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太子：从东宫开始，征服天下》 第一章质子 “老八真是个榆木脑袋，放着白瑜你这美人不享用。” “唉……谁说不是呢，我都怀疑那个废物不能人事，要我们给他守一辈子活寡，什么操劳人事全都是借口。” “确实，那大汉第一美人舒窈自被父皇赏赐给他以来，还未受过临幸，真是不识好歹暴殄天物……” “三皇子您讨厌，您有我还不够吗？心里还一直想着太子妃。” “耍脾气，不想舒服了？” “别，人家错了，这两天天天守灵都难受死了……” 磅礴气派的太子殿白幡林立，正中间一方灵堂白烛幽深，身着浅蓝蟒袍的三皇子正搂着窈窕女子腰肢，寻幽探秘。 情到深处时一拍白瑜屁股。 便将她按压在灵堂内的棺椁前。 白瑜硕大的峰峦挤压在棺木上，高度恰好能看见棺材里的俊朗青年。 一双因情动而水汪汪的眸子望着那张妖孽的俊美脸庞。 不由一声轻叹。 生得如此俊秀，却是个不能人事的废物， 可惜，可叹。 不然这张脸不知该让多少女子神魂颠倒，称一句大魏第一美男子都不为过。 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后白瑜察觉到衣裙被掀开了，那双勾人眼眸便意乱情迷的眯了起来。 “三皇子，嗯～” 恍惚间她看到棺材里的尸体动了一下。 “啊！” 惨叫一声。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下一刻！ 棺材里的尸体竟直愣的坐了起来，目光冰寒的打量着她。 “啊！！” 三皇子吓得往后一跳三步远。 毛骨悚然的打量着青年。 李问坐在棺材里适应着钻心的头痛，大量信息一瞬间灌注进脑海里。 李问，大魏太子，善绘画，通音律，敦厚和善，性子淡薄，与世无争，知人善任，善听谏言。 高情商说法就是天选的守成之君，能保一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低情商就是中庸，昏聩，一事无成。 整理了一番信息，李问大致明白了这个和自己同名的倒霉蛋的遭遇。 昔日因母妃受宠，子凭母贵，成了太子，却早早就被架空了权利，又因性格软弱，只知操劳国事，朝堂上下竟无一心腹。 近些年边关战事吃紧，北方金人始终在边关骚扰不休，恰逢近些年刚上位的新帝励精图治，国力空前强盛。 当前已集结二十万兵力大军压境，逼迫大魏借粮百万石，牛马十万头，并请求合作，互换皇子为质子。 经大臣商讨。 这名额就落到了母妃已经病故的李问头上。 结果自小体弱多病的李问，一听自己要去大金那荒漠之地当质子，竟是连夜不眠，被活生生吓死了。 “天崩开局啊，没系统老爷爷就算了，怎么还让我过来给这废物太子收拾烂摊子啊。” “这么窝囊的太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尸骨未寒，就被自己的便宜三哥当着灵堂给带了绿帽子了。” 三皇子脸都吓青了：“老，老八……你怎么，你不是……” 老八。 什么鬼称呼？ “殿下，您，您不是心悸而亡了吗？”衣衫凌乱的白瑜都没来得及整理衣衫，就一脸惊骇的结巴问道。 “莫非本宫没死？坏了你的好事，让你失望了？” “奴婢不敢。”白瑜被李问那冰寒彻骨的目光吓得小脸煞白。 缓过劲来的三皇子整了整衣服，上前将白瑜给护在身后，被撞破丑事的他毫不惊慌，反倒居高临下道。 “死了一次是连礼节都忘了，见到本王为何不行礼？” 行礼？ 我行你妈！ 在老子灵堂给老子戴绿帽子，还腆着脸让老子行礼。 李问自棺材中起身，字字珠玑：“三皇子是分不清长幼尊卑？东宫之位高于皇子，理应你向我行礼。” “何况不经同意便私闯太子寝宫，本宫没治你私自闯宫和太子妃嫔幽会之罪就算了。” “你倒反过来质问本宫？” 死一次还涨脾气了？ 三皇子气笑了，所幸也不整理凌乱的衣衫了，就摆明老子玩你妃嫔了，怎么了，直接将李问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那贱人也依附在他身边，一副找到靠山的模样。 三皇子轻拍了拍手掌，几个婢女低头进宫。 “老八你不是污蔑本王吗？来，你们几个刚才就守在殿外，可曾听着什么声音，再说说我是来干嘛的？” “秉三皇子，太子，奴婢在外面并未听到任何声音。” “三皇子此来是来悼念太子的，毕竟兄弟情深，血浓于水。” 来悼念他的？ 然后悼念着悼念着就和他的妃嫔悼念到了床上？ 吃着太子殿的俸禄却替别人做伪证，这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李问目光冰寒，杀意顿起。 整理好衣衫的白瑜指责道：“太子确是疑心重了些，您这般辱人清白可是会寒了手足情谊的。” “你当本宫瞎？！” 啪！ 李问一巴掌扇在了那张无所谓的脸上，白瑜霎时被扇的踉跄两步。 这一耳光力道不轻，白瑜小脸瞬间肉眼可见肿了起来，嘴角血流不止。 她被扇懵了。 坐在地上瞪着眼睛。 三皇子心疼的看了她一眼，霎时暴怒，这废物还敢长本事打人了。 “来人！” 一队侍卫立马冲了进来，抽刀候命。 这几人分明是太子殿亲卫，此刻却比狗还忠诚于三皇子。 李问没想到局面会如此棘手，连太子殿内部都已经被架空了。 “燕国使臣如今就在大殿之上，陛下已决定将太子送往燕国为质子。” “如今没死，那正好，来啊，将太子拿下送给燕国使臣，正好以解如今大殿之上的燃眉之急。” “给我拿下！” 侍卫领命当即便围了过来。 “尔敢？！”李问一声暴喝。 “本宫身为东宫太子，身份尊贵，岂容尔等几条走狗押送？不想死就给我退下！” 一番呵斥的确让众侍卫犹豫了。 但依旧抽刀而立。 明显是在等三皇子的命令。 李问内心愤怒如熊熊烈火。 “你敢打我？我父亲是滇南幕府副将，是你在这朝堂上唯一的军方势力。” 此刻白瑜回过神来了，委屈的跳着脚大声骂着，骂的很难听，眼底更全是轻蔑，完全就将他这个太子当成了绿毛龟。 “你个废物还敢跟老娘动手？叫你一声太子真把你叫的来脾气了？你信不信老娘让我爹转头就投入三皇子麾下！” “不能人事的臭太监！” 怒火已经燃到极致的李问骤然暴起，来到侍卫身边夺过一把刀，便双眼通红的持刀来到那婊子面前。 二话不说，一刀枭首！ 砰！ 人头落地。 鲜血喷涌。 第二章九年义务教育之光 嘭！ 人头正好就滚落到三皇子脚边。 “彼娘之！”他吓得一哆嗦。 在场的宫女侍卫全都痴呆在原地，在他们印象里太子素来逆来顺受，连父皇御赐的府邸被人抢去了都不敢放个屁。 可如今。 却敢当众杀人？ 杀的还是幕府副将之女？ 这是在梦里？ 但三皇子像娘们儿一般的尖利惨叫，提醒着他们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淦，冲动了。”热血冷却下来的李问咧了咧嘴角。 以他太子身份杀个婊子其实不算什么，尤其还是个敢在皇宫内院通奸的婊子。 顶多被朝堂上那些酸腐大臣弹劾几天，最后落得个降俸禁足的下场。 事关皇家颜面，谁也不敢闹大，这个结果足以让其他皇子的走狗满意了。 但现在难就难在，李问杀的这个婊子她爹是幕府副将。 滇南幕府。 手握三十万自建大军，镇守南关百年，压的南边蛮夷部族世代抬不起头来，军队战斗力堪称大魏之最。 如今北面金国已经大军压境，要是因为此事再搞的幕府罢军，南北夹击，可真就是内忧外患，亡国之象了。 “幕，幕府的人你都敢动……你可知，可知这是何等大罪？” 三皇子不得不承认他有点怕了，这小子死了一次突然就疯了。 “娘的，爽是爽了，但搞不好还要赔这臭婊子一条命，少说也是个流放，真踏马癞蛤蟆趴脚面，宰了都恶心人。” 李问心里恶心的不行，表面却镇定，手持滴血长剑一眼吓得三皇子跪坐在地上，便捡起人头大步跨出大殿。 只冷冷丢下一句话。 “不劳三哥费心。” “本宫现在就去大殿找父皇降罪！” …… “久闻大魏大儒遍地，学风成林，我金人仰慕已久，便想以诗会友，只是没想到啊，魏人四万万之数，却无一人能应战，看来数量也弥补不了根底的劣端。” 虚合殿上一女子仰头大笑，伶牙俐齿逼得满朝文武面红耳赤。 此女乃是金国使臣，完颜涵古。 朝臣前列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瞄到龙椅上魏帝阴沉如水的脸色，只能表情苦涩，将头埋的更低些。 骂的太脏了。 这女人是在说大魏的种就劣质。 “我王有言，大金和大魏素来交好，何必因几袋钱粮便大动兵戈，我等使团大臣便想出个法子来，以诗会友。” “大魏翰林院三千学士，云澜书院千百学子，普大魏天下的读书人，只要有一人能胜我大金诗才，做出一首更好的诗来。” “我们便退兵三十里，一年之内，金人不再踏入大魏边境一步，还甘愿将大金皇子送往大魏当质子，大魏无需交换质子。” “如不能，就请大魏皇帝三日内将粮饷牛马送往大金，否则我朝将再增兵十万。” 魏帝俯下身子，居高临下。 “你是在威胁朕？” 大金此举不可谓不毒。 在兵力如此强盛的情况下本可以直接进兵开战，大金却还要在战前先来一场文试。 大金本就蛮荒之地，治学粗糙，完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输了也无所谓。 但大魏可自诩儒家正统，被誉为天下学子的朝圣地，若是赢了，会被认为理所应当。 但若是输了。 必会遭全天下讥笑唾骂，士气受损。 大战未起，先输三分。 “无耻，大金都是这般无耻之徒吗？嘴上说着借粮却大军压境，你们这是抢，是不要脸皮的土匪行径。” “你大金蛮荒之地，可知百万石粮饷和十万头牛马意味着什么？你们说要就要？拿走还能还的回来。” 朝堂之上群情激愤。 完颜涵古一弱女子却丝毫不怵，面带微笑听了半晌后只道：“我们北面游牧民族处事向来如此。” “拳头够大才有资格提平等交流，否则就老老实实跪地求饶，俯首称臣，几位大人叫的这么欢可是有诗兴了？” “何不赋诗比试一首？” 她从使团人员中，拉出来了一个白面瘦弱的青年。 “这可是你们大魏不要的落榜儒生，却被我大金捡去培养，如今归来，一首诗就压的满朝朝堂无一人敢应战？” “魏帝，您莫不是养了一群废物？” 满朝大臣面红耳赤。 却无一人敢反驳。 被一个落榜儒生堵门羞辱，大金此举不可谓不杀人诛心。 最关键自大金赋诗以来。 已过去整整三日了，却无一人揭榜应战。 这和已经输了没什么区别。 正当满朝大臣和魏帝都被架的已经无路可退之时，殿外忽然掀起一阵骚乱。 一名妃子冲破侍卫的阻拦哭哭啼啼闯进殿来。 “陛下可要为奴婢做主啊，太子，太子无法无天，将奴婢的外甥女白瑜当众枭首，奴婢跪请陛下派侍卫前去捉拿太子。” 太子？ 不是死了吗？ “安妃莫要胡说，朕正与大金使臣商议朝政要事……你们几个，赶紧将娘娘带回去交给御医诊治。” 魏帝脸色难看。 老八昨日刚死，满朝皆知，而且更是传出来是被大金使臣的到来给吓死的。 一朝太子如此昏聩懦弱本就已经够丢人现眼了。 这女人还到朝堂上发疯当众出丑，丑事重提，在伤口上撒盐。 可恨！ 完颜涵古脸上的笑意已经掩饰不住了。 “安妃莫不是在开玩笑，且不说太子殿下昨日刚受惊吓而死。” “就算还在世，以其和善可亲的性格，又怎会杀人。” 所谓和善可亲，几乎是在公开点名太子是个窝囊废的事实。 就在大金使臣满面笑意之时，一名侍卫却冲进大殿慌张禀报。 “陛，陛下，太子殿下求见……还手持着一把滴血长剑，和……白瑜殿下头颅，说是来请陛下治罪。” “？？？” 满朝皆惊。 大金使臣也惊疑不定的往殿外张望。 魏帝面色阴晴不定：“传！” 李问持着人头众目睽睽踏上大殿，恭敬跪地行礼，并将人头摆放身前。 正要开口陈述事实时，却瞥见了异域着装的大金使臣。 当即卡住了。 魏帝哆嗦着从金銮宝座上起身，皇家后院起火了不说，死的还是幕府副将之女。 现在本就北境战事吃紧。 要是南境幕府再乱。 魏帝眼前一黑。 绕是以他在位二十余年的定力，此刻也维持不住帝王威严了。 一把扫掉满桌奏折，接着起身暴怒的一脚踹翻了几案，滚落的案桌恰好砸在李问身上。 有其他事分担了大金使臣的压力，一群朝堂老油条登时来劲了，一个个忙不迭出言弹劾。 “起奏陛下，臣以为太子触犯律法当与庶民同罪，应剥夺东宫之位，赐毒酒，昭告天下以慰民心。” “臣附议，杀人理应死罪，何况若不处死太子，唯恐寒了滇南将士们的心啊。” 跪在金銮宝座下的李问却是有口难言。 以他的太子之位，和母妃的受宠程度，要是将事情全部和盘托出，说不准魏帝还能留他一条命。 再加上三皇子下属的朝堂势力要是为了帮三皇子避嫌，说不准还会替他说情几句。 最后他顶多也就落得个冲配流放的下场。 但现在有他国使团在。 李问是万不敢将这丑事宣扬出去，一旦损了皇家颜面，可能连赐毒酒这种体面的死法都是奢望了。 说凌迟，都是轻的。 李问有冤难申，还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群朝堂老不休你一言我一语的给他定了死罪。 在魏帝如此暴怒的情况下，他们这么一激，说不定魏帝当场就将气全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直接来个当堂赐死。 连事后解释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真的淦，这种地狱开局把老子穿越过来干嘛？老子就是个加班猝死的臭牛马，让老子好好转世不行吗？” 完颜涵古此刻眼睛都亮了，来此之前他们早就调查好了大魏皇室成员的身份，这窝囊太子做的蠢事相当于变相给他们加了砝码。 这回内忧外患，借粮一事，魏帝不同意都不行了。 说不准大金都不用动兵戈。 “启禀陛下，我皇就给了三日期限，若再做不出诗词与我大金比试，我便回去通知我皇了。” “届时大军压境……” 魏帝双眼刹那便红了，暴怒的瞪着金銮座下的李问。 朝臣眼观鼻鼻观心，内心暗喜。 正愁不知事后如何请罪，这就送上来了个承受怒火的倒霉蛋。 “比诗？” 此刻接受过完整九年义务教育的李问却灵光一闪。 这机会不就来了。 他当即高声毛遂自荐道：“启禀父皇，儿臣愿替大魏与大金比诗，将功抵罪。” “若不能赢过大金，儿臣愿听从父皇一切发落。” 第三章满朝文武皆废人 作为饱受九年义务教育洗礼，长在新华夏沐浴阳光中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李问深知课本里的每首诗都是传世之作。 随便拿出来一首都是吊打。 就让他给这个世界没见识的老酸儒们，带来一点小小的震撼。 满朝文武皆寂然。 但并非震惊。 而是诧异。 “哈哈……太子可是说笑？怕不是闯下弥天大祸昏了头，临时起意想抓棵救命稻草，像个可怜虫一样乞求垂怜。” “……天热喜寒食，却忘肚虚寒，嘴馋吃一碗，茅房跑一晚……太子的诗才着实不敢让人恭维啊。” 最后说话的人是大魏左丞，这位曾经也是是太子太傅，他念的这首诗，正是李问七岁开悟启蒙时所做。 老东西，嘴真毒。 “噗。” 本来大家都憋着笑。 但那异域的小娘皮完颜涵古坏的很，噗嗤一笑便点燃了满朝堂。 粗俗！俗不可耐！ 那位被大金捡去的落榜生，看李问的眼神像是在看未开化的猴子。 这位太子爷，可是出了名的窝囊废，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货色，哪位皇子没在其太子寝宫玷污过婢女。 可他就是装作没看到，生怕惹到谁。 “启禀圣上，太子李问德不配位，弑妻欺君，为开脱罪行欺骗皇上，还在大金使臣面前洋相百出，理应剥夺其东宫之位。” “臣等附议。” 李问瞧着魏帝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冰冷目光下深潭般的平静，心里不由一凉，这个便宜老爹很可能要卖了他。 以他一人之命。 安抚幕府，收买人心。 外加震慑大金使臣，如今大魏皇宫出了如此内乱，他魏帝忍痛弑子，正逢丧子之痛失去理智之时。 任大金再贪婪，也不会去惹一头正在独自舔舐伤口的老虎。 缓兵之计，由此而成。 诸位朝臣想利用他遮掩自己的无能，弱化比试一事带来的罪责，外加为自己主子争一争东宫之位。 大金使团则是想利用他狠狠恶心一下大魏子民，没人把他这个太子当回事，更没人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当回事。 这就是残酷的封建社会。 “想活就要展现出自身价值啊……”李问唏嘘的看着龙椅上的老爹。 李问提着长袍前摆站了起来，拂了拂衣上灰尘，一身血袍，昂首而立。 没经允许就起身？ 朝臣们愣了愣。 他们总觉得今天这个窝囊废与以往有些不同，完颜涵古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废物太子。 “三公九卿，诸位朝臣，面对大金使臣的欺压嘲弄，诸位想的不是如何保大魏颜面，反倒依旧在互相倾轧，将党争放在第一位。” “莫非我大魏学子真的无一人可应战，颓败至如此地步？即便不说稳赢，但抵抗一二打个平手应该还是稳的吧。” “但现在我这个窝囊太子还没死，东宫之位还没让出来，所以都在韬光养晦，不敢提早曝光手中棋子的实力。” “诸位，是与不是。” 先前还满眼轻视的诸位朝臣，都互相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诸位也不用装模作样低头装惭愧，我知道以诸位城墙般厚的脸皮，压根不会产生丝毫愧疚心。” “也不必在我父皇面前装忠心，历朝历代党争都是亘古不变的主题，我父皇双眼清明自是能看透尔等小心思。” 朝臣诸公面色红白不定。 李问字字珠玑。 不都不拿他当人看吗？那就都别活，他今日非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老八，你这是什么话？父皇正值壮年体强力壮，谁做主东宫继嫡位又如何，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 “父皇还在你就急着继承大统，莫不是在盼着父皇死？” 李问勾起嘴角。 质问他的是二皇子。 “好啊，二哥你大度你高尚，不如你做个表率自愿去西北荒凉之境，为大魏做贡献，一辈子不入京都？” “还有你和三哥最近走的很近，我记得你府上……似乎还养着私军吧。” 噗通！ 二皇子的脸一瞬间煞白，干脆利落跪地化身磕头虫：“父皇你莫要信老八的话，儿臣对你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疯了。 一定是疯了。 这窝囊废一次得罪了这么多人，就算这次事后能活下来，也必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搅乱了局面，李问察觉到便宜老爹握住龙椅扶手的手，已经暴出了些许青筋。 便适时住嘴。 冷目环顾。 横眉冷对。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一些蝇头小利厚着脸皮丢掉文人风骨。” “对此，我送诸公一句话。”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竖子，不足与谋！” 满朝大臣坐不住了，你骂就骂怎么还编了个词，他们看了看朝堂前方的掌笔太监，这家伙负责记录每次上朝内容。 退朝后交由史官挑选记录。 编纂进史书。 在诗词一道衰弱的大魏，这句并非诗词却胜似诗词的话，必会被着重记录。 到最后流传下去便是：某某日，太子朝堂呵斥群臣，有言…… 而他们也将因为脸面也将就此和这句话永久绑定。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完颜涵古咀嚼了一遍，这意思浅显至极。 翻译过来就是‘老鼠尚有皮毛，人却没脸没皮，人如果不要脸皮，那还不如死了。’ “倒是契合。” 文人啊。 最重两点。 一是生前事。 二是身后名。 李问全给抖搂出来了，这回满朝文武都安静下来了，也没人再敢提废太子的事，至少没人愿意当出头鸟惹这疯子。 “好，骂的好……这两句话倒是能看出几分才气。” “老八既然有为朕分忧之心，那朕便给你个机会，可与大金比诗。” 李问眼观鼻鼻观心，没第一时间谢恩，抖了下长袍纳头便拜。 “父皇，写诗需心静，儿臣……现在心不静啊。” 伴君如伴虎，自己这便宜老爹属于吃人不吐骨头类型的，你上一秒帮他，他下一秒就敢笑眯眯转头给你卖了。 我都帮你敲打群臣了。 你就不意思意思？ 魏帝抚须审视。 这小子今日是怎么了，做事张弛有度，条理清晰，上一秒还吓得狗急跳墙，将比诗一事视做命根子。 这会儿都敢不见兔子不撒鹰，借机跟他谈条件了。 这还是他那个窝囊儿子吗？ “若是能替我大魏赢下这场比试，朕保证将你从轻发落。” “儿臣，谢过父皇。” 李问起身直面完颜涵古，昂然而立：“请大金使臣出题。” 第四章千古之作 完颜涵古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李问，李问也毫不怯懦的回望审视。 能在封建社会冲杀出来，以女子之身担当使臣，也实属一奇人。 “太子殿下的风采着实令涵古仰慕，似乎与奴家近几日暂住外宫时，所听到的风评口碑有所不同啊。” 一句话既捧了他。 还离间了大魏皇宫内部的和谐。 狗女人。 “嘴在他人，何须烦忧，还请完颜姑娘尽快出题。” “嘻嘻。”完颜涵古掩面轻笑：“太子殿下还真是心胸宽广。” 李问满头黑线，这句话言外之意，你这事狗都忍不了，你还能忍？ 小娘们儿真毒。 字字珠玑。 完颜涵古浅耍了一番心机后便直奔主题。 “我大金仰慕大魏学风已久，常闻大魏乃是普天下儒生朝圣地，却从未领教过。” “我大金文枢院近期招了一才子，巧合的是，这位陈先生正是大魏三十一年落榜生，与大魏颇有渊源。” “今日太子便是与陈先生比试。” “比试内容很简单，以‘国’为题作诗一首，诗词皆可，但其中不许带‘家’‘国’二字。” 咏物而不言物。 咏家国而不言家国。 这类命题的确有难度，也无怪三天以来大魏竟无一人可破局。 大金在其中也取了巧，他们是答题人同时也是出题人，有充足时间可以去研究，一周一月皆可，但大魏只有短短三天时间。 那位被称为陈先生的书生从大金使团中拱手出列。 “小生献丑了。” “漫漫三载蹉年华，却遇良主识明珠。 愿以此身寄大金，且将岁月赠山河。” 就这？ 这不纯纯舔狗诗吗？ 转眼看满堂大臣却个个交头接耳，连声赞叹，自叹不如，同时目光嘲弄的看来。 他们的确不敢再惹李问。 但不耽误看笑话。 刚才逼装的有多横，等会跌的就有多惨。 “陈先生这首诗先悲后喜，峰回路转，最后感念大金的知遇之恩并书以咏志，说不上传世之作但也已是上乘。” “而且紧扣主题，句句言家国，却只字未提家国，厉害啊……” 这次比试的难点也在于此，要是写出来的诗与之相近，就不能算作赢。 即便稍好，但只要无法形成断崖式碾压让所有人认可，那也算是输。 毕竟，文无第一。 可他们谁也想不到。 此刻李问考虑的却是，他接下来拿出的这首作品会不会太过惊世骇俗。 虽说背诵课后必背古诗时，难受的好像浑身有蚂蚁在爬，但能被录入课本的，都是历经五千年严选的惊世之作。 “老八，不可为就不要强为，要是随便拿出一首破烂出来，丢的可是父皇的脸面……” 瞥了一眼舔狗二皇子。 李问一甩袖袍，低沉吟哦。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满朝等着看戏的众人表情一滞，是词，竟然是词。 相比平仄工整规律的诗而言，词的难度要高出一倍不止，而且还是临场命题作词。 但词也要更容易抒情咏志一些。 的确不失为一种取巧之法。 但这窝囊废会有那才气？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思索间李问只停顿数息，便吟诵出这第二句。 满堂大臣仔细品味着这前两句，开头凌云壮志，气壮山河。 一名才士独上高楼，倚栏抒发满腔怒火的景象跃然眼前。 可为何怒。 因何怒？ 众人静等下文。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这两句的味道明显就更足了些，也让在场大臣有了些许共鸣。 魏帝即位三十余年，战火频起，第一句出便仿佛见大魏将军抚须理悲绪，后一句又话锋一转，壮志昂扬。 既是劝己。 又可劝人。 满堂文人此刻已沉浸词中，为词中的开阔胸襟心旌神摇。 余韵未尽间。 李问低沉悲怆的嗓音骤然高昂，回望满堂朝臣，双拳紧攥，悲愤不甘。 “滇南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大魏建国之初本与南蛮交好，还助其新一任部族首领一统部族，却未想转头便被其咬了一口。 趁大魏征战北部时突袭滇南，占领三城烧杀抢掠，驱以男子为奴隶，女子先奸污后当作军粮食用，一片地狱景象。 三十万人三日尽灭。 史称滇南之耻。 南蛮未灭何时能雪滇南之耻，大魏臣子的愤怒又何时能灭。 这两句直接呼应上了开头的“怒”，也使得此时回味起上半阙词来，更刻骨铭心。 此时朝堂之上诸大臣无不呼吸粗重，浑身颤抖，整日在京都互相倾轧弹劾的他们，仿佛回到了位极人臣前的岁月。 只有书生意气。 一腔热血。 “驾长车，踏破贺岚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蛮夷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朝！天！阙！” 最后三句。 李问振臂，声音激昂，仿佛目中有熊熊烈火喷薄而出，满腔忠血，倾出肺腑。 朝堂上下，一片死寂。 那陈先生僵硬转头，满眼震惊。 沉寂存在了十息之久，这满堂大臣才从长久的震撼中解脱出来。 “我三十万百姓皆葬身兽口，那群南蛮畜牲开战时竟连军粮都不带，明显就是要以我大魏子民为食。” “那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蛮夷血’，当真道出老臣心绪，老臣是真恨不得食胡虏肉，饮蛮夷血。” 曾任太子太傅，现任左丞的白须老者，老眼泛红的不住喃喃自语：“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一连念了好几遍。 “唉，朝堂蹉跎三十载，我于家国有何用处？除派系党争，便是推诿扯皮，想当年我入朝为官之时可是誓要助大魏一雪滇南之耻。” 良顷。 有人慨叹。 有人沉思。 一首好的诗词就是如此，震撼心灵，直击本真，能唤醒人灵魂最深处的本我，唤醒那被世间污浊蒙蔽的理想。 “奶奶的，老子怎么起鸡皮疙瘩了。” 即便有不通诗词粗鄙武将。 也被只言片语的壮志凌云所打动。 “有此传世之作，却无美酒，朝后太子当与我回府，浮上一大白。” “陛下，老臣虽年逾古稀，但依旧能有上阵杀敌之力，若金人敢犯大魏，老臣愿披甲上阵，马革裹尸。” “是啊，杀他娘的……” 一首词，满堂文武战意沸腾，一改先前颓弱趋势。 龙椅上端坐的魏帝抚须微笑，大魏国力其实并不惧大金，但几十年在京都奢靡安定的生活，早就让众臣失了战意。 纵使开战。 也必输无疑。 大金使臣望着沸腾的大魏朝堂，脸色变换不定，他们这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未战先压大魏三分士气。 却被这太子李问一首词扭转乾坤。 振奋精神。 谁说大魏太子窝囊无能的？莫非大金刺探机构出了细作。 一群金臣正愁的焦头烂额，转头却见完颜涵古嘴角上扬，美眸明亮。 一瞬不瞬盯着那大魏太子。 “我的姑奶奶啊，您可真心大啊，您没听那首词里写着‘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蛮夷血’吗？” “北夷南蛮，他说的蛮夷就是您啊，都要吃您肉和您血了，您还在那咧嘴笑呢？” 但那完颜涵古仿佛没听到般，只不住的兴奋自语道：“好词，好词。” “好一篇绝世佳作。” “果然自古诗词最动人心，只一首词，竟能盘活大魏的一潭死水？” “我大金何时出此麒麟之子。” 李问未理会满朝喝彩，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小命，当即回头拱手拜礼。 “儿臣幸不辱命。” “请父皇兑现诺言。” “如何从轻处理儿臣？” 第五章京城五虎 李问有绝对的自信取胜，这首岳将军所做的《满江红》可是有一诗压两宋之称，用在这他都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不过小命要紧。 他不得不拼。 与此同时他还改了一些地名和名词，使这首词更附和大魏国情。 李问此刻行礼讨赏却无任何人反驳嘲弄，大魏诗词确是衰弱已久，但不意味着他们连基本的鉴赏能力都没有。 收拾全篇，神完气足，无复毫发遗憾，诵之令人神旺，全篇歌以咏志，劝人莫失志气虚度年华，又以滇南之耻点醒世人，整顿朝堂。 上下立意绝佳。 又可振奋人心。 相比那位卖国求荣陈先生的舔狗诗，立意上升了不止一个等次。 主题为“国”诗中不许带“家国”，但陈先生诗中却还是提及了“大金”。 相比李问通篇未言一句家国，却字字句句都在说家国。 自是落了下乘。 “犬子一篇词可否能入得了诸大金使臣和完颜姑娘的眼。” 陈先生五味杂陈的沉默片刻后，以一种近乎膜拜的目光看向李问。 “太子此词可传千古，陈某能当堂闻之已是此生无悔。” 完颜涵古也大大方方的微笑行礼，丝毫没因输了比试而失了气节。 “太子殿下赢了比试，大金许下的诺言自然作数。” “我大金自今日起便退兵三十里，一年之内金人不再踏入大魏边境一步，还甘愿将大金皇室成员送往大魏为质子。” “至于太子嘛……” 她刻意顿了顿。 笑嘻嘻的观察了一番李问表情，毕竟据传言李问先前就是被这质子之说吓死的，却见这位传说中的废太子毫无反应。 便嘟嘴道了声“无趣”。 而后道：“太子殿下可安坐东宫，大魏无需派质子来我大金。” 言罢便转身离去。 大金使臣灰溜溜的跟在后面。 朝堂诸大臣扬眉吐气。 “乘势而来，败兴而归，大金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一年和平，这一年后我大魏必将趁势而起，那大金自不足为虑。” 魏帝瞧着底下的一片欢腾：“今日之难已过，诸公要真正做到砥砺奋进，韬光养晦，否则一年后还会再现今日之光景。” “届时，恐怕就没这比试，大金将直接大军压境了。” 众臣耷拉着眼皮应是。 李问暗自摇头，大魏朝堂积弊已久，要想一首词就改变现状，无异痴心妄想。 魏帝也料到了这一幕，敲打一句，便将目光转了过来。 “太子。” 李问立马行礼竖起耳朵，大魏能活多久跟他没关系，他能活多久才是重点。 “白瑜乃是幕府白副将独女，此事事关重大，朕无法轻易决断，但朕可保证，在此事传至滇南前暂时饶你不死。” “待幕府派人进京后，朕与幕府诸将商议后再判你罪责。” “但在此期间，禁足一月，不准出宫，衣食出行皆削减为皇子标准……” 京都往滇南。 快马加急送信一个月。 拖延一个月之后再死呗。 也行，好歹有得救……李问暗叹一声，躬身行礼：“儿臣谢父皇隆恩。” “退朝。” 李问愁眉苦脸的跟着众大臣离朝，他在朝堂无一人脉，还占得太子之位，本就被那几个皇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幕府归来他们后必会添油加醋，朝堂诸大臣也巴不得他这个废物死。 一个月后要还是这种局面。 必死无疑啊。 “太子。”一个太监唤道，李问认出来此人是魏帝的贴身太监之一。 太监朝他招了招手。 李问附耳过去。 “皇帝请您移步西宁宫。” …… 西宁宫。 魏帝着一身刺绣便袍盘腿于床榻之上，面前摆放着红木小桌，正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太监对弈厮杀。 身旁有人候茶，饲弄香炉。 “儿臣见过父皇。”李问躬身行礼。 “大总管。”他又朝那老太监点了点头。 这位侍候了魏帝四十余年的太监总管，名吴华，在魏帝还是皇子时便跟随左右，称作其身边的大红人也不为过。 “老奴见过太子。”吴华刚要起身，李问便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他现在势单力薄，还需多多拉拢人心。 “皇儿，你可曾憎恨过朕，将这太子之位赠予你，你心性纯良，本不适宜此位，做个逍遥王爷多好，乐得快活。” “朕也曾日夜难眠过，你要知道，虎毒不食子，将你架到这个位置上，朕也曾反复拷问自己这是否正确。” 说到这魏帝话锋一转。 “但，朕今日忽然觉得，皇儿的懦弱之相不过是韬光养晦之手段，示人以弱。” “实则是有远大理想抱负。” 这番话很耐人寻味。 魏帝年逾花甲，按封建王朝的帝王寿命来说，也已快大限将至了，每逢此时，皇子间厮杀便最为激烈。 杀红了眼杀兄弑父都不在话下。 魏帝是在试探他。 “儿臣哪有什么远大抱负，不过是被逼急了的下下之策，一时文思泉涌，借此苟全性命罢了。” “三哥属实欺人太甚，和那贱人有私情也就算了，竟在儿臣灵堂上……” “儿臣一时冲动，便……” 李问点到为止。 魏帝捻起一枚棋子摩挲着：“你的事朕自会为你做主，不必多说。” “对了，朕记得……你与那舒窈成婚后她便回了娘家，一日都未回过太子寝宫，你如今既‘死而复生’，便去将她接回来吧。” “朕派徐清陪你一同前去。” 徐清，御林军校尉。 “谢父皇。” 李问谢恩离去。 魏帝捻着棋子轻敲棋盘，迟迟未落：“你说问儿是否真是心机深沉之人，实际上早就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着手架空朕了？” 老太监吴华笑呵呵道：“皇上金睛火眼怎可能有人瞒得过您。” “老奴只知道，您不想让太子死。” 魏帝失笑。 “呵呵，你这老家伙。” …… 如今他展现出自身价值，魏帝当然不想让他死，他现在就是便宜老爹拿来稳定朝堂的工具。 大魏积弊已久，要是现在搞出夺嫡之乱。 很可能一个寸劲。 就搞亡国了。 让这么个窝囊废为太子继续做主东宫，其他皇子纵使眼馋，但不至于应激，因为他们知道魏帝无论如何都不会将皇位传给他。 只慢慢培植势力，明争暗斗，不会真的斗个你死我活。 只要他在位一日。 太子妃舒窈所在的楚家，其先祖乃是开国将领楚维祯，一门三朝元老，在大魏武将中有着绝对的权威性。 最关键楚家和幕府是世交。 他这便宜老爹是给他指了条路。 “太子，您就这么孤身前去？”徐清跟在身旁欲言又止。 “怎么了？” “舒窈姑娘表面柔弱，实则性子刚烈。” 李问面不改色。 武将世家出身，正常。 不过前世熟练出入各家洗脚城的他，再烈的马都能驯服。 “出嫁当日舒窈姑娘一条白绫，挂在房梁上就要自杀，幸亏婢女发现的早，最后还是皇上跟楚公达成了约定。” “舒窈姑娘只与你挂名，但并不去太子宫居住，这才勉强完婚。” “楚家上下悲愤莫名，完婚后您在三皇子的鼓动下，还曾来楚家接过舒窈姑娘，楚家大少气不过便将您的随从全都打的半死不活。” “您吓得屁滚尿流，逃回寝宫整整三日一病不起。” “这……这您都忘了？” 李问挠了挠头，疏理原主记忆需要时间，他还没倒出功夫来。 “那楚家大少倒还好，楚家与舒窈姑娘最亲的是幺子楚星河，这位可是当年被誉为京城五虎之首的纨绔大少。” “连三皇子都吃过他的瘪，当年因口角被那楚星河暴揍一顿，骑在胯下当马玩，您这太子身份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数年前他被楚公送去漠北历练。” “前一日刚回楚家。” “您确定还要去？” 第六章刁难 李问听完，心态有些爆炸。 搞毛线，合着这哪儿是明路，不又一个火坑吗？ 只是如今看来，想要活下去，这楚家是非去不可。 迎着徐清的目光，李问轻笑一声：“去，怎么不去？！” “如今这情况，龙潭虎穴，又有何区别？” 话音落下，扬长而去。 徐清看着李问的背影，顿时有些愕然。 这太子……怎么感觉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楚家府邸都在京城内圈，出了皇宫往西走，顺着大道一路走到底就行，属于京圈最繁华的路段上。 看着楚家大门，李问拍了拍腿，心里面颇为不得劲儿。 难怪这货会被吓死，就这身体素质，估摸着感冒都得大病一场。 处理完这烂摊子，说什么也得锻炼身体，可别没活多久，又给噶了。 “太子，要不末将前去通报？”徐清见此，主动说道。 “不用，我来就行。” 楚家关系本就与他不好，如今楚星河也回来了，这个门今天肯定不好进。 若是态度再不放低一点，那就谈都没得谈了。 况且他已经不是曾经那纨绔太子，自然没那么多心理负担。 为今之计，让自己活下去才是优先项。 两人刚来到大门前，立刻被守门的侍卫拦住。 “来者何人？” “孤乃太子李问，今日前来拜访我家夫人，烦请两位通传一声。”李问朗声说道。 俩侍卫对望一眼，其中一人当即点了点头。 “太子稍等。” 开局还算顺利，至少没被小鬼刁难。 李问见此，心中舒了口气，倒是一旁的徐清皱了皱眉，隐隐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莫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却依旧没有回来。 李问心有准备，知道不会那么容易，索性准备找徐清问问其他情况。 脑子里的记忆清理的七七八八，但原主不愧以废物自称，愣是除了吃喝玩儿乐，其他的啥也不知道。 “徐清，幕府那边，如今是怎么个情况？” 徐清闻言，回答道:“太子……” 话还没说出口，一旁却传来了急促地马蹄声，竟有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奔而来。 目标直指李问！ “卧槽！” “殿下！” 徐清一把抱住李问，朝着旁边的花丛滚去，恰好躲过马匹冲撞。 “吁！” 马背的上的汉子攥紧缰绳，将马勒停，前脚高高翘起，竟又朝着花丛踏来。 踏马的，这是故意搞我？ 李问怒从心头起，却也只能顺势一滚，躲开这一脚。 待从花丛里爬起，衣服被刮了口子不说，浑身都裹着泥和草，头上还插着一朵野花。 简直狼狈至极！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马儿受惊了，冲撞了太子殿下。” 这时，马背上的汉子才跳了下来，来到二人面前道歉。 只是这神态，哪里有道歉的样子，分明是看乐子的表情。 “你是谁？！”李问耐着怒火，冷声问道。 刚才这模样，妥妥的给自己下马威啊！ 只是这也太过了，若是徐清没反应过来，凭借他这身板儿，恐怕一脚就被踢死了。 “太子殿下还真是健忘，我乃楚家副将曹青，当初小姐出嫁，可是由末将随车护送的。”对方冷冷一笑。 曹青？ 印象不深，但确实有这么个人。 呼～ 李问深吸一口气，看着对方说道:“既是曹将军来此，想必是特意来接孤进府，那便带路吧。” 此话一出，曹青顿时一愣。 好家伙，脸皮这么厚？ 这怎么看出来老子是来接你的？ 见曹青不为所动，李问又说道:“曹将军若是不方便，孤一人前往也可。” 话音落下，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就要往里面走。 曹青见此，立刻上前挡住。 “太子殿下，今日你想进这门，恐怕没这么容易。” “曹将军这是何意？” 曹青冷笑一声说道:“楚家基业都是家族先辈在马上打下的江山，太子殿下既是楚家女婿，自然也得会马上功夫。” “所以太子殿下想要进门，最起码也得把这匹汗血宝马驯服才行。” 枣红色的骏马站在一旁，见李问转头看来，竟呼哧哧地打了个响鼻，唾沫星子都吹到了他脸上。 好马！ 就是脾气差了点。 徐清见李问看着马陷入沉默，心中幽幽的叹了口气。 看来太子应当会知难而退了。 野马难驯，更别提这汗血宝马，那脾气更是出了名的臭。 若是被此马踹上一脚，不死恐怕也是重伤。 场面刹那间安静下来，唯有马儿时不时打一个响鼻。 就在曹青想再度讥讽之时，后者却露出笑容，朗声说道。 “曹将军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孤便尝试一番。” 这是真要上？ 徐清和曹青脸上皆闪过一抹惊讶。 但这时，又见李问话锋一转：“只是曹将军，孤从未骑过马，还得劳烦你扶孤上马才行。” 这..... 曹真顿时就有些绷不住，刚才那一瞬间，还以为太子胸有成竹，真要展露一番，合着连上马都不会。 笑死个人! “太子殿下发话，末将岂敢不从。”曹青讥笑一声，来到马匹旁边。 李问见此，当即准备上马，抚摸马身的那一刻，不由啧啧称奇。 西域的汗血宝马，果然名不虚传，这一身的腱子肉，在寻常马种上可找不到。 日后身体强健了，也得找一匹当坐骑。 横刀立马，征战沙场，才是吾辈之所向！ “曹将军，我要开始上马了，你可得扶好。”李问又提醒了一句。 “呵呵，太子放心。”曹青闻言，话语里满是讥讽。 他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扶着李问的后背，若是不出意外，上马必然没有问题。 但……李问要的就是意外！ 只见李问翻身而上，正要坐稳之时，却好像突然受到一股拉扯之力，整个人哗得一下就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太子殿下，你，你没事吧！” 一旁徐清吓了一跳，赶忙扑了过来，扶起李问。 又转头看向懵逼的曹青，呵斥道:“大胆曹青，竟敢故意伤害太子！” 曹青傻了。 这，这发生什么事了？ 太子怎么就掉下来了，而且看样子还是自己给拉下来的。 刚才那个模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曹青给扯下来的。 这时，李问也已经起身，冷冷的看着他。 “曹将军，你纵马袭击，孤尚可认为是马儿受惊。” “可刚才孤明明已经上马，你又为何故意将孤扯下？” “曹青，你莫不要是要谋害孤？” 第七章赌约 谋害太子？ 这怎么可能！ 迎着李问冰寒的眼神，曹青连忙解释道:“太子殿下，末将并无谋害您的想法，刚才这只是个意外。” “意外？” “徐校尉，你刚才目睹全程，来说说是不是意外！”李问冷笑道。 徐清此刻也有些发懵，但更多的是对曹青的不解。 纵然楚家和太子不对付，但也不是你一个副将来做出头鸟的，更别提太子已经答应了你们的刁难，却还要在这其中做手脚。 若是刚才他反应慢一点，那汗血宝马突然暴躁。 太子必然身受重伤，甚至于一命呜呼。 考虑到太子的身子本就孱弱不堪，后者的可能性明显要大很多。 这不是意外，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谋害！ “曹将军，今日陛下命我等陪太子殿下拜访楚家，却不想遭遇刁难不说。” “尔等更是意图谋害太子，此间之事，我等必定如数汇报给陛下，请陛下定夺。”徐清当即说道，话语慷锵有力。 好好好！ 这徐清会来事。 李问心里乐的不行，他之所以答应对方，为的就是碰瓷。 太子是窝囊废的事，虽然人尽皆知。 但那又如何？ 太子始终是太子，是皇权的象征，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够惹的。 你楚家的确势大，开朝元老，开国功勋，是如今大魏的筑基之石。 便宜老爹肯定不会为了几句讥讽，就帮他处罚楚家，甚至连口头警告都不会。 那谋害太子呢？ 这个罪名不可谓不大！ 你今天敢谋害太子，明天是不是就敢谋害皇帝？ 后天是不是就敢窃国！ 这顶帽子一戴上，以他那便宜老爹的性格，想不怀疑都难。 不过有一说一，手段确实有点下作。 但如今的李问哪考虑这么多，有用就完事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扔出来，曹青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 “太子殿下，末将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这肯定只是个意外，请殿下再给我一次机会！” 旦夕之间，双方态度已然逆转。 “是不是意外，让父皇定夺吧。” “这楚家门槛太高，今日不入也罢，徐清我们走！” 李问一甩衣袖，转身就要离开。 也是在这时，只听见哐啷一声，紧闭的楚家大门缓缓打开。 清冷的声音随之而来。 “太子殿下且慢！” 停住脚步，李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总算上钩了。 转过身，顿时有刹那的失神，但紧跟着又恢复平常的神色。 大门处，一名身着白衣长裙少女，此刻正款款而来。 身材娇小，明眸皓齿。 今天的发型与瓜子脸极为适配，端得一个落落大方，领家小妹之感。 倒是一个乖巧可爱的美人。 虽还不知其名，但直觉告诉她，眼前的少女就是原主的便宜老婆。 如今的太子妃——楚窈舒！ “楚窈舒见过太子殿下，今日之事，实乃曹青疏忽所至，非有意加害殿下。” “但请殿下放心，待家父回来，必定严惩曹青，给太子殿下，给陛下一个交代！” “不过殿下此番前来，想来有要事相商，不如到府中详谈，楚家也好尽地主之谊。” 这丫头……有点意思。 这三两句话，就把这件事给揭过去了不说，还点明了自己今日的目的。 若是再拿着这事说话，反而是显得他自己胡搅蛮缠，甚至耽搁了今天来的目的。 至于进楚家？ 抬头看了一眼楚家的门匾，李问摇头说道:“进府就不必了，今天本就是为你而来。” “你回门已久，于情于理都实属不该，因此父皇命我今日前来接你回宫。” 楚窈舒脸色微变，显然未曾想到，李问今日前来又是为了这件事。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搬出了魏帝。 纵然只是口谕，却也是皇帝的意思，与上一次完全不同。 若是再次拒绝，恐怕会落得个忤逆圣意的口舌。 以刚才的情况，眼前这家伙绝对会这么干，届时两件事合二为一，那可真就是百口莫辩。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阴险了。 难不成，真要跟他回去？ 不行，不行，自己绝对不要和这样一个废人生活一辈子！ 绝不！ 楚窈舒胸口微微起伏，随后檀口微张，说道:“太子殿下……” 只是她话尚未说出，对面的李问反而率先出声。 “窈舒，父皇虽命我前来接你，但孤心里明白，你不想嫁给我，更别提随我一起回宫。” “所以……我们不妨定下一个赌约，倘若我赢了，你便随我一起回宫居住。” “若是我输了，那我便上请父皇，让我们合离。” 嗯？！ 突然起来的一番话，打断了楚窈舒的思绪，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合离！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二人的婚事本就是魏帝一手操办，自己大婚之后跑回娘家，本就已经是抹了皇家的脸面。 纵然魏帝和楚公定下约定，二人可行分居之礼，但谁都知道是权宜之计。 这不，随着太子死而复生，魏帝显然就不想遵守这个约定了。 自己想逃离的可能性，自然也越来越低。 但若是太子主动提出合离……事情就会迎来了转机。 楚窈舒心脏怦怦直跳，一时间摸不准李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当初那个废物太子应该有的魄力。 深吸一口气，随后呼出。 “太子殿下，你说的话可作数？” “孤以太子的脸面担保。” “好，太子既敢如此，窈舒有何不敢奉陪，只是这赌注，必须由小女子来定，殿下可敢答应？”楚窈舒定定的看着李问道。 李问点点头，答应道:“可以。” 答应的这么爽快？ 楚窈舒心中惊讶，越发觉得眼前的太子，和记忆中那人越来越不一样了。 “那么窈舒，你想好要赌什么了吗？”李问忽然问道。 赌什么？ 自己琴棋书画，奇淫技巧，皆有所涉猎。 反观太子所长，皆高不成低不就，无一熟练而为，只有吃喝玩儿乐方面，尚且有所心得。 似乎赌什么都可以赢。 沉吟片刻，楚窈舒心中便有了想法，她望向李问，开口说道。 “太子殿下，赌约有四，分别为机关，文章，丹青以及练兵。” “按理来说，应当是四局三胜方可为赢，只是殿下大病初愈，身体欠佳，四局二胜便可为赢。” “殿下认为如何？” “孤认为不行！” 第八章判若两人 “孤认为不行！” 四局二胜，这不明摆着放水吗？ 好家伙，也太看不起我了。 再者说真要赢了，日后怕是也得落下口舌。 既然要赌，就得赢的干净利落！ 两场算什么本事……我全都要！ “那殿下认为，应该怎么个决定法？”楚窈舒皱眉道。 “四局四胜，孤只要输一局，便可算你赢。”李问自信道。 只是此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几人，纷纷愕然的望向他。 徐清整个人都有点懵。 准确来说，从李问提出用赌注决定去留时，他就有些懵逼了。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我滴个太子啊！ 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大魏第一才女楚窈舒啊，什么音乐奇才，书画奇才，头上的称号裱成牌匾，都能把楚家每个门都挂一块。 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啊！ 不仅琴棋书画，奇淫技巧皆有所涉猎不说，甚至因为楚家世代为军，还有一身的武艺。 虽说不至于行侠仗义，但自保肯定绰绰有余。 太子，你拿什么赌？ 这特么不是必输的局吗！白给吗？！ 而且你这赌注还下的这般大。 徐清都能想象魏帝在听到后，该是何等暴怒的画面。 此刻李问再度夸下海口，他再也忍不住，赶忙凑过来说道:“太子……您悠着点。” “徐校尉莫怕，这赌局孤是赢定了。”李问微微一笑，事宜他不用担心。 “……”徐清不知道该说啥了。 太子不会死而复生，彻底傻了吧。 要说那一首《满江红》，确实让人荡气回肠，心潮澎湃。 可想以此赢楚家小姐，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见徐清不再说话，李问再度看向小小的楚窈舒。 “窈舒，你可接受？” “太子殿下……你认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孤说出来的话，自然不是信口开河。” 好句子！ 楚窈舒眼睛一亮，虽然眼前的太子依旧是那个模样，但却与她记忆中的那人不再重合。 无论是气度，还是透露出来的精气神，都与曾经那个唯唯诺诺之人，完全判若两人。 这就是他的信心吗？ “既然太子执意要求，那小女子自然也不再推脱，只是你我之约，还得立个字据，以免日后有分歧。”楚窈舒顺势说道。 “这是自然，你让下人回府拿纸笔吧。” 不多时，一切都以妥当。 字据分为两份，两方各持有一份，且皆署上双方名字。 而这第一场的机关比试，时间也定在了两天后。 只是楚窈舒看着手中的字据，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刚才这一番交锋她竟然完全落入了对方的节奏，看似赌注是自己选的，实则完全在被李问牵着走。 从出来的那一刻，这场隐形的交锋，她就已经输了…… 这样的感觉，她只在那些老家伙身上感受到过。 楚窈舒望着李问离去的方向，目光深邃。 便是这时，旁边响起了脚步声。 “小姐，属下……” “曹青，这都是星河授意你做的吧？” 曹青脸色一囧，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少爷在酒楼得知太子要来，便遣属下回来阻止他。” “免得打搅小姐的心情。” “只是未曾想……” “未曾想着了他的算计，差点戴上个谋害太子的罪名。”楚窈舒接过话，笑了笑。 “小姐……” 楚窈舒拍了拍曹青的肩膀，笑着说道:“无须自责，谁都没料到太子会搞这么一出。” “可若是他依旧怀恨在心，借机发难……” “放心吧，他不会的。” “太子……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过星河这小子着实该罚，你去把他给我带回来！” “啊？” …… “如果月亮还没来……” 回宫的路上，李问哼着小曲，心中别提多舒坦。 此行之前，他最怕的就是楚窈舒不见自己，直接把他堵在门外。 这样才是最麻烦的。 不过，曹青那家伙的到来，倒是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让他得以借题发挥，使得楚窈舒不得不出来面对自己。 再借机立下赌注，引导对方参加。 而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把这赌局闹大，最好是人尽皆知的地步。 届时再赢了楚窈舒，在众多人的见证下，对方便不得不跟自己回宫。 这是一个阳谋。 啥？ 你说我就没想过输吗？ 拜托，这四个赌注他之所以会同意，就是因为里面的东西，除了丹青他都会好不好。 可丹青原主会啊，再怎么说也有些基础吧？ 再搭配自己会的素描，应该就没问题。 况且，除了用这办法让对方自愿跟自己回宫，他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最最重要的是，如果不能让楚窈舒真心帮他说话，即便把她绑回东宫，也没有半点作用。 比起乐观的李问，一旁的徐清整个人都有些不好，看见太子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完全没有一点急迫感之后。 他就更加不好了。 “太子殿下，您真的有把握赢吗？”他忍不住问道。 “这是自然，没把握我可不会下赌注。” 徐清见此，只得拱了拱手说道:“好吧，那属下就提前祝殿下凯旋。” “对了徐清，父皇有说让你什么时候回去吗？” “陛下倒未曾言明，只是让臣跟着殿下您去楚府。” “那正好，去抽调一批御林军，随孤回一趟东宫吧。”李问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这……恐怕有所不妥。”徐清眉头一皱，低声道。 “有何不妥？” “宫内未经允许，擅自调动御林军，此乃大罪！” 李问闻言笑了笑，说道:“那如果孤告诉你，在东宫的太子殿，现在正有一批叛军，等着杀孤呢？” 什么？！ “殿下此言何故？”徐清吓了一跳。 “你以为今日，孤为何会提着那贱人的人头去大殿，若非事出紧急，孤岂会如此！” 徐清听的冷汗直流，如此秘辛，岂能是自己能够听的。 见对方依旧不为所动，李问便叹了口气，甩袖说道:“罢了，你既然没办法决定，那就先去请示我父皇吧。” “届时来晚了，无非是替孤收尸罢了。” 话音落下，李问就朝着东宫，扬长而去。 “殿下且慢！” 徐清麻了，赶忙追上前来。 “殿下，虽然臣不能调动太多御林军，但为您安排几个护卫，尚在能力范围之内。” “不错，徐校尉，你果然深得孤心啊！” 第九章东宫立威 东宫 太子殿。 在李问带着徐清回来之时，太子殿的宫女和太监，已经在着手拆除灵堂，一片忙碌之景。 唯有几个婢女，即便在干活，也时不时望向大殿入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周遭的其他人见此，皆暗中偷笑，报以讥讽之色。 “太子殿下回府！” 这一声，顿时让不少人心中惴惴不安。 李问沉着脸走进门，身后则跟着徐清等一众御林军护卫。 人数不多，只有二十人。 但看见太子带着御林军回来，有几人心中还是咯噔一声，纷纷颤抖起来，其中一名侍卫更是直接瘫倒在地。 盔甲落地，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 “啧，这就吓昏了？”李问撇了一眼，冷笑着摇摇头。 小伙子心理素质不行啊。 得多练。 先从消消乐开始吧。 便是此刻，从内殿中突然跑出来几个宫女，惶恐不安的跪倒在他脚下。 “殿下饶命啊，殿下，奴婢知道错了。” “呜呜呜，求殿下恕罪，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啊！” “求殿下饶了奴婢吧！” “求殿下开恩啊……” 听着她们的求饶，李问只觉得心烦。 “都给孤闭嘴！” 一声怒喝，几个霎时噤若寒蝉。 李问看着她们几个，冷笑着说道:“拿着本宫的俸禄，却做别人的狗。” “私通外系，明做伪证。” “你们还说自己冤枉，当真是笑掉大牙。” “来人！” “属下在！”徐清上前一步。 “将她们几个充入教坊司，告诉司主，重点照顾！”李问厉声道。 “是。” 徐清一挥手，身后的御林军立刻上前，将几个婢女直接架走，几人一听说要充入教坊司，顿时哭喊挣扎起来。 只是她们一哭喊，迎来的是两个巨大的巴掌，瞬间打的她们不敢再言，只能低声呜咽。 脚步声远去，李问又将目光看向了守卫太子内殿的护卫。 见此情况，几人哪里还站的住，纷纷跑过来跪倒在地。 与那几个宫女不同，这一队侍卫倒是闷声不言，只是不停抖动的身体，也表明他们心中的恐惧。 本是太子亲卫，却对太子拔刀相向。 如今太子安然归来，他们如何能活，更何况如今这模样，太子是摆明了要清算之前的事。 “殿下……”侍卫头领抿了抿嘴，刚想说话。 “孤让你说话了吗，掌嘴！”李问目光一冷。 一名御林军立刻上前，抬手就是大逼斗，左右开弓，声音响亮。 其余侍卫见此，立刻按耐住心中的心思。 “徐清，你是御林军校尉。” “我问你，亲卫拔刀向主，该当何罪？”李问看着他问道。 徐清闻言，立刻答道:“拔刀向主，视为谋逆，应斩立决！” “那你还等什么，都拉下去！” “是，殿下！” “对了，别在太子殿内，孤不想派人打扫地面。”李问提醒道。 “徐清明白！” 话音落下，徐清已然带着剩下的御林军，将这支亲卫缴械卸甲，押送着离开。 回首看了一眼。 李问已然背负双手，走入内殿之中，渐没的背影让他微微有些恍惚。 太子……当真不一样了。 只是太子原来这么惨，别说宫女不是自己人，竟然连负责保护的亲卫都不是自己人。 未免有些太荒谬了。 另一边，李问径直来到内殿。 棺椁还在放在屋子正中间，那个贱人的尸首倒是已经被收敛，地面也清洗了几遍，血迹已然不明显。 踏马的。 自己那会儿力气也是真大，以这家伙的身体，竟然也能一剑枭首。 真是被气急眼了。 顺势坐在椅子上，李问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 太子殿的人必须全部换了，否则自己住着都不安心，这件事给魏帝提一嘴，应该没什么问题。 毕竟这便宜老爹，现在也不想让自己死。 除此之外，三皇子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吃了这么大的瘪，绝对会想办法找回来。 必须要小心应对。 只是想到这里，李问不由笑出了声。 三皇子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又怎么会放过这个逼人！ 当众戴绿帽，这事要是咽下去。 那可是真是逆天龟男，直接死去得了。 “三皇子李越……”李问眼中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机，随后又归于平静。 不着急，慢慢来。 最后剩下的……就是把他与楚窈舒下赌之事，传得满城皆知。 …… 是夜，御书房 “都查清楚了？” 魏帝放下书，抬眼看向行步而来的老太监。 “回陛下，皆以查明。”吴华躬身，将所查之事一一说出。 魏帝听的微微点头，待此事听到后半段，脸上更是露出惊讶之色。 “你说太子与楚家丫头下了赌注？” “回陛下，确实如此，且赌注分别为机关，文章，丹青以及练兵。”吴华回答道。 有意思，有意思。 下了赌注不说，甚至还要求四局全胜。 这是何等大的口气！ 魏帝放下书册，又问道:“小吴子，你觉得太子胜算几何？” “这……” 吴华苦笑一声，说道:“老奴愚钝，判断不出胜算几何，但太子速来行事稳妥，应当自有办法。” 老滑头。 魏帝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也不用打马虎眼，楚家丫头号称京城第一才女。” “问儿按理说没什么胜算，不过他既然这么做，心里肯定有其他想法。” “他这倒是勾起了朕的兴趣，且看看他要如何把楚家丫头带回府上。” “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适当给予些帮助。” “老奴明白。”吴华接话。 只是这时，魏帝又话锋一转，说起了太子殿一事。 “老三此事，委实做的太不像话了，白日宣淫不说，还故意跑到问儿灵堂之前。” “当真是荒唐至极！”魏帝猛然一拍案几。 老子在前面吃金国的闷气，这瘪犊子在后面搞这荒唐事，若是当时李问不顾场合，一股脑抖搂出来，被那金国时臣听去。 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恐怕不出几日，这皇家丑事就会传遍大魏与金国，人人皆知。 届时大魏皇家的脸面，将于何处容身？ 魏帝越想越气，最后更是气的胸疼，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吴华见状，赶紧上前给魏帝顺气。 一番抚顺之下，魏帝呼吸逐渐平稳，但脸色依旧难看。 沉默许久，魏帝冷哼一声。 “吴华，你去告诉那逆子，让他给老子禁足一个月，敢出来就打断他的腿！” 第十章不明所以 “老臣遵旨。” 吴华心中微微一叹。 出于多方考虑，魏帝终究还是没有从重处罚三皇子。 选择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个月的禁足，可以说是不痛不痒的处罚。 “太子提议更换仆从，这件事你怎么看？” 处理了三皇子，魏帝便又将目光放在了李问身上。 没办法，实在是李问今天的表现，太过于亮眼。 借助徐清之力，以雷霆之势处死了那几个亲卫，又将宫女移送教坊司，两件事处理的合法合理，让人挑不出毛病。 只是这前后的反差，实在是太过明显，以前的太子，断然没有如此大的魄力。 吴华明白，这是魏帝疑心又起。 “陛下，老奴认为……太子殿下或许是想自保。” “自保？” 魏帝闻言皱起了眉头，但结合前后之事，便明白了其中的情况。 这小子……脑子确实开窍了不少。 “既然如此，此事你去安排吧，顺带把朕的意思带到。” “是，陛下。”吴华躬身行礼。 …… 三皇子府 李越脸色铁青的看着小太监离开，随后重重的锤在门上。 该死的李问，竟然害得本皇子被禁足。 “三弟，大晚上杵门口干嘛？” 便是这时，右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转头看去，车驾中的人有些熟悉。 “二哥，你怎么在这里？”李越眉头一皱，疑惑的问道。 “父皇找我谈了些事，之后又被母妃留了一会儿，恰好从你这儿路过罢了。”二皇子解释道。 被父皇留下谈话…… 呵，是因为私兵一事吧？ 如今魏帝年事已高，大限将至，夺嫡之争其实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 几个有意夺嫡的皇子，有一个算一个，府中肯定都有养着私兵，谁也跑不掉。 但这件事属于大家私下默认的秘密，可这个秘密在今天，被太子给捅出来了，还是当着魏帝的面捅出来的。 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他妈的，这老八真尼玛恶心。 死了诈尸不说，还在朝堂上捅了他们一刀。 “所以三弟，你大晚上杵门口，是做什么？”二皇子又问道。 李越闻言，回道:“受今天之事影响，父皇罚我禁足一月，不得离开府邸半步。” “我当是什么呢。” “三弟，不过是禁足而已，从小到大我们经历的还少吗？”二皇子闻言，笑着说道。 “我只是气他杀了白瑜，结果反而是我被禁足，他竟然什么事也没有。”李越冷哼一声。 “若是如此，三弟你更不应该担心。” “以老八今天做的事，你认为他一个月之后能活？”二皇子轻蔑一笑。 对啊！ 白瑜可是幕府副将白敬山的独女，此人性格乖张暴戾，又手握一方军权，坐拥上万大军。 如今自己的爱女被杀，等他得到消息，怎么可能忍得下去，必然会兴师问罪。 届时，父皇为了江山稳固，肯定会把李问推出去，他想不死都难。 “还是二哥厉害，把事情想的通透。”李越回过神，拱手笑着说道。 “呵呵，行了，二哥府中还有事，便先告辞了，不打搅三弟赏月的雅兴。” 二皇子见此，也不再多说，告辞离去。 赏月？ 我赏你个大头鬼。 心中怒骂一声，李越也不再多待，转身回府。 与此同时……楚府。 “三姐！” “所以你答应那个废物了的赌约了？” 楚星河蹭的一声从地上跳起，满脸震惊的望着自家三姐。 “星河，我让你起来了吗？” 楚窈舒冷声道，冰寒的目光吓得楚星河扑通一声，又给跪回了原位。 “三姐！” “我这儿都跪了一个时辰了，老爹都说别罚我太久……”楚星河委屈的说道。 那模样，简直和小孩儿没区别。 楚窈舒见此，不由的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道:“行了行了，你起来吧。” “不过下次要再敢这样，可就不止一个时辰了！” 看着长大的幺弟，虽然调皮了一点，但也确实不忍心下手太狠。 楚星河闻言，立刻又跳了起来，直接凑到她旁边坐下，义愤填膺的开始输出。 “三姐，你为什么要答应那窝囊废的赌约，明明等我回来，直接把他轰走就行！”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那个样子，怎么敢厚着脸皮来找三姐你，还想要接三姐回宫？” “我呸！” 楚窈舒听的头疼，甩了他一个眼神，示意这家伙闭嘴。 “你这些话，在家里说说就好，外面还是别到处乱说。” “他毕竟还是太子，只要陛下没有更换的意思，那他就是大魏的储君。” “切莫因为口舌之快，落得他人话柄。”楚窈舒劝诫道。 “行行行，三姐说的对，都听三姐的。”楚星河敷衍的回答道。 心中却早已开始吐槽。 话柄？ 就他那个样子，怎么可能当的上大魏的皇帝。 留再多话柄，也根本没有用的那一天。 而这时，楚窈舒的声音再度传来，只见她说道。 “至于为何答应太子的赌约，你三姐我也有自己的考量。” “啥考量？” 楚星河来了劲儿。 “太子死而复生，魏帝却让他来接我回宫，实则是对我们楚家的不满。” “爷爷与陛下定下约定，让我与太子可分居而住，我这边确实占了好处，但丢得却是皇家脸面。” 若是短期还好，但长此以往，魏帝必然有一天会不满。 因此她与太子之事，总得要想办法解决。 楚窈舒顿了顿，继续说道:“因此这个赌约，其实来的恰到好处。” “更何况，太子放下豪言，要四局四胜才算他赢，难不成你小子认为三姐会输给他？” “还是连输四局？” 楚星河顿时摇头，连忙说道:“这怎么可能，三姐那么厉害，不可能输。” “所以这赌约，为何答应不得？” “按三姐这么说，好像确实是这样。”楚星河懵懂的点点头。 三姐说的大道理，真是一句也听不懂。 唉，总之三姐觉得是好事就行。 若是那废物到时候敢耍幺蛾子，那老子就直接把他废了！ 瞅着自己幺弟的模样，楚窈舒就知道这货没听进去，纯粹是对牛弹琴，不由扶额叹了口气。 只是莫名的，她又想到了白天李问与自己的对话，心中莫名多了一丝情绪。 “他到底……哪来的底气？” 第十一章太子疯了 翌日 这一晚，李问都没怎么睡觉，而是想着之后，自己该怎么在大魏立足。 想着想着，时间就过了五更天。 刚好有点困意之时，老太监吴华却带着不少人前来觐见。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 吴华刚好躬身行礼，李问却抢先一步，上前扶住对方。 “大总管不必多礼。” “只是不知，大总管这么早前来，可是有要事？” 吴华微微一笑，指了指后面的一群人，说道:“殿下可是忘了，您昨日向陛下提过一件事。” 更换太子殿仆从？ 嚯，这老登同意的这么快？ 不过，更让李问意外的是，这事竟然是吴华亲自操办。 那老登啥时候这么在意自己了？ 还是说魏帝信不过他，又在里面安插了人手？ 李问疑惑的问道:“这么一件小事，怎么还劳烦大总管亲自前来？” “此事自然无须老奴亲自前来，而是陛下有话要让老奴转告殿下。” “大总管请讲。” “陛下说，若是你与太子妃的赌约中需要帮助，可与老奴说明一二。”吴华笑呵呵的说道。 这感情好啊！ 正愁不知道怎么宣传呢！ 这不正好瞌睡来了送枕头嘛！ 李问顿时乐了，立刻在吴华面前，表演了一番对魏帝的感激之情。 “不瞒大总管，孤刚好有一件急事，正愁找不到方法。” 吴华听此，询问道:“太子有何困难？” “孤想要在短时间内，把孤和太子妃打赌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此事不难……哎，太子殿下您刚刚说什么？”吴华刚要答应下来，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太子与太子妃打赌一事，目前知道的人绝对不多。 并且楚家也不会把这件事捅出去。 因此，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只会流传在小范围内。 这也是魏帝默许的原因之一。 否则当朝太子，想要让自己的女人回家，还得赌赢对方才行，这未免也太抽象了。 虽然太子本身就很抽象。 但这件事若是闹得人尽皆知，那意义必然就不同了。 届时输得太过难看，丢的就不仅仅是太子的脸，而是皇室的脸面！ “大总管，我刚才说，您能不能帮孤把赌约这件事，快速的传遍京城。” “最好是今天就完成，毕竟明天就要开始第一场比试了。”李问直白的说道。 吴华惊诧的看着他。 “太子殿下，您认真的？” “自然是认真的。” 看不懂。 吴华整个人都有些懵，他完全看不懂李问此举的目的。 难道他真的有百分百获胜的手段？ “殿下既然如此要求，老奴待会儿就去实施。” “多谢大总管，此事之恩，孤铭记于心。” “太子殿下言重了，只是小事罢了，只是老奴还是得提醒一句，若是赌约传遍京城，结果可能……” 吴华点到为止，意思不言而喻。 “孤明白。” 见李问神色坚定，吴华也不再多言，将换下来的仆从聚集之后，便领着这些人走了。 扫视了一遍新来的宫女太监，留下两个合眼缘的做贴身太监，李问便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去忙自己的。 由老太监挑选的人，倒是不用再担心是其他皇子的手下。 如今的太子殿，也总算不是危机四伏了。 两个贴身太监，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站一起跟胖瘦头陀似的，特有喜感。 李问在人群里一眼就相中俩人。 “你们两个，日后就是孤的贴身太监，先报个名儿吧。” “回殿下，奴才叫高贵。”胖太监躬身行礼。 “回殿下，奴才叫艾穷。”瘦太监躬身行礼。 嗯？ 不是，你俩这名字也够离谱啊！ 高的叫艾穷，矮的叫高贵。 搁这儿反差萌呢！ 李问眨了眨眼，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俩是啥关系？” “回殿下，我们是亲兄弟，他是奴才同父异母的哥哥。”高贵低声回答。 好家伙，还是亲兄弟。 “那你们怎么一起进宫当太监了，不给家里留个后？”李问疑惑的问道。 “回太子殿下，我们的家人，已经在滇南之变中被叛军杀害了。” 滇南之耻？ 这件事，当时可谓是震动朝野，想不到自己竟然能遇到此事的幸存者。 “行了，本宫知道了。” “日后好生伺候本宫，孤不会亏待你们的。”李问看着二人说道。 “多谢殿下收留，愿为殿下肝脑涂地。”两人跪地拜谢。 “先去换身出宫的常服，待会儿随孤出宫办事。”李问当即打发了两人。 赌约有四。 机关，文章，丹青，练兵。 两人比试的方式，便是各出一题，若是一方解开对方的题，而另一方无法解开。 便是解开的一方胜。 若是双方都能解开，则算作平局，需继续出题，直到对方无法解开，则为获胜。 李问此行出去，便是为了寻找材料制作题目。 机关一术，种类繁多。 但想要在两日内就做出题目，种类上就少了很多，只能选择制作方便，耗时不多的类型。 李问一开始所想的，便是木质机关的代表作——鲁班锁。 只是可惜，自己不会木工，做这玩意儿别说两日，恐怕半年都拿不下来。 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个物品。 魔方！ 带着胖瘦头陀，李问直奔京城的木材市场，很快就购买好了木材，带回太子府进行加工。 魔方的制作极为简单，仅仅只用了一下午，李问就将其搞定，并且将其上好颜色。 考虑到楚窈舒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为了避免自己阴沟翻船，李问制作的不是普通的三阶魔方。 而是——五阶！ “五阶魔方，若是没有对应的步骤书，初学者半个月都未必能解开。”李问嘿嘿一笑。 也是这时，高贵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 “禀告太子殿下，楚家送来一份信。” “楚家的信？” 李问微微一愣，接过信封拆开，扫一眼便看完了全篇。 嚯，这是告诉自己明日的题目呢。 这小妞，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艾穷，准备纸笔。” “是，殿下。” 礼尚往来，对方送了题目过来，自己也不能落下。 就在李问写回信的时候，随着吴华的有意传播，太子将要与太子妃进行比试的消息，也在京城内疯狂的传播着。 所有人听见这消息的第一反应都只有一个。 太子疯了！ 第十二章弹劾 太子疯了！ 这几乎是所有人知道这件事之后的第一反应。 楚窈舒是谁？ 大魏第一奇女子。 李问是谁？ 平庸甚至堪称废柴的大魏太子。 楚家小姐的大名，不止在京城中人尽皆知，哪怕是在江南，也依旧如雷贯耳。 但太子……若是有人不加这个前缀，只提李问这个名字，却压根不会想到是大魏储君。 归其原因，实在是太子过于平庸了。 坐上太子之位已经好几年，但却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事，反观其他的几位皇子，在官场上都各有建树，民间也有所了解。 太子是谁？ 真不熟。 唯一能够让百姓想到他的时候，也只有在茶余饭后，感叹楚家小姐成为了太子妃，替她忿忿不平之时。 特别是那些读书人，每每提到这件事，无不捶胸顿足，大呼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恨不得迎娶楚窈舒的是他们自己。 嫁给这样一个废物太子，还不如嫁给他们呢。 不过，大家在短暂的惊讶之后，注意到了本次赌约的内容，顿时激动万分，立刻开始奔走相告。 太子若是输了，就要与楚窈舒合离！ 这消息简直是振奋人心。 两人分居而住，并无周公之实，这件事京城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而这合离之后，楚家小姐自然是鱼入江河，鸟归山林，从此天高海阔，任君翱翔！ 如何不振奋人心！ 特别是一些对楚窈舒有意之人，更是兴奋万分，加快了消息的传播速度。 吴大总管在得知后，也是幽幽的叹了口气，事情的传播速度，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太子啊，此事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若是失败…… 吴华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 “殿下，属下已经查明，赌约一事，确实是真的。” “如今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三皇子府内，李管家小心翼翼的回答。 “这家伙难道真的疯了，竟敢和楚窈舒约赌，而且还要四局全胜？” “这家伙就不怕输了，让皇家颜面尽失？”李越顿时起身，诧异的说道。 竟然用太子的名义做担保，这和皇家有何区别？ 简直是胆大妄为！ 等一等，这件事似乎有操作的空间啊。 三皇子眼睛微眯，反问似的说道:“李管家，你说若是本王现在去参他一笔，之后是不是可以痛打落水狗？” “这……老奴不知。” “不过殿下，老奴也认为太子此举，简直是故意作践皇家脸面，明知赢不了楚家小姐，却故意立下赌约。” “简直有违太子身份，这样的人，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李管家低声说道。 李越听此，顿时哈哈大笑，拍手称赞。 “说的不错！” “那个废物就不属于这个位置，就应该是是本王去坐，你说对不对？” 李管家咽了咽口水，笑着说道:“殿下文治武功，皆有所长，心中韬略，经天纬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殿下切莫要自降身份，与八皇子相提并论。” 这马屁拍的，都快崩到天上去了。 不过三皇子就好这一口，显然心情大好，衣袖一甩，就扔了一块金锭出来。 “说得好！” “金锭赏你了，再去写一封奏折送到宫里去，明白吗？” 李管家赶紧接住金锭，保证道:“殿下放心，老奴定然将那厮的罪行狠狠描写！” “还用描写？这就是事实！” “对对对，事实！”李管家连连点头。 目送管家离去，三皇子美滋滋的靠着躺椅上，享受着身旁美人的伺候，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李问啊李问。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作死呢？ 杀了白瑜还没下文呢，这又招惹上楚窈舒？ 还想要四局四胜？ 我看是做梦吧你！ 真是死了一次，脑子都坏了，彻底成疯子了。 不仅仅是三皇子，昨天被李问得罪的过的官员，在回过神之后，纷纷写起了奏折，准备来一波落井下石。 在朝堂上那么骂我们，简直反了天了！ 你一个无权无势，又不受宠爱的太子，凭什么那么骂我们？ 先前解了金国的压迫，陛下偏向与你，我们无话可说。 但现在你捅了这么大个篓子，我们总能发声了吧？ 不得不说，这群文人特么打仗没吊用，笔杆子玩儿的确实溜，直接哐哧哐哧一顿输出，就把奏折写的满满当当。 把太子从小到大的所有毛病，不管有的没的，通通给写上去了，最后的表态更是写的声泪俱下，震撼人心。 另一边。 金国威逼一事总算落下帷幕，疲惫不堪的魏帝，正好给自己放个假，跑到后花园里晒晒太阳，吹吹风。 正感叹生活如此美好，想要吟诗一首之时。 群臣的奏折，就跟天女散花似的，哗啦啦的就送了过来。 这个阵仗，顿时把魏帝吓得够呛。 以为是金国出尔反尔，大军南下，边关告急的奏折。 休假？ 都快亡国了，休个屁的假！ 立刻开始查看奏折，同时心中思索着应对策略。 然而当他看完第一封奏折后，整个人都有点懵，似乎是为了确认自己没看错，又从头看了一遍。 这些奏折不是边关急报，而是弹劾太子的！ 金国大军南下，你个狗官还有闲心弹劾太子？ 谭世愚是吧，朕记住你了！ 魏帝气的牙痒痒，又开始查看第二封，然而看完开头进入正文，他顿时就愣住了。 弹劾太子？ 他放下这一本，又随机抽出来一本打开，里面的内容似乎刚才看过类似的。 不对劲，再看一眼。 眨了眨眼，魏帝又快速地往后翻了翻。 又是弹劾太子？ 魏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一桌子的奏折，心中忽然跳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些奏折，难道都是弹劾太子的？ 念头一起，他立刻验证，又随意抽出几本打开，果然验证了他的猜想。 无一例外，皆是弹劾太子！ “陛下，三皇子急奏。” 也是这时，贴身太监又托着一份奏折走了进来，恭敬的跪在他旁边。 魏帝嘴角微微抽搐，他有强烈的直觉，这份奏折的内容，肯定也是弹劾太子。 拿起奏折打开，顿时双眼一黑。 果真如此！ “吴华！吴华！” “吴华那个老东西跑哪里去了，叫他给朕滚过来！” 第十三章朕如他所愿 皇宫，御花园 魏帝坐在椅子上，下方跪着颤颤巍巍的吴华。 啪！ 奏折甩在他脸上，然后又稀稀疏疏地落在地面，吴华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事是你做的？” 听见魏帝冰冷的声音，吴华心中却十分疑惑。 什么事是我做的？ 他去帮助李问传播消息，自然是耽搁了一会儿，并且是得知消息已经传开后才起身回宫。 自然是不知道奏折的事。 “陛下……什么事，老奴不知啊！”吴华低着头回答。 “你不知？” “传播太子赌约的事，难道不是你做的？”魏帝压着怒气问道。 陛下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吴华顿时愣住了，撇了一眼地面散开的奏折，顿时从只字片语中联想到了许多事情。 太子之前得罪众多大臣。 如今又传出赌约，但楚家小姐实力强劲，太子又如何能胜，必然是大败而归…… 这些家伙，分明是借机弹劾，以报昨日大殿之仇。 难怪陛下会动怒。 “陛下，此事……确实是老奴安排的，但并非老奴擅自做主，而是太子执意要求。”吴华回答道。 嗯？ 太子要求的？ 魏帝不由一愣，怀疑的看向他问道:“真是太子执意要求的？” “回陛下，确实是太子的要求，老奴也提醒过，但太子说他自有安排，必不会输了赌局。”吴华点头。 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真就有那么大底气？ 魏帝摩挲着下巴，一时间有些想不透其中的情况，不过气倒是消了不少。 主动透露出去，与被动透露的意义，那自然不一样。 “你认为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要是输了，到时候不仅仅是他下不来台，朕也会下不来台！” “他就不怕死？”魏帝冷冷的说道。 “这……老奴也不知。” “不过明日就是第一场比试，或许到时候，我们就知道太子的底气所在了。”吴华擦了擦汗，小心翼翼的回答。 以这消息的劲爆程度，这会儿大半个京城恐怕都已经知道。 想要阻止传播，自然是不可能，不如等明天的比试结束，一切自然就有了分晓。 “既然他故意把事情闹大，那朕也如他所愿，找人去城外搭个台子，明天就在那儿进行比试！” “哼，朕倒要看看，他拿什么赢他的太子妃。” “若是输了，不用等到幕府来人，朕就先处罚了他！”魏帝哼了一声，一巴掌排在奏折上。 吴华心中微微一叹。 太子这一手棋下的简直太差了，无论胜败如何，都已经触怒了陛下。 若是胜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魏帝也不会再抓着这件事。 但若是败了……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此时此刻的李问，全然不知御花园中的事。 将明日的题目写好后，他便让高贵出宫送往楚家，自己则乐呵呵的想着后续的题目。 这第一局，他已经赢定了。 “真没想到，我这边没用鲁班锁，倒是那丫头拿出来了。” 看着信中的图画，李问轻笑一声。 没错，楚窈舒的题目，就是木工的巅峰之作——鲁班锁。 值得一提的是，李问在去买木材时了解过，这个世界并没有鲁班，自然也并未诞生过鲁班锁。 那楚窈舒这个咋来的？ 没错，和你想的一样，是她自己的独创！ “不过这丫头确实厉害，只凭独创鲁班锁，就足以撑起奇女子这个名头了。” 该夸夸，该骂骂。 对于这个没啥感情的老婆，李问这会儿也是真心佩服。 同时也不得感叹，对方是真想与自己合离，连自主独创的鲁班锁都搞出来了。 搁以前的原主，到时候恐怕只能一脸懵逼的看着。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一旁的五阶魔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楚窈舒给他画了图案，他自然也在信中画了个魔方，不知道现在她拿到信没有。 若是拿到了，又该是怎样一副表情？ 还别说，怪让人好奇的。 …… 楚府 “这就是……他出的题吗？” 【在规定时间内，将魔方的颜色还原。】 魔方。 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 但楚窈舒精通机关，从图案里看的出这个叫魔方的东西，和自己的鲁班锁一样，都是拼接之物。 正当她想仔细研究时，外面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不好了！”身着青绿色衣裙的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楚窈舒看向她，疑惑的问道:“翠儿，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小姐，您与太子的赌约，不知道被谁公开，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丫鬟喘了口气，连忙回答。 哐当！ 椅子倒在地上，楚窈舒惊讶的看向她。 “赌约被公开了，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翠儿也是刚刚才知道，就着急忙慌的来告诉小姐了。” 楚窈舒眉头一皱，刚想继续问细节，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 “三小姐，老爷子让您过去一趟。” 来人是楚家的大管家，今年刚满六十，但在楚家已经待了四十年，跟着楚老爷子上过战场，拼过刀。 更是把楚老爷子，从阎王爷那里救回来过，说楚家的基业，有一半是他打下来的都不为过。 “鹤叔，我马上过去。”楚窈舒闻言，出声回答。 “三小姐不用着急，老夫在院子里候着。”鹤叔笑着点头。 楚窈舒微微一笑，收回目光，随后把桌上的书信收好，这才带着翠儿走出了房间。 穿过走廊庭院，七拐八拐下，一行人来到了楚老爷子的别苑。 晚风瑟瑟，吹落梧桐的树叶。 随着风儿摇曳，缓缓落在树下的石桌上，茶具置于上方，壶嘴里正飘着一缕白烟。 老者端起茶杯，正要一饮而下，却见院子外来了人，顿时招了招手。 “窈舒，过来坐。” “爷爷。”楚窈舒甜甜一声，快步来到石桌前。 “呵呵，今天爷爷喝可是云汉春，窈舒要不要尝尝？”老人笑着说道。 “云汉春？” “莫非今天是什么大日子，爷爷竟然连压箱底的茶都拿出来了。” 大魏共有三种名茶，分别为天山雪，碧落海，以及这最后的云汉春。 这三种茶产量稀少，多数时候都是有价无市，纵然是魏帝想要品尝，也得靠运气。 毕竟未必能买到。 “大日子？” “今天确实是大日子。” “毕竟明年的今天，便是我们的祭日嘛。” 第十四章指腹为婚 楚老爷子面带笑容，只是这话，却让楚窈舒僵在了原地。 “爷爷……” “跪下！” 老爷子一声怒吼，震得梧桐叶簌簌落下。 扑通。 楚窈舒径直而跪，脑袋低垂，目视地面。 “窈舒，几天不来见爷爷，就长本事了是吧？” “竟然瞒着爷爷，与太子私立赌约，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楚老爷子气的直哆嗦。 “爷爷别生气，孙女心里怎可能没爷爷呢？”楚窈舒立刻说道。 “那你还做这种事来气我！” “若不是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就连皇上都下旨给你们修建场地，恐怕到时候结束了，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爷爷？”楚老爷子哼了一声，极为不高兴的说道。 楚窈舒抿了抿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她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 她与太子之所以成亲，除了魏帝有想法之外，楚老爷子也是其中一个主要原因。 可以说，若不是老爷子同意，魏帝纵然有想法也没用。 见她沉默不语，楚老爷子自是明白这丫头心中所想，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丫头，听你爷爷一句劝，可以吗？” “爷爷请讲。”楚窈舒并未立刻答应。 楚老爷子看着她，轻声说道:“待会儿收拾好东西，搬回太子府，赌约一事明日走个过场，输给太子吧。” 此话一出，楚窈舒惊诧地看向自己的爷爷，满脸悲愤之色。 为什么！ 为什么！ “爷爷，窈舒为什么一定要嫁给太子，到底为什么啊！” 若太子德才兼备，颇有明君之象，那无非就是提前下注，谋划未来，若是凭借这一点，她反倒能够接受。 毕竟女子对自己婚约，本身就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利。 可当今太子是什么情况？ 不说多么拙劣不堪，却也是无才无德之辈。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坐得上皇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的太子，就是魏帝推上来的挡箭牌，避免皇子内斗升级，出现令人难堪的惨案。 他就是一个弃子。 从一开始就是！ 爷爷您不可能看不到啊，可为什么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见自家孙女悲愤的看着自己，楚老爷子到底是心软了，脸色也缓和下来。 “起来窈舒，坐在爷爷旁边。”老爷子扶起楚窈舒，拍了拍旁边的石凳。 只是少女起身后，却是倔强的抿着嘴，一步也不肯挪动。 这是……无声的对抗。 老爷子见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出了声，慈爱的目光不停的打量着她。 “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还记得刚出声那会儿，就只有那么大一丁点儿，如今一晃十八载，都是貌美如花的姑娘家了。” “真的长大了啊。”楚老爷子长叹一声，神色却越发落寞。 楚窈舒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极为痛心，或许自己确实不该为了一己私利，让爷爷如此伤心难过…… 她心软了。 正要服软之时，楚老爷子却又开口说道:“说起来，窈舒你与太子，还是同一年出生的。” “你母亲灵儿与他母妃情同姐妹不说，还数次救过她的命，在灵儿怀着你时，便已经结成了亲家。” 指腹为婚？ 她与太子……竟然是指腹为婚！ “可是爷爷，我怎么……从来都没听您说过。”楚窈舒震惊道。 “因为这件事……爷爷一开始也不知道。” 啊？ 不是。 楚窈舒脑子有些乱。 合着爷爷您都不知道，那这指腹为婚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这时，楚老爷子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份陈旧的书信，信封的边角磨损严重，显然有人时不时在进行翻阅。 “爷爷就是从这份信中，知道这件事的。” 将书信递给她，楚老爷子给自己到了一杯茶，自言自语的讲述着。 “你娘亲啊，从小性格就跳脱叛逆，有自己的主见，爷爷不让她学武，她就趁爷爷练武时记下动作，回去偷偷练。” “爷爷不让她知晓兵事，她就自己偷偷看军书，找府中的下人训练。” “后来金军南下，大战将起，爷爷让她在家好生待着，不要想着上战场。结果啊，她一路从大头兵升迁到校尉，最后站在爷爷身边，让爷爷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娘亲竟然这么厉害吗？ 楚窈舒听着老爷子的讲述，心中不由得震惊。 因为自她记事起，娘亲就一直是个温婉的人，说话温温柔柔，即便是幺弟做了错事，也只是以理服人，从未动过武力。 只是这样好的娘亲，却一直体弱多病，怎么调理身体，都无法祛除病根。 在听见宋贵妃病逝之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于同一个月，就撇下她们，撒手人寰。 而宋贵妃……正是太子的母妃。 楚窈舒心神震动。 “窈舒，我和你娘亲虽是父女，却抗争了半辈子，从小到大，从成亲到生子。” “爷爷做错了太多事，只是当爷爷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楚老爷子谓然一叹，满是自责。 “所以爷爷，才会在看见她的遗愿后，直接同意这件事，完成当年不知道的婚约。” 这竟然是娘亲的意思？！ 楚窈舒愕然的看向手中的书信。 老爷子见此，缓缓起身说道:“窈舒，你与太子的婚约，日后全凭你自己决定。” “但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爷爷都永远站在你这边。” “爷爷。”楚窈舒抿了抿嘴。 “呵呵，到底是老喽，也是时候放手让小辈们去闯荡了。”楚老爷子哈哈一笑，在鹤叔的搀扶下，走进了里屋。 目送对方离去，楚窈舒拿着信封，心中却满是踌躇。 窈舒。 你能看到这封留书，想必是对娘亲的安排极力不满，娘亲先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原谅娘亲一直未曾提及。 眼泪滴落，浸染书信，楚窈舒赶忙擦去，又细细地读下去。 你与李问指腹为婚，其实本为戏谈，特别是宋姐姐受宠之后，此事便断然不再可能。 只是天意终究难测，宋姐姐因病而故，独留年幼的太子一人，我观太子生性淳朴，老实敦厚，必不会深宫生存之道，恐难以全身而退。 宋姐姐早年救我数次，与娘亲有恩，更与楚家有恩，知恩乃思报，于此之时也只有娘亲能伸出援手。 若我身体无恙，尚可出谋周旋保太子一命，只可惜我也时日无多，思来想去，也唯有此下策。 重提旧事，指腹为婚。 第十五章小舅子堵门 “原来，竟是这般。”楚窈舒放下书信，仰天而望。 自己与太子的婚约，是娘亲为报恩而定。 李问子凭母贵，十二岁被魏帝立为太子，看似前途坦荡，但又因为本身的性格，实则成不了大事。 生性淳朴，敦厚老实。 若是放在普通孩子身上，必然是良好的品质，加以抚养引导，日后可为君子。 可他是太子！ 身处深宫，地处要位。 此等性格若不改变，必然会被架空，届时生死之命，皆由不得他自己选择。 楚灵儿心思聪慧，玲珑剔透，早早就看出了其中的隐患。 或许那个时候的娘亲，已经想好了怎么化解自己好姐妹的这一劫，可天不遂人愿…… 宋贵妃忽然病逝了。 楚灵儿本就体弱多病，听此噩耗，悲痛欲绝，竟是一病不起。 如此情况之下，最终想了这个办法。 太子要想活下去，只有抱紧一棵大树。 楚家三朝元老，威望颇高，大魏武将无一不引以权威，往南又与幕府是世交，根系盘深。 楚家，便是这棵大树。 也只有楚家，才能在夺嫡之战中，保全太子性命，之后再设计弹劾太子，将其拉出夺嫡漩涡。 信中甚至连后续弹劾太子的理由，也已经悉数写好。 这就是楚灵儿的计划，也是她的遗愿，亦是她对老爷子唯一的请求。 既是如此，楚老爷子才会同意这件事， 楚窈舒抿着嘴唇，将信纸叠好，工工整整的放回信封。 窗外夕阳渐落，余辉煌泷。 窗内少女眉眼低垂，潸然泪下。 待到晚风萧瑟，烛光摇曳，屋中少女起身而出。 迎着月光的脸蛋，满是坚毅。 “小姐，刚才大少爷和五少爷都来过一次，不过被翠儿打发走了。” 楚窈舒心中一暖，许是他们也知道了老爷子找她聊天，想来安慰自己。 娘亲走的时候，最是她接受不了，十二岁的她过完了蒙学，刚好理解生死之别。 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最后为了阻止娘亲下葬，更是趁守灵那夜，偷偷钻进棺材里去见她。 棺材里很黑，很暗，狭窄的空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但她不怕。 握着娘亲冰冷的手，反而安稳的睡去。 若非第二天大哥怎么都找不到她，又恰好注意到棺材被动过，恐怕她就真的陪娘亲一起去了。 “知道了。” 她微微一笑，却如谪仙降临，美不胜收，旁边的翠儿不由看呆了。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见楚窈舒要往外走，这才回过神。 “我要……再去见一见爷爷。” 娘亲，您足智多谋，将种种情况悉数安排妥当，但您似乎忘了一件事。 我是您的女儿，是爷爷的孙女。 楚家的优良传统，窈舒也一并继承了。 我不会嫁给太子，但也不会放弃太子。 我要用自己的办法，保全太子！ …… 李问自是不知道，自家老婆内心发生了何等变化，但他也没料到会发生眼前的事。 自己……被小舅子堵门了！ “李问，你给老子滚出来，别躲在太子府里当缩头乌龟！” “有本事给三姐下赌约，没本事见老子是吧？” “我呸，只知道欺负女人的软蛋，老子打心眼儿里看不起你！” 太子府外，楚星河疯狂输出，越说越得劲儿，唾沫星子狂飙。 负责守卫太子府的侍卫见此，却也只能看着，不敢上前阻拦。 这特码太子小舅子，他们一家人的事，谁敢上前阻拦？ 况且楚星河这家伙，也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动起手来完全不知道轻重。 这几年听说被送去漠北改造了。 只是这样子，哪儿像是改造成功了，不还和以前一样吗？ 李问得到消息，来到门口时，楚星河骂的正欢，嘴里的词儿就没重复过。 好家伙，这是个喷王啊！ 不过再让他这么骂下去，孤刚刚竖起来的威信，怕是又得垮塌。 “骂够了吗，楚星河。”李问走出大门，一脸淡然的看着对方。 “好啊，你个龟孙子总算肯出来了，赶快过来让老子打一顿，消消气！” 见正主出来，楚星河眼睛顿时一亮，立刻就要上前抓李问。 十六岁的年纪，身高却已然过了两米，体态不算雄壮，但明显十分精炼。 记忆中的楚星河，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只是去漠北回来后，现在已经多了一股特殊的气质。 杀气！ 唯有刀口舔血之辈才有的杀气。 面对气势汹汹的楚星河，李问面色不变，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大胆贼子，竟敢当街刺杀孤，侍卫还不赶快护驾，将这贼子拿下！” 随着李问这一嗓子，周遭顿时冲出几十个侍卫，披甲执锐，瞬息间将楚星河团团围住。 速度太快，如行云流水，就好像已经计划好了。 楚星河愣住了。 环顾四周，不仅仅他被围住，他带来的两个随从，还有乘坐的马车都已经被围住。 甚至于车夫，此刻也被人架住，满脸惊慌失措。 不是哥们，谁要刺杀你了！ 楚星河本来还想反抗，可看见周围明晃晃的刀剑，顿时就没了气焰，只能任由自己被架住。 “李问，你……” “再把他的嘴给孤堵住，全部押进太子府！”见楚星河又要开骂，李问先一步下令道。 嘴巴被堵住，楚星河只能瞪着眼睛，呜呜呜的摇头。 随着侍卫押送着他们进去，太子府的大门再度关闭，一切变为原样，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太子府内 李问与楚星河相对而坐，此刻正大眼瞪小眼儿的看着对方。 对于记忆中的这位，原主虽然并未被其欺负过，但对其凶名却是如雷贯耳。 “说吧，这么晚来太子府骂孤，是因为什么事？” “孤可记得，这两天没怎么招惹你。”李问看着他问道，同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累了一天，正准备吃饭，这货就跑来骂自己，也只能一边吃晚饭一边问他了。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顿时皱了皱眉。 这酒……不太行啊。 看来这世界的酿酒技术还不咋地，得抽个时间改良一番，把自己的第一桶金挣到。 穿越者三大利器。 火柴，肥皂，以及酿酒。 这三个随便整一样，启动资金就有了。 见楚星河看着自己不回答，李问脸色顿时一沉。 “你怎么不说话？莫非是对孤有什么意见？” 第十六章狂妄至极 “呜呜呜…” “呜呜呜！” 楚星河听见这话，顿时炸毛，整个人疯狂的抖动，连带着绑住他的椅子，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 说话？ 你把老子的嘴堵上了，我怎么说话？ 啊？！ 李问也注意到了他嘴上的布团，顿时尴尬的摸摸脸，随后挥了挥手。 一旁的艾穷上前，把布团取出。 “李问，老子…呜呜呜！” 楚星河刚想输出，又被艾穷直接堵住，顿时愤怒的看向他。 “做得好，艾穷。”李问见此，赞赏一声，又望向楚星河开口道。 “楚星河，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孤不介意替你的姐姐帮你管管。” 楚星河闻言不仅没停下来，反而更加激动。 啪！ 李问一巴掌拍在桌上，酒杯跳起来不说，其他的菜品也抖了抖。 “你要是再敢狂吠一句，本宫立刻把你送进天牢，别认为是在开玩笑，孤说到做到！” 面如沉水，语气森寒，不怒自威。 突然降临的气势，让狂躁的楚星河愣了愣，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太子，和记忆中的那个人…… 似乎对不上了。 “听懂了就点点头，要还听不懂，就继续堵着。”见他安静下来，李问这才说道。 沉默片刻，楚星河点了点头。 布团被取出，这一次他总算忍住了，嘴巴只是嗫嚅了几下，没有蹦出骂人套餐。 看着小舅子总算安静下来，李问心里也舒坦不少，总算能交流了。 “说吧，你今天来找孤干嘛，总不会专程来骂我吧？”李问道。 “……”楚星河眨了眨眼，没有反驳。 “？？？” “不是哥们，真就专门来骂我啊！” 李问有些绷不住，这楚星河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全是石头疙瘩不成？ 闲着没事干，就跑来骂自己。 自己就那么好欺负？ 额，好吧。 真就是那么好欺负，三皇子都敢当面给他戴女帽，楚星河这事反而显得没那么严重了。 “李问，你是不是准备在明天的赌约使坏，拖我们楚家下水？”这时，楚星河忽然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李问疑惑道。 “为什么？” “哼！你说为什么，赌约只有你与三姐，还有徐清和楚家门卫知道。” “然而今天一早，这个消息就在京城大肆传播，如今已经人尽皆知，乃至于皇上都下旨搭建场地……” 楚星河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着他问道:“你敢说，这件事不是你自己有意传播的？” 