥不是一个细心谨慎的人,又爱出风头,若真的选了经籍文书,对方又不管不顾的非要给她放水的话,那就是自惹麻烦。 就算当时没有被人发现与指摘,顺利入选,可之后也未必不会成为一个隐患与把柄。 所以她宁可换个选择,也不想留下这么一个麻烦。 大概是因着第一轮考核时出的差错,所以这第二轮考核明显更加仔细了。 经籍文书那一类交给了萧玥,而剩下的宴会布置安排,则是由施皇后亲自坐阵。 内容倒也不难,无非就是施皇后出题,参与考核的女眷们在规定的时间内交上一份完整的宴会布置计划。 所涉及的内容要包含宴会前的各项安排,宴会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宴会之后如何收尾。 虽然参加考核的女眷除了江岁宁之外,大多没有过什么布置宴会的经验,不过她们自然也是参加过宫宴、亦或者是其他府邸的大型宴会的,所以写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至于经籍文书整理记录那边,则是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将打乱了的经籍分门别类整理好,同时每人抽取一份记录混乱的文书记录,按照宫中常用的记录方式,将它们整理清晰,誊写归档。 两边考核同时进行,皆以一个半个时辰为限。 经籍文书那边,吕嫣最先完成了经籍分类整理,然后开始仔细查看抽到的那份文书。 发现混乱程度比她想象的还要高,不过好在吕嫣很快从中理出了头绪,开始整理记录。 而宴会布置这边,一开始大家都还算信心满满,但写着写着便逐渐发现,她们似乎写得过于简单,好几个人不到半个时辰,便完成了整个宴会的安排,自己瞧着都觉得很有问题。 这时她们才意识到,一场宴会的繁杂程度远超她们的想象,她们虽然参加过不少宴会,可真正布置时的那些琐碎细节实在是不够清楚,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得心应手,到后来的焦头烂额,垂头丧气。 施皇后坐在主位之上,能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收入眼底,扫视过一圈之后,视线停留在了江岁宁的脸上。 自考核开始,江岁宁脸上的神色便没有多少变化,始终是一副专注神色。 “看来今日的魁首已经可以确定了。”施皇后端起茶杯,掩盖住唇边的笑意,低声对着身旁的嬷嬷说道。 掌事嬷嬷顺着施皇后的目光看向江岁宁,想了想道:“娘娘,现在下结论会不会还有些早?老奴听说江小姐开了个沾星楼,里面常有宴会安排,想来因为这个缘故,所以看起来才得心应手。不过,这宫中和宫外的宴会布置毕竟是不一样的。江小姐只怕连宫宴都没有参加过,想要让她写出完善的宫宴安排,感觉太难了些。” 说实话,她都没想到这位江小姐会选择这一类,毕竟对方可是第一轮考核的第一名,按理说对于那些经籍文书应该更熟悉才对。 施皇后脸上的笑意不改,“可本宫对她倒是很有信心。” 她和江岁宁见的虽不多,但对方瞧着不是一个冲动盲目之人,既然选择了这宫宴布置,那想来心中自有成算。 云随风移,日上正午。 随着宫女的提醒声,一个半时辰到了。 第402章 江岁宁再得第一 江岁宁在一刻钟前已经停笔,吹干了面前的墨迹,静待着时间结束。 至于其他人,除了一两个还在皱眉,对自己写下的内容十分不放心,担心有疏漏之处的。其余的大多数都是一副木已成舟,听天由命的模样了。 第二轮考核,施皇后采用的是现场评定的方式,让众人撤去案桌,赐座上茶后,几个嬷嬷自外面走了进来。 看年纪约莫都四十多岁,个个眉眼低垂,恭敬的对着是皇后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施皇后微点头,“诸位小姐的答卷都已经放在此处了,你们先看看,做个初步的裁定。” “是。”几个嬷嬷应声上前。 以防有人心中不服,关于这几位嬷嬷的身份,施皇后慢条斯理的解释了几句。 “她们几个跟在本宫身边多年,本宫若是办宴会的话,基本都由他们负责。宫中的那些大宴,也时常会让她们参与其中,从旁协助,所以在宴会安排这件事情上算得上一句经验丰富。” 当然了,纵使施皇后不提,那几个嬷嬷的样子,看着也是令人信服的。 她们分别拿了几份答卷,每份答卷不仅看完了事,而且还会单独用纸笔记录出不足之处。 看完之后又互相交换,若有意见不合或者错漏之处,在互相讨论补充。 等到全部看完,统计完意见之后,其中一人才将她们关于名次的意见呈给施皇后。 施皇后身旁的掌事嬷嬷接过,在看到上面排在首位的江岁宁的名字时心头诧异,没想到还真的被娘娘给说中了。 施皇后只是简单的看了看评定出来的名次,并未完全公布名次,只吩咐那些嬷嬷们公开说说前三名入选的原因。 “启禀皇后娘娘,这第一名当属江岁宁江小姐。整个宴会的安排之中,不仅十分详尽,几乎没有什么遗漏之处,而且关于一些可能出问题的环节,还给出了备选方案,以及出了问题之后的应对措施,这十分难得。” 那嬷嬷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不过更难得的是,江小姐对于整场宴会的大致花费,还有初步估算,虽然并非完全精准,不过若让老奴估算的话,大概的数目和江小姐相差不大。” “还有银钱估算?” 施皇后有些意外,让人将江岁宁的答卷拿了过来,发现在那些细密的宴会安排之后,果然还附上了一份大致花销。 “江小姐,本宫只是让你们模拟安排整场宴会,并未提出要求估算的要求,你为何还附上这么一份?” 江岁宁起身回话,“启禀皇后娘娘,民女不知宫中宴会安排时是否要提前估算花销,不过民女经商,对于开支一事较为在意,所以觉得一场宴会,在举办之初估算出大致花销,掌握银钱支出,这样能更好的对整场宴会有所把控。” 施皇后满意的看着江岁宁,“你所言不错,虽然只是筹办宴会,不过关于整场宴会的支出一事也应当了然于心,这样可以避免靡费。只是本宫想着,对于宫中各项开支你们了解甚少,所以才没有做此要求。只是不知道,江小姐你是如何做到对这些了解的这般清晰?不止如此,而且这宫宴中的细节,也知道的十分详细。” “回禀皇后娘娘,臣女的沾星楼中也有宴会筹办,所以对于皇城之中的各样宴会,包括宫宴,臣女之前都有过些许了解。至于开支一事,臣女乃是商户出身,所以对于这些价格相对来说较为清楚,只不过宫中毕竟与寻常情况不同,所以也只能是大致估算,有许多不足之处,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江岁宁恭恭敬敬的开口,语气里面满是谦逊。 关于宫宴布置,她虽然未曾亲身参与过,不过上一世自是参加过宫宴的,再加上在筹办沾星楼宴会之时,她的确又有所了解和借鉴,所以面对今日这考题,倒也并不觉得很难。 “江小姐不必自谦,你能答到这种程度,已然大大超出了本宫的预料。”施皇后笑着开口,又看向刚才负责审核的几个嬷嬷,“继续。” “是。” 那嬷嬷又分别说出了第二和第三名,对比起江岁宁,她们的答卷要逊色不少,虽有细微的遗漏,不过好在大体上还算完备。 等到宣布完前三名之后,施皇后又吩咐人将答卷拿下去,一一传阅,若是有任何疑问,或者觉得不公平之处,都可现场提出。 一开始的确有人对这个结果有所质疑,不过在看完答卷之后,顿时也无话可说,心服口服。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考核结果也出来了,吕嫣不出所料的夺得了第一名。 而就在众人重新汇聚到施皇后面前时,施皇后也终于公布了第三轮的笔试内容。 “这第二轮的考核虽然意在测试你们的能力,可说到底也只是纸上谈兵。所以这第三轮,本宫决定给你们一个实战的机会。” “实战?皇后娘娘如何实战?” “再过不久就是中秋佳节了,按照往年规矩,每年中秋节前,本宫都需要在皇宫之中布置游园赏菊宴,宴请所有女眷。” “这赏菊宴不仅涉及到宴会布置,席间一众女眷们更是会各显其才,涉及到的方面颇多,也需要有专人负责,准备她们所需的一应物品,以及请画师绘制图画,另外本宫今年还决定要将整个过程以文字记录下来,存为留念。” 施皇后含笑看着面前的六人。 “所以本宫决定这第三轮便是由你们六人共同负责整场宴会的举办,你们可以各自分工,但务必要力求整场宴会不出纰漏,顺利举办。待到宴会结束之后,再根据你们六人的表现做出最后决定。” “是,皇后娘娘。” 自从女官选拔以来,此事一直备受关注。 很快,第二轮的结果以及第三轮的考核内容便传了出去。 杨蔓蔓焦急的等在院子里面,在听说江岁宁和吕嫣在第二轮又分别夺得第一的时候,气的直接一巴掌打在了禀报消息的莲薇脸上…… 第403章 杨卉卉归家 “贱人,贱人,凭什么!”杨蔓蔓一张脸漆黑,仿佛下一刻就能烧出熊熊火焰。 莲薇捂着脸跪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出。 自从上次杨蔓蔓被送回府中之后,她动不动就要拿身边的人撒气。 莲薇作为贴身婢女,更是首当其冲。 看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莲薇,杨蔓蔓心头仍觉得不解气,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 “你是不是也在心里面嘲笑本小姐!” “小姐,怎么会呢,奴婢绝对不敢。”莲薇慌忙开口。 可是杨蔓蔓却没有放过她的心思,恶狠狠的说道∶“你是不敢,还是没有?” 莲薇头皮被拽的生疼,“奴婢没有,奴婢也不敢,小姐,奴婢真的没有!” 然而杨蔓蔓根本就不在意她的答案,只因这心头的怒火,巴掌便接连不断的落了下去。 莲薇脸颊疼的厉害,被打得有些头晕目眩之时,门口传来了莲青的声音。 “小姐,大小姐和大姑爷回府了,现在正在厅堂之中。” 一听说杨卉卉回来了,杨蔓蔓手中的动作一顿,脸色变得更差。 杨卉卉现在这个时候回来,一定是听说了消息来看自己笑话的! 想到他们可能现在正聚在厅堂之中嘲笑自己,杨蔓蔓顾不得莲薇,终于松开了她,直接大步朝外走去。 等到杨蔓蔓身影消失,莲青连忙上前扶起了莲薇。 “你怎么样?” “我没事。”莲薇摇头,但是脸颊已经肿了起来,眼睛里面也明显蓄着泪花,“莲青,现在小姐越来越阴晴不定了,我真的害怕。” “这样,你这几天有什么消息就告诉我,我禀报给小姐,你尽量躲远一些。” “不行,最近恐怕都没什么好消息,换成是你禀报,小姐也会打你的。”莲薇不放心的开口。 “没事,只要小姐不死了那颗出风头的心,我就对她还有点用处,就算动手,应该也会有所收敛。”莲青安慰道,看着莲薇脸上的伤,心里面忍不住叹气。 另一边,杨蔓蔓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国公府的厅堂外。 还没有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果然是杨卉卉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杨国公和王氏的笑声。 心头迅速涌上嫉恨,她黑着脸直接迈了进去。 在看到杨蔓蔓的时候,厅堂中的说话谈笑声瞬间凝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杨国公和王氏,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最后还是杨卉卉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蔓蔓,你来啦。” “怎么,难道我不能来吗?杨卉卉,你已经出嫁了,这儿现在是我的家,你不觉得你这句话说的甚是无礼吗。” 杨蔓蔓的语气里面满是故意找茬的意味,听得贺元纬皱起眉头,不过看在杨国公的面子上,倒也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蔓蔓,你莫要误会,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刚刚问到父亲母亲的时候,他们说你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想着不去打扰你。”杨卉卉面带笑意的解释道。 “卉卉,你不必解释什么,莫要理她。”杨国公没好气的开口,冷眼看着杨蔓蔓,“你不好好在你自己院子里面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想起自己刚刚过来时,杨国公脸上的笑,再对比现在这阴沉的神色,杨蔓蔓心里面冷笑连连。 果然他们才是一家人,见到自己之后就这般的不痛快。 他们不愿意见到自己,自己偏偏要出现,凭什么让他们好过! 杨蔓蔓没有理睬杨国公,直接走到了椅子边上坐下。 “既然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那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躲在自己院子里,不好好相陪一番。” “蔓蔓,你也知道你姐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莫要在这生事。”王氏头疼的看着杨蔓蔓。 今日来的可不止卉卉,还有她的夫婿,绝对不能闹出什么事情让人笑话。 “母亲,没关系的。”杨卉卉开口打圆场,“刚好我和蔓蔓许久没见了,我也很是想她,蔓蔓愿意来见我,我很高兴。” 说着,杨慧慧从袖子里面取出了一个小锦盒。 “蔓蔓,今日回来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原本是想要让母亲转交给你的,现在你来了正好。” 杨蔓蔓打开了锦盒,里面放着一只碧色的玉镯,一看便知成色不错,价格应该也不便宜。 “这是前几日夫君陪我逛街的时候买下来的,正好一对你我姐妹二人一人一只。”杨卉卉站起身,笑着走到了杨蔓蔓身边,拉起她的左手将手镯戴上去,又仔细看了看,“果然没有选错,很衬你。” 杨蔓蔓冷眼看着那镯子,面上并无任何的欣喜之色,目光转向杨卉卉的手腕,那上面果然也带了一只同样款式的碧玉镯。 一挑眉,杨蔓蔓开口道。 “我怎么瞧着你这只似乎更好。” 杨卉卉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腕上的镯子,“蔓蔓,你看错了,这两只都是一模一样的。” “既然是一模一样,那我要你这只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说着,杨蔓蔓直接将手腕伸到了杨卉卉面前,一副等着对方取下镯子交换,然后重新给自己戴上的模样。 贺元纬本就不喜杨蔓蔓,见此情形忍不住开口:“你莫要太过分了,你姐姐她……” “夫君!”杨卉卉打断了贺元纬的话,冲他摇了摇头,微笑道,“没关系的,反正都一模一样。” 她取下了杨蔓蔓手腕上的镯子,又摘下了自己的给她换上。 杨蔓蔓瞧着替自己戴镯子的杨卉卉,心里面总算痛快了几分,可是一扭脸,看到杨国公和王氏那一副的模样,心头的那点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她一把抽回手,将手中的镯子摘下,扔回给了杨卉卉。 “什么破玩意,我才懒得要呢!” 镯子砸在了杨卉卉的手背上,她轻呼一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镯子掉在地上,哐当一声,碎成了几截。 贺元纬大怒,蹭的一下站起身,“杨蔓蔓,你简直欺人太甚!” 第404章 杨蔓蔓下狠心 “我不过是不喜欢她假惺惺送我的镯子罢了,怎么就欺人太甚。难不成我还必须要配合着你们夫妻二人回来讨巧卖乖,谁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杨蔓蔓语气里面满是轻蔑。 虽然她只是心头不痛快,随口一说,可是却正好戳中了贺元纬此次登门的心思。 贺元纬脸上的神色有一瞬的僵硬。 杨国公气得不轻,恨不得再次冲上前打杨蔓蔓几巴掌,可是对方扫过去的眼神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如今杨蔓蔓拿捏着账本,杨国公一时间也奈何不了她什么。 最可气的是,这些天他派人府里府外找了个遍,却半点关于账本的消息都没有找到。 他只能说咬牙忍耐着说道:“杨蔓蔓,你给我滚回院中反省,这里不欢迎你。日后你姐姐与你姐夫回来,你也不必再露面相见。” “凭什么要我滚,该滚的是他们。杨卉卉,不是都说你嫁了一个绝好的夫君,在夫家的日子过的蜜里调油吗,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蔓蔓,我只是想要回来探望一下爹娘。”杨卉卉红着眼圈委屈的开口。 贺元纬已经走到了杨卉卉身边,正替她查看着手背,听到自家娘子这委屈的语气,不满说道。 “杨蔓蔓,可不止你一人是岳父岳母的女儿,再者说了,看看你如今闹出来的那些乱子,莫说是岳父岳母,就连卉卉这个长姐都被你连累,因你蒙羞,你怎么还有脸面站在此处大放厥词!” 杨蔓蔓咬牙切齿,她就知道,他们就等着拿那些事情来嘲笑他,瞧这样子,他们夫妇二人私下里面还不知道笑话自己多少次了! “贺元纬,我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插嘴,你……” “你给我住口!”杨国公一巴掌拍在了旁边的案几上面,彻底动了怒,“卉卉他们夫妇二人要不要回来,什么时候回来,还轮不到你做主,他们更不是什么外人,你给我滚出去,这厅堂容不下你这等混账!” 王氏也立刻对着外面开口道:“来人,还不赶紧将小姐带下去休息。” “用不着!”杨蔓蔓目光喝退了走进来的下人,恨恨的看着杨国公和王氏,“我知道你们偏心杨卉卉,但你们也别忘了我手里面的东西!” 杨蔓蔓威胁的语气听得杨卉卉一愣,“东西?什么东西?” “关你何事,轮不到你打听。”杨蔓蔓冷哼。 “滚出去,少在这里威胁,你若是再不离开的话,不管你手里面有什么,我都绝对不会饶了你!”杨国公高声开口。 杨蔓蔓又恨恨的扫了他们一眼,终于转身离开了厅堂。 而就在杨蔓蔓离开之后,杨卉卉疑惑的对着杨国公和王氏问道。 “父亲,母亲,刚才蔓蔓说的东西到底是指什么?” “没什么,你就别管了,只是一些小事罢了。”杨国公虽然这般开口,可是神色间的怒火已经清楚的表明了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杨卉卉蹙眉思量,看着自家父亲这模样,终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和贺元纬重新落座,厅堂中的气氛也终于随着杨蔓蔓的离开,重新恢复了一些。 贺元纬也说出了今日前来最重要的目的,他不知从何处听说了杨国公和吏部官员有些交情,最近正处在升职的重要关口,所以希望杨国公能够代他疏通一二。 “岳父大人,这件事情小婿知晓不该来劳烦您,其实原本丞相大人那边已经做了保证,只不过近来在朝堂之上,丞相受了皇上几次训斥,所以为保万全,还希望岳父大人能够帮帮忙。” 贺元纬是李丞相门下,而且关系尚算亲近,原本因着这个缘故,自从入仕以来,虽然不能说扶摇直上,但也当得了一句顺风顺水。 可是近来李丞相在政务上出了差池,常被皇上训斥,隐隐有地位不稳之相,连带着那些人也开始见风使舵。近在面前的职务总不能就这么化为泡影,所以贺元纬才将主意打到了杨国公的身上。 杨卉卉自然也知道自家夫君今日前来的目的,这也是他们夫妇二人商量好的。 “父亲,我们不想让您为难,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所以才想着来求求您,元纬毕竟是您的女婿,若是您能帮忙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女儿先拜谢父亲。”杨卉卉再次站起身,对着杨国公俯身行礼。 “卉卉,你快起来,一家人无需如此。”杨国公立即开口。 他皱眉思量,若是放在之前的话,打个招呼倒也不难。只不过如今账本不在自己手中,他心中总有不安,和吏部那边也是尽量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在这个时候去打招呼,要是被人发现了什么的话…… 杨国公面露犹疑之色。 贺元纬看着他这模样,开口道:“若是岳父大人觉得为难的话,那便当小婿什么都没有说过。” “夫君,你为了这次升职已经下足了功夫,若是就这样竹篮打水的话……” 杨卉卉一脸的心疼,话说到一半,忽然又顿住,转而对着杨国公道。 “父亲,女儿刚才只是一时着急,若真的不方便的话,没关系的,我和夫君再想其他的办法。” “老爷,毕竟女婿都已经开口了,要不您想想办法。”王氏劝说道。 老爷帮了那么多人进入朝堂,和吏部那边关系也近,现在帮一帮女婿也是情理之中的。 再说了,毕竟是卉卉的夫君,他们的女婿,若是能够一路高升的话,连带着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王氏的心思杨国公自然明白,犹豫纠结了一阵后,还是点头应下。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试一试,不过暂时也不能打包票。” 贺元纬连忙开口:“多谢岳父大人,只要岳父大人能够帮忙疏通,小婿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多谢父亲!”杨卉卉也满是笑意的道谢。 他们并不知晓,此刻厅堂侧面的窗边,杨蔓蔓将所有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可真是父慈女孝啊! 如今自己正在拿账本的事情威胁父亲,可是父亲却依旧愿意帮杨卉卉的夫婿去吏部铺路,可见在他的心里面把杨卉卉看的到底有多重, 长长的指尖狠狠的掐着窗框,整个甲面都泛白的毫无血色。 最近的不顺和心头的嫉妒,在这一刻疯狂吞噬着杨蔓蔓的理智。 而就在这疯狂当中,陡然生出了一个新的念头…… 第405章 江岁宁正式成为女官 杨卉卉夫妇二人已经离开了。 杨国公在思量之后,也吩咐小厮准备马车,在傍晚时分离开国公府往相熟的吏部官员家中去了。 杨蔓蔓没有吃晚膳,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面,等着夜色一点一点变浓,最终酿成化不开的黑。 莲青几次准备进房间伺候,可得到的只有杨蔓蔓的训斥。 最后,她不再来敲门了,而是回了自己和莲薇的下人房休息。 临近子时,杨蔓蔓终于打开了房门,走出院子。 夜已经深了,整个国公府里面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已经休息,只有负责守夜的下人们正靠在门边打着盹。 杨蔓蔓放慢了脚步,并未点灯,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不大清晰的月光,走到了供奉牌位的祠堂外面。 推门走进去,大大小小的牌位整齐的一层一层摆放着,蜡烛被从门口吹进来的风带的摇晃,一股子阴冷的气氛让杨蔓蔓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心头涌上一股惧怕和心虚。 但是很快,这种念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朝着外面张望了一番,确定无人跟过来后,迅速关上了祠堂门,快步走到那一众牌位边上,将其中一排的牌位取下,伸手沿着那架子的缝隙伸进去,取出了被她沾在那架面底下上的账本。 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骗杨国公,她知道这账本关系重大,不能随便交到他人手中,还有如今的皇城之中,她也找不出一个能够帮她办这种事情的人。 当然了,她更清楚,只要自己说出账本在她手里面,杨国公必然会在府中上上下下的搜查。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祠堂之中不会搜到。 杨蔓蔓看着手中的账本,庆幸自己选了一个绝好的藏匿位置。 将账本揣进袖子里面,把牌位复原之后,她又悄悄的离开祠堂,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面。 对于她而言,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消息。 很快,宫中游园赏菊宴开始了。 虽然这宴会用来给江岁宁她们做第三轮的考核,但毕竟宴请了那么多女眷,后宫的妃嫔以及那些官眷妇人们,还指望着借此机会挑一挑儿媳人选,所以不能出什么纰漏。 除了江岁宁她们之外,施皇后还派了经验丰富的嬷嬷们全程跟随,一来可以观察她们的表现,二来也可以防止出什么大错,导致宴会出问题。 当然了,真正最紧张的还是参加考核的六个人,在前几日已经差不多确定了整个流程后,她们又反反复复的核对了好多次,生怕出一点儿问题。 江岁宁负责的是整个宴会的座次安排和饮食准备,她提前打听清楚了各家夫人和女眷的关系,在安排座位时,不仅考虑到了品级,也考虑到了亲疏。 至于饮食方面,则是着重打听了是否有什么忌口,亦或者不能食的东西,加以避免,整场宴会下来,并未出现什么纰漏。 不过其他方面,多少还是出了些状况。 有女眷在表演弹琴时,琴弦断裂伤了手指,最后发现是在准备琴时未曾仔细检查。 还有画师临时腹痛,在新的画师到来之前,吕嫣只能决定自己顶上,但这样一来,她负责的文字记录便缺了人。 虽然说只是一场赏菊宴,关于这样的宴会,以前也甚少记录,但这一次毕竟是施皇后亲自发了话,若是不记录清楚的话,恐会算到考核成绩里面去。 好在江岁宁那边一切妥当,没有出什么纰漏,有时间可以接替记录一职,让吕嫣安心去做画,直到新的画师到来。 在丝竹饮宴声中,宴会终于到了尾声。 江岁宁和吕嫣她们目送着官眷们离开,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秦氏和柳媛今日也参加了赏菊宴。 离开之时,路过江岁宁身旁,秦氏不冷不热的看看她一眼,最后只是笑着说了恭喜。 “看江小姐今日的表现,这女官的身份应当是胜券在握了。” “借长宁侯夫人吉言。”江岁宁笑着回话。 秦氏没有再多说什么,收回视线离开。 而柳媛除了恭喜她之外,还低声告知了江岁宁一个消息。 “韩念安和韩月影因着在府中闹的动静太大,已经被母亲派人双双送回了韩家。”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晚上。” 过门这么久,她一直未能有身孕,如今秦氏已经在谋划着给周亦鸿纳妾了,而且还并不想要什么寻常人家,而是打算纳那些小官之女。 大概是担心那些人瞧这府中的样子,不愿将女儿嫁过来,所以秦氏打算把韩月影和韩念安都赶出去。恰好韩月影闹过了头,烧了院子,秦氏都没等到第二天,昨日直接代周亦鸿写了休书,当天就把她们送回了韩家。 不过关于这些事,柳媛并不打算和江岁宁细说,而且此处也不是适合说这些话的地方。 江岁宁看着柳媛,冲她一笑,“多谢你告知我这消息。” 柳媛摇了摇头,看着前方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秦氏,没有再多说什么,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江岁宁站在原地。 韩念安还能回韩家,这一点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毕竟她一开始预设的结果是,韩念安死在长宁侯府的后宅之中。 不过韩念安已经毫无用处,甚至还和韩家闹得水火不容,这个时候被送回去,日子恐怕过得比在侯府时还要惨。 江岁宁压下思绪,暂时不再多想,专心处理宴会的收尾事项。 等到所有人离开,宴会彻底结束后,施皇后也听完了那些嬷嬷们的禀报,正式确定了入选女官的名单。 一共四人。 吕嫣和之前答卷被杨蔓蔓误当做是吕嫣的那位何清蕊,分别为七品典籍和八品掌藉,负责经籍文书纸笔几案之事。 而江岁宁和另一位名唤卫瑶的贵女,则分别为七品典宾和八品掌宾,负责宾客朝见和宴会赏赐之事。 “从现在开始,你们便是宫中女官了,之后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再行提拔,优异者可成为从六品掌正和正六品司正。司正者,无经籍和宴会之分,两类皆可统管。中秋节后正式上任,官服和印信之后都会各自送到你们府中。你们需得好好努力,可莫要让本宫失望。” 江岁宁和其他几人一起行礼应声,“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第406章 江岁宁前往韩家 女官选拔的考核尘埃落定,这段时间下来,吕嫣都忍不住觉得身心疲惫,但出宫的时候,还是江岁宁多聊了几句,才回府休息。 江岁宁也是一样,准备先回江家好好休息一番,只不过刚掀开车帘,就发现马车中多出来了好几个锦盒。 “怎么回事?”江岁宁疑惑的对着喜儿问道。 喜儿只笑嘻嘻的不说话。 下一刻,沈宴西自马车后面走了出来。 一张俊俏的脸上浸染笑意,好看的眸子里面也尽是笑。 他拱手行礼,“在下见过江女官。” 江岁宁顿时也笑了,同样拱手回礼,“下官见过沈大人。” 半炷香后,回江家的马车中,江岁宁看着依次打开的锦盒和里面价值不菲的礼物,忍不住打趣道:“沈大人这算是行贿吗?” “江大人觉得是就是。” “只听说过下官给上峰送礼的,沈大人御前宠臣,给我这个小小七品女官行贿,倒是闻所未闻。” “本官给自己未来的娘子行贿,情理之中,纵使闹到圣上面上,也是理直气壮。”沈宴西将人往自己怀里面揽了揽,下巴抵在江岁宁的肩膀上,“就是不知道收了我这礼,宁宁可还记得之前答应的成亲一事,马上就是中秋了,离说好的立冬可不远了。” “这个吗……”江岁宁皱起眉头,故作为难的开口,“如今我才刚刚通过女官考核,新上任只怕是什么都不懂,还是需得将心思都放在后宫中的那些事情上面,只怕是没时间啊。” 沈宴西脸上的笑意凝固,“宁宁难不成想要出尔反尔,始乱终弃?” 江岁宁绷着一张脸,“何来始乱终弃一说,沈大人可莫要给我乱扣帽子。” “宁宁……”沈宴西语气哀怨,神色间也真的带上了紧张和担忧。 江岁宁看着他,终于还是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我同你开玩笑的。” “真的只是开玩笑?”沈宴西不放心的确认道。 江岁宁凑到沈宴西的唇边啄了一下,“真的,毕竟你我爹娘那边都已经开始安排了,成婚一事自然是继续的。” “这还差不多!”沈宴西面上重新露出了笑意,“要是宁宁你敢悔婚的话……” “我要是悔婚你又如何?”江岁宁好奇问道。 沈宴西目光落在江岁宁的唇瓣上,覆上去一吻,随后才说道:“你要是敢悔婚,我就去岳父岳母面前哭诉,说你亲了我却不认账,毁了我的清白还不负责任,我不活了!” 江岁宁:“……” 江岁宁伸手捏了捏沈宴西的脸,“脸皮呢?不要了?” 沈宴西拉下江岁宁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理直气壮的说道:“不要了,要脸怎么娶娘子!” 江岁宁:“……” …… 消息已经提前传了回去,回到江家后,郑氏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菜肴,一番庆祝之后,江岁宁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这几日江岁宁都在准备女官选拔的事情,自然也没有心思去关注长宁侯府的情况,如今找人询问了一下,得知前因后果后,第二日,江岁宁到了韩家。 自从两个女儿都去了长宁侯府为妾,而且还闹出了那么多的丑闻后,韩铭章就成了同僚的笑柄,至于升官一事更是无望。 他之前甚至想要放弃做官,可是因着行贿和四处打点,家中的银钱也花得七七八八了,若是连费心费力得到了官职也没了,那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结果,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在翰林院耗着。 在听说江岁宁登门拜访时,韩铭章一阵愣神。 自从自己和江知同断了往来之后,两家便再没有什么接触。 江岁宁这个时候突然登门拜访,难道是……因为韩念安? 这个名字从心中冒出来时,几乎是本能的随之涌上厌恶。 如果不是因为韩念安的话,韩家说不定也不会如此倒霉,他千不该千万不该,就是不该把韩念安带回家中。安慕小说网 不过,江岁宁和韩念安说到底是姐妹,莫不是心里面还记挂着几分亲情,所以在得知韩念安被扔回韩家后,便来探望了? 韩铭章心头不快,本不想让江岁宁进府,可想到对方如今已经成了女官,再加上还有沈宴西那个未婚夫,他也不敢得罪,只能对着小厮吩咐将人请进来。 小厮领命,很快,江岁宁便由人引了进来。 “见过韩大人。”江岁宁面带笑意,福身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韩铭章立刻开口。 他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江岁宁,比起上次见面,江岁宁的容色更甚,这周身的气度也是吸睛的很。 再想想韩念安被送回来时候的那副鬼样子,明明是姐妹二人,可却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听说江家如今处处顺风顺水,生意也越做越好,若是自己当初收养的是江岁宁的话,那韩家现在的处境会不会也大不相同? 韩铭章想得出神,直到被江岁宁的说话声拉回思绪。 “江小姐,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如今木已成舟,就算自己再后悔,那也不可能重来了。 江岁宁笑意不改,重复道:“我今日冒昧登门,是想要见一见韩念安,不知韩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江岁宁果然是来见韩念安的。 韩铭章皱眉,面露犹豫,“江小姐可能不知道,她如今情况不太好,怕是会吓到江小姐你。” 当时看到韩念安那模样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想将人留在府里面,奈何长宁侯府那边打定了主意将人送回来,再加上他也怕拒之门外的话,韩念安那副鬼样子被人瞧见,事情闹大,牵连到韩家,这才把人留了下来。 只不过江岁宁若是见到的话,万一…… “韩大人大可放心,我只是想要见一见她,不管她现在如何,那是你们韩家的家事,我自然不会插手。”江岁宁了然的开口。 虽然韩铭章还有些不放心,可是江岁宁都已经这么说了,而且拒绝的话容易得罪人,最后只能是让人领着江岁宁去了韩念安住的地方。 韩念安现在没有再住在之前的院子里面,而是被扔在后院西边一处空置了许久的小屋。 下人领路到了外面后,表明直接推门进去就行后,便退了下去。 江岁宁让喜儿守在外面,自己走到了门口。 刚一推门,立刻闻到一股子极难闻的腐臭气味。 第407章 或许这就是报应 江岁宁皱眉,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若不是躺在床上的人听到推门的动静轻动了动,她怕是会以为韩念安已经死了。 驻足片刻后,江岁宁推开了整扇门,外面的新鲜空气进入后,那难闻的气味才稍稍缓解了些许。 江岁宁走了进去,又顺手打开了窗子,借着透进来的光亮,终于看清楚了床上人此刻的模样。 饶是江岁宁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韩念安此刻的样子吓了一跳。 比起上次见面,韩念安更瘦了,整个人似乎只剩一层皮包骨,颧骨明显,两只眼睛外凸,看起来吓人的厉害。 而更加恐怖的,是她脸上那明显的烧伤。 整个右半边脸,连带着头皮猩红一片,头发几乎已经烧没了,放在那看不出颜色的旧被子外面的手上,也尽是烧伤,伤口处明显感染,有的地方,甚至看起来已经在溃烂。 虽然江岁宁听说了韩念安所住的院子着火的消息,可是却没想到,韩念安烧伤的竟然如此严重。 这般情况下,秦氏还将人送回韩家,倒是够狠。 韩念安躺在床上,强烈的痛楚让她根本睁不开眼睛,纵使听到了开门声,也只是轻微动了动,直到感受到日光从窗户照进房间,她才勉强睁开了眼睛,想看看是谁来了。 这府中的人不是都不管她死活了吗,怎么还有人来给她开窗吗? 眼前蒙蒙一片,韩念安努力的睁大眼睛,才勉强看清床边的人。 在认出是江岁宁时,她整个人一愣,下意识就想要扯被子盖住自己,不愿意让江岁宁看到她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然而手刚动了一下,剧烈的灼痛便铺天盖地的涌上来,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而这痛楚也让韩念安突然清醒过来。 她这副样子,江岁宁自然是已经看见了,还有什么躲的必要。 更何况,如今她连喝口水都办不到,更被说扯过一整张被子了。 韩念安忽然笑了一声,脸上的伤处在笑容的牵扯下,显得更加狰狞。 “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韩念安看着江岁宁。 声音虚弱又干涩,像是粗糙的沙砾摩擦嗓子,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刺耳的很。 江岁宁也看着她。 “算是吧,但我来之前倒是没有想到,你会是这副样子。” 韩念安缓缓收回目光,看着那结了蛛网的脏污房顶。 “想想也是可笑,上一世我放火烧死了你,这一世,我被烧成这副样子,在痛苦中一日一日等死,或许真的是报应吧。” “听起来你像是后悔了。” “当然后悔,我早就已经后悔了!” 韩念安那双肿涨发红的眼睛里面满是后悔。 “我现在好想回到上一世,江家虽然没钱了,可是日子还过得下去。他们给我找的那个夫君,虽然家境贫寒,但对我却是疼爱呵护。青楼里面,虽然日子难熬,可是我好歹还有一张好好的脸。后来跟你回了长宁侯府,我虽然嫉妒你,可却也是锦衣玉食,日子好过的很。甚至,哪怕是回到这一世,韩铭章逼我嫁给那个傻子的时候,也很好……” 韩念安痴痴的看着那蛛网。 “你说,为什么重活一世,我反而会越过越差,最后落到这般境地?” 江岁宁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这答案你自己心里面难道不清楚吗?” 韩念安瞳孔收缩,再一次看向江岁宁,许久之后,忽然笑了一声,“是啊,我清楚,这些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淌过那溃烂的皮肉,尖锐的疼痛感袭来,韩念安却已经麻木了。 她只定定地看着江岁宁。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你既然是重生的,那为什么不找我报仇,你应该杀了我才对。可如今我想清楚,江岁宁,你真厉害。” 她现在觉得,死根本就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回忆重生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做对过任何选择。 从一次次出风头失败,到声名狼藉,再到被困在长宁侯府之中受尽欺凌羞辱,最后沦落成这副模样,被丢垃圾一般丢回韩家等死…… 她的人生就像是一脚踏空掉下悬崖,不停的下坠,毫无翻身机会,直到摔的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却偏偏,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更是她机关算尽,呕心沥血的求来的。 江岁宁让她亲眼看到了,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而现在,她终于落到了崖底等死,死亡的方式还和上一世她害死江岁宁时如出一辙。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如今的她远没有被一把火烧死来的痛快。 这大概就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而江岁宁呢? 她只是干干净净,前途无量的看着自己死去。 江岁宁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韩念安注视自己的眼神。 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道:“我刚刚一直在想,我还想同你说些什么,可是却想不出。大概是想说的话早已经说尽了,而那些还没有说的,你或许也明白了。” 她不会因为韩念安而让自己背上杀人的罪名,心中对韩念安的仇恨影响不了她的人生。 至于现在看到韩念安这副模样,她既不觉得不舍,也不觉得痛快,若非要说出一些感受的话,那大概就是觉得终于结束了。 像一折戏落幕,结局已出,她自此之后不会再惦念。 “韩念安,我走了。” 江岁宁留下这句,转身离开。 就在她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的韩念安忽然开口了。 “阿姐,你说这世上真的有神鬼和报应吗?”安慕小说网 江岁宁脚步一顿,扭头看去,对上韩念安脸上的恐慌,她没有回答,只看了一眼那窗户。 日光从打开的窗户透入,正好照在韩念安的床上。 “需要帮你把窗户关起来吗?” “别。”韩念安看着那日光,眼神贪恋,“让我再晒晒太阳吧,哪怕就一会儿,我一直想开窗户,可是他们却不理我。” 说这话时,韩念安语气里面是前所未有的平和,甚至还夹杂着些许委屈,像是将心中的一切通通放下,如今想要的,仅仅是那么一点儿日光。 江岁宁安静的看着韩念安,在温暖的日光下,连带着那猩红的伤口似乎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很快,她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走出去没多远,江岁宁便看到了韩铭章。 后者心头紧张,担心江岁宁会替韩念安抱不平。 然而江岁宁并没有任何的不满之色,也没有让他找大夫给韩念安治伤,只回望了一眼那小屋说道:“窗户就给她开着吧。” 韩铭章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下。 窗户而已,开着关着又有什么要紧的,只要江岁宁不找麻烦就行! 第408章 笔中书信 韩念安没能熬到中秋节。 在中秋节的前一夜,她被发现死在了那小屋里面。 死的时候,人是侧躺在床上的。 她身上全是烧伤,动一下都很艰难,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自己翻身的。 收尸的下人说,她可能是太渴了,想要去够旁边的那只茶壶。 可是那茶壶在韩念安被扔进来之前就已经在了,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看便知道是没有水的。 所以又有个刚进府不久的下人说,她可能是想要看看月亮。 窗户是开着的,但是有棵树挡住了,要是想看月亮的话,需要侧身伸头去够。 对于这么个带着浪漫色彩的猜测,其他人嗤之以鼻,觉得人都要死了,还看得什么劳什子月亮。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反正人已经死了。 韩铭章虽然清楚韩念安必死无疑,可是刚好死中秋节前,他还是觉得晦气的很,吩咐人草草寻了块荒地给埋了,莫说棺材了,就连碑都没有。 韩念安的后事,也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结束了。 在得知韩念安的死讯时,江岁宁只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便如常的和家人一起过节。 中秋当日,江家上下都十分热闹,欢庆声不断,一直闹到了后半夜,大家才都散去休息。 江岁宁躺在床上,却没有什么睡意。 没有惊动喜儿她们,自己披衣下床,拿出了一个木匣子。 里面装着的,是那只剔红云鹤纹毛笔。 江岁宁不常将这笔拿出来,更从未用过,所以整只笔看起来还是光洁如新。 虽然她丝毫都不伤心韩念安的死,可是恰逢这样的日子,却难免心绪不平。 江岁宁拿着笔站在窗边,出神的看着天边的月亮。 心中忽然又想起了韩念安之前问的那个问题。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鬼和报应吗? 当时她没有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安慕小说网 只不过,若是世界上真的有鬼神,那父亲会知晓发生在自己和韩念安身上的一切吗? 沈宴西悄悄翻墙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江岁宁站在窗边发呆的模样。 放轻脚步走上前,直到走到窗边时,沈宴西才忽然开口:“宁宁是在想我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江岁宁一大跳,手中的笔也自窗边掉了下去。 沈宴西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回过神的江岁宁看清楚是沈宴西,半恼怒半嗔怪的开口∶“这大晚上的,你莫不是想要吓死我!” “好宁宁,我错了,就是想要同你开个玩笑。”沈宴西笑着认错,看向手中的笔,“怎么大晚上的拿着支笔在这儿发呆。” “那是我父亲的遗物。”江岁宁解释道。 沈宴西闻言顿时心有余悸,“幸好没有摔坏。” 江岁宁笑着从沈宴西手中拿过了笔,“这可是我父亲亲手做的,要是摔坏,说不定他今晚要去梦里面找你算账。” “能得岳父大人托梦自然是再好不过,但算账就免了,我还是想听到岳父大人的祝福和嘱托。” “还没成亲呢,你这岳父倒是叫的越来越顺口了。”江岁宁语气无奈,重新看向手中的笔,“不过若是我父亲还在的话,他应该会很满意你吧。” 这可是实话,毕竟沈宴西这样的女婿,大概也没几个人会不满意。 沈宴西同样看向那剔红云鹤纹毛笔,笑道:“虽然我无缘见到岳父大人,但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还有这手艺,想来岳父大人定然也是也极不凡的人。” 江岁宁轻笑,“人都已经不再了,你也大可不必拍这马屁。” 预料之中的反驳声并没有响起,沈宴西话语停在口中,看着那支笔,逐渐皱起眉头。 “怎么了?”察觉到沈宴西的异样,江岁宁问道。 “这支笔上面的雕纹似乎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江岁宁低头看向手中的笔。 沈宴西伸手接过,对着那花纹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 “我之前刻玉的时候翻过许多图样,这剔红云鹤纹毛笔的也在其中,和这上面的纹路似乎有些对不上。” 虽然当时他最后刻的是一只狸奴,可是在那之前,他翻过厚厚的一本册子,上面记载了各式各样的图样。后来宁宁将在城郊捡到的那块玉佩交给他之后,为了弄清楚上面的纹路,他又重翻了一遍那本册子,他记得很清楚,这刻纹的确是对不上。 “这是我父亲自己刻的,会不会是他不喜欢原先的式样,所以自己做了调整?”江岁宁猜测道。 “这一类的图样都是有说法有讲究的,剔红云鹤纹毛笔的也不例外,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随意调整,以免破坏寓意。除非……” “除非故意这么做的。”江岁宁接过沈宴西的话,面色也严肃下来。 她拿回那只笔,放在手中细细打量,她并不清楚原本的图样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是制作这些笔几乎是父亲唯一的爱好,所以他绝不可能因为疏忽弄错。 江岁宁思量了片刻,转身走到了梳妆台边上,取出一只细一些的簪子,用簪尖开始撬笔纽。 随着一声细微的咔嚓声,被撬开的笔纽掉在了桌上,江岁宁看到笔管里面果然藏着东西。 刚才江岁宁走到梳妆台边上时,沈宴西也自窗户跳进了院子,此刻看到江岁宁从笔管中取出了卷的极紧的一小卷布帛,他眉目一凝,转身去窗边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关好了窗户。 江岁宁已经打开了那一小卷布帛。 那是一封来自顾清岩,也就是江岁宁父亲的亲笔信。 几年前,顾清岩因为贪墨赈灾银一案被处斩,朝堂念在他多年功劳的份上,才没有牵连家人。 江岁宁还清楚记得,当时从事发到认罪,再到处斩,一切仅是短短几天的功夫,而她的父亲更是连喊冤争辩都没有。 可在这封亲笔信里面,顾清岩却写的清清楚楚,他在任多年,从未贪墨过一文钱,赈灾银一事和他毫无关系。 相反,在发现赈灾银出问题后,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可越查越觉得心惊,因为那些线索隐隐指向皇城,甚至是皇室。 可还不等他继续追查下去,便发现正在查探的线索被齐齐抹去。 紧接着浮出水面的,则是各种看起来确凿无疑的罪证,一切都安到了他的头上! 第409章 韩月影也死了 大概是心绪不平,在写到各种捏造的罪证相继涌现,辩无可辩之时,信上的字迹都急促了不少。 但很快,字迹又工整起来,似乎一笔一划,不是落在纸上,而是刀刻斧凿般,留下在这世间的最后言语。 “吾心不甘,可探查无路,申冤无门,更累及亲眷,置身险境。今朝唯有一死,护家人性命。盼他日沉冤得雪,奸佞伏法,天理昭昭,邪不胜正。吾纵埋骨泉下,血肉成泥,亦可瞑目也。江南松江府知府顾清岩绝笔。” 看完最后一段话,江岁宁目光久久的停在那句“顾清岩绝笔”上。 重活一世,她想起父亲的次数已经不多了。 印象深刻的,大概也只有城郊那次之后的梦,还有沈宴西在询问婚期时,她想到立冬日时的连带记忆。 她原本以为,经历两世,她已然淡忘了许多记忆,可是此刻看着这熟悉的字迹,眼前模糊一片,直到眼泪滴落在纸上,江岁宁才陡然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擦拭,害怕泪水打湿掉字迹。 “宁宁。”沈宴西就站在江岁宁身旁,自然同样将书信上面的内容看得清清楚楚,担忧的看着江岁宁。 后者不发一言,依旧看着面前的书信。 上一世这笔被韩念安先行抢去,后来又变卖换了银两,等她救出流落青楼的韩念安,得知此事,派人去寻找时,已经毫无下落。 而这一世,她原本只是想要这笔做个纪念,却没有想到,这笔管之中竟然还藏着真相。 当初,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父亲突然被抓,突然认罪,又很快伏法。 她不是没有想过父亲是被冤枉的,可那时她年岁太小,实在难以完全弄清楚状况。 后来,江家和韩家同时出现,在得知父亲提前有所安排后,她心头开始动摇,如果父亲当真是蒙冤受屈,为何那么快认罪,甚至替她们安排好后路。 再后来,她成了长宁侯府的主母,也曾派人暗暗探问过当年之事,可几番探查之下,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证明父亲清白无辜的证据,渐渐的,她也就放下这件事了。 以至于重活一世,她也没有想着再去探查。 却原来,是为了她们,为了她们父亲才认罪伏法。 眼见着江岁宁的神色越来越内疚,沈宴西伸手抚在了她的肩头。 “宁宁,当时你还太小了,突逢巨变,恐怕是连情况都难以弄清楚,而且就连你父亲都无可奈何的事情,你又能如何做。” “可……”江岁宁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声音却哑了大半,喉咙里面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哽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可她毕竟重来了一世! 江岁宁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努力压住了情绪,“沈宴西,如果不是你发现这笔上刻的纹路不对,或许我父亲的这封信一生都难以见天日。” 她一路将这支笔带来江家,可却只是收在匣中,为何就不能多拿出来看一看,说不定便能早早发现。 江岁宁双眼发红,泪水盈眶,她努力的不让自己继续哭下去,可眼泪却还是自眼眶坠落。 “沈宴西,大概在我心里面,也已经相信我父亲有罪了。在他埋在地下,期盼昭雪,期待真相大白的那些日日夜夜里,作为他的女儿,却已经相信了,他是有罪的。” 最后一句,江岁宁哽着嗓子,说的异常艰难。 那些已经遗忘的,上一世幼年时的点滴记忆,在这一刻突然清晰浮现。 江岁宁心里面的愧疚浓烈的让她一颗心像是溺进了水中,无法呼吸。 沈宴西将人抱进了怀里面,轻拍着她的后背。 “宁宁,你无须将这些怪到自己头上,若怪也只能怪那些栽赃陷害之人。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还有机会,我们能够查出真相,让一切沉冤昭雪,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江岁宁整个人靠在沈宴西的怀中,在听到沉冤昭雪几个字时,浑身轻颤了一下,下一刻,她轻轻推开了沈宴西,重新看向那封信。 在信上面,她父亲查到那件事情涉及到了皇室,虽然具体的并不清楚,可是却提到了另一个人,当时的松江府知县。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七品官,可当时许多赈灾安排都会经由他下达给那些衙役们。甚至后面灾民暴动生事,也是他最先上报。 江岁宁皱眉回忆着。 上一世,她派人调查时,也查到过这位松江府知县,但当时对方已经升为了从五品的知州。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叫冯益民。 这个名字一出,江岁宁陡然一个激灵。 若不是姓冯的话,这个名字倒是和褚益生能联系在一处。 而这件事情如果和褚益生有关系…… 赈灾、贪污、提拔、皇室之人! 隐约间,似乎许多事情都可以串起来了。 虽然只是联想猜测,还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那个冯益民和褚益生之间当真有关联,但江岁宁却觉得,三皇子和褚益生那边,让人疑惑了这么久的事情,似乎终于摸到了切入点。 半炷香后,沈宴西离开了,既然有了猜测,那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查探和证实。 想要查探冯益民和褚益生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最迅速的办法就是通过吏部记录的信息。 只不过吏部的官员档案并非任何人都能随意查看,好在裴照之如今已经升任了刑部尚书,以查案为由调阅一下官员档案,合情合理。 江岁宁将那封信暂时重新收回了笔管之中,天边月色皎皎,她一夜无眠。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喜儿和碧云便打着哈欠来敲响了江岁宁的房门。 今日是江岁宁上任女官的第一日,自然需得早早起来准备,不能迟到。 然而,她们刚敲了门,还没来得及开口,房门便从里面打开,江岁宁已然穿戴整齐。 二人都愣了一下,看着自家小姐眼下的淡淡青色,只想着许是因为心情激动,所以没能好好休息,便都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开始伺候江岁宁梳洗和上妆。 带到梳妆完毕,江岁宁又简单用了早膳,便告别了郑氏他们,出了府门。 然而还没来得及上马车,就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 韩月影也死了! 第410章 大义灭亲的杨女官 “怎么死的?”江岁宁上马车的脚步一顿。 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韩月影放火烧了韩念安的屋子,但是自己却并没有受什么伤。 回了韩家之后,韩铭章虽然大发雷霆,可也只是将她关在了房间里面,再加上有王氏袒护,估摸着也不会受罚。 “回小姐,被火烧死的,听说是韩家一个姓陈的姨娘放的火,她趁着昨夜中秋,大家都在庆贺的时候,烧了韩月影禁足的屋子。韩家人发现的时候,火势太大已经来不及了,最后只找到了韩月影断气烧焦的尸体。确认韩月影死了之后,那个陈姨娘也自己投湖了。” 江岁宁微思索了片刻,记起了对方。 陈姨娘是韩月娥的生母,之前韩家传出消息,说是韩月娥发生意外身死,她让人留意过,韩月娥的死,应该和韩月影还有韩念安有关。 听说那位陈姨娘曾经闹过一场,只不过后来就偃旗息鼓,没了消息,人也一直留在府中, 如今看来,只怕是当时知晓自己无力报仇,所以蛰伏已久,一直在等待时机。 碧云和喜儿都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这消息。 碧云开口道:“韩月影放火烧死了韩念安,结果自己又被陈姨娘给烧死,这还真是报应。” 报应二字一出,江岁宁忽得挑眉,再一次想起了韩念安之前的问题。 或许冥冥之中,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吧。 江岁宁没有说什么,走进马车之中,开始出发前往皇宫。 依旧是从皇宫西门入,只不过这一次不用在门口等待,女官凭证前两日已经送了过来,靠着凭证便可以直接入宫。 今日是正式上任,在上任之前,按照规矩先来了施皇后宫中,接下来的具体事宜,也都由施皇后安排。 江岁宁是第二个到的,第一个前来的乃是和江岁宁同样负责宾客朝见和宴会赏赐的八品掌宾卫瑶。 江岁宁和她并不相熟,只记得对方在第二轮的考核中得了第二名,仅位于自己之后。 至于卫瑶的出身和来历她并不太清楚,听说对方是听说了女官选拔的消息后,特意赶来的皇城,和皇城中的那些女眷们都不认识。 因着对方看起来性格较冷,一副不喜与人闲谈的模样,江岁宁也并未多说什么,只笑着点头打了声招呼。 而吕嫣那边,则是和何清蕊共同过来的,二人在宫门口恰好遇见,看面上的笑意,一路上交谈的很是愉快。 见到江岁宁她们时,二人都连忙打招呼。 江岁宁笑着一一回应,卫瑶却只是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开口说什么。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今日会分给我们什么事务,这几日虽然尘埃落定了,可我心中还是紧张的很呢。”何清蕊小声的开口,脸上紧张与期待交织。 “毕竟刚刚上任,我们大概率会被派去整理一些经籍,给予我们一个过渡和适应的时间。”吕嫣语气里透着安慰,说完后笑着看向江岁宁和卫瑶,“我猜你们应该会被带着学习一些宫中宴会的相关事宜。” 在注意到江岁宁眼下那淡淡的青色时,吕嫣又补充了一句。 “岁宁,你是最不用紧张的那个,我们都放平心态,认真听吩咐就好。” 江岁宁明白吕嫣误会了,不过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顺着吕嫣的话应了几句。 很快,随着一声通禀,施皇后到了,江岁宁她们止住了话题,认认真真的恭敬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平身。” 施皇后示意她们起身,目光落在面前四人身上,待到她们站起身后,并没有立刻宣布接下来的事项安排,反而神色有些异样。 等了一会儿了,还是不见施皇后开口,几人都有些疑惑。 想了想,吕嫣福身问道:“皇后娘娘,我等今日正式上任,不知接下来有何安排?” “不急。”施皇后摇头,“还有一人未到。” “还有?”吕嫣愣了愣。 不只是吕嫣,江岁宁她们也是心头疑惑。 通过三轮考核的,只有她们四人,为何现在又突然多出了一人? “皇后娘娘恕罪,臣女,不,下官来迟了!” 熟悉的说话声从身后传来。 若不是碍于施皇后在场,吕嫣差点想惊呼一句阴魂不散。 江岁宁看着昂首挺胸走进来的杨蔓蔓,也不由得皱眉。 她着实没有想到,施皇后说的还有一人竟然会是杨蔓蔓。 明明因为作弊栽赃已经被取消了资格,此刻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杨蔓蔓怎么做到的? 不同于江岁宁的心头思量,吕嫣已经忍不住直接开口。 “皇后娘娘,杨蔓蔓不是已经被除名取消资格了吗,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施皇后看着走近的杨蔓蔓,“杨小姐立下功劳,得了皇上特许,同样入选女官。” 她也不喜杨蔓蔓,只不过既然皇上已经下令了,她自然不好反对。 “不知杨小姐立了什么功劳?”江岁宁看着杨蔓蔓发问。 虽然说女官选拔一事不敌科举考核那般严谨,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杨蔓蔓若只是随便做了些小事,应该不可能得到这机会。 杨蔓蔓并没有回答,只两道眉毛上抬,得意的看着江岁宁和吕嫣。 这副模样看的吕嫣心头越发不痛快起来,她收回视线,再一次对着施皇后行礼。xfanjia “皇后娘娘,既然是皇上下令,那我等自然不敢有异议,只不过是否可以让我们知晓,杨小姐到底立了何功劳。” “吕嫣,你又何必在这里逼问皇后娘娘。”杨蔓蔓轻哼开口。 “请你慎言,我不过是正常求问罢了,何来逼问一说。”吕嫣冷着脸,今日的好心情在看到杨蔓蔓的那一刻,就已经荡然无存。 眼见着杨蔓蔓还要继续争论,施皇后制止了二人。 视线在杨蔓蔓身上停留了片刻后,施皇后开口道。 “杨女官大义灭亲,告发其父,帮助朝堂查证吏部蛀虫,皇上念其功劳,特应允其所求,封为正七品女官。” 第411章 本宫自然瞧得出她的目的 随着施皇后的说话声落下,何清蕊率先开口:“大义灭亲?” 她语气里面满是惊诧。 是她听错了吗,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杨蔓蔓大义灭亲,拿自家父亲换了个七品女官的身份? 惊讶的当然不止是何清蕊,吕嫣还有神色冷冷的卫瑶,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同样都惊讶的看向杨蔓蔓。 虽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如果换做旁人这么做,吕嫣或许还能赞一句对方大义,可杨蔓蔓的话…… 吕嫣实在有些难以相信对方是为了大义。 可若是杨蔓蔓不为伸张正义,只为女官身份便揭发自家父亲,那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难不成是她看错杨蔓蔓了,对方虽然栽赃嫁祸他人,但心中仍有公义?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对上杨蔓蔓那得意的表情,吕嫣立刻又在心中否定了这一想法。 感受到几人的惊讶,杨蔓蔓毫不在意,一双眸子依旧盯着江岁宁。 “江小姐,以后我们可就是同僚了,你高兴吗?” 虽然之前次次她都输给了江岁宁,但是这一次对方一定没有想过,她还能杀个回马枪! 江岁宁迎着杨蔓蔓的目光,勾唇道了句恭喜。 虽然她还不知道杨蔓蔓到底揭发的是何事,不过能用上大义灭亲这样的词,想来定然不简单。 拿国公府祭天,换个七品女官,杨蔓蔓这一招,的确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施皇后察觉到了几人之间的暗流汹涌,不过她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敲打提点了几句。 无非是既然已经成为女官,那就应当以宫中事务为重,摒弃前嫌,不可无端生事。 说完后,又吩咐了两个嬷嬷分别带她们下去熟悉事务。 杨蔓蔓不仅求了个七品女官的身份,而且还表示希望负责宾客宴请之事,也就是和江岁宁同为七品典宾。 眼见着几人离开,施皇后身旁的掌事嬷嬷开口道:“娘娘,老奴瞧着杨女官分明不是冲着好好办差来的,再加上她之前便陷害过江女官,需不需要老奴去专门敲打一下?若是在这宫中闹出事情来,怕是会给娘娘您惹麻烦。” “本宫自然瞧得出她的目的,只不过为了个七品女官,连自家父亲都能状告,这样的人纵使敲打恐怕也无用。” 虽然大义灭亲的名头听起来好听,可杨蔓蔓心里到底是为的是什么,她看的明白,想来皇上也看的一清二楚,可对方的确立了功,又主动求赏一个女官身份,若是不答应的话,传出去也难免不好听。 “娘娘,那您的意思是?” “派人留意一下即可,想来今日杨国公府的消息便会彻底传开,这种风口浪尖上,只要杨蔓蔓不闹得太过火便由她。毕竟刚得了个大义灭亲的名号,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施加惩罚。” 至于江岁宁,对方不像是个会轻易在杨蔓蔓手里面摔跟头的人。索性看一看,若是杨蔓蔓真的存心针对,江岁宁又会如何应对。 离开施皇后宫中后,吕嫣和江岁宁她们便分开了两处。 吕嫣和何清蕊由一个嬷嬷引着,往存放经籍的地方去了。 而江岁宁她们则是被带着先去了宫中最常用来设宴的几座大殿,嬷嬷一边带她们熟悉殿中情况,一边介绍着宫宴的常规流程。 等到参观完后,才到了专门给她们辟出来的办公的仪局。 “此处便是几位大人之后的办公之所,按照娘娘拟订的规矩,每日辰时开始当值,酉时下值,五日一休沐,特殊情况不能按时到值的,需得及时告假。另外,若逢重要宫宴,亦或者其他重要事务,下值的时间则不固定,烦请三位大人记牢。” “记住了,多谢嬷嬷。”江岁宁点头开口。 卫瑶虽然语气有些冷,但也应声道谢。 唯独杨蔓蔓,在听到这当值时间的时候,顿时皱眉。 “怎么这么久?那若是没有什么公务要处理,也要呆在这宫中吗?” “回禀杨女官,按照规矩的确如此。” “那……” “这当值时间乃是皇后娘娘定下的,杨女官若是对此有异议的话,可同皇后娘娘禀报。”嬷嬷低着头,温声打断了杨蔓蔓的话。 杨蔓蔓不快的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嬷嬷又让人拿来了三份厚厚的册子。 “这里面详细的记载着去年一年宫中举办的各种宴会,三位大人今日需将它们看完,纵使做不到完全记住,也要基本记住不同规格和不同内容的宫宴,大致如何筹备,彼此间有什么区别。” 杨蔓蔓看着那叠得高高的册子,刚刚才松开的眉头,顿时拧得更紧。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先扭头看了一眼江岁宁。 见对方脸上的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她也将想要说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哼,这么多册子,她不信江岁宁今日能够看得完,装什么装! 嬷嬷交代完之后便退了下去。 仪局内,卫瑶率先走到了其中一个桌案前,拿起一本册子看了起来。 杨蔓蔓则是拦住了想要走向桌案的江岁宁。 “那个位置,我要了。” 江岁宁只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了句请便,转而走到了靠窗的那方案桌前坐下。 杨蔓蔓站在原地瞪了江岁宁一会儿,暗暗在心里面说了句日后走着瞧,才沉着脸走向了那方案桌。 那些册子是按照时间整理的,从年初开始,各种大大小小的宴会,纷繁的布置,琐碎的安排,看的杨蔓蔓头疼不已,很快便没了耐心。 眼见着卫瑶和江岁宁看的认真,她心头只觉得窝火,于是故意嘲笑道。 “要我说,光看这册子有什么用,这些宫宴参加几次也就熟悉了。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有些人不过是商户出身,哪里有资格参加什么宫宴。” 嘲讽的语气传来,江岁宁八风不动,只依旧看着册子。 见自己的话没什么用处,杨蔓蔓又继续说道:“看的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有的人若是肯好好求求我的话,说不定我能大发慈悲给你们讲讲。” 这册子上的内容,她是看不下去了,但有她在江岁宁她们也休想能好好学! 然而,杨蔓蔓再一次失望了,江岁宁依旧是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倒是卫瑶,抬头看了杨蔓蔓一眼,眸光之中闪过不快之色,但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眼见着自己被忽视,杨蔓蔓黑着脸,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案桌上。 “我在同你们说话,你们聋了不成!” 第412章 王氏拦路痛打杨蔓蔓 卫瑶有些烦躁的放下手中的册子。 虽然这个杨蔓蔓比她官大一级,可接二连三故意影响她们,着实令人厌恶。 暗暗咬了咬牙,她正欲开口,可江岁宁却抢在她前头说话了。 “杨小姐若是看不下去的话,可以出去走走,冷静冷静,莫要在此处影响旁人。”xfanjia 见江岁宁终于有了反应,杨蔓蔓立刻挑眉,“我凭什么要出去,既然这里是给我们当值的地方,那我自然想呆在这儿便呆在这儿,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这蛮不讲理的无赖语气,听得卫瑶脸色更加难看,她下意识看向江岁宁,原本以为对方可能会和杨蔓蔓吵起来,然而却没有想到,江岁宁只是悠哉一笑。 “杨小姐说的倒也有理,既然如此,那我便出去吧。” 说着,江岁宁拿了几本还未看完的册子,直接走出房间,到了廊下。 杨蔓蔓已经在心里摩拳擦掌,想着和江岁宁好好吵一场,可是没想到对方却直接走了,一口气堵在嗓子里面,难受的厉害。 仅犹豫了一瞬,她也追了出去,只留下卫瑶一个人在房间之中。 卫瑶透过窗户朝外看去,正好看到走到廊下的江岁宁冲她一笑。 虽然对方未曾说话,可卫瑶却读懂了那笑容的意思。 刚才江岁宁看着分明就比像是被杨蔓蔓给影响了的样子,却抢先开口,又主动出去,是觉得连累着打扰了她,才这么做的吗? 卫瑶心中轻怔了一下。 但很快,她收回目光,将所有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册子上面。 好不容易才来皇城,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机会,她必须要全力以赴,其他的不必多想。 而窗外,江岁宁见卫瑶重新开始看册子,又见杨蔓蔓追了出来,想着廊下还是近了一些,于是又朝着外面走了走,直到确定不会再影响到卫瑶时,才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跑了?”杨蔓蔓哼笑着追上了江岁宁,讥讽开口,“倒是难得能看到江小姐落荒而逃。” 江岁宁轻笑,“我为何要落荒而逃,杨小姐似乎没这么吓人。” 杨蔓蔓讥讽之色不变,“江岁宁,你就别装了,你现在心里面应该很不好受吧,你费尽心思通过了三轮考核又能如何,我还不是轻而易举的站到了和你相同的位置。” 江岁宁看着杨蔓蔓,“以国公府为代价,在你口中也能被形容为轻而易举?” “你懂什么。”杨蔓蔓冷笑,“国公府又如何,父亲又如何,不过是个偏心眼的。他给不了我的好处,我自己拿就是了。” 杨蔓蔓心中毫不后悔,对于她而言,能够再次出现在江岁宁她们面前,而且凭空成了和她们平级的女官,这就是她的胜利的第一步。 在杨卉卉回家之时,杨蔓蔓就已经下了狠心,不过一直等到杨国公帮助贺元纬成功疏通了吏部,眼见着升官在望时,她才拿着账本举报。 甚至为了露脸立功,她既没有选择去衙门,也没有去大理寺,而是半威胁半祈求,借着王氏中秋日给各宫娘娘请安的机会一同入宫,最后直接当众举报。 事情是从后宫闹开的,萧帝得知消息召见杨蔓蔓后,杨蔓蔓一股脑的将所有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王氏惊惧愤怒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而账本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根本抵赖不掉,萧帝大发雷霆。 如今,不仅杨国公和吏部涉事官员被审问调查,就连贺元纬也被牵连,升官化为泡影,还要接受调查。 杨蔓蔓只觉得自己是一箭双雕,既在皇帝面前露脸,得了女官的身份,又打压了杨卉卉的夫君,解了心头之恨,心里面自得极了。 杨蔓蔓抬着下巴,露出一如往常的高高在上神色。 “江岁宁,你不是我,自然不知道国公府于我而言已经无用了。所以你少在这里妄图用这件事情刺激我。” “当真已经无用了吗?”江岁宁指尖轻轻在册子上划过,笑意玩味,“若是我的话,绝不会这么想,毕竟无论杨国公如何偏心,但只要国公府还存在,你那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便不会更改。比起背弃家人,自此身后再无倚仗的七品女官,怎么看都是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更值钱些。” 杨蔓蔓眉心一跳,因为江岁宁的话,有一瞬间的犹疑。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那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你少在这里吓唬我,若是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当真有用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会落到之前的处境。” 现在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女官选拔。 如今,她已经有了女官的身份,再加上大义灭亲的功劳,只要能够在后宫站稳脚步,一步一步爬上去,不需要国公府,她也能让人人对她恭敬奉承。 江岁宁悠悠叹了口气,唇边笑容意味深长,“你能这么想也好,人有时候总归是要骗骗自己的。” 杨蔓蔓紧拧着眉,她本没有因为江岁宁的话而动摇,不过看着对方的表情,心里面的痛快和得意却被削减了不少。 江岁宁果然令人讨厌的! 毕竟是正式上任的第一日,杨蔓蔓也知晓收敛,没有闹得太过火,只是故意影响了江岁宁看册子,然后言语讽刺。 等到下值时,卫瑶最先离开皇宫,脚步匆匆,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而杨蔓蔓则是跟在江岁宁后面,目光恨恨的盯了她一路。 到了宫门口,眼见着江岁宁要上马车离开,杨蔓蔓心头不痛快,准备再讥讽几句。 然而这一次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一道突然出现的身影给打断了。 “你个孽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害你父亲,害了全家!” 王氏已经在宫门口等了许久,见到杨蔓蔓出现,立刻就扑了过来,一把抓住杨蔓蔓。 她双目红肿,满脸怒气,在质问杨蔓蔓的同时,毫不客气的连扇了她几巴掌。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不孝的东西,你把整个国公府都给害惨了!” 第414章 江慕时决定放弃科举 江岁宁皱眉,赶在卫瑶看过来之前放下了帘子,吩咐车夫离开。 回到江家后,江岁宁派人打听了一下酒楼的情况。 得知了那酒楼的主人也姓卫,是五年前来皇城开的酒楼。 但那位卫老爷的膝下却只有一个儿子,并无女儿。至于亲戚,若想要打探清楚的话,则还要再花些时间。 江岁宁思忖了片刻后,还是决定不再继续探听下去。 不管那位卫老爷和卫瑶有没有关系,也不管卫瑶为何要在那酒楼之中帮忙做工,说到底皆是卫瑶的私事。 卫瑶的事情暂且搁置下后,江岁宁留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用了晚膳,然后便离开,到了江慕时的院中。 江慕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亥时。 看到江岁宁坐在院子里面,他先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走上前。 “阿姐,你怎么在这儿,是有什么事情吗?” “想同你聊一聊。”江岁宁示意江慕时坐下。 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后,又将面前的茶水往他面前推了推。 “阿姐,你想聊什么,如果不着急的话要不改天?你现在不是要去宫中当值吗,明日还要早起,该早些休息的。”江慕时语气透着关切。 江岁宁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问道:“真的想好了,放弃科举吗?” 江慕时瞬间一愣,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僵住。 下一刻,他又重新扬起笑,一脸糊涂的开口:“阿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放弃科举,我……” 否认的话语还未说完,对上江岁宁的目光,谎话说不下去了,江慕时重新扬起的笑再一次僵了下去。 见状,江岁宁挑明了说道:“仅仅是这个月,你便向先生告假了七八日,瞧着心思已然不在读书上了。” 江慕时面色再次一变,阿姐竟然都知道? “爹娘他们……” “放心,我并未告诉他们,他们现在尚不知情。”江岁宁道。 江慕时这才松了口气,心虚的看着江岁宁。 “阿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姐这段时间应该忙得很,又是城西的事情,又是女官考核的,竟然还分出精力来关注他了吗? “早就看出你不对劲了,便让人留意了一下,之前不说是想要给你时间好好想一想,现在我想问问你,真的决定了吗?” 从前段时间父亲母亲提到科举开始,她便发觉了慕时不对劲,隐隐透着一股子抵触情绪,后来又得知他频繁请假,心里面便有了猜测。 而今日那两个和慕时一起进酒楼的年轻人,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都是城中商户之子。其中一家还和自己有合作,前段时间听他父亲说,自家儿子已经开始接手家中商铺的生意了。 江慕时抿唇低下头,神色羞愧。 “阿姐,对不起,我知道不管是你还是爹娘,在我读书这件事情上都花费了不少心力,甚至还有姐夫,又是帮我寻找大儒拜师,又是给我传授经验,讲解书文的,我不该让你们失望的。可是,我真的不想参加科举。” “能说说为什么吗?”江岁宁语气认真严肃,“是因为你没有信心,担心考不上,还是你真的不喜欢科举入仕?” 听到江岁宁这语气,江慕时心头更加难受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江岁宁开口。 “阿姐,对不起,我真的对科举入仕没有兴趣。” 他知道,自从他认真读书以来,爹娘逐渐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参加科举,甚至是科举高中。 如今,阿姐成了女官,对比之下,他似乎更加应该尽心尽力的准备科举,总不能差阿姐太多。 而且女子们连参加科举的机会都没有,他科举的机会摆在眼前,又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怎么能够随便放弃。 可是……他就是没兴趣,不喜欢,也不想走那条路。 江慕时屏气凝神,本以为会从自家阿姐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听完他这话后,江岁宁却笑了。 整个人透出一股子如释重负之感,眉眼神色都轻松了起来。 江慕时不解的看着江岁宁。 难道是自己把阿姐给气的太厉害,都气笑了? 可看着也不像是生气啊。 “既然是没有兴趣,那便不考了吧。”江岁宁语气轻松,丝毫没有任何失望或者生气之色。 “阿姐,你不怪我?”江慕时心头诧异。 “为何要怪你?”江岁宁笑着反问,“我刚才是有些担忧,不过那是因为不确定你到底是心中畏惧,选择了逃避,还是真的不喜。若是前者的话,我倒是要想办法看看如何能够让你树立信心,但既然是后者的话,那便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江慕时怔愣的看着江岁宁,“阿姐,可我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就这么放弃科举,你不觉得可惜吗?还有爹娘那边,他们肯定也是不会同意的。” “既然是你不喜欢的事情,那放弃便放弃了。读书一事,纵使不参加科举,也并没有白费。你学到的看过的那些知识与文章,对你自是有益的。至于父亲母亲那边……” 江岁宁眉眼思量,顿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 “我会帮你一起劝说他们,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忧,父亲母亲虽然近来常在你面前提起科举,但你真的不愿,他们也未必会逼迫你。” 她记得刚来江家不久时,和江慕时一起去书院,那时她曾对他说过,好好读书,为的是之后能够多一些选择。 但说到底,也只是多一些选择,而不是读了书之后,便必须要选择科举这条路。 有人漏夜赶科场,有人辞官归故里。xfanjia 衡量一件事本就不应该只有是否值得,还应问一句,是否愿意。 江慕时见江岁宁说的认真,当真没有因为此事而生气和失望,原本七上八下的那颗心陡然归位,笑意便再次爬上了脸。 “阿姐,你不怪我就好!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 “下次有什么想法记得直接说出来,你也知我最近事多,还得分神去打探你的消息,可当真是累的慌。”江岁宁笑道。 “我记住了。”江慕时应得的飞快。 江岁宁又询问了一下江慕时接下来想做的事情。 江慕时则表示他想要经商,只不过他还没有完全确定,再加上虽然生在江家,但对做生意这些事情了解的其实并不多,心中没有把握,于是让江岁宁暂时莫要向江知同和郑氏他们提起这一点。 而今日和那二人见面,也是想要向同龄人询问求教一下,看看他们刚刚接手家中生意后的感想。 江岁宁应了下来,待到聊完,离开院子的时候,江慕时却突然又唤住了她。 第415章 杨蔓蔓缺席当值 “阿姐,我的年岁也不小了,如今还没有彻底想清楚前路,你会觉得我无用吗?”江慕时紧盯着江岁宁,语气染着紧张。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心头最为郁结的地方。 无论是参加科举,还是接手江家生意,他似乎都到了应该要开始独当一面的时候,日后好撑起江家,庇护爹娘和阿姐,可如今他却只觉得前路茫茫,连方向都还未曾彻底寻见。 江岁宁迎着江慕时的视线,将他的不安与愧疚收入眼底,唇边再一次扬起笑容。 “江慕时,你是我弟弟。” 江慕时愣了愣,“所以呢?” “所以少在这里装什么少年老成,你才十几岁,比起你抓紧寻得前路,独当一面,我更希望你能过得恣意快活,莫要辜负此刻的好时光。” “可是其他人……” “莫要去想他人在你这个年纪如何,别人的人生有时候可以用做参考,但若是让你不痛快了……” 江岁宁勾唇,这一刻没了平时的稳重和淡定,眼眸中流露出明亮的意气,笑盈盈的冲着江慕时说道。 “那你便不要参考。” 江岁宁已经离开了。 江慕时依旧站在院子里面,院中似乎还在回想着江岁宁刚才的话。 好一会儿过后,他也笑出了声,心头如释重负。 幸好还有阿姐。 天色已经不早了,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江慕时并没有进去,而是出了院门,径直朝着江知同和郑氏的院子走去。 这一夜,江岁宁睡得很是不错。 她并不知晓,在她安睡之时,江慕时已经主动去找了江知同和郑氏,向他们坦白了自己所有的想法。 三人足足聊了大半夜,最终,江知同和郑氏都同意了自家儿子放弃科举。 第二日一大早。 江岁宁刚出院子,就看到了等在院门口的江慕时。 “阿姐,我已经同爹娘说过了,他们也同意了。” 江慕时眼下带着一夜未睡的乌青,但是整个人却神采奕奕。 “阿姐,我送你去宫门口吧。” 江岁宁看着江慕时眼底的青色,忍不住笑道:“你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xfanjia “不用,我一点都不困。” 他现在心头别提多轻松了,虽然一夜未睡,但丝毫都不觉得疲累,而且他还想要同阿姐多聊一聊。 见江慕时坚持,江岁宁也没有再拒绝,二人一同出了家门,又一同上了马车。 从江家到皇宫的一路上,江慕时说了许多话,除了他这段时间的紧张之外,便是他接下来想要尝试的那些方向。 等到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他依旧觉得意犹未尽。 只不过自然也不能耽搁江岁宁当值的时间,站在马车后面,他目送着江岁宁走进宫门。 等到江岁宁的身影消失后,才收回视线,准备离开,可刚转身从马车后面走出来,便差点被人撞上。 卫瑶今日未曾坐马车,而是一路跑来了宫门口。 因着马车遮挡了视线,她没有看到江慕时,只想着抓紧时间入宫。 看着突然从马车后面走出来的江慕时,她吓了一跳,慌忙停下,这才避免撞了个满怀。 江慕时也连忙后退几步。 见对方的打扮既不像宫女,也不像官眷,而且这个时候入宫,估摸着是一起入选的女官。 但瞧着她这般匆忙,江慕时下意识开口。 “这么冒冒失失也能当女官吗。” 注意到卫瑶看过来的不快目光,他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拱手道歉。 “抱歉,是我说错了话。” 卫瑶皱眉,一心惦记着时间,一句话未说,便绕过江慕时匆匆便入了宫。 江慕时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卫瑶匆忙的身影,倒也并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宫中,仪局内。 卫瑶赶在辰时之前到了,心里面总算松了口气。 看到江岁宁已经在桌案边上坐下,她犹豫了片刻,冲她点头打了声招呼。 江岁宁同样回之一笑。 虽然已经过了中秋,但一路跑到宫门口,还是有些热。 卫瑶额头上渗出了薄汗,可在袖子里面找了找,却发现她并未带手帕,正皱眉时,一张帕子递到了面前。 抬头看到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案桌边上的江岁宁,卫瑶下意识拒绝。 “不用了,我……” “擦擦吧,当心着凉。”江岁宁将帕子放下,重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卫瑶抿唇看着面前的帕子,又看了看江岁宁,拿了起来。 “江大人,谢谢。” “不用客气。”江岁宁轻笑摇头,并未去询问卫瑶为何会出这么多汗。 而卫瑶见对方没有发问,心底也悄悄松了口气,拿帕子擦去了额头上的所有汗水,又暗暗整理了一下衣裙。 看着已经粘上自己汗水的帕子,卫瑶犹豫了一下,暂时收进了袖子里面,想着等洗干净了再还给江岁宁。 这仪局分为东西两间,吕嫣和何清蕊也在此处办公。 她们今日来的路上,稍稍耽搁了一会儿,不过好在还是赶在辰时之前到来。 吕嫣她们先同江岁宁和卫瑶她们打了声招呼,准备去她们那间时,却发现杨蔓蔓还未到来。 “她这是来迟了,还是故意不来?”何清蕊语气里透着好奇。 “为何会故意不来?”江岁宁接过何清蕊的话问道。 “这还用说吗,昨天宫门口闹成那个样子,真的是将所有的脸面都给丢尽了,我要是杨蔓蔓的话,一定再也不出门了。” 和自己母亲在宫门口互相厮打,简直是闻所未闻,哪里还能有脸来。 江岁并不觉得杨蔓蔓会因为此事不再出现。 甚至她觉得恰恰相反,杨蔓蔓彻底和国公府撕破脸,那接下来一定会想尽办法坐稳女官的位置,好扬眉吐气,不被人看笑话。 不过,她也并没有反驳何清蕊什么,只是笑着说了句或许吧。 杨蔓蔓的缺席并没有影响几人,她们很快将此事放下,开始专心等着今日的安排。 负责替施皇后传话的嬷嬷来了,发现杨蔓蔓不在,例行询问了几句后,便去禀报给了施皇后。 没有了杨蔓蔓阴阳怪气的捣乱,时间似乎都过得更快了些。 下值时,卫瑶依旧是匆匆离开,不过不同的是,今日离开时,她并没有忘记和江岁宁道别。 江岁宁出宫后,江家的马车已经提前在等着了。 坐上马车离开宫门口,还未走出去多远,就被一家客栈门口聚集的人挡住了去路。 而客栈之中吵吵嚷嚷,还不时传出小偷,黑店这样的字眼。 第416章 身无分文,没钱付账 车夫瞧着前面的聚集的百姓,估摸着一时间散不开。 “小姐,要不换条路?” 江岁宁正准备应下,可还没开口,客栈之中说话的人因着愤怒,说话的音量拔的更高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江岁宁轻挑了一下眉,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走到客栈外,江岁宁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果然是杨蔓蔓。 对方还穿着昨日的那身衣裙,头发只是粗略的挽了个发髻,此刻正满脸怒火的破口大骂。 而站在她对面的客栈掌柜和伙计,则是皱着眉,一脸生气又无奈的模样。 “这位客官,我们跟你说过了,你的钱袋丢了和我们客栈没有关系,反倒是你的饭钱和房钱还没付。” “钱是在你们客栈丢的,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动的手,而且你们这肯定是黑店,否则我怎么可能一觉直接睡到下午,一定是你们给我下了迷药!”杨蔓蔓愤怒非常。xfanjia 虽然她平日里面都有婢女喊她起床,可就算没有,也不会直接一觉睡到下午。 不仅耽误了她当值,而且她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的钱袋不见了,绝对和这家客栈脱不了干系!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这客栈已经开了好多年了,怎么可能会是黑店!”掌柜的脸色难看。 这种名声要是传出去了,那以后他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伙计也连忙开口:“你昨天一来就要最好的房间,又要最好的饭菜,不会是嫌弃要付的钱太多,所以故意说是钱袋丢了,想要赖账吧!” 伙计这怀疑的话语一出,听得杨蔓蔓火冒三丈。 “简直是笑话,你知道我什么身份吗,别说这点银子了,就算翻十倍百倍,我也不在乎!” 伙计立刻反驳,“你要真的这么有钱的话,那丢了个钱袋,怎么在这大呼小叫的。” “我……”杨蔓蔓一噎。 见她哑口,伙计又立刻说道:“掌柜的,我看就是她想要赖账,您可千万不能让她走,一定要让她把咱们的房钱和菜钱给付了。” 客人是自己迎进来的,这要是就这么走了,到时候说不定掌柜的还要怪到他头上,扣他的月钱。 掌柜的也立刻抓住机会,对着围观的百姓们开口道:“诸位看到了,分明是她住了房间,吃了饭菜不给钱,还在这里冤枉我们家是黑店。今日还请各位做个见证,我们这客栈怎么可能会是什么黑店,这根本就是污蔑!” 围在客栈门口的众人自然听到了杨蔓蔓刚才那财大气粗的话语,再看看对方这因为房钱和钱袋斤斤计较的模样,根本就不相信她。 “这位姑娘,看你长的还不错,怎么做这样的事情,吃饭住店给钱那是天经地义的。” “就是,人家掌柜的是开客栈的,又不是开善堂的,你还想白吃白住不成。” “这客栈都开了多久了,怎么可能会是黑店,不肯付钱还要给人家泼脏水,这良心也太坏了点!” 七嘴八舌的议论和指摘,听得杨蔓蔓怒火中烧。 “胡说八道,你们难不成和这家黑店是一伙的,竟然帮着他们说话!” 这话一出,简直是火上浇油,一下子激怒了看热闹的众人。 他们纷纷站在了客栈掌柜的那边,指责起杨蔓蔓来,甚至还有人建议掌柜的,将杨蔓蔓送到官府,治她个白吃白住的罪名。 杨蔓蔓脸色黑如锅底,一双眼睛喷火一般扫视着说话的众人。 下一刻,她忽的在人群中看到了江岁宁。 杨蔓蔓陡然一愣。 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浑身透出的愤怒瞬间被浇灭。 但紧接着,又死灰复燃,甚至怒火更甚,其间还夹杂着尴尬与恼恨。 杨蔓蔓脸色青白交错。 江岁宁怎么在外面? 她看多久了? 她现在一定在心里面嘲笑自己! 江岁宁自然也对上了杨蔓蔓的目光,只悠悠冲她一笑,笑容里面尽是玩味。 她昨日还在想,杨蔓蔓身上到底带了多少钱,能够那般有底气的离开,没想到今日便身无分文了。 杨蔓蔓应该不会用这种方式抵赖房钱,可财不露白,估摸着是昨日住店的时候就被人给盯上了。 至于这掌柜的和伙计,不管他们信不信杨蔓蔓丢了钱,现在这情况应该都会咬死了是杨蔓蔓撒谎。 毕竟,纵使不是黑店,可客人丢钱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也会对客栈有影响。 杨蔓蔓紧盯着江岁宁的笑。 感觉这笑容像是落在她脸上的巴掌,打的她脸颊火辣辣的。 也顾不得什么钱袋了,杨蔓蔓只想着不能让江岁宁看笑话,直接就要离开。 这举动在掌柜的和伙计们看来更像是心虚了,他们立刻将人拦住。 “客官,房钱和饭钱还没付。” “滚开,我丢了的钱袋都没有同你们计较了,你们居然还敢拦我!” “客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不要再嘴硬扯谎了,这房钱和饭钱你要是不付的话,那就只能把你送去衙门!” 有了众人刚才的支持,掌柜的十分硬气。 “到时候闹上了公堂,在场的所有人可都能作证,说不定你可不只要付钱,还得挨板子!” “笑话,你以为我害怕去衙门吗,你知道我是谁吗,我……” 杨蔓蔓正准备说出身份,可话到嘴边,突然又意识到现在国公府的身份说出来,只怕是吓不住旁人了。 若是亮出女官的身份,她住客栈被偷钱这件事情岂不是会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所有人议论起来,一个刚上任就被偷了银子没钱付账的女官…… 如果女官身份是她所有的希望了,她丢不起这个人! 杨蔓蔓紧拧着眉,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这话说一半,便没了底气的模样,越发让掌柜的觉得她只是一个纸老虎,再开口时又冷硬强势了不少。 “少在这吓唬人,要么现在付钱,要么立刻跟我去衙门!” “对,去衙门,皇城根下还敢这般赖账,真是无法无天!”伙计也附和着嚷道。 杨蔓蔓阴沉着脸,几乎要将一口牙咬碎。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不就是一点房钱和菜钱,放在平时的话算得了什么。 可现在她身上钱袋没了,一文钱都拿不出来,除非…… 忽的,杨蔓蔓看向江岁宁…… 第417章 写一张借条 “江岁宁,你若是替我把钱付了,之前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可以不同你计较!”杨蔓蔓咬牙说道。 这副做出了极大让步的模样,看得江岁宁忍不住一笑。 眼见着众人都顺着杨蔓蔓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江岁宁敛下笑意,疑惑开口。 “你说的不计较,指的是不计较你屡次挑衅,找我麻烦,还是你栽赃嫁祸,陷害于我?” “江……” “杨小姐。”江岁宁打断了杨蔓蔓,面露思索之色,“想想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实在不明白,为何是你可以不同我计较?” 听到这话,不少人投向杨蔓蔓的目光更加鄙夷了,敢情这人做的坏事还不少呢。 客栈掌柜的虽然未曾见过江岁宁,但是也听过江岁宁的名字,稍稍打量了一下江岁宁,立刻问道。 “您真是江岁宁江小姐?”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连忙换了一副神色。 “江小姐,在下虽然只开了个小客栈,但也听过您的名号,只是您和这位客官……认识?” 江岁宁点头,“认识。” 掌柜的神色犹豫,正想着要不要说既然认识的话,那这件事情就算了。 然而话刚到嘴边,就听江岁宁又说道。 “我们有仇。” 掌柜的一愣,连忙咽下险些说出口的话语。 杨蔓蔓听着江岁宁这火上浇油的话,心里面气不打一处来。 “江岁宁,之后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现在也是给你一个示好的机会,你当真确定要这么做吗?” 该死,要不是自己现在身上没钱,其他人又不认识,她怎么可能会向江岁宁开口。 她本想着先让江岁宁把钱给付了,她们的账之后再慢慢算,可没想到江岁宁还是那般可恶,她当真就丝毫都不怕自己之后给她找麻烦? “杨小姐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你算计我在先,我又为何要同你示好。至于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一点……倒也有些道理。” 江岁宁语气一转,含笑道。 “所以,若是你当真想要我替你解决这麻烦的话,也不是不能。” “你有条件?”杨蔓蔓立刻开口。 “自然。”江岁宁点头,“我要你百倍还我。” “就这么简单?”杨蔓蔓狐疑的看着江岁宁。 这饭钱和房钱加在一起应该也就几两银子,百倍也不过几百两而已,她还不放在眼里! “简单吗?”江岁宁笑意玩味,“你昨日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你自己的亲娘,如今连家都回不去,你当真确定还得了?” 感受到众人看过来的或诧异或谴责的目光,杨蔓蔓面色僵硬。 “我家中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在这儿说三道四的!百倍就百倍,你赶紧付钱!” 杨蔓蔓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客栈,不被众人这么瞧着。 “不急。”江岁宁慢悠悠地摇头,“你还需得给我写一张借条。” “借条?”杨蔓蔓一愣,随即脸色一黑,“你做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不是想要拿着借条到处宣扬,好让别人看我的笑话?江岁宁,你少在这而痴心妄想了!” 难怪江岁宁愿意出钱,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当真是无耻! “是你要找我借钱,又是百倍的利息,那自然要写个借条作为证据,以免你赖账。至于四处宣扬让人看笑话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昨日那般精彩的笑话你都已经贡献了,区区一张借条而已,又怎么可能盖过昨日的事情。” 看着江岁宁脸上的笑,杨蔓蔓心中越发的恼恨,下一刻忽然念头一转,不对啊,既然答应百倍奉还,那自己为何要找江岁宁借? “你们谁愿意借我银子,我百倍奉还!”杨蔓蔓信心满满的对着周围人说道。 江岁宁真是个傻子,提出百倍的利息,在场的人就算不认识自己,那肯定也会争着抢着借她钱。 然而,刚才还七嘴八舌的人听到杨蔓蔓这话,却谁也没有开口应声。 杨蔓蔓皱着眉,显然没有想到竟然没人理睬她。 “你们没有听见吗,我说了我可以百倍奉还,那可是几百两银子,你们里面恐怕还有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银子吧!” 这轻视的语气,听得不少人心头窝火。 “真是大言不惭,一个打自己亲娘,被赶出家门,连房钱都付不起的人,还有脸笑话我们穷呢。” “就是,谁知道你能不能还钱,说不定前脚借钱给你,后脚你就跑了。” “能对自己亲娘动手的人,该被天打雷劈,还百倍,呸,就算你千倍我们也不稀罕!” 一旁的掌柜的在杨蔓蔓提出百倍奉还的时候,的确有一些心动,想着要不多给些时间,后面再还上百倍的房钱岂不是美事,可这个念头也仅仅只冒出来了一瞬,便又打消了。 先不说对方到底能不能拿出百倍的房钱,而且瞧着这情况,明显是和江小姐有过节,自己要是答应了,岂不是得罪了江小姐。 他还指望着日后生意做得好,多存些钱,也去城西租一间铺子呢,那里现在可是皇城百姓们最喜欢去的地方了,热闹极了。 别到时候百倍没拿到,房钱也打了水漂,还得罪了江小姐,断了日后发财的机会。 杨蔓蔓没有想到,在场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借钱给她,惊讶过后,气得大骂,“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刁民,我可是……” “杨小姐若是不想借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江岁宁再一次打断了杨蔓蔓的话,语气里面透出不耐烦。 “说实话,我也没指望你能还上银子,就花点钱就当是找乐子了。不过你要是这般拖拖拉拉的话,这乐子我可也没兴趣看了。掌柜的,你还是抓紧时间报官吧。” 闻言,掌柜的立刻应声催促道:“这位客官,江小姐都愿意帮你了,你还是这般磨蹭了,挡在这儿耽误小店做生意,继续这样的话,那我们只能去衙门了!” 杨蔓蔓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区区几两银子被人这样看笑话。 若是放在平日的话,她早就摆出国公府小姐的身份,狠狠的教训这些人了。 可是此刻,那国公府的身份她实在说不出口,女官的身份在和她平级的江岁宁面前似乎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迎着周围的这些目光,杨蔓蔓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不就是借条吗,我写就是了!” “好。”江岁宁脸上神色不改,玩味更甚,“掌柜的,借纸笔一用。” “柜台上就有,江小姐您请。” 江岁宁走进客栈之中,给掌柜的付了钱,就着柜台简单写好了借条,将纸张往柜台右边缘移了移,便让杨蔓蔓落款。 杨蔓蔓沉着脸在纸条左边签了字,按了手印。 她威胁道:“江岁宁,钱我肯定会百倍还你的,就当是打发要饭的,但你要是敢拿着借条四处宣扬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 江岁宁看着纸张上杨蔓蔓的落款,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抬头看向杨蔓蔓时,又恢复了如常神色。 “好,那我等着看杨小姐能否还钱。” 第418章 要借条的真正目的 很快,杨蔓蔓满脸恨地推开了看热闹的人群,离开了客栈。 江岁宁也在客栈掌柜的客气地招呼声中,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不过看着手中的借条,她却并没有回江家,而是让车夫改道去了沈家。 沈家门外的小厮见到江岁宁,立刻热情的迎上前,一面让人赶紧去禀报,一面恭敬的把江岁宁给迎了进去。 “江小姐,您请,公子专门交代过的,要是您来了的话不用在门外等,直接请您进去。” 江岁宁点头道谢。 走到半路,就看到了匆匆过来的沈宴西。 沈宴西走上前,打发小厮后,笑看着江岁宁,“你是刚从宫中下值吗?” “算是吧。”江岁宁点头,直奔主题,“我昨夜看过你派人送去的信了。” 昨夜在慕时院中等候的时候,她正好收到了沈宴西的信。 在信中说,已经从吏部那边查到,冯益民和褚益生二人实则是兄弟关系,只不过幼年时家中变故,褚父病重而死,二人也被分开抚养。 褚益生跟随家中叔伯亲戚,因此保留了原来的名姓。但冯益民因着年纪尚小,被母亲带走,后来改嫁了一个姓冯的商人,也随之改了姓氏。 但当时褚益生已经十二岁,冯益生也有五岁,二人应该都是记得对方的。或许早就已经相认,只不过并未对外表露出来。 而沈宴西还在信中说,在调查二人关系时发现,之前有一个吏部负责整理档案的小官刘声似乎知晓了此事。 官员之中的亲眷关系属于吏部要关注的重点,所以刘声还特意调查了一下,估摸着是想要查清楚后,将此事记录入档案。 但没过多久,刘声就和他的同僚一起意外丧命。 “我看你在信中说,刘声之死牵扯到了杨国公和吏部,但杨国公他们不肯开口,暂时无法确定实情。所以想来问问,今日可有什么进展。” 对于江岁宁前来的目的,沈宴西自然不意外,“你来的正好,裴照之也在,我们正在商议此事。” 江岁宁跟着沈宴西到了他的院子里面,裴照之正坐在院中。 关于江岁宁亲生父亲的身份,在得到江岁宁的许可之后,沈宴西已经告诉了裴照之。所以关于目前查到的这些事情,裴照之也并不打算瞒着江岁宁。 “按照现在的线索来看,刘升的确很有可能发现了褚益生和冯益生关系,甚至是觉察了更多。也正是因为调查他,才牵扯出了当初他和另一个吏部官员突逢意外的事情。至于那个吏部官员,我怀疑他是因为发现了杨国公和吏部官员暗箱操作官员任命一事才被灭口。” “可有实证?”江岁宁问道。 裴照之摇头,“暂时还没有,买官卖官虽是大罪,但若是再加上一个杀人灭口的话,那就是死罪无疑。因此吏部的那几个官员们,个个咬死了不肯开口。至于杨国公那边,也是如此。因着他女儿交出的账本证据确凿,对于勾结吏部一事,他倒是供认不讳,可其他的也绝口不提。” 话音落下,裴照之看着沉眸思量的江岁宁,继续说道。 “所以现在无法完全确定,那两个人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杀人灭口。若是杀人灭口的话,也无法确定,刘声到底是意外受牵连,还是也发现了吏部暗箱操作的事情。亦或者……” 江岁宁接过了裴照之的话,“亦或者,是因为他发现了冯褚二人的关系,被借机连带着灭口。” “没错。”裴照之叹了口气,神色失望,“我一开始也未曾想到,此事会如此复杂,各种牵连纠葛,短期内想要彻底理清楚恐怕不容易。” 从宫殿倒塌工部贪污一案,牵扯出褚益生和城郊一事,此事还未查清楚,又来了个冯益民和当年贪墨赈灾银一案,结果现在,还扯出了吏部受贿和官员被杀。 从地方到皇城,从官员到皇子,再从工部到吏部。 桩桩件件,像是一团乱麻一样,不仅让人心情烦乱,更让人心头生寒。 若所有的猜测属实的话,那整个朝堂上下,当真是藏污纳垢,多少条无辜性命枉死! 见裴照之眉头拧得越来越紧,神色也越来越凝重,沈宴西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 “纵使是一团乱麻,但只要耐住性子,抽丝剥茧,总归能理出线头。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阴诡卑劣,的确令人厌恶,不过将那些黑暗处的阴谋诡计翻开摊于日光之下,不也正是你的毕生志向吗。” 裴照之看向沈宴西,下一刻,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 “你说的没错,我要做的就是查出真相,不管牵扯到多少人,藏的多深,我早晚都会将他们一一挖出来!” 裴照之重新振奋了精神,“接下来需得好好想想,到底从何处入手,才能审出真相。” “杨国公如何?”江岁宁开口道,“若是他能松口的话,那几个吏部官员或许也不会再继续坚持下去,刘升和那位吏部官员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就能够知晓了。” “可杨国公看起来丝毫没有松口的打算,而且他如今虽然被下了狱,但毕竟国公爷的身份还未被废除,也不好贸然行刑。”裴照之拧着眉,“这个嘴,有些难撬。” 沈宴西从江岁宁说话之时,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宁宁,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 江岁宁微沉默了一瞬,唇边泛起淡淡笑意,“既然暂时没有突破口的话,那不如诈一诈杨国公,就告诉他,杨蔓蔓不仅交出了账本,而且还检举了他杀人灭口一事。” 裴照之摇头,“空口无凭,杨国公怕是不会相信。” “倒也不是完全空口无凭。” 江岁宁挑眉开口,在沈宴西和裴照之询问的目光中,从袖子里面拿出了那张杨蔓蔓签下的借条。 “这是杨蔓蔓自己签字画押的,遮住借条内容,纸张留出的空白处不少,可随意发挥。虽然不能作为真正的证据,也经不起细看,可若裴大人演技得当,用来唬一唬杨国公或许可行。” 昨夜在看到信的时候,她心中并没有太过急切,毕竟仅仅一日一夜的功夫,调查的进展已经算得上是飞快了。 而客栈外,在杨蔓蔓居然朝她要钱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信中提到杨国公不肯开口这一点,于是便有了这个念头。 杨蔓蔓说的没错,她的确不在乎借条上的几百两银子,不过她也没有想过宣扬此事让杨蔓蔓丢脸。 她要的,只是一个诈一诈杨国公的机会! 第419章 沈宴西,我保证 听江岁宁说完这借条的来龙去脉,又聊完关于如何套话杨国公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沈宴西的爹娘在得知江岁宁到访之后,特意让人准备了丰盛的晚膳,留江岁宁用膳。 江岁宁本想推辞,可是孟氏却不给她机会,只说沈宴西常去江家用膳,江岁宁却好不容易来一回,若是不留下的话,那当真是他们沈家失礼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岁宁也只能应下,好在她来沈家之前就已经让人传了信回去,称自己有事情要做,让郑氏他们不必等自己一起用晚膳。 而裴照之自然也被挽留着一起用膳,但他心里面惦记着伪造口供和诈杨国公一事,最后还是先离开了。 饭桌上,沈父和孟氏提到了之后的婚期,夫妻二人都十分高兴。对于江岁宁的出身,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介意,在他们看来,自家儿子能够如愿,比其他的都重要。 当然了,他们也没有一个劲的说着婚期的事情,担心江岁宁会觉得不好意思,分寸拿捏的十分合适。 总之,一顿饭吃得气氛融洽和谐。 等到晚膳结束,江岁宁离开沈家的时候,已经彻底入夜。 沈宴西送江岁宁回去。 街道之上,月色如银。 在距离江家还有一段路的时候,江岁宁叫停了马车,想要下去走走。 沈宴西陪在她身侧,看着江岁宁那微蹙的眉眼,开口道:“放心,你提的那个计划的确可行,说不定很快杨国公那边便会有消息传来了。”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江岁宁摇头,侧目看向沈宴西,“我在想你爹娘。” “我爹娘?”沈宴西一愣,随之又一笑,“他们很喜欢你,看他们今晚的样子,可是生怕你一个不高兴,婚事取消,我这个儿子砸他们手里面了。” 江岁宁勾唇,了然道:“他们只是希望你如愿吧。” 不得不说,在沈宴西婚事上面,沈宴西的父母都算得上十分开明了。 只不过,他们并不介意自己商户的身份,可若是知晓自己其实并不信江,而是姓顾呢? 她现在虽然确定了,父亲是被冤枉,可就像裴照之今日所说的,这件事情如今看来还是一团乱麻,而且又牵扯甚多,想要查清楚并非容易的事情。 若是在弄清楚,还父亲清白之前,沈宴西的父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们还会像现在这般愿意这桩婚事吗? 江岁宁眉眼沉沉。 沈宴西静静的看着她,将她所有的想法收入眼底,下一刻,忽然低低的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江岁宁抬眸看向他。 沈宴西从唇边到眸子都满溢着笑,“我很高兴,你终于也开始担心这婚事会出差错了。” 含笑欢喜的语调,甚至还带着几分小小的得意。 “看到我担心,你就这么开心?”江岁宁眉眼轻轻扬起。 “自然满意,这至少说明,在你的心里面,这桩婚事也是你满怀期待,不想出任何差错的了。” 江岁宁:“……” “我之前在你心里面,难道就没心没肺到不在乎婚事出不出差错?” 所以沈宴西现在还觉得,她对于婚事是持有无所谓的态度? “不是没心没肺。”沈宴西摇头,直直的看着江岁宁的眼睛,“只是觉得你身上藏着的事情太多了,我不想探听你的秘密,但是却也忍不住会担忧,在你藏起来的那些事情中,会不会有影响你成亲念头的所在。” 虽然他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不必胡思乱想,而且他现在确定,他的宁宁也是喜欢他的。 可随着婚期越来越近,他的心里面还是难免会冒出这样的担忧。 他并不喜欢事情不受掌控的感觉,可是他也清楚,关于宁宁那些藏起来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只要她不愿意告诉自己,那他就不应该用自己的方式去探问。 沈宴西的目光看得江岁宁有一瞬怔愣。 原来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不过关于重生,关于上一世,关于自己和韩念安之间的恩怨,关于她对长宁侯府的了解……这些桩桩件件,她都没办法告诉沈宴西。安慕小说网 “我……” “不想说便不用说。”沈宴西打断了江岁宁的话,“宁宁,那些若是你的秘密的话,我可以不去探问,但是你能不能再向我保证一次,你不会让那些事情影响我们的婚事。” 若放在以前的话,他一定会觉得这种反反复复的索要保证很可笑。 可是如今真的轮到了自己头上,他才发现,自己俗套得很,恨不得每日听一遍承诺。 江岁宁定定的看着沈宴西,下一刻,勾唇轻笑,借着夜色踮起脚尖凑在了沈宴西唇边轻轻一吻。 “沈宴西,我保证。” 中秋刚过,天边月色虽然依旧光亮,也并未有太多肉眼可见的缺损,但终究是由盈转亏。 世间事,纵使真心一片,可很多事情便如这月亮一般,盈亏不由人。 不过好在,终究会迈向圆满。 而此时此刻,同样的一轮月色下。 有人正对月兴怀,有人已经早早的进入了梦乡。 有人正在拿着借条作伪,好用来审问。 还有人,正在品尝自己之前所作所为酿成的涩果。 国公府外,身无分文,也无处容身的杨蔓蔓正双目通红的盯着国公府的大门,但一时间却不敢真的回去。 当然了,她并不是觉得愧疚,只是担心一旦入内,会被王氏教训责打。 但如今,除了国公府之外,她也的却无处可去。 又纠结了好一阵,杨蔓蔓终于下定决心,打算上前敲门。 可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国公府大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瞧见王氏和杨卉卉一同走了出来,杨蔓蔓赶紧闪身躲到了一旁。 “母亲,您就不必送了,已经很晚了,您抓紧时间休息。”杨卉卉身影沙哑,明显透着疲惫。 “卉卉,我还是觉得不如你今日就住在家中,这么晚回去也不方便。”王氏的声音也没好到哪儿去,同样是沙哑得很。 “母亲,还是算了,我明日再来看你,元纬这几日心情不好,我担心他喝多了酒,还是会去看看的好。”杨卉卉叹气,神色无奈。 王氏皱着眉,厉声开口:“都怪杨蔓蔓那个丧门星!” 第420章 我们可以跟过去看看热闹 杨蔓蔓眉心一跳。 而王氏的咒骂声还在继续:“那个孽障,不仅害了你爹爹,还害了你夫君,之后找到她,我一定饶不了她!” 这明显彻底发了狠心的语气,听得杨蔓蔓心底打了个寒颤,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刚才躲的及时。 只不过这种念头刚冒出来,就让她心头又是一阵窝火。 自己凭什么要害怕! 明明是她们偏心对不起自己在先。 虽然这般想着,可是她还是本能的将身子又往后藏了一些。 杨卉卉并没有顺着王氏的话说什么,也没有去咒骂杨蔓蔓。只是劝说王氏早早回去休息,安抚了几句,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待到王氏回府,大门重新关上,杨蔓蔓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想着王氏刚才的语气,最终,杨蔓蔓没有去敲门,而是阴沉着脸离开。 她并没有注意到,国公府面前的那条街道转弯处,杨卉卉的马车并未离开,而是停在了那里。 看着杨蔓蔓出现又离开的身影,杨卉卉面无表情的对着随行的婢女吩咐道:“你跟过去盯着,弄清楚她可有落脚点,然后回来禀报。” “是,奴婢遵命。” …… 翌日,皇宫。 江岁宁她们按时到了仪局当值。 今日杨蔓蔓倒是没有再缺席。 她昨夜在街上晃荡了许久,根本无处可去,最后只能是找了一处僻静的后巷提心吊胆的窝了半夜,今日一大早,她便入了宫。 已经两日没有更衣了,再加上发髻也未能重梳,杨蔓蔓此刻的狼狈模样和之前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在她们入宫当值的第一日,有专人来给她们量了尺寸,如今女官的官服已经做好了。 管事的嬷嬷送过来的时候,看到杨蔓蔓这模样,先是一愣,随后皱起眉头。 “杨女官,你如今已经是七品女官,怎可弄得这般,着实影响宫中形象。” 直截了当的话语,听的杨蔓蔓脸上臊的有些发烫,但很快,她毫不客气得怼了回去。 “我昨夜有急事没能好好休息,今日又想着当值的事情,匆匆赶过来才会如此。你不过是宫中一个管事的嬷嬷,还没资格教训我这个正七品的女官吧!” 尤其还当着吕嫣和江岁宁的面,这不是存心要下她的面子吗! 这轻视贬低的话语,听得嬷嬷脸色难看,她本想说自己可以让人准备热水,让杨蔓蔓梳洗一下,可现在直接咽下了这话,不再管闲事,只转而对着其他几人说道。 “几位大人收拾一些,仪局后面有专门更衣的房间,更换好女官服饰后,需要去拜见一下皇后娘娘,让娘娘瞧瞧。” 说完,没有再看杨蔓蔓一眼,直接告辞离开。 杨蔓蔓拿着自己的官服,率先朝着后面的更衣室走去,在路过江岁宁身旁的时候,她下意识看向对方,担心江岁宁会戳穿自己昨日里面没钱付账的事情,但是江岁宁却只是似笑非笑回了她一个眼神,并没有提起昨日借钱的事情。 一旁的卫瑶从拿到女官官服开始,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官服上面,唇边终于难得了流露出了笑意。安慕小说网 直到见到江岁宁要去更衣,这才回过神,想要将昨夜洗好的手帕还给江岁宁。 “江小姐。”卫瑶唤住了江岁宁,同时伸手去拿收在袖子里面的手帕,然而却摸了个空。 卫瑶愣住,昨晚手帕晾干之后,她担心忘了,特意提前放在了这衣裙袖口的内袋里面,怎么会不见了? “怎么了?”江岁宁问道。 卫瑶皱着眉,难不成是路上丢了? 想到这儿,她有些歉疚的对着江岁宁说道:“江小姐,昨日的手绢我洗干净了,但可能被我弄丢了。” “一条手帕而已,无妨。”江岁宁笑着开口,若是卫瑶不提的话,她都已经忘了。 “既然弄丢了,那理应赔偿,我赔给你。”卫瑶认真开口,说完,面上浮现出几分尴尬。 只不过,需要等到女官的月俸发下来才行。 “真的不用,只是一条手帕,而且我已经用了许久了,本就是旧物。” “无论新旧,都应该赔你。”卫瑶坚持道。 见此,江岁宁也没有再拒绝,想了想,只是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到我们第一次月俸发下来时再赔如何?用月俸买的手帕,更有纪念意义。” 卫瑶怔愣的看着江岁宁,她还在想如何开口同对方说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没想到江岁宁竟然主动提出来了。 “可以吗?”江岁宁又询问了一遍。 “可以!”卫瑶回过神,连忙点头。 “好,那就说定了。” 江岁宁拿着官服,往更衣室去了。 卫瑶有些发愣的看着江岁宁的背影,是她想多了吗,她怎么感觉江岁宁似乎就像是故意在给她台阶一般? 半炷香后,所有人都更衣完毕,一同到了施皇后的宫中。 这女官官服的样式是施皇后定下来的,所以才让她们过来拜见,想要瞧一瞧。 确定了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后,施皇后便她们回去当差,但却单独留下了杨蔓蔓。 关于昨日里面未能来当值这一点,杨蔓蔓胡编了个理由,施皇后虽然看出来了,但是也没有揭穿,只是提醒了一下杨蔓蔓下不为例。 “毕竟你现在是女官,身份不同往日,官服都已经穿上身了,还需的谨言慎行才好。”施皇后语气透着些许的敲打。 若换做旁人,十有八九都会立刻听出来。 然而杨蔓蔓虽然站在这里,大半的心思却都在想着今夜怎么办,总不能继续睡在大街上,该如何从国公府弄出来银子。 所以,她根本没有听出施皇后的敲打之意,反而顺着这话想到了另一点。 是啊,她现在已经是女官了,官服都穿在身上了,干嘛还要害怕,她就应该理直气壮地回去! 杨蔓蔓想的入神,甚至忘记了回话应声,直到施皇后旁边站着的嬷嬷提醒,她才草草应声说知道了。 离开施皇后宫中的时候,她压根没有注意到,施皇后那越发不喜的眼神。 一整天,杨蔓蔓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些需要学习和处理的事务上,好不容易等来了下值,她穿着官服,底气十足的出了宫。 路过江岁宁的马车边上时,还不忘丢下一句,“拿银子很快就能还你,管住你的嘴。” 这模样,气得跟着马车来接人的喜儿差点破口大骂,但是却被江岁宁给拦住了。 “皇宫门口,莫要喧哗。” “小姐,您看她那样子,您就不生气吗?”喜儿愤愤开口 “生气倒不至于,不过……”江岁宁瞧着杨蔓蔓的背影,看样子她应该想好了现在要回国公府。 “小姐,不过什么?” 江岁宁悠哉一笑,“不过,我们可以跟过去看看热闹。” 第421章 杨蔓蔓大闹要钱 杨蔓蔓已经打定了主意,离开皇宫之后,一路便朝着杨家走去。 这段路程不算短,可是如今她既没办法再坐国公府的马车,也没钱去雇车马,只能靠步行。 走得双腿发软时,她越发坚定了自己一定要从国公府弄来她应得的那份钱。 而这一路上,唯一让她觉得还算有些安慰的便是身上这身女官的服饰了,为她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虽然这女官的官服才刚刚制作出来,不过和那些朝臣们的官袍相差不大,再加上这段时间女官卓选的事情几乎是人尽皆知,所以纵使不用杨蔓蔓开口,那身衣服也已经替她表明了身份。 感受到不少人,尤其是不少女子投过来的艳羡目光,杨蔓蔓心里面一阵满足,虽然双腿发软,可脊背却挺得更加笔直。 终于,她到了国公府外。 自从杨国公被带走之后,王氏便下了令,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国公府都是大门紧闭。 虽然平日里面杨国公也有一些交好的朋友,不过这种情况下,自然都是避之不及,不可能再登门。如今还会来国公府的,除了杨卉卉之外,只怕就是看笑话的了,这门开着也无用。 杨蔓蔓站在府门口,抬手敲响了大门。 过了一会儿,门里面才传来小厮的问话声。 “是我!”杨蔓蔓高声开口。 很快,府门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 小厮顺着门缝看到外面当真是杨蔓蔓时,先愣了一下,随后立刻跑去给王氏报信。 王氏听说杨蔓蔓回来了,心头的火气蹭的一下冒了出来,一把扔下手中的茶杯,三步并作两步的便到了府门口。 府门已经打开了,但没有王氏的命令,守门的小厮们都不敢让杨蔓蔓进去。 看到王氏过来时,拦在门口的小厮这才退到两旁,让出了路。 在看到当真是杨蔓蔓时,王氏没有犹豫直接冲出了府门,抬手便要给杨蔓蔓一巴掌。 “你个孽障,你还敢回来!” 杨蔓蔓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王氏的胳膊,甩开之后又后退几步,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官服。 “母亲,你看清楚了,我现在可是七品女官,身上还穿着官服呢,你若是敢打我的话……” 杨蔓蔓话还未说完,被甩开手的王氏便已经又冲上前,啪啪给了她两巴掌。 “你还有脸提你这个女官,踩着你爹爹和整个国公府往上爬,怎么会有你这种丧心病狂的畜牲!” 虽然如今刑部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老爷这次受贿的罪名肯定是逃不了了。 好好一个国公府,竟然就这么败在了杨蔓蔓的手里面,如今她整日里面连门都不敢出,只能窝在家中等消息,杨蔓蔓竟然还敢大言不惭提什么女官! 王氏浑身散发出来的怒火太盛,杨蔓蔓被吓得有片刻怔愣,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她才猛然回过神。 “如今父亲已经被关到了大牢里面,这国公府也没了前程,以后你说不定还要指着我呢,竟然还敢打我!” “你给我住口,少在这里痴人说梦,你以为得了个七品女官就了不得了,我告诉你,没了你父亲,没了国公府,你什么都不是!” 王氏冷笑连连,指着杨蔓蔓继续破口大骂。 “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愚蠢之人,拿国公府的富贵和权势去换一个七品女官,简直是蠢到了极点!就你这样的蠢货,还想要在后宫之中站稳脚跟,我看你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蔓蔓脸色彻底阴沉下去,“哼,看来你平时就是这样在心里面诅咒我的,不过要让你失望了,如今我可是大义灭亲的功臣,就算你和杨卉卉通通都死了,我也会安然无恙!” “混账!混账!” 王氏冲上前想要再次动手,然而这一次,杨蔓蔓却使足了力气,死死的拽住了她。 “刚刚那两巴掌是我防备不够,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机会打我吗!”杨蔓蔓咬着牙,恶狠狠的开口,“我现在是皇上亲封的女官,你再敢动我一下,不止父亲,你也得去蹲大牢!” 杨蔓蔓的威胁恐吓并没有吓到王氏,不过却让周围原本准备上前帮忙的小厮和婢女们心存忌惮,一时间不敢上前拉人。 王氏用力挣扎,可年岁毕竟摆在那里,力气上也敌不过杨蔓蔓。 最后被杨蔓蔓一把推的往后踉跄好几步,绊在门槛上,差点摔倒。 “夫人,你小心!”跟着王氏的两个婢女连忙将她给扶住,这才避免了她直接摔在地上。 王氏看着杨蔓蔓,愤怒的同时还涌上一阵满满的心寒。 “畜牲,我可是你亲娘!” “也可以不是。”杨蔓蔓冷冷开口,“我今日回来是来拿钱的,把我应得的那份银子给我,从今往后我和国公府断绝关系。” 王氏简直觉得自己要被这话给气笑了。 “国公府被你害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还能有脸回来要钱!” “我凭什么不要,国公府的银子本来就该有我的那一份,还是说你又打算全部留给杨卉卉?” 提到杨卉卉时,杨蔓蔓语气里面满是讥讽。 “也对,毕竟你们眼里心里都只有她,恐怕你还指望着她和她的好夫婿给你养老呢。只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不把银子给我的话大家都别想安生。反正如今我在宫里面当差,别说皇后娘娘了,就算是皇上那也是见得到的。若是我在他们面前说说杨卉卉和她夫婿坏话,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你,你……”王氏伸手指着杨蔓蔓,心头怒气翻涌,似乎下一刻就要生生呕出血来。 “你什么你,要么给钱,要么就等着杨卉卉出事,继续回家哭吧!”杨蔓蔓高声开口,心里面觉得无比的痛快。 不远处的街角,江岁宁和喜儿坐在马车中,看着这出闹剧。 而杨蔓蔓那句高声威胁,她们也听得一清二楚。 喜儿忍不住摇头,“小姐,您说杨蔓蔓是怎么做到这么威胁自己亲娘的,当真是半点亲情都不念了啊!” 江岁宁靠在马车窗边嗤笑,“那日在宫门口,连手都动了,又哪里还会管什么亲情。” “也是,这位国公夫人看着都有些可怜了,还有杨蔓蔓的姐姐,也是够倒霉的。”喜儿感慨着开口。 江岁宁心中对于王氏倒并无什么同情之意,至于杨卉卉…… 江岁宁透过车窗,看向对面街角处停着的那辆不大起眼的马车。 第422章 国公府被查抄 在她们跟着杨蔓蔓过来后不久,那辆马车便也出现了,一直停在那里。 她刚刚观察了一下,只透过掀开的车帘,隐约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女子。 虽然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杨卉卉,但若真是的话,能这么恰好的出现,而且来了却藏在街角不露面,只怕杨卉卉也早盯上杨蔓蔓了。 “一半家产?你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王氏尖利的说话声将江岁宁的思绪拉回。 她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了国公府门口。 刚才在杨蔓蔓的威胁下,王氏已经有所动摇,打算拿些银子暂且稳住杨蔓蔓,至少不能让她再害了杨卉卉。 然而,杨蔓蔓却狮子大开口,一张嘴便是一半家财,这再次激怒了王氏。 “简直是痴心妄想,痴心妄想!”王氏此刻仿佛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杨蔓蔓。 先不说国公府如今风雨飘摇,就靠着这点子家财傍身了,就算是平时,也断无给一半家产给杨蔓蔓的道理! “没得商量,除了一半家财之外,我还要带走莲青和莲薇,反正她们俩的卖身契从一开始就是归我的。”杨蔓蔓理直气壮。 有了钱,买个宅子,自然还要婢女服侍,莲青和莲薇她是用惯了的,不可能留下来。 “做梦,人和钱你都休想带走!”王氏咬牙,神色间发了狠,对着旁边的小厮们开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个逆女给我捆了关进府里!” 杨蔓蔓立刻呵斥道:“你们敢,我现在可是女官,身上还穿着官服呢!” 小厮们面面相觑,神色犹豫。 “就算你是女官,但也是我的女儿,可哪怕皇后娘娘来了,也不好管家务事!我倒要看一看,你连这个门都出不了,还能不能去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挑唆!”m.xfanjia 说完,王氏对着还在犹豫的小厮们催促道。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给捆了,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小厮们连忙应声,上前便要抓杨蔓蔓。 杨蔓蔓本来只是想着尽可能的多弄些银子,顺便出一出自己心头的恶气,可没想到王氏竟然想要让人捆了她,心下一紧,连忙后退几步。 “还不赶紧,要是让她跑了,你们的月钱也别想要了!”王氏咬牙威胁。 一半家产绝无可能,她也绝对不能再让杨蔓蔓害了卉卉,一定要将人抓进去,让她再也没办法出门! 眼见着王氏当真是彻底发了狠心要抓自己,杨蔓蔓心中慌了,转身便准备先跑了再说。 然而下一刻,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队御林军快速出现了。 眼见着御林军停在了国公府府门口,小厮愣住了,忘记了继续抓人,杨蔓蔓和王氏她们也诧异的站在原地。 “你们为何……” 王氏的话还未说完,那队御林军中领头的便高声开口。 “奉皇命查抄国公府!” 短短一句话,听得所有人都呆在原地。 王氏原本还满是怒火的一张脸瞬间惨白下去。 杨蔓蔓最先反应过来开口:“查抄?之前也没有查抄的命令,为何突然要查抄国公府!” 王氏也连忙说道:“没错,我们家老爷已经被抓走了,当时也没说要查抄,如今这案子还没有查清楚,怎么能就这么查抄了国公府呢!” “杨国公贪污受贿,已经是证据确凿,所得家财中定然有不少是因此而来,查抄本就在情理之中。之前圣上念着杨国公府上往日的功绩,才没有即刻下令,今日又审出当初吏部官员被杀一案,圣上震怒,特命即刻查抄国公府!” 杨蔓蔓急了,她还没把银子弄到手,怎么能就被查抄了呢! “不行,绝对不行,国公府……” “放肆,查抄国公府乃是圣旨,念在你们是女眷,本官已经同你们解释过了,若再横加阻拦,别怪本官不客气!” 威严的斥责声让杨蔓蔓心间一颤,没说完的话也不敢再开口。 随着一声令下,很快,那队御林军涌进了国公府。 原本安静的国公府内,一下子嘈杂惊慌起来。 门口的婢女和小厮们个个都吓得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王氏愣愣的站在门口,忽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差点摔倒,及时扶住了门框,才勉强站稳身形。 她看着杨蔓蔓,再次伸手指向她,可是整只手却不住的颤抖,连带着声音都颤的厉害。 “你,你……国公府彻底被你给毁了!祖祖辈辈好不容易才留下的家业,就这么葬送在了你的手里面!” 杨蔓蔓同样慌的厉害,脸色也难看的紧。 她连一两银子都还没拿到,怎么能就这么查抄了呢,那她接下来怎么办? 看着府中不断被搬出财物,再想一想自己身无分文的处境,杨蔓蔓脸上血色褪尽,心头第一次开始有些后悔。 耳边,王氏的辱骂声仍在继续,杨蔓蔓却只在想着,她今晚到底要住在何处。 难不成她依旧要露宿街头?不行,这样的日子她可受不了! 王氏见杨蔓蔓毫无反应,支撑着发软的身子,冲上前一把拽住了杨蔓蔓的胳膊,“孽障,别以为不说话就行了,把我们害成这个样子,你现在满意了吗!” 杨蔓蔓迷茫的抬头看向王氏,目光忽然定定的落在她头上的珠钗和耳坠上。 还不等她细想,身体就已经先大脑一步的伸出手,一把拔下了王氏头上的钗环,又扯下了她的耳坠。 随着王氏的一声尖叫,杨蔓蔓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看着手中染血的耳坠,她仅犹豫了一瞬,便转身拔腿就跑。 旁边的小厮和婢女们被这一幕吓得一愣,等他们回过神来,慌忙上前扶住王氏时,杨蔓蔓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听着身后耳洞被拽破的王氏传来的惨叫声,她没有扭头回看一眼,只是担心会有御林军追上来,不停的加快速度,飞快的跑远了。 她没有回头路了! 虽然之前举报的时候,她便知道到了这一点。 可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国公府是真的完蛋了,从现在开始,她彻彻底底没有任何回头路了! 第423章 卫瑶被刁难 江岁宁坐在马车之中,看着杨蔓蔓自马车边跑过,脸上刚才那看热闹的笑意褪去。 杨蔓蔓竟然直接抢夺王氏首饰这一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看着府门口乱作一团,捂着耳朵还在呼痛的王氏,江岁宁放下车帘,对着喜儿说道:“我们走吧。” 热闹看到现在也够了,既然刚才抄家时提到了吏部官员,那就说明裴照之那边已经成功了。 关于刘声之死,应该也能有大致定论了。 马车掉头离开,江岁宁最后掀开车帘,又看了一眼停在对面的马车。 马车依旧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 只是此刻马车之中的杨卉卉却是紧紧的攥着马车的帘子,杨氏的惨叫声还能隐约传进马车之中,她心中犹豫不已,但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下马车。 另一边,杨蔓蔓一口气跑过了整整两条长街,确定身后无人追过来时,她才逃进了个巷子,靠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等到疯狂的心跳声稍稍平复一些,她摊开手,看着刚刚抢夺而来的珠钗和耳坠。 鎏金红宝石的钗子,还有同色的红宝石耳坠,价格不便宜,若是卖了的话,应该能够她支撑一段时间。 杨蔓蔓心头勉强松了口气。 可整个人暂时从露宿街头的恐慌中抽身后,她又开始后怕,担心自己今日的举动传出去后会被人戳脊梁骨。 当然了,很快她就会知道,自己的担心丝毫都不多余。 因为接下来几日,关于国公府查抄一事中,杨蔓蔓抢夺王氏首饰,最后直接拽破了自家母的耳朵这一点被讨论的最为热烈。 几乎整个皇城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有人嘲笑高门大户又能如何,祸到临头还不是各顾各的,就连母女情分在那几样首饰面前也算不得什么,只能被扔在地上踩个稀烂。 也有人愤怒,觉得无论如何,杨蔓蔓身为人女,都不该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还有人因此心下担忧,未雨绸缪,越发重视起对子女的教导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杨蔓蔓看着那还带着血迹的耳坠,用力咬了咬牙,将那些担忧的情绪通通从心头赶了出去。 就算被戳脊梁骨又如何,反正那些流言蜚语她也不是第一次面对了,总比自己露宿街头要好! 再说了,是她自己的亲娘先要抓她的,对方都不顾念母女亲情了,凭什么她要去管? 再一次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别人头上,杨蔓蔓握紧了手里面的珠钗和耳坠,直接出了巷子,朝着当铺走去。 没走出多远,便正好路过了卫瑶所在的茶楼。 但此刻,杨蔓蔓满心都是赶紧去将这东西给当了,然后找个住处好好休息休息,并没有注意到酒楼里面的正在帮忙打杂的卫瑶。 卫瑶收拾完桌子,刚喘了口气,一扭头便看到了酒楼老板娘。 对方冷着一张脸,正盯着卫瑶。 “二婶。”卫瑶唤了一声,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所有用过的桌子都已经收拾完了之后,才低声说道,“已经收拾干净了,二婶,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休……” “谁说没事情了。”卫瑶的二婶张氏两道眉毛竖起,面色阴沉的走到了卫瑶面前,“这几天酒楼中的生意差的很,尤其是这一楼的散客,几乎都没什么人,你就不知道去门口招揽一下生意?” 卫瑶微低下头,“二婶,之前说好的,我只用帮忙打扫和洗衣,若是来不及的话,偶尔帮着上上菜就行。” 张氏瞧着卫瑶,那叫一个气不顺,“之前是之前,你这么大人了,难道就没点眼力见。还是说你当真觉得白吃白住这么容易,每天随便擦擦桌子,你的饭钱和住宿钱就回来了?” 卫瑶皱了一下眉头,“二叔他……” “少拿你二叔说事,当年你们家富贵,我们也没捞到什么好处,现在落败了,还要赖在这里白吃白住。” 张氏越说越过分,尖刻的语气引来了后面的卫同甫。 “吵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酒楼里还有客人呢。” 卫同甫没好气的开口,说完,又不冷不热的看了一眼卫瑶,“你二婶是你长辈,不管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莫要给我找麻烦。” 有了自家夫君这话,张氏神色越发刻薄。 “别,我可当不起,人家现在可是堂堂八品的女官了,哪里敢让她听我的呀。” 楼上,正在和朋友喝茶谈事的江慕时听到八品女官几个字,好奇的走到了回廊边上朝下看。 在看到卫瑶时,他愣了一下,刚准备开口,可注意到魏瑶身上的粗布衣服,还有她对面那咄咄逼人的张氏时,皱了皱眉,咽下了打招呼的话语。 卫同甫听着自家夫人的话,轻蔑的开口:“什么八品女官,在这皇城里面哪够眼瞧的,我那个好哥哥之前官做的不小吧,可后来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落魄潦草。卫瑶,要我说你就是死心眼,无权无势的还非要削尖脑袋当什么女官,趁着你还年轻,赶紧找个有钱人家嫁了,这才是正道。”m.xfanjia “老爷,您就别开玩笑了,您看看她这张死人脸,这么一副样子,谁会愿意娶她,依我看,女官肯定也当不长,也就是个打杂的命。”张氏奚落的话语刺耳非常。 卫瑶咬着唇,努力忍住了反驳的欲望。 “我去后厨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说着,端起一旁擦桌子的水盆和擦布,往后厨走去。 “话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走,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张氏不满推了卫瑶一把。 卫瑶手中的盆没端稳,摔在了地上,脏水溅在了张氏的身上,她立刻尖叫一声。 “贱蹄子,你故意的吧!” 卫瑶身上也被溅了不少脏水,但顾不得收拾,立刻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二婶,是你刚才推……” “少在这里狡辩,供你吃,供你喝的,还给你供出脾气来了!”张氏扯出帕子嫌弃的擦着手背上溅到的水,恶狠狠的瞪着卫瑶。 卫瑶正准备继续开口,在看到张氏手里面拿着的帕子时,忽然一愣。 第424章 不会不声不响给我换了个姐夫吧 “二婶,你这帕子哪来的?” “哪来的?”张氏两道眉毛凶恶的抬起,冷笑开口,“你还有脸问!老爷,你可不知道,你这个侄女当真是出息,在我们面前哭穷,想白吃白住,可自己还用上了宁月阁的帕子,当真是会享受。” 宁月阁的帕子价格可不便宜,尤其是这一批样式的,就算花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自己还没用来,卫瑶这个贱丫头竟然还用上了。 要不是她私下里面偷偷去她的房间翻找,还不知道呢! 卫瑶皱紧眉头,“这帕子不是我的,是别人借我的,洗干净了我还要还回去,二婶,请你还给我。” 张氏压根没有相信卫瑶的话,“笑话,你吃我的,住我的,我不过是拿你个帕子,竟然还敢编理由找我要回去,真是十足的白眼狼!” “二婶,这帕子的的确确不是我的,而且若非我到了皇城之时,实在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叨扰你们。等到我拿了月俸,一定即刻离开,绝对不再打扰你和叔叔,你……” “呦,拿了月俸就走,你想的倒是挺美的!”张氏直接打断了卫瑶,还不忘扭过头对着卫同甫挑唆道,“老爷,你听清楚了吧,这就是你的好侄女,可真会算计呀。没钱的时候在这白吃白喝,有钱了立刻拍屁股走人。” 卫同甫皱眉看着卫瑶,“一张帕子也闹得不得安宁,她毕竟是你婶婶,你怎么能斤斤计较到这种地步。” “二叔,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帕子终究是她人之物,不好就这么给了二婶,若是二婶喜欢的话,等我拿了月俸,我可以给她买……” “别,我可当不起堂堂女官大人的月俸给我买东西。” 卫瑶噎住。 虽然她已经同江小姐说好了,还她一个新帕子,但帕子毕竟是私人之物,纵使江小姐不要了,只怕也未必愿意被别人拿着用。 可是瞧着张氏这样子,摆明了不愿意还给她。 再看看一旁冷脸的卫同甫。 卫瑶很清楚,虽然自己这位二叔没有像二婶那般出言奚落,可若非他的态度明显,张氏也不会这般咄咄逼人。 卫瑶心头一阵疲累发凉。 “二叔二婶,你们收留了我这份恩情,我会一直记着。这段时间的所有花销,我之后也都会慢慢还给你们。但是这帕子是别人的东西,不管对方要与不要,都要询问对方的意见,我不能当做不知情就这么给了二婶,所以……还请二婶还我。” 二楼回廊处,江慕时正皱眉看着这一幕,身旁 突然响起同伴的说话声。 “这姑娘够执拗的,不就是一张帕子吗,现在这情况她明显招架不住,做什么还要死揪着不放。” 江慕时看了看同伴,摇头开口:“我倒觉得她做的挺好的,分明是她的叔叔婶婶太欺负人了。一个姑娘家,吃住能花多少钱,而且还在帮酒楼干活,又是亲戚,至于这般羞辱人吗。” “话虽如此,不过瞧着这架势,闹上这一出,以后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那人家好歹还是女官。” “我刚才可听见了,就一个八品的女官,这酒楼老板话糙理不糙,无权无势的八品女官,在这皇城之中真算不了什么,离开了家里,月俸都不一定够养活自己的。” 同伴感慨的话语让江慕时眉头皱的更紧了。 而楼下,张氏本就想要借题发挥,听到卫瑶竟然还敢索要帕子,彻底发了火。 “好啊,既然要还钱的话,那你现在麻溜的就把钱给还了,别等到什么以后。三天之内你要是拿不出吃住的花销,你就趁早给我滚蛋,别在这里碍眼!” “二婶,三天时间我没办……” “少在这里给我讨价还价!” 卫瑶脸色难看,抬头看向卫同甫。 后者皱着眉,碍于叔侄情分,还是开口:“夫人,这三天时间……” “老爷,你就别在这说情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之前我就不会让这贱丫头住进来。还有,当初你一心想娶她娘,结果人家呢,毫不犹豫的就嫁给了你大哥,根本就看不上你!” “当年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提做什么!”卫同甫黑了脸。 张氏十分清楚当初的事情就是自家夫君的心结,继续挑唆开口。 “事情是过去了,人都已经死了,所以老爷,你总不能还想给人家养女儿吧!” 卫同甫脸色难看的厉害,“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他看了一眼卫瑶,语气不善的开口。 “你们妇道人家的事情,以后自己处理,莫要再拿过来烦我!” 丢下这句话,他直接转身就走,虽然说的是不管,可只要他不干涉,那一切自然就是由张氏做主。 张氏得意的看着卫瑶,“听见了吧,你也别想着再靠什么叔侄情分打秋风了。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跟你那个母亲一个德行,三天时间,要么拿钱,要么走人!” 张氏冷哼着扭头走了,还不忘甩下一句:“把地给收拾干净了,否则你今天就给我滚蛋。” 卫瑶僵站在 原地,脊背绷直,在张氏提到她母亲时,她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脸上的神色也终于克制不住的浮现怒火。 楼上的江慕时看着这情形,心头愤懑不平。 旁边的同伴也忍不住开口:“这也太欺负人了!” 说话声稍大了些,被楼下的卫瑶听见,她一愣,下意识抬头朝楼上看去。 江慕时连忙拉着同伴闪身后退,躲开了卫瑶的视线。 “你这是做什么?”同伴不解。 “嘘,你小声些。”江慕时叹气开口,“要换作是你的话,你愿意被人看到这么狼狈的模样吗。” 而且还是个姑娘家,面皮薄,肯定更不愿意被人瞧见。 过了一会儿,江慕时才小心翼翼的探头朝楼下看去。 楼下,卫瑶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地上打翻的木盆也被收拾好。 江慕时稍稍松了口气,可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又忍不住再次皱眉。 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思,江慕时结了账,和同伴告辞离开。 想着都是女官,决定回去向自家阿姐打听打听。 回了江家之后,他直接到了江岁宁的院子。 刚一进去,就看到了裴照之。 江慕时没能立刻认出对方,眼见着裴照之这般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家阿姐的院子里,愣了一下,嘴比脑子快的秃噜了一句。 “阿姐,你不会不声不响的给我换了个姐夫吧?” 见江岁宁和裴照之齐齐看过来,江慕时笑了两声。 “原来是裴大人啊,我就开个玩笑,阿姐,姐夫今日没来吗?” 江岁宁眼神示意了一下江慕时身后,“要不,你回头看看呢。” 第425章 沈宴西,你收敛点 江慕时一愣,扭头看向身后,正好对上沈宴西那幽幽视线,瞬间一阵心虚。 看到沈宴西手中拿着的茶水,江慕时连忙想要接过。 “我来,端茶水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劳烦我未来姐夫呢!” 沈宴西眉梢一挑,避开了江慕时接茶壶的手。 “小舅子就别客气了,毕竟之前你可没少对我横眉冷对,我也已经习惯了。” 江慕时:“……” 横眉冷对?他有过吗? 嗯…… 可能有过那么一次两次,但当时他不也是不太了解沈宴西吗。 眼见着沈宴西拿着茶壶走到了桌边,江慕时也走过去坐了下来,解释道。 “之前也是因为咱们互相不了解,所以才……” “无需解释,只要你莫要在宁宁面前撺掇着换个姐夫,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沈宴西将一杯倒好的茶放在了江慕时面前,语气幽幽,透着几分委屈,不过这委屈的语气,分明不是向着江慕时,而是向着江岁宁的。 隐约听出了那么几分告状意味,江慕时硬着头皮开口:“那绝对不可能,姐夫你就放心吧!” 这句姐夫,倒是叫得沈宴西唇角上扬,满意了不少。 江岁宁瞧着沈宴西这模样,心头一阵好笑,权当做没听出来,对着江慕时开口道。 “慕时,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江慕时看了看沈宴西,又看了看裴照之,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过来,不过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不让下人服侍,想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阿姐,我的事不急,你们先聊,我之后再来找你。”江慕时十分有眼力见的开口。 江岁宁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应下,很快江慕时便离开了院子,离开前,江慕时还不忘又看了沈宴西一眼。 沈宴西只提着茶壶给江岁宁倒茶,悠悠叹气,“宁宁偏心啊,总不会真的像小舅子说的那般,打算换个夫婿吧。” “沈宴西,聊正事呢,你收敛点吧。”江岁宁又好笑又无奈,轻瞪了沈宴西一眼后,转而对着裴照开口,“裴大人,你继续说吧。” 裴照之压下了看热闹的心情,严肃神色,略微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之前的主意当真不错,杨国公被唬住,已经招认了一切。他的口供一出,那些吏部的人也撑不住了,纷纷担心自己是最后开口的那一个。按照口供,他们的确是杀人灭口,但是刘声的死却在他们的意料之外。那天晚上并非刘声当值,他们也不知道刘声为何会在,而且还一起被烧死在了火场里。” 事后,一切都被当成了一场意外,不管是刘声还是那个吏部官员,他们的死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明明是两条人命,可却似乎连一点涟漪都没有溅起来。 而这样的事情,可能还不仅仅只是在吏部。 想到这儿,裴照之忍不住再次皱了皱眉,一股面对朝廷蛀虫,杀人凶手的愤懑压在他的心头,自从他查这案子以来,已经不知皱眉多少次了。 “所以现在排除了刘声是因为吏部的事情被杀人灭口这一点,剩下只有意外,或者……被人乘东风借机灭口了。” “意外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不是他当值的日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光是这一点就很可疑。”裴照之思量了片刻,“我觉得是后者,也许有人察觉了刘声的调查,又发现了吏部想要杀人灭口,于是借刀杀人。” 沈宴西端着茶杯,杯沿停在唇边,热气氤氲了眉眼,“如今看来,这种可能性的确更大。” “但仅凭猜测无法定论,我们需要证据,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再加上背后之人的身份可能不简单,想要查出证据的话……” 江岁宁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改口道。 “但无论如何,终归还有方向。” 仅靠父亲的一封信,终究是空口无凭,难以仅凭此揭开旧案。 还有褚益生,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摆在他面前,恐怕也很难完全撬开他的嘴。还是要掌握有力证据,牵出当年之事才好。 “江小姐说的没错,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们还有方向。我相信雁过留痕,只要继续查下去,那一定能够查到线索。”裴照之语气坚定。 沈宴西眉目思量,侧目看着江岁宁,“宁宁,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想要调查还需时间。还是那句话,在查到充足的证据之前,你莫要卷入此事。” 虽然当年宁宁的父亲获罪之时,保住了家人,但这件事情一旦闹开,未必不会有人对宁宁下手。 而且毕竟是涉事之人,太早介入,后面也容易传出风言风语。 “我明白,你放心。”江岁宁很清楚沈宴西的意思。 自己现在的身份不适合介入,而且查案一事本就是朝廷负责,若是牵扯太多的话,只怕日后落人口实,纵使查出真相,也难免留下争议。 所以,她目前并没有打算过多涉及此事,绝大部分的精力还是会如常的放在女官和生意上,只不过…… “此事要劳烦你们了,尤其是裴大人,我以茶代酒,在此先行谢过。” 裴照之举起茶杯,“江小姐就莫要同我客气了,沈兄说的没错,不过之后若是你还有类似这次的主意,也记得告知,否则只怕现在,杨国公和那几个吏部官员的嘴巴还没能撬开呢。” “一定。”江岁宁笑着点头,“只不过这次也多是凑巧,之后可未必再有这样的运气了。” 若不是正好在街边遇到了看热闹拦路的百姓,又见到了杨蔓蔓的话,也很难有这么个主意。 “江小姐就莫要谦虚了,可不单单是运气,若非心思机敏,也不会想到这么个主意。”裴照之语气里透着赞扬。 江岁宁悠悠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裴照之并没有久留,喝完茶后,很快和沈宴西一起离开了。 待他们离开之后,江岁宁才传来了喜儿她们。 刚才裴照之他们到来之时,江岁宁打发她们都退了下去,倒也并非是信不过,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暂时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江慕时那边在听说沈宴西他们离开之后,重新到了江岁宁的院子。 第426章 卫瑶典当镯子 “说吧,到底何事。”江岁宁含笑看着江慕时。 “阿姐,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们女官里面,有个人是叫卫……” “卫瑶。”江岁宁接过江慕时的话。 “没错,卫瑶,阿姐,你了解她吗?尤其是她的出身和家人亲戚。” 江岁宁想起了那一日撞见卫瑶在酒楼之中打杂的情形,摇头开口:“相交不多,不太了解。” “这样啊……”江慕时语气有些失望。 “为何突然打听她?”江岁宁看着江慕时。 “没什么,就是回家之前在酒楼中见到了她,所以随口问几句罢了。”江慕时避开江岁宁的视线,轻耸了耸肩膀开口。 “酒楼……”江岁宁打量着江慕时的神色,“你去了卫同甫家的酒楼了?” “对,我……”江慕时点头点到一半,忽然愣住,“阿姐,你不是说不了解吗,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确不太知晓,只是偶然撞见过一次卫瑶在那酒楼之中帮忙。”江岁宁顿了一下,看着江慕时,“老实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眼见着瞒不过江岁宁,江慕时也没有继续遮掩下去,叹了口气,将自己今日在酒楼之中看到的情形通通说了出来。 “阿姐,我就是觉得那位卫女官有点太可怜了,都是一家子亲戚,那般欺负人,让人瞧着就觉得气不顺。” 现在想想,之前在宫门口的时候,卫瑶急匆匆的跑过去,估摸着也是根本就没钱雇马车,说不定起床后还要帮她二叔二婶干活,然后才能赶时间去宫中当值。 “莫说亲戚,纵使是亲人,也未必靠得住,你也不必如此感慨。” 一如自己和韩念安。 再如杨蔓蔓和她的父母。 谁又不是谁的亲人了呢。 “阿姐,我是觉得,能考上女官实在是不容易,既然那位卫女官一心向上,不如你帮她一把,反正她现在的处境也就是缺一些银子罢了。”江慕时期待的看着江岁宁。 江岁宁抬手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既然有心相助,那你怎么不自己帮。” “那不是我和她也不相识,贸然出手相帮,说不定会伤了对方的自尊心。” “可我与她也仅仅只是同僚,甚至可以说,还是竞争对手,你觉得她会接受我的帮助吗?” 江岁宁的问题让江慕时皱起了眉头,若换作别人的话,或许可以,不过…… 想起卫瑶索要帕子时的执拗模样,他觉得对方可能真的不会愿意接受帮助。 “阿姐,那总不能真的看着三天后她被那对狠心的叔叔婶婶赶出去,然后露宿街头吧。” 江岁宁思量片刻,“现在暂不知道卫瑶的打算,贸然出手相助的话,说不定反而会引起她的不适。明日入宫之后,我试着探探她的态度,先弄清楚她是如何打算的,然后再考虑要不要相帮,或者如何相帮。” “多谢阿姐!”江慕时欣喜的开口,“阿姐,我就知道,不管是不是竞争对手,你都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好了,少在这给我戴高帽子,我只是答应探听探听,若是她有解决之法,你也莫要随意插手。正如你所说的,站在卫瑶的角度,她未必希望别人瞧见她狼狈的模样。” “好,我记住了!”江慕时飞快应声。 第二日,距离开始当值的时间还差半炷香时,江岁宁看到卫瑶从外面走了进来。 眼下乌青,神色间透着疲惫,看起来便是一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走进仪局后,她犹豫了一瞬,并未立即走向自己的席位,而是朝着江岁宁走了过来。 “江小姐,实在是对不住,我昨日告诉你帕子丢了,可昨日回去之后我才发现并非是丢失,而是被我一个长辈拿走了,她如今不肯归还,我,我也没办法。” 帕子的事情,江岁宁已经听江慕时说过了。 “那帕子是统一制式,铺子里面拿来的,我也并未在上面绣过什么特殊的标记,所以无论是丢了还是被人拿走了都无妨,魏小姐心中不必挂怀。” 听到江岁宁这么说,卫瑶心头稍稍松了口气。 “多谢江小姐大量,那还按照之前所说,等到发了月俸,我还你一方新帕子。” “好。”江岁宁点头,见卫瑶转身要走开,她开口道,“卫小姐,你是否遇到了什么难事?” 卫瑶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江岁宁,“为何这么问?” “也没什么,只是见你神色疲惫,而且刚刚又提到家中长辈不肯归还帕子,有些担心你。” 卫瑶神色软化下来,“多谢江小姐,我……” 她犹豫了一下,难得笑了笑。 “昨日的确遇到了一些难事,不过我昨晚已经想清楚了,如今也有了应对之法。” 她的确是走投无路,才投靠的二叔二婶。 她也知道对于自己的到来,他们心中是不喜的,但形势所迫,于是便想着多忍耐一些,等到之后有能力再离开时还他们人情。 可昨日里面,二婶提到了他母亲,她可以受委屈,但实在听不得那种言语,所以她昨夜已经想清楚,决定了离开酒楼。 至于还钱一事…… 卫瑶微微出神,下意识摸了摸左手上的镯子。 江岁宁瞧着这情形,心中了然,不过她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说道。 “有应对之法便好,你我毕竟是同僚,若是遇到什么难事的话,随时可以开口。” 卫瑶看着江岁宁,见她神色真诚,心中怔了一下,但很快又将这话只当做是客套之言。 “好,多谢江小姐。” 话毕,卫瑶回了自己的位置。 杨蔓蔓今日告了假,并未出现。 江岁宁和卫瑶则是需要负责核对和整理之前的宴会记录。 一个上午下来,江岁宁几次看到卫瑶握着手上的镯子出神。 虽然不知那镯子的来历,不过瞧着便也能猜出来,应当对她很是重要。 待到午膳休息时,江岁宁想了想,还是派人传了个消息给江慕时。 下午很快过去,卫瑶倒也没有再频频出神,等到下值时,再一次快步离开。 卫瑶出宫后,抓紧回了酒楼,不过却没有干活,而是换下女官服饰后,去了当铺,想要将镯子给当了。 “才八两银子?”卫瑶紧皱眉头,看着当铺的伙计,“这也未免太少了些。” 第427章 江慕时暗施援手 “这镯子成色虽然还行,但一看就是旧物了,还有磨损和瑕疵,八两银子还是死当的价格,要是想活动的话,最多五两。” “能不能再多给一些,而且尽量活当?” “姑娘,我们这儿是当铺,做的是生意,你要是这样的话,不如去别家问问。”伙计脸上带笑,但语气里有了些不耐烦。 卫瑶神色犹豫,看着手中的镯子。 她知道这镯子上面的确有瑕疵,如今也值不了多少银子,可却也没想到居然只能当几两银子。 而且这是她母亲留下来的,她不能死当。 “那我再去别处看看,劳烦了。” 卫瑶转身走出了当铺,神色沉重。 可没走出多远,就在她准备寻找下一家当铺时,刚刚当铺中的伙计突然追了过来。 “姑娘,你等等,等等!” 伙计快步跑到了卫瑶面前,拦住了她。 “何事?”卫瑶停下脚步。 “这位姑娘,刚刚你走的时候,我们家掌柜的瞧见了这镯子,说是如果你想要当的话,可以加钱。” “谢谢,不过我不想死当,我……” “不用死当,掌柜的说了,可以给你活当一年,一年内只要你凑够了钱,随时都能赎回去。” “当真?”卫瑶心头一喜。 “当真当真,姑娘您里面请。” 伙计将卫瑶重新请回了当铺,等在当铺中的掌柜的见人过来,笑着走上前。 “姑娘,你这镯子能不能再给我仔细瞧瞧。” 卫瑶将手中的镯子重新递了过去。 掌柜的拿起来仔细瞧了瞧,摸着胡子开口:“这镯子虽有瑕疵和磨损,但成色还算不错。这旧物倒是也有旧物的风采,姑娘若是想当的话,一百两银子,一年为期,如何?” “一百两?”卫瑶愣住。 刚才伙计才说活当只有五两银子,怎么现在一下子就突然加到了一百两? 她狐疑的看着掌柜的,下一刻,伸手拿过了镯子。 “掌柜的,你们家前后价格变化太大,这镯子恕我不敢当了。” 说着,卫瑶就要朝外走。 “等等,姑娘,我们没有恶意。”掌柜的连忙说道,“再说了,我们是正规当铺,所有的东西都有当票,若是你不相信的话,我们还能单独立份字据。” 卫瑶打量着掌柜的,片刻之后问道:“当真能立字据?” “能,去拿纸笔来。”掌柜的对着伙计开口,后者连忙去柜台上拿来了纸笔。 掌柜的将写好的字据递到了卫瑶面前,“这位姑娘,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卫瑶瞧这面前的字据,眉眼之间的疑惑之色却并未有丝毫的褪下。 “掌柜的就这么想要这镯子?” “这……”掌柜的沉默了一会儿,无奈的笑了笑,“说出我最近可能会有劫难,需要多做好事。刚刚瞧着姑娘对着镯子,很是不舍,想来是遇到了难处,所以我才想着就当是积个福报。” 卫瑶怔住,“就因为这个?” “姑娘,你年纪还轻,可能不相信这些事情,不过积福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你就当是老天爷给了你个好运气,也给了我一个做好事的机会,咱们互相成全。” “没错,这位姑娘,我们家掌柜的都这么说了,您就放心拿银子吧,而且您放心,只要一年之内回来赎着镯子,保证都在。”伙计也开口道。 卫瑶看着二人,并没有从他们神色间看出丝毫的恶意,稍稍思量了一会后,将手中的镯子重新交给了掌柜的。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一年之内,我一定来赎这镯子。” “好说好说。”掌柜的接过镯子,很快就让伙计拿了银子和当票交给卫瑶。 等到卫瑶离开之后,伙计还特意去门口看了看,确定人走远之后,江慕时才从当铺后面走了出来。 “江少爷,按照您说的,银子和当票都已经给那位姑娘了。”掌柜的道。 “多谢王掌柜。”江慕时拱手道谢。 “江少爷,您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而且还收了您的银子,若真要说谢的话,也当是我们谢谢您。” 掌柜的满脸笑意,说完又忍不住好奇的开口道。 “江少爷,只是在下有些不明白,您若是想帮刚才那位姑娘的话,为何不直接给她银子,反倒要这般转弯抹角的。” 还有这二人之间的关系…… “王掌柜莫要多想,我与那位卫小姐不大相熟,只是知晓她遇到了些事情,所以想着帮一把。就当是……做好事积些福报。” 见江慕时用上了自己刚才的理由,掌柜的笑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反正自己不亏就行,至于这位江少爷到底为何要这么做,那就是旁人的事情了,和他无关。 “今日之事多谢了,告辞。”江慕时微一拱手,在王掌柜客气的相送声中出了当铺。 江慕时心情颇好,脚步轻快地朝着江家的方向走去,只是没走出多远,他就觉得不对劲,身后似乎有人跟着他。 快步走到了一处巷口,江慕时藏在墙后,瞅准时机出现,沉声呵斥:“为何要跟……” 话还未说,便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等到站稳之后才发现竟然又是卫瑶。 “卫小姐,怎么是你。” 卫瑶揉着被撞疼的额头,目光复杂的看着江慕时。 “这话似乎应该我问,为何要帮我?” 江慕时一愣,故作镇定的挪开目光,疑惑开口:“什么帮你,魏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刚才当铺中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的镯子能当一百两银子,是你安排的。” 虽然掌柜的和伙计看起来都并无恶意,可是对方毕竟是生意人,什么积累福报,这样的话她实在是有些不信,而且她也不信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到自己头上。 所以出来之后不久,确定门口无人,她便又折返到了当铺外面,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记得眼前人,自己之前在宫门口不小心撞到了对方,可她实在弄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帮她。 见卫瑶确实已经全部知晓了,江慕时连忙解释道:“卫小姐,你莫要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瞧着你二叔二婶着实过分,所以想着帮你一把。” “我二叔二婶?”卫瑶想了想,“所以昨日酒楼二楼上,是你在说话,你都看见了?” “这镯子成色虽然还行,但一看就是旧物了,还有磨损和瑕疵,八两银子还是死当的价格,要是想活动的话,最多五两。” “能不能再多给一些,而且尽量活当?” “姑娘,我们这儿是当铺,做的是生意,你要是这样的话,不如去别家问问。”伙计脸上带笑,但语气里有了些不耐烦。 卫瑶神色犹豫,看着手中的镯子。 她知道这镯子上面的确有瑕疵,如今也值不了多少银子,可却也没想到居然只能当几两银子。 而且这是她母亲留下来的,她不能死当。 “那我再去别处看看,劳烦了。” 卫瑶转身走出了当铺,神色沉重。 可没走出多远,就在她准备寻找下一家当铺时,刚刚当铺中的伙计突然追了过来。 “姑娘,你等等,等等!” 伙计快步跑到了卫瑶面前,拦住了她。 “何事?”卫瑶停下脚步。 “这位姑娘,刚刚你走的时候,我们家掌柜的瞧见了这镯子,说是如果你想要当的话,可以加钱。” “谢谢,不过我不想死当,我……” “不用死当,掌柜的说了,可以给你活当一年,一年内只要你凑够了钱,随时都能赎回去。” “当真?”卫瑶心头一喜。 “当真当真,姑娘您里面请。” 伙计将卫瑶重新请回了当铺,等在当铺中的掌柜的见人过来,笑着走上前。 “姑娘,你这镯子能不能再给我仔细瞧瞧。” 卫瑶将手中的镯子重新递了过去。 掌柜的拿起来仔细瞧了瞧,摸着胡子开口:“这镯子虽有瑕疵和磨损,但成色还算不错。这旧物倒是也有旧物的风采,姑娘若是想当的话,一百两银子,一年为期,如何?” “一百两?”卫瑶愣住。 刚才伙计才说活当只有五两银子,怎么现在一下子就突然加到了一百两? 她狐疑的看着掌柜的,下一刻,伸手拿过了镯子。 “掌柜的,你们家前后价格变化太大,这镯子恕我不敢当了。” 说着,卫瑶就要朝外走。 “等等,姑娘,我们没有恶意。”掌柜的连忙说道,“再说了,我们是正规当铺,所有的东西都有当票,若是你不相信的话,我们还能单独立份字据。” 卫瑶打量着掌柜的,片刻之后问道:“当真能立字据?” “能,去拿纸笔来。”掌柜的对着伙计开口,后者连忙去柜台上拿来了纸笔。 掌柜的将写好的字据递到了卫瑶面前,“这位姑娘,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卫瑶瞧这面前的字据,眉眼之间的疑惑之色却并未有丝毫的褪下。 “掌柜的就这么想要这镯子?” “这……”掌柜的沉默了一会儿,无奈的笑了笑,“说出我最近可能会有劫难,需要多做好事。刚刚瞧着姑娘对着镯子,很是不舍,想来是遇到了难处,所以我才想着就当是积个福报。” 卫瑶怔住,“就因为这个?” “姑娘,你年纪还轻,可能不相信这些事情,不过积福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你就当是老天爷给了你个好运气,也给了我一个做好事的机会,咱们互相成全。” “没错,这位姑娘,我们家掌柜的都这么说了,您就放心拿银子吧,而且您放心,只要一年之内回来赎着镯子,保证都在。”伙计也开口道。 卫瑶看着二人,并没有从他们神色间看出丝毫的恶意,稍稍思量了一会后,将手中的镯子重新交给了掌柜的。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一年之内,我一定来赎这镯子。” “好说好说。”掌柜的接过镯子,很快就让伙计拿了银子和当票交给卫瑶。 等到卫瑶离开之后,伙计还特意去门口看了看,确定人走远之后,江慕时才从当铺后面走了出来。 “江少爷,按照您说的,银子和当票都已经给那位姑娘了。”掌柜的道。 “多谢王掌柜。”江慕时拱手道谢。 “江少爷,您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而且还收了您的银子,若真要说谢的话,也当是我们谢谢您。” 掌柜的满脸笑意,说完又忍不住好奇的开口道。 “江少爷,只是在下有些不明白,您若是想帮刚才那位姑娘的话,为何不直接给她银子,反倒要这般转弯抹角的。” 还有这二人之间的关系…… “王掌柜莫要多想,我与那位卫小姐不大相熟,只是知晓她遇到了些事情,所以想着帮一把。就当是……做好事积些福报。” 见江慕时用上了自己刚才的理由,掌柜的笑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反正自己不亏就行,至于这位江少爷到底为何要这么做,那就是旁人的事情了,和他无关。 “今日之事多谢了,告辞。”江慕时微一拱手,在王掌柜客气的相送声中出了当铺。 江慕时心情颇好,脚步轻快地朝着江家的方向走去,只是没走出多远,他就觉得不对劲,身后似乎有人跟着他。 快步走到了一处巷口,江慕时藏在墙后,瞅准时机出现,沉声呵斥:“为何要跟……” 话还未说,便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等到站稳之后才发现竟然又是卫瑶。 “卫小姐,怎么是你。” 卫瑶揉着被撞疼的额头,目光复杂的看着江慕时。 “这话似乎应该我问,为何要帮我?” 江慕时一愣,故作镇定的挪开目光,疑惑开口:“什么帮你,魏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刚才当铺中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的镯子能当一百两银子,是你安排的。” 虽然掌柜的和伙计看起来都并无恶意,可是对方毕竟是生意人,什么积累福报,这样的话她实在是有些不信,而且她也不信这样的好事能够落到自己头上。 所以出来之后不久,确定门口无人,她便又折返到了当铺外面,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记得眼前人,自己之前在宫门口不小心撞到了对方,可她实在弄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帮她。 见卫瑶确实已经全部知晓了,江慕时连忙解释道:“卫小姐,你莫要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瞧着你二叔二婶着实过分,所以想着帮你一把。” “我二叔二婶?”卫瑶想了想,“所以昨日酒楼二楼上,是你在说话,你都看见了?” 第428章 杨蔓蔓重回宫中当值 江慕时尴尬的点头,“不过卫小姐,我并无任何轻视或者取笑你的意思,今日这么做也不是觉得你可怜,只是觉得你有些不容易,再加上我也不缺钱,所以此事于我而言举手之劳。?()?[(.)]???╬?╬?()?()” 卫瑶沉默的看着认真解释的江慕时,心里面怔了一下,忍不住开口。 “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做好事做成你这般心虚模样的。()?()” 江慕时再次一愣,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只是怕你误会。()?()” “我没有误会,不过你是怎么知晓我会来当这镯子的?()?()” 卫瑶一边开口,一边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江慕时。 “你和江岁宁江小姐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阿姐,你当镯子这件事情的确是她派人告诉我的,不过她并非有意干涉和散布你的消息,是我昨晚拜托她多加留意。” “原来如此,不过你们二人长的倒是不大像。” 卫瑶收回打量的目光,认真看着江慕时,握着袖中的银子,下一刻,她后退了一步,认真福身行礼。 “多谢江公子。” “不必不必,只要你莫怨我多管闲事就好。”江慕时摇头开口。 卫瑶抬头看着江慕时,“我分得清善意与恶意,这银子也的确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无论如何我都应当多谢你和你姐姐。”卫瑶语气认真。 路遇不平,出手相助本就难能可贵。 更何况,眼前人还这般心细,担心她会因此而觉得不适。 这份心思,更是难得。 被卫瑶这视线看着,江慕时越发有些不好意思,他轻咳了一声,心底也算是松了口气。 “卫小姐,你之后若是再遇到什么麻烦的话,大可以派人去江家报个信,或者直接告诉我阿姐也成,只要能帮得上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这真诚的语气,听得卫瑶又多看了江慕时几眼。 “多谢江公子如此热心。” 江慕时愣了愣,他热心吗? 好像也不算,只不过眼前人他是当真想要帮一帮。 不等江慕时说话,卫瑶又开口了。 “不过既然我已经来了这皇城,那自然不能事事指望着别人,这次的事情多谢江公子,卫瑶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机会,定然报答江公子。” 江慕时本想说只是区区小事,不必介怀,可看着卫瑶那坚定的目光,又默默咽下了这话。 天色已经不早了,卫瑶还需要回酒楼,江慕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二人告别之后,各自离开。 街道两旁的店铺中,已经有一些挂上了灯笼。 江慕时看着卫瑶那映在灯火中,逐渐走远的身影,明明身形瘦削,可每一步却似乎都走的格外坚定。 直到卫瑶的身影彻底消失,江慕时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收回目光,往江家而去。 回到江家之后,江慕时去找了一趟江岁宁,同她说了自己被卫瑶发现的事情。 第二天当值时,卫瑶见到江岁宁后,又认认真真的同她道了谢。 “卫小姐客 气了,而且这件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只是应我弟弟所求,帮他稍稍打探一下罢了,你没有因此生气就好。()?()” “自然不会。()?()” 卫瑶摇头,稍稍沉默了一会之后,她苦笑了一声,“而且那镯子当不了多少钱,若不是江小姐和你弟弟的话,我只怕现在还在酒楼之中,忍受着二叔二婶的白眼。14()14[(.)]☉14。?。?14()?()” “那你现在可有暂居之处?()?()” “我昨夜已经从酒楼离开了,现在住在客栈之中,只不过客栈中的花销还是多了些,所以想着等今日下值之后去找一处小院租下。” “可需要我让人帮忙一起找找?你刚来皇城不久,对于皇城之中的情况应该还不太熟悉吧。” “不用了。”卫瑶连忙开口。 说完,意识到自己有些急了,卫瑶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江小姐,你莫要误会,我知道你是好心,只是我打算租个便宜些的,我对住的地方不挑。” 若是江小姐帮忙的话,租住的地方应该不会差,可一百两银子被二叔二婶盘剥之后,又住了一夜客栈,现在她身上只剩下了五十多两。 虽说肯定足够用到发月俸的时候了,但她还是想要尽量多省下来一些,毕竟镯子还在当铺里面。 而且就算江家不缺钱,也不在意这么一点,可她还是希望之后能够把那位江公子花的钱还回去。 江岁宁看着卫瑶,初见之时,她只觉得对方沉默,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漠,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表情,像是裹得严严实实,丝毫不想和周围人产生交集。 而这样的人,应该也总是厌恶别人闯入自己的领地。 但现在看来,卫瑶可能并非冷漠之人,也许是心里压的事情太多,担忧的也多,初到一个新环境,所以难免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江小姐?”卫瑶的唤声打断了江岁宁的思绪。 她回过神,看着卫瑶一笑,“好,不过还是那句话,既然大家是同僚,相识一场,如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也不必顾虑太多,直说就是。” “我……” “当然了,若是你说的有不妥之处,亦或者是我做不到的话,我也会直截了当的告诉你。” 江岁宁语气坦率直白,卫瑶看着她,心头再一次放松了不少。 道谢过后,二人分别走到了自己的席位落座,刚坐下,房间外面就响起了争吵声。 江岁宁凝神听了一会儿,争吵声越来越大,她和卫瑶对视了一眼,走了出去。 吵架的人是何清蕊,还有今日终于来当值的杨蔓蔓。 杨蔓蔓整个人看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狼狈,头发用一支简单的银簪子挽起,身上倒没了其他的配饰。 她从王氏那里抢夺来的耳坠和簪子总共当了将近三百两银子。 昨日先租下了一处院子,又置办了两身衣裙,还不忘花了点小钱,找了两个乞丐帮她关注着国公府一行人的动静。 不过她却不是想知道王氏的处境,而是让那两个乞丐重点打听莲青的消息。 刚才在仪局外,她正好遇到了何清蕊,二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一个拽破自家亲娘耳朵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杨蔓蔓,要换作我是你的话,现在一定灰溜溜的找个地方躲着,绝对没脸再露面,更别说还觍着脸来当什么女官了!”何清蕊厌恶的看着杨蔓蔓。 本来她都没想拿这件事情嘲笑杨蔓蔓,不过是刚才在门口遇着了,于是多打量了她几眼。 可谁知杨蔓蔓立刻就不乐意了,拿出女官的身份压自己,非逼着自己向她行礼。 真是笑话,就杨蔓蔓这种人,自己凭什么向她行礼! 第429章 淑妃生辰宴 “何清蕊,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是皇上亲封的正七品女官,你敢这般同我说话,那就是以下犯上!” 杨蔓蔓怒目看着何清蕊,声音再一次拔高。 江岁宁站在门口处静静的听着,虽然依旧是趾高气昂的语气,可是这一次,江岁宁却从中听出了几分虚张声势的意味。 亲眼看到国公府被查封,想来现在的杨蔓蔓也彻底明白,她没有了任何其他的退路。 纵使现在还有个女官的身份,可是突然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年倚仗的家世,杨蔓蔓纵使嘴上说的再狠,心中也不会没有丝毫惧怕。 何清蕊看着杨蔓蔓,毫不客气的回怼,“还以下犯上,你少给我扣帽子!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身份,就算你是七品女官又如何,我就不信了,一个那般对待自己亲娘,被人戳脊梁骨的白眼狼,这女官的位置又能坐多久!” 杨蔓蔓眉心一颤,流露出瞬间的慌乱,但下一刻又咬牙大声开口。 “能坐多久靠的是我的本事,你以为你在这里心思歹毒的唱衰,就能瞧见我倒霉了吗,当真是痴心妄想,我和你这种只知道靠家里的蠢货可不一样。” 何清蕊彻底怒了,“杨蔓蔓,你说谁是……” “闹够了没有!” 一声呵斥传来,打断了何清蕊未说完的话。 众人循声看去,这才发现呵斥的人正是施皇后身边的掌事嬷嬷。 而施皇后不知何时到了院外,正冷着脸站在那里。 何清蕊脸色一变,慌忙跪下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江岁宁她们也走出了仪局,站在院中行礼。 而杨蔓蔓在看到施皇后时,同样紧张行礼,但紧接着又立刻开口。 “皇后娘娘,您来的正好,求您为臣女,不,求您为下官做主。下官之前明明是顾虑大局,为了整个朝廷乃至北阳国着想,才会大义灭亲,揭发了父亲,您和皇上也赞许了下官。可没想到何清蕊竟然拿此事不停的羞辱下官,这分明就是在不满您和皇上。” “杨蔓蔓,你少在这里给我扣帽子,今日分明是你先挑事的!” 何清蕊心中一紧,怒目瞪着杨蔓蔓。 说完之后,又连忙对着施皇后说道。 “请皇后娘娘明察,下官绝无此意,您千万莫要相信杨蔓蔓的一面之词!” “皇后娘娘,下官所言句句属实,何清蕊她……” “够了。” 施皇后打断了杨蔓蔓,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皱起 眉头。 “你们如今已是宫中女官,当思好好办差,恪尽职守。可却在这当值之地吵闹不休,成何体统!” 何清蕊和杨蔓蔓二人齐齐颤了一下。 何清蕊连忙认错,“皇后娘娘恕罪,下官知错了!” 杨蔓蔓还想要辩解,可在对上施皇后的目光时,心里打了个冷颤,也只能是赶紧低下头认错。 “念在你们此次是初犯,本宫就不加以责罚,但若再有下次的话,休怪本宫不客气。”施皇后语气里面透着满满的敲打。 “是,下官谨记。”何清蕊心跳如雷,低着头赶紧应声。 杨蔓蔓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开口道:“下官记住了。” 施皇后这才收回目光,又扫向院中的江岁宁和卫瑶。 “吕嫣还未到?” “下官见过皇后娘娘。”吕嫣的声音自后方传来,她脚步匆匆的走到了施皇后面前,福身行礼,“下官来迟了,还望娘娘恕罪。” 看吕嫣神色匆忙,施皇后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开口。 “既然人来齐了,那宣布吧。” “是。”一旁的掌事嬷嬷应了一声,看着几人道,“几位大人,虽然你们才当值不久,不过这几日想来应该也熟悉了各项事务。半个月后,乃是淑妃娘娘的生辰,皇后娘娘已经决定了,这一次的生辰宴,由你们负责。” “我们?”何清蕊下意识抬头,这就要让她们负责宫中的宴会了吗?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掌事嬷嬷看了一眼何清蕊,继续说道。 “按照规矩,江典宾,杨典宾,卫掌宾,主要负责宴会各项事宜的安排。而吕典籍和何掌籍,则是从旁协助,负责各项文书和相关记录事宜。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望你们摒弃前嫌,通力合作,好好筹备生辰宴。” “你们是第一批女官,备受关注,接下来的生辰宴将是你们面对的第一个考验,本宫希望你们不要出现任何纰漏,记住了吗?”施皇后目光再一次扫过众人。 几人齐声开口:“记住了,请皇后娘娘放心,我等定当尽力。” 送走了施皇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生辰宴,杨蔓蔓和何清蕊也吵不起来了,脸色都不大好看。 吕嫣率先走到了江岁宁身旁,“岁宁,淑妃娘娘的生辰宴你有把握吗?” 虽然说之前已经安排过一场赏菊宴了,可这次毕竟是四妃之一的淑妃娘娘,又是生辰大宴,和之前的赏菊宴可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我……” “凭什么问她有没有什么把握。” 江岁宁刚开口,便被杨蔓蔓截断了话头。 她冷哼,不满地看着吕嫣和江岁宁,“你们可别忘了,我也是正七品的典宾,更何况我在这宫中参加宴会的经验可比她要多得多。” “杨蔓蔓,你少在这里捣乱,这件事情容不得儿戏,你到底有几分本事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江岁宁拉住吕嫣的衣袖,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笑看向杨蔓蔓开口。 “既然杨典宾如此有信心,那这次的事情不如全权交由你主导,我们从旁协助。” 吕嫣诧异,这件事情怎么能够交给杨蔓蔓呢,若是真的让杨蔓蔓主导的话,那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鬼样子。 “岁宁,你……” 江岁宁摇头,再次制止了吕嫣接下来的话,继续等着杨蔓蔓的回话。 杨蔓蔓抬起下巴轻哼,“交给我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好,既然如此,那待会儿我们便去皇后娘娘面前禀报,此次事情由你主导,若是一切顺利,杨典宾当属头功。” 江岁宁目光悠悠,看着杨蔓蔓继续道。 “不过,若是期间出了什么岔子的话,那也应当由杨典宾负责。” 杨蔓蔓脸上的得意之色僵住,“江岁宁,你吓唬我!” 第430章 脸皮之厚叹为观止 “杨典宾说笑了,我不过是正常陈述罢了,何来吓唬一说,既然你要全权负责此事,那若是出了岔子,你自然也要全权担责。” 江岁宁含笑收回目光,对着卫瑶还有何清蕊她们开口。 “若是大家对于杨典宾主导此事都没有异议的话,不如即刻就去向皇后娘娘禀报。” 卫瑶摇头,“我无异议。” 何清蕊瞅着杨蔓蔓那僵住的神色,哼笑一声,“我也没有异议。”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面见皇后娘娘吧。”江岁宁笑道。 眼见着几人当真要走,杨蔓蔓变了脸色。 “等等!我可还没同意,谁允许你们去禀报的!” “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是理所当然吗,怎么现在又不同意了。”吕嫣讥笑的看着杨蔓蔓,“怎么,难不成是因为你也清楚,自己根本就是个草包,负责不了这种事情。” 杨蔓蔓紧咬牙关,狠狠的瞪了一眼吕嫣。 “我有没有本事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当然可以负责此事,但是我不相信你们,谁知道在我负责之后,你们会不会故意捣乱,好让我担责。” 江岁宁悠然一笑,“那按照杨典宾的意思是……你想要自己独自一人负责此事?” 杨蔓蔓一噎,“我……” “倒也不是不行,既然杨典宾对自己的能力如此有自信,那我等就去请求皇后娘娘,让你独自一人负责,如此展现能力的大好时机,我们就不同你抢了。” 江岁宁的话再一次得到了卫瑶和何清蕊她们的赞同,吕嫣也帮腔表示要将这机会完全让给杨蔓蔓。 杨蔓蔓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仿佛吞了苍蝇一般。 咽,咽不下,吐,吐不出。 虽然她叫嚣的厉害,不过心里面却也清楚,对于宴会举办,她是一头雾水。 那些送过来的册子,她也压根看不下去,若真的让她全权负责的话,根本无从下手。 可是刚才的话都已经放出来了,若是此刻再反悔的话,那就是自打耳光。 杨蔓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看着江岁宁她们脸上的笑,恨不得扑上前,狠狠地将她们咬下一块肉来。 偏偏,她不能。 “考虑清楚了吗?”江岁宁眉梢上挑,笑意中夹杂了玩味,“可否需要我们去禀报?” “用不着!”杨蔓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江岁宁,这种累死累活的事情,也只有你这种人才适合负责,我不感兴趣!” 这话一出,何清蕊率先 嗤笑出声。 “杨蔓蔓,你的脸皮之厚,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杨蔓蔓气的脸色通红。 江岁宁微歪了歪头,皱眉开口:“杨典宾,你刚刚也说了,你可是正七品的女官,这件事情可不是你一句不感兴趣就能不负责的。还是说,你打算就这么混在里面,等到宴会完成了瓜分功劳?” “江岁宁,你就别在这说大话了,你真的以为就凭你们几个也能够顺利完成一个生辰宴会吗,我等着看你们出纰漏,然后被罚!” 杨蔓蔓匆匆丢下这句,直接扭头走进了当值的房间里面。 何清蕊看着她背影,不忘高声开口:“我们能不能完成,会不会被罚还不知道,不过有的人现在就丢人现眼,落荒而逃了。” 眼见着杨蔓蔓已经进了房间,吕嫣脸上的讥笑之色彻底消散,压低声音开口。 “这次的生辰宴会的确不容马虎,虽然说也不指望杨蔓蔓,但是也要防着她给咱们使绊子。” “吕小姐说的没错!”何清蕊赞同着点头,“就杨蔓蔓那种脏心烂肺的,谁知道她会不会不仅不帮忙,反而故意捣乱。” 江岁宁看着门口,盯着门边露出的一小块官服下摆,挑眉轻笑。 “无妨,国公府如今已经被查抄了,杨蔓蔓再没了任何倚仗,这女官的身份是她最后一条路,但凡她还有半点脑子,就应该清楚,若是宴会上闹出事情来,影响了皇上对女官的看法,那她这正七品女官的身份,说不定哪天也就没了。” 江岁宁声音如常,并未有刻意压低音量,语气说是在安抚吕嫣她们,倒不如说是在提醒警告杨蔓蔓。 门后面,杨蔓蔓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掐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距离淑妃的生辰已经只剩下半月,这预留出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上午时分,几人先在一起大致商议了一下宴会整个步骤,讨论时并没有避开杨蔓蔓,可杨蔓蔓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眼瞧着她们,时不时的流露出几分鄙夷之色,大有要一个人孤立一群人之感。 何清蕊被这神色挑动怒火,几次想要和杨蔓蔓争吵,但是都被吕嫣给拦了下来。 等到大致聊完之后,虽然对于生辰宴会的安排,稍稍清楚了几分,可也更加觉得麻烦和紧张了。 何清蕊整理好纸上的内容,对着吕嫣叹了口气。 “我现在都有些后悔来当这女官了。” “莫说丧气话,一步一步来,更何况岁宁她们要做的事情,可比我们麻烦的 多。”吕嫣笑着劝说。 何清蕊看着一旁还在商议与核对的江岁宁与卫瑶,深吸了一口气,振奋精神点了点头。 正准备起身之时,看到吕嫣官服领口未曾理好,愣了一下,又想到她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皱眉道。 “吕小姐,你今日是起晚了吗?”说着,替吕嫣整理了一下领口。 吕嫣无奈的笑了笑,“倒是未曾起晚,只是大早上的遇到了点糟心事,耽搁了时间。” “什么糟心事?” “说来也可笑,丞相府那……” 吕嫣话未说完,看了一眼杨蔓蔓,没有继续说下去,改口道。 “也没什么,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杨蔓蔓虽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却十分关注吕嫣和江岁宁她们的一举一动,听到吕嫣这话,瞬间打起了精神。 丞相府? 丞相府怎么了? 难不成吕嫣今日来迟了,和李征有关系? 但吕嫣已经止住话头,转开了话题。 一天下来,杨蔓蔓除了盯着江岁宁她们关于宴会的安排和准备之外,便是在思量,吕嫣那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各种猜想丛生。 等到下值时,何清蕊和卫瑶先走了。 江岁宁和吕嫣则是各自整理了一下今日定好的安排后,结伴离开。 只不过还未走出多远,路过御花园时,二人被杨蔓蔓拦住了去路。 第431章 杨小姐想吃回头草吗 “你这是做什么?”吕嫣看着杨蔓蔓。 “你今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你来迟了和丞相府有什么关系?”杨蔓蔓直接质问道。 吕嫣听着这话,先是一愣,随即轻蔑一笑。 “真是笑话,我为何来迟了,和丞相府有没有什么关系,与你何干,怎么,难不成我的事情还要向你禀报?” 杨蔓蔓简直是可笑至极,她有什么资格跑到自己面前拦路来问这些话? 杨蔓蔓有一瞬的心虚,但是很快,她又重新恢复了一副气壮之色。 “吕嫣,你若是不想接下来生辰宴会一事我给你们捣乱的话,最好就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吃苦头!” 吕嫣脸上的笑意冷了下去。 江岁宁瞧这杨蔓蔓这模样,忽然笑了一声。 “杨小姐这是想吃回头草了吗?” 一句话,说的杨蔓蔓一愣,她立即否认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的事!” “那你为何如此关注丞相府的消息,而且言语之间,仿佛你是丞相府的半个主子一般。” 江岁宁打量着杨蔓蔓,轻笑道。 “不过就算杨小姐想吃回头草也是情理之中,毕竟现在国公府已经倒台了,想来你抢到的那些首饰典当后也支撑不了多久,想要再找个倚仗也正常。但可惜,就是不知道经历之前种种,丞相府那边还能不能接纳如今的你了。” “怎么可能再接纳。”吕嫣接过江岁宁的话,说的笃定又讥讽,“且不说之前的种种恩怨,单凭杨小姐如今的名声,就已经足够吓退所有人了。堂堂丞相府,又怎么会主动找一滩烂泥糊在门楣之上。” “吕嫣,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杨蔓蔓气愤不已,一把抓住了吕嫣的胳膊,抬手就要打下去,只不过巴掌却被江岁宁稳稳截住。 “我奉劝你想清楚些,若是你这一巴掌打下去,太师府问罪下来,你如今可当得起?” 杨蔓蔓高抬的手一颤。 “而且若你无此心思,又何必恼羞成怒。”江岁宁松开了杨蔓蔓,笃定她这一巴掌不会打下去。 她眸光锐利,落在杨蔓蔓身上时,像是锋利的匕首,能够随意削开她的伪装。 杨蔓蔓被这眼神看的忽然一阵慌乱。 吕嫣甩开了杨蔓蔓的手,“杨蔓蔓,看在如今还在宫中的份上,这次我不同你计较,但之后你若再敢对我动手的话,哪怕这巴掌未曾落下来,我也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吕嫣瞧这杨蔓蔓那模样,突然又笑了一声。 “不过我倒是可以替你解答一下疑惑。丞相府那边,李征议定的婚事前段时间告吹,后好话,许了重聘,希望能够看在往年情分的份上,重续婚约……” 杨蔓蔓眉头一皱,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那吕嫣她是怎么想的? 瞧出了杨蔓蔓的疑惑,吕嫣嗤笑。 “放心,且不说李征被你害成了那个样子,就算他还一如往常,如今我也看不上他了。能喜欢你的人,能是什么好货色。当然了,若是你想要吃回头草的话,倒是能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去好好求一求,说不定李征那个蠢的,一时心软,能够许你个通房或者妾室什么的。” ?本作者山中客提醒您《命格被换,侯门主母打脸搞钱赢麻了》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 这话说的格外不客气。()?() 若放在以前,顾及着身份和体面,吕嫣大抵不会说出这般羞辱,甚至是有些刻薄的话语来。()?() 但此刻,她看着杨蔓蔓这纠缠不休的模样,却什么都不想管了,说完这话,只觉得心里面畅快极了。()?() 通房和妾室这样的字眼,刺激着杨蔓蔓,让她下意识再次抬起了手,然而这一次,不等她动手,吕嫣率先甩了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连吕嫣自己都愣了一下。 紧接着,那种从心头传遍四肢的畅快感一下子将她整个人包围了起来。 这巴掌她早就想打了,如今可总算甩了出来! “你敢打我,你……” “打你又如何,有本事去皇后娘娘面前告状,我倒是想看看,按你如今的身份,能不能告得赢!” 说完,吕嫣看向江岁宁,“岁宁,我们走!” 二人绕过杨蔓蔓,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杨蔓蔓站在原地,心头的愤恨和羞辱感疯狂上涌,许久之后,才紧攥着拳头离开。 而杨蔓蔓离开过后,一声轻笑响起。 假山后面,将刚才一切尽收眼底的萧逸走了出来,神色间满是玩味…… 宫道上。 江岁宁侧目看向吕嫣。 看着对方一边走一边唇角不断上扬,她笑着问道:“打人的感觉不错?” “可以说是非常不错。”吕嫣看向自己的掌心,虽然还有些疼,但就像是黏在心头的沙子,一下子被冲洗的干干净净,整颗心都舒爽起来。 连带着之前每次想到和见到杨蔓蔓时的膈应感,也一下子被冲淡了。 只是…… “岁宁,你会不会觉得我失了体面。” “体面若只是用来束缚自己,让自己受委屈的话,那也没什么必要留着。更何况,今天的事情本就是杨蔓蔓挑衅在先。不过……” 江岁宁脸上的笑意微淡了几分,转而化为好奇。 “丞相府竟然还有颜面去吕家重议婚约,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之前闹成那个样子,两家见面只怕已是尴尬,如今李征身有残疾,再加上多次议亲不顺,这种情况下,还想打吕家的主意,若非彻底昏了头,那就是另有所求,而且走投无路了,才厚着脸皮想要试一试。 吕嫣看了看宫道前后,确定无人之后,才小声说道。 “丞相府出事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听我祖父说,如今李丞相的位置岌岌可危,急需拉拢助力,所以才会厚颜无耻的把主意再次打到吕家来。” “今日一大早,李征他母亲就着两家当年的情意,颇有一股子死皮赖脸不肯罢休的架势。那样子看起着,对我有多满意和多愧疚,若非后来我祖父发话下了逐客令,只怕我还被她拽着走不掉。” 想起早上的情形,吕嫣心头还是一阵不快。 之前管束不了李征,如今又上门卖惨,吕家可没有蠢到要为了这种所谓的故交跳火坑! 江岁宁心中思量。 按照上一世来看,距离丞相府倒台的确已经不远了。 而之后不久,沈宴西就会成为继任者,成为北阳国史上最年轻的丞相。 当然了,这些话她不能告诉吕嫣。 第432章 生辰宴出事 接下来几日()?(), 江岁宁她们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淑妃的生辰宴一事上。 杨蔓蔓倒也没有再生事。 自从御花园中被吕嫣打了一巴掌之后?()_[(.)]???*?*??()?(), 她心里面恨得要命()?(), 可是却也找不到时机报复。 而这次的宴会筹备()?(), 杨蔓蔓根本就不想参与其中。 正如江岁宁之前所说的,她已经想好了,如果一切筹备顺利的话,那她跟在其中也能领份功劳。 如果筹备的不顺利,她就借着自己被排斥为由头,表示根本没机会参与,将所有的过错都甩出去。 杨蔓蔓小算盘打的太响,其他人自然也看出来了。 何清蕊心下不满,本想要就此事去施皇后面前告一状,然而却被江岁宁和吕嫣一起给拦住了。 这次的生辰宴会,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都交给了她们,但是毕竟是涉及到宫中的大事,施皇后不可能不暗中派人留意,杨蔓蔓的心思,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施皇后。 一切紧锣密鼓的准备着,除了惯常的生辰宴会安排之外,因着淑妃喜欢兰花,尤其喜欢莲瓣兰,所以这一次的生辰宴会上,还会安排布置大片的莲瓣兰。 “莲瓣兰的花期应该是在早春吧,哪里来的这么多莲瓣兰?”看着花房里面放置了整整一排架子的莲瓣兰,卫瑶诧异。 “听说是淑妃娘娘的母家为了庆贺淑妃娘娘的生辰特意培育的,花了不少心思,前两日才运进宫中花房。”江岁宁边开口,边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些兰花。 花色丰富,株形优美,能够在如今这个季节培养出这般好的莲瓣兰,看来当真是花了大功夫。 “原来是这样,不过既然花了这么多功夫,那肯定不能出什么差错,这花放在这花房之中,能够撑到生辰宴会吗?”卫瑶有些不放心。 “宫中的花房负责之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花匠,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以防万一,之后我们还是每天过来查看一次。”江岁宁站直身子开口。 卫瑶点头应声。 确定了这莲瓣兰没问题后,二人又去了膳房,核对当日的席面,再次确定忌口等问题。 从花卉到饮食酒水,再到座次席位和其间的表演,乃至当日席间随侍的宫女安排等,江岁宁和卫瑶一样一样的安排,敲定,核对,检查…… 待到宴会前夕,所有环节已经反复核对过多次,关于一些可能出问题的地方,也预留了准备方案。 花房之中,看着还开的好好的莲瓣兰,卫瑶松了口气,难得笑笑。 “真希望明天赶紧到来,宴会赶紧结束。” 江岁宁也冲着卫瑶一笑,“这半个月的确足够让人提心吊胆的。” 二人说着话,转身准备离开花房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杨蔓蔓。 卫瑶皱了一下眉头,防备的开口:“你来做什么?” “我也是这一次生辰宴会的筹备人之一,难道我就不能来看一看吗?”杨蔓蔓冷着脸。 筹备人之一? 卫瑶虽未说话,可心里面只觉得可笑。 这次生辰宴会和杨蔓蔓有什么关系,她什么都没做竟然也好意思说是筹备人之一。()?() 江岁宁看着杨蔓蔓,听何清蕊说,这半个月里面,杨蔓蔓的日子并不好过。()?() 大概是之前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一开始那几日,杨蔓蔓顿顿吃喝都要上酒楼,花了不少银子,后面虽然开始节制了,可剩下的银子也不多了。()?() 更重要的是,国公府被查抄之后,王氏便被杨卉卉接回了夫家休养,听说前几日找到了杨蔓蔓租住的小院,将里面所有东西通通砸烂。 ?本作者山中客提醒您《命格被换,侯门主母打脸搞钱赢麻了》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 杨蔓蔓因着那天下值晚了,回去时看到院中的王氏提前跑了,可如今她又只能重新住在客栈之中,那小院是回不去了。 “我们走吧。”江岁宁收回目光,对着卫瑶道。 在经过杨蔓蔓身边时,江岁宁又侧目看了她一眼,提醒道。 “杨典宾想看的话随意,不过现在这些莲瓣兰还安然无恙的摆在这里,若是明日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到时候一个人留在此处的你,恐怕会说不清楚。” 杨蔓蔓脸色一沉,“江岁宁,你以为本小姐是被吓大的吗!” “我不过是好心提醒罢了,杨典宾若是心头不快的话,那权当我未曾说过。” 江岁宁不在意的一笑,没有等杨蔓蔓再开口,继续离开了花房。 出了花房,卫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江岁宁,留杨蔓蔓在花房里面,当真不会出什么事吗?” 明天就是生辰宴了,这些花又是专门精心培育的,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放心,就算杨蔓蔓想要动手,也不会赶在这个时候。毕竟若是宴会出了岔子,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除非……她能确保出岔子时的责任落在自己或者吕嫣的头上。 后面这句,江岁宁并没有说出口。 很快,时间来到第二日。 淑妃已经入宫多年,而且膝下还有皇子和公主成年,虽然位份已经多年不动,瞧着没有什么再往上的机会了,不过在这宫中,无论是论资历还是论家世,她都毫不逊色,再加上淑妃的父兄如今在前朝颇为得势,因此今日的生辰宴,规格仅次于皇后,几乎可以比肩贵妃。 一大早,皇宫之中便热闹非常。 先是萧帝和施皇后他们分别赏赐了生辰礼,紧接着,又是各宫娘娘相赠的贺礼。 因着按照宴会流程,在起宴的时候有烟花助兴,所以今日的生辰宴定在了戌时正式开始。 而等到赴宴的官员和官眷们到了之后,正式开宴前,会有专门的赏花环节,赏的正是莲瓣兰。 江岁宁她们安排宫女,将那些莲瓣兰妥善安放在了距离宴会处不远的御花园中。 安排好这些后,不少官眷开始陆陆续续入宫。 江岁宁和吕嫣她们过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秦氏。 秦氏和淑妃乃是手帕交,关系甚好,今日入宫庆贺淑妃生辰,她显然很是高兴,看起来神采奕奕。 秦氏也看见了江岁宁她们,径直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见过秦大娘子,周世子,世子妃。”江岁宁和吕嫣福身行礼。 “不必客气,听闻今日这生辰宴是你们安排的,真是辛苦了。” “大娘子客气了,这本就是我们份内的事情。”吕嫣笑着开口。 秦氏瞧着说话的吕嫣,寒暄了几句后,目光一转,落在江岁宁身上。 “江小姐之前应该鲜少入宫赴宴,没想到当了女官,这么快便能安排宴会,真是不容易。” 自己之前的却没有看错,江岁宁是个有本事的,只是可惜了,没落在她们长宁侯府。 “大娘子过奖了。”江岁宁从容的笑着应声。 秦氏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远处,有个宫女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到了近前后,先是对着秦氏福身行礼,然后迅速凑到了江岁宁耳边低声禀报道。 “江大人,那些莲瓣兰出事了!” 第433章 莲瓣兰被毁 看着宫女慌张的模样,江岁宁心头咯噔一声。 下一刻,她对着秦氏又行了一礼,“大娘子,下官还有些事情关于宴会的事情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离开时,江岁宁看了一眼吕嫣,后者会意,也跟了上去。 秦氏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虽然刚才那宫女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隐约听到了莲瓣兰。 难不成是淑妃母家送来的莲瓣兰出了什么问题? 秦氏微微思索片刻后,很快往淑妃宫中走去。 另一边,江岁宁和吕嫣离开宴会处后,快步到了御花园。 刚走近就看到摆放莲瓣兰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狼藉。 不少兰花的花盆东倒西歪,甚至是碎了一地。 而那些原本开的正好的兰花,不少都折损了,掉在地上沾了泥土。 剩下一些还算完好的,大多数叶片也都有损伤。 完全完好无损的,只余下不过五六盆。 看到这情形,吕嫣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样?” 卫瑶满脸担忧的站在一旁,见江岁宁她们过来,走上前开口。 “我刚刚路过时,便看到已经是这样了,这明显是有人故意破坏。” “原本安排在此处看守的宫女呢?”江岁宁皱眉问道。 “说是突然肚子疼,如厕去了,刚刚才过来,现在吓得不轻。”卫瑶示意了一下右边不远处,跪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宫女。 江岁宁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那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暂时还没有。”