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绿茶女配后我躺平了》 第一章 这绿茶不当也罢 “表小姐,表小姐,成了,成了。” 兴奋的少女声,把苏辛夷从穿成书中恶毒绿茶女配的懵逼中拉回现实。 她木着一张清丽绝伦的脸,看着兴奋而来的小丫鬟,有种同是反派炮灰的同命相怜之感。 “何事成了?” “表小姐,您忘了,之前您让我给大娘子养胎汤里放东西的事?今天奴婢终于找到机会了!” 霹雳!咔嚓! 晴天霹雳瞬间将苏辛夷劈成了八块! 怎么就忘了,她这个绿茶恶毒女配为了抢一个渣男,想方设法害女主,而至她凄惨下场的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就是她把女主的孩子弄没了。 马蛋! 太要命了! 她“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娘子现在在哪儿?” 翠喜第一次见平时柔柔弱弱的表小姐如此气势,顿时呆住:“在……在她自己的院子……” 苏辛夷一阵风般卷出了自己的房间,脑子全是原主被丢进敌军大营,被当成军妓,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恐怖场面。 马蛋!马蛋! 绝对要来得及啊! 端靖侯府是越朝老牌贵族,已经世袭了三代。 女主嫁的是侯府嫡子,虽还未正式封世子,但也是八九不离十的下一任侯爷。苏辛夷是作为侯府老太君家的亲戚,借住在这里的表小姐。 苏辛夷凭着原主的记忆,终于到了玲园,就看到院子里石桌上放着一碗汤。 女主卫浅溪却不在。 她两眼放光地就要跑过去,就被一个穿着紫衣短袄的丫鬟拦了下来:“表小姐在这里干什么?” 那语气绝对谈不上友善。 这是女主身边最忠心的大丫鬟青月。 前不久,原主就在女主院里玩了一把平地摔,演得像是被女主推倒似的,害渣男和怀了孕的女主吵了一架,女主因此卧床休息了好几天!青月怎么可能对她友善。 “我……我是来给表嫂请安的,表嫂呢?”苏辛夷尽量让自己的笑容诚恳一些。 但作为一个虚伪的绿茶女配,在女主这一阵营,她再诚恳都是虚假至极。 青月语气冷淡:“大少爷来看小姐,小姐这会儿去接大少爷了,表小姐若是愿意,便暂且等一等吧。” 大少爷? 那不就是女主她哥? 一想到那个妹控到有些疯批的男人,苏辛夷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下场,女主的恨意是因,女主她哥的执行就是果呀! 不行,要是被女主她哥看到她来阻止女主喝汤,肯定会被他看出问题! 苏辛夷二话不说,转身冲向放在院内石桌上的那碗汤,鬼使神差的,咕嘟两口,就下了肚。 “嗝!”苏辛夷捂着肚子打了个嗝。 青月终于受不了了,声音不由拔高:“苏辛夷,你不要欺人太甚……” “青月,发生何事了?”沉稳雅致的女声打断了青月的恼怒。 从园外款步而进的女子,一身淡青色短袄裙,襟领袖口绣着淡雅的竹叶,映着脂粉未施的脸儿反而更显典雅。 果然是女主,这气质,放到皇宫当皇后都是妥妥的,结果嫁给了陆光仪那个渣。 “小姐,她……她欺人太甚,她竟把昨天晚上给您熬了一夜的补汤喝了。” 青月的话说完,两道目光落到了苏辛夷身上。 苏辛夷整个人都不由挺直了腰杆。 卫浅溪的目光依然是淡淡地,看不出喜怒。可真想报仇起来,手段可一点都不端雅。 另一道目光就是女主她哥卫无渊,书中形容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好吧,看长相是那么个回事。 但是此时看向她的那道目光,却像是一把从温润水面伸出来的刀,以一种缓慢却残忍的速度刺入她的腹腔。 这还不算,她感觉自己腹中的刀好像还转了几个圈,那种疼有如实质。 此前原主已经对女主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恐怕此时卫无渊对她已经有了杀念了吧? 苏辛夷几乎是强忍住滑跪过去,抱着卫无渊的大腿嚎:大哥,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跟你妹妹作对了! 求生欲让她的大脑拼命旋转。 最后,终于在卫无渊看似淡然,实则杀气凛然的目光下灵感爆发。 “我……刚才听……听厨房的人说食材不干净,怕……怕表嫂喝坏了身子……” 说到这,她好像终于找到了答案,语气也越发的坚定起来。 “表嫂现在有了身子,精贵得很,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她口的,你们这些下人也不注意着些。” 最后,她还反将青月一军。 青月气得小脸通红:“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见不得我们小姐一点好。” “话不能这样说,我其实……”苏辛夷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一阵搅痛自腹中传来,她甚至来不及反应怎么回来,只感觉眼前一黑。 在彻底倒地的瞬间,她脑中只闪过一个问题:特么不是说好下的只是一些活血化淤,孕妇比较敏感的东西吗? 为毛她一个非孕妇喝了会疼成这样? 她不知道的是,卫家兄妹两人在她晕倒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卫无渊:“她喝了你的汤,却中毒倒地?” 声音淡淡,却杀气十足。 卫浅溪:“惯用的伎俩。青月,把表小姐扶进屋,找大夫。” 青月在一旁气得脸色青了,恨不得苏辛夷现在就去死。 () xs。xs 第二章 大佬求放过 苏辛夷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上次是摔倒,这次是中毒,你就那么容不下辛夷吗?” “妹夫这话说得有趣,她是在希儿的院子,喝了给希儿准备的汤。” 淡然的男声温润透亮,似带着笑意,却又有几分凌厉。 苏辛夷偷偷睁了下眼,正好看到渣男陆光仪铁青着,敢怒不敢言的侧脸。 可不就是敢怒不敢言! 辈份上,卫无渊是他的大舅哥。 职场上,卫无渊做为三年前的状元,现在已经是大理寺少卿,比他品阶高了何止一两阶。 “兄长,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辛夷她年纪小,又刚没了父母,如今再在我这里出了事,我也不好向祖母交代,我……” “我说……” “希儿的汤里被下了毒。” 淡淡地,温润如水的声音却将整个房间的温度降至低点。 原书中对于卫无渊最突出的描写,莫过于他对妹妹的疼爱。 可以预料他此时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 “兄长放心,这件事我肯定会好好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卫无渊冷笑了:“就怕妹夫到时舍不得了。” 闭着眼的苏辛夷突然感觉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她感觉有一股杀气朝着自己这边扑过来。 卫无渊已经在怀疑她了。 原主这次给女主下毒的手段其实并不高明,但凡查一下,很快就能查到。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 此时,陆光仪正被卫无渊堵得说不出话来。 门口传来了老态龙钟的声音:“那谁给咱们辛夷交代,好好一个人,进了她的院子,就成了这样?” 虽然没见过人,但根据原主的记忆,是那位偏爱原主的姨姥姥来了。 老太君一进屋,一双眼睛便不满地扫了卫浅溪一眼。 “人家有当官的兄长护着,光仪,你也是辛夷的兄长,就这么让自己的妹妹受这等委屈?” 陆光仪被自己的祖母架在火上烤,一边是官权在他之上的大舅哥,另一边是祖母,他哪个也不敢得罪。 最后,他不得不得向卫浅溪求情。 苏辛夷又偷睁了一下眼睛,正好看到卫浅溪恼怒,委屈,又痛心的模样。 好吧,女主现在还在恋爱脑期。 她是半点看不得女主这样的。 于是,她很适时地“嗯”一声,醒了。 睁开眼的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辛夷,你没事吧?”陆光仪紧张地过来,伸手要摸她的额头。 她头往后躲了一下,摇头:“多谢表哥关心,我没事。” 老太君又过来说:“辛夷你别怕,受了委屈尽管说便是,姨姥姥给你做主。” 说完,还看了卫浅溪一眼。 苏辛夷黑线,女主这么好,这老太太怎么就看不上女主呢? 难道这老太太很喜欢喝绿茶? “姨姥姥,我没事,而且也没人欺负我。” 您可消停点吧,我想多活两年,说完,她偷偷瞄了卫浅溪一眼。 女主你可别恨我,汤我帮你喝了,罪我也替你受了,以后帮我在你哥面前说两句好话吧。 可她忘了,原主是个绿茶。 她这一眼瞄的,在老太君和陆光仪眼里就像是她害怕卫家兄妹,进而不敢说出实话似的。 果然,老太君一记眼刀扫到了卫浅溪身上。 老太君也是聪明,并没有真的想把卫浅溪怎么样,直接推给了孙儿:“光仪,事情发生在你的院子,你看着办吧。” 陆光仪也为难,他看了一眼卫浅溪,后者一直淡淡的,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 再看苏辛夷,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柔美的小脸煞白,微红眼角泫然欲泣,双肩还在微微颤抖,那幅画面直接勾起他身为雄性的保护欲。 他皱了皱眉:“浅溪,玲园里的人越来越没规矩,特别是你身边那几个丫头,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你有管教不严之责。现下你有孕在身,我不与你计较,但她们冲撞了辛夷,实在无礼,我看便把她们几人赶出侯府发卖了,之后我自会新派人侍候你。” 卫浅溪眼圈蓦地红了,她不敢相信陆光仪竟然这么对她。 