李问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京城有五虎。 楚家五公子排行第一，往后分别是沈家，陈家，李家和郑家的公子。 这五人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代表作不乏有千金一掷斗蛐蛐，白银万两买狗吃，以及蒙学稚子逛春楼。 没错，逛春楼那货就是楚星河。 五大纨绔子弟，时不时都能搞出一个震惊眼球的事迹，让其他纨绔望尘莫及，自愧不如。 只是想不到，这里排行老大的楚星河，竟然还有一颗玲珑心。 自己借用吴华之手传播消息，无论别人怎么查，都不应该查到自己头上才对。 这小子，莫不是漠北一行，改了性子？ 不仅长了肌肉，也长了脑子。 “是我做的。”李问点头。 楚星河顿时暴怒，说道:“所以你到底想对三姐做什么，有什么招式，都冲着老子来！” “额，我想你是误会了。” “误会了？” 李问点点头回答:“孤从来没打算对楚窈舒做什么，你应该知道赌约内容。” “孤赢了，太子妃就回太子府居住。” “输了，孤就向圣上提合离，让楚窈舒鱼入大海，鸟归山林。” “仅此而已，并无其他打算。” 这……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楚星河看着李问的脸，对方的表情从容不迫，没有半分遮掩或者心虚的表现。 完全的坦然自若。 他还是当初那个窝囊太子吗！ 楚星河心中猛然一怔，他以前从未在这张脸上见过……如此自信的表情。 自信的，仿佛胜券在握。 该死，完全看不透这家伙。 “你此话当真？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孤一个唾沫，一个钉，还用得着骗你不成？” “至于为何公开赌约，只是为了多些人见证，免得日后有人说闲话。” “这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李问笑了笑，见他情绪不再暴躁，挥手让艾穷解开绑住他的绳子。 揉着手腕扭着头，楚星河的内心也完全平静下来，思索着李问的话。 如果真如对方所说，那确实没什么问题。 只是……太子的头上，还有魏帝啊！ “太子殿下，恐怕不止是你描述的那般轻松吧？” “什么意思？”李问好奇的看向他。 “你以太子脸面为证，若是在大庭广众下输给我三姐，皇上那里能同意？” “你始终打的主意，还是强迫我三姐回太子府，对是不对！”楚星河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好险，差点被这家伙给忽悠了。 额。 这倒真把李问给问住了。 因为他从来没想过会输，所以也没有想过自己输了之后，魏帝会不会发怒。 在他看来没啥区别，楚窈舒不跟自己回家，楚家不帮忙在幕府之间周旋，那他基本就被判了死刑。 魏帝若是发怒处死他，无非就是早一点死罢了。 “星河，如果我说，我从没考虑过我会输这个问题，你信不信？”李问眨了眨眼，一脸真诚的看着他。 ？？？ 不是。 啥玩意儿？！ 你说你没想过输这件事！ 狂妄，简直太狂妄了！ “大言不惭，狂妄至极！”楚星河怒喷李问。 他简直气笑了。 自家三姐是什么人，大魏第一奇女子！ 输在她手上的有名才子，两只手都快放不下了，得单独找个本子记。 你什么身份？ 窝囊废太子！ 哪里来的底气，敢如此大言不惭！ “是吗？” “既然如此，就先让你看看，孤给你三姐准备的考题吧。”李问拍了拍手，高贵便端着魔方走了过来。 给三姐的考题？ 楚星河来了兴趣，目光放在了托盘里的魔方，只是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此物名为魔方，共有六面六色，待会儿孤会把它打乱，你若能在一炷香内把它还原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问话音一顿，笑了一声。 “那明天的比试孤也不用去了，现在就去找父皇，请求合离之事！” 第十七章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魔方？ 啥玩意儿。 这不就是个木头匣子吗，能有多难？ “李问，这可是你说的，只要我能够在一炷香内复原，你现在就去找陛下！”楚星河大声道。 “对，孤说的，他们俩也能作证。”李问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俩人。 无耻，那俩就是你的贴身太监，这不跟你这一边儿的吗？ 心中虽然吐槽，但楚星河还是有些意动，自己若是赢了，那什么事都解决了。 若是输了，也就当替三姐了解了解题目，为明日做准备。 桌对面的李问，此刻却在心中偷笑。 若是三阶魔方，在熟悉口诀的情况下，一炷香绝对绰绰有余。 但眼下可是五阶，你又不熟悉口诀，如何能在一炷香内复原？ 楚五少……你输定了！ “李问，那你开始布置吧。” “这个简单的小方块儿，别说拿去为难老姐，恐怕连本少也难不住。”楚星河狂笑着说道。 他可不信李问能做出什么有难度的题目。 若他能做出来，那他就不是李问。 不是那个窝囊太子！ “好，为避免你说孤作弊，孤可以当着你的面进行布置，可要好好看清楚了。” 李问微微一笑，将魔方拿起，手指飞快的进行拨动，原本颜色统一的六面，随着手指不停的飞舞，十几秒的时间已然大变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六种颜色完全混合在了一起。 “香烛已点，五少开始吧。”将魔方放回托盘，李问坐回原位。 不对劲。 严重不对劲！ 楚星河一上手，立刻就察觉到这玩意儿不简单，心中霎时大惊。 随着每一次转动，其他位置的方块儿也会跟着移动，如此一来，就和自己预想的位置完全不一样！ 想要让同一个颜色固定在同一面，就需要大量的计算，确定这个方块儿的后续移动位置……… 不对不对，不止一个方块儿。 而是要考虑连带的其他方块，如果只考虑一个，最后可能出现卡死的情况。 届时，满盘皆输！ “五少，已经过去半柱香了哦。”这时，耳边忽然传来李问的声音。 楚星河抬头一看，香已然燃了一半。 好快！ 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 本就有些着急的他，额头上几乎瞬间就出现了细汗。 李问见此，嘴角微微勾起。 汗流浃背了吧，老弟！ 简单？ 谁告诉你五阶魔方对初学者简单的。 饭桌上极为安静，三个人都在看着楚星河表演。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楚星河不仅没有拼好一面，反而是有些莫名的焦虑感，把前半段时间打下的基础也给破坏了。 如今的魔方，和李问布置之后的样子，基本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对，不对！ 这么转不对，得换个方向。 嗯？ 换个方向也不对，甚至更错了！ 该死，还转不回去了！ 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一缕白烟幽幽的飘着，然后……熄灭了。 时间结束！ “很抱歉楚五少，一炷香的时间结束，你的挑战宣告失败。”李问的声音同步响起。 只是楚星河听见的，却是刻骨的嘲讽。 他猛得抬头，朝着李问吼道:“他妈的李问你耍老子，这个什么鬼魔方，根本不可能拼回去！” 呦呵，恼羞成怒了？ 从对方手中拿过魔方，李问轻笑一声，“楚五少，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儿。” “你，你！” 炸了，炸了！ 楚星河心态直接爆炸。 “李问，有本事你现在就把它复原，老子就认可你这道考题！” 然而此话一出，却见对面的李问，表情更加不屑。 “认可？” “楚少爷，你怕是搞错了吧，本宫什么时候需要你来认可了？” “这……” 没等他说话，李问又步步紧逼的说道:“再说了，即便本宫解不出来又如何？” “这考题不是出给本宫，而是出给你三姐做的，本宫要做的只有赢下赌约！” 暴击。 赤裸裸的暴击。 楚星河彻底哑口无言，心中纵然有怒火，却找不到宣泄口，只能憋在心里，一张脸涨的通红。 看来火候到了。 见此情形，李问心中低语，脸色柔和下来。 “不过，楚五少想要看本宫解题，也不是不可以。” “你什么意思？” “自然是五少，能够拿的出让本宫心动的筹码。” 李问手指轻扣桌面，发出清脆且富有节奏的声音。 借着这道声音，楚星河下意识的就开始思考。 他敢这么说，那必然是会解的。 若是我能将其记住，回去再告诉三姐，那明日比试之时，三姐也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四局四胜的赌约，换言之，只要赢了这第一把，三姐就可以与他合离，从而脱离苦海。 区区一些条件，换一个赢的机会。 值得！ “你想要什么？”楚星河沉声问道。 “本宫……要你！” ？？！ 不是，哥们。 你踏马要我？ 楚星河顿时愕然，紧跟着脸上的表情就变为惊悚，望着李问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 他好似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你，你……难怪外界都传太子不举，原来是因为你有龙阳之好！” “放屁！” “胡说八道什么，本宫是要你做孤的小弟，话能不能别听一半就叽叽喳喳的。” 李问见他这反应，脸顿时黑得跟锅碳似的。 去他妈的龙阳之好，正常男人谁会喜欢这玩意儿。 “额。” “谁叫你说话一顿一顿的，让本少会错了意思。”楚星河挠了挠头，转而又道。 “只是当你的小弟，此事本少可以应下。” 还小弟呢。 等三姐赢了比试，你活不活得下来都难说，届时就让小弟送你最后一程吧。 他心中偷笑，这件事完全不亏。 对于楚星河心中的小九九，李问一清二楚，见他答应下来，当即拿起了魔方。 一旁的长香也已点燃，白烟徐徐。 “看好了，可别眨眼。” 话音落下，李问的手指飞速舞动，在楚星河手中木讷晦涩的魔方，此刻却仿佛有了灵性。 好快！ 竟然转动的这么快！ 不同颜色的方块，随着李问的转动，迅速回到各自的位置上，速度之快，让楚星河瞠目结舌。 “这简直…” “特么的太离谱了！” 第十八章给孤狠狠地打 对于自己怎么回到家的，楚星河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他还是没忘记去见自己三姐，只是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让楚窈舒满头问号。 “三姐……明天你恐怕要输了。” 那一晚，在楚星河离开后，楚家三小姐房间的烛光，彻夜未熄。 这些后事，李问自然不知。 此刻的他，正美滋滋的躺在老爷椅上，赏着月光，享受着宫女的服侍。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不过有一说一，心理课确实没白上，在这儿可算是用上了。” 楚星河的突然到访，让李问心中收服他的计划提前了，才有了今晚这一摊子事。 利用太子身份，故技重施，在名义上就压对方一头，正常人被冠以此等大罪，恍惚之间必定反应不过来。 再配合大量侍卫，直接用武力镇压对方，此时若是他进行反抗，那刺杀太子之罪，就可以直接坐实！ 因此，但凡脑子不蠢的人，见自己被侍卫包围，也只能束手就擒。 楚星河虽是纨绔，但不见得是个蠢蛋。 成功抓到楚星河，把他带进太子府，李问的计划其实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在接下来的交锋中，他就一步步的进行引导，不断的刺探楚星河的心理底线，让他的情绪一直处于躁动边缘。 愤怒的人，思考能力是会下降的。 如此缜密的算计，再加上李问给的心理暗示，楚星河就这样一步步落入圈套，背离了他最初来的目的。 “不过……这家伙的心里，肯定还是瞧不起我，得再来几次小小的震撼，彻底让他心服口服！”李问自信的笑道。 楚家这一代共有五子。 大公子楚燕玉，投身商贾，很有经商头脑，在大魏的商界颇有威望。 二公子楚灵均，子随父业，如今跟着他们父亲驻扎在滇南，对了，他们父亲也就是楚家目前的家主楚风。 值得一提的是，楚家上一代只有一女，名为楚灵儿。 而这楚风便是娶了楚灵儿，入赘到楚家，才改为如今这个名字。 三小姐嘛，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妃——楚窈舒。 最后便是四子楚南枫和五子楚星河。 楚南枫目前也不在京城，还待在漠北之地历练，这俩人是一起被老爷子扔过去的，只是不知道这楚星河怎么就一个人跑回来了。 这就是李问短时间内搜集到的信息。 楚家五子，可以说在政治，军事，商业这三个领域都有建树，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树。 自己赢下楚窈舒之后，并不代表着万事大吉。 第一个跳出来的，肯定是楚星河。 这货从小和他三姐玩儿，两人的之间的感情极为深厚，又因为原主的情况，楚星河必然会阻止楚窈舒回东宫。 因此，在收集情况后，李问就已经把这货给盯上了。 只是没想……这家伙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可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感叹一声，李问也起身，准备回宫休息。 好应对明天的第一场比试。 而于此同时的京城郊外，一座擂台也在数千兵卒的搭建下，以极快的速度拔地而起。 只能说魏帝这边，是真的被李问气到了。 他倒要看看，李问能不能再复刻一次，大败金国使臣的飘逸操作。 …… 翌日 李问早早的就带着侍卫出了宫，沿途的百姓看见他的车驾，纷纷驻足讨论。 “太子去了，太子真的去了。” “嚯，我还以为这件事假的呢，没想到是真的啊！” “这怎么可能是假的，没看到城外连夜修了一座擂台吗？听说是皇上亲自下令修的！” “啧啧，那今日可是有好戏看了。” “可是太子……他赢得了吗？” 赢？ 拿什么赢？ 对面可是大魏第一奇女，太子怎么可能赢的了。 马车内，李问听着这些讨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把外面的艾穷叫到了马车旁边。 “殿下，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 “你去问问周围人，有没有开盘的，若是有人开盘，你就把这九百九十银票全押本宫胜。”李问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 “是，殿下。” 不是他不想不多押。 而是踏马的，他搜遍了整个太子府，最后在床下的暗格里，才找到了一千两银票。 后面买材料又花了十两，也就剩下这九百九十两。 三皇子那个逼是真的狠，简直把太子府当自己家了，所有钱财俸禄全进了他的腰包。 他妈的，这些钱，自己迟早要让他加倍奉还。 心里正恶狠狠的想着，马车却忽然一震，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李问皱眉问道。 “回殿下，有人拦路。”高贵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拦路？ 嘿，谁这么大胆。 又要让老子装逼了不成？ 李问掀开门帘，看向了前方拦路的几个公子哥，为首两人，他倒也熟悉。 “呦，我当是谁的车驾呢，原来是我们大魏的太子殿下啊，今儿难得出宫，这是要去干嘛呢？” “干嘛？” “沈大少你难道忘了，今儿可是太子与楚家三小姐的比试之日，太子这是要去赴约呢。” “啧啧啧，你不说我还给忘了，不过我们的太子殿下这次还不错，没像上次一样，直接吓跑了，看来是有所进步。” “是吗，依我看呢，这不是有所进步，而是自取其辱，他连楚家小姐一根毛都比不上，还敢去赴约，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车驾前，两个公子哥一唱一和，直接把李问贬得一文不值，话语中的讥讽，简直都快溢出来了。 此刻见李问掀起门帘，顿时更加起劲儿。 “呦，沈少快看，太子听见我们夸他，这会儿正鬼鬼祟祟偷看呢。” “嘿，还真是。” “太子殿下，何必只露个脑袋呢，我们说的这些话，大家伙都听的堂堂正正，可不像你还偷偷摸摸的，是不是呀！” 这一起哄，周围的百姓虽然没喊出来，但表情也透露着认同，有些甚至还在憋笑。 李问嗤笑一声，径直从马车里出来，面无表情的站到两个人面前。 莫名的气势笼罩而下。 这一幕，顿时让在场之人一怔。 两个公子哥也不由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说词呀，怎么不说了？”李问见此，出声问道。 “说什么？”见李问这表情，两人心里有些犯怵。 李问却是冷笑一声，看着两人说道:“行，你们不知道说什么，那就到孤了。” “来人，给孤狠狠地打！” 第十九章二脸懵逼 “来人，给孤狠狠地打！” 声音落地，伴随在车驾周围的十几个护卫，立刻就围了上来。 两个公子哥心中顿时一惊。 这是要打我们？ “李问，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谁？”其中一人颤抖的吼道， 真是又怂又怕啊。 到底和楚星河那货不一样，也难怪当不了五虎老大。 面对询问，李问嘴角一勾，冷声道:“本宫怎会知道你这拦路劫匪的名字。” “倒是你们两个劫匪，当真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当街截拦太子车队！” “还愣着干嘛，先给本宫打一顿，再扔给衙门调查！” 太子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京城五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眼前这二人，正是沈家大公子沈不言和陈家三公子陈橙晨。 众侍卫心中吐槽，下手却是不慢。 “李问，你……啊！” “别打了，别打了……” 沈不言和陈橙晨傻了，在场的一众吃瓜群众也懵了。 太子什么时候这么有魄力了？ 噼里啪啦，叽里呱啦。 安静的大街上，只有两位公子哥的惨叫和求饶声。 这俩货平时娇纵惯了，也没人能够治得了他们，因此是一个护卫也没带。 见情况差不多了，李问便抬手说道:“停手吧。” 来到两人面前，李问蹲下，看着他们说道:“两位劫匪，可还有词儿说没？” “李……李问，你，你竟然敢打我们，你完了，你完了！”沈不言颤抖的说道。 陈橙晨同样厉声附和道:“李问你等着，老子回家就让我爹参你一本！” “啧啧啧，看来两位还是不明白，拦路截杀太子的严重性啊！”李问目露凶光。 这话让顿时一愣。 截杀太子？ 我们什么时候截杀太子了？ “你血口喷人！” “我们何时截杀你了？” 李问却是冷笑一声，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喝道:“侍卫长何在？” “属下在。”一旁的侍卫长躬身行礼。 “派几个人，把他俩送到衙门，以当街截杀太子为名，让县丞好好办案！” 李问说完，又看了两人几眼，随后钻进了马车。 “是。”侍卫长立刻去安排。 很快，太子车驾便继续向城外驶去，沈不言二人则被转送衙门。 得益于两人的身份，侍卫终究是留手了，两人看起来鼻青脸肿的，实则只是皮外伤，养个几天就行。 而这个结果，也是李问乐意看到的。 京城五虎之所以能如此肆意妄为，其根本原因还是背后的家族。 沈家与陈家虽然比不上楚家，但在朝堂上的地位也不低，李问也不会犯蠢，把这两大家族给得罪深了。 小辈之间的打脸，长辈往往不会在意。 可若是惹出了大乱子，那些老登说不得就得亲自下场了。 太早，太早了。 “不过……虽然侍卫是衷心皇族的，但终究与现在的我，不是一条心啊。”李问心中幽幽一叹。 这一点从侍卫留手，便可窥见一二。 必须得抽时间组建自己的嫡系了。 李问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一勾，心中便已经有了打算。 赌约第四局——练兵！ 沿着朱雀大街，车队很快就出了南门，左前方处，一座擂台拔地而起，周围已经人山人海。 “这场比试，还真是引人关注啊。” 李问从车上窗户看去，见此情形，顿时有些感叹。 纵然全城宣传，但能来这么多人，也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保守估计，得有上万人。 果然，人类对吃瓜这种事，是绝对的趋之若鹜。 车队还未来到擂台，便被一支巡逻队拦下。 “镇北军骁骑营什长黄惟公参见太子殿下。” “陛下有令，入擂场者下架而行，烦请太子殿下下车，移步进入擂场。”巡逻队长出声说道。 镇北军？ 也对，这样的大型集会，哪怕是放在前世都需要报备，然后官方好安排警卫力量维护秩序。 自己这个阵仗可不小，要是没有军队维持秩序，保不准会闹出什么乱子。 还是便宜老爹想的周到。 “多谢提醒。” 李问当即下了马车，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走入了擂场。 整个擂场的设计十分简单，周围先用围栏围起来，然后划分百姓观看区，官员区观看区，以及皇室观看区。 在整个区域的中间，便是用木材搭建出来，高出地面两米的擂台。 李问扫视了一圈，对这个安排频频点头。 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就设计好一个可供数万人集会的场地，这家伙是个人才，比试结束后得问问是谁做的。 “老奴见过殿下。”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转头一看，不是吴华还能有谁？ “吴总管客气了，上次不是说了吗，日后见本宫无须行礼。”李问笑着说道。 “宫廷礼仪，岂敢不尊，殿下的好意老奴心中清楚。”吴华颔首。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李问也不好再强求。 “对了，你在这儿等本宫，可是父皇也到了？” “陛下还未到来，擂场需人看管，陛下便将此事委于老奴。” “不过殿下，楚家人已经到了，此刻正在官员区静候。”吴华轻声说道。 看向官员区，果然有几个人正坐在席位上，此刻也望向了这边，显然是发现他了。 “那本宫也先去准备一番，待父皇到达，第一场比试便可开始了。”李问收回目光。 “殿下慢走。” 官员区 楚家今日共有四人前来，分别是楚老爷子，楚灵均，楚星河以及今天的正主——楚窈舒。 “三姐，李问来了！”楚星河最先发现李问，出声说道。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入口处的李问，在和吴华交谈完后，带着侍卫就朝着旁边的皇室区走来。 楚窈舒望着李问的背影，面如沉水，看不出任何表情。 “窈舒，放手去做吧，爷爷会在你身后支持你。”楚老爷子见此，握住了她的手，鼓励道。 “三妹，我们楚家都会站在你身后，无需担心，赢了这个废柴便是。”楚灵均同样说道。 楚星河闻言，嘴唇却是嗫嚅了几下，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来，只是担忧的看着自家老姐。 昨晚上，三姐有没有想到破解之法啊。 众人如此关心自己，楚窈舒脸上也露出笑容，坚定的说道:“爷爷，大哥，五弟，谢谢你们。” “请你们放心，窈舒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 第二十章赌局开始 时间流逝，很快便到了辰时。 官员区席位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显然不少人都准备来看李问的笑话。 另一边，普通百姓区也已经站满了人，人声鼎沸，时不时会有冲突发生，但很快又会被巡逻的镇北军抓出去。 总体来说，秩序维护的不错。 皇室区之中，自然也到了不少皇子公主。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几个骄横皇子忍不住，组团跑到李问面前嘲讽了一番，但还没说几句，就被李问两巴掌给扇懵了。 这家伙还不服，质问他怎么敢动手。 李问自然不虚他，太子身份往哪儿那么一放，谁敢不长眼睛，他就敢处置谁。 一群人顿时敢怒不敢言，只能放下狠话离开。 太子即为储君。 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说的话除了皇帝之外，其他人都必须听着。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吓到了其他有心思的皇子公主，纷纷惊诧李问怎么突然变了那么多。 如此一来，倒是也没有不开眼的，再敢去找李问的茬儿。 “圣上驾到！” 随着一声尖锐的公鸭嗓，魏帝也出现在入口处，周围是披甲执锐的近卫，护送他前往皇室区。 见魏帝到来，在场之人纷纷下跪，更是齐声欢呼。 “吾皇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声浪磅礴。 魏帝感受着如此声势，原本沉闷的脸色，缓缓浮现了一丝笑容。 此情此景，深得朕心啊！ 身后的吴华见此，心中的石头也缓缓落地。 刚刚这个手笔，自然是他安排的。 没有哪个上位者，会不喜欢众人的顶礼膜拜，更别说魏帝本就对脸面看得极其重要。 太子，你可不要让咋家失望啊。 心情大好的魏帝，很快就来到了皇室区，皇子公主们也过来行礼问好。 只是一番问好下来，魏帝便觉得见气氛有些怪异，不由皱起了眉头。 “老二，此地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如此沉闷？” 二皇子闻言，看了看旁边的李问，行礼说道:“父皇有所不知，刚才弟弟妹妹被太子殿下教训了一番。” “此刻情绪低落，也实属正常。” 被太子教训了？ 魏帝转头看向李问，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李问，你又做了什么？” 又？ 李问敏锐的察觉到，魏帝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这老登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点恶劣啊，而且这个又字，明显是自己惹到了他一次，所以才会用到。 可我记得……这两天也没做错事啊。 心中想不明白，也只能先处理眼前的事。 “回父皇，儿臣并未做什么，只是几位弟弟妹妹许久未见儿臣，特意上来关心儿臣。”李问行礼说道。 关心你？ 这理由还能再烂点吗？ 魏帝哪里会信这鬼话，只是见这样子，他也猜出了些许端倪。 这小子必然是被嘲讽，然后还以颜色，而那几个皇子公主，想必是没得逞不说，还被教训了一顿。 想了想，他也懒得处理这种小事，今日前来还是为了赌约。 倘若李问输了，新账旧账一起算便是。 “原来是这样，你们虽不是一母同胞，但都是朕的孩子，理应相亲相爱才是，日后要好好相处。” “知道了吗？” 魏帝给这件小插曲划上了句号，一众皇子见此，也只能齐声答应。 不过魏帝的态度一出，心思敏捷之辈也反应过来，李问的处境，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李问，赌约什么时候开始？”魏帝又看向了他。 “回父皇，即刻便可。” “既如此就不要磨蹭了，速速开始吧。” “是。” …… 不多时，吴华上台。 “比试即将开始，擂场肃静！”吴华老当益壮，声音洪亮。 一嗓子之下，整个擂场都听的清清楚楚。 嘈杂的擂场逐渐安静，吴华也开始宣布规则。 “经双方约定，第一场比试为机关术。” “太子出题——魔方，魔方共有六面六色，挑战者需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打乱的魔方恢复原样，即可为胜！” “楚窈舒出题——鲁班锁，挑战者需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鲁班锁完全解开，即可为胜！” “若双方皆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题目，则算作平局，需再比一场。” 魔方？ 鲁班锁？ 啥，啥，啥！ 这都是啥！ 在场之人，除了两个当事人之外，剩下的人都是一头雾水。 机关术他们都知道。 可是这俩玩意儿，别说见过了，听都没听说过。 “魔方……这就是李问的底气所在？”魏帝听此，面露疑惑。 另一边，楚老爷子听见这名字，看向自家大孙儿。 “大孙子，你可听过这魔方？” “孙儿未曾听过。”楚灵均摇头回答。 要说谁的消息最为灵通，那必然是走南闯北的商人。 楚灵均的商贸之中，东南西北的商品都有，却也未曾听过此物，倒是让楚老爷子微微惊讶，当即把目光望向了擂台。 “大哥，这魔方是他自创的。”这时，楚星河低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楚灵均一愣。 “咳咳，这个嘛，待会儿再告诉大哥你。”楚星河摸了摸脸，尴尬道。 总不能当着老爷子面说，自己昨晚跑去太子府吧？ 这要被老爷子知道，屁股都得被打开花。 相比擂台下众人的众说纷纭，诸多猜想，台上的两人则互相看着对方。 “两天不见，怎么感觉你憔悴了那么多？”打量了一番少女，李问忽然说道。 “这……有吗？” “当然有，你看你黑眼圈那么重，皮肤都松弛了。” 楚窈舒下意识摸了摸脸，紧跟着反应过来，连忙瞪了回去。 “这，这……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你可是太子妃，本宫明媒正娶的夫人，若是有人欺负你，可要记得和本宫说。” “本宫帮你找回场子！”李问调笑道。 这家伙……果真和以前不一样了，从前的他，哪里敢和自己这么说话。 只是这话，让她莫名有些怒气。 楚窈舒银牙一咬，冷哼道:“不劳太子殿下担心，您还是先想想，今天如何赢得赌约吧。” 鲁班锁。 是她最近一年以来最得意的发明，原型是一本残破的木工书册，里面只有一张图和一行字。 而后她不断研究实验，最终在两个月前完全制作出来。 “你说这鲁班锁啊，我熟得很。”李问毫不在意的说道。 熟得很？ 真的假的！ 见李问的表情不似作伪，楚窈舒心中一惊。 他难道真的会？ “两位若是准备好，便可告诉老奴，若是想要闲聊，还请比试之后。”这时，吴华插话道。 台下那么多人看着呐，你们还搁这儿闲聊起来了。 这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吧。 楚窈舒脸色顿时一红，点头说道:“让吴公公见笑了，楚家楚窈舒已准备妥当。” 转头看向李问。 “本宫早已准备妥当，吴总管可立即宣布开始。”李问微笑。 “双方皆已准备完毕。” “赌香点燃，赌约——开始！” 第二十一章爆冷 “这就是……魔方？”楚窈舒拿起托盘里的魔方。 长宽皆是20公分，是一个极为标准的正方体。 制作手艺虽然比较粗糙，但此物的设计却极为精巧，每个面都能做到旋转不说，卡顿感也并不强烈。 老幺说，这是太子亲手做的。 可是，他什么时候会机关术了？ 不管了，先完成试题。 深吸一口气，楚窈舒开始转动魔方，得益于楚星河昨晚的一些讯息，让她对魔方提前有了些许了解。 凭着这点了解，她慢慢摸索着前进，倒也未必不能还原魔方。 只是突然间，楚窈舒脑袋中就跳出一个想法。 刚才李问说对鲁班锁很熟，他又是了解多少？ 想到这里，楚窈舒忍不住抬头，往前看了一眼。 “什么！” 这一眼，顿时让楚窈舒惊骇万分！ 李问面前哪还有什么鲁班锁，取而代之的，是一排被放的整整齐齐的积木。 此刻，李问见她抬头望过来，顿时wink了一下，说了一句唇语。 别着急，时间还长呢。 楚窈舒自是不懂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但这句唇语却是看懂了，猛的转头看向赌香。 五分之一！ 仅仅过去了五分之一，他竟然就已经解开了鲁班锁。 等等，他在干什么？ 看着李问拿起积木，又开始一块块累积起来…… 这是还要把鲁班锁拼回去？ 心中情绪，如江河潮涌，万马奔腾，久久无法平息。 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鲁班锁，竟然在他手里，如同一个玩物一般。 “太子妃，别看了，再看时间就不够了。”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李问出声提醒道。 抿了抿嘴，楚窈舒收回目光，专注在魔方之上。 只是她的心……已然乱了。 与此同时，观众席的众人，纷纷傻眼了。 这一幕，即便傻子都看的出来，是太子已经完成了考题，而太子妃那边……似乎才刚刚开始。 好家伙！ 太子妃这是放水了？ 否则这个情况，任何理由都解释不了啊！ 皇室区。 “吴华，太子这是赢了？”魏帝拉住他，疑惑的问道。 “回陛下，赌香未燃完，太子殿下还没有获胜。”吴华回答道。 稳了稳了。 看如今这情况，楚窈舒恐怕很难在时间内完成题目。 这就是您的底气吗？太子殿下。 “还未获胜……”魏帝眸光闪烁，并未再说话。 只是他的表情，已然挂上了一丝笑容。 而四周的一众皇子公主，此刻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太子竟然赢了楚窈舒？ 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吧！ 谁不知道太子比上不足比下也不足，妥妥的一个平庸废物之人，如今竟然能赢大魏第一才女。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在场之人，唯有二皇子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危险。 朝堂上一首《满江红》逼退金国使臣，如今又在这里赢了楚窈舒一局。 老八啊老八，到底有谁在后面辅佐你？ 官员区 “爷爷，三妹……好像要输了。”楚灵均看着擂台上的情况，面露惊讶的说道。 “老夫看出来了。” “仅仅五分之一柱香，太子就解开了窈舒的得意之作，这速度太快了。”楚老爷子感叹道。 楚窈舒研究出鲁班锁之后，就已经找他们试过了。 在没有找到窍门时，府中上下数百人，无一人成功解开。 如此战绩，足以证明鲁班锁的困难。 但今天在太子手中，却如同玩物，被轻松解开。 相比之下，自家孙女破解对方的魔方，速度慢不说，甚至还遭遇了不小的困难，能不能解开都是未知数。 第一局——楚窈舒已败！ “老姐……输了。”楚星河咽了咽口水。 在场之人，也唯有他心中有所准备，只可惜真面对这一幕时，心中依旧觉得无比震惊。 自己引以为傲的老姐，就这么输给那废物太子了。 后方前来看戏的官员，此刻也纷纷傻了眼儿。 这，这，这莫不是要输？ 彼其娘之！ 莫不是楚家老头子，故意让楚窈舒放水吧？ 一众官员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越大。 楚窈舒与太子的婚事，说起来是魏帝降旨赐婚，可那天在场的人都知道，压根不是这么个事。 而是楚家老爷子在上朝时，主动提出来的，魏帝在知道后想了想，故意改了个说词。 也就是赐婚。 楚家老头子这么想自己孙女嫁给太子，又怎么可能让太子输掉赌约，那这场婚事不白办了吗？ 想到这里，众官员顿时炸了。 昨天他们才写了弹劾奏折，抨击太子的种种行为，今天要是让太子赢了那还得了？ 魏帝不得骂死他们？ 更别说要是太子知道这事，仗着圣眷报复他们，到时候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啥？ 你说太子不敢？ 我尼玛，那天都在朝堂上，都指着他们鼻子骂了，这还不敢？ 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太子在棺材里待了一晚上，如今醒来后，已然是性情大变。 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窝囊废太子了。 “王司徒，这事你去问问楚国公，是不是他故意让孙女放水。” “不是，陈尚书，凭啥这事让老夫去，你怎么不去？”王司徒顿时炸毛，反问道。 “王司徒，你是礼部尚书，还是我是礼部尚书，这事事关大魏脸面，若是出了差错，礼部难辞其咎！”陈尚书冷笑一声。 奶奶个腿！ 这老毕登心眼儿是真坏。 只是心中骂得狠，王司徒也不得不起身，朝着第一排的楚家老爷子走去。 “下官王司徒，见过楚国公。” “礼部尚书王司徒，你找老夫有何事？” “楚国公，身后的同僚，让我来问问，您是不是让自家孙女，故意输给太子。”王司徒也不弯弯绕绕，直接询问道。 呵，原来是这事。 对于这些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的文官，楚老爷子本就不喜，此刻哪里会给他们好脸色。 “王尚书，你活了那么久，难道不知道说错话，是要被拔舌的？” “本次赌约乃陛下担保，老夫如何敢作假，莫要叽叽歪歪，惹人心烦。”楚老爷子冷冷的说道。 拔舌？ 别人无非就是放狠话，眼前这老头儿可是真敢啊！ 王司徒打了个寒颤，只得赔笑道:“楚国公莫要生气，都是同僚，同僚嘛。” “既然楚国公已经说明，想必其他同僚也不会再怀疑，下官就先回去了。” 第二十二章太子获胜，文圈震动 “我输了。” 随着赌香的最后一点燃尽，楚窈舒疲惫的放下魔方。 六面六色的魔方，已经被她还原了三面。 看似已经完成了一半，若再多一炷香说不定可以完成。 但楚窈舒心中清楚，剩下这三面的难度，比前三面要高上数倍不止。 你不仅得考虑如何还原，还要注意其他几面不会被破坏。 “不错嘛，不知道口诀，都能拼成这个样子。”李问看向魔方，笑着夸奖道。 “口诀？” “对啊，魔方是有口诀的，你想不想知道？” 楚窈舒抿了抿嘴，正要点头。 “殿下，娘娘，赌香燃尽，是否要老奴宣布结果？”吴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擂台上。 “问太子妃吧，若是她不服气，再赌一局也行。”李问摊了摊手。 楚窈舒听此，行礼说道:“吴公公，胜败已定，无须再比一局。” 呦，这是还没服气呢。 李问心中一笑。 吴华见此，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后转身面对观众。 “赌约第一局，太子胜！” 哗！ 赢了？ 太子赢了？ 太子竟然赢了！ “我……我没在做梦吧，太子竟然赢了，谁来给我一巴掌！” 啪！ “我尼玛，你干嘛打老子！” “不是你让我打的吗？” “我让你就打就打，我让你去吃屎，你怎么不去？” “哎，你说话注意点！” 随着吴华公布李问获胜，下方的吃瓜群众明显躁动起来，更有些人抱头痛哭，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李问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有些嘀咕。 今天晚上，不会出现高楼飞人吧？ 罢了，这些与我何干。 赌狗赌狗，赌到最后一无所有，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窈舒，不知下一场比试，定在几日后？”李问回过神，看向对方。 楚窈舒闻言，沉吟几秒后说道:“便如第一场一样，两日后如何？” “好，那就两日后。” 第二场比试——诗词文章！ “题目又该如何决定？”李问再问道。 “比试当天，窈舒会准备三种类型，届时太子殿下抽出哪种，便以哪种为题即兴创作。”楚窈舒心中早有计划，当即就说了出来。 仅仅是听这要求，吴华就知道这二场比试，比第一场还要困难几分。 同样，观看效果也要比第一场好。 “既然二位已经确定下一场的比试内容，那老奴这便要回去禀告陛下了。”一旁的吴华听完，行礼离开。 “吴总管稍等，孤与你一起去见父皇。”李问听此，当即追上他。 望着两人的背影，楚窈舒吐出一口气，随后望向未拼完的魔方，却是不知何时，旁边多了一份纸条。 拿起纸条，她神情一怔，猛然转头看去，迎上的便是李问调笑的表情。 “这人……当真好坏。” 另一边，李问两人已经来到了魏帝跟前。 “陛下，下一场比试，定在了两日后，题目是……” 听完吴华的话，魏帝点了点头，目光却是落在了李问身上。 “问儿，今日你可是大出了一番风头啊。”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不得劲儿？ 李问心里一转，行礼说道:“今日若非父皇亲临，为儿臣助阵，儿臣未必能赢，这一切全倚仗父皇神威。” “儿臣实在不敢自傲。” 这马屁拍的…… 还不如不拍呢。 周遭的几个皇子见此，心中纷纷偷笑。 如此拙劣的马屁，岂不是拍到了马腿上？ 父皇能忍？ 等着被骂吧！ 然而魏帝听此，却是哈哈一笑，说道:“你小子，这马屁拍的真是拙劣。” “赌约一事乃你亲自参与，与朕有何关系。” “不过你能赢楚窈舒，也着实为皇家挣了口气，下一场比试你可还有信心？” “回父皇，儿臣自不会辱没皇家脸面，请父皇放心。”李问行礼说道。 “不错，有这份心便好，需要什么帮助，尽可去找吴华。”魏帝点点头，当即一甩衣袖离开了这里。 而后方一众皇子，此刻皆是瞠目结舌。 不是，这也行啊？ 父皇对这种马屁也喜欢？ 有几个皇子见此，心中多了几分想法。 目送魏帝离开，李问扫视了一眼面前的一众皇子公主，随后也转身离去。 如今他风头正盛，倒也没有不开眼的人，跑上来找他麻烦，只能看着他离去。 官员区 结果宣布之后，一众官员便想跑路，但见魏帝都还在，也只能干坐着。 此刻魏帝离开，他们也飞一般的逃离，只留下了楚老爷子几人。 “三姐别灰心，输一场不碍事，我们还有三次机会呢！”楚星河迎上来说道。 楚窈舒闻言，顿时噗嗤一笑。 “老幺，你哪里看见我伤心了？”楚窈舒说道。 额。 输了比试，不应该伤心吗？ 楚星河满头雾水，但自家三姐确实没有伤心的模样，顿时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三妹，你真没事？”楚灵均也问道。 “大哥，我真没事。” “或许刚输那会儿，确实有些不甘心，但现在已然无碍。”楚窈舒微笑道。 楚灵均点头，“那便好。” “好了，好了，要聊天回家去聊，大家都走了，我们楚家还留在这里，让别人看见成何体统。”楚老爷子的声音传来。 “是，爷爷。” 会场人数众多，但在镇北军的引导下，倒是并未出现什么乱子，皆安然的退去。 而太子获胜的消息，也随着这些人回到京城，瞬间引爆开来。 最开始，不少人都表示不相信，放言这完全不可能，但随着回来的人越来越多，消息也被迅速证实。 整个京城的才子圈，立刻就炸了。 太子竟然赢了大魏第一才女？ 那岂不是太子……变相成了大魏第一才子？！ 这消息一出来，才子圈不炸才怪。 而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消息传出…… 楚窈舒本就是太子妃，会不会是她故意放水，免得让太子颜面尽失？ 消息一传出，立刻被文化圈才子疯狂转发，引得不少人心中猜测，最后更是将其确定，直接开始声讨太子作弊，要求比试作废，重新再比一次！ 脑子但凡聪明一点的人，其实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故意在搞节奏。 文化圈的才子也知道，但对他们来讲，这个节奏是必要的，难道要让他们认同太子是大魏第一才子？ 草，别开玩笑了。 让一个废物太子坐这个位置，那他们京城文化圈，简直是彻底废了！ 只可惜这个节奏，还没闹到魏帝那儿，就被楚老爷子给拦截了，直接甩出楚家门匾。 当即震慑了一群宵小。 与此同时…… 第二十三章讨债就得趁现在 “什么！” “李问赢了？你说那个废物太子，赢了楚窈舒？”三皇子震惊的看向李管家。 “你确定没听错？” “殿下……确实如此，京城已经传遍了。”李管家低声说道。 听此回答，三皇子顿时有些绷不住，猛得甩开服侍的婢女，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李管家。 “奏折递上去了没？” “太子，老奴第二天就递上去了。”李管家咽了口口水说道。 第二天就递上去了？ 三皇子心态更加爆炸。 “不是，你速度搞那么快干嘛，就不知道等几天，看看情况再递？” “这……不是殿下您说，要尽快……” “本王说的？”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你个狗奴才，竟然还敢顶嘴。” 三皇子直接暴怒，对着李管家就是一脚，直接踹得他滚了几圈，倒在门口哎呦一声。 随后不等三皇子继续发怒，李管家便立刻又爬起来跪好。 “殿下息怒，是老奴擅自做主，提前递出去了，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 “哼，你个老东西，自己犯了错，害本王接下来要被骂，罚你半年俸禄，以儆效尤，滚下去吧！”三皇子骂骂咧咧的说道。 “谢殿下开恩，老奴这就离开。”李管家边说边退，离开了屋子。 娘的， 这下麻烦了。 三皇子目光幽幽，心中思索着对策。 也不知道其他皇子知道后，有没有和自己一样，递了一份奏折上去。 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那麻烦就真的大了。 以父皇的性格，绝对会找自己喝茶，纵然自己再受宠爱，敲打一番是肯定少不了的。 四舍五入，自己又因为那家伙，在父皇面前掉了印象分。 该死的李问！ 老子绝对饶不了你！ “不对，这件事绝对不对，楚窈舒是何等人，除非给别人放水，否则怎么会输？”三皇子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而这句话，顿时让他神情一愣。 放水？ 这还真的有可能！ 楚家老混蛋非得把女儿嫁给李问，怎么可能让他们和离，肯定是他给楚窈舒施压。 让她放水！ 逻辑一通畅，三皇子顿时兴奋无比，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你过来，本王安排你一件事。” “奴才拜见殿下。” “文圈里的才子，肯定也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你就跑去春雨楼，传播太子妃放水的消息！” “记住，别让人查到是本王安排的，否则你也不用回来了！”李越恶狠狠的说道。 “殿下，奴才，奴才做不来啊。”小太监颤抖的说道。 “做不来？”李越目光一冷，抬手就是一巴掌。 “做不来本王要你有什么用？” “来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扔到矮巷喂狗！” 此话一出，小太监害怕的直接瘫软倒地，嘴里拼命说着饶命。 可门外的侍卫哪里听这个，架着他的双手就拖了出去。 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啐了一声，李越又指向另外一个太监，说道:“你做不做的来？” “做得来，做得来！” “请殿下放心，奴才一定把此事办的妥妥帖帖！”这太监一听，赶忙跪下说道。 “哼，这不就对了吗，本王都把方法说了，有什么做不来的？” “你去账房领一百两，当做你这奴才的报酬，本王赏罚分明，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李越笑着说道。 “多谢殿下赐赏，奴才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这太监也是明白人，立刻就开始表忠心。 果不其然，三皇子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挂起了笑容，显然心情好了不少。 挥手让他退下，当即又躺回老爷椅，一众侍女立刻围了过来，纷纷开始伺候他。 莺歌燕舞，靡靡之音，一片淫靡之景。 ………… 太子府 “多少？” “你说多少？” 李问看着桌上的银票，整个人都有些懵。 别说他太过惊讶，搁你一下见到九十九万，你惊不惊讶？ 没错，九百九十两银票，直接翻了一千倍！ 足足九十九万两！ “殿下，您没听错，您一共赢了九十九万两！” “这里一共有一万两定钱，剩下的九十八万两，他们说两日后再去取。” 艾穷同样很激动，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一千倍的赔率！” “这哪个家伙开的盘，竟然搞那么大。”李问啧啧两声，询问道。 “回殿下，是城南的飞雪酒楼。” 飞雪酒楼？ 似乎有点耳熟…… 想起来了，这酒楼背后站的人，是兵部尚书王文慧！ 京城共有四大酒楼，东西南北各一座，分别有初阳，登月，飞雪，春雨。 四大酒楼服务之人，皆是王公贵族，大富大贵的商贾，亦或者那些有名之士。 寻常人想要进四大酒楼吃饭，还得要花一百两买门票，否则连大门都进不去。 主打一个高档奢靡！ 也难怪能开这么大的盘子，一般人赌坊开个百倍赔率，就已经极为不得了了。 一千倍！ 啧啧啧，这是有多少人买我输啊，但凡我花一万两买我赢，这会儿就已经是千万富翁了。 不敢想，实在不敢想。 “只是……这家伙不会赖账吧？”李问不免有些嘀咕。 接近百万两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掏出来的。 自己让艾穷去下注，还特意叮嘱让他伪装一番，以免被看出身份。 对方自然不知道是他下的注。 而这一万两，怎么看都像是随意打发艾穷的，让他别揪着九十九万不放手。 真要是过两天去取，对方恐怕会直接不认账！ “请殿下放心，两日后奴才必定上门讨回剩下的九十八万两，若是他们不给，奴才就堵在他们门口！”艾穷听见嘀咕，赶忙跪下说道。 “两日后……”李问冷笑一声，说道:“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这种事，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 真想要这九十八万两，就得现在去！ “高贵，去准备车驾，孤要出宫！”心中有了想法，李问当即说道。 “是，殿下。” 不多时，在十余个护卫的护送下，李问坐上了马车，朝着宫外前去。 而这去的第一站，却不是飞雪酒楼，而是楚家府邸。 “楚星河，快出来拜见你大哥！” 第二十四章砸场子 这一嗓子，不说整个府邸都听得见，但周围的人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让楚家五少喊大哥？ 不要命了这是！ 等等，马车上下来的人是……太子？ 今天上午的赌约，让许多人都重新认识了太子，即便是不认识的，后面也去看了画像，脑子里有那么点印象。 这可是能赢大魏才女楚窈舒一局的人！ 李问这一走出来，让周围的人都驻足观看，准备吃个大瓜。 上午才赢了一局，下午就跑来了楚府。 并且找谁不好，还偏找那楚家五少。 飘了，飘了。 太子肯定是飘了。 楚家要说谁最不待见太子，简直是非楚星河莫属，谁不知道他跟楚窈舒的感情好？ 犹记得那一年，有人质疑楚窈舒的新诗是抄袭古人所作，年仅十三岁的楚星河，带着十几个人就打上门去。 揍得那人哭爹喊娘，哀嚎求饶。 咳咳，当然最后的最后，是楚星河被楚家老爷子拉着去给别人道歉，赔了对方不少医药费，才把这件事结束。 不过也是因为这事，京城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纨绔子弟，极为的维护自家老姐，听不得别人一句闲话。 在那之后，楚星河又成了京城五虎的老大，整个京城真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见过太子殿下。”两名护卫见李问走来，也不敢轻视，立刻行礼。 “免礼，本宫今日前来，是找楚星河的，让他出来见孤。”李问开门见山。 至于进府？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剩下三局全部赢下，他再大大方方的走进去，迎接楚窈舒回太子府。 真来找五少的？ 这是五少惹到太子了？ 两人脑子里迅速转了一圈，其中一人赶忙说道:“太子殿下稍等，我立刻进去通报五少。” “嗯。” 李问点头，转身朝着旁边的花圃走去，一天的时间，花圃已经被修缮，甚至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被替换过。 楚府内。 “啥玩意儿，太子来找本少了？”楚星河蹭的一声从椅子上起身。 “回五少爷，确实如此，太子殿下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楚星河心中一禀。 “这……好像就刚下马车的时候，说了一句让五少爷您，出去叫他大哥。”门卫想了想说道。 靠！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往外喊。 楚星河只觉得脸上火飘飘的，心里面躁得慌，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这倒是让门卫一头雾水。 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真要按辈分来讲，太子娶了三小姐，那就是五少的姐夫啊！叫声大哥好像也无妨。 叹了口气，楚星河只能接受现状，毕竟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对方也没恶意使坏。 虽然三姐还是没赢，但输的也不算难看，到底是起到了几分作用。 “本少知道了，这便出去见太子。” “是。” 不多时，楚星河便换好衣服，带着侍卫来到了大门口。 见李问正站着赏花，迎着头皮向他走去。 “楚星河，见过殿下。” “嚯，来了啊。” “免礼免礼，你我乃是兄弟，以后遇见便不需要再行礼了。”李问抬起他，笑着说道。 谁想和你称兄道弟啊！ 纵然李问今日赢了他三姐，但楚星河心中还是颇有不服。 “殿下说笑了，您乃皇帝储君，星河只是一届草民，可不敢如此越界。”楚星河起身，表情严肃的说道。 这小子。 李问见此，倒也不恼。 这种纨绔子弟，想要将其收服，靠威逼利诱，做局欺骗可不行。 得打心眼儿里让他佩服，甘愿拜为小弟。 “既然星河老弟执意如此，那本宫也不好过多要求，不过今日……老弟却是要陪本宫走一趟。”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去要债！”李问冷然一笑，上了马车。 要债？ 不是，那本少跟着去干嘛，给你壮声势？ 心中纵然有疑惑，但见李问的马车就要离开，楚星河也只能骑上马，跟在马车旁边。 吃瓜群众见无瓜可吃，也纷纷散去。 马车沿路行驶，李问也拉开窗帘，看着沿途的市井风光。 不得不说，京城大魏的国都，发展自然是最好的。 李问并未见过盛唐的长安，但想必大魏的京城，应该差不了太多吧。 只是说起这个世界的历史，这两天除了准备赌约一事，他也没闲着，利用太子之便看了不少书籍。 这个世界的历史，自秦朝覆灭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没有刘邦的统一，反而是长达三百年的诸侯混战，最终在四百年前，由陈国完成统一。 但好景不长，陈国只统治了一百五十年，而后又是长达一百五十年的诸国混战，最终又在一百年前，被大魏开国君主再度统一。 两次大混战，简直是把所有人的狗脑子都给打出来了，同时也让科技停滞了四百五十余年。 虽然在这安稳的一百年间，爆发了很多科技，例如印刷术，造纸术改良等等。 但依旧丢失了不少，鲁班锁就是其中一个。 若非楚窈舒好学，又足够聪明，或许鲁班锁就这样，被遗留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而李问凭借自己对历史的了解，估算了一下，发现这大魏建立的时间，正踏马的是唐初。 让他不得不感叹。 虽然历史已经被改变了，但冥冥之中，又仿佛修正了什么，同样一片土地，又出现了同样一个统一的帝国。 虽然这个帝国，这会儿正被北方的金国威胁，又要安抚滇南的土著，还要防备南方幕府的拥兵自重。 颇有一种帝国即将崩塌，日薄西山的味道。 但他李问的到来，不就是挽大厦之将倾的吗！ 咳咳，有些自恋了。 让我们视线回到京城的四大酒楼之一——飞雪酒楼！ 马车在门口停下，高贵和艾穷放下脚凳，扶着李问从马车上下来。 旁边的楚星河也下了马，不情不愿的站了过来，只是看着飞雪酒楼的招牌，让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有个人在这里压了太子胜，用九百九十两，赢了九十九万两！ 我去，这不会就是太子吧？ “楚星河，大哥问你个事，平常你是怎么砸场子的？”这时，李问忽然问道。 “额，砸场子？” 第二十五章叫大哥 啥玩意儿，砸场子？ 本少看起来是那么蛮不讲理，喜欢动手的人吗？ 楚星河脸色一板，说道:“太子殿下哪里的话，本少平日里乐善好施，没少做好事。” “砸场子什么的，从来没做过。” 这话一出，他身后跟着的侍卫，顿时有些没绷住，那眼珠子都快给瞪出来了。 楚星河顿时觉得脸臊，又给瞪了回去。 李问见此，倒觉得这小舅子着实有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和他有的一拼。 “是吗……那真可惜。”李问叹了口气，露出惋惜之色。 ？？？ 啥意思？ 楚星河疑惑的看着他，心中摸不准太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言多必失，大不了本少就不说话呗，看你能搞什么花样。 心中打定主意，楚星河干脆闭上嘴，任由李问的目光扫来扫去，就是不开口说一句话。 李问眨了眨眼，还真没想到这小子会用这个办法来对付自己。 以为孤没办法治你？ “既然楚五少是个好人，那便由你带本宫逛一逛这飞雪酒楼如何？” “这个要求，不难吧？”李问笑着说道。 “这……好吧。”楚星河闻言，也只能答应下来。 若是连这事都不答应，保不准太子就会发难。 况且只是逛酒楼，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将车辆马匹交给小厮，由楚星河带头，一行四人走入了飞雪酒楼。 进入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亭台轩榭，青石板搭建的小路，一旁是涓涓流水的假山造景…… 好一个精致的园林设计。 果然不愧名列京城四大酒楼之一，这哪里是吃饭的地儿，完全是一个园林景区。 便是这时，一名管家装扮的人走了过来，笑呵呵地朝着楚星河行礼。 “老陈见过楚少，不知楚少今日是何安排呀。” 老陈，飞雪酒楼的大管家，换而言之就是现如今的酒店大堂经理。 很明显，他们这一行人一到，就有人通传给了他，否则哪能来这么快。 楚星河刚想问李问要怎么安排，一转头却见他站在了自己身后，与高贵和艾穷俩太监站在一起。 仿佛就跟自己小弟一样。 见自己看来，更是使了个眼神，示意不要声张。 “今日……吃个饭？” 太子没反对，那就吃个饭吧。 老吴依旧笑呵呵的，随后便亲自将众人领了进去。 花开富贵包间。 楚星河坐立不安的看着李问，搞不懂他今天到底要做什么。 刚开始说来讨债，然后又说砸场子。 正当他以为，太子就是那押赢九十九万银两之人时。 他又装成了自己小弟。 现在自己一肚子疑问，心里简直跟猫抓似的，几次想开口询问，又舍不下这个面子。 他速来就是喜欢惹事的人，如今有乐子，自己却不能参与，简直是太折磨了。 小样儿，还拿捏不住你？ 瞧着浑身不得劲儿的楚星河，李问心中偷笑，不过转念算了下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当即起身来到窗户前，向下看去，而往下两层楼，便是飞雪酒楼的大堂，这个房间名字虽然俗不可耐。 但视野却是极佳，整个大堂皆可一扫而尽。 与此同时，大堂之中，酒楼总管老吴被一个年轻人拉住了。 “陈总管，我来领钱了。”艾穷笑着说道。 “是你！？” “不是告诉过你，两日后再来吗？”老陈见此，皱着眉头说道。 “陈总管，我家公子明日就要离开京城，所以差遣小的今日就来取。” “公子说飞雪酒楼家大业大，这九十八万两不难拿出来，没必要拖到两日后。”艾穷说道。 这话一说出来，明摆着这家公子，是知道飞雪酒楼的实力。 换言之，对方是害怕酒楼赖账啊！ 看来是被猜出来了。 老陈心中不免冷笑一声，但脸上还是客客气气的说道:“原来令公子明日就要离京，这点倒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既然如此，小哥你把字据拿出来，老夫这就让人给你兑钱。” “字据？” “什么字据？”艾穷顿时一愣。 “当然是领钱的字据啊，空口无凭，老夫如何相信你是那赢得赌注之人？”老陈微笑道。 艾穷闻言，顿时有些急了，连忙说道:“可是你上午，根本没给我字据啊，只是说让我两日后直接来取就是。” “原来你没有字据！” “那必定是冒充领赏之人，来人呐，把他给本总管扔出去！”老陈听此，直接冷笑一声。 要钱？ 真以为能把那九十八万领走啊！ 哪里来的狗东西，给你一万都是顾及飞雪酒楼的影响，竟然还敢跑过来要钱，当真是不知死活。 艾穷慌了，看着围过来的护卫，大声吼道:“你们不要脸，明明是你说的，先给一万两定钱，后面的两日后再来取。” “怎么现在反而污蔑我没带字据！” 大堂的动静，顿时吸引了一些人驻足观看。 楚星河听见动静，也来到了窗户前，待看清楚陈总管对面的人，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这人……不是太子身边的太监吗？ 什么时候跑去找陈总管了？ 等等！ “李问，你就是那下注之人？”楚星河反应过来。 “五少猜的不错，真是本宫。” “那殿下刚才说的要债和砸场子……” “如星河老弟所想，本宫猜这飞雪楼必不可能兑现诺言，所以才前来要债，至于这砸场子嘛……”李问轻笑一声，指着下方说道。 “自是为了让飞雪楼，把属于本宫的钱如数奉还！” 却见李问说到这里，又话锋一转，笑着说道:“不过这九十九万，着实有些太多了，今天不花个十万，本宫心里不得劲儿啊！” 这话啥意思？ 楚星河猛然注意到李问的眼神，顿时反应过来，心中激动！ “太子殿下，有这种好事，你早说嘛！” “叫大哥！” “好的大哥，放心大哥，包在我身上大哥！” “此事就交给小弟来办！” 见周围有人看来，老陈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呵斥一声:“还等什么，把这骗子给老夫拉出去。” “竟然敢来飞雪楼行骗，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是，陈总管。”几个护卫顿时上前，直接将艾穷架住。 艾穷虽然长得高，但身体瘦弱，此刻被几个壮汉架住，却也是挣脱不得。 便是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陈大总管，好大的脸面啊，竟然连本少的兄弟都不认识了！” 第二十六章大闹飞雪楼 这熟悉的声音，莫不是…… 陈总管猛的转头看去，心头顿时一阵突突。 楚星河！ “楚少……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总管见他走来，苦笑着问道。 “看来陈管家不仅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好使了，没听见本少刚才说……”楚星河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位小哥，是本少的兄弟吗？” 兄弟？ 这踏马算哪门子兄弟！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艾穷的穿着，就是一般下人的服饰，怎么看都不可能和楚星河称兄道弟。 不过老陈也明白了，眼前的楚五少，是对那九十九万银子动了心思。 陈总管顿时收起了笑容，沉声说道:“五少，此事与您，似乎并无关系吧？” 东家下了死命令，这九十八万白银必不可能被人拿走。 为了自己的老命着想，陈总管也不得不硬刚楚星河。 “你是耳聋了，还是没听见？” 楚星河眉头一皱，来到艾穷身边，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恶狠狠的看着陈总管。 “他是本少兄弟，兄弟的事就是本少的事！” “识相点儿，赶快把钱拿出来，别等本少不开心，大闹你们飞雪楼！” 嚣张！ 无比的嚣张！ 竟然直接放话威胁。 这可是京城四大酒楼之一，不是什么犄角嘎达的小饭馆儿。 楚星河这模样，看得周围的吃瓜群众忍不住感叹，但也没人敢站出来阻拦。 这位爷，京中能招惹得起他的人，可是没几个。 陈总管脸色顿时就黑了，周围的护卫也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五少，您当真要趟这浑水？” 楚星河有些不耐烦了，皱眉说道:“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听不懂人话，还是理解不了？” 陈总管沉默了几秒，说道:“既然如此，五少把字据拿出来，飞雪楼只认字据不认人。” 这话一出，不亚于直接撕破脸面。 “你在问本少……要字据？”楚星河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 强大的压迫感，让吃瓜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要爆发了！ 京城最大的纨绔，要爆发了！ 直面压力的陈总管，此刻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致，微微的还有一丝颤抖。 努力让自己不露怯，陈管家拱手说道:“人无信则不立，事无据则不成。” “飞雪楼从不做失信之人，此事在上午兑换之时，便立下了字据，其他兑换赌注之人皆是如此。” “若楚少，拿不出字据，飞雪楼便不会拿出一两银子。” 好好好！ 如此一来，把楚星河都整得有些不自信了。 但想到李问好歹是太子，应该不会在这事上说谎，他心中的怒火便有些压抑不住。 想扣下这九十八万不说，还要给自己立人设？ 真是去了青楼还要立牌坊。 呸！ 恶心！ “老子可去你妈的！” 楚星河一脚踹在陈总管肚子上，后者立刻被踹倒在地，脸色难看的哀嚎着。 到底是留了几分力，否则以楚星河的个子，这一脚下去，对面还得倒欠一条命。 动手了！ 吃瓜群众心中一凛。 “让你们东家给老子滚出来，本少倒要看看，这钱给还是不给！”楚星河恶狠狠的说道，纨绔之色显露无疑。 地上的陈总管被人搀扶起来，一张脸疼的皱成了菊花。 不过他心中倒是松了口气，挨这么一脚，就是为了等这句话！ “五少稍等，老夫这就去通知东家。” 只是话音刚刚落下，二楼的楼梯便传来一道声音，同时走下来一个人。 “不用了，此事还不必劳烦飞雪楼的东家，便由本王来解决吧。” 来人身着锦衣，头戴金冠，容貌俊郎坚毅，步伐沉稳有力不说，还透露出一股别样的气势。 而见到这人的那一刻，楚星河心中便是一沉。 该死，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回来了？ “楚五少，见到本王，为何不行礼？”来人轻笑着说道。 深吸一口气，楚星河躬身行礼道:“楚星河，见过大皇子。” “我等见过大皇子！”与此同时，周围的吃瓜群众也齐声行礼。 魏帝早年身体不错，可谓是精力旺盛，生猛活虎，而这后宫虽没有三千佳丽，却也有百八十个。 一番辛苦耕耘之下，诞下了十几个皇子，十几个公主。 但在这些皇子公子之中，最有名气的皇子也就那么几个。 分别是大皇子李光启，二皇子李书恒，三皇子李越，以及六皇子李白。 其中三皇子乃当今皇后所生，已然也最受宠爱，其他几个便差那么点意思。 而大皇子李光启，早早的便展现了得天独厚的军事天赋，因此成年后，一直在军中历练。 若非大事，基本不会回京。 李光启感受着如此氛围，满意一笑，看着楚星河说道:“几年不见，想不到你依旧如此嚣张跋扈，肆意欺辱他人。” “真是有辱楚家门风啊！” 一上来就扣帽子，让楚星河眉头紧皱。 “大皇子言重了，此事乃飞雪楼失信在先，本少只是被激怒了而已。” “若飞雪楼能履行赌约，本少多赔点医药费给他也不是不可。”楚星河回答道。 没错，本少是打人了。 那本少赔钱就完事了，你倒是把钱拿出来啊！ 李光启眉头一挑，对他的印象有那么一点点改观。 以前的楚星河，可没有那么容易认错。 这小子倒是有变化。 不过…… “你这话。本王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楚少无凭无据，怎能让飞雪楼认这莫须有的账？” “本王看你这哪里是来讨债，分明是抢劫来了，依照大魏律法，军士纵凶抢劫者……”李光启声音一朵，下一秒骤然说道。 “当——杀无赦！” “楚少这是明知故犯，到时候可没人保得了你！” 语气森然，杀意腾腾。 彼其娘之！ 给老子扣那么大的帽子。 但不得不说，只要大皇子咬死了这一口，他又拿不出字据，这还真就是他故意挑事。 触犯了大魏律法。 太子老哥，不是我楚星河没努力，是这狗比恰好捏着小弟七寸了。 第二十七章硬钢大皇子 楚星河心中一叹。 今天这九十八万，恐怕真没办法拿走了。 因此，只要他不傻，这个亏只能他们自己咽下。 只是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十万银两就这么没了，楚星河心里也是万分不得劲儿。 他与大皇子本来就不对付，此刻心里更是记恨得不行。 场面一下子僵持住了。 大皇子这边，见他不说话，当即再度说道:“楚少可是觉得本王所言有误，心中不服，所以不说话？” 逼迫！ 这是要逼着楚星河服软。 心中纵然怒火冲天，楚星河也知道此刻不易发作，只得压抑下来。 李问还未说话，看来是放弃自己了。 本少还真以为有什么改观，原来依旧是窝囊废一个。 纵然争不过大皇子，但你好歹说句话，给老子解围啊！ 老子好歹也是替你出头，眼下你竟然连话都不说一句，真是狗熊一个。 罢了罢了，今天就当老子运气不好，出门没看黄历。 心中憋屈的楚星河，已经给李问判定了死刑，完全不再指望他，正要开口服软之时，李问的声音响起了。 “陈王这说的哪里话，星河是帮本宫的太监讨钱，是见义勇为之举。” “怎么到陈王嘴里，就成了那目无王法的强盗之人了？” 李问从楼梯上走下，身后跟着矮胖的高贵，一时间让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太子？ 太子竟然也在这儿！ 等等，刚才太子说的话…… 这赌注竟然是太子下的！ 吃瓜群众顿时反应过来，难怪楚星河会跳出来帮忙说话，合着是小舅子给自家大哥取钱。 并不是看上了那九十八万。 而陈总管在见到李问的那一刻，顿时就感觉天塌了，这件事恐怕不会善了了啊！ 不行不行，得赶紧告诉东家。 “老八？” 大皇子见到来人，眉头也骤然挤在了一起。 “李光启，在外请称呼本宫的职务。” “孤乃——太子！” “尔等既见本宫，为何不行礼，莫不是想要以下犯上？” 李问折扇一开，傲视群雄。 “吾等见过太子殿下！”吃瓜群众听此，赶忙躬身行礼。 大楼之中，声音连成一片，气势恢宏。 若是放在三天前，可能都没什么人叼李问，但今时不同往日，没看见楚星河都服服帖帖的吗？ 如今太子赢了楚窈舒一局，名声大噪不说，也让诸多人意识到太子与之前的不同。 李问伸手示意免礼，目光又落在了大皇子身上。 “李光启，你为何不行礼？” 嚯！ 这是要干上啊！ 众人的目光瞬间又落在了他身上，纷纷期待着他的反应。 太子与大皇子之争，搁平时是完全看不到的。 然而李光启听此，只是感叹的说道:“老八，你变了。” 这家伙……是个硬茬。 李问心中低语，不过自身的气势也并未落下，再次重复道。 “李光启，你为何不行礼！” 语气更加严厉。 “老八，你在教大哥做事？” 这话一出，李光启的目光便发生了变化，锐利的双眸紧紧盯着李问，宛若漠北的孤狼，草原的天鹰。 似乎有一股恐怖的气势，朝着李问碾压而来。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太子能接住吗？ 楚星河同样紧张的看向了李问。 “李光启，本宫刚才说过了，在外要称呼本宫的职务！” “还有，你为何不行礼！！” “大魏律法第三百二十七条，见到上官时，无论身处何地，皆得行礼！”李问冷然的声音响起，响彻整个大楼。 “你！李光启，莫不是想要蔑视皇权！” 硬刚！ 我滴个亲娘嘞！ 太子竟然不怕大皇子的气势，甚至还选择了硬刚！ 这还是那个平庸的废物太子吗？ 李光启怔住了，紧跟着便是诧异，而后深吸一口气。 “陈王李光启，见过太子殿下。” 我靠！ 大皇子竟然服软了！ 如此情况，简直惊呆了大楼里的吃瓜群众，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劲爆的画面。 楚星河也目露震惊之色，他没想到李问会硬刚，并且刚的如此离谱，简直没给陈王留面子。 他更没想到，李光启竟然还服软了，给曾经那个窝囊废太子服软了！ 我的天，今天出门是真没看黄历啊。 这种离谱的事都能遇到。 “陈王免礼，日后可要谨记，出门在外遇到上官，需得行礼。” “免得百姓们看见后，说我们皇室之人带头违反律法。”李问见此，轻笑一声说道。 “……” “太子殿下言之有理，本王记下了。”李光启脸色一暗，声音低沉的说道。 李问倒是不管他脸色好不好看，而是直接看向陈总管。 “陈总管，艾穷乃本宫的贴身太监，他这赌注，是替本宫下的。” “剩下的钱，本宫取不取得走啊？” 陈总管脸色苍白，正要说话，却被一旁的李光启抢先了一步。 “太子殿下，若要取钱，请把字据拿来。” 此话一出，吃瓜群众们再次一震。 大皇子今日，摆明就是要给飞雪楼站台。 而且刚刚才吃了瘪，自然会想办法报复回来，眼下这事就刚刚好成为了一个交点。 他奶奶的，果然还是会抓着这一点不放。 李问心中吐槽。 他如此先声夺人，强行硬刚李光启，为得就是让陈总管服软，把钱给吐出来。 只是很显然，自己虽然有所改观，也正得圣眷，但还是没唬住这李光启。 到底是久经沙场之人，无论是定力还是判断力，亦或者实力，都比京城里那几个要厉害。 有些……难对付啊！ 见李问沉默不言，大皇子嘴角微微翘起。 虽然有所改变，但看来依旧是废物一个，不足为虑。 “久闻大魏大皇子李光启，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提笔天下。” “却不想今日一见，竟是这样一个沽名钓誉，罔顾事实之辈。” “实在是令奴家看不起呀！” 戏谑的声音响起，还伴随着些许铃铛声，紧跟着楼梯上便再走下一人。 众人转头看去，表情再度愕然。 “完颜涵古！” 第二十八章不识好人心 完颜涵古，而今大金的公主，三日前随大金使团来到大魏。 李光启没料到大金公主，竟然会在飞雪酒楼，他更没有料到，这女人一出来就帮着李问说话。 等等，她是故意的！ 自己深居漠北，乃是抗金的第一线，好几次挫败了金国的奇袭骚扰，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女人是记恨自己，此刻故意来使坏的。 “完颜公主，此乃大魏之事，与你并无什么关系吧。”李光启眉头紧皱，冷声说道。 自家人吵架，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确实不关本公主的事，但本公主看不顺眼的事，就是要说出来！”完颜涵古冷哼一声，扫视着大楼吃瓜的众人。 “此人下注一事，在今日上午人尽皆知，并且当时本公主也在场，还压了百两银子。” “虽然最后输了，但作为全场唯一一个压太子赢的人，在场的诸位没有人不知道吧？” 何止是知道，甚至于艾穷下注之时，这些人还纷纷表嘲笑他异想天开，那话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他们之所以不说话，无非大皇子跑出来站台，心中害怕说错话被记恨上罢了。 完颜涵古见众吃瓜群众虽有意动，但还是没人冒头，不由骂了句软蛋。 随后又说道:“而此人又是太子的贴身太监，这赌注自然就是太子所下。” “如今这太子前来要债，你们不给不说，还想要借此吞没，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待本公主回国之后，定要好好宣传宣传大魏如此优良的作风。”完颜涵古笑眯眯的说道。 在场之人逐渐皱起了眉头。 大魏地处中原，历来自以天朝上国自居，臣民皆温文儒雅，教法有度。 而今这事，若是被这金国公主拿回去高谈阔论，岂不是丢脸丢到外边去了？ 并且丢的还不是一般的脸面，而是皇室的脸面！ 吃瓜群众们讨论的声音逐渐变大，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件事处理不好，那就真的成大魏最丢脸的事了。 李光启也越想越觉得严重，此事若是莫须有也就罢了，可偏偏被许多人见证，即便传到父皇那里。 错的也是他！ 这女人，好狠的法子。 只是……他为何要帮李问解围？ 而李问这边，此刻全程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完颜涵古滔滔不绝的说着。 心中同样越发凝重。 你以为完颜涵古是好心给他解围？ 不不不！ 这踏马是在害他！ 此事若是传到魏帝耳朵里，以魏帝的性子，必然会怀疑他与完颜涵古有交易，甚至是联手来对付李光启。 私通外敌，魏帝岂能容他？ 这狗女人，好狠的法子！ 不能让她继续说下去了，必须得把这事给圆下去。 “完颜公主，此番话似乎有些严重了，我大哥做事谨遵大魏律法，如何是沽名钓誉了？” “倒是完颜公主，使团于昨日已经启程回金，你却依旧逗留在大魏境内，此举意欲何为啊？”李问出声说道。 完颜涵古的笑容顿时一僵，惊诧的看向李问。 不是，本公主帮你说话，你竟然还转过来倒打一耙？ 奶奶的，不识好人心是吧！ 李光启也愣了一下，但紧跟着反应过来，立刻附和道:“完颜公主，此事过于重要，待会儿恐怕需要你跟本王走一趟了。” “好，好，好！” “你们两个被本公主记住了，待日后大金南下，本公主必取尔等项上人头！” “特别是你，李问！” 完颜涵古说完，气的转身就走，在场之人自是无人敢拦。 她这一走，场面反而陷入了一股莫名的尴尬，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太子和大皇子身上。 这二人，又当如何？ 便是这时，又有一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草民飞雪楼掌柜王梦，见过两位殿下。” “此事皆因飞雪酒楼引起，两位殿下情同手足，义比金坚，不应在此伤了和气。” “不若握手言和，同坐一席共饮一杯，今日的花销都由飞雪楼承担。” 此番话算是将这件事给了个台阶，但前提是两个人愿意下这个台阶。 李光启绷着脸，没有任何答复，不过心中肯定是在盘算得失。 相比之下，李问则是呵呵一笑，看着王梦说道:“王大掌柜，喝酒就不必了，我与大哥的情意，在场之人都看的真切。” “只是孤赢的钱，王大掌柜可切莫要食言啊。” “太子殿下放心，明日午时之前，所有银两必然全数送往府上，分毫不差！”王梦听此，赶忙陪笑道。 心中所想落地，李问便更高兴了。 “既然如此，本宫府里的开水快烧开好了，就不打扰掌柜了。” “星河，我们走！”李问大手一挥，就这样带着众人离开。 至于李光启，则是一眼都没看。 随着李问离开，大皇子也有了反应，衣袖一甩，便径直往楼上走去。 只是快进门时，望着李问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深深的看了一眼。 这个老八，着实有趣！ 两位大哥均已离场，吃瓜群众也纷纷散去，只是看他们津津乐道的模样，显然是意犹未尽。 我们的飞雪楼王大掌柜，则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捏妈妈滴，总算摆平了。” “老爷啊老爷，您这九十八万，是贪得真不应该啊……”王梦苦笑一声。 只是谁又能想到，太子踏马的会跑来压自己赢呢？ 也得亏压的不多，也就是几百两，这要是上万两，把飞雪楼抵押都不够赔的。 而且对方又是太子，想耍赖都不行。 飞雪楼的事，彻底在京城传开来，也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 而如今我们的李问，此刻正被楚星河看的有些不自在。 “大哥，你老实告诉我，完颜涵古是不是你特意请来的？” “不是……我甚至不知道，她竟然也在飞雪酒楼。”李问摇头回答。 楚星河莫名有些绷不住。 “那这简直也太巧了，今天若不是她，这钱恐怕真拿不了啊。” “倒也未必，你大哥敢来，心中是做好谋划的，纵然有陈王捣乱，也只是增加些麻烦罢了。”李问摇头说道。 好不容易一夜暴富，他怎么可能放任它溜走。 更别提是被别人截胡。 “不过大哥，往后大皇子那边恐怕……” 第二十九章落兵所 楚星河怕的人没几个，但大皇子便是其中之一。 由于进入军中的早，加上颇有军事天赋，如今已然是一名将军，而他统领的那只军队，便叫漠归军。 与自己历练的那只军队一起，被称为漠北双雄，而他们也是对抗金国的主力部队。 所以李光启扔出来的那个罪责，还真是那么个事。 “大皇子啊……”李问也罕见的皱起了眉头。 原主的记忆中，对于这个人的信息太少了，以至于他都没怎么在意。 可现在看来，此人比三皇子要难对付的多。 “那边不用太过在意，不管他有什么手段，届时本宫都接下便是。”李问轻哼一声，舒展了眉头，自信的说道。 当真是改变了好多。 楚星河心中恍然，此番对李问也更加佩服，不再有任何轻视之色。 “既然大哥心里有打算，小弟心里也放心不少，不过若是有想问的，也尽可询问便是。” 皇子之间，必定征伐不断。 从某种意义上，自己已经是太子一脉的嫡系了。 更何况自己本身和大皇子就不对付，已然是能提醒的就提醒一些，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既然星河老弟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看你对这大皇子，心存不少忌惮，莫不是这大皇子的势力，已然十分庞大？” 李问借此询问道。 大皇子势力？ 楚星河想了想，最终蹦出来几个字。 “权势滔天！” “正如大哥所猜测的一般，他在军中已然是权势滔天！” 接下来，楚星河从各个方面，详细的描述了如今大皇子的背景，让李问有了一个较为清楚的认知。 这个对手……很强！ 只是本该戍守边关的他，为何这会儿跑回来了？ 得让人去查查这件事。 “大哥，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这边，楚星河也说完了自己的了解。 “多谢，你那十万两，明天大哥收到钱了，就让人给你送去。” “咳咳，这多不好意思，其实也不用给十万两，五万两都够了。” 瞧着对方不好意思的模样，李问心中不免一笑。 虽说这小子纨绔，但对内却十分温顺，没有半分纨绔性子。 李问不知的是，若楚星河敢对内耍性子，楚窈舒的大逼斗可是不认人的。 “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的大哥，谢谢大哥！”楚星河嘿嘿一笑。 十万两！ 啧啧啧，出来砸个场子赚十万两，简直爽飞好吧。 如何可以，他巴不得天天砸场子。 什么？ 你说我不要脸，因为一点金钱，就认了别人当大哥？ 拜托哎！ 李问是谁，是太子！ 太子是谁，是三姐的夫君！ 那不就是我大哥吗？ 本来就是一家人好不好，别搁那儿乱说话。 马车沿着道路前进，李问思索之际，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星河。” “你既然是军中之人，那你知不知道，军中退伍之人是如何安排的？。” “退伍军人？” “他们都统一由兵部的落兵所安排，大哥你问这个干嘛？” 楚星河一愣，疑惑的看着他。 古代的退伍机制和现代可不同，现代义务兵两年就退伍，但古代只要你身体健全，没啥大问题，只要不裁军，哪怕四五十都得待在军中。 因此队伍之人，皆是身患疾病，或者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这些人已经无法打仗，已然作用也就不大了。 留在军队里占位置不说，也是吃干饭的。 “这不是第四场比试，便是这练兵吗？所以大哥就想着，招募一批退伍兵进行训练。” “届时也好与你三姐比试。”李问并未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只是这话一出，楚星河顿时就傻眼了。 招募退伍兵进行训练，然后去对抗三姐的精兵？ ？？？ 不是大哥，你这要不要那么荒谬！ “大哥……你确定，你没开玩笑？”楚星河咽了咽口水。 “你这不废话，谁拿这事开玩笑。” “星河你要是知道他们在哪儿，现在就带大哥去看看。”李问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知道肯定知道。 只是……大哥是真准备这样做啊！ 想了想，楚星河叹了口气回答:“那我出去带路，大哥跟在后面就行。” “好，劳烦了。” “不用客气，只是星河有一句话要说，等到了那地方，大哥最好做足心理准备。”楚星河说完，便起身离开了马车。 这倒是让李问一头雾水。 不就是去个退伍兵所吗，至于如此郑重其事？ 马车忽然拐了个弯儿，而后朝着城东前进。 街边的喧闹之声逐渐消弭，也代表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从窗户往外看去，似乎是一片院落。 寸土寸金的京城，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没过多久，马车在一座院子前停下，门口挂着一块破旧的木牌，上面刻着几个字。 原本应该用朱砂刷过，但显然年份已久，朱砂也早已风化随风消散。 京城落兵所 “大哥，落兵所到了。” 窗外，传来了楚星河的声音，李问听的出来，这家伙此刻有些不对劲。 从马车上下来，李问看向这小子，立刻便注意到那丝不易察觉的表情。 那是……伤心？ “大哥，你进去之后，就明白之前小弟为何要那么说了。”楚星河轻声说道。 “嗯……好！”李问见此，点了点头，迈步走向落兵所。 大门是虚掩着的，隐约看得见院落中的石桌。 落兵所隶属于兵部，是一个官方机构，按理来说这地方应该有人把守才对，然而一个人都没有。 别说没侍卫把守，就连周围的卫生都没怎么打扫，若不是门把被人为摸得光滑，他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荒废了。 “咯吱！” 虚掩的大门被推开，一股汗臭味顿时铺面而来，伴随着的还有其他难闻的味道。 很难想象，这会是人住的地方。 “星河，这里真的是退伍兵住的地方？”李问愕然道。 如此糟糕的环境，怎能住人？ 楚星河跟在李问身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是真的，大哥！” 第三十章这些人，本宫养了！ 李问神情一怔。 大魏的退伍兵，竟然就住这种地方！ 脏乱的院子，堆满了许多杂务，水井旁边则放着不少衣物和木桶。 湿漉漉的地面，青苔长得极为茂盛…… 一个，乱！ 两个字，很乱！ 三个字，脏乱差！ 这就是李问的第一反应。 “大哥，这里还不算什么，屋子里才更残酷。”楚星河嗫嚅了一下，随后说道。 “我们去看看吧。”李问默然，迈步走向东北角的屋子。 越靠近屋子，那股难闻的气味就越发浓烈，很明显这就是味道的源头了。 便是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睡眼蓬松端着木盆之人，从房间里走出，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两人。 正常人见院子里突然出现陌生人，都会发出警告，或者询问来意。 然而这个人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绕过了他们二人，端着木盆来到了水井旁，自顾自的开始打水。 仿佛就没有看见他们二人似的。 “这……” 李问惊疑的看向楚星河。 “这人叫唐三，脑袋在战场上挨了一下，虽然人没死，但却变得痴痴傻傻，不会说话，也不会交流。”楚星河貌似对此人很熟悉，直接说出了原委。 原来是这样。 李问又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转而推门进入。 下一秒，骤然愣在了原地。 只见房子中间独留一条过道，而两边则是连接在一起的大通铺，大多数人都躺在床上睡觉。 粗略的一数，这一个屋子里面竟然住了三十多个人。 并且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残疾人，要么缺胳膊，要么少腿儿，亦或者缺少其他地方。 而如此多人睡在一个房间里面，这个味道自然就很大了。 更让李问心中觉得震惊的是，这样的房间，在这个院子里面还有另外三间。 而这样的院子，在这片区域数不胜数。 李问两人的进入，到底是吵醒了其中一些没睡觉的人，只是他们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之后，就又缩回了被窝。 至于李问他们来干嘛的，却是问都不问一句。 “这些人……已经没有心气神了。”李问轻声说道。 “大哥一语中的。” “是啊，这些人已经没有精气神，此刻还活着，完全是靠本能在吊着命。”楚星河也附和道。 落兵所虽然隶属于兵部，但实际上名存实亡，没有人会对这些缺胳膊断腿的人在意什么。 甚至于没有克扣他们的粮食，都已经算得上是心善了。 难怪这小子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如今的这些兵，早已难堪大用，完全是在得过且过的活着。 依存这落兵所的补给，维持着最低的生命需求。 “这事……就没有人来管一管吗？”李问皱眉说道。 士兵为国征战，把最好的年纪托付给了帝国，为此付出了如此惨痛的身体代价，最终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没有抚恤，没有后续生活的安排，只有最低限度的粮食供给。 这甚至还是管理落兵所的人良心尚在，若是遇到那些贪官污吏，恐怕连这最后的粮食都会被中饱私囊 届时，这些人只能被活活饿死。 如此不顾退伍兵士的国家，往后又有多少人愿意效忠？ 楚星河苦涩一笑，说道:“大哥，此事不是没人管，老爷子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事儿。” “但即便是楚家……也管不了。” 楚家都管不了？ “为何？！” “因为没钱，国库掏不出多余的银子。” “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我大哥他，招募一些还算利落的士兵，进行商队的护卫工作。” “而这些人……”楚星河陷入沉默，意思不言而喻。 “楚家大义！”李问听此，却是对楚家有了更深的了解。 “大哥谬赞了。” 楚星河挠了挠头，又继续说道:“京城共有四个落兵所，而四个落兵所加一起，有接近半个府的人。” 大魏的军制和府兵制类似，但区分上略有不同，共有三种划分，也就是小，中，大的分类，人数在2000~4000不等。 在调动之时，一府则为一军。 因此一府最大的长官名称为军长或府长，是正四品的武官。 并且往下的排列，李问也极为熟悉。 分别是团，营，连，排。 虽然不知为何与现代部队挺像，但至少方便了李问理解。 并且这军官命名，也与后世基本相同，若不是没出现啥高科技，李问甚至怀疑有前辈穿越了。 目前看来，只能说是历史的某种修正罢了。 视线回到院子，李问在听见这数字时，莫名有些绷不住。 半个府的人数。 按照最低的府军，也有一千人！ 但看样子显然不止那么少，人数肯定只多不少。 一千人往上的开支，这确实不是楚家能拿出来的。 别的不说，按照抚恤条例中的规定，阵亡者抚恤百两，落下残疾者，则是五十两。 要给这么多人抚恤。 则就意味着魏帝要从国库里面，掏出上十万两白银。 这个数目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当真是掏出来，都会肉疼的程度，更别提这几年国库也没多少钱，就自然没人提这件事了。 楚老爷子也是知道这点，所以便从来没说出来过。 并且不仅如此，抚恤给了还得给安排工作，不然后续的生活怎么办？ 这又是一大笔麻烦事。 所以落兵所的退伍兵，就这样一直被搁置在这里，仅仅只有每天的温饱，得过且过的生存每一天。 等等，这小子听见那十万两如此兴奋，难道是为了这个？ “大哥您有所不知，小弟之所以如此想要那十万两，便是为了抚恤这些弟兄们。”楚星河见李问神色，当即便坦然道。 这家伙……竟然有这般玲珑心。 本以为是这小子贪财，如今看来倒是自己误会他了。 李问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很不错。” “多谢大哥夸奖，只是一些小事罢了。”楚星河脸色微红，轻声道。 再度看了一眼屋内，李问便转过了身，直接往院子外大跨步走去。 “大哥，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楚星河一愣，赶忙追上他。 “我去找父皇，让他将此事交由我来处理。”李问说道。 “兵部抚恤不了，那就由本宫来抚恤。” “为大魏征战沙场，失去自己青春，失去自己手脚的人，不应该是这种境地！” “他们应当被铭记，应当有安稳的后半生！” “这些人，本宫养了！” 这！ 楚星河心中震动，从未想过李问竟然有此想法。 可是钱……不对！ 大哥刚好有钱！ 回想着李问刚才的发言，楚星河心中便越发激动和佩服。 有此大哥，人生无憾矣！ 就是不知三姐…… 第三十一章献宝 “陛下，太子求见。” 御书房内，魏帝正在练习书法，听见吴华的通报，不免有些疑惑。 “吴华，你认为太子这么晚了过来，所为何事？” “这……老奴不知，但太子前来，应当是有要事，以前也皆是如此。”吴华闻言，谨慎的回答道。 以前？ 嗯……以前确实如此。 每当有他无法解决之事发生，便会跑来询问自己，虽然会被自己劈头盖面的骂一顿。 但下一次遇到，还是会如此。 魏帝不由得叹息一声，又想到今日太子获胜，心中那份突然的愧疚，莫名加重了几分。 到底是徐妃和朕的孩子，又遇到了白瑜那破事，终归是要给些补偿的。 “宣他进来吧。” “是，陛下。” 不多时，吴华便领着李问走了进来，日常的行礼寒暄之后，魏帝便给他赐了座。 “问儿这么晚前来，是有什么要事，想要询问父皇呢？” 面对这骤然的亲切，李问顿时愣了愣，但他脑子也转的快，立刻接下了这份亲切感。 “父皇，儿臣这么晚前来，是为了给父皇献宝。” 献宝？ 魏帝顿时来了兴趣，饶有意味的看着他问道:“不知是何宝物，让问儿如此心急？” “父皇请看。” 李问拍了拍手，高贵和艾穷便一人端着一物走了进来，两个托盘里分别装着一尊酒壶和一枚玉如意。 “父皇，这枚玉如意，可是儿臣在古玩店捡漏，找到的稀世珍宝，据说价值连城呢……” 听着李问的介绍，魏帝嘴角却是轻微的抽了抽。 他乃天下帝王，什么玉如意没见过。 眼前这块玉如意，做工差不说，用料也是一眼假，明显不是什么高档货，更称不上是珍宝。 这要搁平时，连入宫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想起李问的水平，魏帝心中便是幽幽一叹。 便算是他有心了吧。 “玉如意朕知道了，那这酒壶又是什么个情况？”他将目光放在了另一个托盘上。 酒壶看上去就是一般的酒壶，总不会这玩意儿……也被吹嘘成稀世珍宝吧？ 魏帝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了。 “父皇，这酒壶之中，则是儿臣亲自酿造的蒸馏酒。”李问回答道。 玉如意只是个添头，纯粹是他在玉石店随便买的。 而这蒸馏酒，才是他今天的杀手锏。 想要让魏帝把落兵所的职位给自己，空口白牙跑过来不仅不行，甚至还会引得多疑的魏帝怀疑。 但带了礼物来，结果便不同了。 作为皇子，带礼物来看自家父皇，自然是应该做的。 但魏帝作为皇帝和父亲，自己儿子带礼物来看自己了，总得表示表示，赏赐一些礼品作为回礼吧？ 一来是体现父爱。 二来也是一种笼络。 届时，李问便可以第四场比试为切入点，顺理成章的说要一点兵，用作第四场的比试。 到了这一步，那就可以引出落兵所了。 至于能不能要到官职，这个李问也无法说准，只能看运气。 只是眼下，魏帝在听见是他亲手酿造的酒之后，兴趣明显下降了不少。 这老登对酒不感兴趣？ 不对呀，明明记得魏帝挺爱喝酒的啊。 “问儿，你何时会酿酒了？”魏帝询问道。 “回父皇，是在梦中，儿臣昏倒之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有好多老神仙，他们教会了儿臣很多很多东西……” “对了，那名为魔方的物件，也是那些老神仙教给儿臣的。”李问乖巧的回答道。 他这个回答，不仅仅是解答了自己为何性情大变，也同时解答了自己为何对赌约信心满满。 以及对日后，自己做出反常举动的铺垫。 反正在古代，扯这种玄学的玩意儿，是最好用的方法，毕竟无法查证，他们又信这个。 果不其然，魏帝听李问描述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之后，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问儿，你真的是去仙界遨游了？” “儿臣也不知道，但儿臣描述的，都是昏倒之后看见的。” 魏帝见李问不似作伪，便又相信了几分，随后又联想到这几日的变化，心中更是确信了八分。 否则明明已经死了，如何能死而复生？ 并且苏醒之后，整个人还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也只有这么解释，才能解释的通了。 “吾儿当真是有福气啊，竟有如此仙缘！” “老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子殿下梦获仙缘，苏醒后第一件事便大败金国时辰，说明仙家佑我大魏！” “此乃陛下之福，大魏之福啊！” 一旁吴华听到这里，顿时跪下来朗声说道，听的魏帝心中那叫一个舒畅。 “哈哈哈！” “如此喜事，当浮一大白。” “问儿，你给朕斟酒，就让朕尝尝这仙人秘方的酒有何不一样！”魏帝龙颜大悦，自然也有了兴致。 李问自是不磨叽，快速斟了一杯酒，恭敬的送到魏帝面前。 魏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原本好奇的神色，瞬间转变为惊愕，紧跟着便闭着眼睛享受起来。 待到这一口咽下，已然是回味无穷之色。 “好酒！” 魏帝睁眼说道，更是直接拿过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如此滋味，让他不由回想起，多年以前厉兵秣马的日子。 “这酒……有名字吗？”他忽然问道。 “回父皇，儿臣给它取名为神仙梦，若是父皇有更好的名字，也可重新命名。”李问回答道。 神仙梦。 神仙梦…… 好一个神仙梦！ “不需要再重新取名了，这个名字恰到好处！”魏帝赞叹道，脸上依旧有着回味之色。 “全听父皇安排。”李问也是笑道。 有了神仙梦做敲门砖，魏帝对李问的态度，明显又好了几分。 李问估摸着，几件事加在一起，就算原本的好感度为负数，现在也得快一百了吧？ 又喝了两杯，魏帝脸上已然有了几分醉意，想着李问还在这儿，便让吴华把酒撤下去了。 “问儿，你这又是送礼，又是送酒的，可是有什么事要拜托父皇？” 李问一听，暗道终于到正事了，当即轻声一叹，愁眉苦脸的说道。 “父皇猜的没错，儿臣确实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第三十二章儿臣愿替父皇分忧 魏帝闻言，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哼，就你那藏不住事的脸色，任谁都看得出来好不好。 然而对于李问的这一点，魏帝却是很喜欢。 脸上藏不住事的人，往往是最容易相处，也是最不需要勾心斗角之人。 不过若说李问的平庸，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吧。 如今被仙人托过梦，希望日后逐渐优秀些，不要再如此平庸，最少也得多几分实力自保，否则以后未必活的下来。 “那你便说说吧。” “只要不是太过分，朕都可以应允你。”魏帝说道。 “儿臣先谢过父皇！” “父皇应该也知道，儿臣与楚窈舒还有三场比试，分别是文章，丹青，以及练兵。” 李问脸色一苦，哭丧着脸说道:“儿臣遇到的麻烦事，便是这最后一场比试。” “练兵需要人，但儿臣除了才到的亲卫，愣是一个人都没有。” “这……你的五百私军呢？”魏帝闻言，不由愕然道。 根据大魏律法，皇子可组建一定数量的私军，数量在一百到三百不等，太子则是五百。 除了护卫自己之外，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对了，这里的私军和二皇子上次被请喝茶的私军，两者意义完全不一样。 可以理解为，编内和编外。 “什么五百私军？”李问也傻了，记忆里没这玩意儿啊。 “……” 魏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顿时有些绷不住了，难怪之前会被老三架空，合着连自己能组建私军都不知道。 以前是真的平庸啊！不，是无知！ “根据大魏律法，皇子可组建私军，你作为太子自然也可以。”魏帝说到这里顿了顿，思考了几秒后又道。 “罢了，太子府这会儿估计没有闲钱，我待会儿让徐清调拨五百御林军，给你组成私军。” 也不知道这小子，练兵又会练成什么样。 想要赢楚窈舒那丫头，难度可不低。 然而一旁的李问却炸了。 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组什么私军，而是为了那些退伍老兵。 这会儿要了私兵，往后该怎么谈？ “万万不可啊，父皇！”他连忙说道。 “……” “如何不可？” 魏帝皱起了眉头。 在他看来，这事对李问可是大好事，有了私军不说，还不用自己出钱养，纯粹是白嫖一支军队好吧。 李问脑瓜子急速转动，行礼说道:“父皇，御林军乃京城翘楚，更是负责守卫皇宫的重中之重！” “怎可送给儿臣当私兵，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更何况……儿臣也没打算组建私军。” ？ 这下子，魏帝头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没打算组建私军，合着你就是过来，给我报告一下比试要用到兵，找我借一点？ 不对，那更不用给我说了，直接找吴华也能安排。 这点权限他还是有的。 只是瞅着这小子胆怯的神色，魏帝刷的一下就想通了。 他是怕我多想！ 这小子！ 一念至此，魏帝当即脸色一板，说道:“朕给你的，你便收着就是，无须有过多的想法。” 不是，怎么不想要，还要硬塞给我啊！ 李问心中简直吐血。 他只得迎着头皮说道:“父皇，儿臣真不想组建私军。” 这一刻，魏帝的眼睛眯了起来。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但明显魏帝再二就开始急了。 “那你想要什么？” “军权？！” 好家伙，变脸了。 李问心中苦涩，摊上这么个喜怒无常的老爹，也真是够够的。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自己犹犹豫豫的，反而会让魏帝心中增生更多疑虑。 “儿臣想要替父皇减轻一些负担，恳请父皇将落兵所的退伍士兵，交由儿臣安排。”李问行礼说道。 落兵所？ 这是哪支军队？ 这小子果然是胆子大了，竟然敢要军权，当真是…… 等一等。 落兵所！ 魏帝难看的脸色瞬间清明，更是带着一丝丝诧异，他扶起行礼的李问。 “问儿，你说的可是兵部落兵所？” “儿臣说的，正是那里。” “是楚国公让你过来的？”魏帝又问道。 李问摇头回答:“并不是，只是儿臣想替父皇分担。” 看来楚老爷子果然是提过的。 只是很明显魏帝没答应。 替我分担？ 瞧着李问坚定的眼神，魏帝终究还是相信了，心中多了几分欣慰。 只是…… “问儿你应当去过落兵所了，那你应该也知道，为什么朝廷不发放抚恤给他们。” “你接过手之后，又要如何养这接近一府的残兵？”魏帝看着他问道。 人可以交给你打理，但这个钱……你要怎么拿出来？ 提起这时，魏帝便见李问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 “关于钱财方面，儿臣在今日……小赚了一笔，应当可以照料那些将士。” “小赚了一笔？” “对，大概……几十万两。” ？？！ 魏帝诧异的看着他。 “几十万两，你没在开玩笑？” “回父皇，事情是这样的……”李问心中早有腹稿，当即就说了出来。 一番话听完，魏帝也只能感叹李问这是运气好。 恰好遇到了一个大赌盘，否则哪里能赢这么多。 不过那些人是真有钱，甚至让魏帝都动了磨刀子的念头，只是想到如今的局势，又只得悄悄收了回来。 “这些钱父皇不会惦记，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过若是你准备用这钱养那些残兵，父皇也得告诉你一件事。” “不够，远远不够。” 随着战事的增加，残兵会越来越多，届时又该如何处理？ 继续养着？ 可你这几十万两，最多撑几年罢了，再往后怎么办。 还是得给他们找出路。 只是这件事，就更加困难了，任何一个正常的机构，都不想要这种残疾的人。 “儿臣知道父皇心中的担忧，但这解决之法，父皇不是已经看见了吗？”李问对此，却是信心满满的说道。 已经看见了？ 魏帝顿时想到了刚才的神仙梦，略作思考，便明白了他的打算。 “原来如此，你小子的准备竟然在这里。” “正如父皇所想，儿臣想建几个酒厂，然后安排那些退伍士兵进里面工作，如此不就良性循环了。”李问回答道。 “若是如此……这退伍兵的安排，确实得到了解决。” “但很可惜，朕还是不能答应你。” 第三十三章公私分明 不是。 李问有些傻眼，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结果你还不答应。 这合适吗？ 老登的想法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见到太子愕然的神色，魏帝却是叹了口气说道:“问儿你的想法，确实不错。” “仅仅凭借这神仙梦，便可赚不少钱。” “但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我们大魏这几年的粮食收成，可不是很好。” 此话一出，李问便明白了。 粮食收成不好，也就代表着天下缺粮，粮价高涨不下，如何还有多余的粮食用来酿酒？ 至于他这壶酒怎么来的，其实就是用现有的酒直接蒸馏，然后再配比一定的水搞出来的。 他倒是真没注意到这件事。 但这件事可难不倒他，前世的他不仅是个军事狂热分子，也是一个狂热的穿越分子，什么穿越必读内容，倒着背都能背出来。 更别提他穿越后，灵魂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加强，脑子里的记忆那叫一个清晰。 不用粮食酿酒的方法也不少。 再者说，到时候搞产业，也不可能仅仅只搞酿酒，另外几个杀手锏也得掏出来。 多管齐下，才能赚钱。 “父皇有所不知，儿臣这酒，其实并不是用粮食酿的。” “哦？” “不是用粮食，那是用何物？”魏帝好奇看向他。 “回父皇，乃是御花园中的朱果，不过儿臣也称它为柿子。” “朱果竟然也能酿酒？”魏帝顿感新奇。 此前可从未听说过这种酿酒法。 不愧是从仙界学的，果然是凡间未曾有的东西。 “其实不仅仅是朱果，其他的一些水果也能酿酒，并且滋味各有千秋！” “若是父皇应允，儿臣可以每一种都酿出来，供您慢慢品尝。”李问笑着说道。 这算盘珠子，都快蹦魏帝脸上了。 一旁的吴华见此，心中不由感叹。 此事应该是稳了，魏帝虽然喜怒无常，但这种话还是很爱听的，哪怕你话里明摆着有目的。 但魏帝已经知晓这个目的，那他心里也就安心了，怕的是你遮遮掩掩，秘而不漏。 然而其他皇子在面对魏帝时，几乎都没发现这点，不愧是被仙人点醒过的，确实通透了。 果不其然，魏帝不仅没发怒，反而是露出了笑容。 “既然你心有准备，按道理来说，父皇这边应该答应你才对，但朕还是得再问你一遍。” “你真的愿意去管理落兵所？” 从某种意义上，这地方就是个烫手山芋，接过手拿不到好处不说，甚至还会惹得一身骚。 谁都知道，这些为国家流过血，受过伤的人应该受到尊敬，应该有一个比较美好的晚年生活。 但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过，甚至于这个部门的名字，一年之中也只会出现在年终总结上。 因为这地方处理好了，那是份内之事，处理不好，那就会成为其他朝臣攻击的对象。 这也是为什么，朝廷有这样一个部门，但实际上和荒废了业没什么区别。 李问是第一个敢吃这螃蟹的人！ “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妥善管理落兵所，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李问没有回答愿不愿意，而是直接行礼说道。 这一刻，魏帝对眼前的李问，心中突然多了一抹不清楚的情感。 难以描述。 但却让他万分感慨。 “好，既如此，朕就把落兵所交给你管理，若是出了差池，也莫要怪朕处罚与你。” 这老登！ 李问心中有些绷不住，这事儿明摆着是他帮了朝廷的忙，可这魏帝却又跟他一码算一码。 当真是公私分明啊！ “儿臣多谢父皇。” 唉，不过拿到手了就算好事，毕竟自己也不可能把这份差事儿给办砸了。 所以对于魏帝这话，他倒也觉得没啥。 处理了正事儿，接下来李问其实就没有什么想聊的了，但一旁的魏帝反而升起了谈话的心思。 硬是拉着他畅聊了半个多时辰，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放他离开。 只是李问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魏帝又开始了日常拷问老太监的环节。 “你说问儿当真是去了仙界吗？”魏帝轻轻转动着酒杯，看着里面的神仙梦问道。 老太监吴华闻言，笑呵呵的说道:“对于仙界，老奴自然一无所知，但以太子殿下近期的表现来看，必然有高人指点。” “可老奴仔细调查过，太子这几天除了接触了一些商户之外，便只有楚家的五公子。” “若非仙人所为，老奴我真不知有何人，能够辅佐太子殿下至此。” 魏帝若有所思，而后轻轻一笑，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仙人。 若真的有仙人，等朕百年老去，是否也能位列仙班呢？ …… “该死的李问，别让本公主抓住，否则必然将你剥皮抽筋，放进阿莎妈妈河里喂鱼！” “本公主好心好意的帮你，你竟然还合起伙来对付我，真是不识好人心。” 房间内，完颜涵古满脸愤怒气，气急败坏地砸碎了不少东西。 旁边的侍女听此，只得吓得躲在一旁，宛若一个受到惊吓的鹌鹑。 打砸谩骂了许久，完颜涵古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阿尔莎，给我倒杯水！” “是，公主。” 小心翼翼的将水杯送过来，而后安静的站在一旁。 “那个汉人有消息了吗？” “回公主，还未曾有消息，不过她之前说九点前必定回来，此刻应该快到了。”阿尔莎低声说道。 “这些汉人，真是懒惰至极，非得拖到时间结束才来。” “简直不如我们大金勇士一根毫毛！”完颜涵古冷哼一声，极为的不爽。 便是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完颜涵古当局给阿尔莎使了个眼神。 后者来到门口，轻轻打开了房门，确认一番之后，才将门外之人引了进来。 此人身穿夜行衣，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看不出一点特征。 “见过完颜公主。”黑衣人行礼。 “无须行礼，你乃我大金贵客，也是我完颜涵古的贵客，我们之间无需这么多礼节。” “请坐吧。” 话罢，完颜涵古也起身，凹凸有致的体态显露无疑，而后来到桌前坐下。 黑衣人见此自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回过神。 “多谢公主赐座。” 第三十四章上早朝 房间内，两人相对而坐。 “贵客今日前来，可是将那件事情办妥了？”完颜涵古率先开口问道。 “不负公主所托，您要的东西，在下已经带来了。” “只是不知，公主之前允诺给在下的东西，可是准备好了？”黑衣人瓮声瓮气的说道。 “这是自然，我大金从不失信与人。”完颜涵古听此，拍了拍小手。 后面的阿尔莎听此，立刻从包裹之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 随后端着盒子，轻轻放在桌子上。 黑衣人拿到小盒子，迫不及待地将其打开，只见其中躺着一张票据。 大通票号。 “这是大通票号的专用票据，你应该认识这玩意儿，毕竟这可是你们汉人发明的。” “你要的所有东西，本公主已经提前存入其中，只需要你拿着票号去取就行。”完颜涵古解释道。 不得不承认，汉人在制度这方面，确实要优于大金。 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仔仔细细的辨认了好几遍，最终确定票号是真的之后，很明显兴奋了不少。 见对方看着自己，他也立刻反应过来。 “抱歉让公主久等了，这里便是您想要的图纸，您可以先确认一遍。” 终于是拿到手了！ 她之所以没有跟随使团一起回国，等待的便是这样一份图纸，一份记录了边关诸多内容的图纸。 而眼前这个线人，早已与他们大金建立了许久的联系。 “是真是假，本公主自然不知，但我相信你不敢骗我，更不敢骗大金！”完颜涵古收好图纸，自信的笑道。 听见这话，黑衣人略显沉默，随后便拱手说道。 “若是公主确认无误，那交易便就此结束，在下也要回去了。” “去吧去吧，期待我们下次合作。” “告辞。” 话音落下，黑衣人已然起身离开，没有半分的留恋之色。 望着关上的房门，完颜涵古刚才还是笑容的脸色瞬间消失。 “哼，汉人！” …… 太子府 从御书房离开时，月亮已经升起，晚风吹拂，让衣衫有些单薄的李问感觉到几分凉意。 但他的心中，此刻却是火热无比。 他拿下落兵所，主要出于两个目的。 一来是因为看不过去，二则是因为这些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大厦不可一蹴而就，而这些老兵，就是他日后大厦的地基。 “接下来，就等飞雪楼把钱给送过来了。” 以今天白天的状况，自己又和魏帝通了气，纵然那飞雪楼背后的是兵部尚书，他也没这个胆子敢继续赖账！ 一夜无话，转瞬而去。 天明时分，李问就被高贵早早的喊起来了，然后睡眼朦胧的在宫女的服侍下，换上了太子官服。 因为今天不比其他，而是每周一次的早朝。 与历史上的大多数早朝一样，官员们需要早起，然后跑去宫门排队，等着大门开启再去往虚合殿。 不过看着天边的一抹鱼肚白，李问心里有些绷不住。 前世就得上早八，搁这儿穿越后，早八变早五了。 上一次这么早爬起来是什么时候？ 高中吧。 收拾好来到宫门外的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见太子的车驾出现，纷纷转头看来。 走下马车的李问被这么一瞧，顿时精神了不少。 这些老登，中登的，干嘛都看我。 我脸上有花？ 无视这些视线，凭着记忆的李问，来到了属于他的位置。 第一排，第一个。 很靓仔！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恭贺殿下昨日赢得赌约一局。”一旁的老登搭话道。 说话这人，李问还是比较熟悉，毕竟上朝的时候就在旁边，想不认识都难。 文华阁大学士——赵素清。 寻常时间，被文官尊称赵公。 这文华阁便是大魏文官体系的顶点，诸多事务都是从这文华阁过的，这里的几个大佬不点头。 即便是魏帝，有时候也没辙。 记忆中，赵素清似乎没有站过队，也不在任何一个皇子的队伍里，算得上是皇权派。 此番问候，更多也是好意。 对于这样一个人，李问也没必要生恶。 “多谢赵公的夸赞。”他恭敬的回礼。 赵素清呵呵一笑，说道:“殿下这几日，当真是让老夫改观了许多。” “不知殿下对明日的第二场比试，可有所准备了？” 原来是关心这事啊。 李问这才想起，赵素清平日里最爱诗词文章，曾经花大价钱收过一篇古人真迹，足以可见其喜爱程度。 这是……看上我的诗词了？ 也对，那可是《满江红》，要是没人欣赏的来，那这个世界的文化圈就彻底没救了。 “多谢赵公的关心，孤已经有所准备，若是那日赵公无事，可赏脸前来一观。” “必不会让赵公失望。”李问微微一笑，释放了善意。 虽不指望凭借几篇诗词文章，就可以拉拢对方，但刷刷好感度倒是可以。 赵素清闻言，脸上果然露出了喜色，笑着回答:“殿下邀请，老夫怎能不赏脸呢？” 这老登，搞的好像我不邀请，你就不会来似的。 这时，赵素清又说道:“对了太子殿下，那日殿中的《满江红》，殿下后来可誊抄而下了？” “未曾，怎么了？” “不瞒殿下，此首《满江红》可为是旷古绝今的佳作，若不誊下而裱装，实乃遗憾。” “所以老臣未经殿下允许，便斗胆誊抄而下，如今只缺您的印迹，便可装裱而存，流传万世。” 赵素清嘿嘿一笑，接道:“殿下可愿意盖上您的私章？” 这家伙……搞了半天是这事。 “自然愿意，待下朝之后，本宫去你府上如何？”李问说道。 “殿下若能光临寒舍，那可真是蓬荜生辉，欢迎至极！”赵素清脸都快笑烂了，倒是没注意到其中一些细节。 “既然如此，那这事便说定了。” 这边刚刚交谈完，一旁的武将阵营又传来了声音。 “喂，老楚家的女婿看过来。” 李问转头，疑惑的看向说话之人。 这人怎么这样称呼自己？ 没大没小的，这是你能称呼的吗？ 正不想搭理对方，记忆里对他的映像却清晰了起来。 “陆国公，叫本宫……何事？”李问看着他说道。 第三十五章封赏太子 “哈哈哈，自然是祝贺殿下赢得赌约了！” 这人哈哈一笑，极为豪爽的就靠了过来。 武官体系那边，也有一个与文华阁同样级别的机构，名为武庙，为首之人自然是楚老爷子，往后则是各部将军。 只是楚老爷子年事已高，已经好几年没上朝了，目前在朝堂上当传声筒的便是另外一个武将。 陆国公——陆慎之 别看他名字有个慎重的慎，实际这货打仗贼猛，属于那种埋头猛冲的战神。 当年他与楚老爷子一起，称得上是珠帘合璧，无人能敌。 而陆慎之如今年过六十，却依旧生龙活虎，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听说每年冬天还要搁湖里冬泳，当真是猛人一个。 没错，就是眼下称呼他为楚家女婿的老登。 从以前的情况下讲，李问做楚家的女婿，实际上是沾了楚家的光，借了楚家的势。 他这么称呼，倒也没什么毛病。 比起那些一口一个废物的人，好了太多太多。 “多谢夸赞，只是孤如今只赢了一局，还谈不上赢下赌约，待赢下四局之后，陆国公再恭喜也不迟。”李问笑着回道。 赢下四局？ 太子还真能赢下四局不成？ 说老实话，陆慎之心中压根不相信，楚家那个小娃娃他是看着长大的，能言善辩只是基本，足智多妖才能算的上夸赞。 但……昨日那娃娃还真就输了一局。 说不准。 真有些说不准。 眼珠子一转，陆慎之便笑着回答:“既然殿下有此信心，那老夫就等着殿下赢下四局，再亲自前往府上祝贺。” 咋还打算蹭吃蹭喝了？ 不过……武将们都爱喝酒，届时迎接楚窈舒回东宫，也确实可以大摆宴席。 借此机会，也可以把神仙梦推行出去。 这些可都是赚银子的好机会。 心中念头通达，李问看陆慎之的眼神也越发柔和。 “陆国公放心，窈舒回东宫之时，孤会大开宴席，届时陆国公可莫要推辞。” “好好好，那老夫就等着喝酒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陆慎之便站回了武将队伍，与其他同僚聊天去了。 而其他官员，基本上也没特意凑上来的，虽然太子昨日赢了一局，但坊间都在传是太子妃放水，纵然后来被楚老爷子澄清。 这事也在大家心中留下了痕迹。 更何况，在大多数人普遍的观念里，太子依旧是那个平庸的废物太子，也犯不上来巴结。 而如今暗地里的局势越发汹涌，不少官员都开始站队，谁也不想再这个节骨眼儿上，被贴上亲近太子的标签。 如此一来，便没有再来打搅李问的人，对这种情况，李问反而乐得清闲，在脑海中思考着下朝之后的安排。 人越来越多，接近开门时间，能够上朝的皇子基本都到了。 但不知道是看不起李问，还是偷摸着准备搞事情，一众皇子都没搭理他，也就少了日常放垃圾话的环节。 即便是那大皇子李光启，也跟没事人一样的往那儿一站，闭目养神去了。 如此情况，让李问好生失望。 怎么没人让自己装一波呢。 不多时，宫门打开，众人鱼贯而入。 早朝，开始了。 虚合殿上，众人朝拜完魏帝，便也纷纷归位，之后小太监便出来宣读今日的朝会安排，再然后就到了各部门朝臣开始汇报，以及讨论了。 李问本就有些困，此刻大殿上讨论来讨论去，一片闹哄哄的景象，简直和曾经的早读一模一样。 于是乎……他更困了。 可他又是第一排，偏偏没办法摸鱼，只能强撑着听着。 如此情况，真的是梦回老师守早读，简直不要太酸爽。 在这般折磨下，早朝终于到了末尾，也就是群臣的自由汇报时间，有事就汇报，没事就可以下朝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李问突然一激灵。 不是，我官职呢！ 这都快下朝了，魏帝还没提这件事，按照程序来讲，最起码也得通知一下兵部，让他们准备交接。 莫非这老登忘了？ 亦或者，不公布，直接走口谕？ 心中思绪繁杂，李问抬头看向了魏帝，却正好迎上了他的目光。 一瞬间，两人都是一愣。 “吴华，朕是不是还没宣布太子管理落兵所的事？”魏帝侧过头，小声问道。 吴华凑过来，小声回道:“回陛下，确实还没有。” 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魏帝心中一叹，当即出声说道:“前些日子，太子斥退金国使臣，挽回大魏脸面，朕欲封赏太子，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封赏太子？ 这事不是功过相抵了吗，怎么魏帝又旧事重提了？ 底下的一众朝臣，纷纷开始猜测魏帝此举的意义，只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倒是老神在在的赵素清见没人说话，自个儿先站了出来。 “陛下，老臣认为当赏，只是太子那日太过莽撞，也让金国使臣看了笑话，所以不可大赏。” 给一甜枣，打一巴掌，这也是赵素清一贯的作风。 有了他开头，其他朝臣一琢磨，好像也没必要反对魏帝奖赏，赵素清都挑明了，那魏帝无非也就奖赏一点金银珠宝。 意思意思就完事了。 几个想借东宫一事发作之人，也只能作罢，站在队伍里默不出声了。 厉害！ 真牛逼！ 李问见此，心中直呼佩服。 仅凭借一句话，就给了魏帝台阶下不说，同时也按耐住了其他人的小心思。 否则以刚才这情况，跳出来反对的人绝对不少，届时魏帝心中但凡有些犹豫，指不定就会收回成命。 需知，想推翻他这个废物太子的皇子可不少。 魏帝见没人出来反对，当即便点头说道:“既然众爱卿没有异议，那朕便赏赐太子白银一千两，布匹五百匹以作嘉奖。” “另，命太子为落兵所所长，统领退伍士兵安置一事，即日起到兵部报道。” “谢父皇恩赐，儿臣接旨。”李问听此，也顺势行礼。 嗯？ 不对劲！ 魏帝给太子差事了。 众朝臣心中猛的一咯噔，顿时明白这是被魏帝偷了一军，立刻有些骚乱。 赵素清也是微微一怔，而后惊诧的看向魏帝和李问。 不过这时，众人也逐渐回过神，发现这给的差事……似乎有那么一点微妙。 落兵所。 兵部最闲的部门，也是最没前途的部门，魏帝怎么会想到把这地方给太子？ 第三十六章这老登下手没轻没重的 魏帝看着逐渐安静的朝堂，忽然间还有些不习惯。 往常自己要安排点什么，总会有官员跳出来劝阻两句，不是御史台的，就是文华阁那几个老家伙带的人。 今天居然一个也没有。 当真是有些奇怪。 “陛下圣明，退伍士兵的安排，关乎国本，此事给太子安排，正是德贤配位，恰如其分！”然而就在这时，武将席的陆慎之走了出来。 不过这一顿夸，倒是让魏帝露出了笑容。 “陆国公言重了，太子能力，满朝文武皆清楚了得，若是安排有误，陆国公尽可训斥，不必给朕留脸面。” “请陛下放心，老臣定当竭力配合。” 李问瞅了一眼，心中大抵明白了这老登的想法，倒也没拒绝对方的好意，毕竟若有陆国公当靶子吸引火力，自己也确实好做不少。 接下来的时间，该讨论的已经讨论完了，魏帝让大皇子留下后，便直接宣布退朝，跑到后殿吃早饭去了。 一众臣子，则稀稀拉拉的开始散朝，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而这边，陆慎之自然就贴了过来。 “楚家女婿，这事是那楚老头子安排给你的？” 瞧着陆慎之好奇的神色，李问摇了摇头说道:“非也，与楚老爷子没任何关系，而是本宫自己提议的。” 陆慎之听此，围着李问转了一圈，然后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楚家女婿，你这是疯了不成？” “这个天坑都敢跳进去！” “……”李问顿时无语。 见他不搭话，陆慎之反而急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找死，你死了不要紧，可要是连累楚家怎么办？！” 啊这……后面这句才是你心里话吧。 眼见李问还是没解释的意思，陆慎之顿时更加绷不住了，直接抓住他的手，就要往虚合殿走。 “陆国公，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 “当然是回去找陛下，让他收回成命，老夫可不想楚家娃娃，年纪轻轻就守活寡！”陆慎之没好气的说道。 好嘛，直接判死刑了。 这老头儿确实是个急性子，和他的名字完全相反。 “我说陆国公，你就这么认定，孤处理不了落兵所？”李问站住脚说道。 再不打断这老登，可真被他拽去虚合殿了。 听这语气，陆慎之愣了愣，但紧跟着又从上到下看了李问好几眼。 “得了吧，你要真有能力，会是现在这样？” “楚家女婿，老夫心直口快，有些话你听了也别生气，毕竟话糙理不糙。” “要老夫说，你要真想做点事，改善一下风评，大可多去陛下面前刷存在感，帮忙处理公务什么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大喜功，去处理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陆慎之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说道。 在他看来，太子去处理这件事，就和金国立刻投降，跪着叫大魏爸爸一样。 纯粹的无稽之谈，做梦都不敢做的程度。 或许是念在楚家的关系，陆慎之还是不愿意看着李问就这样被坑死。 到底是哪个混账设的计谋，也太歹毒了一点。 偏偏这李问还傻，直愣愣的往下跳。 瞅着这老小子关切的神色，无论是因为什么，李问还是把这份好意给心领了。 眼见周围没什么其他人，索性凑到对方耳边，轻轻来了一句。 “陆国公，如果我说，我有八十八万两现银，不知能否处理落兵所？” 嗯？ “不是，你刚才说啥！”陆慎之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说你有八……呜呜呜呜！” “靠，你这个老登别瞎喊啊，财不外漏懂不懂？” 眼见陆慎之张口就要喊出来，李问顿时反手捂住对方的嘴巴，更是拖着他往角落走，陆慎之下意识的就开反抗，两者顿时僵持不下。 而这一幕，看起来就像两人打起来了一样。 “放开…呜呜……老夫…” “放开你可以，但老登你别大喊大叫。”李问看着他说道。 陆慎之点了点头。 松开手，李问便喘起了粗气。 不愧是老当益壮，用擒拿法居然都没按住，也是自己这身体目前实在是太弱了。 “咳咳。你小子怎么有那么多钱？”陆慎之迅速抓住重点。 八十八万两！ 这什么概念？ 足够打一场大型远征战争了！ “你，你，不会是抢了国库吧？” 李问扶额，无语道:“国库要真有那么多现银，也不会接受金国的暂时和谈了。” 额……好像确实。 真要有那么多现银，直接干金国就完事了，哪里会接受和谈，送质子这个选项？ “那你小子是咋来的？” “记得昨天那场赌约吗？” “自然记得，老夫也去看了。” “飞雪楼设下赌盘，孤压了自己胜，鬼知道那赌盘怎么会这么大，直接让孤挣了九十多万两。”李问摊手，无奈的说道。 陆慎之傻了。 靠赌局就赢了九十多万？ 要不要这么逆天？ “那什么，楚家女婿，你确定这钱，飞雪楼会给你？”陆慎之狐疑的看着他。 “不给本宫？” “哼，他不敢不给，这事我已经和父皇说过了，他要是不给，到时候就看看兵部尚书要怎么解释吧。”李问冷笑道。 “……” 得，陆慎之也算看明白了，合着太子啥都准备好了，也难怪有信心接下落兵所。 毕竟这地方，最缺的就是钱。 有了钱，那些退伍士兵最起码可以有抚恤，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 “那他们的工作怎么办？”陆慎之又问道。 李问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这个嘛，就是秘密，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自会和陆国公您说。” “那好吧，多的事老夫也不再过问，倒是你这小子，早点不说，害老夫那么担心。”陆慎之老脸一红，气急败坏的说道。 话音落下，还邦邦给了李问几拳，顿时锤得他龇牙咧嘴。 这老登下手也太不知轻重了。 之后，两人又约定一些事，李问便回到了东宫，换好常服准备去赵素清府上。 只是刚出东宫的门，就有一个人找了上来，李问定眼儿一瞧。 嘿！又是个老熟人。 “微臣王文慧，参见太子殿下。” “王大人客气了，不知您在这儿等本宫，是有什么要事吗？”李问眨了眨眼问道。 “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早朝之时，陛下交代老臣要做好交接之事，老臣便在此等候了。” “殿下若是无事，可否移步含元殿？” 第三十七章拜访赵素清 这老登是赶着来赔礼了？ 李问心中一琢磨，想到了完颜涵古昨天做的事，兴许是怕自己把事情闹大。 但他好歹也是个兵部尚书，再怎么说也是六部之一的老大哥，也不至于如此对待一个废物太子吧？ 有点问题，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那可真是不凑巧，孤正打算去赵公府上做客，怕是没有时间去含元殿啊。”李问想了想说道。 去赵素清府上？ 王文慧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旋即又隐藏下来。 “如此一来，倒是微臣打扰殿下了，只是不知，殿下决定何时上任？” “这不是本宫能决定的，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孤得准备好才能接任这个职位，父皇也告诫本宫不要着急。”李问回答。 你啥时候把钱送来，我就啥时候去，否则钱都没有，去了也是干瞪眼儿。 王文慧眉头微微一跳，沉吟几秒后说道:“殿下放心，兵部方面皆已准备妥当，当全力配合殿下。” “本宫知道了，王大人还有其他事吗？” 摇了摇头，王文慧说道:“微臣已无其他事，便不打扰殿下的雅兴了。” 话音落下，便行礼告退。 李问目送对方离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不是赶着来赔礼，而是跑过来探口风的。 魏帝没道理无缘无故，扔一个包袱给太子，王文慧也是察觉到了这点，但心里又不敢确定。 所以顺着下朝，就绕到了东宫。 刚才自己又隐晦的提点了一下，王文慧应该也明白了魏帝的态度，这钱他是非拿过来不可了。 “罢了，管他作甚。” “朝堂上的勾心斗角，自己目前是插不进去的。” 轻笑一声，李问上了马车，朝着赵素清府邸而去。 早朝虽然是一周一次，但上班是天天都要去的，故而今日赵素清回来，也是向魏帝请了假，批了条子的。 只是他也意识到，上午自己太着急了一点，时间应当约在下班后，而不是早朝之后。 若是被他人知道，自己请假回家约太子做客，那么太子党这个标签，可就是真的贴上了。 麻烦，好麻烦。 李问到的时候，他正愁眉苦脸的看着字画发呆。 思索着该如何化解这事。 “赵公，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脸色如此憔悴？” 被管家引进门，李问一眼便看见了在发呆的赵素清。 听见声音，他倒也回过神。 “老臣见过太子，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未在门口迎接殿下，却是老臣礼数不周，还望殿下勿怪。”赵素清起身行礼，表情却没有半分歉意。 李问扶起对方，满脸笑容的看着他。 “赵公无须如此客气，您乃文华阁大学士，又是两朝元老，小子给您行礼还差不多。” 他哪里不知道这是赵素清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尽可能遮掩，自己与他相见一事。 只可惜……自己已经和王文慧提了一嘴，传开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上了自己的船，可就别想那么容易下去。 见李问态度放的这么低，赵素清也不好再故作冷淡。 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他邀请李问，哪有主家给客人甩脸色的。 两人各自按下心中的想法，很快就将话题引到了诗词歌赋上。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嘴。 也许是因为数百年的混战，亦或者是某种其他原因，诗词歌赋虽然也有发展，但都是近百年才逐渐繁荣。 可以说……精品的内容并不多。 这也是为何赵素清，会如此痴迷那首《满江红》，以至于连避嫌这件事都没注意道。 “太子殿下，这边是老夫誊抄的《满江红》。” 李问来到桌案旁，眼神顿时一亮。 厉害，厉害！ 这赵素清的书法，怕是已经达到了形神具备的地步。 他并不是很懂书法，但这第一眼，便能很直观的感受到，那字里行间中喷涌的气势。 《满江红》本就大气磅礴，如今又被书法直观的体现出来，足可以称流芳百世。 “赵公的书法，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震撼不已。”李问由衷的感叹道。 得此夸赞，赵素清却是极为自谦的说道:“也是殿下词写的好，老夫的书法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而今盖上印章，才算得上天作之合。” 这老登。 李问笑而不语，拿出个人的私章，在末尾盖上。 心中的大事落下，赵素清显然心情极好，与李问也更加亲近了几分。 想着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他主动看向李问说道。 “太子殿下，今日朝堂上的任命，可是您与陛下已经商量好的？” “赵公慧眼，正是如此。”李问没有隐瞒。 “那落兵所的情况，您可清楚？” “缺钱，缺粮，缺安排。”见他目露疑惑，李问便继续说道:“但这些，我都有。” 原来如此。 只是…… 他目光微沉，有些踌躇。 “赵公，可是有什么要提醒小子，若是如此，还望您不吝赐教。”李问见此，主动开口询问。 到底是盛了人情，也应当透露一些。 赵素清沉吟数秒后，说道:“大皇子此番回京，便是带着退伍兵回来的。” “如今京城的落兵所内，恐怕已经接近两府之兵，殿下可还有所准备？” 两府之兵？ 那岂不是就是近四千人？ “怎么会突然多这么多人？”李问疑惑的问道。 金国目前是在施压不错，但并未大举南下，即便有冲突，也不应该会有如此多的人。 难道是其他地方还有战事？ “并不是突然多的。” “自从金国有意南下之后，边关的摩擦就大幅度增多了，这些人都是近半年来的伤员。” “此番大皇子回京，目的便是要军费和兵员。”赵素清幽幽一叹，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这是件麻烦事。 国库的银两本就不多，而今年的税收还在路上，到达京城也是一两个月之后了。 大皇子这个时候回来，时间选的很巧妙。 不过赵素清估摸着，大皇子估计没想直接拿到军费，他目的应该还是青州的甲字军。 一旁的李问听此，顿时恍然大悟。 合着大皇子之所以跑出来搞楚星河，也是想要吞下这笔钱。 奶奶滴！ 那都是孤的钱，孤的钱！ “赵公放心，纵然人数多了，本宫依旧吃得下。” “不过，若是之后又有什么麻烦，还望赵公看在你我的情分上，给予援手。” 第三十八章额的钱，都是额的钱！ 太子当真是变了。 放在以前，如何会厚着脸皮，明目张胆的招揽自己。 不对，以前那样子，便是连见老夫都是颤颤巍巍的。 与现在相比，似乎完全不是一个人。 莫非以前都是故意示弱，实则韬光养晦，等待如今的时机吗？ 若真是如此，太子的心机也着实深了一些，不知是福是祸啊。 房间里沉默了数秒，最终还是赵素清率先动了动身体，站起身行礼。 “太子殿下放心，若有违背大魏律法之事，老臣自会站出来说话。” 老狐狸啊老狐狸。 果然不会给机会让自己钻空子。 想要招揽赵素清，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 不过…… 撇了书卷上的印章一眼，李问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他收起笑容，站起来扶起对方说道:“赵公能明断是非，便是本宫愿意看见的。” “多谢殿下体谅。”赵素清闻言，心中松了口气。 “呵呵。” “好了赵公，本宫下午还有要事，今天这顿便饭就不吃了。” “不过，改日本宫迎接太子妃回府，赵公可要赏脸前来一聚。”李问看了眼天色，当即便提出了离开的意思。 “殿下相邀，老臣没理由不去，只是届时也得看文华阁内，有无繁重的事务。” “但请殿下放心，若是闲时，老臣必带重礼相贺。”赵素清笑着说道，面子给的很足。 只是这话中的意思，让李问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老登。 文华阁忙不忙，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摆明了不想和自己牵扯太深。 算了算了。 知道你这老登喜欢什么，不信到时候你不上钩。 又互相恭维了几句，李问便带着高贵和艾穷走了，来的时候悄悄咪咪的，走的时候也悄悄咪咪的。 赵素清倒也看在眼里，对李问的好感又多了那么一丝丝。 “只是太子的改变，对如今的大魏，究竟是福是祸……目前还真的很难说啊。”他看着街道上的行人，忍不住感叹道。 以前，太子平庸，大皇子掌军，二皇子暗中谋划，三皇子受宠爱，还有个六皇子深耕江南。 而如今……太子改变，隐隐有锋芒毕露之势。 坐着马车刚到东宫，便看见一支车队停在了门口，此刻搬运的工人，正在不停的卸货。 这是……钱到了？ 李问心中一喜，立刻从马车上下来，走进了观看。 箱子封的严严实实，倒是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但每个箱子的重量显然不轻，得需要两个大汉合力才能搬运而下。 负责运送这一车的管事，便是那飞雪楼的掌柜，此刻见李问出现，赶忙跑了过来。 “草民王梦，拜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 “王梦，孤问你，这箱子里的东西，可是本宫想要之物？” 王梦起身，连忙说道:“自是殿下所要之物，这里是清单，数额分文不少。” 接过清单一看，每个箱子里装了两千百银，合计五百箱，也就是一百万两现银。 “等一等，怎么还多了？”李问指着数额问道。 总共赢了九十九万两，抛开一万两的银票，那就还剩九十八万两。 “殿下，多的那一点，是东家给您的赔礼。”王梦笑着说道。 啧啧啧，用一万两当做赔礼？ 看来这王文慧兵部尚书当的，油水很足嘛。 不过……送都送来了，他怎么可能不要？ “很好，你回去告诉你的东家，态度本宫已经接受了，此事两清，让他把心放肚子里。” “另外，从这里抽出五十箱，送到楚家去，就说是本宫给五少的。”李问收好清单，看着他说道。 “明白，明白。”王梦闻言，心中松了口气。 总算把这件事解决了。 接下来，李问索性守着这些人搬箱子，运进府中之后，又让侍卫放进他的私人宝库。 四百五十箱，足足堆了好几个房间。 将众人屏退，他挨个将箱子打开，白花花的银子整齐的排列其中，这一幕简直不要太震撼。 额的钱！ 都是额的钱！ “只是，这么多的现银，他们是如何筹措出来的？”李问莫名有个疑惑。 思索了一会儿，他便也懒得想了，反正钱到手了就行。 从宝库离开，李问便在府中吃了便饭，午睡之后，便径直赶往含元殿。 收到了钱，他也没有刁难王文慧的想法，交接的工作倒是极为的顺利。 准确来说…… 是压根没什么交接的，因为落兵所的所长，竟然是由王文慧暂代的。 难怪没人中饱私囊，合着是没有中间商，落兵所一但闹起来，王文慧这兵部尚书就难辞其咎。 闲聊之中，他也得知这个安排，是由楚老爷子指定的。 心中不得不感叹，楚老爷子牛逼。 武将确实不能插手文官的事，但以老爷子的声望，提出指定一人担任某个职位，只要不是太重要，魏帝还是会给老爷子一些面子。 有一说一啊。 王文慧在交接之后，其实也松了口气，因为这落兵所一直都算是个定时炸弹，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成为被朝臣攻讦的对象。 他从暂代之后，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处理落兵所这地方，生怕三头都得罪，可谓是憋屈的很。 如今李问拿走了这个包袱，他可不得高兴死。 不过在李问准备去落兵所时，王文慧叫住了李问说道:“殿下，大皇子此次回城，共计带回两千九百七十二名退伍兵卒。” “此刻驻扎在城外的镇北军军营，若是要调动这些人，还需要陛下手谕，殿下切勿忘了。” 魏帝文武一手抓，除了前线的军队之外，其他的军队想要调动，都需要他的同意。 若无手谕或者圣旨，则视为谋逆，士卒可立即逮捕下令之人。 “多谢王大人提醒，孤待会儿就去见父皇。”对于好意，李问向来不会拒绝。 目送李问离去，王文慧目光深邃，脸上闪过一抹杀意，转瞬即逝。 另一边，楚府。 “大哥，你这也太猛了。” 楚星河看着五十箱白银，即便身为京城第一纨绔的他，也觉得极为震撼。 平时花钱，几百上千两，确实是轻轻松松就用掉了。 但同时见到十万两的机会，可是不多见。 “星河，你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第三十九章潜龙在渊 “哎，三姐也来了？” “这些钱……咳咳，都是大哥送的。”楚星河摸了摸脸，表情有些不自然。 大哥？ 楚老大什么时候赚了那么多钱，这里粗略估计，可不少于十万两。 不对，不对！ “星河，你最好说老实话，可别让三姐动武。”楚窈舒轻哼一声，好看的脸上浮现一丝怒气。 “真是大哥给的啊！” “还在胡说八道是吧，大哥怎么可能给你这么多钱？” “额。” 楚星河一愣，顿时明白自家老姐想错了，这是想成楚老大了！ “那什么，三姐。” “不是我们家老大，而是太子……李问。” 嗯？ 李问！ 一瞬间，楚窈舒脸上便施上了一层粉黛，瓜子脸顷刻间成了包子脸，气呼呼的。 “好你个楚星河，三姐还没输呢，怎么就认他为大哥了，你到底是有多迫不及待？” 楚窈舒顿时气的不行，自家弟弟竟然这么快就倒戈了，她如何能不生气。 等一等。 不对啊！ 她忽然反应过来，诧异的看向自己老弟，当初得知自己要出嫁，这家伙的反应甚至比她自己还要大。 要不是爷爷拦着，恐怕当天就打上太子府，抓着李问胖揍一顿了。 瞅着自家老姐狐疑的目光，楚星河尴尬的笑了笑，却也明白再不解释，那拳头估计真的会落下来了。 “你那天晚上，是不是和太子打赌了，并且赌注就是那魔方，你要是赢了，李问就去找陛下提和离。” “他要是赢了，你就当他小弟？” 未等他先开口，楚窈舒就先说了出来，只是每说一句，就让楚星河心中直呼卧槽一声。 三姐你这太猛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前天晚上你就在旁边呢。 “咳咳，就是如此，所以我现在便是李问的小弟了。”楚星河尴尬的点点头。 果然如此。 只是知道了情况后，反而让楚窈舒心里谓然一叹，记忆中的那人越发模糊，而现在这人也越发让自己看不透。 “你啊你，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丢了脸不说，还成了别人的小弟。”楚窈舒没好气的说道。 可楚星河听此，却是嘟囔道:“其实当小弟……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三姐你，本来就是太子妃啊。” 我去，遭了！ 话一出口，楚星河就意识到自己犯错了，一抬头就对上了楚窈舒冷然的双眼。 “你说什么？” “三姐，我……” “行了，不必多说什么，只是我必须叮嘱你，有些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剩下的你自己自行决断。”话音落下，院门口的楚窈舒扭头就走。 完了完了。 这下三姐真生气了。 楚星河自己也没意识到，李问近几日来的所作所为，已经将他的心理阈值降到了极低的地步，这也是为何他下意识会认为没毛病的原因。 只是看着眼前的十万两，又想了想老姐的情况，楚星河最终还是一咬牙，做了个艰难的决定。 他叛变了。 “李问，你可一定要争气，四局全胜，俘获我三姐的心啊！” …… 楚窈舒沿着道路，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躁动的情绪其实早已消失，此刻听见小翠的话，楚窈舒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 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有生气，只是在思索，太子给幺弟这么多钱干什么，而他这笔钱又是哪里来的。”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小姐是因为五少那句话，这才气呼呼的走了。”小翠恍然大悟。 “倒确实因为那句话走的。”楚窈舒看着她回答。 “啊？” 小翠表示猪脑过载。 “噗嗤。” “你呀你，脑袋还是转不过弯儿来。” 见她呆萌的模样，楚窈舒嫣然一笑，百花失色。 “哎嘿嘿。” “不是变了很多，而是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如今看来，曾经的他……恐怕是故意藏拙，是白瑜的那件事，让他不得不露出了锋芒。”楚窈舒起身，缓缓走到水池边。 一只青蛙趴在荷叶上一动不动，任凭周围的蜻蜓如何从他眼前飞过，它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压根对它们不感兴趣。 可当一只蜻蜓落在荷叶边，正准备喝水之时，青蛙的舌头瞬息而至，而后十分轻松的就把蜻蜓吞进肚子。 东宫杀妃， 大殿退敌， 巧立赌约。 这三件事都是在同一天发生的，若是提前计划好的，那尚且还算意料之中，可若这些事都全无计划…… 那太子的应变反应，就未免太恐怖了一点。 荷叶上的青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再度一动不动陷入了沉寂，可刚才那迅捷的一击，却让周围的蜻蜓一哄而散。 青蛙的模样，逐渐与李问重合，最终两者合二为一，再无区别。 “潜龙在渊无人知，一朝风云便化龙。”楚窈舒喃喃耳语，秋水般的眸子变得极为深邃，以及一丝迷茫。 太子已然变得不再平庸。 那我……就要安心的嫁给他吗？ 手腕翻转，一个比昨天小一号的魔方，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不同于五阶魔方，现在这个是最简单的三阶，若是李问看见，必定得大吃一惊。 就算魔方再简单，这一天就给倒推出了三阶，也未免太变态了一些。 “你在纸条里所说，魔方乃是你取巧，故而胜之不武。” “而那《满江红》却不知是否乃你本人著作。” “现在的你……” 青葱般的手指开始拨动，十秒的时间，便将打乱的三阶魔方直接复原，并且只用了一只手！ 楚窈舒微微闭眼，当再度睁开双眸时，刚才的那一丝迷茫，已然消失不见。 “小姐，天凉了。”翠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肩头上传来披肩的触感，楚窈舒微微转头，脑袋靠在对方的手上。 “谢谢你，翠儿。” “小姐你那么厉害，那个李问接下来肯定一局都赢不了你的。” 楚窈舒被这般夸，小脸不由的微微泛红。 这傻丫头，还真是盲目的相信自己。 第四十章校场阅兵 翌日 镇北军军营。 李问进入军营之时，正值军队的例行早操，校场上声威滔天，号声嘹亮。 这是一支强军！ 一支军队强不强，从愿不愿意拉练早操就看的出来，而镇北军显然就在此列，队形虽然有些稀稀拉拉，但好在精气神都很足。 根据昨晚的补习，李问还是了解了这支军队的一些基本信息。 镇北军共有两万四千人，也就是十二个军，每个军为两千人，分别坐落于京城的四个方位，以达到拱卫都城的目的。 目前由魏帝直接统领，属于天子禁军。 也难怪王文慧特意提醒自己，这要是自己懵着脑袋跑过来，岂不是要闹大笑话？ 两万四千人的镇北军，再加上一万人的御林军，以及八千城防军，这京城便有足足四万两千人的守卫力量。 这般守卫强度着实让李问有些惊讶。 “太子殿下，营地到了。”便是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想。 李问回过神看去，却是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到了一处简陋的营地前。 比起章程有度的镇北军大营，眼下这地方就和乞丐窝差不多。 没有人跑操，没有将领组织训练，甚至外面连站岗的人都没有。 这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啊。 “多谢钟军长，此番麻烦你带路了。”李问笑着说道。 钟军长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殿下言重了，说老实话，末将得知殿下是新任落兵所所长，心中是很高兴的。” “既然高兴，那为何叹气？”李问不解道。 “这是因为……殿下恐怕处理不了这件事，末将自然就叹气了。”钟军长回答。 “你倒是耿直，这种话都敢说。”李问眨了眨眼，略微有些意外。 “不瞒殿下，末将就叫钟耿直，说话一向直来直去，若是哪里冒犯了殿下，还望您大人大量，莫要责罚末将。”钟耿直行礼说到。 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属于是。 不过这人确实对李问的胃口，当即便说道:“能不能处理这事，便请钟军长拭目以待吧，现在还是先进去看看他们。” 太子竟然如此自信？ “好，殿下随末将来。”见李问不是很想讨论这事，钟耿直便也直接略过。 几人进入大营，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军账前，掀开门帘一看，一个个都在睡大觉，中间的桌子上则摆着酒坛和赌具。 很明显，这些家伙昨晚玩了很久，所以早上才起不来。 像极了前世通宵玩儿游戏的自己。 “他们这一军的军长是谁，劳烦钟军长把人叫来。”李问皱了皱眉，退出了军账。 “似乎是叫徐光明，殿下稍等，末将前去叫他。”钟耿直回忆了一下，当即便离开。 很快，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跑来。 “末将徐光明，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了，起来吧。” “去吹起床号，把所有人都集合到校场来，孤要见见他们。” 眼见他睡眼朦胧，李问也没有细细询问的心思，当即命令道。 “末将遵旨。” 徐光明闻言，立刻起身，跑去吹起床号去了，李问见此，便带着钟耿直几人，一同来到了校场的高台上。 呜呜呜的号声响起，安静的营地忽然有了响动，紧跟着每个军账内便开始稀稀拉拉的跑出士兵。 一个，两个，三个，然后就是一大堆…… 基层军官开始呵斥士兵站队，空旷的校场上，兵卒的数量越来越多，直到站满了人。 徐光明跑了回来，行礼汇报道:“回禀殿下，退伍营集结完毕，请殿下指示。” 李问没有回他，而是望向了校场中的退伍兵，他们脸上有的依旧睡意朦胧，有的则是好奇，也有的满是不耐烦，而更多的则是麻木，没有任何表情。 和落兵所内的兵卒，几乎并无不同。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人已经在漠北的落兵所，待了差不多半年多了。 不过即便知道了，李问也只能微微一叹。 说到底，还是大魏的退伍兵制度太垃圾了，在军队里继续服役，最起码还有每个月的俸禄拿，生活依旧有盼头。 可一但进入了落兵所，便直接没有了俸禄，抚恤又发不下来，往后的生活也没有了着落。 久而久之，心气儿就散了。 “你也下去吧，就站到第一排。”李问回过神，看向徐光明说道。 “是，殿下。” 待到差不多安静下来，李问伸出右手，后方的高贵顿时将简易扩音喇叭递了过来。 这是李问昨晚做的，毕竟今天要对上千人讲话，凭他那个嗓子，喉咙哑了估计都不能让全部人听见。 但有了这个扩音喇叭就不同了。 “大家好，孤乃大魏太子李问，本宫的名号，在场的诸位应该也听过，什么废物太子，平庸之辈等等。” “但那些都是过去式了，本宫从昨天起，便是落兵所的所长，掌管你们的抚恤发放，以及日后的工作安排。” 扩音喇叭的效果不错，不仅最末尾的人都听得见，甚至于昏昏欲睡的人，都被这响亮的声音喊精神了。 只是他这番话一出，顿时让战场的兵卒有些绷不住了。 太子当了落兵所所长？ 那他们岂不是更没希望了！ 本来指望着大皇子带他们回来，可以获得一些抚恤，最不济也能安排日后的工作，可谁能想到大皇子没来。 结果来的是那个废物太子？ 徐光明在昨日便知道了消息，但此刻听见李问亲口言说，依旧有些无法接受。 此生……怕是就这样完了。 李问见兵卒的情绪变得越发低落，又举起喇叭说道:“有倒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今本宫，就要开始烧第一把火了。” “艾穷，让马车都进来。” “是，殿下。” 下方的一些兵卒听此，十分疑惑的看着他离开，不明白这废物太子要搞什么，但这三把火的噱头倒是让他们有了一点兴趣。 很快，十多辆马车便排着队走了进来，车上则是一个个木箱子，待马车停稳，负责押运的太子亲卫，又开始将这些箱子搬上台子。 “想必台下诸位，都很好奇这箱子里的是什么吧？”李问适时的问道。 下方无人应答，但过了几秒，终究有人耐不住了，大喊了一声。 “想！” 有了这一声开头，其他兵卒也好奇不已，纷纷呐喊出声，甚至于还有一丝激动。 因为那箱子……真的很像是用来装银子的。 第四十一章收拢人心 众人情绪逐渐被调动，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那一摞摞箱子，心中期待着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白银。 李问嘴角微微勾起，这一幕正是他想看见的。 他伸出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下方的兵卒见此，也慢慢安静了下来，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既然大家都想知道这箱子里面是什么，那本宫也不卖关子了，实话告诉你们，这里面装的就是你们抚恤银！” 话音落下，身后的侍卫将箱子打开，整齐摆放的数箱白银就这样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白银！ 真的是白银！ 朝廷发抚恤了！！ 轰！ 整个校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此起彼伏的声音不断响起，有放声大笑的，有喜极而泣的，也有激动的说不出话的…… 众生百态，一一浮现。 只是李问看着这一幕，却是皱起了眉头，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 明明这些，都是他们应得，如今却像受到了天大的恩赐一般。 “好了，大家都安静一下。”整理了一下情绪，李问再度说道。 经过这一番情绪的调动，他已经在这些兵卒的心中占据了一定的地位，此刻说话也不会再被忽视。 所有人再度安静下来，眼神灼灼的看着李问。 “请大家放心，抚恤会分毫不差的发到你们手中，但在分发抚恤之前……本宫还有一件事要做。”李问看着众人，面色严肃的说道。 太子要做什么？ 众多兵卒心中一凛。 钟耿直和徐光明也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刚才被发放抚恤震惊到的他们，此刻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只见台子上的李问双手抱拳，朝着面向的兵卒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今天，本宫在这里，向诸位同袍说一声对不起！” 这！ “殿下，你这是干什么！”钟耿直看着这一幕，顿时跳了起来。 一旁的徐光明也是如此，“殿下，你这是折煞我等啊！” 两人一同跳上台，想要将李问扶起来，但还没靠近，太子亲卫就拦住了他们，两人只能干着急。 而下方的一众兵卒，此刻鸦雀无声，满脸惊诧的看着李问。 太子……给我们……道歉？ 我这难道是在做梦吗？ 所有人都没想到，李问会来这么一出，但对他们的心理确实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而这时，李问直起身，看了徐光明两人一眼后，又转头望着一众兵卒说道:“诸位，你们为大魏的安宁，付出了太多太多，然而竟连最基本的抚恤都被一拖再拖。” “这一点，是大魏对不起你们，是我们李家对不起你们。” 话音落下，又是一礼。 触动，深深的触动！ 钟耿直二人更是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一礼完了又是一礼。 太子纵然平庸，纵然是个废物，可他一日为太子，那他一日就是大魏储君！ 是皇家的代言人！ 他们是什么人？ 说好听点是大魏天军，可谁不知道，他们不就是一群泥腿子，一群平头老百姓。 平日走在街上被贵族伤到了，别说让对方道歉，不被多踹几脚都是运气好。 可如今，太子竟然对着他们道歉了。 还是两次！ 何德何能，他们何德何能啊！ 此刻，本就被抚恤调动情绪的他们，再度激动起来，心中对李问的看法，也在迅速的改观。 废物太子？ 你见过有哪个废物太子敢这么做的，有哪个废物太子会对他们这种人道歉的？ 这根本不是废物太子，而是一个贤德仁爱的太子，一个体恤士兵的太子！ 落兵所一直都说没钱，怎么可能突然就有钱了，所以这一定是太子带来的，是太子把希望带来的！ 士兵们大就是一堆凡夫俗子，他们懂得东西不多，但感恩却正好在其中，谁对他们好，那谁就能被他们记一辈子。 一时间，底下的士兵们都纷纷躁动起来，心底的躁动，身体的躁动！ 而这个时候，李问这一礼行完，已然是缓缓起身，他面色肃穆的看着所有人。 “大魏立国百年有余，期间征战无数，或平叛，或外拓，亦或御敌，但都是尔等军士不惧死亡，奋勇向前，才有如今的大魏。” “所有大魏军士的功绩，应当被孤铭记，应当被皇室铭记，应当被大魏铭记，被这天下所有的百姓铭记！” “所以这最后一拜，我——太子李问，替父皇，替皇室，替大魏的黎明百姓，向你们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没有尔等军士，便没有如今的大魏！” 个人，皇室，国家，三拜之礼！ 一礼更比一礼重！ 而这最后一拜，更是将他们推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 没有他们……就没有大魏？ 这是何等的殊荣啊！ 在场的兵卒，哪怕是太子亲卫，此刻见李问这般态度，心中也是无比的激动。 两位将官，更是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徐光明看向依旧躬身行礼的李问，心中无比触动，大吼出声:“殿下之心，天地昭昭，吾辈皆已明了，但如此行礼却是万万不可，还请殿下起身啊！” 也是这一句话，瞬间点燃了众人。 “请殿下起身！” “请殿下起身！” “请殿下起身！” 这一瞬间，山呼海啸，所有兵卒整齐划一的齐声呐喊。 如此滔天的威势，纵然是远处在早操的镇北军营地，也是清晰可闻。 迎着声音，李问缓缓起身，他示意让亲卫放开徐光明二人，又伸手示意安静。 “殿下，您……” 两人来到面前，徐光明刚想说什么，却又被李问打断了。 “徐军长，其他话不用多说，现在开始发放抚恤吧，总不能让士兵们等太久了。” “刚才这般，已经耽搁了你们的时间。” 徐光明话语一滞，这番话一出，心中更是翻江倒海，殿下到现在都在思虑我们…… “臣，遵旨！” 如何发放抚恤，李问早已准备了预案，为了防止现场混乱，他便让太子亲卫拿着银两进行发放。 接近三千人的抚恤，耗费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而当抚恤拿到手中，在场军士的情绪又上了一层台阶，那是从梦境到现实的跨越，也是这个时候，台上又传来了李问的声音。 这一次，他们安静的极快，更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台上那人。 “抚恤应该都到诸位手上了，本宫的第一把火，你们觉得烧的好不好！” “好！” 众人齐声吼道，声音里满是喜悦。 “那么接下来，本宫就要烧第二把火了！” 第四十二章太子……我哭死 第二把火？ 这次又将是什么！ 有了第一把火的效果，如今这些人对李问好感度，那可是直线上升。 “这第二把火。” “便是本宫决定，给你们安排一份工作。” “当然，如果不愿意，本宫也不会强求，而是会再给予五十两作为路费，让你们好回家。” 竟然还给工作？ 太子要不要这么给力！ 拿到了应得抚恤，大多数人便认为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安排工作什么的，他们压根没敢往这边想。 他们这些退伍兵大多都是残疾人，只有少部分是年龄确实不行了，而这些人根本没有机构会要。 身体的残疾，让他们已然低人一等。 能够拿着抚恤回去种地，已经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地步了。 然而现在太子竟然不排斥他们，甚至还要给他们安排工作…… 如此之恩，实乃再造父母！ 看着激动的众人，李问便继续道:“想要留下的，待会儿去徐光明那里登记，想回家种地的，明日到落兵所报道，领取回家的路费。” “殿下仁德！” “殿下仁德！” 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众人又跟着附和起来，李问也只得伸手示意，让大家先安静安静。 果然，有时候太激动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接下来便是第三把火。” “本宫欲组建太子私军，不知诸位漠北同袍，可愿再度穿上军装，到孤手下当值？” 嚯！ 这第三把火竟然是这般！ “愿意，愿意！” “我愿意！” “我也愿意！” 今日太子之举，已然颠覆了他们心中的形象，而若是能跟着这样的太子，便不再是毫无前途，而是前途无量！ 抛开这一点不谈，太子前面所做的两件事，也足以让他们以命相报！ 也是因为这一点，在场众人的反应甚至比前面两次还要激烈，在第一排的人，更是恨不得立刻冲上前来报名。 但想着如此会冲撞了太子，便又忍耐下来。 李问见此，伸手压下他们的情绪，说道:“诸位不用着急，待考虑好之后，可在本宫的贴身太监处报名。” “通过考核后，便可被录用。” 三把火烧完，李问便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下了台， 钟耿直见到这一幕，心中的震撼简直无以复加。 来之前，他想象过李问会碰一鼻子灰，面对这样一群没有心气的人，没有钱你压根不好使。 但他从来没想过，太子不仅拿来了钱，甚至还调动了这些人的心气，如今的他们，哪里像是对生活失去希望的样子。 反而是朝气磅礴，甚至比自己军营中的精兵气势都还要足。 还有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话说是这样烧的吗？ 难道不应该是下马威吗？ 这哪里是三把火，分明是三个福利，三个大大的恩赐！ “钟军长。” “末将在。” 听见李问的声音，钟耿直陡然回过神。 “今日之事，恐怕得麻烦你遮掩一二。”李问看着他说道。 “殿下这是何意？”他有些不解。 “孤不想今日的安排明日就被他人推翻，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平凡些才好，否则就会被其他人觊觎。” “若是回禀父皇，钟军长只需平淡些就好。”李问看着他说道，脸上有着深深的忧虑。 殿下这意思……莫非是有人要针对他？ 此事本就是魏帝安排给殿下的，那么针对之人，必然不可能是魏帝，只有可能是其他皇子。 而如今太子示弱，若是突然展现过多的锋芒，必然会引来众人围攻。 届时，今日的种种退伍兵安排，当真还能保持吗？ 钟耿直人虽然耿直，但并不代表他就没心眼儿，如今心中想明白，便立刻明白了太子的用意。 这不是在为他自己找想，而是为了日后的退伍兵们在找想。 太子……我哭死！ “请殿下放心，末将知道怎么汇报，您如此善待吾等军士，我们必然铭记在心。”钟耿直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多谢。” 李问见此，拱了拱手。 别看李问现在表面淡然，实则心中有些绷不住。 超出预料了。 他知道打共情牌可以收拢人心，但现在这模样传出去，恐怕没人不会吓一跳，就连支持他的魏帝都说不准。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的道歉。 魏帝是个爱面子的人，上次自己用皇室脸面立下赌约，便已经引得魏帝生气。 若不是太监总管吴华捋顺了魏帝的脾气，再加上自己也赢得了赌约，否则还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这一次，要是魏帝知道，自己又用皇家脸面给兵卒们道歉，指不定又得发脾气。 虽然这些在李问看来，完全是应该的，但那个便宜老登就未必会如此想了。 接下来，李问又把徐光明叫了过来，将落兵所接下来的安排都告知了对方。 首先就是关于工作安排，因为工厂目前还在选址，所以工作方面得耽搁几天，得酒厂建好，才可以把愿意留下的人安排进去工作。 所以目前他们要做的，便是进行员工培训。 第二件事就是关于私军的招募，李问的要求很简单，就是个人武力要强，同时脑子也要够灵活，以及足够的忠诚度。 因为对于这支军队，他有一个很独特的想法。 除此之外，他又召见了几个军官，以徐光明为首组建了落兵所的管理结构，主要分为两个部门，分别是组织部，后勤部。 毕竟原本的落兵所，完全就是一个空壳，什么都没有。 处理完这些事情，李问便离开了军营，回到了城中的落兵所，然后又如法炮制了一般，和城外取得了一样的成果。 这些退伍兵的眼中不再死气沉沉，反而再度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而随着李问这么一搞，九十万白银瞬间急速缩水，少了大几十万两，说要不心痛那是假的，但这钱李问觉得花得值。 在这之后，他又安排人去买地，要求不能离主干道太远，但又必须得靠近水源和山地。 而这个园区，就是接下来自己发家的基地了，自然得好好选址。 李问这边忙的不可开交之时，京城里面自然也不太平，几个官员聚在一起，准备给李问来个大的。 还记得第一场赌约那天，拦路那俩货吗？ 第四十三章谋划 陈府 “爹，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那个李问简直太猖狂了！” “当街殴打孩儿不说，还诬陷孩儿抢劫太子车驾，把我们扔进了县衙，那县丞也是个混蛋，竟然连看都没看，就把孩儿打进了大牢……” 客厅内，陈家三公子陈晨橙，此刻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那模样，简直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至于实际情况嘛……他和沈家大公子，倒也确实吃了不少委屈。 那天两人被打的鼻青脸肿，别说是不熟的人碰见认不出来，哪怕是熟人也得仔细辨认一番。 再加上县丞一听是截杀太子之人，顿时就吓了一跳，便是连审都没审，就让人扔进了大牢。 随后直接往上上报，这件事就扔给了刑部，截杀太子可是重罪，更何况是那个节骨眼儿。 然而那一天，京城不说全部的官员，最少有一半以上的官员都跑去城外吃瓜了，这就导致递上去的折子没有第一时间被查阅。 于是就和其他折子混在了一起。 等刑部的人发现之时，已经是赌约结束的第二天了。 刑部就开始提审陈晨橙俩人，然后……陈家公子就在大牢里，见到了来提审自己的老爹。 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是激动的。 接下来就出现了开头这一幕。 “爹，你倒是说句话，”眼见自家老爹不说话，陈晨橙顿时急了。 “说话？” “老子要说什么话？”陈国栋顿时暴起，怒目圆睁，显然气得不行。 “你个混账东西，给老子捅那么大篓子不说，还把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混账玩意儿会在那天跑去招惹太子，招惹也就罢了，更是被扣上了截杀太子的名头。 虽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个人怎么可能截杀有侍卫护送的太子，但要是李问咬死了这个由头，那他们也只能认栽。 谁让这败家玩意儿落在对方手里了？ “爹，这件事能怪孩儿吗？明明就是那李问殴打我们在先！” “我们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陈晨橙梗着脖子说道，颇为不服气。 陈国栋简直快绷不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家这孩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人家是太子！ 哪怕是不受宠的太子，那也是太子！ 不过，看着他脸上的淤青，陈国栋还是心软了，冷着脸说道:“行了行了，别嚷嚷了，这件事爹肯定会给你讨个公道。” “爹，你说真的？” “哼，因为一点口角，平白无故殴打本官家眷不说，更是害得吾儿入狱两日。” “若是你爹我没任何反应，那可真就沦为笑柄了。”陈国栋冷哼一声。 便是这时，陈府管家走了进来。 “老爷，礼部侍郎沈聪找您。” 陈国栋听此，看向自家老三说道:“看来沈大人比你爹我还要咽不下这口气，这就找上门来了。” “请沈侍郎进来。” 不多时，沈聪便沉着脸走了进来，而后面还跟着一人。 不是沈家大公子沈不言还能是谁，只是现在的他，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度翩翩。 “不言，你与陈公子先去叙叙旧，爹与陈侍郎谈一谈。”沈聪来到客厅，当即出声说道。 “是，爹。” 看着两个小辈离开，沈聪便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陈国栋，老子咽不下这口气，他一个废物太子，凭什么敢当街打老子儿子！” “你想要怎么办？”陈国栋眼睛微眯。 “我要上奏，告太子诬告，以及重提东宫一事！” 陈国栋脸色微变，皱眉问道:“此事……是殿下授意的？” 沈聪微微点头。 诬告这事可大可小，因此重点应该是后面的东宫一事，那件事目前是暂时被魏帝冷处理了。 但冷处理，并不代表不处理。 若是群臣提出来，那么魏帝也不得不面对这事，最少也会给一个结果。 “殿下……怎么突然又提这事了？”只是他还是有些不解。 “昨日京城文圈的事，你可听说了？”沈聪忽然说道。 “才子游街？” “正是，此事也是殿下安排，但可惜被楚国公用威信平定，殿下得知后发了好大的脾气。”沈聪微微一叹。 而后，三皇子李越在府中就越想越气，他本就是不愿吃亏的主，如今因李问被禁足不说。 相好的还死了，想要报复一下，结果又没成功，这里面别提多憋屈了。 正好又知道自己的手下被欺负，他自然得还已颜色，若是屁都不放一个，这让其他手下还怎么看？ 陈国栋想了想，便也明白其中的原因，当即便说道:“此事即便殿下不追究，老夫也是要追究的。” “才得到一点宠爱，就敢如此无法无天，往后有了势力还得了？” “看来咱俩是想一块儿去了，不过这件事光有我们上书还不够。”沈聪沉声说道。 “还得拉上谁？” “安妃！” 陈国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赞同道:“不错，白瑜本就是她外甥女，” “陛下怕丑事外露，所以白瑜死了三天，下令满朝文武禁言，太子府秘不发丧。” “但若是安妃将此事闹大，搞得满城风雨，届时陛下迫于形式也必须处理李问了。” “正是这个道理！”沈聪也露出笑容。 “可如今安妃身处后宫，谁又能去见她？” 沈聪摇摇头说道:“我们不用去见她，白瑜与三皇子在一起，不就是安妃撮合的？” “说明幕府已然下注给殿下，我们只需让人传信给她便可。” “好，那就依你所言。”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皆有些畅快。 只要计划进行的顺利，此事也不会牵连到他们，毕竟消息是从安妃那里传出来的。 那魏帝又会不会处理安妃？ 显然并不会。 正所谓死者为大，应入土为安，然而白瑜已经死了三天，尸体依旧放在冰库里不说，宫中内外更是下令禁言， 安妃乃白瑜的亲人，提出给白瑜办葬礼，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 白瑜纵然与三皇子有染，但名义上依旧是太子的嫔妃，按规格下葬没有毛病吧？ 如此一来，事情不就又到了台面上。 届时，再联合群臣一起弹劾太子，以幕府为由给太子降罪。 哪怕最低的处罚，也可将李问打入大牢，以等待幕府方面的回答。 第四十四章赌约第二场 暗中之人谋划，李问自是不知，在忙完落兵所和工厂的事之后，便已然到了傍晚。 李问索性回了太子府，就这样早早的睡下了。 翌日 两日的时间眨眼消逝，而今天便是第二场赌约的日子。 早早的，擂场里面就已经占满了观众，官员区也依旧如此，凡是没当值的官员基本都来了。 相比于人员爆满的百姓区和官员区，皇室这面来的人就比较少了，比第一场比试少了有三分之二。 除此之外，大皇子和二皇子，今日也并未到场。 “这些家伙。”李问见此，倒是没太多想法。 这些人踩不了自己的脸，便是连来都不来了。 “问儿，比试快开始了，可是准备妥当了？”这时，魏帝也在侍卫和吴华的陪伴下，来到了此处。 李问行礼回答:“回父皇，便请您好好观看便是。” 啧啧啧，信心十足啊。 魏帝心中一笑，点头坐到了位置上，上次那首《满江红》便让他心潮澎湃，心有向往。 也不知这次又能拿出何等文章诗词。 “对了问儿，这位是云澜书院的院长，待会儿你们的文章诗词便交由他来打分。”魏帝介绍道。 身旁的老者赶忙上前行礼。 “云澜书院宋应星，见过太子殿下。” “宋院长年纪，早就听闻云澜书院院长德高望重，如今一看，果然如此。”李问笑着说道。 “殿下谬赞了。” 魏帝见两人互相恭维，只觉得十分有趣。 云澜书院是目前大魏的最大的书院，各地的官学都由书院进行承办。 另一边，楚窈舒看向李问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也越发坚定。 “姐，你肯定能赢的！”一旁楚星河见此，挥手鼓励道。 楚窈舒顿时翻了个白眼，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小子钱都收了，咋可能还盼着自己赢。 不过楚窈舒倒也没觉得生气，输了就是输了，若是耍赖反而不符合楚家风骨。 只是看着这小子的笑容，她还是冷哼一声说道:“你小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咳咳，哪有，哪有。”楚星河摸了摸脸，略显尴尬。 没办法，谁让一边是自己三姐，一边是自己老大呢。 他两头都不想失去啊！ 特别是昨晚，他得知了落兵所的处理方式后，心中对李问的佩服，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大哥，有钱他是真发啊！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台子上。 李问看着楚窈舒，打量了一番后夸赞道:“看来这两天休息的不错，黑眼圈和皱纹都没了。” “……” 一上来这句，就把楚窈舒整得有些不会了。 “多谢殿下夸奖。不知殿下可准备好抽试题了？”少女抿了抿嘴，轻声说道。 “自然准备好了，便让吴总管拿上来吧。”李问点点头。 吴华听此，当即便抱着一个盒子走了上来，盒子完全封闭，只有正上方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洞口。 “本次比试规则，由太子妃放入试题，然后太子抽取试题，之后双方在一炷香内进行作答，到时即可停笔。” “成绩由云澜书院院长进行评定。” 随着吴华的宣布，吃光群众都是一愣，没想到竟然会请这位出山。 特别是一些才子，在看见宋应星时，更是激动的语无伦次。 文官的顶点是文华阁，武官的顶点是武庙，而这读书人的顶点，便是云澜书院的本院。 进入其中求学，是无数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 视线回到擂台上。 楚窈舒取出三颗圆球，将其放入箱子中，而后便往后站了一步。 这三道考题，可谓是她思索了很久，才决定下来的内容。 “殿下，请吧。” “好。” 李问也不墨迹，伸手进去就抓出了一个数，随后将其拆开一看，两个字清晰可见。 治国 吴华见此，当即朗声说道:“赌约第二场题目——治国，文章诗词皆可！” 竟然是治国。 李问微微有些愣神，诧异的看了少女一眼，却见对方已经提笔开始书写，显然是心有腹稿。 “该写个什么好呢？”李问收回目光，思索着脑袋中的存活。 他读过的书中，有关治国的文章并不少，但也不是随便抄一个就行。 目光扫了台下的百姓一眼，李问的心中忽然有了计较。 就这个吧。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 这篇文章便是来自管子的《治国》，同时区别于儒家，而是偏向道家的体系。 文中的主要思想，便是以农为本，民富而治，国富治民，重视农业便是维护国家安定的关键。 与李问的畅快书写相比，对面的楚窈舒即便心有腹稿，也依旧写的断断续续，毕竟得思考，得考虑文章内容是否合适。 台上的二人奋笔疾书，台下看官则开始议论起来。 “哎，你看太子也写的那么起劲儿，不会这局他还能赢吧？” “赢？” “他能赢个锤子，这局比的可是诗词文章，上一把奇淫技巧纯粹是他运气好！” “太子若是会治国之道，那他也就不会碌碌无为，混上个废物太子的称号了。” 不得不说，百姓的言辞是十分激烈的，纵然上一局李问爆冷，但这一次看好他的人依旧不多。 毕竟奇淫技巧终究是旁门左道，上不了什么台面，但诗词文章是正途，他们不信太子有这个底蕴。 更别提治国这个异常严肃的事。 魏帝听完题目后，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李问这一局，怕是不好赢啊，若是输了……” 以如今的人气，必然会引发巨大的反响。 “陛下稍安勿躁，太子殿下能写出《满江红》这样的诗词，想必在治国之道上也有自己的见解，未必会输给楚家小姐。”一旁的宋应星见此，出声安抚道。 “哦？” “宋院长真这么认为？”魏帝看向他。 “自然。”他微微点头。 “既然如此，便一同看看，这小子会拿出怎样的文章出来吧。” 时间流逝，一炷香的时间，可谓是弹指挥间。 “两位，时间已到，可否完成？”吴华看向二人问道。 第四十五章治国之道 擂台上，两人双双停笔。 “完成。” “完成。” 随着声音同时响起，吴华便扬声说道:“太子与太子妃皆写落笔，文章将交由宋院长评判。” 吴华说完，便将两人的文章拿起，走下了擂台。 “窈舒，你写的是文章还是诗词？”眼见没事干，李问索性搭起话来。 楚窈舒皱了皱眉，对于这个称呼有些不喜，但此刻还在台上，她只能忍耐下来。 想了想，她回答道:“治国之道，犹如江河海瀚，应以文章阐述，诗词如何能表达？” “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正所谓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诗词又如何不能表达治国理念？”李问听此，却是摇头说道。 去其槽粕，取其精华。 这话倒是说的妙，但诗词本就简短，又如何能浓缩治国之理。 若是强行揉捏，岂不是四不像？ “殿下如此而言，可是有所赐教？”见李问神色不似作伪，楚窈舒便询问道。 李问微微一笑，说道:“赐教不敢当，不过举例倒是可以。” 话音落下，他便又提起笔，迅速在纸张上写下两句。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楚窈舒凝目看去，霎时愣在原地，短短十四个字，却是道出了君王应该有的治国理念。 这家伙…… 抬头看向李问，却见对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吃定你了！ 这一刻，纵然心中有些许把握的楚窈舒，也出现了一丝慌乱。 他能够写出这两句，那必然对治国理念也有极其深的理解，否则绝不可能总结的如此简言意骇。 “如何，这两句诗，可是写出了治国之道？”李问见她愣神，晃了晃手问道。 “殿下诗词之才，当真是京城第一，但宋院长还未打分，窈舒也未必会输。”楚窈舒深吸一口气，看着李问说道。 不能慌，不能慌。 结果还没出来，胜负犹未可知。 殊不知……她的小手已然攥的紧紧的。 李问倒也不着急，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静待结果吧。” 皇室区 宋应星已经看完了两篇文章，脸上充满了满足之色，这倒是让一旁的魏帝好奇不已。 “宋院长，两篇文章既已看完，为何还不打分？” “回陛下，老臣一时回味，却是忘了这还在比试了。”宋应星回过神，惭愧的说道。 “哦？” “莫非这两篇文章……不相上下？”魏帝见此，饶有兴趣的问道。 “陛下慧眼，正是如此！” 这下子魏帝更加意外了。 楚家小姐能写出好文章，他并不意外，毕竟每年都会有那么两篇，引起京城文化圈的震动，让无数才子趋之若鹜。 可李问的文章，竟然能和对方不相上下，这可就很有意思了。 仙人托梦这么猛不成？ 让问儿还有了治国之能！ “你且说说，怎么个不相上下法，若是评判不公，百姓可不会信服。”魏帝催促道。 “回陛下。” “太子这篇文章，主要强调以农为本，农富则国富，国富则治民，只要天下百姓皆富足，国家就会长治久安……” 以农为本，国富治民？ 有意思。 当真有意思。 魏帝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观点，并且从宋应星的解释来看，这个观点确实大有可为。 人人都富足，安居乐业。 那么谁还会想着叛乱，想着谋反呢，天下不就太平了吗？ “那太子妃的文章，又是怎样一番道理？” 宋应星闻言说道:“太子妃这篇文章，则主要强调以法为本，依法治国，任何事物都需要规则，也只有当规则颁布，事物的发展才能走向正轨。” “治人如此，治国依然如此。” “若国家法度健全，并且每个人都能遵守法律，不去触犯法律，那么天下亦然太平矣。” “这个想法也不错。”魏帝听完，也是赞同的点点头。 正所谓人无信不可立，国无法不可行。 将法规完善，让所有人都遵守，最好能做到令行禁止，那么一切的一切，都不会乱套，而是紧紧有条的进行。 国家也能迎来大发展！ 难怪连宋应星都有些犹豫不定，这两篇文章确实都是精品文。 但既然是比试，那么就总得有个第一第二。 “宋院长，既然两篇都不错，那你更看好哪一篇呢？” 宋应星低头盯着文章，沉吟数秒之后，终究还是有了决断，拿起毛笔在末尾打上了分数。 同时，还顺带在其中一片文章上，用毛笔涂抹了一部分。 做完这些，他将两篇文章呈到了魏帝面前。 “陛下，老臣，已经打好分数了。” 魏帝带着好奇的神色，将两篇文章拿起来一看，末尾的评分映入眼帘。 一篇甲上。 一篇甲等。 而甲上那一篇的卷首，赫然写着两个字——李问！ “宋院长，你莫非是看在朕的脸面，才给问儿打高分的？”魏帝见此，皱着眉头问道。 “陛下误会了。” “两篇文章虽难分伯仲，但太子妃发挥却是差了一点，无论是用词还是引用典故，都与太子殿下的文章差了几分。” “故而，太子殿下胜！”宋应星当即解释道。 治国理念无优劣，但文章却有好坏，在立意都差不多的情况下，就要比拼写文章的功底了。 魏帝顿时心满意足，招来了吴华，“把文章还给他们二人，让他们看看有没有什么异议。” “若无异议，便公布结果吧。” “是，陛下。” 吴华接旨，当即拿着文章回到了擂台上，交还给了二人，下方的观众见此，皆激动起来。 要出结果了！ “宋院长已给出了评分，两位可先查看一番，若无异议，老奴就要公布结果了。” 楚窈舒接过自己的文章，当即便看见了甲等的评价，同时还有末尾被涂抹的部分，下方还有一句湿漉漉的小字。 刚过易折，切记，切记！ 老师，您！ “娘娘，太子已无异议，不知您可有问题？” 心中还未想明白，耳旁便传来了吴华的声音，楚窈舒抬头看去，正好便看见那甲上的评分。 一瞬间，如遭雷击。 输了。 她竟然又输了！ 精神瞬间有些恍惚，楚窈舒眼前突然一白，纤细的身体就这样向后倒去。 “楚窈舒！” 李问见此，一步跨出，直接将少女抱在了怀里，然而左脚竟是一滑…… 第四十六章论点之争 古色的房间内，檀香清幽。 躺在床上的少女睫毛微微颤抖，而后慢慢睁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床顶的红花。 “我这是……在哪里？” 虚弱的声音响起，瞬间惊动了一旁打瞌睡的丫鬟。 “小姐，小姐，您醒啦？！” 右手撑着床，又被丫鬟扶着，少女缓缓靠在了床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心中逐渐回过了神。 这是她的闺房。 “翠儿，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不还在擂场，与太子进行比试吗？”楚窈舒疑惑道。 话音落下，左手又揉了揉太阳穴，脑袋依旧有些生疼。 “小姐，您在擂场突然晕倒，若不是太子抱住您，将自己垫在身下，恐怕……”翠儿说着，眼泪竟是流了下来。 “呜呜呜，若是小姐你死了，翠儿要怎么办啊，呜呜呜……” “……” 看着这哭的稀里哗啦的丫头，楚窈舒顿时有些绷不住，她不是在这儿好好的吗？这还哭起来了。 “翠儿莫哭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小姐，翠儿真的好害怕……” 一番连哄带安慰下，翠儿可算是止住了哭声，此刻顶着红彤彤的眼睛望着楚窈舒，讲述着之后发生的事。 此时此刻，她也基本恢复了状态，头疼的症状也缓解了不少。 “所以翠儿，最后……是我输了吗？”楚窈舒听着对方的讲述，轻轻叹了口气。 “小姐……输赢是正常的……”翠儿小声嘀咕道。 是啊！ 输赢是正常的。 可她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上输了，这又算什么呢？ 楚窈舒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件事，而是询问道:“你刚才说，太子把自己垫在了身下。” “那太子有没有事？” 翠儿闻言，想了想说道:“太子好像受了一点伤，但具体是什么……翠儿当时只顾着小姐您，没有注意到。” 那擂台足足高出地面两米有余，若非习武之人，便是跳都未必敢跳，而今竟然抱着他摔了下去…… 更是用自己的身体当肉垫保护她。 她心中一悸，竟莫名有些害怕。 “我要去太子府！”楚窈舒回过神，立刻就要下床。 可还没站起来，便又感觉头晕目眩，若非一旁的翠儿连忙扶住，怕又是要摔倒。 “小姐！” “大夫说您必须得卧床休息两日，这怎么能下来呢！”翠儿将她又靠在床头，叮嘱道。 卧床两日？ 少女摇了摇头，眩晕感少了些许，看着贴身丫鬟担忧的眼神 “我这是得了什么病？” “大夫说小姐是连日操劳，又加上突然的气急攻心，一时间心中郁结，产生的昏迷。” “没什么大碍。就是得好好休息。” 楚窈舒听此，微微噙首，只是她被褥中的小手，早已紧紧攥在了一起。 李问…… …… 太子府 “乖乖，真特么疼啊。” 李问趴在床上身后是太医院的太医在给他上药，红的绿的药水，像刷蘸酱一样，一遍遍涂在伤口处。 从两米高的擂台上跌落，没事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要说受多重的伤，倒也还好。 跌落时背部受力，再加上下面并不是石头，而是泥土地，所以也就擦破了皮，以及有一些跌打疼痛。 年轻人恢复力强，过个一两天估计就没痛感了。 “殿下，药已经上好了。” “只是这两天殿下也莫要下床，更别做什么剧烈运动。”太医叮嘱道。 “好，多谢王太医了。”李问感谢，又说道“高贵，带王太医去领赏钱。” “是，殿下。” 目送两人离去，李问又把艾穷叫了过来。 “楚窈舒那边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大碍？” “回殿下，听李太医说，娘娘只是气急攻心导致的晕厥，应该并不大碍。” 气急攻心？ 这丫头把胜负看的也太重要了。 不就又输了一局，至于那么拼命吗，接下来的两局还得输，到时候不得更生气？ 唉。 可别真气出个好歹来。 “你代本宫给星河带个话，让他好好照顾他三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 “别怪本宫这个大哥翻脸不认人！”李问看着艾穷说道。 “是，殿下。” 听着这话，艾穷都能想象楚星河在听见后，脸色是何等的懵逼。 明明是你把老姐气昏的，结果现在还要找我的麻烦。 这这这！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就在俩人都下不来床时，这场比试却已经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两篇文章均被公开刊登，所有人都可以查阅。 而这一查阅，顿时就在文化圈内引了震动，并且这股震动，随着消息的不断传递，迅速引起了整个京城的讨论。 两篇文章，便代表两个派别，分别是民富治国论和法学治国论。 李问的民富治国论，拥护的主要人群，便是那些底层人士，并以寒门学子为首，推崇至极。 对于他们来讲，这正是无比向往的生活，人人都有钱，人人都富足，不用再忍饥挨饿，不用再衣不蔽体。 吃得饱，穿的暖，生活有盼头。 若生活在这种国家，又有谁会造反？ 但若是以法治国，大兴法律条文，那给百姓的只有灾难！ 你看看现在的法律像什么话？ 各种苛捐杂税，压的普通老百姓抬都抬不起头，还有那些腐败无能的官员，也没见有律法制裁啊？ 以法治国就是狗屁，自己都约束不了，又何谈约束别人？ 而另一派的法学治国论，则主要以富贵子弟为首，对于这民富治国论的论点，直接破口大骂，称其为狗屁不通。 若无法律监督，如何营造良好的经商环境？ 若无法律监督，如何约束那些大奸大恶之辈？ 若无法律监督，岂不是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只有依法治国，颁布规章制度，同时约束阶层，让士农工商该负责什么，就负责什么，别老想着跨越阶层。 唯有如此，国家才可发展，才可壮大！ 两方人马直接是一触即发，在整个文坛里展开了疯狂的讨论，并且更是随着人员的流动，传遍了大魏各地。 当然，那都是后面的事了。 如今的京城里，双方正在对谁胜谁负，争吵的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第四十七章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时间一晃，便是两日过去。 楚府 “三姐，你提着食盒，这是要去哪里，不是要你好好休息吗？”楚星河刚到院子前，便迎面撞上出来的少女。 “三姐已经没事了，今日出去……是有要事要办。”楚窈舒见到他，下意识藏了藏食盒。 “真没事了？” “这是自然，大夫刚才才诊断过。”楚窈舒点头，却又话锋一转问道。 “倒是星河你，上午才来过，怎么又到三姐这儿来了。” 自己卧床这一两天，这小子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上午下午都往自己这跑，那献殷勤的模样，一度让她以为这小子又闯祸了。 可翠儿回来后，又说五少最近都很安分，唯一的一件事，还是前几天在飞雪楼和大皇子遇上了，之后太子出来解围。 才让楚星河得以脱身。 除了这件事，便再无其他。 如此情况，倒是让楚窈舒心中更加疑惑，思来想去，最终怀疑到了李问身上。 自己这弟弟，赌约输了不说，又收了太子十万两，怕是彻底成对方小弟了。 楚星河听此，顿时说道:“宋院长来看望三姐您，老爷子让我来看看，三姐您这样是否合适见人。” “老师来了……” “现在可是在会客厅？”楚窈舒听此，眼神一亮。 “对。” 楚窈舒顿时说道:“翠儿，你先拿着食盒，我要去见老师一趟。” “好的，小姐。” 沿着道路，少女很快便到了会客厅，才到门口，便隐隐听见了里面的交谈声。 老爷子似乎与老师，正相谈甚欢。 侧耳倾听了一番，见不是什么绝密的事，楚窈舒便走入了会客厅。 “爷爷，老师。” “窈舒来了啊，那老夫就不打扰你们师生谈话，先行告辞了。”楚老爷子见此，当即笑着说道。 宋应星见此，关切的看向少女。 “身体可是好些了，你的师兄师姐们，可都担心的很，所以托老师来看看你。” “学生那日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楚窈舒摇头道。 “如此便好，这几样都是师兄师姐们给你的礼品，老师拗不过他们，便只能带来了。” “倒是辛苦为师这一把老骨头。” 顺着宋应星手指的方向看去，地上堆了不少东西，有机关造物，也有玲珑玩具，亦或者书籍字画。 看着这些东西，楚窈舒心中一阵感动。 师兄师姐们还是那么爱护她。 “不过老师，您为什么出山了，甚至还亲自参与了评分……”少女不解的看着他。 云澜书院的本院并未在京城，而是在距离京城两百里外的雾隐山中，大多数时间，学院山门紧闭，极少有人出山。 而这一次她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收到了太子暴毙的消息，作为太子妃，她必然不能缺席。 只是未曾想…… 太子死而复生不说，甚至还来与她定下了赌约。 只是提起这事，宋应星便苦笑一声。 “出山是因为老师有事要办，评分这事，却是因为那日上午原本打算看戏，却不想恰好被魏帝碰见了。” 原来是这样。 楚窈舒噗呲一笑，老师这运气，依旧是那般差劲。 宋应星老脸一红，说道:“好了好了，莫要笑了，为师见你无碍，礼品也已送到，这就要回去了。” “老师不妨在京城住几日，学生也好尽地主之谊。”楚窈舒挽留道。 “不了不了，你三师兄最近搞了一个会爆炸的铁球，老师担心回去晚些，学院都被他扬了！”宋应星摇头，迈步向外面走去。 “那学生送送您。” 听此情况，楚窈舒也只能这般回答，毕竟三师兄确实太不让人省心了。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出了楚府大门。 “就送到这里吧。” “好的老师，路上……注意安全。” 宋应星呵呵一笑，说道:“有谁还会打劫我这个老头子不成？” “小心些总是好的嘛。”少女叮嘱道，目光微沉。 要询问缘由吗？ “好好好。” “老师……那日，您为何将学生的最后几句抹掉了？” 见宋应星将要踏上马车，楚窈舒终究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两日卧床休息，她思考最多的，就是对方留下的那句话。 刚过易折，切记，切记！ 这寥寥几字，自然是简单易懂，可楚窈舒心中却是万分不明白。 宋应星见此，刚踩上板凳的脚，又给缩了回来。 唉。 他轻叹一声，转身来到少女身旁。 “窈舒啊，从你入学之日，老师便能看出，你是一个心有沟壑之人。” “但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想什么就能说什么，凡事皆要委婉，方有生存之道。”宋应星慈祥的说道。 文章上的那一句话，纵然是他知道少女的脾气，当时依旧吓了一跳。 那是能在那种场合说的话吗？ 纵然不是在那个场合，哪怕是被魏帝道听途说，恐怕也依旧会引来杀身之祸。 楚窈舒抿了抿嘴，依旧倔强的说道:“老师，是您教给我法家之道，你以前常说，天下万物皆以法存，那为何那句话不行？” “莫非皇帝便得超脱于法，难道皇帝触发了法律，便可没有任何处罚？” 我滴小祖宗呦！ 这可真是要命啊！ 老头儿顿时吓了一跳，赶忙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见只有楚家侍卫，这才松了口气。 无奈的看着少女，宋应星说道:“你这丫头，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善解人意的吗？怎么一扯到治国上，就那么轴呢？” “你仔细想想，最后那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真是能说出来的？” “……” 少女低下头，并未回答。 唉。 小小年纪便能说出如此传世名言，这一点宋应星不得不佩服，从某种意义上，自己这个学生已经超越了他这个引路人。 但这句话，就是不能在那种情况下说出来，特别是在魏帝面前说出来。 “窈舒，若你真想你的言论，有朝一日能完完整整的出现在百姓的视野里，或许唯有抓紧太子……”想了想，宋应星还是说了出来。 心思虽未彻底点明，却也差不多了。 自己学生的心意，做老师的还是很清楚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眼下的太子，已然和之前有云泥之别，未来之路当真不好说。 楚窈舒听此，却是惊讶抬起头。 “老师您这是……” 第四十八章太子妃求见 “并非如此。”宋应星摇头，“只是你自己也清楚，以现在的太子，未来必然产生变化。” “而你如今还是太子妃，若能辅佐对方，未必不会有那个可能。” 从这句话，便不难看出，宋应星给了李问和楚窈舒二人极高的评价。 少女心中何尝不明白。 从那一篇民富治国论上，便可得知太子的确有不错的治国才能，和以前的那个废物太子称号，完全搭不上边。 不仅如此，在详细查看了那篇文章之后，她也发现李问竟然是故意留手了，其中的论调他原本有修改的意图，却不知因为什么，犹豫之后又并没有修改。 思来想去，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那家伙想让着自己。 “时候不早了，书院还有事，老师必须要回去了，关于第三场比试……你们约定了时间吗？”宋应星看了看天色，出声问道。 “回老师，待会儿学生会去太子府看望他，届时会约定第三场比试的时间。” 听此回答，老者不免有些意外，这是被自己说通了？ 见自家老师的神色，楚窈舒赶忙解释道:“太子舍身救学生，若不亲自登门道谢，那也太过失礼了。” “倒也是，如此，老师也不耽搁你了。” “学生……送送您。” 目送马车离开，楚窈舒叹了口气，随后仰天喃喃而语。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真不可行吗？ …… 太子府 宽阔的院落中，李问光着膀子，此刻正在锻炼，挥汗如雨，不外乎如是。 比起楚窈舒的情况，他恢复的还要快一些，第二天就能下床活动，第三天就完全没事了。 到底是年轻人，恢复能力自然好些。 遭遇了这件事，李问立刻把锻炼身体提上日程，凭借前世的记忆，很快给自己定下了训练计划。 随着最后一个仰卧起坐起身，李问喘着粗气张开了手，两名侍女立刻上前，用毛巾仔细的擦拭着他的身体。 待到擦干净，又开始进行穿衣。 有一说一，被人服侍的感觉是真好啊！ 李问心中感叹，随后招了招一旁的艾穷，“这两天，京城文化圈的情况如何？” “回殿下，还在争论不休。” “恐怕这事，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尘埃落定了。”李问感叹道。 自古以来，治国论就是所有文人最爱讨论的事，不仅能体现自己的学识，只要策论站得住脚，就能积攒大量的威望。 如今自己这篇文章和楚窈舒的文章，又正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可谓是话题度直接拉满。 “殿下学识渊博，那些落榜才子，又如何能理解其中深意，奴才看他们讨论的滔滔不绝，完全是装模作样！”艾穷嗤之以鼻的说道。 李问笑了一声，却是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虽然凑数的人不少，但里面也还是有高人的。” 毕竟落榜的才子，并不一定是实力不济，其他原因也并不少。 自古以来，官位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上来了，别人就要下去。 别人不想下去，就会往上面交钱。 同理你想要上去，不交钱又怎么能行？ 魏帝管得严，因此大魏倒没有出现卖官鬻爵这种事，但这种潜规则肯定是存在的。 “殿下说的对，是奴才妄言了。”艾穷立刻跪下。 “你俩本就是穷苦人家，知识储备不够是正常的，日后跟在本宫身边，多看多学便是。”李问看着两人鼓励道。 “谢殿下恩赐！” “都起来吧，高贵，你那边的土地选择，目前有合适的吗？”李问又问道。 