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 第001章 死去的人回来了 汀兰苑内。 沈忆舒坐在窗边,借着屋外的明亮的雪光,一针一线缝着护膝,上等的兔毛柔软而顺滑,稍稍驱散了她掌心的寒意。 窗外有寒风吹进来,她低咳了两声,原先苍白的脸上,染上些许酡红。 一旁的贴身丫鬟绿柳颇为心疼,劝着: “姑娘,别做了,大夫人昨日让你在雪地里站了两个时辰的规矩,本就染了风寒,身子还虚着,何必要做这等劳心费神的东西?再说了,姑娘即便是做了,她也不会领情。” 沈忆舒下针的手顿了顿,无奈道: “可是不做,她又要将一顶对婆母不孝的帽子扣到我头上,到处宣扬我如何忤逆没有教养,我父母兄长皆亡,总不能让他们死了,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吧?” “更何况,夫君是为我而死,我理应替他尽孝。” 绿柳听了很不服气: “这哪里是尽孝?分明是把他们一家子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顾家就是个空壳子,自姑娘嫁进来之后,府中的吃穿用度、人情往来,哪样不是姑娘用嫁妆补贴,维持着他们的体面?” “可他们呢,吃姑娘的、用姑娘的,却还磋磨姑娘,动不动找借口挑剔!尤其是那大夫人最会折磨人,三伏天要姑娘去园子里采花,给她泡花茶,大冬天要姑娘早起去采集晨间的霜露,给她煮燕窝。” “明知姑娘身子弱,她们却还这般,若是早知道顾家是这么个德行,当初姑娘就不该嫁过来!” 沈忆舒听着绿柳的话,知道她是为自己感到委屈,可她心中却掀不起半点波澜,眼底也宛如一潭死水: “天底下的事情,哪有早知道呢?好了,不必为我抱不平了,去添几块炭。” 绿柳正要去,便听见砰地一声,院子门被猛地推开,另一个贴身丫鬟红玉从外面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红玉向来沉稳持重,少见她如此失态,沈忆舒有些惊讶,便抬头问她: “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红玉红着眼眶,哽咽着,“姑爷他……回来了。” 嘶—— 沈忆舒手中的针不小心刺中了手指,殷红的鲜血滴在洁白的兔毛上,触目惊心。 她一阵恍惚。 红玉口中的姑爷,是她的夫君顾京墨。 可顾京墨早就在两年前,与她拜堂成亲那一日,坠崖身亡了呀! 听说是为了去西郊的云亭山,为她摘一支最美的桃花,结果不小心掉下山崖,尸骨无存,顾家派人找了足足好几个月都没找到,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呢? 可红玉的话还没说完: “他还带回了一个女子,和一个一岁大的孩子,此时正在老夫人的寿安堂,说要娶那女子为平妻,要给孩子一个名分。” 沈忆舒脸上的神色空白了一瞬,像是没听见似的,抚摸着护膝上的血迹,低语: “可惜了,这么好的兔毛。” “姑娘,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着兔毛!”绿柳顿时炸了,“姑爷回来了,他没有死!当日姑爷坠崖身亡,京中传言说你命硬克夫,害死了顾家大房独子,你顶着一身骂名嫁入顾家守寡,两年来承受着顾家这一大家子的磋磨打压,受尽了苦楚!他若是没死,那姑娘这两年算什么?” “是啊,算什么呢?”沈忆舒放下护膝,站起身,“总要亲自去问问的。” 问问他,既然没死,为何两年不归。 也问问他,明明说好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为何有了别的女人,还生了孩子。 沈忆舒任由红玉给她换上厚一些的狐裘披风,走出门去,却在寒风吹来的一瞬间,晃了晃身子,眼前一黑,倒头晕了过去,耳边是绿柳惊慌失措的呼唤。 第002章 我们和离吧 沈忆舒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眼前一片模糊,只隐约看到床边似乎立了个人,却看不清是谁。 “阿舒,你终于醒了。” 很快,熟悉的声音传来,让沈忆舒的心狠狠一紧。 她缓了好一会儿,眼前才逐渐清晰起来,扭头看去,却见床边的男子一袭青衫,棱角分明的脸上,挂满熟悉的笑意,那双眼睛里,带着久别重逢的欢愉与欣喜。 是顾京墨。 他真的回来了。 沈忆舒张了张口,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问道: “这两年,你在哪儿?” 顾京墨顿了顿,用他那一如既往温润的声音,开口解释: “两年前,你我成婚当天,我去西郊云亭山,想摘一枝最美的桃花,打算迎亲的时候送给你,可不曾想出了意外,我摔下山崖,受了重伤。” “幸亏有一个医女路过救了我,她衣不解带的照顾我整整三个多月,把我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才让我如今有机会,回来见你。” 沈忆舒听着顾京墨避重就轻的话,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只是她虽然身子弱,可骨子里却是个要强的,便直接开口问道: “你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娶平妻吗?” “你都知道了?”顾京墨的神色有些尴尬。 “府里都传遍了,说大少爷死而复生,还带回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沈忆舒垂着眸,努力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 顾京墨沉默片刻,才开口道: “此事,我本打算等你身体好了,再慢慢跟你说的,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不瞒着你,那女子正是当初救我的医女,名叫苏落葵。” “我当时身受重伤,是葵儿她陪在我身边,尽力救治和照顾,我与她朝夕相处,便互生情愫,后来拜了天地,也有了孩子。” “这次带着她们母子回来,一来是为了让父母长辈们安心,二来是为了给她们母子一个名分。” 沈忆舒听了这话,心中只觉讽刺。 他考虑到了他的父母长辈,考虑到了别的女人和孩子,却从来不曾考虑过,她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在这个地方又受了多少委屈。 “你还记得,你当年娶我的时候,曾经发过的誓言吗?”沈忆舒问道。 顾京墨有些难堪,眉头紧蹙: “我没有忘记,阿舒,我记得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曾说过这辈子绝不纳妾。” “可此一时,彼一时。” “如果我不曾坠崖出事,而是与你顺利拜堂,那我们会是一对恩爱夫妻、神仙眷侣,可偏偏天不遂人愿,我坠崖的时候失去了记忆,我与葵儿在一起的时候,脑海中并不曾记得与你有关的一切,所以,并非是我负你,而是我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 他迫不得已,就可以逍遥在外,美人在怀! 却留她一个人,在顾家这个吃人的魔窟里,受了两年折磨! 从前沈忆舒以为他是因自己而死,心中有愧,也因为爱他,所以不管顾家人怎么作践她、打压她,她都可以忍下来。 可现在,沈忆舒突然不想再忍了,她说: “顾京墨,我们和离吧。” 顾京墨听了这话,脸色大变,下意识呵斥道: “阿舒,你任性也要有个限度!不过一点小事而已,犯得着要闹到和离的地步吗?” 第003章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事?你觉得这是小事?”沈忆舒笑得讽刺,“顾京墨,是你先违背了诺言!” 顾京墨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他开口道: “说来说去,你还是对我要娶葵儿为平妻一事感到不满,可这件事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是身不由己!” “再说了,你看满京城,哪家男儿不是三妻四妾?他们娶妻之前,还有几个通房丫鬟呢!可我为了你,不仅没要通房丫鬟,连户部尚书府的三小姐有意与我结亲,也被我拒绝了!” “顾家是清流世家,祖上出过两任丞相,三任尚书,如今虽然不如从前显赫,可我爹也是朝廷的户部左侍郎,官居正三品,你一介商女,能嫁入顾家当正妻,已经是我几经周旋的结果,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葵儿这两年,处处贴心照顾我,又为我生了孩子,劳苦功高,你身为我的正妻,应当高高兴兴迎她进门,而不是在这里拈酸吃醋,使小性子!” 沈忆舒看着顾京墨不耐烦的嘴脸,突然就愣住了。 她没想到,他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 那户部尚书府的三小姐,不仅是庶女,听说生母还是娼妓,可就因为她是官家千金,在顾京墨看来,也比自己这个商户之女要高贵的多。 他看不起自己,甚至觉得他肯娶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顾京墨,你我这桩婚事,不是我强迫你,而是你亲自求来的,所以你大可不必用这种施恩的语气跟我讲话。”沈忆舒脸色冷了下来。 顾京墨突然被噎住,顿了顿,他放软了声音,说道: “阿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就算我娶了葵儿当平妻,可你也清楚,大安国并未有平妻一说,实际上她只是妾室,我的正妻依旧是你,这当家主母的权利也是你的,谁也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 “你我这么多年的情谊,你就当为我考虑考虑,毕竟你也不想让我被人指着鼻子,骂忘恩负义吧?” 沈忆舒闻言,开口道: “我还不够为你考虑吗?我自愿和离退出,成全你们,难道这也不行吗?” 顾京墨烦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沈忆舒: “你不必拿话来激我,葵儿是一定会进门的,等你养好了身体,就赶紧履行当家主母的职责,操持我与葵儿的婚事。” “至于和离一说,我就当没听过,你也不必再提。” 说完这话,顾京墨态度决绝,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绿柳全程听完了顾京墨和自家姑娘的谈话,顿时对他恨得牙痒痒,冲着他的背影就骂道: “呸!什么人呐!” “两只眼睛跟摆设一样,我们姑娘都病的晕过去了,也不曾见他关心姑娘的身体一句,反而左一句葵儿,右一句平妻,真是没良心!” 红玉见状,赶紧阻止她: “你就算要骂也得小声些,若是被外面的人听到了,大夫人又要责怪咱们姑娘御下不严,纵容身边的婢子不知尊卑了。” 绿柳赶紧噤了声,一脸不服气。 沈忆舒原本该伤心的,可见绿柳这气鼓鼓的模样,也不由得被逗笑了: “好了,绿柳,扶我起来。” “红玉,帮我准备纸笔,再把我的嫁妆单子找出来,交给黄莺、蓝月,让她们对照单子将我的东西都归整装箱。” 几个丫鬟听命行事,红玉将笔墨纸砚在桌上铺好,又研了磨,才问道: “姑娘这是要写和离书吗?” “是啊,既入穷巷,就该及时掉头,我是个商人,最知道什么叫及时止损。”沈忆舒神色淡淡的,“提前将东西收拾好,只等顾京墨签了和离书,我们就离开。” 第004章 君既无情我便休 沈忆舒是商户之女,但却不是一般的商户,她家曾是江南首富。 虽然随着她父兄的死亡,沈家首富的名号已经易主,但没有人知道,这是沈忆舒担心自己一介孤女,遭人觊觎,特地将沈家的产业化明为暗,明面上只留了三成。 真正算起来,她现在的身家几乎无可估量。 能打理这么庞大家业的人,又怎么会没点魄力? 她提笔落下: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脑海中早已经相好的措辞,行云流水般跃然纸上,挥笔而就,一气呵成。 写完之后,她将和离书吹了吹,等墨迹快干时,递给红玉: “去给他送去吧。” 红玉小心翼翼接过和离书,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了。 绿柳见状,不由得问道: “姑娘,你是真的想跟姑爷和离啊?可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舍得吗?” 沈忆舒听了这话,微微愕然: “你该不会以为,我说和离只是气话,是在以退为进吧?” “绿柳,纵然我与顾京墨之间有再多的感情,但这两年也早已被顾家人消耗的差不多了,当他身边有了别人,甚至为了其他人来伤害我的那一刻,这份感情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更何况,这份感情只不过是年少无知的时候,被迷了双眼而已,他曾经打动我的真诚、温柔与谦和,在时间的流逝中褪去了表面的遮掩,也让我看破了他的真面目。” “顾京墨不值得我将自己的大好人生耗在这里。” 先前沈忆舒与顾京墨的一番交谈,让她看透了,顾京墨本质上跟顾家的那些人,没什么不同—— 自诩书香门第、清流世家,所以骄矜自大,将士农工商的等级看的很重。 正如这两年,顾家老夫人、大夫人嫌弃她商户出身、上不得台面,处处对她贬低打压一样,顾京墨也觉得娶她为正妻,是一个天大的恩赐。 可她沈忆舒,从来不需要这种恩赐。 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低人一等,更不觉得女子就应该依附男子而活。 君既无情我便休。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眼底的柔软和爱意一寸寸褪去,变得坚定而决绝,目光透过窗棂,看向院子里的那棵桃花树。 桃花,是沈忆舒和顾京墨之间爱情的见证。 她初见顾京墨时,是在江南禅音寺后山的一片桃花林里,那时她正值豆蔻年华,因为身体不好,父兄不让她有剧烈动作,她就瞒着父兄在桃花林跳舞。 不曾想,被顾京墨撞见,一见钟情。 后来,顾京墨亲自为她谱写桃花曲,又为她编了桃花舞,甚至在顾家最好的院子里,种下一棵桃花树,并说等这棵树长大开花,就能娶她过门。 如今,堂前桃花树确实已经长大,可还没等开花便已枯萎,枯枝上落满了积雪。 婚礼当天的桃花,没能送到她手里,曾经以为能相伴一生的良人,也爱上了别人。 所以,她自然也不该独自一人,困在过去的回忆里。 绿柳顺着沈忆舒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桃花树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家姑娘又想起了当年的初遇,怕姑娘不开心,便笑着插科打诨: “姑娘说得对,他不值得!” “这京城也没什么好待的,等姑娘和离了,我们就回江南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第005章 内宅妇人的手段 红玉找到顾京墨,要送和离书的时候,他正在葵香院。 因这院子名字里有个“葵”字,所以他将苏落葵安顿在这里,一同住在这里的,还有他们一岁大的儿子。 此时,顾京墨正一手抱着那个小男孩,另一手摇晃着拨浪鼓,小鼓槌击打在鼓面,发出清脆的声音,逗得那小男娃哈哈大笑。 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正是苏落葵。 她容貌上并不十分出色,说好听了是清冷,说难听了是寡淡,但是她偏爱穿素衣,头发只用简单的玉簪挽着,整个人看起来便与京中那些花团锦簇的贵女,截然不同。 她笑容温婉,目光注视着父子俩,俨然一家三口的美好画面。 红玉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刺眼,又觉得庆幸: 幸亏来送和离书的是自己,而不是姑娘亲自过来,否则看到这一幕,该有多难过? 红玉是沈家的家生子,从小便贴身伺候沈忆舒,当年在江南禅音寺后山的桃花林,她亲眼见证了顾京墨与沈忆舒之间的一切。 当初的感情有多美好,如今的背叛就有多痛苦。 幸好,她家姑娘不是个耽于情爱的人,只等顾京墨签了这和离书,姑娘就解脱了。 于是,红玉开口,打破了这份美好: “大少爷,少夫人让奴婢来送一样东西。” 顾京墨被打扰,并没有觉得不快,反而听了红玉的话,脸上布满了喜悦: “阿舒终于想通了,肯接纳葵儿和孩子了?” “这就对了,她一定是担心葵儿和孩子初来乍到,怕吃穿用度有所短缺,所以才让你送来的吧?你叫人抬进来,就放在屋子里。” “对了,回去跟阿舒说一声,葵香院里缺几个得用的下人,最好是会带孩子的,让她送一些过来……” 顾京墨自以为沈忆舒妥协了,便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但是见红玉似乎不为所动,便责问道: “你怎么回事?东西呢?还不送进来?” 红玉态度恭敬,可心里却冷笑一声,将沈忆舒写的和离书送到顾京墨手上: “这就是少夫人让我送来的东西,若是大少爷看完没任何问题,就请签了它,也让奴婢好回去给少夫人复命。” 顾京墨放下孩子,接过纸张,打开一看,却见三个大字: “和离书?” “正是。”红玉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那位叫葵儿的姑娘笑了笑,开口道: “果然是深宅妇人的手段,以退为进,想逼京墨就范,放弃娶平妻吗?这位姑娘,回去告诉你主子一声,她没有必要把我当敌人,因为她在意的那些东西,我都不在乎!” “什么正妻地位,什么主母体面,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是想陪在我的夫君和孩子身边,对她而言不会产生任何威胁。” “所以,也请她不要用这种手段,来试探夫君对她的真心。” 顾京墨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当即将手中的和离书撕了个粉碎,然后随手一扬,纸屑如同雪花从半空中飘落: “心胸狭隘,小肚鸡肠!我从前竟不知道她是这样一个满腹心机、精于算计的人!” “红玉,你回去告诉她,我不会与她和离,甚至依旧会给她正妻的地位与体面,毕竟这是我昔日对她的承诺。” “葵儿人淡如菊,不争不抢,威胁不到她,让她不必三番四次用和离来试探我!” 红玉听了这话,只觉得可笑: “大少爷与我们姑娘年少相识,难不成在你心里,她就是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吗?”顾京墨说道,“商户人家最精明,毫厘之间也要计较,她的这些行为,桩桩件件,哪样不是在算计?” 第006章 老夫人有请 红玉回汀兰苑的时候,手里没拿任何东西,只眼眶隐隐发红。 沈忆舒一看就知道,这和离书大概是没有签成,她叹了口气,问道: “顾京墨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红玉摇摇头,“只说不愿意和离,还撕了和离书,让姑娘不要再试探他。” “若只是如此,你不会这么失态。”沈忆舒拉着红玉的手,将怀里的汤婆子塞过去,让她暖着,才开口道,“你是我身边最稳得住的丫鬟,能让你哭,可见是很过分的话。” 红玉的声音有些哽咽,将顾京墨和苏落葵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开口: “我只是为姑娘感到不值,这么多年的感情,还被他的家人磋磨了两年,他不但不理解,反而还责怪姑娘不懂事……” “原来在他心里,竟是这么想我的啊?”沈忆舒低喃着,随后笑了笑,“也好,如此更坚定了我和离的决心,至于和离书,他撕一张我写一张,总能磨到他同意的。”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小丫鬟来禀: “红玉姐姐,寿安堂那边差人来,请少夫人即刻过去一趟。” 绿柳一听就急了: “姑娘都病的晕倒了,本就感染风寒,受不得凉,现在要姑娘过去,这不是折腾人吗?照这样在冰天雪地中来回走几趟,姑娘这风寒还能不能好了?” “替我更衣吧。”沈忆舒吩咐,“若是不去,驳了老夫人的面子,又有人要来找麻烦。” 红玉和绿柳无奈的对视一眼,只能伺候着沈忆舒换好衣服,梳了头发,又裹了厚厚的狐裘披风,扶着她朝寿安堂而去。 寿安堂是顾家老夫人的住处。 老夫人是顾京墨的祖母,也是如今顾家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的人。 她平常就在寿安堂的小佛堂里礼佛,只要吃穿用度不短缺,不失了她顾家老太君的体面,她就不怎么管事,对沈忆舒这个孙媳妇,素日里也不亲近,甚至有些瞧不起。 只是不知今日她突然相请,是为了什么。 雪天路滑,即便有府中下人随时洒扫,清理路面,可也走的格外艰难。 沈忆舒来到寿安堂,却见门口没有丫鬟婆子留守,大约是天冷,都去耳房烤火了,故而也没有人帮沈忆舒通报。 她径直走到门前,推门而入。 寒风随着房门打开吹了进来,让屋里的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沈忆舒紧握着快冻到僵硬的手,努力将喉间快要溢出的咳嗽声咽下,目光在堂中扫视了一圈,却见顾家的女眷几乎都在—— 顾家大夫人陈氏、二夫人阮氏、三夫人赵氏,正聚在一起,陪老夫人喝茶。 大房嫡女顾玥娇、二房嫡女顾诗韵、庶女顾清荷等几个妹妹也在,三房没有女儿,因此没有小辈在场。 沈忆舒按规矩行了礼,可是许久都没有人叫她起身。 直到她唇间的咳嗽声压抑不住,身体晃了晃,眼看着就要倒了,老夫人才开口: “行了,坐着吧。” 沈忆舒在绿柳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 她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刁难感到难堪,只因为过去两年,这样的事情已经屡次发生,她早就习惯了。 “知道我叫你过来,是为什么吗?”老夫人开口问着。 “孙媳不知,请祖母指教。”沈忆舒摇了摇头。 “听说,你要跟京墨和离?” 沈忆舒一愣,没想到老夫人的消息这么灵通,她前脚给顾京墨送了和离书,后脚老夫人就知道了,还专门喊她过来,估计是想敲打她。 第007章 打得一手好算盘 沈忆舒和离的决心是坚定的,因此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她点了点头: “是,我想和离。” 老夫人顿时蹙起眉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见半分慈爱之色,有的只是凌厉和不耐,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耐着性子对沈忆舒道: “就因为京墨要娶平妻,你就想和离?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你只不过是个商女,我本看不上你的出身,是当初京墨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又挨了一顿家法,才让我们松口,答应他娶你过门,否则你根本没资格嫁入顾家。” “不过你既已嫁进来了,那就是京墨的正妻,谁也无法撼动你的地位。” “至于京墨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她于顾家有恩,是她救了京墨,让他不至于惨死崖底,还为京墨生了个孩子,她既与京墨有了夫妻之实,那这件事我们顾家就不能不认。” “顾家世世代代清流人家,做不出这种吃干净了不认账的事。” “不过我把话放在这儿,就算她进了门,也绝对越不过你去,你就是顾家的当家主母,执掌中馈的权利也是你的,就连她生的那个孩子,你若是愿意,也可记在你名下。” “至于和离一事,你就不要提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行了,我乏了,你下去吧。” 老夫人说完这话,冲着沈忆舒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这轻佻的话语,漫不经心的态度,就好像老夫人说的话是什么金口玉言的圣旨,只要她发了话,沈忆舒就必须要听一样。 沈忆舒几乎都要被气笑了。 当她不知道顾家这一大家子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呢? 在她嫁入顾家之前,顾家已经是个空壳子了,公中的账面上不仅没钱,反而有欠债。 什么祖上出过两任丞相、三任尚书,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到了这一代,顾家落魄到要靠典当祖产,来维持书香门第的荣耀和体面。 自从沈忆舒嫁过来之后,顾家大夫人,也就是她的婆母,迫不及待把管家的权利丢给她,实际上就是让她用自己的嫁妆,来补贴这一大家子。 从前她不计较,也不在乎。 只因为她和顾京墨之间有感情,愿意替死去的顾京墨尽孝。 可如今,顾京墨没有死,而且还与旁人生了孩子,两人之间情分已尽,顾家竟还想着将她困在这座宅院里,让她供养这一大家子? 老夫人方才这话,表面上是为她好,在肯定她当家主母的正妻地位。 实际上—— 先贬低了她的出身,让她为自己的商女身份而自卑,为嫁入顾家而感到荣幸。 打一巴掌,又给个甜枣,让她继续行管家之权,也不过是要她继续出钱养这一大家子。 什么孩子记在她名下,这不是既惦记她的钱,又要她出力养小妾的儿子,未来还得给这个名义上的嫡子出聘礼,操持婚事吗?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她脸上了! 沈忆舒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既然已经看透了这家子的真实嘴脸,也不在乎是否能与她们和睦相处,便开口道: “祖母说的很好,但是我不愿意。” “你说什么?”老夫人惊讶了。 她本以为自己纡尊降贵开了口,劝都劝了,这沈忆舒就该感恩戴德,遵从便是。 没想到,沈忆舒居然当众驳了她的面子。 她脸色一沉,神色间已有怒意。 第008章 还是图她的钱 老夫人自持身份,是不可能跟沈忆舒一个小辈去多费唇舌的。 可大夫人陈氏却没这个顾虑,毕竟她是沈忆舒的婆母,管教沈忆舒也是天经地义,只听陈氏冷着脸开口: “沈忆舒,老夫人亲自开口,你不要不识好歹!” “区区低贱的商女,当初也不知道使了什么迷魂计,让我儿子对你死心塌地,不惜伤及自身也要娶你过门,但不管怎么样,我儿子对你已经够情深义重了!” “他要娶苏姑娘,也没想过要动摇你的地位,那苏姑娘更是个知情识趣的好姑娘,不争不抢,也不曾仗着自己生了儿子就拿乔,更不曾开口要正妻的位置,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大房嫡女顾玥娇,也就是顾京墨的亲妹妹,闻言也开口道: “就是就是!我哥哥出事之前,可是京城最耀眼的少年郎之一,十八岁科考就中举,前途无量,多少千金贵女想嫁给我哥哥,他都没同意。” “可是你呢?低贱的商户之女,若是没有我哥哥,你也只配嫁给低等的商户,往后余生抱着你的算盘过日子,一身铜臭味,哪里有咱们顾家书香门第的体面?” “你原本就不配当我嫂子,若是依我的看法,我哥哥大可一封休书直接休了你,是他重情重义,才没让你变成人人耻笑的下堂妇,你也该知足了!” 三房夫人赵氏也跟着附和: “京墨媳妇,我见过那个葵儿姑娘了,她模样不如你,性子也有些冷淡,确实不争不抢,进门后必定不会与你为难的。” “听京墨说她医术高明,此后有她替京墨调理身体,照顾起居,由你打理府中上下,执掌中馈,妻妾和睦,家宅安宁,免除京墨的后顾之忧,让他能心无旁骛地继续考科举,这才是上上之策呀!” 沈忆舒看着顾家这些人的嘴脸,只觉得可笑。 一边贬低她的出身,一边觊觎她的钱财,白脸红脸一起唱,就好像她是个随意拿捏的面团子,可以任由她们捏在手心里揉搓。 “你们说完了吗?说完我可以走了吗?”沈忆舒问着。 老夫人见她如此油盐不进,那张勉强和气的脸终于绷不住了,脸色顿时一垮,指着沈忆舒就教训道: “好好跟你说,你不听,非要我把话说透是吧?京墨要娶平妻这事儿,说好听了是与你商量,实则是通知你罢了。” “果然上不得台面,一点也不懂得顾全大局,这些道理,老身掰开了揉碎了跟你讲,你却自顾自拿乔,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你心思如此恶毒,便是休了你也不为过!你若真想离开顾家,也不是不行,但和离是不可能的,顶多让京墨给你休书一封,你自己选择吧!” 沈忆舒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她态度强硬,不愿妥协,终于逼得老夫人露出了真面目。 女子和离,是和平分开,可以带走所有的嫁妆,怎么嫁进来的,就怎么走出去,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可若是休妻,那就不一样了,必定得是女子犯了错,或者犯了七出之条,被赶出夫家的,嫁妆都要作为赔偿,留在夫家。 说来说去,她们图的还是她的钱。 沈忆舒想明白这一切,抬起头注视着老夫人,开口道: “老夫人为了昧下我的嫁妆,可真是殚精竭虑、用尽了手段呢!” 第009章 你还能依靠谁 一句话,便让寿安堂所有人脸色大变。 老夫人被撕开了假面,恼羞成怒,气的口不择言: “沈忆舒,你竟敢这样对长辈说话,往长辈身上泼脏水,简直忤逆不孝,没有教养!” “我告诉你,你再不满、再不忿,也只能忍着受着,谁叫你沈家满门皆亡,无父无母,无人撑腰呢?再者说,你一个病秧子,估计也不能生养,离了顾家也没有人会要你,你又何必折腾?只要顾家的当家主母是你,走出去人人尊你敬你,不就行了吗?” “更何况,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既已嫁入顾家,那就是顾家的人,当以顾家的名声为先,那葵儿姑娘救了京墨,又生了孩子,难道你是想让我们把她赶走,好让世人说我们顾家忘恩负义、薄情寡性吗?” 这才是顾家这这些人的真实嘴脸,什么和蔼可亲都是假的。 顾家就是欺负她没有娘家做后盾,所以才敢这么对她,既要她留下来继续为顾家输送银钱,维持顾家体面,又要她忍受自家夫君与别的女人伉俪情深。 没有人在意她怎么想,也无人在意她过得快不快乐。 罢了,既然顾家不仁,也就别怪她不义,她朝着老夫人福了福身: “祖母,顾家忘恩负义、薄情寡性的事情都做了,难道还怕世人说吗?” “你什么意思?”老夫人怒容满面。 沈忆舒用帕子捂着嘴,低咳了几声,顺了口气,才开口道: “我为什么是病秧子,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当年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遇到了被匪徒抢劫的你们,她不顾自身有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以至于不小心受了重伤,还身中剧毒,导致我生下来就毒入肺腑,体弱多病。” “嫁过来两年,我执掌中馈,孝顺公婆,教养小姑,兼顾二房、三房一大家子,处处妥帖周全,就算婆母天天嚷嚷着要去外面败坏我名声,也寻不到我半点错处。” “我娘的救命之恩,我的劳苦功高,你们竟好似全忘了一般。怎么?那葵儿姑娘的恩情是恩情,我沈家的恩情就不是恩情了?” “既做得出,还怕人说?这不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吗?” 沈忆舒的语气言辞不算激烈。 她身子不好,情绪不能太过激动,可就是这么平淡的语气,却也犹如雷霆万钧,每个字都像是砸在老夫人的心上。 “你……你……”老夫人指着沈忆舒,气的说不出话来。 随后,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寿安堂顿时一片混乱,大夫人冲上去扶着老夫人,一边摇晃,一边对沈忆舒说道: “如此狂悖不孝,若是老夫人有个什么好歹,你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到时候,可不就是休书这么简单了!” 沈忆舒闻言,只冷笑一声,不去看这堂中的喧闹,转身走了出去。 红玉搀扶着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给她顺气,生怕她像老夫人一样晕过去,而绿柳则是在一旁骂道: “她们身上穿的戴的用的,哪样不是用姑娘的钱买的?现在倒是翻脸不认人了,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夫人若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救了这么不要脸的一家子,怕是要气的活过来,把她们的命给统统收走!” “还有那姑……顾京墨!死都死了,还回来做什么?改天我就去给老爷夫人上香,让他们在地底下问问阎王爷,是不是生死簿上少算了顾京墨!” 这一次,红玉没叫绿柳压低声音。 老夫人她们那么过分,就该好好的骂一骂,反正姑娘已经跟她们撕破脸了。 第010章 你让我觉得面目可憎 沈忆舒离开后,顾家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并几个小辈一阵忙活,先把老夫人送去床上躺着,又差人去请了大夫。 做完这些之后,三夫人赵氏才开口说道: “大嫂,那沈忆舒从前看着乖巧,对你这个婆母又格外孝顺,没想到这次态度竟这么强硬,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若是她执意要和离,可如何是好?” 赵氏是个精明人,这两年她捧着大夫人,没少在沈忆舒那里捞好处,因此她是不想这么个金疙瘩,从顾家的窝里飞走的。 大夫人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便冷哼道: “她态度强硬又怎样?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点头。 是啊,沈忆舒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又是商户,地位低下,离开了顾家,就像是无根的漂萍,风一吹就四散零落,凄凄楚楚。 可留在顾家,至少她还是正妻,还是当家主母。 唯有顾家二夫人阮氏不以为然—— 她心中明白,阿舒那丫头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可实际上骨子里硬着呢,否则这两年也不会在大嫂锱铢必较的磋磨下,愣是滴水不漏,半点错处都没有。 顾家想把阿舒困住,吃沈家的绝户,这算盘估计是打错了。 但是她也不会提醒大嫂。 大嫂刻薄,从不把阿舒当人看,她虽心疼,但碍于府中是大房当家,自家老爷也要在朝中仰仗大哥,所以她说不上话。 若是阿舒能凭着自己,脱离顾家这等吃人的魔窟,也是件好事。 沈忆舒带着红玉和绿柳回到了汀兰苑。 屋子里常备着上等的银丝炭,烧得暖暖的,一进门,便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瞬间缓解了略有些冻僵的身子。 黄莺端着姜茶过来,服侍沈忆舒喝下,蓝月伺候着脱下披风、卸下钗环。 几个丫鬟各忙各的,但忙中有序。 待沈忆舒暖和了,红玉才问道: “姑娘,方才在寿安堂,您言辞犀利,算得上是扯开了顾家的遮羞布,都闹成这样了,若是她们还不同意和离,那该怎么办?” 沈忆舒正欲回答,却见顾京墨怒气冲冲地从外面进来。 一进屋子,他就将桌上的茶盏拿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随后指责道: “沈忆舒,原以为你性子温良柔顺,没想到你竟如此大逆不道!祖母不过是好心,想打消你和离的念头而已,你却言语顶撞,甚至气晕了她!” “你从前在我面前表现的天真与温柔,竟都是假的吗?两年不见,你竟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令人恶心!” 饶是沈忆舒早已决定放下这段感情,可还是会因为顾京墨这番话,感到心寒。 她与顾京墨少年相识,曾经有过最美好的回忆,可如今到他嘴里,竟只有一句“面目可憎、令人恶心”。 他不问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他的祖母和母亲说了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冲进来,就是一通指责谩骂,竟是对她一丝一毫的信任都没有。 沈忆舒懒得解释,也不屑解释,因为从这一刻起,顾京墨这个名字,将从她的心上,彻底剜去,不留任何余地。 “既然我如此令你不喜,那就和离吧。”沈忆舒再次提起这件事,“你只需稍等我片刻,我写好和离书,你签了字、用了印,我们便可一别两宽,再无交集。” 第011章 玷污她心里最后一片净土 说着,沈忆舒朝着红玉使了个眼色。 红玉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笔墨纸砚。 就在沈忆舒即将提笔的时候,顾京墨整个人颓然下来,他将毛笔从沈忆舒手里夺下,扔到一旁,然后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开口道: “阿舒,方才是我话说重了些,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我知道,我带着葵儿和孩子回来,违背了我当初的誓言,让你心里有气,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不要再提和离,好不好?” “你父母兄长皆亡,若是离开了顾家,你孤身一人,又该去哪儿呢?阿舒,我是为你好,你在顾家,好歹也是户部左侍郎的儿媳,可一旦离开,便只是个商女,商人地位有多低,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所以,咱们握手言和,你松口答应葵儿进门,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人,还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过日子,葵儿和那个孩子,不过是顾家多了两张嘴吃饭而已,其他的一切都不影响,这样不好吗?” 沈忆舒听了这话,缓缓地笑了。 顾京墨也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她笑,就是认同了他的话,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就对了……” 可下一刻,他的话就被打断: “不好!不行!不愿意!” “你说什么?”顾京墨难以置信,“我低声下气给你道歉,你再拿乔,可就过头了。” 沈忆舒伸出手,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这才开口道: “顾京墨,你说的话,我一点都不认同。” “我不认同我离开了你们顾家,就无处可去,不认同我是商女,就比别人低贱,我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也有自己的价值要去实现。” “更何况,你所谓的一家人开开心心,也不过是绑住我的手、捂住我的嘴、踩在我的血肉上粉饰太平而已。你可以娇妻美妾,坐享齐人之福,顾家可以用我的嫁妆和财产,维持风光体面的生活。” “唯有我,不甘,却无处可诉,不愿,却无路可走。” “所以顾京墨,看在我们从前相爱一场的份上,签了和离书,放我走吧。” 顾京墨听了沈忆舒这话,不以为意,而是笑着说道: “你大约是感染了风寒,烧糊涂了,所以才说这些胡话,我不跟你计较,祖母那边我也替你应付着,你好好养身体。” “如今天寒地冻的,也确实不宜办婚事,我给你时间,三个月够不够?” “正好来年三月,春光明媚之时,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瓜瓞绵绵,尔昌尔炽,那时我再娶葵儿进门,想必你身体也已经大好,可以替我操持了。” 他话音落下,沈忆舒原本苍白的脸上,更是失去了血色—— 顾京墨违背昔日诺言,要娶平妻,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还不够,甚至还想在桃花盛开之时娶新人过门? 他明知桃花是她的最爱,明知他们从前曾在桃花林中定情。 可现在,他连她心中保留的最后一抹净土也要玷污,从今往后,桃花不再是他们之间感情的见证,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往,也在这个冬日,被大雪埋葬。 顾京墨离开了。 沈忆舒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突然笑出了声。 吓得一旁绿柳担忧不已: “姑娘,你没事吧?” 该不会被顾京墨给刺激疯了吧? “我没事,我好得很。”沈忆舒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给过她们机会了,顾家明明可以签了和离书,好聚好散,却偏偏舍不得我身上的利益,要强留我在此。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了。” 第012章 财帛动人心 “姑娘有什么打算?”红玉问着。 “顾京墨不是让我养身体吗?我养就是了。”沈忆舒冷笑着,“红玉,你去做件事。” “姑娘请吩咐。” “去将顾家公中的账册和对牌钥匙,给大夫人送去,就说我这两日在外奔波,寒气入体,病的下不来床,特地交还掌家之权。”沈忆舒说道,“另外,将我陪嫁的婆子和管事从顾家各个位置上抽出来,送南郊的温泉庄子上休息,月钱照发;吩咐沈家名下的田庄铺子,断了对顾家一切供应,汀兰苑的吃穿用度,你单独划出来,咱们自己负责。” 红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姑娘这是要釜底抽薪,逼她们一把?” “顾京墨不是要娶平妻吗?没有钱,他就娶不了,我坚决不容许她们啃食着沈家的血肉,成全她们的风光体面。”沈忆舒垂眸,冷声开口。 她不想再拖了。 在顾家待的越久,就越令人窒息。 这两年,不止顾家从上到下都看不起她,就连每次出门交际,她也常常因为是商女出身,遭人嘲笑。 这些事情她从前忍了,可以后却不想再继续忍下去。 所以,沈忆舒和顾家之间的战争,在这一刻吹响了号角—— 她要离开顾家,要拿着和离书,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走。 可顾家却想维持风光体面,贪图她的嫁妆,好不容易把她骗进来,就绝对不会允许她这么轻易脱身。 一旦发现她不好拿捏,那就得想办法,将她打压下去。 最好压得像前两年一样,让她乖乖的给顾家吸血,给顾家送钱: “士农工商阶级分明,在外界眼里,我只是个商女,顾家却是书香门第、清流世家,若是我与顾家闹翻,旁人的指责与骂名,只会落在我的头上。” “所以,我即便要离开,也不能让顾家有机会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要当着满京城的面,揭穿顾家的真面目。” “这事儿很难,毕竟顾家向来擅长在外经营名声,可若是我与她们撕破脸,让她们觉得我不好掌控,她们就会想办法对付我,而她们做的越多,留下的痕迹就越多,我就有反击的可能。” “第一步,就从交还管家权、中断顾家供应开始。财帛动人心,逼到极致,她们会动手的。” 红玉稳重,办事妥帖。 为了不引起顾家的怀疑,横生枝节,她先通知了外面的田庄铺子,中断了对顾家的供应,随后以出门办事为由,支走了沈忆舒带过来的婆子和管事。 这些人都是沈忆舒的陪嫁。 当初嫁入顾家,大夫人让她执掌中馈,她便将自己带来的人安顿在各个紧要的位置上,不论是厨房的、采买的还是外院管事的,全都是沈忆舒的人。 一则因为他们的身契都在她手里,二则是因为他们都是用熟了的,用起来放心。 顾家当初没管这事儿。 因为顾家账面上是个空壳子,需要靠沈忆舒的嫁妆补贴,顾家觉得反正沈忆舒已经嫁进来了,也跑不了,只要她能源源不断的补贴顾家,能维持整个顾家的荣光和体面,让她安排几个人也不打紧。 如今,沈忆舒要把人撤走,只留下汀兰苑里伺候的。 那些婆子和管事听闻姑娘要让他们休息,且月钱照发不误,一个个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收拾了包袱就直接走了,没有半点犹豫。 最后,红玉才带着公中账本和对牌钥匙,去找了顾家大夫人。 第013章 账上没钱了 寒冬季节天气冷,京中各家活动都办的少了。 女眷们闲着无事,也只能猫在温暖的屋子里,喝喝茶、绣绣花、聊聊家长里短。 顾家也是如此。 老夫人不礼佛的时候,也会把顾家各房的女眷叫到寿安堂,一起消磨时间。 上次她被沈忆舒气晕,倒是没什么大事,约莫晕了小半个时辰就醒来了,大夫诊治过,说她怒急攻心,身体无碍,这也让几个儿媳放了心。 今日,陈氏、阮氏、赵氏以及几个孙女都在寿安堂,陪着老夫人说话。 场面看起来一片和谐,如果不是红玉突然到来的话。 “你说什么?她要交还管家权?”大夫人看着红玉,很是惊讶。 红玉不卑不亢地点点头: “是的,我们姑娘说了,她身子骨弱,又重病缠身,实在没有心力去处理这些事,还请大夫人体恤,将管家权拿回去。” “另外,姑娘还说,为了避免她将病气过给诸位夫人小姐,自今日起,汀兰苑闭门谢客,府中一切事情自有大夫人全权做主。” “话已带到,姑娘身边离不得人伺候,奴婢告退。” 红玉说完,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反正管家权这个烫手山芋已经扔出去了,顾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切都跟汀兰苑无关。 大夫人还来不及阻止,红玉就一溜烟儿没影了。 三夫人见状,笑道: “大嫂也算是心想事成了,你这位儿媳看着是个张牙舞爪的,可实际上是个被拔了爪牙的猫,冷不丁伸出爪子挠一挠人,痒呼呼的,倒也不疼。” “如今大嫂重新管家,那京墨娶平妻的事儿,自是要办的风风光光的,我说的对吗?” 大夫人板着脸,翻了翻账本,脸色越来越黑沉。 良久后,她冷笑着将账本丢到三夫人怀里: “挠人不疼?你看错她了,她最懂什么叫打蛇打七寸呢!” 三夫人一翻账本,惊讶: “呀,账上没钱了啊!这京墨媳妇也真是的,看来还是不满京墨娶平妻,变着法儿的要阻止呢,这可怎么办?” 三夫人向来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跟在大房后面吸沈家的血,这两年捞了不少好处,如今沈忆舒不肯给她们吸了,她便急了。 如今便是急着撺掇大夫人,要继续把沈忆舒拿捏在手里,要继续占便宜呢。 就在这时,顾京墨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一脸喜色问道: “娘,听说阿舒乖乖把管家权交出来了?如今是您当家,那我和葵儿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您来操持?” 没有人回答顾京墨的话,寿安堂中一片沉默。 顾玥娇年轻气盛忍不住,率先开口: “哥,家里都没钱了,还娶什么平妻啊?你那个葵儿姑娘不是人淡如菊、不争不抢吗?你不如问问她,不办婚礼,直接让她嫁进来得了!” 顾京墨闻言,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不行!葵儿是不愿争抢,可她这两年为我吃了不少苦,婚礼是我答应她的,我绝不可能食言。” 紧接着,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又开口道: “母亲,顾家怎么会没钱?我看你们这身上穿的戴的,都是京中最时兴的料子和款式,你们是不是看不起葵儿乃江湖医女,不愿意她进门,所以才想这种借口来糊弄我?” 不怪顾京墨如此猜测,实际上顾家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当年他想娶沈忆舒,顾家也是各种瞧不上她的出身,想尽各种办法来阻止,是他在祠堂跪了三天,又挨了家法,才让他们松口。 如今,葵儿的身份比起沈忆舒更不如,顾家看不上,想要阻止,也是正常。 第014章 是她在拿捏你 大夫人一听,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居然如此揣测自己,当即气的捂着胸口,恨铁不成钢: “顾家有没有钱,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这两年,我们吃的用的,全都是沈忆舒补贴的嫁妆,她如今称病交还管家权,却不留一分钱在账上,我拿什么给你娶平妻?” “更何况,这两年我补贴你的还少吗?家里把你养这么大,你不思报效父母恩,反倒屡次因为女人与我翻脸,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大夫人一通发泄,惊地老夫人连忙呵斥: “你给我住口!阿如,去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 待婢女阿如出去守着之后,老夫人才责骂大夫人: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什么话都敢说!” 大夫人被责骂后,冷静下来,也白了脸色。 大房嫡女顾玥娇反应过来,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家母亲,开口道: “母亲,您刚才说,您这两年补贴了大哥不少?这么说,您是早就知道大哥没死,甚至很早之前就跟他联系上了?” 大夫人闻言,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不愿再谈。 没错,她早就跟顾京墨联系上了。 两年前,顾家还是她管家,为了把沈忆舒娶进门,办一场体面的婚事,顾家拿出了全部家财,最后账面上不剩一分钱,甚至还有亏损。 也幸亏是沈忆舒马上进门,接手管家权,用自己的嫁妆补贴,才没让顾家丢脸。 沈忆舒进门半年后,大夫人收到了顾京墨的来信,信上说自己坠崖受伤被人所救,但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暂时回不来。 大夫人担心儿子,便瞒着大家,给顾京墨送去了不少钱财。 而这些钱财,都是从沈忆舒那里弄来的。 但这事儿,大夫人一直死死瞒着。 不仅瞒着老夫人和两个妯娌,也瞒着自家夫君,所有人都以为顾京墨真是为了沈忆舒摘桃花,所以失足坠崖摔死了。 这么做,就是为了沈忆舒带进来的丰厚嫁妆。 顾家需要她的嫁妆来维持体面。 所以大夫人一定要让沈忆舒心存愧疚,要让沈忆舒为顾京墨的死负责,最后心甘情愿掏出钱来,补贴顾家。 这两年,顾家众人看着大夫人对沈忆舒挑剔磋磨,都以为她是因为儿子的死,要找个发泄对象,所以对沈忆舒的处境冷眼旁观。 若不是她今日说漏了嘴,没有人知道,她竟心思这么深,将这件事瞒了快两年。 老夫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稳得住。 她端坐上首,目光在堂中众人脸上扫过,叮嘱道: “今日之事,都给我把嘴巴闭严实了,不许向外透露一个字,尤其不能让沈忆舒知道。” “至于京墨娶平妻的事……” “京墨,不是我们不替你操持,实在是沈忆舒她在拿捏你。她先是闹着要和离,以此来威胁,见你不肯,便又想出交还管家权的法子,无非就是逼你退让。” “你现在只有三个选择。” “第一,说服苏姑娘,不办婚事,直接进门,给长辈们和沈忆舒敬了茶,就算是过了明路,有了名分。” “第二,随了沈忆舒的心意,放弃娶平妻,儿子也不要了,乖乖被她拿捏在手心里,履行你们昔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第三,想办法让沈忆舒松口,或者想办法从她手里拿到银子。” 第015章 胜过她千倍万倍 顾京墨离开了寿安堂,朝着葵香院而去。 他一边走,脑海中还回想着先前祖母说过的话—— “京墨,咱们顾家虽然祖上显赫,但是在你太爷爷那一辈已经落魄,甚至远离了京城,直到二十年前,你父亲出息了,升任户部左侍郎,当了京官,我们才举家搬迁到京城来的。” “京城居大不易,为了维持顾家的体面,不管是我还是你母亲,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甚至一度靠着典当祖产过日子。” “我跟你说句实话,若非沈忆舒带着丰厚的嫁妆,当年就算你在祠堂跪到天荒地老,我们也是不会同意她进门的,毕竟区区商户之女,怎么配得上你?” “那位葵儿姑娘,按理说我也是瞧不上的,但是她给你生了个儿子,为我们顾家开枝散叶,又是个好相处的性子,我才不反对她进门。” “只是,你若是执意要为她办婚事,那还需要仔细筹谋一番才行。” 如何筹谋? 无非就只有第三个选择而已。 葵香院里,苏落葵正在逗孩子,转头看见顾京墨进门,脸上似有郁色,便放儿子去一旁自行玩耍,起身迎上去: “你怎么了?” 顾京墨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葵儿,对不起,娶你为平妻的事,祖母说还要再等等。” 苏落葵闻言,微微一顿,随后笑道: “无妨,等就等吧,总归你知道的,我并不介意什么名分地位,只与你在一起就好。” 顾京墨听了这话,十分感动,只觉得葵儿不愧是他的贴心人。 随后,却又听苏落葵感慨: “只是可怜了咱们儿子,我进不了门,他也上不了族谱。” 沈忆舒是不肯让这个孩子记在自己名下的,若是孩子没有个名正言顺的母亲,那他就算入了族谱,也将一辈子背负“外室子”的污名。 顾京墨一听这话,顿时心疼不已,握着苏落葵的手,承诺道: “你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苏落葵淡然一笑,她拉着顾京墨坐下,又给他倒了茶,才开口问道: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别误会,我并不是着急与你的婚事,只是看你似乎郁结于心,若有难处,可与我讲讲,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顾京墨对苏落葵自是没有隐瞒的,便将之前寿安堂的事情都说了。 苏落葵闻言一惊: “你是说,你们顾家没有钱,早已是个空壳子?” “是啊,这两年全靠沈忆舒的嫁妆过日子,就连我母亲偷偷给我们的补贴,也是从沈忆舒那里拿来的,是不是很可笑?”顾京墨问道。 苏落葵听了这话,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可笑的?” “夫君,有个词叫夫妇一体,她既然已经嫁给了你,那么替你孝顺父母,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又何必斤斤计较?”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能明白她,她困于内宅,一辈子围着夫君打转,没了你,她活不下去,所以她又是大闹寿安堂,又是装病交管家权,无非是想笼络你罢了。” “可理解归理解,我却是瞧不上她这幅做派,机关算尽得来的东西,她又能留多久呢?可惜她始终不明白。” 顾京墨听了这番话,先前郁闷的心思一扫而空,顿时笑道: “葵儿说得对,夫妇一体,她既嫁我为妇,那这些就是她应该做的,我实在不必因为这事而良心难安。” “更何况,葵儿你性情疏阔,品性高洁,自然与她那样的女子不同,她只会吵着闹着要和离,拈酸吃醋耍小性子,可葵儿你即便是离了我,也能独自行走江湖,光是这一点,你就胜过她千倍万倍。” 第016章 女子之间好说话 若是沈忆舒听到了这两人说的话,怕又是要气笑了。 毕竟,世上难得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能把挪用妻子嫁妆、吃软饭一事,说的这么道貌岸然、清新脱俗。 不过,苏落葵也不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她开口道: “夫君,我还没见过你那位正妻呢,不如你带我去看看她吧?” “女子孤身立世不易,她是孤女,我也是孤女,说不定我与她有很多相似处,聊起来很投契,这样我也能帮你劝劝她,让她不要钻牛角尖。” “更何况,她不是病了吗?正好我是医者,我去给她诊脉开药,对她的病情也有好处,你说是不是?” 一番话,说的顾京墨心中极为熨帖。 他握着苏落葵的手,感慨道: “葵儿,你简直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既温柔又善良,我只后悔两年前才遇见你,若是我们能早些遇见,我定风风光光娶你进门,也不会有今日这诸多事端了。” 苏落葵笑了笑,说道: “你稍等我片刻,我去拿药箱,你带我去见少夫人。” 说话间,苏落葵便将一岁大的儿子交给葵香院里嬷嬷,自己则背着药箱,和顾京墨一起,去了沈忆舒的汀兰苑。 汀兰苑如今处于闭门谢客的状态。 沈忆舒把管家权丢出去之后,立刻抛开顾家那些糟心事,只在院子里赏赏雪、作作画,不必听从婆母的吩咐,今日做护膝、明日绣抹额,日子顿时舒坦起来。 所以,当她听到丫鬟来报,说是顾京墨和苏落葵来访的时候,一时间有些愕然。 “他们怎么来了?”沈忆舒问道。 “说是来给姑娘诊脉的,我看那个苏姑娘身上背着个药箱,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倒真像是个医者。”绿柳说道,“姑娘,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红玉闻言,便推测道: “给姑娘诊脉是假,来试探姑娘是不是病的下不来床才是真的吧?” “班门弄斧。”绿柳嗤笑着,“咱们姑娘的医术,可不是她能比的!” 沈忆舒自生下来就毒入肺腑、体弱多病,是她的父亲沈敬庭花了大价钱,又动用了一切能用的人脉,把她送到了药王谷谷主裴怀风手中治疗。 自她三岁启蒙开始,便是跟着裴怀风读医经药理长大的,后来裴怀风见她天赋惊人,索性收了她当关门弟子,将毕生本事与药王谷绝学全都传授给她。 药王谷的名声,在大安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沈忆舒,就是药王谷的正统传人。 “让他们进来吧。”沈忆舒吩咐道,“要试探就让他们试探,本来我这身子骨,不管哪个医者来了,都无法昧着良心说是健康的。更何况,我也想探一探那个苏姑娘的底。” 沈忆舒因为自身求医的经历,对医者向来很有好感。 她想见见这位苏姑娘,若对方是个好的,或者是被顾京墨骗了,她也不忍心见对方落入顾家这个虎狼窝,倒是可以提醒一二。 红玉闻言,点了点头,亲自出去把人带进来,而绿柳则是扶着沈忆舒躺在床上,做出一副病容的样子。 顾京墨和苏落葵很快就进来了。 这是沈忆舒第一次见到这位葵儿姑娘。 正如大家形容的那样,一身素色的衣裙,只用一根玉簪挽着头发,身上并无多余的钗环,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典雅素净,有种超然外物之感。 沈忆舒还没来得及跟他们打招呼,便听顾京墨说道: “葵儿听闻你病了,主动要来给你诊脉,沈忆舒,你真该学着点,不要一副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样子,一点也不符合顾家当家主母的风范。” 沈忆舒早就对顾京墨失望,因此她就当没听到这句话,只笑着对苏落葵道: “有劳葵儿姑娘了。” 第017章 少夫人这是心病 苏落葵没有说话,只微微笑了笑,便熟练的打开药箱,取出里面的小枕头,垫在沈忆舒的手腕处,然后开始诊脉。 她的一举一动都很到位,也是行医者的习惯,看得出她的确是个医者。 屋子里很安静,约莫好一会儿之后,苏落葵结束诊脉,笑着对沈忆舒说道: “少夫人身体没什么问题,心病而已,因为忧思过度,所以才郁结于心,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心病还须心药医,我今日主动求见,便是要给少夫人送上这一味心药。” 话音落下,沈忆舒略微有些惊讶: “心病?你的意思是,我根本没病,一切都是因为我自己想的太多?” 苏落葵一边整理药箱,一边落落大方的点头,斩钉截铁道: “可以这么理解,少夫人不过是因为夫君带着我和孩子回来,所以心中觉得委屈罢了,就像我那个一岁大的孩子一样,若是发现爹娘不关心他了,便哭闹不止,引起我们的注意。” 顾京墨听了这话,便冷笑着开口: “扮柔弱装可怜,内宅女子装病争宠的套路,没想到你竟用的炉火纯青。沈忆舒,说一套做一套,这样有意思吗?” 沈忆舒看着眼前的两人一唱一和,便给她定了个装病争宠的罪名,不觉有些好笑。 她看着顾京墨,开口说道: “可是,我感染风寒、烧糊涂了这句话,是你亲口说的,我不过是听你的话,顺了你的意罢了,怎么才过了短短几日,就变成我的错了?” 顾京墨似乎是想起了他自己说过的话,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 这时候,苏落葵开口道: “这不过是夫君不愿与你和离,在安抚你罢了。” “少夫人,夫君他心里是有你的,也不愿看到你一个女子孤苦无依,你大可不必用这种恶劣的态度对他。” “还有,少夫人交还管家权,想在银钱上拿捏夫君,我想你是打错算盘了,这两年我们在外面,日子过的清贫,便是没有钱我们也不会在意,你再这样继续闹下去,等寒了长辈们的心,也让夫君失望,到时候你如何自处?” “少夫人,我怎样都无所谓,可为了你自己好,就别闹了,好吗?” 顾京墨只觉得苏落葵这番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儿里,他当即赞同道: “葵儿不要正妻的地位名分,只是想待在我身边而已,却被你如此阻拦,分明是她受了委屈,可她却还处处为你着想,你就不能大度点,不要闹了吗?” “还有那管家权,你若是真的病了,让母亲代为管家也不是不可,但是你账面上不留一分钱是什么意思?是想顾家这一大家子都饿死吗?” 沈忆舒淡淡的开口道: “你们顾家本来就没有钱,这两年吃穿用度全都出自我的嫁妆,我不想在账上留钱,难道有错吗?” “当然有错!”顾京墨眉头紧蹙,怒道,“出嫁从夫,孝顺长辈本就是天经地义,你却还在银钱上斤斤计较,着实可恨!葵儿就从来不像你这样,满身铜臭味!沈忆舒,你是商女,精明市侩可以理解,但是这些手段用到家里人身上,未免太狠毒了些!” 沈忆舒听他说了这么一大通,恍然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花我的钱还指责我歹毒,你这是想软饭硬吃啊?” 第018章 你真的爱他吗 “你说什么?”顾京墨面色扭曲,难以置信。 “用妻子的嫁妆补贴一大家子,还责怪妻子给的不够多,这不是吃软饭是什么?”沈忆舒可没客气,直接戳他心窝子,“你去满京城问一问,谁家好男儿用妻子的嫁妆?那都是没出息的人才会做的事。” 顾京墨紧紧盯着沈忆舒,眼神愠怒:“我竟不知,你是如此伶牙俐齿。”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沈忆舒针锋相对。 苏落葵听了这话,不由得上前开口: “少夫人,夫君他十八岁科考便中举,是京城最出色的少年郎,若不是两年前出了事,他必定已经科考高中,前途无量,绝不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 “我现在很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夫君呢?若是真心爱过,你怎么舍得如此诋毁他?又怎么舍得,在他坠崖重伤、九死一生回来后,处处与他作对呢?” 苏落葵的话,句句熨帖,直接抚平了顾京墨那颗被沈忆舒刺伤的自尊心,他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指责沈忆舒道: “葵儿说的没错,沈忆舒,我当年真是看错了你。” “你从未爱过我吧?你就是为了嫁入顾家,提高门楣,所以才选择嫁给我的吧?你的目标得逞了,所以我对你而言,也失去了利用价值,就露出真面目了,是吗?” “不愧是低贱的商户之女,精于算计,连我也在你的算计之中,你看着我当年为了娶你,跪三天三夜祠堂,挨家法遍体鳞伤,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啊?” 沈忆舒听了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可还不等她开口,旁边的绿柳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指着顾京墨的鼻子骂道: “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大少爷,我们姑娘十三岁的时候与你相识,这么多年相知相伴,在你眼中她就是那样的人吗?你偏听偏信,这个苏姑娘说什么你信什么,你三言两语,直接抹杀了我们姑娘这两年的付出,你还有没有良心?” 顾京墨从来没有被一个下人如此骂过,他冷笑着开口: “沈忆舒,连你身边的丫鬟都可以对我大呼小叫、指责斥骂,若不是有你这个主子授意,她怎么敢如此以下犯上?依我看,这种不知尊卑的下人,就该打一顿板子然后扔出去发卖了!” “绿柳是我的人,你敢动她试试?”沈忆舒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 虽然她比顾京墨矮一截,但是她的气势丝毫不输,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 顾京墨见状,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看吧,连一个丫鬟都比我重要,你护着她,却字字句句往我心上捅刀子,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嫁给我不是一场算计?” “阿舒,你若是真的爱我,就该接纳葵儿和孩子,因为是她救了我,救了你的夫君,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可你不但不感激,反而处处阻挠,不就是怕影响了你正妻的地位吗?你知道自己商户之女、出身低贱,你害怕有别人抢走你好不容易算计来的身份,所以你手段频出,千方百计阻挠葵儿进门。” “可是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我已经看穿了你的真面目,葵儿我一定会娶,而且婚事也一定会大办,我更会向全京城宣告我与葵儿的感情,到时候,我看你的面子往哪儿搁!” “葵儿,我们走。” 说完这话,顾京墨一手提起苏落葵的药箱,一手拥着她,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苏落葵临走之前,冲着沈忆舒摇头叹息: “这是何必呢?你就服个软,又能怎么样?为什么非得走到这一步?” “葵儿,她这个人不识好歹,你不必再跟她废话。”顾京墨冷声说着。 第019章 难不成想挟恩图报 “等等!”就在这时候,沈忆舒突然叫住他。 此时此刻,顾京墨对沈忆舒的厌恶已经攀升至巅峰,他停下脚步,却并未转身,只是微微侧过头: “你现在想道歉,晚了。” “顾京墨,你看看,这是什么?”沈忆舒开口。 顾京墨和苏落葵好奇之下转身,却见沈忆舒的手中,拿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顾”字。 看到这样东西,顾京墨眼神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是什么?”苏落葵问道。 “我们顾家的信物。”顾京墨回答着,“一般而言,只在当家主母的手中,代代相传。” “所以,她拿出这个玉佩,是想告诉你,她是顾家的当家主母?”苏落葵问道。 沈忆舒听了他们俩的话,笑了起来: “不,我拿出这个玉佩,只是想提醒顾京墨,别忘了它是怎么到我手里的。” 顾京墨怎么会忘记? 这枚玉佩,不仅是顾家当家主母的信物,也是他们缘分的开始—— 二十年前,正值沈夫人身怀六甲之际,沈家一家人从江南前往北方朔城,给沈夫人师门的一位长辈贺寿,路上遇到了前往北方京城的顾家女眷们。 那个时候,恰逢顾家大老爷顾明良升任户部左侍郎,从外地调任京城,他走得急,带着顾家男丁提前北上去安顿。 而顾家女眷则由老夫人周氏带着,乘坐马车去往京城。 可没想到,顾家女眷们半路遇到了匪徒,匪徒不仅抢夺财宝,还想杀人。 就在危难之际,沈家人赶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沈夫人不顾自己怀有身孕,带领随从打败了匪徒,并全部送了官。 虽然匪徒全部落网,可沈夫人在与匪徒打斗过程中,由于怀孕,行动不便,动作迟缓间被某个匪徒砍中,而对方的刀上抹了剧毒。 沈夫人对顾家有救命之恩,甚至为了救她们受伤中毒,如此恩情,怎能不报? 那时正值顾明良升迁的关键时刻,顾家不能传出任何忘恩负义的不好名声,于是老夫人周氏做主,将她手里那一枚属于顾家当家主母的信物,赠送给沈夫人。 老夫人承诺,日后只要有人拿着这枚玉佩找到顾家,顾家必报这份恩情。 在那之后,沈顾两家分道扬镳,去往不同目的地。 可没想到,沈夫人中的毒,叫做“美人消”。 这是一种天下奇毒,据说并无解药,中毒者会在七天内香消玉殒,临死前身体会恢复到人生最美、最巅峰的状态,故而得名“美人消”。 沈夫人命不久矣,只能找了个临近的城池,选择剖腹,将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 否则七天之后,孩子只能跟她一起死。 而这个被剖腹取出来的孩子,就是沈忆舒。 当初沈夫人中毒时,她还在母体内,因此也受了影响,那“美人消”的毒虽说没有完全转移到她身上,可也落下了一部分,以至于她从出生起,就毒入肺腑、身娇体弱。 沈夫人死后,这枚玉佩也被沈家穿了根红绳,挂在了沈忆舒的脖子上。 后来,沈忆舒在江南禅音寺后山的桃花林偷偷跳舞,被顾京墨看到,一见钟情,再后来又无意间发现她脖子上的玉佩,深感缘分不浅。 因此,才有了他几经周折,要娶她为妻的佳话。 “所以呢?”顾京墨想起了往事,却仍旧不以为意,“你拿出它来,是想挟恩图报吗?可是你娘的恩情,我早就报了,如果不是我娶了你,就凭你一个家破人亡的商户之女,这辈子也不可能鱼跃龙门,成为书香门第的儿媳。” 第020章 我们恩断义绝 沈忆舒听着他那高高在上的施恩语气,心中掀不起半点波澜。 失望的次数太多,她已经麻木了。 她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不,我拿出它,是想告诉你们,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人冤枉。” “苏姑娘,你刚才替我诊脉,说我身体健康,并无疾病,只是为了争风吃醋所以才装病。可究竟是我在装病,还是你想用医者的身份作保,让顾京墨认为我是在装病?” 苏落葵听了这话,当即反驳: “少夫人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故意乱说,陷害你吗?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这种囿于内宅的女子,那些手段我不屑!” 沈忆舒笑了: “苏姑娘不屑用手段陷害我,那就只能承认你自己医术不精了。” “我可是药王谷的弟子,你敢说我医术不精?”苏落葵顿时板着脸,开口道,“少夫人,咱们都是女子,且都是孤女,我本来不想与你为难,可你若是要质疑我的医术,那我定然是要与你分辨一二的!” 听了这话,沈忆舒眼中有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却见她不动声色,问道: “苏姑娘竟然是师承药王谷吗?那为什么没有诊出我身中剧毒,气血两虚?” “不可能!”苏落葵下意识反驳,“少夫人,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胡说也要有个限度,不用这么诅咒自己的身体。” “顾京墨,你觉得呢?”沈忆舒看向他,“你先前在说我装病扮柔弱、学内宅妇人争宠的时候,有没有一分一毫想过我身体不好?” “夫君,你信我,我是医者,我能看出她到底有没有事。”苏落葵说道。 “葵儿,沈忆舒她确实……身中剧毒。” 顾京墨话音落下,却见苏落葵脸色骤变,不过她也就慌了一瞬,很快便镇定下来,强行辩解道: “那一定是因为她所中的毒很奇特,我没有接触过,所以才不曾发现。夫君,你知道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虽然师承药王谷,可到底年轻……” 三言两语一通辩解,便推脱了她冤枉沈忆舒装病的嫌疑。 顾京墨自然是信她的,说道: “她中的毒确实奇特,而且年代久远,你没看出来也不奇怪。” 见顾京墨一如既往相信自己,没有因为她刚才的失误而产生怀疑,苏落葵顿时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沈忆舒: “抱歉,少夫人,我尚且年轻,见识不多,所以没看出你身中剧毒。” “无妨,我不在意。”经过刚才那一番对峙,她已经看透了眼前这两人的真面目,因此不愿与他们多费唇舌,便只说道,“我只想说,我确实身体不好,汀兰苑早已经闭门谢客,以后你们顾家的事情不要找我。” “哼,说的好像少了你,顾家就不行了似的。”顾京墨冷笑。 “最好是这样。” 沈忆舒说完,就将手中的玉佩朝着顾京墨扔去,玉佩在半空中划过一抹优美的弧度,精准地落到顾京墨手中。 “你什么意思?” “从今天起,你我恩断义绝。”沈忆舒开口,“过往的恩也好,情也好,从今天开始,一刀两断。” 顾京墨摩挲着手里的玉佩,神色微动,可最后还是冷了下来: “你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我也没心思跟你们玩什么争宠的游戏。”沈忆舒直视着他,“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给我一封和离书,放我离开,让我成全你们的爱情;要么就不要再踏足我的汀兰苑一步,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顾京墨闻言,搂着苏落葵离开,临走前声音从门口传来: “和离不可能,你就在汀兰苑呆一辈子吧。” 第021章 顾家成了个烂摊子 顾京墨和苏落葵离开之后,沈忆舒用帕子捂着嘴,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绿柳赶紧倒了杯蜜水过来,让她润了润喉咙,然后说道: “姑娘从小身体不好,裴谷主说了要忌大喜大悲,忌情绪起伏太大,可那两个贱人却偏要来招惹,真是气死我了!” 沈忆舒喝了蜜水,缓和下来之后,重新躺下,开口道: “无妨,今日这是最后一次了,从今往后顾家的一切,都不会再牵动我的情绪。至于顾京墨,他既答应了与我死生不复相见,就不会再自降身价来找我了。” “可是姑娘,如果顾京墨一直不给你和离书,你真的要在汀兰苑困一辈子吗?”绿柳有些担心。 红玉却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解释道: “咱们不会困一辈子的。” “顾家不同意和离,无非是想把姑娘留下,那就还有谋夺财产的希望,一旦放姑娘走了,那这么丰厚的嫁妆,她们就永远得不到。” “只要姑娘坚持不给她们钱,把她们逼到极致,她们一定会另外想办法,只要她们出手,姑娘就能抓住破绽,进行反击。” “到时候,咱们姑娘拿捏着她们的把柄,何愁她们不肯给和离书?” 绿柳闻言,嘟囔一声:“真复杂!” 沈忆舒笑得讽刺,复杂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人心。 谁能想到,昔日与她倾心相许、两心相知的顾京墨,如今竟然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呢? 汀兰苑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远离了顾家那群牛鬼蛇神,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绿柳甚至还说: “其实顾京墨回来也不是完全没好处,至少咱们姑娘幡然醒悟,不再卑微隐忍了,现在多好,才几天功夫,脸上都养出血色了!” 听了这话,汀兰苑的几个丫鬟们顿时笑作一团。 可汀兰苑之外的顾家,日子却不怎么好过了—— 寿安堂偏厅的餐桌上,放着几盘不成样子的菜,一眼望去全是绿色,连半点荤腥都没有,而老夫人日常用膳前,要吃的银丝燕窝也不见踪影。 “老大媳妇,怎么回事?”老夫人看向大夫人陈氏。 陈氏心里憋屈得很,把沈忆舒恨了个牙痒痒,才开口道: “母亲恕罪,从前您的燕窝,是从沈忆舒的嫁妆中出的,如今她撒手不管,府中也没钱买,只能委屈母亲断了。” 顾家向来是一大家子一起吃饭的,老夫人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热闹。 小辈们都围在自己身边,让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老太君,而没有因为顾家的落魄,变得矮一截。 因此,除了顾家二房、三房在外面读书的少爷,以及在朝为官、中午不回来用膳的三个老爷之外,其余人都在。 三夫人赵氏听了大夫人的话,当即说道: “断了什么,也不能断了母亲的燕窝呀!我们这些晚辈受点苦没什么,母亲上了年纪,最是需要补补身子,这燕窝一断,母亲进补不够,万一有亏损,这跟谋害性命有什么区别?” “大嫂,我看你还是想个法子,早点让阿舒拿出钱来,否则母亲要受苦,京墨的事儿也得耽误,是不是?” 顾玥娇一听这话,当即点头: “娘,您真得想想办法了!您是不知道,户部尚书家的嫡小姐约我过些日子去踏雪赏梅,我想着去珍宝阁拿一套好看的头面,却被那掌柜拒绝了!” “原先我都是能直接拿东西记账的,如今我不付钱,他就不把东西卖给我!肯定是沈忆舒打招呼了,那是她的铺子,她这分明就是在故意为难我们!” “过几日去赏梅,若是我还戴着从前的头面,被其他人看到了,岂不是要笑话我?” 大夫人听了这些话,没好气的说道: “你们一个个只会叫我想办法,我掌家不过数日,这府中像是乱了套一样!” “厨房里说往日囤的菜没有了,新的一批没送来,要我拿主意;针线房说,往年冬日都要给府中下人新做两身冬衣,今年裁衣坊还没上门,问我怎么办;马厩那边说喂马的草料没了,存货只够供两辆马车三日用量,请求我指示……” “我让他们按照往年的规矩办,先记账后补上,可他们说管这些的婆子和管事都告假走了,无人操持,谁也不知道往年怎么做的。” “她沈忆舒一招釜底抽薪,对外,她让人断了府中的供应,对内,她抽走了所有能办差的人手,她丢给我一个烂摊子,我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你们让我能怎么办?” 第022章 昏迷或者是死了 顾家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她们不曾掌家,全然不知道顾家已经变成这样,就算拆东墙补西墙,都没有能拆的地方。 前两年,沈忆舒管家,大批银子往里面填,外面她名下的铺子,更是随顾家人予取予求,拿了就走,已成习惯。 顾家心安理得地过着好日子,冷眼看着陈氏对沈忆舒发泄“儿子死亡”的怒气。 可从来没有人想过,沈忆舒拖着柔弱的身体,想将整个顾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分毫不差,要付出多少心血。 如今双方撕破了脸,管家权这事儿就是沈忆舒给她们的下马威,她们自诩名流出身、地位高贵,又怎么肯向区区一介商女低头? 所有人都看着老夫人,这个顾家辈分最大、年纪最长的人,她自诩为顾家的定海神针,才是这群人真正的主心骨。 老夫人垂着眼,从手腕上撸下一串佛珠,拿在手里盘了盘,念叨了一句: “阿弥陀佛。” 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她抬起头,开口道: “说来说去,一切还是钱的事。” “若是有钱,管事和婆子走了就走了,再招一批便是;什么蔬菜、草料、冬衣,自会有人办好,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三夫人笑了笑,开口道: “母亲说得对,可问题是顾家没有钱呀!” “钱,沈忆舒有,拿过来就是。”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狠戾,快的来不及捕捉,“她如今还能釜底抽薪,是因为她还能清醒着发号施令,若是她昏迷了,又或者是死了……” 那沈忆舒留下来的钱财,顾家自可全盘接手,而她留下来的人,是打是杀、是用是放,也不过是顾家一句话的事。 二夫人阮氏向来在家中说不上话,一直乐得当个透明人,听着大嫂和弟妹互相打机锋谋算,从不插嘴,明哲保身。 可这次听了老夫人的话,她震惊了,脱口而出: “母亲,何至于此!” 三夫人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什么何至于此?二嫂,你要发善心,也不该是现在。” “你没看那沈忆舒的态度吗?她已经与顾家撕破脸了,我们本就应该站在对立面。她想和离,带走所有嫁妆,顾家不会同意;我们倒是想直接休妻,让她带不走嫁妆,可也没寻到她的把柄和错处。” “既不能和离,又不能休妻,那想得沈家留下来的万贯家财,不就是得从她下手吗?” “再说了,这两年你吃的用的,哪样不是她出的?过惯了这样的好日子,你能眼睁睁看着顾家落魄,在京城丢尽脸面?” 二夫人依旧据理力争: “可是也不能害人,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更何况,阿舒的母亲当年是为了救大家,才中了匪徒的毒,以至于没救过来,难产而亡,这样的恩情,现在却要去害她的女儿?” “这事儿,你问大嫂呀!”三夫人不以为意,“当年沈夫人是替大嫂挡的刀,急着要钱娶平妻的是京墨,没有新头面去跟小姐妹聚会的是玥娇,说来说去,也是大房的事儿。” 众人的目光落在大夫人陈氏身上。 她看了老夫人一眼,弯下腰,躬身说道: “全凭母亲做主。” 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婢女阿如: “去葵香院,把苏姑娘请过来,她与京墨两情相悦,着急厮守,我想有些事情请她帮个忙,她应该会同意的。” 第023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了法子之后,原先堂中愁眉苦脸的气氛,顿时一松。 二夫人阮氏握着自己女儿顾诗韵的手,浑身发凉。 她不如大嫂陈氏强势,也不如弟妹赵氏精明,府中又以老夫人马首是瞻,所以她在夹在中间,要么被忽略,要么受夹板气。 久而久之,养成了她随波逐流的性子,反正她也反抗不了。 她承认,沈忆舒用嫁妆补贴顾家,她是开心的,因为沈忆舒一视同仁,二房的日子能过的好些,这一点,她是记恩的。 她没有被养大胃口,也并不觉得沈忆舒的嫁妆就该是顾家的,如今听母亲和其他人要合谋害死沈忆舒,她是做不到的。 转头一看,二房两个姑娘的脸上,也隐隐露出担忧之色。 不多时,阿如就把苏落葵请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顾京墨,他一进门便问道: “祖母找葵儿何事?” 苏落葵站在顾京墨身后,目光从餐桌上那几道菜上扫过,目光顿了顿,随后赶紧低下了头,没叫人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之前听顾京墨说顾家没有钱财,全靠沈忆舒的嫁妆,她还以为那只是夸张的说法。 毕竟顾家祖上显赫,在京城名声也不错,怎么也不像是穷苦人家的样子,可真没想到,顾家当真穷到这份上,一大家子吃饭,桌上竟只有五个菜,还都是素的。 “老夫人。”苏落葵收敛好情绪,点头向老夫人行礼。 她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一脸清高出尘的模样,仿佛这世上除了顾京墨,没有人值得她展颜一笑,也正是这份特殊,让顾京墨对她死心塌地。 很快,在老夫人的示意下,大夫人陈氏向苏落葵讲明了请她过来的意图。 “你们找我要毒药,给少夫人吃?”苏落葵震惊了。 可仔细看,震惊之下,却夹杂着一抹喜色。 “苏姑娘擅医术,对用毒应该也有些心得吧?”陈氏问道。 苏落葵闻言,立刻扬起下巴,淡淡道: “自古医毒不分家,我精通医术,毒术自然也擅长,但是大夫人,请恕我不能答应你们的请求。行医之人,以悬壶济世为己任,你们找我救人可以,但是找我要毒,我只能说很抱歉,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少夫人虽然不懂事,但终究无辜,若是为了娶我而害了她,我这辈子都会良心难安,所以,为了我们彼此都安稳,我会离开顾家,只求诸位打消这等心思。” 说完这话,苏落葵转身就走。 她回了葵香院,很快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出来,放在包袱里,俨然是一副马上要离开的架势,不过正打算离开,便被自己一岁的儿子缠住。 很快,顾京墨就匆匆追了过来,他一看到苏落葵身上的包袱,顿时就急了: “葵儿,别走!” 一边说着,他还去扯苏落葵身上的包袱,想把行李拿下来。 苏落葵抓着包袱不放: “顾京墨,你了解我的性子,我最讨厌算计,更不喜欢枉顾人命,你祖母和母亲找我要毒,去害少夫人,是在羞辱我!” “这顾家不是我要来的,是你求着我来的,你应该拿出你男人的担当,而不是让我一个行医之人,双手沾满鲜血!” 苏落葵说的大义凛然,一副铁了心要走的架势。 顾京墨执意不让,两人拉扯间,她身上的包袱被扯散,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些碎银子,还有几个药包。 他正要蹲下把东西捡起来,却听苏落葵冷喝道: “别动!” “这些东西用好了是药材,用不好混在一起会有危险!你不懂药理,放着我来。” 说完,苏落葵在手上裹着帕子,将那几个药包捡了起来,放在了桌上。 顾京墨看着几个药包,问道: “会有什么危险?” “会死人!”苏落葵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才说道,“看你还敢不敢粗心大意,乱碰我的东西!” 顾京墨闻言,眼底精光一闪而过。 第024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入夜。 顾京墨用布将自己的手包裹的严严实实,捧着一把药材,来到了大夫人的院子。 大夫人正准备入睡,听闻顾京墨来了,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母亲请看,这就是你们需要的毒。”顾京墨把手里那捧药材,拿给大夫人看。 大夫人见状,心中一喜:“哪儿来的?” “葵儿的。” “这么说,苏姑娘同意提供毒药了?” 顾京墨摇了摇头,说道: “不,葵儿品性善良高洁,坚决不答应,她本来是想马上离开的,是我用孩子稳住了她,让她再住一段时间,还承诺日后这些事情都不会去打搅她。” “她答应留下来,我才有机会,趁着她沐浴,悄悄偷来了一些。” “为了怕她发现,我每个药包只拿了一点,没敢拿太多。不过这些也够了,只要给沈忆舒服下,七天之后她就会暴毙。” “你怎么知道?你懂药性?”大夫人有些怀疑。 “我问过葵儿了。”顾京墨笑道,“我假意向她请教这些药材的药效,又让她把其中的危险告诉我,防止我日后误触误碰,她便都说了,还警告我不要乱动她的东西。” 大夫人听了这话,笑了笑: “还是你有办法。” “不过京墨,你老实告诉娘,你真舍得对那沈忆舒下手?她可是你昔日口口声声说要捧在手心里,护一辈子的姑娘。” 那些年,顾京墨为了沈忆舒,可没少做荒唐事—— 沈忆舒身体不好,常年外出治病,每年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待在家里,顾京墨不顾路途遥远,从京城到江南,每年去陪她两个月。 后来,沈忆舒及笄那年,她父兄外出做生意,于一场瘟疫中意外身亡,她要守孝三年,顾京墨干脆在江南沈家旁边租了个宅子,与她做邻居。 不仅日日给她写信,还经常想办法逗她开心,让她不要沉湎于父兄去世的悲痛之中。 再后来,他十八岁下场科考中举,前途无量,京城诸多官宦人家欲跟顾家结亲,却都被他一一拒绝,他只想娶沈忆舒。 等沈忆舒孝期结束,他跪祠堂、给祖宗磕头,挨家法,遍体鳞伤,都不曾改变要娶沈忆舒过门的志向。 …… 如此桩桩件件,都昭示着顾京墨为了娶沈忆舒为妻,做了多少努力。 可是,昔日排除万难也要娶进门的心上人,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就变成了他迎娶新欢的拦路虎,是必须要除掉的障碍。 等闲变却故人心,曾经的感情是真的,如今的绝情也是真的。 顾京墨低着头,对自己的母亲说了实话: “母亲,就因为我曾经对沈忆舒太好,所以才把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以至于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区区商户之女,能嫁入顾家已是三生有幸,可她却想凌驾于我之上,让我处处按照她的心意而活,这让我无法忍受。” “若是没有遇见葵儿,没有体会过被人无条件顺从的感觉,或许我也不是不能跟沈忆舒将就下去,只可惜,我是个男人,我需要的是能与我休戚与共的贴心人,而不是一个处处忤逆我、与我对着干的妻子!” “所以母亲,沈忆舒的存在,就是个障碍。” 既然是障碍,那就要除掉。 祖母当日给了他三个选择—— 他不可能委屈葵儿这么好的姑娘,不清不白就入府做了妾室;更不会顺了沈忆舒的意思,放弃娶平妻。 那么,只要解决掉沈忆舒,这所有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更何况沈忆舒亲口与他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他又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跑去低声下气地求和? 第025章 深夜来客 大夫人听了顾京墨的话,微微松了口气: “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我还真怕你钻了牛角尖,舍不得沈忆舒那丫头,非要跟我对着干呢!” “京墨,如今你回来了,年纪也不小,当以自身前途和顾家未来考虑,解决了沈忆舒,你正妻的位置就空出来了,等下次科考你再取得名次,京中照样多的是人想把女儿嫁给你当续弦。” “至于那个葵儿姑娘,她是个好的,明明是沈忆舒挡了她的路,她竟也不肯下毒手,不过这样也好,单纯善良、不争不抢,定能与你以后的正妻和睦相处。” “这一次你可不许再任性了,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商女,于你而言并无助益,还是应当娶高门贵女才是正经。” 顾京墨拱了拱手,十分顺从:“谨遵母亲教诲。” 大夫人满意地笑了,朝着他挥挥手: “行了,药材你放着吧,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只需要再忍些日子,等沈忆舒暴毙,我们便拿了她的信物,接管她的钱财。” 顾京墨先是点点头,随后又问道: “母亲,倘若沈忆舒刚死,我就娶葵儿进门,是不是对顾家名声也不太好?” 毕竟,满京城要脸面的人家,还真没有正妻刚死、头七都没过,就着急娶新人的,传出去只会说这家人薄情寡性,不值得托付。 “这有什么?秘不发丧不就行了?”大夫人不以为意,“只要控制住她的人,不让消息传出去,再隐瞒她的死讯,等你娶苏姑娘的时候,咱们就替她称病,只要瞒的好,旁人也说不了什么。” 反正顾京墨为了报答民间医女的救命之恩,要娶平妻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京城人人都盛赞顾家知恩图报,家风清正。 只要沈忆舒不出来搅和,这本就是一桩良缘。 顾京墨朝着大夫人拱了拱手: “一切就拜托母亲了。” 就在母子俩在商量着如何给沈忆舒下毒的时候,同一时间,汀兰苑也来了客人。 “二婶?”沈忆舒讶然,“这夜都深了,她来找我做什么?” 绿柳撇了撇嘴,推测道: “保不齐是被大夫人派来向姑娘卖惨的,这府里一大家子吸血虫,拢共没几个老实人,二夫人勉强算一个,派她来哭一哭,咱们姑娘心一软,不正中她们下怀?” “就你会说。”红玉点了点绿柳的额头,才问道,“姑娘,咱们见还是不见?若姑娘不想见,我便去回话,说姑娘喝了药睡下了。” 沈忆舒稍稍思忖片刻,开口道: “二婶在这府里向来说不上什么话,也没见她有什么事情火急火燎,此时夜深,又有积雪,她冒着寒风前来,想必的确有什么要紧事。” “奴婢明白。”红玉点头,转身出去迎客了。 沈忆舒这才看向绿柳: “把我之前准备好的药丸拿过来吧,我要服用。” 绿柳一边去拿药瓶,一边絮絮叨叨劝着: “姑娘,是药三分毒,咱们能不吃还是别吃吧?我知道你想伪装成重病的样子,但是咱们装装样子就好了,没必要真吃这药丸!” “我自己配的药,有没有毒我不知道?”沈忆舒笑了,“它唯一的效果就是让身上发热发汗,看起来像是高烧一样,所以不要紧的。” 更何况,她这身体从娘胎里就带毒,而且是天下奇毒,到如今都没彻底解掉。 药材里的毒,她根本不怕。 第026章 她们要杀你 沈忆舒刚吞了药丸,身上就开始发热,她躺在床上,额头冒着虚汗,绿柳在一旁拿帕子轻轻地擦着。 这时,红玉带着二夫人阮氏进来了。 阮氏一看到沈忆舒这模样,立刻担忧的上前: “怎么流这么多汗?是烧还没退吗?要不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吧,你身子本来就弱,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 沈忆舒在绿柳的搀扶下,慢慢地起身,斜靠着身后的枕头上,虚弱一笑: “多谢二婶关心,只是我这身子骨您也知道,风邪入体是家常便饭,便是大夫来了也都是开一样的药,总要拖上一段时间才能好的。” “好孩子,委屈你了。”阮氏红了眼眶,擦了擦眼角的泪。 沈忆舒身子弱,情绪上忌大喜大悲,也很不擅长处理这种煽情场面,只能转移话题: “不知二婶深夜找我,所为何事?” 阮氏闻言,四处看了看,不答反问: “你这屋子里的丫鬟,都可信吧?” “都是我陪嫁,可信的。”沈忆舒点点头。 “既如此,那我就直接说了。”阮氏开口道,“大嫂这些日子管家,顾家账上没有银子,已经捉襟见肘,老夫人的吃穿用度也跟不上,白日里还在寿安堂发了好一通脾气。” “所以,二婶是来劝我的?”沈忆舒问道。 “不,我是来提醒你的。”阮氏压低了声音,“她们舍不得风光体面的生活,欲夺你财产,商量着要下毒害你性命,甚至还找了京墨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向她求毒药。” “葵儿姑娘?她给了?”沈忆舒好奇。 “那倒没有,那位葵儿姑娘是个好的,一听大嫂的意思,当即收拾行李就要走,说跟她们道不同不相为谋。”阮氏开口,“我是想着,她们向苏姑娘求药不成,说不定还会想别的法子来害你,你身子弱,经不住那些折腾,所以从今往后,吃的用的,但凡进你这屋子里的东西,都必须要里里外外查清楚。” 沈忆舒听了这些话,一时间有些感慨。 她想过二婶可能来跟她卖惨,但却没想到,二婶居然是来给她通风报信,提醒她,老夫人和婆母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这一刻,让她觉得,这顾家总算还没有烂透。 不过她不轻易跟人交心,也不会暴露自己的底牌,只感激地朝着阮氏笑笑: “多谢二婶特地来告诉我,只是二婶,您提醒了我,难道不怕我把这件事情闹大揭穿,损了顾家的名声?到时候,你们二房也要受到波及。” 阮氏顿了顿,叹了口气: “我又何尝没想过?只是阿舒,做人还是要有底线,名声面子与人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更何况,你嫁进来之后,执掌中馈,补贴家用,二房因为你日子好过了不少,这些二婶都记着,二婶人微言轻,别的帮不上你,只能给你递递消息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 阮氏说着,脸上露出些许犹豫的神色,最终还是下决心开口: “还有一件事,我原先也不知情,是听大嫂说漏了嘴才知道的,原来京墨并非失踪两年毫无音信,而是在失踪半年后,就已经跟大嫂联系上了。” “大嫂瞒下了此事,甚至用你的嫁妆暗中补贴京墨,本来她没想说的,只是被京墨刺激,她不小心说漏了,才叫我们知道这些。” “阿舒,顾家对不起你,你知道了这些真相,也别放在心上,顾家不值得你伤心委屈。” “总归,二婶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脱身的。” 第027章 不愿用恶意揣度别人 二夫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沈忆舒还静静地斜靠着,双眼透过虚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过神的时候,只听到绿柳在骂骂咧咧: “这顾家上下都惯会做戏,没想到内里如此龌龊,拿捏咱们姑娘不成,竟起了杀心,原来人命在她们眼里,竟如此儿戏!” 红玉难得没阻止她,反而跟着附和: “也就二夫人还算有良心,来给咱们通风报信。” 沈忆舒闻言,讽刺一笑。 确实,顾家都太会做戏了,这么多年愣是没透露出半点不好的名声,满京城都称赞顾家是“书香门第、清流世家”,她想要和离,撕开她们的假面具,要费点功夫。 只不过,她刚刚想的是另一件事: “顾京墨之前跟我解释,说他坠崖的时候失去了记忆,所以才忘了与我之间的过往,与苏姑娘拜堂成亲,直到两年后记忆恢复,才回到顾家。” 红玉顿时反应过来: “可二夫人却说,大少爷在失踪半年左右,就已经跟大夫人联系上了。” 既然能主动联系上,证明根本没有失忆。 所以,之前的那些说辞,全都是假的,不过是他为了掩盖自己变心的事实,编造出来的一场谎言罢了。 “那他还好意思指责姑娘?”绿柳气疯了,“他见异思迁在先,违背诺言在后,分明就是个薄情寡性、朝秦暮楚的臭男人!” 是啊,他本质上就是这么一个人。 顾京墨生于顾家、长于顾家,他的长辈都是如老夫人周氏、大夫人陈氏那样首鼠两端、道貌岸然之辈,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是光风霁月之人? 无非是伪装罢了。 还好,沈忆舒已经看透了。 她并不关心顾京墨如何,真正让她在意的却是另一个人: “你们对那位葵儿姑娘,有什么看法?” 绿柳想了想,率先开口: “奴婢也不知道,感觉又好又坏的!” “先前她给姑娘诊脉,说您没病装病,我可不信她是无辜的,她就是想败坏咱们姑娘在顾京墨心里的形象,更何况,她还自称是药王谷传人,我在姑娘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听裴谷主说还收过别的女弟子!” “可是,她不愿与老夫人她们同流合污,不愿给姑娘下毒,听起来倒像是个拎得清的,总感觉很矛盾。” “奴婢倒是有不同的看法。”红玉却持相反意见。 “怎么说?”沈忆舒好奇。 “奴婢觉得,那位葵儿姑娘,是个惯会伪装的,她并非不愿意对姑娘下毒,只不过她要维持自己不争不抢、人淡如菊的形象,所以才拒绝的。”红玉说道。 红玉到底年长一些,心性沉稳,也看的透彻: “大少爷是在成亲当天坠崖,他穿着新郎官的衣服,那葵儿姑娘救了他,难道猜不到他刚刚新婚,家中另有妻室?” “大少爷重伤醒来,既然没有失忆,那葵儿姑娘不会问他的姓名来历吗?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将他送回顾家?” “半年后,大夫人与大少爷有了联系,暗中补贴,葵儿姑娘难道不知道这些银钱来的蹊跷吗?可她却并未过问。” “这些都是破绽,经不起深究。” “更何况,那葵儿姑娘口口声声心疼女子孤身立世不易,似乎很懂得体谅女子,可是她却愿意跟一个有妻室的人无媒苟合,还生下孩子,如此行为,岂不是更加败坏女子的名声吗?” 别说她这是追求自由、反抗盲婚哑嫁。 在如今这个时代,在女子地位没能得到提升之前,她这些行为只会让世人对女子造成更大的偏见和误解。 既如此,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那位苏落葵苏姑娘,根本就是看出了顾家大少爷来历不凡,故意攀附,而所谓的不争不抢,不过都是为了拿捏大少爷,装出来的罢了。” 沈忆舒听了红玉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 “苏姑娘是医者,因我自身求医的经历,我本不愿用这样的恶意来揣度她,只是种种证据摆在眼前,我不得不信。” 那个葵儿姑娘,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不争不抢,人淡如菊? 有待商榷。 第028章 把机会送到她们手上 绿柳听了沈忆舒的话,当即开口道: “如此说来,那个葵儿姑娘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娘,我这就交代下去,让她们严防死守,绝不让她们有半点对你不利的机会。” 说着,她转身便要走,却被沈忆舒叫住: “别,别拦着。” “为何?”绿柳不解。 “不仅不能拦着,还得把机会送到她们手上。”沈忆舒说道,“因为这不仅是她们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 “姑娘已经有主意了?”红玉问道。 沈忆舒冲着她们俩招招手,等靠近了,她再低语几句,让她们按吩咐办事。 红玉和绿柳虽然不懂其中深意,但姑娘向来聪慧,她既然有了计划,那她们这些做婢女的,只管听话办事就行。 更何况,论医术和毒术,她们不信这天底下有人比姑娘厉害。 毕竟沈忆舒才是药王谷的正统传人。 就算真让大夫人下了毒,姑娘也必定不会有事。 定下计划之后,汀兰苑依旧闭门谢客,维持着之前的模样,只有给沈忆舒熬风寒药的炉子,从院内挪到了院外。 红玉亲自站在院外叮嘱两个小丫鬟: “这药的味道实在是太冲了,连少夫人这常年与药罐子为伴的人,也受不住这味道,闻着就想吐。少夫人生病,本就胃口不好,再闻着药味,当真是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如此下去,她身体怎么好的起来?” “所以这几天,就辛苦你们熬药的时候,将炉子挪远一些,别让这药味飘到院子里,让少夫人难受了。我也知道外面冷,已经请示了少夫人,给你们另裁两身厚实的冬衣,也给你们准备了手炉,你们好好当差,等少夫人身子好起来,还另有重赏。” 在跟底下小丫鬟说话的时候,红玉对沈忆舒的称呼是“少夫人”,而不是“姑娘”。 虽说沈忆舒私底下已经不愿承认这个身份,但如今她还在顾家,还没和离,所以在称呼上也得注意,可不能叫外面的人捏住了把柄。 两个小丫鬟听了,忙不迭的行礼谢恩。 别说有新的冬衣和手炉了,就算是没有,她们也心甘情愿为少夫人办事,毕竟整个府里谁不知道,少夫人的汀兰苑,待遇是最好的。 少夫人温柔和善不说,不仅月钱按时发放,差事办得好,还时不时有赏赐。 殊不知,这一幕早就落入了大夫人派来的探子眼中。 这探子名叫小雨,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长得略微纤瘦,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她是因为家中贫困,没钱给生病的母亲买药,所以自愿卖身为奴,进入顾家的。 由于是大夫人在她母亲病重的时候买了她,让她在关键时刻能有钱买药给母亲续命,因此她就一直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甚至对大夫人忠心耿耿。 小雨第一时间将此事回禀了大夫人。 大夫人听了,立刻激动起来: “这可真是有了瞌睡就送来了枕头,我原想着那汀兰苑防的严,没机会动手,却不曾想沈忆舒亲手把机会送到了我面前。” 她兴奋的来回踱步,随后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药包,放到小雨手中: “你去想办法,把这东西加到沈忆舒的风寒药里面,连续放七天,事成之后,我放了你的身契,还会给你一大笔银子,让你有足够的钱给你娘治病。” 小雨感恩戴德地去办事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大夫人并未告诉她,这些有毒的药材,不仅不能入口,甚至不能用手碰,隔着荷包拿着倒是没什么事,可若是把手伸入荷包里面,触碰到了药材,同样也会中毒。 第029章 最容易的突破口 一连两日,外面送进来的风寒药里都被加了东西,沈忆舒一闻就知道。 绿柳熟练的把药倒进窗边的花盆里: “熬药的那两个可真是吃里扒外,姑娘对她们这么好,当差的时候却不仔细,竟还是让别人钻了空子。” “也不怪她们。”红玉倒是为她们辩解,“她们只是三等丫鬟,任何主子都有权利驱使她们,若有不从,打死或者发卖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因此很容易被支开。” “好吧。”绿柳耸了耸肩,“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忆舒闻言,笑道: “汀兰苑没有任何动静,想必大夫人以为我们什么都没察觉,更以为她的计谋已经得逞了,只等我吃够足量的毒药,就暴毙而亡。” “这种时候,若是她们沉得住气,等到七天之后发现我没事,倒也一切好说,不过是损失个下毒的心腹丫鬟,可若是沉不住气……” “沉不住气会怎样?”绿柳问道。 “沉不住气,那我的机会就来了。”沈忆舒说着,吩咐道,“去盯着顾玥娇,二婶那夜来告诉我,顾玥娇急着要新衣服和新首饰,赴户部尚书千金之约,踏雪赏梅。若是让她知道,我七日后就会死,我的钱马上就是顾家的,她会怎么做?” “奴婢明白,马上去办。”红玉点点头。 顾玥娇年纪轻,向来被陈氏养的有些骄纵。 自从两年前顾京墨坠崖“身亡”之后,陈氏不确定顾京墨是否会回来,她膝下便只顾玥娇一个孩子,因此格外骄纵疼爱。 再加上沈忆舒这两年,有好东西也给她送,早已经养刁了她的胃口。 此番去赴宴,顾玥娇必定不甘心穿着过时的衣服,戴着去年的首饰,为了面子,为了在一众千金小姐面前扬眉吐气,她必定会做点什么。 而顾玥娇,就是顾家那个最沉不住气的人,也是沈忆舒最容易的突破口。 *** 顾玥娇来到大夫人的院子里,先观察了一阵,才开口道: “母亲近日心情很好?” “你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这也看的出来?”大夫人笑着瞥了她一眼。 “因为母亲表现的着实有些明显,前些日子还是眉头紧蹙,今日唇边竟有隐隐的笑意。”顾玥娇说道,“母亲,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暂时不能告诉你,你性子急,藏不住事。”陈氏摇了摇头。 “哎呀,母亲,您就告诉我嘛!”顾玥娇搂着陈氏的手臂撒娇,不住的求着。 到底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陈氏经不住顾玥娇磨蹭,便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下一秒,便看见顾玥娇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这么说,只要再等几日,那女人暴毙,她的财产就全是咱们顾家的了?” 陈氏微微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我现在就可以买新衣服和新首饰了?”顾玥娇又问着。 “暂时还不行。”陈氏一口否决,“她毕竟还没死,那钱也没到手,外面她名下的铺子又不许你记账,还是先等几天再说,你听话,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要沉住气。” 顾玥娇看着大夫人严肃的面容,知道自己再撒娇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惹母亲生气,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应承了一声,就先告退了。 离开大夫人院子之后,顾玥娇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第030章 顾玥娇这样的蠢货 “你说什么?”绿柳瞪大眼睛看着红玉,难以置信,“顾玥娇偷了顾家的房契地契,出去找当铺给当了?” 绿柳的眼睛里,写满了茫然和无措。 尽管她只是个丫鬟,可也知道,顾家这栋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是顾家往上数几代,正辉煌的时候,当年的承安帝赐下的。 这宅子,不仅代表了顾家的荣耀,还代表了皇恩浩荡。 她居然……给当了? 这若是被当今陛下知道,完全可以治她一个对承安帝不敬的罪名,甚至还可能收回宅子,让整个顾家无处可去。 顾玥娇这是没脑子吗?居然做出这种事? 红玉闻言,轻笑道: “奴婢也看不懂她是什么想法,说她有脑子吧,她偷房契地契出去典当,就为了换钱买衣服首饰;说她没脑子吧,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都带着贴身丫鬟佩玲。” “这事儿一旦东窗事发,她大可把所有的罪责推到佩玲身上,也算是弃车保帅了。” 沈忆舒闻言,有些好奇: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佩玲去的那家当铺,正好是姑娘名下的产业。”红玉轻笑,“顾玥娇没管过家,不知道从前顾家靠典当过日子,所以对当铺不熟悉,只打听了出钱最爽快、价格最公道的,直接就送到咱们手里来了。” 沈忆舒几乎都要被顾玥娇蠢笑了: “我就说,有她在,我何愁谋算不成!” “她一定是知道我命不久矣,所以默认我的财产都是她们的,因此想出了这样的馊主意,先典当房契地契,换了钱财去购置衣裳首饰,参加赏梅宴,等我死了,她拿到了钱财,第一时间就把房契地契赎回来。只要瞒的好,这一切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红玉和绿柳闻言,对视一眼,两人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 这顾玥娇,未免太蠢了些! “按照我之前的安排行事。”沈忆舒吩咐着,“还有,那个在我风寒药里下毒的小雨,也得盯着,大夫人如此心狠手辣,我不信她会放过小雨。” 只要大夫人出手,那沈忆舒就救人,只要小雨还有一口气,她就有把握救回来。 而这个人,将会是揭开大夫人罪证的重要人证。 “明白。”红玉点头道,“姑娘放心,一切都很顺利,只等赏梅宴那天到来。” 沈忆舒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红玉办事她放心,从这一刻起,她只需要安静的等着,等着顾玥娇这个蠢货在外面闹出笑话、闯下大祸,然后撕开顾家伪善的面具。 接下来几日,外面送进来的风寒药里,毒药没断过。 沈忆舒按兵不动,每天都让绿柳把药倒进花盆里,然后送个空碗出去,任由这空碗落到大夫人手里,经过查证,她会发现碗里残留的毒药。 如此一来,大夫人必定会以为,沈忆舒每天都喝了毒药。 五天后,是大夫人算计好的,沈忆舒暴毙而亡的日子,也是户部尚书嫡长女柳梦溪举办赏梅宴的日子。 地点就在京城最有名的冬日赏雪、赏梅胜地—— 倚梅园。 这倚梅园原本是皇家的园子,被先帝赐给了当今陛下的长姐清宁公主,而清宁公主与驸马成婚后,跟随驸马去了任上,久不在京城,这园子就空了下来。 后来,清宁公主觉得空着浪费,便委托牙行将这园子出租,不论是世家贵族想举办宴席,还是文人墨客想以诗会友,只要出得起钱,就能租下这园子。 今日,便是户部尚书府的千金小姐柳梦曦宴客,邀请与自己年纪相仿、未曾婚嫁的世家千金们一聚。 第031章 赏梅宴 顾玥娇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裙,戴着精美的首饰,前往倚梅园赴宴。 门口守着的小厮确认了她手里的帖子,便放她进去,而一进院子,众人就被她今日的这身装扮给吸引了。 许多人围了过来,拉着顾玥娇的手左看右看。 顾玥娇只是户部左侍郎的嫡女,她爹的官职在京城不算高,但因为顾家祖上显赫过,而且名声很好,曾得陛下赞赏,因此在京城也比较吃得开。 今日是柳梦曦宴客,她爹主理户部,因此她必须邀请她爹那些下属的女儿,这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外交。 只是千金小姐们来的时间不定,此时柳梦曦还没到。 因此素日里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对着顾玥娇的衣裙和首饰,夸了又夸。 倒是也有例外,那户部右侍郎的嫡女孙婉儿,说话一股子酸味: “娇娇,真羡慕你,有个那么好的嫂子,经常给你送衣裙首饰,今日这一身,想必又是你嫂子送的吧?” 孙婉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从前顾玥娇经常在大家面前炫耀。 珍宝阁的头面,嫂子送的;绣衣坊的裙子,嫂子给的;胭脂斋的唇脂香膏,嫂子买的…… 她每炫耀一次,大家心里就嫉妒一次,也羡慕为什么自己家里没有如此有钱又大方的嫂子,可以有穿不完的衣裙、用不完的钗环。 是以今日顾玥娇一到这里,大家都默认这些东西是沈忆舒送的。 人群中有另外的姑娘开口道: “你嫂子人真好,你哥哥两年前被传死亡,她也义无反顾嫁到你们家,守了两年的活寡,对你处处照顾。如今你哥哥活着回来,还要娶平妻,她竟也不生气,还舍得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我有这样的嫂子,做梦都会笑醒。” 顾玥娇本意是炫耀衣裙首饰的,可听这些人一口一个她嫂子,顿时就生气了。 如果沈忆舒还像以前那样对她予取予求,那也就罢了,可现在她都巴不得沈忆舒去死,怎么可能愿意听别人说对方的好话? 于是,她沉下脸,说道: “这可不是她送我的,是我自己买的!你们还真当她有多大方呢?她可见不得我哥娶平妻,为了争风吃醋,明知道我要来赴宴,也不愿给我准备衣裙,试图以此来拿捏我。” “哼,我才不上她的当,她不给我,我就自己买!” 听了这话,周围的姑娘们一时间面面相觑。 怎么还有人花钱养出一个白眼狼来了? 那沈家姑娘两年来,不知给顾玥娇送了多少好东西,都不见她记恩,如今她哥哥回来了,要娶平妻,也不见她为沈家姑娘打抱不平,反而嫌弃嫂子争风吃醋? 不是说,顾家清流世家,家风严谨,重信重诺吗? 怎么教养出来的女儿,竟是这般模样? 这一刻,顾玥娇用自己的言行举止,在这些姑娘们心里,亲手埋下了疑点。 顾玥娇没有察觉其他人的心思,只继续炫耀身上的衣裙和钗环: “你们知道我这身裙子多少钱吗?足足一千两呢!听说是绣衣坊最好的绣娘,花了三个月亲手制作的,全天下独一无二!” “我身上这些首饰,也是珍宝阁最有名的季良大师亲手打造……” 就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远处,柳梦曦陪在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身边,缓缓走了过来,而那女子身上的衣裙和首饰,竟然跟顾玥娇的一模一样。 