这几个丫鬟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青月更是从小就跟着她,他竟然一次全要赶走? 这是要让她在侯府彻底孤立无援吗? 陆光仪这一出使得有些水平,卫无渊不好管侯府的事,但不会不管妹妹的事,可他并没有对卫浅溪怎么样,只是处理了几个丫头。 果然,卫无渊只是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开口。 谁也没想到,这时开口阻止的竟是苏辛夷。 “表哥,她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何要赶人走?” 你嫌弃玲园几个丫头不把你放在眼里,早就想要把她们赶走,还想往我头上推做好人。 休想! 陆光仪怜惜的看着她:“她们对你不敬……” “表哥,她们没有对我不敬,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而且,现在表嫂有了身孕,汤里竟出了问题,你应该尽快查明原因,我不……” 她本来想说我不重要,但这句话好茶啊。 干脆改口:“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话说完,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卫浅溪都奇怪地朝她看过来。 () xs。xs 第三章 我真没那意思 面对所有人投过来的目光,苏辛夷强作镇定。 她知道自己此时的反应和行为与平时出入太大。 女主和她哥不会轻易相信她的改变,甚至可能让侯府内唯一给她撑腰的老太君也不高兴。 但有些事必须要改变。 “这件事的确是我鲁莽,我的丫鬟听到厨房的人偷偷聊天,说昨天不小心用不干净的食材给表嫂熬了补汤,我着急之下便匆忙去找表嫂,当时太着急,就把汤喝了……是我的错,其实和表嫂说清楚就好。” 厨房那边就别怪她拉他们下水了,毕竟那位给女主熬汤的厨娘也不是什么好鸟,原著当中她和原主勾结,好几次害女主,最后还出卖了原主。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女主,早解决为妙。 听了她的解释,老太君一脸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又看了卫浅溪一眼:“我可怜的孩子,一片好心,却被人当成了驴肝肺,你这是何苦啊。” 老太太的偏爱,太沉重,她承受不来啊。 苏辛夷欲哭无泪,刚要说点什么,就听陆光仪道:“这些奴才,简直无法无天。” 说着,就要出去处理这件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一出是给谁看的。 但可惜卫无渊并不领情。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潭温润的湖水,可水结成冰,就可以成为武器。 “苏小姐既然知道食材不干净,何故要自己喝下,直接明说,让丫鬟倒了便是,况且……” 温柔的眼尾扫向苏辛夷,像是一把柔软的小刀割在她的皮肤上:“食材不新鲜顶多让人吃坏了肚子,可大夫说苏小姐中毒了呢。” 苏辛夷藏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抓住了衣襟。 这真不愧为大理寺少卿,这缜密的心思,几乎是想让她无所遁形嘛。 她作贼心虚,所以毁尸灭迹。 她一个正常人喝了那汤都立即晕倒,可想而知卫浅溪这个孕妇喝下会是什么结果? 但她也有一点不明白,一点活血化淤的药的确可能让孕妇小产,但绝不足以让她一个正常人马上晕倒,那碗补汤真的只是放了一点活血化淤的药吗? 这一点她得问问翠喜那个小炮灰。 但让人郁闷的一点是,她此时不敢正大光明地叫板,让侯府彻查厨房。 毕竟查起来,她也是一身的腥儿。 可要怎么把自己摘出去呢? 苏辛夷颤巍着胆子与卫无渊对视。 “卫大人难道忘了刚才大夫说的话吗?”原主的声音很软,即使她努力让自己冷静自持,但听起来依然有股楚楚可怜,撒娇博取同情的感觉。 再对上卫无渊淡然讥讽的眼神,苏辛夷老脸一红。 不是,大佬,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辛夷赶紧把剩下的话说完,“卫大人,我知道你怀疑是我害表嫂,可刚才大夫说了,这毒虽然不厉害,但却有可能影响到女子的生育能力,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会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吗?” 这个下药的人不可谓不毒,她比较走运,大夫来得快,直接催吐,汤便吐出了大半,至少不至于影响身体。 可卫浅溪一个孕妇若喝了,不只留不住孩子,恐怕往后都难再有孩子了。 在古代,女子若没了生育能力,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卫无渊的眼里除了讥诮终于有了别的情绪,看着她的目光带了几分审视。 最后,那凛烈的杀气似被他收敛了回去,露出个讳莫如深的笑容:“苏小姐想多了。” 说完,便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 卫无渊的态度,并不能让苏辛夷松口气,她知道卫无渊刚才是真的动了弄死她的心思。 只不过现在不方便出手而已。 她必须得短时间内让卫浅溪对她改观,进而减轻卫无渊对她的杀心。 可原主之前做的各种行为,实在太恶心人。 想要抱女主大腿,跟着女主成土豪的道路还很崎岖。 而想改变被丢进敌军大营的悲惨命运的道路更加“蜀道难”。 她忍不住叹了口无声的气。 “辛夷,你脸色还很差,我送你回你的院子,让大夫再来看看吧。”陆光仪这时上前关切地说道。 苏辛夷瞥开眼睛不看他,转而看向卫浅溪:“表嫂,对不起,上次我不小心在你院子里摔倒,让你担心了,这次又是。” 原主的这些绿茶小手段太多了,她已经解释不过来了,但至少把最近的一次绿茶行为解释清楚了。 也让陆光仪这个渣男知道他让自己的妻子受了多大的委屈。 果然,陆光仪脸色难看了起来。 看向卫浅溪的眼神开始有了心虚和愧疚,“浅溪,你当时怎么……” 接下来他们夫妻的事,苏辛夷不打算参与,她转头对老太君撒娇道:“姨姥姥,前几日跟您学的花样,那个鸳鸯我怎么都绣不好,您再教教我嘛。” 老太君也看出这小两口有话要说,她虽然不喜卫浅溪,但也不至于不希望孙子日子过得不好。 便让下人准备了两抬软轿,带着苏辛夷出了玲园。 在路过园内的小花园时,她的视线与卫无渊正好撞上。 对方站在一棵芙蓉树下,芙蓉花随风飘落,那一身的温润仿佛与柔和的芙蓉花融成了一体。 那是一幅唯美的画,可那是在别人眼里。 苏辛夷眼里只看到了一个为了妹妹不择手段的疯批哥哥。 当他冲她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时,她仿佛看到了书中卫无渊把原主丢进敌军大营时露出的那抹笑容。 她不受控制地又打了个颤,几乎称得上狼狈地把眼睛移开。 所以,便没看到,当一朵芙蓉花落到卫无渊掌心时,他轻轻地将花瓣揉碎成渣的画面。 不然晚上估计要做噩梦了。 有些东西看似美好无害,但却是最毒不过。 卫无渊自认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必须得让自己的妹妹身边不能出现这样的人。 出了玲园,苏辛夷又打了个哆嗦,她搓了搓双臂:都快要入夏了,怎么还这么冷? () xs。xs 第四章 就是要讨好女主 深宅大院,看似每个院子各过各的日子,但每个主子的耳目却没放在自家的院子里。 苏辛夷刚把老太君送走,正想问问翠喜当时她到底在汤下了什么,就有人送了东西过来。 是一盒子的药材补品,两个丫鬟把东西放下,恭恭敬敬地说道:“二娘子听闻表小姐吃坏了肚子,甚是担心,便在小库里挑了几样最好的补品给表小姐送过来,等她忙完了手中的事,便来亲自探望表小姐。” 苏辛夷有些惊讶,尹丹月这耳朵也太灵了。 原书中,她是女主的妯娌,矛盾自然也是有的,但却不是特别强烈,她做为炮女配最大的点在于与原主关系不错。 但这个不错到底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 毕竟书她是跳着看的,总之端靖侯府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就对了。 “代我多谢二表嫂,我已无事,便不麻烦她了。”她不是原主,可不想女配抱团,最后成炮灰。 两个丫鬟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又从袖中拿出一只精致的巴掌大的小盒子:“表小姐,前日二娘子去点翠轩,无意间看到一对玉耳珰十分好看,一时心喜,便买了回来,可惜买回来了才发现自己的与这耳珰不相配,倒是表小姐的容貌气质十分相配,若是表小姐不嫌弃……” 丫鬟一边说着,一边将盒子打开,一对闪着柔和光芒的玉耳坠露了出来。 看到这耳坠翠喜在一旁惊喜地瞪大眼睛,看向苏辛夷。 苏辛夷知道她惊喜什么。 就在前不久,原主也看上了这玉耳坠,但她虽然是侯府的表小姐,但到底只是一个寄宿的孤女,那耳坠她是万万买不起的。 本来她还计划着想要让陆光仪买给她,但几次暗示,陆光仪都没明白。 原书中没有详细写尹丹月和原主怎么交好的,但现在她明白了,只是尹丹月怎么舍得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只是因为老太君比较偏爱她一点? 她目光淡淡地从盒子上移开,谦虚地笑道:“补品我便收了,但这耳珰太贵重,辛夷无功不受禄。” 说完,她便转身坐了下来,脸上已露出疲态,不管怎么样,也中了一次毒,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其中一个丫鬟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另一个拦了下来,两人收起了首饰盒子,退下了。 