办厂一事，可以说是李问目前的重中之重了，关乎后续的许多发展。 幕府那边始终是把悬着的刀，即便他接回楚窈舒，又得到楚家认可，楚老爷子也愿意出面和幕府周旋。 但终究不比自己有实力要好。 “先搞经济，再搞军事……不让组建太多私军，那就搞军备竞赛呗。”这一点，李问心中门清儿。 随着武器的发展，战争也并不需要太多人。 高贵回答道:“殿下，暂时还没有，京城周围的地，大多都是皇庄……” 皇庄？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李问一拍脑袋。 作为太子，他肯定也有自己的皇庄，否则太子府的收入哪里来？ 只是之前的他，压根没注意到这件事。 “高贵，你赶快去账房查查，本宫的皇庄在哪儿？”李问催促道。 “是，殿下。” 高贵急匆匆的离开了，胖乎乎的身体跑起来就像一个弹跳的球。 有点太胖了。 “艾穷，记得叫你大哥减肥，还有你自己，别忘了增肥。”瞅了一旁跟个竹竿儿似的艾穷，李问提醒道。 这俩兄弟的身材但凡互相匀一点，都会显得十分合适。 “谨遵殿下命令。”艾穷心中苦笑。 没过多久，高贵就带着地契跑了回来了，随行的还有账房的管事。 “殿下，皇庄查到了，只是……”一开口，高贵就支支吾吾的。 旁边的账房管事也擦了擦汗，莫名有些紧张。 “如实回答就行。”李问皱眉，心中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殿下，皇庄已被三皇子全数侵吞，一点也不剩。” 好了，这下想法成熟了。 “一点儿也没留下？” “一点也没有。”高贵点头。 李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拿过地契开始翻看，随后气息肉眼可见的开始暴怒起来。 “这狗东西，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俸禄全拿了不说，竟然连地也弄走了。” 叔可忍，婶不可忍！ 找魏帝肯定没用，先不说魏帝是否会管，仅仅凭借地契上的合理转让，三皇子就已立于不败之地。 那字，可是李问亲自签的。 “得想办法把这地给拿回来。”李问沉着脸琢磨着。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跑了进来。 “启禀殿下，太子妃在门外求见。” “不见不见，本宫这会儿正烦着呢。”这话刚一出口，李问便猛然抬头看向侍卫。 “你刚刚说什么，谁求见来着？” 侍卫行礼，说道:“回太子，是太子妃求见。” 楚窈舒？ 她竟然来见自己了，这啥情况，难道是过来认输的？ 不可能，不可能。 以她的性格，必然不是因为这事。 “立刻请她进来。”李问回过神，当即说道。 “遵命，殿下。” 第四十九章两人之间的隔阂 太子府 内院花园 方正的石桌旁，两人相对而坐，周围没有外人，精致的糕点摆放在桌上。 茶香幽幽，热气丝丝升腾。 “窈舒，今日登门……你就只是为了答谢？”李问看了眼糕点说道。 “救命之恩，自当答谢。”楚窈舒点头说道。 李问眨了眨眼，揶揄道:“那你可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这话一出……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少女就这样盯着李问的双眸，似要看出些什么。 李问见对方盯着自己，索性也往桌上一趴，拄着脑袋，同样打量着少女。 秀挺的琼鼻，柳叶般的眉毛，秋水似的大眼眸，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下，搭配精致的木质发簪…… 沉鱼落雁？ 闭月羞花？ 李问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但这女孩儿确实越看越漂亮，越看越爱看。 数分钟的僵持，最终还是楚窈舒率先撇开了视线，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那小巧的耳根处，有一抹诱人的殷红。 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太子殿下说笑了，话本中的故事又岂能当真，救命之恩虽尤为重要，但媒妁之言却由不得她们做主。”楚窈舒看着盒中的糕点，轻灵的声音响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在古代确实是绕不开的话题，很少有女人能决定自己的夫婿。 话本之所以畅销，之所以能流传百世，正是那是许多人心中的奢求。 这丫头，是在怪家中之人，找了自己为夫君吗？ 这是话里有话啊！ “所以我醒来的第一件事，不就是找你立下赌约，让你可以有离开的机会吗？”李问看着她说道。 楚窈舒很想说这话是李问讨巧，但想了想又咽下，毕竟在外人看来也确实如此。 魏帝是不会同意他们和离的，但若是太子休书一封，自家老爷子肯定也不会同意，而如今的情况，恰好处于一个微妙的点上。 双方都能够接受。 抬头看了一眼李问，却见对方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嗯？ 莫非有问题？ “可是这糕点……不合口味？”少女轻声问道。 “没有没有，是太好吃了！”李问听此，连忙说道，直接把剩下半块儿扔进了嘴里。 有一说一，这宫廷御厨的饭，李问已经吃了好几天了。 不能说难吃，但确实没想象中的好吃，包括糕点也是一样。 但今天这份糕点，却瞬间触及到了他的味蕾，甜而不腻，恰当好处，绝对的美味！ “太好吃了，那为什么反而会皱着眉头？”楚窈舒不解的问道，衣裙上的小手轻轻摩挲。 好吃难道不应该是开心吗？ “唉。” “那是因为，没想到能吃到这么美味的糕点，比宫里的御厨要厉害太多了，” “如果可以，能告诉我这糕点是谁做的不？”李问兴奋的看着她。 “你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招进宫给我做饭啊，他想要多少银子一个月都可以。”李问笑着说道，吧唧吧唧又吃下一块。 美味！ 十足的美味。 只是这货忙着吃东西，却没注意到他这话让少女愣了愣，脸蛋上也升起一抹红晕。 “那很抱歉，这个人我们楚家已经聘用了，恐怕不能交给你，殿下还是另请高明吧。”楚窈舒回答。 “这，好吧。” 李问悠悠一叹，“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窈舒你的，那就罢了。” 如此洒脱的模样，又让少女微微一怔。 变化真的太大了，无论是谈吐，亦或是个人性格，乃至于行事处事。 都不再是以前的模样。 嘴唇传来触感，顿时让出神的少女回过神，下意识的就跳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 “喂你吃糕点啊，你再不吃，我可要吃完了。”李问举着筷子，一脸认真的回答。 桌上的食盒中，糕点已经所剩无几。 见筷子上的糕点，楚窈舒狂跳的芳心才逐渐安稳，但李问如此冒失的行为，也让她心中颇为不舒服。 “君子以礼相处，殿下此举实在太过冒犯。” “这不是怕你吃不上嘛，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好不好。”李问双手合十，苦笑着道歉。 “……” “而且窈舒哎，今日可是你来赔礼，这样生我的气……是否有些不好？”李问见此，又眨了眨眼说道。 小手略显局促的捏着裙摆，少女抿了抿嘴，又坐回了位置。 轻轻夹起一块糕点，放入了嘴中，待嚼尽咽下后，这才抬头看向了李问。 “殿下可还满意？”楚窈舒语气冷漠的回答。 “哪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我就是想着你带来的，总归也得尝尝味道吧。”李问见此，幽幽一叹。 他们的中间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也是这一层隔阂，让楚窈舒即便看起来温温柔柔，处事得体，却也依旧让人感觉很奇怪。 “楚窈舒，即便你不认我为夫君，但朋友咱们俩总可以做吧？” “朋友？”楚窈舒皱眉。 “对！而且你刚才不也说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与我的婚约，我自己不也做不了主，这点你难道不明白吗？” 帝王家有帝王家的无奈，政治婚姻就首当其中，多少皇子公主，不也娶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嫁了自己不爱的人。 两者不也是半斤八两，大哥不说二哥？ 见她沉默不语，李问索性也懒得管了，他确实一眼就看中了对方。 但不代表他愿意受这种窝囊气，那股隔阂感，当真让人难以忍受。 “楚窈舒，本宫以前确实平庸，确实废物，你不愿意嫁给我，这个肯定没毛病，谁愿意嫁给一个废物太子呢？” “搁我自己也不愿意。” “但是，仅仅是因为这样，我就连做你朋友的资格也没有吗！” “还是说你楚窈舒眼高于顶，什么礼贤下士，体恤平民都是假的，根本不屑于和我等凡人做朋友？” “你今天到底是来甩脸色，还是来报恩的。”李问略带怒气的问道。 楚窈舒呆愣的坐着，她并未料到李问会突然发火，只是对方的言语，又确实是自己的所作所为。 很现实的一点。 她此番前来道谢，也仅仅是出于礼貌，并不是担忧太子。 少女猛然意识到一点……她着相了。 因为对婚约的反感，让她对李问也产生了同样，乃至于更大的反感。 但实际上…… 第五十章工笔画与演习对抗 但实际上正如对方所说，自己无法决定婚姻，那他就能够自己决定了吗？ 也不可能。 对于魏帝来讲，楚家用独女与皇室联姻，对皇室是一件极为利好的事。 因此无论李问愿不愿意，他都没得选择。 本质上这件事的矛盾点，是双方的家长，和当事人的关系反而最小。 自己将这种不满，倾泻到对方身上，实属不该。 再往深处想。 成亲之后，自己与太子分居，她确实不怕非议，毕竟大多数人都挺自己，舆论也在她这边。 可李问呢？ 明明是大魏太子，可连自己夫人的一根手指都没碰过，更是在大婚当天就分居。 如此消息传出去，让李问本就不多的名声，彻底被踩在脚下，沦为了京城的话柄，大魏的笑料。 这些情况，都是因她带来的。 而今自己前来还恩，却又如此甩脸色，当真是有违她的处事作风。 “殿下教训的是，这一点是窈舒做错了，窈舒愿接受殿下处罚。”少女想通透之后，直接起身行礼。 这速度反倒把李问整不会了。 这也太果断了。 但……这就是她的性格，外表看起来可可爱爱，实则内心雷厉风行，行事极为果敢干练。 南方人的外表，北方人的性格，有时候又有一丝天然呆。 李问摸了摸脸，咳嗽一声说道:“处罚什么的就太严重了，总之你说话别夹枪带棒，就当咱俩是朋友就行了。” “既然殿下如此说………那窈舒便遵守吧。”少女点了点头。 “都是朋友了，还叫什么殿下？” “我比你大一点，之后就叫李大哥，明白吗？”李问嘿嘿一笑。 李大哥？ “好的，李……大哥。”楚窈舒略显羞涩的叫了一声。 哎！ 舒坦！ 这般之后，俩人相处的情况明显得到了不小的改善，聊天这些也更加自然，楚窈舒也不再懵着脑袋，而是愿意主动找起话题。 不得不说，这么聊下来，李问对这丫头的好感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谈吐得体，知书达理。 对许多事情都是信手拈来，哪怕给个小百度的称号都行。 两人聊着聊着，最终又聊到了赌约剩下的比试内容上。 “那么窈舒，关于剩下两局赌约，你目前有没有什么想法？”李问看着对方问道。 两局赌约，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而算算时间，幕府得到白瑜被杀的消息，估计也就这四五天了。 “第三局为丹青，应以画工决定胜负，而我选的比试题目……便是工笔画。”楚窈舒心中早有安排，当即便说了出来。 国画种类很多，按找题材可分为山水，花鸟，人物，以及动静物。 若是用技法分类，则有工笔，写意，泼墨，水墨等分类。 其中的工笔画，则主要讲究写实，描绘所画之物的细节和立意等等。 楚窈舒虽然精通琴棋书画，但术业有专攻，即便是精通也有优劣，工笔画便是她所有绘画中最为厉害的。 经过前两场比试，她心中已经没有一丝侥幸，唯有拿出全部的底牌，才不至于再次翻车。 “工笔画吗？”李问面露沉思。 画画他只会素描，而原主在这方面有一定基础，所以这两天没事干，他也试着花了几幅。 只是这结果……却是有些不尽人意。 楚窈舒的画他也让人去找来看过了，虽然达不到大师水准，却也不是他能够碰瓷的。 特别如今对方连输两局，这第三局肯定会加倍努力，甚至超越以前的自己也有可能。 纵然选择工笔画对自己有利，但仅仅凭借自己的水平，想要赢这一局，真的很难很难。 四局赌约中，只有这局是真的纯拼硬实力。 那李问难不成得认输了？ 不不不！ “工笔画没问题，那么时间定在五日后如何？”李问商量道。 五天的时间，足够他把那玩意儿造出来了。 让古人感受一下未来科技的震撼！ “可以。” 楚窈舒点头，并未拒绝这个提议，她也需要时间调整状态，确定自己要画的东西。 “那么第四局的练兵，应该比的就是演习对抗吧？”李问猜测道。 “看来殿下和小女子想到一块去了。”楚窈舒认同道。 练兵能比的内容也不少，但要说最具决定性和观赏性的，自然就是演习对抗。 也能立竿见影的看出，到底谁胜谁负。 “时间决定了吗？” “未曾。” “那一起决定了吧，定在七天后如何？”李问提议道。 楚窈舒闻言，皱眉道:“如此决定，是否有些太过着急了？” 她自己倒是不怕。 她本身就有一定的军事素养，又是将门之后，从小就耳濡目染会一些东西，更重要的是……她已经领导过一军了。 可李问似乎还并未接触过军事吧？ 这一点，楚窈舒格外的清楚。 七天的时间，不仅要准备第三局，还要把兵练好，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难道……是打算指望落兵所的老兵？ “你这话说的，莫非是担心你李大哥准备不充分，会输？”李问听此，不由得调笑道。 “小女子只是怕李大哥输得太快，丢了面子。”楚窈舒摇头说道。 这话怼的。 “哈哈哈，那你大可放心，说好了四局皆胜，把你接回太子府继续当太子妃，我就一定不会食言。”李问自信道。 “……”楚窈舒顿时沉默。 有时候她真的猜不到这些话是玩笑话，还是对方的真心话，明明之前还能感同身受，说出那般引人深思的内容。 可一转头，又仿佛跟没说过一样。 停顿了许久，楚窈舒看了眼天色，便说道:“李大哥，天色不早，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好，那我送送你？” “好意心领，殿下还是继续休息吧。” 被直接拒绝，李问倒也就没动作，目送对方离去，嘴角微微勾起笑容。 这丫头啊，当真是有趣的很。 不可否认的是，对方无论是心性，还是待人处事都是极好的。 虽不完美，却胜似完美。 楚窈舒坐在马车，从车窗向后看去，太子府的牌匾越来越远。 可不知怎滴……心中竟有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翠儿见楚窈舒怔怔发神，连忙关切的问道。 “嗯……我没事，无需担心。” 第五十一章求陛下让瑜儿入土为安 斜阳渐落 御书房内，魏帝手捧书卷，左手边，老太监吴华正在研墨。 见魏帝神色尚可，便轻声说道:“陛下，太子妃今日去探望太子，两人相谈甚欢，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竟有这事？” 魏帝闻言，脸上露出意外之色，便是连书卷也放了下来。 这可是稀奇事。 之前的太子妃，便是连一面都不曾给李问看过，如今竟然主动上门。 “宫中内外皆已传开，此事应当做不得假。”吴华躬身说道。 “如此说来，问儿这孩子，倒是拿下这楚窈舒了，只要再赢下两局，以前的风评可就彻底化为乌有。”魏帝手指轻扣桌面，若有所思的说道。 只要楚窈舒不反对，那么楚家方面自然也没有问题。 有楚家那老家伙出手，斩杀白瑜一事，没准真能被他解决。 “安妃这几天……在做什么？”魏帝想了想，忽然问道。 自那日之后，他这段时间都未曾再去宠信对方，也是存着敲山震虎的念头。 幕府权势太大了，大到许多关于西南方的事情在颁布之前，都得考虑幕府方面的反应。 白瑜之所以会嫁给李问，也是魏帝有意安排，幕府想染指夺嫡，那他就给对方一个最菜的人选，这事算双方打了个平手。 “据小的们回答，安妃这几日都很安静，一直在芳华宫吃斋念佛，不过，昨日去了一趟小香山的香缘寺拜佛。” 香缘寺 京城外二十里处，得益于香主的资助，寺庙修建的异常豪华，僧侣足有上千人之多，是京城周围最大的寺庙。 吃斋念佛？ 她居然没有其他反应，倒是安静的有些异常了。 就在魏帝思索之际，一名太监慌慌张张的冲到了御书房门口。 “陛下，陛下！”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安贵妃失足跌湖了！” “什么！” 魏帝脸色一怔，紧跟着立刻起身。 一旁的吴华反应迅速，先行一步打开房门。 “什么时候的事？”来到门外，魏帝立刻问道。 “回陛下，就是刚刚。”小太监回答道。 怎么好好的突然落水了？ 来不及多想，魏帝立刻说道:“摆驾芳华宫！” 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安妃，但这个女人却是万万不能死的。 某种意义上，她算是幕府那边的话事人，魏帝有不少消息，都是通过这女人传递的。 在路上，魏帝便了解了情况。 今日晚膳之后，安妃说自己胸闷，便提议去御花园走一走。 但当她来到月亮湖的石桥时，却是一个不留神跌入了湖中，如此情况，顿时吓坏了跟随的宫女和太监。 随行的侍卫反应倒是快，安妃跳进湖里才几秒，会水的就跳下去救人了。 从落水到救起来，整个过程也就一分钟不到，但本就不会水的安妃，倒是因此陷入了昏迷，被人送回了芳华宫，同时通知了太医院。 等魏帝到的时候，太医院的人已经诊断完成，走了出来。 “王太医，安妃情况怎么样？”魏帝沉着脸问道。 “回陛下，娘娘只是呛了几口水，身体并无大碍，休息几日就可痊愈。” “只是……”王太医欲言又止。 魏帝皱眉，“只是什么？” “老臣诊断之时，发现娘娘心气郁结，精神不佳，长此以往也可能会催生病症。” 魏帝眼睛微眯，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退下吧。” 说完，越过众人进入寝宫。 寝宫内，往日容貌甚佳的安妃，此刻面无血色，身形虚弱的躺在床榻上。 听见脚步声，她眼中逐渐有了神采。 魏帝来到床榻边坐下，看着对方的憔悴的脸色，神情微微一软。 “安妃，朕来迟了，身体怎么样？” “多谢陛下关心，刚太医诊断说，臣妾并无大碍，休息休息就好。”安妃怯然一笑。 拿起她的手握紧，魏帝皱着眉头问道:“只是安妃，你这好好的怎么会坠湖呢？” “莫不是有人故意推搡你，安妃你大可说出来，朕诛他九族！” 瞧着魏帝关心的神色，安妃这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陛下……不是有人要害臣妾，而是臣妾这几日伤心过度，精神太过恍惚，这才跌入湖中。” “臣妾一想到瑜儿这么多天都还未入土，这心中就无比难受，想我那外甥女不远千里嫁到太子府……最终竟然落得如此结果。” “便是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我不配当她的姑姑……” 果然是因为白瑜。 魏帝心中一叹，白瑜之所以秘不发丧，目的就是遏制消息的传播，避免有人拿来做文章。 只是眼下看来，这件事也拖不得了。 正所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安妃到现在才开始折腾这事，已经算很克制了。 魏帝心中自然也想到这一点，对待安妃的神色又柔和了几分。 “安妃……那此事你想如何？” “陛下，臣妾要求的不多，只求陛下让瑜儿入土为安就足够了。”安妃闻言，扑进魏帝怀里说道。 “如此就够了？”魏帝眼睛微眯，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按照那日朝堂的情况，她可是要拉着太子陪葬的。 “是的陛下，入土为安就好，如此臣妾的娘家来人，臣妾也好有个交代。”安妃柔声说道。 瞧这神色不似作伪，魏帝倒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但此事也不能再拖下去，便顺其自然答应下来吧。 “那明日早朝，朕就通知礼部，太子嫔妃白瑜突然暴毙而亡，让他们找个好日子安葬吧。” “臣妾谢过陛下。”安妃顿时感激涕零的回答。 “好了好了，别哭了，身子骨那么弱，再哭出病又该怎么办？” “知道了，陛下。” “只是不知陛下，今晚又要去哪里过夜？”安妃收起泪水，狡黠的问道。 这骤然的转换，颇有几分狐媚子的味道，倒是让魏帝心中一动，但还是犹豫的看着她。 “可你这身子骨……” “陛下有所不知，心病还需心药医，如今陛下治好了臣妾的心病，臣妾的身子骨自然就硬朗了。” “若是陛下不行，大可摸一摸臣妾的心跳，是否很强劲呢。”安妃一边说，一边动起了手。 浓云罩双峰， 孤月一点红。 要问何处去， 巫山云雨中。 第五十二章臣有本启奏 “哈～” 李问顶着熊猫眼，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昨晚秉灯夜烛，把脑海中那玩意儿的图纸给画了下来，结果却忘了一件事。 今天的早朝！ 以至于只睡了三个多小时的他，现在困得要死，站在第一排都昏昏欲睡的。 他真的好想请个假。 但魏帝那老登，肯定不会同意，毕竟今天他还要汇报工作进度。 虽说才接手落兵所几天，但他有钱这事却已经被传开了，不少人盯着呢。 “太子殿下，昨晚可是没睡好？”一旁的赵素清见此，关心的问道。 “可不是嘛，唉……” “距离开宫门还有一段时间，殿下不如再小憩一会儿，毕竟今天可有一场硬仗。”赵素清笑着说道。 原本还有些困的李问，听见对方这话，顿时一个激灵，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硬仗？ 啥玩意儿？ “赵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问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然而赵素清只是微微一笑，便老神在在的站着，不再说任何一句话。 好家伙，装哑巴避嫌是吧？ 文官口中的硬仗，那恐怕就是弹劾了吧？ 李问眼睛一眯，顿时转头看向御史台的官员，而对方见他的视线过来，下意识的便躲闪了几分。 他奶奶的，果然是御史台要弹劾老子！ 不过自己和他们貌似没什么矛盾吧，有必要弹劾自己？ 难不成刷业绩呢？ 又看了一眼赵素清，李问心中有些绷不住，这丫的知道内情也不说清楚，反而扔下一个悬问。 睡觉？ 睡个屁！ 就这样，在李问疑惑的状态中，宫门打开，众人进入皇宫。 省去前面日常处理朝政的环节，很快便来到了早朝末尾。 “礼部。” “臣在。”礼部尚书站了出来。 “太子嫔妃白瑜，因病暴毙已有数日，可是选好下葬时间了？”魏帝问道。 ？？？ 礼部尚书王司徒一愣，陛下有说过这事吗？ “王司徒，朕问你话呢，莫非没听见？”魏帝见此，沉声问道。 “回陛下，下葬时间已经选定，正等待陛下下一步安排。”王司徒脑子一转，顿时明白了魏帝的意思，连忙应承下来。 魏帝见此，点头说道:“既然已经选定，那就公布时间，按照礼部规格承办便是，不需要朕再拍板。” 老家伙反应还挺快。 完了，魏帝这是找人背黑锅了！ 王司徒心中一突突，但这话他不接也不行，只能硬着头皮抗住。 只是想着后面万一幕府来找麻烦，他便有点头皮发麻。 那群只知道动武，不知道讲道理的莽夫。 但他又十分不解，明明都冷处理了，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事，带着疑惑的回到队伍中，却见一旁的礼部侍郎往外一站。 “陛下，臣有本要奏。” “爱卿有何事上奏？” “臣要控告太子殿下诬陷，至使犬子蒙受牢狱之灾！”沈聪大声说道。 这又是啥事？ 魏帝有些懵逼，疑惑的问道:“爱卿且先说说事情经过，此事朕尚且不清楚。” “是，陛下！” 于是乎，沈聪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当时的情况，同时引出了陈国栋。 “这么说……陈国栋你也要参太子一本？”魏帝看向他，问道。 陈国栋站出来，行礼说道:“陛下慧眼，正是如此！” “太子李问，当街仗势欺人，殴打他人不说，更是诬陷他人，致使入狱，此举行为简直蔑视国法，至大魏与何地！” 好一个蔑视国法。 这事谁都看得出来，是你们俩败家儿子挑衅在先，太子反击在后，纵然方式极端了点，但也情有可原。 魏帝本想直接呵斥二人，但想了想还是看向李问，出声说道:“太子，此事你作何解释？” 此时此刻的李问，心中已经绷紧成了一根绳。 魏帝竟然要开始处理尸体了，那就代表这件事已经产生了些许变化，否则对方断然不会转变态度。 至于参他的两人，李问原本是不放在心上的，可紧跟着他便反应过来。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只有一个解释，参他只是个铺垫，真正的事还在后面。 再一联想赵素清的话，李问顿时就反应过来，这恐怕是安妃那一派开始发力，准备搞自己了。 “回父皇，当日情况紧急，儿臣遇到如此贼人，已然心神大乱，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更何况根据大魏律法，当街拦停皇室车驾，本就可视为谋逆，儿臣何罪之有。” “但有冒犯之处，儿臣也愿意提供一些补偿。”李问站出来回答道。 魏帝点点头，认同李问的说法，然后看向二人说道:“两位爱卿，太子的回答，你们可还满意？” 两人听此，齐声回答:“多谢陛下圣裁，吾等满意至极！” “好，既然如此，便回去吧。” 魏帝挥了挥手，正准备下朝，却见御史台那边又站出来个人。 “陛下，臣有本要奏。” “爱卿有何事？” “臣要弹劾太子目无国法，残暴弑杀，枭首嫔妃不说，更是携颅穿堂，冒犯金国使臣，如此德不配位，弑妻欺君之人，请陛下将太子从重发落！” 哗然！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官员，无一不瞬间惊醒。 乖乖，这是要干啥？ 太子那事陛下不是冷处理了吗，这家伙竟然敢又提出来。 真的勇！ “你叫李守成是吧？”魏帝没有发怒，而是反问道。 “回陛下，微臣御史台御史李守成。”这人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 “好。” 魏帝微微点头，然而下一秒，怒目而视，“来人，把他给朕拉下去，扔进天牢！” “陛下，陛下！” “臣上谏何错之有啊！”李守成被架住，顿时惊慌的吼道。 何错之有？ 老子才说了白瑜是暴毙而死，你转头就说是太子杀得。 搞什么？ 故意和老子作对？ 随着声音渐渐减弱，魏帝再次准备下朝，然而也是这时，又有一名御史站了出来。 这一刻，魏帝眼皮顿时一跳。 “陛下，臣御史台莫成功有事启奏。” “讲！” “臣要弹劾太子目无尊长，同室操戈，骨肉相残，陛下严令禁止皇子之间不许内斗，然太子屡屡触犯，实乃欺君大罪！” 第五十三章太子背后之人 今天这早朝，似乎有点不一般啊！ 能跑来上早朝的官，除了才从科举下来的菜鸟，其他没一个笨的。 眼下的这般局势，明显是有人在针对太子了。 魏帝自然也不傻。 陈国栋和沈聪二人，尚且可以说只是想恶心一下李问，但御史台的这两个就不一样了。 只是还未等魏帝发问，这般紧张的局势下，御史台的队伍里又站出来几人。 “陛下，臣等附和莫成功所言，共同弹劾太子李问！” “身为太子，理应以身作则，方才显我大魏国色，然李问残忍弑杀，目无兄长，当众顶撞大皇子，而后又伙同大金公主施压飞雪楼。” “此等行径，简直是有辱皇室之脸，损我大魏之风，臣请求陛下降罪太子，将其贬为庶民！” “陛下，臣也附议！” “太子德不配位，又屡屡触犯律法，应贬为庶民，充军发配漠北！” 几个御史你一句，我一句，直接就给李问判了刑，摆明了今天不弄死他不罢休。 然而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弹劾中的那一件事。 伙同金国公主！ 在场老油条瞬间就抓住了这点，心中纷纷诧异起来。 太子竟然与金国公主有染？ 李问在听见这话的那一刻，心中便暗道不好，瞬间转头看向魏帝。 果不其然，魏帝原本因冒犯自己而生气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诧异和深沉。 妈的，这老登开始怀疑自己了。 “几位御史，你们刚才弹劾太子之言，可是真的？” 莫成功往前一跪，满脸正义的说道:“陛下，臣等所言，均为真实之言，尤其是太子勾结金国公主，欺压大皇子一事。” “这件事绝无错漏，飞雪楼诸多百姓皆可证明。” 魏帝面如沉水，心中思索着情况，随后他看向大皇子。 “光启，此事可是真的？” 站在位置上的大皇子见此，扫了一眼第一排的李问，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针对他，但飞雪楼一事他心中自是不舒服，如今有机会报仇，倒也不会故意手下留情。 “回父皇，那日太子确实与儿臣在飞雪楼发生过口角，而后金国公主完颜涵古横插一脚。” “之后八弟便与儿臣一同呵斥对方，完颜涵古气急退走，事情到这里便结束了。” 李光启顿了顿，又继续回答道:“至于后面的情况，儿臣便不知了。” “只是金国公主逗留京城，确实疑点重重，恐怕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话说的不偏不倚，将事情原本的描绘了出来。 可恰恰是这样，才是对李问最大的杀招。 魏帝听完之后，脸色并无变化，但在场的官员无一不是门清，纷纷都打起了精神。 因为，没有变化的魏帝，才是最可怕的。 大殿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然而也就是这样的安静下，反而响起了一道脚步声。 是太子！ “父皇，御史台的大臣都说了这么多了，可否由儿臣来说两句？”李问望着魏帝，笑着问道。 “讲。”魏帝看向李问，而后点了点头。 “多谢父皇。” 李问行了一礼，而后没有发言解释，反而是转身朝着御史台的队伍走来。 这一幕，看傻了在场的官员。 要干嘛？ 这是要干嘛？ 跪在地上的莫成功十分懵逼，抬起头看着走来的李问。 “你叫莫成功是吧？” “是的，只是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记一记你的名字，免得日后忘记了。”李问露出笑容。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莫成功嘴角微微抽搐，刚想要回答，却见李问的问题率先甩了出来，砸到他脸上。 “我问你，你凭什么说本宫与金国公主有交易，不说别的，弹劾别人，得先把证据摆出来吧。” “还是说御史台的御史，仅仅凭借推断，就可以到处弹劾官员了？” 证据。 万事万物，都要讲究证据，更别说是这种弹劾行为。 陈国栋和沈聪两人弹劾他，这事他肯定认，毕竟确实做了这事。 可御史台的这几个，上来就咬自己，就不和情况了吧？ 莫成功听此，心中的忧虑一扫而尽。 他还以为太子有什么手段呢，原来就是问证据啊，自己贵为御史，怎可能不知道弹劾的流程。 “太子放心，证据自然是有的，并且臣已经上交给御史大夫。” 李问看向御史队伍的领头人，后者眼睛眨了眨，立刻开始在官袍里寻找起来，而后拿出了一份奏折。 龙椅上的魏帝见此，沉声说道:“既有弹劾奏折，为何不呈上来？” 御史大夫顿时想吐血。 这份奏折是上朝之前，莫成功交给自己的，说是要让自己先看看，适不适合交给陛下。 然而他还没来的及看就上朝了，便准备下朝之后再瞅瞅。 可谁想得到，这踏马莫成功现在就弹劾了，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陛下恕罪，老臣年事已大，竟一时忘记了这事……”御史大夫连忙跪下说道。 魏帝顿时有些无语，但想到他的年纪，并且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倒也懒得计较。 若非信不过别人，他倒也想让这家伙退休，只可惜御史台这面，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罢了，呈上来吧。” “父皇稍等，这份弹劾奏折，不如由儿臣来代诉吧。”李问上前一步说道。 魏帝眼眸微眯，而后轻轻点头。 “准！” “给我吧，御史大人。” “……” 御史大夫没说话，将奏折交给李问后，便站回了队伍。 打开奏折，李问很快便将内容扫完，但这内容竟然让他觉得颇为滑稽。 “臣认为太子李问暗中勾结金国公主，与其做局坑害大魏……” 洋洋洒洒，整个奏折写了接近千字，详细的列举了李问与金国公主，勾结的原因，目的，以及后续可能要做的事。 其中心内容，就是李问已经投靠了金国，这几天的改变，都是金国公主在后面指挥。 这内容顿时让一众大臣的表情，充满了愕然之色。 并且仔细一想，太子突然这么大的变化，还真有可能是受到金国的指使。 否则以前的太子，如何突然有了能耐？ 先胜金国使臣，又赢大魏第一奇女子楚窈舒，现在又新出新式治国论。 这一切莫非都是真的？ 第五十四章局势逆转 “老王，你觉得这事，是真是假？” “我哪儿知道，不过太子变化如此之大，没准真的有可能。” “乖乖，那也太离谱了。” “何止是离谱，倘若此事是真的，大魏可真的脸都丢尽了。” 大殿内，不少官员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件事。 其中有相信的，自然也有不相信的，但总体来讲，相信的占大多数。 否则如何解释太子的变化？ 但若并不是太子改变，而是背后有其他人，那么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大皇子目光闪烁，李问的改变也确实让他惊讶，并且那天完颜涵古也出现的太巧合了。 她故意留在京城，按道理是不该轻易暴露行踪的，可那天却跳出来为李问说话，此举实在太过冒失。 但若不是她忽然出现，那上百万两银子，李问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拿走。 似乎确实有联系啊。 但……不对劲，不对劲，不应该是如此的。 李光启皱着眉头，思索着其他情况。 另一边，二皇子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免有些震惊。 老三这一手，玩儿的还真是厉害。 无论今日结果如何，魏帝都必然会心生疑虑。 “老三是大敌啊，看着是个纨绔子弟，做起事来却一点都不含糊。”二皇子目光闪烁，而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抬头看了看李问，脸上露出一抹迟疑。 要不要添一把火呢？ 本就不利的局面，此刻似乎已经落定，今日太子李问必然逃不了！ 然而当莫成功看向李问的表情时，却没有见到想象中的慌乱。 而是讥讽，对他的讥讽。 龙椅上，魏帝阴沉的脸色逐渐缓和不说，甚至表情都有一些绷不住。 他听到了什么？ 李问勾结金国公主，共同做局谋划大魏。 还真是有段时间没听笑话了。 “李问，这份弹劾，你作何解释？”魏帝吐出一口浊气，看向他问道。 一众大臣闻言，皆聚精会神的看向他。 太子要如何狡辩？ “父皇，儿臣不需要解释。” “因为这一份奏折，完全是狗屁不通，甚至逻辑都是自相矛盾，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写出来的。”李问冷笑一声，直接把奏折甩在地上。 信中所说，李问实乃诈死，目的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好和金国接头。 信中所说，他李问之所以会暴起斩杀白瑜，是因为她不小心看到了接头画面，必须死！ 信中所说，那首《满江红》是金国早就准备好的词，目的就是用来应对挑战，好吸引魏帝的目光，让太子重新被宠信， 信中还说，那百万白银，已经被偷偷运出了京城，而目的地则是大金，用来给金国做军费。 一个字，绝！ 李问真的很好奇，到底是哪个家伙想出来的，并且还把逻辑给连起来了，乍一看真像那么回事。 实际仔细一琢磨，漏洞多的堵都堵不住。 就拿最简单的来说，如果他早就与金国私通，那为什么金国还要选择他做质子？ 选个有地位和实力的皇子不行？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 这四个哪个都行，甚至还帮助李问解决了麻烦。 如此处理，李问的身份不会被怀疑，结果还好的多。 不过，这封奏折也确实会打动本就多疑的魏帝，但好在李问几天前，就已经和对方坦白了。 比起如今这个离谱的奏折，李问觉得魏帝会更相信自己的神仙梦。 哗！ 好家伙，太子这么刚，直接如此回答魏帝？ 这也太勇了吧。 魏帝不得嘎嘎生气？ 然而当众人看去，却见魏帝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这份弹劾奏折，确实写的狗屁不通，逻辑自相矛盾。” “莫成功，你就拿这样一份奏折，来弹劾朕的太子吗？” 话语到后面，声音已然变得冷峻。 魏帝动怒了！ 却不是因为太子，而是弹劾的御史台御史。 局势逆转！ “陛下，臣句句属实啊！”莫成功一怔，紧跟着匍匐在地。 大拜之礼，以示决心。 “句句属实？” “可其中内容，皆是你所推测，又有何佐证？”魏帝冷冷的看着对方，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佐证，佐证？ 有！ 有的！ 莫成功立刻说道:“陛下，佐证就是太子所写的民富治国论！” “哦？” “你且起身，仔细说来听听。”魏帝眉头一挑，饶有趣味看着他。 他倒要看看，这御史还能整出什么东西。 一旁的李问脸色微沉。 不得不说，能坐稳御史这个位置的人，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莫成功这反应，可谓是极快。 关于民富治国论，李问是知道其中的一些缺点的，而这些缺点必定会成为某些人攻讦的地方。 “士工商农，乃是国祖定下的阶级，也是大魏的国本。” “然而太子却要以农为本，更是要让那些泥腿子富裕起来，这与国本背道而驰不说。” “一但那些泥腿子有钱了，便必定会因为利益而产生叛乱，此等例子，历史上何其之多。” “就说大魏建国之初，亦然是各地叛乱不止，若非吾等世家支持先皇，这天下还不知道要乱到什么时候。”莫成功沉声说道。 说这话定然是要得罪魏帝的，但要是不这样说，自己这般弹劾太子，下场必定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证明太子有问题。 也管不了其他的了。 “陛下，太子发表此等大逆不道的文章，必然就是受到金国指使，想要大魏境内叛乱四起，他们好大军南下！” 随着这一句话落地，大殿内不少人心中都是咯噔一声。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龙椅上，魏帝皱眉沉思，宋应星给出的解读，则是太子之意，是要让天下富足，如今大魏便可蒸蒸日上。 而现在这个解读，却是完全相反的意思。 并且都有一定的道理。 饱暖思淫欲。 人吃饱了，富足了就会追求其他的，许多叛乱也确实是这么来的。 难道这文章，真的是金国给李问的？ 也是这个时候，几个世家官员也跟着跳了出来，开始抨击这文章。 “陛下，臣自看了那文章之后，也有这样的感觉，民富治国，国家应是皇室来掌控，关那些泥腿子什么事？” “是啊陛下，这文章明显有大问题！” “无论是否是金国作祟，这篇文章都是有大问题的，还请陛下彻查！” 第五十五章君为舟，民为水 世家 任何王朝最大的毒瘤之一，这些家族时代传承，不仅在朝堂上有一定势力，在族第更可谓是权势滔天。 差一点的世家，可以在当朝呼风唤雨，快活几十年。 而厉害的世家，却是绵延数朝，维持数百年之久不倒，甚至于你在每个王朝的迭起兴衰中，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民富治国论中最容易受到攻讦的地方，便是对利益的分配问题。 蛋糕只有那么大，其他人想要多吃一点，那么就注定有人会少吃一些。 百姓想要富足，那么这些钱要从哪里来？ 没错，就是世家！ 一鲸落万物生，世家若是倾倒，也必然是这么个情况。 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李问便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没有选择修改，也没有选择删减，而是保留了原汁原味。 一来是因为自己没修改的能力，若是破坏了原文的结构，保不准会输给楚窈舒，那么一切都玩儿完。 二来，自己的背后暂时有魏帝撑腰，要说大魏谁最想除掉世家，那肯定非他莫属，自己这篇文章对魏帝来讲，算的上是甘露。 也是希望这老登能看到自己的意思。 只是……李问见龙椅上的魏帝，竟然露出了沉思之色，心中未免有些绷不住。 这老登也太多疑了，又开始怀疑自己。 简直想吐血！ 他奶奶的，你不帮忙说话，老子就自己来！ 世家是吧？ 反正早晚都会撕破脸，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况且对于这些家伙丑恶的嘴脸，李问实在懒得再看一眼。 李问看向那几个附和的官员，朗声说道。 “敢问诸位大人，父皇每天殚精竭虑的处理政务，是为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几人都愣了愣。 太子问这个干嘛？ 其中一人沉吟几秒，看了一眼魏帝，回答道:“回太子，自然是为了大魏。” “自陛下登基以来，谨遵祖训，励精图治，数十年如一日，未曾有丝毫懈怠，才有了大魏如今的国泰民安，四方来贺。” 暗戳戳的拍马屁啊！ 不过，正合我意。 “这位大人说的不错，父皇如此勤政，便是为了大魏，为了大魏的黎民百姓。” “记得前年秋月，青州大水，父皇得知此事后彻夜未眠，第二日紧急召集文华阁的几位大人商讨对策……” 李问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紧跟着说道:“之后青州大水退却，父皇巡视青州，百姓无不夹道欢迎，高兴至极。” “足以可见天下百姓，对父皇是何其的认同。” 龙椅上，魏帝不由动容，脸上也露出回忆之色。 青州大水波及数十万人，朝廷光是赈灾都发出去接近百万两，更别说其他物资。 也是如此，面对此次金国南下，大魏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只是当众官员回过神，又不由疑惑的看向李问。 这和今天的事，有什么关联吗？ 唯有文华阁的几人，互相转头看了一眼，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太子要出招了！ 只见下一秒，李问语气突然一转，十分凌厉的问道:“敢问这位大人，世家所在何处？” 世家所在何处？ 当然是在…… 这人表情突然一怔，却是说不出半句话。 李问笑了一声，看着他冷冷的说道:“让本宫来说说世家在何处吧！” “在忙着霸占乡田，在忙着粮盐涨价，自水灾开始，米粮共计涨价一百二十六次，合计三百五十三倍！” “若非父皇后来察觉，及时出手，恐怕青州百姓没有因大水而亡，反而被你们这些世家害死！” 青州案！ 这案子在当时造成的轰动可不小，灾区的世家暗中操控粮盐价格，哄抬物价，从中谋利巨额财富。 魏帝知道后，无比震怒，直接带兵前去巡视，杀了不少人，赈灾抚民，这才有了后面百姓的夹道欢迎。 后来，这件事在各方的妥协下，才逐渐平息，并且在此之后，都将此事封存，无论吵的再怎么厉害，都没有拿出来说过。 只是没想到，今日却被太子旧事重提。 见无人应答，李问又说道:“君为舟，民为水，水利舟行，故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若要国泰民安，天下安定，舟行万里，则要善待百姓，体恤百姓，民心归向，便是天下归向！” “是故，本宫的民富治国，为民谋福，为民谋富，有何问题？” 震耳欲聋！ 这名世家派官员怔怔的看着李问，想要说些反驳的话，却在事实面前，想不出任何言语。 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一句话，道尽治世之言。 赵素清看着李问，深邃的眸光里有着说不出的惊讶。 本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太子，现在看来，那日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先有民富治国，后有水载覆舟。 善！ 大善！ 局势再次逆转！ 几个站出来附和的官员，此刻脸色皆十分不自然，心中直呼完了。 另一边，大皇子和二皇子眼中皆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区别只是大皇子沉稳许多，而二皇子则颜露于表。 如此局势，竟然能再次逆转，着实超出他们的预料，眼下这个李问，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至于最先跑出来弹劾的沈聪二人，此刻整个人都傻了，如此局势竟然就这般被太子化解，未免太过离谱！ 唯一让他们感到心安的，便是他们并不是主力军，只是起到一个引子，应该不会被太子惦记上。 全场最绷不住的，恐怕就只有莫成功了。 完了！ 直接完了！ 先不说太子的回答无懈可击，便是因为青州一案，他就无法再做文章。 魏帝深吸一口气，身体端正的坐在龙椅上，此刻缓缓说道:“太子之言，有理有据。” “治国之论，亦有万千，民富治国是一种，依法治国也是一种，其中虽各有优劣，却决然不是金国所著。” “若他们能写出此等伟论，又岂会是如此蛮夷之辈？” “谁再敢污蔑太子通敌，朕——严惩不贷！” 声若洪钟，响彻大殿。 “陛下圣明！” 赵素清率先行礼说道，待他这么一表态，其他几人也是跟上，群臣亦然如此。 魏帝深深的看了李问一眼，而后起身向后殿走去，路过一名太监时，微微说了一句。 “让太子来见朕。” 太监点头，来到台前朗声。 “退朝！” 第五十六章魏帝还是那个魏帝 西宁宫 李问到的时候，魏帝正在花园内喝茶，依旧是吴华侍候在一旁，见他到来微微点头。 “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坐下吧。”魏帝抬了抬手，示意他坐在一旁。 “谢过父皇。” 杯中茶水轻荡，层层涟漪清幽。 李问对魏帝找他倒是毫不意外，今日这般应对，比那日对金国使臣还要激进一些，但有神仙梦打底应当出不了什么问题。 反正自己就装不懂，推给梦中神仙就行。 “问儿，殿中所言，皆是你在梦中所得？”魏帝饮下一口茶，而后看向他问道。 来了！ “回父皇，皆是梦中所得。”李问点头，恭敬的回答。 “那你认为，这些对或者不对？” “这……儿臣不知，但儿臣认为，只要对大魏有用，那便是对的，而那些世家若是做恶，自然便是错的。” “如民富治国论，百姓富足，朝廷的税收也会增加，国库的钱银也会越多，自然便不会再受到金国那日的侮辱。”李问诚心说道。 对于他来讲，金国那般就是赤裸裸的侮辱，可偏偏朝中的那些家伙，一个个宁愿缩着搞内斗，都不出来打击金国使臣的嚣张气焰。 对于这种人，李问最是不喜。 魏帝点了点头，却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说道:“只是问儿，你可知世家势大，若是触动，恐生祸端啊！” 这话的潜台词，便是在告诉李问，今日你触怒了这些世家，父皇这里恐怕没有太多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简而言之，你得自己去处理。 李问听此，心中暗道一句妈卖批，这老登也太不是东西了。 自己那番话，完全是根据魏帝以往的举动来说的，结果这会儿自己吸引了火力，转头不认人了。 魏帝想对付世家吗？ 那肯定想，毕竟要说谁的钱最多，非得是这些世家莫属。 然世家把持诸多财富不说，有时候在朝堂上，甚至还会和他作对，特别是有关钱粮田地的法令，必定会跳出来捣乱，阻挠颁布。 “回父皇，儿臣都知道。” “那问儿你认为，这些世家应当如何处理？” 李问眨了眨眼，苦笑道:“父皇这可难倒儿臣了，世家根系盤深，便是连您都没有办法，儿臣又如何有法子。” “梦中仙人也没说？”魏帝皱眉道。 “父皇……儿臣愚钝，仙人应该有说过，只是儿臣没记住。”李问闻言，嗫嚅着说道。 “额。” 魏帝顿时一愣，随后叹了口气。 “罢了，世家之事，只能徐徐图之，朕还不至于事事皆靠外人。” 话到这里，魏帝俨然又换了一副语气，看着他问道:“听说，太子妃昨日回府了？” “父皇，窈舒她……只是来看望儿臣的，想要她回府，还得把剩下两局皆赢下才可。” “原来如此，那剩下两局的时间，可确定了？” 李问回答:“分别是五日后和七日后。” “按时间，消息已经传到幕府了，之后的情况便不是父皇能够预料的了。”魏帝提醒道。 “儿臣明白，遮掩白瑜一事，已然是让父皇担忧，儿臣怎敢再奢求其他。” “你明白就好。”魏帝笑着点头，“好了，时间紧迫，你早些去准备吧。” “那儿臣……便告辞了。”李问起身行礼，随后缓缓退出花园。 待到彻底离开，他目光幽幽地看向西宁宫。 这老登该怎么说呢，是真的不宠爱李问，即便如今的他绽放了不小的光芒，但他眼中依旧利益居多。 “这样也好。” 轻笑一声，李问扬长而去。 西宁宫内 李问走了许久之后，魏帝才在吴华的搀扶下回到殿内，坐到了椅子上。 “吴华，你认为太子是在装傻，还是真的没记住？” “你说的不错。” 若他是李问，在知道解决方法的情况下，今天必然不会直接得罪世家，而是用其他方法解决危机。 反正只要证明，自己没有通敌就行。 毕竟御史台除了那一封推断的奏折，也拿不出其他实际的证据。 但李问选择硬刚，就和那日暴起杀了白瑜一样，都是只看眼前之事，半分没有为未来打算。 依旧是不堪重任啊！ 罢了，能吸引一部分视线，也算是起到了作用。 “对了，去把老三给朕叫来，禁足都还不安生。” “是，陛下。” …… 三皇子府 “你说那家伙搬出青州案，把其他人给骂回去了？”李越猛的起身，满脸震惊的看着汇报的下人。 “是的殿下，太子还说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便说不出话了。” 这话……有点东西。 作为皇子，虽说他也写不出太牛逼的文章，但照猫画虎也有几分神韵，因此是好是坏，还是能分辨出来。 但真是该死，这家伙怎么突然会了这么多诗词文章，到底是哪里去抄来的！ 李越从不觉得李问会写这玩意儿，对于父皇把他立为太子，他是最先知道，这家伙就是一个傀儡的。 否则他如何敢大张旗鼓的跑太子府去撒野，更是把太子府的一切，都据为己有，除了那个名头之外，他什么都有。 不是太子，却胜似太子。 所以对李问的情况，他甚至比魏帝都还清楚，这才觉得无比诧异，以至于开始往金国方面联想。 只是事实上，通敌这件事可能性太低了，太子府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李问哪有能力绕过这些耳目去联系金国。 而他之所以写那篇奏折，也是这几日李问搞了太多动作，让他烦的不行，这才恶心一下对方。 若是李问回答不上来，那正好就痛打落水狗，直接整死对方，若是安然度过，也能让父皇心中生疑。 反正都不亏。 可眼下这个情况，却从未被他想到。 “哈哈哈，这个傻子，说什么不好，偏偏说青州案，惹了世家，那就等死吧！” “真是个蠢货，写了那么多好东西出来，还以为脑子变聪明了，没想到依旧如此。”李越开怀大笑。 对于世家，任何一个想要夺嫡的皇子，都是尽可能的去拉拢，而不是排斥。 李问今日之举，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简直是蠢得无可救药！ 第五十七章太子不会绘画 太子府 从魏帝那里回来的第一件事，李问就是躺回去继续睡大觉，至于早朝那番引起的震动。 他就只有一个态度。 爱咋咋地。 反正之前也得罪的差不多了，再把世家得罪也算不得什么，只要基本盘没出事就行。 魏帝纵然不会给他明面上的支持，但最后的那句话，也是给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话。 不过在睡之前，李问还是把调查幕后黑手的任务交给了艾穷两人，目前最能信任的也就只有他们二人。 一觉睡醒，已然是下午一点过。 饭桌上，李问一边吃饭，一边听着旁边的汇报。 “所以这事，是三皇子安排的？” 筷子拍在桌子上，李问看向一旁的高贵。 “回殿下，应当八九不离十，无论是沈聪还是陈国栋，乃至于那个莫御史，都是三皇子一派的。”高贵点头回答。 “好家伙，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李问有些诧异，这种事按道理讲，就算能查到也需要几天时间吧？ 结果自己睡个觉，就查出来了。 这效率简直不要太快。 “殿下，此事……不是我们二人查出来的，而是有人直接送过来的。”高贵闻言，有些扭捏的说道。 ？？ 啥玩意儿。 “谁送过来的？”李问诧异道。 “不知道。”两人摇头，艾穷连忙补充道:“殿下睡下没多久，我们就在门口发现了这份书信。” 李问有些绷不住。 这不知道消息的真假，就敢相信，你们俩要不要那么傻。 似乎是见到他的表情不对劲，高贵又连忙补充了一句。 “殿下放心，虽然消息是别人给的，但我们二人也根据内容去调查过，情况基本属实。” 三皇子不比其他皇子。 因为深受魏帝的宠爱，行事作风这些颇为大胆，故而某些消息确认起来，倒也不算太难。 确认过了还好。 不过，自己的嫡系还是太少了，并且连对外获取消息的渠道都没有。 也不知徐光明那边挑选的怎么样了，待会儿顺路去看看吧。 “好了好了，到底是太子府底蕴不够，此事也不能怪你们，去准备几套便服，待会儿随孤出宫。”李问看着两人说道。 至于三皇子？ 等这口气缓过来，看自己怎么整这犊子玩意儿。 “是，殿下。” 两人躬身行礼，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 很快，李问就吃完午饭，换好衣服来到了门口。 门外的大道上，一队御林军正在巡逻，见那领头之人，李问不由眼前一亮，朝着对方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徐校尉。” “末将见过殿下。” “哎，客气客气了，不是说过，往后你遇见本宫，不需要行礼吗？”李问赶忙扶起对方。 对于徐清，他还是挺有好感的。 徐清面露感激之色，但对于他来讲，该尽的礼仪还是得做到，这不是熟不熟的原因，而是君臣之道就这样。 “谢太子恩典。” 又见李问一身便服，想来是要出宫去，他眉头微微一皱。 “殿下，您这是出宫做什么，竟然连护卫都不带。” 李问听此，回答道:“不做什么，这不是第三场赌约是丹青吗，但本宫又不会画画，只能出宫找找方法。” 啊？ 在场之人听此，脸上都露出诧异之色。 太子竟然不会绘画？ 那岂不是第三局赌约必定会输？ “殿下，您……当真不会绘画？”徐清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要知道立下赌约那天，可就是他跟着去的，当时李问那番胜券在握的模样，现在他都还记得。 而后来连赢两局的李问，也让他下意识认为第三局，应该也没啥问题。 恐怕也就第四局有点悬。 可现在太子竟然说，他不会绘画，要不要这么有戏剧性！ “嗐，还能骗你们不成？” “那殿下，您这第三局，可是要认输？”徐清咽了咽口水。 认输？ 呵呵，这咋可能。 李问摇头说道:“怎么可能认输，相反，孤还要赢的漂漂亮亮！” “这不，正出宫去准备呢。” 您都不会绘画，这咋可能赢啊！ 徐清很想说点什么，可见李问又是那胜券在握的样子，便又咽了回去。 “好了徐校尉，时间不早了，本宫还得去采购物资，就不打扰你巡逻了。”李问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一胖一瘦的俩人离去。 目送他离去，徐清叹了口气，也继续带着队伍巡逻。 希望太子能赢吧。 不过两人都不知道的是，这番对话很快就传了出去，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持续发酵。 最终全城皆知，借着这个事，又有庄家开起了赌盘。 当然，这次倍数没那么大。 简笔画最注重写实，描述物体的细节和外貌。 那有什么东西，可以完全描绘去物体的外貌？ 没错，就是…… 照相机！ 而李问熬夜画的图纸，就是一台以现有科技就能造出来的照相机。 达盖尔照相机！ 一台由木头，以及一些零件和配件组成的照相机。 它的思路很简单，就是让一块表面有碘化银的铜板进行曝光，然后蒸以水银蒸汽，最后用普通的食盐溶液定影。 如此，就能够形成永久的影相了。 当然这玩意儿，只可能是黑白的，但比起绘画，照片上的细节，却可以用栩栩如生来描述了。 正所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他本身就是个理工狗，如今记忆又被强化过。 许多知识都能回忆起来，制备其中的碘化银，自然也并不困难。 只是得花几天时间。 离开皇宫，李问最先去的便是落兵所。 来到落兵所门口，几天时间过去，这里的情况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门口的牌子换成了新的，地面也打扫的无比干净，原本缺失的卫兵，此刻也站在了门口。 见他过来，立刻大声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徐光明在吗？”李问询问道，隐隐听见里面有操练之声。 “回殿下，徐大人在里面见客。” 见客？ 李问不免有些疑惑，背负双手走进了院落之中。 一进门，便看见有两百多人在院落中跑操，只是那步伐着实有些紊乱。 院落之间的墙，李问在上任那天，就让人拆掉了，如今整片区域算是链接到了一起。 保守估计，这里能容纳一千人。 下一秒，就传来了一阵整齐规划的声音。 第五十八章落兵所的改变 “殿下。” “殿下。” “殿下。” 一进门，所有看见他的人，都纷纷停下行礼。 “都免礼，往后见孤不用行大礼，你们的心意孤都知道。”李问抬了抬手，笑着说道。 自抚恤银发放之后，落兵所的退伍兵们，精神面貌已然大变样，与以前那般简直是天壤之别。 当然，自然也不可能是所有人，只是对于那些人李问也不会放弃，毕竟是大魏伤了他们的心。 更何况，如今这些人也是他李问的兵，哪有将军放弃士兵的道理。 遣散了众人，李问直接前往落兵所的办公场所。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楚少，您这不是为难末将吗？这些钱是万万不能收的啊。” “嘿，我说徐光明，哪儿来那么多屁话，落兵所那么多退伍兵，凭借太子怎么可能处理的了？” “况且这钱，也是老爷子特意嘱咐我的，你是不是故意想让老子回去难堪？” “楚少，我哪敢啊！” 楚星河？ 这家伙连自己受伤都没来看望，反而跑这落兵所来了，看来楚老爷子那边确实很重视。 或许，可以借着这条线，让他带自己去见见楚老爷子，提前让他帮忙。 心中略微思考，李问便有了打算，直接推门而入。 突然闯入的李问，让两人都愣了愣，紧跟着便回过神行礼。 “太子殿下。” “大哥。” 房间地面上，摆放着十箱白银，画面极其夺目。 “没事，都坐，都坐。”李问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徐光明略显拘谨，倒是并未坐下，心中有些戚戚然。 自己没去迎接，太子殿下不会怪罪吧。 相比之下，楚星河虽说也有点紧张，但本就是纨绔的他，倒也显得自然许多。 “大哥，你怎么突然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大哥我现在是落兵所所长，咋不能来？” “倒是你，拿这么多钱过来，莫不是想贿赂孤的手下？”李问眉头一挑，责问道。 楚星河连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大哥你误会了，这钱是我家老爷子命我遣返回来的。” “是我给你那十万两？” “正是。” 李问略微沉吟几秒，而后摇头说道:“你先拿回去，大哥暂时还不缺这十万两。” “这……老爷子怕是不会让我进门。”楚星河苦笑道。 “楚老爷子要真这样，那待会儿我陪你回去，总不至于不让本宫进门吧？”李问眨了眨眼，笑着说道。 咦！ 这倒是个好主意。 更何况，自从太子给退伍兵发放抚恤的事，被武官们知道后，李问在他们心中的好感度，可是猛猛涨了一波。 其中最高兴的，自然要属楚老爷子了。 “大哥，这可是你说的，到是要是被骂了，你可得顶在前面。”楚星河说道。 这小子，拿我当挡箭牌呢。 不过从这些话里，倒也不难看出，楚星河对于他基本没有了敌意。 多了几分亲人间的联系。 “放心吧，大哥给你受着。”李问说完，又看向一旁杵着的徐光明。 “退伍兵的分类做好了吗？” 由于退伍兵人员驳杂，每个人的身体情况都不一样，为了便于后续的安排，组建管理层之后，就立刻让他们开始内部整训。 “回殿下，基本完成，都已经记录在案。”徐光明听此，连忙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本册子。 将册子接手打开，条目写的十分清晰，目前退伍兵主要归类为四类，分别是高龄，轻度伤残，重度伤残以及青壮。 落兵所如今记录在案的兵员，共计四千三百余人，其中的比例分别是30%，30%。35%以及5%。 再除开拿着抚恤就离开的人，如今还剩下的兵员，还有三千六百余人，其中前三个的比例都有变化，唯独最后一个没怎么变动。 “也就是说，拥有完全劳动力的退伍兵，只有两百多人？” “这两百多人，目前是什么情况。”李问放下了册子，看向了对方。 之前一眼看去，大多都是伤残和高龄，李问便没有想过还会有健全的人，所以这两百多人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殿下进来时应该看见了，便是校场上再操练的那些人，目前是一个叫唐三的在管理。” 唐三？ 李问顿时看向楚星河，这人不是被他说已经傻了吗？ 后者摸了摸鼻子，略微有些尴尬的回答:“大哥那什么，我也没想到那家伙是装傻，实则好好的。” 原来如此。 不过想来也确实如此，退伍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对方能通过装傻成功退伍。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那本宫的亲卫，选择的怎么样了？” 对于这件事，李问还是很关注的，事关自己的安全，容不得马虎。 徐光明当即又掏出一本册子。 “殿下，根据您给的五百私军名额，下官目前暂定了一百人的亲卫，正在加紧考核中。” 书册上，五百名私军倒是已经全部招齐，而亲卫的那一栏，目前还空着，并未写名字。 “事情不用着急，但一定要满足孤的三个条件。”李问叮嘱道。 “请殿下放心，末将以人头担保，必定符合您的要求！”徐光明当即说道。 军令状是吧？ 李问笑了笑，而后又开始做其他的安排，工厂一事暂时还没着落，目前只有让这些兵先待在落兵所。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琐碎的事，落兵所恢复运转，要忙的事真不少。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李问这才说出了今天最后的目的。 “对了徐军长，待会儿帮本宫准备一间屋子，然后把上面能买的的东西，全部买来放进那屋子里。”李问掏出了照相机的材料单。 “好的殿下。” “行了，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了，走吧星河，去你家见见老爷子。”李问起身说道。 “大哥，你真要去？” “不是真的，难道是假的不成，更何况你大哥也想见见，未来的爷爷。” 楚星河闻言，便也不再拒绝。 两人当即离开房间，登上了楚星河的马车，朝着楚府前去。 路上，李问倒是又对这唐三了解一些。 简单来说，这家伙实力很强，他能够当上这二百多人的管理，是完全靠打上去的。 武力又不弱，脑子也不笨，倒是完全符合李问对亲卫的定位。 就是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了？ 第五十九章故人 楚府 李问站在门口，有些傻眼的看向楚星河，表情微微有些绷不住。 “我说楚星河，合着你进去那么久，都没说服老爷子见本宫？” “抱歉啊大哥，老爷子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他苦笑一声，这件事他也确实没想到。 因为落兵所一事，老爷子其实对李问大为赞赏，他已经不止一次听见老爷子嘀咕了，可哪里想到这会儿去请求见一面。 老爷子居然拒绝了。 这谁能想得到？ 李问眨了眨眼，心中也满是疑惑，还不到时候…… 莫非是在忌惮什么？ 罢了。 既然对方都不想见面，他也不会强求。 “那老爷子，有没有留下什么口信？”李问想了想问道。 自己目前的情况，老爷子绝对清楚。 因此他来见对方的目的，其实不言而喻，但凡有点心思的人都看得出来。 楚星河闻言，连忙点头说道:“这个有，这个有！” “那还不赶紧说？” “咳咳，这不是大哥你打岔了嘛。”楚星河吐槽道，见李问神色不喜，连忙补充。 “老爷子说，你的困难，他会写一封书信，但能不能起到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这是……决定帮忙了？ 大善！ 不过这样一来，也代表老爷子还了落兵所的人情，想要再拜托其他事，只有将楚窈舒彻底领进门才行了。 “我知道了，替大哥谢谢老爷子。” “好嘞，大哥您放心，不过接下来要去做什么？”楚星河笑着问道。 “怎么，不呆在家里，要跟着本宫走？”李问一挑眉，疑惑的看着他。 “大哥去哪儿，小弟不就去哪呗。”楚星河眨了眨眼。 咳咳，绝对不是因为待在家里会被老爷子骂！ 绝对不是！ 对于这家伙的小九九，李问简直不要太清楚。 之前便也说过，楚星河怕的人很少，即便是朝廷官员，脾气上来也敢顶嘴。 但有几个却是万万不能碰，其中排名第一的，自然就是三姐楚窈舒，而后就是楚老爷子了。 虽然这钱是以自己的名义退回来的，但老爷子估摸着还会叼他，家里哪还能呆的下去？ “行吧，跟大哥去坊市逛逛，买一点东西。”李问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楚星河闻言露出笑容，赶紧跟着上了车。 马车晃晃悠悠，很快就来到了坊市。 虽是下午，但人依旧不少。 李问来到这里，主要看看能不能买到硝石和硫铁矿。 记忆中，大魏已经接触到硝石这玩意儿了，主要的用途便是拿来制冰！ 而想要获得照相机必备的碘化银，首先就要获取到硝酸和硫酸，其次就是银粉。 后一个比较常见，毕竟都用白银作为货币了。 难的就是前两个。 以目前的环境，这俩玩意儿即便存在，数量应该也不多，并且认识的人恐怕也极少。 而坊市之中，能够接触这种矿石的地方，那也就只有铁匠铺了。 运气好，说不定能买到硫铁矿。 “不过大哥啊，你买这种东西干嘛？”楚星河疑惑的问道。 “自然是为了第三局赌约做准备喽。” 第三局赌约？ 可那不是比试丹青吗，和那些石头有什么关系？ 楚星河摸不着脑袋，便也只能跟着李问朝铁匠铺走去。 入了坊市没多远，几人便看见了铁匠铺。 还未靠近，便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几个赤膊大汉正在打造农具，燥热感扑面而来。 几人一靠近，一个带着眼罩的独眼汉子就走了过来，十分客气的看着他们。 但当看见楚星河的面容时，瞳孔顿时微缩了一下，紧跟着又恢复正常。 “两位，可是来打造农具的？” “不了，我来这儿就是问问，你们这里有没有黄铁矿和硝石？”李问摇头询问道。 黄铁矿和硝石？ 独眼男人愣了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跑来铁匠铺，不打造东西，反而是来问矿石的。 “抱歉，我们铁匠铺都没有，不知两位……公子，问这个干嘛？”独眼男人疑惑的看着他们。 不会是来暗访的吧？ 黄铁矿也就是硫铁矿，但因为主要其中硫的含量太高，因此出铁量并不多且蕴含许多杂质。 但又因为胜在便宜，有些铁匠铺为了节约成本，便会选择便宜的黄铁矿。 并且这种事，甚至工部的工造司也发生过，以至于大批武器质量不过关，让魏帝大怒不说，更是颁布法令惩处了不少人。 从那儿之后，这玩意儿基本就禁用了。 李问皱起了眉头，没想到铁匠铺也没有，难不成得自己去挖啊？ 想了想，李问就打算去其他铁匠铺再问问。 却发现楚星河，此刻正狐疑的看着独眼大汉，而对方被这么看明显有些不自在。 “星河，你盯着他看什么？” “那什么大哥，我就是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眼熟。” 眼熟？ 这下别说李问有点懵，对面的独眼男人明显也愣了愣，神情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也是这般表情变化，让楚星河恍然大悟。 “你是孙排长？” 汉子的脸皮明显抽动了一下，紧跟着疑惑的看着他说道:“这位公子，您在说什么？” “这个孙排长是谁？” “本公子没看错，你绝对是孙琦！” 只是随着对方这般否认，楚星河明显更加确定了。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叫吴老二，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孙琦。”独眼汉子略显镇定的说道。 “哪门子吴老二，别以为你用眼罩蒙住了眼睛，本公子就看不见你脸上的那道疤了。”楚星河无比肯定的说道。 他绝对不会记错。 三年前正是这个孙琦，担任他的排长，只是不知为何在一年前，突然就离开了军队。 而让他去询问上级时，得到的回复是退伍了。 虽然疑惑，但当时的他也没有多想，可是现在再见到，对方却已经少了一只眼睛，并且还不认他了。 这一年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位公子，小店还忙，若是不打造农具，请到别处去吧。”眼见楚星河不依不饶，汉子索性下了逐客令。 如此遮掩，肯定有问题！ 楚星河刚要刨根问底，就被一旁的李问拽着远离了铁匠铺。 “大哥，你拉我干嘛？” “自然是怕你逮着不放，说说吧，什么情况？” 第六十章昔日冤屈 一番描述下，李问知道了个大概。 很明显刚才这个吴老二，也就是孙琦，心中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面对自己昔日带过的兵来找他。 再怎么样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你确定那只眼睛是这一年中伤的？” “肯定是，不仅仅是眼睛，刚才他身上的许多新伤，都是原来不曾有的。”楚星河肯定道。 军队之中，百无禁忌。 毫不客气的说，对于自己身边的战友屁股上，有几根毛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走吧，我们再去问问他。”李问说完，当即又带着艾穷和高贵走了过去。 楚星河见此，连忙跟上。 眼见两人去而复返，独眼汉子又不情不愿地走了上来。 只是还未等他说话，李问就率先扔出了一块令牌。 “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吧？” “这是……太子令！”孙琦脸色一惊，下意识的就要行礼。 李问眼疾手快的将他拖住。 “行了，没看见本宫是微服出访吗，别咋咋呼呼的。” 这要是被他喊出来，周围的路人都得行礼，那画面简直不敢想。 “这……谢过太子殿下。” 对于如今的太子，京城之中的大多数人，即便没见过，那自然是也听过名字的。 连续赢了楚窈舒两场，更是流出民富治国论，以及《满江红》这样的诗词，自然是惊呆了多数人的眼球。 原本身上废物的标签，此刻也缓缓有了松动。 孙琦纵然再不关心这些，每天接待客人，多多少少也能听见一些。 太子不比从前了。 “本宫问你，你是不是叫孙琦？”李问开门见山的问道。 汉子很想说不是，但看着对方的眼神只能点头。 “那你刚才为何不敢相认楚星河，他可是你手下带过的兵。” 孙琦沉默了几秒，才说道:“他是楚家五少，我不过是一个打铁的，高攀不起，自然不敢相认。” “胡说啥呢，当兵的时候我连身份都没透露，刚才本公子也没说自己是楚五少好吧。”楚星河听此，顿时挑着眉头说道。 李问瞅了瞅周边的人，看着他说道:“这样吧，咱们去后面的小院聊，那里人少。” 孙琦苦笑一声，哪里有反抗的权利，只能点头答应，同时让铁匠铺的其他兄弟多担待点儿。 几人很快便来到了后院。 “这里没外人，这下总可以说了吧？”李问好奇的问道。 自己都扔出太子身份了，对方竟然还不敢说，很显然这件事不一般。 孙琦听此，叹了口气说道:“太子殿下，楚五少见谅，末将并非不想承认，而是不敢……” 接下来的数分钟，孙琦讲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一年前，还在担任楚星河排长的他，忽然接到了家里来的书信，告诉他家中出了事，让他万事都要小心。 孙琦心中自是放心不下，于是就请假回来前来探亲。 可当他回到家时才发现，自己一家人竟然都已经锒铛入狱。 孙琦一家，世代都是皇家御用兵器的铸造家族，如今竟然被打入大牢，如何让他不感到惊讶。 而后，他就开始通过关系，各方调查情况，而随着他进一步调查，事情也逐步付出水面。 孙家是被宋家栽赃陷害的！ 两家都是御用兵器的铸造家族，但孙家日日精进铸造方法，宋家却只是躺在功劳簿上坐吃山空。 于是久而久之，两家之间自然就有了优劣。 这一次，便是孙家在铸造技艺上有了大突破，宋家要看饭碗不保，就设计陷害了孙家。 孙家压根没想过这种事，于是轻而易举就被宋家给坑害，最终被打入大牢。 至于孙琦，却是因为隶属于兵部，未曾参与其中的事，故而没有受到影响。 经此一事，孙家被撤销了御用兵器铸造师的牌匾，家中父母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出狱之后就郁郁而终。 至于那些亲朋好友，也因为树倒猢狲散，早就跑的跑，溜的溜。 而也是多亏孙琦还有一点积蓄，最终才能置办这么一间铁匠铺，以此来生活度日。 爆炸！ 楚星河听完直接爆炸！ “他奶奶的，岂有此理，这个宋家简直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不行，本公子现在就打上门去，必须让他们给个说法！”楚星河越说越激动，转身就要离去。 孙琦好歹当了他几年排长，说他心中没感情自然是假的，如今自己曾经的上级蒙受冤屈，他怎能置之度外？ “等一等，别那么冲动。”李问拉住了他，眉头浮现一丝黑线。 这家伙也太冲动了。 这一面之词，谁知道说的真的还是假的。 “大哥，这！”楚星河一瞪眼，又被李问给瞪了回去。 “孙琦，那你的眼睛是什么情况？” 孙琦闻言，行礼回答:“回殿下，是草民在调查之后，被宋家的护卫所伤。” “原来如此，你说宋家坑害你们，调查了那么久，可有一些证据？”李问点头，又询问道。 “这是自然，殿下稍等。” 孙琦说完，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 见此，李问也是看向楚星河说道:“你小子毛毛躁躁的干嘛，一面之词也敢信？” “大哥，孙琦好歹是我曾经的同袍上级，应该不会说谎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你们已经一年多没见了，谁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李问叹了口气。 楚星河张了张嘴，倒也没有再犟。 只是他觉得这事八成是真的，否则当时在军中好好的，干嘛突然消失了？ 很快，孙琦就带着几个东西走了回来。 分别是两快铁器，以及一封书信。 “殿下请看，这两块铁器，其中有一块是我们孙家所铸，另外一块则是宋家。” “而这封信件，就是宋家坑害我们孙家的直接证据！”孙琦脸色悲痛的说道。 “这东西你都有，莫非你的眼睛……”李问眉头一挑。 孙琦点点头，却是不再言语。 李问见此，也不再多问，而是查看起了信件。 信中内容并不多，但很明显是宋家指使某人，将让他们设计坑害孙家，并获得孙家的新式铸造法。 至于两块铁器，就容易看出差距了，两者的锻造方法不同，差异就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来……此事多半是真的。 “楚星河，你想要怎么做？”李问将东西还给孙琦，询问道。 “当然是找上门去！” 第六十一章计划 楚星河义愤填膺，看的旁边的李问嘴角直抽抽。 “你这家伙，脑子里只有打闹了吗？我们现在无凭无据，找上门去，不被别人轰出来都是给我们面子。” 孙琦拿出来的铁器和书信，在没有其他绝对证据面前，压根起不到什么作用。 更何况时隔一年，对方完全可以说你这是伪造。 “咳咳，大哥，本少也是有计划的。”楚星河听此，连忙说道。 “那说说，你的计划是什么？”李问来了兴趣。 世人皆以为楚星河是个纨绔，但李问与他的几次接触，都能感觉到这家伙是有玲珑心的。 只是脾气比较冲。 而这家伙虽然一口一个大哥的喊着，但实际上与他相处的情况中，都处于摆烂的状态。 正好让他今天动动脑子。 “大哥，我的计划很简单，从孙琦的两个证据，可以确定孙家是被陷害的。” “并且陷害的时候，孙琦还并未退伍，属于在职军士，那么我就可以用老爷子的名号，提出重查此案。” “铸造的武器哪怕是同一种，但每个工匠的手艺却有差别，届时直接让孙琦和宋家的工匠比试比试就清楚了。” 哎，这小子果然有想法。 以势压人，不得不说这办法做的好，对于大魏军中的律法，李问并不是很清楚。 但楚星河既然敢提出来，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嘿嘿，大哥，你看我这办法怎么样？”楚星河挑了挑眉，嘚瑟道。 “马马虎虎，不过你倒是忘记了一个点，如果宋家的工艺，已经完全吃透了孙家，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李问说着，看向了孙琦。 后者脸色一苦，点头说道:“殿下真是神机妙算，情况确实如此……” “孙家被陷害查封后，宋家当晚就将改良法偷走了。” 铸造方法的进步，很少有阶梯式的大跨步，因此他们孙家也只是轻微改良了铸造方法。 当然，即便是这轻微的改良，体现到实物上也是天差地别。 这下子，楚星河傻眼了。 如果真按自己的方法去，到时候一但孙琦输了，那他们的脸可就丢大了。 老爷子不得骂死他啊！ 想想都可怕。 李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所以这事，还真不能蛮干，不过星河你提出的兵部介入重审此案倒确实是一个方法。” “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找到其他证据。” “殿下，您这意思，是要帮草民沉冤昭雪？”孙琦闻言，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 “怎么，莫非你不愿意？”骤然听到这句话，李问不由愣了愣。 “愿意，愿意！” “草民一万个愿意，多谢殿下屈尊救助草民！” 孙琦立刻跪倒在地，对着李问猛猛磕头，泥土的地面顿时邦邦响，灰尘四溅。 盼星星，盼月亮。 他为了给家族沉冤昭雪，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但除了碰壁还是碰壁，曾经交好的家族没有一个伸出援手。 而在冒险进入宋家，结果丢掉一只眼睛后，他就对此事彻底消沉了。 一个人，终究是扛不起大山的。 “行了行了，孙排长你先赶紧起来，事情还没解决呢，等解决了再拜也不迟。”楚星河见此，一把就将对方拉了起来。 “楚少爷，我已经不是排长了。”孙琦被抓起，苦笑着说道。 “这哪儿成，你既然当了本少的排长，那就一辈子都是本少的排长。”楚星河一瞪眼儿，大声说道。 “……” 孙琦见此更是苦笑，虽然一年多没见，但楚家五少的脾气真是一点没改。 几年前才到他手下就是这样，当时没少给他闯祸，偏偏他没办法管，只能吃闷亏。 谁都知道这是个不怕事的爷。 那几年中，他这个上级，其实当的是真憋屈，而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也说不上太好。 却是没想到，最终竟然是对方来帮助自己。 想到这里，孙琦眼中便逐渐湿润，随后竟然哭了起来。 这可让楚星河傻眼儿了。 不是哥们儿，你都二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说几句还哭了。 眨了眨眼，他看向了旁边的李问。 李问见他瞅了过来，同样无辜的眨了眨眼，好似在说，你看我干嘛，这不是你搞出来的？ “那什么，孙排长，好歹是个大男人，咱们就别哭了行不行？”楚星河安抚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楚五少，就让孙琦哭一会儿吧。”李问却是忽然出声说道。 冤案终于有了重查的机会，这对于他来讲，实在是天大的喜事。 大哥，你别拆我台啊！ 心中有些绷不住，楚星河倒也不再说话。 李问叹了口气，索性看向了院子四周，也是这一看，顿时让他眼前一亮。 那是…… 院子的角落处，堆放着一堆矿石，根据记忆里的模样，李问可以很确定以及肯定，此物就是他今天要找的黄铁矿。 “你陪着孙琦，孤去看看矿石。”李问说完，转身就朝角落的矿石走去。 楚星河有些懵逼，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抽泣的汉子…… 他又不是什么美女，本少干嘛要陪他？ 不过这时，孙琦到也觉得实在丢脸，渐渐止住了哭泣，站了起来。 “多谢楚五少体谅。” “额，别谢我，谢本少的大哥！”楚星河朝李问的方向说道。 “对对对，还要感谢太子殿下！” 孙琦闻言点点头，抹尽眼泪，小跑着来到了李问身后。 “殿下，之前恕草民故意隐瞒，主要黄铁矿在经历孙家一事之后，就被陛下介入禁品，严禁用来打造铁器。” “故此即便草民有，也不敢明确的说。” 原来是这样。 说到底，还是李问功课不够充足，没注意到这件事。 事实上，大魏的炼铁水平还是挺可以的，得益于历史上常年战争的影响，军事科技方面发展的很猛。 首当其冲的就是各种铁器制品，包括但不限于武器，盔甲，载具等等。 若是李问详细去了解过，便会发现工造司那边，甚至已经研究出了钢材，只是目前产量不够，还处于研发阶段。 “无妨，那现在，这些黄铁矿能卖给孤了吧？” “当然可以，只是殿下买这个干嘛，若是要打造武器，直接让草民来就行。”孙琦自告奋勇的说道。 第六十二章太子弃权了！ 李问听此摇了摇头，说道:“本宫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打造武器，而是要从这黄铁矿石分离出硫酸。” “硫酸是啥？”一旁的楚星河好奇的问道。 难不成这就是能打败三姐的秘密武器？ “一种可以腐蚀大多数物体的液体，同时也是毁尸灭迹的利器！” 什么！ 楚星河顿时吓了一跳，惊恐的说道:“大哥，可你不是说，出来是找赢得赌约的材料吗？” “你这……” “咳咳，你别误会，硫酸虽然危险，但主要看怎么使用。”李问补充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大哥你是认为自己赢不了，打算自缢呢！” ？？？ 不是，你这家伙。 谁踏马用硫酸搞这个啊！ 正要好好教训这家伙，让他别瞎说话，一旁的孙琦却是若有所思的说道。 “殿下，您说的硫酸，草民好像有……” “你确定？！”李问一怔。 “殿下稍等，草民马上去取来。” 很快，孙琦就拿回来了一个陶瓷罐，将其打开，小心翼翼的倒出一点在木头上。 一瞬间，液体滴落的位置就开始冒出白烟，同时发出呲呲呲的声响。 这东西……有点恐怖 楚星河脸色骇然的望着这一幕。 一旁的李问则是满脸笑容，本来还需要自己提炼，现在看来，这不是有成品的吗！ 可以说节约了很多时间。 孙琦倒是脸色惶恐的看着李问，见他露出笑容，心中顿时高兴起来。 “好好好，你做的不错，只是本宫真没想到，你竟然能提炼出硫酸。”李问感叹道。 “回殿下，草民也是无意中，在锻造黄铁矿时，发现了这种液体，收集之后才察觉到它的效果。” 果然是人才哪里都有，缺的只是一个伯乐。 硫酸这玩意儿作用很大，不仅仅可以用来杀人，在化学领域，需要它的地方也极其多。 只是这孙琦收集那么多，很显然是存着杀人的心思。 同归于尽啊，这是要？ 见到李问意味深长的目光，孙琦只得苦笑两声，低下了头。 “大哥，既然孙琦拿出了你想要的东西，那不如将他也收到大哥麾下如何？” “毕竟大哥你现在底子太薄，应该广招门客的。”这时，一旁的楚星河提议道。 对于这个提议，李问倒是并不拒绝，况且他也有这样的心思。 孙琦是个铁匠，并且还有自己的铁匠铺，那么之后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可以让他来铸造。 其实在他的计划里，各种工匠都想招揽一些。 只是这样做，肯定会引起魏帝的怀疑，只能徐徐图之。 孙琦见李问沉吟，立刻跪下说道:“草民孙琦，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这家伙倒是反应快！ “好了，起来吧，不过本宫也有句丑话要说在前面。” “殿下请讲，孙琦无敢不从！” “你既然到了本宫麾下，那就得全权听本宫的安排，可以提出意见，但绝对不可以忤逆。” “并且若是发现你吃里扒外，本宫的刀可不是软的。”李问脸色肃然的说道。 “请殿下放心，草民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 李问点点头，让他把硫酸好生收起来，而后又询问了硝石。 相比之下，硝石制冰这个技术已经出现了上百年，并且发展的极为不错，因此这玩意儿倒是不难找。 孙琦这里虽然没有，但他出去逛了一圈，就背着一背篓的硝石回来了。 两件最关键的东西已经找到，李问便就起了回落兵所的心思，后面还要进行实验和调试，时间上算不得多充裕。 更何况，在同样的时间里，还要对亲卫进行训练，否则两天的时间哪里够练习阵型。 出于时间和人数限制，李问能选择的阵型并不多，最终挑来挑去，还是确定为戚继光的鸳鸯阵。 当然，几天的时间，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学会其中的精髓。 但这些兵好歹都是老兵，也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同时也知晓一些大魏如今军阵的知识。 领略个三分水准，应该是没问题的。 再加上他拿出来的训练方法，自然也会套用现代的练兵法，什么站军姿和队列，这种服从性的训练肯定跑不了。 队伍有了较强的服从性和纪律性，学习阵法也会更快。 想到这里，李问便看向楚星河说道:“星河，大哥要的两件东西都到手了，接下来你是回去，还是有其他安排？” “我啊，再在外面逛逛吧，老爷子气儿还没消呢。”他苦着脸说道。 “那行，不过大哥还是要先说好，那十万两不能送到落兵所，如果老爷子真有这个心，不如换个方式。” “换个方式？”楚星河好奇的看向他。 李问眨了眨眼，“你凑过来。” 耳边一番低语，楚星河眼睛顿时一亮，十分崇拜的看着他。 这下回去不用挨骂了。 “大哥不愧是大哥，这法子不错！” “基操，勿6。” 李问笑了笑，又看向孙琦，说道:“关于你的事，恐怕还要耗费一些时间，得先让本宫去调查一番宋家。” “殿下先忙自己的正事，草民已经等了那么久，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孙琦说道。 略微沉默，李问回答:“总之你放心，本宫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安排好后续事情，李问便与楚星河登上了马车。 车轮滚动，马车疾驰而去。 孙琦站在门口，眼中流露出一抹坚毅。 爹，娘。 孩儿终于找到，能帮你们沉冤昭雪的人了！ 宋家，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另一边，楚星河在中途就下了车，毕竟楚府和落兵所不顺路。 不过这家伙走之前，倒是把调查宋家这事给揽到了自己手里。 迎着李问怀疑的目光，楚星河再三发誓自己不会冲动行事，只会调查情况，李问想了想自己的安排，便也只能同意。 看着这家伙的背影，他只能祈祷这货别太犯浑。 否则到时候不好收拾残局。 就这样，李问一头扎进了落兵所，并且断绝了任何消息，全心投入研发照相机的事情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外界却因为他出宫前，无意识的一句话，直接炸开了花。 太子不会绘画！ 可第三局比的就是丹青，结果你说太子不会画画？ 闹呢。 那岂不是第三局必输？ 而现在太子又消失了两三天，岂不是说太子直接弃权跑路了？ 第六十三章陷阵营 烈日炎炎 落兵所校场 一支百人的队伍，此刻正在沿着操场循环跑操，脚步整齐划一，便是连手臂的摆动都出奇一致。 校场旁的凉棚下，此刻正坐徐光明等人。 见到队伍这般跑动，脸上浮现赞叹之色，双眼止不住的放光。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想不到殿下在练兵之道上，竟然也有如此见解。”徐光明称赞道。 在听说李问要接管亲卫训练的时候，他还不相信对方的实力，并且自告奋勇的提出由他来操练。 好歹他也是从漠北回来的将领，大大小小的战役，也参加过几场，心中自然对练兵有所心得。 然而现在看来，当时的自己可真是猪鼻子插大葱，属实是装象了。 “是啊，真是没想到。”一旁的小官也是感叹道，末了又补上一句。 “徐大人，您说殿下那鸳鸯阵，是不是也别有门道？” 徐光明闻言，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对于李问提出的鸳鸯阵，这两天他自然跟着看到了操练过程。 但怎么说呢，或许是没有运用到实战，再加上亲卫又不够熟悉，看不出威力大不大。 “此阵目前说不准，只是殿下在练兵一道有一套，那么这阵法肯定也有一些独特之处。”徐光明想了想回答道。 “属下可真想见识一番呢。” “着急啥，还有三天就到比试之日，届时不就清楚了。” 小官点了点头，脸上浮现期待之色。 这时，徐光明忽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对了，你今日前来，可是殿下的私兵方面都招募好了？” “回大人，正是这事，您看看。”小官闻言，立刻取出书册。 五百私兵的名额，除开如今这一百亲卫，也就还剩下四百的名额。 这份名册，便是五百人的花名册，届时需要上交到并兵部，如此这支私军才允许成立。 若是日后在兵部的巡查之中，花名册之中的人和实际兵卒对不上，那么问题可就大了。 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大魏皇帝为了防止皇子拥兵自重的一种手段。 只是看了看花名册，徐光明目光幽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太子所选的私兵，与其他皇子皆不同。 这是一支彻头彻尾，由残疾兵和高龄兵组成的私军。 在李问那三把火之后，徐光明就认准了他这个人，因此想事情也是站在自家老板的角度来看。 退伍兵是上过战场，杀过人不错，可眼前这些人身体条件存在缺陷，光是拿出去就有点丢面子了。 更别提实际战斗中，会不会因为身体缺陷的原因，导致战败呢？ 然而李问就扔给他几句话。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纵使身躯残缺，但心如烈火，便是宝刀未老。 战阵之中拼的是血气，拼的胆气，拼的是那一口不服输的心气！ 只要心气还在，残躯又能如何？ 亦可万人之敌！ 需知那黄忠暮年，依旧仰弓杀敌，威震四方！ 黄忠是谁他不知道。 但这一番话，却是让徐光明心潮澎湃，对李问的佩服再上一个台阶。 之后，他便把这番话复述给了落兵所内的退伍兵，再度引起一片哗然，个个激动不已。 嚷嚷着要为殿下赴死。 那声音，最后把李问吵了出来，对着他们教训了一顿。 再扰民，下次就打板子了！ “花名册没什么问题，殿下交代过，只要通过选拔上来的，就直接录用，不用管身体条件。”徐光明将名册递给了他。 小官点头，又问道:“那大人，殿下这支私军，目前有番号吗？” 徐光明愣了愣，随后一拍大腿。 “你不提醒，本将还没想起来，按照大魏律法，五百人为一营，满营就得有番号了。” “待会儿等殿下来了，请示一下殿下。” 便是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以及熟悉的声音。 “老徐，你要请示我什么？” 李问叼着狗尾巴，在高贵二人的跟随下，来到了凉棚里坐下。 前者听此，赶忙站了起来了。 “见过殿下。” “见过殿下！” 见两人如此，李问摆了摆手，皱着眉头说道:“不是说过了吗，私下不用行礼。” 只是话虽如此，徐光明两人却是苦笑着点点头。 显然一码事归一码事，太子您说您的，做属下的哪能不知趣。 罢了。 李问也没强行要求别人的习惯，于是看着他问道:“刚才你要请示本宫什么？” “回殿下，五百人的私兵已经组建好，只是现在缺一个番号。” “番号？”李问愣了愣。 “是的殿下，大魏律法有规定，五百人为一营，一千人为一团，两千人则为一府或者一军，数量达到营级就必须的有番号。”徐光明如实回答。 原来是这事。 想着自己这支私军的人员组成，李问当即便想到了一个番号。 心中更是有些触动。 “这支私兵多数人为高龄和残兵，不如……就叫陷阵营吧。” 陷阵营？ 这番号怎么感觉怪怪的？ 徐光明眼珠子一转，疑惑的问道:“敢问殿下，这番号可是有什么来历？” “这个来历可就大了，在本宫所知的历史上，这支部队精锐无比，所遇之战胜多败少。” “更重要的是，这支军队的口号让本宫很震撼。” 李问微微一顿，随后吟道:“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孤的期望，便让那些瞧不起退伍兵的人看看，他们即便身躯残缺，已到高龄，依旧能披荆斩棘，所战皆胜！”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好霸气的口号。 徐光明仅仅是念叨一遍，便觉得身体燥热，一股豪情充斥全身。 仿佛看见了他们这支军队，如一柄利剑，凿穿敌人的中军，长驱直入，直奔将营！ “殿下，末将明白了，那便以陷阵营命名，让吾等守护殿下！” “本宫的安全，可就交到你们手上了。”李问听此，也是微微一笑。 校场上，这支百人队伍终于是结束了跑操，此刻缓缓停到了凉棚面前。 第一排的第一个从中出列，而后小跑到李问前方，十分标准的敬了一个军礼。 “亲卫队队长唐三，已完成例行跑操，请求殿下下一步指示！” “做的很好，归队吧。” “是！” 第六十四章纪律，默契，信任 李问起身，同样回了一个军礼，而后开始围绕着队伍巡视了一番。 四天时间虽然很仓促，但训练的效果却显而易见，基本达到了他的预期。 当然，刚开始的时候，遇到的情况也和当年军训一模一样。 分不清左右，跑步和队列也站不整齐等等。 不过好在，这个时代的人，大多都懂得感恩，心中憋着这样一口气，在训练上就狠狠下功夫。 借助李问给出的辅助方法，当天晚上的集训时，除了少数一两个之外，大部分人都可以流畅的分清左右。 如此一来，队列和跑步虽然依旧有些生疏，但观感上比之前好太多了。 为了巩固这份成果，李问也并未着急开始下一步，而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都让他们不断的进行基础训练。 等到第三天晚上验收的时候，队列已经可以走的十分整齐，能够做到如臂指使了。 也是这个时候，李问才开始教授鸳鸯阵的阵型布置， 鸳鸯阵并不难，难得只是变换和同袍之间的默契。 准确来讲，大多数军阵都挺简单的，困难的只是不能做到如臂指使。 巡视一圈，李问站回了队伍前面，看着这些人炙热的眼神，心中说没有自豪感那是假的。 都是好兵啊！ 尤其是唐三，李问在第三天晚上对他进行了测试，结果发现这货是个猛将。 鲁智深倒拔垂杨柳都知道吧？ 这家伙虽然没那么恐怖，但力量也是出奇的大，三百斤的石头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举起来不说，甚至还能扛着走动。 妥妥的猛将！ 按道理说，这种才能被发掘出来，怎么都能在军中有一席之地，可现实却是在这落兵所荒废度日。 只可惜唐三并不愿意明说，李问见此，倒也没纠结，来日长方，总有让他敞开心扉之时。 “这几天诸位都辛苦了，一天下来，除了吃饭睡觉都在训练，所以下午我们就不训练了。” “而是玩儿一个小游戏如何？”思绪回到现实，李问看着他们说道。 小游戏？！ 众人都有些惊讶。 但得益于这几天的训练，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亦或者进行讨论。 李问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又说道:“这个小游戏的名字，便叫信任！” “现在，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朝着校场中央，齐步——走！” 随着一声令下，队伍便开始了移动，步伐整齐，速度平稳。 话音落下，他也急匆匆的跟着队伍，前往校场的中央。 小官眨了眨眼，看着手中的花名册，顿时欲哭无泪。 他也想看好不好。 校场的中央，有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台，这是李问特意搭建的演讲台。 落兵所位于城东，并且靠近东城门，这一片的十几个院子都属于落兵所的范围，共计可居住一千人左右。 李问直接把最中心的几个院子给拆了，改成了如今的校场，同时对其他几个区域也进行了划分。 如今在此处的兵卒，也就只有他那五百私军，以及一些执勤人员，至于剩下的三千多人，目前还安排在镇北军旁边的临时营地。 “立定，稍息！” “全体都有，向左转！” 两道口令发出，队伍的正面便对准了高台，也对向了李问。 “唐三出列，来到台上。”见队伍站好，李问又说道。 “是！” 小跑着，唐三来到了台上。 “刚才本宫说了，这个小游戏叫信任，玩儿法也很简单，现在由唐连长和孤演示一遍。” “唐三，你站到台子边上，背对你的士兵。”李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后者点头，来到台子边站定，而后背对下方的众人。 一众军士见此，自然还是不明所以，纷纷聚精会神的看着。 这个时候，却发现李问从台子上跳了下来，站到了唐三的背后。 要干嘛？ “唐三，接下来，身体放松，自然的往后倒下来。”李问出声说道。 此话一出，别说众人懵逼，便是唐三都愣住了，没有任何动作。 脚下的台子是按照两米的高度搭建的，这个距离后仰下去，一个运气不好，摔死都有可能。 然而殿下却让我倒下去，这未免……太过胡来了吧。 “殿下，您这是何意？”一旁观看的徐光明忍不住问道。 “呵呵。”李问轻轻一笑，“还记得孤刚才说的游戏名称吗？” 徐光明立刻回答:“当然记得，是叫信任！” “没错，就是叫信任，那么唐三你如果信任本宫，就按照本宫说的做，孤会在下面接住你。” “如果不信任，现在就可以转身下来。”李问看着对方说道。 原来是这样！ 众人恍然大悟，但目光却不约而同的锁定了台子上的唐三。 他足不足够信任殿下呢？ 某种意义上，这是一道很严峻的考验，你敢不敢把自己的性命交给身后的人。 这种方法是李问前世在军队里体验过的，两米的高度并不高，摔下来无非也是青一块紫一块，除非确实运气不好，才有可能摔死。 但在一开始，大多数人都不敢尝试。 没有人敢把自己的性命，放到才相处不久的队友手上。 如果他没接住，或者接不住呢？ 万一自己运气真的不好，脑袋磕到石头上了呢？ 意外太多了，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这种想法，会在心中不停的盘旋，直到你终于忍不住说出。 对不起，我不敢。 它才会消失，而后便发现，自己已然一身冷汗。 但不得不说，这个小游戏，可以很快的让一支队伍里朝夕相伴的兵卒，建立最基本的信任感。 让他们可以把自己的后背，放心的交给同袍。 鸳鸯阵很讲究配合，因此这样的信任感，必须要建立起来。 纪律，默契，信任！ 唐三绷着脸，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汹涌的心跳声，血液的急速流动，更是让他额头浮现出细汗。 即便他看不见他人的目光，但也能感觉到上百双视线在盯着自己，无言的压力感碾压而下。 呼～ 呼出一口浊气，他咬紧牙关，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到，反而是略显燥热的身体，还有柔软爽滑的布料触感。 “唐三，做的不错！” 第六十五章民众的讨论 李问将其放下，而后拍了拍他肩膀。 “殿下过誉了。”唐三闻言，立刻行了一礼，压下心中激动。 坠落带来的无力感。 这玩意儿绝对是大多数人，都无法克制的恐惧。 最容易遇到的，便是在睡觉时，突然咯噔的一下，惊醒之后便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 这个小游戏所带来的感觉，基本也是如此，虽然掉落的过程很快，但实际上在体验的人心中，时间是很漫长的。 李问笑了笑，随后再度来到台上，看向下方的亲卫说道：“刚才你们的连长，已经示范了一遍。” “接下来，将由他带着你们进行这个游戏，而高度也会逐渐升高到五米。” “诸位，有没有信心！” “有！” 众军士呐喊，声威震天。 “交给你了唐三，可别让本宫失望。”李问见此，来到他身旁笑道。 唐三很标准的行了一个军礼，很有气势地回答:“请殿下放心，吾等必然完成训练。” 李问点点头，便带着高贵二人又回到了凉棚下，徐光明这家伙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在一旁候着。 见艾穷看向自己，这货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但又换到了富贵的旁边侯着。 然而富贵见此，也转头看向了他，顿时给徐光明整疑惑了。 干嘛都看自己，俺脸上有花啊？ “行了行了，你们俩不用紧张，徐军长还没有进宫的打算。”李问瞅着这一幕，差点笑出声，还是给他解围说道。 徐光明顿时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了。 好家伙，这是把他当成争宠了的啊！ 一张老脸顿时羞愧难当，哭也不是，恼也不是。 这老小子倒真有意思。 李问笑了笑，说道:“徐军长，你且先坐下吧，本宫有正事要问你。” “多谢殿下，不知您想要问什么？”行了一礼，徐光明恭敬的坐下。 “孤问你，本宫闭关这几天，外界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这几日，李问为了造出照相机，可谓是废寝忘食，日夜颠倒，完全没过问外界的任何情况。 之所以会问这个，也是因为那日得罪了世家，以他们的嘴脸，应当是会给些反应的。 要紧事？ 应该没有吧…… 不对，有一件！ 徐光明沉思了数秒，然后才说道:“回殿下，倒是没有发生什么情况，但讨论度很高的一件事，却与您有关。” “哦？”李问眉头一挑，好奇道“你且说说看。” “有传言说，殿下您不会绘画，所以决定避而不战，以赢下的两局为手段，逼迫太子妃认输。” 嗯？ 啥玩意儿。 李问诧异道:“外界真这么传的？” 他确实不太会画画，但哪里说过避而不战，以势压人啊。 “基本是这样，并且很多人都认同这个说法，因为您既没在太子府，也很多天没露面了。”徐光明点头道。 “当然，我等自然是不信的。” 这事也够离谱的。 仅仅因为自己未曾露面，就传出这样的消息，里面恐怕少不了世家的推波助澜。 这是想让自己刚刚扭转一些的名声，再度烂掉。 “你信不信没啥用，只要京城百姓相信就行。”李问说到这里，却是冷笑一声。 “不过这种节奏，对孤来讲，无非是增加打脸的爽感罢了。” “陛下有特意过问本宫的去向吗？” 徐光明摇摇头，说道:“未曾。” 看来老登对自己的态度，确实又因为世家一事改变了。 真是喜怒无常啊。 回首记忆里，魏帝这几年对世家的安排，除了青州一案，大多情况都以维稳为主。 换句话说，正是因为这样的策略，才会让世家越发猖狂，越发肆无忌惮，最终搞出了青州大案。 而青州案恐怕不仅不会让世家收手，反而会愈加丧心病狂，只是不会再轻易表现出来，而是做的更隐秘，让人更加难以察觉。 因为世家就是一头狼。 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徐大人，楚星河这几天来找过本宫没有？”李问想了想，又询问道。 “这个也未曾。”徐光明摇了摇头。 看来孙琦的事，楚星河那边暂时没什么突破，否则这家伙肯定会跑来找他。 正好照相机如今制作完成，不如早些调查孙琦一案，也好给人家一个交代。 李问想到这里，心中有了安排。 “唐三这里的训练，从今天开始由你负责盯着，下午都做这个游戏，晚上再练习鸳鸯阵。” “接下来的几天，本宫可能没时间再来落兵所。”他看向徐光明说道。 “请殿下放心，臣定当好好监督。”徐光明听此，立刻起身行礼。 安排好后续情况，李问便带着高贵二人离开了落兵所。 马车行至路口。 “高贵，你去楚府叫一下星河，让他来春雨楼找我。”李问吩咐道。 “好的殿下。”高贵点头，转身向楚府跑去。 飞雪酒楼自己是不会去了，毕竟从他们那里拿了这么多钱，你要说背后的王文慧没记恨自己？ 恐怕没人会信。 不多时，春雨楼到了。 如果说飞雪楼是模仿的江南园林，那么这春雨楼则是标准的北方园林布置。 整体来讲比较凝重和严谨，但在这抹主基调之下，又有些许的地方透露出一丝别样的趣味，会让人在遇见时眼前一亮。 这些细小的地方，设计的别出心裁。 “也不知道这又是出自谁的手笔，两座园林几乎是不相上下，各有千秋。”李问走在过道上，忍不住感叹道。 他这声感叹，倒是惊动了旁边在欣赏风景的老者。 “这位小友，发出如此感叹，可是也去过飞雪楼了？”老者转过身，向着他搭话道。 李问见此，却是并未回答，而是拱手说道:“许是在下感叹，打扰了老先生赏景，冒昧冒昧。” “说不上冒昧，只是小友可否回答老夫的问题？”老者笑了笑，追问道。 “自然，不过在此之前，老先生或许可以先通报名讳。” 听见这话，老者却愣了愣，紧跟着诧异的望着他。 “你不认识老夫？” 难道是熟人？ 李问皱了皱眉头，脑海中思索了一番，却毫无记忆，只能摇头说道:“老先生切莫卖关子，你不说，在下怎能知道。” 懂得观赏园林造景，却又不认识老夫…… 嘿，当真有些奇怪。 “老夫姓萧，单名一个道字。” 第六十六章春雨楼的隐秘 萧道？ 见老者那自信的笑容，李问又狠狠的搜索了一遍，但依旧毫无收获。 “抱歉萧老爷子，在下从未见过你。” 这下子，老者顿时就尴尬了，无奈的叹了口气。 “无妨。” “不过小友，你刚才说，春雨楼和飞雪楼的园林，难分伯仲，不相上下？”萧道询问道。 “不错，我认为差不多。” 虽然他不会造园林，但前世旅游也看过不少，鉴赏的底子可在的。 “差不多……若是硬要让你分出一个高低，你更喜欢哪一个？”萧道琢磨了几秒，又问道。 分个高低？ 这老头，不会就是其中一个园林的设计者吧？ 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李问发现这可能性真不低。 “如果以个人体验，我更喜欢飞雪楼的园林设计，江南园林的设计，没有现在这里那么凝重。” “毕竟来酒楼，都是为了吃饭，一个舒适的用餐环境，能让食客心旷神怡，食欲大增！”李问如实回答。 相比之下，春雨楼这北方园林的设计，则太过于凝重，即便不少地方都别出心裁的设计了亮点，但主风格之下，这些都只是添头。 食客吃个饭，恐怕都会觉得严肃，吃也吃不了多少。 萧道听完分析，皱着眉头问道:“按照小友你的评价，岂不是说这飞雪楼完爆春雨楼？” 然而李问却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我刚才说过了，两者各有千秋，飞雪楼有他的长处，这春雨楼自然也有自己的长处。” 北方园林的设计上，规划布局，中轴线、对景线的运用较多。 因此整体主风格为严肃，那么天下哪个地方最为严肃，殿宇的设计讲究规整，并且大量使用中轴线？ 答案自然就是皇宫！ 因此在这里吃饭，岂不是就相当于在皇宫里吃饭？ 这样的满足感，绝对会吸引不少食客，所以根本不会比不过飞雪楼。 李问微微一笑，说道:“更别说那一处的设计，显然就是模仿的虚合殿吧？” 顺着视线过去，湖泊的对面有一处大殿，牌匾虽然叫春雨殿，但作为上过两次早朝的李问来看，这座小型化的殿宇就是模仿的虚合殿！ 这春雨楼后面的人，恐怕来头比那飞雪楼还大。 “小友见识真是非凡，竟然连那一处都知道。”萧道闻言，惊讶的说道。 哪儿是何止知道，这过几天还得去上朝呢。 “偶然听别人描述过罢了，倒是萧老爷子，您设计这座园林，又是在哪里得知皇宫布局的？”李问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懵逼。 健谈的老爷子脸色陡然僵住，而后诧异的盯着眼前的少年。 他在说什么？ 不过这小子似乎有点……眼熟。 等等，他是太子！ 萧道顿时吓了一跳。 刚想行礼，却又被李问架住，“老爷子不必多礼，不如先回答问题？” 若是老者没有搭话自己，李问其实也未必会发现，这园林与皇宫内部的布局竟然大相径庭。 因为设计园林的人，将空间进行了遮掩，并且在视觉上增加了误导，如果不站在特定的位置，压根看不出问题。 而这个位置……恰好就是李问这里， 换做是别人，哪怕是某个官员，他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可偏偏是李问，这个极为熟悉皇宫布局的人。 “此座园林并不是老夫设计，而是老夫的一位故友设计的，飞雪楼才是出自老夫之手。”然而迎着李问的目光，萧道却是缓缓说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提到飞雪楼，这老者就凑了过来。 “那您的这位好友呢？” “设计完这座园林之后，不久便病故了，算算也有十多年了吧。” 李问皱了皱眉，又道:“那您又是如何得知，那座春雨殿是按照虚合殿建造的？” “故友在死前寄给了老夫一份信，信中所说此处园林是他最得意之作，若是日后没有灵感，可前来探风……” “虚合殿之事，也是信中提及的。”萧道如实回答。 探风？ 恐怕是留下了什么东西，让他前来取吧，只是这时间也太长了。 病故到现在十多年了，这老者才来。 “此事恐怕牵扯颇深，萧老爷子，不如去本宫的太子府坐坐？”李问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此人。 涉及到皇宫之事，向来没有简单的。 萧道此刻却是傻眼了，他真没想到，自己一时的胜负心起来，结果遇到了太子不说，现在还要被扣留了。 要不要这么离谱。 “殿下，此举怕是不好吧，老夫也还有其他事要做。” “事关皇家隐秘，恐怕是由不得您老了，不过老爷子你放心，调查完之后必定将您送回来。”李问笑着说道。 得，看来真走不掉了。 萧老爷子也只能认命，只是这心中，对于那个猜想也越发觉得有可能。 随后，在艾穷的带领下，老爷子就这样被送上了马车，由太子侍卫护送回太子府。 至于李问这边，则直接开了一个包间，点上几份小菜等待着楚星河。 “真没想到，随便逛逛，也能扯出一件隐秘。”轻笑一声，李问将酒水饮下。 叩叩！ 也是这时，门外想起了敲门声。 “进来。” 声音落下，房门被推开，楚星河走了进来，苦着脸说道:“大哥，你可算找我了！” “这话什么意思？” “你都不知道，老爷子和三姐同时把小弟禁足，这都几天没出来了。” 啊这。 难怪没消息呢，合着压根没开始调查啊。 “大哥给你的方法没用？” “有用……不对，是用处不大。”楚星河摇头说道。 李问皱眉，问道:“怎么说？” 他给的方法，就是让楚老爷子用这十万两去开店，比如什么老兵烧烤，老兵奶茶啥的，躲开几间店铺招人。 正所谓授人予鱼，不如授之以渔。 即便把这些钱当抚恤发出去，到每个人手里也不多，不如集中力量办大事。 “因为老爷子不会经商，我亲大哥最近又不再京城，三姐忙着准备与大哥您的比试……”楚星河哭笑不得的说道。 “所以这就是……有用，但用处不大。” 至于让他来？ 那就更算了。 楚星河是花钱未必花得完，但让他挣钱是能真亏啊！ 李问听此，顿时就绷不住了。 “那此事本宫也没法。” 第六十七章哪儿都有三皇子 退伍兵的安置问题，古往今来都是一件大事，这关乎到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 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负伤退伍之后，落得个孤苦无依的下场。 大魏自然也是如此。 但这几年的情况，让魏帝也没办法，只能尽量保证军费充足，让现役部队不出现问题。 至于落兵所的滞留兵员，只能暂且搁置了。 虽然没有足额的抚恤，但好在粮食一直没断过。 人只要吃饱了，便不会闹事。 更别说这些本就残疾，心理上总觉得比别人低一头的兵卒，能够活着就是最大的奢望，也就更没想法去闹事了。 因为残疾而自卑，这是任何残疾人都不能避免的一个心理问题。 哪怕是后世相对稳定和包容的时代，同样无法避免。 但李问的到来，改变了这个状况，不仅解决了抚恤，甚至还以一个正常人的眼光看待他们。 身份的认同，让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拉满了对李问的好感度。 雪中送炭，便是如此。 楚星河听见这么说，只能叹了口气，琢磨着等大哥楚燕玉回来，让他看看开店有没有搞头。 “行了，别发呆了，虽然你没对宋家做过调查，但对这个家族背后撑腰的人，总该有所了解吧？”这时，李问看着他问道。 京城第一纨绔。 这个名头可不是白叫的，虽然自家老爷子地位很高，许多官员都惹不起。 但在行事之时，楚星河也必定有所思考，否则他这玲珑心不就白长了？ 只是楚星河听此，却是愣了愣，疑惑的说道:“老大你难道不知道？” “这宋家背后，站的就是三皇子啊。” “嗯？”李问一怔，皱眉道:“他们背后是三皇子？” “对啊。” “本宫还真不知道。”李问眯了眯眼，脸上浮现寒霜。 还真乃不是冤家不聚头，自己这都还没想好，怎么把皇庄从对方手里拿回来，刀就已经拿在手里了。 楚星河接着说道:“其实我后来又回去了解过，孙琦他们家族以前也在三皇子手下。” “只不过随着他们被陷害，原本的地位自然就被宋家夺去了。” “本少怀疑，宋家恐怕就靠陷害孙家上位的。” 李问微微点头。 这话不无道理，并且在逻辑上也很通顺，确定了作案动机的可能性，接下来就是找到证据。 “大哥，你打算怎么调查？”楚星河凑了过来。 “怎么查？”李问微微一笑，“今天叫你来，自然就是有想法的。” “还记得那封疑似证据的信吗？” 楚星河点点头。 “上面虽然没有签名和手印，但每个人写字的习惯和风格却是固定的，一年多的时间，不会改变太多。” “大哥你的意思，是根据笔记来确定联系的另一方？”楚星河豁然开朗，惊讶道。 “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陷害的孙家的计谋其实很简单，就是将两块上交的铁器进行了调换，再伪造了一些孙家用劣质矿材锻造皇家御用，以次充好的伪证。 这些东西直接卡在皇宫验收的时候一同上交，以至于孙家完全没有任何准备，而其背后三皇子似乎是为了撇清干系，直接就抛弃了孙家。 这才使得如此粗劣的陷害，竟然都能够成功。 甚至于猜测到这里，李问都觉得是三皇子那家伙，故意抛弃的孙家，而选择了宋家一样。 这家伙也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既然是作伪证，那么必定是孙家内部的人搞的，并且这个人级别还不低，能够接触到账本乃至于孙家的核心机密。”李问幽幽的说道。 “范围排查到这里，其实符合条件的人就很少了。” “并且，如果宋家没有打算杀人灭口，那么这个人必定是收受了巨额财富，此刻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孙家嫡系，现在日子过得不错…… 楚星河佩服的看向李问，赞叹道:“大哥不愧是大哥，如此一来，就把范围缩小到几个人之中了。”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问问孙琦，对于自家的事，他肯定更清楚！” 他正要起身，却被李问一把拉住。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啥事？”楚星河一愣。 “这春雨楼的背后之人，你可了解？”李问望着窗外说道。 遥望而去，便是那春雨殿。 “大哥，可是这春雨楼惹到你了，让本少去砸了他们的场子。” ？？？ “不是，不是，我就问问。”李问嘴角微微抽搐，按住了他。 这小子是真浑啊！ “春雨楼的背后之人，好像是个皇子来着，具体是哪个皇子……”楚星河皱眉思索了一下，随后瞪大了眼睛。 “是三皇子！” “又是三皇子？”李问也是诧然道。 楚星河点点头，肯定道:“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我肯定没记错，就是他！” 又是这家伙。 李问不由咂舌，从某种情况来看，他的这个兄长是真的颇受魏帝喜爱。 哪儿哪儿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大哥，可是这李越，哪里又招惹你了？”楚星河见此，出声询问道。 大皇子或许他还会惧怕几分，但对于这个三皇子李越，他是真没一点惧怕的。 “他招惹你大哥的地方，可不是一处两处，不过此事不需要你出头，以免适得其反。”李问及时打消了他的想法。 我说大哥，至于这么防我嘛。 楚星河挠了挠头，莫名有些尴尬。 “暂且搁置此事，我们先去孙琦那儿，问问刚才推断的情况。”李问说完，起身离开包间。 后面几人赶紧跟上。 …… 马车在铁匠铺停下。 “殿下，楚五少。” 孙琦见来人，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来行礼。 “进院子里说。”李问扶住对方说道。 “好。” “这边请。” 一行人走进院子，院中的布置，明显被孙琦整理了一番，没有之前那般杂乱，而是干净和规整许多。 “殿下，可是事情有眉目了？”孙琦站定，忍不住询问道。 “星河，你来说吧。” “好的，大哥。”楚星河嘿嘿一笑，当即将李问的推断如数说出。 “情况就是这样，孙琦，你这边有能提供的情报吗？” 孙琦脸上浮现恍然之色，而后思考了片刻，回答道:“按照殿下之言，有两个人或许符合。” 第六十八章叛逆堂弟与老实管家 “第一个，便是孙家的管家老庞，他能接触到孙家所有的核心机密，并且做伪证也极为方便。” 只是孙琦说到这里，却是皱起了眉头，见两人看着他，便又咬牙道。 “但属下不觉得是老庞，他跟着孙家多年，我们孙家也一直没亏待他，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会做这种事。” 李问闻言，说道:“那另外一人呢？” “另外一人。”孙琦脸上明显浮现出嫌弃之色。 “便是属下的堂弟孙德虎！” “他年幼时父母双亡，父亲便将他接到孙家抚养，只是随着他长大，性格愈加叛逆不说，更是染上了赌，经常输得身无分无。” 孙琦顿了顿，沉声道:“若按照殿下之言，属下认为就是这家伙！” 一个老实本分的管家，和一个嗜赌成性的堂弟？ 如此一看，确实是这堂弟的嫌疑更大。 “他们二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李问并未下定论，而是询问道。 “老庞自从孙家遭难之后，便离开了京城，回到了他的祖地陵县。” “至于这个孙德虎，则依旧在京城内鬼混，仰仗着他父母留下的家产，每日流连于赌场。”孙琦回答道。 这些事情，自然都是他调查过的，只是当时的他显然把重心放在宋家，也就对自家的人没太关注。 李问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楚星河说道:“星河，你负责去找孙德虎，关于赌场，你比较熟吧？” “放心交给我吧大哥，这事我门儿清！” 可不是门儿清吗？ 才几岁就敢去春楼过夜，赌场这些估摸着也是小儿科了。 “至于孙琦，孤给你十个侍卫，你去陵县找你口中的庞管家。” 侍卫一起去？ 这是什么意思。 李问却是摇了摇头，神秘一笑，“带着吧，万一遇见什么突发情况，这些侍卫也能保护你。” “本宫可不想才到手的人才，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 孙琦再傻，也明白了李问这是话中有话，只是并未明说而已。 但……这真的可能吗？ 抿了抿嘴，他行礼道:“多谢殿下，属下领命。” 接下来，楚星河和孙琦二人，便兵分两路前去找这两个人。 至于李问嘛，闲得无聊，索性来到了铁匠铺看着几个大汉打铁。 孙琦的铁匠铺，主要经营的就是农具和一般的生活器具，并没有贩卖刀剑盔甲之类的。 主要是因为律法的管制。 之前说过，大魏的炼铁技术还可以，因此铁的质量都是不错，用来打造武器盔甲，自然是十分不错的。 但为了防止民间有人私藏铠甲拥兵自重，铁匠铺也得持证上岗，孙琦这家铁匠铺规模不大，自然就很难申请到武器和铠甲的铸造证。 铁匠铺内的温度都很高，李问仅仅站了一会儿，便已经是满头大汗，更别说几个干活的师傅了。 看着他们这么辛苦，李问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改良锻打流程的念头。 想要提升铁器的品质，那么就得尽可能的祛除其中的杂质，也就是得在锻打的部分下功夫。 人工锻打耗时费力，但机器锻打则又快又省力。 那有没有能在这个时代就造出来的锻打机？ 自然是有的。 那就是……水利锻锤！ 借助大自然的力量，以水车为起始动力，当它旋转式带动杠杆，为锻打锤和风箱提供动能。 如此一来，就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工。 “不过这个的前提，还是得有土地……”李问幽幽一叹。 自己没地，这些都是空想。 如今自己有了孙家这把刀，只要运作的好，皇庄拿回来应该没问题。 届时有了地，就开建厂房，同时做出改良锻打机，把自己的五百私兵，武装到牙齿。 …… 十几匹骏马飞驰出城，而后向着南方前去。 陵县位于京城以南，距离大概二十几里路，骑马赶路的话，快一些半天就能跑两个来回。 孙琦坐在马背上，沉着脸看不清神色，作为漠北回来的他，骑马倒是如喝水般简单。 只是此刻的他，心中满是疑惑，不断的推敲着自己回来后，与管家老庞相聚的一幕幕。 庞管家跟着孙家有几十年，手中自然也存有不少积蓄。 而自己回来后找到他时，庞管家是在陵县的宅院中见自己的，当时孙琦心中悲痛，并没有多想什么。 可如今再回想起来，当时那座府邸，未免也太大了吧？ 陵县本就靠近京城，因此在城池规模和人口上，虽然比不过京城，但几分之一却是有的。 如此大的宅子，有些疑点重重啊。 很快。 他们便来到了陵县，孙琦思索了片刻后，看向身后的侍卫说道:“诸位兄弟，待会儿我进去之后，你们就守在外面。” “听我号令，再进去，明白吗？” “好。”侍卫队长点头。 有了安排，孙琦便朝着那座府邸走去，只是还未进门，就被家丁给拦住了。 “干什么，报上名来！” “两位，我乃孙琦，是来寻找老庞的，可还记得去年我也来过一次。” 家丁想了想，还真就记起了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原来是孙公子，老爷特意吩咐过，若是您来，就好生伺候着，请随小的进入府中。” “这是老庞安排的？”孙琦惊讶道。 “对对对，还请孙公子入内。”家丁谄媚的笑着。 不疑有他，孙琦点头，跟着家丁走进了府内，随行的十名护卫见此，也来到了墙边躲藏。 家丁将孙琦领到大殿，又让人上了些吃食，让他稍作休息，自己去通知庞老爷子。 “你且去吧。” 孙琦目送对方离去，却是并未待在座位上，而是起身来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顿时看见有两人守在了门口，眉头不由一皱。 难道老庞真的有问题？ 不过目前情况还没有变化，也只能等待他到了再说，孙琦一念至此，又坐回了椅子上安心等待。 当然，东西是一点没吃。 时间流逝，约莫数分钟过去，房间外就响起了脚步声，紧跟着一人推门而入。 “少爷啊，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过您喽。”老庞一进门，便亲切和蔼的说道。 孙琦感受到如此情感，心中的戒备顿时少了一大半，笑着说道:“所以我这不就来，看望您老人家了吗？” 第六十九章贵人相助 “少爷能记挂，我这心里便是感动万分啊。” “只是少爷你也是，自那日离开，这都快一年了无音讯，让老身好生担心，常常夜不能寐。”老庞说着说着，竟是抬起手擦了擦泪。 如此情况，让孙琦心中又惊又愧。 惊的是没想到老庞还如此记挂自己，愧的是自己刚才竟然还怀疑这个老管家。 几十年如一日，任劳任怨的打理着孙家，纵然是遭到父亲责骂，也从未做对不起家族之事。 自己这般怀疑，简直是畜生不如！ 孙琦握住对方的手，满是歉意的说道:“让庞叔你担心了，往后我尽量多来看你。” “呵呵，少爷有这个心就好。”老庞笑了笑，又询问道:“不过少爷消失这一年多，可是做什么大事去了？” 提起这个，孙琦却是苦笑一声，收回了手。 “不满庞叔，虽然你劝过我，不要去追查陷害孙家之人。” “但灭门之仇，焉能不报？” “所以……我还是去调查了。” 老庞听此，眯了眯眼睛，神色骤然变得冷峻，追问道:“可是查到了什么？” “自然是查到了一些，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丢掉了一只眼睛。” 孙琦指了指自己的左眼。 “少爷啊，你这让老夫可说什么好，赶快收手吧。” “这次丢的是眼睛，下次指不定还会丢什么呢，你这让我九泉之后，如何给老爷夫人交代？”老庞顿时怒气冲冲的说道，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 听闻关心之言，孙琦心中更是感动。 不过想到今日来此的目的，他还是出言说道:“庞叔莫怕，而今不比从前，孙琦已有贵人相助。” “爹娘的冤案，我必定能将其推翻，让所有陷害孙家之人，都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原本坐的笔直的庞德，下意识就颤抖了一下。 竟险些摔倒。 孙琦赶忙扶住，关心道:“庞叔你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有，只是听见冤案可翻，心中一时激动了。” “原来如此，只是庞叔也不必着急，此事还在收集证据，解决也还需要时间。待彻底解决再高兴不迟。”孙琦笑着说道。 届时他非得摆酒设宴，以告慰爹娘在天之灵。 然而低着头庞德却是眉头紧皱，他从未想到孙琦竟然还能找到靠山，并且对方还愿意调查此事。 但看对方这般神色，也不似是说假话，恐怕此事做不得假。 心思一转，庞德舒缓眉头，起身询问道:“少爷，不知是京中哪位贵人相助，老夫想在家里给这位贵人立个长生牌。” “确实应该立个长生牌！”孙琦听此，同样十分赞同。 太子此番帮助，简直是雪中送炭，如同再造之恩。 “这个贵人，就是当即太子殿下。”他笑着说道，更是抱拳往东方举了举。 什么！ 竟然是太子？ 庞德听此，心中瞬间惊诧无比，又见孙琦喜形于色的样子，此事恐怕是真的。 可是太子怎么会参与进来？ 他心中万分不解，但倒是明白了一件事。 只要孙琦不死，孙家一案就不会翻篇！ 但只要他死了，太子必然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再去调查这件事。 一切都能平静下来。 想到这里，庞德脸色平淡的说道:“真没想到，竟然是太子。” “少爷，你且在这儿等等，老夫让厨子炒几个菜，我们好好高兴高兴。” 孙琦不疑有他，笑着说道:“确实应该乐一乐，不过吃过饭之后，庞叔也得跟我回京城。” “去指认那个狼心狗肺，陷害我们孙家的狗东西！” “……” “好！老夫尽量让厨子，把饭菜做的快一些。” 庞德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待来到院子外，顿时就有两个人靠了过来。 “老爷。” “你们两个，待会儿进去把他做了，记得处理干净些，别把老夫的房子弄脏。”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孙琦啊孙琦。 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再去查这件事，可你不听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找上了太子。 当真是留你不得了。 目光冷然的看了屋子最后一眼，庞德负手离去。 见自家老爷离去，两名家丁也从旁边的屋子里取出短刀，缓缓摸到了窗边。 从缝隙看去，孙琦正站在一幅字画前，聚精会神的观察着。 “上！” 低呼一声，两人直接翻窗而入。 …… 京城 “你就是孙德虎？”李问看着眼前的男人，皱眉问道。 穿着虽然得体，但此刻却是胡子邋遢，浑身酒气。 妥妥的一个酒鬼啊。 “见过殿下，草民便是。”孙德虎弯着腰，行礼说道。 此刻的他脑子依旧有些懵。 他正搁酒楼里，喝着酒，吃着肉，听着评书呢。 突然就被人抓来了。 路上他原本还想反抗一下，可见到那马车上下来的人，顿时就怂了。 楚星河！ 这踏马是楚星河抓的他。 没等他说话，楚星河上来第一句就问他是不是孙德虎，认不认识孙琦。 他只能点头称认识。 然后……就被一马车拉到了这里，这一路上，他把自己得罪的人全都想了一遍，可愣是不知道啥时候得罪了楚星河。 正疑惑着呢，一转头，就又见到了另一个重量级人物。 太子！ “本宫问你，可是你陷害了孙家，让其锒铛入狱，妻离子散？”李问询问道。 只是这询问，多少过于直白了。 旁边的楚星河听此，忍不住开口道:“大哥，咱们问这么直白，这家伙不会承认吧。” 有哪个犯人会承认自己犯罪的？ “无妨，他如果想宽大处理，自然会承认，如果不想，无非就是多费点手段罢了。”李问却是摇了摇头，毫不在意的说道。 后者挠了挠头，倒是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孙德虎有些绷不住。 你们俩好歹私下讨论啊，这当着我的面讨论也太瞧不起人了！ 只不过，随着这个问题问出，他心中也顿时活络起来。 竟然是为了孙家而来。 “殿下，那件事不是我做的！”孙德虎回答。 “不是你做的，那你可有证据为自己辩解？”李问听此，追问道。 证据？ 这都一年多了，哪里还有证据。 孙德虎想了想说道:“殿下，证据我拿不出来，但我怀疑一个人……” “说说看。” “我认为陷害孙家的人，便是他们家的管家……庞德。” 第七十章赌约第三场 秋高气爽，天气晴朗。 而这第三场赌约，也如约而至。 “哎，你说今天，太子到底会不会来啊？” “我觉得不会，他亲口承认的不会画画，这要是来了，岂不是自取其辱？” “有道理，有道理。” “嘿，我反而觉得，太子肯定会来，并且还会赢得比试！” “得了吧，你一看就是压了太子胜，搁这儿做白日梦呢。” 擂场中，众多百姓早早就来了此处，此刻无论哪里都在讨论，太子到底会不会来赴约。 毕竟这五天来，可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少部分人认为太子会来，好歹也赢了两场了，第三场要是临阵脱逃，又怎么向陛下交代？ 但大部分人还是认为，太子肯定害怕了，此刻估计躲在皇宫不敢出来。 之所以会有众多人，认为会是这个情况，自然也少不了世家在暗中宣传。 虚合殿一事，实在是揭开了他们的伤疤。 纵然最后，魏帝的态度也是息事宁人，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但并不代表他们愿意忍下这口气。 要是人人都能揭这个伤疤，那他们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虽然不能大张旗鼓的针对李问，但像这种事情，却是可以搞出来恶心一下对方。 再者，之前的魏帝也因为赌约一事发过火，若是太子真的临阵脱逃，致使皇家脸面大失。 他们也正好借此上奏，直接废除太子，把他打入冷宫！ 皇室区 魏帝今日来得比较早，此刻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而这一次来的皇子公主，则要比之前赌约来的多的多，此刻也在后面小声的讨论着。 看了一眼官员区的方向，已然是坐满了人，楚家的独女则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 眉头一皱，魏帝问道:“这几日你可看见太子的身影了？” “回陛下，老奴也未曾见到。”吴华低声回答。 “莫非真如传言所说，太子未战先怯，逃跑了？” 若是李问拿不下楚窈舒，那么便无法让楚老爷子出面与幕府周旋，没有这一层余地，幕府方面必然会让他偿命。 而今他手中又还有几十万两，若是逃离京城去外面隐藏起来，还真不失为一种方法。 更重要的是，以太子那略显窝囊的性格，没准真做得出来。 这一瞬间，魏帝脸上便浮现出了怒气。 倘若李问真这么做了，那他今日前来，完全就成了一则笑料，整个皇室的脸面都可谓被踩进了坑里。 吴华见此，赶忙出声说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太子这半月的行为，足以可见改观许多。” “今日迟迟未来，或许是在路上耽搁了。” “况且距离赌约开始，也还有一段时间，太子必然会赶来的。” 魏帝听完这番话，怒气稍减，冷哼一声说道:“希望他会来吧，否则让朕受这奇耻大辱，纵然他逃到天涯海角。” “也必杀之！” 唉，太子啊太子。 你说你当初何苦要定下四局四胜，纵然是四局三胜，那输了这一局影响也不大。 如今可怎么收场啊。 吴华心中叹了口气，想起那人曾经的嘱托，又顿感万分的无力。 便是这时，在侍卫的护送下，一人身穿锦袍，提着一个大箱子，龙行虎步地走入了擂场之中。 一众百姓在见到这人时，也纷纷停止了讨论。 来了，来了！ 竟然真的来了！ 李问无视百姓的目光，直接来到了皇室区停下，行礼说道:“儿臣路上耽搁了时间，让父皇久等了。” 见此情形，魏帝脸上的怒气也消失了几分，点头说道:“无碍，人来了便好，赶快开始吧，莫要让百姓等急了。” “是，父皇。” 李问说完，便跟着吴华来到了台上，而在他到来之时，楚窈舒便睁开了双眼来到擂台上等候。 “太子，今日你是怎的了，为何如此迟才来？”吴华小声问道。 李问苦笑一声，事出突然，他又如何能预料。 “吴总管，此事可就说来话长了，待比试结束之后再说，如何？” 吴华也只能点了点头。 随后他站定，扬声朝着百姓的方向说道。 “太子与太子妃皆已到场，第三场赌约为丹青，题目则是以工笔画为限，画出一幅画。” “不限内容，只看画功。” 终于要开始了！ 众人听此，心中纷纷期待起来。 太子不会绘画，然而楚窈舒的作品在市面上可谓是万两难求。 两者之间本就拉满了话题性。 擂台上，楚窈舒看了一眼点燃的长香，并未立刻动笔，反而略显关心的问道。 “你……真不会绘画？” “会一点，但自然是比不过你的。”李问如实回答。 “那你为何还要求四局四胜？” “这样可以让你心服口服啊。” “……” 楚窈舒不由沉默，深吸一口气后，提笔开始作画。 纵然有些胜之不武，但赌局本就是双方一起约定，输赢自然也各凭实力。 便是这时，她忽然听见了零件组装的声音，抬起头看去，只见李问并未作画。 而是拿起随身携带的箱子将其打开，从其中取出不少零件，开始在桌面上组装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见到这一幕，纷纷一愣。 “太子殿下，你这是在干什么？”吴华见此，凑过来问道。 这局又不是比拼机关，怎么不开始画画，反而是在摆弄这些零件。 “自然是在准备画画喽，好了，组装完成。”李问嘿嘿一笑，开始对这个木盒子调校。 这一幕，更是让众人无比傻眼儿。 “太子是不是又傻了，这局不是比绘画吗？在哪儿捣鼓机关器具干嘛！” “对啊，不会是脑子糊涂了吧。” “没准儿真是害怕输了被处罚，给吓糊涂了，上次不听说差点被金国使臣吓死吗？” 魏帝皱着眉头，忍不住嘀咕道:“这小子是在干什么？” 听见周围闹哄哄的声音，李问也不着急解释，将所有情况检查完成之后，直接按下了按钮。 早期的照相机曝光时间非常的长，大约需要半个多时辰，李问做的这个自然也是如此。 因此早些时候给自己拍照，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按下按钮之后，李问便没事干了，索性就坐着看楚窈舒画画。 只是这一幕，在众人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第七十一章太子开摆了 太子这是直接放弃了？ “好家伙，好家伙，太子这是直接开摆了啊！” “完了完了。” “我可是压了太子二十两啊！” “你二十两算个屁，老子两百两，现在全完了。” “rnm，退钱！” 李问的这个行为，可以说瞬间引起了剧烈的反响。 一旁的吴华有些看不下去了，靠近他提醒道。 “殿下，纵然您不会绘画，但装装样子还是要的啊，否则陛下和百姓这边，待会儿您又该如何交代？” 而对面的楚窈舒见状，也是停笔看向他，面带温怒的说道:“殿下既然决定与我对赌，那就该好好完成。” “如今这般做派，又算得上什么？” 被这般这一说，李问倒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太过悠闲了。 不仅观众发怒，恐怕此时魏帝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偷偷往看台扫了一眼，果然魏帝整张脸已经有些阴沉。 “既如此，那本宫便画画素描吧。”李问笑了笑，取出制作的铅笔。 素描？ 楚窈舒眉头微皱。 但比起这个，更让她在意的还是旁边那个木盒子，以她对机关的了解，这东西很明显是某种造物。 一个会绘画的造物？ 心中想到这点，又觉得实在是不可能，机关造物确实有独特的作用。 可要是能进行作画，那未免太过惊世骇俗。 压下心中的猜想，楚窈舒全心投入绘画之中。 见李问开始了绘画，吴华倒也松了一口气，随后下了擂台回到魏帝身边。 “刚才那小子，到底是在做什么？”魏帝强忍怒气询问道。 赌约一事本就事关皇家脸面，被李问如此儿戏的对待，他心中没怒气那显然是假的。 “回陛下，殿下刚才是在思考画什么，只是举动方面，让人误会了。”吴华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那倒是说得过去。 无论哪个时代，玩儿艺术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抽象，这类型的人魏帝也见过不少。 随着李问装模作样的开始绘画，看台上闹哄哄的不满声倒也逐渐安静下来。 只要太子没认输，那结果就有反转。 绘画是一件挺耗费时间的艺术，特别是细节方面多的绘画尤为如此，因此在时间上，这一次是半个时辰。 李问将素描画好，时间就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分钟，然后便开始检查照相机里面的相片。 “还不错，没出什么问题。”李问看着照片，露出了笑容。 这机器自然不可能是第一次使用，在完成之后，他又分别进行了测试，并且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了调整。 考虑到曝光的时间，李问并没有选择人像，而是选择了桌面上的一株盆栽。 “吴总管，孤完成了。”取出照片，李问当即向不远处的吴华说道。 “殿下…这就完成了？”吴华走过来，略显诧异的看着他。 这才多久？ 小半个时辰吧。 太子妃那边速度并不低，也才不过三分之二的样子。 “喏，画就在这里，吴总管可以先看看。”李问微微一笑，将照片平方在桌面上。 仅仅是第一眼，吴华就愣住了，然后猛的抬头看向桌面的盆栽。 似乎是觉得没看清楚，还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两三遍。 最后，吴华咽了咽口水，赞叹道:“殿下之丹青，简直让人叹为观止，直呼神迹！” 他从未见过如此精细的绘画。 简直和原物，一模一样！ 不远处的楚窈舒自然也听到了动静，抬起头看向了吴华，好看的眸子里露出一抹疑惑。 只是稍纵即逝之后，她又静下心，继续完成自己的作品。 两人的绘画之物都是盆栽，只不过盆里的植物并不同。 李问的画上是一株花。 楚窈舒则是画了一棵小罗汉松。 两者的难度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但如果完成之后，只要不是画技差距过大，那么后者可以说完全吊打前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又过了十分钟之后。 楚窈舒停下了笔。 “吴总管，我完成了。” 吴华微微点头，随后扬声朝着众人说道:“太子与太子妃皆已完成，现在由文华阁学士王龙，进行品鉴打分。” 与上一次的文章一样，这类型的胜负，自然就需要专业人士做评判了。 李问看向走上来的儒袍老者，对于这人记忆中不算很熟悉，但知道有这么个人。 王龙，文华阁的泰斗之一，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现如今年事已高，已逐渐退居幕后。 等什么时候，下面有人可以升入文华阁，或许就到了他致仕的时候了。 “王师好。” 楚窈舒这边，明显就认识，甚至还微微行了一礼。 “今日选择这棵松柏确实有些托大了，但老师相信，以你的画技，应当能绘出一幅佳作。”王龙点头说道。 “多谢老师夸奖，学生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楚窈舒微微摇头，极为谦虚。 文无第一，学无止境。 绘画自然也是如此，需日复一日的学习和练习，才能不断精进。 而越是精进，才越知道山有多高，路有多远。 对于这样的态度，王龙显得极为满意。 问候完楚窈舒，王龙自然也看向了李问，躬身行了一礼。 “臣王龙见过殿下，殿下可将画作交于下官了。” “好，有劳了。” 比起楚窈舒，李问明显能感觉到，王龙对自己的生疏。 不过倒也正常，原主本来就没什么人脉。 一同接过两份画作，而后平放在桌面上，区别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这…” “这幅画……” 王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如同之前的吴华一样，狠狠的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花眼后，猛然看向了李问。 “殿下，这画真是你作的？” “额。” “王大人，此地不就只有我们几个人，难不成还是别人画的？”李问笑着反问。 “亦或者，京城中，有人能画得和本宫一样？” 老头儿！ 这可是来自数千年后的科技震撼！ 王龙默然。 画的一样？ 眼前这独特的画风，他这几十年来，从来没有见过。 并且他也相信，绝对没有人会眼前的这种风格，否则早就名扬大魏了。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从他看见太子的这幅画作起，另一幅画，便不用再多看了。 叹了口气。 王龙放下照片，还是拿起了一旁学生的画作，随后又是重重一叹。 楚窈舒的画，绝对不差，无论是构图还是各种细节。 但…… 第七十二章你姐夫我当定了 “吴总管，老夫打完分了，您宣布结果吧。” 王龙说完，看向了楚窈舒，微微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离开。 这个结果很意外。 吴华点点头，当即看向了对方留下的两个分数，对于这个结果，他还是没有丝毫的意外。 “赌约第三场，丹青比试……” 话到这里，吴华故意卡壳了一下，倒是惹到下方的百姓一阵躁动。 “这到底谁赢了啊。” “就是就是，干嘛还不宣布结果？” “看样子……不会是太子输了吧，感觉他都没怎么用心。” “估计真是太子输了，楚窈舒何等人也，她的任何一幅画都价值上千两银子！” “太子如何能比？” 就在众人讨论之际，吴华的声音接踵而至。 “太子获得9分，太子妃获得8分，故而第三场比试。” “太子获胜！” 哗！ 又赢了？！ 太子竟然又赢了！ 三场赌局，竟然一场都没输。 一瞬间，下方押了李问获胜的人，纷纷高兴的手舞足蹈，反之则是垂头丧气，懊恼不已。 皇室区。 魏帝听见这结果，脸上并未露出表情，但对于李问所画，却是有些感兴趣。 “待会儿让吴华把两幅画带回来，朕要好好看看。” “是，陛下。” 后方一众吃瓜的皇子公主，此刻自然是纷纷傻眼儿，心中对于李问，倒也多少有了新的改观。 如果前面两局都可以说是运气，可如今都第三局了，总不可能还是运气吧？ 太子当真是变了，亦或者说不再藏拙，而是开始亮剑了。 擂台上，楚窈舒胸口微微起伏，她看向吴华，说道:“吴总管，太子的画，我能看看吗？” “殿下？” 见吴华看向自己，李问笑道:“自然，想看多久都行。” 接过照片，独特的纸张质感先不提，如王龙一般，第一眼楚窈舒就被震撼到了。 她抬头看向那盆栽，再与其仔细对比，两者可以说是分毫不差，就如同把盆栽完整的移动到了画中。 相比之下，自己的细节确实做的好，可只要是手绘，那必定很难比肩实物。 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转头一看，却是李问拿着她的画靠了过来。 “不得不说，窈舒你是真的厉害，这画无论是细节，还是神韵，你都将其表现出来了。” 这可不是他硬夸，而是这丫头，真就那么猛，虽然还未达到国画级别，但也不是某某大师能碰瓷的了。 楚窈舒低头沉默，然后又看向他。 “殿下，您这画，到底是怎么画出来的？” 不解，深深的不解。 他怎么可能有这般厉害的画功。 一旁的吴华听此，也好奇的凑过来，同时视线落在了那个箱子上。 殿下似乎说过，那玩意儿是用来画画的？ 可刚才只是摆弄了几下，就没有动作了啊，难不成可以自己画？ “这个嘛，自然就是那个喽，我都说那东西是用来画画的，但你们没一个信。”李问指了指照相机。 “你说它能画画？”楚窈舒惊诧。 “对，只不过时间比较长，一次要半个小时左右。”李问点头。 真是机关造物画的。 楚窈舒抿了抿嘴，说道:“殿下如此做，岂不是应该算作弊？” “窈舒，这就牵强了吧。” “赌约规则里，可没有规定一定要用笔来进行绘画。” “此物为孤亲手制造，那么这画也确实是本宫所做，并无任何问题，是吧，吴总管？”李问问道。 “这是自然，赌约之中并未要求一定要用笔。”后者微微点头。 少女抿着嘴。 她何尝不知道并未约定这些，可谁又能想得到，不用笔竟然也能做出画。 而且还是这般细腻的佳作。 她只是有些着急自己又输了…… 四局赌约，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局军事演习。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让她心中莫名的恐慌。 不能再输了！ 深吸一口气，楚窈舒迅速调整好状态，看着李问说道:“李问，两天后镇北军大营等你。” 话音落下，少女转身离去。 “哎，等一等。”李问却是叫住了她。 转过身，楚窈舒疑惑的望过来，却见李问手中拿着一物。 “喏，送给你的。” “送给我？” “对啊，上次糕点的回礼。” 双手接过，楚窈舒抿了抿嘴，转身离开。 “殿下，随咋家去见陛下吧。”这时，吴华又靠了过来。 “走吧，正好本宫也有事，要面见父皇。”李问回过神，语气微冷的说道。 只不过，当他们收拾好照相机，再来到皇室区的时候，才发现魏帝早就离开了，只留下等候的小太监。 告知吴华，要把两幅画带回去。 李问也只能暂且搁下要说的事，带着照相机离开。 至于今天的这一场比试，如同上两场一样，很快就在京城里传开。 太子连胜三局，四局四胜不再是梦！ 再度爆冷，太子丹青大败楚窈舒，赌约结局究竟会怎样？ 在众多人的口口相传下，话题的讨论度直接拉满。 再加上之前的治国论，依旧还在发酵，如今众人对李问的看法，已然和以前大不相同。 废物太子，一去不返。 离开擂场，李问便回到了铁匠铺，楚星河当即迎了出来。 “大哥，你回来了，比试结果怎么样，三姐输了没啊。” 好家伙。 这要让楚窈舒听见，不得框框教训你这小子。 胳膊肘完全往外拐了。 李问都险些绷不住，笑着说道:“自然直接拿下，你这姐夫，本宫可是当定了。”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楚星河别提多开心。 “对了，孙琦伤势如何？”李问询问道。 “大夫看过了，说没伤到要害，但躺几天是肯定的。” “没伤到要害就行。”李问点点头，旋即脸色就黑了下来。 他今天之所以去迟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孙琦回来了。 而且是带着伤回来的。 按照路程估算，其实昨天下午就该回来，但一直到今天早上才见到人。 并且十名侍卫，竟然也出现了减员。 当然，庞德还是带回来了。 而这件事，在李问心中，自然就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原本他的计划，是以此为题，逼迫三皇子把皇庄吐出来，同时把孙家案翻过来。 现在，则是要变一变了。 第七十三章庞德招供，事件清晰 听见两人走进屋子，躺在床上的孙琦见状当即就要起身。 “殿下。” “莫动，你伤口才包扎好，切莫又崩开伤口。”李问上前两步，按住了对方。 楚星河也是帮腔道:“对，现在别乱动。” 如此话语，让孙琦心中感动，却又万分的懊悔。 若是他一开始就对提醒上点心的话，也不会伤到卧床不起，平白给殿下增添不少麻烦。 “不用多说什么，孤说了会管你这件事，那就一定会管到底，接下来你安心养伤就行。”李问见他愧疚的神色，出声安慰道。 孙琦闻言点了点头。 只是想到那庞管家，便又开口问道:“殿下，若是孙家翻案，可否留庞德一命？” 嗯？ 这什么意思？ “你可是要饶了他？”李问皱眉。 “并非如此，而是属下还有一些话，想要问问他，之后即便殿下不杀他，我也会将其手刃。” 原来是这样。 对于想问的内容，他倒是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为何会陷害孙家之类的问题。 “根据大魏律法，庞德理应当斩，不过在问斩之前，本宫会给你时间去见他。” 举手之劳的事，李问没理由不答应。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孙琦兴奋的感激着，脸色也因为咳嗽浮现一抹潮红。 “好了好了，休息吧。” “殿下慢走。” 安排下人照顾好孙琦，两人也离开了房间。 看着旁边这货挤眉弄眼的模样，李问笑了笑，说道:“走吧，提审庞德。” 不多时，两人坐着马车来到落兵所。 之所以把庞德关在这里，便是防止宋家杀人灭口，虽然他们对这件事的调查极为迅速，但昨天追捕庞德，还是在陵县冒出了不小的动静。 宋家方面未必没有反应。 落兵所目前可以说是李问的大本营，想要在这里灭口，可能性微乎其微。 房门打开。 庞德被绑在十字架上，见突然有人闯入，明显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看着进入的两人。 气宇轩昂，衣着华贵。 一看就不是落兵所的兵卒。 这是正主来了！ 他心中咯噔一声，立刻开始思考对策。 “大哥，要不先让我试试，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审问过人。”楚星河跃跃欲试的说道。 “你来吧！” 李问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庞德是吧，知道为什么抓你吗？”楚星河来到他面前，沉着脸问道。 先用开场白打开局面，然后再慢慢逼问，如果对方死鸭子嘴硬，那就再上刑具。 对于这个，他倒是门清儿，只是一直没机会用出来。 今天可算能圆梦了。 “知道的，知道的，是因为孙家一事！” “两位大人想问什么都行，我一定全招，绝对不隐瞒半分。” 庞德瞬间滑跪，速度之快，让才说完开场白的楚星河顿时就愣住了。 不是，我都还没用刑呢。 你这跪的也太快了啊！ 一时间，楚星河只觉得喉咙堵得慌，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行了星河，问情况吧，对方能配合反而是好事。”后方李问见此，提醒道。 楚星河闻言，也是收起了玩闹的心思，看着对方询问道:“那么庞德，你是否承认，是你调换了孙家要上交的御用贡品。” “是我。” “此事是否是宋家指使你做的？” “是。” 半柱香后。 李问看着记录在书册上的内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整件事情的逻辑线，已经十分清晰。 宋家为谋求上位，暗中勾结了孙家管家庞德，在孙家要上交御用贡品之日，将其贡品进行了调换成了同样的低劣之物。 此物呈上去之后，就被魏帝拿在手中把玩，结果自然就被他看出了端倪。 于是召见了孙琦的父亲，并且进行了严厉的问责。 若是到这里就结束，孙家无非是被魏帝治罪而已，也不会丢了官帽锒铛入狱。 但宋家的手段不止于此，就在孙琦父亲刚被问责之后，一封折子就递到了魏帝桌子上，里面自然就是控告孙家以次充好，欺君之罪云云。 魏帝当即大怒，立刻下令彻查孙家。 然而宋家早就让庞德暗中做好了伪证，包括但不限于采购表，账本的改动，一切的信息都在佐证孙家的欺君，贪墨行为。 青州大案才过去一年，魏帝焉能不震怒，各种事实证据摆在面前，孙琦父亲根本没有喊冤的机会，就直接被扔进了大牢。 至于孙琦为什么没事？ 那是因为给他报信的人，比朝廷的文书要快了一步，这才让孙琦提前跑了出来，再加上有军中兄弟的遮掩，给予了朝廷已经退伍的回复。 如此一来，使得他消失的事，基本没掀起波澜。 当然，后面也有人去落兵所找他，可当时的落兵所就已经因为抚恤不足，运行接近停摆。 哪儿还有人，会去关心有没有新退伍的回来报到？ 就这样随着时间推移，孙琦这人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他为什么能在京城开一个铁匠铺，自然又是因为朋友的帮助，加上他自己的积蓄。 李问知道的时候，还感叹了一句这家伙朋友真多。 但不得不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也正是孙琦的朋友多，才能让他安稳的活到现在。 “大哥，现在证人证词，包括证据都有了，是不是该直接让老爷子出面了？”这时，楚星河凑过来问道。 以老爷子的威望，重查此案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想了想自己的目的，李问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慌，下午大哥还要再去见一个人。” “不过你放心，在日落之前，大哥会给你一个答复。” 楚星河倒也没多想，回答道:“好，那小弟到时候就等候大哥的消息。” “不过大哥，你那个秘密武器让我看看呗。” 事情有了安排，这家伙反而又关心起今日的赌局了。 对于李问之前说的秘密武器，他心里可是好奇的不行，此刻嚷嚷着要一睹风采。 自家老姐的画功，他是再清楚不过的，更别提禁足这几日，天天都能看见楚窈舒在进行练习，绘画用的纸张堆起来都快有他高了。 即便如此，三姐还是输了。 就和前面两场一样，都认为是稳赢的局，结果最后被李问打败。 真是不可思议！ 第七十四章上门讨债 对于楚星河的要求，李问自然不会拒绝，甚至还贴心的提出要给他拍一张照，记录他帅气英勇的身姿。 这家伙一听，别提多高兴了。 当即兴奋的摆好了姿势，然后就听到了让他十分懵逼的话。 “星河，保持这个姿势半个小时，你就能得到一张帅气无比的照片。” “记住，千万不能动，一但动了可就不行了。”李问严肃的叮嘱道。 然而楚星河整个人都傻了。 半个小时？ 不是大哥，你开玩笑的吧！ “那什么，大哥，要不我重新换个姿势？”楚星河苦笑着说道。 他此刻的姿势帅是帅，可要保持半个小时，那腿非得麻得没知觉不可。 李问心中偷笑，然后说道：“这怎么行，刚才已经开始了。” “况且相机的底片极难制作，用一张就少一张，大哥这里存货也不多。” “……” 悲！ 楚星河闻言也只能苦笑，谁叫他突然想见识见识呢。 这倒也不是李问故意整他，而是现阶段的相机曝光时间就那么长，想要拍自己的照片，就得先吃这份苦。 定好时间，留下高贵之后，李问便带着艾穷以及拓印的证词离开了落兵所。 “殿下，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登上马车，艾穷小声询问道。 “去见一个，这半个多月来都没见过的敌人。”李问闻言，咧嘴一笑。 而这笑容中，是森然的杀意。 …… 三皇子府 “殿下，第三场赌约，依旧是那李问胜了。”小太躬身行礼，小心的汇报道。 “又胜了？”李越诧异道。 “是的，殿下。” 嘭！ 花瓶在小太监身边炸裂，顿时吓得他一激灵，躬身的身体为微微颤抖，却依旧不敢挪动半分。 “他怎么能赢！” “他如何能赢！？” 李越心中实在想不明白，凭李问那个废物，到底是怎么赢的楚窈舒。 那可是号称大魏第一奇女子的人物。 结果就这？ 被那个废物接二连三的赢下对局，这要是没放水，他都不敢相信！ 特别一想到李问获胜之后，众多百姓的惊叹和诧异之色，他觉得浑身刺挠，哪里都不得劲儿。 这样一个废物，何德何能能有如此关注度。 更重要的是，就连父皇对他的评价都好了不少，言语之中也不再如以前那般淡漠。 一念至此，他又回想到几天前自己被单独叫过去问话的场面，心中怨恨之意更甚。 魏帝是何等精明的人，接二连三的弹劾，立刻就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又根据站出来的派系，轻松就找到了他这个幕后黑手。 什么借刀杀人，在魏帝眼中根本不存在。 那一天，自己破天荒的被骂了。 要知道即便是白瑜那件事，魏帝对他的处罚是什么？ 仅仅是禁足一个月！ 这根本算不上处罚不说，魏帝后面也仅仅只是斥责了他一番。 可这一次，魏帝是指着他骂。 李越根本不用想，用脚趾头都看得出来，这就是李问发生了改变之后，吸引了魏帝一部分的视线。 纵然又因为惹怒了世家，导致魏帝对李问的好感再度下降了一些，但比起之前，也要高出许多。 否则压根不用单独找他说，别再搞小动作，先消停点之类的话。 对于自己这个父皇，李越不说完全了解，但八九分却是差不多。 现在这个情况，如果不早点把李问按死，保不准有一天对方真会抢走自己的宠信。 毕竟如今的魏帝，最需要就是一把刀，一把有作用，能够将群臣的视线都吸引的刀，只有群臣都被吸引过去。 他才能去谋划那一件事。 先前他宠信自己，除了因为母后的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自己会闹腾，会配合他进行演戏。 而今却多了个废物太子。 “李问必须得死！”三皇子赫然起身，咬牙切齿的说道。 幕府方面的人，估摸着还有几天就到京城，或许那个时候可以与他们联合，彻底将那个废物按死。 眼中闪过一抹凶光，他心中隐隐有一丝疯狂的想法。 真要是万不得已之时，直接派人将其…… 毕竟死人可翻不起水花。 就在这时，李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行礼说道：“殿下，有人要见您。” “谁？”李越眉头一皱。 “太子李问！” 嗯？ 李越顿时一愣，回过神诧异道：“你说那个废物来见本王了？” “是的殿下，人已经到门外了。” 这废物来找自己干嘛？ 他与李问的关系傻子都看得出来，完全已经跌落到了冰点，达到了死敌的地步。 结果这个时候，你告诉他来找我了？ 莫名的荒谬和怪异。 “让他进来吧。”李越思索了几秒，冷笑着说道。 他倒要看看这废物，今天来所为何事。 若是自己连对方求见都不敢见，传出去脸可就丢大了。 他大手一挥，莺歌燕舞，琴瑟和鸣，一片靡靡之景浮现如此。 李问跟着管家走进府中，随意查看了几番，便不由幽幽一叹。 “果真是富丽堂皇，比起皇宫内饰恐怕也相差无几。” 很快几人来到了李越享乐之地。 听着里面传来的琴瑟和鸣之音，李问直接走进了这里，迎着不少仆人和李越的目光，他已然说出了第一句话。 “三皇子殿下，您可真是日理万机啊。” “呵呵，太子殿下说的哪里话，本宫被人所害，禁足在家只能靠这些打发时间。” 李越眼睛一眯，直接反问道：“倒是太子殿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事出突然，他完全想不到李问跑这儿来干嘛，只能如此盯着。 火药味，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李问扫视了一众舞女和月师，而后开门见山的说道：“看来三哥真是健忘，今日本宫可是来讨债的。” 讨债？ 这一瞬间，三皇子没来由的想到了那日白瑜被枭首的画面。 血红色的刀身，还有那家伙冰冷的眼神。 李越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这里可是本王的府邸，不是你的太子府！” “呵呵，我想三哥误会了。”李越轻轻一笑，扔出了拓印的证词。 “今天要讨的债，可不是那个。” 李管家将证词递给三皇子，后者当即查阅了一番，眉头自然而然的就皱在了一起。 竟然是孙家案。 第七十五章赤裸裸的威胁 孙家案。 李越不仅知道，甚至于这个案子的后半部分，还有他亲自参与的戏份。 否则纵然是孙家有罪，也不至于程序走的那么快。 头一天下令调查，第二天就出结果，紧跟着第三天宣判抄家。 让孙家完全没有时间去运作。 而在看完这份证词之后，李越的心中顿时沉甸甸的。 整份证词里面，虽然并未提到过他，但却是把宋家点了个遍，牵扯那案子的人一个都不少。 不难猜出，这份证词绝对是参与那件事的核心人员。 妈的，难道是有人背叛了宋家，投靠了这个废物？ 否则他实在想不明白，孙家一案和李问有什么关系。 李越到底是个皇子，虽然声色犬马，吃喝嫖赌样样不落下，但他作为皇子的气势却是一直在的。 “李问，你什么意思？”李越眼光冷然，气势微沉。 “没什么意思，取回本宫存在你这里的东西罢了。”李问微微一笑，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三皇子脸皮微微抽搐，自己故意不给他赐座，本就是为了晾着对方，结果人家压根不管这个，跟在自己家一样。 存在本王这里的东西？ 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让李越不由一怔，一时间没想起来。 李问见此，出声说道:“看来三哥还没想起来，那就让本宫提醒一下吧。” “城南五里坡，共计五百一十二亩，三哥可是记起来了？” 那里是……皇庄！ 李越恍然大悟，难怪对方说要取回存在自己这里的东西。 感情是这个。 但紧跟着李越便冷笑说道:“本王当是什么东西呢，原来是此物啊，不过老八你是不是忘了……” “这个皇庄，可是当时你执意要送给三哥的，怎么能说是存在三哥这儿的呢？” “李管家，去把皇庄的地契和田契都拿来，让健忘的老八好好看看！” 话语落下，身后的李管家点头离去，至于三皇子则是讥笑的看着李问。 想要拿回皇庄？ 这个废物在做什么白日梦，当真可笑至极。 很快，李管家便带着地契和田契，以及当时李问签字的转让协议。 “喏，老八你好好看看，这字迹和手印，当时可都是你亲自签的！”李越有恃无恐的说道。 将几份文件展开，上面的签字画押极为显眼。 大魏注重律法，一般这种明文规定的东西，只要不是伪造，那就直接根据内容来执行。 而面对这些东西，李问也是毫不在意的说道:“所以本宫刚才说了，是来取回存在三哥这里的东西。” “怎么，你要用银子来买？”三皇子眼睛顿时一亮。 李问有钱这事，整个京城的人，基本上都已经知道。 那可不是几万两银子，而是上百万两！ 皇庄的价格自然不值那么多钱，但他完全可以以此要挟，满天要价啊！ 然而面对他的询问，李问却摇头，指了指他面前的那份证词。 “不是用钱，而是用这个。” 三皇子瞬间眉头紧皱，恶狠狠的看向李问，怒道:“老八，你这是要威胁三哥？” “算不上威胁，只是利益交换罢了，我想三哥你……” “也不想暗中侵吞皇款的事，被父皇知道吧。” 哗！ 李越蹭的一声站起来，怒目而视，大声质问道:“老八，你调查我？” 嗯？ 还真有这事？ 那可就有意思多了。 见到对方这反应，李问心中不由冷笑。 此事他自然不知道，纯粹是凭借经验猜测的，毕竟他哪儿有时间去仔细调查这些。 但势力的扩张，朝臣的拉拢，都需要一个东西……钱！ 李越固然是皇子，但仅仅凭借那一点俸禄，是肯定不可能经营那么大摊子的。 除了商业之外，什么地方来钱最快？ 自然就是赌场以及贪墨。 那什么地方最容易贪墨？ 非皇家项目不可！ 这个时候，事情其实又和孙家案产生了联系。 孙宋两家同为皇家铸造，因此每个项目都是平分接手，如此一来也导致在内部价格上，两家人自然都是一样的。 不可能出现一方多，一方少的情况。 然而这个时候，孙家的铸造技艺进步了，魏帝自然而然又多分配了一些份额给孙家。 此消彼长，宋家就少了。 利益出现了分差，便滋生了宋家陷害孙家的想法，故而就有了孙家案。 但宋家想独自扳倒孙家，可能不说很低，但绝对也高不到哪里去。 于是，他们就找到了三皇子，以一份高额的投名状加入其派系，求对方出手帮助。 这份投名状是什么并不难猜。 钱！ 宋家自然没那么多钱，那么钱又从哪里来？ 皇家。 扳倒了孙家，他们一家独大，霸占整个皇室专供的市场。 定价，便由他们说了算。 只要别报太高，让魏帝觉得不对劲就行。 再然后就是造假贪墨，以次充好，白花花的银子便可以流入口袋。 原本这些，都是李问的猜测，但现在已然变成事实！ “三哥说笑了，太子作为储君，自然有关心百官之责，这怎么能是调查呢？” “分明是关心三哥的生活，有没有什么难处啊。”李问微微一笑，淡定的说道。 小样儿，这不拿捏你？ 关心生活？ 我呸！ 这分明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一瞬间，李越捏紧了拳头。 这件事他做的十分隐秘，知道的可谓只有寥寥几人。 宋家果然有人背叛了，否则这个废物怎么可能知道如此秘辛！ 不能让他报告给父皇，否则绝对会出大事。 纵然最后能挣脱出身，自己肯定也会丢失父皇的宠爱。 贪墨。 受到青州案的影响，绝对是魏帝最不能容忍的事。 这个废物怎么突然间如此厉害了。 深吸一口气，李越笑着说道:“老八你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倒真是让三哥受宠若惊啊。” “你看三哥这搞得，李管家，还不赶快给本王亲爱的弟弟看茶？” “是，殿下。”李管家刚要去，却被李问直接喊住。 “不劳三哥费心，看茶就不必了，还是谈谈正事吧，” “八弟还是一如既往的着急啊。”李越哈哈一笑，又看向李管家“本王要和太子讨论正事，闲杂人等都叫远些。” “是，殿下。” 李问同样让艾穷也离开，因为他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场。 第七十七章别小看九族羁绊啊！ 李问背负双手，身后跟着艾穷，直到两人畅通无阻的离开三皇子府邸，回到马车之际。 他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家伙到底是忍住了，没有派人截杀。” 李问放下窗帘，这才将衣袍中的短刀取出，放到在车内的茶几上。 对于此番行动，他心中做了无数预案。 其中最坏的，自然就是三皇子气急攻心，直接派人围杀他们二人。 别以为他做不出来。 人一旦急眼了，什么冲动的事都能干出来。 为此，他在三皇子周围布下了侍卫，约定好自己出来的时间，以及发生意外时会发出的信号。 如今不比半个多月前，自己已经慢慢掌握了身体之外，也恢复了前世散打的几分身手。 凭借走位游走，应当足以抵挡一会儿，待外面的侍卫杀进来。 毕竟三皇子这里，不太可能有弓弩，这种严禁装备的武器。 “艾穷，此番若是出了意外，倒是会连累你。”看向一旁的艾穷，李问略带愧疚的说道。 “殿下说的哪里话，若真发生意外，艾穷拼死也要掩护您逃走。”艾穷听此，却是赶忙说道。 忠心耿耿啊！ “说起来，要不要本宫给你们两兄弟，放个假？” 自跟着自己以来，这俩可谓是形影不离，随叫随到。 艾穷的脸色明显喜了几分，但又想到了什么，摇头说道:“能伴随殿下左右，已是我们兄弟百世修来的福气。” “只求一直尽心尽力服侍殿下就行。” 这话说的，搞得自己好像什么黑心资本家似的。 “好了好了，本宫说一不二，待会儿回去之后，你们俩兄弟就放两天假，在京城好好玩儿玩儿。”李问直接说道。 “殿下！” “莫要再拒绝，这是本宫的命令，难道连这个都不听了吗？” 李问一瞪眼。 “这……奴才多谢殿下，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二人没齿难忘！”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大通钱庄，原本想着直接取出这十万两现银，但如同前世银行一样。 如此大的一笔数额，得需要提前预约，李问也只能退而求次取了个三万。 并且告诉大通钱庄早点准备，他两日后会再来取。 做完这些，李问就带着三万两回到了太子府。 在中途的时候，李问又想起与楚星河的约定，索性便让艾穷前去通知。 让楚星河请求老爷子，重审孙家案，只不过这个时间，要放在两天后的朝会上。 其实按理说，李问应该凭借孙家案中，宋家与三皇子的牵连，直接对他发难，而不是跑过去打草惊蛇。 但实际上并不是他不想这么做，而是条件不允许，孙家案掌握的证据，只能推翻宋家。 至于后面的贪墨一事，纯粹是三皇子自乱阵脚表现出来了，否则也只是他的推断而已。 若是放在其他皇子身上，用这个推断大做文章，确实可以搞掉对方半条命。 可这货是三皇子，目前最受魏帝宠爱之人。 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很难凭借一点猜想扳倒对方。 更重要的是……李问并不仅仅只想扳倒这货，而是想要他彻底消失。 物理意义上的消失。 这一点，宋家这件事，还不够资格，需要另外一件牵扯更大，更严重的事。 除此之外，直接当面要挟对方，也比朝堂上发难要好的多。 最起码，有钱赚！ 皇庄和过往钱银，全部都拿回来了。 要是直接发难，在众多朝臣和稀泥之下，恐怕到时候这个逼没啥事，钱也没有拿回来。 “不过这两天，他应该会尽快处理与宋家的所有接触，还有往来账务等等。”李问自语道。 只要他不犯傻，第一时间的反应，肯定是壮士断腕。 想到这里，李问不由笑了笑。 或许还有一种情况，未必是自己这边先动手，而是他自己先把宋家按死。 …… “恭迎殿下回府。” “萧老爷子现在在哪儿？”李问点了点头，询问道。 “回殿下，在后院，”侍女回答道。 对于此人，李问抱有很大的希望，或许那把刺向李越的刀，就会出自春雨楼，也就是此人手中。 故而昨日才会把他请回家。 换了身衣服，李问便来到了后院。 院子里，萧道正皱着眉头，打量着后院的假山布局，同时嘴巴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诉说什么。 “萧老爷子，本宫这后院风光可是十分不错？竟让你也如此赞不绝口。”李问来到他旁边，笑着开口说道。 宫廷院落的布局设计，自然都是请的顶级大师，因此在审美上，绝对不会差。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别拿你的业余，挑战老夫的九族羁绊啊！ 这可是我们族人特有的加成！ 九族严选，你值得拥有！ “……” “殿下，你哪里看出来，老夫是赞不绝口的？”萧道转头，无语的看着他。 额。 “那老爷子你这是？”李问皱眉。 “在看这后院的风水，只是这结果……让老夫有些意外。” 萧道话音至此，不免犹豫了起来，脸上满是怀疑和不相信之色。 见此情况，李问顿感兴趣。 “有何意外，还请老爷子告诉本宫。” “老夫倒是想说，只是怕这话一说出来，老头子就真没活路了。”萧道支支吾吾，略显苦涩的说道。 不对劲！ 严重不对劲！ 李问转头看向后院的景观布局，只觉得观赏性还是有的，不说什么美轮美奂，精致通透，但绝对符合皇家审美。 等等。 风水？ “老爷子，可是风水……出了问题？” 萧道闻言，提出了要求，“殿下还真是敏锐，不过老头子在说之前，也希望殿下答应放老夫安全离开。” “老爷子多虑了，孤本就无意伤害您，只是想了解春雨楼的情况罢了。” “自然会放你安全离开。”李问坦诚相告。 萧道心中松了口气。 这一晚上他都没睡安生，一直以为太子是要防止他泄密，打算将他给杀了。 毕竟他的那个朋友……恐怕就是这么死的。 病死？ 别开玩笑了。 要知道自己这个天天酗酒的身体，都能活到这岁数，他朋友坚持锻炼不说，身体更是十分硬朗。 结果突然病死？ 十年。 他也是确定了十年没人来找他，才敢回到京城一探究竟。 “既然殿下如此保证，那老夫便却之不恭了。” 第七十九章工部迷云 “这个人，目前还在工部吗？”李问放下册子，看向对方询问道。 如果不出所料，恐怕已经不在了。 赵怀玉听此，想了想回答道:“回殿下，此人已在洪志十五年致仕。” 竟然还活着？ 未等他开口询问住所，又见赵怀玉想起来了什么，恍然的说道。 “对了殿下，此人致仕之后不就，就因为一场风寒病故了。” “……” 果然已经死了。 至于是不是病故，李问倒是无法判断，毕竟在古代因风寒病故的人，比比皆是，也不算少数。 只是……档案丢失，负责人致仕病故，线索到这里似乎就断了。 不对，还有一个人。 他总不至于被杀吧？ “赵大人，皇家的园林景观设计，应当都是请知名人士设计的吧。”李问看着他说道。 “自然。” 赵怀玉点头，而后详细说道:“园林景观，关乎皇家脸面，亦是君王嫔妃游玩之地。” “每一处的设计，都要立求最好，如此才不是辱没圣上之名，辜负圣上之意啊。” “行了，别拍马屁了。”李问挥了挥手，直接询问道。 “那本宫的后院是谁设计的，赵大人可知道？” 太子府后院？ 赵怀玉心中一凛，隐隐察觉到了不寻常。 “殿下您今日前来，不是为了翻新府邸？” “孤什么时候说过，是为了翻修府邸。”李问直直的看着他。 啊这？ 京城皆知太子富裕，如今突然来到工部，还要看往年的翻修记录，工部的人下意识就往翻修上面想了。 毕竟这种事不少，想要翻修府邸的皇子公主，都会派人前来。 赵怀玉心中叹了口气，倒还是恭敬的回答道:“是老臣想岔了。” “不过设计太子府后院之人，老臣也不清楚，但皇室的景观设计，一直都是那几个大家。” 话音落下，他也将六个人的名字写在了纸上。 “殿下去找一找他们，应当就知道了。” 李问接过名单看了几眼，随后叠好放进怀中，又看向他。 “遗失的档案要尽快查找，孤不希望下次来寻找时，依旧找不到。” “殿下说的是，下官马上就去上报。”赵怀玉连连点头，额头隐隐浮现冷汗。 此事可大可小，但如今太子知道了，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大了。 若是要揪小辫子，一个失察之罪都是最小的。 站在门口目送李问离去，赵怀玉也匆匆赶往办事处，不过在这去的路上，他也不免对李问今日之举有些好奇。 如此单独询问后院……可是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名单上共有六人。 只是这几个人，原主压根没一点印象，也只能拿着名单去工部建设司。 不多时，李问便从建设司中走了出来，名单上的六个名字，其中有五个已然划掉，只剩下最后一人。 宋轶。 但很有意思是，这个人已于洪志九年九月间，在京城的家中病逝。 没错，和之前那个工部郎中一样，同样死于风寒。 但相隔时间太久了，即便真有某种联系，在逻辑链上也无法衔接。 “可是这也……太凑巧了吧。”李问眼睛微眯，幽幽一叹。 毫无疑问，这件事必然是宫中某人干的。 若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恐怕谁也不知道，在那隐秘的角落中，还有这种计谋。 “暂且先搁置吧，等自己府邸开始动工，若是设计这个计谋的人还在，那必然会露出马脚。” 若是没有反应，便当它死了也行。 收拾好心情，李问直接打道回府，准备好好休息一天。 落兵所那边，有徐光明在督促，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这人隶属漠北军时，虽然没有太多亮眼的战绩，但行军布阵都属于那种稳妥型的将领。 这种人对上级布置的任务，完全度都不会太差。 届时，他只需要在最后一天，再全部拉起来整训一番，翌日就可以拉出去比试了。 …… 太极殿 “陛下，您要的两幅画，老奴都带回来了。”吴华恭敬的将东西放置在书案上。 魏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将楚窈舒的画顺势打开，目不转睛的观赏着。 “不错，不错。” “楚家丫头的画，确实习到了她老师的几分神韵，竟然已到了这个地步。”魏帝赞叹道。 云澜书院的院长，琴棋书画自是样样精通，但最厉害的便是那画艺。 犹然记得几年前，一副仕女图，竟然在京中拍出了万两黄金的高价，轰动一时。 魏帝平日里虽然总忙于朝臣，但在闲暇之余，最爱做的事便是赏画。 如今那院长鲜有流出著作，观赏之时，魏帝便起了看看他徒弟的技术的想法。 如今一看，果然师出有名，自是不一样。 “可即便这样一副佳作，竟然也输给了朕的太子，这小子到底画了什么。”怀着好奇的心情。魏帝打开了李问的作品。 这一看，霎时间愣住。 画中的盆栽惟妙惟肖，仿佛不是画上去的，而就是生活在画纸上的一样。 精品！ 绝对的精品！ “吴华，朕记得几天前，京中不是在传，太子不会绘画吗？” “你跟朕说，这算不会画画？”魏帝愕然的看着他，表情有些绷不住。 吴华笑着说道:“陛下，确实有在传，还引起了不少讨论。” “不过如今的情况，恐怕是太子殿下，故意布下的疑兵之计。” 疑兵之计？ 如此倒真有可能。 否则能作出这种级别的画，却说自己不会画画，那实在是太过谦虚了。 “这小子，真是让朕又爱又恨啊。”魏帝将画放好，叹了口气说道。 他仰躺在椅子上，眼睛望着天花板。 太子如今开始展现才能，这几场比试下来，再也没有提太子平庸无能一事，皇家脸面大振。 这是一件好事。 但他做的另外一些事，却又让他颇为头疼，白瑜那事尚且不用再提，却又在朝堂上招惹了世家。 对于世家，魏帝如今是真没办法，这几年大魏天灾不少，国库钱粮不够，只能靠调动世家的资源来赈灾。 也是如此，青州的世家才能插手那么深，以至于魏帝发现时都已经造成了极大死伤，简直把他气炸了。 而在青州案之后，他便与世家达成了某种无言的约定，只要不提这个案子，大家就当没发生过。 然而…… 第八十章复杂的情绪 然而这件事，又被李问给抖搂出来了。 不仅给别人抖出来了，更是直接对其质问，也算是吸引到了世家怒火。 他的态度，便是就那样吧。 为了稳住世家，他也不太可能出手干预，只能靠李问自己来解决。 但人是善变的，喜怒无常之人更是如此。 现在的魏帝，在见识到李问的画工之后，又加上本身对其存在一些愧疚，此刻又改变了想法。 “吴华，你说那一日，朕是不是对问儿……太过绝情了。” “世家根系盤深，他如何能对付的了？”魏帝坐起来，看着他问道。 吴华心中一凛。 这问题……有点麻烦。 不好回答啊。 心中琢磨了几秒，他才行礼说道:“陛下您的苦心，太子殿下应当明白。” “朕的苦心？”魏帝有些茫然。 “是的陛下。” “世家虽然庞大，但何尝不是一块磨刀石，有陛下您下朝时的那句话，他们纵然会对付太子殿下，也不至于太越界。” “正所谓不经历风浪，如何能遨游四海，太子殿下若能由此捶打成才，岂不是正好？” “难道这不是陛下您的苦心吗？”吴华耿直的说道。 额。 魏帝皱眉思索。 自己有这个想法吗？ 但不得不说，若是李问能扛过世家的种种算计，那确实会成才。 如此好像也不错。 “老吴啊，还是你了解朕，只是不知问儿能不能看到这一点。”魏帝回过神，赞赏的看着他。 吴华笑着说道:“有道是父子同心，相信殿下肯定能看到这一点的。” “善，你这话朕爱听。”末了，魏帝又问道:“幕府的人到哪里了？” 只是一提起幕府，不免又想到了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三皇子——李越。 对于这个儿子，因其母妃的原因，自己也对他十分喜爱。 可这家伙平常做的事，也确实让人诟病。 大多数时候，他都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但这一次借着白瑜一事，嫁祸李问私通大金，委实做的太…… 太过荒谬了！ 李问之前的处境，恐怕没有几个官员不清楚，那种情况如何能够通敌？ 戴帽子也不是这么戴的啊。 简直是把他这个皇帝当傻子呢。 再一个让魏帝生气的部分，那就是李越动杀心了。 自己已然到了天年，随时都可能驾崩，但只要他还活着一日，那么大魏的年号就是洪志，洪武志远的洪志！ 你们之间斗归斗，但动杀心就是不行。 魏帝不是不清楚夺嫡的残酷，但至少在他决定谁是继承人之前，绝对不允许一个儿子，因为此事而死去。 某种情况上，这算是他的一个执念，亦或者底线。 所以那一日，他骂的挺狠，最后还是皇后闻讯赶来求情，才让那家伙滚回去。 “回陛下，应该已经过了云通关，距离京师只有两三日路程了。”吴华推断了一下日程。 两三日。 那岂不是第四场比试结束，幕府的人就有可能到了吗？ “楚国公现在什么态度？” “已经写了一封信送往此行前来的幕府之人，只是不知有没有用。” “这个得分人，若是那家伙来了，这封信能起一些作用，但此行若是白敬山亲自来，这封信的作用恐怕很小。”魏帝皱着眉头说道。 白敬山，幕府副将之一，同时也是白瑜的亲爹。 自家女儿被人枭首，这心情估摸着得爆炸，什么楚国公的面子，或许对他都不值一提。 更何况此人的性格，也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好大喜功。 吴华见此，小声的问道:“若是太子挺不过这关，陛下会不会……” 魏帝本就皱起来的眉头彻底紧锁，思考了足足一分钟，才说道:“朕不会帮忙，现在的他还没有这个价值。” 果然。 魏帝还是那个魏帝。 “不说此事了，吴华，最近山东贼寇猖獗，朕有意调动镇北军前去平叛，此事你认为如何？”这时，魏帝又聊起了另外一件事。 镇北军。 这支军队由魏帝直接掌控，脱离兵部，独属于他手下，与皇城的御林军并列，共城天子禁军。 而这支军队的建立时间，则是在青州案之后，从一开始的两千人，扩展到如今的两万四千人，不过虽然训练的有模有样，但实际上并未参与过几场战斗。 对于这个问题，吴华心中门清儿。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已经决定的东西，然后多一个人认同罢了。 魏帝经常干这种事。 “陛下，山东贼寇日渐猖獗，知府已经数次上奏求援，确实应该派兵镇压，救万民于水火。” “朕只怕那些烦人的家伙不同意。”魏帝叹了口气，扶额揉头。 一提到出兵，绝对是一大堆人跳出来反对，即便是这支镇北军由他一人掌控，但群臣的谏言你总不能直接无视吧？ 真要那样，怕是紧跟着就要骂你，不听忠言，倒行逆施，是个昏君了。 文官是真特么干的出来！ 吴华听此反而没有搭话了，而是来到魏帝身后，轻轻为其揉起了肩膀。 朝堂之事，切莫牵扯太深，偶尔说看情况就行了。 几十年的相处，倒也让吴华大致摸清楚了魏帝的性格。 魏帝又思索了一会儿，只觉得心烦气乱。 说到底还是钱粮的问题。 可偏偏国库里的钱粮并不多，特别是昨天还给了大皇子二十万两，以及若干的粮食，用以稳定漠北方面的军心。 如此一来，国库基本又见底了。 只能等到十二月末，各地的税款送到京城，国库才能再次有余粮。 可那样一来，去山东平定贼寇的事，就得拖到第二年的三四月份，等大军到达已然是五月，山东又该是怎样一番情况？ “若是有哪儿能短时间能搞一笔钱就好了。”魏帝不由琢磨着。 琢磨琢磨着，眼前突然一亮。 身后的吴华听见这声嘀咕，心里也是莫名咯噔一下，而后就意识到问题大了。 某人……恐怕被惦记上了。 等了好一会儿，却见魏帝依旧没有下文，吴华也只得按耐住心中的疑惑。 便是此刻，一道微微的鼾声传来。 这是……睡着了？ 第八十一章大哥你要揍谁？ 吴华心中一叹，从旁边取出凉被，轻轻披在魏帝肩上。 “辛苦了，陛下。” “什么！” “你说宋轶就是你的那位好友？”李问诧异地看向对方。 从工部回来，他索性就将此事告知了萧道，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这个回答。 毕竟在之前的交流中，李问也没问他的好友叫什么，萧道也就没说出来。 如此自是不晚，可这也太巧合了。 不对，不对。 这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萧道的水平并不低，春雨楼的设计也并不低，而有名的设计师只有那几个，如今其他五个都排除了。 可不就只剩下宋轶了？ 萧道见此，也是惊讶道:“老夫也未曾想到，这后院的设计，竟然是出自他的手笔。” “因为这太奇怪了，一个好的设计师，是绝对不会设计这种布局的。” “但如果……他是被逼迫的呢？”李问反问。 萧道沉默了。 自己这个好友与他不一样，早早的就成家立业不说，更是在京中购置了房产，定居京师。 若是以身家威胁，纵然他再不情愿，也只能做出违背本心之事。 “萧老爷子，他家中可还有亲人？”这时，李问又出声问道。 “老夫也不知道，此番进京之后，已经完全找不到他的家了，想来……”萧道说完，再度陷入沉默。 找不到，未必便是亡故，也有可能是离开了京城。 只是……这可能性太低了。 不好查啊。 李问眉头紧皱，虽然两条线在这一刻串联起来，但缺少其中的关键人物，依旧是一头雾水。 等等，或许并非没有办法！ 春雨楼中的东西，现在可还没有取走呢。 或许一切的问题，都能在那件东西中，得到对应的回答。 “此事老爷子无需担心，既然已经牵扯到本宫，那孤自然没有坐视不管的理由。” “待今晚去取到那件东西，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李问看着他说道。 萧道回过神，苦笑着说道:“那此番便劳烦殿下了，若是……若是有宋轶亲人的行踪，能不能请殿下告诉老夫。” “几年前收到信时，老夫就应该来的。” 在诸多的好友之中，宋轶算得上他最亲近的几人，感情自是不用多说。 然而他纵然破译了暗语，却因为信中只是寒暄的话，就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此番来到京师，才知道这个好友竟然已经逝去十年之久。 往事如烟，再难回首。 “萧老爷子尽管放心，若是有消息，本宫绝对第一时间告诉你。”李问见此，语气柔和的安慰道。 “多谢殿下！”萧道行一大礼。 接下来，李问安排好府中之事，便直接离开府邸来到了楚家。 一番通报后，楚星河跑了出来。 “老大，不是才派人来通知过了，怎么你还亲自来了。” “大哥来可不是为了这件事。”李问摇了摇头，打量着楚星河的体格。 只是这般视线，看的后者有些发毛。 这视线好奇怪啊，就像要把自己吃了一样。 大哥不是没龙阳之好吗？ 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什么，大哥，你在看啥呢？” “我在看你的体格长得好不好。” “啊这…” 楚星河顿时汗流浃背了。 “靠，你这臭小子又想哪儿去了！” 李问见这货欲言又止的神色，顿时反应过来赶忙给对方一个暴栗。 他奶奶的，你这货才有龙阳之好吧，动不动就想歪。 “我没有啊，是大哥你眼神不对啊！”楚星河不服的看着他。 摸了摸脸，李问也懒得扯，询问道:“大哥问你个事，你是不是很能打？” ？？？ 楚星河闻言，顿时精神起来，连忙说道:“那是当然，不是老弟我吹，在军中的空手比武，我可是蝉联三届冠军！” “沃日，这么猛？”李问确实惊到了。 这小子体格确实不错，一看就是打架的好料子。 但在军中也能这么猛，确实让人意外。 上过战场厮杀的汉子，那战斗力和一般人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不过，为啥是空手比武，军中不该比拼刀剑弓骑吗？”李问抓住了盲点，疑惑的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楚星河嘿嘿一笑，十分坦然的说道:“那是因为用上武器，我就打不过他们了啊。” ？？？ 不是哥们儿，你这偏科有点严重啊。 楚星河见李问这懵逼的表情，赶紧补充道:“不过大哥，虽然拿上武器没那么强，但上阵杀敌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话说，大哥这是准备揍谁？” “不是准备揍人，而是打算请你给我当一天保镖。”李问回答道。 “当保镖啊。” “保护大哥，做小弟肯定义不容辞！”楚星河笑着回答道。 这小子。 以前确实混逑的很，但真心实意之后，相处下来也实在舒服。 想到这里，李问忍不住打趣道:“你就不问问我要去做什么就答应，万一我是准备造反呢？” 啊？！！ 楚星河的表情瞬间亚麻呆住。 不是大哥，你这话是开玩笑，还是真准备这么干啊？ 他心中止不住的突突。 夺嫡之战，楚家肯定不能独善其身，他心中也不是没有准备，可现在似乎来的太突然了吧。 “哎呦！” 又是一个暴栗，楚星河疼的龇牙咧嘴。 “不是老弟，大哥开玩笑呢，你还真信啊！”李问绷不住了，顿时给了一皮坨。 现在造反？ 老寿星搁这儿上吊呢。 捂着脑袋，楚星河无语道:“大哥你啥身份啊，造反这话能随便说吗？” “咋还怪我相信呢？” 额。 还真是。 “咳咳，是大哥不对，那你这保镖做还是不做？”李问略带歉意的说道。 “这当然要做，大哥你都找上门来，这件事估计不简单吧？”楚星河答应下来，又借机发出了询问。 “事情简单，只是我怕遇到意外。”李问摇摇头，给出了解释。 如果那件东西还在春雨楼，那么他们只需要晚上没人的时候去取就行。 但李问怕的是什么？ 是那件东西已经暴露，然而三皇子又派人守在了那处，只等前来寻找的人上钩，那问题就麻烦了。 他不可能带很多侍卫一起去，目标太大，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所以想来想去，找两个保镖是最合理的。 其中一个是自己的小舅子楚星河，另外一个嘛，则是亲卫队的唐三。 第八十二章三问三答 能够让太子都觉得会出现意外的事，那必定是不简单的。 楚星河心中也上了心，询问道:“大哥，既然如此，再带几个侍卫，会更加保险一些吧。”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 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心中还是十分清楚的。 “此事人数不易过多，除了你之外，唐三也会跟着去。”李问回答道。 原来还有唐三。 那应当没什么问题。 要是他们二人都解决不了，那遭遇的可就不是一般危险了。 目前的京城，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 “好，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你需不需要和老爷子说一声？”李问询问道。 “这倒不用吧，老爷子倒是不会管我夜不归宿，只是三姐会说两句。”楚星河正念叨着，大门却是缓缓打开。 身着长裙的少女从其中走出。 “星河，你这是打算去做什么？”楚窈舒莲步微移，已然款款而来。 淦，三姐怎么来了。 楚星河脖子一缩，连忙说道:“这不大哥请我帮个忙，正准备去呢。” 狠狠瞪了他一眼，楚窈舒这才看向李问，行礼说道:“见过太子殿下，星河今晚有事，恐怕不能陪您去了。” 好家伙，怎么还杀出个程咬金。 还有她的眼神，怎么感觉……怪怪的？ 李问又看了看楚星河，后者也有些愕然，似乎没想到自家老姐会阻止他。 不过……本宫找的是楚星河，又不是她，这般拒绝又有何用？ “星河，大哥再问你一遍，你去不去？” 瞅了瞅都看向他的两人，楚星河索性一咬牙，直接站到了李问旁边。 “大哥有事找小弟，小弟都不帮忙，那还算什么兄弟？” 楚窈舒一怔，扫视了两人一眼，最终幽幽一叹。 “好，我不反对你去，但希望你们二人，行事得有分寸，切不可惹出大乱子，届时处理都无法处理。” “窈舒你多虑了，此番只是一点小事，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回来了。”李问听此，出言安抚道。 “对啊对啊三姐，明日就回来了。” “放心吧，不会出什么问题。”楚星河也是连忙附和。 然而这话一出，少女的目光便直直的看来，正当楚星河再想解释两句时，却听见少女严厉的声音响起。 “我这话不是说给你听的，而是给这位太子殿下听的。” “嗯？” 两人齐齐懵逼。 啥玩意儿，怎么是说给我听的？ 李问一脸愕然的看着少女，而后辩解道:“那什么，窈舒，本宫行事皆得体有分寸，应该用不着这么提醒吧？” 相比之下，被称为京城第一纨绔的楚星河，才是行事冒失，容易得罪人的家伙好不好。 咋拐到我身上来了。 “哦？” 楚窈舒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殿下说行事得体有分寸，怎么和小女子听到的不一样呢？” “一怒之下枭首白瑜。” “虚合殿内，当着金国使臣的面，驳斥自家群臣。” “索要百万银票得罪大皇子和兵部尚书。” “前不久……又在殿堂上招惹了世家，引得魏帝不快。” “请问太子殿下，这哪一件事，算得上处理得体，行事有分寸？” 意料之外的针锋相对。 李问从未想过，自己与楚窈舒的第二次长谈，会以这样的情况展开。 可对方所说，又确实是对的。 上面的任何一件事虽然都得到了解决之法，但过程绝对说不上是得体有分寸。 有几件事，甚至还埋下了祸根。 见他沉默不语，楚窈舒再度说道:“那么殿下，你如何让小女子相信。” “今日之行，不会出现意外，导致于又招惹某些人？” 李问倒是想反驳，但今天要去做的事，从其他角度来讲，就是招惹三皇子的。 好吧，百口莫辩了。 不过这丫头咋回事，吃枪药了不成，哪有这种针锋相对的。 “三姐，你要不先回府歇歇，说这么多，应当累了吧。”楚星河咽了咽口水，小声的劝阻道。 然而刚出声，就被楚窈舒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得，看来三姐真生气了。 不过到底因为啥啊，即便大哥做了这些事，那也是事出有因，犯不着这样吧？ 正思索着，李问已然目光炯炯的看向了少女。 “世间之事，莫过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刚才你说的每一件事，本宫确实有地方处理不当，但自问都不是凭空招惹而来。” “三皇子霸我府邸，玩儿我嫔妃，如何得罪不得？” “白瑜吃里扒外，红杏出墙，按照大魏律法，应当菜场问责，万人唾弃，再已沉江而葬。” “本宫一剑枭首，于情于理皆是给她体面，便是地府之中，她恐怕也得对孤说一声谢谢。” 李问冷哼一声，左手一甩袖袍，负手而立。 既然你要如此质问，那我今天就陪你斗上一斗！ “再说那虚合殿驳斥群臣，你竟然还顾及他等脸面？” “呵呵，我呸！” “一群狼心狗肺，沽名钓誉之辈，自为保存实力应对夺嫡，竟然就置大魏国尊与不顾。” “金国大肆宣传要挑战大魏才子，以诗会友，然而却无一人出战。”李问冷笑一声，望着她质问道。 “楚窈舒，你信吗？” “不说让你出手，那是大材小用，但京城才子呢，有人提出迎战吗？” “没有人，一个都没有。” “是大魏的文化人全都死完了，还是说这里面有些狗东西，故意压着不让人出来呢？” 这件事李问一开始就看出了大问题。 泱泱大魏，亿万子民！ 要知道就这京师之地，便有数百万人，结果没一个人敢出身迎战。 这不扯呢嘛。 还不是那群家伙，故意压着不让人迎战，以此来作为某种政治筹码。 “所以，本宫呵斥群臣，把他们脸面扯下来扔地上，何错之有？” 楚窈舒没有回答，反而是目光平淡的看着他。 李问倒也不急，既然她一条一条列举出来，那自己就一条一条回怼回去。 还能惯着你不成？ “再说后面两件事，正所谓愿赌服输，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 “然陈王与飞雪楼沆瀣一气，企图贪墨本宫银两，我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又有何错？” “莫不是楚窈舒你认为，本宫和和气气的去说，他们俩能把钱给我？” 第八十三章保护好你大哥 静！ 这一刻，在场无比的寂静。 李问所言句句肺腑，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楚窈舒泰然自若，佁然不动。 旁边的楚星河见这两尊大佛斗法，速来大大咧咧的他，便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瞪着俩眼珠子看着。 话说……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老姐可是练过的，要是大哥打不过，那自己该帮哪一头啊。 安静了足足几十秒，少女干脆利落的声音再度响起。 “世家一事呢？” 李问眉头紧皱，沉声说道:“世家一事非我所愿。” “当时情况危机，破局之法也是临时想出，本宫自不是那宠辱不惊的圣人，如何能考虑全部之事。” 御史相逼，百官看戏。 更别说还有个喜怒无常的魏帝，他确实可以拖着，慢慢想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 但时间在流逝，他人的想法难道就不会改变？ “那得罪世家之后，你可曾想过应对之法？”楚窈舒再度问道。 “自然应对之法。” “何解？” “送之以利，分化拉拢，暗布疑计，逐个击破。” 少女眉毛轻挑，脸上浮现一丝好奇。 此时此刻，李问也逐渐回过味儿来，眼前这个情况并不像估计找茬儿。 反而更像是在……考校。 这丫头在考校自己！ “说得简单，做却未必容易，且不谈是否能逐个击破，这个利，殿下又从何处而来？” 百万银两，除开抚恤之外，必然只剩下三分之二乃至更少。 对于根系盤深的世家，这点钱可并不够看。 得知她的真实目的，李问也放平了心态，回答道:“本宫心中有数，此刻不易明说，但必不是那份赌资。” 楚窈舒再度沉默，但见李问神色坦然，不似作伪，心中便信了几分。 “楚星河！” “哎，咋了，三姐。” “保护你大哥，出了问题，我唯你是问！”撂下一句话，少女转身，走进了大门。 嘭！ 大门关上。 楚星河表情愕然，随后震惊的看向李问。 “大哥，你竟然连三姐都说服了！” “说服了吗？” “那当然是说服了，我可从来没见三姐辩论时，自己离开的。” 李问摩挲着下巴，而后飒然一笑，说道:“你也不看看你大哥是谁，可是马上四胜大魏第一奇女子的男人！” “大哥不愧是大哥！”楚星河佩服道。 “行了，上马车去落兵所吧。” “好嘞。” 马蹄声起，渐行远去。 枣红色的大门再度打开，少女遥望马车，手中宣纸随风微扬。 素雅黑白的人像，与那主人竟有七八分的神韵。 画中人儿，一瞥一笑，尽显芳华。 …… 春雨楼 日落时分，一行三人成功入住春雨楼，用的身份却并不是李问和楚星河。 而是唐三。 大魏自然也有户籍制度，或许在小地方住店之类的不需要提供身份证明，但京师乃重中之重，自然不可同一而语。 “大哥，你说的危险之事，难不成是要揍李越？” “我说楚星河，你咋老想着打架，揍那家伙一顿会很开心吗？”李问顿时有些绷不住，捂脸说道。 “咳咳，我这不是想着，给大哥您出口气嘛。”他眨了眨眼，委屈的说道。 这……好吧。 暂且不计较这些。 “行了，都过来，我说一说，今晚我们要做什么。” 唐三和楚星河两人靠过来。 “我今晚是准备在芙蓉池内，取一件东西，只是此物的位置，暂时还不清楚。” “因此需要时间进行判断，为了不被人打扰，所以就找来你们二人保护我。”李问低声说道。 原来真就是保镖吧。 楚星河有些兴致缺缺，唐三则慎重的点了点头，满脸认真。 踢了前者一脚，李问又严肃的叮嘱道:“这件事听起来很简单，但这个东西，本宫并不是保证有没有被春雨楼的人取走。” “如果被取走，本宫就有可能落入陷阱，届时能不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离去，就得靠你们二人了。” “放心吧大哥，交给我和唐三，肯定没问题。”楚星河笑着保证道。 就是你这样才容易出问题好不好！ 心中吐槽一声，眼神却与唐三对撞在一起。 “殿下放心，吾等誓死守卫殿下！”唐三铿锵有力的说道。 唉。 属实是没头脑和不高兴。 希望今晚不会横生枝节吧。 转瞬间，日落月升。 皓月爬上枝头，宁静纯粹的月光倾泻而下，铺满整个春雨楼。 好在这地方是个酒楼，在古代也是夜生活最为丰富的地方之一。 芙蓉池的位置，则在春雨殿东北角，此处靠近核心包间，能够到这里过夜的人，必然是非富即贵。 三人从中庭而过，随后直接摸上了屋檐，一路隐匿前行，并未被侍从或者婢女发现。 安然无恙的来到芙蓉池。 池水的西南角有一座凉亭，此刻正有人在其中对饮，舞女随乐而舞，声音清亮而婉转。 “星河，唐三，你们守住左右。”李问做出了安排，两人点头离去。 待两人离开，李问站在阴暗处，仔细观察着芙蓉池。 月初水芙蓉，望君采撷之。 物品的关键位置，便是在这两句之中。 “芙蓉池内没有船，那么地点必然不可能是池子中央……” 而是能够直接采撷的位置。 扫视一眼，池子的周围都有半人高的护栏，但唯有三处，不仅延伸出去，更是空缺了出来。 在此处可以直接采撷那盛开的芙蓉。 而这三处的用处……是喂鱼点，在大魏的诸多娱乐之中，戏鱼绝对是名列前茅。 抛下饲料，用手指或者器具，逗弄前来吃食的鱼儿。 难道那东西，藏在了喂鱼点下方？ 仔细想想也确实有可能，喂鱼点下方的位置，是一个绝对的死角。 除非是排干池水，否则一般没人会去那里。 “应该就是这里了。”李问眼睛微眯，潜到第一处喂鱼点。 略微观察了周围，从此处下到水中，而后开始在底部摸索起来。 然而……三分钟过后。 李问爬上平台，吐出一口浊气。 “运气有些差啊，第一处什么也没有。” 转头看向另外两处。 一个在对面，剩下的一个，则在凉亭的另一边。 看着凉亭中的人影，李问有强烈的直觉，那东西绝对是在那里。 第八十四章东西到手，唐三身世 “呀！公子，你好坏～” “坏？我哪儿坏了，这儿可好的很呐。” “讨厌～” “哈哈哈！” “陈少，这妞可以吧。” 