围在顾玥娇身边的姑娘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有些机灵的,已经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与顾玥娇的距离。 第032章 真假裙钗之争 下一秒,一条红色长鞭从不远处飞过来,啪的一下抽中了顾玥娇的胳膊。 顾玥娇吃痛,回头怒视: “谁这么不长眼?” “顾玥娇,不得无礼,这是城王府的小郡主。”柳梦曦赶紧打断了顾玥娇的作死,开口介绍着。 顾玥娇身份不如人,只能忍下,再定睛一看,对方的衣着打扮,竟然跟自己一模一样。 孙婉儿当即震惊的捂着嘴,问道: “娇娇,你不是说你的衣裙天下独一无二吗?那这是怎么回事?” 小郡主萧可儿,自小跟着父亲城王在封地长大,不如京城贵女这般贞静娴淑,作为城王捧在手心的宝贝,她比顾玥娇还要骄纵任性。 这一次,是城王进京给皇帝贺寿,她跟着一起来,被柳梦曦邀请参加赏梅宴。 却不曾想,一到这里,便看到有人穿的用的跟自己一模一样,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实在是放肆至极。 萧可儿拿着鞭子,一边缠绕着挽在手上,一边围着顾玥娇绕了一圈,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遍,才开口道: “独一无二?你穿着低级的仿品,还敢在这里丢人现眼?” “仿品?”顾玥娇一听,顿时反驳,“我这不是仿品,我的衣裙是绣衣坊的,首饰头面是珍宝阁的,桩桩件件皆有出处,怎么可能是仿品?倒是郡主,久不在京城,怕是被人给骗了吧?” 萧可儿一鞭子又抽到她身上,说道: “我被骗?可真有意思!” “你知不知道,我身上这件衣裙,款式是我母妃亲手设计的,料子是陛下赏赐给我父王的云纹锦,是我父王听说京城绣衣坊的技艺高超,特地专门找了里面的绣娘,为我做了一身衣服,就为了让我来京城之后穿!” “我戴的首饰头面,同样出自珍宝阁,上面还有季良大师的记号,每一件的记号都是特殊的,那才是真正的独一无二。” “顾小姐是吧?你今日跟我穿了同样的衣裙,可你不过是款式一样而已,料子是最普通不过的素丝锦,首饰头面的色泽和做工,也与我的天差地别。” “倘若顾小姐不是暗地里打听了我的衣着首饰,专门穿仿品来冒犯我的话,那就是珍宝阁和绣衣坊做生意不厚道,同样的东西用不同的材质做出来,卖两个客人。” “若真是如此,那我可就要去找麻烦了,毕竟我不能让我母妃的心血,出现在别人的身上,各位说是不是?” 顾玥娇被萧可儿两鞭子抽的胳膊巨疼,可是她不敢失态,因为她与这小郡主素不相识,不知道对方的脾气秉性,生怕将对方得罪狠了。 如今听小郡主说是绣衣坊和珍宝阁做生意不厚道,她当即出言附和: “没错,一定是他们!仗着郡主不常来京城,所以就私自把郡主的东西复刻一份,卖给了我,一定是这样!” 绣衣坊和珍宝阁,都是沈忆舒那女人的产业,把罪责推到铺子上,也是沈忆舒得罪小郡主,与她顾玥娇无关! 顾玥娇心里如此想着,脸上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萧可儿见顾玥娇如此笃定,便暂时放过她,对柳梦曦说道: “今日可要扰了你赏梅的雅兴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眼里最揉不得沙子,绣衣坊欺我,我定要去讨个说法,就先告辞了!” “郡主,我陪你一起去。”柳梦曦当即道,“赏梅什么时候都可以,郡主的事情最要紧。郡主对京中不熟,即便再是聪慧无双,可若是对方有心欺瞒,郡主也难以察觉,还是我陪着吧。” “我们也一起去。”孙婉儿紧接着道,“我们这些人,衣裙钗环多半是在这两个地方买的,若是真有问题,我们也好帮着郡主。” 第033章 绣衣坊门前对峙 城王府小郡主萧可儿,脾气爆,性子急,不喜欢拖拖拉拉。 见她要去绣衣坊追责,柳梦曦只得临时暂停了这次的赏梅宴,陪着萧可儿一同前去。 约莫近二十个官家千金浩浩荡荡,不多时便来到了目的地,这场面在京城并不少见,毕竟经常有大户人家的女眷们,成群结伴前来购置衣裙和钗环。 珍宝阁、绣衣坊、胭脂斋这些专门做女性生意的店铺,都位于京城平康坊一条比较繁华的街上,并且三家店铺比邻而居。 女眷们来此,通常要逛完三家店铺,买到心仪的东西,才能心满意足离去。 起初,绣衣坊的王掌柜以为这些千金小姐们是来看衣服的。 却不曾想,萧可儿一下马车,手中鞭子一扬,直接打在了绣衣坊的招牌上,将原本挂的周正的招牌给抽歪了: “叫你们掌柜的给我滚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遭,顿时吸引了附近店铺以及过往行人的注意力,短短时间内,大家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纷纷围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这位甩鞭子的姑娘面生得很,不知什么来头,是来找绣衣坊麻烦吗?” “嘘,小声点,贵人也是你能谈论的?” …… 围观人群低头耳语,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掌柜听到动静,很快从里面出来了,他看到一群千金贵女将自己的店铺围了个水泄不通,其中隐隐以正中间那个拿着红色长鞭的女子为主,便弓着身子走上前去: “原来是城王府小郡主大驾光临,不知道小店有哪里做的让郡主不满意,还请郡主告知缘由,绣衣坊做生意向来光明正大、诚信为本,但凡不是触及原则底线的事,都愿意为郡主解决。” 萧可儿看着王掌柜,好奇问道: “怎么?你认识我?” 王掌柜笑着回答: “小人自是没那个荣幸得见小郡主尊容,只是郡主身上这衣裙,小人甚是熟悉。” “三个月前,城王殿下快马加鞭,送了一匹云纹锦和一张图纸到小人手上,命绣衣坊的绣娘为郡主赶制衣裙,这笔生意正是小人经手,是以印象深刻。” 萧可儿听到王掌柜的回答,冷哼一声,质问道: “你既然知道这款衣裙是城王府出的图纸,是父王为我单独定制,为何又要做出另外一件,卖给别人?” “你是不是因为我们城王府久不在京城,所以不把我父王放在眼里?” 王掌柜一听,大惊失色。 他一个做生意的升斗小民,哪里担得起藐视城王府的罪名? 要知道,城王可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呀! 于是,王掌柜顿时跪下,磕头陈情: “郡主明鉴,小人不敢呀!您身上这衣服,绣衣坊从头到尾只做了一件,怎么可能卖给别人呢?不知郡主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言,是否有证人来与小人对峙,还请郡主给小人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 萧可儿虽然性子急、脾气爆,但不代表她不讲道理。 听了王掌柜的话,她一甩鞭子,那红鞭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精准的从人群里缠住了顾玥娇,随后她一个用力,直接把顾玥娇拉了出来。 两人并肩而立,若是不看容貌,还真是一模一样。 王掌柜见状,顿时就惊讶了: “这……” 第034章 账本可证明清白 “王掌柜,你还有何话要说?”萧可儿抬着下巴,问着。 王掌柜冲着萧可儿拱拱手,开口道: “郡主明鉴,顾小姐身上这一身衣裙,并非出自绣衣坊。” “小人敢以绣衣坊二十年诚信经营的名声起誓,这个款式只为郡主做过一件,若是郡主想看证据,可以看绣衣坊的账本。” 说话间,王掌柜让一旁的小二去里面,把两个账本拿了出来。 随后,他将账本递给萧可儿,解释道: “绣衣坊一共两个账本。” “一本是顾客入店正常交易的账本,店中成交的每一笔生意,都按照日期、名单、价格等记录在册,有据可查,城王府的名字就在上面,京城中绝大多数照顾绣衣坊生意的顾客,名字也都在上面。” “至于另一本,是户部左侍郎府的单独账本,我们这绣衣坊的东家,正是顾家的大少奶奶,也就是这位顾小姐的长嫂,从前顾家人来店里的时候,向来都是直接拿走,从不付钱的,因此小人单独列了账本,方便东家年底盘账。” “根据两本账册的记载,顾家小姐从未在店中购买、或者拿走过这样一款衣裙。” 萧可儿没耐心看这些,顺手就把账本递给了柳梦曦,吩咐道: “你们帮我看看,这账本是不是真的。” 柳梦曦微微一顿,又拉着身边的孙婉儿以及其他几个姑娘一起看,大家在账本上都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写明了几月几日,她们买了什么款式的衣裙。 一圈转下来,大家的记录都对的上。 但同样的,单独记载顾家的那一本,也被人看光了,一时间人群沸腾了—— “顾家女眷,竟每个月都能在绣衣坊拿三到五套衣服?” “顾玥娇拿的最多,她一个月足足六套呢!” “怪不得从前聚会,她的衣服基本都不重样,若是我有个这般有钱还舍得的嫂子,我也能天天穿漂亮好看的新衣。” “你们看这,顾家拿走衣裙从不付钱,这些都是顾少夫人盘账的时候,自己补贴进去的。” “顾家人可真有意思,不是说清流世家吗?怎么用儿媳的嫁妆,用的如此顺手?也不怕传出去,被人戳脊梁骨?” …… 就在这时候,隔壁珍宝阁的李掌柜也出来了,手里同样捧着两个账本: “郡主,小人刚才在旁边,听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估摸着您处理完了绣衣坊的事,便也要来珍宝阁,问问这些首饰头面了。” “因此,小人也不多说,账册在此,与绣衣坊一样,同样是两本,请您过目。” 递出去账本之后,李掌柜还冲着这些官家千金、围观群众拱了拱手,向大家解释道: “但凡来珍宝阁或者绣衣坊照顾过生意的,应该都知道,我们之所以将册子记载的这么详细,也是为了更好的为大家服务。” “比如郡主头上这些首饰,若是哪天样子不喜欢了,又或者是磨了划痕、摔断了,是可以拿到我们珍宝阁,我们免费为您更改款式,或者做出修补的。” “因此,为了维护顾客的利益与本店的声誉,我们在每卖出一件东西时,还会给顾客一张盖了章的凭证。小人记得,郡主的这些首饰头面取走的时候,是城王府的朱管家亲自来的,凭证也是他拿走了,郡主差人一问便知。” “那么,我倒是想问问顾小姐,您身上这衣服和首饰,若是号称在绣衣坊、珍宝阁买的,可有凭证?若是没有,请问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第035章 现在轮到你了 李掌柜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顾玥娇。 此时此刻,顾玥娇脸色发白: “我……” 萧可儿没了耐心,她用长鞭的手柄挑起顾玥娇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冷声道: “绣衣坊和珍宝阁已经证明了他们的清白,现在轮到你了。” “你若是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毕竟本郡主也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不过是穿了一样的衣服,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你若是说不出来,我只能认为你在暗中窥伺我们城王府的行踪,故意挑衅,居心叵测!而这件事,你一个人做不到,显然你们顾家也有份,那我就只能禀告皇伯伯,治你们顾家一个藐视皇族的罪过!” “你可想好了,要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连累了顾家满门!” 顾玥娇虽说被大夫人宠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连房契地契也敢偷出去典当,但面对身份比自己高的郡主,她还是知道分寸的。 她生怕郡主一个不如意,就真的去皇上那里告状,便赶紧说道: “这衣裙真的是我买的!只不过不是在绣衣坊买的,是我前些日子在这边闲逛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了我,说是手里有绣衣坊的衣裙,款式独一无二,问我想不想要。” “我本来不想理他,但他跟我说,那衣裙原本是给他妹妹买的,可他妹妹不喜欢,放着也是浪费了,如果我想要的话,可以给我便宜三成。” “我当时手里钱不多,跟他去看了一下这衣裙,确实很美,价格又很公道,我就买了。这钗环和头面,也是在他手里买的,总共花了我一千五百两呢!” 孙婉儿一听这话,当即捂着嘴开口道: “娇娇,口说无凭,你得像两个掌柜一样,拿出证据来呀!若没有证据,谁知道你是不是在编故事呢?让郡主怎么相信你呀?” 没错,孙婉儿就是故意挑事的。 她是户部右侍郎的女儿,顾玥娇是户部左侍郎的女儿,两人本应该地位相当,但就因为顾家祖上显赫,又自诩清流人家,得陛下夸赞,因此顾玥娇在各种场合,总比她受欢迎。 更重要的是,这两年顾玥娇有个对她有求必应的嫂子,处处压着孙婉儿出不了头。 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孙婉儿还不趁机踩她两脚? 众人被孙婉儿这么一提醒,纷纷赞同: “是啊,得拿出证据啊……” 顾玥娇看着众人,顿时急了: “我之前在绣衣坊都是直接拿衣服的,不曾出过钱,自然也不清楚需要凭证,是以找那个人买下这件衣裙的时候,忘了找他要凭证了。再者说,银货两讫,买卖做完了,我上哪拿出证据啊?” “你说你跟着他去看过了衣裙,你觉得好,才决定买下的,你可还记得在什么地方看的?”柳梦曦从另一个角度给了提醒,“若是还记得位置,说不定能找到他。” 顾玥娇沉默片刻,缓缓吐出四个字: “云来客栈。” 众人:…… 孙婉儿用颇为怜爱的目光看着顾玥娇。 她现在一点也不羡慕顾玥娇了,因为对方没脑子。 云来客栈是京城客流量最大的客栈,每天人来人往,订房的退房的不计其数,既然那人诚心想骗顾玥娇,怎么可能还留在云来客栈,等她找上门去? 所以,顾玥娇拿不出证据,就只能认下“窥视城王府行踪”的罪名。 窥视皇族,是大罪,萧可儿又用鞭子卷着她: “走,跟我进宫面圣。” 第036章 闯祸了 “大夫人,不好啦!” “小姐在外面遇到了麻烦,现在正被城王府小郡主拉着要进宫面圣问罪呢!” 顾玥娇身边的贴身丫鬟佩玲急匆匆地回到顾府,在寿安堂找到大夫人陈氏,慌里慌张地禀告着。 “你说什么?”大夫人震惊,“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佩玲赶紧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末了还开口道: “小姐拿不出证据,小郡主坚持认为她和顾家暗中窥视城王府行踪,要治她一个窥探皇族的罪过,求大夫人想想办法!” 听闻自家女儿在外面闯了祸,让大夫人急的眼前一黑: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冲撞城王府的小郡主呢?佩玲,你赶紧带几个人出去,把她们拦下来,就说有事好商量,请郡主先息怒。” 三夫人赵氏听了这话,不由得开口: “大嫂,你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谁敢拦城王府的小郡主呀?别说佩玲一个丫鬟,便是你亲自去,你也拦不住呀!” 大夫人被这一句话泼了冷水,先前关心则乱,此刻冷静下来。 是啊,那可是城王府的小郡主呀! 城王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年轻的时候,曾经为了从刺客手中救陛下,伤了身子,是以这么多年,膝下也就萧可儿一个女儿,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作为城王府的独苗苗,萧可儿深受皇帝喜爱,虽然她常年不在京城,但逢年过节,宫里的赏赐可是没断过,足以见得她的地位。 更何况,听闻城王府小郡主自幼在封地长大,千娇万宠,又学的一手好鞭法,要是顾玥娇真的落到她手里,不知要受多少罪! “那怎么办?”大夫人转头看向老夫人,“母亲,您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派人去给大哥送信吧,他是户部左侍郎,在朝中说得上话,让他去向城王求情,这事儿说不定能解决。”二夫人阮氏提议道。 老夫人周氏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不行!玥娇闯祸,说到底是闺中女儿家的矛盾,这点事情若是都要朝中的爷们出面解决,旁人会怎么说我们顾家?” “更何况,既是求情,总不能空手去,顾家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吗?” 一句话,让大家全都沉默下来。 “那怎么办?母亲,总不能放着玥娇不管吧?”大夫人心疼。 老夫人沉默片刻,开口道: “去找沈忆舒,那绣衣坊和珍宝阁都是她名下的铺子,只要她出面承认,是她铺子里的伙计贪心不足,私自做了相同款式的衣裙,卖给其他人换取利益,而玥娇不过是被骗了,这事情就能解决。” “若是小郡主要交代,大可随便推几个伙计出去,只要能平息了小郡主的怒火就行。” 大夫人听了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三夫人见状,便说道: “先前跟京墨媳妇闹的那么凶,现在又要去求她,大嫂确实拉不下面子,可若是不去,难道真由着小郡主给玥娇定罪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拉不下面子,到底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女儿重要?”老夫人恨铁不成钢,训斥着,“更何况,你是沈忆舒的婆母,你发了话,她若是不从,那就是不孝,你不正好有理由让京墨休了她吗?” 大夫人面露难色,解释道: “母亲,不是这样的,只是先前说要给沈忆舒下毒,这事儿我已经让人办了,按照算好的时间,怕是那沈忆舒已经不行了。” 第037章 拿和离书来换 老夫人听了陈氏的话,顿时脸上一喜: “这不是好事吗?沈忆舒不行了,我们正好扣下她的人,拿了她的信物去接手那几个铺子,到时候想推几个伙计出来顶罪,不是更容易?” 说完这话,老夫人便扶着椅子站起身来。 想到沈忆舒留下的那些财产,老夫人顿时心头火热,若是顾家有了这些,就再也不用捉襟见肘、靠典当过日子了。 到那个时候,顾家才算是真正的有底蕴、有底气的家族。 “走,老大媳妇,随我去汀兰苑,我要亲自去看看。”老夫人伸出手,让陈氏扶着她,离开了寿安堂。 老夫人年纪大了,经常待在寿安堂,不爱走动,尤其最近天冷,更是不爱出门。 可如今为了沈忆舒的巨额财富,她竟腿脚利索,仿佛一瞬间年轻了十岁,身子骨都硬朗了不少。 二夫人阮氏和三夫人赵氏也纷纷跟着。 赵氏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已经做着那些财产并入顾家的美梦,唯有阮氏眉心紧蹙,显得忧心忡忡。 不是已经提醒过阿舒了吗?怎么还是中招了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汀兰苑,也不等丫鬟通报,便径直闯了进去。 毕竟她们都是这府里的主子,丫鬟们也不敢拦的太过,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主子们问罪下来,这些丫鬟也担待不起。 于是,就给了老夫人她们闯进去的机会。 沈忆舒正坐在窗边看书,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怀里抱着暖和的汤婆子,旁边的银丝炭烧的正旺,屋子里热乎极了。 就连她原本苍白的脸,也被炭火烤的微微泛红。 这白里透红的脸蛋,看起来健康的不得了,哪有半点命不久矣的样子? “你没事?”大夫人惊呼出声。 “母亲这话说的奇怪,我应该有什么事?”沈忆舒笑着问道。 大夫人脸色一僵,将内心的情绪压下,露出个尴尬的笑容,解释道: “不是说你风寒发烧,下不来床吗?如今看你好端端的坐在这里,看起来也没什么事。” “母亲说笑了,再严重的风寒发烧,过了七天也该好了。”沈忆舒神色淡淡,特地点出了七天这两个字。 大夫人心头一震,面露惊恐。 那毒药正好就是七天毒发,难不成,沈忆舒知道她暗中下毒了?否则为什么要特意强调七天? 没有人在意沈忆舒和大夫人之间的眉眼官司。 老夫人见沈忆舒完好无损,不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顿时就收敛了喜悦,然后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随后点明了来意: “你出面解决这件事,那两个铺子都是你的,对你而言应该很容易。” “好啊。”沈忆舒笑容未变,直接开口,“想要我出面帮顾玥娇,可以,让顾京墨拿和离书来换。” 话音落下,眼前众人脸色大变。 沈忆舒看着这群人的表情,心中冷笑: 果然是高高在上的“清流人家”,颐指气使惯了,连求人的态度都这么高傲,就好像她欠了她们似的。 可惜,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忍气吞声的沈忆舒了! 老夫人满脸怒容,指着她骂道: “你是玥娇的嫡亲大嫂,让你出面帮忙不过是顺手的事,居然还要谈条件,你怎么会如此恶毒?若是玥娇出了什么事,损害了顾家的名声,你不是也会受牵连吗?” 沈忆舒笑道: “我受牵连怕什么?祖母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只是一个区区商户之女,卑微又低贱,名声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明明是举手之劳,你竟也不肯帮?”大夫人怒道。 “我说了,想我出面帮忙,拿和离书来换。”沈忆舒态度强硬,“有和离书,我保证顾玥娇安然无恙,若是没有,那就请恕我身子不好,不能起身相送了。” 第038章 根本不怕威胁 众人听她话里话外都是在赶人,一时间脸色难看至极。 就在这时候,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下一刻便见顾京墨怒气冲冲进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苏落葵。 看苏姑娘那闲庭信步的模样,像是来看热闹的。 “沈忆舒,玥娇年纪小,你怎么能如此铁石心肠、见死不救?”顾京墨一通指责,“更何况,若不是你断了顾家的供应,不许她去绣衣坊挑衣服,她至于铤而走险吗?此事都是因你而起,你就该出面去解决!” 沈忆舒听到顾京墨的话,顿时冷着脸吩咐: “红玉,带人给我把他赶出去!” 当即就有一些婆子和小厮,抓着顾京墨的胳膊和衣服,把他往外面拖。 “你干什么?”顾京墨又惊又怒。 “看来大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不久还说与我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今日跑到我汀兰苑吵嚷什么?”沈忆舒开口,“还是说,大少爷违背诺言是家常便饭?从前的诺言不记得,连最近的诺言也不记得?” 从前的诺言,是指他要和沈忆舒一生一世一双人。 最近的诺言,是指他与沈忆舒恩断义绝,不再踏入汀兰苑一步。 顾京墨都没有做到,他被沈忆舒堵得说不出话来。 可就在这时,苏落葵开口道: “少夫人也不必如此上纲上线,夫君只是救妹心切,一时忘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念在你们过往的情分上,你也不该如此疾言厉色。” 顾京墨一听这话,顿时又支棱起来了: “没错,今日我为玥娇而来,又不是为了见你,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还是说你被我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笑话,我能被你戳中什么心思?”沈忆舒冷笑。 顾京墨站在那里,用睥睨的眼神看着沈忆舒,开口说道: “玥娇的事情,是你在背后主导吧?若不是你暗中出手,玥娇怎么就这么巧,恰好买到了跟城王府小郡主一样的衣裙?” “那绣衣坊、珍宝阁都是你名下的铺子,你早已知道城王府在绣衣坊定做了衣衫,你暗中命人做了一模一样的东西,趁着玥娇着急参加赏梅宴,无心分辨真假,偷偷卖给她,故意让她和小郡主撞上。” “是你,一手把玥娇送到小郡主手里的,是不是?” 老夫人听了这话,当即开口: “好啊,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时看着你不声不响,没想到手段如此毒辣!” 沈忆舒听了这话,不由得鼓起了掌: “精彩,故事编的真精彩,说的我都要信了。” “可是就算你们将脏水泼在我身上,那又能怎么样呢?你们没有证据,顾玥娇依旧免不了一个窥视城王府的罪名,你们有功夫在我这里骂骂咧咧,不如去想办法救顾玥娇,若是再晚一些,她可就被小郡主拉到皇上面前问罪了。”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小郡主,说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指使。”顾京墨说道,“不管有没有证据,总归城王府定制的衣衫从你铺子里泄漏出去,你一样跑不掉!” 沈忆舒根本不怕威胁,她好整以暇冲着顾京墨扬了扬下巴: “好啊,你去啊!” “你们尽管去攀扯我,但是你们别忘了,只要一日不和离,我就一日还是顾家人,我要是不好过,我就在小郡主面前把你们全部都拖下水!” “顾家这两年都是我在管家,家中有什么阴私和把柄,我比谁都清楚,你们尽管去,妥协算我输,反正如你们所言,我一介商女、贱命一条,能把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夫人、公子拉着陪我一起死,我赚了!” 第039章 苏落葵有办法 这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比谁更能豁的出去。 诚然,沈忆舒是商女,她不是京城名门培养出来的千金闺秀,比起眼前这些死要面子的人,她的手段更灵活。 所以这一局,她占上风。 “你真的要如此咄咄逼人吗?”顾京墨满脸失望,“不过短短两年,你到底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忆舒挑眉,反问道: “这是觉得无法拿捏我,想跟我回忆当年,打感情牌吗?” “顾京墨,我说了,我并不想与你们多纠缠,你签了和离书,我马上出去帮顾玥娇澄清,多简单的事,你们为什么要推三阻四呢?” “事关玥娇的安危,你竟也可以拿来做交易,你没有良心。”顾京墨说道。 “商户人家精明,毫厘之间也要算计,这句话是你说的。”沈忆舒嘲讽道,“我不能白担罪名,你们不拿出点筹码,凭什么要我帮忙呢?” 都说商人重利。 这两年沈忆舒从未对顾家有半点算计,她一心为亡夫守节,替亡夫尽孝,掏心掏肺对待这一大家子,但在她们眼里,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 所以,她为何不豁出去,当一个正正经经的商女呢? 精于算计有什么不好? 至少在这个吃人的虎狼窝里,她可以尽量保全自己。 众人看沈忆舒态度强硬,非要拿到和离书才肯帮顾玥娇,一时间有些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有人来禀告: “老夫人,大夫人,玥娇小姐已经被小郡主带进宫了,奴婢们没拦住。” 此话一出,陈氏大惊失色,捂着心口: “这可如何是好啊?” 难不成,真要顺了沈忆舒的意,用和离书换她出手帮忙吗? 苏落葵一直在旁边看着,见顾京墨的神色略有些动摇,于是她上前一步,劝道: “夫君,其实我倒是觉得,妹妹她不会有事。” “妹妹只不过是跟小郡主穿了一样的衣服、戴了一样的钗环罢了,这件事说破天,也不过是小女儿家之间的争端,就算小郡主说妹妹窥视城王府,可她没有证据,当今陛下圣明,就算看在大老爷在朝为官的份上,也必不会对妹妹太过苛责。” “所以,陛下那边不用担心,唯一要担心的,是小郡主可能会让妹妹吃点苦头,但这件事,我有办法解决,不必劳烦少夫人。”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惊喜,大夫人赶紧握着苏落葵的手,问道: “好葵儿,你快跟我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苏落葵看了沈忆舒一眼,从自己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随后她打开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 “这是雪参丸,出自药王谷,有益气养血、培本固元、调理暗伤之效。” “听夫君说,城王殿下昔日为救陛下受过伤,至今未曾痊愈,我把这枚药丸送给他,请他原谅妹妹年轻不懂事,应该没问题吧?他是小郡主的父亲,他说的话,小郡主应该会听?” 等苏落葵说完,顾京墨大喜过望,当着沈忆舒的面就开口: “葵儿,能遇见你,是我此生之幸。” 说话间,他扭头看向沈忆舒,却见沈忆舒的目光紧紧盯着那雪参丸,不由得上前一步,将葵儿和药丸挡在身后: “沈忆舒,和离书你就别想要了,这件事不必求你,也能办成。” 大夫人瞬间松了口气,赶紧吩咐道: “京墨,快,你带着葵儿去一趟城王府,把这药丸献给他,换你妹妹平安回来!” 第040章 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离开。 绿柳气的牙痒痒,端了盆水跟在顾京墨的身后,等顾京墨踏出汀兰苑的那一刻,她一盆水泼出去,正好全部淋到顾京墨的身上。 顾京墨大怒,正要转身进来教训她。 却见绿柳立刻缩回院子里,并大喊道: “大少爷说过再不踏入汀兰苑一步的,难不成又要违背诺言吗?” 一句话,把顾京墨搞得进退不得,下一刻,汀兰苑的门在他眼前关上,隔绝了门里门外的两个世界。 绿柳出了气,心情很好的回到房间里,骂道: “一群不要脸的!还有那个苏落葵,干什么多管闲事?要是没有她横插一脚,姑娘今儿就把和离书拿到手了!” 沈忆舒闻言,摇了摇头: “没这么容易,就算没有苏姑娘,和离书也不会轻易到手。” “更何况,苏姑娘可不是在多管闲事,她是在帮着顾家把我困在这里呢,只要我留在这里,她们就还有谋夺财产的希望,不是吗?” 等顾家占领了她的财产,那葵儿姑娘自然也能分一杯羹。 “气死了,那现在怎么办?姑娘好不容易布的局,难道就算了吗?”绿柳问着。 “怎么能算了呢?别忘了,顾玥娇典当房契地契的事还没被揭露出来呢,那就是我的后手。”沈忆舒说着,突然转移了话题,“顾家这边我不担心,我现在想的是苏落葵。” 红玉想了想,问道: “姑娘是不是在想,她为何能拿出药王谷的雪参丸?” 沈忆舒点了点头,解释道: “那雪参丸不是假的,不论是颜色还是味道,都与师傅做的一模一样,可我跟着师傅学医十几年,从未听说有苏落葵这样一号人。” “更何况,整个药王谷,也从未听说过她的名字。” 绿柳想的简单,只说道: “那姑娘写信给裴谷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也对。”沈忆舒笑道,“等我和离成功,我就给师傅写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顺便问问他关于苏落葵的事。” 与此同时,顾京墨与苏落葵已经到了城王府门口。 城王萧承泽,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他平时都在封地待着,所以京城的城王府便交给一个姓朱的老管家在看护打理。 听朱管家禀报说顾家大公子来访时,城王还惊讶了一下: “顾家?本王与顾家素来没什么交情,顾家人来做什么?” 朱管家长期住在京城,没少替城王府培养耳目,也知道了自家小郡主与顾家小姐顾玥娇的争端,便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问道: “王爷,您要不要见一下?” “闺阁女儿家之间的争端,居然求到本王头上?这顾家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城王说道,“让他们走吧,本王还要准备给皇兄的寿礼,无暇见他们。” “王爷还是见见吧,顾大公子说他是来献药的,是药王谷的雪参丸。”朱管家说道,“王爷这些年不是一直在寻找药王谷的下落吗?如今,现成的线索送上门了。” 城王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把人请进来,带到花厅。” 朱管家领命而去,城王拨弄着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突然笑了笑。 有点意思。 他当年替皇兄挡剑之后,伤了底子,这些年虽然性命无碍,但是身体一直很虚弱,看了不少医者都没有完全治好。 后来他听说了药王谷,据说药王谷中的人医术高明,可活死人、肉白骨,但凡药王谷出手,就没有治不好的病。 于是,他开始费尽心思打听药王谷的下落。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药王谷音信全无,倒是他曾经有幸花大价钱,从别人手里买过一粒雪参丸,服用之后让他身体里的暗伤大有好转。 但雪参丸可遇而不可求,没想到今日有人给他送来了第二粒。 第041章 一定是她陷害我 顾京墨和苏落葵在城王府的花厅里待了小半个时辰便离开了。 朱管家把他们送到门口回来,看见城王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不由得问道: “王爷,这雪参丸……” “是真的。”城王笑道,“顾家手里竟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往日是本王小瞧他们了,有点意思。” “王爷是想……” “老朱,你说顾家手里还有另外雪参丸吗?”城王问道。 “应当是没有了吧?这么珍贵的东西,又不是街上随处可见的菜叶子,能有一枚已经是不易了。”朱管家说道。 “是啊,雪参丸这么珍贵的东西,他们竟然随便拿出来,就为了让可儿不要刁难他们家的女儿。”城王笑道,“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朱管家听懂了城王的言下之意,心中一惊—— 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是顾家格外看重顾玥娇这个女儿,认为她比雪参丸珍贵的多,所以愿意来换。 要么是因为,顾家手里还有其他雪参丸,又或者有比雪参丸更珍贵的东西,所以用它来换顾玥娇,觉得不值一提。 “恭喜王爷,这么多年的暗伤,终于看见希望了。”朱管家笑道。 他并不觉得是第一种可能,毕竟他在京城待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顾家对顾玥娇这个女儿有多么特殊。 城王低着头,思忖片刻,开口道: “听说顾家的几个子弟在西山书院读书?去,把前几日几个书院送来的学子名单拿给我。顾家有多少好东西,试一试就知道了。” 朱管家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顾家的人正集中在寿安堂,焦急的等待着。 按理说那城王殿下收了雪参丸,应该就不会再让小郡主为难顾玥娇了,可是顾玥娇迟迟不回来,谁也说不准。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顾玥娇终于回来了。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仿版的裙子,一回府,就被大夫人带到了自己的院子,想要询问具体情况。 顾玥娇一进门,直接发起了脾气,抓着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摔: “贱人!贱人!沈忆舒这个贱人!” “若非她给外面的铺子通气,不让我拿东西,我怎么会私底下去买,然后被人骗?一定是她陷害我!她害我挨了萧可儿好一顿鞭子,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大夫人见状,赶紧拉着顾玥娇,阻止她撒气: “行了,这些茶盏价值连城,你摔一个就凑不齐了,家里总共也没多少好东西,可经不起你这么霍霍。” 不说还好,一说话,顾玥娇的矛头便对准了大夫人: “我怎么能不生气?娘,你知道我回来的路上听说了什么吗?” “外面都在传我们顾家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自诩清流人家,实际上用儿媳的嫁妆,在儿媳铺子里拿东西不给钱;更有那好事者,竟然抱着算盘,算了这两年顾家人究竟用了沈忆舒多少钱!” “娘,沈忆舒不死,我难消心头之恨,你不是说沈忆舒最多七日就会暴毙吗?现在什么情况?” 大夫人没好气的冷笑: “我们都小瞧她了,她不仅没死,而且好得不得了,还能当着全家的面逞威风!” 顾玥娇沉默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又问道: “娘,那沈忆舒既然没死,那是不是说明她知道我们下毒的事情了?她心机那么深,如果在这件事情上,被她抓到把柄……” “等你想到这里,黄花菜都凉了。”大夫人瞥了她一眼,说道,“那个下毒的小雨,我已经处理了,你不必操心,这些事也不该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该管的。” 从大夫人在汀兰苑看到沈忆舒没有中毒起,她就知道计划败露了。 既然败露,那就要善后,绝对不能让沈忆舒抓住把柄,而唯有死人的嘴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所以她一边等顾玥娇的消息,一边顺手处理了小雨。 如果不出意外,小雨现在应该跟她那个常年卧病的母亲一起,下了黄泉。 第042章 豁出去一条命也愿意 京城某处,一栋偏僻的宅子里。 一个纤瘦的姑娘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大汗淋漓,像是被什么给魇住了,只听她大喊一声“娘”,便挣扎着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她看着陌生的地方,眼神充满警惕,这个人正是小雨。 “醒了啊?”床边传来一个女子略显慵懒的声音。 小雨循声转头,却见说话的女子约莫三十多岁,梳着妇人的发髻,从衣着打扮来看,像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娘子。 她叫紫苏,跟红玉、绿柳一样,都是沈忆舒的心腹。 紫苏年轻的时候,曾在沈夫人身边伺候,后来到了嫁人的年纪,得沈夫人恩赐,放了身契,消了奴籍,出去成亲嫁人了。 只是后来她丈夫病死,婆家嫌弃,她无依无靠之下又回到沈府,但那时沈夫人已经亡故,她便自愿在沈忆舒身边伺候。 与那些年轻的、贴身伺候的丫鬟们不同,她是替沈忆舒总管外面一切事务的,因此便没有被带去顾家。 “你是谁?”小雨盯着她,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知道,这里是京城沈家别院,是我们姑娘让我救了你,把你带来这里安顿。”紫苏说着。 小雨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身体,然后问道: “沈家别院?你说的姑娘,是顾少夫人?” “不然呢?你难道还认识别的沈姑娘吗?”紫苏开口,“你也是运气好,我要是再晚到一步,你就跟你娘一起下黄泉了。” 小雨一听她提起自己的母亲,眼底迸发出极大的恨意: “是大夫人!” “我替她做事,她答应事成之后归还我的身契,给我银钱替我母亲治病,可是她没告诉我,那药材不能用手碰!她从一开始,就想要我死!” “还有我娘,也是吃了大夫人赏赐给我带的糕点,毒发身亡!” 紫苏听了这话,不由得嗤笑: “那个毒妇的话,你居然也信,天真!” “姑娘已经让人安葬了你娘,不过你在大夫人那儿已经是个死人了,暂时不宜露面,这段日子你乖乖住在这里,等合适的时候,我带你去祭拜你娘。” “少夫人为什么要救我?”小雨问道。 “自然是想要你当证人,指证那个毒妇谋财害命啊!”紫苏轻笑,“你不会不愿意吧?” “我当然愿意!大夫人想杀我,还害死我娘,我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也愿意替少夫人作证!”小雨斩钉截铁。 紫苏听了,冷声道: “最好是这样,若是让我察觉你有半点异心,我现在就弄死你!” “不会的,少夫人救了我,我这条命就是她的。”小雨保证着。 仇恨,可以把两个原本对立的人,拉到同一个阵营。 小雨曾经是大夫人的心腹,心甘情愿成为她手中的刀,对沈忆舒下毒,可如今有了杀母之仇隔在中间,她愿意听从沈忆舒的差遣。 随后,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作证?” “急什么?早着呢!你先在这儿住着,该用到你的时候,我会来通知你。”紫苏说着,起身便要离开,临走前她又叮嘱道: “这偏院偏僻,没有其他人,院子里一应吃穿用度都是全的,你自己动手。我再警告你一遍,你若是不安分,跑出去被大夫人知道了,我可救不了你第二次。” 说完这话,紫苏便离开了。 而小雨则是在这里安顿下来,静静地等待着可以将大夫人拉下水的时机。 第043章 去报官 汀兰苑里。 绿柳带着几个小丫鬟用柚子叶熬了水,洒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美其名曰去去晦气: “那一大家子都晦气,别玷污了咱们姑娘住的地方。” 沈忆舒一边看着书,一边微微笑着,由着她去。 红玉拎着裙角走进来,福身行礼,禀道: “紫苏娘子从外面传来的消息,小雨已经成功救下,正安顿在沈家别院,就等姑娘下一步指示。” “嗯,只要她性命无虞,暂时不必管她,对付大夫人这事儿,还不到时候。”沈忆舒点了点头,吩咐道,“现在要做的,是让绣衣坊的王掌柜,以及当铺的许掌柜,去报官。” “报官做什么?”绿柳忙完了,刚走进来便听到沈忆舒的话,于是好奇的问着。 沈忆舒放下手里的书册,说道: “绣衣坊里,顾客私人定制的衣裙款式被泄漏,外面有人穿了同款,必定是内部有奸细,利欲熏心,利用职务之便做了仿版,谋取钱财。” “为了给所有支持绣衣坊的顾客一个交代,也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绣衣坊必定要报官,抓住奸细,将他骗来的钱财都还回去,如此才能保证绣衣坊这么多年的好口碑。” “至于当铺那边……” “顾玥娇典当房契地契的时候,签的当期是十日,如今期限已到,许掌柜不过是个平民,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上门去没收朝廷三品大员的官邸,所以只能求助官府了。” 听了这话,红玉眼睛都亮了,当即开口道: “不论是绣衣坊的内奸,还是当铺的房契地契,都跟顾玥娇有关系。一旦官府升堂问案,顾玥娇作为人证,必定得到场。” “到那个时候,她私自典当房契地契的事儿,就瞒不住了。顾家这宅子是昔年承安帝赏赐的,就算要处理,也得禀报当今陛下,那么顾家依旧逃不过一个藐视大行皇帝、不敬皇族的罪名。” 沈忆舒微微颔首,肯定了红玉的推测。 事实上,绣衣坊有人私底下制作仿版衣裙的事儿,沈忆舒早就知道了。 当时王掌柜问她该如何处理,她正打算直接把人拿下的时候,就出了顾家这档子事儿。 于是沈忆舒将此事按下,利用那个内奸,引顾玥娇入局,才有了顾玥娇与城王府小郡主起冲突的事。 但现在,顾玥娇因为苏落葵献药而脱身,那内奸这枚棋子,就要第二次派上用场了。 红玉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图,赶紧出门交代去了。 但是绿柳却有些疑惑: “姑娘,你设这个局,要面对的可是陛下,万一陛下雷霆之怒,对顾家重罚,到时候你还没和离,岂不是也要牵连其中?” 这难道不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吗? 沈忆舒摇了摇头,解释道: “当今陛下是个英明神武的仁德之君,大安国在他的治理下,才逐渐摆脱了先帝在位时,积贫积弱的颓势,让大安国有了中兴之相。” “这样的帝王,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抄家灭族,顶多小惩大诫,只要不是灭族杀头的重罪,对我而言又有何区别呢?” 反正她只是个商女。 家中无父兄在朝为官,不必受牵连;她自己身上也无诰命爵位,不必遭贬谪。 所以真算起来,顾家损失更大。 只要顾家一日不同意和离,她还会有更多的手段,让他们捉襟见肘、应接不暇。 绿柳冲着自家姑娘竖起大拇指,大赞:“姑娘聪慧。” 第044章 升米恩斗米仇 沈忆舒冲着绿柳淡淡的笑了笑,随即目光透过窗棂,看向外面的院子。 院中桃花树上的积雪已经落了几层,往往是先前的雪还没化完,便又有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重新裹上了一层白。 今时今日再看那桃花树,她已经能完全波澜不惊了。 本来沈忆舒自小身体就不好,情绪不能起伏太大,更不能思虑太多,否则血气耗尽,身体会更加孱弱。 绿柳说她聪慧,可她只觉得悲哀。 若是她有母亲庇护,有父兄撑腰,她完全可以像人生的前十五年一样,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千金,从不需要自己计算谋划,殚精竭虑。 只可惜,母亲早亡,父兄病逝,她孤身一人,哪怕豺狼虎豹环伺,她也不能后退半步。 “咳咳……” 沈忆舒喉咙一阵痒意,她拿帕子捂着嘴,低咳了两声,却见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滴在帕子上,殷红妖娆,触目惊心。 身上的毒还没完全解,最近又谋算太过,身体开始吃不消了。 与此同时,寿安堂里正热闹着—— 偏厅的大圆桌上,满满当当摆着十二道菜,有荤有素,有肉有汤,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令人胃口大开。 顾家所有的女眷,除了沈忆舒之外,都到齐了。 老夫人周氏和她的三个儿媳,陈氏、阮氏、赵氏,再加上底下的三个孙女,顾玥娇、顾诗韵、顾清荷,甚至还叫上了顾京墨和苏落葵,总共九个人,围了一桌。 “祖母,今日的菜怎么这般丰盛?”顾玥娇问道。 前些日子,不还是一顿只有五个菜,全部都是素的吗? 三夫人赵氏闻言,立刻拍马屁: “玥娇,这可要感谢你祖母呢。” “她心疼你受了委屈,不忍心见你吃不好,才开了自己的私库,拿出一部分积攒多年的体己钱,充入顾家公中的账上,作为这段时间的用度开销。” “她可是真心疼爱你这个孙女!” 顾玥娇一听,赶紧嘴甜地冲老夫人道谢,脸上布满了喜色。 但事实上,老夫人肯拿出私库,顾玥娇只是很小的一个原因。 主要还是因为顾家要体面,日子过得不能太寒酸。 沈忆舒不肯补贴,那就只能另外想办法,只要度过了这段最艰难的时候,更大的福气还在后头。 老夫人被晚辈这么一哄,心情大好,开口说道: “今日这顿饭,一是为玥娇平安度过这一劫,二是为了感谢苏姑娘关键时刻出手相助,若不是她去向城王献药,那小郡主也没那么容易放过玥娇。” “所以玥娇,你可得好好感谢苏姑娘。” 顾玥娇一听这话,当即开口: “祖母,您这话可就不对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叫什么苏姑娘?我该改口叫嫂子了,反正苏姑娘跟我哥哥情投意合,而且孩子都生了,这不就是我嫂子吗?” 顾京墨被顾玥娇这番话取悦,当即点头: “没错,葵儿就是你嫂子,她一心为顾家,急我所急、忧我所忧,听见你出事,连那样珍贵的药丸也肯拿出来,她对你的好,你可要记得。” “那是当然。”顾玥娇点头,“葵儿嫂子可比那个沈忆舒好多了!沈忆舒不过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处处在家里摆脸子,哼,只要哥哥不承认,她就什么都不是!” 顾玥娇这嘴脸,可谓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升米恩、斗米仇。 沈忆舒过去两年对她处处妥帖照顾,她从来不记得,甚至在老夫人她们的影响下,瞧不起沈忆舒这个商户之女。 苏落葵不过是帮了她一次,她便掏心掏肺,把人家当正经嫂子。 真真是个白眼狼。 正当顾家这群人笑意盈盈、推杯换盏的时候,门外的婢女阿如前来通禀: “老夫人,京兆府衙来人了,说是请玥娇小姐过去一趟,有两桩案子需要小姐配合。” 第045章 京兆府衙问案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京兆府衙?案子?”大夫人看着顾玥娇,“玥娇一个闺阁小姐,能跟什么案子扯上关系?会不会是衙门的人搞错了?” 老夫人周氏蹙了蹙眉,开口说道: “是不是搞错,走一趟就知道了。衙门来了人,若是我们不去,反而显得我们心虚,甚至将话语权送到了别人手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总要亲自在场,才好应对。” 顾京墨闻言,点了点头: “祖母说的是,玥娇是该走这一趟,不过她年纪小,又经验不足,京墨,孙儿陪她去,若是有什么情况,也好随时策应。” 苏落葵见状,连忙起身:“夫君,我也陪你去。” “不必,你就在家里等我,儿子睡醒若是找不到你,会哭闹的。”顾京墨交代了两句,便和顾玥娇离开了。 一起出门的,还有顾玥娇的贴身婢女佩玲。 两人跟随京兆府衙的差役来到衙门,却见府衙附近已经围满了百姓。 冬日天气冷,百姓们大多也没什么活计,除了一些开店做营生的,大部分人为了暖和,选择在家里猫冬。 可日子久了,也难免无聊。 今日听闻京兆府衙门有人敲鼓告状,便纷纷走出家门,呼朋唤友,过来看热闹。 顾京墨和顾玥娇一到,围观百姓中就有人开口: “来了来了,这顾家小姐来了!” “是她,上次在绣衣坊门口,她与那城王府小郡主跟人对峙,我曾见过。” “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 …… 顾玥娇从人群中穿过,听着周围传来的声音,感觉很是难堪,不由得拿帕子挡住了脸,就连脚步也加快了不少。 到了府衙大堂,却见京兆府尹杜世杰杜大人端坐在上首,表情严肃。 大堂两边是手执刑棍的差役,堂中还站着两个身穿布衣的中年男人,其中一个顾玥娇认识,正是那绣衣坊的王掌柜。 杜大人见顾玥娇到来,便一拍惊堂木,开口道: “顾小姐,今日请你过来,是有两件案子需要你配合一下。” 顾玥娇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哥哥,见顾京墨点头之后,她才勉强按捺住慌乱,开口道: “不知大人需要我配合什么?” “这第一件,是王掌柜的案子。”杜大人说道,“王掌柜,你把事情说清楚。” 王掌柜先朝着杜大人拱了拱手,才开口道: “顾小姐,是这样的,上次您跟城王府小郡主穿一样的衣裙,这件事我想了又想,觉得有些蹊跷,既然绣衣坊不曾主动售卖相同款式的衣裙,那顾小姐为何会买到呢?”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内部出了奸细,店里有人见财起意,偷了图纸私底下做了衣裙和首饰,再以绣衣坊、珍宝阁的名义,卖给那些不知情的人。” “所以我今日报官,就是为了查这个奸细。” “如果不把这个人找出来,那日后满京城的贵人来我们店里做衣服,都会被人偷了图纸谋取私利,长此以往,绣衣坊和珍宝阁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积累的口碑,将毁于一旦!” “所以顾小姐,今日劳烦您过来,是想请您做个证人,劳烦您仔细想一想,向您售卖衣裙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若是能想起他的相貌,或许就能很快抓到他。” 对京兆府尹杜世杰而言,这种商铺抓内奸的事,本来不需要他管,只需要商铺内部自行处理即可。 但这位王掌柜来告状的时候,言语间提到了城王府的小郡主,又提到了户部左侍郎家的嫡小姐,都是官眷千金,大意不得。 因此,这案子哪怕再小,杜世杰也接了。 毕竟小小商铺,还没有能力让一个皇家郡主、一个官家千金配合查案。 第046章 骗走的钱还回来 能在京城这地方当府尹,与形形色色的权贵望族打交道,必须得是能力特别强,否则不仅办不好差事,而且还处理不好这其中的关系。 杜世杰能被皇上放到这个位置上,足见其能力。 这样简单的案子,到他手中都不需要大费周章,他只问了顾玥娇两个问题: “第一,那个诓骗你的人,长什么样子还记得吗?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黑是白?身上有没有其他的特征?” “第二,你说你是找他买的,用什么买的?金子银子还是银票?若是金银,可有什么记号?若是银票,可还记得票号?” “若是记得这些,可以为府衙查案缩小范围。” 顾玥娇一开始说自己想不起来。 对她而言,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小人物,的确不值得她花费心思去记忆。 可是王掌柜却开口道: “唉,若是能记起来就好了,找到了那个奸细,就可以让他把骗走的钱都还回来。” 这句话直接让顾玥娇激动起来。 她买裙钗的钱是典当房契地契得来的,这事儿她没敢告诉家里,只寻思着什么时候想办法把事情暗中解决了。 若是钱能还回来,她就可以去把房契地契赎回来了。 想到这里,顾玥娇又难免责怪起了沈忆舒,若不是沈忆舒命大没死,她怎么可能日子过得这么紧巴巴? 顾玥娇心中暗恨一番,然后仔细回忆,终于想起了那人的大致外貌特征,描述一遍之后,她才又开口道: “我用银票买的,汇通钱庄的银票,票号不记得了。” 顾京墨听到这里,也开口说道: “杜大人,没有人在用银票的时候,还专门记票号,只要当场确定银票是真的,基本上就是银货两讫。”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世上总有例外。 一旁的婢女佩玲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扯了扯顾玥娇的袖子,然后凑在她耳边,低声提醒道: “姑娘,那银票的票号你不记得,但是当铺的掌柜记得,毕竟咱们当了东西,银票就是从他手里出来的,奴婢亲眼看到他做了记录。” 此话一出,顾玥娇脸色一白,她眼神慌乱道: “这件事说出来,哥哥就会知道我偷拿了家里的房契地契去典当了。” “可是姑娘,若是不说出来,被骗的钱拿不回来,到时候我们没办法赎回房契地契,这件事一样会被知道啊。”佩玲说道。 现在说了,好歹能把钱拿回来,也算弥补了损失。 顾玥娇听了佩玲的话,内心摇摆不定,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下定决心,把这件事说了出来,然后开口: “永安当铺许掌柜有记录,他那里可以查到银票的票号。” 顾京墨听了这话,顿时惊讶了,还不等杜大人开口,他便质问起来: “你去当铺当了东西,换了银票去买这些裙钗?你当的什么?” 要知道,那套裙钗可不便宜,足足千两银子,顾家如今只剩个空壳子,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值这么多钱? 杜大人倒是笑了,他安抚道: “顾公子不必着急,恰好永安当铺许掌柜在此,问问他就知道了。更何况,许掌柜事关第二个案子,也需要顾小姐配合。” 这时候,众人才把目光挪到公堂上的另一个中年人身上。 他一直跟绣衣坊王掌柜站在一起,又不曾开口,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是跟王掌柜一起的,没想到他跟第二个案子有关。 第047章 顾家女典当御赐宅邸 许掌柜见轮到了自己,便上前一步。 他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呈递给杜大人之后,才开口道: “十天前,顾小姐曾在我这里典当了两张房契地契,我一共给了她十张银票,面额是五百两一张,一共五千两。为了避免后续麻烦,每一张的票号,我都记录在册,请大人过目。” 杜大人翻了翻册子,点了点头,然后交给一旁的差役,吩咐: “根据顾小姐的描述,将绣衣坊内符合特征的男子全都抓起来,对照册子上的票号,搜身搜家,找到之后把人带回府衙。” 公堂上的差役拿着册子,领命而去。 紧接着,杜大人又开口道: “现在办第二件案子,许掌柜,该你把事情说清楚了。” 当铺许掌柜躬身行了个礼,又拿出几张纸,呈递上去,然后说道: “顾小姐,你十天前来我这里当掉房契地契的时候,曾保证十天之内一定能赎回去,因此草民给你开的当票,期限便是十日。” “按照当铺的规矩,若是顾小姐能十日之内赎回,则是原价。” “若是超过十日无力赎回,顾小姐需得拿着当票,亲至当铺,与小人讲清楚,再次约定赎回时间,并且按照当铺的行规,每迟一日赎回,需要缴纳一定的迟滞金,也就是说,赎回的金额要比典当的金额贵。” “若是超过十日无力赎回且本人未至,按照规矩,本铺有权利自行处理典当物品,不管是兑换给其他人,还是自己收用都可。” “这些规矩,顾小姐在典当房契地契当日,我已经跟你讲明白了,并且你的当票上也写的清清楚楚,可是如今十日之期已到,顾小姐既不曾赎回房契地契,又不曾亲至当铺与我重新约定,按照规矩,那房契地契就归属我本人了。” “可是……” 顾京墨听了一大堆当铺规矩,蹙着眉头有些不耐烦,便问道: “可是什么?你别支支吾吾的,赶紧说清楚!” 许掌柜又给顾京墨行了个礼,态度越发恭顺道: “可是这房契和地契上写的,是户部左侍郎府如今居住的官邸,便是给小人天大的胆子,小人这区区当铺,也不敢上门去收宅子呀!” 话音落下,顾京墨大惊失色: “什么?顾玥娇?你竟然当了顾家的房契地契?” 这下子,不止公堂上的众人听到了,就连门口围观的百姓也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有人窃窃私语—— “顾家不是书香门第,清流世家吗?据说家风严谨,怎么顾家的女儿却私自典当家中的宅邸?” “就是,顾家是出了名的体面人家,素日里顾家的老夫人和几位夫人出门,都是穿金戴银的,怎么顾家的女儿买裙钗,却要靠典当宅邸来换钱?” “而且那宅邸,据说还是祖上显赫,当时的皇帝陛下亲自赐予的!顾家女连御赐的宅邸都敢当,这是要翻天啊!” “这顾家的体面,不会都是靠典当维持的吧?” …… 一番猜测,传到顾京墨的耳朵里,他的脸色黑沉地可怕,他转头怒视着许掌柜,开口问道:“那你今日报官,所求为何?难不成让我们顾家搬走,把宅邸让出来吗?” 按理说,是该如此。 可许掌柜一个升斗小民,哪敢与朝廷官员叫板? 于是许掌柜陪着笑脸,开口道: “大公子说笑了,小人既不敢上门收宅子,也不敢上门找顾小姐赎回房契地契,思来想去,只能求杜大人做主,帮忙做个见证。” “只要顾家愿意当堂把宅子赎回去,小人也不管什么规矩、什么迟滞金,还是原价就好。” 按理说,顾家那宅子如今已经算是当铺的财产了,许掌柜便是让顾家搬出去腾位置也无可厚非,从法律上讲,他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许掌柜不过是想把那五千两拿回来而已。 第048章 事情呈报给陛下 顾京墨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妹妹,咬牙问道: “顾玥娇,你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吗?” “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十天真的能赎回来嘛,我也没想到那沈忆舒没……”顾玥娇即将脱口而出的“死”字,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总算还没有蠢到家,若是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句话,那顾家就全完了。 杜大人叹了口气,冲着身旁的师爷招招手,等师爷过来后,他低声吩咐: “将此事写成奏折,呈递给陛下,顾家宅邸是御赐,我虽能做主处理当铺和顾家的纠纷,但这件事却不是小事。” 师爷领命而去,杜大人将注意力放回公堂上: “顾大少爷,顾小姐,你们现在怎么打算的?若是愿意赎回宅邸,那就当着本官的面完成交易,若是不愿意,就只能等陛下圣裁了。” 顾京墨脸色难看至极。 他倒是想早点解决此事,把宅邸赎回来,可是他没有钱。 不仅他没有,顾家也没有,现在就只能等那个绣衣坊的骗子,把银票还回来了。 于是顾京墨对杜大人说道: “顾家愿意原价赎回宅子,但是我今日出门急,没带这么多钱,不知道能不能给许掌柜打个欠条,稍后我去还给你?” 许掌柜的脸上露出些许艰难的神色,说道: “顾公子,欠条和当票,也没什么区别呀!若是顾家执意拖欠,小人也不敢上门去讨要,难不成到时候,小人又要来麻烦杜大人吗?” “你是说,我们顾家会拖欠你的钱?”顾京墨怒极。 “这也说不好啊!”许掌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顾家小姐都沦落到典当宅邸来买裙钗了,可见顾家也不是很富裕,这五千两银票,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出来呢。” 一句话,直接揭穿了顾家的遮羞布,也让围观群众,对顾家的体面产生了怀疑。 许掌柜说完后,便弓着身子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开口。 可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许、王两位掌柜悄悄对视一眼,眼底露出彼此心照不宣的神色: 顾家敢欺负他们家大小姐,活该! 顾京墨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压低声音对顾玥娇交代道: “你买完裙钗剩下的钱总还有吧?告诉我位置,我回去拿,你在这里等着,若是杜大人抓住了那个骗你的人,就找他把钱要回来。” “你最好祈祷家里凑一凑,能凑到五千两赎回宅子,否则典当御赐之物这件事传出去,咱们家都要遭殃。” 说完这话,顾京墨冲着杜大人拱了拱手,说明自己的去意,转身离开了。 他刚离开不久,京兆府衙的差役就按照线索,找到了一个叫陈三的人,并把他带回了府衙,让他交代了犯事的经过—— 原来,陈三是绣衣坊聘来看守仓库的。 偶然一次心血来潮,看见京中贵人们在绣衣坊定制衣裙,价格不菲,便动了歪心思,趁着职务之便,偷窃绣衣坊的布匹,又记下了图纸,私底下让自家老婆做成好看的衣裙。 随后,他就专门盯上那些想在绣衣坊买衣服,但是却出不起价格的女子,偷偷把衣服卖给她们,迄今为止连同顾玥娇在内,他已经成功了三次。 至于珍宝阁的首饰,那就更容易了。 他根本都不需要去仓库偷原材料,只需要捡一些废弃的边角料,打磨一番,做个差不多的样子便可,因此才有了顾玥娇身上那一套和萧可儿一模一样的裙钗。 至此,整个事情水落石出。 顾玥娇看着这个骗子,怒喝道: “还钱!” 第049章 凑钱赎回宅子 陈三看着张牙舞爪的顾玥娇,神色淡淡道: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怎么会没钱?”顾玥娇气急,“我从我这里骗走的钱呢?整整一千五百两,你怎么会没钱呢?” 一旁的差役看着顾玥娇像要吃人的样子,不由得解释道: “顾小姐,我们是在赌坊抓到陈三的,他骗来的钱都被他赌输了,只留了一张五百两银票,和十几两碎银子。” “也幸亏还剩一张银票,跟许掌柜的记录对的上,否则我们也没这么容易抓到他。” 顾玥娇听了这话,顿时有些发懵。 赌输了?只剩五百多两了?那她要怎么凑齐五千两,赎回房契地契啊? 想到这里,她赶紧吩咐婢女佩玲: “你现在就回去,告诉哥哥,让他从家里多带些钱,就说我这里没办法完完整整要回一千五百两了。” 佩玲点点头,急匆匆地朝着顾家跑去。 与此同时,顾京墨已经在顾家开始筹钱了—— 他先去了顾玥娇住的院子,从她的妆匣底层拿到了剩下的钱。 数了数,一共是三千两。 就算那个骗子把一千五百两还回来,那也还差五百两,估计是被顾玥娇用在别处了。 顾京墨思来想去,决定去求助自家祖母,毕竟祖母刚开了私库,手里应该是有钱的。 恰好顾家女眷们都还在寿安堂等消息,见顾京墨过来,忙七嘴八舌询问情况。 “京墨,到底什么案子需要玥娇配合啊?”大夫人问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会跟案子扯上关系呢?” 顾京墨知道顾玥娇闯下大祸,因此也没有替她隐瞒的意思,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然后才开口: “她典当了御赐宅邸,目前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我们得赶在事情传出去之前,把房契地契赎回来,否则闹大了,陛下会问罪的。” “所以祖母、母亲,你们若是手里有钱,就赶紧拿出来,我着急要。” 顾家本来就是个空壳子,早些年就靠典当过日子,就算真的还有私库,剩的也不多,如今被沈忆舒断了供应,老夫人也是实在憋不住,才拿出来补贴家用的。 可没想到,这钱刚拿出来没多久,就闹出这种事,真是作孽。 老夫人不想自己一个人拿钱,便对几个儿媳妇说道: “我拿一部分,剩下的你们几个凑一凑,把钱给京墨。” 赵氏一听,顿时摆摆手: “母亲说笑了,我哪儿有钱啊?这家里从前是大嫂管家,后来是京墨媳妇管家,我们三房不过是跟着有口饭吃罢了。” 赵氏精明,就算有钱她也不会拿出来。 前些日子,沈忆舒中断顾家供应,都到那个份上了,她也硬生生忍着,没往外掏出半点,愣是等到老夫人忍不住开了私库。 这次是顾玥娇闯祸,她才不想用自己的钱去救大房的女儿呢。 至于二夫人阮氏,更是穷的一塌糊涂,半点都指望不上,于是老夫人只能拿出手里全部的钱,总共八百两。 顾京墨松了口气,笑道: “等京兆府衙抓住了那个骗子,把钱要回来,再加上我手里的这些,应该是够了。” 说着,他正要出门,便见佩玲匆匆跑回来,胡乱行了个礼,说道: “大少爷,那骗子手里的钱要不回来了,他去赌坊都输出去了,只留下了五百两,大小姐让奴婢回来禀告,说是要多拿一些钱。” 话音落下,老夫人捂着心口一窒,差点又晕了过去。 第050章 汀兰苑有的是好东西 照现在的情况,距离赎回宅子还差一千两的差额。 老夫人身上的钱也不多了,更何况顾家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也要花钱,便是有钱也不能全部拿出去。 思来想去,众人竟是毫无办法。 苏落葵之前一直没说话,毕竟她算不得正经的顾家人,在牵扯到银钱这方面事情的时候,她还是不开口为好,不然显得她俗气且斤斤计较。 可现在,顾家人一片茫然,她只能开口提议: “一时半会儿凑不到那么多钱,为什么不试试以物抵债?对方是个当铺掌柜,想必一眼都能看出物品的价值。” 大夫人闻言,叹了口气,开口道: “若是顾家还有能抵债的物品,那就好了。” 所能值钱的东西差不多都典当了,顾家很长一段时间,家里都是空落落的,就连如今家里的摆件,也是沈忆舒嫁过来的当天,为了充门面,买的十两银子一箱的假货。 “不,顾家还有值钱的东西。”顾京墨这时候开口。 众人不约而同看着他,只听他解释道: “葵儿的话给了我提醒,纵然顾家其他地方的摆件都是假的,但汀兰苑里却有的是好东西,沈忆舒带来的那些陪嫁,几乎都是价值连城。” 但凡随便拿走一样,这次的危机也就解决了。 苏落葵见顾京墨顺着自己的提议往下想,不由得低头一笑,纵然顾家在沈忆舒手里吃了一些亏,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那样巨额的财富,只要最后能拿到手,便是前期吃些亏也无妨。 “那沈忆舒如此刁钻,若是去她那里要东西,她怕是又要你拿出和离书去换。”大夫人想起这件事,就恨得牙痒痒。 “母亲,开口要不到,咱们可以动手要。”顾京墨说着。 众人一惊,很快明白过来: 若是真动了手,那就不是“要”,而是“抢”。 二夫人阮氏面露抗拒: “这不妥吧?” “二婶若是看不惯,那就别去了。”顾京墨说着,便又看向老夫人,“劳烦祖母点一些人手,最好是身体健康、手脚麻利的丫鬟婆子。” 这是真的打算去汀兰苑抢了。 或许也不完全是抢,只不过是装模作样、先礼后兵,先开口要,若是沈忆舒不肯给,那就只能动手了。 阮氏趁着寿安堂正在点人的时候,悄悄给自己的女儿使了个眼色。 二房嫡女顾诗韵见状,趁着混乱,悄悄退了出去。她顾不得雪天路滑,一路小跑着来到汀兰苑,气喘吁吁地将那些人的打算告知了沈忆舒: “大嫂,他们马上就要来了,你这屋子里有什么值钱的,赶紧藏起来。” 就在顾诗韵话音落下的瞬间,汀兰苑的门被人撞开了。 顾京墨亲自带着一群丫鬟小厮,站在大门口,与他同行的,还有大夫人陈氏、二夫人阮氏、三夫人赵氏,以及苏落葵。 “二妹妹好快的脚程。”顾京墨看着她,目光冷冽,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顾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天这事儿如果不解决,你也脱不了干系?轮得到你来充好心,来替沈忆舒通风报信?” 顾诗韵听着顾京墨的话,没忍住质问道: “大哥,你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来抢大嫂的陪嫁吗?” “二妹妹误会我了,怎么能是抢呢?我不过是多带些人手,帮忙搬东西罢了。”顾京墨说着,将目光看向沈忆舒,笑道,“阿舒,你是我的妻,也是顾家人,若是顾家被陛下问责,你也逃不了,所以这件事,你一定会帮忙的,对不对?” 沈忆舒看着这个男人,心中划过一抹了然: 又是威胁。 熟悉的理所当然,熟悉的高高在上,骨子里透着自负自大。 他身后站着的那些人,跃跃欲试,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进来,将汀兰苑搜刮干净。 第051章 早有准备 “谁犯的错,谁自己承担,我不会帮忙的。”沈忆舒看着顾京墨,说出自己的回答。 今日这事,本就是她在主导,又怎么可能帮顾家渡过难关? 苏落葵闻言,用一种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她,劝道: “少夫人,你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难道忍心看着这个家出事吗?你再怎么不喜欢我,不欢迎我的到来,这也不过是你我之间的私人恩怨,何必要迁怒顾家这么多人呢?” “你若是实在因我的存在而不喜,我可以现在就离开顾家,只希望少夫人能网开一面,不要计较之前的事,帮顾家度过这次难关。” 顾京墨听了这话,用一种极度失望的语气问道: “阿舒,争风吃醋也该有个限度吧?顾家如今面临困境,你居然也视而不见?葵儿她已经一退再退,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呢?” 沈忆舒闻言,冷笑道: “你十八岁科考中举,是真的吗?该不会是有人替考的吧?否则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我都说了,没功夫跟你们玩争风吃醋的游戏,我只要和离书,这很难理解吗?” “还有苏姑娘,你之前不是很能耐吗?你可以拿着雪参丸去求城王殿下,今日之事想必你也可以力挽狂澜吧?” 苏落葵脸色一僵,顿时不再开口。 顾京墨却道: “今日我一定要从汀兰苑拿到东西。” “可你承诺过,不再踏入汀兰苑一步。”沈忆舒针锋相对。 “我不进去,但她们可以进去。”顾京墨看着身后站着的十几个丫鬟婆子,对她们下了命令,“去,把汀兰苑里的饰品摆件拿出来,不拘模样款式,但凡你们看到的,都拿出来!” “大哥!”顾诗韵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要明抢。 她有些担忧的看着沈忆舒,说道: “大嫂,要不你还是避一避吧,你身子弱,这些丫鬟婆子下手没个轻重,万一把你磕着碰着,受伤了该如何是好?” “别担心,二妹妹。”沈忆舒冲着顾诗韵一笑。 说完,她朝着红玉使了个眼色。 却见红玉拍了拍手,突然从边上窜出了二十个身形高挑、身材健硕的妇人,手里都拿着长木棍,排成两排,堵在了汀兰苑门口。 红玉下令: “但凡有敢擅闯汀兰苑者,一律打出去。” 二十个仆妇异口同声:“是!” 这些妇人一个个都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手上长满了老茧,一看就是做惯了粗活的,力气大得很,拿棍子的姿势也很趁手。 再配上她们整齐划一的气势,直接将外面那群丫鬟婆子吓得瑟瑟发抖。 “原来你早有准备?”顾京墨看到这些仆妇,说道,“你知道我们会来,提前准备了这些人来挡我们,沈忆舒,今日京兆府衙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沈忆舒当然不会承认,她笑问道: “怎么?在你眼里,那京兆府尹杜大人,竟然是我一介商女可以驱使的吗?” “至于这些仆妇,自然是提前准备来防你们的,难不成还要让你们像上次那样,一大群人凶神恶煞的跑到我这里,将我指责谩骂一通?” “红玉,关门,若有任何人敢闯进来,不必留情。” 沈忆舒说完这话,转身朝着内室走去,没给顾京墨一个多余的眼神,不过走到一半,她却是扭头看向顾诗韵: “二妹妹可要留下来喝杯茶?” “不,不了。”顾诗韵赶紧出了汀兰苑。 下一刻,院门在众人面前关上,砰地一声,不留丝毫余地。 “沈忆舒太狠了,我们连门都进不去,该如何才能拿东西出来?”大夫人说道,“再耽搁下去,玥娇该怎么办呀?” “为今之计,只有我们自己先凑钱了,先回寿安堂找祖母。”顾京墨说道,“若是你们还有余钱,就拿出来吧,至少先把房契地契赎回来,否则事情将一发不可收拾。” 第052章 吃里扒外的东西 顾京墨将家里的银钱搜刮了个干净,又拿了自家母亲手腕上的两个镯子,估摸着数额差不多了,才火急火燎地朝着京兆府衙而去。 等他走远,老夫人立刻沉下脸,冲着阮氏训斥道: “你生不出儿子,竟连女儿也教养不好吗?竟教出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本该是顾家齐心协力的时候,居然跑去通风报信?” 先前汀兰苑的事情,早有丫鬟来跟老夫人禀告了,因此她很清楚。 虽说沈忆舒提前做了准备,就算没有人通风报信,顾京墨也拿不到东西,但顾诗韵刚才的行为,还是触怒了她: “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从小就顶撞长辈,一点也不讨喜,如今大了越发地不着调了!” 顾诗韵是二房嫡女,从小受严肃正直的父亲和知书达理的母亲影响,养成了一副刚正平直的性子,恩怨分明,丁是丁、卯是卯。 也正因如此,她从小没少指出长辈们言行举止中的不合理之处,这行为在老夫人她们这些长辈看来,就是一身反骨、只会顶撞。 因此,同样是孙女,同样是嫡女,二房顾诗韵便不如大房顾玥娇讨喜。 阮氏听老夫人训斥自己的女儿,爱女心切的她不由得上前辩驳: “母亲,诗韵性子直,她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您何必如此苛责她?” “我苛责她?我还没说你呢,阮氏!”老夫人当即调转矛头,“你生不出儿子,让老二没有嫡子也就罢了,连二房这两个女儿也教不好,一个伶牙俐齿,从小就抬杠,一个面无表情,活像个木头!你这样既不能生、也不会养的媳妇,合该叫老二休了你!” 顾诗韵一听老夫人这么说自己的母亲,当即就忍不住了。 她顾不得阮氏阻拦,上前一步,铿锵有力问道: “祖母指责我吃里扒外,那么我请问祖母,究竟谁是里、谁是外?” “大嫂是外人吗?她是坐着花轿光明正大嫁进来的!若她是外人,那祖母您算什么?大伯母和三婶又算什么?” “你们一个个,道貌岸然,需要大嫂的时候,就说她是顾家人,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需要她了,就说她是外人,上不得台面。合着好赖话都被你们说了,是里是外,全凭你们一张嘴呗?” “还有,我母亲再不会教孩子,也不会把我跟清荷教的跟顾玥娇一样,刁钻任性,闯出如此塌天大祸,还要拉着全家给她收拾烂摊子!” 老夫人没想到,顾诗韵这从小到大爱顶撞的性子丝毫没改,自己说一句,她能说十句反驳,一时间不由得怒从中来。 她站起身,毫不犹豫给了顾诗韵一巴掌: “你忤逆不孝,居然敢这样顶撞长辈!禁足,抄写女德女戒百遍,不抄完不许出来!” 老夫人这一巴掌,可丝毫没有留情。 顾诗韵的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原本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巴掌印,就连嘴角都渗出了血迹,她盯着老夫人,冷笑: “你也就会用孝道来压我了,毕竟你做的事情,桩桩件件,哪里有个长辈的样子?” 提议给孙媳妇下毒,默认孙子抢夺孙媳的嫁妆,分明身上没有任何诰命,却在府中摆着老封君的谱,听着小辈们吹嘘的奉承话,还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着实可笑! 老夫人怒视着阮氏,说道: “把二房两个丫头带回去,好生管教,若是下次还是如此,别怪我动家法!” “从今天起,你也不必出来了,以后你们二房在自己院子里开火,吃的用的你们自己负责,便是饿死,也不要来我这里求一句!” 第053章 有没有想过分家 阮氏被老夫人赶走,带着顾诗韵和顾清荷回到二房住的地方。 她从外面的树枝上抓了一把雪,用轻薄的帕子包裹起来,轻轻地在顾诗韵的脸按压,试图冷敷消肿。 “你这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从小就眼里揉不得沙子。”阮氏叹息道,“老夫人是你的祖母,哪怕你再不认同她的话,你也只能忍着,否则一个不孝的罪名压下来,便足以坏了你的名声。” “她说的是错的,难道我也要忍吗?”顾诗韵问着。 “不忍着,我们还能怎么办呢?”阮氏说道,“你爹在朝中位卑职小,家中说不上话,我娘家也已经落魄,根本靠不住,我们二房在这个家里,本来就是受夹板气的存在。若是不忍着,难不成你还想挨巴掌吗?” 顾清荷站在一旁,看着忍气吞声的母亲,又看着一脸倔强的姐姐,一脸心事重重。 她搅着手里的帕子,将它揉了个稀烂,最终忍不住开口: “母亲,您有没有想过,分家?” 话音落下,阮氏和顾诗韵不约而同回头,一脸震惊看着她。 顾清荷的生母是顾家二老爷顾明德的通房丫鬟,在阮氏还没嫁进来之前,便在顾明德身边伺候,只是一直没有身孕。 直到阮氏过门,生下顾诗韵后,被诊断伤了身子,不能再有身孕,那个通房丫鬟才被允许怀孕,只是她也没能生个儿子,反而生下了顾清荷。 红颜薄命,她甚至在顾清荷两岁的时候,身患重病而亡,从此顾清荷便被养在了阮氏膝下,和顾诗韵一起长大。 姐妹俩虽然一个嫡、一个庶,但阮氏对她们向来一视同仁,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读书教育,都是一起教的。 只不过,顾诗韵性子直,眼里揉不得沙子,有什么说什么。 但顾清荷或许是知道自己只是个庶女,不敢肆意妄为,便谨小慎微,日常只多听多看少说,养成了个闷葫芦性子。 她不常说话,可没想到今日一开口,就把母亲和姐姐震了个不轻。 “你说什么?”阮氏脸上写满了愕然。 “我说,您有没有考虑分家?”顾清荷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母亲,顾家早就不是她们自以为的书香门第、清流世家了。在内,老夫人图谋孙媳嫁妆,想下毒害人;在外,顾玥娇骄纵任性,几次闯祸,若再这么下去,等东窗事发,我们都要被连累的。” 顾诗韵听了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笑道: “好妹妹,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分家这事儿我想了很久,只是不知道怎么跟母亲提,没想到你倒是先说出来了。” 阮氏看到这两个女儿,当即开口道: “你们胡说什么?顾家从来没有嫡脉分家的先例,别说老夫人了,光是你们爹就不会同意,这可是违背祖训的。” “更何况,若是分了家,你们爹只是个七品的翰林编修,清闲职位,不涉实权,到时候你们只是七品官的女儿,日后说亲嫁人,夫家的门第就要低很多。可若是不分家,说出去,好歹是户部左侍郎府上,就算看在你们大伯的面子上,你们说亲人选也能高一些。” “这话我今天就当没听到,你们也不许去外面提,好了,老夫人让咱们单独开火,你们还是来帮我一起盘算盘算,怎么把日子过下去吧。”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小丫鬟进来说道: “二夫人,少夫人身边的红玉姐姐送来了一瓶药膏,说是给诗韵小姐敷脸的,另外还有一些瓜果蔬菜和肉,奴婢已经放到厨房里了。” 第054章 和离怎么就那么难 阮氏听了丫鬟的禀告,微微一笑: “阿舒的消息也真是灵通,我们才刚回来不久,她就送东西来了,今时今日,我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顾诗韵闻言,才捂着脸,淡淡的开口: “是啊,大嫂消息那么灵通,你说如果没有我们通风报信,她会不会知道,祖母和大伯母筹谋着要害她?” 此话一出,阮氏顿时愣了:“你的意思是?” 顾清荷见顾诗韵脸上肿胀,说话间扯动了脸上的肉,一阵生疼,便替她解释道: “母亲,姐姐的意思是,顾家所有的佣人小厮、丫鬟婆子,有一大半都是大嫂嫁进来后花钱买的,卖身契捏在她手里,也是她给人家发月钱,说白了,她才是那些人的雇主。” “她若是想,这顾家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她,因为那些人都是她的耳目眼线。” 换句话说,就算阮氏之前没有去跟沈忆舒提醒,她也不会被算计,因为她总能从别的地方,知道寿安堂的谈话。 顾诗韵冲着顾清荷点点头,表示她说的正是自己心里想的。 于是,顾清荷又继续道: “母亲,本来这事儿如果我们二房不掺和,那也就罢了,可你给大嫂提醒在先,姐姐给大嫂报信在后,那么在祖母和大伯母她们看来,我们就已经站在了大嫂那一边。” “她们对大嫂的态度,您也看到了,已经是撕破了脸,到时候她们双方斗起来,真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我们二房会被划分到大嫂的阵营。” “到那个时候,她们若是奈何不了大嫂,难保不会拿我们开刀,毕竟,今日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不是吗?” 老夫人她们在沈忆舒那里吃了亏,便将怒气发泄到二房头上。 也幸亏沈忆舒送来的药物和吃食,否则就单凭二房单独开火这一点,就足够难为她们了,阮氏已经在盘算着要靠卖绣品来维持生计了。 顾诗韵忍着脸上的疼痛,最后劝道: “母亲,别看清荷平日里不声不响,像个闷葫芦,可她心里是个有成算的,她说的这些正是我想说的。所以,您再好好想想,分家这事儿还得靠您和我们齐心协力,去劝说父亲。” 阮氏听了两个女儿的话,沉默着没有做声。 可看的出来,她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就在二房商量着要不要分家的时候,顾京墨带着顾玥娇回来了。 他用家里所有的银票,外加两个镯子,凑了五千两,从永安当铺许掌柜那里赎回了宅子的房契地契。 此事是当着京兆府尹杜大人的面完成,而许掌柜也已经销毁了当票,银货两讫。 事情结束,顾京墨总算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顾玥娇回来的消息也传到了汀兰苑里,正如二房两姐妹猜测的那样,顾家没有什么消息能瞒得过沈忆舒。 “又让她逃过一劫。”绿柳嘀嘀咕咕,“姑娘想要个和离书,怎么就那么难呢?” 是啊,只是想要个和离书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沈忆舒前小半辈子的人生里,从未想过和离这种事。 她的父母伉俪情深,沈家没有通房侍妾,两个兄长皆与她一母同胞,尽管她并不曾见过自己的母亲,可从父兄那里也听到了不少。 在她的认知里,夫妻就该是像她父母那样,相濡以沫的。 但她显然没有母亲那样的运气,遇到父亲这样只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 如今事到临头,才发现女子嫁人之后,想重新恢复自由,竟如此艰难。 不过…… “顾家真的逃过一劫吗?那可未必。”沈忆舒看着绿柳,笑得淡然。 “姑娘还有别的计划?”绿柳惊讶。 “算算时间,应该也快来了。”沈忆舒说着,目光透过窗棂,朝着青砖黛瓦的皇宫方向看去,那里正落着她的下一步棋。 第055章 皇上要收回宅子 皇宫,勤政殿。 永安帝看着刚刚收到的折子,不由得蹙了蹙眉,有些烦闷: “怎么又是这个顾玥娇?” “区区一个户部左侍郎之女,怎么次次犯了错,都要朕来裁决?这个顾明良到底怎么管教女儿的?” “前些日子,可儿才在朕这里告了一状,今日京兆府衙的折子上,又说她为了购买裙钗,典当了承安帝御赐给顾家的宅邸?” “郑明,顾家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闺中女儿家的衣裙钗环,竟要靠典当房契地契去购买?” 一旁的郑公公弓着身子,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他摸了摸袖子里刚刚收到的一封信,想了想,笑道: “陛下,奴才未曾听闻顾家生活拮据,倒是听底下的人说,顾家是京城一等一的体面人家,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 永安帝听了这话,顿时冷声说道: “三品户部侍郎,却是一等一的体面,足见生活之奢靡。都这么有钱了,却还要典当御赐的宅子,可见不把皇家的恩赐放在眼里。既如此,那这宅子,他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住着了!” “郑明,你亲自去顾家传旨,收回昔日御赐的宅邸,限他们三日内搬出去,顾明良教女无方,罚俸半年。” “奴才遵旨。”郑公公躬身应着。 他的办事效率很高,确认陛下没有别的吩咐之后,便揣着明黄色的圣旨,朝着顾家而去。 此时已经是傍晚。 顾家在朝为官的三位老爷还不曾下职回家,年轻的少爷们也在外求学,因此顾家只有女眷,听闻陛下有旨,当即全都来到正堂迎接。 顾诗韵被老夫人要求禁足,因此没来,二房只来了阮氏和顾清荷,当然,称病不出的沈忆舒也来了。 郑公公当着全家的面,念出了圣旨上的内容,而顾家人一听陛下要收回宅子,还要三日之内搬出去,纷纷变了脸色,而老夫人则是刚接了圣旨,便猝不及防晕了过去。 顾家顿时乱成一团。 沈忆舒看着这一幕,微微勾了勾嘴唇,才说道: “辛苦郑公公跑这一趟,我送送您。” “有劳少夫人。”郑公公点了点头,率先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沈忆舒走在他的身边,开口道谢: “还得感谢郑公公在陛下面前说话,才有了今日这个圣旨。” “少夫人说笑了,咱家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郑公公低着头,低语道,“更何况,顾家三代之前便已落魄,按照规矩,这宅子早该收回去的,是陛下皇恩浩荡,才让他们保留至今。既然他们自己不珍惜,便是收回去也在情理之中。” 沈忆舒笑了笑,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塞给郑公公一个荷包:“不管怎么样,多谢您,这些您拿着吃酒。” 郑公公一愣,当即推了回去,说道: “少夫人不必这么客气,你母亲昔日对我有恩,若非沈夫人当年相救,我根本活不下来,更别提能来到京城,有如今这番造化。” “只是沈夫人早亡,这恩情我一直欠着,如今能帮上少夫人,也算是我还了沈夫人恩情了。” 沈忆舒的母亲,名叫舒云曦,在嫁人之前,曾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女。 三十年前,还是先帝爷在位,先帝昏庸,国家动乱,民不聊生,很多穷苦人家都活不下去,卖儿卖女成了家常便饭。 郑明原本也该是被卖掉的,他的父母给他净身,要将他卖到南风馆,给人当娈童。 是舒云曦救了他,并给了他银子,让他外出谋生。 他带着银子一路辗转来到京城,想着自己早已净身,便把自己卖到昔日的三皇子府当奴仆,而昔日的三皇子,便是当今陛下。 郑明靠着聪慧和忠心,一路往上爬,成为当今陛下身边最倚重的心腹。 第056章 今晚把嫁妆搬走 沈忆舒明白郑公公的意思。 今日帮了她这一次,就算还了恩情,与她之间两清了。 郑公公如今已经是陛下身边的心腹红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有时候是可以潜移默化影响到陛下的。 收回顾家宅邸的圣旨,就是最好的证明。 沈忆舒选择把母亲的恩情用在这里,那就意味着,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郑明都没有再帮她的理由。 “郑公公放心,我明白的。”沈忆舒回答道,“只是这荷包您收着,您和我母亲算平辈相交,那您也算是我的长辈,圣旨的事是您帮我的,这荷包便是我孝敬您的,还请您不要拒绝。” 沈忆舒再三坚持,郑公公推脱不掉,只能收了下来。 等他离开后,沈忆舒返回正堂,便看见顾家其他人都已经散去了,想想也知道,陛下突然收回宅子,还划定了期限搬出去,顾家人肯定着急了。 回到汀兰苑,沈忆舒叫来几个心腹丫鬟,问道: “先前要你们把我的嫁妆归整装箱,做的如何了?” 负责这件事的是黄莺和蓝月。 黄莺闻言,上前一步,回答道: “禀姑娘,库房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清点完毕,除去这两年被顾家人拿走的,剩下的一共装了六十八个大箱子,另外还有古籍字画、医书药材总共十箱。” “已经全部都归整完毕,只等姑娘一声令下,咱们就能搬走。” 沈忆舒当日嫁进来的时候,总共带了一百零八台嫁妆。 这些嫁妆里,包括各种床铺被子、衣服鞋袜、各类药材等消耗品,她自己用掉了不少,也补贴了顾家很多,除此之外,如今总共还剩下了七十八箱。 “今晚就叫人来搬走。”沈忆舒吩咐道,“陛下有旨,搬出宅子,我这个时候把嫁妆挪出去,是遵循圣意,谁也不能说一个不字,就算顾家人看到了,也不敢拦我。” 黄莺点点头,问道: “这些嫁妆,挪去哪里?” “沈家旧宅。”沈忆舒说道,“两年前为了方便出嫁,我在京城购买了一处宅子,冠以‘沈府’之名,只是这两年无人居住,估计有些荒凉了,让紫苏带人收拾一番,把嫁妆挪进去,再找些人看守,一旦我和离成功,那儿便是咱们的家。” 几个丫鬟听了这话,赶紧兴奋的忙碌起来。 与此同时,寿安堂里,老夫人也已经苏醒过来,正由大夫人伺候着,一口一口喝着汤药,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 底下围了一圈人,大家似乎都等她醒来拿主意。 老夫人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问道:“京墨呢?刚刚接旨的时候他就不在,人去哪儿了?” “在葵香院。”大夫人说道,“他和葵儿的那个孩子,不知怎么受了风寒,这会儿正哭闹,要抱着哄,这圣旨……我们该怎么办?” 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 “明良他们快下职了,让人在寿安堂摆膳,等他们三个一回来,就请到寿安堂来,说到底这也是大事,合该跟家里的爷们商量一下。” 说完这话,她的目光落在了顾玥娇身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回可是真的闯下大祸了,你怎么敢去典当御赐的宅邸啊?现在好了,陛下认为我们不敬皇恩,要收回宅子,从今往后这一大家子,该住哪儿啊?” 顾玥娇知道自己闯祸了,可是却并不觉得错在自己,辩解道: “这事儿怎么能怪我?不应该怪沈忆舒吗?若不是她中断了供应,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说到底,咱们家这样都是她害的!” 阮氏听了这话,和顾清荷对视一眼,却见对方眼中划过一抹了然。 像顾玥娇这样的人,被宠的无法无天,是永远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的,如今家里受她连累,连住的地方都快没有了,如果不能及时分家,恐怕日后被连累的次数还多着。 第057章 被人弹劾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空中又开始纷纷扬扬飘着细腻的雪花,寿安堂里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婢女阿如的禀报声: “老夫人,三位老爷回来了,已经行至二门处,是否要通知厨房上菜了?” 老夫人闻言,赶紧吩咐厨房上菜,又吩咐几个丫鬟端了热水过来,等三个儿子一到,就有热水可以净手,暖暖身子。 随后,她吩咐道: “派人去把京墨叫来,家中这么大的事,他身为长孙,理应在场才是。” 顿时有丫鬟领命而去。 正说着话,三位老爷便已经到了寿安堂。 在丫鬟们的伺候下用热水净了手,又用烤暖的帕子擦干,便纷纷入席了。 顾京墨也到了,他没带葵儿。 一则是因为孩子如今病了,需要她在身边照顾;二则是因为今晚的谈话注定不会平静,怕吓着她。 顾家着实没什么钱了,哪怕老夫人开了私库,但大部分钱财也被顾京墨拿去赎回房契地契,因此这顿晚餐的菜色并不好。 虽然也有十个菜,但大多都是素的。 唯二两个荤菜,一个是硬邦邦的冻鱼,一个是之前存下来没吃完的腊肉。 此时堂中很是沉默,几乎没有人说话,大家都自顾自地吃着,唯有顾玥娇,像是没察觉到这种古怪的气氛,开口道: “这冻鱼硬邦邦的,咬都咬不动,怎么吃啊?” 话音刚落下,便见顾家大老爷顾明良顿了顿,一把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筷子碰到碗,发出一声脆响,随后顺着桌沿,滚落到了地上,啪的一声,让厅中所有人都心头一紧。 其余人不约而同地放下碗筷,就连老夫人也停下了。 三老爷顾明礼见状,劝道: “大哥,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说吧,别吓着孩子。” “哼,如此逆女,让我如何吃得下去?”顾明良冷声说着,目光瞥见女眷席面的顾玥娇,又看向大夫人,“你教的好女儿,跑去外面典当家里的房契地契,藐视皇恩,今日我便被御史台的人狠狠参了一本。” 顾明礼就是御史台的,不过他只是个小小的监察御史,头顶的直属上司们要参他亲哥哥,自然也不会叫他提前知道消息。 所以,他没办法给顾明良通风报信,让顾明良在勤政殿觐见的时候,丢了好大的脸。 皇帝几乎是当着所有觐见议事臣子的面,指着顾明良的鼻子,骂他治家不严、教女无方,连御赐的宅子也敢拿出去典当。 顾明良作为顾家官职最高、年纪最大的男人,自然是一家之主,他发了脾气,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开口。 倒是顾玥娇,仗着自己是大房嫡女,年纪又是几个姑娘中最小的,向来得宠,丝毫不怕自家父亲的怒气,开口道: “爹,你干嘛骂我?不是应该怪沈忆舒吗?” 顾京墨却在这时候反驳道: “够了,旁的不提,可典当房契地契,难不成是她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做的?你不知天高地厚,连累全家,也该收敛了!” “哥,你怎么能护着那个女人说话?难不成你还对她余情未了?”顾玥娇怒着,“她好几次见死不救,难道你忘了吗?” 眼见顾玥娇不知悔改,顾明良直接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逆女,你住口!” “今日这事不管谁对谁错,总归这宅子的房契地契是从你手中典当出去的,陛下也是因此要收回宅子。” “你连累全家即将居无定所,还敢大言不惭,我顾明良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货女儿?” 第058章 虚伪的嘴脸 “爹,你打我?我讨厌你!哼!” 顾玥娇难以置信,当即不甘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顾明良气的不轻,扭头看向陈氏: “你看看,你把她娇惯成什么样子?我这个当爹的,说不得打不得,如今气性这么大,竟然跟我发起脾气来!” 大夫人一听这话,也觉得委屈: “老爷这话说的,这些年难不成只有我一个人娇惯她吗?老爷何尝不是对她有求必应,她如今这般骄纵,老爷也有份!” 说完这话,大夫人转身离开,追着顾玥娇去了。 倒也不是怕别的,顾玥娇生气或者委屈的时候,就喜欢发脾气摔东西,这两年有沈忆舒的嫁妆补贴,倒是不怕她摔。 可如今顾家捉襟见肘,不能再让她随意摔东西撒气了。 等大夫人走后,顾京墨安抚道: “父亲,现在不是问责玥娇的时候,她固然有错,可当务之急,应该先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陛下只给了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该住哪儿?” 顾明良闻言,尽力冷静下来,开口说道: “我记得阿舒在京城有宅子,大小与顾家差不多,可以先搬过去住,等我们物色到合适的宅子,再搬出来就是。” 话音落下,寿安堂再次陷入沉默,一阵尴尬。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三位老爷,毕竟究其根本,这些事情份属内宅,没必要让外面做官的爷们知晓。 可现在,不说不行了。 于是,顾京墨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简单讲了一遍,末了开口: “恐怕阿舒不会轻易同意我们搬过去,她定然又要拿和离来说事,只有拿出和离书,才能跟她谈条件。” 顾明良闻言,沉默良久,开口道: “京墨,与沈家这桩婚事你是自己求来的,我当初并不同意,可你祖母和你母亲纵容你,顺着你的心意,让一介商女成了顾家的当家主母,你不知道我在外面遭受多少同僚耻笑!” “我只好一遍遍告诉人家,是因为沈家对我们有恩,我们顾家是知恩图报,所以不顾出身,让你娶了商女,这才勉强保住了顾家的名声,可你现在又要娶什么江湖医女!” “你这是把顾家的面子和名声往地上踩!” 顾京墨闻言,立刻低下头: “父亲,我知错了,可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办呢?” “办法你自己想,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许再有损顾家的名声。”顾明良紧紧盯着顾京墨,眼神中传递出些许警告之意。 顾京墨起先一怔,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躬身点了点头。 顾明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对众人说道: “今日这晚膳没什么意思,我就不吃了,你们随意。不过吃完饭,便各自回去准备收拾行李吧,圣旨已下,搬家是必然的。” 至于搬到哪里,得看顾京墨是否能劝服沈忆舒了。 说完这话,顾明良给顾京墨投了个眼神,便转身离开,其他人心不在焉地随意吃了几口饭,各自回去了。 二老爷顾明德和妻子阮氏一起走向自己住的院子,顾清荷远远地跟在父母身后。 “诗韵呢?今日晚饭,怎么没见她?”顾明德想起自己的嫡女,便开口问着。 “老爷回去就知道了。”阮氏说着,有些心不在焉。 她总觉得大哥顾明良对顾京墨说的那番话,意有所指,可是她却猜不透到底他们想干什么,倒是顾清荷,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第059章 和沈忆舒结盟 当顾明德和阮氏、顾清荷回到二房院子的时候,却见顾诗韵已经准备好了三五个菜,正在摆碗筷。 “这是……”顾明德有些疑惑。 “爹,在祖母那边没吃好吧?”顾诗韵笑道,“这是白日里,大嫂送来的菜,我让小厨房做了,也是远远看到灯笼朝着院子这边过来,才吩咐人摆上来。” 顾明德微微颔首,抬头间却见烛光照在顾诗韵的脸上,印出她脸上红肿的巴掌印: “诗韵,你的脸怎么回事?谁打的你?” 阮氏见状,便拉着顾明德坐下,说道: “好了,坐下来边吃边说吧,再不吃菜就要凉了。” 就二房一家四口,也没有外人在场,不需要这么拘束,更不需要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很快,四人坐下之后,一边吃着饭,阮氏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虽说有些事,之前在寿安堂,听顾京墨讲过了,但顾京墨言语间有失偏颇,只提及沈忆舒耍脾气、闹性子,有些避重就轻。 如今听阮氏讲出来,顾明德才惊觉,沈忆舒这个侄媳妇,已经和顾家闹翻了。 “都到这一步了,京墨若是不拿出和离书,怎么好意思再去向阿舒讨要宅邸?”顾明德说着,然后开口,“明日我出去托几个同僚打听打听。” 顾诗韵和顾清荷对视一眼,本来想再提分家一事,但看父亲这态度,还没看出事情的严重性,估计暂时是不会允许的。 于是,两人将这个念头按捺下,打算再找机会。 夜半三更,顾明德与阮氏都睡了,整个二房的院子陷入了黑暗与沉寂。 顾清荷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先前在寿安堂,大伯父顾明良对堂兄顾京墨说的话—— “办法你自己想,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许再有损顾家的名声。” 要如何在不损顾家名声的前提下,解决这次的事? 三日后就要搬出去,那么顾家必须要有一个落脚的宅子。 买或者租都不行,因为顾家没钱,更不可能出去向亲朋好友借钱,因为这对名声、面子大过天的顾家而言,是一件会遭人耻笑的事。 想要瞒着外界,就只能从内部下手,而顾家内部唯有大嫂可以拿出钱来。 大嫂想要和离书,顾家不会给,因为顾家不会眼睁睁看着大笔财富溜走;至于休书,顾家也拿不出休妻的理由,更会被人说是忘恩负义。 那么,排除以上种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 故技重施,再度对大嫂下死手。 只要大嫂死了,这一切的问题,都将不复存在。 顾清荷想到这里,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赶紧穿好了衣服,裹着披风,提着灯笼,朝着汀兰苑而去。 她甚至顾不得此时已经是半夜,也顾不得天气寒冷。 尽管她知道大嫂聪明,也知道大嫂在府中有很多耳目,但白天的事情之后,二房偏帮大嫂已成定局,她必须要去提醒。 顾清荷敲响了汀兰苑的大门,不过短短数息,门便打开了。 “红玉?”顾清荷惊讶,“怎么不是守门的丫头?这么晚你还没睡吗?我找大嫂,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 “三小姐请随我来。”红玉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直接把她带进了内室。 屋子里暖和又明亮。 除了蜡烛之外,还有三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搁在架子上,照亮了整个屋子。 沈忆舒还没睡,看起来很精神,问道: “三妹妹稀客,平日里也不见你来汀兰苑喝杯茶,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顾清荷平时话少,此刻也不啰嗦,直接开口: “我来给大嫂递个消息,同时也想代表二房,跟大嫂结盟。” 第060章 姐妹两个想到了一起 沈忆舒听了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噗嗤一笑。 顾清荷见状,顿时有些脸红,解释道: “大嫂,我知道我有些莽撞,也人微言轻,或许不够资格跟你谈结盟或者交易,但我是真心的,我不想二房再继续在顾家这艘破船上沉沦下去了。” 沈忆舒眉眼弯弯,招招手,让她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问道: “你想跟我谈什么结盟交易?” 顾清荷鼓起勇气,开口: “我知道大嫂跟顾家闹翻了,也一门心思想和离,你与顾家之间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我只希望你在下手对付她们的时候,能对二房网开一面。” “至少,看在母亲和姐姐曾经义无反顾,来提醒你的份上。” 沈忆舒看着她,问道:“就这?” “当然不止。”顾清荷又道,“我想请大嫂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劝服爹娘分家,等分家之后,不管顾家再出什么事,都连累不到二房头上。作为回报,我会替大嫂在那边打探消息,随时传递。” 沈忆舒看着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妹妹,心里知道,今夜她的这番举动,估计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她有些感慨—— 顾家有些人道貌岸然,首鼠两端,端着慈眉善目的脸,做着心狠手辣的事,犯了错不思悔过,反而不以为然。 可同样也有一些人,拼了命想逃离这个泥淖。 撺掇父母分家,是一件很大逆不道的事,可顾清荷哪怕只是个庶女,却也愿意做。 无非是,想给二房搏一条不同的出路。 “三妹妹这话,是笃定我会赢吗?”沈忆舒问道,“若是我败了,二房想再回去求大房庇护,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无妨,至少母亲从小教我,不能做违背良心的事。”顾清荷开口道。 沈忆舒又笑了,这次笑得格外真诚,她冲着床边的幔帐处喊了一声: “出来吧,你们俩真不愧是两姐妹,居然想到一处去了。” 话音落下,却见幔帐处有人掀开了纱幔,走了出来,正是二房嫡女顾诗韵。 “姐姐?”顾清荷震惊了。 “我比你早来半个时辰。”顾诗韵说道,“也是在跟大嫂谈条件呢,外面禀报说你来了,大嫂便叫我藏起来,听听你说的什么。没想到,你跟我想到一块儿了。” 顾清荷闻言,笑了: “我是想到了大伯在寿安堂里说的话,察觉不妥才来的,姐姐怎么想到要来?” “寿安堂那顿饭,虽然我没吃,但是我了解他们。”顾诗韵说道,“我都不用察觉不妥,就知道他们一定会下死手。” 红玉这时候又搬了个凳子过来,让姐妹俩坐下。 顾清荷这才发现,她先前坐在床边的凳子,正是不久之前顾诗韵坐过的,她不由得脸红的笑了笑。 二房虽然在顾家一直受夹板气,母亲也性子软,不会争,但好在有姐姐和她同心协力,相信她们二房以后不会差的。 沈忆舒看着这姐妹俩,开口道: “世人对女子多苛责与偏见,常用一大堆规矩束缚女子的言行举止,试图把女子打造成最完美的傀儡,听从男人的摆布。” “我却觉得不该如此,你们两个能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这很好,在这虎狼窝一样的顾家,能保持一份澄澈和善意,更是难得。” “所以,我答应你们的结盟。” “尽早想办法与顾家分割吧,如今的顾家,就像是一具逐渐腐烂的身躯,唯有决绝的剜去腐肉,才能更好的重获新生。” 第061章 嫁妆都运走了 这一夜,二房的姐妹俩与沈忆舒达成了协议,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红玉出去送她们,绿柳则是伺候沈忆舒重新躺下,她一边整理枕头和被褥,一边问道: “姑娘,似乎很喜欢二小姐和三小姐?” 沈忆舒静静躺着,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绿柳,你记得吗?她们姐妹俩,帮过我的。” 过去两年,沈忆舒一直被大夫人磋磨,不是立规矩,就是想尽办法刁难,顾家绝大多数人都视而不见。 只有二婶,会在看不下去的时候,替她求情。 可二婶性子软,又人微言轻,基本不可能改变大夫人的想法,但是她愿意为沈忆舒求情,就已经是很好了。 而顾诗韵和顾清荷姐妹俩…… “奴婢记得。”绿柳说道,“姑娘刚嫁入顾家不久,有一次大夫人让姑娘在院子里跪着,是二小姐拿了自己绣的小垫子塞给姑娘,让姑娘垫着膝盖;大夫人让姑娘大热天去花园采十篮子花瓣,是三小姐顶着大太阳帮忙,脸都晒伤了。” 后来,她们帮沈忆舒的事情被大夫人知道了,大夫人狠狠惩罚了她们,不仅打了手板子,还罚她们抄写女则三百遍。 一通惩罚下来,她们俩便不敢再明目张胆帮沈忆舒了,可是找准机会,暗地里帮忙,却也是有的。 这也是沈忆舒愿意与她们结盟,对二房网开一面的原因。 顾家就像是一团散发着恶臭的腐肉,而顾诗韵和顾清荷,却是在腐烂之地,开出的纯美无瑕的花。 红玉送走了二房姐妹,走了进来,对沈忆舒说道: “姑娘,你的嫁妆都运出去了。” “有人发现吗?”沈忆舒问道。 “没有。”红玉摇头,“晚膳的时候,顾家人都在寿安堂那边,根本没人注意汀兰苑的动静,奴婢提前收买了看守角门的小厮,让他子时三刻把门打开,就在刚才,七十八个箱子全部从角门抬出去,外面有紫苏接应,都拉走了。” 沈忆舒松了口气,笑道: “我还以为会被她们发现,然后又要费点唇舌,没想到这么容易。” “可能是她们没想到姑娘会把嫁妆运走吧。”绿柳说道。 按照常理,是断没有女子还在夫家,就把嫁妆运走的道理,除非拿到和离书,可没想到,沈忆舒利用了陛下的圣旨。 圣旨让顾家搬走,她不过是提前把嫁妆运出去,谁也挑不出错。 时间不早,沈忆舒让红玉和绿柳都去睡了,她有预感,顾家必定会在陛下规定的三天期限到来之前,对她下手。 所以从明天开始,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雪又下了整整一夜,虽然是小雪,但早起的时候,看到院子里又铺满了银白一层,勤快的丫头们已经在开始清理路面的积雪了。 就在这时候,大夫人陈氏过来了。 她可没有许下诺言,说从此不再踏入汀兰苑一步,而汀兰苑的小丫鬟也不敢拦,便将她请进来,同时差人去向沈忆舒禀告。 沈忆舒在红玉的伺候下穿好衣服,梳好妆容,走了出去,福了福身: “母亲一大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没有和离之前,基本礼数还是要做到位的,虽然这句“母亲”她并不想喊。 陈氏将沈忆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笑着点头道: “看到你气色还不错,我也就放心了,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交给你去办。” 沈忆舒听了这话,心中闪过一抹怪异。 都已经撕破脸了,如今还来好声好气跟她说话,要说这里面没点猫腻,谁信呢? 她不动声色,只说道: “母亲请吩咐。” 第062章 昭明寺求佛 大夫人的目光在屋子里各处扫了一圈,看到博古架上放的那些精美摆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层,然后拉着沈忆舒的手,叹息道: “阿舒,母亲知道,我从前因为京墨的死,有些迁怒于你,也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母亲在这里跟你说声抱歉。” “还有前段时间的事,也是母亲没考虑到你的心情,是母亲不对,但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眼前顾家有困难,咱们更应该齐心协力,渡过难关,你说是不是?” 沈忆舒听了这话,嘴角露出一抹淡笑,问道: “陛下限顾家三日内搬出去,所以母亲,是来找我要宅子的吗?” “怎么可能呢?”大夫人说道,“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为顾家补贴了不少,若是还找你要宅子,那我们成什么人了?宅子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不知母亲想怎么解决?”沈忆舒又问着。 “这你就不需要操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大夫人笑着,又开口说道: “今日我找你,是想让你去一趟昭明寺,去给大殿里的菩萨上几炷香。” “唉,咱们顾家最近颇有些诸事不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是不是招惹了哪路神佛,还是得去求菩萨保佑一番。” “这事儿本该我亲自去的,可是老夫人昨日接了圣旨之后,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到现在也没舒坦,我得随时伺候着。更何况,如今府里是我当家,我也得操持着让大家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尽快搬出宅子,所以有些走不开。” “你是京墨的妻子,也是顾家的嫡长孙媳妇,由你代我去,也是应当。” 沈忆舒垂眸。 她心中猜测,大夫人估计是想把她支走,只要她离开了汀兰苑,这院子里的东西,其他人未必守得住。 只是大夫人不知道,汀兰苑里真正的好东西早就在昨晚运走了,如今屋里留下的,不过是一些样子货,看着精美华丽,实际上不值什么钱。 这些,都是沈忆舒故意摆出来,掩人耳目的。 “可是母亲,除了您,不是还有二婶和三婶吗?她们为何不能去昭明寺?”沈忆舒做出一副不想去的样子,问道。 “她们各自也要管自己一房的事啊。”大夫人说道,“这宅子我们住了近二十年,里面的东西又多又杂,各房都有各房的规矩,她们不在,我也不好去调度二房、三房的下人呀!” “那……就我一个人去吗?”沈忆舒问道。 “怎么会呢?母亲知道你身子不好,如今天又冷,让你一个人去,岂不是太委屈。”大夫人笑道,“我跟京墨说好了,让他陪你去,你有个什么不舒服的,或者需要出力气的事,只管找他,还有诗韵和清荷,让她们也陪着你,路上跟你说说话,解解闷。” “顾京墨不用在家陪着葵儿姑娘吗?”沈忆舒又问,“听说葵儿姑娘的孩子,昨日感染了风寒,顾京墨身为父亲,不必管吗?” “葵儿姑娘哪有你重要,你才是京墨的正妻。”大夫人见她问题这么多,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可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着,“从前是我们想岔了,如今京墨愿意跟你重归于好,你多少给他个机会吧,毕竟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呢。” 沈忆舒把该套的话都套出来了,便不再啰嗦,只点头道: “好啊,那我去一趟昭明寺,劳烦母亲替我安排车马,另外,我身子不好,身边离不得人伺候,我的几个贴身丫鬟都要带上,母亲不会反对吧?” “怎么会呢?”大夫人笑咧开了嘴。 她不仅不反对,甚至巴不得呢! 最好是红黄蓝绿那几个丫头都跟着沈忆舒走,汀兰苑里只留一些小丫鬟,没个主事的,到时候想做什么,还不是由着她? 第063章 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夫人此时心情很好,对沈忆舒的态度也格外耐心了些: “外面天气冷,阿舒你多穿点衣服,我去给你准备马车,半个时辰后在门口会合。” “有劳母亲了。”