人一走,翠喜就不解地问:“表小姐,您为何不收啊?那对耳坠子您不是一直想要吗?” 苏辛夷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冷,原书中这小丫头结局怎么样她不记得了,但心术不正,原主害女主的一些主意都出自她,倒是事实。 这样的人,身边是留不得的,得找个机会打发了。 “我不记得我教过你可以随便收人的东西。” 翠喜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表小姐……” “记着,以后若是敢背着我收别人的东西,绝不轻饶。” 说完,苏辛夷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 问题她也不想问了,这丫鬟心眼多着,就算是自作主张,也断是不会承认的,还是找机会弄走吧。 翠喜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小姐,那幅鸳鸯绣,您还绣吗?” 苏辛夷皱眉,原主为了讨好老太君,便说想学刺绣,但有些东西真的是天生的。 她琴棋才华都不错,唯独这刺绣,绣起来像笑话一般。 所以,一直是翠喜在代她绣,刚才给老太君看的也是翠喜的绣活儿。 这可能也是原主一直信任,把翠喜留在身边的原因之一。 她皱起眉头,原主也是蠢,这事若传到了老太君耳朵里,她在侯府的唯一的倚靠都没了。 “不用……”她刚要说不用了。 可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 原书中,女主的绣活是一绝,起家就是靠一家绣坊。 她不可能永远留在端靖侯府,但离开之前必定要有些经济基础,最好是足够她不用嫁人也可以躺一辈子的财富。 抱商业天才的女主大腿就是最好的选择。 等等—— 她好像想到接近女主,抱着女主大腿赚钱的法子了。 “不用你绣了,你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到我这儿,我自己绣。” 翠喜张张嘴想说话,但这时外面有人来了。 “表小姐在吗?我们姨娘听说表小姐吃坏了肚子,特意送了些补品过来。” 接下来,苏辛夷这里来来回回又来了几拨人,送的都是些简单的补品。 她也知道这不过是看在老太君的脸面上。 但她并没有把这些东西当回事,转天就让人挑了几样最好的送到了玲园。 一大堆补品当中,还附送了一片她连夜绣出的鸳鸯戏水,说是请表嫂指教。 但送东西的人却没有将话传完全。 卫浅溪接到这些补品的时候,没说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青月在一旁气得够呛:“小姐,您昨天晚上晕倒,除了侯爷和夫人派人来问了一句,其他人问都没问,倒是往她那送了一堆的东西,她今早就给您送来,她这分明就是向您示威,想告诉您她比您在侯府还有地位。” 苏辛夷这些小心思,卫浅溪早就看多了,她不耐地皱了皱眉:“都丢了吧。” 青月二话没说,转身就拿着那些东西出去了。 结果刚出门却和进来的顾月撞上,顾月手里拿着几幅绣品,两人手里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便同时蹲下来捡。 “哎哟,青月姐你怎么这急,这里面有好几样是小姐绣给大少爷的,一会儿就要给大少爷送出去的,这脏了可怎么办。”顾月一边捡,一边念叨。 青月给她赔不是:“我这不是给那个苏辛夷给气的吗?” 说着,把地上的补品往怀里捡。 顾月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撇了撇嘴:“可不是嘛,大清早的,可真晦气。”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捡好东西站了起来。 就在青月准备离开时,顾月突然拉住她:“哎,青月姐,你好像捡错了,那个绣样是我的。” 青月一低头,果然看到一小卷绢布连着针脚挂在一根人参尾上。 她赶紧拿下来还给了顾月。 只是看着那背面的针脚有点不对劲,她从小跟在小姐身边,对于小姐的刺绣手法就算是闭着眼睛摸,都能摸出几分的。 那背面的针脚看着怎么不像是小姐的手法呢? 但此时她也没多想,抱着那堆补品便转身走了。 这时顾月抱着一小箱绣品进了屋,卫浅溪便道:“顾月,等下你便让人把这些绣品给哥哥送去,告诉他那些可都是我精心绣的,不可以送人,要随时带在身上。” 顾月一一应了,便出了门。 这时苏辛夷正抱着一杯花茶坐在院下的树下吃吃地傻笑。 嘿嘿,她给女主的绣活是不咋么样,但里面的东西,她相信以女主的商业头脑,一定会明白其价值所在。 更别说她还附赠了一首诗,表达了对女主刺绣才华的倾慕之心。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想要讨好女主。 () xs。xs 第五章 带针温柔乡 端靖侯和两个兄弟并未分家,除了端靖侯与夫人和老太君住在正院这边,其他人各自分布在偌大的宅子各个院子,平时若是没有什么交情,一年半载见不上一面的也不是不可能。 但住在这里,真的想躲远远的,肯定是不可能。 “表小姐,大少爷来看你啦。” 陆光仪虽是嫡长子,但越朝外姓世袭爵位,得皇帝下旨册封,此时他还只是侯府的大少爷。 苏辛夷趴在院子里,头都没抬:“就说我不舒服,不能见人。” 她给卫浅溪送去的东西都七八天了,一点回信儿都没有,估计对方根本不信她,觉得她是没安好心。 还有陆光仪,自己媳妇被人下毒,竟是只把厨房的厨娘和两个粗使丫鬟赶出侯府后,事情便不了了之,简直废物。 这种又渣又废的东西,她看了都觉得脏眼睛,也不知道卫浅溪带了几层滤镜看他。 “表小姐,大少爷说过几日就是夫人寿辰,家中虽不大办,但也有家宴,到时大家都要送礼,他担心你为难,特地为你准备好了礼物。” 翠喜言语间带着得意:“您看大少爷对您多上心,知道您手中没有拿得出手的……” 苏辛夷以眼尾淡淡地瞥了翠喜一眼:“你若是觉得我这个主子不体面,我可代你向老太君说话,去别的院子侍候。” 要不是看在是老太君放在她这里的人,又没出什么错处,她早就把人赶出去了。 翠喜一呆,脸上闪过了抹错愕。 其实这几天她已经能感觉到这位表小姐对她的态度的改变,但此时是最为明显的。 “表小姐,奴婢是您的人,而且为您做了不少事,您不能……” “哦?为我做什么事了?我怎么一件都不知道?” 威胁?果然不是个安分的东西。 之前下药的事,她没有再去追问,怕问得深了,反而自己马脚更多,她倒是记得清楚。 得想办法赶快把人弄走,不然放在身边就是一定时炸弹。 翠喜被她的这冷冷一眼看得一颤,低下了头。 “没有,是奴婢说错了。” 苏辛夷收回目光,淡淡地说了句:“让大少爷回去,以后他来不用来找我,就说我不在或不舒服。” 翠喜张了张嘴,最终没敢再开口。 等她出去,苏辛夷一头栽倒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一圈:“妈呀,好想赚钱,好想成为富婆,不想在这呆着,女主带我飞吧!” 可现实的穿书,并没有小说里写得那么爽。 六月初九,她再不想出门,还是得出。 随便从原主的首饰盒里挑出了一只玉扳指当成礼物装了起来,她轻装便出了门。 反正她只是去走个过场。 却不想刚出门没多远,就遇到了陆光仪,还有—— “辛夷?你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陆光仪一看到她,就一副兄长友爱的样子走过来,抬手便要摸她的额头。 她飞快地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 却不想一转头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乍看到那双温润的眼睛时,她有种跌落在温柔乡里的错觉。 但很快,身体的防御机制启动,吓得全身一颤,不敢再往那边看一眼。 “已无大碍,多谢表哥关心。” 她退到一边,低声说道。 陆光仪似没发觉她的冷淡,依然温柔道:“我陪兄长过来看看你表嫂,你且在这等一会儿,和你表嫂一起过去,让她帮你介绍一些亲戚家的长辈,不用担心,都是家里人。” 卫无渊是长媳妇的兄长,的确算是亲戚,但陆光仪所说的这个家里人的范围恐怕不小。 她站在一边轻声应了,便退到路边,让他们先过。 她低着头,没看到陆光仪看着好柔美的侧颈有半瞬的失神,只感觉到突然投注在她身上熟悉的杀气。 她摒着呼吸,盯着地面,就是不抬头。 看不到就等于不存在。 她以为卫无渊会和陆光仪直接离开,毕竟这里到底是侯府内院,即使是长媳的亲兄长,也不好留太久。 却不想,一道影子正好打在了她的眼前。 苏辛夷愣住,忍不住抬头,正好对上眼前温柔润和的眼。 不能否认,每次看到这双眼睛,她都有种被包裹在温柔乡里的错觉。 但那温柔乡里四面八方却布满了尖锐的针,她哪怕动一下都得鲜血淋漓。 她迅速地低下头,一动不敢动,任那些细小的针尖划过她的皮肤,惹得全身轻颤。 陆光仪这时站到了两人中间:“兄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前院了。” 他忌惮卫无渊,但到底也是端靖侯府的嫡长子,不能让外人把自己家的人给吓唬住了。 卫无渊站的位置本就离苏辛夷有几步,只是他的身材挺拔,影子正好打在她眼前而已。 此时,他自然地收回了目光,露出抹淡然的微笑:“妹夫,苏小姐身后这朵牡丹的品种不错,改日移植一棵送给为兄吧。” 陆光仪一愣,随即松了口气:“改日我让人给兄长多送几个品种过去,对了,我母亲那园子还引进了几个茶花的品种,兄长若是喜欢,也一并给你送去几株。” “那便谢过妹夫了。”卫无渊彬彬有礼地笑道。 “兄长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人。” 陆光仪见这便引着卫无渊要往前院去,在走之前,他还伸手拍了拍苏辛夷的头。 “乖乖在这里等你表嫂,我先过去了。” 苏辛夷躲闪不及,被他拍个正着。 在他转身后,赶紧一脸嫌弃地擦自己的头顶,好像被什么脏东西给碰到了似的。 