凉亭内，刚才还在跳舞的舞女，此刻不知为何，已经在两个公子哥的怀中旖旎。 双眼迷离，脸蛋殷红，娇喘连连。 “可以可以，话说沈兄，你是在哪儿找来……如此水嫩的江南女子啊。” “嘿嘿，这可就是秘密了，不过陈兄放心，等此事稳妥了，届时肯定会让陈兄也加入其中。” “好，那我可等着沈兄的消息了。” 凉亭的下方，李问靠着石头边，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不说，更让他有些意外的是…… 这俩人竟然是陈晨橙和沈不言。 “不愧是纨绔啊。” 感叹一句，李问顺着凉亭边缘，朝着喂鱼点前进。 不过，对于俩人的聊天，他倒是留了个心眼儿。 这俩货的家族，目前应该都是三皇子那一派。 若是能查出些什么，对日后也有用处。 过了凉亭，很快就来到了这一处喂鱼点，一番摸索之下，果然在下方摸到了一个长方形物体。 约莫十几公分长，被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 “果然在这里。”李问露出笑容，顺势爬上平台。 四周依旧无人，李问将盒子揣进怀中，沿着墙边来到了集合点。 “啾啾啾。” 然而几声鸟鸣过去，另外两人却毫无反应。 “人呢，难道遇到事了？”李问眉头一皱。 正当是疑惑之时，墙的另外一面，瞬间传来了杂乱的叫喊声。 “有刺客！” “抓刺客啊！” “快来人抓刺客啊！” 好家伙，我都还没被发现，这俩货竟然先被发现了。 李问顿时有些绷不住，但还是迅速爬上房檐，朝着另外一面看去。 只见身穿夜行衣的楚星河二人，正在园子里逃跑，而后方则是春雨楼的护卫埋头猛追。 并且随着喊叫的声音，明显调动了其他地方的护卫，一根根火把不断亮起，皆朝着此处来了。 这要是被抓住，脸可就丢大了。 “他奶奶的，真不知道是谁给谁请的保镖。”李问嘟囔一句，沿着屋檐快速移动起来。 另一边，楚星河二人左右腾挪，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可以上墙之地，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墙。 随后直接借助楼层隐藏起来，追踪而来的护卫见找不到人，顿时又一哄而散，朝着其他地方去了。 不过经过他们俩这么一闹，整个春雨楼都热闹起来。 两人靠着墙壁喘着粗气，还未等说话，一旁传来的脚步声，让他们瞬间警觉。 转头一看，却是一个湿漉漉的黑衣人。 “阁下。” “别阁下了，赶紧跟我回房间，接下来春雨楼的护卫恐怕会进行排查。”李问打断了楚星河的话， “大哥？” “废话，不是我还能是谁，赶紧走。” 沿着原路返回，三人很快就回到了房间，不过这一路上到处都是护卫，也着实让李问疑惑万分。 楚星河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 换好衣服，李问看着他没好气的问道:“不是让你们俩站岗吗，怎么成刺客了？” 身穿夜行衣被很发现，第一反应肯定是小偷，咋可能是刺客。 楚星河闻言，正要回答，然而一旁的不爱说话的唐三，却突然抢答道。 “殿下，此事不怪楚少爷，是我没忍住做了错事。” “嗯？” 李问一怔，十分诧异的看着他。 “刚才殿下让我与楚少负责左右，一开始都还正常，但知道我看见一个公子哥在欺负一个女子，” “我就一时没忍住，下去揍了那个公子哥，结果就害得楚少跟着我一块儿逃跑。”唐三低声说道。 “请求殿下责罚！” “楚星河，真是这样？”李问总觉得有些奇怪。 唐三的性格，可不像这个样子。 “当然不是！”楚星河闻言，直接无视唐三哀求的眼神。 “那根本不是什么公子哥，而是一个畜生，至于那女子……是唐三曾经的好友！” 楚星河看着唐三，气不打一出来的说道:“这事大哥肯定不会怪我们，你怕什么怕。” “直接说出来，大哥和本少，一定给你做主！” “大哥你说是不是。” 李问白了他一眼，但也点头说道:“唐三，有什么情况你尽管说出来，本宫来帮你解决。” “殿下……楚少。”唐三心中感动，当即也不再隐瞒。 “我本是江南人士，参军之后，恰逢当时漠北告急，便由将领领兵支援北上……” 唐三所在的队伍，将领是一个新人，准确来说就是靠走关系上位的家伙，水平甚至连纸上谈兵都没有。 这样的到了漠北，自然是分分钟暴毙。 自然而然的，唐三所在的部队就遭受了大败，幸存下来的青壮就被充入漠北军，伤残者自然就退伍。 他便是趁这个时候退伍的，用的方法竟然是冒充他人。 至于他自己原本的身份……已然被列入阵亡名单。 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不离开落兵所的原因，因为他不敢回到江南。 一但被查出来，那就会以逃兵论处，直接可以斩立决的。 事情回到今晚，唐三原本好好的守着，结果突然听到了求救声。 他本不想横生事端，却恰好从窗户看见了求救之人的面容。 气血上涌之下，他直接冲进去就是一顿揍，等楚星河发现不对劲，回过头来找他的时候。 那公子哥已经被揍得昏迷，房间里的俩人正大眼瞪小眼。 “殿下，情况便是如此。” “而那个女子……就是属下昔日的好友。”唐三说道这里，怒火便有些压抑不住。 恐怕不止是好友吧。 心中微微一叹，他倒也并未说出来，这种事心里知道就好。 “也就是说你的这个好友，被人强行从江南绑到了京师？”李问发现了盲点。 “是的殿下，她家中还有老幼，断然不可能独自来到这京师。”唐三点头肯定道。 这就有意思了。 李问忽然又想到了凉亭内的对话，始作俑者似乎已经不用寻找了。 “是谁干的，本宫已经知道了，但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两个怎么不把人一起带走？” 这一刻，两人同时一愣。 如今当事人昏迷，留她一个弱女子在，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唐三瞬间慌了。 第八十五章三皇子意欲谋反 若是直接杀了那公子还好。 但现在他只是揍了对方一顿，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房间内的女子。 若是她因此…… “等一等，你先别瞎想，对方未必会联想到你的好友身上。”李问见此，连忙打断他胡思乱想。 “殿下……那如今该怎么做？”唐三回过神，担忧的问道。 怎么做？ 这些女子既然是提供亲密服务的，那必然就有对应的价格。 换言之，有钱就行。 “星河，今天你出门带了多少钱？”李问看向他。 “大概五千两银票。” “那行，都拿给唐三，明天大哥双倍还你。” 楚星河连忙拒绝，说道:“这说的啥话，五千两又不多，哪里能让大哥还？” 说话的同时，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五千两的银票，递到了唐三面前。 只是这般情况，却让他一脸懵逼。 “殿下，这是何意？”唐三疑惑道。 李问解释道:“你现在拿着这些钱，出去春雨楼的掌柜，跟他说，想找两个江南女子玩一玩。” “并且点名要沈不言的货，他肯定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再要求，要亲自去挑选，应该就可以顺利接近所有女子。” “如果不出所料，你的那位好友，现在应该和他们在一起。” 说到底，联想青楼女子是刺客同党的概率很小，因此大多数情况应该就是回到关押她们的院子中。 即便有所怀疑，也要等到那家伙醒来，才会开始调查该女子。 当然，李问觉得怀疑女子的可能性不大。 唐三明白意思，感激的说道:“多谢殿下，属下无以为报，愿世代效忠殿下，伴您左右！” “行了，赶快去吧，尽快把人带回来，以免迟则生变。”李问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再度行了一礼，唐三这才开门离去。 楚星河来到窗边，观察着外界的情况，因为他们这一翻闹腾，整个春雨楼都躁动起来。 护卫的到处戒备，虽说是为了搜寻刺客，但依旧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隐隐听得见争吵声。 如此一来，春雨楼也只能先选择息事宁人，将到处搜寻的护卫遣散，让其戒备在四周，以作警戒。 “话说大哥，唐三这会儿出去，不会很显眼吗？”楚星河好奇的问道。 “是有那么一点，但应当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这可是给春雨楼送钱。”李问摇头回答。 有钱不赚王八蛋。 更何况是这会儿，想必那掌柜也正想用银子扫扫晦气。 当然最大的原因，则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事的起因是因为一个女子。 “星河，知道唐三打的是哪个公子哥吗？”李问忽然问道。 “额。”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明天肯定就有消息了。” 这倒也是。 京师这一亩三分地，谁家公子哥被揍了，第二天全城就都知道了。 “不提了这个了，大哥，你东西拿到手没，若是因为这事……”这时，楚星河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没出意外，顺利拿到手。” 李问从一旁取出那个被油纸包裹的盒子，直接放在桌上将其打开。 油纸揭落，里面是个红木匣子，匣子采用抽拉的方式打开。 咔嚓。 一声脆响，匣子被抽开，露出里面的所有内容。 东西很少，只有一封书信，以及数张建筑设计图。 两件东西以及红木匣子本身，都明显做过防水处理，如此才能十年来都有没有一丝损坏。 “一封信和几张图纸？”楚星河愣了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能够让李问如此重视的东西，恐怕意义不是一般的大。 “比预想中的少，但这内容，恐怕会比预料中的还要劲爆几分。”李问说道。 楚星河听此，眼中好奇之色更甚。 李问没有先拆开信封，而是将数张叠好的图纸一一舒展开，随着图纸完全展开，两人好奇的眼神逐渐变为震惊。 “大哥，这图纸……”楚星河震惊的无以复加。 “你说的没错，这几张图纸，分别是京城城墙设计图，皇宫布局平面图以及春雨楼的设计图。”李问沉声说道。 这是一份大礼。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宋轶是知道什么秘密被灭口，但从未想过对方手中会有这玩意儿。 特别是城墙设计图和皇宫布局平面图，这两样东西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弄到手的。 这玩意儿可是机密啊！ 拥有了这两个东西，就等于把京城的城墙和皇宫的结构，摸得一清二楚。 任何设计缺陷，暗道，都可以一一从上面了解到。 “大哥，这玩意儿私自保存，可是要掉脑袋的吧……”楚星河咽了咽口水，此刻的他感觉李问有点危险了。 又想到之前的一个玩笑话。 不是吧，大哥真有那想法？ “这东西的主人不是本宫，它们现在应该算是遗物。”李问解释道。 “遗物？” “待会儿和你解释，我先看看这封信的内容。” 取出信件，开始阅读。 内容倒是不多，李问很快就看完了，但里面提供的消息，却和这几份图纸一样很劲爆。 谋反！ 宋轶受到三皇子李越的威胁，从宫中盗出了这几份图纸，然后又根据皇宫布局图，以及虚合殿的模样改造了春雨楼。 如今的春雨楼布局，若是从特定角度看去，简直就是缩小版的皇宫。 为了不让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在春雨楼快竣工之际，三皇子直接坑杀了参与建造的数百工人。 这里面，也包括了宋轶。 而宋轶早就察觉到这一点，因此在得到几份图纸之后，他就暗中将其临摹下来，以此为证据。 最后的最后，写下了这封信，和图纸一起藏到了芙蓉池。 他所要的鸣尽不平事，就是想要为被坑杀的数百人讨个公道。 “星河，你对三皇子了解多少？”李问收好信件，冷峻的问道。 “这个嘛……也算不上很了解，不过短暂的接触中，我感觉这货也是个大纨绔。”楚星河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纨绔吗？ 李问眉头微皱，记忆中的三皇子，仗着魏帝的宠爱嚣张跋扈，屡屡欺压原主，似乎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可现在得知，这样一个纨绔，竟然已经为谋反准备了近十年。 而自己这太子之位，也才坐了五年。 第八十六章因缘际会 “大哥，这信里写了啥？”楚星河见此，忍不住问道。 可是很少见到，大哥这般姿态。 “信中所写，李越已为谋反，准备了十年！”李问没有选择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什么？！” “小声点。” “不是大哥，真的假的？”楚星河小声道。 “自然是真的，所以才问你，了不了解那家伙。” 楚星河咂吧咂吧嘴，说道:“真的看不出来，这家伙平日里和那些纨绔真没区别。” “偷着逛青楼，到处显圣，时不时搞些动静出来，彰显存在感。” “对了，沈不言和陈晨橙就是那家伙的固有跟班，去哪儿都在。” 李越吃瘪的次数极少，唯一一次，便是惹到楚星河被当马骑那次。 但那件事，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不过楚星河毕竟去了漠北两三年，因此对最近这几年的情况，则并不是很清楚了。 他不清楚，但李问可是清楚的很，搁太子府作威作福呢。 “那么这件事，你信不信？”李问望向了他。 略微沉吟，楚星河直接点头。 “信，怎么能不相信？”楚星河直接分析道:“除开大哥你不说，李越的竞争对手也不少。” “漠北的大皇子，京城的二皇子，以及江南的六皇子，这三个可都不是简单的货色。 “他想要坐上那个位子，先不说是否谋反，但准备肯定是要的。” 楚星河说到这里，又想起了刚才遭遇的护卫，顿时就觉得蹊跷无比。 堵截他们的护卫，数量众多不说，在各方面也和一般的护卫大不相同。 凭借他们二人的身手，摆脱一般护卫应该没问题，然而一开始时，他们被追的满院子跑。 “大哥，这护卫，恐怕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私兵。” “而且这数量也太多了，保守估计有三百多人，哪个酒楼养得起那么多护卫？” 这些蹊跷的地方，李问自然也观察到了，如今信中的内容，正好佐证了发现春雨殿时的想法。 李越就是在筹划谋反。 至于为何十年都还没动手，恐怕最大的原因是因为魏帝在前几年，是真的老当益壮，几乎将整个朝堂完全掌握在手中。 这个时候造反，成功率太低了。 而最近这几年，太子府又被他掌控，虽无太子名分，却有太子之实。 如果魏帝身体抱恙即将驾崩，凭借这几年对他的宠爱，必然会在遗诏中传位于他。 能够直接继承，又何必去谋反？ “你小子倒是看的不错，”李问赞赏道。 此事基本做不了假。 “那大哥，你准备怎么办？”楚星河轻声问道。 “一个字。” “等。” 李问给出了回答。 以自己如今的底蕴，哪怕把这两个东西交给魏帝，保不准还会被反咬一口。 与其这样，不如等对方忍不住，主动出手。 估摸着……这一天不会太晚。 楚星河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但这时，李问却又说道:“不过，任何事，都得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知星河你，愿不愿意相助大哥？” “大哥说的哪里话，一家人还谈什么帮不帮住，这都是应该的！”楚星河一扫失落，立刻答应下来。 “好，那凑过来，我详细给你说说。” 两人一番耳语，楚星河连连点头，将内容牢牢记住。 一炷香后 房门被打开，唐三带着一名女子，回到了房间内。 “芳儿，这就是我说的恩人，来给恩人跪下！” 刚进门，两人就扑通一声跪下。 这倒是把李问惊了一下，哭笑不得的说道:“行了行了，赶快起来，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再说了，你要谢也得谢楚星河啊，钱还是他出的呢。” 唐三两人听此，顿时跪着转身，又朝着楚星河哐哐磕头。 后者嘴角微扬，倒也赶紧把两人拉起来。 “唐三兄弟，这位好友身子骨一看就弱，可经不起这么折腾，礼数就免了。”楚星河笑着说道。 “多谢楚少，多谢殿下。” “此等恩情，唐三必将铭记于心！”唐三再度行礼。 旁边的女子名为马芳，正如前面所说，是江南人士，连日的困苦加上今日惊吓，身子骨已然瘦弱不堪。 吃了一点东西之后，李问便让唐三安排她睡下。 一切做完，三人则来到了窗边的桌前坐下。 “唐三，那里是什么情况？”李问直接询问道。 让他前去解救好友，除了这个目的之外，他也存着打探内部情况的想法，只是不知唐三有没有接触道。 “回殿下，属下也只是进到内院，便不再允许继续进入了。” “不过对人数和基本情况，都有一些了解。”唐三回答道，当即详细的将情报一一说出。 关押众多女子的地方，便是在芙蓉池所在的园子内，位置大概是西北角，人数有三十多人，每个都是颇有姿色的江南女子。 并且无一例外，皆是靠各种手段掳掠而来。 而这些人的用处，便是为了服侍京中的高官，以此笼络人心。 青楼女子，只要有钱便可入幕，但这些女子有钱还未必会能享用。 “好家伙，这走的还是高端路线啊。”李问冷笑一声。 人生在世，无非名利权色四个字。 李越抛出其中两样，没有一点定力的人，如何能招架的住。 “只是唐三，若是这样，五千两也未必能接触到啊，你是如何带回来的？”李问好奇的问道。 他之前想的确实太简单了。 “这个嘛，说起来恰好是因为我今天打了那个公子哥，让芳儿顺带受到了处罚，恰好这个时候我又拿着银子去……”唐三解释道。 “当真是因缘际会。”楚星河哈哈一笑。 服侍之人被打，再加上马芳从来到这里时，就一直都在反抗，今晚服侍的人还离奇的被人打了一顿。 沈不言得知后，直接就打算杀了这晦气之人。 恰逢唐三拿钱找乐子，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想法，直接就把这人扔给了他。 换言之，若是没今天这事，想接触这些女子还不容易。 “时也运也，如今本宫，可是掌握了他大量证据了。”李问听此，也是笑着感叹道。 “接下来，便等着好戏开场吧！” 第八十七章自断羽翼 两日后，清晨。 “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起得比鸡早了，属实是。” 鸡哥都还没打鸣儿呢，高贵和艾穷就将他叫了起来。 奶奶的，等有朝一日我当了皇帝，非得改成九点上朝！ 李问耷拉着俩黑眼圈，睡眼朦胧的从马车上下来，朝着上朝队伍最前方，缓慢地蠕动着。 相比之下，队伍中的那些老登，精神头倒是很足，也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身子骨确实硬朗。 一个个的都不困。 “殿下早啊。”赵素清见他站定，微微行了一礼。 李问打了个哈欠，也回礼道:“早啊，赵老。” 哎？ 今天赵素清怎么主动和自己搭话了？ 李问睡意消失了大半，转头看向对方，但这家伙打了招呼，又老神在在的站着，并没有下文的意思。 是我多想了？ 思绪还未落下，旁边又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楚家女婿，听说你要给孙琦翻案？”说话之人，正是陆慎之。 不过让李问有些意外的是，他怎么知道这件事？ 楚老爷子给武将们通气了？ “不错。” “做的好啊！”陆慎之哈哈一笑，“这孙琦毕竟也是从漠北军出来的，遭人陷害家道中落，实在是让人愤慨。” 愤慨？ 李问瞧对方的模样，倒是不觉得在演戏。 只是光愤慨有啥用。 如今已经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翻案也只不过是聊以慰藉罢了。 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 “多谢陆国公夸奖，本宫只是看不惯别人蒙受冤屈。”李问兴致缺缺。 陆慎之见此，也是转移话题道:“楚家女婿，关于落兵所的处理，老夫得由衷的谢谢你。” 说着，竟然行了一礼。 这可让李问吓了一跳，赶忙扶起对方。 “陆国公说的哪里话，分内之事，分内之事而已。” “呵呵，能把分内之事做好，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陆慎之摇头说道。 更何况几十万两的抚恤，不是所有人都狠得下心能愿意拿出来的。 李问能做到这一步，在他心中的评价，已然大幅上升了许多。 陆慎之接着说道:“说起来，楚家女婿，你是不是忘记了，上次与老夫约定的事？” “今天下午可就要举行第四场比试了，你竟然都没找老夫索要。” 与陆慎之约定的事？ 李问思索了几秒，瞬间想了起来，苦笑着说道:“瞧我这记性，这几日事情太多，确实忘记了。” “陆国公这样说，看来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自然，一共五百套甲胄，全部都是精品。”陆慎之笑着回答。 上一次两人约定。 只要李问能将抚恤，以及退伍兵后续的工作都安排妥当，那么陆慎之就搞五百套合规合法的甲胄送给他。 这几日李问又忙于相机的铸造，以及孙琦一案的调查，却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多谢陆国公，不知何时可以送往落兵所？”李问睡意全无，惊喜道。 能让对方说是精品的甲胄，质量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更重要的是，这五百甲胄是合法合规的，就算是以此冤枉他谋反，他都能把陆慎之拉出来证明。 将这些甲胄藏在落兵所，日后出了事，也好有些应对之法。 “随时可以。” “那便劳烦陆国公，尽快发货了。”李问笑道。 困意消失，他索性和陆慎之闲聊起来，不过对方明显比较关心，那些退伍兵后面的安排。 李问倒也没隐瞒，将后续的安排都说了说。 如今皇庄收了回来，赚钱计划自然也上了日常。 五里坡皇庄的位置不差，有一座矮山，还有一条从中间流过的河流，五百多亩地中，有三百多亩都是上等良田，产出十分可观。 他的设想，便是良田保持不动，转而开发靠近矮山旁边的土地。 只是一百亩左右的园区，着实太小，也不利于后续的发展，李问索性将矮山周围的荒地都买下。 如此一来，皇庄便又新增五百多亩，达到了一千多亩的数据。 在这里，将会建立酒厂，肥皂作坊，火柴作坊，以及镜子作坊。 其中火柴和酒水走低端，肥皂以及镜子，则主要收割城中富户。 对于退伍兵的后续安排，只要愿意，都可以在这里上班。 陆慎之得知李问有准备，脸上的笑容便没落下，并且还告知，若是有问题，都可以找他帮忙。 这种约定，李问自然来者不拒。 两人聊着聊着，时间很快就到了上朝之时，随着宫门打开，众人也鱼贯而入，朝着虚合殿前进。 走着走着，快到虚合殿时，赵素清不着痕迹的凑了过来。 “殿下今日，可有准备弹劾三皇子？” “嗯？” 李问一怔，惊讶的看着他。 “赵老这话啥意思，莫非弹劾不得？” 赵素清摇摇头说道:“殿下以孙琦一案切入，想法确实很好。” “但不该前去敲诈三皇子，提前给对方准备时间，在殿下离开的当日，弹劾宋家的奏折，就比楚国公先一步到了。” “其中情况，自不用老夫明说。” 好家伙，赵素清这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老登肯定派人跟踪调查自己了，否则不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 “殿下不必惊讶和担忧，老夫收了您的礼，自然要还您的情，并无其他恶意。” “此番便是告诉殿下，今日莫要亲自弹劾三皇子。”赵素清说完，便想泰然地离开。 但李问回过神，一把抓住了他。 “赵老误会了，从一开始，本宫就没打算弹劾他。” ？？？ 如此一来，赵素清反而愕然的看着他，从未想过太子会这么回答。 然而李问说完这句，便背负双手，走入了虚合殿之中。 这……有趣！ 他心中哈哈一笑，也并未觉得脸上挂不住。 只是确实没料到，速来以洞察人心为傲的他，竟然有一天会被别人说看错了。 太子并未想过弹劾，那么他是为了什么？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便是为了皇庄和钱，以及剪掉三皇子的羽翼，削弱其实力。 宋家纵然才上位一年多，却帮三皇子做了不少事。 “如此一来，三皇子可是要肉痛喽。”赵素清笑了笑，随着众人走入虚合殿。 百官归位，魏帝高坐于龙椅之上，朝会正式开始！ 第八十八章九族消消乐 这周朝会的内容，依旧是对之前有争议的事情进行掰扯，没什么争议的，由文华阁初步筛选之后呈上去。 魏帝就已经直接同意，朝会上只负责通知就好。 这些有争议的事，便需要双方来讨论了。 同意和不同意的文官，互相进行辩论，哪一方赢了，就按照哪一方的意见进行审理，然后再交给魏帝拍板。 一番辩论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八点左右，龙椅的魏帝也露出了疲态。 “行了行了，这件事你们下去之后，给出一个章程交到文华阁。” “这吵来吵去，朕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魏帝叹了口气说道。 一件不大不小的地方事务，两个派系的人却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不停的围绕着这件事做文章。 对于这种文臣内斗的局面，魏帝一开始是乐见其成，但时间一长，自然也就觉得无聊了。 下方的官员也明白，当即老老实实退了下去。 “诸位爱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吧。”见他们退下，魏帝却是坐直了身子，看着下方说道。 话音落下， 御史队伍中，就有一人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要弹劾工部御造司宋天明。” 工部的队伍之中，原本打着哈欠的宋天明顿时惊醒，满脸愕然的看向这个御史。 怎么还弹劾我了？ 最近自己也没招惹谁啊。 龙椅上，魏帝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讲！” “是，陛下。” 御史当即将宋天明所做之事，一一列举而出，更是将欺君罔上这一罪名，不停的夸大。 如此情况，简直就是要将宋天明一家置于死地。 队伍中的宋天明，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但后来直接瘫软在地。 御史所说的大多数东西，竟然都是宋家的核心机密。 换言之，若无内鬼，外人是绝对无法知道的！ “宋天明，御史弹劾之言，你认为可否属实？”魏帝的声音传来，将他的理智拉回。 “陛下，陛下！” “老臣冤枉啊，陛下！”宋天明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 “冤枉？” “你要是冤枉，那孙家岂不是更冤枉？”魏帝冷哼一声，直接下令道。 “来人，把宋天明打入天牢，重查孙琦一案，若无事实相驳……” 魏帝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冷然道:“宋家——诛九族！” “陛下！” 宋天明瞬间抬起头，然而话还没说出，就被侍卫堵住嘴巴，直接拖出了殿外。 一时间，大殿落针可闻。 从弹劾到治罪，整个过程只有几分钟，哪有判案这么快的。 分明是魏帝早就知道！ 虽然想明白了这点，但宋天明的遭遇依旧让不少人害怕不已。 诛九族。 此乃大罪啊！ 扫视了朝堂一眼，魏帝冷冷的说道:“朕知道，你们私底下都在站台，都在寻找日后的靠山。” “陈王也好，秦王也罢，亦或者是泰王和文王，再要么是太子。” “你们选谁都无可厚非，因为朕年纪大了，说不准哪一天就突然驾崩了，你们说对不对？” 乖乖。 陛下这是真发火了，这种话都往外面说。 在场的群臣没一个敢出声，皆耷拉着脑袋听着。 谁敢接话，今天恐怕就要用他来写一个死字了。 见众人都耷拉着脑袋，魏帝轻哼一声，接着说道:“但无论你们选择的是谁，都要给朕先记住。” “现在是洪志十九年，朕还是大魏的洪志皇帝，只要朕还活着一天，这大魏的天便叫洪志！” “诸位爱卿，听明白了吗？” “陛下训诫，臣等铭记在心！”文华阁的几个老人，一同出声说道。 有了他们开头，群臣也跟着附和，大殿内顿时洪亮无比。 哼！ 魏帝哼了一声，袖袍一甩，直接走向了后殿。 “退朝！” 宋天明此事，实在是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许多人都是懵的，特别是三皇子派系的官员，个个大眼瞪小眼。 这回去该咋和殿下解释？ 难不成说，这宋天明突然自己就炸了？ 此番出来弹劾的御史，是一个纯粹的中立派，如此谁也查不到到底是什么人搞得。 陈王早就带着军饷北上，此刻还有资格上朝会的，也就只有二皇子李长寿，而他的封号便是秦王。 此刻的秦王，目光幽幽的看了李问一眼，虽然整件事好像都和太子没什么联系，但强烈的直觉让他总觉得李问就是始作俑者。 叹了口气，暗道上一次自己丢失了机会，着实是可惜。 “不过老三被截断羽翼，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二皇子笑了笑，转身离去。 另一边，李问也总算明白，为何赵素清不让自己借此事弹劾李越了。 以魏帝刚才的脾气，自己要是上奏弹劾，恐怕会把自己卷进去。 正要感谢对方，却又发现文华阁的众人，已经急匆匆的离开了。 看来此事的影响，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罢了，既然孙琦一案重查，宋家接下来也逃脱不了九族消消乐的命运，本宫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李问笑了笑，也朝着殿外走去。 下午还有最后一场比试，得抓紧去训一遍队伍，可别最后翻车。 那麻烦的就是自己了。 不过也不得不佩服李越，竟然真选择了壮士断腕，把宋家直接就给卖了。 看来这贪墨的钱，绝对不在少数。 离开皇宫，李问先去了一趟铁匠铺，将这件事告诉了孙琦。 后者听完后，又想忍着伤痛给他行礼，多亏李问反应快，否则其伤口非得撕裂不可。 说起孙琦这事。 李问听完他的描述，也觉得颇为无语，明明一开始都躲过了袭击。 反而是在追击庞德之时，又被示弱的庞德给骗了，这才挨了那么一刀。 只能说……不长记性。 对方都明摆着要杀你了，竟然还相信对方的感情牌。 若不是侍卫反应快，及时制止了让那家伙，再多捅一刀，可就真死定了。 “你好好休息，早点把身体养好，本宫可是等着你帮我打造器具。”李问安抚道。 孙琦感动无比，哽咽的看着他:“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快些恢复，早日回报您的大恩大德！” “有心就好。” 离开铁匠铺之后，李问便径直去往落兵所，开始整训队伍。 准备下午的第四场比试。 毕竟这可是最后一场比试，事关整个赌局的输赢。 而这一次，也只能赢，不能输！ 第八十九章第四场比试 镇北军军营。 与前几次比试不同，最后一场的实兵演习，所需要的场地比较庞大。 擂场自然便不够施展，魏帝索性就选择在了镇北军军营的校场。 这里地方够大，足够两百人施展。 比试场地定在军营，百姓自然就无法观看了，但未当值的官员，以及皇子公主倒是来了不少。 这场比试的胜败，便决定了楚窈舒是否会回到太子府，以及楚家的未来。 李问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般有手段的人。 你说他不会争夺储君？ 谁信？ 若是只有他一人，那尚且好对付许多，但若是有楚家的加入，底蕴可就瞬间雄厚了。 比起其他几个皇子，也差不了多少。 点将台上，魏帝坐在遮阳棚下，打量着双方的人马。 为做区分，两只队伍都上都绑着飘带。 李问是红色，楚窈舒则是蓝色，而双方兵卒皆穿黑衣。 胜负的方式也很简单，哪一方的人马先消耗殆尽，便算作输家。 至于怎样确定士兵阵亡？ 这个就更简单了，所有武器上都涂满了白色颜料，因此打在黑衣服上，就会极为的显眼。 除此之外，演戏这种事，军队之中也时常会做，大多数兵卒都清楚的知道规则，不至于耍赖。 视线回到校场上。 双方的兵卒都只有一百人，因此在兵种的配备上，就成了主将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而李问如今的鸳鸯阵，也经过了重新的编排，首先取消了镋钯兵和火伕，改为了侧位的刀斧手。 先不说大魏还没有火器，就算有，这个也得换掉。 这只是比试，又不是战场厮杀。 狼筅兵依旧保留，毕竟这个兵种算是长枪的特供版，对于刀武器有大用。 剩下的就是前卫的立牌盾和圆盾兵，队长则处于长枪兵的前面，以此受到四方保护，总览全局。 一百人的亲卫，由此组成了八个小队，剩下的四人则拱卫在李问身边，保护主将安排。 “吴华，太子的这个队伍，你可是看出了什么名堂？”魏帝打量了一番，笑着询问道。 吴华凑上前，低声回答:“回陛下，老奴不喑军事，实在看不出所以然。” “陛下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玄妙不成？” 魏帝哈哈一笑，指着李问的队伍说道:“看到那手持新武器的兵卒了吗？问儿获胜的手段，或许就出在这里。” “如果朕所料不差，此物恐怕正好克制楚家的弯刀军！” “竟然有如此作用？”吴华面露惊讶，“陛下真是慧眼如炬！” “呵呵，算不得什么，因为朕曾经也想过这个方法。” 楚家的弯刀军。 曾经是大魏第一的强军，由楚老爷子直接统领，在步兵对阵之中，可谓是百战百胜，无一败绩。 虽然因为武器的和兵法的发展，弯刀军已经有了对手，但依旧是名列前茅的军队。 对于李问陷阵营中的这种新式武器，魏帝曾经在研究弯刀军时，也突发奇想的思考过，只是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又不了了之了。 如今见李问掏出来，魏帝倒是有些期待，自己曾经的猜想，到底能不能战胜弯刀军。 在校场的对面。 楚窈舒同样在整理装备，对于李问那藏不住的新式武器，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 不过她也并未多想，几次比试下来，李问都是出奇招致胜，这一次肯定也是如此。 此物有什么作用，上了战场便可明白。 “三小姐，队伍已经整合完毕！”这时，亲卫队长跑了过来，恭敬的说道。 “好，等待命令吧。”楚窈舒点点头，却见对方欲言又止。 头盔下的柳眉微皱，问道:“可还是有什么没说的？” “三小姐，要不您还是在后方吧，虽然是演习，但刀剑无眼，伤了您可不好。”亲卫队长说道。 楚窈舒闻言，打量了他一番，说道:“瞧你这样子，是才从南方回来吧？” “回三小姐，上个月才退伍。” “那你不知道倒也正常，你去问问后面的兄弟，本小姐有怎样的实力。” 这…… “是，三小姐！” 看着对方退下，楚窈舒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李问的目光变的愈发深邃。 世人都只知她是京城第一奇女子，精通琴棋书画，奇淫技巧。 可别忘了，她打小就随她娘亲。 “李问，这一次……你又会拿出怎样的新东西？” “当真让人，有些期待。”少女喃喃低语。 人的情感总是会随着时间，以及经历的事情而产生变化。 一开始的楚窈舒，提起李问便觉得头疼，自己要嫁给这样一个人荒度余生，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痛快。 但随着这三次比试，以及对李问最近一段时间行为的了解，心中对他的评价也在逐步改观。 从一开始的废材，将死之人。 到如今的锋芒毕露，未来可期。 两者的变化，可以说翻天覆地，但这确实是她的心路历程。 尤其是前几天的那场问答，让她对李问的评价，再度上了一个台阶。 只是… 少女的眼眸低垂，不再言语。 另一面。 李问也在整理自己穿戴的盔甲，这一场比试，他最重要的便是保护好自己，防止对方直接来个斩首。 这几天里，那贴心的小舅子可是狠狠给自己科普了一番楚窈舒的强大。 斩首行动这想法，那丫头是真的敢做，也有那个能力做。 “唐三，待会儿演习开始，如果对方真的要执行斩首行动，就按照之前的预案来。”李问提醒道。 “是。殿下！”唐三点头。 有唐三在，应当出不了问题。 李问心中安定，却又见唐三转身，面向了后方的军士。 “陷阵营的战士们，今天虽然只是演习对抗，却是我们陷阵营成军以来的第一战，同时这一战也关乎殿下的未来！” “我们如今能吃得饱，穿的暖，还拿到了抚恤银，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是因为殿下！” “对，正是因为殿下，才有了现在的我们，那我们要如何报答殿下？” “赢得比试！” “不错，唯有赢得比试，唯有大胜，唯有打出陷阵营的名号，我们才不愧于殿下！”唐三朗声说道。 一众兵卒，目光炽热，皆看向身穿盔甲的李问，浓烈的气势让他也变得肃穆。 迎着目光，李问缓缓开口。 第九十章比试开始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口号喊出，引起共鸣。 百民亲卫皆齐声呐喊，汇聚而出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魏帝眼眸微眯，露出赞赏之色，“不过百人，却有此威势，着实不错。” 其他抱着看戏心态的官员见此，却是纷纷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太子竟然真的用那群退伍兵，给练出了一支精兵！ 要不要这么离谱？ “哈哈哈，这小子还真是藏了个大的，楚老头儿，你那孙女儿说不定要输哦。” 官员席位上，陆慎之见到这一幕，顿时放声大笑，看着楚老爷子揶揄道。 “……” 楚老爷子白了他一眼，但脸上的惊讶之色却无法掩盖，望着那气势如虹的陷阵营，心中忍不住啧啧称赞。 一支军队厉不厉害，从精气神就能看出来。 回过神，楚老爷子哼了一声，说道:“这小子搞出来的陷阵营是不错，但我楚家的弯刀军又何曾是善茬儿了？” “你这老不休，有本事咋俩再比一次？” “比就比，谁怕谁啊！”陆慎之一瞪眼儿，然而话锋却是一转。 “只是我家那些儿郎，如今都回去秋收了，要比也没办法，毕竟农事为重！” “下次，下次吧。”陆慎之打了个哈哈。 楚老爷子不由扶额，随后也是绷不住笑了，这家伙活脱脱从小年轻到老，性格依旧没有半分变化。 还是那个不着调的家伙。 不过这时，陆慎之又说道:“不开玩笑，楚老头儿你认为，这场比试的胜负应当是怎样？” 陷阵营具体的战术他并不清楚，但对于自己所创立的弯刀军，楚老爷子可以说能做的如臂驱使。 弯刀军是一支纯正的近战部队，主要由四个兵种构成。 分别是前卫的长盾兵，长刀兵，中卫的长枪兵，以及负责后卫的刀盾兵组成。 之所以取名叫弯刀军，则是因为除武器之外，他们都还配备了一把狭长的弯刀，练习的也是他发明的刀法。 这支军队的最大特点，也就是其独特的单兵实力和突袭能力。 不同于常规的步兵部队，弯刀军既可以做到正面对敌，也能执行快速的机动任务，曾经创下过日行百里截杀敌军大营的战绩。 再加上军队服装，多以黑白为主，让这支军队一度被称为黑白无常，阎王索命军。 闻之色变，见之胆怯。 “不好说，你看那不同于长枪的武器，应当就是用来限制弯刀的。”楚老爷子说道。 同为将军，对于军事方面的敏锐度，自然是不低的，一眼就看出了作用。 “应当就是如此，如此一来，胜负确实有悬念啊。”陆慎之也赞同道。 另一边的楚窈舒，几乎是目睹了陷阵营士气上升的整个过程。 少女的眼中自是闪过一抹惊讶，但随后便是浓浓的战意，身后的兵卒也是如此，整个队伍的精气神拧在了一起。 楚家弯刀军，从不惧怕强敌！ “亲卫队长，告诉后面的弟兄们，今日夺得胜利，本小姐每人奖赏一百两！”楚窈舒见此，忽然说道。 “是。小姐！” 乖乖，一百两！ 此话一出，再度引爆队伍，一个个士兵皆心奋不已。 “愿为小姐效死！” “愿为小姐效死！” 这边声势一出，自然也让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校场中的火药味，已经浓郁的快溢出来。 “有意思，有意思。” “双方还在准备阶段，气氛就如此热烈了。”魏帝抚掌而笑。 随着气氛起来，准备也已经差不多， 也是这时，镇北军的军长来到校场中间，扬声道。 “第四场比试，演习对抗。” “开始！” 话音落下，他也赶快纵马离开。 两侧的指挥台上，双方同时挥动了令旗，麾下军队顿时前进。 在安排上，楚窈舒比李问还要大胆，竟然连一个护卫都不留下，全数压进。 “这丫头，对自己的实力这么自信啊。”李问见此，啧啧惊叹道。 若是其他人不了解，恐怕就动起了斩首的心思，保不准会因此着了道。 但很可惜，他压根没有斩首的想法。 鸳鸯阵适合对抗，但斩首却是过于笨重。 双方军队在逐渐靠近，而在场的观众也看得出两支军队的特点。 陷阵营步调基本保持，虽然装备比较杂乱，但走起来依旧压迫感十足。 这支军队绝对不弱。 弯刀军方面则比较乱了，但换来的是快速的机动，先一步到达了中场，占据了有利位置，同时盾牌手前倾做出盾阵，中卫长枪靠前，准备依靠长枪的优势进行搏杀。 这是十分标准的防止冲锋打法。 “这丫头心态也很稳嘛，老夫还以为她会选择冲锋。”陆慎之见此，出声说道。 “敌情不明，冲锋乃是大忌，他可是老夫的孙女，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点。”楚老爷子瘪了瘪嘴。 陆慎之点点头，望向另一方说道:“这丫头有如此素养，不知李问又要该如何应对了？” 要知道在比试之前，太子可从未进过军营，更别说领军作战了。 见楚窈舒竟然做出了防御姿态，指挥台的李问，也同步变动了旗语。 唐三见此，立刻高呼:“全军都有，结阵以待！” 这一刻，陷阵营的停下脚步，以十二人为小组列阵，展开了战斗姿态，却同样不再前进一步。 与弯刀军遥遥相望，间隔在二十米左右，双方陷入了对峙！ 这是……都在等待对方进攻？ 如此一幕，上不少都顿敢惊讶，两方竟然都这么保守。 不过就在他们讨论之时，楚窈舒却已然有了新命令。 见陷阵营列阵以待，弯刀军开始移动。 盾牌兵依旧是前卫，如推土机一般平行移动，后面则跟着长枪兵，从李问的方向看去，就如同是一座前进的城墙。 除此之外，手持狭长弯刀的长刀兵，则与后卫刀盾兵组成另外一支五十人左右的侧位，开始朝着陷阵营的右侧方前进。 依旧是很稳，两支军队都是稳步推进，显然准备以盾牌为防线，蚕食这支陷阵营。 “楚星河还真没吹牛，窈舒这丫头在军事上，确实有很深的理解。”指挥台上，李问见此赞叹道。 不过，这并不代表，搭配鸳鸯阵的陷阵营会输！ 第九十一章势均力敌？ 楚窈舒率先发动进攻。 那作为对手的李问，又会怎样进行应对？ 大多数人的猜测，都是陷阵营会一触即溃。 为什么？ 因为那是楚家的弯刀军，是实实在在打出响亮名号的弯刀军，可不是这从来都没听过的陷阵营。 再者。 谁都知道太子从没去过军营，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门外汉，就凭这不到半个月时间拉起来的军队。 所以李问必败，还是大败而归！ 前几局还可以取巧，但军队只有看日积月累的训练，才能够形成战斗力！ 二十米的距离很近。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双方的战团就接触到了一起。 “阵型没有变化？” 楚窈舒念头刚起，却发现首先接触的前卫竟然直接扑了个空。 陷阵营最前面的四个小队，直接向两边散开，任由这堵城墙撞进军阵之中，让准备进行刺扎的长矛兵直接落空。 如此还未完，分散开的小队，又直接集结，分别在弯刀军的两侧列阵，俨然是将这五十人吞入腹中。 这是……反包围！ “但即便落入包围……你吃的下去吗？”楚窈舒见此，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 此阵是她特意练出来的。 完全改变了弯刀军平时的作风，目的就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世人都知道弯刀军以速度成名，必然会防范奇袭。 有那个漏风的弟弟在，李问知道的肯定更多，故而才有了这龟甲阵。 以速度优势占据主位，才采用龟甲推进，演习对抗限制颇多，自然没有重型武器来破开龟甲阵的防御。 四支队伍包围了龟甲阵，为了防止出现破绽，领军者索性原地驻留，命长枪兵自由攻击。 如此一幕的转变，也让场外观众惊呼连连。 “沃日，老姐什么练了这一手战术，我咋不知道捏。”楚星河万分懵逼的看着一幕。 这话听的旁边的楚老爷子嘴角微微抽搐，没好气的说道:“你这臭小子，你要是知道了，不转头就给太子说了？” “咳咳，爷爷，我哪里会这么做。”楚星河挠了挠头，小声道。 不会？ 骗鬼呢。 京城谁不知道，楚家五少成了太子小弟，哪儿哪儿都跟着呢。 就差没穿一条裤子了。 陆慎之哈哈一笑，帮腔道:“楚老头儿你这话就说的生分了。” “太子不也是你孙女婿吗，小舅子帮大哥，有啥不好的？” 这话倒是没毛病。 对于以前的李问，楚老爷子肯定不怎么看得上，但为了女儿的愿望，还不是把孙女许配给了对方。 如今李问锋芒毕露，改变了许多，特别是落兵所一事之后，在他心里的好感度是蹭蹭蹭的涨。 他也想过要不就认了这孙女婿。 只是考虑到楚窈舒，倒也没再管这事，交给她自己决定。 “此事还是得让那丫头自己决定，现在的太子可算不上楚家孙女婿。”老爷子哼了一声。 高台上，魏帝饶有兴趣的看着校场，见陷阵营包围了弯刀军，顿时啧啧感叹。 “问儿这一口，怕不是要崩到牙齿，龟甲阵可不是吃下就能破的。” 不知这小子要如何破局。 其他人的想法不一，虽然看不懂军阵之法。 但弯刀军那坚不可摧的模样，想必也十分难以攻破。 可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场之时，右侧已然传出喊杀之声，瞬间又将目光吸引了过去。 双方又是五十人左右发生了接触。 比起龟甲阵，右侧主打穿插的这支队伍，压根没多少盾牌。 相比之下，四支鸳鸯阵队伍直接合并，盾牌手靠前一压，直接抵挡住了冲击。 狼筅兵和长枪兵，直接接触缝隙攻击，又是穿刺，又是拖拽，仅仅才刚接触几秒钟，弯刀军便有三四人挂彩。 还未反应过来，又是数人中招。 “蓝队楚龙阵亡，蓝队刘寺阵亡，蓝队李武阵亡……”专门负责演习对抗的督战队见此，立刻开始播报阵亡人员。 被叫到名字的人，也不再进攻，直接离开了队伍，到一旁去站着。 然而他们每个人，脸上无一不透露着懵逼。 那是啥武器。 比长枪还要长不说，甚至还能缴械他们的弯刀，刚一抬手砍出去，刀就卡住了，然后对面一扯，直接就把他拽到。 这还没完，在倒地之后，对方就直接把他们拉入盾牌后面，哐哐就是乱刀砍下。 黑色的衣服上，密密麻麻的白色印记。 这要搁战场上，人都踏马剁碎了。 督战队的播报还在响起，短短半分钟不到，五十人的队伍就直接减员十人，伤亡率达到了恐怖的五分之一！ 指挥台上，楚窈舒面露惊色，赶忙挥动令旗。 “全军都有，后撤固阵！后撤固阵！” 命令落下，弯刀军剩下的人，立刻后撤固阵，仅存的盾牌手架在前方，组成简易的龟甲阵。 “陷阵营，固阵！”同一刻，李问也发出新命令。 龟甲阵被包围，右侧大败而退，短暂的接触，就让所有人大为震惊。 魏帝懵了。 楚老爷子和陆慎之懵了。 来观看的武将和文官也懵了。 谁他妈说太子没去过军营，不懂军事的？ 玩儿呢！ 不懂军事，能把这陷阵营练的那么强？ “大哥牛逼！”就在大家都愕然的时候，唯有楚星河激动的叫出了声。 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楚老爷子回过神，给了他一个暴栗，怒道:“瞎吼啥呢！” 楚星河顿时缩了缩头，但还是兴奋的又说了句大哥牛逼。 顿时给老爷子气瞪眼儿了。 这没穿一条裤子，说出去都没人信了。 新生之军，竟然在第一波对拼中，全面压制了老牌军队。 不是亲眼见到，说出去谁信？ 楚老爷子闻言，目光深邃的看着校场中的陷阵营。 “最大的助力还是在那个武器上，老陆，你刚才也看到了吧。” “不错，正是那新武器，实在太克制你的弯刀军了。” 另一边，魏帝也啧啧称赞，他也同样注意到了是武器发挥了独特的作用。 当然，倒不如说，是他一直在注意着这个新武器。 第九十二章主教练亲自上场 “此物确实克制弯刀军，那丫头今日想要赢，得先处理这个新武器。”魏帝出声说道。 “吴华，若是你去，要准备如何处理这新武器？” 听见魏帝的发问，吴华顿时苦笑着说道:“陛下这可是为难老奴了，军事深奥无比，老奴何曾学过半分。” “呵呵，朕倒是忘了。”魏帝笑了笑，依旧聚精会神的看着校场。 而不远处来观战的皇子公主，也是被刚才这一幕惊的不行。 前三个赌局，无非是证明李问在文学方面有造诣罢了，可如今竟然在军事上也有不俗的能力。 这如何能让他们安心。 一个文学底蕴深厚，又精通军事的皇子…… 若是参与到夺嫡之战中，那杀伤力简直让人望尘莫及。 皇子公主间，乃至于大臣都明白，如今的李问能坐在太子之位上，完全是魏帝压制夺嫡而选的挡箭牌。 压根不是真的立为储君。 可现在李问展示出的能力，保不准真的会被魏帝认同啊。 到场的皇子公主中，秦王也就是二皇子李长寿此刻是最绷不住的。 原本他是来看乐子，准备观赏楚窈舒如何战胜李问的，结果你给我看这个？ “妈的妈的，这李问到底哪里去学的兵法和练兵，怎么会进步如此之快？”李长寿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与陷阵营这一百人相比，他瞬间觉得自己暗中训练的私兵，压根拿不上台面，简直啥都不是。 差距太大了。 弯刀军别看只有一百人，但杀穿一千人的队伍都不是问题！ 李问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啊！ “一定是放水了，一定是放水！”看着校场，李长寿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但他心中知道，刚才那一幕绝对不是放水，楚窈舒也不会放水。 同时在他心中，李问的威胁程度已经直线上升，超过了任何一个皇子！ 本身就身为太子，若是赢了楚窈舒，又有了楚家加持，再加上大半个武官集团。 其他皇子怎么比？！ 再说武官和文官来的人，双方都同时震惊于陷阵营的实力。 武官方面反响则更大一些，都是些在军中呆过的人，深知想要练好一支军队有多难。 眼前这一幕，对于他们来讲简直可以用不可思议描述。 且不说后世使用热武器，都需要三个月的新兵期进行磨合训练，古代的练兵时间只会更长。 纵然李问用的是落兵所的退伍兵，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研究出一套新军阵不说，更是在第一轮接触就大败楚家弯刀军。 除了不可思议还能是什么？ 十人阵亡看起来确实不多，可若是将阵型放大，人数增多，这个数量就极为恐怖了。 五分之一的战损，对军队士气的打击是非常大的。 视线回到校场。 楚窈舒在下令固阵之后，好看的眉头便皱在了一起。 第一次接触，就付出如此大的伤亡不说，对手却没有任何损失。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情况。 她预想了对方会研究弯刀军的打法，然后特意使用了龟甲阵，以此来拖住对方的主力。 同时利用弯刀军惯用的战术，打算拦腰切开对方的阵型，以此来分割李问的军阵。 再以龟甲阵蚕食，便可让对方损失大半，最少也有应该能吃下三成。 然而李问掏出的这个军阵，变换极其容易不说，竟然还是以十二人的小队形式组成的。 这一点直到她看见，前卫的鸳鸯阵散开时才注意到。 若是如此，这支军阵尚且有办法对付，但偏偏对方专门设计了克制武器。 仅仅一接触，便利用克制武器来了个开门红。 不仅能格挡弯刀的砍杀，枝杈上的倒钩还能将人拉进己方阵营。 棘手。 万分棘手！ “除了武器棘手，在安排上也十分求稳，围而不攻，胜而不追，没有留出半分破绽。”楚窈舒咬着银牙，迅速思考着破局之策。 另一边，李问则相对舒坦很多，一部分围困龟甲阵，另一部分又对峙对方的奇兵。 他的策略十分简单。 以不变应万变！ 狼筅兵高度克制对方的武器，刀兵就别想上来蹭输出了，而长枪的长度，双方都差不多，只能在半空中对拼。 自己只需要守着，对方就会自己犯错误。 那假如楚窈舒，也采用固阵的方法打，等着他来进攻呢？ 这一点，李问自然也想过，并且总结出来了一个字。 等！ 龟甲阵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个铁王八，还是个带刺的铁王八。 你如果强行进攻，藏在正中间的长枪兵便会从缝隙之中攻击你，稍一不注意便会被捅成马蜂窝。 对付这种军阵，最好用的就是火攻，整几个燃烧瓶扔进去，对面就嗷嗷散开了。 再其次就是大型的器械。 例如攻城弩。 那玩意儿射一箭，甭管你什么龟甲皮甲阵，通通只剩个窟窿。 放在后世，那可就是近防炮平射打步兵，要进军事法庭的。 但不得不说，挺好用。 只是这俩东西即便有，李问也不能用啊。 这是演戏对抗，又不是真实的战场。 因此合计下来，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双方都是着甲上阵，又在这种大晴天下进行演习对抗。 撑不住是迟早的事儿。 你要说其他军阵，李问自然还没掏出来，但你要说比站军姿，他就不带怕的。 这几天的服从性训练之中，基本是天天都在练，并且是着甲训练。 大魏的任何一支军队，现在可都没有站军姿这种训练方法，李问可不觉得楚窈舒的这支队伍扛得住。 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数分钟后，楚窈舒挥动了令旗，发出新的命令。 “全军都有，后撤！” 命令落下，龟甲阵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开始后撤。 对于这个铁王八，李问也只能松口，直接让了个口子，让它能够安然退出去。 但侧翼的后退，可就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陷阵营就咬了上去。 可不得不说弯刀军是以速度成名，这一口咬下竟然扑了个空，让对方剩下的四十人安然退去。 “速度真快啊。”队伍中，唐三眸光微闪。 不仅速度快，后撤也有条不紊。 正当李问还在给思考，对方为什么会后测试，却见指挥台上的少女一跃而下，坐到了马背上。 好家伙！ 对方主教练正在热身。 难不成，主教练要亲自上场？！ 第九十三章太子殿下，可敢一战？ 一支军队的将军，要么有勇武过人的战斗力，要么就得有机智过人的谋略。 如果两者都没有，那这支军队基本就废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则就是军队本身的装备，以及日常各种的训练。 双方都着甲之时，李问就预料到了楚窈舒会亲自上场，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第一波接触，竟然就让她做出了这个决定。 楚窈舒双腿一夹，马儿便奔到了弯刀军的阵前。 只见她一拉缰绳，马首昂扬，长啸一声。 与寻常时候的恬静可爱不同，此刻的少女英姿飒爽，手持一杆乌黑的木枪，颇有一代女将的风范。 端的让人惊叹！ “三小姐，我们……”退回来的侍卫长见此，赶忙冲了过来。 “不用多说，这不是你们的问题。”楚窈舒摇了摇头，制止对方的话。 战术，实力。 此番进攻都在线，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问题是出在对手身上。 侍卫长神色一暗，转头看了陷阵营一眼，又咬牙说道:“还请三小姐允许属下使用军阵利刃，属下一定会让您赢的比试！” 弯刀军能一直屹立不倒，最核心的原因就是没有故步自封，而是在不断的探索新的军阵以及杀敌方法。 在众多方法之中，战果最为恐怖的便是一套名为利刃的军阵。 不顾伤痛，不顾损伤，不顾后路。 以此身化为利刃，朝着对方的大营穿杀。 这套军阵就像一个箭头，头部的士兵使用强力的破阵武器，例如甩锤，重刀等等。 并且为了尽可能提升速度，所有士兵都只着轻甲，不做其他防护。 可以说这个打法，就是标准的死士流，有死无生，只为达成战略目标。 几十年中，利刃使用的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都改写了战场的结局。 听见这话，楚窈舒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愤怒，呵斥道:“本将不同意，利刃非绝境不能出，更何况这只是演习对抗。” “并非是战场厮杀，如何能使用这个。” 利刃既出，有死无伤。 若是真用了这个战术，即便赢了，也是对楚家弯刀军的侮辱。 侍卫长低下了头，并未再说话。 此番分歧，也让军阵中的士气下降了不少，输给一个新成立的军队，可谓是丢了大脸。 楚窈舒自是感知到了这般变化，对着众人说道:“陷阵营的军阵确实不好破，我们的龟甲阵虽能自保，但进攻不足，突袭战术却又被对方的武器克制……” “但此战并非不可胜，便让本将先去拔得头筹，以壮我弯刀军威！” 小姐这是要叫阵？ 侍卫长刚想阻止，却见疾风骤起，马匹已然冲了出去。 “全军都有，整军靠前，保护三小姐！”侍卫长见此，立刻出声说道。 龟甲阵散开，转换为常规军阵，而后朝着陷阵营的方向前进。 指挥台上，李问看着这一幕，莫名有些疑惑。 单枪匹马直充敌阵，这是要闹哪样？ 疑问刚起，又见弯刀军军阵开始移动，同样开始下令。 “备战！” “喝！” 陷阵营再度靠拢，结成大阵，等待接下来的第二波接触。 “吁！” 出完书拉紧缰绳，在距离陷阵营三十米前停下，安抚着坐下的马儿，同时抬头看向指挥台上的少年。 “太子殿下，可敢阵前一战？” 哗！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魏帝诧然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哈哈哈，这丫头还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竟然想用叫阵之法，擒拿问儿。” “吴华，你认为问儿会不会接受？” 世人皆知太子不善军事，同样也不善武艺，虽说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 但想要提枪上阵，却是压根没那个资格。 楚窈舒这般举动，大家都看得出来，显然就是在取巧。 李问代表是皇家。 如果连叫阵都不敢答应，丢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脸。 心中苦笑一声，吴华回答道:“陛下，老奴认为，太子殿下一定会接受。” “哦？” 魏帝笑了笑，明知故问的看向他。 “这是为何？” 魏帝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校场之中。 “老楚，这招是你教给你孙女的？”陆慎之咂了咂嘴，看向一旁的楚老爷子。 这一手玩儿的很妙。 但他却不怎么喜欢，有点膈应人。 楚老爷子幽幽一叹，回答道:“兵者，诡道也，能够获得胜利，方法什么的不重要。” “老陆，你应该懂吧？” “你这话没什么毛病，但老夫就是不怎么喜欢，堂堂正正干一场多好，搞这种事就让人很不舒服。”陆慎之吐槽道。 “问题是，现在不是赢不了吗？” “这倒也是。” 俩人都是老将军，看了刚才的接触，对后续的战局已经能做出预测。 只要无法解决那新武器，弯刀军胜率连三成都不到。 剩下的三成还是因为龟甲阵。 铁王八战术，在没特殊武器的情况下，确实挺好用。 一旁的楚星河见此，心中倒是一突突。 “没想到三姐军阵拼不过，竟然就玩儿起心眼子了……” 但不得不说，这一招简直太过巧妙。 稍微琢磨了一下，楚星河感觉基本无解。 迎战肯定打不过三姐，要是不迎战，那高台上的魏帝可就不答应。 结局就是赢了现在，输了未来。 “大哥，加油啊！”楚星河瞅了眼老爷子，暗自说道。 另一边，李长寿对这突如其来的局面，顿时露出兴奋的神色。 刚才还担心李问赢得比试，成为最大的威胁，现在就烟消云散。 “哈哈哈，果然，这楚窈舒依旧不愿嫁给李问，否则怎会拿出这种计谋。” “李问啊李问，你怎么选择都是输！” 前不久，李问为救楚窈舒受伤，而后者又前去太子府探望对方。 都让不少人以为，楚窈舒这是接纳了李问，但比试依旧在继续，又让不少人产生了疑惑。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大魏的第一奇女子依旧并未倾心太子。 众人的目光，在一刻尽数聚集到了李问身上。 李问何尝不知。 “窈舒啊窈舒，你这可真是……给孤出了好大一个难题。” 李问面色不变，心中却略显苦涩。 第九十四章她追，他逃 其他人都能看出的情况。 他李问自然也看的出来，并且由于对魏帝的了解，更加知道其中的凶险。 只是李问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才是第一波试探，对方就已经得出了军阵会输的结论。 但不得不说，鸳鸯阵确实就比较克制楚家弯刀军，无论是在军阵，乃至于在武器上，处处都有克制的意味。 “殿下，不如让属下去应战吧！”这个时候，唐三在指挥台下方请求道。 若是能派唐三出去，这场叫阵肯定能赢下来。 这家伙的实力太强了，楚窈舒一介女子，纵然有些武力傍身，但肯定是赢不了他的。 只是……不能用啊！ 人家都指名道姓自己不说，魏帝那个老逼登还在上面看着。 自己派个小将出去，那简直说不过去好不好！ 深吸一口气，李问朗声说道:“既是叫阵，本将哪有拒绝之理。” 李问话音落下，便从指挥台上跳了下来。 看似有两个选择，但其实只有一个。 应战！ 见唐三担忧的看着自己，李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此事没得选择。” “可是殿下，太子妃那般拿枪的模样，肯定是有练过的，您如何能比的过……”唐三劝诫道。 李问咧嘴一笑，小声的看着他说道:“所以决胜的关键，还是在你手里。” 嗯？ 什么意思。 唐三一怔。 没有等他询问，李问已经先一步说道:“本宫肯定打不过太子妃，但拖一会儿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你必须得指挥陷阵营，彻底打穿弯刀军，拿下这一场大胜！” “殿下！” “什么话都别说，本宫的未来可就交到你手上了，别让孤失望啊！”李问满脸认真的看着对方。 使命感加注于身，唐三的脸上浮现出极度狂热的神情。 “请殿下放心，此战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好，有你这话，孤就放心了。”李问笑了笑，同样提枪翻身上马。 朝着陷阵营前方而来。 李问答应叫阵这个结果，大多数人都能够预料到，但后续的发展却很难猜测。 万一，万一和军事一样，李问还会武艺？ 不是没这种可能。 看着他来到阵前，楚窈舒神色不变，但心中却多少有些愧疚。 “窈舒，不得不说，你这一手玩儿的确实不错。”李问骑着马，看着对方说道。 少女略微沉吟，而后说道:“兵法多变，但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获得胜利。” “两军对峙，双方的主将也算军队的一份实力，此番叫阵，窈舒又有何错之有。” 确实是没错。 李问倒也没有挖苦的想法，于是便笑着说道:“我并未有责怪你的想法，况且前几局，本宫也讨了巧。” “正如你所说，兵法诡秘多变，但目的都是一样，你用这招恰恰是正确的。” “只是话说回来，待会儿打起来……下手能不能轻一点？” 说着说着，他还调皮的眨了眨眼。 这般举动，让少女心中一怔。 她本以为李问多少会有些愤怒，骂她，或者阴阳怪气的说几句都是情理之中。 可对方非但没生气，反而是将心比心的认同自己，更是说起了玩笑话。 抿了抿嘴，楚窈舒也是露出了笑容，回答道:“太子放心，窈舒不是那不知轻重之人。” “好！” “既然如此，开战吧！”李问点头，竟是率先提枪冲向了她。 这一刻，众人皆呼。 楚窈舒也收敛笑容，夹马而动，提枪迎击！ 不过数十米的距离，完全不够让战马彻底跑起来，与其说是对冲，倒不如说是小跑着靠近。 然而……就在双方刚要接触那一刻，李问却突然猛拐方向，直接与楚窈舒侧身而过，朝着校场的另一边奔去。 想跑？ “驾！” 楚窈舒同时拉动缰绳，马匹调转，咬上狂奔的李问。 在众人的视角下，便看见略显滑稽的一幕。 李问骑着马在前方狂奔，楚窈舒在后面紧追不放，但双方的马都是同一种，体质虽有差别但也不大。 故而楚窈舒无论怎么加速，只要李问不减速，那么她就追不上，只能咬在后方。 她追，他逃。 “这……” 原来是用这种方法解决的吗？ 众人皆有些愕然的看着这一幕，随后就有些人绷不住了。 “哈哈哈，太搞笑了，太子这直接逃跑了可还行？” “就是，就是，这不简直是丢脸嘛。” “打不过就打不过嘛，大不了直接认输呗，这逃跑算什么事，故意丢皇家的脸是不是？” “肯定是这样！” 说话的人，便是那沈家公子和陈家公子，这俩一唱一和，吸引了不少目光。 然而和料想中的附和没有出现，反而是楚星河听见这俩货逼逼赖赖，顿时气的跳了出来。 “沈不言和陈晨橙，你俩是不是皮痒了？” “哪只眼睛看见太子这是在逃跑了，这分明是他的战术，不懂兵法就在那瞎逼逼！” 被这么一怼，沈不言俩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但看着场中的情况，想着那日的遭遇，心中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战术？” “逃跑也是战术是吧，楚星河你可拉倒吧，你怎么看出来那是战术的？”沈不言讥笑道。 嘿，我嘞个暴脾气。 楚星河当即就想冲过去，狠狠地抽那家伙的大耳瓜子，但想了想影响，还是按耐住了动手的念头。 见老爷子和陆慎之都看向自己，楚星河哼了一声说道:“本少怎么看出来的？” “那是因为昨日，太子便与本少讨论过这样的情况。” “你们自己瞪大狗眼看看，逃跑会有如此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众人听此，皆又把目光放在了校场中。 李问确实是被楚窈舒追着跑，但却没有慌慌张张，丢盔弃甲，甚至于看双方的奔跑路线…… 似乎更像是李问在引导楚窈舒！ 这——难道真是某种战术不成？ 便是在此刻，校场上传来震天的喊杀之声，原本对峙的陷阵营，竟然趁着弯刀军关注自家将军之时，率先发动了进攻。 本就只相距二三十米，几乎是喊杀声响起的同时，双方就已经快接触到了一起。 纵然弯刀军本身就以军阵的姿态集结，但比起龟甲阵，眼前这个军阵防御力可就大大下降。 侍卫长脸色大变，急忙发令。 “固守！” “固守！” 第九十五章我输了 “现在才发现，太迟了！”唐三冷哼一声，已然举枪冲进了敌阵。 大型战争之中，个人的作用就会被极速缩小，但在少数人的接触战之中，一个实力强大之人，却可以直接锁定战局。 唐三提着长枪，以鸳鸯阵为载体，化为尖刀最为锋利的刀尖，直接刺穿了弯刀军的军阵。 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还未等侍卫长反应过来，又迅速调转方向，杀了一个回马枪！ 同一时刻，陷阵营的其他士兵也并未闲着，虽然没有锋利的刀尖，但鸳鸯阵本身就是极为厉害的军阵。 只要同袍之间配合得当，即便应对两倍之敌也是绰绰有余。 “弯刀军杨工淘汰，弯刀军赵爽淘汰，弯刀军陈画淘汰……” “陷阵营肖峰淘汰……” 随着正式交战，督战队在以极快的语速更新着伤亡比例，声音振聋发聩，让每个人都可以清楚的听见。 正在追逐李问的楚窈舒自然也听得见，她拉紧缰绳转头一看，好看的眉头瞬间紧皱。 “李问，这就是你的打算？”深吸一口气，少女又看向李问。 “有倒是将计就计，夫人既然用阳谋，夫君我自然也不能落下。”李问收回目光，笑着说道。 没错，他的武艺确实不足以阵前斗将，但他的副将唐三能打啊！ 再配合鸳鸯阵，以及陷阵营诸位同袍，胜算最低都在六成以上。 如今从阵亡速度来看，胜率甚至低估了。 楚窈舒深吸一口气，脸色难看的同时，心中更是疑惑无比。 短暂的接触中，她便看出了陷阵营的服从度，是弯刀军比不了的，故而才会选择避开军阵比拼。 改为斗将。 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作为王牌部队下来的退伍兵，竟然会比不过一般部队的退伍兵。 从声音就可以判断，弯刀军一方甚至连有效的抵抗都没做好。 不应该是这样的！ “夫人不如认输吧，如今胜负已定，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给弯刀军留一些体面。”这时，李问忽然说道。 “认输？” 少女猛然回过神，双眸怔怔的看着他。 “对，胜败乃兵家常事，孤此番根据弯刀军的历史战绩，做了很深的研究，夫人你输了也正常。”这时，李问骑马靠了过来，出声安慰道。 双方相距不过五米。 这话也没毛病，他对弯刀军可谓是了解不少，但楚窈舒对陷阵营可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再者，到底是自家夫人，要是输得太难看，未免也太打击对方了。 更何况弯刀军成名已久，此番失败也说不定也会对这支王牌军队，造成一定的影响。 到时老爷子生气了…… 生活不只有打打杀杀，更多是人情世故。 这话说出，少女好看的眉头微微舒展，正当李问认为她要认输时。 却见楚窈舒突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直接朝着自己冲杀而来。 卧槽！ 这么猛？！ 反应过来的李问，下意识地往左侧跌落，直接在地上滚了两圈。 可刚一抬头，那杆木质长枪，直接就抵在了李问身前。 往前两寸，就是自己的脑袋。 “抱歉太子殿下，我楚窈舒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认输一词。”少女清冷的声音传来，脸上是那坚毅的表情。 大意了。 李问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从地上爬了起来。 真没想到最后，是因为自己的得意忘形而被翻盘。 “殿下，现在该你认输了。” “你应该知道，刚才再偏移两寸，在战场上你已经死了。”楚窈舒看着站起来的他，轻声说道。 披甲执锐，头盔在刚才的颠簸中落下，单马尾随风飘扬…… 当真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我输了。”李问说道。 这一幕，自然也被所有人尽收眼底，不过短短数分钟，竟然双双发生了反转。 高台上，魏帝见此，却是笑道:“精彩，精彩，真是精彩！” “不过问儿输了这最后一句，太子妃不能回府，接下来的幕府，他又该如何处理呢？” “当真让人有些好奇。” 一旁的吴华听此，盯着校场数秒，心中幽幽的叹了口气。 另一边，二皇子李长寿见此，顿时喜出望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输了赌局，不用自己出手，接下来的幕府都会弄死他！ 命啊！ 这就是命！ 一个平庸废物太子，凭什么能够翻身，就该永远是那平庸的命！ 陆慎之叹了口气，无奈道:“楚老头儿，这下太子真不是楚家女婿了，你要怎么办？” “……” 楚老爷子沉默了几秒，才回答道:“老夫还是那句话，往后孙女的未来，由她自己去决定。” “我不会再干涉一分，曾经的痛苦，有一次就……就够了。” 陆慎之听此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心中对于如今的太子，其实是有不少好感的。 若是能成为楚家女婿，自然是亲上加亲。 可惜了。 全场要说谁最伤心，那非得是楚星河莫属。 “大哥……你这，咋最后靠上去了呢？”楚星河捂着脸，颇为哭笑不得。 自家老姐武艺厉害的事，他老早就提醒过了，并且万分告诫不要靠近三米内。 结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家大哥会明知故犯。 完了完了。 这下老姐回来，不得把我吊起来抽啊？！ 看来得去大哥家里住几个月了。 校场中，李问说出这句话，便直视着楚窈舒，等待对方告知裁判，然后结束这第四局。 然而少女转头看了看另一处战场，见基本落入了收尾阶段，弯刀军最终以全部阵亡的代价，换掉了陷阵营二分之一的人。 惨败，真正意义上的惨败。 她吐出一口浊气，又转头看向面前的李问，好看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容。 “殿下，恭喜你，四局比试全胜，小女子将完成赌约，不日回到太子府。” 话音落下，少女便翻身上马，朝着裁判台疾驰而去，留下了懵逼的李问站在原地。 不是，啥情况？ 轰隆隆！ 便是此刻，唐三也率领剩下的陷阵营，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殿下，刚才这……” “别慌，让我想想，我也有些懵。”李问看向裁判席。 裁判席上，镇北军军长钟耿直，此刻愕然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楚小姐，你确定你要认输吗？” 第九十六章胳膊肘往外拐 整局比赛的规则，便是哪一方的人马先消耗殆尽，哪一方便是输家。 但谁都知道，如果一支军队的主将在战斗中没了，那这支军队基本上也就崩溃了。 与全数阵亡没什么两样。 故而在李问被擒那一刻，众人都默认陷阵营输了，只是楚窈舒还没有说话，他也就没宣布结束。 可现在……她竟然过来说自己输了。 “钟军长，小女子确定，输了就是输了，请您宣布结果吧。”楚窈舒轻笑点头，坦然自若。 “这……好吧。” 钟耿直见此也不再多说，他只是个莫得感情的裁判，这些弯弯绕绕可不是他能掺和的事。 如此，他鼓足中气扬声道。 “第四场比试，弯刀军全数阵亡，主将楚窈舒认输。” “太子李问获胜！” 随着一声宣判，让本还在为太子输了而惋惜的人们一愣。 高台上，魏帝也是露出愕然之色，不过看到裁判席旁的少女，又立刻反应过来，不由莞尔一笑。 “这丫头。” “走吧吴华，比试落幕，朕也该回宫了。”魏帝起身离开。 “是，陛下。” 吴华又转头看了李问一眼，而后轻轻一叹，说道:“这算不算……娘娘在天有灵呢？” 校场上，李问听见这个宣判，目光却和少女撞在了一起。 此刻后者面无表情，但那双如秋水般澄澈的眸子，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 好似想传达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十几秒后，少女率先移开了视线，骑马朝着弯刀军而去。 “她的眼睛……好漂亮。”李问回过神，只觉得心脏跳的很快。 莫名的情感在心中蔓延。 这一刻，少女原本有些缥缈的身影，似乎在他脑海中逐渐拼凑完整。 她不再是记忆中的太子妃，而是楚家的三小姐——楚窈舒！ 大魏第一奇女子的楚窈舒！ “殿下，殿下，我们胜了，我们胜了！”周围的欢呼声，将李问的思绪拉回。 看着四周兴奋的士兵，他的心情自然也高兴起来。 陷阵营的第一场战斗，就战胜了成名数十年的楚家弯刀军。 纵然只是小规模的接触战，但那也是极为亮眼的成绩。 光是想到这里，李问便已经心潮澎湃，他看向周围的同袍，高声说道。 “诸位，今日之胜开始，往后陷阵营将打遍天下所有的强军，让他们只要听见我们的名号，便会忍不住恐惧！”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陷阵营的众人齐声高呼，而这句口号，也让其他人感觉无比震撼。 难怪能这么迅速的吃下弯刀军，不仅仅是因为阵容装备，还有这向死而进的气势。 楚窈舒眸光微闪，再度看了陷阵营一眼，随后自嘲的笑了一声:“看来我……输的不冤。” 同样是演习，对方的态度如此坚决，然而自己却还抱着不要同室操戈的想法，也难怪会落入下风。 侍卫长望着陷阵营的这一幕，心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作为才退伍的老兵，纵然没有领兵的料，但对于战场态势的感知却依旧存在。 如果那时，小姐能听我的该有多好。 利刃所向，有死无生。 未必会比他们差啊！ “好了诸位，胜败乃兵家常事，若你们对此次结果不服，不如回去随本小姐加练，之后再约一场如何？”楚窈舒见众人意志消沉，当即鼓励道。 再比一场？ 众人立刻抬起头，惊讶的眼神中透露出渴望。 “自然是真的，李问……殿下他，应该不会不同意。”楚窈舒改口说道。 “麻烦小姐了，一定要让我等再比一场！”侍卫长激动的说道。 “但此次比试害得小姐输掉赌约，我们也难辞其咎，请小姐责罚！” 楚窈舒听此，笑而不语，既没说处罚也没说不用。 李问获得比试胜利，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皇子公主们，看着被陷阵营簇拥在中间的李问，各个神色不一，心中都打着小九九。 太子获胜，太子妃回府，楚家归属，连带着身后的武官集团。 原本无权无势的李问，突然就有了极大的政治手腕，以及军事方面的底气。 逐渐清晰的夺嫡之战，或许又要迎来混乱。 秦王李长寿最是绷不住，他怎么都没想到，楚窈舒竟然会主动认输。 这特么是放水！ 妥妥的放水啊！ 此番气的他都想举报李问作弊，可特么举报也没用啊！ 人家对手乐意放水，你管得着吗你！ 吐血。 真的很难绷得住。 “必须要按住他，否则以他现在的底蕴，一但成长起来，将来就是心腹大患！”李长寿咬牙切齿的低语。 随后带着侍卫，气冲冲的离开了。 笑死，难道现在不是心腹大患？ 愁的离开了，剩下的自然就是欢喜的，或者说太过欢喜的。 在李问获胜的那一刻，楚星河就直接来到了校场里，看的楚老爷子是眉毛狂跳。 合着这小子真成别人家的人了。 不对，不对。 现在也是一家人了。 “哈哈哈，楚星河这孩子，心肠耿直，认准了朋友就一定会相处，这可是难得好品质啊！” “再者也有自己的心机，武艺方面也不错。” “是个做大将军的好料子。”一旁的陆慎之见此，赞赏道。 “啥好料子。” “老夫觉得他被卖了，恐怕都还在帮别人数钱。”楚老爷子无奈道。 陆慎之琢磨琢磨，立刻觉得有些不对劲。 “嘿你这老不休，借这话骂我呐？” “呵呵，你这家伙老了倒开窍了，这要是年轻个几十年，保不准能少吃很多亏，哈哈哈！” 校场上。 “大哥，刚才到底啥情况，三姐干嘛就突然认输了？”楚星河疑惑的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李问心中倒是有一定答案，不过想了想，他并未说出来。 “这事我说不合适，你得问你姐。”李问神秘的说道。 啊这。 还搁这儿谜语上了。 楚星河索性又问道:“既然大哥你已经赢了老姐，那什么时候领老姐回府？” “嚯，这么着急送你老姐走啊。” “咳咳，这不是怕被揍吗？” “其实你老姐并不介意，在这里就揍你一顿。” 第九十七章约定 突兀的声音响起，楚星河僵硬的转过头，脸上挂着一抹苦笑。 “老姐……你，你来啦？” “我不是一直没走吗？”楚窈舒飒然一笑，看着他说道。 在她的后方，则是一众弯刀军。 只是从站在这里那一刻开始，逼人的气势就碾压而来，陷阵营众人见此，同样望着对方，双方虽未说话，却已然在暗中较劲。 李问见此，倒也没干预，而是看向少女说道:“夫人前来，可还有什么事相商？” 夫人？ 少女脸色微红。 纵然如今赌约输了，自己按约定会回到太子府，履行太子妃的职责，但被如此称呼，难免还是害羞。 呼。 “此事比较隐秘，不如我们一旁详谈？”深吸一口气，定下心来，楚窈舒看着他说道。 “好！” 两人朝着校场的角落走去，留下楚星河待在两支军队中间，这货瞅了瞅双方暗中较劲的气势，顿感有趣。 却是不知本少的狼牙军，与他们打一场，又会是何种情况。 校场角落。 两人相对而站，互相看着对方。 不得不说，楚窈舒一身戎装的模样，很有一种反差萌。 瓜子脸，大眼睛，呆萌可爱的路线，却又有有着女将军般的飒然，或许正是外柔内刚的性格，才造就了她如今的模样。 “你在看什么？” 见李问一直盯着自己，少女终究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脸色微红，满是青春。 “咳咳，想其他事情去了，话说你找我，是准备谈什么事？”李问回过神，赶忙询问道。 楚窈舒抿了抿嘴，眼神却格外坚毅，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想请问殿下一件事。” “殿下您，可是真的喜欢我？” 嗯？ 这问题。 李问顿时警觉起来，现在这情况，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好好家伙，不会来一句你是个好人吧？ “窈舒你这话，是何意思？”他反问道。 然而少女并未解释，而是转身看向看向湛蓝的天空，轻声说道:“自古以来，皇家的姻缘，大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论是皇子，亦或是公主。” “他们和另一半，大多都是政治联姻而在一起，并未有相遇，相爱之情。” “所以我问太子殿下您，可是真的喜欢我？”楚窈舒看着他，明明是笑容，却让人感觉异样的严肃。 喜欢？ 还是不喜欢？ 人类本身就是视觉动物，遇见好看的事物或者人，下意识的就会升起赞美和喜爱之情。 楚窈舒漂亮吗？ 毫无疑问，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所以李问这里不存在不喜欢的选项。 但他也知道，少女此刻的喜不喜欢，不仅仅是那一层意思。 而是男欢女爱的喜欢。 原来……楚窈舒一直不同意嫁给原主，不仅仅是因为原主废柴。 更重要的是，她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很大胆，并且也很超前的想法。 也得亏是当世权利最顶端几人的孙女，否则这种想法一出现，就会被扼杀到摇篮里。 少女定定的看着他，从李问沉思的表情，她明白李问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小手捏着铠甲的边角，心中已然紧张到了极点。 足足一分钟的沉默，李问抬起头，直视眼前的少女问道:“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太子殿下请讲。” “不知楚窈舒你，对如今的本宫，有没有那么一点好感？” 这！ 少女一怔，而后惊讶的看着他，心中微微有一丝触动。 他似乎不仅仅是听进去了，更是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想法，否则绝对不会以此反问！ 有好感吗？ 那肯定是有的，这大半个月的了解，加上前两次的详谈，少女的心中对李问的态度，已然没有以前那么排斥。 “殿下莫不是忘了，以前的我，见都不愿意见你，而今我们却能如此相谈。”楚窈舒微微一笑。 是啊，原主可是连一面都没瞅见过。 李问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想法我清楚，所以我不会做出过分的事。” “但你表面上的身份毕竟是太子妃，因此在许多场合里，也希望你能配合我，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少女心中大震。 这些话本来是她准备条件进行交换后才会提出来，却没想对方竟然直接就说了出来，甚至没提出太多要求。 见她一动不动，李问皱了皱眉。 不会这都不同意吧，真要这样，还不如以势压人，生米煮成熟饭呢。 当然，也只是他歪歪罢了，以这丫头的刚烈的性格，保不准会寻死。 那罪过可就大了。 再者李问好歹是个正常人，也做不出这种欺压弱小的事。 爱情这玩意儿。 本就是讲就一个，你情我愿，你侬我侬，真要喜欢活塞运动，不如去青楼多开几架飞机。 “楚家小姐，如果你连这都不同意，那本宫可就真没办法了。”李问出声说道。 诚意就那么多。 想要更多……得加钱！ “没。没。” “我同意，如此就好。”楚窈舒回过神，赶忙确定下来，生怕李问又反悔。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殿下如此诚意，窈舒也不能知恩不报。 “在这里窈舒做出承诺，若殿下想要参与夺嫡，我必定倾囊相助！” 好家伙，给出这份承诺，不可谓不重啊。 李问暗自咂舌。 但同时也明白，这丫头目前对自己只有好感，却是真没有喜欢之情。 只是……来日方长嘛。 心中想了想，李问伸出了右手，说道:“那么先在此，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少女见此，呆萌的看向他。 “这是？” “一种礼仪，握手之后，便代表双方都认可这个约定。” “原来如此。” 少女点点头，伸手握住。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才松开手，李问便直接说道:“如今互为盟友，那本宫有些话就直说了，对于你回府的日期，可有所安排？” “并无，殿下有什么安排也可说出来，届时我会配合殿下。”楚窈舒想了想，回答道。 “那好，此事本宫决定要……”李问索性凑到了少女耳边低语。 耳根染上一抹红晕的同时，对他的计划，少女也顿感惊讶，真没想到太子还有那样的一面。 不过，似乎也不错。 反正都得罪了，再捞一笔也没什么。 第九十八章暗中谋划 随着楚窈舒落败的消息传到京城，让一场赌约落幕的同时，却又惊起了一番骇浪。 四局四胜！ 回想半个多月前，还顶着废物头衔的太子，如今当真完成了逆袭。 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四场赌局的内容，全部都是楚窈舒所擅长领域，本应该是碾压局才对，可竟然全部爆冷。 一开始还能用放水来解释。 可随着他们对赌局内容进行研究之后，才发现楚窈舒压根没放水，是真的输给了太子李问。 这个结论一出，京城的文化圈顿时就绷不住了。 但他们……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就拿第一场的魔方来说，在赌局结束之后，李问就公开了铸造方法，几乎是在当天就有人根据原理复刻出了三阶魔方，然后从零接触这个东西。 可仅仅是完成三阶魔方的复原，竟然就花了一天一夜，回过头再看五阶魔方，便是连挑战的心思都没有了。 不过三阶魔方的出现，倒是让京城兴起了一股新潮流。 这玩意儿难是难，但本身是益智类的玩具，也很容易让人上头，加上价格也不贵，买来玩儿的人便不少了。 李问知道后直拍脑门。 早知道能这么火，他就自己去开个店卖魔方了。 而大魏又没有版权法，他想收个版权费都没对应法律支持。 只能看着这笔银子被别人赚了。 再说后面两个赌局，民富治国论这会儿依旧在讨论呢，并且有不少人还因此拥护上了李问。 若是他提出要招收门客，前来的人绝对不会少。 第三局虽然没看见画卷，但画道大家打出的评分，自然不会存在作假什么的。 如此又体现了一次太子的厉害之处。 而今第四局依旧是太子胜，那头上废物平庸的标签，可以说彻底甩掉了。 此番前来看这第四局的官员，心中也纷纷打起了小九九，世间之事，纷纷扰扰，皆一个利字当头。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太子如今颇有底蕴，也不再是任人欺负的对象。 不过他们这些老狐狸，就算有想法，目前也暂时不会做出行动，而是依旧准备观望观望。 因为接下来的另外一件事，才能看出太子是否值得投资。 只因幕府的人……快到了。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现场的几人里面，除了愤而离开的二皇子，还有俩货，此刻见李问赢了，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他妈的，怎么就赢了呢？” “对啊，这简直太离谱了，他一个废物，如何能赢啊！” 两人对视一眼，除了想不明白，还是想不明白到底怎么赢的。 沈不言沉着脸，冷冷的说道:“此事必须赶紧告诉殿下，如今有了楚家作为底蕴，这李问就更不好对付了。” “不错，自当如此。”陈晨橙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阴翳。 第一场赌约被殴打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 心里面那是做梦都想找回场子，可之后他们的父亲一番操作，李问屁事都没有，简直气得他们蛋疼。 两人思索了一番，赶忙离开了军营，朝着三皇子府邸前去。 不多时， 泰王府。 “什么？！” “那家伙竟然在军事上也赢了楚窈舒，如此岂不是说，楚家已经站到了他背后？”泰王李越瞬间站起来，满脸惊悚的看着俩人。 “是的殿下，所以我们得赶紧对付李问，再让他这么发育下去，对殿下的夺嫡也有大影响啊！”沈不言赶忙添油加醋的说道。 “沈兄说的不错，殿下您接下来可一定不要手软，否则那厮绝对会无比猖狂，甚至骑到殿下头上拉屎。”陈晨橙也趁机煽风点火。 三皇子霸占太子府，压迫太子多年，这件事京城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 现在太子强势归来，你说他不会找回场子？ 狗都不信。 李越阴沉脸，冷声道:“闭嘴，这事还不用你们俩个废物提醒。” 别的不说，李问前不久才敲诈了他一番，更是让他忍痛自断一臂。 要说谁最想要李问死？ 自然非他莫属。 两人一瘪嘴，倒也没再说话。 不过见李越这神色，心中顿时一喜，看来泰王本身就对李问敌意很大，肯定早就想要对付李问了。 正在思索着，管家又走了进来。 “殿下，秦王求见。” 二哥李长寿，他来做什么？ 压下怒火，李越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先去后面待着，本王之后再找你们。” “是，殿下。”两人起身离开。 在管家的引领下，二皇子，也就是秦王李长寿走了进来。 “二哥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心中烦躁，李越也懒得虚伪与蛇，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李问赢了赌约第四局，三弟你知不知道？”李长寿听此，直接反问。 “刚才已经知道了。” “那三弟你有什么安排？” “二哥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想要李问……死！”李长寿脸色一沉，阴翳的说道。 李越眼睛微眯，倒还真没想到，他这二哥会因为这事来找他。 或许，可以借刀杀人？ 心中有了安排，他的表情也变得从容。 “二哥这话有点过了，父皇可是明令禁止我们内斗，更别提兵戎相向了。”李越摇头说道。 “……” 这家伙，还装起来了。 你之前如此欺压李问，现在对方有了底蕴，难道会放过你？ 再者，上午才被斩掉的羽翼，难道你就不心疼？ “三弟，如果你这是这种态度，那今日二哥可就告辞了。”李长寿拱了拱手，就准备离开。 都不是傻子啊。 李越心中冷笑，挽留道:“二哥且慢，不如二哥先说说，要怎么对付那个废物？” “很简单，直接杀了就好，只是怎么杀，还得需要计划一番。” “二哥这么说，想必是有计划了？” 李长寿点点头，说道:“不错，但这件事还需要你出面运作。” “我？”李越一愣，紧跟着想到了什么，看着他说道:“你是打算用幕府这把刀？” “正是！” “三弟被禁足，想来是不知道，此番幕府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瑜的父亲——白敬山！” 自己女儿被杀了，当爹的怎么可能不来。 原来是白敬山亲自来了，我说他怎么敢用幕府做文章。 “原来如此，那貌似确实可以。” 第九十九章这叫抛橄榄枝 众人在校场上又待了一会儿，这期间楚窈舒也是又提出来，两军再比一场的想法。 对于这个，李问自然表示没问题。 陷阵营初成，若是能多进行一些演习，也可以让这些老兵找回曾经的感觉，巩固现在的实力。 练兵，练兵，最应该练得就是对抗。 在这儿之后，楚星河就被楚窈舒揪着耳朵回去了。 不得不说，一米八的大高个儿，被一个一米六的少女揪着耳朵走，画面简直不要太喜感。 在他们离开之后，李问也打算回太子府，如今赌约获胜，就要开始把目光转为发育上来了。 但他刚带着陷阵营离开军营，前方便被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而驾驶马车的人，倒也有几分熟悉。 楚星河的副将——曹青。 说实话，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这家伙了。 曹青来到他面前，恭敬的行礼说道:“参见太子殿下，家主有要事相商，请殿下车中一叙。” 家主？ 那不就是楚老爷子喽。 心中有了猜测，李问转头对唐三说道:“你们先回陷阵营，今日大胜，孤放你们三天假，尽情休息休息。” “是，殿下！” “全军听令，跑步——走！” 唐三领命，带着陷阵营离开了。 曹青看着这一百人整齐的跑步离去，脸上浮现震惊之色。 令行而动，步伐合一。 从他的角度看去，整支军队就如同一个整体，如臂驱使！ 难怪能赢得退役的弯刀军，仅仅这个跑步，整个大魏就没几支军队能做到这种地步。 “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 “那你想不想在这样的军队服役？” “那是当然……啊，殿下！”曹青下意识的回答，转头看见凑过来的李问，顿时吓了一跳。 “哈哈哈，无碍，无碍，陷阵营随时欢迎弯刀军的兄弟。”李问笑着向马车走去。 然而曹青却是人麻了。 这话要是被马车内的老爷子听到，自己怕不是要光速下岗。 还有太子……咱就是说，您这是故意当着老爷子的面挖墙角吧？ 李问登上马车，掀帘而入。 马车内空间很大，即便坐下四五个大汉都绰绰有余。 而现在的马车，只有两个老头儿，并且这脸上的表情，都多少有些古怪。 其中一个老头儿，自然就是李问本就见过几次的陆慎之，见他进来，顿时哈哈大笑。 “楚家女婿啊楚家女婿，老夫可真是佩服你，竟然当着人家主人的面挖墙角，完事儿了还敢上来。” “你小子就不怕楚老头儿翻脸，一脚把你踹下去啊？”陆慎之说完，又瞅了瞅一旁的楚老爷子。 那表情是真绷不住了，笑意压都压不下来。 李问倒是没坐下，不过面对这番话，他的神色却是从容不迫。 “陆国公说笑了，本宫这可不叫挖墙角。” “哦？那应该叫什么？”陆慎之一愣，好奇的问道。 “应该叫抛橄榄枝，且问国公，小子这陷阵营训练的怎么样？”李问自信的看着对方。 训练的怎么样？ 陆慎之收敛笑容，思考了几秒后回答:“训练的很不错，令行禁止，整军为一，这是精兵中的精兵才有的表现。” “多谢国公的高评价，既然陷阵营如此不错，只要曹青有精益求精的想法，也必然会选择陷阵营！”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对于兵卒来讲，能够加入一支精兵，绝对比在一支差军中要好。 当兵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建功立业，以及用命来拼搏的高额回报率。 而一支精兵，自然也会满足这些内容。 什么？ 你是被抓来服兵役的？ 那更应该进精兵队伍好吧，你也不想打起战来，所在部队是一触即溃，然后跟周围的同袍比谁跑得快吧？ 这话说的可真大胆啊。 人家老将可还在这儿呢。 陆慎之心中感叹，笑着回答:“话糙理不糙，只是楚家女婿，按你这个意思，可是说楚家军不如陷阵营喽？” 甩了个绊子，且看你这小子，要如何应对。 李问脸色不变，说道:“如果仅仅今日的表现，确实不如本宫的陷阵营。” “但本宫也并未自大到，说楚家军不如陷阵营，这支军队如今只是初创，还有很多需要学习和历练的事。” “但本宫一定会把陷阵营，训练为当世第一强军！” 话音落下，铿锵有力。 陆慎之看着李问的眼神里，满是赞赏之色。 “好好好！” “有此志气，假以时日，陷阵营必然能达到你小子期望的高度！”陆慎之丝毫不吝啬赞美。 别人不知道陷阵营是个什么情况，但面前这俩老头是绝对清楚的，毕竟楚星河刚才就搁旁边呢。 七天的时间，以退伍兵组成的一支队伍，竟然就能够战胜弯刀军，并且伤亡比竟然才一比二。 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七天就能这样，那后面加一个0，或者加两个0呢？ 又会达到怎样的高度？ 呵呵，没人能够预料，但只要李问还在，那肯定不会比现在的差。 陆慎之夸赞完，又看向了一旁的楚老爷子，打趣说道:“我说楚老头儿，究竟是你要见这小子，还是老夫要见啊？” “怎么全是老夫在这儿叭叭了，你在旁边跟个木头似的。” “就你那叭叭，老夫能插得上话？”楚老爷子哼了一声。 “老子没怪你抢风头，你倒还嫌弃起老子不说话来了。” “嘿你个老不休，是我让你不说话的吗？”陆慎之听此，顿时瞪眼儿说道。 只是这一还嘴，楚老爷子顿时不干了，直接反击了回去。 两人越说越起劲儿，索性把李问晾在了一遍。 看着这一幕的李问，整个人都傻了。 两位老爷子，我可是还站着呢，你们俩这旁若无人的斗嘴，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好在两人倒也有分寸，约莫一分钟左右，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行了陆老头，再吵下去，真让小辈看了笑话。”楚老爷子说道。 陆慎之倒不怕，嘿嘿一笑，“老夫又不怕，丢的又不是我的脸。” 这老东西，还真是喜欢以前像个棒槌似的的他。 现在太讨厌了。 楚老爷子心中吐槽完，目光才看向了李问，说道“殿下请坐吧。” “多谢楚老爷子。” 第一百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楚家女婿，这会还叫楚老爷子啊？”一旁陆慎之听此，挑眉道。 那不然…… “多谢爷爷。”李问反应过来。 楚老爷子闻言，脸上露出笑容，认同的点点头。 他看向李问，说道:“陷阵营潜力很大，爷爷倒也期待你以后的表现。” 旧人去，新人来。 要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口气比现在的李问还要狂，得罪了不知多少人。 只要你有能力，狂一点反而正常的。 有倒是，年少轻狂啊！ 老爷子大气。 李问见对方不仅没生气，反而如此评价，心中不免又亲近了几分。 “那请爷爷，拭目以待。”李问自信道。 “不说这个了，今日特意在此等你，是为了交代你一件事。”楚老爷子收敛笑容，郑重的看着他。 “幕府的人，三日内就会达到京城，而上一次爷爷写的信，恐怕没有半分作用。” 三日内？ 对于日期李问倒是也有计算，大概也就这几天，毕竟路程只有那么多。 只是后面那件事，让他皱起了眉头，疑惑的问道:“幕府主将与爷爷您乃是至交，为何不愿出面调和？” “非是他不愿，而是还没收到信。” 楚老爷子摇了摇头，解释道:“老夫一共写了两封信，一封送往幕府，另一封则是此行前来之人。” “送往幕府的信，大概还有几天才到，但另一封的信，此行前来之人是肯定收到的。” “爷爷，此行幕府来人，莫非是白敬山？”李问眼睛一眯，迅速猜测出了原因。 老爷子点了点头。 白瑜就是白敬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被人砍了，当老爹的能选择和解？ 如此一来，这封信自然也就没起到作用。 不仅如此，此行若无幕府主将的嫡系跟随，恐怕即便是楚老爷子的面子，那白敬山也不会顾及多少。 “今日告诉你，便是让你早做准备，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楚老爷子沉声道。 倒是一旁的陆慎之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老楚，你就是想的太多，要我说这事楚家女婿就没做错。” “那白瑜红杏出墙在先，本就应该浸猪笼，一刀杀了都算便宜她了，到时直接把这事扔那白敬山脸上。” “看他还发不发癫。” 这话说的牛逼，李问暗中竖了个大拇指。 楚老爷子则是满头黑线，无语的看着这家伙。 “说的倒是简单，这要是白敬山回去搞事情怎么办？” “幕府三十万大军，白敬山就掌握了十万，要是闹起来，该怎么收场！” “再来一次滇南之耻？” 陆慎之呼吸一窒，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倒是给了李问一个老夫尽力了的眼神。 李问拱了拱手，表示谢过。 “殿下可不要听这家伙的话，此事必须稳妥处理，此番靠殿下的《满江红》一词，虽然让大金承诺罢兵一年。” “但敌人的话未必可信，若是幕府内乱，南蛮入侵，金国恐怕也会趁机南下。”楚老爷子十分严肃的提醒道。 这件事一个搞不好，真的会引发连锁反应。 一年的喘息之机本就来之不易，若是因为此事而破坏，魏帝保不准真会杀李问泄愤。 他做得出来。 “此事孙儿晓得，不会如此鲁莽。”李问慎重的回答道。 见他一脸认真，楚老爷子则松了口气。 不过他今日这番举动，其实也是对此事有了一些解决之法。 “殿下，幕府主将收到信之后，肯定会选择还老夫的人情，所以南方不用担心，故而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要确定陛下的想法！” 白敬山确实很重要，但还是那句话，如今的大魏叫洪志！ 在这件事中，魏帝的态度，就显得尤为重要。 