沈忆舒点了点头。 大夫人心情很好的离开了。 沈忆舒目送她走出院子之后,便转头吩咐红玉: “你出去找紫苏,另外安排一辆马车,要宽敞舒适些的,再把这汀兰苑里能带的都带上,这次出去,我们就不回来了。” “姑娘,我们要直接逃跑吗?”绿柳惊讶。 “你呀!”红玉闻言,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姑娘的意思是没必要回来了,反正三日内大家都要搬出去的。” “哦。”绿柳瘪瘪嘴,不过她随即想到什么,又高兴起来,“大夫人是想把姑娘支开,来汀兰苑偷东西吧?她一定想不到,这里早已经成了个空壳子。” “恐怕没这么简单,这只是目的之一。”沈忆舒说道,“不过,不管怎么样,见招拆招吧。” 红玉领着黄莺、蓝月,将汀兰苑里该收拾的东西全部整理好,然后从角门出去找紫苏安排马车了。 绿柳则是伺候沈忆舒多穿了一件衣服,毕竟去昭明寺不算近,路上风雪加身,必须要保证暖和,否则沈忆舒这身子骨可遭不住。 沈忆舒穿好衣服后,又在外面加了一件披风,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才走了出去。 门口,大夫人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了,车夫正恭敬的立在一边,旁边还站着十几个家丁护卫,正是这一路保护女眷安全的。 顾诗韵和顾清荷早就在旁边等着,见沈忆舒出来,纷纷跟她打招呼。 大夫人看了一圈,见红玉没在身边,问道: “不是说几个丫鬟都带着吗?红玉呢?可是要留在汀兰苑?” “我让她出门买些檀香供品之类的,去上香怎么能不带供品呢?这岂不是对神佛不敬?”沈忆舒说着,又道,“我们可以先走,到时候经过集市,她再上车与我们会合。” “那就好,外面冷,你们先上去,京墨马上就来。”大夫人说着。 沈忆舒也没反对,直接上了马车坐好,顾诗韵、顾清荷也先后上了车,而此时顾京墨才牵着一匹马出现。 沈忆舒见状,眼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随即问他: “骑马不冷吗?” “阿舒是在担心我吗?”顾京墨笑了,难得收起了之前针锋相对的模样,一脸温润,“不过无妨,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也不怕冷,你们三个姑娘坐马车,也好说说体己话。” “好,那我们走吧。”沈忆舒点了点头,放下了帘子。 就在此时,顾京墨与大夫人目光对视,两人冲着彼此微微点头,一切心照不宣。 天冷路滑,马车摇摇晃晃,向前行驶,那十几个家丁默默地跟在后面,时刻警惕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 到集市的时候,红玉上车会合,一行总共二十多人,这才往昭明寺而去。 路上无聊,沈忆舒便拉着二房姐妹俩聊天: “二妹妹,你的脸怎么样?” “不疼了,也消肿了。”顾诗韵摇头,“嫂嫂送来的药,效果极好,只抹了两次就恢复了,这么好的药,一定不便宜吧?” “不值什么钱,都是些寻常草药配置的。”沈忆舒轻笑。 “那配制这药膏的人一定很厉害,能将寻常的草药,发挥出如此强大的药效。”顾诗韵立刻说着。 她却没看到,车上几个丫头听了这话,都低下头,捂着嘴偷笑。 第064章 把选择权给他 昭明寺坐落于京城北郊的滴水山上,这座山因为形似倒过来的水滴而得名。 从顾家门口出发,要抵达昭明寺,约莫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而如今雪天路滑,不太好走,需要的时间恐怕更久。 沿途无聊,绿柳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两副叶子牌: “姑娘,二小姐、三小姐,你们玩不玩?”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于是车中七个姑娘分成了两组—— 沈忆舒、顾诗韵、顾清荷三个人玩一副牌,绿柳、黄莺、蓝月三个人玩一副牌,至于红玉,老老实实坐在沈忆舒身边,随时关注她的一切需求,顺便帮大家端茶倒水打下手。 马车外,顾京墨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在旁边。 车厢中时不时有笑声传出来,钻进他的耳朵里,让他拉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他的脑海中回想起昨夜母亲说过的话: “陛下规定的期限只有三日,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底的神色逐渐冷漠,脸上也没有了任何表情,既然已经走出这一步,那就无法回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行驶到滴水山下,车夫开口道: “大少爷,上山的路上积雪过多,无人清理,马车怕是不好走,若是不慎打滑,恐有侧翻坠亡的危险,您看是不是请少夫人和两位小姐步行上去?” 顾京墨眉头紧蹙,看着前方被积雪覆盖的路,摇头道: “外面这么冷,上山的路还长着,步行上山万一冻坏了怎么办?还有没有别的路?” “还有一条小路。”车夫回答道,“那小路很窄,只容一车通过,且在密林之中,积雪被茂密的树枝挡着,倒是不会影响到路面,只是小路崎岖,难免颠簸。” 顾京墨沉默片刻,敲响了车厢,沈忆舒掀开帘子,朝他看去: “怎么了?” “方才车夫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顾京墨问着,“现在有两个选择,你们在此稍等些时候,我去叫人拿工具来清理路面,咱们从主路上山;若是赶时间的话,车夫还知道一条小路,你们想怎么走?” 沈忆舒看了顾京墨好一会儿,才反问道: “你觉得应该怎么选?” 顾京墨低着头,沉思片刻,开口道: “我建议走小路,马车中虽然暖和,但炉子里的炭所剩不多,未必能坚持到我找人清理完路面,不如早些上山,找昭明寺的大师们,补充一些炭火。” “顾京墨,这是你深思熟虑,想到的答案吗?”沈忆舒问道。 顾京墨一怔,看着沈忆舒那平静的双眸,几乎都要以为她已经察觉了什么,可转念一想,此事计划周密,是他连夜亲自办的,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什么深思熟虑不熟虑的,阿舒,我不过是怕你们冷罢了。”顾京墨笑道,“尤其是你,身子弱,受不得寒、受不得风,若是炭火灭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如何是好?” “那就依你所言,走小路吧。”沈忆舒开口,“只是顾京墨,这条路是你选的,你可别后悔。” “怎么会?”顾京墨淡淡回了句,吩咐车夫调转马头,朝小路而去。 沈忆舒放下帘子,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马车是大夫人准备的,炭放的少,无非就是算准了去昭明寺的路况不好,故意引她们走小路,而小路周围都是密林,最容易出事故。 她不惧这些阴谋诡计,只是车上还有顾诗韵、顾清荷两姐妹,所以她把选择权给了顾京墨,可没想到,他竟然狠心到,连自家两位妹妹的安危都不顾。 也对,如果要人为制造一场“意外”,那只死沈忆舒一个人,难免说不过去。 倘若顾家也有人死了,那谁也不会怀疑,这场“意外”是顾家在背后一手操纵,真是好算计。 第065章 路遇匪徒 马车沿着密林小路往前走。 路面崎岖,车身颠簸,坐在里面的人东倒西歪,需得紧紧靠在一起,或者死死的抓住马车壁,才能确保自己不撞到脑袋。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顾京墨又敲响车厢,等沈忆舒掀开帘子,才开口: “阿舒,我也没想到这小路如此难走,不仅路面坑坑洼洼,前方还有很多枯枝碎石挡着,甚至有部分树的枝丫横生出来,拦住了去路。” “若是持续下去,在这条路上也会耽误很长时间,到时候炭火用完了,还是会很冷。所以我想着,我骑马比较灵活,而且跑得快,先去前面探路,把能处理的障碍都清除了,马车才能走的更安稳,你觉得呢?” 沈忆舒听了这话,心中暗忖: 这是想抛下她们,单独离开吗?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顾京墨都不会在场。 虽然察觉了他的意图,但是沈忆舒并不打算揭穿,只问道: “后面有家丁,可以派他们去。” “别人去我不放心。”顾京墨说道。 “那好,你去吧。” 顾京墨脸上闪过一抹愉悦,转身就驱策着马匹,朝着前方而去,不多时就看不见踪影。 顾诗韵见状,感叹了一句: “早知道走小路如此麻烦,还不如在主路上等着呢。” 车夫继续驾驶马车向前,狭窄的小路几乎只有一车宽,车厢擦着两边的树干而过,车辕偶尔碰撞在树上,摇晃间使树梢的积雪簌簌落下,砸在车顶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树越来越多,林越来越密,很快到了一个适合埋伏的地方。 “吁——” 随着车夫的声音响起,马车一个急停,车中众人因为惯性使劲向前栽倒,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便听车夫颤抖着开口: “少……少夫人,有人劫道拦路,小人……小人去搬救兵!” 话音落下,坐在门口的绿柳第一时间推开了马车门,让车厢里的众人,看到了外面的场景: 二十多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拿着兵器,呈半包围状,将马车围住。 车夫下了马车,一溜烟儿地想逃走,可是还没跑几步,就被前方拦路的匪徒一刀砍中,当场毙命。 鲜血流了出来,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这林中的草木香,有些怪异。 沈忆舒嗓子又开始痒了,她忍不住低咳了几声。 “姑娘……”红玉见状,很是忧心。 沈忆舒摇了摇头,开口道: “看来,顾京墨是没想让我们这群人留下活口,不仅是我们,就连车夫、家丁,也都没想放过。” 那车夫应该是大夫人安排的,故意提起主路不通,要走小路。 可他大概没想到,大夫人压根没想让他活着,这个局,真正能活下来的人,只有顾京墨,而他早就已经走远了。 顾诗韵和顾清荷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鲜血淋漓的杀人场面,顿时惊恐。 “嫂……嫂子,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顾诗韵强忍着恐惧,颤抖着声音,开口问着。 “你们姐妹向来聪慧,我什么意思,你们想不到吗?”沈忆舒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 但顾诗韵和顾清荷都不是笨蛋,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关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便讲明了事情的始末—— “去昭明寺上香是假,把大嫂引到这个密林中,谋夺性命是真。” “大伯母安排车夫故意引路,安排匪徒拦路劫道,目的就是让大嫂命丧于此。” “我们两个是添头,是为了让顾家不引起怀疑,毕竟顾家也有两个女儿死在了这里,所以旁人绝对不会认为,这是顾家做的。” “大哥知道内情,他说是去探路,实际上是先离开了,只留下我们面对匪徒。” “我们……是必死局。” 第066章 身子弱,武功可不弱 外面的匪徒们开始动了。 为首之人一挥手,便见二十几个匪徒手持长刀,朝着那些家丁攻过去,双方缠斗在一起。 家丁们早就被大夫人收买了,原以为只需要象征性的随便打几下,再佯装不敌,转身逃命,剩下的事情就不归他们管。 可没想到,那群匪徒心狠手辣,哪怕他们败退,可匪徒的刀依旧划过了他们的脖子。 这一刻,他们想清楚了,不是匪徒不放过他们,是大夫人没想让他们活着。 在出发前,家丁们都是听闻不会丢命,才跟着过来的,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只有现场的人死光了,才能彻底保守这个秘密。 顾诗韵和顾清荷靠在一起,眼底闪着泪光,惊慌且无助。 到底只是十五六岁的姑娘,就算二房过的再不好,那也是被父母千娇万宠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为了钱,她们当真丧了良心,做出如此残忍的事。”顾诗韵忍着泪意,满脸愤恨,“大嫂,我们绝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他们的目标既然是我们三个人,那我们就分开逃命,但凡有一个人能侥幸活着,也能回去揭穿她们的真面目!” 顾清荷话少,但是她认同姐姐的提议,她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上面写字: “我要把这一切真相写下来,若是我没能活着,这份血书也能将顾家的假面撕破!” 沈忆舒看着这姐妹二人,眼神微动。 她们并没有觉得自己受沈忆舒连累,也没有因为性命垂危,就责怪沈忆舒为何不肯遵从大夫人的意愿行事,最终落入这个地步。 她们在想积极想办法,在思考怎么活下去,怎么揭穿顾家。 “罢了。”沈忆舒叹息着,“二妹妹、三妹妹,不必做这些徒劳的事了。” “难不成我们要在原地等死吗?”顾诗韵反问,“大嫂,我虽与你相处不多,可这些天我也看明白了,束手就擒不是你的性格。” 沈忆舒没有回答,只是伸手解下了身上厚重的披风,红玉非常自然的接过。 坐在马车外沿的四个丫鬟不约而同挪动着身体,让出了中间的通道,而沈忆舒没有丝毫犹豫,出了马车,脚尖轻点,踩在前方马匹的脑袋上,纵身飞了出去。 她纤瘦的身形在半空中划过一抹优美的弧度,在即将落地的瞬间,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剑身泛着清冷的白光,倒映着林间白雪,落在了匪徒的手腕上。 鲜红的血线飘洒而出,迎来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沈忆舒的身影在二十多人中穿梭,她没有多余的招式,每次出剑,都必定要把匪徒的手筋、脚筋挑断,让他们无法再持刀伤人,也无法再站立行动。 她的剑可以落在对方的脖子上,但是,她要留活口,所以只是废了他们。 马车里,顾诗韵、顾清荷二人已经看的目瞪口呆,起初她们还能追随沈忆舒的身影,可到后来,她越来越快,快的几乎只剩下残影。 当沈忆舒停下的时候,林间站着的唯有她一人。 家丁们早就被匪徒杀死了,而匪徒被她废了,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哀嚎声不绝于耳,听起来甚是凄惨。 沈忆舒转过身,冲着马车里的姐妹俩露出一抹笑意。 但下一刻,她吐出一口鲜血,红玉和绿柳赶紧冲下车,一个掏出药丸喂给她,一个将披风裹在她的身上,配合的恰到好处,仿佛这样的行为,她们做了不止一次。 两人将沈忆舒扶到马车上。 沈忆舒那张纤瘦的脸,在唇边殷红血迹的衬托下,越发苍白。 她看着姐妹俩,开口道: “我身子弱,武功却不弱,接下来的事红玉会处理,你们只要配合就好,但愿我能信得过你们。” 说完这话,沈忆舒身子一软,缓缓倒在红玉怀里,没了知觉。 第067章 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由于沈忆舒昏迷前的交代,红玉此时成了主心骨。 顾诗韵、顾清荷姐妹俩看着她,想听她接下来要怎么做,却见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精巧的口哨,放在嘴里吹了三声。 没过多久,这密林中便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一辆陌生的马车从身后而来,慢慢地靠近,停下来之后,车上下来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穿着紫色衣服的妇人。 来的正是紫苏。 紫苏配合红玉、绿柳,将沈忆舒抬过去,然后驾着大夫人准备的马车,一路疾驰离开,压根没有给地上那些匪徒半个多余的眼神。 “二小姐、三小姐,请移步。”红玉开口说着。 姐妹俩刚刚受到惊吓,此刻腿脚有些发软,走路都走不稳,还是被黄莺、蓝月搀扶着,才勉强上了新的马车。 马车宽敞,腾出沈忆舒躺下的位置后,坐剩下的人绰绰有余。 不过绿柳没进车厢,而是主动坐在车辕上,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拉着缰绳,熟练地驱车向前,沿着这条小路,直奔昭明寺而去。 身后,那片刚刚经历过厮杀的密林逐渐远去,只留那群匪徒,手筋脚筋皆断,躺在地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哀嚎和呻吟再也听不见了,顾诗韵才开口问道: “那群匪徒就这样让他们躺着吗?我们不需要再做点什么吗?” 红玉听了这话,笑了笑: “二小姐说笑了,我们这一车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做什么呢?” 顾诗韵看了看昏迷的沈忆舒,对方挥舞着软剑大杀四方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又看了看外面赶车的绿柳,熟练的架势,把车驾得稳稳当当,比先前那个车夫还要厉害。 以及镇定自若的红玉、浅笑盈盈的黄莺、悠然从容的蓝月…… 姐妹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闪过一个念头: 这一车,大概只有她们俩,才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吧。 顾京墨策马回到顾家。 大夫人此时正焦急地等待着,见他回来,忙迎上去问道: “怎么样?” “成了。”顾京墨点头,“一切都按照我预定的计划进行,此时此刻,想必他们所有人,已经血溅当场。” 大夫人顿时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又问道: “沈忆舒那样精于算计的人,难道也不曾怀疑吗?还有,你找的那些人靠谱吗?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母亲,这些您就别操心了,沈忆舒再厉害,她到底也只是闺阁女子,再怀疑又能怎么样呢?”顾京墨不以为意,“至于我找的那些人,您大可放心,都是我在外面那两年认识的,绝对靠得住。” 大夫人看着顾京墨信誓旦旦的表情,点了点头,也对,自家儿子从小聪明,这件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错漏。 于是,她彻底放了心: “走,我们去汀兰苑。” 沈忆舒那些嫁妆,都要落到她手里了,等她拿到了钱,先去买个大宅子,然后再找牙行买一些新的丫鬟小厮,往后的日子一定过的顺顺当当。 大夫人和顾京墨带着不少人手,动静闹的很大。 三夫人赵氏一听说他们要去汀兰苑捞好处,就像是苍蝇闻着味儿就飞扑过来了,神情自若地加入了队伍,坚决不落人后。 阮氏倒是没来,她正在二房整理东西。 二房老爷顾明德去上职,两个女儿又出了门,身边也没个帮手,收拾行李什么的,都得靠她来打点,所以她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一行人来到汀兰苑,直接控制了院子里留守的小丫鬟们。 她们宛如蝗虫过境,暴力破开每个门,直接砸掉沈忆舒库房门上的锁,反正沈忆舒回不来了,这些东西都是她们的,自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禀大夫人,库房是空的。”很快,有丫鬟过来禀告。 “空的?”大夫人震惊了,“怎么会是空的呢?沈忆舒那一百多台嫁妆,我亲眼看到她抬进这个院子,锁进库房里的!” 她不相信,甚至亲自去找,结果转了一圈之后,发现整个汀兰苑果真是个空壳子。 不仅库房里没有东西,就连沈忆舒日常穿的用的也都消失了,唯有博古架上放着一些摆件器物,但也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不值什么钱。 “东西呢?”大夫人快崩溃了,她抓着汀兰苑小丫鬟的衣领,大声问道,“我问你,这里面的东西呢?” “搬……搬走了。”小丫鬟颤抖着说道。 “什么时候搬走的?”大夫人再问。 “圣旨下来的当天晚上,就搬走了。”小丫鬟实话实说,“少夫人说,圣旨要求搬家,早一天晚一天,反正都是要搬走的,她就先搬一部分。” 大夫人听了这话,被愤怒冲垮的理智瞬间回归。 有圣旨在,沈忆舒此举就不算错。 可是她怎么甘心? 之前沈忆舒称病不出,守在汀兰苑里闭门谢客,几十个妇人婆子将院子围的滴水不漏,她们根本找不到半点机会。 好不容易用烧香拜佛的名义把她骗出去了,本以为计划得逞,可没想到她动作那么快,汀兰苑早就空无一物。 “沈忆舒这个贱妇!”大夫人气的破口大骂,“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商女,斤斤计较,竟是不给人留半点余地。” “母亲,现在不是责骂的时候,得先想想沈忆舒会把那些东西运到哪里。”顾京墨说着。 “还能是哪里,自然是京城的沈宅呀!”三夫人赵氏在一旁开口,“沈家老宅在江南,两年前阿舒为了方便成婚,便在京城买了栋宅子,取名沈宅,作为她的娘家。便是圣旨要求搬家,那她的嫁妆,也只可能搬回沈宅。” 顾京墨听了这话,问大夫人: “母亲,我们去沈宅走一趟?” “自然是该走一趟。”大夫人冷笑,说完这话,甩袖就走。 赵氏见他们真的带人去沈宅,不由得愣了,这母子二人果真胆子大,光天化日就敢去沈宅抢东西,也不怕那沈忆舒回来,跟他们闹起来? 第068章 挑断手脚的匪徒 赵氏此刻还不知道,在陈氏母子眼里,沈忆舒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所以,她不打算跟着一起去沈宅。 她的确贪财,恨不得跟着捞好处,可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她却不敢做。 若是真闹起来,大房母子是沈忆舒正儿八经的婆母和夫君,她一个三房的婶子,终究隔了一层,到时候要吃亏的。 赵氏停下了脚步,却扭头吩咐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 “你们俩去跟着大夫人,给我放机灵点,若是见着有什么好东西,能藏能带的,就拿点回来,没人看见就不会有事,懂了吗?” “奴婢遵命。”两个贴身丫鬟福了福身,急匆匆追着大夫人去了。 赵氏这才放了心,笑着回到了三房,继续收拾东西。 顾京墨与陈氏离开了顾家,匆匆朝着沈宅的方向而去。 沈忆舒两年前为了方便出嫁,买了沈宅,她身家颇丰,自然不可能买什么小门小户小院子,而是在京城最好的地段,买了一栋五进的大宅子。 宅子面积虽然大,但一应布局和用材,都符合“有钱商户”的身份,并不违制。 大夫人一想到那个大宅子,便心头火热: “京墨,这次去沈宅,正好也逛一逛,把那最好的院子给你祖母留着,剩下的咱们大房先挑,你妹妹一直觉得如今的闺房太小,你如今回来了,也需要好一点的院子和书房……” 听大夫人话里的意思,仿佛已经默认沈宅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顾京墨笑了笑没说话,只默认母亲的意思。 可就在这时候,街道两边的百姓突然匆匆忙忙朝着同一个地方跑去,看样子,似乎是京兆府衙门的方向。 百姓们一边跑,遇见熟悉的人,还一边交流: “李大哥,你也看热闹去啊?” “是啊,再晚赶不上了,只能站在最外面了,听说那昭明寺的大师厉害得很,抓了二十几个匪徒呢,我还没见过匪徒长什么样,得去看看!” “这不是巧了吗,我也没见过!我与你一同去!” …… 两个男子谈笑间从顾家马车旁经过,他们说的话,正好透过寒风吹起的帘子,传到了顾京墨的耳朵里。 昭明寺,匪徒。 这两个词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神色一凛,开口道: “母亲,我突然有事,沈宅我就不去了。” 说完,也不等陈氏反应,便匆忙跳下马车,跟着众人一起,朝着京兆府衙而去。 围观的百姓熙熙攘攘,不管互相认识或者不认识,都靠在一起讲话,言语间提及这个冬天似乎格外热闹。 毕竟往年冬天,大家除了在家里猫冬取暖,是没什么热闹看的,可今年光是京兆府衙门,短短时间就升堂了两次。 顾京墨藏在人群里朝着外面看去—— 昭明寺的主持空见大师穿着僧袍,带着一帮弟子,从远处而来。 和尚们手里拿着结实的长棍,像扁担一样扛在肩膀上,前端用手压着,后端却挑着一个人,正是被绳子绑起来的匪徒们。 那些匪徒被沈忆舒废了手脚,无法自主行走,便只能由棍僧们挑着了。 就在周围人群感慨着昭明寺的武僧厉害的时候,顾京墨低下了头,一颗心沉了下去,脸上神色难看至极。 他找来杀沈忆舒的人,一个不漏,全在这里。 那沈忆舒呢?死了吗? 昭明寺的武僧怎么会恰好出现在林间小路上,还制服了匪徒呢? 这群匪徒会不会把他供出来? 无数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也让他忐忑不安。 他没有想到,只是要对付沈忆舒这样弱不禁风的内宅女子而已,怎么就那么困难呢?先前下了毒,她毫发无损,如今找了匪徒,难不成又被她逃过一劫? 若是匪徒供出是他指使的,那顾家可就完了…… 滴水山上,昭明寺的厢房内,昏迷许久的沈忆舒终于醒了。 她低咳了两声。 听到动静,屋子里的人全都朝着她围了过来。 红玉见她睁开了眼睛,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她搀扶着沈忆舒坐起来,拿了靠枕给她垫在后腰处,又给她喂了一颗药丸。 绿柳顺手倒了一杯热水过来送服,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吃完了药,沈忆舒才抬头,看着眼前的场景—— 四个丫鬟都在,二房姐妹俩也在,六个人都盯着她,目光里透着些许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什么瓷娃娃,一不小心就碎了。 绿柳红着眼,大着胆子训斥道: “姑娘你不听话!你这身子骨怎么能轻易动武?区区二十几个匪徒,拿迷药把他们砸晕不就行了?犯得着你亲自出手?你等着,我一定要写信给舅老爷告状,要他来教训你!” 沈忆舒听着这看似是训斥,实则是关心的话,笑了笑: “那群匪徒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看他们对车夫和家丁下手不曾留情就知道,那样的人若是不废了他们的手脚,万一有机会逃了,依旧是祸害。” 所以,她没有用迷药,而是直接出手挑断了他们的手脚筋。 骨易接,筋难续。 只有筋脉断了,他们才没有重新续接起来的可能,日后也就没了作恶的机会。 “姑娘总是有道理。”绿柳不甘不愿的哼哼着。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沈忆舒哄着她,然后问红玉,“现在是什么情况?” 红玉赶紧把她昏迷这段时间的事情,简单禀报了一遍: “姑娘昏迷之后,我们换了紫苏的马车,直接上山向昭明寺的大师求救,自报家门说是顾家女眷,谎称匪徒正被一个用剑的年轻白衣侠客拖住,请师傅们下山去帮忙。” “寺中小沙弥见姑娘昏迷,便安排了厢房给我们安顿,随后空见大师亲自带着武僧们下山,此时此刻,应该已经把匪徒们押送衙门了。” “另外,我在姑娘昏迷的时候,去找了昭明寺能做主的大师,捐了一千两香油钱,说姑娘身子弱,染了风寒又受了惊吓,不宜再颠簸,这几天就借贵寺的厢房住一阵。” 沈忆舒闻言,点了点头: “做得好,既然事情都办妥了,那就在此处安安心心的住着吧。” 几个丫鬟应了声,便各自去忙了。 紫苏在马车上装了好多姑娘需要的东西,既然决定要在寺中暂住,那得把东西都归整归整,怕姑娘要用的时候找不到。 床边便只剩下顾家二房姐妹俩。 沈忆舒看着她们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 “你们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第069章 她命大没死 顾诗韵与顾清荷对视一眼,然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大嫂,你是出门前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吗?” “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顾京墨肚子里的蛔虫,哪能提前预料?”沈忆舒轻笑,“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正好他找的这些人,也不是什么高手。” “那为什么会有一辆空马车跟着我们?”顾清荷紧接着问道。 沈忆舒冲着自己几个正在忙碌的丫鬟扬了扬下巴,等她们看过去之后,才解释: “车上装的都是我在外住宿所需的东西,这次出门,我本就是不打算再回顾家,可母亲准备的马车简陋,什么也没有,我只能重新准备。” “那……红玉向空见大师编造的白衣侠客该怎么解释?”顾诗韵不懂,“匪徒们只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又没死,只要一问,大家不就都知道,这是你出手的吗?” “没有人会相信匪徒的说辞。”沈忆舒笑着垂眸。 她娘胎里带毒,从小身子骨就弱,连疾走几步这样的动作也会很吃力,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谁能相信她会是个武林高手呢? 顾清荷听了这话,不由得担心: “倘若匪徒的说辞不可信,那就算他们供出是顾家买凶杀人,是不是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沈忆舒点了点头: “是啊,就算匪徒说的是真话,也不会有人信。” “为什么?”顾诗韵好奇。 “因为没有证据。”沈忆舒回答着。 匪徒被空见大师押送衙门,无非只需要交代两件事: 第一,谁将他们打伤的。 第二,他们为什么要去拦截顾家女眷的马车。 前一个问题自不必说,就算匪徒说的天花乱坠,也没人会觉得沈忆舒一个病秧子,能持剑单挑二十多个匪徒,并将他们全部废掉。 至于后一个问题…… 顾家买凶杀人? 用什么买的?顾家如今一穷二白,什么都拿不出来,自然没有物证。 顾京墨也不会蠢到写什么欠条凭证之类的东西,留下如此大的把柄,所以他们双方顶多是口头约定。 至于匪徒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口头约定,就愿意冒险劫车杀人? 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他们知道马车上的是沈家独女,单纯劫车就有收获,更别提事后顾京墨承诺了大笔钱财,怎么算都不亏。 顾家姐妹俩听了沈忆舒的解释,不由得失望,顾诗韵道: “也就是说,我们无法利用匪徒这件事,将大伯母和大哥他们的阴谋揭穿了,是吗?” 沈忆舒听着她的话,不由得挑眉。 顾诗韵说,我们。 这意味着她已经将自己彻底与沈忆舒绑定在同一个阵营,不管是先前在马车上要逃命也好,还是现在出主意也好,都站在沈忆舒的立场去说话办事。 这很好,代表她们目前是可信的。 沈忆舒看着这两个被牵连进阴谋里的妹妹,想到大夫人心狠手辣到连顾家自己人都不放过,不由得对姐妹俩心软了半分: “以后会有机会的。” 姐妹俩点了点头,不再开口,只是看几个丫鬟忙碌着,她们便陪在沈忆舒身边,给她端茶倒水,让她能更舒服一些。 这次要不是沈忆舒,她们俩早就没命了。 与此同时,山下京城的京兆府衙内,一切事情正如沈忆舒推测的那样发生着—— 顾京墨站在人群里,听匪徒首领阿彪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他顿时觉得有些恍惚。 沈忆舒是武林高手? 沈忆舒单挑二十多个匪徒? 沈忆舒以一己之力废掉了他们的手脚? 呵呵,这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他听错了,就沈忆舒那个走两步就大喘气甚至会咳血的身子骨,拿筷子都费劲,她能拿剑? 果然,昭明寺空见大师站出来反驳了: “你们已经被捕,府衙之中竟还不肯说真话,以为胡编乱造就能逃脱罪责吗?” “贫僧见过顾家少夫人,她身患弱症、气血两亏,根本不能动武,更何况,贫僧曾四处云游,见过不少门派的功夫,你们身上这些伤口,分明就是七星门的祖传剑法七星剑所致。” “七星门少主宋瑾安正在江湖历练,他常穿一身白衣,且酷爱锄强扶弱、路见不平,正好与顾少夫人身边的婢女说辞相符合,你们身上的伤,分明是宋少侠所为!” 匪徒阿彪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说的是真话啊,怎么就没人相信呢? 就在这时候,杜大人又开口了: “你们身上的伤势基本已经确定,无需再辨,可本官问你们,为何你们今日会在昭明寺的林间小路上劫车?” “冬日大雪,上山之路不好走,昭明寺已经许久不曾有信众香客上山,就算偶有上山的,也是走主路,你们为何那么巧在小路上等着,又那么巧遇到了顾家女眷?” 如果说没有人提前通风报信,告知他们今日有人上山,他们这群无利不起早的匪徒,怎么会冒着严寒,在雪地里埋伏? “如果我说,是顾家大少爷雇我在路上劫道杀人,你们信吗?”阿彪开口。 顾京墨听了这话,猛地一惊,当即从人群中钻出去,怒喝道: “一派胡言!你们编造谎言也得有个限度,我与我妻感情深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你口口声声攀咬我,证据呢?” 证据?当然没有,阿彪拿不出来。 于是,顾京墨朝着杜大人拱拱手,说道: “大人,这些匪徒满口谎言,没有一句是真话,先攀诬我妻子,说我妻子伤了他们,如今又攀扯我,说我雇凶杀妻,看样子,他这是要把我们顾家都拖下水啊!”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由于匪徒的话没有任何佐证,因此并未对顾京墨造成任何损失,京兆府尹杜大人也只能根据现有的证据,给这个案子下了定论—— 匪徒们临时起意,去昭明寺密林小道抢劫杀人,被路过的七星门少主宋瑾安遇见,因此出手废了他们,让他们不能再作恶,也让顾家女眷逃过一劫。 这些匪徒身上背负多条人命,很快被关进牢里,择日行刑;昭明寺的武僧们押送匪徒见官,也是功德一件。 事情就此尘埃落定。 空见大师带着武僧们回去了,至于顾京墨,低着头离开府衙,心中一沉: 没想到沈忆舒命这么大,居然没死! 第070章 娘家一个都靠不住 顾京墨找到大夫人的时候,她正在沈宅门口,被人拦着不让进去。 街上人来人往,大夫人要面子,又不好撒泼骂人,只能一遍遍跟守门的人说,这是她儿媳妇的房子,她这个做婆婆的有资格进去。 可不知道是不是沈忆舒早有交代,守门的人丝毫不把大夫人放在眼里,愣是没给她半点机会,靠近大门一步。 就在她打算不管不顾往里面冲的时候,顾京墨拉住了她: “母亲,别进去了,沈忆舒没死。” 大夫人一愣:“怎么回事?” 顾京墨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强调沈忆舒运气好,被路过的宋少侠救了,如今正安顿在昭明寺休养。 “这么说,里面的东西我们拿不到了?”大夫人很是不甘心。 “拿不到了。”顾京墨摇摇头,说道,“动静太大,周围看到的人也很多,倘若她死了,我们大可声称说是她允许的,反正死无对证;可她还活着,等她下山闹起来,我们不占理。” “那怎么办?陛下只给三天之间,我们去哪儿找房子啊?” 大夫人此刻十分忧心忡忡。 “先回去吧。”顾京墨当然也没有办法。 寿安堂里,老夫人正在等好消息。 她从婢女阿如手中接过一杯热茶,慢条斯理地喝着,时不时抿一小口,一副优哉游哉地样子,又恢复了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封君模样。 为什么老夫人会这么悠闲? 因为匪徒劫道杀人这一计,她是知情的,这本就是以她为主导,伙同大夫人和顾京墨一起商量出来的计划,所以她理所当然以为事情会很顺利。 她在等,等大夫人和顾京墨回来,带回大笔钱财。 可是没想到,大房母子人是回来了,可东西没回来,反而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沈忆舒没死。 既然人没死,那后续所有的计划都行不通了。 “祖母,您再想想办法吧。”顾京墨说道,“沈忆舒如今暂住昭明寺,恐怕不太好下手了,咱们马上就要搬出去,房子的事,究竟要怎么办?” “把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都叫过来。”老夫人吩咐着。 很快有人领命而去,不多时,阮氏和赵氏就过来了。 “母亲您找我?”赵氏一进门,就开口问着。 老夫人的目光从自己几个儿媳妇身上缓缓划过,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 “你们也知道,顾家如今遇到了麻烦,皇上下旨收回宅子,一大家子不搬是不行的。可顾家没有其余的资产了,也无力再买宅子,你们若是有什么办法,就拿出来吧。” 赵氏听了这话,左看看右看看,两个嫂子都不开口,她便说道: “母亲,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这事儿还得找大嫂啊,她有个家财万贯的儿媳,这事儿怎么着也落不到我和二嫂头上吧?” 陈氏闻言,没好气地说道: “若是我有办法,还用得着你们?” 老夫人看着她们似乎要争执起来,便即刻打断,说道: “阿舒那边走不通,所以才问问你们,你们俩都是京城人士,是否能回去求助娘家?若有认识的好友,也可以出去借点银钱,只是要记住,借钱的时候随意编造个理由,不许说是为了顾家,无论如何,体面是一定要保住的。” 虽然顾家的名声,早在不久之前,被顾玥娇败坏了一部分,但是却无伤大雅。 顾玥娇再怎么闹腾,终究是闺中女儿不懂事,影响不到大局,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或者不洁的罪过,且被人当场拿住把柄,就没多大关系。 外面顶多议论一阵子,等下次京城有新的谈资出现,就没有人会在意顾玥娇的事了。 因此,老夫人还是最在意体面。 她话音落下,二夫人阮氏淡淡的开口: “母亲您是知道的,我娘家早已落魄,当年我嫁给二爷的时候,阮家除了我父亲的一屋子书,别无余财,就连嫁妆,也是我哥哥和嫂嫂省吃俭用凑得一些,这些年也早就用完了。” “自我父亲去世,兄嫂离开京城闯荡,我在京城便再无什么亲朋,至于好友,昔年阿舒还没嫁进来之前,顾家日子艰难,我已经遍寻理由找好友借过钱,如今再去借,实在不知道该想什么借口了。” 赵氏一听这话,当即也开口推脱: “母亲,您也是知道我的,我父亲不过一介小吏,官职不高,日子过的清苦,若非如此,当年我也算官家千金,不至于嫁给三爷这个白身,所以我娘家实在是靠不住。我也没有什么好友可以借钱,所以这事儿您找我,算是找错人了。” 顾家的三位夫人,出身门第都不高—— 大夫人陈氏,是大老爷顾明良还没有当官的时候,在老家娶的妻子。 那个时候顾家落魄,屈居老家,谁也没想到顾家还有重回京城的一天,因此见顾明良年纪大了,便由老夫人做主,娶了当地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 成亲之后,顾明良在私塾先生岳父的指点下,读书考科举,最后高中进士,被先帝派到外地做官,一步步熬资历,才有了后来政绩斐然,被调往京城的一天。 二夫人阮氏,是顾家全家搬到京城来之后,替二老爷顾明德娶的妻子。 那个时候顾明德还没有科举高中,只是一介白身,前途不明,很多官宦人家不愿与他结亲,因此只能娶了阮氏这个落魄的书香门第之女。 三夫人赵氏,同样是三老爷顾明礼在京城娶的,由于没有官身,再加上他两个兄长还没在朝中站稳脚跟,所以只能娶一个小吏之女。 但不管这三位夫人出身再怎么落魄,她们都有个共同点: 那就是她们都出自于读书人之家,在顾家眼中看来,这样的人家是清流,就算娘家再落魄、再没钱,也比沈忆舒这个商户之女要高贵很多。 可再高贵又能怎么样呢? 在顾家需要钱的时候,三位儿媳的娘家一个都靠不住,根本没办法解决顾家这次的危机,这让老夫人心里堵得慌。 她压下不耐烦,冲着几个儿媳说道: “还有时间,你们几个分头出去想办法,我不管你们做什么,总归在不损及顾家名声的情况下,将这件事情给我办妥了。” 第071章 三日期限已到 老夫人未免也太高看她的三个儿媳了。 陈氏娘家不在京城,且家中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除了能从沈忆舒身上想办法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至于阮氏和赵氏,那更是靠不上。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三位夫人把该想的办法都想尽了,可始终凑不出一笔买房子的钱,以至于陛下规定的期限到了,顾家的落脚之地却还没有找到。 第三日下午,郑公公带着一队禁军来到顾家门口,将整个宅子前后门守住。 门房小厮见状,赶紧火急火燎跑着去寿安堂报信: “老……老夫人,宫里来人了。” 众人赶紧出去看,却见郑公公在无人迎接的情况下,已经走了进来,他见到众人,微微行了个礼,笑着开口: “老夫人,陛下规定的时间快到了,咱家奉命前来监督检查,我瞅着贵府的行李收拾的快差不多了,天黑之前应该能搬完吧?” 一句话,把老夫人问了个哑口无言。 行李是收拾好了,但是根本没有地方可以搬。 倘若沈忆舒在场,她们还能打着圣旨的旗号,劝她先把宅子拿出来做过渡之用,若她不肯,那也是抗旨。 可现在她人不在,过后一句不知情,便可将罪责推脱的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老夫人心中一堵,瞥了三个没用的儿媳一眼,笑着对郑公公道: “可否劳烦公公稍后片刻,我们再整理整理。” “老夫人请便,不过记得看好时间,距离天黑,可不足两个时辰了。”郑公公看似很宽和地答应了。 随后,他走向顾家正厅,往那堂中一坐,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腹部,好整以暇的拨弄着手指,似乎打定主意要坐在这儿等了。 顾家只是搬家,而不是抄家,郑公公起监督之责,却也没有太过分,这也给顾家众人留了一口喘息之机。 老夫人领着众人回到寿安堂,叫人把顾京墨和苏落葵喊了过来。 “祖母,怎么了?”顾京墨问道。 老夫人没理他,反而拉着苏落葵的手,开口道: “好孩子,顾家如今的境况你也看到了,确实有些困难,那沈忆舒躲藏在昭明寺不出来,我们一时间也拿她没有办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葵儿,你愿不愿意帮帮我们?” 苏落葵微微用了些力,想把手抽出来,却没能抽动。 她只能任由老夫人故作亲近,笑着开口: “老夫人言重了,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只是我没什么钱。” 顾京墨顿时替她解释道: “祖母,葵儿不过是江湖医女,身无长物,过去行走江湖的时候,遇见生活有困难的人,也多仗义疏财,所以您这是为难她了。” “你们都误会我了。”老夫人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葵儿没钱,但是葵儿身上不是有药吗?上次那什么雪参丸,刚给城王送过去不久,就把玥娇放回来了,这次不如也照例去给城王殿下献药,看看能不能向城王求一处宅子。” 苏落葵听了这话,身影一僵,眼底闪过一抹难以置信。 没想到,老夫人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可是她虽然还有一些药王谷出品的珍贵药丸,但所剩却不多,她必须留着在关键时候用,决不能把东西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上次之所以会拿出雪参丸,一来是为了与沈忆舒做比较,二来也是为了让顾家记她的恩,可没想到,顾家记是记了,却也得寸进尺了。 这一家子就像是吸血虫,但凡给点甜头,就像水蛭一样,巴巴地就贴上来了。 这两年,沈忆舒处处妥帖孝敬,养大了她们的胃口,让她们变得理所当然,如今见沈忆舒身上捞不到好处了,就开始盯上她了。 只是,她可不是沈忆舒那种内宅妇人,她有底气拒绝: “老夫人,念在您是夫君长辈的份上,我对您处处尊敬,也多有退让,可这不代表我要无底线为你们顾家付出,更别提我还没有嫁入你们顾家呢。” “再者说,我的药丸都是用来救命的,而不是用来换什么宅子。倘若今日我听你的话去换了宅子,日后若是有人需要这药丸救命我却没有,那我岂不是害了一条人命?” 老夫人听了这话,顿时将她的手甩了出去,说道: “葵儿,你迟早是要嫁进顾家的,你都为京墨生了孩子,难不成还想嫁别人吗?更何况,别人需要药丸救命,那是别人的事,可眼下顾家也需要啊!” “我原以为你是个好的,你怎么也学那沈忆舒,如此自私呢?” 苏落葵不跟老夫人多费唇舌,只转头看向顾京墨: “夫君,你是了解我的,我向来不在乎什么外物,不论你今日是富贵荣华,还是贫困落魄,我都不在意,毕竟我认识你的时候,也不知道你是什么世家公子。” “我身为医者,自当以济世救人为己任,我的药是用来救命的,已经为你们破了一次例,便没有下一次,若是你的长辈不喜欢我,我可以即刻就走。” 说完这话,苏落葵便要离开。 顾京墨知道她向来是这样的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子,上次老夫人找她要毒,就被她严词拒绝,可见她是多么的高洁无双。 在她心里,永远把济世救人当做最崇高的理想,这和所有的内宅女子截然不同,而这也是顾京墨欣赏她的地方。 顾京墨拦住她,开口道: “葵儿,我替祖母跟你道歉,她也是被逼急了没办法了,你的药丸只管留着,不会再有人逼你拿出来,你放心。” 老夫人闻言,不由得着急: “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若不能拿着药丸去跟城王殿下交涉,我们这么多人,将无家可归啊!” 顾京墨沉默片刻,开口道: “祖母,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要顾家能放下面子,放下所谓的体面,我可以去向昔日的同窗借钱,至少先度过这一段时间的难关。” “不行!”老夫人矢口否决,“你这样做,我们顾家会沦为别人的笑柄!” “那您说该怎么办?”顾京墨反问,“郑公公就在厅中等着,距离天黑不到两个时辰,若是没地方搬,难不成我们今日都睡大街吗?” 第072章 看谁能耗得过谁 顾家众人顷刻间陷入了僵持。 就在这个时候,沈忆舒闲庭信步,从容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的身边跟着二房姐妹俩和四个丫鬟。 由于要搬家,府中正乱着,寿安堂也没人通报,所以她们进来的格外顺利,一进门,就看到那一大家子互相对峙的场面。 “沈忆舒!”顾玥娇眼尖,第一时间看到她,喊了出来。 众人一听这个名字,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循声看去,既然她回来,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阮氏一看到二房姐妹俩,当即把她们拉过去仔细打量着,从头看到脚,关切道: “听说你们上山遇到匪徒了,都没事吧?” “让母亲担心了,我们没事。”顾诗韵和顾清荷摇了摇头,安了阮氏的心。 老夫人看到沈忆舒,一直提着的心顿时放下,吩咐道: “你回来的正好,郑公公带着禁军,等着要没收宅子,时间不多了,你赶紧把手里的房产清点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让我们都搬过去。” 沈忆舒笑了笑,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开口说道: “我身子不好,上山途中又受了些惊吓,原本打算在寺中再住一段时间的,可思来想去,觉得顾家遇到了困难,我不能不管。” “所以我这时候回来,带了一栋宅子的房契地契并三千两银票,帮顾家渡过难关。” 众人脸上露出喜色,老夫人忙说道: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东西呢?快拿出来!” “想要这些东西可以,让顾京墨亲笔写了和离书,盖了章之后来交换。”沈忆舒开口,“若非如此,东西是不可能给你们的。” 大夫人听了这话,冷笑几声,道: “又是和离书,你以为你能拿捏得了我们吗?” “若是之前,你把汀兰苑护的严严实实,我们没机会也就罢了,可如今你离开了汀兰苑,身边就几个丫鬟,没个别的帮手,难道真以为我们没有办法吗?” “来人,把她们抓住,给我搜身!” 随着大夫人一声令下,寿安堂好几个丫鬟婆子跑过来抓人。 沈忆舒见状,微微勾起嘴角,这确实是顾家人的一贯作风,用偷的、骗的、抢的,总之就是不肯正大光明的交换。 只可惜…… “让母亲失望了,我早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像土匪强盗,我怎么可能把东西随身带着?”沈忆舒轻笑,“来寿安堂之前,经过正厅,看见郑公公在厅中喝茶,我便将那些东西都托付给郑公公保管了。母亲便是想强抢,也该去找郑公公才是。” “你……” 陈氏心头一梗,她怎么敢去找郑公公?真当宅子外面那些禁军是吃素的吗? 老夫人见状,顿时沉着脸,对红玉道: “你还是找郑公公把东西拿出来,咱们早些搬走吧,若是再耽搁下去,超过了时辰,那就是抗旨的罪过,你也是顾家人,这罪名你也跑不了!” 沈忆舒摇了摇头,冲着大夫人巧笑嫣然,轻言细语: “若是没有顾京墨亲笔写的和离书,东西就不能给你们,就算抗旨也在所不惜,之前祖母不是说我自私吗?我改了,我愿意陪着顾家同甘共苦。” 老夫人闻言震惊: “你宁愿抗旨,也不愿意给我们宅子?” “是啊,不过是没在规定时间内搬出宅子罢了,不是什么大罪,虽然是抗旨,但陛下宽厚仁慈,不会砍了大家的脑袋,所以咱们都能活着。”沈忆舒继续道,“我不过是区区一介商女,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只要人不死,怎么都不会过的太差,祖母觉得呢?” “你……你是疯了吗?”大夫人难以置信,“你非要这样把大家拖下水吗?你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 沈忆舒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笑着笑着轻咳了两声,才道: “是没有好处,可是于我而言,也没有什么坏处呀!我又不像公爹和二叔三叔那样,在朝为官,你们说是吧?” 沈忆舒这漫不经心的语气,直让顾家气血翻涌—— 此番抗旨,虽然不至于丢了命,但是三位老爷肯定会在朝中被弹劾、吃挂落,轻则受训斥、受惩罚,重则贬官降职,甚至可能丢官。 而沈忆舒只是个商女,无官职、无爵位,自然什么都不怕,可若是顾家的老爷们因此吃了挂落,那顾家要再重新起复,恢复祖上的荣光,就更难了。 所以,沈忆舒这纯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啊! 老夫人捂着心口,狠狠地盯着沈忆舒,吩咐道: “既然你不肯把东西拿出来,那咱们就在这儿耗着,我就不信你真的愿意背负抗旨的罪名,你不过是拿这些话来激我们罢了!和离书我们不给,你要是真的能忍下去,那大家一起获罪我也认了!” “那就耗着吧。”沈忆舒并不上当,只说道,“看谁能耗得过谁。” 寿安堂里再一次陷入了僵持。 众人枯坐在那里,眼神落在沈忆舒的身上,却见她神色平静,面上无半点焦急之色。 冬日里天黑的本来就早,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空中又开始飘起雪花,旋转着落在地上,分明轻飘飘,但却宛如千斤重,压在顾家众人的身上。 这一耗,就是将近一个时辰。 郑公公带着两个禁军过来催了,他枯等这么久,早已有些隐隐的不耐: “老夫人,咱家念在你年迈的份上,给你面子,可这么久了也不见你们行动,只在这坐着,是什么意思?” “咱家可提醒你们,在圣旨规定的时间之内,你们是官眷,咱家需得以礼相待,可再过不久,时辰过了,你们就是抗旨的罪人,咱家带来的禁军,可就派上用场了!” 老夫人赔着笑脸,解释道: “郑公公有所不知,方才阿舒那丫头是不是将一样东西,托付给您保管?能否将它交给我们?只要拿到东西,我们马上就走。” 郑公公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老夫人的意思是,咱家耽误了你们搬走的时间吗?你们拖拖拉拉,视圣旨为无物,难不成还想拉咱家下水?既然如此,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将顾家的行李都丢出去!” 第073章 和离书到手 郑公公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外面的禁军呼啦啦地冲进来,抓着顾家的箱子和包袱就要往外扔。 老夫人急的不行,赶紧让人拦住,说再给她们一些时间。 毕竟,体体面面地走出去,和被禁军连人带行李扔出去,这是不一样的,若是真的被扔出去,外面的人该怎么看他们顾家? “沈忆舒,都到这一步了,你还不赶紧去把房契地契拿过来!”老夫人愤怒着。 “和离书呢?”沈忆舒神色淡淡。 她的从容和顾家人的急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京墨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看向沈忆舒,开口问道: “阿舒,真的要闹到这一步吗?” 沈忆舒听到他的声音,眼神沉了下来,抬头间脸上挂着冰冷的笑意: “说起来有件事我很好奇,那日上山去昭明寺,你说去前方探路,怎么一去不回呢?听说那些匪徒在公堂之上招供,是你勾结他们想要杀我,顾京墨,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顾京墨辩解的话哽在嘴里,说不出来。 沈忆舒的眼神,就像那天上山的时候,看她的目光一模一样,好像把什么都看穿了: “顾京墨,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当日去昭明寺的路上,你摆出两条路让我选择,如今我也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你写了和离书,放我离开,我给顾家一栋宅子和三千两银票,给你们留足体面,让你们有时间度过这一关。” “要么咱们就这么耗着,等着郑公公过来,连人带物把大家赶出去,然后以抗旨的罪名把大家押入大牢。” “你怎么选我都无所谓,就看你们能不能承担这个代价。” 说完这话,沈忆舒便不再开口。 其实,她本可以不把宅子和三千两银票给顾家,但若真的没有半点好处,顾家选择和离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少。 为了避免麻烦,这点东西就当是破财免灾了,反正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顾家人听了沈忆舒的话,面面相觑。 她们舍不得沈忆舒的财产,可她们心里也明白,若是她真的豁出去什么都不管,那顾家抗旨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书香门第的名声,清流世家的体面,顾京墨的前途,顾明良的官声,乃至整个顾家的未来,可能都会因此而受损。 沈忆舒态度坚决,她是真的能豁的出去。 也是在这一刻,顾京墨才真正明白,原来沈忆舒要和离,从来都不是在欲擒故纵,她是真的想跟他一刀两断。 甚至为了和离,能眼睁睁看着顾家,一步步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说不定,这背后还有她的手笔。 “准备笔墨吧。”顾京墨朝着身后的小厮吩咐着。 “京墨!”老夫人试图阻止。 “祖母,和离与抗旨,您要选哪一个?”顾京墨反问。 老夫人哑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顾京墨提笔落下。 顾京墨的确是昔日京城最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这和离书他曾经看过一次,便能记得一字不差,短短时间挥笔而就。 写完之后,他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又盖上了私章。 一套流程结束之后,他举着纸张吹了吹,待墨迹将干时递给沈忆舒,但在递过去的时候,他的手微微颤抖: “阿舒,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沈忆舒小心翼翼接过纸张,仔细从头到尾阅读一遍,又检查了名字和印章,确定没有任何错处之后,才交给红玉收起来,说道: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该问你自己。” “当你的心游离在苏姑娘身上的那一刻,你就该想到,我们之间不会有以后了。” 说完这话,沈忆舒转身就要走。 “和离书给你了,房契地契和银票呢?”大夫人赶紧提醒着,“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去找郑公公讨这些东西吧?” 沈忆舒冲着绿柳使了个眼色,却见绿柳从怀中掏出一个匣子,扔给了顾京墨。 顾京墨打开看了看,冲着大夫人点了点头。 “你骗我们?”大夫人怒道,“你根本没有把它交给郑公公保管,若是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刚才就直接搜身了,可她却被沈忆舒一句话吓住,以为东西真的放在郑公公手里,从而错失了机会。 沈忆舒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然后走的毫不犹豫。 顾家众人看着沈忆舒的背影,一时间神色各异—— 除了二房是真心替沈忆舒脱离虎狼窝而感到高兴之外,其他人都觉得懊恼和心疼,懊恼刚才没直接搜身,心疼丢了沈忆舒这么个大金疙瘩。 顾京墨看着房契地契,开口说道: “如今宅子有了,赶紧搬家吧,别让郑公公久等,等我们搬过去熟悉了位置,还得派人去各个衙门,通知爹和二叔三叔他们。” 否则家里的老爷们下了职,回错了家,那可就闹笑话了。 话音落下,顾家人赶紧行动起来。 东西是早就收拾好的,在禁军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下,顾家人动作很快,全然不似先前拖拖拉拉的模样。 此时此刻,沈忆舒已经走到了这栋宅子的大门口。 她看见郑公公,福身给他行了个礼,算是感谢刚才他对自己的掩护。 先前老夫人问他要东西,他也没说东西不在自己手上,反而下令禁军扔行李,直接推了顾家一把,也让沈忆舒的计划,最终得以成功。 沈忆舒本应该对郑公公道谢的,只是此处人多眼杂,便也罢了,日后再找机会。 随后,她一步一步,坚定又决绝地走出了这栋宅子的大门。 出去之后,她转身回望,看着门口牌匾上的“顾府”两个字,眼眶微红: “我终于还是走出来了。” 她拿了和离书,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走出来了,没有在那群吸血虫的啃食下丢掉性命,也不曾被她们困在这里耗尽余生。 不枉费她费尽心思,谋算这一场。 “恭喜姑娘得偿所愿,重获新生。”绿柳扶着沈忆舒,脸上堆满了喜悦的笑容。 “走,先去官衙销了与顾京墨之间的婚书,然后再回沈宅。”沈忆舒吩咐道,“从今日起,我与顾家,再无任何关系。” 从今往后,她不是什么顾家少夫人,只是她自己,沈忆舒。 第074章 重振沈家门庭 沈忆舒带着几个婢女回到了沈宅。 沈宅一改从前的荒凉与清冷,变得很是热闹—— 先前从顾家抽调出来,送去南郊温泉庄子上休息的婆子和管事们,都被接了回来,安插在沈宅的各个位置上,组成了一套成熟且完整的佣人班底。 其中以紫苏为管家,总领全局,各个婆子和管事分管各处,再从牙行买了一些三等丫鬟和粗使丫鬟,整个沈宅就算是齐活儿了。 沈忆舒的嫁妆是早就搬过来了的,府中清洁洒扫也由紫苏提前办好。 如今她回来,直接入住就行,十分方便。 到了沈宅门口,紫苏正带领众人迎接着,门口还摆着一个火盆。 “恭喜姑娘脱离苦海。”紫苏看到沈忆舒,上前搀扶着,开口道,“姑娘跨个火盆,去去晦气,以后远离小人,霉运皆散,往后余生,顺风顺水,平安顺遂。” 沈忆舒抬脚从火盆上跨过,走进沈宅,也走向了她的新生。 院子里早有底下的人烧好了热水,一进门,紫苏便对红玉几个丫头说道: “陪着姑娘连日奔波,你们几个也累了,先去洗漱换身衣服,姑娘这边我来伺候,等你们收拾妥当了再过来。” 有紫苏在,几个小丫鬟很放心,在征求沈忆舒同意之后,她们便退下了。 沈忆舒在紫苏的伺候下沐浴更衣。 她纤瘦的身躯没入浴桶之中,被盖了一层花瓣的热水淹没,水中的热意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也洗去了一身的风尘仆仆。 沈忆舒感受到紫苏轻柔的动作,笑着开口; “紫苏姐姐,这两年辛苦你了。” “我一点都不辛苦,替姑娘在外面打理生意,哪家铺子的管事见了我不恭恭敬敬的?而且还自由,不用被管束。”紫苏笑道,“倒是姑娘,这两年才是真的受苦了,每次听红玉她们几个丫头说起,我就恨不得带人去顾家,把姑娘给抢出来。” “好了,不提这些了,再怎么辛苦总归也已经过去了,未来日子还长着,可不能一直沉湎在这些不值一提的事情上。”沈忆舒说着。 “姑娘说的是,不知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紫苏一边给她捏肩膀,一边问着。 提起这件事,沈忆舒稍稍沉默了片刻,开口: “我是想回江南去的。” 这京城终究不是沈忆舒的归属之地,两年前若不是她要和顾京墨成亲,她绝对不可能来京城。 紫苏一听,顿时赞同: “也好,江南富庶之地,气候温和,正适合姑娘居住,这京城的冬天还是太冷了些。” “更何况,姑娘以如此决绝的方式跟顾家和离,等他们缓过神来了,怕是不会善罢甘休,顾家再落魄也是官,姑娘对上他们怕是不利,还是远离的好。” “还有一个原因。”沈忆舒补充道,“沈家在江南起家,我们有七成的生意都在那儿,虽说如今化明为暗,但终究那边才是大本营。” “是,姑娘打算什么时候走?”紫苏问着。 沈忆舒微微思忖片刻,开口道: “没有那么快,最早也要等过完了年,明年开春的时候出发。” “一则是因为我要留在这里,将京城的生意做个妥善的安排,二则是那时候不冷不热,雪也化了,正好上路。” 她如今的身子骨,说弱不禁风都是抬举了。 先前感染了风寒,还没彻底好利索,便要耗费心神与顾家周旋争斗,又在去昭明寺的路上强行动武,消耗极大。 如今能好端端的在这儿,得多亏昔日裴谷主十年如一日给她调理,勉强打了个耐造的底子,以及有那些珍贵的药丸撑着,否则怕是早晕过去不知多少回了。 这幅模样,别说冒着寒风启程回江南了,便是在外面多晃荡片刻,也是受不住的。 紫苏听了沈忆舒的话,笑着点头: “姑娘既决定在京城过年,那咱们府里也该置办起来了。” “前两年姑娘都在顾家,咱们这沈宅也就两年前姑娘成亲当日热闹过一回,平日里冷清得很,这次正好趁着姑娘脱离苦海,借着过年的时机,好好庆祝一番。” “这些事情你拿主意就好,紫苏姐姐的能力,我是信得过的。”沈忆舒笑着,“府中过年需要的一应采买,你看着张罗,还有给府中众人的赏金也多备一些,这两年他们跟着我在顾家,也遭了不少罪。” “是,姑娘放心。”紫苏应承下来。 冬日天冷,浴桶中的水冷的快,沈忆舒不宜多泡,没多时就起身了。 红黄蓝绿那四个丫鬟也收拾妥当,伺候着沈忆舒擦干了头发,穿好衣服,众人坐在一处吃了顿饭,便各自休息了。 沈忆舒躺在独属于自己的那张床上,身下垫的是紫苏准备的既柔软又暖和的褥子,身上盖的蚕丝棉被厚实而温软,还带着晾晒过后的清香。 她闭上眼睛,安心睡去,平静而踏实。 与沈宅截然不同的是顾家—— 沈忆舒给顾家的宅子,在隔壁坊市三条街之外的青灯巷。 这里可不是什么清幽静雅的好住处,因为整条巷子里住着的,都是各种在街上做生意或者摆摊的手艺人,人来人往,龙蛇混杂。 也就是说,与承安帝从前赏赐给顾家的那个宅子,有着天壤之别。 毕竟从前顾家人的邻居,可都是官宦人家。 大夫人和顾玥娇扶着老夫人,从巷子口一路进入,穿过长长的巷子,最终来到了沈忆舒给他们的宅子门口: 青灯巷四十四号。 “四十四,听着就不吉利。”顾玥娇嘟囔着,很明显对这宅子周围的环境感到不满。 “有住处就不错了,今日天色已晚,先进去安顿着,等过了这些日子,我们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弄到好点的宅子。”顾京墨说着。 众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个三进的宅子,地方不算大,或许是因为有段时间没人居住,因此落了不少灰尘,脏是脏了点,但是不算荒芜,整理起来不算麻烦。 只需清洁打扫,再将行李归整,就能入住了,至于旁的园子和池子,只能后面慢慢来。 大夫人到底也是管过家的,如今这种境况,还得靠她总揽调度: “母亲,先让人收拾一间大点的暖阁出来,咱们所有人进去歇着,等她们彻底收拾完了,再分院子,您觉得呢?” 第075章 那就再逼他们一把 这晚,顾家一直闹到月上中天,才算彻底安顿下来。 起初是打扫宅子、归整行李,后来等宅子弄干净了,便为了分院子又争执了好一会儿。 主要还是因为这宅子不算大,这么多人根本住不开,无法再每个人单独要一个院子,只能按照辈分和性别,重新规划一番,才勉强住下了。 二房的母女三人被分到了最差的一个院子。 靠近后门,与康平坊夜市隔得近,坊市之中人群来往,吵闹至极,声音会传过来,在院子里听得一清二楚。 又毗邻青灯巷四十五号,邻居是个收夜香、倒粪桶的,浓郁的臭味随着风飘到二房的院子,让两个姑娘呕吐不止。 顾诗韵一边干呕着,一边开口: “这么臭,若是在这院子里住时间长了,怕是身上都要被腌入味了,这两日我一定要说服父亲,让他同意分家,我们好搬出去。” 顾清荷捂着口鼻,一脸认同的点头。 阮氏倒是想开口劝两个女儿,可她根本说不出来话,只要一张口,那股臭气就顺着她的口鼻,直接灌入心肺,熏得她头晕目眩。 到最后,她也只能挥挥手,示意两个女儿各自回去休息。 与此同时,城王府的书房里。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后,朱管家伺候着城王喝了药,又奉上了漱口水。 城王净了口,斜靠在椅子上,拨弄着手上的玉扳指,说道: “这些药喝了十几年,也不如一枚雪参丸管用,只可惜,雪参丸太少,可遇而不可求。” 朱管家听了这话,低头惭愧: “是属下等无能,这么多年也没能想办法治好王爷的伤。” “不怪你们。”城王摆了摆手,不以为意,“药王谷本就神秘,没有人知道它具体的位置,二十年前,倒是还有药王谷的弟子行走江湖,悬壶济世,传出名声,可近二十年,药王谷倒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 朱管家看着自家主子日日受暗伤折磨,普通医者根本无法根治,不由得忧心,他想了想,开口道: “属下刚刚听闻了一件事,或许有关于药王谷的线索。” “哦?何事?”城王好奇。 “王爷还记得前些日子来给您献药的顾家吗?”朱管家说着,便把顾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重点讲了顾家被陛下收回御赐的宅邸。 “这跟药王谷有什么关系?”城王不解。 “上次跟顾家大公子前来献药的那名女子,她的手里应该还有其他与雪参丸价值相同的药丸。”朱管家说道,“听闻顾家搬离宅子的那日,老夫人周氏曾经向那位苏姑娘提出要求,让她再拿出药丸献给王爷,向王爷换取宅子,但是被苏姑娘拒绝了。” 城王这下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开口: “仔细说说。” 朱管家点了点头,解释道: “那位苏姑娘拒绝的理由,并不是她身上已经没有了药丸,而是她要留着这些药丸,治病救人,她说要以济世救人为己任,而不是把药丸当成换取钱财的工具。” “如此看来,她手里应该还有其他珍贵的药丸,若她只是一个普通医女,为何会有这么多药王谷出品的奇药?何况,她说的那些话,倒是跟昔日药王谷的弟子们奉行的准则差不多,王爷,属下斗胆猜测,那位苏姑娘,或许跟药王谷有着莫大的关系。” 城王听了这话,笑了笑,说道: “可惜了,若是她同意了该多好,本王最不缺的就是钱财,若是能用一处宅子换一枚雪参丸,本王也是愿意的。” “不过我很好奇,朱管家,你对顾家内宅的事情,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朱管家顿了顿,笑着调侃道: “顾家女儿先是购买仿版裙钗,又是典当御赐的宅子,桩桩件件都跟钱有关,属下猜测顾家内部可能是缺钱了,差人打听了一下,果然发现顾家的下人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发月钱。” “对于这些缺钱的人而言,是最容易收买的,属下不过使了些银子,自然有人将内宅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这话已经是委婉的说法了。 他就差没说顾家佣人的嘴已经成了个筛子,只要给钱,什么话都敢往外漏,也不知道这号称书香门第、清流世家的顾家,究竟是如何管家的。 城王听出朱管家语气里的嘲讽之意,笑了笑,开口道: “那位苏姑娘不肯用药丸来跟本王换宅子,那是因为他们还有退路,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再逼他们一把。” 他要顾家和苏落葵,将药王谷的药丸亲手奉上。 他更要从苏落葵的身上,打听出药王谷的下落,想办法治好他这一身的暗伤,毕竟,他拖着这副病弱的身子,已经够久了。 *** 旦日一早,沈忆舒苏醒过来。 她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踏实了,一夜无梦,醒来觉得身上那些沉疴都轻松了不少,耳清目明,整个人精神也爽利多了。 几个丫鬟伺候沈忆舒洗漱换衣服,随后红玉问道: “姑娘今日有什么打算?” “今天精神不错,去外面逛逛吧。”沈忆舒说道,“这两年在顾家,作为寡居的妇人,也不好随意抛头露面,有很长时间没去外面看看了。” 这两年,沈忆舒不仅寡居,而且还顶着个克夫的名头。 谁让顾京墨是在与她成亲当日,坠崖身亡的呢?因此京城众人都觉得她不吉利。 两年来,她除了在顾家待着,很少出门,偶尔有与顾家交好的人家宴请,她才能与大夫人一起出门赴宴。 但每次赴宴,也不太有人看得起她,只嘲讽她是商户之女,感慨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祖上八辈子积德才能嫁入顾家。 每每这个时候,大夫人只会笑而不语,并不护着她,等那些人嘲讽完了,她才说一句: “沈家于我们顾家有恩,娶阿舒进门也是理所应当。” 一句话,便又踩着她母亲的尸骨,成全顾家知恩图报的名声。 如此次数多了,后面她连赴宴也不爱去了。 现如今她已经和离,与顾家没了任何关系,自然无需再在意顾家的名声和体面,无需再介意他人的看法。 “姑娘先用膳,奴婢去让人准备马车。”红玉说着,转身去忙了。 第076章 北方遭遇了雪灾 沈忆舒去了绣衣坊、珍宝阁、胭脂斋这几间铺子。 这三间铺子是沈家在京城所有的生意中,最赚钱也是最负盛名的几个,可谓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她看了看账本,没什么问题,便吩咐几个掌柜: “通知下去,从今日起,三间铺子的所有货,价格一律便宜两成,连续三日,三日之后恢复原价,若是有人问起原因,你们就说东家有喜,降价庆贺。” 三位掌柜拱了拱手,不约而同应了声,去按吩咐办事了。 这京城里,但凡能在三家铺子消费的客人,都知道她沈忆舒是这铺子的幕后东家。 如今她主动降价贺喜,人们总是会追究原因,进而就会得知她与顾京墨和离这件事,那么,外界一定会有所议论—— 对沈忆舒这个商户之女而言,不以和离为耻,反而主动降价,亏着真金白银也要庆祝,可见她对和离这件事,有多么开心。 那么相反,对顾家而言,顾家究竟是有多不堪,才会让一个商女,放弃到手的官家娘子身份,宁愿损了名节,也要和离呢? 两相对比之下,顾家的名声一定会有影响。 再加上前段时间,顾玥娇的两次闯祸,早已将顾家完美的表象撕开了口子,那么和离这件事的对与错,可就不能任凭顾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沈忆舒处理完铺子的事,便带着红玉和绿柳四处闲逛。 找一找有什么可口的吃食,或者看一看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一路过去,倒也惬意。 逛累了,便去了茶楼,坐在大堂里喝茶。 隔壁桌是两个穿着书生衣服的年轻男子,他们的谈话很快引起了沈忆舒的注意,听起来,这两人应该是老乡—— “吴兄,你最近可有收到家信?” “没有。”吴先民摇了摇头,“自你我二人结伴来京城,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之后,家里的书信一般是每月一封,可自从入冬后,已经连续两月没有消息了。” “我也是。”韩松岩道,“我昨儿去驿站打听了一下,咱们老家的情况,怕是不太好。” “你是说雪灾?”吴先民问着。 “今年入冬早,京城刚入十月就开始下雪,玉卢城还要在更北边,怕是雪更大。”韩松岩十分忧心,“京城已经有从北方逃来的灾民了,据说都是房子被大雪压垮的,当地官府人手有限,无法安置所有灾民,便有一部分身强体壮的人南逃。” “有玉卢城的人吗?” “暂时还没有,否则就能打听到家里人的消息了。”韩松岩摇头,问道,“吴兄,你说我们可要回去看看?” 吴先民眉头紧蹙,当即否定道: “春闱没几个月了,此时回去,怕是赶不及参加来年春闱,你我两家的家境都不好,几乎是举全家之力才供你我二人读书考科举,若是这次放弃了,岂不是要再耽搁三年?” “还有,近日雨雪霏霏,连月不开,往北边的路怕是也不好走。若是你我家里人决定南逃,但你我二人又北上,双方错过了该如何是好?” “那吴兄,你说该怎么办?”韩松岩问道。 “只能寄希望于朝廷了。”吴先民说道,“当地官府人手有限,但朝廷总会派人去赈灾的,你我这段时间召集北方学子,联名写一封请愿书送到府衙,相信朝廷看到后,会对北方雪灾更加重视。” “吴兄说的是,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韩松岩说着,两人起身就走。 沈忆舒全程听完了他们的对话,扭头吩咐红玉: “你去打听一下,北方雪灾情况如何,再看看南逃来京城的灾民有多少,如今都集中在什么地方,弄清楚之后,着人开设粥棚,为灾民施粥。” “另外,吩咐我们的几个成衣铺子,做一批冬衣和棉被出来,不需要样式多好看,最重要的是保暖。若是朝廷腾了地方安置这批灾民,就把冬衣和棉被捐过去。” “是,奴婢这就去办。”红玉领命而去。 绿柳为沈忆舒续了一杯茶,脸上露出回忆之色: “从前,老爷和两位少爷没去世的时候,也经常搭棚施粥,救济百姓,姑娘原先贪玩,哪怕身体不好,也跟着去凑过几次热闹。” 沈忆舒似乎也想起这件事,不由得笑了笑: “父亲在世时,确实是江南出了名的仁商,他赚钱归赚钱,却也经常开设粥厂、造桥铺路,江南沈家的老宅里,还放着当时官府送给他的牌匾。” “奴婢记得,上面写的是‘积善之家’。”绿柳说道,“如今姑娘也要秉承老爷的遗志,要做个仁商了。” “总不能令父亲蒙羞吧。”沈忆舒说着,又道,“走,我们先回去,问问紫苏沈家有没有从北方回来的商队,若是能从商队了解更详细的情况,确定北方灾情,我也好提前做准备。” 光是搭建粥棚、给灾民捐赠棉衣棉被是不够的。 毕竟能逃来京城的人只是少部分,那些更需要帮助的老弱妇孺,反而无法承受这么远的长途跋涉,还停留在雪灾肆虐之地,遭受痛苦折磨。 两人走出茶楼,正打算上马车回沈宅,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嫂?” 沈忆舒循声看去,却见喊她的是顾家外出求学的几个弟弟,其中包括二房的庶子顾京华,三房的嫡子顾京颂,庶子顾京云。 他们三个都是大房顾京墨的堂弟,因此要称呼沈忆舒为大嫂。 刚刚开口唤她的,正是顾京颂。 “大嫂,你在这儿干什么呢?”顾京颂笑着问道,“对了,你是不是正好要回家?能不能捎我们一程?我们刚出书院回来,没有车,脚都要走断了。” 顾京颂是顾家男丁之中,年纪最小的,又是嫡子,被三房养的精细,日常最爱撒娇。 从前那两年,他没少撒娇找沈忆舒要东西。 沈忆舒看了看他们三个,开口说道: “我是要回家,但是却带不了你们。京颂,前几日我已经与你大哥和离,如今算不得你大嫂了,我也没有再跟顾家住一起。” “另外,顾家搬家了,你们若是要回去,记得去青灯巷四十四号宅子。” 说完这话,沈忆舒便没有再跟他们多言,上了马车,径直离去,徒留兄弟三个站在原地,接受着庞大的信息量,面面相觑。 第077章 被城王赶出来的 马车里,绿柳掀开帘子,朝着三兄弟看了看,疑惑道: “姑娘,奴婢记得这几日不是书院休沐的日子,怎么他们都回来了呢?莫不是逃课?” 沈忆舒摇了摇头: “不管因为什么,总归顾家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绿柳闻言,不再开口。 与此同时,顾家三兄弟根据沈忆舒的提示,来到青灯巷,穿过杂乱的青石板路,抵达四十四号,果真见到顾家众人住在这里。 他们回来的时间很巧,正好是临近中午,顾家人即将用午膳的时候。 府中小厮直接将三兄弟领到饭厅,扬声通报道: “老夫人,求学的三位少爷回来了!” 里面的人闻言惊喜,随着三兄弟鱼贯而入,便是一通行礼请安,久不见面的祖孙、母子一阵寒暄,厅中顿时热闹起来。 等寒暄过了,老夫人吩咐底下加了凳子,上了碗筷,让三兄弟坐下。 随后,她才开口问道: “明年开春就是春闱了,我记得你们书院为了督促你们学习,不是说年前都不休沐了吗?怎么你们今日回来了?” 三兄弟互相对视一眼,由顾京颂回答道: “祖母,原先是说不放假的,但这不是情况特殊么?陛下寿辰将至,书院便给我们放了几天假,所以我们就回来了。” 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 “对了,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顾家刚刚搬家,安顿下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差人去给他们几个送信,按理说他们不该这么快就找到地方。 “我们在路上遇见了大嫂,她告诉我们地址的。”顾京颂嘴快,直接说了。 一句“大嫂”,直接让厅中热闹的氛围冷却下来,顾家其他人脸上都划过些许不悦之色,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了。 倒是顾玥娇,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 “呵,什么大嫂?不过是被我们顾家赶出去的一个下堂弃妇,亏你们还叫的这么亲热!你们该不会想像从前一样巴结讨好她吧?指望着她从指缝里漏点财,让你们过好日子啊?” “我告诉你们,那个女人心硬的很,别说是叫她大嫂了,便是跪下来求她,她也不会给你们任何好脸色!” 顾京颂听了这话,当即辩驳: “她从前对你不薄,便是不叫她大嫂,也该称呼一句沈姑娘,哪像你开口闭口‘那个女人’?更何况,沈姑娘明明是说与大哥和离的,怎么到了你嘴里,她就成了下堂弃妇了?” “顾京颂,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我可是你姐姐!”顾玥娇怒极,“再说了,从前也没见你跟那个女人如何交好,怎么今日为了她,非要来跟我吵?” 顾京颂已经被怼出火气了,他冷笑一声,讽刺道: “你还知道你是我姐姐?那你也不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沈姑娘就算与我不怎么交好,那也不曾害过我,可是你呢,你把我们害成这样还不够吗?” 顾玥娇一听这话,脾气顿时就上来了,蹭的起身: “你说清楚,我怎么害你了?” 眼看两人越吵越凶,明明好好的一顿团圆饭,两人就差没打起来了,三夫人赵氏赶紧拉了拉自家儿子的衣袖,想让他暂退一步,不要跟顾玥娇争吵。 却不曾想,顾京颂一把挣脱了母亲的拉扯,继续开口道: “原本此事我是打算等大伯、二伯和父亲回来之后再说的,可现在我实在忍不住了!祖母,母亲,我和两位哥哥根本不是书院休沐才回来的,而是被城王赶出书院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顾玥娇!” 话音落下,满堂皆惊。 老夫人手腕上戴着的佛珠都被她下意识掐断,珠子散落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紧了紧喉咙: “你们好好的在书院念书,这跟城王有什么关系?” “我懒得说,让二哥说!”顾京颂作为顾家年轻一辈最小的少爷,又是三房的嫡子,自然也是有脾气的,他顺手指了指自己的庶兄顾京云。 三房庶子顾京云叹了口气,冲着几位长辈拱了拱手,解释道: “城王殿下久居封地,此次入京是为了给陛下贺寿。他在封地的时候,亲自写了一首长诗,诗中尽显当今陛下勤政爱民、英明神武。城王打算在四大书院找一群学子,将诗中的各个场景演绎出来,届时拿到陛下的万寿节宫宴上献艺。” “原本,我们三个因为学业优异,都被院长推荐,担任其中某一篇目的主人翁,尤其是三弟和四弟,被分到‘惩贪官’和‘从军行’这两篇,扮演的正是年轻时候的陛下。” “这个表演若是能参加,一来我们可以进宫参加万寿节宫宴,见见世面,二来也能在陛下面前露脸,是莫大的荣耀。可城王亲自到了南西山书院,听闻我们是顾家子弟,便说……” 顾京云的叙述很清晰,堂中众人都听得认真。 可他冷不丁的迟疑,便叫人心急,于是三夫人赵氏赶紧追问: “城王殿下说什么?” 顾京云看了顾玥娇一眼,咬了咬牙,开口道: “城王殿下说,顾家自诩书香门第、清流世家,实则是沽名钓誉,教养出的女儿既嚣张跋扈不知尊卑,又贪婪无知恋慕虚荣,他对顾家的家教实在是不敢恭维,为了避免我们几个入宫出岔子,扰了陛下万寿节的雅兴,索性将我们排除在外,不得参加排演。” “城王殿下还说,书院所有学子都有份参与,我们三个留在那里也没什么用,不如回家休沐一段日子,等陛下万寿节过了,再回书院上课。” 顾京云说完,整个寿安堂陷入沉寂。 城王殿下那些话里的指向性,实在是太明显了。 嚣张跋扈不知尊卑,是指顾玥娇穿了跟小郡主相同的衣裙,甚至在小郡主面前大放厥词;贪婪无知恋慕虚荣,是指顾玥娇为了女儿家的面子,不知天高地厚,典当御赐的房契地契。 仅这两件事,便让城王殿下迁怒了其他顾家子弟。 最终,还是三夫人赵氏捂着心口,声音颤抖着问道: “所以,这大好的机会,能入宫面见陛下、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第078章 二夫人上门求助 瞧赵氏这话说的,可不就是没了吗? 宫里的宴席,可不是人人都能参加的。 通常情况下,一般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官员,以及皇亲国戚、公侯王爵这些可以携家眷参加,顾家没有爵位,家中唯有大老爷顾明良任户部左侍郎,恰好正三品。 所以,宫中历年来的宫宴,都是顾明良携妻子儿女参加的,两年前顾京墨“死亡”之后,他便只带妻女了。 至于沈忆舒,她是寡居的身份,也没有诰命,不宜参加,所以从未进过宫。 二老爷顾明德是翰林编修,三老爷顾明礼是监察御史,一个正七品,一个从七品,都是不够格的,他们的家眷从未在正式的宫宴场合露过面。 因此,对顾京云、顾京华、顾京颂三人而言,这实在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若是能进宫被陛下注意到,又或者是得陛下一句夸赞,无论是对日后进学,还是考科举,都是大有助益。 可这机会就因为顾玥娇在外闯祸,给弄没了。 虽说大家族同气连枝,可事关孩子们的前途,三夫人赵氏也难免对大房心生怨言,不由得开口: “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小郡主。” 顾玥娇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作为大房嫡女,也是家中最小的女孩儿,她向来得宠,从没被这么指责过。 这次被顾京颂指着鼻子骂,顿时就不干了,她起身说道: “这事能怪我吗?要怪还不是得怪沈忆舒!要不是她不让我在绣衣坊拿衣服,我至于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吗?” “再说了,我怎么就恰好跟小郡主穿的一样?那铺子是她名下的,陈老三是她店里的,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故意坑我,设了个局?” 这话一出口,顾诗韵和顾清荷两人便忍不住了。 她们平时是不敢跟顾玥娇互呛的,因为二房没有大房有底气,可此刻顾玥娇成了公敌,有些话她们不吐不快。 顾诗韵当即指责道: “你还好意思说?沈姐姐的绣衣坊,从前任你予取予求,你不思感激,反而还责怪起她来了?她这是拿真金白银,养出了你这样的白眼狼?” “更何况,得罪小郡主这事儿不谈,家里的房契地契你又怎么解释?难道,这也是沈姐姐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做的吗?” 顾家三位求学的少爷,这时候才把事情听了个明白。 合着顾玥娇不仅跟城王府小郡主穿重了衣服,冲撞了对方,甚至还私自当了家里的房契地契? 她怎么敢的呀? “怪不得城王如此针对我们,顾玥娇,你做的事情,哪一样不是藐视皇族?我们如今错失良机,都是因为你!”顾京颂简直快气死了。 一时间,年轻一辈争执不休,尤其是顾京颂和顾玥娇,两人对着吵。 一个是顾家最小的公子,一个是顾家最小的千金。 一个仗着自己是男丁受宠,一个仗着自己出身大房有父亲撑腰。 两个人谁也不让着谁,越吵越凶,吵到最后摔碟子摔碗,硬生生地把这顿饭给糟蹋了。 大房和三房争吵的时候,二房在旁边默不作声。 尤其是二房的庶子顾京华,他看着三房兄弟两人指责顾玥娇,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最后,老夫人精心准备了一顿饭,没有几个人吃的舒心。 众人气鼓鼓的散了。 二夫人阮氏带着两个女儿和顾京华回到院子里,屏退了丫鬟们,一家人关起门来,想说什么话也方便,无需顾及什么。 “京华,你从回来后,似乎一直很沉默,是不是因为书院的事情,不开心?”阮氏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顾京华的神色,开口问着,“先前在饭厅那边,我看京云、京颂都有话说,唯有你一言不发。” 二房的三个孩子中,唯有顾诗韵是阮氏亲生的。 顾清荷就不提了,而顾京华的生母是阮氏的陪嫁婢女,只因阮氏生顾诗韵时伤了身子,未能再有孕,才做主将她纳了妾。 可她也是个红颜薄命的,在生顾京华的时候难产而亡,留下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自那之后,阮氏便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 虽说三个孩子不同生母,但阮氏心善,没想过磋磨庶子庶女,而是对他们一视同仁,所以她才第一时间发现了顾京华的不对劲。 “母亲,我没事。”顾京华笑着摇摇头,“不过是受了这无妄之灾,被城王殿下赶出来,心里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阮氏见状,叹了口气,说道: “此事确实是你被牵连了,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你回书院。” “这件事怕是大伯父都办不到,母亲能有什么办法?”顾京华问着。 “我打算去求一求阿舒,看看她能不能帮你一把。”阮氏说道,“你是二房唯一的男丁,也是未来的希望,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你被牵连,断了前途。” 城王当着书院那么多师生的面,将他们兄弟三人赶回来,无疑是摆明了告诉大家,城王对顾家子弟不待见。 若是有那些擅长钻营拍马的宵小之辈,为了讨好城王,怕是以后在书院里,都要给顾家子弟难堪了。 三房的兄弟俩她管不着,可是她得想办法替京华打算。 顾京华听了阮氏的话,开口道: “母亲,沈姑娘已经跟大哥和离了,如今再去上门求她,是否不太合适?” “更何况,当年顾家原本就只有一个去西山书院念书的名额,是属于大哥的,只不过大哥坠崖,被传身亡,名额便给了同样是嫡子的四弟京颂。” “至于我和二哥京云,本就是沈姑娘当初到处花钱打点,托关系才送进去的,从前她是大嫂,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求她帮忙也就罢了,如今还是不要难为她了。” 阮氏叹了口气: “我何尝不知道?可是除了阿舒,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求助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得去阿舒那里走一趟。她向来聪明,就算没办法帮你们重回书院,能替我出个主意也是好的。” “那我同母亲一起去。”顾京华说道,“既是求人,我理当自己出面,怎么能劳烦母亲替我奔波?” “还是别了,阿舒和离之后,如今独居,她是女儿身,我去便也罢了,你是外男,贸然上门不合适。”阮氏说道,“你就在家里等我消息。” 说完这话,阮氏便让人备车,朝着沈宅而去。 第079章 也不是没有办法 沈忆舒正把几个心腹丫鬟聚在一起,清点京城的产业,听闻阮氏来访,她有些惊讶: “二婶?她来做什么?” 她与顾家已经和离,按理说不该再有任何牵扯,可阮氏曾对她抱有善意,且二房姐妹俩与她达成了同盟合作,于情于理也该见一见。 “请她去花厅坐一坐,我马上就来。”沈忆舒吩咐着。 随后,她让黄莺和蓝月继续盘点产业,看看除了棉衣棉被,还能为北方灾民做点什么,然后自己朝着花厅而去。 进入花厅,沈忆舒看到阮氏并未坐着,而是站着转来转去,似乎很焦虑的样子。 “二婶。”沈忆舒打招呼。 阮氏听到声音,当即笑道: “说来惭愧,难为你还愿意叫我一声二婶,阿舒,我不是故意想打扰你,今日登门,实在是有事相求。” “二婶先说说看。”沈忆舒邀她坐下,说道。 很快,阮氏就把兄弟三人被城王赶出西山书院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开口: “那城王殿下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向来深受陛下信重,他发了话,京华他们几个在西山书院怕是已经没了立足的余地。” “如今只是拒绝他们参演陛下万寿节的节目,若是日后不准他们进书院继续求学,该如何是好?被西山书院拒绝的学子,其他几个大书院也是不会收的。” 阮氏这是怕顾京华因为这件事,中断了求学的道路。 顾家没有多余的钱财,为几个少爷延请名师于家中教学,若是外面的书院不收,那他们这辈子可就耽误了。 沈忆舒听了这话,微微思索一番,开口道: “二婶莫急,此事也不是没有办法,你既上门来找我,那我便为你指一条明路。” “你说。”阮氏赶紧应着。 “听闻北方雪灾严重,许多百姓的房屋住处都被大雪压垮,如今已有一部分灾民逃到了京城。”沈忆舒开口道,“据我所知,有一部分来自北方的学子正联合起来,给官府写请愿书,并且参与到安顿北方灾民的任务中,京华弟弟或许可以同他们一起。” “同他们一起,写请愿书吗?”阮氏问道。 “不止请愿书,还要亲自去安顿灾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沈忆舒道,“城王因为顾玥娇而迁怒京华弟弟,那么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城王殿下面前辩解反驳,而是用实际行动,将自己与顾玥娇割裂开来。” 救济京城灾民一事,现在看起来或许辛苦,可事后陛下定会详细了解,也会论功行赏,而这一批自愿救灾的学子,必定能得到赞誉。 阮氏也是读过书的,被沈忆舒这么一点拨,当即明白过来: “我这就回去,让京华去找那些北方的学子。” “二婶且慢。”沈忆舒叫住了她,开口问道,“这件事情虽然好解决,但是二婶有没有想过,若是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该当如何?” “你的意思是?” “顾玥娇可不是个安分的性子。”沈忆舒提点,“若再有类似的事,可未必有这么恰到好处的灾情,给京华弟弟做名声。” 阮氏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我明白阿舒你的意思了,只是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一切都得问过我家老爷再说。” 说完这话,她跟沈忆舒告了别,回到了顾家。 此时天色已晚,在朝中上职的老爷们也都回来了,老夫人那边派人来通知,说中午才闹了一通,晚上就不一起用膳了,各房管各房的。 二房一家五口难得坐在一起吃顿晚饭。 菜色并不丰富,毕竟顾家如今捉襟见肘,虽有沈忆舒和离时给的三千两,但这笔钱都捏在老夫人手里,二房根本捞不着半点。 二老爷顾明德看见桌上这些菜,叹了口气: “是我无能,为官几十年,却依然在这翰林编修的位置上不曾动过。若是我会钻营,会奉承上峰,怕是早就升上去了,家里也不至于如此捉襟见肘。” 顾诗韵听了这话,当即开口: “父亲就不是那种首鼠两端的人,更何况,父亲从前不是教导我们,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做事么?不钻营也有不钻营的好。” 她一番话说到了顾明德的心坎儿里,他笑了笑,给几个儿女都夹了菜: “多吃点。” 周围的烛火明明灭灭,散发出昏黄的光,将一家人的影子投在一处。 即便是在寒冷的冬日,看起来也显得温暖。 阮氏看着气氛尚好,便把自己下午去找沈忆舒的事情说了,顾明德听了这话,点头道: “不错,帮助北境学子救济灾民,确实是功德一件。” “君子论迹不论心,虽然阿舒是让京华用此事去做名声,可也需要他实实在在、亲力亲为的做事,能为灾民们出一份力也是好的。” 顾京华见顾明德肯定这个行为,便开口道: “明日一早,我便出门去办这件事,不过父亲,孩儿还有另外一件事,想恳请父亲允许。” “什么事?”顾明德放下筷子,问着。 主君落了筷,阮氏和两个女儿自然也停下了,顾京华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犹豫一瞬,当即起身,走到两步开外掀袍跪下,冲着顾明德磕了个头,开口道: “孩儿斗胆恳求父亲,带着二房分家!” 话音落下,还不等顾京华说出理由,顾明德便噌的一下站起身,怒道:“逆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父亲,我当然知道。”顾京华抬起头,直视顾明德,开口,“孩儿从书院出来,这一路上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分家一事,绝非孩儿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顾明德沉着脸,呵斥道: “百善孝为先,老夫人尚且在世,你便撺掇着我分家,是想让你爹我背负一个不孝的骂名吗?你让外面的人怎么看我?” 顾京华看着眼前的父母,原先决然的勇气颓然间散去,挺直的背瞬间弯了下来。 他明白,分家这事儿,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父亲母亲不会同意的,单一个“孝”字,就能压得父亲喘不过气来。 是他奢望了,贸然提及这件事,不仅达不到目的,反而会触怒父亲。 可就在这时候,顾诗韵与顾清荷对视一眼,当即一左一右,跪在了顾京华两边。 两人齐声开口: “女儿斗胆求父亲,带二房分家!” 第080章 名声孝道,儿女前程 顾京华惊讶的看着两位姐姐,似乎没想到她们竟然支持自己。 顾明德却是捂着自己的胸口,被气的喘不过气来: “逆子!逆女!你们怎么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顾诗韵身为嫡女,又是长姐,自然挑起大梁,向双亲解释: “父亲,母亲,并非女儿们的想法大逆不道,同样也是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我与清荷已经想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甚至这件事也跟母亲提过。” “诚然,如母亲所言,不分家有不分家的好处,我们可以借大伯的名头,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咱们享受了他们带来的利益,以后若是出了事,我们也逃不了干系?” “这次顾玥娇的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因为她,不仅我与清荷出去要被人嗤笑排挤,说顾家没有教养,甚至连几个弟弟都被连累。京华向来勤奋好学,在西山书院品学兼优,可就因为城王殿下对顾玥娇不喜,因此剥夺了他进宫的机会。” “顾玥娇是什么性子,您清楚得很,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往后我们受她连累的次数还多着!父亲,您的仕途已经是一眼看到头,可京华还年轻,他是我们这一房崛起的希望,难道您想看着他受大房连累,前途曲折坎坷吗?” “本来分家这件事若是京华不提,我们也要挑个时间提出来的,今日既知京华有同样的心思,我们这做姐姐的,岂有不支持的道理?” 随着顾诗韵的话音落下,堂中陷入一片沉寂。 顾明德看着跪成一排的三个儿女,问道: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顾京华有两位姐姐的支持,得知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便鼓起勇气说了自己的心里话: “父亲,请听我一言。” “在顾家,您排行第二,上有大伯,下有三叔,大伯官职高,三叔会来事儿,唯有您性子实诚,受的苦、遭的罪最多,得到的好处却最少。” “祖母常夸大伯是顶梁柱,担起顾家门楣,又夸三叔性子圆融,交友广阔,招人喜欢,而您和母亲,通常就是在中间受夹板气的。” “在西山书院,儿子和您也是一样的处境。” “我上有二哥京云,下有四弟京颂,尤其他们同出三房,虽说都是顾家人,可到底隔了一层。我若是功课比他们优秀,他们会说我排挤他们,不肯带他们,我若是功课比他们差,他们会说我给顾家丢脸,羞于与我为兄弟。” “别看他们今日在祖母跟前,说的义正言辞,讨伐顾玥娇闯祸,可实际上也是因为此事触及到了他们自身的利益,若是只损了二房的利益,他们是不会开口的。” “父亲,从前这些事孩儿不说,也正是因为您说过顾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孩儿不愿拿这些事来惹您心烦,可这次顾玥娇的事,却是让孩儿看明白了,顾家有好事,那轮不到我们二房分,若是有什么祸事,我们二房绝对是跑不掉的。” “若是不能及时做出决定,以壮士断腕的心态分家,二房只会被他们挤在中间,剥夺更多的资源,日子越来越艰难。” 顾明德听着自家儿子的一番心里话,一时间眼眶有些热。 这种夹板气,他何尝不明白啊! 只是从前因为一个“孝”字,他忍着,可没想到他的儿子也遇到同样的情况,难道他真的要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孝道,让唯一的儿子遭遇这些吗? 一时间,顾明德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动摇。 这一抹动摇被顾清荷看在眼里,她当即从地上爬起来,匆匆跑去自己房间里,抱着一个匣子过来,放在顾明德的面前。 “这是什么?”顾明德问道。 “这匣子是沈姐姐给我们的。”顾清荷回话,“先前我们陪着沈姐姐去昭明寺小住,离开的时候她给了我们这个匣子,她说,如果有一天我们跟您提了分家,但是您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可以打开这个匣子看一看。” 阮氏听了这话,也不由得说道: “今日我去见阿舒,她也提到过这件事,虽未明说,但我懂她的意思。” 顾明德倒是被这个前侄媳妇的举动弄迷糊了,他冲着顾诗韵努努嘴: “打开看看。” 顾诗韵将匣子打开,却看到里面有很多张纸。 她随手拿起一张,才看了个开头,便震惊地开口: “这是……关于大伯母毒害沈姐姐的供词。” “什么?”顾京华更震惊了,“大伯母想要毒害沈姑娘?这是为何?” 大夫人对沈忆舒下毒这事儿,阮氏没让顾明德和顾京华知道。 内宅这些阴谋手段,一般来说是不让外面做事的爷们和外面读书的哥儿知道的,免得乱了心绪,影响了仕途和学业。 可现在,沈忆舒直接一匣子,把这些东西都送到了他们面前。 阮氏只得跟夫君和儿子解释了一番。 “这是小雨的口供,还按了手印。”顾清荷说道,“大伯母自以为将人都处理了,实际上她没死,早已被沈姐姐拿捏在手心里,就等着关键时候用上。父亲,这是在让我们做选择。” 分家,那这些污糟事,日后都算不到二房头上,二房的姑娘照样清清白白,可若是不分家,执意要与顾家共沉沦,那可就不好说了。 “父亲,您还在犹豫什么?”顾京华看完口供,说道,“等顾家这些污糟事传出去,再想脱身,就来不及了!” 顾诗韵见父亲还有些犹豫,便将匣子里剩下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到他面前: “父亲,大堂哥要娶平妻,大伯母要毒杀沈姐姐,桩桩件件都是对她的折磨与侮辱,她是一定会反击的,如今不动手,只是在给我们脱身的机会,这是母亲、清荷与我这两年对沈姐姐处处示好换来的机会。” “现在分家,您虽然暂时背负一个不孝的名声,可等大伯母做的丑事都被揭露出来,到时候人人都会说我们二房是出淤泥而不染,说爹您甘愿背负骂名,也不愿同流合污,是非公道,自有论断。” “名声孝道,还是子女前途,想必父亲心中自有一杆秤吧?” 阮氏被三个儿女的话给说服了,她也试着劝道: “老爷,这匣子里还有阿舒给的一张房契,和一千两银票,这么看来,她是想让我们分家的,甚至把后路也给我们安排好了,避免我们从顾家分出去之后,无处可去,无钱可用。” 第081章 没有分家,只有逐出族谱 顾明德死死的盯着那张按了手印的口供,最终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 “明日,我便去禀明母亲,咱们单独分出去过。” 他做这个决定,不为别的,只为良心。 他秉承先祖遗训,承袭顾家“清流”的家风,读的是君子论,看的是圣贤书,他的良心要求他,不能同流合污。 否则,他在官场这么多年,不至于一直是个小小的翰林编修。 只因为编纂书籍、修缮古籍,对他而言只需要专业能力过硬,是最不需要违背道德和良心的差事,也是最不需要曲意逢迎的差事。 大房做的这些事,从前他不知道便罢了,如今知道了,是坚决无法容忍下去的。 得到顾明德肯定的答复,姐弟三人脸上露出了舒心畅快的笑容。 顾诗韵将那张口供放到蜡烛上点燃。 这些事情,暂时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不管是顾京墨娶平妻,还是大伯母毒害儿媳,说到底都是大房的家事。 至于口供,沈忆舒既然把小雨捏在手里,这口供自然是想要多少有多少,不在乎这张,烧了也就烧了。 顾明德向来是个行动派。 既然决定了要分家,第二天便早早地起来做准备。 幸亏今日朝中休沐,否则他还要派小厮去衙门替他告假,让他能有空处理家事。 “老爷,我陪您过去。”阮氏替他理了理衣衫,开口道。 “不必,你带着两个女儿收拾东西,派人雇好马车,等在母亲面前分说明白了,我们就离开。”顾明德说着,冲着顾京华招招手,“你跟我走。” 父子两人冒着寒风,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由于朝中休沐,所以大老爷顾明良和二老爷顾明礼也都不当值,是以大房和三房赶在一起,来给老夫人请安。 三兄弟在老夫人的住处遇到了。 “给母亲请安。”三兄弟齐声拱手,对老夫人说着。 老夫人看着三个儿子,心情甚好,赶紧让他们坐下,又关心他们有没有用早膳,可还不等她寒暄完毕,二老爷顾明德便起身开口: “母亲,儿子今日前来,是有事情想请母亲做主。” “什么事?”老夫人眉头紧蹙,“看你板着个脸,怪严肃的,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这么正经,有什么事说一声就行了。” 顾明德掀开衣袍跪下,磕了个头,才说道: “母亲,儿子请求分家,儿子想带着二房,单独分出去过。”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要知道,顾家历代都没有发生过嫡脉分家的事,一般都是旁系或者庶出分出去。更何况大家族向来同气连枝,分家会把人心分散了。 顾明德冲着老夫人行礼,随后说道: “母亲,明德选择分家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还请母亲成全。”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突然要分家?总得有个原因吧?”顾明良听了这话,当即问道。 顾明德不是个瞻前顾后、左右摇摆的人。 他有了决定,就已经做好了跟自己的兄弟争论的准备,所以他直接开口道: “分家的原因,大哥一定要让我说明白吗?” “玥娇闯祸,连累京华,我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我比谁都看重他的前途,我不想以后再发生同样的事情,这就是分家的理由。” 顾明良听了这话震惊了: “就因为这点事?玥娇小女儿家心性,虽然闯了祸,但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他们兄弟三个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怎么就能让你闹到要分家的地步?” “是啊,二哥,你这是何必?”三老爷顾明礼也开口劝着。 老夫人周氏也跟着吩咐道: “顾家嫡脉向来一团和气,你们兄弟三人又没什么嫌隙,若是只因为玥娇小女儿家心性,闹出些祸事,就要分家,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明德,你今日的话,我就当从没听说过,以后也不必提了。” 顾明德摇了摇头,开口: “母亲,我心意已决。” 见顾明德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老夫人顿时生气了: “顾明德!我这的老婆子还没入土呢,你就因为一点小事闹着要分家,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你是想造反吗?” “母亲,你就当儿子胆小怕事吧,我不想自己的子女再受牵连了。”顾明德跪着开口,“就算分了家,日后我还是会孝顺母亲的。” 老夫人直接抄起手边的茶杯,砸在顾明德身上,怒斥道: “你别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种忤逆不孝的儿子!有道是父母在、不分家,顾家嫡脉的祖训,你都记到狗肚子里了?” 顾明德本来想忍着的。 毕竟是他不孝,闹着要分家,那母亲纵然打他骂他,也该他受着,可是母亲却用顾家嫡脉的祖训来说事儿,他顿时就不想忍了: “难为母亲还记得顾家嫡脉祖训!祖训有言,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清清白白做官,儿子自问都做到了,可母亲您呢?” “大嫂做了什么,您敢说您不知情吗?” 若是知情,那就是同流合污;若是不知情,那就是治家不严。 不管老夫人怎么说,终归这个家里,出现了婆母毒害儿媳的事情,都是老夫人这个“定海神针”没有做到位。 可怜顾明德此时还不知道,毒杀沈忆舒的决定,本就是老夫人提出的。 老夫人听了顾明德这意有所指的话,顿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毕竟当初提出要毒杀沈忆舒的时候,二房媳妇也在,那么顾明德知道这件事也就不奇怪。 可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是为了这件事要分家,说什么顾玥娇连累了顾京华,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好好好,你堂堂正正,你清清白白,却连自己的母亲都能威胁,我老婆子也不配当你的母亲了!”老夫人怒极反笑,朗声开口道,“顾家嫡脉,从未有过分家的先例!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留在府中,若是你执意要带着二房分出去单过,那就从顾家嫡脉的族谱上除名!” 三老爷顾明礼对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头雾水,他目前还不清楚大夫人究竟做了什么,触碰了二哥的逆鳞,但依旧劝道: “二哥,你可想好了,若是除名,那你可就算不得顾家嫡脉的人了,祖上遗留下来的显赫与荣光,便与你再无半点关系。” 顾明德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什么显赫,什么荣光,早就没了,顾家成了个空壳子,两年来靠着沈忆舒的嫁妆维持着风光与体面,甚至为了夺人家财产,做出毒杀这种事。 这样的顾家,不待也罢。 他缓缓地跪在地上,冲着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开口道: “感谢母亲养育之恩,儿子不孝,日后不能常伴母亲左右了。” 这话一出,大家就明白了他的选择。 老夫人冷笑着开口: “好,既然如此,你就带着你的妻子儿女离开吧,我自会吩咐人把你们二房一脉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儿子。” 第082章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二房这次分家很是草率,但不管怎么样,终归是随了二房的心愿,从顾家这艘即将腐朽的大船上脱离了。 由于是被逐出族谱,而不是正常分家,所以顾家公中的财产是不能带走的。 因此,二房离开的时候,东西少得可怜。 总共两个箱子,一个装着一家五口的衣服和私人物品,一个装着顾明德与顾京华父子俩的书籍和笔墨纸砚,其余东西一概没有。 至于丫鬟小厮这些,同样是顾家的财产,身契签在顾家,因此他们能带走的,只有阮氏的陪嫁嬷嬷,姓刘。 今日无雨无雪,是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 柔和的太阳光笼罩在京城大地上,因为天气不好而憋在屋里许久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感受着冬日难得一见的温暖。 街面上的积雪被行人的脚步踩过,又被阳光一晒,变得稀软泥泞。 刘嬷嬷将四个马蹄子都用布包起来,免得马车打滑,让主子们受惊,然后她才上了车,坐在车架上,朝着沈忆舒为二房准备的房子而去。 那宅子在白衣巷八号,同样是个三进的宅子,周围邻居都是与顾明德职位相当的小官,或者是小有资产的读书人家。 这可比给顾家那个青灯巷的宅子好太多了。 与此同时,沈宅之中。 沈忆舒在丫鬟们的伺候下穿了厚实的衣服,手里捧着手炉,打算去北城门看看。 紫苏的办事效率很高,已经按照沈忆舒的意思,在北城门处搭建好了粥棚,并且请了人在那边熬粥施粥。 同时,她还找沈家名下的各个丫鬟婆子、小厮管事,募集了很多穿旧的冬衣,全部用马车运送到北城门,发放给那些灾民。 对灾民而言,不管新的旧的,保暖就行。 而这些衣服,将会是支撑他们度过这个冬天的重要物资。 好在沈家的下人平日里待遇好,除了月钱和赏赐之外,沈忆舒这个东家也大方,每个季度都会给他们做两身新衣服,因此他们不缺衣服穿,所以也乐得将旧冬衣捐出去。 沈忆舒要行善举,最怕的就是那些物资没能完全送到灾民手上,更怕执行的人之中,有人借机大发灾难财。 因此,她要亲自去瞧一瞧。 正当她准备出门的时候,红玉来报: “姑娘,顾家二房已经脱离顾家了,不久之前刚离开青灯巷,咱们的人来报,据说二房是被逐出族谱的。” 沈忆舒闻言,顿了顿,笑道: “分家也好,逐出也罢,总归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与顾家二房姐妹俩的交易已经完成了,通知小雨,做好准备。” 如今,沈忆舒可以肆无忌惮的报复顾家,不用担心牵连无辜的人了。 “是。”红玉应了声。 接下来几天,沈忆舒一直在北城门,亲自盯着粥棚施粥和棉衣发放。 她也看到了顾京华,混在那一群来自北方的学子里,一趟又一趟地扛木头。 灾民南逃,来到京城寻求庇护,府衙不可能不管。 府衙在北门附近划了一块地,打算在这里建立庇护所,虽不是正经的房子,但到底是个可以暂时安身的地方。 北方学子们的家乡多半都是受灾区,便互相体恤,一起来这边协助建立庇护所,一来是为家乡的灾民出一份力,二来也能赚得几个工钱,改善一下生活。 毕竟,京城的物价实在是太贵了,而学子们的家庭条件多半不是那么富裕。 顾京华身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在这群北方学子之中算个异类,但那些学子看他一趟趟扛木头,从不偷懒,不辞辛苦,便很快接纳了他。 不过短短几天,他已经和那群北方学子打成一片。 偶尔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彼此互相之间还能交流学问,取长补短,大有进益。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那顾家三公子倒是乐意听姑娘的建议。”绿柳看着顾京华那样子,不由得开口说着。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沈忆舒微微垂眸,低语着。 粥棚前的灾民们排着队领取饭食,沈忆舒偶尔搭把手,帮忙递点东西,被那些灾民看到了,便称她为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名声传出去之后,京城中人人都道沈家女心慈仁善。 倒是之前的和离风波,很少有人提起了。 又几日后。 沈忆舒照例领着丫鬟们去给灾民捐物资,路上便看见一个年轻姑娘,用力拉着一块竹板,竹板上躺着一具尸体,上面盖着白布。 这位年轻的姑娘,正是小雨。 小雨拖着她母亲的遗体,一步步朝着京兆府衙走去。 她母亲的尸骨,原本在紫苏的安排下已经下葬了,是她坚持要挖出来的,毕竟她一介平头百姓,要告官夫人,而且告的人还是自己昔日的主人,又怎么能不做好准备? 就算她不挖,衙门为了找证据,也得开棺验尸,同样会惊扰母亲的亡灵。 所以,还不如她自己挖! 来到京兆府衙大门口,小雨将母亲的遗体放下,走到那一面大鼓前,抽出鼓槌,用力地敲了起来,一边敲一边喊着: “民女有冤!