却不想,已经走了的卫无渊突然回头,她那一脸嫌弃还没来得及收回,又被他给吓僵在了脸上。 苏辛夷:“……” 今天的卫无渊怎么感觉比上次还吓人? 他刚才分明是在看她,现在也是。 明明嘴角的笑容那么温润美好,可看她的眼神儿却像是在看一只可笑的猴子。 她这几天很老实啊,根本没去惹卫浅溪啊?他干嘛这样看她? 她满心郁闷地看着两人走远,突然就不想去前院儿了。 身后是她从粗使丫鬟里挑出来的新人,不像翠喜总是喜欢自作主张。 此时就默默地站在她身后。 直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苏辛夷才想起,陆光仪让她跟卫浅溪一起去前院。 卫浅溪一直不愿意与她接触。 或许,这是一次机会? () xs。xs 第六章 女人们的嘴 苏辛夷把全身心最真诚的情绪调动起来,然后转化成笑容,呈现在脸上。 “表嫂……” 结果,下一秒,她的笑容凝结。 站在她身后的的确也是个表嫂,但却不是卫浅溪。 尹丹月面对着她热情的笑容也愣了一瞬,随即也笑了起来:“表妹也是在去前院吧?不如与我一起?” 这时,卫浅溪从后面也走了过来,一看到她,苏辛夷本能地就要迎上去。 但一想也不能太过明显地怠慢尹丹月,便把老太君给搬了出来。 “二表嫂,实在不好意思,姨姥姥怕我不懂规矩,今日让我全程跟着表嫂,也好跟她学学礼仪。” 尹丹月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了,但她维持得很好:“既是老太君的吩咐,那我便不强留表妹了,去了前院儿若是闷的慌,随时可以来找二表嫂。” 苏辛夷敷衍地笑了笑,便快步朝着卫浅溪走了过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尹丹月缓缓转过身,脸随即一变。 身边的丫鬟小声道:“娘子,她这是什么意思?前几日还说会在老太君面前帮您说话,想办法帮您接管后院的事务,这会儿怎么……” 尹丹月拉平着嘴角冷冷说了句:“闭嘴。” 丫鬟不敢说话了。 至于苏辛夷来到卫浅溪跟前,和以往一样不受待见。 就连身边的丫鬟看他都是一脸的嫌弃。 苏辛夷假装看不到,笑呵呵地说:“表嫂,今天我可以一直跟你一起吗?你也知道我刚来,外面的客人我都不认识,我紧张。” 她有意示弱,毕竟一个上不了大台面的小孤女,怎么也会让人放松点戒备。 卫浅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刚才苏辛夷跟尹丹月说的话,她也听到了。 既然是老太君的吩咐,她也不好开口拒绝。 苏辛夷打蛇顺棍上,自然地跟在了她身边。 一行人朝着前院去,苏辛夷几次想要问之前她送的东西卫浅溪有什么看法。 可她一要和卫浅溪说话,青月就抢先一步和卫浅溪说事情。 几次三番,她再傻也看出来人家青月是怕她嘴里吐出暗器,伤了自家主子。 终于在马上到前院儿时,她逮到了机会:“表嫂,前几日我给你送去的东西,你……你有什么看法吗?” 卫浅溪拿着丝绢的手微微一紧,丝绢随着她的动作折出几叠皱痕。 这是知道她把东西丢了,所以特地来试探的? 若按她以前的行事风格,接下来恐怕就是要向老太君或者相公告状了吧? 这时青月在一旁忍不住开口了:“表小姐不会是想把送出去的东西要回去吧?” 苏辛夷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想问表嫂喜欢不喜欢,喜欢的话我还可以再给你送一些。” 毕竟那是要长期合作的资本嘛。 “多谢表妹了,我那不缺这些东西。”卫浅溪冷静下来,淡淡地开口。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顶多就说那里有她吃了过敏的东西。 苏辛夷有些失望,轻轻地哦了一声,终于不说话了。 她一沉默,卫浅溪反而有些奇怪了,不由转头看了她一眼。 这张脸实在太美,媚中带着清纯,如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就算是女子,对着这张脸,也难免失神,更何况男子? 她突然想起了就在刚才哥哥说的话。 “那苏辛夷无依无靠,要靠着端请侯府才能存活,她似乎很急于给自己找一个依靠?” “哥哥何出此言?” 卫无渊的神情淡漠:“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她急着找男人当依靠,那便给她一个,免得她整日围在陆光仪身边,惹得你心烦。” 卫浅溪有些愧疚:“哥哥,这些后宅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堂堂状元,跟一个女子过不去,说出去多不好听。” “别人的看法与我何干?我答应过爹娘,要好好照顾你,让你过得开开心心,既然你认准了陆光仪那个废物,我没办法,只能代你扫去所有影响你幸福的障碍。” 回想兄长的话,卫浅溪现在还是心头暖热。 但兄长突然这样说,她还是有些意外, 以前兄长因为她的原因几次对苏辛夷起了杀念是事实。 兄长在官场中的手段她是知道一些的,如果不是她阻拦,他是有千百种法子让苏辛夷永远消失的。 但这个方法却是让她有些意外的。 * 果如苏辛夷所猜测的,虽说只是一场家宴,但来的人却不少。 这么大个家族,但凡沾点亲带点顾的,都到了场。 男客与女客是分开的,但因为打着家宴的名义,大家都是亲戚,并不像平时分和那么严格,彼此间只隔着一张珠帘子,甚至都能听到对方那方的笑声与说话声。 女子们在到一起,从古到今聊的内容都没有变。 已婚的,聊着自己的相公和孩子,未婚的便聊京城里哪家胭脂铺子的胭脂好看,哪家衣铺的成衣漂亮,互相间比个美斗个艳。 总之,绝对比男客那边热闹。 古代家族的嫡庶等级极为森严。 正妻和嫡系的女子会坐在一起,而那些因得宠得以来参宴的妾氏与庶女只能坐得稍偏远一点。 苏辛夷虽是侯府的客人,但老太君对其的偏爱让她有幸坐在嫡系的这一桌。 于是,她非常积极地坐在了卫浅溪的旁边。 没有了青月的捣乱,她以为终于可以和卫浅溪好好说两句话,就算不能几句话让她对自己改观,起码也要有一点改变。 但再次事与愿违,尹丹妮做为嫡系的二儿媳妇,竟甘愿坐在了她的下首,还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给她介绍桌上的亲戚。 “辛夷,这是表叔家的三表姐,你应该记得吧,你刚来时,她还夸你漂亮呢。还有那是姑奶奶家的新媳妇,今年才嫁进门,性子和你一样,都腼腆着,想来你们以后肯定相处得来。” 她一一在旁边介绍,她们这一桌坐的都是嫡系的晚辈,做为侯府嫡系的长媳,其实刚才卫浅溪已经给苏辛夷简单的介绍过。 桌上七八个人,她也不能一一都给说明,只是让苏辛夷简单地认人。 而尹丹月此时这么一说,倒是让双方都有了些印象,桌上的气氛好像都因为她的话好一些似的。 那位表叔家的三表姐直接就来了一句:“辛夷这段时间可又变漂亮了,怪不得前几日光仪去咱家,张口闭口说我那表妹怎么怎么样,可真是越长越可人儿了。” 卫浅溪就在桌上,这话说得可真是诛心。 苏辛夷感觉自己离死亡好像又近了一步。 () xs。xs 第七章 不长脑子 这老娘们是真的不会说话,还是故意的? “三表姐说笑了,在大表哥眼里,大表嫂那才是真正的美人儿。刚才我还听到一位余大人跟大表哥夸,说大表嫂果然如外传的一样高雅又端庄呢,大表哥笑得见牙不见眼呢。” 侯府的亲戚多,但她隐约记着,那位表叔家的女婿就姓余,在离京不远的小县中当个县令。 那三表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跟着变得干巴巴的:“谁说不是嘛,都是美人,都是美人。” 这时一道汤送了上来,大家自主地将注意力转移到汤上,似乎一下子忘了刚才的事。 卫浅溪一直没说话,看着苏辛夷的眼神却有了几分探究与怀疑。 苏辛夷笑眯眯眨眨眼,小声道:“三表姐这人可真有意思,自己男人看不住,还想挑拨别家的夫妻。” 经尹丹月介绍,她在原主的记忆里倒是收罗到一点有关这位三表姐的事。 其夫别看官不大,心却不小,不敢在家纳妾,却敢在外养着外室,前不久听说还闹出热闹,成了侯府内院里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卫浅溪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今日有客人,表妹慎言。” 说完,视线往三表姐那扫了一眼。 看着她这淡淡的一眼,苏辛夷眨了眨眼。 女主虽然眼瞎,喜欢上陆光仪那个渣,开局时面对陆光仪简直是个战五渣。 可面对别人时那可是另外一番样子,也不知道此时心里怎么盘算着整这位三表姐了。 “这汤怎么回事啊?” 苏辛夷正好奇此时女主心里想着什么,桌上一个满是恼怒的声音在对面响了起来。 她转头看过去,发现是侯府三房的长女陆语在说话。 她放下碗,瞪着桌上刚刚送上来的汤,满脸的嫌弃。 “这厨房的新厨子是不是也太不走心了,今天府上宴客,竟用这种汤打发客人。” 其他桌子上的人也朝她看过来,主桌那边的老太君和杨氏也注意到了这里,然后大家有志一同地都去喝那碗汤。 喝完之后,有的人脸上疑惑,有的人沉默。 陆语的视线却停在了卫浅溪的脸上:“堂嫂,现在这内院的事,是你帮着大伯母管着,今天这宴会也是你操持的吧?想来你有了身孕,这精力不够,下面的人背着你偷奸耍滑吧?” 陆语一副我也是为你的好的样子接着道:“成亲几年难得有了身孕,我也能理解堂嫂你想好好养胎的想法,可你精力不济,不能做事,便让别人做嘛,何苦在这种地方让大伯落面子。” 她的话说完,内厅里一片寂静,苏辛夷有点怀疑陆语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 这会儿到底是谁在给长房落面子啊? 就算咱是个炮灰,能不能带点脑子啊? 可偏她说完,还看向她:“辛夷,你说是也不是啊?” 苏辛夷:“……”关她什么事?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就连卫浅溪都不着急给自己辩解,反而看着她。 