卫瑶摇头,忧心不已的开口,“如今这花成了这般模样,若是淑妃娘娘见到的话定然会大发雷霆,这场生辰宴会恐怕是砸了。” “何止是生辰宴会砸了,这莲瓣兰乃是淑妃娘娘母家精心培育的,就这般被毁,只怕我们都要担责。”吕嫣脸色难看的厉害,心头慌乱,“而且我听说,淑妃娘娘颇为迷信,生辰当日最喜欢的花被毁,一旦她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恐怕会更加大发雷霆。” 江岁宁抿唇看着面前的这些兰花,还不等她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了严厉的质问声。 “这是怎么回事!” 身着华贵宫装的淑妃娘娘出现在了她们后面,看着面前被毁掉的莲瓣兰,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一片。 “这是本宫父兄送来的莲瓣兰?你们好大的胆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秦氏站在淑妃身后,看着那一地的兰花,语气可惜的开口。 “能在这个时节培育出这些莲瓣兰,当真是煞费苦心,可如今生辰宴还未开始,娘娘和众人也还未观赏,就这么毁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娘娘恕罪,这些花原本好端端的放在这里,我们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吕嫣连忙跪下,开口解释。 江岁宁和卫瑶同样也跪了下去。 “启禀淑妃娘娘,这些兰花刚才从花房中搬出摆放在这里时还安然无恙,应当是有人故意破坏。”江岁宁低头开口。 淑妃怒上心头,听到这话立即道:“到底是谁,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 “请娘娘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查清楚。”江岁宁保证道。 然而这话自然没能打消淑妃的怒火,“仅仅一句查清楚就可以了吗?你们是皇后娘娘选拔出来的女官,本宫的生辰宴交给你们,乃是信任你们,可现在却弄成了这个样子,足见你们玩忽职守,根本就不上心!” “娘娘,我们当真是处处谨慎,只是没想到会有人如此蓄意破坏,所以才……” 吕嫣想要解释,但话未说完,便被淑妃给打断了。 “本宫不想听你们找理由,本宫只知道这些莲瓣兰乃是我母家精心培育的,特意送来宫中贺寿,而且不少人都知道此事,只等着来观赏兰花。如今这兰花毁了,本宫的颜面置于何地?此事你们必须负责!” 淑妃的话让吕嫣和卫瑶都浑身一颤。 正准备开口求情之时,江岁宁忽然抬头看向了淑妃。 “娘娘,这件事情的确是我等疏忽,但今日的生辰宴还未开始,请娘娘暂且息怒,下官们一定会想办法补救,绝不让娘娘因此事折损颜面。” “补救?你能有什么办法补救?”淑妃脸色难看的厉害。 江岁宁沉默了片刻,又对着淑妃磕了个头。 “请娘娘放心,下官一定会想到办法,如若不然,下官愿意任凭娘娘处 置。” “岁宁……”吕嫣下意识唤了一声。 卫瑶也担忧的看向江岁宁。 这些花都已经被弄成了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办法补救。 看着江岁宁笃定的模样,淑妃狐疑皱眉,还是没办法完全相信,不过看着那一地狼藉,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好,本宫就暂且信你一次,但若是众人赏花之时,你没能保住本宫的颜面的话,那就两罪并罚!” “是,下官明白,多谢娘娘。” 淑妃黑着脸离开了御花园,秦氏离开前,还不忘打量了一下江岁宁,好奇她到底是一时拖延还是真的有什么办法。 不过,她并未开口询问,而是跟着淑妃一起离开了。 另一边,原本正借着宴会和自家母亲说话的何清蕊得到消息匆匆赶过来时,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吓得六神无主。 “这到底是谁干的,也太缺德了,这是想要害死我们吗!” 吕嫣和卫瑶她们已经顾不得追究到底是谁所为了,都担忧的看着江岁宁。 “岁宁,你当真有办法吗?” “都已经毁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有什么办法。”讥讽的话语声响起。 几人这才发现,杨蔓蔓藏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 “你什么时候躲在那里的?”卫瑶皱眉开口。 “淑妃娘娘来了之后不久,幸好我躲的及时。”杨蔓蔓一脸的幸灾乐祸。 吕嫣不满道:“杨蔓蔓,你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要是淑妃娘娘怪罪下来,你也休想摘干净。” “这关我何事,莲瓣兰的事情从头到尾我可都没有插手过,要怪也只能怪江岁宁和卫瑶,没那个本事还非要充大,现在出岔子了吧。” 杨蔓蔓走到几人面前,看着那一地的兰花,脸上满是看好戏的表情,对着江岁宁开口。 “我要是你的话,现在就去淑妃娘娘面前跪地求饶,赶紧认错,说不定淑妃娘娘还能饶你一命!” 看着宫女慌张的模样,江岁宁心头咯噔一声。 下一刻,她对着秦氏又行了一礼,“大娘子,下官还有些事情关于宴会的事情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离开时,江岁宁看了一眼吕嫣,后者会意,也跟了上去。 秦氏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虽然刚才那宫女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隐约听到了莲瓣兰。 难不成是淑妃母家送来的莲瓣兰出了什么问题? 秦氏微微思索片刻后,很快往淑妃宫中走去。 另一边,江岁宁和吕嫣离开宴会处后,快步到了御花园。 刚走近就看到摆放莲瓣兰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狼藉。 不少兰花的花盆东倒西歪,甚至是碎了一地。 而那些原本开的正好的兰花,不少都折损了,掉在地上沾了泥土。 剩下一些还算完好的,大多数叶片也都有损伤。 完全完好无损的,只余下不过五六盆。 看到这情形,吕嫣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样?” 卫瑶满脸担忧的站在一旁,见江岁宁她们过来,走上前开口。 “我刚刚路过时,便看到已经是这样了,这明显是有人故意破坏。” “原本安排在此处看守的宫女呢?”江岁宁皱眉问道。 “说是突然肚子疼,如厕去了,刚刚才过来,现在吓得不轻。”卫瑶示意了一下右边不远处,跪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宫女。 江岁宁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那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暂时还没有。”卫瑶摇头,忧心不已的开口,“如今这花成了这般模样,若是淑妃娘娘见到的话定然会大发雷霆,这场生辰宴会恐怕是砸了。” “何止是生辰宴会砸了,这莲瓣兰乃是淑妃娘娘母家精心培育的,就这般被毁,只怕我们都要担责。”吕嫣脸色难看的厉害,心头慌乱,“而且我听说,淑妃娘娘颇为迷信,生辰当日最喜欢的花被毁,一旦她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恐怕会更加大发雷霆。” 江岁宁抿唇看着面前的这些兰花,还不等她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了严厉的质问声。 “这是怎么回事!” 身着华贵宫装的淑妃娘娘出现在了她们后面,看着面前被毁掉的莲瓣兰,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一片。 “这是本宫父兄送来的莲瓣兰?你们好大的胆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秦氏站在淑妃身后,看着那一地的兰花,语气可惜的开口。 “能在这个时节培育出这些莲瓣兰,当真是煞费苦心,可如今生辰宴还未开始,娘娘和众人也还未观赏,就这么毁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娘娘恕罪,这些花原本好端端的放在这里,我们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吕嫣连忙跪下,开口解释。 江岁宁和卫瑶同样也跪了下去。 “启禀淑妃娘娘,这些兰花刚才从花房中搬出摆放在这里时还安然无恙,应当是有人故意破坏。”江岁宁低头开口。 淑妃怒上心头,听到这话立即道:“到底是谁,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 “请娘娘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查清楚。”江岁宁保证道。 然而这话自然没能打消淑妃的怒火,“仅仅一句查清楚就可以了吗?你们是皇后娘娘选拔出来的女官,本宫的生辰宴交给你们,乃是信任你们,可现在却弄成了这个样子,足见你们玩忽职守,根本就不上心!” “娘娘,我们当真是处处谨慎,只是没想到会有人如此蓄意破坏,所以才……” 吕嫣想要解释,但话未说完,便被淑妃给打断了。 “本宫不想听你们找理由,本宫只知道这些莲瓣兰乃是我母家精心培育的,特意送来宫中贺寿,而且不少人都知道此事,只等着来观赏兰花。如今这兰花毁了,本宫的颜面置于何地?此事你们必须负责!” 淑妃的话让吕嫣和卫瑶都浑身一颤。 正准备开口求情之时,江岁宁忽然抬头看向了淑妃。 “娘娘,这件事情的确是我等疏忽,但今日的生辰宴还未开始,请娘娘暂且息怒,下官们一定会想办法补救,绝不让娘娘因此事折损颜面。” “补救?你能有什么办法补救?”淑妃脸色难看的厉害。 江岁宁沉默了片刻,又对着淑妃磕了个头。 “请娘娘放心,下官一定会想到办法,如若不然,下官愿意任凭娘娘处置。” “岁宁……”吕嫣下意识唤了一声。 卫瑶也担忧的看向江岁宁。 这些花都已经被弄成了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办法补救。 看着江岁宁笃定的模样,淑妃狐疑皱眉,还是没办法完全相信,不过看着那一地狼藉,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好,本宫就暂且信你一次,但若是众人赏花之时,你没能保住本宫的颜面的话,那就两罪并罚!” “是,下官明白,多谢娘娘。” 淑妃黑着脸离开了御花园,秦氏离开前,还不忘打量了一下江岁宁,好奇她到底是一时拖延还是真的有什么办法。 不过,她并未开口询问,而是跟着淑妃一起离开了。 另一边,原本正借着宴会和自家母亲说话的何清蕊得到消息匆匆赶过来时,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吓得六神无主。 “这到底是谁干的,也太缺德了,这是想要害死我们吗!” 吕嫣和卫瑶她们已经顾不得追究到底是谁所为了,都担忧的看着江岁宁。 “岁宁,你当真有办法吗?” “都已经毁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有什么办法。”讥讽的话语声响起。 几人这才发现,杨蔓蔓藏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 “你什么时候躲在那里的?”卫瑶皱眉开口。 “淑妃娘娘来了之后不久,幸好我躲的及时。”杨蔓蔓一脸的幸灾乐祸。 吕嫣不满道:“杨蔓蔓,你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要是淑妃娘娘怪罪下来,你也休想摘干净。” “这关我何事,莲瓣兰的事情从头到尾我可都没有插手过,要怪也只能怪江岁宁和卫瑶,没那个本事还非要充大,现在出岔子了吧。” 杨蔓蔓走到几人面前,看着那一地的兰花,脸上满是看好戏的表情,对着江岁宁开口。 第434章 江岁宁的补救措施 “杨蔓蔓,你少在这说风凉话,你真的觉得一句你没有参与过就能甩干净?()?()” 吕嫣拧眉看着杨蔓蔓。 “当然了,压根不关我的事,而且我还能给你们支个招。()?()” 杨蔓蔓挑唆的看着吕嫣和何清蕊,“反正你们负责的是那些笔墨书籍的事情,这兰花被毁和你们也没有关系。抓紧时间说清楚,通通推到江岁宁她们的身上,也省得受罚。()?()” “笑话,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那般卑劣无耻吗!?()∮?#?#??()?()” 吕嫣冷笑。 何清蕊看着那一地的兰花,心头慌张不已,虽然有一瞬的犹豫,但也还是开口道。 “没错,我们绝不会这么做。我们要是这么做了的话,和你这种人又有什么区别!” “反正我主意已经给你们出了,做不做是你们的事,只是到时候受罚的时候莫要后悔就行。还有就是……” 杨蔓蔓视线移向江岁宁,得意的看着她。 “江岁宁,我等着看你倒大霉,灰溜溜的滚出宫!” 杨蔓蔓满脸笑意的走了,卫瑶要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面满是怀疑。 “会不会是杨蔓蔓毁了这些兰花?” 这个疑问一出,立刻得到了何清蕊的赞同。 “我觉得很有可能,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瞧着就可疑。而且看到这些兰花被破坏,她一点都不害怕,说不定心里面早就已经想好了,要把一切推到我们头上。” 何清蕊越说越觉得气愤,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杨蔓蔓追回来,当面对质。 吕嫣虽然也十分讨厌杨蔓蔓刚才那模样,但还是不确定的开口:“杨蔓蔓当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吗,就算她想要陷害我们,可是毁坏兰花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旦被人发现了的话,不仅是淑妃娘娘,就连皇后娘娘都不会饶了她。” “她丧心病狂呗,杨蔓蔓这种人,为了害人什么事情做不出得咬牙切齿。 自刚才起,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江岁宁终于说话了。 “不管是不是杨蔓蔓,空口无凭,不能光凭猜测定罪。而且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保住淑妃娘娘的面子。” “现在距离宴会开始已经只有半个时辰了,哪里还能有什么办法,而且这些花都已经折坏了,就算重新种回去也不能再摆出来。”何清蕊愁眉苦脸。 江岁宁看着那一地兰花,片刻后道:“种回去不能再摆出来,但换种方法未尝不可。” 半个时辰过得很快,宴会即将开始。 杨蔓蔓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施皇后面前撇清关系,表示自己从未碰过那些兰花。 而得知兰花被毁,施皇后立刻派管事嬷嬷去打听情况,得知江岁宁她们正在设法补救后,虽然心头不放心,可木已成舟,而且宴会在即,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宴会开始时,淑妃是和萧帝一同走进来的。 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是想着那些被毁掉的兰花,心里面根本没有任何欢喜。 在场的众人间,除了出身萧氏王族和淑妃母家的官员之外 ,其他大多数都是女眷。 行礼过后,待到淑妃落座,众人齐声道贺。 “恭贺淑妃娘娘生辰,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7?.の.の?()?()” “都起来吧。()?()” “多谢娘娘。()?()” 众人重新落座后,有官眷很快就提到了那些莲瓣兰。 “淑妃娘娘,听闻您父兄精心培育了大量的莲瓣兰,替您庆贺生辰,不知我等可有荣幸,能够沾您的光欣赏一番。()?()” 说话的官眷语气里满是艳羡,摆明了想要借这件事情拍一拍淑妃的马屁。 淑妃脸色僵硬,目光在四周搜寻了一下,只看到了杨蔓蔓,并未见到江岁宁她们的身影。 没听到淑妃回答,坐在主位的萧帝看向她,也开口道。 “爱妃,既然是你父兄精心培育的,那就让大家一同欣赏欣赏,刚好朕也想要看一看,这个季节的莲瓣兰。” “皇上……”淑妃心头纠结不已,就在她准备说出兰花已经被毁之时,江岁宁自外面走了进来。 “下官见过皇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江岁宁拱手行礼。 看到江岁宁,淑妃连忙咽下了即将说出口的话语,目光 询问的看向她。 虽然她不太相信对方真的有什么补救措施,但是万一呢? 生辰当日,好好的兰花被毁着,这样不详的兆头她是真的不想让众人知道。 “淑妃娘娘,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现在可以请诸位一步到御花园去观赏兰花了。”江岁宁面带笑意,不慌不忙的开口。 “爱妃,你是额外交代了什么事情吗?”萧帝好奇的问道。 淑妃心中一头雾水,正不知如何回答时,江岁宁又说道。 “启禀皇上,淑妃娘娘准备了一个惊喜,特意吩咐过在此之前不可泄露,等您到了之后自会知晓。” 淑妃也连忙接过江岁宁的话,“是啊,皇上,您就先别问了,到了之后就知道了。” “哈哈哈,好,那朕倒是要好好看看爱妃准备了什么惊喜。”萧帝爽朗大笑。 跟在萧帝,施皇后,还有淑妃身后,很快众人就移步到了御花园中。 之前放置莲瓣花的地方已经清理干净,原本大片的莲瓣兰只剩下了几盆,虽然开的正好,但看起来有些孤零零的。 “怎么只有这么几盆啊?” “是啊,这也太少了点。” 听着身后传来的小声议论,淑妃皱起眉头,不满的看向江岁宁。 难道这就是她说的应对举措,把那些摔坏的收拾掉,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行了? 这糊弄谁呢! 萧帝也很是不解,“爱妃,听说你父兄送了不少过来,怎么会只有这么几盆?” “是啊,妹妹,我和父亲可是让人送来了整整八十盆,怎么会只有这些呢。”淑妃兄长诧异开口道。 “请皇上和诸位莫要误会,这几盆只是娘娘留下来做个念想,真正在那边,大家可以往西边看。” 第435章 淑妃欢喜不已 西侧乃是御花园中的落霞湖,离此处还有些距离。 众人看去时,隐约间只觉得湖面上波光粼粼,有什么东西浮动。 随着走近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一盏盏轻盈的莲花灯,准确来说,不单是花灯,因为花灯上面,还连着红色的孔明灯。 只不过,花灯并未随着孔明灯升起,而是悠悠的荡在水面上,看起来美不胜收。 而每一盏灯里面都放着一只折下来的莲瓣兰,花型优美,开的正好,浮动于水面之上,一缕缕清香散开,让人闻着只觉得心旷神怡。 湖边的官眷们瞧着这画面忍不住开口。 “这可真好看!” “是啊,这莲瓣兰放在花灯之中,这莲花灯瞧着都与众不同起来。” “我还没看过这么多的花灯呢,而且这香气可真好闻。” 江岁宁默默听着这些话,在心中估摸着看的差不多了,赶在萧帝开口询问之前,行礼禀报道。 “启禀皇上,淑妃娘娘在看到这些莲瓣兰后,甚是喜爱,不过娘娘说,比起将这些花一直养在宫中,她更希望能够以此寄托美好祝愿。莲瓣兰的花语是高洁,美好,贤德,所以娘娘想以此花敬献上天祈福,祈求上天庇佑皇上身体安康,一切顺心。更祈求北阳国能够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说完,江岁宁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卫瑶她们。 随着一声令下,藏身在湖岸两边的太监们小心地抽走了贯穿连接一排排花灯的绳子。 没有了绳子的控制和力道压制,连接着花灯的孔明灯开始上升。 一盏盏红色的花灯于众人眼前缓缓升高,霎时间像盛开了一树繁花,又像是落在湖面的星辰重新飞向天际,看得人目不暇接,赞叹不已。 萧帝龙颜大悦,“好!好啊!爱妃,你当真是有心了!” 仰头看着那些孔明灯的淑妃回过神,心中一喜,连忙开口。 “皇上谬赞了,臣妾也只是想要尽一份心意。” “可这莲瓣兰乃是你父兄精心培育送给你的生辰贺礼,就这么用作祈福,你心中可有不舍?” “对于臣妾来说,皇上身体康健,北阳国泰民安,那就是最好的生辰礼物,莫说莲瓣兰,纵使让臣妾付出一切,臣妾也心甘情愿,而且相信臣妾父兄也是这么想的。” 淑妃给自家兄长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开口。 “没错,皇上,娘娘之心就是臣等之心。微臣和家父培育的兰花能够用作祈福,乃是荣耀和恩赐,成等受宠若惊,欣喜非常。” “说得好!不愧是我北阳国的肱骨之臣。”萧帝十分赞许的点头,说完后又目光柔和的看向淑妃,“爱妃,你能有此心朕甚是感动。你放心,朕会下令在宫中花房之中专门辟出一块地方种莲瓣兰,等到明年春天花开之时,朕再和爱妃共赏。” 淑妃欢喜不已,连忙福身行礼。 “臣妾多谢皇上!” 孔明灯越升越高,像是一颗颗红色的星辰,融于夜空之中。 萧帝都已经开了口,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是称赞不已。 还有不少人在心里面感叹,淑妃娘娘当真是好谋算。 虽然折了一些花,可既得了皇上夸奖,又得了为国祈福的好名声。甚至还让自家父兄有机会在皇上面前大大的表了一番忠心,怎么看都是划算不已。 而淑妃暗暗看向江岁宁的眼神里面,也不再带着怒火和责怪,而是透着十分的满意,显然这个补救措施,万分的合她心意。 施皇后之前并没有对江岁宁的补救抱有任何期望,现在看着这一幕,心头算是松了口气。 她并不介意淑妃在萧帝面前露脸,毕竟对方就算落了个为国祈福的好名声,也不会在身份上越过她去。 反倒是女官的事情,全权 由她负责,生辰宴的事情也是她安排交代给江岁宁她们的,若是出了岔子,她难辞其咎。 众人心思各异,不过脸上皆是笑意,就连秦氏面上都带着合时宜的笑,只是看向江岁宁的目光里面更多了几分可惜。 唯独站在众人后面的杨蔓蔓,脸色实在算不得好看。 没想到江岁宁还有这一手,竟然真的就这么让她给躲过去了! 她黑着脸盯着江岁宁,后者像是有感应一般,突然扭头朝她看过去。 杨蔓蔓一怔,收回目光,然而江岁宁却径直走到了她身旁。 “看来你很是失望。”江岁宁压低声音说道。 杨蔓蔓瞥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真不知道吗?”江岁宁侧目看着杨蔓蔓,“那些莲瓣兰是你毁掉的吧。” 杨蔓蔓迅速眯了眯眼,紧接着开口道:“可笑,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若是没有证据的话那就是凭空陷害,就算现在国公府倒台了,可我还是七品女官,和你平级。你要是敢陷害我的话,闹到皇后娘娘面前,你也没好果子吃!” 江岁宁目不转睛的看着杨蔓蔓,忽的笑了一声。 “我之前的确只是猜测,不过看你这模样,我现在倒是确定了不少。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么做,你难道就不怕事发之后,淑妃娘娘问罪吗?” 杨蔓蔓冷哼一声,“我说了这件事情和我没关系,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丢下这句,她转身便要离开。然而江岁宁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 “话还未说完,这么着急要走,是因为心虚?”江岁宁眸光锐利的盯着杨蔓蔓。 杨蔓蔓没想到江岁宁竟然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动手,迅速看了看其他人,确定无人注意后低声警告道。 “我已经说了,这件事情和我没有关系,你若是想要去向淑妃娘娘告状的话,那也得先拿出证据来!还有,你要是再拉拉扯扯的,事情闹大了,影响了淑妃娘娘的生辰宴,你也逃不掉责罚!” 杨蔓蔓用力扯回了袖子,又瞪了江岁宁一眼,快步离开了湖边。 江岁宁没有再拦人,只站在原地,唇角轻轻上扬,眸光浮动,意味深长…… 第436章 给本宫好好查查她的袖子 戌时将尽,一场生辰宴也终于散场。 萧帝还有些奏章要处理,先去了御书房,之后会到淑妃宫中安歇。 淑妃待到众人离开后,吩咐将江岁宁她们叫到了跟前,杨蔓蔓身为女官,也在其列。 “见过淑妃娘娘。” “都起来吧。” 淑妃打量了一下面前五人,视线停在了江岁宁的身上。 “今夜莲瓣兰被毁的事情,本宫的确很是恼怒,不过江女官的补救措施甚和本宫心意,这件事情本宫也就不追究了。” “多谢娘娘宽恕。” 几人福身开口,心里面都松了口气。 “不过本宫还是要嘱咐几句,既然今夜的事情本宫已经领了个祈福的由头,那你们便莫要出去胡说,以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请娘娘放心,今夜的的确确是娘娘想要为皇上和为北阳国祈福,除此之外并无其它。那些帮忙放置花灯和孔明灯的宫女太监们所知晓的也是此缘由。”江岁宁微低着头,语气恭敬。 关于这一点,在安排的时候,她就已经交代下去了。 “好。”淑妃满意的看着江岁宁,“既然如此,你们便下去吧,本宫之后会有赏赐给到你们。” “多谢娘娘。” 几人再次行礼谢恩。 就在杨蔓蔓准备退下的时候,江岁和吕嫣对视了一眼,二人并没有就此离开。 “娘娘,下官们还有一事。” 江岁宁的说话声制止了杨蔓蔓已经迈动的脚步。 “还有何事?”淑妃问道。 吕嫣往前走了一步,福着身开口道:“启禀娘娘,今日乃是娘娘的生辰,莲瓣兰一事虽然妥善解决,但说到底是我等疏忽,未能照管妥当,致使莲瓣兰被人破坏。虽然娘娘大人大量,不予计较,但我们四人心中难安,因此也为娘娘准备了一份生辰贺礼,以表歉意。” 四人? 淑妃目光扫视了一下面前五人,在杨蔓蔓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会后,便重新看向吕嫣。 “那不知你们准备了什么贺礼?” 吕嫣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江岁宁。 后者对着外面唤了一声,很快有个小太监拿着一个用黑布罩住的东西走了进来。 江岁宁恭敬开口:“娘娘,您身份尊贵,荣宠满身,想来无论什么贵重的东西,在娘娘您面前都显得稀松平常。所以我等便弄来了些蝴蝶,希望能博得娘娘一笑。” “蝴蝶?”淑妃一愣,这秋日里面蝴蝶可不好寻呢。 随着江岁宁她们的示意,小太监扯下了照着的黑布,网孔细密的银色笼子里面,各色蝴蝶上下纷飞,约莫有十几只。 “还真的是蝴蝶!”淑妃惊喜的瞧着,“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你们当真是有心了。” 吕嫣解释道:“启禀娘娘,这蝴蝶是江女官提议,我们一起命人去寻来的,原本是想着等到娘娘和众人欣赏莲瓣兰时,再放飞于花丛间,给娘娘庆贺生辰。如今,作为生辰贺礼送给娘娘,还望娘娘能够常开笑颜。” “好,好,这个生辰贺礼本宫甚是满意。”淑妃满脸喜色的点头,对着身旁的婢女道,“你去接过来,今夜等到皇上来了之后,正好和皇上共赏。” “是。”婢女应声上前。 正准备从小太监手里面接过笼子时,关起来的笼口无意间打开了一些,有两只蝴蝶从里面飞了出来。 小太监连忙关好笼子,“娘娘恕罪,奴才一时失手。” 淑妃今夜心情甚好,并未生气,“无妨,只是飞出来两……” 话音未落,淑妃突然就看到那两只蝴蝶齐齐停在了杨蔓蔓的袖子上面。 原本正不满江岁宁她们私下里面暗暗准备礼物的杨蔓蔓一愣,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招来蝴蝶,顿时心 下一喜,脸上迅速的浮现出一抹得意。 但紧接着她又收敛了笑,一脸诧异的开口。 “咦,这蝴蝶怎么停在我袖子上了,我今日也未用什么香粉,真是怪了。” 说着,还用手去赶了赶那蝴蝶,但刚赶走的蝴蝶,下一刻又停在了杨蔓蔓的袖口。 见状,杨蔓蔓更得意了,只恨在场的人太少,其他人未能瞧见这一幕。 听着杨蔓蔓的话,淑妃皱了一下眉头,总觉得那诧异的话语中隐隐透着得意,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准备让几人退下之时,却正好看见了江岁宁那紧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神色。 “江女官,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这……”江岁宁看了一眼淑妃,又看了看杨蔓蔓衣袖上的蝴蝶,沉默片刻后说道,“娘娘,这蝴蝶自带入宫之后,是用莲瓣兰的花蜜喂食的,按理说它们不应该如此亲人,纵使追寻气味,也应该是习惯了莲瓣兰的花香才是。” 一句话,让杨蔓蔓心头所有的欣喜通通僵住,脸上那强压着的笑意也立时僵硬。 淑妃反应过来江岁宁话中的意思,狐疑又凌厉的目光瞬间看向了杨蔓蔓。 眼见着那蝴蝶还围绕着杨蔓蔓的袖子上下飞舞,淑妃立刻对着婢女开口:“你去闻一闻,她袖子上什么味道。” 婢女忙上前,杨蔓蔓下意识想要躲开,然而却被淑妃给呵斥住了。 “不许动!” 杨蔓蔓僵站在原地,婢女凑在她袖子上闻了闻,随后立即开口。 “启禀娘娘,杨女官的袖子上有莲瓣兰的香气,而且味道不淡!” “莲瓣兰的香气?”何清蕊一脸诧异,“杨蔓蔓,你袖子上怎么会有莲瓣兰的香气,这生辰宴从头到尾你不是压根就懒得管吗,而且刚才弄那些花灯的时候你也不在呀。” 卫瑶适时补刀,“何止花灯的时候不在,从莲瓣兰入宫到今夜,杨女官都没有插手过,就连在湖边看灯的时候,她都站的远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娘娘有什么意见,或者对生辰宴有什么不满呢。” “你们胡说八道!”杨蔓蔓慌了,赶紧对着淑妃开口,“娘娘您千万莫要听她们胡说,下官……” “你闭嘴。”淑妃脸色沉的厉害,继续对着婢女吩咐道,“你给本宫好好查查她的袖子!” 婢女拉起杨蔓蔓的衣袖,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很快开口。 “娘娘,这袖子上面好像沾着汁液,还有点泥土的痕迹。” 这话一出,何清蕊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杨蔓蔓,不会是你动手毁了那些莲瓣兰,所以袖子上才沾了香气吧!” 第437章 程贵妃 杨蔓蔓神色慌张,脸色煞白一片,连忙否认。 “胡说八道,你这是污蔑!那些兰花被毁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怎么解释你袖子上的痕迹,还有那些莲瓣兰的香气!”淑妃冷眼盯着杨蔓蔓,心里面已经认定这件事情就是她所为。 虽说莲瓣兰被毁一事顺利解决,而且如今的结果淑妃满意的不行,可这也并不代表,她就能够随便原谅毁了那些兰花的人。 “杨蔓蔓,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倒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竟然引得你如此不满,动手毁本宫的花!” “娘娘,下官没有,下官,下官……” 杨蔓蔓慌得结巴,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 江岁宁她们肯定是故意的,难怪突然弄来什么蝴蝶,原来是为了这一出! 眼见着她还不开口,淑妃语气更厉。 “再不老实交代,休怪本宫不客气,这宫里面有的是能够撬开你嘴的地方!” 杨蔓蔓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正犹豫着是否要说实话时,宫门外忽然传来禀报声。 “启禀娘娘,贵妃娘娘来了。” 淑妃皱起眉头,没想到这个时候程贵妃会突然过来,不过人既然已经来了,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更何况对方位份还在自己之上。 看着程贵妃自外面走进来,江岁宁她们立刻行礼,淑妃也站起身,福了福身子。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妹妹不必多礼,本宫之前身子不大舒服,怕扰了你们的兴致,所以没有去你的生辰宴。不过心里面总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想着现在来看看妹妹,没有打扰妹妹吧?” 程贵妃穿着一身紫色宽袖曳地宫装,衣摆上用彩线绣着翟鸟,头戴黄金点翠步摇,满身端庄华贵。 对方是萧逸的生母,眉眼之间和萧逸有四五分相似,虽然已经快四十岁,但一眼看上去依旧是美艳非常。 淑妃看着程贵妃那丝毫不像生病的好容色,虽然心中并不相信她为参加生辰宴的理由,但是也并未戳穿。 “姐姐当真是有心,不过既然身体不舒服,还是应当在好好休养才是,你的心意妹妹清楚。” 这个时候过来,谁知道对方是想要给自己庆贺生辰,还是想着皇上会在自己宫中,故意来露个脸。 “清楚就好,本宫可生怕妹妹误会了呢。”程贵妃柔美一笑,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杨蔓蔓,“不过,本宫是不是来的不巧,杨女官是做错什么事情惹恼妹妹了吗?” 淑妃脸上的笑意有一瞬的僵硬,但下一刻又笑道。 “只是言谈之间有些无礼张狂,不懂规矩,一些小事罢了。” 莲瓣兰其实是被毁的事情可不能让程贵妃知晓,否则对方去皇上面前告状的话,那今夜那些祈福的话语可通通都不作数了。 “既然是小事的话,那不如就莫要惩罚了,今日毕竟是淑妃妹妹的生辰,这般好日子,莫要因为几句话坏了心情。”程贵妃满眼笑的说道。 淑妃看了一眼杨蔓蔓,虽然 心下不痛快,但权衡之下还是暂且放过了她。 ?想看山中客的《命格被换,侯门主母打脸搞钱赢麻了》吗?请记住[]的域名[(.)]???.の.の? ()?() “既然贵妃娘娘替你求情,那今天的事情本宫就不和你计较了,但你给本宫记住了,既然身在这皇宫之中,那就要谨言慎行,尤其管好你那张嘴,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你心中应该有数。”()?() “是,下官记住了!”杨蔓蔓忙开口,慌张不已的那颗心也松了口气,抬起头,小心的看了一眼程贵妃。()?()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今日的生辰宴多亏了你们,还是那句话,之后本宫会有赏赐。”淑妃摆了摆手,示意几人退下。()?() 江岁宁她们没有再多留,和杨蔓蔓一起行礼告退。 出了淑妃宫中,杨蔓蔓恶狠狠的看向江岁宁她们。 “一唱一和,真是好手段啊!” “若你没有毁坏那些莲瓣兰的话,纵使我们再有手段,也奈何不了你。”江岁宁也看向杨蔓蔓。 之所以献上那些蝴蝶,的确就是为了引出杨蔓蔓毁坏兰花一事。 那些蝴蝶也不是提前准备的,而是之前去花房之中查看那些莲瓣兰的时候,无意间发现花房之中的紫菀和菊花引来了不少蝴蝶,在准备莲花灯的时候,临时去抓来的。 至于不小心打开笼子放出蝴蝶,以及蝴蝶停留在杨蔓蔓袖口,都是安排好的。 杨蔓蔓袖子上的确沾染了莲瓣兰的花香,这一点在湖边她同杨蔓蔓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不过光凭那些花香,还不足以吸引蝴蝶。真正的原因是,自己在杨蔓蔓拉住她袖子时,趁机抹上去了特意调配的吸引蝴蝶的糖水,里面还混着菊花的花蜜。 而糖水没什么气味,菊花花蜜的气味也很微弱,盖不住兰花的香气,因此纵使淑妃身边的婢女查看袖子时,也没有发现。 吕嫣也开口道:“没错,是你毁坏那些莲瓣兰在先,哪我们耍手段。” 杨蔓蔓脸上刚才的惊慌之色已经彻底褪去,回看了一眼淑妃娘娘宫院的方向,抬起下巴开口:“呵,就算是我毁掉的又如何,我现在不也还是安然无恙吗!” “杨蔓蔓,你别太猖狂了,刚才若不是贵妃娘娘突然到了,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何清蕊不甘心的说道。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现在就是全身而退了,你们费心费力做那些又有什么用,能奈我何!”杨蔓蔓语气张狂。 这模样,气得何清蕊恨不得上前给她一巴掌,可这毕竟是在宫中,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动手。 眼见着杨蔓蔓趾高气扬的离开,何清蕊忍不住咬牙,“她还真是好运气!” “仅仅只是运气吗?”江岁宁幽幽开口。 吕嫣看向她,“岁宁,你是不是也觉得贵妃娘娘来的实在是太凑巧了些?” 江岁宁点头,“的确太巧合了些。” 在淑妃宫中的时候,杨蔓蔓明明吓得不轻,可再见到程贵妃后,看起来却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现在才刚出出安然无恙,看起来也并不害怕淑妃会事后追究。 还有她之前便怀疑杨蔓蔓哪来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毁了那些莲瓣兰。 再加上看守的宫女突然腹痛离开一事,若非巧合的话,光凭杨蔓蔓恐怕很难做到这一点…… 如此种种加在一起,只能说明杨蔓蔓身后还有人指使,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程贵妃! 第438章 娘娘是打算卸磨杀驴吗 一炷香后。 程贵妃回到自己宫中时,杨蔓蔓已经等在那里了。 一看到程贵妃,她连忙行礼。 “下官见过贵妃娘娘,多谢娘娘刚才去救下官。” 杨蔓蔓语气里面满是感激和喜色。 程贵妃却并无什么好心情,扫了杨蔓蔓一眼,径直走到了太师椅前坐下,脸上的笑意已经褪去,神色看起来冰冰凉凉。 “杨女官,你可太不小心了些,若不是本宫得知你被人召去了淑妃宫中,担心出什么岔子,去一趟了的话,你现在恐怕将一切都给交代了吧。” 杨蔓蔓心头一紧,连忙说道:“娘娘放心,下官绝不会出卖您,就算淑妃娘娘杀了下官,下官也不会交代半分!” 听着这表忠心的话语,程贵妃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眸光懒懒的继续看着杨蔓蔓。 许久没有听到程贵妃开口,杨蔓蔓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对上那目光中的冷意时,心头忽然打了个寒颤。 “娘娘,下官真的是按照您的吩咐谨慎行事的,这一切都怪江岁宁和吕嫣她们!” 之前是程贵妃让人找上她,指使她去毁了那些莲瓣兰,否则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当时看守的宫女被引走了,周围也无人,她本以为这件事情定然不会让人发现,可是没想到江岁宁她们居然那么的诡计多端。 这一切要怪的话,也只能怪江岁宁她们! 程贵妃幽幽收回目光,终于开口了。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若是你敢把本宫泄露出去的话,本宫可不会客气。” 隐隐含笑的语气,听得人浑身发凉。 杨蔓蔓再次打了个寒颤,“娘娘放心,下官绝不会!” 程贵妃靠在椅背上,慢悠悠的挑眉。 “至于江岁宁和吕嫣……倒是聪明人,不仅解决了麻烦,还卖给了淑妃一个人情,甚至还能顺便把你给揪出来。你可知道她们之中,是谁出的主意?” “娘娘,一定是江岁宁,她一向诡计多端!” 杨蔓蔓立刻回话,然而她却并没有在程贵妃的脸上看出恼火和不悦,暗暗皱了皱眉,又挑唆道。 “娘娘,如果不是江岁宁的话,今天大家看到的就是那些被毁掉的莲瓣兰了,淑妃娘娘定然也不可能这么出风头,都怪她破坏了娘娘的计划,您可一定不能饶了她!” “你以为本宫在意的是淑妃吗。”程贵妃嗤笑一声,“淑妃入宫这么多年,公主,皇子都生了,可这么久了也没瞧见皇上有想要动一动她位份的心思。本宫真正在意的……” 程贵妃眸光微微闪烁,唇边扯出笑容,缓缓吐出剩下的三个字。 “是皇后。” “皇后?”杨蔓蔓一愣,“娘娘,可这件事情和皇后有什么关系?” 程贵妃看着一脸茫然的杨蔓蔓,目光里面流露出几分嫌弃。 如今施皇后负责女官一事,若是闹出乱子来,她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毫不担责。 这么点事情都想不明白,甚至还急吼吼地跑去施皇后面前 告状,撇清关系。 真是蠢钝。 不过,程贵妃也并没有什么替对方答疑解惑的心思,懒得搭理的收回视线。 “这件事情你不清楚也无妨,你只需要记住刚才的话,管好你自己的嘴。()?()” “娘娘,那江岁宁……()?()” “你是想要借本宫的手替你报仇出气?()?()” 杨蔓蔓一噎,“娘娘,下官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江岁宁破坏娘娘的计划,着实可恶。¤()¤[(.)]?¤。?。?¤()?()” “这一点就不劳你在这里义愤了,退下吧。” “娘娘……”杨蔓蔓神色犹豫。 “还有事?”程贵妃语气间带上了不耐烦。 深吸了一口气,杨蔓蔓鼓起勇气道:“娘娘,下官想求您帮帮下官,如今下官身上没了银钱,而且我母亲还有杨卉卉那边都在找我麻烦,下官实在是无路可走了。” 虽然这一次的事情没有如一开始所料的那般,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毁掉了那些兰花,也算是完成了贵妃娘娘安排的任务,应当要给些奖赏吧。 程贵妃视线重新落在了杨蔓蔓的身上,“你这是在向本宫讨赏?” “娘娘,下官知道您宅心仁厚,一定不会不管下官的!”杨蔓蔓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可看着程贵妃那模样,心里面却有些打鼓。 她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张这个口,再者说了,想要自己以后继续帮忙办事,总归要给些好处吧? 程贵妃两道柳眉上扬,打量着杨蔓蔓,片刻之后嗤笑出声。 “银钱好说,至于你母亲和杨卉卉找你麻烦一事,本宫也能解决……” “太好了,多谢娘娘!”杨蔓蔓喜上眉梢。 “不过,你觉得你做的事情值得本宫为你做这些吗?” 杨蔓蔓刚刚才涌上来的喜色僵在脸上,“娘娘,下官知道这一次的确有些未能达到娘娘所愿,可是那也只能怪江岁宁她们,下官……” “自己蠢,便莫要责怪旁人聪明。本宫给你制造了绝佳的机会,可你却没能给本宫想要的回报,甚至瞧着还差点把本宫给交代了出去,这种情况下,你让本宫如何帮你?” “那娘娘是打算卸磨杀驴了吗!”杨蔓蔓心头一恼,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跪了下去。 “娘娘恕罪,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下官只是……” “够了。”程贵妃打断了杨蔓蔓,冷眼瞧着她,“你觉得本宫卸磨杀驴也好,狼心狗肺也罢,本宫身边不留无用之人,若是你想要让本宫出手帮你的话,那便先向本宫证明,你有能够为本宫所用的资格。还有……” 程贵妃语气幽幽。 “杨小姐虽是女官,可这宫里面每年死那么多人,纵使死个女官也没什么好稀奇的,记住本宫的话,闭上嘴,什么也别说,以免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虽然同样是威胁,可比起淑妃,程贵妃这幽冷的话语就像是毒蛇吐信,让人脊背发凉,浑身上下每一处关节似乎都在冒寒气。 杨蔓蔓牙齿打颤,“下,下官记住了!” 看着杨蔓蔓那惊慌害怕的样子,程贵妃这才满意勾唇,重新恢复了笑意。面上的神色也再次柔和美艳起来,仿佛刚才威胁杨蔓蔓的人和她毫无关系。 “好了,没什么事情便退下吧。虽说今夜宫门落钥的时间推迟,可你也该出宫了。” 杨蔓蔓紧低着头,不敢再看程贵妃,慌忙应声退下。 待她离开之后,一道身影自殿后走了出来…… 第439章 大可以找个地方一头撞死 “逸儿,你什么时候来的?”程贵妃看着走出来的萧逸有些意外。 “杨蔓蔓过来之前。”萧逸今日没有穿红衣,一身深蓝色的圆领长袍,看起来比往日里面少了几分玩味和不羁。 程贵妃挑眉,“杨蔓蔓这个蠢货,差点将本宫给抖落了出去,竟然还有脸在本宫面前要什么赏赐。逸儿,母妃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何你会觉得杨蔓蔓可用?” 萧逸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唇边挂起笑,之前的玩味感倒是又回来了不少,只是那笑意间,添了往日少见的深沉和算计。 “杨蔓蔓虽蠢,不过运气却好,说不定能乱拳打死老师傅。” “运气好?”程贵妃微蹙眉,“本宫倒是没瞧见她运气好在哪里。既无家族助力,又声名狼藉,如今还得罪了淑妃,皇后心中恐怕对她也很不待见,她接下来在这宫中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可她依旧还是七品女官。”萧逸看着自家母妃,“她做的那些蠢事,随便落在任何人头上,只怕都已经将人给压垮了,可偏偏除了声名狼藉之外,她总能绝处逢生。坐牢了有三皇兄请儿臣帮忙,女官考核失败,又能举报自家父亲换个大义灭亲的名声……” 萧逸微歪了歪脑袋,“这难道还不算运气好?” 程贵妃听着自家儿子这话,想了想,“就算如你所说,她能当得上一句运气好,可在这后宫之中光靠运气可不行。比起杨蔓蔓,本宫倒是觉得江岁宁更加可靠,若是能让她为我们所用的话,必然能够得到更多的助力。而且如今沈宴西在前朝如日中天,不仅深得皇上信任,而且瞧着大有要再次提拔的架势。若是能拉拢住江岁宁,届时,也更容易让沈宴西倒向我们。” 沈宴西自从入仕以的话,那大概就是江岁宁。 毕竟还是年轻,不知情爱误人,为了娶一个商户女,不惜亲自求皇上下旨,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娶妻可以带来的助力。 不过这也正好说明,在沈宴西的心里面江岁宁十分重要。若想要沈宴西为他们所用的话,江岁宁定然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母妃不必想了,儿臣没有想过要拉拢沈宴西。”萧逸拒绝了干脆。 “为何?”程贵妃不解。 “若不是因为沈宴西和江岁宁的话,三皇兄如今也不会被幽禁在府中,儿臣和他们之间绝无任何合作的可能。” “逸儿,母妃知道你从小和萧凌关系甚好,可是如今……” “母妃不必说了,儿臣知道您想说什么,但儿臣不愿。” 看着自家儿子脸上露出的少见的坚决,程贵妃心头无奈,但暂时也只能咽下继续劝说的话语。 因着这段时间筹备淑妃生辰宴,所以之前定下的休沐日大多也都在忙碌。 第二日,江岁宁她们整理好收尾事项后,施皇后特意下令,让她们休沐三日,好好回家中休息休息。 这段时间担心生辰宴会出事,大家都绷紧了那根弦,如今能够休沐,自然都是高兴的。 不过也有人除外。 杨蔓蔓身上剩下的银子最多还能撑个一两日,休沐日自然也就意味着自己还要多出午膳的钱,再加上如今她根本无处可去,每日下值后也是去客栈之中休息,小小的房间可比不上呆在宫中痛快。 更何况,休沐整日里面都呆在宫外,也更容易被王氏她们找麻烦。 杨蔓蔓沉着脸,不情不愿的走出了宫门。 一眼就瞧到了宫门口处,站在马车边上,来接江岁宁的沈宴西。 何清蕊和吕嫣她们也瞧见了,上前行礼过后,笑着打趣了几句。 “沈大人对岁宁可真好啊,实在令人羡慕。” “没错,听说你们二人马上就要办喜事,不知到时候我们可有荣幸能去喝杯喜酒。” “几位若是愿意赏光,自然再欢迎不过了。”沈宴西笑着开口,侧目看向江岁宁,眼眸里面溢着笑。 很快了,立冬已经没多少时日了。 江岁宁脸上也带着笑意,看着吕嫣何清蕊还有卫瑶她们,“你们就莫要在这里打趣了,到时候我一定亲自将帖子送到你们手中。” “哪有新娘子亲自送帖子的,只要能让我们过去,我们就很高兴了。”吕嫣笑道。 “没错。”何清蕊立刻应声。 卫瑶瞧着这情形也笑了笑,对江岁宁道了一句恭喜! 气氛正好时,杨蔓蔓自一旁走过,冷哼了一声,“真是丢人现眼。” “杨蔓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清蕊皱眉立即开口。 杨蔓蔓停下脚步,看着她们,“我有说错吗,既然都已经要成亲了,那不好好呆在家中绣嫁衣待嫁,还非要跑出来抛头露面,难道不是丢人现眼?” “杨蔓蔓,我看你就是在嫉妒!”何清蕊嫌恶的看着杨蔓蔓,“就连沈大人和沈家都没有说什么,你凭什么在这里嚼舌根!”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难不成我一定要像你们那假模假样的奉承,连句真话都不能说了?” “原来这才是杨小姐的心里话。”江岁宁看着对方,“那你当初为何话里话外又总是瞧不上那些待在家中弹琴刺绣的女子?” 江岁宁这话一出,顿时给吕嫣她们提了个醒。 “没错,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们可还没有忘记呢,看来你之前果然是为了博人眼球。”何清蕊讥讽道。 “何止为了博人眼球,大概也是想要表现自己有多么的特别,现在看来是装不下去了,不过也是,就你如今这般,纵使你再语出惊人,再特立独行,恐怕也没什么人愿意和你扯上关系了。”吕嫣毫不客气的直戳杨蔓蔓痛处。 杨蔓蔓恨恨的看着几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如今最难受的事情之一,便是往日里面围在她身边的那些人现在都避之不及,甚至她想要求助都不知道还能找谁去。 可在这件事情上,她一时却没办法反驳,只能是语气尖酸的对着沈宴西挑唆道。 “沈大人,我想提醒一句,女子往往最能看清女子,她江岁宁可不是什么善茬,你还是擦亮眼睛好好看一看,别被人家的皮相给蒙蔽了,省得娶回去了再后悔。” 该死,她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心头窝火,自己之前对着沈宴西几次示好,可都被视若无睹,对方偏偏瞧上了江岁宁,当真是眼瞎心盲! 吕嫣皱眉,刚想要反驳,可是却被沈宴西给制止了,他开口道。 “杨小姐这话说的未免偏颇,谁说只有女子才能看清女子,本官瞧杨小姐便瞧的很清楚。不仅喜好多管闲事,而且愚蠢又尖刻,像你这般的女子,本官自会离得远远的。” “你……” “至于宁宁,能娶到她,那是我三生有幸。杨小姐若是嫉妒的话,大可以找个地方一头撞死,看在杨家往日功劳的份上,本官届时会通知你的母亲和姐姐替你收尸。当然了……至于她们是否愿意,这一点就无法保证了。” “逸儿,你什么时候来的?”程贵妃看着走出来的萧逸有些意外。 “杨蔓蔓过来之前。”萧逸今日没有穿红衣,一身深蓝色的圆领长袍,看起来比往日里面少了几分玩味和不羁。 程贵妃挑眉,“杨蔓蔓这个蠢货,差点将本宫给抖落了出去,竟然还有脸在本宫面前要什么赏赐。逸儿,母妃实在有些不明白,为何你会觉得杨蔓蔓可用?” 萧逸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唇边挂起笑,之前的玩味感倒是又回来了不少,只是那笑意间,添了往日少见的深沉和算计。 “杨蔓蔓虽蠢,不过运气却好,说不定能乱拳打死老师傅。” “运气好?”程贵妃微蹙眉,“本宫倒是没瞧见她运气好在哪里。既无家族助力,又声名狼藉,如今还得罪了淑妃,皇后心中恐怕对她也很不待见,她接下来在这宫中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可她依旧还是七品女官。”萧逸看着自家母妃,“她做的那些蠢事,随便落在任何人头上,只怕都已经将人给压垮了,可偏偏除了声名狼藉之外,她总能绝处逢生。坐牢了有三皇兄请儿臣帮忙,女官考核失败,又能举报自家父亲换个大义灭亲的名声……” 萧逸微歪了歪脑袋,“这难道还不算运气好?” 程贵妃听着自家儿子这话,想了想,“就算如你所说,她能当得上一句运气好,可在这后宫之中光靠运气可不行。比起杨蔓蔓,本宫倒是觉得江岁宁更加可靠,若是能让她为我们所用的话,必然能够得到更多的助力。而且如今沈宴西在前朝如日中天,不仅深得皇上信任,而且瞧着大有要再次提拔的架势。若是能拉拢住江岁宁,届时,也更容易让沈宴西倒向我们。” 沈宴西自从入仕以的话,那大概就是江岁宁。 毕竟还是年轻,不知情爱误人,为了娶一个商户女,不惜亲自求皇上下旨,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娶妻可以带来的助力。 不过这也正好说明,在沈宴西的心里面江岁宁十分重要。若想要沈宴西为他们 所用的话,江岁宁定然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母妃不必想了,儿臣没有想过要拉拢沈宴西。”萧逸拒绝了干脆。 “为何?”程贵妃不解。 “若不是因为沈宴西和江岁宁的话,三皇兄如今也不会被幽禁在府中,儿臣和他们之间绝无任何合作的可能。” “逸儿,母妃知道你从小和萧凌关系甚好,可是如今……” “母妃不必说了,儿臣知道您想说什么,但儿臣不愿。” 看着自家儿子脸上露出的少见的坚决,程贵妃心头无奈,但暂时也只能咽下继续劝说的话语。 因着这段时间筹备淑妃生辰宴,所以之前定下的休沐日大多也都在忙碌。 第二日,江岁宁她们整理好收尾事项后,施皇后特意下令,让她们休沐三日,好好回家中休息休息。 这段时间担心生辰宴会出事,大家都绷紧了那根弦,如今能够休沐,自然都是高兴的。 不过也有人除外。 杨蔓蔓身上剩下的银子最多还能撑个一两日,休沐日自然也就意味着自己还要多出午膳的钱,再加上如今她根本无处可去,每日下值后也是去客栈之中休息,小小的房间可比不上呆在宫中痛快。 更何况,休沐整日里面都呆在宫外,也更容易被王氏她们找麻烦。 杨蔓蔓沉着脸,不情不愿的走出了宫门。 一眼就瞧到了宫门口处,站在马车边上,来接江岁宁的沈宴西。 何清蕊和吕嫣她们也瞧见了,上前行礼过后,笑着打趣了几句。 “沈大人对岁宁可真好啊,实在令人羡慕。” “没错,听说你们二人马上就要办喜事,不知到时候我们可有荣幸能去喝杯喜酒。” “几位若是愿意赏光,自然再欢迎不过了。”沈宴西笑着开口,侧目看向江岁宁,眼眸里面溢着笑。 很快了,立冬已经没多少时日了。 江岁宁脸上也带着笑意,看着吕嫣何清蕊还有卫瑶她们,“你们就莫要在这里打趣了,到时候我一定亲自将帖子送到你们手中。” “哪有新娘子亲自送帖子的,只要能让我们过去,我们就很高兴了。”吕嫣笑道。 “没错。”何清蕊立刻应声。 卫瑶瞧着这情形也笑了笑,对江岁宁道了一句恭喜! 气氛正好时,杨蔓蔓自一旁走过,冷哼了一声,“真是丢人现眼。” “杨蔓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清蕊皱眉立即开口。 杨蔓蔓停下脚步,看着她们,“我有说错吗,既然都已经要成亲了,那不好好呆在家中绣嫁衣待嫁,还非要跑出来抛头露面,难道不是丢人现眼?” “杨蔓蔓,我看你就是在嫉妒!”何清蕊嫌恶的看着杨蔓蔓,“就连沈大人和沈家都没有说什么,你凭什么在这里嚼舌根!”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难不成我一定要像你们那假模假样的奉承,连句真话都不能说了?” “原来这才是杨小姐的心里话。”江岁宁看着对方,“那你当初为何话里话外又总是瞧不上那些待在家中弹琴刺绣的女子?” 江岁宁这话一出,顿时给吕嫣她们提了个醒。 “没错,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们可还没有忘记呢,看来你之前果然是为了博人眼球。”何清蕊讥讽道。 “何止为了博人眼球,大概也是想要表现自己有多么的特别,现在看来是装不下去了,不过也是,就你如今这般,纵使你再语出惊人,再特立独行,恐怕也没什么人愿意和你扯上关系了。”吕嫣毫不客气的直戳杨蔓蔓痛处。 杨蔓蔓恨恨的看着几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如今最难受的事情之一,便是往日里面围在她身边的那些人现在都避之不及,甚至她想要求助都不知道还能找谁去。 可在这件事情上,她一时却没办法反驳,只能是语气尖酸的对着沈宴西挑唆道。 “沈大人,我想提醒一句,女子往往最能看清女子,她江岁宁可不是什么善茬,你还是擦亮眼睛好好看一看,别被人家的皮相给蒙蔽了,省得娶回去了再后悔。” 该死,她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心头窝火,自己之前对着沈宴西几次示好,可都被视若无睹,对方偏偏瞧上了江岁宁,当真是眼瞎心盲! 吕嫣皱眉,刚想要反驳,可是却被沈宴西给制止了,他开口道。 “杨小姐这话说的未免偏颇,谁说只 有女子才能看清女子,本官瞧杨小姐便瞧的很清楚。不仅喜好多管闲事,而且愚蠢又尖刻,像你这般的女子,本官自会离得远远的。” “你……” 第440章 没想到沈大人嘴皮子这么厉害 这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语()?(), 听得吕嫣她们齐齐一愣。 实在没有想到()?(), 平日里面霁月风光?()???。?。??()?(), 风评甚好的沈大人在气死人方面也是不遑多让。 而且一张口就让人去撞死()?(), 还拿杨蔓蔓的母亲和姐姐戳她痛处,当真是够狠,不过也真是痛快! 杨蔓蔓脸色那叫一个难看,怎么也没想到沈宴西竟然会这么说。 “沈宴西,你莫要太过分了!你一个大男人这般刻薄恶毒,难道就不怕传出去了朝臣耻笑吗!” 沈宴西浑不在意的坦然一笑,“本官不过是实话实说,而且凭良心给杨小姐一些好建议罢了,又何。” “你,你……”杨蔓蔓气恼的指着沈宴西,又看了看江岁宁,“你们二人真是蛇鼠一窝!” “多谢夸奖,我和宁宁的确是天作之合,看在杨小姐蠢的可怜的份上,本官就不计较你用词错误了。” “沈宴西!” “另外,宁宁想做之事本官皆会成全,莫说成亲前,纵使是成亲之后,也绝不会拘束于她。至于嫁衣,本官已经请了皇城最好的绣娘,她只需要挑选自己最喜欢的款式即可,其他的又何需她劳神。” “呵!”杨蔓蔓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沈大人还真是深情!” “过奖了,我只恐做的还不够。”沈宴西看着江岁宁,握住了她的手,“若是能未卜先知,知晓日后能娶到宁宁,我一定早早的学习刺绣女红,亲自给我的妻子绣嫁衣。” 绣嫁衣几个字一出,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杨蔓蔓的脸上,清楚的告诉了她,她刚才的挑唆有多么的可笑。 江岁宁看着沈宴西,心头不由得赞叹。 沈宴西这气死人的本事,着实可以,瞧杨蔓蔓这模样,只怕心里面都快能呕出血来了。 江岁宁所料不差,杨蔓蔓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直跳,心里面的嫉妒和不甘在这一刻再一次达到顶峰。 凭什么! 自己凭什么就遇不到这样的夫婿,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江岁宁给占了! 还有沈宴西,实在是可恶至极,刻薄至极! 一旁的吕嫣她们虽然知道沈宴西一定会维护江岁宁,可是却也没有想到对方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一时间心底皆是羡慕。 吕嫣最先回过神来,看向杨蔓蔓时,讥讽发笑。 “若我是你的话,一定现在赶紧离开,省得继续站在这里丢人现眼。沈大人和江小姐二人感情甚好,可不是你能挑唆得了的。” “就是!”何清蕊也立即应声。 卫瑶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看向杨蔓蔓的目光里面,除了不悦之外,也透出了明显的讥讽和看热闹。 杨蔓蔓感觉自己一颗心气得几乎快要从嗓子里面跳出来一般,可以一敌五,她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更何况…… 沈宴西嘴毒成那般模样! 她用尽全力,恶狠狠的瞪了一遍几人,才扭头离开。 虽然走的气势汹汹,可经过刚才那一出,怎么看都有一股子落荒而逃的意 味。 等到杨蔓蔓离开之后()?(), 吕嫣她们又连说了一些恭贺之语()?(), 才各自离开。 马车离开宫门口()?(), 江岁宁坐在马车中?()_[(.)]???♀?♀??()?(), 瞧着沈宴西,唇角忍不住上扬。 沈宴西将茶水递过去,对上江岁宁那笑盈盈的视线,也忍不住勾起唇。 “如何?宁宁现在是不是觉得,嫁给我很是不错?” “的确。”江岁宁接过茶水,笑着点头,“没想到沈大人的嘴皮子功夫也这般厉害,气死人不偿命啊。” “是她挑唆在先,我若是不予以还击的话,难消心头之气。婚事在即,谁也休想破坏或者泼冷水。”沈宴西说得认真,说完后看着江岁宁,眼尾上扬,凑近了几分道,“至于我的嘴皮子是否厉害,宁宁……可以试一试。” 江岁宁喝了口茶,闻言挑眉,“怎么,你难不成还想要骂我一通?” 沈宴西伸手拿过了江岁宁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盯着她的唇瓣,沾染了些许茶水的唇瓣看起得可不是这个试法。” 江岁宁一愣,随及明白 了过来,脸颊一红,“沈宴西,你能不能正经……” 剩下的话语被沈宴西凑上的唇堵了回去。 柔软温热的触感自唇上传来,酥酥麻麻瞬间传遍全身。 唇齿厮磨间,江岁宁原本还想要将人推开的理智逐渐散去,伸手攀上了沈宴西的脖子,而沈宴西则是勾着江岁宁的腰,将她整个人抱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旖旎气氛不断漾开,江岁宁只觉得抚在自己后背的手越来越烫,而不断加深的吻就像是海面中的漩涡,将人拉着扯着,似乎要将最后一丝理智也撞碎,引得人彻底陷入其中。 待到一吻毕,江岁宁终于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在沈宴西怀中,呼吸破碎凌乱,心跳飞快。 而面前的沈宴西呼吸同样也乱的厉害,一双好看的眸子此刻染着情欲的红,双臂将江岁宁紧紧的圈在怀中,体温烫的厉害。 江岁宁双颊发烫,连忙后退。想要从沈宴西怀中离开,可是却不小心碰到了某处。 后者闷哼一声,喉结滚动,圈住江岁宁的胳膊更加用力了。 “宁宁,别动。” 江岁宁感受到某处,浑身一僵,只好维持着着动作,不敢再乱动。 沈宴西就这么抱着江岁宁,下巴支在了她的肩窝处,哑声开口:“宁宁,我现在觉得,立冬成婚还是晚了些,我可真怕我把持不住。” 压低的话语声,加上说话时喷洒出的热气,引得江岁宁感觉脖颈处酥麻一片。 “沈宴西……” 沈宴西担心自己的话吓到了江岁宁,又开口道:“别怕,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江岁宁侧目看了一眼沈宴西,下一刻,她也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沈宴西终于松开了人。 江岁宁坐回原位后,沈宴西又替她理了理衣裙,看着那殷红的唇瓣,凑上去再次落下一吻。 不过这次极为轻柔,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眸光缱绻动人,里面清晰的映照着江岁宁的面容。 第441章 杨蔓蔓被找到 沈宴西将江岁宁送回了家中。 在家门口时,正好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江慕时。 看着自家姐姐殷红的唇瓣,江慕时狐疑的看了一眼沈宴西。 后者默默避开这目光,一脸正经的开口:“宁宁,难得休沐,你这几日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江岁宁应声,“你路上慢些。” “好。”沈宴西满眼笑,“放心。” 江慕时站在一旁瞧着这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嘀咕道。 “不就是一句随口客套吗,至于吗!” “小舅子说什么呢?”沈宴西笑着看向江慕时,语气幽幽,“莫不是又想要换个姐夫了吧?” “怎么会呢!”江慕时立即开口表忠心,“先生那边还要多谢姐夫你帮我解释呢,你绝对就是我心里面唯一的姐夫!” 沈宴西这才满意的一笑,收回目光。 站在原地,看着江岁宁和江慕时一同走了进去,直到二人身影消失,沈宴西才收回视线。 “公子,现在回家吗?”驾车的元良问道。 “去刑部。” 裴照之那边这两日都没什么消息,毕竟关系到宁宁父亲的清白,他还是要再去问问。 沈宴西走向马车,正准备上去的时候,忽然又对元良开口。 “找人查查,看看杨蔓蔓到底躲在哪个客栈。” “公子,您是觉得不解气,想要再去骂她一顿?” “你家公子我没那么闲,不过不解气倒是真的。查到之后,派人将消息送去贺元纬府中,务必要确保杨蔓蔓的母亲和姐姐知晓。” “是,小的明白了!” …… 城东的客栈之中。 杨蔓蔓坐在桌边,看着手里面仅剩的二两银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她手边实在是没钱了,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根本撑不到发月俸的日子。 就在杨蔓蔓烦躁担忧之时,门外传来小二的敲门声。 “客官,您在吗?” “什么事?”杨蔓蔓没好气的开口。 “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小的是想问问您饭菜是送到房间,还是您下楼在大堂吃?” 杨蔓蔓正准备开口让小二送到房间,可话到嘴边停了下来。 看着手里面剩下的二两银子,虽然心里面再不愿意,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客栈之中的饭菜她怕是快要吃不起了,还是能省则省的好。 “不用了。”杨蔓蔓对着小二说道。 小二应了一声,很快下了楼。 杨蔓蔓摸着已经空空如也的肚子,拿起茶壶倒了杯茶,一杯茶水下肚,饥饿感却并没有得到什么缓解,反而好像被勾的更明显了。 “该死!”杨蔓蔓低声咒骂了一句,还是起身走出了房间。 楼下的小二见到杨蔓蔓下来,还以为她是改主意了。 “客官,您是想要吃……” “回来之前吃的太撑了,我出去逛逛。” 丢下 这句, 杨蔓蔓便脚步匆匆的走出了客栈。 街道之上, 天色渐沉, 杨蔓蔓路过了好几家酒楼, 被里面传出来的香气勾得越发饥饿,可是捏着手里面的二两银子,最终还是没走进去。 虽说若是进去点碗面什么的,她还是付得起的,可想到别人山珍海味,自己桌前只有一碗面…… 杨蔓蔓光是想想便觉得丢脸。 就这样逛了一段时间,她才终于在一处馄饨摊前停下了脚步。 左右看了看,她走到了桌边坐下。 “来一碗馄饨。” “好嘞!”摊主热情的应声。 闻着馄饨的香气,杨蔓蔓暗暗咽了口口水。 若是放在以前,她才不会吃这种街边小摊,可如今五脏庙嗷嗷待哺,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只希望煮馄饨的速度能够快一些。 “客官,馄饨好了!”摊主端着馄饨放在了杨蔓蔓面前的桌子上。 一股子强烈的馄饨香气混合着葱花香瞬间扑面而来,杨蔓蔓立刻拿起了勺子舀了个馄饨塞进嘴里,烫的她瞬间脸色一变。 “客官,您慢些,这馄饨刚出锅的烫的很。”摊主忙提醒道。 杨蔓蔓艰难的嚼碎馄饨咽下,见摊主还站在那里关切的看着她,只觉浑身不自在,冷着脸说了句。 “我知道了。” 见杨蔓蔓语气不好,摊主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一副乐呵呵的模样,说了句慢用便继续回了摊前。 一颗馄饨下肚,虽然烫的厉害,但整个人终于舒服了些,杨蔓蔓连忙舀起了第二颗,吹了吹,正准备送入口中时,一道身影忽然站到了桌边。 瞧着那精致的衣裙下摆和绣鞋,杨蔓蔓一愣,还以为是遇到熟人了,顿时低下头一脸窘迫。 然而下一刻,她听到头顶传来熟悉声音。 “蔓蔓,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杨蔓蔓心头咯噔一声,猛然抬头对上了杨卉卉的目光,视线一移,又看到了她身后面若寒霜的王氏。 丢下汤勺,杨蔓蔓转身就要跑,然而却被早就已经等在了另一边的几个婢女拦住了去路。 “孽障,你还想躲!”王氏怒气冲冲的上前。 “什么叫躲,我,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宫里面还有事务要处理,你们赶紧放开我,否则耽误了事情,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杨蔓蔓威胁道,可那慌张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想撒谎,你……” “母亲。”杨卉卉拦住了王氏,“您暂且息怒,这么多人瞧着呢,不如还是让我说吧。” 王氏这才发现周围不少人都在往这边看着,虽然心头恼恨,可对上自家大女儿的目光还是暂时忍下了怒气。 “蔓蔓,你莫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杨卉卉语气温和。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们若是没有恶意的话,那一直找我做什么!” 若不是因为白日里面都要入宫当值,皇宫那边,她们不好派人盯着,恐怕早就已经找上自己了! 杨卉卉脸上没有任何恼火之色,语气关切,俨然一副好姐姐的模样。 “蔓蔓,虽然你做了一些错事,可不管怎么说,你毕竟都是我妹妹,我不能就这么放任你不管,找你只是不想你在外面吃苦而已。” 第442章 被抓进贺家 “你会有这么好心?”杨蔓蔓冷笑看着杨卉卉5()?5%?%?5()?(),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我才不会信你!” 父亲蹲了大牢()?(), 国公府被查抄()?(), 还有杨卉卉的那个夫君,听说不仅升职无望,而且似乎还被贬了一级,杨卉卉心里面定然是恨惨自己了。 “蔓蔓,从小到大我真的没有想过与你为难,你我二人乃是血脉相连的姐妹,不管出了何事,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杨卉卉苦笑一声,继续道。 “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心中的确是怪过你,可事情已经过去了,木已成舟,就算怪你也没了什么办法。父亲已经被关进大牢了,如今我的家人只剩下你和母亲,我只希望你莫要再出什么事情了。” 杨蔓蔓狐疑的看着杨卉卉,“你还真是演的没完没了,你要是真的那么为我考虑,之前怎么可能会让母亲去砸了我的院子!” “那件事情我并不知情,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而且我也已经劝过母亲了。你从小锦衣玉食,现在一个人在这皇城之中定然已经吃了不少苦,母亲心中也是不舍得。她虽骂你,可同时也在心疼你。” 杨卉卉看向王氏,拉住她的衣袖,语气祈求,“母亲,您看蔓蔓明显瘦了不少,整个人也憔悴了,您就莫要再同她置气了,原谅她吧。” 王氏看了看杨卉卉,又看了看杨蔓蔓,一时间没有开口。 杨卉卉又道:“娘,不管怎么说,蔓蔓毕竟是你的女儿,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她流落街头吗。若是蔓蔓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晚了。” 杨蔓蔓看着杨卉卉那情真意切的模样,心中意外,难道杨卉卉当真是真心的? 还是说,她只是为了维持住在别人面前善良的形象? 不过…… 杨蔓蔓眼珠一转。 不管是哪一种,哪怕只是为了维持形象,自己说不定也能借机狠狠的敲杨卉卉一笔。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不过为了谨慎,杨蔓蔓依旧盯着王氏,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王氏眉头紧紧皱起,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稍稍松口。 “罢了,既然你还当她是妹妹,那这是你们姐妹二人之间的事情,我不管,但无论怎么样,我是不会轻易原谅她的!” 说完,王氏又失望的看了一眼杨蔓蔓,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杨蔓蔓心底松了口气,打量的目光落在杨卉卉身上,“你当真要帮我?” “当然。” “好,那你多给我点银子。” “银子没问题,不过刚刚得到你消息,我来的匆忙,并未带什么银两。你可以同我回去,刚好也好好梳洗一番,省得……” 杨卉卉话说到一半,又改口道。 “当然了,若是你不相信的话,可以不随我进府,在府门口等我,我取了银子之后再陪你去租一间宅子。总之,蔓蔓,姐姐希望你能过得舒服一些。” 杨卉卉眉眼之间的温柔看得在场不少人心中感慨。 听刚才的对话,应该是这个当妹妹的做了不少错事,当母亲的都不能原谅,当姐姐的还能如此良善大度,实在是难得。 在众人钦佩的目光中,杨卉卉走上前,轻轻握住了杨蔓蔓的手,将她带到了马车边上。 杨蔓蔓虽然心头还有些紧张,可惦记着银子,最终还是走了上去。 一路上,王氏一言不发,杨蔓蔓也没怎么开口,只杨卉卉在其中做着和事佬。 杨蔓蔓听着,虽然嘴上没有反驳,可是心里面却在嘲笑杨卉卉的愚蠢。 她并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杨卉卉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让她们缓和关系,只觉得对方是为了伪装出一副良善讨喜的模样,在这里费尽心思。 甚至觉得杨卉卉定然没有想到,她做的那些都是无用功罢了,只要拿到了银子之后,她立刻就走,才不会配合着杨卉卉表演什么良善。 “吁,夫人,到了!” 随着车夫的提醒声,马车停下。 车外的婢女掀开了车帘,杨卉卉先走了下去,随即又转过身来扶王氏。 杨蔓蔓走下马车,看着面前贺府的牌匾,并没有打算进去。 “就按照你说的,我在这里等,你赶紧进去拿钱。” 听着这吩咐的语气,王氏再次气不打一处来。 “你哪里话!” “是她自己说要拿银子给我,又不是我同她要的,难不成还要我好声好气的跪下求她吗!” 杨蔓蔓毫不客气的反驳,丝毫没有注意到,杨卉卉脸上的温和神色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迅速涌上来的冷意。 等她迟迟没有听到杨卉卉出言调和打圆场,不满的转过头看向她时,才对上杨卉卉那冷冰冰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恨意。 心头陡然一惊,杨蔓蔓意识到不对劲,转身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杨卉卉一个眼神,守门的小厮便立刻上来抓住了杨蔓蔓。 “你做什么!”杨蔓蔓惊慌质问。 “做什么?自然是让你为你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杨卉卉彻底没了之前的温和语气。 一声令下,两个小厮拽着杨蔓蔓,趁着府门口无人经过,飞快地将人拖进了府中。 贺家后院,杨蔓蔓被捆住了手脚,她倒在地上,看着走近的杨卉卉,厉声道。 “你别忘了,如今我是正七品女官,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事情的话,朝廷都不会放过你,皇后娘娘也不会放过你!对了,还有贵妃娘娘,她甚是欣赏和器重我,如果我出了事情的话,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卉卉低头看着地上的杨蔓蔓,“刚才在大街上众人可都看见了,我是担心你的安危,怕你吃苦,不计前嫌想要给你银子。只不过拿了银子之后你就失踪了,就连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纵使皇后娘娘她们追问下来,又关我何事。” 冰冰凉凉的语气,让杨蔓蔓浑身寒毛直竖,她用力的挣扎着,可手脚上的绳索绑的极紧,她根本挣不开。 她只能强压着恐惧,再次大声开口:“杨卉卉,你赶紧放开我,你不是一直装的善良又大度吗,你要是对我做什么的话,难道就不怕你伪装了这么久的形象毁于一旦!” “你会有这么好心?”杨蔓蔓冷笑看着杨卉卉()?(),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我才不会信你!” 父亲蹲了大牢()?(), 国公府被查抄?()?[(.)]??*?*??()?(), 还有杨卉卉的那个夫君,听说不仅升职无望,而且似乎还被贬了一级,杨卉卉心里面定然是恨惨自己了。 “蔓蔓,从小到大我真的没有想过与你为难,你我二人乃是血脉相连的姐妹,不管出了何事,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杨卉卉苦笑一声,继续道。 “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心中的确是怪过你,可事情已经过去了,木已成舟,就算怪你也没了什么办法。父亲已经被关进大牢了,如今我的家人只剩下你和母亲,我只希望你莫要再出什么事情了。” 杨蔓蔓狐疑的看着杨卉卉,“你还真是演的没完没了,你要是真的那么为我考虑,之前怎么可能会让母亲去砸了我的院子!” “那件事情我并不知情,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而且我也已经劝过母亲了。你从小锦衣玉食,现在一个人在这皇城之中定然已经吃了不少苦,母亲心中也是不舍得。她虽骂你,可同时也在心疼你。” 杨卉卉看向王氏,拉住她的衣袖,语气祈求,“母亲,您看蔓蔓明显瘦了不少,整个人也憔悴了,您就莫要再同她置气了,原谅她吧。” 王氏看了看杨卉卉,又看了看杨蔓蔓,一时间没有开口。 杨卉卉又道:“娘,不管怎么说,蔓蔓毕竟是你的女儿,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她流落街头吗。若是蔓蔓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晚了。” 杨蔓蔓看着杨卉卉那情真意切的模样,心中意外,难道杨卉卉当真是真心的? 还是说,她只是为了维持住在别人面前善良的形象? 不过…… 杨蔓蔓眼珠一转。 不管是哪一种,哪怕只是为了维持形象,自己说不定也能借机狠狠的敲杨卉卉一笔。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不过为了谨慎,杨蔓蔓依旧盯着王氏,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王氏眉头紧紧皱起,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稍稍松口。 “罢了,既然你还当她是妹妹,那这是你们姐妹二人之间的事情,我不管,但无论怎么样,我是不会轻易原谅她的!” 说完,王氏又失望的看了一眼杨蔓蔓,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杨蔓蔓心底松了口气,打量的目光落在杨卉卉身上,“你当真要帮我?” “当然。” “好,那你多给我点银子。” “银子没问题,不过刚刚得到你消息,我来的匆忙,并未带什么银两。你可以同我回去,刚好也好好梳洗一番,省得……” 杨卉卉话说到一半,又改口道。 “当然了,若是你不相信的话,可以不随我进府,在府门口等我,我取了银子之后再陪你去租一间宅子。总之,蔓蔓,姐姐希望你能过得舒服一些。” 杨卉卉眉眼之间的温柔看得在场不少人心中感慨。 听刚才的对话,应该是这个当妹妹的做了不少错事,当母亲的都不能原谅,当姐姐的还能如此良善大度,实在是难得。 在众人钦佩的目光中,杨卉卉走上前,轻轻握住了杨蔓蔓的手,将她带到了马车边上。 杨蔓蔓虽然心头还有些紧张,可惦记着银子,最终还是走了上去。 一路上,王氏一言不发,杨蔓蔓也没怎么开口,只杨卉卉在其中做着和事佬。 杨蔓蔓听着,虽然嘴上没有反驳,可是心里面却在嘲笑杨卉卉的愚蠢。 她并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杨卉卉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让她们缓和关系,只觉得对方是为了伪装出一副良善讨喜的模样,在这里费尽心思。 甚至觉得杨卉卉定然没有想到,她做的那些都是无用功罢了,只要拿到了银子之后,她立刻就走,才不会配合着杨卉卉表演什么良善。 “吁,夫人,到了!” 随着车夫的提醒声,马车停下。 车外的婢女掀开了车帘,杨卉卉先走了下去,随即又转过身来扶王氏。 杨蔓蔓走下马车,看着面前贺府的牌匾,并没有打算进去。 “就按照你说的,我在这里等,你赶紧进去拿钱。” 听着这吩咐的语气,王氏再次气不打一处来。 “你哪里话!” “是她自己说要拿银子给我,又不是我同她要的,难不成还要我好声好气的跪下求她吗!” 杨蔓蔓毫不客气的反驳,丝毫没有注意到,杨卉卉脸上的温和神色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迅速涌上来的冷意。 等她迟迟没有听到杨卉卉出言调和打圆场,不满的转过头看向她时,才对上杨卉卉那冷冰冰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恨意。 心头陡然一惊,杨蔓蔓意识到不对劲,转身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杨卉卉一个眼神,守门的小厮便立刻上来抓住了杨蔓蔓。 “你做什么!”杨蔓蔓惊慌质问。 “做什么?自然是让你为你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杨卉卉彻底没了之前的温和语气。 一声令下,两个小厮拽着杨蔓蔓,趁着府门口无人经过,飞快地将人拖进了府中。 贺家后院,杨蔓蔓被捆住了手脚,她倒在地上,看着走近的杨卉卉,厉声道。 “你别忘了,如今我是正七品女官,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事情的话,朝廷都不会放过你,皇后娘娘也不会放过你!对了,还有贵妃娘娘,她甚是欣赏和器重我,如果我出了事情的话,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卉卉低头看着地上的杨蔓蔓,“刚才在大街上众人可都看见了,我是担心你的安危,怕你吃苦,不计前嫌想要给你银子。只不过拿了银子之后你就失踪了,就连我也不知道你在哪里。纵使皇后娘娘她们追问下来,又关我何事。” 冰冰凉凉的语气,让杨蔓蔓浑身寒毛直竖,她用力的挣扎着,可手脚上的绳索绑的极紧,她根本挣不开。 她只能强压着恐惧,再次大声开口:“杨卉卉,你赶紧放开我,你不是一直装的善良又大度吗,你要是对我做什么的话,难道就不怕你伪装了这么久的形象毁于一旦!” 第443章 他怎么能打你 “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顾及那些所谓的形象吗,更何况,这里是在贺家后院,你觉得谁能知道?” 杨卉卉冷眼看着地上的杨蔓蔓,抬脚踩上了她的手指。 杨蔓蔓大叫,用力想要抽回手,然而杨卉卉却踩得更紧了,脚底狠狠的碾在杨蔓蔓的手指上。 杨蔓蔓疼得脸色大变,“你,你就不怕你夫君知道,到时候他……” “别跟我提他!”杨卉卉面色骤然阴沉,一脚踢在了杨蔓蔓的肚子上。 杨蔓蔓疼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疯了!杨卉卉肯定是疯了! 而跟在后面过来的王氏瞧着这一幕,整个人也惊得一愣。 她还从未在自家大女儿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卉卉,你……” 杨蔓蔓疼的冷汗直冒,但看到王氏,还是立即开口:“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之前装模作样,如今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卉卉,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又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地步,你父亲现在还呆在大牢里呢!”王氏恨恨的瞪着杨蔓蔓。 她现在住在贺家,虽说女婿暂时没有说什么,但终究是寄人篱下,若时间久了话,保不齐会惹人厌烦。 别的不说,这段时间贺元纬对她的态度就大不如前,只怕心中还因为被贬官的事情恼火着呢。再加上又没有了国公府作为倚仗,她这个岳母大人的地位,自然是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若不是你们偏心的话,我也不会那么做,现在的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咎由自取,都是报应!”杨蔓蔓本能的推卸着责任。 “咎由自取?”杨卉卉忽然笑了一声,笑容冰冰凉凉的,让人瞧着便后背发麻,“我看你才是咎由自取的那个。” 话音落下,杨卉卉忽然从袖子里面抽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出鞘,泛出的寒光吓得杨蔓蔓所有神色瞬间僵在脸上,“你,你做什么,你难不成还想要杀了我?疯了吗!” 一旁的王氏同样吓得心头一惊,眼见着杨卉卉握着匕首朝杨蔓蔓逼近,那神色丝毫不像只是吓唬,她连忙一把拉住了杨卉卉。 “卉卉,你可千万莫要冲动!” “母亲,所以你之前的那些怒火都是假的,哪怕到了如今这般境地,你还是要维护杨蔓蔓?”杨卉卉看向王氏。 后者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了,我心里面也恨极了她,每每想起来都恨不得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掐死她,但如今你父亲已经被关在大牢里了,母亲身边只有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杨蔓蔓在王氏拦住杨卉卉的时候,心头涌上一丝诧异和动容,可现在听到王氏这话,那些许的动容又瞬间转化为愤怒。 果然,心里面只有杨卉卉! “母亲,我自是不会离开你身边的,不过这仇我也必须要报。”杨卉卉挣脱开了王氏的手,再一次逼近杨蔓蔓。 “疯了疯了,来人啊,杀人了,救命!”杨蔓蔓吓得大叫,整个人身子不停的往后缩着,可毕竟被束缚住了手脚,动作不便,很快,杨卉卉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手起刀落,一刀划在了杨蔓蔓的胳膊上。 “啊!”杨蔓蔓尖利大叫。 紧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 第四刀落下的时候,杨蔓蔓整个衣袖都已经被血给染红了,尖锐的痛自胳膊传遍全身,让她浑身发抖。 “疯子,你有本事杀了我!”杨蔓蔓疼得红了眼,崩溃的对着杨卉卉大喊。 可杨卉卉却停了下来。 她看着杨蔓蔓的胳膊,看着那一道道伤口,又露出了一点儿笑意。 苦涩和痛快交织的笑。 “你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了你,毕竟我被你害的那么惨,总要一点一点还给你。” “我怎么害惨你了,无非就是让你没了国公府做依靠而已,你现在不还是住在这大宅子里面锦衣玉食吗!”杨蔓蔓嫉妒又怨恨。 比起自己吃的那些苦,杨卉卉简直是在蜜糖罐里! “呵……”杨卉卉的眼泪顺着脸颊掉了下来,“杨蔓蔓,你到底是真的蠢,还是在这里装模作样,无非是没了国公府的倚仗?你难道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卉卉,你没事吧?”察觉到杨卉卉实在不对劲,王氏担忧的看着她。 “她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好日子过多了!”杨蔓蔓恨得咬牙,胳膊上的痛让她整个额头都布满了汗珠,只恨不能一下子扑上去咬死杨卉卉。 杨卉卉听着杨蔓蔓的话,又侧目看了一眼王氏,下一刻,扔下了手中的沾血匕首,拉起了衣袖,露出了青紫交错,满是伤痕的胳膊。 “这便是我过的好日子!” “这怎么会……”王氏骤然一惊,一把拉住了杨卉卉的胳膊,握上去之后又连忙松开手,怕弄疼了她,“卉卉,这,这些难道……” “贺元纬打的。” “那个畜牲!他怎么能打你!”“我没有了国公府做倚仗,而且我的亲妹妹还害得他被贬官,被同僚嘲笑,他心头郁愤难平,在人前却又不能表露出来,自然只能背地里面对我这个做妻子的动手……” 杨卉卉语气里面夹着笑,说到亲妹妹几个字时,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杨蔓蔓的脸上。 杨蔓蔓被她看得心头发毛,她也着实没有想到,贺元纬竟然会动手打杨卉卉,可是……婷阅小说网 “这也不能怪我呀!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瞎了眼,嫁那么个夫君,对了!”杨蔓蔓忽然看向王氏,“要怪也应该怪他们给你定了这婚事,说不定那个贺元纬本身就爱动手打人,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他可能也会……” “你给我闭嘴!”听着这不停推卸的话语,王氏也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脚狠狠的踢在了杨蔓蔓身上。 “你一个人,毁了我们整个杨家,害了我们所有人!我打死你这个孽女!” 王氏发了狠,一脚接一脚的踢着。 有好几下踢到了她的胳膊,杨蔓蔓痛的满地打滚,求饶的话已经在嘴边,即将脱口而出时,没想到杨卉卉却拦住了王氏。 “卉卉,你别拦着我,今日就算打死了她,那也是为娘的错,与你无关,绝不会让你牵扯在内!” 杨卉卉拉着王氏的力道加重了一分,“母亲,就这么打死她,才真的是便宜她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山中客的命格被换,侯门主母打脸搞钱赢麻了 御兽师?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 第444章 拼命自救 “卉卉,那你的意思是?” 杨卉卉看着地上的杨蔓蔓,“我在你胳膊上一共划了四刀,是因为从杨家出事到现在,贺元纬打了我四次,不过之后可不会这么简单了。” 杨蔓蔓浑身骨头生疼,躺在地上听到这句话时,脊背骤然一凉,她艰难的扭过头去看杨卉卉,后者看着她发笑。 “之后他每打我一次,我便会砍掉你一只手或者一只脚,然后便是眼睛,鼻子,耳朵……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提前备好了最好的伤药,纵使断了手脚也能保证你活下去。” “你疯了!”杨蔓蔓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杨卉卉。 杨卉卉凑近杨蔓蔓,脸上笑容不变,恍惚之间仿佛还带着几分往日里面温柔的模样,但此刻,在杨蔓蔓看来,对方已经宛如地狱恶鬼了。 她瑟缩着后退,杨蔓蔓一把拽住了她胳膊上的伤口。 “啊!”杨蔓蔓再次痛的尖叫,可在对上杨卉卉的眼神时,又紧咬牙关努力忍住了,“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毕竟是你的亲妹妹。再说了,打你的人是贺元纬,你应该去找他,你不能把这一切通通怪在我头上!” 杨卉卉眼底有一瞬的异样划过,但仅仅是眨眼之间便消失不见,她唇边笑意放大,紧攥着杨蔓蔓的胳膊开口。 “你也说了,你是我的亲妹妹,既然如此的话,那怎么能只我一人受苦呢。好妹妹,但凡我受了伤,我以后一定会十倍百倍的加注在你身上。除非你死,或者我死,否则你都休想逃脱!” 冰冷的仿佛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让杨蔓蔓甚至有那么一瞬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等她从巨大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时,已经有两个婢女走进了后院,潦草的往她的胳膊上撒了一些伤药粉末后,不等她再开口,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巴,将人拖了下去。 “唔,唔……” 杨蔓蔓死命的挣扎着,可胳膊还有身上的伤让她根本拗不过那两个婢女,很快就被拖了下去。 没过多久,婢女们回来了,其中一个开口道。 “夫人,人已经关进了柴房里,门也已经锁上了。” “好,你们先下去吧,今天的事情莫要告诉夫君,顺便让人将这地面清理一下。”杨卉卉开口吩咐道。 “是。”二人齐齐应声,很快退了下去。 院中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清理的血迹,在月光和烛火的映照下,暗沉沉的,混合着空气中那刺鼻的血腥气,透出几分森森鬼气。 杨卉卉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褪去,静静的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的鲜血。 王氏站在她身旁,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现在甚至还有些没能完全反应过来。 一开始,卉卉在街上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大概有些猜到了卉卉的意思,不想直接撕破脸引人议论。 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卉卉盘算的报复竟然是如此。xしewen 而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贺元纬竟然是那么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牲! 虽然杨卉卉已经重新放下衣袖,遮挡住了那些伤痕,可王氏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些伤,便只觉得心痛不已。 “卉卉,都是杨家连累了你!”王氏声音里染上了哭腔。 “母亲,没事的。”杨卉卉收回目光,冲着王氏安慰一笑。 “怎么可能没事!”王氏泪水滚了下来,“卉卉,从小到大你都乖巧听话,就连我和你父亲都没舍得打你一下,可贺元纬那个畜牲,我们国公府才刚刚出事,他就这般对你,这之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卉卉从前最是良善乖巧,若不是受的刺激太大,刚才也不会发那样的狠心。 她这一生只有两女一儿,儿子早早夭折,两个女儿,一个混账害了全家,一个又被夫婿虐待打骂,老天爷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为何要这样对她! 王氏哭红了眼。 杨卉卉看着王氏那崩溃的模样,整个人却越发的冷静,仿佛刚才一刀又一刀划着杨蔓蔓胳膊的另有其人。 她伸出手抱住了自家母亲,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一双眼睛里面,眸光幽幽。 “娘,会好的,你相信我,都会好起来的。” …… 柴房之中,杨蔓蔓躺在地上,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咬断了勒住嘴巴的布条,吐掉了堵嘴的布团。 她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绑在手腕上的绳索,刚动一下胳膊,剧烈的疼痛传来,让她瞬间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可想到杨卉卉之前的话,杨蔓蔓心脏再一次疯狂的颤抖起来。 杨卉卉根本就是疯了,看她那样子,大概真的会说到做到。 砍手砍脚的威胁让杨蔓蔓浑身毛骨悚然,顾不得胳膊上的痛,她再一次挣扎起来。 她绝对不能被砍去手脚,绝对不能! 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杨蔓蔓一点一点蜷起身子,又一点一点将绑着绳子的手腕慢慢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手腕往上抬时,她感觉到胳膊上上了药的伤口开始再一次往外流血,不过她已经顾不得那些了,终于,手腕被递到了唇边,她用牙一点一点开始咬那绳索。 不知咬了多久,嘴巴里面已经满是血腥气,绳索才终于被磨断了。杨蔓蔓慌忙又去解脚上的绳索,解开后,她扶着墙壁慢慢的站了起来,好不容易到了门边,可却发现门被锁住了,根本打不开,而窗户也被关的严严实实。 该死,该死! 杨蔓蔓在心里面疯狂的咒骂着,难道她真的就要一直被关在这里,然后被杨卉卉砍去手脚,甚至割去鼻子耳朵,变成个废人吗! 不行,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杨蔓蔓飞快的在周围搜寻着,这一处原本是柴房,现在还堆着零星的木柴。 杨蔓蔓从里面挑了一根粗粗的木柴棒子,紧紧的握在手里面,想着待到有人开门进来时,立刻就冲出去。 然而木柴握上手没多久,她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瞬间,杨蔓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爱阅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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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打算怎么做?”砚儿好奇的问道。 贺元纬眯了眯眼,“自然是让她去死,若是……” 若是再 能把这件事情安到杨卉卉头上,说不定就有了一个能够休妻的理由,就算之后没办法再娶名门贵女,可也比留杨家女在家中好。 按照眼前的情况看,如果不能尽快和杨家撇清关系的话,那他的高升之路恐怕就真的彻底无望了! 柴房之中,小心翼翼贴在门口的杨蔓蔓将二人在外面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贺元纬竟然要杀她! 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杨蔓蔓浑身颤的厉害。 而柴房外面,贺元纬让砚儿打开门,砚儿娇弱的看着贺元纬。 “大人,奴婢有些害怕,您不知道夫人多狠,弄的那个杨蔓蔓一身血,奴婢之前将她带到这柴房的时候,都吓得心惊肉跳的呢!” 贺元纬瞧着砚儿那娇柔造作的模样,有一丝的不耐烦,但是也懒得多说什么,拿过了钥匙自己开门。 没得到贺元纬安慰的砚儿脸上似乎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说什么,站在了不远处。 柴房门后,杨蔓蔓屏气凝神,死死的盯着那扇门。 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时,她再次抖了抖,手上的木柴差点落地。 然而,在贺元纬推开门的那一刻,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所有,杨蔓蔓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中的木柴直接朝着贺元纬的脑门砸去。 贺元纬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当头一棒打的一阵晕眩,直接栽倒在地。 杨蔓蔓借机冲出了柴房。 砚儿看着一身是血,脸色苍白又凶恶如鬼魅的杨蔓蔓突然冲出来,吓得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杨蔓蔓顾不得去查看什么,慌乱丢下手中的木柴,迅速跑出去。 这柴房在后院西边最偏僻的地方,旁边除了厨房之外,并无其他的房间,不过这也导致周围没什么人。而这个时间,厨房也早就已经没人了,只剩下厨房门虚掩着。所以刚才砚儿的那声尖叫并没有立刻惊动其他人。 杨蔓蔓根本没来过贺家,也不知道后门在何处,慌不择路间跑到了一处墙边。 就在她慌的不行,准备扭头继续找路的时候,突然看到右边的墙根下面,垒着一摞砖石。 担心拖延久了会惊动旁人被抓回去,杨蔓蔓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便踩着那些砖石爬到了墙头上。 坐在高高的墙头上,杨蔓蔓心一横,直接跳了下去。 “啊!” 一声痛呼,杨蔓蔓只觉得脚踝疼的厉害,捂住嘴巴压下了尖叫,忍着痛艰难的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继续跑。 好不 容易跑出了一段距离,杨蔓蔓心头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身上胳膊上脚上的疼痛,几乎让她差点晕厥过去。 更让她慌乱的是,她根本不知道现在自己能去哪里。 杨卉卉要折磨她,贺元纬要杀了她,国公府也被查封了,现在这个时间,宫门应该也已经落锁。 如果去衙门报案的话…… 她想起杨卉卉之前说的那些话,对方在大街上装的那般良善,就算闹到衙门,肯定也会抵死不认。 官官相护,到时候衙门的人会不会站在贺元纬他们那边? 一时间,杨蔓蔓浑身冰凉,这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走投无路。 就在她出神绝望之时,街道前方传来马车声。 她心下一惊,担心是贺家的人找来了,慌忙躲在了旁边。 而待到马车靠近之时,借着马车边上悬挂着的灯笼,她才看清楚,那是丞相府的标志。 杨蔓蔓心头一颤,忽然生出了一丝希望。 马车里面的人,会不会是李征! 第446章 我可以当妾,当通房,当外室 虽然无法确定,但杨蔓蔓还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边叫着李征的名字,一边朝着马车跑去。 车夫看到突然冲出来的人影,吓了一大跳,慌忙停下马车。 马车之中,刚刚喝酒回来的李征听着这唤声,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掀开帘子一看,看到那浑身是血的身影,吓得差点以为自己见了鬼。 正准备吩咐车夫赶紧走时, 便又听到来人大喊。 “李征,救我,我是杨蔓蔓!” 李征一愣,放帘子的手顿住,仔细看了看扑到马车边上的人,竟然真的是杨蔓蔓。 “你怎么会……” 李征诧异的看着杨蔓蔓这模样,询问的话语还未说完,下一刻便冷下了脸道。 “杨蔓蔓,我们已经没有了什么关系,深更半夜的你这副模样拦我马车做什么!” “李征,求你救救我,有人要杀我!”杨蔓蔓趴在了车窗边,一把拉住了李征的衣袖。 李征甩开了她的手,“有人要杀你找官府去,找我做什么。阿福,走。” “别,别!李征,你别这样,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之前不该那么对你,求你救救我!”杨蔓蔓哭嚷着开口,浑身狼狈。 带着这身伤从贺家逃出来,已经花光了她全部的力气。在说完这些话后,杨蔓蔓彻底支撑不住,倒在了马车边上。 李征紧皱眉头看着倒下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的街道,本想让小厮继续直接驾车离开,可刚走出去一小段距离后,终究是于心不忍,吩咐小厮将人带上了车。 等到杨蔓蔓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三个时辰后,天色将明。 李征并未将人带回家中,而是放在了一处别院里面。 见人醒过来后,他冷着脸开口。 “大夫已经给你看过了,胳膊上只是皮外伤,不过有些失血过多,脚踝也没有大碍。” 杨蔓蔓心中大大松了口气,看着李征,她放软了声调,感激万分的开口。 “李征,谢谢你。” “免了,昨夜那种情况,若换作别人的话,我也会救。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你我二人之间之前的恩怨就能一笔勾销,杨蔓蔓,看到你落到如今这般模样,我心中可真是痛快。”李征冷笑着开口,怨恨的看着杨蔓蔓。 杨蔓蔓避开这目光,有一瞬的心虚,但下一刻,她咬了咬牙,又重新看向李征,楚楚可怜的说道。 “李征,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前心高气傲,伤害了你。其实我心里面早就 已经后悔了,只不过我没脸见你,所以也没脸去向你道歉。” “杨蔓蔓,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的话吗!”李征目光冷冰冰。 因为杨蔓蔓,他不仅成了笑话,还成了废人。如今整日里面除了喝酒,几乎什么都做不了。之前议定的婚事也因为他的腿黄了,这些归根究底,都是因为他之前太过相信杨蔓蔓!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杨蔓蔓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拉住了李征的衣袖,“这段时间我真的吃了许多苦,李征,其实你才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比我爹娘对我都要好,只是我之前太糊涂了,看不明白,你能不能原谅我?” 李征一把扯回了衣袖,“杨蔓蔓,你到底哪来的脸,竟然还敢让我原谅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国公府被你害的倒了台,你和你家人也交恶了。你现在走投无路,想起我来了,真是可笑!” 说完,李征阴沉着脸便要离开。 杨蔓蔓心中一慌,强撑着下了床,一把抱住了李征。 “李征,我没有,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也是真的后悔了,这和国公府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后来才发现,我心里面其实是喜欢你的!” 李征原本想要甩开杨蔓蔓的动作,因着喜欢二字蓦然停住。 “喜欢?” “是,喜欢。”杨蔓蔓点头,“李征,我真的喜欢你,只是当时我没有意识到。我现在经常回想起当时我们一起喝酒和游玩的日子,那段时光,我相信你也一定没有忘记。” 杨蔓蔓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征。 自从听吕嫣提到李征婚事不成之后,她心里面就隐隐动了这个念头,重新拉拢李征。 她之前的确瞧不起李征,可如今她就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身上也没了钱,还一身伤。程贵妃那边态度不明,估摸着也是指望不上的,除了李征之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帮自己了。 李征心跳的飞快,整个人愤怒极了。 “杨蔓蔓,若是你当初能说出这种话来,我一定会信你,可如今你这般模样,你觉得我会蠢到相信你现在说的话吗!” 他一把抓住了杨蔓蔓的手腕,想要将她整个人拉开。 杨蔓蔓痛的冷汗直冒,可还是豁出去死死地抱着李征。 “我说的真的都是心里话,李征,我知道你恨我,我也可以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弥补?你想要如何弥补?难不成你能把我这 条瘸腿变好吗!” 李征咬紧牙关,用出了全力,终于扯开了杨蔓蔓,一把将人甩在床上,没再看她一眼便要往外走去。 杨蔓蔓急忙开口:“李征,我愿意嫁给你!不,我愿意给你当妾室,当通房,哪怕是当外室都行!” 李征脚步顿住,他扭过头看向杨蔓蔓,神色间透着难掩的诧异。 “杨蔓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以前的杨蔓蔓心高气傲,怎么可能会愿意当妾,更别说是通房和外室了。 这到底是走投无路还是…… 察觉到李征神色间有所动容,杨蔓蔓心里一喜,继续含情脉脉的开口。 “李征,如果是别人,哪怕是死,我都不会给人家当妾的,可是你不一样,我日日都会想你,念你,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才明白心中对你的爱,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算无名无份,我也心甘情愿。” 杨蔓蔓那张苍白虚弱的脸上,洋溢出满满的爱意。 若是放在以前,李征听到这样的话,定会欢喜不已,可是此刻他只觉得违和,甚至是……荒唐! 虽然退婚的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可于他而言,当初之事一直是心中的一个死结。 午夜梦回之时,总是扰得他心中煎熬不平,始终难以放下。 而此刻,看着杨蔓蔓,李征忽然觉得很可笑。 自己就为了这么个人,断了腿,丢了名,失了前途,真的是愚蠢至极! 第447章 一定要带她出门 李征这么想着想着,忽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滴眼泪自眼眶掉落,眨眼间,他再看向杨蔓蔓时,只觉得对方容貌也不过中上,一身狼狈,满脸苍白暗色,丝毫再不见往日里面让他心动不已的飞扬神色。 拒绝和羞辱的话涌了上来,可是李征却迟迟没有说出口,最后在杨蔓蔓期待的目光中,他问道:“你当真愿意给我做外室?” “千真万确!”杨蔓蔓立刻点头。 她现在这种情况,除了李征之外,也找不到旁人帮她了,不管怎么样,先唬住了他,至少得养好了伤,然后再从对方身上弄些银子。 至于杨卉卉那边,这次的仇,她早晚要报! 李征目不转睛的看着杨蔓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答应你,让你做我的外室。” “太好了!”杨蔓蔓佯装出一脸欢喜的模样,强忍着胳膊上的疼,再一次起身拉住了李征的衣袖,“李征,我真的太高兴了,我……” “既然这么高兴,那就随我出去一趟吧。”李征打断了杨蔓蔓的话。 后者一愣,“出去?去哪儿?” 李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杨蔓蔓,扫了一眼她身上那狼狈脏污的衣裙,“既然你都已经是我的外室了,自然不能顶着这么一副模样,带你出去置办两身新衣裙,再好好逛一逛。” 杨蔓蔓表情僵住,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去? 而且和李征一起出去的话,万一被熟人看见,知道了自己要给李征当外室的事情,那岂不是要被人耻笑? 眼见着杨蔓蔓脸色变了,李征冷下脸,“怎么,我对你好,你还不乐意了?” “当然不是。”杨蔓蔓连忙摇头,“只是我身上还有伤,疼得厉害,我……” “大夫已经说了,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没有大碍。” “可是,可是我……对了,我是从贺家逃出来的,要是出去了,被贺元纬和杨卉卉的人发现,他们一定会把我再抓回去的。”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外室了,那我自然会护着你,若是贺家的人真的找上门,在贺元纬面前,我们李家也还有几分面子,自不会让他为难你。” 杨蔓蔓紧皱眉头,支支吾吾的推辞,“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太好,要不……” “哪里不太好?莫不是你刚才说的那 些话都是在骗我,你根本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李征不悦地抽出了被杨蔓蔓拽着的袖子。 杨蔓蔓心头一慌,连忙否认,“当然不是,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你在一起,只是我们杨家现在毕竟是在风口浪尖上,我怕别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会给你带来麻烦。李征,我之前连累了你,心中已经是愧疚难安了,若是再因为这次的事情牵连到你,那我恐怕会心痛的夜不能寐。” 李征看着杨蔓蔓,往日里面若是他听到这番话,定然会心头高兴动容,可是此刻却只觉得可笑。 眼前这张脸上,摆着明晃晃的虚假。 到底是杨蔓蔓的演技变差了,还是他以前瞎了眼,往日怎么就看不穿杨蔓蔓的假话? 不过,杨蔓蔓越是不想出去,他便越要带她出去! “既然我已经允诺了让你做外室,那这件事情旁人早晚会知道,遮掩不过的。更何况我也不介意这一点……” “可……” “你这般推三阻四,到底为的是什么,若是你这般嫌弃,不想与我一同出门的话,那现在就滚出去,或者我派人通知贺家,让他们将你带走。” 李征威胁的话语让杨蔓蔓哪里还不敢继续推脱下去,慌忙说道。 “怎么会呢,我真的是担心影响你,只要你不介意,那我肯定是愿意同你一起出去的。” 说着,杨蔓蔓主动拉住了李征的手,满脸讨好。 很快,李征便让人准备好了马车,离开别院的时候,杨蔓蔓四周张望,确定没什么人瞧见,心头稍微松了口气。 李征余光打量着她的神色,心头一片冷意。 马车行进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停在了宁月阁门口。 杨蔓蔓走下马车,看到那显眼的招牌时,脸色一僵。 “李征,这宁月阁太贵了,不如我们还是换个地方买衣裙。” “放心,我买得起。” 李征瞥了她一眼,便率先朝着宁月阁走了进去。 杨蔓蔓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只祈祷可千万不要在这里遇上江岁宁,进去之后,目光飞快的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江岁宁的身影后,还没来得及安心,便对上了碧云那诧异的目光。 “这不是杨小姐吗。”碧云惊讶的看着浑身狼狈的杨蔓蔓。 这是出啥事了? 难不成是遭报应了? 不等杨蔓蔓开口,李征的说话声便响起。 “如今是本公子的外室了。” 杨蔓蔓噎住,脸色僵硬。 “外室?”碧云心头更加诧异了。 这位李公子她也是认识的,之前不是和杨蔓蔓退了婚吗,现在怎么又变成外室了? 碧云好奇万分,不过短暂的惊讶过后,她又立刻回过神来,满脸笑意的开口。 “恭喜二位了,不知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效劳的?” 今天小姐和喜儿没过来实在是可惜了! “给她换身衣裙。”李征指了一下杨蔓蔓,随即便走到了一旁靠墙供休息的椅子上坐下,留杨蔓蔓一个人僵站在那里。 碧云看向杨蔓蔓,带笑开口:“不知您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虽然笑容得体无可挑剔,可杨蔓蔓却觉得这笑像是打在自己脸上的巴掌,火辣辣的。 只想着赶紧离开,她胡乱选了一件,忍着胳膊上面的伤去后面快速换好,出来之后便立刻要离开。 李征慢悠悠的站起身,临出门时忽然又停下脚步,对着碧云问道。 “对了,听说你们家小姐也当了女官,之后是都不再来铺子中了吗?” “问这个做什么,我们还是快走吧。”杨蔓蔓挽住李征的胳膊,笑得牵强。 可李征却不为所动,依旧看着碧云。 后者瞧这二人这模样,再看看李征的脸色,福至心灵,明白了过来,连忙回答道。 “回李公子,各家商铺的生意小姐还是关心的,只不过今日小姐宴请了同为女官的几个同僚,在沾星楼用膳,所以才没有过来。” “宴请同僚……”李征笑了,看向杨蔓蔓,“你不也是江小姐的同僚吗,我们不妨去凑个热闹。” 第448章 李征故意羞辱杨蔓蔓 杨蔓蔓本就僵硬的一张脸,此刻更加像是凝固了一般,好一会儿才艰难的扯出一点儿笑意。 “这就不用了吧,我和她们关系也不好,还是……” “正因为关系不好,才应该多走动走动,疏通一二,而且现在也快到用膳的时间了,就这么定了。”李征不容辩驳的开口,拉着僵硬的杨蔓蔓便走向了马车。 他特意吩咐车夫加快了速度,马车一路驶往城西,很快就停在了沾星楼外。 看着外面的沾星楼,想到江岁宁吕嫣她们有可能都在里面,杨蔓蔓怎么都迈不动下车的步子。 “李征,我真的不想进去,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吗?” 看着目光祈求的杨蔓蔓,李征心头有一瞬的犹豫,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紧接着便又被坚定所取代。 “蔓蔓,你不进去的话,那便是不想让她们知道我们的关系,若是这样,那我也只能理解为你,其实根本就不想同我在一起,之前说的话也都是在骗我。” “我没有!”杨蔓蔓慌忙否认。 对上李征的目光,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走下了马车。 在踏进沾星楼之前,她不停的在心里面祈祷着,江岁宁她们不在,又或者,已经吃完散场了。 然而,在踏进沾星楼的那一刻,她所有的期待都破灭了。 一楼楼梯口处,几道正准备上楼的身影格外显眼,正是江岁宁,吕嫣,何清蕊,还有卫瑶她们四人。 杨蔓蔓顿时停下脚步,心跳如雷,只期待着她们赶紧上楼,可千万莫要回头,然而下一刻,李征开口了。 “是江小姐吗?” 一瞬间,杨蔓蔓浑身如遭雷击,四肢百骸都僵麻起来。 楼梯处,江岁宁她们回过头,在看到李征和杨蔓蔓的时候,江岁宁有些意外。 而吕嫣诧异过后,则是直接皱起了眉头。 这两个人怎么又搅到了一处? “李公子,杨小姐,倒是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们。”江岁宁转身走下楼梯。 吕嫣跟在后面。 而何清蕊在看到二人的时候,心头立刻觉得有热闹看,拉着卫瑶也走了下来。 李征目光扫过吕嫣时,有一瞬的凝滞,但很快又收回视线,笑着开口。 “我们刚刚去了宁月阁,听说江小姐今日在这沾星楼中宴客,所以来凑个热闹。” “凑热闹?呵!”吕嫣嗤笑一声,不客气的开口,“你们两个人凑在一起,只怕就有看不完的热闹,又何必还要凑别人的热闹。” 卫瑶并不知晓李征和杨蔓蔓还有吕嫣之前的过往,听到吕嫣这不善的语气,有些疑惑的看向何清蕊,后者将她拉到了一旁,小声的解释起了之前的那些事情。 李征并没有因为这话而恼怒,只是脸上的笑意微淡了些,侧目看向还僵在自己身旁的杨蔓蔓,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介绍一下,从现在开始,她便是我的外室了。” 杨蔓蔓浑身一颤,下意识想要挣脱开李征的手,然而在对上李征的目光时,所有的动作又齐齐停下。 李征这是故意在试探她吗? 如果她挣脱开了的话,李征肯定不会再信任她,说不定会立刻丢下她离开。 不行,她不能! 外室两个字像是投入湖心的巨石,引得在场众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就连站在二楼回廊处的月蝉,都忍不住诧异。 她一直在二楼,刚才李征带着杨蔓蔓进来的时候,她就瞧见了,只不过怎么也没想到,杨蔓蔓居然成了李征的外室。 “怎么,几位难道不祝贺一下吗?”李征虽然是在对江岁宁她们开口课,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杨蔓蔓。 江岁宁最先回过神,挑眉笑道:“恭喜。” 吕嫣也从惊讶中拉回思绪,瞧这二人的模样,再次嗤笑一声。 “真不知道该说你们二人是臭味相投,还是孽缘无止,不过也好,省得祸害旁人了。” 何清蕊反应最慢,她惊讶的看着杨蔓蔓和李征,好一会儿之后,才对着杨蔓蔓开口道。 “杨蔓蔓,这是真的吗?你真的给人做了外室?” 而且还是杨蔓蔓之前瞧不上的李征! 杨蔓蔓浑身紧绷,几乎快要把一口牙咬碎。 铺天盖地的羞辱感从心头喷涌而出,她恨不得现在就一把打开李征的手,然后再大声表示她绝对不会给人做外室,更不会给李征做外室,以此来保住自己的颜面。 只不过可惜,她如今实在没有这个胆量,毕竟她前脚甩开李征的手,后脚就有可能被贺家的人 重新抓走。 “蔓蔓,她们在问你话呢。”李征提醒道,语气比刚才冷了些。 “是。”杨蔓蔓咬牙挤出几个字,“我愿意给李征做外室!” 话音未落,杨蔓蔓立刻就看到了何青蕊那轻蔑又嫌恶的目光。 “你还真是不要脸。” “何清蕊,把你的嘴给我闭上,和你有什么关系!”杨蔓蔓恨恨开口。 “和我是没什么关系,不过杨蔓蔓,你好歹是国公府嫡女出身,就算国公府现在没落了,可你之前学的那些礼义廉耻都喂狗了吗。有脸去给人当外室,还不让别人说了。”何清蕊讥笑满满。 吕嫣勾唇笑道:“清蕊,话也不能这么说,也许杨小姐就是这般特别,之前放着好好的正妻不当,现在上赶着要给人家当外室,这喜好当真是令人费解。” 李征也好,杨蔓蔓也罢,虽说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既然他们上赶着要往自己面前凑,那她也不想客气什么。 毕竟,之前自己可没少因为他们受气。 “你们别欺人太甚!”杨蔓蔓咬紧牙关恶狠狠的看着她们,下一刻扭过头对着李征说道,“李征,你可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欺负我!” “她们欺负你?”李征神色间带上疑惑,“这话从何说起?” 杨蔓蔓愣住,“你难道没有听到她们刚才羞辱我的话吗!” “听到了。”李征点头,“不过,她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第449章 贺元纬死了 杨蔓蔓怔怔的看着李征,“李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征哼笑一声,目光冰凉,“我的意思是你的确是上赶着要给我当外室,也的确是放着好好的正妻不做,自甘下贱,这些话并没有说错分毫。” 轰的一声,杨蔓蔓只觉得心头惊雷炸响,她看着李征,好一会儿过后才艰难开口。 “你根本就不想让我给你当外室,你就是为了羞辱我是吗!” 难怪李征之前非要去宁月阁,刚刚又非要来这沾星楼,她还以为李征让旁人都知道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好让这件事情变成板上钉钉,让自己之后没办法抵赖。 可现在看来…… 李征根本就是为了羞辱她! 李征没有否认,只冷眼讥笑地瞧着杨蔓蔓,而这表情无异于承认了一切。 杨蔓蔓气的发颤,一把推开李征,愤怒的开口:“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李征冷眼看着她,“我怎么对你了?你一身伤的倒在马车边上求我救你,我不是救你了吗,还给你买了新衣裙,带你来这沾星楼用膳,已经做的仁至义尽了,你一个自荐枕席的外室,难不成还要我将你如珠如宝的捧着?” 李征的语气里面尽是嘲讽和奚落,一双眸子里面也满是轻视还有明晃晃的鄙夷。 杨蔓蔓之前那般羞辱他,瞧不起他,让他沦为笑柄,如今他不过是稍稍还她一些罢了,这便受不了了吗? 对上李征那冰凉彻骨的目光,杨蔓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对方不过是想要用这件事情耍她,报复她罢了! “李征,是我瞎了眼看错你了!”杨蔓蔓愤怒的大声开口。 “你错了。”李征摇头,“杨蔓蔓,瞎了眼的那个人是我。是我眼瞎心盲,把鱼目当珍珠,毫无顾忌的把一颗真心剖开捧到你面前,却被你弃之如敝履。是我愚蠢可笑,为你断了腿,变成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可是杨蔓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还来招惹我,不该还想利用我当初对你的喜欢,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说到最后,李征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只不过却不是为了杨蔓蔓,而是为了之前执迷不悟的自己。 “杨蔓蔓,今日我便告诉你,将你从街上救回去,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从现在开始,若是你再敢出现在我眼前,我一定让你悔不当初!” 丢下这句话,李征觉得心头的那个死结,似乎终于被狠狠的拽了出来,整个人松了一大口气。 他目光移向江岁宁和吕嫣她们,最后停 在了吕嫣的身上。 沉默了片刻之后,朝着吕嫣走了过去,他走的并不快,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放稳,可依旧能够看得出有些一瘸一拐。 走到吕嫣面前,他拱手俯身,“吕小姐,对不起,我始终欠你一个道歉,之前种种是我对不起你,愿你今后觅得良人,幸福一生。” 吕嫣没想到李征刚才和杨蔓蔓一同进来,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般,两个人又搅合到了一起,只是报复而已,更没有想到李征会这般认真的同她道歉。 沉默了片刻之后,吕嫣福身还礼。 “之前种种都过去了,李公子不必再提,只希望你我二人之后再无任何瓜葛才好。” 李征愣了一下,有些没明白吕嫣特意说这话的意思。 吕嫣瞧着他,也看出来了,大概李征母亲去吕家的事情,李征是不知情的,不过她并没有解释什么。 李征想了想,也没有追问,点头应声道:“这是自然。” 如今他这模样,怎么可能还会和吕嫣有什么牵扯。 二楼上,月婵静静的瞧着这一幕,身旁同样看热闹的姐妹轻捅了一下她的胳膊,小声开口。 “怎么样,再次见到李征,你心中感觉如何?” 关于月婵和李征的那段过往,楼中人基本都知晓。 月婵勾唇一笑,容貌依旧娇美,只不过那份娇美之中,添了往日没有的笃定和力量。 “不过是看热闹罢了,我和他早就已经没关系了。如今想一想,当初真要谢谢他没有替我赎身,否则保不齐就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哪里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自从来了这沾星楼之后,她才明白,女子同样可以靠着自己养活自己,安身立命。这种痛快的日子,莫说是给高门大户当妾了,就算是王侯将相的正妻,她也不换! 楼下。 李征同吕嫣道完歉,又同江岁宁说了句打扰,便要离开沾星楼。 而杨蔓蔓还痴站在原地,她心里面恨极了李征,恨对方这般羞辱捉弄她,可是一想到没了李征的庇护,她又心慌不已。 在李征即将走过时,顾不得江岁宁她们还在场,伸手一把拽住了对方,祈求道。 “李征,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没有骗你,求你别……” 然而,话还没说完,李征便一根一根的掰开了她的手指。 “受不起,杨蔓蔓,别逼我亲自让人把你送去贺家。” 杨蔓蔓被火烫到一般,吓得瞬间收回了手。 “李征,难道你真的 就这么狠心,我……” 杨蔓蔓的话依旧没能说完。 只不过这一次打断她的不是李征,而是突然从门外闯进来的一伙衙役。 江岁宁皱眉,走上前道:“各位官差大人,不知出了何事,为何要来我这沾星楼?” “我们刚刚接到消息,有人犯在你这沾星楼中!”领头的衙役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女子,高声道,“谁是杨蔓蔓!” 江岁宁看向杨蔓蔓。 后者一脸疑惑,不明白这些官差找她做什么。 何清蕊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已经下意识伸手指了指杨蔓蔓,“她就是。” 衙役打量了一下杨蔓蔓,“你是杨蔓蔓?” 杨蔓蔓点头,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衙役发话。 “带走!” 杨蔓蔓一惊,“等等!你们凭什么抓我!” 说完,她忽然又反应了过来,“我知道了,贺家!一定是贺家!你们是不是听了贺元纬的命令,是他们夫妻要杀我,我身上还有杨卉卉划的伤口,你们应该去抓他们才是!” 该死,贺元纬和杨卉卉居然这么大胆,竟然都动用衙役来抓自己了! 衙役冷冷的看着杨蔓蔓,“休在这里一派胡言,我们是奉命缉拿杀人凶犯杨蔓蔓!” “杀人凶犯?”杨蔓蔓彻底愣住,紧接着怒从心起,“胡说八道,我杀谁了,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我一定要……” “你杀了太常寺少卿贺元纬贺大人!” 第450章 被指认为杀人凶手 衙役的话将杨蔓蔓所有的怒火与指责通通堵住。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贺元纬死了?” “是,被木棍重击脑部而死,贺家人清晨发现时报了案,而根据贺家婢女砚儿交代,你便是杀人凶犯。” 杨蔓蔓想起自己敲的那一棍,顿时两股战战,一下子跌坐在地。 她就是为了逃出去打了一棍子而已,难道就把贺元纬给打死了吗? “怎么会这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杨蔓蔓慌得彻底没了主张。 两个衙役上前,直接将人给架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征想到昨夜见到杨蔓蔓时,对方那浑身是血的模样,心头一阵不安。 若是杨蔓蔓真的杀了人的话,那自己昨夜岂不是救了一个杀人凶手? 不行,这件事情一定要立刻告诉父亲,如果被人利用牵扯到丞相府的头上,可就糟了! 来不及多说什么,李征飞快的离开了沾星楼。 何清蕊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一夜的功夫,杨蔓蔓居然变成了杀人凶手! 看着还在拧眉的几人,她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虽说这件事情让人意外,可杀人要偿命,不管怎么样,也算是不用再看到杨蔓蔓那讨人嫌的样子了!” “只怕没那么简单。”江岁宁摇头沉声道。 “岁宁,你在担心什么?”吕嫣问道。 江岁宁暗暗吸了口气,“希望是我多虑了,但如果杨蔓蔓当真是杀人凶手的话,恐怕会牵连着影响到女官一事。” 这女官选拔才结束不久,接下来的考核更是还未开始,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拔出来的女官犯下了杀人大罪,未必不会影响到一些人对女官的看法。 说不定会有人因着此事上奏,提议取消女官一事。 江岁宁的话让几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从一开始的选拔走到这一步并不容易,而且她们才刚刚解决了淑妃生辰宴的事情,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一切付出变成竹篮打水。 尤其是卫瑶,费了那么大功夫来到皇城,又好不容易才当上了女官,她自然无法接受因为杨蔓蔓的事情影响自己。 她拧眉开口:“若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吗?” “这些暂时也只是我的猜测,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杨蔓蔓是不是真的杀了人。”江岁宁缓缓吐出 一口气,对着三人无奈的笑了一声,“今日的宴请怕是要就这般结束了,我会着人去打听,有什么消息及时告知你们。” 好在官员被杀,这桩案子定然会落在刑部,向裴照之打听一下消息应该并不难。 吕嫣她们自然没了用膳的心情,很快都各自离开了。 刑部大堂。 杨蔓蔓被带进去的时候,大堂之中已经或站或跪了不少人。 杨卉卉面色苍白凄怆的站在那里,看到杨蔓蔓,踉踉跄跄的一下子朝她冲了过去,一把拽住对方,满目恨意。 “杨蔓蔓,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夫君!” 杨蔓蔓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推了杨卉卉一把,推得后者摔倒在地。 “卉卉!” 王氏连忙扑搀扶杨卉卉,同时看向杨蔓蔓的目光里面,已经不能再用愤怒形容了,那是满溢出来的恨。 “贱人!你到底还要把我们害到什么地步!” 贺家是今天一大早报的案。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负责做早膳的厨子们睡眼惺忪的去了厨房,一开始根本没有注意到柴房外面的情况,直到天色越来越亮,才有人无意中自窗口注意到了柴房外面倒着人。 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先发现砚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紧接着又发现贺元纬满头是血的倒在柴房门口处。 探鼻息时,整个人已经没气了,身体也早已经凉透。 杨卉卉得到消息赶过去时,看到贺元纬的尸体,整个人受的刺激太甚,差点晕厥了过去,王氏也被吓得不轻,整个贺家乱作一团。 而等到砚儿醒过来时,哭诉着说出了昨夜的整个经过,杨卉卉立刻命人报了案。 衙役入府,仵作验尸。 贺元纬乃是朝廷命官,这桩案子非同小可,由裴照之亲自主审。在问清楚事情原委之后,他立刻下令捉拿杨蔓蔓。 此刻,裴照之看着几人,他虽然有些同情杨卉卉,可公堂之上自然也容不得动手。 惊堂木一拍,沉声吩咐衙役将几人拉开。 杨蔓蔓被压着跪在了地上,整个人还很是恍惚。 “大人,是她,就是她,昨夜我们家大人就是被她给打死的!”砚儿跪在地上,指着杨蔓蔓开口。 王氏本就情绪激动,忍不住再次骂道。 “贱人,你害了我的夫君还不算,还害得你姐姐守寡,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冤孽!我应该掐死你的,我应该早早的就掐死你的!” “肃静!”裴照之皱眉看向王氏,“公堂 之上,不容喧哗。” “大人,这件事情已经是明摆着的了,求您一定要为我可怜的女儿做主啊!”王氏对着裴照之跪了下去。 “这案子既然落在刑部,本官自然会调查清楚。”裴照之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杨蔓蔓,“杨蔓蔓,按照这婢女所说,昨夜你被关在贺家柴房,为了逃离,你趁着贺元纬开门之际,拿木柴重击了他的额头,将人打死,此事,你可认?” “不,我,我只是想要逃跑,我没有想过要打死他!” “本官问的不是你想还是不想,而是你是否拿那块木柴迎面重击过贺元纬的额头。” 裴照之目光示意一旁的物证,那是在柴房外面找到的。 杨蔓蔓看着那熟悉的木柴,的确是她昨晚用来击打贺元纬,后来又丢在了柴房门口的,打了个冷颤,紧张的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我,我不知道,和我没关系,我没有!” 她慌乱的摇头,低垂着眸光。 她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人,怎么就一下子给人打死了呢! “杨蔓蔓!”裴照之提高声音警告道,“公堂之上不容狡辩,昨夜贺家的婢女砚儿亲眼所见,你若是再不老实交代所有经过,休怪本官不客气!” 第451章 打入死牢 杨蔓蔓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在颤抖,她努力的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一眼裴照之。 对方面色冷峻,浑身威严,从表情到目光都无一不在告诉她,这绝不只是在吓唬她。 如果她不老实交代的话,下一刻等待她的可能就是大刑伺候。 “我,我……是,我是打了他,可我只是想要把他打晕,然后逃跑,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把他打死!” 当时她太紧张了,只能是豁出去用尽全力敲下去。而在看到贺元纬倒下去之后,她也根本没有顾不得去查看对方是死是活,只想着赶紧逃走。 她真的没有想到,那一下子竟然会把贺元纬给打死! 可是…… 杨蔓蔓忽然又抬起头,指着杨卉卉,对裴照之大声开口。 “大人,是他们,是他们先要杀了我,然后我才还击的!我有证据!” 杨蔓蔓慌忙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胳膊上的包扎的伤口。 “这些都是杨卉卉划的,她被贺元纬殴打,就拿我出气,划了我好多刀!还有贺元纬,我亲耳听到他跟这个婢女说要杀了我,所以我才会逃跑,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先动手的!不能怪我,我这只是自保!” “你说贺元伟殴打过贺夫人?”裴照之沉眸,看向杨卉卉,“贺夫人,可有此事?” 杨卉卉浑身虚浮,也跪了下去,半倚在了王氏的身上,才勉强稳住身形,她苦涩开口。 “回大人,夫君只是喝多了酒,加上心情烦闷,一时糊涂了才会动手。” “那你因此事嫉恨杨蔓蔓,拿刀划伤她,可有此事?” “有。”杨卉卉点头,“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因为她杨家被害的太惨了,我心里面实在是气不过,才会一时昏了头这么做,不过我划的都不重,只是皮外伤,想出出气而已,不管怎么说,她都还是我妹妹,我并没有真的想要杀了她。” “你撒谎,你还想要割了我的鼻子,耳朵,挖了我的眼睛!”杨蔓蔓激动的大声反驳。 “那些只是因为心头气愤,吓唬你的话罢了,若我真的那么狠毒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让人给你上药。”杨卉卉目光悲痛万分的看着杨蔓蔓,“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狠心至此,早知如此的话……我还不如杀了你,省得你害了夫君!” 说到后一句时,杨卉卉面上终于露出了咬牙切齿的恨,只不过配上那副虚弱的神色,并不显得面目可怕,反而让人瞧着心头同情。 “胡说八道,你就是想要杀了我,贺元纬也想要杀了我,所以我才会逃跑,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 杨蔓蔓浑身抖若筛糠,不知是害怕还是被气的。 就算贺元纬死了,那也不能怪她,如果不是杨卉卉把她抓进府中,如果不是贺元纬心胸狭隘想要杀了她出气,逼她自己走投无路,她也不会动手。 “贱人,贱人!你怎么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王氏大怒,再次和杨蔓蔓吵了起来。 裴照之制止了她们,目光落在杨蔓蔓的胳膊上。 “来人,先带她下去验验胳膊上的伤。” 王氏急忙不赞同的开口:“大人,她可是杀人凶手,她……” “既然要查清这案子,自然要弄清楚来龙去脉。”裴照之打断了王氏的话,“杨夫人还有贺夫人,请你们稍安勿躁。” 杨蔓蔓被带去了衙门后面的房间验伤,等到重新被带回公堂之上时,负责给女眷验伤的妇人禀报道。 “启禀大人,胳膊上一共有四道伤口,但的确都只是皮外伤。” “就算是皮外伤也不能说明她不想杀我!她是想要先折磨我,然后再杀了我!”杨蔓蔓心乱如麻,此刻她只能死死的揪住这一点。 “我划伤了你,愿意受任何惩罚,可无论如何你也不该杀了我夫君!杨蔓蔓,你已经害我见不到父亲了,如今又杀了我夫君,你到底要把我害成什么样才甘心!”杨卉卉泪水大滴大滴的滚下来,整个人虚弱又破碎。 王氏心疼不已的看着自家女儿,“卉卉,你已经哭晕过去一次了,可千万不能继续哭坏了身子。” 说完,她对着裴照之重重地磕了个头。 “大人,虽然卉卉划伤了这个贱人,可那也是她先害人在先,卉卉也只是因为气不过,如果您要问罪的话,那就问罪我这个当母亲的。但杨蔓蔓杀人一事,证据确凿,求大人秉公决断,还我们一个公道!” “你住口!”杨蔓蔓恨不能扑上去和王氏扭打在一处,“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吗!” “是,我恨不得你被千刀万剐,你这样的祸害,我早就应该掐死你!”王氏脸上也满是恨毒了的神色。 “你……” “够了,公堂之上岂是你们喧哗的地方,本官已经再三提醒,如若再犯的话,便每人杖责二十!”裴照之声音里动了怒。 杨蔓蔓和王氏终于噤声。 裴照之皱眉看着杨蔓蔓,“杨蔓蔓,本官再同你确认一下,你承认你昨夜的确拿这根木柴打了贺元纬,而且打的是额头,正面直击?” 杨蔓蔓咬紧牙关,在裴照之再一次的追问声中,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可大人,那也是因为他要杀我!” “那关于你所说的,他要杀你之事你可有证据?” “有,这个婢女,她当时就在场!”杨蔓蔓指着砚儿。 后者跪在地上,头埋的死死的,承认了此事。 “是,大人是说了要动手,可是,可是刚开门,就被她给打死了!” “大人,就算是我夫起过杀心,可他毕竟还没有动手。无论如何,杨蔓蔓都犯了杀人之罪,请大人还我夫,还我们贺家一个公道!”杨卉卉俯身磕头,语气哀求。 裴照之看着几人,沉眸思量,片刻之后开口道。 “根据目前查探的情况来看,贺元纬被杀一案人证物证充足,传本官命令,暂时将杨蔓蔓打入死牢。” “暂时?”杨卉卉抬起头,“大人这话是何意?” “贺夫人放心,本官绝无任何偏袒之意,只是这件事情还有细节需要核对整理,最后的结果……本官三日后会当堂宣判!” 杨蔓蔓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在颤抖,她努力的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一眼裴照之。 对方面色冷峻,浑身威严,从表情到目光都无一不在告诉她,这绝不只是在吓唬她。 如果她不老实交代的话,下一刻等待她的可能就是大刑伺候。 “我,我……是,我是打了他,可我只是想要把他打晕,然后逃跑,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把他打死!” 当时她太紧张了,只能是豁出去用尽全力敲下去。而在看到贺元纬倒下去之后,她也根本没有顾不得去查看对方是死是活,只想着赶紧逃走。 她真的没有想到,那一下子竟然会把贺元纬给打死! 可是…… 杨蔓蔓忽然又抬起头,指着杨卉卉,对裴照之大声开口。 “大人,是他们,是他们先要杀了我,然后我才还击的!我有证据!” 杨蔓蔓慌忙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胳膊上的包扎的伤口。 “这些都是杨卉卉划的,她被贺元纬殴打,就拿我出气,划了我好多刀!还有贺元纬,我亲耳听到他跟这个婢女说要杀了我,所以我才会逃跑,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先动手的!不能怪我,我这只是自保!” “你说贺元伟殴打过贺夫人?”裴照之沉眸,看向杨卉卉,“贺夫人,可有此事?” 杨卉卉浑身虚浮,也跪了下去,半倚在了王氏的身上,才勉强稳住身形,她苦涩开口。 “回大人,夫君只是喝多了酒,加上心情烦闷,一时糊涂了才会动手。” “那你因此事嫉恨杨蔓蔓,拿刀划伤她,可有此事?” “有。”杨卉卉点头,“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因为她杨家被害的太惨了,我心里面实在是气不过,才会一时昏了头这么做,不过我划的都不重,只是皮外伤,想出出气而已,不管怎么说,她都还是我妹妹,我并没有真的想要杀了她。” “你撒谎,你还想要割了我的鼻子,耳朵,挖了我的眼睛!”杨蔓蔓激动的大声反驳。 “那些只是因为心头气愤,吓唬你的话罢了,若我真的那么狠毒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让人给你上药。”杨卉卉目光悲痛万分的看着杨蔓蔓,“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狠心至此,早知如此的话……我还不如杀了你,省得你害了夫君!” 说到后一句时,杨卉卉面上终于露出了咬牙切齿的恨,只不过配上那副虚弱的神色,并不显得面目可怕,反而让人瞧着心头同情。 “胡说八道,你就是想要杀了我,贺元纬也想要杀了我,所以我才会逃跑,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 杨蔓蔓浑身抖若筛糠,不知是害怕还是被气的。 就算贺元纬 死了,那也不能怪她,如果不是杨卉卉把她抓进府中,如果不是贺元纬心胸狭隘想要杀了她出气,逼她自己走投无路,她也不会动手。 “贱人,贱人!你怎么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王氏大怒,再次和杨蔓蔓吵了起来。 裴照之制止了她们,目光落在杨蔓蔓的胳膊上。 “来人,先带她下去验验胳膊上的伤。” 王氏急忙不赞同的开口:“大人,她可是杀人凶手,她……” “既然要查清这案子,自然要弄清楚来龙去脉。”裴照之打断了王氏的话,“杨夫人还有贺夫人,请你们稍安勿躁。” 杨蔓蔓被带去了衙门后面的房间验伤,等到重新被带回公堂之上时,负责给女眷验伤的妇人禀报道。 “启禀大人,胳膊上一共有四道伤口,但的确都只是皮外伤。” “就算是皮外伤也不能说明她不想杀我!她是想要先折磨我,然后再杀了我!”杨蔓蔓心乱如麻,此刻她只能死死的揪住这一点。 “我划伤了你,愿意受任何惩罚,可无论如何你也不该杀了我夫君!杨蔓蔓,你已经害我见不到父亲了,如今又杀了我夫君,你到底要把我害成什么样才甘心!”杨卉卉泪水大滴大滴的滚下来,整个人虚弱又破碎。 王氏心疼不已的看着自家女儿,“卉卉,你已经哭晕过去一次了,可千万不能继续哭坏了身子。” 说完,她对着裴照之重重地磕了个头。 “大人,虽然卉卉划伤了这个贱人,可那也是她先害人在先,卉卉也只是因为气不过,如果您要问罪的话,那就问罪我这个当母亲的。但杨蔓蔓杀人一事,证据确凿,求大人秉公决断,还我们一个公道!” “你住口!”杨蔓蔓恨不能扑上去和王氏扭打在一处,“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吗!” “是,我恨不得你被千刀万剐,你这样的祸害,我早就应该掐死你!”王氏脸上也满是恨毒了的神色。 “你……” “够了,公堂之上岂是你们喧哗的地方,本官已经再三提醒,如若再犯的话,便每人杖责二十!”裴照之声音里动了怒。 杨蔓蔓和王氏终于噤声。 裴照之皱眉看着杨蔓蔓,“杨蔓蔓,本官再同你确认一下,你承认你昨夜的确拿这根木柴打了贺元纬,而且打的是额头,正面直击?” 杨蔓蔓咬紧牙关,在裴照之再一次的追问声中,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可大人,那也是因为他要杀我!” “那关于你所说的,他要杀你之事你可有证据?” “有,这个婢女,她当时就在场!”杨蔓蔓指着砚儿。 后者跪在地上,头埋的死死的,承认了此事。 “是,大人是说了要动手,可是,可是刚开门,就被她给打死了!” “大人,就算是我夫起过杀心,可他毕竟还没有动手。无论如何,杨蔓蔓都犯了杀人之罪,请大人还我夫,还我们贺家一个公道!”杨卉卉俯身磕头,语气哀求。 裴照之看着几人,沉眸思量,片刻之后开口道。 “根据目前查探的情况来看,贺元纬被杀一案人证物证充足,传本官命令,暂时将杨蔓蔓打入死牢。” “暂时?”杨卉卉抬起头,“大人这话是何意?” 第452章 一切太顺理成章 杨蔓蔓在听到死牢二字时,浑身所有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走,最后是被衙役架着拖下去的。 而杨卉卉也被王氏搀扶着,慢慢离开了刑部衙门,回贺家去处理贺元纬的丧事了。 贺元纬并无兄弟姐妹,父亲生前虽然也官居朝廷要职,但去岁已经亡故,只剩下一个母亲。 贺母在听说儿子被杀的事情后,悲痛过度当场晕厥,不仅没办法来公堂之上,估摸着也没办法安排后续丧事。 裴照之坐在公堂之上,目送着杨卉卉她们离开,直到听到衙役禀报,说是江岁宁求见,才回过神离开。 江岁宁和喜儿等在刑部前院的廊下,见到裴照之过来时,江岁宁福身行礼。 “见过尚书大人。?()_[(.)]?▲?@?@??()?()” 裴照之挥手打发了旁边候着的衙役,待人离开后开口道。 “江小姐,你就不必客气了。()?()” 江岁宁笑了笑,站直身子,也示意喜儿站的稍远了些。 “今日我前来……()?()” “是为了杨蔓蔓一事吧。()?()” 裴照之接过江岁宁的话,杨蔓蔓是在沾星楼被抓的这一点,他已经听衙役禀报过了。 江岁宁点头,“她当真是凶手?” “目前看来,人证物证俱全,这桩案子的确没有什么异议。”裴照之眉头微皱,“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他身为审案的官员,应该以证据为重,不可妄谈什么直觉,而且这桩案子条理清晰,所有供词也都对得上,可越是这般,他就越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一切……似乎太顺理成章了些。 “具体是怎么回事,裴大人能说说吗?”江岁宁道。 裴照之想了想,将从贺家报案开始,到刚才审案时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听完整个过程,江岁宁心头细细思量。 “的确是人证物证俱在,不过,按照那个叫砚儿的婢女所说,杨蔓蔓出逃的时间应该是在前半夜,她被吓晕那么久吗?” “这一点我当时也觉得奇怪,所以已经询问过了,砚儿在晕倒时,地上恰好有一块石头,她后脑磕在了石头上面,导致昏迷。衙役们已经去贺家查看过,厨子们所说的砚儿晕倒的地方,的确有一块石头,而且也检查过她的后脑,有撞击导致的肿包。”裴照之解释道。 “若是如此,倒也说得通。”江岁宁微微皱眉,“那贺元纬的验尸结果呢?” “初步查验,脑部遭受扁平钝器重击,击打面较宽,表面未曾出血,但颅骨碎裂,因此死亡。这验尸结果和杨蔓蔓用来行凶的木头,还有她击打的方向,都能吻合。” “击打次数呢?” “应当是一次,一击毙命。” “杨蔓蔓毕竟只是个女子,能有这么大的力道吗?” “关于这一点,我也问过仵作,当时杨蔓蔓是手持木柴,从上往下击打,再加上恐惧之下全力一击,纵使是女子也的确能造成这样的结果。”裴照之回答 道。 江岁宁再次点了点头()?(), “那这桩案子到现在算是审结了?” “我已说了三日后会当堂宣判()?(), 这三日里面我会命人再细细的查看询问一番细节()?(), 若是都没有什么问题的话?[(.)]???#?#??()?(), 杨蔓蔓定是难逃死罪了。” 贺元纬虽然前不久才刚刚被贬官,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朝廷官员,杨蔓蔓杀了他,不管是失手还是故意,按照律法都必须要偿命。 “我知晓了,多谢裴大人,不过之后若是再有关于这桩案子的其他消息,我希望……” “江小姐放心,我会让人及时告知你。” 杨蔓蔓毕竟有女官的身份,在这件事情上,江岁宁关切也是正常的。 裴照之话音落下,又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开口。 “江小姐,关于你父亲的事情还在调查之中,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多少进展。” 关于赈灾银被贪墨一事与皇室之人有关,这一点始终缺乏确凿的证据,仅目前所掌握的那些还不足以完全掀开当年旧事。 “辛苦裴大人了,多谢。”江岁宁应声道 谢,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 关于这一点她心中有预估,毕竟当真有进展的话,那沈宴西那边也不可能不告诉她。 “还有一事。”江岁宁看着裴照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和杨蔓蔓见一面。” 刑部大牢之中。 杨蔓蔓蜷缩在墙角。 死牢位于刑部大牢最深处,光线昏暗,能被关到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重犯,招供之前免不了刑讯招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伤口腐烂后散发出来的腥臭气。 每呼吸一口,杨蔓蔓便觉得胃里面似乎马上要翻江倒海吐出来。 不过,更让她觉得难受的,还是心头的恐惧。 江岁宁到的时候,杨蔓蔓听到脚步声,如惊弓之鸟一般,瞬间抬起头。 在看到来人是江岁宁后,她虽然意外,但心底却松了口气。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杨蔓蔓本能的开口,脸上涌出厌恶。 江岁宁慢悠悠打量了一下杨蔓蔓,“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比起看笑话,送你最后一程似乎更合适。” 杨蔓蔓心头再次狠狠一抖,脸上不可抑制的流露出恐慌与惧怕。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杀他!” “但你确确实实动手了,是吗?”江岁宁直直的看着杨蔓蔓。 “是,我是动手了,但我也只是为了自救,我如果不动手的话,他就要杀了我!我以为我只是给他打晕了,怎么可能会想到仅仅那么一下就给他打死了!这不能怪我,不能怪我!” 杨蔓蔓歇斯底里的开口,恐惧,愤怒,不甘,怨恨,委屈……各种情绪交织。 江岁宁安静的站在牢房外面,直到杨蔓蔓渐渐平静下道。 “你确定当时只打了贺元纬一下是吗?” “你是在审问我吗!”杨蔓蔓不满开口。 江岁宁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目光里透出冷厉和不耐烦。 杨蔓蔓被这眼神看得心头莫名发虚,咬了咬唇,说道。 “我确定我只打了他一下,当时我躲在门后面,开门的那一刻我迎面打了他,看到他倒下去之后,我就扔了那木柴逃跑了。” “那个叫砚儿的婢女呢?” “她是自己吓晕的。” “既然砚儿也在场,那身为奴婢,为何不是她开门,反而是贺元纬亲自动手?” “为什么?”杨蔓蔓冷哼,神色鄙夷,“因为他们两个勾勾搭搭呗,杨卉卉那个蠢货,自己身边养了个一心想要爬床的丫鬟都不知道!” 第453章 前往贺家 “反正听他们的对话,已经差不多勾搭上了。那个砚儿装的柔柔弱弱,说她不敢开门,贺元纬就自己开了。”说完,杨蔓蔓疑惑的看着江岁宁,“你问这些做什么?” 江岁宁没有回答,只看了杨蔓蔓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开牢房。 “江岁宁,你还没回答我呢,谁让你走的!江岁宁!” 杨蔓蔓恼恨中夹杂着恐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岁宁并未理睬,脚步不停,径直离开了刑部大牢。 喜儿等在外面,看到自家小姐出来时,连忙迎上前。 “小姐,您有问到什么吗?” “和裴大人所说的差不多,不过……” 想起杨蔓蔓所说的关于砚儿和贺元纬之间的关系,江岁宁思量道。 “看来要去一趟贺家。” 喜儿皱眉,“小姐,您真的要管杨蔓蔓吗?” 对方可没少找小姐麻烦! “杨蔓蔓是死是活我不在乎,但女官这条路才刚刚蹚出来,不能让她截断了前路。” 必须要弄清楚事情真相,若杨蔓蔓真是凶手,那自然应该受到律法严惩,但若其中还有内情,那也必须找出来。 “可是咱们和贺家可从来没什么往来,就这么前去会不会太冒昧了?” 江岁宁想了想,笑道:“咱们是没有什么前去的理由,不过,沈宴西有啊。” 翌日,贺家。 江岁宁和沈宴西一同从马车中下来的时候,贺家的灵堂已经安设好了,但还没什么吊唁的宾客。 前些年,贺家也算是红火过,父子二人都在朝为官。 可如今,二人皆身死,贺元纬又没有什么兄弟,妻子娘家还被抄了家,眼瞅着贺家的门楣估摸要就此败落。莫说之前来往不多的那些人,纵使是常来常往,表面看起来关系甚是不错的同僚和友人,此刻也有许多不大想再有牵扯的。 人走茶凉,算是常态。 沈宴西站在贺府门口,看着那已经悬挂上的白布和灯笼。 “这灵堂布置的倒是快。” 江岁宁站在他身旁道:“听说昨日杨卉卉她们归家后不久,贺府的管家便去求了裴照之,称贺老夫人在家中痛哭不止,趁着尸身还未腐坏,想让他们母子再最后见见,就这样把贺元纬的尸身带了回来。” 这案子还未最后结案,按理说以防二次验尸,尸身应该在刑部衙门再存放两日。 不过,规定之外尚有人情。 杨蔓蔓杀人一事目前看来的确是证据确凿,贺家想要将尸身带回去也无可厚非,裴照之也不好阻拦。 沈宴西看向江岁宁,“你为何觉得这件事情还有疑点?” 江岁宁想了想,摇头,“其实我也说不上的那样,感觉一切太顺了。从杨蔓蔓被抓回府,到贺元纬开门要报复杨蔓蔓,再到杨蔓蔓杀人、逃跑、被抓、认罪,这一切的发生仅仅是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实在有些顺过头了。” 而且,对于杨蔓蔓是否真的能一下子打死贺元纬这一点 ()?(), 她依旧持有怀疑态度。 “那就查。”沈宴西握住江岁宁的手()?(), 眼含笑意()?(), “走吧?()_[(.)]???.の.の?()?(), 我们进去。” 江岁宁看着沈宴西,借沈宴西的身份名正言顺的来贺家虽然是最简单的办法,不过沈宴西和贺元纬之间也没什么来往,如今率先来吊唁,必然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再加上如今沈宴西在朝堂之上风头正盛,随便的一个小小举动,都正是引人注目的时候…… 抱歉的话语到了嘴边,眼见着就要说出口时,江岁宁忽然又停了下来。 沈宴西看出了她的想法,笑道:“是想要说对不起吧,怎么不说了?” 江岁宁同沈宴西一样笑了笑,“想了想,觉得有时候连累你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不想说了。” “这还差不多!”沈宴西唇角雀跃的上扬,他可不想听到宁宁又疏远的同他说什么抱歉。 眼见着已经走到了府门处,江岁宁轻晃了晃沈宴西的手,低声道。 “收敛点,你这笑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来参加喜宴,当心待会被贺家人大棒子打出来。” 沈宴西轻咳了一声,敛下了几分笑容,但却凑近江岁宁耳语道。 “宁宁放心,你家夫君我争气的很,如今朝堂上下,只怕已经没什么人敢大棒子将我打出府了。” 江岁宁心头发笑,提醒道:“我们可还没成亲呢!” “那不是都近在眼前了吗,先喊上也无妨,放心,我不收钱。” 江岁宁:“……” 若不是贺家守门的小厮已经迎了上来,江岁宁当真想要掐一掐沈宴西的脸,这脸皮厚度增长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 沈宴西表明身份后,立刻有小厮去报信,同时原本守门的贺府管家,恭恭敬敬的将沈宴西和江岁宁给请了进去。 贺家大堂此刻已经布置成了灵堂,空气中满是香烛和纸钱的气味,还夹杂着些许飞灰。 杨卉卉穿着一身麻衣,看起来十分憔悴,正跪在棺材前面烧纸,看到有人前来吊唁,退到了一旁。 沈宴西和江岁宁分别上香之后,杨卉卉对着他们磕头道谢。 “多谢沈大人,江小姐。。” “贺夫人节哀。”沈宴西开口道。 江岁宁伸手扶起了杨卉卉,“贺夫人,虽然突逢变故,但你还是要应当好好照顾自己,以身体为重。” 趁着扶人的功夫,江岁宁佯装不经意的拉起了杨卉卉的一截衣袖,看到胳膊上的伤痕时,又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 “多谢江小姐。”杨卉卉低头道谢,站起身后,目光哀伤的看向摆在灵堂中间的棺木,“如今夫君去了,母亲又病重,贺家已经没了可以倚仗之人,无论如何,在夫君的丧事结束前,我定然都会撑住的。” “本官和贺大人虽然相交不多,但毕竟同朝为官,日后贺家若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大可以开口。” “谢过沈大人,您能有这份心,想来夫君的在天之灵也定然会感激不已。” 沈宴西摇头,“贺夫人言重。” 在二人说话时,江岁宁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杨卉卉之外,便是几个婢女,并没有见到王氏或者贺母。 “贺夫人,听说你母亲杨老夫人如今也在贺家,不知我可否和她见上一面?” 第454章 要债 杨卉卉疑惑的看着江岁宁()?(), “可以是可以()?(), 只是不知江小姐为何突然要见我母亲?据我所知()?(), 你们之间似乎并无什么往来。” “的确从无往?♀?♀??()?(), 只是……”江岁宁皱眉,面露犹豫之色。 “江小姐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 “还请贺夫人见谅,今日在贺大人的灵堂之上,我本不该提起这话。只是贺夫人或许也知道,我与杨蔓蔓之间有过一些纠葛,如今她被关入了死牢,余下一些事情也只能找杨夫人了。” 江岁宁语气歉疚,叹了口气。 “当然了,若是贺夫人觉得不方便的话,我改日再登门也可。” “不知江小姐所说的事情指的是什么?”杨卉卉疑惑问道。 “这……”江岁宁摇头,“贺夫人,杨蔓蔓虽是你妹妹,可你的夫君毕竟是被她所杀,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好向你开口的。” 见江岁宁不肯说,杨卉卉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追问了,我母亲经过昨日公堂之后便不大舒服,如今在房中休息,我这就让人去请她。” “不用,我去拜访杨老夫人就好,怎可劳动长辈前来见我,实在当不起。”江岁宁立刻开口道。 杨卉卉看着她,“好,既然如此,那小荷,你给江小姐带个路。” “是,奴婢遵命。”跪在一旁的婢女小荷应声站了起来,恭敬的对着江岁宁道,“江小姐请。” 江岁宁看向沈宴西,后者道:“去吧,我先去府外马车中等你。” “怎可让沈大人在马车中等候,来人,请沈大人去偏厅喝茶,好生照顾。” “那就多谢贺夫人了。” 江岁宁跟着小荷进了贺家后院。 后院之中,同样已经挂满了白帆和灯笼,小荷低着头在前面引路,在转弯和路过台阶时,都不忘回头提醒江岁宁当心脚下。 而江岁宁在下回廊台阶时,脚下不小心踏空了一阶,小荷眼疾手快,连忙将人扶住。 “江小姐,您当心。” 江岁宁吓了一跳,站稳身形,冲着小荷一笑,“我刚才一时没注意,多谢你了。” “江小姐客气了,您没事就好。” “小荷,你是国公府跟来的陪嫁丫鬟吗?”江岁宁状若不经意的问道。 “不是,奴婢和砚儿一样,都是夫人入府之后被指派到她身边贴身伺候的。” “砚儿?”江岁宁顿了顿,“我倒是听说了,就是那个在公堂上面指证的吗?” “没错,就是她。” “听说她当时在现场,应该被吓得不轻吧,不过幸好有她,才能作为人证指认凶手,贺夫人心中应该很是感激她吧。” 小荷撇了撇嘴,不满的嘀咕道:“还感激呢,夫人没有惩罚她都是心善了。” “你这话是何意?”江岁宁疑惑。 “没什么,奴婢瞎说的。”小荷立刻摇头。 江岁宁打量着她,忽然笑了笑,“莫不是因为同样在你们家夫人身边伺候,砚儿这次立了功,你担心自此被比了下去?” “怎么可能!”小荷立刻否认。 对上江岁宁的视线,她抿了抿唇,忍不住开口。 “奴婢真的没有嫉妒,奴婢就是心里面怪她。当时夫人明明吩咐过,不许把这件事情告诉大人,可是砚儿扭头就去禀报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大人也不会死,夫人也就不用守寡了!” “你不是说砚儿和你都是贺夫人的贴身婢女吗,既然如此,她为何要违背你们家夫人的命令?小荷,你虽然年纪尚小,但有些话也不能胡说,平白的诬陷了别人。”江岁宁语气微严肃了几分,带上了些许的提醒意味。 小荷皱起眉头,“江小姐,奴婢没有诬陷砚儿,的确是她违背了夫人的命令,将消息告诉大人的。” “那她又为何要这么做呢?既然她在贺夫人身边服侍,何必得罪你们家夫人,这样日后不是自讨苦吃吗。”江岁宁脸上还是透着一股子不信。 “那还不是因为她存了别的心思。”小荷脸上透出厌恶和不屑。 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紧张的看了一眼江岁宁,转而开口。 “江小姐,您这边请,老夫人的院子在这边。” 说话间,小荷稍稍加快了步伐。 江岁宁看着小荷的背影,轻轻挑眉,没有再多说什么。 到了王氏所住的院子外面,小荷先是请江岁宁稍等,进去禀报了之后,才快步重新走到了江岁宁身旁。 “江小姐,您直接进去就行,灵堂那边还有事情要忙,奴婢就先回去了。” “好,多谢你了。”江岁宁点头。 “您客气了。”小荷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很快离开。 江岁宁看着面前的院子,走进去时,王氏已经由人搀扶着,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杨老夫人,打扰了。”江岁宁微福身行了一礼。 “江小姐不必客气,不过杨蔓蔓的事情,现在和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王氏开门见山,语气实在不算好,清楚的表明了她此刻心头的不痛快。 “这……”江岁宁面露犹豫。 王氏又看了她一眼,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了,于是微缓和了神色说道。 “还请江小姐莫要见怪,我不是针对你,只是想到杨蔓蔓那个孽障,心头实在是气不顺,至于你所说的事情,既然已经来了,你就直接开口吧,到底是何事。” “还请杨老夫人见谅,杨蔓蔓之前曾经在我这借过一笔银子,如今尚未归还,虽然本金甚少,但按照当时承诺的利息算,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王氏怎么也没想到,江岁宁竟然是来要钱的,愣了好一会之后才开口道。 “多少银子?” “五百两。” 王氏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多少呢,原来只是五百两。 虽然国公府被查封了,不过现在在这贺家,想要弄到五百两倒也不算太难,可是…… “江小姐,听说你手底下的那些商铺日进斗金,为了五百两银子亲自上门要账,未免有失身份吧。” 王氏语气又冷了些,不快的目光直直落在江岁宁身上。 本以为江岁宁年岁不大,脸皮薄,听到自己这么说至少会觉得羞愧,要钱的事情可能也会不了了之。 然而,江岁宁却坦荡的迎着王氏的视线,温和一笑。 杨卉卉疑惑的看着江岁宁, “可以是可以, 只是不知江小姐为何突然要见我母亲?据我所知, 你们之间似乎并无什么往来。” “的确从无往来, 只是……”江岁宁皱眉,面露犹豫之色。 “江小姐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 “还请贺夫人见谅,今日在贺大人的灵堂之上,我本不该提起这话。只是贺夫人或许也知道,我与杨蔓蔓之间有过一些纠葛,如今她被关入了死牢,余下一些事情也只能找杨夫人了。” 江岁宁语气歉疚,叹了口气。 “当然了,若是贺夫人觉得不方便的话,我改日再登门也可。” “不知江小姐所说的事情指的是什么?”杨卉卉疑惑问道。 “这……”江岁宁摇头,“贺夫人,杨蔓蔓虽是你妹妹,可你的夫君毕竟是被她所杀,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好向你开口的。” 见江岁宁不肯说,杨卉卉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追问了,我母亲经过昨日公堂之后便不大舒服,如今在房中休息,我这就让人去请她。” “不用,我去拜访杨老夫人就好,怎可劳动长辈前来见我,实在当不起。”江岁宁立刻开口道。 杨卉卉看着她,“好,既然如此,那小荷,你给江小姐带个路。” “是,奴婢遵命。”跪在一旁的婢女小荷应声站了起来,恭敬的对着江岁宁道,“江小姐请。” 江岁宁看向沈宴西,后者道:“去吧,我先去府外马车中等你。” “怎可让沈大人在马车中等候,来人,请沈大人去偏厅喝茶,好生照顾。” “那就多谢贺夫人了。” 江岁宁跟着小荷进了贺家后院。 后院之中,同样已经挂满了白帆和灯笼,小荷低着头在前面引路,在转弯和路过台阶时,都不忘回头提醒江岁宁当心脚下。 而江岁宁在下回廊台阶时,脚下不小心踏空了一阶,小荷眼疾手快,连忙将人扶住。 “江小姐,您当心。” 江岁宁吓了一跳,站稳身形,冲着小荷一笑,“我刚才一时没注意,多谢你了。” “江小姐客气了,您没事就好。” “小荷,你是国公府跟来的陪嫁丫鬟吗?”江岁宁状若不经意的问道。 “不是,奴婢和砚儿一样,都是夫人入府之后被指派到她身边贴身伺候的。” “砚儿?”江岁宁顿了顿,“我倒是听说了,就是那个在公堂上面指证的吗?” “没错,就是她。” “听说她当时在现场,应该被吓得不轻吧,不过幸好有她,才能作为人证指认凶手,贺夫人心中应该很是感激她吧。” 小荷撇了撇嘴,不满的嘀咕道:“还感激呢,夫人没有惩罚她都是心善了。” “你这话是何意?”江岁宁疑惑。 “没什么,奴婢瞎说的。”小荷立刻摇头。 江岁宁打量着她,忽然笑了笑,“莫不是因为同样在你们家夫人身边伺候,砚儿这次立了功,你担心自此被比了下去?” “怎么可能!”小荷立刻否认。 对上江岁宁的视线,她抿了抿唇,忍不住开口。 “奴婢真的没有嫉妒,奴婢就是心里面怪她。当时夫人明明吩咐过,不许把这件事情告诉大人,可是砚儿扭头就去禀报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大人也不会死,夫人也就不用守寡了!” “你不是说砚儿和你都是贺夫人的贴身婢女吗,既然如此,她为何要违背你们家夫人的命令?小荷,你虽然年纪尚小,但有些话也不能胡说,平白的诬陷了别人。”江岁宁语气微严肃了几分,带上了些许的提醒意味。 小荷皱起眉头,“江小姐,奴婢没有诬陷砚儿,的确是她违背了夫人的命令,将消息告诉大人的。” “那她又为何要这么做呢?既然她在贺夫人身边服侍,何必得罪你们家夫人,这样日后不是自讨苦吃吗。”江岁宁脸上还是透着一股子不信。 “那还不是因为她存了别的心思。”小荷脸上透出厌恶和不屑。 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紧张的看了一眼江岁宁,转而开口。 “江小姐,您这边请,老夫人的院子在这边。” 说话间,小荷稍稍加快了步伐。 江岁宁看着小荷的背影,轻轻挑眉,没有再多说什么。 到了王氏所住的院子外面,小荷先是请江岁宁稍等,进去禀报了之后,才快步重新走到了江岁宁身旁。 “江小姐,您直接进去就行,灵堂那边还有事情要忙,奴婢就先回去了。” “好,多谢你了。”江岁宁点头。 “您客气了。”小荷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很快离开。 江岁宁看着面前的院子,走进去时,王氏已经由人搀扶着,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杨老夫人,打扰了。”江岁宁微福身行了一礼。 “江小姐不必客气,不过杨蔓蔓的事情,现在和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王氏开门见山,语气实在不算好,清楚的表明了她此刻心头的不痛快。 “这……”江岁宁面露犹豫。 王氏又看了她一眼,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了,于是微缓和了神色说道。 “还请江小姐莫要见怪,我不是针对你,只是想到杨蔓蔓那个孽障,心头实在是气不顺,至于你所说的事情,既然已经来了,你就直接开口吧,到底是何事。” “还请杨老夫人见谅,杨蔓蔓之前曾经在我这借过一笔银子,如今尚未归还,虽然本金甚少,但按照当时承诺的利息算,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王氏怎么也没想到,江岁宁竟然是来要钱的,愣了好一会之后才开口道。 “多少银子?” “五百两。” 王氏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多少呢,原来只是五百两。 虽然国公府被查封了,不过现在在这贺家,想要弄到五百两倒也不算太难,可是…… “江小姐,听说你手底下的那些商铺日进斗金,为了五百两银子亲自上门要账,未免有失身份吧。” 王氏语气又冷了些,不快的目光直直落在江岁宁身上。 本以为江岁宁年岁不大,脸皮薄,听到自己这么说至少会觉得羞愧,要钱的事情可能也会不了了之。 然而,江岁宁却坦荡的迎着王氏的视线,温和一笑。 第455章 发现的疑点 “老夫人这话恕我难以赞同,不管我商铺盈利多少,五百两银子放在皇城之中都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至于身份一说,这似乎无关要账和还钱一事,更何况真论起身份的话,我是个商人,自然不能做亏本买卖。”江岁宁淡定开口。 “可今日毕竟是我女婿的丧礼,而且我和杨蔓蔓已经断绝了关系,我凭什么替她还钱!”王氏不满。 “所以刚才在灵堂中,我并未同贺夫人开口,也并未打算一定要拿回钱,只是想问问杨老夫人您的意思。若是您愿意代替偿还,此事可以尽快了结。不过既然您不愿的话……那之后我不会再同您提此事。” 见江岁宁这态度,王氏脸色和缓了些,但心中越发坚定了不还钱的心思,直接点头道:“如此甚好。” 正准备出言送客,江岁宁却先开口道:“那就不打扰老夫人了,我还需抓紧时间去见杨蔓蔓一面,先告辞了。” “等等!”王氏唤住江岁宁,“你要去见杨蔓蔓?” 江岁宁温和点头,“是,看看她是否还有余下的积蓄,五百两银子总不能就这样打了水漂。” “杨蔓蔓不是都已经被打入死牢了吗,你要如何见她?”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纵使被打入死牢之中,我自然也有办法。说起来,若是杨蔓蔓有什么遗言的话,到时我还能顺便给您传个信。” “不用!”王氏立即开口。 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过激,王氏避开了江岁宁打量的目光,咬牙说道。 “那个孽障,我不想再听到和她有关的任何事情,江小姐你也不必去见她,那五百两银子我还你就是!” 看着一下子态度变化如此之大的王氏,江岁宁心头挑眉。 这么不愿意让自己再去见杨蔓蔓吗?这是害怕再横生什么枝节? 眼见着王氏还在等自己开口,江岁宁脸上笑意不变,“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老夫人了。” 抬手摸向衣袖,下一刻,江岁宁皱眉。 “实在是不巧,可能我今日出门匆忙,忘了拿欠条,之后我再着人送过来可行?” “可以。”王氏点头,松了口气,但不大痛快的开口,“正好,府中忙着办丧事,这一时间我也没银子给你,之后你再让人来拿吧。” “好。” 二人议定后,江岁宁离开了王氏的院子。 王氏心情不好,忘了让人送江岁宁。 江岁宁也没有提醒,走出一段距离后,看着面前通向前院的路,她脚步一转,走了另一条。 后院之中,白色的灯笼高挂,大大的奠字被风吹的摇晃。 江岁宁在后院绕了一会儿,看到前方有两个婢女拿着食盒,边走边感叹着老夫人又没有动筷时,料想着她们应该是要去厨房,便跟了上去。 走出一段距离,远远的果然瞧见了厨房,不远处便是之前杨蔓蔓被关押的柴房。 只不过厨房之中此刻有不少人在忙活着,江岁宁并未靠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正好看到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推着大半车的砖瓦路过。 “前几天才刚搬到墙边,现在又要挪走,真不知道是夫人怎么想的。” “少废话了,赶紧干活吧,大人刚刚走,府里面乱着呢,这个时候咱们听命干活,就是可千万莫要多嘴。” 二人的对话落在了江岁宁的耳朵里面。 墙边的砖瓦…… 裴照之倒是提到过,杨蔓蔓是翻墙逃跑的,当时就是靠着墙边的砖石垫脚。 正思索时,一个婢女出现在了江岁宁身后。 “江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江岁宁扭头回看,对方有些眼熟,刚刚应该也在灵堂上。 她无奈一笑,“从杨老夫人院中出来之后,本想回灵堂,但却走错了路,不知怎么就绕到了这里。” “原来是这样,您随奴婢来,奴婢给您带路。” 在婢女的领路下,江岁宁很快离开了后院,重新回到了灵堂之中。 杨卉卉依旧跪在地上烧纸,小荷也跪在她身旁。 见到江岁宁过来,小荷轻声提醒了一下,杨卉卉才看向她。 “江小姐的事情解决了吗?” “算是吧,多谢贺夫人了。”江岁宁看着杨卉卉。 恍惚间,觉得对方的眸色深深,像是幽暗的潭水,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再看过去时,对方又是满眼悲痛无力的模样了。 “那就好。”杨卉卉勉强扯出笑意,火盆中燃烧的纸钱映照在她的脸上,虚弱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谲。 半盏茶后,江岁宁和沈宴西一同出了贺家。 “如何,可有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有。”江岁宁点头,“杨卉卉的母亲王氏在听说我要去见杨蔓蔓后,态度变化太大。不过,更不对劲的是那个叫小荷的婢女。” 沈宴西掀开车帘,待到江岁宁上车坐好,自己也在她身侧坐下时,才继续问道:“怎么说?” 江岁宁将小荷说的那些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你是觉得她说的那些话有假?” “她说的那些可以和杨蔓蔓所说的对上,倒未必有假。不过她在给我引路的时候十分细致,我佯装差点摔倒时,她虽然走在我前面,但却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足见引路过程中她处处留心。这么一个仔细谨慎的人,怎么会因为我三言两语的刺激,便说出了主家的私隐。” 江岁宁后背靠着软垫,轻笑着继续道。 “所以,比起我从她那边套话,我倒觉得,更像是她在等机会,故意说出那些话,好让我觉得砚儿是个想要攀高枝的。”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猜测罢了,并没有什么证据。 沈宴西看着江岁宁,同样轻笑道。 “我这边倒是也有一个收获,听贺家的下人说,贺家并不打算停灵七日,三日后就会火化贺元纬。” “这么快?”江岁宁有些惊讶。 如今天气并不热,贺家也并非买不起用来保存尸体的冰,寻常的大户人家一般都还会停灵七日,好供人吊唁和做法事,更何况是贺家。 “是,说是杨卉卉吩咐的,让他们先准备起来,至于缘由,只说是贺家和杨家都今时不同往日,大概也没多少人会来吊唁,早些结束,也省得去看那些人心凉薄。” 算是个勉强说得通的理由,只不过若贺元纬之死真的另有内情的话,这个决定瞧着,可就别有目的了。 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心中都有怀疑,只不过他们也都很清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怀疑只能是怀疑,有些猜测也没办法说出口。 江岁宁下马车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府门外的吕嫣。 对方神色焦急,见到江岁宁从马车中走下来时,立刻上前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第456章 萧玥的提议 杨蔓蔓一事传开后,已经有人在借题发挥,抨击女官选拔了。 “我请人打听了一下,现在所说的大致是女官一事本就不符合规矩,女子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闺阁之中。还有就是,觉得杨蔓蔓女官的身份会让这件事情更加受人议论,影响更坏,还有人说女子就不该抛头露面之类的。?()_[(.)]?▲?@?@??()?()” 吕嫣紧蹙着眉头。 江岁宁只觉得可笑,“朝堂上面那些官员之间明争暗斗,互相陷害,沾染人命的事情难道少吗。()?()” “谁说不是呢,可换作男子,他们便能视而不见。()?()” 吕嫣叹了口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杨蔓蔓并非是和我们一同通过考核入选的,而是靠着大义灭亲的功劳被直接任命。若是此事闹得太厉害,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子上应该也会过不去,所以或许这些议论能够到此为止。()?()” “你们想的也太乐观了。”一道声音响起。 江岁宁循声看去,这才发现萧玥不知何时站在了江家府门外不远处。 眼见着对方走上前,江岁宁和吕嫣一起行礼,“见过五公主。” “都起来吧。”萧玥开口道,“本公主是悄悄溜出来的,你们不要声张。” 她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只是刚才瞧见沈宴西也在,所以她并没有现身,而是躲在了暗处等着沈家的马车离开。 “公主,您今日过来,是为了杨蔓蔓一事?”江岁宁问道。 “当然。”萧玥点头,“原本还想看着你们在女官的位置上发光发热,好让那些男人看到女子也可以做得很好,可没想到,这才多久就出事了。” 萧玥的语气里面透着明晃晃的无奈,还夹杂着些许的失望,听的吕嫣不由得暗自皱眉,这件事情是杨蔓蔓惹出,倒像是这过错里面也有她们一份一般。 不过,不等她和江岁宁开口,吕嫣又说道:“但你们大可以放心,本公主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女官一事就这么黄了,我会保住你们。” “公主是已经有主意了?”江岁宁问道。 萧玥点头,“现在那些人无非是觉得,杨蔓蔓这件事情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你们同为女官,这个时候就应该及时的表明态度,和杨蔓蔓划清界限。” “公主觉得该怎么划清?”吕嫣也问道。 “很简单,你们一起入宫请旨,要求立刻严惩杨蔓蔓,最好能够再多找一些罪名,趁机状告杨蔓蔓,总之表现的很是厌恶,痛恨,巴不得杨蔓蔓立刻被斩首,以彰律法公道!” 萧玥的话让江岁宁和吕嫣都皱了一下眉头。 江岁宁没有立刻开口,而吕嫣则是想了想,说道:“这样就够了吗?” “差不多吧,总之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定要撇清关系表明立场,千万不能让人觉得你们几个当女官的是非不分。要让他们知道,杨蔓蔓只是个特例。当然了,如果能够参与到此事,亲自给杨蔓蔓定罪,那再好不过,但你们毕竟只是负责后宫中的那些微末小事,估摸着这桩事情你们也争取不来。” “这……” “不过,本公主会想办法同父皇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参与到刑部这桩案子里面,若是可以的话,本公主立下功劳,也算是给女子长脸。还有就是,你们表明态度之后,本公主也会在父皇面前替你们说话的。” 13本作者山中客提醒您《命格被换,侯门主母打脸搞钱赢麻了》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13?13????13 ()?() 萧玥一边开口,一边在心里面飞快的思索着。()?() 自从女官选拔的事情过后,她便好像没了什么用武之地,之前的那些才名也逐渐淡了下去,刚好她也正需要一个机会,一个重新让人注意,并且敬佩她的机会。()?() 如果能借着这件事情,开始帮助刑部查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她看了那么多刑侦剧,悬疑片,面对那些刑部的案件,应该还是手拿把掐的。 江岁宁沉默的看着萧玥,清楚的看到对方的眼底露出期待和兴奋,再想想她刚才提出的建议,忽然开口问道。 “公主刚才所说的这个办法,是您自己想出来的吗?” 萧玥看向江岁宁,嘴唇动了动,但还未开口又停了下道。 “自然。” 虽然是在萧逸的提醒下,她 才生了这念头,但主意是她想的。 “江小姐,刚才本公主的话可不是在吓唬你们,你们莫要把事情想的太乐观。这才刚开始,那些关于女官的不利言论就已经这么多了,父皇那边也因为此事心头很是不快,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万一父皇一气之下,真的取消了女官一事,到时候再想办法可就来不及了。” 江岁宁沉默了片刻道:“那公主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但最后却发现杨蔓蔓不是凶手,那又会如何?” 吕嫣一愣,下意识看向江岁宁。 岁宁为何会这么问?是随口一说,还是她发现了什么? 萧玥也愣了一下,随即皱眉,“这件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本公主听说在刑部公堂之上,杨蔓蔓自己都已经承认了,人就是她打死的。” “可是刑部还没有结案,这件事情也还没有最终定论。”江岁宁语气平静。 “若是真的定论和结案了,哪里还有你们发挥的空间。你就莫要在这里杞人忧天,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了,抓紧时间解决现在的麻烦。”萧玥语气里透出了一丝因着被唱反调而生出的不快。 江岁宁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福身行礼。 “是,多谢五公主提点。” 萧玥心里面还惦记着自己是否能够参与刑部审案一事,没有多留,很快离开了江家。 待到萧玥离开之后,吕嫣才问道:“岁宁,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暂时还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杨蔓蔓不是凶手,不过这件事情,的确有些古怪之处。” 杨蔓蔓并未学过武功,惊慌之下,当真能一下子击碎贺元纬的颅骨吗。 那个叫砚儿的婢女,就那么巧合的撞到脑袋,晕了那么久。 好好的墙边,为何要堆上砖石,而在贺元纬死后,又让人移走。 还有王氏,贺元纬刚死,在自己要债之时,她说的是她和杨蔓蔓已经没有关系了,凭什么替她还钱,而不是愤怒的表示,杨蔓蔓杀了贺元纬,自己还敢登门要钱…… 许多细碎的疑问浮现出来,然而,无论这些疑问有多少,却都无法得出可能杨蔓蔓并未杀人的结论。 听江岁宁说出这些,吕嫣也心中生疑,“难不成真的还有内情。” “这一点暂时没办法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万一杨蔓蔓当真不是凶手,我们却疾言要处死她的话,只会更加授人以柄。”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五公主既然专门的做,会不会得罪了她?” 吕嫣心下担忧,想了想又道。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五公主瞧着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江岁宁眉目微沉,她也感觉到了。 第457章 杨卉卉有孕 之前的萧玥虽然看起来天真,说的那些计划也空中楼阁,但在待人之时,却隐隐流露出一股子平等之感,也常以我自称。 而刚才,萧玥却是一口一句本公主,那股子平等的感觉,已经几乎察觉不到了。 如今的萧玥,更多了几分公主的派头。虽然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纵使周身都是公主派头也没什么奇怪的,但对比之前刚见面时,这变化看起来便有些明显了。 不过,江岁宁并没有将这些说出来,只是对着吕嫣道。 “阿嫣,关于杨蔓蔓这件事,我没有任何证据,或许当真就是她失手杀人。所以我会把五公主刚才的话,尽数转告给清蕊还有卫瑶她们,至于要不要这么做,只能你们自己决定。” “好。”吕嫣赞同点头,的确,这件事情不应该只是她们决定。 吕嫣离开了,江岁宁入府之后,刚吩咐完让人去给何清蕊和卫瑶传消息,便瞧见江慕时带着卫瑶走了进来。 “阿姐,我刚刚回来时在门口遇到了卫女官,她说想见你,我就把她给带进来了。” “江小姐,打扰了。”卫瑶冲着江岁宁点头示意。 她原本想着先等在门口,通禀之后再进来的,可是江慕时却说没关系,直接将她给带了进来。 “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事情要同你说。”江岁宁示意卫瑶落座,又吩咐喜儿上茶。 等到卫瑶坐下之后,江岁宁将刚才在府门口的事情告知了她。 卫瑶皱眉思量,“五公主所说的办法虽然有些道理,不过就像你和吕小姐担心的那样,万一杨蔓蔓真的不是凶手的话,我们就被动了。” “没错,所以我想的是将这消息告知你们,至于你们如何选择,全凭自己。”江岁宁看着放下的茶杯,往卫瑶面前轻推了推。 江慕时也并未离开,听完这些,忍不住开口道。 “阿姐,你应该是不会按照那个五公主所说的去做吧?” 江岁宁点头,“虽然目前只有疑点,没有证据,但我不想冒这个险。不过……” 江岁宁冲着卫瑶笑了笑,“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至于你们如何决定,我不会干涉。” “我不去。”卫瑶说的笃定,“这个时候划清界限,就算有用,但作用也有限,比起可能承担的风险,并不划算。而且……” 卫瑶顿了顿,后面的话没有立刻说出口。 “而且什么?”江慕时追问道。 “而且我相信江小姐你的判断。” 卫瑶认 真的看着江岁宁,眸光坚定,透着信任。 江岁宁怔了一下,笑道:“其实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喊我岁宁,一口一句江小姐听起来实在是有些生疏。我就唤你……” “唤我阿瑶就行。”卫瑶接过了江岁宁的话。 后者笑着应声。 坐在一旁的江慕时看了看卫瑶,又看了看江岁宁,颇有一股子自己被忽略之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将二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阿姐,卫女官……” “江少爷叫我卫瑶就行。” “好,卫瑶。”江慕时点了点头,“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接下来怎么做想清楚了吗?如果想要证明杨蔓蔓真的不是凶手,这件事情恐怕有些不容易。” 江岁宁道:“的确不大容易,毕竟目前看来一切合情合理,不过,那个砚儿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我来找你,刚好是有关于那个砚儿的消息。”卫瑶立刻开口道。 之前她在她叔叔的酒楼帮忙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一个来买糕点时不小心扭伤了脚的嬷嬷,她将对方送去了医馆。聊天时才知道对方是贺府的,在贺老夫人身旁听差,因为贺老夫人喜欢魏家酒楼中的糕点,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来买上一些。 昨日里面,杨蔓蔓被抓后,她便开始留意贺府那边,正好遇到她出门抓药,佯装偶遇同路而行之下套了些消息。 估摸着对方也知道贺家的事情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瞒不住的,所以没有故意避开不提。 “那位嬷嬷姓白,我和她也聊到了证人砚儿,按照她说的,大概七八日前,贺元纬和贺老夫人一起用膳的时候,曾经提起过想抬砚儿作通房。不过贺老夫人没有立刻应下,只说毕竟是杨卉卉的贴身婢女,还是要寻求一下杨卉卉的意见。” “那杨卉卉可有同意?” “没有,听说是那个砚儿不愿意,亲自到贺老夫人面前回绝了此事,还说愿意一辈子都呆在少夫人的房中服侍。” “这就奇怪了,不是说那个砚儿想要讨好贺元纬,才去报的信吗。”江慕时不解的开口。 江岁宁想了想,“白嬷嬷说的这消息能确定吗,当真是砚儿心甘情愿回绝的?” “我也问了这话,白嬷嬷说她当时就在场,听得清清楚楚,看砚儿的样子也是真心实意的不情愿。” 江岁宁指尖拿着茶盖,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里面的浮沫。 “那便怪了,七八日前还不愿意做通房的,为何短短时间就改了主意,反而凑上去通风 报信讨好。” 卫瑶皱眉思量,猜测着开口:“你刚刚说那个小荷似乎是故意告诉你那些消息,会不会砚儿去报信的事情,杨卉卉从一开始就知道,甚至,就是她授意砚儿去报信的,之所以给砚儿安上一个勾搭贺元纬的名头,是害怕别人怀疑?” 江慕时面色一紧,立即看向卫瑶道:“你的意思是说,杨卉卉故意让砚儿将贺元纬带到了柴房,为的就是让杨蔓蔓对他动手?”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卫瑶摇头,“毕竟杨卉卉也没未卜先知的本事,她怎么可能会知道杨蔓蔓会不会动手。” “也是。”江慕时缓下神色点头,“而且杨卉卉干嘛要那么做,不管怎么说,贺元纬毕竟是她夫君。一旦贺元纬出事,贺家败落了,那杨卉卉和她的母亲,可就真的没了倚仗。” “那也未必。”江岁宁忽然开口,“若真要论倚仗的话,比起一个打骂自己的夫君,贺家的银钱,似乎更可靠些。” “可贺元纬是被杨卉卉的亲妹妹所杀,就算贺老夫人能够不迁怒,但是贺家的那些远亲和族人,恐怕也不会看着贺家的家财由杨卉卉掌握。”江慕时皱眉道。 世家大族,那些族亲平日里面看着亲厚,但多的是出事后瓜分家财,侵占家产的,贺家说不定也不例外。 江岁宁挑眉,忽然看向卫瑶,笑道:“阿瑶,若是你的话,这种情况下想要保住家产,会怎么做?” “我?”卫瑶愣了一下,敛眉认真想了想,“若我是杨卉卉的话,这种情况下想要守住家产,最好的方式就是告诉别人贺家后继有人,对了,可以谎称自己有孕!” 卫瑶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喜儿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盯着贺家的人刚刚传过来的消息,说是贺夫人在灵堂之中晕倒,大夫诊脉过后,说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第458章 约见砚儿 下午时分,离贺家不远的茶楼之中。 江岁宁和卫瑶坐在二楼雅间里面,直到茶凉,小二又上了一壶新茶时,江慕时才出现。 坐下之后,江慕时灌了一大杯茶水,随即立刻说道。 “给杨卉卉诊脉的那个大夫我已经见过了,使了不少银子,他坚称杨卉卉的确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看他的样子说的不像是假话。” “那看来杨卉卉是真的有身孕了,只是不知道,她是今日才得知此事,还是早就知晓。”看着江慕时那气还没喘匀的模样,江岁宁拿起茶壶,又给他倒了杯茶。 江慕时端起喝了一口,“不管是哪种,但真的让你们给说中了,既然有了孩子,贺家这家产估摸着能守住了。” “江公子,你刚才去见那大夫的时候没有暴露身份吧?”卫瑶问道。 “放心。”江慕时笑着放下茶杯,“我说我姓贺,那大夫应该会以为我是贺家族人。” 卫瑶也笑了一声,“这身份冒充的倒是好,打听消息合情合理。” 听到这夸奖,江慕时眉眼间笑意更加明显了。 不过,很快他又开口道:“阿姐,就算杨卉卉有了身孕,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更不能说明杨蔓蔓打死贺元纬这件事情就一定和她有关系,你真的觉得此事和杨卉卉有关吗?” 卫瑶也下意识看向江岁宁,“其实我也想问,为什么你好像从一开始就怀疑杨卉卉?” “也算不得从一开始,之前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除了杨蔓蔓杀人一事太过顺理成章之外,还有就是,我觉得杨卉卉将杨蔓蔓诓骗回家中虐待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杨卉卉恨杨蔓蔓感觉也在情理之中。”江慕时道。 “那日国公府被抄家时,我曾见过杨卉卉,她的马车就在不远处,可从杨蔓蔓颐指气使登门闹事,到官兵抄家王氏崩溃,她都没有上前。那时我便觉得,她并非一个冲动之人。而这样的人,就算要报复杨蔓蔓,似乎也不会这般的直白和过激。” 江岁宁顿了一下,继续道。 “还有就是,今日沈宴西告诉我,杨蔓蔓的行踪是他派人去传信的,可是后来却发现,一直有贺家的人,在暗中盯着杨蔓蔓。” 卫瑶怔了一下,“也就是说,杨蔓蔓的行踪,杨卉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知晓的?” “没错。”江岁宁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若她真的一心想要报复,为何在明知行踪的情况下却不动手,而且心里面若真的恨极了,划了杨蔓蔓四刀,又怎 么会都是皮外伤,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去了贺家,发现了那些疑点之后,她对这件事情越发生疑。 大胆假设一下,如果杨蔓蔓也是计划中的一环的话,那整件事情下来,最受益的人大概就是杨卉卉了。 不仅报复了杨蔓蔓,而且自此都不用再面对那个殴打她的夫君。再加上如今的身孕,可以名正言顺继承贺家所有的财产。 听江岁宁说完所有,卫瑶和江慕时脸色都变了。 卫瑶抿了抿唇,道:“虽然我既不同情杨蔓蔓,也不同情贺元纬,可如果这件事情真的从头到尾都是杨卉卉的设计,那不得不说,杨卉卉的心思也未免太深了些。” 江慕时沉眸接过卫瑶的话,“更可怕的是,这件事情根本没有证据,只是猜测。就算真相真的如同阿姐所说的那样,可证据呢?就连贺元纬的尸身马上都要被火化了,到时候,可真的是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江慕时和卫瑶二人的脸上,都不由得流露出丧气之色。 总不能因着他们的猜测,便让衙门的人把杨卉卉她们抓起来审问。 江岁宁倒没有流露出什么灰心丧气的模样,视线从二人脸上移开看向茶楼外面,注意到那抹身影之时,她轻笑了一声。 “来了。” 二人顺着江岁宁的视线朝外看去,发现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正朝着茶楼走过来,走到楼下时,对方抬头往上看,正好对上江岁宁的目光,迟疑了片刻之后,走进了茶楼。 “阿姐,她是?” “她就是砚儿,我让人收买了贺家下人,将她约来了这儿。” “难怪你要来这茶楼,你是想要以砚儿作为突破口?”卫瑶问道。 江岁宁眉眼稍稍上扬,意味深长的说了句:“算是吧。” 砚儿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楼梯口,几人的对话也暂时结束。 砚儿走上前,对着江岁宁福了福身子,“江小姐。” “不必客气。”江岁宁示意砚儿起身。 后者站起身,目光在卫瑶还有江慕时身上短暂的停留过后便挪开了,她重新看向江岁宁。 “不知江小姐找奴婢做什么?” “只是想要问一问,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天的事情,奴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江小姐若是想知道的话,可以去衙门。”砚儿语气硬邦邦的。 “那就再说一遍。”江岁宁脸上带着笑,可却不是一贯常有的温和或者玩味,而是透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砚 儿皱眉,“江小姐,您并不是衙门中人,奴婢也没有义务要向您……” “杨蔓蔓和我同为女官,皇后娘娘甚是关心此事,所以着我们再仔细调查一番。”江岁宁面不改色的开口。 卫瑶悄悄看了江岁宁一眼。 虽然是私下里面,但就这么打着皇后娘娘的名义,岁宁倒是胆大。 而江慕时则是一脸波澜不惊,习以为常的模样。 阿姐虽然平日里面看起来温和又知分寸,但她可从来不是什么胆小的人。 砚儿自然不会觉得江岁宁敢打着皇后娘娘的名号撒谎,一下子信以为真,脸上那冷硬的表情发僵。 皇后娘娘竟然都开始关注此事了吗? 她心头一慌,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努力维持着原样开口。 “江小姐,若您想要调查此事,那应该去问我们家夫人,奴婢知道的,已经通通都在公堂上交代过了,实在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可以……” 砚儿的话未说完,见到江岁宁从袖中拿出的东西时,陡然愣住…… 第459章 砚儿当堂招供? “这长命锁怎么会在你手里?”砚儿诧异的看着江岁宁。 “不仅长命锁在我手里,这长命锁的主人如今同样在我手中。”江岁宁把玩着手里面的小小金锁,“若是没有弄错的话,那人是你弟弟。” 砚儿脸上神色复杂交错,好一会儿过后,才皱起眉头,恼火又紧张的开口。 “江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江岁宁悠然一笑,“我希望你能够从实交代,只是如今时间不多,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了。”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 “听说你爹娘都已经死了,他如今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你将他送到了慈幼堂后,还时常会去看他,姐弟情深,你当真确定要为了你们家夫人,不顾你亲弟弟的死活吗?” 江岁宁的话让砚儿浑身一颤,目光里面流露出惧怕。 “你,你要是杀了我弟弟的话,那就是杀人大罪!我不信你敢!” “谁说我要杀你弟弟了,这个世上想要让人死的方式实在是太多了,各种意外轻而易举便能要了人的性命,更何况还能设计着让他人背锅,这一点,想来你也很清楚才对。” 江岁宁脸上的笑冰冰凉凉的,看向砚儿的目光里面虽然也带着笑,但却让人直打寒颤。 砚儿紧盯着那长命锁,脸上再也没办法维持镇定,被威胁的怒火也在恐惧中被击的七零八落。 终于,她败下阵来。 “我承认,我是按照夫人的吩咐,故意把大人带过去的,也是故意让大人上前开门,可是当时我是真的一不小心摔晕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捆杨蔓蔓的绳索呢,可有问题?” 砚儿脸色惨白着摇头,“绳索没问题,但是捆之前夫人特意交代过,不要把她的双手捆在后面,而且,还说……也不要捆的太牢固。” 卫瑶和江慕时对视了一眼。 将双手捆在身前,而且还不用捆的太牢固,那不明摆着是要给对方解开绳索的机会吗。 再加上让砚儿主动把贺元纬带过去…… 刚才的推测,恐怕当真是说对了。 “江小姐,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都是按照命令办事,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有那么一个弟弟了,他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求您千万不要伤害他!”砚儿对着江岁宁跪了下去,祈求着开口。 “想要我不伤害他很简单,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等到结束 后,我保证还你一个安然无恙的弟弟。” 砚儿连忙道:“我知道的真的都已经说了,其他的我也不知情!” 江岁宁摇头,“我的意思是,将你刚才说的这些话,再换个地方说出来。” “换个地方?”砚儿不解,“换,换什么地方?” 江岁宁看着砚儿,“自然是公堂上。” 半盏茶后。 砚儿脚步僵硬的离开了茶楼。 江慕时一脸感慨的看着江岁宁,“阿姐,没想到你演起坏人来也这么像。” “像吗?”江岁宁笑着拿起了面前的茶杯。 “像。”江慕时点头,“刚刚那一刻我都差点被你吓住,都有些同情砚儿了。” “现在可不是同情人的时候。”卫瑶自窗外往下看,“岁宁,你真的有把握砚儿会在公堂上说出一切吗?” “应该会吧,毕竟她总不会不管她弟弟的死活。”江慕时道。 江岁宁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同样看向窗外。 “会与不会,公堂之上自然就知道了。” 很快,到了贺元纬一案当堂宣判的日子。 江岁宁和卫瑶她们到公堂的时候,杨卉卉和王氏已经来了。 砚儿跟在她们后面,在看到江岁宁时,面色紧张,大概是担心杨卉卉,又迅速低下头去。 “没想到江小姐也在这儿。”杨卉卉看着江岁宁,语气意外。 江岁宁解释道:“毕竟同为女官,我们也想来看看最后的结果,所以便求了裴大人,允许我们旁听。” “原来如此。”杨卉卉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杨蔓蔓在死牢中关了三天,被带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明显瘦了不少,精神萎靡,脚步缓慢,脸上透着浓厚的恐惧之色。 今日就要宣判了,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随着衙役松手,她瘫在地上,下意识看向杨卉卉,神色间透着求饶。 “杨,不,姐姐,我真的没有想要杀了贺元纬,我……” “你闭嘴!”王氏呵斥出声,满目恨意,“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杀人偿命,你休想抵赖!” “不,母亲,姐姐,你们……” “住口,你不配这么喊我们!”王氏再一次打断了杨蔓蔓,她搀扶着杨卉卉,隔开了杨蔓蔓看过来的目光,对着坐在案桌后面的裴照之开口,“大人,既然人都已经来了,请您快些宣判!” 裴照之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江岁宁,抬手敲响了惊堂木。 “关于贺元纬被杀一案,今日正式宣判,可还有人对此案有所补充?” 话音落下,砚儿抖了一下,脚步轻动了动,可是却没有上前。 卫瑶看向砚儿,见对方神色犹豫,瞬间低声对江岁宁开口。 “看她这样子,莫不是打退堂鼓了。” 江岁宁也看向砚儿,后者感受到江岁宁的视线,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但依旧没有上前。 “若无人有异议的话,那本官便要宣判了。”裴照之的声音再次响起。 砚儿神色越发紧张,看了看杨卉卉,又看了看江岁宁,脸上满是慌乱和纠结。 眼见着裴照之要继续开口,她终于往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人,奴婢有话要说!” 杨卉卉疑惑又诧异,“砚儿,你这是做什么,马上就要宣判了,公堂之上莫要胡闹!” 砚儿愧疚地抬起头,飞快看了一眼杨卉卉,“夫人,对不起。” 说完,她扭过头对着裴照之道:“大人,奴婢之前撒了谎,奴婢之所以带我们家大人去见杨蔓蔓,那都是夫人吩咐的。