请府尹大人做主!” “顾家大夫人陈氏,指使民女对其儿媳沈忆舒下毒,她答应我替她办了这件事之后,会归还我的身契,给我银钱,替我母亲治病。” “谁知道,我按照她的吩咐做了之后,她反而毒杀我母亲,还要害我性命!” “我母亲吃了陈氏赏赐的有毒糕点,当场身亡,我也身中剧毒,幸得好心人相救,苟活于世,今日于京兆府衙门口击鼓鸣冤,实乃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求大人做主!” 小雨大概是心中恨极了,所以喊得格外用力。 第一遍没能敲开大门,她又开始喊第二遍、第三遍,随着京兆府衙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小雨的声音也渐渐变得嘶哑。 直到第五遍的时候,京兆府衙大门才打开,那杜大人高坐明堂,升堂问案。 京兆府衙的门口,围着很多看热闹的百姓—— 近段时间,顾家一直是京城百姓话题的中心。 前有顾京墨死而复生,后有顾玥娇典当宅邸,沈忆舒上香途中遇匪徒,而后庆祝和离,二房被逐出族谱,分府别过…… 桩桩件件都是京城热议的话题。 如今,小雨在京兆府衙门口击鼓鸣冤,状告顾家大夫人,又怎能不引起众人的好奇? 第083章 不要小瞧报仇的决心 小雨跪在公堂上,自报家门,说明来意,并递上了状纸。 杜大人看完状纸,开口说道: “小雨姑娘,你的状纸本官已经看了,但是本官在问案之前,需得提醒你,以民告官、以奴告主,你得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若是诬告,或者证据不足,你是要吃板子的。” 虽说小雨在离开顾家的时候,已经被归还了身契,如今算不得是顾家的奴婢,而大夫人只能算官眷,算不得正式的官。 可即便如此,小雨告大夫人,也是以下告上,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代价就是三十大板。 在当今陛下登基之前,大安国的律法一直是先打板子后告状,打完板子若是还有一口气,可以回答问题,那这案子才能继续。 只是这样一来,许多达官贵人、有钱人家,会暗中买通打板子的差役,让他们下死手,直接将原告苦主打死,这没了告状的人,被告自然也不需要再被审问。 如此便造成了很多无疾而终的冤案。 当今陛下登基之后,有心肃清朝纲、改革律法,于是就将这一条换了个顺序—— 先问案,告成功了,这板子自然不必挨,若是失败了,自然是要吃些苦头。 小雨直挺挺的跪着,铿锵有力地说道: “民女早已做好了准备!” “好,既然你有冤情,坚持要告,那本官就为你做这个主!”杜大人说着,“来人,去一趟户部左侍郎府,将大夫人陈氏请过来。” 差役们领命而去。 大夫人陈氏被传唤的时候,差役们对她态度很是客气,而且并没有跟她详细说明案情经过,只说要请她配合问案。 因此,她并没有当回事,只以为这次和先前顾玥娇的情况差不多。 到了京兆府衙,大夫人目无下尘,半点没看到跪在大堂左侧角落里的小雨,只对堂上的杜大人开口问道: ”不知杜大人今日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杜大人看到原告和被告都到齐了,才开口道: “今日本官接到一纸诉状,有人状告大夫人您谋财害命,所以特地请大夫人过来,对簿公堂,当场问清楚。” 陈氏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开口道: “杜大人,你与我家老爷同朝为官,我是念在你们同僚交情的份上,听到你派人来请,所以才走的这一遭,原本我是不必过来的。” “以我的身份,要告我谋财害命,也得拿出实打实的证据,若是随随便便一个人诬告我,就要我走一趟,那若是日后有人效仿,我岂不是天天要来你这衙门对峙?” “若是杜大人没有证据,或者没有其他交代,那我就先告辞了!” 陈氏说完,转身欲走,却被杜大人很快叫住: “且慢,大夫人先看看状告你的人是谁,再考虑要不要走。” 说话间,杜大人让小雨抬起头来,面向陈氏,让对方看个清楚。 陈氏听了这话,顺着杜大人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小雨跪在那里,抬起头阴冷地看着她,然后冲着她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啊——”陈氏被吓了一跳,踉跄着后退两步。 幸亏身边的贴身嬷嬷扶着,才没让她摔倒,当场失态。 小雨看着这一幕,冷笑着问道: “大夫人,看见我何至于这么惊恐啊?是不是一个你以为已经死去的人,突然重新出现在你面前,把你吓到了?” 陈氏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怎么都想不通,小雨为什么没死呢? 明明小雨日日接触那有毒的药材,足足七日,按理说就算比入口毒发要慢一些,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活着呀! 京兆府尹杜文杰,也算是见多识广,破过不少案子。 他一看陈氏惊慌失措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这小雨说的话八成是真的了,但办案讲证据,他拍了拍惊堂木,便让小雨把证据都拿了出来。 *** 沈忆舒今日没有去北门的粥棚,而是在家里盘账。 她拨弄着算盘,时不时提笔在账本上圈圈画画,看的很是认真,直到绿柳兴冲冲地跑进来,这才让她从忙碌中抽身而出: “姑娘!天大的好消息!小雨把大夫人告上公堂了!” “你去看热闹了?”沈忆舒笑着问道。 绿柳是几个丫鬟中年纪最小、性子最活泼的,总是闲不住,从前在顾家的时候,沈忆舒不常出门,以至于绿柳哪儿也去不了。 如今和离了,自由了,绿柳当然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 尤其是顾家的热闹,她必看。 “我和紫苏娘子一起去的。”绿柳笑道,“姑娘,你也应该去看一眼的,那个小雨别看年纪轻轻,在公堂上半点不怵,大夫人说一句她就怼一句,直把大夫人怼的说不出话来呢。” 听了绿柳的话,沈忆舒和其他几个丫鬟都来了兴趣,让绿柳多讲讲。 绿柳清了清嗓子,一个人分饰两角,扮演大夫人和小雨,连动作和表情也模仿到了: “一派胡言!你不过是我顾家的逃奴罢了,我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没让人把你捉拿归案,你却反过来攀扯我,是何道理?” “逃奴?大夫人可真是张口就来!我手中有大夫人亲自归还的卖身契,还盖着大夫人的印章,我是拿了放契书,堂堂正正从顾家离开的,又怎么会是逃奴?” …… 随着绿柳的表演,沈忆舒也看明白了,小雨的证据很充分—— 她手里有个荷包,是当日大夫人交给她的时候,用来装毒药的,那荷包上还绣着大夫人闺中的小字。 她离开顾家那日,带回去了一盘大夫人赏赐的糕点,她娘就是吃了糕点才中毒身亡的,而那些剩余的糕点,她还留着。 她娘的尸体就摆在公堂上,杜大人请了仵作来一验,确定荷包里残留的、糕点中掺和的、以及死者所中的,都是同一种毒。 证据链完整,且与小雨所描述的事实相符合,这就是所谓的证据确凿。 沈忆舒听绿柳讲完,感慨道: “我原本没指望能用这一件事,就将大夫人料理了,但没想到小雨实在太厉害,果然,还是不能小瞧一个人报仇的决心。” 红玉听了这话,不由得高兴道: “大夫人牵扯进命案,咱们也算是报了前两年,她处处苛待姑娘的仇。” 第084章 找城王当靠山 顾京墨和苏落葵并肩从巷口走了过来,他的怀中抱着两人的儿子,苏落葵则是捧着几匹布料。 他们这次出去,是为了给孩子扯几块布做衣服。 一岁多的小孩子长得很快,隔一段时间身量就要往上窜一截,先前的衣服不是小了就是短了,因此两人抽了空,带着孩子出去买布。 刚走到家门口,隔壁那个倒夜香的邻居便打开自家的门,一桶粪水泼在了顾京墨的身上。 顾京墨的衣衫被弄脏,正要发怒,却见那邻居抢先开口: “哼,杀人凶手的儿子!” 话音落下,邻居转身回到自己屋子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顾京墨沉着脸,急匆匆地进了屋,甚至顾不得换衣服,一身臭味就闯进了老夫人住的院子,刚进去便听到顾玥娇哭哭啼啼的声音: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母亲明明说,那个小雨已经处理掉了,为什么她还活着,甚至还掌握着那么多证据?” 老夫人脸色难看至极,又被顾玥娇吵的心烦意乱: “还能因为什么?你母亲她做事不周全,竟漏了这么大的把柄在外面,有今日这一劫,实属她活该!”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顾京墨进去,开口问着。 一阵臭味扑鼻而来,老夫人和顾玥娇不约而同的捂住了口鼻,本想让他先去换衣服,可见他脸色实在难看,便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顾京墨的一颗心不断地下沉,他没想到,母亲竟然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若是顾家出了一个毒杀儿媳、谋财害命的夫人,整个顾家的清誉将毁于一旦。” “那京兆府尹都定案了,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吗?”顾玥娇不满道,“母亲出事,连累了家里的名声,我以后还怎么婚嫁?” 提起这件事,顾玥娇就恨得牙痒痒。 顾家总共三个女儿,要是都被影响也就罢了,偏偏二房在这件事之前就已经被逐了出去,撇的一干二净,如今只有她一个人遭到耻笑。 不过,她也是个没良心的,大夫人出事,她丝毫没有对母亲的担忧,反而只关心自己的名声坏了,以后嫁不出去。 若是大夫人知道,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竟成了这么个自私自利的性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就在这时候,三夫人赵氏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母亲,出大事了!” “我们顾家也不知道是招惹了哪路鬼神,先是陛下收回了宅子,再是几个哥儿被城王赶出书院,紧接着是大嫂被指控谋杀,眼下外面都传遍了,这是天要亡我们顾家啊!” “老天爷啊,顾家这么多年都好好的,从没出过这么多事,怎么最近就这么倒霉啊!” 顾玥娇听了这话,下意识看了苏落葵一眼,嘟囔道: “好像就是从哥哥带人回来开始,顾家就一切不顺了。” 苏落葵一听,脸色微变,但她并没有跟顾玥娇计较,只是冲着顾京墨笑了笑: “妹妹这话听起来,倒像是指桑骂槐。” 顾京墨立刻责骂顾玥娇: “你怎么能说这话?难道你忘了,你被小郡主刁难的时候,是谁帮了你?” 顾玥娇悻悻的,不再开口了。 倒是老夫人,被顾京墨这么一提醒,顿时有了主意,她对苏落葵道: “葵儿,娇娇她是年纪小,童言无忌,胡乱说话,你别怪她,我这个老婆子替她给你赔个不是,咱们顾家如今这种情况,你也看到了,现在只有你能救顾家了。” “我?”苏落葵好奇,“老夫人,我是个医女,能有什么办法?” 老夫人定了定神,说道: “城王殿下,可以去找城王殿下当靠山。” “葵儿,先前我请你用药丸去换宅子,你不肯,如今你可愿意?” “这次的事也不是我危言耸听,只是京墨他娘若是真的被判了罪,不仅于顾家名声有碍,还会连累到京墨的前途,甚至你儿子的前途。” “往后这孩子长大了,旁人提起,都说他有个心狠手辣、毒害人命的祖母,他会遭到耻笑和排挤的。葵儿,你也不想自己的孩子遭遇到这些吧?” 苏落葵看着乖乖趴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小小的一团,软乎乎的,偶尔咧嘴一笑,凑上来亲她,缺着牙将口水糊她满脸。 如此可爱的孩子,一想到他日后因为大夫人的事受牵连,苏落葵就心有不甘。 但是,让她拿着那些很珍贵的药丸去投靠城王,她也不是很愿意: “可是祖母,我这些药丸都是有限的,用一颗就少一颗,倘若顾家日后再出什么事,难不成每次都要我拿药丸去换吗?” 老夫人听了这话,舒了口气,解释道: “这你就想岔了。” “葵儿,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想把药丸留着治病救人,可是你想想,城王殿下不也是病人吗?你是医者,且医术高明,你完全可以去城王殿下那里主动请缨。” “你若是当了城王殿下的专属大夫,为他调理身体、治疗暗伤,就等于有了城王这个靠山,届时你若是向城王求情,咱们顾家这一劫不是就过去了?” 顾京墨听了老夫人的话,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对苏落葵道: “祖母说得对,你从前在外游历时救治的那些人是病人,可城王殿下也是病人,你去找城王,也不算违背了你济世救人的原则,是不是?” “更何况,从前在江湖上的时候,你救了人,别人多多少少也是要给诊金的,只是你心善,不怎么收,可这一次为了咱们的孩子,也不是不能跟城王殿下要‘诊金’,对吧?” “最重要的是,投靠城王还有个好处,你不是一直想济世救人、打响名声吗?若是连城王殿下都成了你的患者,这足以证明你医术可靠,往后你在京城行医,就没有任何阻碍了。” 苏落葵觉得顾京墨说的有些道理。 只要把城王当成一个普通病人,把顾家提的条件当成‘诊金’,这样就不算违背了她昔日立下的诺言。 于是,她点了点头: “那我就去城王府走一趟,你们等我好消息。” “你等等我,我洗漱一番,换身衣服陪你一起去。”顾京墨说道,“你性子单纯直爽,若是真要与城王谈条件,我怕你吃亏。” 第085章 她是药王谷传人 城王府里。 小郡主萧可儿正缠着城王,讲关于顾家的传闻: “我早就看那个顾玥娇不顺眼,合着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她母亲毒害人命,她能是什么好东西?一家子烂人。” 就在这时候,朱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爷,有客人来访。” “谁啊?”萧可儿顺口问着,“父王,你答应今日陪我的,难不成又要抛下我,去见那什么客人吗?” “可儿乖,父王有事要去忙,你在京中不是交了很多朋友吗,你去找她们玩,好不好?”城王一边安抚着自己的女儿,一边站起身就要走。 “什么朋友,那些人都虚伪的很。”萧可儿嘟着嘴生闷气,“每次跟那些人在一起,听她们讲话弯弯绕绕的,费劲。” 萧可儿自小是在封地长大的,不习惯京城贵女之间那种尴尬且怪异的气氛。 在她看来,不喜欢的人就不要来往,没得像京城贵女那样,明明互相讨厌的要死,却还挂着笑脸、你好我好大家好。 “好了,你要是不喜欢跟她们玩,就自己出去逛逛,你不是喜欢绣衣坊的裙子吗?去账上多支取些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城王笑道,“父王今日有客人,下次一定好好陪你。” 说完这话,城王便离开了。 萧可儿一个人没意思,就带着婢女出门逛街了。 其实她也不是很喜欢买东西,只是京城着实没有她能合得来的朋友,唯独一些新奇的东西,封地上没有,能引起她几分兴趣。 城王倒是没管她去了哪里,因为此时他已经在书房里见到了顾京墨和苏落葵。 “又是你们二位。”城王看着他们,笑了笑,“不知道你们这次找本王,所为何事?” “城王殿下,在下斗胆问一句,上次的雪参丸,您用着可好?”顾京墨拱了拱手,开口问着。 “还不错。”城王倒是实话实说,“是好东西,服用之后,本王的身体舒坦了不少。” 听了这话,顾京墨笑了,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又道: “殿下,这里是第二枚雪参丸,今日特来献给城王殿下。” 城王看着那个小瓷瓶,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他和朱管家对视一眼,两人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果然没有猜错,顾家的确还有好东西。 只是顾家之前没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因此不肯拿出来罢了。 城王并不去接那个小瓷瓶,只是斜靠在椅子上: “本王记得,上次你们来献药丸,是对本王有所求,那么这一次呢?想要什么?” 顾京墨看了苏落葵一眼,沉声说道: “在下确实有一些事情想请求殿下帮忙。” “一些?”城王微微一顿:“胃口倒是不小,说说看。” 顾京墨躬身开口: “第一件事,顾家需要一个适合居住的宅子。” 如今青灯巷的宅子,面积小,这么多人根本住不下,环境也不好,巷子里都是一些小生意人或者手艺人,鱼龙混杂,喧嚣闹腾,很是让人心烦。 “不是什么难事,还有呢?” “第二件事,请王爷允准,让在下的两个弟弟,重新回到西山书院,与学子们一起编排献给陛下的表演。” “好说,不过是本王一句话的事。” “第三件事,请王爷出手帮忙,将我母亲从京兆府衙的牢里救出来。” 话音落下,城王顿时就笑了,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顾京墨,你未免太贪心了些,这雪参丸是珍贵难得,但是上次你用它换了我女儿不要为难你妹妹,这次却让本王做这么多事,难道你真以为这雪参丸可以实现你的一切愿望?” “更何况,前两个就不提了,你那母亲下毒杀人证据确凿,那是京兆府衙已经判了的案子,你让本王怎么帮?” 顾京墨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殿下,我知道这些要求确实比较为难,但是我们给出的条件,也不仅仅只有一颗雪参丸,还有我的夫人,苏落葵。” “她是一名医者,医术高明,可为殿下治疗暗伤旧疾。” 苏落葵在这时候开口道: “准确来说,我不是一般的医者,我是药王谷的传人,有我在,城王殿下的暗伤旧疾就有治愈的希望,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拖着病体十几年无法恢复。” “药王谷?”城王说道,“据本王所知,药王谷已经将近二十年不曾展露人前,也不曾派出弟子出谷行医,你说你是药王谷传人,本王怎么信你?” “信与不信,试一试就知道了,医术不会骗人。”苏落葵神色傲然。 她有这个自信,论医术,她不输给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医者,任凭城王怎么试探考验,她都不会有任何心虚。 城王看着苏落葵坦然的神色,转念想了想。 他笃定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撒谎,更不会有人胆敢冒充药王谷的身份,于是他开口道: “你的三个条件,本王可以答应,但一枚雪参丸不够。” “两枚药丸,加上苏姑娘的医术,三样东西换三个条件,这才算公平,若是你们答应,今日便可成交。” 苏落葵捏了捏自己的荷包,里面装着为数不多的药丸。 她本来也舍不得,可顾家这事儿除了城王,他们也不知道该求助谁,若不能早些解决,恐怕还要连累顾明良的官职。 想到这里,苏落葵咬咬牙,从荷包里再拿出一枚药丸: “成交。” 两枚药丸被送到了城王手上,他笑了笑,吩咐朱管家: “去挑一间合适的宅子,将房契给他们,另外,派人去西山书院,让书院派人去请顾家的三位公子回去。” “不,殿下,不是三位公子,只有两位。”顾京墨开口,“顾家二房的叔叔在不久前,带着全家分家,已经被逐出族谱,所以二房的弟弟我管不着。” “顾大公子放心,小人会派人通知到位。”朱管家躬身说着。 “至于你母亲……”城王垂眸,拨弄着手上的玉扳指,“既要洗清你母亲的罪名,那就只能证明,下毒的另有其人,明白吗?” 顾京墨听了这话,微微一怔,拱手道谢: “多谢殿下指点。” “在下先行回去处理这些琐事,葵儿留在王府,接受殿下考验,若是殿下觉得她医术过关,便可留她替殿下治疗。” 城王挥了挥手,示意顾京墨可以走了。 顾京墨离去之前,与苏落葵互相点了点头,好在城王殿下是个好说话的人,并未多为难他们,让他们达成了目的。 第086章 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城王有自己的封地,他的大本营也在封地,京城的产业倒是不算多。 不过,要从这些产业之中找出一栋适合的宅子,倒也不是太困难,最终朱管家给挑选了白衣巷七十六号,送给了顾京墨。 那是个五进的宅子,符合顾家三品大员府上的身份,巧合的是这栋宅子的前主人,正好是上一任户部左侍郎。 只是因为犯了罪,被抄家了,宅子也被没收,后来被皇帝赏赐给了城王。 如今兜兜转转,这宅子里又住了现任的户部左侍郎,也是巧了。 更巧的是,沈忆舒给顾家二房准备的宅子也在白衣巷,不过是在八号,靠近东边入口,而顾家在七十六号,靠近西边入口。 一家分了两户,同住一条巷子,但却一东一西,若是特意避开,彼此也碰不着。 顾京墨回了一趟青灯巷,将房契给了老夫人,先让老夫人指挥大家二次搬家,同时他去找了大夫人陈氏昔日贴身伺候的陪嫁嬷嬷。 李嬷嬷是从小跟着陈氏的,陪着陈氏从老家来到京城。 后来,顾家在京城站稳脚跟之后,陈氏就将李嬷嬷给配了当时的顾府管家,两人育有一儿一女,不过管家早逝,现如今李嬷嬷便只一双儿女是最亲近的人了。 顾京墨将一张认罪书放在李嬷嬷面前,开口道: “李嬷嬷,签了这份认罪书,承认下毒杀人的是你,而不是我母亲,承认我母亲是因为信任你,所以被你蒙骗,你去牢里把我母亲换出来。” “作为交换,你的儿子我会放了他的奴籍,日后不论他是想做生意,还是想走科举仕途改换门庭,总归都是自由的。” “至于你的女儿,我会请我娘收为义女,成为这顾家的二小姐,日后我娘替她操持婚事。” 原先顾家还有三位小姐呢,可二房离开之后,便只有顾玥娇一个姑娘,收一个义女也不是什么难事,总归现在攀上了城王,不会缺少一口吃的。 若是养的好了,日后替顾家履行联姻之责,倒也不亏。 李嬷嬷看着顾京墨递过来的放契书,还有她一双儿女的身契,含着泪点了点头。 她儿女是顾家的家生子,他们做父母的是奴婢,那孩子理所当然也是奴婢,若没有主子开恩首肯,永远都是做伺候人的差事。 若是用她一条命,能为儿女换个好前程,她愿意。 “请公子给老奴半日时间,老奴跟儿女们交代一声,自当去京兆府衙自首认罪。” 顾京墨点了点头,同意了。 交代清楚也好,免得李嬷嬷的一双儿女认为是他逼死了他们的母亲,从而对顾家怀有恨意,未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约莫傍晚的时候,苏落葵回来了。 “情况如何?”顾京墨忙问道。 “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苏落葵笑了,“城王殿下确实试探了我,但我通过了考验,他说了,从明日起,我每天去城王府给他治疗。” “太好了!”顾京墨惊喜,“葵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福星?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是灾星呢,毕竟从你带我回来之后,顾家就开始不顺了。”苏落葵笑着打趣。 顾京墨知道她不是什么小气的女子,但也还是认真解释道: “你别把顾玥娇说的话放在心上,她被我娘宠坏了,葵儿你就是福星,若是没有你,我不见得能在坠崖之后活下来,更别提现在,也是靠着你的医术,才让城王肯帮咱们。” 苏落葵笑了笑,不再开口。 有城王的帮忙,事情很顺利—— 顾家短时间内搬了两次家,从青灯巷挪到了白衣巷,又重新住上了大宅子,每个人能有个单独的院子,更何况二房离开后,院子就更富余了。 三房的顾京云和顾京颂也回到了西山书院,参与到万寿节献艺的排演之中,有机会进宫面见陛下,两人对顾京墨和苏落葵感恩戴德。 谁也没有提起已经被逐出族谱的顾京华。 就算偶尔提到了,也不过是一句“命不好”,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至于大夫人陈氏…… 有李嬷嬷亲自去京兆府衙自首认罪,又有顾京墨伪造了新的证据,证明大夫人不知情,顺理成章地将大夫人从牢狱之中换了出来。 于是,户部左侍郎顾家夫人毒杀儿媳、谋财害命一事,变成了刁奴欺主,暗中作怪。 城王在背后运作,案子翻的很快。 等沈忆舒这边接到消息的时候,大夫人已经脱罪,被顾京墨接回去了。 “果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沈忆舒冷笑着,“都定了罪的案子,还能被他们给翻过来,真是可笑。顾家没人有这个脑子,是谁在背后指点?” 若是顾家早能想到替罪这个招数,那当初在公堂之上,大夫人就可以一推二五六,直接把自己的贴身嬷嬷推出去,自己也可免了这一趟牢狱之苦。 “姑娘猜的没错,确实有人指点,前两日顾京墨和苏落葵去了一趟城王府。”红玉说道。 “城王。”沈忆舒低喃,“想必是苏落葵又用药王谷的丹药,跟城王做了交易,她是铁了心要在顾家这艘船上耗下去了。” “姑娘,接下来怎么办?”绿柳问道。 “接下来什么都不办,顾家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那大夫人判不判罪,终归对我而言没有影响,只是小雨……”沈忆舒有些担心。 大夫人对于小雨而言,那可是真真切切的杀母之仇。 就在这时候,紫苏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禀报道: “姑娘,不好了!小雨听闻大夫人脱罪,跑去京兆府衙门口,一头撞死在那石狮子上了!” “什么?”沈忆舒震惊了,她没想到小雨竟然如此烈性,“你没拦着她?” “我拦了,没能拦住。”紫苏说道,“小雨临死前,当着京兆府衙那么多人的面,喊了几句话。” ——都说顾家号称书香门第、清流世家,可养出的奴才为何如此恶毒心肠?无非是主人金贵,奴才命贱罢了! ——大家伙儿都瞧好了,以后在顾家当差的奴才,犯错的时候还多着呢!主子犯错,自有奴才替罪,死一两个贱民,成全顾家清流之名,这买卖,划算! ——大夫人,今日你脱罪,我无能为力,但是我就算是死,也要化成厉鬼,一生一世纠缠着你,要你食不下咽、夜不安寝,为我母亲报仇! 大夫人确实脱罪了,可小雨用她自己的死,为这件事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也让顾家这好不容易捡起来的名声,再度被撕开一道口子。 第087章 我们都被她给骗了 虽说大夫人只在牢里关了短短几天,可也着实遭了不少罪。 原本一身锦衣华服弄得脏兮兮、皱巴巴的,头发也凌乱不堪,身上甚至还沾着几根稻草,与从前那个体面的户部左侍郎夫人截然不同。 她被顾京墨接了回去,府中早有下人烧好了水,供她洗漱。 将自己打理妥当后,老夫人派人来请她去寿安堂。 没错,还是寿安堂。 顾家人搬到白衣巷七十六号之后,为了方便,就全部都沿用了从前那栋御赐宅子里的名字,给新宅子的院子命名。 因此,这府中各房各院的名字都跟从前一模一样。 大夫人来到寿安堂的时候,一进门,便听到顾京墨在向苏落葵讨好求饶的声音: “好葵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个时候事急从权,我见你的药包恰好能混合成毒药,便私自取了一些,你别怪我了。” “你们在说什么?”大夫人走进去,开口问着。 顾玥娇看到自家母亲到来,便开口解释; “我们刚才在讨论给沈忆舒下毒的那件事,哥哥说漏了嘴,苏姑娘知道哥哥私自偷了她的药材,正生气呢。” 大夫人想起来了。 之前给沈忆舒下毒,她们向苏落葵求毒药,她没同意,后来是顾京墨私底下拿了她的药材,混合在一起做成毒药的。 “这事儿是我的主意,葵儿,你别怪京墨了。”大夫人开口道。 苏落葵听了这话,叹了口气: “大夫人,我不是在责怪夫君偷拿我的药材,只是我那些药材混合起来毒性剧烈,夫君他不通药理,我担心他害了自己。” “葵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顾京墨赶紧顺坡下驴道歉。 “行了,我也没有真的怪你,你没事就好。”苏落葵没好气的说着,一副拿顾京墨没有办法的样子。 这模样,更让顾京墨觉得,苏落葵对他一心一意。 大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去牢里走了一遭,脑袋突然开窍了,问道: “葵儿,你说你那些药材,混合起来毒性剧烈,究竟有多剧烈?中了毒的人,如果不解毒,还能活命吗?” 苏落葵一副诧异的样子,开口: “当然不能了!” “我那几种药材混合,药性相克,一次性服用过量,就会要人命的,就算一次服用不过量,连续七天也必定中毒身亡。” “若是不内服,而是用手触碰,或许毒发身亡的时间长一些,可若是不解毒,也一定会死,这是我身为医者的自信。” 大夫人听了这话,突然间浑身一阵寒意,她转头看向上首的老夫人,道: “母亲,看来我们都被沈忆舒那个小贱人给骗了。” 老夫人沉着脸,将手里的佛珠放到一旁,冷笑: “是啊,我们都被骗了。” “那沈忆舒还真是深藏不漏,她的身边一定有一个精通药理的丫鬟,否则那几天给她下毒,足足七天,她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这么一说,顾京墨也想起来了: “没错,玥娇当时之所以敢去典当御赐的房契,就是因为她笃定沈忆舒会死,可后来沈忆舒不仅没死,反而成功和离了。” “她没被毒死,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她根本没中毒,要么她中了毒但是后来解了,不论哪种情况,只能说明她身边有医术高手。” “既然她能避开这毒杀局,那么她替小雨解毒,并把人藏起来,就等着和离后给顾家致命一击,也不是不可能。” 顾家后知后觉,到了今时今日,才终于想通了这一步。 而这一步,也是靠大夫人去牢里走一遭才换来的,而她差点就真的被判罪了。 “可当时,满府上下,竟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点。”老夫人眼底划过一抹厉色,“我们都被玥娇闯祸的事耗尽了心神,又因陛下要收回宅子的事而忧心不已,便叫沈忆舒钻了空子。” 顾家人经过复盘,纷纷一副恍然大悟又悔不当初的表情。 唯有苏落葵,脸上神色很奇怪。 这些药材混合在一起能成为剧毒,是她自己配制发明的,外面根本没有解药,如果真的有人能解毒,那除非医术与她相当,或者在她之上。 沈忆舒身边的那几个丫鬟,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究竟是谁呢? 顾玥娇在一旁听着大家的话,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她不懂,但是她明白一件事。 母亲这次被人告上公堂,是沈忆舒在背后一手操纵的。 于是,她恨恨的开口: “我们在这里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沈忆舒把顾家害成这样子,如果没有葵儿姑娘靠着医术搭上了城王,顾家早就不成样子了,难道你们不想报仇吗?” 确实,若是没有搭上城王,顾家就会彻底毁了—— 当家主母的大夫人陈氏,被以下毒杀人、谋财害命的罪名,判了刑,直接影响了顾家的名声,和家中女眷的婚嫁。 顾京云、顾京颂两个人被赶出西山书院,从此可能被人排挤孤立,甚至可能因为城王一句话,被书院拒收,直接影响了日后的前途,断了顾家的未来。 顾玥娇名声毁了,婚嫁困难,最大的可能就是要么低嫁、要么远嫁,绝无可能在京城找一家门当户对的夫婿。 …… 如果没有搭上城王,这就是顾家将要面临的后果。 还好,这些后果都避开了,可是沈忆舒这么算计她们,她们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三夫人赵氏嗤笑一声: “就算你想报仇,又能如何呢?她已经和离了,如今住在沈宅,与我们素无来往,我们也进不去她那宅子,根本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已经不是前两年,她困在顾家,任凭大嫂为所欲为的时候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不免有些泄气。 唯有老夫人岿然不动,她开口道: “谁说不住在一起,就奈何不了她?你们别忘了,她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个没有依靠、没有背景的孤女。” “要对付一个女人,不是很容易么?” 顾京墨听了老夫人的话,脑子里顿时清明起来,他拱了拱手: “孙儿明白了,祖母,明日孙儿就亲自去往江南,办这件事,一定叫那沈忆舒身败名裂。” 第088章 大安国内忧外患 老夫人的话,给顾京墨提了醒,他瞬间想到了主意。 这件事交给别人办他不放心,必须自己亲自去往江南一趟,于是他跟家里交代了一声之后,即刻上路,孤身一人去往江南了。 顾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有苏落葵,每天坚持去一趟城王府,给城王治疗那些陈年旧疾和暗伤。 沈忆舒并未刻意关注顾家的事,只让红玉派人盯着。 毕竟顾家有前科,先是下毒,再是收买匪徒,桩桩件件都想要她的命,她可不信顾家能就此善罢甘休。 于是,当沈忆舒正忙着给京城的产业做出规划,忙着给北方的灾民施粥捐物的时候,红玉前来禀告了顾京墨离开京城去往江南的事。 “去了江南?他一个人去的?”沈忆舒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诧异。 “是,走的很急。”红玉说道。 沈忆舒低着头,微微思忖着: “按理说,他不应该这个时候离开京城的。” “再过不久就是陛下的寿辰,据说是跟年终宫宴一起办,按照顾家的身份,他是有资格跟大老爷一起进宫的,若是此番去江南,赶不及回来,岂不是错失了机会?” “更何况,明年春闱,顾家肯定要让他下场继续考,这种时候却跑去江南,耽误温书的时间,怎么看都不合理。” “除非……有什么更大的利益,让他必须亲自跑这一趟。” 红玉听了这话,开口问道: “姑娘,可要奴婢传信给江南那边,让他们盯着顾京墨?” “自是要盯着的,另外,不管他要做什么,让人给他找点麻烦,让他没那么容易办成回京。”沈忆舒点了点头,吩咐着。 沈忆舒猜测,顾京墨这趟去江南,估计是跟她有关。 既是跟她有关,那八成不是什么好事,没准就是要想法子害她,既然这样,必定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最好是拖到她在江南的人弄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以便她做好万全的准备。 “是,我这就去。”红玉点了点头,转身去办事了。 红玉刚离开,紫苏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拿出一份帖子,递到沈忆舒面前: “姑娘,门房那边上午收到的帖子,是城王府派人送来的,说是请姑娘明日申时,去城王府赴宴。” “城王?”沈忆舒接过帖子看了一眼,很是惊讶,“城王久居封地,与沈家素无来往,怎么会把帖子送到我们府上?是不是弄错了?” 若是她还没同顾家和离,倒是有可能,可现在她不过是一介商女。 紫苏摇摇头,解释道: “没弄错,姑娘,我看到帖子的时候就派人去打听过,城王府的确在准备宴席,宴请的是京城所有知名的商户。” “不止姑娘,百味楼、四宝斋、翰墨阁等那几家的东家,也在邀请之列。” 沈忆舒听了这话,微微蹙眉: “只宴请商户?” “是的。”紫苏点点头。 “那我大概知道,城王殿下要做什么了。”沈忆舒笑了笑。 “还请姑娘明示。”紫苏请教着。 沈忆舒翻了翻手里的账本,淡淡的开口: “我猜,城王殿下应该是想把我们所有的商户聚在一起,让我们为北境的灾情捐款。” “要知道,大安国远没有如今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国泰民安。” “先帝在位时,荒淫无道,宠信奸佞小人,国政一片荒芜,他甚至动用国库的钱财,修建什么观星楼、盛世塔,就为了彰显大安国的国力强盛。” “可他沉迷在追捧之中,全然不知大安国腹背受敌,南疆、漠北、西戎、东夷多次领兵进犯,战火绵延,就连当今皇上,也是在军中成长起来的一代帝王。” “先帝的荒唐,以及从不停歇的战争,消耗了大安国的国力,国库也跟着空虚,尽管当今陛下登基后,肃清朝堂、改革吏治、完善律法、大力发展经济,可终究先帝那几十年的消耗,不是一朝一夕能补齐的。” “如今,东夷虽退,西戎蛰伏,但是南疆和漠北却依旧战火绵延,军中消耗占用了大安国税收的绝大部分,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灾情,国库已无能为力。” 既然国库没钱,就只能想办法从民间筹集。 沈忆舒她们这类的知名商户,就成了募集钱款的主要来源,而这就是城王殿下以堂堂亲王之尊,宴请商户的原因所在。 按理说,沈忆舒不应该知道这么多内情,可奈何她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 她虽然身体不好,身中剧毒,一年之中有大半时间是在治病养病,但她好歹是跟着江南首富的父亲长大的,很多事情都见识过。 更何况,这两年在顾家,从顾明良那里也听说了不少信息。 顾明良是户部左侍郎,户部管的就是钱和粮,国库空不空,账上有没有钱,没有人比顾明良知道的清楚。 所以,沈忆舒敢下这个结论:城王是找商户要钱来了。 “那咱们去吗?”紫苏问道。 “当然要去,城王宴请,我们这些商户哪有拒绝的余地?”沈忆舒笑道,“不仅要去,还得高高兴兴的去,更重要的是,把钱准备好。” 沈忆舒能猜到城王做这些事的目的—— 陛下寿辰将至,城王千里迢迢进京贺寿,绝对不是只让学子们表演几个节目就完了,若是能说服商户主动捐款,解国库之危,那才是真正让陛下高兴的事。 “那咱们准备多少钱合适?”紫苏又问道。 “我这几天一直在盘账,京城的铺子收益不错,能挪出十五万两的余钱,另外从钱庄再调十万两,共凑二十五万。” “等明日到了城王府,先看看其他商户的态度,最好跟其他人差距不要太大,不能少到让人觉得我们不愿意捐款。” 紫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你去准备银票吧。”沈忆舒吩咐着,又转头看向绿柳,“准备笔墨,给城王府回帖,就说我明日一定准时赴约。” 几个丫鬟领命而去,而沈忆舒却是坐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她这次赴城王的宴请,除了捐款之外,还想看看城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按理说,城王把顾京华他们兄弟三个从西山书院赶出来,用的理由是“顾玥娇嚣张跋扈不知尊卑,贪婪无知恋慕虚荣”,听起来倒像是对顾家沽名钓誉的行为很不耻。 可顾京墨、苏落葵拜访了他一趟,他却能暗中帮忙操作,给大夫人翻案,怎么都不像是个刚正不阿的人。 如此矛盾的人,总要见一面,心里才能有底。 否则的话,若是顾家有了城王当靠山,日后对她不依不饶,那怕是不好办了。 第089章 赴城王府宴请 第二日。 沈忆舒在几个丫鬟的伺候下,打扮妥当后,捧着手炉,乘坐马车前往城王府。 士农工商等级分明,商户地位低,是不配从正门进去的,因此城王府专门派了小厮将马车引到侧门,而朱管家就在那里等着。 沈忆舒递了拜帖,被请了进去。 城王一共只宴请了七个人,全都是京城排的上号的知名商人,不是家中几代从商、财富惊人,就是产业遍布各地,闻名全国。 沈忆舒到的比较晚,她被带到暖阁的时候,前面六个人都已经到了,几个人或站或坐,喝着茶,小声交谈着。 她环视了一圈,发现只有她是女子。 “各位老板好。”沈忆舒笑着跟众人打招呼。 众人交谈的声音顿时一静,纷纷转过头看她,这时候陈记酒坊的陈老板开口说道: “原以为城王殿下只请了我们几个,不曾想还有沈老板,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里相夫教子,反而跑出来抛头露面,跟我们这群男人同席而坐,实在是不像话。” 陈老板是大安国最大的酒商。 他靠着祖上传下来的一本酿酒方子,将生意做遍全国,不论是达官贵人的府邸,还是知名酒楼采购,陈记酒坊都是首选。 更重要的是,就连宫中采买,多半也从他这里进货,他也算是这群人里,身家最丰厚的。 还不等沈忆舒说话,百味楼的钱老板当即开口: “诶,陈老板,你这话就错了,沈老板前段时间刚和离呢,如今无夫也无子,哪里来的机会相夫教子?” 百味楼也是全国知名酒楼,在很多大一些的城池都有分号。 而且百味楼与陈记酒馆一直是合作关系,因为百味楼售卖的酒,也是由陈记酒馆供应的。 因此,那钱老板自然跟陈老板是同一阵营。 “啊对,瞧我这记性。”陈老板笑道,“依我看,就是因为沈老板抛头露面太多,所以被那书香门第的顾家瞧不起,这才和离的吧?” 话音落下,陈老板和钱老板便笑了起来。 其余几个人虽然没有开口,但也是忍俊不禁,显然是附和他们说的话。 沈忆舒不禁叹了口气。 大安国阶级分明,商人地位本就低下,而她又是女子,天然比男子弱势一头,在这群人眼里,竟是不配跟他们站在一起了。 但沈忆舒骨子里可不是个软弱的性子,她笑着说道: “同为商户,咱们比的难道不是做生意的眼界、格局和手段吗?怎么还比起男女来了呢?还是说你陈老板,自认在生意场上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只能用我和离一事,来贬低我、打压我?” “你……”陈老板没想到沈忆舒并不以和离为耻,反而与他针锋相对。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暖阁外面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众人循声看去,却见一个长相清俊的中年男子,裹着厚厚的披风,缓步走了进来。 迎接他们的朱管家在男子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见过城王殿下。” 没错,来的正是城王。 正如沈忆舒之前猜测的那样,城王殿下年轻时替陛下挡刺客,伤了根基,一直没能彻底痊愈,所以身体很不好,看着有些消瘦。 如果说,沈忆舒本人是娘胎里带毒的纤瘦羸弱,那城王就是被伤痛长期折磨过的形销骨立。 两人都饱受病痛之苦,一时间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城王看了沈忆舒一眼,对其他人说道: “你们先前说的话,本王不小心听到了几句,只是本王不是很赞同。” “沈老板以女子之身,将如此庞大的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已经很了不得了,但诸位别忘了,你们有父母兄弟帮衬,她却没有,她孤身一人撑起家业,可比你们要辛苦得多。” “更何况,女子又不是只能相夫教子?” “本王的女儿自幼习武,在封地的时候,也曾带兵剿匪,立下战功,如此谁又能说她比男子差?” 陈老板和钱老板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只能连连称是。 沈忆舒冲着城王行礼道谢,谢他仗义执言,谢他替女子说话。 很快,城王招呼大家坐下,并让沈忆舒坐在他左手边第一个位置,直接以实际行动给她尊位,让她压了那些男子一头。 府中的丫鬟佣人开始上菜,城王也与众人寒暄起来。 他没再继续方才男女之争的话题,而是将话题引向别处,凭着他平易近人的态度,礼贤下士的诚恳,很快就让这些人心生敬仰和拜服。 沈忆舒没有说话,她在悄悄观察。 眼前的城王殿下,从他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来看,应当是个性格温和、心慈仁善、公正刚直之人。 他会替女子鸣不平。 他会因为顾玥娇名声败坏,而质疑顾家的家风教养,并不人云亦云。 他会对这些地位低下的商户给与足够的尊敬,并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 从种种现象来看,城王应当是个好人才对。 可沈忆舒始终对大夫人翻案一事,心存芥蒂—— 倘若城王真是他表现出的这样,他为何会妥协于苏落葵的雪参丸,甚至连证据确凿的案子,也帮顾家翻了过来呢? 沈忆舒心思千回百转,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闪过,但面上不动声色。 直到酒菜上齐了,城王命人斟了酒,率先举杯: “本王在此感谢各位老板赏光赴宴,来,我们共饮此杯。” 商户们当即举杯附和,满口饮下,而沈忆舒也做了个饮酒的动作,实际上是将酒全部倒进了衣服的袖子里。 她身体不好,不宜饮酒,但若是在席上提出这件事,难免又要给这些男人提供话柄,说她女人事多之类的。 一杯酒喝完,城王才又开口道: “诸位,实不相瞒,本王今日找你们过来,实在是有事相求,还请诸位老板听我一言。” “王爷客气了,若是我等有能帮得上忙的,请尽管吩咐。”陈老板生怕因为先前的事,遭城王不满,因此现在格外捧场。 城王点了点头,诚恳道: “前两日朝廷接到北境来的奏报,说是北方雪灾肆掠,暴雪压垮了许多房子,百姓无处可去,只能在冰天雪地中颠沛流离。” “此事沈老板应该知道,京城涌入了许多北境逃难来的灾民,我见沈老板还曾亲自在北门处施粥赈灾,想必对此事了解甚多。” “所以今日邀请诸位前来,是想恳请诸位老板行仁善之举,协助朝廷赈灾,让那些灾民不至于饿死冻死。” 第090章 只是替皇上分忧 商户向来精明。 更何况,能将生意做到这么大的,没有人是傻子。 在来赴宴之前,大家都有所猜测,如今听城王将事情说出来,众人一颗心算是落在了肚子里。 陈老板先前惹了城王不快,现在非常积极: “殿下言重了,我等商户皆是在朝廷的庇护下,才能安安稳稳做生意,如今朝廷有困难,我等自当竭力帮忙。”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递给城王,又开口道: “这是五万两,特献给城王殿下。” “诶,你这是做什么?”城王赶紧将这一沓银票推了回去。 陈老板误以为城王觉得钱太少了,便一咬牙,又从袖中掏出三万两,叠加到一起: “一共八万两……” 城王摇了摇头,这才感慨道: “陈老板,你误会了。” “本王虽然忧心北境灾情,忧心灾民安危,但赈灾一事终究是朝廷的事,并非本王一人说了算。” “因此,本王虽然叫你们过来是为了捐款,但却不是把钱捐给本王,而是捐给朝廷,捐给国库,捐给陛下。” “实话跟各位说吧,再过不久,就是陛下的万寿节宫宴,正值整寿,理应大办,好几个月前宫里就开始做准备,可是谁也没想到北境会突发灾情,而已经定好的流程,也不能取消。” “陛下寿宴当日,若是有诸位上前献礼,表明诸位愿意捐款赈灾,那么对陛下而言,想必是最好的寿辰礼物。本王不愿贪了诸位的功劳,愿意做这个中间人,引见诸位入宫,为陛下贺寿。” 这话一出,就连沈忆舒都惊讶了。 她原以为,城王只是想从商户这里募捐,然后用这件事作为陛下的寿礼之一,一则让陛下高兴,二则解国库之危。 这么做的话,功劳就是城王的。 可没想到,城王居然是想引商户入宫贺寿。 如此一来,他们这些原本没资格进宫参加万寿节宫宴的商户们,也有了一睹天子圣颜的机会。 为了这难得的机会,他们必定会好好表现。 若是捐款数额多,让陛下圣心大悦,说不定还会得到些许赞赏,而陛下的赞赏对商户们而言,又是一种吸引客人的噱头,更是一种扩大商业版图的手段。 有这个胡萝卜吊在前面,就算商户们再不舍,也必须要多捐了。 果然,商户们一听,能进宫面见圣上,当即纷纷开口: “多谢城王殿下给我等这个机会。” “我等必定不会让城王殿下失望。” “殿下放心,进宫贺寿时,我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 “沈老板,你怎么看?”城王听着众人的话,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问沈忆舒。 “城王殿下忧国忧民,民女佩服,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好,既然诸位都答应,那今晚散去后,还请做好准备,七日后就是陛下寿辰,到时候我会派人接诸位进宫。”城王说道。 正经事商量完了,接下来便是吃吃喝喝了。 城王以身体不好为由,先行退场,让朱管家代为招待,而沈忆舒在城王离开后没多久,也以不胜酒力为由,离开了王府。 回府的马车上,红玉将提前准备好的点心拿出来,递给沈忆舒: “城王府的菜,姑娘一口没吃,想必是饿了,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出门前我已吩咐黄莺备好了饭菜,姑娘回去就能吃上了。” “你们也一起吃。”沈忆舒招呼红玉和绿柳一起。 周围没其他人,绿柳倒也不拘束,拿着糕点吃了起来,边吃还边骂陈老板他们几个: “他算什么东西,也敢看不起姑娘!” “就算他是大安国最大的酒商又如何?酒不是人人都喝,但衣服却是男女老少人人都要穿的,姑娘的产业可比他大多了。” 红玉给她擦了擦嘴边的点心屑: “好啦,你少说两句。” 绿柳耸了耸肩,顿时不再开口了。 红玉这才问沈忆舒: “姑娘,之前咱们得到的消息,听说是陛下万寿节和年终宫宴一起办,怎么城王殿下却说是七天后呢?这距离年终宫宴,可还早着呢。” “北方灾情,宫里经不起办两场大型的宴席了。”沈忆舒说道,“万寿节是早就开始准备的,也取消不了,还能趁着这个机会收一些贺礼充入国库;至于年终宫宴,估计是没了。” 红玉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咱们准备多少钱合适?在陛下面前,肯定是越多越好吧?看刚才那几位老板的意思,想必是要争着露脸的。” “之前不是凑了二十五万两么?就这些了,不管别人多还是少,我们就带这些进宫。”沈忆舒说道,“反正咱们私底下也会派商队运送粮食去北境的。” 沈忆舒赈济灾民做好事,又不是做给皇帝看的。 她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她可没想过要去皇帝面前露脸。 所以,这次入宫贺寿,她比不过其他商户也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是很在意这些。 绿柳连吃了好几块糕点,见沈忆舒和红玉说完了,这才开口道: “姑娘,那些商户是不必在意,反正在陛下面前,他们也不敢造次,我觉得最应该防备的是顾家。” “别忘了,顾家到时候也会去陛下寿宴,而且顾家大房每年都参加宫宴,对宫里可比咱们姑娘熟悉,若是他们真想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顾家在寿宴上算计了沈忆舒,那可就不妙了。 “你这话倒是在理。”沈忆舒笑着开口,“没想到,咱们绿柳也开始动脑子了。” 绿柳向来是只动嘴骂人的,动脑子是红玉的差事,不过这也并不代表她笨,很多时候她也是能想到的。 “姑娘惯会取笑我。”绿柳撅了噘嘴。 沈忆舒和红玉顿时笑作一团,几人说笑间,马车到了沈宅。 黄莺果然备好了饭菜等着。 沈忆舒用了膳,简单洗漱了一番,便歇下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被城王宴请的另外六个商户,在离开城王府之后私底下聚在了一起,商量着陛下寿宴之时,该捐多少钱。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若是捐的太多,后面影响了自家的生意,就有些得不偿失,但若是捐的太少,惹得皇上不开心,后果更严重。 所以,他们几个人一商量,决定都捐一样的数额,虽然说在陛下面前露脸重要,但自己家族的营生更重要。 商议过后,几个人定下了一个数额: 十五万两。 “这笔钱不少了。”陈老板开口道,“那沈忆舒一介女流,小家子气,必定不会多过于这个数。” 第091章 万寿节宫宴 接下来几天,沈忆舒便开始为参加万寿节宫宴做准备。 要捐出去的银钱自然是早就备好的,她现在准备的是衣裙和钗环,要确保自己在宫宴当天的穿着,低调而得体,并且不会跟宫里的其他女眷们有冲突。 须知,贵人们是很讨厌有人跟自己穿一样的衣服。 好在沈忆舒坐拥绣衣坊和珍宝阁,让里面的绣娘和匠人替她准备一套符合心意的裙钗,并不算难事。 七日后。 沈忆舒换上新的衣衫和头面首饰,打扮妥当,看起来从容又体面。 绿柳捧着一堆东西过来,问道: “姑娘,这些还带吗?” “带不了,入宫会有人专门检查的,别说这些暗器和毒药了,就算是普通兵器,也进不了宫门半步。”沈忆舒说道。 绿柳闻言,叹了口气: “姑娘出门,向来是把东西带齐全的,如今这些都带不了,那岂不是少了很多应对危机的手段?” “无妨,走一步看一步吧。”沈忆舒笑道。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沈忆舒带上红玉和绿柳,揣着装二十五万两银票的匣子,乘坐马车朝着宫门而去。 她是商户,是不能直接进宫的。 好在城王早有安排。 让七个商户们在宫门口会合,再由专门的人带着进宫,经历一番搜寻检查,确定没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便会放行。 在搜身的时候,沈忆舒低声吩咐: “我看很多女眷进宫,身边也只带一个丫鬟,绿柳在外面马车上等着,红玉随我进宫。” 红玉稳重,这类重大场合带她准没错;绿柳机灵,留她在外面静观其变、随时策应就正好。 两个丫鬟并无异议。 很快,搜身结束,沈忆舒和其他一众商户们进了宫门,被带人带到了一个偏殿里。 领路的小公公开口道: “此处是距离倾安殿最近的一处偏殿,诸位就在这里等着,静候城王殿下的传召。” “有劳公公。”众人道了谢。 那小公公很快离开了,偏殿里倒是留了几个伺候的宫女。 沈忆舒和其他老板说不到一处,便没有寒暄,只各自坐下来,彼此之间泾渭分明,谁也不招惹谁。 毕竟是宫里,小心为上。 偏殿里供应了炭火,暖烘烘的,不会很冷,而且桌上摆着糕点和小食,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总之,他们这些商户,除了不能去正经席面上落座,在这里等待倒也不算委屈难捱。 宫宴一般都是有固定场所的,那就是倾安殿。 诚如那小公公所言,这里距离倾安殿很近,沈忆舒时不时都能听到正殿那边传来的喧闹声和丝竹声。 与此同时,倾安殿里的万寿节宫宴已经开始了。 永安帝携皇后一起进殿,高坐上首,左右两边按照品级和身份,坐了一些妃嫔,再往下,依次是皇亲国戚、公侯伯爵、王公大臣以及他们带来的女眷。 一眼看过去,整个殿中满满当当,人声鼎沸。 顾家人确实也在席上。 由于没有爵位,且顾明良刚刚三品,所以顾家人的位置比较靠后,跟那些低位分的嫔妃一样,被安排在靠门口的地方。 顾京墨出京未归,席上便只有顾明良、陈氏和顾玥娇三人,偶尔与旁边的人说说话、喝喝酒,场面倒也和谐。 就在这时候,城王殿下开口了。 他以一首诗为开场白,铺开了万寿节宫宴的场子: “……九重纷羽卫,十二驾龙骧。鋗玉琳琅展,轩朱磬管锵。” “……臣浅来蓬户,君仁点玉堂。恩书容稿进,嘉颂愧辞荒。” “……有道帝能享,难谌圣敢康。畏威勤夙夜,万寿祝君王。” “皇兄,臣弟在此祝皇兄千秋万岁,寿极安康,国祚永固,福泽绵长。” 宫宴么,为了不出错,也就是那些老生常谈的流程—— 先是一个颇有身份的人站出来,带领群臣贺陛下万寿之喜,然后皇帝客气几句,向众人举杯,君臣同饮。 再之后,就是一边看歌舞,一边进献贺礼拍马屁。 而今日,城王殿下就是最先开场的人。 他是陛下的亲弟弟,身份足够高,又曾替陛下挡了刺客,深得陛下信重,由他来开场,再适合不过。 果然,城王刚说完,永安帝便开怀大笑,他举起手中酒杯开口: “皇弟有心了,朕与诸位卿家,共饮此杯。” 一杯酒饮尽,城王再度开口: “今日是皇兄千秋寿宴,臣弟特意为皇兄准备了三件贺礼,还请皇兄允许臣弟呈上来。” “三件寿礼,如此大手笔,朕还真是好奇了。”皇帝吩咐道,“呈上来吧。” 城王躬身应了是,然后开口: “这第一件贺礼,便是臣弟亲自为皇兄写的长诗,并请了京中四大书院的学子们编排成戏目,请皇兄观赏。” 随着他话音落下,早就在偏殿等候人鱼贯而入。 打头的就是朱管家,手里捧着一个长匣子,来到正殿中央,很快匣子被打开,城王将里面放着的卷轴拿了出来。 城王和朱管家一左一右,将卷轴缓缓展开,苍劲有力的字迹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上面正是城王亲笔所写的长诗。 将卷轴奉上去之后,便有四大书院的学子,开始按照这几个月的排练,表演起来。 城王写的长诗,从内容上来看,完全可以概括为永安帝的前半生—— 二十一岁上战场,智勇无双,屡立军功,击退蛮夷,收服失地。 二十七岁掌兵权,振臂一呼,铲除奸佞,诛杀妖妃,肃清朝纲。 三十一岁稳朝堂,改革吏治,完善律法,轻徭薄赋,发展民生。 三十五岁惩贪官,充盈国库…… 直到如今四十岁,大安国已经逐渐摆脱了先帝在时的动荡与贫弱,慢慢地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而这些,都是当今陛下实打实的政绩。 学子们抽取了长诗之中的几个片段,经过加工改编后,变成了歌颂皇帝功绩的戏目。 尤其是“从军行”和“惩贪官”两篇,那是永安帝人生前半辈子的高光时刻,如今活灵活现的被表演了出来。 而在这两篇中,扮演陛下年轻时候的学子,就是顾家三房的两位公子,顾京云和顾京颂。 其实在顾家三兄弟没被赶出西山书院之前,其中一个主人公应该是顾京华的,但因为二房分家,顾京华没能回到书院,因此这名额就落到了顾京云的头上。 虽说永安帝是个明君,但明君也是人,是人就喜欢听好话。 学子们歌颂他年轻时候的功绩,他怎么能不开心?于是,永安帝当场指着顾京云和顾京颂道: “这两个学子不错,风华正茂,年轻有为,有赏!” 第092章 城王的三件寿礼 参加表演的学子人数众多,皇帝也没有厚此薄彼,给每个人都赏赐了一套上等的笔墨纸砚。 毕竟是学子嘛,当以学业为重,文房四宝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勉励和嘉奖。 而顾京云和顾京颂两人,作为最突出的主演,比旁人多赏赐了一卷书,也算得上是特殊对待了。 顾家兄弟心里很是高兴。 从今以后,他们兄弟俩也算是被陛下亲自夸奖、另眼相待的人了,四大书院的学子可都没有他们俩这待遇。 单这一件事,便能将之前被赶出书院的耻辱一扫而空。 他们的心里不由得对顾京墨产生了极大的感激,若不是这个大堂哥想办法求了城王殿下,他们根本得不到这样的机会。 学子们表演完毕,这城王的第一件礼物算是结束了。 众人在宫人的引导下离开倾安殿,可就在同一时间,另一批人由宫人带着,缓缓进入倾安殿。 两拨人错身而过,顾京颂抬头间,看到了另一拨人里站着的顾京华。 “他怎么会在这里?”顾京颂震惊了。 二房被逐出族谱之后,他们就没再理会过顾京华的情况,就连大堂哥走了城王的门路,也不曾让他重返西山书院。 却没想到,居然在陛下的万寿节宫宴上遇到了。 “他自有他的机缘,我们别管了,再不走跟不上了。”顾京云拉着顾京颂,朝着外面走去。 里面的声音他们听不见了,自然也不知道,这就是城王说的第二件寿礼: “皇兄,臣弟为您献上的第二份寿礼,便是这些读书人。” “他们之中,有人来自北境,有人来自江南,也有人是京城本地人,但却不约而同,自告奋勇帮忙建设庇护所,在救济北方灾民的过程中,表现突出。”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明年要参加春闱的考生。” “皇兄,考生参加春闱,是为了入仕做官,是为了为民请命,而这批读书人,在考试之前,便能体恤民情民心,能够以身作则,想必日后入了官场,定也能成为我大安国朝堂的肱股之臣。” “所以,臣弟带他们来觐见皇兄,在此万寿节之际,臣弟也要恭喜皇兄,即将拥有一批能够济世救民的栋梁之材。” 永安帝听了城王的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比之前笑得更开心。 作为一个明君,听别人夸他的功绩固然高兴,但更高兴的是见到这一批考生有赤诚之心,有青云之志。 他们将会成为大安国朝堂的新鲜血液,充入源源不断的生机,一点点将先帝留下来的腐朽烂摊子清扫干净,让大安国焕发出全新的面貌。 “好!诸位都是将来的贤臣栋梁,来人,赐宴,朕与诸君同饮,预祝诸君在来年的春闱科考中,金榜题名。”永安帝说着。 皇帝亲口赐宴,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当即有宫人抬着桌子、拿着垫子在下首安置,又以最快的速度摆了膳食和酒水,邀请诸位读书人入座。 顾京华的座位正好在顾家大房身后。 顾明良一家三口看着这个侄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没想到二房被逐出去之后,顾京华竟然能寻到这么一条路子,不仅有机会面见圣上,还能得到陛下赐宴。 这可是刚才顾京云、顾京颂都没有得到的待遇。 顾京华也看到了自己血缘上的大伯,但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没有太过热络。 毕竟不是一路人。 上首的永安帝又开口了,他对城王道: “第一样是诗,第二样是人,朕十分好奇你的第三样寿礼是什么。” “启禀皇兄,第三样是钱。”城王也不卖关子,笑着说了句,便给朱管家使了个眼色,“带他们出来。” 直到此刻,早就入宫等候的商户们,终于有露面的机会了。 在宫人的带领下,沈忆舒等人从偏殿出来了,不多时,便排成一排,站在了皇帝面前,行礼问安。 殿中的顾玥娇看到沈忆舒的那一刻,失手打翻了一个酒杯: “怎么有她!” “好歹也是陛下的寿宴,怎么什么人都来凑热闹?” 有一个被逐出族谱的顾京华还不够,怎么又来一个沈忆舒? 可顾京华好歹是官宦子弟读书人,那沈忆舒算什么东西,她也配? 然而这些事情不是顾玥娇能改变的,因为把这群人弄进宫的是城王,他拱了拱手,对永安帝道: “皇兄,这就是臣弟要送给您的第三样寿礼。” 城王早就跟商户们通了气,他话音落下,陈老板等人便自觉地从袖中掏出匣子,高举上前: “草民陈记酒坊陈德明,献银票十六万两,愿北方灾情早日过去,愿北方灾民早日归家。” “草民百味酒楼钱家宝,献银票十七万两,祝陛下洪福齐天,祝大安海清河晏。” “草民翰墨阁林东岳,献银票十八万两……” “草民听涛轩廖罄,献十九万两……” “……” 这些商户各有各的算计。 明明之前商量好了每个人都出十五万两,都以为大家会遵守这个约定,但实际上每个人都准备了更多,就是为了不在皇上面前被比下去。 每个人加一万,等前面六个人说完,数额已经到了二十一万两。 最后剩下沈忆舒。 陈老板他们并没有把沈忆舒放在眼里,只觉得她女流之辈,没什么见识,必定抠抠搜搜,十分不舍得。 “民女江南沈家,沈忆舒,献银票二十五万两……” 她一出手,直接让其他几个商户震惊了。 在他们看来,沈家早已经不是昔日的首富,而沈忆舒又是一介孤女,她贸然拿出这么多钱来,难道不怕自家生意周转不过来,自此败落吗? 到那个时候,她孤身一人,又是和离弃妇,该如何自处? 但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倾安殿上首端坐的皇后娘娘,在看见沈忆舒那张脸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 城王这时候又开口道: “皇兄,京城的商户们得知北方发生雪灾,特地在几日前求到臣弟府上,希望能为朝廷做点贡献。” “如今他们慷慨解囊,扶危济困,实在是我大安国的仁义之士,尤其是这位沈老板,京城刚出现灾民的时候,她便带着婢女在北城门施粥赈灾,乃仁商典范。” “臣弟斗胆恳请皇兄,趁着千秋寿辰之际,赐这些商户您亲手所书的仁商牌匾,并在京城修功德碑,将这些商户的名字记录其上,向全天下昭告他们的善举。” 第093章 沈家义薄云天 永安帝觉得城王所言颇有道理。 这些商户在北方灾情之际,并没有借机哄抬物价、发国难财,反而慷慨解囊,主动解国库之危,甚是难得。 于是,他点点头: “就依城王所言。” 商户们听了这话,齐声行礼:“多谢陛下恩典。” 若是有了陛下亲手所书的“仁商”牌匾,以后做生意,也将无往而不利。 就在永安帝想要让商户们退下的时候,一直没开口的皇后娘娘突然说道: “陛下,您仔细瞧瞧,那位江南沈家的姑娘,看着是不是很眼熟?” “嗯?”永安帝疑惑一瞬,开口道,“沈姑娘,你且抬起头来。” 沈忆舒不知帝后此举的个中缘由,只能乖顺地抬起头,让皇帝看清楚自己的脸。 片刻后,皇帝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问道: “江南沈家,朕想起来了,你父亲可是沈敬庭?” “回陛下,沈敬庭确是家父。”沈忆舒回道。 皇后听了这话,顿时笑了: “陛下,我就说我没认错,既姓沈,又跟云曦长得那么相似,名字还叫忆舒,这么多巧合,必定是他们的孩子。” 沈忆舒的母亲,就叫舒云曦。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 “是了,阿舒,你走上前来。” 沈忆舒听着帝后的对话,心中思绪翻涌,她没想到大安国最至高无上的人,竟然会认识自己的父母。 更没想到的是,陛下突然对她改了称呼,言语间透着亲昵。 沈忆舒依言向前走了几步,让帝后看的更清楚了些,然后就听皇后开口道: “陛下与本宫,曾与你的爹娘有旧。” “昔年陛下带兵在南疆打仗,恰逢南方干旱,千亩良田干涸,庄稼颗粒无收,南方百姓闹了饥荒,很是凄惨,而军中也因为缺粮,断了供应,将士们饥饿交迫,打仗都提不起力气。” “是你爹沈敬庭和你娘舒云曦,拿了私产出来,四处高价收购粮食,又派了商队无偿运到南方,解了南方之灾,也让陛下的军队吃了饱饭,打了胜仗。” 当今皇后是定国公之女,乃将门之后。 陛下当初在南疆打仗时,镇守南疆的将领正是如今的定国公,因此皇后娘娘也在军营中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她作为将门虎女,也曾提枪上战场,与陛下并肩作战,所以这对帝后,是沙场上互相托付性命而产生的情分。 只是沈忆舒没想到,今日不过是进宫献银子,却得知了这么一桩旧事,从前竟是从没听爹提起过。 皇后的一番话,也让皇帝想起了昔年在南疆带兵的日子,当时若不是沈家夫妇,恐怕南疆之危没那么容易解决。 因此,他对沈忆舒更和颜悦色了一些: “朕记得沈敬庭可是江南首富,多年不见,不曾想你们沈家的生意都做到京城来了。对了,今日怎么是你进宫献礼?你爹和你兄长呢?” 永安帝高居上位,国事繁忙,并非对所有的事情都知情。 更何况,沈敬庭夫妻也不过是与他一面之缘,这么多年没见,他并不清楚沈家发生了什么。 沈忆舒跪下又行了个大礼,才开口道: “今日是陛下的万寿节,本不该为民女之事耽误时间,但陛下既开口相问,臣女也只能如实以告。” “民女父兄皆已亡故,如今的沈家是民女在打理,但民女自幼体弱,精力不济,能力远不如父兄,因此沈家早已不是江南首富了。” 这不过是她自谦的话。 沈家产业在她的主导下,大部分化明为暗,可以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清楚沈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一介孤女,为了避免再次被顾家那样的吸血虫缠上,自然应该藏拙,保住底牌才是。 “亡故?怎么死的?”皇帝蹙眉问道。 “五年前,松城爆发瘟疫,传染极快,来势汹汹,松城大夫甚少,且缺医少药,民女父兄带着商队去松城送药,不幸感染瘟疫,不治而亡。”沈忆舒躬身回答着。 永安帝听了这话,一时间有些怅然: “赠医施药,亲自押送,这确实是沈敬庭能做出来的事。” “沈家义薄云天,先是赠粮,解南方饥荒,救军队之危;后是赠药,连满门男丁的性命都搭进去了;如今你秉承父兄遗志,在北方雪灾之际慷慨解囊,更值得嘉奖。” “阿舒,朕要厚赏你,不知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沈忆舒再次磕头回话: “民女身为大安子民,受陛下庇护,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安,并不奢求赏赐。” 城王听到这里,便开口笑道: “皇兄有所不知,在臣弟找上沈姑娘之前,沈姑娘便已经在北门施粥赈灾、捐赠衣物了,如今灾民们更是称呼她为女菩萨。” “沈姑娘一颗仁心,虽说她不要,但皇兄该赏还是得赏赐的。” 永安帝听了城王的话之后,对沈忆舒更是满意: “确实该赏。” “既然你父母兄长皆亡,孤身无依,不如朕为你赐个婚吧,日后也好有个依靠,今日正好满朝公卿、勋贵世家皆在,有没有你看得上的?” 沈忆舒都快被皇帝这话给吓懵了。 赐婚? 她才费尽心思从顾家的这潭泥淖里挣扎出来,怎么可能甘心再陷入另一个泥潭? 更何况,她一介商女,就算她真的看上别人,别人也未必乐意娶。 所以,她当即拒绝: “启禀陛下,民女刚刚和离,如今确实不宜谈婚事,只能辜负陛下的好意了。” “和离?”皇后疑惑,“你原先的夫家是哪个?” “是……户部左侍郎府,顾家。”沈忆舒回答着。 皇帝一听到顾家两个字,脸色都沉了下来,显然是想到了前段时间,顾家发生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 怪不得沈忆舒要和离,这样娇弱纯善的姑娘,进了那样一个污糟的家庭,怕是被欺负的够惨吧。 别说什么顾家书香门第、清流世家,那都是顾家自欺欺人的说法,用来撑面子的。 也就不知情的外人才会认为真是如此。 永安帝可不是什么昏庸的皇帝,他心里门儿清,顾家在承安帝那一朝或许辉煌过,甚至持续了几代,但现在早已经败落了。 只是大节无亏,又不曾违法犯罪,因此他对顾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后瞥了一眼永安帝的脸色,开口打圆场: “陛下,就算您体恤沈姑娘孤苦无依,也可以不必赐婚,依臣妾看,不如给她册封个爵位如何?” “就县主吧,陛下金口玉言亲封的县主,谁也不敢欺到她头上,说出去,她背后也是有陛下和本宫撑腰的,是不是?” 第094章 册封县主 说起来,沈家夫妻对帝后是有恩的。 当年若非沈家夫妻及时送来粮草,军队未必能抵挡敌军进犯,陛下未必能凭着胜仗和军功,掌控兵权,荣登帝位。 昔日永安帝也想过厚待沈家,只是那个时候沈家正是江南首富,富不可言,就算重赏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可如今不同了。 沈家唯有沈忆舒这么一个孤女,就算是看在她爹娘的份上,封她一个县主也并无不可。 更何况,只给荣宠和爵位,又不给封地,不会对大安国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但也确实能对她如今的处境雪中送炭。 所以,皇后的提议也算深得永安帝的心思。 “郑明,传旨,册封沈家女沈忆舒为县主,性情淑均曰嘉,积德行善曰仁,她的封号就定:仁嘉。”永安帝说着。 “奴才遵旨。”郑公公赶紧躬身应着。 皇帝金口玉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册封的县主,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更没有人敢瞧不起这商户之女的身份。 毕竟,谁让沈忆舒有一对好父母呢? 对陛下和皇后有恩,而且还死于松城瘟疫做善事的途中,无论哪样传出去,都是大节无亏、忠义两全。 父母兄长用性命替她换来个县主之位,也在情理之中。 唯一脸色不好看的,就是顾家人了。 顾明良虽说有资格参加宫宴,可他也知道,自从顾玥娇典当御赐宅邸的事情之后,他在朝中就处处不顺。 不是同僚弹劾挤兑,就是陛下训戒斥责。 家中更不必说了,宅子被收回去,又两次搬家,二房分出府,自家夫人还去京兆府的大牢里走了一趟。 好好的一个家折腾的不成样子。 本以为沈忆舒离开了顾家之后,会过得不好,被人鄙夷排挤,可没想到她扭头借着城王的门路,进了一趟宫,就被封了县主。 再看看其他六个献银的商户,只有一块牌匾,和功德碑上刻着的名字,但沈忆舒得到的不止这些,而是实打实的爵位啊! 这么一对比,顾家人心里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尤其是顾玥娇,气的一张脸都扭曲了。 要不是大夫人死死的压着她,她怕是能掀翻面前的桌子,还好她不算蠢的彻底,知道这是宫宴场合,不是她任性的地方,所以把心中的怒火压下去了。 沈忆舒恭恭敬敬的谢了恩。 没想到这趟进宫,竟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有县主的身份压着,就算是顾家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了。 就在她打算跟其他商户一起离开的时候,却见皇后娘娘冲她招了招手: “阿舒,来本宫身边坐。” 沈忆舒见陛下没反对,便小心翼翼提着裙摆,走到皇后身边,正好有宫人送来一个软乎乎的坐垫,让她坐下。 陈老板等人退下了,万寿节宫宴继续。 丝竹声声,歌舞依旧,底下给皇上送寿礼的人一个接一个,但是有了城王这样大手笔的贺礼,其他人的礼物稍显逊色了一些。 但不管怎么样,皇上都是来者不拒。 毕竟这可是光明正大充实国库的好时机啊。 沈忆舒倒是没心思去关注其他人,因为她的全部心神都被皇后吸引了,皇后将她叫到身边后,便开口说道: “我一见你就觉得讨喜,你长得跟你娘真的很像。” 沈忆舒闻言,笑着开口: “我没有见过我娘,不过她若是知道,仅仅一面之缘,便让娘娘如此惦记,想必她会很高兴的。” “本宫与你娘可不是一面之缘。”皇后说道,“除了她跟随你爹去南疆送军粮那次,其实在更早之前,我就见过她。” 随后,皇后娘娘讲起她和舒云曦之间的渊源—— 那个时候,两人都还没成亲,舒云曦还是个行走江湖的侠女,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救了当时的皇后。 “你娘她女扮男装,一身白衣,手执长剑,宛如英雄从天而降,救本宫于危难之中,本宫当时差点就对你娘芳心暗许了。”皇后娘娘笑道,“幸亏她抱着我的时候,我察觉了她是女子,才没有痴心错付。” 至于在南疆军中那一面,是皇后与舒云曦见的第二面了。 不过,说完了过往,皇后娘娘又产生了好奇: “你方才说你从没见过你娘?她是生你的时候,难产而亡了吗?” 皇后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她认识的舒云曦,是七星门的大师姐,武功高强,身体健康,在生沈忆舒之前,生了两个儿子,都是顺顺当当的。 怎么到第三个的时候,就难产了呢? 沈忆舒摇了摇头,便把自家母亲当年为了救顾家女眷,身中剧毒的事情讲了一遍,末了才开口: “我是我娘再三要求,剖腹取出来的孩子,我刚一出生,她就没了。” “又是顾家!”皇后听得眼眶都红了,“这一大家子,害了你娘,又害了你,真是不知所谓!不过阿舒,你尽管放心,从前本宫是不知道你在京城,现如今知道了,以后有本宫给你做主。” 沈忆舒笑了笑,诚恳地对皇后娘娘道了谢。 对于帝后与自家父母之间的过往,她是从来不知情的—— 母亲早逝,她不曾见过,也就不知道母亲与皇后有一段渊源,至于父兄他们,当年她为了治病,也是聚少离多。 再者说,沈家父兄都是大义之人,施恩不图回报的,可能早就把当初送粮食的事儿抛在脑后了,毕竟这也只是沈敬庭人生中的诸多善举之一罢了。 至于陛下和皇后,就更容易理解了。 他们要打仗、要保家卫国,要夺权,要执掌江山,要稳固朝纲,要让百姓过好日子,他们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仅仅一个一面之缘的沈家,且又是商户,还不足以让他们牵肠挂肚地惦记,久而久之,这事情便抛在脑后。 直到沈忆舒今日出现。 她恰好是沈家的女儿,恰好是个孤女需要帮助,恰好陛下念及沈家夫妻昔日的恩情,恰好皇后与舒云曦有渊源…… 这么多个巧合累积到一起,才有了她受封县主一事。 沈忆舒的目光投向了大殿靠近门口的角落,顾家人就坐在那里。 也不知道顾家人看到她们贬低嫌弃的商女,摇身一变成了县主,还跟与皇后同坐,会是什么感想。 宫宴过半。 该送的礼物送完了,皇帝在这里坐不住,便要先离开,皇后自然也不多留。 临走前,她叮嘱沈忆舒: “明日一早,郑公公就会去你府上宣旨,并且把属于县主的份例和仪仗送去,到时候本宫额外送你一枚令牌,你可手持令牌,随时进宫。” “谢娘娘。”沈忆舒起身行礼,恭送帝后。 第095章 等我哥从江南回来 帝后离开倾安殿之后,殿中的气氛骤然一松。 吃饭的、喝酒的、聊天的,三三五五聚在一起,各有各的圈子,唯有沈忆舒这个新出炉的县主,有些格格不入。 论地位,她如今是县主,理应受尊敬。 可论出身,她是商女,为末流,京城女眷向来不愿与她来往,更何况昔日她在顾家的时候,也没少被人排挤贬低。 因此,众人对待沈忆舒的态度有些尴尬,而沈忆舒自己也知道这种情况,她没有强行融入这些勋贵女眷之间,只默默地走了出去。 她该离场了。 身为一个商女,本该献礼结束之后就离开,是陛下和娘娘恩赐,才让她借着父母兄长的光,得了好处,如今也是时候走了。 但没想到,她刚到倾安殿外,顾玥娇就追了出来: “沈忆舒,你站住!” 沈忆舒听到顾玥娇的声音,怕在殿前拉拉扯扯有失体统,便装作没听见,一味地朝着外面走去。 却不曾想,顾玥娇三两步追上她,扯着她的衣服强迫她转身回头: “我叫你呢,你聋了吗?” 沈忆舒被阻了去路,只得停下来: “有事吗?” “你这个低贱的商女,勾搭城王,进宫献礼,真以为这样就能翻身了吗?我告诉你,就算你被封了县主,你身上也照样流着低贱的商户之血!”顾玥娇讽刺着。 “这话你应该去跟陛下说。”沈忆舒神色淡淡,“就说我出身低贱,不配他册封县主。” 顾玥娇心头一梗。 这话她也就敢在沈忆舒面前说,哪敢去陛下面前叫嚣? 但就这么被沈忆舒压下去,她不甘心,便道: “你也就仗着你那死去的爹娘,向陛下和娘娘邀宠了,先让你得意几天,等我哥从江南回来,我要你好看!” 江南啊…… 沈忆舒听了这话,心中了然: 果然,顾京墨离开京城去江南,是想出了对付她的法子,否则顾玥娇不至于这么大口气。 她正要反驳,却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户部左侍郎之女顾玥娇,本王早就听说过你,嚣张跋扈不知尊卑,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本王的女儿,倒也没有冤枉你。” 说话的是城王。 顾玥娇吓得脸色都白了,她敢呛沈忆舒,可不敢跟城王对着呛,只能跪下来认错: “殿下恕罪,臣女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沈忆舒她欺人太甚,臣女气不过才顶撞了几句。” “本王没记错的话,皇兄刚刚封了沈姑娘为县主,你直呼其名,还敢说不是嚣张跋扈不知尊卑?”城王冷笑着,吩咐宫人,“把顾小姐赶出宫门,后半场宫宴她不必参加了,以后的宫宴,她也不必参加了,此事本王会向皇兄说清楚。” 作为一个深受陛下信重的弟弟,他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很快,两个宫人拖着顾玥娇的胳膊,架着她离开了这里,任凭顾玥娇怎么求情,都无济于事。 沈忆舒冲着城王行了个礼: “多谢城王殿下解围。” “无需客气,你是皇兄亲封的县主,沈家一门又是仁善之家,本王帮你是应该的。”城王笑道,“倒是你,不必跟那等蠢货计较。” “是。”沈忆舒点了点头。 辞别城王之后,她带着红玉离开了皇宫,走到自家马车处。 绿柳早已经等得无聊了,见她们到来,忙问道: “我看其他几个商户早就出来了,咱们姑娘怎么耽搁了这么久?莫不是顾家又借机生事了吧?” 红玉自是不必劳烦自家主子解释,便跟绿柳说了殿上发生的一切。 绿柳听完,震惊地瞪大眼睛: “老天爷啊!姑娘就进宫一趟,变成县主了?陛下和皇后娘娘,居然跟咱们家的老爷夫人有旧?”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若是姑娘早知道有这一层关系,当初和离的时候岂会这么辛苦,直接请陛下和娘娘下旨就好了。” 这话倒也没错。 若是早知道有这层关系,她也不必动用郑公公昔日欠母亲的人情,只是世事难料,当时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府。”沈忆舒吩咐着。 车夫平稳的驾着车,主仆三人在车厢里围着小炉子取暖,绿柳一边拿出点心递给沈忆舒,一边说道: “姑娘这次进宫有此际遇,还真得感谢城王殿下。” 若非城王引荐商户入宫,凭着沈忆舒的身份,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陛下,自然也不可能被册封县主。 可是,沈忆舒却看不透城王这个人。 “红玉,咱们的人还盯着顾家吗?顾家是否有人京城出入城王府?”沈忆舒问道。 “其他人还好,那位苏姑娘倒是每天都去。”红玉回答着。 沈忆舒微微思忖,说道: “那就没错了,城王身体不好,顾家以苏姑娘的医术为投名状,搭上了城王这条船,成功替大夫人脱罪。” “可城王对顾玥娇的厌恶又不像是假的,我实在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管他什么心思呢!总归这次陛下万寿节过后,城王就要回自己的封地了,姑娘明年也要回江南,日后怕是也不太能见得着。”绿柳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既然想不通,那就暂时不想了。”沈忆舒说道,“不管城王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跟我们关系不大。”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回到了沈宅。 与此同时,顾家也不怎么平静。 顾明良和大夫人发现顾玥娇不见踪影,当即起身去寻找,但很快就在殿外宫人的口中得知,顾玥娇被城王赶出去了。 这下子,两口子也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意思,匆匆回了顾家。 等大夫人从顾玥娇口中问明缘由,不由得诧异: “那城王殿下竟是为沈忆舒出头?” “可京墨和葵儿几次上门拜访他,又给他送了珍贵的药丸,按理说他应该是向着顾家的呀,怎么会偏帮沈忆舒呢?” 顾明良到底是官场中人,想法更多一层,便叮嘱妻女: “上面的想法,岂是我们能揣测的?或许在城王眼里,沈忆舒更有价值罢了。” “还有,你们记住了,沈忆舒如今是县主,她背后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你们可千万不要随便去招惹。” “若是又像之前一样,不仅没能奈何得了她,反而被她反将一军,城王可未必会帮第二次。” 大夫人听了这话,心中一咯噔,和顾玥娇对视一眼: 晚了。 顾京墨为了给沈忆舒设局,早就亲自去江南了。 第096章 沈家有女,曰仁曰嘉 第二天上午,郑公公奉陛下之命,来沈宅传旨了。 沈忆舒早有准备,备上了香案香炉,打开中门,迎接圣旨,在郑公公宣读完毕后,她就是名副其实的仁嘉县主了。 郑公公来的时候,还带了陛下赏赐的县主仪仗,虽然比不上公主郡主,但也很风光了。 沈宅门口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都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沈忆舒受封县主,是件喜事。 红玉当即拿了一些平日里姑娘赏赐下人的荷包出去,给看热闹的百姓们沾沾喜气。 当有百姓问起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红玉也不瞒着,只说是自家姑娘为了北境灾民,捐款二十五万两银票,陛下感念其仁善,所以册封她为仁嘉县主。 沈忆舒先前因为北门施粥,已经收获了一波好名声,如今更是善名远扬,在京中传播。 以至于顾家反倒被唾弃,连这么好的仁嘉县主都留不住,顾家能是什么好东西? 气的顾玥娇在屋子里又发了一通脾气。 永安帝对商户们的赏赐,下来的也很快,京城七家商户都被赏了御赐的“仁商”牌匾,不管是沈忆舒,还是陈老板他们,都恭恭敬敬把牌匾迎进门,规规矩矩挂在了正堂中央,彰显陛下恩德。 同时,北城门的庇护所附近,开始建造功德碑。 上面不仅刻上了捐款商户的名字,还有之前那些自告奋勇帮忙建造庇护所的考生名字。 经官府一宣传,百姓们都知道,功德碑上刻着的都是好人,于是人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善举和善名。 顾京华凭借此事,一举成了西山书院的学子楷模。 西山书院的院长亲自登门,将他请回了书院,还说之前被赶出去都是误会之类的话,这可比顾京云、顾京颂两人走城王的门路回去要风光多了。 一方是被陛下嘉奖,然后被请回去;另一方是走门路回去,有机会参与了表演,才被陛下嘉奖。 这二者天差地别。 从这天之后,顾京华在西山书院里的处境,也与从前截然不同,从前不仅要在三房兄弟之间受夹板气,在书院也因为庶出的出身,得不到重视。 可现在,他是书院这一届,最受器重的学子。 而这一切都要感谢沈忆舒,若不是她给二房出了这个主意,顾京华绝对没有这么好的出路。 阮氏与顾诗韵、顾清荷姐妹俩知道了这个消息,当即带了礼物,上门去拜访沈忆舒,以示感谢。 “沈姐姐,这是我和清荷妹妹给你做的,还请不要嫌弃。”顾诗韵将自己亲手做的礼物送上。 这是一个暖袖,出门的时候方便套在手上的。 外面是上好的棉布,虽然花样不怎么好看,但质量却是上乘,向来是做贴身里衣的好料子,里面填充的棉花也很柔软。 最难得的是针脚细细密密,从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来,可见是用了心的。 “阿舒,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吃的用的都是顶好的,但是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也没让大嫂的案子连累到我们,这是她们姐妹俩的一片心意。”阮氏开口道。 “那就多谢两位妹妹了,我很喜欢。”沈忆舒示意绿柳收下,又让人拿了两个食盒,递给阮氏,“二婶,这是厨房做的糕点,我记得两位妹妹爱吃甜的,带回去尝尝。” 阮氏兴高采烈的收下了。 倒不是说她想在沈忆舒这里占便宜,只是她从沈忆舒回礼这件事情上,看到了对方的态度—— 既有回礼,那就是有来有往,那两家就还能继续走动。 毕竟之前沈忆舒要和离,跟顾家闹的太僵了,可谓是什么法子都使尽了,而且一副与顾家全然不相干的架势,阮氏生怕沈忆舒对二房也撇清关系。 但还好,沈忆舒并没有如此。 之前她上门求助,沈忆舒帮着出主意,这次上门道谢,沈忆舒又赠了回礼,可见两家还是能继续来往的。 阮氏当即吩咐顾诗韵和顾清荷,若是有空,多来沈忆舒这里走走,陪着她说说话,也免得她无聊。 沈忆舒并未反对。 就在这时候,红玉匆忙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想开口,看见阮氏和顾家姐妹在这,便立刻压住了话头,行了个礼。 阮氏也不是个不识趣的,看这情形,便知道红玉一定有要事禀告,赶紧起身带着两个女儿告辞了。 “绿柳,去送送。”沈忆舒吩咐着。 待她们走远,红玉才从袖中掏出一个匣子,递给沈忆舒: “姑娘,江南来信。” 信是江南沈宅的老管家寄来的,沈忆舒称呼他为冬叔。 冬叔是父亲沈敬庭的心腹,自幼照顾着沈敬庭长大,忠心耿耿,沈忆舒要嫁人的时候,原本也想带着他来京城,可他却说沈宅需要人看守,便一直留在江南。 一方面,是为了替沈忆舒打理部分江南的生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照看沈家的老宅。 沈忆舒拆开信,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看完,笑道: “原来顾京墨打的这个主意,” “红玉,去一趟绣衣坊,按照我的吩咐……” 红玉听了沈忆舒的计策,顿时有些愕然,不过很快收敛了神色,出门办事去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沈忆舒照例每天去北门施粥。 有了商户们捐的银子,庇护所的生活好了不少,更多的粮食和钱财都被钦差带去了北方,用以赈灾之用。 京城的灾民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高兴,因为朝廷在重建他们的家乡。 就这样,五日后。 顾京墨悄悄摸摸回到了京城,自以为没让任何人知道,但却被红玉派去盯着顾家的人尽收眼底。 沈忆舒知道,顾家就要动手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京兆府衙门口的鸣冤鼓再次被人敲响,敲鼓的是一名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多岁,长得十分丰神俊朗。 最关键的是,他还抱着个孩子。 他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敲鼓,一边开口喊冤: “草民卫瑾年,求府尹大人做主,草民要状告江南沈家之女沈忆舒,始乱终弃!” 鼓声吸引了诸多围观的百姓,也惊扰了京兆府尹杜世杰。 他听了底下人来报,得知外面的人敲鼓状告的是沈家之女沈忆舒,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要知道,沈忆舒前不久,才刚被陛下册封为县主啊! 若只是个普通商女就罢了,但现在人家有身份,不管有没有实权吧,但至少地位尊崇。 杜世杰办案只能谨慎又谨慎,束手束脚,可不得难受吗? 不过他也纳闷,怎么这个冬天,案子如此之多,听起来还处处都跟那顾家有关系。 沈忆舒说起来,也曾经是顾家的儿媳呢! 第097章 顾京墨的计划 沈忆舒如今在京城名声斐然。 她是灾民交口称赞的女菩萨,又是陛下亲自册封的仁嘉县主,更是那功德碑上排名榜首的大善之人。 因此,听闻京兆府衙有人击鼓告状,牵扯沈忆舒,大家便一窝蜂地跑去看热闹,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沈忆舒本人作为被告,被请了过来。 她抵达公堂之后,看向了那个抱着孩子的男子,随后目不斜视从他的旁边经过,一副素不相识的模样。 可就在这时候,怀里的小孩子冲着她喊了一声: “娘亲。” 一岁多大的孩子,正是学说话的时候,“娘亲”这两个字喊的既清脆又明亮,被府衙门口围观的百姓听了个正着。 众人议论纷纷: “那孩子管仁嘉县主叫娘亲,莫非这事是真的?” “作孽啊,抛夫弃子,心狠哦。” “可县主先前不是嫁给了顾家吗?怎么又扯上抛夫弃子了?” …… 百姓们心中很是疑惑。 人群中,顾京墨和顾玥娇置身其中,悄然关注着事态的变化。 “见过杜大人。”沈忆舒在公堂上,冲着杜世杰杜大人行礼,然后开口问道,“听闻有人告我始乱终弃,抛夫弃子,还请杜大人查明真相,还我清白。” 杜世杰听了这话,说道: “仁嘉县主不必多礼,听你的意思是,你并未做过这些事?” “这是当然。”沈忆舒点头。 就在这时候,告状的男子抱着孩子走到沈忆舒面前,一脸痛苦的表情,似怀念,似无奈: “阿舒,是我啊,我是卫瑾年,难道你不认识了吗?” “这是我们的孩子,楠儿,就算你不想认我,可是连你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想认吗?” 他话音落下,那孩子又开口喊了一句: “娘亲。” 沈忆舒看着眼前的父子俩,笑着说道: “卫公子,大安国律法规定,诬告是要被判罪的,你可想清楚了?” “我没有诬告。”卫瑾年开口道,“阿舒,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愿意来打扰你,可你实在太狠心了,这么长时间对孩子不闻不问……” 沈忆舒的脸色冷了下来。 她已经给过对方机会了,但凡对方顾及大安国律法,不一条路走到黑,那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他偏偏选择了另一条路。 “既然卫公子口口声声说与我有来往,那就请卫公子,当着大家的面,从头到尾将事情讲一遍。”沈忆舒说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请你记住,你说的每句话都要拿出证据,否则就是诬告。” 卫瑾年深深地看了沈忆舒一眼,然后朗声开口: “草民卫瑾年,家住江南,与沈家小姐沈忆舒自小相识,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本来若无意外,阿舒应该是要嫁给我为妻的。” “可没想到,阿舒十三岁那年,遇见了京城户部左侍郎之子顾京墨,她顿时改了主意,不想嫁给我一个小小的穷秀才,想着攀附高门大户,做官家娘子。” “于是,她弃我而去,与那顾家公子两情相悦,并定下了终身。阿舒十五岁那年,本就该嫁人,可恰逢沈家伯父去世,她守孝三年,一直拖到十八岁才嫁入顾家。” “但没想到,顾家公子在成亲当日意外坠崖,阿舒成了刚进门的寡妇,她不堪寂寞,便写信给我,让我来到京城,与她私会。” “而这个孩子,也是在那段时间有的,她生了孩子之后,怕被人察觉,便将我与孩子送回江南,还说死生不复相见,可孩子无辜,他每天都在想娘亲,让我如何忍心?” “阿舒是我心上人,我本不欲计较,可为了孩子,我还是决定上京告状。阿舒,你现在已经和离了,没有人能再阻拦我们了,你就跟我回去,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行吗?” 卫瑾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依旧用那副深情的眼神看着沈忆舒,做足了一副被人抛弃后伤心痛苦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顾玥娇从人群中站出来,指着沈忆舒道: “好你个沈忆舒,原来你在嫁入顾家之后,不守妇道,与人私通苟合,罪犯七出之条,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哥哥要和离书?” 顾京墨也是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站出来,冲着京兆府尹杜大人说道: “杜大人,若是这卫公子所言为真,那么我也要告沈忆舒,为妇不洁,与外男私通还生下孩子,求大人将先前的和离书作废,允我一纸休书,休了她。” 顾家兄妹站出来之后,瞬间将这件事情推上了**。 而沈忆舒也算明白了顾京墨的计划—— 找个男人和孩子,来诬陷她不守妇道。 只要能证明她在嫁入顾家的那两年间,与外男苟合,那就能证明她犯了七出之条,不配和离,只能被休。 而先前提过,和离与休妻,是不一样的。 一旦官府判了和离书作废,让顾京墨写了休书,那沈忆舒就是有罪之人,她从前的那些嫁妆,必须要留在夫家,作为补偿。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 但沈忆舒怎么会是个甘心任人宰割的性子? 她的目光从眼前几人脸上划过,问道: “你们说完了吗?若是没有什么要补充的,那我是不是可以自证了?” 顾京墨想了想,这事情确实没有疏漏,便开口道: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怎么自证?” “顾公子,事实不是你们红口白牙随便说了算的,得讲证据。”沈忆舒说着,走到卫瑾年面前,问道:“卫公子,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可否如实回答?” “阿舒,你知道的,我不会骗你,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会实话实说。”卫瑾年说着。 沈忆舒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开口: “好,第一个问题,你说我与你自幼相识,青梅竹马,请问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是否有谁能证明?” 卫瑾年镇定自若: “你五岁的时候,我们相识,那是一年乞巧节灯会,你跟着大人出来游玩,见到街边有几个孩子欺负我,便将他们呵斥走,救了我。” “从那之后,你经常出府找我玩,我们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甚至还戏言,长大后要互许终身。” “至于人证,时光久远,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我有物证,这是你亲自绣的荷包,亲自送给我的。” 说话间,卫瑾年从袖中拿出一个看起来很老旧的荷包,上面绣着她沈忆舒的名字,看起来确实有些年头了。 物证一出,围观百姓瞬间哗然。 可唯有沈忆舒一眼认出,这个荷包是曾经她绣了送给顾京墨的。 没想到他为了给自己扣上私通外男的罪名,连这么久远的东西都翻出来当证物了。 第098章 拆穿谎言,揭穿真相 顾京墨见沈忆舒盯着那个荷包,不由得冷声道: “现在证据都有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忆舒扯了扯嘴角,开口道: “卫公子在撒谎。” “第一,我自打出生起,就身体不好,五岁之前一直被家中长辈带着四处求医,并不曾在江南沈宅定居,所以他说与我五岁相识,后面还经常找他玩,纯属一派胡言。” “第二,我怕热又畏寒,乞巧节在七月,正值盛夏最热的时候,我不可能会在南方。事实上,五岁之后我病情稳定了,也只会在入冬那几个月回沈家,其余时间都在避暑。” “第三,他手中那个荷包,是我从前绣了送给顾家公子顾京墨的,如若诸位不信,还请杜大人派人将这荷包拆开,便一目了然。” 杜大人听了这话,赶紧派人去拆开荷包。 沈忆舒身体不好,不能常出去走动,便只能在屋子里做一些东西打发时间,刺绣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绣活儿很好,嫁入顾家那两年,在大夫人的刁难下,很多护膝、抹额、帕子等小物件,都是她亲手做的。 绣活儿好,不仅仅代表她针线做的栩栩如生、纤毫毕现。 还因为……她会双面绣针法。 那个荷包上的花样,是能代表君子气节的翠竹,同时绣了沈忆舒的名字,可如果将荷包拆开,将那双层布料铺平,就会发现背面的是另一种花样。 “这是……”官差将荷包拆开之后,看到里面的花样,“禀大人,好像是一个墨条。” 证物被呈递上去,杜大人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他见多识广,认了出来: “是墨条,如果我没看错,这墨条应该是叫做……京墨。” 话音落下,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就连顾京墨,也瞪大了眼睛,盯着杜大人手上的布。 沈忆舒笑着点头,向大家解释道: “没错,是京墨,京墨是一种由松烟加入胶汁、香料等材料,加工制成的墨,它可以是用来书写的墨条,但更难得的是,它是一味药材。” “我先前说了,我身体不好,长期求医,让我见过不少药材,而京墨这种药,正与顾家公子的名字相同,所以我才将这京香墨绣在荷包之中,赠予他。” “所以这个荷包,是我曾经送给顾公子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卫公子手中?” 顾京墨盯着那个荷包,心中堵得慌。 谁能想到荷包拆开之后,会有这样的玄机? 毕竟,也没有谁在收到荷包之后,直接拆开,糟蹋别人的一片心意吧? 这个荷包的确是沈忆舒送给他的,曾经感情浓烈时,他贴心保管、细心呵护,不让它有一丝一毫的损坏。 因此他从来不知道,这竟然是个双面夹层,内部另有乾坤。 失策了。 顾京墨闭上眼睛,勉强让自己稳住。 沈忆舒看着脸色苍白的卫瑾年,笑着开口: “卫公子,我将问你第二个问题。” “你说我嫁人之后,与你有了苟且,请问你能说出时间地点吗?还有,女子怀孕后身体上会有变化,我又如何能瞒天过海,骗过顾家一大家子,生下与你的孩子?” 卫瑾年咽了咽口水,解释道: “你是趁着外出查询店铺、盘账的时候,与我见面私会。” “那个时候你只带着心腹丫鬟,她们自然会帮你瞒着,所以顾家一概不知。” “至于怀孕……女子的裙衫宽大,若是衣服特地往大了做,能遮住肚子,看不太出来,更何况你身体不好,时常闭门不出养病,能瞒过顾家人也实属正常。” “我也有证据。” 说完这话,卫瑾年又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展开一看,居然是个贴身肚兜,上面还绣着一个“沈”字。 围观百姓又哗然了。 女子贴身肚兜,是何其私密的东西,居然就这样落入了外男之手。 顾京墨见状,又有话要说了: “那个荷包里的确绣着京墨,可那一定是你给错了。你同时与我、与卫公子来往,绣了两个一样的荷包,分别赠予我们,你自己也分不清哪个里面绣着京墨,所以送错了也是正常。” “可这女子贴身之物,你总不至于抵赖吧?难不成,你这肚兜也是送给别人的?” 沈忆舒听了这话,笑着点头: “你还真是说对了,这肚兜我还真是送给别人的。” “杜大人应该知道,前段时间北方雪灾,灾民涌入京城求助,我沈家旗下的绣庄和成衣铺,捐赠了不少物资给灾民。” “不仅有吃的喝的,最重要的是用来御寒的衣物,而这款肚兜的式样,就是我捐赠出去的那一批,专门供给灾民之中的女性。” “卫公子拿着一个烂大街的款式,说是我的私人东西,未免太好笑了。” 顾玥娇见状,立马问道: “那这肚兜上的沈字,你怎么解释?” 沈忆舒笑了笑,反问道: “怎么?沈字就一定代表我沈忆舒?这全天下姓沈的这么多人,难不成每一个沈,都是我?” “更何况,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捐出去的所有物资上,全都写着‘沈’字,那是我铺子里的标记,而不是代表我个人。” “你若是不信……” 说话间,沈忆舒转身,对杜大人说道: “恳请杜大人去北门找灾民求证,也可以找庇护所那边的负责人求证,同样大小、同样款式、同样绣着沈字的肚兜,外面起码有数十条。” “再说了,我作为沈家的老板,自己穿的用的肯定是独特的、最好的,绝不会与别人重复,否则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比如像今日这样。” “因此,卫公子手里的东西,不是我的。” 顾京墨死死的盯着沈忆舒,眼底一片寒光。 他没想到,沈忆舒居然一点都不害臊,还在这里侃侃而谈。 一般正常的姑娘家,若是被人拿出了绣着名字的贴身衣物,早就羞得躲起来了,就算东西不是这姑娘的,可她一旦躲起来,就失去了话语权,只能任凭别人泼脏水。 但沈忆舒却偏偏是个另类,她半点羞耻心都没有,不仅没有羞怯躲闪,反而拿出了一系列证据。 最重要的是,捐出去的物资,好几天前就落实到位了。 绝无可能是沈忆舒临时为了撇清关系,想出来的办法,因此,这局栽赃,是栽不到她头上了。 若是卫瑾年状告沈忆舒不成立,那么顾京墨状告沈忆舒不守妇道也不成立,那么不仅无法毁掉她的名声,也无法从她手里夺取财产。 怎么会这样呢? 这明明是他精心准备好的啊,他甚至给卫瑾年讲了很多沈忆舒的事,甚至把自己与沈忆舒的回忆灌输给对方。 可没想到,在公堂上,竟如此经不起推敲。 第099章 公堂之上翻供 杜大人听了双方的陈述,一边派出官差去北门庇护所那边核对沈忆舒的说辞,一边询问卫瑾年: “卫公子,你还有其他的证据吗?” 卫瑾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可很快他抬起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正欲开口,便听到一阵猛烈地咳嗽声。 循声看去,却见沈忆舒正用帕子捂着嘴,咳地不轻,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因用力咳嗽染上了酡红。 红玉在一旁解释道: “大人,我们姑娘身体不好,方才一口气说了太多话,现下有些缓不过来,请杜大人恕罪。” “无妨,仁嘉县主稍歇片刻。”杜大人开口道。 沈忆舒身体不好,也不能强迫她继续对簿公堂,好歹她如今也是县主,休息片刻的权利还是有的。 很快,沈忆舒缓过来,胸腔的气儿顺了,她把帕子递给红玉: “把帕子收好,可别弄丢了。” 红玉点了点头,将那帕子认真折叠了几番,塞进袖子里。 “卫公子,你若是还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以继续向杜大人禀告了。”沈忆舒冲着卫瑾年微笑。 卫瑾年紧紧盯着沈忆舒,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红玉的袖子,一时间脑海中天人交战,思绪万千。 最终,他抱着孩子跪下: “杜大人,草民有罪,草民先前所说种种,皆是诬告!” “草民并未与沈姑娘有任何私情,这孩子是草民在江南老家的妻子所生,与沈姑娘没有半点关系。” 杜大人通过原告被告的对峙,对事情结果早已有了分寸,如今听卫瑾年这么说,也并不感到意外,只问道: “那你为何要诬告仁嘉县主?” 卫瑾年看了顾京墨一眼,开口道: “有人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前来京城诬告沈姑娘。可今日一见沈姑娘,得知她素有善名,不仅慷慨解囊、捐钱捐物,而且亲自搭棚施粥、救济灾民。” “如此仁善之人,若是因草民诬告而背负骂名,草民良心不安,顾自愿承认诬告之罪。” “是何人给你银子,让你诬告?”杜大人追问道。 “草民不知,是有人暗中送了信,给了钱。”卫瑾年开口,“是草民利欲熏心,见钱眼开,草民知罪。” 顾京墨听了这话,心中惊涛骇浪,忙说道: “卫公子,你说话要想清楚,可不能出尔反尔,毕竟诬告罪名不小,你想想你的妻子和孩子。”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顾京墨一副关切的语气。 可实际上,只有卫瑾年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在威胁。 卫瑾年之所以诬告沈忆舒,并不是为了什么银子,而是因为他的妻子被顾京墨抓走控制起来,他不得不听从。 可现在卫瑾年却改口了。 因为他从沈忆舒那里,看到了一块帕子,而那帕子上的绣样和标志,正是独属于他妻子的。 现在卫瑾年有些摸不准。 他的妻子究竟是被顾京墨抓走控制了,还是落到了沈忆舒手上? 在没有确定妻子下落的情况下,他哪边都不敢得罪,所以他改口承认自己诬告,洗清沈忆舒的名声,却也没有说出诬告的真正原因,没有把顾京墨供出来。 看似两种选择,实则进退两难。 卫瑾年开口道: “多谢顾公子担心,正是为了我的妻儿,所以我才不能昧着良心,相信我妻子知道以后,也会赞同我的做法。” 原告当堂翻供,承认自己是诬告,那就证明先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卫瑾年说的话全都不作数。 更何况,沈忆舒早已经自证了清白。 “卫瑾年,你诬告当朝县主,可知该当何罪?” “草民知罪,请大人依法发落。”卫瑾年低头说着,“只是幼子无辜,还请大人给草民一些时间,将他好好安顿。” 杜大人并非不近人情,他微微思考了片刻,问沈忆舒: “县主觉得如何?” “沈家以仁义立本,陛下也曾赐仁商牌匾,我自然不会与一个稚子计较,但凭大人裁决。”沈忆舒笑道。 “好,卫瑾年,本官给你一天时间安顿幼子,一天之后回到衙门,接受惩罚。”杜大人说着,又吩咐旁边的官差,“你们二人跟着他,一天后带他回衙门复命。” 至此,事情尘埃落定。 沈忆舒跟杜大人道了谢,转身离开公堂,却在经过顾京墨身边的时候,小声说道: “顾公子,好手段。” “远不及你。”顾京墨神色复杂,“你这一局,赢得漂亮,甚至我都不知道自己输在何处。” 就算没有卫瑾年当堂翻供,沈忆舒也不会有事。 她处处妥帖,任何证词和证物都能被她找到破绽,然后一一反击。 心思之细腻,思虑之周全。 顾京墨恍然发现,他竟是从未深入了解过沈忆舒。 从前只觉得她温柔貌美、典雅娴静,就算他曾口不择言,说她“内宅妇人、心思深沉”,却也不过是气头上的胡言乱语,从未真正瞧得起她。 可今日一事后,他才发现,屡次设局针对她,却从来没有哪一次成功过,她总是能云淡风轻地全身而退。 沈忆舒离开了府衙,回到沈宅。 她刚到家不久,就有人来报: “姑娘,那卫瑾年带着孩子上门来了,说是有事求见姑娘。” “让他进来。”沈忆舒说道。 卫瑾年还有一天的自由时间,他对那块手帕心存疑虑,是一定会上门来询问的。 府衙的官差陪着卫瑾年一起。 他们也不怕卫瑾年跑了,毕竟他来的是沈宅,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直接找沈宅的主人追责就是。 卫瑾年请两位官差在外面等着,自己抱着孩子见了沈忆舒。 “你是为这块帕子而来的吧。”沈忆舒让红玉拿出帕子,递给了卫瑾年,“这是你妻子的东西。” “怎么会在你这儿?”卫瑾年问道。 “江南有人送来的。”沈忆舒回答着。 事实上,这块帕子也是江南沈宅的老管家冬叔寄来的,就跟上次那封信一起。 当沈忆舒得知顾京墨离开京城去了江南,她就传信江南那边,让人死死盯着他,可以说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被人看在眼里。 顾京墨在那边寻找了很久,挑中了卫瑾年来做这个局。 因为卫瑾年模样俊俏,且颇有学识,毕竟沈家小姐不可能随随便便喜欢一个人,必须要看起来可信才行。 但卫瑾年有妻有子,前途光明,不可能做这种事,于是顾京墨抓了他的妻子,威胁他办事,也就有了今日这一出诬告。 但顾京墨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带着卫瑾年和孩子离开江南,后脚老管家冬叔就想办法把卫瑾年的妻子救出来了。 为了取信于人,甚至还拿了卫夫人的手帕,随着书信一起送到京城,到了沈忆舒的手里。 第100章 沈忆舒的反击 那日,沈忆舒接到江南寄来的东西后,立刻做出了应对: 就是吩咐各大绣庄和成衣铺,将带有沈家标记的衣物再捐一批出去,尤其是贴身衣物,务必送到那些女性灾民手里。 她想的很清楚,对方要污她名节,如果不能抓个正着的话,必定是要拿出物证,而物证多半就是女性私人物品和贴身衣物。 不管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只要沈忆舒能证明,这东西不独属于她,那对方的物证就不成立。 如此,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至于手帕,是沈忆舒为了保险起见,带上公堂,让卫瑾年主动做出选择,究竟是继续诬告,还是当场反口。 卫瑾年倒是对他妻子情深义重,看见手帕后就改口了。 “她没事就好。”卫瑾年摩挲着手帕,开口道,“沈姑娘,今日差点污了你名节,我对不起你,也多谢你替我将宛娘救出来。” “不必谢我,我救她也不过是为了自救。”沈忆舒说道。 卫瑾年点点头,将帕子还了回去,又道; “虽然是被威胁,但我到底做错了事,做错了就要付出代价,我稍后就去府衙接受惩罚。” “只是沈姑娘,能不能请你帮忙,将我的孩子送到宛娘手里。” 沈忆舒听了这话,说道; “孩子交给旁人,你难道放心?依我看,你还是自己送回江南吧。” “可我有罪……”卫瑾年有些为难。 “根据大安国律法,诬告之罪,若是苦主不追究,那么等同无罪。”沈忆舒开口道,“我可以让人去京兆府衙走一趟,替你消了这一劫,但是你得帮我一个忙。” 这年头,不管什么罪名,都讲究一个“民不举官不究”。 尤其是诬告这种未曾造成重大恶劣影响的。 连被诬陷的人都不追究了,府衙也就没那么多精力去定罪,因此,卫瑾年是可以脱罪的。 “什么忙?”卫瑾年问道。 “很简单,你去约顾京墨在我安排的地方见面,带上我给你的酒,把他灌醉就行。”沈忆舒笑着开口。 卫瑾年思索片刻,只是把人灌醉而已,既不违背律法,也不是什么毒手段,他可以做。 更何况,若是能回江南与宛娘团聚,他又何尝想被问罪呢? 于是,他点头答应了。 “既如此,卫公子请在此处稍候,喝杯茶,我去准备酒水。”沈忆舒说着,转身离开了正厅。 不多时,便有丫鬟给卫瑾年送来了一杯热茶,他恭敬接过,并饮了几口,热茶顺着喉咙落到腹中,让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沈忆舒再次出现,将准备好的酒递给卫瑾年,并吩咐道: “红玉,你去跑一趟京兆府衙,撤案。” 红玉应了声,立刻出去了。 卫瑾年也提出告辞,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酒壶,走出了沈宅。 待他们离开之后,沈忆舒扭头吩咐绿柳: “备车,我们去茶楼坐坐,顺便看看热闹。” 一听看热闹,绿柳当即高兴起来,她立刻准备了马车,又整理了沈忆舒出门需要带的东西,两人一路朝着茶楼而去。 去的路上,绿柳好奇地问道: “姑娘,等会儿有什么热闹,你提前给我透露透露呗?” 沈忆舒也不瞒着,直接开口: “顾京墨设局毁我名节,我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毁掉他的名节。虽说他是男子,但顾家要名声要面子,此事一出,受到的打击不会小。” 两人来到茶楼,在二楼要了间包厢坐着,又让小二奉上茶水,一边喝一边通过窗户看向街道—— 不多时,卫瑾年先到了,他正想找个小厮帮忙去请顾京墨的时候,对方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卫瑾年,你在公堂上为什么突然改口?”顾京墨上来就问着。 “顾公子,我正好要找你。”卫瑾年说着,又问道,“你确定我们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个问题吗?我正好带了一壶酒,我们上去坐坐,边喝边聊。” 顾京墨并不觉得卫瑾年有什么阴谋,因为卫瑾年还抱着孩子。 于是,他跟着卫瑾年上了楼,来到了沈忆舒定好的包厢里。 卫瑾年并不知道沈忆舒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把顾京墨灌醉,但是他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 他把睡着的孩子放在一旁的榻上,重新坐回桌边,给自己和顾京墨分别倒了酒,然后聊了起来。 此时,隔壁包厢里,绿柳追问着沈忆舒的具体计划: “姑娘,一般情况要毁掉女子的名节,就是污蔑她与外男有染,但怎么才能毁掉顾京墨的名节?难不成也说他跟别的女子有染吗?” 沈忆舒闻言,笑了笑,说道: “几天前收到江南来信的时候,我让紫苏找了个身染脏病的青楼女子,老鸨见她染了病,失去了价值,便对她不闻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 “所以她为了拿钱治病,便听从紫苏安排,此刻正在那间包厢的屏风后面等着。” “只要顾京墨倒下,卫瑾年离开,她就会出现,然后闹出动静,那顾京墨一个公然在茶楼狎妓的名声,是跑不掉了。” “试想,户部左侍郎家的公子,带着青楼女子,跑去茶楼的包厢里乱来,传出去旁人会怎么议论?” 到时候顾家的里子面子,怕是要丢光了。 这就是沈忆舒的反击,不仅要毁了顾京墨的名节,还要让他染上脏病,这就是他算计自己的代价。 先前沈忆舒行事,多是被动,只为了和离,却不曾下狠手。 可没想到顾家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她。 先是下毒,后是土匪,再是栽赃,一次接一次,都说事不过三,所以三次过后,也轮到沈忆舒出手了。 绿柳仿佛看到了顾京墨的下场,顿时笑了,不过她很快又疑惑起来: “姑娘,顾京墨酒量不错,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倒下?” “因为卫瑾年带去的那壶酒里,我动了手脚,不出三杯他一定会倒。”沈忆舒回答着。 “那卫瑾年呢?”绿柳好奇,“他也喝了酒,岂不是也会倒下?” “他提前吃了解药。” “什么时候?” “在沈宅中,他喝下的那杯热茶里。” 绿柳听沈忆舒这么一解释,顿时豁然开朗,不由自主地朝着自家姑娘竖起大拇指: “所以说,姑娘你在五天前收到冬叔来信的时候,就已经把每一步都算好了?” 第101章 顾家颜面尽失 沈忆舒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没错,她早就算好了—— 公堂对峙之后,卫瑾年为了自家妻子的安危,必定会求见沈忆舒。 