女主战斗力拿出来啊,看我干嘛? 面对着四周的目光,苏辛夷有点想去堵陆语的嘴。 但她不能,就在这时,尹丹月十分体贴地开了口:“堂妹,这事也不能怪大嫂,大概是新厨子刚接手便要办这么多人的宴,一时疏忽了。” 陆语撇嘴:“还不是她任性妄为,把原本的厨子赶走了。” 她这话一出,让人浮想联翩。 苏辛夷突然看明白一件事。 这是有人装枪,而没脑子的陆语负责放炮。 如果不是她穿过来,可能负责放炮的还有原主一个。 怪不得那么舍得下本,送她那么贵重的耳珰当礼物呢。 这事卫浅溪不好太过争讲,不开口像是默认,开口辩解吧,这么多客人,又有些落下风。 苏辛夷突然拿起面前的小碗,为自己盛了一碗桌中间的汤,一口全部喝下。 然后放下,笑着看陆语:“语姐姐,先前被赶走的厨子,用不新鲜的食材给大嫂熬汤,刚好那汤我喝了,当场就晕厥了过去,试问谁家敢用这样不用心的厨子啊?哪天做的菜吃死了人,谁负责?大表嫂已经够仁慈了,要我说,就该把人送官,她简直就是害人命。” 她没说下毒,毕竟这是侯府后宅的阴私,不好让外人听了去。 陆语突然瞪大眼睛,有点错愕:“苏辛夷,你……” 尹丹月这时又拉住她,劝道:“堂妹,这么多客人呢。” 陆语平时在三房那边任性惯了,此时吃了憋,谁劝也不行。 “就算是那样,今天这场宴也是她办得不妥,明明自己不行,干嘛非要把着权,不要脸。” 这时,杨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前年,她身体不好,没有精力,便暂时让长媳卫浅溪帮着打理侯府内院的事,还有手中的几个铺子。 卫浅溪不只把内院打理得妥当,甚至连铺子都比以前多盈利了几倍。 所以,等身体好了些后,她也没把掌家权全部收回来,除了一些大事,一般还是由卫浅溪打理着。 她并不像老太君,对卫浅溪那么反感,反正只要对家族好,对儿子好,她都可以。 此时陆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自己的儿媳妇,等同于怀疑自己的眼光,她自然不高兴。 三房的夫人李氏现在恨不得冲到旁边的桌子把女儿的嘴堵上。 刚要开口叫了女儿的名字:“语儿。” 就听卫浅溪开口了:“最近祖母还有母亲上火,不宜食太多重口的食物,我是特意吩咐厨房将这汤换了几味调料,让其清淡一些,也好下口。” 这时,有人注意杨氏那一桌的菜其实比其他桌多了几道,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好菜,只是些清淡爽口的小菜,而这时,其他桌上不知何时,也被送上了几样清淡的小菜。 陆语突然说不出话来,突然就瞪向苏辛夷,好像她是个叛徒似的。 苏辛夷默默地转过脸:你不长脑子,还想别人和你一样不长脑子啊! 就在她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尹丹月正给陆语递眼色,手指着一盘刚刚上来的小凉菜,然后眼尾飘向老太君坐的地方。 看着那盘凉菜,苏辛夷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跟着脑中的记忆翻了个个,她脸色跟着一变。 而这时,陆语刚才的恼羞成怒竟然收了回去,而是幸灾乐祸地叫了一声:“祖母……” 苏辛夷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了,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姨姥姥……” () xs。xs 第八章 游戏 苏辛夷的声音突然拔高,压过了陆语。 老太君本能地朝她看过来。 苏辛夷赶紧开口:“姨姥姥,今天舅母的寿辰,咱们光吃饭多没意思,不如大家一起来玩个游戏,娱乐一下吧。” 古时贵族举办宴会,时会玩游戏娱乐一下,是以游戏本身并不让大家意外。 反而是苏辛夷突然拔高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毕竟她一张柔美如清莲的小脸很难想象中气竟然那么足。 就连外厅的男宾们都听到了,朝帘后看过来。 苏辛夷有点尴尬,刚才那嗓门实在不像个闺秀小姐发出来的。 可是响都响了,她也没办法收回来了。 只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却不想,刚站起来,就感觉到一道视线。 她本能地朝外厅看去,然后隔着珠帘,看到了那双熟悉的温柔乡。 其实她也看不清他的眼神是什么,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更加尴尬了。 “呃……我……我就是想让舅母的寿辰过得热闹一点。” 她红着耳朵低下了头,声音弱如坟蝇,实在尴尬。 放在现代在全是陌生人的地方喊这一嗓子也够尴尬的了,更别说现在了。 让人意外的是,卫浅溪这时竟然开口帮她解了围:“是这样的母亲,表妹跟我说的时候,我也觉得主意不错,毕竟寿辰就要过得热闹才好。” 她淡然清冷的声音像是一缕轻风,化开了满厅的尴尬,苏辛夷感激地朝她看过去。 卫浅溪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 杨氏看向老太君,老太君本来看着桌上的花生米有些不悦,但主意是苏辛夷出的,她便点点头:“那辛夷便说说什么游戏吧。” 这时外厅的男客人也都好奇地看过来,虽然苏辛夷开口的时候,心中有点腹案,但此时还是忐忑了起来。 毕竟她也不知道古人到底喜欢玩什么。 她双手缩在袖中,慢慢地捏紧,嘴唇轻轻地抿了起来。 “这个游戏的名字叫你画我猜,嗯……外厅的男子根据成语的意思画一幅画,然后由内厅自家女眷们猜,猜对了,女眷们可以向男子叫一份彩头,反之亦是。” 这时,外厅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来:“只有彼此的彩头了,没有其他的了吗?” 苏辛夷:“……” 呃,她也没想那么多啊,今天是端靖侯府的好日子,要说是彩头当然是侯府出,可她拿不了主意啊。 “当然不是这样,除了这个,我们侯府也会送给猜对的女眷一份小礼,礼品我都准备好了。” 卫浅溪的声音微笑着站了起来,她本就长得端雅,此时站起来,更是有一股说不出的风范,自然的就让人相信了她的话。 外厅的男客人已有人跃跃欲试,女眷们也纷纷有了兴趣。 有游戏可玩,而端靖侯府送出的东西更是不会含糊,何乐而不为呢? 而此时,老太君和杨氏的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 老太君觉得自己的外孙女出了脸,杨氏则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有能力不说,还有孝心。 这时卫浅溪把青月叫了过来,在青月耳边交代了几句,苏辛夷隐约听到:把我的东西装几只精致的盒子…… 呃,她有些后知后觉地想到,她这个主意出得是不是让女主破财了? 但见她脸上并无不悦,她又悄悄地松口气。 待卫浅溪交代完青月,便又让府侯的其他丫鬟去准备纸笔。 待一切都吩咐好,她目光落在了苏辛夷脸上。 苏辛夷本能地挺直了腰杆,她发现他们兄妹两人看人都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卫无渊会让人觉得他深情又温柔。 而卫浅溪的目光会让人感觉被看穿的。 “多谢表妹。”她轻声说了一句。 苏辛夷愣了愣,呆呆地摇头:“啊?” 她没听错吧?女主在跟她道谢?难道这么轻易就让她攻略了? 可不能她高兴得冒泡泡,就听卫浅溪道:“我说的只是祖母不喜花生这件事。” 说完,淡淡地地转开了视线。 苏辛夷:“……” 这还不算完,就在她转过头时,外厅的男客们已将画画好,侯府的丫鬟们正按着上面的名字,将画送到各家的女眷手中。 而她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卫无渊! 不是,为毛卫无渊的画会送到她面前? 她看看画,又抬头看看面前的丫鬟,身体往旁退了退,让卫浅溪的身影露出来。 若说这内厅里有卫无渊的家眷,那肯定是卫浅溪啊。 可丫鬟拿着画纸的手随着她的动作移动。 苏辛夷:“卫大人的画……应该是给表嫂的吧?” 是时,又有两个丫鬟走了过来,手中各自拿着一张画,一个递到了卫浅溪面前,另一个—— 居然又递到她面前。 看着上面的名字,苏辛夷额头都要皱出个十字杠了。 陆光仪他有病吧? 想坐享齐人之福的心思要不要这么昭然若揭? 她想也不想,一把接过卫无渊的那幅画,直接把陆光仪送来的那幅无视了。 卫浅溪在看到陆光仪给苏辛夷送来画时,清冷的脸色也不由一变,而苏辛夷的反应却让她再次陷入疑惑。 如果是之前,苏辛夷现在一定会说上一句“表哥就是怕我孤单,表嫂你这样大方,一定不会介意的吧?” 可现在,她竟然选择了无视了陆光仪的有心对待。 她注意到苏辛夷刚才往外厅看了一眼,这时便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 结果刚好与兄长的目光对上。 卫浅溪以为自己明白苏辛夷为什么突然老实了,她应该是害怕兄长吧? 那幅画恐怕是兄长给她的警告。 虽然觉得还要兄长为她插手这些后宅的事心中有愧,但卫浅溪心中还是因为兄长的爱护泛起了暖意。 苏辛夷的确也感受到了来自卫无渊的威胁。 他特意给她送来一幅画,不就是为了提醒她,别收自己不该收的东西吗? 不过她还真有些好奇,卫无渊会画一幅什么样的画让她猜呢? 会不会是骂她的? 她一边好奇,一边慢慢地展开了只有几寸的画纸,当看到上面寥寥几笔画出的内容时,她不由愣住了—— () xs。xs 第九章 对画 原书中对卫无渊的介绍总是与卫浅溪有关,偶尔提上一句他在朝堂上的手段。 对于他金榜状元的才华,反而笔墨不多。 可当看到眼前这寥寥几笔的画时,她只能感叹一句,状元就是状元! 画中几笔便画出了大海的浩瀚无垠,海边女子的身影仿若是鲜活的,正缓缓走向大海。 只是那微微露出的侧面剪影给人一种悲伤又多情的感觉,那种意境给人一种—— 苏辛夷盯着画面上的女子,大脑灵光一闪,眼睛跟着一亮,提起笔便在画下写下了一句成语。 