李问被这么一点，瞬间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孙儿明白了，多谢爷爷提点。”李问露出笑容，真心的感谢道。 “提点说不上，以你的才智，想到这点恐怕也要不了多久。”楚老爷子摇头说道。 在李问不知道的地方，楚老爷子其实一直派人关注着，可以说最近李问做的大多数事，他这里都知道一些。 眼前的太子，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就拿孙琦案来说，几天的时间就查出来真凶，然后又以宋家为要挟，拿回了太子府的皇庄。 甚至还多赚了十万两。 此等胆识和谋略，完全胜过了京中的两位皇子。 李问闻言，倒是谦虚的笑了笑。 “好了，多的废话，老夫也不多说了，如今窈舒回到太子府，你也叫了老夫爷爷，从今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 “有什么困难，日后尽管朝着爷爷讲，只要爷爷还活着一天，便不会让楚家儿郎受到伤害！”楚老爷子十分霸气的说道。 一旁的陆慎之眨了眨眼，好似在说你吹什么牛逼呢。 老爷子瞥到这一幕，顿时又瞪了回去。 吹牛逼？ 你想吹这么大的牛逼，还没那个实力呢！ 俩老头瞪来瞪去，着实把李问看乐了，知道陆慎之是个好说话的性格，却没想到老爷子也是个逗比。 “多谢爷爷，孙儿铭记于心，也绝对不会让窈舒受到一点伤害！”李问郑重的回答。 “好。”老爷子点点头。 见李问准备离开，陆慎之也出声说道:“咳咳，那什么，虽然老夫的威望确实没这家伙高。” “但老夫现在，好歹也是武庙的领头人，日后官场上有需要帮忙的，也可来找老夫。” 这人情……给的有点大啊！ 武官纵然不是一条心，但有老大哥发号施令，手下的人总得收敛几分。 不过，陆慎之这般表态，是不是也算某种站队？ 楚老爷子可是满脸震惊的呢。 “晚辈谢过陆爷爷。”李问不再多想，直接打蛇上棍。 陆爷爷？ 嘿，这小子着实有趣。 李问再次谢过后，离开了马车。 于是乎，只剩下俩老头儿大眼瞪小眼儿。 “哎我说陆慎之，你这老家伙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武庙的领头人啥时候成你了？” “你都没上朝了，这领头人可不就成我了嘛，你要是想发号施令，倒是继续上朝啊！”陆慎之嘚瑟道。 这家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子那是不想上朝吗，那是不能上朝好不好！ 第一百零一章子不教，父之过 这边李问刚回到太子府，屁股还没坐热呢，宫中就派人过来，通知魏帝要见他。 嘿，自己还没去找他呢，他倒是先找上自己了。 感叹一声，李问换了身衣服，便跟着领路的公公进了皇宫。 只是这七拐八拐之下，倒让他皱起了眉头。 “这位公公，父皇今日是在哪里召见本宫？” 说话的同时，拿出了一锭银子。 不着痕迹的收下，公公笑着说道:“回殿下，陛下这是在御马监等您，似乎和军阵有关。” 军阵？ 李问眼睛微眯，大概明白了情况。 不再多问，跟着对方很快就来到了御马监。 与历史上的御马监相同，一开始主要负责管理宫廷的马匹，以及一些由内务经营的店铺。 但在魏帝上台之后，御马监的权利又再度扩大了一些，新增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权利。 兵权。 也就是之前提到的天子禁军，目前就是挂靠到御马监下面的。 而如今御马监并没有掌印太监，因此直接受魏帝管辖，更为直白一点的意思。 此地就是大内的兵部。 魏帝此番找他，应该是索要练兵之法，以及陷阵营使用的鸳鸯阵。 思索之际，领路的公公退去。 看了一眼御马监的牌子，李问走入其中，还在石板路上，便听见了校场中军队操练的声音。 穿过廊桥和过道，他也来到了校场，一眼便看到了点将台上，身穿甲胄的魏帝。 好家伙，自己这便宜老爹，穿上甲胄还真有两分威武大将军的感觉。 “儿臣参见父皇。” “呵呵，免礼吧，坐到朕旁边来。”魏帝露出笑容，拍了拍旁边的座椅。 “儿臣遵命。” 朝着校场看去，五百御林军正在演练军阵，身穿全套甲胄，气势如虹，喊杀声很足。 演练军阵李问也熟悉，属于大多数军队都会采用的一些军阵。 “问儿，父皇这五百御林军，可堪你的一百陷阵营？”忽然，魏帝转头询问道。 五百vs一百？ 这一番查看下来，这五百人的军阵虽然气势很足，但实际上并无多少配合。 整合唯一的大军阵尚且能看，可一但分化为小军阵，就能很直观的看出每个小队之间的差距。 再以小见大，视觉上完全就是稀稀拉拉，混乱不堪了。 这要咋回答？ 李问心中有些难绷，迅速组织着言语。 “父皇，军阵万千，各有各的特点，所以对敌之时，应当合理的排兵布阵。” “如此一来，以少胜多，也未必不可为，以多吞少也能做到无兵损伤，大胜之姿！” 魏帝闻言沉吟了几秒，随后哈哈一笑，“问儿的谈吐，当真是日渐进步啊，让父皇刮目相看。” “有倒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儿臣被仙人点播，若是再如以前的浑浑噩噩，那也太不应该了。” “不过儿臣也还有太多事情不懂，希望父皇不吝赐教，日后能多关心关心儿臣。”李问说着说着，竟掉起了眼泪。 这一幕，顿时给魏帝整不会了。 怎么好好的还哭上了？ “问儿，你这是……怎么了？”魏帝皱眉问道。 “抱歉父皇，今日儿臣摘掉那顶废物的帽子，一时间喜不自禁，故而失态了。” 原来是这样。 眸光微微颤动，魏帝也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一些往事也浮现在脑海中。 自从宋妃死后，李问被安排上太子这个位置，自己确实对他太疏于关心了。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 或许问儿以前那般平庸，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 一念至此，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问儿，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哭一哭也并无不妥。”魏帝安慰道。 “多谢父皇谅解，不过儿臣既为太子，纵使有泪也得憋着，不能堕了父皇的名声，大魏的脸面！”李问却是脸色一板，十分认真的回答。 好孩子啊！ 心中一叹，对李问又多了几分欣赏。 这时，魏帝还未说话，李问便又抢先开口说道:“对了父皇，儿臣刚才见御林军训练的都只是一般的军阵，不如儿臣将陷阵营的鸳鸯阵送给父皇如何？” “御林军保卫着父皇，保卫着皇宫的安全，仅仅靠一般的军阵，儿臣觉得委实不太行啊！” 突然的提议，又让魏帝微微一愣，随后惊讶的看向他。 “问儿，你愿意把陷阵营的军阵交出来？” 军阵之秘，可以说对于一支军队极为重要，乃至于核心的存在。 一但被别人获得，对方就可以根据内容，解构出其中的弱点，并加以针对性的安排。 李问刚才那般，让魏帝都有些于心不忍，不好意思开口要这鸳鸯阵了。 却不曾想，李问竟然主动交了出来。 “父皇说的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这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只要能帮到父皇，儿臣都愿意做。”李问一脸真诚的说道。 感动。 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上次帮他解决了落兵所的问题，如今又交给他强大的鸳鸯阵。 该说不说，自己这个儿子，比其他几个做的太好了。 想自己宠爱的老三，禁足了都还在家不消停，非得针对如此老实巴交，内心真诚的老八。 人啊，就怕对比。 这一对比，魏帝对李问的好感，顿时就蹭蹭蹭的涨了不少。 然而就在这时，李问又趁热打铁的说道:“不过父皇，光有军阵还不够，士兵的训练也得加把劲。” “儿臣的陷阵营之所以初创就很强，万分离不开训练之法，儿臣回头送一份给父皇，您可以看看能不能用。” 好好好！ 魏帝顿时大笑一声，亲昵的拍了拍李问的肩膀，说道:“真是个好孩子啊，父皇以前太忙，确实疏于对你的关心了。” “问儿你说说，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父皇能办到的，都给你办了。” 正戏来了！ 想了想，李问决定直接说出来。 “父皇，儿臣想问，幕府之人是否就快到了……”他欲言又止的看着魏帝。 这件事。 魏帝的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楚老爷子都知道的事，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况且就在前不久，他的打算还是不插手，看李问自己如何去解决。 只是现在嘛。 他改主意了。 自家老八那么懂事，怎能让幕府那群家伙刁难？ 第一百零二章坏了，冲我来的 “问儿猜的不错，幕府的人确实快到了，而此番前来的……正是白瑜的父亲，白敬山。” 魏帝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此事你不用担心，是非功过，朕心中清楚。” “区区一个白敬山，还翻不了什么风浪！” 这番话，无意是魏帝对这件事的一种表态。 用鸳鸯阵和练兵之法，换取这样一个态度，以及魏帝对自己的好感。 这笔买卖做的并不亏。 不过自家这老登，也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因此好感这玩意儿当不了真。 若是自己以为万事大吉，保不准就会出幺蛾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李越那家伙绝对不会放任这次机会，百分百会勾搭白敬山，借着此事扩大影响。 届时魏帝的态度，或许也会在群臣的逼迫中，产生改变，乃至于妥协。 想到这里，李问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笑着感谢道:“多谢父皇，您对儿臣的照拂，儿臣一定铭记于心。” 这孩子。 魏帝不由失笑，但这话他也爱听，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感恩呢？ 接下来，两人又对练兵一事讨论了一番，李问倒也没全盘拖出，而是捡着新奇与不重要的内容掰扯。 对于这些后世的理论，魏帝自然是不清楚，因此一番交流下来，他心中更是无比满意。 直呼受益匪浅。 眼看天色渐晚，魏帝也就起了回宫的心思，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话说问儿，你梦中畅游仙界，有没有获得什么快速获得一笔银两的方法？” 真当我百宝袋呢，啥都有啊！ 心中吐槽一句，李问倒是也思考起来，还真就想到了一些内容。 不过在此之前，他倒也对魏帝问题有些疑惑。 想要得到快钱，这是准备干嘛？ “父皇，可是哪里遭了灾，需要钱粮镇压？” “此事倒也不用瞒你，自8月份开始，山东境内就增加了很多贼寇，山东知府已经多次请求援军。” “漠北两军自然无法派遣，而最近的军队，便是朕的镇北军了。” 魏帝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看着他无奈道:“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朕倒是想派镇北军前去平叛，却是掏不出钱来。” 不是，你这老登解释就解释，干嘛直勾勾的看着我？ 那眼神，跟特喵看金元宝似的。 等等，金元宝？ 坏了！ 这是冲我来的！ 李问顿时有些绷不住，都说是儿子库库爆老登金币。 怎么搁这儿，是老登库库爆儿子金币啊！ “不知父皇还差多少钱粮，儿臣或许有一些办法。”李问回过神，询问道。 “大概十万两。” 十万两。 打一场平叛战争确实够了。 不过……这老登是真狠啊，上来就是十万两，才赚的钱还没捂热和，就要被拿走了。 李问听此，略做为难的说道:“十万两确实不少，但平叛又是重中之重，若叛军攻城掠夺，损失只怕更多。” “父皇，儿臣这里恰好有十万两，愿意全部捐出来，解救山东的黎明百姓！” 格局！ 什么叫格局？ 这就是格局！ 魏帝看着李问，只觉得这儿子咋看咋顺眼，想着那些官员纷纷阻挠，户部尚书叫苦连天的模样。 眼前这老八，简直不要太好。 “老八啊老八，山东百姓知道朕有如此的一位太子，必定对你感恩戴德！”魏帝赞叹道。 噗！ 这称呼差点没让李问绷住。 神特么老八！ 强扯着笑容，李问说道:“父皇谬赞了。”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今日魏帝见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个。 解决了目的，魏帝也变得更加随和，又拉着李问唠了一些趣事，直到夕阳西下，才放他离开。 “吴华，你说问儿，对于朕拿他十万两，心里会不会有怨言？”回宫的路上，魏帝突然问道。 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自己这手段，和明抢没什么区别。 吴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老奴认为，太子殿下不仅没有怨言。” “甚至还如陛下您一样，深深的担心着山东百姓，此番如此主动的拿出银钱，或许也许这一层考虑在其中。” 担忧山东百姓吗？ 魏帝心中说着，而后觉得说的很有道理。 真的是个好孩子啊。 “关于白瑜的葬礼，礼部给出的时间是多久？”魏帝又问道。 “回陛下，下葬时间为三日后，规格方面，已经准备妥当。” 经过一段时间的宣传，白瑜暴毙一事，京城的百姓基本都知道。 但反响却是平平，毕竟这半个月来的热点，基本都集中在李问和楚窈舒身上。 白瑜，太子嫔妃？ 一点都不熟好吧。 不过葬礼规格，在魏帝的暗示下，礼部方面倒是给到了嫔妃的最高规格，事后也不会有人说不重视。 只是这时间，选的有些巧妙啊。 魏帝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幕府到达的时间，也就是这几天。 保不准下葬之日，就是白敬山到达之时。 “去查一查，这是哪个家伙定的时间。”他冷哼一声说道。 “是，陛下。” …… 另一边，李问离开御马监，深深的松了口气。 自己这一波演戏，还真是用的十分恰当，抓住了魏帝关键的情绪点。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或许也可以利用这件事，真正的搞垮李越！”李问眼睛微眯。 对方想借助这事搞自己，但自己何尝又不想反过来对付对方。 宋家一案能量太小，掀不起什么风浪。 幕府可就未必了。 宋家，春雨楼，李越，幕府白敬山，谋反，当这一切串联在一起的时候…… “星河，希望安排给你的事，不要让大哥失望啊。”李问喃喃低语，再度看了一眼御马监，随后扬长而去。 很快，他就回到了太子府。 几天的时间，萧道已经完成了后院的设计，李问在看完之后，给予高度赞赏。 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 更何况他还是江南园林一派，设计出来的园林景观，正好符合李问的审美。 确定了内容，李问就拨了三万两给对方，届时不够了再追加。 有一说一，装修和买房一样，都挺花钱的。 “殿下，修建工厂的材料，目前已经到了一部分，后续的也在加紧运送。”高穷拿着清单汇报道。 第一百零三章物以稀为贵 在拿回皇庄之前，李问就已经开始为计划准备材料，如今只是运送，倒是花不了多少时间。 反而是建造房屋需要的工匠，这个得准备齐全。 他可不想搞个豆腐渣工程。 “工匠都请好了吗？”看着清单，李问询问道。 “回殿下，工匠都请好了，只要工人到位，就可以开始施工。” “如此便好，待会儿本宫写个条子，你拿去落兵所，让徐光明领一千人开始施工。” 一千人的工地，规模已经不小了。 纵然其中都是残疾人，但如今的精气神不一样，施工进度未必会慢多少。 工厂的建造，主要为砖混结构为主，毕竟考虑到安全性，用木头房子着实太过危险。 一开始，他是考虑过水泥，毕竟脑子里有这玩意儿的配方。 但实际上以大魏现在的工业基础，基本没办法大批量生产，李问也就只能改为三合土。 比起水泥，这个东西的材料就很容易获得，主要由黏土和细砂，以及石灰组成。 按照比例进行调和就可以得到，再加以砖混结构建造，房屋的强度就会直线上升。 之所以他要搞那么坚固，则是存着建造堡垒的心思。 安排了艾穷去通知徐光明，李问便来到了自己的小金库，看着满屋子的银两微微叹了口气。 “十万两啊十万两，这老登一张口就拿去了。”李问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都是额的钱！ “高贵。” “小的在。” “让人装十万两，送到御马监去。”李问说道。 “是，殿下。” 处理好这件事，李问便来到了后院的另一间屋子。 之前提过，前期赚钱的三个分别是酿酒，火柴以及肥皂。 而这房间，便可以说是他的一个实验室，为了将理论变为现实，他自然也得动手做一遍。 酿酒需要时间，因此那酒缸还在角落里待着，而火柴和肥皂，则已经完全做了出来。 过程就不多赘述。 李问给火柴的定价，目前是三文钱一盒，在他看来算是十分合理的价位。 要知道市面上的一个火折子，价格可是十文钱。 一盒火柴足足上百根，才仅仅三文钱，抵得上多少次火折子点火。 这玩意儿主打一个低端市场，靠薄利多销，用数量来摊平成本，前期肯定汇报不明显。 但数量上去了，这个收入就可以说是海量了。 至于肥皂，李问则是搞了两个版本，准确来讲是两个东西。 没错，就是有香味的肥皂，也成为香皂！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目前是金秋九月，已经快到十月的样子，香料方面的价格可就不便宜。 因此香皂的成本，就高了很多。 所以李问给它的定价，来到了十两银子，规格上和小女生的巴掌差不多大。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这香皂服务的群体就是有钱人，十两银子……会不会太低了？”李问看着香皂，微微嘀咕着。 香皂十两，肥皂自然就没那么贵了，直接五十文一块。 规格也和香皂差不多。 若是省着点用，大概能坚持半个月，以消耗速度来看，恰好合适。 摇了摇头，也不去想价格问题，到时候真抢购起来，大不了再进行涨价。 只要别太过分，肯定不缺买单的。 取出十个精致的礼盒，李问将肥皂和香皂成对放入其中，然后提着离开了实验室。 商品都需要有人打广告，在古代什么人打广告最好？ 自然是皇室。 趁着给魏帝送鸳鸯阵和练兵之法，去后宫献一次宝，届时自家老登的那些嫔妃，便会化生行走的广告牌。 美滋滋。 …… 楚府 院落的松树下，楚星河扎着马步，一脸苦兮兮的看着石桌旁的少女。 “姐……你就饶了我吧。” “饶了你？” “这才哪儿到哪，今日你老姐不曾打你，而是让你巩固基本功，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好不好。”楚窈舒听此，挑了挑眉，笑着说道。 让你吃里扒外！ 让你当内鬼！ 自己从小关爱到大的小棉袄，竟然漏这么大风，真是让她伤心。 有理由怀疑李问今日的兵器，就是这家伙透露出弯刀军弱点，才被对方特意设计出来的。 只是她也实在想不明白，李问到底给这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还真就直接倒戈在对方那边去了。 明明一开始如此憎恶，况且也就是因为这小子指使曹青，才被太子抓住把柄，故而有了如今的赌约。 “姐，我真知道错了，这站了俩时辰，天都黑了呀。”楚星河欲哭无泪。 被自家老姐拽着耳朵回家，直接就给他干这儿来蹲马步了，并且一蹲就是四个小时。 再猛也坚持不住啊！ 楚窈舒见他神色痛苦，已经摇摇欲坠，到底还是心软了。 板着的小脸柔和了几分。 “翠儿，扶着五少爷过来坐。” “是，小姐。” 翠儿赶忙来到楚星河旁边，借着她的力气，楚星河可算是颤颤巍巍的来到旁边坐下。 嘶嘶嘶～ 刚坐下就连连直抽凉气，足以可见其酸爽。 “下次还敢不敢了？”楚窈舒轻哼道。 “姐，哪儿还有下次，现在不已经是一家人了吗？”楚星河一愣。 “……” 这小子。 心中摇头叹了口气，她倒也没多解释。 倒是楚星河缓解了一番后，好奇的询问道:“话说老姐，今日明明是你俘虏了太子，为何后来又认输了？” 赌约第四局，可以说是最关键的一局，只要那个时候自家老姐不认输，那么李问前边赢的三局也没任何作用。 为何认输？ 楚窈舒笑了笑，坦然的解释道:“第四场本就比的是军阵，你姐俘虏太子之时。” “弯刀军基本已经被冲垮了，按照规则，输的人本来就是老姐我。”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楚窈舒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她在陷阵营上，看到了超强的凝聚力。 正常的军队，在主将已死的情况，大概率都会产生溃逃。 然而陷阵营没有，反而是激发了凶性，直接碾压了弯刀军，然后冲过来护驾。 输人不输阵。 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她楚窈舒可不屑于耍小聪明。 “原来是这样，难怪大哥让我来问你，他自己不愿意解释。”楚星河恍然大悟。 少女闻言，脸上微微浮现惊讶，而后又迅速收敛。 第一百零四章搅乱浑水 “还有一件事，老姐。”这时，楚星河又好奇的看着他。 “什么事？” “前几天我和大哥出去，你干嘛问他那么多问题？” 楚窈舒沉吟片刻，解释道:“那是在考核李问，是否值得楚家押宝。” “而他的回答，让我很满意。” 夺嫡之路，注定艰难。 因此选人很重要，正如那些问题，无一不是太子目前的困境。 如果李问连这些事都没有打算，那趁早选个好墓地，直接洗洗睡吧。 “如果大哥的回答，让老姐你不满意呢？”楚星河沉吟几秒，又询问道。 不满意？ “若是赢了赌约，便不再接触。” “倘若我如现在一样输了，那老姐会立刻与楚家做切割，断绝关系。”楚窈舒回答。 嘶～ 楚星河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被这话惊到了。 “咳咳，那大哥还是厉害，竟然能说服老姐。” 少女没有回话，似是赞同了这般。 以如今李问展露出来的诸多事宜，确实是不小的进步。 又寒暄了几句，楚星河便在下人的搀扶下离开了院子。 石桌旁，少女独酌而饮，但喝的不是酒而是茶。 “幕府快到了，这一劫，又该如何度过去？”放下茶杯，楚窈舒心中想着。 白瑜之死，绝对是所有麻烦中最大的一件事，牵扯到了整个滇南的局势，稍一不注意，就容易引发大祸。 想了想，她决定明日去找李问，好好商讨这件事。 ……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就是两日。 太子赌约获胜的影响开始降低，虽然依旧被不少人津津乐道，但随着京城不少地方挂上了缟素。 人们讨论的事，也转移到了白瑜的葬礼上。 按照大魏的礼仪，嫔妃的葬礼的规格，是不可能有京城之内，挂缟素的情况出现。 一般这种规格，都是给极为重要的人的定格葬礼。 如今却用到了太子的一个嫔妃身上，各种各样的猜测，瞬间就纷至沓来。 而其中讨论最多的，便是白瑜是被太子所杀，至于为什么李问要杀她，则是因为看见了白瑜与一个侍卫偷情！ 李问想着自己不能人事，愤怒之下杀了对方，只是害怕魏帝发怒，才对外宣称是暴毙而亡。 如今的李问自带话题性，而这个猜测比起其他谣传，说的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事无巨细，甚至连杀人的细节都讲的清清楚楚。 瞬间就吸引住了吃瓜群众的眼球。 若是大魏有热搜榜，那前十条的内容里，估摸着有五条都是这个。 谣言的传播，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形成舆论。 太子府 “这手段，当真厉害啊。”李问听见高贵的汇报，眼睛微眯。 不用猜测，他都知道这些谣言是三皇子一派搞出来的。 并且抛出来的节骨眼儿，也十分敏感，时间掐的太准了，得到的准确消息，幕府白敬山会在明日葬礼上准时出现。 自己这两日心思都在在皇庄工厂的事情上，倒是没注意到对方来了这么一手。 古代最为讲究名节。 而出轨一事，在大魏同样受人唾骂，被人嫌弃。 对方抛出这个说辞，看似是给了李问杀白瑜一个合理的借口，但不仅拉踩了他不能人事之外，还激化了他与幕府存在的矛盾。 白瑜可是白敬山的独女，而这家伙又是个十分暴躁的主，听见女儿的丑事到处传，最先想到放出消息的是谁？ 肯定是李问！ 细节都知道的那么清楚，这不是你李问传的，还能是谁传的。 至于目的？ 借助民意给自己一个杀白瑜合理的借口呗。 “殿下，我们要不要遏制这些谣言的传播？”高贵小声的询问道。 “遏制不了，谣言这东西，你越是压制，反而越能激起百姓的好奇心，他们更会确信不疑。”李问摇了摇头说道。 你一但用权利去压制，到时候反响只会比现在更大。 什么石锤啦！ 官方捂嘴啦！ 等等。 对于这套连招，李问简直不要太熟悉，后世互联网的谣言不就这么搞的？ 只是确实没想到，搁古代竟然也有人会这套连招。 想到这里，李问反而忍不住笑道:“嘿，历史还真是一个圈儿，原来我们后人玩儿的东西，也是老祖宗玩儿剩下的。” “可是殿下，若是放任谣言传播，事态进一步失控……”高贵面露担忧，欲言又止。 “失控？” 听见这词，李问瞬间想到了一个办法。 “哈哈哈，高贵好样的，你这么一说，本宫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谣言无法澄清，那不如直接激化矛盾，你说你的春秋道，我说我的大梦谈。 把一潭浑水再搅合搅合！ “高贵，你凑过来，本宫给你一个任务。” “殿下您说。”高贵附耳倾听。 李问一阵低语，后者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怔，而后变得惊恐，随后又露出难以置信…… 直到听完，他整个人都傻了。 “殿下，咱们这样做，会不会闹的太大了？”高贵咽了咽口水。 “呵呵，这才哪儿到哪。”李问冷笑一声，又提醒道:“对了，记住用乞丐去传播，别让人留下痕迹。” “赶快去吧。” “是，殿下。” 高贵急匆匆的离开了，不过脑子里回想着殿下的安排，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震惊，最新消息，白瑜并非与侍卫偷情，而是与当今的天下第一人有染！ 深宫秘闻，我的一个宫女姐姐，她告诉了我白瑜被杀的始末，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秘辛！ 太子哪有什么不举，分明是一夜七次郎，白瑜受不了太子的征伐，才选择红杏出墙。 高贵咽了咽口水，不难想象，当这些更离谱的谣言扔进舆论，这一锅粥会乱成什么样子。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不再会只围绕着李问，而是把如今的大魏皇帝都会牵扯进来。 陛下知道了？ 恐怕会气的摔东西吧！ 高贵离去，李问又把艾穷叫了过来，吩咐道:“你晚上去买三十条鱼，秘密送到府中。” “记住，别让太多人知道，此物本宫有大用处。” “是，殿下。” 接下来，李问便又继续忙皇庄的事，关于舆论，暂且让它发酵便行。 幕府方面，魏帝在自己又是送礼，又是给奇珍的情况下，应当会好好应对白敬山。 暂时用不着自己操心。 同日傍晚，一队人马，大张旗鼓的便进了京城。 第一百零五章幕府之人到达 幕府的旗帜，整体为玄黑色，上面绣的图案则是玄武。 西南多山，因此极为崇拜大地之神，玄武厚土载物，也就成了幕府的标志，故而幕府军的另一个威名。 便是玄武军！ 尤其是三十万的一万重甲步兵，以着甲率高达九成闻名天下，被归为当世强军之一。 “幕府将军林云……当真是厉害啊！” 李问看完玄武军的卷宗，刚刚放下之时，高贵就从门外走了过来。 “殿下，刚刚有公公过来通知，幕府使者到达，圣上在朝露宫设宴接风洗尘，请殿下您和娘娘一同过去。” 现在就到了？ 比估计得早了一晚上，看来是后面这段路急行军了。 “本宫知道了，太子妃那边派人去通知了吗？” “回殿下，公公未曾说。” 未曾那就没通知，毕竟赌约获胜，楚窈舒就应该回府的，只是被自己的计划耽搁了。 没有多想，李问收拾一番，便直接带人来到了楚府。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进去，反而是楚星河急冲冲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楚窈舒。 “大哥你来的正好，就在刚刚，白敬山进城了，我正打算和三姐一起去找你呢。” “我已经收到消息了，不仅如此，父皇还让我和窈舒，一同去朝露宫为幕府使者接风洗尘。”李问点了点头，直接说道。 此话一出，楚窈舒好看的眉头瞬间皱起，但未曾多说什么，直接走上了马车。 “星河，你先待在家里，别去外面惹事。”李问见此，叮嘱了一番。 “咳咳，我能惹什么事，倒是大哥你，白敬山这人性格乖张暴戾，可一定要小心！” “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老姐啊！”楚星河看着他说道。 “放心吧。” 话罢，李问也上了马车。 马车内空间很大，李问顺势坐到了少女的对面，这样也方便交谈。 “关于你前天的说的应对方法，我想了想还是得先谢谢宋院长，但请他出山就不必了。”李问率先开口说道。 两日前的下午，楚窈舒来到太子府，与他商讨了一番处理白瑜这件事的方法。 她提出让云澜学院的院长，也就是她现在的老师出山，以他的身份做中间人，让双方进行调解。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云澜学院的影响力很大，宋应星的名字更是响彻大江南北，纵然对方是武人，也绝对知道这一位的存在。 因此不可能不给面子。 而幕府方面在受到魏帝，宋应星，以及楚老爷子的三方影响之下，完全会直接妥协。 如果白敬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搞不好会直接下了他的军权。 白敬山纵然鲁莽，但也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多半会吃下这个闷亏。 只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这样消弭了，却不是李问想看到的结果。 楚窈舒对他的回答倒是毫不意外，那天下午都没直接同意，很明显是没那个打算。 只是……他到底要干嘛？ “那么殿下，此事你要如何解决？” “或者换个角度讲，你想要用这件事达成什么目的？” 不愧是聪明人，当真敏锐。 李问笑了笑，回答道:“我的目的，便是报仇！” “君子报仇，只争朝夕！” 报仇？ 也就是……秦王李越！ 可两者本身就是一个阵营，又如何以此事为条件复仇？ 少女不由歪了歪脑袋，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皱眉思索着。 莫名可爱。 “话说窈舒啊，以前有没有人夸过你？”李问见到这一幕，忍不住说道。 “嗯。” “夸我什么？” “夸你皱眉思考的时候，很可爱啊，像个小猫儿似的。” “……” 少女的脸蛋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殷红，更是直接低下了头，此番还没作罢，甚至转过了身对着角落去了。 如此一幕，又让李问捂嘴偷笑。 一直都知道楚窈舒性格刚烈，为人处事也是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但这两天接触多了，李问倒是发现这丫头的另一面。 那就是对这种亲昵的夸奖，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正真意义上的高攻低防。 …… 朝露宫 一般用以宫内设宴，以及接待外来使者。 用此处来招待白敬山进京，足以可见魏帝对幕府方面的重视。 两人到的时候，其他皇子公主，以及朝中重臣都到了不少，正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聊天。 不过放眼看去，他也就认识几个人，其他的完全没什么印象。 但毫无疑问的是，他绝对是今晚的主角之一。 所以当他带着楚窈舒一起走进来，大多数人的目光就落在了他们俩身上。 “啧啧啧，他是真敢来啊？” “我也感觉惊讶，今晚可是给幕府的接风宴，换做是我，早就装病不来了。” “看他这样子，不会是还不知道幕府那边来的是谁吧？” “还真有可能。” 眼见他真敢走进朝露宫，不少人顿时开始冷嘲热讽。 李问这几日风头实在太足，又是抱得美人归，又是受到魏帝的喜爱，许多皇子公主早就看不下去，心中无比的妒忌。 此刻有机会能踩一脚，自然都靠了上来，借此一扫心中的郁闷之气。 然而这在这时，众人却见李问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而后缓缓开口。 “诸位，对本宫有异议，可以站出来明说，像这样偷偷摸摸的在背后嚼舌根子，可是那小人才会做的事。” “对，说的就是你！”李问指向了一个皇子。 直接快步到来他旁边， “本宫记得你叫李飞，按照辈分，应该称呼一声十八弟才对？” “是，是，是的，太子殿下。” 十八皇子没想到李问会直接过来，此刻整个人都愣住了。 感受到那极度压迫的气势，才刚到十三岁的他，更是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那十八老弟，父皇可是教导过，兄弟之间要相亲相爱，你这背后乱嚼人舌根，可是不好的行为哦。”李问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说道。 “言语辱骂，不尊长兄，按照大魏律法，可是要从重处罚的呦。” 从重处罚？ 少年顿时吓了一跳。 “八哥说的对，是做弟弟的错了，宴会之后臣弟马上去找父皇请罪。”他反应过来，赶忙服软。 也是这时，又一道声音响起。 “啧啧啧，太子殿下真是好大的威风，竟然欺负起小孩儿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接风宴 李问转头一看，却是那二皇子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此刻满脸戏谑的看着他，眼中闪过道道寒芒。 你现在就嘚瑟吧，待会儿有你受的时候。 “二哥哪里的话，需知祸从口出，本宫只是在教十八弟做人的道理。”李问面色不变，轻笑着说道。 瞧着这般针锋相对的态度，李长寿心中怒火更甚。 曾几何时，眼前的李问见着他们都只能绕道而走。 太子？ 呸，狗屁不是。 现如今不过赢了几次旁边的楚窈舒几次，得到了父皇的一些好感，就敢如此，这要是以后还得了！ “是吗，十八弟，你说说，太子是在欺负你，还是在教你？”李长寿讥笑一声，看向了十八皇子。 后者闻言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颤声说道:“还请二哥给十八弟主持公道。” 果然沆瀣一气啊。 李问心中微沉，多少有些不理解，自己与其他皇子公主，本质上没有太多接触。 怎么都想着来踩一脚，满足自己心中的优越感？ 承认别人变得优秀就那么难？ “哈哈哈，老八你可是看见了，欺负小孩子可算不得做大哥的行为。”李长寿闻言，借机教训道。 当真是黑的说成白的。 若非他言语讥讽，李问又如何会站出来质问。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看李长寿想做什么吧。 “二哥说的对。”想到如此，李问倒是不辩驳，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李长寿见他反而不动怒了，肚子里酝酿好的话，却是戛然而止，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 原本想着是李问动怒，他正好借机打压一番。 如今卡在半道，顿时难受无比。 众人见两人对望，却是不再说一句话，当即也是十分疑惑。 你俩不该针锋相对，然后吵起来吗？ 怎么说着说着，还突然卡壳了。 “陛下驾到！” “恭迎圣上！” 众人不再关注他们，而是对着进来的魏帝齐齐行礼，李问自然也是如此。 二皇子同样也不敢怠慢，退到了一旁，一同行礼。 魏帝见此情况，倒是完全看不出，刚刚还是针锋相对的局面。 当即来到主位坐下，宣幕府使者进入。 “宣幕府使者进殿！” 司礼监太监的声音再度落下，数人从外面走入其中，武将行走讲究一个大开大合，为首的白敬山便是如此。 身着黑色劲装，臂膀上带着白色袖章，凶狠的容貌处处透露着不好惹的气息，尤其是右眼处的一条刀疤，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而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十分凝重的气息。 李问倒是并不害怕，反而饶有趣味的打量着这个老丈人。 也是这一刻，白敬山猛的转头看向他，两人的目光在这一瞬间触碰。 李问！ 怒火瞬间倾泻而出，白敬山当即就想行动。 一旁的另一人，立刻按住了他。 “别动！” 咬了咬牙，他收回目光。 这一幕，被主位上的魏帝尽收眼底，眼中寒芒闪动。 进入大殿不行礼暂且不说，当即就想对朕的皇子出手，这白敬山当真是目中无人！ 只是又想到了什么，怒火并未发作。 “幕府副将白敬山，玄武军军师陈锋，拜见陛下。”幕府众人行礼说道。 “免礼。” “幕府使者远道而来，当真是辛苦了，赶快入座吧，今晚是为你们准备的接风宴。”魏帝见此，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多谢陛下。” 在太监的引导下，幕府众人落座，一众前来赴宴的皇子公主，以及朝臣也纷纷落座。 皇家宴席的规格自是不差，桌上的菜品也是色泽艳丽，味道喜人。 只是对于这接风宴邀请那么多人，李问心中还是诸多不解。 幕府虽然重要，但也犯不着用迎接外国使团的规格接待吧，文华阁的几位大佬都在。 倒是不见一个武官。 正思索着，旁边的楚窈舒却轻声问道:“你刚才故意去抓十八皇子，是为了引出要针对你的人？。” “你看出来了？” “嗯。” 见她点头，李问倒是不意外，这丫头的观察力可是很敏锐的。 “情况你刚才看见了，本宫啥也没做，但接近半数的人，都对本宫有敌意。”李问无奈的说道。 楚窈舒没有说话，纵然他知道李问以前不受重视，但确实没想到，大半的皇子公主对他都抱有敌意。 剩下的一些人也只是冷眼旁观。 可以说，在整个皇宫内，李问没有一个盟友。 “你这太子……当的挺惨的。” “确实挺惨。”李问赞同的点头，不过心中加了一句原主。 自己穿过来这段时间，倒是过得美滋滋。 看了一眼少女，李问嘴角一勾，轻声说道:“但现在不是有你，和我同甘共苦吗？” “……” 沉默了数秒，少女才回答道:“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 众人落座，宴席开始。 小官斟酒，乐师伴奏，仕女起舞，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只是越见如此，李问与楚窈舒心中的疑惑更甚，仅仅是幕府方面来人，绝对达不到这个规格！ 肯定有什么事，是他们两个不清楚的。 果不其然，宴会开始没多久，文华阁的一位大佬径直站了起来。 “久闻幕府猛将如虎，个个皆可以一挡十，今日一见，白将军威武不凡，果真如此啊！！” “老夫最近听闻，滇南蛮军出兵十万进攻大魏边陲，被白将军杀得丢盔弃甲，溃逃千里。” “此事不知是真是假啊？” 说话此人，文华阁中排行第五，姓黄名岩，与文华阁的其他几人相比，年纪最小，资历也最小。 然而这话一出，顿时便让李问皱起了眉头。 接风宴，接风宴。 难怪会给这么高的规格， 只是这滇南大胜，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转头看向一旁的楚窈舒，却见她也是皱着眉头，疑惑的摇了摇头。 众人的目光，此刻皆被吸引到白敬山身上。 主位的魏帝则是闭目养神，面色不变，但注意力肯定也在这边。 事实上黄岩此番询问，恐怕就是魏帝安排的。 迎着众人的目光，白敬山缓缓起身，脸上露出桀骜不驯的笑容。 第一百零七章滇南大胜 “这位大人，不知你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 “此事本将都还未来得及上报陛下，你这边反而先知道了，难不成是在老子军中安插了探子不成！”白敬山盯着黄岩，声色俱厉的说道。 特别是最后一嗓子，更是在大殿内回响，宛若魔音夺人心魄。 黄岩纵然是文华阁大佬，突然被这杀气铩一下，脸色还是有些绷不住。 对于他的后一句话，更是赶忙澄清道:“白将军多虑了，老夫也只是偶然听旅商谈起此事。” “呵呵。” 白敬山冷笑一声，直接无视黄岩，转而看向主位的魏帝，直接朝着上方行了一礼。 “陛下，此事本来打算私下和您说的，毕竟谁都知道我白敬山，行事低调，从不张扬。” “像大胜这种事，要是说出来，在群臣的见证下，陛下少说也得赏赐个十万两，如此可就破费了。” “我白敬山其他不会，但体谅陛下这一点，任何人都比不过我。” 说到这里，白敬山又话锋一转，看着黄岩阴恻恻的笑道:“不过现在黄大人问了这事，那本将也勉为其难的说一下吧！” 猖狂。 好生猖狂！ 李问心中一凝，眼前的白敬山比传闻中了解到的，还要猖狂得多。 仅仅因为滇南大胜，竟然就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敲诈魏帝。 什么低调不张扬，体谅皇帝。 骗傻子都未必信。 老登，这你能忍得下去？ 魏帝没有说话，只是在听见对方要汇报之后，张开了双眸看着对方，脸色依旧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表情。 倒是文华阁的黄岩黄大人，听见这货甩锅给自己，脸色瞬间就变了，黑得跟锅底似的。 众人的目光也聚集在白敬山身上，等待着他汇报战况。 白敬山扫视了众人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份清单，直接朗读出来。 “九月初，滇南蛮子集结十万大军，再犯幕府边疆，本将白敬山组织五万大军抗敌……” “战况持续七天，我军大胜而归，杀敌三万余人，俘虏两万余人，缴获辎重若干达到上万斤……” “此战之后，蛮子元气大伤，可保滇南五年乃至十年内和平安定！” 随着战役的情况被，以及战后的清点情况被一一复述而出。 殿内大多数人，显然都被震撼到了。 杀敌三万余！ 俘虏两万余！ 这简直就是惊天大胜！ 纵观整个大魏的战争史，这样的战果都是屈指可数。 如此一来，白敬山确实有狂傲的资本，这般大胜封王拜相都不为过。 客位上，白敬山傲然而立，朝着魏帝说道:“陛下，战果便是如此。” “不过末将认为，这只是小胜而已，待此番回去，必定领军深入滇南，将那里的蛮子全部打服！” 小胜？ 啧啧啧！ 如果这都算小胜，那什么才算大胜？ 狂妄，当真是狂妄！ 但……对方确实有狂妄的资本，这一刻，不少人看向白敬山的眼神都变了。 魏帝依旧没有说话，而是给了吴华一个眼神，后者便快步来到了白敬山旁边。 “白将军，陛下想看一看战报。”吴华客气的说道。 “瞧我这记性，把这茬儿忘了，战报本该先呈给陛下看的。”白敬山轻笑一声，将战报递了出去。 吴华依旧面带笑容，拿着战报转身离去。 主位上，魏帝将战报翻开，其中的公文印章以及主帅之印，皆为真实，没有造假的嫌疑。 这份战报，当真是幕府交上来的。 大胜啊大胜！ 想一想，似乎有好几年，没这般大胜过了。 魏帝心中动了心思，但脸上却浮现出犹豫之色。 “父皇，白将军大胜，打的滇南蛮子多年抬不起头，简直是振奋人心！” “儿臣认为，应当给予丰厚的嘉奖，发布公告，昭告全国，让大魏的子民都高兴高兴！”这时，二皇子突然站起来说道。 魏帝还未说话，便又有皇子起身附和。 “是啊父皇，之前金国南下，大魏子民都感觉头上笼罩了阴云，如今这一场大胜，正应该好好宣传宣传！” “是极，是极！” “父皇，儿臣也请求大赏白将军，以此鼓舞士气，让兵卒们都知道，大魏不会忘记任何一个有功之人！” 有了二皇子的带头，顿时就有不少皇子站起来附和。 不仅如此，随着皇子站出来，除文华阁外，受邀而来的一些大臣，同样起身附和，请求奖赏白敬山。 “麻烦了。”李问沉声说道。 有那么多皇子和朝臣共同请求，加上本就是场大胜，不进行奖赏根本说不过去。 魏帝虽然没有说话，但看他神情，显然是有些意动，只是在顾虑什么事，故而迟迟没有表态。 楚窈舒一直皱着眉头，直到情况发展到这一幕，才轻声说道:“等一等，此事恐怕有问题。” “有问题？” “对，滇南若是生乱，我父亲……不可能不送信回来！” 李问瞬间一怔，这才回想起如今大魏的几支军队状态。 漠北有两支，京城则是镇北军，江南海边有两支，剩下的两支则在滇南，也就是幕府军和楚家的弯刀军。 可以毫不避违的说，弯刀军除了镇守西南之外，另一件事就是防备幕府的三十万大军。 如今滇南有此大胜，没道理楚家会不知道。 “窈舒，你可确定，楚家没收到消息？”李问疑惑道。 “自然确定，爷爷这个月，从未讲过此事。”楚窈舒想了想，点头说道。 如此一来，那这大胜，怕是真有很大的问题。 李问眼睛微眯。 两人低声交谈之时，文华阁的五人中站起来一人。 面对另外四人意外的神色，此人朝着魏帝开口说道:“陛下，老臣也认为，应当大赏白将军。” “并且犒劳幕府军的诸位将士，以显大魏的恩德。” 文化阁排行第二，张广政！ 他的站台，终于是让魏帝有些意动的想法确定下来，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略显清冷，不似男子的声音响起。 “陛下，白将军此番功绩，足以载入史书，寻常奖赏已太过平庸，不如赐爵封王，以显陛下之恩德！” ！！！ 一旁的李问有些懵，怎么这丫头跑出来给白敬山站队了？ 不仅是他懵，其他皇子此刻也有些懵逼，皆愕然的看着这一幕。 第一百零八章扑朔迷离 魏帝同样愕然的看向楚窈舒，古井无波的脸上，在今晚首次出现了较为明显的波动。 二皇子略显愕然之后，紧跟着心中就是狂喜。 哈哈哈！ 李问啊李问。 真没想到你竟然被楚窈舒背刺了，看来今天的你注定难逃一劫！ 白敬山脸上倒是浮现出一丝疑惑。 楚家丫头？ 随着楚窈舒站出来说话，此番大赏白敬山的声势，似乎已经到了顶峰。 七成参加宴席的人，都赞同给予奖赏，甚至于是大奖赏。 久违的大胜，确实应该好好宣传。 魏帝收回视线，心中也有了决断，他看向白敬山问道:“滇南大胜，此等战果确实应该赏赐。” “白敬山你可有想要的东西，大可说出来，若是可行，朕现在就能允诺。” 此话一出，二皇子瞬间捏紧了拳头，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果然不出所料，父皇真那么做了！ 白敬山，现在就按照计划，说出你的要求吧！ 瞥了一眼神色不明的李问，他心中简直快笑出了声，终于能除掉这家伙了。 早在幕府这一行人进京以前，他与三皇子就已经提前派人接触，一同商议了这个计划。 滇南如此大胜，寻常奖赏自然不能拿出来，而以魏帝的习惯，必然会问白敬山想要什么。 届时，只要他说出要让李问偿命这句话！ 无论魏帝同不同意，都已经把李问架在了火上烤。 自己再顺势翻出老黄历，让官员不断弹劾，想必魏帝对李问的好感度，就会疯狂下降。 最后…… “李问，你拿什么活？”轻声低语，二皇子仿佛已然胜券在握。 这么充分的局，他都不知道怎么输！ 这时，在众人的目光下，白敬山说话了。 “陛下，奖赏一事，我还没想好，不如让我想好再提？” 嗯？ 不是！ 说好的按计划提出要求呢？ “白将军，你！”二皇子忍不住说出了声，惊诧的看向他。 这般举动又让众人注意到他，纷纷看了过去，李长寿只能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但这心中，却是万分的不解。 该死，这白敬山怎么不按计划出牌？ 这次机会丢了，可就很难拿回来了。 主位上，魏帝听此，思索了几秒，点头答应道:“好，你且想好再说，回头朕让礼部给出一份清单，白将军也可好好看看。” “多谢陛下！” “既然此事敲定，就继续享用宴席吧，可别浪费此等美酒佳肴！” 事情处理好，魏帝心情也好了不少，端起酒杯对着众人说道。 今日的酒，可是李问上供的神仙梦！ 一杯入喉，舒畅无比。 白敬山坐下开始吃食，对于二皇子疑惑和懊恼的眼神，直接理都不理。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 “陛下这酒，当真是极好的啊，我白敬山素爱喝酒，可从未喝过这般美酒！”一口下肚，立刻就朝着魏帝说道。 “呵呵，此酒名为神仙梦，白将军若是喜欢，待会儿朕派人送些给你。” “哈哈哈，如此再次多谢陛下！” 一场接风宴吃了半个多时辰，白敬山倒是与魏帝相谈甚欢，只是言语中没有多少尊敬之意。 更多的则是恃宠而骄！ 魏帝是个老演员，举止行为看不出半分动怒，似乎对他的行为没感觉出有任何不妥。 可具体情况，谁又清楚？ 而要说这顿饭，后面谁吃得最不得劲儿，却并不是尽量把自己当小透明的李问，而是另外一人。 二皇子李长寿！ 从白敬山没按计划走的那一刻，他心中就充满了疑惑不解，想要直接质问对方，却又碍于形式直接压下来。 神仙梦纵然是不可多得的美酒，但却食之无味，无法下肚。 半个时辰过去，宴席散去，得益于神仙梦的烈度，不少人的脸上明显挂着醉意。 白敬山同样不例外，最后是在随行的军师搀扶下，才离开了皇宫。 魏帝依旧坐在主位上，看着散去的宴会大厅，原本因醉意有些迷离的眼神，却骤然清醒了几分。 “吴华，你认为这白敬山是个怎样的人？” 一旁的吴华正端着醒酒汤过来，此刻小心地放在桌案上，思索了几秒才回答。 “回陛下，白敬山这人居功自傲，恃宠而骄，竟然仗着大捷，就如此不尊重陛下。” “此人若是不打压气焰，日后恐成大患！” 眸光闪动，魏帝意外的看着吴华，很少能看见他给别人这种评价。 毕竟他们……有资本啊。 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又被魏帝迅速隐藏。 “今日楚家丫头站起来给他说话，这件事你又怎么看？”魏帝又问道。 宴会之中，要数哪件事最让人疑惑，自然莫过于此事了。 他今日让楚家丫头来，便是存着用楚家的关系，让白敬山尽量不要当众针对李问。 否则这种局面下，事情就会变得很难收场。 不过按照这种处理，他倒是可以让李问本就不用来赴宴，但可惜这场接风宴并不是他提出来的。 而是文华阁的张广政！ 顺带一提，滇南此次大胜的消息，也是他交到魏帝的手上。 而按照以往的惯例，大胜回朝，理应举办接风宴，为功臣接风洗尘。 事出突然，魏帝也无法拒绝，就顺势有了这场宴会。 “陛下，这一点……老臣也不清楚。”吴华苦着脸，摇了摇头。 老爷子与幕府如今的领头人林云，是世交，双方的情谊世人皆知。 但在官方角度，弯刀军又是去监督幕府的，两者应该是敌对关系。 如今楚窈舒的一句话，确实很难分辨立场。 “看来事情，比朕想的还要复杂几分，你去告诉问儿，让他稍安勿躁，白瑜之事朕自会处理。”魏帝想了想，沉声说道。 “是，陛下。” 前往太子府的路上，一两马车正缓缓前进着，马车内坐着的两人，正是李问与楚窈舒。 只是此刻，前者正疑惑的看着对方。 “窈舒，你刚才的举动，是何意思？” 自己正想着办法呢，结果特喵队友叛变了？ 而且还是自己媳妇。 这多少有些抽象。 第一百零九章风雨欲来 车厢内，两人相对而坐。 “殿下没看出来？”听见他的询问，楚窈舒脸色有些意外。 拜托。 我又不会读心术，哪儿能知道你刚才什么意思。 李问心中忍不住吐槽，但也可以确定一件事，楚窈舒的那句话必然是有所深意。 若是再结合当时的情况，以及白敬山之后的态度。 难道！ “你这话并非说给白敬山听的，而是那个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怎么说话的军师！” “对吗？”李问得出结论，目光咄咄的看着少女。 军师陈锋。 之前他看的档案里，倒是没有过多记录，但多少还是提了一嘴。 这人跟在林云帐下数十年，也是幕府方面的老人，此番跟着一同前来，应当就是代表林云，同时也兼顾压制白敬山的目的。 楚窈舒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流露着佩服。 “不愧是殿下，我都还没解释，就将情况猜了个大半。” “刚才那话，确实是说给他听的，也唯有他，才能够让白敬山临时改变主意。”少女缓缓解释道。 改变主意…… 这么说起来，如果我是白敬山，刚才恐怕已经趁着奖赏这个机会，直接针对自己了。 奖赏？ 呵呵，那就让太子偿命吧！ 以他的性格，说出让太子偿命这种话，完全不会让人奇怪。 “原来如此。”李问恍然大悟。 旋即目光又与楚窈舒撞在了一起。 “多谢，这件事算本宫欠你一个人情。” 难怪魏帝要让我带着她，恐怕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出现。 需知其他皇子，没有一个带着妃子来的，即便是李长寿那家伙，身后不过也只跟了两个太监。 此等情况，欠个人情不亏。 却见楚窈舒摇了摇头，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说道:“既然是合作伙伴，就没有欠人情这一说，这次我帮了你。” “等我有麻烦之时，你能伸出援手就好。” 这话说的……通透啊！ 合作本就是互利互惠，共同进步得利，以人情来计数区分，倒是他李问太过生分了。 不该，不该。 实属不该。 不过少女这认真的模样，视觉上多少有些呆萌，让人看着忍不住想笑。 似乎也是发现了李问在偷笑，少女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道:“殿下……你在笑什么？” “嗯……有吗？”李问捂嘴装傻。 “有啊，你都快捂不住了。” “咳咳，你看错了，我这不是在笑，而是在思考。”李问边说，边摆了个造型。 （思考者.jpg） “……” 楚窈舒顿时无言，从这两天的密切接触，她已经发现眼前的男人，会时不时看着她傻笑，特别是自己表现的十分认真之时。 这个症状就会出现。 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没有做出让人发笑的事，那问题就出在了对方身上。 对此，她严重怀疑李问的脑袋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保不准是之前假死留下的后遗症。 嗯……得请会医术的师姐来看看。 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楚窈舒再度说道:“关于滇南大胜，我回去之后，会找爷爷进行核实。” “殿下这边，明日可要做好准备。” 白敬山来势汹汹，今晚虽然安然渡过，但这只是前戏，明天的葬礼才是最麻烦的，很难不保证对方会做出过激行为。 提起这个，李问也收敛笑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马车渐行渐远，载着两人离开皇宫。 ………… 泰王府 看着气冲冲走进来的李长寿，李越眉头一皱，询问道:“二哥这是怎么了，此次接风宴莫非出了什么纰漏不成？” 为了此次接风宴，两人可是在暗中动用了不少人情，甚至连隐藏的最深的那位，也已经启动。 若是出了纰漏，没能达成目的，那可就亏惨了。 “只是出了些许纰漏还好！” “现在的问题是，那白敬山根本没有按照当初约定，提出要李问偿命！” “我们这两天的谋划，完全打了水漂！”李长寿无比气愤的回答。 两天的时间。 他们不仅先一步见了白敬山，更是与其约定，借助皇子和官员的声援，为他谋取最大的赏赐，同时一起弄死李问。 否则仅仅凭一次大胜，就想要弄死现在的李问，简直是痴心妄想，魏帝绝对不会同意。 真当李问还是以前那个，不受重视的废物太子啊！ “什么！” “不是已经谈好了吗，他怎么会出尔反尔？”李越听此，愕然的说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李长寿冷哼一声，他真的很想当面骂那家伙，但想着对方的风评，也只能在心里骂骂。 “二哥莫慌，纵然他没按照计划走，但在明日的葬礼上，肯定也会针对李问。” “届时我们再借机出力，同样可以让李问死无葬身之地！”李越出言安抚。 前者听此，心态倒是平稳了几分。 “但愿如三弟所说般顺利，我只希望这一次，这白敬山不会再掉链子。” 见他仍旧有所顾虑，李越露出笑容，与之勾肩搭背，在其耳边低语。 “之后再顺带搞死老六，等着父皇去世，大魏不就是我们兄弟的了？” “至于大哥，就让他和大金死磕吧！” 好话人人都爱听，更别提这种好话。 李长寿肉眼可见的兴奋不少，不过想着李越还在旁边，倒是故作深沉。 “三弟你这就想的太远了，先把眼前之事做好再提以后，免得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咳咳，二哥教训的是。”李越嘿嘿一笑，“不过二哥你也知道，如今三弟还在禁足，不能参加明日的葬礼。” “明日可就得全部仰仗二哥，白敬山那边我待会儿再派人去通知一遍，只要二哥你这里不没问题……” 李越凶狠一笑，“那废物必死无疑！” “二哥也是那句话，只要白敬山不出错，必定没问题。”李长寿保证道。 两人又商讨了一番细节，李长寿这才离开泰王府。 随着他的离开，李越脸上的笑容隐匿，取而代之的是讥讽。 “就这智商，还妄想与本王平分天下，坐那第二把龙椅？” 第一百一十章笑里藏刀 翌日 古代的皇家葬礼，礼制十分繁琐，但好在一切都是礼部在操办。 李问只需要听礼部的人安排就行了，所以这段时间来，其实没怎么操过心。 一大早，李问就在宫女的服饰下，换上了丧服。 太子府内，做法的道士，已经在灵堂里开始招魂，刺耳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接下来本宫要做什么？”李问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询问道。 身旁是礼部派来的官员，听见询问，赶忙回答:“按照礼制，殿下要去府邸门口，接待娘家的派来的送丧队。” “之后，等娘家人到齐，葬礼便算正式开始，等着接待亲朋好友吊唁。” “好，多谢解答。”李问点点头，抬脚朝着府邸大门而去。 礼部小官见此，赶紧跟上脚步。 作为白瑜父亲，同样也是娘家人，他如果不来，葬礼就无法开始。 而白瑜死去多日，尸身自不会放在太子府，而是放入了皇宫深处的冰宫内，加之防腐技术，才得以保存大半个月。 否则以九月的天气，早就腐烂不堪。 因此葬礼虽然在太子府举行，但实际上灵堂棺材里的只是衣冠冢，等这几日葬礼结束，选择合适的下葬日期之后。 她才能真的入土为安。 顺带一提，皇家的葬礼，并不像后世葬礼那般有流水席吃，更多的是按照礼制进行活动。 已入深秋，寒风渐起。 门外的长街早已扫干净，但此刻被风一吹，叶子又在漱漱漱的落下。 月落日升，天地蒙蒙亮时，长街的尽头传来了马车声。 紧跟着，李问便看见了一队身穿丧服的人，此刻正朝着太子府前来。 领头之人，正是那白敬山，身穿丧服，手持白幡，凶狠阴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队伍很快就来到了太子府门前。 “见过岳父大人。”李问行了一礼。 白敬山瞥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自顾自的走进了太子府，队伍也随之进入。 李问倒也不在意，跟在队伍身后，一同走进了灵堂。 两人之间如今虽还没直接办法冲突，但谁都知道势如水火，他若是搭理自己才是奇怪。 随着白敬山到达，也代表着葬礼正式开始。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通报声。 “圣上驾到！” 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白敬山，李问倒是走出灵堂，来到门口迎接魏帝。 魏帝虽然并未穿丧服，但也穿了一套素衣，此刻正从轩驾上走下来。 “儿臣见过父皇。” “免礼，白敬山可来了？”扫视了一圈，魏帝皱眉道。 “回父皇，在灵堂吊唁。”李问回答。 魏帝点了点头，并未再说什么，而是随着他一起走进了太子府。 直到来到灵堂，白敬山才从里面走出，堪堪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今日特殊，爱卿不必多礼。”魏帝扶起对方，又命人将准备好的慰问品送上。 而后，更是亲自到灵堂之中，对着白瑜的衣冠冢进行了祭拜。 这一幕，让李问与白敬山二人脸上，都浮现出了惊讶之色，但心思却是各不相同。 做完这一切的魏帝，则又乘坐轩驾离开，只不过在走之前，却留下了徐清等数十人的御林军，说辞则是保护今日的葬礼。 以免发生什么岔子，但李问清楚，这是便宜老爹留下来保护他的。 葬礼依旧在继续。 自魏帝离开之后，前来吊唁的人也逐渐增多，且都是朝中的各部官员，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 甚至文华阁和武庙，也派了一个代表过来，分别是黄岩和陆慎之。 死后能让当朝皇帝，以及各部高官同时吊唁，这规格在大魏历史上都是少有的。 如今却给了一个太子嫔妃，足以可见其重视程度。 而这一天里，白敬山就一直待在灵堂，守着那装着衣冠冢的棺材。 李问则不停的接待来往吊唁的人，把礼数方面做的很足，不会让人落下口舌。 就这样持续了一天，白敬山都没有丝毫的动静，即便中间李长寿来了，也依旧没有离开灵堂。 此番行为，倒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在原本的预想之中，白敬山见到杀自己女儿的仇人，以他的个性，根本不可能压抑得住。 可如今这模样，似乎完全不像传言中的那般。 夜已深，灵堂依旧灯火通明。 葬礼第一夜得守灵，故而李问和白敬山此刻依旧还在灵堂。 老实讲，对方越是这样安静。 反而让李问心中越发冷静，正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接下来必然是惊涛骇浪。 “李问，问你件事。” 穆然，安静的灵堂中，突然响起白敬山的声音。 “岳父大人请讲。”李问打起精神，看向对方。 “如果老子在这里把你剁成肉酱，你说瑜儿在天上会不会看见，会不会笑？” 这一瞬间，李问汗毛倒竖，双眸紧紧的盯着对方。 白敬山也抬起了头，目光直视着他，平静的脸上没有表情，可那藏不住的杀意已然溢了出来。 “岳父大人说的什么话，人死如灯灭，瑜儿既已离去，自然是再见不到任何东西。”李问屏息凝神，随后泰然自若的回答。 不愧是战场上下来的，这种扑面而来的杀气，可不是一般人能积累的。 “人死如灯灭，啧啧，说的真好，你倒是和以前那废物般的样子，确实有些不一样了。”白敬山感叹的说道。 “话说你想不想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让瑜儿嫁给你？” 李问面露思索之色，对于这事原主还真没什么记忆。 似乎是与楚窈舒大婚之后没多久，就在魏帝的安排下，纳了白瑜为妃。 “还请岳父大人解惑。”想不明白，李问索性坦然的看向对方。 “呵呵，因为那个时候的你很笨，也很平庸，不像现在这般，声名在外，小有名气。” “岳父大人的意思，是说这样的本宫，比较容易掌握对吧？”李问闻言，心中有了计较。 “确实聪明了许多，正是这个道理。” 白敬山点点头，又说道:“可是现在你变了，变得聪明，变得有才华……” “甚至还杀了本将的独女。” “李问啊李问，那聪明的你，会想到接下来，我这个当爹的会做些什么吗？” 白敬山平静的脸上陡然露出笑容，狰狞的容貌衬托了几分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第一百一十一章魏帝也保不住你，我说的！ 白敬山站在那里，就宛若一头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平静的目光下，波涛汹涌。 只是，他预想中李问慌张，不知所措的的画面并未出现。 眼前的少年，反而一脸坦然的看着他，俊郎的脸上甚至略带一丝笑意。 “岳父大人想做的，无非就是杀了孤给白瑜偿命罢了，这有什么想不到？” “大可不必明知故问。” 白敬山目光一凝，略带疑惑的看着李问，“那你还如此镇定，莫非不怕死？” “岳父大人说笑了，这天地下恐怕大多数人都怕死，本宫自然也不例外。”李问轻笑一声。 “可问题是岳父大人，真的会出手吗？”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长老长，一直延伸到灵堂外的中庭。 夜色如墨，寂静无声。 白敬山盯着眼前的少年，而李问同样看着眼前的男人。 双方相距不过四米，中间则是那厚重的棺材。 气氛似乎已经压抑到了极致。 “呼～” 良久，白敬山吐出一口浊气，幽幽的说道:“你当真是变了，以前的太子平庸无能，并且还胆小怕事，是个十足的窝囊废。” “如今一看，恐怕以前只是藏锋罢了。” 李问面色不变，同样说道:“岳父大人不也一样，传闻您性格乖张暴戾，一言不合就会打杀他人。” “如今一看，也是颇有城府，隐忍过人。” 然而这话一说出，白敬山却摇了摇头。 “更正一下，那不是传闻，老子就是这样的人。” “……”李问皱眉。 白敬山嗤笑一声，索性坐到椅子上，怜悯的看着他。 “你小子是运气好，但凡这次跟着来的不是军师，而是其他人……” 他狞笑一声，指着李问的脑袋继续道:“你的人头，已经被老子拧下来当夜壶了。” 猖狂。 无比的猖狂。 但如今的状态，恰恰如传闻的那般。 不过他这句话，倒也佐证了李问的想法。 一整天观察下来，他已经确定白敬山绝对不会在太子府动手，故而刚刚才会与他对峙。 而造成这一点的核心人物，便是那似乎并不起眼的军师。 “若是如此，劳烦岳父大人回去，替本宫谢谢那位大人。” 嘿。 这小子。 白敬山顿时气笑了，竟然还敢让自己带话。 也是这一刻，那笑容突然凝固，数米的距离对于一个武将来说，实在是太近了。 嘭！ 一闷哼，李问已经被按在了墙上，眼前就是白敬山那面目可憎的脸，以及压抑不住的愤怒。 只是他还没说话，安静的中庭中瞬间响起了脚步，紧跟着徐清持刀带人冲了进来。 见李问被压住，连忙说道:“白将军切莫自误，还请速速放开殿下。” “这就是你的底气？”白敬山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并不是，徐清只是父皇留下来的罢了，本宫面对岳父大人的底气可不是这个。”李问摇了摇头，坦然回答道。 “哈哈哈。” “有意思，真有意思，老子倒要看看，你的底气今天能不能救你一命！” 白敬山说话的功夫，卡住李问脖子的手已然用力，竟是要直接掐死他。 李问目光一变，化掌为拳，双双叩击白敬山腋下。 突然的袭击，大大出乎白敬山的预料，他从未想过李问竟然有武力，猝不及防之下，吃痛松手。 李问再度抓住机会，一脚踢在对方胸口，后者噔噔噔地接连后退。 也是同一刻，徐清瞅准时机，上前护在李问身前。 “殿下，您没受伤吧？” “孤没事，倒是他，当着你们的面袭击本宫，你们不会置之不理吧？”李问皱眉问道。 徐清面露苦笑，说道:“殿下，您就不要为难属下了。” 果然，这也在魏帝允许的范围内，否则刚才这间隙，完全可以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直接给抓起来。 哪里需要全部过来护着自己。 “他妈的，老子还真没想到，你竟然还会一些拳脚。”白敬山捂着胸口，怒火中烧的看着他。 “岳父大人过誉了，您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可以再来试试。”李问闻言，拱了拱手说道。 此举不亚于挑衅。 然而白敬山却并未再度出手，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李问，你应该庆幸是军师救了你，否则你刚才已经死了。” 睥睨的看了一眼徐清，毫不在意的嗤笑一声，随后又将目光放在了李问身上。 “但你的人头……老子要定了！” “魏帝也保不住你！” “我说的！” 纵然这话充满了威胁，李问脸上也没有半分惧色，反而笑着回答:“岳父大人若是想要，现在来取也是一样的。” “好好好！” “你且洗干净脖子等着！” 话音落下，白敬山扬长而去，所过之处御林军纷纷退避。 如果不是徐清还站在自己旁边，仅仅是这一幕，李问都怀疑是不是那便宜老爹，又把自己给卖了。 嗯……为什么要加个又？ 不过倒也可惜，最后这句话激怒了对方，却并未让他动手。 “徐清，这是父皇下的命令？”李问收回目光，看向他问道。 “回殿下，是的。” “父皇为了笼络幕府，可真是舍得下本钱啊，你说要是他没忍住，真的杀了本宫。” “父皇会不会处死他，为我报仇？”李问戏笑着问道。 徐清听的满头大汗，不敢回答一句，只是低着头。 这玩意儿是我能回答的？ 太子殿下呦，您就不要为难属下了。 见他不说话，李问笑了笑，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都回去吧，今晚本宫应该没事了。” “是，大人。” 见他带着人离开，徐清又对着剩下的人说道:“你们跟着本官走，今晚务必保护好殿下！” “喏！” 徐清的安排，李问自是不知道。 此刻的他刚走进院子，高贵和艾穷立刻迎了上来。 “殿下，您没事吧！”两人焦急的看着李问。 “你们这话问的，我要有事哪儿还能回来，”李问有些绷不住。 不过到底也是关心，心里暖暖的。 便是这时，有一个人影飞速冲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血书抵京，滇南隐秘 “大哥，你可算回院子了，这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咳咳，这倒不至于。” “不过星河你，什么时候来的？”李问愕然的看着他。 可没有人来通报自己。 “晚膳之后就来了，但御林军封锁了太子府，若不是老姐带我，恐怕还进不来。”楚星河回答道。 “你姐也在？” “对，在房间等大哥你呢，赶快去吧。”楚星河嘿嘿一笑，给了他一个男人才懂的眼神。 这小子。 李问摇头失笑，也不解释，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房间内，楚窈舒正在桌前书写，听见开门的声音，便起身看向他。 “回来了，情况如何？” “还行，白敬山虽然动手了，但并没有选择杀我。” “他动手了！你有没有受伤？”楚窈舒听此，担忧的看向他。 李问笑着摇头，说道:“没有，出其不意偷袭了一下，他现在应该比我难受。” 他那两拳直击肋骨，杀伤力可不小。 只可惜锻炼时间还是太少，那两拳也只能让自己脱困，却并不代表他能赢过对方。 “你练过武？” 这下子，倒是让楚窈舒有些惊讶。 “嗯，才练不久。” 啊这。 绕过这个话题，她又看向李问说道:“滇南方面，我已经去爷爷那里确认过了。” “大胜目前看来没有问题，父亲的消息是今天才到的，因为要核实，所以慢了一天。” “并且……” “并且什么？”见她欲言又止，李问疑惑的问道。 “并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血书，里面的内容与当年的滇南之耻有关。”楚窈舒回答。 与滇南之耻有关？ 李问来了兴趣，立刻问道:“血书你可带来，本宫能不能看一看？” “未曾，不过我已经誊抄下来，殿下可以看看。”楚窈舒拿起书案上的纸张，墨迹未干，显然就是刚才才写的。 “多谢。” 李问接过手，低头查看着。 内容并不多，也就只有两页纸，但透露的信息量可不少。 信中所说，当年南蛮之所以能长驱直入，直占三座城池，根本原因就在于幕府军队消极作战，压根没有抵挡入侵。 而是在没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直接撤军离开，将那三座城池拱手让给了蛮子！ 不仅如此，信中还说，南蛮之所以会选择入侵大魏，也是受到他人蛊惑，并非出自蛮王的命令。 因为蛮王在入侵之前，就已经死于宫廷政变！ “窈舒，信中的内容，你认为可靠吗？”李问放下信，惊讶的看向对方。 大魏建国之初就与南蛮交好，双方在前七十年里都在和平发展，两国人民互通有无，从未干涉过对方的内政。 可以说关系十分良好。 那这一切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没错，就是滇南之耻。 三十多年前，顺平皇帝驾崩，如今的洪志皇帝接班登基，而那一年也是可以载入大魏史册的一年。 顺平皇帝五月末驾崩，登基典礼还在筹备之时，北方大金集合十万大军南下，漠北告急！ 魏帝便连登基仪式都没搞，年号也没换，直接走马上任，率领大军御驾亲征。 同年六月末，大魏军队刚到漠北，与金国大军接触，南蛮撕毁和平协议，率领大军入侵滇南！ 魏帝虽然收到消息，但并没有多担心，毕竟有幕府的三十万大军在，不说反攻南蛮，但最起码防守滇南应该没问题。 时任幕府总帅的林云，又与当时弯刀军的总帅楚雄是结拜兄弟，两人的军事天赋都是独一档。 而带领的军队，在当时也是首屈一指的厉害。 然而没过多久传来的消息，就直接让魏帝气急攻心，当场喷血。 飞云，镇云，海云，三城齐破！ 蛮子入城，烧杀抢掠，焚城食人，因事出突然，还有三十余万百姓未能逃出城池…… 尽陨！ 林云亲率三万大军，日夜兼程，抢先一步赶到了第四座城池布防，奇袭之下大败南蛮联军。 后面的内容魏帝就没看了，因为在得知三城被破，三十万人尽陨之时，他就已经因为气急攻心而昏了过去。 在那之后，魏帝虽然将金国打了回去，滇南方面也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再次杀得南蛮签下停战协议。 但这件事的影响实在太大，魏帝为了警醒自己，便将其称之为滇南之耻，更是发誓国家不安定，就不改年号。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个影响，在接下来的十多年里，一直都有大大小小的战事，要么是叛乱，要么就是金国跳出来南下劫掠。 总之没消停过。 直到十九年前，那一年大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没有发生任何战事。 魏帝赶紧召集群臣，将年号改为洪志。 而接下来的十几年都过得十分安稳，一直持续到洪志十七年，爆发了青州大水…… 如今这三年来，又开始不消停了， 视线回到房间，面对李问的询问，少女回答道:“时间虽然久远，但滇南之耻确实疑点重重，这封血书的出现，或许让曾经的隐秘露出一点线索。” “不仅如此，它……或许也能成为你度过难关的助力。” 瞧着她的目光，李问精神一震。 “你的意思是……把这封血书给我父皇？” “不错，我想比起安抚幕府，陛下恐怕更想查清楚，当年的滇南之耻，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又有哪些人，在后面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楚窈舒看着他，面色清冷的说道。 三十万人的性命，全成了政治者的筹码，就这样被随随便便的放弃。 而那些人在后来，也同样没被受到制裁，死的也只是一些替罪羊罢了。 如今出现了一些证据，只要还有良知的人，都不会放着这件事不管。 只是看着她义愤填膺的神色，李问却是叹了口气，有些悲观的说道:“那什么，虽然本宫不应该打搅你的兴致。” “但还是得说一句，我那便宜老登，如今恐怕没这个精力去查这件事。” 楚窈舒略显沉默。 魏帝在位已经三十余年，如今年事已高，在执政方面也确实没有了当年的激进锋芒。 纵然依旧掌握主导，但从他尽量保持朝堂的平稳来看，就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 “但正如你所说，这封血书，确实可以助我度过难关！” “不过……” 第一百一十三章殿下在想什么 滇南大胜，实在是给了白敬山太多的政治筹码，再加上魏帝本身就要稳住幕府，所以目前的局势对李问很不利。 这还是自己拿出去不少东西，换取魏帝不少好感才达成的局面。 否则那老登，必然是更偏向幕府方面。 “那封血书，能否拜托老爷子走一趟，亲自送到我父皇手中。”李问想了想说道。 由自己送过去，和老爷子送过去，两者的意义可完全不一样。 而且这事与老爷子，其实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应该没理由拒绝。 听见这话，楚窈舒顿时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爷爷也是这个意思，如果没出差错，这封血书，应该已经出现在陛下手中了。” 李问也顿感意外，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老爷子对这件事依旧没放下。 他能够从中插手，那么魏帝重查滇南之耻的可能性，必然也会增加很多。 屋内烛火摇曳。 两人间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尴尬，四目相对，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好在这份尴尬没持续多久，楚窈舒便想起了了另一件事。 “殿下，上次你交代事已经有反应了，今日下午，宫中派了人过来询问，并表示可以全部买走。” “已经有反响了？”李问闻言，惊喜道。 关于这事，视线便要回到两日前，那天李问将香皂和肥皂放一起，搞了十个礼盒装，借着给魏帝送礼的由头呈了上去。 日用品不比美酒，而是需要时间去体验，慢慢进行发酵。 按李问的预期，五天左右，应该就能起到作用。 但他自然不可能一直关注这件事，索性就将此事托给了楚窈舒，让她注意着宫中的动向。 如今不过两天，竟然就有了反响，确实出乎他的预料。 “不仅是有反响，看那公公的样子，似乎比较着急。”楚窈舒回想着说道，好看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疑惑。 “殿下，这香皂，究竟为何物？” “嗯？我没跟你说过？” “未曾，你只是让我多注意此事。”楚窈舒摇了摇头。 啊这，好吧。 “你先等着，我去去就来。”李问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院子里，楚星河正在和高贵艾穷两人吹牛，俩三十多岁的太监听一个十几岁少年吹牛，并且还连连恭维赞叹。 画面多少有些喜感。 “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见他出来，楚星河顿时凑了过来。 “去拿个东西，你们在聊什么？” “嘿嘿，随便聊聊，我发现大哥你这俩贴身太监，懂得东西还不少。”楚星河笑道。 好歹入宫几十年，又是被吴总管调教出来的，懂得多也很正常。 李问倒是不意外，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先聊，我不打扰了。” 话音落下，转身走进另外一间屋子，楚星河原本还想跟上去，但立刻就被靠过来的高贵和艾穷拦住。 “楚少爷，您不能进去。” “我都不能进去？”楚星河愕然的看着他们。 “殿下说过，除了他自己，任何外人都不能进去。”高贵回答，指了指旁边请勿进入的牌子。 张了张嘴，楚星河只能回到石桌旁坐下。 李问倒是没待多久，拿了几块香皂和肥皂就走了出来。 见那小子好奇的看着自己，扔了两块给他，说道:“此物名为香皂，不知道怎么用就问问他们。” “好嘞，谢谢大哥。” 笑了笑，李问回到寝宫，将几块香皂放在了桌子上。 “这就是……香皂？” 楚窈舒拿起一块，放在鼻尖轻嗅了分，透露出的香味，十分好闻。 “香粉，油脂，还有一些其他的……” “嚯，你知道成分？”李问听见嘀咕，顿时惊讶的看着她。 “略懂一些，书院有个师哥做过类似的，不过后来他说太麻烦，就没有再做过了。”楚窈舒回忆道。 云澜书院？ 不会又来个穿越者吧？ 不对不对，要真是穿越者，早就靠着三件套发家致富了，哪能让他摘了桃子？ 如此说来，那就是本土科学了！ 人才啊！ 那些可都是人才！ “咳咳，窈舒。”李问咳嗽了一声。 “怎么了？”少女疑惑。 “等此间事了，能不能引荐我去书院看看。” “殿下想去书院？” “对！” 楚窈舒闻言，笑着说道:“那根本无需我来引荐，殿下可能不知道，你的民富治国论深受师尊的赞叹。” “若是知道殿下想去书院，恐怕还会派人来接您。” “好家伙，原来我这么受院长看中？”李问莫名有些受宠若惊。 “看来殿下确实不太关注京城的文圈，当真让人有种……空有宝山而不自知的感觉。”楚窈舒看着他感叹道，语气之中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羡慕。 李问挠了挠头，望着对方客气的请教道:“平日事务繁多，确实不怎么关注这方面。” “劳烦窈舒你解释解释。” 前段时间不仅要准备赌约，还要筹划皇庄的产业，以及为日后进行布局。 时间就那么多，除非是事情砸脸上了，不然李问确实没那个闲心去关注。 “吭吭，既然殿下如此客气的请教，窈舒要是不解释一番，倒是显得没有合作精神。”少女见此，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独属于少女的情绪，让李问呆了呆。 接下来，楚窈舒便将文圈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其中最为重点的，自然就是民富治国论带来的影响。 条理清晰的解答，也让他明白了情况。 “也就是说，我如今在寒门学子和普通人中的威望很高？”李问总结道。 “不仅仅是很高就可以概括，而是因为你的这个政治主张，已经有了一批追随者。”楚窈舒摇了摇头，纠正道。 相比之下，她的法家论，因为她身为女子的原因，便不可能有其追随者。 因为在大魏，鲜有女官能身居高位。 见李问皱眉思考，她沉吟片刻又说道:“殿下不用太担心这些人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都是读书人，自会以前途为先。” “不是，我没有想那些。” 这话说出，李问却摇了摇头。 “嗯……那殿下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是窈舒你平日里多笑笑就好了，明明笑起来那么好看。” “……”少女无言。 第一百一十四章请陛下重查滇南案 见她抿着嘴不说话，李问反而没心没肺的说道:“正所谓笑一笑，十年少。” “你天天木着个脸，寿命都会少好多的。” “殿下这是哪里听来的歪理？” 李问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可不是歪理，而是经过科学验证的事，人在开心时，细胞的强度会明显提升，存活时间也就更久。” “但在伤心之时，细胞活性下降，也就更容易死亡，死亡的细胞越多，人的寿命也就越低。” 细胞？ 活性？ 这都什么跟什么。 楚窈舒只感觉跟听天书似的，但看着李问那一本正经的神情，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 “殿下……” “对了，还有你对我的称呼，也得改一改，别天天殿下殿下的，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见她一脸懵的看着自己，李问继续道:“往后你直接称呼本宫的名字就成，无须使用敬称。” “这又是为何？”楚窈舒不解的看着他。 “非得说个为什么，那就是我不太喜欢吧。”李问摸着下巴想了想。 “好了，事情也聊的差不多了，今天你是要回楚府，还是就在本宫的太子府住下？” “自然是回家。”楚窈舒下意识的说道。 “那行，就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李问点头，也未再挽留。 “对了，把香皂一起带回去，宫中的人要是明天再来，你就说正在赶制，需要的话得给定金。” “定金应该收多少？” “十两银子一块！” 直到来到太子府门口，楚窈舒的脑子依旧有些懵，整个人都显得呆呆的。 “老姐，老姐？” “嗯………怎么了？”楚窈舒回过神，看向自家幺弟。 楚星河眨了眨眼，说道:“我还想问老姐你怎么了，从大哥寝宫出来，你整个人都呆呆的。” “有吗？”少女一惊。 楚星河狂点头。 “你和大哥到底聊了啥？” “一些杂事罢了，回家再说吧。”楚窈舒不愿多谈，坐上了马车。 后者听此，也只能叹了口气，放下好奇心。 马车渐行渐远，直至到了长街尽头，车帘突然被拉开，少女探出头看向太子府的方向，眼神极为复杂。 “他这是……看出来了？” ………… 御书房 自上午去了太子府之后，今天一整日，他都在这里处理政务。 同时等待着太子府传回来的消息。 “陛下，楚国公求见。” 听见掌灯太监的禀告，魏帝放下手中的书册，沉稳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外。 楚雄竟然来了。 这是……沉不住气了？ “宣。” 不多时，楚老爷子走进御书房。 “老臣楚雄，拜见陛下。” 魏帝上前，扶起楚老爷子说道:“国公免礼，今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来到椅子旁坐下。 “陛下，老臣今日前来，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里有一封信，陛下可以先看看。” 寒暄了一会儿，楚老爷子直入正题，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放在了两人桌前。 信？ 魏帝面露好奇，将信拆开。 只是才看了数秒，脸色便已然大变，猛地抬起头盯着他。 “楚雄，这信从哪儿来的？” 滇南之耻！ 这信中的内容，竟然与滇南之耻有关，更为重要的是，其中明确的指出此事与幕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至于……滇南之耻就是幕府策划的！ 当年的惨案发生之后，他被牵扯在漠北，根本无法分心调查，等击退金国班师回朝之后，滇南的事已经过去了足足大半年。 再派人去调查，压根什么也查不出来。 但打了败仗，自然得有人背锅，幕府方面就推了几个无关痛痒的替死鬼出来，草草的抄家灭族就已然了事。 如此情况魏帝能咋办，只能为了稳住幕府，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呗。 只是谁也没想到，如今在几十年之后，会有这样一份血书入京。 如何不让他震惊。 楚雄面色不变，回答道:“回陛下，今日下午随滇南大胜的战报，一同送到了京城。” “血书为何人所写？” “是当年被诛九族的幕府幸存者所写，如今被楚风秘密保护。” 魏帝皱起了眉头，问道:“楚雄，你认为这封血书的内容，有几分可信度？” “老臣不敢断言，但臣觉得，如今有了线索，不如重启滇南之耻的调查，还当年的事……一个真相！”楚雄并未回答，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信的真假，仅靠猜测无法辨别。 但可以借着这个由头，从新再查这件事。 魏帝眸光闪动，稍微一想，他便明白楚雄为何会在今晚来找自己。 不得不说，节点选的十分巧妙。 只是，重新调查当年的事。 手指轻扣桌面，发出富有节奏的声音，魏帝皱着眉头思索着。 良久，他叹了口气。 “楚老爷子，朕其实也很想将此事查明，但如今……” “陛下，如果老臣再告诉您，此番滇南大胜疑点重重，或许是假的呢？” “你说什么！” 魏帝蹭的一声站起来，满脸惊骇的看着他。 “陛下，与这封血书一同到来的，除了那封战报之后，还有一封林云的亲笔信！”楚雄说着，取出那封书信。 置于桌面。 将信拆开，迅速查阅。 嘭！ “安敢如此，安敢如此！” 魏帝勃然大怒，一巴掌排在桌子上，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一旁的掌灯太监见此，赶忙过来安抚。 一番梳理，魏帝总算平复下来，但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色，却足以可见怒火到了怎样的程度。 此刻本不该火上浇油，但楚雄却依旧起身，行礼说道:“陛下，此番大捷疑点重重，就连幕府总帅林云在信中也多有揣测，足以可见幕府局势颇为混乱。” “此时若是再给白敬山奖赏，极为不妥！” “请陛下收回成命，派人前往幕府核实大捷，以及……下令重查当年的滇南案！” “不仅仅是为了将真凶绳之以法，而是为了那三十万……至今没有长眠的冤魂！” 魏帝没有立刻答复，而是盯着老爷子的双眼。 两人都已过了天命之年，唯一不同就是楚雄比他长了十多岁，前两年已经过了七十大寿。 也是在那个时候，魏帝便让他致仕，不再上朝。 “楚雄，你老了。” “朕也老了。” “幕府的林云，也老了。” “我们已经不复三十年前，那般的年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自以为是的蠢货 春雨楼。 白敬山怒气冲冲的来到门前，一脚将其踹开，两扇房门咯吱咯吱的想着。 “军师，老子真的忍不了了，刚才就该把那个家伙直接掐死！” “现在越想越气，越想越忍不了！” 房间内的椅子上，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赏月，面对白敬山如此模样，脸色却依旧十分镇定。 来到桌前，倒上一杯酒水。 “白将军，你这是动手了？” “老夫不是说过吗，让你暂且忍耐几天，待事成之后，你想怎么杀李问都行。” “你好歹是一军之将，就如此沉不下气，不顾大局？”陈锋端起酒水，皱眉问道。 马勒戈壁的！ 说老子不顾大局，感情杀的不是你女儿，你就可以如此平淡？ 现在甚至还怪起老子来了？ 合着你看见仇人，还能舔着个脸上去卖笑？ 白敬山心中本就有怨气，此刻彻底被点燃。 “陈锋，你他娘到底哪儿头的，几次三番阻我杀李问，我看你就是故意跟老子做对！” “现在还他娘怪老子动手。” “老子把你女儿杀了站你面前，你能忍住不动手？”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白敬山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酒杯和酒瓶掉落在地上，摔得个稀碎。 这一幕，让陈锋微皱的眉头，瞬间紧锁，袖袍下的左手握拳紧捏。 “白将军言重了，老夫并没有责怪，也没有阻拦你杀李问的意思。” “只是目前计划还未成功，一切得以稳妥为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望白将军能明白。”只是纵然白敬山说出那般话，陈锋依旧耐着性子回答。 呸！ 好一个老王八，真他娘能忍。 既然你这么能忍，那老子就再加一把火，让你没理由阻止我杀李问！ 李问必须死，也一定要死！ 嘭！ 一脚踹飞桌子，白敬山破口大骂，“老子忍你娘，陈锋我告诉你，明天老子就用那奖赏，让那狗皇帝赐死李问！” “你敢！” 此话一出，陈锋瞬间起身。 “你信不信你要是用那个奖赏，那一辈子也杀不了李问！” “老子不信！”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狗皇帝亲口所说，难不成还能食言不成？”白敬山瞬间顶了回去。 陈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冷声说道:“你个蠢货，难道到现在还看不出来，魏帝目前有几分向着李问，否则早就杀了来笼络你了！” 好好好！ 这老东西果然知道！ 感情就是故意阻挠自己杀李问。 念头至此，他心中是越想越气。 “就是因为老子知道，才会那么做，你个狗日的才是把老子当蠢货！”白敬山冷冷的看着他。 “你明明都知道，那狗皇帝想保李问，结果还不让我杀他，再怎么下去，才是真的一辈子也杀不了！” 蠢货！ 混账！ 煞笔！ 陈锋颤抖的指着他，只觉得气的肝儿疼。 自己怎么要找这么一个憨批合作，当初真是瞎了眼啊！ 如此不顾及大局，只知道根据情绪行事，日后焉能成大器？ 不行，不行！ 自己得冷静，必须得冷静！ 如今距离计划成功，只差这最后一步，万万不能倒在这里！ 连连深呼吸，看着白敬山那令人生厌的容貌，陈锋还是强忍着冷静了下来。 “呼，白将军，你今晚此番与老夫争吵，就是为了要杀李问对吧？” “废话，要不是你阻挠，老子早就杀了！”白敬山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看着他。 我忍！ “那你就打算只用那个奖赏，需知在魏帝想保李问的情况，这个奖赏还不够！” 白敬山闻言，瞬间激动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老子那么大的军功，让仇人偿命都不行？” “那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难绷，真的难绷。 你白敬山什么人，当街掳掠了多少良家女子，当街杀人也是常有的事。 你现在搁这儿谈王法？ 谈法律？ 陈锋只觉得眼前的白敬山，在一步步挑战自己的底线，但为了大计，只能忍耐了下来。 “确实不够，所以你还要做其他准备，明白吗？” “其他准备？陈锋你这意思，是要帮老子出谋划策，搞死李问？”白敬山琢磨出味道，狐疑地看着他。 “我们是盟友，白将军所求，老夫自当尽力满足。” “他娘的，你才想起我们是盟友，那他早干嘛去！”白敬山像看煞笔一样的眼神，看着陈锋。 随后又说道:“不过老子大人有大量，你现在想起来也不算晚，说说吧，军师你准备怎么做？” 忍！ 我继续忍！ 陈锋压抑着怒火，说道:“将军可去联系二皇子和三皇子，让他们在明日的大朝会作为马前卒，直接弹劾李问！” “让魏帝将李问贬为庶民！” “怎么才贬为庶民，老子是要他死！”白敬山不爽的说道。 “魏帝自然有心保李问，那直接赐死他的可能性就基本为零。” “相反，若是我们退一步，以赐死为前提，目的则是将其贬为庶民，那么魏帝很有可能就会同意。” “等李问成了庶民，离开太子府，随便安排个意外不就把他杀了？”陈锋叹了口气，看着对方解释道。 真是脑子搭铁，这么简单的逻辑都想不明白。 魏帝想保的人，你偏要去对着干。 到时候魏帝急眼，撕破脸面直接下场，那时候想要杀李问才真的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相比之下，折中法一出，魏帝也不可能佛了群臣的面子。 贬为庶民这个责罚，也恰好得当。 白敬山琢磨了几秒，顿时觉得大有可为，立马笑着说道:“哈哈哈，军师不愧是军师，三言两语就拿出一个方法。” 脸上笑嘻嘻，心里则是腹诽心谤。 这陈锋之前果然没出力，早拿出这个方法不就得了。 偏偏让老子去受气，明摆着打压老子的气焰。 真是恶心。 陈锋看着对方转变的态度，真是给他一巴掌的想法都有。 但还是一个字——忍！ “将军若是想明白了，那就速速去找他们商议，好在朝会上配合。”陈锋提醒道。 “好，本将军立刻就去，这次必须弄死李问！”白敬山兴冲冲的离开了，却留下一地狼藉。 叹了口气，陈锋扫视了四周一圈，眼中流露出森然的杀意。 自以为是的蠢货！ 第一百一十七章死到临头还不知 泰王府 “老三，不是二哥发牢骚。 “而是白敬山那老家伙，压根没有要弄死李问的想法，白白浪费两次机会！” 李长寿哼了一声，说道:“我看咱们这计划，就到这里算了吧。” 好好的一个计划，结果白敬山两次不按常理出牌，硬生生给打乱了。 不过也正好，自己可以借助这个情况，退出这个脆弱的联盟。 然后…… 李长寿心中暗自偷笑，表面却一如寻常。 桌对面的李越闻言，却是赶忙说道:“二哥这说的什么话，如今箭在弦上，哪有退出的道理。” “前两次虽然错失了机会，但明日可是大朝会！” “届时你我二人合力弹劾，定叫那废物不死也脱层皮，再也不可能坐到那个位置上！” 每个月的第一天，便是文武百官都会参加的大朝会，比起周一的小朝会人数多了一倍不止。 在这种局面下提出弹劾，魏帝即便想保李问，恐怕也有心无力。 毕竟文武百官的想法，你总能不管不顾吧？ 别的不说，李长寿听此心中顿时又有几分意动。 李问的潜力太大了！ 如果放任对方继续发育，日后必成大患。 更何况，自己也招惹了他，对方不可能不记仇。 只是……如今证据已经搜集的差不多，也足够按死老三，不如趁他们解决李问之时。 自己再解决他们！ 二皇子想到这里，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老三别劝了，二哥也向你坦白，我现在就是信不过白敬山！” “三番两次的放鸽子，谁能保证明日大朝会上，他会不会再放鸽子？”李长寿冷哼一声，气的不行。 “况且这个计划本身就是我提出来的，老三你就当二哥没说过这事吧。” “府中还有事，二哥就不多待了。”话音落下，李长寿竟是直接起身，就要离开屋子。 李越眉头紧皱，刚想下令拦住对方，却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道粗狂的声音。 紧跟着，便见走出去的二皇子，又缓缓的退了回来。 “秦王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啊？”白敬山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浑身的杀气，宛若一个瘟神。 顿时吓得李长寿一个粗劣，险些摔倒，自知出了丑态的他，倒是有了一股底气。 “本王自然是回府休息，倒是白将军突然出现拦住本王，又是几个意思？” 他才刚刚走出屋子，白敬山就出现在转角。 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保不准已经听了不少时间，自己刚才说的话，估摸着也知道。 李长寿心中微沉，脸色极为难看。 “呵呵，二皇子还问本将几个意思，老子倒是想问你这中途退出是何意，难不成准备撇清关系，去皇上那里检举我们不成。”白敬山直接反咬一口，嚣张的说道。 然而这句话，却好让二皇子心中咯噔一声，莫名有些紧张。 他准备的如此周密，不应该被发现啊？ 这白敬山到底是故意的，还是说胡言乱语给猜中了。 好在李越见他脸色越发沉重，以为是对白敬山的不满，为避免两人吵起来，索性当起了中间人。 “二哥，白将军，如今我们都是同一个阵营的，何必如此针锋相对。” “更何况，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弄死李问，而不是在此处内讧！”三皇子起身，来到两人中间安抚道。 有人调和，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白敬山哈哈一笑，说道:“三皇子说的在理，本将这么晚前来，便是来与你们商量，明日大朝会……” “本将会弹劾李问，让皇上将其贬为庶民，届时可需要两位殿下按照计划好生出力！” 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通知，嚣张的态度压根没有商量的余地。 李越闻言，倒是笑着说道:“白将军若是要弹劾李问，本王自然义不容辞，只是不知二哥你还答不答应？” 两人的目光一同落在秦王身上。 心中思考着如今的情况，李长寿索性一咬牙。 “两位，本王刚才已经说过了，不愿意再掺和这件事，还看我作甚？。” 自己手中的证据已经足够，没必要再继续走到黑。 若是白敬山真的有心，那么以他们二人的能量，完全足够逼着魏帝降罪李问。 完全不用自己再帮衬。 “秦王殿下，你此言可是为真？”白敬山冷笑一声，皱眉看着他。 凶狠的目光看的人极为不自在。 “当然为真！” “那殿下就此离开吧。”白敬山转过身，背对着房门。 就这样让我走？ 可明明房门大开，两个人都没有阻拦自己的意思，但李长寿却下意识的不敢出去。 总觉得离开这间屋子，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天人交战一番，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两位，本王告辞！”话罢，李长寿转身便走。 然而就在这一刻，房门直接关闭。 “老三，你什么意思！” “二哥误会了，此事可不是我做的。”李越笑着摆了摆手，目光落在白敬山身上。 李长寿再度看向背对自己的男人。 “我说二皇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知道了我的计划，在没处理掉李问之前，怎么可能让你离开！” “你们这是要软禁本王？！”李长寿目露骇然之色。 白敬山转过身，看着他说道:“秦王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将可没有说要软禁你，而是给你选择的权利。” “是不是啊，泰王？” 选择？ 这他娘的哪里有第二条路。 等等，如果被软禁，到时候父皇问起来自己是如何得知他们计划的，岂不是更加合理？ 许是聪明的想法掠过大脑，李长寿这一瞬间甚至想为自己的理智点个赞。 然而这时，李越却靠了过来，拽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二哥，你先别着急回答。” “你又要作甚？” 