还有,也是夫人交代在捆住杨蔓蔓的时候,要故意松一些,好让她能自己挣脱开来!” 杨卉卉脸色一变,“砚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第460章 反水供出江岁宁 王氏也诧异不已。 回过神后,立刻上前一把拽住了砚儿。 “你疯了吗,你个贱婢,明明就是你想要勾搭元纬,讨巧卖乖害死了他。卉卉心善,都没有同你计较,你现在竟然还反过来污蔑她!” “不是奴婢,奴婢没有!”砚儿用力的挣扎着想要甩开王氏,可后者抓得死死的。 眼见着王氏的巴掌就要落下去,裴照之立刻吩咐衙役将人拉开。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这般殴打人证!” 王氏被押着跪在地上,“大人,您千万莫要相信这个贱婢,她根本就是在故意编造,想要诬陷我女儿!” “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本官自会判断,若你再敢扰乱公堂,休怪本官大刑伺候。” 裴照之警告的话让王氏变了脸色,杨卉卉也连忙劝说。 “母亲,您冷静,这是在公堂之上,女儿相信裴大人一定能够判断真假,还我清白。” 话音落下,杨卉卉也对着裴照之跪了下去。 “裴大人,我虽然不知砚儿为何要如此冤枉于我,但我从未吩咐过她带夫君过去,至于故意将人捆松一些,这更是无稽之谈,还请大人明察。” “砚儿,你可清楚公堂之上绝不允许胡言,你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裴照之质问道。 “奴婢,奴婢……”砚儿紧张的看了一眼江岁宁,随即又立刻收回目光,“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杨卉卉捕捉到了这一眼,“砚儿,为何要看江小姐?” “奴婢,奴婢没有看江小姐,奴婢就是紧张,四周胡乱看了看。”砚儿死死的低着头,伏在地上的身子发抖。 杨卉卉面色狐疑,很快,又痛心疾首的说道:“砚儿,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冤枉我,你可知你这般言论,无疑是在让人怀疑,是我设计害死了夫君!” 跪在地上的杨蔓蔓原本还因着眼前的变故有些呆愣,听到这话陡然反应过来,立刻开口。 “我明白了,杨卉卉,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想要杀了贺元纬,所以才故意借我的手!” “你个孽障,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姐姐怎么可能会杀了自己的夫君!”王氏立刻反击。 杨蔓蔓顾不得和王氏争辩,慌忙对着裴照之道:“大人,我是冤枉的,我就说当时那绳索怎么那么容易解开,一定是设计好的,是她,是杨卉卉想要杀人,不是我,和我没有关系!” 杨蔓蔓根本不知道什么内情,但求生的欲望促使着她尽可能的将 过错甩出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当做了救命稻草死死的抓住。 裴照之看着再次混乱起来的公堂,眉头紧皱,制止了杨蔓蔓后,他沉下神色对着杨卉卉开口。 “贺夫人,你应当知道,公堂之上是容不得假话的,本官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故意让砚儿带贺元纬去柴房?” “回大人,我没有。”杨卉卉回答的笃定,她看向砚儿,苦涩的开口,“砚儿,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有攀附夫君的心思了,但我从未怪过你,也从未想过因为此事针对你。因为我明白,你也不过是想要活的更好一些而已,这并没什么错。” “夫人……”砚儿一怔,抬头看向杨卉卉。 “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如此冤枉于我,难道在你的心里面就这么恨我,恨不得我背上一个杀人罪名?” “奴婢没有!”砚儿连忙摇头。 “那你为何要编造出这些话来?” “奴婢,奴婢……”砚儿慌张的收回视线,结结巴巴的开口,“奴婢,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就,就是夫人您让奴婢去告诉大人的。” “那你倒说说,我是何时吩咐的你,当时可有旁人在场?” “是,是大人回来之后,您在房间吩咐的,没有其他人听见。” “胡说!那日夫君回来时,我一直在婆母的房间之中陪她说话,根本不在自己房中。” 杨卉卉看向裴照之。 “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询问我婆母,那日我在她房中陪她说话,直到夜深,我婆母房中的嬷嬷和奴婢都可以作证。” 砚儿慌忙改口道:“那,那就是奴婢记错了,是,是大人回来之前。” “可你刚才分明说的很是确定,这么轻易就改了口,凭什么让人相信你说的是实话。”杨卉卉再次开口。 “奴婢,奴婢……”砚儿结巴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反而脸上的心虚之色越来越浓。 “砚儿,从实招来,到底是不是贺夫人吩咐的你!”裴照之厉声问道。 “奴,奴婢……” “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胆敢做伪证的话,你可休想安然无恙的离开公堂。” 砚儿惊慌失措,整个人抖得厉害,她死死地咬着唇,下一刻忽然转身看向江岁宁,带着哭腔的磕头道。 “江小姐饶命,奴婢已经尽力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可是奴婢真的不能撒谎害了夫人!”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汇聚到了江岁宁身上。 “江小姐,砚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你指使她来诬陷我的?”杨卉卉满脸诧异。 不等江岁宁开口,砚儿就边哭边道:“裴大人,夫人,奴婢不是存心想要撒谎的,是江小姐是她绑架了奴婢的弟弟,她用奴婢的弟弟威胁奴婢在公堂之上污蔑夫人,奴婢只有那么一个亲人了,实在是害怕他出事,所以才会一时糊涂做了伪证!” 这话一出,王氏大怒,指着江岁宁就骂道:“江岁宁,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卉卉!” 杨蔓蔓更是怔愣的看着江岁宁,她没有听错吧,江岁宁陷害杨卉卉?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江岁宁还想要救自己吗? 这怎么可能呢! 卫瑶拧眉看着砚儿,“公堂之上,可不是你胡乱攀咬冤枉人的地方!” “奴婢没有冤枉人,这位姑娘,当时你明明也在场,你和江小姐是一伙的,是你们拿我弟弟的安危威胁我,否则我绝对不会诬陷夫人!”砚儿暗暗咬牙,下意识看向江岁宁。 然而,她却并没有在江岁宁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甚至连被出卖的恼火和惊讶之色都没有。 江岁宁只是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随后轻嗤一声。 “你说我抓了你弟弟,可有证据?” 第461章 砚儿弟弟并未失踪 “有,你拿了我弟弟的长命锁用来威胁我,而且我弟弟也不见了!”砚儿飞快开口。 江岁宁蹙眉,“你说的什么长命锁我从未见过,至于你弟弟,我更是不知道他在何处,是何人,生得何种模样,难道就因为他不见了,便能将此事安到我头上?” “你这是狡辩!”砚儿重新看向裴照之,“大人,奴婢爹娘都死了,弟弟原本在城中的慈幼堂里面,江小姐为了威胁奴婢,让奴婢做伪证,派人把他给抓走了,奴婢昨天再去看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大人,奴婢只有这么个弟弟,求您救救他!” 江岁宁不慌不忙,依旧皱着眉也开口道:“裴大人,我今日只是想来看个热闹,却没有想到被人这般诬陷,请裴大人仔细调查,还我一个清白。” 裴照之看着二人,目光移向砚儿,“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叫阿宝,今年正好十岁。” 裴照之看向一旁的两个衙役,“你们两个速去城中的慈幼堂,看看是否有一个叫阿宝的十岁男童失踪。” “是。” 两个衙役领命,很快离开了公堂。 砚儿跪在地上,还不忘对着江岁宁哀求。 “江小姐,奴婢不知道您和我们家夫人到底有什么仇怨,为什么要陷害她,但不管怎么样,奴婢的弟弟是无辜的,求您饶了他!” 砚儿两眼含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江岁宁却清晰地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得意,不由发自真心的赞叹了一句。 “砚儿姑娘真是好演技。” 还有一句,江岁宁没有说出口。 也当真是忠心! 她相信砚儿是听从了杨卉卉的吩咐,故意泄露消息将贺元纬给带过去。所以刚才这一出,应该是主仆二人提前商量好的。 先是告状,然后又在和杨卉卉质问何时吩咐的时露出破绽,加上那慌张心虚的神色,摆明了是让众人觉得她是在撒谎,从而再摆出一副承受不住压力,将一切坦白的模样,好牵扯出自己来…… 江岁宁目光移向杨卉卉,轻笑一声,“看来,贺夫人当真是个好主子。” 杨卉卉直视着江岁宁,“江小姐过奖了,我平日里面素来相信以心换心。不过对于江小姐,我自问并无什么得罪之处,实在不知你为何要如此对我。更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对一个无辜的十岁孩童下手!” 她并不想要和江岁宁为敌,虽然知道杨蔓蔓出事之后,可能会影响到江岁宁她们的女官身份,但她没有想到江岁宁竟然想要替杨蔓蔓查找真相。毕竟江岁宁和杨蔓蔓之间,说一句敌人应该也不为过。 所以,在江岁宁去贺家吊唁的时候,她很是惊讶,但也明白,若无其他目的的话,江岁宁根本没有必要登门。 于是,她暗示小荷故意引导江岁宁,让她觉得砚儿和贺元纬有私情,这样她不顾自己命令,私下里面带贺元纬过去这一点也就说的通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似乎反倒引起了江岁宁的怀疑。 江岁宁收买小厮私下里面约见砚儿的时候,砚儿立刻就告诉了她,而砚儿之所以赴约,也是她吩咐的。 没想到江岁宁竟然连威胁的招数都使出来了,不过既然江岁宁不愿意放过此事,那为求自保,她也只能将计就计,彻底让江岁宁自身难保了。 杨卉卉目光里有一闪而过的歉疚,但是很快,又被叹息所取代。 “若是江小姐对我有不满之处,大可直言,无论我为何得罪了你,我都愿意赔罪,但稚子无辜,还望江小姐高抬贵手,早些将人给放了。” “这件事情还没查清楚,贺夫人便言之凿凿,说我对无辜孩童下手,只怕为时尚早。”江岁宁唇边噙着笑,淡定的看着杨卉卉。 后者暗暗皱眉,江岁宁这过于平静的反应让她有些心慌,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砚儿,后者依旧跪在地上,一脸担忧和紧张的模样。 对于砚儿,她是信得过的,或许是江岁宁演技太好,在这里佯装镇定罢了。 想到此处,杨卉卉收回视线,没有再看江岁宁,而是和众人一起等着阿宝失踪的消息传回来。 两个衙役是快马去的,一路上节省了不少时间,约莫半个时辰后,其中一个衙役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人回来了,众人重新打起了精神,尤其是砚儿,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等着看江岁宁罪名坐实了。 “如何?”裴照之问道。 “启禀大人,慈幼堂中的确有一个叫做阿宝的十岁男童,我们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后院玩耍。” “这怎么可能!”砚儿一愣,随即连忙道,“我弟弟明明就失踪了,这位大人你确定看到的是我弟弟吗?” 那衙役看了一眼砚儿,继续对着裴照之禀报道:“大人,以防出什么差错,我们二人找了慈幼堂管事的,暂时将那名叫做阿宝的男童带回来了,属下先行一步回来报信,他们应该稍后就到。” 这话说完没一会儿,另一个衙役便带着一个穿着一身粗布灰衣的男孩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看清对方的容貌时,砚儿脸色陡变。 “阿宝……这怎么可能呢!” 阿宝也看到了砚儿,但是却并没有上前唤阿姐,而是紧张的站在那里。 “砚儿,你说你弟弟被江小姐给抓了,可他安然无恙的在慈幼堂中,你又作何解释?”裴照之问道。 “这,这……”砚儿脸色难看,下意识看了一眼杨卉卉。 后者开口道:“大人,按照砚儿所说,她昨日里面去看她弟弟时,慈幼堂中的确不见人,会不会是江小姐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提前将人给放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砚儿连忙接过话,“江小姐肯定是害怕被人发现,所以才会在今日宣判前,又把奴婢的弟弟给放了回去。” 裴照之对着两个衙役问道:“按照你们的调查,阿宝昨日可在慈幼堂中?” “启禀大人,按照慈佑堂管事的所说,阿宝昨日的确不在。” 砚儿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等她开口,两个衙役又说道。 “不过,离慈幼堂约莫三里路的地方,有一个戏班子。管事的后来发现,阿宝是悄悄溜去了戏班子看他们排戏,一天都在那里,这一点戏班子的人可以作证。” 第462章 二次验尸结果 “看戏?”砚儿怔愣的看向阿宝,“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就是被抓了,怎么可能会是去看什么戏了!” “大人,我们已经顺路去戏班求证过了,这一点确凿无疑,来的路上属下也询问过阿宝,他并没有被抓,昨日是自己偷溜着去看戏的。” 说着,那衙役看向阿宝,缓和语气道。 “阿宝,你自己说。” 阿宝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小声的说道:“我,我是悄偷溜去看戏的。” “你胡说,这不可能!”砚儿急了,声音尖利,吓得阿宝一下子缩在了身旁衙役的后面。 “放肆。”裴照之斥责制止了砚儿,“你口口声声说江小姐绑架了你弟弟威胁于你,可目前来看,根本是子虚乌。为何要冤枉江小姐,还不从实招来!” “大人,奴婢没有冤枉江小姐,的确是江小姐绑了我弟弟,她还拿了我弟弟的长命……对了!” 砚儿忽然起身,一下子到了阿宝身旁,一把将他拽了出来。 “你的长命锁呢,是不是不见了!” “我,我……”阿宝被吓的一个劲的往后缩,可砚儿却死死的拽着他,伸手去扯他的衣领。 随着衣领拉开,一个小小的长命锁也被拽了出来。 砚儿愣住了。 “怎么会……” 这长命锁明明就在江小姐的手里面,还被江小姐拿着来威胁自己,怎么会又回到了阿宝的脖子上? 她疑惑又僵硬的扭头看向江岁宁。 在看到对方眼底的笑意时,砚儿心头发凉,难道从头到尾都是假的,是她上当了? 不待砚儿细想,江岁宁便已经收回看着她的目光,对着裴照之道。 “大人,我从未绑架过砚儿姑娘的弟弟,不知她为何这般冤枉于我,还望裴大人能够详查此事,还我一个公道。” 杨卉卉站在一旁,从阿宝安然无恙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脸色就不可抑制的难看起来。 如今这情况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呢,恐怕从一开始,江岁宁就没有完全相信过砚儿,长命锁也好,失踪也罢,按照江岁宁的本事,想要找到个一模一样的长命锁,然后再想办法将一个小孩子诓去戏班子呆上一天,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是她们上当了! 砚儿心中方寸大乱, “大人,奴婢说的全是实话,奴婢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是江小姐她的确威胁过奴婢,她就是想要害我们家夫人!” “我和贺夫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你就是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 “砚儿!”杨卉卉迅速皱眉打断。 江岁宁悠悠一笑,“什么真相?难不成贺大人之死还有其他缘由?” 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太多了,砚儿神色慌乱,又赶忙低下头。 “没有,我们家大人就是被杨蔓蔓杀的,是我亲眼所见,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其他缘由。” 砚儿话音未落,公堂外突然传来说话声。 “人可不一定是杨蔓蔓杀的。” 下一刻,江慕时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在看清那女子的容貌时,一直跪在地上的杨蔓蔓突然愣住了。 “莲青?你怎么会在这儿?” 莲青只看了一眼杨蔓蔓,并没有理睬她,径直走到公堂上,对着裴照之跪了下去。 “民女莲青见过裴大人。” 江慕时进来之后立刻看了看江岁宁和卫瑶,冲她们点了点头后,也拱手行礼,“草民江慕时见过裴大人。” “平身。”裴照之目光落在莲青身上,“你刚才为何说人不是杨蔓蔓所杀?” 莲青没有立刻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对着裴照之磕了个头。 “裴大人恕罪,民女私下里面查验了贺大人的尸首,发现死因有异。” “你验尸?”杨卉卉脸色大变,“放肆,谁允许你去验尸的!” “是我让她去的。”江岁宁开口道。 “江小姐好大的胆子,纵使你如今有七品女官的身份,未来夫君更是如日中天,但我夫不管怎么说也是朝臣,你怎可让人随意潜入贺家验尸,谁给你的权力!”杨卉卉拧眉恼怒的看着江岁宁。 “皇后娘娘给的。” 吕嫣和何清蕊不知何时站在了公堂外面,听到杨卉卉这质问声时,吕嫣往前走了几步。 “皇后娘娘口谕,贺元纬被杀一案涉及到女官,特许江岁宁暗中调查,关键时刻可便宜行事。” 今日一大早,吕嫣和何清蕊便负责入宫请旨,为的就是让验尸一事师出有名,虽然施皇后那边犹豫了许久,但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不过却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若验尸结果当真有问题的话,才允许说出这口谕。 “贺夫人,您需要随我们入宫,一同去向皇后娘娘求证一下这口谕的真假吗?”吕嫣对着杨卉卉问道。 杨卉卉脸色发白,既然吕嫣敢当堂这么说,这口谕自然不可能是假的。 见杨卉卉不开口,江岁宁道:“不如还是先听一听验尸结果吧。” 说着,她看向莲青。 莲青会意,继续说道:“按照验尸所得,贺大人虽然死于重物击碎颅骨,但是伤处却受过两次击打,并非一击致命。只不过第二次击打之时,覆盖了第一次痕迹,加上两次击打发生的时间相隔甚短,所以在初步验尸时很难发现什么。” “那你是如何发现问题的?”裴照之问道。 “启禀大人,虽然这种情况下初步验尸很难发现,但尸体停放几日后,两次击打下,受伤部位的痕迹,形态,还有损伤程度,都会显现出一定的差别。可以确定的是,贺大人受到的第一次击打并不重,至多只能造成晕厥,真正的死因应该是第二次重击砸碎了颅骨。” “一派胡言,你不过是杨蔓蔓这个孽障身边的丫头,你懂什么验尸,再敢在这胡说八道的话,当心本夫人撕烂你的嘴!”王氏面色发慌,努力维持着镇定怒声开口。 “莲青虽然曾是国公府婢女,但她出身于仵作世家,只因为家道中落才被迫卖身为奴。” 江岁宁微顿,扫了一眼跪地的杨蔓蔓。 “说起来,莲青这验尸的技艺,还曾帮杨蔓蔓在三皇子的开府宴上大出风头,对于此事,老夫人难道真的不知情吗?” 第463章 莲青出现的缘由 “你怎么会知道!”杨蔓蔓怔愣不已的看着江岁宁。 之前在三皇子的开府宴上,的确是莲青帮她验的尸,可是这件事情,江岁宁又怎么可能会知晓? 江岁宁没有理睬杨蔓蔓,只是看着面露心虚之色的王氏,心底暗笑一声,看来王氏果然是知情的。 不过那个时候,杨蔓蔓还是王氏疼爱的女儿,就算知道杨蔓蔓利用莲青出去招摇撞骗,想来王氏也不觉得有什么。 王氏目光躲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简直是胡说八道。” “杨老夫人不想承认的话也没关系,关于莲青的出身调查起来并不麻烦。不过更容易的是,现在就派仵作去贺家重新验尸。” 杨卉卉面色森寒,阻止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到江岁宁又继续说道。 “只不过,若是重新验尸的话,只怕要抓紧时间了。毕竟听说贺家那边将火化所需的一应东西都已备齐,只等着今日宣判之后,回府便立刻火化尸体。” 闻言,裴照之立刻下令让人去贺家二次验尸,根本没有给杨卉卉她们拒绝的机会。 王氏脸上已经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急切,“大人,贺家毕竟是官门,您怎么能够听着一个奴婢胡言乱语就随便二次验尸,这……” 裴照之语气发冷,“许多案子本就有二次验尸,之前本官念在贺老夫人年迈又痛失爱子的份上,才会让你们贺家提前将尸体给领了回去。可没想到竟然如此急着火化,这倒让本官不得不怀疑你们是想要掩饰些什么了。” “大人,之所以抓紧火化,那是因为想着吊唁的……” “本官不想听这些理由,但既然有疑,那二次验尸合情合理,谁也不得阻拦。” 裴照之视线直直地看着杨卉卉。 “贺夫人,若这件事情当真另有内情的话,本官劝你还是如实招来,至少能够落得个坦白从宽。” 杨卉卉脸上的血色褪尽,她抬头直视着裴照之,又看了看江岁宁,心头忽然明白过来。 或许这位裴大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彻底相信杨蔓蔓真的是凶手。 又或许,今日公堂上会发生的这些事情,江岁宁早就已经告知了裴照之? 对方之所以佯装不知,只是因为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不好强闯贺家二次验尸,而莲青的出现和她的验尸结果,正好给了刑部 一个名正言顺重新验尸的理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怕是藏不住了。 虽然心底发凉,可杨卉卉心头依旧抱有期望,她深吸了一口气,“裴大人,我实在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我夫君惨死在了杨蔓蔓手中,明明一切证据确凿,可是你却拖延宣判,如今更是审问起我这个未亡人来了,难道这便是刑部公堂审案的方式?” “没错,你们这些人狼狈为奸,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女儿才刚刚守寡,还要被你们如此质问,你们良心何在!”王氏立刻愤怒的开口。 杨蔓蔓看着王氏对杨卉卉那极尽维护的模样,心头恨得牙痒痒。 “你女儿,你女儿,你眼中果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为了她,甚至不惜冤枉我,想要让我去当杀人凶手是吗!” 虽然她不知道江岁宁为什么要帮她,可她听明白了,贺元纬根本就不是自己打死的,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只砸了贺元纬一下而已。 她就说,就那么一下怎么可能就把人给打死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杨卉卉在栽赃陷害她! 看母亲的样子分明也是知情的,可她还是选择了站在杨卉卉那边,还迫不及待的想要让自己去死,人怎么可以偏心成这个样子? 杨蔓蔓的质问没有让王氏生出丝毫的愧疚,此刻恐惧和害怕已经彻底占据了她的内心,她心里面只剩下一个念头:卉卉一定不能有事! “你个孽障胡说八道,人分明就是你杀的,你少往你姐姐身上泼脏水!” 王氏和杨蔓蔓的争吵,在这公堂之上似乎都已经屡见不鲜了。 裴照之直接一个眼神,有衙役上前制止了二人,暂时将杨蔓蔓给押了下去。 其他人则是依旧留在这公堂之上,等待着二次验尸的结果。 吕嫣她们和江岁宁还有卫瑶站在了一处。 吕嫣看着莲青,忍不住小声的对着江岁宁问道。 “之前杨蔓蔓在三皇子府上展示的验尸本领,当真是这个婢女帮她的吗?” “是。”江岁宁点头。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之前在三皇子府,杨蔓蔓验尸时一定要莲青在场,而且在验尸的结果遭到质疑时,她也是下意识看向莲青,然后才出言反驳。那时我觉得不对劲,事后让人查了一下,得知杨蔓蔓曾经买下过一个出生仵作 世家的婢女,便大概知晓了。” 吕嫣心头诧异。 杨蔓蔓之前又是去云文寺,又是当众要求验尸,原本她还以为对方真有几分本事,可没想到这些竟然都是假的。 还靠着这一点标榜自己和其他女子都不同,真是不害臊! “既然你那么早之前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揭穿杨蔓蔓呢?”吕嫣又问道。 江岁宁轻耸了一下肩膀,笑道:“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又何必揭穿她。” 且不说当时三皇子府的开府宴已经散场,就算是当场看破,她也没什么必要去揭穿。 还有,虽然杨蔓蔓在三皇子府验尸的事情做的愚蠢,那些言论也动机不纯,不过她曾标榜的女子可以不困在闺阁之中,可以如同男子一般做许多事情这一点,她倒是赞同的。 看着江岁宁那事不关己的笑容,吕嫣忽然觉得好像也对。 毕竟那个时候,江岁宁和杨蔓蔓之间也没什么冲突,平白无故的揭穿对方,与人结仇也没什么好处。 “那你是怎么找到莲青的?”吕嫣看了一眼已经起身站在一旁等候的莲青。 “国公府抄家之后,莲青作为婢女不再归国公府所有,她靠着积攒的银钱,赶在被发卖前给自己和一个叫莲微的婢女赎了身。后来为了生计,二人去了我的宁锦坊当绣娘,我也是前不久无意间发现的。” 当时见到莲青的时候,她一眼认出了对方,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只当做对方是寻常的新绣娘。 但在听沈宴西说,贺家会提前火化贺元纬之后,她动了二次验尸的心思。 只是刑部这边若无确凿的证据,贸然重新验尸容易招惹麻烦。所以,她便想到了莲青。 说来,倒不得不感叹一句,杨蔓蔓也是运气好。 曾经在三皇子府中弄虚作假的行为,如今反而可能会救她一命。 第464章 律法和人心 听江岁宁说完,几人心中都不免感慨。 而贺家那边,虽然不知刑部的人为何会突然到访要求二次验尸,但杨卉卉不在,他们只能请示贺老夫人。 在得知自家儿子死因可能有异之时,贺老夫人撑着病体从床上爬了起来,答应了重新验尸一事。 一个时辰之后,二次验尸的结果禀报到了衙门,和莲青所说的一模一样。 杨蔓蔓被重新带回了公堂之上,在裴照之的询问之下,她坚称自己当天晚上只砸了贺元纬一下,绝对没有二次动手。 而这一点,和砚儿之前的供辞也可以对得上。 一时之间,疑点一下子被拉到了杨卉卉和砚儿的身上。 “砚儿,当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若再不从实招来,本官只能刑讯了!” 砚儿跪在地上,一张脸惨白的就像是贺府门前挂着的白灯笼,“奴婢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就是杨蔓蔓,是她杀了大人!” “呸,贱人,你现在还敢冤枉我,肯定是你们主仆串通好的,杀了人,还想要把一切栽赃到我头上!”杨蔓蔓大声咒骂着,心里面那叫一个愤怒又欢喜。 她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还能够翻案,真是老天有眼! “你给我住口!”王氏恶狠狠的开口。 “凭什么要我住口,你这个老不死的一定也是知情的,说不定就是你帮杨卉卉杀的人,还嫁祸到我头上,你们真是蛇蝎心肠,恶毒无比!” “简直是一派胡言,卉卉怎么可能会杀了她的夫君,她肚子里面可还怀着贺元纬的骨肉呢,说她杀人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王氏也顾不得什么公堂上不得喧哗了,一个劲的维护着杨卉卉。 然而后者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直到裴照之出言询问:“贺夫人,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我杀了我夫君,证据呢?” 杨卉卉直视着裴照之,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就算验尸的情况和第一次不同,也没有办法证明杨蔓蔓不是凶手,又或者证明我就是那个凶手。大人,断案要人证物证这一点,应该不需要我来提醒您,若您觉得是我杀了夫君的话,就请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只能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卉卉神色间没有丝毫的恼火和激动,语气也是平静的发凉。 这般模样任谁看了,只怕都会觉得她有问题。 “她这是想要破罐子破摔,连装都懒得装了吗。”卫瑶皱眉皱眉低声开口。 江岁宁摇头,“既然到了这一步,有些伪装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但就像她所说的,没有证据,那再多的怀疑也是白搭。”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有王氏,杨卉卉,还有砚儿知晓。只要她们不开口,其他的都只能算是疑点,做不得证据。 裴照之自然也明白这一点,眼见着暂时审不出什么,最后只能下令将杨蔓蔓重新关进了大牢之中,同时将砚儿以口供不实和恶意诬陷的罪名收押。 刑部公堂外,江岁宁走出来的时候,听到了身后杨卉卉的唤声。 “江小姐。”杨卉卉走到江岁宁面前停下。 “贺夫人还有事?” “只是想说一句,我当真是佩服江小姐,之前是我疏忽了。” 经过刚才那一出,足见江岁宁约见、威胁砚儿,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障眼法,为的就是让她自以为掌握了江岁宁的行动,胜券在握之下掉以轻心,好趁机将莲青混进贺府。 若放在平时的话,莲青就算能够趁乱混进贺家,但想要验尸的话还是太难。 但今日,公堂宣判,火化再即,再加上她以为掌握了江岁宁的疏漏,的确大意了不少,出门之时也没有吩咐过人看守好灵堂,这才给了她们可趁之机! 江岁宁轻笑着摇头,“这话应当是我同贺夫人说才对,这一局实在是厉害。” 杨卉卉眸光颤了一下,“我虽不明白江小姐说的这一局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想要问一问,江小姐就这么想救杨蔓蔓吗?” “杨蔓蔓的死活和我无关。” “那就是因为女官一事了,若杨蔓蔓不是女官,也影响不了女官选拔一事的话,江小姐还会这么费心费力吗?” 江岁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可能不会。” 杨卉卉笑了,“我还以为江小姐会说,哪怕无关这些,你也依旧会坚持公理,查出真相。” “许多时候的确需要如此,但有些时候……” 江岁宁的目光落在杨卉卉的胳膊上,虽然隔着衣袖,但她依旧清晰记得那一日见到的满 胳膊的伤痕。 “有些时候如何?”杨卉卉追问道。 江岁宁回过神,重新看向她。 “但有些时候,符合律法的公理与公道,却未必符合人心。” 杨卉卉心头一怔,“江小姐……” “但对不起,我是个自私的人。”江岁宁收敛好了所有的情绪,“女官是我选择的前路,所以,我不希望这条路刚刚开辟出来便夭折。” 她同情杨卉卉,甚至是理解杨卉卉的做法,但她依旧要查,并非为了律法公正和替死者申冤,而是因为女官一事不能在一开始就受人非议指摘。 杨卉卉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岁宁,好一会儿过后,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便各凭本事吧,只是……” 杨卉卉顿了一下,语气感慨的开口。 “只是杨蔓蔓的运气可当真好的让人有些嫉妒。” 明明是那么招人讨厌的一个人,可却总能阴差阳错,绝处逢生。 江岁宁回之一笑,“谁说不是呢。” 王氏站在杨卉卉身后,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心头对杨卉卉的担忧本就让她一颗心拧在了一处,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在听到杨卉卉感慨杨蔓蔓的运气可当真是好时,忽然间一股莫大的愤怒冲了上来,裹挟着其他的恐慌惧怕的情绪,酿成了眼里深深的恨意,又或者说……是杀意! 第465章 奴婢想见江小姐 贺元纬被杀一案发现新疑点,杨蔓蔓可能并非是凶手的消息传开之后,对于女官一事的反对之声倒是稍微小了一些。 不过若想要彻底压下去,还需要等一切查清楚。 裴照之那边又将贺家重新搜查了一遍,没有再发现任何不妥之处,最后只能是寄希望于砚儿,想要从她的口中审出实话。 可砚儿看起来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奴婢,但真正审问之时却发现,她异常的坚定,一口咬死就是杨蔓蔓杀了人,除此之外,几乎是一问三不知。 一连三天下来,负责审问的衙役一无所获,最后只能请示裴照之,是否可以动大刑。 裴照之去看了砚儿之后,否了动刑的法子。 “大人,虽然是个小姑娘,但既然被关进了大牢之中,那就是待审的人犯,若是不动刑的话,属下们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大牢之中,衙役一脸愁容的开口。 一开始他们还想着,吓唬吓唬说不定就审出来,可没想到对方看起来柔弱,可一到审问之时,却比谁都难撬开嘴。 裴照之站在牢房外面,看着蜷缩在墙边的身影,摇头道。 “恐怕她已经是铁了心,就算大刑伺候,也问不出什么。” 衙役闻言直皱眉,“大人,那怎么办?” 裴照之没有开口,思索了片刻后,示意衙役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砚儿,这桩案子到了如今的地步,想要再把一切彻底推到杨蔓蔓的头上,已经不大可能了。如果你继续这般死扛下去的话,是走不出这大牢的。你不过十几岁,人生还有漫长的时间,你当真确定,要这么做吗?” 砚儿低着头蜷缩着,听到这话,只是一言不发。 “大胆,大人同你说话呢!”衙役出言训斥。 裴照之摇了摇头,制止了衙役,继续开口道。 “纵使你什么都不说,本官也绝不会就此作罢,身为刑部尚书,不管用多久,本官都定会查出真相。” 裴照之语气过于坚定,像是一把誓要斩破黑暗的利剑。 砚儿颤了颤,整个人蜷缩的更加厉害了,就在裴照之转身准备离开之时,她终于开口。 “裴大人,奴婢想要见个人。” “你们家小姐?”裴照之问道。 “不。”砚儿抬头看着裴照之,“奴婢想见江岁宁江小姐。” …… 江岁宁是当天下值后来的刑部。 裴照之等在大牢外面,带着她到了关押砚儿的牢房外面。 “听说你想要见我?”江岁宁看着砚儿。 砚儿依旧靠在墙角,只是没有蜷缩的那么厉害了,抬头看向江岁宁,她嘴唇动了动,但下一刻目光又移向了旁边的裴照之,重新低下头去。 “奴婢只想和江小姐一个人聊。” 江岁宁看向裴照之,“裴大人,要不你先出去吧。” 裴照之又看了一眼砚儿,见对方摆明了一副若是自己不离开便不开口的模样,冲着江岁宁点了点头,离开了牢房。 “现在可以说了。()?()” 江岁宁道。 砚儿重新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江岁宁,但却没有立刻开口,似乎是在想自己应该从何说起。 好一会儿,过后她才问道:“江小姐,您是怎么发现奴婢其实并没有受您威胁的??()_[(.)]???$?$??()?()” “在查到你还有一个弟弟时,我派人暗暗中去慈幼堂打听了一下,得知你虽然常常去慈幼堂看他,但是每次既不说话,也不亲近,甚至你弟弟在听人提到你时,会面露害怕之色。所以我便猜想,你应该并不喜欢你弟弟。如此,自然大概率也不会因为真的他被我威胁。()?()” “原来如此。()?()” 砚儿点了点头,“的确,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每次去看他,也只是因为心里面不痛快。” 砚儿抿了抿唇,又问道:“那那块长命锁?” “那长命锁的样式并不特别,虽然是旧物,但想要找出个一样的,再做旧一些,并不难。” “的确,那只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长命锁,不过,就那么一块普普通通的长命锁……却是用我换的。” 砚儿边笑边开口,整个后背靠在墙上,像是在同江岁宁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要不,就从我的名字开始说吧。” “江小姐,其实我一开始并不叫砚儿。听说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大夫误诊,告诉爹娘是个男胎,他们高兴的不行,虽然家中穷穷的叮当响,但还是花了十个铜板,提前请算命先生给我取了个名字。那个本该属于我的名字,我并不知道叫什么。只听说生下来是个女孩后,爹爹气的要去找那个大夫算账。” “当然了,他最后并没有去。对于穷苦人家来说,哪怕只一间小医馆的大夫,都是惹不起的存在。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越看我越觉得厌恶,便给我取了个名字,江小姐你能猜得到是什么吗?” 望着砚儿苦涩的笑意,江岁宁皱了皱眉,没有开口。 砚儿继续道:“他们给我取名厌女,多么一目了然的名字,讨厌的女儿,令人厌恶的女儿。” “我记得从很小开始,我便要帮着家中干活,就算很努力,很勤快,可动不动还是会挨打。但对于我来说,挨打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爹娘扯着嗓子喊我的名字的时候,是看到那些街坊邻居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的时候,是那些被称作珠儿,珍儿的女孩子在一起响亮的唤着彼此名字,而我总是躲的远远的,生怕她们唤我一声的时候……” 砚儿边说边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小孩子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谁又想从出生开始,就被自己最亲近的爹娘厌恶呢。那个时候,我一心想要改个名字,可是每每提起换要给我改个名字,不然听起来不像话。” “江小姐,你知道吗,那一天我真的高兴坏了。我想着以后我也可以响亮的向珠儿她们说出我的名字了,哪怕有了弟弟之后,我要做的事情更多,根本没有可以和她们一起玩的时间。但只要能改名字,我就觉得,日子一下子变得好起来了。” 砚儿眼眸之中迸发出光亮,仿佛回到了那一刻,但仅仅一瞬,这光亮便又灭了。 第466章 砚儿顶罪 “可我不知道的是,他们之所以要给我改名字,是因为已经决定好要把我给卖了。因为娘亲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长命锁,便觉得不能亏待了弟弟。可家里面根本没有余钱,于是他们就决定,把我这个讨厌的女儿给卖了,好给他们最疼爱的阿宝换一个长命锁。” “他们给我改名叫艳儿,对人牙子吹嘘我生的好,长大了一定会像花朵一样娇艳。我现在还记得,他们弓着腰,陪着笑,不停的和人牙子讨价还价,为的就是能够多卖一些钱,好让他们儿子的长命锁能更大些。” 砚儿红着眼,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江岁宁轻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顶着艳儿这个名字,被卖到了离皇城很远的一户人家当童养媳,但是那家的儿子不喜欢我。想想也是,那时我面黄肌瘦的,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看着就不讨喜。还花朵般娇艳,当真是可笑。” “不过好在我干活卖力,他们终究还是把我给留了下来。就这样呆了四年,我依旧是干瘦干瘦的。婆婆不痛快了,骂我看着就是没福气的,压根配不上她儿子。一边让我干更多的活,一边每天吃他们剩下的,少得可怜的剩饭剩菜,很多时候都填不饱肚子,渐渐的,我越来越瘦,还生了病。” “就在我生病之后,那家人对我却突然好了起来,给我请了大夫,灌了好几副汤药,我那婆婆更是破天荒的给我炖了鸡汤,饭菜也能吃饱了,我的身体慢慢好起来。就在我以为日子再一次好起来时,他们也把我给卖了。原来,之所以给我请大夫给我炖鸡汤,只是为了让我好起来,然后尽快把我卖了,好弥补他们买我时花掉的银子。” “你被卖去了贺家?”江岁宁再次问道。 砚儿摇了摇头,“一开始不是,他们把我重新卖回给了人牙子,又辗转了几次,我才重新回了皇城,被卖到了贺家。” “到了贺家之后,我还是不怎么讨喜,沉默寡言,不过好在手脚麻利。我暗中打听过消息,听说我爹娘得了重病,快死了。在他们死之后,我去见了阿宝,我知道他没有错,可我就是不喜欢他。我把他送到了慈幼堂,每每想起过去的经历时,我便去看看他,也不靠近,只远远的盯着他。每次看完他之后,回到贺家,我便更加卖力的干活,我不想再被卖掉了,我想一直留在贺家。” “我以为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了,直到夫人嫁进来了,我也不知哪来的运气,竟然被选中了在夫人身边伺候,月钱也涨了。但那个时候,我非但不觉得高兴,反而心底害怕极了,毕竟每次我觉得要好起来的时候,更坏的事情都会随之而来。” “所以我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了什么事情,但越怕越出错,我不小心打碎了夫人陪嫁的摆件。那次,我以为我完了,可能会被打死,可没想到夫人非但没有怪我,反而安慰我不必害怕。” 砚儿脸上露出笑容,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笑,没有夹杂任何的苦涩。 “后来,在夫人面前,我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有一次给夫人研磨的时候,我告诉夫人,我不喜欢艳儿这个名字,夫人便给我改了名字。叫砚儿,砚台的砚。夫人说石块历经了无数次打磨和雕刻,才成了被端放在书桌上的砚台。而我之前吃了许多苦头,就如同砚台在成型之前被打磨一般。希望我苦尽甘来,也希望我能够如砚台那般坚固,有一颗坚定强大的心。” “从那天开始,我便叫砚儿,我特别喜欢这个名字。夫人还教我读书,写字,和小荷一起,给我过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生辰……” 砚儿认真的看着江岁宁,一字一句坚定无比的开口。 “江小姐,我们家夫人真的特别好,对我来说,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所以,你很恨贺元纬?” “我当然恨他了!”砚儿面色骤然一沉,“他之前对夫人多好呀,可杨家一出事,他就变了脸。他还说我越长越好看了,想让我给他做通房。可他不知道,我之所以能变得好看一些,那也是夫人一点一点养出来的。夫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子,可他压根就不知道珍惜。他甚至还动手打夫人,他该死!” 砚儿咬牙切齿,目光里面流露出满满的恨意。 夫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就像是她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她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夫人。 江岁宁心绪复杂的看着砚儿,她不知是该安慰同情她的过去,还是该义正言辞的告诉她,纵使如此,也不该随便杀人。 但这两种,她似乎都说不出口,最后她只是开口问道。 “你们的计划成功了,虽然再无人殴打你们家夫人,但她也背上了杀人的罪名,这值得吗?” 砚儿看着江岁宁,忽然又笑了。 “江小姐,谁说我们家夫人杀人了。是我恨毒了贺元纬,也是我在看到杨蔓蔓被关起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个计划,于是引贺元纬前往。从头到尾,我们家夫人根本就不知情!” “你当真觉得,凭你的一面之词,便能够彻底洗清你们家夫人身上的嫌疑,给她顶罪吗?” “我没有顶罪,我说的都是实话。在他被杨蔓蔓砸晕之后,是我拿了那根木柴,狠狠的砸了下去。夫人从小锦衣玉食,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不像我从小干活,力气比许多人都要大,那一下我用尽了全力,但我丝毫都不害怕,心里面只觉得痛快。因为在第一次看到他打夫人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要那么做了。” 江岁宁轻叹了口气,“若这件事情真的只是你一人所为,那你直接告诉裴大人,同他认罪即可,又为何要见我,和我说这些?” 砚儿脸上的神色有一瞬的僵硬,但紧接着又化为乞求。 “江小姐,我们家夫人真的是个极好极好的人,只要我认罪了,杨蔓蔓就摆脱了罪名,您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我求您原谅奴婢在公堂之上状告您的事情,让一切到此为止吧。” “是否继续查下去不是我能决定的,纵使你认罪招供,可裴大人那边也未必就会相信你。这件事……” “奴婢只求您答应。”砚儿打断了江岁宁的话,对着她跪了下去,“忘记之前奴婢同您说的所有,莫要再插手这件事情!” 砚儿的脑袋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江岁宁心脏似乎也随之轻颤了一下。 “江小姐,奴婢求您了!” “可我不知道的是,他们之所以要给我改名字,是因为已经决定好要把我给卖了。因为娘亲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长命锁,便觉得不能亏待了弟弟。可家里面根本没有余钱,于是他们就决定,把我这个讨厌的女儿给卖了,好给他们最疼爱的阿宝换一个长命锁。()?()” “他们给我改名叫艳儿,对人牙子吹嘘我生的好,长大了一定会像花朵一样娇艳。我现在还记得,他们弓着腰,陪着笑,不停的和人牙子讨价还价,为的就是能够多卖一些钱,好让他们儿子的长命锁能更大些。?[(.)]???。?。??()?()” 砚儿红着眼,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江岁宁轻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顶着艳儿这个名字,被卖到了离皇城很远的一户人家当童养媳,但是那家的儿子不喜欢我。想想也是,那时我面黄肌瘦的,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看着就不讨喜。还花朵般娇艳,当真是可笑。()?()” “不过好在我干活卖力,他们终究还是把我给留了下来。就这样呆了四年,我依旧是干瘦干瘦的。婆婆不痛快了,骂我看着就是没福气的,压根配不上她儿子。一边让我干更多的活,一边每天吃他们剩下的,少得可怜的剩饭剩菜,很多时候都填不饱肚子,渐渐的,我越来越瘦,还生了病。” “就在我生病之后,那家人对我却突然好了起来,给我请了大夫,灌了好几副汤药,我那婆婆更是破天荒的给我炖了鸡汤,饭菜也能吃饱了,我的身体慢慢好起来。就在我以为日子再一次好起来时,他们也把我给卖了。原来,之所以给我请大夫给我炖鸡汤,只是为了让我好起来,然后尽快把我卖了,好弥补他们买我时花掉的银子。” “你被卖去了贺家?”江岁宁再次问道。 砚儿摇了摇头,“一开始不是,他们把我重新卖回给了人牙子,又辗转了几次,我才重新回了皇城,被卖到了贺家。” “到了贺家之后,我还是不怎么讨喜,沉默寡言,不过好在手脚麻利。我暗中打听过消息,听说我爹娘得了重病,快死了。在他们死之后,我去见了阿宝,我知道他没有错,可我就是不喜欢他。我把他送到了慈幼堂,每每想起过去的经历时,我便去看看他,也不靠近,只远远的盯着他。每次看完他之后,回到贺家,我便更加卖力的干活,我不想再被卖掉了,我想一直留在贺家。” “我以为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了,直到夫人嫁进来了,我也不知哪来的运气,竟然被选中了在夫人身边伺候,月钱也涨了。但那个时候,我非但不觉得高兴,反而心底害怕极了,毕竟每次我觉得要好起来的时候,更坏的事情都会随之而来。” “所以我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了什么事情,但越怕越出错,我不小心打碎了夫人陪嫁的摆件。那次,我以为我完了,可能会被打死,可没想到夫人非但没有怪我,反而安慰我不必害怕。” 砚儿脸上露出笑容,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笑,没有夹杂任何的苦涩。 “后来,在夫人面前,我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有一次给夫人研磨的时候,我告诉夫人,我不喜欢艳儿这个名字,夫人便给我改了名字。叫砚儿,砚台的砚。夫人说石块历经了无数次打磨和雕刻,才成了被端放在书桌上的砚台。而我之前吃了许多苦头,就如同砚台在成型之前被打磨一般。希望我苦尽甘来,也希望我能够如砚台那般坚固,有一颗坚定强大的心。” “从那天开始,我便叫砚儿,我特别喜欢这个名字。夫人还教我读书,写字,和小荷一起,给我过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生辰……” 砚儿认真的看着江岁宁,一字一句坚定无比的开口。 “江小姐,我们家夫人真的特别好,对我来说,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所以,你很恨贺元纬?” “我当然恨他了!”砚儿面色骤然一沉,“他之前对夫人多好呀,可杨家一出事,他就变了脸。他还说我越长越好看了,想让我给他做通房。可他不知道,我之所以能变得好看一些,那也是夫人一点一点养出来的。夫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子,可他压根就不知道珍惜。他甚至还动手打夫人,他该死!” 砚儿咬牙切齿,目光里面流露出满满的恨意。 夫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就像是她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她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夫人。 江岁宁心绪复杂的看着砚儿,她不知是该安慰同情她的过去,还是该义正言辞的告诉她,纵使如此,也不该随便杀人。 但这两种,她似乎都说不出口,最后她只是开口问道。 “你们的计划成功了,虽然再无人殴打你们家夫人,但她也背上了杀人的罪名,这值得吗?” 砚儿看着江岁宁,忽然又笑了。 “江小姐,谁说我们家夫人杀人了。是我恨毒了贺元纬,也是我在看到杨蔓蔓被关起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个计划,于是引贺元纬前往。从头到尾,我们家夫人根本就不知情!” “你当真觉得,凭你的一面之词,便能够彻底洗清你们家夫人身上的嫌疑,给她顶罪吗?” “我没有顶罪,我说的都是实话。在他被杨蔓蔓砸晕之后,是我拿了那根木柴,狠狠的砸了下去。夫人从小锦衣玉食,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不像我从小干活,力气比许多人都要大,那一下我用尽了全力,但我丝毫都不害怕,心里面只觉得痛快。因为在第一次看到他打夫人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要那么做了。” 江岁宁轻叹了口气,“若这件事情真的只是你一人所为,那你直接告诉裴大人,同他认罪即可,又为何要见我,和我说这些?” 砚儿脸上的神色有一瞬的僵硬,但紧接着又化为乞求。 “江小姐,我们家夫人真的是个极好极好的人,只要我认罪了,杨蔓蔓就摆脱了罪名,您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我求您原谅奴婢在公堂之上状告您的事情,让一切到此为止吧。” “是否继续查下去不是我能决定的,纵使你认罪招供,可裴大人那边也未必就会相信你。这件事……” “奴婢只求您答应。”砚儿打断了江岁宁的话,对着她跪了下去,“忘记之前奴婢同您说的所有,莫要再插手这件事情!” 砚儿的脑袋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江岁宁心脏似乎也随之轻颤了一下。 “江小姐,奴婢求您了!” 第467章 自尽 江岁宁离开大牢之后,砚儿很快便表示了要招供。 她将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飞快的按手印画押。 虽然裴照之一再提醒,这是死罪,可砚儿却显然已经彻底打定了主意。 裴照之拿着口供走出大牢的时候,江岁宁还没有离开。 “砚儿已经下定了决心,恐怕你很难再问出其他的了。”江岁宁道。 裴照之看着手中的口供叹气,“虽然看起来合情合理,但就杨卉卉之前的反应来看,这件事情她绝对不会不知情,而且若无设计的话,怎么可能那么巧,杨蔓蔓正好背锅。” “没有证据,所有的都只能是猜测,谁也没办法仅凭猜测给杨卉卉定罪。” 裴照之面色凝重,“我知道,不过既然这并不是真相,那就不能这般结案。砚儿那边我会再想办法,一定让她说出真话,实在不行,就从杨卉卉和王氏下手。” 江岁宁皱眉,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裴照之。 注意到江岁宁的神色,裴照之问道:“怎么了?” 江岁宁垂下眸光,最终摇了摇头,“没什么,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裴照之心头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应声,“我送你出去。” 出刑部的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 裴照之看着江岁宁走上马车,想起对方刚才的神色,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在马车出发的那一刻,他忽然面色一变,立刻转身朝着大牢的方向跑去。 注意到裴照之的动静,马车中喜儿不明所以。 “小姐,裴大人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他也想到了吧。” 既然砚儿一心想要豁出命维护杨卉卉,那在签字画押之后,为了防止再生枝节,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大牢中自尽。 这样一切都会随着她的死尘埃落定。 在砚儿认罪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在大牢外面时,想到砚儿磕头乞求的模样,她终究还是没有开口提醒裴照之。 那一刻,她希望砚儿如愿,虽然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月儿已经爬上了天边,马车离开,碾过石板路,偶尔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要碾碎一地月光。 天边月日复一日。 有些人对酒赏月,吟诵无数赞美诗词。 有些人忙着赶路,无暇抬头看上一眼。 还有些人,一生所追求的,或许只是一轮月光,只是一束曾照在她身上的温暖光亮。 另一边, 大牢之中。 裴照之和衙役赶过去的时候,砚儿已经撞墙死了。 鲜红的血液沾在灰旧的墙上,倒在地上的砚儿半张脸都已经被鲜血染红,然而她的脸上却挂着笑,仿佛所有心愿得偿。 裴照之沉默的站在原地,直到衙役询问第三次时,才开口命人收敛尸体。 “大人,好在人犯已经招供,纵使现在畏罪自尽,这桩案子也能结案。”站在裴照之身旁的衙役小心翼翼的开口。 是他们看管不周,如果大人怪罪下来的话,他们无法辩驳。 “也能结案……”裴照之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能结案和真相大白终究是不同的。” 贺家那边已经反复的搜查过,没有再找到任何有利的证据。如今砚儿揽过一切,又撞墙而死,杨卉卉她们恐怕再无开口的可能。 这桩案子……当真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砚儿的死讯是由江岁宁第二日送去贺家的。 杨卉卉得知她认下一切,自杀而死之时,愣了好一会儿,待到回过神来时,直直的看着江岁宁。 “砚儿死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她只是同我讲了她的过去,还有磕头祈求我莫要再插手此事。”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杨卉卉收回目光,整个人又是一阵失神,低低的开口道:“我还以为江小姐亲自前来告诉我这消息,是因为砚儿有话留下来。” “或许,她想说的所有话,都已经用行动清楚的传达了。” 砚儿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护着杨卉卉,仅这一点,就足够替代任何的告别之言了。 杨卉卉眸光沉沉,再次抬头时,语气愧疚。 “是我连累了她。” 江岁宁沉默的看着杨卉卉,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我亲自来告诉你这消息,虽然不是因为砚儿有话留给你,但却是我自己心头有疑问。” “江小姐是想知道,砚儿自杀这一点在不在我的意料之中?” “是。”江岁宁点头。 杨卉卉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江小姐亲自来了这一趟,那我也不想骗你,说实话,我的确考虑过这一点,而且也猜到了砚儿可能会这么做,只是……” “只是当真正听到砚儿死讯的时候,心头还是没办法平静。”江岁宁接过杨卉卉的话。 “是,对于砚儿,我们终究是有过主仆之情的,甚至有时候我会把她当做我的妹妹。” 江岁宁 轻笑了一声,“可到了生死关头,她依旧是那个可以牺牲的。” “我别无选择。”杨卉卉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我不能死,哪怕是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 “不妨坦诚一些,哪怕没有这孩子,你也从来没有过想要和贺元纬同归于尽。如果这件事情不能栽赃到杨蔓蔓身上,那你还需要一个人挡在你面前,而那个人就是砚儿。” 江岁宁目光澄澈又锐利,仿佛要穿透一切。 “不过,你倒也不必因此而觉得愧疚,毕竟砚儿未必看不懂这一点,只是哪怕明白,她依旧心甘情愿。” 江岁宁的话像是一把锋利刀子,一下子割开了晴日时用来隔绝阳光的纱幔,刺眼的日光瞬间照到面前。 杨卉卉像是黑暗中的人,陡然被强光刺眼,下意识想要躲开与否认,但片刻过后,适应了那强光,她忽然又觉得这样也挺好。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如此打算的。我心疼砚儿的过去,也愿意关心她,疼惜她,但是终究……我自己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剥落掉所有的伪装与假面,杨卉卉坦荡的露出真实的内心。 “可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而且江小姐,我觉得我们是同一种人。” 第468章 正式结案 杨卉卉后一句是夹杂着几分恼火与攻击的。 她本以为江岁宁会否认,可江岁宁却只是轻笑了笑。 “你说的没错,我也很自私,凡事以自己的目标为先,同样的,我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她和杨卉卉,或许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杨卉卉脸上神色缓和了下去,“那江小姐你……”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江岁宁打断了杨卉卉的话,“小荷,她会安然无恙吗?” 杨卉卉心头一怔,瞬间明白江岁宁的意思。 她之前安排了小荷向江岁宁故意散布砚儿和贺元纬有私情,那按照常理推断,小荷在这件事情之中自然也是或多或少知情的。 “江小姐大可以放心,那天晚上的事情,小荷根本就不在场,后面她的行为只是听从我的吩咐罢了,根本不知缘由,所以我不担心她那边会能泄露什么。换句话说……我是不会对小荷下手的。” 江岁宁信杨卉卉说的是真的,点头道:“如此,那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尽了,就先告辞了。” “江小姐!” “贺夫人,不,杨小姐还有事吗?”江岁宁看着杨卉卉。 后者沉默了片刻,道:“江小姐,这件事情……” “我说过了,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既然我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之后便不会再自找麻烦。更何况,我也觉得你不该给贺元纬抵命。” 得了江岁宁肯定的答复,杨卉卉心头彻底松了口气。 “多谢。” “不必,只不过其他人会不会继续追究下去,这一点我就没办法确定了。” 裴照之的态度不明,还有杨蔓蔓,她应该马上就会被放出来了,到时候会不会揪着此事不放,又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都还是未知数。 “我明白,但江小姐能够放过此事,我心中就已经很感激了。” 江岁宁微挑眉看着杨卉卉,“我倒不知道,我竟然给你和砚儿带来了那么大的压力。” 杨卉卉笑了,“江小姐是个聪明人,若你硬要调查下去的话,我当真是没有把握能从你手里面全身而退。而且虽然你看起来丝毫不像即将大婚的待嫁女子,但毕竟婚期近在眼前,你的身后还站着沈大人。你们二人加在一起,可比裴尚书更加令人不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岁宁怔了一下,“我一点都不像即将大婚的待嫁女子吗?” 杨卉卉摇头,“不像,其实若非看过你和沈大人同时出现,二人之间的确是情意 满满,我都要怀疑,你对于这桩婚事并不上心。” 见江岁宁神色有些发沉,杨卉卉想了想,又开口道。 “不过,只要你和沈大人心意互通,不觉得有什么,也未必非要守那些俗常。而且我看沈大人对你极好,定然是不会计较这一点的。” 江岁宁走出贺家之时,心中还在回想着杨卉卉的话。 正出神之际,一抬头就看到了等候在马车边上的沈宴西,而他旁边还站着裴照之。 江岁宁收敛好了情绪,走到了二人面前。 裴照之立即开口:“杨卉卉的反应如何?” 江岁宁想了想,“我只能说,如今这种情况,就此结案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裴照之眉头紧皱,“你可有提到小荷?” “提到了,看杨卉卉的样子,小荷对此事是不知情的。就算你能够说服她交代一切,应该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除非你打算让小荷做伪证。” “这自然不可能。”裴照之立刻摇头,“可是这案子杨卉卉明显是策划者,如果就这么放了她的话,那……” “裴大人,若今日是贺元纬殴打杨卉卉,杨卉卉去刑部告状,你会如何处置此事?” 江岁宁忽然的发问,让裴照之愣了一下,他皱眉开口。 “这种事情,按照常理来看,一般不会闹去衙门。” “那若是闹过去了呢?”江岁宁继续追问。 “纵使真的闹去了衙门,大概率也只是提醒几句,然后让他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所以,世间事并非所有的都能求个完全公平公正。杨卉卉设局杀夫是案子,可贺元纬殴打妻子,难道就不是案子了吗。难道就因为轻重程度不同,一个便要追查到底,力求公平,另一个便可以轻轻放下,置之不理?” “这……” “若不能做到时时刻刻,对待每一件案子都公平公正,那有些时候,是不是高抬贵手也未尝不可?” 江岁宁看着沉默站在原地的裴照之。 “当然了,这不过是我的拙见罢了,裴大人若觉得不妥,大可以当我未曾说过。” 江岁宁恢复了笑意,同裴照之告别之后,很快上了马车。 沈宴西伸手拍了拍裴照之的肩膀,也同样告辞离开。 只留下裴照之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贺府的大门,许久之后他终究没有进去,而是转身走了。 马车中,沈宴西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看着江岁宁。 直到江岁宁发问,他开口道:“ 宁宁,谢谢。” “为何突然说谢谢?”江岁宁疑惑。 沈宴西握住江岁宁的手,脸上笑意庆幸,“谢谢你在将那些不公看得清清楚楚的情况下,还依旧愿意嫁给我。” 仔细想想,成亲一事对女子着实有些不公平。 离开生活了多年的家,去到一个陌生的家里,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而且,还要去赌对方的人品和真心。 万一情破,两相厌恶,男子休妻还比女子和离容易得多。 而且和离后,大多受到非议的也是女子。 如此看,女子成亲一事,着实是需要勇气的。 江岁宁也握住了沈宴西的手,“若真要这般说的话,我似乎也该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在明知我不会安于后宅,不会放弃自己的目标,甚至明明婚期再即,也没多少心思分给此事的时候,也没有同我生气。” 四目相对,二人都没有再开口,但各自眼中传递着的,是互相包容与理解,他们知晓彼此的付出与迁就,也愿意,怀抱着体谅与爱意携手走下去。 …… 三日后。 不知是裴照之确定这桩案子着实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还是他当真动了恻隐之心,贺元纬被杀一案正式结案,砚儿定为真凶。 得知这消息时,杨卉卉松了口气,而王氏却依旧愁眉不展。 在她看来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因为,既然砚儿成了凶手,那杨蔓蔓自然就要放出来了! 第469章 杨蔓蔓被杀 刑部大牢之中,杨蔓蔓兴高采烈的出了牢房。 本以为这次自己必死无疑,可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这一刻,杨蔓蔓都忍不住在心里面感慨自己当真是好运气,得上天庇佑! 不过高兴的同时,她心里面也恨毒了杨卉卉。 果然平日里面所有的温柔善良都只不过是伪装,下起手来比谁都狠,竟然想要一箭双雕,同时除掉她和贺元纬,真是蛇蝎心肠! 杨蔓蔓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脚步飞快的走出了刑部。 当看到站在刑部外面的王氏时,杨蔓蔓先是一愣,随后抬着下巴趾高气扬的走到了她面前。 “哼,看到我安然无恙的出来,你应该很失望吧?” 王氏沉默的看着杨蔓蔓,好一会儿过后,扯出了一抹讨好的笑。 “蔓蔓,如今你安然无恙的出来了,若是你愿意的话,之前种种可以一笔勾销,我和你姐姐……” “一笔勾销?”杨蔓蔓直接打断了王氏,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满眼讥讽的看着她,“你们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这次的事情虽然对不住你,可是你之前也害了我和你姐姐,还有你父亲,他马上就要被流放了,这一切也都是拜你所赐。” “那是他自己贪污受贿在先,我举报他,那也是大义灭亲,就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赞许我。”杨蔓蔓挑着眉梢,冷冷的看着王氏。 如果说她之前还因为那些事情而觉得心虚,不敢见王氏的话,那现在便是半点心虚都没了。 自己不过是揭开了真相,国公府被抄家也怪不到她头上,可是杨卉卉呢? 她可是真真实实的栽赃嫁祸,想要送她去死,这两件事情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还有自己这位好母亲,明明知道真相,可却依旧站在杨卉卉那边,迫不及待的想要推自己去死,如今又想要到自己面前来求情,真是可笑。 杨蔓蔓那满是愤怒讥讽,毫不退让的眼神,刺痛了王氏,她的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 “杨蔓蔓,难不成你觉得所有的过错都是别人的,你就一点错处都没有吗?这么多年,你做了多少蠢事我都已经懒得说了,你还害得我无家可归只能寄人篱下,害得你姐姐失了娘家倚仗,被她夫君殴打,你心里面难道就当真没有半分愧疚?” “少在这废话,我能有什么错,如今我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那就说明就连老天爷都在保佑我!”杨蔓蔓冷笑连连,轻蔑的看着王氏,“你如今在这里伏小做低的说好话,无非就是见我被放出来了,担心我会找杨卉卉的麻烦罢了。” “你……” “我可以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饶了杨卉卉的,就算这次的事情结案了,她也休想逃过去。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告诉皇上皇后娘娘还有贵妃娘娘杨卉卉的所作所为,我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她那温柔伪善的面皮下藏着一张怎样恶毒的嘴脸!” 杨蔓蔓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时,音量拔的极高,整张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杨卉卉被世人唾弃的情形了。 王氏所有的劝说之语被堵在嗓子里面,微张着嘴巴看着杨蔓蔓,半响之后,才终于颤抖说出一句。 “你如今毕竟安然无恙,一定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我安然无恙那是因为我运气好,至于你们,哼,就等着大祸临头吧!” 杨蔓蔓再一次高抬下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得意的从王氏身旁走过。 她沉浸在得意和喜悦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王氏那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还有眼眸之中浮现的杀意。 在杨蔓蔓走过自己身旁的那一刻,王氏咬紧牙关,猛然抽出了藏在袖子里面的匕首,朝着杨蔓蔓刺了过去。 锋利的匕首刺穿皮肉,深深的扎进了后背之中。 刹那间,杨蔓蔓所有的得意僵在脸上。 她不可思议的艰难转身,而王氏则是拔出匕首,在她转身之时,又毫不犹豫的朝着她的心脏刺了下去。 杨蔓蔓瞪大眼睛看着王氏,剧烈的疼痛让她忽然有些发不出声音,“你,你……” “这是你逼我的。”王氏脸色惨白如纸,神色却透着十足的疯狂,“你运气的确是好,但我绝对不能让你留下来继续害我的女儿!” “可,可……”杨蔓蔓喉咙里发出抽气声,“可我也是你……” “你不是,我早就说过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女 儿,而在你心里面也没有再把我当成母亲!”王氏歇斯底里的喊道。 这动静惊动了刑部守卫,几个衙役立刻跑了过来。 杨蔓蔓胸前的衣裙被鲜血染红,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在衙役到来之前,她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强烈的惊恐和愤怒似乎随着生命的流逝而逐渐平息,她睁大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心里面只余下一个念头。 她近来明明一直运气不错,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次老天爷没有站在她这边? 仅仅半日功夫,杨蔓蔓的死讯就在皇城之中传开了。 而王氏在刑部门口当街杀人,一切无从抵赖,已经被关进了大牢之中。 百姓们议论纷纷,无不在感叹杨国公府当真是太乱了。 先是妻妹疑似杀了姐夫,后来又是母亲当街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的事情纵使在热闹不断的皇城之中也是难得一遇。 不过对于皇城中的百姓们而言,这终究是别家的事情,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不会倾注太多心神。 只是对于杨卉卉而言,这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她去大牢之中见了王氏,虽然无人知晓她们说了什么,但大致也能猜测到,王氏无非是希望能够给杨卉卉扫除所有的麻烦与障碍,让她的女儿好好的生下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而杨卉卉离开大牢回了贺家之后,便开始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只听说在王氏死讯公布的那一日,贺家请了大夫,虽然极力隐瞒,但很快还是传出了杨卉卉小产的消息。 第470章 玉佩有了线索 江家。 距离冬至只剩下了十几日的光景,江岁宁这几日常常被郑氏拉着看给她准备的各种嫁妆。 沈家送来的所有聘礼,都被添在了江岁宁的嫁妆单子里原样带回去。 郑氏和江知同更是搜罗了不知多少东西,除了女子出嫁时常备的各种物件之外,绫罗绸缎,珍贵摆件更是数不胜数。 除此之外,郑氏和江知同还商量着拿出了多家铺子和不少田契地契作为陪嫁。丰厚程度,就连江岁宁都忍不住有些咋舌。 而郑氏却总觉得还有些不够,有时候说着说着,便会红了眼。 虽然并非是亲生,可这几年来,郑氏已经将江岁宁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随着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郑氏和江知同心中都很是不舍,江家的饭桌之上,谈起婚事时,总是欢喜和伤感交织着。 可江慕时看出了自家爹娘的不舍,缓和气氛说了句要不别让阿姐嫁了时,又会瞬间遭到郑氏和江知同的双重攻击,让他不许说这种胡话。 喜儿将杨卉卉小产的消息禀报过来时,江岁宁刚同郑氏说完话,回了自己的院子。 听喜儿说完,江岁宁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杨卉卉身体如何?” “奴婢让人打听了一下,听贺府的下人说,杨卉卉是因为她母亲的事情受了刺激,如今在静养,虽然无性命之忧,不过孩子的确是没了。” “人没事就好,至于孩子……”江岁宁缓缓开口,“或许冥冥之中,当真一切注定。” 杨卉卉设计杀了贺元纬。 砚儿顶罪而死。 王氏为了替杨卉卉解决后患,杀了杨蔓蔓,自己也赔上性命。 而杨卉卉却又因刺激太大,没了孩子…… 四条人命,加上一个没出生的孩子。 贺元纬一案,着实是牵扯太多。 喜儿叹了口气,也忍不住说道:“谁说不是呢,也许这就是因果报应。而且奴婢还听说,贺元纬被杀的事情,贺老夫人也怀疑了杨卉卉,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让她留在了贺家,如今孩子没了,恐怕不光是贺家的家财守不住,就连杨卉卉都要被赶出去。” 说着,喜儿又叹了口气。 “说起来还真是唏嘘,之前偌大的杨国公府,如今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竟然只剩下杨卉卉一个人了。” 江岁宁敛眉思索,“杨国公什么时候流放?” “好像就在后天。” 沉默了一会儿,江岁宁道:“你让人准备马车,我们去见见裴照之。” …… 贺家。 杨卉卉沉默地躺在窗边的软榻上面,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旁边还放着一盆炭火。 那一日,在大牢之中见过王氏之后,她便有了心理准备,可纵使如此,在得知王氏的死讯之时,她还是觉得浑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气力,紧接着便是腹痛难忍。 杨卉卉伸手摸着平坦的小腹,喃喃自语,“这或许就是报应。” 小荷陪在她身旁,心疼的看着自家夫人,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已经将所有能劝说的话语都说了个遍,依旧没什么作用。 她知道夫人不是不明白要好好保重的道理,也知道,夫人并没有存什么自暴自弃的求死之心。 可自从小产以来,她没有见到夫人流一滴眼泪,所有的情绪压在心中,只怕早晚会出问题的。 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小荷看了一眼杨卉卉,便走到了门口,而在听完小厮的禀报之后,她脚步飞快的回了屋里,跪在杨卉卉的软榻边欣喜的开口。 “夫人,刑部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能让您去刑部见国公爷一面!” 杨卉卉怔愣的扭过头看着小荷,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什么?” “夫人,您可以去见国公爷了,就在刑部,今日就可以过去!”小荷连忙再次说道。 杨卉卉有些失神的双眼重新聚焦,“当真?” “当真!” 杨卉卉一把抓住了小荷的袖子,心跳飞快,“你替我换衣服,准备马车,我现在就要过去。” 眼见着自家夫人重新有了生气,小荷连忙应声。 刚刚小产,身子虚弱,小荷找出了一身厚厚的冬装给杨卉卉换上,又吩咐人准备马车,并在马车里面铺上了厚厚的垫子,这才扶着杨卉卉出了贺家。 刑部那边,裴照之已经提前吩 咐好了,杨卉卉到了之后,便有人将她带去了关押杨国公的大牢之中。 牢房里面放了椅子,还放了一盆炭火。 杨国公已经从裴照之口中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看到杨卉卉的那一刻,他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 而杨卉卉则是直接跪了下去。 看着跪地的自家女儿,杨国公想到她刚刚小产,连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时间老泪纵横。 父女二人还未开口,便皆是涕泪涟涟。 裴照之并没有留在牢房里,离开等在了大牢外面,直到小半个时辰后,杨卉卉才从大牢走了出来。 她双眼通红,可精神看起来却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多谢裴大人!”杨卉卉福身行礼。 按照规矩,流放的人可以在出城之后和亲友见一面,可以她现在的身体,出城的路实在太远,只怕未必能受得了。 而且父亲一案,毕竟是触怒了龙颜,所以能不能给告别的机会都还两说。 能让她在刑部大牢同父亲见上一面,显然是裴照之容情了。 “贺夫人不必谢本官,若你要谢的话,也应该谢江小姐。” “江小姐?” “是,她昨日里面来找了本官,同本官说情,给你争取了和你父亲见面的机会。” 杨卉卉愣住,“她为何要这么做?” 裴照之看了一眼杨卉卉,“本官也问过她,她说你曾言,你们是一样的人。所以她相信你不会因此灰心丧气,生出轻生之意,可是有些事情压在心头太甚,终究需要一个宣泄口。而且流放之后,再见的机会渺茫,她希望你们父女二人能够告个别。” 杨卉卉心中五味杂陈,她轻摇了摇头。 “我那句话说错了,我和她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若是异地而处的话,我大概不会有这份善意。” 江岁宁和她,还是不一样的。 裴照之没有继续这话题,只开口道:“既然见过了,贺夫人就早些回去吧。本官还有事情要处理,便不送贺夫人了。” 虽然之前的案子已经结案,裴照之也已说服了自己,可此刻看着杨卉卉,他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不愿多言。 裴照之吩咐了衙役送杨卉卉出刑部,可杨蔓蔓却站在原地,似乎是还有话要说。 “贺夫人还有事?” 杨卉卉从袖子里面取出了一块玉佩,递到了裴照之面前。 “这是父亲被关进大牢之前暗中交给我的,当时他只嘱咐我一定要仔细收好,其他的并未多言。刚才父亲告诉我,这是黑市钱庄的凭证,他之前担心杨家会出事,所以提前暗中留了一笔钱,就存在黑市。我现在将这玉佩交给您,任您处置,只求这件事情,莫要再成为父亲或者是我杨家的罪名。” 裴照之没想到杨国公竟然还留了一手,他没有立刻接过玉佩,而是问道。 “听说你如今在贺家的处境不大好,日后也未必还能倚仗贺家的家财,为什么还要将这玉佩交出来?” “我感激您和江小姐能够给我这个机会,所以我不愿连累你们,也不愿给日后留下什么隐患。更何况,以我如今的处境,黑市又岂是我能随意进入,与其冒险,倒不如坦白交代。只求您我坦白从宽的份上,莫要追究。” 裴照之相信杨卉卉说的是真话,伸手拿过那玉佩。 “既然你及时交代,那本官也答应你,不会因此事再去追究你父亲……” 话未说完,在看到玉佩上那眼熟的纹路时,裴照之骤然一愣。 难怪之前查那块玉佩时,一直一无所获。 第471章 初探黑市无功而返 听说玉佩有了眉目之后,江岁宁和沈宴西连夜去见了裴照之。 两块玉佩被摆在了一处,虽然不是完全相同,但是上面却有一样的纹路。 “我已经找人详细的打听过了,这纹路通行于皇城的地下黑市,而且是黑市特有,一般会雕刻在玉佩或者木牌之上,玉佩质地和形状不同,对应的铺子也不同。只是这块玉佩具体对应的是什么铺子,暂时还不清楚。”裴照之道。 江岁宁看着那两块玉佩,“之前城郊被杀的人,是从外地前来皇城,他们身上为何会带着皇城黑市的信物?” “黑市虽然盘踞于皇城地下,但历经多年,早已扩散到其他地方。许多明面上不得交易的东西,都能通过黑市的渠道,从其他地方运进皇城,亦或者是从皇城运出。” “所以那几人可能是通过其他地方的黑市将东西运进了皇城,而这玉佩便是凭证。”沈宴西接过裴照之的话说道。 “我也是这般猜测的。”裴照之点头,他看向江岁宁,“不过虽然是猜测,但总算有了些方向,说起来还要多亏了你心怀善意,让杨卉卉和她父亲见了一面。若非如此的话,只怕现在依旧是没有任何眉目。” “我也没想到竟然如此巧合。”她只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帮杨卉卉一把,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得了线索。 “总之,如今既然已经有了方向,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沿着这个方向仔细调查。”沈宴西开口道。 “没错!”裴照之赞同点头,“只不过地下黑市已经默认了不受衙门管辖,若想调查的话,不能以官府的名义,只能私下里面前往。我已经想好了,等到今夜子时,带上两个衙役常服前往。” “我同你一起去。”沈宴西说道。 “我……” 江岁宁刚准备开口,便被沈宴西打断了。 “宁宁,地下黑市不同于别处,而且我们对黑市的了解甚少,你还是莫要前往,留在江家等消息。” 江岁宁有些失望,但也明白沈宴西说的有道理,情况不明,自己贸然前往的话,万一遇到什么麻烦,说不定还会给沈宴西他们拖后腿。 “好,那你们一定要当心,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以安危为上,玉佩的事情可以慢慢调查,不急于一时。” “放心。”沈宴西冲着江岁宁安抚的笑了笑。 裴照之也应下。 夜色渐深,江岁宁回了江家,而裴照之和沈宴西则是带上两个武功高强的衙役,改换装束,去了黑市。 江岁宁心绪 不宁,坐在桌边等待着消息。 关于皇城的地下黑市,她知道的实在是不多。 只是大概知晓,黑市鱼龙混杂,除了那些活不下去的乞丐和流民可能会流落到黑市之外,还有做着那些见不得人买卖的商人,逃脱了朝廷律法惩治的江洋大盗,甚至是命案累累的杀人凶犯,都有可能混迹于黑市之中。 当然了,也有些谋求富贵的普通人,怀揣着搏一把的心理,一头扎进黑市之中,想要看看是否能富贵险中求。 那里不遵照律法,不受朝廷管束,自有一套属于黑市的运行方式。而且,十分排斥官府的人前往,一旦被发现身份,恐怕就会陷入险境。 江岁宁思索着这些,一夜未眠。 天快亮时,听到窗口传来轻微叩响,她连忙起身打开了窗户。 看到站在窗外安然无恙的沈宴西,江岁宁这才松了口气,让人进来后,又连忙问了问裴照之他们的情况,确定没有出什么问题之时,江岁宁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了下去。 “宁宁,这一次无功而返,我们只在黑市外围绕了圈,根本没有进入真正的地下黑市。”沈宴西在桌边坐下说道。 江岁宁隔着布帕从炭炉上取下一直温着的热茶,给沈宴西倒了杯茶,“你具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通过黑市的地下入口进去之后,首先到达的只是黑市的外围,那里聚集的多是一些流民和做小生意的,虽然破败诡谲了几分,但大体上没什么特别的,也并无什么使用玉佩或者木牌的地方。而真正用得上玉佩凭证的,是地下黑市的中心,想要到达那里,必须要通过一处地下河,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渡河,需得有邀请凭证。” “邀请凭证?”江岁宁皱眉,“那玉佩可以作为凭证吗?” “裴照之试过了,不行。”沈宴西摇头。 江岁宁细细思量,“按理说不应该,杨国公存下了一笔钱,想要让杨卉卉去取,如果玉佩不能作为凭证,那她又如何进入黑市?除非,杨国公还留下了其他的东西?” “关于这一点,裴照之已经去询问了。如果真的有其他凭证,那便让他拿出来,借他的身份进入黑市。如果没有的话……” 沈宴西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眉间多了两分折痕。 江岁宁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道。 “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说明玉佩很有可能便是信物,而之所以不让你们上船,很有可能是因为身份被发现了。” “没错。”沈宴西点头。 虽然 他们改换了装束,但是进入黑市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那些人对于出现的陌生面孔十分警惕,虽然看起来是在如常的做生意,但几乎所有的视线都在明里暗里的打量观察着他们。 如果是因为身份被发现,而被拒绝上船的话,也很有可能。 毕竟是翻墙进来的,沈宴西喝完茶水之后,便离开了江家。 江岁宁站在房间外面,直到天色大亮,喜儿她们过来之时,看到站在门口的江岁宁愣了一下。 “小姐,您这是一夜没睡吗?” “喜儿,派人去替我告假,就说我突感风寒,这两日无法入宫当值了。” “好。” “还有,派人准备好马车,放在后门,待会儿我们从后面离开。” “小姐,咱们要去哪呀?” “去贺家,见杨卉卉。” 第472章 她要亲自去黑市 “凭证?没有。”贺家,杨卉卉摇头道,“我父亲只给了我那块玉佩,而且说靠着那玉佩便能够进入黑市,并没有提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凭证。” “那也无什么暗号或者口令?”江岁宁确认道。 “没有。”杨卉卉再次摇头。 江岁宁垂下眉眼,如此说来,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了。 沈宴西和裴照之他们的身份被识破了。 “江小姐,是有什么事情吗?”杨卉卉看着江岁宁。 “是,不过这暂时算是我的私事,所以……” “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江小姐不必多言。”杨蔓蔓了然的笑了笑。 江岁宁点头,见杨蔓蔓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虚弱,不过精神尚可,想了想问道。 “如今贺家?” “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杨卉卉笑着移开目光,“肚子里面的孩子已经没了,婆婆也不待见我,待到再养养身体,我便打算离开贺家。” “你想好了离开贺家之后的去处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手边还积攒了一些私房钱,就算离开贺家,维持生活没什么问题。” “我还以为你会留在贺家,毕竟就算没了孩子,但只要你想留下的话,应该也还有其他的办法。” “的确有,但我不想那么做了。”杨卉卉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想来我不说,你应该也能猜的出来,我之前的确是想要一箭双雕,同时除掉杨蔓蔓和贺元纬,然后再靠着肚子里面的孩子顺理成章的把控整个贺家,掌握所有家财。但自从我母亲的事情后,我不再这么想了。不属于我的东西,纵使靠手段拿到了,或许也不会心安。” 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如今她只想带着小荷离开贺家好好生活,离这皇城之中所有的人和事都远远的。 对于杨卉卉的选择,江岁宁并不意外,只是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块玉牌。 “这是我同我父亲要过来的江家商铺的凭证,除了皇城之外,江家在其他地方也有商铺,若是你之后遇到什么难事,可以拿着这玉牌去江家的铺子求助。虽然未必有大用处,但或许能帮到你一些。” 看着递到面前的玉牌,杨卉卉愣了愣,没有立刻接过。 “江小姐,你为何要帮我?” 不仅帮她和父亲见了一面,而且如今又给她这玉牌,江岁宁压根没有必要这么做。 “也不全然是帮你。”江岁宁笑着摇头,“你交出了一块玉佩,我还你一块玉牌,当然了,我还希望你能够帮我 一个忙。” …… 江家。 江岁宁回到家中的时候,裴照之和沈宴西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 在得知她是去见了杨卉卉后,裴照之明白她应该知晓了并没有什么其他凭证的消息。 “看来还是我们太大意了,让人看穿了身份。” 江岁宁安慰道:“官府之中的人,身上多多少少会浸染一些特有的习惯和气质,再加上黑市那边又有躲避朝廷的逃犯,应该十分熟悉官府中人,就算被识破身份也是正常的。” “话虽如此,可已经露了面,之后想要再去探查,恐怕就更加麻烦了。”裴照之深吸了一口气,“我打算找几个生面孔,今夜……” “我想要亲自去一趟。”江岁宁打断了裴照之的话。 “亲自去?不行,这太危险了。” “这案子毕竟是为了还我父亲清白,那我又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江岁宁语气坚定,显然已经下了决心。 “这案子本就应该由朝廷来调查,而且黑市太危险了,你一个姑娘家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怎么办?” “我心中有分寸,而且既然杨国公能在黑市留下银钱,并且嘱咐杨卉卉去取,那就说明黑市也并非是什么女子去不得的龙潭虎穴。” “可是……”裴照之噎了一下,看向沉默的沈宴西,“你倒是劝劝啊!” 沈宴西看着江岁宁,片刻之后开口道:“所以你今日去见杨卉卉,是打算借用她的身份进入黑市?” “没错。”江岁宁点头。 “什么时候过去?” “今夜就去。” 沈宴西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好。” “你怎么回事,不劝也就算了,怎么就这么答应了?”裴照之忍不住开口,难不成沈宴西不担心吗? “既然宁宁已经决定了,那就按照她说的做。” 沈宴西虽然是在同裴照之开口,但目光却一直看着江岁宁。 “好在昨日我们上船之时出示的玉佩并不是杨卉卉的那一枚,应该还没有暴露。” 裴照之看着沈宴西,又看了看江岁宁,一时哑口。 待到出了江家后,裴照之看着面色沉沉的沈宴西,忍不住道。 “瞧你这样子,明明心里担心的不行,既然这样干嘛还要答应呢。” “宁宁已经决定了,纵使劝说只怕也无用。” “那也得试试,你们可马上就要成亲了,万一出什么事情的话怎么办?” “不会出事 的。”沈宴西低声开口,不知是在反驳裴照之的话,还是在自我安慰。 说完后,他抬起头,回看了一眼身后的江家大门。 “虽然宁宁平日里面很少表露出来,但我知道,她心里面对于调查当年的事情一直是急切的,这件事情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只是她习惯于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里面。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既然她已经决定了亲自前往,那我们便不该拦她。至于保证她的安全……” 沈宴西收回视线,眸光坚定。 “我不会让她有事。” 听沈宴西这么说,裴照之也不好再劝什么,只能是叹了口气,回到刑部之后,他拿出了杨卉卉的那块玉佩。 入夜时分,再次碰面时交给了江岁宁。 眼见着出发的时间到了,却并没有看到沈宴西。 裴照之疑惑道:“莫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江岁宁今夜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裙,系着一个黑色披风,看着来路方向空荡荡的街道,她开口道。 “不等了,我自己过去。” 裴照之看着江岁宁身后的喜儿,皱眉道:“连一个护卫都不带吗?避免被人发现弄巧成拙,所以我不能派衙役跟着你进去,仅仅你们两个,未免太不安全了些。” “我现在用的是杨卉卉的身份,杨国公被流放,他留下来的银钱自然是见不得光的,站在杨卉卉的角度,此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可是……” “裴大人放心,我带了防身的东西。”江岁宁摸了摸腕上的暗器,这是下午的时候,沈宴西让人送过来的。 只是沈宴西他…… 江岁宁又看了一眼来路,依旧不见人影。 她收回视线,“喜儿,我们走吧。” 第473章 真是个漂亮的小娘子 黑市的入口在城北一处破庙边上。 街道之上已经没了行人,裴照之原本提出送江岁宁她们过去,但是却被拒绝了。 虽说黑市的人都不会离开黑市,入口的地方应该也无人盯着,但总归还是小心为上。 按照裴照之所说的方向,江岁宁和喜儿很快找到了破庙西边的一处入口。 站在外面朝里望去时,黑漆漆的,什么都见不着。 皇城中的地下黑市,的的确确是建在地下的。 入口虽然在皇城里,但真正的主体部分,是在皇城北面的山下。 那是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挖掘出来的空间。 或许是历朝历代那些无路可去的人,一点一点挖掘扩大,才有了今日的黑市。 “害怕吗?”江岁宁看着喜儿问道。 喜儿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害怕,不过奴婢更害怕小姐您不带我进去。” 她虽然害怕,但是绝不会让小姐一个人冒险,里面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陪小姐走过去。 看着喜儿的眼神,江岁宁心头发暖,她原本是没有打算带喜儿的,但在听说了她的目的之后,喜儿无论如何都要跟过来。 而且还表示,若是杨卉卉的话,也肯定会带上一个贴身婢女,这样才合理。 江岁宁没有多说什么,冲着喜儿安抚一笑,拿出火折子吹亮之后,率先走进了洞中。 喜儿紧随其后,二人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看到前方传来一点儿光亮。 又走了一段路,眼见着光亮越来越强,江岁宁灭了火折子,和喜儿一同走了出去。 虽然已经临近子时,可是黑市之中的夜晚才刚刚开始,热闹非常。 因着在地下,所有的照明用的都是灯火。 石壁周围每隔一段路便镶嵌着油灯,再加上还有各色灯笼,视物不成问题。 但灯笼太多,颜色太杂,像是打翻了各色调料的染缸,晃的人眼睛生疼。 看到有人从洞口走出来时,原本吵嚷嘈杂的声音瞬间停滞,死一般的寂静爬了上来。 而那些人身上的衣着也甚不规整,有的像是在泥地里沤了几日捞出来后直接裹在身上的破布,有的又颜色艳丽的如同春雨过后深山野林长出来的毒蘑菇。 还有那些打量窥探的目光,如同冰凉凉的蛇芯子,让人后背生寒。 江岁宁心中只冒出八个字。 百鬼夜行,群魔乱舞。 喜儿被盯得脸色发白,不敢去看。 而江岁宁则是露出一脸害怕的模样,戴好了披风的帽子,遮挡那些视线。 在她们避开目光后,很快那些人又恢复了原样,瞬间寂灭的吵嚷声又瞬间涌出。 江岁宁看了看喜儿,示意她跟上自己,很快走到了那些人群之中。 不过,她并未立刻就去找渡船和地下河,而是四周张望打量,似乎是在找东西。 几乎将周围看了个遍,江岁宁才一脸愁容的鼓起勇气走到了一个摊位旁 边。 “请问……()?()” 江岁宁刚开口说了两个字,明显感觉到又有数道目光自她身后投了过来。 “请问这里可有取钱的钱庄?∷()?∷♂?♂?∷()?()” “当然有了,我们这地下黑市,钱庄,赌场,镖局,甚至是青楼,酒肆,那可都是一应俱全的!()?()” 摊主嗓门大,可神色看起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不过此处。()?()” “那在何处?”喜儿连忙问道。 摊主顺手一指,“朝着那个方向到河边,只有上了船,才能去到那些地方。” 江岁宁顺着摊主指的方向看了看,面上露出一丝欣喜感激之色,冲着摊主道。 “多谢。” “小娘子,不再逛逛了吗,我们这可多的是好东西。” “不,不用了。”江岁宁紧张的摇头,随后拉着喜儿二人快步朝着摊主所指的方向走去。 待到江岁宁他们离开之后,旁边人开口道。 “瞧着倒只是一个紧张的小娘子,没什么问题。” “我瞧着也是。”那摊主点头,“带着个小丫头就敢来这黑市,看着也不像是朝廷的探子。” “总之昨天那批人不对劲的很,咱们还是小心些,万一让衙门的人混了进来,楼主可不会放过我们。” “知道知道,还用你说。” …… 江岁宁和喜儿沿着那方向走了没多久,果然看到了一处地下河。 而河边还停着几只小船,几个不知是不是船夫的人,懒洋洋的靠在那里。 看到有人过来,一个偏瘦小的中年男子示意了一下旁边正在睡觉的大汉。 那大汉上身只套着一件对襟无袖的短衫,露出的两只粗壮胳膊上尽是刺青,只不过胳膊上疤痕太多,已经看不清原本次的刺什么了。 脸上从左眼下一直到嘴角,也挂着一道深深的疤痕,虽然已经痊愈了,但看着那疤痕便能够想象当时的伤口,应当是皮肉翻飞,深可见骨的可怖。 大汉睁开眼,一双眼睛毫不客气的扫视了过来,其间满是杀气。 在看到只是两个女子时,眯了眯眼,杀气变成了轻蔑。 “渡河?” 简单两个字,透着满满的威压。 喜儿浑身一颤,江岁宁也是脸色发白,紧张的看着对方点头。 “是,我要去钱庄。” “可有凭证?”大汉问道。 “我只有这玉佩,是我父亲给我的。”江岁宁拿出了玉佩摊在掌心。 那个瘦小的中年男子立刻上前,拿起江岁宁的玉佩看了看,转过头冲着大汉道。 “大哥,玉佩没问题。” 那大汉嗯了一声,目光在几人间扫视了一眼,最后抬脚踹了一下对面正盖着斗笠睡觉的男子。 “你去送。” 那男子只缩了缩腿,语气懒洋洋道:“大哥,我正睡觉呢,你还是让瘦狗去吧。” 瘦狗便是查看玉佩的中年男子,听到这话,他讨好的对着那大汉说道。 “大哥,要不我去。” 那大汉没有理睬瘦狗,直接又踹了那男子一脚,“少废话,让你去就去。” 这一脚显然加重了力道,那男子被踹的吸了口凉气,捂着腿道。 “行行行,我去就是了,早知道到了这黑市还得干活,我还不如不来呢。” 瘦狗讥笑道:“不来?那你这个小贼应该早就被人砍掉双手了。” “小爷那是大意了,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抓得到我。” 那男子边嘀咕边起身,盖在脸上的斗笠随着动作掉了下来,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是个颇为好看的男子。 他看向江岁宁,下一刻,瞬间眼前一亮。 “呦,真是个漂亮的小娘子!” 第474章 我叫程渡 江岁宁没有开口, 喜儿则是往自家小姐身旁站了站, 防备的看着那男子。 “少废话, 赶紧送去钱庄, 还有,你小子别生什么歪心眼,别忘了楼主的规矩。”大汉不耐烦的开口。 “放心放心。”那男子利落的一跃起身,跳到了离得最近的船上,“两位小娘子上来吧,我送你们过去。” 瘦狗将玉佩重新还给了江岁宁。 江岁宁带着喜儿一起上了船。 坐在船上,江岁宁听着水声,同时余光打量着周围。 这地下河应该很深,周围皆是石壁,加上瞧着距离不短,若没有船的话,只怕很难渡过去。 而之前进入黑市的山洞很窄,外面的船只运进不来的,若是朝廷想要派兵剿灭的话,只能抢占停靠的几只小船,就算顺利的抢到了,一次总共也渡不了几个人。 这地下河,倒是一个天然的防御。 那男子见江岁宁一直不说话,笑眯眯的安慰道:“小娘子不必紧张,虽然朝廷的律法在这黑市行不通,但楼主的规矩大家都守着呢,只要你手里面拿着凭证,那便是客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们口中的楼主,是这黑市之主?” “是,所有人都要听楼主的。” “那他年纪应该很大了吧?” “恰恰相反,我们楼主是个年轻的美人儿。” “这黑市的主人居然是女子?”喜儿惊讶的开口。 那男子清俊的脸上露出打趣的笑容,“你们也是女子,怎么,还瞧不起女子吗?” “当然不是。”喜儿连忙摇头。 “我们并无此意,只是有些意外。”江岁宁想了想,又道,“那你见过你们楼主吗?” “我就是个划船的,刚,楼主容颜绝世,是少有的美人。” “那我们有机会见到吗?”江岁宁继续问道。 那男子扫了一眼江岁宁拿在手中的玉佩,“你这玉佩是钱庄的,楼主一般只在魍魉楼里,你见不到。” “如此,倒有些可惜。”江岁宁叹了口气。 那男子好奇的打量着江岁宁,“你这小娘子倒是奇怪,刚才看起来,明明还怕的厉害,怎么现在不怕了。” “不是你说只要我有这凭证,鬼市的人便不会伤害我吗?”江岁宁迎着那男子的目光,疑惑反问,“难道你说的是假话?” 那男子愣了一下,笑道:“当然不是假话,不过你若是当真好奇,想要见楼主的话,也不是不行,去魍魉楼就见到了。” “你说的那个魍魉楼能随便进去?” “每个月的十五,魍魉楼会开放一次,楼主会宴宾客,一千两银子一位,只要肯花钱,都能进去。” “一千两?什么宴会,居然这么贵。” “这只是进门的钱,楼主一共会上三道菜,价高者得,有时候一道菜卖出十几万两也不是没有过。” 江岁宁思量着开口:“你说的应该不是寻常的菜肴吧?” “那肯定不是。” 看着江岁宁和喜儿疑惑的神色, 那男子又笑嘻嘻的摇头。 “别看我, 我可没那个钱进去,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 魍魉楼是楼主一手建起来的,也正式靠着魍魉楼,楼主才坐稳了位置。” 江岁宁心头生出好奇,不过她没有再发问。 又划了约莫小半盏茶,船靠岸了。 长杆一撑,小船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岸边。 江岁宁和喜儿走上岸,比起刚才混乱的小摊,这里是已经成规模的街道。 一间间铺子相连,分布在街道两边,倒是有些像皇城的商铺布局,只是处在这地下,更多了几分阴森鬼气。 而且,没有任何一家铺子悬挂牌匾,只是门口挂着不同颜色的灯笼。 虽然大开着门,但一眼看去也不见客人和伙计,冷冷清清的,偶尔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吹得灯笼摇晃,更添阴冷。 “小姐。”喜儿靠近了江岁宁一些,紧张的开口,“这,这连个招牌都没有,哪家才是钱庄啊。” 江岁宁没有说话,只扭头回看刚才划船送她们过来的那个青年。 对方并未折返,而是将船停在岸边后,找了个地方,斗笠一盖,又开始继续睡觉。 似乎是感受到了江岁宁的视线,他拿下了斗笠,“想让我带路?” “是,我可以出钱,价钱你开。” 那男子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五百两银子。” “不就是带个路吗,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喜儿忍不住道。 “那算了,我还是继续睡觉吧。”说着,那男子又拿起斗笠重新盖在了脸上。 “可以,我给你五百两。” “小姐……” “好嘞,成交!”男子痛快应下,起身后直接朝着江岁宁伸出手,“先付一半作为定金。” 江岁宁看向喜儿,后者虽有着不情愿,但还是拿出了钱袋,从里面取出了银票递给了那男子。 收了钱,男子脸上笑意更甚,“多谢小娘子,跟我来吧。” 走在黑市的街道上,江岁宁看着那大开的铺门和空无一人的铺子,开口道。 “你……” “我叫程渡。”走在前面的程渡扭过头冲着江岁宁一笑。 江岁宁沉默一瞬,开口道:“我姓杨。” “杨家小娘子,你是想问为何这些铺子都开着门,但却没有人吧?”程渡放慢了一些脚步。 “是。”江岁宁点头。 “这个点,大家应该都在魍魉楼中喝酒,铺子里面大多数时候都是没人的。”程渡顿了一下,语气懒洋洋的上挑,“所以,如果不是我带路的话,你只怕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这五百两银子花的还是很值的。” “那既然都在魍魉楼中喝酒,纵使找到了钱庄,钱庄之中不也是无人的吗?”江岁宁皱眉。 “放心,既然收了你的钱,我自然不会让你白跑一趟。喝酒归喝酒,但若是客人上门了,生意还是要做的。” 说着,程渡停下脚步,指着右边挂着藏青色灯笼的铺子道。 “这儿,就是你要找的钱庄了。” 第475章 我们的确另有目的 江岁宁顺着程渡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除了门口灯笼颜色不同之外,那间铺子和其他的一般无二。 深黑色的屋檐被那藏青色的灯笼照出一片诡异的幽蓝光亮,像极了来自地狱的鬼火。 她走近了一些,站在门外朝里面看去,里面漆黑一片,甚是安静。 安静到江岁宁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那黑漆漆的死寂后面,就像是直勾勾盯着人的眼睛,让人浑身不舒服。 喜儿站在江岁宁身旁,也瞪大了眼睛往里面张望了一番,“这里面都没人,怎么做生意啊。” 江岁宁目光落在那一片漆黑间,“不对,有人。” 那股子被人盯着的感觉太过强烈,绝不是错觉。 程渡闻言,看了一眼江岁宁,笑道:“没错,的确有人。” “人在哪呢?”喜儿疑惑的开口。 程渡没有回答,而是同样看向那一片漆黑,提高了几分声音道。 “客人上门了,还不赶紧去通知你们掌柜的回来,生意真不想做了吗。” 随着程渡的话音落下,一道矮小的身影逐渐从那黑暗中走了出来。 对方身量不足四尺,乍一眼还以为只是个孩子,可等走到眼前,在门口灯笼的映照下才发现那是个成年人,而且年岁不小,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岁宁和喜儿,眼下乌黑,目光凶狠,看起来实在有些骇人。 喜儿下的本能的后退了两步,可想到自家小姐,又连忙上前站在了江岁宁身旁。 “玉佩呢?”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砂纸摩擦粗糙的风干树皮。 江岁宁拿出了玉佩,那矮小的男人只看了一眼,便丢下一句。 “等着,我去找掌柜的回来。” 说完便慢吞吞的往门外走去。 路过江岁宁她们身边时,喜儿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颗心跳的飞快,直到对方走远了,她才松了口气。 “这人也太吓人了!” 虽然自从进了这黑市之后,大部分人看起来都怪怪的,可是刚才那矮个子的眼神,简直看的人浑身发凉。 “他叫麻五郎,是这个钱庄的伙计,听说早年间杀了仇人满门,才躲进了这地下黑市。”程渡边开口边懒洋洋的靠在门边。 见江岁宁她们还在那站着,示意了一下铺子里面的椅子。 “你们也可以坐下休息休息。” “不用了。”江岁宁摇头,回看了一眼街道,又对着程渡问道,“你刚刚说他杀了仇家满门,那他的武功很高?” “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来的晚。不过杀人有时候也不一定非要用武功,听说他是先靠着身形便利混入了仇人家投毒,然后再亲手分尸了每一个人。” “分尸?”喜儿脸色瞬间惨白下去,“这,这也太狠了,那家人到底怎么对他了?” 程渡挑眉,有些玩味的看着江岁宁和喜儿。 “那家人给他下毒,让他从一个身形高大,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变成了刚才那副模样。” “世间竟然还有这种毒药?”喜儿不可思议的开口。 “怎么没有,那家人乃是研制毒药的高手,精通各种药理,他们死后,麻五郎找到了害他变成如今这模样的毒药,带了不少来这黑市。我机缘巧合还得了一颗,怎么样,有兴趣买吗?” 程渡视线落在江岁宁的脸上。 “杨小姐,反正你来这钱庄是取钱的,不如顺便花钱买了我这颗药,日后若有什么看不惯的敌人,便想办法让他吃下去,这样对方就会变得和麻五郎一样了,可是解气的很呢。” 江岁宁面色如常的看着程渡,“你若是想要赚钱的话,大可以换个方式,莫要拿这种谎话唬人。” “我可没有撒谎,杨小姐若是不信的话,不如待会亲自问问麻五郎。只不过他这人脾气不大好,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提起他身材有关的事情。当然了,我也可以帮你们问问,万一他要是生气了的话,你们可要记着跑快些。” “别,你可千万别问!”喜儿连忙开口,想起麻五郎刚才的模样,面色越发惨白了。 江岁宁看着喜儿,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胳膊以做安抚。 “别怕。”她看向程渡,面色间带了几分不快,“请你带路是付了钱的,拿了钱还故意胡说八道吓唬主顾,这可不够厚道。” 程渡耸了耸肩膀,“杨小姐怎么断定我就是在胡说呢?” “按你所说,一个精通药理,研制毒药的高手之家,为何会轻易的被麻五郎下药?更何况,我倒是不知,这世间有何种药,能够在不损伤皮肤和筋骨的情况下,让人身量缩小,程公子与其说他是中了毒,倒不如编出些鬼神虚幻的故事来,也许更能取信于人。” 那个麻五郎虽然身形矮小,但是从四肢到皮肤都没有任何问题,显然生来便是如此,绝非什么后天中毒所导致的。 程渡听到这戳穿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歪了歪头,思索着笑道。 “多谢杨小姐的建议,那我下次试试编个鬼魂妖邪的故事来。” “所以你真是在骗我们!”喜儿恼了,“你这人怎么这般,收了我们五百两银子,还在这里编瞎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你……” “喜儿。”江岁宁打断了喜儿责怪的话语,冲她摇了摇头。 后者虽然心下还有不快,但是瞬间噤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好在心里面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程渡瞧着二人,目光再一次落在江岁宁脸上。 “杨小姐看起来比在河边的时候要胆大些。” 江岁宁也看着程渡,“还有一半的银子没付给你,你应该也不想我们出事,即将到手的银子打水漂吧。” “这是自然。”程渡笑着点头。 “所以……” “所以杨小姐你们大可以放心,这麻五郎只是钱庄的一个伙计,虽然看起来吓人了些,但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除非……” “除非什么?”喜儿追问道。 程渡眸光悠悠,有那么一瞬间,折射出幽光让人通体生寒。 “除非,你们进入这鬼市,还另有目的。” 喜儿立即否认,“你别胡说,我们当然没有……” “我们的确另有目的。”江岁宁忽然道。 第476章 地下库房 “小姐……”喜儿紧张又诧异的看向江岁宁。 江岁宁神色不改。 程渡半张脸映着灯笼的烛火,明暗交错间,笑意倒是更加清晰了。 “什么目的?” “听说黑市可以帮人运东西出皇城,我有东西想要送出去。” “送去何处?” “江南松江府,能去吗?” “倒是挺远的。”程渡倚着门框,好奇的看着江岁宁,“送些什么?” “若是能随便告诉你的话,我又何必要通过黑市。” “也对。”程渡收回视线,慢悠悠的开口,“这黑市之中有镖局生意,可以替人送货,只不过价格可不便宜。” “价格的事情好说,只要能将我的东西顺利送过去,我定不会短了银钱。”江岁宁停了片刻,看着程渡道,“若是你能帮我达成这生意的话,我再给你加一百两银子。” “一言为定。”程渡应声的痛快。 “那待会儿见了钱庄掌柜的拿了银子之后,便去你所说的镖局。” “杨小姐这么着急?” “是,毕竟我可不想反反复复的来这黑市。” 随着江岁宁话音落下,街道另一头,隐约有脚步声传来。 她转头看去,麻五郎回来了,而他身旁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身量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明显发福,圆鼓鼓的肚子,加上那浑圆的脸庞,看起来颇有些和蔼之色,不过也衬得旁边的麻五郎更加瘦小可怖了。 “赫连掌柜,又见面了。”程渡笑着打了声招呼。 而被称作赫连掌柜的那人,温和的冲着程渡笑了笑,随后一脸和蔼的看向江岁宁。 “这位小姐,可否让在下再看看你的玉佩?” 江岁宁将玉佩递了过去,对方微弯下腰带着笑接过,有礼的丝毫不像鬼市中人,倒是比皇城之中那些寻常商铺的老板看起来更加温和恭敬些。 “玉佩没问题,请跟我来。”赫连掌柜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上前引路,带着江岁宁她们往钱庄里面走。 喜儿刚才瞧见麻五郎那模样,实在是被吓得不轻,还以为这钱庄掌柜会是一个更加凶恶的人物,可没想到竟然这般的和颜悦色。 跟在江岁宁身边时,忍不住轻声开口:“小姐,看起来这么温和的掌柜的,怎么招了个这么凶恶的伙计。” 江岁宁冲着喜儿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多言。 既然能在这鬼市之中生存,而且还掌管着一家钱庄,不管面上看起来如何温和恭谦,只怕都不是什么善茬。 赫连掌柜带着江岁宁她们绕过了钱庄大堂,径直走到了一处房间外面。 房间无窗,入口处是一扇厚重的铁门,赫连掌柜边拿钥匙开门边说道。 “这乃是我们钱庄的库房,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不过这墙体里面都加了铁皮,顶上也用铁皮封住了,这铁门更是有几百斤重,纵使是江洋大盗,没有钥匙也休想随便进来。” 随着钥匙插入,江岁宁隐约听到了齿轮转动的声音,紧接着那扇厚重的铁门自动打开了。 见江岁宁站在一丈开外,并没有挪动脚步,赫连掌柜笑着开口。 “小姐进来吧,按照我们鬼市钱庄的规矩,取钱的时候,客人是要在场的,必须亲眼看着东西拿出来。” 江岁宁这才跟着走了进去。 喜儿跟在后面,也同样走进了房间。 程渡则是如同刚才在钱庄门口一般,倚靠在了门边,懒洋洋的看着。 赫连掌柜点燃了一旁的油灯,房间被照亮,空空荡荡的,只靠墙立着无数小柜子。 而地上也并非铺着砖石或者木板,而是一层厚厚的带着纹路的铁,踩在上面时隐约能够感觉到脚下似乎是空的。 赫连掌柜拿着玉佩,走到了西边第三行第四列的柜子面前停下,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一个小木盒。 瞧着那木盒实在不像能装得下什么东西的样子,江岁宁想了想,故意皱眉疑惑道。 “我父亲说他给我留下了一笔钱,足够我之后的生活了,难道就只这么一个小木盒子?” “不必着急,这里面只是契约罢了。”赫连掌柜拿出了盒子里面摁着手印的契约,“按照契约,共存七万两银子,你今日来取,保存时间在三月之内,所以钱庄只收取一万两,需给你六万两,小姐看看可对的上。” 那契约被递到了江岁宁面前,后者看着上面杨国公的落款和手印,又看了看契约上面的内容,点头道。 “没问题。” 确认过后,赫连掌柜摁下了墙边的一处按钮,又是一阵齿轮转动声,紧接着,距离江岁宁她们不远处的地面忽然下陷,露出了一个小方口。 江岁宁下意识循着那口子往地下看了看。 虽然看不清全貌,但下面的空间长宽应该不比上面的房间小多少,隐约可见堆放着不少上锁的箱子,只是高度很低,恐怕只有小孩子能在下面站直身子。 而从江岁宁的角度斜着看过去,发现地板下方,也就是地下空间的上方似乎镶嵌着有铁刺。她靠近了一些,借着油灯的光亮确认她并未看错,那些铁刺密密麻麻,大概是遍布了整个地板下方,就连那道小方口处,都同样布有铁刺,而且尖锐处发黑,不知是时间久了铁刺变黑,还是沾上的血。 “小心些,赫连掌柜布置那些刺若是碰到了可不好受。” 程渡提醒的声音响起,原本站在门口的他不知何时走到了江岁宁身旁。 江岁宁收回目光,对着赫连掌柜道:“看来这下面才是钱庄的库房,当真是谨慎。” 赫连掌柜依旧是一脸温和的笑,“毕竟是帮人存钱存物,总要负责些,不能在我手中丢了。这地下乃是用铁水浇筑的,除了上方这一个小口子之外,没有任何入口。” 听到这话,江岁宁再次看向那口子,长宽不足一尺,正常人想要从那个入口进去几乎毫无可能,再加上那高度…… 江岁宁下意识看向了麻五郎。 后者已经面无表情的接过了贺掌柜递给他的钥匙,走向那口子。 虽然他身材矮小,可是那口子对于他来说还是小了些,再加上还有斜过来的铁刺,越发缩减了安全范围,在麻五郎整个人挤下去的时候,江岁宁清晰地听到了骨头挤压的响动声,紧接着便是弥漫开的血腥气。 江岁宁皱眉,“赫连掌柜,这……” “不必担心,五郎是爬惯了的。” 赫连掌柜依旧笑着,可是伴随着空气中的血腥气,这笑也透出了几分森森寒气。 麻五郎已经顺利下到了地下,在他的头顶,是无数根尖锐的铁刺,若是常人下去,只怕稍抬一抬身子,便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好在麻五郎的身形正适合,没一会儿江岁宁听见了箱子打开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银票和钥匙被率先从那口子递了上来,随后麻五郎才重新爬回地面。 江岁宁看着麻五郎,对方上半身有不少地方被尖刺划破,鲜血透出,在那有些赃污的衣服上晕出一块块深色,可麻五郎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似乎受伤的人和他毫无关系。 一旁的赫连掌柜更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听有给这个伙计,只数着手里面的银票道:“这里正好是六万两。” 可就在江岁宁伸手准备接过的时候,赫连掌柜却没了刚才的笑模样,脸色一变,阴沉沉的开口:“这位姑娘,你打算付给我们多少医药费?” 第477章 一文钱都不会给 陡然变化的语气,让江岁宁和喜儿皆是一愣。 江岁宁率先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一旁的麻五郎,道:“赫连掌柜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姑娘……” “我姓杨。” “不管你姓什么,但既然来了这黑市就应该明白,这可不是什么善人窝。我们这钱庄替你父亲保管了银钱,我这伙计又为了替你取钱伤成这个样子,你总归要表示表示。” 眼前的赫连掌柜明明还是刚才那张脸,可此刻看起来已经全然没了那副温和谦恭的模样,就像是伪装良善的狐狸在猎物面前终于撕下假面,一双眼睛泛着贪婪的光,看的人浑身不舒服。 江岁宁微眯了眯眸子,“赫连掌柜这话说得似乎不大合情理,你们已经扣掉了一万两银子作为报酬,至于伙计受伤,是你设计了这样的一个库房,也是你让他下去,又干我何事。” “如此说来,你是不肯给了!”赫连掌柜冷眼看着江岁宁,“杨小姐是吧,你别忘了,这可是黑市!” 发厉的语气让喜儿打了个寒颤,亏的她刚才还以为眼前这位赫连掌柜是个好人,可没想到一抹脸竟然这般贪婪无耻。 看着赫连掌柜那威胁的神色,喜儿心头直打鼓,低声说道:“小姐,要不咱们就给些医药费吧。” 这个赫连掌柜说的没错,这毕竟是黑市,没了银子事小,小姐可千万不能在这里出什么事情。 “还算你这个丫头识趣。”赫连掌柜轻蔑的讥笑,“我也不多要,除了那一万两之外,再留下三万两银子,这件事情便算是了了,你们也可以平平安安的走出黑市!” “那若是不给呢?”江岁宁直视着对方问道。 三万两银子,还当真是说的出口。 杨国公拿了七万两来这黑市,短短功夫便被占去一大半,难不成黑市就是靠此盈利的? “我这伙计可是难得才找到的,你不给钱他就没办法治伤,万一要是死了,你害我折损伙计,那我可只能让你把命留在这里抵了。” 说着,赫连掌柜看了一眼麻五郎,后者一脸麻木的拔出了袖子里面的短刃。 短刃在烛火的映照下透着幽蓝的寒光,一看便知上面涂了毒。 “你们别胡来!”喜儿连忙望江岁宁身前站了站,伸手想要护住她,同时还不忘对着程渡开口,“我们家小姐可是给你付了银子的,要是小姐出事了,你也休想拿到剩下的银子!” 程渡无奈的耸了耸肩,先是劝说了一下赫连掌柜和麻五郎稍安勿躁,随后又对着江岁宁说道。 “你刚才不是说不缺钱吗,还是按他们说的做吧,在这黑市之中能拿钱换命已经是……” “除了契约上约定的那一万两之外,我一文钱都不会给。”江岁宁径直打断了程渡的话。 这坚定的语气就连程渡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赫连掌柜更是瞬间黑了脸,“看来你是要钱不要命了!” “钱我要,命我也要。”江岁宁目光落在麻五郎手中的匕首上,忽然嗤笑了一声,“赫 连掌柜若是看我们是弱女子3()3[(.)]?3?╬?╬3()?(), 觉得吓唬吓唬就能乖乖让我们交出银子的话()?(), 那只能说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赫连掌柜面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但紧接着一双眼睛越发直勾勾阴沉的盯着江岁宁。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 黑市虽然不受朝廷律法的约束,但想来自有一套运行规则。这钱庄的生意若想要长久,自然不可能都是这种趁火打劫,坐地起价的事情。所以,我相信赫连掌柜不敢对我怎 么样,更不敢杀了我。否则……” 江岁宁语气微微停顿,眼神越发笃定。 “坏了规矩,你们的那位楼主恐怕不会饶了你。” 赫连掌柜显然没有想到江岁宁会这么说,皱眉黑脸,神色越发狠厉。 “哼,原本想让你掏些银子了事,可没想到你个小娘们竟然敢搬出楼主来吓唬我,既然这样,不把所有的钱留下,休想有命走出去!” 随着赫连掌柜话音落下,麻五郎已经拿着匕首开始朝江岁宁逼近过来。 喜儿慌忙想要上前拦住,可是却被江岁宁一把拽住,她看着麻五郎,绷紧了神色道:“我不信你们真的敢就这么随便杀了客人。” 赫连掌柜眉头皱得越发狠,而麻五郎也越逼越近。 就在离江岁宁只剩下一步之遥的时候,终于,麻五郎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赫连掌柜。 后者见如此这般都还是没吓住江岁宁,虽然心头十分失望,但也只能就此收手,示意麻五郎后退。 他语气不悦的开口:“看起对了。” 楼主定下的规矩,为了保证生意长久,的确不能随便杀了来这黑市的客人! 喜儿一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到这话才猛然松了口气,下意识看向自家小姐。 江岁宁绷紧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想了想,又道:“那若是刚才我松口答应了吗?” “那便只能怪你胆小,没有守住这些银钱的资格。” “不怕坏规矩?” “签个给五郎治病,自愿馈赠的契约,就不算坏了楼主的规矩。”赫连掌柜浑不在意的开口。 这一招,之前吓唬过不少人,成功的次数也不少。 在看到眼前人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板上钉钉,定然可以吓出钱来。可没想到,一个弱女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这胆量,瞧着倒不像是寻常女子,莫不是衙门的探子!”赫连掌柜眯了眯眼,怀疑的目光投射在江岁宁身上。 “赫连掌柜这是没骗到银子,就开始信口开河了吗,朝廷若真的无能到那般地步,派我一个女子来做探子,那你们黑市也不用害怕防备朝廷了。”江岁宁语气里面带着些许被怀疑的不快。 赫连掌柜想了想,“这话说的还算有道理,不过,你也的确是胆大。” 江岁宁垂眸,语气发苦,“这银子是我父亲冒了天大的风险留给我的,如今他已经被流放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的心血白白折损。” 听到江岁宁这么说,赫连掌柜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将银子交给了她,完成了这桩生意。 走出钱庄的时候,江岁宁感受到程渡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停下脚步道。 “难不成你也怀疑我是朝廷的探子?” “这倒不至于。”程渡摇头,“不过,你刚才真的不害怕吗?” 江岁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手,摊开了掌心,上面是被指甲掐出的血痕。 “你觉得呢?” 程渡看着那血痕,下一刻,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 “这是黑市最好的金疮药。” 不待江岁宁接过,他又道。 “一百两银子一瓶,谢绝还价!” 第478章 镖局玉佩凭证 江岁宁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程渡?()_[(.)]???+?+??()?(), “多谢()?(), 不过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一百两银子()?(), 还真是敢要价。 “这话说的()?(), 我就是个划船的,也没有爱掐自己的毛病,我哪里用得上。” “有备无患,说不定马上就有血光之灾了。” “你这小娘子,不买就算了,怎么还诅咒人呢,我可是……” “之前说的一百两银子,你还想不想赚了?”江岁宁打断程渡。 “自然是想赚的,只不过我跟你说,这金创药当真是极好,只要抹在……” “若你再废话的话,那我便只能找旁人带路了。” “别介,不就是镖局吗,我现在就带你去,这可是鬼市,想找一个像我这样英俊潇洒,浑身上下毫无鬼气的引路人可不容易。要我说只加一百两银子实在是太少了,不如咱们商量商量,你再加一百两,不,再加二百两……” 程渡一边带路,一边喋喋不休。 周围的阴森鬼气似乎也在对方那吵嚷的说话声中被消解了不少。 直到江岁宁停下脚步,瞧着前方远处灯火通明的一座高楼之时,程渡才终于止住了抬价的话语。 “那里就是魍魉楼吗?”江岁宁看着那高楼。 一共五层,不仅层层灯火通明,而且每一层悬挂的灯笼都是正常的大红色。乍一眼看上去,和皇城之中的寻常高楼倒是没什么区别,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呼和丝竹声。 可再抬眼看看周围那些死寂阴森的铺子,便会觉得那看似正常的高楼,就像是开在白骨碎尸间的娇艳花朵。 越是艳丽,越是诡谲。 “没错,那就是魍魉楼。”程渡点头。 “你所说的楼主,现在在里面吗?” “当然不在,楼主只有每个月十五才会露面,平时只有喝酒取乐的人在。”程渡侧目去看江岁宁,“你想要进去吗?” 江岁宁摇头收回了视线,“不了,我只想抓紧去镖局,你还是赶紧带路吧,若是节外生枝,惹出什么麻烦来,对你也没好处。” 听到江岁宁这么说,程渡收回打量的视线,终于没有继续喋喋不休,带着江岁宁她们加快步伐,到了这鬼市的镖局外。 镖局乍一看和钱庄以及其他的铺子没什么不同,只是门口的灯笼是墨绿色的。 里面的微弱火苗被罩住,只发出一点点微弱的绿光。 唯一不同的是,门是关上的。 程渡上前敲门,不紧不慢的叩响了三下之后,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出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刺耳的吱呀声。 半扇铺门打开,这一次露面的伙计看起来比麻五郎可要正常的多。 听说是生意登门,他拉开了剩下的半扇门。 在听江岁宁表明来意之后,那伙计道:“从皇城往江南,五千两银子。” “不问问我运的是什么便直接报价吗?” “没什么好问的,谢绝还价,不过若是东西太麻烦,又或者太多的话,价格翻倍。”伙计的话硬气的很,一副没什么可商量的模样。 “那东西是否要我送来黑市,又或者你们可以派人去……” “你送过来。” 江岁宁沉思片刻,“好,那时间如何约定,还有,东西送过去之后又如何取货?” “三日之内送过来,至于取货,到时候会告诉你取货的地点,拿着凭证过去就可。” “什么凭证?” “玉佩。” “和钱庄 的一样吗?” “样式不同。” “会不会容易仿制?” “这位客人,你的问题太多了些。”伙计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 “抱歉。”江岁宁抿了抿唇,不放心的开口,“要送东西对我十分重要,银钱上好商量,但是我看那钱庄的玉佩虽然纹路有些特别,却未必不能仿制,万一你们的凭证被人仿制了,到时候我的东西被他人取走怎么办?” “还没有人那么大的胆子敢仿制我们黑市的玉佩。”伙计信心满满的说道。 江岁宁皱着眉,没有反驳,但是却也没有流露出放心之色。 见她这般迟疑,伙计又说道:“既然来我们这黑市,那要运的东西就没有不重要的,只要接了生意,自然会帮你送过去,直到取货完成,生意才算结束。中间若出了什么差错的话,我们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听到伙计这么说,江岁宁才终于点了点头。 “好,那我需要付多少定金?” “两千两。” 江岁宁从刚刚拿到的银票中取出了两千两,却并没有急着递给伙计。 “你说作为凭证的玉佩呢?” “等着。” 伙计走到了镖局后面,过了一会拿出了半块玉佩递给江岁宁。 “这是半块,表示生意进行中,三日之内,你可拿着这玉佩入黑市过河,等到东西拿过来之后,这半块玉佩会换成整块的凭证。” 江岁宁将银票交给了伙计,接过那玉佩,放在掌心仔细看了看,虽然只有半块,但是从形状到纹路,和之前找到的那一块,分明是一模一样的。 “你们是每块玉佩都一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又如何分清楚对应的物品?” “玉佩上有暗记,自然不会弄错。” 江岁宁这才露出放心的表情,将玉佩仔细的收好后,留下一句三日内她一定将东西送过来,随后走出了镖局。 比起刚才在钱庄的惊吓,这镖局一行倒是要顺利的多。 这黑市在地下,虽然难以辨别时辰,但是进来这么久,想必离天亮也不远了。 江岁宁给程渡结清了许诺的银子,三人重新往河边走去。走着走着,程渡忽然扭头朝身后看去。 “怎么了?”江岁宁问道。 程渡借着那五颜六色灯笼的光,目光迅速扫过空无一人的街道,片刻之后才收回视线耸肩说道。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 “这毕竟是你们鬼市,纵使有人盯着也并不奇怪吧。” “这你可就说错了,既然来了这儿,那都是验证过身份的,可不会有人吃饱了没事儿盯着,除非是发觉你们的身份有问题。”程渡似笑非笑的开口。 “那便是你看错了。”江岁宁不在意的催促道,“快走吧,我还要抓紧时间离开,若是天亮了,外面有了行人,被人撞见我从鬼市出去,恐怕会有麻烦。” 三人加快脚步走到了河边,这时才发现,河边除了程渡来时的那只小船之外,还停着另外一只船。 “看来,今夜除了你们,还有人过来。” 只是没有人撑船,难不成是自己撑船来的? 江岁宁看着那船,眸光微暗,催促道:“我不关心别人,走吧。” 程渡跳上船稳住了船身,待到江岁宁她们也上了船,长杆一撑,船只飞快的离开了岸边。 而等到小船远去,一道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江岁宁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程渡4[(.)]4?4_?_?4()?(), “多谢()?(), 不过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一百两银子 ()?(), 还真是敢要价。 “这话说的()?(), 我就是个划船的,也没有爱掐自己的毛病,我哪里用得上。” “有备无患,说不定马上就有血光之灾了。” “你这小娘子,不买就算了,怎么还诅咒人呢,我可是……” “之前说的一百两银子,你还想不想赚了?”江岁宁打断程渡。 “自然是想赚的,只不过我跟你说,这金创药当真是极好,只要抹在……” “若你再废话的话,那我便只能找旁人带路了。” “别介,不就是镖局吗,我现在就带你去,这可是鬼市,想找一个像我这样英俊潇洒,浑身上下毫无鬼气的引路人可不容易。要我说只加一百两银子实在是太少了,不如咱们商量商量,你再加一百两,不,再加二百两……” 程渡一边带路,一边喋喋不休。 周围的阴森鬼气似乎也在对方那吵嚷的说话声中被消解了不少。 直到江岁宁停下脚步,瞧着前方远处灯火通明的一座高楼之时,程渡才终于止住了抬价的话语。 “那里就是魍魉楼吗?”江岁宁看着那高楼。 一共五层,不仅层层灯火通明,而且每一层悬挂的灯笼都是正常的大红色。乍一眼看上去,和皇城之中的寻常高楼倒是没什么区别,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呼和丝竹声。 可再抬眼看看周围那些死寂阴森的铺子,便会觉得那看似正常的高楼,就像是开在白骨碎尸间的娇艳花朵。 越是艳丽,越是诡谲。 “没错,那就是魍魉楼。”程渡点头。 “你所说的楼主,现在在里面吗?” “当然不在,楼主只有每个月十五才会露面,平时只有喝酒取乐的人在。”程渡侧目去看江岁宁,“你想要进去吗?” 江岁宁摇头收回了视线,“不了,我只想抓紧去镖局,你还是赶紧带路吧,若是节外生枝,惹出什么麻烦来,对你也没好处。” 听到江岁宁这么说,程渡收回打量的视线,终于没有继续喋喋不休,带着江岁宁她们加快步伐,到了这鬼市的镖局外。 镖局乍一看和钱庄以及其他的铺子没什么不同,只是门口的灯笼是墨绿色的。 里面的微弱火苗被罩住,只发出一点点微弱的绿光。 唯一不同的是,门是关上的。 程渡上前敲门,不紧不慢的叩响了三下之后,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出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刺耳的吱呀声。 半扇铺门打开,这一次露面的伙计看起来比麻五郎可要正常的多。 听说是生意登门,他拉开了剩下的半扇门。 在听江岁宁表明来意之后,那伙计道:“从皇城往江南,五千两银子。” “不问问我运的是什么便直接报价吗?” “没什么好问的,谢绝还价,不过若是东西太麻烦,又或者太多的话,价格翻倍。”伙计的话硬气的很,一副没什么可商量的模样。 “那东西是否要我送来黑市,又或者你们可以派人去……” “你送过来。” 江岁宁沉思片刻,“好,那时间如何约定,还有,东西送过去之后又如何取货?” “三日之内送过来,至于取货,到时候会告诉你取货的地点,拿着凭证过去就可。” “什么凭证?” “玉佩。” “和钱庄的一样吗?” “样式不同。” “会不会容易仿制?” “这位客人,你的问题太多了些。”伙计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 “抱歉。”江岁宁抿 了抿唇,不放心的开口,“要送东西对我十分重要,银钱上好商量,但是我看那钱庄的玉佩虽然纹路有些特别,却未必不能仿制,万一你们的凭证被人仿制了,到时候我的东西被他人取走怎么办?” “还没有人那么大的胆子敢仿制我们黑市的玉佩。”伙计信心满满的说道。 江岁宁皱着眉,没有反驳,但是却也没有流露出放心之色。 见她这般迟疑,伙计又说道:“既然来我们这黑市,那要运的东西就没有不重要的,只要接了生意,自然会帮你送过去,直到取货完成,生意才算结束。中间若出了什么差错的话,我们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听到伙计这么说,江岁宁才终于点了点头。 “好,那我需要付多少定金?” “两千两。” 江岁宁从刚刚拿到的银票中取出了两千两,却并没有急着递给伙计。 “你说作为凭证的玉佩呢?” “等着。” 伙计走到了镖局后面,过了一会拿出了半块玉佩递给江岁宁。 “这是半块,表示生意进行中,三日之内,你可拿着这玉佩入黑市过河,等到东西拿过来之后,这半块玉佩会换成整块的凭证。” 江岁宁将银票交给了伙计,接过那玉佩,放在掌心仔细看了看,虽然只有半块,但是从形状到纹路,和之前找到的那一块,分明是一模一样的。 “你们是每块玉佩都一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又如何分清楚对应的物品?” “玉佩上有暗记,自然不会弄错。” 江岁宁这才露出放心的表情,将玉佩仔细的收好后,留下一句三日内她一定将东西送过来,随后走出了镖局。 比起刚才在钱庄的惊吓,这镖局一行倒是要顺利的多。 这黑市在地下,虽然难以辨别时辰,但是进来这么久,想必离天亮也不远了。 江岁宁给程渡结清了许诺的银子,三人重新往河边走去。走着走着,程渡忽然扭头朝身后看去。 “怎么了?”江岁宁问道。 程渡借着那五颜六色灯笼的光,目光迅速扫过空无一人的街道,片刻之后才收回视线耸肩说道。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 “这毕竟是你们鬼市,纵使有人盯着也并不奇怪吧。” “这你可就说错了,既然来了这儿,那都是验证过身份的,可不会有人吃饱了没事儿盯着,除非是发觉你们的身份有问题。”程渡似笑非笑的开口。 “那便是你看错了。”江岁宁不在意的催促道,“快走吧,我还要抓紧时间离开,若是天亮了,外面有了行人,被人撞见我从鬼市出去,恐怕会有麻烦。” 三人加快脚步走到了河边,这时才发现,河边除了程渡来时的那只小船之外,还停着另外一只船。 “看来,今夜除了你们,还有人过来。” 只是没有人撑船,难不成是自己撑船来的? 江岁宁看着那船,眸光微暗,催促道:“我不关心别人,走吧。” 程渡跳上船稳住了船身,待到江岁宁她们也上了船,长杆一撑,船只飞快的离开了岸边。 而等到小船远去,一道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第479章 猜出了是谁 离开这一路,比来时倒是要轻松不少。 江岁宁重新穿过黑市外围的摊位时,那些窥探打量她的目光显然少了。 沿着来时的通道走出去,等回到皇城地面上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空气里透着浓重的水气,似乎刚刚下过一场小雨,不过地面倒仅仅只是有些泛潮。 “小姐,镖局的玉佩和您说的那枚一样吗?”刚才在黑市,喜儿压根不敢提半个字,此刻才终于问了出来。 江岁宁摸索着手中的半枚玉佩,“一样。” “太好了,那您要找的东西应该就是在那镖局里面吧!”喜儿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这一趟总算没有白跑。 虽然她不知道小姐和裴大人他们具体在做什么,但她能够感觉的出来那件事情,对小姐应该非常重要。 江岁宁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去取,又让谁去取。 毕竟之前裴照之他们进入黑市的时候,玉佩已经在那些船家面前露过了。按照镖局所说,每枚玉佩上都有暗记,若是那些船夫也知晓分辨之法,贸然拿着玉佩前往,万一被发现很可能便会被认为和朝廷有关系…… 江岁宁心头细细思量着合适的方式和人选,同时带着喜儿往前方的破庙走去。 就在她们离开之后不久,一个穿着黑色披风,带着帽子,身形佝偻的人走了出来。 披风的帽檐遮住了上半张脸,但依旧能够看见露出的下半张脸上纵横交错的好几道疤痕。 他脚步匆匆,但步子倒是迈的稳健,就在快要离开之时,身后却忽然传来唤声。 “沈宴西!” 那人猛然停下脚步,扭头朝着破庙回看了一眼,看着从破庙里面走出来的江岁宁,身形一僵,片刻后,语气无奈的开口。 “宁宁怎么认出我来的?” 随着熟悉的说话声传来,喜儿诧异的看着那人,“你,你是沈大人?” 沈宴西挺直了脊背,摘下披风的帽子,露出的上半张脸,肤色依旧蜡黄粗糙,但那双眸子却是明亮俊秀,好看的过分。 见江岁宁一直盯着自己的脸,虽然知道对方不是个胆小的,但沈宴西还是担心这模样太丑吓到了她,于是重新拉上了帽子。 “我找人替我易容了一下,待会儿就卸了。” 上次进黑市的时候,他已经露过面了,自然不可能再顶着自己的脸进去。 本想着暗中跟着岁宁,没打算让她知道,所以就易容的丑了些,早知如此的话,就不要脸上这些疤了。 江岁宁走出破庙,到了沈宴西近前,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他,笑道。 “你这伪装后的模样实在是变化太大,我可认不出来。” “那你刚才唤我?” “我虽没认出来,但我猜到了,你肯定不会连面都不露,就那么让我去黑市。”江岁宁眼眸里面溢着笑。 在岸边的时候,看到多出来的那只船,再加上程渡之前说的,感觉有人在盯着,她就立刻想到了会不会是沈宴西。 所以刚才她并未带着喜儿立刻离开,而是进了破庙之中,看到走出来的人时,她认出了那熟悉的步伐,这才将人唤住。 江岁宁这信任的话语让沈宴西不自觉地翘起了唇角。 “那是自然。” 他找到擅长易容伪装之人,只是这易容的时间有些超出他一开始的预计,在他赶到时宁宁已经进了黑市。 江岁宁也弯着唇角,握住了沈宴西的手,“天快亮了,我们走吧。” 因着沈宴西的衣袍在马车之中,所以江岁宁她们并未坐江家的马车,而是等到沈宴西换好衣袍之后,上了他的马车。 马车之中备了药水和干净的湿帕子,江岁宁替沈宴西卸下了伪装,擦干净脸后,重新恢复了俊美模样。 而在这过程中,沈宴西也听江岁宁说起了今晚的所有经过。 二人商量着后续时,马车已经到了江家门外。 江岁宁正准备和沈宴西继续再说几句,可是就听到了江慕时的唤声。 “阿姐,是你吗?” 江岁宁掀开车帘,对上了骑在马背上的江慕时那急切的目光,心头咯噔一声。 “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没事,你回来就好,爹娘都急死了。”江慕时一边翻身下马,一边打发小厮进府去报信。 江岁宁和沈宴西刚走进前院,就看到了迎面而来,脚步匆匆的郑氏和江知同, 见江岁宁安然无恙,郑氏松了口气。 “岁宁,你去哪了,可把我们给急死了。” 想到婚期在即,郑氏心中不舍,今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便去了江岁宁的院子。 本想看看她可睡了,若是没睡的话正好说说话,可没想到人根本不在。 而碧云最近忙着整理账目,这几日都在自己房中,江岁宁并没有将去黑市的事情告知于她,郑氏找到碧云的时候,听说自家小姐不见了,碧云也吓了一跳。 郑氏见碧云也不知情,一下子紧张起来,让人在府里面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但是都没有找到江岁宁。 江知同原本还算淡定,安慰郑氏也许是临时有事出了府,先等等看,说不定待会就回来了。 可二人等了许久,天都快亮了,还是不见江岁宁回来,这下子江知同也急了,嘱咐江慕时快马去各家铺子看一看,结果在正好在门口遇到了江岁宁。 “阿姐,还好你回来了,要是铺子里面也没看到你的话,只怕爹娘都要闹去衙门了。”江慕时开口道。 “父亲,母亲,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今夜有些事情,所以临时出门去了铺子一趟。”江岁宁语气歉疚。 她本想悄悄出府,悄悄回来,没想到郑氏会大晚上的去找她。 “铺子出什么事了?”江慕时问道。 江岁宁避开了江慕时的视线,“也没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 江慕时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家阿姐,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继续开口。 郑氏则是连忙说道:“无妨无妨,只要你没事就好,刚刚可把我们给吓一跳。” 还好刚才没有大张旗鼓的招人,婚期在即,可不能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江知同也点头道:“没错,你好好的就行,不过……” 他看向旁边的沈宴西,想了想开口道:“沈大人……” 这三个字一出,沈宴西心头立时咯噔一声。 第480章 我亲眼看到那小子翻墙找岁宁 他和宁宁马上就要成亲了,平日里面都已经唤自己宴西,现在突然又称呼沈大人…… 这是生气了? 心思一转,沈宴西立刻开口道:“伯父,您唤我宴西就行,我和宁宁马上就要成亲了,沈大人这称呼实在是折煞我了。” 江知同点头道:“好,宴西,你们二人虽然马上要成亲了,但是毕竟还未成婚,还是要注意避嫌。而且即将成婚的小夫妻,按照俗礼,成亲之前也应减少见面次数。” 江岁宁闻言正要开口解释,沈宴西却抢先说道。 “伯父提醒的是,我今夜处理政务太晚,回家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岁宁,当时只想着送她回来,忘了这一点,是我疏忽了,还请伯父莫要见怪。” 说着,沈宴西拱手行礼致歉,态度认真恭敬,这严肃的模样,倒让郑氏觉得自家夫君有些小题大做。 “宴西,你不用这样,你送岁宁回来是好事,我们应当谢谢你。” “夫人……” “好了,你别罗嗦了,看两个孩子这样子,肯定是一晚上没睡。岁宁,你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还有宴西,你也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是,多谢伯母关心。”沈宴西笑着应声。 自家夫人都已经发话了,江知同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待到沈宴西离开,江岁宁回了自己的院子,江慕时也走了后,江知同才对着郑氏开口。 “你刚刚就不该打圆场,应该让我再多提醒几句。” “提醒什么啊,不就是送岁宁回来了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们本来马上就要成婚了,多见见怎么了,而且你平时也不是一个死守那些俗礼规矩的人。” “那是平时,嫁女儿的事情能一样吗。”江知同轻哼了一声,“而且,你以为我只是在敲打今天晚上的事情吗。” 郑氏愣了愣,“还有什么事?你可别说,你对这个女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就是不满意。”江知同闷声开口,在郑氏疑惑的目光中压低声音咬牙说道,“那小子大晚上的翻墙找岁宁,被我撞见了,而且还是两次!” “翻墙?”郑氏诧异,连忙也压低了声音,“老爷,那他和岁宁不会已经……” “这应该不会,我都特意在墙根处盯着,确定没多久他又翻墙走了。” 郑氏松了口气,“那就好,毕竟还没成亲,这年轻人血气方刚,孤男寡女的,可别闹出什么事情来。” “我也正是考虑这一点,咱们家岁宁肯定是个守规矩,懂礼数的,倒是沈宴西,大晚上的翻墙,有什么话不能放到白天说。再者,堂堂正正的走正门,难不成我还能不让他进来?还翻墙,万一……” “好了!”看着自家夫君,那越说越气愤的模样,郑氏忍不住发笑,“我看你就是因为要嫁女儿了,所以看准女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虽然岁宁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可相处了这么久,不管是她还是夫君,都已经视如己出了。 “明明是沈宴西翻墙无礼。” “就算他翻墙见岁宁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马上就要成亲了。” “夫人!”江知同有些无奈,“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不是你亲眼瞧见他很快走了,没出什么事情吗。再说了,就算他翻了墙,你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要让岁宁别嫁了?” “这当然不可能了,虽然那小子偷偷摸摸的翻墙,不过抛开这一点,其他的实在是绝佳的夫婿人选。” “就算加上这一点,也是绝佳的夫婿人选,毕竟,我们都看得出来,岁宁是真的喜欢他。” 郑氏这话一出,江知同忽然哑了口。 片刻过后,叹气道:“是啊,岁宁是真喜欢他。” 一开始定下婚约的时候,他们还不确定岁宁的心思,不过眼瞧二人越发亲近,他们都看得出来,岁宁真的喜欢上了沈宴西。 “所以你可莫要惹事,尤其在咱们准女婿面前,别让他觉得咱们难相处,到时候夹在中间为难的还是岁宁。”郑氏劝说道。 江知同想了想,“我刚才的态度很差吗?” “倒也不算很差,只是的确有些过了。” 江知同又叹了口气,“算了,看在岁宁的份上,明天请他入府吃饭,我缓和缓和关系,可别让他心里留下芥蒂。” 郑氏看着自家夫君这模样,笑着打趣,“早知这样,你刚才摆什么岳父大人的谱,自讨苦吃。” “我哪里是摆谱,我还不是担心咱们岁宁吗!” “得了吧,岁宁还用你担心啊,你就是要嫁女儿了,心头不痛快。” “夫人,你怎么说着说着又绕回来了,我没有心头不痛快。” “你就是!” 二人一边斗着嘴,一边也回了住处。 沈宴西的心中原本还有些不踏实,隐隐觉得江知同的态度似乎不仅仅只是因为晚上的事情,第二日接到邀约之时,立刻准备了礼物按时登门。 在看到江知同和颜悦色的模样时,才放下心来。 一顿饭气氛融洽,吃的甚是愉悦。 倒是平日里面一向话多的江慕时,在饭桌上显得有些沉默。 等到吃完饭,沈宴西受邀和江知同下棋去了,江岁宁回了院子,本想休息片刻,江慕时却前后脚跟着走了进去。 “阿姐,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 “为何这么说?” “我已经打听过了,昨天铺子根本就没事,你应该也没有去铺子。” 昨天晚上的时候,他便觉得阿姐有些奇怪,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这段时间都有些奇怪。 先是和那位裴尚书来往增多,现在又告假不去当值。 女官之事对阿姐有多重要不用多说,明明没有感染风寒却接连告假,实在是不同寻常。 看着说出心中疑惑的江慕时,江岁宁问道:“你怎知我是以风寒告假的?” “我是听卫瑶说的,昨日里面正好遇到了她,她询问你身体如何,风寒有没有好一些。”江慕时看着江岁宁,“阿姐,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我可是你弟弟,难道都不能告诉我吗?” 江岁宁摇头,“不是不能说,只是还没到时候。” 她想要替父翻案这件事情,早晚是要告诉父亲母亲还有慕时,毕竟自己如今的身份是江家女儿。 可现在虽然有了方向和线索,但终究还没有拿到切实的证据,所以她才暂时没有开口。 “阿姐,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但难道一定要什么都做成了才说吗?家人本来就该互相帮助,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就半点都帮不上你的忙?” 江岁宁看着不满的江慕时,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或许慕时就是那个适合去黑市取货的人。 不过这个想法仅仅冒出来一瞬,便又被江岁宁给压了下去。 这件事情牵扯多,有风险,不能让慕时卷进来。 “慕时,我……” “别找理由。”江慕时一眼就看出了江岁宁的想法,“反正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去告诉爹娘,让他们一起担心!” 第481章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看着江慕时那一脸执拗中带着威胁的模样,江岁宁心头颇有些无奈。 放缓语气说道:“听说你最近来往结识了不少生意上的伙伴,已经选好了方向,正准备大展拳脚,若是让他们瞧见你这副样子,你好意思吗?” “阿姐,一码归一码,我做生意如何和在家中如何不能混为一谈,更何况是你隐瞒在先。” 江慕时少见的严肃了神色,认真看着江岁宁。 “阿姐,我知道可能没有我,你也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我是你弟弟啊,为什么旁人能知道的事情我却不能知道。” “我……” “虽然你刚来江家的时候,我的确对你不大好,可是后来我是真心实意的把你当做亲姐姐,难道在你心里面,没有真的把我当成你弟弟?” “自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是我没看出来,你瞒着我也就算了,既然我都已经看出来了,你还不肯开口,别人能知道的事情,我却不知道。我看你要么是觉得我无用,要么就是并没有真的相信我。” 接连的话语说出口,江慕时失落的低下头,整个人看起来很是伤心落寞。 江岁宁皱眉看着江慕时,好半晌过后开口道。 “好了,我告诉你。” 江慕时抬起头,依旧失落的叹了口气,“阿姐,你要是不想说的话,我也不想强求的,毕竟……” “我都说了告诉你了,别演了。”江岁宁有些无语的打断了江慕时,“还真是生意场上混过了,这演技倒是比之前好多了。” “谁说我演的,我是真难过。”江慕时反驳道。 对上江岁宁挑起的眉眼,江慕时心虚的轻咳了一声,终于装不下去了。 “好吧,就算是演的,那也是阿姐你逼我的,到底什么事情要瞒着我。而且沈宴西肯定知道,喜儿既然和你一起出去了,那也是知情的对不对?” “喜儿并不清楚来龙去脉,至于沈宴西他倒是的确知道。” “我就知道!”江慕时一下子提高了音量,“阿姐,你现在还没成亲呢,就什么事情都告诉沈宴西不告诉我,这太不公平了。在你心里面到底是我这个弟弟重要,还是他重要!就算你成亲了,也不能事事都向着沈宴西,我是你弟弟,和你是一家人,你必须站在我这边,你……” “放心,你阿姐会站在你那边的,我也站在你那边。” 不知何时,沈宴西站在了院门口。 江慕时有一瞬间的心虚,扭头看向沈宴 西,故作镇定的开口道。 “你不是在陪父亲下棋吗,怎么这么快过来了。” “输了,岳父大人嫌我下的不好,便让我过来了。” “就我爹那个点棋艺,你还能输给他?”江慕时一脸不信,“你故意的吧!” “的确是不敌,岳父大人的棋下得很厉害。”沈宴西笑盈盈地走进院子。 江慕时眼珠一转,对着江岁宁开口:“阿姐,没想到未来姐夫棋下的这么差,要不你再仔细考虑考虑?” 沈宴西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意也透出了一丝裂痕,但仅仅一瞬,便又恢复了笑容,“你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最近应是在接触户部那边?” “是又如何?” “户部有不少官员和我父亲是故交,若是打声招呼的话,倒也不难。” 江慕时双眼一亮,但紧接着又摇头拒绝道:“不必,我们靠着真本事,定然可以拿下生意。” 沈宴西含笑玩味的看着江慕时,没有说话。 江岁宁看着自家弟弟,默默开口:“他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他是打声招呼就能给你搅黄了。” “宁宁,你可莫要冤枉我,我哪敢。”沈宴西轻摇头道,“毕竟是小舅子呢。” 虽然说着不敢,可脸上的笑意却看得江慕时心中有些发毛。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呀! “阿姐,你看他……” “好了,你还想不想听了?”江岁宁笑着打断了江慕时的话。 又看了一眼沈宴西,“你也莫要吓唬他,当心他当真了去我爹娘面前告状。” “好,我错了。”沈宴西毫不迟疑的立刻认错。 江慕时也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江岁宁所说的那件事情上。 思索之后,关于具体的细节,江岁宁并没有多言,只是大致告诉了江慕时,她想要找到可以替他亲生父亲翻案的证据,而那证据在黑市之中,需要有人带着玉佩去镖局取回。 关于江岁宁亲生父亲的事,虽然江知同和郑氏一开始是打算瞒着的,但是这几年来,江慕时多多少少也还是知道了一些。 听完之后,他立刻表示他可以去黑市。 面对江岁宁的拒绝,江慕时很是坚持,“阿姐,我真的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也说了,朝廷的人容易被发现身份,若是随便交与其他人,毕竟关系重大,你肯定也是不放心的。” “但黑市不同于寻常之处,而且……” “你去得我为何就去不得呢,虽然我很少听你提起你亲生父亲,但只 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如愿。”江慕时态度坚定。 沈宴西思忖着,也劝说道:“宁宁,慕时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不如让他试试,我可以易容后暗中跟着他一同前往。” 虽然说现在玉佩在他们手中,但许多事情宜速不宜迟,拖延下去,恐生变故。 他想过由自己易容后去取,可是易容伪装并非天衣无缝。 昨夜过河时,他靠着高价弄到的黑市玉佩得以蒙混过关,而且以防万一,是花了钱自己划船过去的。 若是入镖局取东西,和人近距离接触下,难保不会被发现伪装,最好的方式便是有一个值得信任,又经得起查验的陌生面孔。 慕时的确是不错的人选。 “阿姐,你就相信我吧,肯定没问题的。” 江岁宁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点头应了下来。 见江岁宁答应,江慕时眉开眼笑。 几人又具体商议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一切确定好后,江慕时回了自己院子做准备。 沈宴西则是准备去找裴照之,告知他这一决定,以及取来玉佩。 离开时,刚走出两步,忽然,沈宴西又停了下来。 “还有事情?”江岁宁疑惑问道。 “有。”沈宴西点头,“宁宁,其实我棋下得挺不错的。” 江岁宁:“……”这一点她当然清楚。 “沈宴西。” “嗯?” “其实哪怕你棋下的差,也不影响我喜欢你。” 第482章 我看你巴不得给人领路 沈宴西是勾着唇离开的江家,脸上的欢喜之色过于明显,以至于等在外面的元良看到时,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好事情。 结果一问,就只是一句喜欢而已,顿时那叫一个无可奈何。 “公子,您和江小姐眼瞅着过不了几日就要成亲了,一句喜欢而已,值得这么高兴吗?” 沈宴西扫了一眼元良,悠悠开口:“你没有心上人,自然是不明白的。” 元良:“……” 算了,当他没说! 沈宴西到了刑部,告知了裴照之商量好的计划,并且将江岁宁带回来的银票转交给了他。 在得知会由江慕时扮成取货之人前往时,裴照之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人选。 防止横生枝节,这一次刑部的衙役们依旧不会入内,不过裴照之专门带了一队人在黑市入口外接应,以防万一。 当天夜里,江慕时和江岁宁一同离开了家中。 担心郑氏他们又发现人不见了心中担忧,江岁宁特意嘱咐了碧云,若是郑氏他们问起来就说去了铺子,江慕时也过去帮忙了。 江岁宁带着喜儿,二次进入了黑市。 沈宴西则是易容成了不显眼的小厮模样,跟在江慕时身后,进入黑市后,流露出了几分紧张害怕后,便全程低着头,看起来倒真像是个胆小怕事的小厮。 江慕时和沈宴西先行朝着河边走去,江岁宁她们则是稍稍放慢速度,落在后面。 “小姐,咱们不是有半块玉佩吗,真的不能让少爷他们跟着咱们一起上船吗,要不试试,说不定可以呢。”眼见着沈宴西他们已经快到上船的地方,喜儿压低声音开口。 虽然那伙计给玉佩的时候说,这半块玉佩只能允许昨夜在场的人,也就是自己和小姐使用,但是那些船家说不定不知道,若是能一起过去的话,少爷和沈大人他们不就不用冒险了吗。 江岁宁低声摇头,“既然那伙计说了这规矩,船家应该也是清楚的,更何况当时程渡还在场,这个险不能冒。” 之前裴照之他们拿着玉佩过河被拒,但最终还是顺利的离开了黑市,从程渡说的那些话里,大概也能分析出来,黑市中的人并不想真的和朝廷起冲突。 所以,慕时他们拿着玉佩过河,纵使被识破了,大概率应该也能够全身而退。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就只能用下策,在他们离开时,将玉佩交给自己。由自己进入镖局之后,坦白昨夜前来的目的,看看是否能从钱庄手中取出东西。 这虽是下策,但 仍旧有一丝可能。 可如果拿着半块玉佩,四个人一起渡河的话,自己可能也会被拒,这样就当真没有二次进入钱庄的机会了。 前方,江慕时和沈宴西已经到了河边。 面对船夫的询问,江慕时拿出了玉佩,还是那个被称作瘦狗的男子,接过玉佩看了看,似乎面上的神色似乎有些拿不定。 “这……”瘦狗挠了挠头,面露疑惑之色。 扭头看向躺在一旁睡觉的大汉,正准备开口让他也看看时,江岁宁加快步伐到了河边。 “我要过河。” “是你啊。”瘦狗认出了江岁宁和喜儿。 “我有镖局的玉佩作为凭证,我赶时间,烦请快些。”江岁宁递出了那半块玉佩。 程渡已经拿下了脸上的斗笠,笑眯眯的看着江岁宁。 “杨小姐,怎么样,今夜还要不要请我领路,看在熟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打折。” “可以,那劳烦你了。”江岁宁点头致谢,随即又看向瘦狗道,“这玉佩是镖局伙计给我的,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是不信的话,你可以问程渡,昨夜他也在场。” “没错,的确是镖局约好的客人,定金都交了。”程渡点头催促道,“瘦狗你快点,查个玉佩磨磨蹭蹭的,可别拦着我发财。” “就你想着发财,得了好处也不分我们点。”瘦狗没好气的开口,将那半枚玉佩还给了江岁宁,“没问题,你们走吧。” 江慕时得了江岁宁眼神暗示,立刻不满开口:“等等,明明是本公子先来的,为何让她们先走?” “谁让杨小姐给的银子多呢。”程渡伸出手指晃了晃,“六百两呢。” “无非是银子,谁没有。”江慕时冷哼一声,对着瘦狗开口,“你抓紧给我送过去,本公子给你八百两。” 瘦狗眼前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江慕时掏出袖子里面的银票晃了晃,“既然敢跟你们黑市做生意,谁又会是缺钱的主。” 看着那近在眼前的银票,瘦狗显然心动了,将手中的玉佩递还给了江慕时,“公子请上船。” 江岁宁和江慕时他们分别上了两艘船。 程渡边划船边打量了一下江慕时,随即又对着江岁宁问道:“你们是一起过来的吗?” 这话一出,不远处另一只船上的江慕时顿时一惊,难不成被发现了? 他尽量维持着镇定,朝着江岁宁他们看过来。 而江岁宁神色如常,摇头道:“不是,不过进 黑市的时候,我隐约听到过前面有脚步声,应该是他们当时走在我们前面。” 看着自家阿姐那镇定的模样,江慕时心中也放心下来,微提高了几分声音开口。 “这位小姐,刚刚听说你也是去镖局,这黑市可不是寻常地界,你们两个弱女子不害怕吗?” 江岁宁看了江慕时一眼,没有开口。 后者又继续说道:“我们是同路,若是你害怕的话,我可以带上你们一起,毕竟能在这黑市遇到这么好看的姑娘家也不容易。” “不劳费心。”江岁宁语气硬邦邦的,透着防备。 江慕时见状轻哼了一声,丢下一句不识好人心,也不再开口。 二人这模样,瞧着的确并不相识,程渡暗自挑了挑眉,没有再开口。 而瘦狗也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开始加快速度专心划船。 最后,还是程渡先到了岸边。 待到靠岸之后,江慕时给了瘦狗四百两银票。 “这位公子,不是说好的八百两吗?” “放心,短不了你的,办完事本公子还得回去,你就在这岸边等着,回去之后剩下四百两保准给你。” 闻言,瘦狗立刻应下。 程渡瞧着笑道:“你这银子倒是赚的容易,领路都用不着。” “少废话,你不是一个劲的说人家小娘子生得好看吗,平时里也没见你这么积极,我看你巴不得给人领路。” 听到这话,刚上岸的江慕时虽然面上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却还是忍不住暗暗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小厮”…… 第483章 想试试这位的身手罢了 扮做小厮的沈宴西虽然依旧低着头,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但是江慕时敢断定,自己这个未来姐夫此刻心情恐怕不大美丽。偏偏,程渡非但没有否认,还笑着开口:“是啊,能给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引路是我的荣幸。这要换做别人,小爷才懒得跑这一趟呢。”沈宴西没什么存在感的站在江慕时身后,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程渡,又看了一眼江岁宁。后者虽然背对着沈宴西,可却好似清楚的感受到了一道有些“幽怨”的目光,顿时心头无奈。程渡这话显然不过是接话茬的随口之言,但只怕沈宴西又要开始酿醋了。“程公子还是莫要开玩笑了,我们抓紧时间去镖局吧。”江岁宁语气不大好的催促道。程渡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利落的应了一声。瘦狗等在了岸边,而江慕时和沈宴西则是跟在了江岁宁他们后面,刚好顺路一起去镖局。这是江慕时第一次来黑市,看着那影影绰绰的各色灯笼烛火,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心头有些发毛。不过他掩饰的极好,只沉默的跟在江岁宁身后,一路到了镖局。进入镖局,江岁宁再次见到了昨夜的伙计。伙计认得江岁宁,只是在看到随后走过来的江慕时和沈宴西时皱了皱眉,谨慎的问道:“你们也是来做生意的?”“受人之托来取货。”江慕时沉声回答。“可有凭证?”江慕时亮出了玉佩,那伙计接过瞧了瞧,狐疑的看了一眼江慕时,随后道:“你们在这等等,我去请掌柜的。”“小哥,那我们呢?”江岁宁问道。“你的生意也要掌柜的许可,一同等着就行。”说完,伙计很快就走到了镖局后面。再出现之时,伙计推着一个坐轮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那男子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看起来像是久病之人,垂在轮椅边缘的两条裤腿空空荡荡,垂在轮椅侧边的两只手也枯瘦的厉害,像是被砍下后枯干的竹枝,但一双眼睛却锐利如同黑夜中捕猎的鹰隼。他视线毫不客气的在江岁宁他们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你们谁取货,谁运货?”“我取货。”江慕时朝着江岁宁示意了一下,“那位姑娘运货。”中年男子视线在江岁宁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吩咐伙计拿运货的契约和凭证。紧接着,他的目光再一次盯住了江慕时。“这位公子,可否让我再看看你的玉佩?”江慕时往前走了几步,将玉佩递到了对方面前。“不知掌柜的怎么称呼?”“姓阎,阎五。”“阎掌柜。”江慕时点头示意,“我乃受人之托,前来取货,这玉佩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还请阎掌柜抓紧时间,莫要耽搁。”“你受何人所托?”“这一点恕我无法告知。”对上阎五的视线,江慕时皱眉,“怎么,难不成这黑市已经学得了衙门的做派,还要盘查底细吗?”“这倒不用。”阎五目光落在手心的玉佩上,“只不过这玉佩对应的东西已经存放太久了,一直无人来取,如今阁下突然出现,有些诧异罢了。”“之前出了些事情,原本拜托运送东西之人,无法亲自前来取货,辗转找到了我帮忙。不过,只要这凭证是真的,你们生意完成就是了,既然是黑市又何必管这么多。”江慕时心中暗自庆幸,好在来之前,对于这些问题阿姐他们已经预料到了,也早已商量好了要如何回答,甚至就连回答时的神态和语气都练习过。见江慕时的神色挑不出什么问题来,阎五指腹摩挲着玉佩纹路,思量了片刻之后,道:“既然凭证在,那我们也就不多问了,稍等片刻,东西我亲自去取来。”没有让伙计帮忙,阎五自己转动轮椅,很快往镖局后方去了。而江岁宁那边已经付了剩下的银子,定好契约,将需要运送的货物,一只带锁的木匣子,交给了镖局伙计。和伙计交谈中,她一直在暗暗留意着这边的情况,虽然一切进展顺利,但东西还未拿到,她没办法彻底放下心来。直到轮椅声再次响起,阎五拿着一个带锁的盒子重新出现。江慕时看着那盒子,一颗心高高的提了起来,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伸手便要去接。然而就在阎五抬手,将东西递过来时,一支短箭也自他袖中飞出,直射江慕时胸口。 “少爷小心!”沈宴西一把拽开了江慕时。江慕时被拽的一个踉跄,短箭擦着他的肩膀划过,不过好在只是划破了肩处的衣袍,并未伤及皮肉。江岁宁大惊,努力控制住了上前的冲动,同时一把拉住了吓得几乎要惊呼出声的喜儿。“阎掌柜,你这是做什么!”江慕时瞪大眼睛,一脸愤怒的看着阎五。难不成是自己什么地方暴露了吗?一击未中,阎五倒是没有立刻再次出手,神色淡定又讥诮。“你不是受人之托,说吧,这玉佩怎么来的。”“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明明就是受人嘱托办事。”江慕时紧皱眉头,一脸不满。他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诈他,暂时只能咬死了。阎五眯着眸子把玩着刚刚藏在宽大袖子中的精巧弓弩,“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货物若是超过半年时间未取,除了玉佩凭证之外,还会多出一句口令。请你取货之人,难道没有告诉你这一点吗?”江岁宁迅速看向一旁的伙计。伙计注意到江岁宁的视线,面上没什么表情。“这位姑娘,你的这个货物也是如此,只不过口令暂时还未告知你罢了。”这模样的确不像是撒谎,江岁宁一颗心沉了下去,是她大意了,没有彻底弄清楚。江慕时抿唇皱眉,“你刚刚也没有询问我口令的事情,难道就不能是我一时疏忽给忘了?就因为这个你便直接要杀我?”“那你说的出来吗?”“我……”江慕时哑口。阎五嗤笑,“就算是疏忽,那为你的疏忽付出代价,难道不应该?更何况……”目光越过江慕时,他直直的看向沈宴西。“我不过是想试试这位的身手罢了。” 第484章 江小姐怎知你已经暴露了 沈宴西眸光中飞快闪过一丝暗色,抬起头时,是一副惊慌诧异的模样。“试我?”声音里透着仓皇和疑惑,实在让人瞧不出什么破绽。可阎五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冰冷冷的,像是寒夜里的天边孤月。“好演技啊,沈、大、人!”这三个字一出,在场其他人几乎都变了脸色。就连站在江岁宁身旁的伙计都一脸惊讶,随即黑了脸色,防备开口:“你们是朝廷的人!”身份既已挑明,自然也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沈宴西脸上的仓皇之色褪去,站直了身子,看着阎五。“不知我们是何处暴露了?”“沈大人当真是太小瞧我们这黑市了,你以为在你和那位裴尚书离开黑市之后,我们不会派人调查吗?”阎五慢慢整理了一下衣袖。“对了,在下不才,拖着这副久病的破败身体,学了些医术和易容术。沈大人下次若有易容的需要,可以找在下,保证比你脸上的更胜一筹。”“那可当真是多谢阎掌柜了。”沈宴西笑意不达眼底。说话间,阎五已经抬起弓弩,对准了沈宴西。“沈大人几次三番潜入黑市,到底有何目的。”沈宴西身形未动,“自然是为了取货。”“仅此而已?”“仅此而已。”阎五再次眯了眯眼,似乎是在思量要不要相信沈宴西。“阎掌柜,虽然沈大人的确是朝廷的人,但我可不是。我们前来也并非是想要对黑市做些什么,仅仅只是为了取货而已。拿到东西之后,我们会立刻离开,绝不再踏入黑市。”江慕时开口解释道。“这盒子里面的东西对你们如此重要,值得一个前途大好的朝廷官员扮作小厮来冒险?”面对阎五的怀疑,江慕时再次开口:“这东西对沈大人不重要,但是对我很重要,沈大人前来那是为了保护我。”阎五语气平静无波,“那你又是何人?”江慕时看了一眼沈宴西,道:“我是他小舅子,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没办法跟我姐姐交代。”“这样吗……”阎五笑了,枯瘦的指节搭在盒子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似乎是在思量这话的真假,又似乎只是在看一出戏,“听说沈大人的未婚妻子乃是商贾出身,在皇城之中生意做得甚好,不知是真是假?”“的确如此。”沈宴西点头。阎五重新打量江慕时,“既是商贾之家,想来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如此冒险进这黑市,这盒子里面的东西到底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好处?”“阎掌柜又何必关心这些,黑市自有黑市的规矩,不管这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既然接了这单生意,那想来你们应该不会坏了规矩吧。”沈宴西直视着阎五,语气微凉。“只要你们都死在了这儿,那纵使我坏了规矩,也无人会知晓。”阎五余光看了一眼还沉默的站在一旁的江岁宁,语气幽冷,“这位姑娘,你运气当真是不好,撞上了这两位瘟神,若是到了九泉之下,可莫要怪我。”“小姐……”喜儿脸色白得厉害。虽然小姐的身份没有被识破,可是听这话的意思,显然也不打算放过小姐,这可怎么办?“你莫要牵连无辜!”江慕时下意识开口,语气中也本能的带上了几分急切。“无辜?”阎五笑容越发幽冷玩味,“好吧,就算无辜又能如何,这是黑市,又不是衙门。”“可……”“慕时,不必说了。”江岁宁突然出声,制止了江慕时,她走到了沈宴西他们的身旁。江慕时紧张不已,这种时候应该和他们保持距离,阿姐怎么还自己走过来了呢。而沈宴西倒没什么诧异紧张之色,只是在江岁宁走近的那一刻,越发打起精神,防备阎五动手。江岁宁看着阎五,“阎掌柜既然揭穿了,何不揭穿的彻底些,又何必还佯装不知我的身份。”“瞧着江小姐一个弱女子两探鬼市,颇不容易,所以打算配合你一二罢了。不过……”阎五脸上难得透出些好奇,“江小姐又是怎么知晓,你已经暴露的呢?”“掌柜的,这……”伙计一脸的茫然又诧异,对于江岁宁身份这一点他显然是不知情的。阎五没有理睬伙计,只是依旧目光询问的看着江岁宁。江岁宁迎着那视线道:“猜的。”“猜的?”“是。”阎五挑眉,“那不知江小姐 可还猜到了什么别的?”“我猜,刑部衙门有黑市的眼线。”“阿姐,你说什么?”江慕时诧异不已。江岁宁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就算你易容术高超,能够一眼看破易容后的假面,但若是没有提前知晓沈宴西的身份,又如何做到像刚才那般笃定?今夜黑市之行知道的人很少,能让你这般笃定,我只能想到两个可能。”江岁宁顿了顿,扭头去看沈宴西,后者明白她的意思,接过话道。“一个是替我易容之人提前通风报信,但对于那人,我可以确定他还算可靠,而且他也并不知晓我易容的原因和目的,所以由他泄露消息的可能性甚小。剩下的另一个可能,便是刑部衙门走漏了消息。”江岁宁收回视线,沉声开口道:“若是衙门的话,那今夜之行,我们所有人的身份应该都已经摊在了你面前。”虽然裴照之是个谨慎的,但是也难保他手底下的人就一定不会有问题。这件事情终究是匆忙了些,不够完善,更远远算不得滴水不漏。阎五靠在轮椅上面,打量着沈宴西和江岁宁。“你们二人倒是般配。”“所以我们猜对了吗?”江岁宁道。“是,衙门一直有黑市的眼线,只不过若非特殊情况不会启用。沈大人和那位裴尚书第一次来黑市的时候,楼主担心是朝廷要有其他动作,便传递了消息探问。”阎五叹了口气,像是惋惜,又像是嘲弄。“说起来,江小姐和沈大人昨夜分别前来的时候,我们的确未曾发现问题。只可惜你们的运气不太好,就在你们入镖局之时,我正好收到了你们真实身份的消息。”沈宴西神色不改,语气里反而带上了笑。“也许,这反而是件好事。” 第485章 魍魉楼楼主 “好事?”阎五摇头,“沈大人莫不是糊涂了,这里可是黑市,和朝廷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如今易容前来,又暴露了身份,当真觉得能全身而退吗?” “阎掌柜也说了,黑市和朝廷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纵使我易容来了这黑市,你们又当真敢杀了我吗?” 沈宴西含笑反问,见到阎五有一瞬的皱眉,继续道。 “与其把我当做朝廷中人,将事情闹大,甚至最后激得朝廷不得不派兵剿灭黑市,倒不如只当我是个做生意的客人,生意面前,一切好商量。” 阎五沉默的看着沈宴西,对方脸上易容的假面未卸,明明顶着一张极普通的脸,可偏偏说这话时,却仿佛带着天然的信服力,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认可。 “那按沈大人的意思,这生意当如何做?”阎五问道。 沈宴西没有开口,看向江岁宁。 江岁宁看着那盒子,“请黑市运这盒子入皇城的人已经死了,这桩生意阎掌柜不可能再等也没了什么用处,与其一直放在这里,不如重新开个价。” “听说江家财大气粗,江小姐能这么说,那想来这生意的确能让我大赚一笔。不过可惜……”阎五话锋一转,摇头道,“楼主早就已经下过令,这黑市中的所有生意都要遵守规矩,这既然是他人之物,我便不能擅自交予你们。” “有玉佩也不可?” “若是未曾识破你们的身份,拿着这玉佩自然可以取货,但既然已经察觉你们的身份,若还将东西交给你们,万一让楼主知晓,我可当不起。” 江岁宁皱眉,和沈宴西对视了一眼。 阎五这话里面的意思很是坚决,听起来并非是推诿和谈判的手段 难道剩下明抢这一条路? 可在这黑市之中,纵使能抢夺到东西离开这镖局,恐怕也出不了黑市。 更何况,若真的动手了,那就是彻底撕破脸,断了其他可能。 就在气氛僵持之时,一直站在门口的程渡开口了。 “你们为什么不去问问楼主呢?” 见众人都朝他看过来,程渡耸了耸肩。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既然这东西已经没了主人,杨,不,江小姐又出得起价,不如问问楼主,或许楼主能同意这桩生意也说不定。” “程渡,你少在这里胡说,楼主那是我们能随便见的吗!”伙计立即开口。 “我们或许见不到,但是阎掌柜可以啊,听说阎掌柜乃是楼主手下亲信,颇得楼主看重。就算今日并非十五,想来想见楼主一面,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程渡目光落在阎五身上。 后者也看着程渡,片刻之后开口道:“若是江小姐当真愿意出高价,在下倒是可以试一试,毕竟送上门来的银子,谁也不想见它白白溜走。” 突然缓和的语气,让江岁宁不由得多看了程渡一眼,但此时此刻,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阎五开口。 “那就多谢阎掌柜了,至于价格方面你大可放心,我诚意十足。 ” 阎五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岁宁?()8??????()?(), 重新转动轮椅()?(), 回到了镖局后面。 “你们说的楼主难道在这镖局里面?”江慕时疑惑问道。 伙计道:“当然不是()?(), 楼主何等身份()?(), 怎么可能会在这儿,掌柜的只是从后面离开罢了。” 说着,伙计又看了看几人,“既然掌柜的已经去见楼主,那你们就呆在这里等消息,别随便离开,这黑市可不是任由你们走动的地方。” 面对伙计的半警告半提醒,江慕时应了一声。 而江岁宁则是看着还站在门边的程渡。 “多谢程公子刚才出言相助。” “不必客气。”程渡一脸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给钱就行。” 江岁宁看了一眼喜儿,后者从袖子里面取出银票,递给了程渡。 程渡数了数,脸上笑意越发扩大,“江小姐,就冲着你出手如此大方的份上,你一定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借程公子吉言。”江岁宁说完,见程渡还站在门边,开口道,“领路一事已经结束了,程公子不如去岸边等着,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届时还需坐你的船过河。” “好说。”程渡将银票塞进袖子里,“那我先走了,祝你们好运。” 在程渡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江岁宁脸上的笑意有一瞬的下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镖局之中,谁也没有再开口,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就在江慕时等得越发急切时,阎五终于再次出现了。 “楼主要见你们。” “太好了,看来这件事情有的商量。”江慕时面露喜色。 阎五扫了一眼江慕时和喜儿,“楼主要见的人只是江小姐,还有沈大人,你们两位,请继续在这镖局中等候。” 江慕时皱眉,不放心的看向江岁宁,“阿姐……” “没事,你带着喜儿在这等我们。”江岁宁冲江慕时摇头。 虽然放心不下,可江慕时也知道机会难得,而且东西对自家阿姐很重要,于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带着喜儿继续留在了镖局之中。 江岁宁和沈宴西则是跟着阎五,进入了镖局后面,顺着打开的暗门走了进去。 暗门后面的通道空间不小,阎五摇着轮椅在前面,江岁宁和沈宴西则是并肩而行,跟在后面。 “不知楼主在何处见我们?”沈宴西一边开口,一边留意着暗道周围,好确定没有什么机关和陷阱。 “魍魉楼。” “那楼主对这桩生意的态度如何?”江岁宁问道。 “等见了楼主,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暗道距离着实不短,江岁宁在心中大概估计着时间,约莫过了大半炷香,阎五才停了下来,摇动轮椅到了墙边,按下机关之后,眼前一道暗门缓缓打开,光亮瞬间涌入暗道。 走出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布置精巧的一间茶室。 只是此刻,茶室之中空无一人。 “你们在这稍等,我去请楼主。”阎五摇着轮椅出了门。 江岁宁打量着四周,而沈宴西则是凝神听了听,确定了这茶室外应该无人监视。 “你觉得楼主会是谁?”江岁宁低声对着沈宴西问道。 “你是怀疑程渡?”沈宴西看穿了江岁宁的想法。 江岁宁点头,“他的确奇怪,不过也未必就是他,我只是随便猜测一下罢了。” 第486章 交换条件 “我记得你提过,程渡曾说楼主是个美人。()?()” “没错,不过美人这个词也未必就一定要用不定。()?()” 江岁宁笑道。 从第一次见到程渡时起,她就觉得对方实在不像只是一个划船的。 自我评价? 沈宴西看着江岁宁,心头有些发酸,幽幽问道:“宁宁觉得程渡好看??()?[(.)]??♂?♂??()?()” 江岁宁正欲点头,忽然及时的察觉了这语气中的不对劲,一转头果然对上了沈宴西那张开始酿醋的脸。 默默咽下了赞同的话语,江岁宁一本正经的摇头,“没有,你最好看,他比不上你。()?()” “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话了。”江岁宁不假思索的开口。 沈宴西轻哼了一声,眸光中这才流露出满意之色。 稍微正了正神色,他思忖道:“程渡是不是楼主无法确定,不过如你所说,他看起不定那位阎掌柜突然站了起来,摇身一变成了楼主呢。” 想起阎五膝盖下那空荡荡的裤腿,江岁宁不由得开口:“你倒是真敢猜。” 不过倒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皇城之中的义肢,似乎还达不到那么高的水准。 “先大胆猜测,这样待会儿即使出现的楼主当真是位熟人,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沈宴西笑道。 江岁宁也认可这一点,二人相识一笑,没有再继续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江岁宁隐约闻到了一股香气,不同于市面上的那些香料,这香气更像是花香,但又比花香更为厚重,混合着几分说不出的幽洌。 而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个美貌婢女走进了茶室之中,分别立于两旁。 下一刻,一个红裙女子出现在了茶室外。 大红色的织锦长裙,裙摆上用黑线和金丝混杂绣着大片的曼陀罗。 黑与金交织的异常花色落在大红的衣裙上,有那么一瞬,让江岁宁想到了从地下猛然攀伸而出的鬼手,又像是要吞噬掉一切光亮的夜晚,看得人心神陡然一乱。 江岁宁定了定神,挪开视线往上,眼前的女子虽然红纱覆面,但一双眼睛妩媚动人,轻易便能引人失神。而面纱下的容貌虽然难以完全窥见,但依旧可以瞧见的确是个绝色美人儿。 看来是自己猜错了? 眼前之人当真是个绝色美人。 “江家女儿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只是没想到,容貌还生得如此之好。”闻颜面纱下的红唇勾起,饶有兴致的看着江岁宁,“若是能来我麾下,定能为我这魍魉楼增色不少。” “楼主过誉了,比起来这魍魉楼,我更想同楼主做成这桩生意。”江岁宁开门见山。 闻颜步履款款,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走到了靠窗的椅子上悠悠坐下。 “生意的事情,阎五已经禀报过了,既然沈大人和江小姐为了那盒子 中的东西如此费心,我也不想让你们失望,那盒子可以给你们。()?()” “楼主的条件呢?()?()” 江岁宁问道。 “这条件吗……()?()” 闻颜慢条斯理的开口,朱红色的指甲轻扣着一旁的案几,“江小姐定然是不缺钱的,所以我也不想要你的银子。若是想将东西拿走的话,便欠我一个人情,你需得无偿替我办件事。?()???????()?()” 江岁宁蹙眉,这种条件可不是好答应的。 “楼主这恐怕有些强人所难了。” 见江岁宁没有立刻开口,闻颜唇边笑意浮动,“江小姐放 心,我提出的条件,定不会给你,亦或是给你们江家招祸,而且也必定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 “这样的条件,可没有真金白银来的实在,楼主难道就不怕我现在应下,拿到东西之后便翻脸不认?” “你不会的。”闻颜直视着江岁宁摇头。 “我和楼主今日应当是第一次见面吧。” “虽是初见,但我看得出来,江小姐应当是个守诺之人。而且许给黑市的承诺,可不是那么容易反悔的。江小姐若当真想要出尔反尔的话,我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你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言语含笑,还带着丝丝魅惑,可就如同闻颜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一般,透着凛冽的底色,让人不得不相信,这绝非只是吓唬。 江岁宁微抿唇,就算如同闻颜所说,让自己做的事情不会招祸,可这样的承诺一旦许出去,那本身就可能是个祸端。 她的确很想要拿到那盒子里的东西,但是并不想为以后埋下隐患。 见江岁宁依旧不为所动,闻颜悠然一笑,目光又移向一旁的沈宴西,“当然了,我还可以给你们另一个选择,若是江小姐当真不愿意答应的话,那也可以换沈大人,朝廷中人欠我魍魉楼一个承诺,想想便让人开心。” “这不可能。”江岁宁拒得干脆,“这件事情和他无关。” 身为朝廷之人,若是真的和黑市有了什么牵扯,哪怕只是传出一些的消息,都可能会被人拿捏着作为把柄来攻击沈宴西。尤其现在李丞相一党穷途末路,正是狗急跳墙的时候。 “江小姐还当真是维护你这个未婚夫,只是不知沈大人可值得你这般维护。” 闻颜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挑唆的玩味,媚眼如丝的打量着沈宴西,视线定格在他的眼睛上。 “刚刚只顾着看江小姐了,倒是未曾注意,沈大人可真是生了一双极好看的眼睛,想来容貌定然不俗,只可惜被这低劣的易容术给遮掩了。” 江岁宁皱眉,正欲开口,刚才一直沉默的沈宴西却目光安抚的冲她摇了摇头。 他看向闻颜,不冷不热的笑道:“楼主过奖了,我是否值得宁宁的维护,这一点似乎无需同你多言什么。至于楼主的条件,我们也答应不了。不过……我倒是能给楼主另一样东西作为交换。” “什么东西?” “一条人命。” 第487章 我不救人但可以杀人 沈宴西的话让江岁宁不由得看向他,难道沈宴西还准备了其他后手? 不应该,若是真的提前有其他准备,沈宴西不可能不告诉她。 江岁宁敛下心头的疑惑,没有露出什么表情,继续等着沈宴西接下来的话。 闻颜眸子轻眯,“人命?” “是,人命。”沈宴西扫了一眼茶室外,继续开口,“几个月前,云文寺抓住了一个刺杀朝廷命官的刺客,对方口风甚严,严刑逼供之下,既没有交代来历,也没有交代刺杀的缘由。审问了近一个月,各种手段都用上了,也仅仅只得到了一个信息,他叫做阎七。” 咚! 江岁宁听到茶室外传来一声响动,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在木门上的声音。 她看了一眼,虽然无人现身,但阎七这个名字一出,外面的人是谁自然不必说。 闻颜脸上的笑淡了下去,“看来沈大人今夜来这黑市,还另有准备。” 沈宴西轻笑摇头,“准备谈不上,我也是在见了阎掌柜之后,才忽然想起了那个人。只是不知,楼主可认识?” “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闻颜妩媚的眼底冷意森森,“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沈宴西这一次直接看向了茶室门口,语气感慨道。 “的确服毒自尽了,不过阎七命大的狠,被救了回来。” 身处茶室外的阎五心头狠狠一颤,推着轮椅出现在门口,紧盯着沈宴西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人还没死?” “自然是真的。”沈宴西点头,“在他被抓的时候,藏在牙齿间的毒囊就已经被搜了出来。只是没有想到,后面有人竟然能够潜入云文寺监牢,又给他送了一枚毒药。原本应当是必死无疑的,但那毒和一开始被搜出的毒囊的毒一致,有大夫,拿着那枚毒囊研制出了缓解之法,再加上他刚服毒便被衙役察觉,最后保住了他的性命。” 阎五心跳飞快,握在轮椅扶手上那枯瘦的双手,因着用力骨节泛白,几乎要将整个扶手捏碎。 不过,他虽然激动,但还是没有完全相信沈宴西的话,“可你们对外宣称的消息是,犯人已经服毒而死。” 沈宴西从容的解释道:“当时到底是何人,又是用何种方法潜入云文寺送的毒药,没有半丝头绪。以防二次下手,所以便索性对外宣称人已经死了,至 于火化处理掉的那具尸体,不过是一具染病而死的重刑犯。” 闻颜拧眉,“沈大人怎么会知晓的这么清楚?” “我与裴照之颇有交情,加上研制毒囊解药的大夫是我引荐的,这些事情他并没有瞒我。” “这么说,我弟弟真的没死……”阎五那病弱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阎五!” “楼主,阎七还活着,我弟弟他还活着!”阎五激动的看向闻颜。 闻颜面色发沉,显然对于阎五的反应颇为不快,不过倒也没有出言训斥,沉默片刻后,她对着沈宴西道。 “所以沈大人难不成是想要用阎七的命换那盒子?” 江岁宁迅速皱眉,绝对不能这么做。 不过,不等她开口阻止,沈宴西已然摇头。 “自然不是,若当真以此作为交换条件的话,那恐怕比许出一个承诺更加麻烦。” 沈宴西的这个回答倒也在闻颜的意料之中,去云文寺弄出一个刺杀朝臣的死刑犯来,一旦这么做了,那可当真是和黑市撇不清关系了,沈宴西还不会蠢到这个程度。 阎五从激动中回过神,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宴西开口道。 “那沈大人想要什么交换条件?” 虽然有克制,但语气中还是流露出急切。 面对着阎五的询问,沈宴西摇头,“怕是要让阎掌柜失望了,我并无帮你救人的打算。” 阎五脸色沉下去,威胁道:“沈大人,既然你已经告知了这件事情,那人无论如何都是要救的,若是你不愿意的话,那盒子你也休想拿走。” “阎五,不得无礼。”闻颜冷冷的看了阎五一眼。 后者咬牙,“楼主,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我知晓,不过,沈大人既然提出了这一点,纵使不愿意救人,那想来应该也还有其他的交换条件。”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的交换条件是一条人命。”沈宴西语气幽幽含笑。 “你不是不愿意救……”阎五话说到一半,面色骤变。 沈宴西瞧阎五的模样,知道他应该已经猜出来了,神色不改的开口:“是,我并不打算救人,身为朝廷命官,我自然不能知法犯法。不过,毕竟是死刑犯,而且还是一个死活不肯招认的死刑犯,若是我想让他早些 上路的话,倒是不难。” “你敢!”阎五瞬间目露凶光。 沈宴西漫不经心的看着他,“我敢与不敢全看你们如何选择。” “我看你是不想活着离开这黑市了!”阎五杀心顿起。 “还是之前那句,若是我们真的死在了黑市,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理。阎掌柜难不成想要为了一人,将整个黑市至于朝廷的兵戈之下吗?更何况,纵使我死了,你弟弟也未必就能继续活下去。” 沈宴西气定神闲,那笃定的神采,透过易容的假面,在这一瞬让人丝毫没有办法怀疑或者反驳他的威胁。 阎五心里面气愤不已,可却只能是死死的盯着沈宴西。 小七是为了给他报当年的断腿之仇才去杀的人,一开始知晓消息的时候,他曾经求过楼主想办法营救。 但小七私自行动,招惹朝廷中人,本就破坏了规矩,无论他如何恳求,都没能拗过规矩。 黑市的规矩不可改,小七必须要服毒自尽。 自那之后,他锥心刺骨,夜夜难以安睡。可既然小七命大,在服毒之后仍旧活了下来,那他绝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他丧命。 阎五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的撑着轮椅,整个身子从上面挪了下来。 膝盖直接压在了地上,他对着闻颜跪下。 “楼主,小七虽然犯了错,但他已经服毒自尽,也算是已经全了规矩。求您无论如何,莫要再继续追究,让他活下来吧!” 第488章 程渡的身份 在阎五跪下的那一刻,闻颜便再一次拧起了眉。 “你是这黑市的老人了,也是本楼主最信任之人,有什么话好好说,不必如此。” 闻颜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两个美貌婢女,二人立刻上前想要将阎五重新扶回轮椅上,然而却被阎五给拒绝了。 “楼主,我求您。”他弯下脊背,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因着断腿的缘故,阎五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地上,这动作看起来狼狈又心酸。 两个婢女面面相觑,也不好再强行搀扶。 而闻颜看着这样的阎五,面色复杂,“阎掌柜,还有他人在场,你当真要如此的不顾颜面吗?更何况,现在还无法确定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之前没能救得了小七,我已经是懊悔痛心不已,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也不想放弃。否则,我也无颜继续活在世上,更没办法继续替楼主您办事。” “你这是在威胁我!”闻颜语气陡厉。 “阎五不敢,只是……”阎五艰难地抬起身子,看向闻颜,“我实在没有办法接受我的弟弟再死一次。” 语气间没了之前的锐利和冷冽,满满充斥着的是苦涩,惧怕,还有为人兄长之前却未能救得了自己弟弟的懊悔与痛苦。 闻颜看着这样的阎五,知晓自己已经劝不动他了,冷冷的收回视线,目光移向沈宴西。 “沈大人真是好手笔,一个消息,一句威胁,便能将阎五刺激成这般模样。” “楼主过奖了。”沈宴西轻笑,“还是因为阎掌柜重情重义,想来他弟弟若是知晓的话,纵使在不见天日的牢房之中,也能有继续支撑下去的动力了。” 闻颜心头不快极了。 但话说到这份上,若她真的执意不肯答应的话,只怕会引起阎五心中的恨意,而且沈宴西说的没错,她也不可能真的让他们就这么死在黑市之中。 目光在沈宴西和江岁宁二人身上扫视了一遍,闻颜冷声道。 “恭喜,你们成功了,那盒子可以拿走,至于有没有条件,又提何条件……”闻颜看向阎五,“你们同阎掌柜谈即可。” “多谢楼主!”阎五心头猛地松了口气,立刻道谢。 “退下吧。”闻颜挥了挥手。 两个婢女这才上前,将阎五搀扶到了轮椅上。 暗道重新开启,在江岁宁和沈宴西跟着阎五准备离开之时。 身后的闻颜忽然又开口说了句,“沈大人,江小姐,来日方长,说不定日后依旧有再碰面的机会。” 沈宴西没有开口。 江岁宁扭头回看,笑道:“或许吧,今夜多谢楼主了。” 三人进入了暗道之中,身影很快消失。 暗道门关闭的那一刻,程渡出现在了茶室门口。 脸上依旧是懒洋洋的笑意,吊儿郎当的靠在门边。 “都听见了?”闻颜对着程渡问道。 “听见了。”程渡笑眯眯的开口,“毕竟他们捏着阎七当筹码,也怪不得阎五失态。” 再次想起阎五刚才的模样,闻颜冷哼了一声,面露不快。 “阿姐何必如此,毕竟是血脉之情,而且阎七是替兄报仇才离开的黑市,阎五又怎么可能放得下这件事。”程渡边开口边走进了茶室,悠哉笑道,“更何况咱们也不算做了什么赔本买卖,毕竟我可还赚了一千多辆呢。” “你准备在那河边混到什么时候,难不成真打算以后专门给人划船了?” “划船也没什么不好的,挺有意思,不过……”程渡看着那道关闭的暗门,唇边泛笑,“今夜过后,我的确不打算继续了。” 毕竟,他好像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 另一边,江岁宁他们走出暗道,重新回到了镖局之中。 阎五很清楚,用东西交换沈宴西放了他弟弟是不可能的,也没有任何继续商量的余地。 于是提出条件,希望能够见他弟弟一面,确定自己弟弟真的活着之后,再将盒子交给他们,但依旧被拒。 “沈大人这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吗?”阎五冷眼看着沈宴西,“连我弟弟的面都见不到,我又如何能够相信他真的还活着?无法确定这一点,我绝不会将东西交与你们。” “空手套白狼这个词未免不妥,毕竟这东西也只是由你们运送,并非属于你们。至于如何证明他还活着……” 沈宴西顿了一下。 “我可以去见他一面,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口信要传给你。” “不行,这未免也太……” “还是算了吧。”江岁宁忽然开口。 所有的目光 看过来,江岁宁叹了口气,“虽然我想要拿到那盒子,可毕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不定对于我想做的事情根本毫无价值。为了这么一个不确定的东西冒险,想想还是觉得不划算。” 阎五神色冷冽,“江小姐何必在这里以退为进。” “阎掌柜可以这般认为,但沈宴西是我的未婚夫,你可以为了你的弟弟跪下去求你们楼主,我又为什么不能为了我的未婚夫,放弃一开始的目的?” 江岁宁看向沈宴西,拉住了他的手。 “我们走吧,纵使只是传信,那也是有风险的,你如今前途一片大好,还是莫要和黑市中人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江岁宁轻轻捏了一下沈宴西的手,后者会意皱眉道。 “宁宁,可是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盒子里面是什么吗,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若是放弃未免可惜。” “不可惜,什么都没有你重要,至于传信之事,我不答应。” 江岁宁语气认真,丝毫看不出来是在演戏。 沈宴西听着这话,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泡在了舒服的温水里面,暖洋洋的,唇角不自觉的一个劲上扬。 他看向阎五,“多谢阎掌柜了,我家宁宁脸皮薄,若不是你的话,我可很少能听到这样的话。” 阎五紧紧皱眉,“沈大人……” “阎掌柜不必说了,既然我未来娘子发了话,那东西便不要了,至于你弟弟的事,我也没办法去管了,告辞了。” 见到沈宴西他们转身离开,阎五皱眉开口:“等等!” 然而,江岁宁和沈宴西却不为所动,脚步丝毫不停。 眼见着他们即将走出镖局,阎五彻底急了,顾不得再去想是不是什么以退为进,终于道:“站住,东西现在就能给你们!” 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眸光之中同时划过一抹笑,慢慢停下了脚步。 第489章 顺利拿到证据 半炷香后,江岁宁拿着盒子,和沈宴西还有江慕时他们一起走出了镖局。 最后达成的约定是,盒子先交给他们,五日之内,沈宴西送来阎七的口信。 先将手中的筹码交出去,后续报酬要全凭对方人品,这种做生意的方式自然是大大不妥的。但阎五关心则乱,再加上江岁宁的放弃说得干脆利落,他心头慌乱之下,只能做出让步。 “小姐,您和沈大人,不,您和姑爷刚才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奴婢都差点以为你们是真的要走了。”东西到手,又顺利的出了镖局,喜儿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面,话语都轻快了不少。 江慕时也笑着开口:“就是,演得我也都快信了。” 这段时间他在生意方面,也接触了不少讨价还价,做势要走的戏码,但对比起来,可都没有阿姐和沈宴西二人演的像。 江岁宁看着手中的盒子,此刻心中尽是对里面东西的好奇,不过毕竟还在黑市,她也没有立刻撬了这锁,只笑着开口。 “好了,与其在这儿夸奖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紧走吧,天色已经不早了,要赶在天亮之前回去,省得父亲母亲他们担心。” 江慕时赞同点头,和喜儿没有再多说什么,纷纷加快了脚步。 而沈宴西走在江岁宁身旁,时不时的看看江岁宁的侧脸,心中想着刚才的话。 只是演戏吗? 一定不是,在宁宁心中,自己就是比这东西重要。 想着想着,唇角再一次上翘。 直到靠近河边,看到等在船上的程渡,目光落在那张清俊的脸上时,沈宴西唇边笑意才下去了几分。 失策了,早知他就应该将洗去易容的药水随身带着。 而刚才过来的一路上,江岁宁实在很难不注意到沈宴西的笑意与好心情,此刻见他笑容落下,顺着他幽幽的视线看去,看到程渡的时候,瞬间明白了过来,心头忍不住发笑。 单手拿住盒子,江岁宁腾出一只手拉住了沈宴西,十指相扣。 沈宴西偏过头,对上江岁宁那打趣的视线。 江岁宁轻晃了晃沈宴西的手,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别酿醋了,我怕酸。” 亲昵的低语,像是掠过心上的羽毛,引得沈宴西心头一阵颤栗。 他看着江岁宁,喉结上下一动,脑中只冒出一个念头。 想亲。 不过,这个场合,沈宴西也只能压下这旖旎思绪。 瘦狗也还等在河边,眼见着 之前明明互不认识的漂亮小娘子竟然和家丁手拉手,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这什么情况!” 程渡看了他一眼,玩味道:“还能什么情况,看对眼了呗。” “这小娘子瞎了眼吧,怎么就看上那家丁了呢。”瘦狗没有压低声音,话音刚落,立刻就感受到了沈宴西投过去的威慑十足目光。 瘦狗被看得一惊,心头顿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开口。 江岁宁和沈宴西上了程渡的船,喜儿和江慕时则是坐着瘦狗划得那只。 虽然刚才惊讶不已,但是在看到沈宴西的目光后,瘦狗大概也明白了过来,有这样眼神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家丁那么简单。 