多亏原主留下一些习惯,她的毛笔字勉强还能见人,要不然就要出大丑了。 写完,丫鬟便将纸收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卫浅溪,意外的发现她平日清冷的眼中竟含着几分笑意与羞怯。 当发现她看过去时,她并没有刻意遮挡陆光仪给她画的写,以及她的答案。 上面是一对在天空并肩飞翔的鸟儿,意味再明显不过—— 比翼双飞! 啧!陆光仪这渣果然会玩,怪不得女主那颗赚钱的精明脑子,到他这就成了负数。 答案很快被拿去了外内,在那里男客们早就写好了答案,只待侯府的识字的小厮丫鬟们比对。 只不过是一场娱乐,而且都是自家的妻子女儿姐妹,大家都没有所避讳。 喊一位男客的名字,说一个答案,女眷这边自然就知道了自己的答案是对是错。 对的,便会矜持地弯起嘴角,笑不露齿地接受周围人的恭喜。 若是错了,自然也不会失态,反面会大方的恭喜答对的人。 当外厅读到卫无渊的名字时,苏辛夷忍不住挺了挺腰杆。 说实话,她挺在乎输赢的,不是想从卫无渊那里拿什么彩头,主要是刚才卫浅溪说的那些小礼,听起来都好值钱,她有点心动。 虽然端靖侯府好吃好喝养着,但原主实在没什么钱。 “卫大人,一望无际……” 小厮清亮的声音从外厅遥遥响起,苏辛夷不由呆住。 怎么可能,那明明—— 她回想画中女子的侧影,她的确大半分脸面向大海,但却不是看向大海,那幅画的构图明显着重在女子的神情上,怎么就成了一望无际了? 但,她纵有百般疑惑,也无法去向卫无渊问清楚。 只能怀着淡淡的失落,垂下了头。 这时卫浅溪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表妹似乎很在意我兄长的画?” 苏辛夷:“……”我是在意你给的那些礼品。 这时主桌上的老太君抬手招来了一个丫鬟,不一会儿,那丫鬟便回来了,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完后,老太君脸上露出几分惊讶的神情,目光不由看向苏辛夷,随后又朝着厅外看去。 “母亲,怎么了?”杨氏在旁边问道。 老太君摇了摇头:“无事,今天是你的好日子,猜错猜对,都要送客人们一份礼物,东西便从我的私库中取吧。” 杨氏受宠若惊地愣了一下,随即回答:“多谢母亲。” 寿宴继续,有了刚才的开头,大家都有了游戏的兴致,即使这个宴会谈不上盛大,从杨氏的神情上也可以看出,她过得十分满意。 散宴后,卫浅溪被叫去了她房里。 苏辛夷见陆光仪竟是要找她说话的样子,赶紧假装没看到,跑了。 肯定是要问为什么不接他的画的事,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张口骂人。 却不想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陆语和尹丹月。 尹丹月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她之前在宴会上的事有所改变,还亲亲热热地叫她一起回去。 但陆语的反应就明显多了。 “苏辛夷,卫浅溪给你什么好处,今天你处处帮着她说话?” 苏辛夷故作一脸的委屈:“语姐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原主这张脸太有欺骗性,在原书前期当中,她用这种楚楚可怜示弱的方法不知道骗过了多少男人女人。 就像此时,她一脸慌张,红着眼圈看着陆语的神情,让陆语这一拳如同打在了海绵上,使力使不上,不使力又是一肚子的火。 “你……你少给我装傻,之前你怎么说的,明明说要帮二堂……” “堂妹,时候也不早了,表妹想来也累了,让她早些回去休息吧。” 陆语还想要说什么,被她拉着摇了摇头,最后狠狠地瞪了一眼苏辛夷,转身走了。 尹丹月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表妹别介意,堂妹的脾气就那样,明日便好了,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苏辛夷还是红着眼圈,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二表嫂,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语姐姐不开心的事,你告诉我吧,以后我改。” 尹丹月目光带着几分沉思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温柔道:“别担心,不关你的事。” 苏辛夷演上了瘾,红着眼圈看她,一副天下人都在欺负她的样子:“二表嫂,你对我好冷淡,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尹丹月:“……” 要不是极大的涵养与心机,恐怕此时尹丹月已经化身刚才的陆语了。 看着尹丹月快要裂开的面具,苏辛夷心情大悦地收回了原主的绿茶派演技,抹了抹眼角:“我不打扰二表嫂了回去休息了。” 这次,尹丹月没有半点犹豫,几乎是转身就走。 看着尹丹月十分不符合优雅贵妇的脚步速度,苏辛夷捂着嘴毫没形象地笑了起来。 要不是怕笑得太大声,引来人,她真想开怀大笑一番。 原主绿茶风格的演技,果然男女通杀啊。 她捂着嘴,颤着肩膀无声地笑了几声,随即便放下了手,挺直了腰背,一副优雅从容的样子转了身。 此时天色已暗,很多客人已经离开,这里是内院与外院的交界处,各院的人一般都是在这里各奔方向。 连着外院是一道爬满了爬山虎的扇门,平时这里有人守着,外院的下人一般不由随意进出内院。 就在她转过身时,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在扇门的另一边,也就是外院的地方。 借着淡淡的月光,她甚至能看到那个眼中温柔如水的神光。 如水中透着坚冰一般的冷。 () xs。xs 第十章 那人不行 苏辛夷脸上的笑僵住,整个人便块冰雕一般立在月光下。 她想让自己自然地微笑一下,然后优雅地离开。 可是卫无渊的视线像是一根钉子,死死地把她钉在了原地。 隔着扇门,两人内外相隔,本质上,没有侯府的主人,卫无渊即使是侯府的亲戚,也不好在此时进到内院来。 苏辛夷现在即使只是点点头离开,也不算失礼。 可是—— “苏小姐为何会觉得我的画的是‘情深似海’?” 卫无渊就站在扇门的另一边,温柔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整个人仿佛被包裹在一片神圣的光中。 但他的笑容却充满了讥诮。 苏辛夷回答不出来,当时她看到那幅画时,就是一时间灵光乍现,也没仔细想太多。 但更让人不解的是,她都没有在意这个错误的答案,卫无渊为何还记得? 冥冥之中,有种预感,他还有未竟之意。 “苏小姐答错了,我的公布的答案却也不是对的。” 苏辛夷:“……” 大佬,其实答案的什么的不重要,我不听行不行? 本能的,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个人,充满绝望的走向大海,苏小姐觉得是什么意思呢?” 看着前面月光下温柔如水的笑容,苏辛夷的全身的血液都在结冰。 当时在厅中到底是光线太暗?还是她一时被鬼迷花了眼? 为何会觉得那个女子是淡淡的忧伤与情深,而不是绝望? 一个人绝望地走向大海,那能是什么意思? 自寻死路呗! 看着她渐渐无血色的小脸儿,卫无渊并没有半点同情,他全身上下依然散发着淡淡的光,一如月光。 温柔,却冷。 这时,有脚步声渐渐走得近了,卫无渊似也要离开。 只是在转身之际,他突然又说了一句:“诗是好诗,但出自你口,再好的诗也被毁了,苏小姐以后还请自重。” 苏辛夷先是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后又被他的话懵的一头问号。 什么诗?什么自重?她最近又没有勾引陆光仪那渣男,干嘛让她自重? 这时,老太君院中的大丫鬟阿玉带着两人走了过来:“表小姐,老夫人叫您过去说话。” 苏辛夷回神,惊讶:“是现在吗?” 客人离开了,时间也不早了,老太君应该早就休息了吧? 阿玉点头:“请表小姐随奴婢来。” 虽然满心疑惑,苏辛夷还是跟上了阿玉的脚步。 只是脑海中想的还是刚才卫无渊的话。 什么诗?她有写诗吗?她才不是那块料—— 不对,也不是没写过,之前她不是写给卫浅溪一首诗吗。 只是诗和她送去的东西都石沉大海,她以为卫浅溪扔了,她这是给卫无渊了看了? 所以觉得她为人太过谄媚?或者是觉得不怀好意? 好吧,依原主以前的行事风格,无事献殷勤的确会让人产生非奸即盗的想法。 这锅她是不背也得背了。 她不欲再多解释,反正说再多,也不可能轻易相信她。 慢慢来吧。 只是这么晚了,老太君找她什么事呢? 老太君的院子叫“苹斋”,位于侯府的最深处,她平时喜静,再加上辈份最长,平时都是小辈每日到她这里请安,她自己则无大事很少出院子。 一进院子就能闻到一阵上等的佛香味,萦萦绕绕,自有一股远离尘世的超脱感。 只是,里面住的人有没有超脱,只有本人知道了。 “姨姥姥,您叫我?”屋里也熏着香,却不是佛香,苏辛夷也闻不出是什么香,反正她不太喜欢,太过浓郁,闻着头疼。 老太君斜倚在贵妃榻上,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下,又闭上了,看似已然乏了。 她没说话,苏辛夷也不敢吱声,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几乎快要被屋里的熏香熏迷糊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太君终于开了口:“坐吧。” 苏辛夷如蒙大赦,赶紧在一旁的小圆凳上规规矩矩地坐下了。 屋内,又是一阵沉默,时间不早了,苏辛夷坐着昏昏欲睡。 突然,老太君的声音响了起来。 “端靖侯府还未搬来京城时,与你祖父家是邻居。” 