沈忆舒提出条件,让他帮忙,他为了脱罪,不会拒绝。 让卫瑾年约顾京墨见面,可以降低顾京墨的戒心,因为顾京墨也想知道卫瑾年突然改口翻供的原因。 最后,在沈忆舒选定的包厢里,一切水到渠成。 事情正如沈忆舒预料的那样发生着。 隔壁包厢里,顾京墨三杯过后,倒头昏迷,而卫瑾年不清楚顾京墨的酒量,只以为他喝醉了。 卫瑾年完成了沈忆舒交代的任务,抱起自己的孩子,起身离开。 独留下昏迷不醒、神志不清的顾京墨,任人为所欲为。 屏风后,走出一个妖娆妩媚、身姿绰约的女人,她叫春雪,是群芳楼的妓女,已经在这里等很久了。 春雪将昏迷的顾京墨搬到旁边的榻上,脱掉了他的衣服,又褪下自己的裙衫,开始摆弄着。 青楼女子总有很多伺候人的法子,就算这人喝醉了、睡着了、昏迷了,她也有手段达成目的。 更何况,在沈忆舒给的酒里,还夹杂了些许迷情的药。 卫瑾年提前吃了解药,不会受影响,但是顾京墨却在春雪的摆弄下,失去了理智。 很快,包厢里便响起巨大的动静。 春雪扯着喉咙、捏着嗓子发出一声声娇吟,声音顺着并不算太隔音的门飘到外面,落在茶楼众人的耳中。 茶楼,喝茶闲聊之处,清净素雅之地。 突然出现了这样的靡靡之音,瞬间惊呆了众人。 当即有那自诩高雅之人发了怒,认为有人玷污了茶楼这块清净地,便带着同伴怒气冲冲的找到顾京墨所在的包厢,踹门而入。 他们推开门的时候,包厢里一片凌乱,失去理智的顾京墨正把春雪抵在茶桌上,暖意春情。 “这……这不是顾家大公子,顾京墨吗?” 人群中当即有人认出了顾京墨那张脸,点破了他的身份。 紧接着,有人认出了春雪: “那女子,似乎是群芳楼的春雪姑娘?可群芳楼的老鸨不是说她不接客了吗?” 得了脏病,自然是不接客了。 若是传染给了显贵的客人们,怕是会给群芳楼带来杀身之祸。 可围观的众人并不知内情,于是有人猜测道: “怪不得不接客了,都傍上户部左侍郎家的公子,怎么还甘心去伺候别人?要我说,这顾公子也真宠她,竟是为了她,不分时间与场合,白日宣淫。” 春雪在群芳楼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被人围观过。 或许一开始会觉得羞怯难堪,但时间长了,她也就习惯了。 门口围观的众人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一心一意缠着顾京墨,完成自己的任务。 她身世飘零,无依无靠,老鸨见她失去了价值,早已放弃了她,可是她哪怕贱命一条,却也想活着。 只要有人给她钱治病,让她能活着,她能豁出去一切。 顾京墨身体里的药效渐渐褪去,目光逐渐清明起来,身上的异样让他察觉了自己此刻的状态。 门口的声音在提醒他,现场有很多很多人。 他脸色一白,慌忙从春雪身上下来,长袍遮住了自己,跑到屏风后去整理衣衫。 等他出来的时候,春雪早就裹着披风离开了。 门口众人围着他指指点点,他恼羞成怒: “看什么看?滚!” 说完这话,他匆匆掩面跑了出去,逃回了顾家。 就在他离开之后,关于顾家大公子顾京墨与青楼女子在茶楼白日宣淫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大半个京城。 有那能说会道的,将茶楼包间里的香艳场景描述的绘声绘色;也有那擅长丹青的,甚至将顾京墨与春雪当时的姿势画了下来,供他人欣赏。 总而言之,顾京墨在茶楼公然狎妓,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 有御史言官第一时间弹劾了顾明良和顾京墨,而陛下的圣旨也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顾家—— “顾明良治家不严,教子无方,先有女儿典当御赐之物,后有儿子茶楼公然狎妓,不堪为清流表率,罚俸半年,家中闭门思过一个月。” “顾京墨行为不端,品性有瑕,此子若入朝为官,难免立身不正,玷污大安国官场,剥夺科考资格两次,以观后效。” 这份圣旨抵达顾家之后,差点没把顾家掀翻了。 对顾明良而言,罚俸、思过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陛下金口玉言,说顾家不堪为清流表率,那就代表顾家经年累世的好名声,全然不复存在。 什么体面、什么尊贵,都因陛下的一句话,烟消云散。 至于顾京墨…… 大安国科考三年一次,剥夺他两次科考资格,就意味着他有好几年不能参加科举,只能看着他的同龄、同窗高中授官。 虽然陛下没把话说死,没有说终身剥夺,但可以想象这几年,他会非常难熬。原本打算明年开春参加这一届的春闱,现在也只能打消念头了。 “你糊涂啊!”老夫人端坐上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顾京墨,“家里有葵儿姑娘,有丫鬟们,如何不能纾解?便是你不想要她们,你想追求刺激,那你藏着掩着去青楼,倒也无妨,怎么能在茶楼做这种事情呢?” “祖母,我是被人算计的!”顾京墨辩解道,“孙儿就算再狂妄,也不可能这点礼义廉耻都不懂!” “谁算计你?那个卫瑾年?”老夫人问着,“可是他的妻子,不是在你手中吗?” 顾京墨脸色黑沉,冷声道: “祖母,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他的妻子明明在我手中,可他却在公堂上,当场翻供,这么好的一个局,就这么让沈忆舒逃脱了。” “因此,我去找他,就是为了问个明白,可我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事发之后,我派人去找过他,可是他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有目击者说,他早在把我灌醉之后,便带着孩子离开了京城。” “祖母,我查过,那个卫瑾年在见我之前,是从沈宅出来的,一定是沈忆舒,与他合谋,才害我至此!” 大夫人听了这话,几乎要把手里的帕子扯烂: “沈忆舒这个毒妇!” “京墨,她设局败坏顾家名声,让顾家颜面尽失,又让你错失了明年科考的机会,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怎么报?”三夫人赵氏撇撇嘴,“她如今是陛下金口玉言,亲封的县主,我们又能把她怎么样?”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你是不是后悔了 顾京墨听了三婶赵氏的话,顿时想起这件事,问道: “对了,沈忆舒怎么突然成了县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先前在公堂上,京兆府尹称呼沈忆舒为县主的时候,他就很好奇,只是那个时候不方便问,此刻才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这些日子不在京中,刚回来就去京兆府衙闹了一通,不知道也正常。”大夫人说着,便解释道,“是陛下在万寿节宫宴上,亲口册封的。” 说着,大夫人又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老夫人没去参加宫宴,如今听大夫人说完,顿时感慨了道: “谁曾想,她一介商女,竟然能有如此造化,她的父母居然对当今陛下有恩,若是早知如此,就不该轻易答应和离。” 若是不和离,沈忆舒就还是顾家媳妇,陛下的赏赐说不定也能惠及到顾家几分。 顾京墨的心里也涌起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但很快被他压下: “祖母,事已至此,这些话还是别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恢复我的科考资格。” 若是真的两次不能科考,那他就要足足等六年。 顾家如今的境况很不好,若是他能在科考中取得好名次,说不定能遮掩先前的丑闻,重振顾家门楣。 “我们一家子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办法?你父亲也被陛下申饬,依我看,还是去求城王殿下吧。”老夫人提议道。 虽说城王殿下的态度很模糊,看起来像是对顾家很不待见,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城王殿下想治病、想恢复健康。 既然如此,那有苏落葵在,凭着她的一手医术,和之前一样,与城王做交易,也不是难事。 顾京墨闻言,沉默片刻: “我去找葵儿。” 说完这话,顾京墨转身离开,去了葵香院。 苏落葵每日去城王府给城王诊脉施针,此刻已经回来了,顾京墨来的时候,她正抱着孩子逗弄。 看到顾京墨进来,苏落葵赶紧抱着孩子后退几步,开口说道: “你身上有一股的脂粉味,别靠近孩子。” 顾京墨顿住脚步,抬起手臂嗅了嗅,确实闻到一股香味。 香味有些刺鼻,感觉很廉价,不像是什么上等的脂粉,只是顾京墨先前被其他事情占据了心神,故而没有察觉。 “我先去沐浴,稍后有事情跟你说。”顾京墨说完,便去洗漱了。 半个时辰后他出来,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身上的气味也被皂角香气取代。 顾京墨伸出手,从苏落葵手中抱过孩子,开口问道: “葵儿,今天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是你在茶楼公然狎妓,还是陛下剥夺你科考资格?亦或是,你们家听闻沈姑娘成了县主,后悔了?”苏落葵说着,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醋意。 顾京墨一怔,随即了然: “先前在寿安堂,祖母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见苏落葵没说话,明显是默认了,他便又开口: “葵儿,既然你听到了,就该明白我的心意,我是绝对不会后悔的,她做她的县主,与我有何关系?如今我最爱的是你。” 苏落葵的神色这才稍微好了些,点头道: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身上终究沾染了别的女子的气息,惩罚你三个月不许碰我,你若是连这点时间都坚持不住,要了别的女人,那我就带着孩子离开顾家。” “怎么会?今日之事皆是沈忆舒背后算计,我才着了她的道,我有葵儿这等贤妻,又怎么会想要别人?”顾京墨笑着承诺。 一句贤妻,便叫苏落葵眉开眼笑。 顾京墨见她展眉,便说起了正事: “葵儿,我今日来找你,是想问问你,你手中可还有其他珍贵的药丸,能不能拿出来,请城王殿下帮忙,恢复我的科考资格?” “你知道的,顾家如今落入此等境地,唯有我考上科举,方可扭转乾坤,到时我有了功名,也好堂堂正正娶你过门。” 苏落葵闻言,摇了摇头: “我手中已经没有比雪参丸还要更加珍贵的药丸了,更何况,上次与城王做交易,我早已亮出医术、拿出底牌,怕是城王殿下也看不上我身上的其他东西了。” “这可如何是好?”顾京墨一时间有些为难。 苏落葵见状,便问道: “难道只能求城王吗?这京城王公大臣、世家公卿这么多人,难道没有其他人可以助你恢复科考资格?” 满朝文武,也不是只有城王才能去向陛下求情吧? 顾京墨叹了口气,解释道: “确实也有其他人,在陛下面前地位卓然、很得信重,只是顾家早已败落,中间一度曾退出京城权利中心,与那些贵族公卿素无交情。” “贸然求上门去,恐怕不太合适,更何况,顾家无余财,就算上门,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 苏落葵想了想,开口说道: “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顾京墨惊喜。 苏落葵凑上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却见他眼中顿时迸发出一抹喜色,脸上的沉郁也一扫而空: “此计可行!” “只是夫君,你知道我的性子,向来不爱计较那些名利,不愿与别人争抢,如今是为了你,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苏落葵提醒他。 顾京墨深受感动,当即承诺道: “葵儿,我知道你素来人淡如菊,却偏偏为了我,要去做你最不喜欢做的事,你对我的心意,我会一直铭记于心。” “我顾京墨对天发誓,这辈子都只会真心爱你一人,就算以后我青云直上、位极人臣,你也是我唯一的妻子。” 苏落葵闻言笑了,她说道: “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若是日后违背了誓言……” 不等她说完,顾京墨赶紧打断: “若有违此誓,就让我身中剧毒,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我不是沈姑娘那等深闺女子,若是你真的负了我,即便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也会向你讨个公道,让誓言应验的。”苏落葵说着。 才刚满一岁的孩子,听不懂爹娘在说什么,他窝在顾京墨的怀里,揪着他的头发,咿咿呀呀,笑得一脸灿烂。 远远看去,正是十分幸福的一家三口。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挑战京城知名医馆 沈宅里。 红玉正在跟沈忆舒禀告事情的后续: “那卫瑾年卫公子,已经在紫苏姐姐安排的商队护送下,离开了京城,如今已到沧州境内。” “春雪姑娘也离开了,紫苏姐姐给了她一大笔钱,足够她给自己赎身治病,还能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 沈忆舒闻言,点了点头。 这两人都离开了京城,就算顾京墨知道是她在背后算计,找不到人证,也无济于事。 公然狎妓的名声,他背定了。 就在这时候,绿柳匆匆忙忙小跑着从外面进来,气儿都还没喘匀,便开口说道: “姑娘,我方才从外面回来,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什么消息?”沈忆舒好奇。 “说是药王谷谷主的关门弟子,即日起要在京城挑战各大医馆的坐堂大夫,免费为京中百姓看诊。”绿柳回答着。 一听药王谷,沈忆舒便明白了: “是苏落葵?” “正是她。”绿柳点头,“她自称是药王谷弟子,且医术得到城王殿下的肯定,消息一传出去,京中百姓无一不翘首以盼。” 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能有个药王谷弟子亲自看诊且不收诊费,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沈忆舒低头思忖片刻,开口道: “看来她是要利用药王谷打响名声,然后在京城行医了。” 绿柳听了这话,不由得嘲讽: “那顾京墨不是口口声声,说她人淡如菊、不争不抢吗?怎么也做起这种沽名钓誉的事情了?” “大概是顾家境况艰难,她无法再维持那副清高的模样吧。”红玉一针见血分析,“更何况,她也不是个真淡然超脱的,说不定这次的事,正合她意呢。” “姑娘,我们要不要阻止?”绿柳问道。 “为什么要阻止?”沈忆舒说道,“淡然也好,虚伪也罢,不管她最终目的为何,不管她有什么谋算,但她免费为京中百姓看诊一事,却是功德一件,别看京城花团锦簇,但仍然有许多贫苦之人看不起大夫,她此番也算是善举。” 只要苏落葵不是在胡乱诊脉、胡乱开药,拿京城百姓的身体开玩笑,那她就不会阻止。 “姑娘大义。”绿柳赞着,只觉自家姑娘胸襟开阔。 随后,绿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道: “对了,姑娘,现在不是阻止不阻止的问题,你难道就不好奇那个苏落葵,为何自称药王谷的弟子吗?” “你自幼便是跟着裴谷主长大,何曾听闻他收过别的徒弟?你也不怕她打着药王谷的旗号生事,回头坏了药王谷的名声!” 沈忆舒闻言,笑了笑: “我虽然是跟着师傅长大,却也不是时时刻刻与他待在一处,偶尔也会回江南小住几个月,陪伴父兄。” “说不定,苏姑娘就是我不在师傅身边的时候,他收的徒弟,只是没来得及告诉我罢了,毕竟她手里的雪参丸可做不了假。” “我和离后,便已经给师傅写了信,询问究竟,只是师傅常常会离开药王谷四处游历,寻找一些珍奇药材,行踪不定,故而我的信还没能送到他手上,对苏姑娘的来历也暂时存疑。” “不过,绿柳说的有道理,为了防止有人打着药王谷的旗号招摇撞骗,我也得亲自去看一看。” 沈氏商号旗下也有医馆药铺,名曰“济世堂”。 在沈忆舒的打理下,济世堂不论是问诊还是抓药,价格都很便宜,为的就是给那些贫苦百姓减轻负担。 更重要的是,济世堂每旬也会专门腾出一两日做义诊,免费看诊抓药,算得上是这京城里远近闻名的良心医馆。 苏落葵既然放话要挑战京城所有知名医馆的坐堂大夫,那么如此有名的济世堂,她必定也不会错过。 京城的医馆按照规模大小、名气高低排名,前三分别是: 回春堂、百草堂、济世堂。 沈忆舒让人盯着苏落葵,很快就弄清了她的挑战规则。 挑战方式为: 由她轮流在每家医馆坐诊一天,与医馆中原有的坐堂大夫比赛诊脉看病,双方分别从诊脉速度、准确率、药方的精妙程度等诸多方面进行比较。 京城所有医馆的大夫,只要感兴趣的,都可以来围观,并成为这场比试的见证者和裁判者。 京城乃是大安国的都城,医馆遍布。 每家医馆中的坐堂大夫不止一人,其中最年轻的,也都是三十岁往上的年纪,至少都是十年行医经验的名医,在民间声名显赫。 本来大家并不把苏落葵这样一个年轻医女放在眼里,但对方打出了药王谷的旗号,便足以让人重视。 除了被挑战的医馆派出了自认为最合适的人来接受挑战之外,其余医馆的大夫,但凡有闲暇的,也都来观看。 苏落葵似乎很有底气,她选择从名气最大的回春堂开始挑战。 第一天,回春堂门口便吸引了一大群围观百姓,在回春堂药童和学徒的引导下,排起了两个长队。一队归苏落葵,一队归原本的坐堂大夫。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京中百姓见识到了苏落葵的医术。 她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她诊脉速度又快又准,对症下药也是一气呵成、手到擒来,言谈举止间尽是对医理药理的熟悉。 一天过后,这场挑战有了结果。 苏落葵和回春堂的老大夫,在准确率和药方精妙程度方面,不相上下,但苏落葵却比老大夫多诊了七个人。 因此,这一局苏落葵获胜。 在围观百姓的宣扬下,苏落葵的名字以一种疾风劲草之势,迅速在京城扩散,哪怕做不到人尽皆知,却也是名气大涨。 绿柳出门看了热闹回来,跟沈忆舒禀告事情的经过: “今天之前,谁知道她苏落葵是什么人啊?顾家风波不断,却也没有人提她半个字,可今天之后,她可算是在京城扬名了,就连回春堂的老大夫,也是她的手下败将呢!” “不过姑娘,我虽然是自小伺候你长大的,但我不懂医理,实在看不出来苏落葵到底是不是师从裴谷主,要不,明日你还是亲自去看看?” 沈忆舒思索片刻,开口道: “明日我不去,等后日她挑战济世堂的时候,我再亲自去看。济世堂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地盘,方便安排。” “红玉,你去通知济世堂的掌柜,让他安排两个需要施针的病人,普通诊脉探不出她的虚实,但只要她施针,我就能看出究竟是不是药王谷的手法。”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不是以德报怨的性子 苏落葵挑战济世堂的时候,沈忆舒就坐在屏风后面看着。 透过两扇屏风之间的缝隙,正好能将苏落葵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起初,苏落葵只是诊脉、下结论、开药方,看不出什么端倪,直到提前安排好的那个需要施针的病人出现。 沈忆舒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看过去—— 却见苏落葵诊脉之后,便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一副银针,开始为那个病人施针。 而她施针的手法,正是药王谷独有,且从不外传。 “姑娘,如何?”红玉压低了声音问道。 “鬼门十三针,是药王谷的施针之法。”沈忆舒点头,“看来,她倒是没撒谎,她的确是药王谷弟子。” 既已确定,沈忆舒就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了,她起身离开。 回到沈宅,沈忆舒叫来紫苏,开口问道: “京中可还有合适的铺面,适合改成医馆的?若是有,你挑出来,替我约个时间,我给苏姑娘送去。” “顾家生活拮据,她如今借着挑战的机会在京城扬名,想必接下来就是要开医馆补贴家用了,我送她一间医馆,也算成全了我们同出药王谷的缘分。” 紫苏闻言,立刻领命,去找合适的铺面了。 绿柳见状,倒是有些不服气: “姑娘,那苏落葵可是抢走了你的夫君,毁了你的姻缘,难道你不恨她吗?怎么还要帮她?” “以德报怨,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沈忆舒知道几个丫鬟对她的行为有些不理解,便认认真真解释道: “我帮她,并不是因为以德报怨,而是有其他原因。” “第一,她出自药王谷,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师傅没有告诉我她的存在,但她医术过人,这是有目共睹的,我送她医馆,也不过是想让她将一身所学,早日用在济世救人上,实现她的价值。” 毕竟先前在顾家的时候,那苏姑娘就口口声声说,自己平生所愿,便是以济世救人为己任,不屑内宅争斗。 既如此,沈忆舒索性推她一把,让她践行诺言。 “第二,她是抢走了我的夫君,破坏了我的姻缘,可这件事情究其根本,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顾京墨。倘若他对我们之间的情分更看重一些,立场更坚定一些,那苏姑娘即便千好万好,也无济于事。” 背叛诺言的是顾京墨,见异思迁的是顾京墨,爱上别人的也是顾京墨,是他的犹豫不决、首鼠两端,造成了这场婚姻的悲剧。 即便没有苏落葵,来日或许也会有别的女子。 沈忆舒正是看透了事情的本质,明白男人才是根源,她不会耗费心力,去跟苏落葵计较。 “第三,苏姑娘自进入顾家之后,虽然有些话很是让人膈应,但她起码明面上不曾亲自出手害我,立场上也不曾参与顾家那群人的恶毒计划,我哪怕不喜欢她,却也没必要把她当仇人。” 不管苏落葵是真的不知情也好,还是装的也罢,但她没下手是事实。 不过是抢了个男人,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仇。 更何况,苏落葵如果真是师傅收的另一个徒弟,那他必定也不想看到自己的两个弟子,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自相残杀。 沈忆舒此举,也正是不想让师傅为难。 绿柳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希望苏落葵不要辜负姑娘的期待,好好履行药王谷弟子的责任和使命。” 两日后,苏落葵挑战完了京城排名前五的医馆。 她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又有城王殿下这个招牌,已然扬名,自然就不必再继续挑战。 也正是这个时候,沈忆舒约她见了一面,就在茶楼。 苏落葵前来赴约,但却不是独自前来,而是带着顾京墨一起。 两人进了包厢刚坐下,顾京墨便开口道: “葵儿说你邀约,我不放心,便跟着过来了,沈忆舒,你若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只管对着我来,不要伤害葵儿。” 沈忆舒斜了顾京墨一眼,压根不想理他,只冲着苏落葵笑了笑。 她示意红玉拿出一个匣子,递了过去: “苏姑娘,不必多虑,我今日约你出来,只是想给你送一样东西。” 苏落葵也不扭捏,打开匣子,看到里面放着一张铺面的房契,她诧异的问道: “你要给我送铺子?为什么?” “苏姑娘出自药王谷,又医术高明,此番借着挑战之机扬名,自然是要开医馆的。”沈忆舒说道,“这铺子地段好,很合适。” 顾京墨见状,顿时有些激动。 京城地段好的铺面价格有多贵,他是知道的,不过他真没想到,沈忆舒居然会给葵儿送东西。 他想了想,兀自猜测道: “沈忆舒,你是不是见葵儿医术高明,京城盛赞,所以提前来巴结了?果然不愧是商户女,惯会做一些拍马逢迎、蝇营狗苟的事情。” 苏落葵拿着房契,看了半晌。 这次她挑战京城医馆,虽然说是为了顾京墨,可她自己也不是没有好处,名声、地位、财富,都将源源不断地进来。而沈忆舒送铺面,就是其中之一。 她本想收下,毕竟顾家确实没什么钱,届时如果要与顾京墨成婚,她也得为自己准备一些嫁妆。 可偏偏,这铺面是沈忆舒送的。 她向来觉得自己比沈忆舒清高,对方是满身铜臭味的商女,而她是高洁出尘的医者。 若是收了这铺面,岂不是被沈忆舒看低一筹? 于是,苏落葵把房契塞回匣子里,又将匣子还回去,开口道: “我不会收你的东西。” “为什么?”沈忆舒问道。 “沈姑娘,我虽然是个江湖女子,但也是有骨气的,你我之间素来有嫌隙,我做不到心无芥蒂地收下你送的东西。”苏落葵开口,“更何况,我并不想在京城开医馆,我用不上你这铺子。” 顾京墨见苏落葵拒绝,不由得急了,送上门来的好处,怎么能不要? 就算她真的用不上,可转手把铺子卖了,也能多个进项,便说道: “葵儿,我知道你有傲骨,可这铺面你还是收下吧。” “沈忆舒给你送铺面,无非就是冲着你的医术来的,她这病怏怏的身子,正需要一位有能力的医者。你若是不收,她心里不安,日后也不好意思上门求医,若是耽搁了她的病症,那可如何是好?” 顾京墨一边说着,一边感慨。 葵儿一心只想济世救人,到底还是太淡泊名利了,若是没有他在身边帮衬着,可如何是好?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进宫给太后治病 苏落葵被顾京墨一番话说的有些意动。 没错,是沈忆舒有求于自己,才送铺面的,她有什么不好意思收? 可转念一想,那股虚无缥缈的自尊还是占了上风,她目光不舍地从那个匣子上挪走,撇头说道: “要收你收吧,我是不会拿的,” 沈忆舒将他们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顾京墨脸上明晃晃写着想要。 至于苏落葵,明明很想要,可却要装的一副清高的样子,就像是在自己的身上套了一层枷锁,锁上了她自认为的、完美的躯壳。 也就只有顾京墨看不出来苏落葵的小心思了。 沈忆舒叹了口气,若不是念在苏落葵出自药王谷的份上,她是真的没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既然对方不领情,她也就没必要上赶着了。 日后见了师傅,她反正不会理亏就是。 于是,她见顾京墨要去拿匣子,便赶紧眼疾手快把匣子收了回来: “既然苏姑娘不肯收,那便算了,红玉,我们走。” 顾京墨急切道: “你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还能收回去?” “苏姑娘不要,我怎么不能收回来?顾京墨,我送礼的对象是苏姑娘,她不要,也轮不着别人要。”沈忆舒说着,直接戳破他的心思,“你想占便宜,那不能够。” 说完这话,沈忆舒转身便要走。 身后,顾京墨一张脸黑沉沉的,死死的盯着沈忆舒的背影。 而苏落葵的脸色也扭曲了一瞬—— 她也没想到,沈忆舒居然做的这么绝,她假意不收,对方还就真的不送了。 送礼哪有这样的? 更何况,她和顾京墨早已夫妻一体,由顾京墨代收,这不是天经地义吗?怎么还能收回去呢? 可惜了,这么好的铺面,终究是到不了她手里了。 就在沈忆舒刚迈出包厢的时候,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急匆匆走了过来,她认出来,这是顾家的仆人。 那小厮冲着沈忆舒行了个礼,钻进包厢,开口道: “大少爷,苏姑娘,宫里来人了,说是请苏姑娘进宫,给太后娘娘治病,特地派小的来知会一声。” 苏落葵一听这话,当即欣喜: “夫君,你瞧,我等的人来了!” 外面的沈忆舒听了这话,身形微微一顿,叹了口气。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先前苏落葵说不想在京城开医馆,也用不上铺面,原本以为是推托之词,没想到是真的。 苏落葵借机扬名,从来不是为了开医馆补贴家用。 她的目标人群,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世家公卿。 什么“平生以济世救人为己任”,都是空话,在她眼里,一身医术或许只是跳板,帮助她跨越阶级,登上青云。 从前救下顾京墨,与他无媒苟合生下孩子是如此,现在挑战医馆、扬名京城,同样也是如此。 只有这样,她才能从一个普通的江湖女子,摇身一变成为官眷,继而成为京城王侯将相们的座上宾。 沈忆舒看着手里的匣子,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道不同不相为谋,此番是我自作多情了。” *** 苏落葵和顾京墨急匆匆回到了白衣巷顾家。 宫里来传旨的公公坐在正厅喝茶,见两人进来,赶紧放下茶盏,开口说道: “咱家是寿康宫的管事太监,姓吴,此番前来是奉太后娘娘之命,请药王谷的苏姑娘进宫,替她老人家瞧瞧。” “吴公公好。”苏落葵问了好,开口道,“敢问公公,太后娘娘身体有什么不妥?” 吴公公笑着回答: “是头风之症,年轻时落下的毛病,一直也没能调理好,如今上了年纪,便越发严重,有时候疼起来啊,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这不,刚一听闻京中有药王谷弟子出现,便立刻派咱家出来相请,还请苏姑娘即刻跟咱家走一趟。” 苏落葵点了点头,应承道: “太后娘娘传召,民女自是不敢耽误,还请吴公公稍等,我去取了医药箱来,就跟您进宫。” “苏姑娘尽快。”吴公公点头。 苏落葵当即转身,朝着葵香院走去,顾京墨赶紧跟着她,说道: “葵儿当真聪慧,此计如此顺利,你刚借着药王谷的旗号扬名京城,就真的有人找上门来了。” “这次若是治好了太后娘娘的头风,她必定会有赏赐,你就能借机为我求情,让陛下允我明年参加春闱。” 没错,这就是苏落葵当日的计划。 她知道药王谷的名头有多好用,也知道这旗号打出来,只要证明了她的医术,就一定会有人趋之若鹜。 她跟着顾京墨来京城,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这也得感谢沈忆舒。 如果不是沈忆舒算计着让顾京墨丢了科考资格,苏落葵也不能顺水推舟,提出这个建议。 毕竟,她在顾京墨心里,那可是不争不抢、人淡如菊的性子,怎么能主动去结交人脉、向上攀附呢?她必须是那种不屑谋算钻营的人,也必须是清高淡薄的性子。 可如果,她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顾京墨呢? 这样一来,她就是“被迫”去攀附结交,她“身不由己”地去钻营,她依旧是那个品性高洁、与众不同的女子。 甚至,还能让顾京墨和顾家,承她的恩情。 “宫墙深深,若非为了夫君,我是一步也不愿意踏入的。”苏落葵感慨着,“不过夫君放心,若是太后娘娘真有赏赐,我必定为夫君求得恩典。” 顾京墨果然感动不已: “葵儿,你待我的好,我这辈子必定铭记于心。” 两人来到了葵香院。 苏落葵收拾了自己的医药箱,将能放进去的东西全部放进去,确定没有任何错漏后,这才跟着吴公公进了宫。 顾家众人目送她离开,顾京墨叹气: “葵儿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毕竟是给太后娘娘治病,可不比别的,定然是要在宫里住一段日子的,等有了成效再说。”老夫人开口说着,又冲着顾京墨赞道,“京墨,那葵儿姑娘此番得了太后青眼,也是个有大造化的,不比沈忆舒差,咱们家不亏。” 那沈忆舒,不过也是仗着父母对陛下的恩情,才当了个县主。 可恩情这种东西,总有耗尽的时候,她也不能对当今陛下和皇后,挟恩图报吧? 可苏落葵就不一样了。 她的医术就是最大的倚仗,宫里的贵人们,谁能保证这辈子不生病呢?只要她的医术得到证明,岂不是就成了贵人们的心头好? 往后的福气还大着呢!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药王谷名不虚传 太后娘娘,是当今陛下的生母。 先帝在位时,曾宠幸奸臣妖妃,对当时还是妃嫔的太后并不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落,因此,太后曾经的日子并不好过。 太后生当今陛下时,月子没坐好,受了凉,患上头疾。 此后许多年,由于先帝冷落,宫中看碟下菜,因此得不到尽心照顾,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调养,以至于病情越发严重。 直到当今陛下登基,尊她为太后,日子才好过起来。 但这头疾已深入肌理,经年累月间早已成了顽疾,哪怕是宫里最好的太医,也只能勉强止疼,却无法根治。 陛下孝顺,也不是没找过民间医者,可大多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曾经有太医提到过药王谷,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近二十年,药王谷并没有派出弟子在外面行走,甚至整个药王谷都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 不管是城王,还是太后,始终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直到苏落葵出现,打出了药王谷的旗号,这才给了他们希望。 城王吃了苏落葵给的雪参丸之后,身上的暗伤爽利了不少,有他这个先例在,苏落葵早就被宫里盯上了,只是一直在观望。 如今,苏落葵挑战京城诸多医馆,并获得胜利,证明了她的医术,也增加了她药王谷弟子的可信度。 因此,宫里第一时间派人来了。 这是苏落葵第一次进宫,她哪怕再目无下尘,也知道守规矩,不能出错,所以一步步很是谨小慎微。 在宫门口,有专门的人检查了她的医药箱之后,便由吴公公带她去了太后娘娘居住的寿康宫。 接下来便是诊脉、确定病灶、分析病情、对症下药,一系列流程下来,苏落葵处处妥当,很快就博得了太后的好感。 “苏姑娘年纪轻轻,医术了得,甚是厉害。”太后笑着赞道,“哀家听你诊断,跟宫里的太医说的一般无二,只是他们都没有什么很好的法子治疗,不知苏姑娘可有办法?” “有。”苏落葵点头,“用民女开的安神香,配合药王谷的独门针灸之法,假以时日定可痊愈。” “此话当真?”太后惊喜。 从前那么多太医和大夫,没有一个人敢打包票说能痊愈的,顶多就是开点药缓解。 可是药三分毒,他们不敢开猛药,就算缓解了也维持不了多久。 但是现在,苏落葵居然说,可以痊愈。 “太后娘娘,民女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您这头疾我从前跟着师傅学医的时候,曾经见过,也上手治过,不算太难。”苏落葵说道,“若是太后娘娘方便,民女现在就可以为您诊治,一套针法结束,保证您能睡个好觉。” 这确实是个很大的诱惑。 太后因为头疾,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这头疾就像是跗骨之蛆,让她受不得风、受不得气、受不得激,必须十分精细地养着,稍微有什么不注意,就疼的厉害。 “好。”太后立马点头,吩咐道,“竹奚,你吩咐下去,要他们配合苏姑娘,给哀家治病。” 竹奚是太后身边的心腹嬷嬷,闻言立刻点头。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后,苏落葵开始替太后治疗—— 她从药箱里拿出了自己调配的安神香,据说是用了四十九中药材搭配而成,不仅能凝神静气,还能缓和心神,而且味道清幽不刺鼻,很是不错。 太医检查过没有问题后,便在香炉点上了。 紧接着,苏落葵拿出银针,替太后针灸,鬼门十三针的针法的确神奇,她不过刚下第二针,太后便已经陷入了沉睡,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到第三针的时候,整个殿中除了太后娘娘均匀的呼吸和微鼾,早已经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苏落葵压低声音,对吴公公和竹奚嬷嬷道: “今日是第一次施针,时间不宜太久,得让太后娘娘有个适应的过程,因此她半个时辰后就能醒来。” “届时,可以再请太医诊断,看看情况是不是好点。” 两人点了点头。 不过是等半个时辰而已,算不得什么,便都守在这里,寸步不离。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在香燃完的瞬间,太后娘娘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里还带着刚刚饱睡过后的清明。 “竹奚。” “奴婢在,娘娘,您可好些了?”竹奚赶紧走到跟前,问着。 “哀家刚才是睡着了吗?” “是,睡得沉,睡得香。” “感觉到了,以往一觉睡醒,总是头痛欲裂,精神不佳,脑子里像是要炸开一样,可如今却温软平和,很是舒坦。”太后说着,又夸道,“药王谷果真名不虚传。” 说话间,苏落葵替太后拔了针,又扶着她坐起来: “太后娘娘觉得舒坦就好,今日是第一次,所以时间短,稍后民女与太医一起,根据娘娘您的身体承受情况,制定一个合理的治疗计划。” “好。”太后满意极了,问道,“你让哀家睡了个好觉,又让哀家看到了痊愈的希望,哀家要赏赐你,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苏落葵闻言,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道: “民女没有什么想要的,若是太后娘娘真要赏赐,就请您给个恩典,允许顾家大公子顾京墨,参加明年的春闱考试。” 顾京墨这事儿,太后之前有所耳闻。 毕竟顾家的事情太多了,从顾京墨死而复生开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后当个乐子也听了不少。 只是剥夺科考资格两次这件事,她却是知道内情的: “听闻他在茶楼公然狎妓,才被皇帝惩处,如此作风不检点,你竟是要为他求恩典?” 苏落葵神情自若,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太后娘娘容禀。” “茶楼公然狎妓这件事,顾公子是遭人陷害的,只是他没拿住证据,所以有理也说不清,但是民女相信他。” “民女曾与顾公子江湖流浪两年,他若是贪花恋色、眠花宿柳之人,绝无可能与民女一起吃那么多苦。” “民女知道,他带着民女回家,伤害了曾经的少夫人,也就是仁嘉县主,所以县主想要报复他,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不该用这种恶毒的法子。” “顾公子是为了我,才伤了沈姑娘,从而有了这一劫,正因为如此,所以民女才更要对他不离不弃,想办法为他洗脱污名,求太后成全。”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求医者络绎不绝 苏落葵这番话说的很有水平—— 先是表明顾京墨愿意与她流浪江湖吃苦,人品贵重,又在太后面前上眼药,说茶楼狎妓一事是沈忆舒在暗中算计。 同时,还暗戳戳的标榜自己清逸出尘、与众不同,不管顾京墨发生什么事,都不离不弃的态度。 这一番话下来,直接让太后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太后是从先帝的后宫里,存活到现在的赢家。 她这一辈子见过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人均八百个心眼,说话弯弯绕绕,稍不注意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像苏落葵这种直言不讳的坦诚,反而更让她看重。 太后心情好了,给个恩典也就不是什么难事,她直接就答应了苏落葵的请求。 苏落葵见状,心中暗喜: 沈忆舒终究还是不如她。 就算沈忆舒有皇上和皇后娘娘撑腰又如何?就算她被封了县主又如何? 现在自己也有太后撑腰了,至于县主,等她再多帮宫里的贵人治病养身,难道还当不上一个区区县主? 苏落葵思绪万千,可面色不变,做足了一个淡泊出尘的样子。 太后娘娘的效率倒是很高。 答应苏落葵的请求之后,便派了吴公公去御前走了一趟,说明了缘由,让皇帝给个恩典。 皇帝孝顺,见太后亲自开了口,便只能准允了。 他让郑公公亲自去顾家传旨,恢复顾京墨明年春闱科考的资格,一时间,顾家众人兴奋地像是在过年。 顾京墨谢过恩之后,大着胆子询问郑公公: “不知葵儿什么时候能回来?” “苏姑娘蒙太后娘娘看重,留她在寿康宫住一段时间,专心替太后娘娘治病,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的。”郑公公说完,便告辞离开。 等他走后,顾家众人发出一阵欢呼声。 “还得是葵儿嫂嫂有本事,居然能让陛下更改旨意。”顾玥娇夸赞着,随后又想起沈忆舒,顿时面露不屑,“不像那个沈忆舒,跟咱们从来不是一条心,反而把咱们往死里坑。” “行了,你少说两句,也需得注意自己的言行,可千万别再在外面闯祸了。”大夫人陈氏提醒着。 顾家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沈忆舒的耳中。 无他,主要是紫苏、红玉等人生怕顾家再次暗中对姑娘不利,因此时时刻刻派人盯着顾家,甚至还买通了顾家的一些奴仆,传递消息。 绿柳听说了这件事,当即愤愤不平: “真是可恶,那顾京墨明年春闱,若是真让他考上了,这大安国官场岂不是又多了个心狠手辣、表里不一、首鼠两端的昏官。” “可惜了姑娘设的那场局,最终也只让他们损了名声,不痛不痒的,什么事都没有。” 沈忆舒闻言轻笑,低语道: “无妨。” “苏姑娘如今为顾家做的越多,就越是会养大顾家人的胃口,就像从前的我一样。” “顾家这一大家子,从来没有变过,从前靠着我的嫁妆,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如今靠着苏姑娘的医术,换取好处和人脉。” “只是我醒悟的早,离开的也果断,若是他们依旧是死性不改,迟早有一天,苏姑娘也无法替他们善后、解决麻烦的。” “一场春闱而已,顾京墨便是考了,也不一定考上,就算考上了,也不一定能有个好前程,未来日子还长着呢。” 绿柳被自家姑娘说服了,点了点头,道: “好吧,我就不信他们一直运气这么好,反正我等着看他们的报应。” “别想这些了。”沈忆舒换了话题,问道,“说说,年货准备的怎么样了?给各家铺子、庄子上的年终赏钱,可有按时发下去?今年府中留下来过年的人数统计了没有?” 这些事情是红玉在打理的,当即回答道: “姑娘,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过年呢。” 就在沈宅下人们忙碌着准备过年的时候,顾家也开始热闹起来。 忠勇伯府、昌平侯府、工部尚书府、文渊阁大学士府……各家的夫人纷纷携带厚礼,登了顾家的门。 所诉所求,无一不是要请苏落葵这位药王谷神医,去府上治病。 顾家自从出事以来,门庭冷落,搬家之后左邻右舍都不熟悉,加上顾明良在朝中经常被弹劾、被申饬,以至于顾家许久没有客人了。 而这次因为苏落葵,顾家又重新风光起来。 苏落葵替太后治疗头疾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求上门的也都是富贵之家,打听宫里的情况也不算难事。 得知困扰了太后那么多年的头疾,在苏落葵的治疗下逐渐好转,大家都忍不住心动,因此对顾家的态度也热切起来。 大夫人陈氏这几天仿佛又回到了当家主母的做派,与权贵家的夫人迎来送往,很是体面。 正厅里,陈氏喝了一口茶,缓缓松了口气,笑着感慨: “母亲,刚刚送走的,已经是近几天来第六个客人了,真没想到,葵儿竟然如此抢手。”老夫人手里捧着客人送来的珍奇古玩,爱不释手,摩挲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道: “那是,葵儿是得太后看重的神医,自然抢手。” “也是葵儿有本事,才引得这么多权贵夫人对顾家巴结讨好、趋之若鹜,从前咱们顾家可没有这样的风光。” 便是沈忆舒从前当家的时候,也不曾有现在的体面。 沈忆舒的确有钱,嫁妆丰厚,但也只能让顾家的吃穿用度改善,却没办法帮顾家结交人脉。 毕竟沈忆舒只是个商女,许多权贵人家都瞧不起,甚至连平常的宴席,也懒得邀请她。 这么看起来,当初赶走沈忆舒,顾家算是做对了。 三夫人赵氏听着老夫人和陈氏对苏落葵的夸赞,不由得开口道: “母亲,大嫂,你们可别忘了,那葵儿姑娘如今还算不得是顾家人呢,她虽给京墨生了个儿子,但身份没过明路,也只能算是借住在顾家的客人。” “她如今这么受欢迎,若是再让她给那些权贵们治好了病,未必找不到更好的去处,到时候咱们损失可就大了。” 被赵氏一提醒,老夫人和陈氏顿时醒悟过来。 没错,苏落葵如今算不得是顾家人,倘若她有了更好的去处,直接一走了之,那可怎么办? 顾京墨倒是很乐观,他笑着摇头: “三婶多虑了,葵儿心悦于我,对我情深义重,她不会离我而去的。更何况,她也舍不得孩子。”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章 捞油水的好差事 老夫人见顾京墨信誓旦旦,心中稍安,但为了稳妥起见,便吩咐道: “话虽如此,还是趁早将她的名分定下来为好。老大媳妇,你如今是府里的当家主母,就由你来操持京墨和葵儿的婚事。” 陈氏听了这话,顿时为难: “母亲,此事是该早日定下,可是以什么身份迎葵儿进府?” “从前有沈忆舒占了正妻的地位,且葵儿又说自己不在意名分,不论是平妻还是妾室都可以。” “可现在,京墨既然没有正妻,便无平妻这一说,葵儿又得太后看重,以妾室之礼入门怕是不妥,难不成,要让葵儿当正妻吗?” 话音落下,老夫人沉默了。 她早就说过,自己是瞧不上沈忆舒和苏落葵的出身的,在她看来,自家孙子唯有那王侯公卿家的千金小姐才能配得上。 这正妻的位置,若是等顾京墨明年春闱考中,怕是有许多人都乐意结亲,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很明显等不到明年春闱之后了。 毕竟,苏落葵如今风头正盛,若是不能早早将她圈在顾家的名下,恐怕日后迟则生变。 该以什么样的名分,迎苏落葵入府,让顾家人陷入了两难。 她们一方面想要等顾京墨春闱考中,攀上官家千金,另一方面又舍不得苏落葵如今带来的风光和体面。 “要不,等葵儿姑娘回来之后,咱们好好跟她商量商量,让她先以妾室之礼入府,等明年京墨高中,娶了正妻,再给她抬为平妻?”老夫人提议着。 顾玥娇听了这话,不由得瘪瘪嘴: “祖母,你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当年沈忆舒一介商女,无父无母无靠山撑腰,尚且能以正妻之礼入府,如今葵儿嫂嫂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你让她只当个妾室,她怎么会答应?” 顾京墨也觉得此举不妥,便道: “祖母,母亲,就以正妻之礼,迎葵儿入府吧。”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想替我寻个高门贵女的妻子,想让我有岳家帮衬,以后仕途也更顺遂,可你们换个角度想想,这些事情,葵儿是不是也能帮我?” “葵儿医术高明,满京城皆知,她今日可以向太后求恩典,恢复我的科考资格,明日若是救了陛下,是不是能得到更大的恩典?” “只要她是我的妻子,难道这恩典,还能不给我?” “更何况,不止是宫里的贵人,就说近几日上门求医的夫人们,若是葵儿应邀去治病,那她们是不是也欠了顾家的人情?这人情,是不是就能还到我的身上?” “最重要的是,葵儿为我生下了孩子,她若为正妻,那孩子就是嫡长子,名份上也好看一些。” 那孩子聪明讨喜,有个嫡长子的身份,总比庶子来的好听多了。 “京墨,你既有自己的想法,娘也不劝你。为娘只提醒你一句,葵儿出身不高,也没学过规矩,可当不了顾家的当家主母,若是日后她惹了笑话,给你丢脸,你可不要后悔才是。”陈氏说着。 沈忆舒虽然也出身不高,是个商女,但她有父兄,从小也是学过规矩的,至少带出去,社交场合不会出错。 而且那两年顾京墨并未在京城,那些闲言碎语可没有一个字是传到他耳朵里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遭到了多少耻笑。 但苏落葵,却是个实打实的孤女,哪怕现在众人看在她医术的份上,笑脸相迎,可该看不起她的,还是会看不起。 到那个时候,顾京墨可就要直面那些闲言碎语了。 “无碍。”顾京墨坚持,“葵儿用医术替我打通人脉,明年科考之后,我也会用实力证明自己。” 老夫人见顾京墨已经想好,便点头道: “既如此,那便去安排吧,距离过年也没几天了,婚事就定在年后,一个月的时间操持准备,也来得及。” 陈氏点了点头,应承下来,又道: “母亲,那办婚事的钱……” 老夫人心头一堵。 钱钱钱。 顾家就是没钱,如今花用的还是和离那日,沈忆舒给的银子,一大家子节衣缩食,处处节省,才撑了这么些日子。 但是要拿出钱来,办一场体面的婚事,却是不够的。 她的目光落在那几件珍奇古玩上,开口道: “把这几件东西当了吧,换的钱用来风风光光办一场婚事,有葵儿这个神医在,难道还怕以后没钱吗?” 顾京墨与苏落葵的婚事,在当事人缺席的情况下,就这么定了下来。 陈氏操办婚事,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便叫上赵氏和顾玥娇一起帮忙—— 陈氏总览全局,去当铺当掉了那些珍奇古玩,并且负责看吉日、拟定客人名单、根据人数定宴席菜单,以及厨房采买等等。 顾玥娇被派出去购买一些成亲需要的东西,尤其是苏落葵的首饰头面和婚服等等。 至于赵氏,被委派亲自去各家各府送请帖。 顾家自从顾明良升迁到京城之后,为了维持住“书香门第、清流世家”的名声,并不曾与京中权贵有什么私底下的往来。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显得顾家清高孤傲。 因此,顾家和其他家族,从前没什么交情,但是办婚宴嘛,需得热闹才好,所以宾客又不能太少,该请的还是得请。 更何况,现在苏落葵在太后面前很得脸,那些人便是冲着药王谷神医的名号,也得来参加婚宴。 故而,送请帖是必要的,而且还不能随随便便派个丫鬟小厮去送,那么身为顾家三夫人的赵氏亲自登门,就很合适了。 赵氏得了这么个差事,嘴上抱怨着辛苦,但心里实则乐开了花。 因为,她从这件差事里,看到了捞油水的可能性。 赵氏先去了已经上门求医的那几家府邸。 忠勇伯府内,伯夫人看在苏落葵这个神医的面子上,亲自出面接待赵氏,哪怕赵氏只是个从七品官员的夫人。 “劳烦三夫人亲自登门送请帖。”伯夫人开口说道,“苏姑娘对顾公子有救命之恩,两人鹣鲽情深,实在是良缘美事,请三夫人放心,婚宴当天,我家伯爷必定携家眷赴宴。” 赵氏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便开口道: “多谢伯夫人赏脸光临,届时顾家必定扫径相迎,不过上次伯夫人上门相求的事,或许有些变故。”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9章 婚事成了一场交易 忠勇伯夫人听了赵氏这话,不由得紧张起来: “上次我亲自携重礼登门求医,你们老夫人亲口答应我,等苏姑娘从宫里出来,便请她来我府上看看,怎么会有变故呢?” 伯夫人正是想请苏落葵给自己治病。 她从生下女儿后,下身便一直不舒服,不仅恶露不止,还时常漏尿,如此便遭了夫君嫌弃。 忠勇伯一直想有个嫡子继承爵位,但伯夫人这样子,完全影响了他的兴致,夫妻房事一直没有进展,伯夫人也无法再次怀孕。 她倒是想请别的大夫看,奈何这年头有本事的女医甚少,而且女子病症又羞于启齿,不好意思找男医,就一日拖着一日。 这好不容易出现了苏落葵这个医术高明的女医,又怎么能不动心? 因此,她特地带了厚礼去顾家,就是为了先跟顾家交好,等苏落葵从宫里出来,她也能请得动人。 赵氏听了伯夫人的话,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夫人,我们家老夫人的确答应过您,可关键是上门求医的,不止您一个人呐,即便人家是后来的,但爵位高、有实权,咱们顾家也不能怠慢,您说是不是?” 伯夫人有些着急: “莫非苏姑娘给人看病,是根据爵位高低、实权大小来的?那我们能忠勇伯府,在京中爵位不高,且伯爷只领了个虚职,并无实权,我岂不是要排到很后面?” “夫人莫着急,理论上的确如你所说,可也不是不能通融。”赵氏笑道,“我这个当三婶的,在葵儿面前还有几分薄面,若是我去跟她求一求,请她先来忠勇伯府,也不是没可能。” 话音落下,忠勇伯夫人立刻明白了赵氏的意思。 她当即让人捧过来一个匣子,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银铤,直接递到赵氏手中,开口道: “既如此,就请三夫人替我在苏姑娘面前美言几句。” 赵氏一见到这一匣子银铤,顿时接过来捧在怀里,眉开眼笑: “夫人这么客气,我定要好好跟葵儿说道说道。” 离开忠勇伯爵府之后,赵氏赶紧去钱庄将这些银铤存了,将票据仔仔细细收好,然后才去往下一家送请帖。 自从顾京墨死而复生回来要娶平妻开始,沈忆舒就不再管顾家的吃穿用度了,因此顾家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拮据日子。 甚至到现在,顾家还依然抠抠搜搜,一点都不体面大气。 赵氏不管家,在府中也捞不到什么油水,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能捞一笔是一笔,就算作是她的私房钱了。 至于答应忠勇伯夫人的事,就交给老夫人她们去操心。 反正礼物老夫人也收了,答应让苏落葵上门治病,也是老夫人应承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可不想继续在大嫂手底下讨生活了,她得为三房打算。 就这样,赵氏用同样的方式,去了昌平侯府、工部尚书府、文渊阁大学士府等等,多多少少也都捞取了一些好处。 于是,在顾家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一个消息在权贵圈子内部流传: 顾家吃相太难看。 上门求医者已经送了厚礼、做足了姿态,可还有人上门捞钱,简直不知所谓。 在外人看来,顾家是一个整体,赵氏所做的一切,不管顾家知不知情,终归都要算到顾家头上。 但是,令京城众人没想到的是,赵氏的所作所为居然只是开始。 顾家做出了更恶心的事—— 起因是大夫人陈氏在筹备婚事的过程中,找上了老夫人: “母亲,当掉那些珍奇古玩的钱不够了。” “怎么会不够?那些东西可是价值不菲。”老夫人诧异。 “那些东西确实值钱,但是办婚事更费钱,这宅子也是咱们新入住的,很多东西都需要买。”大夫人说道,“更重要的是那天的菜品,毕竟来参加婚宴的都是达官贵人,总得弄点上档次的东西吧?东西好了,那价格就低不了。” “那你说怎么办?沈忆舒和离时给的钱,这段日子已经花用的差不多了,珍奇古玩也当了,你就算找我,我也拿不出钱来啊!”老夫人感觉心烦意乱。 陈氏沉默片刻,开口提议道: “咱们可以找钱庄借贷,提前支取一些银钱用来办婚事,但是母亲,你知道的,客人上门参加婚宴,总不可能空着手,多多少少也要送些礼品,到时候咱们再挑一些合适的当了,把钱还上就是。” “母亲,我算过了,婚事就在年后一个月,我们借贷的钱顶多也只用一个月就还了,正息钱不会很多,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老夫人思忖片刻,问道: “虽说客人上门会送礼物,但这礼物的价值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若是他们送的东西不值钱呢?又或者,送的东西不好典当,那又如何?” 找钱庄借贷,的确是个法子,可若是还不上,那就糟糕了。 陈氏转眼间又想到了个主意: “我们不是还有葵儿吗?干脆放出话去,就说婚宴当天没有收到请帖的人家,若是能携厚礼登门的,日后若是家中有人生了棘手的病,可以让葵儿去免费医治。” “就算是冲着葵儿那药王谷弟子的名头,登门的客人想必也不会只带着薄礼,您觉得呢?” 老夫人眉头紧蹙,思索着—— 以后让苏落葵免费给人治病,那就意味着少了一次赚钱的机会。 可重要的是眼下,该如何体面的将这场婚事办好,所以陈氏提出的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 “罢了,就按你说的去做吧。”老夫人点了点头。 至此,顾家婚宴当天的客人,就分成了两拨—— 一拨是达官贵人、王侯公卿,这些人家是以后必须要维系好的人脉,因此顾家派了赵氏亲自送了请帖,做足了姿态,可是赵氏私底下找人要钱捞油水,吃相难看。 一拨是京城富商、员外老爷,这些人都是市井百姓,无官无爵,但却很有钱,他们不曾收到请帖,但却可以自行携带厚礼上门吃席,毕竟能换一次药王谷弟子治病的机会。 到了这一步,顾京墨与苏落葵的婚事,彻彻底底变成了一桩交易。 不论哪一拨人,都没有一个是来真心吃席、祝福这两位新人的,全都是冲着药王谷名号来的。 顾家一通骚操作,把京城有权有钱的大部分人得罪了个彻底。 更可笑的是,苏落葵的后半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但她本人忙着在宫里给太后治病,全然不知。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章 大年初一的惊喜 京城又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天越发地冷了。 沈忆舒身子不好,从落雪开始就闭门不出,每日穿着厚实的衣服,坐在被烘暖的屋子里,看书写字,打发时间。 生意上的事情,由紫苏打理;沈宅的内务外务,由红玉操持。 她很放心,也乐得躲懒。 绿柳照例闲不住,去外面打听了一圈消息,回来就把顾家吃相难看的事情说了: “现在满京城都在说顾家不成体统呢,不过看在苏姑娘是神医的份上,也只是私底下说说,没当着顾家人的面嘲讽,到现在顾家还以为这事儿办的妥帖呢。” 沈忆舒听了这个八卦,不由得笑了。 却听绿柳又巴巴地嘲讽道: “从前顾家总是嘲讽咱们姑娘是商女出身,小门小户,可姑娘即便出身商户,该学的东西却也都学了,执掌中馈从不曾出过错。” “而她们……大夫人是秀才家的女儿,三夫人小官家的千金,说起来也是书香门第,却一个个眼皮子浅,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如今名声败坏,也是她们的报应。” “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淡如菊的苏姑娘,若是知道顾家拿她的名头,做了这么多人情,会怎么想。” “小促狭鬼。”沈忆舒用毛笔点了点绿柳的鼻子,嗔笑着。 鼻尖的墨水落在绿柳鼻头,惹得屋中丫鬟哈哈大笑。 腊月二十九,雪停了。 沈忆舒让紫苏带人去了趟城北,到庇护所给那些暂时回不去的灾民们送过年物资,而她自己则是进了一趟宫里,给陛下和皇后娘娘送年礼。 她在京城没有亲朋故旧。 毕竟她不是京城长大,从前在顾家当儿媳时,也没有交好的朋友,因此这个节骨眼上不需要做太多人情走动,倒是省了不少事。 不过,陛下和皇后娘娘却是例外。 不论是冲着帝后二人与她父母昔日的渊源,还是因为陛下赐她县主之位,为她撑腰,于情于理她都是要进宫谢恩的。 皇后娘娘很喜欢她,留她用了午膳。 下午出宫的时候,倒是在路上遇见了苏落葵,她从太后娘娘的寿康宫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宫女,手里捧着太后给的赏赐。 两人在宫门口遇到了。 苏落葵本不欲理会,宫女们却率先对沈忆舒行礼: “见过仁嘉县主。” 于是苏落葵迫不得已,也跟着行礼,谁让沈忆舒是县主呢?有爵位在身,地位就是尊贵一些。 沈忆舒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马车,疾驰而去。 苏落葵站在原地,眸色晦暗。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是年三十了。 沈宅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屋檐下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看着格外喜庆。 佣人们全都换上了新衣,一大早在沈忆舒这里领了赏钱,便欢呼着散去,准备今晚的年夜饭了。 这是沈忆舒和离后的第一个年。 她不需要操持顾家的琐事,没有顾家那一大家子在耳边贬低打压。 只简简单单和几个最亲近的丫鬟围了一桌,在热乎的暖阁里,吃着丰盛美味的年夜饭。 年夜饭过后,丫鬟们相约着要一起守岁。 沈忆舒身体弱,不能熬夜,早早地便歇下了,等她一觉睡醒,紫苏便给她带来了个天大的好消息: “姑娘,裴谷主来信了!” 说话间,紫苏便将手中的信递过去。 “师傅总算给我回信了。”沈忆舒甚至都来不及穿衣服梳洗,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 沈忆舒刚一和离,就给药王谷谷主裴怀风写了信。 信上告知了她与顾家和离一事,毕竟沈忆舒父母皆亡,唯有师傅尚在,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等大事还是得告知裴怀风一声。 另外,信上也提到了苏落葵此人,询问裴怀风,那苏落葵究竟是不是他另外收的弟子。 只是裴怀风经常四处游历,去寻找天地间的珍奇药材,并不长时间停留在一处地方,是以沈忆舒写的信,常常需要辗转好几次,才能成功送到裴怀风手上。 甚至有时候,裴怀风如果去了深山老林,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那就要耽搁许久,才能送信。 如今都快两个月过去了,沈忆舒终于收到了裴怀风的回信。 她仔仔细细地看完,然后眉头紧蹙: “看来,我之前写的信,似乎并没有送到师傅手上,而我手里的这封信,并非他的回信,而是他另外单独写给我的。” “他信上所言,似乎对我和离之事毫不知情,也并未对苏落葵的来历做出回应,只跟我说他找到了天心果。” 话音落下,绿柳高兴的惊呼: “天心果!就是配制美人消解药的最重要的一味药材!裴谷主竟然找到了!” 当年沈忆舒的母亲舒云曦,为了救顾家那一大家子女眷,被匪徒砍中,中了美人消之毒。 沈忆舒虽然及时被剖腹取出来,但母体里的毒素也残留在了她的体内,让她这么多年身体羸弱。 药王谷谷主裴怀风,花了将近十几年的时间,研制出了美人消的解药,但因为配制解药的药材稀缺,甚至有几味药材已经失传,以至于解药一直没有真正配制出来。裴怀风四处游历,其目的之一,也是为了搜集药材,早日配制出解药。 多年以来,解药所需的药材已经搜集了八成,唯有天心果和七星海棠叶不见踪影。 而现在,天心果终于被找到了。 红玉也很激动,当即开口: “太好了,姑娘解毒,指日可待。” 沈忆舒也因为这个好消息而高兴起来,她笑道: “师傅让我找个理由离开顾家一段时间,让我亲自去取天心果,他说天心果要摘下之后即刻服用,才能不失其药效。” 红玉和绿柳听了这话,便明白了,裴谷主是真的没收到姑娘写的信,也不知道和离一事,否则不会让姑娘找个理由离开顾家。 不过现在好了,姑娘已经和离,根本无需跟顾家多做纠缠。 “姑娘,那我们什么时候走?”绿柳问道,“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离开这破地方了。” 沈忆舒看着绿柳急不可耐的样子,笑着摇头: “还早着呢。” “师傅说,天心果长在北境的极寒之地,明明是耐寒的药草,却偏偏要等阳春三月才能开花结果,很是奇特。” “这才正月初,还不到天心果开花的时候,北方寒冷,我若是去早了,身体怕是受不住,他让我晚些时候再出发。” 绿柳一听,先是失落了一阵,随后又高兴起来: “这样也好,我们还能看完顾家婚宴的热闹之后,再离开京城。”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章 赚钱与惠民相结合 裴谷主的来信让沈忆舒精神大好。 一则是因为收到了师傅的消息,知道他虽然四处游历,但平安无虞;二则是因为找到了天心果,她的解毒进程又向前迈了一步。 沈忆舒一高兴,便给沈宅的佣人们放了半个月的假。 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府中所有仆役,不论男女,只要将自己分内差事做好之后,其余时间便可自由支配。 此举一出,众人纷纷高兴。 京城繁华,从年初三之后,街上只要不下雪,每晚便会有各种手艺人出来表演卖艺,吸引京中不少人出门观看。 沈宅的仆役们也跟着凑热闹,天天晚上出去看表演,涨了不少见识。 元宵节一过,该收心的都收心了。 沈忆舒也开始为离开京城做准备,她将自己的几个心腹叫到一起。 紫苏、红玉、绿柳、黄莺、蓝月站成一排,等候吩咐。 沈忆舒斟酌了片刻,开口道: “年前刚和离的时候,我们就定好了,年后等开春,我们便离开京城回江南,离开这个地方,但现在事情有变。” “师傅来信说找到了天心果,并让我亲自去取,但天心果在北境,所以我肯定是无法回江南了。” “我仔细想了想,咱们兵分几路行动。” “黄莺、蓝月,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收拾行李,将我所有的嫁妆和沈宅能带走的东西全部装箱,等过段时间离开的时候,你们负责带着这些行李回江南老宅,提前去跟冬叔会合,将宅子重新整理,等我回去。” 黄莺和蓝月向来是替她管理库房、打理内务的。 这差事交给她们,再合适不过,只是为了保证她们的安全,必定要提前找好护送的镖局,以及可以通行的商队,才能保证人、财都妥帖。 毕竟,大安国可不太平。 当今陛下继位后,虽然努力改善方方面面,但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实在太大,许多人在先帝朝活不下去,都落草为寇的。 江南山多水广,草寇江匪不少,尽管当今陛下派人几次剿匪,但也没有彻底肃清,因此南来北往需得小心,沈忆舒可不想自己人死在路上。 黄莺和蓝月福身应和,表示明白。 沈忆舒点了点头,目光看向红玉和绿柳: “你们两个向来是贴身伺候我的,到时候就跟我一起北上。你们负责提前整理北上时需要带的东西,尽量轻装简从,带一些必要的、不好买的,再多带点银钱,实在缺少什么可以半路重新购置。” “姑娘放心。”红玉点头。 她向来稳重,这件事交给她不会有错。 “至于紫苏……”沈忆舒最后看向紫苏,“京城的产业离不开人,还是交给你最稳妥,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你得辛苦辛苦,陪我一起巡查京城的产业,不论是田庄还是铺子,我要亲自走一趟。” 紫苏点点头,开口道: “姑娘信任,我必定不负姑娘所托。” “不过姑娘,年前盘账的时候,咱们不是把这些产业大致走过一遍了?你身子弱,何须要再劳烦一遍?” “铺子也就罢了,尚且在城里,但是庄子都在城外,太远了,天寒地冻又下雪,舟车劳顿的,您也遭不住。” “我看不如这样,我把所有掌柜的和庄子上管事的都叫到沈宅,姑娘有什么想知道的、想交代的,直接跟他们说就行。” 沈忆舒知道紫苏是为她的身体考虑,闻言也不坚持,便点头: “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她这次起心巡查产业,并不是为了盘账,只是为了了解其他情况,看这门生意是否有可以改进、重新规划的地方。 账目她已经看过,都是盈利的,但真正想把生意做好做大,只单单看收入可不行。 她父亲沈敬庭在世时,能将沈家举托到江南首富的位置,靠的不是墨守成规、一成不变,而是不断改进做生意的方式方法,锐意进取,反思革新。 虽然沈忆舒与父亲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是非常多,但她也感觉得到,父亲是个有大智慧的商人。 他与那些为富不仁、奸邪狡猾的商人完全不一样。 沈敬庭的理念是,将赚钱与惠民相结合。 在他的商业版图里,每一门生意,都必须时刻注意百姓需求,在赚钱与惠民之中,找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 譬如绣衣坊。 人们或许只能看到绣衣坊门庭若市,往来皆是达官贵人的妇人和千金,一件衣服价值连城,生意日进斗金。 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绣衣坊背后为许多穷苦百姓提供了赚钱的机会。 织布的原材料是棉麻毛丝等物,这些都是农作物,需要人种植,那么农人就能种地糊口。 织布需要人手,不论男工女工,但凡愿意学,都能进沈家织布厂。 后面还有染布、印花、刺绣、裁剪等等,每个工序都需要大量的人手,甚至很多事情都只有女子才能做,这也为许多在娘家、婆家无法立足的女子,提供了一个安身立命的保障。 绣衣坊用独特新颖的衣裙款式,赚达官贵人的钱,然后用来扶持农人耕种、扶持手艺人做工,然后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同样模式的还有珍宝阁、胭脂斋、济世堂等等。 珍宝阁背后有自己的采石场和采石工,胭脂斋背后有专门种植花草、的园子和山头,济世堂时不时就义诊,且免费施医赠药…… 每一门生意,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回馈更多百姓。 沈忆舒秉承父亲的理念,将这种模式持续到底,但同时也会关注新的变化,及时做出调整。 既能保证这些生意一直走在正确的轨道上赚钱,也能保证它们不受侵扰,能持续的惠民。 她要巡查店铺的原因也在于此。 不过紫苏说的有道理,她身体不好,无需一趟趟出去跑,在沈宅召见掌柜和管事也是一样的。 这些掌柜和管事长期管自己铺子内的一亩三分地,若是真有什么不妥之处,应该都能及时察觉,及时禀报。 毕竟,这些人都是父亲从那些原本来做工的人选中,挑出品行端正、为人机灵、愿意学习的人,专门培养的,他们的能力经过了认可。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记着沈家的恩,且家人子女也大多在沈家做事,靠着沈家过日子,轻易不会背叛。 沈忆舒和几个丫鬟安排好之后的事情后,正想让她们下去,便听到外面有小丫鬟来禀报: “姑娘,门房那边通禀说,有一位姓苏的姑娘来访。” 第112章 苏落葵拜访 姓苏的姑娘? 沈忆舒一怔,满京城她就只认识一个姓苏的姑娘,苏落葵。 只是她与苏落葵素来没有什么私交,上次在确定苏落葵的确是药王谷弟子之后,她看在师傅的份上结交,却被对方拒绝。 不知道这次上门拜访,所为何事。 “请她去花厅入座,我马上来。”沈忆舒说着。 沈忆舒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在红玉和绿柳的陪伴下朝着花厅走去,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苏落葵如今的来意。 抵达花厅,苏落葵已然在喝茶了,看见沈忆舒,她立刻放下茶杯,站起身迎过来: “沈姑娘。” 沈忆舒笑了笑,她没心思跟苏落葵虚与委蛇,便开门见山道: “苏姑娘坐,不知道今日找我是为何?” “我来给沈姑娘送请柬的。”苏落葵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红底烫金的请柬,看着很是大气,“我与夫君婚宴的请柬。” 沈忆舒没有接,只说道: “苏姑娘,我与顾京墨早已和离,与顾家再无关系,以后也没有什么来往的可能,这请帖之前没送,现在也就没必要了吧。” 顾家要给顾京墨和苏落葵办婚礼,这请帖在年前就送了。 当时是赵氏亲自挨家挨户去送的,还闹出了不少笑话,那个时候顾家没人给她送,显然也是不想再跟她有牵扯。 可没想到,苏落葵亲自送来了。 这么看起来,给她送请帖应该是苏落葵的意思,若是顾家的意思,年前的请帖就不会漏了她。 果然,苏落葵笑着解释道: “年前的请柬送的仓促,是底下的人遗漏了,所以我亲自给你送来,还请沈姑娘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婚宴我也不会去。”沈忆舒直白拒绝。 当初和离的时候闹的那么难堪,她又知道顾家几次三番对她下毒手,她是疯了才会去趟这摊浑水。 苏落葵闻言,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她可能没想到沈忆舒这么直接,于是顿了顿,开口道: “沈姑娘,事情是这样的,邀请你参加婚礼,是我的意思。” “自从我随夫君回来后,顾家发生了很多事,几乎每一件事都与你有关,而这些事情也让顾家名声有损。” “我知道顾家有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平心而论,我本人自问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就算我与夫君之间的感情,那也是他失忆的时候,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 “不管你与顾家之间有什么样的龃龉,但你我之间并非不死不休的仇人,这一点你认可吗?” 沈忆舒挑了挑眉,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开口道: “你继续说。” 说实话,从目前看来,沈忆舒和苏落葵的确没有生死大仇。 这话她年前也对几个丫鬟说过,跟她有仇的是顾家,而非苏落葵本人,至于苏落葵,顶多就是膈应了点。 不曾想,今日她从苏落葵口中,听到了同样的话。 苏落葵见沈忆舒的态度似有松动,便继续道: “此番我与夫君成婚,京中必定有诸多传言和说法,其中肯定不乏对我的轻贱与蔑视,更会有人说,是我破坏了你与夫君的婚事。” “沈姑娘,女子孤身立世不容易,你父母双亡是孤女,我无亲无故也是孤女,你就当体恤我,去参加婚礼,破了这谣言,可好?” 如果沈忆舒去参加了顾家的婚宴,那么就代表着她与顾家并没有闹翻,而是和平分手,大家好聚好散。 这样一来,顾家不存在让沈忆舒受了委屈,那苏落葵自然也不会背负谣言和骂名。 沈忆舒听了这话,笑得更讽刺了: “苏姑娘,你我之间确实没有生死大仇,所以我在跟顾家算账的时候,也不曾连同你一起,甚至看在你是医者的份上,几次对你的挑衅轻轻放过。” “可你不该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的出现破坏我与顾京墨婚姻,这本就是事实,虽然怪不得你一个人,可你既已做了,就不该来我这个苦主这里要求宽恕。” “顾家想挽回名声,你想清清白白,你们大可另想办法,而不是让我委屈自己,跪着咽下两年的苦楚,去成全你们的风光和体面。” 这话不可谓不扎心,苏落葵脸一白,辩驳道: “都说不知者无罪,我与夫君相遇时,并不知道他已娶妻,难道这也怪我吗?更何况,外面都传仁嘉县主是女菩萨,最是心善,难不成是说一套做一套,连我这样的孤女都容不下?” 沈忆舒坐在椅子上,接了绿柳递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好奇反问道: “不是说,葵儿姑娘不争不抢、人淡如菊吗?何时变得这么在意虚名了?你难道不应该兀自清高、兀自出尘,任凭旁人言语,你却岿然不动吗?” 苏落葵还没说出口的话,霎时间被更在喉咙里。 片刻后,她才开口: “沈姑娘,我今日前来,是真心想与你冰释前嫌的,可惜你言语之间处处对我贬低羞辱,既如此,这一趟是我来错了。” 说完这话,苏落葵转身就走,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但那张红色烫金的请帖,却还放在桌上,并没有带走。 绿柳看着苏落葵的背影,呸了一声: “看来她那副人淡如菊的性子,大概只在顾京墨面前维持吧,否则怎么一到咱们姑娘面前,就破功了呢?” “再者,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我们姑娘用自己的善意,去给她洗刷名声?真是可笑!” 可惜这年代还不曾有道德绑架一词,否则她们就会知道,用这词来形容苏落葵,是多么的准确。 红玉拿起请帖看了看,问道: “姑娘,她请帖没带走,是不是还指望着你去呢?” “应该是打的这个主意,指望我自己想通,去参加婚宴。”沈忆舒轻笑,“可惜,顾家不配,我也不想与他们再有任何牵扯。” 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不久她就要离开京城。 等去北境找到了天心果,服用之后,她就会回江南定居,往后余生跟顾家和苏落葵见面的机会不大。 这样的关系,有什么必要去维系呢? 绿柳闻言,从红玉手里拿过请帖,笑道: “姑娘不去,我去,反正我们也是婚宴之后才离开,不如我替姑娘去看看热闹。” “姑娘放心,我就拿着请帖悄悄混进去,顾家那天人多,他们未必能发现我。” 京城诸多权贵公卿都对顾家有意见,她倒是想看看,顾家那天的婚宴,究竟能办成什么样子。 第113章 宾客盈门,乞丐登门 沈宅关起门来,收拾行囊,准备离京。 顾家却与之相反,蓬门大开,热热闹闹,丫鬟婆子进进出出,为顾京墨和苏落葵的婚事做准备。 时间一晃而过,终于到了婚礼当天。 苏落葵无亲无故,没有娘家,顾家便找了客栈让她暂居。 接亲当天,顾京墨骑着高头大马从白衣巷顾家出发,绕京城主街道一圈,来到客栈,接新娘上花轿,再一路回到顾家。 今日天气晴好。 京城街道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嘴上说着吉祥话,就想讨个彩头,蹭个喜气。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 顾宅中,宾客们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大门口放了两个管事,一个专门负责接待持有请柬的达官贵人,另一个便负责接待携带厚礼上门的京城富商。 两个队伍互不干扰,倒也相安无事。 等新娘子快到的时候,宾客们也来的差不多了,大夫人陈氏兴高采烈地走进正堂,凑在老夫人耳边低语道: “母亲,除了咱们送请帖邀请的客人之外,携厚礼上门的宾客也来了不少,本来多准备了四桌席面,如今已坐满了三桌。” 老夫人闻言,满意的点头: “看样子,葵儿这药王谷弟子的名号,确实好用。” 这么多人,送的礼物将会是一笔可观的财富,顾家终于不用过那种拮据的日子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高声喊着: “新娘子到了——” 宾客们听见声音,全都凑上去围观。 虽然宾客们都觉得顾家吃相难看,没多少好感,但今日是顾家的喜事,稍微有些教养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不给面子。 于是,贺喜的贺喜,起哄的起哄,倒也很是热闹。 大门口,新娘下轿,新郎牵着红绸,领着她进门,踏上早就铺好的红毯,一步步走到正厅,准备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三拜之后,正要将苏落葵送入洞房的时候,听到大门口突然传来嘈杂的喧闹声,吵吵嚷嚷,破坏了现场喜悦的氛围。 “怎么回事?”老夫人皱着眉头问着,转头看向三夫人赵氏,“你出去看看。” 这事儿本来应该让大夫人陈氏解决的,毕竟她是当家主母,且这次婚事又是她一手操办,可奈何陈氏如今正坐在堂上,与顾明良一起接受新人的参拜。 赵氏点了点头,走到外面,却见大门口围着十几个乞丐。 那些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吵嚷着要进顾府吃席。 两个管事带人拦着,呵斥道: “赶紧走!今日主家有喜,我不对你们动手,识相的自己离开!” 为首的乞丐闻言,当即开口道: “你们主家不久前说了,就算没有请帖,婚礼当天携带厚礼登门,同样欢迎。你这当下人的,难不成还要忤逆主子的意思不成?” 管事气急,怒道: “你们一群乞丐,能有什么厚礼?无非就是厚着脸皮来打秋风,想蹭一顿吃的!赶紧滚,否则别怪我叫人把你们打出去!” 乞丐被激怒,说顾家不讲信用,说话不算话,当即一群人便要合力往里面闯,两个管事一时间没拦住,竟真的叫他们闯了进来。 赵氏见状,当即大惊,生怕那些乞丐沾染到自己,匆匆忙忙退到内堂,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之色。 堂中宾客纷纷侧目,老夫人皱眉不悦,问道: “大喜之日,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眼瞅着乞丐已经闯进来了,赵氏也顾不得会在诸多宾客面前丢脸,便直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母亲,那些乞丐想进来吃席,可要打出去?” “什么?门口的人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叫乞丐闯进来?若是冲撞了宾客该如何是好?”老夫人当即下令,“打出去,统统打出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 乞丐们早已经闯到了堂前,为首的乞丐开口道: “外界的传言还真没说错,顾家枉费清流世家,竟然说话不算数,真是不要脸!” “胡言乱语!”老夫人气急,“顾家向来言出必行,何曾说话不算数?尔等为了一口吃的,竟往顾家身上泼脏水。” 乞丐们都是混不吝,为首的乞丐更是,他开口道: “你说顾家向来言出必行,那好,我就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问你们,先前是不是你们自己放出话去,说婚礼当天,就算没收到请帖的人家,只要携厚礼登门,顾家都扫径相迎?” 这话的确是顾家放出去的,她们甚至承诺,但凡携厚礼登门的人,以后还能得到一次药王谷弟子治病救人的机会。 在场有许多商户老爷们,都是因为这一点才来的。 老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撒谎,便道: “是又如何?” 乞丐头子当即就笑了,他又问道: “既然是你顾家自己放出去的话,为何今日却要阻拦我们?我们没有收到请帖,但我们也带了厚礼,为何你们不欢迎?” “怎么?那些商户老爷、富家员外能进来,我们当乞丐的就不行?若是如此,你们为何不早说乞丐除外?” 乞丐头子一番话,直接揭开了顾家的脸面。 富贵人家就欢迎,乞丐就要打出去,若是不欢迎乞丐来贺喜,为何不早说呢? 此时此刻,来参加婚礼的达官贵人、世族公卿们,脸色都黑沉沉的,既有对乞丐的嫌弃,也有对顾家的不满。 堂堂户部左侍郎府,大喜之日竟叫几个乞丐闯进来了,简直不知所谓! 这要是在别家府邸,乞丐们连大门口都无法靠近。 顾京墨身为新郎官,将堂前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知道这件事必须妥善处理,否则顾家的名声会更坏,而看在葵儿面子上来参加婚礼的这些人脉,也都会心存芥蒂。 于是他看着乞丐头子,开口道: “此言差矣,你方才也说了,顾家之前说的是没收到请帖的人家,携厚礼登门,你们不曾携厚礼,我们自然也算不得食言。” 此话一出,老夫人和顾家众人纷纷松了口气,满意的点头。 没错,乞丐贫穷,不曾携厚礼,那顾家不让他们登门吃席,自然也不算是食言了。 乞丐头子听了这话,嗤笑一声,又问道: “新郎官是吧?那我且问你,在你看来,什么叫厚礼啊?” 第114章 撕下贪财的遮羞布 什么叫厚礼? 金银珠宝?翡翠玉石?古籍字画?珍奇药材? 听到厚礼两个字,人们脑海中浮现的就是一些价值连城的东西,最次最次也得是银钱这类俗物。 乞丐头子笑道: “你们所谓的厚礼,就是指那些值钱的东西吧?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说,只有那些有钱人,带着值钱的礼物,才能登门吃席呢?” “我们乞丐,无房可住,无衣可穿,一贫如洗,身无长物,靠乞讨为生,就算带了礼物,你们也看不上,对吧?” 若按照顾京墨先前那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带的礼物值钱,才能进门吃席,不值钱就不能进门吗? 顾家这事儿办的真不体面—— 要么就直接给商户人家送请帖,直接摆明了态度说有钱人才能进来,这样也不会给这些乞丐钻空子的机会。 可顾家一方面瞧不起商户,没有主动送请帖,却偏偏又惦记收更多的礼物钱财,才定了这么一条模棱两可的规矩。 既如此,也不怪人家乞丐钻空子,要求吃席。 对乞丐而言,什么是厚礼? 好些日子没吃饱饭的,可能一个馒头、一碗剩饭就是厚礼。 衣衫破烂、无法蔽体的,可能一件旧衣、一尺白布就是厚礼。 可很显然,乞丐们认为的厚礼,顾家看不上。 乞丐头子一番话,直接撕开了顾家贪财的遮羞布: 同样是正正经经登门贺喜,顾家对待有钱的商户员,和对待没钱的乞丐,是两种态度。 尽管乞丐们也带了自认为是最好的厚礼。 这下子,顾家陷入了两难。 赶走这些乞丐吧,就坐实了他们贪财且双标的嘴脸;可若是留下这些乞丐,让在场这些达官贵人怎么看? 谁也不愿意跟乞丐一起同吃酒席啊! 顾京墨沉默片刻,心中有了决定: 比起缥缈虚名,还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更加重要,乞丐怎么能跟世族公卿、达官贵人相比? 他正要开口,让人赶走乞丐们,却见乞丐头子又开口了: “新娘子!苏姑娘是吧?” “你先前在京城挑战各大医馆的时候,说的话还记得吗?” “你说药王谷弟子,平生当以济世救人为己任,人命生而平等,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在生死面前都是平等的,你为医者,从不会因为身份,看不起任何人。” “今日我们这些乞丐,来贺你新婚之喜,你欢迎吗?” 苏落葵被乞丐点名,尽管她盖着红盖头,可也能感觉到,无数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脸色难看至极,好在有盖头遮挡,没让别人看见。 昔日挑战京城医馆的时候,她放出去的这些话,无非是为她自己造势而已,她这些话说的越漂亮,就越能收获民心。 沈忆舒能靠着捐赠物资、赈灾施粥来博取百姓好感,那么她也可以通过医术,来为自己扬名。 正如她所料,当时这番话宣扬出去,谁人不说她是医术高明、悲天悯人的神医? 可她从未想过,这番话会被这些乞丐利用,用来质问她。 “新娘子不答话,看来是不欢迎了。”乞丐头子笑了,“我们乞丐也是生命,在你口中自当平等相待,你为何不欢迎呢?莫非,你先前说的话,不过是随口一说,并非真心?” 苏落葵被逼到这份上,若是不开口表态,那她从前营造的形象就都毁了,于是她一把掀开盖头,开口道: “我曾说的话,字字句句皆是真心。” “诸位前来贺我新婚之喜,我不胜感激,府中备有多余的席面,还请管事的领诸位入席。” 乞丐们听了这话,一阵欢呼,顿时也不闹了,直接让管事带他们去吃饭。 毕竟,他们闹这么一场,本来也是为了吃顿饱饭而已。 乞丐们被带走之后,苏落葵松了口气,她不想得罪其他客人,便又开口找补: “顾家办事不妥当,让乞丐惊扰了诸位,我代表顾家给各位赔个不是,为了表达歉意,今日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之后都会得到我亲自炼制的一枚固元丹。” 想让别人消气,自然得拿些好处。 药王谷弟子亲手炼制的固元丹,虽然不比雪参丸这类珍贵,但也价值不菲,一般情况下也是求而不得的。 苏落葵这话一出,众人的怒意消散了不少,也不介意自己被乞丐冲撞了。 婚礼继续,苏落葵被送入洞房。 顾京墨在外面敬酒,招待宾客,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真正坐下来吃席的却是少数,大多数人在观礼结束后,便要离开。 “赵大人,吃了席再走吧?” “不了,顾家少夫人高风亮节,与乞丐谈平等,可我却不愿与乞丐同席而坐,告辞。” “柳大人,我敬您一杯!” “使不得使不得,顾公子,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留了。” “陈员外……” “顾公子,这厚礼我送了,拜堂我也看了,也算给你们顾家面子,还请顾公子转告尊夫人,改日我上门请她为我母亲治病。” …… 宾客都不愿与乞丐同席,陆陆续续走了不少。 剩下的也只是觉得自己送了礼物,总得吃回来,否则也太亏了。 就这样,顾家精心准备了大几十桌席面,有一大半都是空着的,这场虎头蛇尾的婚宴,让京城众人,看尽了顾家的笑话。 老夫人看到先前还热闹的宅子瞬间清冷,顿时捂着心口,晕了过去。 这一天,鸡飞狗跳。 绿柳藏在人群里,看够了热闹,等那些宾客离开的时候,她也跟着离开,美滋滋的回去给沈忆舒报信去了: “姑娘,你绝对想不到,顾家发生了什么,太精彩了!” 沈忆舒笑了笑,问道: “乞丐上门闹事了?” “你怎么知道?”绿柳震惊了。 “那些乞丐是我找的。”红玉笑着开口,“你早上刚出门,我便按姑娘的吩咐,挑了一些手脚麻利、四肢健壮、口齿伶俐的,给了他们一些钱,教他们说了一些话。” 绿柳瞪大眼睛: “所以,乞丐上门闹事,是姑娘的主意?” 怪不得,那些乞丐明明没读过什么书,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直接把顾京墨和苏落葵逼到两难境地。 原来,是有人教他们了啊。 沈忆舒点了点头,解释道: “我从不以德报怨,从前看在苏落葵与我同出药王谷的份上,不跟她计较,可她先前却找上门来膈应我,所以,我便还她一次。” 绿柳脸上露出佩服的神色。 姑娘足不出户,便将顾家的婚事毁了个彻底。 第115章 离开京城 这场婚宴过后,顾家的名声更差了,京城几乎人人都知道顾家贪财的嘴脸。 而苏落葵,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接纳乞丐入府吃席,不仅让顾家丢了面子,在那些世家贵族眼里,也是自降身份。 世家贵族们,可不认为每个人的生命平等—— 纵然在生死面前大家都一样,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每个人都有出 而在欣喜和激动了一会儿后,老P开始思索如何脑机的使用时间这个问题。 如今,夜初鸢身处申屠家,若是昏睡过去,肯定是怕有人找麻烦,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叶凡一步步前行,马军一言不发拉着颜如玉的手跟在后面,各种妙谛神音再次传来要迷惑众人心智,这一次马军没有袖手旁观,头顶一颗大钟浮现,响起一声悠长钟声,化解了危险,出口就在眼前,马军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临君煌根本就不记得和帝枭结盟的事,那么帝枭肯定是在临君煌被控心蛊控制后,才与临君煌联系。 但不管哪一种都是由大量的能量尤其是莲子肉提供的能量来完成的,能量的抽取首先是自身的能量提供,然后在身体的能量被彻底抽离后潜藏在体内的莲子能量才激发出来协助完成核心的凝结。 唐时刚刚坐的地方,距离程写意和顾倾城本就不远,在听到程写意口中喊“倾城”这两个字的时候,人就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然后亲眼目睹到程写意将顾倾城揽入自己的怀中,而那个沉重的瓷器,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暮白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九音的神色,就连微微一个眨眼的动作,暮白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其实它没什么战斗能力,平时就是充当坐骑,带着百若妆四处溜达。 “张师妹,麻烦你感知一下周围的情况,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顾月茹说道。 或许千万年后,这片不曾被生灵踏足的世界,将会迎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廿七:我觉得,猎头还是有些不太人道,要不我们一起约定废除猎头吧? “不行,呼呼…”晓媚也没等陈云说什么就强行入鞘,但是被弹了回去。 一股莫名其妙极大的威压从门内传出压得他们有些难受,纷纷修为爆发撑起防护罩来减少带来的压力。 伴随着码头管事的话音落下,四周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而与此同时,处于众人讨论中心的曹榛,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焦急转圈。 “诶,哥们那你学过杂钓草鱼没?”光头青年很看不清状况的又问了一句。 千方百计地想要离婚,却不想她生完孩子之后突然改性子了。不但不再怕他,甚至还习惯性恶语相向。强势的模样让他差点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冒充她。 “。。大哥,这次你咋这么明刀明枪的跟王翔干呢?”杨波不解的问道。 本该很振奋的事情,泽洛却兴致寥寥:“到时候再说吧,你准备好跟我说。”说罢,他转头朝着窗户又喝了一口酒,好走不送的意思明显。 Rc细胞最大的特点,便是超出常规细胞几百倍的分裂速度,换言之,喰种体内的新陈代谢是普通人类的几百上千倍。 马勇听说这件事后很纳闷,按理说王占恒和镇交警队的大队长崔勋关系一直是很不错的,从开业至今也不知道倒卖了多少台黑车,组织赛车赌局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每个月都有,这么久都相安无事。这次,究竟是怎么了? 第116章 夜宿城隍庙 沈忆舒离开京城后,跟着商队一路往北。 冬日天冷,路面尚有积雪,更何况沈忆舒身子弱,不宜长时间颠簸,车队走走停停,所以行进速度并不快。 足足走了五日,才进入第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城池境内,荥州。 “东家,按照计划,咱们会在荥州休整一两日,将队伍里的马换一批,再补充一些干粮和水。”商队的头领谢义过来说着。 沈忆舒掀开车壁上的帘子,冲他点了点头: “先派人快马入城,找好落脚地,免得咱们这么多人进城之后,还要临时找地方,耽误时间。” “是。”谢义点了点头,很快派两个手下率先出发了。 车队继续以之前的速度往前走,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后,先前派出去的两个手下又策马回来了。 他们朝着谢义禀报了几句,谢义紧蹙眉头走过来,说道: “东家,进荥州城的官道不通,看来咱们今天进不了城了。” “什么情况?”沈忆舒问道。 谢义禀报道: “据说是前几日,官道上突然多出好几个大坑,坑大且深,直接截断了路面,迫使官道上行驶的马车和行人,改走小路。” “这一走,才知道那些坑是匪徒所为,他们先挖坑迫使行人改道,又在小路埋伏,打劫钱财。” “荥州府衙的官兵封了路,奉命剿匪,所有客商行人都不能过,就算是过,也得等府衙派人将那几个大坑填平才行。” 沈忆舒听了这话,微微蹙眉: “什么时候才能把坑填平?” “据说,最迟明天。”谢义开口道,“东家,今日我们是无法进城了,但是探路的兄弟说,再往前走约莫三公里,有个废弃的城隍庙,虽然破败,但好歹能遮风挡雪,不如我们去那边住一晚?” “也好。”沈忆舒同意了这个提议。 车队继续向前,在傍晚时分,天色昏暗之际,来到了谢义说的那个城隍庙。 这庙宇破败不堪,砖瓦残缺,墙壁斑驳,屋内有蜘蛛网遍布,但从它的大小和规模看,很显然曾经是辉煌过的。 沈忆舒她们到的时候,庙里已经有人了—— 靠近墙角的是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他们的面容,看不太清楚。 城隍爷泥身下方有个火堆,围着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他们的身边还放着各自的书箱,手里也捧着书,映着火光看着。 屋里还空着大半位置。 谢义先带人进去,将空余地方打扫干净,又另外生了火堆,在地上铺了厚实暖和毛毯,这才请沈忆舒进去。 沈忆舒身子弱,又畏寒,可不能冻着了。 她带着红玉和绿柳进去,在毛毯上坐下烤火,谢义则带着人准备架锅做晚饭。 那二十个镖师自觉地分成三波,一波负责将整个城隍庙搜一遍,排查潜在的危险,一波分散到庙宇的前后左右,站岗放哨,最后一波则守在沈忆舒附近,时刻保护她的安全。 不得不说,这些镖师非常尽职尽责。 沈忆舒这边人多,排场大,引得书生和乞丐们纷纷侧目,不过几波人之间素不相识,倒也没有互相交谈。 小半个时辰后,谢义领人做好了晚饭。 一锅香喷喷的粥,配上从京城带出来的葱油饼,一口饼一口粥,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但在这荒郊野外能有口热食,已经很不错了。 沈忆舒吃不下硬邦邦的饼子,便只喝了两碗粥,暖和了身子之后,便睡下了。 她身下垫着厚实软和的毛毯,身上盖的是温软宽大的毛氅,纤瘦的身体缩在里面,在一旁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她格外娇小。 红玉和绿柳主动分工,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 沈忆舒对自己人很放心,哪怕在荒郊野外,也没有睡不着,反而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耳边似乎传来谢义的呵斥声: “偷东西偷到沈家商队头上来了,也不去打听打听,沈家商队南来北往,谁敢寻咱们的晦气!” “绑起来,扔到外面去,要是没冻死,明天等路平了,带到荥州,交到府衙!” 沈忆舒睁开眼睛,坐起身,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是下半夜,清醒着守夜的是绿柳,她简单把事情讲了一遍: “先前墙边的那三个乞丐,胆大包天,去姑娘的马车上偷 东西,被守夜的镖师们抓了个正着。” “谢大哥说,明日去荥州,要把他们送官。” 沈忆舒问道:“他们偷什么了?” “还没来得及下手呢,刚靠近马车,就被发现了。”绿柳说道。 “我出去看看。”沈忆舒说着,起身披好毛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走了出去。 外面,谢义已经把三个乞丐用绳子绑起来了,将他们扔在墙根下,有种让他们听天由命的意思。 三个乞丐看到沈忆舒出来,顿时激动起来。 三人你碰碰我,我碰碰你,最后齐齐扭着身子跪在地上,哪怕双手被反绑住,也不影响他们磕头: “沈姑娘,我们没有要偷东西,求你开恩放了我们!” 谢义闻言,一脚踢过去,转身说道: “东家还是被吵醒了,是我办事不力,这几个乞丐被抓起来之后,便吵吵嚷嚷要见东家,无非是打量东家是个姑娘家,心软,想着求情呢。” 沈忆舒听了这话,不答反问: “你告诉他们,我姓沈了?” “这倒没有,几个乞丐,哪里配知道东家的姓名。”谢义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转身怒瞪着几个乞丐,“你们先前喊沈姑娘?你们知道东家的身份,说,谁派你们来的?” 谢义脑子里一瞬间想到了好些阴谋。 须知,纵然沈家是商户,但也不是没有敌人的,多的是人想抢占沈家的生意,或者想吞并沈家的财富,欺负东家一介孤女,常常有各种意外发生。 这几个乞丐,莫不是有人打听到了东家的行程,专门在半路安排,就等着对东家不利。 几个乞丐又磕了几个头,开口道: “我们不是谁派来的,我们是松城大疫后,侥幸存活下来的百姓,这次是打算去京城告御状。” “先前我们围着马车,也并非是想偷东西,是因为那马车上的图案,我们见过,那是沈敬庭,沈大善人家的标志!” 第117章 松城大疫的幸存者 松城、大疫、沈大善人。 这三个词,足以挑起沈忆舒的情绪,她赶紧吩咐道: “给他们松绑,带他们进来,我有话要问。” 说完,她率先转身,走到城隍庙的火堆旁,坐在毛毯上,不多时,便看到谢义带着三个乞丐过来了。 三个乞丐被带到沈忆舒面前,明亮的火堆驱散了他们身上的寒气。 红玉也醒了,她和绿柳一左一右的站在沈忆舒旁边,生怕这三个乞丐有什么不对劲,她们就是沈忆舒的最后一道防线。 谢义带着几个镖师站在不远处,防备着乞丐们的一举一动。 三个乞丐暖和了一些后,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挑选了一个代表,负责跟沈忆舒对话: “谢谢沈姑娘,肯给我们一个陈情的机会。” “我叫常进,这两位是王武、李宋,我们原本都是松城的百姓,并不是什么乞丐。” 接下来,沈忆舒便从常进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掩盖了五年、不为人知的真相—— 五年前,松城大疫。 这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症,百姓之间就算隔着老远说几句话,就有被感染的可能。 染病的人浑身起红疹,紧接着便是头晕、咳嗽、呕吐、四肢无力,持续半个月后,便会陷入昏迷。 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治疗,病人就会在昏迷之中去世,再无醒来的机会。 疫病爆发之初,猝不及防,松城死了很多人。 当时的松城郡守反应过来后,为了防止疫病扩散到外地,当即选择了封城,除非疫病被彻底治好,否则只能进,不能出。 松城内部的大夫全部被召集起来,夜以继日的研究治疗疫病的方法,城中所有的药铺、医馆,全部被利用起来,仓库里的药材被用到了极致。 但可惜的是,药材不够,医者也不够。 那场疫病的规模太大了,没有人知道疫病的源头是什么,像是突然间发生的,松城各地不论男女老少,不论贫富差距,全都感染了疫病。 一发现,就已经是重疾。 松城内部各大医馆药铺储存的药材,根本不能满足需要,更重要的是,大夫们为了验证药方,还需要很多不同的药材做实验。 人手不足,药材不够,治疗疫病的方子迟迟没有进展,松城的消耗却一天比一天大,死去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多。 松城郡守没法子,只能写信向外求助。 他做了两件事: 第一,上报朝廷,请求朝廷派遣有治疫经验的太医来松城。 第二,动用自己所有的人脉,希望有人能在朝廷的反馈下来之前,能助松城一臂之力。 他知道,这次疫病就算治好了,他的官职也保不住了,毕竟死去的人太多了,他只能在卸任前,努力为松城做点什么。 但这场疫病来势汹汹,且找不到源头,没有人愿意趟这摊浑水。 除了昔日的江南首富,沈敬庭。 沈家仁义,素有积善之家的美名,赈灾施粥、造桥铺路都是小事。 早些年,南方旱灾,农田干涸,粮食颗粒无收,沈敬庭便拿出一半家财,四处高价收购粮食,和自家夫人一起运去南方,免费发粮。 南境军中粮草不足,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也是他带着夫人运送军粮,让将士们吃饱饭,守住了大安国的江山。 后来…… 沧州水患,沈家捐钱捐物;绵州蝗灾,沈家仗义疏财。 可以说,先帝在位时,由于宠信妖妃奸臣,疏于国政,整个大安国风雨飘摇、灾患频发的时候,是沈敬庭夫妻俩四处奔走,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才让大安国百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次松城大疫,同样如此。 松城郡守的求助信传遍四周,很多人都选择明哲保身。 唯有沈敬庭,为了此事费心费力。 他四处奔走,先是花大钱采购了很多药材,然后又招募医者,他承诺给医者的家人足够多的补贴,让她们余生无忧,这才让很多医者愿意前往松城。 再之后,沈敬庭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子,沈星澜、沈星澈两人,领着一大批医者,叫上商队和镖师,护送药材去了松城。 在临近城门之前,沈敬庭让商队和镖师都回去了。 他和两位公子,以及大量医者带着物资进了城,松城只能进不能出,为了避免把疫病传染到外面,沈家父子三人也只能暂留松城。 沈忆舒听着常进的讲述,低着头,眼眶微红。 她的父兄就是死在松城那一疫,只是那年她尚且跟随药王谷谷主裴怀风学医,没有跟父兄待在一起。 等她知道松城大疫、父兄死亡的消息时,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们进了那座城,就再也没有出来。 从前她以为是松城的疫病太凶险,父兄的死亡是意外,但是这次在常进口中,听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沈大善人的到来,给松城带来了很大的希望,他带来了足够多的药材,足够多的医者,足够多的物资。” “再加上松城原本的百姓和医者,就算闭城半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半年时间,足够医者们研究出治疗疫病的方法。” 事实也果然如此。 约莫两个月之后,医者研究出了初步治疗疫病的方法,经过一批自愿试药的百姓们测试,那法子是有效果的。 只要继续在这个药方基础上深入研究,消除疫病,指日可待。 但就在这时候,松城里来了一个年轻姑娘。 常进目光缥缈,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自称姓苏,是药王谷弟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她一来就否定了医者们两个月的成果,她说那药方根本不起作用,如果想治好疫病,必须都听她的。” “药王谷的名号太响亮了,哪怕她年纪轻轻,却深得郡守信任,郡守强行勒令医者们听她指挥,按照她说的方法来治病。” “可没想到,她的方法不仅没用,反而大家在用了她开的药方之后,加速了死亡,其中就包括沈大善人。” 没错,沈敬庭入松城之后,没多久就染病了。 而沈星澜、沈星澈两位公子年纪轻,身体底子好,尚且健康,在那位苏姑娘出现后,他们亲眼看着原本已经有好转的父亲,喝了她配的药,一命呜呼。 两位公子召集了所有病人的家属,去向郡守抗议,要求他务必让那位苏神医给个说法。 第118章 苏落葵是杀父仇人 沈忆舒还是第一次如此详细地听到自己父亲死亡的经过。 从前她不知松城有幸存者,外面的人都说松城经历一场大疫,城中之人全部身亡,无一活口。 可现在…… 她听了常进的话,心神大恸,强烈的刺激之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也软了下去。 红玉赶紧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绿柳熟练的掏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枚药丸,喂沈忆舒服下。 常进三人见此情形,当即住了口,不敢再往下讲。 沈忆舒缓过来之后,用帕子擦干了嘴角的鲜血,开口问道: “你口中那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姓苏的神医,可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常进连连点头,一边比划一边描述道: “当然记得,她穿一身素色的衣裙,身上无半点装饰,只头上簪着一根通体碧绿的簪子,腰间挂着几个荷包,据说里面装的珍贵药材。”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脸,她虽是药王谷神医,可她的到来,摧毁了松城百姓的希望……” 随着常进的描述,沈忆舒原本悲痛的神色逐渐变得冷静,一双眼眸里像是布满了寒冰,夹杂着一丝恨意。 绿柳顿了顿,开口说道: “我怎么觉着这么熟悉?姓苏,自称药王谷弟子,偏爱素衣,这不就是苏落葵吗?” 苏落葵为了维持她人淡如菊的性子,数年如一日,一成不变的装扮,她初到顾家时,便是常进描述的那个样子。 只是后来在顾家呆久了,也做几套新衣服,才慢慢改变了形象。 沈忆舒深吸了一口气,开口: “是苏落葵,五年前她十五六岁,年纪也对的上。” 说完这话,她讽刺一笑—— 没想到,苏落葵竟还是她的杀父仇人! 这一瞬间,沈忆舒心绪翻涌,一股腥甜从喉间漫出,却被她生生压下,没让这口血喷出来。 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掐着手掌,用疼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常先生,您继续说吧。” 常进点了点头,然后再次陷入回忆: “两位沈公子没见到郡守,反而被赶了出来,再之后他们便将所有尚未感染的百姓聚集到一起,打算沿用之前研究出来的方子,治病救人。” 但没想到,变故来的猝不及防—— 松城的官兵们集体出动,据说是奉郡守之命,将染病的百姓集中到一处,打算泼了桐油、点了火把,直接烧了。 大火燃起的时候,那些染病的百姓还没死。 官府默认这疫病无可救药,默认染病百姓不配得到救治,他们觉得烧死传染源,就是最好的方法。 两位沈公子不明白,明明大夫已经研究出了初步可以控制疫病的法子,为什么郡守却不肯用,反而相信那个什么苏神医。 更何况,若是已经死去的百姓,烧了便也罢了,为了防止传染扩散,倒也情有可原。 但百姓尚且还活着,怎么能烧死他们? 此举太不人道,必须想办法阻止。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 沈星澜带着未染病的百姓,去阻止那些官兵,负责灭火,将没来得及被烧死的百姓抢救出来,而医者们则继续研究药方,为百姓们诊治。 沈星澈带着一部分百姓去郡守府,正门进不去,就翻墙而入,想求郡守撤销烧死百姓的命令。 “我与李宋,就是跟着沈二公子闯入郡守府的人。” 常进说道。 那天他们成功翻墙进入了郡守府,并且找到了郡守的书房,正打算进去劝谏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说话的是郡守和苏神医—— “苏姑娘,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松城的疫病?松城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再死下去,整个城都要空了!” “实不相瞒,我无法解决松城疫病。” “什么?你怎么可能无法解决?这松城的毒,可是你下的!是你当初口口声声说,先给他们下毒,造成疫病的假象,你再出来送解药,救他们性命,你现在却说无法解决?” “郡守大人,你也看到了,解药我给了,但是没有作用,反而加速了他们的死亡。那毒药已经变异了,不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那怎么办?松城百姓的性命,本官的仕途,难道就这么毁了吗?早知道,本官当初就不该答应配合你!” “你现在后悔了?你可别忘了,这个计划是你亲自定下的! 我只是想给自己打造神医的名声,通过你攀上京城的贵人,是你非要制造一场疫病,塑造你对子民不离不弃的形象,更上一步,所以我才研究出了这种与疫病相差无几的毒!” 书房里,郡守和苏神医争吵的声音很大,他们大概没想到会有人翻墙而入,因此完全不曾隐瞒。 于是,沈星澈以及他身后的百姓们,猝不及防听到了关于这场疫病的真相—— 苏神医年纪轻轻,名声不显,但心比天高,她想凭着自己的医术,攀附京中贵人,却没有门路。 松城郡守人到中年,却只能困守松城这偏僻贫苦之地,无法更进一步,他想调入京城,但欠缺一些政绩。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制定了这么一出计划。 由苏神医配制一种毒药,看表面上看起来像疫病,普通大夫检查不出来,将毒药放到松城的各大水井里。 人都要喝水,因此,这毒药就顺着井水,进入人的身体。 年幼的、年老的、素来体弱的在第一时间爆发,成了这场疫病的首批受害者,但若是苏神医及时出现,松城的情况尚且还能控制得住。 但郡守想要闹大。 只有闹大了,他做出一副要与松城百姓生死与共的架势,才能获得更好的名声,被陛下看重,才有晋升的希望。 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毒药在人体内残留久了,会发生变异,毒性加强,而且早已不是苏神医那份解药能解的。 她的出现,不仅没有拯救松城百姓的性命,反而造成大批量的人提前死亡。 事情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兜不住了。 不管是郡守还是苏神医,都没办法为枉死的松城百姓负责,尤其是松城百姓本来不用遭遇这些,一切都是那两个人为了向上攀附,拿百姓的性命做跳板。 第119章 当年的真相 “接下来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常进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感慨。 沈星澈的出现,让郡守和苏神医意识到他们的谋算暴露了。 这两个都是狠人,能想得出用松城百姓的性命当跳板,成全他们的美名,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当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保密。 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苏神医假装被沈星澈抓住,却趁着沈星澈不注意,往他脸上撒了一大把毒药,那毒药猛烈阴狠,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便开始灼烧。 伴随着沈星澈的惨叫,他毁了容,毒药渗透肌理,整张脸被腐蚀,坑坑洼洼,深可见骨。 最后,是活活疼死的。 跟随沈星澈闯入郡守府的人被吓住了,当即四散往外逃,可郡守为了保守秘密,下令府兵围剿众人。 绝大多数人都死在了府兵的长枪下,唯有常进和李宋,看准时机,又从围墙上翻了出去。 他们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沈星澜。 可没想到,郡守和苏神医来了一出颠倒黑白: “郡守派人往外散播消息,说松城百姓的疫病本来不严重,只要认真治疗,本来都能活下来,可这一切都被沈家给毁了。” “他们说,沈家从外面带来的药材都是残次品,还说沈家带来的医者都是庸医,说沈家只是想踩着松城百姓的命,营造自己积善之家的名声。” “他们说,庸医研究出来的药方,不仅对疫病没用,反而加剧了百姓身体里的毒素……” 一边是郡守,一边是沈家。 沈家虽然素有善名,但松城百姓顶多只有耳闻,不算太了解。 可郡守却是松城的父母官,是得知松城大疫,却依然对他们不离不弃的父母官。 人心本来就有偏向,在郡守如此颠倒黑白的宣扬下,带着医者和药材前来支援的沈家,成了沽名钓誉之辈。 百姓愤怒,他们将亲朋好友死亡的怒气,发泄在沈家身上。 沈星澜是被他身边的百姓围殴,活活被打死的,直到临死,他都还在解释沈家是真的想帮他们,也不曾有一次还手。 “王武本来也是被骗的百姓之一,但我和李宋逃出郡守府之后,辗转找到他说明真相,他相信了我们的话。” “我们三个本来想去给沈家正名,可还没来得及,沈家大公子就被活活打死,沈家父子三人全部命丧松城。” “我们害怕郡守报复,于是在城中躲躲藏藏,想把真相告诉其他人,但那些人都信了郡守的话,一看到我们就去告密,因为郡守说我们和沈家是一伙儿的。” “我们没办法,只能想办法离开松城,好在松城有一条通向外面的护城河,而我们仨从小在河里长大,利用这护城河,顺利逃出生天。” “再后来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生怕郡守找人灭口,于是跑去深山老林里躲了三年,出来之后,我们也不敢恢复户籍,只能以流民的身份一路北上。” “只是,乞丐流民多被驱赶,有时候官府为了治安,也会把当地流民抓到牢里关一段时间,就这样,我们这一路走的艰辛,足足花了两年,才从南境走到了这里。” 常进的话说完,整个人陷入了悲痛之中,泣不成声。 王武和李宋也同样如此,或许是哭泣自己这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又或者是哭泣松城那片早已经被战火摧毁的土地。 沈忆舒闭着双眼。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父亲得了疫病,不治而亡,大哥被人活活打死,二哥中毒活活疼死…… 那些原本她没见过的场景,此刻却十分清晰的浮现在她脑海。 就好像,曾经她站在旁边亲眼目睹一样。 红玉和绿柳早已哭的不行,却还是扶着沈忆舒,生怕她受了刺激,再次晕厥过去。 但这一次,沈忆舒忍住了: “让我来告诉你们,你们离开松城后的事。” “松城大疫后没多久,南夷来犯,仗着松城军民损失大半,撞开城门,将所有人屠杀殆尽。” “松城郡守誓死不退,坚守城邦,硬生生等到援军到来,打退了南夷后,陛下念他爱民如子,赞他忠义两全,将他调入京城。” “任……大理寺少卿。” 这些年,满京城谁不赞他一句忠义。 松城大疫,他第一时间封城,上报朝廷,并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与松城百姓共进退。 南夷来犯,他不仅坚守城邦,誓死不退,用自己的性命竖起了大安国官员的脊梁。 他是英雄,他踩着沈家的尸骨升任京官。 “我不是没去拜访过他,也曾当面询问过我父兄的事,可他仗着松城死绝,并没有说实话,只敷衍我说,我父兄在松城感染疫病而亡。” 沈忆舒脑海中回想起大理寺少卿王政华的脸。 在王大人轻描淡写、掐头去尾的描述里,沈忆舒只以为她父兄是染病而亡,却从没想过里面有如此骇人的真相。 还好,老天爷开眼,当年松城还有知道真相的人活下来。 甚至,还把人送到了沈忆舒的面前。 常进哭完了,擦干眼泪,又开口道: “我们哥仨,本来是打算去京城,找皇帝告御状的,沈家善人不能白死,松城百姓不能白死。” “可没想到我们在这里碰到了沈姑娘,你们那马车上有沈家的标志,当年沈大善人带着商队运药材的时候,上面挂的也是这样的标志。” “我们猜姑娘是沈家人,所以才斗胆去马车那边确认,沈姑娘,这几年我们虽然活着,但一直良心难安,今日能把这真相告诉你,死也能瞑目了。” 沈忆舒却说道: “你们可不能死,你们是松城的幸存者,也是当年惨烈真相的人证,你们必须好好活着,让这件事情真相大白。” 常进点了点头,立马答应道: “没问题,沈姑娘若是需要我们作证,我们三人定义不容辞。” 沈忆舒垂眸,沉默了片刻,对众人说道: “这件事需得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五年,松城百姓死绝,没有其他的证据,想要问罪一个名声显赫的大理寺少卿,并不容易。若是没有证据贸然出手,恐有诬告之嫌。” “更重要的是,若是让他知道你们还活着,怕是要对你们不利。” 第120章 一步都不能走错 真相来的猝不及防,大量的信息充斥着沈忆舒的脑海,她需要好好想想这件事。 谢义见状,便带着常进他们三人下去了。 他提供了一些热的吃食,又给三人拿了厚实一些的冬装,让这三人能吃饱穿暖。 毕竟,他们的命很重要。 沈忆舒起身,离开城隍庙,回到马车上。 红玉和绿柳寸步不离的跟着,只把她当个易碎的娃娃,生怕她出任何意外。 她们还记得,五年前姑娘惊闻父兄死亡噩耗,当场晕厥,发起高烧,足足昏迷了七天才醒过来。 沈忆舒来到马车上后,安稳坐好,吩咐道: “准备笔墨。” 这是要写东西了。 红玉赶紧从匣子里拿出笔墨纸砚,在车中案几上铺好,倒水研磨,一气呵成。 绿柳则是点燃了车中的小驴子,烧水泡茶,给姑娘暖身子。 也幸亏这马车够大,为了让沈忆舒乘坐的更舒服,经过特殊的改造,除了宽敞的座位之外,很多空间都利用起来,一些常用的东西基本上是应有尽有。 沈忆舒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两个名字: 苏落葵。 王政华。 然后,她回忆着常进说的话,又结合自己对这两个人的了解,脑海中一边思考,一边将线索整理了出来: 苏落葵—— 五年前在松城,为了打造神医名号,给松城百姓水井中下毒,后毒药变异,她无力可解,便协助郡守杀死知道真相的人。 离开松城后,她辗转江湖,在各地行医,试图用另一种方式打造神医名号,但效果不大,影响力始终在民间小范围地方。 两年前,她行至京郊云亭山脚下,遇到意外坠崖的顾京墨,通过他身上穿的衣着打扮,判断他乃富家公子,于是费心救治。 其后两年,她以人淡如菊的性子,治病救人的能力,抓住顾京墨的心,并与他生了孩子,顺利攀上京城顾家。 而今,以顾家为跳板,挑战京城医馆,扬药王谷弟子神医之名,攀附城王,傍上太后,成为京城权贵的座上宾。 如此看来,她几经迂回、几度辗转,竟然一步步实现了五年前在松城没有完成的目标: 成为人人称颂的神医,并攀附上了京中的贵人。 王政华—— 五年前任松城郡守,那个时候,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十余年,想要更进一步,却苦于没有政绩。 松城虽然地处南方,可却不是江南富庶之地,而是西南偏僻之地,经济不发达,物资不丰富,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很贫困。 甚至在整个南方城市中,既不属于经济枢纽,又不属于战略要地,地位很尴尬,也很不起眼。 他伙同苏落葵,人为制造一场瘟疫,目的是为了打造自己与百姓不离不弃的名声,得到朝廷的嘉奖,获得晋升的渠道。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有事,毕竟那又不是真的瘟疫,他只要在府中单独用水,就永远不会被感染。 后来,解药不起作用,松城死的人越来越多,疫病的真相还被人知道了,他伙同苏落葵杀了沈家兄弟,灭掉所有知情或者不知情的人。 再后来,南夷来犯,松城军民全部身亡。 王成华因守城有功,不堕气节,得到皇帝赏识,升任京城大理寺少卿,从这个角度看,他当年的目标也是成功达到了。 他晋升了,从穷乡僻壤的地方官,变成了位高权重的京官。 *** 沈忆舒写完这些信息,思路也逐渐明了,她用笔将“南夷来犯”这四个字,圈了起来: “这就是破绽。” 红玉一直在看她书写,纸上的内容也全部看完了,不由得问道: “姑娘说的破绽,是什么意思?” 沈忆舒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松城这地方,又穷又偏,根本就不重要,在过往很多年里,哪怕大安国和南夷之间打的你死我活,松城却从来没有被攻打过。” “它物资少,南夷根本抢不到粮食,它相对贫困,能抢到的金银也有限,它地理位置不重要,无法对战局造成影响。” “就算占领下来,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要分兵镇守,就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被南夷攻打?” “那个时候,松城刚经过一场大疫,虽说我们如今知道大疫是假的,可那个时候南夷并不知情,他们会冒着被感染的风险,跑去攻打一个价值并不高的城池吗?” 红玉听了这番话,恍然大悟: “所以,南夷攻打松城,是故意的,很有可能是王政华跟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他要借助南夷的手,杀人灭口。” “毕竟松城大疫死的人太多了,活下来的人中或许也有知道真相的,若是事后查起来,他不好交差,甚至可能株连九族,但如果松城军民全部死于南夷之手,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到时候,国仇家恨占据了上风,没有人会怀疑这场大疫有问题。” 绿柳也跟着补充道: “若是王政华跟南夷早有约定,那他与松城军民同生共死、死战不退,也就方便操作了。” “南夷军队会杀其他人,但不会杀他,他只需要做做样子,营造一种抗击敌军的假象就行。” “等到援军到来,南夷再装模作样撤退,这一切在外人眼里看来,可不就是他王政华死守松城,一枪一马坚守到最后吗?” “等到松城军民全都死了,他和苏落葵的谋算没有人知道,而他守城不退的气节也为他赢得了陛下的肯定。” 当今陛下是军中起家的。 王政华一个文人,居然能有如此气节,他岂能不欣赏? 如此,便造就了王政华的一条青云路。 沈忆舒见两个丫鬟把后续补充完整,便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松城大疫是查不到什么的,除了常进他们三个,其余人都死绝了,没有证据,光靠他们三人一面之词,无法对王政华造成任何影响。” “但如果从南夷进犯这件事上调查,说不定会有破局的机会。” 沈忆舒如今面临的局面很难。 苏落葵和王政华两人—— 一个目前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朝廷正三品大员的儿媳,京城诸多权贵需要巴结的对象,不好下手。 一个是朝廷重臣,又素来名声斐然,且是当年抗击南夷的英雄,若是没有如山的铁证,根本扳不倒他。 所以,沈忆舒左思右想,她要为父兄报仇,要揭穿他们的真面目,就只能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一步都不能走错。 第121章 选择今后要走的路 绿柳见沈忆舒陷入沉思,想了想,主动问道: “姑娘,常进他们三个本身也是要进京告御状的,难道您不能告御状吗?您是陛下亲封的县主,且老爷昔日对陛下有恩,说不定去陛下面前陈情,此事就能真相大白呢?” 沈忆舒摇了摇头,叹息道: “这条路行不通的。” “为什么?”绿柳不明白,“当今陛下不是明君吗?这么大的案子,他怎么可能不管?” “因为没有证据。”红玉主动说着,又对沈忆舒道,“姑娘歇着吧,我来给她讲。” 沈忆舒此时已经很虚弱了。 本就身体不好,又刚刚得知了父兄死亡的真相,心神大恸之下口吐鲜血,此番又思虑良多,早已精神不济。 红玉不想她太过操劳,便主动担起了给绿柳解释的任务。 她理了理思绪,对绿柳说道: “首先,五年前松城大疫那件事,完全没有任何证据,就连所谓的真相,也是常进他们三个人的一面之词。” “纵然姑娘心中已有判断,从他们的话里听得出这是真的,可如果去陛下面前陈情,总不能以姑娘的意愿作为断案依据吧?” “她说是真的,难不成陛下就愿意处置一个实权重臣,一个深受太后喜欢的药王谷神医?” 绿柳听了这话,摇了摇头。 她懂了,话都是人嘴里说出来的,世上千人千面,哪怕同一件事,不同的人说的话也不一样。 因此,哪怕姑娘已经理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她未必能完全肯定,常进他们说的就是事实。 红玉见绿柳开窍,便又开口说道: “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算姑娘去告御状,也无法将苏姑娘和王大人绳之以法。” “就拿苏落葵来说,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普通百姓了,她是户部左侍郎的儿媳,也是太后和城王信任的神医。” “姑娘以松城大疫控告她,她若是矢口否认自己去过松城呢?凭常进他们三言两语,就能给她定罪吗?” “更重要的是,她还可能反咬姑娘一口,说姑娘是因为被她破坏了原本的姻缘,因此怀恨在心,故意找人栽赃陷害,你又能如何?” “到那个时候,在陛下面前,这件事情就只能是一本扯不清的烂账,双方都没有证据,都是随口一说,谁也没办法奈何谁。” 单单是苏落葵一个人,就很难对付,更别提那个大理寺少卿王大人了。 朝廷的实权重臣,而且当年又素有美名贤名,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去控告,很容易被打成诬告。 到时候,不仅不能掀开松城大疫的真相,还有可能连累常进他们三个丢了性命。 毕竟一旦进京告御状,那常进三人作为这件事的人证,就不可能掌握在沈忆舒的手中。 刑部、京兆府衙,或者朝廷的其他部门会接管。 但这三人一旦脱离了沈忆舒的视线和庇护,不论是王政华还是苏落葵,就有一百种办法致他们于死地。 绿柳此时已经想明白了,她点了点头,说道: “所以姑娘不打算与他们正面冲突,而是要走迂回路线,从当年南夷来犯的事情中找线索、找证据?” “王政华再怎么神通广大,总不能把南夷的人都杀光灭口,所以南夷那边一定有证据,证明他当年曾与南夷勾结。” “只要证明了这件事,那王政华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就跑不掉,到时候随便审一审,让他自己承认松城大疫的真相,便是顺理成章。” “至于苏落葵……一旦王政华落马,自然而然会将她供出来,都不需要我们再另外想办法。” 绿柳说完,便转头看着沈忆舒,一脸求夸的样子。 沈忆舒浅笑着点头: “我正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虽然我们走迂回策略,但苏落葵和王政华那边,也不能全然不管。” “红玉,传信给紫苏,让她想办法往顾家和王家安插一些眼线,要聪明机灵且靠得住的,这些人不需要马上成为主人家的心腹,重要的是能长期潜伏,一步步走的稳妥为好。” “另外,传信给冬叔,让他从江南派一些人去松城,调查当年松城大疫的事情,虽说当年号称人都死光了,但说不准就还有别的幸存者,更重要的是,没准能找到一些物证。” 红玉闻言,点了点头,当即开始写信。 好在先前早已准备好了纸笔,她很快把沈忆舒的吩咐写在纸上,吹了吹,等墨迹干了之后,便将信纸对折,塞进信封里。 最后,滴了蜡烛在封口处,密封起来。 做完这一切,红玉下了马车,找到谢义,将两封信递给他: “姑娘吩咐,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两封信,分别交到紫苏姐姐和江南老宅的冬叔手里。” 谢义知道,此事必定与先前常进讲的松城大疫有关,也不敢耽搁,当即找了靠得住的兄弟,送信去了。 随后,他问道: “那咱们明天还继续北上吗?姑娘不用回京城?” “继续北上。”红玉不用问过沈忆舒,便知道她的打算,说道,“姑娘的性命最重要。” 松城的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老爷和两位公子虽说死的冤枉,但要报仇也不急于一时。 当务之急,就是拿到天心果。 只要沈忆舒的毒解了,能保住性命,她就有的是时间去跟仇人周旋。 谢义点头,表示明白。 红玉转身回到马车上,刚掀开帘子,便看到沈忆舒已经靠在绿柳的怀里睡着了。 绿柳一手揽着沈忆舒,一手做了个“嘘”的手势。 红玉微微点头,脚步轻巧地爬了上来。 她拿了厚实的披风盖在沈忆舒身上,又灌了汤婆子塞在沈忆舒怀里,最后坐在靠门的位置。 她不敢把马车关的太严实,车中烧了炭火,又有炉子,若是门窗关的太死,容易中毒。 因此,她把车门打开一条缝,又担心冷风吹到沈忆舒,便坐在门边,挡住了从缝隙中钻进来的风。 红玉看着缩在马车里熟睡的沈忆舒,眼眶霎时间就红了—— 自从顾京墨“死而复生”回来开始,姑娘时时刻刻殚精竭虑,许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身形越发消瘦,脸色也越发苍白,仿佛风一吹就要散架似的。 她在想,凭什么好人没好报呢? 沈家一门都是好人,却为何会落到今天这种,家破人亡、生死分离的局面呢? 第122章 想办法安插眼线 沈忆舒病了。 昨晚在马车上睡着之后,第二日便没有再醒过来,而是发起了烧。 哪怕红玉和绿柳再怎么小心,可她身体太弱了,得知父兄死亡真相之后忧思过度,惊惧难安,一下子就病倒了。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难受得很。 好在荥州官府办事效率高,官道上被挖的大坑很快就填上了,用了土石一层又一层地铺好,仔仔细细压平。 如此,便让昨日困在城外的行人客商,得以继续前行。 沈家商队一大早起来,得知沈忆舒昏迷不醒、反复高烧,都顾不得吃早饭,便急匆匆地朝着荥州而去,直到进了城,众人才松了口气。 荥州的客栈大多有住客,空房无法一次性容纳商队这么多人,谢义便叫人直接租了一栋宅子,供众人落脚。 入住之后,众人便分工忙活起来—— 谢义暂时领了总管之责,让手底下的兄弟出去办事,有去街上买早饭的,有去购买马草料的,也有去找大夫给沈忆舒治病的…… 镖师们尽职尽责,守着这宅子的前后门和左右角门,尽力护卫着沈忆舒的安全。 红玉和绿柳更是对沈忆舒寸步不离,就算有什么事情需要她们去办,那也是轮流出去,必须得有一个人守在沈忆舒身边。 荥州好歹是大州,又靠近京城,还算繁华,大夫的水平也比较高。 诊脉过后,得出结论: “这姑娘是惊惧过度,又受了些风寒,才会昏迷发烧,待老夫开些驱寒安神的药,喝个三五天便差不多了。” “不过你们是外地来的吧?不赶时间的话,最近还是不要赶路了,服完这几贴药,再来找老夫,老夫给她开一些药丸子,回头带着路上吃。” “多谢大夫。”红玉道谢,然后送他出去。 为了沈忆舒的身体着想,一行人暂时在荥州安顿下来。 沈家不缺钱,人手又带的足,哪怕只是临时安顿,但红玉和绿柳也把整个宅子照料的像京城沈宅一样。 不论是商队的兄弟,还是雇佣的镖师,都过得不错。 尤其是常进、李宋、王武那三个人。 他们曾在深山老林里当了好几年的野人,日常以野果野菜为食,运气好能打到猎物,加个餐,但正经饭食却是没吃过的。 后来从山里出来,又当了两年流民乞丐,那日子过得比野人还差。 可如今,谢义安排他们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又用很香的皂角洗了头发,用干净的棉布仔仔细细擦干,换上柔软暖和的冬衣。 一通忙活下来,三个人终于摆脱了乞丐的装束,穿的人模人样了。 谢义把他们三个收编进商队里,跟其他兄弟一样,帮商队干活拿月钱,如此他们也算是有正经营生的了。 三个大男人,一时间感动的,哭得稀里哗啦。 京城。 紫苏收到了红玉写来的信,让她往大理寺少卿王政华王大人家里,以及顾家苏落葵身边安插眼线。 她盯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机会。 王大人家里正好有一批年纪偏大且身契到期的丫鬟,准备放出府去嫁人,但在她们出府之前,必须提前购置一批新的丫鬟,培养之后代替她们的差事。 于是,紫苏借着王家挑选新丫鬟的机会,塞了一批人进去。 但王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要,挑挑选选的,最后留了四个在府里,但这也不少了。 这四个丫鬟按照紫苏的吩咐,在王家潜伏下来。 尽管刚进去,顶替的不是什么紧要的位置,也没办法第一时间成为主子身边的心腹,但来日方长。 至于顾家,紫苏则是安排了一出卖身葬父—— 美丽贫困的柔弱少女姐妹花,跪在大街上,祈求路过的好心人能买下她们,让她们有钱安葬自己的父亲。 专门等到顾京墨和苏落葵经过的时候,哭着求着,看起来十分凄惨。 也是时机正好: 苏落葵要营造她悲天悯人的善良名声,顾家也要借助一些事情扭转之前不利的传闻和形象。 于是,这两人一拍即合,出钱买下了姐妹花。 至此,顾家也有了安插进去的眼线。 更重要的是,苏落葵把这姐妹花自己留用了—— 苏落葵是江湖孤女,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自己的贴身丫鬟。 纵观满京城,各家夫人小姐出门,身边必定要带一两个丫鬟婢女,最好是自己的心腹,能帮着办一些私密的事情。 可苏落葵进顾府的时候便是孤身一人,因此没有心腹。 她也不是没想过,在顾家内部找那么一两个人进行收服或者收买,但她不放心,毕竟顾家的丫鬟婆子,都是顾家人用惯了的。 万一真有什么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私密事,她也不放心交给顾家的丫鬟婢女去办,免得走漏了风声。 因此,她本就打算从外面找,找那种只服务于她一个人,只忠诚于她一个人的丫鬟。 不过之前她太忙,没来得及。 而姐妹花的出现,正好弥补了她身边无人的空缺。 这姐妹俩,刚刚葬父,在世上除了彼此便没什么亲人,不用担心像大夫人从前身边的小雨一样,被人拿捏软肋。 更重要的是,她们是苏落葵买进府中的,卖身契也在苏落葵手里,没有被别人调教过,是完完全全忠诚于她的。 苏落葵把姐妹花两人叫到跟前,开口说道: “从今天起,你们从前的名字就不要用了,进府当了丫鬟,一般就用主子赐予的新名字。” “我是医者,便给你们以药材命名,姐姐叫半夏,妹妹叫忍冬。” 姐妹两人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齐声说道: “谢夫人赐名。” 至此,姐妹花两个就在苏落葵身边潜伏下来。 紫苏得知这件事后,顿觉惊喜,按照目前这种趋势,半夏和忍冬将会成为苏落葵亲自培养的心腹。 既是心腹,那就能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这对日后探寻苏落葵的秘密,有百利而无一害。 紫苏办妥这件事后,便即刻写信向沈忆舒回禀,并派人快马加鞭送到沈忆舒手上。 沈忆舒在荥州养了一段时间的病,终于在红玉和绿柳的照料下,慢慢地恢复过来。 刚打算继续北上的时候,便收到了紫苏的来信。 她看完后,露出淡淡的笑容: “很好,这局棋,开始了。” 第123章 抵达北境,寒州安顿 离开荥州,沈家商队继续北上。 但因沈忆舒身子弱,受不得颠簸,行路不宜过快,因此整个队伍走的很慢,有时候遇到大一些的城池,还得停下来休息两三天。 就这样,等商队抵达北境寒州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了。 进了寒州城,红玉便问道: “姑娘,裴谷主先前来信说,天心果就长在寒州城外的雪山上,那我们应该不必再往前走了吧?” 沈忆舒点了点头,说道: “就在寒州安顿,明日起,派人去寒州城外的山上探路,找到天心果之所在,只等它成熟,我便去摘取。” 按理说,裴怀风既然已经找到了天心果的下落,那他给沈忆舒写信的时候,多少画个地图,也能让沈忆舒好找一点。 但奈何,他也是误入雪山,偶然间碰到,并不清楚正确的路线。 更重要的是,他进山和出山走的并非一条路,出山的时候遇上了雪崩,直接被山上坠落的雪堆砸晕,滚落到不知名的去处,如此便完全迷失了方向。 是以他也只知道大致方位,并不知道具体位置。 他将这些事情全部写在了信中,告诉了沈忆舒,因此沈忆舒必须派人另外探路,亲自去找寻天心果。 “是。”红玉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沈家这一行人,就在寒州安顿下来—— 由于不确定天心果什么时候能找到,又不确定它什么时候能成熟,于是沈忆舒直接在寒州长租了一栋宅子,住了进去。 谢义是商队首领,他这次带着人和货物来到北境,是来做买卖的,因此他将沈忆舒送到之后,便领着自己人离开了。 镖师们领的任务,是把沈忆舒从京城平安送到北境,如今任务也已完成,所以纷纷告辞离开。 于是,真正留在沈忆舒身边的,除了红玉和绿柳,便是常进、王武、李宋三人,以及从京城带来的几个跑腿小厮。 常进他们几个原本是被收编进商队的,但抵达北境之后,众人觉得他们还是跟在沈忆舒身边比较安全。 毕竟商队要经常走南闯北,路上多艰险,而他们是为数不多的、松城大疫的幸存者,是日后解开这桩大案真相的人证,身家性命非常重要,还是留在沈忆舒身边更为保险。 沈忆舒精通医术,若真有个万一,他们活命的机会也更大。 在寒州安顿下来后,沈忆舒的日常就成了养病、养身体、看书写字打发时间。 没有确定天心果的具体位置之前,红玉是不会让她出去的。 虽然已经是三月,可寒州隶属北境,天气更冷,以沈忆舒这身子骨,要是去城外雪山上爬一趟,怕是会当场晕厥。 因此,绘制雪山路线图,以及寻找天心果的差事,便被外包了出去。 绿柳在家里照顾沈忆舒,外面的差事就交给了红玉。 红玉稳重,办事妥帖,这次也不例外—— 她带足了银钱,去了寒州牙行,另外租了一栋宅子,距离沈忆舒的住处有一定的距离。 然后,她在宅子外面贴了招工的告示,告示上写明需要手脚麻利、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的男子,帮忙去寒州城外的雪山上寻找药材。 她开价300钱一天,这个工钱在寒州,抵得上别人一个月的收入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找到对应的药材,每找到一种,赏500钱。 在高额钱财的诱惑下,来报名的人络绎不绝,红玉在里面挑选了她认为最合适的三十个人。 随后,她将这三十个人分成了五个小队,每队六个人,让不同的队伍分头行动,从不同的路线寻找。 最后,她给每个队伍发了五份草药图案,分别是: 祝余草、地血藤、天灵枝、烟罗花、天心果。 她交代上山寻找药材的人: “你们此番上山,有两个任务。” “第一,将你们走过的路全都记下来,画在纸上,标注好特殊位置与记号,最好是能做到,让没去过雪山的人,对照你们的图纸,能找到正确的路。” “第二,寻找我需要的五种药材,找到之后不必摘取,更不能破坏,要记下位置等我亲自去摘,你们不是医者,若是擅自动手破坏了药效,那就不起作用了。” “另外,我需得叮嘱你们一句,虽然工钱是按天算,但是诸位也别想着拖延时间,哪个队伍最先找到我需要的东西,我另有重谢。” 有钱能使鬼推磨,难得碰到这么大方的雇主,这些来帮工的非常 有激情,当天就上山找药材了。 红玉等众人离开之后,便回到沈忆舒住的宅子,将事情从头到尾禀报了一遍。 沈忆舒听完,赞许地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绿柳,有心培养她,便开口说道: “绿柳,我考考你,你说红玉为什么要另外租赁宅子?” 绿柳想了想,回答道: “是为了保护姑娘,咱们有钱,又是几个弱女子,若是就在我们住的宅子里招工,怕是容易被有心之人盯上,不太安全。” “那红玉为什么要开这么高的工钱?”沈忆舒又问。 “姑娘要寻天心果,自然是宜早不宜迟,早些找到之后等它成熟,总比拖拖拉拉错过了成熟期要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帮工们看在钱的份上,自然尽心尽力。” “为什么要将三十人分成五个小队?” “分头行动,容易提高效率,小队之间彼此有竞争,也能避免三十个本地人联合起来欺瞒,坏了姑娘的大事。” “发放五张药草图,又是何意?” “为了模糊重点,不让别人知道,咱们要找的是天心果,所以用其他药草来转移视线。姑娘说过,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底牌全部亮出来。” 绿柳回答完毕,当即挺起胸膛,一脸骄傲。 红玉见状笑了: “姑娘,绿柳虽然性子跳脱、喜爱热闹,但是十分聪明,思虑周全,日后派她出去办事,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那是,有姑娘和红玉姐姐亲自教我,我若是还学不会,那才是给姑娘丢脸呢!”绿柳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沈忆舒跟她们笑着闹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现在就等帮工那边的结果了。” 希望能早日找到天心果,加快她解毒的进程,毕竟她这毒从娘胎里带出来,已经足足二十年了。 解毒之后,她才能心无旁骛地…… 第124章 进贡院,春闱开始 三月初三,天气晴好。 一大早,顾家就忙活起来,为顾京墨参加科考做准备—— 老夫人吩咐厨房做了软糯的糕点,以及本来不该在这个季节吃的粽子,糕粽,取“高中”之意。 大夫人陈氏为顾京墨准备了干净整洁且暖和的衣服,每一处都仔仔细细地检查,生怕出半点错漏。 顾玥娇自告奋勇地检查笔墨纸砚,这可是科举考试的最基本工具,千万不能有任何问题。 苏落葵也没闲着,弄了几味药材,磨成粉,做成了两个香囊: “红色这个,白天用,能提神;绿色这个,晚上用,能安眠,希望夫君睡得好、精神好,以最好的状态迎接科考,高中头名。” “葵儿放心,最近这段时间,我已经将书本温习了一遍,自问不会有什么问题。”顾京墨十分自信道,“更何况,曾经我十八岁就中举,科举于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听了这话,脸上纷纷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须知,顾家很早之前就在走下坡路了。 顾明良这一代,兄弟三人的官职早已经到头,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下一代,而顾京墨就是下一代里,最优秀的孩子。 现如今就由他,来为顾家开个好头。 顾京墨象征性地吃了一些老夫人准备的糕和粽,随后查看笔墨,整理妆容,带上家中准备的干粮,带上苏落葵准备的药包,朝着贡院而去。 大安国的科举,一般分为春闱和秋闱两种—— 春闱在三月,乃文试,取的是治国安邦的文官人才,秋闱在九月,乃武试,取的是行军打仗的武将人才。 两种考试都是三年一届,除了正经的春闱和秋闱之外,如果遇到特殊情况,皇帝也可以加开恩科,在小范围内酌情选取优秀人才。 顾家走的是文官路子,顾家子弟便只能参加春闱了。 顾京墨在陈氏、苏落葵、顾玥娇的护送下,来到了贡院门口,下了马车,陈氏叮嘱着: “行囊里有厚实的衣服,冷了就添上;包袱里放的是干粮,若是觉得咽不下去,就找考官要一碗热水,可千万别亏待了自己。” “知道了,娘。”顾京墨点头应承着。 几人正说着话,却听到旁边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扭头看去,却见是许久不见的二房阮氏。 阮氏身边跟着顾清荷、顾诗韵姐妹俩,也是来送人的。 送的正是顾京华。 却见顾京华背着箱笼,提着篮子,穿着一身干净的青布长衫,正笑着听从母亲和两位姐姐的叮嘱—— “你还年轻,这次下场科考,就当是试水了,熟悉一下贡院环境,不要太给自己压力,能过就过,过不了咱们就再读三年。”阮氏殷切。 “这次在贡院里面要待七天呢,如今天气尚冷,你需得好好保重身体,没什么比身体更重要,身体垮了一切都白瞎了。”顾诗韵洒脱。 “尽力就好。”顾清荷言简意赅。 二房众人的谈话被顾玥娇听到,她当即嗤笑一声,开口道: “哟,二婶也来送人考科举啊?哦,不对,我不能叫你二婶了,你们已经被顾家逐出族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不过你们也真是自不量力,顾京华年纪轻轻,连西山书院的功课都没有学完吧?怎么好意思来参加科举的?这要是考不上,岂不是丢脸?” 顾玥娇这嘲讽,倒也不是随便说的。 主要是顾家三房,也有两个正在西山书院就读的男丁,顾京云和顾京颂,这二人与顾京华是同班。 她猜测,顾京华的水平,估计也跟三房兄弟俩一样。 既然三房兄弟俩都不敢这个时候下场,那顾京华当然是不自量力了。 贡院门口都是考生,密密麻麻地排着长队,因此顾家周围站着很多人,有人听了顾玥娇的话,当即嘲讽道: “谁说年纪轻轻,就不能下场了?大安国历史上,不也有个天才神童,十岁过童生试,十三岁秀才,十六岁中举,未曾及冠,便高中状元。” “你一个姑娘家家,什么都不懂,却跑到贡院门口大放厥词,我看你才为你的父兄丢脸!” 顾玥娇也就窝里横,欺负二房罢了,如今碰到了外人指责,当即尴尬地捂着脸,躲在了陈氏的身后。 顾京墨自然不会跟顾玥娇一样,与二房斤斤计较,他冲着顾京华点了点头,开口道: “预祝三弟蟾宫折桂。” “借大哥吉言,也祝大哥金榜题名。”顾京华 开口说着。 虽说二房被逐出族谱了,但到底是嫡亲血脉,面对顾玥娇这种恨不得撇清关系的,二房自然不予理会。 但顾京墨已经先开口喊了“三弟”,若是顾京华拿乔,那就不妥了。 就在这时候,贡院的大门打开了。 一队官差拿着佩刀冲出来,整整齐齐的站在道路两边,维持秩序。 贡院大门往里走,有不少人守着—— 首先是核对身份、户籍等信息的,其次是检查行囊、包袱的,再是将考生引到隔间,脱光了检查是否有夹带的。 全部检查完之后,确认无误,才会盖上准考的印章,由专门的人引领着往里面走,来到贡院的考场。 贡院门口顿时热闹起来。 有侥幸夹带被发现的,跪着哭求再给一次机会;也有被发现了之后,大喊自己冤枉,一定是有人陷害的。 但不管怎么样,总归被查出了作弊,就要取消考试资格。 顾京墨和顾京华倒是很顺利。 顾京墨自诩文采过人,十八岁就中举,已经算是顶好的青年才俊,他不屑作弊。 顾京华则是平常心,能不能考中并不强求,一切但求无愧于心。 这兄弟俩被带进去之后,分别被领到了88号和138号,在同一片区域,属于面对面的斜对角。 也就是说,兄弟俩坐在自己的考场里,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顾京华再次朝着顾京墨点点头,表示礼貌,再之后,他便低下头,整理自己的东西。 这次春闱,考生要在贡院的考场里,连续待七天。 吃住都在这里,不能离开半步。 除非是要出恭,才能摇响属于他这个隔间的铃铛,等官差过来,亲自领着他去茅房。 但贡院对于经常去茅房的考生,也是有记录的,到时候会影响名次和录取,所以对考生而言,一般不是实在憋不住,是不会离开考场的。 顾京华将席子和褥子铺在地上,又将被子放在上面,这便是个简易的小床,随后又将吃食拿出来,放被子里捂着,避免冷的太快,冻得硬邦邦,难以下咽。 第125章 顾京墨半路弃考 皇宫,勤政殿。 永安帝批了半天折子,放下朱笔,接过郑明公公递过来的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问道: “春闱科举已经开始了吧?” “是,三月三,正是第一天。”郑公公应承着,“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永安帝沉默片刻,开口道: “去告诉礼部,顾家那个……顾京墨,他的考卷就不必糊名抄录了,收上来之后,找个机会直接毁了。” 郑公公应了声,又仗着自己是帝王心腹,大着胆子问道: “陛下莫不是……不喜顾家?” 永安帝听了这话,嗤笑一声: “顾家有什么值得朕看重的吗?若是祖上几代便也罢了,如今的顾家,简直丢尽了祖先脸面!” “顾家女眷,二十年前深受舒女侠救命之恩,娶了舒女侠的女儿,却又处处苛待;顾明良,能力平庸,没有政绩,靠着熬资历升任户部侍郎;顾京墨,置大安国律法为无物,要娶什么平妻,还敢茶楼狎妓;顾家女儿,刁蛮任性,不知尊卑……” “这样的一家子,还不许朕看不上?” “朕本来就已经取消了顾京墨的科考资格,他却另辟蹊径,让太后求情,朕碍于孝道,不能不答应,可他考归考,能不能考上,还不是朕说了算?” 更何况,皇帝看不上顾京墨,可不止因为这些原因。 顾家从前靠着沈忆舒的嫁妆,过得风光体面,如今靠着苏落葵的医书,结交人脉,换取利益。 说到底都是靠女人上位,但骨子里却瞧不起女人。 但皇帝却不这么认为。 他并不觉得女子很弱,这世上很多女子都只是因为缺少机会,所以才被困于内宅。 若是人人都像他的皇后那样,能有机会学武功,上战场,未必不能成为征战沙场的女将军。 大安国被先帝一通糟蹋,早已经四面楚歌,正需要很多人才,来协助他把这个国家从泥潭里拉出来。 男子也好,女子也罢,能者居之罢了。 “行了,你去礼部传口谕吧。”皇帝说着,又道,“派人去把皇后叫过来,她上次提议的女子学堂,朕觉得甚好,只是还有些细节需要完善。恰逢科考之机,把这件事给办妥了。” 郑明应了声,转身退去了。 他走出去的时候,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顾家活该! 他恩人的女儿嫁入顾家两年,受尽磋磨,虽然他碍于身份,不好明目张胆偏帮沈忆舒,但这并不妨碍他厌恶顾家。 顾明良这一辈的路已经走到头了,顾京墨又不被陛下喜欢,往后顾家子弟只会越来越差,顾家也只会越来越落魄。 *** 贡院考场里,考生们已经开始考试了—— 速度快的考生,拿到考题,思路清晰,文思泉涌,直接下笔破题,行云流水,非常顺畅。 稍逊一些的考生,还拿着考题冥思苦想,寻找破题的角度。 顾京墨是后一种。 尽管他是十八岁就中举的少年天才,底子好,确定科考之后,这几个月也有温书,但他毕竟几年没认真读书了。 中举之后,他便频繁往来于京城与江南,与沈忆舒见面,耽于情爱;成亲当日坠崖,又在外面流浪两年,完全不曾学习过。 因此,他破题比较困难。 勉勉强强写了个开头,他便感觉有些心浮气躁,于是他抬头朝着斜对面的顾京华看过去。 原本以为顾京华年纪轻,功课没学完,会落后他一步。 没想到顾京华正埋头奋笔疾书,甚至写的比他还顺畅,似乎思路完全不受阻挡,烂熟于心。 两相对比间,顾京墨便心神不宁了。 他拿出苏落葵给的香包,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口,轻柔地香气安抚了他的情绪,让他很快冷静下来。 于是,他继续答题。 顾京墨不想被顾京华比下去,立誓要写出一篇震惊世人的绝世文章,因此字斟句酌,锱铢必较,写的非常慢,也非常困难。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顾京墨只觉得身上有些不对劲。 他身下的某个部位,开始发烫、发痒。 起初他没在意,两腿交叠着蹭了蹭,以为好了,可没过一会儿,又开始发痒,并且痒的越来越厉害,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迫于无奈,他只好摇了铃铛,让官差过来,带着他去茅房。 今日是第一场考试,顾京墨是第一个摇铃想去茅房的人,在去茅房的路上,有书吏坐在那里登记: “88号考生,顾京墨,如厕一次。” 顾京墨去了茅房,脱下裤子检查,发现他的男性部位上冒出了一粒一粒的红点,密密麻麻,又疼又痒,似乎还有扩散的趋势。 他震惊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不曾胡乱吃东西,二不曾沾染到什么脏东西,这么长时间一直好好的,为何进了贡院开始出问题? 不行,这次科考机会是葵儿好不容易向太后求来的,他可不能拖后腿,他一定要把文章写完。 顾京墨提起裤子,穿好衣服,对官差说道: “我身子不适,不知能否劳烦兄台,帮忙弄一些止痒的药膏进来,在下感激不尽。” 官差瞥了他一眼,开口道: “按照贡院的规矩,考生一旦进入考场,贡院完全封闭,任何人不得进出,除非考生弃考,可主动离场。” 顾京墨一口气哽在心里,他是不会弃考的,于是只能回到属于他的隔间考场,继续答题。 但他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越来越痒,没办法忍着不挠,但是考场是半开放式的,他的对面坐着很多考生,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他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伸手去挠那私密的部位,很是不雅。 每当忍不住的时候,他就摇铃去茅房,书吏的册子上,记了一次又一次,一排排全是“88号考生顾京墨”这几个字。 顾京墨也知道,被记太多了,会影响名次,可他没有办法。 他靠这种方式,坚持了两天,然而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下身的红点开始扩散,已经蔓延到大腿了,发痒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第四天的时候,那些红点因为摩擦,开始破损流脓,他的男性部位开始发烂,他终于慌了。 科举重要,但是男人的雄风也重要。 他日后还要生很多孩子,为顾家开枝散叶,怎么可能不重视? 于是,顾京墨主动弃考了。 他选择出去就医。 第126章 得了脏病 顾京墨的所有行囊和工具,全都被扔出了贡院。 这才考试的第四天,贡院外没什么人,就算有亲朋好友来接人的,也要等到第七天结束,因此,倒是没多少人看到顾京墨狼狈的样子。 偶有路过贡院的行人,看到他,随口嫌弃一句: “这肯定又是个功课不好,写不出来文章,在里面大吵大闹发疯,被考官扔出来的。” 顾京墨身上发痒,无暇与人辩驳,匆忙捡起自己的东西,朝着顾家而去。 顾家女眷们此时正聚在老夫人的寿安堂里,喝茶聊天,等待着几天后顾京墨科考结束。 她们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顾京墨甲榜高中之后的场景,顾玥娇甚至大言不惭地开口: “凭哥哥的才华,别说甲榜头名了,便是状元也不在话下,等哥哥高中,我便是状元的妹妹!” “娘,您暂时先别给我相看人家了,如今我只能嫁一些二三品官员的嫡子,若是等哥哥高中,我的身份便又高一层,便是公侯府邸也能嫁得。” 陈氏一听,觉得这话颇有道理,便点头道: “合该如此,你哥哥前途无量,定然有很多公侯之家拉拢,而联姻是最好的利益结合的方式。” 顾京墨已有正妻,公侯之家的小姐不可能嫁给他做小,那把娇娇嫁过去联姻,也是情理之中。 就在他们畅想的时候,外面突然来人禀报: “不好了——老夫人,大夫人,公子他晕倒在大门口,现如今已经被抬进葵香院了。” 本来陈氏还想问是哪位公子,可一听葵香院,顿时明白他说的是顾京墨,不由得慌忙问道: “是京墨?他不是在贡院科考吗?如今时间还没到,他怎么回来了?” “小的不知。”小厮开口。 事情大发了,被顾家女眷当成未来希望的顾京墨,连科考七天都没能坚持到,半路就出来了,这还能有成绩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一行人便匆忙赶到了葵香院。 顾京墨已经被人安顿在床上,昏迷不醒,浑身上下也看不出什么毛病,于是陈氏当即开口: “快,去叫大夫。” 有小厮跑去回春堂,匆忙请了大夫过来,那大夫诊脉了好一会儿,确认再三,才开口说道: “老夫人,大夫人,大公子这是得了脏病。” “脏病?什么意思?”大夫人震惊了。 “就是花柳病,大公子是否经常出去寻花问柳?那青楼女子有诸多恩客,滥交最易得此病,且此病具有传染性。”大夫开口道,“我观大公子的症状,正是花柳病啊。” “胡说八道!”陈氏呵斥道,“我儿洁身自好,从不去青楼,怎么可能得这种病?莫不是你这庸医在胡说!” 大夫惊讶了一瞬,也不恼火,便又开始把脉,这一次探得更仔细了些,良久之后,才又开口: “老夫没有看错,就是脏病。” “但大夫人既然说,大公子洁身自好不去青楼,那必定是他身边的女眷有此病,这是一种具有潜伏性的脏病,就是初染时看不出来,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显现。” “像大公子这种,刚显现就这么严重的,一定是被相克的药物催发了,不知我能不能检查一下大公子近几日的吃食、衣物等,也好查出相克的药物来源。” 这老大夫是回春堂的。 在苏落葵挑战京城医馆之前,回春堂一直是京城医馆的头名,里面的大夫也都是行医多年、经验丰富的。 如今,他诊了两遍都咬定是脏病,想必是没出错。 陈氏稳住心神,吩咐道: “把大公子这几日随身携带的东西,以及吃食都拿过来。” 顾京墨这几日都是在贡院科考,随身携带的东西是有定数的,流动性没那么大,因此大夫稍稍一看,就检查出来了。 老大夫拿出一红一绿两个香囊,说道: “催发大公子体内脏病的,正是此物,里面的药材可以提神和安眠,都是好东西,但与大公子身体里的脏病相克,因此才造成这样的后果。” 顾玥娇一看那两个荷包,当即开口: “这是……嫂子送给哥哥的!” 没错,这两个香囊是苏落葵送的,而老大夫又说,是顾京墨身边的女眷有病,传给了顾京墨。 顾京墨于男女之事上并不热衷,身边女眷也唯有苏落葵一人而已。 “苏落葵!”陈氏睚眦欲裂,“是她害了我儿!” 老夫人好歹稳住了,便让身边的心腹拿了一些钱给老大夫,开口道: “劳烦大夫给我孙儿开一些药,另外,老身还有个不情之请,我孙儿得病一事,还请保密。” 老大夫见惯了这样的情形,高门大户总有很多阴私,这么些年封口费也拿了不少,他很自然的接过银钱,点头道: “老夫人放心,我给大公子开一些口服的药,再开一些擦洗的药。口服药一日三次,擦洗药早晚各一次,要连续三个月才能治好,在治疗期间,还请大公子禁闺房之事。” 说完,老大夫开了药之后,便离开了顾家。 等他一走,陈氏立刻吩咐道: “派人去宫门口看看,想办法往宫里传个信,若是太后那边暂时不需要她了,便让她立刻回来。” 她倒是要问问,这苏落葵安的什么心,把顾京墨害成这样! 顾家派人去往宫里传信了,苏落葵听到口信,当即向太后说明,要出宫一趟。 太后因为头疾好了不少,对苏落葵很是喜欢,便赐了她一个令牌: “日后你拿着这令牌,可随意进出宫门,只要哀家这边没什么紧要的事,你自可出去做你的事。” “多谢太后娘娘。”苏落葵接过令牌,跪下谢恩。 与此同时,顾京墨中途弃考、自己离开考场的事,也很快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毕竟顾京墨是陛下专门吩咐过,要重点关照的人,他的卷子都不必糊名抄录,考官自然要着重盯着他。 因此,事情刚发生没多久,陛下就听到了消息: “他费尽心思,恢复了科考资格,朕还以为他要大展身手,没想到半路自己弃考了。” “如此也好,他没有成绩是他自己的问题,都不必朕来当这个恶人。” 第127章 她留下的后手 苏落葵回到顾家。 刚进寿安堂的大门,就听到砰地一声,大门在身后被关上,紧接着便有几个粗壮结实的婆子将她围住。 “你们要做什么?”苏落葵问着。 但她没有等到回答,却见那几个婆子扑上来,将她双臂扣着,押送到寿安堂正堂。 老夫人端坐上首,陈氏和顾玥娇都在。 “苏落葵,你一介孤女,我们顾家好心好意接纳你,让你成为京墨的正妻,没想到你居然害她?”陈氏声音尖锐,质问着。 苏落葵一头雾水,挣脱了婆子们的桎梏,傲然道: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母亲,我敬你是京墨的母亲,对你处处尊敬,可你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冤枉我,那我可得去找太后娘娘评评理。” 一边说着,苏落葵将太后刚刚赏赐的令牌,亮了出来。 上面“寿康宫”三个字,赫然在列。 陈氏一下子被哽住了,当即落下泪来,哭诉道: “京墨科举没能写完答卷,今日弃考出来了,刚走到家门口就昏迷不醒,找了回春堂的大夫来看,说是得了花柳病。” “大夫还说,这病是被药物诱发,才会这么严重,检查过后,发现是你送他的两个香囊中,有相克的药物。” “京墨向来洁身自好,若不是你将那种病传给他,他怎么会得?若非你将香囊送给他,他又怎么会诱发?如今他半路弃考,都是你害得!” 苏落葵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当即道: “母亲错了,不是我害的夫君,是沈忆舒才对。” “可那沈忆舒,早就离开京城,不知去向了!难不成,还能隔空害了京墨?”陈氏说道。 “沈忆舒昔日算计夫君,在茶楼狎妓,自那之后,我与夫君便再无肌肤之亲,夫君身上的病,定然是那妓女传染的。”苏落葵道,“沈忆舒她好狠毒的心肠,就算是离开了京城,却留下了后手,在夫君最关键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陈氏本想反驳什么,但转念一想,苏落葵没必要撒谎。 她是否与顾京墨同房,这事儿只要等顾京墨醒了,一问便知,如此看来,还是那妓女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 “你给的香囊也有问题,若非如此,他不可能坚持不到考完七天。”陈氏总要找个负责人的。 “母亲这话好没道理,我又不知他得了病,送他香囊是为他好,诱发病症实乃意外。”苏落葵说道,“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推卸责任,而是想办法把夫君治好。” 苏落葵说完这话,转身就走。 她如今仗着有太后撑腰,慢慢地在顾家人面前,展示出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什么人淡如菊、不争不抢,那是她刚进顾家的时候,营造出来的假象,目的是为了与沈忆舒做对比,让顾家人选择她而已。 如今,她夙愿已经达成。 既嫁于顾京墨为妻,又成功攀附上了京城的贵人,而且是宫里的太后娘娘,她已不需要在顾家人面前演戏了。 因此,陈氏说的话有她不爱听的,她自然要反驳回去。 苏落葵回到葵香院时,顾京墨已经醒过来了。 他从小厮的口中知道了他晕倒之后的事,一想到有大夫知道他得了花柳病,他就羞愤不已。 明明他洁身自好,从未去过青楼,可偏偏得了这种病! 他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个中缘由: “沈忆舒!你竟害我至此!” 苏落葵走到门口,正好听到顾京墨说这话,她垂眸思忖片刻,再抬起头时,便已两眼泛着泪光: “夫君,对不住,都是我害了你。” “我不该给你送那两个香囊,可我本来只想让夫君晚上好好睡觉,白天能有精神,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真是罪无可恕,若不是我,夫君就不会浪费了这次科考机会!” 苏落葵在顾京墨面前,哭的泪水涟涟,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既懊悔又自责,恨不得以死谢罪。 顾京墨一看就心疼了,当即抱着她,安慰道: “葵儿,此事怎么能怪你?你送我香囊是为我好,且香囊本身并没有毒,是那沈忆舒太过歹毒,找了那得了脏病的青楼女子来害我。” “我不是那头脑不清醒的浑人,我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你可千万别责怪自己,这一切都跟你无关。” 苏落葵看似被安慰好了,她点点头道: “夫君,你可千万不要自暴自弃,有我在,这病不算什么,一定能治好。科举没考完也无妨,只要有我在一日,我一定会为你另外求机会。”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顾京墨搂着苏落葵,感慨着。 两人温存一番之后,苏落葵给顾京墨重新诊了脉,又查看了老大夫留下来的药方,更改了其中的几味药: “回春堂老大夫的药方是很好的,就是效果慢了些,我有更好的方子,可助夫君更快恢复。” 苏落葵改了新药方之后,便将口服药方和擦洗药方,分别递给了半夏和忍冬姐妹俩,吩咐道: “你们俩出去抓药,记得要稍微乔装改扮,别让人看出你们是顾家的,最重要的是,多跑几个药铺,分开抓药,免得被看出这是治什么的。” “夫君被歹人陷害,落得此等地步,本就无辜,若是再被外人知道了,名声和脸面就都没了。” 顾京墨一脸感动地看着苏落葵: “还是葵儿想得周到。” 半夏和忍冬领命而去,分开去抓药了。 但她们出府之后,当即找机会把这件事传到了紫苏这里,随后才完成抓药任务,回到了顾家。 紫苏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写信,快马加鞭送到寒州,送到沈忆舒手中。 此时,距离沈忆舒抵达寒州,已经过去五六日了。 她接到了紫苏的来信,看到上面写的消息,不由得展颜一笑: “果然如此。” 红玉同样看到这封信,便问道: “姑娘一点都不惊讶,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那苏姑娘的一身医术,全部习自药王谷,她会用什么药材给顾京墨做提神香包,想必都在姑娘的意料之中。” “那香包里的药材,与顾京墨身上的花柳病相克,想必姑娘也早有预料,正因如此,先前姑娘在京城得知顾京墨恢复了科考资格,所以才并不失望。” 沈忆舒的医术,同样习自药王谷,她大致猜得到苏落葵的用药习惯。 因此,顾京墨科举弃考,于她而言,并不意外。 第128章 寒州雪山寻找天心果 顾京墨倒霉,对沈忆舒而言,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乐子,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对了,红玉,派人去雪山上找药材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红玉当即从袖中掏出一沓图纸,开口道: “我正要禀报,姑娘,派出去的三十个人、五队人马,已经成功找到了天心果的所在,这是他们画出的路线图。” 说着,沈忆舒接过图纸,一边翻看,一边听红玉讲述: “我之前让他们寻找五种药材,目前只找到了三种,分别是祝余草、烟罗花、天心果。” “他们每一次进山探索寻找,都会将路线图画出来,然后用朱砂标注了草药的所在地。” “找到天心果的队伍有三个,分别是从不同方向进山的,彼此之间为了争夺赏赐,互相没有交流,因此可以确定是真的找到了,但目前不确定他们找到的是不是同一株,需得把这些图纸结合起来,弄成完整的山中地图,方能确定。” 沈忆舒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 “今天结束后,便给他们结算了工钱,把人撤回来吧。稍后我们自己带人进山,按照图纸上的路线走一遍,找到天心果所在,并查看它还有多久成熟。” 天心果成熟后,是需要马上摘取服用的,耽误不得。 因此,沈忆舒需得提前做准备。 “是。”红玉闻言,很快就去办事了。 到了傍晚,那些上山探路找药的人都回来了,红玉挨个儿给他们结算了工钱,并且该赏的也赏了。 她给钱爽快,开价又高,大家都很高兴,离开的时候,还纷纷请求她,日后若是有同样的差事,还能再找他们。 毕竟用生不如用熟嘛。 沈忆舒花了几个时辰,将这些图纸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她一边研究,还一边自己拿着笔画着—— 虽然五个队伍是从不同方向上山的,但她还是通过图纸上的标注,找到了一些彼此重合的路段。 她将这些重合路段连在一起,重新画出了一副更大的、更完整的地图,并最终确定,三队人马找到的天心果,确为同一株。 果然,天心果难寻。 裴怀风找了十几年,尚且只找到这么一株,区区寒州雪山,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呢? 弄好地图之后,她叫来绿柳,吩咐道: “去准备明日进山的事宜,譬如拐杖、当地人穿的长筒皮靴、还有各种吃的喝的,最好是去找当地人打听一下,进山需要些什么,我们把该带的东西都带着。” 雪山不怎么安全—— 当地人尚且不能在雪山来去自如,只能仗着自己从小生活在这里,身体的耐寒性足够,对雪山的特性比较了解,才能稍微顺利一些。 像药王谷谷主裴怀风,这等对雪山不太了解的外人,进去很容易走错路,遇到雪崩,到时候会危及生命。 但沈忆舒想进山,又不想让外人跟着,只打算带一些心腹,因此必须做足万全的准备。 最重要的是,沈忆舒身体不好,但因为她要服用天心果,又不能不亲自去,所以需得比旁的健康之人,还要更麻烦些。 但好在红玉和绿柳有丰富的经验,知道该给自家姑娘带什么,又找之前进山探路的人打听了一下要注意的地方,花了一天时间,把所有东西都备齐了。 进山的人除了沈忆舒、红玉和绿柳之外,还有常进、王武、李宋三人,以及四个从京城带出来的跑腿小厮。 常进三人虽不算心腹,但从前受过沈家恩情,如今也只能跟着沈忆舒才能活命,因此不敢有二心。 至于那四个小厮,是紫苏精挑细选并且培养的,之前一直在京城沈宅做事,很信得过。 准备好之后,一行人便进山了。 为了方便起见,沈忆舒她们准备了两辆比较宽敞的马车,装着很多物资,先从寒州城里抵达郊外雪山脚下。 随后,留了两名小厮在山脚下守着马车,和一些补给物资,其余人则是带足了装备,朝着山上而去。 常进三人在山中当野人那些年,倒是也练就了一些特殊的本领,对于在山林中穿行、辨别方向等,有些经验。 因此,沈忆舒本着用人不疑的原则,让他们仨带路。 常进拿着地图,和李宋一起走在前面,两人时不时商讨着什么,偶尔遇到岔路口,又拿着地图和雪山上的实景对照,确定无误之后,才选定了方向前行。 王武在队伍的最后面,以备不时之需。 红玉和绿柳一左一右,搀扶着沈忆舒往前走,身后跟着两个小厮,身上都背着行囊,里面装着进山需要用的东西—— 若是走累了,想坐下来休息,那就从行囊里拿出厚实的油纸铺在地上,防止雪水渗透,又拿出软和的垫子,免得受冷。 若是饿了渴了,行囊里有吃的喝的,还带了火折子和一些碳,方便在用火的时候能随时用。 …… 有地图在手,加上准备充分,沈忆舒此行走的很顺利,约莫刚过午后,就到了天心果的所在地。 一株天心果,长在雪山某处的石头缝里。 上面的果子已经有鸡蛋那么大了,颜色正在由青变红,按照沈忆舒估计,大概再有一两天,就能完全成熟。 红玉见状,便问道: “姑娘,天心果的准确位置已经找到了,不如我们现在回去,等两天后再来?” “不妥。”沈忆舒摇头,“天心果成熟的时候,会散发一种特殊的香气,会吸引着雪山上的飞禽猛兽觅食,所以我不能走,得在这儿守着,等它成熟的第一时间,就摘取服用。” 天心果完全成熟的时间,是无法算准的。 若是现在回去了,果子成熟时,她无法第一时间赶到,被其他的飞禽走兽吃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裴师傅找了十几年,才找到这么一株天心果。 如果这次错过了,下次果子成熟,还要再等一年,她有些等不及了。 她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替自己的父兄报仇。 “那我下山去一趟,让他们把营帐送上来,咱们就在这里过夜,守着天心果。”红玉提议道。 沈忆舒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 雪山风大,冷意刻骨,夜间若是没有遮风的营帐,怕是要冻死在这里,所以沈忆舒即便要守着,那也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第129章 夜宿雪山 常进听了红玉的话,主动开口道: “去山下拿东西的活儿,还是交给我们几个大男人吧,我们脚程快,而且皮糙肉厚的,就算滑倒摔了,也不打紧。” 说话间,常进招呼着李宋、王武,就要返程往山下去。 “常大哥,那你们把地图带上。”红玉赶紧说道。 “不必了,先前上山的时候,我已经把路记熟了。”常进摆摆手,带着两个兄弟,很快离开。 到底是在山里当了几年野人的,记山间地形和路线,并不是难事。 没有姑娘家跟着,他们的速度果然快了不少,到山下马车上将过夜该拿的东西都拿着,每个人手里拎着、背上背着大包袱。 但哪怕速度再快,重回山上,也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沈忆舒坐在天心果附近,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安静地等着,绿柳指挥着两个小厮不停地改变方向,替沈忆舒挡风。 看到常进他们拿着东西上来,大家便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 在附近找了合适的位置,支起营帐,帐中地下先铺一层油纸防水,又铺厚实的褥子和毯子,门口架起火堆,柴火烧得旺旺的,再烧一些热水,灌几个汤婆子,很是暖和。 红玉和绿柳跟沈忆舒挤一个帐篷,既方便她们贴身照顾姑娘,三人挤在一起,又能互相取暖。 北方天黑的早,刚把营帐安置完,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沈忆舒一行人吃了些东西,叮嘱了常进三人和两个小厮排个序轮流守夜,避免夜间有什么危险,随后大家就休息了。 白日登山很累,沈忆舒睡的很早,但睡的不沉。 她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的,睁开眼睛,侧耳倾听,帐篷外的不远处,仿佛传来一阵呜呜呜的响声。 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阵打斗声,听起来像是两个人在赤手空拳地肉搏。 沈忆舒眉头紧蹙,顾不得叫醒红玉和绿柳,怕惊扰了外面的人,于是她兀自起身,裹上厚实的披风,走了出去。 她是习武之人,脚步轻盈,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步步抵达声音的来源处,却见不远处的雪地里,有一人把另外一人压在地上,死死的掐着对方的脖子,捂着对方的嘴巴,让对方发不出任何声音。 起初,被压在下方的那人挣扎力气很大,挥舞着拳头捶打着上方之人的后背或者脑袋,但随着他被扼住了咽喉,气息越来越弱,他反击的力气也就越来越小。 借着山间月光和雪光,沈忆舒看清楚了,被压在身下的是她带来的小厮,而行凶者却是一个黑衣人。 沈忆舒目光一凛,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了出去。 石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直的打在黑衣人的后脑勺上,一阵剧痛袭来,黑衣人的手下意识一松,让小厮有了反击的机会。 小厮抓住时机,翻身而上,将那黑衣人压住,顷刻之间,攻守之势异也。 他抓起沈忆舒砸过来的石头,准备狠狠一敲,却听沈忆舒开口: “先留活口。” 小厮的动作当即就偏了几分,也弱了几分,没把人砸死,只把人砸晕了。 他怕有什么变故,赶紧找了绳子过来把黑衣人死死绑住,才开口道: “多谢姑娘,是属下无能,惊扰姑娘了。” “无妨。”沈忆舒摇头,“先把大家叫醒,怕这黑衣人后面还有帮手,再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厮赶紧领命而去,不多时,众人便都被唤醒了。 红玉和绿柳从里面出来,重新灌了汤婆子塞进沈忆舒怀里,才问道: “姑娘先前怎么也不叫醒我们?” “没来得及。”沈忆舒笑了笑,随后坐在了营帐前。 常进三人围了过来,两个小厮把黑衣人拖到沈忆舒面前,方才那差点没命的小厮才开口道: “启禀姑娘,方才是小的守夜,小的正按照规划的路线,绕营地一圈,查看是否有什么不妥。此人便从那边的山坳处,突然窜出来,从背后偷袭我。” “”我一时不察,落了下风,着了他的道儿,若非姑娘相救,小的这条命早就没了,姑娘大恩,小的没齿难忘。” 说着,这小厮还给沈忆舒磕了个头。 “你们都是我的人,我自然要尽最大可能,保住你们的性命。”沈忆舒说着,也没有多问,只吩咐道,“把地上这个弄醒。” 常进手快,在沈忆舒话音刚落时,便从锅里舀了一瓢热水,往那黑衣人脸上一泼。 热水并不滚烫,倒也没把人烫伤,但终归是烫醒了。 那黑衣人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群人,目露惊恐之色: “你们是什么人?” “这话该我们问你吧?”绿柳上前一步,将黑衣人脸上的蒙面巾扯开,充当了审讯者的角色,“说,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穿成这样,在寒州雪山做什么?” 黑衣人头一撇,冷哼道: “要杀要剐随便,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听语气,显然是个不怕死的硬骨头,绿柳心头一梗,恨不得拿鞭子抽他个皮开肉绽。 沈忆舒从旁观望许久,才开口道: “常进,掀开他的衣服,看他左肩膀,是不是有一个狼头的图腾。” 此话一出,黑衣人震惊,常进却不管他在想什么,直接上手查看,果然发现他左肩有个狼头刺青。 “姑娘,有的。”常进说道。 沈忆舒笑了,她看向那黑衣人,说道: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来替你说,你是北狄人,准确来说,你是北狄安插在大安国境内的暗探。” “先帝在位时,寒、云两州曾经落入北狄手中,长达十余年,这期间北狄有迁一部分人来到两州,与中原人杂居。当时的北狄首领,让北狄人学中原文字、中原语言、中原风俗,因此寒、云两州出现了中原人与北狄人成亲通婚的先例。” “后来,北狄内乱,换了个首领,不想学习中原先进的知识,只想把中原人变成北狄的奴隶,于是又把在寒、云两州定居的北狄人,给迁回了本部。” “这时候,大安国先帝去世,当今陛下继位,派镇北王领兵收复寒、云两州,让这两州重回大安国土。” “只是,一些北狄人与中原人通婚的后代,还留在这里,有的心向中原,彻底认同自己是大安国子民的身份,但有的心向北狄,自愿沦为北狄的耳目眼线,为北狄传递消息。” “而你,想必就是后一种了。” 第130章 无意间撞破北狄阴谋 黑衣人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眼光居然如此毒辣,短短功夫,竟然就看出了他的来历。 他有些不甘心,问道: “我在寒州生活了三十多年,一直声称自己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从未有人怀疑过,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忆舒难得好心,便解释道: “第一,你的长相虽然已经十分接近中原人,但仔细看还是有区别的,你的眼距更宽,眼窝更深邃,五官凑起来看不如中原人那么柔和。” “当然,这区别很细微,寻常人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沈忆舒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她有个身为药王谷谷主的师傅。 裴怀风不仅医术卓绝,也精通毒术、仵作之术等,对人体的皮、肉、骨等各个部位研究的非常透彻。 曾经他为了教沈忆舒摸骨看病的本事,曾仔细讲解过中原、北狄、南夷、西戎、东倭等不同国家人的不同特征。 所幸沈忆舒是个很好的学生,曾经病弱之躯,跟随裴怀风的那些年,她把这些学得很好。 “第二,这座雪山,位于寒云两州以及北狄的交界处,往东北方向去,便是云州,往西北方向走,便是北狄境内。” “你一个人大半夜,穿着夜行衣窜到这里,看见我守夜的小厮,第一时间便是痛下杀手、隐藏行踪,很难不让人察觉,你别有秘密。” 如今虽然已到三月,但北境素来寒冷,春季来的晚,雪也没有化,寻常百姓若无要事,是不会随便来这雪山的。 当然,暗探和细作就不一定了。 黑衣人听了沈忆舒的话,心服口服,但依然嘴硬: “哼,就算你察觉了我的身份又如何?大不了一死,你永远别想从我口中知道任何消息。” 沈忆舒根本不理他,只吩咐常进: “搜身。” 话音落下,两个小厮便一左一右将黑衣人禁锢,不让他动弹,常进仔仔细细地在对方身上搜寻着。 不多时,便从对方身上,搜出了三样东西: 一封密信、一张地图、一包药粉。 常进把三样东西检查了一遍,除了那药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外,其他两样并无任何异常,便呈递给沈忆舒。 沈忆舒先看密信,信是北狄文字写的,上面还盖着印章。 黑衣人看了沈忆舒一眼,脸上神色如常,似乎并不因为她搜走了这几样东西而感到焦虑,因为他笃定,一般人看不懂北狄文字。 但奈何沈忆舒不是一般人。 在很久之前,她的身体还没有好到可以到处行走,只能跟在裴怀风身边,足不出户,那些漫长而无望的养病岁月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百无聊赖之下,除了医书之外,诸如兵书、农书、杂书、地理志等书籍,她也都看过。 更重要的是,她曾对北狄文字感到好奇,学过那么一段时间。 不说精通,但看完这封信却是没问题的。 信看完之后,她又看了地图和药粉,才开口道: “药粉是毒药,是一种服用过后能让人四肢酸软无力的药,若不及时解毒,还会头晕目眩、浑身乏力、恶心呕吐。” “地图是寒、云两州以及北狄交界处的地形图,主体位置就是这座雪山的所在,也就是说,如果这地图是真的,北狄军队甚至能穿过雪山,抵达云、寒两州境内。” “北狄,狼子野心。” “他们竟然想在寒、云两州下毒,毒倒百姓和将士们,用这种方式削弱我们的战斗力,然后正面进攻和暗中偷袭双管齐下,夺走两州领土。” 沈忆舒说完,那黑衣人瞪大了眼睛,目光惊恐: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既能看懂北狄文字写的书信,还对地图上的位置了然于心,甚至连毒药也懂。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 沈忆舒已经没耐心再回答他的话,只说道: “绿柳,将这毒药取一些,给他灌下去,这药不致命,只会让人虚弱,让他也尝尝这毒药的滋味。” “红玉,你和常进即刻下山,带着这个人,以及搜出来的这三样东西,赶去云州,见北境军主帅,也就是镇北王。” “我妆奁里有一枚令牌,是参加宫宴那日,陛下册封县主时,皇后娘娘送的,镇北王几乎是被皇后娘娘养大的,对这令牌肯定熟悉,若是北境军对你们的身份存疑,便将这令牌呈上。” “此事一定要快,我担心北狄不止派了一个人下毒,一定要让镇北王提前应对。” 红玉也知道事情紧急,顿时也不耽搁,点头应了声,便和常进一起,带着这个黑衣人,匆忙下山去了。 至于沈忆舒,她要继续留在这里,等待天心果成熟。 这是她活下来的希望。 *** 红玉下山之后,直接用了其中一辆马车,匆忙赶回城里。 她从沈忆舒的妆奁里找出那枚令牌,用荷包装着,又用红绳拴着挂在脖子上,贴身放着,争取不出任何意外。 “常大哥,你会骑马吗?”红玉出来后,问道。 “会,但是也有好几年没骑过了。”常进说道。 “无妨,把那个人像货物一样绑在马上,常大哥只管骑马带着他就是。”红玉并不在意那个黑衣人会不会受伤,只需要把对方活着带到北境军营,就可以了。 好在先前谢义领着商队离开的时候,给沈忆舒留了好几匹马,马鞍和马镫都是齐全的,也不需要另外准备。 红玉带上一些干粮和水,就和常进一起,带着黑衣人上路了。 从寒州到云州,距离并不算特别远,两人这一路快马加鞭,饿了就吃点干粮,渴了就随便喝点水,并不曾耽误。 至于那个黑衣人,红玉根本没给他吃的喝的。 他中了毒,又长时间不吃不喝,身体虚软无力,没有半点挣脱逃跑的可能,如此一来,就安全许多。 约莫花了一天多,红玉她们抵达了云州。 云州在大安国最北边,气候要更冷,都已经三月了,云州竟然还在下雪,因此,城中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 红玉对云州城并不熟悉。 她想了想,随意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打听了北境军守将府的位置,然后和常进带着黑衣人去了。 抵达守将府门口时,她看到一个穿着盔甲的小将急速奔跑而来,冲到门口,便砰砰砰地敲起了门: “将军,大事不好了——” 第131章 镇北王萧承钰 守将府的门很快就开了。 镇北王身边的副将杜威走出来,将那火急火燎的小将带进去,转身的瞬间,看到了红玉等人。 杜威拧眉,开口问道: “你们看着有些面生,不是云州人吧?在守将府门口做什么?” 说话间,他的右手已经握住了刀柄,呈警惕防备状态,万一这些生人有什么异动,他也能随时应对。 红玉看出了对方的防备,也不在意,直接抓着那个黑衣人过来,往地上一扔,开口道: “我们在寒州城外的雪山上,抓到了北狄的探子,还从他身上搜到了北狄针对北境军的阴谋,特地带过来,禀告镇北王。” 红玉一边说着,一边将脖子上挂着的令牌拿出来,递给杜威,又道: “这令牌可以证明我等的身份,还请将军转呈给镇北王。” 杜威拿着令牌摩挲了片刻,有了决定: “你们带着他,跟我一起进去。” 于是,红玉和常进带着那黑衣人,随同杜威一起进了守将府。 杜威倒也不怕红玉她们的身份有问题,整个守将府的守卫森严,易进难出,若是真有问题,这几个人也只有丧命的下场。 很快,众人到了书房门口,杜威吩咐道: “你们在此处等着,容我先去禀告。” 他和那小将一起进了书房,留红玉她们三个等在外面。 书房里,一个约莫二十三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正伏在书案前,看边防军驻守分布图。 他剑眉星目,俊美无俦,但因为长期在外征战打仗,不似京城的贵公子们那么细皮嫩肉,不仅皮肤粗糙,而且显得黑红。 这是一种长期在天寒地冻的环境中,被雕琢出来的模样。 此人正是镇北王,萧承钰。 年纪轻轻,位高权重,掌管北境十万大军,但在这里,他一般不让人叫他王爷,只叫他大将军。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萧承钰起身抬头: “何事?” 那小将赶紧上前一步,禀告道: “大将军,大事不妙,今日军中好几个大营的将士们,又出现了新的状况,十一营、十三营的兄弟已经陷入了昏迷。” “军医诊断过,弟兄们是中了毒,可这毒刁钻得很,军医解不了,还请大将军定夺。” 萧承钰思忖片刻,吩咐道: “召集全城的医馆大夫,悬赏,若是有能解军中之毒者,有重赏。” “另外,查北狄暗探的行动,还要继续。” “是。”那小将应了声,领命而去。 杜威见他走了,才开口禀告道: “大将军,说来也巧,咱们正要抓北狄的细作和暗探,就有人送上门来了,这是对方的信物,您请过目。” 说着,杜威把令牌递了过去。 萧承钰接过令牌看了看,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皇嫂的令牌。” 萧承钰之所以对当今皇后娘娘的令牌无比熟悉,那是因为,他基本可以算是皇后娘娘养大的。 他原本是先帝的幼子,生母只是一个被先帝临幸的宫女。 这宫女没有家族依靠,在宫中也无人脉背景,完全是旁人砧板上的鱼肉,刚一生下皇子,就被人害死。 害死这位宫女的,就是先帝非常宠信的妖妃。 那妖妃为了痴缠先帝,服用了息肌丸等禁药,将自己打造的一身冰肌玉骨、纤腰袅娜、媚骨天成,但却再也无法生育。 她有了先帝的宠爱却并不满足,打算养个孩子争夺帝位,于是这位宫女就被盯上了。 宫女死后,妖妃抱养了萧承钰。 但她对萧承钰并不好,可以说,她只占个母妃的名义,但心思还是放在笼络先帝身上,而萧承钰则被她丢给奶娘、宫女照顾。 一个出身低微的皇子,生母已逝,养母不管,宫人们怎么可能上心? 于是,还是婴儿时期的萧承钰,便被宫人苛待,不仅吃不饱穿不暖,有时候还要承受谩骂和虐待。 以至于萧承钰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在生病,如此磕磕绊绊长到了五六岁,也幸亏他命大,尽管一波三折,好歹还活着。 然后,当今陛下在军中起事,打着清君侧、除妖妃的名义起兵,一呼百应,先帝暴毙,妖妃被杀,当今陛下登基。 对于先帝的妃嫔,他都给予了善待。 毕竟,这些妃嫔在妖妃的打压下,着实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经常担惊受怕 不说,一不留神就要受折磨。 就连当今太后,在昔日妖妃的磋磨下,也谨小慎微了许多年,连个头风都不敢治,一直熬到自己的儿子登基,才一朝翻身,扬眉吐气。 于是,在当今陛下的宽仁下—— 有幸生下皇子公主的妃嫔,都放出去,跟着她们的子女分府单过,在外面逍遥自在。 没有子女的妃嫔,加封太妃,留在宫里跟太后作伴,倒也不孤单。 而像萧承钰这种,既没了生母,又没了养母,且还是个孩子,没到出宫开府的年纪,又病怏怏的,看起来就像是养不活的样子,也没有别的太妃愿意接手。 于是,皇后娘娘心疼他,承担起了抚养萧承钰的重任。 那会儿当今陛下刚登基,皇后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对于这个五六岁的弟弟,她是当儿子疼爱的。 萧承钰小时候受苦,身子弱,她就和太医一起研究食补药方,处处周到细心,一点一点给他调理身体,固元养气。 等他慢慢地好些了,为了让他强身健体,就亲自教他武功,让他能锻炼筋骨,增强体质。 长大些了,萧承钰对皇后的孺慕之情越发浓厚,他听着皇后在战场上的故事,心生向往,于是恳求着皇后要学兵法、学打仗,而皇后也尊重他的意见,专门给他请了厉害的师傅,有时候也亲自指点。 再后来,他就成了当今陛下安插在边境的定海神针,早些年是南夷,打退了之后,又镇守北境,对战北狄。 可以说,当今陛下与皇后,对萧承钰恩重如山,他们原本可以随意把他交给宫中某个太妃,或者随意送给别人养,可他们没有。 皇后娘娘对他可谓是尽心尽力,没有皇后的养育,也就没有萧承钰的今天,所以红玉带着皇后赏赐给沈忆舒的令牌来求见,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于是,萧承钰吩咐杜威: “把人请进来。” 很快,红玉靠着这枚皇后娘娘送给沈忆舒的令牌,见到了如今的北境军统领。 第132章 他也算间接参与者 寒州雪山。 沈忆舒坐在帐篷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的天心果,这果子已经熟了九成,到了今夜,估计就能摘取了。 绿柳给沈忆舒换了汤婆子,然后靠着她坐着: “红玉应该已经见到镇北王了吧?” “脚程快的话,差不多应该到了。”沈忆舒说道,“希望一切顺利,镇北王提前防备,不要让北狄的阴谋得逞。” 王武、李宋和两个小厮也坐在火堆前,讨论着这件事。 之前差点被杀的小厮开口道: “北狄如此下作,就是因为打不过我们镇北王,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下三滥的法子。” 李宋听了这话,笑道: “这是当然的,镇北王的名声,全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记得,当年松城还在的时候,镇北王还没有封王,他领兵镇守南境的时候,就已经是赫赫威名了。” 沈忆舒听了李宋的话,心念一动,问道: “镇北王,以前还镇守过南境?” 李宋一愣,点了点头: “是啊,反正在我印象中,五年前镇守南境的就是镇北王,不过他当时年轻,也就十七八岁吧,还不曾封王,封的是平南将军。” “都说他打仗凶得很,原本大安国和南夷打的有来有往的,他一去,身先士卒,勇猛无双,大安国就再也没吃过败仗了。” “说起来,沈姑娘,如果当年松城大疫之后,若是真有南夷来犯,屠民屠城,那按理说带兵来支援的,应该就是镇北王,或者他麾下的将领啊!” 沈忆舒听了这话,脑海中闪过千万条思绪—— 从前她对镇北王,并未有什么特殊的了解。 她十五岁之前,要治病、要学医、要习武、要看各种各样的书,来打发漫长的时间。 十五岁那年,她刚及笄,父兄在松城大疫中死亡,她闭门不出,守孝三年,在冬叔的辅佐下学了经商,掌控了沈家的财产。 十八岁嫁给顾京墨,成亲当天就守寡,她以为顾京墨是为自己而死,因此心甘情愿为顾家谋算、被顾家使唤,足足两年。 直到二十岁和离后,她在帝王的寿宴上,遇见了与自己父母有旧的皇后娘娘,才知道有萧承钰这么个人。 但她对萧承钰的了解,也仅限于皇后口中。 皇后聊天的时候,自然不会将萧承钰的过往一一说明,只简单的说了他是自己养大的,如今统领北境军,镇守北境。 因此,在沈忆舒的认知里,她以为萧承钰既然封号是“镇北王”,那就说明他应该一直在北境镇守。 可没想到,今日在李宋的口中,得知他曾镇守南境。 她做了个假设—— 倘若五年前,萧承钰在南境镇守。 松城大疫之后,王政华暗通南夷,引南夷来犯,屠民屠城,掩盖松城大疫的真相,那么萧承钰会不会有所察觉? 萧承钰素来有战神之名,这个称号的来历,不仅仅是因为他在战场上的勇猛,还因为他能洞悉军情。 松城这样一个并非战略要地的位置,值得敌军屠民屠城吗? 会不会,萧承钰当年带兵支援的时候,已经察觉了不对劲,只是大敌当前,他来不及细细探究? 但不管怎么样,镇北王萧承钰,也算是松城那件事的间接参与者。 不论当初带兵支援的是他,还是他麾下的将领,总归都跟他有关,若是能见到他,说不定还能询问一二。 这对于揭开王政华和苏落葵的真面目,大有作用。 沈忆舒在脑海中想清楚这些之后,顿时有了决定:服用天心果之后,她得去趟云州,求见萧承钰。 众人见沈忆舒突然沉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纷纷住了口,没有再说什么。 营地的气氛瞬间冷寂下来。 就在这时候,王武感觉到地面一阵摇晃,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面拱起,造成地面凸起不平一样。 “怎么回事?地动了吗?”王武惊呼。 他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众人循声看去,却见王武被突然拱起的地面掀翻,整个人歪倒在雪地里。 绿柳眼疾手快,扶着沈忆舒起身。 若真是地动了,那他们得快速下山,否则就很危险了。 可定睛看去,哪里是什么地动,分明是有什么东西,从雪地里钻过来了,这东西形似圆筒,粗长粗长,还会动。 随着它往前钻,路过的地方,雪都被拱起,凸起的部分,向两边开裂 ,一道黑色的身影,若隐若现。 沈忆舒猛地反应过来,提醒道: “都让开,是蟒蛇!” 王武、李宋和两个小厮赶紧爬起来,往沈忆舒身边靠,试图尽量离地下这巨物远一些。 下一秒,那巨蛇从雪地中钻出来,张开大口,吐着鲜红的蛇信子,朝着天心果咬去。 沈忆舒见状,直接将手中的汤婆子一扔,扔到了巨蛇的口中。 她是真没想到,这雪山上居然会有如此体型巨大的蟒蛇,约莫有三四米长,足足有人脑袋那么粗,看起来很是骇人。 更何况,如今虽然是三月,但北境寒冷,这里又是雪山,就算有蛇,也该在冬眠才是,怎么突然就窜出来了? 看来,天心果的气息,对这些动物的诱惑力,太大了。 汤婆子非常准确的落进巨蛇口中,微烫的温度刺激了巨蛇,影响了它的行动。 沈忆舒见状,一手解开身上的披风扔给绿柳,一手从腰间抽出软剑,提着剑就上去了。 这巨蟒体型如此庞大,若放任不管,恐怕以后对附近的百姓不利。 当沈忆舒挡在天心果前方,与巨蛇对峙的时候,蛇口中的汤婆子已经被吐了出来,红信子撩绕,满满都是对沈忆舒的威胁。 好在沈忆舒身上的装备足够多。 她从腰间掏出两枚药丸,飞身而起、举剑攻击的瞬间,看准时机,左手将两枚药丸弹进了张开的蛇口。 接下来,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蛇头撕咬,蛇身绞杀,蛇尾甩鞭,能在自然界成长到如此巨大的体型,可见它有一定的保命手段,遇到危险和天敌,必定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 但可惜,它遇到的是沈忆舒。 虽然身娇体弱,动不动吐血昏迷,可她武功高是真的高,她配的毒药强是真的强。 沈忆舒纤瘦的身姿,在巨大的蛇身间翩然翻飞,上下翩跹,宛如轻灵的蝴蝶,锋利的软剑在蛇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就在沈忆舒即将体力不支的时候,巨蛇先倒下了。 第133章 驱蛇驯鹰 沈忆舒的那两枚药丸,效果是能让人昏睡。 如果是普通人,只需要半颗就能睡上一整天,但这巨蛇体型庞大,两颗估计也顶不了多长时间。 面对这等凶兽,心慈手软是不行的,只能是趁它病要它命,于是沈忆舒直接挥剑,一把砍下了那巨蛇的头。 身首异处,那巨蛇似乎死而不僵,庞大的身体还动了动。 片刻后,没了动静。 沈忆舒的身形晃了晃,绿柳赶紧一个健步冲上来,把她扶到帐篷里坐下,给她喂了一颗常吃的药丸。 李宋看着不远处的巨蛇尸首,开口问道: “沈姑娘,这蛇你还要吗?” 一听这话,沈忆舒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笑着开口道: “我知道你们昔日在山林中过日子,对处理一些蛇虫鼠蚁很有一套,那巨蛇的尸首便交给你二人了。” “蛇牙、蛇胆、蛇血、毒囊给我留着,蛇肉你们分了,吃也行、卖也行,都交由你们自己处理。” 李宋和王武对视一眼,顿时兴奋: “好嘞,多谢沈姑娘,您放心,我们保证把这蛇处理的妥妥帖帖,您要的东西也绝不会损害一分一毫。” 沈姑娘可真大方! 如此巨大的一条蛇,蛇肉都给他们,他们完全可以自己留一些吃,剩下的全都卖了。 要知道,蛇肉可不常见,这么大的蛇更不常见,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 还有那蛇皮,沈姑娘也没说要,一整张剥下来,卖给那收皮货的商人,或者是请谢大哥带到京城去卖,那就发财了。 沈忆舒坐在帐篷里,一边休息,一边看李宋和王武剖蛇。 他们的动作很老练,两人配合的很有默契,每一刀都非常干脆利落,可见之前在山上当野人的时候,没少剖解猎物。 她点明需要的东西,他们也小心翼翼的单独存放着。 沈忆舒对吃蛇肉不感兴趣,但是这巨蛇身上其他的部位,却是好东西,那蛇牙可以打磨成暗器,毒囊可以制作毒药,蛇胆、蛇血可以制毒,也能用来制作很多动物毒素的解药。 两个小厮也过去帮忙,几个人合作,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将这巨蛇全部处理完毕。 蛇肉就用带来的油纸包好,等离开的时候,可以带下山去。 雪地上还有一些血迹,是沈忆舒砍掉蛇头的时候落下的,为了避免血腥味吸引其他的猛兽前来,王武用雪堆将其掩盖了。 “沈姑娘这果子,也不知道还要等多长时间,若是天黑之前还没好,咱们今晚就吃烤蛇肉了。”李宋说着。 就在大家笑着,打算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鹰啼,紧接着,便有一阵阴影,从半空扑面而来。 “好大的鹰!”绿柳指着天上。 那老鹰很大,双翅张开,俯冲向下,锐利的鹰眼、锋利的鹰隼直直的冲着众人而来,给人一种巨物压顶的骇然。 “不好,这也是冲着果子而来的!”沈忆舒说着,顿时起身,再度挡在了天心果前。 但她先前刚刚跟巨蛇战斗过,体力还没恢复,此时起身急了,竟有些摇晃,幸亏有绿柳及时扶着,才让沈忆舒及时应对那老鹰的第一招。 鹰爪扑来,沈忆舒提剑格挡,软剑横在面前,与鹰爪碰撞,半空中发出“吭——”地一声,双方一触即分。 但那老鹰的力量太大了,沈忆舒竟被撞的后退了几步,连带着绿柳差点也没站稳。 “姑娘,怎么办?”绿柳问着。 “让他们把蛇肉切成小块,割肉,喂鹰。”沈忆舒吩咐着。 众人赶紧行动起来,王武、李宋、两个小厮,四个人站在四个方向,手中各提着一块蛇肉,拿着锋利的匕首。 在沈忆舒的调度下,他们切下蛇肉,朝着老鹰砸过去。 鹰和蛇,本就是天敌。 鹰以蛇为食,鹰和蛇又同以鼠为食,二者既是捕食关系,又是竞争关系,如今碰上送到嘴边的蛇肉,老鹰岂有不吃之理? 四个人错落有致地扔蛇肉,老鹰在半空中盘旋着,一会儿飞到这里,一会儿飞到那里,被驯地团团转。 沈忆舒只需要持剑挡在天心果前,但凡老鹰飞过来的时候,挡回去,不让它吃到果子就行。 其实,天心果散发出来的气息,之所以能吸引飞禽猛兽,是因为那种气息人类闻不到,也感受不到。 但在动物的嗅觉和感觉里,这种气息是食物的香味。 不论是蛇,还是鹰 ,都把天心果当成食物,才会想要将它一口吞下。 可如今,蛇已经死了,老鹰有蛇肉当食物,天心果的诱惑力对它而言没那么大,因此吃不吃果子,就不重要了。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多时辰。 李宋他们大概丢出去十斤蛇肉,才勉强满足了那老鹰的胃口。 老鹰在天上盘旋飞了一圈,啼叫一声,又展翅飞走了,正如它来时的那样。 随着老鹰离开,危险解除,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王武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汗: “太惊险了。” 一会儿是巨蛇,一会儿是巨鹰,这样的庞然大物都来争夺这个果子,可见天心果是多么的重要。 也幸亏寒州没人识货,否则沈忆舒根本等不到这一株果子成熟。 如今她还能好好的在这里等着吃果子,也算是老天保佑。 说不定就是父母兄长从前的善行,庇护在了她的身上,让她这个自打出生起,就残破不堪的身体,能平安的活到现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沈忆舒连续两场战斗,累的不轻,但却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放松,就怕一个不注意,从哪里窜出个畜生,将天心果吃了。 但还好,她是幸运的。 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别的巨型猛兽过来,足足等到戌时,终于让沈忆舒等到了天心果完全成熟。 果子已经红透了,沈忆舒怀着激动的心情,吩咐绿柳: “拿水囊来。” “绿柳,稍后我会将天心果摘取服用,服用之后我可能会陷入昏迷,身体也会出现变化,冷热交替,每半个时辰一次。” “到时候,就辛苦你了。” 绿柳明白沈忆舒的意思,身体冷热交替,就意味着要时刻注意,热了冰敷,冷了盖被,不能有丝毫错处,是件辛苦差事。 但她并不在意,只要姑娘能好好的,她做再多也值得: “姑娘放心,我一定不出任何岔子。” 沈忆舒点了点头,她左手放在天心果上,右手拿着打开了的水囊。 第134章 潜伏在寒云两州 沈忆舒服下天心果后,第一感觉便是热。 热意上头,她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绿柳非常淡定的指挥着—— 让两个小厮砍树做了支架,又将褥子铺在担架上,把沈忆舒抬上去,由两个小厮抬着下山。 王武和李宋在林中找了枯藤,将包了蛇肉的油纸全部系紧,又栓在一根绳上,两人合力把蛇肉拖下了山。 至于山上那些帐篷和垫子,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拿不了就丢了。 山脚下,马车依然停在那里。 之前红玉用了一辆马车回城,马车将红玉送到后,又重新回到山脚等待,就怕沈忆舒她们下来的时候,车不够坐不下。 几人合力将沈忆舒抬到了马车上,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晃晃悠悠朝着寒州城里而去。 与此同时,云州城里,萧承钰和红玉正在书房密聊。 红玉把沈忆舒抓到北狄探子的经过,从头到尾、一字不漏讲了一遍,又将沈忆舒说的话转述了一遍,才开口道: “王爷,我家姑娘委托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就此告辞。” 萧承钰见她要走,忙说道: “红玉姑娘,你方才说,你家主子从这北狄暗探身上,搜出药包,只稍微闻一闻,就知道什么作用,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家姑娘精通医术?” “没错,我家姑娘的确精通医术。”红玉点头。 “本王有个不情之请,若是你家姑娘方便,能不能请她来一趟云州,为军中将士解毒?”萧承钰问道,“你们抓到的暗探,并不是北狄第一次试图给我军下药,之前他们已经成功过好几次了,云州没有医术高明的医者,军医多精通外伤缝合,对解毒并不了解,因此……” 红玉听了这话,微微点头道: “我会将王爷的话,转告给我家姑娘,具体怎么做,她自会定夺。” 按照红玉对沈忆舒的了解,若是姑娘得知寒州将士被北狄所害,身中剧毒,她是一定会过来帮忙的。 只是,红玉到底是个丫鬟,她不好提前替自家主子承诺。 红玉行了礼,和常进一起离开了守将府。 萧承钰看着红玉离开的背影,转头吩咐副将杜威: “加大力度排查北狄暗探,安排人挨家挨户查,全身上下都要脱光检查,若是发现身上有狼头图腾的,不管什么身份,一律抓起来。” 杜威拱了拱手,当即领命而去。 萧承钰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脑海中回想着红玉说的话。 她口中那位名叫沈忆舒的姑娘,是个极为聪明的人: 能通过人的骨相辨别血统,一个照面就确认了对方北狄暗探的身份。 精通医毒之术,稍加辨别,便对北狄的毒药了如指掌。 更重要的是,她对北狄暗探,似乎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有部分北狄暗探身上,会有狼头图腾。 事实上,萧承钰苦北狄暗探很久了—— 他是在两年前,彻底打退了南夷、签订了盟约之后,加封镇北王,被皇兄派到北境镇守的。 来到云州之后,北境军在他的操练下,实力见长,而且经常打胜仗,让北狄铁蹄不敢南下一步。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北狄眼看着就要被他打废了。 可半年前却突然出了岔子。 先是北境军的行军路线被泄露,造成了自萧承钰接管北境以来,最大的一场败仗。 细查之下,萧承钰发现云、寒两州,有一个藏在暗处的组织,是北狄人之前退走的时候,留下的暗探。 先帝在位时,边境不稳,云寒两州曾经落入北狄手中,长达十余年。 在这十余年里,北狄的王很有大局观,他深知若要铁蹄南下、统治中原,就必须要使用中原文字、中原语言,毕竟中原人才是大多数。 于是,他促成了北狄与中原人的融合。 先帝昏庸,对云、寒二州弃之不顾,百姓哪怕回归心切,但求助无门,在北狄的统治下,为了活命,也逐渐接受了北狄的安排。 那个神秘暗探组织,就是这个时候建立起来的。 他们类似于前朝的锦衣卫,是北狄专门放在云、寒两州的细作组织,负责监视两州的百姓,若有不臣之心,即刻灭杀。 这种高压铁血政策,让云、寒两州的大安国百姓苦不堪言,他们成了惊弓之鸟,不敢议论北狄半个字,更不敢有任何不敬之心。 再后来,北狄内乱,先王去世,新王上位。 新王自视甚高 ,他瞧不起文弱的中原人,只想着以后铁蹄南下,把中原人全部变成奴隶。 而奴隶,不需要文化和语言。 更何况,他认为北狄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化,为什么偏要学别人的? 所以,他抽走了留在云、寒二州的北狄人,但是那个暗探组织,由于实在太好用,所以被特地留了下来。 大安国当今陛下登基时,萧承钰还很小,还在皇后的膝下抚养。 他的皇兄,也就是当今陛下,派兵收服了云、寒二州,北狄人败退,撤出二州,但那个神秘的暗探组织,却就此蛰伏下来,听从北狄新王的命令,等待着重新启用的那一天。 这个组织在二州已经经营很多年了。 从当今陛下登基,到萧承钰奉命镇守北狄,也是十多年,这个组织在二州境内扎根,慢慢发展,如今不知道究竟成了多大的规模。 萧承钰和北狄之间的战争,原本他是优势方,可没想到,这个暗探组织一朝启用,直接就给他来了个致命一击。 行军路线图被泄露,他打了败仗,死了三千兄弟。 这样的惨败,是萧承钰从军以来,最大的滑铁卢,从那之后,他把重心一分为二,一边打北狄,一边彻查二州的细作。 在他的严防死守下,军防布局倒也没有再泄露过,正面战场上,北狄也没有再获胜,可是北狄又有了新的手段—— 近两个月,北狄不知用什么法子,联系上了二州的暗探,让他们在北境军中下毒。 这些毒并不致命,而且有一定的潜伏期,也就是说,中毒的前期,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跟寻常人无异。 然而,北狄特地等到北境军即将毒发的时候,前来挑衅辱骂。 一旦萧承钰下令开门迎战,北境军将士们就恰好毒发,顿时手脚无力,头晕眼花,甚至拿不起兵器和护具。 到了战场上,只能像被束缚的羔羊,任人宰割。 萧承钰察觉了这件事,从那天开始,不论北狄怎么在外挑衅辱骂,他都闭门不出,不愿意再让北境将士白白牺牲。 第135章 前往云州相助 萧承钰在分析北狄行为逻辑的时候,也思考过为什么北狄不用致死的剧毒—— 大概是因为投毒这种手段太恶心、太下作,令人不齿吧。 北狄既有入主中原之心,自然不想把名声搞得太臭,免得遭遇中原人的激烈反抗。 因此,北狄只能下这种令人手脚发软的毒,只要不被揭发,没有人看的出来,北境军的将士们是中了毒的。 北狄就是想把中了毒的北境军,引到正面战场上。 到了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毒发的北境军,完全不是北狄人的对手,那么这场战争在外人看来,那就是北境军失利,北狄大获全胜。 这才是北狄的目的。 萧承钰如今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若是与北狄真刀真枪打,他是完全不怕的,可他怕那个潜藏在暗处的细作组织。 在没有把这个组织一网打尽之前,他不确定北狄还有多少毒药,也坚决不会放北境军出去送死。 可时间短或许还能撑,若是时间长了,任由北狄在外叫骂侮辱,他却不敢开门迎敌,久而久之,恐怕会影响士气。 更重要的是,也会打击云、寒二州的百姓,战胜北狄的信心。 萧承钰思及此,重重地叹了口气。 上个月,他就已经派人去京城,向皇兄禀告这件事,并请求朝廷派医术高明的大夫前来北境支援,也不知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朝廷那边迟迟没有回音。 现在好了,老天爷给北狄送来了一个精通医术的姑娘。 沈忆舒。 萧承钰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希望她能给北境军带来全新的希望。 红玉和常进,像来时一样,两个人两匹马,直奔寒州而去。 他们此番来云州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北狄暗探交给镇北王,并提醒他北狄的阴谋,如今任务完成,也不必再留。 更何况,沈忆舒身边需要人照顾。 红玉现在十分忧心,按照时间算,沈忆舒应该已经服下天心果了。 可能够解美人消之毒的特殊果子,服用之后必定会有特殊的反应,姑娘这次来北境只带了她和绿柳,她离开后便只剩绿柳一个人,怕是照应不过来。 于是,红玉一路疾驰,照例只用了一天多,便回到了寒州。 回到租的宅子里,沈忆舒还在昏迷。 “姑娘如今什么情况?可找大夫来看过了?”红玉开口问绿柳。 绿柳将沈忆舒服下天心果之后的情况,全数告知红玉: “姑娘自己就是医者,她服下果子之前,说过自己可能出现的症状,如今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没什么大碍。” “这一天一夜,姑娘也不是一直在昏迷的,中间断断续续醒过好几次,给自己诊个脉,确定没什么大问题之后,便又昏过去了。” “姑娘说了,等天心果的药效与她的身体彻底融合,她就会结束这种骤冷骤热的状态,恢复正常了。” “对了,红玉姐姐,你这次去云州,见镇北王的情况如何?” 红玉沉默片刻,摇头道: “不太好。” “怎么不太好?我们不是提前抓到了北狄的奸细吗?”绿柳不明白。 “姑娘先前料对了,北狄的奸细,可不止一个。”红玉说着。 就在红玉和绿柳压低声音交谈的时候,沈忆舒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耳边隐约传来她们说话的声音—— “镇北王说,北狄在云、寒二州有个地下组织,都是细作和暗探,他还说北境军已经不是一次被下毒了,前两个月,这种情况发生过两三次,我离开的时候,北境军中还有很多将士们因为中毒昏迷不醒。” “天哪!怎么会这样?北狄这些畜生,现在该怎么办?”绿柳担心。 “镇北王得知咱们姑娘精通医术,原想请姑娘去云州,为将士们解毒,只是姑娘如今这样子……” 红玉一边说着,一边垂下头,内心不安。 北境军的将士们保家卫国,却遭敌军暗算,身中剧毒,这毒虽然暂时不致命,可时间长了对身体难免有损害。 都是些热血男儿,征战沙场,但凡是大安国子民,对这些戍守边关的将士们,就没有不尊敬、心疼的。 若是沈忆舒身体尚且康健,红玉必定毫不犹豫,将此事禀告。 但,沈忆舒如今情况不太好,若要她拖着病体去给北境军解毒,红玉也是不愿意的。 在红玉心里,沈忆舒的安危同样很重要。 “我懂你的意思。” 绿柳一下子就听出了红玉口中的未尽之意,开口道: “你知道姑娘心善,若她了解了北境军现在的处境,定然不顾自身安危,也是一定要去云州的。” “你在犹豫,要不要趁她下次醒来的时候,告诉她。” 红玉点了点头,内心纠结不定。 但她没想到,沈忆舒早就醒过来了,她安静的躺在床上没出声,却把两个丫鬟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全了。 沈忆舒没有再让红玉为难,直接开口喊她们: “红玉,绿柳。” 两人闻声,赶紧跑过来,围在床边,听候吩咐。 “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红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想我身子还没好全,就出去奔波劳碌,但北境军情况紧急,不能耽搁。” 沈忆舒说着,便要挣扎着起身: “红玉,你伺候我更衣,并把云州的情况再详细跟我说一说;绿柳,你去收拾行囊,并通知其他人,我们要尽快赶往云州。” 两个丫鬟领命,当即各自忙活起来。 红玉见沈忆舒坚持要听,便把她进入守将府之后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全部说了,包括镇北王说了什么话,也都一一转述。 如此,沈忆舒对云州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她一边穿衣服,脑海中迅速思考。 如今云州有两个很严重的问题: 第一,北境军中,将士们身中剧毒,削弱了战斗力,必须解毒。 第二,云寒二州,潜伏着北狄的地下组织,细作猖獗,必须铲除。 解毒一事很容易,毕竟她跟着裴怀风学医十几年,解毒的自信还是有的,只要不是类似美人消那种世上完全无解的剧毒,她都有把握。 但从镇北王的描述来看,北境军将士们所中之毒,应该只是一些辅助性的毒药,譬如蒙汗药、软骨散这种,都是有一定功能性,但却对性命无碍的。 沈忆舒心中对解毒,约莫有了八成把握。 第136章 一路都是昏过去的 府中众人的效率很高,短短半个时辰,大家便把行囊收拾好了。 就是可怜了常进,他跟着红玉一路奔波去云州,连口气都没喘,便又一路奔波回寒州,这会儿连凳子都没坐热呢,就又要走了。 也幸亏他之前和两个兄弟在山上当野人,为了追逐猎物,倒也练就了一身好体力,勉强不算太难受。 不过他很佩服红玉。 一个年轻姑娘家,又是跟着沈忆舒这种富家小姐长大的,按理说没吃过多少苦,可她来回奔波,却一声不吭,很有毅力。 门口马车已经装好,其余人都在马车边等着。 不多时,沈忆舒带着红玉和绿柳出来了,她上了马车之后,掀开车壁上的帘子,看向外面的常进: “这几日,你往返云州和寒州之间,来回奔波辛苦了,今日你不必跟我一起走,我另有要事交给你。” 说话间,沈忆舒从里面递过来一封信,用火漆密封好的,塞进一个设有小机关的竹筒里面,彻底封死,寻常人根本打不开。 等常进接过去之后,她才又开口: “谢义之前领着商队在北境地区内做生意,按时间算,他应该还没离开寒州,你找到他,把这个交给他,后续的他知道该怎么做。” 常进冲着沈忆舒拱手,承诺道: “沈姑娘放心,我一定把信交到谢大哥手中。” 沈忆舒点了点头,拉上帘子,马车开始前行,晃晃荡荡地,她都没来得及交代更多的事情,便又昏睡了过去。 此后从寒州去往云州的这一路,她都是昏睡过去的,一次也没醒来。 她的身上骤冷骤热,几乎每半个时辰,就要冷热交替一次—— 冷的时候她浑身冻得像冰块,哪怕只是轻轻触碰到她的皮肤,也能感觉到一股冰凉袭来,透过指尖传递到四肢百骸。 这时候,红玉和绿柳就得一层层往她身上盖被子、盖披风,马车上炉火烧的旺旺的,汤婆子得塞两三个,才能勉强保证她的体温不继续往下降。 可半个时辰后,她身体又变热了,而且是骤然变热。 一瞬间身上就开始冒汗,汗水从额头、从脖子、从身上各处钻出来,片刻功夫就能打湿她的内衫。 这时候,红玉和绿柳得将她身上盖的那些都拿掉,衣服也脱掉,用轻柔绵密的布擦干她的身子,给她换上干爽的小衣和内衫,再穿上外衣。 之前红玉没回来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绿柳一个人做的。 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性格跳脱了些,但在照顾沈忆舒这件事情上,她能做的一丝不苟。 “这几日辛苦你了。”红玉对绿柳说着。 绿柳骄傲的扬起下巴,开口道: “照顾姑娘,分内之事,有什么好辛苦的?倒是你,这两日来回奔波,受了不少罪吧?喏,这是药膏,你擦擦吧。” 说话间,绿柳递了一瓶药膏给红玉。 红玉笑着接过,见沈忆舒此时不需要她做什么,这才撩开裙子,准备给自己擦药。 主要是这两天骑马来回,基本上没停过,大腿内侧都被磨破了,但为了不耽误事儿,她什么也没说。 却没想到,绿柳竟察觉了,还给她准备了药膏。 常进与沈忆舒她们分头行动,去找了谢义。 当时刚到寒州,谢义便领着商队离开,去做生意了,如今也就过去了十几天,他还在寒州境内。 不过他从京城运来的货物也快卖完了,正打算离开,如果常进再晚来一天,可能就要出城去找他了。 “常兄弟,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可是姑娘有什么要交代的?”谢义问着。 “姑娘有信让我交给你。”常进把机关竹筒信递过去,说道,“姑娘说了,所有的事情都写在纸上,你看到后会知道该怎么做。” 谢义接了信,点了点头: “我马上看,常兄弟这一路辛苦了,我让人带你去休息。” 常进也不拒绝,任由商队的兄弟给他找了个房间,倒头就睡。 同时,谢义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小心翼翼的关好门窗,拿着竹筒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找到了机关,将其打开。 拿出里面的信封,揭开火漆,取出信纸,认真的看了起来。 机关竹筒信,是沈家内部传递机密信件时,才能启用的,平时就用普通信封即可。 谢义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趟行程,居然要姑娘动用如此精密的手段,传递信息。 他看着 信上的内容。 越是往下看,他的眉头就越是紧蹙,姑娘信中所写的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云、寒二州潜藏着许多北狄的细作? 谢义把信看完后,又从头到尾看了第二遍,将信中内人烂熟于心之后,他将信纸烧掉了。 这上面的有些内容,绝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确定信纸被烧成灰烬之后,谢义松了口气,他从行囊中捧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枚令牌。 这令牌是沈家的通商令牌,跟沈家商号对外打出去的标志一样。 持有这枚令牌的人,就代表在沈家商号里,有排的上号的身份。 譬如紫苏,她总管京城所有的产业,京城所有的田庄铺面,包括掌柜和小厮,但凡是在沈家签了契的,都归她管。 譬如冬叔,作为江南老宅的管家,他替沈忆舒操持着沈家在江南明面上的产业,几乎算得上是沈家对外的代理人。 又譬如谢义,他是沈家商号里,所有行脚商队的头领。 也就是说,沈家商队南来北往,运货倒卖,这事儿归谢义负责,只不过他的重心一直放在北境。 因为,沈家商号的扩张,暂时还没有蔓延到北境,比如寒州和云州,里面也有沈家商铺,但规模小,也不怎么赚钱,不像江南和京城,有大规模的商铺。 所以谢义每次带领商队,总要亲自来北境,既然商铺在这里不赚钱,那行脚商队就必须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 毕竟沈忆舒的策略是,一定要让沈家的商号,以各种形式,遍布全国。 这么些年,谢义跟着沈敬庭行商,在沈敬庭死后又跟着沈忆舒,深得沈家人的信任,也正是跟着沈家,才有了这么好的生活。 因此沈忆舒委托的这件事,他必须去做,也必须成功。 谢义拿起令牌,摸索了一番,打开了机关,却见这令牌上下一分为二,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壳子,露出壳子里藏着的东西。 那同样是一枚令牌,只不过比较小,碧玉材质。 第137章 入住守将府 马车行驶的速度,比单纯骑马要慢。 但好在这次带的人多,四个小厮,加上李宋、王武,可以轮流休息、轮流驾车赶路,因此路上耽误的时间减少了。 一日后,沈忆舒等人到了云州,马车停在了守将府门口。 红玉已经来过一次,这次她照例是拿着皇后赐的令牌,轻车熟路的敲门,然后被杜威迎了进去。 她见到了镇北王萧承钰,开口道: “王爷,我家姑娘一听说北境军遭歹人下毒算计,心忧不已,即刻启程赶了过来,如今马车已在府外。” 萧承钰一听,立刻高兴起来: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把沈姑娘请进来!” “王爷,我家姑娘情况有些特殊,还请您见过之后,再做决定。”红玉有些为难的说着。 萧承钰不是很明白,情况怎么特殊了? 他虽然不解,但还是跟着红玉往外走去,到了门口,他看到一辆精致且宽敞的马车停在那里。 红玉打开马车门,示意他往里面看去。 于是,萧承钰就看到马车里坐着一位绿衣服的姑娘,怀里搂着一个昏睡的女子,那女子身上盖的里三层外三层,怀里揣着好几个汤婆子,却依旧冷的发抖。 “这……”萧承钰疑惑。 就在这时候,昏睡了一天多的沈忆舒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感觉到有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朝前看去—— 马车外,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长身玉立。 沈忆舒知道自己是要去见萧承钰的,如今马车已经停下,红玉也站在车外,想必他就是镇北王了。 “绿柳,扶我起来。”沈忆舒吩咐着。 绿柳小心翼翼的扶着沈忆舒下了马车,随后沈忆舒朝着萧承钰福身行礼,开口道: “失礼了,让镇北王见笑。” 萧承钰这才看清楚沈忆舒的模样。 她长得很纤瘦,不是京城贵女们足不出户的那种弱柳扶风,而是因为生病造成的单薄孱弱,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苍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一看就知道,是个久病之人。 唯有那双眼睛,明亮且坚定,宛如凌凌湖水,清透温润。 “沈姑娘,不必多礼,不知你这是……”萧承钰不知情况,不好开口问。 “娘胎里带来的老毛病,二十年了,无妨。”沈忆舒避重就轻,继续道,“听红玉说,北境军中有很多将士们中毒,不知具体情况如何,还要劳烦王爷与我详说,我略通医术,愿尽绵薄之力。” “好,沈姑娘大义,请入府内详谈。”萧承钰说着,亲自领着沈忆舒进入了守将府的大门。 红玉和绿柳跟着。 突然间,红玉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对李宋他们说道: “劳烦李大哥,在城中找个合适的住处。” 萧承钰听了这话,不由得开口: “且慢,沈姑娘,若是你不介意的话,不如就住在守将府吧。” 说着,他怕沈忆舒等人误会,便又解释道: “是这样的,守将府很大,有很多空院子,除了我和副将杜威,便没有住别人,但我与杜威都是住在前院的,后院完全空着,锁上二门,就是个独立的空间,不会唐突了姑娘。” “另外,我看姑娘只带了两个丫鬟和六个仆人,若另外置办住处,还要考虑安全问题,而守将府中常年有守卫巡逻看守,是整个云州城最安全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沈姑娘身体有恙,若是住得远了,日后有些事情要求助姑娘,恐来回奔波很不方便,你觉得呢?” 沈忆舒笑了笑,点了点头: “王爷考虑周到,那就劳烦王爷安排了。” 萧承钰也笑了,他没想到这位沈姑娘,看着娇弱,性子却疏朗大方,半点不扭捏。 于是他吩咐杜威去安排住处,自己这是领着沈忆舒,进了花厅。 花厅里燃着炭火,沈忆舒一进去,便感觉暖和了许多,她与萧承钰寒暄落座后,便说道: “王爷,北境军的情况,红玉在来的路上已经跟我讲过了,但我需要看到他们,亲自上手诊断,才能辨别出是什么毒、如何解。” “我知道,军中重地,等闲不能踏足,王爷看是不是在外面安排一处地方,让我去给他们看看?” 萧承钰见沈忆舒是当真关心将士们的性命,便开口道: “军中虽然是重地,但沈姑娘是为救人而去,倒也无妨,不过沈姑娘一路从寒州过来,舟车劳顿,依我看还是先休息吧。” “将士们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也不在乎多等一日,总归这些毒也不致命,且近几天北狄没什么动静,就请沈姑娘好好休息。” “明日一早,我亲自带着沈姑娘去军营,为他们诊脉。” 在北境军的地盘上,自然是镇北王怎么说就怎么做,她也不反对,毕竟要解毒的话,她也得养精蓄锐,做好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杜威过来,说是住处已经安排好了。 他挑了守将府最大、最宽敞的一个院子,本来打算安排手下去购置一些新的生活用品,却被李宋和王武阻止。 因为沈忆舒北上的时候,几乎什么都带全了。 李宋和王武领着四个小厮,把院子、正厅等地方,该归置的都归置好了,把带来的行李都找地方放好。 至于内室和卧房,毕竟是女眷住的地方,杜威则是喊了府中的两个婆子,帮忙整理了。 沈忆舒被带到了住处,四周看了看。 “沈姑娘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知杜威,他会安排。”萧承钰问着。 “没有,这院子很好,多谢王爷。”沈忆舒笑着行礼道谢。 至此,沈忆舒在云州守将府安顿了下来。 沈忆舒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去了内室,坐在床上,松了口气,然后赶紧将身上的厚披风脱了下来。 她的身上已经汗湿了。 绿柳一直注意着沈忆舒的情况,不由得开口道: “姑娘刚下马车的时候还很冷,等去了花厅,身上已经在热了,可当着镇北王的面,又不好失礼,只能生生熬着。” “姑娘,明日你要去军中给人看病解毒,若身子还是如此忽冷忽热,你怎么受得了?” 就算受不了,那又能怎样呢? 总归她这具身体残破了二十年,暂时无法痊愈,但也死不了,所以无妨,军中将士们的性命更重要。 她笑了笑,不以为意,只对红玉和绿柳说道: “这几日你们两个都辛苦了,今夜好好休息,夜间不必照顾我。” 第138章 对方是个用毒高手 翌日一早,沈忆舒醒了过来。 红玉和绿柳比她起的早一些,听见屋里的动静,两人赶紧过去伺候,穿衣梳头、打水洗漱,一切都井井有条。 “姑娘,今日要去军营,这衣裳该怎么穿?”绿柳问着,“你身子还没大好,若是热了冷了,在外面不太方便吧?” 沈忆舒思忖片刻,说道: “穿厚实点。” “我身子弱,本就畏寒,热了可以忍,若是太冷才是真的受不住。再者说,太热了流汗,厚实的衣服也能吸汗,倒也不至于太失礼。” 绿柳闻言,便将沈忆舒的中衣和外衣都换成厚的,最后还给她弄了个宽大的披风。 一切准备妥当后,萧承钰派人送来了早膳。 北方没什么太精细的吃食,且都以面食为主,包子、饺子、面条等,再配上一碗热腾腾的稀粥,就是一顿极好的早饭了。 沈忆舒吃不了太油腻的,便吃了几个素饺,喝了几口粥。 倒是红玉和绿柳,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早饭过后,沈忆舒带着红玉和绿柳走出院子,去大厅跟萧承钰会合,一起前往军营。 