不过既然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离开,不再遮掩什么,那就说明应该是已经走了明路,而且被允许全身而退。 瘦狗没有多管什么,卖力的划着船,只想着赶紧将人送到对岸,然后拿钱。 比起瘦狗的急切,程渡倒是稍慢了些。 “江小姐,听说你非常有钱?” “这与你无关。”沈宴西冷冷开口。 程渡看了一眼沈宴西,倒也不恼,继续笑眯眯道:“江小姐,我可难得遇到像你出这般出手大方的主顾,相信咱们一定还能再见面的。” “你难不成打算就此粘上了?”沈宴西看向程渡。 “沈大人又何必这么提防,我也没打算当你情敌,只是想多赚些钱而已,再者说了,之前可是我提议你们去找楼主,如今目的达成,你们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我?” 沈宴西还想要开口,江岁宁按了按他的手,制止了他。 “的确应该谢谢程公子。” 程渡叹了口气,“还是江小姐通情达理,不像沈大人,仗着身份高,看不起我们这些臭划船的。” “他并没有这个意思,程公子勿怪。” “宁宁……”沈宴西语气幽怨了几分。 江岁宁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沈宴西这醋酿的有些过分了吧? 待到上了岸,程渡笑眯眯的摆手。 “江小姐,咱们有缘再见。” “好,多谢了。”江岁宁点头示意。 沈宴西冷哼了一声。 江岁宁再次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等到离开了岸边,才忍不住开口:“你就那么讨厌程渡?” “是。”沈宴西承认的干脆。 “就因为之前的几句玩笑?”江岁宁心下不解,沈宴西虽然偶尔酿醋,但今夜未免 过于严重了些吧。 “不止。” “那还因为什么?” 沈宴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扭头回看了一眼岸边,程渡也在看着他们。 虽然隔了一定距离,有些瞧不清神色,但沈宴西觉得,他似乎清楚的察觉到了对方的表情,那是兴致勃勃的笑。 他收回视线,对着江岁宁开口:“或许是直觉吧,我不喜欢他。” 直觉告诉他,对方会是一个威胁。 黑市外,一直在暗中等待的裴照之在看到江岁宁他们平安出来时,终于松了口气。 而沈宴西看着跟在裴照之身后的那些衙役,心中很清楚,黑市的眼线大概就藏在这些人之中,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开口,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盒子里面到底有什么。 马车之中,沈宴西拧开了盒子上的锁。 打开后里面是一本账册,一封信,以及一封长长的认罪书。 那认罪书上详细的交代了江南松江府赈灾银贪墨一事的前因后果。 都说雁过拔毛,虽然在赈灾过程中,赈灾银被贪墨这种事情时常有之,而且难以彻底禁止杜绝。 但是江南松江府那一次的贪墨,却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第490章 赈灾一事的真相 江南松江府原本是鱼米之乡,虽然算不得十分富庶,但鲜少受灾,每年还能够上交大量的粮食和税银充盈国库。 所以突发水灾一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那些即将成熟的庄稼被毁,房屋倒塌,不少百姓死于洪水。 更严重的是,洪灾过后缺粮少衣,官府的收容所一时间难以容纳那么多的灾民,不少百姓流落街头,纷纷开始生病。 那时,救灾一事刻不容缓,当时的松江府知府顾清岩一面上书朝廷,请求下发赈灾银,一面决定打开常平仓,先用里面积攒的粮食赈灾。 然而打开常平仓之后才发现,原本囤积的足够支撑整个松江府所有百姓两个月的粮食,竟然只剩下不到两成,其他的粮食不翼而飞。 顾清岩大怒,下令彻查此事,而当时负责常平仓管理的正是褚益生的弟弟,知县冯益民。 冯益民嫌疑颇大,再加上严重失职被下狱,但因着所有人力物力都忙于赈灾,这件事情没能立刻查实。 顾清岩再次上书请求朝廷加快赈灾银的调拨速度,同时希望能从相邻的州府调拨粮食,支援松江府。 朝廷那边很快便安排了赈灾一事,由户部官员调拨粮食银两,运往松江府。同时,工部下属的营缮司也派遣官员一同赶往松江府,负责后续的房屋重建和修缮等各项事宜。 而褚益生那时在营缮司郎中麾下,是个从六品。原本他只需要听从上峰安排,好好当差调派人手,可当时的松江府已经有了疫病的苗头,营缮司郎中到后不久就染了病,修缮重建房屋一事就这么落到了褚益生的头上。 而写下这认罪书的人,是松州府的九品工匠典史许良骥,当时他负责配合褚益生的各项事务,后来更是成了整个赈灾银贪墨事件中的见证者和参与者。 按他在认罪书上所写的,赈灾银和粮食运到松江府后,户部负责的官员率先发放了一波粮食,灾情稍微得到了些许缓解,百姓们也有了信心,认为可以得救了。 然而,一次放粮之后,忽然就没了下文,而那些赈灾银更是迟迟不肯下发。 当时,褚益生已经嗅到了不对劲的苗头,他悄悄打探,还暗中潜入了银库查看,发现近九成的银箱都只剩下了面上一层,下面通通变成了石头。 整整四十万两赈灾银,剩下的恐怕不足五万两。 褚益生大惊,还没来得及揭开此事,就被户部的人察觉,而当时,许良骥因为发现褚益生行踪有异,跟随在其后同样被抓。 原本以为他们会被杀人灭口, 可没想到,为了保住性命,褚益生提出他可以帮忙遮掩此事,不去管质量,先开始重建和修缮房屋。 当时顾清岩已经察觉了赈灾银可能出了问题,正派人调查,眼见着暴露在即,户部的人采用了褚益生的办法,开始调拨银两用于重建房屋。 许良骥为了保住性命,也加入了他们,因为他是松江府人,在工房多年,顾清岩对他颇为信任,所以他是一个极好的蒙骗顾清岩的人选。 一间间房子建了起来,明面上看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却是粗制滥造,根本住不了人。 许良骥原本暗暗想着要找机会揭发此事,可皇城来的官员又怎么可能看不透他的心思,很快他的父母被抓,用来威胁他,他只能是继续听从褚益生的安排。 可这种事情终究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尤其顾清岩自始至终都没有打消怀疑。再加上赈灾粮一直不足,百姓们民怨沸腾,即将招架不住之时,得知自己弟弟被关进大牢的褚益生献上了一个毒计。 暗中安排人手,挑唆百姓闹事,然后趁机一把大火,将那些已经建好的房屋烧了个干干净净。 再扣上一个刁民暴乱的帽子,一切统统推给了松江府的百姓。 看到这里,江岁宁忍不住咬紧了牙关,捏着认罪书的手也不自觉的攥紧。 虽然历经两世,可她仍旧记得当时松江府的那场大火。 水灾爆发之时,她因着和奶娘一起去了山上,算逃过一劫。 后来回到松江府,她看着父亲整日里面忙得焦头烂额,看着损毁的街道和大量的灾民,因着年纪小,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听话呆在府中,绝不惹麻烦。 那天晚上,她睡的晚,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韩念安心中好奇,想要出去瞧瞧,却被她娘亲一把拉住。 韩念安被她娘亲抱着,而她则是被奶娘抱在怀里,几人紧张的躲在房间里面,奶娘还不停的祈祷着,希望那些人千万莫要冲进来。 大概是那些人一开始的目标就并非是顾家,人群经过之后,吵嚷的声音逐渐小了。 可是紧接着的一把火,却几乎烧红了半个松江府的夜空。 江岁宁已经不记得当时的情绪了,只记得那时她站在院子里面,看着远处火红一片的天空,听着奶娘的惊呼,久久没能回过神。 那场火,烧毁了灾后重建的所有房屋,也烧掉了父亲归家的可能。 在那之后,她更加见不到父亲了,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父亲终于回家了。整个人几乎是形销骨立,疲惫 不堪,一头扎进了书房之中,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再后来,便是父亲被诬陷贪墨一事…… 江岁宁从回忆中抽身,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重新看向手中的认罪书。 后面的字字句句,似乎都变得血腥起来。 百姓暴动,户部负责赈灾的官员联手施压,要求顾清岩严惩那些灾民。 可顾清岩觉察此事有异,不肯血腥镇压,甚至找出了那些挑唆之人,想要拿到他们的口供。 但那时,顾清岩的身边早已经有了眼线,此事被提前发觉,州府牢狱起火,那些人连带着无辜百姓一起,被活活烧死。 而这场火,又被扣到了百姓头上,声称是他们愤怒好不容易重建的房屋被烧,所以以牙还牙。 看着那一具具尸体和被烧毁的大牢,顾清岩大怒,极力要查清真相。 户部官员拉拢不成,为了掩盖真相,也为了铲除顾清岩,他们按照幕后之人的指使,将一切嫁祸到顾清岩的头上。 仅仅一日之内,赈灾银被盗的消息不胫而走,紧接着,是冯益民指认顾清岩盗取了常平仓的粮食,贩卖用作牟利。 而部分有朝廷印记的赈灾银和冯益民贩卖粮食后谋得的银钱,在顾家被搜查了出来。 再加上有粮商出面作伪证,声称顾清岩的确卖给了他大量粮食,一时间,人证物证俱全。 所有质疑此事,相信顾清岩的人,或拉拢,或警告,或直接被定罪为同党,最后,整个松江府的舌头,都掌握在了那些人手里。 随着一封添油加醋的诬告折子和种种捏造的证据送进皇城,就这样,顾清岩最终成了利欲熏心,贪墨赈灾银,导致暴乱的罪魁祸首。 第491章 幕后之人 江岁宁回想起之前看到的,自家父亲留下来的书信中的内容。 那上面的内容,补足了认罪书上未曾提到的一段。 那时,顾清岩眼见着乌云蔽日,也眼见着那些维护自己的下属血洒府衙,再加上各种伪造的证据层出不穷,他意识到自己无力回天。 他为官多年,素来刚正不阿,虽然政绩极佳,可是并无结交同僚的习惯,在朝堂之上也无亲近之人,最后只能是书信求到了当年科举入仕时的老师,参知政事任永年。 任永年顾念当初的师生之情,替他向萧帝求情,念在往日政绩的份上未曾祸及家人。 因此,江岁宁和韩念安她们才得以活了下来。 而她们父亲的结局,是在他曾经满腔热血,一心治理的松江府的闹市街头,背着贪污赈灾银的罪名,受着百姓指责唾骂,被砍下了头颅。 江岁宁心头情绪翻涌,握着认罪书的手忍不住发颤。 下一刻,沈宴西温暖干燥的掌心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温暖的掌心让江岁宁再次冷静了下来,她看向沈宴西轻摇了摇头,“放心,我没事。” 认罪书上的内容,已经来到了顾清岩被杀之后。 虽然有顾清岩顶了所有罪名,可已经被吞下去的赈灾银,那些贪污之人自然不可能吐出来。 最后,户部的人将主意打到了松江府的那些大户身上,在他们头上狠狠的盘剥了一番,才勉强维持了赈灾一事。 至于褚益生,因为他献计立功,得到了幕后之人的青眼,没过多久就受到了提拔。 而褚益生的弟弟冯益民同样也是如此,因着诬陷顾清言,再加上事后又上交了不少银两讨好,同样没过多久就得到了提拔。 或许是为了封口,又或许是想要找一个可用之人,褚益生提出可以将许良骥留在了身边。 许良骥动心了,不仅为了前程,更因为他父母还在那些人手中,而且他亲眼看到了顾清岩被杀,他也没办法继续踏实的留在松江府。 他答应了下来,可是紧接着的消息,却让他如五雷轰顶。 他父母被抓之后,负责看管之人将他们锁在了房间之中,但之后忙着办差捞好处,根本懒得去管,每日里面只是扔些馒头窝头进去。 可是两位老人家身体本就不好,水灾刚过,处处潮湿容易生病,再加上惊恐害怕,被关进去的第二日他们便开始高烧。 求救之时,那些看管之人也只当做他们是在耍花样,根本不理。 没多久两个老人就病的完全无法动弹,最后也不知是饿死还是病死,直到身体发臭传出怪味才被发现。 褚益生道貌岸然的劝说许良骥,又许给了他一些好处,但言外之意却异常明显,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若是许良骥揪着不放,那自己也保不住他。 许良骥悔不当初,开始夜夜噩梦,可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若想报仇的话,无异于是以卵击石,他只能是咽下伤痛,佯装害怕和妥协的模样,蛰伏着搜集此事的证据。 他知道褚益生为了保命,暗中记过一本账,上面详细的记录了在修建那些房屋时,真正的银钱花费。同时褚益生手中还有一封信,那是来自幕后之人给他的,许诺提拔他的书信。 于是他跟在褚益生身后,唯他马首是瞻,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终于逐渐取得了信任,偷到了账本和书信。 他本想要以此为证据揭开当年之事,可是还没来得及告状,便被发现了。 他被追杀这一路逃出了皇城,直到重新回到江南时,那些人依旧没有放过他,不停的搜寻他的下落。 那时,他一路颠沛,加上一直以来心中的悔恨和愧疚,身体早已经垮了。 知晓自己大限将至,无法再回到皇城,更无法揭开真相,于是他写下了这封认罪书,连同他找到的账本和书信一起,悄悄扔进了当年曾受顾清岩恩惠的一个工房同僚胡望家中。 在认罪书的最后,有一段许良骥对胡望的托付。 他知晓在顾清岩死后,胡望就离开了衙门,一家三口做生意谋生。他本不想将对方牵扯进去,但如今已无力再揭开真相,只恳请胡望妥善保存他好不容易找到的证据,待到日后若有机会,亦或是有人重翻旧案之时,将那些证据呈上。 而最后的落款是:原江南松江府九品工房典史,不忠不孝之人许良骥绝笔。 沈宴西坐在江岁宁身旁,也看完了认罪书上的一切,“看来胡望并没有按照许良骥所说的那样等待重翻旧案,而是想要自己翻案。只是在这 过程中,被幕后之人察觉了。” 江岁宁抿唇,想起了草丛里面的尸体。 “可他们连皇城的城门都没能进去,一家三口就因此丧命。这些证据若是他们当时随身携带的话,恐怕也早已经被毁了。” 说完,江岁宁忽然又摇了摇头。 “不,不止他们,还有尸身被毁的那三个人,幕后之人杀的绝对不只是胡望一家三口。” 江岁宁和沈宴西的视线一齐落在了那封书信上面。 按照许良骥认罪书上所说,那信应该就是幕后之人给褚益生的承诺了。 江岁宁拿起了那封信,拆开后,抽出里面的信纸。 上面的内容和他们预计的相差无几,而最后的落款处…… 清楚的盖着三皇子萧凌的印章! 天已经亮了,晨光穿透云层洒在街道之上。 裴照之面色严峻的看完认罪书和书信,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高兴如今终于铁证如山,还是该愤怒那些当权者为了钱财满手染血,卑劣万分。 尤其是萧凌,明明是受万民供养的皇室之人,却依旧为了钱财利益颠倒黑白,草菅人命! “赈灾银贪墨一案,牵扯了这么多条无辜性命,实在是令人发指,明日早朝之上,我便将所有的证据当众成交给皇上,要求重审此案。” 第492章 告知 裴照之一愣,大为不解,“为何不行,江小姐,你费尽辛苦找到证据,为的不就是替父翻案,查明真相吗?” 沈宴西侧目看着江岁宁皱起的眉头,明白她的意思,沉声对着裴照之道。 “当年赶往江南松江府赈灾的官员那些官员,除了褚益生倒台外,其他的或在皇城,或在州府担任要职,此事牵连甚广,若想将他们一网打尽,绝非易事。再加上……” 沈宴西顿了一下,江岁宁接过了他的话。 “再加上幕后主使乃是三皇子,关系到皇室。甚至,还涉及到皇上受人蒙蔽,误判冤案。此事若是传开了的话,皇家和帝王的威严必然会受影响。” “所以,你们是担心皇上会顾及这一点,压下此事,亦或者是大事化小?”裴照之脸色也沉了下去。 江岁宁语气发冷,“我也不愿意相信皇上会如此,可裴大人,我们都不得不承认,的确有这个可能。” 皇权威严,皇室名声,素来是当权者极为看重的。 就算皇上再公正严明,可终究也要顾虑到百姓的议论还有朝堂的稳定。 裴照之明白江岁宁说的是实话,叹了口气道:“圣心如渊,若是皇上当真想要这么做,我们只怕也无力改变。” 江岁宁抬头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折腾了一夜,你们还要上早朝,我也要回江家。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揭开,需要再想一想。而且父亲母亲那边,我也要找机会告知一切。但在这之前,希望裴大人能够莫要将此事捅破。毕竟,如今我身在江家,这件事情不仅关系到当年的一切,也关系到江家。” 裴照之点头应下,“好,江小姐放心。” “多谢。”江岁宁目光落在裴照之手中的认罪书和书信上面,“这证据既然是我带回来的,那可否暂时交由我保管?” 裴照之看着江岁宁平静下来的态度,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将东西都递给了江岁宁。 江岁宁将一切收好,重新放回了木匣子里面,出言告别之后,上了江家的马车离开。 沈宴西站在原地,目送着江岁宁离开,眸光凝视,周身笼罩着一股说不出的幽沉。 裴照之看着沈宴西这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想要揭开此事没那么容易,但不管怎么说,已经拿到了证据,你也不必过于担忧。” “我明白。”沈宴西点头,眼见着马车消失缓缓收回视线,“我只是在想我们接下来的大婚。” 听沈宴西提到大婚,裴照之的面上多了几分喜色,“最近一直忙于调查,此事倒是有些忘了这一点,宴西,恭喜你了。” 想了想,裴照之又道。 “这件事情暂时不揭开也好,至少你们可以先顺利成亲,等到成亲之后,江小姐多了你妻子的身份,作为苦主或许也能更受重视一些。” 沈宴西想到江岁宁刚才的神色,嘴唇轻动了动,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另一边,江岁宁本以为江慕时和喜儿应该已经早早的就回去了,可是马车转过一个路口之后,却发现他们就等在街边。 江慕时上了江岁宁的马车,看着自家阿姐手里面的盒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姐,如何?” 江岁宁直接将东西递给了江慕时,后者飞快地看完之后,心头一阵气愤。 “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胆大包天!” 那么多无辜百姓,还有阿姐父亲的性命,竟然就这么蒙冤受屈,死在了那些人的算计陷害之下! 见江岁宁不说话,江慕时又道:“阿姐,既然现在已经有了证据,那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要揭开一切,重审重判。”江岁宁目光坚毅,“不过,如何揭开此事,我还在考虑。” “这有什么需要纠结的吗?”江慕时不解,“不管是裴照之还是沈宴西,他们都是朝廷重臣,而且又知晓此事,如今证据在手,揭开旧案再简单不过了。” 江岁宁摇头,“揭开旧案容易,可是若想要朝廷能够从重从严的去查,我还需要想想。” 这些证据费了这么多功夫才找到,绝不能像是石子入海,仅仅只惊起一小片涟漪,一切便又归于平静。 她要让那些涉及此事之人,让那些手染鲜血的贪官污吏们,通通暴露在日光之下,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要向父亲母亲坦白一切。 回到江家的时候,正是早膳时间,郑氏和江知同已经知晓了江岁宁和江慕时不在家中的事情。 他们边吃着早膳,边疑心二人有事情瞒着他们时,江岁宁和江慕时正好从外面走进来。 “你们来得正好在,昨夜去哪儿?”郑氏摆出一脸不悦的模样看着二人,“别说什么铺子出事了,我可已经打发人去看了,你们根本就没有去铺子。” 在进家门之前,江岁宁已经交代过了,这件事情由她亲自说,所以江慕时此刻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里。 而江岁宁神色绷紧,心中思绪浓重,也没有立刻回话。 原本只是板着一张脸,故作严肃想要吓唬吓唬他们的郑氏瞧着这情形,心里面咯噔一声,和江知同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紧张起来。 “岁宁,慕时,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江知同放下筷子问道。 江岁宁看着二人,“我有话想同父亲母亲说。” 看到江岁宁皱眉,而且还面露愧疚之色,郑氏也放下了筷子,“岁宁,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咱们一家人一起商量。” “没错。”江知同也点头道,“莫怕,哪怕就算是你现在想要悔婚,我和你母亲也都会站在你这边。” “别胡说!”郑氏瞪了一眼自家夫君,“岁宁和宴西两情相悦,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悔婚。” “我就是随口一说。” “父亲母亲,你们别岔开话题,听阿姐说。”江慕时无奈的开口。 江知同和郑氏严肃了神色,重新看向江岁宁。 迎着二人的目光,江岁宁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关于我亲生父亲的。” 这话一出,郑氏和江知同二人的表情齐齐一僵…… 第493章 决定去敲登闻鼓 一柱香后,得知了所有前因后果的江知同愤而起身,一把扫开了面前的碗碟。 精致的瓷碗摔在地上,碎片崩裂。 江知同鲜少有这样愤怒的时刻,此刻,他脸色激动,怒目圆睁,“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的!” 为了一己私欲,不仅坑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而且还将三品大员活活逼得蒙冤受屈而死! 简直是丧心病狂! 郑氏看着手中的认罪书,心头也是愤怒万分。 “当初我虽然不愿意相信你父亲会那么做,但是想着朝廷已经查证,也只当做或许是他一时糊涂,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般的内情!” “顾兄当时该有多么的绝望,明明是含冤受屈,却只能忍下一切赴死。明明胸怀大志,一心报国,可是……” 江知同声音抖的厉害,双眼发红,一字一句开口。 “可是却只能在百姓的误解和唾骂声中,背着污名上路!” 眼见着江知同整个人都开始发颤,郑氏连忙伸手扶住了他。 “老爷,你当心自己的身子!” 江知同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江岁宁,“岁宁,是我对不起你父亲,我们俩相交多年,我还曾受他恩惠,虽然后来身份不同,可在我心中一直将他视为挚友,可听说当年的事情之后,在我心中竟然也相信了朝廷查出的那所谓的真相,我当真是愧对于他!” “父亲,您千万莫要这么认为,若不是亲眼看到这些证据,谁又能相信当初之事并非朝廷所公布的那般,就连我之前也未曾想过其中还有这些内情。更何况若非您的话,只怕我颠沛流离,早不知是否还能活在人世。若是父亲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感念万分,庆幸自己曾和您成为朋友。” 江岁宁看着江知同与郑氏,目光之中充斥着愧疚,随着话音落下,她也对二人跪了下去。 “岁宁承蒙父亲母亲多年照顾,本应事事以江家为先,还报大恩。但面对这些证据,我着实没办法看着当年真相继续沉寂,所以,我欲揭开一切,只是这样一来,可能会连累江家,还望父亲母亲恕罪!” “岁宁,好孩子,你起来!”江知同连忙开口。 郑氏也连忙上前扶起了江岁宁,“岁宁,我和你父亲明白的,身为人女,既然已经拿到了证据,那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父亲继续蒙冤,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母亲……”江岁宁心尖一酸,虽然她也想过,父亲母亲应该会支持她,可是真的亲耳听到这话,心中还是忍不住感动。 “孩子,别怕,已经拿到了这些证据,肯定能够替你父亲洗刷冤屈的!”郑氏握着江岁宁的手安慰道。 江岁宁点头,“多谢母亲。” “岁宁,既然当初的事情是栽赃陷害,那自然要揭开真相,只不过此事恐怕没那么容易,毕竟涉及到那么多朝臣,甚至还有三皇子,你可有想好接下来怎么做?”江知同暂时压下了情绪,认真的思索着开口。 “对啊,这件事情肯定没那么容易。”郑氏也开口道,紧接着又道,“不过,按照岁宁刚才说的,沈宴西和刑部尚书都已经知晓此事,有他们帮忙,那告状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我不想通过沈宴西他们。”江岁宁摇头打断了郑氏的话,“父亲,母亲,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去敲登闻鼓告状。” 江知同和郑氏俱是一愣。 “岁宁,敲登闻鼓可不是小事,从一开始将此事闹得如此之大,那些幕后之人知道了你身份,万一对你下手怎么办?”江知同紧皱起眉头。 看着认罪书上所写的内容,那些人丧心病狂,恐怕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没错,岁宁,我听说登闻鼓上次敲响还是几年前,而且告状之人不知怎得被下了大狱,足足关了数月。好像就连送他来到皇城的官员都受了牵连,被罢了官。从那之后,登闻鼓就成了摆设,已经没有人再敢去敲了。” “可我要的就是将这件事情闹大,大到街头巷尾众人议论,大到朝廷无法大事化小,大到让那些幕后之人无所遁形。至于敲响登闻鼓之后到底会如何,我已经想清楚了,我无惧。” 回来的路上,她的确曾犹豫过。 可若让她因着心头的顾忌而放弃的话,只怕日后每每回想起来,她都会怨恨自己的懦弱。 江岁宁目光皎皎,在郑氏和江知同开口之前继续说道。 “父亲母亲,如今,我唯一害怕的事情,就是此事会牵连到江家。所以,在这之前我希望父亲母亲能暂时与我断绝关系,以免……” “你在胡说什么!”江知同立刻打断了江岁宁的话,“你是我江家的女儿,这关系如何能断!” “只是暂时,这样我才能……” “暂时也不行。”江知同态度坚决,“之前你暗中调查真相,我们一无所知没能帮到你就罢了。如今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你断绝关系,弃你于不顾。” “你父亲说的没错,你是江家人,是我和你父亲的女儿,就算并非我们亲生,可在我们心里你和慕时是一样的。别说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替父伸冤,本就合情合理,哪怕就算你做错了事情,我和你父亲也不会丢下你。” “还有我!”江慕时上前两步走到了江岁宁身旁,“阿姐,我们是一家人,那自然是一起面对,断没有在这个时候抛下你的道理!” “可是……” “你也不许抛下我们!”江慕时补充道。 江岁宁沉默的看着三人,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多谢父亲,母亲。” “还有我还有我呢!”江慕时立刻指了指自己。 江岁宁破涕为笑,“也谢谢你,慕时。” 江慕时露出笑容,但郑氏却依旧皱着眉头,担忧的看着江岁宁。 “岁宁,还有一事,若是你要去敲登闻鼓,那你的大婚怎么办?” 第494章 沈宴西,我穿嫁衣好看吗 江岁宁神情一僵,片刻后垂眸低声开口:“是我对不住沈宴西。” “可是大婚在即,就连嫁衣都已经改好送过来了,岁宁,反正也只有几日了,要不等到你们成婚之后,你再去……” “不行。”江岁宁冲着郑氏苦涩一笑,“若是我嫁给了沈宴西再去敲登闻鼓,那便是真的太对不起他了。” 几人明白了江岁宁的意思,虽然心头都觉得甚是可惜,可瞧着江岁宁的模样,都没有再劝说下去。 江岁宁离开厅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站在房间之中,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目光茫然的四周看了看,最后落在了一旁的柜子上面。 走上前打开之后,柜子里面放着前两日送过来的喜服。 大红色喜服,映的人眼中似乎都多了几分喜气。 江岁宁伸手抚了上去,那一针一线都极为精致,一套喜服花费不菲。 按照规矩,大多数新娘都是会自己绣喜服的,再不济也要做些绣品出来。 只不过自从定下婚期以来,先是女官选拔,后来又是调查当年真相,她根本无心去管这些,只挑了个喜服的样式,其他的全都是府中人安排准备的。 仔细想想,她这个待嫁的新娘做得的确是十分不合格。 而沈宴西明知如此,却从未因为这些而不满过,只满心期待着大婚的到来。 可如今就连大婚一事,也要取消了,沈宴西若是知道的话,应该会很失望吧? 不。 江岁宁想起自己今日同他们告别离开时沈宴西的神色,心头苦涩一笑。 或许沈宴西已经猜到了。 “小姐。”喜儿出现在了门口,唤声打断了江岁宁的思绪。 江岁宁回过神,一滴眼泪顺着眼眶掉落,落在衣袖上,很快氤氲出了一小块泪迹。 收回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后,江岁宁重新将柜子关好,扭头看向喜儿。 “怎么了?” 喜服是喜儿亲自收在柜子里的,她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在看什么,再看看那泛红湿润的双眼,喜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姐……” “我没事。”江岁宁摇头。 喜儿迟疑了片刻,咽下安慰的话语,这种时候恐怕不管她说什么也没用处。 “小姐,奴婢就是想要问问您,早膳想吃些什么?” “我不饿,不用准备了,你下去休息吧。” “小姐,还是吃些东西吧,越是这种时候,您越是要当心自己的身体,若是身体出了问题的话,其他的事情就更做不了了。” 看着喜儿担忧的模样,江岁宁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让她随便送些早膳过来。 至于宫中那边,则是又告了一日假。 虽然接连告假难免影响不好,不过江岁宁今日实在不打算入宫当值,如今她要做的是,按照证据和她的记忆,将当年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所有的时间节点统统梳理一遍,在告状之前,她必须要将整件事情了然于心,绝不可有任何错漏之处,以免被人抓住把柄钻空子又或者进行反击。 喜儿将早膳送过来的时候,江岁宁已经整理好了所有情绪,坐在了书桌面前,细细的梳理着当年之事。 见状,喜儿也没有打扰,只是安静的将早膳放在了桌上,然后退了出去。 只不过虽然送来了,但江岁宁却没有什么胃口,一整天下来,只喝了几口茶水。 直到晚膳时,江岁宁才终于结束,停笔,简单的用了一些晚膳。 江岁宁放下筷子,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对着喜儿问道:“父亲母亲那边可有好好用膳?” “听说老爷夫人不大有胃口,不过还是用了些的,小姐,您就放心吧。” “好。”江岁宁点头,看着桌上剩下的菜肴,“撤了吧,顺便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喜儿将东西撤了下去,没过多久,热水就送了过来。 江岁宁泡在浴桶之中,连日来的疲惫在这一刻似乎消解了不少,但心头却依旧发闷的厉害。 “你们下去休息吧,不用等在此处,没我的命令也莫要过来。” 打发了喜儿和碧云她们,直到水渐凉,江岁宁才从浴桶之中起身。 房间之中已经燃上了烛火,江岁宁穿着里衣,走到了柜子边上取出了喜服。 铜镜前,江岁宁细细的看着穿上身的喜服。 绸缎的质地如波光流转,金丝银线交织,仿佛沾尽世间芳华的笔触,绘制出盛开的繁花和栩栩如生的龙凤,彰显着喜庆与祥瑞。 而微黄的烛光又给大红色的喜服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像是天边绚丽的霞光。 算起来,这并非江岁宁第一次身着喜服,上一世出嫁之时,那身喜服是她亲手所绣。不过绣得并不上心,为得是不落人口实罢了。 穿上身之时,听着那些丫鬟婆子赞叹的语气,她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在意。 那时,嫁入侯府已是板上钉钉,于她而言,比起穿喜服是否好看,她更在意的是,嫁进侯府之后如何替自己谋划出一片前路。 但这一次,江岁宁却很在意,站在镜子面前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有些不确定自己穿上这身喜服是否真的好看。 甚至在想,她应该抽些时间的,哪怕是在即将完工的喜服上绣上几针也好。 江岁宁就这么想着想着,一直站在镜子前,直到听到窗口传来轻微的扣响声。 江岁宁转身朝着窗口走去,在走到窗边的那一刻,她缓缓吸了口气,扬起笑容,一把打开了窗户。 窗户外,沈宴西听到房间里面有脚步声靠近窗边,知晓江岁宁过来了,同样深吸了口气,勾起唇。 只是唇角还未完全上扬,窗户便已经被打开,他看到了一身喜服的江岁宁。 大红的喜服宛如热烈的火焰,越发衬得肌肤莹白如玉,并未束起的青丝如墨般散在身后,更添妩媚。眉目如画,眼波含情,像是娇艳的牡丹,又像是灿烂的星辰。 沈宴西一时看得痴了。 隔着窗台,江岁宁笑盈盈的开口:“沈宴西,我穿嫁衣好看吗?” 第495章 这不该是宁宁给他的弥补 沈宴西目不转睛,几乎是无意识的点头,“好看。” 江岁宁唇边笑意更浓,朝着沈宴西伸出手。 “进来吧。” 明明平日里面已经握过无数次了,可是此刻看着那只手,沈宴西还是觉得心跳如雷。 他握住了江岁宁的手,轻轻一跃进了房间之中。 沈宴西直直的看着江岁宁,低声开口:“宁宁,我没想到你在试喜服。” “可我想到了你会道,一双眸子直视着沈宴西的眼睛,似乎要将心头的一切情意通通告诉对方,直白又炽热。 沈宴西浑身一颤,感觉这炽热的目光似乎直直的看到了他的心底,烫得他心脏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宁宁……” 江岁宁踮起脚尖,伸手环住了沈宴西的脖子,在他唇角轻吻了一下。 “沈宴西,好看吗?” 沈宴西喉结滚动,伸手揽住了江岁宁的腰,“好看。” 二人距离极近,鼻尖相触,呼吸相闻,江岁宁喃喃低语:“沈宴西,你不想吻我吗?” 沈宴西吻了上去,还完全消散的低语似乎也随着这个吻一起卷在了舌齿间,升温,点燃,烧出一片旖旎情意。 江岁宁几乎整个人都被沈宴西抱在了怀中,力气逐渐消散,只能由沈宴西支撑着。 沈宴西浑身烫的厉害,他依靠残存的理智,终于稍稍拉开了和江岁宁的距离。 然而,江岁宁却勾着他的脖子拉近距离,再一次吻了上去。 热烈的吻卷土重来,像是铺天盖地的洪水,不断的冲击着理智的堤坝,沈宴西极为艰难的再次将人松开,声音喑哑。 “宁宁,不能再继续了,你莫要挑战我的定力。” 江岁宁面色泛红,眸带水光,凑在沈宴西耳边轻声呢喃。 “沈宴西,我愿意的。” 温热的气息伴随着这话语,轰的一下在沈宴西脑海中炸开。 这一刻,所有的理智好像都被那洪水海浪吞没,堤坝荡然无存。 炙热的吻从唇瓣到脖颈,再一路往下,无法再压制的情欲在这一刻爆发。 江岁宁只觉得一颗心似乎要跳出来一般,她回吻着沈宴西,浑身上下开始脱力,整个人被沈宴希抱着,轻柔的放在了一旁的床榻之上。 青丝如墨散在素色被衾之上,大红色的喜服散开,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 而沈宴西的吻,像是在那白皙的肌肤上印出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红梅。 沈宴西下腹处滚烫,指尖落在了喜服的带子上,似乎只要轻轻一扯,便将迎来最热烈的花开。 “宁宁……”压抑克制的语气发颤,足见他此刻的难受。 江岁宁面色酡红,就连眼尾都染了红晕,她疑惑的看向沈宴西,声音也开始发哑,“我说了,我愿意的。” 沈宴西咬紧牙关看着江岁宁,可最后他还是停了下来。 “宁宁,你不必如此,你知道的,纵使你不这么做,我也会 尊重你的决定。” 江岁宁目光有一瞬的僵硬()?(), “沈宴西?[(.)]????????()?(), 我……” “不用解释()?(), 我都明白。” 今夜的喜服()?(), 还有此刻的亲密,是他在心中不知盼望了多少回的。可是,这不该是宁宁给自己的弥补。 他已经猜到宁宁做了决定,要将此事闹大,途径也无非那么几种,对于宁宁而言,目前最合适的选择是登闻鼓。 虽然嫁给自己之后,靠着自己的身份,能够让这件事情更受重视,但他明白,按照宁宁的性子绝对不会这么做,甚至她会做出另一个完全相反的决定…… 放弃和自己成婚! 沈宴西低下头,脑袋抵在江岁宁颈侧的位置。 “在服你继续成婚的理由。我想要同你细数和我成婚的各种好处,想要告诉你,如今证据确凿根本不会连累到我。还想要告诉你,哪怕退一万步说,我真的会受你连累,也甘之如饴。可是宁宁……” 沈宴西苦笑一声,转过目光看着江岁宁的侧脸。 “此刻我明白了,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恐怕不管我再说些什么,找出什么理由来,你都不会动摇。你已经彻底决定了放弃和我的大婚。” “沈宴西,对不起。”江岁宁同样侧目看着沈宴西,“我是真的很想嫁给你,今夜也是真的愿意同你在一起, 但是我不想以你妻子的身份去揭开当年的事情。不仅仅是担心万一出什么差错会牵累于你,也是因为我想仅以顾家女儿的身份去替我父亲伸冤,去还松江府那些无辜受害的百姓一个公道。” 或许这并没有多少差别,纵使自己成亲了,依旧还是顾家的女儿。可既然要揭开真相,那她希望整件事情能纯粹一些,不要留人话柄。 沈宴西如今在朝堂之上如日中天,前途光明,按照上一世来看,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取代李征的父亲,成为丞相。 一旦自己作为他的妻子去状告,纵使真相大白,也未必不会有人觉得自己是凭借着沈宴西的身份才能翻案,甚至去质疑真相的可信度。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她也希望能够杜绝。 当然了,她清楚这种做法很是愚蠢,毕竟她以前为人处世的信条是,若能借他人之力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也没什么不好。 可独独这件事情上……她不希望留下丝毫被人诟病的可能。 沈宴西明白江岁宁话中的意思,也读懂了她那未曾说出口的顾及与考量。 他咽下了所有的劝说话语,哑声道:“宁宁,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按你想的去做,咱们的大婚……取消。” 江岁宁心头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再次低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沈宴西坐起身,将江岁宁轻轻扶起,替她理好了散开的喜服领口,又凑到唇边,轻轻亲了一下。 “你不必同我说对不起,无论何时,我会始终选择站在你这边。” “那若是有一日你我对立呢?”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沈宴西低笑回答道,“因为,我永远无条件臣服于你。” 第496章 他们以为我是去逛青楼了 沈宴西留在了江岁宁的房间之中,虽然未曾继续下去,但二人相拥而眠。 烛火熄灭,夜色浓重,江岁宁躺在沈宴西的怀中,呼吸渐稳,沉沉睡去。 就在她睡沉之后,沈宴西却睁开了眼睛。 借着窗口透进来的淡淡月色,他看着怀中人,眼眸清明,毫无睡意。 良久之后,在江岁宁的发间轻轻落下一吻。 “放心去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吧,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就好。?[(.)]???.の.の?()?()” 翌日,天刚刚亮,沈宴西便醒了过来。 许是因为几夜未睡,实在太过疲惫,又或许是因为已经拿到了证据,终于可以心下稍安,他怀中的江岁宁依旧睡意沉沉。 沈宴西轻轻的松开了她,又替她掖好了被角,才起身下床,赶在江家小厮和丫鬟们起床之前,离开了江家。 沈宴西一路返回沈家,虽然沈府大门已开,但他还是翻墙而入。 可就在他走进自己院子之时,却看到了等在院中的沈父沈母。 沈宴西怔了一下,“父亲母亲怎么在这儿?()?()” “应该我们问你才对吧,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孟氏担忧的看着自家儿子,“已经连续几夜了,你都不在府中,每每等到天亮才回来,你当真以为我和你父亲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有事情要处理。” “什么事?”沈父问道。 沈宴西沉默了片刻,摇头道:“这是儿子的私事,还请父亲母亲莫要过问。” 孟氏恼了,“私事?有什么私事需要连续几夜出门,宴西,你可莫要忘了,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莫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沈宴西低下头,“这亲……暂时成不了了。” 孟氏和沈父二人齐齐一愣。 “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叫做亲成不了了?”孟氏脸色诧异又难看。 沈父也十分惊讶,“没错,宴西,这种话你可莫要胡说。再者说了,你不是很喜欢江小姐吗,好不容易才定下了婚事,怎么能说不成亲就不成亲了呢!” “并非一直不成亲,只是婚期延后,暂时取消。” “你给我闭嘴!成亲一事不是儿戏,是你说取消就能取消的吗。”孟氏快步上前,看着自家儿子恨不得抬手给他一巴掌将人打清醒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变心了?” “当然没有!”沈宴西立刻否认。 “那为什么突然要取消婚事,是不是和你这几夜夜不归宿有关系?”孟氏急切问道,目光忽然落在了沈宴西的脖子上。 脖颈上有几道红痕,虽然不深,但看起来分明是指甲抓的。 孟氏面色大变,心头忽然浮现出一个猜想。 “你,你这个混账,你这几夜不会是去逛青楼了吧!” “夫人,别瞎说,儿子怎么可能会……” 沈父话还没有说完,孟母就指着他的脖子道。 “你看看他的脖子!” 沈宴西伸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微微有些刺痛。 这应该是昨夜的时候,宁宁不小心抓的。 沈父看着那抓痕,脸色顿时也变了。 “你个混账,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父亲母亲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去逛什么青楼。” “那你倒是说说你昨夜在哪儿!” “我……”沈宴西有些哑口,想起昨夜的事情,面上浮现出些许的心虚。 他总不能告诉父亲母亲,自己昨夜和宁宁在一起,这要是说了的话,再提取消大婚,恐怕更要扣上一个厚颜无耻负心汉的帽子了,而且还会对宁宁的名声有损。 “说不出来了?”孟氏看着自家儿子,气得浑身发颤,“你可是马上要成亲的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若是让岁宁知道了的话,你哪里还有脸见她,你……” “老爷,夫人,少爷,江小姐来了,在门口求见。” 小厮的禀报声打断了孟氏的话,她脸色一僵,和自家夫君对视了一眼。 “完了,会不会是岁宁已经知道了!” 沈家大堂之中。 孟氏看着自家儿子,终于还是踹了一脚,“拉上衣领,把你的脖子遮一遮,好看吗!” 沈宴西:“……” 他觉得挺好看的,毕竟是宁宁挠的。 看着沈宴西非但没有任何悔过之色,反而隐隐翘起唇角,孟氏气的恨不得再踹一脚。 正抬腿之时,江岁宁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堂外。 孟氏连忙收回腿迎了上去,心虚的笑着开口:“岁宁,这大早上的你怎么来了?” 江岁宁俯身行礼,“见过伯母。” 随后又对着跟随着走出来的沈父道:“见过伯父。” “好孩子,赶紧起来,不必多礼。”孟氏连忙开口。 江岁宁站直身,看了一眼沈宴西。 她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沈宴西已经走了,不过身旁的床榻上还有余温。 她知晓沈宴西今日应该会提取消大婚的事情,但此事是她的决定,不应该让沈宴西一个人同他爹娘开口,所以她起床简单梳洗了一下,便赶了过来。 江岁宁收回视线,跟着孟氏她们走进大堂之中。 “岁宁,你坐下,这大早上的天气冷,先喝点热茶,不管为了什么事情过。” “多谢伯母。”江岁宁并未坐下,而是对着沈父和孟氏再次行了一礼,“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大婚一事,实在是抱歉,我希望能够暂时取消大婚。” 孟氏脸上的笑意僵住,看来岁宁是当真发现了。 瞪了一眼自家儿子,孟氏拉住江岁宁的手开口。 “好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不管你想怎么拿他出气都行,但取消大婚一事万万不可,千万不能一时意气用事。” “没错,是宴西对不住你,也是我们教导无方,但无论如何,你们二人之间是有感情的,你就原谅他这一次。”沈父也开口劝说道。 江岁宁听着这些话,实在摸不着头脑。 明明是自己要取消婚约,若真说起来也该是自己对不起沈宴西,这是什么情况? 江岁宁疑惑的看向沈宴西,“你是如何同伯父伯母说的?” 沈宴西十分无奈的耸了一下肩,语气颇为委屈的开口。 “我还没,他们便认定我这几夜夜不归宿,是去逛青楼了。” 江岁宁:“……” 沈宴西留在了江岁宁的房间之中()?(), 虽然未曾继续下去()?(), 但二人相拥而眠。 烛火熄灭13()13[(.)]?13+?+?13()?(), 夜色浓重()?(), 江岁宁躺在沈宴西的怀中,呼吸渐稳,沉沉睡去。 就在她睡沉之后,沈宴西却睁开了眼睛。 借着窗口透进来的淡淡月色,他看着怀中人,眼眸清明,毫无睡意。 良久之后,在江岁宁的发间轻轻落下一吻。 “放心去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吧,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就好。” 翌日,天刚刚亮,沈宴西便醒了过来。 许是因为几夜未睡,实在太过疲惫,又或许是因为已经拿到了证据,终于可以心下稍安,他怀中的江岁宁依旧睡意沉沉。 沈宴西轻轻的松开了她,又替她掖好了被角,才起身下床,赶在江家小厮和丫鬟们起床之前,离开了江家。 沈宴西一路返回沈家,虽然沈府大门已开,但他还是翻墙而入。 可就在他走进自己院子之时,却看到了等在院中的沈父沈母。 沈宴西怔了一下,“父亲母亲怎么在这儿?” “应该我们问你才对吧,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孟氏担忧的看着自家儿子,“已经连续几夜了,你都不在府中,每每等到天亮才回来,你当真以为我和你父亲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有事情要处理。” “什么事?”沈父问道。 沈宴西沉默了片刻,摇头道:“这是儿子的私事,还请父亲母亲莫要过问。” 孟氏恼了,“私事?有什么私事需要连续几夜出门,宴西,你可莫要忘了,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莫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沈宴西低下头,“这亲……暂时成不了了。” 孟氏和沈父二人齐齐一愣。 “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叫做亲成不了了?”孟氏脸色诧异又难看。 沈父也十分惊讶,“没错,宴西,这种话你可莫要胡说。再者说了,你不是很喜欢江小姐吗,好不容易才定下了婚事,怎么能说不成亲就不成亲了呢!” “并非一直不成亲,只是婚期延后,暂时取消。” “你给我闭嘴!成亲一事不是儿 戏,是你说取消就能取消的吗。”孟氏快步上前,看着自家儿子恨不得抬手给他一巴掌将人打清醒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变心了?” “当然没有!”沈宴西立刻否认。 “那为什么突然要取消婚事,是不是和你这几夜夜不归宿有关系?”孟氏急切问道,目光忽然落在了沈宴西的脖子上。 脖颈上有几道红痕,虽然不深,但看起来分明是指甲抓的。 孟氏面色大变,心头忽然浮现出一个猜想。 “你,你这个混账,你这几夜不会是去逛青楼了吧!” “夫人,别瞎说,儿子怎么可能会……” 沈父话还没有说完,孟母就指着他的脖子道。 “你看看他的脖子!” 沈宴西伸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微微有些刺痛。 这应该是昨夜的时候,宁宁不小心抓的。 沈父看着那抓痕,脸色顿时也变了。 “你个混账,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父亲母亲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去逛什么青楼。” “那你倒是说说你昨夜在哪儿!” “我……”沈宴西有些哑口,想起昨夜的事情,面上浮现出些许的心虚。 他总不能告诉父亲母亲,自己昨夜和宁宁在一起,这要是说了的话,再提取消大婚,恐怕更要扣上一个厚颜无耻负心汉的帽子了,而且还会对宁宁的名声有损。 “说不出来了?”孟氏看着自家儿子,气得浑身发颤,“你可是马上要成亲的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若是让岁宁知道了的话,你哪里还有脸见她,你……” “老爷,夫人,少爷,江小姐来了,在门口求见。” 小厮的禀报声打断了孟氏的话,她脸色一僵,和自家夫君对视了一眼。 “完了,会不会是岁宁已经知道了!” 沈家大堂之中。 孟氏看着自家儿子,终于还是踹了一脚,“拉上衣领,把你的脖子遮一遮,好看吗!” 沈宴西:“……” 他觉得挺好看的,毕竟是宁宁挠的。 看着沈宴西非但没有任何悔过之色,反而隐隐翘起唇角,孟氏气的恨不得再踹一脚。 正抬腿之时,江岁宁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堂外。 孟氏连忙收回腿迎了上去,心虚的笑着开口:“岁宁,这大早上的你怎么来了?” 江岁宁俯身行礼,“见过伯母。” 随后又对着跟随着走出来的沈父道:“见过伯父。” “好孩子,赶紧起来,不必多礼。”孟氏连忙开口。 江岁宁站直身,看了一眼沈宴西。 她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沈宴西已经走了,不过身旁的床榻上还有余温。 她知晓沈宴西今日应该会提取消大婚的事情,但此事是她的决定,不应该让沈宴西一个人同他爹娘开口,所以她起床简单梳洗了一下,便赶了过来。 江岁宁收回视线,跟着孟氏她们走进大堂之中。 “岁宁,你坐下,这大早上的天气冷,先喝点热茶,不管为了什么事情过。” “多谢伯母。”江岁宁并未坐下,而是对着沈父和孟氏再次行了一礼,“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大婚一事,实在是抱歉,我希望能够暂时取消大婚。” 孟氏脸上的笑意僵住,看来岁宁是当真发现了。 瞪了一眼自家儿子,孟氏拉住江岁宁的手开口。 “好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不管你想怎么拿他出气都行,但取消大婚一事万万不可,千万不能一时意气用事。” “没错,是宴西对不住你,也是我们教导无方,但无论如何,你们二人之间是有感情的,你就原谅他这一次。”沈父也开口劝说道。 江岁宁听着这些话,实在摸不着头脑。 明明是自己要取消婚约,若真说起来也该是自己对不起沈宴西,这是什么情况? 江岁宁疑惑的看向沈宴西,“你是如何同伯父伯母说的?” 沈宴西十分无奈的耸了一下肩,语气颇为委屈的开口。 “我还没,他们便认定我这几夜夜不归宿,是去逛青楼了。” 江岁宁:“……” 第497章 我自有保全自身之法 “你闭嘴!”孟氏又瞪了一眼沈宴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厚脸皮的!” 竟然还当着岁宁的面直接说出来,难不成是真的存心想要毁了这婚事? “母亲,衙门断案还要讲人证物证,给犯人辩解的机会,你能不能莫要直接就给我定罪了。”沈宴西无奈的说道,叹了口气,目光移向江岁宁,“宁宁,你可要给我证明清白。” “伯母,您误会了,他这几夜是在帮我调查事情,绝对没有去什么青楼。”江岁宁连忙解释道。 “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难道连宁宁亲自作证,母亲都不信吗。”沈宴西摇头叹气,“幸好还有宁宁能够给我证实,否则按照母亲的断案方式,我当真是要冤死了。” 孟氏脸色缓和了不少,可依旧有些狐疑,视线落在沈宴西的脖子上,“那你脖子上的抓痕怎么回事?” 江岁宁一愣,看向沈宴西的脖子,虽然被衣领遮了不少,但依旧能够看得出来半截痕迹。 想起昨夜,江岁宁瞬间脸色一红。 沈宴西挑了挑眉,“猫抓的。” “你胡说,什么猫抓成这个样子,这也不像是猫挠的痕迹啊!” “一只指甲磨平了些的小野猫卡在树上,我救它下来时,它受了惊吓,猫爪刮了我。母亲若是不信的话,不如问宁宁,她也在场,可以替我作证。” 沈宴西眼底含笑的看向江岁宁,后者压下了脸上的异色,对上孟氏询问的目光,心中尴尬的点头道。 “是,我可以作证。” 虽然孟氏还是觉得那痕迹更像是指甲抓的,可是听到江岁宁这么说,她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孟氏和江岁宁接触的不算多,但是也看得出来她的性子,心中清楚自家儿子若真的是去逛青楼了,那江岁宁绝对不可能替他做伪证。 “真的是我们误会了?”孟氏再度看向沈宴西求证。 “不然呢?”沈宴西无奈反问,“难道母亲还非要问出一个逛青楼的儿子来,才算是心满意足。” “你个臭小子,少胡说八道,谁让你刚才一开口就是要取消大婚,你……” 孟氏说到一半,想起江岁宁也这般说,扭头看向她。 “岁宁,你们两个是不是闹别扭了?这未婚夫妻闹别扭也是常事,但绝不能意气用事,直接要取消婚事。” “夫人说的没错,闹别扭很正常,说开了就好,莫要赌气。”沈父也开口道。 “伯父伯母误会了,我们并没有闹别扭,相反……”江岁宁看了一眼沈宴西,“我很感激宴西一直以来替我做的事情,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很好。” “那为什么突然要取消大婚?”孟氏不解非常。 沈宴西正欲开口,江岁宁却冲他摇了摇头,“还是我说吧。” “宁宁……” “没关系的,这件事情也不该瞒着伯父伯母。” 更何况,纵使要瞒也瞒不了多久,一旦自己敲响了那登闻鼓,一切就都会知晓了。 江岁宁重新看向孟氏和沈父,沉默了片刻,从自己的真实身份开始,一点一点尽数说了出来。 关于当初江南松江府的赈灾一案,沈父和孟氏都还记得,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其中还有那样的内情。 而在听说江岁宁要去敲登闻鼓之时,二人也瞬间明白了为何要取消婚事。 “之所以取消大婚,是我的意思,若是伯父伯母要怪的话,怪我就好。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宴西,也是我对不起沈家,但我意已决,还望伯父伯母成全。” 江岁宁这一次不再只是俯身行礼,而是对着二人跪了下去,磕了个头。 关于几日后的大婚,不管是江家还是沈家,都耗费了不少心思准备,如今一切都白费了。 “岁宁,你先起来。”孟氏伸手将江岁宁扶了起来,心情复杂非常,“孩子,这件事情还是要慢慢商量,我们理解你为父申冤的心,可是……” “可是那登闻鼓已经整整四年,无人敲响了。”沈父接过了孟氏的话,“岁宁,你可知道上一个敲响登闻鼓的人,结果如何?” “我只听说他被关数月,至于之后结局如何,不大清楚。” “那书生以白衣之身状告一品军侯,登闻鼓被他敲得响彻皇宫,却状告失败。皇上下令将他逐出皇城,可他心有不甘竟然二次敲响登闻鼓,惹恼了皇上,被关入天牢之中,最后更是发配充军。就连一路相帮于他的知州卫子衣,也被牵连罢官,贬为庶人。” 沈父 叹了口气,放缓了些声音继续说道。 “当年他的案子我也曾侧面了解过,他所状告之事应该并非是凭空捏造,但可惜仅凭着他手里面的证据和一腔孤勇,想要扳倒一个一品军侯,实在是太难了。最后被人抓住错漏之处,反而治了个诬告之罪。而你如今想要状告的,虽然没有一品军侯的身份,但牵连甚广,还涉及皇室血脉,稍有不慎,只怕你下场会更惨,就连宴西和沈家也保不住你。” 这样的案子实在是太大,想要翻开绝非易事。 一旦这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又或者让人抓住了什么首尾,那整件事情就成了蚍蜉撼树,自寻死路。 他入朝为官多年,对皇上也算有些许的了解,虽然平日里面皇上公正严明,可是面对这样大的冤案,身为帝王,未必不会有其他的考量和顾虑。 换句话说,皇上未必不清楚当年的那个书生冤屈,可是那种情况下,皇上是断断不能舍弃一个一品军侯的。 当年的事孟氏不大清楚细节,如今听着自家夫君的话更觉得心惊,再次劝道:“没错,岁宁,替父申冤的心我们都明白,可是终究还是应该以你自己为重。” “我明白伯父伯母是好意,但是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 江岁宁站直身子,脊背笔直,眸光冷静无惧,唇边甚至还带着几分笑。 第498章 入宫 孟氏和沈父没有想到江岁宁会这般的坚决和无畏。 不过对于江岁宁所说的保全自身之法,他们并没有真的相信,只当做对方是为了说服他们。 若真的惹恼了圣心,不管是皇城商户,还是宫中女官,甚至是他们沈家即将过门的儿媳妇,这些身份加在一起恐怕也护不住她。 孟氏紧皱眉头,还想再劝,然而却被沈宴西给制止了。 “父亲,母亲,宁宁心意已决,你们便尊重她吧。” “你难道就不怕……” “我怕,不过我信她,也信我自己。” 纵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一定会护住宁宁。 孟氏一噎,劝说的话语终究咽了下去。 目送着沈宴西和江岁宁并肩离开,孟氏忧心忡忡。 “夫君,你说是不是我老了。” 沈父本能开口:“胡说,夫人怎么可能会老,夫人……” “夫君,我没有同你撒娇,我是真的在感慨,是不是因为我们老了,所以才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像他们年轻人,有豁出去的勇气。但是……我也是真怕这两个孩子闹出祸端来。” 沈父伸手揽住了自家夫人,想了想,轻声安慰道:“莫怕,既然他们已经决定了,就让他们试一试吧。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大不了辞官归隐,咱们一家换个地方过日子。正好上了这么多年的朝,为夫也真的累了。” “我看你是嫌弃最近天越来越冷,早上起不来了吧。”孟氏白了自家夫君一眼,“自从儿子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你是越懒越怠懒了。” “我这不也是想要多陪陪夫人你吗,而且眼瞅着咱们儿子青出于蓝,我这个当父亲的,恐怕也不会再升上去了,不如归家算了。” 孟氏想了想,认真点头,“也好,等到这一次的事情结束,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辞官算了。” “好,都听夫人的,只希望这次一切顺利。” 虽然,顺利大概是太难了。 …… 江家门口,沈宴西看着江岁宁。 “今日虽然没有早朝,不过我待会儿还要当值,不能送你回江家了。” “不用送,你抓紧收拾收拾,莫要误了时间。”江岁宁冲着沈宴西一笑,转身上了马车。 坐稳后,又掀开车帘看了看沈宴西,才吩咐车夫离开。 马车转过街道尽头,江岁宁并没有回江家,而是吩咐车夫往天音阁的方向而去。 直到晌午时分,江岁宁才返回江家,去见了郑氏和江知同,告知了他们沈家已经答应取消大婚的事情。 郑氏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如此,看来谁都拗不过你。” “让母亲担心了。”江岁宁歉疚笑了笑。 “我担心的是你,毕竟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喜欢的,万一之后生出什么变故来,错过了岂不可惜。” “夫人,既然沈家那边都已经说定了,这件事情也已成定局,你就莫要再多思了。”江知同开口劝说道,“更何况,咱们岁宁这么好,沈宴西不可能舍得不娶,等到这次的事情解决了,婚礼还是要热热闹闹的办起来。” 说着,江知同给自家夫人使了个眼神。 这大婚不成,岁宁心里面肯定很难过,这个时候就莫要再说些丧气话,引得她更加伤心了。 郑氏反应过来,也立刻点头道:“没错,是这样的,到时候咱们办的比这一次还热闹!” 江岁宁看着二人,明白他们的意思,顺着这话笑着说道:“是啊,等到这些事情结束了之后,我就踏踏实实的在家里面待嫁,到时候办个更加热闹的大婚。” 一切都已说定,江府中那些早早挂起来的红绸,也开始逐渐拆掉。 府中下人虽然得了命令,但不知缘由,难免私下议论到底是出了何事。被江慕时敲打了一番之后,才保证绝对不会出去胡言乱语。 江岁宁细细的查看着自己梳理的所有来龙去脉,再次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将纸张仔细的收在了匣子里面放好,又将那些证据整理到了随身的行囊之中。 第二日清晨,马车已经提前备好。 江岁宁和郑氏他们一起用完了早膳,拒绝了江慕时陪着,带着喜儿走出了江家。 正准备上车出发之时,卫瑶和吕嫣还有何清蕊她们来了。 几人走下马车,看着江府门口的江岁宁。 吕嫣笑道:“我们昨日约好了今日一起过来,看看你的病好了没有,若是好了正好同路入宫,看样子来的正好。” 何清蕊也连忙说道:“岁宁,你可终于好了,你不知道这几日我是怎么过的,没了你在,那些事务我一个人实在是吃不消。不小心出了疏漏,还挨了批。就连嬷嬷和皇后娘娘都在询问,你何时病好去当值。” 卫瑶没有开口,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岁宁,见她脸色如常,看起来没有什么病容,才放下心来。 江岁宁短暂的怔愣过后,便笑着开口:“这几日是我耽误了事情,实在是抱歉。既然你们来了,那一起走吧。” 吕嫣她们很快应下。 因着今日要来找江岁宁,吕嫣特意吩咐人准备了大一点的马车,好接上何清蕊和卫瑶,所以此刻四人都上了吕家的马车。 而喜儿则是坐着江家的马车,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何清蕊说话说的最多,大多都是在说江岁宁不在的这几日里面处理了一些什么政务,又或者出了哪些问题。 吕嫣偶尔提几句,而卫瑶很少开口,一路上细细的观察着江岁宁,心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随着马车靠近皇宫,即将拐向她们平日入宫的西门方向时,江岁宁叫停了马车。 “为何要在这儿停下?”何清蕊不解。 此处是宣武门,离金銮殿最近,大多是那些朝臣们上下朝时经过,她们去后宫走西门更快。 江岁宁视线一一看向三人,歉疚一笑。 “刚刚我说,抱歉这几日耽误了事情,不过更抱歉的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恐怕都没有办法和你们一起共事了。” 第499章 登闻鼓被再次敲响 “岁宁,你这是做什么?” 吕嫣几人十分不解,也跟着走了下去。 然而,江岁宁并没有回答她们,而是朝着宣武门走去。 金钉朱漆,龙凤飞云,宣武门大门甚是气派。 只是,却不是所有要入宫的人都能走此处。 吕嫣皱眉看着,“岁宁这是想要进宣武门吗?” 身为宫中女官,虽无规定她不可从此处入内,但大概率还是会被侍卫挡回来,让走西门的。 卫瑶也满是不解的看着江岁宁的身影。 江岁宁在距离宣武门还剩两丈时停下脚步,紧接着转身走向右边。 卫瑶顺着方向看去,下一刻眸光一缩。 “不好,岁宁不会是想要敲登闻鼓吧!” 听到这话,吕嫣和何清蕊都是一愣。 卫瑶顾不得其他,已经飞快的朝着江岁宁跑去,在江岁宁握起鼓槌的那一刻,一把攥住了对方的手。 “不要,不能敲!” 江岁宁没想到卫瑶会这般急跑过来拦住自己,短暂的怔愣过后,想要挣脱她的手,可是卫瑶却抓得死死的。 “卫瑶,我既然来敲这登闻鼓,那自然是有非告不可的案情,你莫要拦我。” “不管什么案子,都可以从长计议,但是这登闻鼓真的万万敲不得!”卫瑶平日里面脸上甚少露出这般的急切之色,仿佛面前的登闻鼓是什么洪水野兽,只要轻轻敲响,便立刻会一口将人吞噬。 江岁宁怔了怔,突然想起了沈宴西父亲提到的四年前的旧事。 “你父亲……是卫子衣?” 卫瑶浑身一颤,在江岁宁惊讶的目光中,她点头开口。 “既然你知道我父亲,那想来应该也清楚四年前的事情,这登闻鼓看似能直达天听,可纵使你身负冤情,面圣也未必就能够得到一个公正的结果,甚至还有可能害了自己!” 卫瑶心头急躁不安,也顾不得此刻还是在皇宫门口,须得谨言慎行,只压低了声音飞快的劝告江岁宁。 “岁宁,当年我父亲并非皇城官员,仅仅因为帮忙送人入皇城,最后都被记恨上,后来更是郁郁而终。我感激你之前的帮助,在心中将你视作好友,我真的不愿意你再重蹈覆辙。” 虽然她不知道岁宁到底要状告何事,但是按照岁宁的身份,若只是寻常案子的话,根本不必来敲着登闻鼓。既然来这里,只能说明纵使是沈宴西可能都解决不了,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 而越是大案,影响越大,便越可能因为背后的牵扯不了了之,最后出事的可能还是岁宁! 说话间,吕嫣和何清蕊也已经走到了近旁,她们同样劝说道。 “岁宁,这登闻鼓可不是儿戏,你先把鼓槌放下,到底有什么事情和我们说一说,说不定能想出别的解决办法。”吕嫣劝道。 “是啊,你和沈大人不是马上就要成亲了吗,你让沈大人帮你,再不行,我们也帮你一起想办法。”何清蕊也忙开口。 江岁宁目光看过三人,最后停留在了卫瑶身上。 “卫瑶,多谢你告诉我刚才那些事,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但我已经决定了。你们还是抓紧时间入宫当值,莫要误了正事。” “岁宁,可是……” 卫瑶还想再劝,然而江岁宁却已经趁着说话的功夫挣脱开了她的手。 随着鼓槌落下,鼓面振动,沉寂了四年的登闻鼓,再一次发出了声响。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江岁宁一下接一下的敲着,整个人像是历经磨砺的剑刃,冲破了平日里面圆润温柔的剑鞘,透出藏于其中的锋利寒光。 “民女江岁宁,生父乃原江南松江府知府顾清岩,家父一心为国为民,却因当年松江府赈灾银贪墨一案受人构陷,含冤惨死。” “三皇子萧凌勾结赈灾官员,吞没赈灾银,欺上瞒下,为掩盖罪行,杀人灭口,颠倒黑白。” “数百名无辜百姓,被指为暴民,受火焚而死。无数灾民食不果腹,无处容身,病重而亡。罪行昭彰,令人发指。民女请求圣心明断,重审旧案,替无辜者申冤。” “民女江岁宁,生父乃原江南松江府知府顾清岩,家父一心为国为民……” …… 鼓声伴随着江岁宁的陈情,一下又一下的响着,一声又一声的喊着。 卫瑶和吕嫣她们虽然不太清楚当年松江府一案,可听江岁宁的告状,只觉得心惊胆战。 三皇子…… 岁宁要告的人竟然是三皇子! 吕嫣脸色紧张非常。 虽然三皇子前段时间获罪被幽禁府中,可不管怎么样,毕竟还有皇子的身份,岁宁此举未免太大胆了! 何清蕊已经被吓得不轻,紧张的拉了拉吕嫣的衣袖。 “这,这……我们还要在这儿吗?” 父亲曾经千叮咛万嘱咐,在这皇宫之中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惹出什么乱子来,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会不会被人认为和岁宁是一起的? 吕嫣看了一眼何清蕊,又看了看还在敲着登闻鼓的江岁宁,无奈道:“我们先入宫吧。”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她也不敢牵扯其中。 吕嫣又唤了唤卫瑶,后者明白现在着实不该留下来,可是看着江岁宁她又着实放心不下。 “卫瑶,你们放心走吧,我陪着阿姐。”江慕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几人身后。 江岁宁听到这说话声时愣了一下,扭头回看。 “慕时,我不是同你说过不用……” “阿姐,你是说过不让我来,但我可没保证一定听你的。”江慕时脸上褪去了平素那吊儿郎当的笑,“你赶不走我的,阿姐若是累了,就换我替你敲。” 看着坚定的江慕时,江岁宁抿了抿唇,收回目光继续。 “你应该劝劝你阿姐,她这么做太危险了。”卫瑶忍不住对着江慕时说道。 “我不会劝她,更不会阻止她。” “你难道就不担心出事?” “担心,但这是阿姐的决定,而且阿姐做的事情是对的,无论她告多久,告到何时,我都会支持她。” 卫瑶感觉自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陡然想起当年自家父亲曾说的话。 第501章 民女和沈大人已退婚 一番话说的不疾不徐,听起来并没有被萧帝刚才的态度吓到。 柳文宏脸色难看,刚想要开口,裴照之就抢先道。 “皇上,江小姐说的没错,既然皇上已经召见了江小姐,那微臣恳求皇上允许江小姐当面陈述冤情。” 柳文宏冷哼,“裴大人如此急切做什么,难不成你和这位江小姐交情匪浅?可我怎么听说,江岁宁乃是沈大人的未婚妻。” “当真是可笑。”裴照之冷眼看向柳文宏,“本官身为刑部尚书,对于冤案关切本就是常理,这与本官是否和江小姐有交情有何关系。明明是登闻鼓响,有冤要诉,可柳大人却一而再插科打诨的针对,你这心虚的也过于明显了些吧。” “我不过是猜测一二罢了,裴大人如此激动,反而像是心虚。” “荒唐,我……” “够了。”萧帝打断了二人的争执,冷声训斥道,“朝堂之上像什么样子。” 柳文宏身形一颤,低下头去,裴照之咬了咬牙,也没有再开口。 萧帝继续看着江岁宁,目光在她和沈宴西二人身上扫了个来回。 “江岁宁,据朕所知,你和沈爱卿马上就要成亲了,在这个时候敲登闻鼓鸣冤,你可曾考虑过他?” “启禀皇上,民女已于昨日和沈大人退婚,如今民女所做之事和沈大人毫无关系。” 退婚了? 朝臣们皆是一愣。 裴照之也愣了一下,可是转念一想,大概又明白了江岁宁为何要这么做。 萧帝诧异看向沈宴西,“此事当真?” “启禀皇上,当真。”沈宴西点头。 闻言,不少朝臣们都在心中腹诽。 沈大人不愧是御前宠臣,果然是会审时度势的,之前听说沈大人对江岁宁一往情深,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虚言罢了。 不过,未婚妻成了获罪官员的女儿,还要御前告状鸣冤,这样的事情随便换做谁,恐怕也是接受不了的,这个时候断绝关系,的确是明智之举。 感受着周围看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沈宴西不疾不徐重新走了出来。 “启禀皇上,臣和岁宁虽然取消了大婚,但臣相信她绝非信口雌黄之人,既然敢御前告状,那定是有实证在手,请皇上受理此案。” 江岁宁皱眉看了一眼沈宴西。 自己之所以取消大婚,为的就是撇清关系,虽然这样可能会让众人觉得沈宴西有些无情,但至少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告状一事是得到了沈宴西支持的。 这种时候,沈宴西应该保持沉默才对,实在不适合开口。 不过…… 仅仅是这几句话,倒也还没有到不能收拾的地步,说不定朝臣们会觉得沈宴西只是为了展现他并非无情无义之人,挽回声誉罢了。 没有再给沈宴西多说什么的机会,江岁宁对着萧帝俯身磕头。 “皇上,沈大人所说不错,民女的确已经拿到了实证,请皇上允许民女呈上证据!” 听到江岁宁这么说,不少人都心中好奇,猜测她所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而萧帝也终于点头,示意呈上证据。 江岁宁从随身的行囊之中拿出了账本,认罪书,还有那封书信。 递给上前的太监之时,还不忘清楚的交代了这些证据上面的内容。 她不仅要让萧帝看到这些,更要让在场的朝臣们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江岁宁说完来龙去脉,朝臣们都个个面色凝重。 好些人看向柳文宏的眼神也凌厉起来。 如果江小姐说的是真的,那当年松江府赈灾一案的暴行实在是令人发指,不仅贪污钱款,栽赃陷害,还肆意污蔑屠杀百姓,这样的行径道一句丧心病狂也丝毫不为过。 柳文宏 心乱如麻,原本他还以为是顾清岩留下了什么证据或口供,可却没有想到,江岁宁竟然拿到了账本,甚至还有认罪书和书信。 当年他还只是户部的一个从六品小官,因着被选中一起赈灾,机缘巧合参与到那件事情之中,事后也得了不少好处。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以为早已尘埃落定,可是哪里能想到,竟然还有重掀旧事的一日。 柳文宏暗暗掐了自己一把,逼自己冷静下来,快步上前跪了下去。 “皇上,这简直是无中生有,颠倒黑白,微臣不知道为何江小姐要伪造证据构陷朝臣和三皇子,但微臣可以拿性命担保,当年绝对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柳大人当年参与了赈灾一事,此刻如此急切,或许你的手中也沾染了不少无辜百姓,还有家父的鲜血,若是你论罪当诛,又如何用性命担保?”江岁宁冷眼看向对方。 “放肆,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你怎敢如此同本官说话!” “我今日是原告,而柳大人则是被告之一,难道就因你身份高过我,就能够颐指气使,以权势压人,甚至是凌驾于律法之上?” “你……牙尖嘴利!”柳文宏怒目看了一眼江岁宁,又对着萧帝开口,“皇上,此女居心叵测,肆意诬告,说不定是因为她父亲当年之死心怀怨恨,因此故意捏造证据前来报复。皇上切不可听信她的一面之词,更不能相信这些编造出来的证据啊!” “柳大人这是在教皇上该如何断案吗?”沈宴西幽幽开口。 一句话,惊得柳文宏心头一抖,“沈大人莫要胡言,下官绝无此意,皇上,下官只是……” “住口!”萧帝眸光冷厉非常,视线射过来时,柳文宏只觉得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住了。 他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一时间不敢再开口。 萧帝目光重新看向手中的认罪书,还有那封盖着三皇子府印章的书信,脸色阴郁难辨。 “江岁宁,你这证据是如何得来的?” 江岁宁将当初城郊无意中捡到玉佩,以及黑市之行都说了出来,不过她并没有主动提及裴照之,中间的种种过程仅用了一句后来机缘巧合带过。 “皇上,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这证据也绝非伪造。家父当年被逼含冤认罪,而那些食不果腹的百姓们纵使受了有心人挑唆,从始至终也只是想要一起去询问个清楚,可是却替他人背锅,最后更是活生生被烧死在了大火之中,还请皇上还枉死者一个公道!” 江岁宁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朝堂之上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只不过这一回,所有人的目光都从跪在地上的江岁宁,暗暗移向了端坐龙椅之上的萧帝。 第502章 你还当真是像极了你父亲 萧帝凝视着江岁宁,沉声质问:“且不论你口中的真相是真是假,你首先要清楚,你要状告的乃是北阳的股肱之臣,还有朕的儿子,你难道就不怕吗?”“怕。”江岁宁抬起头,“可民女相信律法条条,天理昭昭,凡事自有公道。皇上疼惜自己的儿子,是人之常情。可被大火活活吞噬的那数百人,又何尝不是别人的儿子。一夕之间,丧父丧夫丧子,多少个家庭破碎。而那些人亦是陛下的子民,更是陛下当年下令赈灾之时一心想要挽救的性命。”江岁宁语气铮铮,有那么一刻目光锐利到萧帝都忍不住皱眉。关于顾清岩,萧帝还是有印象的。当年对方科举入仕之时,的确是才华横溢,颇得他的欣赏,但过于刚直,丝毫不知变通,也不喜与人往来。后来得知顾清岩竟然贪污受贿,弃百姓于不顾之时,他大为震怒,只当是松江府知府的肥差终究太过迷人眼。看着下面挺直脊背,丝毫没有退缩之色的江岁宁,恍惚之间,萧帝倒是又想起了当年顾清岩跪在朝堂之上的身影。不过……萧帝从回忆中抽身,捏紧了手中的证据。若认罪书上所言当真,那当年的案子一旦翻开,只怕是会震动整个北阳国。而那书信上的印鉴……萧帝心头发凉。他虽不大喜欢凌儿,但是终究关系到皇室的威严与名声。萧帝的沉默让整个朝堂之上的气氛再一次肃杀起来。一众朝臣们低着头,在心里面暗自揣测萧帝到底会如何决策。说起来,当年松江府赈灾一案时,三皇子也不过十六七岁,而且还不大受皇上宠爱,虽然接触了一些朝臣,但能力肯定是有限的,那种情况下,若真的能够贪墨那么多的赈灾银……那三皇子的心机城府当真是令人胆寒了!想到此处,又有朝臣记起,似乎的确是从松江府赈灾一案之后开始,三皇子在拉拢朝臣一事上越发得心应手起来。江岁宁跪在金銮殿中,双膝已经开始发麻,可整个身子依旧笔直。萧帝此刻的沉默像是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在她的心脏上,周围的气氛也像是铺天盖地涌过来的洪水,似乎稍有不慎,勇气便会溺死在其中。可是,她面上却始终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胆怯,畏惧,退缩。一如她在踏进金銮殿时,在心中告诉自己的那般,既然已经决定,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断无任何后退的可能。长久的沉默下,江岁宁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俯身一拜。“皇上,民女恳求皇上,重查当年赈灾一案,以正律法,以彰天理,还死者公道。”江岁宁的额头重重的磕在了金銮殿的地面上。那声响击碎了沉默和肃杀,也击碎了她心头的敲击声。甚至,像是反过来在叩问萧帝的良心,叩问他身为帝王的公正。终于,萧帝开口了。“裴照之。”“微臣在 !”裴照之立即应声。“刑部为主,大理寺协办,重查当年松江府赈灾一案,十日之内,朕要一个结果。”裴照之心下一喜,高声道:“微臣遵旨!”“至于你……”萧帝视线落在江岁宁身上,“既然你如此无畏,那案件查清之前,便关押在刑部大牢之中,随时接受审问。”裴照之连忙想要求情,“皇上,这……”“民女遵旨,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江岁宁打断了裴照之,镇定应声。萧帝看着道谢的江岁宁,目光越发复杂了几分。宣布退朝后,他并没有立刻让人将江岁宁关进刑部大牢,而是命人将她和沈宴西一起带进了御书房中。御书房内,沈宴西和江岁宁二人一站一跪。萧帝坐在龙案后面,冷眼看着他们。“沈爱卿,今日之前你是否就已经知晓了她会敲登闻鼓一事?”“回禀皇上,微臣的确知晓。”“哼,你应该知道,朕多么的看重于你,可是如今看来,你实在是让朕失望了。”萧帝语气发冷,虽然是在同沈宴西开口,可是目光却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江岁宁,观察着她的反应。沈宴西跪了下去,“微臣没有提前禀报皇上,无论皇上想如何惩处,微臣都绝无异议。”扫了一眼沈宴西,萧帝又再次看向江岁宁。眼见着江岁宁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波动,萧帝对着她开口:“你心中难道就不觉得愧疚吗?”江岁宁缓缓摇头,“民女和沈大人已经毫无关系了。”“还真是够无情。”萧帝冷笑一声,“当初沈宴西可是对你情深义重,亲自求朕赐婚,可你却为了告状,弃他于不顾,甚至现在明知连累于他也毫无反应,连半丝愧疚都没有,看来沈爱卿是一片真心错付。”江岁宁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萧帝。“那皇上觉得民女应该如何?”这反问让萧帝再次皱眉。江岁宁继续道:“是此刻痛哭流涕,恳求皇上莫要怪罪牵连沈大人?还是为了能够嫁给沈大人,对当年的一切冤屈视若无睹,甚至是毁掉一切证据,踏踏实实的做我的官眷?皇上,若是民女真的那么做了,民女就能够不愧疚吗。又或者……”江岁宁停顿了一瞬,道。“皇上希望民女能够那么做,可若是那般,皇上的心里面难道就不会有愧吗?”“宁宁……”“放肆!”沈宴西的唤声和一旁的太监的斥责声同时响起。“你怎敢这般同皇上说话,简直是胆大包天!”随侍太监厉声斥责。萧帝挥了挥手,示意随侍太监住口。威严的眸子落在江岁宁的脸上,透着天子的压迫。然而不同于刚才的金銮殿上,此刻江岁宁却是不躲不避,直视着萧帝。“看来你是当真不怕朕。”“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民女当然怕,可是民女更怕因着一己私心,弃冤屈者于不顾,以至于余生始终活在愧疚自责之 中。”“你这是在提醒朕若不能查清真相,余生会心下不安,愧对那些冤屈者?”“民女不敢。”江岁宁摇头,“民女只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罢了,更何况皇上已经下令审重申此案,民女感激万分。”萧帝看着江岁宁,好一会儿过后,脸上的威压褪去,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喜怒难辨的感慨。“你还当真是像极了你父亲。”萧帝凝视着江岁宁,沉声质问:“且不论你口中的真相是真是假,你首先要清楚,你要状告的乃是北阳的股肱之臣,还有朕的儿子,你难道就不怕吗?”“怕。”江岁宁抬起头,“可民女相信律法条条,天理昭昭,凡事自有公道。皇上疼惜自己的儿子,是人之常情。可被大火活活吞噬的那数百人,又何尝不是别人的儿子。一夕之间,丧父丧夫丧子,多少个家庭破碎。而那些人亦是陛下的子民,更是陛下当年下令赈灾之时一心想要挽救的性命。”江岁宁语气铮铮,有那么一刻目光锐利到萧帝都忍不住皱眉。关于顾清岩,萧帝还是有印象的。当年对方科举入仕之时,的确是才华横溢,颇得他的欣赏,但过于刚直,丝毫不知变通,也不喜与人往来。后来得知顾清岩竟然贪污受贿,弃百姓于不顾之时,他大为震怒,只当是松江府知府的肥差终究太过迷人眼。看着下面挺直脊背,丝毫没有退缩之色的江岁宁,恍惚之间,萧帝倒是又想起了当年顾清岩跪在朝堂之上的身影。不过……萧帝从回忆中抽身,捏紧了手中的证据。若认罪书上所言当真,那当年的案子一旦翻开,只怕是会震动整个北阳国。而那书信上的印鉴……萧帝心头发凉。他虽不大喜欢凌儿,但是终究关系到皇室的威严与名声。萧帝的沉默让整个朝堂之上的气氛再一次肃杀起来。一众朝臣们低着头,在心里面暗自揣测萧帝到底会如何决策。说起来,当年松江府赈灾一案时,三皇子也不过十六七岁,而且还不大受皇上宠爱,虽然接触了一些朝臣,但能力肯定是有限的,那种情况下,若真的能够贪墨那么多的赈灾银……那三皇子的心机城府当真是令人胆寒了!想到此处,又有朝臣记起,似乎的确是从松江府赈灾一案之后开始,三皇子在拉拢朝臣一事上越发得心应手起来。江岁宁跪在金銮殿中,双膝已经开始发麻,可整个身子依旧笔直。萧帝此刻的沉默像是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在她的心脏上,周围的气氛也像是铺天盖地涌过来的洪水,似乎稍有不慎,勇气便会溺死在其中。可是,她面上却始终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胆怯,畏惧,退缩。一如她在踏进金銮殿时,在心中告诉自己的那般,既然已经决定,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断无任何后退的可能。长久的沉默下,江岁宁深吸了一 口气,再次俯身一拜。“皇上,民女恳求皇上,重查当年赈灾一案,以正律法,以彰天理,还死者公道。”江岁宁的额头重重的磕在了金銮殿的地面上。那声响击碎了沉默和肃杀,也击碎了她心头的敲击声。甚至,像是反过来在叩问萧帝的良心,叩问他身为帝王的公正。终于,萧帝开口了。“裴照之。”“微臣在!”裴照之立即应声。“刑部为主,大理寺协办,重查当年松江府赈灾一案,十日之内,朕要一个结果。”裴照之心下一喜,高声道:“微臣遵旨!”“至于你……”萧帝视线落在江岁宁身上,“既然你如此无畏,那案件查清之前,便关押在刑部大牢之中,随时接受审问。”裴照之连忙想要求情,“皇上,这……”“民女遵旨,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江岁宁打断了裴照之,镇定应声。萧帝看着道谢的江岁宁,目光越发复杂了几分。宣布退朝后,他并没有立刻让人将江岁宁关进刑部大牢,而是命人将她和沈宴西一起带进了御书房中。御书房内,沈宴西和江岁宁二人一站一跪。萧帝坐在龙案后面,冷眼看着他们。“沈爱卿,今日之前你是否就已经知晓了她会敲登闻鼓一事?”“回禀皇上,微臣的确知晓。”“哼,你应该知道,朕多么的看重于你,可是如今看来,你实在是让朕失望了。”萧帝语气发冷,虽然是在同沈宴西开口,可是目光却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江岁宁,观察着她的反应。沈宴西跪了下去,“微臣没有提前禀报皇上,无论皇上想如何惩处,微臣都绝无异议。”扫了一眼沈宴西,萧帝又再次看向江岁宁。眼见着江岁宁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波动,萧帝对着她开口:“你心中难道就不觉得愧疚吗?”江岁宁缓缓摇头,“民女和沈大人已经毫无关系了。”“还真是够无情。”萧帝冷笑一声,“当初沈宴西可是对你情深义重,亲自求朕赐婚,可你却为了告状,弃他于不顾,甚至现在明知连累于他也毫无反应,连半丝愧疚都没有,看来沈爱卿是一片真心错付。”江岁宁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萧帝。“那皇上觉得民女应该如何?”这反问让萧帝再次皱眉。江岁宁继续道:“是此刻痛哭流涕,恳求皇上莫要怪罪牵连沈大人?还是为了能够嫁给沈大人,对当年的一切冤屈视若无睹,甚至是毁掉一切证据,踏踏实实的做我的官眷?皇上,若是民女真的那么做了,民女就能够不愧疚吗。又或者……”江岁宁停顿了一瞬,道。“皇上希望民女能够那么做,可若是那般,皇上的心里面难道就不会有愧吗?”“宁宁……”“放肆!”沈宴西的唤声和一旁的太监的斥责声同时响起。“你怎敢这般同皇上说话,简直是胆大包天!”随侍太 监厉声斥责。萧帝挥了挥手,示意随侍太监住口。威严的眸子落在江岁宁的脸上,透着天子的压迫。然而不同于刚才的金銮殿上,此刻江岁宁却是不躲不避,直视着萧帝。“看来你是当真不怕朕。”“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民女当然怕,可是民女更怕因着一己私心,弃冤屈者于不顾,以至于余生始终活在愧疚自责之中。”“你这是在提醒朕若不能查清真相,余生会心下不安,愧对那些冤屈者?”“民女不敢。”江岁宁摇头,“民女只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罢了,更何况皇上已经下令审重申此案,民女感激万分。”萧帝看着江岁宁,好一会儿过后,脸上的威压褪去,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喜怒难辨的感慨。“你还当真是像极了你父亲。” 第503章 萧逸插手重审一事 江岁宁没有开口,只是跪在地上,任由萧帝打量着。 片刻之后,萧帝摆手,让人把江岁宁带去刑部大牢暂时收押。 随侍太监守在了门外,御书房中只剩下了萧帝和沈宴西。 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沈宴西,萧帝道:“你应当知道这件事情的牵扯。” “回皇上,微臣知道。” “那你为何不阻止她去敲登闻鼓?” “因为微臣也知道,这个做法并没有错。” “朝堂大事,皇室威严,岂能仅仅以对错去论。沈爱卿,朕十分看重你,可是在这件事情上面,你实在是让朕太失望了。” “请皇上恕罪,只是微臣觉得,皇上虽然顾及到皇室威严和百姓的议论,但在您心中,应该并非不想查清当年之事。” 萧帝眯了眯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随意揣测圣心。” “皇上,当年的案子若真如那认罪书上所说,其恶劣程度实在是令人不愤。而那样心狠手辣的朝廷蛀虫,如今还在朝堂之上,这些年来他们暗中到底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无人得知。” 沈宴西抬头,沉声继续道。 “更重要的是,若当年他们真的受了三皇子指使,如今不管他们分散何处,有着当年的把柄在,必然会暗中支持三皇子。朝臣和皇子互相勾连,微臣相信,这也绝非是皇上想要看到的局面。” 沈宴西的话戳中了萧帝心中的隐忧。 这的确是他极为担心的一点。 虽然他并不想做一个猜忌多疑的皇帝,可是身居高位之上,有些事情由不得他不去多想。 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极为倚重信任的臣子,萧帝想了想道。 “若是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在提前知晓这一切的情况下,你是否还会请求朕给你和江岁宁赐婚?” 江岁宁是顾清岩的女儿,若是提前知晓这一点的话,他必不会给二人赐婚。 若是认罪书上所说的一切为假,那江岁宁就是罪臣之女。 若认罪书上所说的一切是真…… 那当年的事情,他身为帝王,虽然受人蒙蔽,但是却也有失察之处,顾清岩蒙冤而死,他的女儿和自己信任的臣子……也并非良配! 沈宴西瞬间就明白了萧帝的意思。 皇上是觉得,纵使真相大白,岁宁不再是罪臣之女。可也没有办法确定她心中不会有怨恨。 “皇上,微臣……” 萧帝抬手制止了沈宴西的话,“沈爱卿,你应该知道朕对你的看重,这个答案你要慎重考虑,考虑清楚之后再来答复朕,退下吧。” “是,微臣遵命。” 沈宴西也离开了御书房。 关于江岁宁乃是顾清岩之女,还有她敲登闻鼓告御状的消息,飞快的在整个皇宫之中传开了。 与此同时,一并传开的还有三皇子乃是幕后主使这一点。 一时之间,宫人议论纷纷,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此事。 程贵妃的宫中,看着自家儿子越 皱越紧的眉头,程贵妃半劝说半警告道。()?() “逸儿,母后知道你和萧凌素来关系好,可如今这件事情牵扯甚广,你绝不可参与其中。” ?山中客提醒您《命格被换,侯门主母打脸搞钱赢麻了》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8?@?@?? ()?() 萧逸沉默的站着,眉间折痕清晰,不知在想些什么。()?() “母妃在同你说话,你听清楚没有?”()?() 在程贵妃的再三劝说之下,萧逸终于点头应声。 然而一出程贵妃的宫中,他立刻就去了御书房替萧凌辩解,最后还求得了萧帝许可,让他参与到整桩案子的调查之中。 这消息传到程贵妃宫中的时候,她气得砸碎了手中的茶盏,直骂糊涂。 “本宫刚才就不应该让他离开,他怎么能为了个萧凌莽撞成这个样子!” “娘娘,四皇子平日里面也不是冲动之人,想来还是放不下和三皇子之间的手足之情。” “什么手足之情,又不是一母所生,更何况在皇家讲什么手足之情,实在是愚蠢!”程贵妃柳眉倒竖,“这件事情岂是那么好掺和的,稍有不慎若是被萧凌牵连的话,那本宫这么多年的谋划怎么办!” 而且,如果江岁宁所告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萧凌不知多久之前就已经生出了争储之心,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逸儿的敌人。 皇后无子,萧凌如今被幽禁在府中,正是逸儿崭露头角,赢得支持的好时机,这个时候还讲什么兄弟手足之情! “娘娘,事已至此,您生气也是徒劳,之后找机会再好好劝劝四皇子就是,不管怎么样,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身旁的宫女小心翼翼的劝说。 程贵妃咬紧牙关,好一会儿才终于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总之,本宫绝对不能看着他犯糊涂,你立刻去传他过来!” 宫女领命去到四皇子府时,萧逸并不在府中,已经去了刑部大牢。 大牢之中,江岁宁刚安抚好担忧的江慕时和喜儿,让他们回家中稳住郑氏和江知同,二人前脚离开,后脚萧逸便出现了。 刚才进来时,萧逸遇到了江慕时他们,此刻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江岁宁。 “江小姐可是够忙的,听说你弟弟对你甚好,看刚才的模样的确是满脸担忧,姐弟情深,令人羡慕啊。” “四皇子过奖了,若真要论起来手足之情,未必越得过你和三皇子。” 萧逸皱眉,“三哥已经被你们害的只能幽禁在府中,江小姐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江岁宁隔着牢门看向对方,“四皇子这话实在是没道理,三皇子之所以被幽禁在府中,那是因为他自己犯错在先。而这件事情更是因为他心狠手辣,犯下大错。若不是因为他,我父亲不会死,我也不会因为告状而被关在这刑部大牢之中。真要论起因果的话,也应该是我被三皇子所害。” 萧逸面色发沉,“当初的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还没定论,江小姐还是莫要如此着急的将罪名扣在三哥身上。” “那四皇子不如去问一问三皇子,问问他有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不过……”江岁宁唇边泛起玩味的笑,叹息开口,“只是不知四皇子的好三哥,会不会同你说实话。” 第504章 萧玥,你才是棋子 萧逸脸上最后一丝笑弧也消失不见,身上大红色的衣袍被这牢房之中微弱的光线映着,透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压抑。 有那么一瞬间,瞧着像是深褐色的陈年血迹。 他冷眼看着江岁宁,“是因为沈宴西吗?” “什么?”江岁宁疑惑。 “是因为你笃定了有沈宴西在,他会护着你,所以才会如此气定神闲,纵使身在这大牢之中,也丝毫无惧?” 他从未小看过江岁宁,但是对方今日之举,也着实超过了他的预料。 是仗着沈宴西的维护,所以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隔着牢门,江岁宁迎着萧逸的目光,一双眼睛里面乍一看平静无波,可内里暗潮汹涌。 “四皇子错了,我并非没有畏惧,只是比起惧怕,我更想求一个真相。若真要说因为什么东西或者人而有底气的话……” 江岁宁靠在墙上,眸光微微上挑。 “那也是因为三皇子曾经犯下的罪行。” 萧逸瞳孔收缩,第一次流露出浓烈的冷意,甚至还透着丝丝点点的杀气。 “江小姐难道就不怕死在这大牢之中吗?” “那就要看四皇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四目相对,萧逸眸光眯起,良久的沉默后,他没有再开口,离开了牢房。 看江岁宁的样子,这件事情的确没有任何转还的余地了。 沉着脸一路走出大牢,萧逸又去找了裴照之。 裴照之那边已经收到了萧帝的旨意,知晓了接下来萧逸也会参与到此事的调查之中。 面对要查看证据的萧逸,裴照之也只能听令,看完认罪书后,萧逸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裴照之在身后问道:“四皇子,接下来调查一事……” “暂时按照裴大人的意思去办,本皇子现在要去见皇兄。” 头也不回的丢下这句,萧逸径直走出了刑部衙门。 而在衙门口,正好遇到了萧玥。 萧玥想要见江岁宁,正用身份向衙役施压,让他们赶紧去报信,看到萧逸从衙门里面走出来,愣了一下,开口道。 “皇兄这是见过江小姐了?” “是。”萧逸看向萧玥。 萧玥走到了萧逸身旁,“皇兄,你请求父皇让你参与查案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其实我也想……” “你也想参与这个案子?”萧逸接过了萧玥的话。 “没错!”萧玥点头,又补充道,“关于查案的事情,我也有不少了解,肯定能够给皇兄帮忙。” 萧逸打量着萧玥,没有错过她眼底的盘算,好一会儿过后突然嗤笑了一声。 “皇妹还真是和以前大为不同了。” “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萧玥镇定开口。 刚穿越过来的那段时间,她的确害怕被人识破,不过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现在倒是放下心来,反正他们不会知晓,更不会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并不是原来的那个萧玥。 “没什么,只是觉得皇妹似乎 越来越喜好出风头了,和之前很是不同。” 萧玥皱眉,“皇兄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我们是兄妹,同为皇室之人,凭什么你可以参与此案,而我想要参与其中,就是为了出风头呢!”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但我不会允许有人踩着三哥达到自己的目的。” 萧逸语气发冷,夹杂着丝丝点点的怒火,但紧接着又似笑非笑的扫了萧玥一眼。 “还有,你若是想靠着江岁宁来出风头,我也劝你最好慎重,那位江小姐可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人,更不会事事听由你安排,之前杨蔓蔓的事情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萧玥脸色一沉。 之前杨蔓蔓背上杀人罪名的时候,她出宫给江岁宁她们出的主意最后的确没有被采纳,这件事情让她心头不痛快了许久。 本来还想着之后找机会敲打敲打江岁宁,可是却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江岁宁便接连告假,直到今日。 旧事重提,萧玥心头不痛快,看向萧逸的目光也越发不善了几分。 “皇兄是想要挑拨离间吗?” “轮不到我挑拨离间,事实摆在眼前。你以为江岁宁能成为你的助力,殊不知……你才是那个任她摆布利用的棋子。” 萧逸鲜少这般不客气,说完后甚至没有去管萧玥的反应,便大踏步的离开。 只留下萧玥站在刑部门外,面色难看的如同浓厚的夜色。 最后,在报信的衙役出来之前,她便先行离开了。 马车一路回到皇宫,萧玥心里面不停的回想着萧逸的话和之前种种。 一开始,明明是她想要改变女子的处境,提出让江岁宁帮她,女官一事也是她最先决定的。 可是后来,却成了自己按照江岁宁的吩咐去做事。 虽然江岁宁的确说到做到,让她大大的出了风头,名声传扬开来,女官之事也终于推进。 可现在细想想,在那之后便好似没了她什么事情。 自己虽然出了名,可是事情过去这么久,那些关于自己的欣赏和讨论,也都渐渐消散了下去。 她原本以为江岁宁会为她所用,但杨蔓蔓的事情似乎也的确证实了,江岁宁和宁根本就不听她的。 还有吕嫣和何清蕊她们,在那件事情上摆明了也是选择听从江岁宁的安排。 反观自己,除了那次出名之后,大多数时候依旧被困在皇宫之中,出一趟宫都不容易。 现在的情形,和她一开始设想的差着十万八千里。 萧玥越想心头越觉得不痛快,入宫之后脚下步子迈得飞快,沉着一张脸回到了自己的宫院。 走进房间之时,恰好遇见打扫的宫女巧容从里面出来。 萧玥脚步飞快,巧容一时反应不及撞了上去,虽然慌忙停下了脚步,可手中端着的铜盆还是撞到了萧月的胳膊上,盆中的水也溅出了一些洒在了萧玥的衣袖上。 “你没长眼睛吗!” 萧玥心头正恼,抬手就是结结实实一巴掌。 巧容被打的一愣,回过神后连忙跪了下去,“公主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跟在萧玥身后的巧芙也吓了一大跳,看向萧玥的目光里多了诧异之色,不过紧接着也连忙低下头。 萧玥感受到自己手掌上火辣辣的疼,又看着跪在地上脸颊飞快肿起来的巧容,心头有一瞬的愧疚。 但紧接着,又在心中告诉自己,不怪她,是巧容身为奴婢还毛毛躁躁,自己只是打了一巴掌而已,若换作旁人的话,恐怕早拖下去重罚了。 想到此处,那抹愧疚消散干净,萧玥语气不善的警告道:“这次不跟你计较,下次若再不小心,别怪本公主真的罚你!” 说完,又对着身后的巧芙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替本公主更衣!” 第505章 无论她怎么选,反正我都选她 巧芙连忙应声,替萧玥更衣后,拿着脏了的衣裙退了下去。 ?想看山中客写的《命格被换,侯门主母打脸搞钱赢麻了》第505章 无论她怎么选,反正我都选她吗?请记住.的域名[(.)]?№?♀?♀?? ()?() 交给宫人后,想了想,她又回房间拿了点消肿的药膏,找到了藏在后园回廊转角哭的巧容。()?() “好了,多大点事,不就是被公主打了一巴掌吗,咱们做奴婢的谁没有挨过打,这点小事也值得哭鼻子。”()?() 巧芙一边劝说一边替巧容涂药。()?() “这是消肿的,公主这一巴掌打的不轻,涂点药能好的快些。” “巧芙姐,我不是因为挨打,我是被吓的。公主刚才那个样子,真的把我给吓坏了。”巧容才十四岁,年纪小,胆子也小,此刻说话带着满满的哭腔。 巧芙叹了口气,“公主身份尊贵,你犯错在先,她严厉了些也是正常的。” “可是公主前段时间不是这样的。”巧容抿唇,“而且是公主她自己说的,都是爹生娘养,若是惩罚了我们,我们的爹娘知道了也会心疼。之前我不小心打碎了那么贵的花瓶,公主都没有生气,还说不会打骂我们,可是现在……” 巧容想起萧玥刚才的怒容,心头不由得再次一颤。 “我早就告诉过你,咱们做奴婢的,若是能遇到一个脾气好的主子,那是上天恩赐。若是遇不到,那也是正常的。你莫要痴心妄想,公主毕竟是公主,身份摆在那里,有时候一句话就能要了我们的命。至于公主之前说的那些话……” 巧芙叹了口气,低声继续开口。 “咱们只当从未听过,也许当时公主只是一时兴起才会那么说,若我们当了真,惹恼了主子,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我们自己。” 公主前段时间的确很不一样,对待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十分客气和关怀,可公主终究是公主,又怎么可能真的平等的对待她们这些奴婢。 听进了巧芙的劝,巧容终于也不再继续哭了,抬手擦干了眼泪,乖巧的点了点头。 “巧芙姐姐,我记住了。” 总之以后在公主面前,能多小心她就要多小心。 …… 刑部那边,裴照之得知了萧玥要见江岁宁,但让人通报过后又离开了这件事情,并没有太过在意。 如今整个刑部的大半精力,都放在了松江府赈灾案上。 裴照之当日便安排交代了下去,从调取当年的卷宗,到传唤相关官员,同时还派人去了松江府,查问知州冯益民。 至于如今仍旧关在大牢之中的褚益生,自然是裴照之第一个审问之人。 面对那认罪书和账本,褚益生再也没办法继续嘴硬下去,很快就交代了一切。 顺利拿到口供,裴照之特意去牢房之中见了江岁宁,告知她此事。 裴照之担心江岁宁心中不安,在说完褚益生的口供之事后,又安慰道:“这件事情人证物证俱在,定然不会如同四年前那般,等到案子查清楚,皇上肯定会下令放了你。” “我倒是不担心我自己,只是褚益生作为重要人证,一定要看好了,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若是在面圣之前,褚益生死了的话,那他口供的可信度也会大打折扣。” “放心,我派了信得过的人严加看守,再加上如今三皇子还幽禁在府中,定然不会出事。”裴照之打包票道。 对上江岁宁那不大确定的目光,裴照之又补充开口。 “之前黑市潜伏在衙役中的那人,在刑部已经三年,期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所以才会忽略了他。但这次负责看守褚益生的人,那是我从大理寺调来的亲信,绝对可信。” “那就好。”江岁宁这才收回目光,想了想又道,“那些涉事的官员想要查起来并不容易,当年的事情牵扯巨大,他们绝不会承认,否则性命难保。” “没错,所以虽派人问询他们,但是并没有打算在他们身上下太多功夫,倒是松江府那边,就算已经过去了五六年了,但当年的事情闹得那般大,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那里会是调查的重点。” 其实,仅仅是黑市找到的证据,再加上褚益生的口供,就已经足够翻案了。继续调查也只是想要找到更多的佐证,将当年之事翻得更加彻底。 见裴照之安排细致,江岁宁笑道:“看来我可以放心的呆在这大牢之中等消息了,多谢裴大人。” “谢就不必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和宴西之间的婚事,当真就这么作罢?” “暂时作罢。” “那他……” “你告诉沈宴西,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他不要卷进来。” “你知道的,他不会不管你。” “可我现在一切安好,而且他不卷入这件事情,安然无恙的当他的御前重臣,我才能更安全。沈宴西地位稳固,那些狗急跳墙蠢蠢欲动的人,终究要有些顾忌。”江岁宁语气冷静。 裴照之明白这意思,“好,我会转告他的。这次的案子牵扯太大,虽然刑部大牢在我眼皮子底下,但我也不好公然搞特殊,就不给你送东西进来了。” “不必,我在这牢中挺好的,你只需要将我刚才的话转告沈宴西就好。” 虽然她之前已经同沈宴西说过了,但她也担心,沈宴西会关心则乱,不够冷静。 裴照之离开了牢房外,走到转角处时,看着靠在墙边的沈宴西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一起离开。 走出牢房,裴照之对着沈宴西道:“你刚才听到了,她再三强调,让你莫要插手此事,你就听她的,在皇上面前态度放的明确些。你毕竟不是刑部的人,只要皇上不恼,这些事情也牵扯不到你身上。而且目前看来一切顺利,也并不需要你插手。” 沈宴西沉默不语,只抬头看着天上夜色。 就在裴照之准备再次开口劝说之时,他道:“皇上今日问我,若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当初是否还会求他赐婚。” 裴照之心头咯噔一声,“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还未回答,皇上让我先考虑考虑。” “看来这次的事情,皇上心里面果然很是不痛快。”裴照之叹气,“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皇上那般看重你,可以你和江小姐的关系,他必然能够猜到你提前知情,并且隐瞒了此事。” 裴照之想了想,好奇的问道:“宴西,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也无需顾及其他,若是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你还会求娶江小姐吗?” 沈宴西侧目看向裴照之,“当然。” “那若是这次的事情出了岔子,闹得极为凶险,最后让你在江小姐和仕途之中做出选择选,你选哪个?” “我选岁宁。” 沈宴西干脆的回答让裴照之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觉得仕途来之不易,可这种情况下,若是宴西真的放弃了江小姐,那答案也不是他想听到的。 转头回看了一眼大牢,裴照之思忖着道。 “宴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换作是江小姐,让她在查清真相和与你在一起之间做选择,你觉得她会选择什么?” 沈宴西笑了,再次抬头往上看。 天边月,月白如练,光华皎皎。 而牢房外,沈宴西含笑的嗓音坚定。 “无论她怎么选,反正我都选她。” 巧芙连忙应声()?(), 替萧玥更衣后?()???#?#??()?(), 拿着脏了的衣裙退了下去。 交给宫人后()?(), 想了想()?(), 她又回房间拿了点消肿的药膏,找到了藏在后园回廊转角哭的巧容。 “好了,多大点事,不就是被公主打了一巴掌吗,咱们做奴婢的谁没有挨过打,这点小事也值得哭鼻子。” 巧芙一边劝说一边替巧容涂药。 “这是消肿的,公主这一巴掌打的不轻,涂点药能好的快些。” “巧芙姐,我不是因为挨打,我是被吓的。公主刚才那个样子,真的把我给吓坏了。”巧容才十四岁,年纪小,胆子也小,此刻说话带着满满的哭腔。 巧芙叹了口气,“公主身份尊贵,你犯错在先,她严厉了些也是正常的。” “可是公主前段时间不是这样的。”巧容抿唇,“而且是公主她自己说的,都是爹生娘养,若是惩罚了我们,我们的爹娘知道了也会心疼。之前我不小心打碎了那么贵的花瓶,公主都没有生气,还说不会打骂我们,可是现在……” 巧容想起萧玥刚才的怒容,心头不由得再次一颤。 “我早就告诉过你,咱们做奴婢的,若是能遇到一个脾气好的主子,那是上天恩赐。若是遇不到,那也是正常的。你莫要痴心妄想,公主毕竟是公主,身份摆在那里,有时候一句话就能要了我们的命。至于公主之前说的那些话……” 巧芙叹了口气,低声继续开口。 “咱们只当从未听过,也许当时公主只是一时兴起才会那么说,若我们当了真,惹恼了主子,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我们自己。” 公主前段时间的确很不一样,对待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十分客气和关怀,可公主终究是公主,又怎么可能真的平等的对待她们这些奴婢。 听进了巧芙的劝,巧容终于也不再继续哭了,抬手擦干了眼泪,乖巧的点了点头。 “巧芙姐姐,我记住了。” 总之以后在公主面前,能多小心她就要多小心。 …… 刑部那边,裴照之得知了萧玥要见江岁宁,但让人通报过后又离开了这件事情,并没有太过在意。 如今整个刑部的大半精力,都放在了松江府赈灾案上。 裴照之当日便安排交代了下去,从调取当年的卷宗,到传唤相关官员,同时还派人去了松江府,查问知州冯益民。 至于如今仍旧关在大牢之中的褚益生,自然是裴照之第一个审问之人。 面对那认罪书和账本,褚益生再也没办法继续嘴硬下去,很快就交代了一切。 顺利拿到口供,裴照之特意去牢房之中见了江岁宁,告知她此事。 裴照之担心江岁宁心中不安,在说完褚益生的口供之事后,又安慰道:“这件事情人证物证俱在,定然不会如同四年前那般,等到案子查清楚,皇上肯定会下令放了你。” “我倒是不担心我自己,只是褚益生作为重要人证,一定要看好了,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若是在面圣之前,褚益生死了的话,那他口供的可信度也会大打折扣。” “放心,我派了信得过的人严加看守,再加上如今三皇子还幽禁在府中,定然不会出事。”裴照之打包票道。 对上江岁宁那不大确定的目光,裴照之又补充开口。 “之前黑市潜伏在衙役中的那人,在刑部已经三年,期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所以才会忽略了他。但这次负责看守褚益生的人,那是我从大理寺调来的亲信,绝对可信。” “那就好。”江岁宁这才收回目光,想了想又道,“那些涉事的官员想要查起来并不容易,当年的事情牵扯巨大,他们绝不会承认,否则性命难保。” “没错,所以虽派人问询他们,但是并没有打算在他们身上下太多功夫,倒是松江府那边,就算已经过去了五六年了,但当年的事情闹得那般大,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那里会是调查的重点。” 其实,仅仅是黑市找到的证据,再加上褚益生的口供,就已经足够翻案了。继续调查也只是想要找到更多的佐证,将当年之事翻得更加彻底。 见裴照之安排细致,江岁宁笑道:“看来我可以放心的呆在这大牢之中等消息了,多谢裴大人。” “谢就不必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和宴西之间的婚事,当真就这么作罢?” “暂时作罢。” “那他……” “你告诉沈宴西,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他不要卷进来。” “你知道的,他不会不管你。” “可我现在一切安好,而且他不卷入这件事情,安然无恙的当他的御前重臣,我才能更安全。沈宴西地位稳固,那些狗急跳墙蠢蠢欲动的人,终究要有些顾忌。”江岁宁语气冷静。 裴照之明白这意思,“好,我会转告他的。这次的案子牵扯太大,虽然刑部大牢在我眼皮子底下,但我也不好公然搞特殊,就不给你送东西进来了。” “不必,我在这牢中挺好的,你只需要将我刚才的话转告沈宴西就好。” 虽然她之前已经同沈宴西说过了,但她也担心,沈宴西会关心则乱,不够冷静。 裴照之离开了牢房外,走到转角处时,看着靠在墙边的沈宴西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一起离开。 走出牢房,裴照之对着沈宴西道:“你刚才听到了,她再三强调,让你莫要插手此事,你就听她的,在皇上面前态度放的明确些。你毕竟不是刑部的人,只要皇上不恼,这些事情也牵扯不到你身上。而且目前看来一切顺利,也并不需要你插手。” 沈宴西沉默不语,只抬头看着天上夜色。 就在裴照之准备再次开口劝说之时,他道:“皇上今日问我,若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当初是否还会求他赐婚。” 裴照之心头咯噔一声,“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还未回答,皇上让我先考虑考虑。” “看来这次的事情,皇上心里面果然很是不痛快。”裴照之叹气,“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皇上那般看重你,可以你和江小姐的关系,他必然能够猜到你提前知情,并且隐瞒了此事。” 裴照之想了想,好奇的问道:“宴西,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也无需顾及其他,若是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你还会求娶江小姐吗?” 沈宴西侧目看向裴照之,“当然。” “那若是这次的事情出了岔子,闹得极为凶险,最后让你在江小姐和仕途之中做出选择选,你选哪个?” “我选岁宁。” 沈宴西干脆的回答让裴照之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觉得仕途来之不易,可这种情况下,若是宴西真的放弃了江小姐,那答案也不是他想听到的。 转头回看了一眼大牢,裴照之思忖着道。 “宴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换作是江小姐,让她在查清真相和与你在一起之间做选择,你觉得她会选择什么?” 沈宴西笑了,再次抬头往上看。 天边月,月白如练,光华皎皎。 而牢房外,沈宴西含笑的嗓音坚定。 “无论她怎么选,反正我都选她。” 第506章 冯益民遇刺身亡 接下来几日,裴照之仔细梳理了案件相关的所有人和证据。 虽然牵扯甚多,但认罪书上将一切交代的清清楚楚,按照上面梳理倒也不算难事。 而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便是去三皇子府见一见萧凌。 作为认罪书上的幕后主使,萧凌的口供和态度也至关重要。 虽然在出发之前,裴照之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晓萧凌那边可能问不出什么,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刚到三皇子府外就直接被拦了下来。 “四皇子这是什么意思,下官奉了皇上的命令主理调查此事,三皇子作为认罪书上的最大元凶,难道下官连向他当面问询的权力都没有吗?” “裴大人莫要误会,你自然有这个权力,只不过三皇兄昨日里面突然生病,如今还在昏迷当中,裴大人还是过两日再来问话为好。” “皇上一共只给了十日调查期限,下官只怕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待。” “这一点本皇子就管不了了,如今案子还未审结,真相如何更是不得而知,三皇兄至多是有嫌疑,而非是真凶,更不是罪犯,本皇子必须要以三皇兄的安危为先。”萧逸语气坚决,没有丝毫退让和商量的余地。 裴照之面色不快,在心中暗自冷笑,这病的时机倒是够巧的。 不过萧凌毕竟是皇子,裴照之也不好明面上和对方起什么冲突,转而开口道。 “既然三皇子病了,那下官想要探望一二,应该不过分吧。四皇子放心,本官进去之后只是探病,若三皇子当真病重昏迷,本官绝不多问。” 萧逸脸上的神色不改,只挑眉道:“裴大人的一番好心,本皇子就先替三皇兄领了,只不过太医说了需要静养,不能随意打扰,否则只怕会加重病情。” “下官……” 萧逸不客气的打断了裴照之,“裴大人,对于本皇子而言,三皇兄的安危高过一切,所以哪怕你今日舌灿莲花,只要有本皇子在这里,你就休想进去。” 裴照之目光冷了下去,看着萧逸,“四皇子当真要如此做吗,你要清楚,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无法抵赖。而且如今人证物证确凿,你袒护的了三皇子一时,又岂能护得了他一世?更何况,若是让皇上知晓,只怕也会不快。” “这一点就不劳裴大人费心了,你若是想要去父皇面前告状,那大可以前往,只不过三皇兄毕竟是父皇的血脉,若是知道他重病的话,父皇多少也还会顾念父子之情,裴大人未必能够如愿。” 丢下这话,萧逸转身走进了三皇子府,同时吩咐小厮重新将府门关上。 裴照之来这一趟,连府门都没能进去,回到刑部之后,他派人去询问了去三皇子府看诊的太医,得到的答复是三皇子的确突然染病昏迷。 不过裴照之并没有因此放弃,第二日依旧去了三皇子府,可结果还是一样,被萧逸拦下。 第三日亦是如此,哪怕裴照之带着太医同往,也会被萧逸毫不客气的拦下来。 第三次被拦之后,裴照之入宫面圣,将一切禀报给了萧帝,整整三次,同一个理由阻拦,已经足够他在萧帝面前参上萧逸一本了。 萧帝知晓萧逸从一开始一定要参与到这案子中,就是为了萧凌,但阻拦三次,着实过火。 于是萧帝下旨训斥了萧逸,让他迅速离开三皇子府,不得再有任何阻拦。 裴照之终于入府见到了萧凌,只不过对方却是真的躺在床之上,昏迷不醒,这种情况下询问不了任何东西。 眼见着距离十日之期只剩下三日,裴照之只能暂时放弃了萧凌这边,重新将一切证据整理好后,只待着松江府那边的回话。 第八日的夜里,飞鸽传信,松江府那边的消息终于到了。 然而,传来的却是冯益民被刺身亡的消息! 大牢之中,江岁宁面色凝重的盯着手中的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冯益民遇刺身亡,刺客逃脱,身份不明。 “看来有些人的动作当真是快。”江岁宁将纸条重新递给了裴照之。 “是我疏忽大意了。”裴照之神色沉重。 “裴大人不必如此,按照你目前调查到的那些,就算没有冯益民,也足以证明当年的赈灾一事真相如何了。”江岁宁宽慰道。 “可是冯益民牵扯的是常平仓被盗一案,这件事情和当年的赈灾之事息息相关,也应当查清。如今冯益民一死,这件事情查起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常平仓里那么多粮食被转移,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绝对 留下了其他证据,只要继续调查,早晚能够发现线索。” “如今十日即将期满……” “只要能够证明当年赈灾一案乃是冤案,剩下的自然可以请求皇上允许继续调查下去。” 裴照之明白江岁宁的话有道理,而且如今这种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冯益民已死,松江府那边暂时也不用再继续等下去了,明日我便会带着所有的证据面圣,到时候三皇子纵使昏迷,也休想躲过此事。” “三皇子那边当真是昏迷吗?”江岁宁问道。 “我去见了一趟,的确如此,不过也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伪装。” 江岁宁蹙眉,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裴照之离开了大牢,回了府衙中的房间。 今夜云彩遮盖了天边月亮,光线格外昏暗,浓重的夜色中透出一股子压抑。 裴照之就睡在了府衙中,打算明日一早,便在早朝之上当众禀报调查重审的结果。 可就在他即将入睡之时,有惊慌的衙役的拍响了他的房门。 “大人,不好了,牢房着火了!” 一句话惊得裴照之睡意全无,他立即翻身下床,一把拉开了门。 “哪边牢房着火?” 江岁宁的牢房在东边,而西边关押着的是褚益生。 第507章 江岁宁昏迷 “疯了!简直是疯了!他们怎敢如此!” 裴照之心头大骇,顾不得更衣,立刻朝着牢房跑去。 衙役和狱卒们已经在抓紧时间救火,可面对燃烧的火油,一桶桶水和沙土泼上去,却根本无济于事。 火光冲天,将原本浓重的夜色撕碎,映照出骇人的红。 而牢房之中,只有一小部分狱卒,带着靠近入口处的一些犯人逃了出来,裴照之飞快的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遍,江岁宁和褚益生都不在其中。 “大人,火势太大了,恐怕只能保得了一边。”有衙役急切地对着裴照之禀报。 刑部大牢的牢房分为东西两边,中间是狱卒们换班时休整的地方。 东边的牢房关押的大多是一些情节较轻,或者案子已经审结,等待移交的犯人。 而西边则是刑房,和关押死刑犯的所在。 所以相应的,西边的狱卒巡逻和守卫都更加严格,防止有人劫狱。 褚益生在刑房受审之后,裴照之特意下令将他关押在了守卫更加严密的西边,同时派人看守。 “大人,若是继续拖延下去,恐怕两边都要烧毁了,西边除了褚益生之外,只关押了几个死刑犯,要不舍弃西边,全力扑灭东边的火势?”衙役再次开口,希望裴照之能够尽快做个决断。 看着面前两处都燃烧的盛旺的大火,裴照之咬牙开口:“救东边。” 东边不仅有江岁宁,而且还有那些罪不至死的犯人,不可能为了褚益生舍弃他们。 只是褚益生…… 裴照之紧盯着牢房出口,想到自己派去看管褚益生的亲信,只希望他们能够将人带着逃出来。 纵使带不了褚益生,至少他们自己也要安然无恙的出来! 有了裴照之的命令,衙役和狱卒们集中力量,开始扑灭东边的大火。 随着不断浇上去的水,东边的火势终于开始逐渐小了起来。 裴照之带着一队狱卒,裹着浸湿的毯子,冲进了牢房之中。 吩咐了狱卒尽快救出所有犯人后,而裴照之一路朝着江岁宁的牢房跑去。 虽然火势小了,可牢房之中依旧是浓烟滚滚,气温灼烫。 路过有些牢房时,甚至能够看得到里面的犯人已经倒在地上,不知是昏迷还是已经被这浓烟呛的窒了息。 裴照之心惊胆战,在心里面祈祷着江岁宁可一定不能出事,否则光是沈宴西那边他就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同时还在心里面懊悔,想着不该因着采光和安静,将江岁宁安排在了最里面的那间牢房。 终于,裴照之到了江岁宁的牢房外面,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牢门口,蜷缩着倒在地上的江岁宁。 “江小姐!江岁宁!”裴照之大喊。 蜷缩在地上的人动了动,还活着,裴照之心头大喜,顾不得烫手的铜锁,他连忙打开了牢门。 到了江岁宁身边才发现,江岁宁口鼻处捂着浸了茶水的衣裙碎片,意识还在,并没有陷入昏迷。 只不过依旧吸入了浓烟,整个人看起来不大好。 裴照之连忙将人背了起来,一路往外跑,而江岁宁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昏沉,浑身也开始脱力。 刑部大牢着火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沈宴西得到消息的后快马赶到了刑部。 当他跑到牢房外面时,正好看到裴照之将人背出来,与此同时,裴照之背上的江岁宁彻底失去意识,原本放在裴照之肩膀上的手也彻底没力气滑了下去。 看到江岁宁手臂无力垂落,那一瞬间,沈宴西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轰的一声,明明站在牢房外的他,此刻仿佛置身在那火场之中,浓烈的窒息和恐惧瞬间包裹了他。 “宁,宁宁……” 沈宴西嗓子干哑得厉害,几乎是无意识的冲了过去。 到了江岁宁身旁时,他指尖颤抖探上了她的脖颈,确定人还活着后,才猛然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的从裴照之背上将人接过,“宁宁,宁宁……” 沈宴西又唤了几声,不见江岁宁醒来,一颗心再次高高的悬了起来。 没有犹豫,也顾不得询问褚益生是死是活,他将人抱起径直朝外跑去。 出了刑部之后,一路朝着最近的医馆疾驰。 东边牢房的火终于扑灭,除了有两个犯人死于窒息之外,其他的都还活着。 西边牢房几乎已经都被大火吞没,裴照之一边让狱卒们灭火,一边打算冒险进去看看,却被衙役们给拦了下来,争执间,轰的一声 ,西边牢房顶部垮塌。 裴照之脸上血色褪尽,里面的人,不可能还活着了。 另一边,医馆之中。 江岁宁缓缓睁开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在床边的沈宴西。 而沈宴西看到江岁宁睁眼,欣喜之余,立即叫来了大夫。 大夫替江岁宁把了把脉,“已经没事了,虽然吸入了一些浓烟,不过不多,人醒了就无大碍了。” 沈宴西一直高悬着,七上八下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小心的将人扶起来,开始喂江岁宁喝水润嗓子。 他心中后怕无比,“宁宁,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 他不敢想,若是宁宁今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他该怎么办。 “怎,怎么……”江岁宁声音仍旧有些沙哑,轻咳了两声后,才继续开口道,“怎么能怪你呢,更何况我现在不是没事吗。褚益生他……” “我带你离开的时候,褚益生还没有救出来,东西两边的牢房同时着火,裴照之只能暂时舍弃西边,现在情况如何还不清楚,我待会便让人去问。” 江岁宁靠在沈宴西怀中点头,“好,还有,暂时莫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我父亲母亲和慕时,省得他们担心。” 沈宴西脸上表情一僵,抱着江岁宁低声道。 “宁宁,对不住,刚刚看完大夫后,我已经让人去江家报信了,算算时间,估计人已经快来了。” 话音落下,医馆外面传来紧张急切的说话和询问声。 第508章 大牢被烧未必是坏事 这些天,江岁宁被关在大牢之中,郑氏他们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总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 原本想着十日的期限快到了,等到案子审结之后,江岁宁终于能够回家了,可没想到大半夜的便收到了沈宴西派人送去的消息。 三人一时间吓得魂不附体,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此刻看着江岁宁这虚弱的模样,虽然再三确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可郑氏还是心疼的厉害。 “好好的刑部大牢怎么会着火,这肯定是有人想要杀人灭口,幸好岁宁命大,否则……” 后面的话郑氏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又怕又气,双眼通红。 “母亲,您别难过了,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裴大人将我救了出来,除了呛了几口烟之外,根本没什么事情。”江岁宁笑着安慰道。 “都已经昏迷到医馆了,怎么可能好好的,你……” “好了,夫人,岁宁她死里逃生,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你也莫要继续说了。”江知同阻止了自家夫人。 这个时候他们着急越难过,也会扰得岁宁心下不安。 明白自家夫君的意思,郑氏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稍稍稳住了情绪。 “没错,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岁宁,你好好再睡一觉,我们都在这陪着你,等到天亮之后就回家,到时候再……” “不能回家。”江岁宁摇头打断,“虽然刑部大牢着火了,可皇上的命令未曾改变,纵使不待在大牢之中,等到天亮之后,我也要回刑部。” 郑氏强烈反对,“绝对不行,都这样了还回什么刑部,再者说了,若是你回了刑部之后再出什么闪失的话,你让我们怎么办。” 江慕时也开口道:“阿姐,母亲说的没错,你现在应该回家好好休息,而且还必须要有人保护,除了家丁之外,我再雇些人手,对了,应该把林介也找回来。” “林介去田庄处理事情了,算算时间应该还没结束,就不必……” “你之前就不该派他去庄子,一处田庄而已,哪里值得那么上心,就应该让他呆在你身好好保护你。”江慕时坚定的开口。 林介是专门挑选的护卫,可阿姐却好像不大喜欢带着他。 但平日里面也就算了,这种时候正危险,必须要有人保护。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可是我必须要回刑部,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不能让人挑出什么问题来,至于林介,纵使把他给叫回来了,他也不可能去刑部保护我。” 江知同眉头紧皱,神色间尽是担忧和不认同,“岁宁,我们都明白你想要查清楚这案子,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案子比你的命还重要吗?难道你想要像顾兄当年那样……” “老爷!”这一次,换做郑氏打断了自家夫君的话。 江知同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江岁宁却明白他的意思。 “父亲,母亲,你们放心,我不是我父亲,我不会丢了自己的命。可刑部那边……” “我陪你一起回去。” 一直沉默了许久的沈宴西突然开口。 四人都看向了他,江岁宁应声道:“好,你送我回去。” “宴西,这……” “伯父伯母放心,我会陪她一起留在刑部。从现在开始,到这案子查清楚,我都会陪着她。” “不行,你还需要去上早朝,而且……” “我可以告假。” “可我们已经退婚了,这个时候你留在刑部陪我,根本没有站得住脚的身份。” “只是婚期暂缓,不是退婚,就算在金銮殿上撇清关系,但实际上我依旧是你的未婚夫,除非婚期暂缓只是你想要甩下我的借口。” “当然不是。”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早朝那边我自然会去告假,总之,要么回江家,我守在江家陪你。要么我去刑部,留在刑部陪你。” 在江岁宁面前,沈宴西很少有这般严肃的,不容置疑的语气。 但是此刻,他异常的坚决。 面对江岁宁欲言又止的目光,最终他放缓语气哑声道。 “宁宁,就当是迁就我一回好不好,我真的怕了。” 之前在大牢外,看到宁宁紧闭双眼,手臂滑下去的那一刻,他心脏停跳,整个人从未有那样的慌乱和惧怕。 他理解宁宁的顾虑,也愿意按照宁宁的安排去做,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安然无恙的前提下。 若是宁宁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所有的理智考量,所有的顾 虑,所有的后路,通通都变得毫无意义。 抱着宁宁来医馆的路上,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之前如何安排的,之后他必须陪在她身边。 沈宴西眼底的害怕,恐惧,祈求的太过清晰,对上这样的眼神,江岁宁已经完全没办法拒绝他。 郑氏和江知同他们,虽然依旧有些放心不下,但是劝说无果后,也只能尊重江岁宁的意思。 天快亮的时候,江岁宁和沈宴西一起离开医馆,重新前往刑部。 刑部一片狼藉,尤其是牢房外面,火已经扑灭了,烧焦的木头横七竖八的倒了下来,有些还在冒着白烟,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烟尘气味。 犯人已经暂时被找地方关押安置了,褚益生他们最终没有逃出来,裴照之亲自带着人,从里面搜寻出了八具尸体。 经过查验可以确定,三个死刑犯,两个是未能及时逃出的狱卒,两个是裴照之派去看管褚益生的亲信,而还有一个,便是褚益生本人。 裴照之沉默的站在尸体旁边。 看到江岁宁和沈宴西过来时,沙哑着嗓子开口:“人证没了。” 冯益生死了,褚益生也死了,自己还专门从大理寺找了两个以前的亲信,本想着一切妥当,可没想到竟然连他们都丧了命。 看着裴照之脸上的痛苦和自责,江岁宁劝说道:“裴大人,这件事情怪不得你,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敢公然火烧刑部大牢。” “没错。”沈宴西也道,“而且昨夜纵火案必然会轰动皇城,皇上那边应该很快就会召见你,现在不是伤心和自责的时候,我们要想清楚,接下来如何禀报。” 沈宴西眸光里一片暗色,看着裴照之,心里的那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第509章 纵火案查到线索 刑部大牢之中关押着几十名人犯,再加上狱卒共有四五十人。 这一次纵火,一共造成了十人人死亡,二十多人受伤。 自从刑部建成以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也从未有人敢在刑部纵火。 公然投掷燃烧火油烧毁刑部大牢这消息传开之后,整个皇城都为之震动,萧帝更是勃然大怒,早朝上直接质问了裴照之。 在裴照之非常确切的表示,火烧刑部是为了杀人灭口,并且人证褚益生已经丧生火海之后,萧帝之前对于此案的犹豫和顾忌彻底被怒火取代。 他下令两案并查,多增三日时间,五日之内不仅要查清当年旧案,而且必须要揪出纵火之人。所有牵扯赈灾银一案的官员,通通被停职查办,随时接受审问,一旦查实牵扯其中,必定严惩不贷。 江岁宁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刑部后院的一处偏房之中休息。 沈宴西就陪在她身旁,见到江岁宁沉默不语,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边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纵火之人,当真是狗急跳墙,丧失理智了吗。” 这把火虽然烧死了褚益生这个人证,可是也彻底的激怒了萧帝。 之前萧帝对于此案的态度一直是有些模糊的,但是现在却如此下令详查,若不查出个结果,定然是不可能罢休。 这般想想,实在难以说火烧刑部大牢是一招好棋。 沈宴西眸光微沉,“或许当真是走投无路了,想要搏一搏。但不管如何,如今的形势于我们而言不算差。” “的确,萧帝的态度至关重要,如今盛怒之下,那些参与其中的官员也没办法再像之前那般躲避搪塞,说不定能审问出更多的东西来。至于纵火之人……” 江岁宁抿唇皱眉。 “这么大的胆子,恐怕不是那些官员们能做的出来的。但萧凌……” “按照太医的说法,他依旧在昏迷当中,我会想办法找人悄悄进去探一探,只不过若萧凌是假装昏迷,那三皇子府中必定会有防备,而且之前三皇子幽禁府内外还有御林军看守,想要探清楚情况,恐怕没那么容易。” “不管他是真昏迷,还是假装昏迷,反正这桩案子到如今地步,是不可能再压下去了。至于萧凌,他做过的事情也休想抵赖。” 一如江岁宁和沈宴西所说的那般,有了萧帝的旨意,再加上刑部大牢被烧一事,这桩案子绝无任何转圜的可能。 裴照之下令衙役们分头行事,一日之内便将当年曾经参与松江府赈灾一案的官员们,几乎都带了回来。 有些身份较高,不好带入刑部的,也在府中进行了审问。 其中便包括户部侍郎柳文宏。 对方一开始还嘴硬,想要咬死不认,开口便是直呼冤枉,可最后被裴照之强行押着去看褚益生烧焦的尸体,惊惧之下,终于交代了。 当年赈灾银背贪墨一事,他的确是知情的,只不过那时他官职低微,只是帮忙隐瞒了,其他的并没有参与。 对于这种避重就轻的招供, 裴照之自然是不会彻底相信的,但是只要他承认当年赈灾银贪墨一案的确有冤,就足够了。()?() 在柳文宏签字画押之后,裴照之又拿着他的口供,一一审问其他的涉事官员。()?() 几日下来,几乎大半都已招供,但也有小部分官员始终表示不知情。()?() “这些口供已经足够证明当年贪墨赈灾银的另有其人了,只不过其中没有再涉及三皇子是幕后主使的。当年褚益生之所以能够拿到密信,应该是因为他上司病重,他接替了房屋建造一事,才得了许诺。至于当年负责押送和赈灾的官员里,能够拿到密信的大概只是当时的领头官员,但他已经在去年病逝了。” 15山中客的作品《命格被换,侯门主母打脸搞钱赢麻了》??,域名[(.)]15●15+?+?15 ()?() 裴照之将整理好的口供递给了江岁宁和沈宴西,继续道。 “虽然不能成为证明萧凌暗中指使的铁证,但足够证明当年顾大人的确是含冤受屈。还有就是,就算冯益民死了,可赈灾银和贪墨常平仓的粮食钱款是一起搜出来的,赈灾银为假,那常平仓粮食贪污一案自然也是假的!” 只是可惜,没能将冯益民带回皇城,审问出口供,然后让他当堂做证,终究是他大意疏忽了。 江岁宁和沈宴西对视了一眼,沈宴西对着裴照之道:“那纵火一案你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为了让火势更大,那些人用了不少的火油,火油可不是那么好弄到的,除了一个地方……” 裴照之停顿下来,看着二人,“你们应该知道在哪儿。” “黑市。”江岁宁和沈宴希异口同声道。 能够有能力,而且有胆量卖出这么大量火油的,除了黑市,恐怕也没有第二个地方了。 “没错!”裴照之点头。 “那如今是需要去黑市查案?”沈宴西问道。 他之前去见了阎七,但对方始终不肯承认他和黑市有关系,提到传信之时,也始终一言不发。 于是他便让人送了一封空白的信件去黑市,自那之后,便再没有任何联系。 若是想去黑市查案的话,这一次未必会比上一次容易。 裴照之摇头,“这一次不需要那么麻烦了,那些火油是从黑市运出来的,但因为数量庞大,再加上又是危险物品,所以运输过程中留下了痕迹。” “我派出的去的人顺藤摸瓜查到了一个叫仇洛的人,有打更人亲眼见到夜深时,有两辆用黑布遮的严严实实的板车运进了仇洛的外宅,而且隐隐还能闻到刺鼻气味。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他院子里面有坛子堆放的痕迹,角落处还有洒落的火油。如今,仇洛已经被控制起来了,虽然还不肯招供,但是已经查到了他的背景。” 说到此处,裴照之稍微卖了个关子。 “你们猜猜那个仇洛是什么人。” “和三皇子有关系?”江岁宁问道。 “没错,他的妹妹正是三皇子的一名侍妾!” 第510章 萧凌死了 虽然关于赈灾银一案没有了更多的证据指向萧凌,但是在抓到仇洛之后,裴照之十分笃定,纵火案萧凌休想抵赖。 他所有的审讯手段都用上了,在五日期限的最后一日,仇洛终于招供。 表示他的确是收到了三皇子府的传信,让他去黑市买一批火油,暂时存在外宅之中,之后便什么都不必管了,自然会有人去处理。 仇洛痛哭流涕,声称他根本不知道那火油的用途,只是想着他的妹妹毕竟是三皇子的人,如果三皇子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妹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他平日里面都会听三皇子的吩咐,帮三皇子做事。 再加上给他的银票很多,黑市他也去过几次,他实在是没有什么不答应的理由,所以才会购买火油。 但他若早知道那火油是用来烧毁刑部大牢的,纵使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做。 拿到了仇洛的口供之后,第二日,裴照之带着所有证据去了早朝。 沈宴西依旧没有上朝,虽然江岁宁希望他能和裴照之一起前往,可他还是执拗的陪着江岁宁在刑部等消息。 早朝,裴照之禀报了所有的调查结果,并且一一呈上证据。 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金銮殿中,落针可闻。 虽然没了褚益生和冯益民作为人证,可是有仇洛的口供在,三皇子纵火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至于纵火的原因,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所有朝臣都看着萧帝,这件事情查到现在,已然是水落石出,剩下的只是看皇上会如何抉择了。 今日萧逸上了朝,此刻他满脸急***到了金銮殿中。 “父皇,这桩案子……” “四皇子殿下,微臣理解您和三皇子手足情深,可是如今证据确凿,您难不成还想要继续袒护三皇子吗?”裴照之毫不客气的开口。 他查案之时,萧逸可没少使小动作阻拦,若非江小姐出主意,将消息暗中捅到了贵妃娘娘面前,贵妃娘娘约束了四皇子的话,只怕这几日调查也不会那么顺利。 如今四皇子竟然还想要维护,当真是是非不分! “裴大人,本皇子只是觉得……” “你住口!”萧帝打断了萧逸的话。 “父皇……” “你莫要以为朕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做了些什么,之前朕可以看在你顾念手足亲情的份上,不同你计较,但是如今……” 萧帝低下头,再次看着仇洛的口供,面色威严凝重,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传朕旨意,缉拿三皇子萧凌,押入天牢,其他所有涉事官员,也全部打入天牢!” “父皇,三皇兄他现在昏迷不醒,实在不适合……” “任何人不得求情,否则同罪论处!” 萧逸终于哑口。 裴照之高声领命:“是,微臣遵命!” 消息传回刑部的时候,一同传过去的,还有传召江岁宁和沈宴西一同入宫的旨意。 二人一同走出了刑部。 刑部门口,江岁宁 停下脚步, 抬头看向天空。 今日天气不好, 层层叠叠的云遮挡了太阳, 偶尔些许的日光穿透云层洒下来, 给予这冬日大地几分温暖。 但这露出的日光实在难以长久,几个呼吸之间便又被厚厚的云层遮住。 江岁宁看的眼睛有些发酸,收回视线轻声道:“终于要结束了。” “是啊,终于要结束了。”沈宴西站在她身旁,侧目看着她。 江岁宁也看向沈宴西,“你觉不觉得,好像结束的有些过于安静了?” “你是在惋惜没有亲眼看到皇上下令吗?” 这桩案子开始之时,沉寂四年的登闻鼓重新被敲响,诉冤声声,百官注目。 而案子结束时,却只是从宫中传来了一个消息。 对比之下,后者的确有些过于安静了。 江岁宁凝眸想了想,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是何种感觉。 或许是期待这一日已经期待了太久,心里面不停的想象着这一刻到来之时会如何,设想的情绪过于强烈,以至于这一刻真正到来之时,反而觉得有些平淡。 “那就不去想,而且接下来入宫也未必轻松。”沈宴西握住江岁宁的手,“我们走吧。” “好。”江岁宁应声。 就在二人走上马车准备离开之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有衙役快马拦在了马车前面。 “沈大人,江小姐,是你们吗?” 沈宴西掀开帘子,认出对方是裴照之常带在身边的衙役,“何事?” 这个时候裴照之的人应该随他一起在缉拿萧凌才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大人,江小姐,尚书大人让属下给你们报信,三皇子死了!” “什么?”江岁宁面色陡然一变,立即问道,“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裴大人和我们带着御林军一起赶往三皇子府的时候,刚到门口就有小厮慌张的冲出是三皇子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沈宴西问道,“是因为之前重病昏迷?” “得到消息之后,尚书大人立刻就让属下来报信了,具体的属下还不清楚。” 江岁宁和沈宴西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他们之前一直无法确定,萧凌的病到底是真是假,但在确定了刑部大牢被烧是萧凌指使之后,他们觉得对方应该是在装病。 可是现在……人竟然死了。 “我想去三皇子府。”江岁宁对着沈宴西开口。 “元良,去三皇子府。” “公子,可是皇上那边……” “抓紧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先去一趟三皇子府,然后再入宫。” 听自家公子这话,元良也没有再犹豫,快速驾车朝着三皇子府奔去。 御林军还守在三皇子府外,已经有人将死讯送去宫中了,他们都在等着萧帝的命令。 沈宴西和江岁宁进府之后,找到了裴照之,后者带着他们到了萧凌的房间。 “已经查过了,人的确死了,初步判断是服毒自尽。” 江岁宁看着床榻上的尸身,拧眉问道:“中毒?那和他之前的昏迷可有关系?” 第511章 暗格中的证据 裴照之摇头道:“我问过太医?()?[(.)]??*?*??()?(), 太医说他之前虽然昏迷()?(), 但是没有中毒迹象()?(), 应该无关。” 萧凌之死实在是太过突然()?(), 既然已经证实了刑部牢房纵火是他策划指使的,那就说明萧凌之前的病重和昏迷都是装出来的。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中毒而死,除了因为一切败露,知道再无转机,所以服毒自尽之外,他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了。 “那有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是服毒自尽,而并非被他人下毒?”沈宴西问道。 “三皇子府有御林军和守卫在,闲杂人等无法靠近,尤其是最近几日守卫愈发严密,想要潜入对萧凌下毒太难。你们来之前我也已经审问过三皇子府能够出入萧凌房间的下人,看他们的反应,都不像是下毒之人。而且我们在这房间之中找到了暗格,应该是萧凌用来存放东西的,从中找到了毒药的瓶子,里面剩余的毒药经过查验之后证实,和萧凌所中的毒是同一种。” 裴照之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当然了,这也只是初步判断,至于到底是不是服毒自尽,亦或者是被人下毒,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沈宴西稍顿须臾,继续问道:“你说的那个暗格在何处?” “跟我来。”裴照之朝着房间西边的架子走去。 沈宴西跟在后面,而江岁宁则是目光打量着房间,视线扫过一圈之后,最后停在了距离床榻不远处的一张案几上。 那案几不大,上面也没有摆放任何东西,但是却有一圈圆形的香灰,像是之前放过香炉,可后来又被人给拿走了。 “那个地方,之前摆放过香炉吗?”江岁宁对着裴照之开口道。 架子前面,正打开机关的裴照之回头看了一眼。 “我上一次带太医前来的时候,那里的确有个香炉,里面点的应该是檀香,当时我觉得那香气比一般的檀香浓重些,还让太医查看过有没有问题。但太医查看之后,说味道虽有些浓重,但是无毒,应该没有问题。” 沈宴西看着那案几上的痕迹,“宁宁,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江岁宁摇头,“只是看到这痕迹,所以问一问罢了。” 裴照之打开了暗格,里面之前存放着一些毒药和萧凌的私人印章,但都已经被拿了出来,此刻没有了东西。 沈宴西仔细观察了一下暗格,又敲了敲四周,皱眉道:“这里面似乎还有一层。” 裴照之伸手在边缘摸索敲击了一下,发现的确不对劲,手掌贴上内壁用力一按,下一刻那块木板弹了起来,一个新的空间被发现。 而里面放着的,是数封书信,皆是当年赈灾一案时,官员写给萧凌回禀情况的,其中还包括给“出力”官员的邀功请赏! 沈宴西思忖着开口:“萧凌留着这些信,应该是想要用来威胁他们,在那些朝臣们爬上高位之后,这些信就是将他们同自己绑在同一条船上的最好筹码。” 裴照之满脸喜色,“有这些信在,三皇子是幕后指使之人这件事情便有了铁证!” 虽然之前那封书信和认罪书已经足够作为证据,但再加上这些整件事情就完整起来,包括那些涉事官员在其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做了哪些事情,到底该如何惩罚,也容不得抵赖了。 “宴西,幸好你发现了,刚刚搜查时是我们大意了!” 刚刚找到这暗格的时候,注意力全部都被毒药给吸引了,若非宴西的话,只怕真的要错过这么重要的证据。 不过,萧凌也的确是谨慎,暗格里面竟然还藏有暗格。 来三皇子府一趟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萧帝那边还在等着他们入宫,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不能再耽搁下去,必须抓紧时间入宫。 离开之前,江岁宁又看了一眼那案几,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拿手帕刮了部分香灰,包好之后收进袖子里面,这才和沈宴西一起离开。 三皇子府一行耽搁了半个多时辰,入宫的一路上,元良将马车驾得飞快。 进入宫门之后,已经有太监在等候,看到沈宴西和江岁宁后,上前恭敬的开口道。 “沈大人,皇上不在御书房,奴才为您们引路。” 跟着引路太监,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一路进了后宫,最后停在了一处宫院外。 宫院不大,位置也较偏,领路太监站在院门外,低头俯身道:“此处是三皇子开府之前的住处,皇上在里面,二位请进。” “有劳。”沈宴西点头示意,随后握住江岁宁的手,和她一起并肩走了进去。 一进去,二人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面的萧帝。 “微臣见过皇上。” “民女见过皇上。” 二人行礼问安,萧帝背对着他们,许久之后才转过身。 不过却并未开口让二人起身,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 “来的如此晚,想来你们是去过凌儿的府中了。” 沈宴西点头,“回禀皇上,去过了。” “凌儿死了……”萧帝挪开目光道,“朕的儿子死了。” 虽然他以前并不喜欢这个儿子,更十分讨厌他的母妃,但无论如何,毕竟终究是他的骨肉。 萧帝语气冰冰凉凉的,让人心脏不由得随之发紧。 江岁宁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沉默的站在那里,直到萧帝的视线投射到她的身上。 “江岁宁,你说朕的儿子算不算是因你而死?” 沈宴西迅速皱眉,“皇上……” 江岁宁伸手拉住了沈宴西的衣袖,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开口。 下一刻,江岁宁微站直了些身子,“民女斗胆,皇上很清楚,三皇子到底为何而死。” “你是想说他自作自受?”萧帝阴沉的眯眼。 江岁宁抬头,迎着萧帝的目光,“民女不敢,但民女相信,皇上心中自有决断。” “那若是朕就是想要将这件事情迁怒到你身上,否则便难出心头怒气呢?” 萧帝浑身透出的压迫感更强,像是夏日骤雨来临前,那黑压压的顶上乌云,令人心惊胆战。 裴照之摇头道:“我问过太医,太医说他之前虽然昏迷,但是没有中毒迹象,应该无关。” 萧凌之死实在是太过突然,既然已经证实了刑部牢房纵火是他策划指使的,那就说明萧凌之前的病重和昏迷都是装出来的。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中毒而死,除了因为一切败露,知道再无转机,所以服毒自尽之外,他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了。 “那有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是服毒自尽,而并非被他人下毒?” 沈宴西问道。 “三皇子府有御林军和守卫在,闲杂人等无法靠近,尤其是最近几日守卫愈发严密,想要潜入对萧凌下毒太难。你们来之前我也已经审问过三皇子府能够出入萧凌房间的下人,看他们的反应,都不像是下毒之人。而且我们在这房间之中找到了暗格,应该是萧凌用来存放东西的,从中找到了毒药的瓶子,里面剩余的毒药经过查验之后证实,和萧凌所中的毒是同一种。” 裴照之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当然了,这也只是初步判断,至于到底是不是服毒自尽,亦或者是被人下毒,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沈宴西稍顿须臾,继续问道:“你说的那个暗格在何处?” “跟我来。”裴照之朝着房间西边的架子走去。 沈宴西跟在后面,而江岁宁则是目光打量着房间,视线扫过一圈之后,最后停在了距离床榻不远处的一张案几上。 那案几不大,上面也没有摆放任何东西,但是却有一圈圆形的香灰,像是之前放过香炉,可后来又被人给拿走了。 “那个地方,之前摆放过香炉吗?”江岁宁对着裴照之开口道。 架子前面,正打开机关的裴照之回头看了一眼。 “我上一次带太医前来的时候,那里的确有个香炉,里面点的应该是檀香,当时我觉得那香气比一般的檀香浓重些,还让太医查看过有没有问题。但太医查看之后,说味道虽有些浓重,但是无毒,应该没有问题。” 沈宴西看着那案几上的痕迹,“宁宁,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江岁宁摇头,“只是看到这痕迹,所以问一问罢了。” 裴照之打开了暗格,里面之前存放着一些毒药和萧凌的私人印章,但都已经被拿了出来,此刻没有了东西。 沈宴西仔细观察了一下暗格,又敲了敲四周,皱眉道:“这里面似乎还有一层。” 裴照之伸手在边缘摸索敲击了一下,发现的确不对劲,手掌贴上内壁用力一按,下一刻那块木板弹了起来,一个新的空间被发现。 而里面放着的,是数封书信,皆是当年赈灾一案时,官员写给萧凌回禀情况的,其中还包括给“出力”官员的邀功请赏! 沈宴西思忖着开口:“萧凌留着这些信,应该是想要用来威胁他们,在那些朝臣们爬上高位之后,这些信就是将他们同自己绑在同一条船上的最好筹码。” 裴照之满脸喜色,“有这些信在,三皇子是幕后指使之人这件事情便有了铁证!” 虽然之前那封书信和认罪书已经足够作为证据,但再加上这些整件事情就完整起来,包括那些涉事官员在其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做了哪些事情,到底该如何惩罚,也容不得抵赖了。 “宴西,幸好你发现了,刚刚搜查时是我们大意了!” 刚刚找到这暗格的时候,注意力全部都被毒药给吸引了,若非宴西的话,只怕真的要错过这么重要的证据。 不过,萧凌也的确是谨慎,暗格里面竟然还藏有暗格。 来三皇子府一趟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萧帝那边还在等着他们入宫,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不能再耽搁下去,必须抓紧时间入宫。 离开之前,江岁宁又看了一眼那案几,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拿手帕刮了部分香灰,包好之后收进袖子里面,这才和沈宴西一起离开。 三皇子府一行耽搁了半个多时辰,入宫的一路上,元良将马车驾得飞快。 进入宫门之后,已经有太监在等候,看到沈宴西和江岁宁后,上前恭敬的开口道。 “沈大人,皇上不在御书房,奴才为您们引路。” 跟着引路太监,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一路进了后宫,最后停在了一处宫院外。 宫院不大,位置也较偏,领路太监站在院门外,低头俯身道:“此处是三皇子开府之前的住处,皇上在里面,二位请进。” “有劳。”沈宴西点头示意,随后握住江岁宁的手,和她一起并肩走了进去。 一进去,二人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面的萧帝。 “微臣见过皇上。” “民女见过皇上。” 二人行礼问安,萧帝背对着他们,许久之后才转过身。 不过却并未开口让二人起身,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 “来的如此晚,想来你们是去过凌儿的府中了。” 沈宴西点头,“回禀皇上,去过了。” “凌儿死了……”萧帝挪开目光道,“朕的儿子死了。” 虽然他以前并不喜欢这个儿子,更十分讨厌他的母妃,但无论如何,毕竟终究是他的骨肉。 萧帝语气冰冰凉凉的,让人心脏不由得随之发紧。 江岁宁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沉默的站在那里,直到萧帝的视线投射到她的身上。 “江岁宁,你说朕的儿子算不算是因你而死?” 沈宴西迅速皱眉,“皇上……” 江岁宁伸手拉住了沈宴西的衣袖,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开口。 下一刻,江岁宁微站直了些身子,“民女斗胆,皇上很清楚,三皇子到底为何而死。” “你是想说他自作自受?”萧帝阴沉的眯眼。 江岁宁抬头,迎着萧帝的目光,“民女不敢,但民女相信,皇上心中自有决断。” “那若是朕就是想要将这件事情迁怒到你身上,否则便难出心头怒气呢?” 萧帝浑身透出的压迫感更强,像是夏日骤雨来临前,那黑压压的顶上乌云,令人心惊胆战。 第512章 你怎知我有应对之法 江岁宁暗咬了咬牙,稳住心神,没有让自己流露出丝毫的恐惧之色。 “皇上不会的。”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就凭皇上乃是明君。” “你这是想要给朕戴高帽子,靠着溜须拍马让朕饶过你?” “皇上误会了,民女的意思是,身为明君,虽得人称赞和歌颂,但也很不自由。纵使身为父亲,心中有怨有恨,可身为君王,皇上也只能压下那怨与恨,做出公平的决断。而皇上心里面很清楚,在这件事情当中,三皇子只能算得上是自食恶果。” 君王无情这样的话既然能流传开来,那自然不是毫无道理的。 站在君王的立场上,纵使是十分疼爱的儿子,可能也会为了大局牺牲和舍弃,更何况一个本就没那么疼爱,而且还犯错了的儿子。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看,都是萧凌错在先,自己纵使有隐瞒身份的过错,也绝没有到不可原谅的地步,两者相较,若是萧帝真的为了萧凌之死迁怒自己,报复自己的话,那必然会遭受议论。 为君者,或许不是人人都想要博一个万古流芳的好名声。 但她觉得,萧帝必然不会想要成为百姓口中那个处事不公,自私偏向的帝王。 萧帝沉默的看着江岁宁,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又像是一次试探,想要看看眼前人的镇定到底能够维持到何种地步。 好一会儿过后,终于,萧帝开口了。 “你的胆子着实是大,比起你父亲也不惶多让。” 语气间,没有了刚才的压迫和冷冽,像是紧绷着的绳索骤然松开。 江岁宁心底松了口气,这才重新低下头,“民女惶恐。” “不必谦虚,当年你父亲也曾像你刚才那般直视着朕,言辞凿凿的说着万事都该以百姓为先……” 萧帝轻顿,叹气道。 “虽然朕因为凌儿的死心中伤神,但当年的事情终究是朕对不起你父亲,听信了那些证据和状告,只当做是你父亲变了,未曾派人在细细调查,以至于让他丧了命。朕愧对你们顾家。” 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萧帝的眼神里面迅速闪过了一抹暗色。 江岁宁立刻跪了下去。 “皇上此言民女和顾家实在是不敢当!当年之事,各种伪造的证据十分详尽,松江府和皇城又相距甚远,皇上身在皇城之中,日理万机,又怎么可能知晓松江府的那场陷害。更何况皇上这一次能够下令重审详查,还家父一个公道,民女心中已经感激不尽了。民女相信,纵使是在九泉之下,家父也只会感念皇上的大恩,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江岁宁语气笃定,毫不迟疑,萧帝仔细看着她的神色,片刻之后,眼底的那抹阴郁暗色淡了不少。 “江小姐能够这么想,朕心甚慰,但这次的事情终究是朝廷愧对你们顾家,朕会下令追封你父亲,至于你,是想要继续留在江家做江家的女儿,还是想要恢复身份,重新做回顾家女?” “民女愿意继续留在江家。”江岁宁真心实 意的开口。 萧帝眼底的阴郁终于彻底散去?()?[(.)]??_?_??()?(), 态度也随之温和了下来。 “好()?(), 那便如你所愿()?(), 你依旧是江家女()?(), 另外提拔为六品女官,赏珍珠十斛,作为你为父申冤的嘉奖和弥补。” “民女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岁宁领旨谢恩之后,萧帝才看向了沈宴西。 “沈爱卿,之前朕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还一直没有给答复,如今……” “皇上,微臣可以现在就给您答复。” “不必了。”萧帝摇头,“刑部大牢失火之后,你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你的选择。朕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也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感情。毕竟是年轻人,年轻气盛情爱为先,倒也能理解。只是……日后可莫要再怠慢政务了。” 既然江岁宁这边他已经松了口,还给了赏赐,沈宴西这边自然也没必要非逼着对方做出个抉择。 沈宴西俯身又行了一礼,“微臣谨记,多谢皇上。” “你们两个退下吧。”萧帝挥手示意。 二人退出了院子,守在门外的太监再次给他们领路,不过出了后宫之后,便告退离开了。 沈宴西合江岁宁二人一起并肩朝宫外走着。 看着长长的宫道,江岁宁问道 :“你觉得这件事情算是过了吗?” 她相信萧帝刚才的愧疚是真的,可试探也不假。 从说出对不住顾家开始,到询问自己是想要留在江家还是顾家,应该通通都是萧帝的试探。 若是自己回答的不够好,恐怕在萧帝心中,就成了那根肉中刺。 沈宴西轻笑地看着江岁宁,“按照我对皇上的了解,应该是过了,你可以放心了。” 皇上想要知道宁宁心中到底有没有怨恨,刚才她回答的很是及时,而且言语之间挑不出什么问题。 至于顾家女还是江家女,这个决定也十分重要。 若是宁宁想要做回顾家女的话,那只要她出现,只要有人唤起她的名字,便是在提醒那些朝臣们,曾经有忠臣枉死。 但若是皇上直接下令,让宁宁继续保持着江家女的身份,一旦传扬出去,也未免显得太过欺人。 所以他询问宁宁,让宁宁自己做选择,而宁宁毫不犹豫的选择江家,也再一次消解了皇上心头的不快。 之后哪怕心中还有芥蒂,但那点子芥蒂,已经不足以构成皇上动手的理由了。 听到沈宴西的确认,江岁宁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才松懈下来,如释重负。 “其实在入宫之前,我心中真的没底,也真的害怕皇上会做些什么。” 沈宴西握着江岁宁的手,好奇问道:“所以你一开始的应对方法是什么?” “你怎么就知道我有应对方法?”江岁宁笑着反问。 “你之前在我父亲母亲面前说,你不会让自己有事,应该是那时就已经想到了,哪怕案子顺利查清,一切顺利结束,也未必就意味着你能够安然无恙的抽身。而既然你那么说了,应该就是想好了应对举措。” 沈宴西放轻声音,含笑继续问道。 “若是刚才皇上想要揪住你隐瞒身份这一点不放,又或者找寻其他理由治罪于你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第513章 这件事情有古怪 “还能怎么办。”江岁宁挑了挑眉,“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民女,若真的被逼到了那种地步,自然只能依靠舆论了。” “林子清?” “没错。若是我真的出了事,天音阁那边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将我的身份和赈灾一案的来龙去脉宣扬的天下皆知,同时再引导一下议论方向,激起民怨,让他们为我打抱不平,到那个时候,哪怕是为了平息民怒,皇上也需要放了我。” “仅此而已?” 江岁宁点头,“仅此而已。” 沈宴西微思忖了片刻,“如此简单粗暴,而且不惜代价的方式,倒是和你之前做事的风格很是不同。” “我之前留有余地,那是因为那些事情本身就有余地。而且我所面对的那些人,也还不需要让我走到彻底豁出去的地步。但是这一次不同,我面对的可是一国之君,是这个国家的帝王,若是没有那股子豁出去的勇气,又怎么可能从他的手中求存。” 而且若她真的因为隐瞒身份,这些事情被治罪的话,那必然会牵连到江家。 该豁出去的时候,若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一旦错过了时机,可就追悔莫及了。 不过,她很庆幸现在不需要走到彻底豁出去的那一步。 沈宴西看着江岁宁那坚定又通透的神色,脸上的笑意放大,眼中的爱意也不由自主的倾泻。 他必须承认,哪怕没有他的保护,他的宁宁大概也能在此事中全身而退。 最坏的情况可能也只是离开皇城,然后重新搏出一番天地。 不过……幸好她还会留在皇城之中。 “那我们的婚事什么时候继续?” 江岁宁失笑,“你这话题转的也未免太快了些。” “这话我早就想问了,既然这次的事情已经结束了,那我们的大婚应该也可以重新提上日程了吧?”沈宴西拉着江岁宁的手,语气里面带着几份诱哄和撒娇。 江岁宁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却淡了。 “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些奇怪,尤其是萧凌的死。” 虽然她和萧凌接触的不算多,但是她总觉得对方并不是一个会服毒自尽的人。 而且为了除掉人证可以火烧刑部大牢,这般不计代价,不计后果,那为何还要留存着当年的书信? 就算之前是想要用来作为把柄威胁那些官员,但现在这种情况下留着便是给自己留下后患,哪怕藏在隐秘暗格之中,那也有被找出来的可能,在自己告状之后,萧凌就应该尽快焚毁书信才对。 沈宴西脸上的神色同样认真了几分,“其实我也觉得这件事情蹊跷,哪怕是证据确凿,被关进了天牢之中,可只要还未死,便有转机。” “没错,而且从我告状到现在,萧凌并没有当众出现过,就连最后的当堂对质都没有,他便的自杀了。虽说证据确凿,纵使不对质,也不影响定罪,但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古怪。” “那便继续再查一查,不过此事到如今,一切证据确凿,必然是要立刻结案的。在没有 掌握确凿的证据之前?()???.の.の?()?(), 只能暗中调查。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沈宴西看着江岁宁()?(), 神色严肃了不少()?(), “是你赶紧回江家好好休息休息!就算要查也不急于一时()?(), 更何况伯父伯母那边定然还在等消息。” 关于萧凌之死这件事情,就算宁宁不说,他也会继续查一查。不过现在比这件事情更重要的,是宁宁该回去休息。这些天,她只怕都未曾睡过一个好觉。 沈宴西送江岁宁回了江家,因着这段时间接连告假,接下来还有许多政务需要处理,所以他并没有在江家久留,将人送回之后便离开了。 在去处理那些政务之前,他先去见了一趟裴照之,询问了一下三皇子府是否还有发现其他的线索,同时又看了所有的小厮口供,但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而江家这边,江岁宁没有提起自己的怀疑。 在得知一切解决之后,江知同和郑氏他们终于放下心来。 江慕时不在家中,江岁宁告状之前,担心出事之后自己的铺子会被人盯上,于是便将所有的商铺暂时转到了江慕时名下,由江慕时帮忙打理。 这段时间江慕时几乎都在各家铺子中,完全不得闲,郑氏已经让人去给他传消息了。 碧云和喜儿她们看到自家小姐平安归来,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欢喜不已。 整理床榻,服侍江岁宁沐浴,还点了安神香,将一切安排妥帖之后,二人才退了出去,让江岁宁能够好好睡一觉。 现在还未天黑,江岁宁原本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毕竟心头还有疑惑未解,可也许是这段时间真的太过疲惫,躺下之后不久,她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而且这一觉睡得极沉。 等到她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半夜了。 房间之中漆黑一片,江岁宁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光亮起身下床,披上了外衣,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守在门外的喜儿和碧云。 “小姐,您醒啦,饿不饿?” “厨房那边还留着炉火,热着汤和菜肴,奴婢现在就去拿。” 江岁宁的确觉得腹中空空,点头应下。 二人很快便去厨房端来了汤和五六道菜肴,甚至还有一晚虾仁鲜菇面。 看着几乎摆满一桌子的饭菜,江岁宁无奈,“倒也不必这么多。” “小姐,您这段时间受苦了,一定要多吃些,好好补补。”喜儿开口道。 碧云也道:“没错,炉子上还炖着参汤呢,您先吃点东西,奴婢待会再去拿,省得提前拿过来凉了。” 江岁宁哭笑不得,可看着二人殷切的目光,没有多说什么,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江慕时刚才远远瞧见喜儿和碧云端着菜肴,知晓定然是自家阿姐醒了,他从院外走了进来。 “阿姐!”江慕时边欣喜的唤着江岁宁,边大步迈进了房间之中,“我都听爹娘说了,太好了,一切终于结束了!” “是啊。”江岁宁也笑着开口,“这段时间铺子那边辛苦你了,可有人闹事?” 江慕时在桌边坐下,“放心,虽然有几个想要趁火打劫的,但是都被我给解决了。” “那就好。”江岁宁吩咐喜儿给江慕时也盛了碗汤,“你先喝点汤,顺便同我说说,这段时间的具体情况。” 第514章 重新入宫当值 江慕时接过汤碗,开始详细的说了起来。 江岁宁敲登闻鼓告状,被暂时关入刑部大牢之后,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虽然算不得人尽皆知,但是做生意的人大部分都是耳聪目明,消息灵通。 那些和江岁宁手底下的铺子有生意往来的人立刻找到了江家询问情况,但是绝大多数都被江慕时或者江知同他们给安抚住了。 当然也有小部分心中不安,甚至还生出了别样的心思,蠢蠢欲动,想趁着这一次看看能不能捞些好处。 不过那些明里暗里的小动作,通通都被江慕时给压了下去。 当然了,也有那些存在竞争关系的铺子,趁机制造恐慌,想要从江岁宁手底下的铺子挖人或者打压抢占生意,但最后也都没能得逞。 “阿姐,那些人我都记了下来,之后你可以防着点。这种一遇到问题,便想要趁火打劫,背弃合作伙伴的人,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江慕时从袖子里面拿出记录的纸张,不过因着江岁宁还在用膳,所以他并没有递给江岁宁,而是交给了碧云,让她先放在书桌上,之后再看。 “我,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你着实费了不少精力,可有耽误你自己的生意?” “没事儿,我的事又不急,早几日晚几日没什么关系。而且我那边很顺利,接下来只需要等着各地的特色商品运入皇城就好。” 江慕时之前决定做生意时,便没有打算走江家的老路,而是决定开一家汇集整个北阳国所有城镇,甚至是包含其他国家最好的物品的商铺。 这样哪怕是身在皇城之中的寻常百姓,也能够轻易买到千里之外的异乡精品。 而且他的规划是,先在皇城之中进行尝试,若是生意好的话再将开到其他的城镇,争取将这样的铺子开遍整个北阳国。 自从离开书院之后,他所做的事情,结识的那些朋友,也都是围绕着这一点。 那些人里,有的人家中有四通八达的商路,有的人家中有最快的货运渠道,江慕时将他们汇聚在一起,一一达成了合作。 如今,商铺选址已经定下,各种渠道也已经打通,剩下的只等着第一批货到达,然后开业了。 看着信心满满的江慕时,江岁宁弯了唇角,“好,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随时开口。” “放心,就算阿姐你不说我也会的。还有,既然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之前阿姐你转到我名下的铺子,我明日便转回给你。” “这件事情不急,还是等到彻底尘埃落定,所有涉事官员都受到了惩处之后再说。”江岁宁拿着勺子,慢慢的搅动着碗中的汤羹,“而且女官当值我缺席了这么久,虽然皇上升了我的品级,但后宫那边还要给个交代。” 江慕时已经喝完了碗中的汤,点头道:“行,那阿姐你就先忙宫中的事情,铺子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继续帮你看着。” 反正现在阿姐已经平安回家了,那些背地里面打小算盘的人应该也不敢再动手了。 “对了!”江慕时放下了手中的碗又道,“阿姐,我之前放心不下,已经让人去把林介从庄子上面找回来了,虽然这件事情看起来结束了,不过之后你若是出门的话,还是要带上他保护你。至少这段时间多防备一些。” 江岁宁应下,早已经是夜半时分,江慕时没有再多留,喝完汤之后也回房间休息了。 江岁宁吃了一些东西,又在碧云和喜儿的连番劝说下,喝了半碗参汤,简单洗漱过后,重新睡下。 第二日,江岁宁自西门入宫,面见了施皇后。 “皇上那边已经派人传旨了,自今日开始,你便是六品司正,虽说并非是通过考核提拔,但你心中也无需担忧什么,你之前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只需要安心好好办差即可。还有你父亲的案子……” 施皇后稍顿,语气放缓了不少。 “本宫欣赏你替父申冤的勇气和决心,当年之事能够真相大白,本宫也替你高兴。不过你是个聪明人,待到案件彻底结束之后,莫要再时常提起,以免生出些麻烦来,明白了吗?” 江岁宁心中了然,明白施皇后的提醒是出自好意,应声道:“下官明白,多谢皇后娘娘。” 自皇后宫中退出之后,江岁宁回到了当值处。 吕嫣和卫瑶还有何清蕊她们正在等着,看到江岁宁的时候,几人都很是高兴。 “岁宁,可太好了,之前看你敲登闻鼓,可把我们几个给吓坏了,还好你没事。”何清蕊最先上前,脸上带着满满的喜色。 “是啊,岁宁,你安然无恙,而且还升了官,我们都替你高兴。”吕嫣也开口道。 她之前着实没有想到,岁宁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那日回家后,她询问了祖父,知道了不少关于当年那桩案子的事情。 祖父也曾见过那位顾大人,说是个虽然刚直,但颇有风骨的好官,只是没想到…… 不过好在现在真相已经查清,一切顺利。 江岁宁冲着二人道谢,“谢谢,只是我升官一事……” “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你的能力本就摆在那里,哪怕没有这次的事情,升为六品,我们也是服气的。”卫瑶走到江岁宁身旁。 “阿瑶说得没错。” 何清蕊和吕嫣二人立刻表示了赞同。 卫瑶继续看着江岁宁,认真开口:“幸好你无恙。” 这段时间,她怕极了岁宁最后会落得和那书生一样的下场,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 江岁宁也看着卫瑶。 她昨夜听慕时说过,自己被关在刑部大牢的这段时间,卫瑶心中关切,时常会找他询问消息,有一次恰好撞上铺子里有人捣乱,还帮了忙。 江岁宁认真的道了谢,不过她并没有询问关于卫瑶父亲的事情,吕嫣她们担心惹得江岁宁伤心,也默契的没有提松江府赈灾银一案。 因着这些天的缺席,最近的事务江岁宁都不大清楚。 何清蕊率先同她说了起到一半,几人便瞧见萧玥来了。 江慕时接过汤碗,开始详细的说了起来。()?() 江岁宁敲登闻鼓告状,被暂时关入刑部大牢之后,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2想看山中客的《命格被换,侯门主母打脸搞钱赢麻了》吗?请记住[]的域名[(.)]2?2@?@?2 ()?() 虽然算不得人尽皆知,但是做生意的人大部分都是耳聪目明,消息灵通。()?() 那些和江岁宁手底下的铺子有生意往来的人立刻找到了江家询问情况,但是绝大多数都被江慕时或者江知同他们给安抚住了。()?() 当然也有小部分心中不安,甚至还生出了别样的心思,蠢蠢欲动,想趁着这一次看看能不能捞些好处。 不过那些明里暗里的小动作,通通都被江慕时给压了下去。 当然了,也有那些存在竞争关系的铺子,趁机制造恐慌,想要从江岁宁手底下的铺子挖人或者打压抢占生意,但最后也都没能得逞。 “阿姐,那些人我都记了下来,之后你可以防着点。这种一遇到问题,便想要趁火打劫,背弃合作伙伴的人,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江慕时从袖子里面拿出记录的纸张,不过因着江岁宁还在用膳,所以他并没有递给江岁宁,而是交给了碧云,让她先放在书桌上,之后再看。 “我,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你着实费了不少精力,可有耽误你自己的生意?” “没事儿,我的事又不急,早几日晚几日没什么关系。而且我那边很顺利,接下来只需要等着各地的特色商品运入皇城就好。” 江慕时之前决定做生意时,便没有打算走江家的老路,而是决定开一家汇集整个北阳国所有城镇,甚至是包含其他国家最好的物品的商铺。 这样哪怕是身在皇城之中的寻常百姓,也能够轻易买到千里之外的异乡精品。 而且他的规划是,先在皇城之中进行尝试,若是生意好的话再将开到其他的城镇,争取将这样的铺子开遍整个北阳国。 自从离开书院之后,他所做的事情,结识的那些朋友,也都是围绕着这一点。 那些人里,有的人家中有四通八达的商路,有的人家中有最快的货运渠道,江慕时将他们汇聚在一起,一一达成了合作。 如今,商铺选址已经定下,各种渠道也已经打通,剩下的只等着第一批货到达,然后开业了。 看着信心满满的江慕时,江岁宁弯了唇角,“好,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随时开口。” “放心,就算阿姐你不说我也会的。还有,既然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之前阿姐你转到我名下的铺子,我明日便转回给你。” “这件事情不急,还是等到彻底尘埃落定,所有涉事官员都受到了惩处之后再说。”江岁宁拿着勺子,慢慢的搅动着碗中的汤羹,“而且女官当值我缺席了这么久,虽然皇上升了我的品级,但后宫那边还要给个交代。” 江慕时已经喝完了碗中的汤,点头道:“行,那阿姐你就先忙宫中的事 情,铺子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继续帮你看着。” 反正现在阿姐已经平安回家了,那些背地里面打小算盘的人应该也不敢再动手了。 “对了!”江慕时放下了手中的碗又道,“阿姐,我之前放心不下,已经让人去把林介从庄子上面找回来了,虽然这件事情看起来结束了,不过之后你若是出门的话,还是要带上他保护你。至少这段时间多防备一些。” 江岁宁应下,早已经是夜半时分,江慕时没有再多留,喝完汤之后也回房间休息了。 江岁宁吃了一些东西,又在碧云和喜儿的连番劝说下,喝了半碗参汤,简单洗漱过后,重新睡下。 第二日,江岁宁自西门入宫,面见了施皇后。 “皇上那边已经派人传旨了,自今日开始,你便是六品司正,虽说并非是通过考核提拔,但你心中也无需担忧什么,你之前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只需要安心好好办差即可。还有你父亲的案子……” 施皇后稍顿,语气放缓了不少。 “本宫欣赏你替父申冤的勇气和决心,当年之事能够真相大白,本宫也替你高兴。不过你是个聪明人,待到案件彻底结束之后,莫要再时常提起,以免生出些麻烦来,明白了吗?” 江岁宁心中了然,明白施皇后的提醒是出自好意,应声道:“下官明白,多谢皇后娘娘。” 自皇后宫中退出之后,江岁宁回到了当值处。 吕嫣和卫瑶还有何清蕊她们正在等着,看到江岁宁的时候,几人都很是高兴。 “岁宁,可太好了,之前看你敲登闻鼓,可把我们几个给吓坏了,还好你没事。”何清蕊最先上前,脸上带着满满的喜色。 “是啊,岁宁,你安然无恙,而且还升了官,我们都替你高兴。”吕嫣也开口道。 她之前着实没有想到,岁宁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那日回家后,她询问了祖父,知道了不少关于当年那桩案子的事情。 祖父也曾见过那位顾大人,说是个虽然刚直,但颇有风骨的好官,只是没想到…… 不过好在现在真相已经查清,一切顺利。 江岁宁冲着二人道谢,“谢谢,只是我升官一事……” “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你的能力本就摆在那里,哪怕没有这次的事情,升为六品,我们也是服气的。”卫瑶走到江岁宁身旁。 “阿瑶说得没错。” 何清蕊和吕嫣二人立刻表示了赞同。 卫瑶继续看着江岁宁,认真开口:“幸好你无恙。” 这段时间,她怕极了岁宁最后会落得和那书生一样的下场,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 江岁宁也看着卫瑶。 她昨夜听慕时说过,自己被关在刑部大牢的这段时间,卫瑶心中关切,时常会找他询问消息,有一次恰好撞上铺子里有人捣乱,还帮了忙。 江岁宁认真的道了谢,不过她并没有询问关于卫瑶父亲的事情,吕嫣她们担心惹得江岁宁伤心,也默契的没有提松江府赈灾银一案。 因着这些天的缺席,最近的事务江岁宁都不大清楚。 何清蕊率先同她说了起到一半,几人便瞧见萧玥来了。 第515章 像是受了挑唆 因着之前萧凌的那句话,萧玥心头一直不痛快。 虽然没有再去见江岁宁,但她一直派人关注着消息,昨夜里面听说案子查清楚了,江岁宁不但被放了,而且还升了官,她心里冒出一股子说不出的滋味。 谈不上高兴,但也绝非真的希望江岁宁就此出事。 怀着复杂的心情,萧玥今日得知江岁宁入宫当职之后,立刻就过来了。 看着福身行礼的四人,萧玥不冷不热的开口:“都起来吧。” 言语之间,连萧玥自己都未曾觉察到,她这公主的派头已经拿捏的越发足了。 几人站起身后,吕嫣最先问道:“不知公主突然驾到,可是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江女官,不,应该说是顾女官了,听说顾女官重新入宫当值,所以来看看。” “多谢公主记挂,下官已经在皇上面前表明,希望依旧能够留在江家,所以公主和之前一样,唤下官江岁宁即可。” “为何不改回顾家女的身份?”萧玥不解。 现在案子已经查清,证明了江岁宁的父亲是含冤受屈,听说马上还要追封,这种情况下,做回顾家女儿至少也算是个官眷,虽然她父亲已经死了,总比当一个商户女有排面。 “启禀公主,父亲已逝,下官也在江家住了多年,早已习惯,无论是姓顾还是姓江,都并没有多少不同,索性维持如今的原样。” 江岁宁不疾不徐地回答着,语气间挑不出一丝问题,但是她却从萧玥刚才的话语中,隐约的感觉出了对方对于商户女这一身份的轻视。 不,或许不能说成是轻视,那是一种和之前提及商户女时的态度变化,又或者说已经逐渐和周围人的想法融合的感觉。 初次见面之时,萧玥身上的那股特殊感,似乎越来越弱了。 听着江岁宁的回答,萧玥倒是没有再追问什么,只点了点头,沉默片刻之后,目光扫向其他三人。 “你们先退下吧,本公主有些话想要单独和江女官说。” 吕嫣卫瑶她们对视了一眼,很快应声退了出去。 随着几人离开,萧玥也是示意身后跟着的巧芙退了出去,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知公主有什么话想同下官说?”江岁宁微低着头,态度恭敬但不卑微。 萧玥皱眉,看着江岁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难不成直接质问她是不是将自己当做棋子在利用吗? 这样的问题若真的问出口,不管答案如何,那她都颜面无存。 想了片刻,萧玥反问道:“你难道没有什么事情要同本公主说吗?” 江岁宁抬起头,面色疑惑的看向萧玥。 “公主这话是何意?” “江岁宁,你如今当了女官,现在还被提拔为六品,可你莫要忘了,女官这件事从一开始是本公主告诉你的,而且本公主的目标可不止这些,如今你倒是风光了,有没有想过,本公主之前想做的那些事情,你要如何相助?” 萧玥语气冷沉,带着几分恼怒。 只不过,这怒气既是因为心底的确有所不快,也是故意用来吓唬江岁宁的。 “公主,下官之前已经说过了,许多事情要徐徐图之,至于您所设想的那些,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立刻实现太难,只是……” “你少在这里推脱。”萧玥直接打断了江岁宁的话,“本公主如今可是瞧出来了,你有本事的很。当年的旧案都被你给翻过来了,三皇兄也死了,这么难的事情都能做到,至于推广女子书院,还有让女子独立做工养活自己,对你来说又有什么难的呢。江小姐,你到底是做不到,还是说不愿意为本公主效力?” 萧玥语气中的威严和不快更浓,这段时间以来,她早已学会了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和身后的皇权压人。 江岁宁的确很厉害,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必须要明确的让她为自己所用,供自己驱使,成为自己的助力。 虽然已经察觉到萧玥和之前不同,但是听到对方这般凌厉,甚至是带着逼迫的话语,江岁宁还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多谢三公主的夸奖,但下官不得不说,您实在是过于看重下官了。放眼整个北阳国,乃至整个天下,女子的处境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所以想要改变的话,也不可能仅仅只是……” “够了。”萧玥打断江岁宁,“这样的话你之前就已经说过,本公主不想再听,希望你能够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法,而不是这样的推脱搪塞之语。若你继续这般拖延的话,也休怪本公主不留情面。” 江岁宁脸上的温和之色褪去,化为一片看不出喜怒的常色。 她直视着萧玥,片刻之后疑惑道:“公主见谅,下官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下官似乎从未答应过公主,一定会帮您达成后续那些目标,更未曾对这些事情许诺过,公主所说的拖延,恐怕并不准确。” 不对劲。 萧玥之前虽然异想天开,又急于求成,可刚才这些话明里暗里都藏着火气。 还有自己之前虽然答应过帮她扬名,但其他的分明从未提过,萧玥似乎是在故意混淆这一点,给自己套上一个她的左膀右臂,亦或者是听令行事的下属的名义,而且很是急切。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挑唆…… 萧玥本想着靠着自己的身份和刚才那些话压倒江岁宁,可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害怕领命,反而直接反驳了她。 一时间,脸色更加难看了。 “江岁宁,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可是五公主,就算你得了父皇的提拔,成了六品女官,你觉得按照你的身份有资格在本公主面前这么说话吗?” “下官无意冒犯公主,只是说出心中疑惑罢了。若是公主因此不快,下官愿意受罚。” 说着,江岁宁屈膝跪了下去,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萧玥感觉自己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她看得出来,江岁宁虽然下跪道歉,可是却并没有什么惶恐之色。 更重要的是,如今江岁宁作为苦主的遗孤,刚受了赏赐,这个时候自己怎么好处置她。 第516章 调查香灰 萧玥咬着牙,负气看着江岁宁。 “本公主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愿意投效本公主吗?” “下官身为宫中女官,公主若有什么吩咐的话,下官自当效力,绝不会推辞。只是下官能力有限,有些事情目前实在是还做不到。” 江岁宁抬头继续道。 “公主想要为天下女子谋出路的想法,下官甚是钦佩。所以,若是公主有什么良策,下官定然会鼎力相助。” “你……”萧玥忽觉有些哑口。 一时之间,她哪来的什么良策。 若是她当真有绝佳的好主意,那也就用不着江岁宁了。 之前她还能靠着为北阳争光,和传扬开来的名气,在萧帝面前得几分面子,可那面子已经用作求了女官之事。再加上过去这么久,她虽不知宫外到底是何情况,但是宫中人大多不再提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再去萧帝面前提这些事情,可她虽然身为公主,但是能见到萧帝的次数却不多。偶尔见到了,对方也总是一脸严肃,没有父亲的慈爱。她还曾经装着古灵精怪的想要讨萧帝欢心,但是却直接被斥责言行无状。 那个时候她才真的明白,什么叫做先是皇帝,再是父亲。 原主若是一个备受疼爱的公主,说不定还有机会,但是对方本来就不受宠,如今就算她穿过来了,借着对方的身份,也不能讨到多少好处。 萧玥恼火的深吸了一口气,对上江岁宁的视线,不愿说自己没有办法折了面子,于是不悦道:“本公主是主子,若是事事都能有良策的话,要你们做什么。” “是下官无能。”江岁宁低下头恭敬致歉,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下官有什么良策,定然会献给公主,只是目前这种情况,下官实在无计可施。” 这般模样摆出来,萧玥也有些无话可说,又沉默的看着江岁宁好一会儿,最后丢下一句无计可施那便好好想,然后冷着脸转身离开。 在萧玥离开过后,江岁宁才站起身,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 等到吕嫣她们回来之后,江岁宁同她们询问了一下萧玥这段时间在宫中的情况。 “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也知道,身为公主,虽然出宫没有受到严格限制,但也没那么容易,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呆在宫里,可能喝喝茶,绣绣花,看看书,弹弹琴,估摸着五公主也是一样的吧。”何清蕊不大在意的开口。 “据我所知,五公主对绣花弹琴这些事情似乎并不上心,我之前曾经听到宫人议论说,觉得五公主变化颇大,不过最近这样的议论倒是没有再听说过。”吕嫣思忖着说道,“对了,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你被关进刑部大牢的时候,五公主曾经出过宫,我当时恰好撞见她回宫,看起来很是不快。” “没错,当时我也在场,岁宁,我还以为她是去看你的。”卫瑶也对着江岁宁道。 “我并未在大牢中见过她,或许是有旁的事情出宫。”江岁宁摇头开口,但心中却并未放下怀疑。 待到下值后,江岁宁在回江家之前,先去了一趟刑部。 得知萧玥的确去过刑部,只是让人禀报之后,便又离开了,江岁宁心中更觉奇怪。 “为何会突然离开,当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应该没什么事情。”裴照之想了想,“对了,不知是不是和四皇子有关,按照当时禀报的时间来看,四皇子出刑部的时候应该会正好撞见五公主。” 萧逸…… 萧玥态度变化奇怪,难不成和萧逸有关? 江岁宁心下微沉。 离开刑部后,行至半路,江岁宁还在思索着此事,便听喜儿道:“小姐,是林介。” 江岁宁顺着车窗往外看去,果然看到了等在街边的林介。 “小姐。”林介走到了马车边上。 “你怎么会在此处?” “听说小姐之前差点出事,虽然您今日没有让属下跟着,但属下放心不下,眼见着下值的时间已经过了,所以想着来迎一迎小姐。” “有心了。”江岁宁点头,“我在宫中当职,不会出什么事情,所以没有让你随行。” “虽然在宫中不会出事,但属下听少爷说,现在还未彻底尘埃落定,从皇宫到江家往返的路上未必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是小姐愿意的话,属下之后可以驾车接送小姐。” 江岁宁看着林介,对方语气认真恭敬,微低着头,征求江岁宁的意见。 “好,既然你愿意,我自不会反对。”江岁宁稍顿,又道,“说起来你从庄子上回来的也正好,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去办。” “小姐,何事?” “先回府吧,等回去了之后再说。” 江岁宁吩咐车夫稍稍加快速度。 回了江家后,江岁宁示意林介等在院中,自己则是回房间取出了一只手帕。 “这手帕上面沾着的香灰,是我从三皇子府中弄来的,虽然太医之前查验过香料,说没什么问题,但我心中总觉得有些奇怪。” “小姐是想要让属下找人验一验这香灰?” “没错,但切记一定要隐秘行事,千万不能让他人知晓。查验过后,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是,属下遵命。” 江岁宁补充道:“还有,案子虽然已经证据确凿,但未必没有人在暗中盯着江家,你行事的时候要小心一些,莫要让人抓住什么首尾,生出事端来。” 林介脸色严肃了些,再次点头道:“是,小姐放心,属下明白了。” 林介接过了手帕,很快离开了。 江岁宁在房间稍坐了片刻之后,见差不多到了晚膳时间,便去同郑氏他们一起用了晚膳。 听江岁宁说今日入宫之后,顺利升官,并未受到什么刁难,郑氏他们也放下心来。 倒是江慕时,在饭桌之上欲言又止,等到用完晚膳后,悄悄将江岁宁拉到了一边。 “阿姐,你撒谎!” “我何处撒谎了?”江岁宁不解。 “你说你没有受到任何刁难,可我今日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卫瑶,她说五公主专门找你,虽不知说了什么,但看着来者不善。” 第517章 林介的调查结果 瞧着江慕时紧绷的神色,江岁宁却忍不住笑了。 “你和阿瑶关系似乎亲近了不少?” 打趣的语气听得江慕时一愣,随及脸色不自然的开口:“阿姐,我们就是刚好遇见,你莫要岔开话题,五公主她到底是不是刁难你了?” “没有,只是说些事情罢了,虽然态度算不得好,但也未曾到刁难的程度。” 江慕时细细的看着江岁宁,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撒谎或者隐瞒的痕迹,才稍稍放下心来,但是紧接着又道。 “就算不是刻意刁难,但对方毕竟是公主,态度不好也已经够麻烦了。阿姐,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更何况我听说,四皇子在这次的案子中,一个劲的想要袒护三皇子,如今三皇子死了,说不定四皇子也要记恨上你。” 这般想想皇宫之中当真是危险重重,若不是阿姐不可能放弃女官一事的话,真想劝她离那些人都远远的。 江岁宁安慰道:“四皇子那边我暂且还没见到,先不必太过担忧,就算他心中真的有不满,也需要有所顾及。毕竟这一次袒护三皇子的事情,已经让他在早朝之上受到了训斥,就算他不在乎,贵妃娘娘那边必然也会劝说约束于他。” 萧逸并非一个糊涂人,萧凌已经死了,若是他真的报复自己,也不会改变什么,甚至还会落下一个是非不分,以身份欺人的名声。 其实比起这一点,她倒是更加担心之后。 萧凌死了,皇后没有嫡子,其他的皇子也并不出挑,再加上贵妃娘娘颇为受宠爱,萧逸说不定有机会问鼎太子之位。 当年她死之时,萧凌安然无恙,太子之位也未定,她并不知晓上一世到底是谁继承皇位。 但这一世,若是萧逸的话…… 江岁宁蹙眉,心头有些隐忧。 虽然江慕时放心不下,但自知也不能拦着自家阿姐,第二日时,江岁宁依旧是入宫当值。 而这一次,在宫道之上,她正好遇到了萧逸。 “下官见过四皇子。”江岁宁俯身行礼。 今日的萧逸没有着红衣,而是一身素色长袍,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些许,眉眼之间也没有了往日里面常带着的笑意和玩味,周身温度冷了不少。 他打量着江岁宁,轻嗤一声。 “还没来得及恭喜江女官,擢升六品,可喜可贺。” “多谢四皇子。”江岁宁沉默了片刻,见萧逸既没有开口让自己起身,也没有离开,于是再次开口,“四皇子,下官急着当值,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萧逸叫住了江岁宁,“本皇子话还没说完。” “请四皇子赐教。” “听说江小姐有个弟弟,虽非亲生,但是关系甚好。” 江岁宁瞬间皱眉,抬头看向萧逸,“殿下这话是何意?” 萧逸唇边噙上了淡淡笑意,“没什么,本皇子只是想要提醒一下江小姐,看好你弟弟,以免出什么事情,最后和本皇子一样,手足离分。” 萧逸走向了宫道另一头,江岁宁站在原地,面色冷凝。 难不成萧逸为了报复自己想要对慕时下手? 可她觉得,萧逸似乎并不是那样冲动的人。 又或者只是想要说这话,吓唬吓唬自己,引起自己的不安和恐慌? 江岁宁皱眉沉思,直到身后响起吕嫣和卫瑶的声音。 “岁宁,远远的就瞧见你愣在这,怎么了?”吕嫣关切问道。 卫瑶想了想道:“我刚刚看到四皇子经过,是不是四皇子同你说了什么?” 江岁宁缓缓呼出一口气,如今天气渐冷,已经有了明显的白雾。 “四皇子提醒我,看好慕时,以免他出事。” 卫瑶心头咯噔一声,“他是想要对付你弟弟,好来报复你?” “说不好,我无法确定他是真的想这么做,还是为了吓唬我。” 卫瑶皱起眉头,眼底浮上担忧。 吕嫣劝说道:“岁宁,你先别着急,依我看四皇子应该不是那样冲动的人,而且三皇子才刚刚出事,这个时候但凡还有理智,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惹麻烦。再者说了,若他真的想要报复的话,何必提前提醒你,我看还是吓唬的成分居多。” “话虽如此,但还是要提醒你弟弟多加防备,不可大意,否则万一四皇子当真做出些什么的话,可就麻烦了。”卫瑶抿唇开口。 “我会的。”江岁宁点头。 这次的事情因她而起,绝对不能连累了慕时和江家。 “对了,阿嫣,你可知晓四皇子和三皇子之间关系为何那般好?”江岁宁看向吕嫣。 “这件事情我倒是听说过,好像是二人年幼的时候,四皇子不小心落水,当时旁边无人,他差点淹死,是三皇子冒险跳下去救了他。结果四皇子安然无恙,三皇子倒是因为感染风寒病了半个多月。三皇子在宫中不受宠,原本二人没什么交集的,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四皇子便时常去看三皇子,兄弟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原来如此。”江岁宁思量着点头。 已经是冬日,等到了腊月之后,皇宫之中会有大大小小不少宴会,再加上除夕宫宴,所以要早早的提前筹备起来。 江岁宁她们忙了整整一日,过了下值时间半个时辰,才得以出宫。 眼见着天都已经黑了,喜儿站在马车边上,时不时的朝着宫门口张望,直到看到自家小姐安然无恙的走出来,才松了口气,连忙迎上前。 同吕嫣她们告别后,江岁宁坐上了马车。 准备离开时,看到卫瑶今日并无马车来接,江岁宁唤住了她,先送她回了租住的小院,随后才返回江家。 驾车的是林介,等到了江家后,林介将马车交给了小厮,紧跟着江岁宁走了进去,低声开口。 “小姐,您让属下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江岁宁并未立刻询问,而是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等到了院子后,林介禀报道:“小姐,属下找人查验了,那香灰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结果能确定吗,会不会是有人没能查出什么?” “回小姐,应该能确定,属下今日找了好几个精通药理的大夫,他们查看过后给的都是同一个结果,那只是寻常的檀香香灰。” 江岁宁看着林介,片刻之后收回视线叹了口气,“看来,真的是我多心了。” 第518章 卫瑶相看男子 连下了好几场雨,天气越发的冷了。 冬月初一,难得的大晴日,冬日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暖意像是要顺着人的每一个毛孔钻进去,然后游遍所有的骨头缝隙,让人们前几日因着阴雨蜷缩起来的筋骨通通舒展开来。 朝堂之上,关于松江府赈灾银一案也终于彻底结案。 参与其中的官员按照罪行轻重,通通论罪惩处。 最严重者,判了处斩,而最轻微者,也有八年牢狱。 同时,关于当年冤案的真相由朝廷明文发往各地,张贴公告,昭告天下。 江岁宁她们今日休沐,不必当值。 恰逢沈宴西也休息,便约了江岁宁下午时一起游湖。 他给的说辞是,虽说已经是冬日,万物凋零,可城郊梧桐叶落,满地金黄,风过之时飒飒作响,尤其是傍晚时分,湖面浮着灯火,游船划过之时,波光碎金,别有一番意境。 因约的时间稍晚,江岁宁上午去了江慕时即将开业的铺子。 临近午膳时分,二人才一同离开,准备就近找个酒楼吃点东西。 得知江岁宁他们下午要去游湖,江慕时十分不解。 “阿姐,我看你们两个要是闲的的话,就赶紧把婚事给办了吧,这大冬天的有什么好游湖的。” “我倒觉得游湖挺好。”江岁宁笑盈盈开口。 瞅了一眼自家阿姐,江慕时啧啧摇头,“阿姐,你不是觉得游湖挺好,你是觉得一起游湖的人挺好。” 这要是换个人邀约的话,阿姐肯定不会去。 江岁宁笑意不改,未曾开口反驳,权当作是默认。 说话间,走到了一家酒楼,刚进去,喜儿就眼尖的瞧见了坐在大堂右边的卫瑶。 “那不是卫小姐吗!” 江慕时即刻顺着喜儿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果然是卫瑶。 而卫瑶的对面还坐着一个男子,观衣着颇为富贵,但背对着他们瞧不清面容, “卫瑶对面的是谁?”江慕时问道。 江岁宁也看了过去,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对着江慕时道:“大概是相看的人。” “相看?”江慕时下意识拔高了声音,感受到周围人看过来时,顿时一愣,幸好卫瑶并没有听见,他稍微松了口气,又连忙低声,“卫瑶和谁相看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两个人关系很好吗,她相看为何要告知于你?”江岁宁眼底透着笑,看着自家弟弟急切的模样,心里面越发了然。 “我……”江慕时噎了一下,也顾不得自家阿姐那打趣的眼神,又问道,“阿姐,你是开玩笑的还是说真的?那个人真的是和卫瑶相看的?” “应该是,昨日里面卫瑶告诉我,她的叔叔婶婶最近又找上了她,一个劲的要给她介绍男子相看。估摸着……是想要通过她,讨好什么人。” “那卫瑶也愿意?她和她叔叔婶婶不是已经闹掰了吗!” “之前的确是闹得有些僵,不过毕竟是她叔叔,又反复来纠缠,她被烦的没办法了,才答应见上一见。” 江慕时脸色稍微好了点,“这么说卫瑶是不愿意的,只是来走个过场,将人打发了是吗?” 江岁宁心头促狭,想了想,故意道:“虽然来见人一面只是为了走个过场,可也不能排除当真一见倾心的可能。而且卫瑶这么好,我若是男子的话,有机会相看那绝不会错过。” 江慕时才刚刚缓和了一点的表情,因着江岁宁这话又瞬间凝固起来。 偏偏江岁宁还开口催促道:“走吧,我们去另一边,莫要在此处,省的打扰了他们。” “不,我不想去另一边,我觉得右边挺好的,那里不是还有一张空桌子吗,我们就在那里吃。”江慕时指了指卫瑶左前方的一张空桌。 坐在那里,留神的话应该能听到他们说些什么吧? 希望他们说话的声音莫要太小! 江岁宁含笑看着江慕时,挑眉道:“这又是何必呢,说不定他们现在聊的正开心,我们过去岂不是打扰了他们。” 要的就是打扰!江慕时在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口,只道:“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们不就是吃个饭吗。阿姐,你这么想不对,而且卫瑶可是你的好朋友,你应该替她把把关才对。我瞧着那男的就不太行,穿的那么富贵,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 说着,江慕时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简单的长袍,衣料也十分常见,今天出门时比较匆忙,连枚玉佩都没带。 再看看卫瑶对面的那男子,他忽然有些后悔起来。 听到身后又有人进酒楼,江慕时立刻对着江岁宁道:“阿姐,我们快过去吧,省得那张桌子被人占了。” 说着,率先走了过去。 然而走到一半,卫瑶视线恰好越过对面这人看过来。 看到江慕时他们,卫瑶一愣。 感受到卫瑶惊讶的目光,江慕时瞬间脚步一僵,刚刚的急切泄了气,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走呀,你愣着做什么。”江岁宁轻推了江慕时一把。 可看着自家弟弟那差点同手同脚的模样,江岁宁哭笑不得,只能越过他走到了前面。 不过她却并没有在那张空桌子边上停下,而是径直走向了卫瑶。 “阿瑶,真巧。”江岁宁笑着打招呼。 一边开口,一边看了一眼卫瑶对面的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五官容貌平平无奇,虽然不算丑,但也没什么出挑之处,额上还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一直从额角到眼尾。 “的确巧,你们也来这吃饭?”