苏辛夷猛地打了个机灵,坐直了腰板,随后调整好情绪,露出适当的悲伤神情:“是,小时候娘亲时常说,姨姥姥最疼她了。” 可能是因陷入了当年的回忆,老太君眼中有几分缅怀:“我与你外祖母是同胞姐妹,你外祖母走得早,我些自然要对她唯一的女儿上心些,只是那孩子命不好,唉……”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单手支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却因年纪大了,再加上身体肥胖,坐得有些费劲,苏辛夷赶紧站起来上去扶她。 借着她的手,老太君坐起来,又顺手将她拉坐到了贵妃榻上,握着她的手放到了腿上。 “所以……你是淑儿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姨姥姥得必须要照顾好你,把最好的都给你。” 老太君的话让苏辛想起了原主的身世。 倒也没多复杂,其父是江南的盐道,一年前却因为贪赃枉法,欺君枉上,甚至买凶杀人灭口。 盐道的油水本来就多,其父贪得无厌,竟然连向朝廷的税贡都敢贪,甚至还敢杀人灭口,其下场可想而知。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还不等皇帝判罪圣旨下来,他人便在牢中自绝而亡,死的时候还顺带了他的妻子,也就是原主的亲娘。 这下整个家里只剩下原主这个弱女子了,再加上端靖侯出面求情,原主便被皇帝赦免,住进了侯府。 本来,这也算是一桩好事,当时京城不少人夸赞端靖侯重情重义,原主也十 第十一章 这天大的误会 苏辛夷的反应,让老太君眼中的慈祥淡了些。 “辛夷这是连姨姥姥也要瞒了吗?” 苏辛夷赶紧摇头:“姨姥姥,辛夷实在是不明白您的意思,还请您明示。” 她是真搞不懂这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意思,谁配不上谁啊?是她看上谁了?还是谁看上她了? 老太君不说话,朝着身后伸了伸手,阿玉便将一张纸递到了手上,她展到了苏辛夷面前。 “这还不明白吗?” 当苏辛夷看到面前那张女子走向大海的水墨简画时,眼睛蓦地瞪大。 那不是震惊,是终于看清那女子侧脸展现的绝望,以及她淹进大海中的裙裾边缘竟隐隐仿佛有一只手抓住了她时的恐惧 那画笔的手法极为精妙,乍一看像骷髅的手,可再看却只是裙子的褶皱一般。 若不是像她心中有鬼,恐怕没有人能看到那只手的轮廓。 可这在老太君眼中却成了震惊与慌乱。 她放下画,看着苏辛夷:“卫家当年是谋逆的死罪,若不是卫东自愿交出虎符,自愿以死谢罪,他卫家兄妹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当今仁慈,允许卫无渊科考,但却也只能到这里了。” 她抓着苏辛夷的手,微微用力:“辛夷,你值得更好的,姨姥姥也想给你更好的,更想让你永远地陪在姨姥姥身边,在这个家,有姨姥姥在,你永远都会是主人,你明白吗?” 苏辛夷想说她不明白。 怎么就凭着一幅画觉得她对卫无渊有意? 难道是因为她猜的那个情深似海的错误答案? 还有,她说她值得更好的,又想永远把她留在身边,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就像是在证明她的猜测一般,老太君道:“你放心,姨姥姥不会委屈你,那卫浅溪是自己当初死活要嫁进来,要不是为了你表哥负责任的形象,我是断不会同意她一个罪人之后进门的,就她那点身份还不够格。” 苏辛夷其实挺想问,卫浅溪是罪人之后,难道她就不是了吗? 但她开口说的却是:“姨姥姥,我拿表哥当亲哥哥,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的,更何况表哥表嫂感情很好,表嫂现在又怀了身孕,我……” “生孩子而已,哪个女人不能生?更何况,那孩子保不得保得住,她能不能再生,这又谁能知道?” 老太太脸上的肥肉轻轻地颤了颤,苏辛夷的胆子也跟着颤了颤。 这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想她进门,不想她受委屈,顶多把份位提高点就行了,反正这侯府她最大,连端靖侯都得听她的。 那好歹也是自己的重孙子,用得着这么狠吗? 她脸上露出吓坏的神情,心里却已经在猜测这老太太的真正目的了。 之前,她以为老太太真的只是爱乌及乌。 可仔细一想,就算他再疼爱原主她娘,可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就算是亲生女儿十几年不见面,都未免生分,更别说只是外甥女了。 有了这个疑惑,其他的就更加不合理了,她为什么非要让原主进门,甚至不惜把女主这个原配打下去? 想不到原因,她也不敢在人老成精的老太太面前暴露太多,只能小心道:“姨姥姥,您放心,我对那卫大人是没有半点心思的,纯粹只是就画论词而已,本来我还以为答对了,会得到礼物呢。” 她不再强调自己对陆光仪没兴趣,说得越多,暴露越多。 毕竟原主对陆光仪那可是挖空了心思在勾引的,突然说对他没兴趣,恐怕没人会相信。 老太君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破绽来。 苏辛夷心中忐忑,学着原主,把头压在了老太君的宽厚的肩膀上,撒娇道:“姨姥姥,辛夷知道您最疼辛夷了,可是有些事得慢慢来,不能过急的。” 可不就是得慢慢来,不然她要怎么帮女主? 终于,老太君的脸上露出了最初的笑容,抬手拍了拍她脸蛋儿:“你明白就好。对了,看宴上你也没吃什么,小厨房那做了点心,回去的时候带上一些吧。” 苏辛夷又学着原主与她唠了些家常,终于得以脱身。 回去的路上,前面丫鬟在打着灯笼,她默默地跟在身后,回想着老太君刚才的话,心头依然一惊一惊的。 原主之前下毒到底是她自己想的,还是—— 还有,原本原主只是让下了些活血化淤的药,为何药量那么猛? 她用力摇了摇头,不敢再往下想。 突然,鼻子一痒,她本能地抬头看向月亮,打了个十分不大家闺秀的喷嚏。 她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左右看看:“今天晚上很冷吗?” 该不会是有人在背后咒她吧? 同一个月亮下,的确有个人叫了她的名字—— “苏辛夷……” 卫无渊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书案上那幅画风另类的娃娃画,一对不知是水鸭还是旱鸡的绣帕,以及一首字迹还算娟秀的诗—— 不是逢人苦誉卿,亦才亦美亦温柔。 诗中细节处总有些违合,恐怕不是自己作的,而是抄袭他人稍作改动的吧? 另一边,苏辛夷又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一进自己的院子,她就对丫鬟说,给我在房间多加床被子,这都入夏了,怎么还冷呢? 回想一下,原书中这个老太太好像一直也不反对陆光仪和原主暧昧,甚至是在帮原主。 * 第二天清晨,苏辛夷刚起床,就听翠玉说了早上正院那边发生的事。 因为昨天宴会办得晚了,离得远的亲戚便歇在了客房。 结果今天一早,她那边三表姐夫床上就多了个丫鬟,三表姐在杨氏那一阵闹腾。 可有什么用,那丫鬟好歹也是侯府上的一等丫鬟,打狗还要看主人,杨氏直接作主,把那丫鬟指给了三表姐夫当妾。 三表姐夫倒是乐得正大光明得了个美妾,那三表姐可就惨了。 听着翠玉眉飞色舞地讲着八卦,苏辛夷淡定吃早餐。 她就知道,卫浅溪除了前期在陆光仪面前有点恋爱脑外,面对其他人,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只能说是—— 活该! “表小姐,听说三房那边的语小姐也被老太君给罚了,说是昨天在客人面前失仪,她平时动不动就拿侯府小姐的身份压您,这下老太君可为您出气了。” 翠玉一个劲在她面前讨着好,苏辛夷的表现却一直淡淡的。 等她用完了早膳,一边接过翠玉递上来的帕子,才慢慢开口:“翠玉,自打我来侯府你就在我身边,我对你一向信任,你应该知道吧?” 翠玉的神情变得忐忑,最近表小姐的心思,她越来越摸不透了。 “是,表小姐对翠玉的好,翠玉都记得,这辈子翠玉生是表小姐的人,死是表小姐的鬼。” 苏辛夷突然笑了一下,翠玉更加紧张,腿一软跪到了地上:“表小姐,翠玉做错什么事了,请您明示,翠玉愿意受罚。” 苏辛夷看着她的头顶,眼神凉淡。 原书她帮着原主做了不少坏事,看似忠心,但真的是忠心原主吗? 自从昨天晚上听到了老太君那席话,她可不太相信老太君派来的人就是为了侍候她的。 “你对我一直忠心,我怎么会罚你呢,我是想有事让你去做。” 她突然站起来,亲自扶起了翠玉。 翠玉受宠若惊地抬起头,便看到她嘴角笑意。 “我这院子,平时没个人管事儿,下面那几个粗使丫鬟实在是不懂事,我带到正院后,跟别的院子一比,实在丢人。以后这院子里的人和事都由你管着,你代我好好教她们,以后便不必在我身边侍候了。” 笑容在她又纯又媚的脸上绽开,说不出的映人。 翠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便被她打断。 “翠玉,你应该不会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吧?” () xs。xs 第十二章 送花 老太君放在身边的人,她自然不能轻易赶走,但眼不见为净还是做得到的。 没有了翠玉在身边,苏辛夷觉得这日子都自在多了。 桃花年纪不大,是个不爱说话的闷性子,她让干什么,便干什么。 即使是陆光仪来找她,桃花也可以按着她的话,毫不留情地把人给拦了。 不像翠玉,即使不放人进来,也会偷偷说些暧昧的话,让陆光仪浮想联翩。 就是卫浅溪有些难搞,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原本她以为经过宴会那次她释放的善意,她对她能稍有一点改观,可她几次示好,对方依然委婉地拒绝。 就算她亲自去玲园,也很少看到她本人。 苏辛夷有些挫败,心想着,要不就算了吧。 