为了照顾沈忆舒的身体,萧承钰放弃了骑马,而是跟她一起坐马车,在路上的时候,他简单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北境军中毒的时间,最早可追溯到两个月前。” “那时北狄的前锋将领,领兵前来叫骂,大家伙儿气不过,纷纷叫着开城门迎敌,大安国的男儿没有人是孬种,于是我便派了麾下的左前锋率五千人出城迎战。” “没想到双方交战时,我军将士突然间手脚不听使唤,手没了力气,兵器纷纷掉在地上,北狄趁机屠杀我军将士,死了不少人。” “左前锋下令紧急撤回,让军医一查,才发现他们似乎是中了毒,只是军医能力有限,无法解毒。” “而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将士们是吃错了东西,中毒只是巧合,再加上这毒不致命,因此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个月前,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北狄叫嚣,我军迎战,交战之时我军将士突然头晕目眩,骑兵纷纷坠马,好多兄弟都不是死于北狄手中,而是被战马踩踏而亡。” “回去之后,军医检查,发现又是中毒,而且这次的毒,和上一次还不一样,上次是手脚无力,这次是头晕目眩,总归都不致命,却影响了战斗。” “半个月前,北狄再次前来叫嚣,言辞激烈,侮辱至极,我军依然有将士们受不了,想要去打他们,但这次我拒绝了,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这次我担心会出同样的问题。” “果然,我拒不应战,但将士们也一样毒发,这一次是腹痛不止,好多兄弟明明是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汉子,铮铮铁骨,却在这毒药的折磨下,疼的满地打滚,甚至有人疼得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自那天起,北狄每天都会前来叫骂,我不忍见弟兄们出去白白送死,便闭门不出,可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大家的士气就要被打没了,现在北境军急需一场胜仗,来重振士气。” “可将士们体内的毒一日不解决,我便一日不会迎战,每个士兵的性命都是可贵的,与其放出去任由他们沦为北狄刀下的亡魂,还不如留着性命,以待来日。” 沈忆舒安静的听着萧承钰的话,心里对这位镇北王,也有了一个大致的分析和了解—— 他用兵如神,可以说,不管是之前在南境,还是在北境,他亲自领导的战争,几乎就少有失败的。 除了最近这半年,北狄细作猖獗,才让他吃了几场败仗。 他爱兵如子,既然已经洞悉了北狄的下作手段和阴谋,他不忍见手下士兵出去白白送死,他虽然好战,但人命高于一切。 不是那种把士兵当成炮灰的将领,也不是那种用士兵的性命,去成全他“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将领。 他还平易近人,按理说,他这种出身皇族、身世高贵的天之骄子,且年少成名,顺风顺水,身上本该有股傲气。 但他没有,他时刻保持着谦卑的心态,单从沈忆舒与他为数不多的见面和交谈来看,他对其他人很是尊重。 …… 沈忆舒不知道,早在红玉第一次求见萧承钰的时候,他在心里就对红玉口中的主子,有了一个初步的推断。 两人虽然相识不久,但这不妨碍他们都是聪明人。 既是聪明人,就可以从对方的言行举 止,来判断出基本的性格,因此,虽未深交,他们却默契地认为,彼此是可以值得相信的人。 沈忆舒听完萧承钰对前两个月的讲述,便问道: “照王爷所说,军医一直没有研究出解毒的方子,那第一批中毒的将士,如今怎么样了?” “昏迷不醒了。”萧承钰蹙眉忧心,“就在你派红玉来见我的那一天,中毒加深,从原先的四肢无力,到现在的昏迷不醒。” 沈忆舒思忖片刻,开口道: “正如军医所言,这些毒很刁钻,对面绝对是个用毒高手。” “三次毒,三次效果都不同,不同的毒针对不同部位,却又不影响其他部位,可见这毒的效果精准。” “前期宛如正常人,一上战场就发作,北狄几乎是掐着时间来挑衅的,可见其用量精确。” “从药理的角度来说,越是简单不致命的毒,就越是容易解,譬如蒙汗药、软骨散这类,解药非常容易配制。” “更重要的是,这类毒即便是不解,只要中间不再继续下毒,情况就能得到缓解,蒙汗药过二十四个时辰自动失效,软骨散也是七天之后就能恢复体力,慢慢地会跟没中毒一样。” “可北境军将士所中的毒,它符合药理上所说的简单不致命之毒,可从症状上说,却又是对身体损耗极大的慢性剧毒,这其中的成分、用量、火候,必须要拿捏的非常到位才行。” “也不知北狄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人,若是纵容他活着,恐怕这世上无辜枉死者又要多很多了。” 萧承钰听了沈忆舒的解释,点头感叹: “是啊,现在只希望能破了北狄的局,早日抓到那个人,以告慰我军那些无辜枉死的将士们在天之灵。” “我必定全力以赴。”沈忆舒承诺。 说话间,马车慢悠悠地停了下来,杜威在外面禀道: “大将军,沈姑娘,军营到了。” 第139章 三种不同的毒 沈忆舒下了马车,跟随萧承钰往里面走。 军营守卫森严,纪律严明,沿途走进去,常常能看到一人一组的小队从旁经过,那是在巡逻。 左边的练武场上,被划分成许多个小区块,不同区块有不同的功能。 有几个士兵大冷天脱光了上衣,光着膀子扛着四五十斤的木头来回跑,锻炼臂力和体力;也有士兵们卸甲弃刀,缠在一起练习那肉搏之术;更有手拿长刀的士兵对着稻草人或劈或砍,专攻其要害…… 越往里面走,沈忆舒见识的就越多。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体现,就算这段时间萧承钰下令闭门不出,与北狄之间没有交战,但士兵们的训练却始终没有停过。 校场上传出响亮的口号,哼哈哼哈地,整齐有序,可见在萧承钰的治理下,军队训练有素不是一句空谈,怪不得他能打这么多场胜仗。 练兵不是沈忆舒了解的领域,尽管她读过兵书,但终究是理论知识丰富,实践经验为零,因此她对萧承钰深感佩服。 “沈姑娘,这边请。”萧承钰的话打断了沈忆舒的思绪。 她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到了目的地。 一排排的军帐摆的整整齐齐,萧承钰按人数和规模,将他们划分成了不同的大营,以数字做编号,方便管理。 萧承钰一边领着沈忆舒走进去,一边解释道: “外面训练的,只是一部分士兵,他们目前看来是正常的,军医诊断不出他们是不是中了毒,所以无法判断他们的状态。” 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没有中毒,还是已经中了毒,却没有发作,因此军医看不出来。 萧承钰也不敢赌,毕竟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他又开口道: “留在营中的是确诊已经中毒的,分为三批。” “第一批是四肢无力的,但目前已经转化为昏迷不醒,只少数几个还清醒的,但看样子也挺不住了,他们隶属于十一营、十三营。” “第二批是头晕目眩的,如今已经无法起身,据他们所说,只要站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周围其他东西全部在旋转,唯有躺下闭上眼睛,才稍稍好一些。” “第三批是腹痛不止的,军医已经开了止疼药,但效果不大,目前他们都被绳索束缚着,绑在床上,且口中都塞了厚实的棉布堵住。若不这样,他们在疼痛太过剧烈的情况下,会自残。” 像之前说过的咬断自己的舌头,或者是疼到使劲往墙上撞,可以说已经疼的神志不清了。 沈忆舒面色严肃,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复杂一些。 那个北狄的用毒高手,手段太歹毒了,他制作出来的毒药,虽说都不致命,但却让将士们受尽了折磨,简直比杀人诛心还恐怖。 看着这些原本应该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将士们,躺在床上生死不知,沈忆舒心中很是心疼,她立马说道: “王爷,我现在就为他们诊治解毒,后续还请王爷配合。” “放心。”萧承钰点头。 有萧承钰这个军中掌权者支持,沈忆舒接下来的行动很顺利,几乎不受任何阻碍。 “红玉,绿柳,准备纸笔,将我的诊断全部记下。” 沈忆舒吩咐着,抬脚走了进去。 她按照批次挨个儿诊断,每一批次不止诊一个人。 基本上她会从成百上千的士兵中,随机挑选那么几十个,记录下他们的症状,比较他们的相同点和差异。 第二批次、第三批次同样如此。 一通忙活下来,足足两个时辰过去了,沈忆舒身上热了又冷,冷了又热,让她很是难受,但她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前些天没什么重要的事,她可以放任自己睡过去,但今天她专门准备了提神的药材,没事就嚼两片,努力克制住那汹涌而来的困意。 因为发热,湿透了的衣衫贴在她的身上,又因为冷,那水淋淋的衣衫突然变得像冰一样,刺激着她的大脑和四肢百骸。 最后,沈忆舒看着差不多了,才开口道: “王爷,我想和军医们交流他们之前写下的脉案,好观察其中的变化,劳烦您帮忙腾个地方。” 萧承钰立刻让沈忆舒去了主帐。 主帐是他在军中的居所,内间是床榻,外间有桌椅,是之前打仗的时候,他和手下其他将军们议事的地方。 军医们听从吩咐,很快带着脉案,来这里集合了。 能在军营里立足的医者,都是医术高明且人品过硬的,毕竟军营可不比寻常人家,他们每救一个人,就意味着保存一分军中的战斗力。 某些时候,军医的能力,甚至可以决定战争的成败。 但这并不意味着,医者就是固步自封、清高自傲之人,因为他们清楚,医者一道,可细分很多种类,自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因此,在看到沈忆舒的时候,军医们只是稍稍惊讶了片刻,便接受了新来的医者,是一个年轻姑娘的事实。 萧承钰给双方互相做了介绍,然后说道: “沈姑娘,把你的诊断结果说一说吧。” 沈忆舒点了点头,面向众人,开口道: “将士们的确中了三种不同的毒,至于这毒的原理我就不多赘述了,我想各位前辈最关心的,是我能不能解毒。” “我在此肯定的回答诸位,这些毒我能解,只是比较麻烦。” “正如诸位之前诊断的一样,这毒颇为刁钻,别看不致命,但它停留在人的身体里,会伴随着人的呼吸,一点点渗透肺腑,再融入血液,流向四肢百骸,直至蔓延全身。” “第一批中毒的将士迄今为止已有两个月,正是毒素蔓延全身才会昏迷,想要治好他们,需要一点点拔除他们身上的毒素,如果想不留任何后遗症的话,按照我的法子,至少得需要一个月。” “第二批需要二十天,第三批需要十天,中毒时间越浅,解毒的时间就越短,解毒的过程比较繁复,中毒者颇多,单凭我一人之力无法解决,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还要劳烦诸位前辈帮忙。” 为首的军医姓柳,算是军医中最为德高望重之人,他点头道: “沈姑娘不必客气,你也是为了将士们的安危着想,有什么需要我等协助的,只管开口便是。” “我观沈姑娘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且短促,似是胎中不足之相,原本不宜过度劳累,你肯来帮忙,老朽等人已经很感激了。” 第140章 解毒的四个环节 柳军医也算是医者中的高手,虽然更擅长处理外伤、骨折或者断肢重接,对解毒不甚了解,但基本的望闻问切却是精通的,也是军医中难得的什么都懂一点的医者。 他一看沈忆舒的面色,便知道她是胎里不足之症,至于究竟怎么个不足法,他没有诊脉,就不好妄下论断了。 但有一件事他很明白:沈忆舒身体非常不好。 一个年轻姑娘,身体孱弱,自己都快扛不住的情况下,愿意来军营帮忙,此等行径,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沈忆舒冲着柳军医笑了笑,道了谢,才又开口: “按照我的法子,拔除将士们体内毒素是个比较漫长而复杂的过程,我将它分为了四个环节。” “第一,是泡药浴,我会搭配好解毒的药材,让将士们洗浴,每日早上一次,药浴最好泡到一个时辰以上。” “第二,是针灸,针灸拔毒算是一个很常见的疗法,但拔除这种毒需得小心又小心,否则将士们身体里的毒素流窜速度会加快,稍后我将穴位图和针灸方法写给诸位。” “第三,是口服药,解毒的过程需得内外兼顾,外部用针灸,内部也需要服用解毒的汤药,双管齐下。” “第四,是药膳,从解毒开始,将士们吃的喝的,全部都必须是特定的食材,避免很多食材与体内的毒素、以及服用的汤药相冲,反而影响了拔毒的过程。” “这四个环节需得同时进行,每个士兵每天都要经历一遍药浴、针灸、服药、药膳的过程,但中毒士兵人数众多,且军中起码三种毒,因此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任务。” 身为医者,必须要记清楚,每个患者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丝毫也不能有差错。 其他步骤倒也罢了,唯独针灸,是个耗心耗力的过程,通常一场针灸下来,患者倒是睡的人事不知,医者却满头大汗。 萧承钰一直在旁边听着,他看着主帐里的这些军医,从主治大夫到助理药童,加一起也不过二三十人,若是要进行这么繁复而庞大的治疗,人手不够是个很大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还面临一个问题: 云州的药材可能不够,在没有把那个细作组织彻查清楚之前,他甚至连云州各大药铺的药材也不敢用。 万一哪家药铺,就是北狄暗探的据点呢? 太难了。 萧承钰叹了口气,说道: “沈姑娘,为了保证更高的效率,劳烦你将药浴的方子、汤药的方子和药膳的方子写出来,我会派手底下的士兵,前往可靠的药铺抓药配药。” “正式开始治疗之后,熬汤药、做药膳这些活计,全部都交给底下人负责,你与诸位军医只管给将士们针灸,毕竟这事儿唯有医者能做。” “沈姑娘身子弱,我会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争取不让姑娘消耗太多的心神,一切就有劳姑娘了。” 沈忆舒也是这么想的,很多事情只要交给信得过的人去办就好,譬如她身边的红玉和绿柳,虽然不通医术,但却懂一些简单的药理。 她们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对各种药材也是烂熟于心,所以她们一定程度上能帮忙。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沈忆舒当场就用了主帐里的纸笔,根据先前诊断出来的结果,以及军医们提供的脉案,开了方子。 只见她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第一批昏迷不醒的,药浴、药膳、药汤方子共三张;第二批头晕目眩的也是三张,第三批腹痛不止的还是三张。 一共九张方子,对应不同批次的病患,她贴心的在上面做了标注,就怕底下的人办事的时候,不小心弄错了。 这要是拿错了方子,或者搞错了对象,可就不妙了。 写完了方子,沈忆舒又开始写针灸的方法。 穴位名称、针灸顺序,下针深浅、间隔时间……将需要的注意事项全部写出来,同样是三张,不同的毒有不同的方法。 写完之后,她将方法交给柳军医。 “快,将这些方子和针灸方法全部誊抄,多抄几遍,每个人都认真看、认真背,等正式开始治疗的时候,谁也不许出错。”柳军医将这些纸张分给其他军医。 医者们跟沈忆舒道了谢,便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讨了—— “王老,您的针灸术是我们之中最好的,我打算今日回去之后,便找穴位图来练习,还得劳烦您有空指点一二。” “曾大夫,你来看看,这汤药的方子,居然能把这两味药材放在一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药浴方子,实在是剑走偏锋啊,将士们有苦头吃了!” “这药膳方子,能吃的东西就这么几样,忌口的东西这么多,倒是给膳房省了不少事……” 沈忆舒看着军医们热火朝天的讨论,不由得笑了笑。 突然间,她心神一松,瞬间晕了过去。 绿柳赶紧接住她,伸手往头上一摸,焦急道: “好烫!这温度太吓人了,比前些天还烫许多,想必是发热的时候,衣服穿的太厚了,汗湿了衣衫来不及换,冷的时候湿衣服贴在身上,寒气入了体。” 换句话说,此时沈忆舒发热,已经不是简单的吃了天心果之后的反应了,她是真的发烧了。 哪怕是个健康的人,在汗湿了衣衫之后不擦干、不换衣服,吹了冷风之后都容易得风寒,更别提沈忆舒这么个病秧子了。 “快,把沈姑娘送回去,柳军医,你跟上,回头给沈姑娘看看。”萧承钰赶紧吩咐着。 他说完,直接从绿柳怀里接过沈忆舒,将她横抱着往外走。 他想的很简单,红玉和绿柳都是女子,力气弱,怕是抱不动沈忆舒,若是另外找人抬,未免太麻烦,他直接抱过去倒也省事。 但他没想到,沈忆舒居然这么轻。 虽说初见时便知道她身体纤瘦,孱弱不堪,但没想到抱在怀里,却像是一只轻飘飘的蝴蝶,都没有他的陌刀拿在手里有分量。 红玉和绿柳急急忙忙跟上,柳军医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到了军营门口的马车旁,萧承钰都不需要人帮忙,直接一个健步跨上了马车,抱着沈忆舒坐了进去。 其余人也挨个儿上车,到了守将府,萧承钰又善始善终,把沈忆舒抱回了她住的院子,将她放在了床上。 “柳军医,给她看看。”萧承钰吩咐着。 柳军医一把老骨头,跟着颠簸到此,还来不及喘口气,认命地去把脉,但这脉象一出来,他便皱起了眉头: “这……” 第141章 天下奇毒美人消 萧承钰看到柳军医的脸色,察觉到不对,忙问道: “到底怎么了?” “沈姑娘确实是感染了风寒,以至于发烧。”柳军医说道,“沈姑娘本就体弱,寻常一点小问题,可能就会对她造成很大的伤害,只是她这脉象……” “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说。”萧承钰蹙眉。 柳军医不敢再卖关子,直接开口: “大将军,鉴于军中的将士们几次中毒,最近这段时间,我亦对毒药有所研究,沈姑娘这脉象,分明也是中毒之象啊!” “比起将士们体内的毒,沈姑娘所中之毒更加凶险,时时刻刻在侵蚀着她的身体,据我判断,这毒留在体内已经足有二十年,以至于她的身体残破不堪,五脏六腑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萧承钰听了这话,不由得愣了。 他还记得之前初见沈忆舒,她在下马车之前是昏迷着的,只是当时她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并未多言,所以他也就没有多想。 却不曾想,她也是身中剧毒,难怪她对毒药颇有研究。 “红玉,你们家姑娘一直这样吗?”萧承钰转头,看向床边的两个婢女,问着。 红玉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多谢王爷关心,只是姑娘如今身上需要处理,还请王爷和柳军医移步外厅,有什么想问的,我自会回答。” 萧承钰点点头,带着柳军医离开,红玉也赶紧跟上。 留下绿柳在内室,替沈忆舒换衣服擦身体,免得姑娘继续穿着汗湿的衣服,加重了病情。 到了外厅,自然是萧承钰问什么,红玉就回答什么。 也并非红玉不护主,不知道保密,但沈忆舒中毒这事儿,柳军医已经诊出来了,无需再瞒着。 她向来稳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诸如沧州大疫,事关沈家父子三人死亡的真相,这些她就不能说,而能说的,无非是沈忆舒身上的毒。 毒怎么来的? 娘胎里传下来的,舒云曦路见不平,救顾家女眷,身中剧毒美人消,死亡之前剖腹取子,才让沈忆舒得以存活。 美人消有解药吗? 以前没有,但经过药王谷谷主裴怀风十几年如一日的研究,已经弄出了配方,准备的差不多了。 沈忆舒如今是什么情况? 吃了天心果,药效正在身体里反应,因此忽冷忽热,本应卧床休息,让药效得以最大程度的吸收,但为解北境军将士中毒困境,自愿帮忙。 …… 一问一答间,萧承钰对沈忆舒的情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他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矛盾感: 沈家姑娘,脆弱的让人有些心疼,却也坚强的让人无比敬佩。 “柳军医,劳烦你给她开一些退烧、治风寒的药吧。”萧承钰开口吩咐着,“她是为将士们解毒,才劳累至此,我们理应好好照顾。” 柳军医迟疑一阵,开口: “大将军,我对毒药不怎么了解,担心开的药与她体内毒药相冲,芳儿会害了她。” 毕竟,沈忆舒给将士们解毒,也是这个理论,很多东西都不能吃,避免相冲。 红玉这时候开口道: “柳军医只管开,我们姑娘这身体虽然破败不堪,但因为有天下奇毒美人消在,所以其他问题倒是不足为惧。” 美人消本就是一种难以解释的奇毒。 它能让中毒者的身体和容颜,恢复到人生中最巅峰的状态,然后在七日内死亡,这种违背人体自然规律的毒,自然不能以常理来论。 和将士们所中的毒不一样—— 将士们中的毒,说到底再怎么刁钻,也只在普通毒药的范畴,是有解药的,它能被解掉,就能被更改,因此具有不稳定性,所以才会格外仔细小心。 但沈忆舒体内的美人消,太过霸道,它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盘踞在她的身体骨血之中,从此以后整个身体都是美人消的地盘,因此什么有害的、相冲的,进入体内之后,只会被美人消同化、吞噬。 不过,对身体有好处的药物,却能正常起作用,因为它与美人消相斥,进入体内后,美人消在试图同化它,可它也在一点点磨损美人消的毒性。 这也是沈忆舒二十年来,没有毒发身亡的原因,她一直在补。 她的身体被裴怀风仔仔细细的调理过,从刚出生的婴儿开始就调理,才勉强达到了如今平衡的局面。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开药。”柳军医赶紧出去了。 这时候,绿柳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姑娘如何了?”萧承钰问道。 “还在发烧,昏迷着。”绿柳回答着,“多谢王爷关心。” “方才红玉已经跟我说过了,沈姑娘这种情况,过去时有发生,你们都是有经验的,这几天还请好好照顾她,需要什么只管开口。”萧承钰说道,“唯愿沈姑娘赶紧好起来,毕竟等解毒事宜准备好之后,军中将士们还需要她坐镇。” 红玉和绿柳点了点头,就算是萧承钰不说,她们也会好好照顾姑娘的。 萧承钰叮嘱一番之后,便离开了,走之前给守将府的管家交代,沈忆舒这个院子里的一切都要优先安排。 柳军医开了药,红玉去外面药铺抓来熬了,凭着过往的经验,勉强一点点给沈忆舒灌了进去。 接下来几天,云州城开始忙碌起来—— 萧承钰派了杜威,领着心腹军队,在整个云州城里购买药材。 解毒的方子自然是不能泄露的,于是他让士兵们分别在不同的药铺采购药材,给药铺留下了约莫十天日常所需之外,剩下仓库里的存货,有多少要多少,全部都搬去了军营。 云州的药铺可能不够,萧承钰还派人去了寒州,同样收购。 一般药铺听说这些药材是给军中将士们用的,基本上不会敝帚自珍或者坐地起价,而是半卖半送的,全给了士兵们。 如果不是萧承钰坚决要求,不能随意拿老百姓的东西,恐怕这些药铺都不会收钱,毕竟,北境军可是在保护他们的安全啊。 而这趟收药材的行动,也给了北狄细作组织浑水摸鱼的机会,几个冒头想搞破坏的,被萧承钰抓了个正着。 从前他是不知道有这种细作组织,也没有防备,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知道了,他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大约三天后,药材基本上备齐了,用麻袋装好,整整齐齐地放在军营里,然后由军医们领着识字的士兵,按照分量抓取,弄成小包小包地全部分装存放。 第142章 朝廷派人来了 这三天,沈忆舒一直在院子里休息。 吃了柳军医开的退烧药之后,她好了许多,身上的热度降了下来,人也清醒了不少。 天心果的药效被她吸收的越来越多,带来的后遗症也在慢慢消退,之前几乎每隔半个时辰就要冷热交替,如今足足两个时辰,才会变化。 于沈忆舒而言,这倒是方便了很多。 三日后,萧承钰将前期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傍晚从军营回到守将府,来到沈忆舒的院子,问道: “不知沈姑娘身体状况如何了?” “已经好多了,谢王爷关心。”沈忆舒笑着福身,开口道,“若是已经做好准备,明日我便随王爷一起去军营,为将士们解毒。” “那明日一早,我在门口等你。”萧承钰和沈忆舒约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忆舒收拾妥当,用过早膳,带着红玉和绿柳出门,在大门口萧承钰会合,再一起去往军营。 抵达军营后,沈忆舒先检查药材,柳军医在旁边解释: “云、寒二州的药材铺都光顾了一遍,所有的药材都在这里了,大将军让大家分装成小包,每一位士兵的用量,直接取用,非常方便。” “请沈姑娘放心,分装的时候都是找的识字的士兵,我们几个老头子也在一旁盯着,确定没有出任何岔子。” 沈忆舒点了点头。 萧承钰的军队很靠谱,这点小事自然是不会有错的。 只是她看了所有药材的数量之后,才开口道: “药材有些少,像这几种药材,三批中毒的士兵都能用上,可以目前的存货量来看,大概只够所有士兵用十天。” “中毒较浅的第三批士兵能解毒,但第一批和第二批明显不够用了。” 柳军医闻言,立刻解释道: “王爷也是这么说的,他已经派人去更远的荥州、固州等地,收购药材了,凭着将士们的脚程,十天之内定能补货。” 忆舒闻言,微微思考一阵,开口: “挨家挨户收购,还是太慢了,而且收上来的药材不一定够用,这样吧,红玉,你立刻传信给紫苏,让她去济世堂找供药商,将我们需要的药材买齐,然后派商队快马加鞭送到云州。” 京城虽然路远,但直接找供药商大批量收购药材,可比萧承钰派人挨个儿药铺收购,效率要高多了。 红玉应了声,赶紧去写信了。 沈家商号有自己的通信渠道,比飞鸽传书要靠谱,比普通寄信要更快,绝对能在规定的时间内,送来沈忆舒需要的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沈忆舒对士兵们的解毒,正式开始了。 将士们泡药浴、服汤药的时候,她倒是不需要太操心,主要是针灸的时候,她必须亲自动手。 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份力量。 她的医术比起擅长外科的军医们要好一些,针灸的手法也更熟练,因此每一天她针灸的人数是最多的。 从正式开始解毒后,沈忆舒就开始忙碌起来—— 她刚给上一个人扎完针,马上就去扎第二个、第三个,扎针过程必须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疏漏,以她的速度,扎完十个人之后,第一个人就到了拔针的时候…… 红玉在不同批次的士兵之间来回游走,在沈忆舒和其他军医中间传话,若是其他军医碰上相对棘手的问题,或者遇到无法解决的特殊情况,便由她去向沈忆舒禀告,询问对策。 绿柳则是跟在沈忆舒身边,时时刻刻拿个帕子给沈忆舒擦汗,还时不时给她递一些工具,帮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忙。 中午有休息时间。 别的军医吃过午饭,还有多余的时间来小憩片刻,沈忆舒不能。 她身上还有天心果的后遗症,冷热交替,正好能趁着中午的时间擦身子、换衣服,等用了午饭,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 萧承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甚至忍不住劝道: “你身子弱,不必这么拼,左右这毒也不致命,倒是不必你透支消耗自己的身体去争取时间。” 沈忆舒闻言,摇了摇头: “话虽如此,但毒毕竟是毒,多在身体里残留一刻,对身体的损害也就大一些,虽然不致命,但对将士们的身体也会有影响。” “更何况,昨日北狄又来叫阵了吧?那辱骂声便是隔着城门和好几条长街,也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好些士兵们听得气血翻涌,恨不得马上提枪杀敌。所以,多耽搁一日,北境军就要多受一日辱骂,还是尽快解毒的好。” 沈忆舒解释过后,便再度投入到解毒中去,不曾有片刻歇息。 一连数日,沈忆舒都在军营里忙活,除了昏迷不醒的那一批将士,其余人都跟她混熟悉了,知道这是镇北王专门请来解毒的女医,个个都很尊敬她。 尤其是第三批中毒的士兵,虽说腹痛难忍,可毕竟中毒日子最浅,在沈忆舒行之有效的治疗下,已经大有好转。 仅仅五日,疼痛便减轻了许多,七日后,疼痛彻底消失,九日后,身上的余毒都被拔除。 整整十日过后,毒彻底解了,身体也恢复了。 两碗饭吃下去,整个人精神百倍,元气满满,手中长枪舞地飞快,仿佛能跟敌军大战三百回合。 解毒的士兵一共千余人,对沈忆舒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千余人一大早在军营门口列队,等沈忆舒从马车上一下来,他们便齐刷刷抱拳行礼: “沈姑娘,多谢救命之恩!” 这整齐划一的声音,倒是把刚下车的众人吓了一跳。 萧承钰这时候走过来,笑着开口道: “他们的毒解了,心里高兴,对北境军而言,这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所以我便纵容了他们闹腾了一回,更何况,他们也该给你道谢。” “将士们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是他们的浴血奋战,才让大安国有了和平与安宁,我身为大安国子民,也不过是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沈忆舒轻笑,“王爷,以后可别搞这种阵仗了。” 两人正聊着,却见杜威骑着快马,匆匆赶过来。 到了近前,他下马抱拳: “大将军,云州城外来了一大队人马,打的是朝廷的旗号,为首的是个年轻女子,自称姓苏,说是陛下派来云州治病解毒的医者,还带来了一大批药材。” 萧承钰听了这话,略有些诧异: “发往朝廷的求助信去了两次,迟迟没有回音,我还以为是路上出什么事了,不曾送到皇兄手上,没想到,竟然这个时候来了。” 第143章 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朝廷特使奉皇命而来,按理说萧承钰应该主动出城迎接的,但他是镇北王,身份高贵,无需做这些,便只吩咐道: “杜威,你带人去接他们,然后将他们安顿在长月巷的宅子里,他们带来的药材,让柳军医检查,确认无误之后,送到军营。” 长月巷有一处公宅,常年空着,就是专门为了接待朝廷来的人。 不论是传旨的太监,还是押运粮饷的官员,亦或是像今日这样,被朝廷派来的医者,都可以住进去。 “是,属下这就去。”杜威应了声,很快就离开了。 萧承钰和沈忆舒进了军营,和往常一样,他去处理军务,检查将士们的训练成果,而她则继续去给士兵们解毒。 中毒最浅的那一批已经完全好了,如今沈忆舒的重心放在第二批上。 按照她原先的预计,第二批完全解毒需要二十天,目前已然过了十天,沈忆舒需要对前半程的治疗进行复验,看看药方和治疗方法,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她和之前一样,在千余人中随机抽样把脉,观察治疗的效果,然后在药浴的方子上变动了三样药材,其余的跟之前的方子,差别不大。 一上午忙完之后,沈忆舒去帐中换下了被汗湿的衣服,准备吃饭的时候,却见萧承钰端着饭菜过来了: “不介意一起用膳吧?” “当然不介意,整个军营都是王爷的地盘,您想在哪里用膳,还不是随您的心意?”沈忆舒笑着回答。 萧承钰坐下,吃了几口,状似无意地问道: “朝廷派来的那个苏神医,是不是从前跟你有什么过节啊?” 沈忆舒微微一顿,反问: “为什么这么问?” “杜威前来禀报,说朝廷来人的时候,你身边那个穿绿衣服的丫鬟,脸色很不好看。”萧承钰笑着指了指绿柳,“当时她一听姓苏的女医者,整个脸都垮了下来。” 沈忆舒回过头去,看了看绿柳。 绿柳也在吃饭,见状放下碗,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想法: “我就是讨厌她、看不惯她,怎么了?姑娘你好性子,我却见不得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表面装的一副清高脱俗的模样,张口闭口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美其名曰以济世救民为己任,实际上做的全部都是蝇营狗苟的事,论钻营,谁能比得过她啊!” “说的比唱的好听,实际上她那一身医术,也没见她用来济世救民,反而全用来讨好权贵了。” 说着,绿柳还翻了个大白眼。 她到底还是有分寸的,只说了苏落葵在京城的做派,没提到松城大疫的事,这件事在没有确切的结果之前,是不能提的。 萧承钰听了绿柳的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经过这段时间,跟沈忆舒主仆三人相处,他差不多把她们的性子摸透了,撇开沈忆舒这个主子不谈,她那两个丫鬟—— 红玉稳重,没那么多话,但办事妥帖周全,任何事情都能做到毫无疏漏,是沈忆舒身边的得力干将。 绿柳活泼,聪明机灵,看起来没什么心机,但实际上非常有分寸感,进退得宜,虽不如红玉那么周全,但她却能做好分内的事,不出纰漏。 简单来说,这主仆三人,有心计却不依赖心计,有手段却不滥用手段,不管是说话做事,自有一派坦荡。 能被她们这么讨厌的人,那个苏神医,想必不怎么会做人。 但耳听为虚,具体什么样,还得见了才知道。 按照萧承钰的打算,他是想让杜威带着苏神医一行人在云州四处游玩几天的,等呆够了时间,就送她们回去。 毕竟云州已经有了沈忆舒这个解毒高手,痊愈的千余人证明了她的医术,因此萧承钰并不需要朝廷派来的医者。 把药材放这儿,她们完全可以离开了。 但他没想到,那位苏神医,竟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 她刚在长月巷安顿好,只不过吃了一顿午饭,都顾不得休息,便匆匆带着人来了军营。 杜威自然是跟在他们身边的。 但军营重地,若无萧承钰准许,即便是杜威也不能私自带人进去,于是他派了个小将进去通禀。 于是,萧承钰和沈忆舒这边刚吃完午饭,就听人说苏神医来了。 “沈姑娘,你看这……”萧承钰看向沈忆舒。 沈忆舒却淡淡一笑,说道: “我与那位苏姑娘,是有些私人恩怨,但大局为重。北境军是王爷的地盘,一切还请王爷自行决断才是。” 萧承钰点了点头,解释道: “沈姑娘与我是朋友,我更敬佩沈姑娘心怀大义的胸襟,有些事情,自然还是该考虑沈姑娘的心情。” “只不过,她毕竟是皇兄派来的,于情于理我该见一见,毕竟我领兵在外,又位高权重,若是对陛下派来的人不理睬,回去便有人参我一本拥兵自重。” “我倒是不怕被参,但这种事情终归不给别人留话柄才好,若是次数多了,也会离间我与皇兄之间的感情。” 言下之意,他得去见苏落葵,但一切都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 他真正在意的,是沈忆舒这位朋友。 沈忆舒笑着表示理解,于是萧承钰吩咐那个前来通禀的小将: “让杜威把人带进来,带去主帐。” 萧承钰看沈忆舒这样子,大概也不太想见到那位苏神医,既如此,那就不要让她见到了,免得让她心情不好。 他起身去了主帐。 苏落葵一行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了,见到萧承钰过来,众人行了礼,才由她开口道: “见过镇北王,我是苏落葵,这次是奉皇命前来云州,协助镇北王解决军中将士中毒一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萧承钰介绍了自己带来的人。 首先是三位太医,都是太医院的解毒高手,在先帝时期,后宫倾轧严重,妖妃毒害人命,也多亏了他们三位,才让先帝的妃嫔,不至于死的太多。 其次是她的夫君顾京墨,这次跟过来,据说是敬仰为国征战的将士,想为军中将士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最后是她的婢女半夏,也是她带的助手。 至于另一个婢女忍冬,被苏落葵留在了京城顾家,毕竟她这次出门时间长,总要留个信得过的眼线,盯着顾家的一举一动。 萧承钰看着苏落葵一行六人,眼眸微深,直到听见顾京墨的名字,才来了些许兴趣: “姓顾,可是那个号称清流世家的,京城顾家?” 第144章 盛气凌人的贬低 听到顾京墨肯定的回答,萧承钰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可没忘记,之前沈忆舒昏迷的时候,从红玉口中问到的话—— 沈忆舒身上那美人消的奇毒,就是因为她母亲舒女侠怀着她的时候,救顾家女眷时被人暗算的。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恩怨的时候,萧承钰看向苏落葵,问道: “不知皇兄有什么旨意?” 接下来,萧承钰就从苏落葵和几个太医口中,了解了他派人求援但迟迟没有回音的原因—— 萧承钰曾先后派出两拨人,带着密信去京城求援。 但第一波人根本没有走到京城,在荥州的时候,就被半路劫道的匪徒给杀了。 荥州前段时间不太平,据说是有匪徒在官道上挖了好几个大坑,堵住了道路,迫使南来北往的行人客商改道。 第一波求援的信使正是因为改了道,误入了小路和密林,被埋伏在林中的匪徒当场杀害,顺走了身上所有的银钱,尸体扔在了林中不管。 还是荥州官府在剿匪之后,才在那小路密林中,找到了信使的尸体。 萧承钰派出去的第二波人就比较顺利了。 那个时候,荥州已经把官道上那几个大坑填平了,剿匪行动正在积极地进行着,信使很顺利路过荥州,进了京城。 皇帝得知北境军的将士被北狄下毒的消息,又知道北狄的细作组织在云寒二州猖獗,当即头疼了好一阵子。 最后在城王的提议下,想到了苏落葵这位药王谷的神医。 于是,皇帝在太医院里精挑细选了三个太医,又命人筹集药材,耽误了一些日子,最后才命苏落葵为这次出使北境的特使,让她务必要将北境将士们治好。 苏落葵讲完这一切,又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萧承钰: “我离开京城之前,陛下曾叮嘱我两件事。” “第一,是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将北境军的毒治好。” “第二,是将这封密信交给镇北王。” 萧承钰接过密信,没有忙着打开看,只开口道: “原来如此,难怪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朝廷才派人过来。这样吧,苏神医,你们刚来,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想必也很辛苦,不如先休息两日?” 苏落葵听了这话,不由得蹙眉,傲然道: “王爷,我是来给将士们解毒的,不是来游玩的。将士们饱受毒药困扰,您身为上峰长官,不思如何替他们减轻痛苦,怎么还如此拖拖拉拉呢?” “都说镇北王治军严格、爱兵如子,我看也不过如此,若是王爷不想操心此事,就尽管予我军营行走的权利,我自会把事情办妥,不负陛下对我的信任。” 说完这话,苏落葵还用那种睥睨的眼神看着萧承钰,仿佛他是什么不负责任、有名无实的人一样。 萧承钰:…… 好了,他现在知道,为什么绿柳那丫头一提起这位苏神医,就是一言难尽的表情了。 这苏神医的性子,说好听了是清冷孤傲,说难听了就是自视甚高。 他让苏落葵一行人休息两日,原因有二: 第一,军中现在已经有沈忆舒在帮将士们解毒了,甚至颇有成效,因此这件事并不像之前那么有紧迫性。 第二,从京城到云州,路途遥远,北境有些路段还有积雪,他也是真的担心苏落葵他们吃不消,毕竟这群人中除了顾京墨外,大多是长者和女眷,想着让他们先休息好了,再投入解毒。 可没想到,他只是稍作提议,就被苏落葵义正言辞地给怼了回来,就好像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是大义的,别人都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退一万步说,苏落葵可能并不知道军中已经有人在解毒,也不知道萧承钰是一片好心,所以她可能误会了,这也在情理之中。 但她说话未免太尖锐了。 竟是以贬低萧承钰的方式,来抬高自己的品性。 同样的话题,萧承钰曾经也对沈忆舒说过—— 他说将士们的毒并不致命,让沈忆舒可以适当休息,不必透支自己的身体和精力,那个时候沈忆舒同样拒绝了。 可她的措辞却很得体。 先从将士们的身体状况出发,说拖久了对身体不好,又从北狄在城门外叫骂的现实出发,说将士们也急着好起来,提枪上阵杀敌。 这番话,虽然温柔,却格外坚定,既表达了她的态度,又让萧承钰和将士们心中熨帖。 可同样的情形放在苏落葵身上,她却是高傲的、盛气凌人的,上来就指责萧承钰不是个好上峰、不关心将士们的死活,甚至还一举否定了萧承钰从前治军的名声。 说实话,萧承钰这么多年领兵,一言一行如何,难道将士们会不知道?难道就凭苏落葵几句话,将士们就对萧承钰心生嫌隙?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因此,听了苏落葵的话,不仅萧承钰心中不快,一旁的杜威和其他小将,更是双眼冒火。 若非有军纪在,且苏落葵是陛下特使,他们早就上去理论了。 萧承钰看在对方是医者,且是皇上派来的人份上,没有多责备什么,只是冷了脸色,说道: “既然苏神医心怀这些士兵,着急给他们解毒,那么杜威,带苏神医去看看第一批中毒且如今昏迷不醒的人。” “是。”杜威拱手,带着苏落葵一行人出去了。 萧承钰想的很简单—— 苏落葵既然是药王谷弟子,那医术自然是不在话下的,能被皇上派来支援北境这一点,也证明了她应该有两把刷子。 正好沈忆舒这些天十分辛苦,她几乎是拖着病体在帮北境将士们解毒,既然苏落葵来了,那剩下昏迷不醒的那一批,可以交到她手上。 多个人就多个帮手,有苏落葵带着太医们解毒,也能给沈忆舒和军医们减轻些许负担。 杜威自然能领会自家王爷的意思,于是带着苏落他们直奔十一营、十三营这两个地方。 等他们出去之后,萧承钰才拿出皇兄给自己写的密信。 他没有着急拆开,而是先仔细检查了一番,信封上有皇家特殊的暗纹,必须要在特定角度才能看见,火漆完好无损,没有被拆开又重新密封的痕迹。 确认无误后,他拆开了信,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信上说的是北狄暗探组织的事。 皇帝的意思是,在两军交战之前,必须要先把这个暗探组织拔除,否则北境军将会面临无穷无尽的隐患。 但皇帝不方便另外派人来协助,毕竟云、寒二州是边境要塞,对外来生面孔的防备,比别的地方要更重,另外派人恐怕施展不开。 因此,让萧承钰在云、寒二州当地,挑选合适的、可靠的人,想办法往北狄的暗探组织内部渗透。 第145章 单方面吵起来了 皇上这算是给萧承钰出了个难题—— 查北狄的暗探组织,不方便从外面派人,因为生面孔会引起怀疑和警惕,可同样也不方便从云、寒两州选人啊。 要知道,北狄的暗探组织,可不是北狄另外派人渗透的。 而是在先帝当政那几十年,在云、寒两州生存、通婚、做买卖,是实打实地在这个地方扎根的。 北狄与中原通婚的后代,打从一开始就潜伏在这里,或许第一代混血身上还带着些许北狄人的特征,但到了第二代时,北狄的血统可能就被稀释掉了。 因此,从外表上看,压根看不出谁是北狄的暗探。 更重要的是,云、寒二州里的所有百姓,几乎都是一起长大的,左邻右舍都是朋友。 比如,今日你去吃碗面,说不定旁边坐着的可能就是北狄潜伏下来的细作,但他却与你自幼相识,你们关系极好,甚至称兄道弟。 这种情况下,让萧承钰如何从内部挑选可靠的人? 都是旧相识,那就极易走漏风声。 萧承钰叹了口气,看来,想要彻底瓦解这个暗探组织,还得另辟蹊径,他垂眸,脑海中已经有些些许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杜威匆匆跑过来,拱手禀告: “大将军,吵起来了!” “什么吵起来了?”萧承钰蹙眉问着,将密信收好放在自己的胸口。 “苏神医和沈姑娘,吵起来了。”杜威说着,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准确,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道,“哎呀,属下不知道怎么说,大将军快去看看吧。” 萧承钰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是不信沈忆舒会跟人吵起来的,沈忆舒那身子骨,最忌情绪激动,大声说几句话都得喘不过气,仿佛要晕过去的,怎么可能跟人吵架? 如此想着,他脚步匆匆,到了目的地。 一看情况,果然,哪里是苏落葵和沈忆舒吵起来了,分明是苏落葵带来的人,单方面对沈忆舒找茬—— 嘴贱的就是那个顾京墨: “沈忆舒,你这个毒妇,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害我无法参加科考,自己却来北境逍遥自在,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也对,你若是知道良心为何物,恐怕早早就接纳葵儿当了平妻,如今还在京城顾家,好好当你的当家主母。只可惜,你不识相,放着官眷娘子不当,非要当个低贱的商女。” “现在后悔了吧?打听到我的行踪,所以眼巴巴跟着来北境了?这算什么?制造偶遇?我告诉你,如今你就算费再多的心思,我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沈忆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十分可笑。 曾经她真的是瞎了眼,才会被顾京墨这种人迷惑。 不过,她不说话,绿柳可忍不了,直接对着顾京墨开骂: “我们姑娘用得着打听你的行踪,跟你制造偶遇?你但凡找个人问一问呢,就知道我们来的比你早!” “你可真是左脸皮贴右脸皮,一边脸皮厚,一边不要脸呢!” “自信到你这种地步的,也确实是世所罕见,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吗?屎壳郎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还说是读书人呢!真正读书人的仁义礼智信,你是半点没有,骂起人来倒是跟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 “你若是脑子没问题,就该知道我们姑娘已经被陛下册封为仁嘉县主了,你这等白身,见了她也得规规矩矩行礼问安的,敢出言不逊,小心我禀告皇后娘娘,治你个不知尊卑之罪!” 绿柳一张嘴可厉害着,从前在顾家的时候,由于沈忆舒以为顾京墨是为自己而死,对顾家有愧,所以什么都不计较,连带着绿柳也一直压抑着,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如今好了,可叫她骂爽快了。 苏落葵听着绿柳对顾京墨的嘲讽,心中烦闷,但她又不想自降身份跟人对骂,便看着沈忆舒,说道: “沈姑娘,这里是北境军的军营重地,你还是管好你的丫鬟,莫要对人出言不逊,传出去名声不好。” 萧承钰听到这里,当即冷笑一声,上前说道: “什么名声不好?我看绿柳姑娘就很好,一张巧嘴非常利索,深得我心,我甚至想给她封个小将,让她去城楼上跟北狄人对着骂呢。” “更何况,难道不是顾公子先出言不逊的吗?他身为男人,小肚鸡肠,恶意揣测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还不许绿柳护主了?” “苏神医,本王知道你偏袒自己的夫君,可也没有必要两套标准吧?还是说,本王这北境军,成了你苏神医发号施令的地方了?” 萧承钰在北境,很少自称本王。 他要与将士同甘同苦,就不能高高在上;面对沈忆舒,他也是自称“我”,谦逊有礼,对等相交。 可面对苏落葵,这样的人倒是无需客气。 苏落葵最近这段时间,在京城顺风顺水惯了,自从她挑战京城医馆,扬名之后,攀上了城王和太后,已经没有人敢对她如此不客气了。 在京城,不论是公侯伯爵的夫人,还是各家的名媛千金,谁不是捧着她? 没想到来了北境,萧承钰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落她面子。 而原因,仅仅是为了沈忆舒。 苏落葵低着头,眼底一片阴鸷,她不懂,怎么这个沈忆舒如此阴魂不散,到哪里都能跟她碰到一起。 她自认为行走江湖,见惯了女儿家的不幸,对女子足够宽容,本不想跟沈忆舒计较,但现在她却不得不计较了。 于是,苏落葵抬头,深吸一口气,说道: “镇北王教训的是,此事是我失言了,不过我也是为了北境军的将士们着想,他们本就身中剧毒,需要安静的环境治疗和休息,怎么能容许这么多闲杂人等在此处喧哗?” “我不知道仁嘉县主为何在这里,但军营不是她该待的地方,她身子不好,这里人多,若是冲撞了,怕是她的丫鬟又要说将士们不知尊卑,还请镇北王为了将士们着想,把仁嘉县主送走。” 她说完这话,便扬起下巴,一副“我一心为北境军好”的架势。 在京城,她这一招百试百灵。 她深谙“说好话”的重要性,不管是借医馆扬名,还是在民间传出悲天悯人女神医的名声,亦或者在太后面前营造她直来直去、不卑不亢的性格,她都用的这一招。 她以为在北境,只要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大义凌然谴责几句,将士们就会将她的话奉为圭臬。 可惜,她错了。 第146章 别被沈忆舒给骗了 整个北境军中,上至镇北王,下至普通士兵,全都冷着脸,没有人对苏落葵的话,有任何反应。 萧承钰怜惜沈忆舒身子弱,又敬佩她舍身取义,拖着病体为军中将士解毒,更知道她不方便跟人争口舌,便开口道: “苏神医,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沈姑娘她们是比你们先到的,在你们来之前,沈姑娘已经帮忙治好了军中一批将士,解了他们身上的毒。” “她是北境军将士的恩人,是本王准了她自由进出军营之权,所以不存在军营不是她该呆的地方这一说,明白了吗?” 萧承钰话音落下,苏落葵还没什么反应,顾京墨率先炸了。 他立马摇头,脱口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沈忆舒不过是一介商女,也就是撒出去大把银子,博了个女菩萨的美名,才叫陛下封了县主,她根本不懂医术,怎么可能替将士们解毒?” “镇北王,此女不过是我顾家的下堂妇,满身铜臭、身无长物,你可千万不要被她骗了,到时候连累了北境军将士,可就罪过大了。” 萧承钰:…… 很难评。 怪不得顾京墨能跟苏落葵搞到一块儿去,果然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苏落葵先前指责他不顾将士死活,现在顾京墨又说他轻信旁人、连累北境军。 一个个的,就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别人评头论足,搞得好像他们才是这世间的真理一样,与他们想法相悖的,好像就不正确一样。 杜威听了这些话,顿时忍不了了。 本来这里轮不上他插嘴,但这半个月来,他是亲眼看着沈忆舒,每天不间断,亲力亲为地给将士们扎针解毒,累的晕过去了好几次,醒来又接着继续。 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凭什么要让沈姑娘承受旁人的非议? 于是他开口道: “顾公子,沈姑娘有没有骗人,满军营将士都知道,不是你随便说句话,就能改变我们对沈姑娘的看法。” “军中将士,秉性耿直,学不来你们那些弯弯绕绕,但孰是孰非大家还是分的很清楚。” “至于你,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大放厥词呢?苏神医是陛下派来的特使,你也是吗?你有陛下的圣谕吗?你充其量不过是苏神医的家眷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在咱们北境军面前,诋毁大家的恩人?” 杜威一席话,听得绿柳直鼓掌,她当即附和: “说得好!” “有些人,长个脑子是为了补充身高的,长一张嘴是为了给别人泼脏水的,长了眼睛只看得见他想看的。” “不去问真相,不去看事实,没有自己的是非判断,听风就是雨,真不知道这种人当初是怎么考上科举的!” “哦,听说前不久春闱,某人去考了,我猜一定没考上吧?毕竟朝廷科举取士,取的是安邦治国的栋梁之材,不是某人这种只会诋毁别人、给人造谣的下作之人!” 绿柳现在连顾京墨三个字都不叫了,直接以“某人”代替。 可这么一来,顾京墨知道她骂的是自己,但因为没有明说,他却不能对号入座,否则就是自取其辱。 这可真是被人家骂了,他还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萧承钰看绿柳的目光充满了惊喜,这丫头是个可造之材啊!骂人有一套,一定要请她去城楼上骂一骂北狄。 但女子声量小,怕是声音传不到北狄那边去,得想个办法。 萧承钰想归想,但目前要解决的是眼前的争端,于是他对苏落葵说道: “苏神医,皇兄派你过来,是为了给北境军将士解毒,不是来跟本王的贵客争吵。” “你先前在帐中说的义正言辞,不愿休息也要立马开始解毒,怎么碰上沈姑娘,就打破了自己说的话呢?” “你若是不想干,就听本王安排,离开军营休息几天,然后直接回京,反正本王也不是很需要你;可你若是还想履行职责,就请收起那些小心思,约束好你的家眷,不要在本王军营里胡言乱语。” 说完这些话,萧承钰又转头吩咐杜威: “跟着他们,是走是留随意,但若是再有同样的情况发生,直接以违背军令拿下。” 苏落葵没想到,镇北王竟然一心维护沈忆舒,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不顾她是皇帝派来的特使。 她死死的盯着萧承钰和沈忆舒的背影,满眼不甘。 可是她想错了,萧承钰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知道她是陛下派来的特使,在京城也是各家贵人的座上宾,因此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只是口头上教训了两句。 类似的情况,若是发生在北境军将士身上,早就是二十军棍了。 沈忆舒跟着萧承钰往营中走去,边走边说道: “本来以为没这么快见到他们,不曾想我只是去给柳军医送了些东西,回来便被他们撞上了。” “还要多谢王爷替我仗义执言,不过我没想到,王爷会这么相信我,对我如此维护。” 萧承钰也笑了,他扭头笑道: “我又不是个傻子,正常的判断还是有的,你到云州这么长时间,为人处世是什么样,我看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你不是他们口中那种人。” “倒是那个苏神医……罢了,不提她了,一言难尽。” 沈忆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在来云州之前,听闻镇北王统领军队,治军严明,铁血手腕,以为他是个很严肃、很古板、很不近人情的人。 但相处下来,却发现他很谦逊,没有架子,有时候说话还逗趣,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沈忆舒到了第二批中毒将士的营帐,解释道: “先前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我进去继续为将士们针灸了。” 萧承钰点了点头,目送沈忆舒进去后,他才去了别处,寻思着让人做个能放大声音的器物出来,把绿柳弄到城墙上,去骂北狄。 北境军的将士们倒是也会骂人,但大家都没怎么读过书,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么几句话,大多数是“以娘亲为中心,向祖宗十八代扩散”,非常不雅观。 还是绿柳这丫头好,骂起来一套一套的,深谙阴阳怪气之精髓。 用来骂北狄正好,要让北狄知道是在骂他们,还得让北狄听不懂到底在骂什么,最好让北狄不知道怎么反驳。 真是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第147章 不能在医术上输给她 萧承钰和沈忆舒离开后,苏落葵拉着顾京墨走到一旁无人的角落里,打算说话。 却见杜威亦步亦趋的跟着,总是维持着与他们三步远的距离。 苏落葵转身问道: “杜将军,我想与我夫君单独说说话,这并不违反军令吧?你要把我抓起来吗?” 杜威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什么意思,便自觉的走远了一些。 人家两口子要说私房话,他是不方便听的,更何况说话也不违背军令,只要不在军营里瞎搞,他还真没权利抓人。 “葵儿,你要与我说什么?”到了角落,顾京墨问着。 苏落葵抬头看着他,说道: “夫君,或许我们一直以来都想错了,沈姑娘并非简单的闺阁女子,她会医术。” “就她,能懂什么医术?我看是她巧言令色,把镇北王骗了。”顾京墨不愿承认是自己看走了眼,便继续贬低沈忆舒。 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 一旦他承认了沈忆舒的优秀,那岂不是说明,当初他说沈忆舒囿于内宅、满腹算计的话,显得十分可笑? 他本是因为苏落葵一身过人的医术,且心怀苍生才动心的。 可现在却告诉他,他原本的妻子沈忆舒,比起苏落葵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忆舒同样有过人的医术。 沈忆舒不像苏落葵一样时时刻刻把“以济世救人为己任”挂在嘴边上,但却以实际行动来践行这句话,她没有留在京城攀附权贵,反而跑到冰冷的北境,为将士们解毒。 这么看来,沈忆舒比苏落葵,看起来要更像是药王谷弟子,她在以药王谷的准则约束自己。 但顾京墨怎么会承认呢? 他新娶的妻子,差点把顾家折腾到名声尽毁才娶进门的妻子,居然比不过之前的沈忆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葵儿,你不要多想,那沈忆舒如果会医术的话,之前在顾家两年,为何没有显现出来?”顾京墨不知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苏落葵,“家中长辈亲眷生病,向来是从外面找大夫,那沈忆舒从未出手过一次。” 顾京墨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语气也逐渐坚定起来: “更何况,她自己一直病怏怏的,走两步就喘,太累了就晕,若她会医术,为何不先给自己治病?用得着拖拖拉拉,这么长时间?” 苏落葵其实也比较认同顾京墨的话。 毕竟她无法想象,若是沈忆舒会医术,怎么可能瞒着顾家人两年。 但她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夫君,你可还记得母亲之前要给她下毒的事?毒药是你从这里偷拿的,给她用了,七天之后她不仅没有任何损伤,反而拿到了小雨这个把柄,甚至把母亲送进了大牢。” “后来我们都猜测过,她身边一定有个精通医术的丫鬟,现在想来,那个精通医术的,或许不是丫鬟,而是她自己呢?” “她能解了我的毒,可见她医术不弱,夫君,是不是这样?” 顾京墨摇摇头,安慰她: “就算她真的会医术,我觉得多半也是在闺阁里看了几本书,一知半解罢了,上次中毒的事,估计是个巧合,被她误打误撞给解了。” “更何况,你可是药王谷弟子,挑战全京城的医馆都不输给任何人的苏神医,她一个半吊子,哪里能跟你比?” 苏落葵先前得知沈忆舒会医术后,心里产生了巨大的落差。 她之前虽然号称人淡如菊、不争不抢,但却处处暗中跟沈忆舒较劲—— 沈忆舒一介商女,靠着母亲的救命之恩,嫁入顾家成为官眷;她是江湖孤女,靠着对顾京墨的救命之恩,赶走了沈忆舒,嫁入了顾家,并且把顾京墨的心抓在自己手里。 这一局,是她胜过了沈忆舒。 沈忆舒趁着北境雪灾之机,在北城门捐钱捐物、赈济灾民,得了个救苦救难女菩萨的美名;她后来挑战京城医馆,打着“生死面前人人平等”的旗号,以药王谷弟子的身份,也博了个悲天悯人女神医的美名。 这一局,她和沈忆舒平局。 沈忆舒宫宴上被皇帝封为县主,又得皇后赏赐看重,身份水涨船高;她后来攀上了太后,得太后看重,同样不差。 这一局,沈忆舒比她多了个县主身份,她略输一筹。 …… 比来比去,她和沈忆 舒有来有往,有输有赢有平局,目前为止不分胜负,因此她并不觉得自己比沈忆舒差在哪里。 可现在,到了北境,一切都不一样了。 北境的最高掌权者镇北王,偏袒沈忆舒;北境军中的将士们,没有被她义正言辞的“好话”所裹挟,反而认沈忆舒是恩人。 沈忆舒甚至在她引以为傲的医术上,也能与她比肩,这让她心里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好在有顾京墨。 顾京墨的一席话,让她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没错,就算沈忆舒会医术,那也不过是闲暇时看了几本书的半吊子,比不得她药王谷弟子的身份。 她不该在医术上妄自菲薄,更不能在医术上,输给沈忆舒。 她不能退让! “夫君,你说的没错,那沈忆舒纵然会医术,也绝对比不过我,若让北境军将士在她手里,也不知道还要受多少折磨。”苏落葵说道,“我这就去见镇北王,我要给将士们解毒,并且要比沈忆舒更快更好的解毒。” 她必须得让沈忆舒和其他人看到,什么是药王谷弟子的水平! “我相信你。”顾京墨附和道,“你切莫因为沈忆舒而乱了心神,论医书,这世上没人比得过你。” “夫君,你先回去休息吧,留半夏和几个太医在这里帮我就行。”苏落葵说道。 主要顾京墨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 他既不懂医理药理,又是个大男人不懂得照顾伤患,在这里乱走反而容易违反军法军纪,被镇北王拿住把柄。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出去,在云城四处逛逛,领略一下风土人情。 顾京墨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好,我在云州逛逛,给你买几身衣裳,北境比我想象的要冷,你带的那些衣裙都太单薄了,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留多久,衣衫还是备着比较好。” 苏落葵展颜一笑,说道: “有夫君惦记着我,我心里暖和极了,一点都不觉得冷。” 顾京墨被这温言软语哄得心花怒放,他一把将苏落葵抱在怀里,低声叮嘱她,不要让自己太过劳累等等。 不远处盯着他们的杜威,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看着他们的动作,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军营重地,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第148章 解毒只需三天 苏落葵和顾京墨互相说服了彼此,认定沈忆舒是沽名钓誉的半吊子水平,两人又变成了天底下第一好的夫妻。 把顾京墨送出军营之后,杜威就管不着他了,于是苏落葵说道: “杜将军,请带我去中毒将士们呆的地方,我既是陛下派来协助北境军解毒的,自然也该完成我的差事。” “苏神医,这边请。”杜威对她维持着表面的礼貌。 之前萧承钰就下了命令,让苏落葵负责最先中毒的那一批士兵,也就是已经昏迷不醒的十一营和十三营。 一共三批中毒的。 沈忆舒已经治好了一批,如今正在治疗第二批,就剩昏迷不醒的这一群,中毒时间长,最严重。 但既然苏落葵有这个底气,那派给她也无妨,正好还能减轻沈忆舒的负担。 苏落葵带着婢女半夏,三个太医,来到营中。 她看到好多昏迷不醒的将士,被人扛着放到浴桶里,桶中装着黑褐色的液体,上面还漂浮着一些药草的残渣。 一看就知道,这是药浴。 于是她开口询问杜威: “泡药浴,这就是沈姑娘的治疗方案吗?” “是的,沈姑娘提供的方案不止有药浴,药浴结束后是针灸,针灸结束后是汤药,然后将士们一日三顿饭都是药膳。当然,昏迷的这些吃不下饭,药膳自然也就免了。”杜威解释着。 昏迷的这一批,就连汤药也是专门让人硬生生灌下去的,好在汤药都是水,比较好下去。 苏落葵听了这话,冷笑一声: “看来夫君说得对,沈姑娘不过是看了几本书,稍稍懂一些粗浅的医理罢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解毒方法。” 杜威哪里能容忍她诋毁沈忆舒,便沉了脸色,问道: “那若是苏神医,又当如何治疗?” “等我先把了脉,再告诉你。”苏落葵倒也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看一眼就能解毒,她还是带着三个太医,进去给士兵们把脉。 半夏跟在她的身边,拿着纸笔,撰写脉案。 苏落葵在军帐中,从这头走到那头,一共诊断了十个人,发现他们中毒的脉象几乎一模一样,便得出了结论: “取纸笔来,我要开方子了。” “这么快?”杜威诧异。 “哼,区区小毒,既不致命,又不是什么难解的剧毒,能用多长时间?”苏落葵在医术上,一向是自信的,她问道,“你觉得我快,想必是沈姑娘诊得慢了?可见是她学艺不精。” 杜威见不得苏落葵每说一句话,就要贬低沈忆舒,当即派了个人去禀告镇北王,然后又取来纸笔,供她书写。 萧承钰过来的时候,苏落葵正好把方子写完。 她递给杜威,说道: “按照这个方子抓药,中火,三碗水熬成一碗水,一天三次,送他们服下,不出三天,他们的毒必解。” “只要三天?”杜威愣了,“沈姑娘可是说,要三十天。” “那是她没本事,胡乱学了几天医术,平日里看个咳嗽风寒倒也罢了,跑到北境军来解毒,自不量力。”苏落葵终于找到了超越沈忆舒的地方,“并非我看不起她,但是学医需要时间,需要日复一日的积累,她何曾做过?别到了最后,是庸医误人。” 杜威和身边的几个小将,都有些游移不定。 他们私心里是很相信沈忆舒的,毕竟沈姑娘在这儿呆的时间长,人又好,且有痊愈的同袍在前,怎么看也不是个庸医。 但苏落葵实在是太自信了。 她扬着下巴,神情高傲,仿佛这区区小毒,根本不放在眼里。 她话里的意思,就是这小毒不值一提,沈忆舒三天办不到,那是因为沈忆舒学艺不精。 如此信誓旦旦,便会让人觉得,莫非她真的能三天解毒? 萧承钰听完了全程。 他不是个偏听偏信且一言堂的人,虽然看不惯苏落葵的为人,但也尊重她药王谷弟子的身份。 既然她有更好的办法,他也不会因为与沈忆舒认识,就弃之不用。 但苏落葵的解毒方子,究竟能不能用,还得先验过了再说: “杜威,派人去把柳军医、王军医、李军医三人叫来,还有沈姑娘也叫来,大家共同看看这个方子。” “镇北王还是不信我,也罢,我对这方子很有自信,随便看。”苏落葵压根不怕检查。 不多时,萧承钰点名的人就都来了。 此时帐中一共八个医者,沈忆舒、苏落葵、三个太医,三个军医,萧承钰让他们挨个儿看这个方子。 药方从三个太医手中,轮流传到三个军医手中,最后才到了沈忆舒手里,但她只瞥了一眼,便不再看。 苏落葵见状,笑着问道: “沈姑娘为何不看?是看不懂吗?也对,你只能想得出如此复杂的解毒法子,自是不懂我这精妙的药方。” 沈忆舒深吸一口气,反问道: “精妙吗?我不用看也知道,你号称三天可以解毒的药方,怕是只看了少数几个士兵的脉象,就开出来了吧?” 杜威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 “沈姑娘厉害,苏神医确实只看了十个人的脉象。” “那又如何?十个人足够了,他们中毒的脉象一模一样,用得着挨个儿去诊吗?”苏落葵笑了,“沈姑娘怕是不服自己输给我,所以在找借口吧?” 这时候,跟着苏落葵来北境的太医之一,开口道: “王爷,下官仔细看了药方,又对比了苏神医记录的脉象,确认这药方是能用的,非常精妙,恰到好处,完全对症。” 另外两个太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柳军医,你觉得呢?”萧承钰问着。 柳军医蹙眉,和几个同僚把那方子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抬起头,开口道: “从脉象和对症上看,这确实是个好方子,我等对解毒一事并不精通,但基本的医理和药理却是知道的,这方子,倒是称得上对症下药四个字,只是很奇怪,这方子几乎跟沈姑娘开出来的,截然相反。” 军医们也赞同对症,但却有疑问。 于是,萧承钰最后看向沈忆舒,问道:“沈姑娘,你怎么看?” 沈忆舒接过方子,笑着开口: “这方子确实对症,与将士们中毒脉象非常契合,但如果用了这方子,三天之内虽然能解毒,但却会让将士们中另外一种毒。” “我早就说过,将士们中的毒都很刁钻,这刁钻之处不仅在于它看似不致命、实则有大危害,还因为它是一个圈套。” “苏姑娘诊出的脉象,只是第一层,但将士们体内还有诱发性的第二层毒,诱发的引子就是你开的这张药方。” “换句话说,对面制毒的人,预判了你的水平,根据你可能会开出的方子,研制了第二层毒,一旦用了你这方子,第一层毒是解了,但会诱发第二层毒,到时候会更严重。” 第149章 究竟是谁学艺不精 经过沈忆舒的解释,大家都听明白了,这是个圈套。 她告诉众人,自己之所以选择复杂的解毒方法,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士兵们体内其实是两种相似的毒叠加。 需要一点点拔除,而不是下猛药,否则会引起无法估量的后果。 柳军医听了这话,点头道: “难怪,沈姑娘开的药方,与苏神医的药方截然相反,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 三个太医也沉默了,他们确实没有看出将士们身体里是两层毒,所以不宜多嘴。 更重要的是,对立双方的身份,他们都惹不起。 苏姑娘虽然是白身,无诰命、无爵位,但深得太后信重,又是陛下派来的特使。 沈姑娘虽然是商女,可却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深得皇后娘娘恩宠,甚至能在宫宴上,与皇后同席而坐。 不管她们争论的谁输谁赢,终归他们这些太医没有决定权,只能听命行事,所以不好插手。 苏落葵眼看大家几乎要被沈忆舒说服了,便立刻开口: “沈姑娘,不是我不信任你,你说将士们身上叠加了两层毒,可这只是你的一家之言,不论是军医们,还是太医们,甚至是我,都没有诊断出来。” “难不成,在场这么多医者,只有你一个人是高手吗?还是说,你为了不丢自己的面子,故意编造出了两层毒这样的谎言?” 沈忆舒听了这话,眼底寒光一闪而过: “苏姑娘,我从来不屑撒谎,尤其是在医者一道,事关人命,绝非你我逞勇斗狠的筹码。” “你看不出他们身上叠了两层毒,是因为你学艺不精,毕竟当初在顾家的时候,你曾为我诊脉,不也没有诊出我中了毒吗?若非顾京墨出言证实,你当时是不是也坚定的认为,我是在装病博取同情?” “话我放在这儿,你这解毒药方不可用,否则一定会造成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 说完这些,沈忆舒转身看向萧承钰,软下语气,劝道: “王爷,你是北境军的统领,该用或者不该用,心中想必自有一杆秤,我言尽于此,先告退了。” 隔壁营的将士们还等着沈忆舒针灸解毒呢,眼看着已经治疗了十多天了,没几天就要彻底痊愈,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半途而废。 沈忆舒迈着从容的步子,走了出去。 苏落葵看着沈忆舒的背影,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我学艺不精?真是笑话!我堂堂药王谷弟子,难道不比她这种半路出家自学的要好?” “王爷,我的医术,是得到过城王殿下、太后娘娘和陛下认可的,你该不会因为沈忆舒几句话,就将这药方弃之不用吧?” 萧承钰看着苏落葵,脸上神色未变,只说道: “苏神医,纵然你是药王谷弟子,又得母后和皇兄信任,但本王毕竟没有见识过你的医术,因此口说无凭。” “更重要的是,本王不能拿北境军兄弟们的性命来冒险,倘若沈姑娘所言为真,那这十一营、十三营总共三千多名将士的性命,又当如何?” “因此,在已经有了稳妥的解毒方法的情况下,本王更倾向于保守治疗,纵然沈姑娘的法子耗时长,但已经证明了有效果。” “所以,抱歉了,苏神医。” 苏落葵自从行走江湖以来,所到之处,人人都称她一句神医,而在医术一道上,她自认天底下没有能比过她的。 可镇北王,虽然嘴上叫着神医,却分明不信她! 这让苏落葵很是恼火,她问道: “王爷宁愿相信沈忆舒一个江湖游医的胡言乱语,也不愿相信在场这么多太医和军医吗?” “大家都没看出来的东西,她凭什么说的信誓旦旦?就算她的法子有效,那我的法子更好,为什么不能用?” “王爷,当今天下不会有人的医术比药王谷还厉害,我敢保证,我开的解毒方子一定有用!三天,只要给我三天,我一定让这些昏迷不醒的士兵们全都醒过来!” 萧承钰反问道: “你拿什么保证呢?本王可不敢赌这种万一。” “我可以立军令状。”苏落葵说道,“我记得军中一直有立军令状的说法,若有任何闪失,我负全责,要杀要剐,全凭王爷安排。” 哪怕苏落葵话说到这一步,萧承钰还是没有松口。 并非他偏袒沈忆舒。 只是沈忆舒和苏落葵两人,代表了两种可能出现的结果—— 沈忆舒代表了稳妥,速度慢了点,但效果已经被证实。 苏落葵代表了未知,虽说她保证可以迅速解毒,但她无法保证沈忆舒说的那种可能不会发生。 萧承钰是个稳重的将领。 这些年他领兵打仗,之所以能屡战屡胜,混出个战神的美名,绝不是单凭他一腔勇武。 他对麾下每一个士兵的性命都很爱惜,他不敢去赌坏的可能性。 “杜威,送苏神医出去吧。”萧承钰吩咐。 “苏神医,请吧。”杜威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盯着苏落葵,大有一种她不顺从,就按违反军纪拿下的意思。 苏落葵气的不轻,但这是镇北王的地盘,不是京城,她又不好硬碰硬,只能气冲冲地走了。 临走之前,还放下狠话: “镇北王,你会后悔的!” 萧承钰不置一词,他会不会后悔暂且不知道,但这位苏神医是真的很让人无语。 把苏落葵赶走之后,萧承钰去找沈忆舒,跟她说了这件事: “尽管她有母后和皇兄支持,但我更相信你,不过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需要沈姑娘帮忙解惑。” “什么事?”沈忆舒问着。 “比起那位苏神医,你才是药王谷的弟子吧?”萧承钰问着。 “为什么这么问?”沈忆舒震惊了。 药王谷弟子这个身份,向来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知道,云州也不过就是红玉和绿柳罢了。 她目光看向自己的两个丫鬟,吓得两人连连摆手: “我们可什么都没说。” 萧承钰笑了,赶紧为两个丫鬟作证: “她们可没说这个,我是自己看出来的,原因有二。” “第一,每次苏落葵提到药王谷的时候,你虽然看似面无表情,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厌恶,你很不喜欢她打着药王谷的旗号行事。” “第二,你身上有天下奇毒美人消,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我想不到除了药王谷之外,谁还有这种能力,将一个身中奇毒的婴儿,硬生生拉扯这么大。” 第150章 坦白身份 沈忆舒笑了笑,忙活完了手里的事,才说道: “没想到,王爷观察的真仔细,连我眼神里偶尔泄露的厌烦,也能捕捉到,可谓是心细如发。” “这么说,沈姑娘是承认了?”萧承钰追问着。 沈忆舒见他察觉,也没隐瞒,点点头: “是,我的确是药王谷弟子,师从药王谷谷主裴怀风。” 萧承钰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顿时也笑了,不过转眼间又有很多个疑问,他不免好奇: “既然你和那个苏落葵都是药王谷弟子,怎么她却说你是半吊子医术,看起来很是瞧不起你的样子?” 沈忆舒笑着解释道: “这个问题,我也说不好。” “事实上,在苏落葵自报家门之前,我从不知道药王谷还有她这个弟子,我师傅也从未跟我说过他另外收了别的徒弟。” “只是,苏落葵身上有药王谷独有的雪参丸、固元丹等物,味道和外观都一样,是别处模仿不来的,我只能猜测,她或许跟我师父有联系。” “正如我师傅不曾跟我提起她一样,想必在她面前,也不曾提过我,因此我们彼此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更何况,我不曾当着别人的面,承认我是药王谷弟子,她自然以为我是什么半路出家的江湖游医。” 这么一解释,萧承钰就懂了,可他不是很明白: “药王谷弟子的名号挺好用的,为何你却不曾向旁人坦白身份?” 说起这事儿,沈忆舒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回答道: “我何尝不想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是药王谷弟子?毕竟我从小学医,更知道药王谷弟子以济世救人为己任的责任。” “只可惜,我身体不好,如今在你面前的我,已然是好转许多的情况了,却还是动不动就晕倒,可见我以前是何等孱弱。” “我若是在这种情况下,打出药王谷弟子的名号,会有麻烦。” “第一,可能会让外界对药王谷的信任大打折扣,旁人会觉得,我连自己的身子骨都治不好,凭什么号称神医,给别人治病?” “第二,就算有相信我的人,慕名前来求医,我的精力也不足以支撑我去给人治病,若只是简单的诊脉抓药便也罢了,如果遇到特别耗费心神的病患,我救还是不救?” 救,她的身体和心神承受不住;不救,她便是妄为药王谷弟子。 因此,在她自己的身子骨还没好全的情况下,她不打算暴露自己是药王谷弟子的事实。 不过是萧承钰自己猜到了,所以她不隐瞒罢了。 萧承钰听了沈忆舒的解释,表示理解。 毕竟这段时间,她为北境军解毒的过程,他是看在眼里的,也知道她的确是身体虚弱: 起初是天心果的药效在身体里,忽冷忽热,感染风寒,发烧晕倒;后来药效减缓了,她也时常精神不济,需要靠药丸子支撑。 因此,她说的都是真话。 萧承钰弄明白了心中的疑惑,对沈忆舒道: “多谢沈姑娘对我坦白身份,不曾对我隐瞒。” “镇北王智计无双,早已猜到,我隐瞒有什么用?”沈忆舒笑了。 这一番谈话过后,萧承钰心中大定—— 纵然沈忆舒和苏落葵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沈忆舒这个药王谷弟子的身份显然真实多了,毕竟她是谷主的嫡传弟子。 她开口否决了苏落葵的药方,这个可信度要大很多。 幸亏没有让苏落葵立什么军令状,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他无法跟北境军的兄弟们交代。 苏落葵被杜威送出了军营。 军营重地,如果不是镇北王特许,或者有军中将士带领,是根本进不去的,因此苏落葵没办法回去了。 她身边只带着一个半夏,那三个太医被萧承钰留在军营,给军医们打下手,按照沈忆舒的法子治病。 “夫人,我们先回去吧。”半夏说着,“那镇北王固执得很,咱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才不会跟一群什么都不懂的蠢货见识。”苏落葵冷哼,“他拒绝用我的药方,是他的损失。” 说完,她便带着半夏回到了长月巷。 顾京墨早一步出来,按照他自己所说的,给苏落葵买了两身厚实的衣服,适合在北境穿。 他刚逛完回来,便看到苏落葵也气冲冲的回来了。 她一进门,便将自己关在卧室里,怎么喊也不出来,压根也不理人,顾京墨只得询问半夏: “发生什么事了?” 半夏斟酌着,把军营里发生的事情说了,重点说了苏落葵和沈忆舒的对峙,然后开口: “夫人必定是被气到了。” “是啊,葵儿向来心高气傲,旁的俗事基本入不了她的眼,唯有医术是她毕生的追求,也是她引以为傲的底气。”顾京墨垂眸,“可如今,在她最得意的领域,却被一个半路出家的江湖游医打败,她怎么甘心?” 半夏低着头,没吭声。 “罢了,你去弄点吃的,忙活了一下午,什么也没干,肚子却饿了。”顾京墨冲她挥挥手,“等会儿我好好劝劝她。” 半夏领命去了。 她跟着苏落葵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知道顾家人的口味,因此她很快就准备了一桌让人满意的饭菜。 也不知道她出去这段时间,顾京墨说了什么,总归苏落葵面上看着是不气了,还听劝的出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苏落葵对顾京墨说道: “我一定要想个办法,证明我的医术,要让镇北王知道,他没有选择我的方子,是多么大的损失。” “这怎么证明?”顾京墨问着,语气之中有些犹豫,“这里是北境,不是京城,顾家在这里说不上话,而且镇北王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你想证明医术,可能有些难办。” “不难办。”苏落葵目光灼灼,说道,“夫君,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顾京墨问着。 苏落葵犹豫一阵,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可以做个局,暗中给云州百姓下毒,等他们中了毒,我再出去治,只要我能快速准确地将百姓身上的毒解了,是不是就能证明我的医术?” “至于下毒这事儿,可以栽赃到北狄人身上,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下毒了,以前在军中下毒,如今给百姓下毒,也说的过去。” 苏落葵说完之后,抬起头看顾京墨,希望能得到他的认同。 却发现顾京墨满脸惊讶地看着自己,他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就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 苏落葵心中一紧,有些慌了。 第151章 她向来人淡如菊 “夫君,你听我解释……” 苏落葵下意识开口,因为她知道,如果不能解释这件事,她以往在顾京墨心中经营的形象,可能全都要毁了。 顾京墨神色复杂,似乎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妻子。 在他心中,葵儿应该是品行高洁、淡泊名利的,就算镇北王拒绝了她的解毒方子,她也该是人淡如菊、不争不抢才对。 她只需要安静的等着,等到沈忆舒解毒失败,旁人自会看到她的能力。 可她怎么能说出,要给云州百姓下毒的话来? 这怎么能是高洁无双的葵儿,能说出来的话呢? 顾京墨可以接受自己是个见异思迁的混蛋。 但是他为自己找到了借口,人都向往美好,比起沈忆舒满身铜臭、卑劣不堪,葵儿就是那份美好。 所以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她,甚至不惜拿着顾家的名声和体面去赌。 但现在…… 苏落葵看懂了顾京墨的表情,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夫君,你只管厌弃我吧,我是医者,本该救人,却存了害人的心思,是我没有坚持本心,是我被世俗的偏见击垮,是我的错!” “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沈姑娘起了妒忌的心思,我不该因为她受镇北王看重,就乱了阵脚,失了分寸,我厌恶这样的自己!” “可是夫君,我是真的害怕,沈姑娘是你的原配妻子,我真的好怕比不过她,你们年少相识,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真的好怕你的心里还有她的存在,所以我拼了命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比她优秀,这样才能与夫君长相厮守……” 苏落葵哭的不能自已,几近晕厥,一字一句,全是对顾京墨的深情,以及害怕自己比不过沈忆舒在他心中地位的担忧。 顾京墨从未见过这样的葵儿。 从前坠崖受伤,流落江湖时,葵儿是明媚的,不管日子过得有多苦,她总是充满了阳光,乐观向上,面对一切困境。 后来回了顾家,她也是淡然的,她只求长相厮守,不求名分地位,大度忍让,愿意为顾家付出一切。 她很少哭,很少失态。 顾京墨还以为她永远那么游刃有余,可没想到,她却为了自己,如此愁肠百结,蹙眉千度—— 正是因为太爱他,所以愿意跟他一起吃苦。 正是因为太爱他,所以不计名分也要陪在他的身边。 正是因为太爱他,所以心中暗暗与沈忆舒较劲,生怕自己比不过,生怕他对前妻旧情难忘。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太爱自己了。 所以,被沈忆舒打压,被镇北王拒绝之后,她失了分寸,脑子里才会冒出那样恶毒的念头。 男人,对深爱自己的女人,都是有滤镜的。 他们会自动地为她开脱,把一切归结为她太爱自己身上,然后就大度的原谅和放纵,反正,她伤害的不是自己。 正如此刻,顾京墨心想: 葵儿只是太爱我罢了,她是为了我,才想着要去跟沈忆舒比,她有什么错呢? 更何况,她只是嘴上说一说罢了,马上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根本没想过要去下毒害人。 于是,顾京墨心软了,他将苏落葵搂进怀里,安抚道: “葵儿,别哭了,我又没有怪你。” “你也是太善良了,人非圣贤,谁没有一些阴暗的念头?你不过想一想罢了,却如此责备自己,实在太让我心疼了。” 苏落葵听了这话,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这一关,过了。 对苏落葵而言,顾京墨是她在京城站稳脚跟的基石和跳板,在她没有彻底根深蒂固之前,她不能失去这个托举她向上的基石。 若非认识了顾京墨,她不会被带到京城;没有顾家儿媳的身份,她没办法攀上京城权贵。 现如今,她才刚嫁给顾京墨不久,本该是新婚燕尔的时候,坚决不能再出错,让顾京墨和自己离心,否则她将失去这个跳板。 这是万万不行的。 “夫君,你肯相信我就好。”苏落葵说着,“只要你心里最爱的人是我,我才不管那沈忆舒如何呢,她便是有千般好万般好,我只要夫君对我好就够了。” “傻瓜,我最爱的自然是你,否则也不会为了你,与她和离。”顾京墨笑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调笑着,似乎忘了半夏还站在旁边。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饭菜都冷了,苏落葵也不想吃冷的,便拉着顾京墨起身,说道: “夫君,你下午在云州城逛过,定然知道哪里有好吃的,我们去吃云州的特色美食好不好?” “好,听你的。”顾京墨牵着苏落葵就要往外走。 临出门的时候,顾京墨扭头看着半夏,吩咐道: “你就不必跟着了,把碗筷收了,自去歇息吧,若是无聊,你也可以去云州街上走走,北境的风光与京城还是大不相同的。” “是,多谢郎君。”半夏福身道谢。 半夏目送顾京墨和苏落葵离开,然后快速收拾了碗筷,然后匆匆出门了。 反正顾京墨说过,她也可以出去逛,那么此番出门,就有正当理由,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北境天黑的早,半夏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街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烛灯,透过纸糊的窗棂,照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路上还有各种小摊小贩,很是热闹。 确实与京城不同。 京城天黑之后,就要实行宵禁了,只有特定的区域才会开放夜市,但北境却似乎没有这种规矩。 半夏行色匆匆,径直去了守将府西侧的巷子,那里有一道侧门—— 沈忆舒住在守将府。 为了避嫌,萧承钰下令将内外院之间的二门上了锁,从那之后,他和杜威等人从正门进前院,而沈忆舒她们就从西侧门进后院。 半夏此番正是去找沈忆舒的,她和妹妹忍冬被紫苏姐姐送到苏落葵身边,就是为了盯着顾家的一举一动。 从前隔得远,需得靠紫苏姐姐写信传递消息,如今她就在北境,有情况自然可以亲自向沈忆舒汇报。 也是赶巧,半夏抵达守将府西侧门的时候,沈忆舒她们才从军营回来。 绿柳眼尖,看到半夏,立马匆匆跑过去开了门,一把将她拉了进去,等沈忆舒和红玉进来了,她便将侧门锁上,问道: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也不怕被苏落葵发现?” 第152章 防止她故技重施 守将府后院没有住别人,都是沈忆舒带来的自己人。 半夏倒也不怕隔墙有耳,直接开口道: “他们夫妻俩出门闲逛了,说我也能出来走走,我便看准机会过来了,只要我不耽搁太晚,他们不会怀疑的。” 此话一出,绿柳倒是也安了心。 众人进门之后,红玉和绿柳忙活着泡茶,一人一杯,喝几口暖暖身子,驱散了外面带进来的寒气,倒也舒坦许多。 沈忆舒喝了口茶,开口问道: “紫苏说你们姐妹俩心思细腻,办事沉稳,若非必要,你肯定不会着急忙慌来找我,说吧,什么事?” 半夏想起自己要说的事,当即露出厌恶的表情: “姑娘,那苏落葵心肠太歹毒了!” “她提出的解毒方子,镇北王不肯使用,她居然想着要暗中给云州百姓下毒,然后她再出面解毒,以此来证明她的医术,好让镇北王刮目相看!”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云州百姓的性命,难道就不是性命吗?” 咣当一声,沈忆舒失手将茶杯掉在地上,又惊又怒: “她当真这么说?” 半夏肯定的点点头: “就当着我和顾京墨的面,提出来的。” “不过,顾京墨似乎并不是很赞同这件事,我出来之前,他已经把苏落葵劝住了,看起来像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我很不放心,苏落葵是靠着医术扬名的,这次来北境解毒,也不是陛下特派,而是她去求了太后娘娘,主动请缨的。” “她若是什么都没做,气势昂扬的出来,却灰头土脸地回去,恐怕在太后娘娘那里的信誉也要大打折扣,所以,她很有可能剑走偏锋。” 半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却见沈忆舒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沈忆舒才开口道: “红玉,从我梳妆台的妆奁下层,拿一张银票给半夏。” 红玉应了声,赶紧去拿了出来,塞到了半夏的手里。 这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若是按照半夏在苏落葵身边当差算月钱,她可能半辈子才能赚到这么多钱,于是她赶紧推辞: “不不不,姑娘,这太多了!京城的紫苏姐姐,也常给我和忍冬送钱,生怕我们在顾家委屈了,如今我怎么能收您的钱?” 沈忆舒笑了笑,劝着: “你就拿着吧,你和忍冬冒着风险在苏落葵身边当内应,你如今又冒着风险来给我传递消息,劳苦功高,这是你该得的。” “更何况,在顾家不论是打探消息,还是经营人脉,都是要钱的,你手里头宽裕一些,办事也能顺当一些。” “能用钱去让别人做的事,没必要自己动手,如此也能不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我可是希望你和忍冬平平安安的。” 沈忆舒对待自己人,向来护犊子。 这一通言辞下来,直接把半夏感动的稀里哗啦—— 她们这些身世漂萍的人,从来都是别人能随意驱使的棋子,但是谁不想碰到个好的主子,让日子好过一些呢? 她和妹妹何其有幸,碰到了沈姑娘这样的好主子。 虽然让她们做的事情有些风险,但给钱非常大方。 在京城时,紫苏怕她们新到顾家,被人欺负,便给了她们好些钱,让她们去笼络人心。 如今在北境,沈姑娘一出手就是五百两,何其阔绰。 若是按照这么下去,她和忍冬结束在苏落葵身边的细作生涯之后,恐怕就能攒下一笔不小的钱财,足够她们姐妹俩过后半辈子了。 “多谢姑娘厚爱,姑娘放心,我和忍冬定然将那苏落葵和顾家人,盯得死死的,坚决不让她们对姑娘产生威胁。”半夏神情坚毅地发誓。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万事小心。”沈忆舒点点头。 很快,半夏就离开了。 绿柳出去送了人,锁上西侧门,回来之后便忍不住问道: “给百姓下毒,再出面解毒,这法子她好几年前就用过了,后果就是松城大疫,几乎无人生还,整个松城到如今成了一座死城。” “她什么水平,自己不清楚吗?当年她下了毒,都没能解毒,如今她怎么敢保证自己能解毒?她是想让云州百姓,步松城的后尘吗?” 沈忆舒胸腔里也充满了愤怒。 她无法想象,一个学医的人,没有半点悲天悯人的心肠,却把百姓的性命,当做是她扬名的工具。 “不能让苏落葵故技重施。” 沈忆舒说着,思忖片刻,吩咐道: “红玉,你去一趟前院,找镇北王,就说我担心北狄会对云州百姓下毒手,请他务必派人守好云州城内所有的水井与河流。” 五年前在松城,苏落葵与那王政华合谋,便是在水井中下毒。 这是苏落葵做惯了的手段,如果她想故技重施,恐怕依旧会如此,必须好好防备。 虽说云州如今有沈忆舒在,就算真有什么万一,她也可以兜底,但是她依旧不想让百姓,遭此无妄之灾。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镇北王,是苏落葵想对云州百姓下毒?”绿柳不解。 沈忆舒摇头说道: “首先,我们没有证据,苏落葵毕竟是朝廷派来的特使,我若随随便便指证她,这样不妥。” “其次,消息的来源我们不能泄露,苏落葵说这些话的时候,身边只有顾京墨和半夏,若是漏了消息,半夏处境不妙。” 所以,只能以防止北狄下手的名义,将水井与河流这些防护起来,不让苏落葵有任何可乘之机。 “是,我这就去。”红玉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了。 沈忆舒看着红玉离去的背影,看着外面清冷的月光洒在地面,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希望苏落葵只是随口一说,希望顾京墨能将她劝住。” 就在沈忆舒担心云州百姓安危的时候,半夏已经回到了长月巷的宅子里,同时顾京墨和苏落葵也回来了。 苏落葵看到半夏进门,便问道: “半夏,你去了哪里?” 半夏拿出自己在街上买的东西,双手呈递上去,解释道: “少夫人,下午从军营回来的时候,我看到街边有卖蜜果子的,跟京城那边卖的不一样。” “我想着,家中的小少爷喜欢吃蜜果子,寻思着买一些回来,请少爷和少夫人尝尝,若是合适,咱们回去的时候,给小少爷带一些,他肯定很开心。” 苏落葵看着半夏手中的蜜果子,顿时笑了: “难为你有心,出门这么远,竟还想着家里那个小馋鬼!” 第153章 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苏落葵并未怀疑半夏—— 首先,半夏和忍冬在外面卖身葬父,是她亲自救回来的,卖身契也在她手中,她怀疑顾家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半夏和忍冬。 其次,半夏入府之后处处妥帖,就连小少爷的喜好也了然于心,若非真心相待,怎么可能如此了解? 最后,苏落葵本身也不是多聪慧敏锐的人,一听半夏是为自己的儿子去买蜜果子,只觉得她忠心耿耿,才不会疑她别有用心。 于是,半夏混过了这一关。 她放下蜜果子,去厨房打水,伺候苏落葵洗漱了。 夜深了。 苏落葵和顾京墨早已经歇下。 半夏也忙完了手里的活儿,正打算睡觉,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角门处传来一阵叩门声。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那叩门声再度传来,声音长短间隙颇有规律,定然是有人在敲。 半夏起身,提着灯笼去角门处看,等到敲门声再响的时候,问道: “门外是谁?” 门外的声音停了片刻,就在半夏以为,这是什么恶作剧,不会有人回答的时候,外面的人开口了: “姑娘,在下乃镇北王麾下,北境军左都营骁骑校尉于宏昌,深夜叨扰,是有重要的事情求见苏神医,还请姑娘代为通禀。” 半夏听到他自报家门,心中一咯噔。 白天在军营里,什么情况她看的清清楚楚。 从镇北王萧承钰,到副将杜威,再到其他将士或者军医,对苏落葵的印象都不是很好,个个都支持沈忆舒。 怎么会有人深夜来求见苏落葵? 她知道眼前这情况不对,但她的身份只是个丫鬟,丫鬟最重要的就是听命行事,她无法自作主张。 于是,她只能开口: “劳烦于校尉稍后,容我先去禀报。” 半夏踟蹰着来到苏落葵的门口,敲门,把人叫醒后,说明了情况。 而苏落葵一听是镇北王麾下的人找她,当即起身穿衣,她觉得一定是镇北王后悔了—— 白日里放弃她的解毒方子,是为了给沈忆舒脸面,如今深夜派人来求见,定然是另有安排。 顾京墨也醒了,他和苏落葵不愧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脑回路都一样的,当即喜道: “葵儿你看,你并不需要做其他多余的事,镇北王就已经派人来了。” 苏落葵点了点头,吩咐半夏: “把人请进来,带到花厅奉茶,好生伺候着,我稍后就来。” 半夏领命走了,她把那个叫于宏昌的骁骑校尉领了进来,带到光亮处,仔细看了看对方的模样。 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脸色黝黑,长着一大把络腮胡子,一双眼睛不大,总是眯着。 没过一会儿,苏落葵收拾妥当,出来了。 于宏昌当即起身,冲着她拱手行礼,给足了她面子和尊重: “苏神医,下官这厢有礼了。” 苏落葵一下子就被取悦了,她对这个于校尉印象很好,觉得他跟军营里其他人都不一样,是个识相的。 “于校尉,坐吧。”苏落葵非常自然的在主位落座,问道,“不知于校尉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可是镇北王有什么指示?” 于宏昌看了看半夏,又看了看顾京墨,问道: “能否与苏神医,单独详谈?” 苏落葵想了想,点了点头,挥手让半夏离开,又把顾京墨劝走了,屋子里顿时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有什么话,于校尉现在可是说了。” 于宏昌压低了声音,对苏落葵道: “苏神医,实不相瞒,我深夜前来,并非镇北王吩咐,而是我自己的意思,因为白天我旁观了所有的事情。” “苏神医明明医术更为高明,开的解毒方子也更行之有效,可镇北王偏听偏信,信重那个沈忆舒,丝毫不给苏神医面子,就连他麾下的其他人,也上行下效,对苏神医不敬。” “我实在是看不过去,因此深夜前来,是想给苏神医一个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苏落葵被于宏昌一番话,直接说到了心坎儿里。 没错,她认为就是镇北王是偏听偏信,觉得其他士兵是不识抬举,觉得他们都被沈忆舒给骗了,所以看不起自己。 骤然碰到于宏昌这么个识相的,几句漂亮话一说,她就凑上去了: “于校尉说的,是什么机会?” 于宏昌又压低声音说道: “苏神医的医术无双,但镇北王并不信任,我想你需要一个机会证明自己。我有个想法,稍后你扮作我身边的士兵,随我进入军营,按照你的法子,给那些昏迷不醒的士兵诊治。” “等到那些士兵们,被你的方子治好,这岂不是在打沈姑娘的脸?到时候,旁人都能知道,你比沈姑娘的医术更好。” “治好了士兵,这是大功一件,镇北王御下虽严,但不是不讲理之人,所以他不会责怪我们私自入军营,给士兵解毒的事,反而会因为这件事,格外赏识我。” “我三十多岁了,从军十多年,至今还是个小小的骁骑校尉,中低品的武官,若是能因此被镇北王赏识,升那么几阶,对我而言也是个机会,苏神医觉得呢?” 苏落葵听得心头火热。 她觉得这个主意好啊! 比她自己琢磨着,给云州百姓下毒再解毒,要靠谱多了,毕竟眼前之人可是军中校尉,有他配合,事情要顺利很多。 她几乎迫不及待想要治好那些将士,让昏迷不醒的将士们苏醒。 这样就能理直气壮对沈忆舒说,你输了。 不过苏落葵也有担忧: “于校尉,偷偷带人进去,不会被发现吧?军营重地,若是被发现了,是不是会被处置?若是在治好他们之前就被人发现,把我们赶出去怎么办?” 于宏昌拍着胸脯,笑得胸有成竹: “苏神医只管治病,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保证让苏神医顺顺利利。” “好,我跟你去!”苏落葵说着,又问,“可士兵人数颇多,我一个人难免忙不过来,不知能不能带帮手?” “带你的夫君?”于宏昌问着。 “不,带我的丫鬟,她经常帮我打下手,对我要用的东西很熟悉,且她是我心腹,不会泄漏秘密。”苏落葵说道。 “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会派人跟着你们,在我们的计划完成之前,你的丫鬟不能脱离我视线一步。”于宏昌很是谨慎。 苏落葵觉得这没什么不能答应的,于是就应承下来。 第154章 来不及去送信了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苏落葵现在必须跟沈忆舒抢时间,必须要在沈忆舒腾出手,给第一批昏迷的士兵解毒之前,把他们治好。 因此,在于宏昌的建议下,他们的计划从今夜就开始。 于宏昌弄来两套小兵的衣服,让苏落葵和半夏换上—— 军营中也有十二三岁就从军的士兵,身量不高,身形纤弱,他们的衣服穿在女子身上,倒也没有太突兀。 半夏和苏落葵在房间里换衣服,一边换,一边不解的问道: “少夫人,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苏落葵想了想,反正进了军营,半夏也是要知道的,于是就把事情先跟她讲了,然后开口: “从今夜起,我们每个夜晚都去军营,给那些士兵解毒,你跟我一起,给我打下手。” 半夏听得心头一抖,手中的头盔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少……少夫人,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能有什么问题?”苏落葵笑了,“半夏,胆子别这么小,人家于校尉是正儿八经的军营武官,他都能赌上前程搏一局,你怕什么?” 半夏低着头,心道: 我怕什么? 我怕你急功近利,为了超过沈姑娘,不把将士们的性命当回事。 我怕你学艺不精,看不出两层毒的圈套,胡乱开药方,害了大家。 我怕你刚愎自用,听信小人谗言,在军营重地胡作非为,连累了我。 …… 半夏心中腹诽着,但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泄露了一丝一毫的情绪,被苏落葵发现她的不满。 但现在她更应该思考的,是怎么才能把这件事告诉沈姑娘。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于宏昌就在门外敲门: “苏神医,换好了没有?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再不去,天都要亮了。” “好了,这就来。”苏落葵应了声。 她让半夏背着她的药箱出去,于宏昌见了,不由得开口: “药箱这些就不要带了,太惹人注目,军医帐中什么都有,我会想办法去取,还请苏神医安心。” 苏落葵想了想,觉得也对,于是她放下药箱,从里面拿了一套针灸用的银针: “其他药材便罢了,银针我还是习惯用自己的。”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于宏昌就带着苏落葵和半夏,朝着军营而去。 抵达军营门口的时候,于宏昌率先上前去,给守门的士兵看了什么东西,随后那士兵就放行了。 于宏昌手一挥,苏落葵和半夏赶紧跟着,两人都低着头,生怕被人看出不对劲。 半夏此时心急如焚,她根本没办法脱离苏落葵的视线去报信。 怎么办? 眼下这种情况,她只能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想办法给沈忆舒留点信息了。 于宏昌把苏落葵和半夏带到了十一营。 十一营门口本来有人守着,见到于宏昌过来,便冲着他点头示意,然后提醒道: “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会有人过来换岗。” “放心。”于宏昌点了点头。 苏落葵进了帐中,看着一排排昏迷不醒的人,脑海中迅速思考着对策,然后说道: “于校尉,人太多了,光凭我和半夏两人,两个时辰肯定是无法全部治疗的,我们只能治疗一部分。” “事实上,要证明我的医术,一部分也就够了,等他们好转,镇北王看到了我的本事,自然会派其他人协助我。” 于宏昌蹙了蹙眉: “你自己看着办,但也别太少了,一两个人可不行。” 苏落葵点了点头。 接下来,于宏昌就把整个十一营的士兵交到了苏落葵的手中,而他自己则是跟之前那个守卫,在外面盯着。 苏落葵初步估计了一下时间,觉得两个时辰内,治疗五十个人正好: “半夏,我先用银针给这些士兵疏通经脉,你去找于校尉,想办法按照我之前开的药方抓药,熬足五十个人的量,稍后给他们灌下去。” 苏落葵的方法本就简单,这也是她为什么敢半夜来解毒的原因—— 操作性强。 她施针,半夏熬药,也就可以了。 若是像沈忆舒的方法那样,什么药浴、药汤、药膳全都来一套,她怕是还没开始,就被人发现了动静。 半夏听了这话,立即起身: “我这就去。” 她找到了给沈忆舒通风报信的机会,不管是抓药还是熬药,只要让她一个人,她就能给沈忆舒留足够的信息。 半夏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于宏昌见了,赶紧问道: “干什么去?” “少夫人让我去帮忙抓药熬药,她稍后会用到。”半夏说着,顺便拿出了苏落葵之前开的药方。 于宏昌想了想,吩咐之前的守卫: “你守在这里,我带她去一趟。” 半夏本以为能自己一个人去,如今听到于宏昌要跟着,心下失望,但也没说什么。 很快,她在于宏昌的带领下,来到了存放药材的库房。 这些药材都是用麻袋装起来,一袋袋放在地上,麻袋上贴了纸条,写了药材的名字。 半夏在苏落葵身边待了不少时间了,有些事情已经做习惯,她当即找出包药材的纸,铺开在桌面上,然后对照单子,一样一样抓药。 她左手拿个小秤,将药材从袋子里取出来,放到秤盘上,严格按照药方上的数据把控分量,确定没什么差错,才将称好的药材,倒到纸上。 她做的很慢,为了不出错,她总要核对个好几遍,才抓药。 于宏昌盯着半夏的动作—— 倒也没有盯的很严实,不过是偶尔抬眼看一看,确定半夏在认真做事,就又移开了目光。 事实上,于宏昌对半夏没有什么疑心。 毕竟她是苏落葵的心腹,如今跟他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半夏? 所以,这也给半夏留了一丝钻空子的余地。 她知道自己被盯着,但是她不慌不忙,直接从旁边取了一张书写的纸,放在秤盘上,又从麻袋里分别抓取了一些半夏和一些忍冬。 半夏和忍冬,本身就是药材名,因此这库房里都有。 此刻她无法见到沈忆舒,也无法写信,就只能把含有自己名字的药材,抓在一起,留下线索。 沈姑娘聪慧,只要明日来到军营,看到用纸包着的半夏、忍冬,她应该就能猜到,这是自己给的提示。 半夏心里想着,然后面不改色地将两味药材包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她继续抓药,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第155章 来贺将士们解毒之喜 半夏按照苏落葵的方子,抓好了五十副药。 然后她被于宏昌带着,去了专门煎药的军帐,里面摆满了煎药的小炉子和砂锅罐子,足足二百个。 如此,便能让半夏一次性熬五十副药,只需要照看火候就行了。 熬药时,会有浓烈的药味飘散出去,难免被人闻到。 但是于宏昌并不怕被人察觉: 一则是因为,军营里连日来一直在持续熬药、煮药浴,味道长期漂浮不散,笼罩在军营上空,因此夜间熬药,就算有味道,也不明显。 二则是因为,后面这几排军帐的守卫,或多或少都算得上是他的人,就算被人察觉,他只需打发几句就行了。 于是在这两个时辰内,苏落葵按照自己的方法,完成了对十一营将士们的解毒。 虽然只治疗了五十个人,但是她心满意足。 苏落葵和半夏在天亮之前离开了军营,回到了长月巷的房子里,由于一夜没睡,所以白天就要补眠,为晚上再去军营做准备。 半夏忧心忡忡,心里只盼着沈忆舒能发现她留下的线索。 卯时正刻,三个太医便相携着来到军营。 他们是跟着苏落葵从京城来的。 按理说,本应该跟在苏落葵身边帮忙,为北境军将士解毒,可奈何镇北王拒绝了苏落葵的方法,沿用了沈忆舒的方法。 不过镇北王没有拒绝他们三个帮忙,好歹是精通解毒的太医国手,比起擅长外伤治疗的军医还是要熟练。 因此,他们也被分配了不少任务。 几个太医初来乍到,不想让北境军的将士们,觉得他们没有用心,因此这日来的格外早。 三个人分工合作,开始忙活起来—— 在整理军帐的时候,有个姓刘的太医,看到桌上有一团纸,他打开一看,却见里面包着半夏与忍冬两味药材。 他不禁嘀咕一句: “谁把这两味药材放在一起?半夏有毒,不经过处理,怎能与忍冬一起用?” 说话间,他便将这两味药材分开来,将那张纸给扔了。 沈忆舒带着红玉和绿柳来到军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末。 太医们早就把中毒士兵们需要泡的药浴配好,交代伙房熬煮完毕,将士们也已经泡了许久了。 此时太医们正对照药方,配制需要服用的汤药。 因此,沈忆舒并不知道,刘太医早上随手扔了一团纸,里面包着两味药材。 她没有接收到半夏留给她的信息。 沈忆舒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为第二批中毒的将士们解毒,至于第一批昏迷的那些,还是按照老法子,慢慢把毒拔出来即可。 如此,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第二批中毒症状为头晕目眩的士兵们,经过二十天的煎熬,彻底拔除了身上的毒素,换句话说,毒解了。 经过军医和太医们轮流诊脉,确定这一批将士们,脉象沉稳有力,先前的虚浮沉疴一扫而空,身体完全恢复到健康状态。 头不晕了,眼不花了,站起来还能围着校场跑个五十圈。 众人齐刷刷的站在沈忆舒面前,拱手道谢: “多谢沈姑娘救命之恩!” “诸位不必多礼。”沈忆舒赶紧说着,“诸位将士们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是铁骨铮铮的英雄,能有幸为诸位治病解毒,也是我的荣幸。” 萧承钰接到第二批将士解毒的好消息,匆忙赶了过来,刚来就听到了沈忆舒这话。 他不由得笑道: “将士们保家卫国,沈姑娘悬壶济世,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发挥作用,都是英雄。” 要夸一起夸,没毛病。 萧承钰就是一个如此擅长端水的长官。 就在这时候,副将杜威从外面匆匆跑过来,冲着萧承钰抱拳行礼,开口禀告: “大将军,苏神医夫妻俩在军营外求见,说是来恭贺将士解毒之喜。” 萧承钰听了这话,不由得蹙眉: “他们消息这么灵通吗?这毒解了还没多久,军医们也是刚确诊,她在长月巷就听到消息了?” 不对,严格来说,是还没听到消息就赶来了。 毕竟长月巷距离军营,还得有一段距离,路上过来也需要时间,这么看起来,那苏落葵难不成是未卜先知? 杜威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萧承钰想了想,吩咐道: “罢了,把他们带进来吧,也让苏落葵看看,用沈姑娘的法子, 将士们解毒一样很好,别再动不动用她那个药王谷弟子的身份,贬低其他人。” 杜威领命而去,不多时就把苏落葵、顾京墨和半夏带进来了。 苏落葵前几日被萧承钰拒绝,败兴而去,原以为她会消沉,没想到她竟是面带笑意、志得意满地走了进来。 她来到萧承钰面前,行礼道: “王爷,我来贺将士们解毒之喜,从此以后他们将摆脱毒药的折磨,恢复健康,继续镇守边境,为国效力。” 苏落葵难得说一句中听的话,萧承钰也不欲与她计较,便点头道: “多谢苏神医,将士们能解毒,沈姑娘劳苦功高,如今你也不必执着,非要用你的方子了。” 萧承钰本以为,苏落葵能来贺喜,想必是已经想通了,不跟沈忆舒争夺高下了,没想到他话刚说出口,却见苏落葵脸色一变: “什么沈姑娘劳苦功高?那分明是我的功劳!”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了,杜威甚至顾不得失礼,问道: “你的功劳?你才来几天?怎么就成你的功劳了?这第二批将士们身上的毒,是沈姑娘辛辛苦苦坚持了二十天,才彻底拔除的。” “苏神医,你来贺喜,大家欢迎,可你也不能硬抢功劳吧?” 苏落葵被杜威怼了一通,冷声开口: “什么第二批?我说的是第一批,昏迷不醒的那些!” 随后,她像是反应过来,又问道: “你的意思是,第二批的毒也解了?沈忆舒用她那慢的要死的法子,磨蹭了二十天,终于把毒解了?”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白让将士们多受了好多天的苦!” 萧承钰从她的话里察觉到了不对劲,忙问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来贺将士们解毒之喜,贺的是第一批?可第一批不应该还在昏迷不醒吗?” 苏落葵扬起下巴,傲然道: “他们会醒的,就在今天。” 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这几天,每个晚上她都来给那五十个人治疗解毒,但因为每晚只有两个时辰,所以拖慢了她的进度。 原先定下的三天,延长了一些,花了四五天才彻底解毒。 苏落葵估算过,那五十个人,醒来的时间,就在今日。 第156章 造谣一张嘴 沈忆舒听了苏落葵的话,瞬间变了脸色,她厉声问道: “苏落葵,你做了什么?” 与苏落葵认识这么久,沈忆舒自诩多少对她有些了解,若非她暗中做了什么,她不会如此笃定,说那批将士们今日会苏醒过来。 苏落葵不满沈忆舒的态度,更觉得马上就是自己的翻身时刻,便冷笑着说道: “沈姑娘,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疾言厉色,不管我做了什么,初心都是希望给将士们快点解毒,免得他们在你手中被磋磨受苦。” 沈忆舒还想再问什么,却见有士兵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大将军,十一营……十一营的弟兄们醒了!” 听了这话,苏落葵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看,我就说他们今日会醒。” “是都醒了?”萧承钰问那小兵。 “不,只醒了五十个人。”那人回话道。 “当然只醒了五十个,那是因为我精力有限,只来得及给五十个人解毒。”苏落葵这时候开口道: “镇北王,当日你拒绝我的解毒方子,偏听偏信沈忆舒的一面之词,可如今我证明了自己的方子是对的。” “根本不存在什么两层毒,这一切,不过是沈忆舒害怕我抢了她的功劳,害怕我的医术比她高明,所以危言耸听罢了!” “这五十个将士苏醒过来,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倒是折腾了二十天呢,又是药浴,又是药汤,有效果吗?我几副药下去,他们就醒了,这难道不能说明结果吗?” 沈忆舒听了她的话,气的不能自已,她原本苍白的脸都被气红了,有心想跟苏落葵争辩,可又觉得跟这种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便只吩咐道: “绿柳,让她闭嘴!” 绿柳就像是那被下了指令的傀儡人一样,沈忆舒话音刚落,她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啪的一声打在了苏落葵的脸上。 