卫瑶冲着江岁宁一笑,说完后又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江慕时。 “是,我们在附近看铺子,便想着就近吃一些。”江岁宁微顿了一下,看向卫瑶对面的男子,“卫瑶,这位是?” “这是我叔叔婶婶的朋友。”卫瑶介绍道,随后又对着对面的男子介绍江岁宁,“这位是江小姐,我在宫中当值的同僚,旁边的是她弟弟。” “江,江小姐,江公子,你,你们好。”男子结巴的打着招呼,口舌十分不利索。 第519章 邀约卫瑶游湖 江慕时在听到对方结巴时,心底先是一喜,但是紧接着又不痛快起来。 这就是卫瑶的叔叔婶婶介绍的相看对象?未免太欺负人了些! 听到自家阿姐的提议,他立即应声,“没错,既然遇见了,那就一起吃吧。” “这,这不大好吧,我,我们们都快吃完了。” “那就一起喝喝茶,正好我们也不是很饿。”江慕时立刻开口。 “我觉得挺好的,人多热闹。”卫瑶说道。 那男子拧眉看向卫瑶,“可我,我要带你去,去看我家铺子,要,要抓紧时间。” “我们约的也只是吃顿饭,你并未说过要去看什么铺子。”卫瑶皱眉。 “我家铺,铺子多,你想要,要什么我可以送,送……”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约的仅仅只是这顿饭而已,至于看铺子,你之前并没有提前……” “现在说,不,不就行了!”男子直接打断了卫瑶的话,流露出对于卫瑶这个问题的不耐烦。 江岁宁再次看向那男子,那张普通的脸因着皱起的眉头显出几分凶态,额头上的疤痕也似乎变得更难看了。 许是没有立刻得到卫瑶的答复,那男子又道:“你叔,叔叔婶婶说了,你,你都会听我,我的。” 卫瑶彻底忍不住冷了脸,“既然他们答应了,那你便带他们去看铺子吧,我不想去。” 这顿饭已经吃的她心力交瘁了,她可不想再去看什么铺子。哪怕对方有金山银山,她也不稀罕。 “你,你怎么……” “实在是不好意思,卫瑶没办法和你去看什么铺子,我们已经提前约好了。”江岁宁打断对方。 “你们,约,约好了?” “是,我们约了下午一起游湖。” “那我也……” “我姐的未婚夫也在,他乃是御前重臣,脾气不好,最烦人不守约定,也烦人不请自来,若是惹恼了他的话,恐怕在皇城之中都没办法立足,你确定要一起吗?”江慕时看着那男子道。 后者一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紧张之色,退缩了。 “那,那算了。” “好,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既然你们已经吃完了,那我们就先走了。慕时,去把账结了,这顿饭就当是卫请了。” “好。”江慕时立刻转身去结账,丝毫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等到结完账回来,那男子正好起身离开,这才发现,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江慕时脸色绷不住了,等那人出了酒楼之后,对着卫瑶道。 “你叔叔婶婶未免欺人太甚,这样的人还要介绍给你相看!” 卫瑶苦笑了一声,“他家有钱。” “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还有钱呢!” 说完,感受到几人看过来的目光,江慕时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个人真的完全配不上你!” 卫瑶摇头,目光无奈,“我除了一个女官身份,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或许在旁人看来,还觉得是我配不上他呢。” 江慕时不加思索的立刻道:“谁说的,你聪明,坚韧,有想法有目标,自己孤身一人来到皇城,没有任何助力的情况下,靠着自己成为了女官,这难道还不够好吗!” 卫瑶愣愣的看着江慕时,回过神后,摇头道:“你太高看我了,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你当然有,除了我说的这些之外,你还有很多优点,而且你长得还好看,你的条件不知甩那人多少条街!” 感受到众人齐刷刷看向自己的眼神,尤其是自家阿姐那含笑的目光时,江慕时有些红了脸,但看着卫瑶,他依旧坚持道。 “总之,你很好,非常好,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卫瑶被这眼神看的面上,也忍不住泛起了几分薄红,有些不自在的挪开目光。 江岁宁看着二人,笑道:“慕时说的没错,阿瑶,这皇城之中,多的是家世好,背景好的女子,但是却鲜少有像你这般,为了自己的目标敢闯敢做的,你真的非常好。” 卫瑶感觉心脏像是被轻轻拧了一下,不疼,但有些发酸,而且拧过的地方很快漾起一片暖意。 “我记住了,岁宁,江公子,谢谢你们。” “不用谢,而且之前说过了,你别叫我江公子,既然你跟我阿姐是好友,那你和她一样,咳,叫我慕时就行。” 卫瑶垂眸点头,“好,慕时。” 几人换了一张 桌,点了菜,卫瑶刚才心头憋屈,一顿饭下来并没有吃多少,又和江岁宁他们一起吃了些。 待到吃完离开酒楼,得知卫瑶下午无事,江岁宁索性邀请她一起去游湖。 “沈大人邀请你,我跟着过去恐怕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你叔叔婶婶如今知道你的住处,说不定下午还会去找你,索性避一避。” 江慕时也劝说道:“阿姐说的没错,我瞧着刚才那人不是个尊重人的,说不定心头不快,会去找你叔叔婶婶告状,索性去游湖。现在虽然天冷了,但是听说城郊梧桐树甚是好看,傍晚时湖面上的灯景也不错,就当是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江岁宁玩味的看着江慕时,也不知是谁刚刚还在说,大冷天有什么好游湖的。 感受到自家阿姐戏谑的眼神,江慕时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又给自家阿姐使了个眼色。 江岁宁读懂了那意思,但是却没有立刻接茬,只眼含笑意地看着江慕时。 江慕时只好主动开口:“阿姐,要不我也去吧,刚好我下午没什么事,而且若是卫瑶一个人和你们一起游湖,未免有些尴尬。” 卫瑶正在犹豫这一点,听到江慕时这么说,看向了江岁宁。 的确,若是江慕时也去的话,倒是没那么尴尬了。 江岁宁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笑着应下,“好,还是你考虑周全,那就一起去。阿瑶,你觉得怎么样?” 卫瑶也应了下来,几人开始往城郊湖边出发。 上马车的时候,江岁宁故意走慢了些,落在后面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着江慕时道。 第520章 我突然有些同情沈大人了 江慕时脸色一红,担心卫瑶听见,连忙往前看了看,确定对方并未听到,之后才低声道。 “阿姐,你别胡说,我,我就是因为下午没事做而已!” “哦……原来只是因为没事做啊!”江岁宁微微拉长声调,语气促狭。 自己这个弟弟,刚刚听说阿瑶是在相看的时候,看起来都恨不得扑上去咬那相看对象一口,心思都摆在了脸上,还嘴硬。 …… 城郊湖边,梧桐萧萧。 马车到的时候,沈宴西已经在湖边等着了。 看到江岁宁走下马车,脸上不自觉的扬起笑容。 然而看到紧跟着走下来的江慕时和卫瑶时,沈宴西笑容瞬间凝固。 “宁宁,慕时和卫女官怎么也来了?” “姐夫,你这可不厚道啊,这城郊这么好的景色,怎么能只约阿姐一个人呢!”江慕时果断先发制人。 别以为他没看到刚才那僵住的笑,来都来了,别想给他们赶走。 江岁宁解释道:“是我邀请的阿瑶,我们用膳时正好偶遇,我就邀她一起了。” 卫瑶有些不自然的笑笑,“沈大人,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无妨,既然是宁宁邀请的,那就一起吧。”沈宴西笑意如常,但却暗暗投给了江岁宁一个无奈委屈的眼神。 他今日可是只打算和宁宁一起游湖的。 感受到沈宴西的目光,江岁宁默默移开视线,待到几人朝着湖边已经准备好的游船走过去时,江岁宁放慢了步伐,同前方的江慕时和卫瑶拉开一定距离后,才小声同沈宴西的。 “我是临时邀请他们的,慕时喜欢阿瑶,就当是给他们制造个机会了。” “真的?”沈宴西立刻看向前方二人,正好看到江慕时侧目偷看卫瑶,而在卫瑶察觉到视线看过去之前,他又火速收回了目光,装出一副如常神情。 瞧着这模样,已经不需要江岁宁再回答,沈宴西便知道的确是如此了。 “那你可知卫女官是如何想的?”沈宴西好奇的问道。 江岁宁摇头,“这我不清楚,不过感情的事情我也不好多问,只是慕时毕竟是我弟弟,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稍稍给他制造些机会。当然了,没有提前告诉你,你可莫要生气。” “我怎么可能同你生气,至于他们两个……算了,既然来都来了,而且还关系到小舅子的终身大事,那我这个未来姐夫只能委屈一下自己。” 只是今日…… 沈宴西眼底划过一抹无奈,默默放弃了一开始的想法。 前方的江慕时和卫瑶已经走到了岸边,扭头见到江岁宁他们落下了好长一段距离,江慕时催促道。 “阿姐,你们快些,莫要在那说悄悄话了。” 听着这催促的话语,沈宴西摇头叹气,“宁宁,我怎么觉得慕时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呢。” 自己和宁宁落在后面,不是刚好制造机会,能让他和卫瑶多单独聊聊吗? 江岁宁也笑得有些无奈,二人稍微加快了一些步伐,走到了湖边。 冬日湖面萧瑟,一般很少会再有游船画坊。 不过今日许是天气好,湖面上除了江岁宁他们之外,还有另外三艘画舫游船,不远不近的行在水面上。 船舱里面备了热茶,和一应瓜果点心的吃食,船尾还备有炉子和新鲜的菜肴,按照沈宴西的,今日的晚膳会在船上吃。 江岁宁站在船头位置,看着水面层层叠叠泛起的波纹涟漪,沈宴西将一杯热茶递到了她手中。 “既然出来玩,有些事情就别想了。” 江岁宁看向沈宴西,“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沈宴西握住江岁宁未曾拿杯子的那只手,“四皇子那边我一直有留意,自从那日早朝被训斥之后,他暂时没有任何举动。江家那边我也有派人保护,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也不会让江家有事。” 虽然案子审结,那些官员看似也得到了处罚,不过这件事情的调查还在继续,对于宁宁来说,这桩案子还没有结束。 不过他看的出来,如今最让宁宁心头烦忧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担心四皇子会借机报复,更担心会因为她牵连到江家。 茶水的温度透过瓷杯传到掌心,温热一片,江岁宁冲着沈宴西一笑,二人立在船头,甚是般配养眼。 卫瑶和江慕时坐在船舱里面瞧着这一幕。 “岁宁和沈大人实在是般配,而且两情相悦,着实令人羡慕。”卫瑶开口道。 “般配吗?”江慕时看着二人十指相扣的那只手,心头有些不痛快,“我觉得也就还行吧,再说了,还没成亲呢,拉什么手,摆明了又占我阿姐便宜!” “可他们二人是未婚夫妻啊。” 未婚夫妻稍微亲密一些也无妨吧。 “可未婚夫妻也不一定就要手拉手。”江慕时嘀咕。 卫瑶看着江慕时那不痛快的样子,笑了,“我突然有些同情沈大人了。” “他有什么好同情的?” 卫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若是有一日你遇到了你心仪的女子,你们定下婚约,可是对方的弟弟却连你们拉个手都要管,你心里会作何感想?” 江慕时没有立刻回答,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卫瑶那拿着茶杯的手上。 卫瑶的手很纤细,但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虽然有长期执笔留下的茧子,但却依旧很是好看。 江慕时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自己牵卫瑶手的画面,一时想的有些入神。 “慕时?江公子?江慕时!”卫瑶连唤了几声,江慕时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江慕时瞬间只觉得脸上有热浪来袭,连着耳根都开始发烫起来。 “我,我……” “你怎么了?”卫瑶看着江慕时那陡变的神情,“是我刚才的问题问的太过越界了吗,不好意思,我只是随口……” “没有没有,不关你的事。”江慕时立刻否认,“我,我就是突然有些热,我去船尾透透气。” 说着,江慕时便起身要往船尾走,起身之时有些慌乱,撞上了摆放在船舱尾部的小案几。 第521章 沈宴西的计划 江慕时将东西捡了起来,仔细看了看,疑惑开口:“这船上怎么还有信号弹?” 原本正和江岁宁一起站在船头的沈宴西听到这话,立刻扭头看去。 眼见着江慕时拿着那信号弹,手指已套上了拉环,沈宴西连忙开口:“别拉!” 江慕时只是好奇,虽然手指勾着那拉环,但是却并没有准备拉下,见沈宴西如此严肃,想着许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准备收回手时,可恰好游船晃动了一下,江慕时一个没站稳,拉环连带着引线被扯下。 信号发出,在游船上方炸开。 沈宴西整个人一僵。 江慕时看着手中已经只剩下空壳的信号弹,担心自己闯了祸,急忙问道。 “这是什么信号弹?” 沈宴西表情十分复杂的看着江慕时,“我不是同你说了,莫要拉开吗。” “我不是故意的,刚刚船身颠簸了一下,我……”说到一半,江慕时噎住,不管怎么样都是他手欠,实在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对不起,这到底是什么信号,我莫不是闯大祸了?” “闯大祸倒也没有,只是这信号……”沈宴西欲言又止,无奈的看了一眼江岁宁。 下一刻,湖岸周围传来接连不断的砰砰声,一道接一道烟花在天边炸响。 若是夜幕时分,烟花于湖面上空绽放,绚丽的色彩倒映在湖水之中,互相辉映,定然是美不胜收的。 只是可惜,此刻还未到日暮,光线充足,炸开的烟花只能隐约看到一些色彩,至于湖面倒影更是丝毫没有。 沈宴西心头无奈极了。 那是燃放烟花的信号,在他一开始的设想里,是等到用完晚膳, 再和宁宁一起看烟花。 可是现在…… 花了大价钱的烟花既没有绽放出绚烂的色彩,也没有映照出绚丽的倒影,反倒是那持续不断的砰砰声,让人觉得吵闹。 而离沈宴西他们最近的一艘画舫之中,原本正在吃零嘴的元良被烟花声吓得一激灵。 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就放起烟花来了?不是晚上吗?难道是公子的计划提前了? 想到此处,手里面的零嘴顿时不香了,元良一下子跳起来,赶忙朝着另外几艘船挥舞旗帜示意,很快,那两艘原本停在湖面上,看着并无交集的游船画舫,都朝着沈宴西他们的船靠了过来。 刚才放烟花的时候,卫瑶和江慕时他们都走到了船头,也都明白了,那信号是用来做什么的。 “怪不得邀约一直持续到傍晚,原来姐夫你还有这安排。”江慕时心底松了口气,想着虽觉得有些对不住沈宴西,但幸好不是闯了什么大祸。 江岁宁也看向沈宴西,脸上溢着笑,“没想到你还安排了这么多烟花。” 沈宴西已经打算放弃今日的计划的,另择时间,可没想到烟花误打误撞的放了出来,正准备开口找个理由盖过去时,忽然余光看到正快速朝着这边靠近的那些游船,顿时又一僵。 他连忙朝着站在最前方一艘船头上的元良使眼色,示意他们别过来。 就算今日计划继续,那也还没到时候,而且烟花放了个乌龙,此刻气氛正尴尬呢,过来做什么! 然而元良并没有看清楚自家公子的眼神,还以为沈宴西是在催促他们快些,于是又连忙吩咐船夫加快速度。 注意到沈宴西的不对劲,江岁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原本离得不远不近的那几艘游船画舫,都齐齐的朝着他们的游船行了过来,也看到了其中一个船头站着的元良。 “那些船也是你安排的?”江岁宁不由得问道。 “我……” 沈宴西刚说了一个字,元良所在的船上就响起了丝竹之音,悠扬动听的琴声和笛声相互配合,一曲凤求凰演奏的极为完美。 沈宴西心头的无奈,在这一刻,几乎达到巅峰。 他一开始的设想明明是,他和宁宁先是游湖用膳,待到华灯初上,一起欣赏周围灯景之时,元良他们在慢慢靠过来,在凤求凰的曲音中,自己再次向宁宁求亲,最后再一起看天边烟火。 可是现在…… 青天白日,气氛全无,再加上还有两个十分扎眼的“不速之客”,绝非适合再次求取的好时机! “元良,让曲声停下来,你们先退下。”沈宴西高声对着元良开口。 然而元良所在的船上曲声太大,根本听不清说了些什么,只以为是提醒他进行下一步,于是立刻挥手给周围的两艘游船下命令。 那两艘游船看到后,开始越发加快速度靠近,直到贴上了沈宴西他们的游船。 江岁宁这才发现,一艘船上载着的是满满的鲜花,品种各异,有许多甚至都不是冬日时节的,也不知是花了多少气力从何处寻来的。 而另一只船舱之中,则是挂着许多幅画。 江岁宁正在好奇画上内容之时,那只船上的小厮已经十分“有眼力见的”按照之前的安排搭好了过船的木板。 “江小姐,这船上的画可都是公子画的,您一定要仔细看!”元良满脸热切的高声 道。 沈宴西虽然有心放弃计划,可两只船此刻都已经到了近前,他自然也没办法阻拦江岁宁什么。 江岁宁走到了另一只游船上,江慕时他们也好奇的跟上。 走进船舱之中,江岁宁才发现,那船舱里面挂着的一幅幅画,画的全是自己。 和沈宴西初次见面时,站在茶楼下方仰头朝上看的她。 沈宴西同她表明心意时,站在高处,低头看向马背上的沈宴西的她。 还有并肩同行时的她,看花灯时的她,在铺子中看账本的她,许下婚期时的她…… 船舱之中高低错落的挂了几十幅画,无一例外,画中的主角皆是她。 江岁宁一幅一幅看过去,心头也从一开始的好奇、意外、惊讶到感动。 她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神色紧张的沈宴西。 “这些是什么时候画的?” “有些许早之前就画了,还有几幅是最近这几日新添上的。” “所以,你今日约我游湖,是想说些什么吗?” 第522章 我们三日后就成亲 沈宴西脸上的紧张与无奈僵住,虽然心中的那些话已经反复演练过许多许多次,虽然对方早已答应过嫁给他,可此刻面对江岁宁的询问,所有准备好的话语就像是回南天里返潮晕开的字迹,模糊成一片墨色,让人难以辨别。 沈宴西张了张嘴,可却觉得嗓音干涩,有些哑得厉害。 “宁宁,我,我……” 江慕时站在一旁,见状想要开口,可是却被卫瑶一把拽住了衣袖,然后冲他摇头,示意他莫要开口。 这种时候开口实在太破坏气氛。 而且早知今日沈大人准备了这些,她就不来了,估摸着刚刚沈大人不想继续,也是因为她和江慕时在。 而江慕时看着被拽住的衣袖,注意力已经没办法完全放在江岁宁和沈宴西身上了,刚刚才恢复正常的耳根,又悄无声息的红了起来。 眼见着卫瑶注意力全在江岁宁他们那边,并没有发觉还未松开衣袖,江慕时也默默的收回目光,没有去提醒,就这么被卫瑶拽着。 江岁宁一直看着沈宴西,看着他的无奈和无措,甚至还有懊恼,忽然忍不住笑了。 “沈宴西,你是想要让我嫁给你吗?” 费心费力准备这些,是觉得上次的求娶不够正式,所以想要再来一回? 沈宴西点头,但是很快又立刻摇了摇头。 “宁宁,我做这些并不是想要催促你立刻嫁给我,只是想要同你再定下一个婚期。” “只是一个婚期?” “是,对我来说,那婚期就像是悬在眼前的一颗糖,是想想都会让人觉得欣喜与甜蜜的存在。我知晓你心中还有事情未定,所以我不想催促你,只是希望你能许给我那颗糖。可是……” 想起刚才种种,沈宴西无奈苦笑一声。 “可是没想到搞砸了。” 朝堂之上那么多政务,千头万绪,混乱无比,可他却总是能从中找出下手处,那些安排也甚少出问题。 唯独今日,明明之前已经反复排练叮嘱,想着绝不会有什么差错,可是却弄得一团糟。 听到自家未来姐夫这么说,江慕时心中不由得冒出愧疚。 是自己刚才不小心拉了那信号弹,才会弄成这个样子。 眼见着自家阿姐还在沉默,想要弥补的江慕时开口帮腔道。 “阿姐,你就答应姐夫吧,你看他准备的这些东西,一看就是费了不少心思。而且这件事情弄砸了也怪不得他,都怪我。你们二人本就是情投意合,再定下一个婚期也好,哪怕晚一些,但可以先定下。” 沈宴西视线舍不得从江岁宁脸上移开,听了这话在心里面不住点头,只觉得自己这未来小舅子从出现在湖边到现在,可终于做了点好事。 然而,听着沈宴西刚才的话,和江慕时的劝说,江岁宁却摇了摇头,“不。” 沈宴西心脏停了一拍,那股子期待像是阳光下的皂角泡泡,砰的一下碎开,一股子失落从心间迅速涌了上来。 江慕时和卫瑶也没有想到江岁宁会拒绝,一时二人都尴尬的站在那里。 沈宴西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歉疚道:“宁宁,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我也知道今日搞砸了,是我不好。” 她直视着沈宴西,脸上笑意落下,白皙的面庞上面满是认真。 “我说不,指的是我不想晚一些,反正之前准备成亲时的那些东西还在,沈宴西,要不我们三天后就成亲吧。” 沈宴西愣愣的看着江岁宁,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幻听。 “宁宁……你是认真的?” “是。”江岁宁点头,白皙的脸上像是此刻的湖面,漾开一圈圈的笑,“不是都说夜长梦多吗,索性不再等什么,这几日将之前准备的东西重新布置一下,三天后就成亲。” “好,好!”沈宴西心头狂喜。 刚刚的失落褪去,喜悦像是刚掘出的泉水,咕嘟咕嘟从泉眼处一下子冒出来。 “太好了,那说定了,我们三日后就成亲!” 沈宴西心跳飞快,欢喜的抱住了江岁宁。 虽然今天准备的这一切搞砸了,可是宁宁还是愿意嫁给他,而且三日后便成亲,实在是太好了! 江岁宁也伸出胳膊,环抱住沈宴西,心里面像是被晒化了的积雪,又像是春日里面刚刚抽芽的嫩绿柳条,暖呼呼,毛茸茸的,软成一片。 二人喜悦在这一刻溢满了整个游船,江慕时和卫瑶也忍不住替他们高兴。 江慕时欢喜的看向卫瑶,“太好了,幸好没有因为我破坏什么!” “是啊,真的太好了。”卫瑶也发自心底的为江岁宁高兴。 她刚才的注意力都在江岁宁他们那边,此刻看向江慕时,余光这才瞥见自己的手竟然还一直抓着对方的衣袖。 卫瑶一愣,随后连忙松开江慕时,后退两步,脚下不稳,在船上崴了一下。 江慕时见状,连忙伸手去扶。 可二人刚刚为了不破坏气氛,并没有离得太近,都站在船头位置,江慕时脚旁边就是用来连 接两只游船的木板。 还没等他扶住卫瑶,自己的脚绊在了木板上面。 扑通一声,江慕时没能站稳,直接扑进了湖里。 卫瑶虽崴了一下,但却自己面站稳了身形,结果一抬头便看到江慕时一头扎向了湖水,最后几乎是整个人拍进了水中,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江慕时!”卫瑶惊呼一声。 眼见着对方勉强浮起来又立刻沉下去,显然是不会水的模样,卫瑶没有犹豫,立刻跳了下去。 船舱之中,江岁宁和沈宴西他们听到动静赶忙出来时,正好看到卫瑶跳下水救人。 卫瑶一把拉住了江慕时,帮他控制身体,让他得以浮出水面,“别怕,也别胡乱扑腾。” 船上江岁宁和沈宴西立刻让船夫拿着撑杆过来,递给卫瑶他们借力。最后,借着撑杆将二人重新拉回了船上。 因着落水突然,加上不会水,江慕时呛了好几口水,他伏在船上猛烈的咳嗽起来。 第523章 未来姐夫的经验之谈 卫瑶替他拍着后背,安慰道:“没事,呛的水咳出来就好了!” 江慕时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一扭头看到卫瑶,再想到自己原本想要拉住卫瑶,最后却是对方救了自己,本就咳的通红的一张脸,更是瞬间要滴血一般。 “我,我……谢谢你救我。” “不用客气,你没事就好。”卫瑶倒是坦然。 现在是冬日,虽然尚有日光,可落了水自然是冷的。再加上厚厚的冬衣吸满了水,穿在身上实在难受。 可这湖中根本没有可更换的衣服,江岁宁和沈宴西只能是让他们二人先在炉边烤火,喝些热茶,然后吩咐船夫尽快上岸。 等到上船之后,到了马车之中,虽然江岁宁习惯在马车之中备上一套衣裙,不过也只是外裙,并无里衣和中衣。 担心穿着这湿透的衣裙一路回皇城会冻出问题,江岁宁打发江慕时去了沈宴西的马车,劝卫瑶暂时脱下湿透的中衣,换上她的外裙。 卫瑶也担心自己生病会耽误当值,也照做了,好在马车中备有毯子,裹着毯子,再喝些热茶,整个人才觉得稍稍缓过来了一些。 另一边马车之中,江慕时直接穿着一身湿了的中衣,换上了沈宴西放在马车中的常服。 想着卫瑶,心里面又愧疚又担忧,垂头丧气的坐在马车里面。 “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明明是想救人来着,结果还连累了人家。 这大冬天的,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捂那么久,若是生病了怎么办! 沈宴西看着江慕时这模样,心里面陡然冒出几分“幸灾乐祸”,轻咳了两声,安慰道。 “你也莫要这么说,只不过是个意外罢了,更何况刚刚卫女官不顾自身,直接跳下湖去救你,说明在她心里面还是十分在意你的。” “真的吗?”江慕时猛然抬起头看向沈宴西。 后者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此刻被这么认真的目光盯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真的,不过……倒也不排除是卫女官心地良善,无论是谁掉下去,都立刻会跳下去救的可能。” 江慕时:“……” 刚刚亮起的神色又瞬间灰败了下去,江慕时越发的垂头丧气起来。 沈宴西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你喜欢卫女官可以同她直说。” 江慕时一愣,连忙开口:“谁,谁说我,我喜欢卫瑶了!” “不喜欢你结巴什么。”沈宴西打趣的开口,“还有,要是不喜欢的话,你老偷看人家做什么,那眼神,啧啧。” “我,我……”江慕时语塞,尴尬的厉害,不知该怎么开口,最后终于放弃否认,问道,“那么明显吗?那你觉得卫瑶她有没有看出来?”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有些事情当局者迷,你若是不开口直说的话,说不定人家就算看出什么也会告诉自己,是她误会了。” “会这样吗?”江慕时皱起眉头。 其实,他心里面矛盾极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卫瑶看出来,还是希望她看不出来。 瞧着五官都快皱到一处的未来小舅子,作为姐夫的沈宴西决定提点他几句。 “慕时,你可知道我是何时向你姐姐表明的心意?” “这我哪知道,阿姐也没有说过,不过应该挺早的吧,毕竟你登门讨好的还是挺明显的。” “那个时候我和你阿姐还没有一起经历那么多事情,也不算太亲近,甚至我能感觉的出来,她心里面并没有多么喜欢我,可我还是急切的同她表明心意了,你可知道为何?” “为何?”江慕时问道。 “那时我已经确定我喜欢你阿姐,也知道多的是人想要同她说亲。我也纠结犹豫过,要不要再等一等,等我和你阿姐再熟悉一些,再亲近一些,等她心中也有了我,等到一切胜券在握,然后再开口。又或者等我们两情相悦,等那层窗户纸自然而然的揭开……” 回想起之前表白的情形,沈宴西的唇边不自觉的挂着笑,说话的语气也放缓起来。 “但是在见到你阿姐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哪怕是亲密无间的家人,也很难完全清楚对方心里面到底是如何想的,就算能够察觉,可人心总是会有各种纠结犹豫,有些话若是不说出口,那层窗户纸可能永远捅不破。而且,这世间事变数太多了,有些话若不及时说出来,说不定阴差阳错,便永远没有了开口的时机。所以,哪怕有些突然,甚至是有些莽撞,但在那个时候,我心里面只冒出一个念头,我一定要同你阿姐表明心意。” 之后,每每想起那日的事情时,他心里面总是会庆幸,还好自己当时开口了。 宁宁知晓了他的心思,若是她想要成亲了,至少自己会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若是那时他什么都没有说,只等着宁宁自己去看破,又或者等着一切水到渠成的话,说不定如今陪在宁宁身边的就是别人了! 沈宴西回过神,再次看向江慕时,“遇到了喜欢的人,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这些都是正常的,但是若你不想错过她的话, 就勇敢些,直接些,缘分有时候是需要自己去把握和争取的。你若是不敢开口,那说不定就会有人比你先开口。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沈宴西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敲在江慕时心头的警钟,让他忍不住又想起了今日卫瑶的相看。 虽说他觉得那个男子配不上卫瑶,卫瑶肯定也不喜欢他,可万一遇到合适的呢? 万一卫瑶的叔叔婶婶又给她介绍了别人。 万一卫瑶走在街上,突然就遇到了一个十分喜欢的男子,二人一见钟情。 万一还有其他人也喜欢卫瑶,只是自己不认识他,而且他还抢在了自己心头表明了心意…… 江慕时突然觉得心头万分急切,恨不得现在立刻跳下马车,去向卫瑶说清楚。 好不容易挨到了马车入城,在一家成衣铺门口停下,江慕时立刻鼓足勇气下了马车,朝着卫瑶她们的马车走去。 然而刚走到马车边,听着里面传出的咳嗽和喷嚏声,江慕时一愣,瞬间泄了气,愧疚感再次涌上心头。 自己是害得卫瑶得了风寒吗? 第524章 留人住在江家 “卫瑶,你还好吗?”隔着马车,江慕时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没……阿嚏!”卫瑶的话没说完就被喷嚏打断。 紧接着,江岁宁的说话声传了出来。 “阿瑶在发热,不在成衣铺耽搁了,我先带她回家沐浴换身衣服,你让宴西请个大夫去江家。” 说完,江岁宁立刻吩咐马车抓紧时间继续赶路。 江慕时不敢耽搁时间,也没有再换衣服,连忙也上了沈宴西的马车,往离江家最近的医馆去。 马车到了江家的时候,卫瑶因着发热,一张脸已经通红。 江岁宁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又连忙吩咐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 简单沐浴过后,换上衣服,卫瑶刚在床上躺下,大夫就到了。 郑氏听说江岁宁带了个姑娘回来,那姑娘还因为就江慕时落水感染了风寒,也赶忙来了江岁宁的院子。 “大夫,怎么样?是不是感染了风寒?严不严重?” 看着大夫把脉,江慕时急得不行,站在一旁接连发问。 江岁宁摇头,“你安静些,莫要吵大夫诊脉。” 江慕时只能忍下,急切继续等着。 过了一会儿,大夫才终于收回了手。 “这位姑娘的确是感染了风寒,这冬日天冷,她又受了寒,我给她开几副药发发寒气,这风寒应该就能好了。” “那太好了,大夫,那您赶紧开……”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大夫打断了江慕时,“这位姑娘虽然只是感染了风寒,不过我看她的脉象,应该是长期劳累,亦或者饮食不当,营养不足,身体亏损,气血方面也有亏虚。需要好好调养,否则会影响日后康健。” “这么严重?”江慕时白了脸色,“那怎么办?可能开药一并调理?又或者需要进补什么吗?”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没什么事情。”卫瑶躺在床上开口。 虽然觉得整个人昏沉沉的,但她还是支撑着想要坐起来。 江慕时连忙上前想要将人按住,可伸出手后,又觉得不妥,一时僵住。 江岁宁上前扶住了卫瑶,让她重新躺了下去,“莫要乱动,生病了便好好休息。既然大夫都说了,你需要调理,那边按照大夫说的来。” “没错,你莫要逞强,也莫要担心药费那些的。”江慕时也连忙开口。 郑氏瞧着自家儿子这急切的模样,顿时琢磨出味来,也赶紧说道:“没错,卫小姐,你躺下好好休息,就住在我们家,等到身体彻底调养好了再说。” 卫瑶拒绝道:“这使不得,其实真的只是一点风寒而已,没有什么关系,不能这般劳烦你们。” “怎么能叫劳烦呢,我都知道了,你可是救了慕时,若不是你的话,这臭小子说不定就在水里面淹死了。而且你和岁宁是好朋友,就算没有这件事情,生了病在家中住着休养休养,那也是合情合理,再正常不过了。” “多谢伯母的好意,可是……” “你既然叫我一声伯母,那就不要说什么可是,按照我说的来,否则我只能觉得你是嫌弃我们家了。”郑氏斩钉截铁的堵断了卫瑶所有推辞的话。 江岁宁也道:“阿瑶,母亲说的没错,你就踏踏实实的住下来,等到彻底好了再离开。你一个人住,如今又感染了风寒,这个样子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你回去的。” 江慕时顺着这话道:“对,你若是要走的话,那我就只能带着大夫和丫鬟在你住的院子外守着,否则我踏实不了。” 卫瑶虽然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可也知道没办法继续推辞下去,于是应了下来。 卫瑶重新睡下,留下了喜儿照顾后,其他人到了外间。 大夫开了两张方子,一张用于治疗风寒,一张调理身体,江慕时放心不下,又追问了几句关于卫瑶身体的情况,确认按照方子调理,暂时不必有其他的之后,才连忙安排人去抓了药。 等到安排完后,他想要再进去看看卫瑶,又担心对方已经睡了,进去会打扰到她,正犹豫之时,一扭头对上了郑氏的目光。 江慕时心里面咯噔一声,“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看看我生了个什么玩意。” “我又怎么惹你了?” “臭小子,有喜欢的姑娘都不跟娘说!” “嘘!”江慕时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自家娘亲拉远了些,“娘,你,你别胡说,到时候让卫瑶听见了。” “你喜欢人家不去告诉人家还怕别人听见,怎么这么没出息!”郑氏摇头叹气,随后又一脸好奇的道,“你跟我好好说说,你跟卫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喜欢她那她喜欢你吗,还有你们这段时间……” “娘!”江慕时打断了自家娘亲,“你就别问这么多了,你要关心的话,那就关心阿姐。” “你阿姐怎么了?” “她又要,不对,她要成亲了,时间都定了,就在三日之后!”江慕时果断把江岁宁推出做了挡箭牌,随后丢下一句我去沐浴更衣,一溜烟的跑远了。 只剩下满脸惊讶的郑氏,和一脸无奈的江岁宁。 半个时辰后,郑氏和江知同坐在一处,严肃的看着面前的江岁宁和沈宴西。 “三天后实在是太仓促了,而且也未请人测算过日子,不知那日可宜嫁娶,你们二人真的想好了吗?” 虽说东西都是现成的,那些嫁妆也都还在库房里面放着,可是这未免太快了点。 沈宴西露出犹豫之色。 他虽然欢喜,希望能够马上和宁宁成亲,但是也不想太仓促,委屈的宁宁。 正准备开口时,身旁的江岁宁斩钉截铁的说道。 “想好了,就三日后。” 江岁宁冲着郑氏和江知同歉疚的开口。 “我知道大婚的事情耗费了父亲母亲不少精力,之前擅自取消,如今又突然成亲,实在是有些任性。但是……” 江岁宁扭头,握住了沈宴西的手。 “女儿已经想好了,三日后就成亲,希望父亲母亲能够答应。” 第525章 散消息 沈宴西感受到拉住自己的那只手柔软微凉,像是轻抚在心头的羽毛,让他身体忍不住颤了一下。 仅仅一秒钟后,他便反握住了江岁宁,坚定地对着郑氏和江知同开口。 “伯父,伯母,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但我保证一定会尽力做到最好,等到成亲之后,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宁宁,将她看的比我自己更重要,请你们将宁宁嫁给我。” 江知同和郑氏本就十分看好他们,也从未想过要阻止他们成亲,现在听到二人这么坚定,虽觉得有些仓促,但还是答应了下来,紧锣密鼓的吩咐安排了下去。 第二日,江岁宁如常的入宫当值,只是入宫之后,顺便替卫瑶告了假。 原本卫瑶还觉得自己没事,只是有些着凉,睡一觉发发汗,第二日便能如常的入宫当值。 可她身体本就亏虚,再加上风寒一激,第二日直接就病了,整个人浑身酸软无力,就算想要强撑着去当值,也有心无力,只能是留在江家好好休养。 今日宫中并没有什么大事,还是和之前那般,主要是处理之后宴会的那些安排。 只不过卫瑶不在,江岁宁要做的事情就多了些。 等到下值的时候,比平时稍晚了一些。 江岁宁今日并没有向施皇后禀报自己两日之后成婚,需要告假的事情,出宫之后,她也没有立刻回江家,而是先去了天音阁。 “两日后?”林子清惊讶的看着江岁宁,“这案子才刚刚了结,你们这么快就成亲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想了想,他又问道:“是沈宴西那边提出来的吗?” “不是,时间是我定的,我怕之后再出什么事端,早些成亲挺好的。” “看来你是真的陷进去了。”林子清笑眯眯的打量着江岁宁,“不过这样也好,我瞧着沈宴西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的,你们两个也很是般配,恭喜你们了。” “多谢。”江岁宁轻笑。 “你今天特意过来一趟,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告诉我,你们要成亲了吧?” “我过来是想要让你替我散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之前退婚一事是我提出来的,沈宴西并不愿意,但我坚决要求退婚,他无可奈何之下才答应。而现在案子尘埃落定,所以我们决定重新大婚,这也是我的意思,包括时间也是由我定的。大概也就是这些,尽量散得广一点。” “你是担心之前你告状时大婚取消,现在案件一结束又重新成亲,有百姓会误会沈宴西过于审时度势,在背后议论于他?” 江岁宁点头,虽然在刑部大牢着火,沈宴西告假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朝堂之上的那些关于沈宴西无情的议论已经不攻自破,但是消息传到百姓中间时,终究少了许多细节。 百姓们大概只会知道沈宴西和自己退婚,自己敲登闻鼓告状,还有翻案成功那些事情。 她不希望百姓们觉得,沈宴西是因为翻案成功了,所以才急切的又想要娶自己了。 “这件事情就麻烦林阁主了。”江岁宁端起面前的茶杯,笑着开口。 林子清靠在椅子上面,“好说好说,这件事情简单的很,我马上就安排下去。毕竟我这天音阁还有你的一份,你既有需要,那自然给你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之前他一直留心着宫中的消息,好在江岁宁并没有出事,顺利的全身而退,那些提前安排好的消息也就没有再放出去。 对比起那次准备的消息和后果,这一次实在是连帮忙两个字都算不上。 “阁主,有客人要见你。”门外传来禀报声。 “什么客人还非要见本阁主,你们接待一下不就行了。” “他说他姓沈,是阁主您的朋友,有事要找您。” “姓沈?”林子清想了想,转头看向江岁宁,“不会是沈宴西吧?” 林子清出了房间,到了二楼一处厅中,果然看到了正坐在其中喝茶的沈宴西。 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江岁宁,他没有说破江岁宁也在这件事,而是神色如常的走了进去。 “沈大人怎么来了?” 沈宴西放下手中的茶杯,“自然是有事情想要请林阁主帮忙。” “何事?” “想请你替我散个消息。” 林子清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门口的位置,好奇问道:“什么消息?” “我和宁宁准备两日后成亲,我希望你让人散些消息,就说是我城郊画舫上再次求娶,而且十分急切的想要赶紧成亲。” 林子清挑了挑眉,“原因呢?” “也没什么原因,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够知道真相。” 毕竟的确是他再次求娶,而且他也的确十分急切的想要赶紧成亲。 “你是担心这么急切的大婚,有人会觉得,是岁宁害怕夜长梦多,失了你这个高枝。” “在宁宁面前,我从来不是什么高枝,我二人之间,若说害怕夜长梦多的话,那我的害怕一定比她要多的多。” “呵。”林子清一脸无奈的摇头笑道,“我知道你们两个人感情好,但也不用一个接一个的跑到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来展示吧。” 沈宴西一愣,一个接一个? “宁宁也来了?” 林子清对着门口道:“你赶紧进来吧。” 江岁宁走进厅中。 沈宴西站起身,“宁宁,你何时过来的?” “就在你之前不久,她也来找我散消息,只不过她想散的消息是,之前是她坚定的提出退婚,虽然你不愿,但也只能答应。而如今也是她想要成婚,包括婚期,也都是她定下的。” 林子清站起身,继续道。 “你们二人还真是互相为对方考虑,明明都是不害怕流言蜚语的性子,但是却又生怕对方受到半点非议。” 就算百姓会议论,也不过是几句闲言碎语罢了,算不得什么,可这两人却都专门为此跑了一趟。 沈宴西心头一片熨帖,“宁宁,我不在乎那些,只是本来就是我再次求娶,而且我也的确非常想要赶紧同你成婚,这是真相,应该让众人知晓。” “我说的也是真相。”江岁宁轻声道,“更何况你身在朝堂之中,更应避免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 林子清啧啧摇头,“好了好了,你们两人就莫要在这刺激我了,我替你们将两个消息合在一起传出去就是了。” 第526章 迎亲 沈江两家大婚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皇城。 林子清散出的那些消息,再加上一些刻意的引导,百姓们的议论方向绝大部分准确的落在了对于二人之间深厚感情的艳羡和感慨上。 而萧帝和施皇后那边,在收到沈宴西和江岁宁告假的请求后,都应了下来。 萧帝心里面清楚,沈宴西和江岁宁二人之间的感情是没办法阻止的,更何况只要江岁宁识时务,也没有必要去阻止什么。因此除了准假之外,还下旨给了不少赏赐。 这两日里面,江家和沈家上下几乎都忙得团团转,不仅要布置和准备各种东西,还要加急送喜帖,邀请亲朋。 在这忙碌中,郑氏还特意找人测算了一下日子,结果发现,虽然这大婚之日定的仓促,但是正好宜嫁娶,乃是个上上的吉日。 大婚当天,日光穿透云层,均匀地照耀着大地,万物晴好。 整个江家被一片喜气洋洋笼罩,许多道贺之人已经早早的来了,除了生意上往来合作之人在,还有江知同,郑氏,乃至江慕时他们各自的好友。 然后便是在江家养病的卫瑶,早早来帮忙的林子清,还有吕嫣,何清蕊,以及已经身怀有孕,被楚长河温柔搀扶着的楚惊月,也都一同来给江岁宁道贺。 偌大的江家,热闹的几乎快要容不下这么多客人。 房间之中,江岁宁换上了大红色的喜服,坐在镜子前面,任由喜娘替她细细的描画着眉眼梳妆。 喜儿和碧云站在一旁,不停的说着各种吉利话。 江岁宁看着镜中眉眼精致,脸颊绯红的自己,也不由得心跳加速。 “什么时辰了?” “差不多到迎亲的时辰了,估摸着姑爷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府门外。” “小姐,奴婢听说少爷和林公子他们可是准备了不少拦门的办法,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少爷,莫要闹得太过,最后误了时辰?”碧云开口问道。 “不用了,慕时有分寸,而且……他们是拦不住沈宴西的。” 江岁宁含笑的话音才刚落,便听到热闹的礼乐和鞭炮声响起,这第一轮鞭炮声响,意味着沈宴西他们已经成功入府了。 “看来小姐说的没错,还真没能拦住。”喜儿笑嘻嘻的从一旁取来团扇,递给了江岁宁,“小姐,既然姑爷他们已经进来了,那您也该出去了。” 在碧云和喜儿的搀扶下,江岁宁走出了房间。 一路上红绸高挂,所有的婢女和小厮皆是满脸的喜气洋洋。 沈宴西等在厅堂外,紧张的看着回廊尽头处。 长身玉立,大红色的喜服越发衬托的他俊美非常。 只是此刻,他心跳飞快,掌心也忍不住冒汗,虽然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可是那双眼睛里面还是透出了紧张。 今日陪他一同迎亲,站在沈宴西身后的裴照之见状,忍不住打趣。 “沈大人现在这模样,若是让朝臣们见了,只怕是会取笑于你。放松些,你和江小姐两情相悦,今日大婚定然会顺顺利利,难不成你还担心她临时悔婚吗。” 沈宴西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回廊处,压根没有听清裴照之说些什么,只清楚的听到了悔婚两个字,心头一个激灵,霎时间扭头看向裴照之。 “悔婚?你为何觉得宁宁会悔婚?” 裴照之:“……” “我说的是她绝对不会悔婚的,你就放心吧!”裴照之无奈的很,早知道他就不开口了,敢情他说那么多,沈宴西就听到了悔婚两个字。 “不会的,宁宁肯定不会悔婚的。”沈宴西坚定的开口道,只是这语气听起来实在不知道他是在认可裴照之的话,还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安慰。 周围礼乐声,欢笑声不绝于耳,可对于沈宴西而言,此刻只觉得一分一秒都格外的难熬,时间漫长无比。 终于,他看到了回廊尽头,那抹红色的身影。 像是身处寒夜的人终于看到了东方天际透出的一丝亮白,沈宴西几乎是下意识就要迈步上前。 旁边的裴照之连忙一把拉住了他,小声提醒道。 “别乱动,不合规矩。” 沈宴西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朝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红色身影。 江岁宁容貌生得好,这一点早已是共识,只不过她平日里面的装扮大多都以素雅为主,但今日大婚,妆容精致绝美。 如墨的青丝盘起,步摇簪钗,金翠交辉。眉如远黛,微微拉长的眉尾像是春日里的柳条,娇媚中透着舒扬。双眸似秋水含星,眼波流转,脸颊施粉,胭脂轻点,如羊脂玉般温润。 虽然下半张脸半掩在了团扇后,但依旧能够看见唇若樱桃,一张脸娇艳动人,像是春日繁花里面开得最盛的那一朵。 沈宴西看得失神,直到江岁宁走到他近前,盈盈望向他时,他骤然回过神来,上前牵住了江岁宁的手。 江岁宁一愣。 沈宴西这才意识到,按照规矩,此刻他们并不需要牵手,只需并肩一起走入堂中,然后拜别敬茶。 心头尴尬,沈宴西想要收回手,然而却又有些不愿松开,正犹豫之时,江岁宁反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开口:“我们进去吧。” 二人就这样,携手并肩,一起走进了大堂之中。 江知同和郑氏已经早早的坐在了大堂之中,敬茶时一切也十分顺利,只是郑氏忍不住红了眼,差点落下泪来。 于她而言,江岁宁早已经是她的亲生女儿。 随着敬茶结束,鞭炮声再起,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在众人的目送中,出发前往沈家。 宾客间,周长川和周长风今日也跟着自家母亲余氏,一同到沈家来道贺。 周长川如今也已经定亲了,此刻看着那么红色的身影,有些微微出神。 旁边的周长风褪去了当年和江慕时打架时的青涩,看着自家兄长,叹了口气,有些歉疚的低声道。 “大哥,对不住,当年若不是我胡言乱语的话,说不定你和江小姐早已经……” 周长川摇头打断了自家弟弟,“纵使没有你说的那些话,当年江小姐也不会属意于我。而且已经过了这么久,当年的一些旧事,日后莫要再提。” 周长风点头应下,没有再说什么,和自家兄长以及众宾客一起,目送着一对新人走向迎亲队伍。 第527章 礼成 沈家那边,得知花轿接到人出发后,沈父和孟氏就已经欢喜的在门口等着了。 今日沈家的宾客比江家更多,除了沈宴西和沈父的同僚好友之外,孟氏也有不少的闺中密友和家族亲眷。 整个沈家热闹非常,道贺者几乎都是非富即贵,其中最为瞩目的,当属萧逸。 虽然之前萧逸看起来并不关心朝政,整日里面游手好闲的玩乐,不过人家毕竟是正牌皇子,母妃又是贵妃娘娘,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同样是太子之位的人选之一。 如今萧凌死了,萧帝的其他儿子也并不出挑,一些原本押宝萧凌的朝臣开始将转而投向萧逸。 再加上程贵妃母家的造势,和这段时间萧逸的确收敛了玩乐之心,开始老老实实地参与政事,他已经成了不少朝臣心中太子的热门人选。 有朝臣小心的凑到了萧逸身旁,“见过殿下,没想到您今日也来了。” “本皇子收到了沈大人的喜帖,今日又正好无事,便过来了。”萧逸脸上挂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刚刚开口的朝臣在心头飞快的思量着,四皇子和三皇子兄弟情深,而三皇子的死又和沈大人的新婚妻子江小姐脱不了干系,若真论起来的话,只怕心里面应该是有记恨在的。 不过…… 沈大人毕竟是朝御前重臣,又深得皇上的信任与倚重,四皇子若是真的有心太子之位的话,拉拢沈大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再加上三皇子人都已经死了,似乎也没有必要再为了之前的事情僵着,这般想想今日倒是一个不错的冰释前嫌的机会。 想到此处,朝臣又连忙扬起笑脸,“殿下能够赏脸前来,想来沈大人心中也定然会感念殿下。” 萧逸瞥了那朝臣一眼,意味不明的笑道:“恐怕沈宴西可没这么容易感念别人。” “这……” 朝臣有些尴尬,正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之时,萧逸又道。 “本皇子开个玩笑而已,钱大人不必紧张。今日乃是婚宴,大家高高兴兴的观礼就好。” “殿下说的是,殿下说的是!”朝臣连忙应声。 众人又等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礼乐声声,鞭炮炸响,一片欢腾热闹中,江岁宁牵着红绸的另一头走下了花轿。 虽团扇遮面,但走进沈家时,江岁宁的余光还是看到了萧逸。她幅度极小的转头看了一眼,确定当真是对方后,便收回了视线。 新妇入门,按照规矩需得跨火盆,撒豆谷,但沈宴西特意交代取消了这两项。 在进门的那一刻,撒下来的也不再是豆谷,而是新鲜的花瓣。 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瓣,江岁宁又想到了那一船鲜花。 前日里面和沈宴西一同离开天音阁的时候,她问过对方,当时为何要准备那一船鲜花。 冬日里面想要弄来那么一船鲜花实属不易,而且自己并没有什么格外喜欢的花草,比起另一艘游船上面的画,那些花似乎也无什么特别的意义。 而沈宴西的答案是,他前段时间路过了一处茶摊,茶摊的摊主是一个妇人,她用来收钱的钱罐旁边放着一只细小的瓦罐,里面高低错落的插着几只早梅,颇有雅趣。 当时有喝茶的客人问起来,那妇人说,梅花是她丈夫送的,她丈夫在书院打杂,每日里面路过茶摊时都会给她带几支花。 有时候是刻意买的,有时候只是随手摘的,还有几次实在找不到什么花,便拿落叶叠起来给她串了几支。 而她也专门准备了一个窄口瓦罐,用来插那些花。 那妇人说起此事时,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幸福似乎要满溢出来。 沈宴西那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几乎没怎么送过花,因此才准备了那一船花想要补上。 从思绪中抽身,江岁宁已经沿着铺地的红毯,走到了大堂之中。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一切顺利,随着一句礼成,周围的欢呼庆贺声达到高潮。 江岁宁忍不住隔着扇子去看沈宴西。 沈宴西绷紧着的一颗心在这一刻彻底落回了肚子里面,他嘴唇轻动,无声的唤了一句娘子,眼眸中的欢喜满溢。 拜天地结束,喜宴也正式开始,江岁宁被引着到了洞房之中,沈宴西这个新郎官则是被人抓着灌酒。 江岁宁原本以为沈宴西要许久才能脱身,可她才刚在喜床上坐下,还没来得及暂时打发喜婆和丫鬟嬷嬷们退出去,沈宴西就走门外走了进来。 “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江岁宁诧异。 “想着你定然饿了,我让人准备了吃食。”沈宴西轻晃了晃手中拿着的食盒。 “公子,交给老奴就好。” 嬷嬷上前想要接过,但沈宴西却避开了。 他大步走到了床边,将食盒放在了床边的案几上,打开之后里面是精致的糕点小食,都是江岁宁平日里面还算喜欢的。 “这些总归不能代替饭食,你先少吃几口垫垫,我已经吩咐了厨房那边现做你爱吃的菜,做好了之后立刻就会送过来。” 感受到那些丫鬟和嬷嬷们投过来的羡慕眼神,江岁宁脸颊有些发热,又有些无奈。 “我不是很饿,你还是快些去前厅招呼那些宾客,不好只是让伯父伯母……让父亲母亲招呼着。” 听到江岁宁改的称呼,沈宴西越发欢喜。 “宁宁,那我待会就过来,我让元良在外面守着,你若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或者要找我的话,就让他传话。” “好,我知道了。” “还有,这些糕点莫要多食,等到饭菜送过来,多吃些热食,我还吩咐他们煮了汤,今日天冷,也要喝些。” “我知道了,你快些去吧。” “对了,若是你累了,不必管什么迂腐规矩,非要在这端正的坐着。”说到此处,沈宴西又扭头对着一旁的嬷嬷和丫鬟们开口,“你们莫要拘着少夫人。” 嬷嬷和丫鬟们连忙应声。 沈宴西又嘱咐了几句,最后彻底没了什么需要交代的,在江岁宁那催促目光中,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喜房。 第528章 拦路和拉拢 待到沈宴西离开之后,嬷嬷恭敬对着江岁宁道:“少夫人,你若是有什么吩咐或者不舒服的地方,一定立刻说。” “好,辛苦你们了。”江岁宁应下。 “少夫人,您千万别这么说,折煞奴婢们了,而且府里面上上下下都知道,您是公子心尖尖上的人,您高兴了,公子才会高兴。” 听着婢女的话,江岁宁弯了弯唇角,目光落在一旁的食盒上,里面的每一样糕点都做的十分精致,她拿起了块梅花糕。 也不知是这糕点做的方法不同,还是因着此刻的心情,她只觉得入口的梅花糕清香甜软,比平日里面的要好吃上许多。 喜儿是陪着江岁宁一同来的沈家,此刻也在喜房当中,看着自家小姐翘着唇角吃糕点的模样,眼圈都忍不住有些发红。 之前取消大婚的时候,虽然小姐嘴上不说,可是她看得出来,小姐的心里面十分难过,幸好现在二人还是终成眷属! 另一边,宴会处。 宾客尽欢,推杯换盏,不少朝臣都给沈宴西敬酒,祝贺他这个新郎官。 沈宴西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很快,整个人露出醉意。 眼见着沈宴西有些支撑不住,沈父连忙找人搀扶他,要将人送回新房。 “不行不行,这才多久,怎么能现在就走呢!” 有官员不愿放人,上前阻拦。 “李大人,新娘子还在喜房里面等着的,你总不能让沈大人喝的倒在这里。”裴照之挡住了对方。 “裴大人,你这可就不对了,今日就该是热闹的时候,你不能扫大家的兴。” “我怎么可能扫兴,这样,我陪你喝,我们不醉不归!” 有裴照之的阻拦,沈宴西很快就被小厮扶了下去。 只不过刚离开喜宴处,就再次被人拦住了去路。 “沈大人。”萧逸不知何时站在了去喜房的必经之路上,一双眼睛含笑看着沈宴西。 “见过四皇子。”沈宴西身形不稳摇摇晃晃的行礼。 萧逸轻笑一声,“此处没有其他人,沈大人就莫要装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本皇子不想耽搁沈大人的时间,只是有几句话想要同你说罢了。” 沈宴西的目光清明起来,站直身子,看了一眼小厮,示意他退下后才对着萧逸开口道:“四皇子想说什么。” “如今沈大人和江小姐已经喜结连理,实在是可喜可贺,但之前的事情本皇子心中这口气未出,所以……” 萧逸勾唇,脸上的笑意幽幽。 “想来沈大人应该也不希望本皇子时候冷不丁的给江小姐找个麻烦吧。” 沈宴西皱眉,“四皇子到底想要说什么,直言就是。” “好,那本皇子就直说了,希望你能够投效本皇子,这样一来,哪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皇子也一定不会再同江小姐计较和为难。” “看来殿下已经下定决心要争夺储君之位了。” “之前我一直希望三哥能够成为太子,可是如今……”萧逸脸上的笑意下沉,“说实话,除了三哥之外,那几个兄弟本皇子一个也瞧不上。” “比起殿下,其他几位皇子的却稍显逊色了一些,不过既然如此,殿下应该很有信心,又何必还要微臣支持和投效于你。” “沈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如今父皇春秋鼎盛,后宫有新的妃嫔入宫,那便可能会有新的皇子,若是没有朝臣的支持,和能牢牢握在手中的权力,日后的事情谁又能够确定呢。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争夺那个位置,那本皇子自然要保证万全,毕竟在这条路一旦踏上了,若是输了,可难以全身而退!” 萧逸目光坦然,这话说的倒是难得的发自肺腑。 沈宴西看着他,并未立即开口,片刻过后才问道:“那若是微臣不愿意呢。” “沈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身在朝堂之上又怎么可能真的完全保持中立,更何况,沈大人还有一个这般明显的软肋。” 沈宴西的确有大才,也的确适合官场,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过于钟情和重情。 这段时间他看的很是清楚,恐怕对于沈宴西来说,江岁宁比他的官位和前途都要重。 眼见着沈宴西再次沉默,萧逸轻笑一声,“当然了,沈大人也不必立刻给出答复,你可以慢慢考虑,今日毕竟是你和江小姐大婚,本皇子就不打扰了。” 萧逸侧过身子让出了路。 在沈宴西从他身旁走过时,萧逸又开口了。 “沈大人,本皇子衷心的希望,你和江小姐能够百年好合。” 沈宴西侧目看向萧逸,不冷不热的开口:“多谢殿下。” 待到沈宴西离开后,藏在暗处的暗卫首领现身,到了萧逸身旁,“殿下,您觉得沈大人会答应吗。” “会的。”萧逸眼底透着志在必得,“沈宴西是个聪明人,而且今日的婚宴邀请,应该就是他的示好。” 今日的婚宴,他并不在必须邀请的行列,可沈宴西还是派人送去了帖子,自然不会是平白无故。 暗卫想了想,点头道:“殿下说的有理,属下原本还担心今日会是鸿门宴,不过现在看来,的确实属下多心了。” “你带人过来没错,总归是小心为上,毕竟本皇子前不久才威胁过江岁宁,就算沈宴西不会犯蠢做些什么,那也还有那些暗中盯着本皇子的人。” 踏上争储这条路,时时刻刻便都要小心,最近风头太盛,说不定自己的那几个兄弟和他们背后的支持者,恐怕已经视自己为眼中钉了。 萧逸噙着笑,抬头看着天边逐渐升高的月亮,又理了理衣袍,道:“该说的话已经说过了,也没了继续留下来的必要,走……” 话未说尽,一个念头忽然从脑海里面冒了出来。 萧逸顿住,紧接着问道:“你今日带了多少人手过来?” “回殿下,以防万一,属下带了府中一半暗卫,不过他们都藏身在沈家外面,不会被发现。” 萧逸面色一变,下一刻沉声道:“立刻回府!” 第529章 洞房 不同于沈府今夜的喜气洋洋,红烛春宵,四皇子府中,却是气氛低沉。 萧逸站在书房中,面前的书房虽然看似和白日里面一般无二,可是却依旧能够找到东西被动过的细节。 他可以万分确定,绝对有人来过这书房。 “真是好算计!” 萧逸唇中溢出冷笑,整个人丝毫没了之前的风流恣意,一双眼睛冷得生寒。 “殿下,属下该死,不知您可有什么东西遗失?”之前在沈府现身的那个暗卫首领,此刻正跪在萧逸面前,死死地低着头,整个人紧张不已。 “没有。”萧逸摇头。 暗卫首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到萧逸又道。 “但这并不能说明今夜来的人就是无功而返。” 一句话,让暗卫首领一颗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明白殿下的意思,就算什么东西都没丢,但殿下的书房之中,必然有些不能让旁人看见的东西,来的人未必就没有发现。 又或者,虽然没有丢东西,但是府中会不会多出一些别的东西来,一时间谁也没办法确定! “殿下恕罪,是属下大意了,请殿下责罚!”暗卫首领跪在地上,声线紧绷的厉害。 萧逸扫了一眼面前这个亲信,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起身。 “这件事情怪不得你,本皇子也的确大意了,未曾想过沈宴西送来的那张喜帖,为的是调虎离山。可是……” 萧逸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一颗心发沉。 可是沈宴西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今夜四皇子府的守卫不足,可好端端的派人潜入皇子府邸,这样的事情不像是沈宴西的作风。 若非是沈宴西的目的,那就是江岁宁了,莫不是江岁宁在怀疑自己什么? 按理说不应该。 除非,江岁宁他们还掌握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萧逸眯着眼站在原地,心头飞快的思量着,将各种可能性都猜测了一遍。 等到再次回过神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你带人将府中上上下下,仔细搜查一遍,确保没有多出什么对本皇子不利的物件来。” “是,属下遵命。” “还有,让那个人来见我。” 既然如今他已踏上了这条路,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那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出什么差错。 …… 翌日。 江岁宁醒过来的时候,沈宴西正满眼欢喜的侧目看着她。 见人醒过来,长臂一捞,将人抱进怀中搂得更紧了些。 “娘子。” 娘子两个字,叫得也是缱绻非常,让江岁宁不由得想起昨夜,沈宴西也是这般,凑在她耳边不停的唤着娘子。 脸颊微有些发热,江岁宁伸手推了推沈宴西。 “什么时辰了?应该去拜见你爹娘了吧。” 沈宴西在江岁宁唇边啄了一口,“是咱们的爹娘,不过不用急,时辰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 江岁宁扭头看了看窗边透进来的天色,估摸着的确还早,倒也没有急着起身,只是躺在床上,也未曾继续睡。 “我想起来了,昨晚我想问你,四皇子府那边的安排可顺利。” 只是当时,还未问出口,便被沈宴西给打断了。 “宁宁,你一大早就想别的男人。”沈宴西语气故作不满,把江岁宁整个人都抱进了自己怀中。 江岁宁再次伸手推了推沈宴西,“别闹,说正事呢,快说说,昨晚如何。” “好宁宁,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如何,昨夜从喜宴脱身之后,我便回了新房,然后便一直和你在一起。不过……昨夜的安排不难,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你放心。” “那便好。”江岁宁想了想,“还要多亏了萧逸近来越发谨慎,出门时会带上很人暗中保护,否则只怕是不会有这么个机会。” “萧逸这个时候可能已经发现了府中有人去过,接下来他大概会有新的动作。” 昨夜萧逸一开始虽在拉拢自己,可在他察觉那张喜帖的真实目的之后,应该会彻底放弃拉拢的心思。 “无妨,反正我们的筹码也快要到了。”江岁宁勾唇开口。 沈宴西看着宁宁,沉默了片刻之后,“宁宁,我都被你带偏了。” “什么?” “今日可是我们新婚第一日,一大早的居然在谈论别的男子,宁宁,你是不是昨夜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江岁宁:“……” “沈宴西,你真是让我对你又有了新的认知。” 沈宴西双眸含笑,凑上去亲了一口,问道:“什么新认知?” “重新认知了你的脸皮厚度。” 沈宴西丝毫不觉尴尬,反而继续凑上前,“那宁宁的新认知还不够啊,毕竟为夫的脸皮不仅厚,而且甚是好亲,娘子不如亲一口试试。” 江岁宁:“……” 半个时辰后,江岁宁起床洗漱梳妆,和沈宴西一起去拜见了沈父和孟氏。 沈父和孟氏对江岁宁这个儿媳本来就很是满意,再加上又是自家儿子心尖尖上的人,他们自然不会有任何刁难,从言语到态度皆是亲近非常。 而沈宴西之前便已经决定,待到成婚之后出府另住,宅子也已经选好,离沈家不算远。 关于自家儿子的这个决定,沈父和孟氏也早就知晓了,再加上他们从小便知道自家这个儿子有主见,喜好独处,读书时大多数时候都是住在别院之中,所以并没有反对的。 但由于刚刚成亲,这个时候若是立刻搬出去,容易引人议论,所以最后决定等到一个月后再正式搬进那宅子。 江岁宁在听说沈宴西这个决定之后,原本还担心沈父和孟氏他们有些失落,如今也放下心来。 转眼,三朝回门。 不同于之前几天早上总是抱着江岁宁温存磨蹭,沈宴西今日起了个大早,先是再次去确定了带去江家的礼物没有什么疏漏,然后一早上换了三四身衣袍,总觉得不满意。 江岁宁坐在铜镜前梳妆,看着沈宴西那换来换去,纠结不已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爹娘,至于这般紧张在意吗?” 第530章 为夫的脸皮不仅厚,而且好亲 不同于沈府今夜的喜气洋洋,红烛春宵,四皇子府中,却是气氛低沉。 萧逸站在书房中,面前的书房虽然看似和白日里面一般无二,可是却依旧能够找到东西被动过的细节。 他可以万分确定,绝对有人来过这书房。 “真是好算计!” 萧逸唇中溢出冷笑,整个人丝毫没了之前的风流恣意,一双眼睛冷得生寒。 “殿下,属下该死,不知您可有什么东西遗失?”之前在沈府现身的那个暗卫首领,此刻正跪在萧逸面前,死死地低着头,整个人紧张不已。 “没有。”萧逸摇头。 暗卫首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到萧逸又道。 “但这并不能说明今夜来的人就是无功而返。” 一句话,让暗卫首领一颗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明白殿下的意思,就算什么东西都没丢,但殿下的书房之中,必然有些不能让旁人看见的东西,来的人未必就没有发现。 又或者,虽然没有丢东西,但是府中会不会多出一些别的东西来,一时间谁也没办法确定! “殿下恕罪,是属下大意了,请殿下责罚!”暗卫首领跪在地上,声线紧绷的厉害。 萧逸扫了一眼面前这个亲信,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起身。 “这件事情怪不得你,本皇子也的确大意了,未曾想过沈宴西送来的那张喜帖,为的是调虎离山。可是……” 萧逸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一颗心发沉。 可是沈宴西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今夜四皇子府的守卫不足,可好端端的派人潜入皇子府邸,这样的事情不像是沈宴西的作风。 若非是沈宴西的目的,那就是江岁宁了,莫不是江岁宁在怀疑自己什么? 按理说不应该。 除非,江岁宁他们还掌握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萧逸眯着眼站在原地,心头飞快的思量着,将各种可能性都猜测了一遍。 等到再次回过神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你带人将府中上上下下,仔细搜查一遍,确保没有多出什么对本皇子不利的物件来。” “是,属下遵命。” “还有,让那个人来见我。” 既然如今他已踏上了这条路,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那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出什么差错。 …… 翌日。 江岁宁醒过来的时候,沈宴西正满眼欢喜的侧目看着她。 见人醒过来,长臂一捞,将人抱进怀中搂得更紧了些。 “娘子。” 娘子两个字,叫得也是缱绻非常,让江岁宁不由得想起昨夜,沈宴西也是这般,凑在她耳边不停的唤着娘子。 脸颊微有些发热,江岁宁伸手推了推沈宴西。 “什么时辰了?应该去拜见你爹娘了吧。” 沈宴西在江岁宁唇边啄了一口,“是咱们的爹娘,不过不用急,时辰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 江岁宁扭头看了看窗边透进来的天色,估摸着的确还早,倒也没有急着起身,只是躺在床上,也未曾继续睡。 “我想起来了,昨晚我想问你,四皇子府那边的安排可顺利。” 只是当时,还未问出口,便被沈宴西给打断了。 “宁宁,你一大早就想别的男人。”沈宴西语气故作不满,把江岁宁整个人都抱进了自己怀中。 江岁宁再次伸手推了推沈宴西,“别闹,说正事呢,快说说,昨晚如何。” “好宁宁,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如何,昨夜从喜宴脱身之后,我便回了新房,然后便一直和你在一起。不过……昨夜的安排不难,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你放心。” “那便好。”江岁宁想了想,“还要多亏了萧逸近来越发谨慎,出门时会带上很人暗中保护,否则只怕是不会有这么个机会。” “萧逸这个时候可能已经发现了府中有人去过,接下来他大概会有新的动作。” 昨夜萧逸一开始虽在拉拢自己,可在他察觉那张喜帖的真实目的之后,应该会彻底放弃拉拢的心思。 “无妨,反正我们的筹码也快要到了。”江岁宁勾唇开口。 沈宴西看着宁宁,沉默了片刻之后,“宁宁,我都被你带偏了。” “什么?” “今日可是我们新婚第一日,一大早的居然在谈论别的男子,宁宁,你是不是昨夜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江岁宁:“……” “沈宴西,你真是让我对你又有了新的认知。” 沈宴西双眸含笑,凑上去亲了一口,问道:“什么新认知?” “重新认知了你的脸皮厚度。” 沈宴西丝毫不觉尴尬,反而继续凑上前,“那宁宁的新认知还不够啊,毕竟为夫的脸皮不仅厚,而且甚是好亲,娘子不如亲一口试试。” 江岁宁:“……” 半个时辰后,江岁宁起床洗漱梳妆,和沈宴西一起去拜见了沈父和孟氏。 沈父和孟氏对江岁宁这个儿媳本来就很是满意,再加上又是自家儿子心尖尖上的人,他们自然不会有任何刁难,从言语到态度皆是亲近非常。 而沈宴西之前便已经决定,待到成婚之后出府另住,宅子也已经选好,离沈家不算远。 关于自家儿子的这个决定,沈父和孟氏也早就知晓了,再加上他们从小便知道自家这个儿子有主见,喜好独处,读书时大多数时候都是住在别院之中,所以并没有反对的。 但由于刚刚成亲,这个时候若是立刻搬出去,容易引人议论,所以最后决定等到一个月后再正式搬进那宅子。 江岁宁在听说沈宴西这个决定之后,原本还担心沈父和孟氏他们有些失落,如今也放下心来。 转眼,三朝回门。 不同于之前几天早上总是抱着江岁宁温存磨蹭,沈宴西今日起了个大早,先是再次去确定了带去江家的礼物没有什么疏漏,然后一早上换了三四身衣袍,总觉得不满意。 江岁宁坐在铜镜前梳妆,看着沈宴西那换来换去,纠结不已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爹娘,至于这般紧张在意吗?” 第531章 回门 “那怎么能一样,今日可是作为女婿的身份第一次登门,自然要妥帖一些。”沈宴西举起一件衣袍,“宁宁,你觉得这件和我身上的哪个好?” 看着那两件几乎别无二致的衣袍,江岁宁忍不住开口:“这两件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有,衣袖处的纹路不一样,一件是祥云纹,显得大气,另一件是竹纹,显得清雅。”沈宴西一派认真的回答。 江岁宁又看了看,“有没有可能……我父亲母亲根本就不会关心你穿什么纹路的衣袍。” 沈宴西脸垮了下去,十分熟练的再次露出这几日常常出现的委屈之色,“宁宁,你是不是也从来不关心?” 他后来每次见宁宁的时候都要在家里挑上许久的衣袍,在宁宁看来,难道都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是,我自是关心的。”江岁宁立刻开口。 “那你说说那日游湖之时,我穿的是什么衣袍?” 江岁宁认真回想了一下,但是却发现她似乎当真是忘了。 见江岁宁一时答不上来,沈宴西脸上的委屈之色更浓了,他凑上前,“宁宁,莫要告诉我你真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江岁宁心里面飞快的回想着,目光扫过一旁被沈宴西刚刚拿出来的那些衣袍,道,“是那件青色的长袍。” 沈宴西:“……” “不对吗?”江岁宁尴尬的笑了一声。 “不对,是银白色的那件。” 当时他可是精心挑选的,出门前光选那件衣袍就选了小半个时辰。 “那可能是因为你穿青色的太好看,常常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所以我才记错了。” “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我家夫君生的面如冠玉芝兰玉树,配上那青色长袍,整个人如松如竹,格外好看。”江岁宁这几日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哄沈宴西的办法。 而十分好哄的沈大人听到这话,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笑意。 “好,那今日就穿青色。” 江家。 早早的就在家中等候的郑氏他们听说人回来了,连忙迎出去。 虽然只有短短三日未见,可在看到江岁宁的时候,郑氏还是忍不住心头酸涩。 不过看到江岁宁满眼笑意,整个人神采奕奕,眼角眉梢还添了柔美,便知道她这三日过的定然不错,心里又倍感欣慰。 “见过父亲,母亲。” 沈宴西已经改了称呼,和江宁一起行礼。 “一家人不必客气,赶紧进来。” 郑氏和江知同欢喜的让人进府,江慕时则是走到了自家阿姐身旁。 “阿姐,你这几天在沈家过的好吗?没有人欺负你吧?” “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有人欺负你阿姐,你姐夫还在这里呢,莫要胡言。”江知同立刻开口。 郑氏也道:“没错!” 说完她又对着沈宴西道:“宴西,这臭小子说话没个正形,你莫要介意。” “母亲放心,阿弟也是关心宁宁,我怎么可能会介意。” 沈宴西看向江慕时,“慕时,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阿姐受委屈,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江慕时立即道,“要是阿姐受委屈的话,我可不会坐视不理。” “放心吧,我真的过的挺好的。”江岁宁含笑开口。 听着自家阿姐的话,江慕时这才点头应下。 进府之后,因着离用膳的时间还早,沈宴西和江知同去了书房下棋,江岁宁则是被郑氏带去了房间说话。 敲打完自家姐夫的江慕时下意识又走到了卫瑶养病的房间外,到了之后正好看到在收拾东西的卫瑶。 江慕时一愣,“卫瑶,你这是做什么?” “我风寒早已经好了,也不好一直打扰,刚好今日岁宁回门,我打算待会儿去辞行。” “不行,就算你风寒好了,但是大夫说过你的身体需要好好休养。” “我回去也是一样休养,这几日真的太劳烦你们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好再继续打扰。” “这根本不算打扰,你救了我的命,就算你在江家住一辈子,那也是理所应当的!”江慕时下意识开口,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尴尬的僵在原地,“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我明白的。”卫瑶冲着江慕时感激一笑,“你是想要报答救命之恩,但当时那种情况下,换做任何人都会救的,而且就算我不跳下去,其他人也会救你,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出事。” “那你当时为 何还要救?而且毫不犹豫的就跳下去了。” “我当时只是一时情急,没有想那么多。”卫瑶暗暗吸了口气,重新对着江慕时笑道,“这几日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我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温暖和关心了,但我终究不好一直住下去。我还要去宫中当值,而且一直留在江家的话,别人也会议论。” 这几日留在江家,除了日常起居有人照顾之外,江慕时每日都要来看她,又担心她喝药太苦,给她买各种各样的零嘴蜜饯。 还有江伯父江伯母,对她也是极好的,关怀体贴,这些已经是她许久没有感受到的了。 可越是觉得温暖,她就越清楚,这些并不属于她,而她也不可能一直赖在江家。 江慕时皱着眉,还想要劝说卫瑶,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劝。 卫瑶见江慕时无话,笑了笑,“那就先不同你说了,我找一下岁宁和伯父伯母他们,同他们辞别。” 说着,卫瑶越过了江慕时,朝院子外面走去。 江慕时站在后面,看着卫瑶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面急得不行。 再次想起之前沈宴西同他说的那些话,担心错过的恐慌再次涌上心头。 终于,他鼓足勇气上前拦住了卫瑶。 卫瑶疑惑的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江慕时用力咬了咬牙,直视着卫瑶的眼睛,认真开口:“卫瑶,我喜欢你!” 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江慕时压在心头的石头被挪开,整颗心陡然轻松起来。 然而紧接着,他便觉得那颗心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脱离原位,不断上浮,一下子高高悬起,似乎下一刻便要紧张的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一般! 第532章 江慕时坚定的表白 卫瑶愣愣的看着江慕时,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向自己表明心意。 江慕时喜欢她? 这个念头在心里炸响,霎时间让卫瑶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我,你,你莫要开玩笑了。” 卫瑶避开江慕时的视线。 “我知道你想要留我下来调理身体,可是这种话不能胡言,而且……” “我没有胡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江慕时打断了卫瑶的话,“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非常确定我喜欢你。” 卫瑶终于再次转过目光,诧异的看向江慕时。 江慕时则是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会常常想起你,总是惦念你,看到你和别人相看的时候怒火中烧,希望你千万莫要看上对方。但见到对方又结巴又瘸腿之时,我又会生气,觉得你这么好,为何你叔叔婶婶要那么欺负你,给你介绍那样的人。卫瑶,我是真的喜欢你。其实那天我一点都不想去游湖,也是因为你去,所以我才一定要跟过去。” “你因为就我落水受寒,我心里面的确愧疚极了,但劝说你让你要留在我家中养病,并不仅仅是因为愧疚,也是因为我想要日日都能够见到你。” “总之,卫瑶,我喜欢你,这绝对不是为了让你留下来修养身体的假话,也不是一时兴起胡言乱语,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一口气将所有的心里话通通倒了出来,江慕时几乎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卫瑶原本绯红的脸颊,在江慕时的这些真诚的话语中,却一点点僵硬起来。 她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微哑的开口:“可我并不值得你如此,我只是……” “你很好,非常好。”江慕时坚定的打断卫瑶的话,“不管你叔叔婶婶平日里面同你说了什么,也不管他人是如何评价的,你都要记住,你非常好。我那日同你说的从来就不是假话,以前在我心中最厉害的女子是我阿姐,可是认识你之后,我便觉得你同她一样好。” 卫瑶这下子彻底愣住了,她直直的看着江慕时,心脏处似乎被对方眼底的热烈烫的蜷缩了一下。 心跳加速。 她心头再一次想起了那一日登闻鼓前,江慕时说的那些话。 从那一日开始,或许在她心里面,对江慕时也已经不同了,只是她从未想过自己和江慕时之间能有些什么,可是却没想到,竟然能够听到江慕时这些话。 所以,在江慕时的心里面,她当真是很好很好吗? 但江慕时并不清楚她的来历和出身,也不清楚,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江慕时,我虽然曾出身官家,但我父亲因为当年的登闻鼓一事获罪被贬,后来不出一年便郁郁而终。在我父亲死后,我母亲身体也渐渐垮了,缠绵病榻。那是我们穷困潦倒,甚至连买药的钱都没了。” 卫瑶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能卖能当的都当了,只剩下母亲宝贝的不行的那只镯子,也就是我后来典当的那一只,当时我想当了镯子给她买药,可是母亲却怎么都不愿意。情急之下,我甚至偷过药铺的药材。当时那伙计跟在我后面追打,若非我混乱中钻进了一条小巷,说不定已经被抓住砍了手。” “卫瑶……” “你听我说完。”卫瑶看着江慕时继续道,“但后来,母亲还是去世了,我心中不甘,又无处可去,于是便决定来皇城。后来又隐约听说了女官的事情,我更加坚定念头,一定要来皇城参与女官选拔。可是路途遥遥,我一个女子,也没什么谋生之途。那个时候,我也想过要当了那唯一的镯子,但是又清楚,那时我没有赚钱的门路,又是在路上,一旦当了可能就再也赎不回来。所以,我只能厚着脸皮一路替人家打杂,赚一顿饱饭,又或者几个铜板。实在维系不下去时,我甚至……在街边乞讨过。” 卫瑶这句话说的极轻,整个人脸色再次涨红,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害羞,而是窘迫。 “到了皇城后,我也是百般祈求许诺,才求得了我叔叔婶婶的收留,后来入宫参加女官选拔,顺利入选之后,一切才逐渐好了起来。所以……” 卫瑶深吸一口气,看着江慕时。 “你所认识的,不过是那个来了皇城当了女官之后的卫瑶,你看到过的狼狈和不堪,最多也不过是那日在酒楼中,我被叔叔婶婶刁难。可实际上,我偷过东西,要过饭。几次走投无路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要不把自己给卖了吧,至少可以换口饱饭活下去。知道这些,你依旧觉得我很好吗?” 江慕时目不转睛的看着卫瑶。 他看到了对方眼神里面的羞愧,不安,也看到了 藏在更深处的,那一抹小心翼翼的期待。 同样的,卫瑶也认真的盯着江慕时,然而,她却没有在他的目光里面看到一丝的轻视,反而满满都是心疼,还有清晰的喜欢。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揪起那般,卫瑶再次慌乱起来,“江慕时,你……” “卫瑶,如果是因为你这些过去,你觉得自己并不好的话,那我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在听你说出这些后,我丝毫不会觉得你不好。我只是很遗憾,为什么没能早一些认识你。而且,我更加钦佩你,你这一路走过来,比我一开始想象的还要不容易。对比之下,我倒是更像个一无是处,既不坚韧,也不努力的废物。” 说出废物二字时,江慕时眸光颤了颤,担心卫瑶会因此觉得他并非良人,又连忙补充道。 “不过,我已经在上进了,我和人一起经营的铺子再过三日便能开张。虽然我靠着家里,从未吃过什么苦,从小到大也算得上是一切顺遂。但我绝不会坐吃山空,我也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你莫要嫌弃我。” 卫瑶怔怔的站在那里,一时间心头疑惑又怪异。 明明是她在同江慕时说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怎么突然变成了江慕时让自己莫要嫌弃他? 还有…… “江慕时,你真的不介意我曾经偷过东西,要过饭?” “当然不介意,走投无路之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江慕时毫不犹豫的开口。 他眼神明亮又坦荡,像是刺眼的日光,驱散冬日的寒冷与黑暗,一下子消解了人心头许多的不安。 砰,砰,砰! 卫瑶清晰的听到了从自己胸膛处传来的强烈心跳! 第533章 你真是越来越不知羞了 院外,正打算来看看卫瑶的江岁宁和郑氏像刚才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保持沉默,安静的悄悄转身离开。 离开一段距离后,郑氏感慨非常,“那臭小子是真长大了。” 不仅有了心仪的姑娘,而且刚才那番话说的也十分令人欣慰! 江岁宁笑着开口:“看来母亲对阿瑶也很是满意。” “当然满意了,卫小姐可和你一样是女官,这几日在家中养病,她大方得体又识礼数,除了有时候太客气了之外挑不出一点儿问题。还有,听她刚才那些话,真的是吃了不少苦,但难得的是,性子那么坚毅。再看看慕时……” 郑氏忽然顿了一下,叹气摇头,有些忧心忡忡的开口。 “现在只怕卫瑶看不上你弟弟!” 自从察觉了慕时的心意之后,她和老爷私下里面也讨论过,最后一致得出结论,估摸着是慕时剃头挑子一头热。 “我倒觉得未必。”江岁宁挽着郑氏的胳膊,一边慢慢的走着,一边说道,“其实慕时早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只不过在家中的时候,时常流露出些小孩子气,所以才会让人觉得他好似没有长大。但他身上的担当、勇气,还有那股冲劲,不比任何人少。” “岁宁,你真这么觉得?”郑氏停下脚步。 “不止我这么觉得,宴西他也是这么想的,母亲,有时候你和父亲应该学着多信任慕时一些,我相信他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江岁宁的话让郑氏眼前一亮,忽然觉得多了不少信心。 回头看了一眼,又道:“岁宁,你和卫小姐比较熟悉,那你觉得她对慕时……” “感情的事情外人不好多言,但我觉得阿瑶的心里面对慕时应该也是有好感的,只是这好感能不能变成喜欢,又或者会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我也无从知晓。” “要不我们想办法帮帮那臭小子,比如制造点机会,让他们多相处。” “还是算了。”江岁宁摇头,“刚才慕时已经表明了心意,该说的话也都说了,最重要的一步,他自己踏了出去,那接下来如何就看他们二人之间的缘分了。” 郑氏想了想,觉得也的确如此,随即心里面也打消了念头。 二人到书房之中的时候,沈宴西和江知同还在下棋。 江知同皱着眉头,沈宴西也面色凝重,看起来局势焦灼。 但江岁宁观察了一下棋盘上的局势,发现自家父亲的黑子有很大漏洞,其实败局已定,然而沈宴西却好似没有发现一般,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最后落子在了别处。 江岁宁心中不由得哑然失笑。 又过了半炷香,一局终了,二人打了个平手。 江知同还想要再来一局,但是却被郑氏给阻止了。 “莫要一直下棋了,有什么意思,我同你说说刚才听到的事!”郑氏开始讲起了自家儿子的表白。 而江岁宁和沈宴西则是走出了书房,在江家后花园中,慢慢的踱着步子散步。 “今日这平局,恐 怕花了你不少心思吧。()?()” 江岁宁语气含笑打趣。 其实,父亲的棋艺不大好,这一点她很早之前就发现了。 所以和父亲下棋,比起取胜,尽量不着痕迹的和他下成平局可难得多。 “的确有些费心思,不过父亲高兴就好。?[(.)]???♂?♂??()?()” 沈宴西语气虽然还算平静,但眼神里面却透着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江岁宁心头好笑,“就算你下赢了也没什么关系,更何况,你不是就算和皇上下棋,也不会刻意相让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毕竟我又没有娶皇上的女儿,皇上也不是我的岳父大人。()?()” 沈宴西拉着江岁宁的手,轻勾着她的手指,“万一岳父大人要是一不高兴,在你面前说我几句坏话,那我都不知道能找谁哭去。” “你少来。”江岁宁抽出手,拍了一下沈宴西的手背,“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同你生气,而且父亲也不可能因为输了棋就跑我面前来告状。” 这几日他已经体会的很清楚了,沈宴西这话压根就是换个形式在撒娇。 自从成亲之后,私下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沈宴西撒起娇来连自己都甘拜下风。 被拍开了手,沈宴西毫不犹豫的就顺势搂住了自家娘子的腰,“那我不是防患于未然吗,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我也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更何况一局棋而已,就当是哄岳父大人高兴了,他可是把你嫁给了我呢。” “那你怎么不哄哄我,嫁给你这件事情可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江岁宁语气也不由得放软,染上了几分娇嗔意味。 “谁说不哄了,我可是时时刻刻的都想哄你。”沈宴西低头在江岁宁唇上亲了一口,抵在她耳边道,“够吗,不够的话,等今夜为夫再好好表现表现,定然让 娘子满意。” “沈宴西!”江岁宁脸色绯红,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才轻瞪了沈宴西一眼,“你真是越,也不怕被旁人听见。” “我亲我自己娘子,为何要怕被别人看见的。至于其他的……”沈宴西眼底的笑意越发浓厚,“我同我娘子说话,有什么好羞的,而且要怪的话也只能怪宁宁你。” “怪我什么?” “怪你太好,所以我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 虽然江慕时表明了心意,但是卫瑶那边还是决定要离开江家。 午膳之后,卫瑶同江岁宁和郑氏她们告了别,江岁宁和江慕时一同送她到了江家门口。 “不必再送了,你快进去吧,今日是你回门的日子,应当好好陪陪伯父伯母。”卫瑶冲着江岁宁笑道。 江岁宁看了一眼旁边失魂落魄的自家弟弟,道:“慕时,你先进去,我有些话要同阿瑶说。” “阿姐,什么事情还不能让我……” “先进去。” 话语被打断的江慕时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卫瑶,这才扭头进了府。 卫瑶看着江慕时的背影,直到身影消失才收回目光开口:“岁宁,你想说什么?” 第534章 关键是得脸皮厚 江岁宁开门见山, “阿瑶, 上午的时候我准备去院中看你, 正好听到了慕时同你说那些话。” 卫瑶脸色一红, 没想到江岁宁竟然都听见了,尴尬的说道:“岁宁,我,我之前真没想过你弟弟会说那些话。” 江岁宁轻轻拉住了卫瑶的手,“阿瑶,感情的事情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我其实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我想提醒你一句,有些话若是含含糊糊不说出口的话,对方可能根本无法理解你的意思,甚至是会曲解。” 卫瑶怔了一下,看向江岁宁。 “你的意思是?” “在我看来,你坚持要离开江家,是因为觉得一直留下来不妥,也不愿麻烦旁人,心中不自在,不管有没有慕时的那番话,你都会走。当然了,我不知道这是否准确。” “没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卫瑶点头。 “可是慕时却未必会这么想。” “岁宁,你的意思是,他会觉得我是为了躲着他?” “我无法完全确定他心里面的念头,但是身在感情之中,总是容易患得患失的。而一旦患得患失,就容易怯懦与退缩。如果你心里面也并非完全对他无意,或者说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好感,希望能够继续接触下去的话,那你不妨给他一些暗示,以免那个傻小子觉得自己已经被拒绝了,之后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你。”江岁宁语气柔和的建议道。 虽然她同郑氏说感情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其他人不必插手,更不必去促成什么,但是偶尔适当的提醒还是可以有的。 毕竟当局者迷。 卫瑶垂下眸子,沉默地想着,她明白江岁宁的话是好意,而她也并非完全对江慕时无意,可是…… “岁宁,你觉得若是我和你弟弟在一起的话,你父亲母亲那边……” “他们大概会高兴的直拍大腿,觉得江慕时那个臭小子走大运了。” 卫瑶愣愣的看着江岁宁,“这,这是玩笑吗?” 江岁宁忍俊不禁,“不,真心话。你在我父亲母亲心里面,那可是比慕时要好的多。” “怎么会,你弟弟明明非常好。” 卫瑶下意识开口,对上江岁宁那打趣的目光时,反应过了什么,脸又红了起来,但还是认真的继续道。 “江慕时他真的挺好的,我一直以为,在你父亲母亲心里面,会觉得别人都配不上他。” “慕时的确不错,可你也很好,你们二人或许都该改改这点,莫要看到对方的光芒,就觉得自己黯淡。” 卫瑶静静的想着江岁宁的话,片刻后点头。 “我明白了,至于你刚才说的……”卫瑶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看着江岁宁道,“你帮我告诉他,我不是在躲着他,恰恰相反,我有些害羞。还有……他很好。” “好,我一定一字不落的转告。”江岁宁含着笑应下。 马车早已经准备好了,目送着卫瑶上了马车之后,江岁宁才转身重新走进府中。 只不过刚迈进府门,就看 到了站在大门侧面,那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的江慕时。 江岁宁挑眉,“你刚刚一直躲在这偷听?” “我就是想听听阿姐要同卫瑶说什么,还要给我支开。”江慕时一脸讨好的凑到了江岁宁身旁,“阿姐,你真好,你真的太好了!” 天知道他之前心里多难受,还以为卫瑶是拒绝他了,可没想到…… 想起卫瑶刚才的话,江慕时又咯咯直乐出来。 看着此刻浑身直冒傻气的自家弟弟,江岁宁忍不住直摇头。 “笑的太傻了,我已经想要收回刚刚在阿瑶面前对你的评价了。” “别啊,阿姐,你给我支支招,你觉得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岁宁摊了摊手,“我可没办法,你自己想怎么办便怎么办,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我不是没经验吗,我老担心我会说错话,做错事惹得她不开心,或者再也不会理我了。”江慕时眼巴巴的看着江岁宁,下一刻一拍手,忽然道,“对了,我可以去找姐夫。” “找他?” “对,他肯定有的是主意,而且还有经验。”江慕时眼神发亮,瞬间打定了抱自家姐夫大腿的主意。 而面对自家小舅子的求教,沈宴西也是毫不吝啬的出主意。 江岁宁心中好奇,想要听一听沈宴西能说出些什么来,可是却被拒绝了。 “宁宁,这些主意可不能让你听到。”沈宴西一脸的不容商量。 “为何?” “这还用问吗,姐夫这些主意肯定都是在你身上用过的呀!”江慕时立刻道。 沈宴西一本正经的开口:“别胡说,我对你阿姐那都是全靠真诚!” 江慕时:“……”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真的吗?”江岁宁看着沈宴西。 感受到自家娘子的怀疑目光,沈宴西咳嗽了一声,又默默补充了一句。 “当然了,若非说还要有些别的的话,那大概就是……我的美色!” 江岁宁:“……” 江慕时嘴角抽搐,忽然间福至心灵。 “阿姐,姐夫,我觉得我好像明白精髓是什么!” 沈宴西看向他,“你说说看。” “关键是……得脸皮厚!” 沈宴西:“……” 江岁宁:“恭喜,你的确领悟到了。” …… 虽然回门按照规矩,只需要用午膳即可。 不过江岁宁和沈宴西一直待到了晚膳结束,才动身返回沈家。 喜儿如今跟着江岁宁一起到了沈家,碧云因为要打理宁月阁的缘故,绝大多数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生意上面,再加上蒋承的缘故,所以暂时留在了江家。 出府之时,江岁宁看到了等候在马车边上的林介。 看到江岁宁他们走出来,林介低头拱手,“小姐,姑爷。” 江知同解释道:“岁宁,林介本就是选出来保护你的,昨日里面我们问过他的意思,他是希望能去沈家继续当护卫。当然了,这也要看你和宴西的意思,若是你们不愿意的话,就让他留下来。” 江岁宁打量了一眼林介,“你想要跟我们一起去沈家?” “属下既然领了月钱,那就应该保护小姐,不过若是小姐和姑爷觉得不合适,属下就留在江家,随时等候小姐和姑爷驱使。” 第535章 藏身城郊的重要人物 林介平日里面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此刻只是低着头拱着手,似乎无论如何抉择,他都会听命行事,绝没有任何不满。 江岁宁看向沈宴西,后者笑道:“你自己决定就好,我都无意见。” “那……” “父亲母亲那边你也不必顾忌,他们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沈宴西补充开口。 “好。”江岁宁点头,微思量了一会儿,对着林介道:“你暂时还是先留在江家,等之后若是有需要,或者有其他吩咐的话,我会让人找你。” “是,属下明白了。”林介没有流露出什么失望之色,依旧是恭敬的应声。 在郑氏和江知同他们的目送中,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上了马车,返回沈家。 回到沈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二人刚入府,就有侍卫上前行礼,对沈宴西禀报了一个消息。 “公子,这两日咱们的人都被盯住了,属下暗暗观察了一下,应该是四皇子府的人。” “通通盯住了?”沈宴西皱眉,看到侍卫点头之后,沉声道,“四皇子这一次手笔倒是不小。” 他手底下值得信任又可供驱策的人虽然不多,但若是想要全部盯住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侍卫继续道:“公子,还有一事,那个人已经到皇城外了,暂时安置在一处破庙里面,需要咱们派人去接人。可是如今咱们的人通通被盯住,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没有办法去接应,现在怎么办,还请公子示下。” 闻言,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的脸色都有些发沉。 沈宴西皱眉挥手道:“你先退下吧,这件事情我再想想。” “是,属下告退。” 等到侍卫退下之后,江岁宁低声同沈宴西道:“那人入皇城这件事情不能有任何差池,否则之前费了那么多心思,都会前功尽弃。” “我明白,只是如今我手底下无人可用,若是贸然派人去接应的话,容易被察觉。” 江岁宁接过沈宴西的话,“要不让林介去。” “林介?” “没错,我虽不愿意让他掺和太多这些事情,但是他武功不错,而且之前曾经去田庄上呆过一段时间,这一次依旧可以借着去田庄的名义,让他过去。” 沈宴西想了想,点头,“或许可以试一试。” 翌日。 江岁宁让人传信回江家,让林介借着送东西的名义到了沈府。 林介没有想到,这么快竟然就叫他过来,在见到江岁宁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惊讶之色。 江岁宁解释道:“虽然昨夜我刚刚说过让你留在江家,但今日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小姐请说,属下一定全力以赴。” “这件事情务必要隐秘,不能让旁人得知,就连父亲母亲那边也不可泄露消息,你可能做得到?” “能,请小姐吩咐。” “我要你去保护一个人,找机会将他悄悄带入皇城,送去城西的一处小院子,在这个过程中不得让任何人知晓,你自己也要十分谨慎,不能让他人发觉。” “属下明白了。”林介认真应声。 江岁宁看着林介,“你不好奇那人是谁吗?” 林介摇头,“属下只需要尽力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即可,小姐若是不想说的话,那属下就不问。” “好。”江岁宁将一旁的画像和一枚凭证递给了林介,“你看清楚,这便是那人的模样,他如今在城郊十里外的一处破庙里面,那里会有两个人等你,你见到他们后,只需要将这枚凭证给他们,其他的不必多言,还有,务必要保证那人的安全!” “是。”林介接过,仔细看了看画像上的人,随后将画像重新交还给了江岁宁。 “你记住了?” “小姐放心,记清楚了。” “好,避免引人怀疑,你明日再出发,父亲母亲那边就说是我派你去田庄。在接到人之后,立刻派人给我送信,不得有误。” “属下遵命。” 一切交代清楚之后,江岁宁让林介离开了江家。 而林介也一如江岁宁所吩咐的那般,如常的回到了江家,同江知同和郑氏他们禀报了自己明日要去田庄之上。 因着之前林介也去过庄子上面,所以江知同他们并没有怀疑什么,让林介按照江岁宁的吩咐好好办差即可。 回到住处之后,林介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行李,看起来只等着明日一大早便动身出发。 然而当天夜里,在江家众人都已经睡熟之后,他却换上了一身夜行衣,神不知鬼不觉的 悄悄离开了江家,最后一路潜入了四皇子府。 “见过殿下。” 书房之中,林介摘下了覆面的黑巾,恭恭敬敬的跪在了萧逸面前。 萧逸正站在窗边,扭头回看这个自己一开始安排在江岁宁身旁的棋子。 “这几年一直让你呆在江家,辛苦你了。” 林介低下头,“只要能为殿下办差,属下不觉得辛苦。只是这几年未能有多少收获,辜负了殿下的信任,还请殿下责罚。” “江岁宁是个谨慎的,你能在她身边留这么久已经是不容易了,更何况你在江家站稳了脚跟,如今本皇子才有人可用,又怎会责罚于你。” 萧逸转过身,对着还跪在地上的林介道。 “起来说话吧。” “是,多谢殿下。”林介站起身。 “你今夜冒险过来,想来是有了什么重要的发现?”萧逸问道。 “启禀殿下,今日属下被召去了沈府,江岁宁让属下去城郊保护一个人,将他送入皇城。” “什么人?” “属下并不知对方身份,害怕被猜疑也没有多问,不过,属下见了他的画像,记住了他的面容。” 林介从怀中取出了一幅画像,双手举起,恭敬的递到萧逸面前。 “这是属下根据记忆画下来的,请殿下过目。” 萧逸拿过画像,看着画像上面的人,乍一看只觉得有些眼熟,待到记起之后,他面色骤沉,冷冷的笑出了声,语气幽寒。 “没想到冯益民竟然还活着,江岁宁和沈宴西这两个人,真是好手段!” 第536章 冯益民被抓? 林介诧异,“殿下说的冯益民,是松江府的那个知州?” 殿下之前不是已经派人去杀人灭口了吗,还有冯益民的死讯也已经传回了皇城,居然还活着? “没错。”萧逸双眸幽沉,“看来派去的人并没有真正得手,应该是沈宴西的人救了他。” 之前藏着这个消息不说,如今已经结案了,却偷偷摸摸的将人带来皇城,说明沈宴西和江岁宁当真并不相信目前的结果。 若是真的让人入了皇城,做了证人,有些事情恐怕就藏不住了! 林介小心的观察着自家主子的反应,见萧逸脸色难看,不安的开口:“殿下,他难不成知道当年……” 话说到一半,感受到萧逸看过来的目光,林介又猛然顿住,不敢再继续多言。 “这一次你在江岁宁身边,倒是当真起到了大用处。”萧逸唇边溢出冷笑,“可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按照江岁宁所说,人在城郊十里外的一处破庙中。殿下,是否需要属下明日动手?” 萧逸摇头,“你留在江岁宁身边还有用处,不必你动手,明日你只需要按照江岁宁的吩咐照常行事即可,其他的,本皇子自会安排。” “是,属下遵命!” 夜色越发浓重,林介戴好面罩,离开四皇子府的书房之后,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日一大早,他便带上了行李,同江知同和郑氏他们告辞之后,一路出城,往城郊的破庙而去。 而就在林介出城之后不久,一辆马车跟了上去。 萧逸今日穿了一身玄色长袍,整个人靠在马车之中,半眯着眼,气氛压抑。 自从开始用心参与朝政,不再回避遮掩夺嫡目标后,他很少再穿之前那般张扬的大红色,倒是越来越喜欢穿深沉低调的颜色。 随着马车离城门越来越远,周围也越来越安静。 直到马车停下,驾车的暗卫首领低声道:“殿下,前面的那段路已经不适合马车了,咱们要步行过去。” 萧逸掀开车帘走了下去,除了藏身在暗处的人之外,他身边只带了暗卫首领和另一个护卫。 三人步行朝着前方走去,约莫半盏茶后,几人停下了脚步。 他们远远看到了一处破庙,破庙外杂草丛生,看起来已经荒废了许久。 萧逸并没有再带着人上前,而是找偏僻处隐匿住了身形。 看着林介已经走进了破庙之中,暗卫首领问道:“殿下,是否现在动手?” “不急。”萧逸半靠在一棵树上,慢条斯理的摇头,“先看看情况,等林介将人带出来再说。” 过了好一会儿,破庙之中才有人影出现。 然而却并不是林介,而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蒙着面,遮遮掩掩的男人。 他慌慌张张的出了破庙,胡乱选了个方向,跑的跌跌撞撞。 “殿下,那人会不会就是冯益民?”说话时,暗卫首领眼尖的注意到了对方的手,“殿下,那人手上有血,莫不是林介失手,出了什么事情?” “本皇子可并没有吩咐过林介动手。”萧逸心头犹疑。 “殿下,要不属下带人去破庙看看,或者,派人去将刚刚跑了的那个人抓回来?” 若逃掉的真的是冯益民,这荒郊野岭,跑远了的话可就不好抓了。 萧逸正准备点头,可忽然又顿住了,一双眸子隔着枝叶的掩映,紧盯着那破庙,幽幽道:“不必,继续在此处守着,任何人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之前离开的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又重新出现在了破庙外面。 看到他的竟然折返之时,暗卫首领有些惊讶。 而萧逸则是冷笑一声,“果然如此。” 对方进入破庙后不久,林介出现了。 他和另一个男子一左一右,中间夹着的,是个同样穿着披风,戴着帷帽的男人,对方的面容和褚益生有五分相像。 而刚才的黑衣男子,则是跟在他们后面,蒙面的布巾被取下,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暗卫首领这才明白过来,“殿下,原来这个才是真正的冯益民,刚刚跑出去的那个,不过是引咱们暴露的烟雾弹。” 幸好刚刚殿下没有让他带人潜入破庙,或者追过去,否则一切就暴露了。 “够谨慎,像是沈宴西他们的作风。”萧逸眯着眼,看着中间那个穿着披风的男子,“冯益民不能留。” “殿下,现在动手吗?” 萧逸却依旧摇头,“先暗中跟着,另外那二人瞧着是练家子,但更像是江湖人。若是江湖人的 话,那便有江湖的规矩,估摸着是不会入皇城的,只是在此处交接,否则是江岁宁他们也不会让林介前来带人入城。” 果然如同萧逸所说,在出了破庙之后,那二人没有再和林介一起,而是告辞离开,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林介独自一人带着冯益民,沿着原路折返。 冯益民脸色苍白,满脸的害怕之色,不时的打量着周围,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惊恐。 眼见着他们越走越近,萧逸理了理衣袍,直接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吩咐人动手,毕竟如今只剩下林介一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动手的必要了。 “冯大人,真是许久不见了。”萧逸语气含笑,挡在了林介他们前方。 看着突然出现的萧逸,冯益民吓得呆在原地,“四,四皇子……” 等到他回过神之时,立刻转身便要逃跑,然而,身旁的林介唰的一下抽出长剑,抵在了冯益民的脖子上。 “你,你……”冯益民惊恐的看着林介,“你不是来保护我的吗!” 林介没有开口,随着脖子上的长剑下压,早就软了双腿的冯益民一下子跌在地上。 “殿下,四皇子殿下,求您别杀下官,下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呵。”萧逸笑得玩味,眼底泛着粼粼寒光,“你若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够确定本皇子是要杀你?” “我,我……”冯益民慌得厉害,“殿下,当年赈灾的事情我一定什么都不会说,求殿下饶了我!” 萧逸眼底已是清晰的杀意,正准备下令之时,听到这句话却陡然一怔。 下一刻,他瞳孔收缩,猛然落在冯益民的脸上,“不对!” 第537章 何时开始怀疑林介 听到萧逸的话,林介一愣,“殿下,哪里不对?” 萧逸紧盯着地上的冯益民,“你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一枚暗器从几人身后射了过来,直直的射向林介。 林介提剑去挡,原本满脸恐慌跌在地上的冯益鸣,趁着这个空档一跃而起,闪身退出了好多步,一下子拉开了足够的安全距离。 萧逸沉着脸扭头回看,片刻过后,江岁宁和沈宴西带着护卫出现了。 在看到江岁宁的那一刻,林介脸色大变。 而萧逸一张脸自然也没能好看到哪里去,尤其一双眼睛,像是结了寒冰又淬了毒,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 “上当了!” 江岁宁和沈宴西走近了一些,而刚才的“冯益民”已经到了二人身旁,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其下一张和刚才完全不同的俊脸。 程渡笑眯眯的对着江岁宁和沈宴西伸出手。 “演的还不错吧,之前谈好的五千两银子报酬可不能少!” “放心,自然不会少。”沈宴西应声开口,眸子却是一直在看着萧逸,“四皇子殿下,今日这一场是专门给您演的一出戏,你也听到了,可是花了微臣不少银子,不知您可还满意?” 林介站在萧逸身后,在听到专门演的一出戏时,下意识看向江岁宁。 “小姐,您……” “既然你是四皇子的人,就不必称呼我为小姐了。”江岁宁打断了林介的话。 萧逸眯眼,对着江岁宁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岁宁淡定开口:“从林介通过护卫选拔,进入江家开始,我便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他。” “这怎么可能!”林介诧异非常,“若是你那时便不信我,又为何要将我留在江家?难不成你从那个时候开始便知道了我是殿下派去的?” 问题脱口而出,不待江岁宁回答,林介已经下意识在心中否定。 这绝无可能! 自从潜入江家之后,他自问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而且之前他几乎一直处于静默状态,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就连消息也传递的甚少,不可能露出什么破绽。 “那时我虽不知道你是何人派的,但是在选拔护卫之时,你表现的过于妥帖,就像是经过专门的培训。还有,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和其他人站在一起回答问题时,你身上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更多的恭敬,就像是在高位之人手底下听令久了,积年累月养成的习惯。后来我找机会装作不经意的试探过你,可是你却表示自己并没有在那些高门权贵的府邸当过护卫。” 江岁宁稍稍顿了一下,轻笑一声,继续开口。 “当然了,仅仅是这些的话,并不能说明你就有问题,但是却足够在我心里面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让我没办法完全信任你。” 所以在那之后,虽然林介身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但在说一些重要的事情时,她还是会刻意的避开林介。 而林介在江家这么久,她也并没有让对方真的接触到什么重要的信息,当然了,在这过程中也没有流露出什么刻意的防备,让对方怀疑自己被发现了。 林介僵在原地。 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信任过他,难怪江岁宁重翻旧案前,会把他派到庄子上面去,可是……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怀疑的话,那这一次你们又为何会用我来算计殿下?” 他们又是如何确定,自己一定会泄露消息,还有如何确定自己就是殿下的人的。 那天夜里离开江家去四皇子府的时候,他十分谨慎,完全可以确定无人盯着,而且一路上无人发现,所以绝不可能是在那个时候被尾随发现的。 江岁宁唇边重新带上笑,慢条斯理的开口。 “自然是因为,最近我完全确定了你有问题,而且极有可能是四皇子的人。” 见林介满脸疑惑,一时间未能立刻想明白,江岁宁提醒道。 “还记得我让你去查的香灰吗。” 林介陡然一愣,随及反应过来,“那是个试探?” “没错,我给你的那个是我让人专门调配的,里面混了大量的迷香,为的就是想看看你最后给到我的调查结果会是什么。当然了,以防你会去找你的幕后之人,提前得知了香灰不对劲,我还特意提醒你,近来沈宴西会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若是发现有人盯着你,不必紧张,这么说的目的其实只是想让你暂时不敢去见幕后之人罢了。” 至于真正的香灰,早已经交给沈宴西调查了,按照调查结果看,那香灰的确被人动过手脚,但是里面却并无迷药或者是毒药,反而是一些解毒和压制毒性的药材杂糅调配在一起。 江岁宁想起林介之前给到她的调查结果,眸光清明又锐利。 “在你回来告诉我,那香灰没有问题的时候,我就已经完全确定,你有问题!” 林介脸上的血色飞快褪去,可他心头依旧是疑惑重重。 “我还是不明白,若是你怀疑我有问题,让我拿着那香灰去找幕后之人,从而引出幕后之人的身份,岂不是更简单吗?” 这一次,没有等江岁宁回答,萧逸便先开口了,“想来,是因为江小姐那时就已经猜到了,你的幕后之人是本皇子。” “没错。”江岁宁迎着萧逸的视线道,“林介出现在江家的时间实在太过巧合,正好是在城郊一案之后不久,若是他怀有目的前来,实在让人很难不去怀疑这两者有所关联。而城郊一案和当年的赈灾银贪墨一案又同属一事,按照如今的结果来看,都是三皇子所为。可若林介真的是受三皇子指使,混入江家监视我的话,主子都已经死了,为何还要在背后动手脚,这可并不合理!” 当林介看起来一切如常的从田庄回到江家之后,她几乎便已经能够确定对方并不是萧凌指使的。 而萧凌的死本就是疑点重重,作为那段时间和萧凌接触的最多的人,萧逸自然也值得怀疑。 在已经有了重要怀疑对象的情况下,与其通过跟踪林介确定幕后之人的身份,倒不如先佯装不知,看看能不能为他们所用。 毕竟,一旦林介真的拿着那香灰去见了幕后之人,可能也就发现了那是试探。要想再反过来利用林介做些什么,大概率也是不可能的了。 林介深吸了一口气,只觉通体发凉,紧张万分的看了一眼萧逸。 自己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打入江家,自认为一切妥当,最后非但一无所获,甚至还将殿下引入了陷阱之中…… 第538章 没有证据,承认又如何 “殿下,是属下大意了,属下该死!” 林介跪了下去,而萧逸连余光都没有给他半分,只看着江岁宁和沈宴西,好一会儿过后,低低笑出声,笑意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厉害,当真是厉害,看来还是本皇子小瞧了你们。” “事到如今,四皇子可以说说了,在当年一事之中,你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江岁宁盯着萧逸。 萧逸轻耸了耸肩,面上露出一片疑惑之色。 “当年之事?什么当年之事?江小姐是说赈灾银一案吗,可是那个案子已经审结了,凶手是三皇兄,他也已经畏罪自尽,江小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殿下何必如此,既然今日我们已经到了此处,那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当年之事,是你在栽赃嫁祸三皇子吗?”沈宴西的语气有一瞬凌厉逼人,仿佛要扯下所有的遮掩,将一切暴露在日光之下。 在这样的语气当中,萧逸脸上的笑像是清晨太阳升起来后的雾气,一点一点消散干净。 “好吧,本皇子承认,林介从一开始就是我派过去的,而城郊死的那些人,也是我派人动的手。” 当初城郊杀人一案看似结束,但他一直没能找到遗失的证据,那时他便疑心证据落到了别人手中。 最先怀疑的便是路过那里的江岁宁,但派人潜入江家查找试探,又全无线索。于是后来便趁着江家招募护卫的时机,让林介潜入了进去。 只是没想到,林介竟然从一开始就露了马脚,更没有想到,自己当年布下的一枚棋子,现在竟然反噬到了他的身上! “殿下是也承认了,当年一事是你所为?”沈宴西再次开口。 萧逸浑不在意的轻蔑挑眉,“就算本皇子承认了又如何,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空谈。原本本皇子以为你们手里面当真还有一个冯益民,可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场局罢了。” “冯益民虽然死了,可是这场局能够把四皇子你引出来,已经是收获匪浅。”江岁宁语气里面没有丝毫的气馁,“更何况,我们本就没有奢望能够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证明些什么,今日这一切的目的,只是想要弄清楚,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真相?”萧逸慢悠悠的开口,“毕竟年深月久,本皇子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了。” 沈宴西道:“那就从那封信上的三皇子印章说起吧。” “印章啊,倒的确是个关键证据。”萧逸唇边重新扬起玩味的笑,甚至还透着些许的得意,“那不过是本皇子趁萧凌不察,悄悄盖上去的。说起来……” 微微拉长声调,萧逸语气里面带了几分追忆之感。 “其实本皇子大概才是最早有夺嫡之心的那个人,只不过我很早就知道,这条路太难了些,一旦表露出目的,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先竖起一个吸引火力的靶子。而萧凌,就是本皇子选中的那个靶子。” 江岁宁看着眉眼间难掩得意的萧逸,“可我听说你们二人兄弟情深,而且三皇子还曾经救过你的性命。” “皇家何来兄弟之情?”萧逸嗤笑反问,“更何况,当年的事情,又何尝不是他的设计。” 一开始他也觉得萧凌救了自己,心中很是感激,但后来他发现,自己落水那件事情,其实是萧凌暗中策划的。 甚至原本还有小太监要路过那湖边,但却被萧凌想办法给支走了,为的就是确保无人会路过救他。而他常去玩耍的湖边木桥,也早就被暗中观察多次的萧凌动了手脚。 “那时,萧凌在宫中生活艰难,想要利用我,卖我一个人情,从而过的好一些,倒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既然他一开始就是在利用算计本皇子,那我又为何不能算计于他?更何况当初的赈灾银一案,萧凌原本也是分了一杯羹的。” 萧凌生母身份低微,比起自己或者其他的皇子,他完全没有母家的支持。那种情况下他想要拉拢朝臣,结交官员,甚至是豢养幕僚和培养自己的势力,都离不开银钱。 可是他并无多少积蓄,仅靠着皇子的月俸更是远远不够,于是便将主意打到了赈灾银上,想办法从中捞了一笔。 当然了,萧凌还是知晓收敛的,捞的银钱并不多。 他得知后,便想办法也从中捞了一大笔,并且将一切引到了萧凌的头上,用的是萧凌的名义。 可上行下效,雁过拔毛,层层盘剥之后赈灾银大为不足。眼见着情况控制不住,下面的官员开始暗中传信给萧凌,希望他这个皇子能够想办法。 那些信都被他给截了下来,他开始冒充萧凌的名义去发号施令。 当初他虽然察觉了落水一事乃是萧凌故意的,但是却并没有和对方撕破脸,甚至这些年来和萧凌相处的如同亲兄弟一般。 他这位三哥对他很是信任,也愚蠢的相信了他并无什么夺嫡之心,许多事情都没有瞒着他,所以他进入三皇子府,拿到对方的印章,仿写对方的笔迹,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后来,松江府赈灾一事越发失控,牵连也越来越广,他倒是也紧张害怕过,但紧接着他便想到了另一点,若是这件事情顺利解决之后,牵扯其中的那些官员们,便都是被他拿捏住了把柄。 而且,他还隐身在萧凌之后,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也还能有萧凌这个替罪羊。 虽然那时他还年少,想法不够周全,做事也不够老练,可或许是老天帮忙,一切当真按照他所设想的那般一点一点进行着。 后来,江岁宁的父亲被杀,赈灾银一案顺利结束。 在他的运作下,大部分相关的官员都受了提拔,虽然那些人觉得是萧凌的手笔,甚至开始投效萧凌,但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树大招风,萧凌看起来势头越猛,他便越容易被人忽视,可以在暗中慢慢拉拢和啃下那些难啃的骨头。 再加上自己早已经提前交代下去,当年的事情谁也不许再提起,否则必死无疑,所以那些人纵使觉得自己已经是三皇子一党,可在萧凌面前,也绝口不提当年之事。 至于萧凌,有当年精心设计的赈灾银一事在,若是他想要让对方下台的话,再容易不过。 当然了,他虽想过那些人可能会暗中会留把柄,可是却没有想到,褚益生那个蠢货竟然让人偷走了证据。 那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变数! 第539章 四皇子漏掉了一个关键 至于第二个变数…… 萧逸直直的看向江岁宁和沈宴西。 “我早已谋划妥当,褚益生他们自以为是在往萧凌安排的特殊渠道传递消息,但其实所有的消息都到了我手中。在得知账本和证据丢失之后,我派人追杀,后来又一路追踪那一家三口到皇城外,费了那么大功夫杀人灭口,甚至还不忘利用了萧凌喜欢养凶兽这一点为日后留下证据,只是没想到……最后证据还是落到了你们手里面。” 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安排赈灾银一事,又在朝堂之上竖起了萧凌这个靶子,还未到彻底收网时刻,便都被沈宴西和江岁宁给破坏了。 他们是比褚益生那个蠢货更大的变数! “早知如此,当初城郊之时,本皇子就不该手下留情。”萧逸眼底折射出杀意。 若那时就杀了江岁宁,甚至是沈宴西的话,现在的一切,说不定要容易的多。 “殿下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你当时既然留下了我们的性命,那自然是因为那个时候你清楚,不动手比动手更好。” 江岁宁眉眼平静,在心中理了理萧逸所说的整个过程,又道。 “那冯益民呢,你要杀他灭口,当初赈灾一事他到底额外知晓什么内情?” 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程渡听到这个问题也来了精神,好奇的问道:“这位四皇子殿下,我也想问问,你刚刚是怎么识破我的?” 萧逸扫了程渡一眼,“因为你刚刚的话说的太过轻易了。” “太轻易?” “是,太轻易,张口便是当年赈灾一事你不会说出去,可本皇子要杀冯益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他知道的可没那么多。” 当年赈灾一事过后,冯益民虽将贪墨常平仓粮食的罪名甩了出去,却仍旧贪心不足。 后来,他悄悄来了皇城,找到门路送了一份大礼给萧凌,想要求提拔。 一个松江府的小官莫名其妙的送上大礼,萧凌当时很是疑惑,便见了他。 冯益民隐隐约约提起当年之事,可是萧凌却并不明白,冯益民虽不敢把话说透,但离开的时候应该已经有所怀疑。 幸好当时自己也在场,为了稳住冯益民,他通过吏部暗中提拔了冯益民,只让冯益民觉得,萧凌不过是不想提起当年之事,假装听不懂罢了。 只不过,冯益民着实是个狗皮膏药,升官后的次年,又带着礼物去萧凌面前拜会,但这一次被自己的人提前拦了下来,教训一顿,赶回了松江府。 他要杀冯益民,是因为担心这个插曲会引人怀疑,至于冯益民那边,就算再怀疑,也不可能那般笃定赈灾一事和自己有关。 听完这解释,程渡笑嘻嘻的开口:“原来如此,多谢答疑解惑。” 说完,他还不忘同江岁宁他们道,“我毕竟不够了解情况,这个事情也怪不得我,你们可别想扣钱。” 江岁宁没有应声,只是依旧看着萧逸,沉声道:“最后一个问题,三皇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萧逸眯了眯眼,那双眸子里面流露出精光,语气悠悠,“他自然是被你们害死的。” 若非江岁宁和沈宴西联手翻起旧案,让这件事情暴露的时机太早,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对萧凌下手。 “事情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殿下又何必还说这些话,我们在三皇子寝殿房间的香灰中查出了用来压制毒性的药材成分,所以,是你一开始就给他下了毒,然后又用熏香暂时延缓毒发吗。” 江岁宁语气里面带着些许的询问,但心中却已几乎是笃定了。 之前一开始得知香灰中的药材时,她还有些疑惑,可是刚刚看着萧逸,她彻底想明白了。 萧凌不想让萧逸出面对峙,所以给他下毒,让他昏睡不醒,但那时旧案刚刚重审,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这个时候,萧凌若是立刻就死了的话,实在是引人怀疑,所以在熏香中加入抑制毒发的药材,既拖延时间,也可避免中毒迹象过于明显,太医诊断出来。 后来一切尘埃落定,再撤了那熏香,萧凌毒发身亡,正好担上畏罪自尽的理由。 至于那暗格之中的证据,想来也是萧逸的手笔。 萧逸没有反驳,只勾起唇角,默认了江岁宁的话。他慢悠悠的理了理衣袍,目光一点一点移向沈宴西。 “沈大人,其实本皇子当真十分欣赏你,那日你们大婚之时,本皇子说的也全是真心话。如今,可以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选择投效本皇子的话,之前和今日种种都可以既往不咎。” 沈宴西摇头,“殿下这话说的当真可笑,你已承认了一切罪行,为何还觉得我会站在你那边?” “因为你是个聪明人,不,或者应该说你们夫妇二人都是聪明人。” 萧逸眼神轻蔑中夹杂着得意和了然。 “当初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当时你们,尤其是江岁宁你能够全身而退已是不易,但凡你们还有半分理智,就不可能再去敲一遍登闻鼓,再闹上一场,若真的那么做了,纵使揭开真相你们也休想安生。更何况,你们如今就算知晓一切,也没有任何证据,都只是空谈罢了。” 明知是条走不通的死胡同,还一头扎进去,这样的事情太蠢,他不信江岁宁和沈宴西会如此。 江岁宁的脸上并没有因为萧逸的话而浮现任何的愤懑或失望,这过于平静的神色,反倒是让萧逸心中不安。 “本皇子还以为江小姐,不,沈夫人会生气。” “殿下说的是事实,没什么好生气的。不过……”江岁宁稍顿须臾,继续笑道,“殿下若当真如此有信心的话,那冯益民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没能掌握确凿的证据,仅凭一些猜测的口供算不得什么,但殿下不还是亲自来了吗。” 萧逸刚欲开口反驳,可是看着江岁宁的笑,心里面忽得咯噔一声。 “冯益民真的死了吗?”萧逸幽幽质问道。 “没有。”江岁宁摇头,“刚刚的话不过是在骗殿下,冯益民如今还活的好好的。在决定敲登闻鼓告状之前,我们就已经派人去了松江府暗中保护他,后来明面上刺客得手,但实际上他及时被救,保住了一条命。刚才说冯益民死了,只是为了让殿下更加无所顾忌的说出真相罢了。” 接连被骗的萧逸的脸色控制不住的难看起来。 “冯益民现在在何处?” “他已经被接应入了皇城,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到了刑部衙门。” “这不可能,沈宴西手底下的所有人都在本皇子的掌控之中。就连裴照之那边近来的人员调动,也都会禀报给本皇子,哪里来的接应之人。” “四皇子漏掉了一个关键。” “什么关键?” “虽然三皇子死了,可他手底下依旧有人可用。”江岁宁一字一句开口提醒道,“广云楼,梅七娘。” 第540章 寒风骤起,大雨欲来 萧逸面色骤然一变。 江岁宁说的没错,是他大意了! 自从萧凌被禁足开始,广云楼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所以他忽略了梅七娘,也忽略了江岁宁和梅七娘之间那丝丝缕缕的联系。 梅七娘手底下有人可用,她想要接应冯益民入城,并不是难事。 心头飞快地划过一抹恼恨,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萧逸便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冷眼看着江岁宁他们。 “就算冯益民入了刑部又能如何,哪怕裴照之将他带到了父皇面前,也不过是空口无凭。” 沈宴西道:“殿下大可以放心,我们没有打算现在就将人送到皇上面前,我们当然也清楚,仅仅靠着一个冯益民根本没办法指认什么,不过殿下,真相终究会有彻底揭开的那一日。” 萧逸一脸嗤笑,“可笑,本皇子倒是没有想到,沈大人竟然还会如此的天真。这世上有那么多事情含冤不白,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不过是无能者的自我安慰和祈愿罢了。” 沈宴西神色不改,“那我们便拭目以待。” “好,拭目以待,本皇子倒是要瞧瞧,如今这种情况下,你们还能掀出什么风浪来。” 萧逸讥笑着收回目光,迈步离开。 跪在地上的林介立刻起身跟上,在经过江岁宁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江岁宁目光平静的回视,眸子里面没有丝毫波澜。 而萧逸在走过江岁宁他们身侧后,脸上的讥笑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冷冽。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暗卫首领,后者立即会意,加快速度离开,直奔皇城而去。 萧逸一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程渡靠在一棵树上,懒洋洋的看着江岁宁和沈宴西。 “那位四皇子殿下刚才已经相信冯益民死了,你们又何必还要告诉他,虽说他面上装的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说不定背后下手呢。” “刑部那边有他的眼线盯着,冯益民悄悄被送入刑部的消息是瞒不住的,现在说和等他回了皇城之后再知晓并无多少区别。”江岁宁解释道,说完她又对着程渡开口,“今日多谢了。” 原本他们是打算让侍卫假扮冯益民,再通过黑市找到精通易容之人,只是没想到再次进入黑市之后,程渡得知他们的目的,立刻自告奋勇。 当时他们才知晓,程渡擅长模仿改换音色,虽然他们未曾见过冯益民,但是按照听过冯益民说话的暗卫描述,程渡一点一点调整,最后当真就这么仿了个七八成像。 程渡耸着肩,语气十分愉悦,“谢就不用了,反正我又不是不收钱,而且你们出手如此大方,应当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沈宴西从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递给了程渡,“之前说好的五千两。” 程渡双眼一亮,立刻伸手接过,“就喜欢你们这种付钱痛快的。” 数了数确定无误之后,程渡将银票收好,笑眯眯的开口:“你们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我做的?只要钱到位,上到演戏易容,下到看家护院,都好商量!” “你不回黑市了?”江岁宁问道。 “暂时不回了。”程渡拍了拍胸前的银票,“跟在你们后面挣钱可比在黑市容易多了,而且按照黑市的规矩,我是不能擅自离开的,如今既然出来了,再回去也没那么容易。更何况……” 程渡顿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立即说出口。 “更何况什么?”沈宴西问道。 “更何况,我离开黑市的时候,答应了阎五,要想办法见上他弟弟阎七一面。受人之托,还收了钱,自然要忠人之事。” 沈宴西想起阎五,道:“我之前虽然答应阎五替他弟弟传一封信,但是阎七什么都不肯说,所以最后送去的便是一张白纸。” “阎五说,正因为你送去的是一张白纸,所以他才相信他弟弟还活着。按照他对他弟弟的了解,绝对不会传任何消息给他。” 程渡缓缓吸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懒洋洋的笑。 “总之,这段时间我是不打算回去了,就留在皇城里,你们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看在合作愉快的份上,可以给你们打八折。” 江岁宁和沈宴西应了下来,没有再多说什么,几人开始折返皇城。 入城的路上,天色渐渐阴沉下来,隐隐有下雨的迹象。 马车即将进入皇城的时候,寒风骤起,吹得车窗的帘子翻飞。 江岁宁和沈宴西透过车窗朝前方的皇城看去。 皇城顶上,一片阴沉。 冬日里面本就稀薄的阳光也被云层遮得严严实实。 寒风呼啸,大雨欲来。 另一边,四皇子府。 萧逸前脚刚入府,后脚提前入城调查的暗卫便传回来了消息。 “殿下,咱们派去盯着的人说,今日的确有一个人被悄悄送进了刑部,不过并没有走刑部正门,而是从偏门悄悄送入。而且的确是梅七娘将人送过去的,如今已经在刑部里面了。” 禀报完这消息,暗卫首领小心的看了一眼萧逸。 “殿下,不如趁着现在消息还未传开,咱们抓紧时间除掉冯益民,以绝后患!” “人已经进了刑部大牢,可没那么容易动手。”萧逸冷冷开口,“褚益生被杀,裴照之这次定然会防范极严,在这种情况下你想如何动手。” 之前萧凌体内的毒撑不了太久,火烧刑部大牢杀褚益生,与其说是为了杀人灭口,倒不如说是为了彻底惹恼父皇,推整个案子一把,也彻底将萧凌推上死路,让案子早些尘埃落定。 可如今自己面前已经没有了萧凌那个替罪羊,这个时候若是动手,那便是自惹麻烦。 感受到自家主子不快的目光,暗卫首领立刻跪了下去。 “殿下恕罪,是属下一时没想清楚。” 萧逸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起身,“江岁宁他们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今我们仍旧占上风,这种时候最忌轻举妄动。不过……现在看来,不能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太安生了,否则只会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萧逸目光移向一直跪在一旁的林介。 “你毕竟在江家呆了那么久,可有发现江岁宁的什么把柄和软肋?” 第541章 赏雪宴 林介低着头,“殿下恕罪,从属下到江家开始,江岁宁的精力似乎都放在经商和女官的事情上,其间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属下无能,并没有发现什么把柄。至于软肋……应该就是江家人。虽然江岁宁并非江家亲生女儿,但是和江家人的关系极好。” 萧逸摇头,“江家人暂时不能动,本皇子要的是他们分身乏术,而并非狗急跳墙。” 万一真的将他们逼急了,闹个鱼死网破的话,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是属下无能,不仅一早被识破,而且这么长时间毫无收获,甚至还连累了殿下,请殿下责罚。”林介对着萧逸磕了个头,身子俯得极低,一颗心惴惴不安,十分紧张。 回到四皇子府后,他便开始在此处跪着,但是殿下却并不理睬于他,这种感觉就像是脖子上悬了一把利刃,不知什么时候落下来,实在是难受极了。 他现在只希望殿下能够给他一个痛快,无论什么责罚他都接受! 萧逸打量着林介,又沉默了好一会之后终于开口了。 “林介,你是你们那一批里面最优秀的,当初本皇子选中你的确是对你寄予厚望。” 林介身形颤了颤,整个人俯的更低。 “不过,你被识破这件事情,倒也不能全然怪你,江岁宁敏锐和警惕的程度,就连本皇子都没有想到。” “殿下……”林介抬起头,小心地看向萧逸。 “这一次便算了,从现在开始,你就留在府中听候差遣,但若下次依旧像这次这般失手的话……” 林介忙开口:“属下一定以死谢罪!” 萧逸这才说了句起来吧,挑着眉收回视线,话题重新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上。 “殿下,要不属下想办法给江岁宁手底下的那些商铺找些乱子,再加上女官的事情,足够她忙乱的了。”暗卫首领思索着开口。 萧逸没有应声,片刻之后,嘴边勾起笑,“生意上找麻烦就不必了,本皇子想到了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 翌日。 江岁宁和何清蕊一起核对了之后宴会的所有器具单子,正打算去库房具体看看之时,便收到消息,五公主召见她们。 二人跟着婢女过去的时候,萧玥正坐在御花园的亭中喝茶,身上穿着的是最新制的冬装,脖子上围着上等白狐围脖,看起来更添了几分雍容。 听到婢女禀报说是江岁宁她们来了,萧玥只抬了抬眼皮,看着江岁宁她们行礼。 直到行礼结束,她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开门见山道:“都起来吧,今日找你们过来,是因为本公主想要办个宴会。” 何清蕊下意识皱眉,如今靠近年关,宫里面忙得很,这个时候还要办什么宴会。 当然了,这种话她可不敢当着萧玥的面说出来,只能问道:“不知公主您想要办什么宴会?” “听钦天监说,过两日就要下雪了,本公主打算办个冬日赏雪宴,邀请一些贵女和官眷入宫同乐。这件事情,就交给……”萧玥盯着江岁宁,稍顿片刻后,话锋一转,“就交给你们两个人负责,可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的,莫要失了本公主的面子和皇家的体统。” 江岁宁微低着头,“启禀公主,如今正值年关,宫中宴会不少,公主若是想要办赏雪宴的话,恐怕要先请示一下皇后娘娘,否则下官们也不敢擅自做主。” “皇后娘娘那边已经禀报过了,时间就定在两日后。你们只需要在这两日里面将一切准备妥当,这可是本公主第一次牵头办宴会,若是让本公主失了面子的话……”萧玥发出一声警告的冷哼,“到时候可不会轻饶了你们!” “是,公主,下官记住了。”江岁宁应声。 何清蕊也开口道:“下官记住了,请公主放心。” 萧玥看起来心满意足的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离开了御花园,何清蕊一下子皱起眉头。 “现在离除夕越来越近,我们简直是忙得团团转,这个时候还要办什么赏雪宴,不是摆明了故意给我们添麻烦吗!” 这个五公主之前瞧着觉得还挺好的,现在当真是越来越令人讨厌了。 江岁宁回想萧玥刚才的眼神和语气,“恐怕五公主的目的不只是赏雪宴这么简单。” 何清蕊一愣,“岁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五公主故意刁难我们?” 江岁宁想了想道:“近来事情多,我又频频请假,耽误了进度,接下来你还是将精力都放在之后的宴会上,这赏雪宴我来筹备就好。” 如果萧玥当真有什么其他目的的话,那绝大概率也是冲着自己来的,没必要连累了旁人。 “岁宁,不行,既然是让我们两个一起筹备,哪有全部推给你的道理,就算五公主真的是想要找茬,咱们也一起面对。” “你就放心吧,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可能压根不会出什么事情,更何况之前宴会也出过岔子,最后不都顺利解决了吗。” “可……” “比起赏雪宴,之后年关的那些宴会都更加重要,万不能出一点差错,你就将心思都放在那些上面。这赏雪宴规格不会很大,这两日功夫安排起来,我一个人足够了。” 江岁宁语气坚决,何清蕊虽然有些担心,但最终也没有拗过江岁宁。 回到当值处后,何清蕊继续准备之后的一应安排。 江岁宁则是先去见了一趟施皇后,确定赏雪宴一事当真被应承了,才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这种宴会规格宫中都是有定例的,筹备起来的确不难,第二日晌午时分,巧容送来了萧玥要邀请的贵女和官眷的名单,需要由江岁宁让人制作邀帖,然后一一送过去。 江岁宁仔细看了看,一共三十多人,和平日里面那些皇城女眷宴会邀请的名单大差不差。 只不过,在看到楚惊月的名字时,江岁宁皱了皱眉。 “楚郡主也要邀请?她如今身怀有孕,怕是不会参加这样的宴会。” “回江女官,公主说了,平湖郡主身份尊贵,自然是要邀请的。江女官只管让人将送帖子过去,若是楚郡主不愿来的话,也不会强求。” 第542章 楚惊月还是赴宴了 听了巧容的话,江岁宁也没有再说什么,吩咐了按照名单上的人去制作邀帖。 虽说这赏雪宴的邀约有些突然,不过毕竟是五公主相邀,那些接到了帖子的女眷们,皆是应承了下来的。 江岁宁特意专门去了一趟楚府,送楚惊月的那一份。 楚惊月已经显怀,近江岁宁求见十分高兴,连忙让人将她请了进来。 “岁宁,你这新婚燕尔的,再加上还有女官的差事,怎么有时间来看我。” 楚惊月靠坐在软榻上面,满眼笑意的看着江岁宁,右手抚在隆起的小腹上,大概是孕期的缘故,眉目比往日里面更添了些温柔。 江岁宁见楚惊月皮肤好,气色佳,也不由得露出笑意。 “之前听说你孕吐严重,还有些担心你,那日我成婚,匆忙之间也没什么,如今看你这模样倒是放心了不少。” “你成婚前那段时间,我便不吐了,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你之前让人捎过来的济州的梅子,我很喜欢。” 济州的梅子和各种梅干蜜饯都甚是出名,她之前胃口不好,什么都吃不下,后来吃了点梅子,当时一下子胃口大开。 “一点儿小事罢了,你喜欢就好,何需言谢。” “礼轻情意重,我知道你那段时间诸事缠身,心情也不好,还能安排人送梅子,我真的很感动,就连我母亲都说,难为你还有这心思。反倒是我,你敲登闻鼓告状,被关进大牢的那段时间,我也没能去看你。” “不去才是对的,当时情况不明,我能不能全身而退连自己都不知道,若是你们再掺和进去,只会更麻烦。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可是连个求助的人都没了。” “你和长河说得倒是一样,他当时也说,情况不明需得暂时静观其变,若是你们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届时我们还能够出手相帮。” “所以你无需因为这些事情觉得不好意思,你我二人之间,也不必在意这些。” 听了江岁宁这话,楚惊月也笑了,不再纠结之前的事情。 江岁宁则是说起了这一次的赏雪宴,包括她和萧玥之间的一些问题。 “所以你是担心赏雪宴上会出什么事情,不想让我去?” 楚惊月皱起眉头,关于这位五公主,她知道的不多,只是偶尔听人谈论说是五公主变了性子。自从成亲之后,她入宫的次数也比之前要少,不清楚对方现在的脾性。 “没错,也许只是我想多了,但你现在毕竟有身孕,还是小心为上。再加上现在毕竟越来越冷,你还是留在府中更好一些。” 她并不确定萧玥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确定对方办这场赏雪宴的目的到底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如今惊月身怀有孕,刚好可以借着安胎作理由拒了邀约。 “我明白了。”楚惊月点头,“岁宁,你放心,我待会就派人传信入宫,赏雪宴我不去。正好我最近也不太喜欢那种闹哄哄的,人多的场合。” 江岁宁放下心来,赏雪宴的事情,虽 然安排的差不多了█()_[(.)]█?█@?@?█()?(), 但是因着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 所以江岁宁也没有在楚家久留()?(), 和楚惊月又聊了几句之后()?(), 便告辞离开返回了宫中。 赏雪宴当天,江岁宁比往日里面入宫更早,又再次确定了一下所有的安排,确保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开始等着那些受邀的女眷门入宫。 宴会的位置选在御花园西,吕嫣忙完了手中的事情,便也过来帮忙。 见江岁宁凝眉站在那里,吕嫣走到了她身旁。 “你也莫要太担心了,今日的整个流程你都细细核对过,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江岁宁摇头,“我倒不是担心流程会出什么问题,只是心中有些不安,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吕嫣劝慰道:“这毕竟是在皇宫里面,五公主就算想要做些什么,也应当知晓分寸,不会闹出太大的事情来,否则对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希望如此。”江岁宁点头。 “刚好我手边紧急的事务已经处理完了,我今日和你一起盯着,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吕嫣对着江岁宁笑道。 说话间,已经陆陆续续有受邀的女眷到了。 或聚在一起说话,或安排好的座次落座,看起来一切如常。 然而就在众人来的差不多时,江岁宁忽然听到了一句平湖郡主。 她立刻看向入口处,果然看到了被婢女搀扶着走进来的楚惊月。 走近后,楚惊月目光搜寻了一下,停在了江岁宁身上,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其他打招呼的女眷给围住了。 楚长河自从入仕之后,虽然升官的速度比不过沈宴西,但也已经是连升两级,在外人看来,前途一片光明,再加上楚王府的地位,楚惊月虽然成了亲,在一众女眷之间依旧是很受追捧。 等楚惊月应付完那些女眷的寒暄和恭贺,江岁宁走到了她身旁。 “惊月,之前不是说好了今日不来吗?” “我本是正好路过,又专门开口邀约。言辞恳切,我也实在是不好拒绝。” 楚惊月语气中带了几分无奈,不过紧接着,她又开口道。 “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她之前虽然得了一些好名声,可身后没什么倚仗,再加上楚王府也不是吃素的,我观她昨日的言行,虽然和之前有些不同,但还没那么大胆子,不可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江岁宁也明白楚惊月说的有道理,可心中依旧透着一股子不安,不过既然人都已经来了,自然也没有现在离开的道理。 江岁宁吩咐人安排了一个靠前位置,还特意放上了加厚软垫和暖炉,这才让楚惊月落座。 “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随时开口。”江岁宁不放心的嘱咐道。 “好,我知道了。”楚惊月笑盈盈的应声。 话音刚落,入口处便有通禀声起。 “五公主到!” 第543章 江女官可莫要厚此薄彼 萧玥今日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宫装()?(), 裙摆上是大片大片的牡丹()?(), 领口处镶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 再加上同色的大红色牡丹披风5()_[(.)]5?5&?&?5()?(),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耀眼夺目。 看着众人,她站定脚步,微微勾唇,等到所有人行礼完毕之后,才开口道。 “都起来吧,今日的赏雪宴主要是为了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不必如此拘束。” “是,多谢五公主。”众人齐齐应声。 萧玥目光转了一圈,不着痕迹的扫过江岁宁后,停留在了楚惊月的身上,满眼笑意的走上前。 “楚郡主,你今日能来,本公主当真是十分高兴。” “多谢公主,能得公主相邀,臣妇也十分欢喜。”楚惊月又微福了福身子。 萧玥伸手虚扶了一下,“楚郡主就不必这么客气了,你怀有身孕行动不便,赶紧坐下休息吧。” 说着,注意到楚惊月席位上的加厚的软垫和暖炉,萧玥一挑眉。 “本公主还想着要让人给楚郡主专门准备一下,没想到已经安排上了,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江女官吩咐的吧。” 萧玥看向江岁宁。 江岁宁点头,“回公主,是,楚郡主身怀有孕,所以下官特意命人放了软垫。” “不愧是被母后器重又被父皇提拔的江女官,的确是细心,只不过今日天寒,江女官可不能厚此薄彼,难道只给楚郡主一个人准备,本公主和其他人都要挨冻吗?” 说到后一句,萧玥的语气里面显然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挑事意味。 楚惊月皱了一下眉头,正准备开口时,江岁宁便已经率先恭敬的回答道。 “启禀公主,按照您所邀请的人数,一应加厚软垫和暖炉都有准备,只是您邀约赏雪,下官不知您是否现在就要和诸位贵眷留在这御花园中,亦或者是要去他处游玩赏景,所以暂时并未让人搬上来。楚郡主身怀有孕,更容易受凉,所以下官做主先行安排上。” 昨夜里面虽然下了些薄雪,但是并不大,一夜过去已经融化的七七八八了。 此刻更是阳光正好,并不寒冷,每个人的席位上都有垫子,若是她真的给每个人准备上加厚软垫和暖炉的话,恐怕萧玥又会说她多此一举了。 听着江岁宁不慌不忙的解释,萧玥心里面不大痛快,但也不好继续挑什么,于是又开口道。 “江女官有心了,的确,现在离用膳的时间还早,只是坐在这里难免觉得无趣。本公主打算带众人去梅园一起赏赏景色,虽然昨夜积雪已经融化了,但是梅园那边较为阴冷,说不定还能见到雪覆梅花。” 这决定倒也在江岁宁意料之中,“下官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暖手炉,若是诸位贵眷需要的话,可带着去梅园。” “江女官真是有心又细致。”楚惊月开口称赞道。 这话一出,一些女眷们也都应声附和。 “没错,江女官实在是细心,我正好需要一个暖手炉。” “我也需要,虽然现在不冷,但梅园若是阴冷的话,还是拿上一个比 较好。” “我也要一个?()_[(.)]?▔?_?_??()?(), 刚刚入宫的时候有些匆忙()?(), 从家中带的落在了马车里面。” 萧玥听着这些话()?(), 心里面冷哼了一声()?(), 明明是自己办的赏雪宴,现在到是都夸起江岁宁来了。 “好了,既然江女官准备的如此充分,那就赶紧去将东西拿上来,然后我们便去梅园吧。” “是。”江岁宁应声,扭头对着身后的宫人吩咐了几句,随后又看向了还坐在席位上的楚惊月。 “楚郡主身怀有孕,梅园那边因着下雪恐怕路有些不好走,不如就留在此处休息。” 楚惊月正想要点头,就听得萧玥道。 “这宫中的路有人清理打扫,有什么不好走的,再者说了,楚郡主既然今日入宫赴宴,自然要和大家同乐,怎可将她一人孤零零的留在此处。” 这话一出,刚刚还在谈笑说话的女眷们都安静了下来,不少人都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楚郡主毕竟身怀有孕,不去梅园留下来休息也是正常的 ,五公主这么快反驳了江女官的提议,倒像是非要逼着人去不可。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萧玥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过了,于是又对着楚惊月道。 “楚郡主莫要误会,本公主只是觉得和你甚是投缘,想要和你同行,并无其他的意思。当然了,若是你想要留下来休息的话自然也可以。只不过大家都走了,这御花园中有些冷清,你一个人坐在此处也是无趣,不如咱们一起过去,本公主可以陪着你一起慢慢走。” 楚惊月心中不快,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不给萧玥面子。 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那臣妇自然不能扫了公主的兴致,一起去吧。” “好,那咱们走吧。”萧玥利落的开口。 暖手炉已经分了下去,众人开始慢悠悠的往梅园走。 江岁宁和吕嫣稍稍落在后面,看着前方走在萧玥身侧的楚惊月,这下子吕嫣也忍不住皱眉。 “岁宁,的确有些不对劲,五公主为何一定要让楚郡主一起去梅园,不会是梅园那边要出什么事情吧?” 虽然她还是觉得五公主应该不会对楚郡主做些什么,可明知对方身怀有孕,还非要让对方一起去,实在是奇怪。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五公主和楚郡主不对付呢,但据她所知,她们二人之间一向是没有什么交集的。 江岁宁眉目凝重,目不转睛的看着楚惊月的背影。 “今日没有下雪,宫中赏景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我已经派人提前都去检查过了,梅园那边除了路有些潮湿打滑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不过……五公主今日的样子的确像是有其他目的。” 虽然理智告诉她,萧玥不可能胆大到真的对惊月做些什么,但她心里面的那股子不安感依旧清晰,总觉得今日的宴会要发生些什么。 江岁宁皱眉思量,目光一一扫过前方众人。 下一刻,她忽然扭头对着吕嫣一阵耳语…… 第544章 宴会出事 梅园在皇宫的南边,因着地势和周围的遮挡,阳光不大充足,越靠近越能够感受到一股子阴冷寒意。 一些女眷们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暖手炉。 她们今日虽然是以赏雪的名义入宫,不过也只是为了参加宫宴罢了,对她们来说,赏不赏雪或者看不看宫中的景色都不重要。 不少人都在心里暗道,没雪景,那便一起喝喝茶,闲聊一番也可,还非要来这梅林受冻做什么。 当然了,这些话她们也只敢在心里面想一想,压根就不可能当着萧玥的面说出来。 甚至,在萧玥问起梅林的景色如何之时,有不少人都连声称赞。 “真不愧是宫中的,这梅花开的都格外的好。” “是啊,今日真是托了五公主的福,我们才能看到这景色。” “没错,今日虽然没有下雪,可这赏雪宴变成赏梅宴,也是一桩美事,真要多谢五公主的邀约。” ……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和感激,萧玥心情好了不少。 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楚惊月。 “楚郡主觉得如何?” “甚是不错。”楚惊月点头道。 萧玥继续道:“所以比起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御花园中,还是大家一起来看这梅花更好一些,楚郡主你说可是?” 楚惊月心头不快,自从有孕以来,她便比平日里面更加畏寒,此刻站在这梅林之中,实在没什么赏景的心思,只觉得周围阴冷。 不过,她也没有下了萧玥的面子,再次点头应了一声。 萧玥满意的收回目光,似乎开始专心致志的欣赏起眼前的梅花,随口吟诵了几句诗,又赢得了一片赞美之声。 楚惊月站在一棵梅树边上,看着梅树上那零星未消的残雪,只觉得似乎更冷了。 下一刻,江岁宁拿着一件更厚披风到了楚惊月身旁。 “这件刚刚用炭火烘过,换上这件会暖和些。” 楚惊月解下身上已经沾了些寒气的披风,裹上江岁宁拿来的这件,整个人果然暖和了不少。 “岁宁,我之前还说你想多了,可看五公主的样子的却有些不对劲。”楚惊月压低声音,说完之后,担心惹得江岁宁担忧,又连忙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面,她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的确,萧玥还不至于冲动到那个份上,不过我倒是也没想到,你会跟着来梅园。”江岁宁语气很低,带着几分意外,但是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味。 按照惊月之前的性子,就算给面子入宫赴宴了,恐怕也不会一而再的让步,还跟着一起来这梅园。 “大概是我现在有了更多的顾忌吧。”楚惊月轻叹了口气,“岁宁,虽然长河近来又受了提拔,不过他毕竟出身不好,所以我现在说话做事总是要比之前考虑的更多一些,不能像往日那般由着性子来,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了他的仕途。” “我听宴西提过,楚长河的确做的很不错,最近也越来越受器重,你不必过多忧心,顾好你自己,他既然能够一路来到皇城,又能够一路入仕,自然有他的本事。” “话虽如此,可是夫妇一体,我难免替他多担心些。”说着,楚惊月忽然笑了一声,看向江岁宁的目光里面多了几分打趣,“说起来你不也是,之前敲登闻鼓告状的时候,一定要先和沈宴西退婚,不也是害怕牵连了他吗。” 想到沈宴西,江岁宁脸上多了些柔和笑意,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担心楚惊月在这梅林中站的太久会感染风寒,又替她拢了拢披风,在心中暗自算了算时间。 没过一会儿,施皇后身旁的嬷嬷走进了梅林之中。 “五公主,皇后娘娘已经许久未见楚郡主,听说楚郡主今日也入宫了,所以特意让老奴来请她过去一趟。”嬷嬷恭敬的对着萧玥表明来意。 原本正享受奉承的萧玥脸上笑意淡了些,看向江岁宁和楚惊月的目光里面也冷了几分。 “还真是够巧的,既然是母后要见楚郡主,那就去吧。不过楚郡主莫要忘了待会和大家一起用膳。” 楚惊月也没有想到施皇后会突然要见自己,看了一眼旁边的江岁宁,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是,五公主放心。” 她应声开口,又看了看江岁宁,很快跟着嬷嬷离开了梅林。 而经过这么个小插曲,萧玥的兴致好像一下子淡了不少,听着周围的那些赞美和恭维,也不再那么高兴了。 在场的女眷们瞧了出来,气氛也不再像刚才那般热闹,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萧玥便打发众人一起返回御花园宴席处。 今日温度虽然不算低,可在梅林呆了一段时间,不少女眷的衣裙和披风上都沾了些潮气,江岁宁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暖炉放置在了各个席位边上,她们这才好了些,不过依旧有人脸色发白。 萧玥自从楚惊月离开之后,便一直兴致缺缺,直到差不多到了用膳的时候,楚惊月返回了宴席之上,萧玥看起来才重新打起精神。 “既然楚郡主回来了,那就布膳吧,今日的宴席菜单是江女官亲自定下的,她做事素来妥帖,想来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萧玥发了话,江岁宁也吩咐了下去,很快各个席位上的菜肴便被端了上来。 今日大多都是单席,每人一张席位,所以菜肴数量不算多,但十分精巧用心,每道菜都有专门的摆盘和点缀,看起来赏心悦目。 楚惊月这段时间都在家中养胎,很少活动,今日在御花园,梅林,还有皇后住处来回走了不少路,再加上近来胃口好,刚刚便已觉饥饿,看着摆在面前的这些菜肴,一时间食欲大动。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动筷子,而是仔细的看了看,确定了面前这些菜肴没有孕妇忌食之物才放下心来。 “既然菜都已经上齐了,大家不必拘礼,动筷子吧。”萧玥微提高声音开口,率先夹了一筷子面前的菜肴。 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动筷,楚惊月也开始用膳。 江岁宁不远不近的站着,一直留意着楚惊月那边。 萧玥边用膳边打量着江岁宁,注意到她这模样,眼底飞快的透过一抹讥笑。 而很快,用膳的女眷中开始有人变了脸色…… 第545章 谋划落空 和楚惊月隔了两个席位的中书令家嫡女华瑾,表情痛苦,筷子掉落在地,就连额头上都隐隐冒出了冷汗。 这模样吓了周围人一大跳,离得近的人连忙上前扶住华瑾。 “华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肚子疼。”华瑾皱着眉头,艰难的开口。 萧玥脸上飞快的划过一抹喜色,紧接着又转为满满的担忧。 “好好的怎么会肚子疼,难不成是这食物不干净!” 这话一出,不少还在席位上的人都变了脸色,纷纷放下手中的筷子。 江岁宁也紧皱眉头,对着身旁的宫人吩咐道:“立刻请太医过来。” 说完,快步到了华瑾身旁。 “华小姐,您可说的清楚是何种疼痛不适?” “我……” 华瑾刚要开口,便被萧玥给打断了。 “现在问这些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太医,难不成还能给她判断病症吗。” “五公主,下官只是想要问清楚,看看能否在太医来之前有什么办法替华小姐缓解一下。” “什么缓解,你在这里多费口舌,只能是耗费华小姐的心神和精力。”萧玥拧眉走到了江岁宁面前,“今日赏雪宴,本公主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江女官,本公主一向信任你,你告诉本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哼,江岁宁的确是个小心谨慎的,见自己突然要办赏雪宴,她心中怀疑,而且又看到了名单上有楚惊月,便觉得自己是要通过对楚惊月动手惹事端,于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楚惊月身上。殊不知,自己之所以十分“关照”楚惊月,不过是在演给她看,让她放松警惕罢了。 今日的宴会上,不管谁出了事,都是江岁宁的失职,她又何必非盯着一个楚惊月。 江岁宁低下头,“请公主恕罪,现在的当务之急,应当是弄清楚华小姐到底为何身体不适,若当真是下官疏忽的话,下官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最好记清楚了,别到时候仗着自己的夫君如今正受父皇信任便想要逃脱罪责。”萧玥冷声开口。 江岁宁近来实在是太过春风得意,也该受一些敲打了,否则日后恐怕根本就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楚惊月已经从席位上起身,到了华瑾的桌前,听着萧玥这话,不快的开口。 “五公主,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能妄下定论,也未必就是食物所导致的,或许是有什么急症。” 说着,楚惊月看向华瑾。 华瑾今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尚小,此刻疼的整张脸都已发白,整个人伏在席位上,没了什么说话的力气。 而瞧着她这模样,其他人也不敢随意挪动她,不过女眷中忽然有人想了起来。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华小姐是不是不能吃花生?” “对,我也想起来了,可是我们今日吃的这些东西里面也没有花生啊。” “今日的膳食之中并没有花生,关于诸位贵眷的忌口下官了解过,还特意吩咐过御膳房,尤其要注意莫添加花生。”江岁宁解释道。 萧玥嗤笑一声,“你到底有没有了解过,吩咐过,还有这膳食中到底有没有花生,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她扭头看向在场的其他人。 “诸位放心,今日这赏雪宴既然是本公主牵头发起的,那本公主自然会负责到底,若真的因为有些人疏忽导致膳食出问题,害了华小姐的话,本公主也定然不会轻饶!” 这掷地有声的话语,听得众人都不好再开口,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再次僵硬起来。 没过一会儿,太医匆匆而来。 “太医,你快看一看,华小姐这是怎么了。”楚惊月连忙开口道,同时后退了几步,给太医让出地方。 太医先是看了一下华瑾那苍白的脸色,随后连忙替她把脉,过了片刻之后,皱着的眉头才逐渐松散开来。 “诸位不必担心,华小姐只是月事来了。” “月事?这怎么可能!”萧玥下意识开口,感觉到众人看过来的目光,才连忙又解释道,“本公主的意思是,若她只是月事来了,怎么会疼的这么厉害。” 太医又仔细把了把脉,道:“华小姐体质虚弱,想来之前来月事时也会很疼痛,这种体质不宜受寒,但她手腕冰凉,体内有寒气,或许是刚刚在什么阴冷的地方待过,又或者吃了什么寒凉食物,才导致突然疼痛难忍。不过问题不大,待会儿喝些热饮,然后开些汤药调养即可。” 听了太医的话,不少人都想到了刚才那阴冷的梅林,看向萧玥的目光纷纷变了。 五公主刚才还言之凿凿,要惩罚将女官,可敢情是因着她提议赏梅给华小姐冻坏了啊。 太医给华瑾扎了几针,华瑾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整个人也终于稍微有了些许的力气,刚才太医的话她也听到了,此刻坐起身,脸颊烫的厉害。 “我,我刚刚便想说我只是月事,可是五公主打断了我,再,再后来我就疼的说不出话了。” 萧玥脸色难看,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月事,目光盯着华瑾席位面前的菜肴和汤羹,萧玥不死心,又对着太医道。 “华小姐不能吃花生,你查一查她面前的这些菜肴里面有没有花生,说不定并非是因为月事,而是因为误食了花生。” 太医看了看席位上的那些菜,“这些应该没有……” “本公主让你仔细查查。”萧玥不耐烦的打断了太医的话。 太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端起那些菜肴仔细查看嗅闻了一番,才再次回话道。 “回五公主,这些菜和汤里面的确没有花生,而且根据脉象来看,华小姐也的的确确不是因为误食了花生导致腹部疼痛,仅仅只是因为受寒和……” “够了,本公主知道了。”萧玥不快的打断太医,心里面疑惑重重。 明明都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悄悄往汤里面加入花生粉末,怎么就没有呢? 还是说…… 萧玥忽然扭头看向江岁宁,正好对上江岁宁那似乎看穿了一切的目光。 她心头咯噔一声,还不等她收回目光,一声惊呼突然再次响起! 第546章 臣妇刚刚是被人推倒的 这一次惊呼的人是楚惊月。 众人扭头看去时,只看到刚刚退开站在一旁的楚惊月正在朝着一处案几摔去。 而她那隆起的小腹,正好对着案几的边缘。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众人都愣在原地,就连萧玥一时也没能反应过来。 就在楚惊月即将撞上那案几之时,一道身影飞快的上前挡在了楚惊月和案几中间。 砰的一声。 楚惊月整个人摔在了江岁宁的怀里,江岁宁虽用力的撑住了她,可自己则是狠狠的撞在了案几上,腰也硌在了案几边缘。 强烈的疼痛感从腰上传来,江岁宁面色一变,可手却仍旧牢牢的撑着楚惊月,没有让她的小腹受到多少撞击。 周围人回过神来后,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楚惊月和江岁宁给扶了起来。 楚惊月双手捂着肚子,一张脸惨白非常,显然还惊魂未定,没能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还是江岁宁率先开口:“太医,请您赶紧给楚郡主看看。” 太医也被这情况吓得不轻,听到这话连忙让人扶楚惊月坐下,莫要随便动弹,然后替她把脉。 “万幸万幸,刚才未曾撞到小腹,郡主肚子里面的孩子没事。不过这两日最好就莫要再挪动了,就在宫中好好休养。” 听到太医这么说,楚惊月原本僵硬紧绷的身体像是瞬间泄了力道,这才软了下来。 不过紧接着,她又连忙看向江岁宁,刚才那一下撞的可不轻。 “岁宁,你可有什么事?” 江岁宁只觉得腰上骨头生疼,可还是冲着楚惊月摇头。 “放心,我没事,我立刻着人去请示皇后娘娘,让你今夜留在宫中休养。” 刚刚那一刻,她当真是吓得不轻,若自己稍微慢上一些,惊月撞在了案几上…… 江岁宁简直不敢想。 很快,施皇后得知消息后,立刻赶到了御花园。 虽说这赏雪宴并非是她所主办的,可身为后宫之主,这后宫之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她自然都是要负责的。 她特意吩咐人准备了步撵,本想要将楚惊月接到自己的宫中休息,然而却被楚惊月给拒绝了。 她已经差不多从刚才的惊慌之中回过神来,此刻虽然脸色还有些发白,但整个人镇定了下来,开口恳求了施皇后让人将江岁宁扶下去检查伤势。 虽然说有太医在场,可是腰上的撞伤毕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检查,刚刚已经耽搁了一会了,现在必须要好好的仔细检查一下。 江岁宁还有些放心不下楚惊月,“楚郡主,下官没事,你……” “岁宁,听我的,你赶紧下去检查。”楚惊月神情严肃的开口。 刚刚那一撞,她是知道的,恐怕岁宁的腰伤的不轻。 “来人,先扶江女官下去好好检查一番。” 施皇后已经开口了,江岁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加上她腰伤的痛感的确越来越强烈,很快由人搀扶着退了下去。 而等到江岁宁被扶下去之后,施皇后再次开口让人将楚惊月扶下去休息,可是楚惊月却依旧没有离开,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在婢女的搀扶下对着施皇后跪了下去。 施皇后诧异,连忙开口:“你这是做什么,刚刚才受了惊吓,太医才吩咐过你需要好好养胎,你……” 楚惊月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开口:“皇后娘娘,臣妇刚刚是被人推倒的。” 楚惊月这话一出,施皇后一下子愣住了,在场其他人也是一下子变了脸。 推倒? 楚郡主竟然是被人给推倒了,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推楚郡主? “惊月,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能确定吗?”施皇后紧皱眉头。 “回禀皇后娘娘,千真万确,虽然臣妇并未看到到底是何人动手,可当时的的确确有人推了我,我才会摔倒,而且是摔向那桌子。” 楚惊月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婢女搀扶着的手,对着施皇后磕了个头。 “还望皇后娘娘明察,还臣妇一个公道。” 御花园中,鸦雀无声。 在场的一众女眷们都屏息凝神,心里面个个诧异不已。 听楚郡主这么说,那分明是有人故意要害她啊。 趁着大家都在关心华小姐的时候,动手推人,这要不是有江女官的话,说不定孩子已经没了,若再严重些,搞不好一尸两命…… 想到这里,众人心头都是一阵发寒,也有敏锐的已经暗暗的看向了萧玥。 说起来,今日五公主挺不对劲的。 先是一个劲的要让楚郡主去梅林,后来又等她一起用膳,而且华小姐因为月事疼痛时,她又非要检查什么花生,闹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边…… 难不成楚郡主摔倒的事情和五公主有关系? 萧玥从汤羹中未检查出花生开始,整个人便已经糊涂了。 此刻听着楚惊月这话,更是惊诧不已,脸色实在是难以维持平静。 有人推了楚惊月? 可是今日一开始的目标不是华瑾吗,楚惊月不只是个幌子吗! 萧玥暗暗攥紧了手指,掌心开始冒出冷汗,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维持着镇定开口。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楚郡主,当时你身旁站着的人是谁?” “当时太过混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华小姐身上,我也未曾留心我身旁是谁。” “那会不会是你的错……” “但有人推了我这件事情,是千真万确的,我十分肯定。”楚惊月打断了萧玥的话。 萧玥脸色又白了几分,心头飞快的思索着,随后立刻对着施皇后道。 “母后,今日这赏雪宴是女儿要办的,没想到竟然差点害得楚郡主受伤,女儿一定会查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楚郡主一个交代。” “五公主也说了,这赏雪宴是您要办的,您毕竟涉事其中,这件事情恐怕不好交给您调查。”楚惊月语气冷意丛生。 萧玥皱眉,“楚郡主这是什么意思,你难不成是在怀疑本公主吗,当时本公主可是在华小姐旁边,离你远远的!” 第547章 别念叨了,我腰疼 “臣妇自然不敢怀疑公主殿下,只是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旁人调查更好。”楚惊月语气依旧冷硬。 她之前还想着,萧玥毕竟是五公主,是皇家血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给她一些面子,不能明面上闹得不愉快。 可是刚刚那一瞬若不是岁宁的话…… 想起刚才的情形,楚惊月浑身的汗毛再次竖起来了,胸头的怒火也怎么都压不住。 她伸手摸上小腹,目光里满是恼恨。 如果真的是萧玥对她动手的话,就算对方是公主,这件事情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萧玥还想要再开口,施皇后抬手制止了她。 “楚郡主这话说的也在理,毕竟今日这宴会是你要办的,出了事情交给你调查也不大方便。” “母后……” “不必说了,这件事情本宫会派人调查,楚郡主大可放心,若真的是有人推了你,本宫会给你一个交代。” 楚惊月这才应声开口:“多谢皇后娘娘!” 施皇后已经吩咐人准备了步撵,将楚惊月先接到了自己的宫中休息。 而楚惊月刚才当众告状,施皇后又答应了调查,这件事情自然就不可能不痛不痒的揭过,施皇后下令身边的嬷嬷负责详查。 江岁宁那边也已经检查完了,背上的撞伤倒不算严重,可是腰正好硌在了案几边缘,再加上除了自己身体的重量,还承受了一个楚惊月,有些伤到了骨头,需得好好修养。 吕嫣得到消息,此刻正陪在江岁宁身边,看着趴在床上的江岁宁,眼底满是担忧和后怕。 “五公主出手也太狠了,当真是防不胜防!” 之前她和岁宁都觉得五公主不会对楚郡主动手,岁宁当时便想到了,或许楚郡主只是用来麻痹她们,吸引注意力的一个幌子,实际上会从从其他人的身上惹出些事情来。 而在那些人里面最容易出事的,便是对花生过敏的华小姐,所以岁宁让自己带人盯紧了御膳房那边,同时以防万一还派人去禀报了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将楚郡主从梅林请走。 结果也的确如岁宁所料,她真的发现做好的汤羹里面被混入了花生,重新换了汤羹之后原本以为已经没事了,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趁乱推了楚郡主! 虽然她并不在场,可刚才听人说起当时的情形,都忍不住一阵后怕。 楚郡主可是身怀有孕,这要是撞上去了,先不说自身损伤,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下手的人未免过于狠辣了些! 江岁宁胳膊下垫着软枕,微扭头看向吕嫣,“我倒觉得,楚郡主的事情不像是五公主所为。” 她被人扶起来之后,特意观察过萧玥的表情,对方脸上的神色和发现汤羹里面并没有花生时完全不同,没有丝毫计划未能得逞后的失望,反而满满的都是对于突发事件的惊讶,那种样子应该是演不出来的。 “可不是五公主的话还能有谁。”吕嫣疑惑。 江岁宁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没有再继续这话题,江岁宁又问了一下楚惊月的情况。 得知她已经被皇后娘娘接到了寝殿修养,而且楚王府和楚长河那边也有人送去了消息,心头才稍微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沈宴西的声音。 看着脚步匆匆走进来的沈宴西,江岁宁十分诧异。 “这里可是后宫,你怎么进来的?” “皇后娘娘派人告诉我你受了伤,我请示了皇后娘娘得了她的许可过来的。”沈宴西满眼担忧。 吕嫣立刻告辞,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待到吕嫣走后,沈宴西查看了一下江岁宁的伤。 白皙的腰间横亘着已经肿胀起来的红痕,沈宴西心疼不已。 指尖小心翼翼的落在那伤处,“传话的人只说你撞到了腰,却没说这么严重!” “还好,只是撞了一下而已,太医已经检查过了,开了膏药,每日涂抹,休养几日就好。” “这叫只是撞了一下?”沈宴西心疼又恼火,心头气不打一处来,“肿成这般样子,定然伤到了骨头,就算你要救楚惊月,也不能丝毫不顾及自己,如果……” “好了,我真的没什么事。”江岁宁伸手拽了拽沈宴西的衣袍,“我腰疼,你就别念叨我了。而且之前那种情况,若是我不挡着的话,恐怕惊月的孩子已经没了。” “我不管他们的孩子如何,但你不能受伤!”沈宴西本能的开口。 对上江岁宁的视线,他眸光闪烁了一下,握住江岁宁的手解释道。 “宁宁,并非我冷血无情,可纵使要保护别人,也当以自己的安危为先。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不顾念着自己,你至少也想一想我,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办?”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放心,我心里面有分寸的。”江岁宁拉着沈宴西的手,轻轻晃了晃,“别生气了,既然你来了,那刚好替我涂药,我腰上还是有些疼,白色的那瓶药膏是消肿止痛的,太医说一天可以多涂几次。” 沈宴西看着一旁案几上摆着的白色小瓷瓶,伸手拿过打开后,先将自己的手掌搓热,才取出了一些药膏放在掌心,开始一点一点替江岁宁揉腰。 而江岁宁则是趴在床上,将今日所有的来龙去脉同沈宴西说了一遍。 沈宴西涂完药,替江岁宁重新拉好中衣下摆,又仔细的盖上被子,才开口道:“所以你是怀疑,不是萧玥对楚惊月下手,而是萧逸?” 江岁宁轻摇了摇头,“不是怀疑,是确定,从萧玥突然要办赏雪宴,到惊月被推倒,应该都是萧逸搞的鬼。至于目的……” 江岁宁顿了顿,沈宴西接过她的话。 “你和楚郡主是好友,二人关系甚好,可若是因为你,她被人设计没了孩子,先不说她和楚长河会不会怨恨于你,就算他们不怪你,你心中定然也不好受。还有你毕竟是宫中女官,赏雪宴是你负责的,宴会上出了事情,哪怕是意外,你也要担责。届时,你麻烦缠身,对于松江府的真相自然也就分身乏术了。” “没错,虽说我救惊月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但事后想想,若不是我在宴会上挡了一下,就算惊月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没事,这件事情也必然会牵扯到我头上。” 宴会由她负责安排,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她都难以完全摆脱干系。 江岁宁稍微转过头,看向沈宴西。 “不过我唯一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是,萧逸怎么会那么大胆,惊月毕竟出身楚王府,他难道真的不怕这件事情闹大吗?” 沈宴西给江岁宁揉腰的动作一顿,沉默片刻后看着她道。 “我大概知道为何。” 第548章 楚王府岌岌可危 此刻,另一边。 萧玥在程贵妃宫殿外守到了准备出宫的萧逸,连忙上前拦住了他。 “是不是你干的!” 面对萧玥没头没脑的质问,萧逸脸上笑意不改,微微上挑的眉眼间略带了些玩味。 “皇妹指的是什么?” “别装了,楚惊月被推倒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她根本没有安排人对楚惊月动手,对方毕竟是郡主,其他人应该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也就是萧逸了。 毕竟之前是他怂恿自己办赏雪宴,也是他怂恿自己借着宴会给江岁宁找麻烦,教训教训她。 萧逸笑得坦然,“没错,是我。” “你是不是疯了!”萧玥语气尖利,“之前不是说好了只是把楚惊月作为幌子吗,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要不是江岁宁反应迅速的话,今天的情况简直不敢想。” 萧逸微偏了偏头,丝毫没有将萧玥的怒火放在眼里,“皇妹不也希望宴会能出乱子,好追责到江岁宁头上吗,皇兄我也不过是帮你一把,你又何必如此生气。” “那我也没有想过要对楚惊月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下手啊!” 她虽然想要教训教训江岁宁,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事情闹得这般大,她打听过,华瑾虽然不能吃花生,但就算误食了也不会太严重,找太医医治也就好了,可今天楚惊月要是真的撞上去了,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这个念头冒出来,萧玥整个人又颤了一下,脸色也越发难看。 萧逸瞧这萧玥的神情,轻嗤一声,“皇妹又何必这么害怕,如今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江岁宁倒是反应迅速,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护住楚惊月,我们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你应该庆幸我们的计划落空了,否则事情怎么收场!而且现在才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皇后娘娘那边已经在派人调查了,如果让她查出来是我们,不,明明是你自作主张,我根本就不知情。可万一查出来了,说不定还要连累我!”萧玥心头那叫一个恼恨。 “放心,我安排的人十分小心,而且当时情况混乱,这件事情查不出什么。” “那万一呢?万一查出来了呢?楚惊月毕竟出身楚王府,到时候……” “楚王府如今只怕是自身难保了。”萧逸打断了萧玥的话,语气里染着寒笑。 萧玥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萧逸冲着萧玥笑道:“意思是,楚王府可能马上就要倒台了,只不过这消息瞒得好,暂时还没有表露出来罢了。楚惊月以为自己依旧有倚仗,才不管不顾的告状想要将这件事情查清楚。可一旦楚王府出事,她这个已经出嫁的郡主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这世间的真相和手中的权力是息息相关的。 就像当年松江府一事,江岁宁若不是在这皇城之中闯出了一番名堂,再加上沈宴西的相助,她又怎么可能有本事翻案。 而楚王爷为了给自家女婿铺路,从楚惊月出嫁后各种结交朝臣,结果卷入了结党一事,已经被父皇猜忌,如今正秘密派出羽卫搜集证据。 羽卫是每一代北阳国皇帝手底下最隐秘的组织,也只听从皇命,虽然自从父皇登基以来鲜少动用,可每次派出羽卫,最后被调查之人轻则流放,重则处死。 他相信这些年来楚王爷手中定然也不会完全干净,如今皇后虽然答应了楚惊月调查真相,可一旦楚王府出了事情,根本无人会再趟这趟浑水,最后只会是不了了之。 萧逸噙着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面对萧玥的疑惑,他并没有解释什么,只道。 “皇妹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面,这次的事情牵扯不到你头上。有功夫在此处拦路,你倒不如想一想,这次江岁宁非但没有担责,反而成了楚郡主的救命恩人,日后恐怕会更加受赞誉了。说不定……此刻还正在心里面嘲笑你这失败的计划呢。” 萧逸看着萧玥那再次发沉的脸色,心满意足的收回视线从她身侧离开。 只留下萧玥站在原地,心头又憋屈又烦躁的咬紧了牙关。 …… 房间中,江岁宁已经靠坐了起来,腰间支着软垫,听沈宴西说完,她担忧的皱起眉。 “那楚王爷知晓自己正在被羽卫调查吗?” 沈宴西摇头,“羽卫行事素来隐秘,在调查出结果之前,被调查的人很少能够察觉。这件事情除了我和四皇子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晓了。” “那楚王爷他当真有结党营私?” “有或者没有,他都卷入了那些朝臣之中,很难说的清了。皇上虽不是个喜好猜忌的君王,但是许多时候,疑心一起,罪名也就成立了。” 疑心一起,罪名也就成立了。 听着这话,江岁宁一颗心发沉,有些闷得喘不过气来。 上一世后来都发生了些什么,她并不清楚,关于楚王府的消息,她更是知之甚少,只是从那些女眷口中得知楚惊月婚姻不幸,所托非人。 这一世,和惊月成了朋友,她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踏入火坑,所以才想办法破坏了婚事。原以为惊月和魏从泽的婚事不成,一切已经被改变了,可却没有想到,如今楚王府竟然要面临祸端。 沈宴西看着江岁宁紧皱眉头,思绪沉沉,温热的掌心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宁宁,我知道你和楚郡主关系好,可这一次的事情牵扯甚广,绝非你我二人能够改变的。” 毕竟是帝王麾下直属的羽卫出手,说明皇上这次发了狠心,如果楚王爷当真做过一些错事,被查出来之后,莫说是异姓王,就算是皇帝的亲兄弟,只怕也未必能够安然无恙。 当口下卷入其中,恐怕非但做不了什么,反而会会惹祸上身。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惊月那边……” 江岁宁抿唇,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宴西看着她,终是心软,低声道:“我会想办法提醒一下楚王爷,只不过羽卫已经开始了,恐怕也未必来得及,全当做我们尽心。” 江岁宁抬头看向沈宴西,“你刚刚说,四皇子也知道此事?” “是。”沈宴西点头。 江岁宁深吸了一口气,终是理智占了上风,“那便不能提醒,毕竟说不定四皇子那边,正等着靠此事拿捏把柄。”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留下祸端。 第549章 是他站的还不够高 因着江岁宁伤了腰,得了两日的假期休息,而且施皇后特许她在宫中休息一晚,第二日腰好了一些再出宫。 卫瑶,吕嫣和何清蕊出宫前,一起过来探望。 面对江岁宁提出的,可以拿来部分事务让她边休息边处理,何清蕊一面觉得这样不好,影响江岁宁休养,可是一面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焦头烂额,若是没有江岁宁的话,恐怕处理不完接下来的安排。 最后,还是按照江岁宁所说,送来了一些需要处理核对的册子。 沈宴西是朝臣,自然不可能留宿在宫中,虽然放心不下,但也担心今日随意挪动出宫,会加重情况。 于是让人将喜儿安排入了宫,好贴身照顾江岁宁。 入夜时分,江岁宁处理完那些册子,正准备睡觉时,却听喜儿禀报说是楚惊月来了。 楚惊月由婢女搀扶着走进房间,进来后,看着江岁宁手边还堆着刚刚处理完的册子,不由得皱眉。 “皇后娘娘不是许了你两日假期好好休息吗,怎么还要处理这些。” “是我自己主动要看的,年底了事情太多,而且只是在床上核对些册子罢了,并不劳神,也不影响养伤。倒是你,太医嘱咐了要好好休养,这大晚上的怎么还过来。”江岁宁边开口,边示意喜儿赶紧拿来放着软垫的椅子,让楚惊月坐下。 楚惊月手搭在小腹上,在椅子上坐下,“我没事,白天的时候只是惊吓到了,现在已经缓过来了。有些睡不着,想来看看你。” “王妃娘娘没有入宫陪你?” “来了,皇后娘娘也特许她留在宫中,只不过我看她近来精神不好,已经劝她早早休息了。” 说着,楚惊月看了一眼身旁的婢女,示意她退了出去。 江岁宁见楚惊月似乎有话想说,也让喜儿出了房间。 待到房间里面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看着微微皱眉的楚惊月,江岁宁开口道:“你刚刚说王妃娘娘精神不好,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楚惊月下意识点了一下头,但是紧接着又摇头,对上江岁宁的目光叹了口气,无奈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自从我有孕以来,他们都担心我思虑,就算出什么事情也不会告诉我。不过这几日我看长河的样子,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今日见到母亲,这种感觉更强烈了。岁宁,你说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江岁宁呼吸停滞了一瞬,对上楚惊月的目光,心头再一次涌上纠结。 她应当提醒一下惊月吗? 惊月现在毕竟有身孕,若是她知道了楚王府可能会出事,忧思之下说不定当真会伤身。 但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惊月日后会不会怪她? 江岁宁的沉默让楚惊月心头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了。 她下意识握紧了圈椅的扶手,“岁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江岁宁暗暗呼出一口气,最终摇了摇头。 “没有,惊月,你现在毕竟有孕在身,这种时候不同于往常,你所需要做的就是顾好你自己,其他的不必多想。” 楚惊月松开扶手,手掌再一次落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面,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如今这种情况,我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这样才不会给长河和父亲母亲添麻烦。只不过岁宁,我心里面隐隐有一种不好的直觉,我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情。” 楚惊月低声开口,说到后面时,几乎是喃喃自语,等到回过神对上江岁宁的目光,忽然又笑了一声。 “大概是我孕期多思吧,最近总喜欢胡思乱想。” 江岁宁嘴唇轻动了动,看着楚惊月,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楚惊月已经回去了。 房间中熄了烛火,江岁宁躺在床上,借着窗外透出来的幽幽光线看着床顶,许久都没有任何睡意。 腰间传来的疼痛十分清晰,可此刻她心里面更加难受的是对楚惊月的隐瞒。 虽然她有无数理由可以劝说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毕竟羽卫已经动手,这个时候就算通知了楚王爷他们,大概率也做不了什么。 毕竟惊月还有孕在身,今日已经受了惊吓,这种时候更不能再给她增添烦忧和惊惧。 毕竟四皇子那边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方抓住把柄。 毕竟…… 可再多的理由似乎都没有办法在此刻彻底说服江岁宁,让她能够完全心安理得。 就这样,直到快天亮之时,江岁宁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时,就看到了已然守在床榻边上的沈宴西。 “你什么时候来的?”江岁宁声音微哑。 “刚才结束早朝,我就立刻过来了。”沈宴西小心的扶起江岁宁,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江岁宁看着递到唇边的茶杯,却并没有喝水,而是伸手环抱住了沈宴西。 沈宴西赶紧将茶杯挪到一旁,担心里面的茶水洒出来烫到江岁宁。 江岁宁将脑袋抵在了沈宴西的怀里面,声音发闷。 “沈宴西,我腰疼。” 带着明显委屈的语气,听得沈宴西一颗心瞬间又柔软又心疼。 他连忙将茶杯放在了案几上,自己拧着身子坐在床侧,小心的抱住江岁宁调正她的身子,以免再拉扯到腰。 “宁宁,对不起,昨夜我应当想办法留在宫中陪着你的。” 腰伤成那个样子,定然是疼的不轻。 其实昨天回家后他便后悔了,虽然之前说没有朝臣留宿在后宫中的先例,但若是他去求一求,皇上和皇后娘娘说不定能够得到准许。 他不该留宁宁一个人在宫中,尤其还是在受伤的情况下。 江岁宁稍稍松开了沈宴西一些,摇头道:“你不用说对不起,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 沈宴西看着怀中人,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目光幽暗,“当然怪我,是我站的还不够高,还不足威慑萧逸,不足以保护你。不过宁宁,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之后不会再发生了。” 之前对于升官一事,他并不急切,也一直觉得有时候风头过盛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经过昨日之后,他现在觉得自己错了。 毕竟有时候,周围人容不得他不急。 丞相的位置,他现在就要! 第551章 宁宁,这我可控制不住 “什么时候的事?”江岁宁心头意外。 她倒是没有听沈宴西提起过。 看江岁宁的样子当真不知情,吕嫣想了想道:“昨日里面定下的,今日早朝会正式下旨上任,看来沈大人是想给你个惊喜,等正式上任了再告诉你。” “肯定是的,这可是个大大的好消息,岁宁,我之前还担心五公主会因为赏雪宴的事情找你麻烦,不过现在不用烦了,沈大人在前朝扶摇直上,就算是五公主也要有所顾忌。”何清蕊满面喜色。 说起来,赏雪宴的事情原本是交给她们两个人的,是岁宁独自揽了过去,否则这件事情她恐怕也要牵扯其中。 面对二人的恭贺,江岁宁笑了笑道谢。 三人一起入宫之后,卫瑶已经先一步到了,这几日入宫之后,她总是会先打听一下关于赏雪宴上,楚惊月被人推倒一事的消息,今日也不例外。 只不过依旧没什么消息,还在调查中,没有办法确定当天到底是谁动的手。 对此,江岁宁也并不觉得意外,且不说当时场面混乱,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华瑾的身上,而且既然萧逸安排了人动手,自然会最大可能的不留下任何后患。 而早朝过后,沈宴西正式成为沈丞相的消息,也很快就在皇宫之中传遍了。 一整天下来,江岁宁遇到的所有人,几乎都在恭喜她,而江岁宁也一一道谢。 待到日暮下值,江岁宁一出宫门,就看到了等在宫门外马车边上的沈宴西。 沈宴西已经换上了丞相官服,一身绯色官袍,上绣仙鹤,腰间束带,芝兰玉树的挺拔中更添了几分凌然贵气,再加上那副好相貌,仅随意的站在马车边上,便让人挪不开眼。 看到江岁宁从宫门口出来的那一刻,沈宴西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扬起笑容。 快步走上前,到了江岁宁身边,“今日腰间的伤可痛?” “放心,没什么事。”江岁宁摇头,打量着沈宴西身上的官服,促狭笑道,“恭喜沈丞相了。” “可怪我昨日里面没有同你说?”沈宴西握住江岁宁的手,“我只是想要等到今日正式下旨之后再给你一个惊喜。” “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怪你,再说了这是好事,今日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向我道贺。说起来……我可是沾了沈大人的光了。” 江岁宁唇边含笑,目光落在沈宴西的衣袍上,眼底深处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艳羡。 沈宴西轻揽着江岁宁,“你可是我家娘子,夫妇一体,何来沾光一说。” 二人上了马车,待到坐定之后,江岁宁才问道。 “既然现在你成了丞相,那李征父亲那边是彻底倒台了?” 沈宴西点头,“其实他的地位早已不稳,皇上之前也曾想过动他,提拔我坐上丞相之位。只不过那个时候我觉得有些太快了,想办法暂时往后延了延。” 宁宁受伤之后,他就立刻安排人曝出了所有罪证,如今李征的父亲飞速倒台,曾经效忠于他的那些人也树倒胡孙散,再不成气候。 江岁宁在心头回想了一下上一世。 现在和上一世沈宴西当上丞相的时间相差不大,上一世后来没多久,她便死在了大火里面,之后的一切便再也不知晓。 所以,她不知道沈宴西这个丞相当了多久,之后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不过…… “朝堂上局势瞬息万变,再加上如今还有一个萧逸虎视眈眈,你刚刚坐上丞相之位,应当万分小心,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 江岁宁心头担忧,说完后对上沈宴西的目光,忽然又笑了一声,挑眉道。 “是我多此一举了,沈大人对于朝堂局势的把控,自然比我要清楚太多,也用不着我来提醒。” “谁说用不着的!”沈宴西立刻开口,“宁宁,我想听你关心我,你以后日日都嘱咐我几句可好?” 江岁宁心中好笑,“日日都嘱咐?你倒是也不怕耳朵听出茧子来。” 沈宴西凑近了江岁宁,手掌落在她的后腰上,一边开口一边轻轻的替江岁宁揉着腰,“我家娘子开口,我自然字字句句都洗耳恭听,又怎么可能会让耳朵生茧子。” 揉着揉着,沈宴西的手慢慢抚上了江岁宁的后背。 感觉到后背传来的酥麻感,江岁宁往一旁躲了躲,伸手拍开沈宴西,低声道:“马车里呢,你老实点!” 沈宴西顺势拉住了江岁宁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眸光里笑意浮动,“宁宁的意思是说,若不是在马车里,就可以不老实了?” “沈宴西!”江岁宁脸色有些微红,没什么力道的瞪了沈宴西一眼。 “好宁宁,亲我一下。”沈宴西凑到了江岁宁面前,语气带着诱哄。 这几日因着宁宁腰上的伤,他也不敢做什么,就连吻宁宁的时候,都是点到即止,害怕继续下去,自己把持不住。 此刻,他是真的有些忍不住了,就想让宁宁主动亲亲他。 江岁宁伸手捧住了沈宴西凑到近前的脸,在他的唇上轻柔的落下一吻,然而正准备拉开距离,沈宴西却扣住了她的后脑,含住唇瓣,开始主动加深这个吻。 唇齿厮磨间,沈宴西小心的抱着江岁宁坐到了自己怀里,一只手扣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是仔细的扶着她的腰,二人沉浸在这热烈的吻中,直到江岁宁感受到沈宴西某处那明显的反应,才回过神,轻轻推了推他。 沈宴西眸色泛红,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看着江岁宁微微肿起来的唇,喉结上下滚动,努力克制住了继续吻上去的冲动。 指腹轻轻擦过江岁宁的唇,沈宴西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又轻啄了一口江岁宁的耳垂。 痒痒的酥麻感自耳垂传来,江岁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想要起身,可是却擦过某处,引得沈宴西一声闷哼。 “好宁宁,别乱动。” 江岁宁身体僵住,对上沈宴西那满是欲色的目光,轻声开口:“其实我的腰已经没事了,只是这可是在马车里,等回去之后……” “不行。”沈宴西深吸了一口气摇头,“腰伤不能大意,先等你养好伤。” 江岁宁感受着某处那依旧明显的触感,轻咳了一声,“那你是不是该稍微收敛点!” 沈宴西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家娘子,“宁宁,这我可控制不住!” 说起来,都怪该死的萧逸! 第552章 朝局一乱,机会就来了 “阿嚏!” 四皇子府中,正听着下属禀报消息的萧逸忽然打了个喷嚏。 “殿下,可是感染了风寒,需不需要传太医来看看?”一旁的林介立刻问道。 自从回到了萧逸身边后,这段时间林介一直跟随在萧逸左右听令,但负责的也大多只是一些琐事,并不重要。 萧逸轻揉了一下鼻子,摇头道:“无妨。” 说完,他忽然又笑了一声。 “说不定是有人正在背后咒骂本皇子。” 林介看着自家殿下这模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道:“殿下如今在朝堂之上风头越来越盛,越是有人嫉妒,越说明了殿下的如日中天。” 萧逸看了一眼林介,“本皇子如今离如日中天只怕还远的很,若真说风头盛的话,这两日风头最盛的是沈宴西,北阳国史上最年轻的丞相,听起来便让人觉得前途不可限量。” 父皇对沈宴西还当真是看重,他原本的还想要看看是否有机会将自己的人推上丞相之位,可前两日在御书房中试探了一下父皇之后发现,父皇根本没有打算考虑其他人。 当然了,沈宴西也的确是厉害,自入朝为官到现在,没有出过一丝一毫的纰漏,所有经过他手的政务,处理的都可以算得上是完美,也难怪父皇会对他如此看重。 萧逸目光重新移向面前的暗位,道:“你继续说,刑部那边情况如何?” “启禀殿下,咱们的人一直在牢牢盯着刑部,冯益民自从被送进刑部之后,便没有再出来过。因着之前刑部大牢被烧,冯益民被单独关在了一处院子,除了裴照之和他的亲信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毕竟之前人证在他手上死了,如今自是要小心谨慎些的。”萧逸了然的开口,随即又问道,“咱们安插在刑部的人可还探查出来什么?” “回殿下,根据禀报的消息来看,裴照之每日都要去见冯益民一面,只不过没人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还有就是,自从冯益民被押入刑部之后,裴照之也住在了刑部,不再回家。” “没了?” 暗卫摇头,“暂时只打探出这些。” “废物。”萧逸目光冷了冷,“这种消息刑部中人恐怕都知晓,若只能送这样的消息回来,本皇子又何必费力将人安插进去。” “请殿下恕罪。”暗卫立刻跪了下去。 “罢了,传本皇子的命令,让他们继续好好盯着,若有什么其他的消息,第一时间回禀。” “是。” “还有,这段时间里面,只要沈宴西和裴照之有接触,那务必要想办法弄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是,属下遵命。” 暗卫已经退了下去,林介站在一旁,神色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便说吧。”萧逸瞥了他一眼。 林介低头拱手道:“殿下,属下只是有些不明白,既然冯益民如今还被关在刑部大牢,而没有被带去面圣,那就说明他手中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也不会威胁到殿下,殿下为何还要花费这么大的气力在此事上面?” “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可只要他还在,那终究是个隐患。而且……”萧逸眯了眯眼,目光里面折射出不甘,“冯益民还活着,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时时刻刻在提醒本皇子,曾经被江岁宁和沈宴西诓骗,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不适。” 林介想了想,对着萧逸跪了下去,“殿下,要不属下试试想办法混进刑部,看看能不能杀了冯益民。” “那可是刑部。” “属下知道,但属下之前办事不力,虽然殿下不曾责罚,可属下心中难安,请殿下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能杀得了冯益民给殿下分忧,哪怕要属下豁出这条命,属下也在所不惜。” 这段时间虽然留在了殿下身边,可是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战战兢兢,惴惴不安,他知道自己未能完成任务,也知道自己害得殿下上了当,若是不能做些事情弥补的话,只怕日后他在殿下的身边也呆不长了。 萧逸认真地打量着林介,见对方神情真诚,他脸上的神色也随之缓和了一些。 “冯益民自然是要杀的。” “那属下……” “不过,这件事情需得小心部署,从长计议,本皇子已经摔过一个跟头了,下次出手必须一击即中,不能有丝毫差池。” 萧逸眯着眼,眸光深处透着冷冽的算计。 “如今,沈宴西刚刚登上丞相之位,楚王府也岌岌可危,朝堂局势混乱,想来应该过不了多久 ,就能等到动手的时机。” 裴照之如今能够这般小心谨慎,说到底是因为还不够忙乱,若是刑部案子陡增,到时候分身乏术,他不信裴照之还能够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继续放在冯益民的身上。 