李越没有回答，而是先向白敬山说了一句，“白将军，我先劝劝二哥，你放心，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后者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一边去。 两人顺势来到屏风后。 “老三，你要是还打算劝二哥答应，那就不用多说了。”没等对方开口，李长寿先一步说道。 李越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怜悯。 “老三你这眼神，什么意思？”他心头一跳。 “我在想，二哥你是死到临头，都还不自知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李越摊牌，秦王心死 李长寿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屏风微微摇晃，抵住了身子。 “老三！你，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二哥。”李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白敬山虽然是三弟我，牵线搭桥拉进来的，但整个计划都是二哥你提出来的。” “如果你现在退出计划，导致白敬山没有如愿杀掉李问。” “二哥你自己想想，白敬山到时候会做些什么？” 会做什么？ 想着对方的传言，李长寿脸色博然大变，满脸惊慌之色。 李越见此，直接说了出来，“二哥，他会直接把你卖了！” “父皇本就不喜我们之间争斗，你想想要是他知道，你借用白瑜的死，暗中拉着他爹针对老八………” 话到此处，便不必再多言。 “老三，这事也有你的参与，到时候你也跑不掉！” “二哥，你觉得白敬山会指认我吗？”李越笑了笑，对他的威胁丝毫不在意。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安静了几分。 耳鸣之音不绝，李长寿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李越。 “老三，你竟然早就与幕府勾结在了一起。” 原本想借着老三与白瑜的关系，以借白敬山之手除掉老三。 眼前这种情况，在三人还属于同一个阵营之时，并无没有什么不妥。 可一但自己退出，那两人就能将所有脏水，通通泼到自己身上。 若是自己再被软禁，那可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被动挨打。 大意了，大意了。 难怪老三才被警告，又直接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自己的计划，原来暗中的情况竟是这般。 “二哥说笑了，这哪里是勾结，只是押宝罢了。” “难道二哥就没有请人押宝？”见此神情，李越并未感到意外。 回想起几日前，自己正愁要如何不露痕迹的除掉李问，结果转头自家二哥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开口第一句，就是和自己联盟，借着幕府的到来整死老八。 一问缘由，竟是被老八练兵的本事吓到了，认为若是再让他发育下去，日后必成大患。 如此恰好应了他的心意。 不过说到底，还是李长寿并不知道，自己与白瑜之所以会搞在一起，可并不仅仅因为情爱。 他的目的，从根本上就是接触幕府，并且已经建立了一定的联系。 只是他做的很隐秘，基本没什么人知道，再加上其他皇子，也时不时欺凌太子府的侍女之类的。 也就更难引起别人注意了。 此时此刻的李长寿，只觉得悔不当初，太子李问日后确实必成大患。 但那也是以后，现在最应该对付的，反而是眼前的老三！ 竟然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与幕府勾结在了一起。 “老三，你藏的可比老八还深，是二哥失算着了你的道了。” “说吧，你要我怎么做？”一念至此，李长寿瞬间丢了心气。 自己纵然收集了不少证据，但若是白敬山和李越一同给自己泼脏水，那些证据也不过是诬告而已。 白敬山势大，李越受宠爱。 与虎谋皮， 与虎谋皮啊！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自己终究是太过着急了。 若是隔岸观火，让老三和老八互相内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该多好。 只可惜，已经晚了。 “二哥这是明知顾问，不是我们要你怎么做，而是二哥你自己决定怎么做，我们现在不还是盟友吗？”李越笑着说道。 盟友？ 这算哪门子盟友！ 沉吟片刻，李长寿出声说道:“明日大朝会，我会带头弹劾李问，再次引出白瑜一案。” “之后便看你们的了。” 李越点点头，回答:“二哥不愧是二哥，如此明事理，好说话。” 李长寿嘴角微微抽搐。 既然无法下船，那么现在就要考虑如何不被他们扔下去。 看着眼前的老三，李长寿再度说道:“那么三弟，若是此事顺利，你又要如何安排二哥？” “二哥想去哪儿？” “去岭南吧，听一些客商说，那边风景独好，最适合隐居。” 岭南。 自己这二哥的态度，转变还真是大啊。 但此地确实是个好去处。 “二哥尽管向父皇提便是，三弟会好好出力的，一定实现二哥隐居的愿望。”李越微微一笑。 愿望？ 呵呵，要真是愿望还好啊。 李长寿心中一叹，拱了拱手说道:“如此，多谢三弟帮忙了。”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二哥想走便走，只要不忘了与三弟的约定就行。”李越说完，伸手而请。 “告辞！” 不再犹豫，李长寿转身走出屏风，待看见白敬山时，又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 白敬山嗤笑一声，挥了挥手。 一路走的很颠簸，但总算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府邸。 泰王府外，马车旁的男人见他出来，赶忙迎了过来。 “殿下，可是成功了？”言语之中，满是兴奋之意。 “萧兄，回马车上说可好？”李长寿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道。 “好。” 进入马车，两人相对而坐。 “萧兄，不日本王便要去岭南封地了。”李长寿看着兴奋的男人，叹了口气说道。 嗯？ 啥玩意儿。 萧正南表情一僵，愕然的看着他。 “殿下此话何意，好好的，为何要去岭南？” “萧兄啊，本王倦了，多谢你这么多年的谋划，咱们就此好聚好散吧。” “殿下所言，莫不是……败了？”萧正南察觉到意思，脸色一变。 秦王轻轻点头，谓然一叹，将各中情况一一托盘而出。 不仅仅是败，而是败的彻底。 说到底，还是他的底蕴太弱了，虽然排行老二，可实际上比上不足比下……也不足。 大皇子文韬一般，但武略着实强大，如今率领漠归军抵御金国。 三皇子虽两样皆不怎么样，可胜在能讨得父皇欢心，而今皇后又是其主母，独得圣眷。 再说老六，比他小了十岁，却已独当一面，如今时任江南总局一把手，统领江南之地的官员。 而今老八锋芒毕露，已然有了身为太子该有的锋芒。 唯有他一人，高不成低不就，盛着魏帝留下来的余晖住在京城。 却妄想用那几千私兵，谋求位置，当真是有些让人笑掉大牙。 “殿下，未到最后，不可轻言放弃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联合太子，反告泰王 李长寿看着对方，苦笑着摇头。 “萧兄，算了吧，再挣扎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而已，” 比起老三，自己手里的政治筹码太少了。 如今想要翻盘，可能性几乎为零。 “殿下，我观那李问必定不会束手就擒，如今陛下和楚家皆在保他，泰王纵然是和白敬山一起。” “也未必能讨的什么便宜，殿下切莫灰心，一切都还有机会！”萧正南听此，却是大胆的劝阻道。 “那依照萧兄之意，本王而今应该怎么做？”李长寿沉默许久，才兴致缺缺的问道。 如此姿态，萧正南如何看不出来。 自家殿下如今已是彻底没了心气神，这一点很难改正回来。 但……他不甘心。 遥想十几年前，自己被贼人坑害，是李长寿出手救了他。 从此以后，他便待在秦王府报恩。 这一待就是十多年，操持着秦王府的上上下下不说，甚至还暗中养起了上千的私兵。 作为日后魏帝驾崩，争夺那个位置的底牌。 只可惜他在经商一途确实厉害，但政治上就差强人意了，加上魏帝前面这几十年独揽朝纲，也很难下得去手笼络高官。 这才导致秦王固然在京城，政治底蕴也并不怎么样。 “联合太子，反告泰王！”萧正南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如此……岂不是两面三刀之辈，况且那李问也未必会信本王。” “殿下，不管信与不信，总归要试一下，这也是您唯一能够活命的机会。” 见二皇子依旧有些犹豫，萧正南一咬牙，再下一个狠料。 夺嫡之争，本就残酷。 泰王不可能放任一个掌握秘密，却不是他派系里面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皇子。 岭南？ 压根去不了的。 恐怕离开京城没多久，就会传出二皇子途中染病，不日暴毙而亡的消息。 “他当真……不会留我？”李长寿一咬牙，悲切的看向他。 自己可是他二哥！ 纵然关系一般，那也是亲二哥！ 萧正南面色不变，说道:“殿下想要坐上那位置的时候，心中可有兄弟之情？” 马车咯吱咯吱的前进，车厢内却是无尽的沉默。 良久 “呼。” “劳烦萧兄救我一命，定当感激不尽！”李长寿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瘫软的身子靠在车厢上，似乎这句话，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 萧正南闻言，面露失望之色，但还是行礼说道:“请殿下放心，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臣定当竭尽全力保殿下半生安稳！” 若能联合太子，将其证据交给他，待扛过此次劫难。 太子必然会借势反扑。 魏帝本不喜皇子间的内斗，得知此消息，必定会震怒，再结合太子的反扑。 纵然是皇后说情，恐怕也顶不了太大的作用。 泰王肯定会被重罚！ 若是这时，二皇子再来一出苦情戏，让人假装幕府报复杀人，以此受伤，便可以重新回到魏帝的视线。 乃至于得到关爱，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可惜，可惜啊！ 人一但没了心气神，便只剩下一摊烂肉。 除了活着，就没有其他追求了。 …… 泰王府 “李越，你就这么放他走了，就不怕他去告密？”白敬山收回视线，挑眉问道。 “岳父放心，他必然不敢去告密。”李越笑着说道。 对于自家这个二哥，他实在太清楚不过。 有夺嫡的心思，却没有那么般能力，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几千私兵。 除此之外，可以说一事无成。 此番主动找他联盟对付李问，都可以说出乎他的预料。 “若是他当真去了呢？” “即便他去了也是无用。”李越冷笑一声，悠然说道:“岳父应该也听到了，京中最近在传的事吧。” “进城没多久就听到了，这事是你做的？”白敬山皱眉问道。 “是我做的，但用的名义，却是我那二哥！” “若敢去父皇那里告发，便让他知道什么叫自投罗网！”李越十分自信的说道。 无论是舆论，还是目前的领头羊，表面上都是二皇子，而他则隐匿在幕后，唯一有牵扯的便只有白敬山。 但后者如今威势正盛，魏帝想稳都来不及，故而只会注意到十分活跃的李长寿。 待明日大朝会上，李长寿不得不弹劾太子之后，这个罪名便彻底坐实，再怎么狡辩都没用。 只可惜有一点不完美，自己与白敬山的关系提前爆了，让他意识到自己成了傀儡。 “哈哈哈哈，不愧是瑜儿看中的人，当真是有大智慧在身。”白敬山听完安排，顿时畅快的大笑着。 乐到深处时，又想到了什么，极为不爽的说道:“哼，若非军师三番两次让老子以大局为重，否则老子是真想按你们的计划走。” “在接风宴上，直接就让那李问死！” 李越面露好奇，问道:“什么大局，竟然比杀仇人还重要？” “嗯……” “此事你无需知道。” 白敬山顿了顿，还是没有回答，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你小子，岳父很喜欢，虽然瑜儿死了，但岳父还有其他女儿。” “改天你挑一个，选个好日子把亲成了，总不能让你白叫岳父。” ？？？ “岳父，白瑜不是您的独女吗？”李越满头问号。 “是啊，是老子二夫人的独女啊，但老子又不是只娶了一个女人。”白敬山理所当然的回答。 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个理。 就像自己也有正妻，但依旧在外面花天酒地。 “对了，还有一件事。” “岳父请讲。” “等你娶了老子的女儿，就赶快把你那个不能生养的正妻休了，立老子的女儿为正，明白吗！”白敬山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老子的女儿，怎么能做小呢？ 必须做大！ 只是这话一出，李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几分，只能含糊其辞的答应下来。 他的正妻可不是普通人，而是魏帝亲自指定的婚事。 正是那文华阁中某个大佬的孙女。 虽并不是嫡孙女，但其身份，也不是说能休就可以休的。 “今夜就此作罢，老子就先回去了，你速速把情况安排下去。” “切记不要掉以轻心，老子看那李问也确有几分真本事，若是麻痹大意，吃了闷亏就不该了。” 白敬山说完，直接转身扬长而去。 第一百二十章各方准备，蓄势待发 一夜再无他话。 翌日清晨， 依旧是天蒙蒙亮。 宫门外，文武两官的队伍，却已经排了好长好长。 大朝会不比一周一次的小朝会，会议时间会更长，需要上奏和决断的时间也多。 对于一些官员来讲，这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发言的机会，为此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只是……今天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啊！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某个皇子派别中的官员，一个个沉默不言，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大事。 再一联想，似乎就呼之欲出了。 幕府到来的消息，大多数京官都已经知道，甚至一些消息灵通的官宦人家和百姓，也已经知道。 虽然大捷的消息，被魏帝按了下来，不允许传播。 但丝毫不会干扰，他们对白瑜暴毙的遐想。 这前脚刚传出暴毙没多久，一转头幕府就到京城了。 滇南离此足足有一个月的路程，即便是快马加鞭，也得大半个月左右。 如何能来得这么快？ 再结合如今满天飞的消息，保不准这里面会有大瓜。 看来，今天的大朝会，注定了不会那么简单。 不少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第一排的那个少年。 此刻，那少年正打着哈欠，似乎对周围的气氛没有丝毫察觉。 又或者是……有恃无恐？ 李问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这才感觉精神足了不少。 没办法，让你早上五点爬起来，你也遭不住。 至于周围的气氛…… 李问扫视了一圈，想对付自己的官员，心中基本有了个大概。 “老三啊老三，这是真和白敬山穿上一条裤子了。” 恐怕不少人都想着，今日这大朝会，自己会无比难受。 但在他看来，白敬山昨晚没有杀他，便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想继续用白瑜的死给魏帝上压力，让他给自己降罪这一套，只能说已经过时了。 “殿下昨日可还安好？”便是这时，旁边的赵素清忽然问道。 李问回过神，笑着回礼:“托父皇的福，动了拳脚，但并未见红。” “那厮真对殿下动手了？”赵素清闻言，惊讶的看着他。 “赵老您不是不清楚，那家伙是出了名莽汉，这要是能忍得住才有鬼了。” “这倒也是。” 赵素清点点头，又道:“今日大朝会，你可有应对之法？” 听着这话，李问眼珠子一转，看着对方笑道。 “赵老您这是……准备出手保本宫？” 被看破心思，赵素清倒也依旧坦然自若，朝着李问点了点头。 “拿了殿下的东西，自然就要在殿下危难之际出手相处，此乃待人处事之法，不关朝野之争。” 这老头，还挺有原则性。 不过这次你出手帮忙，在别人眼中，可也算打上标签了。 不过总的来说，这也是李问乐意看见的情况。 当初交好对方，不正是为了这种事吗？ “如此，倒是多谢赵老出手，待下朝之后，必以厚礼相送。”李问感谢道，行了一礼。 “看来太子殿下，信心很足啊。”赵素清眯了眯眼，试探的问道。 “十成不曾，亦有九足。” 见李问如此自信，赵素清不免有些意外。 按照他手中的情报，白敬山此番可是携大势而来，按理说李问不该如此自信才对。 莫非……有什么新东西？ 一念至此，赵素清还是提醒道:“殿下，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对方此番兵精粮足。” “更应小心，小心，再小心。” “九足不够，理应十成。” 有一说一，赵素清这是真的稳健。 李问收敛笑容，郑重的看向他，回答道:“赵老教诲，铭记于心。” “算不上教诲，只是提醒罢了，”赵素清客气道，站回了位置，继续闭目养神。 李问见此，也是回到位置。 两人未曾注意到的地方，文华阁有两人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们二人。 见他们回来，才收回视线。 “素心兄，你刚才与太子殿下，可是在讨论什么要紧事？” 赵素清面色不变，点点头道:“陛下让老夫多关照关照落兵所那边，正巧今日不是大朝会吗？” “老夫就问问殿下，可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倒是明才兄，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事来了。” 话到此处，他眯了眯眼，看着一旁的张广政。 文华阁的五人。 按理说政治倾向都差不多，不会特定帮助某个皇子。 毕竟他们头上就是魏帝，站队的太早，很容易被发现。 若非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今天也是看戏的那一个。 “呵呵，最近太子风头正盛，老夫见素心兄于之相近，便想着提醒一番。”张广政轻笑道。 提醒？ 这是在点我呢。 赵素清微沉，未曾想到三皇子那边，已经拉拢了这位， 看来今日之事，必然会有个结果，像前两次那般，多半是不可能了。 “多谢明才兄提醒，老夫如今临近致仕，过一天是一天喽，只求心安便好。” 深深的看了一眼，张广政不再说话，只是朝着他拱了拱手。 赵素清呵呵一笑，收回目光，老神在在的等着开门。 李问这边，才站稳没多久，又有一个人凑过来，拉着他离开。 “额，陆爷爷，你这是要做啥？”看着扯着自己的陆慎之，他满头问号。 “你说做啥，当然是给你站队喽。”陆慎之白了他一眼，不客气的说道。 当着那么多官员的眼下，把他拉过来说悄悄话，可不就是战斗嘛。 李问心中有些感动。 “楚老头儿那不靠谱，我陆慎之这儿总不能还不靠谱。” “今日朝会上，我会以落兵所的名义，给你请功，多少应该有点用。”陆慎之看着他说道。 武官基本很难插手文官的攻讦，以落兵所为切入点，倒是一个很不错的法子。 并且考虑到如今落兵所的成效，那么李问立下的功劳可不小，对冲一部分弹劾绰绰有余。 兵部那边，自己得罪了王文慧，指望着他提出请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而武官对于这种争斗，基本能躲就躲，绝对不会掺和。 万一吵不过急眼了，一下子打死个文官，那就不好收场了。 陆慎之能出来帮自己，绝对是看在楚老爷子的面子上。 “陆爷爷此番出手，小子必定铭记在心！” 第一百二十一章法将不法，国将不国 “哈哈，单单铭记在心可不行，老夫当你小子欠了爷爷我一个大人情！” 陆慎之哈哈一笑，索性开起了玩笑。 “陆爷爷说的在理，那您老人家记着，什么时候需要，知会一声就行。”李问也不反驳，顺承了下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人如此愉快的聊天，虽然别人听不见说了什么。 但看这个样子，都知道关系很不错。 如此一来，不少人心中就泛起了嘀咕，多了些其他心思。 时间过得很快，随着宫门打开，也代表着一月一次的大朝会开始。 走在阶梯上，李问回头看了一下，文武官员加起来，数量不下百人。 听说年末的大朝会，还有各地来京述职的官员，人数又有上百人，那才是真正的大朝会。 不过眼下这个画面，配上大气庄严的皇宫……莫名让人觉得很震撼。 若是再下点雪，配上张居正的小曲儿，那味道蹭蹭蹭的就上来了。 心中笑了笑，李问负手走入大殿。 越过正常的流程，就步入朝会的正头戏。 各部官员开始汇总上个月的工作情况，魏帝听完之后，又针对性的进行批复回答。 事实上这些汇总，在几天前就已经递到了文华阁，几个大佬精简之后，又递给魏帝查阅。 查阅之后，再给出解决方案，以便于今天的批复。 此番汇报，除了让魏帝仔细了解之外，也是对外的一种面子工程，让官员们知道皇帝很勤政，也很有实力。 李问自是不知道这些，还是在聊天中，高贵和艾穷两人给他科普的。 虽然眼下是表演，但批复却是真实力。 皇帝。 还真是不好当。 一番听下来，李问发现问题最严重的，也就是山东的匪患。 但这事已经有了解决之法，魏帝拿到钱之后，立刻就安排了镇北军出征，估计再过一个多月，就有战报传回来了。 除了山东之外，其他地方都还可以。 并且今年的灾祸不多，抛开极个别的地区之外，秋粮基本都是丰产，比夏粮多很多。 除此之外，税银也进入了最后的结算环节，各地基本收缴完成，准备押车运往京城。 魏帝听到这两条事，心情明显好了不少，赞赏了一番之后，又叮嘱户部，继续开荒种田，务必让明年的夏粮再翻几成。 户部一听这个，脸顿时就绿了。 从青州案之后，魏帝就不知道是怎么的，每年都会提开荒，再加粮食产量翻成的要求。 一开始还容易完成，但现在这都第三年了，翻几成又再翻几成，已经差不多是原来的两倍。 在没有高产量粮食的朝代，这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陛下，荒地虽多，但未曾开垦的那些土地，大多都是下封田或者中等田，即便开荒之后产量也是有限。” “而今想要夏粮再翻几成，微臣恐怕……很难完成明年的指标。”户部尚书咽了咽口水，低着脑袋说道。 土地的管理也是一门学问。 开垦出来的田地，并不是马上就能拿来种粮食，而是要经过各种调整处理之后，土壤的条件合适才能种植。 下等田和中等田的土壤情况本身就很差，因此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打理，某些田地甚至需要打理数年才适合耕种。 前两年的指标能完成，大多是闲置的良田还不少，逐步扩充耕种之后，产量自然就达到了标准。 如今想要再翻几成，难度可就是直线上升。 只是魏帝自然不知这些情况，况且粮食和税收，对于现在的他来讲，是排在第一位的东西。 纵然有困难，下面的官员也必须克服困难，给他完成任务指标。 不过，如今的储备，倒是也差不多了。 魏帝略微沉吟，而后说道:“既然如此，朕不让你以前两年的标准，明年就翻两成如何？” “总不会，这一点都达不到吧？” 两成？ 想到现在的体量，两成恐怕依旧够呛。 但魏帝能降低标准，已经很出乎他的预料，若是再讨价还价，把对方给惹得不高兴了。 或许就不止两成了。 “微臣多谢陛下体恤，请陛下放心，明日夏粮必定按时交付。” 魏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继续听着汇报。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时辰的时间悄然而过，应该处理的事，基本已经完成了处理。 还需要商议之事，也如同往常一样，互相踢皮球，暂且留中搁置，私下再去讨论。 一番大朝会下来，李问倒是觉得受益良多，许多平时不曾接触到的信息，在这里也得到了补充。 “诸位爱卿，有事启奏，若是无事，今日大朝会便到此结束。” 龙椅上，魏帝望着下方说道，眼神却已经看向了白敬山。 但这货老神在在的站在队伍里，丝毫没有站出来说些什么的意思。 倒是一旁的陈锋，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整个大朝会，没有一个官员通报滇南大捷的消息，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此等大胜，应该早早发出来振奋人心才对，只是魏帝的心思本就难猜，倒不怎么好判断。 想到这里，陈锋低声提醒道:“白敬山，情况有些不对，待会儿不要轻举妄动！” “陈锋你什么意思，又要阻止老子杀李问？”白敬山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个蠢货。 还在想着杀太子。 刚想要解释，文官队伍中，响起一道声音。 “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讲！” “陛下，幕府副将白敬山之女白瑜，昨日举行了葬礼，可臣心中却难以安宁。” “我大魏律法明言，杀人者应按律法收押查证，待证据确凿无误，依法量刑，还受害人一个公道。” “但如今杀害白瑜殿下的凶手，却依旧逍遥法外，未曾受到半点惩处，视大魏律法与无物！” “民间百姓已有传言，杀人者不受律法伏诛，反而逍遥快活的活着，受害者无非沉冤昭雪，那这律法还有何必要遵从？” 这人说到这里，猛得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说道:“陛下，此乃动摇国本之景啊！” “若不惩处凶手，警示天下，往后不顾律法之辈只怕越来越多。终有一天，法将不法，国将不国！” “请陛下捉拿凶手，依法惩处，以正大魏律法！” 第一百二十二章群臣谏言，李问请罪 这一番话，用律法为由，又以小见大，扯到了动摇国本之事上。 并且不似弹劾之，而是隐晦的提了出来，并未直接点名太子。 可谓是给足了魏帝的面子。 法将不法，国将不国。 魏帝咀嚼着这句话，眉头慢慢皱在了一起，脸色也变得凝重。 以小见大，了看未来。 “父皇，儿臣认为唐大人说的对，大魏律法自颁布以来，皆乃公正严明，而今之举属实不应该……”便是这时，又一道声音响起。 众人看去，神色一震。 竟然是二皇子！ 魏帝见老二站了出来，心中不免有些意外，又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白敬山，默然有了个不好的念头。 老二这是和他搞一起去了？ 否则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又如何会站出来说这事。 正思索着，李长寿铺垫完毕，直接大声请求道。 “父皇，太子李问德不配位，弑妻欺君，目无尊上长，如此劣迹斑斑的歹人，若不将其缉拿，依法惩处，而是任其逍遥法外……” “至律法于何故，至天下万民为何处？” “请陛下下令，缉拿李问，定罪问责，以正国法！” 魏帝还未回话，又有数名官员站了出来，一起附和。 “臣也附议，李问贵为太子，乃是储君，乃是大魏的脸面，如今杀人而不问责，影响实在太大！” “关乎国本，关乎社稷江山，望陛下问罪太子！” “请陛下剥夺李问东宫之位，将其打入诏狱，择日问罪，告慰天下！” 随着二皇子带头，似乎就引起了连锁反应，不少朝臣纷纷站了出来，此起彼伏的谏言让虚合殿顿时闹哄哄的。 队伍中，陈锋却并未观察这些人，而是一直盯着魏帝。 下方如此情况，他的脸色依旧没有半分变化。 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莫名的，此番情况虽如计划中的一样。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问题。 看了一眼白敬山，这货已经快要忍不住，恐怕无论他说什么，今日都不会再隐忍了。 罢了，暂且静观其变。 随着朝臣的不断加入，声音也逐渐统一。 李长寿看了一眼身后的众臣，莫名有一种磅礴的气势在心中凝聚。 这一刻的他，似乎不再是那个势微的秦王，而是掌握了大量政治底蕴，收拢了大量人心的准太子！ 为什么是准？ 因为现在，他正要亲手将现在的太子打下那个位置，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 多年的压抑，多年的不得意。 他要在今天，全数推翻，全数发泄出来。 然后……坐上那个位置。 “请父皇降罪李问！”李长寿深吸一口气，大拜而道。 “臣等附议！” 威势已成，李问你要如何应对？ 龙椅上。 魏帝扫视着眼前一幕，这是一个由小官牵头，二皇子引出，最后三分之一的朝臣，共同附和的局面。 以小见大，层层递进，最后矛头直指。 很厉害的谋划，把大势所趋这个词，简直是玩儿明白了。 此局难解啊！ “呼。” “太子，诸多朝臣谏言，你难道不说点什么吗？” 魏帝呼出一口浊气，目光看向了队伍第一排的李问。 众人的目光一同看向他。 却见李问似乎是打瞌睡被惊醒，一脸懵逼的望向魏帝。 “啊？” “是散朝了吗？” ？？？ 一瞬间，所有人脑袋上都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不是哥们，你都快被打入大牢，给人搞死了。 特喵还在睡觉？ 魏帝也是脸色一黑，你都快被人谏死了，竟然还在那儿睡觉。 他都怀疑李问到底有没有准备解决之法，不会就完全相信他这个当爹的吧？ 想着自己扔下的话，魏帝心中莫名有些犯怵。 “李问，朕是问你，对于他们的弹劾，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地方。”魏帝再度开口说道。 “这个啊。” 李问行了一礼，恭敬的回答:“回父皇，儿臣杀了白瑜，按照大魏律法，理应问责。”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哗！ 认罪了？ 太子竟然认罪了！ 这一刻，参与的和没参与在吃瓜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愣住了。 他们想过太子会辩解，会愤怒的歇斯底里，或者说因此害怕否定。 但从没想过，李问竟然会直接承认。 脑子秀逗了？ 魏帝再度愕然，完全看不懂李问在搞什么。 “你确定没什么好解释的？” “回父皇，儿臣真没什么好解释的，大魏律法，亦是国法，纵然儿臣是太子也要遵守。” 李问说着行了一礼，又面向二皇子及其身后的大臣，继续说道。 “正如诸位大人和二哥所言，若太子犯法却不追究，实乃视国法而无物。” “长此以往，必将法而不法，国而不国，可见儿臣若是不领罪，便动摇了国本！” “所以为保大魏永固，传承万载，儿臣甘愿领罚！” 听着李问此番言论，别说其他人，就连赵素清都懵的不行。 这在搞什么鬼。 直接认罪领罚了可还行。 这还怎么救，救个锤子啊！ 李问啊李问，你好歹之前通个气儿，让老夫能配合你啊， 现在倒好，别说配合了，自己看不看得懂都是个问题。 李长寿短暂的愕然之后，迅速抓住机会，说道:“父皇，太子已然认罪，还请父皇准奏，将太子变为庶人，以正国法！” 亦如昨晚交代的一般，改赐死为贬为庶人，魏帝也必然更容易接受。 果不其然，在深深看了一眼李问之后，魏帝还当真思考了起来。 居然不是直接赐死我？ 如此罪责，倒是让李问微微有些意外，以白敬山的性子，该直接扬言赐死才对。 罢了，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李问转头看向魏帝，说道:“儿臣愿意受罚，请父皇赐罪！” 赐罪？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你确定，真要如此？”魏帝眯着眼，忍耐基本到了限度。 倘若李问真的不准备解释，他可真要按律法判案了！ 届时群臣附议，可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的父皇，皇子犯法，也应该与庶民同罪。” “父皇若是不好评判，那儿臣便再说一遍自己的罪行吧。”李问行了一礼，开始复述那日的情况。 “那一日……” 第一百二十三章皇民同罪，魏帝介入 随着那一日的情况复述而出，一众朝臣也总算明白具体究竟是如何。 纵然李问没有仔细描述细节，但仅仅从陈述中，也可得知让三皇子的荒唐行为。 白日宣淫不说，还是在灵堂里，甚至直接在灵柩边上搞。 不仅如此，在李问醒了之后，甚至还让亲卫刀剑相向。 这，这，这简直！ 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啊！ 礼部王司徒听完，顿时听的眼冒金星，直接站了出来，愤慨的说道:“陛下，三皇子此举实在有伤天和，不成体统啊！” 魏帝眉头跳了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个老毕登，下朝再跳出来不行吗，非得这会儿！ 王司徒被这么一瞪，也发觉自己太激动了，赶忙又站了回去。 心中不免有些戚戚然。 完了，完了，这下被圣上记恨上了。 李问心中偷笑，对于王司徒会突然蹦出来，倒完全在意料之外。 一直听说礼部尚书，是个十足的顽固分子，礼义廉耻这些一但发现不对，就会忍不住站出来抨击。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李问，你说出此番话，又是何意？”这时，魏帝看着他询问道。 对于他这般操作，心中纵然不喜，此番没有外国史臣在，也不算丢太大的脸。 况且他也更好奇，这李问在搞什么名堂，又是自己认罪，却又复述案发现场的情况。 此刻他也回过神，这小子绝对没有自己寻死的意思，求生之道或许就在这之中。 “回父皇，儿臣这是在陈述事实，好让诸位大臣，更好的给儿臣定罪嘛。” “毕竟……”李问微微一笑，扫视了所有人一眼。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一瞬间，赵素清眼中闪过一抹精芒，心中满是赞叹。 好好好！ 这小子果然有一套！ 以身入计，换取一线生机。 随着此话说出，思索着原因的魏帝，也在这一刻反应过来，脸色颇为精彩。 朕还真是太过担心了。 竟然没想到破局的关键，会是这么一句话。 而这时，便又听李问继续说道:“诸位大臣，若是不知该如何定罪，那便由本宫来说一说可好。” 话罢，也不管别人答不答应，自顾自的就说了起来。 “洪志十二年五月，京城西县发生了一期谋杀案，商贾王氏的夫人陈氏，在与王氏大哥偷情时，不慎被王氏发现。” “王氏斥责陈氏不守妇道，扬言要抓她报官，陈氏与其奸夫见此，便合力杀了王氏，诸位大人可知此案是如何判的？” 李问飒然一笑，又未等人搭话，直接说道:“时任西县衙门的父母官，在了解事情经过，确定证据无误之后。” “判处陈氏沉江之刑，奸夫则是发配边疆，以民充军。” “另一个案件，发生在洪志十六年，情况也差不差。” “唯一区别，便是主家陈氏夺刀反杀淫妇，打伤奸夫。” “而后西县父母官，判处陈氏故意杀人，但念在为其自保，情有可原，便让其服了三年徭役。” “至于那受伤的奸夫，则依旧是发配边疆，以民充军！”李问冷笑一声。 两个案件听下来，不少人都有些云里雾里。 不是说自己给自己定罪吗，怎么说来说去，似乎重点都在那奸夫淫妇身上，和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然而，此刻在队伍中的陈锋，却立刻暗道不好。 李问这两个案件，引导性太强了，看似在引用同样的案件给自己定罪，但实际上是在点三皇子！ 今日想给他治罪，多半是不可能成功。 是有人给他出谋划策，还是说，完全是他一个人解决的？ 如果是后者，那麻烦大了。 听清楚话中意思的，自然不止他一个人，赵素清依旧反应的很快。 从这些话里，他已经明白李问打算怎么反击，心中已然开始准备腹稿。 三皇子派别中的人，此刻也有不少人回过味儿来，看向太子的神色皆纷纷发生了变化。 “诸位大臣。” “听了这两个案件，可知道如何给本宫治罪了？”李问背负双手，泰然自若的说道。 要治罪。 行啊！ 咱们摆事实，讲道理，这有现成的案件可以提供参考。 既然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么治罪，也应该与庶民一般无二才对！ 便是这时，有个官员直言道:“太子殿下，你此番引用他人案件，无非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辩驳！” “但殿下可别忘了，律法虽与庶民同判，但你毕竟是太子，所造成的影响力又岂能与庶民一样？” “对！太子的身份，就注定与庶民不能相等，即便考量的律法一样，也要参考其他因素！” “太子此举损害皇家脸面，不应该只判其杀人罪，还要加上其他律法，数罪并罚之下，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陛下，臣以为，剥夺太子东宫之位，贬为庶民最为合适！” “王大人言之有理！” “陛下，臣附议王大人之言！” “臣等附议！” 李问这些东西搬出来，不少人都明白，直接将其赐死，基本是没戏了。 相比之下，贬为庶民则大有可能！ 堪堪安静的朝堂，又再度吵闹起来，七嘴八舌之下，又给李问判了刑。 冷眼旁观这一幕，李问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都给朕闭嘴！” 龙椅上。 魏帝面如沉水，众人看不清具体心思，纷纷安静下来。 扫视了一圈之后，魏帝低头沉吟。 如今知道了李问此举的目的之后，他自然也明白自家这个老八，接下来会如何破局。 只是…… 皱了皱眉，想着老八给自己的好处，他心中悠然一叹。 罢了，且帮他这一回。 话都说出去，总不能言而无信。 更何况老三的那些下属，若是还不能反应过来，那未免也太蠢了一些。 并且……老三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老八，也确实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心中通透，他看向刑部问道:“吴成，老八这种案件，平日里都是怎么判的？” 刑部尚书吴成，坐这个位置也有十多年了，算得上是个老手，手中亲自审理的案件没有万件，也有千件以上。 听见魏帝问他，赶忙站出来回答:“回陛下，依照大魏律法，弑妻者以杀人罪论处。” “但太子殿下此案，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并非为其故意杀妻，而是不得以为之。” “只是……” 第一百二十四章李问妙手，玉石俱焚？ “只是什么？”魏帝质问道。 “陛下，此番只有殿下一人的口供，却是不能作为判案依据，还需传唤本案的其他当事人，以及对应的证人证据，方可继续判案。”吴成咽了咽口水，回答道。 这话说出来，心思敏捷之辈脸色均是一变。 传唤当事人？ 那不就是要把三皇子拉上来对峙？ 皇子犯法与庶民犯法同罪，那岂不是…… 遭了！ 魏帝眼眸微眯，看着他说道:“依你所言，朕应该把老三叫来，你才能继续判案？” “回陛下，正是如此。”吴成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悲苦。 这话一扔出来，自己可就成了此案主判官，若是处理不好，两头都遭罪喽。 吃瓜吃的好好的，现在自己也成瓜了。 魏帝没有立刻让人带老三上来，而是看着下方的一众臣子，尤其是三皇子那一派的。 见有些人脸色明显有些慌乱，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陛下，老臣认为吴尚书说的极是，此案已快一月，却依旧未曾判出结果，京城已经流言四起，千人千语。” “不如今日召泰王殿下入宫，在众朝臣及陛下的共同见证下，将此案宣判了结，以定朝纲，安抚大魏子民。” 这一道声音的突然出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而去，待看清楚说话之人，心中大震！ 赵素清！ 怎么连他也参与进来了？ 宫门前注意到他与李问交谈过的人，心中不由一紧。 魏帝也露出意外之色，闻言便点头说道:“赵阁老此言不错，这事，今天确实得需要一个了结。” “传泰王进宫！” 召令发出，小官顿时飞奔出宫。 朝堂之中的众官，此刻也开始小声的议论着。 李问站在原地，心中也在思考。 自己以退为进，如今基本是达到了目的。 倘若群臣依旧要治罪，那么他便抓着皇民同罪不放就是。 他李问该处罚，泰王就不该处罚？ 没这个道理好吧，再结合之前的几个案件，自己若是被贬为庶民…… 那么罪行比自己更重的泰王，是否应该判更重的罪？ 没错，在大魏律法之中。 女子偷情乃是重罪，被夫君撞破，还想着杀夫的话，那更是罪上加罪！ 同时，奸夫的罪责也不小，虽未死刑，但也是流放边疆，以民充军。 一个巴掌拍不响？ 怕是四个巴掌啪啪响！ 抬起头看向三皇子一脉，李问很好奇他们接下来要如何继续以此给自己治罪。 不过……自己也有些地方没处理好。 那就是当日的证人，不是被徐清杀了，就是扔进了教坊司。 进了那地方……又被自己提醒特意关注，保不准已经死在里面了。 没有了证人，证据也就不足，想要给他这个三哥狠狠的上一次眼药，怕是不太可能。 所以李问觉着，此事估计会因此平息，唯一的变数就是白敬山。 且看他要怎么操作吧。 遭了，遭了！ “沈大人，如今可如何是好？” “这李问必将抓住皇民同罪不放，届时殿下又该如何自处？” “是啊沈大人，现在这情况，摆明了李问要玉石俱焚，拉上殿下一起陪葬，我们如何能继续跟着走！” “沈大人，赶快拿个章程吧。” “不行不行，我们绝对不能再跟着太子的节奏走，必须另想它法！” “也不知哪个家伙提出来的皇民同罪，这不是给我们挖坑吗！” 三皇子一脉的官员，七嘴八舌的低声讨论着，一个个都明白了李问的目的，阵脚大乱。 谁也没想到，必死之局。 愣是让太子在这大半个月内，给盘活了不说，甚至还能拉着三皇子一起陪葬。 沈聪阴沉着脸，耳边的七嘴八舌，终于是将他吵烦了。 “都给老夫闭嘴，殿下都还没到，就自乱阵脚，是想让殿下看到，自己的手下都是一群废物吗！” 沉声低吼之下，周围安静了不少。 “陈大人，你这里可有妙计？”想了想，沈聪朝着不远处的陈国栋问道。 “未曾。”陈国栋摇了摇头，苦笑道。 “不仅如此，若是待会儿殿下到来，礼部王司徒，恐怕就要跳出来弹劾。” 沈聪看向礼部尚书王司徒，见对方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贫之色，显然是在憋着大招。 太子在这儿没出声，那可不就是等着自家殿下了？ 心中一叹，此事怕是不再可为。 又看了一眼白敬山的方向，见对方也在和其军师低语，只是脸色十分难看。 末了。 他一咬牙，低声说道:“陈大人，待会儿殿下来了，不如我们把事情全部推给白瑜！” “此言何意？”陈国栋眉头一挑，疑惑的看着他。 “陈大人，那白瑜乃是滇南之人，世人皆知南蛮信奉巫教，族中多有巫师炼苗毒，养虫蛊！” “殿下乃重情重义，礼贤孝悌之辈，又如何会其私通自家弟弟的嫔妃？” “必定是那妖女，利用苗毒与虫蛊迷惑了殿下，才让殿下做出如此荒唐之举！” “你我互为殿下幕中之臣，怎能让此妖女死后还来祸害殿下？”沈聪所言，当真是张口就来。 陈国栋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沈聪在拿不能说话的白瑜当挡箭牌！ 可为，可为，大有大为！ 妖女！ 那白瑜必须是妖女！ “可是……白敬山那边怎么办？”陈国栋又犹豫道。 白瑜之死为什么那么严重，问题的根本还是幕府。 三十万大军乱起来，可是个天大的麻烦！ 沈聪脸色难看，恶狠狠的说道:“你还管他个屁，殿下都快保不住了，我们都会遭受连累。” “再者说，陛下本就对幕府不满，只要我们能坐实白瑜是妖女这个帽子，那白敬山反而该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 “沈兄所言极是，我们得赶在殿下来之前，与诸多同僚通气，好做准备！”陈国栋佩服道。 “正是如此。” 下面交头接耳的一幕，魏帝自然一览无余，但却并未出言制止，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朝中攻讦，基本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如今老八来了一招玉石俱焚，是料定三皇子一脉不敢继续攻击他。 却是不知看老三那边，是否真要如了李问的愿。 若是如此，又该以什么理由撤销对他的指控？ 嘿，倒是有几分有趣。 第一百二十五章朝堂办案，皇子对峙 此刻，白敬山二人也在谈论，只是前者的脸色十分难看，隐隐有暴怒之相。 “白将军，情况老夫已经解释清楚，目前的状况对泰王极为不利。” “泰王一脉很可能会放弃攻讦太子，今日想要处理李问，基本是不太可能。” 陈锋顿了顿，无视对方的神色，再次劝阻道:“白将军，无论如何，切记不要用魏帝给的奖赏。” “如若必杀李问，大可暗中袭杀！” 这个莽夫，可千万别犯轴！ 今日的情况，委实太过不对劲。 魏帝没有明言幕府大捷，太子极限逆转，一切都太符合常理。 难道！ 他心中一颤，莫名有些骇然。 旁边的白敬山听完他的一番话，阴沉的脸没有丝毫好转，甚至脸皮还抽动了几次。 忍，忍，忍！ 又他娘的忍。 第一次忍，错失机会。 第二次忍，又错失机会。 如今再忍下去，谁还杀得了李问？ 更重要的是，这个狗东西，竟然如此诋毁他的女儿。 再忍下去，他就不叫白敬山！ “若是待会儿当真不能治罪与他，那老子就用奖赏强行逼迫！” 就看魏帝怎么选择。 究竟是幕府更重要，还是自己的儿子更重要！ 至于陈锋的最后一句话，白敬山直接忽略。 太子府现在有五百御林军驻扎，保护的滴水不漏，只要李问一直待着，没人能杀得了他。 不多时，殿外传来了通报声。 “泰王殿下到！” 声音落下没多久，泰王李越就走入了虚合殿，见众人都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镇定的脸色下则满是凝重。 情况在路上，已经从小官那里了解到了。 两个字。 震惊！ 他从未料到，这样一个必死之局，只要朝臣的大势压下去，魏帝即便不愿意，也只能顺从。 结果现在你告诉我。 翻盘了？ 不对，还没有翻盘。 但眼下的情况也差不多了。 这家伙怎么变得那么厉害！ 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李问，他来到前面行礼说道:“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 “谢父皇。” “今日唤你前来，可知缘由？”魏帝看向李越，询问道。 心中一凛，迅速思考深意。 李越咬了咬牙，回答道:“儿臣不知。” 龙椅上， 魏帝皱了皱眉，又问道:“你当真不知？” “父皇，自儿臣禁足之后，就一直没出过府，当真不知道的啊！” 不知道？ 唉…… 自家这老三，总是喜欢遮遮掩掩，自以为想的没问题，实则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知道……那便不知道吧！ 魏帝收敛神色，平静的说道:“既然不知道，便由吴成你来给他说说，今日为何而来！” “是，陛下。” 吴成领命，当即来到他面前，说道:“殿下，今日陛下召你前来，便是为了白瑜之死一事。” “您作为本案的当事人之一，理当到案作证，而您接下来回答的内容，也会作为呈堂证供。” “殿下可明白了？” “本王……明白了。”李越顺势点了点头。 “那么，太子殿下，泰王殿下，本官可就要开始办案了。”吴成深吸一口气，看向两人说道。 两人皆点头。 “太子殿下所言，当日杀白瑜的主要原因，便是因为泰王殿下伙同白瑜，命令亲卫拔刀相向。” “殿下您害怕被杀，故而才提前出手，是与不是？”吴成来到李问面前，条理清晰的问道。 “吴大人，当时情况正是这样，此类案件中，主家被杀的案例数不胜数，这一点大人应当比本宫更清楚。”李问从容的回答。 “更何况……那时候的本宫，本就因为质子一事陷入假死，即便他们杀了本宫，也没有人会觉得有问题。” 吴成微微点头。 因为大魏对此类案件的处罚之重，大多数奸夫淫妇在被主家撞破之后，往往会选择杀死主家。 之后裹挟主家家产逃跑。 更何况，正如李问所说，众人都认为他已经死了。 此刻若是真的被杀，只要泰王处理的干净，没有任何人会察觉出异常。 自保之举，合情合理。 不过这些认同的话，吴成并未说出，而是来到了泰王李越面前。 “泰王殿下。” “太子殿下所言，你认为如何？” “都是胡说八道！”李越愤恨的看着李问。 “好你个老八，当日本王好心好意去吊唁你，你污蔑本王与白瑜有染不说，竟然还将杀白瑜的错，归咎到我头上！” “真是无耻之至！”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那些证人都被李问处理了，也就代表着灵堂的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那此事就不会扯到自己头上！ 此番话一出，见到李越那激动不已的神情，朝中大臣的心思各不一样。 吴成眼睛微眯，略作思考后，又问道:“殿下既说是太子诬陷，那当日的情况又是如何的？” “哼！” “老八，你别以为把证人都杀了，就没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本王这就来戳穿你的阴谋！”李越急中计出，索性直接倒打一耙。 “吴大人，那日忽闻老八毙疫，本王心中难受，就前去他的灵堂吊唁，看八弟最后一面。” “我见弟妹白瑜伤心欲绝，扶在八弟棺椁上痛哭流涕，便上前宽慰与她，让其节哀顺变。” “就在这时，老八突然从棺中坐了起来，我与弟妹皆是吓了一跳，府中的太子亲卫听见喊声，这才冲了进来。” 李越顿了顿，指着李问颤声说道:“可醒过来的老八，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辱骂弟妹是贱人的同时，竟然抽出旁边侍卫的刀……” “直接就将弟妹给砍杀了！” 越过吴成，李越朝着魏帝一拜，“父皇，您常常教导我们，兄弟之间要相亲相爱，不可互相攻讦。” “儿臣一直谨记教诲，但如今老八这个做弟弟的，却无端指着哥哥。” “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声泪俱下，无比悲怆，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见此情形，龙椅上的魏帝微微有些动容。 坦然自若的太子，与声泪俱下的李越，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如若自己不知道实情，或许真会觉得这事太子的问题更大。 只可惜…… 第一百二十六章局势反转，泰王危矣 与此同时的李问，心中则是有些凝重。 如今两人各执一词，如若魏帝因皇后，而更倾向李越，那么对自己就极为的不利。 本案的其他证人，可都被自己处理了，早知会有这一步，便不那么急着下手了。 正思索之际，却听上面的魏帝传来了声音。 “老三，此刻是吴成在审案，你拜朕算怎么回事？” 李问心中一喜。 好好好，魏帝不吃这套！ 李越心中一颤。 坏了，父皇不吃这套！ 还未来得及思考，便又听魏帝说道:“此案朕只是旁听，吴成你尽管施展拳脚，一切皆按大魏律法判处就好。”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朕，不允许任何徇私枉法！” “是，陛下。” 吴成行了一礼，来到李越旁边，“殿下不如先行起身，待本官定夺如何？” 咬了咬牙，李越起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十分怨恨的看了李问一眼。 这狗东西到底如何讨得了父皇的欢心，竟然不站在我这一边。 吴成打量了两人一会儿，便又朝着魏帝说道:“启禀陛下，两位殿下均各执一词，但都牵扯到了亲卫。” “臣请求将本案亲卫带上殿来，若是还有其他证人，证据，也请两位皇子尽数呈上来。” “准。” 只是这话一出，下方的两人，顿时就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没一人说话。 吴成见此，皱眉道:“两位殿下，可是都没有其他证据？” “吴大人，太子已经把当日的亲卫和侍女，全部都给处理了，如何还有证人证据？” “不过，他处理的这般快，倒有理由让我这个当哥哥的怀疑……是不是杀人灭口！”李越冷声说道，话中内容意有所指。 “三哥说的哪里话，那几人都已经被你收买，本宫如何还能把他们留在身边。”李问听此，出声驳斥。 说到此处，又看向吴成道:“吴大人，至于为何会处理了那几人，便是本宫考虑不周，忘记可以留做证人。” “如此一来，此案岂不是没有证人，也没有其他证据，只有两位殿下的一面之词？” 吴成皱起了眉头，心中细细思考着。 若是按照以往，在双方证据都不足的情况下，便是休庭调查，等找到证据之后再进行宣判。 不过魏帝刚才说了，今日得有一个结果，显然没有休庭一说。 麻烦，麻烦啊！ 便是他愁眉不展之时，魏帝的声音再度传来。 “吴成，他们没有证人，朕这里有。”魏帝说完，给了一旁的吴华一个眼神。 吴华见此，转身朝后殿而去。 不一会儿，十几人从后殿之中来到殿堂上，个个神色惶恐，噤若寒蝉，颤抖着跪在了大殿中。 吴华将花名册递给了吴成，这才又退回到魏帝身边。 李越看见这几个人，神色骤然大变！ 怎么！ 怎么会！ 他们不是被老八处理了吗，怎么可能还活着？ 抬头看去，却见李问也是满脸意外，心中不由想到了一个可能。 父皇！ 不仅仅是他，还有他那一脉的大臣，在见到这些人的瞬间便意识到了不妙。 “谢陛下。”吴成行了一礼，来到几人身前。 “本官乃刑部尚书吴成，今日遣你们前来，是为了白瑜被杀一案。” “本官问你们，尔等是否皆为在场人证？” “回大人，是在场人证。”众人不敢隐瞒。 “好，既然尔等皆承认，那么接下来本官问的所有问题，都需要如实回答，若有隐瞒，别怪本官大刑伺候！”吴成脸色严肃的说道。 众人身子抖了抖，不敢多言。 那日太子命徐清处理掉他们，心中便自知没命了。 可不曾想，徐清还未动手，大内总管吴公公便将他们救了起来。 这几日一直软禁在偏殿内，未曾被其他人知道半分。 直到刚才，吴公公才又来到偏殿，将他们带出来，并在路上告知今日之事，一定以事实为准，问什么说什么，不可胡言乱语。 如此，方有一条活命。 “你叫方格？” “乃太子亲卫队长，其余五人皆是你的手下？” 吴成来到一个亲卫面前，看着花名册问道。 “回大人，正是如此。”方格回答。 “那好，你将当日情况如实交代，不可添油加醋，欲盖弥彰，知道吗？” “是，大人。” 方格低着头，将当时之事如数家珍般的说了出来，包括三皇子何时进灵堂，堂内何时发生响声，以及个中的种种细节。 皆都描绘的一清二楚，宛若身临其境。 不仅如此，方格甚至还将自己被三皇子收买的事，一并说了出来。 而他说一句，李越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待到后面，整个脸已然黑的如锅碳一般。 完了，完了…… 全完了！ 朝中众人听此，又看见三皇子如此脸色，便明白此事大多假不了了。 泰王……危矣！ 吴成听完方格所说，又按照条例，询问了在场的其他人证。 结果都大差不差，只是描述上有详略之分。 三皇子李越与白瑜有染，更在其灵堂中白日宣淫，太子李问假死苏醒，李越又召侍卫进入，企图镇压太子。 白瑜又出言讥讽，太子为求自保，愤而反击，将白瑜斩杀当场！ “泰王殿下，人证之言，你可认同？”吴成又看向他，沉声问道。 众人皆看着这一幕。 若是李越认罪，那么此案便尘埃落定，所有指向太子的弹劾都在无用处。 反而是泰王一脉，都会受到相应的处罚。 至于泰王本身，受到的处罚则更为严重……贬为庶民，发配边疆充军！ 陈锋看着局面反转，心中的不安越发加剧，若非还未下朝，他此刻早就离开了。 一旁的白敬山看到这里，也明白这个李越当初和他说了谎，眼下的事实与他描述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多半是要输了…… 但老子的女儿……不能白死！ 便是这时，突然有人站了出来。 赫然便是那沈聪。 “吴大人，下官有此案的要紧情报，还望先听下官说一说。” “此案的要紧情报？” 吴成眉头一皱，转身看向了魏帝。 “你且先看看。”魏帝见此，倒也并未阻拦。 “沈大人，那你便说一说吧。”吴成闻言，看向沈聪。 “多谢陛下，多谢吴大人。”沈聪行了一礼，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若是魏帝不允，那才什么办法都无用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颠倒黑白，祸水东引 “吴大人，殿下确实与白瑜有染，但却不是殿下主动的。”沈聪沉声说道。 “沈大人这是何意，莫非其中还有隐情？”吴成眉头一皱，好奇的看向他。 “正是！” “吴大人办过无数案子，想必也听过苗疆巫术与虫蛊吧？”沈聪并未明说，而是循循善诱？ 此话一出，好奇与疑惑皆有。 便是龙椅上的魏帝，也露出好奇之色，朝着吴华问道:“这苗疆巫术和虫蛊，又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滇南蛮族众多，这些年便冒出一个名为苗族的族群，据一些人传言，这苗族之人善用巫术，会养虫蛊。” “虫蛊的作用繁多，有杀人，控人，毒人等等功效。”吴华解释道。 “朕还是第一次听说。”魏帝眯了眯眼。 “陛下日理万机，专注于朝政，疏忽此等小事实属正常。” 下方，随着沈聪说完，吴成明白了意思。 “沈大人，你的意思说，那白瑜使用巫术和虫蛊给殿下下了毒，殿下这才会与其有染，做出那种荒唐事？” 沈聪点点头，肯定道:“正是如此！” 话音落下，朝堂上顿时传来一声爆呵，紧跟着一个人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放你娘的屁！” “你个老东西，在胡说八道什么，老子的女儿怎会做那般的事？”白敬山再也忍不住，直接破口大骂。 局势反转，李越败北，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但他却没想到，这下幕后下臣竟然为了救他们的主子，把黑锅扣在自己女儿身上。 沈聪定了定神，面色不变的说道:“白将军，此事自不是老臣胡言乱语，是真是假，一问殿下便知。” 龙椅上， 魏帝同样没有阻止这一幕，依旧是饶有兴致的看着。 至于其他朝臣，神色皆有变化，但该吃瓜的依旧吃瓜，这一幕实在太出乎预料，越发的有意思。 唯有陈锋，看着白敬山不顾劝阻的出去，心瞬间跌入谷底。 麻烦大了。 “李越，你说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白敬山看向他，恶狠狠的说道。 此时此刻，脸色难看的李越，已经在沈聪那番话后，逐渐回过味儿来。 他们这是打算让白瑜承担主罪，若是此举确定……纵然依旧会受到处罚，但绝对没有现在这个处罚重！ 以目前的罪行，可是会被贬为庶民，发配充军的。 落水的人总会拉住任何稻草，李越此刻便是如此，哪里还管对方与自己是什么关系，都不如自己活下去重要。 “吴大人，事实确实如此，与那白瑜私通，根本不是我的本意，都是遭了那白瑜的算计！” “你狗日的胡说八道！” “老子要杀你了！” 白敬山顿时暴怒，当即就要冲上去揍对方，三皇子顿时吓得不轻，连滚带爬的往后逃窜。 “放肆！” 恢宏的声音响彻虚合殿，紧跟着一队侍卫冲进了虚合殿，堵在了大殿门口。 众人看去，却见魏帝已然从龙椅上起身，板着脸看向白敬山。 “白将军，你好大的胆子，当着朕的面要杀朕的皇子。” “这是谁给你的权利！” “来人，将他给朕抓起来！”魏帝怒声说道。 话音落下，十几个披甲执锐的侍卫，将他团团围住。 糟糕，冲动了！ 白敬山骤然冷静下来，留在原地束手就擒。 后方的陈锋，见到这一幕，心中连连暗骂蠢货，却是快步走上前，朝着魏帝一拜。 “陛下，白将军爱女昨日才举行葬礼，女儿尸骨未寒又遭诬陷，这才激动了一些，还请陛下念其思女心切，从轻发落！” “思女心切？”魏帝哼了一声。 “臣一时激动，口出妄言，还请陛下恕罪。”白敬山连忙行礼，心中却是蛮是怨恨。 陈锋见此，微微松了口气。 好在这蠢货还知道服软，要是硬刚魏帝，到时候谁都救不了。 然而这时，魏帝却朝着李越问道:“老三，白瑜一事，可是真的？” “父皇，已然是真的，否则儿臣怎会做如此荒唐之事？”李越赶紧回答。 “既然是真的，那么吴成，宣判此案吧。”魏帝点了点头，直接说道。 什么！ 这就宣判了？ 白敬山顿时一急，连忙说道:“陛下，我女儿绝对不会什么巫术虫蛊，这是污蔑，污蔑啊陛下！” “你既说是污蔑，那可有证据？”魏帝沉声问道。 证据？ 这哪有什么证据，况且老子女儿都死了，也不可能站出来否认。 一瞬间，白敬山明白了。 魏帝这是要保下泰王，否则按照律法，少不了发配边疆。 如今有了白瑜这个借口，那么他就成了从犯，便不可能判这么重的刑。 该死！ “臣没有证据，但陛下，您之前说过要奖赏于臣。”白敬山话语一顿，而后咬牙说道。 “这奖赏……臣便用在此处，请陛下慎重调查此事，还臣女一个清白！” 陈锋见此情况，心中一沉，暗道完了。 知晓这个奖赏内幕的官员，此刻纷纷有些意外。 如此重大的一个奖赏，竟然就用在了此处？ 然而更让他们意外的，还在后面。 却见魏帝不仅没同意，反而冷笑了几声，说道:“白敬山啊白敬山，你不说此事，朕还没想起来。” “滇南大胜，怕是尔等谎报的吧？” 这一瞬间，白敬山与陈锋两人同时一怔，心中惊骇万分。 “陛下，您此话何意，战报印戳皆有，何来谎报一说。”白敬山回答道。 “确实都有，但你知不知道，在昨天晚上，幕府主将林云检举你的密信，也送到了朕手里。”魏帝说道。 林云？！ 怎会如此，他不是被军师搞定了吗？ 忍住想看陈锋的冲动，白敬山又说道:“陛下，滇南大胜，绝无谎报，恐怕是那林云怕本将功劳超过他，出此下策抨击臣罢了。” “还请陛下明察！” 陈锋也出声说道:“陛下，林云这几年常常行踪不定，陈公公应当也发现了异常才对。” “他的话，如今不太可信啊！” 两人的对话中暴露出来的事，让朝臣的心中都不由一沉。 幕府这是要内乱是不成？ 竟然连其军师，都开始抨击自家主将，而去维护一个副将。 陛下可要慎重对待啊。 众目睽睽之下，魏帝只是淡然一笑，说道:“此事朕自会调查，而今你们二人，还是老老实实去天牢中待着吧！” “速速带走！” 第一百二十八章风波平息，尘埃落定 幕府二人就这样被侍卫抓走了，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仿佛就像计划好一样。 局势的变化，让在场的许多大臣都愣了愣，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时，魏帝一甩龙袍，直接大步回到龙椅坐下。 “吴成，继续审案子！” “是，陛下。” 经过刚才一轮的情况，他心中已有计较，但他心中却是对宣判犯了难。 若是按照大魏律法，眼前这两个人一个得去服徭役，一个得发配边疆。 并且考虑到两人的身份，影响更为恶劣，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丢了皇室，丢了魏帝的脸？ 一个搞不好，恐怕就得被穿小鞋。 吴成心里那叫一个苦哇。 说到底，问题就出在那一句皇子犯法，与民同罪上。 若是没这句话，在宣判方面就可以做很多文章。 到底哪个家伙提出来的！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文官队伍中站出来一人。 张广政 众人心中皆十分惊讶，他在这个时候出来发言，明显是要插手判决。 这是要保谁？ 疑惑之际，张广政已然开口说道:“陛下，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阁老，有什么话，大可畅所欲言。”魏帝见此，示意不必在意。 “陛下，老臣认为两位皇子，不能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方法，进行判处。” 三皇子一脉听此，眼神顿时一亮，正愁不知道该怎么给殿下辩解呢，这就递台阶来了？ “这是为何？”魏帝顿了顿，出声询问道。 讲道理，他其实也不太乐意这句话，但这话用出来就是阳谋，你如同不同意，那就是违背民意。 一但传出去，反响可就太大了。 尤其是那些心存反志之人，绝对会拿这句话来做文章，笼络不明就里的百姓。 “陛下，从目前的诸多情况来看，白瑜嫁给太子，本身目的就极为不纯。” “嫁给太子，却又用虫蛊等手段，勾引控制三皇子，此举怕是为了掌握皇室内部而为。” 张广政说到这里，又沉声道:“而刚才陛下又说，滇南大捷有问题。” “老臣斗胆猜测一番，白瑜是白敬山用来掌控皇室内部的棋子，而他们此番的滇南大捷，则是为了获得新的权利，以此与现在的幕府独立分开。” “届时白瑜控制几位皇子，白敬山脱离幕府，独立一军，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达成他们的最终目的！” “至于最终目的是什么，老臣便不敢妄言了。” 不敢妄言？ 怕是不用说出来，众人都能想到是为了什么。 魏帝陷入沉默，显然是在思考其中的关窍。 要说在李问觉醒之前，那谁最被疼爱，非是三皇子无疑。 若他被掌控，李问又没有如今的成就，倘若自己哪一天忽然驾崩，确实会形成一段时间的权利真空期。 到时候几个皇子相互攻伐，白瑜提出让自己父亲进京勤王，老三肯定不会不同意。 等到白敬山率领大军进京，天下便是落入他之手了。 或许很夸张，但在魏帝看来，这事真有可能发生。 心中有了计较，魏帝又看向一众朝臣。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张阁老所言甚好，须知道特事特办，白瑜一案确实不能以寻常案件宣判！” “是极，是极！” “老臣认为，两位皇子都应酌情宣判，方显陛下仁德之情！” “支持张阁老所言！” “臣等附议！” 魏帝询问的声音刚落下，三皇子一脉便迫不及待的出声附和。 这可是减轻李越惩罚最后的机会，若是不抓住，可就全完了。 至于两个当事人，神色自然也是各不一样。 李问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想要靠白瑜一案扳倒三皇子，从一开始就不太可能。 上眼药是最好的结果。 如今看来，倒也差不多。 只是让他很意外的是，魏帝会如此果断的抓走白敬山，莫非真的确定了他谋反不成？ 与之相比，李越则是舒了一口气。但紧跟着便是怨恨李问。 自己最近的遭遇，全都拜李问所赐，杀他之心也越发浓烈。 只不过这些情绪，眼下并未表现出来。 “不对，还有一件事没处理，待会儿必须抓紧时间！” 想到白敬山突然被抓，那压迫他那二哥做替死鬼的计划，就已然败了一半。 若是不提前出手，必定会被他那二哥反将一军。 秦王李长寿，在一开始带头弹劾李问之后，便已经悄悄退到了后面。 而后看见局面对他越发有利，心中的欲望也再度膨胀，但如今的反转又反转之下，他也只能苦涩一笑。 黑锅都让白瑜一个人背了，父皇也想两个人都保下来。 若是此刻，自己跳出去举报老三，恐怕呢没什么作用。 届时老三再反咬一口，说自己与白敬山私通，到时候有十张嘴巴也说不清。 “罢了，只希望老三能守信吧。”心中一叹，李长寿又没了心气。 摇摆不定，不敢搏命之人，注定就没有结局。 魏帝见此情况，当即微微点了点头，看向刑部尚书说道:“吴成，你退下吧，朕来宣布判决。” “是，陛下！” 刑部尚书如释重负的退下，心中对张广政此番的言语感激不尽。 眼瞅着魏帝就要宣判，陆慎之顿时站了出来。 “陛下，臣也有件事要说。” “陆国公。”魏帝疑惑的看着他，“你又有何事？” “臣要为太子殿下请功！” “太子殿下掌管落兵所虽然才半月有余，但却已经初显成效，不仅将抚恤补足，更是连起工作也一并安排！”陆慎之说道。 “故此，老臣特此替殿下，向陛下请功！” 以落兵所为太子请功？ 这老货可真会挑时候，这不明摆着给李问求情吗？ 不过，也确实不能不管。 “朕知道了，但功是功，过是过，不可混为一谈。” “此案，朕已有定夺。”魏帝说完，转头看向李问二人。 众人心中都不由一凛，尤其是三皇子一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白瑜一案，太子为求自保，失手杀掉白瑜，念其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故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泰王李越，受妖女蛊惑，与其有染，乱了纲常礼仪，故罚俸三年，以示惩戒。” 第一百二十九章贪污大案 大朝会结束了。 众朝臣成群结队，亦或者三三两两离开了，口中所言，皆是讨论今天发生的事。 两个皇子的处罚，只能说是不痛不痒，也说明魏帝压根没重罚的心思。 相比较之下，白敬山的事，才让他们更为在意。 堂堂幕府副将和军师，就这样被魏帝三言两语给抓了，滇南方面会同意？ 幕府难道不会内乱？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陆国公，多谢了。”见陆慎之走了过来，李问笑着回答。 “谢啥谢啊，你今天的手段，可让老夫大开眼界，直呼过瘾！”陆慎之笑着摆摆手。 若无李问从容应对，以对方所言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反击点，将泰王拉到同一个层面应对。 即便有落兵所的功劳支撑，情况也并不乐观。 但好在，目前结果不坏。 至于那一年的俸禄？ 拜托，有楚家在，还能饿得了太子？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陆慎之便匆匆离去了。 李问在带了一会儿之后，也准备离开皇宫，回到太子府。 如今白瑜一事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要专注于皇庄的修缮了。 除此之外，太子府后院如今也开始装修，虽然全权交给对方搭理，但自己还是得盯着点情况。 只是还没走，一个太监就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陛下有请。” “好，带路吧。”李问愣了愣，点头说道。 很快，他便到了后殿内。 虚合殿后殿。 魏帝高坐于椅子上，下方则是六部大臣以及文华阁的几位大佬。 原本只是大朝会之后，魏帝把他们留下来讨论点事，结果没曾想…… 刑部尚书吴成，似乎憋了一个大招，此刻都看着他汇报。 魏帝见李问到来，示意他到一旁坐下，李问行了一礼，便来到椅子旁坐下。 看着场中的这一幕。 “陛下，宋家一案本应结案，但刑部在进行追查之时，发现宋家账本中的诸多内容存在明显错误。” “随后刑部进行深挖，得知有问题的内容，均与户部和工部有关，牵连金额……高达三百万两！” 刑部尚书说这件事的时候，脑袋垂的很低。 不低没办法，他都能想象到户部和工部听见这事后，那懵逼带着疑惑的表情，再往后恐怕就是想刀了他。 别说他们，就连刑部尚书自己得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三百万两什么概念？ 大魏一年的税收，也才不过一千多万两，抛开诸多的开支，大概就能剩下百万两左右。 当然，若是遇上天灾人祸，能不赤字都是运气好。 所以这三百万两，约等于三到五年的税收的结余！ 再三确认这事不是假的之后，刑部尚书整个人都麻了。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宋家贪污了。 可问题是，宋家哪里吃得下这么大一笔钱，又哪里有这么大的权限去贪污？ 后背必定还有人。 如此烫手山芋，他哪里能自己捂着，只能选择告诉魏帝。 按理说应该私下通气一番，也好给户部和工部的人留一些操作的空间，可偏偏此事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知道。 不知道哪个大喇叭传的，凡是负责宋家一案的人员，基本都知道这件事，人数足足二三十人，里面不乏一些镀金的家伙。 捂嘴？ 这哪儿捂得过来。 与其被捅出去，事后魏帝过来问责，不如自己赶紧爆出来。 随着这番话说出，整个大殿内不管是打瞌睡还是发呆的官员，都瞬间清醒了。 本来只是过来打个过场的户部尚书，顿时一脸懵逼的看向他。 工部尚书也差不多，整个都是懵的。 龙椅上， 魏帝漫不经心的眼神，在这一刻陡然定住，而后紧紧的盯着他。脸皮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微微抽动了一下。 “你说什么？！” 殿内，气氛瞬间将至冰点。 谁也没想到刑部今天会来个大的，更没人会想到，一个宋家案还能拔出箩卜带出泥，扯出一桩惊天大案。 三百万两啊！ 不是三万两，也不是三十万两，这两者虽然也数额的不小，但却是惊动不了魏帝。 刑部方面私下处理就行了。 现在是三百万两！ 这要是不提前捅出来，到时候魏帝从其他地方知道了，倒霉的可就是刑部了。 众官员都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但依旧震惊于数目的巨大。 李问眸光闪烁了几分，神色之中也是颇为意外。 好家伙。 知道泰王肯定有贪墨，但这也贪墨的太多了吧？ 宋家上位的这段时间，满打满算还差几个月到两年，就整出这么大一笔巨款？ 三百万，足足几年的税收结余。 “看来交代给楚星河事，他基本是完成了。” 魏帝见刑部尚书低着头，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直接再次说道。 “抬起头来，看着朕，再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刑部尚书僵硬的抬起头，迎着魏帝吃人般的目光，再度说道。 “启禀陛下，刑部发现，户部与工部皆与宋家案有关，往其深查，发现其中牵扯巨量贪墨，数额高达三百万两之巨！” 轰！ 魏帝只觉得天塌了，整个脑袋都有些晕眩，右手紧紧的抓住扶手，才不至于跌落。 一旁的吴华见此，赶忙过来扶住他。 “陛下宽心，宽心，切莫着急啊，先问问刑部，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 先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缓过劲儿来，魏帝看向了刑部尚书，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吴城，速速将始末说出！” “是，陛下。”吴城深吸一口气，赶忙将案件始末一一说出。 自魏帝下令重查孙家案之后，立刻就派人去了宋家。 犹豫宋天明还在朝上就被抓了，自然不至于通风报信，于是整个宋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全数控制。 之后，刑部对其进行抄家，便发现了那个隐藏的账本。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所以就是账本上的内容，被逐条复查之后，便发现了大量的错漏以及对不上的内容。 若这些内容，只是宋家与其他人的交易，那便算了。 可偏偏这些交易，暗中汇聚到的地点，却是在户部和工部。 而再往源头查，甚至牵扯到了皇帝的内库。 这下子，吴成就麻了。 要是再不上报，捅出去之后，谁能扛得住？ 魏帝也算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户部和工部，贪了朕的钱？” 第一百三十章魏帝放权，李问查案 此话一出，有些回过味儿的户部和工部尚书，两人连忙跪下来。 “陛下，天地可鉴，我们怎会贪墨您的钱啊！” “是啊陛下，臣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啊！” 他奶奶的，一个小小的宋家，怎么会牵扯出这么大一件事。 并且还和他们有关，未免太奇怪了。 吴成也赶忙说道:“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账簿上的线索，确实指向户部和工部。” “但实际的情况未必是如此，还需要再深入查证之后，才可以确定下来。” 见三人如此，魏帝的心稍稍平复。 脸色却是依旧不好看，这可是三百万两！ 他就说，明明这两年税收多了，粮食也增产了。 可国家依旧缺钱，原来是被人从中贪墨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御造司。 这个部门是专门为皇室打造器具的，各类的家具，物品，乃至于器械盔甲，都会从这个部门经过。 也是因为这样，之前查到孙家以次充好，欺上瞒下，他才会如此震怒，给了别人做手脚的机会。 “查！” “吴成，你必须给朕查清楚，若是差不出来，你这刑部尚书也别做，滚回去种地！”魏帝冷哼一声，恶狠狠的说道。 “请陛下放心，老臣必定将此案查清楚，否则也无言面对陛下！” 吴成行了一礼，又说道:“只是，此事牵扯户部和工部，臣希望陛下给臣便宜行事的权利！” 便宜行事？ 魏帝眉头皱了起来。 总的来说，这个案子牵扯了三个部门。倘若无法直接带人调查，那么进度绝对慢的要死。 等查出来，恐怕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只是给一个大臣便宜行事的权利，又很难不保证，对方会借此事处理对手。 必须要一个中间人。 扫视了在场之人一圈，魏帝看见了角落里的李问，顿时计上心头。 “问了，你躲那角落干嘛，给朕站到前面来！” “啊这……” “是，父皇。” 李问疑惑的站到了魏帝面前，正在角落里吃瓜呢，怎么就找上自己了。 “问儿，朕欲将宋家一案，交给你处理，你怎么看？” “父皇，这……不太好吧？”李问咽了咽口水，表面惶恐，心中却是一喜。 对于此案，他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简直不要太好查。 纯纯送功劳了属于是。 “怎么。对自己不自信？”魏帝挑眉，意外的看着他。 刚才在朝会上，可不是这个样子。 “有那么一点，毕竟儿臣还从来没查过案。”李问装傻道。 “既然从来没查过，那应该历练历练，况且本案的主官还是吴尚书，问儿你就跟着去学习学习如何？”魏帝鼓励的看着他。 “父皇您都这么说了，那儿臣便听您的安排。”李问沉吟了几秒，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见此情况，魏帝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下方的几人。 “户部，工部，全权配合刑部调查此案，若敢有半点阻挠，视为同党！” “吴成，朕派太子随你左右学习，若查案过程中，遇到无法决断之事，皆可询问太子，由他判断。” “尔等可明白了？”魏帝说完，不怒自威。 “臣等明白！” 众人行礼。 “行了，太子留下，其余都退下吧。”魏帝挥了挥手说道。 一众官员纷纷退去，唯有李问留在这里。 看着神色疲惫的魏帝，李问主动上前说道:“父皇，儿臣今日学了些按摩放松的手法。” “不如父皇您试试？” “哦？” “问儿既有此心，父皇自然不能辜负好意，你且上来吧。”魏帝笑着说道。 李问来到他后面，伸手在魏帝肩膀上揉捏着。 数分钟后，魏帝长叹一声。 “手法不错，不过李问啊，你可知今日父皇为何留你？” 关于这件事。 李问确实也没想到原因，不过最有可能的，恐怕还是关于白敬山的事，亦或者是死去的白瑜。 心中有了想法，但他还是回答道:“父皇，儿臣不知，还请父皇解惑。” “呵呵，也不知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魏帝摇了摇头，示意他来到面前。 “真假并不重要，今日留你，便是朕想问你一件事。” “你……恨不恨你三哥？” 竟然是此事。 李问心中惊讶，沉吟数秒后说道:“父皇，要说儿臣对三哥全无怨恨，那自是不可能。” “但父皇放心，儿臣也从未生过针对三哥的意思。” “问儿，你说的可是真话？”魏帝闻言，直勾勾的看着他。 “天地可鉴！”李问目不斜视。 当然不是针对，而是有机会就要弄死，不出手便罢了，一出手绝对要将其毙命，不能让他有丝毫机会逃脱。 好孩子啊！ 瞅着李问那纯洁的眼神，魏帝心中一叹，到底是信了几分。 “父皇明白了，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两天恐怕吓得不轻吧。” “有父皇保护，儿臣倒也还好。”李问笑了笑。 还好？ 想起昨晚的汇报，魏帝倒也会心一笑。 能够面对白敬山那般压迫，还能出手反攻，逼迫对方后退，这份心性怕不是还好能描述。 不过白敬山这厮，也确实太过猖狂，竟然敢在太子府动手。 待幕府事件结束，必将他挫骨扬灰。 又闲聊了几句，李问便离开了大殿，在远离殿门的地方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 “魏帝，有几分相信呢？”轻笑着摇了摇头，李问正要往前走。 却见到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过来。 对方在看见他的时候，身子也是微微一愣，而后脸色便垮了下来。 “臣弟，见过三哥。”李问嘴角一勾，行礼说道。 “太子殿下不必多礼，说起来，应该是三哥给你行礼才对。”李越见此，咬牙切齿的说道。 计划没成功不说，白敬山竟然还被抓了。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鬼，竟然这都能翻盘。 “呵呵，三哥说笑了，那是在外面，如今你我二人见面，自然要以兄弟相称。”李问说道。 屁的兄弟相称，老子恨不得立刻弄死你！ “八弟知道就好，父皇找三哥有事，就不与八弟闲聊了。”冷哼一声，三皇子李越扬长而去。 “三哥慢走。” 李问笑了笑，哼着小曲离开。 第一百三十一章泰王密奏，人赃俱获 虚合殿后殿。 在李问离开之后，魏帝便也打算回御书房办公，毕竟还有一大堆折子没处理，幕府方面也得让去调查。 只是还未起身，便又听见太监的通传。 “陛下，泰王求见。” 这小子来干什么嘛？ 本来还有些笑容脸，瞬间就黑了下来，沉默了数秒，还是说道。 “让他进来。” “是，陛下。” 很快，三皇子走入殿内，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小心翼翼。 魏帝眉头皱了皱，说道:“别磨磨唧唧的，给朕滚过来！” “是。父皇！” 三皇子不敢怠慢，连忙来到魏帝前面，心中则是极为不得劲儿。 他不是不知道魏帝这会还在生气，但此刻不来，恐怕就永远没机会来了。 “说吧，找父皇有什么事？” “父皇……儿臣是为了流言一事来的。”李越咽了咽口水，看向他说道。 流言。 魏帝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经过两三天时间的发酵，京城的流言已经传的十分离谱了。 这一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白瑜案如今已经宣判，刑部方面自会去处理这些事。 再有乱说的，通通抓起来就行。 只是这跟老三有什么关系，犯得着专门跑过来说？ “此事，你有何见解？” 李越呼出一口浊气，沉声说道:“回父皇，流言一事，其实一开始远远没有现在这个规模，而是有人在暗中挑拨，以此造势！” “暗中挑拨，以此造势？” “是的父皇，儿臣在知道之后，就连忙派人去调查，结果查到这幕后之人……” 瞧着欲言又止的模样，魏帝催促道:“是谁赶紧说出来，敢穿朕的流言，活腻歪了！” 不过……不会是太子吧？ 瞅着这一幕，他真感觉李越会这么说。 但他真要说是李问，魏帝信不信可就是未知数了。 “父皇………此事的始作俑者，是二哥秦王李长寿！”李越回答道。 嗯？！ 魏帝瞬间起身，皱眉道:“你确实没查错？” 流言此事。 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白敬山，所以除开被泼脏水的李问，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白敬山。 现在却蹦出来个秦王。 “父皇，真的没错，而且据儿臣所知，二哥在下朝之后就聪聪离开了皇宫，前往了东城集市……” “其目的，很可能是与传播谣言之人碰头，商讨下一步怎么做。”李越继续说道。 秦王。 秦王！ 在朝会上，第二个跳出来的弹劾李问的就是他。 不仅如此，在那日的接风宴上，他似乎也和李问起了争执。 如果他弹劾成功，白敬山又并无问题，再借助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岂不是可以同时让李问和李越受到重罚？ 难怪他突然这么活跃，原来目的竟然是在这里。 沉吟了片刻，魏帝还是决定保守一点，如今只是老三一面之词，还是得实际召见老二问问。 “老三，知道他们在哪里碰头吗？”魏帝询问道。 “回父皇，具体地点不清楚，但带头散播流言的人，儿臣已经派人盯住了。” “好，父皇便跟你走一遭吧。” …… 东城集市 某间酒馆内，李长寿正坐在椅子上，心情忧郁的看着四周。 “也不知老三……究竟会不会信守承诺。”叹了口气，李长寿幽幽的说道。 两人的处罚仅仅是罚俸。 他便知道，魏帝依旧宠爱着二人，自己想翻盘的几率根本就是零。 不如早点脱离这个漩涡，去往封地颐养天年，当个逍遥王爷。 于是在下朝之后，他便找上了李越，再度告诉了他的想法。 老三倒是信誓旦旦的答应，并且让他来这里等着，待他把消息带回来。 至于为何是在一个路边酒馆，他倒也没想那么多。 正思索着，一个人却来到了他旁边。 眼见阴影投下，李长寿皱着眉头看去，是一个二三十的中年汉子，穿着倒是中规中矩，算不得穷人。 “请问，是二皇子吧？”汉子笑着问道。 “是本王，你是何人？” 汉子顿时兴奋不了少，连忙说道:“殿下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今日不是您叫我来领钱的吗？” 领钱？ 李长寿一头雾水。 “你在说什么，什么本王叫你领钱，本王都不认识你！” “嘿嘿，您不认识小的正常，但小的认识您就行了，莫非殿下忘了，这京城中的流言，不是您让小的传的吗？”汉子嘿嘿一笑，揶揄道。 流言！ 李长寿顿时瞪大了眼睛，脑子中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今这流言越传越猛，或许可以借此攻讦老三！ 这事可是他全权负责的。 “流言这期本王知道，不过你倒是记错了，本王可没说过让你到这儿领钱。” “但你既然遇到了本王，那本王也不会赖账，只是还得你找答应本王一件事。”李长寿看着他说道。 “殿下请说，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好说。”汉子谄媚的笑道。 “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本王只需要你到时候，如实指证一个人罢了。”李长寿说着，取下了钱袋。 哐当。 满满一袋子钱扔在桌子上，看的汉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只要你答应，这袋子钱，就是你的，并且事成之后再给你双倍！” “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本王可是皇子，说话怎么可能不做数。” 李长寿刚说完这句话，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在后面响起。 “是啊，你可是皇子，说话自然是作数的。” 这声音！ 他猛的转过头，整个人都吓傻了。 “父，父，父皇……” “呵呵，你还知道朕是你父皇啊，那你还找人污蔑朕？”魏帝冷笑一声，看着他的目光，宛若看一个死人。 老二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结果却给了整了一个大的。 而今来看，勾结白敬山是跑不掉的了。 “二哥你怎么……唉！”这时，一旁的李越也站了出来，满脸惋惜之色。 秦王瞬间明白了。 怒气顿时涌上心头，对着李越就咒骂道。 “老三，你他娘设计栽赃老子，这事明明是你全权做的！” “父皇，父皇。他才是流言的幕后啊，父皇！”李长寿想要抱住魏帝的脚，却被护卫瞬间架住。 见魏帝似乎要看向自己。 李越赶忙说道:“二哥，证据确凿，就别污蔑弟弟了。” “我问你，此事是谁安排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成王败寇，宋家秘辛 见魏帝亲临之后，那汉子早就吓得跪在地上。 此刻见三皇子问他，赶忙回答道:“是二皇子，就是二皇子指使小的做的！” “你放屁！” “本王都不认识你，怎么就是本王指使你的了！！” 李长寿见他这么说，上去就是一脚，将汉子踢得再地上滚了几圈。 那汉子似乎也是火了，爬起来就说道:“就是你！” “虽然我没见过你，但和我接头的人，一直都自称是二皇子的属下，我还见过他进去过你的府邸！” “你他娘的再胡说八道！” “老子沙了你！”李长寿气的发抖，抓起一旁的板凳就要砸去。 “够了！” 一直沉默的魏帝，终于是出言制止，身后侍卫瞬间上前，将那汉子控制住，同时隔开秦王。 李长寿颓唐的剩下板凳，苦着脸看向他。 “父皇，真不是儿臣……” “不必再说了，此事朕会派人去调查，是不是你做的，很快就会知道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帝出言打断，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同时架走的，还有刚才那个汉子。 一时间，这周围只剩下他，以及面前的三皇子。 此时此刻，纵然李长寿反应再慢，则看出来这是老三给他下的局。 “老三，你就这么想让我死？”看着他，李长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 “二哥，成王败寇，皆在一念之差，我不这么做，难道你就会放过我吗？”李越闻言，幽幽的说道。 对方的小动作，自己何尝不知？ 若是白敬山还在，那自然不用如此着急，毕竟凭借幕府的影响，魏帝压根不会信。 但现在白敬山垮了，自己在魏帝眼中的好感也下降了许多。 如果这个时候，秦王又再补一刀，他恐怕就真的死定了。 只是想象中的歇斯底里没出现，李长寿反而是一脸悲悯的看着他。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三皇子皱眉道，心中极为不舒服。 “我在笑我自己，竟然信了你的话，认为你会放过我。” “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李长寿谓然一叹。 “是啊，成王败寇……不过李越，你也别高兴的太早！” “本王会在天牢里等着你，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哈哈哈哈！” 望着大笑离去的秦王，李越眉头紧皱，对方哪里来的怎么大的底气，莫非还留有什么后手不成？ 罢了罢了， 无论如何，自家这个二哥已然必死无疑。 且不说刚刚这件事，他府中私藏的甲胄，也被自己所掌握，只要待会儿顺带再透露给魏帝。 那必然是盖棺定论，在无翻盘的可能。 …… 太子府。 回到府中之时，楚窈舒姐弟便早早的在院子内等候了。 此刻见他平安归来，两人的神色皆有不同，到欢喜之情是藏不住的。 “大哥，我就知道，这件事肯定难不住你！”楚星河哈哈一笑，凑上来兴奋的说道。 “这是自然，不过还是多亏了其他人帮助，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李问笑了笑，说道。 目光看向楚窈舒，对方只是微微点头，而后脸上抹上一层红霞。 这丫头…… “星河，你找出去，大哥有点事要和你姐姐聊聊。” “好嘞大哥，等你出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不少兄弟都等着见你呢！”楚星河眨了眨眼，随后离开院子。 骄阳似火，暖风微熏 两人迈步来到树荫下的石桌旁坐下，高贵顺势将茶点端了过来，为二人沏上之后才离去。 见着盒子中糕点，李问眼前一亮。 “好吃，这又是府中那位的手艺吧？”李问吃下一块糕点，赞叹道。 甜而不腻，入口爽滑。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自然，除了她，能够做出这种糕点的人，大魏恐怕没几个。”楚窈舒微微点头，轻轻哼了一声。 “哎，要我说，咋俩现在明面上都是一家人了，并且马上你也要回到太子府。” “不如……把这位大厨也一起带回来？”李问嘿嘿一笑，调皮的眨了眨眼。 这等手艺，除了做糕点之外，肯定也会其他菜。 到时候自己提供灵感，她提供手艺，岂不是强强联合？ 想想都美滋滋。 “这……恐怕不能立刻答复殿下，得回去问问她愿不愿意才行。”楚窈舒脸颊微红，回答道。 “那行，回去之后，就劳烦你跟她说，只要愿意过来，不仅五险一金通通安排上，再给他一百两银子的月薪！”李问直接开了大价钱。 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这张嘴。 楚窈舒噗嗤一笑，倒是被她这奇奇怪怪的话给逗笑了。 “对了，你回府的日子，我这边定在十天后，窈舒你觉得怎么样？” “殿下安排就好，我并无太多意见。” “如此，那便十天后吧。” 见对方没啥反应，李问便确定下来。 毕竟这事其实也是走个过场，象征着太子与太子妃重归旧好，同时在那天也会宴请一些宾客。 宣告太子势力的组建。 这些东西不做不行，如今自己的声势正猛，倘若不开始招揽班底，等魏帝改变主意，那可就困难许多了。 接下来，李问又与楚窈舒商讨了一些细节，宴请的安排他自然不懂，因此全都丢给了对方做。 有楚家在后面操办，也不至于规格不够。 半个小时后，少女告辞离去，楚星河便笑着走了进来。 “老大，你和三姐都聊啥了，看他心情似乎很不错。” “一些他回门的琐事，不过你小子，大哥可得好好夸夸你，宋家的事做的不赖！”李问赞叹道。 在他去宋家之前，便另外安排了一件事给楚星河。 作为京中排行第一的纨绔，自然对各类府中的公子都了如指掌，宋家的三公子也是一个纨绔。 两人虽然没什么交集，道楚星河相邀，对方不可能不到。 于是，他就让楚星河把这个人约出来，将他们调查得出的一些内容告诉了对方，同时以此为威胁，让他保留一份账本的拓印。 宋家公子一开始肯定不信，但当楚星河接二连三的，列举出了他们家的秘密之后。 他便不得不信了，只能选择赌一把，于是就按照楚星河所言进行了拓印。 而这份拓印，最后自然落到了刑部的手中。 第一百三十三章登月诗会 当然对方会这么做，主要还是处于另外一个原因。 因为宋家的三公子，其实在家中一直不被看好，比不上他的大哥，二哥只能作为一个陪衬。 也是因此，他才会成为一个纨绔。 在他的心中其实是存有报复心理的，并且更为重要的是，他的母亲是一个丫鬟，纵然如今作为侍妾。 但在身份上也是最下等的。 而楚星河在让他做这件事的报酬，便是在宋家倾覆之后保下他们二人，以此为结果，宋家三公子便答应了这件事。 “多谢大哥夸奖，那这件事现在的情况是怎样的，有没有朝着大哥预想的方向发展？”楚星河关心道。 “差不多，不仅仅是朝着预想的地方发展，甚至于调查这个案子的权限，都在你大哥手中！”李问微微一笑。 眼下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上数倍。 在原本的情况之中，刑部肯定会主要负责审理这个案件，那他们便需要在刑部调查的过程中，逐步将目光引向三皇子。 并且在合适的时机，给出合适的线索，让刑部主动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联系到三皇子。 但而今，令箭就在自己手中，想要操作起来简直不要太方便。 不过为了谨防魏帝起疑，对付三皇子还是需要徐徐图之，将一个个铁证摆出来，逼迫对方做选择。 楚星河听见这话，顿时大喜，“大哥真猛，竟然连这事也能揽在手中。” “我其实也没想到，但离开皇宫之后想了想，这应该是魏帝给大哥的一点补偿。” 白瑜案虽然是因他而起，但在这个案子中他的过错其实很小。 错就错在太冲动，没有告诉魏帝之前就把白瑜给杀了。 李问摇了摇头，说道:“好了，不提这事儿了，你刚才说有些兄弟想见我，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事儿，楚星河哈哈一笑。 “大哥，也不知道是哪个官员传出来的，说大哥你已经度过了此次危机，接下来肯定会坐稳太子的宝座。” “京城的那些公子哥，一个个都闻着味儿就来了，声称仰慕大哥您的才华，邀请您参加诗会！” “诗会？”李问挑了挑眉。 “没错！”楚星河点头，道“每年的9月份，京城的才子都会在登月楼举行诗会。” “我曾经也去参加过一次，不过没什么好玩的，那些公子哥念叨什么之乎者也，兴致来了还要说吟诗作对。” 他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在我看来，说白了不就是文化人的装逼大会吗？” “不如去比武场，实实在在打一架来的痛快。” 李问顿时哭笑不得，楚星河武力方面确实不错。 但就如大多数纨绔一样，肚子里面没什么墨水，因此吟诗作对什么的是完全不行。 不过…… “那你怎么还称呼他们为好兄弟？”李问好奇的看着他。 “那群文邹邹的家伙，当然不是我的好兄弟，而是跟着我混的纨绔啊，大哥！” 楚星河嘿嘿一笑，低沉道:“大哥，你作诗写文那么厉害，对付那些文绉绉的公子哥肯定不在话下。” “而小弟和我的那些好兄弟，时不时会被这些人嘲讽没文化，心中可是憋着一股恶气。” “所以，大哥你……” 说到这里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欲言又止。 不过李问倒是明白了，不由摇头失笑。 “你们的想法，就是让本宫写好之后，让你们出来出口气是吧？” “嘿嘿，就是这么个意思。” “大哥……这么点小忙，你应该会帮的吧。”楚星河望着他，挠了挠头。 “没问题，大哥答应了！”李问哈哈一笑，搂着他的肩膀说道。 帮小弟找回场子什么的，这完全是大哥应该做的。 况且打脸这事儿，李问怎么可能不爱凑热闹？ 自己肚子中那么多墨水，不拿出来装逼实在太可惜了。 “谢谢大哥，那我们现在就去见一见那些兄弟？” “好，走吧。” …… 登月楼 京城的四大酒楼之一。 比起飞雪楼的江南园林以及春雨楼的北方园林，眼前的登月楼则更像一个风俗之地。 廊坊，花船，花灯，妙龄女子，皆是应有尽有。 但偏偏这登月楼做的又不是青楼的生意，里面的这些妙龄女子则更像是服务员，而不是商品。 “星河，大哥问你，这些女子都是卖艺不卖身，那有没有客人强行……”李问眨了眨眼。 “自然有过的，不过下场都很惨。” “这是为何？” “这事儿还和大哥您有关系，因为这登月楼的幕后老板，似乎就是……”楚星河说到这里指了指天。 这下子，李问就明白了。 好家伙，感情是魏帝的产业，谁要是敢有熊心豹子胆，那可真的就是人间蒸发了。 京城的四大酒楼，背后都有各方大佬坐镇，如今只剩下初阳楼还没去过，也不知后方又坐了哪尊大佛。 走进登月楼，立刻就有服务人员迎了上来，在半推半就之下，他们便到了一个包间。 此刻在这个包间之中，已经坐着四五个人，见到他们进来立刻收起了谈话，皆恭敬的行礼。 “吾等见过太子殿下。” 这一幕倒是把李问吓了一跳，笑着抬了抬手，“都免礼吧，如今不是在朝中，大家不用那么拘谨。” “咳咳，王二蛋，陈二马，还有你，你，听见没，赶紧都放松起来。”楚星河也是恰当的说道。 如此情况之下，这几人总算放松下来，不过看他们的坐姿依旧有些拘谨。 李问倒是不再管这些，而是借助楚星河的介绍与众人熟络起来。 总的来说，这四五人都是京城大户的公子哥，其中有官员，也有富商。 但与陈家和沈家那两个纨绔不一样，他们虽然也是纨绔，但没有那两人那么猖狂。 在待人处事方面也还算得体，毕竟是跟着楚星河混的，而这家伙的三观倒也还正常。 一番交谈之后，众人也算熟络起来。 这几人也感觉到，太子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因为扬眉吐气而盛气凌人，相比之下还十分好接触。 众人所幸点了些酒菜，就这样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关于三天后诗会的消息。 而另一边，二皇子传谣导致被抓的消息，也在京城中传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