大不了她自己攒点钱,就算成不了富婆,够下辈子用就行,离他们这些书中人物远远就行。 反正她不能让卫无渊逮到丢到敌军大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下午,她坐在小院中的竹椅上昏昏欲睡。 桃花抱着盆开得金灿灿的花,朝她走过来。 “表小姐,这是大少爷送来的。” 苏辛夷睁眼扫了眼花:“不是说大少爷送来什么都不许接吗?” 桃花默了一会儿,道:“大少爷说要是奴婢敢不接,就把奴婢赶出府。” 苏辛夷彻底睁开了眼睛,这陆光仪可真是能耐,连一个小丫头都能吓唬。 跟着,桃花又道:“大少爷说这花京城只有两株,最配表小姐。” “配他个锤子。” 她咬牙切齿地暗骂了一句,桃花没听清楚,就抱着花盆静静站在那儿。 翠玉突然从小门外冒了出来,当看到花时,眼睛一亮。 “表小姐,这可是金茶,是夫人培养了多年才成的,别人求都求不到呢,大少爷竟给您求来了,他对您真好。” 对于动不动就想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的翠玉,苏辛夷直接选择了无视。 她皱眉看着金茶花,第一个想法是还回去。 可是如果她这样还回去,难免被侯府其他人注意到,到时被卫浅溪知道,那肯定又在原本的恨意上再加个码。 不能还。 可不还,她更不想要,要怎么处置呢? 她从竹椅上站了起来,盯着在阳光下仿佛闪着光的花朵来回踱步。 这玩意开得像块金元宝似的,哪里配她了? 这时,翠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表小姐,夫人的院子里有很多茶花,就数这种最稀有,可见……” “翠玉,你去忙你的吧。”她打断翠玉,眼中隐隐已经有了灵光。 她知道怎么处置这盆花了。 翠玉被打断,隐有不甘心,但也不敢轻易在她面前造次,只好不甘不愿地退了下去。 为免她偷听,苏辛夷让桃花跟着她进了屋。 “桃花,你找个箱子,把这盆花装起来,然后跟管家说替我出府买东西,把这花送到……” 她在桃花耳边低语了几句,桃花讷讷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表小姐。” “记得,别让人看到你把花拿出去了,更别告诉翠玉,知道吗?” 桃花郑重地点了点头。 * 卫无渊对于生活并没有太大的要求,对于房子更是。 但当初为了让妹妹嫁得体面一点,他在中南大街买了一处宅子,花光了他中状元时皇帝所有的赏赐。 但现在妹妹出嫁了,偌大的宅子就剩下他,便显得更加冷静。 宅子门口不像旁边的邻居家还有守门的,里面除了他这个主人,只有两个小厮,以及一个老管家和厨娘。 所以,下朝回来,当看到门口徘徊一个小丫头,他有些惊讶,特别是这小丫头还有些眼熟。 “姑娘,你找谁呀?”小厮青柳主动上前,代主人问。 桃花被吓了一跳,猛地转头,她先是看到青柳,随后又看到了站在青柳身后的卫无渊。 本就吃笨木纳的小丫头更加紧张,嘴张了半天,才结结巴巴说明了来意。 “奴……奴婢是端……端靖侯府的丫,丫头,表……是大少爷派奴婢来给……给大人送……送花。” 说完,便将脚边的木箱子提起来,推到了青柳面前,头也不敢抬。 青柳茫然地回头看卫无渊。 卫无渊负手走过来:“是妹夫让你送来的?” 桃花不敢抬头,只缩着肩膀点头。 卫无渊垂眸看了她一会儿,最后收回了目光:“我知道了。” 说完,便转身进了大门。 青柳则提着箱子跟在了他后面。 只是进了大门之后,他又回头看了松了口气的桃花一眼。 等大门关上了,他才奇怪地道:“大人,怎么侯府大少爷送东西,却是派表小姐的丫鬟来?” 卫无渊的脚步猛地一顿:“什么?” () xs。xs 第十三章 说错话了 青柳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补充:“前些日子侯府摆宴,小的看到那小丫头站在那表小姐身后。” 恨乌及乌,青柳对苏辛夷的印象当然也不好:“这……该不会是又要耍什么手段,害咱们小姐吧?” 就在这时,老管家和另外一个小厮白柳从里面出来,看到他便说:“少爷,刚刚姑爷派人送来了几株牡丹和茶花,您看种在哪里合适?” 卫无渊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又看看青柳手中拿的的那只木箱子。 最后冷淡道:“随便找个地方种下吧。” 说完,便要朝书房去。 青柳赶紧跟上:“大人,那这个……” 卫无渊想说随便丢了,但思绪一转,他又改变了主意。 “与那些牡丹一起种下吧。”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另一边,苏辛夷还正对自己的主意暗暗得意。 既然卫无渊喜欢花,陆光仪又答应送他,她就成人之美呗。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嘛。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青柳正和自己的同伴白柳就着这株金茶花做着各种猜测。 “又送绣帕,又送诗,这次又送花,她肯定是在打我们家大人主意。”青柳一边恨恨地盯着那株刚落土的金茶,一边道。 白柳的神情和语气和他差不多:“呸!她也配?上次陷害我们小姐推她,让小姐动了胎气,孩子差点没保住,大人没处理了她就不错了,还想高攀大人,当真不要脸。” “啧,她要是要脸的话,就会连有妇之夫都勾引啦。” “这事儿你别在面前大人面前说,免得恶心到大人。” “哪里用你说,我自省得的。” 然后,两人把那株金茶当成了苏辛夷,恨不得靠着口水将人和花都淹死。 而远在侯府的苏辛夷只是打了几个喷嚏,再次抱怨这儿的夏天怎么这么冷呢? * 苏辛夷几次去求见卫浅溪都被她拒在门外。 她想提醒青月几人注意卫浅溪的饮食,最好是不经他人手。 可几人也没有搭理她。 可老太君之前的话总是在她耳边响,如果上次成功了,那她就是妥妥地害女主失去孩子的罪魁祸首。 可那真的是原主做的吗? 有一次这样,什么时候会不会还有下次? 她必须得找机会和卫浅溪单独谈谈。 没想到,这次她挺走运,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卫浅溪的绣工在京城贵妇圈子小有名气,谁家夫人小姐想要绣个什么大件,都想听听她的意见。 今儿早,安王妃便派人来请卫浅溪,杨氏不敢怠慢,虽然心中觉得儿媳妇怀了身孕,最好不要到外面走动,但还是派人来告诉卫溪赶紧准备准备。 苏辛夷是从一向爱八卦的翠玉嘴里听到这件事的。 她当即就去了趟老太君的院子,以想多接触一些京中权贵为由,从老太君得个了命令,跟卫浅溪一起去安王府。 纵使卫浅溪再讨厌她,有了老太君的命令,她也不好拒绝。 一切准备妥当,苏辛夷再次出现在了卫浅溪面前。 多日不见,她似乎又丰盈了一些,人还是淡淡的,看到苏辛夷时,脸上并未见明显的不悦,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倒是她身边带着的青月和白月,敌意更为明显。 “表小姐,您的马车在后面。”青月拦住苏辛夷想要跟着卫浅溪上马车的动作,指着后面道。 苏辛夷不以为意地笑道:“听说安王府离侯府不近,我与表嫂同车,路上也好给她解个闷。” 说着,就要上车。 青月强忍住推开她的冲动,恼道:“我们小姐要休息,表小姐不要打扰她。” 苏辛夷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和卫浅溪说上话,厚着脸皮笑道:“我不会打扰到表嫂的,相反我与表嫂坐在一起,还可以照顾她。” 依她以前的行径,不知道又要打什么主意,青月哪里会放任她进卫浅溪的马车,像尊门神似的站在了马车门口。 苏辛夷没办法,她看看四周,全都是卫浅溪的人,也不怕被人误会,立即拿出原主最拿手的绝活。 眼尾一红,樱唇一抿,瞬间泫然欲泣:“表嫂,你就这样讨厌辛夷吗?辛夷做错了什么?” 看到她这副神情,青月和白月瞬间看向四周,然后转头看她,恨不得上前撕了她。 “你……别诬陷我们家小姐,你……” “时候不早了,不能让王妃久等,上车吧。” 车内,卫浅溪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青月和白月。 两人恨恨地瞪着苏辛夷,虽有不甘,但却也只能退开。 苏辛夷冲两人笑笑,走向了马车。 可这时车凳已经被收回,旁边的奴才又没人愿意给她搭人凳—— 算了,就像是有人搭她也踩不下去。 于是,她双手撑着车沿,往上一跳,十分不淑女地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车。 反正她在玲园的人眼里就不是什么好人,形象什么的不重要。 正待她手脚并用爬上车时,卫浅溪掀开了车帘一角,当看到她动作时,人不由一愣。 苏辛夷假装没看到她的错愕,甜甜地叫了一声:“表嫂,我裙子好像被刮破了。” 卫浅溪:“……” * 回去换衣服是来不及了,又事关侯府的面子,卫浅溪只好亲自动手为苏辛夷把刮到的裙摆缝上。 她的针线的确是一绝,缝上的裙摆不止看不出破过,刮口处还多出一朵清新的小白花,反而给这裙子添了抹亮色。 “表嫂,你的手真巧。”苏辛夷的赞美出自内心。 但她不记得,原主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 当时她刚来侯府,卫浅溪还是十分照顾这个表妹,亲手绣了个团扇给她。 她当面夸着“表嫂你手真巧”,转头便把那扇子丢进了厨房的灶炉里。 所以,当卫浅溪听到她这句赞美时,只是挑了下唇,夹着淡淡的嘲讽。 苏辛夷茫然,她又说错什么了吗? 好吧,女主不喜欢听马屁,那她换个话题。 “表嫂,青月她们为何称你为小姐,而不是大娘子?” 这回纯属是没话找话,好为之后的话题铺垫,却不想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却像是踩了卫浅溪的痛处上。 她的眼神蓦地变冷—— () xs。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