朝局一乱,有些机会便来了! …… 沈宴西刚登上丞相之位,需要处理的事物颇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几乎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政务上。 而江岁宁也是如此,和何清蕊她们赶在第一场年底宴会到来之前,将所有的一切准备周全。 随着腊月的到来,皇城里面的年味愈发的浓重起来。 就在家家户户开始筹备年货,准备迎接新年的时候,楚王府却是愁云惨淡。 楚惊月被叫回了家中,看着自家父亲母亲那沉重的神色,她心头的不安再一次疯狂上涌。 “为何要让我离开皇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楚惊月紧紧皱眉,不解的询问。 “惊月,你就别问这么多了,总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正好现在冬季寒冷,你去南方养胎,踏踏实实的把孩子生下来,皇城之中的事情就莫要管了。”楚王爷面色严肃。 “父亲,我不会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皇城的,不管出了何事咱们一家人一起解决,而且还有长河,我怎么可能丢下他一个人离开皇城!” “惊月,你别激动,咱们慢慢说。” 楚王妃连忙安抚了一下情绪激动的楚惊月,随后又为难的看向楚王爷。 第553章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楚王爷拧着眉摇头,“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而且楚长河那边……” “长河那边怎么了?”楚惊月心头一惊,“父亲,你们急匆匆的想要我离开,不会是长河出了什么事情吧?” 这段时间长河也很不对劲,可是自己询问时,他总说没事,难不成是长河出了什么事情,即将陷入麻烦,所以父亲母亲才想要让她远离皇城避开?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楚惊月又觉得不可能。 她了解自己的夫君,行事妥帖谨慎,从来不做违背律法的事情,那些徇私和偏袒更不可能,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而且就算出事了,父亲,母亲也不可能直接送她离开,肯定是会想办法帮长河的! 所以……事情还是出在王府! 想到此处,楚惊月又忍不住催促道:“父亲,母亲,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快说,你们要是不说清楚的话,我又如何能够安心,如何能好好养胎!” 看着自家女儿这急切的模样,楚王妃心疼不已,只能是看向自家夫君。 楚王爷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一直瞒住楚惊月,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咱们家要出事了,恐怕情况很不妙,说不定还要连累你夫君。” 一句话,听的楚惊月霎时间心惊肉跳。 “出了何事?” 眼见着楚王爷再次沉默下来,楚惊月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母亲,父亲不肯说的话,那您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楚王妃叹了口气,“自从你出嫁之后,你父亲开始暗中替你夫君运作,想要让他在朝堂上走的更好更稳一些,这也是为了你们着想。” “这一点我知道,可是朝堂之上那么多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父亲只是想要提携一下夫君而已,又有什么关系?” “若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楚王妃又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家夫君,见楚王爷没有反对,才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朝堂情况复杂,一旦牵扯其中,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身了。你父亲结交的那些官员里面,有些人私下里面的来往太多,最后定了个结党营私的罪名,连带着你父亲也被皇上猜忌。” “那父亲您真的结党了吗?”楚惊月紧张问道。 “事到如今,为父有没有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上容不下我们楚王府了。前两日我得到消息,有人在暗中调查过去为父经手的那些政务,还有提拔过的每一个人。而且动作十分迅速,想想大概也只有皇上身边的羽卫能够办到了。” 羽卫?楚惊月呼吸一滞。 她虽从未见过什么羽卫,可却记得她小时候和一个官员家的小女儿玩在一处,关系甚好,后来,对方的父亲被羽卫调查,全家上下都被幽禁府中不得外出,再后来听到的便是举家流放的消息了。 而当时的一切罪证,都是羽卫调查出来的。 楚惊月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压下心头的惊慌,认真地看着楚王爷。 “父亲,那您过去经手的那些政务……” “为父只能说,水至清则无鱼,若真有心想要查出纰漏……并不难。” 楚王爷的话让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楚王妃满心担忧,目光里透着仓皇,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楚惊月整颗心像是在急速下坠,身体有瞬间的失重,不由得再一次想起了当年那户人家举家流放时的情形。 “父亲,如果,我是说如果被查实了的话,那您觉得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 罚没家产?贬为庶民?亦或者是流放,甚至是…… 楚惊月惨白的脸色看得楚王爷一阵忧心,心里面也是后悔无比,不该卷入到那些事情中去。 “惊月,你放心,咱们楚王府毕竟屹立多年,再怎么样我和你母亲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忧。是为父行差踏错,如今就算被清算,也只能算是自作自受。我和你母亲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你肚子里面的孩子。” 听到没有性命之忧,楚惊月才稍稍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她又想到了楚长河。 如果王府出事的话,那长河他…… “父亲,母亲,你们希望我去江南,是不是已经认定了,一旦王府出事,长河他会受到牵连,又或者是他会放弃我?” “你夫君毕竟是王府的女婿,王府倒台了,对他来说多多少少自然是会有影响的,至于放弃你……” 楚王爷稍顿片刻,继续道。 “惊月,为父不想让你伤心,但是自从结党营私的罪名扣下来开始,长河那边 的确在刻意的和为父保持着距离。我相信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只看感情,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一旦出事了,他对你的态度可能也未必会一如往常。” 所以他才希望能够在还有余力的时候,安排惊月去江南,远离这皇城之中的是是非非,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不会的。”楚惊月摇头,“父亲,我相信长河不是那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因为这一点就薄待我。” 楚王妃握住自家女儿的手,“惊月,我们的意思不是说他薄待你,毕竟你现在肚子里面还怀着他的骨肉,我们也相信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只是你要知道,这世间人,尤其是身在这皇城里面的人,可不光是讲感情就能长久的。楚长河若真的不离不弃,待你如故,那自然是好事,可你不能一切都指望着他。江南那边有一处别院,是我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游玩时买下的,很是喜欢,所以一直派人打理着。你过去之后,所有的都会准备好的,到时候你……” “我不会走。”楚惊月斩钉截铁的开口。 楚王妃噎了一下,还想再劝,然而却被楚惊月直接打断。 “父亲母亲,退一万步说,就算王府出事之后夫君他真的变了,我也不可能只顾着自身在这个时候离开。不管会出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们一起面对。” 楚王爷两道眉毛拧成一处,“你这孩子,同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你留下来也无用,现在离开是最好的。再继续拖延下去,万一皇上那边真的开始降罪,你想走可能都走不了了!” “我说了,我不走!而且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就没有转机!”楚惊月伸手抚上小腹,“父亲母亲,哪怕是为了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我们都不能在这个时候气馁,一定可以找到解决办法,保全住王府!” 楚王爷和楚王妃为难的看着自家女儿,还想再劝一劝时,门外传来小厮的禀报声。 第554章 但他包庇了伤天害理的人 楚长河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楚惊月和楚王爷他们都没有说话,几人皆是一片沉默。 楚长河的视线先落在了楚惊月身上,随后才对着楚王爷和楚王妃拱手行礼。 “见过父亲,母亲。” 楚王爷心底颇有些不是滋味,但因着楚惊月,还是点头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楚王妃则是问道:“长河,你是来接惊月回去的吗?” “是。”楚长河点头。 “既然如此,时间也不早了,那惊月你就先和长河回去吧。”楚王妃语气温和的开口。 “母亲,我……” “不用多说,好好想想你父亲刚才的话,等做好了决定再告诉我们。”楚王妃替楚惊月理了理衣裙的领口,又拿过披风仔细的替她系上,“现在寒冬腊月,你可千万要当心,莫要感染了风寒。” 楚王妃又对着楚长河嘱咐道:“惊月如今有身孕在身,你们二人要好好的,若是平日里面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多让着她一些。” “母亲放心,小婿谨记。” 楚惊月看着楚王妃和楚王爷,心里面十分的不是滋味,可她又急于弄清楚楚长河的态度,最终没有多说什么,跟着楚长河一起离开了楚王府。 坐上马车,离开王府门前后,楚惊月看着楚长河,直接开口:“夫君,我都已经知道了。” 楚长河正从一旁的案几上给楚惊月拿糕点,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 虽然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今日楚王爷楚王妃让楚惊月回府是为了什么,但是此刻楚长河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心中的话百转千回,最终吐出口时,只剩了一句:“对不起。” “夫君,你这句对不起是为之前隐瞒我而道歉,还是为了别的?”楚惊月目不转睛的看着楚长河。 楚惊月并不觉得对方真的会因为楚王府出事而急于划清界限,可是她刚才看自家父亲母亲的态度,又觉得不会是空穴来风,再加上楚王爷的话,此刻她心里面七上八下,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笃定什么了。 楚长河明白楚惊月的意思,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握住了楚惊月的手。 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微凉的手背上,楚长河轻声道:“惊月,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想告诉你,我并不是想要不管楚王府,只是我的确……无能为力。” “那你是刻意在避嫌吗?” “是。”楚长河点头。 楚惊月心头一冷,下意识就想要抽回被楚长河握着的手,可是后者却握得更紧了。 “惊月,我之所以选择避嫌,只是担心……” “担心这件事情会牵连到你,担心楚王府会影响到你的仕途,担心你好不容易科举高中,一片光明的前途却因为妻子的娘家而受阻或者葬送?” 楚惊月情绪激动,心里面的慌张,委屈,恐惧让她口不择言,说完后,看着沉默的楚长河,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于伤人。 楚惊月咬牙,红了眼眶,“对不起,我,我……” 这些并不是她心里面真正想说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没关系。”楚长河叹了口气,将人揽进了自己怀里面,安慰道,“惊月,我知道你心里面不是这么想的,你只是太害怕了,一时间还没办法接受这件事情。” 楚惊月整个人埋在楚长河怀里面,手用力的拽着他的袖袍,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低声喃喃:“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明明都是一家人,不管出什么事情都应该一起面对的。” “对不起,我也想过要将此事告诉你,可我实在忧心你的身体,也不知该如何同你开口。而且那时,我觉得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所以想要再等一等。但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楚惊月下意识抬起头急切问道。 对上自家夫君的目光,楚惊月心里面咯噔一声。 “难道这件事情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楚长河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开口。 “你说啊,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你难道还想要瞒着我吗!”楚惊月催促道。 再次叹了口气,楚长河终于开口:“惊月,据我打探到的消息,羽卫昨日已经回宫复命了,恐怕皇上的旨意很快就会降下。” 楚惊月面色骤然一白,旨意很快就会降下?什么旨意?难道皇上真的要彻底查抄了楚王府吗? 这个念头让楚惊月浑身上下都冒出一股深深的寒意,她立刻叫停了马车。 “掉头回楚王府!” “惊月,现在这个时候,就算回去了,也是无济于事,不管是我们还是父亲母亲,都改变不了什么了。” “我不信,一定可以改变的,我知道父亲的为人,就算他在政务方面有什么差错,但绝对不可能真的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父亲虽未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他包庇了伤天害理的人。” 楚长河的话让楚惊月再一次愣住。 “你什么意思?”楚惊月扭头看向他。 楚长河伸手扶着楚惊月,“父亲曾经出手帮了一个昔日旧友的儿子,对方蓄意伤人,却免了牢狱之灾,最后无罪释放。但实际上,除了蓄意伤人之外,他手里面还有五条人命。其中有一家人多年还在上告,根据我查到的消息,人已经来了皇城了。” 楚惊月愣在原地,“可,可按你这么说,也许父亲只知道他蓄意伤人,并不知道他……” “父亲当初知道与否,谁又能够证明呢。而且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有其他的,桩桩件件看似细碎,可加在一起,已经足够皇上治罪了。” 楚长河的话让楚惊月心里面最后一丝温度也消散干净,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被扔到了冰天雪地里,冻的有些发颤。 她浑身失力的靠在楚长河的怀里面,好一会儿过后才回过神来,对着已经掉头的车夫吩咐道。 “改道,不回王府了,去沈家!” 第555章 无力回天之时不如主动放弃 沈家门口。 楚惊月的马车到的时候,江岁宁也刚回府,两辆马车正好在府门口遇见。 看着脸色煞白,但神色急切的楚惊月,江岁宁瞬间明白了对方前来的原因。 “岁宁……” 楚惊月看到江岁宁,立刻上前,可因着这府门口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才暂时忍住了。 等到入府之后,江岁宁先让人上了两杯热茶,亲自将其中一杯端给了楚惊月。 “这几日天冷,你先喝点茶,驱驱寒气再说话。” 楚惊月哪里还有心思喝什么茶水,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立刻就对着江岁宁道。 “岁宁,王府要出事了!” 没有在江岁宁的脸上看到丝毫的诧异神色,楚惊月愣了一下,又道:“你已经知道了?” 也对,沈宴西如今可是丞相,又是皇上身旁的近臣,怎么可能不知道消息。 那岁宁她却没有告诉自己…… 楚惊月心头发凉。 江岁宁抿了抿唇,开口:“惊月,我不想瞒你,之前在宫中养伤的时候,我大概就知道了。那个时候我想过要不要告诉你,但我心中也的确有顾忌,所以最终没能说出口,是我对不住你。” 看着愧疚的江岁宁,楚惊月很想要说一句为何都瞒着她,可是同时理智告诉她,她并不能责怪什么。 “岁宁,我明白的,就连我父亲母亲和长河都瞒着我,你不告知我此事……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江岁宁摇头,“惊月,你一直以诚待我,我也不想瞒你,我不告诉你不仅仅是因为顾及你的身体,也是因为四皇子那边一直在盯着我和沈宴西的一举一动,一旦这个消息泄露了,可能就会成为他用来对付我们的把柄。所以隐瞒此事,我有我的私心。” 从选择隐瞒开始,她就知道惊月早晚会知晓的,而自己早晚要同她说起此事。 当然了,她可以说一些是为了顾及惊月的身体,担心她担惊受怕这样听起来让人更舒服的理由,可是这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为何还有四皇子,这又干他何事?”楚惊月一头雾水,说完忽然又反应过来,“是因为之前三皇子的事情,四皇子一直在记恨你们,所以想要找机会打击报复吗?” 楚惊月心乱的厉害,连带着语气也十分急切,一旁的楚长河忙安抚道。 “惊月,你莫要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我怎么能不着急呢,我……” 说到一半,楚惊月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语气十分不好,一时僵在那里。 “你先坐下,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一下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江岁宁扶着楚惊月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面,“四皇子的事情可以搁置不提,如今重要的还是楚王府。” 楚惊月一把拉住江岁宁的衣袖,“对,岁宁,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要问一问你,还有沈丞相,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一帮我父亲?” 不管岁宁因为什么原因隐瞒她这消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有没有办法解决此事! “这些天沈宴西也一直在留意着楚王府的相关消息,虽然具体的并不清楚,但的确查出了一些错漏之处,其中最麻烦的,就是楚王爷曾经包庇旧友之子,而对方手上却有数条人命。” “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但我相信我父亲绝对不知道他是杀人凶犯,只是……现在这种话说出来可能也无人会相信。” 江岁宁道:“别人信与不信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看皇上信与不信。” 楚惊月神情沮丧,“皇上已经下定决心想要动楚王府,连羽卫都已经派出去了,又怎么可能还会相信父亲,只怕是巴不得用这些事情给父亲定罪。” “皇上之所以对楚王爷不满,还是因为之前的结党营私一事,再加上楚王爷这一两年来,关于朝堂涉及的比以前要深,如今储君未定,太子之位悬而未决,楚王爷又和朝臣们来往密切,甚至私下里面还商议储君之事,也难免会让皇上心存顾忌。” “父亲何人商议储君之事?”楚惊月怔住,“可我并没有听父亲提起过这一点。” “楚王爷在你面前有些话自然是不会多言的,那 些结党营私被抓的朝臣已经招供,说是私下里面商议,想要扶持八皇子,而楚王爷也在其中。” 这消息是前两日沈宴西带回来的,那些朝臣们的口供沈宴西也找机会看过,的确没有什么问题,说的应该是实话。 楚王爷虽然是异姓王,不涉及到皇室血脉,可是楚王府根基深厚,世代累积下来的关系与人脉盘根错节。 这种情况下,若是能够踏踏实实的当个闲散王爷,只听皇命办一些差事,倒也没什么。可在朝局之中越卷越深,甚至想要左右立储之事,难免会引起帝王的不满和猜忌。 “父亲实在是太糊涂了!”楚惊月心下更慌,她又看向江岁宁,“岁宁,那你觉得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保住楚王府?” 江岁宁沉默片刻,摇头,“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保住楚王府已经很难了。” “那……” “不过,如果楚王爷能够赶在皇上下旨惩罚之前,主动请罪,放弃一切,离开皇城,或许至少能够保全住一份体面。” 帝心如渊,猜忌已起。 无力回天之时,倒不如主动放弃。 “主动请罪离开皇城……”楚惊月扭头看向身侧的楚长河,“夫君,你也觉得应该如此吗?” “这的确是一个办法,若是父亲肯主动认错的话,顾及着楚王府的往昔功绩,皇上应该会留几分情面。只不过……” “只不过父亲肯定不愿意这么做,毕竟现在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但若是真的主动认罪了,那就是让楚王府彻底断送在了他的手里。对于父亲而言,这是难以接受的。”楚惊月了然开口。 “纵使难以接受也要接受,如今羽卫已经回来了,那一线希望虚无缥缈,楚王爷不是个糊涂人,你们同他将局势说清楚,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判断。”江岁宁沉声道。 然而,还不等楚惊月应声表示会去劝说自己父亲,刚刚归家的沈宴西便从大堂外走了进来。 “已经来不及了。” 第556章 楚王府被查抄 沈宴西的话让楚惊月惴惴不安的一颗心骤然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已经来不及了?” 楚长河连忙扶住楚惊月,同时也看向沈宴西。 “沈大人,莫不是皇上那边……” “我刚刚从宫中回来,皇上看了羽卫呈交的所有证据,勃然大怒,已经下旨查封楚王府,御林军已经在去封府的路上了。” 沈宴西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黑夜炸响,听得楚惊月脚步虚浮,差点摔倒。 “怎么会这么快……” 她心乱如麻,也顾不得再向江岁宁他们讨要什么办法,跌跌撞撞就往外跑去。 楚长河连忙一把将人拉住,“惊月,你……” “你放开我,我现在要回家!”楚惊月甩开楚长河的手,一双眼睛里面瞬间浸满了泪。 江岁宁接力扶住了楚惊月,“惊月,你冷静一些,我们先弄清楚皇上的旨意到底是如何说的,如果只是查封的话,那至少楚王爷和楚王妃不会有事。” 听到江岁宁这么说,楚惊月立刻期盼又恐惧的看向沈宴西,“沈大人,皇上的旨意是怎么说的?” 沈宴西有一瞬的迟疑,但终究还是开口道:“皇上下旨查封楚王府,楚王爷暂时收押,楚王府上下一干人等,皆幽禁于楚王府不得外出,等到一切查清之后再行处置。” 收押,幽禁…… 楚惊月僵在原地,只觉得这些词砸的她头晕眼花。 “楚家历经几代建功立业,才封了异姓王,现在竟然……皇上怎么能这般狠心!” 沈宴西立刻道:“楚郡主慎言,如今楚家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对皇上不满的言语在外人面前切不可再提起半个字。” 皇上如今对楚王府正处于恼怒之中,这种时候,若是表现出不满,只会越发的激怒皇上。 楚惊月怔怔的看着沈宴西,下一刻忽然俯身对他跪了下去。 “沈丞相,求您想办法救救楚王府!” “楚郡主切不可如此。”沈宴西皱眉,“你是岁宁的朋友,之前也帮过我们,若是有办法的话,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目前看来,皇上想要覆灭楚王府的心思十分坚定,就连我也无计可施。” “那就救救我父亲母亲,救救楚王府上下一干人等,我们楚家可以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平安!”楚惊月拨开了江岁宁和楚长河搀扶她的手,依旧在地上跪着。 沈宴西神色犹豫,片刻之后开口道:“楚郡主放心,我会留意接下来的情况,一旦有机会,必不会袖手旁观。只不过如今这种情况下,我也没办法向你承诺任何事情。不过我必须要提醒你,你和楚大人先要保全自身,这样之后才有机会救人。” 楚惊月知晓,沈宴西能说出这种话来已经是不容易了,她也不能让对方一定要承诺什么。 起身道谢后,没有在沈家久留,而是抓紧时间离开,赶往楚王府查看情况。 沈府门口,江岁宁看着匆匆远去的马车,心头担忧。 “你觉得楚王爷能否安然无事?” 沈宴西思量开口:“性命应该是能保住的,只不过其他的就不好说。” 江岁宁呼吸有些凝滞,“你的意思是……流放?” “按照调查出的那些事情来看,判流放也算是合乎律法,甚至不算严惩。”沈宴西眉目沉沉。 江岁宁想了想,“楚王爷他……” 沈宴西侧目看向江岁宁,“我只能说,楚王爷手中的确不干净。不过在家人面前,或许楚王爷从来没有提起过什么,以至于楚惊月觉得,自家父亲很是委屈。”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朝堂之中大多数人都难以说一句完全干净清白,可是这些年来楚王爷明里暗里做的事情,的确有些过了。 至于这一次的结党营私,或许一开始他的确仅仅只是为了替楚长河铺路,才和官员们多了些来往。但是按照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他后面做的一些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替楚长河谋划的范畴。 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一旦尝了甜头,又或者看到了更大的好处和希望,难免无法抽身。 所以,就算真的被判流放,或许也只能道一句自作自受。倒是楚长河,这一次恐怕要受到牵累了。 楚王府。 楚惊月赶回去的时候,御林军已经将整个楚王府都围了起来。 平日里面安静的王府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个个都在窃窃私语,议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而楚王爷和楚王妃还有王府一干人等,或在府门口,或在院中,皆脸色惨白看着御林军将王府中的东西一样一样查抄搬出。 楚惊月下了马车,瞧着眼前这一幕,顾不得什么,连忙朝着楚王爷和楚王妃跑去。 “父亲,母亲……” 见到去而复返的楚惊月,楚王爷和楚王妃先是一愣,随后连忙想要上前,可是却被旁边的御林军拦住。 “惊月,你别跑,当心动了胎气!”楚王妃连忙高声开口叮嘱。 楚惊月哪里还顾得这些,直到跑到了楚王爷和楚王妃面前才停下脚步。 周围御林军来来往往,楚长河担心冲撞,可又拉不住楚惊月,只能跟在楚惊月身后仔细护着她。直到楚惊月停下来,心头才稍稍松了口气。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情?” 楚惊月不放心的上下打量着楚王爷和楚王妃,说话间想要上前握住楚王妃的手,但是却再次被御林军给拦下。 “楚郡主,皇上有令,查抄楚王府期间,任何人不得和他们过度接触。” “放肆,你……” 御林军拱手,干脆的打断了楚惊月的话,“请郡主莫要让属下为难。” “惊月,听话,我和你母亲都没事,你千万莫要冲动。” 楚王爷开口安抚,目光却是不自觉的看向站在楚惊月身后的楚长河。 第557章 萧玥求助萧逸 “请父亲放心,小婿一定会好好照顾惊月,至于连累一说纯属无稽之谈,一家人何谈什么连累。”楚长河恭敬的开口。 楚王爷摇头,“不,惊月已经出嫁了,你们二人成了家,你们是你们,楚王府是楚王府,一家人这样的话日后莫要再提。” 之前在朝堂之上,楚长河表现出避嫌姿态,他心里面还不痛快,可如今想一想,的的确确是应该避嫌。 他虽然已经做好了楚王府出事的准备,但心里面总抱有一丝侥幸,而且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猛烈。 之前决定了让惊月去江南,可是许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出发的日子也未定,如今王府被查抄,江南一行恐怕也要泡汤了。如果他难逃一劫的话,那惊月只能拜托给楚长河。 楚惊月听着这一股子划清界限意味的话语,心头酸涩的不行。 “父亲,你别……” “你住口!”楚王爷打断了楚惊月,“你一个出嫁之女,不管王府出了什么事情都和你无关,你只需要好好养胎,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没错,惊月,你都已经出嫁了,王府的事情与你无关,你现在赶紧回去,莫要理这些闲事,踏踏实实的在家中安胎,我和你父亲不会有事的。”楚王妃也立刻开口道。 “父亲,母亲,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独善其身,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 “糊涂!”楚王爷冷着脸斥责,看了一眼旁边的御林军,犹豫了一下道,“为父做错了事情,就算受罚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但这些事和你无关,你若是掺和进来了,只会把事情搞得更麻烦。而且说不定还要连累你夫君,莫要做这样的蠢事!” 说着,不顾楚惊月还想要开口,楚王爷直接对着旁边的御林军道。 “不是要收押吗,本王现在就可以跟着你们离开。” 御林军看了一眼楚王爷,转身走到了负责此次查抄楚王府的首领面前,开始禀报请示。 楚王爷则是借机小声的对着楚惊月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这个时候,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莫要卷进来,否则咱们楚家就真的没救了!” 话音刚落,御林军首领那边便看了过来,同时对着旁边的人问道。 “查抄还需要多久?” “启禀大人,已经差不多了。” “好,那你们几个先将楚王爷带回去,剩下的所有人在楚王府查抄干净后,守住整个府邸,府中上下一干人等不得再外出,没有皇上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得进入府中。” 一字一句交代的掷地有声,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御林军,还有楚王爷和楚王妃那惨白的神色,楚惊月只觉得呼吸都变得越发吃力。 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刚张了张嘴,就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下一刻,整个人晕了过去。 楚王府被查抄,还有楚惊月在楚王府门口晕倒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了宫中。 萧帝得知后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下令让楚长河这段时间在家休沐,手中的政务统统交出去,好好照顾有孕的妻子。 而之前楚惊月被人推倒的事情尚没有调查清楚,随着这消息传开,施皇后那边也下令暂时搁置了此事。 后宫之中,萧玥得知这消息后,顿时松了口气。 暗想着还真的让萧逸给说对了,楚王府居然真的出了事。 思量之下,她再一次去见了萧逸。 之前江岁宁的话让她思量了许久,心头堵得厉害,她不愿意相信自己变成了一个封建的古代人,也不愿意做那些封建礼教规矩教条的拥护者,但是她暂时能够寻到的理由,或者说能够证明自己并没有被同化的事情,也只剩下女子书院那些的了。 “我帮你开设女子书院,那对我又有何好处?” 四皇子府中,萧逸看着萧玥,唇边挂着笑,像是黑夜里面悠悠的月光,看起来柔和,但却冒着森森寒气。 “这件事情能够扬名,对四皇兄也有好处,毕竟……” 萧玥的话被嗤笑打断,萧逸玩味的瞧着她,“五皇妹既然已经找上门,那就拿出点诚意来,莫要说这种废话。本皇子不是傻子,若说开设平民书院,让所有人都能上学,或许还能落得着点名声,可专门开设女子书院,让那些本来应该安安分分呆在闺阁中的女子都去读书,只怕会引得不少人戳本皇子的脊梁骨。” “话不能这么说,女子本来就应该读书明理,她们和男子一样,享有受教育的权利,皇兄若是将这件事情办成了,那天底下的女子都 会感激你。” “我要女子感激我又有何用?”萧逸脸上的玩味不改,甚至多添了几分轻蔑,“一群后宅妇人女眷,她们的感激既不能帮本皇子在朝堂之上一马平川,也不能让本皇子在朝局斗争中无往而不利。皇妹,你皇兄我没那么好的耐心,若是没有其他的筹码,便别在这继续废话了。” 萧逸语气里面带上了逐客意味,这态度看的萧玥心头很是不快,甚至想要立刻转身离开,但是她也清楚,若是就这么走了的话,可能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缓缓呼出一口气,萧玥看着萧逸,“只要皇兄能够帮我达成目的,我自然也能够帮你。” 萧逸挑眉,目光示意萧玥继续说。 “我知道皇兄想要对付江岁宁和沈宴西,我可以站在你这边,既然江岁宁不能为我所用,那我也不必再顾及什么。沈宴西身在前朝,我鞭长莫及,但江岁宁就在后宫之中,只要我想,有的是办法可以对付她!” “比如……赏雪宴吗?” “赏雪宴我只是想要稍稍教训一下江岁宁,自然是留了手的。但如今已经撕破脸,我也不必再顾及什么,我可以保证,江岁宁在皇宫之中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萧逸眼底来了几分兴趣,瞧着萧玥这模样,倒也没有急着应下,而是问道:“你为何那么想要成立女子书院?” “自然是想要为天底下的女子做些事情。”萧玥不加思索的回答。 “呵……”萧逸又笑了一声,“为天下女子做些事情?听起来实在是不错。只不过在皇妹心中,江岁宁莫不是不在天下女子的行列当中?” 萧玥表情僵住,有一瞬的心虚,但紧接着又咬牙道。 “皇兄,我今日可是真心实意的前来,难不成你还想要站在江岁宁那边指责我?” 第558章 不过是在诓她 “什么?”萧玥问道。 “这世间人个个都有私心,可是面上却都还要装出一副忧国忧民,心怀大义的模样来,给他们的行为找无数个看似正派的理由,其实说到底……”萧逸重新看向萧玥,目光里面透着满满的讥讽,“都只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 萧玥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色不可抑制的黑了起来。 “看来皇兄根本就不想和我合作,是我在白费口舌!” 萧逸摇头,“不,我说了,人人都是为了一己私欲,我也不例外。所以只要能为我所用,对我有好处,我又为何不合作呢。毕竟我要的只是能帮我达成目的的合作者,又不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泥菩萨。” 既然萧玥主动找上门来,提出想要对付江岁宁,那他何乐而不为。 “这么说你答应了?” “答应了。”萧逸点头。 “那女子书院……” “女子书院的事情不难,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证明一下你刚才说的话。”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这个吗……”萧逸慢条斯理的拉长声调,露出思索神色,“江岁宁十分在意他的女官身份,你若是能将她从女官位置上踢下来,我便相信你是有能力的。” 萧玥皱眉,“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江岁宁她毕竟的确有能力,自从上任以来也没出过什么差错,而且……” “若她没有能力,又如何能体现出皇妹你的能力。” 萧逸将萧玥还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萧玥抿唇咬牙,“我当然可以将江岁宁从女官的位置拉下来,只不过若是我这么做了,那我对皇兄来说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又如何能够保证你能兑现诺言呢!” 合作可不是这么谈的,她不可能在萧逸什么都还没有做的情况下,便把一切都给交代出去。 万一到时候对方过河拆桥的话,那她找谁说理去! “的确,既然如此,那就改成让江岁宁从六品女官的位置上下来,不管你是推别人上去,还是让江岁宁犯错被贬,都无所谓,我只要看到结果。” “那若是我做到了的话,女子书院那边……” “我一定替你在父皇面前开口,而且保证女子书院的事情将会全权交给你负责。” 萧逸的话让萧玥眼前一亮,不可抑制的心动起来。 “好,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我等着看皇妹的好手段。” 萧玥离开了,萧逸悠哉的站在窗边,刚刚站在一旁,听到了一切的林介问道。 “殿下,您是真的打算帮五公主办什么女子书院吗?” 萧逸发笑,“女子书院?这样的事情谈何容易,且不说萧玥口中描绘的那些不为礼教所容,没有多少人会愿意支持她。就算真的有,本皇子又何必去趟那趟浑水。让那些女子读书明理,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萧玥不仅异想天开,而且愚蠢的选错了合作对象。 若是同为女子,或许还能理解她,支持她,可自己身为男子,又为何要站在她那边。 “殿下,若是五公主那边当真做到了,把江岁宁从六品女官的位置上拽了下来,届时想要让殿下兑现承诺,又该怎么办?” 萧逸语气笃定,“只要她动手,那便是彻底和江岁宁撕破了脸,到那个时候,就算本皇子违背承诺,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江岁宁作对。” “殿下,那万一五公主因为此事记恨您,反而选择和江岁宁他们联手呢?”林介不放心的开口。 “区区一个萧玥,本皇子还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就算那时她改变主意想要联合江岁宁,江岁宁也未必会选择她。退一万步说,哪怕江岁宁答应了,沈宴西也不是那般好脾气的人。” 沈宴西对江岁宁的维护太过明显,萧玥若是敢动江岁宁的话,沈宴西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同敌人把手言欢这样的事情,且不说能有多少人有这个肚量,就算有,也不过是为了各取所需,那样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根基不稳,又有什么好忌惮的。 虽不知萧玥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不过他当真是越发期待了,希望接下来的水能搅的更浑一点,毕竟,这皇城已经平静了太久了。 …… 楚惊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 楚长河正守在床榻边上,得知楚惊月晕倒消息的江岁宁也赶了过来。 看到人转醒,二人都松了口气。 “惊月,太医说你在孕期,本 就多思多虑,再加上一时急火攻心才会晕倒,接下来必须要冷静下来,切不可再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楚长河小心的将楚惊月给扶了起来。 楚惊月靠在楚长河的身上,看着站在床边的江岁宁,轻声道:“岁宁,是我不好,害你们担心了。” “莫要说这样的话,你现在当以身体为先,楚王爷和楚王妃那边我们会派人留意,事已至此,你多思多想忧虑过度也无用处。” 江岁宁在床榻边上坐下,看着面色还有些发白的楚惊月,心里面叹了口气。 “惊月,对不起。” “不怪你。”楚惊月摇头,“有些事情,就算你提前告诉了,我也阻止不了什么。” 看了看外面暗下来的天色,楚惊月知晓时辰应该不早了,又对着江岁宁开口道。 “你明日还要入宫当值,早些回家中休息吧。” “可你……”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楚惊月冲着江岁宁笑了笑,“父亲说的没错,现在这种时候我要保重自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我也倒下了的话,可能真的就没有人能帮得到楚王府了。” 见楚惊月的情绪的确是稳定了下来,江岁宁才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你放心,有任何消息我会让人第一时间通知你,但你也要保证,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 “好,我保证。”楚惊月应声,“长河,你送岁宁出去吧。” “不用了,我记得路。” “还是送一下吧,刚好我也想要在躺下休息休息。”楚惊月勉强扯出一丝笑。 楚长河小心的扶着楚惊月重新躺下,替她盖好了被子,又吩咐了婢女守着,确定一切妥当之后,才和江岁宁一起出了房间。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楚长河脸上还算平静的神色彻底褪去,露出浓浓的担忧。 第559章 交给萧逸主审 “虽然你手中的政务暂时都交了出去,不过我和宴西聊过,你暂时也不用太担忧,现在处于风口浪尖,等到这个节骨眼过去,皇上应该会重新召你回朝堂。”江岁宁劝说着开口。 “我明白,只不过我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楚长河扭头回看房间,眉目里带着浓浓的担心。 “现在比起官职和所谓的前途,我更担心的是惊月。我之前一直希望她能冷静一些,千万不要太过激动,可是刚刚看着她那冷静下来的模样,我心里面却反而更加不安了。” 虽然平日里面惊月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但对于她而言,楚王府就是她心里面最大的倚仗。 现在楚王府出事了,而且父亲母亲收押的收押,幽禁的幽禁,惊月的心里面定然是慌张不已,她表现的越是冷静,自己就越担心。 “现在这种时候,不管是冷静还是激动,惊月的情绪都不可能好,只能是你多花心思陪着她。” 江岁宁心里很清楚,她也实在没有什么可安慰的,这种情况下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只不过是徒劳。 楚长河点头,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江岁宁,犹豫了片刻之后开口道。 “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们。” “楚王爷那边一旦有了什么新情况,我们会立刻派人送消息过来。” 楚长河摇头,“不,我希望你们能把消息先送给我,莫要直接告诉惊月,尤其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一定要先告知于我。” “你是打算瞒着她?”江岁宁皱眉。 楚长河默认了隐瞒的意图,道:“若真有什么极差的消息,那也等我先想一想,看看用何种方式告诉她,能够让她少伤心一些。” 江岁宁张了张嘴,心里面并不认同,若真的有极差的消息,无论用何种方式告知伤心程度,应该都是一样的。 不过她也明白楚长河的顾虑,最终点头应了下来。 离开楚家的时候,沈宴西正好坐着马车来找江岁宁,同时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楚王爷被送去了刑部,之前一直没有放弃入皇城告状的那户人家,也正式的将状子递到了大理寺。 “皇上那边有没有召见楚王爷?”江岁宁问道。 若是皇上肯召见楚王爷的话,说不定能够顾念几分旧情,选择从轻发落。 “没有。”沈宴西摇头,“而且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更坏的消息。” “什么消息?”楚长河立刻问道。 “楚王爷这桩案子交给了四皇子主审。” 萧逸主审…… 江岁宁迅速皱起眉头。 “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四皇子争取来的?” “听说是四皇子争取的,皇上也并无什么反对意见,在他提出之后立刻就应下了。” “四皇子和楚王府之间素来倒是没有什么仇怨,若是让他主审的话,倒也不算太麻烦。只不过四皇子为何突然要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楚长河心中不解。 江岁宁和沈宴西对视了一眼,二人谁也没有开口,离开楚家之后,江岁宁才说道。 “萧逸会不会是为了冯益民?” “的确有可能,这段时间萧逸的眼线就没有离开过刑部,只不过裴照之防范的太严,他们没有任何下手的时机。”沈宴西思量着开口。 之前城郊破庙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萧逸定然不会轻举妄动,这一次刚好借着楚王爷的事情,能够名正言顺的进出刑部,找到更多的可趁之机。 “那看来这一次除了楚王爷的事情之外,还要小心防范萧逸的一举一动。”江岁宁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靠在马车上面。 沈宴西侧目看她,伸手将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若是累了,就莫要想那么多,你放心,无论出了何事都还有我在。” “可你也很累。”江岁宁靠在沈宴西身上,语气里面带着体谅和心疼。 沈宴西现在坐上了丞相之位,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是也不知多了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能有任何差错,而且平日里面需要处理的政务也更加繁忙起来。 “放心,你家夫君我厉害的很,宁宁大可以踏实的依靠我,依赖我。” 他也希望自己能够被宁宁依赖和依靠。 江岁宁仰头看着沈宴西,下一刻凑上去,在他的嘴角处轻吻了一下。 “放心,你家娘子我也还能撑得住。沈宴西,不管之后有什么事情,也不管你是不是撑得住,我都会站 在你身旁和你一起面对,而不会只留你一个人。” 沈宴西只觉得一颗心都溺在自家娘子的眸光里面,这几日的疲惫和劳累,也被这眸光洗刷的一干二净,整个人从身到心都轻盈起来。 他回吻了一下江岁宁,眼眸里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和爱意。 “我家宁宁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子。” 寒风刮过街道,吹得周围商铺悬挂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晃,虽有新年即将到来的喜庆,可也躲不开严冬的肃杀与冷意。 而这小小的马车却像是分隔出的另一个天地,暖意融融,爱意流淌。 …… 翌日,晌午时分,刑部。 得到禀报的裴照之到了刑部门口,看着走下马车的萧逸,上前拱手行礼。 “微臣见过四皇子。” “裴大人不必多礼,本皇子奉命来调查楚王爷一案,裴大人应该接到旨意了吧?”萧逸目光落在裴照之身上,意味不明的眸光中夹杂着笑。 “回禀殿下,微臣昨日接到了旨意,只是没想到殿下今日会来得如此之快。”裴照之半低着头开口,垂下去的眉眼冷厉。 他心里面很清楚,眼前人恐怕不是冲着楚王爷来的,而是冲着刑部里的另一个人。 “既然领了皇命,那自然要仔细搬拆,不能让父皇失望。” 萧逸随口说着客套话,视线越过裴照之看向刑部里面,却在看清裴照之身后站着的人时,有一瞬间的皱眉冷脸。 但紧接着,他又笑道。 “这人倒是有些眼熟,裴大人不介绍介绍?” 第560章 江小姐真是个不错的人 “见过四皇子殿下。”程渡拱手行了一礼,随即抬起头看着萧逸,笑眯眯的开口,“应该不用裴大人介绍了,殿下,我们见过的。” 萧逸眯了眯眼。 他自是记得对方的,在城郊破庙帮助江岁宁和沈宴西欺骗了自己的那个假冯益民。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出现在这刑部,难不成从一开始就是裴照之的人? “不得对殿下无礼。”裴照之提醒道,只是这语气听起来没什么力度,随后又对着萧逸拱手,“启禀殿下,此人乃是前段时间微臣新招的衙役,名叫程渡,这几日都跟在微臣身旁办差,若有什么礼数不周到之处,还望殿下海涵,莫要同他计较。” “既然能被裴大人带在身边,那想来定是左膀右臂,本皇子又怎敢同他计较。”萧逸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殿下言重了,当真是折煞微臣。”裴照之全当没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往一旁退了退,让出了路,“殿下里面请。” 萧逸带着林介走进了刑部。 不过面对裴照之询问是否要提审和传唤楚王爷,萧逸拒绝了。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本皇子的长辈,如今未定罪,还是应当客气些,还是本皇子亲自去见他吧。” “是,那殿下这边请,之前刑部大牢被烧,如今楚王爷暂时被关押在临时的监牢之中。” 裴照之上前带路,引着萧逸到了刑部的一处小院。 刑部大牢还没有完全重建完成,之前关押在牢中的那些犯人或处置或转移到大理寺与其他监牢,实在没办法从刑部移交出去的犯人,便收拾改造出了空置的院子,暂时替代牢房的作用。 楚王爷被押到刑部之后,原本关押的地方和冯益民离得不远,但是昨日里面接到旨意,在得知这案子会由萧逸参与审理后,裴照之特意下令将人转移到了这处,离冯益民所在的院子最远的小院。 “殿下,人就在里面了。”裴照之在院子里面停下脚步,看着一处被衙役看押的房间,“不知殿下是想要自己进去,还是需要下官陪同一起?” “本皇子今日过来也只是想要和楚王爷聊聊,没什么大事,裴大人日理万机,就不必在这里陪着了。” 裴照之也不犹豫,“那微臣就先告退了,程渡,你就在这院子里面守着,如果四皇子殿下有任何需要,即刻去办,不得耽误。” “好嘞,没问题。”程渡懒洋洋的应声。 等到裴照之离开,他又笑眯眯的对着萧逸道:“殿下,刚刚也听见了,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不必同属下客气。” 萧逸打量着程渡,“你在裴照之手底下听令多久了?” “也没有多久,才刚刚几日。” “几日?” “没错,这皇城之中的消费可不便宜,我身上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只能找个活干。好在裴大人慧眼识珠,一眼就相中了我。” 说到慧眼识珠时,程渡脸上露出赞许的笑,仿佛若是没能选中他那便是有眼无珠,犯了天大的错误。 这般模样,惹得林介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萧逸则是打量着他,轻笑一声,倒是没对这番话作出任何评价,只吩咐林介在院中等着,然后自己上前走进了房间。 “是。”林介应声站在院中,身形挺的笔直,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对比之下,一旁的程度则显得很是吊儿郎当,环抱着双臂,找了个柱子靠着,悠哉的打量着林介。 “你们家主子不是进去了吗,又不在这里,你这么严肃做什么。” 林介看了程渡一眼,没有开口。 后者不死心,继续道:“我同你说话呢,别绷得那么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俩一起聊聊。” “我们两个人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怎么可能没什么好聊的,咱们之前见过,说起来还有共同认识的人呢。江岁宁江小姐,她是你之前的主子吧?” 听程渡提起江岁宁,林介皱眉,他心里面十分不愿意再提之前的事情,毕竟几年的时间最后只是一场从一开始就被怀疑和识破的笑话,他实在不想反反复复的想起。 可偏偏程渡就像是看不懂眼色一般,又或者打定了主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语气感慨不已的说道。 “说起来,江小姐可真是个不错的人,不仅出手大方,而且对人也好,我若是能在她手底下当个护卫,那一定老老实实的办差拿钱,绝不生出其他的心思来。说起来,你之前在江家的日子过的怎么样?还愉快吗?” 林介因这话有些晃神,不由得想起之前呆在江家的时候。 如果抛开自己进江家的目的不谈,仅仅是做护卫的话,那江家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江家人关系简单,待人和蔼亲切,无论是江岁宁还是江知同和郑氏他们,都从不苛责下人,更不会动不动扣银子。 “你这是在回忆在江家的时候吗?” 陡然在身旁响起的声音下了林介一跳,他这才发现程渡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正扬着一张笑眯眯的狐狸脸,一双眼睛里面满是玩味。 林介脸色一沉,下意识抬手一掌朝着程度打去。 “关你何事!” 掌风凌厉,林介出手之后才有些懊悔,自己似乎反应过度了,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掌连程渡的衣袍都没能碰到。 程渡身形极快,在林介挥出那一掌之时,足尖一点,利落的闪身避开,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林介愣了一下,下一刻,再一次抬掌朝着程渡击去。 然而这一次的结果也一样,程渡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像是闲庭信步一般,轻而易举的躲开了林介的攻势。 第三招,第四招,第五招皆是如此。 程渡并未出手,但是也并未让林介沾到他一片衣角。 林介终于放弃了继续试探,停了下来,他冷眼瞧着程渡。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么好的轻功,恐怕整个皇城也找不出多少来,眼前人绝对不简单! 第561章 想要成事从来都是有牺牲的 “不明显吗,我现在是裴大人身边的马前卒啊,就跟你一样,跟在你们家殿下身边办些琐事。” 程渡重新靠回了刚才的柱子上,依旧抱着胳膊。 “当然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我可不像你那般谨小慎微,主子进去了,还要在外面这么守着。” 林介脸色阴沉,正准备开口,就看到了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萧逸,瞬间噤声。 萧逸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程渡的话,“本皇子倒是要问一问裴大人,这刑部招人难不成不提点规矩,如此无礼倒也是少见。” 程渡立刻服软,“可别可别,四皇子殿下大人有大量,何必和我计较,找一份活不容易,殿下高抬贵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虽然话语求饶,可是态度间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害怕。 萧逸哼笑了一声,收回视线,看向林介。 “走吧。” “是。”林介立刻应声。 跟着萧逸走出院子的时候,看着落在后面的程渡,低声道。 “殿下,这个叫程渡的身手极好,这般好的功夫应该不会甘愿在刑部听差遣。” “冯益民的事情他本就牵扯其中,如今再出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是江岁宁和沈宴西派过来的眼线。” 自己如今可以随意进出这刑部大牢,江岁宁和沈宴西又怎么可能踏实。 他们若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安排的话,那反而才奇怪。 “殿下,那需不需要属下想办法缠住他,给咱们的人制造机会?” “不必,今日本皇子不过是来看一看楚王爷罢了,接下来还有的是机会。” 萧逸离开了刑部,裴照之那边得到消息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人更加严密的把守着冯益民那边。 而与此同时,皇宫之中,萧玥从四皇子府回去之后,便在心头思量着该如何做。 虽然在萧逸面前,她一口应下会将江岁宁从现在的位置上赶下来,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但具体要如何做,她压根就没有想好。 巧容和巧芙这段时间对于萧玥越发的惧怕,眼见着对方愁眉不展,二人大气都不敢出,端来了茶点之后便准备退下。 然而萧玥却叫住了她们。 “你们可知道,宫中最近的一场宴会是什么时候?” “启禀公主,应该是腊月初八,按照往年习俗,宫中会过腊八节,赐腊八粥,王公大臣们会入宫赴宴,同食腊八粥。”巧芙回答道。 “腊八,那不马上就是了吗,说不定倒是个好机会……”萧玥喃喃自语。 巧芙和巧容不明白她说的机会是什么,但也不敢多问,只能是恭敬的站在那里。 萧玥目光再次移向二人,又道:“你们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一次腊八节的宴会,是不是也是江岁宁她们负责的。” “回公主,是的。”巧芙回答道,“奴婢前两日去御膳房取糕点,正好遇到过何小姐,她正带着人在和御膳房那边核对腊八食材。” “何清蕊……”萧玥心中回忆了一下之前和何清蕊见面时的情形,皱起眉头,“一个官家小姐,缩在江岁宁后面,成不了什么气候。” 对方瞧着不像是个有野心的,若是想要鼓动何清蕊取而代之,借刀杀人,把江岁宁从位置上拽下来的话恐怕是不容易。 眼见着萧玥的眉头越皱越紧,巧容和巧芙二人的心也随之越提越高,直到萧玥重新注意到她们的存在,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二人这才如释重负,快步离开了房间。 “巧芙姐,您说公主这是怎么了,昨日里面去了一趟四皇子府,回来之后就一直愁眉不展的。”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被公主留在了外面,也许是公主和四皇子说了些什么吧。” “公主能和四皇子……” 巧容话没说完,就对上了巧芙不赞同的目光。 “你忘了我同你说过什么吗?”巧芙无奈地看着巧容。 巧容立刻开口:“记得记得,好好办差,不要有什么多余的好奇心,不该问的事情不问,不该说的话也不说。” “没错,咱们就只管好好当差,服侍公主就行,千万不要多生事。” 二人加快步伐走远了,而就在她们离开之后,窗户被推开,萧玥出现在了窗户后面。 看着二人很快消失的身影,萧玥心中不由得再次想起江岁宁那一日在宫道上面说的话。 五公主还记得你之前曾说过的人人平等吗? 这句话就如同梦魇一般,扰得她这几日不得安宁,心里面总是会时常的回想起来。 萧玥手搭在窗沿上,无意识的收紧,指甲掐在了窗框上面,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人人平等! 人人平等! 这样的话她之前听的太多,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可真的身处这个封建朝代才发觉,这四个字听起来多么的单薄无力。 她也希望能够人人平等,可是若她如今还不停的讲着人人平等的话,那只怕会被人当成怪胎和异类。 她要做的,是想办法去达成自己的目标,做出一番大事业。 而在这个过程中,就算要牺牲些什么,或者对不住个别人……那也只能不好意思了! 毕竟想要成事,从来都是有牺牲的! 这样的念头占了上风后,心头的压抑感似乎减弱了不少,萧玥深吸一口气,已然下了决定。 …… 比起往年,今年的年关注定没有那么平静。 先是三皇子畏罪自尽,又是官员结党,再加上李家倒台,沈宴西登上丞相之位,如今显赫了好几代的楚王府又被查抄…… 一桩桩,一件件,让整个朝堂都笼罩在一股子紧张的气氛当中。 不少朝臣们心惊胆战,人人自危,那些做过见不得光之事的人,生怕什么时候被爆出来。而那些还算清白的,也会担忧是否会因为其他的事情被牵连。 朝堂上下颇有一股子风声鹤唳之感,连带着后宫的气氛都紧张不少。 萧帝明白朝臣们的恐慌和不安,为了安抚和缓和气氛,特意下令今年的腊八节除了王公大臣之外,还能携女眷入宫赴宴,好好热闹一番。 而临时增加赴宴的人数,原本安排好的席位也要增加,江岁宁她们瞬间又忙碌起来,直到腊月初七下值之时,才安排好一切。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最后检查了一遍明日的所有安排,江岁宁才出宫。 刚穿过御花园,却看到了原本半个时辰前就已经下值离开的卫瑶。 第562章 可符合你心中的夫婿人选 “阿瑶!”江岁宁唤了一声。 卫瑶没想到会这见到江岁宁,看到她的时候显然有些怔愣。 回过神后,上前几步走到了江岁宁身旁。 “你不是早就已经下值了吗,怎么现在还在宫里?”江岁宁问道。 “原本是要出宫的,但出了些问题,我又去存放文册的库房看了看,耽搁了些时间。”卫瑶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正好我们一起出宫。”江岁宁笑着开口。 卫瑶点头,二人并肩一起穿过御花园,沿着宫道往宫门口走去。 “岁宁,楚郡主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如今宫中有不少人都在私下里面议论,说是楚王府被查抄之后,楚郡主的夫君也被皇上所厌恶,不会再启用,甚至还有人等着看楚郡主的笑话。 她知道楚郡主和岁宁之间的关系不错,而且之前岁宁出事的时候,她也和楚郡主在江家的铺子打过照面,看得出来,楚郡主是真心实意的将岁宁当做朋友。 “暂时还好,不过心里面的担忧和恐慌自然是无法避免的。”江岁宁语气微微凝重。 这几日她一直派人留意着楚家的情况,惊月没有再出过门,太医倒是又去过一次,只不过心病还需心药医,惊月现在这种情况,恐怕太医也束手无策。 “听说楚王府的案子交给了四皇子,但四皇子这几日并不着急,慢悠悠的审着,会不会是想要拖到年后?” “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毕竟关系到一个偌大的王府,或许四皇子也是想要再谨慎一些。” “也对,就是苦了楚郡主了,身怀有孕还要忧思。”卫瑶叹了口气。 二人边走边聊,倒是很快到了宫门口。 而今日宫门口,除了沈宴西之外,江慕时也在。 江慕时和沈宴西站在一处,边说着话边往宫门口不停的张望着,在看到卫瑶走出来的那一刻,脸上瞬间涌出喜色,举起胳膊朝着卫瑶挥了挥手。 卫瑶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自然的红晕。 自从上次从江家离开之后,江慕时隔三差五的总是会出现,有时候是在街上遇见,有时候是说顺路正好来宫门口接她,还有时候,就是单纯的往她住的小院里送东西。 江慕时手底下的铺子已经开业了,不用想都知道他如今应该忙得很,可偏偏总能抽出时间来找她,其中的意思,她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二人走到马车边上,沈宴西从马车中拿出烘好的披风,仔细的替江岁宁系上。 江慕时也带了件披风,同样用马车中的炭火烘过,暖呼呼的,但是却没好意思亲自给卫瑶系上,只是递给了她。 “你今日也是正好路过吗?”卫瑶看着停在一旁的马车。 “对,我刚好路过。”江慕时快速点头。 卫瑶看着他,终究没有忍住开口:“可是我今日下值晚,往日里面这个时间我已经归家了,你怎么确定我今天还没有离开。” “我……”江慕时一噎,脸上瞬间浮现出不好意思。 余光瞥到一旁看热闹的江岁宁和沈宴西,迅速指了指他们道。 “我路过的时候刚好看到我姐夫,就和他一起等我阿姐了。” “是这样吗?”沈宴西眸光打趣,“但你来的可比我早,我下值过来的时候,你都已经在这宫门口等着了。” “姐夫!”江慕时有些咬牙切齿。 真是他亲姐夫,怎么还拆他台呢! “放心,既然是你姐夫,那我这个做姐夫的自然要有眼力见。”沈宴西搂住自家娘子,“我和你姐姐就先回家了,不打扰你送卫女官回去,你们二人慢慢聊。” 江慕时脸颊发烫,“沈宴西!阿姐,你也不管管!” “我觉得你姐夫说的挺对的啊。”江岁宁同样笑的促狭,“天色这么冷,你们也赶紧去马车上吧,天黑了,记得把阿瑶平安送回家中。” 沈宴西和江岁宁上了马车,同卫瑶告别之后,马车很快驶离了宫门口。 而卫瑶借着宫门口的灯火,看着脸色还有些发红的江慕时,轻声道:“那我们也走吧,挺冷的。” “好。”江慕时立刻点头。 虽然之前在江家的时候,江慕时已经同卫瑶表明了心意,但这段时间里面每每见到卫瑶,他心里面还是忍不住紧张。 坐在马车之中,江慕时看着安静的卫瑶,想了想问道:“你今日下值这么晚,是不是很累?” 卫瑶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很快摇头道:“没有,这段时间我还好,今日下值晚只是有事情耽搁了,倒是你阿姐,这几日当真是累。” 原本都已经确定好的腊八宴,突然又要扩大规模,岁宁和清蕊二人这两日实在是累的不轻。 “阿姐她总是不注意休息,往日里面经营商铺的时候就是这样,许多事情亲力亲为,不能留下丝毫疏漏和差错。如今虽然铺子中的事情大部分都交了出去,但又在宫中当女官,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江慕时语气里面带着几分疼惜,但紧接着又感慨道。 “比起阿姐,我好像的确挺没用的。” “怎么会!我可听说了你的铺子生意红火的不行,你若是没用的话,又怎么可能会经营出这么好的铺子。” “可是比起我阿姐……” “人各有所长,就算比起你阿姐,你也毫不逊色。”卫瑶十分笃定的开口。 江慕时听着卫瑶的夸奖,下意识问道:“在你心里面我真的还不错?” 卫瑶脸上再次一热,但还是认真点头道,“是,是很不错。” 一时间,江慕时心里面美的不行,小心翼翼的又问道。 “卫瑶,那你这段时间觉得我怎么样,符合……你心里面的夫婿人选吗?” 看着目光期待又紧张的江慕时,卫瑶心中的符合二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只不过在即将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又停了下来。 迟迟没有等到卫瑶开口,江慕时心头一阵懊恼,觉得是自己太急切了,正准备道歉的时候,却听得卫瑶道。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63章 腊八宴会 “什么问题?你随便问。”江慕时立即开口。 “你和岁宁两个人并不是亲姐弟?, 但是你们之间的关系看着比寻常的姐弟还要好?, 是因为你们相处的特别投缘吗?” 卫瑶语气里透着好奇?, 她并没有什么兄弟姐妹????_?_???, 但小时候也见过其他人家的兄弟姐妹相处,纵使是一母所生,也难以完全相处的毫无隔阂与矛盾。 更有甚者,会因为各种事情争吵不休,但她看岁宁和江慕时,二人的关系却是格外的好。 江慕时笑了,“不瞒你说,其实刚开始见到阿姐的时候,我也抵触的很,不仅不肯唤她,而且还想给她找麻烦。” “那你们后来是如何好好相处的?” “因为阿姐够厉害,也够好,而且若不是因为她的话,我恐怕这辈子都未必会好好读书。虽然我现在也并没有走读书科举那条路,但至少我曾经有过这么一个选择,而且读书明理,学到的越多,就越知晓自己之前的想法浅薄。” 虽然很少说出口,但他心里面其实是很感激阿姐的,感激她来到了江家,感激她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面,感激她陪着自己一起长大,在关键时刻提点于他。 他们两个人的确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在他心里面阿姐就是他的亲姐姐,是可以互相支持,互相依靠的家人。 卫瑶目不转睛的看着江慕时,脸上的笑心底涌起艳羡。 “真好。” 由衷的感慨过后,卫瑶一颗心又忍不住沉了沉,继续问道。 “那如果有人伤害你阿姐的话,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绝不会放过他!”江慕时不假思索的开口,“若是有人敢伤害阿姐,伤害我的家人,还有……” 江慕时看着卫瑶,补充道:“还有我在意的人,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一定不会放过他!我会用尽我所有的能力,想尽所有的办法,让他付出代价!” 江慕时眼神中的光芒太过热烈,卫瑶心头像是被灼烫了一下,下意识想要避开这视线,然而却又挪不开目光。 二人四目相对,眼底皆是有情意流淌。 就在江慕时鼓起勇气,打算重新问出刚才那个问题时,卫瑶却先一步收回了目光。 “我今日有些累,能不能让车夫加快速度,我想早些回去休息。” 江慕时未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打断,看着卫瑶疲惫的神色,他也没有再开口,而是吩咐了一下车夫加快速度。 卫瑶垂着眸子靠在车壁上,一颗心跳的飞快。 刚才她知道江慕时想要说什么,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几乎就要主动说出来了,可是…… 卫瑶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晦暗。 可是,她和江慕时之间,当真能有那缘分吗。又或者说,自己当真能有这份好运气吗。 …… 腊八节。 今日清晨开始,天空零星的飘下小雪花,给这冬日更添了几分景色。 腊八宴设在皇宫中的祈祥殿,江岁宁撑着伞走到了殿门口,收好伞又抖了抖伞面上 沾着的雪花,才将伞递给了一旁的宫女,走进了祈祥殿。? 殿中一切已经布置妥当,小到炭火,大到座位安排都反反复复的确认过,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山中客的作品《命格被换,侯门主母打脸搞钱赢麻了》??,域名[.]???_?_?? ? 而经过上次赏雪宴事件后,关于宴会上的菜品安排更加严格,所有人的忌口更是多次确认过。? 卫瑶和何清蕊已经提前到了殿中,见到江岁宁进来,二人走到了她身旁。? 而江岁宁则是往四周看了看,却发现并没有见到吕嫣的身影。 “阿嫣她还没有来吗?” “之前已经她一定会在开宴之前回来的。”何清蕊解释道。 “那就好。”江岁宁点头。 “岁宁,皇后娘娘刚才跟你说什么了?”何清蕊问道。 原本岁宁是要和她们一起过来的,但是临出发前却被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传了过去。 江岁宁脸上的神情微暗了暗,“是之前赏雪宴的事情,到底是何人推的楚郡主,到现在还没有查出个结论。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毕竟马上就是年关了,宫中事忙,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放在调查此事上,希望我能够去楚郡主面前告知她,这件事情需要暂时搁置。” 其实从楚王府出事开始,这件事情并没有再往下查了。 皇后娘娘那边或许是觉得,既然之前她应承了此事,那总归要有个答复。不过就算皇后娘娘不说这些话,这件事情就此搁置了下来,原因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 “原起来,若是楚郡主没有出事的话,今年的腊八宴她肯定也能够参加的,只是现在……” 何清蕊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几人之间的气氛因着这话沉下来不少。 “不提这些了。”江岁宁摇头打破了有些低沉的气氛,“眼前最重要的是今晚的腊八宴,千万不能够出任何问题。” “放心,肯定不会出事,反反复复核对过那么多遍了,而且这一回就算是五公主应该也不敢再捣乱了。” 毕竟这腊八宴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会参加,若是闹出什么乱子来事情可就大了,五公主肯定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但愿如此吧。”江岁宁点头应声。 而卫瑶则是站在一旁,没怎么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入宫赴宴的人便陆陆续续的开始到了。 吕嫣也夹杂在人群中,回到了祈祥殿。 只不过吕嫣的眼圈发红,整个人的情绪也不大好,看起来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 江岁宁一边吩咐宫女引着赴宴的王亲大臣,还有各家女眷们落座,一边走到了吕嫣身旁低声问道。 “阿嫣,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突然消失了那么久,而且看阿嫣的样子,明显是哭过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64章 施皇后中毒 “没事。”吕嫣摇头,避开了江岁宁探究的目光。 江岁宁放心不下,再次问道:“你今日突然出宫,是回家了,还是去了什么别的地方?” 阿嫣平日里面并不是一个太过情绪外露的人,现在这模样,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吕嫣看了一眼江岁宁,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头道:“我没事儿,皇上和皇后娘娘他们应该马上就要到了,咱们专心致志的把精力都放在宴会上就好。” 闻言,江岁宁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 吕嫣则是快速的整理了一下情绪,露出了一个得体妥当的笑容,和江岁宁他们一起盯着这宴会。 没过多久,程贵妃,萧玥,萧逸,还有萧帝和施皇后他们都相继到了。 众人落座,宴会正式开始。 每年的腊八宴都大同小异,今年除了规模更大之外,其他的方面倒是没有太大的改变,按照施皇后的要求,一切如旧。 只是在一些细节上面更加用心,布置得更为妥当。 原本宴会刚刚开始之时,众人还有些拘束,后来也就逐渐寒暄开来。 江岁宁她们守在殿中,随时防范并且准备应对一些突***况,然而今晚的宴会却格外顺利,直到差不多散场之时,都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等到腊八粥的赏赐赐下,宴会也到了尾声。 江岁宁她们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差不多落地。 随着宴会结束,众人起身行礼,恭送和萧帝和施皇后。 可就在施皇后跟随着萧帝从席位上起身之时,身形却突然摇晃了一下。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一旁的嬷嬷连忙搀扶住了施皇后。 萧帝也伸手扶住了她,“皇后,可是刚才多饮了几杯,有些醉了?” 施皇后稳住身形,摇头正欲开口,下一刻,一大口鲜血突然喷了出来。 “皇后!” “皇后娘娘!” 施皇后倒了下去,萧帝一把将人扶住,大声开口:“立刻传太医!” 周围的宫女和嬷嬷们霎时间乱作一团,今夜前来赴宴的朝臣和女眷们也个个都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很快,施皇后便被搀扶了下去,太医也急匆匆赶了过来,诊脉之后得出了结论: 施皇后是中毒了。 萧帝立刻派人封锁了整个祈祥殿,太医检查了施皇后今夜入口的所有食物,最后发现施皇后面前尚未饮尽的酒水之中有残留的毒。 皇后的寝宫之中,江岁宁,吕嫣她们都跪在地上,包括整场宴会相关的所有宫女和负责的太监也通通都被扣押在了外面。 “皇上,酒水在端上来之前都已经仔仔细细的检查过,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江岁宁跪在地上紧皱眉头开口。 “太医在酒水中检查出了毒药,而且是剧毒,若是皇后今夜稍微再多喝几口,恐怕此刻已经一命呜呼,你还你们还敢告诉朕,酒水没有问题!”萧帝勃然大怒。 一旁的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个个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吕嫣和卫瑶的脸色也都不好看,透着十足的紧张,何清蕊更是吓得瑟缩,死死的低着头跪在江岁宁她们身后,一张脸惨白的吓人。 江岁宁暗暗咬牙,稳住心绪,继续开口:“启禀皇上,下官们绝非推卸责任,只是如今还未调查清楚,下官们也实在不知道那酒水中的毒到底从何而来。” 吕嫣也忙开口道:“皇上,请您再给下官们一点时间,下官们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 “够了,朕不想听你们废话,若是皇后出什么事情的话,不管到底是何处出了差错,朕绝对饶不了你们!”萧帝语气冷戾。 虽然现在宫中人都道他偏宠程贵妃,可萧帝和施皇后之间毕竟是少年夫妻,相伴多年,也有着他人无法敌过的情意。 “皇上,皇后娘娘又吐血了!”寝殿里间传来惊呼声,萧帝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快步走进了里间。 而萧帝离开后,原本跪在地上的何清蕊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仓皇不已。 “怎,怎么办,皇后娘娘会不会出什么事情,若是皇后娘娘出事了的话,那我们……” “莫要胡言,皇后娘娘肯定不会出事的!”吕嫣打断了何清蕊的话,虽然如此开口,可她脸上的惊慌却同样有些压不住。 江岁宁跪在地上,眉目凝在一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所有的酒水在端上去之前都检查过,而且上酒的过程中都是几人一起也很难动什么手脚。” “没错,为何单单皇后娘娘喝的酒水里面被人下了毒。”吕嫣也是疑惑不已。 江岁宁心中忽然冒出个念头,“除非……” “除非什么?岁宁你是不是想到了原因?”何清蕊连忙问道。 “除非那毒是被下在了杯子里面,而非酒中。” 江岁宁这话一出,吕嫣一愣,随及道:“很有可能!酒水仔细的查验过,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倒是酒杯和碗碟器皿那些的早早的被摆在了席位上,而每个人的位置又是固定的,若是想要下毒的话,只需要趁机将毒下在酒杯里面。” “没错没错,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何清蕊也连忙道,但紧接着又皱眉,“不过这可怎么证明呢?” “查验一下皇后娘娘席位上的酒水,若是酒壶中没毒,酒杯中却有毒的话,那就证明毒被下在了杯中。可问题是,就算证明了这一点,我们也没办法确定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江岁宁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何清蕊和吕嫣她们,“我们现在只能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平安无事,否则此次的事情……就太大了。” 江岁宁的话让吕嫣和何清蕊再一次沉默了下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何清蕊紧张的直咽口水,余光看到旁边的卫瑶,才想起来卫瑶从过来开始,似乎都没有开口说话。 “卫瑶,你是不是也吓坏了?”何清蕊一脸惊慌的看着卫瑶,“我和阿嫣好歹还能靠家里求求情,岁宁还有沈丞相护着她,你……你肯定更加害怕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65章 毒不是你下的? 经过何清蕊这么一提醒,吕嫣也才意识到卫瑶有些过于沉默了,也看向她开口道: “阿瑶,别怕,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然可以化险为夷的,咱们付出了这么多才有了女官的身份,这一关肯定能过去。” 卫瑶僵硬的点头,低声开口:“没错,肯定不会有事的。” 瞧着卫瑶这神色,几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现在毕竟还在皇后娘娘的寝宫之中,她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江岁宁又多看了卫瑶几眼,才收回目光。 这一夜,整个皇宫内外都格外的不平静。 施皇后中毒吐血的消息传开后,后宫之中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在议论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了,也有人在私下里面暗想,若是施皇后真的薨逝了的话,那接下来会不会就是程贵妃上位。 而江岁宁她们在施皇后的寝殿之中跪了整整一夜,当天夜里,施皇后几次吐血,萧帝忧心施皇后的情况,一直守在床榻边上,也根本顾不得再理睬她们。 而宫外,沈宴西担忧江岁宁,但身为外臣,又无萧帝的召见,是没有办法在宴会之后继续逗留在皇宫之中的。 另外还有一些朝臣们已经开始在心里面暗暗盘算,若是程贵妃登上皇后之位的话,那四皇子一下子就成了嫡子,储君之路可就更加稳固了。 这一夜,注定是很多个人的不眠夜,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宫中的消息。 天明时分,经过太医一夜的失针,施皇后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 这消息传开之后,有人欢喜有人忧。 萧帝终于稍稍松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中毒一事的调查上。 在听完江岁宁她们的猜测和推论之后,萧帝立刻派人去重新查验,结果确认了酒壶中的酒水的确无毒,残留的那点毒只是在酒杯之中。 “就算如此,皇后在宫宴上中毒,你们身为负责者和筹备者,也责无旁贷。” “下官绝不会推卸责任,但请皇上给下官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允许我们参与此次调查,查出真相,找到凶手。”江岁宁俯身磕头。 “皇上,下官也请求皇上能给我们一个调查真相的机会,下官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查出真凶。”吕嫣同样开口道。 何清蕊和卫瑶二人虽然没有开口,但也跟着她们一起磕头拜了下去。 萧帝一夜未眠,整个人已然是身心俱疲,再加上马上还有早朝,他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犹豫纠结,最终答应了给三日时间调查。若是三天内能够查出结果,权当作是将功折罪,但若是不能的话,那必须要论罪惩处。 而江岁宁作为六品女官,也作为整场宴会的负责之人,一旦真的论罪惩处,皆是必然是要首当其冲的。 不过这件事情,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是交给江岁宁她们调查,离开施皇后的寝宫之后,萧帝便下令让御林军同时调查此事,务必要查出幕后下毒之人,严惩不贷。 朝堂上下本就人心惶惶,如今再加上施皇后中毒一事,更加风声鹤唳,早朝之上,一个个朝臣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稍有不慎触怒了圣心。 倒是萧逸,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禀报关于楚王爷一事的调查进度,萧帝自然无心去管,最后大手一挥,全权交给了萧逸处理,他只要结果。 散朝之时,沈宴西并没有立刻出宫,反而去了御书房,求得萧帝让他入了后宫。 昨夜江岁宁一夜未归,虽然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是接下来会由她们负责调查中毒一事,不过不亲眼见到江岁宁,他终究是无法安心的。 而萧逸同样也未出宫,御花园外的宫道上,瞧着脚步匆匆远去的沈宴西,萧逸转身去了萧玥的宫中。 萧玥昨夜同样是一夜未眠,在看到萧逸出现时,她立刻屏退了宫人,怒声道:“萧逸,你又拿我当枪使!” 这劈头盖脸的怒气听得萧逸倒是一愣,“皇妹这话是何意?”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的,既然我们两个人是在合作,那就应该坦诚相待,你总是利用我在背后搞这种小动作,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萧玥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之前楚惊月一事就算了,这一次竟然动到了施皇后的头上。 对方可是皇后,是后宫之主,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一旦被揭开那自己恐怕真的就完了! 萧逸神色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说,皇后中的毒不是你下的?” “怎么可能是我!”萧玥立即开口,对上萧逸的神色,她表情也变了,“难道也不是你?” “不是。”萧逸摇头,随及他又笑了一声,“难怪,我还想着皇妹竟然如此大的手笔,把手段动到了皇后娘娘的头上,看来是我想错了。” 的确,萧玥瞧着不像是有这个胆量的,而且若只是为了对付江岁宁的话,给皇后下毒这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只不过若不是萧玥的话…… “真的不是你做的吗?”萧玥心头惊讶,再次确认道。 可是除了萧逸之外,还会有谁动手呢。 萧逸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所以你一开始想做的手脚是什么?” “我……”萧玥刚开口便立即顿住,她狐疑的看着萧逸,“我凭什么告诉你,现在这种情况下,谁知道你会不会推我出去当替罪羊!” 万一真的是萧逸动的手,自己把计划和盘托出,那不刚好能够被他栽赃吗! “皇妹,你刚刚也说了,我们可是合作者,更何况若是推你当替罪羊的话,我又靠谁来替我对付江岁宁呢。” 萧逸语气轻慢,不过目光还算真诚,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道。 “当然了,若是你不想说的话,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你最好确定自己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否则一旦暴露出来,真的被认定为凶手,到时候就算我想要救你,只怕一切也晚了。” 萧逸的话让萧玥眉心狠狠一跳,心里面涌出满满的不安。 眼见着萧逸转身要走,她终究没忍住叫住了对方。 “好,我可以告诉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66章 真的为你所用了吗 “卫瑶?” 萧逸挑眉,在心里面回想了一下。 “就是那个和江岁宁走的颇近的女官?” “没错,就是她。”萧玥点头看着萧逸,“我已经说服了她为我所用,而我这一次的计划也的确是在酒杯里面动手脚。但对象并不是皇后,而是几个后妃,要动的手脚也并不什么下毒,只是想抹些巴菽汁,让她们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动怒找麻烦罢了。” 她特意吩咐过卫瑶,只挑几个后妃,其他人的都不能动,为了撇清嫌疑,她还特意吩咐过自己的杯子同样也可以动些手脚。可她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岔子,她和那几个后妃没事,反倒是皇后竟然中了毒,而且还是有人将毒下在了酒杯里面。 她也想过会不会是卫瑶自作主张,可是又觉得对方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而且卫瑶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萧玥满心疑惑。 这神色落在萧逸眼中,他只觉得眼前人实在有些愚蠢。 “你这计划倒是简单直接,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有人在宴会上吃坏了肚子,最先受罚的也是御膳房,未必是江岁宁。” “这一点我自然考虑过了,我还让卫瑶准备了后手,悄悄将剩下的巴菽汁撒在了江岁宁在宫中的私人物品上,那几个后妃的性子我也考虑过,都不是什么善茬,到时候只要稍稍煽动一下,再从江岁宁的私人物品中搜出沾有巴菽汁的东西,那几个后妃自然不会轻饶了她。” 她只是想要让江岁宁受罚,从六品女官的位置上跌下来,这点手脚应该已经够了。 当然了,她也想过要不要在其他方面动手,但是不得不说,江岁宁这次的确是准备妥当,每个环节都仔细查验,实在难以找到什么动手脚的机会。 虽然她说服了卫瑶,给了她承诺,让她为自己所用,可是若真的想要在其他方面下死手的话,卫瑶估计也是不会答应的。 而且有些时候计划太过复杂,反而难以实施,容易出纰漏。 萧玥想的一阵出神,并不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任何问题。 萧逸将萧玥的心思尽收眼底,不由得嗤笑一声。 “你口口声声说你说服了那个叫卫瑶的女官,但你觉得她真的为你所用了吗?” 萧玥脸色僵住。 如果卫瑶真的动手了,那几个后妃甚至还包括自己,都不可能安然无恙。 如果她没有动手,那就说明根本没有听从自己的安排。 甚至…… 如果真的是卫瑶下毒害了皇后的话,万一东窗事发,说不定还要将脏水泼到自己的头上来。 萧玥心头一阵胆颤,可对上萧逸那讥笑的目光,她暗自咬了咬牙,不服气的开口。 “这一次没有动手也好,毕竟皇后娘娘中毒的事情已经闹得足够大了,若是在三日内没能查清楚真相的话,说不定江岁宁会彻底被问罪,比起我们动手,这个结果难道不是更好吗!” “可皇后中毒的事情太大,卫瑶如今也在可能被问罪的行列当中,你觉得若是她被问罪的话,情急之下会不会招供你交代她的一切?又或者,干脆把一切给推到你的头上?” 萧逸直白的话语让萧玥刚刚才好转一些的脸色再次急转直下。 她不快的看着萧逸,因着对方眼底的幸灾乐祸心头直咬牙,“你可莫要忘了,我们才刚刚达成合作,这个时候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自然不会忘。”萧逸笑着收回视线,“所以,为表我这个做皇兄的诚意,这次的事情你便莫要再管了,如果真的出了事情的话我也自会解决。” 萧玥没想到萧逸竟然会主动把事情揽过去,愣了一下,不确定的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抓紧和自己撇清关系吗? “既然合作,自然要表诚意。”萧逸唇边含着笑,语气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辨。 萧玥再度皱了皱眉,在她看来,萧逸根本不可能这么好心,这个时候愿意把事情揽过去,那一定是另有所图。 不过,从昨日开始,她的确心慌不已,生怕出差错牵连到自己的头上。如果萧逸愿意解决的话,不管有什么目的,对她来说应该都是一件好事。 “你打算怎么做?”萧玥问道。 “这就无需皇妹关心了。”萧逸目光扫过萧玥,“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话,莫自作聪明,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要做,否则万一出了岔子,可别怪我保不住你。” 萧玥听着这高高在上的话语,心头十 分憋屈,可终是忍住了没有和萧逸争论。 只看着对方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面格外的不是滋味。 她原本以为,来到这个世界,是老天爷给了她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一定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 可穿越这么久了,除了之前因着诗词换来那点名声之外,她几乎什么都没有做成。而那点名声,靠的还是江岁宁的暗中推动。 萧玥心中无力又憋屈。 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眼前萧逸的背影彻底消失,她才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巧容和巧芙守在外面,看到萧逸离开后,才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眼见着萧玥脸色极差,巧芙恭敬小心的问道:“公主,需要给您拿些茶点过来吗?” “不用了。”萧玥摇头,“你们去让卫瑶过……” 话未说完,萧玥又陡然顿住。 咬了咬舌尖,暗道自己当真是糊涂了,这个时候避嫌最重要,至于卫瑶到底怎么想的,有没有做些什么,她暂时也根本不能去打探。 咽下未完的话,萧玥挥了挥手,让巧芙她们退了出去。 只希望萧逸那边能说到做到,真的能将这件事情顺利解决! 萧逸离开萧玥的宫院之后,并没有立刻出宫,而是到了程贵妃的宫中。 他到的时候,程贵妃正靠在美人榻上喝着茶,看到自家儿子过来,丹蔻色的指甲轻扣着手中的茶杯,幽幽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若是皇后就这么死了该多好。” 若是施皇后死了的话,凭借自己如今的地位,大概率可以登上皇后之位,到时候逸儿就成了嫡子,东宫储君之位便是囊中之物了。 第567章 亲密,但有隙 萧逸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自家母妃直接开口。 “母妃,若是皇后死了的话,您觉得现在最被怀疑的人会是谁?” “自然会是本宫,毕竟她死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本宫了。” 程贵妃轻笑一声,眉眼轻慢,说完后,目光幽幽落在自家儿子身上。 “逸儿,所以你今日入宫是来确认母妃是不是凶手的吗?” 萧逸不答反问,“那母妃是吗?” 沉默在母子二人之间溢开,程贵妃缓缓摇头,“不是。” 开口后,她很快又补充道:“不过本宫知道,现在很多人应该都在怀疑本宫。毕竟本宫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就算表面上看起来再平和,也掩盖不了内里的争斗和敌对。” 都说朝堂之上腥风血雨,可这后宫之中的明争暗斗与之相较也毫不逊色。 但既然入了宫,那总要争一争,斗一斗,你不愿意踩着别人爬上去,那就只能成为别人的脚下泥。 “母妃害怕吗?毕竟儿臣听说父皇昨夜一整夜都守在皇后娘娘的寝宫之中,若是父皇也怀疑到了母妃您的头上……” “本宫不在乎,而且本宫相信皇上一定能够让人查清楚真相,堵住那些悠悠众口。” 程贵妃满不在乎的放下茶杯,拨弄着手上的指甲,虽然语气里说着不在乎,可一双眼睛里却透着冷意和不快。 萧逸仔细的看着自家母妃脸上的表情,没有错过一丝神色,再一次问道:“母妃,当真不是您?” 这一次的语气不再是试探,而是确认。 “不是。”程贵妃摇头,“逸儿,难道连你都不相信母妃了吗?” 萧逸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笑道:“自然不会,既然母妃说了,那……儿臣就信。” 虽然说着相信,可是母子之间,却有一股说不清的暗流涌动。 亲密,但有隙。 此刻,另一边。 临时拨给女官们休息的房间之中,沈宴西拿出专门带来的药膏,正仔细的替江岁宁抹药揉着膝盖。 在施皇后寝宫跪了一整夜,江岁宁膝盖已经肿了一片。 江岁宁看着药膏,“这药膏可有多余的,我想给阿嫣和阿瑶她们送去一些。” 都跪了一夜,她们的膝盖此刻现在定然也不好受。 沈宴西没有吭声,将手在一旁的炭火上烘暖后,再次抚在江岁宁的膝盖上揉着,看着那肿胀的膝盖,他心里面闷得厉害。 直到江岁宁再次询问,他才抬头看向她,可也没有回答药膏一事。 “怎么就这么实心眼,既然皇上在里间陪着皇后娘娘,你又何必跪上一夜。” “皇后娘娘中毒这件事情太大了,这种情况下我们自然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轻慢,而且纵使不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周围还有那么多太监宫女看着。” 江岁宁明白沈宴西是在心疼,冲着他扬起笑。 “而且只是跪了一夜,并没有受罚,还给了三天的调查时间,这个结果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至于膝盖,养养就好了。” “前不久才伤了腰,如今又跪肿了膝盖,宁宁,你不在乎,可我在乎,这女官……” “你清楚我不会放弃的。” 江岁宁截住了沈宴西的话,语气笃定。 沈宴西叹了口气,“我知你不会放弃,只是觉得这女官当的也太难了些。” “比你在朝堂之上还难吗?”江岁宁认真的看着沈宴西。 虽然太多人说沈宴西一路顺遂,扶摇直上,可从科举入仕到如今登上丞相之位,其中到底经历了多少麻烦,只怕只有沈宴西自己心里面清楚。 “沈宴西,你要相信我,朝堂之上的那些事情你能解决,能面对,那这女官之路上的事情,我自然也可以。” “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心疼。”沈宴西语气无奈。 这种感觉就像是,刀子划破自己手掌时,他只觉得是皮肉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若划的是宁宁的指尖,他便觉得,那口子像是落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江岁宁心头暖融融一片,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撒娇意味,“若是丞相大人心疼的话,那不如帮我一起好好想一想这次的事情。” 沈宴西神色严肃了些,“你可有发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江岁宁心头划过卫瑶的身影,但紧接着,她还是摇了摇头。 “暂时没有,如果从获益人的角度来看的话,最值得怀疑的是四皇子和程贵妃。” “一箭 双雕,既对付了你,又除掉了皇后娘娘。” “没错,不过受益的太过清晰,反倒让我心里面有些犯嘀咕。” 明知会被怀疑,还要这么做,显得有些过于直白冒进。 当然了,也不能排除他们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想要利用嫌疑太大这一点,从而让人打消怀疑。 “没有证据的话,一切都只是凭空猜测,如今也无非几个途径,查毒药来源,想要在这皇宫之中弄到毒药并不容易。查当日所有接触过或者有机会接触酒杯的人,看看他们是否有可疑之处。还有就是……”沈宴西稍顿片刻,继续道,“宁宁,要查一查身边的人,有时候身侧的伙伴也未必全然可信。” 江岁宁明白沈宴西的意思,点头应下。 毒药来源和当日可能接触施皇后酒杯的那些人,御林军已然在调查了。 毕竟是后宫之中,沈宴西虽然求得了许可,但是也不能多待,待到沈宴西离开之后,江岁宁去见了在另一处房间休息的卫瑶和吕嫣她们。 刚到房间外面,还没来得及进去,就看到了回廊另一头,有些一瘸一拐走过来的吕嫣。 不同于之前在施皇后寝宫时的愁容满面,此刻吕嫣脸上带着几分笑,像是在嘲弄,又像是在庆幸。 她兀自出神,直到快走到房间外面时,才发现江岁宁。 对上江岁宁的目光,吕嫣愣了一下。 半盏茶后,二人坐在了御花园一处亭子里面。 园中风有些大,江岁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着对面的吕嫣。 “其实你若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吕嫣摇头,“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平添什么误会。” 第568章 何清蕊抓到卫瑶把柄 说完这句,吕嫣又沉默了下来,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开口。 而江岁宁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坐在亭子里面。 风过御花园,吹的寒气渐浓。 吕嫣抬头望向江岁宁,“昨日里面我收到家中传来的消息,说是李征和他的母亲住进了我家中。” 江岁宁一愣,“我听说李丞相出事后,李家上下也受到牵连,都已经离开了皇城。” “没错,我当时也以为他们离开了,可是昨日里面才知道,在出城之后,李征和他母亲又折返了回来,并且找上了吕家。”吕嫣语气发紧。 江岁宁蹙眉,“你和李征之间的婚约早已经废除,两家之间也没有了任何关系,李征和他母亲凭何去吕家?” 这话问出口,江岁宁看到吕嫣发沉的脸色,心里面顿时冒出一个猜测。 如今李家已经落败,吕家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却依旧稳固,这个时候有胆量找上门……除非是他们手里面拿捏着什么可用的把柄? 难道是李丞相出事之前留下了什么后手? 吕家和李家之前是姻亲,相较他人自然更加亲近,互相留些把柄倒也容易。 李丞相尚在位之时,两家相互牵制,自然平安无事。如今一方倒台,双方的平衡被打破,若真有些东西,这个时候到的确是最适合拿出来的时机。 吕嫣避开了江岁宁的视线,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叹了口气道。 “李征和他母亲的意思是,两家毕竟是旧识,而且我和李征有过多年婚约,希望吕家多多少少能够看在当年的交情上,伸手拉李家一把,甚至还指望我和李征二人能够重新定下婚约。我也是昨日得知的这消息,所以才会苦恼。至于刚才……” 吕嫣苦笑了一声。 “说来也是可笑,皇后娘娘中毒的消息才刚刚传开,李家那边又改主意了。说婚约一事要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再定,当真是无耻又好笑。” 且不说李家现在已经落得这般下场,就算是李丞相还在的时候,李家如日中天,自己也绝不可能再和李征有任何瓜葛。 只是祖父既然能够任由人住进吕家,那说明李家人手里面…… 吕嫣心头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整个人闷的喘不过气。 她不由得再次看向沉默的江岁宁,“岁宁,如果……” 如果她变成第二个楚郡主的话,那该怎么办? 吕嫣心里面反复咀嚼着这个问题,可刚开口几个字,又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有些话不能说,哪怕她觉得岁宁应该猜到了什么,她也不能说。 江岁宁看着停下来的吕嫣,并没有追问,只是轻握住了她的手。 “暂时莫要胡思乱想,李家那边,终究没了倚仗,应该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而且你应该相信你的祖父他们定然有办法能够顺利解决。” “希望如此吧。”吕嫣点头,“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查清楚皇后娘娘的事情,否则只怕不必谈什么,以后这一关我们都难以过去。” 她之所以在这里同岁宁说出这些,也是因为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出什么误会来。 江岁宁应声,二人很快离开了御花园,重新去寻卫瑶和何清蕊二人。 只不过才刚到当值的院外,就听到里面传出争吵之声。 进去之后,一眼就看到了脸色难看,满是怀疑的何清蕊,还有她对面沉默的卫瑶。 “这是怎么了?”吕嫣疑惑问道。 一看到江岁宁和吕嫣进来,何清蕊立马开口:“你们来的正好,卫瑶有问题!” 吕嫣一愣,“清蕊,什么叫做阿瑶有问题?” “刚刚我们两个在房间休息,结果我看到她悄悄离开房间,心里面觉得奇怪就跟了上去,结果发现她拿出了个小瓷瓶,悄悄扔进了湖里面。” 何清蕊绷着一张脸,极严肃的看着卫瑶。 “那个瓷瓶里面是不是就是你给皇后娘娘下的毒!” “没有,那里面绝不是毒药!” “那你干嘛要鬼鬼祟祟的,而且还把瓶子给扔进了湖里。”何清蕊一张脸上写满了不信。 卫瑶避开了何清蕊的目光,“你看错了,我并没有扔什么瓷瓶,我只是正好在湖边路过而已。” “你撒谎,我当时也就是离得稍微远了些,没能立刻抓你现行,但是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你就是把一个瓶子扔进了湖里。卫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皇后娘娘的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我已经说过了,我绝对没有给皇后娘娘下毒,至于皇后娘娘为何会中毒这件事情,我也毫不知情。”卫瑶语气也紧绷的厉害,“再者说了,我为什么要给皇后娘娘下毒,这场宴会的筹备我也有份,若是皇后娘娘出事了的话,我又岂能逃得了干系?” “谁知道你是不是受了他人的指使,到时候有人庇护你,你自然能够安然无恙。倒是我们,如果这次不是皇后娘娘命大醒了过来的话,说不定我们连小命都要搭进去!” 何清蕊语气又怕又怒,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恼火地看着卫瑶,似乎已经认定了对方就是凶手。 而听了何清蕊的话,吕嫣再看向卫瑶的眼神,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怀疑。 现在想想,昨天夜里的时候,阿瑶的反应似乎的确有些不大对劲,难不成…… 吕嫣扭头看向江岁宁,“岁宁,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江岁宁目光落在卫瑶身上,片刻之后,才轻声开口:“我相信阿瑶。” 卫瑶一怔,看向江岁宁。 何清蕊又急又气,“岁宁,我真的是亲眼看到的,卫瑶肯定有问题,你千万不能被她给骗了!” 吕嫣虽然没有开口,但神色间显然是更加偏向何清蕊的想法的。 “我虽然不知道那瓷瓶里面装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阿瑶到底在隐瞒些什么,但她刚刚有句话说的没错,如果皇后娘娘真的出事了的话,她也逃不了干系。就算有人愿意护着她,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更何况这么大的事情,若真是有人指使,那幕后之人必然会想要杀人灭口,怎么可能放任这么大的一个把柄被拿捏在他人手中。阿瑶不会这么糊涂,想不明白这一点。不过……” 江岁宁话锋一转,直视着卫瑶的眼睛。 “阿瑶,你的确有事情在隐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和你前天下值后晚出宫有关。” 第569章 论迹不论心 卫瑶眸光闪烁,“岁宁,你那时就看出来了?” “没有。”江岁宁摇头,“只不过昨日入宫之时,偶然得知你并没有去什么文册的库房,所以你前天傍晚同我说的只是胡编出来的理由。” 阿瑶并不擅长骗人,而且平白无故也没有骗人的必要,只能说明她前天傍晚晚出宫,一定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而前天晚上慕时送阿瑶回去之后,回到府中时偶然同自己提起过,在路上的时候,阿瑶曾问过他一个问题。 若是有人敢伤害自己的话他会如何? 这两者加在一起,再加上近在眼前的宴会,也就不难猜测,可能是有人找了阿瑶,想要她对付自己。 至于找阿瑶的那个人…… 身在后宫之中,无非也就是程贵妃或者萧玥。 程贵妃虽然是萧逸的母妃,但是对付自己这件事情上似乎还轮不到她出马,所以大概率应该是萧玥。 可能萧玥还在因着之前的事情记恨自己,又或者是受了什么人,比如萧逸的挑唆,想要利用腊八宴会的机会找自己麻烦。 于是便找上了阿瑶,希望能够借阿瑶之手,让宴会出些事情,最后问责到自己身上 。 “所以你那日晚出宫,可能就是去见了五公主,她或威逼或利诱,让你为她所用,你心中纠结,在归家的马车之上才会突然对慕时问出那个问题。阿瑶,我猜的可对?” 江岁宁不紧不慢的说出了所有自己的猜测。 何清蕊和吕嫣二人都惊讶的站在原地,纷纷看向卫瑶,想从她口中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而卫瑶心头也很是惊讶,只不过她惊讶的是,江岁宁居然真的将一切都给猜了出来。 “岁宁,你既然已经猜到了这些,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揭穿你?” “是。” “那你又为什么没有动手呢?”江岁宁笑着反问。 “我……”卫瑶攥紧了衣袖,“我不想做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想伤害你。” 虽然五公主许给她的东西的确很诱人,而她也的确担忧,一旦违背了五公主的意思,对方之后会想尽办法针对她。 毕竟她无依无靠,无权无势,仅仅一个七品女官的身份根本不足以在一个公主手底下保住她。 但是她实在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良心,毕竟,岁宁待她极好,而且她还是江慕时的姐姐…… “阿 瑶,这既是你的理由,也是我的理由,你不愿意伤害我,而我也相信你不会这么做,所以我又何必去揭穿什么。” “可是我的确生出过动手的念头,也的确接下了那瓶巴菽汁。”卫瑶抿唇看着江岁宁,“我必须要坦诚,我其实是有过纠结和犹豫的。虽然你一直待我极好,可我还是想过要不要牺牲你来保全我自己,又或者说,通过算计你,来让自己扶摇直上。” 她为自己生出这样的念头而觉得羞愧,觉得无地自容,可是不得不承认,她心里面就是冒出过那样阴暗的想法,甚至还劝说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你最后还是没有动手,阿瑶,人都是有私欲和阴暗面的,我们只能论迹不论心。” 江岁宁语气和目光平和,像是和煦的暖阳,让卫瑶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融化消解。 她鼻尖酸涩,垂眸红了眼眶,“岁宁,对不起。” “不必说什么对不起,毕竟你没有动手。”江岁宁看向站在一旁的何清蕊和吕嫣,“清蕊,阿嫣,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们莫要说出去,包括在沈宴西面前,都不要提起。” 如今的情况已经够复杂了,她不 想把事情变得更加麻烦。如果不是因为清蕊的话,她不会提这件事。 刚才在宴西面前,她其实想过要不要开口,可是转念又觉得,若是让沈宴西知道了的话,他心中对阿瑶难免会生出芥蒂。之后再相处之时,可能也会平添麻烦。 吕嫣明白江岁宁的意思,点头应下,“好,我记住了,这件事情也的确不能让旁人知晓,毕竟现在皇后娘娘中毒一事还未查清楚,若是这件事情掀开的话,只会更麻烦,到时候别人可未必会相信阿瑶的话,说不定还会觉得她就是凶手。” 选拔出来的女官里面出了一个毒害皇后娘娘的凶手,这消息一旦传开,只怕之后的女官选拔之路都要断了。 何清蕊还有些皱眉,可是见江岁宁和吕嫣都这么说,她也点头应了下来。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也记住了。” 她又看向卫瑶。 “阿瑶,我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毕竟那种情况下,实在很难不让人生出怀疑。” “我知道,我不怪你,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不对,是我动了杂念,也是我隐瞒了你们。但我的确没有按照五公主所说的动手脚,更没有对 皇后娘娘下手。” 在得知皇后娘娘中毒,而且毒还是被下在了杯子里面的时候,她心里面也很是惊讶。 她也想过要不要坦诚,可是又怕岁宁会因此而责怪她。之所以扔了那瓶巴菽汁,也是害怕被搜查出来。 只不过没有想到会刚好被清蕊撞见,更没有想到的是,岁宁不仅早就猜到了,而且还相信她,并没有责怪她。 “岁宁,谢谢。” 江岁宁摇头,“不用说谢,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我们都能够坦诚,莫要有什么隐瞒,合力查出凶手,这样才能解决眼前的麻烦。” 人都是有私心和杂念的,这没什么好诟病的。但若是不沟通不解释,全然的互相猜忌,遮掩,生出误会,浪费不必要的时间,那才是真正的麻烦和愚蠢。 话已经说开,何清蕊也没有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几人认真的讨论和回顾了一下昨日宴会的整个流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中间没有任何问题。 就在疑惑不解之时,御林军那边倒是传来了一个新消息,搜查到了毒药。 江岁宁几人连忙赶了过去,然而就在她们看到那毒药之时,却纷纷变了脸色…… 第570章 何清蕊揭发卫瑶 只见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瓷瓶,而旁边还站着浑身湿漉漉,明显刚刚下过水的御林军。 在看到那瓷瓶之后,何清蕊差点惊呼出声,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卫瑶。 “这……” 看到何清蕊这反应,江岁宁和吕嫣自然也明白了过来。 卫瑶脸色发白,没有想到自己才扔进湖中的瓷瓶,就这么又被捞了起来,而且竟然还被认作是毒药。 她立即开口:“这瓶中装的到底是什么还需要让太医仔细查验,毕竟未必就……” 御林军统领打断了卫瑶的话,“已经查验过了,里面装着的就是毒药,而且和皇后娘娘所中的毒一模一样。” 霎时间,卫瑶整个人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瓶子。 “不对,这怎么可能!” 那瓶子里面装的明明就应该是五公主给她的巴菽汁,怎么可能会是什么毒药。 而江岁宁和吕嫣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一时间都皱眉站在原地。 而何清蕊的反应是最大的,“毒药?真的是毒药!可以确定这就是皇后娘娘中的毒吗?” “清蕊!”吕嫣扭头看向何清蕊,想要让她先冷静一些。 然而何清蕊已经顾不得吕嫣她们了, 指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瓶子。 御林军统领点头,“虽然瓶口渗了些水进去,不过里面的毒药还没有完全被冲散,查验过的的确确就是皇后娘娘所中之毒。” 何清蕊脸色大变,迅速看向了卫瑶,“原来你是在撒谎!” “我没有!”卫瑶立刻否认。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卫女官在撒谎?”御林军统领狐疑的目光落在卫瑶和何清蕊的身上。 不等何清蕊开口,江岁宁率先问道:“刘统领,敢问这瓶子是在何处找到的,又是如何找到的?” “在湖里面捞起来的,前不久收到消息,说是有小太监看见一个瓷瓶被扔进了湖里,得到消息后,本统领觉得不对劲,于是便派人仔细的去湖里面捞了捞。也算是运气好,正好找对了地方,没过一会儿便捞起了这瓷瓶。” “那个小太监可有看见到底是何人扔的这瓷瓶?”江岁宁继续问道。 “这倒没有。”御林军统领摇了摇头,“他站的地方正好被假山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只看见一只瓷瓶落水,至于是谁扔的,并没有察觉。” “我知道是谁!”何清蕊立刻开口。 “清蕊!” “清蕊!” 江岁宁和吕瑶 几乎是同时看向了何清蕊,语气里面都带了不赞同。 “岁宁,阿嫣,对不起,我顾不得这些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如果隐瞒的话,那可是大罪。而且既然这瓷瓶里面装的是毒药,那就证明她卫瑶在骗我们!” 何清蕊说完后,不再有任何的犹豫,指着卫瑶道。 “瓷瓶就是她扔的,我亲眼所见!” 御林军统领凌厉的目光迅速落在了卫瑶身上,眯起的目光里面带着审视,也透着几分隐隐的激动。 原本他还因为那小太监并没有看到扔瓷瓶的人而觉得万分可惜,可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就找出来了! “卫女官,何女官说的话可是真的?” 卫瑶脸色煞白,急切的辩解道:“这瓷瓶的确是我扔的,可是我扔的瓷瓶里面装的是巴菽汁,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而且……” “这瓶里面的东西仔仔细细的查验过的,的确就是毒药,既然你承认是你扔的,那皇后娘娘的毒可是你下的!” “我真的没有给皇后娘娘下毒,而且如果毒是我下的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干脆的承认这瓷瓶就是我扔的。这件事情中间一定有误会,我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给皇后娘娘下毒, 我……” 卫瑶急切非常,一时间心头混乱一片,不等她把话说完,那位刘统领便再次打断了她。 “到底有没有误会,审过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他看向一旁站的御林军。 “皇后娘娘中毒一事女官卫瑶有重大嫌疑,立刻带下去严加审问!” 江岁宁连忙开口:“刘统领,这件事情还有奇怪之处,卫瑶她……” “江女官,沈丞相曾经拜托在下在宫中对你多加照顾,但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涉及到皇后娘娘中毒一事,既然已经有了嫌疑人,那本统领绝不会放过。还望江女官能够以大局为重,莫要在此处扰乱本统领查案!” 这语气比刚才要冷硬不少,再加上如今的确是人证物证都有,江岁宁也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去阻止他们审问调查。 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御林军将卫瑶给带走了,同时带走的还有作为人证的何清蕊。 虽然江岁宁和吕嫣她们也有调查之权,可如今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女官,御林军那边直接拒绝了她们一同审问的要求。 一炷香后,卫瑶可能就是毒害皇后娘娘的凶手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在整个皇宫之中传的飞快。 当值的院子里面,吕嫣 心头惴惴不安,看着沉默的坐在一旁的江岁宁,她开口道。 “岁宁,你觉得真的会是阿瑶吗?” 虽然她觉得阿瑶之前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撒谎,可是又的的确确在那瓷瓶里面查出了毒药。 那这件事情会不会真的是岁宁从一开始就猜错了,下毒的人就是阿瑶,至于五公主和巴菽汁的事情,也都是阿瑶顺着岁宁的话胡编出来的? 江岁宁摇头,“我觉得不是。”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而且消息传的这么快,总觉得像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那瓶子里面的毒药又如何解释?”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只不过,如果阿瑶当真被定罪为凶手的话,那她……”江岁宁倒吸了一口冷气,缓缓继续吐出四个字,“必死无疑。” 毒害皇后娘娘这样的罪名一旦安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这话听得吕嫣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忧心忡忡的说道。 “不仅如此,如果阿瑶真的是凶手,那我们恐怕也难逃责罚。清蕊刚才那么急切的站出来指认,恐怕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毕竟作为揭发的人证,总归还有戴罪立功这一点。” 吕嫣的话音还未落下,何清蕊正好出现在了门口。 第571章 去见另一个人 四目相对,吕嫣知道她定然听到了自己刚才的话,面上浮现出些许尴尬。 “清蕊,你莫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有误会,而且你说的是实话。”何清蕊走了进来,“我知道你们肯定会觉得我刚刚出卖卫瑶出卖的太快了些,可是我的确是亲眼看到了她将瓷瓶扔进湖里面,如果我不说的话,那就是包庇罪。” “清蕊,这并不能叫做出卖,你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只是觉得事情发生的有些太过突然罢了。当时阻止你,也只是希望先弄清楚了之后再说。”江岁宁开口道。 “我也觉得这件事情突然,可是既然那瓶里面是毒药,那就说明卫瑶她在撒谎骗我们,还有岁宁,你之前的猜测根本就不对,是你太相信卫瑶了。如果你一开始察觉她不对劲的时候,就能够说出来揭穿她的话,那说不定现在也不会……” 何清蕊顿住,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但显然带了责怪的意味。 她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嘴唇,继续道。 “总之,我不觉得我刚刚做错了什么,如果你们要怪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因着何清蕊这生硬的语气,几人之间的气氛也随之僵持 下来。 吕嫣张了张嘴,一句不怪你停在唇边,可心烦意乱之下,终究有些说不出口。 江岁宁也没有开口,只是沉默。 没有听到安慰,何清蕊看起来颇为失望,周身气氛低沉,又喃喃道了一句。 “我只是不想被卫瑶连累,难道这有错吗。” 江岁宁终于开口了,她尽量放缓了语气。 “清蕊,我们没有说你做错的意思,而且也的确没有怪你。或许真的如你所说,是我猜错了。但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其中可能还有内情,不能这么快就下定论。” 何清蕊闷声开口:“现在也还没有定罪,至于到底是不是卫瑶,御林军自然会调查的。总不能因这关系好,就觉得对方不是凶手。” 吕嫣皱眉解释,“清蕊,岁宁不是个拎不清的人,她自然不可能……” 何清蕊打断了吕嫣,“我累了,从昨天皇后娘娘出事开始,就一直提心吊胆的,我现在想去休息休息。你们如果想要怪我的话,也随你们,但是我觉得我问心无愧。” 丢下这句话,何清蕊红着眼睛,忍着眼泪转身走了出去。 吕嫣颓然的咽下还没说完的话,目送着何清蕊离开。 直到何清蕊的身影消失,还没没说 出口的话语又化为了一声叹息,吕嫣转向江岁宁,看着对方拧眉沉默,劝慰道。 “岁宁,你莫要因为刚才的话生气或者自责,清蕊她可能……也就是一时情绪激动才会这么说。我们是相信你的,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责怪你。” 毕竟毒害皇后娘娘这种事情太大了,如果有心之人真的想要这么做的话,仅凭着岁宁也是阻止不了的。 说起来她和清蕊也和阿瑶朝夕相对,她们可连丝毫的不对劲之处都没有发现,如此论起来的话,反倒是她们更马虎。 更何况现在事情终究还没有彻底定论,说不定真的有误会。 江岁宁摇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了,消息又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若阿瑶当真是凶手也就罢了,若她不是的话,我只担心这种情况下,难以有证据能够证明她的清白。” 吕嫣愁眉不展,“估摸着这消息应该很快就会禀报到皇上面前,到时候若是皇上盛怒之下,一下子给阿瑶定罪了的话……” 后面的话,吕嫣不敢再细想,半个时辰前,她们还在因为中毒一事找不到线索而烦恼不已,可没想到仅仅过了半个时辰,现在居然要开 始忧心卫瑶的性命。 江岁宁敛眉思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需要弄清楚,阿瑶到底有没有撒谎。” “很难,御林军那边只怕不会让我们见她。” 毕竟阿瑶的女官身份摆在那里,而且虽然刚才她没有问清蕊,但想必清蕊已经把她们一开始准备隐瞒瓷瓶的事情都已经交代了。 换句话说,或许在御林军看来,她们都能算得上是阿瑶的同党了,这种情况下,估摸着也不会让她们见面。 江岁宁眉间划过一抹疲色,但很快又重新振作了起来,语气沉沉开口:“如果见不到阿瑶的话,那只能去见另一个人了。” …… 卫瑶被抓的消息传到萧玥耳中时,她紧张不已。 而听说找到的瓷瓶里面放着毒害皇后娘娘的毒药时,她更是一头雾水,实在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疑惑非常之时,收到了江岁宁和吕嫣二人求见的禀报。 她在铜镜前面站了好一会儿,确保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表情挑不出什么问题之后,才让人将江岁宁和吕嫣带了进来。 “下官见过五公主。” “下官见过五公主。” 江岁宁和吕嫣福身行礼。 萧玥端了杯茶靠在椅子上,右手提起杯 盖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杯中的浮沫,漫不经心的开口。 “听说皇后娘娘中毒一事已经有了进展,你们二人不忙着继续调查那件事情,怎么还有功夫来见本公主。” “启禀公主殿下,我们二人正是为了这件事情来求见公主。”江岁宁回答道。 “哦?”萧玥面露好奇,抬眸瞧着二人,“本公主倒是不知,这件事情里面有什么需要来求见本公主的地方,你们说来听听。” 看来萧玥是已经把自己让她下巴菽汁的事情给交代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抵死不认,一口咬定卫瑶是在胡说八道了。 顷刻间,萧玥心中便已经做了决定,虽然还有些紧张,可是看向二人的表情里面倒是挑不出什么问题。 江岁宁和吕嫣对视了一眼,下一刻,江岁宁开口道。 “启禀公主,根据卫瑶交代,搜出的物证,也就是那装着毒药的瓷瓶,乃是五公主您给她的。而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按照您的命令行事。” 萧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她们盘问巴菽汁的事情,可是却没有想到,听到的却直接是下毒一事。 端着茶杯的手一颤,几滴茶水自杯口洒出,落在了萧玥的衣裙上,晕出了几片茶渍。 第572章 心中有鬼 萧玥下意识想要开口否认,可在对上江岁宁和卫瑶的目光时,却又努力咬牙稳住了表情。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本公主从未听说过这样荒唐的话。那个叫做卫瑶的女官,本公主和她素来就不相熟,更遑论指使她给皇后娘娘下毒,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萧玥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按案几上,理了理衣袖,遮挡住刚刚被滴上茶水的那片衣裙,继续道。 “再者说了,本公主有何理由要对皇后娘娘下毒,这压根就不可能。” 吕嫣再一次福了福身子,恭敬的开口:“还请五公主稍安勿躁,我们过来也只是想要询问一下情况,并没有怀疑公主殿下的意思。只不过卫瑶的确是一口咬定,说那瓷瓶就是五公主给她的。而且吩咐她在宴会上动手脚,将那药下在酒杯之中。” 萧玥几乎想要破口大骂。 自己的确是给了卫瑶瓷瓶没错,可那瓷瓶里面装着的是巴菽汁,怎么可能是什么毒药,到底是谁在指使卫瑶陷害自己? 还有萧逸,他不是说他会解决这件事情吗,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之前的话只是在信口开河或者是欺骗自己? 心里面惊涛骇浪,可萧玥的面上还是要尽量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 她冷哼了一声,“本公主不知道卫瑶为什么要陷害本公主,但这件事情的的确确和本公主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们若是想要怀疑本公主的话先拿出证据来,空口白舌的就想把脏水泼到本公主的头上,这绝无可能!” “公主误会了,我们二人过来,并不是在这里质问公主,只是想要告知公主此事,听一听公主的说法。不过既然公主已经说了这件事情和您无关,我们回去之后定然会继续调查,查清楚真相,还公主一个清白。” 江岁宁嗓音镇定沉着,若是换做其他人听到这样的话,倒是更容易安心几分。 只不过萧玥心中有鬼,听到江岁宁这么说,整个人更加急切了。 她暗暗攥紧了拳头,面上却嗤笑开口:“那可真是有劳江女官了,只不过上次赏雪宴的事情之后,只怕江女官心里面对本公主还有记恨,若事情交给你调查的话,本公主倒真是有些不放心。” 江岁宁抬头,“公主说笑了,赏雪宴的事情只是一场意外,公主不追究,下官就已经感激不尽,又怎么可能还记恨公主。至于此次的事情,公主大可以放心,毕竟除了下官之外,还有吕女官以及御林军都在参与调查,不管真相如何,定然可以查的水落石出。” 目光相对,萧玥只觉得眼前人的眸光甚是刺眼,而那句定然可以查的水落石出,更是让她心跳加速。 好一会儿之后,萧玥才轻哼着挪开视线,道:“希望如此吧。” 江岁宁重新行礼,“那下官们就不打扰公主殿下了,告退。” 吕嫣同样行礼告退,和江岁宁一起退了出来。 走出萧玥寝殿的那一刻,吕嫣忍不住扭头回看了一眼,低声对着江岁宁道。 “果然如你所猜测的,五公主实在是不对劲。” 寻常情况下,若是被误解给皇后娘娘下毒,那定然是着急不已,想要赶紧辩解。 然而五公主刚才在听到岁宁的话露出惊慌的神色后,又立刻压制了下去,若非心中有鬼的话,又何必要去强装镇定。 “但看她的样子,的确不像是下毒之人,阿瑶说的应该是实话,她只是给了阿瑶一瓶巴菽汁,希望阿瑶能够在宴会上闹出些麻烦来。”江岁宁同样低声开口。 “若真是这样,那问题就来了,湖里面捞出的瓶子里面装的为何会是毒药。难不成就在阿瑶扔下瓶子的前后脚,有人也往湖里面扔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瓷瓶,而且里面装着的就是毒药吗?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吕嫣只觉眼前迷雾重重,虽然确定了五公主的确有问题,可是摆在眼前的疑惑似乎更多了,还有…… “岁宁,刚才我们欺骗五公主说怀疑阿瑶指认她给皇后娘娘下毒,这件事情会不会留下什么麻烦?” 江岁宁侧目看向吕嫣,笑道:“我们刚才自始至终可都没有说过,她是给皇后娘娘下毒的凶手。我们说的不过是那瓷瓶是她给的,而阿瑶也是按照她的命令行事。” 至于到底是想下巴菽汁,还是想下毒,只不过是萧玥自己的判断和误解罢了。 “也对。”吕嫣也笑了一声,“是五公主自己心虚,而且既然她真的吩咐过卫瑶,那想来也不敢把这件事情闹大,是我太多虑了。” 江岁宁和吕嫣离开萧玥寝宫外后,二人又去了卫瑶被撞见扔瓷瓶的湖边。 那湖上有回廊,周围有假山,按照何清蕊所说,她就是在回廊上远远的瞧见了卫瑶扔瓶子。 而小太监所在的假山位置,倒是的确符合描述,因为视线有部分遮挡,所以可以看见有瓶子落入水中,但无法看见回廊上的人。 江岁宁和吕嫣二人在湖周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最后只能再次回到了当值的院中。 回去的时候,何清蕊已经在收拾东西。 说是刚刚传来的消息,既然已经抓到了嫌疑人,那当值的女官可以回家中一趟。 “岁宁,阿嫣,你们也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沐浴更衣。另外,按照刚刚传过来的旨意,在事情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许告假,明日必须准时入宫当值。” 何清蕊语气比起之前要柔和上不少,只不过依旧带着别扭。 有些隔阂已然生出,心里面的疙瘩自然也难以消解。 见江岁宁和吕嫣应下后,何清蕊也没有多说什么,带上自己的东西便离开了。 江岁宁和吕嫣尝试了去见卫瑶,但结果不出所料,被御林军给拦了下去,最后也只能是暂时出宫。 宫门口,沈宴西已经得到消息在等着了。 路上,江岁宁同沈宴西说了大致的经过。 在得知江岁宁早就察觉卫瑶可能会被萧玥利用,但却没有将消息告诉他时,沈宴西面露失落。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知道你在意我,所以怕你得知这消息之后会对阿瑶心生不满。慕时喜欢阿瑶,我不希望事情太复杂。再者说了,我也确定阿瑶不会做什么。” 江岁宁抱着沈宴西的胳膊,语气放的极软。 沈宴西心头刚刚才冒出的那股子不快,一下子又被消解的一干二净。 他看着自家娘子,无奈的将人揽进怀里面。 “我怎么舍得同你生气。” 而且宁宁说的是对的,若是他知道的话,恐怕的确会心存不满。 他和卫瑶之间不算相熟,只不过因着对方和宁宁交好,再加上又是江慕时的心上人,所以若是遇事他也愿意帮一把。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对方绝对不能做出任何有损宁宁的事情,否则哪怕一百个江慕时加在一起,也休想让他放过对方。 第573章 局势混乱复杂 “阿嚏!”沈家门口,正忧心忡忡等着的江慕时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下一刻,看到缓缓驶过来的马车,还有从马车中走出来的沈宴西和江岁宁两个人时,他一颗心才终于落下了一半。 “阿姐,姐夫!”江慕时快步迎上前。 看到江慕时,江岁宁正下马车的脚步一滞,“你怎么来了?” “皇后娘娘中毒的事情都已经传开了,我和爹娘都放心不下,所以我才过来看看,想着沈家的消息怎么着也会快一点。” 到了之后才听说,姐夫已经入宫接阿姐去了,所以他就一直在政府门口等着。 “阿姐,你们现在既然能够出宫了,那应该是事情查清楚,没什么事了吧?” 江岁宁在马车边上站定,看着江慕时期待的目光,迟疑了片刻,开口道:“这件事情还没结案,皇上只是暂时允许我们出宫。” 听到这话,江慕时脸上的喜色稍退了几分,不过很快又说道:“没关系,皇后娘娘被下毒的事情虽然听起来骇人听闻,但只要能够抓到凶手,查清真相应该就没事了。对了,现在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或者有嫌疑人吗?” 江慕时的问题让江岁宁再一次皱眉,看着还不知情的自家弟弟,江岁宁只摇头道。 “这府门口不大方便说话,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江慕时利落应声。 三人进了沈家。 从沈家前院到大堂的路上,江岁宁详细的同江慕时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在听说卫瑶被认作是凶手时,江慕时整个人都怔住了,脸色骤变,他下意识否认,“这怎么可能,好好的卫瑶为什么要给皇后娘娘下毒,这绝对不可能,定然是有误会!” 阿瑶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要去对皇后娘娘下毒,她绝不可能这么做。 “我也相信阿瑶不会这么做,只不过现在有瓷瓶和清蕊的口供在,一时间难以洗清,再加上那瓶中的毒药到底是从何而来还没能查出个头绪。” “阿姐,如果这件事情查不清楚的话,阿瑶会不会被认为是凶手?还有她现在被御林军给抓了,那会不会严刑拷打?又或者屈打成招?”江慕时之前刚稍稍落下去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巨大的不安一下子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尤其在提到严刑拷打和屈打成招之时,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扔进了油锅里面,煎熬极了。 “你先冷静一些,御林军查案也要讲证据,而且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们肯定不会让阿瑶出什么事的。”江岁宁拧着眉,尽量安慰江慕时。 其实比起御林军的手段,她更加担心的是会不会有幕后之人暗中推动此事,想要将罪名嫁祸在阿瑶的头上,以此来洗清嫌疑,解决此事。 若是这样的话,恐怕这桩案子拖不了多久,一定会有人想尽办法尽快给阿瑶定罪。 江慕时心乱的厉害,此刻已经听不进去江岁宁安慰的话语,一把拉住了江岁宁的衣袖。 “阿姐,你能够见到阿瑶吗?能不能确定她现在的情况如何?还有,既然她说她没有下毒,那瓷瓶里面的毒药到底是怎么来的?是不是有人在陷害她?能不能找到那个陷害之人?对了……” “你这般急切根本毫无用处。”沈宴西打断了江慕时,拉开了他拽着江岁宁衣袖的手,“我们都知道你着急,你阿姐同样不希望卫瑶出事,可你现在问的这些,她没办法解答。” “我……”江慕时哑口,对上江岁宁和沈宴西的目光,他有些颓然又歉疚的低下头,“阿姐,对不起,刚刚是我太着急了。” 的确,是他急昏了头,如果阿姐能知道这些的话,一定早就想办法去救阿瑶了,又怎么可能还在这儿。 “没关系,慕时,我明白你心中的担忧,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出真相,绝不会让阿瑶含冤受屈。至于见她……”江岁宁叹了口气,“刚才离宫之前,我和阿嫣不是没有尝试过想要去见她一面,只不过却被拦了下来。如今情况特殊,想要见她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想办法打听阿瑶的情况,一旦有消息立刻就派人告诉你。” 江慕时眉目之间尽是担忧,他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多谢阿姐。” 江岁宁他们又安抚了几句,江慕时才忧心忡忡的告辞离开。 留下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站在院中,看着那失魂落魄的背影。 “只希望这一次,阿瑶千万莫要出什么事情,否则慕时他……” 江岁宁没有把话说完,但语气中的担忧再明显不过。 “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沈宴西低声安慰。 江岁宁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沈宴西。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几件事同时撞在了一起,邢部那边还算安稳吗?” 冯益民仍旧关在刑部,之前安排的一些事情尚未结束,楚王爷的罪名也没有彻底落定,如今又是皇后中毒,阿瑶被抓,朝堂上面应该也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一桩桩一件件通通混在了一起,想想便让人焦头烂额。 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小心防范,毕竟朝局越乱,就越容易给人可趁之机。 而现在这混乱的场面,或许就是萧逸最想要看到的。 “放心,刑部那边有裴照之在,一切都还算顺利。至于皇后娘娘中毒这个案子,交在御林军手里面,我实在不大好插手,所以……” “我明白,这件事情我和阿嫣会想办法,你无需多考虑。” 江岁宁了然的接过沈宴西的话,后宫中的事情,沈宴西自然不可能插手太多。 而此刻,另一边,吕家。 平日里面总是一副得体模样,也仅仅是在曾经面对杨蔓蔓时露出恼火不快神色的吕嫣,此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母子二人,彻底忍不住黑了脸。 她拧眉沉眸,一字一句咬牙道:“你们不觉得你们太过无耻吗!” 第574章 李征母子 李征站在自家母亲身后,感受到吕嫣目光里面流露出来的嫌弃和怒火,有一瞬间的心虚和回避。 然而,李母却是挑着眉,目光挑剔的回视着吕嫣。 “这叫什么话,你们吕家可是书香门第,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就这么同长辈说话,难道这就是你们吕家的家教?” 吕嫣冷笑,“我的家教可没有教我厚颜无耻的登门威胁,逼迫别人嫁给自家儿子。” “什么叫做厚颜无耻登门威胁,我们这叫互惠互利,谁让你父亲有把柄落在了我们手里面。你这个做女儿的,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父亲被送进大牢里面吧。若是那样的话,只怕天底下的人都会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不孝!” 李母目光讥讽,言辞锋利,毫不掩饰地流露着占上风后的得意。 吕嫣看着眼前的李母,以前丞相府还没有败落之时,她们也曾见过,那时对方周身华贵,气质雍容,如今再看眼前人,虽然容貌依旧,但给人的感觉却已经是判若两人。 她深吸了一口凉气,努力克制住心头的不快道:“之前我父亲也是被李丞相诓骗,所以才会犯下错事,而且……” “我夫君都已经被治罪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当年是你父亲自己参与了泄露科举考题一事,这件事情若是重新掀开的话,你们吕家也休想独善其身。” 李母毫不客气地打断吕嫣,俨然一副无所顾忌,不怕撕破脸的模样。 “对了,还有你的祖父,学问大家,满朝文武谁提起吕老先生,那语气里面可都是满满的尊敬。若是让人知道,他有一个帮助科举舞弊的儿子,不知会作何感想。这消息一旦传开的话,说不定还有人会怀疑当年就是他从中出手相帮。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落得晚节不保的下场,你这个做孙女的当真忍心吗?” 李母的话让吕嫣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黑了起来。 看着眼前人尖刻的嘴脸,她恨不得抬手打上一巴掌,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这么做。 如今对于李征他们来说,那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们敢舍得一身剐,可是吕家却经不起。 吕嫣狠狠地咬了咬牙,“就算如此,你们大可以提其他的条件,我是绝对不可能嫁给李征的。不管你们是想要钱还是想要东西都行,唯独婚约这一条,既然已经取消了,那现在绝对没有再续的可能!” “要钱要物,听起来是不错,可是钱总有花完的一日,物也总有用尽的一日,到时候我们可不能保证,不会拿着那些证据重新去换些什么。但你嫁给征儿就不同了,两家变成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替你们将消息瞒的严严实实的,绝对不泄露半分。” 李母唇边露出一个极算计的笑容,透着精明与市侩,像是高高仰起头的毒蛇,看的人有些不寒而栗。 “做人做事还是要留一线为好,若是真的把吕家给逼急了,对你们也没有任何好处!”吕嫣也终于出言威胁。 李母面色不改,“这一点就不用吕小姐操心了,我们既然敢来吕家,那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若是我们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自会有人拿着证据揭发一切。” “你们……” 吕嫣气急。 可眼见着对方油盐不进,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她也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冷着脸转身离开。 离开之前,她又看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李征,“我以前只是觉得你眼瞎心盲,被杨蔓蔓骗得团团转,可如今才发现,你除了愚蠢之外,人品也这般的卑劣!” 丢下这句,吕嫣迅速收回目光,似乎再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李征被这话说的越发无地自容,等到吕嫣离开之后,无奈的看着自家母亲。 “母亲,其实我们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就像吕嫣说的那样,我们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卑劣了!” 李母脸上的笑意和算计如退潮般迅速落了下去。 她扭头看向自家儿子,眼底带着浓浓的无奈。 “你以为我就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可如今李家落到了这般地步,你们兄弟二人又不是有出息的,就算拿了些银钱日后也未必能够守得住。更何况,这威胁的口只要一开,便成了吕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不能变成一家人,我们早晚会被他们给除掉!” “那又何必登门来威胁,从一开始我就反对您这么做。” “可笑,你以为他吕文石就一定不知道咱们手里面有把柄吗,如今拿出来了,这就是我们的登云梯,可若是不拿出来的话,留在手中藏着掖着那就是催命符!” 若是能选的话,她当然也不想 顶着一副丑恶嘴脸毫无廉耻的登门威胁。 在嫁到李家之前,她也是出身名门,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如今李家败落了,她的两个儿子又不成器,若是她不撑起来,谋一个新出路的话,那又能去靠谁? 什么廉耻,什么分寸,什么得体不得体的,这些都是在富贵安逸时才需要考虑的东西,如今这种局面下,他们哪里还配顾及! 李征看着自家母亲,虽然心中依旧不认同,可是却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张了张嘴,最后又颓然的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 吕嫣出了李征母子住的小院后,便直奔自家父亲吕文石的书房。 吕文石正坐在书桌后面,手里面拿了本书装模作样,整个人心神不宁。 他如今官居正五品,虽不算低,但他的父亲毕竟是吕太师,算上这出身的话,如今的官位便有些不够瞧了。 只不过他的确能力有限,才华也不算显著,所以在朝堂上面的存在感也不强,能爬上如今的地位,还有吕太师的面子和人情在,单论个人的话实在不算出众。 所以哪怕也是为官多年,可外众人提起吕家时,率先想到的依旧是吕太师,而不是他。 “父亲。”吕嫣自书房门口唤了一声。 吕文石放下手中的书,正准备问问吕嫣和李征母子聊的怎么样了。 不等他开口,吕嫣便直接问道:“父亲打算瞒祖父瞒到什么时候?” 第575章 我不是您手里面的傀儡 吕文石被这迎面而来的质问问得心中一恼。 他皱眉轻声训斥道:“嫣儿,是为父平日里面太纵容你了吗,我可是你父亲,你怎敢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吕嫣努力稳了稳情绪,尽量放平语气道:“父亲恕罪,女儿心中着急,所以一时态度有些不好。” 之前在宫中收到消息的时候,她原以为祖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可今日到家之后,还没来得及去拜见祖父,就被父亲给拦住,那时她才知道,原来李征母子威胁父亲的事情,祖父压根都还不知情。 如今收留他们住在家中,在祖父那边父亲也只是谎称顾念着当年的一点旧情,实在是不好将人赶出去。 听到吕嫣道歉,吕文石的脸色略微好了些,同样放缓语气道。 “嫣儿,你刚刚和李征母子聊的情况如何?” “根本没办法聊,他们厚颜无耻,坚持要我嫁给李征。不管是给钱还是给物都不愿意。” 对于这个回答,吕文石面露失望,不过却也不算太过超出他的意料。 “那对母子铁了心要赖上咱们吕家,肯定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要禀报给祖父,请祖父想办法。”吕嫣毫不犹豫的开口。 “绝对不行!”吕文石立刻否定,“嫣儿,你祖父的脾气你知道,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为父当年做错了事,若是让他知晓的话,定然不会饶了为父!” “父亲,既然你也知道是你做错了事,那就应当为做错的事情负责,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祖父那边也不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面,他早晚会知晓的。” “那也未必,现在的关键是李征母子,只要解决了他们,让他们不要将这件事情捅出去,你祖父那边未必瞒不住。” “那父亲打算如何解决他们?按照他们所说,证据并不在他们身上,若是父亲你敢对他们下手的话,到时候自然会有别人揭开此事。而且您之前已经做错了,如今若是再对他们下手,那就是错上加错,更加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吕嫣心里面火气翻涌,只觉得焦头烂额。 宫中皇后娘娘中毒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家里面又出了事,统统都撞在了一起,当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杀人灭口这种事情目前看来自然是行不通的,而且为父也不想背上人命。但李家那边……暂时想要稳住他们的话,倒也没那么难。”吕文石试探的目光落在自家女儿身上,“就是要委屈你一些。” 吕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吕文石。 “父亲,难不成你还真的想要让我嫁给李征?” 吕文石连忙摇头,“不,不是嫁,只是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就暂时定下婚约,先稳住他们,别让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事情来,然后……” 看着吕嫣那不可置信的目光,吕文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嫣儿,你知道的,虽然从小都是你祖父在教养你,但父亲心里面是疼你的,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的话,父亲也不会这么说。” 吕嫣觉得自家父亲脸上这无可奈何的神色,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她的脸上。 她一直觉得,虽然自己从小和父亲不算太亲近,但父女之情是不会改的,可是这一刻她忽然动摇了。 “父亲,所以为了掩盖你的过错,你就要牺牲我?” “这怎么能叫牺牲呢,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说起来你和李征之前也有婚约,现在大不了就重续一下,反正只要没有成婚,婚约到时候也是还能再解除的。” “只要没成婚,呵……”吕嫣忍不住笑了,“这话听起来可当真是轻飘飘,第一次和李征退婚时,是他有错在先,旁人可能不会说什么。那如果这一次又重新订下婚约,再次退婚,父亲觉得女儿会不会遭受他人议论?” 吕文石心虚的开口:“别人的议论有时候也算不得什么,不必太过在意。” “那若是旁人问起重新定下婚约的原因呢?若是祖父问起呢?父亲您又打算怎么说?” “旁人问起,就说你和李征两个人本来就是互相心中有情,只不过之前因为一些误会,负气之下才解除了婚约。如今李家败落了,这般对外宣称,旁人说不定还要赞叹一下我们吕家有情有义,不拜高踩低。至于你祖父那边,你,你就说你心中喜欢李征,之前只是赌气,现在发现你还是放不下他,你……” “够了!”吕嫣实在是忍无可忍,冷着脸打断了自家父亲的话,“看来父亲是早就已经想好了。” 她双眼通红,眼泪大 滴大滴的掉下来,心中既委屈又愤怒,同时还夹杂着满满的失望。 “父亲,你自己做错的事情,却要牺牲你女儿的名声和幸福去替你遮掩,你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吕文石被踩中了痛脚,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放肆,我可是你父亲,你怎敢这般同我说话!为父好歹养育了你这么久,你为为父做些事情,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吕嫣静静地注视着吕文石,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道。 “父亲,从离开家门参加女官选拔到现在,我越发懂了一个道理,虽然太多人都告诉女子们,要三从四德安守后宅,要听从父母之命,要相夫教子。但并不是大家都在说的道理就是对的,女子也有权利去选择自己想要过的人生,不去成为他人的附庸,也不去成为父母的傀儡。” 吕文石紧拧着眉,“你这般放肆的言论,若是让他人听见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无所谓了。”吕嫣摇着头,抬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其实刚得知李征母子威胁您的消息时,我心里面还很惶恐,我害怕您出事,害怕吕家出事,害怕自己落的和楚郡主一个下场,但现在我好像没有那么怕了。” 吕嫣直视着吕文石,声音虽还有些颤抖,但一字一句说的坚定。 “父亲,您养育了我,我感激您的养育之恩,但我还是我,不是你手里面的傀儡,我是绝不会嫁给李征的!” 随着这句话说出,吕嫣感觉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整个人周身骤然轻快起来。 之前,她恐慌,犹豫,纠结,甚至想过要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要不要答应李征母子的条件,牺牲自己来保全吕家。 而现在,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做不到。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不孝也罢,这一刻,她只想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她就是不想做出这种荒唐的牺牲。 摇摆不定的天平在这一刻,彻底且坚定的倾斜向了另一边,吕嫣那可慌乱混乱的心也陡然镇定。 在看向自家父亲的目光里面,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父亲,李征母子的事情我一定会禀报给祖父,若是您不想开口的话,那就由女儿替你开口。” 第576章 父亲,您疯了吗 “你敢!” 吕文石又惊又怒,压根没有料到,平日里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自家女儿,竟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强硬。 “看来你是真的被那个什么女官的身份冲昏了头,你当真觉得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吗?说的好听些是女官,说的难听些,不过是后宫里面一个有品阶的奴婢罢了,你的翅膀还没长硬呢!” 然而,吕嫣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父亲大可以试一试,一个时辰之内,若是您不去告诉祖父此事,那就由女儿替您说。” “你个混账!”吕文石巴掌高高抬起,朝着吕嫣就要打下去。 吕嫣不躲不避,只是静静的看着吕文石,一双眼睛里面甚至连一丝恐慌的神色都没有。 这般模样,看得吕文石不由得愣住,巴掌也停在了半空中。 “父亲若是想打的话,那便打吧,您这巴掌落下,女儿心里面倒是能更好受一些,全当做……女儿给您尽孝了!” 原本还在犹豫的吕文石再一次被激怒,顿住的巴掌继续扇了下来。 只不过这一次依旧没有落到吕嫣的脸上,就被制止住了。 “你给我住手!” 吕太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冷怒又威严的语气听的吕文石打了个寒颤,一股子发自心底的敬畏瞬间涌了上来。 他连忙收回了手,“父亲,您,您怎么过来了?” 吕太师冷着脸走上前,“我不过来的话,难不成要任由你打嫣儿,然后逼着她和李征成亲吗?” 吕文石一愣,对上吕太师的目光,心虚的连忙说道。 “父亲,您在说什么呢,儿子怎么听不懂。李征母子只是暂时借住在家中而已,怎么可能会和嫣儿成亲。” 吕太师没有理睬自家儿子,先查看了一下吕嫣的情况,确定她并没有挨打,之后才重新冷眼看向吕文石。 “你少在这里遮掩,你以为我真的老糊涂了,能够随便被你给糊弄住?更何况,李家如今是获罪之家,按照你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那么慷慨的让他们住进家中。你之前说的那些理由,我半个字都不信。” 之所以当时没有立即揭穿,不过是想先弄清楚,自家这个儿子到底在隐瞒什么罢了! 吕文石脸色一阵青白,“父亲,儿子,儿子……” “你素来是个没出息的,才华不显,能力不足,为父原本对你的确寄予过厚望,但是后来看清 这一点后也就放弃了,不指望你能够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可却没有想过,你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参与科举舞弊!”吕太师语气里面满满的都是失望。 发觉自家父亲是真的知道了一切,吕文石紧张的身形一晃,下一刻一咬牙,对着吕太师跪了下去。 “父亲,儿子也是一时糊涂,所以才会做错了事,求父亲原谅!” “你做错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参与科举舞弊在前,逼迫嫣儿替你遮掩嫁给李征在后……” “父亲,儿子没有!儿子的意思是先定下婚约,主要是为了稳住……” “你住口,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吕太师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吕文石。 吕文石身形再次一抖,只能咽下解释的话,低着头继续听着。 “为父明白你心中害怕,毕竟近来朝堂之上的确是不太平,皇上又在盛怒之下,这个时候随便一点事情恐怕都会被严惩,你害怕也是情有可原,但既然做错了事情,那就应当认。不能一错再错,更不能为了掩盖自己犯下的过错,推自己的亲生女儿入火坑!” “祖父……”吕太师的话让吕嫣心中一颤,眼泪簌簌掉了下来。 “嫣儿,别哭。”吕太师慈爱的拍了拍吕嫣的手,“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祖父都听见了,你是个好孩子,有想法有主见,没有辜负祖父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 听到这话,吕嫣越发忍不住眼泪,“祖父,您不怪我不孝就好。” “祖父怎么可能会怪你,更何况孝之一字,并非一味的顺从,盲从父母。在明知长辈做错事情的时候,却不加以阻止,那并不叫孝,只是愚孝。你做的很对,若是你今日当真听从你父亲的话,替他遮掩,那祖父才真的要怪你。” 吕太师欣慰地看着吕嫣,目光里面透出赞赏。 只不过当这视线移向一旁跪在地上的吕文石,顿时又变成了失望。 “你身为嫣儿的父亲,不替自家女儿着想。身为我的儿子,隐瞒欺骗父亲。身为朝臣,不思尽忠职守,反而走歪门邪道。为父不慈,为子不孝,为臣不正,你若是再不好好反思及过,及时悔改,日后有何脸面面对吕家的列祖列宗!” 吕太师的声声斥责砸在吕文石的身上,让他抬不起头,只能是应声道。 “儿子错了,请父亲原谅,儿子保证从此之后一定洗心革面,绝不 会再犯。” “你当真知晓你错了?” “是,儿子真的知错了!”吕文石抬起头,“父亲,儿子也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对嫣儿那么说,她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心中又怎么可能舍得她受委屈。至于隐瞒父亲您,那也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告诉您这件事,担心惹您生气。现在您知道了,儿子心里面也算是松了口气,儿子是真知错了。” 听着吕文石这一声声知错,吕太师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好,既然你知错了,那为父便原谅你。” 吕文石原本还以为自己这一次定然要狠狠的受一通责罚,没想到自家父亲能够松口的这么快,心中一喜,连忙开口:“多谢父亲!” “我话还没说完。”吕太师幽幽看着吕文石,稍顿须臾继续道,“既然你已经知错,那明日朝堂之上,你便当众陈述罪行,领受责罚,为自己做下的错事负责。” 吕文石还没来得及扬起的嘴角就这么僵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吕太师,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对上吕太师那冷峻的目光时,明白自己并未听错后,吕文石心头瞬间涌起一股火气。 “父亲,您疯了吗!”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77章 吕太师中风 “你既已知错,那自然是要认罪的。”吕太师语气里透着不容商量的坚决。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若是认罪了的话,那我的官职怎么办?万一要是被流放或者蹲大牢我又该怎么办?”吕文石想想那后果便觉得浑身发凉,四肢百骸都在冒冷气。 “你既然担忧你的官职,担忧你的下场,那当初就不该做错事。行差踏错了就该付出代价,否则你这辈子都只能活在恐惧里面,惶惶不可终日。” “可是儿子如果出事了的话,也会影响吕家的名声,影响父亲您的威名,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人来戳父亲您的脊梁骨说……” “为父不怕。”吕太师打断了吕文石,“你是我的儿子,你犯下了过错,我本就有管教不严之罪,就算被旁人戳脊梁骨,那也是我应该受的。至于吕家的名声,做错了事情不认,百般遮掩,就算维持住了表面的名声,内里也烂透了,这样的吕家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吃苦受罪吗?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吕文石紧盯着吕太师,不甘的开口。 吕太师有一瞬的犹豫,但紧接着又变成了满满的坚定:“那也是你自作自受!” “父亲!”吕文石彻底怒了,他蹭的一下站起 身,满面怒火的看着吕太师,“我知道你从来就瞧不起我,觉得我无能,觉得我没用,可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能够这么冷血无情!” “父亲,您不能这么同祖父说话,祖父他也是……” “你给我闭嘴!”吕文石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吕嫣的脸上。 “嫣儿!”吕太师大惊,连忙扶住了吕嫣,怒目看向吕文石,“真是反了,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对嫣儿动手!” “父亲莫要忘了,吕嫣她是我的女儿,我身为她的父亲自然有资格教训她,这一点不需要征求父亲您的同意。”吕文石梗着脖子,目光愤怒中夹杂着怨恨,“儿子之前尊敬您,是因为您是父亲,是长辈。可是却没有想到您对儿子这么心狠,我不过就是当年一时糊涂,做错了一件事情罢了,连一个悔改的机会都不给我,直接就要我去认罪。是不是在您心里面,我这个儿子就是吕家之耻,最好早早的被赶出家门,甚至是死在外面才好!” 吕太师着实没有想到吕文石会这般说话,整个人心头气血翻涌,身形都有些颤抖,“你自己做错了事情,非但不肯认罪,还理直气壮的说出这般无理的话来,我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是非不分,廉耻不顾 的混账的!” 吕文石神情苦涩,“父亲以为我不想知道吗?您有大才,是无数文人学子心中敬仰之人,可为什么偏偏生了我这么一个庸庸碌碌的儿子,这一点我比父亲您更想知道!” 这些年来,他一直被人称作是吕太师的儿子,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以此为荣,也享受了一些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好处,可是时间久了,他好像被套在了那个壳子里面再也出不来了。 父亲有才华,他才能平庸。 父亲受人敬仰,他受人指摘。 哪怕没有人会跑到他的面前亲口对他说,为何你父亲那般出众,而你却是如此,但那些明里暗里投过来的目光,却将这意思表达的再明显不过了。 年轻的时候,他只当做是自己还不够努力,于是奋发读书,想着早晚有一日一定能够赶上,甚至是超越父亲。可是到了后来他才明白,才能和天赋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是强求不来的,他越努力就越证明自己资质平平。 可资质平平的人,难道就没有自尊心了吗? 资质平平的人,难道一辈子就应该活在别人的光环下,到了四十岁,还被人称作是吕太师的儿子吗? “父亲,您知道这些年来我最恨您的地方是什么吗?”吕文石紧盯着吕太 师。 “我倒是想要听一听,我这个做父亲的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 “我最恨您的地方就是,您为什么没有在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把我给掐死!这样我就不用当您的儿子,就不用受这么多白眼和嘲笑了!” “你……”吕太师狠狠一噎,“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是,我不可理喻,我愚蠢庸碌,我行差踏错,我自私懦弱。可是父亲您呢?您难道就毫无缺点吗!” 吕文石嗤笑一声,眼神里面流露出满满的讥讽。 “外人都觉得您是文学大家,觉得您光风霁月,觉得您著作等身,可实际上只有我知道,您高傲自大,自视甚高。您瞧不上朝堂上许多人,您也瞧不上我这个儿子,在您心里面只要是才华和能力没有达到您的标准的人,通通都是废物。” 吕嫣皱眉否认,“父亲,祖父他不是这样的。” “你给我闭嘴!”吕文石狠狠的瞪了一眼吕嫣,“还有你!你以为你祖父为什么要把你放在他身边悉心教养,不过是觉得我这个儿子废了,所以想要亲自培养出一个他心目中的优秀晚辈罢了。你的存在就像是在提醒我,我是那个被放弃的人!说起来,你生下来的时候,我也该把你给掐……” 啪的一声。 吕太师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吕文石的脸上,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他的话。 “嫣儿是你的女儿,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住你这个父亲的事情,你不该这么说她!” “那我呢?父亲,我有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吗?对了,的确有!” 吕文石忽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 “我仗着你的身份,冒用你的名义,悄悄弄到了科举试题,那是我做的唯一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我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的话,我还要那么做,哪怕只是为了给你的名声抹黑,我也一定会那么做!” “你疯了,你简直就是疯了!” 吕太师怒火冲心,恨不得抬手再打上一巴掌,可是抬起的手颤得厉害,几乎已经无力再扇上去,整个身子都开始气得剧烈发抖。 吕嫣担忧的看着吕太师,“祖父,您息怒,千万注意自己的身子。” 然而吕文石却继续大声开口:“是,我是疯了,不过是被你这个名满朝堂,名满天下的太师给逼疯的!不管别人如何崇敬你,赞美你,在我心里面你就是一个令人厌恶,令人作呕的父亲!” “你,你,你……”吕太师指着吕文石,只觉被气得心神震荡,下一刻怒急攻心,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78章 父女生恨 “祖父!”吕嫣大惊,慌忙一把扶住吕太师,却因着力量不足连带着一起摔倒在地。 吕文石也没有想到吕太师会突然倒下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直到吕嫣大喝着让他赶紧派人请太医,才回过神来,立刻唤来了小厮。 太医请过来的时候,吕太师已经被挪到了床上,只不过依旧昏迷不醒,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 吕嫣担忧的守在床边,双眼通红含泪。 而一旁站着的吕文石也从之前的盛怒中逐渐清醒过来,心里面涌上一阵又一阵的后怕。 等到太医结束诊脉,他连忙问道:“情况如何?” 太医叹了口气,“吕太师毕竟年事已高,身体本就不比常人,再加情绪过激,急怒攻心,导致气血逆乱、脑脉痹阻,根据脉相来看是中风了。” “中风?”吕嫣一颗心像是一下子溺进了水里面,“太医,那祖父他还能不能醒过来?” “中风乃是重疾,虽然经过汤药和施针能醒过来,但恐怕之后也会半身不遂、肢体麻木、舌蹇不语,包括出现口舌歪斜这些情况,也是常见的。” “半身不遂,口舌歪斜……”吕嫣忍在眼眶中的泪一下子 掉了出来,“祖父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 “太医,你的意思是说中风的人会说不出话来?”吕文石看着太医再次确认道。 “没错,这种情况也是主要病征之一,很是常见。” “那有没有治愈的可能?”吕文石再次问道,语气里面透着急切。 吕嫣心尖一颤,冷冷的目光看向自家父亲。 “父亲这话的意思,到底是希望祖父能治愈还是治愈不了?”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我当然是希望你祖父能够治好了!”吕文石急忙开口,在太医注意不到的角度,狠狠的瞪了一眼吕嫣,警告她莫要乱说话。 随后又扭头看向太医。 “我这个女儿从小是在父亲身边长大的,祖孙二人关系极好,父亲突然晕厥,把她给吓坏了,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胡太医勿怪。” 胡太医虽觉得这父女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他们做大夫的见的病患和病患家属多了,素来之道不能多言多管。 “吕小姐一片孝心,情绪稍微激动些也是正常的。至于能否治愈……虽然中风之后的患者,有部分人能够改善,但想要彻底治愈很难。下官会 开补阳还五汤,再佐以针灸,替吕太师治疗,若是调理得当的话,应该能够恢复不少。” 听说还能恢复,吕文石不知道自己心头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但还是连忙开口。 “能改善就好,那就有劳胡太医了,还请您开方。” 说着,引着胡太医走到了外间的书桌边上。 开方的过程中,吕文石又问了一些注意事项,等拿到方子,派人抓药,送走了胡太医后,他刚一进房间,就对上了吕嫣的视线。 吕文石脸上的神色迅速沉下去,“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为父,我也没有料到你祖父会突然中风。” “祖父是被父亲您气中风的。” 若不是父亲之前的那番话,祖父也不会急怒攻心。 “住口!”吕文石紧紧的皱着眉头,“我警告你,这样的话日后绝对不许再说,还有刚才的事情,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否则……” “否则父亲必然会被人戳断脊梁骨,骂你不忠不孝,你细心维持的官位,恐怕也就不保了。”吕嫣讥讽的接过吕文石的话,“父亲,你把祖父害成了这个样子,心里面难道真的就没有丝毫的愧疚吗?” “我凭什么 要愧疚!”吕文石声音拔高,“你祖父是自己身体不行,太医刚才也说了,他年事已高,身体比不得常人,这关我什么事!你若是再敢胡说八道的话,休怪为父不客气,要知道,如今可没有人再护着你了。” 面对自家父亲的威胁,吕嫣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惧怕,只觉得讽刺又可笑。 “是啊,何止没有人再护着我,也没有人再逼着父亲您去朝堂上认罪了,想来父亲现在心里面应该乐开花了吧。” 想到躺在床上的吕太师,吕嫣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 “可父亲,不管怎么说祖父毕竟是您的亲生父亲,他得体了一辈子,高傲了一辈子,如今却要半身不遂,口眼歪斜的躺在床上,把他害成这个样子,您心里面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儿愧疚吗?” 吕文石感觉吕嫣的目光就像是一记又一记耳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本就还火辣辣的脸颊再一次疼痛起来。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最后化为了恼羞成怒,“我看你是魔怔了,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随意离开吕家,更不许胡言乱语。” “那恐怕要让父亲失望了,皇后娘娘中毒一事 尚未了结,明日女官必须入宫当值,这是皇上的命令!” “你……”吕文石看着吕嫣,暗暗吸了一口气,缓和语气道,“嫣儿,你祖父年事已高,可你还年轻,你若是一时糊涂毁了为父,毁了吕家的话,那也是毁了你自己的一辈子!” 吕嫣讥笑,“父亲放心,女儿没有那么糊涂,我自然不会去皇上面前胡说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吕文石狐疑的问道。 吕嫣目光逼人,“我现在只想祖父安然无恙,其他的我不会做也不会说,不过,若是祖父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恐怕就顾不得的了。” 这威胁和不信任的语气让吕文石心里面又是一恼,“难不成你还怕我对你祖父做些什么吗,他可是我的父亲。” “父亲最好记住自己的话。”吕嫣冷冰冰的收回目光,转身重新回到了吕太师的床榻边上。 吕嫣守了整整一夜,吕太师都没有清醒过来。 第二日清晨,已经到了要出发入宫当值的时辰,虽然心中放心不下,可吕嫣也只能是简单梳洗一下后,抓紧时间入宫。 入宫之后,便传来消息,施皇后要召见江岁宁,吕嫣和何清蕊三人。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79章 重新负责调查之事 “见过皇后娘娘。” 寝殿之中,江岁宁她们跪在地上。 施皇后靠在床榻上,虽然她已经清醒过来,可是体内尚有余毒未清,整个人的脸色实在不算好,看起来也甚是虚弱。 见几人跪在地上,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嬷嬷,后者立刻开口。 “你们先起来吧,娘娘召你们过来,并不是为了问罪,只是关于卫女官的事情想要问问你们。” 江岁宁和吕嫣她们犹豫了一会儿,缓缓站起身。 “本宫,咳咳……”施皇后刚开口,又是一阵咳嗽。 嬷嬷连忙问道,“娘娘,可要喝些茶水?” 施皇后摇了摇头,重新看向江岁宁她们。 “关于给本宫下毒之人乃是卫瑶的消息,想来你们也都清楚,不过本宫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所以想找你们过来问一问事情的经过。” 施皇后话音落下,目光扫过几人,最后停留在了何清蕊的身上。 “何女官,听说是你揭发的卫瑶,也是你亲眼见到她消灭证据,就由你来说一说事情的经过。” 被点名的何清蕊脸色一紧,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下意识看向江岁宁和吕嫣。 施皇后见状再次开口:“本宫只是想 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无需顾及什么,直说就是。” “是。”何清蕊应声,一五一十的从自己见到卫瑶扔瓷瓶开始说了起来。 施皇后安静的听着,直到听到何清蕊说那瓷瓶里面确确实实查验出毒药,才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来,卫瑶当真就是凶手?” “娘娘,下官只是把自己知道的通通都说了出来,至于其他的,下官也不好下结论。”何清蕊低头开口。 “皇后娘娘,下官觉得这件事情尚有奇怪之处,关于那瓷瓶的事情,下官和阿嫣也试探过五公主,这一点上卫瑶应该没有撒谎。至于那瓷瓶里面为何不是巴菽汁,而是毒药,到底是卫瑶假借巴菽汁的名义给您下毒,还是其中另有内情,这一点暂时还无法确定。”江岁宁对着施皇后开口道。 施皇后点了点头,“江女官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既然还有怀疑,那就去继续调查。虽然卫瑶如今成了嫌疑人,按理说你们要避嫌,可本宫觉得这次的事情光交给御林军不行,你们还是参与其中一起调查。” “娘娘,那皇上那边?”吕嫣语气请示。 “你们放心,皇上那边本宫自然会去说,你 们只需要踏实的去调查此事,查清真相之后,无论结果如何,第一时间先禀报给本宫。” “是,下官遵命。” “下官遵命。” 江岁宁和吕嫣应声开口。 何清蕊犹豫了一下,道:“娘娘,在这件事情里面下官毕竟是人证,恐怕实在是不好参与,不如就让岁宁和阿嫣去查。” “也是,既然如此,那就交给江女官和吕女官。”施皇后点头。 正说着话,有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来之时,还看了一眼吕嫣,随后快步走到了施皇后身侧耳语了一阵。 施皇后一愣,目光落在吕嫣的身上,“吕女官,吕太师中风了?” 江岁宁和何清蕊闻言具是一愣,纷纷看向吕嫣。 吕嫣眼底迅速涌上一抹悲痛,但又及时的收敛好了情绪,低头道:“回禀皇后娘娘,是,祖父昨夜突然中风。” “你怎么不早说,听闻吕太师素来疼爱你这个孙女,既然他身体不适,你应当在家中好好侍奉,为何不告假?” “回禀娘娘,皇上的意思是在这件事情没有彻底定论之前,所有的女官都不得告假,必须按时当值。” “原来如此。”施皇后叹了口气,“不过 事急从权,吕太师突然中风,想必皇上得知这消息也定然是忧心非常,你现在便返回家中好好照顾你祖父,自明日开始不必入宫当值了。” “娘娘,可是这次的事情……” “本宫已经无事,至于追查凶手一事就交给江女官还有御林军,吕太师乃是国之重臣,如今突发恶疾,你作为他的孙女定要好好陪伴。”施皇后话语坚决。 吕嫣心中的确放心不下自家祖父,终是应声道:“是,下官多谢皇后娘娘!” 出了施皇后寝殿,吕嫣有些歉疚的看向江岁宁。 “岁宁,对不住,这次的事情我不能和你一起调查了。” “你这说的哪里话,归家照顾你祖父才最重要,其他的事情你不必忧心,我们自然会处理。” “岁宁说的没错,阿嫣你就踏踏实实的回家吧,而且吕太师的事情你应该早些说的,怪不得今日见你十分憔悴。”何清蕊也开口道。 施皇后那边派人去找了萧帝,很快吕嫣就得到了可以出宫的消息,离开之前,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江岁宁。 “岁宁,我知道你忧心阿瑶,我也不愿意相信她是凶手,但无论怎么找证据你都要记着,先 保重自身,千万莫要惹上什么麻烦。毕竟五公主那边说不定正虎视眈眈,只等着拿捏你的把柄。”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江岁宁点头,随及放低了声音开口,“阿嫣,李征母子如今还在你家中?” 吕嫣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在。” “那吕太师突然中风一事可是和他们有关系?” “算是吧,但也不全是。”吕嫣缓缓吐出一口气,“岁宁,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便无需开口,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若之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尽管说。” “好,我会的!”吕嫣冲着江岁宁扯出了一个笑容。 目送着吕嫣离开,江岁宁才转身重新走向当值的院子。 刚走了几步,便看到了何清蕊。 “阿嫣急着回家,已经走了。”江岁宁开口道。 “我知道,其实我刚才已经过来了,只是远远的瞧着你们在说话,就没有靠近。” 看着何清蕊凝重的模样,江岁宁宽慰道。 “清蕊,阿瑶的事情你也只是实话实说,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何清蕊抿唇看着江岁宁,“岁宁,那你老实说,你们心里面真的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对我不满吗?”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0章 掖庭狱见卫瑶 江岁宁没有回答,反问道:“那若是我们真的因此有所不满的话,重来一次,你还会将那件事情说出来吗?” 何清蕊犹豫了一会儿,点头,“会,也许你们会觉得我自私,但是我虽然把阿瑶当成朋友,可我没办法因为她背上一个同党和隐瞒的罪名。” 何清蕊本以为江岁宁听到自己这么说,会面露失望,甚至是会不满,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江岁宁反而笑了,笑容平和。 “那不就行了吗。” “什么?”何清蕊不解。 “既然你心中已经想得如此清楚,如此坚定,又何必还要因此是辗转纠结,这是你心中想定的,不管旁人如何想,这一点都不会改变,这就够了。至于我们……” 江岁宁目光认真又坦然的看着何清蕊。 “毕竟我们不是你,我们也没有如你那般亲眼撞见什么,所以哪怕我们心中对此事真的有所不满,你也无需在意,那只是站在我们的角度罢了。” 江岁宁的话像是在和清蕊心头敲开了一丝缝隙,让她自昨日开始压抑沉闷的心,突然透进了一丝风,周身轻松了不少,她自心间吐出了一口浊气,再次看向江岁宁的目光里多了几分 感激。 “岁宁,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其实我心里面一直很不舒服,听到你这么说,我好受多了。” 紧接着,何清蕊又立即投桃报李的补充道:“你放心,虽然我同皇后娘娘说了不参与这次的事情,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调查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好,那先谢过你了。”江岁宁笑着应声,目光落在何清蕊肩膀上的时候,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之前因着避嫌,御林军那边不让江岁宁她们参与,也不肯告知她们如今案子的进度,如今得了施皇后的许可,重新参与此案,江岁宁立刻去找到了御林军统领。 根据御林军那边的消息,他们已经审问过卫瑶,而卫瑶也交代了五公主的事情,但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肯承认,坚称那瓶子里面只是巴菽汁。 “关于这一说法,我们也去向五公主求证了,但是五公主那边声称她从来没有吩咐过卫瑶在宴会上动什么手脚,一切都只是无稽之谈。”御林军统领说话时不自觉的皱着眉头。 原本以为找到了人证物证,这件事情已经能结案了,可是没想到那个卫瑶嘴硬的很,坚决不承认。 拿不 到口供仅凭现在这些结案,又有些仓促和不够有信服力。 “五公主那边我和吕女官曾经试探过,卫瑶说的应该是真的,她的确曾吩咐过卫瑶在宴会上动手脚。” “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五公主不肯承认我们也没有办法,毕竟五公主身份尊贵,没有皇上的命令,我们不可能将她传唤过来审问。” “大人说的有理。”江岁宁点头,“大人,下官想要去见一见卫瑶。” “江女官,本统领知道你和……” “大人,无论我和卫瑶的关系如何,但如今下官奉皇后娘娘的命令查案,见一见嫌疑人也是在情理之中,还望统领大人行个方便。” 御林军统领闻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着人带着江岁宁去了掖庭狱。 掖庭狱主要是关押宫中犯错的宫女,又或者是一些犯下大错的后妃。 江岁宁之前虽然听说过,但却是第一次踏足此处。 一进掖庭狱明显就感觉到此处似乎比旁的地方要冷上一些,空气凝滞不通,隐隐约约的腐臭之气钻入鼻腔,似一张黏稠的密网,将人紧紧裹住、不得脱身。 进入室内后,虽是白日,可四下却幽暗无光,墙壁上镶嵌的油灯 亮着如豆的火苗,被行走时带动的空气摇晃,像是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路过的牢房狭小逼仄,人在其间伸展不得,仿若伤兽囚于方寸铁笼。偶尔路过关有犯人的牢房,接着那如豆的灯火,依稀可见里面的犯人蓬头垢面,蜷缩在地上,阴森又死寂。 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江岁宁都进去过,可比起眼前的掖庭狱,江岁宁只觉得刑部和大理寺的大牢是在已经算是仁慈。 想到卫瑶被关在此处,江岁宁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脚下的步伐也随之加快,终于到了关押卫瑶的牢房前面。 同样狭窄逼仄的牢房,不同的是,卫瑶没有蜷缩在地上,而是闭着眼睛靠在角落。 她身上穿的还是那身女官的服饰,但却透着斑驳血迹,显然是被用过刑了。 “卫瑶!”领路的御林军冲着牢房里面的人喊了一声。 卫瑶低垂的眼睫轻颤了颤,但却无力睁开眼睛,只是声音沙哑的开口。 “我说过了,我没有给皇后娘娘下毒,我也不知道那瓶子里面的毒药从何而来,无论你们怎么审,无论你们审问多少次,结果都一样。” 在刚开始受刑的时候,她的确痛极了,也怕极了 ,可是就算再痛再怕,她也没有丧失理智。 没有做过的事情绝对不能承认,更何况是给皇后娘娘下毒这样的死罪,若是认了的话,那就真的彻底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了。 “阿瑶,是我!”江岁宁声音发紧。 卫瑶一颤,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抬头,在真的看到江岁宁的那一刻,眼眶一下子通红。 领路的御林军暂时退了下去,卫瑶勉强支撑着挪动了一下身子,靠到江岁宁这边。 江岁宁看着她身上的伤,连忙拿出了带在身上的伤药。 “这一瓶是内服的,你先吃一颗。” 江岁宁将药丸递到了卫瑶唇边,后者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紧接着江岁宁又拿出了一瓶金疮药,想要替卫瑶上药,可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却一时间不知该从何开始。 胳膊上的鞭痕都如此清晰,身上定然也不会少,她虽然已经猜到了御林军会动刑,可是却也没有想到,下手竟然如此之狠! 看着江岁宁那拧的越来越紧的眉头,卫瑶反而冲她笑了一声。 “没关系的,只是伤口看起来有些吓人,实际上都只是皮外伤,毕竟我还没有认罪,他们也不敢真的下死手。”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1章 江岁宁求和? 江岁宁看着面带笑容的卫瑶,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小心地将金创药洒在她胳膊的那些伤口上。 边上药边开口:“阿瑶,我一定会想办法查出真相,但在这之前你一定要坚持住,一旦你认罪了的话,这件事情就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撑住的。”卫瑶再一次扯起唇角,“岁宁,其实我之前很害怕,但是现在看到你过来我就不怕了,我定然可以撑住。” 她心中所有的惶恐不安在刚刚看到岁宁的那一刻,一下子就消解了。 既然岁宁能来见她,那就说明她们还在调查此事,说明她们并没有放弃自己,又或者说她还信任自己! “阿瑶,我和吕嫣都相信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不,不止我们,还有慕时,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他相信你是无辜的,而且非常担心你。” 听到江慕时,卫瑶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那他有没有拜托你打听我的消息?” “这是自然。” “岁宁,你能不能莫要告诉他,我在这掖庭狱中受了刑,你就跟他说,我只是暂时被关起来接受调查,一切安然无恙。” “你不想他替你担心?” “是。”卫瑶点头,“他送我回家那日曾跟我说,他铺子里面又要增设一些新的商品,同时还准备再开拓一条新商路,方便全国 各地的东西运进皇城,这段时间他定然是忙的不行,我不希望他因为我的事情忧心分神。” “阿瑶,慕时是我弟弟,我了解他,就算我同他说了你在狱中一切都好,安然无恙,他也未必会相信。” “那总比告诉他我受了刑,让他担忧要好。”卫瑶目光祈求的看着江岁宁,“岁宁,求你了。” 看着卫瑶这般模样,江岁宁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 “那就好!”卫瑶松了口气,脸上再度露出笑意。 江岁宁暂时简单的给卫瑶上完药,又同她说了一下如今外面的情况。而卫瑶则是说了自己被抓之后的经过,以及之前萧玥找她时的所有细节。 说完这些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江岁宁不能久呆,将剩下的药留给卫瑶便打算离开。 然而卫瑶却将药又还给了她。 “这药我不能留着。” “可是你身上还有伤。” “那也不能留着。”卫瑶看着那两个瓷瓶苦笑了一声,“其实我现在看到这种瓷瓶,心中都有些发怵,而且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如同你猜测的那样,有幕后之人在暗中动手脚,我死在了这牢房之中,又在这瓷瓶里面检查出了毒药,到时候可就真的是说不清了。” 虽然这猜测有些极端,但如今这种情况下还是要小心为上, 她之前就是太过大意了,才落得如此这般的境地。 “好,既然如此,这要我就带走,明日我会找机会再来看你,你可有什么需要我替你做的事情?” “没有。”卫瑶摇头,“你只需要记住,不管怎么调查,都先要保住自己。” 也不知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伤药已经开始生效,她觉得周身的疼痛感好像没有那么强烈了,整个人好似也比刚才更有了些力气。 “我会的,你放心。”江岁宁点头应下。 沿着来路离开,走出掖庭狱的那一刻,江岁宁整个人才再度呼吸到新鲜空气。 在掖庭狱外驻足了片刻,江岁宁径直去了程贵妃的宫中。 江岁宁由宫女引进来的时候,程贵妃正半躺在软榻上面逗弄着狸奴。 丹蔻色的红指甲抚摸着狸奴雪白的毛发,像是冰天雪地里面盛放的红色山茶,给人一种突兀的美感。 “下官见过贵妃娘娘。”江岁宁俯身行礼。 程贵妃打量着她,好一会儿过后,才懒洋洋的开口:“起来吧,今天刮的什么风?竟然把江女官给吹来了。” “娘娘说笑了,下官惶恐。”江岁宁不紧不慢的站起身,“下官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要求贵妃娘娘。” “哦?江女官如今深受器重,你夫君沈宴西更是官拜丞相,如日中天,本宫倒是不知道你有什么事 情还需要求到本宫头上来。”程贵妃半撑起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江岁宁,但眼底却是一片凉意,没什么情绪。 “说来惭愧,下官之前因为三皇子之事,惹得四皇子不满,自那之后,心中一直难安。但却迟迟找不到机会向四皇子致歉,甚至后面弄巧成拙,更加招致四皇子不快。思来想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只能求到娘娘面前,希望娘娘能够替下官在四皇子面前美言几句。” 江岁宁拱手低头,态度谦卑,语气里面的无奈和紧张更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程贵妃听着这话,有那么一瞬间几乎都要相信眼前人当真是为了求和而来,只不过这念头转瞬即逝。 她心底嗤笑一声,早不求和,晚不求和,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来请求自己做和事佬,江岁宁此举她可没办法相信。 “原来是此事,不过江女官实在是多心了,三皇子的下场乃是他咎由自取,逸儿素来是个深明大义的,想来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责怪于你。” 江岁宁再度行礼,“若是能如娘娘所说,那自然是最好,只不过下官还是希望娘娘能代为说和。下官在这后宫之中人微言轻,不管是四皇子还是五公主,皆不敢得罪。望娘娘能够帮忙转告四皇子,下官日后定然会小心谨慎,绝不会再惹得四皇子或五公主不满。” 程贵妃细细的打量着江岁宁,她原本以为对方刚才的道歉只不过是托词,实际目的还是来探查施皇后中毒一事。可眼见着对方一直围绕道歉的话题,她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沉默片刻后,终是故意冷下声调,不耐烦的皱眉开口:“江女官,本宫的耐心有限,你今日到底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江岁宁抬头看向程贵妃,脸上神色不变,依旧是恭恭敬敬的开口:“回禀娘娘,下官今日的却没有其他的意思,只为求和而来。如今意思已经说明,娘娘若是愿意帮忙缓和关系的话,下官感激不尽。若有叨扰冒昧之处,还望娘娘大人大量,原谅下官。” 江岁宁告退离开了。 程贵妃继续躺在软榻上,可是神色间却没有了刚才的半分慵懒。 一双美目蹙起,带着浓浓的疑惑。 虽然她和江岁宁接触的不多,但是却也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是一个会突然求和的人。 若是江岁宁刚刚前来试探,她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对方越是这般不显山不露水的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她心里面就越是觉得不对劲,难不成是江岁宁已经发现什么了? 程贵妃心下思量,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怀中的猫儿,最后终是对着身旁人吩咐道:“让那个人来见本宫,谨慎些,莫要被人发现。”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2章 一模一样的瓷瓶 离开程贵妃宫中后,江岁宁下午时分回了当值的院子,开始和何清蕊一起处理政务。 天色已暮,何清蕊整理好了东西,走到了江岁宁的桌边。 “岁宁,一起出宫吗,还是你要留下来再忙一阵?” “今日的事情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一起走吧。”江岁宁站起身,同样简单收拾了一会儿,便和何清蕊一起朝着宫门走去。 宫道上,看江岁宁皱眉,何清蕊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岁宁,今日阿瑶的事情是不是还没有什么进展?” 江岁宁抿唇没有开口。 何清蕊见状又劝说道:“岁宁,你也莫要太着急了,毕竟皇后娘娘已经允许了你参与调查,今日总归是有好消息的。至于阿瑶那边,如果她真的没有撒谎……” “她没有撒谎。”江岁宁语气坚定的打断了何清蕊的话。 何清蕊噎了一下,无奈开口:“岁宁,我也不是不相信阿瑶,只不过没有证据的话,一切也都是白搭。除非找到证据,否则就算我们再相信她,也没有办法证明她的清白。” “我会证明的。”江岁宁再一次坚定的开口。 何清蕊瞧着她这模样,又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下一 刻,正好看见前方宫道上等着的沈宴西,于是等走到近前打了声招呼后,何清蕊便先行告辞。 “岁宁,既然沈丞相来接你,那我就先走了。” “好。”江岁宁点头,“明日见。” “明日见。”何清蕊应声。 她加快了步伐,很快走过了前方的宫道转弯处。 而江岁宁却并没有急着出宫,而是停在原地,看着沈宴西。 “我今日见到阿瑶了,她在掖庭狱中的情况很不好,但却还在求我,让我莫要告诉慕时她受刑了的事情。” “掖庭狱那边我不大能插手,也没办法打什么招呼,不过若是需要的话,御林军统领那里我倒是说得上几句话。” “现在的关键在于,必须要尽快将阿瑶从掖庭狱救出来。” “宁宁,你当真确定卫瑶不是凶手吗?万一,我的意思是说万一卫瑶当真行差踏错,你如此为她忧心和奔走,也只会是一场徒劳。” 江岁宁看着沈宴西,点头开口:“我确定,而且……我已经找到了证据。” “什么证据?” 江岁宁看了看空荡荡的宫道,确定两头无人后,才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这瓷瓶是我让人昨夜悄悄从湖里面找到 的,已经查验过了,瓶子里面还有巴菽汁的残留,这应该就是阿瑶真正扔进湖里的那个瓶子。” 江岁宁看着手中的瓷瓶,沉声继续道。 “之前我一直觉得奇怪,我相信阿瑶没有说谎,但是瓶子里面的东西为何就从巴菽汁变成了毒药,而且我问过太医,装毒药的那个瓷瓶里面没有查验出任何巴菽汁的残留。我当时就怀疑,所谓的捞出来的瓷瓶,只是外观一模一样,其实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所以,我暗中找了你安排在宫中的那个小太监,让他在无人的情况下悄悄去湖中找,昨夜他悄悄找了两个时辰,最后让他找到了。” “既然找到了证据,那你为何不交给御林军?”沈宴西看着瓷瓶,紧接着又了然的开口,“你不信任他们?” “没错。”江岁宁点头,“毕竟那个装有毒药的瓷瓶是御林军找出来的,如果是栽赃陷害的话,那御林军,至少找到这个瓷瓶的那个御林军,定然是有问题的。这瓷瓶虽然能够作为证据,但终究是分量不足,贸然拿出来的话,我只怕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是……” “但是你不确定,若是继续留着的话,会不会连那不多的作用 都发挥不了。而且找到了证据却隐瞒不报,这件事情若是追究下来,也要担责。”沈宴西了然的接过江岁宁的话。 江岁宁神色疲惫,有些无奈的看着沈宴西,“是,所以,我打算直接将这瓷瓶交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毕竟是受害者,若是让她知晓,卫瑶只是替人背锅的话,应该会想要彻底查清楚。可是,这是我目前能够找到的唯一的证据了,若是就这么贸然交出去,我心里又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你怎么做?” 沈宴西抬手替江岁宁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若是我的话,我会再留上几日,看看能否再找到其他的证据,最后同时出手,力求一击必中。不过宁宁,你无需这么做,而且交给皇后娘娘就目前来看,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沈宴希的话让江岁宁再次陷入了纠结之中,眉眼之间透着犹豫。 她将瓷瓶小心的收入袖中,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气道。 “罢了,我明日再看看情况吧,不过好在找到这瓷瓶的消息我瞒住了,连清蕊都没有告诉,暂时应该不会背上一个隐匿证据的罪名。” 江岁宁和沈宴西止住对话,离开了宫道 ,一出宫门口,就看到了焦急的等在那里的江慕时。 江岁宁安抚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勉强让江慕时情绪缓和了几分,但只要卫瑶还没有平安无事的被放出来,他心中的担忧自然是不可能有半分消解的。 江岁宁和沈宴西回了沈家,江慕时并没有回江家,而是去了已约好人的酒楼。 他花了大气力和大手笔打点,通过几个相熟的好友和生意伙伴,辗转找到了在御林军当差的几个人,他们正好轮休,于是约好了今日在酒楼碰面。 不过,掖庭狱毕竟是在皇宫之中,莫说只是在御林军当差,就算是御林军统领,甚至是沈宴西也绝对没有可能帮他入宫见上卫瑶一面。 “江公子,我们话可要说在前头,完全没有可能带你入宫,更不可能带你进入掖庭狱。” 几个御林军中,一个年纪最长的担心江慕时会提出一些不可能的要求,率先封住了话头。 “我知道,我不是要进去,只是想托你们多关照她。” 江慕时边说话边将厚厚的一叠银票塞到了刚刚开口的那位御林军手中。 “这点就算是在下的心意,但求你们能够在能力范围之内稍加照拂,在下感激不尽。”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3章 设套 手中被塞了厚厚的一叠银票,看起来至少有几千两,刚开口的御林军心中咋舌,同时又忍不住犯嘀咕。 “真的仅仅就只是稍加照拂?” 若是这样的话,这手笔也未免太大了吧? 虽然听说江家有钱,可是这有钱人家的钱,难道都是当水花的? 江慕时后退了两步,认认真真的拱手俯身一拜。 “几位,在下虽然从未入过宫,更未去过掖庭狱,但也能猜想到里面的日子定然不好过。你们都是在御林军中当差的官爷,我不敢求你们违背规矩,也不想连累你们做错事,只求在能力范围之内,能稍抬贵手便稍抬贵手,能稍发善心便稍发善心,总之,拜托了!” 江慕时说得极为诚恳,再加上这恭敬的模样,反倒看着几个御林军不好意思起来。 “江公子,您可千万莫要如此,我们几个只是在御林军当差的小人物,不值一提,您姐夫毕竟是丞相大人,您这个礼我们受不起。” “这件事情无关我姐姐姐夫,是我有求几位,自然应当礼数周全。” 看着这大方的手笔,再加上这诚恳的话语和恭敬的态度,几个御林军都纷纷应承了下来,表示在不违背规矩的前提下 ,一定会帮忙照拂一下。 江慕时又是连连道谢,等到几人离开之后,在中间牵线搭桥的江慕时的朋友忍不住感慨道:“看来你当真是很喜欢那位卫女官。” 江慕时站在原地,“是,我很喜欢她。” 可是他现在除了找关系央求那几个御林军帮忙照拂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他都没有办法进到掖庭狱去见阿瑶一面,这般想一想,他当真是无用极了。 看出了江慕时神色间的自责,朋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毕竟你姐姐也是宫中女官,再加上你姐夫那可是丞相大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江慕时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冲着朋友,勉强扯出了些笑。 “多谢你了,在中间牵线搭桥,应该费了不少功夫。” “你我之间就莫要说这些了,日后等到你和卫女官成亲的时候,记得请我去喝喜酒!” “一定!”江慕时坚定点头,“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阿瑶肯定能够平安无事! 翌日。 江岁宁比往日里面提早了大概半个时辰入宫当值。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才坐下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何清蕊便也到了。 “清蕊,你今日怎 么来的如此之早。” “我今日醒得早,又无事,便早些来宫中了。岁宁,你若是想要去调查阿瑶的事情,就尽管去吧,这些事务交给我处理就好。” “好,清蕊,多谢你了。” “无需道谢,我也希望能够快些查出真相,也希望阿瑶能够平安无事的被放出来。只是……”何清蕊面上流露出担忧之色,但紧接着又振奋了精神,继续道,“就算现在没有线索,我也相信你肯定能够找出真相的,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简单的说了几句后,何清蕊拿走了一些江岁宁桌上摆放着的事务,开始专心致志的处理起来,而江岁宁则去了掖庭狱。 然而却没有想到,会在掖庭狱门口碰到萧玥。 远远的听着对话,大概是萧玥想要见卫瑶,但是却被正好过去的御林军统领给拦住了。 虽然萧玥是五公主,但是这件事情她毕竟卷入其中,在一切还没有查清楚的情况下,私下见卫瑶属实不妥。 “公主,并非末将有意与您为难,只不过这的确是于理不合。而且掖庭狱并非寻常所在,若非查案之人,或者没有皇上的命令,按理说都不能私自入内。” 御 林军统领拱着手,神色严肃且恭敬,但语气却很坚决。 被拦住的萧玥脸色着实不好看,她紧蹙着眉,“本公主原本也不想插手此事,可是你们一而再的来询问本公主是否在宴会上动手脚,那个卫瑶肆意污蔑攀咬本公主,本公主自然是要见见她,和她当面对质了!” 萧玥语气听起来十分不快,颇有一副不见到卫瑶就不肯罢休的架势。 然而,江岁宁却一眼瞧出了对方今日此举恐怕并不是真的想多么想要见卫瑶,更多的是想要借着闹上这一场,来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罢了。 毕竟这个时候,萧玥就算见了卫瑶也没什么用处,而且在掖庭狱里面说话也不方便,稍有不慎反而容易加重自己身上的嫌疑。 果然,再一次被御林军统领阻拦之后,萧玥脸上虽然满是怒火,可是一双眼睛里面却没有什么不快。 “好,好,本公主倒是奈何不了你们,不进就不进!不过本公主今日亲自前来想要和卫瑶对峙,你们却不让,那下次就少拿这种脏水往本公主身上头上泼,否则本公主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语气不善的丢下这一句,萧玥转身便要离开,一扭头对上江岁宁审视 的目光,她心头咯噔了一声,随即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江岁宁,负气离开的模样做了十成十。 而江岁宁从掖庭狱出来的时候,关于五公主强闯掖庭狱,要求对质,最后被挡了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回到当值的院子,同样听到了消息的何清蕊连忙询问了一下江岁宁具体情况。 在听到江岁宁的猜想之后,何清蕊倒是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不乏担心的说道。 “如今阿瑶毕竟有重大嫌疑,若是不能尽快找到证据证明她不是凶手的话,只怕这桩案子也拖不了多久。而且别的不说,单单是五公主那边,恐怕就巴不得赶紧给她定罪,好让人相信什么巴菽汁的事情都是阿瑶编出来的。” “没错,这也正是我现在最担心的地方。” 江岁宁右手不自觉地落在了左边的衣袖上,隔着衣袖捏紧了里面放着的瓷瓶。 “就算一时间证明不了阿瑶没有给皇后娘娘下毒,但是也可以先证明,五公主指使阿瑶下巴菽汁确有其事。”江岁宁像是在喃喃自语,说完后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对着何清蕊道,“清蕊,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何清蕊好奇问道。 “去见皇后娘娘。”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584章 戳破何清蕊 “你是想要再去给阿瑶求情吗?”何清蕊皱着眉,为难的开口,“可若没有确凿证据的话,皇后娘娘那边恐怕不会松口放人的。” “我知道。”江岁宁神色微凝,应了一声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何清蕊看着江岁宁这模样,面上有些疑惑,不放心的道:“岁宁,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说不定能在皇后娘娘面前帮着说几句话。” “不用了,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我自己去就好,你就辛苦一些,留下来处理这些事情。”江岁宁给了何清蕊一个安抚的笑容。 见状,何清蕊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目送着江岁宁离开。 出了当值的院子,捏着手中的瓷瓶,江岁宁径直朝着施皇后的寝宫走去。 今日天气不大好,太阳掩盖在云层后,连丝缕阳光都没透出来,抬头望去时只觉得阴沉沉一片,连带着人的心情似乎都压抑起来。 江岁宁穿过了一处园子,原本想着抄近道,可走着走着,心头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停下脚步扭头回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周围静悄悄的,就连路过的宫女太监都没有,更无其他的人影。 皱了皱眉,江 岁宁又站在原地看了片刻才收回目光,重新往前走。 可就在她路过一处假山时,突然迎面被撒了一把药粉,还不待她反应,便觉一阵晕眩,下一刻直接倒了下去…… 江岁宁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拨给女官休息的房间之中。 何清蕊焦急的坐在床边,看到江岁宁醒过来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岁宁,你醒了!” 江岁宁动了一下,只觉得手脚发软,脑袋依旧有些晕眩,她勉强支撑起身子,疑惑的看着何清蕊。 “清蕊,我怎么在这儿?” “你之前说要去找皇后娘娘,然后晕倒在了半路上,幸好有宫女路过发现,赶来报信,我才带人去将你接了回来。”何清蕊忙解释道,随即又担忧的说道,“是不是这几日太辛苦了,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晕倒的?我已经让人去找太医了,不过估摸着要过一会儿才能过来。” “晕倒……”江岁宁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摸向袖中,然而袖中空空荡荡。 “没了!” 看着江岁宁脸色陡变,何清蕊疑惑问道:“什么没了,岁宁,你丢什么东西了吗?” “证据没了。”江岁宁脸色难 看非常,“能够证明阿瑶没有撒谎的证据没了!” “什么?你已经找到证据了?”何清蕊诧异开口,随即又连忙问道,“会不会遗落在了路上?我现在就派人去找!” “恐怕找不到了。”江岁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突然晕倒的,是被人用药迷晕的,看来是有人已经发现了,所以才会对我下手,拿走证据。” “怎么会这样!”何清蕊脸色煞白,“那会是谁动的手?会不会……会不会是贵妃娘娘!” “是与不是都没有证据,就算是贵妃娘娘做的,她也不可能承认的,是我大意了,早知如此,在一开始拿到证据的时候,我就应该立马交给皇后娘娘!”江岁宁语气懊恼非常。 下一刻,她忽然又一把掀开被子,急切的起身下床。 何清蕊连忙将人扶住,“岁宁,你小心一些,证据已经丢了,你着急也没用,还是应该躺下好好休息,太医马上就来了,让太医检查一下。” 江岁宁急切摇头,“不,没时间了,虽然不知道动手的人到底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但是证据已经没有了,我现在必须要去查看那个瓷瓶还在不在。” 何 清蕊一愣,下意识开口:“瓷瓶不是已经丢了吗?” 江岁宁急切的动作在这一刻停下,所有的激动情绪瞬间寂灭,她侧目看向何清蕊,“你怎么知道丢的是瓷瓶?” 何清蕊猛然怔住,随及又连忙道,“不是你刚刚说的瓷瓶吗。” “从头到尾,我说的都是证据,我可没有提到那证据就是瓷瓶。”江岁宁抽回了被何清蕊搀扶着的胳膊,“清蕊,你怎么知道那证据就是瓷瓶的?” 对上江岁宁冷下来的目光,何清蕊有一瞬彻底慌了神,但紧接着她又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慌张的情绪,解释道。 “我,我,我是猜的。我之前就在想,如果阿瑶没有撒谎的话,那她扔掉的瓷瓶里面装的就是巴菽汁,不应该是毒药,会不会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瓷瓶,所以刚才你说证据的时候,我就想当然的以为是你找到了那瓷瓶。” “仅仅是这样吗?”江岁宁语气幽幽。 “当然了,岁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还在怀疑我吗?”何清蕊皱眉,露出一副受伤的神色。 江岁宁沉默的看着她,好一会儿过后,才慢慢开口:“清蕊,如果可以 的话,我当然不愿意怀疑你。所以,哪怕我在宫道上和沈宴西说出那番话,哪怕我的瓷瓶真的丢了,我也不愿意彻底相信。可是你刚才说漏了嘴,此刻我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替你开脱,不去怀疑你了。” 江岁宁的话让何清蕊面色再一次骤变,她疑惑又惊惧的看着江岁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在宫道上和沈宴西说的那番话。 难不成,那些话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吗? 心头咯噔一声,心跳大大的漏了一拍。 何清蕊心里面冒出一个极不好的念头。 “难不成,你是在试探我?” 江岁宁缓缓吐出一口气,点头道:“是。” “为什么?” 何清蕊紧绷的嗓音骤然拔高,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岁宁,但心里面依旧抱有最后的希望,努力表现出委屈又惊讶的模样道。 “岁宁,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试探我?还有你和沈丞相宫道上说的那些话指的是什么,我也不明白。” 随着何清蕊疑惑的话语落下,门外,传来沈宴西微凉的声音。 “事到如今,何女官就不必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第585章 生疑的原因 沈宴西走进了房间之中,目光落在江岁宁的身上。 虽然之前他一直在暗中,可以确定江岁宁安然无恙,可此刻还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安心。 “沈丞相,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实在是听不懂!”何清蕊心乱如麻,可面上也只能依旧强装着。 沈宴西并无什么同何清蕊废话的心思,只对着江岁宁道:“人已经审问过了,也全都交代了,的确是贵妃娘娘手底下的人。” 一句话,听得何清蕊心神一震,不由得再一次看向江岁宁。 江岁宁先是冲着沈宴西点了点头,随后才对着何清蕊道。 “清蕊,那瓷瓶的确是一模一样,里面也的确有巴菽汁的残留,只不过却不是从湖里面捞出来的,是我找人暗中寻来的。还有宫道上面的那段话,也只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当时,虽然清蕊看起来先行一步,不过若是躲在那宫道的转角处,依旧能够听得清楚他们的对话。 所谓的找到证据,以及纠结是否要将证据交给皇后娘娘,都只不过是抛出的诱饵罢了,目的,就是想看看清蕊到底会不会咬钩。 “不对,这说不通,好端端的你为什么就认定我会躲在宫道另一头偷听你们说话。 ”何清蕊摇头道。 自己先行一步,不打扰他们夫妻二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为何就笃定自己会偷听! “自然是因为我白天去见过贵妃娘娘。”江岁宁目光了然,“见贵妃娘娘的时候我故意表露出求和的意思,却丝毫不提皇后娘娘中毒一事。我的态度越是那般,想来贵妃娘娘应该就越会怀疑我掌握了什么证据,所以才会那般气定神闲。那种情况下,她一定会安排她的人调查试探。若放在平时的话,好端端的你自然不会偷听,但若是刚刚得了贵妃娘娘的命令,那就不一样了。” 何清蕊面色一阵青白。 不由得想起了昨日里面程贵妃私下里面让她过去,下令让她查清楚江岁宁到底是不是找到了什么证据的情形。 而她也的的确确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在离开的时候才会刻意放慢脚步,躲在那宫道转弯处,想看看能否听出什么…… 可是…… 可是江岁宁为何会怀疑到自己? 询问的话语停在嘴边,但她却不敢问出口,毕竟只要一旦开口,那就无异于是承认了她的的确确是贵妃娘娘的人,奉了贵妃娘娘的命令。 看出了何清蕊的疑惑和纠结,江岁宁轻叹了口 气,继续道。 “雁过留痕,这世上的事情只要做过,那必然会留下线索。你和贵妃娘娘的接触的确很是隐秘,但还是留下了证据。” “什么证据?”何清蕊终是忍不住问道。 “昨日里面,送阿嫣离宫后,你还记得我们曾短暂的说过几句话吗?” “记得。”何清蕊点头,“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 不,不可能,她说话时很是小心谨慎,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你没有说错什么,可是说话的时候,我却无意中发现你的肩膀处沾有白色的猫毛。” “猫毛?”何清蕊一愣,下意识扭头看向自己的肩膀处。 “是,猫毛,虽然宫中也有不少宫妃养猫,但是大多都养在自己宫中,不会放出来,而我们也很少能接触。我记得你之前闲谈时曾和阿嫣聊过,说你的母亲十分惧怕猫,所以你家中从未养过猫。另外,白色的猫,据我所知,只有贵妃娘娘养的雪绒。” 在看到那猫毛的时候,她心中便生了疑惑。 不过仅仅凭借着那猫毛,当然是没办法确认什么,就连贵妃娘娘宫中的雪绒,她也仅仅只是见过一次而已,无法确定。 所以见过阿瑶之后,她便去了程贵妃宫中,在 看到毛色和猫毛长短都一致的雪绒的时候,她心里面更加怀疑。 于是故意借着求和的名义,激起程贵妃的疑心。 疑心一起,若清蕊真的是程贵妃的人,那大概率会让她来试探调查。 所以,她又暗中让人找了沈宴西,寻到了一模一样的瓷瓶,并且让对方一定在出宫的路上,等着配合自己演上一出戏。 何清蕊怔怔的站在原地,如果说她刚才心里面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只要抵死不认,就能够推脱出去的话,那现在便只觉得荒唐。 猫毛? 她小心谨慎,这几日暗中去见程贵妃的时候,都确保无人知晓,无人跟踪。 在江岁宁她们面前,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说错了什么话,暴露了。 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仅仅只是因为几根猫毛,便让她露出了破绽? 她神情复杂的看着江岁宁,“所以,你刚才要去见皇后娘娘,只是为了引人对你动手,拿走证据,从而彻底确定我是贵妃娘娘的人?” “不仅如此,这件事情之前没有什么突破口,几乎可以说是陷入了僵局。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不仅找到了你,而且抓到了对我动手,想要毁灭证据的人。那个人, 或者说那个人加上你,就是如今破局的口子。” 今日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和沈宴西还有御林军统领商量好的,他们一直藏在暗处。 在抓到人之后立刻审问,不给程贵妃那边丝毫的反应机会,并且在审问出结果之后会立即禀报,以免生出其他枝节。 算算时间,皇上和皇后娘娘那边应该已经接到消息了。 江岁宁蹙眉看着何清蕊,目光深处划过一瞬的纠结之色,但是很快又重新归于平静, “清蕊,不得不说你做的真的很好,哪怕你之前急切的供出了阿瑶,可在看到那缕猫毛之前,我从未怀疑过你。” “呵!”何清蕊苦笑了一声,“那可能是因为我平日里面表现的太过天真吧,比起你们,我像是个愚蠢的,缺心眼的,自然不容易引人怀疑。” “若你愚蠢,缺心眼,又怎么能够在女官选拔中脱颖而出。我们只是觉得你性子烂漫,是发自真心的信任你。” 何清蕊摇头,“无所谓了,天真烂漫也好,愚蠢也罢,如今不还是被发现了吗。” 江岁宁眉头皱的更紧了些,片刻之后,还是问道:“所以,贵妃娘娘到底承诺了你什么,又或者威胁了你什么,为何要那么做?” 第586章 皇上不会对本宫那么心狠 何清蕊深深沉默,只目光艳羡的看着江岁宁,许久之后才说道。 “岁宁,女官这条路,我是真的很喜欢,也是真的很想走,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那样坚定,无遮无拦,一往无前,我走到现在已经尽力了,前路,我走不过去了。” “清蕊……” 何清蕊摇头打断了江岁宁,她深吸了一口凉气,神色间的恐惧无奈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透着满满凉意的死寂。 “不管你们是想要将我交给皇上,皇后娘娘,还是带到御林军去审问,都无所谓。但出了这道门,我还是什么都不会认,什么都不会说。” 何清蕊又看了一眼江岁宁。 “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阿瑶,我不配与你们做朋友,但是……我没得选。” 说完这句,何青蕊便收回目光,闭口不言,一副任凭发落的模样。 萧帝和施皇后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没过多久,何清蕊便被御林军奉命带走了。 江岁宁目送着何清蕊被带离,想起她刚才的话,扭头对沈宴西问道。 “何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宴西摇头,“何大人在朝堂之上暂时看起来倒是一切如常,不过,有什么把柄被拿捏在了程贵妃手中也说不定。” 江岁宁眉头深深皱起,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便只能说明何大人手里面也不干净。 楚王爷,吕家,如今又是何家…… “我虽知朝堂局势复杂,身处其中的官员们有时候难免会遇到诱惑,可一个接一个的出事,这朝堂之上,是否污浊太甚了。” “自古以来,便是贪官如过江之鲫,清官如凤毛麟角,这是常态。”沈宴西语气平静,仿佛对于这种情况早已预料,司空见惯,可是眼底深处还是透出了一抹厌恶。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可是宁宁说的没错,朝堂上的那些人,未免有些污浊的过了。 不过他相信这种情况会改变的,定然不会永远如此。 …… 这一次,御林军那边的动作十分迅速,以至于程贵妃得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和审出的口供一起交给了萧帝。 寝宫之中,程贵妃已经没办法再淡定的靠在软榻之上,而是着急的在寝宫里来回踱着步子。 看到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立刻问道:“情况怎么样?” “娘娘,恐怕不太妙,咱们的人虽然没有打听出来他有没有招供,但是皇上已经下令派御林军去那湖中重新搜查,说不定会搜出卫女官真正扔下湖的那个瓷瓶。还有……” “还有什么,你赶紧说,莫要吞吞吐吐的!”程贵妃急切的催促道。 “娘娘,何清蕊也被抓了,听说已经押往皇后娘娘那边了。” 刷的一下,程贵妃面色愈发难看。 何清蕊通风报信,随后自己派去的人就被抓住,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呢,自己是上了江岁宁的当了! “娘娘,事到如今,咱们必须要马上想一个应对之策,万一何清蕊要是招供了,到时候皇后娘娘那边定然会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这一点本宫焉能不知!”程贵妃没好气的开口,“虽然后宫中人都说她心地良善,宽宏大度,可是本宫却清楚,那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若是让她拿捏到机会,定然会咬死本宫!” 这一次是她大意鲁莽了,贸然出手上了当,露出了破绽,可如今人已经落到了她们手里面,有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现在只能希望何清蕊莫要开口,万一她真的招认一切的话,那可就真的完了! “你立刻派人去继续打听消息,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何清蕊到底有没有供出本宫!” “这个问题,儿子现在就能回答母妃。”没有任何人通禀,萧逸自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自家儿子程贵妃先是愣了一下,随及蹙眉开口:“逸儿,你都听见了?” “听见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消息传的飞快,儿子就算想要不知情也难。只不过……”萧逸望着程贵妃,“若是儿子没有记错的话,母妃之前可是口口声声的说着皇后娘娘中毒一事和你没有关系。看来,在母妃心里面,许多事情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能告诉。” 程贵妃面上划过一瞬的尴尬,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心腹宫女,后者立刻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程贵妃和萧逸二人。 “逸儿,母妃并不是想要瞒着你,只不过这件事情牵扯太大,母妃只是不希望把你牵连进来。” 程贵妃语气温和关切,带着为人母的慈 爱,只不过在萧逸听来,却并没有多少感动之情。 “若是母妃出事了的话,我这个做儿子的又如何能够置身事外。” “母妃当时只是觉得自己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你如今是储君的热门人选,朝堂上下有许多人要打交道,有许多事需要你烦心,母妃不想你分神。不过母妃并没有想过一直瞒着你,只想等到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后,再将一切告诉你。” 按照她一开始设想的,一切顺利的话,她应该即将登上皇后之位了。那时,逸儿就是名正言顺的正宫嫡子,朝堂和后宫都会拿捏在他们母子二人的手中。 为了这种局面,就算冒险对尸皇后下毒也是值得的,而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没有必要告诉逸儿这件事情,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一分风险,只是没想到…… 程贵妃面色沉沉,萧逸打量着她,替自家母妃说出了心中所想。 “母妃没有想到自己会着了江岁宁的算计,如今手中的底牌已经亮出,此刻您当真是成了这件事情的最大嫌疑人。莫说皇后之位了,若是一切查实的话,那就背上了谋害正宫皇后的罪名,到时候恐怕您如今的身份和地位都保不住。” “不会的!”程贵妃飞快的开口,“皇上他不会对本宫那么狠心,他……” 程贵妃的话说到一半,对上自家儿子那嗤笑的目光,忽然如哽在喉。 第587章 掖庭狱里也有你的人? 萧逸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母妃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本宫怎么就自欺欺人了?” “您身处后宫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明白吗,帝王薄情,如果真的走到了只能依靠父皇的怜爱这一步,那也就等于彻底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萧逸微顿了一下,神色间的嗤笑不改,继续道。 “更何况,虽然宫中人都说母妃您盛宠多年,无人能出其右,就连皇后娘娘也盖不过您的风头,可后宫之中不也年年有新人入选,儿臣从未见父皇为您放弃过选妃,放弃过扩充后宫。” “你父皇那也只是因为……” “因为要平衡朝局,后宫和朝堂素来是息息相关的,那些新入选的妃嫔们,父皇未必喜欢,但是却需要通过她们来影响前朝,平衡势力。”萧逸接过自家母妃的话,“所以,这不更说明了在父皇心中,什么更重要吗。” 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情爱永远要放在朝堂政事之后。 换句话说,纵使再宠爱一个人,可只要影响到了朝堂,影响到了帝王形象,皇家威严,那也不是不能舍弃的。 无论是儿子还是妃嫔,皆是如此。 萧凌不就是例子吗。 萧逸的眼神让程贵妃本就不安的那颗心,再一次加速跳动起来。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自家儿子说的没错,刚才那种情况下,她也只是下意识的想要找些理由安慰自己罢了。 程贵妃紧紧的抿着唇,好一会儿过后,才再次开口:“逸儿,这次的事情是母妃冲动了,不过你放心,母妃一定能够处理好,绝对不会牵连到你头上。” “母妃,你我二人是母子,何来牵连一说。如今所有人都在盯着你,您的一举一动一定都会被无限放大,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方式就是什么都不要做。至于这件事情,儿子自然会替您解决。”萧逸的目光和语气恢复了温和,不带有任何的责怪。 但和刚才那嗤笑嘲讽的模样,对比起来,总觉得他现在像是套上了一层假面,雾蒙蒙的,让人看不清真心。 程贵妃望着自家儿子,“你打算怎么解决?” “虽然之前母妃并没有承认这件事情是您所为,但是儿臣也已经想好了替罪羊。当然了,还要多谢母妃推了一把,省了儿臣的功夫。” “你的意思是说卫瑶?” “是。”萧逸点头,唇边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趁着现在还只是嫌疑,未曾完全查到母妃您的头上,将这个罪名定给卫瑶。届时您再去父皇面前喊几句冤枉,哭诉一番,碍于皇家颜面,他应该不会继续追查下去。” “可卫瑶是个硬骨头,御林军的刑讯之下,她都不肯招认,如今有了转机,她更加不可能承认了。” 萧玥之前私下里面去见逸儿,她心中怀疑,于是便安插了眼线过去,所以萧玥召见卫瑶的时候,她立刻就知情了,对于她们聊的内容也尽数知晓,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想出了借机动手,然后祸水东引。 只是没有想到,卫瑶的确是个硬骨头,死活不肯认下一切。 “她想不想承认这一点可由不得她,之前不过是还未到时机罢了。如今已经不能再让她拖延下去,只要拿到她认罪画押的口供,然后再让她畏罪自杀,一切也就无从对峙。” “可人现在在掖庭狱中,那个地方没有皇上的命令连本宫都去不了,又如何能够逼她画押认罪,更何谈杀人灭口。” “儿臣已经说了,这一点就无需母妃劳心了。”萧逸淡定的开口。 这胸有成竹的模样,看得程贵妃又是一愣,“逸儿,难不成掖庭狱里面也有你的人?” 萧逸望着程贵妃,“母妃不必多问,总之儿臣今日前来,只是为了提醒您,无论是在父皇面前,还是在皇后娘娘面前,都要一口咬死了绝不知情,下毒的事情更是无稽之谈,无论他人招供什么,都是诬陷。除此之外,母妃什么都不必做。” 对于这些提醒,程贵妃应允了下来,很快,萧逸便离开了。 与其同时,施皇后那边也已经盘问过何清蕊了。 然而何清蕊却是一问三不知,无论说什么都只有一句冤枉和毫不知情。 就连让她和被抓的太监当面对质之时,她也只说自己从来就不认识这个人,也从来没有传递过什么消息。 而在审问到一半时,萧帝也到了施皇后宫中,面对着何清蕊那闭口不言的态度,萧帝震怒。 下令御林军将何清蕊带下去严加审问,不过施皇后顾及着何清蕊毕竟是官眷,暂时阻拦了下来, 最后只是暂时关在了空置的房间之中,让她好好考虑清楚,早些交代一切。 虽然何清蕊什么都没有说,不过之前的小太监已经将程贵妃交代了出来。 后宫之中,关于程贵妃是下毒谋害施皇后的幕后主使的消息,传的越来越沸沸扬扬。 不少宫妃们早就不满程贵妃受宠一事,立刻借着探望施皇后的名义前来挑唆,言语之间,皆是对程贵妃的不满和愤怒,一面表诚心,一面也希望能够越发激起施皇后的怒火,借她的手彻底将程贵妃给打压下去。 可作为这一次下毒事件的苦主,施皇后看起来却比旁人要冷静许多。 面对那些明里暗里的挑唆,她或报以微笑,或无奈摇头,只道这件事情证据还不足,要看最后的调查结果,而且就算真的是程贵妃下毒,到底如何处置也要听皇上的意思。 这般态度,弄的那些妃嫔们也无可奈何。 江岁宁来求见施皇后的时候,正好遇到又有两个妃嫔怂恿不成,告辞离开。 一旁的嬷嬷正端茶给施皇后润嗓子,“娘娘,依老奴看您就是太心善了,这些人一个个摆明了是来煽风点火的,你又何必劳累自己非要见她们。还有程贵妃那边,凶手已经摆明了是她,可您反而还要替她开脱,实在是太委屈了。” 施皇后喝了口茶,温和的开口:“本宫是皇后,既然她们来探望,自没有将人拦在宫外的道理。至于程贵妃……本宫已经说了,这件事情还没有最后定论,不可妄下判断。” 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施皇后的目光才移向进来了的江岁宁。 第588章 掖庭狱中杀人灭口 江岁宁恭恭敬敬的对着施皇后跪了下去。 “娘娘,下官是为了卫瑶的事情前来。” “本宫相信卫瑶不是凶手,等到此事彻底查清定论之后,定然会放了她,也会让她重新当值,你这一点大可放心。”施皇后温和的开口。 “娘娘,下官知道您不会为难卫瑶,只不过如今她依旧被关在掖庭狱,那里环境恶劣,她身上又有伤,下官实在是担心她的身体会支撑不住。能否请娘娘帮忙,先将卫瑶从掖庭狱移出,关押在其他地方,等待案件查清。” 虽说现在事情已经有了进展,可是只要想到阿瑶还在掖庭狱中,她心中便觉得不安。 施皇后面露犹豫之色,“江女官,虽然说这件事情已经有了转机,但是卫瑶身上的嫌疑毕竟还没有完全洗清,还应当配合调查。这个时候急匆匆的将她从掖庭狱中移出,只怕有些不妥。” 江岁宁俯身对着施皇后又磕了个头,“娘娘,下官知道此举有些仓促,只不过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卫瑶的确是无辜的。而且掖庭狱中情况不明,下官也着实有些担心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变故……”施皇后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目光沉了几分,“你这是何意?” “娘娘,或许是下官多思多虑,揣测过度,但若是下毒的幕后之人在这个时候想要脱罪的话,也许会做些什么。” “江女官实在是多虑了,那可是掖庭狱,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去的。”一旁的嬷嬷开口道。 江岁宁看了一眼嬷嬷,复又重新对着施皇后道:“娘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世事无绝对,正因为是掖庭狱,就算里面发生些什么,恐怕我们也很难得到消息。” 江岁宁声线绷紧,语气里面传递出来的不安终于让施皇后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迟疑片刻之后,她开口道:“本宫会去求皇上暂时将人放出来,你回去等待旨意即可。” 江岁宁心头松了口气,“多谢皇后娘娘!” 起身行礼告退,江岁宁离开了施皇后的寝宫。 出去的时候,又看到了两个妃嫔结伴而来。 江岁宁恭敬的侧身站在一旁行礼问安,目送着两个妃嫔入内,心头却不由得皱眉。 从程贵妃成为最大嫌疑人到现在,也不过大半日的光景,虽说程贵妃之前宠冠后宫,难免会遭人记恨,这些妃嫔们想要趁机落井下石也是正常的,可这些人来的也未免太勤快了些。 敛下心头的疑惑,江岁宁离开了施皇后的宫院。 待她回到当值的院子后,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院子里面的吕嫣。 “阿嫣,你不是在家中照顾你祖父吗,怎么会入宫?” “岁宁,我听说了消息,心里面放心不下,所以想要入宫来看一看。”吕嫣拧眉开口,“真的是清蕊吗?清蕊她是程贵妃的人?” 江岁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阿嫣,你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消息已经在朝堂上下传开了,说是给皇后娘娘下毒的人是清蕊,而她是奉了程贵妃的命令,岁宁,这是真的吗?” 江岁宁心中暗暗意外这消息的传播速度,她原本以为只是在宫中传遍了,可是没想到就连朝堂上下,甚至朝臣家中都已得知。 对上吕嫣那焦急的询问目光,江岁宁点了点头,“没错,的确是清蕊,她也的确是奉了程贵妃的命令暗中动手。” “怎么会这样!”吕嫣脸色发白,“和清蕊认识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会听从程贵妃的命令。之前她指认阿瑶的时候,我虽觉得她有些着急,可也从来没有想过,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缘故。” 清蕊平日里面给她的感觉就是天真烂漫,虽然偶尔胆小些,但根本不像是能够藏得住事的,没想到这一次她竟然遮掩的如此之好。 昨日里面她归家之后,还一直在心里面祈祷,希望那件事情能够查清楚,希望阿瑶能够被无罪释放,女官一事也莫要受到牵连,可没想到现在事情终于有了转机,阿瑶也终于有了希望,但是清蕊却折了进去…… 吕嫣眉眼之间的担忧和深深无奈,清晰的落在了江岁宁的眼中。 她心中又何尝好受,只不过事情 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只能是一步一步弄清楚真相,做错事的人应当负责,而无辜受累的人也应当得到清白。 江岁宁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看着吕嫣转开话题问道:“你祖父的情况如何?” “已经醒过来了,只不过现在只能躺在床上,而且也不能言语。”吕嫣神色沉重。 看着祖父如今的样子,她知道他的心里面有多么的煎熬,只希望大夫开的那些汤药和针灸真的有用,能够让祖父多恢复一些。 “毕竟是突然中风,加上年事已高,一开始症状想来是会严重些,不过悉心照顾,好好的遵医嘱,想来后面应该能恢复的。”江岁宁宽慰道。 吕嫣点头,“希望如此。” “那李征母子呢,如今还在你家中吗?”江岁宁再次问道。 “在。”吕嫣眼底涌起愤怒,“他们现在是咬死了一定要赖在吕家,怎么都不肯离开了。” “那……” “不过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吕嫣不假思索的开口,“祖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也逃不了干系,既然他们想赖在吕家,那就任由他们赖下去,我不信我找不到机会让他们自讨苦吃!” 吕嫣手指收紧,指甲掐在掌心,如果说之前她对李征母子只是觉得厌恶,觉得他们无耻,那现在这梁子便是真的结下了。 他们就算想要离开吕家,自己也不会那么便宜的饶了他们! 吕嫣今日入宫是为了确定这消息的真假,见过江岁宁之后,很快她又匆匆的离开了皇宫,返回了吕家。 冬日的夜总是黑的格外的早,在一片暮色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来到深夜。 掖庭狱中,丝丝缕缕的寒气不知从何处透进来,浸染的人浑身的骨头似乎都开始发冷。 吕嫣蜷缩在牢房中,闭着眼睛休息,安静的空气里面,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然而没过多久,这种寂静被打破了,她隐约听到了脚步声。 一步一步,在寂静的夜里发闷发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589章 卫瑶陷入险境 卫瑶原本以为只是巡夜的狱卒经过,她闭着眼睛没有理会。 然而,紧接着她却发现那脚步声在她的牢房外面停了下来。 眼睫颤了颤,卫瑶忽觉心跳加速,睁开眼对上狱卒那张熟悉的脸时,卫瑶又放下心来,她哑着嗓子问道。 “是又要提审我吗?” 这大晚上的,为何这么突然又要提审? 可狱卒却并没有说话,只是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 这般神色看得卫瑶心头咯噔一声,立即冒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而在确定了周围无人之后,狱卒那张普普通通的脸上泛出冰冷狠厉的神色,他从怀中拿出了钥匙,打开了牢门进入了大牢之中。 本来就狭小的空间,因着狱卒的进入,显得越发逼仄。 卫瑶警惕的看着对方,虽然之前这狱卒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此刻她几乎是瞬间就猜出来了,对方应该是真正给皇后娘娘下毒的幕后主使派来的。 “你到底是谁的人?”卫瑶蹙眉发问。 对方的手毫不留情地掐在了卫瑶的脖子上面,“我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是想活的话,血书认罪。” 卫瑶脖颈处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浑身汗毛直竖,她立刻张嘴想要呼救,但是还不等她开口,狱卒的手一用力,骤然生起的窒息感一下子阻断了所有还没有喊出口的话语。 卫瑶用力的挣扎着,想要掰开脖子上的手,可对方掐的死死的,卫瑶那点力道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肺里面的空气似乎在被不断的挤压着,呼吸艰难,就在卫瑶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时,脖子上的那只手终于松开。 她跌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而对方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 “血书认罪。”狱卒声音压的极低,压迫感十足。 卫瑶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沙哑破碎,“不可能!” 狱卒眯了眯眼睛,细小狭长的眼底折射出杀意,“不怕死?” “我虽不知道你是谁的人,但是如果现在我真的认罪了,那恐怕才是必死无疑。” 一旦这罪名彻底落到了她头上,对方势必会杀人灭口,然后再给她安上一个畏罪自尽的名声。 不过,既然今夜对方已经暴露身份来逼自己认罪,那不管她认不认罪,恐怕都不会饶她。 卫瑶浑身发凉,再一次张口想要呼救,可是这掖庭狱的晚间,除了狱卒之外根本无人会靠近,既然对方能出现在这里,那想来是其他的狱卒都已经被他打发走了。 卫瑶心乱如麻,对着那狱卒开口道:“我不知道你背后之人许诺了你什么,但是如果你真的杀了我的话,那你自己也休想……” 话音未落,那狱卒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在粗糙的地面用力擦过。 尖锐的疼痛从指尖传来,卫瑶感受到自己破皮的指尖正在往外渗出鲜血。 衣裙下摆被撕下了一大块,那狱卒握着卫瑶流血的手指,在那块衣裙碎片上开始写字。 “你放开我!”卫瑶大声开口,同时用力的挣扎着,然而对方只是在她脖颈处敲了一下,卫瑶顿时觉得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再挣扎,甚至连说话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握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写下认罪书。 待到认罪书写完,那狱卒又看了一眼卫瑶,解下了她身上官服的腰带,随后系在了牢房的上方的铁栏杆上。 卫瑶瞪大眼睛看着,知晓对方这是想要伪造自己上吊自尽,她用力的张口想要发出声音,但是浑身依旧无力,嘴巴只是徒然的张大了些。 卫瑶被挂了上去,牢房中唯一个瘸了腿的凳子被放倒在她的脚下。 那狱卒全程都是一副冷淡神色,丝毫没有因为杀人这件事情而产生情绪波动,哪怕是对上卫瑶那惊恐,愤怒,挣扎的眼神,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忍或者心虚。 仿佛被他挂上去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死期到了的猎物,一只被他的幕后主子选中,要扔出去的替罪羊。 狱卒将那封写好的认罪书扔在了地上,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卫瑶死亡。 卫瑶 感受到自己喉咙处传来强烈的窒息感,她用尽全力的挣扎着,想要拉扯开脖子上的束缚,可是浑身无力,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恨恨的盯着地上的那封认罪书,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在牢房之中,可是肺里面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让她觉得一切回天无力。 就在她终于闭上眼睛,准备彻底放弃之时,一声惊喝传来。 “怎么回事!” 意料之外响起的斥问声,让那狱卒面色骤变。 明明人已经被他支走了,不应该有人过来才是,他立刻循声看去,发现是几个御林军。 他们已经看清了牢中的情况,飞快上前。 其中一个拔下腰间佩戴的匕首,射断了官服系带,卫瑶摔倒在地,只觉得浑身疼痛不已,不过强烈的窒息感终于得以缓和。 眼见着被人撞破,那狱卒飞快的跃出了牢房,想要逃离,可是却被两个御林军拦住,二人立刻发起了攻势。 刚刚射断系带的那个御林军,见卫瑶还活着,也立刻加入捉拿那狱卒。 狱卒功夫不弱,可御林军里面也都是挑选出来的好手,再加上场地限制,一对三的情况下,很快他便被擒住了。 其中一个御林军快步进了牢房之中,将卫瑶扶了起来。 “卫女官,你还好吗?” 卫瑶张了张口,依旧难以发出声音,于是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 那御林军很快明白了过来,在脖颈处的穴道上用力一点,卫瑶才终于感觉能够发出声音。 本就沙哑的声音此刻更加破碎,每张口说一个字,似乎都疼痛不已。 可卫瑶还是指着那狱卒立刻道:“他强行抓着我,我的手写下认罪书,又要杀人灭口,想,想要伪造出我畏罪自尽的样子,指,指使他的人就是给皇后娘娘下毒的幕后之人!” 第590章 何清蕊身死 卫瑶最后一个字的话音和御林军的惊呼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惊呼的同时,那个御林军立刻伸手想要去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狱卒咬破了嘴里面的毒丸,很快毒发吐血,瞪大双眼倒了下去。 卫瑶愣愣的看着服毒自尽的狱卒,下意识开口:“快,快请太医!” 他是能够证明自己不是凶手的人证,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其中一个御林军探了狱卒的呼吸,摇头开口:“已经断气了,应该是经过专业训练,毒囊就藏在牙齿里面,一旦任务失败,立刻服毒自尽,绝不会将幕后之人给招供出来。” “可他刚刚的确逼我认罪,而且还想要杀人灭口,这,这可以证明这件事情有问题了吧,而且……” “卫女官,你不必着急,这件事情已经有了转机。”卫瑶身旁的御林军安慰道,“而且他虽然死了,但是万幸是你没有出事,我们几个也算没有辜负江公子的托付。” “江公子的托付,什么意思?”卫瑶疑惑的看向对方。 “江慕时江公子托人找到我们几个,拜托我们照顾你,也正是因着这个缘故,我们几个刚刚快下值的时候才想着过来看看。” 原本只是想着不能白白拿人家那么多银子,至少应该做点什么,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巧,撞见了这狱卒杀人灭口。 如今他们可算是救了卫女官,不仅立了功,而且也对得起人家江公子给的好处了。 卫瑶没有想到,几个狱卒突然出现,竟然还有这个缘故。 想到江慕时,她心头顿时柔软了许多,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 “你们刚刚说这件事情有转机了?” 狱卒点头,告知了她如今最新的消息。 “卫女官,我们现在相信你不是凶手,你也不必害怕这件事情,一定能够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和公道。” 很快,御林军便将狱卒杀人灭口的消息禀报了上去。 程贵妃那边也一直在留心着掖庭狱的消息,在听说有狱卒杀人灭口,但没能成功后,她心里面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 而萧逸也没有想到,自己藏了那么久的暗线,才第一次动手就这么折了。 “殿下,不管怎么说,他立刻服毒自尽,没有招供出什么,而且之前和他的联络都处理的十分干净,肯定不会查到咱们的头上。”禀报消息的暗卫跪在地上,声音里透着紧张。 萧逸坐在书桌后面,面前的烛火映得他半张脸明暗交错,脸上的神色也不大看得清楚。 暗卫许久没有听到回答,大着胆子抬头看去,“殿下,这件事……” “既然人都已经死了,那就无需再管了。不过……” 微微抬起的声调,让暗卫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聚精会神的听着接下来的交代,不敢有半丝分心。 萧逸语气微凉,“接下来的那件事,若是再出差错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 暗卫心头一紧,立刻道:“殿下放心,属下明白!属下也定会交代下去,不会再出任何问题。” …… 第二日一大早,江岁宁拿到了萧帝的旨意,允许卫瑶离开掖庭狱,改为暂时关押在距离女官当值处不远的院落里面。 房间中,江岁宁仔细的替卫瑶的脖颈处的伤涂抹了药膏,“脖子上的伤虽不严重,但却有些伤到了嗓子,还是要多注意。” “放心吧,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就是嗓子有些哑,过几天肯定就好了。”卫瑶看着江岁宁放下的伤药,还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我现在身上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洗清,作为一个嫌犯,还专门请太医来医治,会不会给人留下话柄。” “就算是嫌犯,在案子没有查清楚之前也总要保证你的安全。昨晚那般凶险,若是那几个御林军去的再晚些,后果当真是令人不敢想。”江岁宁心有余悸。 今日清晨时分,她才得到消息,当时听得着实心惊胆战,幸好阿瑶安然无恙。 “这还要多谢慕时,那几个御林军是收了他的好处,答应了他的请求,才会临时想着再去牢中看看,否则只怕我现在已经死了。” 当时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的时候,她都已经绝望了。 想着自己一路入皇城,吃了那么多苦,还有许多想做未做的事情,最后竟然背着黑锅丢了性命,心里面觉得不公极了,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若不是慕时的话,她应该真的就死在了掖庭狱里,而且,死后还会被人安上谋害皇后娘娘的罪名。 想到此处,卫瑶的心头除了劫后 余生的庆幸之外,还涌出了一股子对江慕时的想念。 “真希望这件案子能够早点查清楚,早点有定论。” 这样她就可以出宫,亲自去向慕时道谢了。 “会的,这一次皇后娘娘中毒的事情接二连三的翻出波澜来,后宫之中人心惶惶,议论纷纷,再加上又是年关,朝堂上也不平静,皇上绝对不会让此事拖延甚久。” “可贵妃娘娘毕竟身份贵重,又一直深受皇上宠爱,就算知道凶手是她,恐怕也不能真的给她治罪吧?”卫瑶忧心忡忡。 江岁宁自然也清楚这一点,“除了贵妃娘娘的身份这一点之外,后宫和朝堂素来息息相关,如今朝堂之上四皇子势力日益壮大,皇上哪怕心中有疑,在没有十足的铁证的情况下,也必然不可能轻易去动贵妃娘娘。” 虽然皇上暂时还没有表现出明确的立储倾向,但目前四皇子的确是呼声最高的,再加上程贵妃的母家在朝堂之上也有势力,这种情况下,只要四皇子还在皇上考虑的行列之中,那就不会轻易的去动他的生母。 “十足的铁证……”卫瑶思索着叹了口气,“按照目前来看,突破口应该就在清蕊身上了,若是她肯开口的话,说不定能够成为有力证据。” “我待会儿会再去见清蕊一面,只是……”想起何清蕊之前被带走时的态度,江岁宁摇头继续道,“只是想要她开口的话,恐怕很难。” 二人都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江岁宁料想到了何清蕊不会轻易开口,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第591章 三人交锋 何清蕊被抬出来的时候,白布未曾盖好,江岁宁正好看见了那血淋淋的脖颈。 按照看管的御林军所说,看守的人发现何清蕊出事的时候,她已经死了,用簪子扎穿了脖颈。 并且还留下了一封遗书,上面写明了皇后娘娘中毒一事,她毫不知情,更从未听从过谁人的吩咐,冤屈难辨,只能选择以死明志,但求莫要因为自己,牵连家人。 除此之外,房间之中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线索或者问题,而且太医也查看过了,按照何清蕊脖子上的伤口来看,的确是用簪子自戕,并非死于他人之手。 江岁宁站在原地,目送着何清蕊的尸体被人抬下去。 明明昨日里面还好好活着的人,此刻却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声无息的尸体。 空气中似乎还透着淡淡的血腥气,将江岁宁包裹在其中,让她思绪混乱复杂,似乎有千头万绪涌入脑中,但又似乎什么都无法想起来。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有人传令说是皇后娘娘召见,江岁宁才回过神,跟随着传话的人快步去了施皇后的寝宫之中。 江岁宁到的时候,寝宫之中,除了施皇后之外,还有萧帝和程贵妃。 看到江岁宁,程贵妃的脸上飞快的划过一抹怨恨,但转瞬即逝,随即又恢复了如常神色,仿佛刚刚那抹怨怼从未出现过。 “下官见过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江岁宁跪地行礼。 萧帝抬了抬手,示意江岁宁起身,“何清蕊死了,这件事情你应该已经知晓了。” “是,下官知晓了。” “之前何清蕊是由你设局试探出来,如今她自尽而死,甚至还留下遗书以死明志,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萧帝语气不冷不热,听不出情绪。 江岁宁心头飞快的思量着。 如今清蕊一死,这件案子就只剩下那个太监作为唯一的人证,可是作为人证的话分量太轻,还不足以指控程贵妃。 说的再直白一些,这件事情实在是像极了杀人灭口,只不过就是不知在皇上的心里面,到底愿不愿意相信这个结论。 江岁宁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程贵妃,此刻程贵妃出现在这里,到底是她自己前来,还是萧帝刻意带着她一同过来?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只怕在萧帝心里面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真相如何,这一次是要护住程贵妃的了。 “江女官,朕在问你话。”江岁宁思索的功夫,萧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江岁宁稳住心神,还是选择福身道:“启禀皇上,昨夜卫瑶险些被杀人灭口,而且杀人者还逼迫她写下认罪书,卫瑶获救之后,仅仅时隔半日,何女官又自尽身亡,这件事情实在是可疑。” “那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无法让卫瑶作为替罪羊,于是便将主意打到了何清蕊的头上,干脆杀了她一了百了,来个死无对证?” 听出了萧帝语气中的一丝不快,江岁宁摇头开口:“皇上恕罪,毕竟还没有任何证据,下官也不敢妄言。只能是按照目前的情况做一些推测,至于真相到底如何,还需要详细调查。” 程贵妃突然开口:“皇上,那不如就让江女官负责此事,仔细调查。” 感受到几人看向她的眼神,程贵妃叹了口气,皱着眉,神色间透出委屈。 “皇上,之前后宫之中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臣妾指使何清蕊给皇后娘娘下毒,臣妾不知道这种荒唐的话语到底是从何传出来的,也无从辩驳,刚刚得知何清蕊自杀身亡,而且还留下遗书,想着应该能够证明臣妾的清白了吧,可没想到江女官还是不信。想来还有不少人都和江女官抱有同样想法,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将此事再彻查一番,也好彻底证明臣妾的清白。” 萧帝侧目看着程贵妃,眼底的深意让人有些看不明白,些许的沉默过后,萧帝转而看向了施皇后。 “皇后,这件事情上你是苦主,朕想要听一听你的意见。” “皇上,何清蕊之死出乎臣妾的意料,情况到底如何臣妾也不清楚。不过,虽然臣妾是苦主,但如今年关将近,朝堂之上又大事繁多,臣妾不愿让皇上费心劳神。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都全凭皇上的意思,皇上不必顾念太多。” 施皇后嗓音温和微凉,若细细听来,似乎还能察觉出其中的一抹苦涩。 萧帝眉目之间浮现出犹豫和愧疚,似乎为心中的决定纠结。 程贵妃心底冷哼一声。 假装柔弱大度,以退为进,还真是施皇后用惯了的伎俩! “皇后娘娘当真是以大局为重 ,处处替皇上考虑,不过您这么说,岂不是令皇上为难吗。您心里面难道不清楚,皇上和您夫妻多年,情深义重,又怎么可能会看着您受委屈而不管呢。” “贵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施皇后身旁的嬷嬷立即开口,“皇后娘娘这次被人下毒,差点出事,难道不应该查清楚真相,将藏在宫中的毒蛇给揪出来吗。” “本宫同皇上还有皇后娘娘说话干你何事?如此胡乱插嘴,难道这就是皇后娘娘平日里面管教的下人?” “老奴只是……” “够了。”施皇后打断了身旁嬷嬷的话,蹙眉训斥道,“不得失礼!” 随即又对着程贵妃道:“妹妹莫怪,她跟在本宫身边多年,这一次眼见着本宫差点出事,心中难免急躁了些,言语不妥之处,还望妹妹看在本宫的面子上,莫要和她计较。” “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又怎么敢跟您身旁的人计较。”程贵妃放软了声音,“而且臣妾当然也希望这件事情能够查清楚,毕竟现在臣妾可是蒙受了不白之冤,若是不能查个水落石出的话,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人用此事来非议臣妾。” 江岁宁安静的站在那里,听着几人交锋。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皇上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是想要尽快结束此事,莫要再生出什么波澜来。 至于程贵妃,虽然口口声声的说着要调查,但这话若是攥干了水份,恐怕没几两干货。 倒是施皇后…… 江岁宁不动声色的抬眼,悄悄看了一眼施皇后。 对方到底是想要继续调查这件事情,还是打算就此揭过,她还有些拿不准。 就在江岁宁思量时,门外传来了太监的通禀声。 第592章 臣妾恳请皇上就此结案 何清蕊的父亲何华辉,乃是正四品官。 虽然算不得位高权重,但入仕多年,也算是小有政绩。 之前何家人得到消息,何清蕊涉嫌皇后中毒一事,被关在宫中时,何家上下都大为震惊。 何华辉立刻想要入宫打探消息,替自家女儿求情辩驳,可是到了宫门口时,他终究还是放弃了。 虽然何华辉疼爱何清蕊,但他家中除了何清蕊之外,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已经入仕,二儿子也马上就要参加明年科举,眼见着前路平顺,一家人都担心万一何清蕊真的做了什么事情的话,到时候会牵连到何家。 在没有弄清楚真实状况的情况下,何华辉最终选择了按兵不动,从宫门口灰溜溜的回了何家,只是上了封折子,表明了一下自己震惊和毫不知情的态度,同时表示,如果何清蕊当真做错了什么事情的话,何家绝不会不辨是非,有丝毫的偏袒和维护。 昨日里面,整个何家都是愁云密布。 何华辉不停的暗中打听消息,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得到自家女儿的死讯。 不久之前,他得知何清蕊自尽身亡时,悲痛不已,整个人差点晕厥,可却又在得知何清蕊留下遗书,表明自己是以死明志之时,骤然松了口气,简单更衣后,急急忙忙的入宫。 “皇上,清蕊是微臣的女儿,微臣了解她,她本性纯良,性格又单纯懦弱,绝对不会做出谋害皇后娘娘的事情啊!” 被人领进皇后寝宫的何华辉跪了下去,涕泪纵横,整个人匍匐在地上,浑身上下透着痛失爱女的老父亲的悲苦,看得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可是转念一想,在何清蕊背上嫌疑被关在宫中时,这位老父亲一言不发只做观望,此刻的痛哭流涕又似乎显得少了几分真心。 “何爱卿,你先起来,这次的事情会查清楚的。”萧帝皱着眉,看着臣子这般模样,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还是摆出了些许的愧疚。 但分寸拿捏得极为精准,既表露出了一点帝王的悲悯仁爱之心,又没有真的流露出一副理亏模样。 不管怎么说,何清蕊毕竟是嫌犯,就算是畏罪自杀了,身为帝王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让自己落入道德低位。 “皇上,微臣知晓清蕊自杀一事乃是她自己的选择,微臣今日前来,绝非讨要什么说法,也绝无质问皇上之心。” 何华辉对着萧帝又重重的磕了个头,言语之间开始表明出了自己前来的真正意图。 “但是皇上,小女以死明志,微臣只求皇上能够还小女一个清白,莫要让她死后还背负着嫌疑和骂名。” 江岁宁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何父,心头忽觉悲凉。 她并不怀疑何华辉也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可是此刻,刚刚接到亲生女儿出事的噩耗,何华辉想的却是尽快从萧帝口中讨到一份声称自家女儿无罪的旨意。 虽然说着是不想让女儿死后还背负骂名,可谁又看不出来,这份旨意分明是为还活着的人讨的,为何家其他人讨的。 萧帝眼底沉沉思量,面上却露出犹豫之色。 “虽然何清蕊以死明志,可这件事情终究还未完全查清,皇后中毒一事也尚未彻底结案。” “皇上,昨日里面微臣也已经听说了那些流言,微臣斗胆,且不说小女绝不会也绝对没有胆量给皇后娘娘下毒,而且关于贵妃娘娘指使小女下毒一事,也定然是无稽之谈。传出这样言论的人,用心歹毒,定然是为了扰乱后宫和朝堂啊。”何华辉说得义愤填膺。 他并不知道真相如何,也不知道贵妃娘娘是不是凶手。 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认定贵妃娘娘是凶手的话,那清蕊身上的罪名也难以洗清,连带着何家也休想顺利抽身。 更何况,如今四皇子在朝堂之上地位稳固,眼见着权势越来越盛,早已到了该选择站队的时候。倒不如借着这一次的机会,表一表忠心和诚意,就当作是示好的投名状。 当然了,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己才刚刚失去女儿,这个时候就算言行有些偏颇,也能称得上是情有可原,皇上也不会因此责怪他。 何华辉低头跪在地上,心里面所有的盘算通通都冒了出来,不停的权衡着,盘算着。 这一刻,他已经从一个刚刚痛失女儿的父亲,彻底转变成了一个殚精竭虑谋划算计的朝臣。 萧帝微凉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臣子身上。 虽然从何华辉刚才的话里品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但是顾念他刚丧女,终究是压下了心头的那抹小小不快。 但萧帝并没有立刻开口,寝殿中的气氛也着着沉默开始透出压抑。 程贵妃端坐在椅子上面,挑眉瞧着眼前这一幕,心里面已有了六成把握,她目光悠悠地看向施皇后,里面带着几分凉薄的笑。 皇上已经不想这件事情的影响继续扩大下去了,一开始的愤怒和彻查的决心,经过几日消解,还是飞快的淡了下来。 少年夫妻的情分终究不可能盖过帝王之心。 程贵妃想得入神,以至于有些大意,并没有注意到在她看向施皇后的时候,萧帝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仅一眼,复杂交错。 这寝殿中的沉默最后是被施皇后打破的。 “皇上,臣妾有话想说。” 依旧是柔和的声线,带着顾全大局的端庄。 在萧帝的询问目光中,施皇后站起身道:“臣妾请求皇上,这件事情便到此为止吧。” “皇后这话是何意?”萧帝故作不解。 “因着臣妾中毒,这几日皇宫之中人心惶惶,议论纷纷,实在不利于后宫的安定。臣妾身为后宫之主,也实在不想看到此事继续发酵和扩大,所以臣妾恳请皇上,就此结案,至于凶手……不如就定成那个被抓的小太监。” 萧帝拧眉,“皇后,你被人下毒一事非同小可,而且还有人在掖庭狱动手杀人灭口,这件事情又怎么可能仅仅是一个小太监能够做到的。” “皇上,掖庭狱的事情可以说是误会一场。动手的狱卒已经死了,何清蕊也死了,这件事情若想继续查下去,恐怕要拖延甚久。眼见着除夕在即,臣妾不想因为此事令后宫不安,更不想皇上因为此事烦心。” 施皇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下了所有的苦涩和不甘,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没有丝毫勉强的笑容,福身行礼。 “臣妾恳请皇上,就此结案。” 第593章 何清蕊的死和您有关吗 萧帝目不转睛的看着施皇后。 眼底划过不忍,划过愧疚,划过感动,但当这些情绪流露完毕后,顷刻间,又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皇后,你能如此从大局考虑,朕心甚慰。” 不痛不痒的一句夸奖落下,让他刚才的不忍,愧疚,感动,反倒显得有些虚伪了,像是为了不忍而不忍,为了愧疚而愧疚。 “这本就是臣妾身为皇后的应尽之责,所以,臣妾希望皇上能够答应臣妾的请求。”施皇后再一次递出了结结实实的台阶。 “好,好!”萧帝点头,“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如你所说,不过朕可以向你保证,只是明面上暂时有个了结,至于整件事情的真相,私下里面朕一定会让人继续调查下去,直到查个水落石出。” “但凭皇上做主,臣妾多谢皇上。”施皇后低下头应声。 江岁宁看着眼前的帝后二人。 明明是多年夫妻,明明施皇后中毒之时,萧帝表现出来的担忧和急切皆是真情流露。 可是此刻,二人之间的夫妻情分似乎消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对交锋完毕,一方妥协退让后,各自说着场面话的君臣。 所以那一夜,是因为陡然降临的死亡激起了人心中的情感吗? 而风波过后,帝王又恢复了那颗纵览全局凉薄冷酷之心? 今日的目的达成,萧帝并不打算继续待下去。 他站起身来,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何华辉,眼眸之中闪过不悦,但并没有什么训斥之言。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何华辉的请求也算是促成了施皇后主动开口。 当然了,他也并没有立刻答应或者许诺何华辉什么。 一个惹得帝王有些不快的臣子,考虑对方身处丧女之痛下,暂时不同他计较,已经是在展现一个君王的大度。 待到萧帝离开,何华辉也退了出去。 程贵妃倒是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施皇后。 “皇后娘娘可真是大度,这般就要结案了。” 施皇后目光幽幽看过去,“妹妹又何必装傻,哪里是本宫要结案,分明是皇上想结案。” “听这话的意思,娘娘心里面是十分不痛快?既然如此,刚刚在皇上面前,何不说真话。”程贵妃语气含讥,像是在讽刺施皇后的装模作样,心口不一。 “既然是皇上想要的结果,那本宫自然要成全,也没什么好不痛快的。更何况,维持后宫安定,本就是皇后的职责。” 程贵妃只觉得冠冕堂皇,脸上的笑意更浓,余光瞥了一眼江岁宁,继续道:“皇后娘娘,皇上已经走了,此处也没什么外人,你又何必在这里说这些场面话。之前的消息传的那般沸沸扬扬,你莫说其中没有你的手笔。若是真的想要后宫安定平静,又何必那么做。” 施皇后蹙眉,“这后宫之中的消息素来没有瞒得住的,就算传的沸沸扬扬,与本宫又有何干系。” “娘娘不愿承认就算了,不过,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想借这次的机会,彻底将我踩下去,可是没有想到皇上终究还是站在了我这边。又或者……站在了臣妾和臣妾的儿子这边。” 程贵妃语气里面不再有丝毫的掩饰,她讥讽的看着施皇后,目光里面是明晃晃的得意。 在她看来,她和施皇后之间早已经撕破脸了,之前那些明面上装出来的和睦,在这次事情之后也将彻底荡然无存,如今私下里面自然也没有必要继续演下去。 这些年来,虽然施皇后一直装的平和大度,宠辱不惊,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个后宫之主失态。可是她却知道,一直无儿无女这件事情就是施皇后的心结! 哪怕她面上装的再不在意,心里也不可能毫无波澜。 四目相对,施皇后眼底冰凉一片,终于没了刚才的温和。 “所以你是承认你给本宫下毒了。” 程贵妃一脸无辜,“皇后娘娘可莫要胡言,下毒一事臣妾的确是毫不知情。” “那你又为何要说皇上是站在了你和四皇子那边?” 程贵妃不慌不忙的改了口,“臣妾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娘娘可莫要多想。说起来臣妾也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彻查清楚呢,只是可惜,何清蕊居然这么容易就死了,如今为后宫稳定和大局着想,也只能是让娘娘还有臣妾受些委屈了。” 程贵妃叹着气,露出一副苦恼的模样,可是眼底折射出的精光却和刚才的得意一般无二,同样的明晃晃,毫不避讳。 就像是刻意展现出来的欢愉,为的就是刺激施皇后,在她本就不快的心头再扎上几针,好出一出自己计划失败,还差点引火烧身的怒气。 经此一事,她们已经是无需再顾及什么的敌人了。 明面上的无需再顾及。 施皇后沉默的望着程贵妃,好一会儿过后,才不快地收回视线,冷着脸开始下逐客令。 “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妹妹就退下吧,本宫身体尚未完全痊愈,还想要好好休息休息。” 程贵妃心头轻蔑一笑,也没有继续打嘴皮子仗。 “既然如此,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了,臣妾告辞。” 她并未行礼,直接离开,路过江岁宁身旁,又特意停下了脚步。 “江女官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江岁宁转头对上程贵妃的视线,忽然开口问道:“贵妃娘娘,何清蕊的死和您有关吗?” 陡然甩出来的问题,让程贵妃脸上笑意一僵,随即涌上不快的怒火,冷笑道:“江岁宁,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何清蕊分明就是自尽,难不成你还想要把这盆脏水泼在本宫的头上!” 到底是仗着有沈宴西撑腰,便如此无法无天,还是说这个江岁宁当真就是胆大包天的性子? “娘娘恕罪,下官也只是心中疑惑,所以随口一问罢了,得罪之处,还望贵妃娘娘见谅。” 江岁宁收回目光,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似乎刚才大胆开口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她。 第594章 有一个最大赢家 程贵妃不快的盯着江岁宁,“区区一句见谅就算了?” “妹妹,这一次查案江女官劳心劳力,想来她也不过是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罢了,就算有些失言,你又何必斤斤计较。”施皇后适时开口。 程贵妃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施皇后,“罢了,既然皇后娘娘都开口了,那臣妾自然不能再追究。只不过……江女官,这件事情皇上已经决定了,不管你心中有多少不甘,最好都咽下去,否则只能是自惹麻烦,自讨苦吃!” 丢下这句话,程贵妃径直走出了施皇后的寝宫。 在踏出寝宫门的那一刻,她脸上所有得意和轻狂齐刷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低沉和不快。 虽然刚才在施皇后面前,她表现的得意洋洋,不过现在这个结局对她来说也未必就是最好的。 匆匆结案,就算不会追究到自己头上,可是那些加在自己身上的怀疑和议论只怕会更重。 但好在不管皇上的出发点是什么,都可以引导那些朝臣们觉得,这是因为皇上顾念着她和逸儿才做出的决定,这样一来,那些原本还处在观望中的朝臣们,必然也会有所动摇。这般算起来,倒也不算是全然没有收获。 想到此处,程贵妃呼出一口浊气,这才重新恢复了神色,往自己的寝宫方向走去。 寝殿之中。 施皇后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还站在殿中的江岁宁,无奈道。 “江女官,本宫知道你一心想要查出真相,不过你也莫要在心中怨本宫,刚才那种情况下,就算本宫不让步,结果也不会改变。” “娘娘言重了,下官自然明白这一点。只是……” 一桩闹得沸沸扬扬的下毒案,还搭进去了何清蕊一条命,这样轻飘飘的按下去,像是寒冬腊月里灌下一大口又苦又涩的冷水,让人打从心底冒出寒气,四肢冰凉。 “本宫知晓你想说什么,本宫心中又何尝好受。但是终究要从大局考虑,而且有些事情,不管是你还是本宫,都只能接受。”施皇后语气里面溢着无奈,像是在劝说江岁宁,又像是在劝说自己。 江岁宁抬起头看向施皇后,“皇后娘娘,可是清蕊她……” “江女官。”施皇后摇头打断江岁宁,语气微凉,“你也看到了,就连何清蕊的父亲都是那般,我们又能如何呢。” 像是兜头浇下来的凉水,江岁宁屏住呼吸,看着端坐在面前的施皇后,终究没有再说任何话。 很快,江岁宁也离开了施皇后的宫中。 她走在宫道上,看着天边被云层掩了大半,只是偶尔撒下几缕惨淡日光的太阳,心头有些恍惚。 虽然这件事情还没有查出最终的结果,但是在萧帝心里面应该也觉得程贵妃最有可能就是凶手吧。 但因为顾及皇家名声,顾及四皇子,顾及那些支持四皇子的朝臣,所以选择息事宁人? 站在此刻回看整件事情,她觉得这场下毒案里面没有任何赢家。 程贵妃没能毒死施皇后,就算没被追究,可也背上了重大嫌疑。 在掖庭狱中安插人手,十有八九是萧逸的手笔,所以萧逸没能成功杀人灭口,反而折损了暗线。 卫瑶无辜被卷入下毒一事,入狱受刑,还差点丧命。 何清蕊更是为了保全家人,丢了性命,甚至最后,她用命保全的父亲,急吼吼的入宫也只是想要保住何家的名声…… 江岁宁心头只觉得可笑,待到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因着出走错了路,这条路是通往宫外的。 她停下脚步,正准备转身折返,却忽然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蹙了蹙眉,江岁宁放轻脚步,走到了前方转弯处。 她看到穿着一身官服的何华辉跌坐在宫道边上,在无人角落,痛哭不止。 这个刚才满心盘算的朝臣,在此刻,才像是终于变成了一个父亲。 一个失去了女儿,再也克制不住痛苦的父亲。 江岁宁看着痛哭的何华辉,最终没有上前,在对方发现她之前静静的转身离开。 她原本还在想,要不要让何华辉知晓,何清蕊到底为何会答应替程贵妃做事。 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知道与否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在皇权面前,人命如芥,就算知晓了又能如何呢。 就像在这场中毒案里面,没有任何赢家,在皇权面前,可能也没有了亲情可言。 无论是皇家的亲情,还是臣子的,都只能给大局让步。 江岁宁任由思绪漫散开来,不做任何约束的胡乱的想着。 可就在风吹散天边云层,日光洒在宫道上的那一刻,她忽然间又停下了脚步,惊觉自己错了。 谁说在这件事情里面没有赢家! 有一个最大的赢家,因着苦主的身份,以至于被她给忽略了! 江岁宁面色骤深,她快步朝着前方走去,渐渐的步伐越来越快,以至于最后开始小跑起来。 她一路跑到了原本关押何清蕊的房间外面,此刻里面已经被清空,只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几分血腥气。 江岁宁在房间中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后,又去见了御林军统领,询问了何清蕊出事前的所有细节。 御林军那边已经收到了结案的旨意,虽不知江岁宁为何还要问这些,但统领还是找来了看守何清蕊的御林军,让他们将所有的细节再次回忆了一遍。 从何清蕊被关进房间之后,没有任何的异常,除了送饭的宫女和看守的守卫之外,也没有人见过她。 江岁宁继续追问:“当真一点奇怪之处都没有吗?” 两个御林军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江女官,的确没有任何问题,若是当真有什么异样的话,我们早就禀报上去了。”其中一个开口道。 另一个御林军也点头表示如此,“没错,而且我们虽然守在门口,但时不时就会查看一下,房间的窗户也有留意,不可能有人进入的。除了送饭的两个小宫女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 “两个?”江岁宁立刻问道,“一共有两个人来送饭?” 第595章 江岁宁发现端倪 “不是,送饭的是一个人,但今天早饭的时候,是另一个宫女送来的。说是原本负责送饭的那个拉肚子,她代替一下,所以一共来过两个人。”御林军解释道。 江岁宁离开了御林军当值处,扭头去了御膳房,在询问过后,她见到了那两个送饭的宫女。 两个小宫女不知发生了什么,神色都怯怯的,紧张看着江岁宁,开始回忆送饭的事情。 “原本给何女官送饭这件事情,的确是由奴婢负责的,但是今天早上奴婢不知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肚子疼的厉害,于是就交给了吉祥,让她替奴婢送过去。” “没错,红儿她身体不舒服,刚好那个时候奴婢有时间,所以就替她送过去了。江女官,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吉祥紧张的看着江岁宁,脸色发白,一双眼睛里面满是胆怯,水汪汪的,看起来像是被吓坏了。 江岁宁注视着吉祥的眼睛,“那你今日早晨去送饭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异样,又或者除了送饭之外,你还有没有同她说什么?” “没有,奴婢只是把饭菜送过去,然后拿出来之后就走了,奴婢什么也没说,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吉祥立刻跪了下去,一脸的惊慌失措。 这般模样,吓得旁边的红儿也是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江女官,奴婢知道送饭本该是奴婢的事情,可是当时奴婢肚子真的疼的不行,所以才会让吉祥帮忙送过去,要是做错了什么的话,还请江女官高抬贵手,原谅奴婢们!求您了,求您了!” 说着,红儿对着江岁宁磕起头来。 吉祥见状,也连忙开始磕头,两个小宫女胆怯的如出一辙,似乎江岁宁只要再厉声些,便能将她们吓破了胆。 江岁宁看着面前二人,又看了看不远处悄悄往这边张望的一些太监宫女,最终开口道。 “本官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你们不必如此紧张,起来吧。” 红儿和吉祥紧张的抬头,还有些不敢确定,直到江岁宁二次开口让她们起身,这才讪讪的开口应声。 “是,是!” 然后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江岁宁没有放话,二人也不敢离开,只是僵硬的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最后,还是红儿壮着胆子小心地对着江岁宁问道:“江女官,还,还有什么事情吗?” 江岁宁摇头,“没有了,你们各自去忙吧。” 红儿和吉祥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连忙应声退了下去。 江岁宁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后,也离开了御膳房,只不过她并未走远,而是等在了距离御膳房不远的一处墙边。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个小宫女从御膳房中走了出来。 她快步到了江岁宁身旁,对着她福身行礼,“江女官。” “如何?”江岁宁问道。 “您离开之后,吉祥和红儿看起来都非常紧张,吉祥还不小心打碎了一只杯子。” “杯子?何处的杯子?” “就是她们二人住处的,吉祥打碎杯子后便把碎片给扔了,奴婢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问题,就悄悄捡了一些。” 小宫女从袖子里面取出了用手帕包着的茶杯碎片。 江岁宁接过那手帕,冲着小宫女点了点头,“做的好。” 她刚才虽然直接质问吉祥和红儿,但是却也清楚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所以她做了两手准备。找了另一个小宫女暗中盯着,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异样。 “江女官说的哪里话,能帮到您就是奴婢的荣幸,您是奴婢最崇拜的人了。”小宫女脸上划过一抹飞扬神色,目光里面透着满满的敬仰,随后又对着江岁宁道,“江女官,还有一件事情。刚才您问话吉祥和红儿的时候,奴婢也看见了,可吉祥平日里面没有那么胆小的。” 红儿平时倒是胆子小,一点儿小事就能吓得吧嗒吧嗒掉眼泪,可吉祥却正好相反,平日里面胆子大,遇到事情也冷静,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照顾红儿。 虽说突然被问话的确有些吓人,可她还是觉得刚才吉祥表现出来的那紧张害怕的模样不太对劲。 江岁宁想起刚才二人那如出一辙的害怕神色,心里面本就有疑。 不过在眼前的小宫女面前,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小锦,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还有平日里当值的时候,也都是你去给我们送饭,辛苦你了。” 听到江岁宁唤自己的名字,小锦心头一阵激动,连忙摇头飞快的开口。 “不辛苦不辛苦!给江女官你们送饭这个差事还是奴婢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呢,奴婢就是想要多见见你们,日后,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奴婢也想当女官!” 说到后面,小锦的目光里面露出满满的憧憬,若是有一日她也能成为女官的话,那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 看着小锦这模样,江岁宁赞许的笑了,“我相信会有那么一日的。” 小锦一愣,随即整个人更加激动,“真的吗?江女官,您真的觉得奴婢可以?” 还是说,江女官只是随口一说,鼓励她一下? 江岁宁认真点头,“我觉得可以,你不仅留意到吉祥打碎了茶杯,而且还能将这茶杯碎片捡过来,足见你十分细致,光这一点就已经超过许多人了。” 小锦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江岁宁,心里面欢喜的直冒泡。 “江女官,能听到您这么说,奴婢太开心了,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努力的!” “好,我等着看。”江岁宁笑着应下。 趁着还无人注意,小锦很快重新回到了御膳房中。 而江岁宁则是带着茶杯碎片,去了一趟太医院,找太医查验过后,证实杯中的确曾被人放了泻药。 江岁宁出太医院的时候,对于心中的猜想也已经越发确定。 可是,猜测终究只是猜测,茶杯中就算被检查出了泻药成分,也不能说明什么,更不能证明就是吉祥动的手。 甚至,就算证明了吉祥有问题,也未必就能让她说出动机和指使她的人。 江岁宁沉默的走在宫道上,就在她思索着要不要再去一趟御膳房之时,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第596章 是苦主也是凶手 江岁宁再一次被请到了施皇后的寝宫之中。 距离她上午离开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一个多时辰。 可也仅仅只是这一个时辰过后,江岁宁此刻再看向面前的施皇后,同她行礼问安时,心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眼前人在她心里面不再是中毒被害的苦主,亦或者说,眼前这位被下毒的苦主,也许正是推动整件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的最大元凶。 而施皇后看向江岁宁的目光也愈发幽深,像是冲破云层,光线冷寒的月亮。又像是终于剥落了遮挡的外壳的果实,露出其下真实的果肉。 这一刻,拥有这般眼神的施皇后,才是真正的她。 “不知皇后娘娘再次传召下官过来,所为何事?”江岁宁嗓音微凉,低头询问。 施皇后依旧目光幽幽的看着江岁宁,像是审视,又像是威胁,她没有立即开口,寝宫之中从安静到死寂,空气似乎都凝滞起来。 而施皇后不开口,江岁宁便也只是挺直脊背,微微低头垂眸安静的站着,一言不发。 就这样过了许久之后,江岁宁听到一声轻叹,施皇后终于说话了。 “江女官,本宫是真的很欣赏你,聪慧机敏,做事认真负责,又细致入微,可若是想要在这后宫之中站稳脚跟,一步一步往上爬,有些时候光聪明是不够的,还得会审时度势,难得糊涂。” 江岁宁抬头对上了施皇后的目光,她不紧不慢的福身,“多谢娘娘教导,只是下官不知娘娘这难得糊涂指的是什么?” “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这件案子到此为止,那你又何必揪着不放,继续查下去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施皇后语调下压,语气也随之凉了几分,顿时有压迫感漾开,微微的停顿之后,再说话时又带上了几分劝导的意味。 “既然是聪明人,那就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当放手的时候就放手,何必执拗。虽然你在这后宫之中表现不错,你夫君在前朝更是如日中天,但这些并不足以成为你们彻底的立足之本。看清前路,莫要行差踏错,莫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这才是重中之重。” “或许是因为下官还不算是个聪明人吧。”江岁宁唇边扬起一抹极淡的自嘲笑容,“实在是愧对娘娘的欣赏和看重。” 施皇后自认为已经将话说得足够清楚了,看着江岁宁这反应,皱着眉头彻底将话挑明,“你这意思是,还打算继续查下去?” 江岁宁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反问道:“娘娘这话的意思,是害怕下官继续查下去吗?” “放肆,江女官,虽然娘娘看中你,但你也不可如此同娘娘说话,这乃是大不敬!”旁边的嬷嬷立刻开口训斥。 “无妨。”施皇后轻抬了抬手,目光停留在江岁宁的身上,“江女官,既然你已经查到了吉祥身上,那本宫索性也就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的事情,的的确确是程贵妃想要给本宫下毒,这一点你不必怀疑。” “所以娘娘便顺水推舟,借着这次机会,自己给自己安排了一出差点丧命的好戏?” 她原本以为真的是施皇后命大,所中的毒虽然凶险,但是尚有生机。可如今看来,恐怕是对方精准的拿捏了毒药的剂量,这才能够既命悬一线又化险为夷。 施皇后眼尾上扬,眼眸之中透出讽刺,“程贵妃一直觊觎本宫的位置,想要取而代之,这一点整个后宫之中的所有人恐怕都是心知肚明,既然她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了,那本宫为何不能利用这一次机会。” 在这后宫之中浸染多年,她早已经没了之前的慈悲心肠。 虽然别人总觉得她幸运,一入宫便是皇后,哪怕一生无子,皇上也没有废了她,依旧安稳的坐在皇后之位上。 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在这深宫之中一个无子无宠的皇后,若是没有手段的话,恐怕早就已经变成了飞灰。 她不会主动和后宫之中的那些妃嫔们为难,但若是有人想要算计她,那她又凭什么要手软? “娘娘是如何知道程贵妃要对您动手的?”江岁宁问道。 “身在这后宫之中,本宫自然有本宫的法子,这一点无可奉告。” “那下官换一个问题。”江岁宁一字一句的开口,“何清蕊,她在这件事情里面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是娘娘在明知一切的情况下利用她,还是说从一开始,她就是为娘娘所用的人?”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从一开始这件事情可能就是由施皇后促成的,清蕊这个在程贵妃看来可用的棋子,或许也是施皇后一点一点送到对方面前的。 同样的,包括清蕊的死,也许一开始就是施皇后计划中的一环…… “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本宫可以清楚的告诉你,程贵妃找上何清蕊这件事情与本宫无关。虽然本宫的确讨厌程贵妃,但凭着她的宠爱,还有四皇子如今的地位,若非对方主动招惹的话,本宫也不会动手。” 毕竟有些算计若是做的不够好,一旦出了纰漏,反而会引火烧身。 就如同这次的事情,若是自己和程贵妃异地而处,她没有皇上的宠爱,也没有儿子可倚仗,恐怕最后皇上选择的结果根本就不会是息事宁人。 思及此处,施皇后心底再一次涌上深深的冷意,自心脏遍达四肢百骸,那是对自己无儿无女的不甘,也是对帝王无情的怨怼。 明明是少年夫妻,可终究淡薄只剩下了那点子少的可怜的旧情。 江岁宁认真的观察着施皇后,觉得对方并不像是在撒谎,但心里面依旧是一片冷意,她再一次想起了何清蕊那被担架抬走的尸体。 “娘娘,所以是吉祥在送饭的时候,威胁了何清蕊,让她写下了以死明志的遗书后,自尽而死?” “是。”施皇后承认的干脆,“既然本宫找你过来,那也没打算瞒着你。程贵妃利用何清蕊的父亲和她家人威胁她,这一点本宫知道的一清二楚,既然她能用那本宫自然也能用。说起来,何清蕊当真是个孝女,本宫原本以为她会纠结犹豫,可没想到她的选择那般干脆利落。” 第597章 终究还是太年轻 江岁宁深吸了一口气,“娘娘当真是好手段,令人佩服。” 施皇后轻笑一声,幽幽道:“本宫还以为,江女官会问本宫为何没有威胁何清蕊认罪,反而是让她以死明志。” 江岁宁摇头,了然的开口:“这一点不必问,因为只有这一条路。” 何清蕊答应替程贵妃做事,本就是为了想要保住家人,她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下毒的,这样一来何家必然会遭受牵连,所以,那样的威胁根本无效,甚至还会适得其反。 另外,何清蕊自尽而亡,不仅以死明志,而且将程贵妃撇得一干二净,这会让人很难不去怀疑何清蕊的死和程贵妃有关。 表面上看起来,这种做法是在替程贵妃洗清嫌疑,可实际上则是将程贵妃彻底置于了一个再也没办法彻底洗清的尴尬境地。 “娘娘应该是早就猜到了,皇上不可能真的用这件事情发落了贵妃娘娘,也不可能真的彻查到底,所以才会选择这种方式,表面上看起来贵妃娘娘全身而退,实际上在很多人甚至包括皇上的心里面,都已经认定了她是凶手,而且还是一个杀人灭口的凶手。” 因为早早的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也因为对帝王的选择猜的一清二楚,所以与其等着来回拉扯一番,结果也不尽如人意,倒不如先下手给对方安上一个为了洗清嫌疑灭口的罪名。 这样一来,皇上心里面对程贵妃多少会心存芥蒂,而对施皇后则会心存愧疚。 至于那些一心想要看着程贵妃倒台的后宫,妃嫔们失望之余也会对她所受的宠爱更加嫉妒。 只是…… “娘娘难道就不怕,贵妃娘娘会利用这一次的机会,替四皇子拉拢朝臣,让朝臣们觉得,皇上心里面已经选定了四皇子?” “怕。”施皇后唇边笑意蔓延,“不过本宫怕的是,她没有那么做。” 她和皇上毕竟多年夫妻,她实在是太了解这位帝王了。 表面平和,宽容,仁爱,可实际上内心里面却藏着猜忌和审视。 虽然平日里面看起来是个慈爱的父亲,宽厚的君主,可一旦内心属于帝王的防备被激发出来,是绝不可能压得下去的。 这一次息事宁人,已经是退让和包容了,若是程贵妃再利用这次的机会继续去算计,那只会引得皇上不满。 至于四皇子…… 放眼那些皇子们,他的确算得上翘楚,可皇上毕竟春秋鼎盛,说不定还要在位许多年,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新人和新宠,一旦谁生下个得宠的皇子,那么局势说不定又要变了。 就算是立了太子,那也可以废了改立,更何况四皇子现在还不是储君,如今一切还远远到不了定局。 只是有些人身在其中时,难免会被眼前的得意冲昏头脑,看不真切! 江岁宁站在原地,抬头静静的看着施皇后。 她没有追问为何,但是心中也大概猜到了原因。 毕竟是多年夫妻,或许眼前这位皇后娘娘才是最了解萧帝的人。 “所以,娘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曝出何清蕊父亲的事情,顺便扯出贵妃娘娘早就知晓此事,好在她的嫌疑上再添一笔?” 施皇后目光欣赏的看着江岁宁,“本宫实在是很喜欢你,若是你愿意站在本宫这一边,为本宫所用的话,本宫绝不会亏待于你。” 在这几个女官里面,何清蕊就不提了,吕嫣的身份最高,也足够细心,只不过毕竟是吕太师教导出来的,骨子里面带着些文人的教条和迂腐,变通不足。 卫瑶在皇城之中毫无根基,能力也不算最出众,但身上透着一股子一心往上的劲头,想来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被萧玥选中,觉得可以收买她为自己所用。 唯独江岁宁有能力有胆气,也有向上爬的一颗星。 之前经商时,不仅赚的盆满钵满,而且博得一众好名声,甚至还得了皇上的夸赞,足见是个有手腕的。 后来更是替父翻案,不仅恢复了官眷的身份,得了名声,还顺利的嫁入了沈家。 一步一步,走的毫无差错,如今放眼那些女眷,又有几个敢轻视江岁宁的出身。 若真有人敢针对她,恐怕都不必江岁宁出手,沈宴西便先跳出来算账了。 再加上江岁宁手里握着的钱财,这样的人,若能拉拢到自己身旁的话,实在是大大的助益。 只不过…… 施皇后望着江岁宁那平静的目光,清楚想要拉拢她没那么容易。 “江女官,本宫的提议不在此时此刻,你大可以慢慢考虑。或许你觉得本宫只不过是一个无子的皇后,看起来还没有投靠程贵妃有前途,但是本宫明白你心中的抱负,而且本宫可以向你保证,能给你的必然会比程贵妃更多。” “娘娘不必如此,毕竟下官和程贵妃还有四皇子之间,恐怕绝不会有讲和的那一日。”江岁宁语气平静又坦然。 萧逸是害死父亲的真正元凶,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真正站到同一方的。 江岁宁的话让施皇后眼底闪过一抹精光,但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 “何清蕊的事情,本宫的确无情了些,但若是异地而处的话,你未必不会做出和本宫同样的选择。而且的的确确是她选择了听从程贵妃的命令,给本宫下毒,本宫并无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 施皇后站起身,走到了江岁宁身旁,平视着她的眼睛。 “本宫佩服你反应如此之快,而且一下子查到了御膳房那边,但本宫也不得不提醒你,就算你继续追查下去,也不会再有任何结果,甚至……只会再白白搭进去两条人命。” 施皇后短暂的停顿之后,又补充道。 “本宫说的不是吉祥和红儿,而是吉祥,和那个给你通风报信的宫女。”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江岁宁面色一凝,她看着施皇后,对方周身那常年久居深宫浇灌出的冷血和无情,在这一刻彻底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那冰冷的神色在注视江岁宁时,又一点一点展露笑容,施皇后摇着头,语气像是感慨,又像是追忆。 “江女官,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不过你早晚会明白,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 第598章 夫君这可就有些不公平了 江岁宁站在施皇后宫殿外()?(), 看着天边再一次被云层掩盖住的日光?()_[(.)]???@?@??()?(), 一颗心沉沉。 她并不赞同施皇后那句为了达成目的()?(), 什么都可以牺牲()?(), 但是她也明白,这件事情大概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她并没有把握在这个由施皇后主导的后宫里面保住小锦,何清蕊已经死了,若是为了彻底揭开真相,再搭进去两条人命,就算真的真相大白,也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盘算着,期待着,至于真相到底如何,恐怕也没几个人在乎。 只不过……真相就是真相,哪怕无人在意,真相本身就有意义。 缓缓呼出一口气,眼前氤氲开来的白雾,在宣告着寒冬的到来,也在宣告着接下来的除夕与新年。 只是江岁宁心头清楚,今年的这个年,恐怕没几个人能够真正过踏实了。 萧帝的旨意已经降了下来,那个小太监被定为了罪魁祸首,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是匆匆结案,但面对着皇权和圣旨,谁也不敢质疑半分。 而卫瑶也终于被放了出来。 皇宫门口,得到消息已经早早在等待着的江慕时,看到卫瑶和江岁宁他们一道走出来时,连忙快步上前。 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卫瑶,看到她脖子上面的伤,瞳孔猛然一缩,脚步僵在原地。 “你放心,我没什么事。”卫瑶冲着江慕时安抚的笑了笑。 可江慕时盯着那伤痕,依旧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嗓子里面,咽不下,吐不出,最后只生生憋出了一句。 “对不起。” 几乎是同时,卫瑶也开口了。 “谢谢你。” 两道声音一起响起,各自都愣了一下。 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瞧着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先行离开,将空间留给江慕时和卫瑶。 “对不起,还是我太无用了,没能做的了什么。”江慕时低下头,心头第一次开始懊悔自己当初是不是应该选择入仕。 “没有,如果不是你让那些御林军照顾我的话,恐怕我现在已经死了,算起是你和岁宁两个人,是我对不起你们。” 卫瑶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准备开口的江慕时摇了摇头,打断了他。 “你先听我说,莫要打断我,否则我怕我会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江慕时噤声,只目不转睛的看着卫瑶,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卫瑶咬紧牙关,鼓足勇气继续开口:“这一次的事情说到底是我自作自受,五公主给我许下了许多好处,让我陷害岁宁,我必须要承认,当时我是有些心动的,所以我并没有立刻拒绝她,而是拿了她给我的药。也正是因为那瓶药,我才背上了凶手的嫌疑,说到底都是我咎由自取,反倒是连累了你们,替我担心,替我奔走。” 卫瑶羞愧的挪开目光,不敢再去看江慕时。 “你之前说我很好,我听着真的非常感动,但是其实你根本就不够了解我,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我的目的,我可以去吃苦受罪,可以咬牙硬撑。甚至我还差点去动手害岁宁,你们是自我入皇城以来对我最好的人,可我还是生出了答应五公主的念头,我是一个自私透顶的人。” “可你最后并没有选择那么做。”江慕时认真的看着卫瑶,“起心动念不是错,人心本就是自私的,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念头,可只要你没有那么做,你就没有错。” 卫瑶心尖一颤,忍不住再一次看向江慕时,“可是,我也并没有当场拒绝,而且我也的的确确动心了,你当真不怪我吗?” 来皇城这条路,她实在是走的不容易,所以她想抓住一切机会,想要站的更高一些。 从五公主手中拿走那瓶药的时候,她听到心里面有个声音不停的对她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她说,她毫无倚仗,只能为自己筹谋,在这个过程中,就算做错些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她最后没有动手,可是心中冒出来的那些念头还是让她觉得羞愧,她是一个多么卑劣的人啊。 江慕时目光再一次停留在卫瑶的脖颈上,看着那伤痕,他认真的摇头。 “我不怪你,因为你最终没有做什么伤害阿姐的事情。阿瑶,阿姐曾经同我说过,人无完人,莫要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也莫要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自己。你最终还是放弃了下药,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当然不会怪你。” 江慕时的话像是一束光,照在卫瑶那忐忑不安的心上。 她心头发酸,眼眶一红,泪水也随之掉了下来。 江慕时连忙伸手想要替卫瑶擦掉眼泪,可是在快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又忽觉不妥,顿时僵在了那里。 卫瑶要看着面前的那只手,下一刻主动伸手握住了江慕时的手掌。 “江慕时,谢谢你不怪我,我也可以同你保证,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绝不会伤害你和岁宁,伤害你们在意的人。” 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让江慕时浑身一颤,他怔怔的看着卫瑶,直到看的后者不好意思,想要抽回手时,他才回过神一把握住。 忍着心头的激动和欢喜,江慕时坚定开口:“我也同你保证,日后一定会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强大,保护好爹娘,保护好阿姐,更保护好你。” 四目相对,欢喜和爱意在二人之间漾开,似乎连周围的寒风,都变得柔和起来。 远处,马车之中,江岁宁和沈宴西透过车窗瞧着这一幕。 江岁宁放下了帘子,笑着开口:“我们走吧。” 沈宴西吩咐了元良驾车离开,待到马车出发后,沈宴西才道:“你当真觉得卫瑶和慕时合适吗?” 听出了沈宴西语气中的犹疑,江岁宁了然开口:“你是在介意阿瑶差点被五公主利用,算计我的事情吗?” “是。”沈宴西点头,“你和慕时对卫瑶如何我看的很清楚,对比之下,她的犹豫和动摇实在是令人心生不快。” 江岁宁笑了,挑眉打量着沈宴西,“夫君,你这可就有些不公平了。” 沈宴西同样挑眉,伸手揽过自家娘子,“宁宁倒是说说,我怎么就不公平了。” 江岁宁站在施皇后宫殿外,看着天边再一次被云层掩盖住的日光,一颗心沉沉。()?() 她并不赞同施皇后那句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但是她也明白,这件事情大概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山中客的作品《命格被换,侯门主母打脸搞钱赢麻了》??,域名[(.)]???。?。?? ()?() 她并没有把握在这个由施皇后主导的后宫里面保住小锦,何清蕊已经死了,若是为了彻底揭开真相,再搭进去两条人命,就算真的真相大白,也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所有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盘算着,期待着,至于真相到底如何,恐怕也没几个人在乎。()?() 只不过……真相就是真相,哪怕无人在意,真相本身就有意义。 缓缓呼出一口气,眼前氤氲开来的白雾,在宣告着寒冬的到来,也在宣告着接下来的除夕与新年。 只是江岁宁心头清楚,今年的这个年,恐怕没几个人能够真正过踏实了。 萧帝的旨意已经降了下来,那个小太监被定为了罪魁祸首,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是匆匆结案,但面对着皇权和圣旨,谁也不敢质疑半分。 而卫瑶也终于被放了出来。 皇宫门口,得到消息已经早早在等待着的江慕时,看到卫瑶和江岁宁他们一道走出来时,连忙快步上前。 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卫瑶,看到她脖子上面的伤,瞳孔猛然一缩,脚步僵在原地。 “你放心,我没什么事。”卫瑶冲着江慕时安抚的笑了笑。 可江慕时盯着那伤痕,依旧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嗓子里面,咽不下,吐不出,最后只生生憋出了一句。 “对不起。” 几乎是同时,卫瑶也开口了。 “谢谢你。” 两道声音一起响起,各自都愣了一下。 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瞧着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先行离开,将空间留给江慕时和卫瑶。 “对不起,还是我太无用了,没能做的了什么。”江慕时低下头,心头第一次开始懊悔自己当初是不是应该选择入仕。 “没有,如果不是你让那些御林军照顾我的话,恐怕我现在已经死了,算起是你和岁宁两个人,是我对不起你们。” 卫瑶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准备开口的江慕时摇了摇头,打断了他。 “你先听我说,莫要打断我,否则我怕我会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江慕时噤声,只目不转睛的看着卫瑶,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卫瑶咬紧牙关,鼓足勇气继续开口:“这一次的事情说到底是我自作自受,五公主给我许下了许多好处,让我陷害岁宁,我必须要承认,当时我是有些心动的,所以我并没有立刻拒绝她,而是拿了她给我的药。也正是因为那瓶药,我才背上了凶手的嫌疑,说到底都是我咎由自取,反倒是连累了你们,替我担心,替我奔走。” 卫瑶羞愧的挪开目光,不敢再去看江慕时。 “你之前说我很好,我听着真的非常感动,但是其实你根本就不够了解我,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我的目的,我可以去吃苦受罪,可以咬牙硬撑。甚至我还差点去动手害岁宁,你们是自我入皇城以来对我最好的人,可我还是生出了答应五公主的念头,我是一个自私透顶的人。” “可你最后并没有选择那么做。”江慕时认真的看着卫瑶,“起心动念不是错,人心本就是自私的,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念头,可只要你没有那么做,你就没有错。” 卫瑶心尖一颤,忍不住再一次看向江慕时,“可是,我也并没有当场拒绝,而且我也的的确确动心了,你当真不怪我吗?” 来皇城这条路,她实在是走的不容易,所以她想抓住一切机会,想要站的更高一些。 从五公主手中拿走那瓶药的时候,她听到心里面有个声音不停的对她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她说,她毫无倚仗,只能为自己筹谋,在这个过程中,就算做错些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她最后没有动手,可是心中冒出来的那些念头还是让她觉得羞愧,她是一个多么卑劣的人啊。 江慕时目光再一次停留在卫瑶的脖颈上,看着那伤痕,他认真的摇头。 “我不怪你,因为你最终没有做什么伤害阿姐的事情。阿瑶,阿姐曾经同我说过,人无完人,莫要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也莫要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自己。你最终还是放弃了下药,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当然不会怪你。” 江慕时的话像是一束光,照在卫瑶那忐忑不安的心上。 她心头发酸,眼眶一红,泪水也随之掉了下来。 江慕时连忙伸手想要替卫瑶擦掉眼泪,可是在快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又忽觉不妥,顿时僵在了那里。 卫瑶要看着面前的那只手,下一刻主动伸手握住了江慕时的手掌。 “江慕时,谢谢你不怪我,我也可以同你保证,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绝不会伤害你和岁宁,伤害你们在意的人。” 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让江慕时浑身一颤,他怔怔的看着卫瑶,直到看的后者不好意思,想要抽回手时,他才回过神一把握住。 忍着心头的激动和欢喜,江慕时坚定开口:“我也同你保证,日后一定会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强大,保护好爹娘,保护好阿姐,更保护好你。” 四目相对,欢喜和爱意在二人之间漾开,似乎连周围的寒风,都变得柔和起来。 远处,马车之中,江岁宁和沈宴西透过车窗瞧着这一幕。 江岁宁放下了帘子,笑着开口:“我们走吧。” 沈宴西吩咐了元良驾车离开,待到马车出发后,沈宴西才道:“你当真觉得卫瑶和慕时合适吗?” 听出了沈宴西语气中的犹疑,江岁宁了然开口:“你是在介意阿瑶差点被五公主利用,算计我的事情吗?” “是。”沈宴西点头,“你和慕时对卫瑶如何我看的很清楚,对比之下,她的犹豫和动摇实在是令人心生不快。” 江岁宁笑了,挑眉打量着沈宴西,“夫君,你这可就有些不公平了。” 沈宴西同样挑眉,伸手揽过自家娘子,“宁宁倒是说说,我怎么就不公平了。” 第599章 楚王爷服毒 “若今日换作是我,在诱惑面前心生犹豫,想着是否要算计你,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你会怨恨我吗?” “自然不会。” 沈宴西的回答在江岁宁的意料之中,她笑着继续道:“那换做阿瑶,为何就不能原谅了呢?” “这不一样。” 沈宴西抱着自家娘子,说的一派理所当然。 “你是我心上人,是我娘子,莫说你只是心生犹豫最后放弃了,就算你真的算计了我,我还是会原谅你,谁让我心悦于你呢。可是卫瑶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又凭什么要如此大度。” 一想到卫瑶差点算计了宁宁,哪怕只是起心动念,他心里面也觉得很是不痛快。 若非顾及宁宁和慕时,他定会让对方吃些苦头,长些教训,省的以后再生出不该有的念头来。 “你的确不需如此大度,但是我欣赏阿瑶,愿意帮她,也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品行高尚,洁白无瑕之人。” 她欣赏阿瑶,是因为对方身上有一股一心想要搏出一番天地的劲头。 或许在这个过程中,她做了一些看起来不够光彩的事情,生出了一些不够品行端正的念头,可那又如何? 她也好,阿瑶也好,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私心杂念,都有欲望渴求,这个世道加在女子身上的约束和规矩已经太多了,女子并不是庙里面的泥塑菩萨,凭什么就一定要洁白无瑕。 所以,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去责怪阿瑶,当然了,若是日后阿瑶真的做出,或者想做出一些伤害她或者身边人的事情……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车轮碾过青石街道,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夹杂着街道之上,商贩们的叫嚷声,说话声,热闹又嘈杂。 马车驶过长街,转到沈家所在的街巷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大红色的灯笼高挂在府门口,格外显眼。 江岁宁和沈宴西二人走下马车,还没入府,就有人匆匆赶了过来。 沈宴西认出了对方是裴照之身边的亲信,瞬间皱眉。 而对方神色慌张的带来了一个消息:楚王爷服毒,危在旦夕。 江岁宁和沈宴西赶到刑部的时候,正好在刑部外面遇到了得知消息已经赶过来的楚惊月和楚长河。 楚惊月脸色苍白焦急,但是却被衙役拦在了刑部外面,声称没有命令的话不许她入内。 见到江岁宁和沈宴西时,她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了江岁宁的手。 “岁宁,我收到消息说父亲出事了,你帮帮我,他们不让我进去,你们帮帮我!” 江岁宁连忙扶住楚惊月,又扭头看向沈宴西。 沈宴西会意,走到了府衙门口,“楚王爷出事,楚郡主身为人女,忧心不已,自然应该让她见上一见,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亦或者之后圣上怪罪下来,本相一力承担,裴大人那边也有本相去解释。” 沈宴西都这么说了,刑部的衙役们自然不敢再阻拦,很快放楚惊月进去了。 刑部因着楚王爷突然服毒的事情已经陷入了混乱,裴照之得知沈宴西到了,匆匆赶了过来。 在看到楚惊月的时候,裴照之虽愣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命人很快将楚惊月和楚长河带到了楚王爷那边。 江岁宁和沈宴西则是留了下来,追问裴照之前因后果。 “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送晚饭的衙役进去之后发现,楚王爷倒在地上,嘴唇乌黑,奄奄一息。大夫检查之后,确定他是中了毒,但因为发现的及时,有一息尚存,但能不能救回来,现在还无法确定。” 裴照之脸色难看,神色中透着焦急和担忧。 “在被关进刑部之前,已经搜过身了,楚王爷身上不可能藏有毒药,一定是有人后来给他的。可是我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还有为何要这么做!” 楚王爷的案卷他细细的看过,虽然的确酿成了过错,但是这些事情基本也就到楚王爷为止了,不会再牵扯到旁人。也就是说,不可能有人会因为这件事情杀楚王爷灭口。 还有楚王爷,他虽然犯错,但楚王府毕竟世代功勋,皇上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怎么也不该做出这种服毒自尽的事情来。 裴照之满心疑惑,而江岁宁和沈宴西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另一个人。 “会不会指使楚王爷服毒的人,目标根本就不是楚王爷。” 江岁宁的话让裴照之面色猛然一变,“你们的意思是四皇子,冯益民!” 几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快 速的赶到了冯益民所在的院子。 到院外的时候便看到原本看守院子的两个侍卫已经倒在了地上,裴照之迅速上前查看了一下,确定他们呼吸尚存,只是被迷晕了过去,才松了口气。 他进了院子里面,可院子里面一片静悄悄,根本没有人影。 “难道人已经被抓走了?”江岁宁担忧的开口。 沈宴西皱着眉,“看来是声东击西。” 唯独裴照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院子,发现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后,原本慌张的神色逐渐冷静了下来,他扭头看向沈宴西和江岁宁,轻声道。 “你们先别着急,未必就出了事。” 江岁宁面露不解,“裴大人,这话是何意?” 裴照之示意二人跟上,走到了院子西边墙根处,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摁下了一处开关,下一刻原本平整的地面突然下线,露出了一条密道。 “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这院子里面有一处隐秘的地下空间,我同程渡说好了,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便将人转移到这地下。我看院子里面没有打斗痕迹,说不定提前转移了。” 裴照之从院子里面拿了一盏油灯,率先从密道走进去,沈宴西和江岁宁也跟了进去。 走了一段距离后,隐约察觉到前方似乎有声音。 裴照之立刻唤了一声:“程渡,是你们吗?” 很快,程渡的回答声传来,“是。” 裴照之再次松了口气,加快步伐走进了前方的暗室…… 第600章 密室中展露杀心 暗室之中只点着一支蜡烛,光线昏暗,看的不是十分清晰,但程渡和冯益民二人都在。 看到江岁宁和沈宴西,程渡一如往常那般笑眯眯的打了一声招呼。 “好久没见面了,江小姐。” “她现在是沈夫人。”沈宴西语气幽幽的纠正。 程渡依旧笑眯眯,“对了,沈夫人,不过我还是觉得叫江小姐更好一些,听起来都更亲切。” 沈宴西眼底那对于情敌的防备再次被激了起来,握住了江岁宁的手宣示主权。 裴照之没有心思看什么热闹,只对着程渡道:“你是发现了不妥,所以及时带人躲进了这里?” “是。”程渡点头,“我之前看刑部闹哄哄的,都说着什么楚王爷服毒自尽了,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就先将他给带了下来。” “你不是发现有人想要动手,才将人带下来的?”沈宴西问道。 “动手?谁动手了?难不成院子真的出事了?” 程渡的反问让江岁宁和沈宴西都皱起了眉头。 裴照之看着二人的神色问道:“程渡机警,提前猜到了有人可能要动手,难道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不过我们刚才似乎有些大意了。”沈宴西沉声开口。 “沈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程渡好奇问道。 江岁宁缓缓呼出一口气,“意思是有人对守卫动手,进来之后却发现院子里面空无一人,万一他要是留了下来暗中监视,岂不是就发现……” 江岁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几人就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 随着几人屏息凝神,那动静越来越清晰,是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人。 片刻之后,当萧逸出现在暗室外时,江岁宁已经无需再解释什么了。 裴照之眸光深深一沉,“看来的确是大意了。” 萧逸身后跟着林介还有好几个暗卫,他脸上漾着笑,悠哉开口:“本皇子倒是的确没有想到,这院子里面还有一处密道,真是多谢你们引路了。” “四皇子,这里是刑部,你这般来去自如,只怕是不妥吧!”裴照之眯着眼,防备的盯着萧逸。 “本皇子毕竟负责楚王爷一案,刚刚得到楚王爷服毒自尽的消息,来刑部查看情况,也是理所当然,又何来什么不妥。” “是查看消息,还是想要杀人灭口?”沈宴西嗤笑一声,“我一直以为四皇子是个极有耐心的人,又费心费力的制造了楚王爷服毒的时机,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自己亲自露面,倒是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沈丞相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会看不明白呢,既然本皇子能够出现在这里……”萧逸勾起唇角,一字一句的继续开口,“自然是做足了准备,送你们一起上路。” 随着话音落下,萧逸身后的几个暗卫立刻抬起袖箭,对准了江岁宁和沈宴西他们。 沈宴西迅速闪身站在了江岁宁身前。 裴照之猛然一怔,不可思议的开口:“四皇子你疯了吗,下官可是朝廷命官,沈大人更是高居丞相之位,你竟然想要在刑部杀了我们?” 袖箭箭头闪烁着寒光,在昏暗的烛光下透着一股淡淡的青色,显然箭头上都被涂了毒。 这暗室之中地方并不大,萧逸他们又堵住了出口处的密道,这种情况下,纵使有好功夫也难以施展开来,压根就是中捉鳖。 萧逸看着几人,目光里面的凉意和笑意混杂在一处,像是瞄准猎物的毒蛇,让人心头生寒。 “本皇子等了这么久,如果只是杀了一个冯益民的话,岂不是太不划算了些。而且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那想来定然是会咬着那件事情不放,本皇子又何必留下后患。” “萧逸,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你敢动手的话,这件事情可比当年之事更加严重。而且我们死在刑部,皇上必然会下令彻查,到时候你可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沈宴西语气威胁,目光警告。 “这种不顾后果的莽夫所为,你真的就不怕吗?” “怕,当然怕,本皇子可害怕的紧呢!”萧逸视线锁定在了江岁宁的身上,“只不过,这是你们逼我的。” 若是可以,他当然希望能够拉拢沈宴西为自己所用,但是因着江岁宁的存在,他清楚这件事情已经绝无可能。而沈宴西此人,一旦站在了敌对面,那可实在是一个让人忧心和头疼的存在。 还有江岁宁,她也绝非善茬,自己害死了她父亲,她就算现在隐忍不发,之后一旦找到机会,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 至于裴照之,又臭又硬的死心眼,之前就咬着城郊一案死不松口,受了伤也不肯放弃,如今也是一样,那叫一个严防死守,生怕冯益民出一点事情没了人证。 这三个人,实在是令他头疼。 所以,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只是想要除掉冯益民,可是后来他想明白了,既然都要动手,与其留下后患,倒不如冒些险一劳永逸。 “说起来,还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今夜这密道,简直就是为你们量身准备的最好丧命所。”萧逸语气里透着丝丝兴奋。 江岁宁瞧着对方,尽量稳住语气道:“四皇子,若是我们死在了这密道之中,而你今夜又恰好出现在刑部,皇上不可能不疑心。贵妃娘娘那边才刚刚背上重大嫌疑,这个时候你若是再引起皇上的猜忌,对你可没有任何好处。” “江女官这话说的不够真实。”萧逸挑眉摇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就算没有今夜的事情,单单是皇后中毒一事,已经足够让父皇对我们母子二人生出芥蒂了。” 江岁宁道:“既然如此,四皇子你又何必还要加剧这芥蒂。” 萧逸眸光暗了暗,笑道:“自然是因为……本皇子已经等的够久了。” “呵。”沈宴西忽得一笑,目光里流露出讥讽,“四皇子还真是不爱说实话,不是等的够久,而是你觉得,你手里面握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吧。” 第601章 黄雀在后 “多吗?”萧逸眉眼上挑,像是或明或暗的烛火,虽让人看的不甚清晰,但其中还是透出了胜券在握的笑。 沈宴西看着萧逸。 虽然对方蛰伏多年,藏在萧凌身后,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这些年私底下定然没少谋划。 短短时日,朝堂之上大半朝臣都已经归附了萧逸,按照这种势头下去,储君之位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对于蛰伏了太久的人来说,虽自是不缺耐心的,可也正是因为蛰伏了太久,一旦出手,必然讲究雷霆之势,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目的。 而萧逸现在恐怕就是如此,他要扫清一切障碍和可能出现的差错,为他这么多年的筹谋博得一个最好的结果。 面对着萧逸的目光,沈宴西面色没什么变化,倒是站在一旁的裴照之,心头不由得涌起怒火。 “四皇子,你犯下磊磊罪行,难道还觉得不多?” “本皇子做什么了?”萧逸耸了耸肩,脸上笑意更甚。 “贪墨赈灾款,陷害官员,罔顾百姓性命,又以此为把柄拿捏朝臣,暗中培植党羽,嫁祸自己的兄长,甚至痛下杀手。如今又想要通过楚王爷服毒一事,杀了我们所有知情人……”沈宴西一桩一桩的数着,冷笑了一声道,“四皇子,你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视人命如草芥,难道就真的不怕有一日东窗事发,因果报应,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吗。” “本皇子倒是没有想到沈丞相竟然还有如此单纯的时候,因果报应也好,万劫不复也罢,那都通通是输家的下场,而本皇子,不会输。”萧逸的语气里面透出满满的自信,仿佛早已经胜券在握。 这般神色,让江岁宁皱了一下眉头。 沈宴西打量着对方,“四皇子,有时候太过自信,也不是什么好事。” 萧逸轻蔑一笑,“本皇子自信,那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萧逸忽的自己顿住了。 他看着沈宴西,下一刻目光骤然沉了沉。 不对劲! 沈宴西的反应不对劲。 不光是沈宴西,就连江岁宁,裴照之,甚至还有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冯益民和他身旁站着的那个程渡,都未免太淡定了些。 生死攸关,性命当前,真的能够如此冷静吗? 而且,沈宴西绝非婆婆妈妈之人,同自己说这些废话,是为了拖延时间,还是有其他原因? 刚刚因着胜利而稍稍减退的警惕心迅速再一次涌了上来,萧逸眯眼看着沈宴西,心头冒出一股不安,立即决定不再耽搁时间。 萧逸再一次抬起手,正准备吩咐暗卫立刻放箭。 然而他还未开口,身后突然有嗖嗖的箭矢声传来,紧接着身旁的暗卫便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殿下小心!”林介神色大变,连忙护在了萧逸身后。 那些箭矢是瞄准暗卫们的,在他们倒下去之后,箭矢也停了下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密道另一头,出现了同样拿着弩箭的刑部衙役。 萧逸神色已然不复刚才,一张脸骤然发黑,他扭头看向沈宴西他们。 “你们还留了后手?” 该死,自己在下密道之前,明明留了人守密道入口处断后,但凡出现任何意外,立刻示警,他们难道都是废物吗,竟然让这些人无声无息的到了这里。 看出了萧逸的恼火,江岁宁道:“四皇子殿下不必生气,既然你能够用迷香迷倒院外的守卫,那我们自然也能照猫画虎。” “所以你们早就猜到了本皇子会对你们动手?”萧逸拧起眉头。 沈宴西摇头,“没有,说实话,我们也未曾想到殿下会如此狠辣,不过不管殿下想做什么,以防万一,我们总归是要提前留些后手的。” 萧逸紧盯着沈宴西,“所以,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在演给本皇子看?” 说完这话,萧逸又摇头开口:“不对,若是你们早有后手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同本皇子费那些口舌。” 刚才他就觉得不对劲,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沈宴西和江岁宁他 们都已经很清楚了,按照沈宴西的性子,根本没有必要一件件再重新细数一遍,除非…… 萧逸心头轰的一声,像是有惊雷炸响,冒出一个极坏的念头: 除非,是为了说给别人听! 在萧逸骤然惨白下去的脸色中,吱呀声响起,沈宴西江岁宁他们所在的暗室墙上,再次打开了一道暗门。 随着暗门一点一点打开,一个新的暗室出现。 烛火因着开门带起的风剧烈摇晃。 暗室之中隐隐绰绰,只隐约能够见到人影,看不清晰。 直到烛火的晃动停下,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清晰的出现在了眼前。 “父皇……” 萧逸脸上的所有血色随着走出暗室的那道身影消退的一干二净。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一切,都只是错觉,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皇上。” 沈宴西他们俯身行礼,这问安的声音,像是再一次在萧逸心头炸响的惊雷。 只不过这一次,这道雷是真真切切的劈在了他的头上。 萧帝阴沉着一张脸,没有顾及沈宴西他们,而是径直走到了萧逸面前,走到了自己这个儿子面前,抬手狠狠的打下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暗室之中显得格外响亮,萧逸整张脸被打偏到了一旁。 “孽障,朕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事情竟然都是你在暗中操纵!” “父皇,儿臣……” 萧逸眸中风起云涌,一颗心像是被夏日的疾风骤雨砸得七荤八素,他转过头想要解释,然而却一眼对上了萧帝身后的沈宴西的目光。 所有狡辩的话语就这么卡在嗓子里面,不上不下,萧逸明白,自己刚才已经亲口承认了一切,无论此刻他说出什么,都只是苍白无力,毫无可信度。 心头的惊讶、诧异、惶恐、不安,在这一刻通通变成了无力,紧接着是愤怒,滔天的愤怒。 他紧盯着沈宴西,咬牙切齿的开口:“沈丞相可真是好本事啊,竟然能够把父皇请到此处!” 沈宴西摇头,侧目看向江岁宁,“殿下错了,有本事的可不是微臣。” “多吗?”萧逸眉眼上挑,像是或明或暗的烛火,虽让人看的不甚清晰,但其中还是透出了胜券在握的笑。 沈宴西看着萧逸。 虽然对方蛰伏多年,藏在萧凌身后,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这些年私底下定然没少谋划。 短短时日,朝堂之上大半朝臣都已经归附了萧逸,按照这种势头下去,储君之位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对于蛰伏了太久的人来说,虽自是不缺耐心的,可也正是因为蛰伏了太久,一旦出手,必然讲究雷霆之势,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目的。 而萧逸现在恐怕就是如此,他要扫清一切障碍和可能出现的差错,为他这么多年的筹谋博得一个最好的结果。 面对着萧逸的目光,沈宴西面色没什么变化,倒是站在一旁的裴照之,心头不由得涌起怒火。 “四皇子,你犯下磊磊罪行,难道还觉得不多?” “本皇子做什么了?”萧逸耸了耸肩,脸上笑意更甚。 “贪墨赈灾款,陷害官员,罔顾百姓性命,又以此为把柄拿捏朝臣,暗中培植党羽,嫁祸自己的兄长,甚至痛下杀手。如今又想要通过楚王爷服毒一事,杀了我们所有知情人……”沈宴西一桩一桩的数着,冷笑了一声道,“四皇子,你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视人命如草芥,难道就真的不怕有一日东窗事发,因果报应,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吗。” “本皇子倒是没有想到沈丞相竟然还有如此单纯的时候,因果报应也好,万劫不复也罢,那都通通是输家的下场,而本皇子,不会输。”萧逸的语气里面透出满满的自信,仿佛早已经胜券在握。 这般神色,让江岁宁皱了一下眉头。 沈宴西打量着对方,“四皇子,有时候太过自信,也不是什么好事。” 萧逸轻蔑一笑,“本皇子自信,那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 ,萧逸忽的自己顿住了。 他看着沈宴西,下一刻目光骤然沉了沉。 不对劲! 沈宴西的反应不对劲。 不光是沈宴西,就连江岁宁,裴照之,甚至还有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冯益民和他身旁站着的那个程渡,都未免太淡定了些。 生死攸关,性命当前,真的能够如此冷静吗? 而且,沈宴西绝非婆婆妈妈之人,同自己说这些废话,是为了拖延时间,还是有其他原因? 刚刚因着胜利而稍稍减退的警惕心迅速再一次涌了上来,萧逸眯眼看着沈宴西,心头冒出一股不安,立即决定不再耽搁时间。 萧逸再一次抬起手,正准备吩咐暗卫立刻放箭。 然而他还未开口,身后突然有嗖嗖的箭矢声传来,紧接着身旁的暗卫便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殿下小心!”林介神色大变,连忙护在了萧逸身后。 那些箭矢是瞄准暗卫们的,在他们倒下去之后,箭矢也停了下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密道另一头,出现了同样拿着弩箭的刑部衙役。 萧逸神色已然不复刚才,一张脸骤然发黑,他扭头看向沈宴西他们。 “你们还留了后手?” 该死,自己在下密道之前,明明留了人守密道入口处断后,但凡出现任何意外,立刻示警,他们难道都是废物吗,竟然让这些人无声无息的到了这里。 看出了萧逸的恼火,江岁宁道:“四皇子殿下不必生气,既然你能够用迷香迷倒院外的守卫,那我们自然也能照猫画虎。” “所以你们早就猜到了本皇子会对你们动手?”萧逸拧起眉头。 沈宴西摇头,“没有,说实话,我们也未曾想到殿下会如此狠辣,不过不管殿下想做什么,以防万一,我们总归是要提前留些后手的。” 萧逸紧盯着沈宴西,“所以,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在演给本皇子看?” 说完这话,萧逸又摇头开口:“不对,若是你们早有后手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同本皇子费那些口舌。” 刚才他就觉得不对劲,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沈宴西和江岁宁他们都已经很清楚了,按照沈宴西的性子,根本没有必要一件件再重新细数一遍,除非…… 萧逸心头轰的一声,像是有惊雷炸响,冒出一个极坏的念头: 除非,是为了说给别人听! 在萧逸骤然惨白下去的脸色中,吱呀声响起,沈宴西江岁宁他们所在的暗室墙上,再次打开了一道暗门。 随着暗门一点一点打开,一个新的暗室出现。 烛火因着开门带起的风剧烈摇晃。 暗室之中隐隐绰绰,只隐约能够见到人影,看不清晰。 直到烛火的晃动停下,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清晰的出现在了眼前。 “父皇……” 萧逸脸上的所有血色随着走出暗室的那道身影消退的一干二净。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一切,都只是错觉,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皇上。” 沈宴西他们俯身行礼,这问安的声音,像是再一次在萧逸心头炸响的惊雷。 只不过这一次,这道雷是真真切切的劈在了他的头上。 萧帝阴沉着一张脸,没有顾及沈宴西他们,而是径直走到了萧逸面前,走到了自己这个儿子面前,抬手狠狠的打下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暗室之中显得格外响亮,萧逸整张脸被打偏到了一旁。 “孽障,朕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事情竟然都是你在暗中操纵!” “父皇,儿臣……” 萧逸眸中风起云涌,一颗心像是被夏日的疾风骤雨砸得七荤八素,他转过头想要解释,然而却一眼对上了萧帝身后的沈宴西的目光。 所有狡辩的话语就这么卡在嗓子里面,不上不下,萧逸明白,自己刚才已经亲口承认了一切,无论此刻他说出什么,都只是苍白无力,毫无可信度。 心头的惊讶、诧异、惶恐、不安,在 这一刻通通变成了无力,紧接着是愤怒,滔天的愤怒。 他紧盯着沈宴西,咬牙切齿的开口:“沈丞相可真是好本事啊,竟然能够把父皇请到此处!” 沈宴西摇头,侧目看向江岁宁,“殿下错了,有本事的可不是微臣。” 第602章 真是一出好戏 顺着沈宴西的目光看向江岁宁()?(), 萧逸再次一怔。 江岁宁? 难道是江岁宁将父皇请到此处来的? 可江岁宁哪来那么大的本事()?(), 能够说服父皇。 迎着萧逸疑惑的目光()?(), 江岁宁镇定开口:“殿下怂恿楚王爷服毒自尽制造时机?()?[(.)]??_?_??()?(), 许诺他只要按照你吩咐的去做,必然保他安然无恙,而且保他家人无虞。可是殿下,在您说动楚王爷之前,我们已经安排了惊月悄悄与他见面,成功提前说服他莫要相信你的任何条件。所以,在您下达命令之后,他便很快将一切和盘托出。” 萧逸许诺的好处的确不少,听起在先,楚王爷并没有选择他,也并没有全然相信他。 萧逸皱眉,“本皇子派了那么多人盯着刑部,你们是如何让楚惊月同他见面的?” “殿下这话说的当真可笑,刑部终究是由下官管理,可不是殿下的家宅。”裴照之语气冷冽。 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也不必当这刑部尚书了,将整个刑部拱手送与四皇子算了。 “所以楚王爷根本就没有服毒?” “自然没有,服毒也好,刑部混乱也罢,都不过是给四皇子殿下您演的一出戏,包括楚郡主她们仓皇出现,也都是为了让这出戏更逼真一些,好引殿下上当。”江岁宁开口道。 萧逸含恨的目光落在江岁宁的身上,“真是一出好戏!” 自己筹谋了这么久,毁灭了一切证据,怎么也没有想到,江岁宁他们竟然会直接选择让父皇亲耳听到这一切。 也对,又有什么证据能比得上让自己亲口承认呢! 萧逸心里面的杀意和不甘尽数从眼神中倾泻出来。 江岁宁没有丝毫惧怕,只转身对着萧帝跪了下去。 “皇上,刚刚四皇子亲口承认了当年真相,罪行昭昭,实在是令人发指,下官恳请皇上能够秉公裁断,还当年之事一个公道。” 江岁宁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晰与坚定,这话已经在她心头想过无数次了。 在得知当年之事另有隐情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彻底揭开真相。 但留存下来的证据通通都指向萧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这件事情和萧逸有关。 再加上萧凌已经死了,案子也已经结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再牵扯进来一个皇子,更不可能旧案重审。 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皇上亲耳听到萧逸承认一切。 当然了,这并不容易,所以一步一步演,一步一步等。 直到楚王爷一事,给萧逸提供了时机,她知道机会到了! 而当初父亲含冤惨死,终究是朝廷对不起顾家,她也正是靠着这一点,再加上楚王爷的口供,求得了皇上今日移驾,提前藏身在这密室之中,亲耳听到这一切。 萧帝面色森寒,落在江岁宁身上的目光透着压迫。 人性或许就是如此,当一个极不愿意令人接受的真相摊开在面前时,连带着那个 揭开真相的人也会一并令人厌恶。 江岁宁清楚这一点()?(), 感受到萧帝那不快的目光()?(), 她并没有恐惧和退缩3[(.)]3?3@?@?3()?(), 而是将脊背挺得更直。 “皇上()?(), 当时下官为四皇子所蒙蔽,并不知晓内情,所以状告的乃是三皇子。哪怕三皇子是为四皇子所害,但细究起来,下官也同样为四皇子利用,成了他手中的刀。若皇上想要追究下官之前错告之罪,下官绝无怨言。但请皇上能够严惩真凶,勿要使真正犯错之人逍遥法外!” 江岁宁俯身磕头,额头不轻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动。 萧帝看着跪地的江岁宁,心头实在说不出是何滋味,但帝王的威严和身份还是让他保有了理智。 他重新看向萧逸,眼 里透出十足的失望,“朕一直以为,你只是在你三哥死后才生出了夺权之心,可没想到,你竟然筹谋了这么久,而且如此的不择手段!” 萧帝的话让沈宴西下意识皱眉,不由得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江岁宁。 江岁宁面色平静,倒是没有因为萧帝的话而觉得失望。 她心里清楚,对于一个帝王而言,臣子的性命也好,当初的真相也罢,大概真的都是排在权势之后的。所以,萧帝最在意的是萧逸的夺权夺嫡之心,而非当初的真相和被萧逸害死的人。 在萧帝那怒视的眼神中,萧逸脸上的神色反倒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 “父皇,儿臣是您的儿子,身为皇子有夺嫡之心,有什么不妥吗?” “可你也不该出手如此狠毒,罔顾百姓性命,甚至还害了凌儿!”萧帝怒斥。 萧逸笑了,“害了萧凌?呵,父皇又何必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在您心里面应该也没有真正的在乎过萧凌吧。您是他的亲生父亲都不在意他,我这个并非一母所生的弟弟,又何必要在意他的生死,说起来,儿臣和父皇又有什么不同呢。” 萧帝没有想到萧逸竟然会如此说话,怒气上涌再次抬手打了萧逸一巴掌,“你个混账,你竟然敢如此同朕说话!” 萧逸舌尖顶了顶挨打的脸颊,脸上的笑意不消反增。 “反正如今一切您都已经清楚了,儿臣也没什么好抵赖的,的确,那些通通都是我做的。可是父皇,您当真确定要处置了儿臣吗。之前的风波尚未完全平息,百姓们的议论之言恐怕犹在,这个时候揭开一切,那皇家的颜面当真是会被踩在脚底,受万民奚落。” “朝廷脸面,皇权威严,都不是靠掩盖真相得来的。”沈宴西冷眼直视着萧逸,“四皇子若当真在乎皇家的颜面,又何必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沈大人,本皇子倒是想要问一问,在你的心里面,到底是朝廷重要,政务重要,还是你的妻子江岁宁重要。”萧逸眯眼,语气挑唆。 萧帝也看了一眼沈宴西,眼底有一闪而过的不快,他沉默不语,同样想要听一听沈宴西的回答。 第603章 用一个死人骗了他三次 暗室之中的气氛在这一刻陷入凝滞。 裴照之担忧的看向沈宴西,虽然皇上定然也听得出来四皇子这话有挑唆之意,但是可恶的是,明知是挑唆,皇上心头定然还是会不快。 若是宴西回答朝廷重要,皇上未必会全然相信,若是回答岁宁重要,堂堂一国丞相,却困于儿女情长,也会引得皇上不满。 就在裴照之担忧沈宴西到底要如何回答之时,江岁宁却率先开口了。 “四皇子这个问题问的当真是毫无意义。” “怎么无意义?”萧逸目光移向江岁宁。 “下官并不认为自己和朝廷站在对立面,也无需我的夫君去选择什么。真正有损于朝廷的人,是为了一己私利,残害忠良,草菅人命之辈。而且若真的有朝一日,舍弃我是为国为民,那无需他选,我自己便能做出抉择。” 江岁宁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却格外的坚定,让人没办法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 沈宴西也对着萧帝拱手道:“皇上,微臣自问上任以来,恪尽职守,从未想过小家盖过朝堂。但宁宁乃是微臣的妻子,保护自己的妻子也是人之常情。微臣不明白在两者明明不冲突的情况下,四皇子为何非要让微臣做个选择。而且空口白舌,无论此刻微臣选了哪一个,恐怕都难以令人完全相信。” 萧帝也明白这种选择此刻说出来并无什么意义,只是刚才那一刻,他还是想要听听答案。 但江岁宁和沈宴西都这么说了,他这个做皇帝的若是刨根问底,自然也不妥。 虽然心头还有些不快,但萧帝还是缓和了脸色。 “沈爱卿,你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朕自然相信你心中有分寸,绝不会因为小家而误了国家。反倒是你……” 萧帝冷冷的看着萧逸。 “你身为皇子,从小荣宠加身,享受权势地位,不思为国为民,竟然做出这等混账狠毒之事,实在是让朕太失望了。” 萧逸眼底波涛翻覆,最终也尽数化为浓浓的冷意。 “既然父皇已经知道了一切,那儿臣也没什么好辩驳的,想要如何处置,儿臣听着也就是了,只不过……” 萧逸视线一点一点落在了依旧藏在角落,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的冯益民的身上。 “本皇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到底是不是冯益民?” 从自己刚才进来到现在,这个冯益民只是缩在角落,连话都未说上一句。 一开始他只以为冯益民是被吓破了胆,所以畏缩在墙角,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便也没有在意,可是如今还一言不发,就仿佛只是一个物件一般的摆在那里,眼前的这个冯益民实在是可疑。 江岁宁顺着萧逸的目光看去,沉默了片刻之后,轻笑了一声。 “自然不是。” 角落处的冯益民终于抬起了头,一张和冯益民的长相有七八分像的脸,但一点一点抹去脸上的易容痕迹后,露出的是完全不相似的面容。 江岁宁道:“他是梅七娘身旁的刘五,至于真正的冯益民,的确已经被殿下派去的刺客杀人灭口了。” 虽然沈宴西派了人过去,也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冯益民,但是重伤的冯益民只撑了三日,最终还是死了。 萧逸眼底的最后一丝强行维持着的淡定,也随着这假冯益民身份的揭开彻底龟裂。 他觉得愤怒又荒唐,看向江岁宁和沈宴西的目光里面,如同夹杂着风霜刀剑,杀气逼人。 “当真是可笑,一个已经死了的冯益民,却被你们利用着接二连三的愚弄本皇子!” 借由林介传出的假消息、城郊接人引他暴露幕后凶手的身份,如今更是利用自己杀人灭口的念头,彻底让父皇听到所有…… 可笑,当真是太可笑了! 自己竟然这般被江岁宁和沈宴希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像一个被耍的团团转的傻子! 沈宴西淡淡道:“殿下其实也不必如此愤怒,毕竟,我们也曾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做了你掌中刀,手中棋。” “没错。”江岁宁点头说道,“而且若非殿下火烧刑部大牢,烧死褚益生,又派人灭口了冯益民,甚至毒死了三皇子,将所有人证物证抹的一丝不剩,我们也不必费如此大的气力。” 在得知冯益民死讯的时候,他们便知道大概找不到什么证据了。 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引得四皇子继续在此事上出手,这样一来才有可能抓到什么把柄。 所以,他们便假装冯益民未死,城郊的那个假冯益民,为的是确定真相,让萧逸说出一切。 而送进刑部的这个由刘五假扮的冯益民,则是为了时时刻刻在萧逸心头悬上一把刀,让他相信此事还未曾结束。只要萧逸还会有所动作,一切便还有转机。 不过不得不说,萧逸的确是耐性十足,冯益民被关在刑部这么久,他都没有动手。 而为了隐藏住刘五的身份,让人觉得他真的是冯益民,要花费不少的气力。 这场戏演了这么久,就在他们开始怀疑还能不能继续演下去的时候,出了楚王爷的事情。 楚王爷被关进刑部大牢,萧逸请求负责此案,在得到这消息的时候,她和沈宴西都清楚,萧逸一直在等的时机到了,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在等的时机也到了。 演了这么久的戏,今日终于可以落幕,而且结果也算让人如意。 不,不对! 如今还不算彻底有了结果。 江岁宁的余光暗暗看向站在一旁的萧帝。 毕竟,如今还不确定,皇上到底会如何处置萧逸。 裴照之心里面也在惦记着这一点,他对着萧帝跪了下去,道:“皇上,之前赈灾一案就是由微臣负责,刑部大牢被烧此事微臣也一直在调查追踪,微臣恳请皇上,将四皇子一案交给微臣审理。” 萧帝冷眼扫过裴照之,面上露出一瞬的犹豫,但紧接着便道:“这件事情,你涉事其中,并不适合主审。” “皇上,可是微臣身为刑部尚书,微臣……” 裴照之还想要争取,然而却被萧帝冷冷的压了回去。 “此事交由谁审理,朕自有定夺,不必再多言。” 第604章 或许是她多心了 萧帝离开了刑部,离开之前,下旨将萧逸打入了天牢。 虽看起来毫不留情,可没有争取到此事主审之权的裴照之心头还是觉得不安。 “我担心皇上会因为顾及皇家颜面,将此事压下去。”裴照之忧心忡忡的对着江岁宁和沈宴西开口。 沈宴西的神色同样不算好看,了然说道:“看皇上刚才的样子,虽然未必完全决定要压下此事,但也绝对不想将此事闹大。” 毕竟之前三皇子的事情已经闹过一场,如今重掀波澜,只会让好不容易平息的议论与流言再一次甚嚣尘上。 而且更重要的是,三皇子死了,被自己的兄弟算计而死,这样的事情对于皇家来说虽然并不少见,但是却是极大的损害颜面,甚至就连皇上恐怕都要被人背后指摘。 “要不我还是入宫去向皇上争取一下,这个案子若是不能由我们审理的话,我心中总觉得不安,费了这么多的时间,交到别人手中,实在是不踏实。”裴照之思索着开口。 “不行。”江岁宁摇头否定,“现在这种情况下,皇上心中正觉得不满,刚刚你提议要求主审之时,皇上已经面露不快,如果再一次去请求,说不定只会让皇上觉得我们是想要借由这次机会彻底踩死四皇子。” 虽然四皇子暴露了一切,皇上愤怒非常,可是这愤怒的背后,也会有对他们的不满。 自己,宴西,还有裴照之联手设局,将四皇子装进了套子里面,虽然是在没有证据情况下的无奈之举,可站在皇上的角度,必然不可能愿意见到自己的臣子联手如此算计。 萧帝心里面定是恼火的,只不过这件事情的确是萧逸犯下大错,所以面对费力找出真相的他们,萧帝才不好追究惩罚。 但不好惩罚不等于一定不会惩罚,若是裴照之继续请求的话,十有八九会彻底触怒萧帝。 裴照之明白江岁宁说的有道理,只是心里面依旧觉得不甘。 毕竟为了这次的事情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又演了这么久的戏,若是最后不能得到一个彻底公正的结果,那之前的种种付出,还有那些枉死的人,又如何得到公平。 “你们觉得,皇上会不会偏袒四皇子?”裴照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一句。 “顾虑是会有的,但皇上到底会如何做,暂时我也难以确定。”沈宴西坦白的开口。 在某种程度上,萧帝的确是个不错的帝王,勤勉政务,处事公道。但是身居帝王之位上,顾虑的太多,就不可能完完全全的守着公平正义。 江岁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再一次想起了萧逸之前的神色。 “比起担心皇上不能公正的处置此事,我现在倒是更担心萧逸那边。” “你是担心四皇子还有后手?”沈宴西看向江岁宁开口道。 “是。”江岁宁点头,“今晚的事情虽然顺利,而且我总觉得,在皇上还没有露面之前,四皇子过于自信和笃定,似乎根本就不怕杀我们灭口之后会引起他难以收拾和遮掩的后果,就像是……还有其他的筹码。” “四皇子如今在朝堂之上得到了不少支持,短短时间内,大半的朝臣归附,想来应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所以才会那般笃定吧。”裴照之开口道,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了。 沈宴西也道:“四皇子府那边我一直派人暗中盯着,除了和朝臣们来往之外,的确没有什么异动。” “那或许是我多心了。” 江岁宁缓缓吐出一口气,暂时压下这念头,随后和沈宴西一起去见了楚惊月。 楚惊月,楚长河都在楚王爷暂时被关押的房间里面。 看到江岁宁,楚惊月连忙问道:“岁宁,情况如何?” “四皇子已经被下令打入了天牢。” “四皇子到底做什么了?”楚惊月满心不解。 虽然之前岁宁找上她,希望她能够帮忙劝说父亲,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没有完全说清楚。 打入天牢可不是小事,尤其还是一个皇子,她实在想不出到底为何。 江岁宁沉默了片刻,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告知了他们。 听完之后,几人皆是震惊不已。 “所以,不仅当年的事情是四皇子所为,就连三皇子也是死在四皇子的手上,甚至刑部大牢也是他放火烧的?”楚惊月惊讶的看着江岁宁,想要再次确认一下自己没有听错。 江岁宁点头,“没错,这些通通都是四皇子所为,只不过他之前嫁祸到了三皇子的头上。” “真是没想到,四皇子竟然如此狠毒!”楚惊月怔在原地,“之前可分毫未曾看出来,我还一直以为四皇子当真是玩世不恭,丝毫不在意储君之位。” “身为皇子,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够对那个位置毫无想法。”楚王爷叹了一口气,“只是我也没有想到,四皇子竟有如此手段,做到了如此地步。” “没错!”楚惊月也叹气点头,“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楚长河站在二人身旁,脸上的神情虽然没有楚惊月他们那般惊讶,但是却皱眉开口:“四皇子如此狠辣,那他让父亲配合服毒自尽,给的所谓的解药又会是真的吗。” 这话一出,楚惊月和楚王爷面色都是一僵。 楚惊月心有余悸的急忙开口:“是了,那解药肯定有问题,四皇子出手如此狠毒,又怎么可能会留下父亲的性命,日后作为一个把柄去威胁他呢!” 楚王爷也认同这想法,“没错,幸好未曾真的服毒!” 四皇子抛出来的条件当真十分诱人,好在惊月在那之前已经同他说过了,否则…… 恐怕他说不定真的会答应四皇子了。 楚王爷心头庆幸的看向沈宴西,迟疑了片刻后,对着他认真拱手道:“沈丞相,今夜的事情本王也算帮了你们,我不求你能够替我脱罪,自己做错的事情,我愿意付出代价。但求你们能够遵守之前的承诺,护住惊月还有她母亲,莫要让她们受到牵连。” 第605章 程贵妃求见被拒 “父亲……” 楚惊月刚开口唤了一声,就被楚王爷摇头给打断了。 “惊月,为父早已经想明白了,既然做错了事情,那就应该付出代价,这是为父躲不掉的,你要做的是好好保重你自己,好好的生下孩子,还有好好的照顾你母亲。” 楚王爷冲着楚惊月笑了笑,笑容里面透着慈爱和苦涩,下一刻,他再次目光恳求的看向沈宴西。 这次不等楚王爷再开口,沈宴西便说道:“楚王爷放心,虽然本相没办法在这件事情上转圜,但必然会尽我所能护住楚王府其他人。” 得了沈宴西这话,楚王爷心里面的石头落了大半,“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容易,但如今我没有了可拜托之人,虽然之前四皇子说皇上怒气渐消,和身旁内侍说话时,流露出重新顾念楚王府累世功绩之意,但如今看来也无法确定真假。我不求沈丞相替我说话,只求万万要护住惊月和她母亲,我在此处再次拜谢了。” 楚王爷对着沈宴西拱手俯身一拜,沈宴西连忙将人扶住。 “楚王爷不必如此,既然本相答应了,你那自然会尽力。” “好,多谢沈丞相,多谢!”楚王爷站起身,神色间终于流露出几分轻松之意。 江岁宁心头思量着,蹙眉开口:“王爷刚刚说,四皇子和您提到皇上和身旁内侍说话的内容?” “是。”楚王爷点头,“想来只是为了诓骗我帮他,引我上当罢了。不过当时的确说的煞有介事,本王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如果是真的,皇上真的重新顾念楚王府,那自然再好不过,有时候生路便在皇上的一念之间。只不过现在想想,大概率只是四皇子骗人之言。 江岁宁敛眉思索着,没有再开口。 毕竟是刑部,楚惊月他们也不能久留,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了。 江岁宁和沈宴西离开了关押楚王爷的房间,将剩下的一点时间留给了他们自家人。 出了房间之后,江岁宁一直目光沉沉,眉眼间透着担忧和思量。 沈宴西瞧着她这模样,猜出了她所想,“你是在想,皇上是不是真的说过那样的话。” “是。”江岁宁点头,“如果皇上真的同身旁的内侍说过,而这话又被萧逸知晓,那就说明在皇上身边也有萧逸的眼线。” 虽然这一次萧帝出现在刑部萧逸并没有提前知晓,不过自己请求萧帝出宫时,是屏退左右再开的口,旁人自然无法得知说了些什么。还有就是萧帝出宫一事十分隐秘和迅速,萧逸未必能够及时得到消息。 所以,单凭萧逸并不知晓萧帝此次行踪这件事情,倒是无法确定萧逸就没有在萧帝身边派遣眼线。 沈宴西眸色深沉,眼底同样透出思量,可在看到江岁宁眼睛里的血丝时,立刻又放缓了神色。 他握住江岁宁的手,安慰道:“莫要忧虑过多,就算四皇子在皇上身边当真有眼线,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四皇子如今已被打入了天牢,等待了这么久,我们的计划算是成功了。这些天你都未曾好好休息过,回府好好歇息,明日还要入宫当值,而且……” 沈宴西皱眉,面上飞快的涌上担忧。 江岁宁了然冲他一笑,“放心,虽然我官职不高,可毕竟是六品女官,贵妃娘娘若是想要针对我的话,也未必能够得逞。更何况,如今四皇子被打入了天牢,贵妃娘娘那边一旦得知消息,定然是焦头烂额,恐怕没功夫找我麻烦。” 江岁宁猜的没错,此刻,皇宫之中,刚刚得到消息的程贵妃惊诧不已,还没来得及从床榻上起身便一把抓住了报信的婢女。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四皇子被打入了天牢?” 婢女脸色惨白,慌慌张张的开口:“娘娘,奴婢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说是皇上亲自下的令,四皇子从刑部被直接押入了天牢之中。” “原因呢?好好的为何会打入天牢?”程贵妃手中攥着那婢女胳膊的力道不断加重,指甲已经不自觉的掐入了对方的胳膊,疼得婢女越发变了脸色。 忍着胳膊上的痛楚,连忙开口:“回禀娘娘,具体原因是什么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已经让人去打听了。” “废物!”程贵妃心急如焚,一把甩开了那婢女,迅速的从床榻上起身,“快替本宫更衣梳妆,本宫要去见皇上!” “是。”婢女连忙应声,又招呼了几个人进来,开始快速的替程贵妃更衣。 程贵妃到萧帝寝宫的时候,关于四皇子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已经在皇宫之中开始传开了。 一路上,她瞧见了好几个其他妃嫔宫里面的人,一看就知也是出来打探消息的。 不过程贵妃已经没有功夫搭理他们了,到了萧帝寝宫之后立即求见,然而却被拦在了门外。 “娘娘,皇上说了,他身体不适,谁都不见。”小太监低着头,语气紧张恭敬,但是却不敢让开半步。 虽然眼前人是贵妃娘娘,可是不见是皇上的命令,若是真的把人给放进去了的话,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程贵妃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抬手扇面前的小太监两巴掌,可她也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忍住脾气道。 “你再去禀报,就说本宫只是想要见一见皇上,若是皇上不肯见的话,本宫就一直等在这外面,直到皇上愿意见我为止。” “娘娘,这……” “还不快去!”程贵妃语气厉了几分。 小太监吓得面色一变,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又进去通禀。 程贵妃焦急的等在门口,好一会儿过后,才看到那小太监出来。 “如何?” 小太监死死的低着头,“娘娘,皇上说了,他谁也不想见。” 程贵妃脸色难看至极,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求见萧帝时被反复拒之门外。 心头的着急、紧张、担忧,通通化作了对面前小太监的怒火,“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禀报,本宫……” 话未说完,微凉的说话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妹妹何必为难一个传话的人。” 第606章 朕对你们太过宽容 程贵妃后背一僵,扭头看向施皇后。 对方神色平静,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虽然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可程贵妃已然立刻就认定了对方是得知消息来看笑话和落井下石的。 暗自咬了咬牙,程贵妃冷声开口:“这么晚了,皇后娘娘还来做什么!” “妹妹不也在这儿吗,你能来,难道本宫就不能?”施皇后笑着反问,语气里面没有透出多少情绪,仿佛只是随口闲话。 可这笑意落到此刻的程贵妃眼中,只觉得格外的刺眼。 毕竟她才嘲笑过施皇后无子,言语间得意她自己可以凭借着萧逸得到皇上的包庇,所以此刻,施皇后哪怕仅仅只是站在此处,就足够让她觉得羞辱。 可想到自家儿子如今还被关在天牢之中,程贵妃也顾不得这些了,转身看着寝殿大门提高声音道。 “皇上,臣妾求见,请皇上无论如何见臣妾一面!” 小太监连忙阻止,“贵妃娘娘,皇上已经说了,他身体不适,想要好好休息,您还是莫要在此处……” 可话还未说完,便被程贵妃恶狠狠的眼神给吓退了回去。 “狗奴才,什么时候你有资格这般阻拦本宫了!” 那小太监吓得一颤,连忙跪了下去,不敢再开口。 “皇上,臣妾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恳求皇上看在臣妾侍奉多年的份上,见臣妾一面!” “皇上,臣妾求您了!” 程贵妃不停的开口,说到后面时,一咬牙直接在寝殿门口跪了下去。 “皇上,今夜若是您不见臣妾的话,那臣妾就一直跪在这寝殿外面,皇上不见臣妾,臣妾绝不会离开!” 施皇后静静的站在程贵妃身后,看着她高声祈求,看着她下跪。 她既没有开口嘲讽,也没有上前同样请求见萧帝,只是沉默的站了一会儿,然后便转身离开。 察觉到身后渐远的脚步声,程贵妃微微侧目,用余光看了一眼。 施皇后什么都没有说,直接离开的行为出乎她的意料,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也合理。 毕竟对方只要出现在这里,就足够羞辱了,又何必还说些什么,更何况在皇上面前,对方可一直装得温柔大度,自然不愿意自揭了这假面。 程贵妃顾不得再去管这些,很快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寝殿大门。 就这样,她在萧帝的寝殿外面跪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程贵妃原本以为自己这么做,萧帝多少会心软,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膝盖已经跪得发疼,寝殿之中还是没有传出任何召见她的旨意。 就在她心中开始怀疑这招是否有效时,终于,萧帝身旁的内侍从寝殿里面走了出来。 “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程贵妃大大的松了口气,连忙由婢女搀扶着起身。 走进寝殿的时候,程贵妃刻意走的很慢,流露出几分一瘸一拐的可怜样儿,想要引得萧帝心疼。 可当她看到坐在寝殿主位,一脸肃杀的萧帝时,立刻就意识到,这次的事情绝非自己装可怜能解决的。 “皇上……” 程贵妃刚开口,萧帝手边的茶盏便被应声扫落在地。 刺耳的瓷片碎裂声,伴随着萧帝的冷语:“你们母子二人还当真是好样的,是不是觉得,朕可以由你们欺骗愚弄和拿捏!” “臣妾不敢!”程贵妃心头大惊,连忙跪了下去,膝盖下硌到了一块碎瓷,痛的她瞬间皱眉。 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程贵妃小心翼翼的抬眼,对上萧帝那冷冽的目光,红着眼圈开口。 “皇上,臣妾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逸儿到底做错了何事,只是听说他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心中实在是焦急难耐,才会跪在寝殿外面希望能见一见皇上,绝对没有任何逼迫皇上之意,求皇上明察。” 这般模样往日里面落在萧帝眼里,会觉得楚楚可怜。 可是此刻想到萧逸的所作所为,再加上程贵妃之前下毒一事,萧帝只觉得分外刺眼。 “朕自问从未亏待过你们母子二人,可却被你们欺骗隐瞒,你在后宫之中兴风作浪,他更是表面假装玩世不恭,私下里面筹谋算计,手段狠辣,多少人命死在他手中,当真是可恶至极!” 萧帝的话让程贵妃心头狠狠一颤。 筹谋算计,手段狠辣,还有人命?逸儿到底做了什么? 程贵妃心中慌乱,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辩解道:“皇上,臣妾实在是 不知逸儿做了些什么,但是臣妾相信,无论他做错了什么都只是一时糊涂,绝对没有任何西瞒和算计皇上之意,在他心里面一直对您敬仰有加,绝对不会做出任何……” “敬仰有加?可笑,他的敬仰难道就是要害死朕的臣子,不顾朕的百姓,还有杀了朕的儿子!” 萧帝的话如同惊雷在程贵妃心中炸响。 臣子,百姓,儿子? 皇上死了的儿子也无非就是三皇子萧凌…… “皇上,这绝对不可能,逸儿他怎么可能会去害自己的兄弟呢,这件事情定然是误会。更何况三皇子和逸儿的关系有多好,皇上您也清楚,无论如何逸儿都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哼,你还在此处替他狡辩,他自己都已经亲口承认了。” 承认了?程贵妃再次狠狠一愣。 她抬着头,诧异万分的看着萧帝,见她脸上的惊讶之色实在是不似作假,萧帝眯了眯眼。 “难道就连你这个母妃也一直被他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程贵妃回过神,连忙道:“皇上,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有误会,说不定是有人故意设局冤枉逸儿。您也知道的,如今逸儿在朝堂之上颇受您的器重,保不齐就有人嫉妒,想要算计于他。” “朕已经说了,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 “逸儿他承认……或许,或许只是因为心头一时气愤,觉得皇上您不相信他,所以才会胡言乱语,口不择言。对!一定是这样的!” 看着还在不停辩驳的程贵妃,萧帝只觉得失望万分,连带着心头都越发闷的厉害。 “朕现在当真是后悔,平日里面对你们母子太过宽容!” 厌恶失望的话语说出口,萧帝忽觉心头一阵强烈的闷痛感袭来! 第607章 下官素来睚眦必报 萧帝下意识伸手按住胸口,整个人身形都有些打晃。 旁边的内侍见了,连忙上前搀扶萧帝,“皇上,您息怒,是否要传太医?” 萧帝深吸了一口气,心头的疼痛感才渐渐消弱,他摇头开口:“不必了!” 再看向还跪在地上的程贵妃时,萧帝烦躁愈浓。 “你不必再跪在此处,有这个功夫好好想想你们母子二人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皇上……” “来人,送贵妃娘娘回宫。” 萧帝干脆利落的打断程贵妃的话,不愿再和对方多言,心头的烦躁与闷痛再次起伏。 程贵妃虽然有心想要继续求情,可是对上萧帝那冷漠烦躁的目光,也明白恐怕自己继续说下去,只会越发招致厌烦。 忍着膝盖上的疼痛,她失魂落魄的出了萧帝寝宫,婢女发现她衣裙上的鲜血,吓了一大跳,想要找人传太医,可是被程贵妃给阻止了。 她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宫院,甚至阻止了婢女传步撵。 她的确不知道,自家儿子背着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只不过比起惊讶,她更多的是恐惧。 如果逸儿真的如同皇上所说做了那些事情,那么皇上是绝对不可能再原谅他的。 谋划了这么久,算计了这么多,好不容易在朝堂上面站稳了脚跟,可没想到一朝倾覆,逸儿更是直接被打入了天牢…… 他们母子二人同气连枝,一旦逸儿出了事,那她这个所谓的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自然也难以独善其身。 程贵妃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打入冷宫,受尽嘲笑和欺凌时的情形,浑身脊背发凉,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娘娘,要不奴婢还是去请太医给您瞧瞧吧。”贴身婢女看着程贵妃这模样,心疼又担忧的开口。 “不,不用请太医。”程贵妃摇头,“你让人去查,刑部到底发生了何事,逸儿又是如何暴露的,查的越详细越好!” “娘娘,可是您膝盖上面的伤……” “本宫都说了没事,你赶紧给本宫去查,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程贵妃语气尖利愤怒。 婢女也不敢再多言,也连忙应声。 这一夜,程贵妃没有再躺下休息,而是一直在椅子上面枯坐。 婢女交代人去调查后,拿来了伤药,小心翼翼的替程贵妃膝盖上面的伤口上了药。 而程贵妃自始至终只是沉默的坐着,一言不发。 直到天明时分,关于四皇子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已然是沸沸扬扬。 平日里面和程贵妃不对付的,亦或者是妃嫔中的好事者,看热闹的心蠢蠢欲动,有几个人聚到了一起,打着探望和关心的名义,到了程贵妃的寝宫外面求见。 程贵妃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应付这些人,直接拒之不见。 而派去打听的人也终于传回了消息,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江岁宁和沈宴西昨夜也在刑部的事情还是被探听了出来。 几乎是瞬间,程贵妃立刻认定了这件事情和江岁宁还有沈宴西脱不了干系,直接将入宫当值的江岁宁传召了过来。 “下官见过贵妃娘娘。”江岁宁一如往常的行礼,神色间毫无波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程贵妃无心弯弯绕绕,咬牙切齿的开口:“江岁宁,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娘娘这话下官实在是听不明白。”江岁宁疑惑抬头,对上程贵妃的目光,微微蹙眉,似乎的确满脸不解。 “昨夜刑部到底发生了什么,逸儿被你们害进了天牢之中,你休在这里装作一无所知!”程贵妃恨恨的看着江岁宁。 “昨夜发生了什么,娘娘若是想知晓的话,自然可以去询问皇上,下官这边没有皇上的命令,也不敢多言。”江岁宁依旧是规规矩矩的站着,神色不温不火,甚是平静。 程贵妃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心里面的怒火更甚,没有顾及膝盖上的伤,她噌的一下站起身,冲到江岁宁面前抬手就要打下去。 然而巴掌还未落下就被江岁宁给稳稳截住了。 “你好大的胆子!” 程贵妃怎么也没有料想到江岁宁竟然敢动手。 一旁的婢女也未曾想到这一幕,愣了好一会才连忙上前想要拉开江岁宁。 “江女官,你太放肆了,你……” “站住。”江岁宁呵斥住了那婢女,待到后者停下,她才重新看向程贵妃,“贵妃娘娘,您的确身份尊贵,下官不敢冒犯,可是下官也不是任由人揉圆搓扁的性子。四皇子到底做了些什么,就算贵妃娘娘之前一无所知,但想来经过昨晚你心中 应该也差不多了然。他害死了下官的父亲,如今贵妃娘娘还要同下官这个苦主动手,这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程贵妃怒火中烧,咬着牙斥骂道:“本宫可是贵妃,本宫哪怕要你死,你也得听着,竟然还妄想同本宫谈什么道理!” 该死,江岁宁不过一个区区的六品女官,竟然敢这般同自己说话! “贵妃娘娘当真确定吗?”江岁宁唇角勾起一个极细小的弧度,带着几分嘲讽,“贵妃娘娘恐怕还没办法做主下官的死活,而且您可要想清楚了,下官素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今日这巴掌若是落下来的话,那下官可就有了不得不对付贵妃娘娘的理由了。” 随着话音落下,江岁宁收回了抓着程贵妃手腕的手,将选择权交给了对方。 右手悬停在半空,程贵妃看着面前的江岁宁,那巴掌却有些打不下。 眼前人的神色实在是太过淡定,淡定到让她不由得心慌。 江岁宁的确不是什么善茬,再加上沈宴西! 现在逸儿情况不明,若是在惹得江岁宁算计针对于她,那处境恐怕只会更糟。 可是,就算自己不动手,江岁宁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程贵妃心头气愤的几乎要呕出血来,可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岁宁的脸,那一巴掌终究没有落下,而是一点一点收回了手。 “江岁宁,你们也别得意的太早了,逸儿他终究是皇上的儿子,本宫不信皇上会那般心狠,他定然可以平安无事,到时候就是你们大祸临头之时!” 听着程贵妃这强装笃定的话语,江岁宁脸上少见的露出清晰的讥讽之色。 “那下官就祝娘娘得偿所愿吧。” 第608章 李征母子是你派去的? 这浑不在意的模样看得程贵妃心头一恼,再一次高高的抬起巴掌。 不过这一次不用江岁宁阻拦,她自己便又将手放了下去。 “江岁宁,我们走着瞧!” 她在后宫之中呆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爬到如今的位置,绝不可能就此摔下去。 这宫中有多少人恨她,她心知肚明,一旦要是失去了如今的地位,那多的是人会迫不及待的跑过来踩死她。 还有施皇后,那个阴险虚伪的女人,恐怕正迫不及待的看着她摔下来,自己是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如愿的。 对了,还有她的逸儿,明明就是一众皇子之中最好的储君人选,她不信皇上真的会这般轻易的就舍弃了逸儿。 就算逸儿做错了事情,手中沾染了人命,那又如何? 放眼历代皇家子弟,那些最终爬上至高位置的帝王,包括皇上在内,谁手上又可以说是干干净净的。 逸儿这么做了,恰恰说明他是最适合登上储君之位,登上皇位的那个人! 程贵妃神色越是笃定,越是自我安慰,江岁宁脸上的笑意就越浓,越是讥讽。 只不过,在她走出程贵妃寝宫的那一刻,脸上所有的笑意飞快的消散。 刚才的淡定,得意,甚至是胜券在握,尽数化为思量。 虽然萧逸已经被打入了天牢,但她心里面一直透着一股子隐隐的不安,而且这股不安越来越强烈,比昨夜更加厉害。 在得知程贵妃传召她时,她便在心中暗暗决定,借着这一次的机会试探一下程贵妃是否有什么后手或者异样。 可刚刚看来,程贵妃的愤怒慌乱都不似作假,虽然最后丢下狠话,甚至找理由自我安慰,但依旧能够看得出她那笃定后的强撑。 换句话说,程贵妃这边大概是没有什么后手的。 不过纵使如此,江岁宁心里面的不安依旧没有任何消解,毕竟萧逸做的事情,程贵妃并没有全然知晓,所以,就算萧逸留有后手,程贵妃也未必会知情。 江岁宁脚步停下,站在宫道上,片刻之后调转方向,朝着另一边走去。 半个时辰后,原本应该在宫中当值的江岁宁走进了天牢之中。 当她出现在牢房门口时,萧逸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江女官真是好本事,就连这天牢都能够随便进来。” 这里可不是刑部大牢,不是什么人都能够随便入内的。 江岁宁打量着对方,虽然身处天牢之中,可萧逸靠着墙,仿佛身处自家庭院一般,脸上噙着笑,毫无慌张和不悦,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身上流露着一股子尊贵之气。 “为了见四皇子,自然要想些办法。”江岁宁淡淡开口。 她去求了施皇后,才得了这进天牢的机会,不过也仅仅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萧逸悠哉说道:“你来的有些不巧,若是能再早些的话,到时正好能够遇到你夫君。” “他也来了?”江岁宁问道。 也对,虽然昨夜沈宴西说是她想多了,但是想来只是为了宽慰她,在沈宴西心里面应该也有不安和怀疑。 萧逸没有回话,只换了一个更舒服点的姿势,懒洋洋的看着江岁宁。 “你过来应该和沈宴西的目的一致,无非就是想要确定一下本皇子还有没有其他后招吧。” “殿下倒是开门见山。” “本皇子还能更开门见山些。”萧逸挑眉,“本皇子的确还另有其他准备,想知道是什么吗?” 江岁宁蹙眉没有开口。 见江岁宁沉默,萧逸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饶有兴致的继续说道。 “江女官不想知道?” 江岁宁反问:“若是想知道,殿下就一定会说吗,又或者殿下一定会说实话吗?” “你们辛辛苦苦的跑一趟,本皇子如此良善的人,又怎么舍得让你们失望,自然是要告诉你们的。至于到底是真是假,你们可以自行判断。” 萧逸神色悠哉,注视着江岁宁,见后者没有开口倒也不失望,微清了一下嗓子,继续道。 “本皇子的后手就是吕家。” “吕家?”江岁宁未曾料到会是这么个回答,眸光微暗,“这件事情和吕家有何干系?” 吕太师虽然已经清醒了,可是中风在家根本无法参与朝政,甚至连入宫见萧帝一面恐怕都已经不可能了。 吕嫣的父亲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不足,也绝无可能去左右皇上的想法,亦或者是影响其他朝臣。 她实在想不出吕家能在这件事情上做些什么。 “本皇子可没有说过,我的后手是 为了救我出这天牢。”萧逸满脸戏谑,“本皇子的后手不过是给你们找些不痛快罢了,说起来吕小姐也真是倒霉,居然和江女官成了朋友,算是她交友不慎的代价吧。” “你做了什么?”江岁宁下意识皱眉,她认真的看着萧逸,想要从对方的神色间找出虚言的迹象,可是萧逸虽然表情戏谑,但的确不像是在撒谎。 “江小姐这么聪明,大可以自己猜一猜。”萧逸玩味开口,“当然了,你也大可以放心,本皇子和吕小姐之间,毕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下手也不会太狠,不过是送她一段好姻缘罢了。” “李征母子是你安排着去吕家的?”江岁宁瞬间问道。 面对江岁宁的质问,萧逸不再开口,只满脸笑意的看着她,权当做是默认。 这笑容看的江岁宁心头发沉,之前她便觉得李征母子有些大胆,虽然算得上是破釜沉舟搏一搏,可那般不管不顾的赖在吕家,完全是连后路都给断了。 但如果这件事情有萧逸的手笔,他们背后指使的人是萧逸的话,那李征母子的行为倒也说得通了。 只不过,这么做对萧逸又有什么好处呢? 难道真的仅仅只是为了给吕佳找麻烦,然后让自己身边的人倒霉? 不,萧逸绝不会如此无聊。 他心机深沉,如果真的安排了李征母子去吕家,没道理只是为了给阿嫣找些麻烦。 “你到底想做些什么?”江岁宁再一次质问道。 萧逸耸了耸肩,“本皇子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至于到底想做些什么,还是江女官自己去查吧。不过……” 萧逸整张脸都写满了玩味,直视着江岁宁。 “若是你肯求一求本皇子的话,说不定倒是能再提醒你一二。” 第609章 话越多越显心虚 江岁宁抿唇迎着萧逸的目光。 就在萧逸以为,江岁宁定然要翻脸之时。 下一刻,她却忽然展唇开口:“好,那下官恳求四皇子提醒一二。” 突然转变的语气和神色,让萧逸愣了一下。 对上江岁宁那波澜不惊的眼神,萧逸脸上的玩味和戏谑倒是不由自主的淡了下去。 “江女官求人就这般不痛不痒吗?” “那需要下官给殿下跪下磕个头吗?”江岁宁询问道。 萧逸眯着眼,“你还当真是不拘小节,能屈能伸。” “殿下过奖了,只是不知殿下是否能言而有信呢?” 江岁宁唇边学着萧逸刚才的模样,同样挂起了一丝笑,配上那张容貌极佳的脸,看起来柔和又娇美,只不过其间藏着的锐利和讥讽,却并不比萧逸刚才少上半分。 “江岁宁,你可莫要忘了本皇子,可是你的杀父仇人。”萧逸盯着江岁宁。 “有劳四皇子提醒,这一点下官自然不敢忘。否则下官又怎么可能费心费力,给殿下安排那么一场大戏,送你进这天牢之中。”江岁宁眸光了然,有那么一刻视线像是能够穿透萧逸的五脏六腑,照见他所有的所思所想。 从自己进入天牢到现在,萧逸始终都是摆着一副闲庭信步,宠辱不惊的模样。 可是,哪怕萧逸真的还有后手,但昨夜刚上了那么大的当,如今又被关到了这天牢之中,心情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此刻的淡定和浑不在意,恐怕更多的是伪装。 伪装玩味戏谑,伪装胸有成竹。 萧逸清楚,他装的越像,他们便会越紧张,而紧张之下,总是更容易出错。 目光相接,萧逸一双眸子晦暗下去。 “江岁宁,有时候本皇子倒是真后悔,和你们站在了对立面。” “我倒觉得殿下没有说实话。”江岁宁轻笑摇头,“殿下真正后悔的应该是,没有在那一日城郊之时便斩草除根,彻底杀了我。” 萧逸瞳孔收缩,“你倒是了解本皇子。” 的确,他后悔没有彻底除掉江岁宁,而且后悔过很多次。 若早知对方后来会撕咬着当初的事情不放,给自己找这么多麻烦,甚至,江岁宁就是顾清岩的女儿,他定然会斩草除根。 江岁宁目光清醒又冷漠,“不是下官了解殿下,而是若换作下官是殿下的话,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萧逸沉默了,好一会过后才开口道:“你是个女子,当真可惜了。” 对于这评价,江岁宁不置可否,只问道:“所以殿下到底让李征母子做什么?” “本皇子一开始只是给他们指了条路罢了,毕竟若是想要让李家重振旗鼓,总要找个倚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安排。不过……前两日倒是心血来潮,派人抓了李征的大哥,让他们替本皇子办件事。” 萧逸眼角眉梢皆上扬,透出不加掩饰的期待之色。 江岁宁被这眼神看的心头一惊,直觉告诉她,萧逸并没有撒谎。 “什么事?” “什么事自然不能说了,本皇子的提醒到此为止,江女官,祝你们好运。” 萧逸慵懒的收回目光,摆出了一副不打算再开口的模样。 一炷香的时间也已经到了,狱卒开始提醒江岁宁抓紧时间离开。 离开牢房的那一刻,江岁宁突然再次回头看向萧逸。 “你刚刚说祝你们好运,这个你们指的不是我和吕嫣,而是我和沈宴西吧?” 萧逸眸光一眯,看向江岁宁,随及嗤笑一声。 “江女官虽然成了亲,可也不用事事都惦记着你夫君吧。本皇子倒是不知道,区区一个李征母子,如何能够用来算计丞相大人。看来,吕嫣把你当朋友,一颗真心也是错付了。” “四皇子,有时候话说的越多,便越显得心虚。” 萧逸脸上的嗤笑僵住。 而丢下这句话的江岁宁已经迅速转身离开。 看着对方快速消失的背影,萧逸一张脸彻底暗沉下去。 江岁宁的确敏锐,自己刚才或许说的有些多了! …… 出了天牢,江岁宁立刻让人替她同皇后娘娘告了假,她去了朝臣们当值的地方,却被告知沈宴西早就离开了。 她又抓紧时间出了宫,宫门口上了马车后,江岁宁有一瞬的犹豫,但紧接着还是吩咐车夫抓紧时间赶往吕家。 吕家门口,面对江岁宁的通报要求,守门的小厮开口道:“您来的不巧,小姐她半个多时辰前就出府了,现在并不在家中。” 江岁宁蹙眉问道:“那你可知道她去了何处?” 小厮摇头,“这个小姐没说,小的不清楚。” 江岁宁正准备再开口,身后有些意外的唤声响起。 “江小姐?” 江岁宁扭头,发现说话的是吕嫣身旁的婢女从蓉,她曾见过几次,认得对方。 “从蓉,你可知道你们家小姐去了何处?” 从蓉疑惑的看着江岁宁,“江小姐,不是您派人送信过来约我们家小姐出去的吗,您怎么反倒问起奴婢来了。” 江岁宁一愣,“我并未派人送过什么信,也没有邀约你们家小姐,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从蓉更加疑惑了,赶忙开口:“就是今天啊,一大早就有信送过来,小姐说是您约她去城西碰面,而且还说您在信里面特意交代了,让小姐一个人过去,所以小姐连奴婢都没带。” 她和小姐是一同出府的,她去替小姐取前几天摔坏了送去修补的簪子,算算时间都半个多时辰了呢,她还以为小姐差不多都要回来了。 江岁宁面色凝重,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邀约在城西何处?” “好像是城西柳衣街最里头的院子,小姐看信的时候,奴婢正好瞧到了。江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要是您没有约我们家小姐的话,那送信的人是谁?” 江岁宁已经顾不得回答从蓉的消息,只道:“我也不清楚,我现在立刻过去看看。” 快步经过从蓉身边,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江岁宁忽然又停了下来,“李征母子二人还在吕家吗?” 第610章 马车中的异样 提到李征母子,从蓉脸上本能的流露出厌恶。 “那两个厚颜无耻的当然还赖着呢,不过今天好像一大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说着,注意到江岁宁那不对劲的脸色,从蓉心里面突然咯噔一声。 如果江小姐没有约小姐的话,那就是有人冒名顶替…… “江小姐,不会是李征他们母子冒充您约的小姐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有什么目的?会不会伤害小姐? 江岁宁不想耽搁时间,将急切的从蓉也给带上后,马车直奔城西。 柳衣街乃是城西民居分布最多的一条街。 街道不算宽阔,周围尽是大大小小的院子,只不过年头较久,有些院子已经开始空置。 其中,街道最里头的那些院子,因着街巷变窄,交通不便,空置的最多。 马车无法进到最里头,只能在街边选个位置停下,江岁宁和从蓉带着马夫一起步行入内。 走到最里面的院子外时,看着紧闭的院门,江岁宁停下脚步。 “江小姐,要不奴婢先进去看看?”从蓉看着那院子,心里面有些紧张,可想到自家小姐可能在里面,而且还可能遇到了危险,她也顾不得什么了。 江岁宁没有应声,只冲着从蓉摇了摇头,转而看向车夫。 这车夫虽然平日里面只负责驾车,但却是沈宴西精心挑选出来的,身手不俗。他点头会意,走到院墙根边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后,轻松一跃便攀上了墙头。 观察了一下院中的情况,他又轻巧的跃进了院子里面。 江岁宁站在院外凝眉等着,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紧闭的院门从里面打开。 车夫拉开院门,“夫人,里面没人。” 江岁宁走了进去,这宅子看起来已经废弃了许久了,院子里面生了不少杂草,木柱回廊处,都积了不少灰尘。 “确定无人吗?”江岁宁对着车夫问道。 “回夫人,小的已经里外检查过了,的确无人,不过这个地方应该是近期有人来过,进门的地方有破了的蛛网,地上依稀还能看到一点脚印。” “会不会是我们家小姐来了?”从蓉连忙开口。 她记得很清楚,那书信上面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江岁宁继续问道:“那这院中可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车夫摇头,“院中东西和草木尚算整齐,应该未曾发生过什么打斗。” “那会不会是我们家小姐来了之后发现院子里面没有人便走了?”从蓉开口道。 若是那样的话,说不定小姐现在已经回到了家中,可能就是有人恶作剧。 “你当真确定那封信是以我的名义?”江岁宁对着从蓉再次问道。 看到后者点头,江岁宁思索道:“若真的假借我之名将你们家小姐诓骗了出来,那绝对不可能轻易放她回去。” 从蓉刚刚恢复几分的脸色再次一变,“那怎么办?小姐不会真的出事了吧,江小姐,要不咱们现在赶紧去报官吧。” 江岁宁再次仔细看了看面前的院子,吕嫣被诓骗出门,突然失踪,这件事情也许就是萧逸给李征母子交代的事情。 可是,目的呢? 萧逸这么做的目的,如果是冲着自己和沈宴西,那他到底要如何做,才能牵连到自己的头上。 总不可能仅仅靠着一封冒充自己名义的信。 “江小姐?”从蓉焦急的唤声拉回了江岁宁的思绪。 她开口道:“好,我们现在立刻去报官。” 出了院子,江岁宁她们抓紧时间上了马车。 进入马车,江岁宁皱了皱眉,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可扫视了一圈,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江小姐,怎么了?”从蓉问道。 “没事。”江岁宁摇头落座,吩咐车夫抓紧时间离开。 马车离开柳衣巷后,江岁宁目光不经意落在了面前的香炉上,瞬间明白了何处不对劲。 “等等!”江岁宁叫停了马车。 车夫立刻停下马车,不等他询问,江岁宁掀开车帘,快步走下了马车。 “刚才应该有人上过马车,这熏香和之前不同了。” 她刚进马车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想想,是这熏香的味道比一开始浓了。 车夫立刻进马车检查了一下香炉,仔细嗅了嗅,才松了口气,扭头对着江岁宁道:“夫人,这香并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檀香。” 江岁宁示意对方打开香炉,确定了里面果然有新添的香,又查看了一下一旁存放熏香的抽 匣,发现里面的香料凌乱了不少,应该是有人从抽匣中取了新的香料添进去。 “这就怪了,若有人上过马车,为何只是往香炉中添一些香,这么做是什么目的?”车夫疑惑的开口。 江岁宁沉默思量,若真的有人悄悄进了马车,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添一些没有动过手脚的香料,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目光在马车里里外外扫了一圈,最终,江岁宁的视线落在了盖着白色狐皮的车舆上。 “那狐皮上面的是血吗?”江岁宁紧盯着那小抹极不起眼的红色。 车夫连忙顺着江岁宁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柔软洁白的狐皮上,的确沾了一抹血迹。因为正好处于座位下方的边缘处,若不是仔细检查的话,很难发现。 江岁宁呼吸放缓,对着车夫沉声吩咐道:“打开车舆看看。” “是。”车夫领命掀开狐皮,打开车舆上方的盖子。 马车中空间小,所以车舆下方是空的,用来存放一些可能用得到的物件,江岁宁习惯将披风放在里面。 盖子刚一打开,立刻就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传了出来,原本放在里面的披风上沾了不少鲜血,看起来颇为骇人。 车夫惊讶的看着染血的披风,“夫人,这……” 从蓉被吓了一跳,“这披风上怎么会有血呀!” 江岁宁眉目凝重,“看来熏香只是为了遮掩气味,担心我们会闻到血腥气。” 车夫面色紧绷,“夫人,那这血是?” 江岁宁心头一沉,立即道:“回去,回刚才的院子!” 第611章 取血是为了陷害 柳衣巷最里面的院子里,手脚捆住的吕嫣被一把推倒在地。 还在流血的胳膊摔在地上,疼得她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可她嘴巴被牢牢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瞪大眼睛,愤怒的看着面前二人。 李征母子站在吕嫣对面。 李征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但李母的脸上却是满满的冷意。 “贱人,你之前那般瞧不上我们母子二人,应该没有想过如今会落到我们手上吧。” 话语里面的得意让吕嫣愤怒无比,她想要开口,可嘴巴被堵的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李征看着吕嫣这模样,又看了看自家母亲,道:“母亲,要不听听她想说什么。” 李母走上前,一把扯掉了吕嫣口中堵着的布团,“好,我倒是想要听一听,吕大小姐打算怎么求饶。” “你们好大的胆子!”吕嫣忍痛怒目看着李征母子,“若是让我祖父和父亲知道,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哼,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你竟然还敢来威胁我们,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也从未瞧得起过我们。”李母语气刻毒,透着一股子怨恨。 “我凭什么要瞧得起你们,你们也不看看你们这段时间在吕家是副什么嘴脸,而且祖父中风的事情你们也逃不了关系,若不是父亲不答应的话,我早就将你们扭送到官府去了!” 吕嫣咬着牙,心里面怒火翻腾,继续骂道。 “而且你们竟然还冒充岁宁的名义诓骗我出府,当真是无耻之极!” 早上收到信的时候,她不疑有她,只以为真是岁宁邀约,虽说约的地方有些偏了,可她想着或许是有什么重要隐秘的事情要说,便也没有生疑。甚至半路便打发了车夫停下,自己步行过来。 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李征母子冒充岁宁。 她在这院子里面未曾见到岁宁,刚想出去看看,就被李征母子打晕绑到了不远处的另一个院子里面。 李母冷笑连连,看着吕嫣的目光里是赤裸裸的厌恶和恨意。 “吕大小姐还真是不怕死,都已经落到这般境地了,竟然还敢骂我们厚颜无耻,看来是在吕家的时候还没有骂够,不过……”李母眯了眯眼,语气骤然转冷,“你想骂就骂吧,毕竟你很快就没有再有开口的机会了。” 吕嫣心头一惊,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可是手脚都被捆住,根本无法行动,还因这动作牵扯到胳膊上的伤口,疼的她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上李母那透着杀意的眼神,吕嫣努力让自己维持镇定,提醒道:“你们可要想清楚,若是你们敢杀了我的话,衙门那边必然会追查到底,还有吕家也不会放过你们,到时候你们也休想活命!” “这一点就不用你替我们担心了。”李母眯了眯眼,“毕竟约你过来的又不是我们,而是江岁宁,到时候自然有她做替罪羊。” “你们简直是在痴人说梦!”吕嫣皱眉立即开口,“你们当衙门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仅仅凭着一封书信,怎么可能就把岁宁认定为凶手,而且……” 话说到一半,见到李征母子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吕嫣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浓浓的不安。 下一刻,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被划伤取血的胳膊上,瞳孔猛然一缩,一个猜测在心头浮现。 “难道你们取血是为了陷害岁宁?” 李母冷笑,“是又如何。” “你们简直就是疯了,她和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为何……” “她可是沈宴西的妻子,怎么可能和我们无冤无仇!”李母语气尖利的打断了吕嫣,“若不是沈宴西,我夫君现在可能还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我们母子风光无限,锦衣玉食,又怎么可能沦落到死赖在吕家,被你们所有人嫌弃羞辱的境地!” 比起吕嫣,她更恨沈宴西,如今的一切都是从老爷失去丞相之位开始的,而沈宴希就是始作俑者! “你们简直是不可理喻,明明是李丞相做错事情在先,若非他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犯下那么多罪行,又怎么可能会被惩处,你……” “你少在这里说的冠冕堂皇的,你自 己父亲是个什么货色,你难道不清楚吗!” 吕嫣一噎。 提到自家父亲,瞬间让她觉得哑口。 李母冷笑连连继续道:“同样都是做错了事,可是你父亲现在还好好的呆在朝堂之上做官,你也还是人人尊敬的吕家大小姐,凭什么我们李家就要落到这般境地!” 说话间,心头怒火升腾,李母抬手一把夺过了自家儿子手里面的匕首,冲上前抵在了吕嫣的脖子上面。 “我们母子没有好日子过,你们也休想过的踏实!” 冰凉的匕首在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吕嫣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僵硬。 “你,你冷静,你们母子现在好歹还没有身陷囹圄,可若真的杀了我的话,你们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吕嫣努力的看向一言不发的李征。 “李征,你要想清楚,你毕竟还年轻,你还有大把的时光,难道真的要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吗!” 李征眸光颤了颤,看向李母,“母亲,要不……” “你给我住口,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你以为我们还有回头的余地吗!这个贱人话说的好听,但我们若是放了她的话,她扭头一定会去报官抓我们,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李母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儿子,李征被这目光看得再一次心生逃避,挪开目光不再说话。 吕嫣看着李征,心里面对他这怯弱无主见的性子厌恶更甚,不过她此刻已经顾不得其他,看着抵在脖颈上的匕首,只努力的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手上的绳索,求得一线生机。 注意到吕嫣的动作,李母只是冷冷一笑,下一刻高高的举起了匕首,朝着吕嫣的脖子就要扎下去。 同一时刻,院门被砰的一声撞开,江岁宁她们出现在了院门口。 第612章 拿你自己做交换 “小姐!” 伴随着从蓉的惊呼声,江岁宁身旁的车夫迅速上前,想要救下吕嫣。 可毕竟离了一段距离,短暂的惊愕过后,李母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吕嫣,赶在车夫到近前之前,重新将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谁也不许过来,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李征也连忙到了自家母亲身旁,防备的看着车夫。 车夫不敢再上前,只能停下动作看向江岁宁。 “李家虽然败落,但是你们好歹安然无恙的活着,若是阿嫣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可当真就彻底断了后路了。”江岁宁冷声提醒。 李母轻蔑一笑,显然丝毫不为这种话语所动。 “江岁宁,不,应该是丞相夫人,你以为这种话能够吓唬得到我们吗,我们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而且还是被你的夫君害的没了退路!” 李母目光嫉恨,咬牙切齿的扫了一眼被她牢牢抓住的吕嫣。 “你听好了,如果不是因为沈宴西的话,我们母子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自然也不会找上你们吕家,所以说到底,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是被沈宴西害得,你要怨的话,就去怨他们!” 吕嫣胳膊上的伤口疼的厉害,不过比起疼痛,此刻她心里面更多的是讥讽和愤怒。 “简直是可笑,你们母子二人一个懦弱,一个无耻,将我诓骗至此,现在竟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早知今日当初你们刚来吕家的时候,我就应该让人打断你们的腿,扔出皇城!” “贱人,你都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竟然还敢如此口出狂言,我看你真是活腻味了!”李母狠狠的拽着吕嫣手中的匕首,朝着她的脖子又逼近了几分。 “住手,别伤害小姐!”从蓉吓得大声开口。 李母的匕首虽然停在了吕嫣的脖颈上,没有再继续用力,但还是又划出了一道血痕。 白皙脖颈上迅速渗出血珠,看起来实在是令人心颤。 江岁宁眉头紧皱,沉声开口:“如果阿嫣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你的儿子李茂也别想活!” 江岁宁的话成功的让李母再一次将目光移向了她,眼底划过一抹惊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李茂在四皇子的手里面,也知道你们现在的举动是受了四皇子所指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打算杀了阿嫣,然后利用我马车之中染血的披风陷害我。” 江岁宁一边开口,一边细细的观察着李母和李征的反应,见他们没有否认此事,继续开口。 “但我希望你们想清楚,四皇子现在已经被打入了天牢之中,而且是皇上亲自下的令。他犯下大错,已经没有了翻身的机会,更不可能再庇护你们。如果你们继续听从他的命令,最后恐怕不仅救不了李茂,连你们母子二人也要搭进去。” “你胡说,这不可能!”李母大声开口,“四皇子可是皇上的儿子,就算犯了错,也绝不会真的彻底倒台。” “所以你们当真是受了四皇子的指使?”吕嫣心下诧异。 李母没有回答吕嫣,只是继续盯着江岁宁,可脸上的神情已经不复刚才的笃定,开始流露出慌乱之色。 “天牢不是寻常所在,四皇子这件事情的确没有了转还余地。在来之前我去见过四皇子,他知晓自己无力回天,只能将一切和盘托出,尽数告知,否则我也不会知晓李茂被四皇子所抓,和你们是听命于他这件事。” 江岁宁神色坦然又镇定,这般模样看的李母眉头愈发紧皱,李征也忍不住面露惶恐之色。 “母亲,如果四皇子当真出了事,那大哥怎么办?” 李母神色难看,看了看江岁宁,又看了看吕嫣,最终握紧手中的匕首,咬牙道。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我们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现在放了人的话,我们母子二人只会是死路一条!” “不会,若是你们肯放了阿嫣,我可以保证让你们离开。” “笑话,你以为我会信你这种鬼话吗,再说了你凭什么替吕家做主!” “我可以替吕家做主。”阿嫣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缓,“只要你们放了我,然后自 此离开吕家,我可以保证今日的事情绝对不会追究,我……” “你闭嘴!”李母毫无耐心的打断了吕嫣的话,“我也绝不可能信你。” “那你们想要如何?”江岁宁问道。 “就算是死,也要在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李母咬着牙,神色狠毒。 “那你可有问过,你的儿子想不想死。”江岁宁视线移向李征,“李征,你和杨蔓蔓之间的事情我大致也都清楚。在我看来,你从来不是什么坏人,只是阴差阳错,命运捉弄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这般境地,你难道当真要这般踏上不归路?” “我……”李征犹豫着看向自家母亲。 对上李征的视线,李母神色终于也有了些动容。 “李夫人,就算你不怕死,但是李征他毕竟还年轻,你难道当真要弃你们两个人,甚至是再加上李茂,弃你们三个人的性命于不顾?” 李母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匕首,动作上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但是神色间显然越发犹豫。 江岁宁趁热打铁继续开口:“我刚刚说的可以放你们离开不是假话,只要你们能够放了阿嫣,我保证送你们出城,而且绝对不会派任何人追踪。” 李母拧眉垂眸思索着,片刻后忽然抬头看向江岁宁。 “空口白话谁不会说,你若真的想让我们放人,就拿出点诚意来!” “什么诚意?” “用你自己交换吕嫣!” 吕嫣一愣,立刻道:“这不可能!” “这里没你说话的资格!”李母狠狠的瞪了一下吕嫣,又对着江岁宁道,“你若是真的想要救吕嫣的话,就拿你自己来交换,你可是沈宴西心爱的妻子,只要有你在我们手里,我相信沈宴西定然能够好好的送我们离开!” 说话的同时,李母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难以觉察的精光! 第613章 我夫君已经到了 吕嫣虽然没能看到李母的表情,但是离得太近,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对方语气里面似乎透着隐隐的期待。 她心里面顿觉不对劲,连忙冲着江岁宁摇头。 “不行,岁宁,你千万莫要上当。你们刚才没来之前,她提到你的时候语气里面满是恨意,绝不能做什么交换!” 李征如何想的她虽然还没办法确定,但是李母简直就是疯了,从刚才到现在,整个人都是一副癫狂神色。 这种情况下,谁知道她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既然她心里面恨惨了沈宴西,将一切都归咎到沈宴西的头上,那岁宁要是落到她手里面,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闭嘴,换与不换,哪里是你这个贱人能定的了的!” 李母直接踢了吕嫣一脚,踢的吕嫣吃痛皱眉,才又对着江岁宁开口:“反正若是想要我放了吕嫣的话,那就拿你自己做交换,若是你不愿,就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还不如日后多给这贱人烧些纸钱!” 江岁宁看着李母,对方脸上表情强硬,摆明了只有这两个选择,别无他路。 拧眉思量片刻后,江岁宁点头开口:“好,换。” “岁宁!” “夫人!” 吕嫣和车夫的声音同时响起,语气里面都透着担忧。 江岁宁冲着吕嫣道:“阿嫣,这次的事情说到底是我们连累了你,若非你和我走得近的话,四皇子这算计也落不到你头上,无论如何,我自然要先保证你安然无恙。” “岁宁,可是……” “不必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换。”江岁宁打断了吕嫣的话。 “还真是姐妹情深,既然如此,那你便自己走过来。”李母视线落在车夫身上,威胁道,“若是你敢上前一步的话,我就立刻割断她的脖子!” 车夫为难又担忧的看向江岁宁。 江岁宁吩咐道:“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得上前。” “夫人,可是大人说了,无论如何都要我保证您的安全。” “他也说过,让你听从我的命令。你放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追究到你的头上。”江岁宁冲着车夫摇头。 后者虽然满脸担忧,但最后还是按照江岁宁的意思停留在原地。 江岁宁一步一步朝着李母走过去,在距离她们仅剩下四五步时,才停下脚步。 “放了阿嫣!” 李母神情紧绷,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匕首,但是却并没有立即松开吕嫣,而是压着她朝前走了几步,在快要靠近江岁宁的时候,一把将吕嫣推出,随后伸手把江岁宁拽了过来。 吕嫣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从蓉连忙上前搀扶自家小姐。 吕嫣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刻扭头回看,“岁宁……” 可李母已经抓住时机,一把拽住了江岁宁,飞快的将匕首架在了江岁宁的脖子上,威胁着将人带着后退拉开了距离。 看着交换到手中作为人质的江岁宁,李母脸上终于泛出一股目的达成后的得意笑容。 “别人都说你聪明,不仅擅长做生意,而且还是宫中女官,给你吹的天上有地下无,可依我看你也是个蠢货。为了什么可笑的友情自投罗网,做出这种蠢事!” 江岁宁感受着抵在脖颈处的匕首,脸上的神色倒是没有多少变化,语气也是十分的平静:“若我不做出这种蠢事,李夫人又如何能够得偿所愿。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拿着我作为威胁,让人去报信将沈宴西找过来。” “那是自然!若不是沈宴西的话,我们一家子不会落到这般境地,你既然是他的妻子,那这笔账自然也要算到你头上。” 李母眸色发狠,眼底泛着精光。 “听说沈宴西爱惨了你,事事都以你为先,以你为重,如今你落到了我手里,你说沈宴西会不会对我的要求言听计从?” “不会。”江岁宁答的十分干脆。 “怎么,你对你的夫君真的没有信心?” 江岁宁浅浅的扫了一眼一旁的李征,才开口道:“无关信心,只是凭你们二人还威胁不了他。” “能不能威胁的了可不是你说的算的,而且我若是你的话,最好在心里面祈祷沈宴西当真视你如珠如宝,否则你休想安然无恙!” 李母语气里面透着恐吓和威胁,本以为至少能够看到江岁宁慌乱的神色,但是却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几乎没有丝毫变化。 这淡定的模样,让李母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你一点都不害怕?” 江岁宁反问,“既然刚才已经决定了交换,那自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又为何要害怕?” 李母飞快的皱了一下眉头,目光防备,“你是不是还有后手?” “没有。”江岁宁摇头,“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只是不想这件事情连累到无辜之人,阿嫣和此事没关系,不应让她受连累。” “岁宁……”吕嫣五味杂陈的看着江岁宁,满心担忧。 江岁宁再次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看着二人这模样,李母心头很不痛快,虽然她还是疑心江岁宁是不是另有准备,可转念一想,人都已经在她手中了,还能有什么后手? 就算有,只要牢牢的抓着江岁宁当人质,也没有任何好怕的。 想到此处,她轻蔑的开口:“你们两个还真是深情厚谊,只不过就是不知道,你的好夫君对你算不算情深意重。不如我做做好事,来替你验证一下!” 李母抓着江岁宁,颐指气使的冲着车夫开口。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去报信,一炷香之后,若是见不到沈宴西的话,我就立刻杀了江岁宁!” 可还不等车夫开口回话,江岁宁便先说道:“不必这么麻烦。” “你什么意思?”李母疑惑的看向江岁宁,“难不成你活腻歪了,现在就想死在我手里面?” 第614章 李母的要求 李母心头一惊,警惕的看向院门口。 下一刻,沈宴西果然出现了。 一身官服,长身玉立,气度非凡,这空置荒芜的院落似乎都顷刻间变得蓬荜生辉起来。 走进院子的那一刻,沈宴西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江岁宁。 看到那抵在江岁宁脖子上的匕首,沈宴西眼底生寒。 察觉到沈宴西的情绪,江岁宁弯唇冲他笑了笑,语气颇有些无奈的开口。 “抱歉了,夫君,你得救我一下。” 这轻描淡写的含笑语气,稍稍平复了沈宴西心头的怒火和周身的冷意。但也仅仅只有些许的作用,他落在江岁宁身上的目光,还是不可抑制的沉了下去。 李母从突然看到沈宴西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一双眼睛里面像是淬了毒,“哼,你来的倒是正好!” “主子,是属下失职,没能保护好夫人。”车夫低下头,对着沈宴西单膝跪了下去。 “岁宁是为了救我,才交换成了人质。”吕嫣已经被从蓉搀扶着站在一旁,她眉头紧锁,抿着唇,心里面很是担忧。 虽说沈宴西来了,但是岁宁现在毕竟还在李母手里,保不齐对方恼羞成怒之下就会做些什么。 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吕嫣一颗心像是被高高的悬在了半空七上八下的,担忧万分。 沈宴西没有理睬二人,只目不转睛的看着江岁宁,同时对着李母开口。 “你最好拿稳手中的匕首,但凡我妻子有一点闪失,本相都不会饶了你。” 李母正满心得意的想要开口威胁沈宴西,可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没发话,反倒是先被对方给威胁了,顿时脸色一沉。 “简直是可笑!沈宴西,如今你娘子在我手里面,她的生死由我做主,你竟然还敢来威胁我?” 沈宴西的视线终于从江岁宁的脸上移开,扫了一眼李母,可他并没有同对方开口,只对着院外道了句:“把人带进来。” 下一刻,一道身影在院门口出现。 长剑架在脖颈,被逼着走出来的人神色紧绷,动作僵硬,一脸的恐惧,在对上李母目光时,那人立刻喊了一声:“母亲!” 被压着走进来的人正是李茂,而他身后跟着的是拿剑的侍卫和元良。 李母看着被押进来的李茂,先是狠狠一愣,随即脸色大变,脸色大变,“茂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自然是本相派人找到并且救出了他,特意带来和李夫人母子团聚的。”沈宴西冰凉的声音响起。 “该死!沈宴西,你放开茂儿,否则我现在立刻就……” 李母情绪激动,连带着手中的动作也有些不稳,威胁的话语堪堪说到一半,便被沈宴西扫射过去的眼神打断。 “我已经说过了,你最好握稳匕首,但凡划出一道口子,我便砍你儿子一只手。” 威胁与压迫感十足的话语,让李母浑身一凉,手里面的匕首似乎也一下子变得沉重了数倍。 她暗自咬了咬舌尖,努力维持住冷静,“沈宴西,少在这里吓唬本夫人,你要是敢动我儿子,那江岁宁的性命你也别想要了!” “呵。”沈宴西一声冷笑,仅仅一个眼神扫视,拿着长剑的侍卫便瞬间会意。 长剑向下,寒光一闪,随着李茂的一声惨叫,他右手的大拇指被精准的削了下去。 “啊!” 李茂捂着手指,脸色瞬间煞白,因着强烈的疼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 “茂儿!”李母大惊失色,下意识想要上前,但是又反应过来,自己还挟持着江岁宁,只能是停下脚步,怒目瞪着沈宴西。 “你竟然敢对茂儿动手!” “那又如何?” 对上沈宴西的冷眼,李母恨不得咬碎一口牙,凶恶的看向江岁宁,“既然如此,那我……” “看来你是连你儿子的手也不想要了。”沈宴西的话听得李母本能的打了个寒颤,握着匕首的手都开始发颤。 李茂疼得整张脸都变形了,察觉移到自己手腕上的长剑,吓得直打哆嗦。 “不,不要!母亲,你快救我!” “茂儿!”李母慌了,连忙道,“你别动手,否则我也绝不会客气!” 沈宴西盯着李母,“我最后再同你说一遍,若是我妻子损伤分毫,我不介意将你儿子的手脚一个接一个的砍去,当然了,可不止李茂,还有你身后的李征。” 李征脸上本就是一副复杂又怯懦的模样,听到这话,惨白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甚 至隐隐透着一副知晓大祸临头的心如死灰之感。 李母本以为拿捏了江岁宁在手里面定能够威胁到沈宴西,可是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抓到了李茂,更没有想到沈宴西如此的狠戾。 气愤之下,她只能对着江岁宁开口:“不是都说他对你情深义重吗,现在看来,那也不过是坊间传闻罢了,根本就不值得相信。在他心里面,恐怕你这个娘子也没多少份量。” 江岁宁侧目看了一眼李母,“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比起夫妻,当然是母子之情更加可贵,想来李夫人应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儿子死在这儿吧。” 没有从江岁宁脸上看到任何的失望和怨对,反而被将了一军的李母一噎,一口牙咬的吱吱作响,恨不得立刻动手划上江岁宁一刀,但是她的确不敢。 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李母只能忍下怒火再次开口:“沈宴西,我不管你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是真是假,但若是你想要江岁宁好好活着的话,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做。否则今天哪怕我们母子三人都死在这里,我也定要拉上江岁宁一起陪葬!” 沈宴西言简意赅的吐出一个字:“说。” “第一个要求,我要你准备一大笔银子送我们离开,而且要保证我们能顺利离开皇城。” “可以。”沈宴西没有犹豫。 第615章 用阿征来换我 “我要你跪下向我们母子磕头道歉!” “你疯了,我们家公子凭什么要给你们道歉!”元良下意识开口。 “凭什么?哼!”李母冷笑连连,“就凭如果不是他沈宴西的话,我们李家不会落到现在这般境地!如果不是他,我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夫人,我的两个儿子也是前途无量的丞相府公子,我们被他害成了这个样子,下跪道歉都是便宜他了!” 沈宴西眸光扫过李征,摇头开口:“李夫人怕不是对前途无量这四个字有什么误会,若是本相没有记错的话,你的两个儿子都没有资格参加科举入仕。当然了,就算参加,凭他们的才学,恐怕也只有名落孙山的份。” 沈宴西毫不掩饰的奚落让母子几人脸色都变了变。 李母强压下心头的恨和怒,咬牙道:“算他们不能参加科举,但只要我夫君,只要他们的父亲还是丞相,那自然也有其他的路可以选。就因为你,现在这一切都完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沈宴西。 他踩着李家爬到了丞相之位,如今高高在上受众人吹捧,还敢来奚落自己的儿子,当真是可恶至极! 江岁宁听着这愤怒怨恨的话语,淡声开口:“就算李家倒台了,他们也同样还有别的路可以选,现在之所以落到这般境地,难道不是因为李夫人你的选择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的确不够了解内情,但是我知道,若是在李家倒台之后,你们能踏实的离开皇城,日后不管是经商,教书,亦或者是务农,至少都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可你们的做法却是听信四皇子挑唆利用,跑到吕家耍无赖威胁,搅弄是非。如今更是绑架,意图杀人和陷害,是你们亲自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 说及此处,江岁宁轻笑一声,目光里面流露出讥讽。 “李夫人口口声声说着为你两个儿子考虑,但若不是你的话,他们至少能够平安。” “你住口!”李母像是被戳中了痛处,看着江岁宁的目光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你懂什么,我也只是想要替他们争一争,谋个更好的出路罢了!” “所以便能抛下一切,寡廉鲜耻,赖在我们家中?”吕嫣眼神冰凉,“我以前虽然不喜李征,但从未觉得他像现在这般无能无用,怯懦卑劣,令人作呕过。” 李征被说的垂下了眸子,似乎是在遮掩眼底的羞愧,而这一言不发的样子,看得李母心里面难受极了。 她用力收回目光,道:“少废话,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总之沈宴西,你若是想要救江岁宁的话,立刻跪下来,否则我……” 李母话未说完,沈宴西一个眼神,身后的侍卫再一次心领神会,一脚踹在了李茂的腿弯处。 李茂被踹的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受伤的手下意识撑地,碰到伤口再一次疼得龇牙咧嘴。 “茂儿!”李母心疼的大喊,“沈宴西,你想做什么!” “本相只是想要提醒一下李夫人,可不止你一个人手里面有人质。还是说……”沈宴西同情的目光落在李茂的身上,“在李夫人眼里,你这个大儿子无足轻重,哪怕他此刻的性命拿捏在本相手中,你也还是只顾着出心头之气,丝毫不在意他的处境。” 李茂整个人跌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对面的自家母亲。 “茂儿,他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挑唆你,千万莫要相信,母亲怎么可能会不在乎你呢!”李母急忙开口。 江岁宁叹了口气,“可若是在乎的话,又为何时时刻刻将李征带在身边,但是却任由李大公子被四皇子抓去作为人质?” “你给我闭嘴!”李母瞪向江岁宁。 江岁宁却迎着她的目光,继续道:“李夫人,如果说你带着李征去吕家威胁,是在四皇子的挑唆之下,当真生出了搏一搏出路的心思,那么你今日举动又是为了什么?” “我……” “若是因为四皇子抓了李大公子,用来威胁你们,不得不这么做的话,那现在李大公子也已经站在了你面前,你似乎已经没有了继续动手的理由。还是说,在你的心里面,只是因为怨恨我们,所以一心想要报复,因此哪怕李大公子的性命拿捏在宴西手里面,你也依旧要不管不顾的逼迫他下跪?” 江岁宁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让李茂本就失望怀疑的一颗心,一下子更加难受。 他失望的看着李母,“母亲,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你偏心阿征,可是难道你当真半点都不顾及我吗,我也是你的儿子啊!” “当然不是,茂儿,我当然是在乎你的,你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只是……” 只是现在茂儿在沈宴西的手里面,若她表现的太过在意的话,那岂不是正好让对方拿捏自己。 李母在心里面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只不过连她自己都不敢去细想,这理由到底是不是完全真实的。 李茂看着自家母亲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脸上的失望之色更浓,他勉强着支撑起身体,苦笑道:“母亲,若是你真的能够做到一视同仁,那你就证明给儿子看。” “如何证明?” 李茂松开了紧握着伤口的那只手,缓缓指向李征开口:“刚才儿子在门外听的很清楚,母亲让江岁宁选择是否和吕嫣交换,那儿子也想问一问,若是可以换的话,母亲是否愿意让阿征和我交换!” 李母一愣,脱口而出道:“这怎么行!” 说出口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妥,又连忙找补道:“茂儿,母亲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弟弟他……” 李征打断了自家母亲,“好,就让我和兄长换吧。” “征儿!”李母表情复杂的看向李征,“你腿脚不便,不……” “可大哥受了伤,比起儿子,他更虚弱。” 李征目光如同一潭死水,在抬头看向李母时,才稍泛出些涟漪。 第616章 江岁宁救下沈宴西 李母不假思索的驳斥道:“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哪里还有什么收手的余地!如果现在放了江岁宁的话,那我们连最后一点筹码都没有了,绝对只剩下死路一条。” “母亲也知道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您不收手,其实我们也没有了余地。”李征面容死寂,像是枯槁的树木,神色间不带一丝一毫的希望。 这般心如死灰的模样,看得李母陡然生出火气,“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有出息的儿子,这段时间我费心费力,就是想要给我们母子播一条出路,可是你呢?畏畏缩缩,只知道逃避,没有半点用处,你……” 李母心里面的火气旺盛,可斥责的话还未说完,对上李征的眼神时,又忽然觉得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这毫无希望和斗志只剩下疲惫的眼神,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李母的脸上,让她的神色也陡然颓了下去。 “征儿,为娘已经老了,我现在做的这些不都是为了你们吗,你难道真的半点都不能理解我的苦心?” “母亲,儿子感谢你做的一切,只是我实在没有办法继续了,儿子真的太累了。所以……”李征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李母的眼神里面,终于泛起了一丝不同的精光,“母亲,对不起!” 随着这句对不起说出口,李征突然猛地出手,在李母震惊的眼神中,一把夺过了她手里面的匕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得众人都是一愣。 江岁宁反应迅速,立刻想要跑开。 只不过李母也反应极快,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猛然扎向江岁宁的脖子,摆出了一副彻底豁出去,同归于尽的架势。 沈宴西在李征夺刀的那一刻,已然快步上前,赶在簪子刺中之前,他一把抓住了李母的手腕。 伴随着李母的呼痛,簪子掉落在地。 吕嫣和元良他们都松了口气时。 然而就在此时,元良突然看到,刚刚夺刀的李征却猛然举起了匕首,刺向沈宴西。 这次的变故更加突然,电光火石之间,元良甚至来不及出声示警,便惊恐的看到那匕首刺下。 就连沈宴西都未能及时反应过来躲避,可就在匕首即将刺中沈宴西之时,一只素白的手却先一步攥住了匕首。 李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江岁宁,显然没有想到这么突然的情况下对方竟然能够拦住自己。 看到江岁宁的掌心溢出鲜血,沈宴西面色骤变,一把拧断了李征的手腕,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又抬脚将人踢出丈余。 “征儿!”李母大叫,连忙跑向被踹开的李征。 沈宴西小心翼翼的拿过被江岁宁攥住的匕首,看着她掌心流血的伤口,浑身僵硬。 “宁宁……” “我没事!”江岁宁摇头。 元良和车夫还有跟随沈宴西而来的几个侍卫也都反应了过来,迅速上前制服了李征和李母。 “差一点,就只差一点。” 李征怔怔的看着沈宴西和江岁宁,神色间再不是刚才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反而透着满满的不甘,他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江岁宁身上。 “明明就连沈宴西都没有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反应如此之快!” 江岁宁摊开手掌,任沈宴西查看伤口,自己则是看向李征,“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怀疑,今日种种不仅是为了算计我一人。” 如果今日利用阿嫣设局,想要算计的仅仅是她的话,那自己之前离开天牢的时候,萧逸应该不会说什么祝你们好运。 尤其是在自己点破这个你们指的是她和宴西,而非她和阿嫣时,萧逸的反应也证实了她猜的没错。 可是如果仅仅只是杀了阿嫣,用来栽赃嫁祸自己的话,这件事情并不能过多牵连到宴西的头上,甚至这种栽赃嫁祸,都未必能够成功的陷害了自己。 所以那时她一直暗暗在心底考虑,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又或者,萧逸不过是顺着自己的话,故意扰乱她的思绪。 直到李母提出,要自己和阿嫣交换作为人质,还要见宴西时,她越发确定,这一局应该还没有结束。 只不过她当时并没有想到李母他们想要怎么做,毕竟这种情况之下,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将宴西诓进去的精妙算计。 直到刚才,李征突然动手夺下李母的匕首,而宴西为了救自己上前之后,她觉得李征的反应不对劲,才突然明白过来,其实什么精妙的算计都不如直接动手来的实在。 毕竟人死了,一切也就都解决了。 听江岁宁说完一切,李征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你刚才反应那么快。” 江岁宁摇头,“还是想清楚的太晚了些,而且你的动作的确很快,否则我也不会徒手去攥你的匕首。” 刚才那种情况下,她已经来不及拉开宴西了,而且就算将人拉开也无法确定李征不会扑上前,所以她只能是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拦。但还好,她拦住了! 江岁宁的嗓音平静,里面带着几分幸好攥住了匕首的庆幸,然而这一字一句在沈宴西听起来,却只剩下了懊悔和心疼。 他懊悔自己过于大意,一言不发的替江岁宁上药,小心的包扎好她手上的伤口,周身冷得骇人。 就连一旁拿着金疮药的元良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敢多话。 直到江岁宁手上的伤口包扎好,他才终于将目光看向了李征和李母。 “让你们演上这么一出大戏,萧逸许了你们什么?” 冰凉的,不带一丝温度的语气,仿佛眼前母子二人,已经是死人了。 像是一场大戏落幕,粉墨登场的角儿终于卸去了脸上的层层伪装,李母刚才的愤怒、怨恨,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衰败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害怕。 反倒是李征,迎着沈宴西的目光,虽然也有惧怕,但却并无太多退缩仓皇之色。 第617章 彻底失败 喉结上下滚动,李征想要开口,可是嗓子里面却先挤出了苦笑。 “李家败落,我们如同丧家之犬,任谁都能踩上一脚,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既然没有好处,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元良狐疑的问道。 李征瞥了一眼元良,“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我们的性命拿捏在四皇子手里,根本就没得选。” 一开始去吕家,虽有四皇子的挑唆,但也的确是他们自己做的决定。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后来四皇子会直接让人给他们喂下毒药,逼他们执行着今日的计划。 虽说杀了沈宴西,他们也未必能活的下来,可是若不按四皇子说的去做,那就只能等着毒发之时肠穿肚烂。 他们也找大夫查过,尝试着想要解毒,可是一连找了好几个医馆,都无计可施。而察觉了他们的动作,四皇子那边更是让人直接抓走了大哥,用作警告和威胁。 他知晓杀沈宴西这种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被逼到这种地步,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这种情况下,想要心安理得一些,也只能安慰自己,沈宴西算是他们李家的仇人,若真能动手杀了他的话,权当做是报仇出气了。 “若是早知道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当初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去吕家登门威胁,一定早早的带着你们离开皇城,江岁宁说的没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太过糊涂,害了你们!”李母跌坐在地上,之前的凶恶和狠毒已经彻底被软弱无力还有懊悔取代。 而李征脸上常带着的怯懦,复杂,在这一刻倒是消失的干干净净,“母亲,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无用了。而且决定是我们一起做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怪在你一个人头上。” 李征目光从李母缓缓移向跪在地上的李茂,视线落在他被削去大拇指的右手上,开口道。 “大哥,你受苦了。” 李茂脸上的神色也不复刚才的不满和怨怼,目光一点点冷静下来。 “阿征,母亲,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认命了。” 刚刚配合着演出一场大戏的母子三人,此刻互相看着对方,在彼此的目光里面,皆看出了无可奈何的认命。 他们当真是尽力了。 其实,他们也清楚,就算真的杀了沈宴西,四皇子的手下人也未必会把解药给他们,毕竟现在就连四皇子自己都身陷牢狱,前途未卜。 可是,他们还是尽全力想要完成这件事情,也许只是被毒药逼迫着,也许是心里面真的太多怨恨,人心本就复杂幽微,到底为何,连他们自己都未必能够说清楚。 但如今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也当真是失败了。 母子三人的神色和表情,在这一刻达到了出奇的一致,那是一股深深的疲惫,深到甚至压过了对即将面临的一切的恐慌。 小半个时辰后,李征母子三人被赶来的衙役押送去衙门。 他们绑架在先,意图杀人在后,这罪名自是逃不掉的了。 吕嫣看着被押解着离开的三人,心头却并不轻松。 一来,她担心李征他们在衙门会说出吕家的事情。 二来,回想着刚才母子三人的表情,吕嫣心里面也十分不是滋味。 若是有朝一日,吕家倒台,自己丧失了吕家的庇护,是不是也会被人操纵摆布,落得和李征他们同样的下场? 这个念头让吕嫣脊背发凉,忍不住暗暗打了个寒颤。 她深呼吸着压下心头的不安,才扭头看向江岁宁,“岁宁,你手上的伤……” “没关系,只是皮外伤。”江岁宁语气轻松的开口。 可沈宴西刚刚拧起的眉头,却未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吕嫣鲜少见到沈宴西这般冷脸,虽然知晓原因,可还是被对方身上透出来的冷意和威压弄得浑身不自在。 “岁宁,今日是我疏忽大意,上当受骗,才连累你来了此处,我……” “不是,若真要说连累的话,也是我们连累了你被四皇子算计。”江岁宁语气认真,打断了吕嫣的话。 吕嫣想了想,放缓语气道:“罢了,既然如此,我们之间就不提这些了。李征母子被送去了衙门,我父亲那边若是得到了消息的话……恐怕会关切此事,我想现在就回去。” “好,以防万一,我们让人送你和从蓉回去。”江岁宁边说着,边扭头看向沈宴西。 沈宴西没有多说什么,只按照江岁宁的意思下令,吩咐了两个侍卫护送吕嫣回家。 吕嫣心里面记挂着吕家的情况,道谢之后很快 离开。 江岁宁和沈宴西也上了马车,只不过却并没有回沈家,而是去了皇城之中最好的医馆。 江岁宁本想表示自己手上真的只是皮外伤,可是最后却拗不过沈宴西,还是老老实实的去了医馆之中,又重新检查和包扎了一番。 确认没有伤到经脉,只需好好修养后,沈宴西脸上紧绷的神色依旧没有得到缓和,重新坐上马车,他的目光止不住的落在江岁宁的伤口上。 “是我太大意了。” 幸好未曾伤到经脉,否则…… 沈宴西眸光紧了紧,不敢继续往后想。 “是他们演的太好,若非见到萧逸的时候,他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也很难想到,李征竟然会对你动手。” 毕竟李征表现的一直是心不甘情不愿,因着自家母亲的决定,无奈之下才做出这些事情的模样。 不过仔细想一想,如果李征当真不愿的话,李母一人自然也不可能一面控制阿嫣,一面又故意去马车之中动手脚,还要留下一些细小的破绽引自己发现和返回。 “宁宁,我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你,可是却让你因我受伤。”沈宴西语气发沉。 江岁宁看着沈宴西,眼眸含笑,“我们是夫妻,互相扶持,互相保护,本就是应该的。” 见沈宴西眉头依旧未能舒展,江岁宁再次开口,语气里带上了打趣和促狭。 第618章 风平浪静时记得飞回我身边就好 沈宴西自然知晓江岁宁只是在开玩笑,至于目的也无非就是想要缓和气氛,宽慰他罢了。 可是想到刚才包扎前那血淋淋的伤口,沈宴西心头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宁宁,若是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答应我莫要再这么做。” 若是刺出时再用力一些,若是那匕首再快一些,若是李征再心狠一些,干脆转而对宁宁动手…… 每一种可能会出现的后果,都是他不敢想的。 “好,我答应你,下次若是大难临头的话,我一定做个选择各自飞的妻子。”江岁宁笑着开口。 沈宴西也笑了,“若是能护住你自己,各自飞这个选择也甚是不错。只要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你还记得飞回我身边就好。” 虽然脸上露出了笑容,可是沈宴西心头却没有因为江岁宁故作轻松的语气和打趣松懈起来,反而越发的凝重。 今日的事情给他大大的提了个醒,他的警惕心依旧不够。 虽然在天牢之中时,他猜出了萧逸可能会利用李征母子对付吕嫣,从而引宁宁上当,也猜出了李茂在萧逸的手中,甚至想办法找到了李茂,切断了萧逸对李征母子的控制,但他还是遗漏了。 萧逸大概也是算准了只要是关于宁宁的事情,他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坐等着自己投入其中。 而今日的安排,应该也是萧逸进天牢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的。 如果萧逸都已经给他选好了“死法”,那在其他地方,他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手? …… 转眼,萧逸被打入天牢之中已经整整两日了。 这两日里面,皇宫之中,朝堂上下流言四起,猜测纷纷,都在讨论四皇子到底为何会被关入天牢。 朝臣们也是一个接一个的求见面圣,上书请奏,话里话外皆是在替萧逸求情。 甚至还有人请萧帝明示四皇子到底犯下何过错,若是无法明示的话,那就请求放了四皇子,否则恐怕会影响朝堂安定。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四皇子对朝局稳定影响巨大的笃定。 御书房中,萧帝看着一封又一封递上来的折子,心头的火气一波又一波的直往上窜,最后一把扫落了那些折子。 “一个个的都跑过来逼朕,什么朝廷栋梁,肱骨之臣,尽是一些混账!” 一旁随侍的太监们立刻跪了一地,紧张的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太监总管福光公公跪在地上,暗暗抬眼看着萧帝,见到后者疲惫的揉着眉心时,小心翼翼的劝道。 “皇上,您千万莫要太动怒,当心自己的身子。这些折子若是真的不想瞧了,您就歇歇。至于那些大臣们,要是谁真的惹恼了皇上,您就下令打他们几板子,出出气,不管怎么说,都千万不能影响了自己的康健。” 萧帝瞪了一眼福光,“胡说八道,若是朕今日真的下旨打了这些人板子,恐怕明日言官里面就要有人当众面刺朕之过,甚至是在金銮殿撞柱以死明志了!” 福光公公跟在萧帝身边的时间虽然不算久,但是素来善于揣摩萧帝的心思和情绪,虽被对方出言训斥,可却察觉到萧帝并没有真的因着这个提议对他不满,于是大着胆子继续开口。 “皇上,奴才眼界窄,也不太懂什么朝堂大事,只知道皇上的身体康健比什么都重要。那些朝臣也好,言官也罢,要是真的惹得皇上您不高兴了,气得圣体不安,那就是他们的错!” 福光话语间透着一股子不讲道理的义愤和衷心。 萧帝看着福光,虽然知道对方这话里面多多少少带着一些讨好的成分,可是心里面还是舒服了几分。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似乎要将心头的恼火连带着一并吐出来。 “罢了,你让人传召沈宴西入宫,朕要见他。” 逸儿的事情,如今他还并没有对外公布实情,朝臣间除了裴照之外,知晓的也只有沈宴西了。 对于沈宴西,他素来是看重的,也一直在重用对方,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面,沈宴西的做法也的确令他不满。 因此这两日,他刻意有些冷落沈宴西,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只是沈宴西倒算得上沉得住气,没有再请求重审。 如今,他想再听一听沈宴西的想法。 沈宴西奉旨入宫的时候是一个时辰后了,那些原本被扫在地上的奏折已经重新收捡好堆放在了龙案上面。 刚才随侍的几个太监都退了下去,御书房中只剩下了福光公公还留在其中侍候。 站定在御书房中,沈宴西拱手行 礼,“微臣见过皇上。” 萧帝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起身,“沈爱卿,你应该知道朕招你入宫为的是什么。” “回皇上,若是因为四皇子的事情,微臣只能说,全凭皇上做主。” 萧帝没想到沈宴西会如此干脆,皱眉道:“江岁宁是你的妻子,你为了替她找出当年的真相,可没少下功夫,如今凶手就关押在天牢之中,你当真觉得应该全凭朕做主?” “回禀皇上,若是可以的话,哪怕此事和微臣的妻子无关,微臣也都希望当年的事情可以大白于天下。不过微臣也明白皇上的顾虑,此事毕竟牵扯甚广,甚至涉及到整个皇家的颜面,无论皇上如何抉择,微臣都谨遵圣命。” “就算你能如此想,那……” “这不仅是微臣的意思,也是离家之时,微臣之妻岁宁希望微臣代为禀报皇上的意思。” 沈宴西及时开口,回答了萧帝的质疑。 这态度,看得萧帝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沉默的坐在龙案后面,一言不发。 沈宴西站在原地,眸光不动声色的扫过萧帝。 其实皇上也知道四皇子做的事情有多么恶劣,他一面顾及皇家颜面,不愿意昭告天下,一面又没办法真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将一切掩盖,所以才会犹豫不决,两头徘徊。 召见自己,也无非是想要通过听自己的意见,做出真正的决定。 但人心常常逆反,帝王也不外如是。 若是此刻自己真的疾言厉色,要求定要处置萧逸,那恐怕反而会把萧帝彻底的推向另一边。 沈宴西收回视线,低垂着头沉默的站着,既没有告退离开,也没有开口打破沉默。 萧帝同样拧眉不语,正在此时,御书房外传来小太监的通禀声。 第619章 案件正式开审 在听到裴照之的名字时,萧帝拧起来的眉头本能的更添折痕。 之前裴照之请求主审此案被他驳回,原本以为对方已经放弃了,可现在看来,估摸着是沉不住气了。 “让他进来。”萧帝声线紧绷,隐隐透着不快。 裴照之走进来时,看到御书房中站着的沈宴西,先是愣了一下,随及又收回目光,对着萧帝行礼。 “微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起来吧。” “多谢皇上。” 裴照之站起身,又侧目看了一眼沈宴西。 这模样自然被萧帝看在眼里,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问道:“裴爱卿过来所为何事?” “回禀皇上,微臣没想到沈丞相也在此处,微臣今日入宫所为的案子,正是沈丞相前两日遇刺一案。” “遇刺?”萧帝一怔,“怎么回事?” 他怎么未曾听说什么沈宴西遇刺的事情。 裴照之拱手低头道:“启禀皇上,前任丞相之子李征和其母钱氏,大哥李茂儿三人共同设局,绑架吕太师孙女吕嫣,引诱江女官和沈丞相前往,意图趁机刺杀沈丞相,最后江女官负伤,而他们计划失败,被抓入了刑部府衙。经过审理,已经交代了整桩案子的前因后果和背后指使之人,但因着指使之人身份特殊,所以下官才入宫想要先行向皇上禀报。” 萧帝皱眉,“指使之人是谁?” 裴照之沉默片刻后,道:“回皇上,乃是四皇子。” 萧帝心里面虽有猜测,可是在听到是萧逸时,脸上的表情还是不由自主的更加难看了几分。 看着裴照之,萧帝问道:“可有实证?” “启禀皇上,暂时还没有物证,但是李家母子三人均已招认,而且之前李茂被抓用作威胁李征和钱氏,看守他的人也已抓到,确认了乃是四皇子暗中培植的暗卫,审问之下,暗卫也交代了自己知晓的所有内情,他们的口供微臣都带来了。” 裴照之从袖子里面取出了几张供状,拱手呈上。 福光公公看了萧帝一眼,得到示意后走上前接过供状,呈给了萧帝。 李征母子所供述的内容,萧帝只是匆匆扫过,而那张关于四皇子暗中培植暗卫的口供,萧帝却是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看完了。 皇子府中除了侍卫之外,再暗中培养一些人手也不足为奇,虽然不会摊到明面上,可私下里面也算是默认的。 可是在看到供状上所述,早在五年前,萧逸就已经暗中培植人手,而且数量着实不少之时,萧帝心里面的冷意森然。 对于这个儿子,他果然是不了解。 当初尚且年少,便能步步为营,不仅贪墨赈灾银,而且还栽赃嫁祸,做的几乎是滴水不漏。 东窗事发后推自己的兄长去死,毫不顾念兄弟之情的杀人灭口。 如今私下里面还握有这么多的暗卫在手…… 可真是好样的,这般有能耐,若是一心想要算计自己的话,恐怕也未必不会成功。 萧帝闭上眼睛,这几日常常出现的头疼感再一次袭来。 靠在椅背上面,他忽然开口:“你们觉得,四皇子有谋反之心吗?” 这话一出,一旁的福光公公顿时吓得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裴照之也没有想到萧帝会突然这么问,神色绷紧,同样没有开口。 对比之下,沈宴西倒还算淡定,他看着萧帝道:“皇上问的是之前还是现在?” 萧帝陡然睁开眼睛,对上了沈宴西的目光。 沈宴西不躲不避,继续开口:“恕微臣斗胆,皇上心里面应该很清楚,如今的情况和之前不同了。之前四皇子步步为营,或许只是想要算计储君之位,并不会生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谋逆之心,但那日在刑部撕破脸后,四皇子现在如何想,微臣不敢断言。” “你倒是当真敢说。”萧帝面色冷得结冰。 沈宴西拱手,“皇上问话,微臣不敢不直言。” “直言……”萧帝重复着这两个字,只觉得甚是刺耳,可是同时心里面又很清楚,沈宴西说得的确是实话。 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恐怕在自己将人打进天牢的时候,就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 除非自己能够当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重新将人从天牢之中放出来,甚至再册封逸儿为太子,否则他们父子之间裂缝已生,绝对不可能再和好如初。 目光再一次落在暗卫的口供和高高叠起的那些奏本上,萧帝忽然 觉得,自己的犹豫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他虽然身为帝王,掌握生杀大权,但许多事情也未必有其他的选择。 深吸一口气,萧帝看向裴照之,“裴爱卿。” 裴照之心头一个激灵,立即道:“微臣在。” “朕命你主审四皇子一案,但在案子未能查清楚之前,不可走漏消息,查清一切后,也不得私自公布结果,一切先向朕禀报。” “是,微臣遵命。” 虽然依旧是按下消息,不过比起这几日的僵持,如今能够正式开始查案已经算是个好苗头了。 出了御书房,宫道之上,裴照之确定周围无人之后,才低声对着沈宴西开口。 “还真被你说准了,皇上看到暗卫的消息之后,果然便允许查案了。” “皇上虽然顾及皇家颜面,可是看到四皇子私下里面培植的那些人,心里面不可能不生出防备。毕竟比起一个做错事坑害百姓,残害手足的皇子,若是父子相残,那才是皇家最大的丑闻。” 帝王这条路一旦踏上了,什么父子亲情,夫妻情爱统统要往后排。 对于有些帝王而言,自己皇位的稳固,甚至有时候可能比江山的稳固还要重要。 虽然萧帝未必如此,但对于自己皇权地位的在意和维护,也绝对不会少。 “可是那暗卫口供上的内容,大多数都并非来自招供,若是皇上私下里面派人去查验的话……”裴照之语气里面透出了担忧。 “你大可以放心,上面所有的内容统统属实,就算皇上派人去查验,也不会发现问题。” 这段时间,他手底下的人可没有闲着,一直有人在暗中摸底萧逸,虽然难以保证完全掌握,但至少摸清楚了大半。 口供上的所有内容都是真的,否则也不会铤而走险,拿到萧帝面前。 “如此便好!”裴照之心头松了口气,“说起来,四皇子若是知道他设下的局不仅失败了,而且反被你用来促使皇上下定了决心,恐怕要气恼不已了。” 沈宴西停下脚步,看向裴照之,原本淡淡的神色间露出一抹笑。 第620章 萧帝昏迷 再次看到沈宴西,萧逸神色间并无什么惊讶之色。 虽然关在这天牢里面,但毕竟已经过去了整整两日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他也知道李征母子定然是失败了。 此刻靠在墙上,萧逸依旧是一副淡定含笑的神色,似乎什么都不能牵动他的情绪。 直到裴照之说出李征母子招供,皇上下令让他负责主审之时,萧逸脸上的笑才有那么一丝的裂痕。 他对上沈宴西的视线,嗤笑道:“原来是专门来嘲笑本皇子的,之前倒是不知道沈大人还有这样的爱好。” 沈宴西同样笑着开口:“若换作旁人,那自然是没有的,但面对四皇子就不同了,微臣会觉得这一趟来得十分值得。” 目光相对,萧逸眼底泛出不快和冷意,沈宴西则是气定神闲。 萧逸收回目光,唇边挤出一抹笑,“那多谢沈大人如此看重本皇子。” “殿下客气了,待到案子重审完,殿下认罪服法之时,微臣一定还会亲自来送你一趟。” “话可莫要说的太早,毕竟只是开始审案罢了,你们就那么确定,本皇子一定逃不过这一劫吗?”萧逸微歪着头,眯眼看着沈宴西和裴照之。 沈宴西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开口:“被别人设局坑害,最后化险为夷平安无事,那才叫逃过一劫。对于四皇子的所作所为,微臣能想起来的词……只有自食恶果。” 萧逸笑容转冷,一双眼睛里终于渗出戾气,盯着沈宴西和裴照之的目光里面,不再收敛的露出杀意。 “看来,本皇子和你们二人之间,当真是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 “四皇子错了,不是微臣与沈大人和你之间没有了转圜的余地,而是你做下的那些错事毫无转还余地,毕竟死者不能复生,那些被你残害,因你丧命的无辜之人,才是真正将我们与你划分开来的原因。”裴照之语气严肃。 其实放眼剩下的皇子中,四皇子的确是最出众的那一个,若非他做了这么多恶事错事,自己大概也会支持他成为储君。 但可惜的是,四皇子手上沾满了罪恶,一个心思歹毒,丝毫不将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的皇子,若是真的做了储君,甚至登基为帝的话,那将是天下百姓和朝臣们的祸事。 所以,不管是为了查明真相,还死者公道,还是为了北阳国的江山社稷,他都定然会咬死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让四皇子逃脱罪责! 萧逸视线落在裴照之身上,好一会儿过后才幽幽开口:“本皇子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之前城郊一案的时候,只是让人伤了你,如今想想应该杀了你才对。” “四皇子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只要下官还有一口气在,这件事情必然会一查到底,到时候连带着城郊一案,再一起同四皇子清算。” “呵。”萧逸笑了一声,慢慢收回目光,低声开口,“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机会。” 语气低沉,但却隐隐透着一股子让人心头不适的期待。 沈宴西皱起眉头,正欲继续开口时,有侍卫脚步匆匆的赶到了牢房外,对着他禀报道。 “大人,出事了。” “何事?” “宫里面刚刚传来消息,说是皇上……” 侍卫话说到一半,在提到皇上二字时,沈宴西立刻警觉,示意对方低声。 侍卫看了一眼牢房中的萧逸,凑到沈宴西身旁低声轻语。 “宫里面刚刚传来的消息,说是皇上突然昏迷了。” 沈宴西面色一凝,下意识看了一眼萧逸。 后者对上沈宴西那陡变的面色,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沈大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裴照之见沈宴西面色有异,立刻看向那侍卫,后者凑到了裴照之身旁,又是一阵耳语。 听到萧帝昏迷的消息,裴照之神色顿时也不淡定了。 明明刚刚离开御书房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昏迷了呢? 裴照之心头疑惑非常,注意到沈宴西的视线紧盯着萧逸,也扭头朝着萧逸看去。 萧逸唇边的笑意一点一点放大,“看来,转机已经到了呢。” …… 萧帝忽然昏迷这件事情,让本就不平静的皇宫和朝堂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得到消息的朝臣们人心惶惶,皆想办法打听萧帝的情况,但能打听出来的也只是萧帝忽然昏迷,太医正在替他诊治。 而后宫之中,程贵妃几次三番想要前去探望,但皆被施皇后派去的人给拦了下来。 站在寝宫之中,她来回的踱着步子,整个人焦躁不安,看着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立即问道:“打听到了吗,皇上的情况怎么样?” 婢女小心的摇头,“回娘娘,皇后娘娘那边把消息都给封住了,实在打听不出什么。皇上寝宫的太监和宫女也是一个个的闭口不言,只说不清楚。就连给皇上诊脉的太医,奴婢都想办法去打听了,可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该死,没想到皇后的反应如此之快。”程贵妃咬着牙暗骂了一句。 一旁的贴身嬷嬷走到程贵妃身旁,“娘娘,皇后娘娘那边越是将消息封锁的严密,恐怕情况就越严重。” “你说的没错,如果皇上只是突然身体不适昏迷的话,没必要这般严防死守。可是皇上素来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出事?”程贵妃心中疑惑非常。 贴身嬷嬷看了看刚刚回禀消息的婢女,挥手让她退了下去,才又对着程贵妃道:“娘娘,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但如果皇上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的话,那现在可到了关键时期了。” 程贵妃明白这话的意思,她蹙着眉,神色晦暗。 “本宫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如今逸儿还被关在天牢之中,如果皇上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定会给其他人可趁之机。若是真的让别人爬上了皇位,那逸儿也好,本宫也罢,可就彻底没有出头之日了。” 思及此处,程贵妃暗咬牙,下了狠心。 “你想办法安排一下,本宫要去天牢一趟。” 第621章 盯住程贵妃 江岁宁因着手中的伤,原本在家里休养。 可在得知萧帝昏迷的消息之后不久,她便收到了施皇后的旨意,让她入宫。入宫之后才发现,吕嫣同样也被召回了宫中。 再加上卫瑶,她们三人一起去面见施皇后的时候,刚迈进殿门,便感受到了一股子低沉的气氛。 施皇后坐在椅子上面,单手撑着额头,正在闭目养神,可眉头之间皱起的弧度却十分明显。 在三人的行礼声中,施皇后睁开了眼睛,目光颇为疲惫的看着她们,缓缓收回手坐直身子才开口道:“都起来吧。” “多谢娘娘。” 三人应声站起,随及规矩的站在那里。 施皇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嬷嬷,后者会意下令,等到殿内其他人都退下后,施皇后目光先落在了江岁宁包着纱布的手上。 “江女官,你手上的伤……” “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多谢娘娘关心。” “那便好。”施皇后点了点头,“你有伤在身,再加上吕太师那边如今还卧病在床,按理说本宫是不应该让江女官和吕女官你们二人入宫的。只不过皇上突然昏迷,如今后宫之中人心惶惶,本宫手底下也实在没什么可用之人,也只能将你们三人召过来,还希望你们心里面莫要责怪本宫。” “娘娘言重了,我们身为后宫女官,本就应当效力,之前还要多谢娘娘许下官假期,能够回家侍奉祖父,下官心中感激不尽。”吕嫣率先开口,微低着头语气恭敬。 江岁宁和卫瑶也出言附和。 施皇后瞧着她们,面上的神色依旧透着疲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再拐弯抹角了。皇上昏迷这件事情事发突然,如今后宫之中不少人都在明里暗里的打探消息,想知道皇上的病情如何。朝堂之上也是人心惶惶,各有各的盘算。本宫身为皇后,虽然无法插手朝事,但这后宫之中的事情必须要管。本宫希望你们三人能够协助本宫,在皇上康复之前,稳住后宫之中的局面,莫要生出什么乱子来。” “不知娘娘需要我们三人做些什么?”江岁宁低着头问道。 “皇上突然昏迷这件事情,本宫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只不过一时还没能查出什么头绪来,所以也不敢轻易妄言。但这件事情若真是有人动手的话,其中的牵扯想来不必本宫同你们细讲。” 施皇后微微顿了一下,继续道。 “所以本宫希望你们在真相大白之前,盯住那些可能有异动的人,莫要让她们惹出什么乱子来。当然了,若是能发现端倪,找出真相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 施皇后的话让江岁宁她们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立刻开口。 如果仅仅只是帮忙稳住宫中的情况,这倒没什么,可皇后娘娘却直接说出了对皇上昏迷一事的怀疑,这般重要的消息,如此直接在她们三人面前言讲,恐怕有些不妥。 施皇后见三人谁也没有立即开口,轻挑了挑眉,道:“怎么,你们不愿意?” 虽然依旧是温和询问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日里面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江岁宁却从中察觉出了一丝威胁意味。 她们身为女官,听从皇后娘娘的命令办事本就在情理之中,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江岁宁率先开口:“下官遵命。” “下官遵命。”吕嫣和卫瑶也齐声开口。 “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去程贵妃宫中一趟。自从皇上昏迷以来,她一直几次三番的想要打听皇上的情况,而且本宫听说她还在私下里面接触天牢守卫,你们盯紧了她,莫要让她生出什么乱子来。” “娘娘,贵妃娘娘身份尊贵,我们几人只是小小女官,恐怕……”吕嫣没有把话说完,但面上露出的犹豫之色已经足够表明意思。 “你们大可以放心,虽然她的身份高过你们,但有本宫的命令在,只要是在合理范围内,你们可随便行事。若真出了什么事情,本宫也会替你们担着。”施皇后语气里是少有的干脆利落。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江岁宁和吕嫣她们也不能再说什么,三人很快出了施皇后的寝宫。 再过几日就是除夕,皇宫之中早就已经张红挂彩,布置的好不热闹。 可是此刻身处其中,不管是路过的宫女太监,还是江岁宁她们,谁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喜气。 “没有想到,一个年关竟然出了这么多事情。”卫瑶叹气开口。 从腊八宴皇后娘娘中毒,到四皇子被打入天牢,如今皇上竟然都昏迷了… … 这皇宫之中,怕不是真的要变天了? 比起卫瑶,知晓更多内情的吕嫣脸上的神色明显更加担忧,她看向二人,“你们觉不觉得皇后娘娘今天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面皇后娘娘总是一副温和宽厚的模样,在同人说话之时也鲜少有什么命令的口吻。 可是今日,虽算不得疾言厉色,但话语间却干脆的让人不敢拒绝。 “或许在皇后娘娘看来,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江岁宁开口道,说完轻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不只是皇后娘娘,对于很多人,尤其是贵妃娘娘来说,恐怕都觉得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刻。” 皇上突然昏迷,情况不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到底要由谁继位,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施皇后膝下无子,若是皇上真的突然驾崩,那她这个皇后之位自然也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至于程贵妃那边,萧逸如今还在天牢之中,若是在这个时候有其他皇子抢占时机,继承大统,那他们母子二人最好的下场恐怕也只是堪堪保住性命。 当然了,萧逸也有可能借此时机,从天牢脱身,重新反败为胜…… 江岁宁拧起的眉头看得吕嫣和卫瑶都有些心慌。 第622章 被拒之门外 “既然皇后娘娘都下令了,那自然是要去的。”江岁宁松开皱着的眉头,同样深吸了一口气,“而且,我也必须要去。” 她必须要弄清楚程贵妃那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毕竟若是真的让萧逸他们找到了翻身时机,反败为胜的话,那到时候陷入绝境的,就是她和沈宴西了。 或许施皇后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传召她入宫。 虽然自己之前并没有答应施皇后的拉拢,可如今这种情况下,自己根本没得选。 江岁宁目光了然,没有露出什么纠结犹豫之色。 卫瑶见江岁宁如此说了,也打消了心头的犹豫。 至于吕嫣,她自然也知晓凤命不可违,只是想到如今这一团乱麻的情况,心里面实在是提着一口气,烦闷压抑的很。 而就在江岁宁她们去往程贵妃宫中的时候,一道暗中盯着几人的视线收回,监视她们的婢女回到了施皇后的寝殿。 “启禀娘娘,江女官他们已经去了程贵妃宫中。” “知道了,你退下吧,让人继续盯牢一些,若有什么消息的话,立即禀报给本宫。” 婢女应声退下,施皇后半靠在了椅背上,神色间虽然依旧有倦色,但却没了刚才的疲惫。 “娘娘,程贵妃毕竟在后宫之中多年,您只是让江女官她们去盯着,会不会有些不够?” “你可莫要小瞧了江岁宁她们,她们和程贵妃还有萧逸之间都是结了仇的,更何况,她们的背后还有沈宴西和吕家。” 施皇后凤眸微眯,透出一股子算计。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萧逸原来才是害死江岁宁父亲的真凶,还有他竟然指使李征绑架吕嫣,用来设计江岁宁和沈宴西。 虽然吕家那边口风算严,探听不出具体的消息,但是想来吕嫣的祖父之所以中风一事,应该也和李征母子住进吕家一事脱不了干系。 至于卫瑶,她虽然并无什么强硬的后台,可是之前自己中毒之时,她被推出去当替罪羊,还差点被杀人灭口,死在了掖庭狱中。 这份仇,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忘记。 换句话说,她们三人都不可能希望萧逸或者程贵妃得势。 与其自己派人去辛辛苦苦的防着,倒不如直接让她们三人过去,摆在眼前的好棋子,怎么能不用。 “娘娘,话虽如此,可老奴还是有些担心,现下皇上依旧昏迷,若是真的让程贵妃那边想办法将四皇子弄出了天牢,再加上朝堂之上那些投效了四皇子的人,说不定还真能将人推上去。” “本宫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施皇后脸上冷意森森,“如今到了关键时刻,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不择手段,也必须将他们踩下去。否则若真的让他们得逞了,等到萧逸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要了本宫的性命。” 她膝下无子,可也绝对不能让程贵妃的儿子登上皇位。 施皇后站起身,理了理衣袖,神色间最后一丝倦色也消失不见。 如今已经容不得她疲惫了。 “走吧,去皇上寝宫。”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有任何差错和懈怠,毕竟每一步都有可能关乎到性命。 …… 另一边,江岁宁她们到程贵妃宫中的时候,直接被拦在了外面。 “贵妃娘娘忧心皇上圣体,夜不能寐,身体不适,刚刚病倒了,几位大人有什么事情就同奴婢说,待到娘娘清醒之后,自然会禀报。” “我们乃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前来,既然贵妃娘娘身体不适,那我们更加应该入内探望。”卫瑶开口道。 宫女瞥了她一眼,“用不着,贵妃娘娘刚刚吃了药才睡下,几位现在进去只会把娘娘给吵醒。” 江岁宁道:“既然服了药,那不知是哪位太医开的药方,我们好去询问一二,以免皇后娘娘问起时,无法作答。” “娘娘服用的是之前的旧方,无需太医开方子。” 吕嫣追问:“就算是旧方,那也总归要抓药,不知是何人去太医院抓的药,太医院内又是哪位太医经手的?” 宫女皱起眉头,神色紧绷,目光十分不善的看向三人。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可是贵妃娘娘的宫殿,不是大牢,你们难不成是来审犯人的吗?就算你们是宫中女官,也不可如此无礼!” “我们并无此意,只是关心贵妃娘娘的身体。” “贵妃娘娘已经休息了,奴婢还要赶着去给娘娘煎药,若是几位大人当真关心娘 娘的身体,还请莫要在这里耽搁时间,影响奴婢煎药。” 说完,那婢女不等几人再开口,直接福了福身子,丢下一句奴婢告退,便转身回了寝宫之中。 就这么被拒之门外,卫瑶和吕嫣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看来当真是到了关键时刻,不管是皇后娘娘那边,还是程贵妃这边,都已经如此直截了当,毫不掩饰了。”吕嫣语气发沉。 卫瑶则是皱着眉开口:“问题是皇后娘娘命我们过来,可是如今连寝宫的大门都进不去,她们神仙打架,我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江岁宁看着寝宫院门,“既然进不去,那便守着,至少要确保贵妃娘娘没有离开寝宫。或者就算最后拦不住,也得见着人,好去禀报给皇后娘娘。” 程贵妃现下定然很想要去天牢之中见萧逸,而施皇后想要的就是阻止她前往,以免她和萧逸商量出对策来。 只是…… 江岁宁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只是就算程贵妃这边能够压得住,天牢那边也未必不会有差错。 “也行,那我们就在此处等着吧。”卫瑶道。 吕嫣摇头,“恐怕光是这里还不够,这宫院还有一处小门,若是贵妃娘娘当真想要悄悄离开的话,大概率不会走正门。” 卫瑶道:“那要不我去小门守着?” “还是我去吧,你守在这里,如今我们也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了。” 吕嫣无奈的开口,说完后又看向江岁宁,犹豫了一瞬,还是问道。 第623章 难不成当本宫是犯人 看出了吕嫣大概是有话想说,卫瑶立刻表示,自己一个人在此处无妨。 江岁宁这才点头,和吕嫣一起走向了小门所在的方向。 走出一段距离后,江岁宁侧目对着吕嫣道:“吕家的事情,裴大人那边暂时没有禀报。” 李征母子被抓之后,交代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也包括了吕文石做的事情,和他们手里面拿捏着的把柄。 今日一见到阿嫣,她便察觉对方欲言又止,想来应该就是想要询问此事,只不过碍于还有阿瑶在,有些话不好明说。 “这两日没有等到治罪的圣旨,我就猜到了,应该是裴大人还没有禀报此事。只是……”吕嫣抿了抿唇。 只是不知到底是不打算再禀报,还是只是想要等到四皇子的事情过去之后,以免搅和太多。 看出了吕嫣心底的不确定,江岁宁想了想,道:“阿嫣,我和裴大人也算有些接触,虽然这话可能会让你失望,但我只能说按照裴照之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包庇什么人的。吕家的事情并没有过去,若是接下来能一切尘埃落定的话,这件事情必然会被禀报给皇上。” 现在之所以不禀报,一来是因为四皇子的事情的确悬而未决,如今最重要的一定是查清楚这件事情,有个定论。 二来,也是因为前段时间朝堂之上各种事情频生,楚王爷那边才刚得了个流放的结局,如果这个时候吕家再出事的话,一旦触怒了皇上,恐怕会得到有失公允的严惩。 但无论是哪一种,裴照之都绝不可能会替吕文石隐瞒。 江岁宁的话让吕嫣一颗心重重坠下,她苦涩的笑了一声。 “我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一点,但是心里面多多少少还是带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指望的。不过……现在亲耳听你说出来,也算是有了准备。” “阿嫣……” “我没事。”吕嫣摇头冲着江岁宁一笑,“做错了事情就应该付出代价,我会想办法再劝一劝我父亲,让他尽量自己认罪,至少求个从轻发落,又或者……尽量莫要牵连家中。” 最后一句话,吕嫣感觉自己说得十分自私,不近人情,可是这也的的确确是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祖父如今还躺在床上,吕家上上下下焦头烂额,若是这个时候,因为父亲而举家获罪的话,她实在难以想象那结果。 江岁宁伸手轻轻放在了吕嫣的肩膀上,安慰道:“现下你也不必想太多,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而且如今……” 稍稍停顿,江岁宁才继续说道。 “而且如今皇上那边情况不明,结果如何谁也说不清楚,此刻考虑太多也是无用。” 吕嫣打起精神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现在想这些无用,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她看向前方远处的寝宫小门,和江岁宁一起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而寝宫之中,程贵妃坐在梳妆台前,已经摘下了头上的大半钗环,一旁还放着准备好的宫女衣裙。 透过镜子瞧见了走进来的嬷嬷,程贵妃将手中的玉石耳坠随意的放在一旁,问道:“人打发走了吗?” “没有。”嬷嬷摇头,“娘娘,老奴刚刚去瞧了,她们不仅没走,而且还分成了两拨,分别守住了寝宫的正门和小门。” “什么?”程贵妃面色一变,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旁边的梳妆台上,“放肆,她们难不成当本宫是犯人吗!” “娘娘息怒,依老奴看,她们几人定然是没有这么大的胆量,这一定是皇后授意的。” 程贵妃手指攥起,指甲掐在掌心,“皇后那边应该已经猜到了本宫想去天牢的事情,她也彻底忍不住了!” 不过,越是沉不住气就说明皇上的情况越危险,那自己就越要把握时机。 “想办法把江岁宁她们弄走,天牢那边好不容易才安排好了,今夜绝对不能耽误。” “娘娘,这恐怕不容易,江岁宁她们毕竟是女官,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对她们动手。再说了,若是对她们动手了的话,那皇后那边肯定能立即得到消息,到时候说不定还没等娘娘您到天牢,就已经赶过来阻拦您了。” 嬷嬷的话让程贵妃冷静了几分,她心头思量着,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道。 “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动手,那就把她们几人请进来,就说本宫已经睡醒了,想要见她们,随便找个地方让她们候着。” “是,老奴遵命。” 嬷嬷领命,正准备吩咐下去的时候,程贵妃又开口了。 “等等!” “ 娘娘,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既然皇后那边想要盯死本宫,就算把她们几个请进来了,那也未必没有人在暗中盯着……” 程贵妃示意嬷嬷上前,低声耳语了一阵。 “都记住了吗?” “娘娘放心,老奴明白了!”嬷嬷领命道。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有宫女分别出现在了正门和小门,说是贵妃娘娘已经睡醒了,得知江岁宁她们还在门外守着,十分感动,特意请她们进去。 三人汇合之后,跟着宫女一同往程贵妃的寝殿旁边的偏殿走去。 寝宫之中安安静静,虽然看起来和平日里面并无什么不同,但江岁宁却敏锐的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 “三位大人请在此处稍等,贵妃娘娘正在沐浴更衣,待会儿就到。”宫女低着头恭敬的开口,和之前在门口阻拦她们时判若两人。 说完后,宫女福身行礼,低着头退了下去。 而很快又进来一个小宫女,端进来了三杯茶,分别放在了案几上面,同样是恭恭敬敬的态度,上完茶之后便离开了。 “不对劲,贵妃娘娘不会是想要把我们诓在此处困着,然后自己悄悄脱身吧!”卫瑶不放心的猜测道。 什么沐浴更衣,说不定只是幌子,可能贵妃娘娘压根就没打算见她们。 吕嫣点头开口:“我也觉得很有可能,而且刚才那宫女前后态度变化实在太大了,让人觉得心里不安。” 二人说完,都看向了江岁宁。 第624章 这件事一定会被查出来 注意到江岁宁的视线,吕嫣心里面咯噔一声。 “岁宁,你是怀疑这茶水有什么问题?” “难不成下了毒?”卫瑶下意识说道。 可紧接着又自己在心里面否认了这想法,她们好歹也是女官,程贵妃总不至于这么大胆子,直接毒死她们。 江岁宁不紧不慢的收回目光,在二人紧张的神色中,冲着她们一笑,“没有,我只是有些口渴罢了。” 吕嫣和卫瑶二人都松了口气,不过紧接着卫瑶又道:“以防万一,这茶水还是别喝了。” 江岁宁不动声色的在殿中扫视了一圈,听着卫瑶的话,点头应了一声。 三人在殿中稍等了片刻,还是不见程贵妃或者其他人进来,卫瑶越发确定,让她们进来就是为了将她们困在这里,好给程贵妃制造机会脱身。 “继续这么等下去不是个事儿,只能是白白浪费时间,皇后娘娘那边也没有办法交代,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卫瑶开口道。 吕嫣刚想要赞同,可话还没能说出口,忽然就觉得一阵晕眩,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卫瑶和江岁宁见状,连忙想要扶住吕嫣,可紧接着同样也都觉得晕眩。 没过多久,三人都倒了下去。 半炷香后,三个和江岁宁她们身量相仿宫女,换上她们的女官服饰的宫女,由两个宫女送了出寝宫。 她们稍稍低着头,再加上有一段距离,藏在远处的施皇后派去的人并没有察觉什么问题。 而三人刚走出寝宫,身后又传来提高音量的唤声。 “三位大人稍等,娘娘说了,让你们再进去一趟,她刚刚有话没有说完。” “江岁宁”她们停下脚步,面朝着寝宫院门方向犹豫了片刻,又重新走了出去。 而就在这说话的功夫,刚刚送三人出来的那两个宫女,则是大大方方的直接离开了寝宫门口。 走出了一段不少的距离,其中一个宫女才站直了身子,正是扮作宫女的程贵妃。 她身旁的宫女一边小心的四周张望着,确定无人发现,一边开口道:“娘娘,现在天色还早,咱们现在去天牢的话,会不会被发现?” 程贵妃压低声音,“要的就是天色尚早,若到了夜间,天牢的守卫和巡逻都会翻倍,到时候更难进去。而且一旦宫门落了锁,出去了可就进不来了。” 之前已经安排好了接应之人,很快,程贵妃和那宫女便坐着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出了宫。 而出宫之后,又立刻换下了宫女的衣裙,改了一身低调的衣着,因着之前打点好了,半个时辰后,程贵妃顺利的进入了天牢之中。 在看到牢房之中恶劣的环境时,程贵妃有一瞬的不舍,但是很快她又冷静下来,知道现在并不是心疼的时候。 “逸儿!”程贵妃忍住心头的情绪,看着闭目坐在墙边的萧逸低声唤了一声。 萧逸缓缓睁开眼,在看到自家母妃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诧异。 “母妃,是父皇出事了对吗?” 这直截了当的询问听得程贵妃一怔,下一刻,心里面忽然冒出一个极大胆的念头。 “逸儿,你父皇昏迷的事情,难不成……” 后面的话程贵妃没有继续说下去,扭头看向还跟在自己身旁的宫女。 后者连忙开口:“娘娘,奴婢过去守着,您和四皇子殿下慢慢说。” 等到宫女离开后,萧逸也起身走到了牢门口。 程贵妃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继续开口:“逸儿,这件事情难不成和你有关系?” 说完,程贵妃又自顾自的摇头道:“不对,这不可能,你都已经被关到了天牢里面,哪里有办法对你父皇动手,一定是母妃想多了。” 萧逸低笑了一声,“母妃您没有想多,这件事情的确是儿臣做的。” 程贵妃面上刚刚缓和了些许的神色骤然一僵,低声斥道:“你疯了,怎么敢对你父皇动手!” “父皇已经下令裴照之开始审理儿臣的案子,若非儿臣事先有安排的话,那我们母子可彻底没有翻身时机了。” “那你也不能对你父皇动手,这件事情一旦被查出来了的话,那……” “这件事情一定会被查出来。”萧逸打断了程贵妃的话,“沈宴西应该已经开始怀疑儿臣了。” 萧逸的话让程贵妃一颗心瞬间狂跳,“那怎么办,沈宴西不是善茬,若是让他查出了真相,定然会咬住你不放。哪怕最后没有给你安上一个弑君的罪名 ,但凡这件事情有丝毫泄露,单单是你父皇那边也一定不会饶了你,还有那些朝臣们,恐怕也不会再站在你这边。谋划了那么久,拉拢了那么久,万一功亏一篑了的话,我们母子可就彻底完了!” 程贵妃语气急切,一张脸上写着满满的担忧。 对比之下,萧逸的神色却是格外的淡定,淡定到甚至让人觉得冷冽,像是冬日里面的如刀子一般的寒风,刮的人皮肤生疼。 “父皇身边的内侍,是儿臣最后一步棋,也是儿臣手里面最后一张底牌,既然已经打出去了,那就没有了任何回头或者停下的余地,只能孤注一掷了。” 程贵妃僵硬的对上萧逸的视线,“逸儿,你难不成是想要……谋反?” 这两个字说出口时,程贵妃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萧逸周身的冷意不改,唯独唇角处翘起了一丝丝的笑。 “母妃您今日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没有想过这条路吗?” “我……”程贵妃一噎。 的确,在来之前她已经把接下来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包括要不要逼宫谋反这件事在内。 可是…… “既然已经想过了,那母妃又何必还要害怕。”萧逸挑着眉,眼底闪动着精光,隐隐透着期待。 程贵妃深吸了一口气,“母妃虽然想过这条路,但成功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我们拉拢的那些朝臣力量未必足够,而且手里面也并无兵权,还有……” 程贵妃一条一条的列举着困境,萧逸只是沉默的听着。 直到程贵妃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时,他才开口道。 第625章 省得行差踏错,追悔莫及 萧逸的眼神让程贵妃本能的屏住了呼吸,“哪一点?” “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动手,只会是死路一条。” 萧逸声线冰凉,死路一条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时,恍惚间甚至带着戏谑,但却让程贵妃一颗心重重一坠。 “逸儿,你是不是从进天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好了要这么做?” “否则呢?”萧逸反问,“难不成真的要做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虽然萧凌死了,但他很清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早晚有一天会被知晓。 只不过沈宴西和江岁宁的动作实在是太快,让他都有些猝不及防。 但好在,他之前有准备,若真的到了最坏情况,那至少要留出一个保命的筹码,亦或者……一个奋力一搏的可能。 萧逸幽幽看着程贵妃,一字一句道:“母妃,除非您现在立刻和儿臣划清界限,并且去揭穿一切,不然……您也已经没得选了。” 离开天牢时,程贵妃每一步似乎都走的格外沉重,虽然她心里面不是没有设想过如今的可能,但亲眼看着自家儿子在自己面前仿佛一下子变了个模样,她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回神。 她以前总希望逸儿能够再出息一些,莫要总是游手好闲,当个跟在萧凌身后的浪荡皇子。 可现在她才突然发现,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连亲生的儿子都没有看清楚过。 旁边的宫女见到程贵妃面色复杂的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时间不早了,还是要抓紧时间回宫,否则恐怕皇后娘娘那边就要发现了。” 皇后二字就像是陡然敲响的警钟,听的程贵妃一激灵,整个人也彻底回过神来。 就算她不够了解逸儿,但无论如何,他们母子二人都是站在一处的。 现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时间去感慨什么不了解了,她之前想的是解决眼前的困境,至于具体怎么做,还有所犹豫,可如今皇上突然昏迷一事既然是逸儿的手笔,那想活下去的话的的确确就只剩下了一条路。 程贵妃重重的吐出了心头的一口气,整个人手脚发凉,可眼底却异常坚定起来。 “抓紧时间,立刻回宫。” 不起眼的马车再次从宫门驶进皇城。 程贵妃换上了那身宫女的衣裙,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 刚一进去,便看到了施皇后。 而江岁宁她们三人也已经醒了过来,站在一旁。 “妹妹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么如此打扮?”施皇后打量着程贵妃身上的衣着。 程贵妃已经预料过施皇后那边也许会提前发现,不慌不忙的开口:“既然皇后娘娘撞见了,那臣妾也就不隐瞒了,臣妾心里面实在是忧心皇上,想要亲眼看看皇上现在的情况,但奈何皇后娘娘您下令吩咐不让见,臣妾便一时糊涂,打算扮作宫女模样去探望皇上。” 程贵妃皱着眉,满面的担忧之色,稍稍停顿之后,紧接着又开口。 “不过娘娘放心,臣妾出了寝宫之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按照娘娘您的命令行事,所以又回来了,并没有前去皇上的寝宫。” 摆明了就是谎话,可是毕竟没有抓到程贵妃的现行,施皇后也不能直截了当的戳穿,只开口道:“妹妹离开寝宫的时间可不短,若只是想去见皇上,最后却又放弃了的话,为何现在这个时候才回到寝宫。” “想到皇上如今昏迷不醒,臣妾心里面实在是难过,便在宫中随便走,走透了透气。皇后娘娘,臣妾这应该不算是违反宫规吧?” “若只是在宫里面随便走了走的话,的确不算违反宫规,可是给宫中女官下迷药,就算妹妹贵为贵妃,这做法恐怕也不妥吧。” 施皇后目光移向了江岁宁她们。 不得不说,这掩人耳目,李代桃僵的办法不错。 若非江岁宁她们进去太久,迟迟没有出来,自己得到消息之后,心生疑惑,来了这寝宫的话,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面。 而听了施皇后的话,程贵妃则是露出一脸的诧异之色,“下迷药?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怎么听不明白,臣妾怎么可能给江女官她们下什么迷药呢。” “刚刚太医已经来看过了,她们三人皆是中了迷药晕倒,妹妹还想要抵赖吗?”施皇后蹙眉面色不悦。 “这实在是冤枉,臣妾的确不知道江女官她们怎么了。今日臣妾身体有些不舒服,睡醒之后听说她们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来探望臣妾,于是就派人将她们请了进来。可没想到等到臣妾沐浴更衣完去见她们的时候,她们三人却都睡着了。唤了几声不见人醒过来,臣妾想着许是平日里面处理后宫事务太过辛苦,所以便也没有将人叫醒,怎么就变成了中了迷药,这一点臣妾实在是不知?” 程贵妃一脸的茫然和诧异。 她当然清楚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话里面的问题,可是殿中加了料的香炉已经挪走了,查不到任何证据。 至于自己派人冒充江岁宁她们出现在宫门口吸引视线这一点,只要不承认,施皇后拿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若非要说破的话,那施皇后派人暗中监视自己一事,同样也要摊到明面上来。 清楚的看到程贵妃眼底闪烁着明暗交错的精光,透着隐隐的嘲弄,施皇后冷眼盯着她,终究没有选择彻底把话说破。 “既然妹妹不愿承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不过……”带着警告意味的视线和那份故作疑惑地嘲弄交汇,施皇后意味深长的开口,“妹妹最好本分些,省得行差踏错,最后追悔莫及。” 程贵妃眉头一皱,但仅仅一瞬,便又恢复了如常神色,下一刻笑盈盈的开口。 “虽然不知娘娘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臣妾记住了,多谢娘娘提醒。” 在程贵妃行礼声中,施皇后由嬷嬷搀扶着走了出去。 江岁宁和吕嫣她们落后了些,对着程贵妃福身告辞。 “江女官。” 在江岁宁经过身旁时,程贵妃唤住了她。 第626章 忧心江家 “贵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江岁宁侧目看去。 “没什么。”程贵妃笑着摇头,“只是想要提醒一下江女官,在这后宫之中还是擦亮眼睛,莫要胡乱站队,万一站错了的话,到时候悔之晚矣。” 施皇后毕竟只是无儿无女,所有的荣宠和地位都是靠着皇上,一旦皇上出事了,施皇后恐怕也落不到什么好结果。 这一点,施皇后看得明白,所以此时才会如此紧张。而她相信,江岁宁也看得明白,选择帮着施皇后,实在是一招臭棋。 不过,虽然对于江岁宁而言,这个选择并不明智,但是施皇后那边若是真的得到了江岁宁和沈宴西的支持,于自己而言,可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江岁宁平静的看着程贵妃,淡淡开口:“娘娘说笑了,身为宫中女官,下官们都是听从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吩咐行事,做好自己的应尽之责,又何来站队一说。” “没有就好,毕竟……”程贵妃勾唇一笑,声音压的极低,“毕竟江女官还是太年轻了些,不知这深宫之中有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办法。虽然你有一个可以倚仗的夫君,但你的生活里面,终究不止你夫君一人,对吧?” 江岁宁眉心一跳,探究的目光落在程贵妃的脸上,但对方却已经率先收回视线,不再开口。 等到江岁宁她们离开后,程贵妃脸上的神色迅速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算计和考量。 想起天牢之中萧逸的话,程贵妃一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但这一刻,她却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紧张还是隐隐的兴奋与期待。 按照逸儿说的,三天! 三天后,一切便能有定论了。 …… 另一边,江岁宁她们跟随施皇后回到了寝宫之中。 对于这次着了程贵妃的道,让她顺利离开了寝宫的事情,施皇后虽然心头不悦,但是倒也没有怪罪江岁宁她们。 毕竟连她都没有想到,程贵妃那么的胆子,竟然直接在宫中下迷药。 离开施皇后的寝宫,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卫瑶和吕嫣的话语里面都是对于程贵妃竟然给她们下迷药一事的激愤,而江岁宁则是在回想着程贵妃说的话,心里面隐隐不安。 “我先出宫一趟。”江岁宁突然开口。 正在说话的卫瑶和吕嫣瞧着她这模样,不放心的问道:“岁宁,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江岁宁摇头,“我只是想要回家看看,这宫中的事情劳烦你们先盯着了。” 虽然江岁宁并没有多说什么,但见她的神色不对劲,卫瑶和吕嫣也赶忙让她放心出宫。 一路从西门出宫后,江岁宁坐上马车,直接回了江家。 成亲到现在虽然没多久,但因着已经搬去了沈家,再加上皇宫和生意上的事情颇多,江岁宁能回江家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郑氏和江知同看到突然回来的江岁宁都很是高兴,但高兴之余,又有些不放心。 “岁宁,现在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宫中当差吗,怎么突然回来了?”郑氏不安的问道。 江知同也赶忙开口:“是啊,岁宁,看你神色匆匆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江岁宁看着如常的郑氏和江知同,正准备摇头安慰说没事,可犹豫了一瞬,还是将那话给咽了下去,决定实话实说。 大堂之中,听江岁宁说完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郑氏和江知同都明白了过来。 “所以你是担心那贵妃娘娘那边会对我和你父亲动手,才急匆匆赶回来的?” “是。”江岁宁点头,“程贵妃的话或许只是在威胁和恐吓,但我心里面还是放心不下。如今局势不同往常,程贵妃和四皇子又将我和沈宴西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说不定真的会从父亲母亲下手。” “岁宁,你放心,我和你母亲接下来多防备这些,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就像你说的,贵妃娘娘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威胁吓唬一下你而已。”江知同宽慰道。 “没错,我和你父亲也不是空长这么多岁,能够保护好自己,你就放心吧。反倒是你和宴西,听这话的意思你们的处境可不大好,千万要多加小心,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也莫要逞强,一定要以你们自己的安危为重。”郑氏语重心长的开口。 刚才听岁宁说起宫中的局势,虽然只是寥寥几语,但已经听得她心惊肉跳了。 若早知如此的话,当初岁宁想要当女官的时候,她就应该再好好劝一劝。虽说自己也未必能够劝得住,但卷进这样的事情里面,实在是让人担忧。 “母亲您放心,我自会照顾好自己,反倒是您和父亲,这几日你们一定要多注意,等到今日回了沈家之后,我会让宴西派些人手保护你们。还有慕时那边,你们也要叮嘱他,平日里面去商铺时也莫要落单,尽量带上护卫。还有……” 江岁宁详细的嘱咐着,尽可能让自己不要遗漏任何地方。 江知同和郑氏认真的听着,心里面颇感欣慰。 原本他们私下里面还想过,岁宁成亲了之后,会不会稍稍和他们疏 远了,可如今看来,不仅没有疏远,反倒是更加亲近,更加关心了。 目送着江岁宁上马车离开后,江府门口,郑氏对着江知同道:“老爷,既然刚才岁宁都那么说了,这几日你也就呆在家里面,好好休息休息,莫要再出门了,咱们以防万一。” 江知同刚准备点头,忽然又开口道:“不行,我明日还是要去铺子一趟,前几日接了一单大生意,催促的急,除夕前就要交货。” “这些事情自然有各家铺子的掌柜的负责,又不是非要你亲自过去。” “王掌柜感染了风寒,告假回家休息了,我要亲自去盯一盯,毕竟已经签了契书,不能出什么差错。夫人你放心,也就这一批货了,等交了后就关铺子放假,正好除夕,咱们好好的在家中过年,我也好好陪陪夫人你。” 听到自家夫君这么说,郑氏也只好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去的时候多带些护卫,定要小心一些。岁宁说的没错,不管是不是吓唬,咱们都要小心防范,以防万一。” 江知同满眼温柔笑意,“好,都听夫人的。” 第627章 逼宫谋反 当天夜里,江岁宁和沈宴西便安排了人暗中守着江家,以防意外的发生。 与此同时,沈宴西还派了一些人手去盯着天牢那边,防止萧逸会趁机做些什么。不过面上看,萧逸倒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天牢之中,似乎什么问题都没有,一切平静。 可但凡对朝廷局势有些许判断的人大概都能察觉出来,这平静下面隐藏的是波涛汹涌,或许只等着一个爆发的时机。 徘徊,忍耐,观望……在众人的揣测和提心吊胆中,两天时间极慢的挨了过去。 皇宫之中,萧帝仍旧昏迷,虽然除夕近在眼前,可谁也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对于新年到来的欢喜。 腊月二十八。 入夜时分,月色暗淡的几乎肉眼不可见,抬眼看向夜空时一片黑沉沉的,只有零星几颗星子散在漆黑的天幕上,孤零零的透着幽暗的冷光。 施皇后从萧帝的寝殿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她吩咐了门口的太监宫女好好守着,依旧是不允许人探望,然后才回了自己的寝宫之中。 一番梳洗过后,施皇后在床榻上躺下,就在她恍惚间快要入睡之时,原本紧闭着的宫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 随着第一道惊呼声响起,越来越嘈杂的响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燃起的火把伴随着宫人们的仓皇失措照亮了整个黑夜,天边那几颗零落的星子也在这火光中消失不见。 原本为了除夕挂起的喜气洋洋的宫灯和红绸,在此刻好似是在给整个皇宫添上惊心动魄的血色。 那些负责值夜的太监宫女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便通通被御林军控制驱赶着关在了一处。 本就熟悉宫中所有情况的御林军们以最快的速度,掌控了整个皇宫。 施皇后被惊动时,皇宫之中已然大乱。 她匆忙赶去萧帝的寝宫外,可还未进去,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扭头回望,施皇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众人前方的程贵妃,而她身旁站着的,是负责皇宫守卫的御林军总统领娄真。 施皇后心头狠狠一颤,一面惊讶于他们的动作之快,一面则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娄真。 压下心头的讶异,施皇后冷着一张脸训斥道:“娄统领,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皇后娘娘,末将身为御林军统领,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危,如今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救驾。” 娄真约莫四十岁左右,一道疤痕自左脸颊一直延伸到了鼻骨,一双眼睛锐气逼人。他早年间上过战场,也立下不少功劳,两年前才被封为御林军总统领,负责整个皇宫的守卫。 “笑话,什么救驾,本宫瞧着你们这架势倒像是来逼宫谋反的!”施皇后紧拧着眉头看着娄真。 她着实没有想到,娄真竟然会和程贵妃他们沆瀣一气。 娄真的亲弟弟娄明之前可是死在了程贵妃母家人的手里,他们之间应该是水火不容才对。 “娄真,你难道忘了你的弟弟是怎么死的,你竟然和程家人站在一处。” 娄真神色映在火光之中,明暗交错,严肃冰冷,但却没有丝毫的愧疚。 “皇后娘娘,末将的弟弟是怎么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想要谋害皇上,末将身为御林军统领,必须要护驾。” 施皇后身旁的嬷嬷听到这话瞬间面色大变,“简直一派胡言,分明是你们想要逼宫谋反,竟然还敢把脏水泼到皇后娘娘的身上!” 程贵妃站在娄真的身旁,在看到施皇后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带着轻蔑玩味还有难以掩饰的兴奋。 此刻听着嬷嬷这话,程贵妃笑了,在明灭的火光和血色的宫灯间,笑声透出淡淡的毛骨悚然。 她妆容精致,斜飞入鬓的两道眉毛轻轻挑起,一双眼睛里面噙着得意。 “皇后娘娘,事到如今,你还是把一切都给认了吧。皇上突然昏迷一事分明就是你所为,是你给皇上下毒,而你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探望皇上,就是担心真相被发现。” 施皇后眉心一跳,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暗色,紧接着,又是升腾而起的怒气。 “程清霜,你勾结御林军统领逼宫谋反这是事实,你以为把一切都推到本宫的头上,就能够掩盖真相吗!” “为何不能?”程贵妃悠悠反问,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所有人,毫无顾忌的开口,“皇后娘娘,如今一切都在臣妾的掌控之中,就连你和你身边贱奴的性命,也都捏在臣妾的手里。只要你们死了,真相如何,又有谁能够知道呢。” 史官的那支笔,素来是掌握在胜利者手里面的。 施皇后给皇上下毒,被自己发现,于是联合御林军一起擒获皇后,只可惜皇上中毒太深,弥留之际留下口谕册封逸儿为太子,然后便撒手人寰…… 这将会是史书上的真相,也会是所有百姓听见的真相。 “痴心妄想,就算你今夜真的杀了本宫,杀了皇上,那些朝臣们也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你所编造出来的谎话。还有你,娄真!” 施皇后目光移向娄真,提高声音继续开口。 “ 你身为御林军总统领,深得皇上的信任,原本前途一片光明,本宫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和乱臣贼子为伍,做出这种天怒人怨,不忠不义的事情!” 施皇后这话说的义正言辞,话语里面满是谴责,但已经走到这一步的娄征自然是不为所动的。至于程贵妃,更是再一次笑出了声。 “皇后娘娘现在说这种废话是想要拖延时间吗?你是觉得还有什么变数,亦或是想着,朝臣里面能有人出现救你?” 程贵妃挑着眉,故意露出思索之色。 “让臣妾想想,若真说那些朝臣中有谁能够出现的话,大概也就是沈丞相了。只不过……” 程贵妃拉长声调,语气陡然一转,微眯起的眼眸里面透出胜利者的得意和嘲弄,一字一句继续道。 “只不过可惜,沈宴西他们就算得到了消息,恐怕也没有性命能入宫了!” 毕竟,逸儿已经在路上等着他们了! 第628章 你们哪里来的人手 冬夜的风格外的冷。 吹得皇城之中门户紧闭,寂静的街道之上只有路边的灯笼隐约发着幽光。 江岁宁和沈宴西走下马车,看着挡在前面的一队人马。 “看来,天牢果然关不住四皇子。”沈宴西盯着那抹藏在黑衣人后面的身影。 随着一声低笑,前面的暗卫们自觉让出了一条路,萧逸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走到了二人面前。 “已经决定了逼宫谋反,那本皇子自然不能继续困在天牢之中。” 沈宴西语气冷冽,“四皇子倒是开门见山,只不过既然决定了谋反,那不亲眼去皇宫中看一看,殿下能放心吗?” “没什么不放心的,下了这么久的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比起亲眼见证皇宫里面的结局,本皇子倒是更想阻止可能出现的变数。”萧逸幽幽望着二人。 虽然如今大局已定,沈宴西也好,江岁宁也罢,都已然是无力回天。可面对他们二人,自己始终没办法掉以轻心,他要亲眼看着他们死,亲自送他们上路,才能够踏实。 “还真是要多谢四皇子如此高看我们了,只不过,你当真确定你今夜能够杀得了我们吗?”江岁宁目光落在那些暗卫身上,“四皇子带来的人手似乎也并不算太多。” 萧逸偏过头,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自己带过来的几十个人手,“的确,这些人手放在平时的话,不算多。只不过,如今沈丞相的手底下,恐怕已经留不出什么多余的人手了吧。” 江岁宁眸光微沉,瞬间开口道:“程贵妃之前是故意的,为的是调虎离山。” “没错。”萧逸笑着望向江岁宁,“说起来,江女官你可当真是一个好用的棋子,母妃那边不过是稍稍透露了一下可能会对江家下手,你便立刻让沈宴西派人手保护江家,再加上天牢那边派去盯着的人,如今能跟在暗处保护你们的,恐怕根本没剩下几人。” 虽说按照江岁宁对江家的重视程度,若是真的能够抓了江家人,用来要挟江岁宁的话,倒也是个不错的筹码。 但纵观他的整个布局,根本没有必要节外生枝来上这么一遭,他素来不喜欢浪费精力去做无用功,所以比起真的去抓江家人,倒不如故意抛出一个烟雾弹,引得沈宴西手中力量分散。 稍稍几句话便能够让沈宴西身旁保护的力量大减,他可真的要好好感谢一下江岁宁和江家。 沈宴西不慌不忙,“殿下手里面有暗中培植的暗卫,那你又如何确定,微臣的手里面就没有其他力量。” “自然是经过了长期的观察和查探,沈宴西,你手里面除了沈家的护卫之外,便只有几十名暗卫。如今一半在江家,剩下的一半里大部分都还在天牢那边困着,无论是哪边,此刻都根本不可能赶过来。” 沈宴西笑了,“看来,殿下果然是早就已经在谋划着这一日了。” 萧逸的谋反之心绝对不是近来生出的,而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步一步盘算设计,虽然可能未必想过一定要谋反逼宫,但一旦出现了不可掌控的情况,那这就是他最后一步棋。 萧逸看着沈宴西脸上的笑,语气失望的开口:“看来本皇子应该是没机会看到沈丞相恐惧求饶的模样了。” 沈宴西的确是厉害,就算在此时此地也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淡定模样。如果对方不是敌人的话,他可真想要给他拍手叫好。 “若是没有这些事情,说不定等到本皇子登基之后,沈丞相也会是本皇子的肱骨之臣,真是可惜了。” 沈宴西摇头轻笑,“没什么好可惜的,毕竟我可没有给乱臣贼子效力的爱好。” 萧逸眯了眯眼,不打算再继续浪费时间在口舌话语上,眼底迸发出凛然杀意,“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夫妇二人……上路吧!” 随着话音落下,萧逸身后的暗卫立刻上前,各个手中长剑森寒,直奔着取人性命。 可沈宴西和江岁宁二人却不躲不避的站在原地,脸上依旧连一丝惊慌失措的神色都没有。 这模样看的萧逸心头陡然不安起来,下一瞬,这种不安彻底化为了现实。 一支支弩箭自两旁射出,精准又果决,像是要靠着箭风撕裂这黑暗的夜。 那些暗卫们还没能靠近江岁宁和沈宴西,便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原本奔着而去杀人的长剑,此刻也只能用来抵挡密集的箭雨,可纵使如此还是有暗卫在不停的中箭倒下。 萧逸脸上的淡定之色开裂,看这两旁不断射出的弩箭,他迅速判断出周围藏着的人数绝不比自己带来的低。 “这怎么可能!你们哪里来的人手!” 沈宴西所有的人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连裴照之那边都有人盯着,绝对不可能凭空冒出这些人来。 在萧逸的质问声中,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抬起,那些密集的弩箭终于停了下来。 江岁宁放下手,轻叹了口气,“四皇子果然是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你派人调虎离山,分散宴西的人手,又派人紧盯着裴照之那边,可为何偏偏忽略了我?” 萧逸心头咯噔一声,对上江 岁宁的视线,心中惊疑不定,“这些是你的人?” 江岁宁眼眸带着笑,“是,一共四十人,个个都配有弓弩,今夜有他们在,四皇子带来的这些人,恐怕是要尽数折在这里了。” 萧逸面色骤变,“私下培植弓弩手,你好大的胆子!” “殿下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江岁宁慢条斯理的摇头开口,“我这人只是比较惜命,所以多养了些护卫罢了。至于他们手里的弓弩,和朝廷所用的不同,皆是符合民间使用规定的,并无任何违背律法之处。若非要说数量过多的话……那也是因为我太过有钱,身为有钱人,总要摆些排场不是。” 说到后面一句时,江岁宁难得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她摊了摊手,无奈的开口。 “只可惜,四皇子您怎么就这么瞧不上下官,都不曾派个人查一查我手中是否还握有变数。” 第629章 萧逸成为人质 夜风更大了,清晰的将江岁宁的话语灌进萧逸的耳朵里面。 看着死伤大半的暗卫,萧逸目光幽沉,“的确是本皇子疏忽了。” 他并没有想过江岁宁竟然私下里面悄无声息的培植了这么多人,于他而言,虽然江岁宁也是对手,但终究是被护在沈宴西羽翼之下的那一个。 “所以,你们派人去保护江家,不过是在将计就计?” 江岁宁微点头,“算是吧,但的确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在程贵妃隐隐提到江家的时候,她有两个猜测。 一是程贵妃的确想要拿江家人威胁她,至于率先说出口,只是在恼火之下没能按耐住。 二是程贵妃故意想要引她上当,将注意力放在江家。 但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想看到江家出事,所以哪怕真的是后一种,她也一定会派人去护着。 而之所以派宴西手底下的人去,是因为她手里面的人到目前为止还一直没怎么动过,正好可以藏身在暗处,以备不时之需。 今天夜里,在得知皇宫出事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暗中培养了那么久的护卫大概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沈宴西自刚才起几乎一直在沉默,此刻对上萧逸那难看的脸色,唇角上扬。 “殿下说得的确没错,微臣的手下已经没了什么可用之人,但奈何我的妻子可以护着我,殿下想要微臣的性命,恐怕办不到。” 对上沈宴西的视线,萧逸神色有一瞬的僵硬,但紧接着又再一次冷笑出声。 “就算今夜杀不了你们,可大局已定,你们依旧是输了。” 算算时间,皇宫那边应该已经尽数掌握在了母妃和娄真的手里面,说不定父皇还有施皇后此刻都已经魂归西天,只要皇宫那边的情况不变,自己依旧是赢家。 “四皇子毕竟没有身处皇宫之中,就这么笃定吗?”江岁宁开口道。 “为何不呢,毕竟娄真早已经是本皇子的人了。” 沈宴西皱了一下眉头,“四皇子还真是好手段,娄家和程家可是有深仇大恨的,不知四皇子是如何说服娄真投效于你?” “自然是因为本皇子许诺的好处更足,仇恨在绝对的利益和前程面前,有时也算不了什么。”萧逸语气嘲弄,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和玩弄人心的高明。 他看着江岁宁和沈宴西,眉目之间透着深深的打量,再一次未曾看见想象之中的慌乱,萧逸脸上的笑又沉了下去。 “你们可莫要告诉本皇子,皇宫那边你们也有所防备?” 娄真的可信度他反复验证过,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只要有娄真在,御林军尽在掌握,皇宫那边就翻不起什么波澜来,江岁宁和沈宴西纵使本领通天,应该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应对之法,甚至在娄真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四皇子多虑了,皇宫内外平日里面都有御林军把守,纵使我们真的猜到了你要逼宫谋反,也很难做什么。” 江岁宁叹了口气,语气里面带着丝丝点点的无奈。 沈宴西也开口道:“没错,而且在今夜之前我们也实在不确定殿下手里面可用之人到底有哪些,御林军总统领……不得不说,殿下着实厉害,竟然能够让他为你所用。” 没有从沈宴西和江岁宁的神色间看出遮掩与谎言,萧逸心里面才稍微踏实了些许。 然而下一刻江岁宁又开口了。 “不过……” 微微拉长的声调在这夜风中吊足了人的胃口,她明亮的眸光轻眨了一下,带出些许玩味。 “不过,就算皇宫真的掌控在了你们手中,现在欢喜也着实有些太早了。” 萧逸眯起眼眸,“你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我们出发前就已经着人送信入宫,说四皇子的性命如今拿捏在我们手里,贵妃娘娘但凡还顾惜着殿下,应该就不会那么快动手弑君。” 江岁宁直视着萧逸,随着她一声令下,刚刚停歇的箭雨再一次朝着那些暗卫袭去。 这些人是江岁宁花了大气力暗中培养出来的,训练了很长一段时间,一个个箭法极准。 很快,站着的暗卫人数越来越少。 林介同样身在其中,打落了两支正对他射过来的弩箭后,快步撤到了萧逸面前。 “殿下,咱们的人挡不住了,您先撤!” 萧逸冷眼瞧着前方站在原地的江岁宁和沈宴西,“既然他们铁了心要抓本皇子做人质,又怎么可能给我们留有撤退的余地。” 看来,自己 今夜会出现在半路上拦截,也早就在沈宴西和江岁宁的预料之中了,他想要亲眼看着江岁宁和沈宴西去死,却没想到,这一点反而成为了他们算计自己的筹码! 林介一边警惕的防着射过来的弩箭,一边还想要再劝一劝自家殿下。 只不过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听到了后方传来的脚步声。 裴照之带着刑部的衙役拦住了萧逸他们的后路。 “四皇子逃离天牢,意图谋反,犯下大错,尔等立刻束手就擒,否则绝不姑息!” 前后夹击,萧逸自然是逃不掉的,他素来善于判断局势,这种情况下倒也没有再垂死挣扎,任凭长剑架在了脖子上。 有衙役奉命上前捆住了萧逸和剩下的暗卫以及林介。 “殿下……”林介担忧的看着萧逸。 萧逸只是盯着沈宴西和江岁宁,“抓住本皇子去威胁母妃,的确算是一个破局方式,只不过可惜,既然已经破釜沉舟了,那就算你们用本皇子的性命做威胁,母妃那边也不会退让的。” “可贵妃娘娘毕竟是四皇子的亲生母亲。” “那又如何?”萧逸嗤笑,“父皇还是本皇子的亲生父亲,可本皇子不也一样对他动手了吗。父子也好,母子也罢,情分终究大不过性命去。更何况,还有一个娄真。” 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份上,收手就只有死路一条,哪怕是拿捏着自己的性命,也不可能改变接下来的选择。 萧逸语气间的嘲弄和凉薄,让裴照之不由得皱眉,虽说皇家情薄,可四皇子却似乎没有将任何情意放在心上,也难怪又是弑兄,又是弑父的。 第630章 宫门口对峙 皇宫之中,宫灯明灭交错。 施皇后已经被绑了起来,她身旁所有的婢女也通通被控制住,整个皇宫都掌控在了程贵妃和娄真的手里面。 只不过,程贵妃此刻却没有丝毫的欢喜之色,反而是沉着脸和娄真争执。 “虽然只是一封信,可如果逸儿真的落在了他们手里面怎么办?” “那贵妃娘娘打算怎么办?”娄真反问,“如果四皇子殿下当真落在了沈宴西他们的手里面,贵妃娘娘要就此偃旗息鼓,放弃眼前这一切吗?” “本宫……”程贵妃骤然一噎,目光环视了一下周围,心里面很清楚,他们根本没有放弃的余地了。 在今夜之前,她便觉得她和逸儿没有了其他的选择,更别说如今已动了手,不继续按照计划执行下去的话,那只会是死路一条。 可是逸儿…… “本宫的意思并不是要放弃一切,只是必须要先弄清楚,逸儿到底是不是真的落到了他们手里面。如果逸儿出事的话,咱们就算动了手,后续又能如何?” 程贵妃的话让娄真也沉默下来。 按照他们的计划,会伪造遗诏,推四皇子上位,可如果四皇子真的落到了别人的手里面,那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未必能够顺利。 “贵妃娘娘,末将可以配合您再等一段时间,确定一下四皇子的情况。但是今夜马上就要过去了,待到天明之时,若是一切没能处置妥当的话,可能许多事情会压不住,你应该明白末将的意思。” 程贵妃白着一张脸,“本宫明白。”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距离天亮的确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派去探查的人现在还没有回来,只希望信上写的不是真的,逸儿他…… 程贵妃的思绪被禀报的话语声打断。 沈宴西他们已经到了皇宫门口。 匆匆赶去宫门口,看到被绑住的萧逸时,程贵妃一颗心重重的沉了下去。 她怒目看着沈宴西和江岁宁他们,“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绑架皇子!” “贵妃娘娘说笑了,四皇子越狱在前,本相和裴大人也不过是抓住天牢逃犯罢了。”沈宴西看着宫门口的程贵妃和娄真,“反倒是贵妃娘娘和娄统领,你们包围皇宫,意图谋反,这胆量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丞相错了,末将身为御林军统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皇宫的安全。是皇后娘娘意图弑君,所以末将才和贵妃娘娘一起救驾。”娄真语气认真的将刚才同施皇后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仿佛只要说的次数够多,那他今夜的行为便当真能够成为正当的,甚至是值得歌颂赞扬的。 “简直是厚颜无耻!”裴照之忍不住开口骂道,“乱臣贼子做下此等忤逆之事,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谎话,当真是可笑至极!” 程贵妃此刻的关注点都在萧逸身上,根本无心再在话语上纠缠,语气不善的开口:“少废话,本宫命令你们立刻放了逸儿,否则本宫绝不会饶了你们!” “贵妃娘娘还真是好大的威压,如今四皇子在我们手中,您觉得我们会轻易放人吗?”江岁宁看着程贵妃问道。 “没错。”裴照之应声,“如果想要我们放人的话,就立刻从皇宫之中撤出来,而想要确保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安全。” 程贵妃冷着一张脸,压下心头的担忧,讥讽的看着裴照之他们,“笑话,若是此时从皇宫之中撤出的话,那本宫岂不是自寻死路。更何况如今整个皇宫都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皇上情势危急,已经回天无力。你们现在放了逸儿,真心投靠的话,本宫还可以高抬贵手,否则只会是死路一条!” 话语之中,虽然满是警告,可依旧能够从她的眼底看到对萧逸的担忧。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只不过程贵妃很清楚,如今双方对峙的情况下,表现的越在意便越容易处于下风。 程贵妃本以为自己这么说,沈宴西他们多多少少会有所犹豫,然而没想到的是,沈宴西却直接开口:“看来贵妃娘娘是不打算救四皇子了,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干脆果断的话语听得程贵妃心头一紧,“沈宴西,要是逸儿出事,本宫一定会让你,整个沈家,还有整个江家所有人都通通死无葬身之地!” 沈宴西嗤笑一声,“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我们放了四皇子,恐怕也保不住性命,这种威胁的话,娘娘就不必说了。” “谁说的!沈丞相,不管是本宫还是逸儿都十分倾佩你,只要你肯及时回头,放了逸儿,我们可 以保证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丞相,还有裴照之,你也可以继续做刑部尚书,这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至于江岁宁,你不是想要当女官吗,本宫可以封你为正四品,不,正三品,只要你们愿意,你们所有人想要得到的东西都可以实现。” 程贵妃十分大度的许诺着,想要以此来拉拢沈宴西他们。 只不过,莫说此刻的许诺就如同空中楼阁,一阵风过,或许便能顷刻消散,就算真的能够实现,沈宴西他们自然也是不想要的。 挑着眉,沈宴西脸上笑容不改,“多谢娘娘好意,只不过本相实在没有兴趣同乱臣贼子为伍。” “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就算你不怕死,可是你还有家人,还有江岁宁,她……” 程贵妃话未说完,对上江岁宁那丝毫无惧的平静目光,感觉像是被人狠狠的掐住了嗓子,未说出口的话突然像是变成了尖锐的沙粒,磨的她喉咙生疼! 深吸了一口气,程贵妃声音哑了几分,继续开口:“何必闹得如此鱼死网破,只要……” 这一次,一旁的娄真没有等程贵妃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了她。 “娘娘还没看明白吗,无论你如何劝,沈丞相他们都不可能放人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何必在这里白费工夫。” 第631章 内讧 娄真没有回答,只是朝着身后一挥手,下一刻一队御林军从宫门里涌出,个个严阵以待,只等着一声令下,便可直接动手。 程贵妃一愣,回过神后立刻开口:“不行,逸儿还在他们手里面,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娄真连余光都没有给程贵妃一眼,只盯着萧逸,“殿下,并非末将不考虑您的安危,只是如今这种情况下,末将不能做蠢事,想来您也应该理解。” 见娄真神情冰冷严肃,丝毫不像伪装和吓唬,程贵妃彻底急了。 “娄真,你好大的胆子,你难不成想要不顾逸儿!” 萧逸对上娄真的视线,脸上笑意如故,“母妃,娄统领做的是对的,如今这种情况下,舍弃我的性命的确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逸儿!”程贵妃惊讶的看向萧逸,“你在说什么胡话,怎么可能舍了你的性命,更何况若是你死了的话,那皇位……” 娄真开口道:“皇子中年龄最小的是九皇子,如今才八岁,正是好掌控的年纪。只要贵妃娘娘做太后垂帘听政,再加上末将从旁辅佐,这朝局自然也能继续稳固下去。” 虽然四皇子许诺了他不少好处,的确足够诱人,但奈何四皇子落在了沈宴西他们的手里面。 而且比起四皇子登基,若是能亲自推一个好把控的傀儡上位……想想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娄真的眼底泛着精光,神色间透出对权势的贪婪和渴望。 这幅丑恶的嘴脸看得裴照之再一次怒从心起,“简直是疯了,娄真,你不过是一个御林军统领,难不成还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你觉得朝臣们会答应吗!” “答不答应靠的是我的本事。”娄真目光轻蔑,“如今整个皇宫都掌控在本将军的手里面,只要我拿到了遗诏,到时候若是谁有异议的话,那便是质疑天子,以下犯上,这样的人,自然可以诛之!”尐説φ呅蛧 江岁宁盯着娄真,“可满朝文武,娄统领杀的尽吗?你虽手握御林军,但终究没有军权,你当然可以扶持九皇子登基,但登基之后呢?你如何确保其他皇子不会发难?又如何确保那些武将们不会剑指皇城?若娄统领真的这么做了,恐怕你那把持朝纲的美梦做不了几日,便会成了他人的刀下亡魂。” 娄真今夜之所以能轻而易举的包围皇宫,掌控皇宫上下,那是因为他手下的御林军负责的正是皇宫的防护,而且萧帝昏迷,皇宫上下本就人心惶惶,极为不稳。 可一旦萧帝真的死了,一个年幼孤弱的皇子被推上帝位,那皇位便有可能成为许多人垂涎的肥肉,都想要来咬上一口。 届时,整个皇城,乃至整个北阳国都会陷入***之中。 娄真面上神情不改,只冷笑道:“你们怎知我手中就没有军方的力量。” 裴照之一愣,“娄真,你可是御林军统领,难不成你还勾结武将!” “算不得勾结,只不过本将军当年在军营之中呆过,这些年来自然也没断了联系。”娄真淡定的开口,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沈宴西细细的打量着娄真,并未完全相信对方的话。 “就算娄统领说得是真的,可你又如何确定,那些武将们愿意拥护于你。哪怕是贵妃娘娘,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四皇子丧命。” 话题重新被拉回到了程贵妃和萧逸的身上。 程贵妃紧紧拧着的眉头清楚的表露了此刻的不安和紧张,“娄统领,逸儿绝不能死,什么傀儡皇子根本不可能稳定局势。而且朝堂上下有那么多朝臣支持逸儿,只要逸儿登上皇位,必然能够很快压下一切议论,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贵妃娘娘倒是把四皇子给救过来,如今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他们会放人吗?亦或者,你觉得我们该只因为四皇子一人变放下刀剑,成为他们板上的鱼肉?”娄真语气里透出不快。 沈宴西他们绝对不会就此投降,俯首称臣,如今摆在眼前的根本没有了其他的路。 娄真眼底的决绝看得程贵妃周身发凉,“你是不是早就已经想好了要背叛本宫和逸儿?” “贵妃娘娘这可就冤枉末将了,在四皇子被抓之前,末将丝毫没有起过这样的心思。” 但是,今夜实在是太过顺利,顺利到让他突然发现,原来只要时机到了,想要手握大权并没有那么难。而既然都是控制皇宫,既然都是伪造遗诏,那他为何不更进一步呢! 程贵妃被娄真的目光看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压下心头的慌张,再一次看向萧逸,咬着牙保证道:“逸儿,你放心,只要有母妃在,一定不会让他们动你!” 萧逸唇边的笑意退了下去,目光里透出些许的复杂,看着自家母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母妃,没用的,您做不了主。” 程贵妃眉心一跳,“逸儿……” “母妃,儿臣倒是想要问您一句,若让您在放弃今夜的一切,和放弃儿子的性命之间做个选择,您选什么?” “我……”程贵妃表情复杂万分。 逸儿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的骨血,她自然不能舍弃对方。但是今夜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若真的放弃……娄真说的没错,那也只会是死路一条。 程贵妃的万般纠结落在萧逸的眼中,他再次露出了笑容。 “母妃不必如此为难,您大可由着自己的心意去选,儿臣只是想要知道一个最后答案罢了。” 萧逸这平静的话语,听得程贵妃突然开口:“在你心里面是不是已经认定了母妃会放弃你?” 萧逸没有开口,可是眼眸之中透出的神色却是默认了这一点。 程贵妃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你我母子之间的情分,什么时候淡漠成这个样子了。” “贵妃娘娘,现在可不是让您和四皇子在这里谈论什么母子亲情的时候。” “你住口。” “娘娘,末将……” “本宫说了,你住口!”程贵妃恶狠狠的打断了娄真的话,“逸儿是本宫的儿子,无论如何,本宫都要保住他的性命,谁也休想伤害他!” 第632章 变故突发 娄真表情冷了下去,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干净。 “贵妃娘娘若是想一意孤行的话,那末将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眼见着娄真抬起手,就要对着身后的御林军下令,程贵妃厉声道:“娄真,你要是敢下令的话,休怪本宫不客气!” 娄真只扫了一眼程贵妃便收回目光,丝毫没有将对方的威胁放在眼中。 可就在命令进攻的话语即将说出口之时,他猛然觉得脖子一疼,下意识捂住脖子,手指碰到的是冰冰凉凉的簪子,而耳畔响起的则是程贵妃的威胁。 “别动,否则别怪本宫用这簪子捅穿你的喉咙!” 脖颈处的簪子刺进去了半寸,娄真不可思议的扭过头,“你疯了!”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程贵妃竟然对自己动手,她难不成真的想要放弃这一切? “本宫清醒的很,无论如何,本宫都要保住自己的儿子。”程贵妃看向娄真身后的那些御林军们,提高声音威胁道,“从现在开始,没有本宫的命令,你们谁也不许轻举妄动,否则休怪本宫要了你们统领的命!” 原本已经准备动手的御林军们面面相觑,统统站在了原地,看着娄真脖颈上流出的鲜血,谁也没有上前一步。 江岁宁和沈宴西他们倒是也没有料想到程贵妃竟然会这么做,短暂的惊讶过后,江岁宁再次看向萧逸。 “看来四皇子一开始的预估错了。” 程贵妃也已收回目光,对着萧逸开口:“逸儿,母妃不管你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但是母妃希望你能够明白,哪怕后宫之中的算计再多,但是你对于母妃而言,都是最重要的,母妃绝对不会不管你的性命!” 萧逸难得有些怔愣的看着程贵妃,待到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后,他快速的垂下眼眸,嗤笑的道了句:“真是愚蠢。” “愚蠢吗?”江岁宁接过萧逸的话,“四皇子心里面应该也有些感动吧。” 萧逸没有开口,再抬起头时,面上已然恢复了平静神色。 “这种以卵击石的愚蠢做法有什么好感动的。” 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话语清晰的传到了程贵妃的耳朵里面。 程贵妃眼底划过伤心,可紧接着,握着簪子的手又紧了紧。 “逸儿,不管你心里面是怎么想的,但是母妃都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出事。” “都说贵妃娘娘能在后宫盛宠多年,必然是个有手段的,可现在看来,真是蠢钝如猪,你以为这种小把戏便能挟持得住末将吗!” 娄真眼底戾色一闪,在程贵妃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握着簪子的手被扯开,伴随着呼痛声,程贵妃被反拧住了胳膊。 “放肆,放开本宫!”程贵妃又疼又气大声开口。 萧逸也瞬间皱起了眉头,“娄真,放开。” 这命令的语气听得娄真眯了眯眼,他看向萧逸,“四皇子,现在这种情形下,您觉得您还有什么资格给末将下令?” 萧逸目不转睛的看着娄真,“你可还记得之前投效本皇子的时候说过什么?” “自然是记得的,而且那时末将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站队殿下。奈何殿下竟然在这种时候被抓住了,这般情形下也就怪不得末将了。” 四皇子之前许诺的前程的确让他很是动心,他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四皇子登上皇位。 但事情总是变化的太快,如今就连四皇子的性命都被拿捏在别人手中,这条船既然要翻了,那自己断没有留在船上陪着送死的道理。 “娄真,你个无耻小人,你赶紧放开本宫,若是本宫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单凭你一个御林军统领,说出去的话能有人相信吗,皇宫之中的情况你能压得住吗。”程贵妃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单凭末将一人自然是不妥,但若是末将杀了贵妃娘娘,用你的性命去向皇后娘娘投诚的话,那恐怕又是一番境地了。” 娄真的话让程贵妃瞬间白了脸色,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虽然对于这种内讧的情形乐见其成,可听到娄真这话,裴照之也忍不住在心里面唾弃了一下对方的墙头草行为。 这个娄真平日里面不显山不漏水的,倒是没看出来,关键时刻竟然有如此大的算计和狠心。 他皱眉思量着,压低声音对着江岁宁道:“你觉得皇后娘娘那边会答应吗?” 若皇后娘娘当真动心了的话,那四皇子这个筹码可就彻底废了,再没有任何用处。 江岁 宁摇头,“我不确定,毕竟如今皇后的性命拿捏在娄统领的手里,但……若我是皇后娘娘的话,纵使现在能达成合作,事后也必然会要了娄真的命。” 一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留下来只会是麻烦。 萧逸盯着娄真,视线落在他拧住程贵妃胳膊的那只手上面,不紧不慢的开口。 “娄统领还真是好算计,那若是皇后娘娘答应了同你合作,待你们掌握大权之后,是不是还要杀了程家满门报你弟弟之仇?” 这微凉的语气,听得江岁宁突然看了萧逸一眼。 虽然萧逸素来淡定,之前就连在天牢之中也仿佛闲庭信步一般,可是此刻的语气还是平静的有些过火了,这种感觉让她心头有些不安。 收回视线,江岁宁凝眸仔细的观察着对面的娄真他们。 娄真并没有察觉出萧逸的不对劲之处,只笑着道:“殿下大可以放心,末将并非牵连无辜之人,就算要动手也只会杀了和末将弟弟之死有关的人。” “娄真,你敢!你若是敢对程家做什么的话,本宫绝不会让你好过!” 程贵妃咬牙威胁,可现在这种情形之下这威胁的话语听起来实在是没什么力度,只换来了娄真的冷笑。 他甚至没有理睬程贵妃,只抬手一点一点夺过了程贵妃手中还攥着的簪子。 “贵妃娘娘盛宠多年,习惯了高高在上,既然说不出什么求饶的话,那也休怪末将不客气了。” 举起簪子的手蓄力,带着报仇出气的意味,猛然朝着程贵妃的脖颈刺去。 程贵妃浑身冰凉,心头涌出的巨大恐惧让她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利刃刺穿皮肉的声音响起,然而,程贵妃的脖颈上却并没有传来预料之中的疼痛,反而是娄真睁大了眼睛。 他手中所有的动作在刀刃刺入后心的那一刻骤然僵住。 “统领!”身后传来御林军的惊呼声。 娄真僵硬的扭过头,看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副将,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染血的匕首被拔出,紧接着干脆利落的对准娄真的心脏又是一刀。 第633章 演到这里也该收场了 “小心!” 一直在留心观察着娄真和他身后人的江岁宁最先反应过来,高声提醒。 可那枚暗器速度极快,裴照之一时未能及时反应,电光石火之间,沈宴西扔出去的钱袋打中了暗器。 虽未完全击落,可方向偏离,最后是擦着裴照之的脖颈划过,只留下了一道血痕。 “大人!” 衙役们惊慌失措的回过神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裴照之的身上,无人注意到萧逸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绳索。 他反手擒住了身后拿剑压着他的衙役,拧住了对方的脖子,拖着人一起往空处撤了好几步,和裴照之他们迅速的拉开了距离。 “别动。”萧逸笑声低沉的像是从阴冷地狱里面幽幽漫出,让那个被他擒住的衙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后背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对峙双方变故发生的都太过突然,以至于宫门口的那些御林军们此刻都愣愣的看着挣脱了威胁的萧逸,甚至有些忘了他们面前心脏中刀的统领大人。 娄真胸前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湿,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颇为信任的副将,喉头呜咽,似乎是想要质问对方为何这么做,但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眼前一切开始归于虚无,心中对权势的贪婪和期待一样都还未来得及实现,便随着他的身体一起倒了下去,重重落入尘埃。 野心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它能助人直上云霄,博出另一片天地,但有时候,野心一旦被唤醒,在机会面前又常常无限膨胀。 而若野心再加上贪婪和自大,那便容易一叶障目,让人忽视了可能面临的巨大危险。 显然,娄真便是如此。 随着娄真的尸体砸在地上,一旁的程贵妃这才如梦初醒。 只不过她已经顾不得娄真了,看着刚刚趁机挣脱束缚的萧逸,程贵妃连忙厉声对着身后的御林军们下令。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救四皇子!” 御林军们看着地上娄真的尸体,又看了看刚才突然动手的副将,一个个都有些不知该不该上前。 直到副将一个眼神扫射过去:“贵妃娘娘的命令都不听了,你们是活腻味了吗!” 冷冷的一句话,加上此刻还握在手里面的血匕首,让不少御林军脊背发寒,这才连忙上前。 双方迅速的缠斗在了一起,虽然裴照之身后跟了几十个衙役,但在全副武装的御林军面前,终究是不可能讨到便宜。 沈宴西护在江岁宁身旁没有挪动,而萧逸则淡定的站在原地,在裴照之袭过来时,直接用力拧住了那衙役的脖子,脸上的笑意格外的诡绝,仿佛并非想要逃离,只是想要看一看,面对一条人命,裴照之会怎么选。 “小五……”裴照之看着被掐住脖子的衙役,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那个叫小五的衙役刚刚十八九的年纪,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稚气,此刻呼吸艰难,一张脸青紫,“大人,救……” “萧逸,把人放开!”裴照之咬着牙开口。 “放人?”萧逸挑着眉,脸上露出思索之色,目光划过那些正在和御林军们打斗的刑部衙役,“也不是不行,让他们放弃抵抗,通通束手就擒。” “你做梦!”裴照之森寒着一张脸。 被擒住的小五一张脸青紫,看着周围的打斗还有裴照之的为难,他忽然心一狠,奋力挣扎着一口咬在了萧逸的虎口处。 “嘶!” 萧逸吃痛,松开了手,裴照之则是连忙趁机想要将小五拉过来,然而下一刻,一把匕首射了过来,穿透了他的脖颈。 “小五!” 裴照之大喊了一声,看向动手的御林军副将,立刻朝着对方袭去,然而却被周围的两个御林军截住,根本没能近身。 兵戈声中,刑部的那些衙役们很快就落在了下风,只能暂时往后撤。 萧逸也被御林军们护着,撤到了安全位置,他轻抬了抬手,示意那些御林军们暂时停了下来。 “殿下。”御林军副将周庆礼单膝跪地,神色间尽是恭敬之色。 “你倒是没有让本皇子失望,放心,之前许诺娄真的那些东西,如今可以尽数归于你。” 周庆礼面露喜色,急忙开口:“多谢殿下!” 程贵妃此刻也已到了萧逸身旁,“逸儿!” 萧逸眼中眸色一怔,但很快又如同平时那般,微笑着同程贵妃开口:“母妃放心,儿臣没事。” 程贵妃抿了抿唇,想起刚才自家儿子并不相信自己会选他的事情,心头五味杂陈。 可是程贵妃也很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下可不是什么诉说母子之情的时候,她同样扯出一抹笑。 “没事就好,你没事母妃才能安心。” 说着,程贵妃又看了一眼周庆礼,“逸儿,周副将这是……” “娄真和程家毕竟有仇,我虽信任他,但总要留一手。” 周庆礼就是留的那个后手,而他给对方的唯一命令,就是死死的盯住娄真,万一对方在中途有任何变卦反水的迹象,那便杀了他取而代之。 “还是你想的周到!”程贵妃点头开口。 说完这些,她终于看向了沈宴西和江岁宁她们,刚刚温和的目光里面淬出戾气。 “来人,杀了他们!” 刚刚一场打斗下来,刑部的衙役们大部分都有受伤,但此刻听到这命令,一个个的还是握紧了手中的刀剑,严阵以待。 沈宴西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贵妃娘娘,时间可已经不早了。” 程贵妃拧着眉,“哼,是啊,所以要抓紧送你们上路。” 江岁宁望着已经染上鲜血的宫门口的地砖,“过不了多久就有朝臣要上朝了,贵妃娘娘和四皇子确定真的要在这宫门口大开杀戒吗?” “江女官就不必再多费口舌拖延时间了,谁让你们太过命大,没有死在皇城街上,杀了你们之后,只能再给你们安上一个互相勾连,意图谋反的罪名了。放心,江家,沈家还有裴家的所有人,很快就会下去陪你们。” 萧逸语气冰冷,可他却没有从江岁宁和沈宴西他们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瞧见了笑意。 只见江岁宁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紧不慢的开口:“演到这里,也该收场了。” 第634章 一网打尽才是上上之策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萧逸皱眉,就在他心头估量着这到底是不是故弄玄虚时,他看到沈宴西和江岁宁目光越过他,直直的看向宫门。 “恭迎皇上,皇后娘娘。” 程贵妃和萧逸他们齐齐愣住,虽然疑心有诈,可还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宫门口。 天光破晓,当看到宫门口走出来的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时,萧逸面上所有的血色褪尽,第一次露出大骇的神情。 程贵妃和周庆礼还有那一众御林军们,更是个个惊恐不已的盯着萧帝的方向,脸上的神色恍如见鬼了一般。 不少御林军们已经开始双腿发软,本能的想要跪下行礼。 虽然他们参与了包围皇宫,可更多的还是因为娄真的命令,在他们骨子里面,依旧天然的流淌着对于皇权、对于帝王的畏惧。 萧帝从出现在宫门口开始,视线便只落在了萧逸和程贵妃的身上,他脸色虽有些苍白,可目光如炬,威严森森,根本不像是昏迷了许久的模样。 “看来,从头到晚都是个局啊。” 萧逸低声说出的这句话,瞬间让程贵妃和周庆礼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惊恐的看向萧逸,后者却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萧帝。 而萧帝在距离宫门口不远处停下脚步,目光终于扫视了一眼地上娄真的尸体,但紧接着又重新回到了萧逸的身上。 有愤怒,有失望,有悲凉,最终所有情绪在心头通通酿成斥骂。 “孽障,朕怎么都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为了皇位做到如此地步,还有你……”萧帝视线凌厉如刀,移向程贵妃,“朕自问这些年来待你不薄,就算知晓你做错了事情,可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你竟如此的蛇蝎心肠。”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 程贵妃本能的想要辩解,可是话未说完,对上施皇后的目光后,所有剩下的话语又齐齐在喉间消散。 没用了,现在这种情况下,不管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程贵妃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几乎是拉着萧逸的胳膊,才堪堪站稳。 “完了,全完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安然无恙,谋反逼宫乃是大罪,如今恐怕只剩下死路一条…… 比起程贵妃周身透出的绝望,萧逸倒是已经冷静了下来。 “父皇,儿臣想知道,皇宫之中的那些御林军……” 萧帝冷笑,“朕在位多年,不至于连这点御林军都掌控不了,他们是听从娄真的命令谋反,可朕安然无恙的站在他们面前,你觉得他们还有胆量继续做乱吗?” 说话间,萧帝的视线还不忘扫过在场的其他御林军。 在场的众多御林军瞬间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萧逸继续开口:“所以,父皇身上的毒也解了?” “那可多亏了在下。” 愉快含笑的声音响起,跟在萧帝身后低着头的小太监抬起头,对上了萧逸的目光。 “四皇子,又见面了。”程渡笑眯眯的开口,一身太监服在那张俊脸的衬托下,都显得不同寻常起来。 “程渡……”萧逸眯着眼,扭头看向江岁宁和沈宴西,“你们安排的?” “是。”江岁宁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四皇子被关进天牢之后不久。” 那个时候,她和沈宴西便疑心萧逸仍有后手,而且很有可能是对萧帝动手。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们还是冒险向萧帝说出了猜测,只不过太医诊脉和检查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当然了,这并不能说明就没有动什么手脚,毕竟萧凌死的时候太医也没有检查出什么。 而对于这种稀奇古怪的药,黑市中人比他们了解的要多,所以便劝说萧帝,同意了让程渡入宫,藏身暗处,一点一点调查。 最后果然发现,有内侍趁着每日洒扫的功夫,悄悄将药水洒在萧帝的枕上。 那药水无色无味,干了之后根本难以察觉,可若是日复一日的接触着,却能够无声无息的取了人的性命。 程渡摘下了太监的帽子,放在手里面把玩着,瞧着萧逸道:“四皇子的确有本事,那样的药就算是在黑市也很难弄到,想来你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授意那内侍靠着加大浓度,让皇上在这几日就毒发。只不过可惜啊,那个内侍私藏的药水被我换成了清水。” “呵。”萧逸扯出笑,“那父皇既然知晓了一切,为何不直接抓人,揭穿一切,还偏偏要演上这么一出戏?” “朕只是想要看一看,你为了皇位到底要做到何种地步,而且虽然人赃并获,可朕之前心里面总想着或许是误会,只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如此狠辣歹毒。” 是他太蠢,还对这个儿子抱有幻想。他既然能毒杀了凌儿,那自然也能毒死他这个父亲。兄弟之情,父子之情,都抵不过对皇位的向往! 一时间,萧帝心头悲凉愈胜,看向萧逸的目光里,也是失望和悲凉占据了主色调。 可萧逸看着这样的视线却笑出了声,从低声轻笑到嘲讽的冷笑,他盯着萧帝,语气中是满满的嘲弄。 “父皇是想要看一看儿臣会做到何种地步,还是想要一个充足的可以杀了儿臣,灭了程家的理由,您心里面清楚。” “萧逸!”萧帝再次怒火中烧,“在你心里面,朕就是这般无情之人吗?” “帝王难道不正应该无情吗?”萧逸反问道,微顿须臾,他继续开口,“儿臣给父皇下毒,死罪难逃,可是若父皇杀了儿臣,却留下母妃和程家的话,那便是留下了一块心病,高坐龙椅之上时,又怎能安心。” “对了!”萧逸忽又转过头,再一次看向江岁宁和沈宴西,“差点忘了你们,如今这谋反的局面,应该是你们最想看见的。” 不管是当年的赈灾一案,还是杀了萧凌,这些可能都难以让父皇彻底对他生出杀意,真正能让父皇动杀心的是自己给他下毒这件事情。尐説φ呅蛧 而若只是除掉了自己,日后江岁宁和沈宴西难免会遭到母妃和程家的报复。 按照他们的谋算,自然是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设局引自己谋反,一网打尽,才是上上之策! 第635章 萧逸彻底输了 “无论四皇子殿下怎么说,这谋反之路都是你亲自选的,无法抵赖,也怪不得旁人。”沈宴西语气深沉微凉。 关于萧逸和娄真之间的关系,他隐有猜测,可是娄真的身后还安排了盯着他的周庆礼,不得不说这一点还是超出了他的设想。 萧逸实在是个谨慎的,一步一步总会留有后手,这一次若非是及时的找出了动手的内侍,以此来说服皇上,配合着假装昏迷的话,恐怕萧逸所准备安排的一切,还是会依旧隐藏在暗中。 萧逸绷直了脊背站在原地,没有再开口。 他身旁的程贵妃则是忍不住看向施皇后,看向这个被她视为敌人斗了多年的人,“皇后娘娘是什么时候知道这计划的,你之前一直拦着不让人去探望皇上,为的就是帮皇上隐瞒假装昏迷这件事情?” 如果施皇后从一开始就知道的话,那她就是故意演戏,一步一步看着自己踏进圈套之中…… 这样的念头让程贵妃心头呼吸急促憋闷,有那么一瞬间,甚至盖过了对于死亡的恐惧和担忧。 斗了这么多年,她没办法接受自己最后竟然输的这般一败涂地。 施皇后自然也明白程贵妃的意思,她看着她,目光里面没有怨恨敌对,也没有得意和欢喜,反而平静的像是冬日里面冰封的湖水。 “本宫也一直被蒙在鼓里面,直到刚才皇上出现救了本宫。至于之前阻拦你探望皇上……”施皇后稍稍顿了顿,余光看了一眼萧帝,才继续说道,“那不过是因为,本宫担心皇上的病情,也担心你们探望的过程中会影响皇上的康复罢了。” “呵……”程贵妃笑了一声,对于施皇后后面所说的解释,她自然是不相信的。既然从一开始并不知情,那么施皇后阻拦的原因便是她之前猜测的那般,认为皇上的病情凶猛,不想要让她知道情况罢了。 不过,看着施皇后和萧帝,程贵妃忽然也没有了什么去揭穿的心思。 某种程度上来看,皇上也并不相信施皇后。 程贵妃忽然觉得很是可笑。 自己自认为宠冠后宫,可是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被设局送上死路。 而施皇后看似和皇上多年夫妻,可是恐怕也从未真正完全的得到皇上的信任。 不,或者应该说,她们也都各有各的盘算,都从未真正的信任过别人。 夫妻、父子、母子、兄弟…… 这些看起来亲密无间的关系,都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一点一点被啃噬的面目全非。 “真的太累了。”程贵妃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她扭过头看向萧逸,“逸儿,若是下辈子有机会的话,希望你我能够在寻常人家做一对寻常的母子。” 萧逸眉心一颤,并没有去看程贵妃,而是看向周庆礼,后者早已经被眼前的情况吓的呆愣在原地。 “如果不动手的话,那便是死路一条。”萧逸的语气冰凉。 “殿,殿下,只怕这些人……”周庆礼看向那些御林军们,心里面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底气。 可在对上萧逸的目光时,他还是咬牙下令,“你们给我听好了,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杀了皇上,拥护四皇子登基,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这喊声极大,用足了气力,在这空旷的宫门前还能隐约听到回音,可是那些御林军们,虽然握紧了手里面的刀剑,可谁也不敢做第一个响应的人。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你们觉得缴械投降就能保住性命吗,简直是可笑!”周庆礼再一次开口。 “周庆礼,你的性命的确是保不住了,不光是你,还有整个周家朕都不会放过。至于你们……”萧帝冷眼扫视了一圈那些御林军,“现在投降,朕可以承诺饶你们一命,但若是执迷不悟,铁了心的要犯上作乱,那你们的家族亲眷,也休想活命。” 此刻萧帝的威胁显然比周庆礼的激励要来的有用,在萧帝的话音落下后不久,御林军中已经有人放下了武器,对着萧帝跪了下去。 “皇上饶命!” 有一个人带头之后,剩下的人也很快一个接一个的开始跪地求饶。 周庆礼看着这情形,只恨离得有些远了,不能亲手杀了那个带头之人,但很快看着几乎所有的御林军都跪了下去,周庆礼只能是恐惧的看向萧逸,“殿下……” 看着跪了一地的有御林军,虽然刚才开口时便知晓极大可能是这般结局,已经有了心理预期,可萧逸还是笑了,边笑边摇头,“父皇,看来儿臣还是太蠢了。” 父皇身上的帝王之威,对于这些御林军来说,终究还是太甚。 “你若是蠢的话,又怎么可能做下那么多的事情,几乎就连朕的性命都断送在了你的手里面。”萧帝看着萧逸,“逸儿,你只是太着急了。” 萧逸眸光一颤,再次看向江岁宁和沈宴西。 近来他安排的一切,的确远远超出了他一开始设想的时间,他当然也知道,今夜逼宫一事太过着急,他虽然得到了一些朝臣的支持,可是毕竟还不够,而且他才刚在朝堂上冒头不久,不管是朝臣也好,还是这些御林军也罢,在他们的心里面,自己的威严和权势还远远不够和父皇对阵。尛說Φ紋網 可是,他根本没得选,江岁宁和沈宴西死咬着当年的事情不放,接二连三的给他设局,直接将他送进了天牢之中,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是铤而走险搏一把。 “沈宴西,江岁宁,本皇子是真的很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就杀了你们。” “四皇子,输了就是输了,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江岁宁一双眸子里面折射出深深的冷意,“四皇子若真的要后悔的话,也应该后悔自己当年心狠手辣,制造冤案,害死了那么多的无辜之人。” 既然皇上想要大事化小,那就将事情捅的更大一些,大到圣心彻底震怒,大到一切无法遮掩,大到有罪之人必须要付出生命赎罪。 这世上或许真有因果报应,有天理昭昭,但比起等着老天开眼,她更愿意相信,公平和正义从来就不是水到渠成,能自然出现的东西。 老天给不了的,只能自己争。 第636章 恍如一梦 渐明的天光将宫门口一切都照得越发清晰起来。 地上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但剩下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洗,鲜血半凝固在地面上,成为了刺眼的深红色。 路过上朝的官员们瞧着,个个心惊胆战。 从萧帝昏迷以来,虽然几日没有上朝了,可是因着没有暂停早朝的旨意,朝臣们还是日日前来候着。 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小部分消息灵通的,已经知晓的昨夜皇宫之中不太平,可纵使如此,在看到宫门口的血迹时还是不由得心惊。 而逼宫谋反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大,自然是瞒不住的。 早朝之上,群情激愤。 不少朝臣们都参奏要求严惩谋逆者,而其中最为激动的反而是之前那些已经投靠了萧逸和程贵妃的朝臣。 他们言语激烈,痛斥萧逸的所作所为,想要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清白无辜,彻底和萧逸划清界限。 但纵使如此,他们一个个心中还是惊恐万分,想着之前萧帝处置那些结党营私的官员时的雷霆手段,恐怕根本就不会饶了他们。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萧帝在早朝之上却格外的平静,没有震怒,没有斥责,甚至对于他们这些已经被划为四皇子党的官员们,连警告都没有。 他只是下旨赐四皇子毒酒,而在沈宴西和裴照之提出当年赈灾一案和萧凌之死时,他也没有再顾忌什么皇家颜面去遮掩,下旨裴照之整理案卷,然后昭告当年真相。 毕竟就算真相再影响皇家颜面,对于萧帝而言,恐怕都比不过昨夜的父子相残,相较之下,之前的事情自然也没有了遮掩的必要。 处理完这些,萧帝便疲惫的散了早朝,只留下了金銮殿中的一众朝臣们。 “丞相大人,裴尚书,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朝臣大着胆子询问沈宴西和裴照之,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 周围的朝臣们也纷纷安静了下来,看着沈宴西和裴照之。 沈宴西道:“就如同皇上所说,四皇子逃出天牢,勾结娄真与周庆礼,想要趁着皇上昏迷逼宫谋乱,最后失败。” “那当年的赈灾案和三皇子的死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四皇子一手策划的?” 裴照之认真说道:“刚才皇上不是已经亲口宣布了吗,诸位若是还有什么疑虑的话,等到本官整理完案卷之后,你们也尽可知晓。至于现在,早朝已经散了,本官还忙着去处理案子,能否让我和沈丞相先行离开?” 问话的官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自然自然,裴大人请便。” 沈宴西和裴照之一同走出了金銮殿,沿着宫道一路出宫。 宫门口,原本染血的地面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只剩下还未完全干透的水渍,在提醒着人们之前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今日日光不错,这水渍恐怕不消多久便能够被晒干,然后如同之前的鲜血那般,消失干净。 裴照之停下脚步,看着地上的痕迹,“说实话,我现在还觉得有些恍惚,昨夜四皇子是真的造反了吗?” 明明是一场足够震惊整个皇城,甚至是足够震惊整个北阳国的大事,可是却似乎只是小小的在皇宫之中闹了一场。 突然的发生,又飞快的归于平静。 一切好像并没有多少变化,就连昨夜宫门前的血迹也消失不见,恍惚间甚至让人觉得昨夜真的只是一场戏。 看出了裴照之的想法,沈宴西同样看着那快要消散的水渍开口:“不是所有的大事都一定是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逼宫谋反这件事情不同于战场上的慷慨激昂,它的功夫只能是悄无声息的下在暗处,真正动手之时,也是越快越好,引起的动静越小越好。因为无论找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它都注定了是见不得光的。” 史书可以篡改,但是朝臣们百姓们的口诛笔伐却很难避免,所以,皇子逼宫谋夺父亲的皇位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可以大张旗鼓的。 “道理我也明白,只是难免觉得有些不真实,毕竟在想象之中,逼宫这样的事情,紧随而来的是朝堂的天翻地覆。” “若是昨夜萧逸成功了的话,那对于朝堂、皇城,乃至整个国家来说,的确会是天翻地覆的大事。但好在……萧逸输了。” 好在他们将一场酝酿的谋乱提前引出来,然后用几乎最轻的代价,将它消灭。 裴照之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从刚才的恍惚和不真切中彻底抽身出来,“是啊,好在四皇子输了!” 明日便是除夕,虽然今年的除夕注定不似往年,朝臣们也没有如往常那般开始休沐,但好在百姓们并没有受到这一切的影响,他们依旧可以踏踏实实的,好好的迎来新年。 而百姓安泰,才是最重要的。 …… 同一时刻,皇宫之中,江岁宁收到命令,跟随着施皇后一起给程贵妃送去了一杯毒酒。 程贵妃寝宫中上下一干人等都已经被收押审问,会按照他们知情程度进行定罪。 平日里面华丽的宫殿依旧,可是少了那些太监宫女,只剩下程贵妃一人时,偌大的宫殿却仿佛成了吃人的巨兽,张着大大的嘴巴,将人吞入其中。 江岁宁她们进去的时候,程贵妃正坐在铜镜面前给自己梳妆。 透过铜镜看到来人,程贵妃并未起身,只是笑着开口:“臣妾果然没有猜测,是皇后娘娘来送我最后一程。” 施皇后同样透过镜子看着程贵妃,“毕竟斗了这么多年,最后一面本宫还是要来见见你的。” “皇后娘娘终于承认我们斗了这么多年了。”程贵妃将最后一只簪子插进发髻里面,缓缓站起身,转过头看着施皇后,“这些年来,你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博得了那么多的好名声,可我心里面却很清楚,从一开始你就将我视为敌人。” “本宫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你刚入宫时的模样,容色无双,明艳照人,皇上在见到你第一面时便被你吸引。而本宫则是看到了你眼底透着的野心和蓬勃斗志,那时本宫便知道,你将会是本宫最大的对手。” 小說中文網 第637章 后宫的女子没有赢家 程贵妃的思绪随着施皇后的话一点一点回到多年之前,她勾起唇角,“那皇后娘娘知道,那时臣妾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吗?” 施皇后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等着程贵妃接下来的话。 “臣妾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皇后娘娘的时候,你穿了一身凤袍,虽然没有多少华丽的头饰,仅仅戴着一对凤钗,可周身气度华贵,容貌端庄大气,仿佛你天生就应该坐在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上,受到全天下女子的羡慕和跪拜。” 她从小家世好,容貌好,才学在一种女子间也从来不逊色,所以她向来自信,觉得自己可以赢过天下所有的女子。 但那种自信在看到施皇后的时候却突然消散了。 其实,若是论容貌的话,自己并不在施皇后之下,她明艳俏丽,施皇后虽然气质如兰,但终究不算什么绝色美人。 若是论家世,自己也并不输给对方。 可就是在看到施皇后的第一眼,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输了。 过去十几年里养成的信心与骄傲,在那一刻好像崩开了一道裂痕,让她莫名的生出了一股自惭形秽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她实在太难受了,所以她在心里面告诉自己,只是因为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罢了,她也要往上爬,早晚有一日她要成为后宫之主,也要坐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面。 那一刻似乎只有用那份满怀期待的野心,才能压得住她心头的那股失落。 自那之后,她和施皇后之间似乎有了一股子无言的默契,那是一股互相敌视,互相将对方当做竞争对手,但面上依旧客气,谁也没有点破,却又心知肚明的默契。 这些年来,无论多少人赞叹施皇后大度贤德,她通通都未曾相信过,是因为在第一眼见到对方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对方是自己的敌人,而且觉察到了对方也已经将她当做了敌人。 想到她们二人斗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也算是有了个结果,程贵妃又笑了。 “皇后娘娘现在心里面高兴吗?” 施皇后脸上毫无半分笑意,“本宫很想回答你高兴,可是说实话,本宫的心里面好像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这些年来,她也曾在心里面幻想过今日这样的情形,可这一日真的到来的时候,她非但没有觉得高兴,甚至心头有些隐隐的透不过气来。ωww.xSZWω㈧.NēΤ “明明本宫应该很高兴才对吧。” 施皇后低声开口,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程贵妃发问。 “是啊,皇后娘娘应该高兴,毕竟你赢了,你我二人之间终究你才是那个赢家。” “是吗,你我二人之间真的有赢家吗?”施皇后缓缓开口,“可本宫怎么忽然觉得,进了这后宫的女子,都是输家呢。” 程贵妃和施皇后四目相对,这一刻,二人都清楚地明白对方内心的想法。 斗了这么多年的对手,在此刻,竟意外的互相理解。 如果没有在这皇宫之中相遇,没有拥有同一个夫君,她们二人也许能够成为朋友。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语,终究不是现实,所以哪怕此刻二人心头同样生出了这样的念头,但谁都没有说出口。 程贵妃目光缓缓移开,落在了那杯毒酒上面。 “皇后娘娘,臣妾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逸儿他怎么样了?” “已经打入了死牢,皇上也已下旨,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同样给四皇子送去一杯毒酒。” 程贵妃呼吸一滞,虽然心头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是亲耳听到施皇后说出来的时候,心脏还是猛然抽疼。 “若能重来的话,当年我绝不会再参加选秀一辈子,困在这深宫里面。” 施皇后苦笑一声,“谁又想在这深宫之中耗费掉一生的好光景呢,只是就算重来的话,闺阁女儿的婚事又有几个人是能由自己做主的。” “是啊,还是莫要重来了,若真要盼的话,还是盼下辈子托生做个男子,能够走出闺阁,走出宅门,好好的为自己活一场。” 程贵妃看着施皇后,露出了一个极灿烂的笑容,明艳的仿佛依旧是那个十几岁时参加选秀脱颖而出的女子。 “这辈子我不后悔,但既然输了,那我认。” 程贵妃没有选择拿起那杯毒酒,在说完这句话后,一把拔下头上的簪子,眼也不眨的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面。 施皇后整个人一怔,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伸手想要去扶住程贵妃,但紧接着又猛然停住。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最终缓缓收回。 程贵妃一点一点倒了下去,平日里面骄傲张扬的贵妃娘娘,匍匐在了寝宫的地砖上,那保养得当,没有一丝皱纹的光洁脖颈,终是被鲜血染的触目惊心。 弥留之际,她看着寝宫殿门的方向,目光里面透出期待,最终,也定格于那份期待。 施皇后沉默的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程贵妃,许久之后,她才收回目光,转身朝着寝殿外走。 江岁宁和施皇后的贴身嬷嬷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开。 在即将踏出殿门的那一刻,施皇后忽然又停下脚步,扭头回看了一眼程贵妃。 “你们说,她最后到底是在期待什么呢?” “应该是在期待皇上能够出现,送她最后一程吧。”嬷嬷开口道,虽然尽量控制着语气,可还是隐隐透出了一分叹息。 之前都说贵妃娘娘宠冠后宫,深受皇上的宠爱,可是如今却只是着人送来了一杯毒酒,就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虽说是贵妃娘娘犯下大错,可毕竟多年的情分,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终究也让人觉得有些心凉。 “是这样吗?”施皇后沉默了片刻,又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江岁宁,“江女官,你觉得呢?” 江岁宁想起程贵妃刚才的眼神,满是期待,充满希冀,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怨恨和委屈。 想了想,她轻声开口道:“或许,贵妃娘娘是在期待一种走出殿门、宫门,不受拘束的人生吧。” 第638章 今岁今宵尽 江岁宁的话让施皇后忽然掉下了一滴眼泪。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滴泪到底是为了程贵妃还是为了她自己。 “娘娘……” 嬷嬷的声音让施皇后回过神来,她抬手用指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再开口时,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派人去禀报皇上吧,问问后事该如何处理,是否要葬入皇陵。” “娘娘,按照宫中的规矩,获罪的妃嫔是没有资格入皇陵的。”嬷嬷道。 “还是先问一问皇上吧,毕竟宠爱了那么多年,如今人已经死了,最后总归是要做些什么,让自己心里面好受一些。” 施皇后语气里透出淡淡的讥讽。 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施皇后,应声之后没有再说什么。 江岁宁跟随着施皇后一同走出了程贵妃的寝宫,宫道之上,施皇后微放慢了脚步,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江岁宁上前和自己并排走着。 “你知道为何本宫要让你一起去送她最后一程吗?” 江岁宁摇头,“下官不知。” “其实一开始本宫都说不清楚为何想要让你在,毕竟一切尘埃落定,只是一杯毒酒而已,你是否在场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你刚刚在场,也只是一言不发的瞧着。但在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本宫明白了。” 施皇后停下脚步,看着江岁宁。 “因为不管是本宫还是程贵妃,都被困在这深宫之中,都是那无数不得自由的闺阁女子中的一员。但江岁宁,你不一样,你和我们都不一样。” 虽然身在这皇城之中,同样面对着各种森严的规矩,可江岁宁想做生意便做生意,想当女官便努力成为女官,就算嫁人了,也依旧没能阻止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站在她的角度看,不得不说江岁宁是幸运的,无论是江家人还是沈宴西,乃至沈宴西的父母,都十分的包容与尊重她。 但同样的,她也很清楚,江岁宁如今拥有的,绝不仅仅只是靠幸运换回来的。 她比她们任何人都要大胆,都要坚定。 “江岁宁,本宫很羡慕你。” “娘娘过誉了,下官也还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未能完成,而且……大概很难做到。” 虽然当初五公主萧玥同她描绘的一切如同空中楼阁,捏不出半点干货,但对方所说的那种女子的生活与处境,实在是令她向往。 女子学堂,女子科举,女子能够成为任何想要成为的人,能够去拥有各种各样的身份与角色…… 只不过哪怕到了如今,一切依旧让人觉得很是遥远,遥远到常常让她想起时便觉得无力。 “本宫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些事情具体是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一二。江岁宁,你还有漫长的时间,尽力去做吧,就算最后未能实现,但或许也会有人因你而受益。” “多谢娘娘,下官记住了。”江岁宁福身应道。 施皇后抬头看着天边的日光,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 “当值去吧,虽然本宫知晓这段时间你十分辛苦,但明日就是除夕了,除夕宴会还需要你们去准备。” 有时候想想,也觉得甚是可笑。 哪怕刚刚死了一个贵妃娘娘,紧接着又要死一个皇子,可该有的宴会还是要有。 哪怕宴会之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笑容是真心的,所有人也必须得配合着演下去,这就是所谓的皇家威严和体面。 江岁宁回到了当值处,而施皇后派去禀报消息的人也得到了答复。 果然如同施皇后所预料的那般,萧帝终究保全了程贵妃的身份和地位,以贵妃规格下葬皇陵。 至于程家,因为受到程贵妃和四皇子的牵连,所有在朝任职的官员尽数被罢免,日后所有程家子弟不得参与科举应试,任何朝廷官职皆不许录用。 也算是近百年的簪缨大族,不知先祖呕了多少心血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一夕之间,彻底覆灭没落。 只不过,在这皇城之中,世家大族一朝倾覆这样的事情,并不算是什么罕见的奇闻。 尤其在辞旧迎新的除夕日,一个家族的覆灭并没有影响到百姓们欢庆新年的热情。 鞭炮声声,彩绸高挂。 各色各样喜庆的大红灯笼取代了平日里面用以照明的纸灯,悬在商铺门口,悬在小贩的摊位上,悬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方。 除夕夜。 皇宫之中的宴会如旧。 虽然任谁都看得出来萧帝的心情不佳。 虽然在座的朝臣和皇子公主们个个心思各异。 但仍旧是推杯换盏,肱筹交错。 各种喜庆和祝福的话语在真诚表情的点缀下,争先恐后的被抛洒出来。 就像是宴席上用来助兴的琵琶语,嘈嘈切切,大珠小珠落在这皇家的玉盘之上,势必要用喜庆与欢腾掩盖住藏在底下的担忧,紧张与无穷无尽的算计。 天牢里,萧逸平静的坐在那间专门用来关押皇室子弟的天字号死牢中,看着沈宴西送来的毒酒。 “今夜除夕,沈丞相未去宫中赴宴,反而专门来送本皇子一趟,是怕再出什么变故吗?” “四皇子可以这么认为,毕竟若不能亲眼看着您上路的话,微臣实在是心中难安。” “沈丞相大可以放心,本皇子手中一切皆已出尽,再无任何翻身可能了。” 萧逸释然的拿起面前的毒酒,闻着隐隐飘散出的酒香,不过却并未立刻喝下,终究还是问了一句。 “母妃她……” “贵妃娘娘自戕而死,皇上下令保留封号,以贵妃的规格入葬皇陵。” “呵,倒的确是父皇会做出的事情。” 帝王的仁慈和宽恩,不舍得施舍在活着的时候,只能在死后彰显一番。 “四皇子不想问问程家吗?” “不问了。”萧逸摇头,“既然走到了如今的地步,那么一切都已成定数。” 仰头喝下了那杯毒酒,清冽的酒香自喉头滑入,萧逸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冲着沈宴西笑得恣意,就如同当初那个藏在三皇子身后,看起来玩世不恭的风流皇子。 “沈丞相,今夜除夕,本皇子就祝你新年安康吧。” “多谢四皇子。” 唇角鲜血渗出,萧逸靠在墙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笑意如故。 沈宴西走出天牢的时候,远处烟花炸开,在天际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原本的冬日寒风似乎也随着新年的到来添了一分春意。 沈宴西忽然忆起了儿时读过的几句诗。 “今岁今宵尽,明年明日催。寒随一夜去,春逐五更来。” 新的一年到来了,循环往复,很快春意会再次布满大地。 但萧逸的生命,终究是永远停在了这个旧岁的冬日。 第639章 求和 似乎是为了表现今年的除夕和往年并无什么不同,今夜的宴会结束的比往年更晚。 在众人笑得几乎筋疲力尽之时,萧帝才开口散宴。 赴宴的朝臣们陆陆续续的出宫离开,江岁宁和卫瑶她们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也终于准备出宫。 踏出设宴的大殿之时,江岁宁对上了萧玥的视线。 之前散宴的时候,萧玥就已经离开,此刻出现在殿外,显然是特意过来等着的。 萧玥穿着一件银狐皮做领子的披风,毫无一丝杂色的皮毛拥簇着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明明是满身华贵的装扮,可是此刻脸上的神色却让人觉得局促和无措。 卫瑶在看到萧玥的时候,瞬间皱起了眉头,但对方毕竟是五公主,卫瑶还是福身行礼,“见过五公主。” 萧玥没有看卫瑶,目光一直停留在江岁宁的身上,“江女官,本公主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江岁宁看向卫瑶,“阿瑶,那你先过去等等我,待会儿我们一起出宫。” “岁宁……”卫瑶不放心的看着江岁宁。 五公主之前可是想要算计岁宁的,现在突然出现,说不定又是憋着什么坏呢。 “放心。”江岁宁给了卫瑶一个安抚的眼神。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可对上江岁宁淡定的神色,卫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先离开了宴会处。 等到殿内负责收拾东西的太监宫女都离开,整个殿外只剩下她们二人时,江岁宁开口道:“公主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萧玥抿了抿唇,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江岁宁,本公主,不,我是来找你求和的。” “求和?”江岁宁挑眉,“公主这话是何意?” “今夜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江岁宁,之前我对你的确很是不满,也想过要想办法算计你,可是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们两个人之间毕竟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弄得鱼死网破的,不如从现在开始冰释前嫌,你觉得如何?” 萧玥问出这话,见江岁宁不开口,又道:“我毕竟也是五公主,如何你非要和我结仇的话,其实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你之后还要在宫中当差,说不定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吧。” 萧玥尽量放缓语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又真诚。 之前她的确是很不满江岁宁,也想要教训她,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原本想着和萧逸合作,那不仅可以教训江岁宁,而且还能让萧逸帮助自己完成之前的计划,可自从上次皇后中毒的事情之后,她为了避嫌,没有再去联系萧逸。wWW.xszWω㈧.йêt 原本想着等到风头过了之后,再和萧逸重新合作,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可没有想到的是,等来的却是萧逸被关进了天牢里面。更没有想到的是,萧逸竟然逼宫造反。 想想也是可笑,原本还以为萧逸能弄出多大的动静来,结果不到一晚上的功夫,就输了。 短短两天的时间,程贵妃死了,萧逸也死了,江岁宁和沈宴西竟然还成为了救驾的功臣。这皇宫之中风向和局势变得实在是太快了,让她目不暇接。 但是不管怎么样,有一点已经是注定的了,那就是江岁宁立下了大功,如今不仅有沈宴西这个夫君给她撑腰,而且似乎皇后娘娘对她的态度也很是不错,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还是和江岁宁站在对立面的话,那恐怕接下来未必有她的好日子过。 她算是看清楚了,就连萧逸和程贵妃也能说死就死了,她这个公主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可靠的保命符。 还有江岁宁和沈宴西两个人,能够轻而易举的将萧逸推上了死路,那如果想要设局害她的话,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情。与其等着对方动手,倒不如先主动求和,省得不知道哪天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江岁宁的圈套里面,让她一直要提心吊胆的。 想到这儿,萧玥心里面再一次浮现出满满的憋屈感,只觉得自己这个公主的身份,似乎也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好处。 江岁宁看着萧玥,清晰的看到了她神色间的紧张和憋屈,瞧着瞧着,忽然笑了一声。 萧玥从思绪里面回过神来,对上江岁宁脸上意味不明的笑,皱眉道:“江女官,本公主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和你和解的,你……” “那就如公主所愿。” 萧玥一愣,咽下还没说完的话,“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了?” 江岁宁含笑点头,“自然,既然公主都已经主动开口了,那下官又岂有不答应之理,只要公主日后莫要再争对,那下官自然也不会做任何有损于公主的事情。” 听到这话,萧玥心里面松了一口气,立即道:“好,你放心,本公主可以向你保证,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一笔勾销。” “好。”江岁宁应声,“那公主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下官就先告退了。” 萧玥点头,在江岁宁走过自己身侧的时候,忽然又开口:“江女官,你应该会说话算话吧?” 江岁宁停下脚步,回看了一眼萧玥那不放心的眼神,勾唇道:“自然。” 萧玥脸上的神情彻底放松下来,目送着江岁宁远去。 等到江岁宁的身影消失,她这才离开了殿外,朝着自己宫苑的方向走去。 巧芙等在宫道上,看到自家公主出现,连忙迎了上去。 见萧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算愉快,巧芙道:“公主,您和江女官之间的矛盾已经化解了吗?” “算是吧,反正江岁宁保证了不会对本公主动手。”说话间,萧玥脸上的轻松神色淡下去了不少,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因为本公主眼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能做些什么,也没必要舍下面子去和江岁宁求饶。说起来,我这个公主的身份也没什么用处,活得也许还不如那些寻常人家的女子,真是憋屈得很。” 萧玥侧过头看向巧芙,语气失落,“巧芙,你说是不是?” 巧芙愣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萧玥那一身华贵的衣裙和价值不菲的银狐披风上,再看看自己身上已经穿旧了冬衣,心中五味杂陈,她低下头恭敬开口:“公主身份尊贵,自然不是寻常人家能比得了的。” 萧玥对于这个回答显然并不满意,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撇了撇嘴道:“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奴婢愚钝,公主恕罪。” 巧芙低垂着头认错,轻轻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冬衣。 对于她这种除夕夜依旧穿着一身旧冬衣,只想赶紧回到屋子里面好暖和一些的奴婢来说,这辈子大概都不可能明白什么当公主的憋屈了。 第640章 新宅宁园 另一边,卫瑶因着担心江岁宁,并没有走远。 此刻二人一同并肩走着,听说萧玥是来求和的,卫瑶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为了找麻烦,不过这会不会是五公主的缓兵之计,表面上说着求和,实际上是想要你放松警惕,然后再找机会对付你?” “应该不是。”江岁宁摇头,“她刚才的样子看起来不像,而且比起缓兵之计,我倒是更愿意相信,她是被四皇子的事情给吓到了。” 萧玥并不是一个十足胆大的人,之前的自大和无畏,似乎更多的是来自于无知。 而这一次萧逸的事情大概让她明白了,就算是身为皇子公主,命运颠覆可能也只是顷刻间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倒也是一件好事,总归不用再害怕她争对你。”卫瑶思量着开口。 江岁宁笑着附和了一句,可是心里面却并没有真的觉得,萧玥这边日后就一定会相安无事。 毕竟事情变化的太快,尤其是在这皇宫之中,如今的求和是真心的,可是之后会如何,谁又说得准呢。 当然了,这些话在此刻并没有什么说出来的必要。 出了宫门,已经过了子时,是新的一年。 第二天清晨,江岁宁先是和沈宴西一起,给沈父沈母拜年。 结束后,本以为沈宴西回留在家中等待同僚们上门走动,可沈宴西却是直接要和江岁宁一起去江家。 “你毕竟身为丞相,应该会有不少官员登门拜访,你还是留在家中,父亲母亲那边我会说的,他们也肯定能够理解。” “登门拜访的官员是会有不少,可是岳父岳母毕竟是独一份的,我这个做女婿的要是第一个新春都不登门的话,那岂不是太失礼了。”沈宴西一边开口,一边吩咐元良和府中的小厮将他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放进马车里面。 “那要是朝臣们来了,你却不在怎么办?” “无需担心,我已经交代好了,若是有人来拜访,就说我忙着去拜见岳父大人了。所有礼物都不收,想要离开的便直接离开,愿意留下来喝杯茶的,父亲自然也会帮我招待。” 江岁宁有些好笑的看着沈宴西,“丞相大人这么做,恐怕过不了多久,皇城之中就会有人传你惧内了,只知道去妻子娘家,就连同僚拜访都丢下不管。” “传我惧内?”沈宴西脸上的喜色僵住,看着江岁宁一点一点皱起眉头,严肃的开口,“宁宁,你这话的意思是……如今皇城之中,还没有人传我惧内?” 江岁宁:“?” “如此看来,还是为夫不够努力,这新的一年里面,要继续加把劲才行。” 江岁宁:“?” “毕竟惧内如此优良的品质,为夫是一定要拥有的!” 江岁宁:“……”她错了,她就不该招沈宴西。 江家那边,江知同和郑氏在听说沈家的马车到了的时候,高兴不已的到了门口迎接。 他们原本也想着,沈宴西毕竟是丞相,今日肯定要留在家中待客,所以已经做好了准备,想着应该只有江岁宁一人回来。 在看到从马车中走出来的沈宴西时,二人惊讶又惊喜。 尤其在听到沈宴西表示朝臣可以不见,但是必须要和江岁宁一起回来时,二人心里面更高兴了。 对于这个女婿简直是满意的不行。 厨房那边已经早早的准备好了各种菜肴,一家人一起吃了团圆饭,想着卫瑶一个人身在皇城之中,也没个亲人一起陪着过年,江慕时在征得自家父母的同意后,软磨硬泡的把卫瑶也给邀请了过来。 这顿饭吃的很是高兴,吃完饭后,江知同和郑氏又分别给几人都发了个厚厚的红包,气氛十分融洽欢乐。 在这新年的第一日,似乎之前所有的压力,紧张,烦闷,算计通通都和旧岁一起消散。 江岁宁今日心情很是不错,难得的多喝了几杯。 从江家离开后,坐在马车之中,有些醉的靠在沈宴西怀中睡着了。 等到被喊醒的时候,本以为是到家了,可是掀开车帘一看,却发现并不是沈府。 “这是哪儿?”江岁宁疑惑地看向沈宴西。 沈宴西替江岁宁轻理了理有些睡乱了的鬓发,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宅子笑道:“你可还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等到年后就搬出家中,咱们自己单住。” “记得到是记得,不过今天才大年初一,是不是太着急了些。”江岁宁有些皱眉,“你爹娘那边……” “你放心,我早就已经同他们说过了,他们本就支持我们单住,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今天这个日子,也是同他们商量过的。之前因着四皇子的事情,宅子里面一些事情我顾不过来,好些东西还是母亲帮着置办的,她就等着我们搬进来,然后好好看看是否满意。” 想着沈府精巧的园林和各种家具摆件,江岁宁笑道:“母亲置办的那肯定是极好的,不用看都知道定会让人满意。” “我娘不在这儿,你可不用勉强,待会儿看了若是有什么不喜欢的我们就换,不用顾虑什么,毕竟这宅子是我们两个人住。” “好。”江岁宁点头,站在府门口打量着面前的宅子,好奇的目光落在了那用红布盖着的牌匾上。 “这也并非商铺开业,为何还要先用红布盖着?” 一般新宅的牌匾挂上红绸就可以了,并没有什么要盖红布的习俗。 沈宴西嘴角上扬,“盖着是因为我想要和娘子一起见证咱们新家牌匾揭开,然后再一起踏进咱们的新家。” 江岁宁听着忍不住唇角上扬,道:“那便一起看,趁着还有天光,现在可以揭开了。” 沈宴西看向元良,后者立刻和另一个小厮一起,走到了牌匾下面,握住垂下来的红绳,一同扯下了那盖着的红布。 随着红布落下,露出了匾额上金漆染就的两个大字。 但是却并不是沈府,而是宁园。 第641章 不该是这样的 江岁宁一怔,扭头看向沈宴西,“这……” “这是我们的家。”沈宴西眸光里盛满爱意,“既然是我们共同的家,那就不应该只挂一个沈府的牌匾。” “宁宁,从前我从未想过,女子嫁人后,从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中离开,进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家里面,心中会不会难受或者不适。但是因为你,我看到了女子受到的不公,看到了那些男子不曾面对过的困境。” “当然了,身为男子,或许我对那些了解的还远远不够。甚至就算了解了,我也很难改变这个世道什么,但我愿意尽我所能的,给予你一切我能够做到的公平和偏爱。” “这也是我从一开始就决心搬出来住的原因之一,你我二人成亲,不应该是你离开江家,住到我的家中,而应该是你我二人携手,一起组建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宁园,我们的家,宁宁,希望你能够喜欢。” 江岁宁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股暖流包裹住,沈宴西说的每一个字,都轻轻的从她心上流过,引得她心头轻颤。 “可是宁园没有你的名字。” 沈宴西满目爱意,“有你的地方,自然就是我的家。” 宁园这两个字,想起来便会让他觉得心头温热。 这是他和宁宁共同的家,在新年的第一天,他们共同迎来了他们的新家。 新春的风夹杂着爱意和喜悦,吹满整个皇城。 就算是贫寒人家,在这一时刻,也难得的享有欢愉和团聚。 只不过这样喜庆的氛围,却终究被重重叠叠的宫门拦住。 萧帝沉默的坐在寝宫的书桌前面,寝殿之中门窗紧闭,龙涎香的气味熏的人有些头疼。 内侍小心翼翼的将面前已经凉了的茶盏换下,重新给萧帝端上一杯热茶。 知晓萧帝心情不好,换上茶后,内侍也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屏着呼吸便要退下。 就在他即将走出殿门的时候,萧帝忽然开口:“皇后那边今日在做什么?” 内侍脚步一停,连忙回话,“启禀皇上,按照规矩,皇后娘娘今日要接受后宫各位娘娘的拜见。” 说完,内侍瞥见殿外那暗下来的天色,意识到自己回答的不够妥当,又连忙补充道。 “现在这个时间,各宫娘娘的拜见应该已经结束了。皇上若是想见娘娘的话,奴才这就去传话。” 萧帝没有立刻开口,抬手揉了揉眉心。 之前萧逸让人给他下的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太医们也反复确认过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几日他还是会时常觉得头痛或头晕。 许是今日在这殿中呆久了,此刻他又觉得头晕脑胀,整个人很是不舒服。 内侍看着萧帝那紧皱起的眉头,心里面愈发紧张了,可还是大着胆子开口。 “皇上,您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不如奴才去太医院……” “不必了。”萧帝摇头打断了内侍的话,“之前刚闹过一场装晕,今日乃是正月初一,若是传召太医的话,一旦消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朕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这宫内宫外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语,近来朝堂本就不稳,若真的再传出什么谣言来,恐怕会越发引得人心动荡。 “是奴才考虑不周,请皇上恕罪!”内侍连忙跪了下去。 萧帝摆了摆手,“起来吧。” 沉默了片刻,萧帝又道:“你着人去说一声,朕待会儿去皇后宫中用膳。” “是,奴才遵命。” 一炷香后,萧帝摆驾到了施皇后的寝宫之中。 施皇后和殿中的宫女嬷嬷们都恭敬的等在门口行礼请安。 “皇后不必客气。”萧帝伸手扶起了施皇后,又扫了一眼殿内跪着的众人,“都起来吧。” “多谢皇上。” 施皇后站直身子,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皇上,是否现在传膳?” 萧帝点头,很快,宫女们开始布膳。 施皇后和萧帝二人一同坐在桌边,施皇后拿起面前的酒壶给萧帝倒了杯酒。 “皇上,今日乃是大年初一,新年之始,臣妾祝您圣体安康,祝咱们北阳国国运昌盛,海晏河清。” “好。”萧帝端起面前的酒杯,饮尽了杯中酒。 施皇后起身接过一旁婢女手中拿着的银筷,开始给萧帝布菜。 萧帝抬头看着施皇后,注意到对方眼下那未能完全遮住的青色,叹了口气拉住施皇后的手。 “皇后,你不必忙了,这些事情交给宫人就好,你就好好坐着。说起来,朕和你之间,也许久未曾说过心里话了。” 施皇后目光轻眨动了一下,笑着将手中的筷子交了出去,重新在桌边落座。 “皇上国事繁忙,平日里面忙着处理政务,臣妾身在后宫之中能做到的也只是尽量不打扰皇上了。” “那你可怪朕之前对你疏于关心?” “皇上是天子,应当以国家大事为重,臣妾又怎么可能会责怪皇上。”施皇后笑盈盈的开口,从语气到神色都挑不出一丝问题。 可看着这和往日里面一般无二的神情,萧帝此刻心头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味。 这样的话听起来的确让人心头舒适,可是也未免有些过于官方。 看着施皇后的眼睛,萧帝忽然又问道:“皇后,之前……你中毒一事,你心中可曾怪过朕?” 施皇后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笑意又重新爬上了脸庞。 “皇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又何必再提这些呢。” “所以你心里面还是怪朕的,是吗?”萧帝再一次开口。 这二次询问听得在场的宫女嬷嬷们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一个个低着头,尽最大可能降低存在感。 施皇后对上萧帝的视线,想了想,道:“那件事情臣妾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快的,但是臣妾并没有责怪皇上,毕竟当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而且臣妾相信皇上做的每个决定都是从大局考虑。” 善解人意的话语,若放在平时萧帝定然会觉得十分舒心。 可是此刻,他却觉得不对劲。 不该是这样的! 第642章 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心中如此想,萧帝便也如此开口了:“皇后,你和朕是夫妻,结发多年,你我二人之间不该如此。” 至少不该仅仅只是这样。 施皇后极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眼底冒出一丝不快,但面上依旧是温和着神色问道:“皇上,臣妾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您觉得臣妾应该如何?” “朕……”萧帝想要回答,可又觉得有些哑口。 应该如何? 应该同他大吵大闹,责怪他之前的处置结果不够公平吗? 还是应该怨恨他,指责他,认为他罔顾多年夫妻情分,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这些绝对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看着回答不上来的萧帝,施皇后的目光暗了暗,脸上的柔和之色难得散去了几分,又道:“或者臣妾换种问法,皇上是之前就觉得您和臣妾之间不该这样,还是程贵妃死了之后,才觉得你我之间不该如此?” 这话一出,本就安静的殿内气氛更是骤然凝滞。 施皇后的贴身嬷嬷紧张的看了一眼自家娘娘,心里面惊的不行。 娘娘怎么当着皇上的面这么问! 程贵妃才刚刚自戗,这种时候提起对方,万一要是惹恼了皇上的话可怎么办! 虽然并不赞同自家娘娘这做法,可是在看到施皇后脸上的神情时,嬷嬷心头咯噔了一声,又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自从程贵妃死后,她隐约能够感觉到,自家娘娘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 她之前以为是斗了那么多年的对手突然死了,娘娘的心境多多少少会有些变化,可是现在看来……恐怕也是因为贵妃娘娘之死,让娘娘对皇上有些失望和怨怼吧。 帝王之心终究是太过无情了些。 萧帝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位素来柔和温顺的皇后,像是突然看到了对方的另一面,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语气惊疑的开口:“皇后,你刚刚的问题是何意?” “皇上,臣妾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望皇上原谅臣妾。” 施皇后低下头,敛去眼底的一丝厌烦,再次抬起头时,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臣妾知晓贵妃妹妹自戗,皇上心中定是难受不已,只是为了律法公正,只能忍痛割爱。至于之前的事情,不管真相到底如何,都已经过去了,皇上不必再想,臣妾也并无什么怨恨和不满。” 看着重新恢复温和乖顺模样的施皇后,萧帝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了嗓子里面,咽不下又吐不出,十分难受。 看着面前的一桌菜肴,只觉得胃口全无。 今日呆在寝殿之中时,他心头觉得烦闷无比,才想着找皇后说说话,可是此刻二人面对面的站着,他却觉得,似乎二人隔的甚远。 这一瞬,萧帝心里面陡然冒出四个大字:孤家寡人! 或者,他真的早就已经成为孤家寡人了。 妻子也好,儿子也罢,身在这皇家,便根本没了真正的亲情。 这个念头生出来,之前那股子烦闷的情绪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因着这种感觉,变得越发浓烈压抑。 “罢了,朕没什么胃口,皇后自己用膳吧。”萧逸站起身。 施皇后也不挽留,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是,臣妾恭送皇上。” 萧帝微皱着眉,欲言又止的看了施皇后一眼,最终什么话都没有再说,迈步离开了寝殿。 施皇后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目送着萧帝离开。 直到对方彻底走出了寝殿,她才重新站直了身子,看着面前的一桌菜肴,施皇后坐下后缓缓拿起了筷子,开始独自一人用膳。 贴身嬷嬷给殿内的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出去守着后,才走到了桌边。 “娘娘,皇上好不容易来一趟,您又何必说那些话。万一要是触怒了皇上的话……” “放心,才刚死了一个贵妃,这种时候皇上是不会对本宫做什么的。而且毕竟多年夫妻,本宫也还算了解皇上,不至于因为一两句话就迁怒。”施皇后语气冷淡,眉眼之间的温和褪去后,露出带着冷意的讥诮。 嬷嬷看着施皇后这模样,叹气道:“娘娘,老奴知道您心里面不舒服,许是觉得皇上对贵妃娘娘太过无情了,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贵妃娘娘犯下大错在先,皇上赐毒酒也在情理之中。您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和皇上之间生了龃龉的话,对您也没有任何好处。”仦說Ф忟網 “本宫并不是因为这一点,或者说,不仅是因为这一点。”施皇后看向跟随了自己多年的嬷嬷,“你觉得皇上为何突然重新提起之前中毒的事情?” “难不成是皇上发现了什么端倪?”嬷嬷心里一惊,但紧接着又摇头道,“不应该啊,老奴刚刚暗暗观察皇上的神色,也不像是发现了什么。”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施皇后收回目光,想起萧帝刚才的话,“皇上刚才说,本宫和他结发多年,不该是那样的,可难道本宫是今日才和他结发多年的吗?如今程清霜死了,才跑到本宫面前说什么结发之情,说什么不该如此,说到底不过是心头失落,所以想要在本宫这里找些弥补罢了。” 中毒一事,是她的设计,她早就猜到了皇上会怎么选,所以她心里面并不怪皇上。 程清霜在后宫之中受宠多年,皇上偏向她这一点,自己也一清二楚,早年间,她的确伤心过,失落过,委屈过,可是如今也早已看开了。 刚才真正让她心头不快的是,之前有程青霜的时候,皇上便想要一个温和乖顺大方得体,不争不抢不吵不闹的皇后,如今程清霜死了,便又希望她能诉说委屈,表达爱意,做一个能和他亲密无间的妻子。 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自己不会是第二个程清霜,也早已没兴趣再和皇上扮演什么夫妻情深的戏码。 想到此处,施皇后忽然也觉得没了胃口,放下手中的筷子,懒懒开口:“让人撤了吧。” 御膳房的手艺再好,可吃了这么多年,终究也是让人发厌! 第643章 再入黑市 今年的立春日在大年初七。 按照北阳国的规矩,初七也正是各家商铺重新开门做生意的日子。 整个皇城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氛围之中,不管是做生意的商户伙计,还是买东西的客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偶尔遇到讨价还价的情况,大多数商铺掌柜的也大手一挥,答应了下来。 虽然最后客人未必真的占到了什么便宜,但总归是喜气洋洋一片,大家都高兴。 日暮时分,沈宴西和江岁宁一同到了黑市入口处。 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裴照之和两个衙役出现了,被他们一同带过来的,还有之前被关押在大牢之中的阎七。 这是和程渡说好的条件之一。 他入宫找出问题,又从黑市寻得了解药,条件除了程渡要的金银之外,黑市那边还提出,要放了阎五的弟弟阎七。 这件事情已经禀报给了萧帝,虽然当时得到了许可,但因着还要重新整理案卷,所以稍稍推迟了一些,约定了大年初七将人送回黑市。 江岁宁他们一行人再一次进入了黑市,穿过黑市外围,到河边时,程渡已经等在了那里。 就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般,程渡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懒洋洋的模样,靠在河边的柱子上,挑眉打量了一下被带过来的阎七。 “裴大人倒真的是言而有信,只不过人既然放了,那他身上的罪名……” 裴照之道:“这一点你们大可以放心,我已向皇上禀报了整件事情的原委,皇上也答应了赦免他。日后只要阎七不再作奸犯科,衙门自然不会再抓他。” “如此便好,走吧,上船。”程渡跳上了船,随手抄起了靠在一旁的竹竿。 裴照之正欲让身后的衙役带着阎七上船,然而却被程渡给阻止了。 “这船只能载五个人,张刘两位大哥就在这岸边等一等吧。” 因着之前程渡在刑部呆过一段日子,和这两个衙役也算认识,记得他们的名字。 二人看向裴照之,后者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先等在此处。” “是。”二人应声。 很快,江岁宁和沈宴西他们都上了船,船行出去一段距离之后,程渡又懒洋洋地笑着道。尛說Φ紋網 “这一次又是什么生意?” “为何这么问?”江岁宁看向程渡。 “如果只是将人送回来的话,你和沈丞相根本不必前来,今日立春,皇城里面热闹的很,总不会是你们夫妻二人闲来无事,想着要来黑市中游玩一番。” “为何就不能是我们想要亲眼看着这场交易结束呢?”沈宴西道。 程渡轻笑,“有始有终这一点的确不错,只不过从萧逸之死开始,这件事情便已经结束了。丞相大人身份尊贵,要处理的事情又极多,怎么想都不必在送人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程渡的话说的十分笃定,江岁宁和沈宴西也没有再否认什么。只不过他们今日前来的目的,也并没有立刻表露。 见他们不开口,程渡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加快了划船的速度。 等船快抵达岸边的时候,几人一眼便看到了坐着轮椅等在岸边的阎五。 今日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阎七,在看到岸边那道枯瘦的身影时,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兄长……”阎七哑着嗓子喃喃开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阎五。 而岸边的阎五目光也落在阎七身上,放在轮椅上的手紧紧的攥着。 直到船靠岸的那一刻,阎七跳下船,站在了阎五面前,兄弟二人都红了眼眶。 “兄长,对不起!”阎七对着阎五跪了下去,“是我自作主张,意气用事,连累你为我担心了!” 阎七视线落在阎五废了的腿,还有那枯瘦的身体上,一颗心像是被死死的攥住,呼吸都变得艰难。 兄长以前虽称不上风神俊朗,可也是谦谦如玉,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而阎五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阎七,看着他脖颈上的疤痕,和那因为长久的被关在大牢之中苍白无血的脸色,伸出去搀扶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连带着开口的声音也抖得厉害。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阎掌柜,我们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如今你弟弟也放了回来,希望你能够好好的约束他,莫要再让他闯下什么祸事,本官可不希望在刑部的大牢里面再见到阎七。”裴照之语气里半是提醒,半是警告。 若是放在平日,听到官府之人这般开口,阎五心头定然会不快,但是此刻看着安然无恙回到自己身边的弟弟,什么怒气都生不出来了。 他紧握着自家弟弟的手,看向裴照之。 “裴大人放心。” 说完,阎五又看向自家弟弟,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各种情绪,恢复了几分声音道。 “楼主交代过,若是今日送小七回来时,沈丞相你们一同前来,那就请你们去魍魉楼一见。几位,请吧。” 阎五单手转动轮椅,侧向一旁,让出了路。 跟随阎五来的伙计,想要上前推轮椅,但是却被阎七给拦住了。 “从现在开始,兄长的轮椅都由我来推。” 伙计上前带路,阎七则是推着阎五,和沈宴西他们一同往魍魉楼的方向去。 江岁宁注意到程渡并未跟上,扭头看向他。 感受到江岁宁目光之中的询问,程渡笑着耸了耸肩。 “我就是个撑船的,楼主又没有说要见我。” “都已经合作过几次了,又何必继续伪装。”沈宴西目光了然的看着程渡道,“若你当真只是一个在这黑市之中的撑船之人,之前恐怕也没办法那么容易的促成合作,而且对黑市中的各种密药了如指掌。” 对于程渡的身份,从一开始他就有所怀疑,虽然如今还不能完全确定,但绝非一个简简单单的船夫,就连阎五在他面前,恐怕也要矮上一截。 听着沈宴西这话,程渡耸肩一笑,“看来是我的气质太过出众,藏都藏不住。” 阎五则是示意阎七调转轮椅,对着程渡开口:“公子,楼主让您也一道过去。” 第644章 西林暗探 这白日里面的魍魉楼比夜间少了几分诡气,和寻常的酒楼比起来,倒也只是光线昏暗了几分,没有太大的区别。 阎五将人送到之后,便带着自家弟弟回去了。 魍魉楼外,有美貌婢女候着,见到江岁宁他们,便将人给引进了楼中,直接上了二楼。 闻颜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喝酒,一身大红色的衣裙上用黑金交错的丝线绣着大片的牡丹,看起来华贵又妖媚。 见人来了,目光率先扫过沈宴西和江岁宁,最后停在了裴照之的身上。 “想来这位就是裴大人了,初次见面,真是幸会。” 裴照之之前便已经听沈宴西他们说过了,魍魉楼的楼主乃是一个女子,此刻并无什么惊讶之色,看着闻颜微微颔首。 “闻楼主。” 打量着裴照之那严肃的眉眼,闻颜脸上的笑意更浓,长长的指甲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裴照之。 “不愧是刑部尚书,这一脸严肃的模样,若是犯人见了,恐怕十有八九会被吓破胆。” 裴照之皱了一下眉头,没有理睬这话语中的调笑之意,只是侧目看向沈宴西。 见裴照之不接茬,闻颜也收了些兴致,目光重新移向江岁宁和沈宴西。 “沈大人和沈夫人,哦不,沈大人和江女官今日前来,想必还有其他的缘故,不妨开门见山。” “闻楼主快人快语,那本相也不拐弯抹角了。”沈宴西道,“今日来黑市,是想要同闻楼主打听几个人。” “什么人?” “西林国的人。” 沈宴西的回答让闻颜皱起眉头,“沈丞相这话是何意,西林国的人和我这黑市有何关系,难不成丞相大人还怀疑我这黑市勾结他国吗,这罪名可太大了,我们当不起?” “闻楼主莫要误会,本相自然没这个意思,只不过自上次西林国使节到来之后,那些藏在皇城之中的西林暗探们便多有动作,朝廷花了不小的功夫,才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可就在动手准备抓人之时,他们却齐齐消失,能查到的最后行踪,指向的正是黑市。” 北阳和西林接壤,两国关系素来微妙,虽然自从十几年前,东渊国被灭后,两国一直维持着面上的和平,但是私下里面的小动作不断。 像这种往对方皇城派遣暗探的事情,自然是屡见不鲜。 为了能够揪出潜藏在皇城之中的别国探子,朝廷花了不少功夫,这一次还是利用之前西林使者前来拜访的机会,才顺利的找到了些许线索。 可就在顺藤摸瓜一点一点确认身份之后,那些探子大概是发现暴露,一夜之间尽数消失。 不管是皇城之中还是皇城外,都花了不少的力气暗中搜查,若他们是沿着出城的方向逃离,不可能找不到下落。 在这皇城内外,若说有什么最适合躲藏的地方,那大概便是黑市了。 闻颜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目光冷淡的看着沈宴西,“沈丞相,就算真的有线索指向黑市,恐怕也不能说明人就在黑市之中。虽然我这黑市自有一套规矩,不循朝廷律法,但是本楼主也没有自惹麻烦的习惯。这西林暗探,我们可是不想招惹的。当然了……若是真的有西林国的探子混入了黑市之中,我们也绝不会包庇。” “能听到闻楼主如此说,我们就放心了。不过为了验证此事的真假,还希望闻楼主能够帮忙与配合。” “若是本楼主不想趟这趟浑水呢?” “那恐怕就有些麻烦了。”沈宴西微顿了片刻,“毕竟皇上已经知晓此事,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西林国的暗探。” “沈丞相这是在威胁本楼主吗?”闻颜站起身,脸上的神色彻底冷了下去。 裙摆上的牡丹刺绣随着她的动作泛起一股子黑金交错的光芒,像极了危险的信号。 裴照之开口道:“楼主误会了,丞相大人并非威胁,只是在陈述事实。皇上下命令的时候本官也在场,听得真真切切。此事毕竟涉及到西林国暗探,皇上十分重视,衙门并不想与黑市为难,希望楼主能够好好配合。” 西林国擅长培养暗探,经他们训练后安插到别国的探子,一般很难被发现。 听说十几年前东渊国被灭时,西林暗探就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不仅诓骗迷惑了当时的兵部尚书,通过兵部尚书弄到了边关布防图,导致东渊国的边军大败,而且还说服了当时东渊国的皇城守将投诚,在关键时刻打开了城门,迎敌军入城。 最后东渊国的帝后双双自刎于宫门城墙之上,东渊国彻底覆灭。 可以说在东渊灭国这件事情上,西林的暗探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原本西林国国土不大,国力也不算强劲,正是靠着吞并东渊,占有了大部分的东渊国土,才一跃成为大国,能够和北阳并肩。 大概是尝到了甜头,自那之后,西林国越发的花气力培植暗探,而北阳也不得不在防范西林暗探这件事情上面格外的下功夫。 裴照之解释的话语并没有让闻颜的神色缓和下来,她依旧皱着眉头,面色不快。 倒是一直站在几人身后,一言不发的程渡此时开口了。 “阿姐,既然沈丞相和裴大人都已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估摸着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不如你就答应了吧。” 这声阿姐喊得裴照之不由得多看了程渡几眼,“原来你竟是闻楼主的弟弟。” 程渡笑笑,没有开口。 闻颜瞪了一眼程渡,“你平时游手好闲,吊儿郎当,不肯参与楼中事务也就罢了,如今竟然都开始帮着外人说话了。” 程渡笑眯眯的给自己辩解,“阿姐,我这不是刚作为中间人促成了合作,换回了阎七吗。至于帮着外人,这更不可能了。” 看了一眼沈宴西和江岁宁她们,程渡继续道。 “我毕竟和沈大人他们接触了一段时间,既然他们能亲自前来提出让咱们配合,那想来在交换条件上,也必不会亏待了我们。” ωww.xSZWω㈧.Nē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