一声脆响,打断了苏落葵的喋喋不休,却也让她跳脚: “沈忆舒,你敢叫人打我?” “苏落葵,你最好祈祷将士们没事,否则你万死难辞其咎。”沈忆舒说完这话,三步并作两步,匆忙去了十一营。 红玉立马跟上,扶着她,萧承钰、杜威等人紧随其后。 另有许多想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将士们,尾随着跟到了十一营。 唯独半夏,趁着人多,一窝蜂而去,于是故意落后几步,同时拉住了离她很近的绿柳的袖子,使了个眼色。 绿柳心知半夏定然是有话说,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朝着茅房而去。 十一营里,被苏落葵夜间解毒的五十个人醒来了。 所有人都齐聚于此,柳军医和刘太医他们,正在轮流给他们诊脉,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解毒了。 沈忆舒一到,随手抓了个离自己最近的士兵,开始把脉。 片刻后,她吩咐红玉: “记,白芷、茯苓、党参、红葵……” 她一连串说了十几种药材,报完了名字后,又吩咐道: “去抓药,五十人份,赶紧熬,再晚来不及了!” 红玉赶紧转身就去。 顾京墨见状,一把拉住红玉的胳膊,说道: “不许去!” “沈忆舒,你什么意思?明明毒已经解了,你却还要抓药,是在显摆什么呢?你就这么容不下葵儿比你有能力吗?” “你用了二十天,尚且不能将他们体内的毒全部拔出,葵儿不过用了几个夜晚,就能叫他们苏醒,孰优孰劣,一目了然,你还想干什么?” 沈忆舒不想跟蠢货论长短,她转头看向萧承钰: “王爷,事不宜迟,请您听我一句。” 镇北王看着沈忆舒恳求的目光,转头吩咐杜威: “你和红玉姑娘一起去,叫上其他人一起,抓药熬药,尽快。” 杜威和红玉赶紧走了。 苏落葵见状,面露失落,觉得很讽刺: “起初王爷不信我,我无话可说,但我证明了自己的方子可行,王爷仍然不信我,却是为何?” “都道沈姑娘借住在守将府,与王爷朝夕相处,难怪王爷对沈姑娘偏心至此,我懂了。” 话音落下,一片哗然。 萧承钰怒视着苏落葵,直言道: “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士们的生命考虑,你却在这里妄言诽谤,随口污蔑,你自己与男人无媒苟合,生下孩子,莫非以为全天下的女子, 都如你这般不自尊自爱吗?” “沈姑娘一心为北境军将士,冰清玉洁,我与她虽同住守将府,却内外分明,中间上锁,向来清清白白,从未逾矩,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污蔑的?” 苏落葵是怎么嫁给顾京墨的,在京城也不是个秘密。 更别提他们这段婚姻中,还有个更大的受害者沈忆舒,就算想瞒着,也瞒不过去。 朝廷派苏落葵来北境,除了随行的三位太医之外,还有不少负责押送药材、拱卫安全的护卫。 这些护卫被杜威拉着,去吃几顿饭,喝几顿酒,话匣子敞开了什么都聊,那苏落葵在京城的事情,早就被泄露的一清二楚了。 萧承钰本就对她颇为不喜,只是看在她是朝廷特使的份上,屡次轻轻放过,但现在,她居然红口白牙、血口翻张,直接造起他和沈忆舒的谣,那他岂会容忍? 这不,当着北境军将士的面,直接掀翻了她的老底。 又是一片哗然。 似乎大家都没想到,平日看起来清冷高傲的苏神医,居然私底下是如此放荡的女人。 与男人无媒苟合,生下孩子? 就算是民风开放的北境,也没有哪家正经人家的姑娘会这么做。 苏落葵被揭了老底,面子上挂不住,顿时抿着唇不再言语,但是没关系,顾京墨会为她出头。 在顾京墨看来,那不是什么无媒苟合,是他与葵儿的真心相爱。 于是,他言之凿凿,看向萧承钰: “镇北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如此戳女子的痛脚?事情本来就是沈忆舒做的不对,你却偏偏只针对我夫人,你态度这么明显,谁知道你是不是和沈忆舒,有什么首尾?” “旁的不提,咱们就单说这解毒之事,我夫人确实将毒解了,五十名士兵好好的在这儿,活生生的证据,铁板钉钉的事实,难道都不能叫王爷信服吗?” “葵儿是受陛下所派,来北境为将士们解毒的,她一心只想救人,却被沈忆舒屡次挑拨,一身医术无法施展,如今好不容易证明了自己,却还要被王爷羞辱,真真可笑!” 第157章 美人消之毒的变种 就在萧承钰和顾京墨对峙的时候,沈忆舒在挨个儿给那五十个将士把脉,越是把脉,就越是绝望。 柳军医看沈忆舒实在脸色不好,便问道: “沈姑娘,这些人身上的毒,确实是解了,如今脉象已经正常,您之前说的第二层毒,请恕老朽无能,没有发现。” “照目前看来,情况应该还算好,你为何如此忧心忡忡啊?” 沈忆舒笑得苦涩,只说道: “柳前辈,您对毒术一道研究的并不深入,可您回头看看那三位太医,号称太医院里最精通解毒的人,他们是何表情?” 柳军医回头看去,将那三位太医的表情尽收眼底: 蹙眉,忧心,不解,疑惑。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看到了正常脉象的表情。 于是,柳军医心里一咯噔,忙拉着附近的刘太医问道: “刘兄,情况如何?” 此时,萧承钰早已几句话把顾京墨怼的哑口无言,他转过头来,看着十一营那些已经清醒的将士们,正好听到了柳军医的问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刘太医,他紧张地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手都直哆嗦: “不太妙啊。” 顾京墨一听这三个字,顿时反驳: “哪里不太妙?五十个人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刘太医,你该不会是被沈忆舒收买了吧?” 刘太医终于体会到了跟蠢人说话的感受,他并不理会顾京墨,只跟身旁的柳军医探讨: “脉象摸着确实正常,但未免太正常了,柳兄,北境军将士们多年征战,战场上刀枪无眼,难道他们从未受过伤?” “若是受过伤,不论是明伤暗伤,都会在身体上反馈出来,可你摸这脉象,却是分毫无损,像是整个身体处于巅峰状态,这怎么可能呢?” “他们中毒的脉象我看过,苏神医的解毒方子我也看过,我敢肯定,单单是解毒,绝对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现在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仁嘉县主先前说的两层毒,已经被诱发出现了,才造成了将士们如此奇特的脉象,可老朽舔为太医三十年,竟看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毒!” 几个军医一听这话,赶紧亲自上手把脉验证。 王军医径直走到一个小将跟前,伸手给他把脉,良久之后,他才开口: “此子名叫董奂,是老夫的同乡,来从军后,老夫难免对他有些照顾,因此记得很清楚,半年多前行军布防图被泄露,北境军遭遇第一次惨败,侥幸存活的将士个个都身受重伤,董奂就是其中之一。” “他那时候肺部中箭,箭深入肺腑三寸,就算后来治好了外伤,但肺部的伤势却不可逆,如今给他把脉,却见他肺腑康健,像是从未受过伤,便知刘太医所言属实。” 太医和军医都这么说,那么这五十个将士身体有问题,便不再是沈忆舒的一家之言。 苏落葵脸色苍白,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怎么会呢?怎么会真的有第二层毒呢?” “怎么不会?”萧承钰极尽讽刺,“现在,你总算可以承认自己学艺不精了吧?” 苏落葵怎么可能会承认,她向来以自己的医术为傲,闻言便道: “是,我可能确实没有诊出第二层毒,但是我也没有犯错误,我为十一营的士兵解了第一层毒,即便诱发了第二层毒,却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他们不仅活得好好的,而且身体还越发康健,这岂不是好事?” 沈忆舒听了她这话,不由得冷笑: “苏落葵,枉你自称药王谷弟子,枉你自诩医术无双,你怎么就不明白,随着时间的流逝,生老病死、身体衰弱,那是自然规律,天底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能够逆转。” “药王谷哪怕再怎么天下闻名,号称活死人、肉白骨,那也只是外界对药王谷不了解时,说出去的夸张吹嘘之词,我不管你师从于谁,你师傅难道没告诉你,一切有违自然规律的东西,都是有伤天和的异端?” “十一营这五十个兄弟,因为被你诱发了第二层毒,身体返回到巅峰状态,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错!大错特错!别看他们现在无恙,但他们的寿命却已经所剩无几了!” 苏落葵是医者,水平说实话不算差,她知道沈忆舒说的是对的。 人体生老病死是规律,医者只能用手段,延缓衰老、治疗疾病,却无法让已经衰老残破的身体,重回巅峰。 但她依旧不想承认,自己被沈忆舒比下去,她辩解道: “你说的这第二层毒,闻所未闻,不管是军医们还是太医们,甚至包括我,都从未见过,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说不定,这就是你的一面之词,更有甚者,就是你动的手脚!” 沈忆舒气笑了,她反问: “所以,你是明知自己犯下大错,无可辩解,所以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了,是吗?” “好,我来告诉你,为何我会对这种毒如此了解!因为它就是另一种程度上的‘美人消’!” “顾京墨!你来给你这号称神医的夫人,解释一下,什么是美人消!” 顾京墨听了这话,脸色惨白,喏了喏嘴唇,开口道: “美人消,天下奇毒,无药可解,中毒者会在七天之内毒发身亡,而在死亡前的那一刻,身体会恢复到最美、最巅峰的状态。” “沈忆舒的母亲,昔年为了救顾家女眷,便是身中此毒,七日之内香消玉殒,而沈忆舒是她母亲剖腹取出来的。” 十一营的五十个兄弟,目前的身体也是回到了巅峰状态,跟美人消的症状很相似,只是与沈忆舒的母亲当年所中之毒,又有所不同。 将士们所中的第二层毒,应该是美人消的变种,只要不诱发,慢慢拔除,他们是不会中毒的,也就是说还有缓和的余地。 可若是有人用错了方法,直接解第一层毒,那将会立刻诱发第二层毒,并且瞬间侵蚀将士们的身体,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舒云曦当年剖腹取子后,也是硬生生熬了七日才去世,可这五十个兄弟,却已经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沈忆舒眼眶含泪,解释道: “我母亲因美人消而死,我自己受困于美人消余毒二十年,我前半辈子从能读书开始,就在研究这种毒。” “所以当时我一进军营,把脉之后,便察觉出来了,故而才用了费时费力的法子,给他们拔出毒素,苦心孤诣想要保住他们的命。” “可是你,苏落葵,你究竟做了什么?” 第158章 你根本不配为医 沈忆舒被苏落葵气的心神激荡,一阵晕眩,差点站不住。 幸亏暗中偷偷回到大部队的绿柳,眼疾手快,快步上去扶住她,这才没让她晕倒在地。 绿柳已经从半夏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此时再看苏落葵,便觉得她格外可恨。 没想到,还有更绝的。 苏落葵并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想着推卸责任: “这件事情怎么能怪我一个人?是你没有把话说清楚,你若是早告诉我,那第二层毒是美人消……” 绿柳忍不了了,这回没有沈忆舒的命令,她也冲上去,一个大嘴巴子,犹嫌不够,反手在另一边脸上又打了一巴掌。 两巴掌扇完,勉强出气了,绿柳叉着腰跟苏落葵对峙: “你恶不恶心?到现在还在怪我家姑娘!” “我问你,我家姑娘没提醒过你,他们体内有第二层毒吗?没告诉过你,这是北狄人的圈套吗?没跟你说,你那个解毒药方,是诱发第二层毒的引子吗?” “当日我家姑娘说这些话的时候,镇北王、顾京墨,以及诸位军医和太医们都在场,你想抵赖吗?” 苏落葵被绿柳两巴掌,打得心中恨极,辩解道: “她是说过,可她没说这是美人消啊!我若是知道,又怎么会冲动行事?” 绿柳呵呵两声,冷笑着问道: “说没说是美人消,重要吗?将士们身体里第二层毒是什么,重要吗?不管是什么毒,你但凡乖乖听话,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最好祈祷,他们能撑的时间长一点,撑到红玉熬完药,否则你就是杀死他们的凶手!” 顾京墨听了这话,抓住重点,忙问道: “所以,这种毒是有解药的,是不是?红玉她们去熬的药,就是解药,对不对?” 沈忆舒这会儿已经缓过气了,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她说出了事实: “没有解药。” “我让红玉熬的药,是我这么多年,根据自身的情况,研究出的一种能暂时压制毒性的药,但是也压不了多长时间。” “一副药顶多只能管几个时辰,而毒性就算被压下,但在体内还是会侵蚀身体里的五脏六腑,会让身体逐渐虚弱。” “所以这五十个兄弟,日后每天都要与药罐子为伍,慢慢变得体弱多病、风吹就倒,就像我一样。” 他们再也不能拿起兵器,征战沙场了,再也不能策马扬鞭,保家卫国了,年纪轻轻的汉子,却只能终身以药罐子相伴。 有几个承受能力差的,听闻噩耗,恍惚之下,竟然喷出一口鲜血。 随后,直挺挺的向后倒下,再无气息。 从头到尾不过短短数息,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鲜活的人命就在众人面前,倏然而逝。 “红玉呢?让她熬的药怎么样了?”沈忆舒着急,立马问着。 萧承钰压住她的肩膀,防止她过分激动: “你冷静点,抓药熬药,没有这么快,要熬出药效,起码得半个时辰,沈姑娘,你已经尽力了,无需对自己多加苛责。” 沈忆舒听了这话,一颗心冷了下去。 是的,她尽力了,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但是作为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苏落葵逃不了干系。 “王爷,苏落葵狂妄自大,不听人言,擅自为将士们解毒,害其性命;另外,白日军营一直有我在,她没有机会插手,定然是夜间前来解毒。”沈忆舒道,“军营重地,她怎么混进来的,需得彻查。” 苏落葵一听,便知道沈忆舒是要借着军规军纪来对付自己,她忙为自己辩解道: “沈忆舒,你不用在这里装大义,我就算再有错,也是朝廷派来的特使,我所做的一切,初心都是想为这些将士解毒。” “我是医者,没有哪个医者敢肯定,自己这一辈子都没出过错,我并非有意为之,你也不用在这里扯虎皮做大旗,借着镇北王来对付我。” 沈忆舒的眼神骤然变冷,死死的盯着苏落葵: “你犯了这么大的错,本来就该承担责任,居然到现在还认为,是我在借故给你找不痛快?” “苏落葵,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医者,天天把济世救民为己任挂在嘴边,可是你有一个字做到了吗?” “你根本,不配为医!” 苏落葵最忌讳别人贬低她的医术,这是她的立身之本,不管是当初救下顾京墨,还是后来攀上了城王和太后,医术都是她的底气。 可现在,沈忆舒就差指着她鼻子骂,说她学艺不精害死人。 她怎么能忍? 于是,她出言反驳道: “我不配为医,难道你配吗?你不过是半路出家的江湖游医,不知道哪里学了几本书,误打误撞解了毒,却来跟我叫板。” “这件事我固然有错,但是论医术,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敢跟我比一比吗?” 沈忆舒见她满脑子都是跟自己的竞争,便知道如果这次不彻底把她打压下去,她还会继续不服气作妖。 于是,沈忆舒说道: “你根本不配与我比。” “为医者,不止要有过人的医术,还要有谨慎的态度,谦逊的品格,包容的心胸,以及心怀苍生的格局。” “而这些,我有,你却一样都没有。” “你胡说八道!”苏落葵反驳。 沈忆舒冷笑,一样一样说给她听: “论医术,我一眼便看出将士们中了两层毒,可你却丝毫没有察觉,你学艺不精,比不过我。” “论谨慎,我来军营之后,对中毒的将士们几乎是逐一把脉,将三批中毒的将士各种比较,总结规律,分析不同,这才得出结论。而你,仅仅只给十个人把脉,就大言不惭开了药方。” “论谦逊,我曾向柳军医等各位前辈讨教,将他们曾经记录的脉案都拿过来逐一看过,分析同一人在不同时段的变化,并与他们讨论。而你,狂妄自大,不听人言,为己独尊,酿成大祸。” “论包容,我愿意留下你带来的三位太医帮忙,没有因为他们是你带来的,偏向你的阵营,就弃之不用,因为我知道他们都是医术过人的好手,多一份力量,将士们就早一日痊愈。” “论格局,我一心一意只为了给将士们解毒而努力,可你,打着解毒的名义,满腹心思想要超过我才是真,你把打压我变成了你的第一要务,而为将士们解毒,不过是你打压我的手段。” “苏落葵,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你愿意在京城攀附权贵、交换利益,这是你的选择,我不作任何评价,可你能不能不要把北境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当成你刷名声的工具?” 第159章 她要的是神医的名号 沈忆舒很少说这么多话。 一则,是因为她身体不好,说太多会胸闷气短,感觉难受。 二则,是她根本不想与蠢货计较,懒得费那么多口舌。 从前在顾家,苏落葵打着真爱的名义,处处和顾京墨在她面前膈应,她都没有太过计较。 除了觉得不值得再为顾京墨费神之外,还因为苏落葵是医者,她哪怕私德不修,但一身医术好歹能造福世人。 可如今,沈忆舒算是看明白了。 医术不过是苏落葵刷名声的工具,底层的百姓、北境的将士、甚至京城的医馆,都是她的工具。 她要的是一个天下无双的神医名号,要的是京城权贵趋之若鹜的巴结和讨好。 什么一心想为北境将士解毒? 都是虚的,她不过是看不惯沈忆舒在她引以为傲的医术上超过她,不愿意自己身上的神医光环易主,所以千方百计证明自己。 甚至不惜违背军纪,也要趁着夜色前来给将士们解毒。 如果成功了,她就还是那个天下无双的女神医。 何其可笑。 十一营五十个兄弟的性命,不过是苏落葵为了给自己营造名声的跳板,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她在意的是能不能超过沈忆舒。 所以,这一次,沈忆舒说话毫不客气。 直接在苏落葵最为骄傲的医术上,彻底贬低她,质疑她的医术,怀疑她的人品,全方位将她贬地一无是处。 “不,不是这样的!”苏落葵泪眼盈盈。 她看向周围的人,军医、太医、士兵们,试图找到一个人能够认同自己,反驳沈忆舒的话。 可是,每个人在接触到她眼神的时候,便很快挪开了视线。 苏落葵自从来到北境之后,在军营里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她确实没有仔细把脉,确实没有跟军医商讨脉案,确实自作主张。 沈忆舒说的没有错,她这神医之名,名不副实。 苏落葵心态崩了,她捂着脸,转身就要跑出去,却听萧承钰一声令下: “拿下,暂时关押在军帐,本王稍后亲自审问。” 很快,就有两个士兵上前,一左一右扣上苏落葵的手臂,在她的反抗中,把她带走了。 同样的,顾京墨和半夏也没能逃得了。 一个是苏落葵的夫君,一个是她的心腹丫鬟,这几日半夜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人最清楚不过。 半夏被押下去前,看了绿柳一眼,却见绿柳冲她微微点头。 不管怎么样,半夏是被胁迫的,她一个丫鬟,无法对主子的行为发出抗议,为了隐瞒身份,她更不敢有丝毫出格的举动。 但她留了信息,中间出了差错,沈忆舒没收到,这是另一回事了。 几人被押下去之后,那五十个兄弟中,又有人坚持不住,吐血身亡,同样是短短数息,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很交集,沉默的等待着。 尤其是五十人中剩下的那些人,亲耳听到沈忆舒描述了那毒药有多可怕,亲眼看到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顷刻间吐血身亡。 他们的心里不是不害怕的。 作为军人,没有死在战场上,不能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却死在这样阴损卑鄙的毒药上。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但他们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起初或许还心生不甘,但慢慢地已经趋于平静,人终有一死,他们不过是死的窝囊些罢了。 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因此第二层毒药的影响也不一样。 接连有人吐血而亡,但也有人一直坚挺。 终于,等到了红玉,她熬完了药,让杜威带着士兵们端过来,却发现原本五十个人的,到现在已经死了半数。 “姑娘,对不起,是我慢了一步。”红玉红着眼睛道歉。 “怎么能怪你?便是我师傅在此,他也无法保证能完全保下他们的性命。”沈忆舒心中哀痛,脸上却越发平静,“还剩二十一个人,把药端给他们吧。” 能活一个是一个。 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命只有一条,若是能活着尽孝,总比这么窝囊的死了要好。 红玉带着士兵们去分发汤药,沈忆舒则是让绿柳准备笔墨: “我要将这些年,以自身对抗美人消余毒的经验写下来,另外再写上能压制毒性的药方。” “往后余生,只希望能帮到他们。” 而解药,沈忆舒目前做不出来。 药王谷谷主裴怀风,医术冠绝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他尚且花了十几二十年的功夫,才勉强研究出了美人消的解药药方。 可是那药方,却没有人试验过,不知道究竟可不可行。 沈忆舒目前就是在用自己作为试验品,来践行师傅的药方。 若是她这次成功了,那美人消就有了解药,或许可以请师傅来帮他们看看,也许还有解毒的希望。 若是不成功…… 沈忆舒也逃不过一个死亡的结局。 那二十一名士兵喝完了药,放下碗,齐刷刷地站在了沈忆舒面前,拱手道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多谢沈姑娘保下我等的性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虽然我们这些人日后无法再为国尽忠,但只要活着一日,就不会忘记沈姑娘大恩。” “但凡日后沈姑娘有求,我等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都是军中的汉子,铁骨铮铮,性情耿直,说一不二,信守诺言,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了承诺,来日必定想方设法践行。 萧承钰也感慨了一瞬,但很快就收敛了心神,开始下命令了: “杜威,单独拨一个营帐出来,让这二十多位兄弟们居住,每日由太医诊脉,熬药喝药,等身体彻底稳定之后,将他们的身份文牒发还,通知他们的亲人,接他们回家。” “另外,对十一营和十三营的解毒继续,所有解毒事宜都要听沈姑娘安排,不得有误。” “召集全军,在校场待命,等审问过苏落葵之后,本王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的狗胆,敢违抗军令,私自放她进来。” 杜威听了这话,顿时领命而去,又安排几个手下去办事了。 围在十一营附近的人都散了,军医和太医们也继续手头的事情,按照沈忆舒的法子,为昏迷不醒的将士们解毒。 沈忆舒看着军营有条不紊地忙碌,便对萧承钰说道: “王爷,我有些话,想私下跟你聊聊。” “跟我过来。”萧承钰点了点头,带着沈忆舒来到了专属于他的军帐。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0章 骁骑校尉于宏昌 一行人很快到了萧承钰的个人军帐。 门口有士兵守着,萧承钰带着沈忆舒,以及红玉、绿柳二人进入其中,落座之后,问道: “沈姑娘想跟我说什么?” 沈忆舒坐下后,深深地舒了口气,勉强从那二十几个士兵死去的惋惜之中回过神来,开口道: “王爷先前说要审问苏落葵,我便想着,让王爷在审问她之前,对整件事情先有个底。” “苏落葵那个人,向来是会颠倒黑白的,她若是为了逃脱罪责,蓄意撒谎,也有可能。” 昔日在顾家的时候,苏落葵分明是盯着顾京墨户部侍郎之子的身份,想借此为跳板成为官眷。 可她嘴上却说着不在意名分地位,只求陪在顾京墨身边,相伴到老,一张嘴惯会哄人,黑的说成白的,而且像是听不懂人话,只愿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姑娘说得对,莫非你对这件事知情?”萧承钰问着。 “不是我知情,是绿柳。”沈忆舒开口,“先前场面混乱之际,我见绿柳曾离开过一段时间,同时苏落葵身边的半夏也离开了,想必绿柳已经从半夏口中,问出了事情的经过。” 萧承钰不解: “半夏既是苏落葵身边的心腹,又如何轻易肯向绿柳透露事实?” “半夏是我的人。”沈忆舒直言不讳,“苏落葵和顾京墨从前几次三番欺我,甚至想对我下毒手,若是不在他们身边安插探子,我不放心。” 此话一出,萧承钰面露赞叹。 看来安插细作这事儿,也不一定非得是两军交战才能用上。 绿柳得了沈忆舒的示意,便上前开口讲述: “半夏交代,苏落葵为了证明自己的医术,曾经想用整个云州百姓做筏子,她下毒再解毒,只是被劝住了,没来得及去做。” “当天晚上,便有一个名叫于宏昌的骁骑校尉登门拜访,还是半夏亲自开门接待的,那于校尉进门之后,与苏落葵密谈半个时辰,之后苏落葵便决定兵行险着,深夜潜入军营,为十一营的将士们解毒。” “半夏又说,那位于校尉在军中似乎很有威望,他命苏落葵和半夏假扮军士,随同他入内,只出示了些许信物,便无人盘查深究,就连看守十一营的守卫,也自动避开,为她们提供方便。” “半夏还说,她曾在存放药材的帐中留下线索,是一张宣纸包裹着半夏与忍冬两味药材,那时她被监视,无法给姑娘通风报信,便用这种方式以作提醒。” “只是不知半路出了什么差错,姑娘并未看到她的提示。” 萧承钰听了绿柳的转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问沈忆舒: “前几日夜里,你让红玉过来禀我,说是疑心北狄人会在云州城各个水井、河流下毒,让我派兵防范。” “你担心的,恐怕不是北狄,而是苏落葵吧?” “没错。”沈忆舒点头。 “可她不过随口一说,又已经被人劝住,应该不会有此行为,你却因半夏几句话,防备至此,如临大敌?”萧承钰又问着。 “她才不是随口一说,有些事情,她做过的。”沈忆舒冷笑着,又道,“王爷,此事暂且不提也罢,你还是先审问当前的事情吧。” 萧承钰听懂了沈忆舒话里的未尽之意,但也没有深究,而是对军帐外守着的士兵吩咐道: “把那个叫半夏的婢女带过来,本王要单独审问。” 沈忆舒闻言,起身告辞: “王爷亲自审讯,事关军营机密,我不便在此,十一营和十三营的将士们还等着解毒,我就先过去了。” 萧承钰点了点头,也没留她,只目送她离去。 片刻之后,半夏被带了过来。 由于沈忆舒提前说了,半夏是她放在苏落葵身边的细作,因此萧承钰不曾为难半夏,只照常问话: “本王已经知道你的身份,绿柳也将你告诉她的事情,完全转述给本王,但是本王现在想听你从头到尾再说一遍。” 半夏没有丝毫隐瞒,从那天苏落葵被镇北王强制送出军营开始,到回家之后她生气、出馊主意、被顾京墨劝住,再后来夜间于宏昌来访…… 一字一句,丝毫没有遗漏。 她甚至连当天晚上,苏落葵说了什么话,是什么样的表情,都全部回忆起来。 这让萧承钰不由得感慨: 沈忆舒从哪儿找来的人,记忆力强也就罢了,还临危不乱,很是稳得住,在那个所谓的于校尉眼皮子底下,都敢给沈忆舒留信息。 天生一个干细作的好苗子,可惜已经有主,不能效命于军中。 感慨完毕后,萧承钰便问道: “你可还记得那个于宏昌的面容?说话的口音?或者身上有无其他特征?” 半夏听了这话,顿时愣了。 面容?口音?特征? 对方既已经报上家门,自称是骁骑校尉于宏昌,那镇北王只管去军中,将此人寻来便是。 可现下镇北王却问出这样的问题,只能证明一件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军中,或许并没有一个名叫于宏昌的骁骑校尉,这个身份是假的,但人肯定是真的,否则也不能自由出入军营。 萧承钰看半夏的神色,便知道她听懂了,再次感叹这女子聪慧。 沈忆舒手下,能人不少啊…… 精通骂人的绿柳,天生细作的半夏。 还有红玉,看着不显山水,实际上稳重妥帖,但凡沈忆舒昏迷,或者特殊情况无法发号施令的时候,红玉便是总揽大局之人。 这些人都是女子,却个个优秀,不输男儿。 萧承钰叫来杜威,让他去找个画师,对照半夏的口供,将那个自称于宏昌的骁骑校尉画出来。 纵然此人改了名字,但半夏是亲眼见过他的,说不定能找出来。 叫人把半夏带下去之后,萧承钰又先后审问了太医和军医。 后来从刘太医的口中得知,他的确扔掉过一个包着半夏、忍冬两味药材的纸团。 半夏这味药材有毒,未经处理过的半夏跟忍冬放在一起,若是被人误用误食,他担心出事,便顺手处理了。 因此,他并不知道,自己丢了半夏好不容易留下的线索,也让沈忆舒错失了洞悉真相的机会。 按照半夏的设想,沈姑娘聪慧绝顶—— 当沈姑娘看到那个纸团和两味药材,就必然能想到半夏、忍冬姐妹俩,由此可得这纸团是半夏留下的。 进一步推测出,半夏曾经来过军营,甚至来过储存药材的军帐。 她为何而来?为什么能来? 只要细想,沈姑娘定然能发现不对劲,或许能阻止苏落葵的所作所为。 只可惜,两边的消息不对等,中间还有刘太医好心办坏事,以至于沈忆舒没能及时察觉苏落葵的行为,造成了如今的后果。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1章 苏落葵要将功折罪 继刘太医之后,萧承钰紧接着审问了顾京墨。 顾京墨的口供与半夏能对的上,无非就是骁骑校尉于宏昌半夜登门,与苏落葵单独密谈半个时辰之类。 由于他不曾夜间跟着苏落葵来军营,因此他并不清楚关于治疗的过程,也就是说,他还没有半夏知道的多。 其他人的口供都问的差不多了,杜威那边也根据半夏的描述,将那个叫于宏昌的人画出来了。 杜威将画像拿给萧承钰看—— 却见画像上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身材壮硕,膀大腰圆,当日登门时穿着军中的铠甲,将全身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脸。 那脸色黝黑,满脸络腮胡,一双眯眯眼。 整个画像看起来,非常奇怪,但却又说不出哪儿奇怪。 萧承钰将画像收起来,吩咐杜威把苏落葵带了过来。 苏落葵像是痛哭过的,一双眼睛通红,被带到萧承钰面前时,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承钰看了她半晌,问道: “苏神医,你想不想将功折罪?” “什么意思?”苏落葵问道。 “你私自夜入军营,给将士们解毒,却造成将士们二十多个人无辜殒命,剩下二十多人虽然没死,但却以后再也无法建功立业。” 萧承钰先陈述她的罪过,后说道: “你之罪责,北境军中许多人看在眼里,无法隐瞒,也无法抹消,是肯定会被问罪的。” “但是本王知道,你也是被人所蒙骗,那个号称北境军左都营的骁骑校尉于宏昌,本王可以实话告诉你,军中没有这号人。” “但他既然能带你入营,想必是真实存在,且身份不低,你配合本王将他找出来,本王在上表陛下的奏折中,可以酌情为你折罪。” 苏落葵听了这话,整个人都震惊了。 什么叫根本没有于宏昌这个人?那也就是说,她被骗了!什么给彼此一个机会,当时说的好听,实际上是一个圈套! “他为什么要骗我?”苏落葵不解。 她初来乍到,与北境军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也不过是跟沈忆舒有点龃龉罢了,难不成那个人为了沈忆舒,竟然拿手底下兄弟们的性命做赌注? 萧承钰挑了挑眉,笑道: “你没必要知道这么多,你只说一句,愿不愿意配合本王。” “愿意!”苏落葵赶紧应承了。 不管她给那些人解毒的初心是什么,跟沈忆舒斗气也好,还是真的想为北境军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罢,但终归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从事实看,她就是有罪的。 现在有机会能减轻罪责,她怎么可能不抓住? 只有她的罪责够轻,日后去了京城,才能让京城权贵,乃至城王和太后,看在她医术的份上,出面保下她。 否则,她不知道还要遭受多么严重的后果。 萧承钰听了苏落葵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 “听说你曾与那个所谓的于校尉,单独密谈半个时辰,你是与他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他长什么样子,说话什么口音,或者身上有没有其他的特征,你都仔仔细细回忆一遍。” 事关自己的性命和前程,苏落葵回忆得很仔细。 她的描述与半夏差不多大致相同,但也有不同之处: “那个于校尉,眼睛似乎有疾,他在跟我说话的时候,时而眯着眼,时而瞪着眼,没多久又眯着了。” “我那时候还在想,是不是他眼睛有什么不舒服,还想着要给他看一看,但没有机会说出口。” “哦,对了,还有一点很奇怪,他的身形很壮硕,可是他的脚却很瘦,他穿的军靴,因此很明显,和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违和。” 萧承钰把她说的几点记下,问道: “还有吗?” “我暂时想不起来了,如果再想起别的,到时候再禀告镇北王。”苏落葵这会儿非常乖巧。 毕竟自己的前途都掌握在萧承钰手里呢,犯了错,再也不复之前的嚣张和自信。 萧承钰点了点头,吩咐杜威: “把苏落葵、顾京墨、半夏三人暂时监禁在长月巷的房子里,派人看守,无事不得出。” “一日三餐派人去给他们送饭,等到本王查出暗中作祟的人,到时候再送他们回京,交由陛下定夺。” 杜威拱手领命,赶紧让人把他们三个带走了。 萧承钰看着画师所画的画像,又看着苏落葵的描述,心中那种怪异之感越发强烈。 他冥思苦想许久,心中隐约有些猜测,但还需要证实一下。 于是,他让人把沈忆舒请了过来。 “王爷找我有事?”沈忆舒进来之后,问着。 “坐吧。” 萧承钰说着,然后提起之前沈忆舒在寒州郊外的雪山,点破北狄细作一事,问道: “当日沈姑娘勘破对方北狄细作的身份,是从他的眉眼间距和骨相看出来的,听红玉说,沈姑娘对人的皮、肉、骨很是了解。” “能不能请你帮我看看,这些特征,是否能同时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上?” 说话间,萧承钰把画像和刚才的记录,都递了过去。 沈忆舒接过,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一边看,一边脑海中在想象那个于校尉的形象,最终她摇了摇头: “很奇怪。” 萧承钰闻言,笑了: “是,我也觉得很奇怪,不知沈姑娘可有何指教?” 沈忆舒指着画像和记录,对萧承钰说道: “可疑之处有三。” “第一,人体的身高一般是脚长的七倍,按照半夏所描述的身高,和苏落葵描述的脚长,这个人的身高应该没有这么高。” “他应该是在鞋底,或者盔帽中塞了东西,增加了自己的身高。” “第二,人若是长得壮实、体胖,那么相应的脚也会变宽,否则会存在受力不稳、走路不平衡的情况,慢一些还好,跑快了很有可能摔倒。” “试想,一个征战沙场,且有官衔在身的校尉,怎么可能是个跑起来就不稳当的人?” “第三,眼睛,因为胖而被挤出来的眯眯眼,和正常眼睛故意眯着,是不一样的,故意眯着那么脸上颧骨的位置,会不由自主向上。” “结合苏落葵所言,他时而眯着眼,时而瞪着眼,应该是他说话的时候忘了伪装,不小心漏了馅。” “因此我认为,这个人应该没这么高,没这么壮,也不是眯眯眼,他是故意伪装出这些特征,再用络腮胡子遮住大半边脸的轮廓,好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长相。” 第162章 王爷绘得一手好丹青 听沈忆舒这么一说,萧承钰顿觉豁然开朗。 脑海中关于这个于校尉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似乎隐隐约约窥探到了他的真容,锁定了真实身份。 “多谢沈姑娘,帮了我的大忙。”萧承钰拱手道谢。 “王爷客气,若无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十一营和十三营那边,还需要我。”沈忆舒说着,起身告辞。 她离开之后,萧承钰没走。 而是自己拿了纸笔,对照画师所画出的画像,以及苏落葵之后提供的信息,按照沈忆舒的分析,重新画了一幅画。 身形再偏瘦一些,身高没有这么高,眼睛不是眯眯眼,再去掉络腮胡子…… 一通画完,萧承钰看着纸上的人,觉得非常熟悉。 他脑海中闪过两个人的身影,但不是很确定,于是叫来杜威,问道: “你看此人像谁?” 杜威身为萧承钰身边的副将,自然是认得军中所有将领的。 那个带着苏落葵夜入军营的人,地位明显不低,定然是有品级在身的武将,因此他必定存在于杜威的记忆库中。 杜威辨认了好一会儿,才道: “属下说不好,若是单看这上半张脸,很像是前锋营的游击将军王琨,若是看一整张脸,却又像是左都营的怀化中郎将万平川。” 说完这话,杜威拿着这张纸,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再看出别的什么来。 萧承钰闻言,点了点头: “跟我想的一样,看来就是这两个人嫌疑最大。” 杜威忙道: “属下立马将他二人抓起来审问。” “暂时不用,就这么贸然去抓人,打草惊蛇不说,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不会承认的。”萧承钰摇摇头,“要抓人,也得抓现行的。” 杜威点点头,表示明白。 “对了,苏落葵呢?”萧承钰又问道。 “已经按照大将军的吩咐,把他们三个监禁在长月巷的房子里了,派了可靠的兄弟守着,不会有什么问题。”杜威回答着。 “好,你先下去吧,让我再想想。”萧承钰挥了挥手。 傍晚。 沈忆舒结束了一天的治疗,离开军营,打算回守将府。 刚到门口,便看到萧承钰率先上了她的马车,并掀开帘子,说道: “我与沈姑娘同路,今日劳烦沈姑娘送我一程。” 沈忆舒不由得失笑。 除了最开始两天,萧承钰基本上没有跟她同行过,一则是他有自己的事情,二则也是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 没想到,今天刚被苏落葵造了谣,他却明目张胆地跑到她的马车上,要求同路而行。 看样子,这位镇北王也是个反骨仔。 “能载王爷一程,是我的荣幸。”说罢,沈忆舒上了车。 马车朝着守将府而去,萧承钰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道: “这是我根据你的建议,改出来的画像,你且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沈忆舒接过,打开一眼,却见画像上的人栩栩如生,不由感叹: “没想到,王爷还绘得一手好丹青呢!” “不过这画像没什么需要改动的了,已知的信息就这么多,王爷已经将其处理到极致,我没有别的看法。” “只是这画像既然已经画了出来,王爷想必应该已经知道,那个所谓的骁骑校尉于宏昌,是什么人了吧?” 萧承钰收起画像,微微颔首: “是有怀疑的人选,但画像毕竟不十分准确,因此怀疑的人选有两个,我打算想个办法,把人找出来。” 沈忆舒能明白他的意思。 不能打草惊蛇,不能没有证据抓人,只能暗中找寻区分,若是确定了人选,说不定还能将计就计,利用一把。 不过她想了想,提议道: “王爷要找细作,要不要先把苏落葵他们几个送走?” “他们继续待在这里,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很有可能再度被人利用,尤其苏落葵。” 苏落葵虽然学艺不精,但她的医术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毕竟曾经挑战过京城医馆,屡战屡胜。 若是继续被人利用,怕是会对萧承钰的计划不利。 萧承钰闻言点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确实应该先把他们送走。” “先前苏落葵之所以能被人诓骗,夜入军营给将士们解毒,原因之一固然是她自己心术不正,但还有个原因,却是因为她对军营不了解。” “但凡她知道的信息多一些,就该知晓,骁骑校尉不过九品武官,在军营中还没那么大的权利,能在夜间私底下带人进去,却不被盘问。” “但凡她对那个于校尉的身份存疑,也不至于就这么轻而易举,答应了对方的计谋。” 没错,一个九品的校尉是没有这种权利的。 但是这画像指向的两个人—— 前锋营的游击将军王琨,是正五品,左都营的怀化中郎将万平川,是正四品,这两个人倒是有操作的可能。 沈忆舒赞同萧承钰的想法。 她原本不是个喜欢在背后说人长短的性子,但对苏落葵这种人,却是个例外。 她道: “先前她一门心思要赢过我,所以被假冒的骁骑校尉欺骗;如今她一门心思想要将功赎罪,保不齐又会被其他的人欺骗。” “万一有个自称是军中将领的人去找她,说王爷委托她暗中调查之类的话,她难道不会相信?” 苏落葵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为了保命,定然会抓住每一根送到她眼前的救命稻草。 若是人家再装得像一些,她或许根本察觉不到问题。 对萧承钰这种在边境统领重兵的人而言—— 蠢人不可怕,因为蠢人可以一眼看透心思,猜中行为,加以防范。 坏人也不可怕,因为坏人大部分有自己的行为逻辑,若是可以从这套逻辑中窥探一二,未尝不能抓住线索,尽在掌握。 但就怕苏落葵这种的,没有蠢到底,有几分小聪明,但却有着大手段,还全然没用在正道上。 这种人,有时候造成的后果,是无可估量的,所以还是早早送走比较好。 萧承钰有了内心有了章程之后,便不再犹豫。 直接吩咐杜威,召集先前押送药材来的护卫队,将苏落葵三人绑了交给他们,请他们押送回京。 另外,他手书一封,写明事情的原委,让他们到了京城好交差。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做法,实际上萧承钰还另外写了奏报,将事情的经过全部写下来,单独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交给陛下。 第163章 我应该没那么倒霉 苏落葵和顾京墨被送走了,整个云州的空气仿佛都清新起来。 一起来的三位太医也跟着返程,毕竟他们的主场在京城的皇宫,而不是在这苦寒的北境。 更何况,北境只是缺少药材,而不是缺少医者。 药材既已送到,有沈忆舒带着军医们在,哪怕速度慢一点,但也会非常稳妥的保全所有将士的性命。 刘太医离开前,特地郑重地向沈忆舒行了个礼: “仁嘉县主深明大义,不辞辛劳替北境将士们疗伤解毒,下官一定将所有的事情,如实禀明皇后娘娘。” 一句话,沈忆舒便知道,他是皇后的人。 她颔首微笑:“有劳刘太医了。” 京城来的人全部离开了,沈忆舒转身回到军营,继续未完成的解毒大计,但在此之前,她吩咐红玉: “传信给紫苏,让她在京城多看顾半夏和忍冬姐妹俩,尤其是半夏。” “这次苏落葵出来,本意是在北境军中扬名,坐实她神医的名号,但她不仅没成功,反而犯下大错,她若是气不过,难免不会拿身边人出气。” 顾京墨是官员之子,且是她的夫君,自然不会有什么损伤,可半夏和忍冬就要遭罪了。 这姐妹俩是替沈忆舒办事的,她不得不考虑她们的安全和处境。 红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去给紫苏传信了。 沈忆舒回到军营,和军医们配合着,继续给剩下那些昏迷不醒的士兵们解毒,她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萧承钰,则是在想办法,打算找出那个冒充的骁骑校尉于宏昌了。 杜威立在萧承钰身边,开口说道: “大将军,照属下的意思,直接把那两人拿下,严刑审问,我就不信他们受得住军中的大刑。” 萧承钰摇摇头,并不赞同这种方式,他道: “杜威,我们固然可以抓人,但是我们还需要思考,那个假校尉于宏昌行为背后的逻辑和意图。” “按照他对苏落葵的说法,只是想谋求一个加官进爵的机会,可若真是如此,他为何要隐瞒身份?” “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是谁,他想隐藏起来,那你想想,究竟什么人才需要隐藏?” 杜威脸色一变:“北狄,细作?” “不错。”萧承钰点头,又道,“还记得半年多前,我们的行军路线泄漏,造成的惨败吗?” “记得,那是大将军领兵以来,遭受的最大的一次败仗。”杜威低着头,似乎是不敢说出来。 杜威是萧承钰的心腹,也是皇帝派到萧承钰身边的人。 最初的目的,是皇上害怕这个幼弟在战场上有什么闪失,所以专门派了人贴身保护他,杜威就是其中之一。 萧承钰也知道他是皇帝派来的,但他并没有怀疑皇帝的用心。 监视也好,督查也罢,都无所谓。 反正萧承钰只是个行军打仗的人,没有其他的野心,所以事无不可对人言,也就把杜威当成了心腹。 同时,杜威也是这么多年以来,萧承钰和皇帝之间的纽带,他代表的是兄弟之间,一种无与伦比的信任。 因此,杜威是跟着萧承钰,从南疆战场,到北境战场的。 他跟着萧承钰,大大小小的战争打了不少,从前也不是没有失败过,但都是小败。 而半年前的那一次,是萧承钰从军以来,吃过的最大的亏。 他怕这件事成了萧承钰的心魔,因此平常并不提起,只是这次萧承钰特地问起来,他才如实回答。 萧承钰盯着面前的画像,开口说道: “上次大败,我们都知道是行军路线图被泄露,否则北狄不可能未卜先知,将我们所有的举动都算计在内。” “我们也都知道,路线图一定是潜伏的细作泄露的,但细作是谁,潜伏在什么地方,目前是什么身份,却一无所知。” “这个假冒的于宏昌,定然就是北狄细作之一,他想利用苏落葵,让我军损失战斗力,造成我军内部混乱,也可能还有别的意图。”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无法确定军中就只有他一个细作,我现在要思考的,是如何将这件事利用起来。” 云、寒二州有大量的北狄细作,又怎么确定北境军中没有? 毕竟,除了萧承钰、杜威以及少数几个军中高层将领,很多士兵都是在云、寒二州就近招募的。 细作混入其中,有的在战场上死了。 有的运气好,一步步凭着军功,被提拔到了高位,逐渐接近北境军的权力核心,继而窥探到更多的军事机密。 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大将军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杜威观察着萧承钰的脸色,问着。 “先确定这个假于宏昌的身份,再顺藤摸瓜。”萧承钰说着,冲着杜威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 他压低声音,在杜威耳边低语了几句,却见杜威了然地点了点头。 杜威去办事了,萧承钰看了看时间,临近中午,于是他派人请了沈忆舒过来,在他的军帐一起用午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忆舒惯会察言观色,一看萧承钰的表情,便道: “王爷似乎已经想到办法,辨别那个假于宏昌的身份了?” “已经让杜威去办了,沈姑娘如此聪慧,不妨猜猜看?”萧承钰问着。 沈忆舒想了想,开口道: “其实,想辨别他们的身份很容易,只需要悄悄透露,我军有一场很大的军事行动,事关北境战场的战局。” “然后,分别在那两个人面前,说出不同的计划,若是哪边的计划出了意外,八成就能确定那人的身份。” “除非……” “除非什么?”萧承钰好奇。 “除非两个人都是北狄的细作,如果真的是那样,那王爷未免也太惨了些。”沈忆舒调侃着。 “我想,我应该没有那么倒霉吧。”萧承钰扶额苦笑。 “我也觉得不会这么倒霉,潜伏的细作终究只是少数,这么多年过去了,肯定也损耗了不少,真正还有多少人在替北狄做事,不好说。”沈忆舒说着,“但我觉得应该不会太多。” 若是北狄细作真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北境军渗透的那么彻底,无孔不入,那就不应该用下毒这种手段。 下毒,那是北狄确定自己不是对手,怕打不过,才用这种阴谋。 萧承钰听了她的分析,说道: “不管细作人多还是人少,在将他们彻底拔除之前,我不会贸然用兵的。” 至于下毒,他也不怕,因为北境现在有沈忆舒。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4章 沈忆舒病倒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北境军营中风平浪静。 萧承钰倒是经常喊几个高阶武将在军帐中议事,时不时派个五百人的队伍出去干点什么,神神秘秘的,谁也看不透。 沈忆舒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却缄口不言。 又十天过去,十一营和十三营这些昏迷不醒的将士们,身上的毒彻底解了,一个个都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但因为昏睡了太长时间,所以身体虚弱,缺少营养,有些吃不消。 然而军医把过脉,除了虚弱之外,再没有别的毛病。 也就是说,他们都好了。 萧承钰听到消息,火急火燎的跑过来,看着两个营、足足三千人,一个个或靠或坐,心中高兴不已。 “参见大将军。”士兵们想要起身行礼。 却被萧承钰立刻阻止: “诸位兄弟刚刚苏醒,身体还虚着,不必如此多礼,只管好好休息便是,等养好了身体,还需要诸位去杀北狄人呢!” “是,我等一定尽早养好身体,随将军征战沙场,抵抗北狄!”众人齐刷刷地说着。 至此,三批中毒的士兵全部都解了毒。 萧承钰心中的那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他不知道有多感激沈忆舒,如果不是她到来,北境军可能就完了—— 没有沈忆舒,而朝廷派来援助的人是苏落葵。 苏落葵学艺不精,诊错了脉,但因为现场没有人医术比她更高,所以没有人对她提出质疑,所以萧承钰多半会按照她开的方子去做。 三天药灌下去,三批中毒士兵,加起来六千人,恐怕都要命丧当场。 军中每一个将士的性命都是珍贵的,每一个人在战场上,都是阻挡敌军南下劫掠百姓的英雄。 若是一次性死了六千人,对萧承钰、对北境军而言,将会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说不定,军中士气也会因此一蹶不振。 毕竟,这可是六千人啊,兄弟们没有死在北狄的刀下,却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还好,还好这种惨烈的事情没有发生。 虽然苏落葵自作主张,也让二十多个兄弟丧命,但毕竟是少数,尽管大家都心痛,却也不影响大局。 而这一切,都得感谢沈忆舒。 自从她来到云州,拖着虚弱的病体,往来于守将府和军营之间,用自己最大的努力,竭尽全力保下所有人的性命。 她是北境军最大的功臣,也是大家认定的恩人! “传令,今晚军营里摆宴,庆祝中毒将士们康复痊愈,也感谢沈姑娘这段时间的辛劳。”萧承钰吩咐着,又看向沈忆舒,“沈姑娘,今晚的宴席,你可一定要参加。” “王爷邀请,岂敢不从?”沈忆舒笑了。 很快,军营便忙活起来。 杀猪的、宰羊的各司其职,为晚上的宴席做准备。 沈忆舒在军营也没什么事情做了,就先回了守将府,稍稍休息,等着晚上的来临。 她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 大概是持续一个多月的忙碌,让她消耗了太多的心神,又或许是为将士们完全解了毒,骤然放松。 然后,她的身体又如同山崩一样,垮了下去。 到了傍晚,红玉和绿柳进来叫她起床,打算让她换衣服,去参加晚上的军中宴席。 可低头一看,沈忆舒常年苍白的脸变得酡红,再一摸额头: “好烫!姑娘又发烧了!” “衣服也汗湿了。”红玉摸了摸,说道,“我守着姑娘,给她换身衣裳,你去禀告王爷,就说晚上的宴席,我们姑娘去不了了,再劳烦他请柳军医开个药。” “我马上就去。”绿柳匆匆忙忙离开。 萧承钰在守将府前院看公文,一听说沈忆舒又发烧了,当即吩咐杜威去找军医,然后自己匆匆去了后院。 抵达后院的时候,红玉正好给沈忆舒换好了衣服出来,端着一个脸盆,准备打水。 “沈姑娘情况如何了?严重吗?”萧承钰很是忧心。 “还是老毛病了,发烧昏迷。”红玉说着,“我去打盆水,给姑娘擦脸,王爷请自便。” 萧承钰听了这话,便在绿柳的带领下,朝着内间走去。 按理说,女子闺房本来不能进的,但沈忆舒现在昏迷了,衣衫也没有不整,萧承钰事急从权,进去探望也无妨。 他站在沈忆舒床边,静静地看着。 却见这纤瘦的姑娘静默地躺着,眉头紧蹙,仿佛睡梦中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当然,也有可能是发烧难受,不由自主地蹙眉。 “沈姑娘为将士们劳累至此,义薄云天,在下感激不尽。”萧承钰说着,还双手交叠,深深鞠躬,给沈忆舒行了个大礼。 绿柳都惊呆了,忙说道: “王爷实在不必如此,我们姑娘心怀善念,救人也是心甘情愿。” “我知道,她心甘情愿救人,我也是心甘情愿道谢。”萧承钰说着,感慨道,“可惜沈姑娘没能有个好身体。” 说起这个,绿柳就生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不是怪顾家,要不是为了救她们那群人,夫人才不会中毒身亡,姑娘也不必娘胎里带毒,体弱多病。” “可恨那群人还磋磨姑娘,老天爷怎么不降个雷劈死她们!” “无妨,我在给皇兄的密折上,写明了苏落葵犯下的大错,顾家是她的婆家,必然要吃挂落的。”萧承钰说道,“日后我若是再找到机会,必然也会帮沈姑娘出气。” 这么好的女子,被顾家磋磨成什么样子? 也就顾家那群人,狗眼看人低。 红玉端着水盆进来了,将面巾打湿了拧干,在沈忆舒的脸上轻轻擦拭着。 额头上的细汗全部擦去之后,又重新打湿了面巾,铺开放在额头上,用来降温。 萧承钰待了一会儿,开口道: “今晚军中有宴,我身为一军主帅,若是缺席不太好,就不多留了,劳烦两位姑娘好好照顾她,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去前厅吩咐。” “我跟前厅的管家说过了,等柳军医过来,让他在守将府住下,时刻候着,你们也不要怕麻烦,毕竟沈姑娘身体要紧。” “多谢王爷。”红玉和绿柳起身行礼道谢。 很快,萧承钰便离开了。 其实今晚不仅是军中有宴,而且也是他为北狄细作设好的圈套,能不能确定细作的身份,就看今晚了。 所以,他必须去军中,主持大局。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5章 确认北狄细作的身份 北境军营今夜十分热闹。 经历了半年前的败仗,又经历了将士们几次三番被下毒之后,军营中连日来便一直弥漫着低迷的气氛。 可今夜,这种低迷气氛一扫而空,因为中毒的兄弟们都好了。 这意味着,北境军又可以整装待发,在正面战场上痛击北狄,也意味着他们再也不用怕北狄人下毒了。 因为,有沈姑娘在。 将士们拿着烤羊腿,喝酒吃肉,一边干杯,一边放狠话: “北狄,阴险小人,看我不在战场上,杀他个头破血流!” “我发誓,下次上战场,我定要斩下五个北狄人的头颅!” “五个怎么够?我八个!” “我十个!” …… 当然,刚刚解毒、身体还没恢复的将士们,是不能喝酒的,有人端着个托盘,走到萧承钰身边,问道: “大将军,沈姑娘怎么还没来?我给她留了最好、最嫩的肉。” 萧承钰看着眼前说话的小伙子,说道: “沈姑娘今晚来不了了,她为了救你们,心神消耗过度,骤然放松,身体垮了,如今正发烧昏迷。” 倒也不是萧承钰一定要在大家高兴的时候,给人泼冷水。 只是他觉得,沈忆舒对将士们恩重如山,付出了很多心血,总该让他们都知道才是。 谁也不能抹杀她的功绩。 不过,看着几个小伙子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取而代之变成了担心,他又笑着开口: “你们无需挂怀,沈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什么事的。” 五品以上的将领们,都跟萧承钰坐在一起,也听到了他说的话,在火把的映照下,这些人的脸上,露出不一样的神色。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由于萧承钰今日放开了限制,许多将士们都已经喝醉了,横七竖八地围着火堆躺着,嘴里还叫嚣着要杀北狄人。 就算没醉倒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强撑着找到自己的营帐,往那床上一扑,倒头就睡,鼾声如雷。 没喝酒的那些都是中毒刚恢复,尚且虚弱的人,得知沈姑娘今夜不来,稍微乐呵乐呵,便回帐中休息去了。 萧承钰喝了不少,双眼迷离,他踉跄着起身,说道: “本王不胜酒力,已经喝不动了,诸位海量,尽管开怀畅饮,过来今夜,便要收心备战了。” 说完这话,他在杜威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朝着外面走去。 看样子,应该是回守将府歇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军营中没有再醒着的人,在地上那一堆横七竖八的人中,突然有个人站了起来,借着无人看见的机会,溜出了军营。 片刻后,此人又回来了,回到先前的位置躺下,闭上眼睛。 *** 萧承钰被扶上马车,朝着守将府而去。 马车刚转弯,进入到军营的视线盲区之后,他便直起身,坐正了,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喝醉的样子? “停,就在这里等着。”萧承钰吩咐着。 “是,属下去看看。”杜威下了车,离去了。 一炷香之后,杜威回来,手里还抓着一只鸽子,上车之后禀告道: “大将军,不出所料。” “是王琨,还是万平川?”萧承钰问着。 “是游击将军,王琨。”杜威说着,解释道,“前些日子,我们审问过苏落葵之后,便对军营严加防守,北狄细作没有机会通风报信,只有今日,借着军中夜宴的机会,他才能把信送出去。” 说着,杜威将手里的鸽子递过去,又道: “但是我们截获了他送出去的信,请大将军过目。” 那鸽子被人一箭穿胸,早就死了,萧承钰从鸽子腿上拿出纸条,打开一看,果然是关于军中的信息。 为了甄别王琨和万平川,萧承钰特地用假消息,设了个局—— 他让杜威告诉王琨,北境军将士已经彻底恢复,休息三日后,将于云州往北五十里开外的山上,埋伏北狄军队。 但是同样的信息,告诉万平川的时候,却改了个数字,说是在七十里开外设伏。 当时萧承钰想的是,如果能抓现行,固然很好。 但由于他并不清楚北狄细作的传信方式,所以未必一定能抓到现行,不过也没关系。 若是抓不到现行,就派斥候分别去五十里和七十里查探,哪里有异常,就证明谁有问题。 好在他运气不错。 前些天因为苏落葵的事儿,军中查得严,北狄细作没办法动手,一直到今天才找到机会。 而这,也被杜威抓了个现行,甚至拿到了他传出去的纸条。 纸条上的信息,正是五十里设伏,而下方还有一个小小的狼头图腾,代表了王琨正是北狄细作的身份。 “大将军,证据确凿,要抓人吗?”杜威问着。 “不必,先留着他,顺藤摸瓜,说不定拔出萝卜带出泥,还能再拉出一串细作。”萧承钰摇了摇头。 那个冒充骁骑校尉于宏昌的人找到了,萧承钰心事落地,吩咐车夫驾车回到守将府。 与此同时,守将府的后院里,正在发生一场厮杀—— 半个时辰前。 红玉给发烧流汗的沈忆舒,擦了身子,又换了一身衣服。 绿柳找了柳军医开了退烧药,熬好了之后,一勺一勺喂给沈忆舒。 两人忙碌完毕后,便商量着轮流休息,红玉说道: “你先去睡,一个时辰之后我叫你,我们每个时辰换一次。” 绿柳也不推脱,立刻便去沈忆舒房间里的软榻上睡了,而红玉则是坐在床边,守着沈忆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红玉只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 她强撑着睡意,想把绿柳喊醒替换自己,可下一秒,她眼睛一闭,咣当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此时此刻,守将府西侧门外面,已经来了十几个黑衣人,正在安静的等待着。 片刻后,有人从沈忆舒的院子翻出来,来到为首的黑衣人面前: “禀统领,那个沈忆舒的院子没有守卫,甚至连小厮都没有,就两个丫鬟,我已经用了迷药,让她们昏睡了。” “现在进去,必定能取那沈忆舒的项上人头。” 首领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 “守将府的其他护卫呢?” “都去参加今夜的军中夜宴了,估计镇北王那小儿也没想到,我们会派人来杀沈忆舒。”手下的人说道,“杀了沈忆舒,再也没有人能替他们解毒,到时候我们还用老办法,削弱北境军的战斗力。” “走。”首领一声令下,十几个黑衣人翻墙过院,直奔沈忆舒的房间而去。 第166章 暗夜中嗜血的幽灵 沈忆舒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 她最初发烧昏迷,意识全无,可当绿柳给她喂药的时候,她已经清醒了过来,只是精神不太好罢了。 喝了药睡下,也不知为何,总睡不踏实。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咣当一声响,稍稍转动脑袋,斜斜看去,却见是坐在床边的红玉困极,睡着之后不慎跌落在地。 沈忆舒觉得很不对劲。 红玉向来谨慎,轮到她值夜的时候,怎么可能睡着? 就算是睡着了,从凳子上摔下去,这么大动静,也该醒了。 正揣测着,沈忆舒突然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特殊味道,她从小跟各种药材打交道,很快就认了出来: 是迷药。 好在她身体内有天下奇毒,这世间其他的毒,对沈忆舒而言没什么效果,所以她不曾被一起迷晕。 但她知道,守将府中,危险已经临近了。 沈忆舒的手慢慢挪动,摸上了放在枕头上的软剑。 这把软剑,平时的时候就缠在沈忆舒的腰间,夜间睡觉的时候,便放在枕头底下。 总而言之,必须是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以备不时之需。 比如现在。 十几个黑衣人轻飘飘的落到沈忆舒的院子,眼见四下无人,前院又离得远,当即也不再隐藏行踪,只想着速战速决,杀了沈忆舒就走。 其中两个人推开门,进了房间,直奔床边而来。 软榻上的绿柳和地上红玉,依旧睡的不省人事,黑衣人从想过沈忆舒还能清醒着,因此不曾防备。 在靠近床边的时候,只见暗夜中寒光一闪,一道细细的血线从颈部飘出,两人齐齐应声倒地。 一剑杀两个,动作干脆利落,可沈忆舒知道,这只是强撑。 她不清楚外面有多少人,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挺过去,否则将会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沈忆舒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就穿着中衣,提着剑,一步步走向门外。 到门口的时候,又有两个黑衣人推门: “好了没有?杀三个弱女子,没必要用这么长时间吧?” 话音刚落,还来不及反应,沈忆舒便一剑横扫过去,血线飞扬,又倒下两个。 两个黑衣人倒在房间门口,终于引起了其余人的注意。 剩下的黑衣人朝着门口看去,却见一身白色中衣的沈忆舒,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提着剑走了出来。 “你居然没有昏迷?”黑衣人老大诧异。 “你们既然来杀我,就该知道我什么身份,一个精通解毒的人,怎么可能被区区迷药迷倒?”沈忆舒冷声说着,率先冲了上去。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发着烧,已是强弩之末。 先前那四个黑衣人,都是因为大意轻敌,所以才被她一剑毙命。 可眼下院子里的人多,一个个对她心生防备,若是等他们反应过来,配合好了再开打,她难免独木难支。 所以,她要先出手,率先撕开一个突破口。 不多时,院子里传来刀兵相接的声音,一声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楚。 十几个人的车轮战,让沈忆舒逐渐体力不支。 哪怕她下手从不留情,但杀了一个又来一个,她还得花精力顾着后背,避免有人暗中偷袭。 对方的优势是人多。 但也不是没有缺点,这群人似乎都不是什么绝顶高手,至少比起沈忆舒,和她母亲所在的七星门,远远不如。 这些人的功夫有点像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一招一式奔着取人首级而去,虽然都是杀招,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却有些不够看。 沈忆舒稍加判断后,心中微定。 她不想跟这些人多加纠缠,下手就越发不留情,甚至顾不得自己不能轻易动用内力,全力以赴对敌。 毕竟时间长了,她体力渐弱,恐怕有变。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忆舒集中精力,争取每一招每一式,都能取敌人性命,因为她的体力,不容许她做多余的动作。 一刻钟之后,前来刺杀的黑衣人全部倒下。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黑衣人的血流出来,在寒冷的北境,逐渐凝固。 沈忆舒双腿沉重,身子一软,她试图用软剑撑着自己。 奈何软剑无法直立,伴随着剑身弯曲,沈忆舒无力可借,踉跄着半蹲在地上,口中喷出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襟。 萧承钰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心中惦记着沈忆舒还在发烧,想着就寝之前来看一看,可刚到西侧门附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毕竟是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军,对这种气味非常敏感。 他赶紧跳下马车,带着杜威就冲进了院子,一进去,便看到满地的黑衣人尸首,而在那群尸体中间,蹲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映着北境的月光和雪光,凄美而清冷,她身上那星星点点的血迹,妖娆而迷魅。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暗夜中噬血的幽灵,又像是脆弱而孤独的小兽,在独自舔着伤口。 “沈姑娘!”萧承钰又惊又怒,赶紧冲过去。 他脱下自己身上厚实的大氅,裹在沈忆舒身上,紧紧的抱着她。 沈忆舒已经快撑不住了,她眼神迷离,但似乎是认出了他,当即心下一松,昏了过去,手中软剑也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萧承钰立刻将沈忆舒抱起来,准备送回房间里。 可抬头间,他见门口和屋里都有尸体,房间已经脏了,不能再住了,便扭头对杜威说道: “我带沈姑娘去前院住,你把红玉和绿柳也带过来。” “叫人把这些黑衣人的尸首抬走,但先别急着处理,核查每个黑衣人的身份。” 杜威领命点头。 等萧承钰抱着沈忆舒离开,杜威进入到房间里,试图把红玉和绿柳叫醒。 但这迷药的效果太厉害了,药效还没过,叫不醒她们。 杜威叹了口气。 若红玉和绿柳是两个男子,他保管一盆冷水泼上去,怎么都能醒,可惜她们是两个姑娘,身娇体弱的,若是被泼冷水受了寒,病倒了,该如何是好? 更何况,沈姑娘也还需要她们照顾。 于是,杜威认命地背一个、横抱一个,将两人同时送到了前院,和沈忆舒安顿在了一起。 到前院的时候,杜威让管家带人去收尸,又让他顺便把沈忆舒住的院子打扫了。 第167章 黑衣人的来历 由于沈忆舒先前发烧,柳军医一直住在守将府前院。 睡得正酣,被杜威匆匆忙忙喊起来,让他去给沈忆舒和两个丫鬟把脉,在去的路上,他听杜威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他先震惊居然有人想刺杀沈姑娘,随后又震惊沈姑娘居然会武功。 带着满肚子的震惊,他去给沈忆舒把了脉,然后道: “沈姑娘现在气血翻涌,体内躁动,应该是妄动内力所致。” “这些天,老朽跟着沈姑娘也学了一些东西,她体内有一股庞大的内力,应该不是自己修炼的,而是别人渡给她的,目的是为了压制她体内的美人消剧毒。” “内力与药物加在一起,勉强可与美人消的毒性,达到平衡。” “但若是妄动内力,气血躁动,会使美人消毒性失衡,暂时失去压制,毒性会侵蚀她的心脉和五脏六腑。” “这种情况,老朽只能斟酌着开一些舒缓安眠的方子,等睡着了,体内的躁动缓和了,毒性又会被重新压制,重新达到平衡。” 萧承钰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那就开方子,熬药吧。” 柳军医闻言去了,萧承钰坐在床边,看着沈忆舒,内心感慨: 她小小年纪,却命途多舛。 为了保住这条命,平安长大,也不知道她遭受了多少罪。 医药方面的情况,萧承钰不懂,但他会武功,他知道如果一个人要承受另一个人的内力,会受多大的苦楚。 以沈忆舒体内的这股内力来看,显然在她体内时间不短了。 这说明她接受这股内力的时候,年纪尚且还很小,经脉不曾疏通,任督二脉也不曾打开。 那个时候被灌注内力,就像是一根细细的管子,中间的通道被什么东西,强硬的撑开一样,稍有不慎,管子就会破裂。 但好在那个时候,她身边有药王谷谷主,能帮衬一二。 不然,她怕是活不到今天。 萧承钰就在这儿守着,等柳军医熬了药过来,他亲自端着喂给沈忆舒—— 他用勺子轻轻舀起半勺,吹了吹,确定不烫了,才慢慢喂进去。 到底是昏迷的,喂药不是很方便,一碗药也只勉强喂进去半碗,边喝边撒,但萧承钰没有丝毫不耐烦。 每次有药汁从沈忆舒唇边溢出来的时候,他会拿着帕子,轻轻地给她擦拭干净,动作温柔,小心翼翼。 柳军医在旁边看着,有心想接过这个差事,可萧承钰不允。 喂完了药,萧承钰又给沈忆舒盖好被子,这才起身离开,但在离开之前,他吩咐柳军医在这守着。 出去之后,他召见了杜威,问道: “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呢?” “按照大将军的吩咐,没急着处理,都送去地牢了。”杜威说着,属下正要去看看。 守将府是有地牢的,用来关押一些细作、暗探,无法用军法和大安国律法处置的人,都在这地牢里,接受审讯。 萧承钰和杜威一起去了地牢。 地牢昏暗,两边墙壁上都设有烛台,蜡烛明明灭灭,给阴暗潮湿的地牢,平添了几分诡谲莫测之感。 进了内里,十几个黑衣人的尸体被摆成一排,放在地上。 周围点燃了上百支蜡烛,照亮了这间屋子,萧承钰低下头吩咐道: “把他们脸上的蒙面巾揭开。” 顿时有手下将蒙面巾挨个儿掀开,露出黑衣人的真容,只一眼看去,萧承钰便眉头紧蹙: “中间那个领头的,像是陈记的掌柜。” 杜威拱手,点头道: “没错,这边几个也是陈记的,是两个学徒,和一个跑堂。” 这时候,另有手下认出了其他人—— “我认识这两个!这是林家医馆的人啊!捏筋松骨很有一手,兄弟们不当值的时候,都喜欢互相约着去推推背、捏捏脚。” “这个我也认识,孙木匠的儿子,就在我家隔壁的一条巷子里。孙木匠手艺好,街坊四邻的桌椅,都是找他打的,他去世之后,他儿子就继承了他的手艺,曾经上门给我老娘修椅子。” “右边那个,好像是赵屠户……” 萧承钰越听越觉得头疼,这些人,全部都是云州的百姓,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在这里居住了大几十年,所有的社交关系都在这里。 谁曾想,他们竟然会是北狄潜伏的细作呢? 很显然,暗探这身份,不是他们这一辈才刚刚被发展起来的,而是从父辈甚至祖父辈那里传下来的。 必定是从小给他们灌输北狄才是他们的家这种思想,培养他们对北狄的忠心,否则他们恐怕早就被云州真正的百姓感染同化了。 “看看他们的肩头,有没有狼头图腾。”萧承钰又吩咐。 便有人去撕开他们的衣服,露出肩膀,禀道: “回大将军,只有这陈记的掌柜身上有图腾,其他人都没有。” 陈记的掌柜,很明显是这群人的老大。 萧承钰又叹了口气—— 他最初以为,所有的暗探身上都有狼头图腾,想着凭借这个标志,将所有潜伏的暗探都找出来。 后来发现,有图腾的是少数人,真正隐藏的暗探,可能任何标志都没有,无法与普通人做出区分。 终究还是没办法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 萧承钰揉了揉眉心,开口道: “将这些黑衣人的家人全部抓起来,分开关押,仔细审问,另外,查抄他们的家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带回来,一丝一毫不能放过,尤其是可能出现的密室、暗格之类。” “杜威,你亲自带人去办。” “是。”杜威立刻领命而去。 趁着夜色正浓,云州的百姓们尚在睡梦之中,杜威带着北境军以极快的速度,办好了萧承钰吩咐的差事。 这些人的家人妻小,纵然有柔弱妇人,有垂髫孩童,哭声阵阵,但杜威郎心如铁,丝毫不为所动。 因为他永远不会低估暗探的手段,暗探难道不会利用妻儿吗? 说不定,暗探们就是算准了北境军心软,故意把线索藏在妻儿身上呢?杜威要是放过了她们,保不齐就是放走了线索。 这些人附近的邻居,只听到隔壁传来动静,可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等天亮了,家家户户该起来了,才发现隔壁似乎已经空无一人,不仅人没了,甚至连屋子里的东西也没了,被翻得乱七八糟。 一时间,云州百姓惴惴不安,紧张起来。 第168章 她是世间耀眼的存在 萧承钰掌管北境军,虽然是为了抓细作,才弄出这些动静,但毕竟是扰了民。 云州刺史李峤山听闻了这件事,即刻上门求见,说是希望王爷给个章程。 刺史乃一州之地的行政长官,总揽政事,原本与总揽军权的萧承钰互不干扰,但事关百姓,他必须得问一问。 李峤山也是个能人,旁人都汲汲莹莹,想着往京城或者其他富庶之地调动,唯有他在云州连任了十五年的刺史。 在他的治理下,云州这个曾经被北狄占领的地方,如今已经摆脱了昔日的颓势,也算欣欣向荣起来。 有萧承钰的北境军做云州的门户屏障,云州实在无需担心北狄会打进来,因此李峤山很多政策都能顺利实施。 而云州的发展,也给萧承钰的北境军,提供了很多后勤资源。 可以说,萧承钰和李峤山二人,虽说平时一个主政,一个领军,互不干扰,但实际上是互为掎角之势,彼此依托。 萧承钰在守将府的书房里,见了李峤山。 听见对方的询问,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讲了一遍: “李刺史,我向来治军严格,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绝不会打扰百姓,但事关细作,还请李刺史谅解。” 李峤山听闻那些细作胆大包天,都敢闯守将府刺杀为北境军治病解毒的沈姑娘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若非沈姑娘,恐怕中毒的那六千将士,早已命丧黄泉。 “多谢王爷告知,下官知晓了。”李峤山说着,又道,“但民心惶惶不安,不可不解决,我打算以刺史府的名义,向他们解释这件事,不知那告示上,能写到什么程度?” 细作一事,乃军中机密,李峤山知道便也罢了,如今想公布出去,还是要拿捏分寸的。 萧承钰想了想,说道: “若是将细作一事公布出去,百姓们难免互相怀疑,谁看谁都像是细作,彼此之间的感情也会产生隔阂,如此对云州治理不利。” “告示上就说,这群人被北狄收买,妄图对沈姑娘不利,犯了国法和军法即可。” 如此一来,既不必公开细作一事,造成人心混乱,又能提醒真正的百姓,千万别被北狄渗透,连累全家。 李峤山得了准话,便告辞离开了。 回到刺史府,立刻按照萧承钰的意思,将告示发出去,百姓们得知那些被抓走的人家,都是北狄收买的细作,当即安心了。 自己不是细作,不必担心被抓。 随即又冲着被抓的门户吐口水,说他们吃着大安国的米,却成了北狄人的走狗,不忠不义。 事情解决了,萧承钰顿时松了口气,招来管家问道: “沈姑娘醒了吗?” “还没有,不过她的两位丫鬟倒是醒了,如今正在房中伺候。”管家躬身回答着。 萧承钰想了想,抬脚朝着房中走去。 他进去的时候,红玉正在给沈忆舒喂药丸子,不由得问道: “这吃的是什么药?是否跟柳军医开的药方相冲?” 红玉回答道: “是我们姑娘自制的药丸子,专门用来防止擅动武功之后,出现的吐血、昏迷等情况。” “需要姑娘动武的情况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她知道自己妄动内力之后,便会真气乱窜,压不住体内的毒,便提前配了药丸子,这时候用。”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顾家大夫人诓骗她和二房的两位妹妹,去昭明寺上香,而顾京墨收买江湖匪徒,想要杀了她们。 那会儿沈忆舒就曾出过手,同样也吐血昏迷,而红玉也是第一时间掏出了药丸子。 萧承钰听了红玉的解释,顿时放了心,点头道: “原来如此。” “可惜你二人昨日昏迷,我们不懂药理,也不敢擅动房内的东西,便叫柳军医给开了些安神的药。” “无妨的。”红玉摇头,“但凡是对姑娘身体有害的药,都会被美人消之毒吞噬,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因此,就算二者相冲,也没什么大碍。” 就算相冲了,也不会比美人消更毒了。 “那沈姑娘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萧承钰又问道。 “看情况吧,根据以往的经验,一般是一到两天,这次比较严重,昏迷的时间会长一些。”红玉说着。 萧承钰听着这些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忆舒吐血昏迷,身为她的两个心腹丫鬟,本应该是最着急的,可看红玉脸色沉稳,绿柳恍若无事,仿佛一切都那么正常。 他可以想象,究竟发生过多少类似的事情,才叫两个丫鬟如此有经验,年纪轻轻,竟也称得上一句处变不惊了? 越是了解沈忆舒,他胸腔里那股名为心疼的情绪,就越是明显。 倒是无关男女之情,只是单纯的觉得,沈忆舒这样一个武功高强、医术过人且聪慧机敏的姑娘,实在是受了太多的苦。 又觉得,她若是有个好身体,应该是这世间,最耀眼的存在吧。 她可以悬壶济世,不必担心自己身体不好,而无力救人;她可以行侠仗义,不必担心自己时不时吐血,就久居深闺…… “好好照顾她,若是沈姑娘醒了,第一时间告诉我。”萧承钰吩咐完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他身为军中主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细作的家庭还得继续审问和探查,而军中那个隐藏很久的游击将军王琨,也该发挥他的作用了。 萧承钰是将军,战场才是他的领域—— 北境军将士因为中毒,在战场上屡次出状况,无奈之下,他只能下令,闭城不出,生怕将士们白白送了性命。 可现在,毒已经解了,沈忆舒先前也帮忙查过,军中再也没有其他的中毒的人,那么他们可以和北狄,在正面战场上一较高下了。 北境军需要一场胜仗,来打出士气,扫空最近这几个月闭门不出的颓势,重振雄风。 而这场胜仗,将从王琨开始。 就在萧承钰忙着备战的时候,时间一晃而过。 三天后,沈忆舒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是陌生的地方,并不是她在守将府后院的房间,心中便明白,应该是萧承钰另外安排了。 “红玉,我昏迷了几天?”她问着。 “三天。”红玉回答着,“姑娘先别说话,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我叫绿柳熬了粥,一直温着,马上端过来让你吃点,等恢复了精力,我再把最近这几天的事情,慢慢告诉你。” 第169章 要让他们动起来 沈忆舒刚醒,只管听红玉安排。 喝了水,吃了粥,才听红玉和绿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讲了,其中最紧要的,就是刺杀她的那些黑衣人的身份。 “是云州的百姓。”红玉道,“有户籍、有田地宅子、有家人妻小的百姓,谁能想得到,他们居然是细作。” 沈忆舒听完,也觉得感慨,她道: “得想个办法,把这些细作全都拔出来才行,否则北境军将时时刻刻面临威胁。” 细作借着百姓的身份作掩护,不是泄露军情,就是下毒,简直防不胜防。 红玉闻言,不由得担心: “可此事未免也太过艰难了,都说投鼠忌器,打老鼠还怕伤了珍贵瓷器呢,这些细作潜伏在百姓之中,早已与他们融合,若是真想查,那岂不是全云州的百姓,都逃不过?” 难不成真要一个个抓起来审问吗? 可这样一来,云州岂不是人心惶惶,谁看谁都不像是好人,长此以往,云州将彻底乱了。 “当然不能贸然去抓。”沈忆舒道,“红玉,你去看看镇北王是否有空,若他得空便请他过来,就说我有事要与他相商。” 红玉立刻去了。 本来萧承钰也说了,等沈忆舒醒来要第一时间告诉他,因此他也没耽误,马上就跟着红玉过来了。 进门之后,他看着沈忆舒的气色,关切问道: “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王爷关心。”沈忆舒笑着颔首,“这次请王爷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说。” “沈姑娘请讲。”萧承钰在不远处的桌边坐下,说着。 “听红玉说,刺杀我的那些黑衣人,都是云州城中的百姓,但同样也是北狄细作,不知道王爷有没有想过,要把这个细作组织,连根拔起呢?”沈忆舒问。 “如何没想过?”萧承钰叹息,“可这些人在云州待的时间太长了,我才领北境军几年?想把他们找出来,谈何容易。” 沈忆舒垂眸思忖片刻,抬头道: “我倒是有个想法。” “还请沈姑娘赐教。”萧承钰立马拱手。 沈忆舒回忆着自己了解到的信息,以及云、寒二州这些年的情况,确定了心中所想之后,才道: “王爷有没有想过,云、寒二州的细作,是先帝在位时,北狄安插在这里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直在潜伏,从没出过手,为何王爷来北境领兵之后,细作却开始活跃起来了?” 萧承钰一怔:“为何?” “因为王爷太厉害了。” 沈忆舒直言欣赏,然后分析道: “王爷乃当代军神,昔年镇守南境时,从无败绩。” “当今陛下也曾在南境领兵,只是把南夷打退到国境线之外,到王爷领兵时,直接将战线一路推到南夷的皇庭,逼得对方不得不递国书投降,对大安国俯首称臣。” “王爷正是有了这样的战绩,所以被陛下调到北境领兵。” “而王爷来北境之后,也不负众望,数次与北狄交战,也是屡战屡胜,北狄每年冬日南下寇边,侵犯我大安国边城,烧杀劫掠,可王爷来了之后,这种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 “北狄在正面战场上打不赢,所以才要动用细作组织,背地里使用一些阴损手段,妄图打破王爷不败的神话,让他们在战场上重新建立优势。” 沈忆舒这么一说,萧承钰就懂了: “北狄在正儿八经的战场上打不过我们,所以想着出阴招,而一旦他们出阴招,就得动用细作。” 沈忆舒笑着点点头: “是的,同理可得,一旦他们动用细作,那就必须要有信息往来传递,要有 活动轨迹,而这些痕迹展露出来,才能让王爷从中窥探一二。” “现在的云州城,就像是一潭死水,细作潜伏在百姓中间,无法分辨,可如果让他们动起来,是不是就能分辨了呢?” 细作什么都不做,那就跟百姓没什么区别。 可他们一旦做了什么,那就会留下痕迹,留下破绽,只要用心去查,总能揪出一些。 萧承钰得沈忆舒点拨,当即站起身,拱手道谢: “沈姑娘聪慧,当得起一声女诸葛。” “从前我只是想着,在没有彻查细作组织之前,不宜让手下的兄弟上战场,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可现在我知道了,就得去打,光明正大的打,而且还要把北狄打败,迫使北狄动用细作组织逆风翻盘,而我则顺藤摸瓜。” 倒不是说萧承钰不聪明,他能被称为当代军神,也足以证明他的本事,只是他担心将士们白送性命,因此不曾转换角度思考。 如今被沈忆舒一说,他才察觉自己差点陷入了误区—— 先前不肯出战,是因为时机不成熟。 将士们中毒,细作没抓出来,整个人一头雾水。 而现在,将士们的毒解了,且有沈忆舒这个正儿八经的药王谷弟子在此间坐镇,就算北狄再有动作,他也有对抗的底牌。 更何况,苏落葵先前横插一脚,尽管犯下大错,也让萧承钰查到了一个军中细作,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我听红玉说,我昏迷这几天,王爷一直在点兵、练兵,想必是早有战意,所以这些话即便我不说,王爷其实也已经在做了。”沈忆舒笑道,“难怪王爷被称为当代军神,这大概就是天赋吧。” 确实,萧承钰已经在备战了。 在他还没能完全思考清楚的时候,他的直觉和这么多年领兵的经验,已经促使他做了最正确的决定。 “沈姑娘过奖了。”萧承钰经常被人夸,但还是第一次不好意思。 “王爷军务繁忙,我就言尽于此了。”沈忆舒也说累了,便终止了这场谈话。 萧承钰看的出来沈忆舒脸上的倦色,当下也不再多留,只在走之前开口说道: “沈姑娘,我看绿柳姑娘是个人才,若有机会,想请她去帮忙叫阵,不过请你放心,我一定会确保她的安全。” 绿柳是惯会骂人的,这一点让萧承钰很欣赏。 他早就有这个念头了,只是以前不打仗因此没提,如今却要用上了,毕竟他那个能扩音的器具,都已经做好了呢。 “王爷相请,本不该拒绝,但是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看绿柳自己的意思。”沈忆舒笑着说道。 战场凶险,事关生死,她没有资格替绿柳做决定。 “我去!”绿柳也知大义当前,她虽是弱女子,却也有心报国,“终于有个地方,能让我骂个痛快了!” 第170章 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打仗的事情,萧承钰是个中好手,他不需要别人点拨提醒,就知道该怎么做。 回到军帐之后,他拿出一张地图,仔细看了看,然后叫来了杜威: “还记得这张地图吗?” “记得。”杜威看了一眼,便道,“这是红玉姑娘第一次来求见王爷时,送上来的地图。” 那个时候,沈忆舒还在寒州城外的雪山上,等天心果成熟。 无意间抓住了一个北狄的细作,从对方身上搜出了地图和毒药,并让红玉和常进一起,带着人和东西,送去给萧承钰。 萧承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按照红玉的说法,她曾经以重金聘请寒州的当地人,去雪山上探过路,路线与这张地图有一半重合。” “至于剩下的另一半,是那些人不曾探索过的地方,但不论是沈姑娘还是我,都有一个猜测,这地图应该是真的,另一半也是能走通的,只是路线错综复杂,难以判断正确的路线。” “也就是说,北狄的细作来往传信,有一部分是通过寒州城外的雪山进行的,杜威,我要你去办一件事。” 杜威立马拱手:“请大将军吩咐。” 萧承钰将地图递给他,开口吩咐道: “我给你五千精兵,你带着这张地图,去把剩下的那一半路线都给我走一遍。” “第一,从这些错综复杂的路线中,找到最正确的那条路,标记出来。” “第二,查一下为何北狄细作能通过雪山来往两地,但北狄却不曾派兵从雪山攻进来的原因。” “第三,若是能绕到北狄后方,那就想办法给他们制造点乱子,我会在正面战场牵制北狄主力,与你配合。” 杜威明白了萧承钰话里潜藏的意思。 绕到北狄后方,不论是偷袭也好,烧粮草也好,总归能打北狄一个措手不及。 “是,属下必定完成任务!”杜威接了地图,出去点兵了。 萧承钰在拿到那张地图的时候,最先没打算用。 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北狄细作既然有通道来往两国,北狄却不曾派兵,从这个通道进来? 如果北狄派兵,从雪山取道,直奔寒州城外,那岂不是能直接深入大安国的腹地? 寒州虽然也有军队,但没有北境军这么多。 如果北狄利用雪山通道奇袭,先攻下寒州,再以寒州为依托,北上攻打云州,那萧承钰就是腹背受敌了。 这么好的条件,北狄为什么不用? 要知道,之前萧承钰是不知道雪山有通道的,这条通道等于说一直掌握在北狄细作的手里。 这是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 如今他派杜威去探路,就是为了弄清楚这其中的关窍,不管怎么样,这条通道一定不能继续留在北狄手中了。 等杜威离开之后,萧承钰又开始着手准备正面战场。 *** 沈忆舒目送萧承钰离开之后,便沉沉的睡了一觉。 到底是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而睡觉便是最好的恢复方式,一觉睡醒,先前昏沉沉的脑袋也清明了不少。 她开口问道: “后院里,我们先前住的院子,可打扫出来了?” 红玉闻言,点点头: “已经打扫干净了,管家很仔细,那晚的黑衣人都被拖走,地上的血迹都让人用水冲了。” “之后又派人细细撒上了草木灰和碳粉吸附味道,扫干净之后,又点了熏香,熏了几日。” 如此一番动静下来,整个院子已经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半点血腥气都没有,好似那些黑衣人只是一场梦境。 “那我们搬回后院吧。”沈忆舒 说着,“前院毕竟是镇北王办公理事的地方,我们在这里住也不太方便。” 红玉应了声,只管和绿柳收拾了一些东西,便又回到了后院。 沈忆舒坐在自己住熟悉了的院子里,说道: “还是住单独的院子自在,红玉,北境军马上要开始打仗了,在行军打仗一事上,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但却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吩咐沈家的商队,让他们从南方各处调集足够的药材,一部分送去军营,一部分送来我这里,我想给军中将士们,配一些好的药。” 将士们征战沙场,能全须全尾回来的都是少数。 不说缺胳膊断腿吧,但多多少少也是受伤的,刀伤剑伤枪伤,若是能有好一些的金疮药,他们也能少受些苦。 再有一些常用的解毒丸、避障丹、凝气丸等,也都是军中将士们完全能用得到的。 柳军医他们固然也是疗伤能手,但对于药理的配制,却比药王谷这种经年累世之地差了不少。 沈忆舒自小跟着裴怀风学习,脑子里记了不少药方。 如今,正好用上。 红玉大部分时候,都是听从沈忆舒的吩咐办事,因为她知道,姑娘这么做,自有姑娘的道理。 但这一次,她却主动开口询问: “姑娘,从南边运药材过来,恐怕得花费不少时间,尤其是谢大哥不在商队之中,恐怕还得花费更久。” “如今北境军将士们的毒已经解了,天心果也已经拿到,姑娘在北境已经没有其他事情了,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北境苦寒,哪怕现在已经是四五月份,可天气还是没有彻底暖和起来,而且北境风很大,确实不是个适合养病调理的地方。 按照红玉的想法,为了沈忆舒的身体着想,北境的事情做完之后,就该启程回江南。 一则江南的气候温和,适宜养病;二则沈家在江南有大本营,有足够多的人手帮姑娘办事。 不像在北境,姑娘身边总共也就红玉、绿柳两个丫鬟,以及半路遇到的李宋、王武等人,和几个从京城带出来的小厮。 沈忆舒知道红玉是关心自己,便笑着解释道: “是的,我得留在这里。” “北境军面临的困境,可不是只有中毒这一件事,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么刁钻的毒是谁制作出来的?北狄是通过什么方式,给他们下毒的?” “前者是身处北狄境内的一个用毒高手,他但凡存在一日,就能源源不断的研究出毒药,用在将士们身上。” “后者是云、寒二州残留的细作,有这些人在,一定会配合北狄,对北境军将士们故技重施。” “如此一来,北境军将士们岂不是还有中毒的可能?” 前些日子,有人来刺杀沈忆舒,无非是想弄死她之后,让北境军少了一个能解毒的高手,失去一个强有力的底牌。 可若是沈忆舒现在离开北境回江南了,那对北狄来说,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总归她天高路远,不可能再替北境军兜底了。 第171章 给北狄下战书 沈忆舒受身体所拖累,这辈子可能注定做不了悬壶济世的名医。 可北境军这事儿既然叫她碰上了,她就没有半途而废、弃之不顾的道理,所以她决定留下来。 她在等。 要么等到萧承钰率领大军,彻底打败北狄,抓了那个所谓的用毒高手,断了北狄人下毒这条路。 要么等到云寒二州的细作组织连根拔起,无人去实施北狄的下毒计划,也勉强可保将士们平安。 若是按照她的想法,最好是第一种,釜底抽薪,一步到位。 但究竟什么时候能把北狄打穿,像南夷那样俯首称臣,尚且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她有得等了。 “我明白了。”红玉点头,“我这就去给商队传信。” “嗯,传完信,你去军营走一趟,征求一下镇北王和柳军医他们的意见,看能不能把朝廷之前送来的那一批药材,先分一部分到我这里。”沈忆舒又吩咐着。 她要等沈家商队运送药材过来,但也不能干等着吧。 先把军中已有的药材匀出来一部分,她想配制一些简单、实用的药,也算是协助萧承钰,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了。 红玉表示明白,立刻去办事了。 萧承钰从红玉口中得知了沈忆舒的请求,立刻下令让人把药材搬到守将府,完全没有半点犹豫。 沈忆舒提的要求,只要是合理范围内,他就算想方设法也得同意,更别提配药这种事,是对北境军有利的。 他怎么可能反对? 于是,短短一个下午,沈忆舒所住之处的库房里,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都是朝廷送来的,品质很好。 从这天起,沈忆舒开始了她磨粉配药的日常。 如此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后,萧承钰亲自来了一趟后院,说是军中一切准备就绪,请绿柳姑娘帮忙,前去叫阵。 绿柳当即毫不犹豫,放下手中的药材,理了理袖子,起身就走: “早就想骂他们了,终于可以让我直抒胸臆!” 沈忆舒见她那样子,也知道从前在顾家是委屈了,便道: “那这次你好好骂,骂痛快了再回来。” “若是你真能把北狄骂到出兵迎战,回来之后我有重赏。” 绿柳闻言,眼睛一亮,开心的不得了。 很快,绿柳跟着萧承钰走了。 到了军中,给她找了一套小号的铠甲,让她换上,又给了她一枚护心镜,让她放在心口,最后,戴上头盔。 一切准备就绪,她跟着萧承钰离开,朝着北狄驻扎的地方而去。 事实上,萧承钰从不惧怕正面作战—— 因为正面作战,北狄是打不过大安国北境军的,尤其是萧承钰掌兵之后,训练强度大幅度提升,是完完全全的精锐之师。 虽然北狄马匹多,骑兵多,对抗大安国的步兵有绝对的优势,但萧承钰早早就想到了好几套克制北狄骑兵的方案,所以根本不怕。 现在他担心的,是北狄不肯出兵迎战。 北境军需要一场胜仗,来提升士气,冲刷先前的阴霾,但北狄却不这么想,他们分明是怕了正面交战,所以才下毒的。 若是北狄执意闭门不出,就像前段时间的北境军一样,那这场仗就打不起来。 北狄或许是还想再等机会,再次用下毒的方式,削弱北境军战斗力。 而这,就得看绿柳的战斗力了。 她要是能把北狄激怒,让他们出兵迎战,那就是大大的功臣。 绿柳是会骑马的,她的骑术甚至非常不错,毕竟她是能在狭窄的山道上,把马车驾驶得又平又稳的人。 因此,她跟着萧承钰和几个主帅一起骑马,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大军耗费了一些时间,来到了北狄的据点。 萧承钰兵临城下,骑在马上,右手一抬,便有将士将他用惯了的弓箭递过去,同时又递出一份战书。 他将战书绑在箭上,搭弓拉弦,臂力微张,愣是等弓弦拉满了,才松开五指。 顿时,离弦的箭带着激烈的破风声,直直的射中了北狄营地中,最高处的帅旗,旗杆应声而断。 箭矢越过旗杆,继续向前,最后钉在了墙壁上。 萧承钰放下弓,便听左右夸赞道: “大将军臂力惊人,神勇无双,这么远的距离,竟然可以射中对方旗帜,可谓百步穿杨也不为过。” “也就是北狄的主帅,万俟思进那个小儿,畏畏缩缩躲在人后,否则大将军直接一箭取其首级,岂不快哉!” …… 北狄守城的士兵看到这堪比千钧的一箭,心下骇然,立刻取了战书,去禀告主帅了。 镇守在此处的北狄主帅,名叫万俟思进。 万俟,是北狄王族的姓氏,思进,取的是“进驻中原”之意。 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看的出来,这位主帅,是现如今北狄王的儿子,并且对他寄予厚望。 万俟思进接到守城小兵送来的战书,打开一看—— 看不懂。 大安国的文字与北狄不同,万俟思进打仗勇武,但却是个不通文墨的莽夫,与大安国那边的交流,基本靠身边精通大安国语言的谋士。 谋士接过战书,看完之后,说道: “将军,这是那大安国的镇北王给您送来的战帖,要您出城与他一战,否则……” “否则什么?”万俟思进问着。 “否则您就是缩头乌龟。”谋士低着头。 “岂有此理!”万俟思进一拍桌子,吩咐左右,“拿我的斧子来,我要出去与萧承钰那竖子一决死战!” 谋士闻言,赶紧拦住他: “将军,万万不可啊!日前从云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北境军的毒都解了,如今北境军一心报仇,战意正浓,士气正盛!” “那萧承钰又是有备而来,他的那些招数,已然让咱们的骑兵吃了不少亏,若此时出去,恐对我军不利啊!” 万俟思进知道自己有点莽,所以对谋士的话,一般还是听从的。 因此,即便萧承钰骂他是缩头乌龟,他也生生忍了下来,不欲出城迎战,只道: “军师放心,我不会受他的激将法,我要亲自到城门去看着,看萧承钰发现我闭门不出,拒不应战,气的要死的样子!” 说完这话,他叫左右拿来自己趁手的兵器——三板斧,走了出去。 万俟思进走到城楼上,居高往下看的时候,萧承钰正在跟绿柳科普这位北狄主帅的生平: “……生母卑贱,奴隶出生,爬床才生下了这个儿子,得到了名分,却在后续的王庭内宫争斗中,技不如人,被赐死。” “……其人勇武有余,心细不足,性子易急易怒,很容易受激将,他身边那个书生打扮的文士,便是北狄王放在他身边,牵引他的绳子。” 第172章 造谣式叫阵 绿柳一边听,心中对万俟思进这个人,有了基本的了解。 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上场叫阵的时候,却见萧承钰手一挥,立刻有两个军中壮汉策马上前,扯着嗓子开骂了。 照例是老话重谈,你爹如何、你妈如何、你祖宗十八代如何。 绿柳疑惑: “怎么他们先开始骂上了?” “先激起万俟思进的火气,他那个人受不得激,如果他们能把万俟思进骂出来,那固然是好,他们要是做不到,你再上。”萧承钰说着。 这么做,也是为了给绿柳提供方便。 试想,其他人先骂了,万俟思进已经火大了,可是他拒不出战,但实际上那口气却只差临门一脚。 这时候换绿柳上,说不定就给人骂出来了,也不枉费她大老远冒着生命危险,跟着来一趟。 万俟思进果然受不得激。 他听到大安国两个军汉叫骂,顿时气不过,撸起袖子开始跟他们对骂起来,骂的唾沫横飞,脸上横肉乱颤。 双方如此你来我往半刻钟,万俟思进已经被气的要拿斧头出城砍人了,却被他身边的中年文士死死的拖住。 如此几番下来,万俟思进被激起的火气,又下降一些。 “看来还是不行啊。”萧承钰早有预料,也不失望,只微微感慨着。 这时候,绿柳骑着马,手里拿着个铁皮做的大喇叭,从人群中策马而出,深吸一口气,将喇叭放在嘴边,开口了: “万俟思进,你这个胆小鬼!你要是不敢出门迎战,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换个敢打的兄弟过来!” “至于你,早点回去趴在你父王的膝盖上痛哭,缩在你母妃的怀里流泪,尽情的向他们展示你的胆小懦弱吧!” “啊……对不起,我说错了,我忘记你母妃已经死了,你父王也从来没有抱着你在膝上疼爱过,原来你只是一个有爹生、没娘养,爹不疼、娘不在的小可怜啊!” “你不想被你父王欣赏看重吗?出来打一架吧,打赢了立下战功,你就变成有爹疼的小孩啦!!!” 北狄士兵:??? 什么什么?主帅小时候这么可怜的吗? 大安军队:??? 什么什么?叫阵居然还能这么叫的吗? 城楼上,万俟思进一张脸被涨得通红,他察觉到了周围士兵们偷偷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同情和怜悯。 仿佛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孩子,独自艰难求生。 对于一个掌兵的主帅,你骂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不能戳我心窝子啊! 我好不容易把自己拉扯大了,凭着一身勇武得到父王重用,眼看着也是个受宠的王子,你怎么就把我老底掀了呢? 万俟思进又悲又怒,拿斧子的手微微颤抖,恨不得下一秒就砍了绿柳的项上人头。 绿柳等了一会儿,却见那万俟思进没反应,咦了一下,然后又开口了: “万俟思进!你是不是不想出门迎战啊?” “我理解你,真的!你的母妃出身卑微,好不容易搏出一个好前程,但却被你父王后宫里的女人陷害,最终被你父王赐死!” “我知道你恨他们!你恨那些女人,你恨你的父王!” “所以,你根本不想维护你父王的统治,你表面上带兵镇守此处,却几次三番故意打败仗,输给大安国,如今又拒不出战,很明显是不想伤害我们大安国的将士啊!” “你真的太伟大了!为了你的母亲,你放弃了权势,抛弃了前程,你是至纯至孝之人,我们大安国为你骄傲,为你自豪!” 北狄士兵:??? 是这样吗? 自从万俟思进王子来了之后,确实在萧承钰手中屡战屡败,难道这是他故意的? 他恨王上,所以故意打输,消耗北狄的战斗力? 这么想想,很有道理啊! 就连之前他们收到了细作传来的行军布防图,准备埋伏萧承钰的时候,也不是万俟思进王子领兵,而是副将去督战。 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万俟思进感觉到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又变了,从之前的同情,变成了怀疑,好像怀疑先前的败仗都是他故意输的。 他是不是故意,他自己不知道吗? 他要是打得过萧承钰,这会儿至于拒不出战,在这里听人家造谣吗? 艹!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几个副将开口了: “王子殿下,为了证明您对王上的忠诚,请您出战,带领我们打败他们,拿下镇北王的项上人头!” “是啊,你如此拒不出战,莫非真如那女子所说,是不忍心伤害大安国的士兵?” “王子殿下主动请缨来镇守边城,但却迟迟没有进展,莫非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想要拖垮王庭?” …… 硬了。 万俟思进的拳头硬了。 他握着斧子,转身就要下城楼,想用决一死战的心,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刚走了两步,就被谋士死死拉住: “将军,别去,这都是激将法!” 城楼下,绿柳眼瞅着万俟思进要出来了,却被人拉住,顿时眉头紧蹙,然后扭头问道: “王爷,那个谋士叫什么名字?” “叫刘继善,本来是大安国人,他生父早逝,跟着母亲生活,先帝时期北狄占领云、寒二州,有北狄将领娶了他母亲,成了他的继父。” “后来,北狄从二州撤走,带走了他和母亲,从此他便只在北狄王庭效力。” 绿柳一听这话,当即举着喇叭又开口喊着: “刘继善,刘叔!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隔壁李婶儿娘家侄女的妹妹呀!你小时候经常带着我玩,你难道忘记了吗?” “你以前就说,你要当天下第一的细作,要潜伏敌国,卧薪尝胆,要让我们大安国早日打退蛮夷,一统天下!” “没想到你真的做到啦!你真厉害啊!你现在是北狄的谋士,那万俟思进是不是什么都听你的啊?一定是你不让他出战的吧?你果然心系故土,舍不得伤害大安国啊!” “你这么聪明的人,之前那些败仗,一定是你故意策划的吧?你真的是劳苦功高啊!等我们灭了北狄,迎接你回来,到时候让镇北王禀告皇上,一定给你加官进爵、封侯拜相!” 城楼上,众将士死死的盯着这个名叫刘继善的谋士。 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军师一直阻止将军出城迎战,却是为何? 明明他智谋无双,深得王上信任,才被派到王子身边当军师,可为何却是屡战屡败?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刘继善:…… 艹!我聪明,人家大安国镇北王也不笨啊! 算计不过别人,有问题吗? 第173章 明显的离间计 萧承钰手底下的将军们,都被绿柳给惊呆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叫阵居然还能用这种方式。 这叫什么?造谣? “我们以前只会骂人家祖宗十八代,试图用这种方式将其激怒,没想到,造谣也有同样的效果。”有人感慨着。 绿柳笑了,她点头道: “没错,只单纯的骂人,想要把他们骂出来迎战,是需要点技术的,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人家可能见怪不怪了,就无法再激怒他们。” “但造谣不同,就编造四五个谣言,往他们头上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他们陷入自证的陷阱。” “一旦他们开始证明自己了,那就是落入我们的圈套了。” 将士们都一副学到了的样子,简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果然如绿柳所料,北狄城楼上,已经陷入了自证陷阱—— 有副将问万俟思进: “王子殿下,您是不是为了报复王上赐死您的母亲,故意战败,好消耗咱们的战斗力?” “不是!”万俟思进大声辩驳。 “那为什么您屡战屡败?”副将又问。 万俟思进:!!! 敲尼玛!听见了吗!!敲尼玛!!! 难道我能承认,是我技不如人,是我打不过大安国的镇北王吗? 不能! 因为他是一军主帅,连他都自认打不过,不仅是他自己没面子,对北狄军的士气而言,将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 他就算脑子再笨,这点也能想到的。 又有副将询问刘继善: “军师,你是不是故意从大安国投靠过来的细作?否则你的计策,为什么没有一次成功过?” “我不是细作!”刘继善抓狂,“那个小女娘明显是胡说八道,这么明显的离间计,你们居然也相信?” “那你为什么不让王子殿下出城迎战?”副将又问。 刘继善:…… 那是因为打不过!打不过你明白吗? 萧承钰手中有克制北狄骑兵的法子,别看人家远道而来,但既然他敢来,肯定是做好了充分准备。 纵观以往的战局,除了细作传来行军路线图那次,北狄什么时候在萧承钰手里讨到过好处? 要不是正面战场真的打不过,谁特么搞那么麻烦,用细作啊!!! 但刘继善不能说。 还是同样的原因,影响士气,影响斗志。 一军主帅,和一个深受北狄王信任的谋士,都说打不过大安国,那北狄的士兵还能有战意吗? 但万俟思进和刘继善的沉默,落在其他北狄士兵眼里,就有别样的意思了—— 为什么不解释? 难不成那个大安国的小女娘说的是真的? 副将心头一阵怒火,吩咐道: “来人,把这个大安国的细作军师给我绑起来!” 很快就有两个北狄士兵,把刘继善拖走捆了起来,然后副将劝说万俟思进: “王子殿下,我相信你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和父亲,一定是那个大安国的细作在从中挑拨。” “属下僭越,将他绑了,请王子殿下带领我们出城作战,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你没有背叛王上之心!” 万俟思进早就想打了,他心中的怒火需要发泄。 之前几次都是刘继善拦着,如今刘继善被副将绑了,他当即道: “随我出城迎敌!” 刘继善被捆在一旁挣脱不开,都快哭下来了: “不能去啊!这是白白送死啊!” 但是没人听他的。 他本来就是大安国的人,在北狄身份尴尬,如今又被绿柳扣上了一顶细作的帽子,自己又解释不清楚,谁愿意理他? 万俟思进拿着自己的三板斧,下了城楼。 城外,萧承钰坐在马上,看着城楼上的动静,突然开口: “他们要出来了,陈勇,你领一小队人马,护送绿柳姑娘回去,一定将她平安送到!” 绿柳已经把他们喊出来了,而剩下的,是将士们的战场。 陈勇护送着绿柳后撤,远离交战区,而此时,万俟思进已经骑着马,举着斧子,带领骑兵,朝着大安国将士冲杀而来。 再之后,战场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远,逐渐看不到了。 绿柳被送回了云州城。 她刚一进城门,却见陈勇调转马头,又急匆匆回去参战了。 绿柳回到了守将府。 进了后院,看到沈忆舒和红玉正在炮制药材,这些药材正是从军营里送来的,是朝廷运过来的一部分。 “姑娘,我回来了!”绿柳脆生生地打招呼。 沈忆舒听到声音,抬起头,又看她完好无损地回来,顿时松了口气: “平安回来就好,怎么样?骂爽了吗?” 绿柳嘿嘿一笑,道: “这回倒是没怎么骂,尽给北狄造谣了。” 说着,她就把自己在北狄城门下造谣式叫阵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讲到激动处,还手舞足蹈比划着。 一时间,逗得沈忆舒和红玉都笑了。 “你也算是立功了,这一路来去,辛苦了吧,去喝口水,休息休息。”沈忆舒说着。 绿柳跑去屋里喝了杯水,又匆匆跑回院子里: “我一点都不累,我帮姑娘处理药材。” 院子里,顿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而远在北狄城楼下的正面战场上,萧承钰和万俟思进已经战在了一处,长枪和三板斧互相碰撞,在空气中发出铮鸣。 之前就说了,正大光明对打,北狄没有一次赢过的。 哪怕万俟思进勇猛无双,但是对上萧承钰,却还是差了一大截,那可是从十几岁开始征战南夷,就从没败过的大安国战神。 两人来回交战了几十个回合。 萧承钰突然想起了绿柳说的话,突然开口道: “万俟思进,要不你别打了,投降吧,你母亲为了你,殚精竭虑,却死于你父王之手,他还有什么值得你去卖命?” “你闭嘴!”万俟思进被激怒。 “你父王从小就不管你,让你自生自灭,要不是你母亲护着你,你早就死了,你现在却还用自己这条命,替他征战?” “闭嘴啊!” “你之前屡战屡败,如今又被人怀疑对北狄王有二心,就算你这次回去了,北狄王能饶了你吗?他难道不会怀疑你吗?他以后还敢重用你吗?” “我杀了你——” 万俟思进的心神已经乱了。 他既想打败萧承钰,立下战功,消除身上被泼的脏水,又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的父王,一个疑心病很重的老头子。 再度交手,他的招式已经毫无章法,轻而易举就被萧承钰寻到了破绽。 萧承钰微微一笑,造谣真的挺好用。 第174章 大获全胜 大安国的将士们,这一次是卯足了劲在打。 为了在正面战场上,把北狄打成孙子;为了报复北狄给自家兄弟下毒之仇;为了找回上次行军路线图泄漏而战败的场子…… 总之,有无数个理由,让他们越战越勇。 此消彼长,北狄的士兵却是越打越消沉。 为何? 因为他们的主帅。 万俟思进落入下风了,万俟思进手里的斧子被挑飞了,万俟思进被萧承钰掀翻下马了,万俟思进被抓了…… 主帅被抓,底下的人战意顿时消了一半。 心生怯意的北狄士兵,对上战意盎然的北境军,这不是未战先怯吗? 这还怎么打? 北狄很快鸣金收兵,匆匆逃回了城里,放任他们的主帅,落入敌手,半点没有相救的意思。 这一战,北狄士兵战损两成,而北境军大获全胜。 萧承钰让手下收缴了北狄士兵遗留下来的兵器、马匹和铠甲,甚至挨个儿补刀,免得有人没死,回去治好了又是一员悍将。 他们补刀的手法很简单,直接抹脖子砍头。 只有这样,才能最直观的看清楚人死没死,都尸首分离了,那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如果单纯只刺穿心脏部位,那玩意有人心脏长偏了呢? 如果只凭呼吸来判断,万一有人会闭气功,陷入假死状态呢? 所以,还是砍头吧,简单方便。 北狄人站在城楼上,远远看着萧承钰领着手下扫荡战场,却半点也不敢阻止。 其一,因为太远了,不在箭矢的射程范围内,没办法远程攻击。 其二,刚经过一场败仗,没有人愿意再打开城门出去了。 于是,萧承钰扫荡完战场,补完刀,带着一大堆战利品,提溜着北狄主帅万俟思进,浩浩荡荡回了云州。 这一场胜利,直接一扫之前战败和中毒的颓势。 萧承钰用实打实的战功告诉别人,他依旧是战神,是北境的天,只要他在,北狄就休想越雷池一步。 “把万俟思进找个地方关起来,派人十二时辰看守,要寸步不离,也不能让他自尽寻死。”萧承钰吩咐下去。 很快有人把万俟思进带下去了,还有人在清点战利品。 萧承钰没管这些,回守将府洗了个澡,冲淡了身上的杀伐之气和血迹,然后去后院找沈忆舒了。 沈忆舒刚把所有需要用到的药材磨成粉,让红玉做好记录。 看见萧承钰过来,她顿时起身,展颜一笑,微微行礼: “恭喜王爷大胜归来。” “消息好像还没传到这边来吧,你就知道了?”萧承钰也跟着笑。 “王爷走路面带春风,显然是有喜事,更何况绿柳回来都跟我说了,在那样的情况下,王爷不打胜仗都说不过去吧?”沈忆舒说着。 更何况,北狄也不是什么强敌。 或许从前是,在先帝时期是,但当今陛下登基之后,就绝对不再是了。 萧承钰点了点头,又道: “那我告诉你一个更好的消息,我们俘虏了万俟思进。” “北狄军的主帅?北狄王的儿子?”沈忆舒讶然了一瞬,然后道,“这是好事啊!他有很大的作用。” 她只需稍稍一想,就能想到好几个能利用的地方: “可以审问他,关于细作组织的事情,他是北狄军主帅,不可能完全不知情,但凡有一丝线索,我们就能顺藤摸瓜。” “可以用他和北狄交换,若是北狄王看重这个儿子,那势必要大出血,才能将其还回去,若是北狄王放弃了他,说不定可以试着策反。” “甚至,还能用他设局……” 萧承钰听着沈忆舒的话,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就说,如果沈忆舒的身体但凡好一点,她绝对不可能是个默默无闻的沈家家主。 她的武功和谋略,不输给任何人。 似乎是察觉了萧承钰的视线,沈忆舒回过神来,略有些尴尬: “是我失礼了,这些事情,王爷肯定早就想到了。” “就算我想到了,也不耽误你想到,这只能说明我们英雄所见略同。”萧承钰说着,又道,“更何况,沈姑娘向来心细,说不定还能给我查缺补漏呢。” 沈忆舒听了这话,很是开心。 但凡是人,就喜欢听好听的话,故意奉承也好,善意欺骗也罢,但凡是好听的,便叫人心情愉悦。 沈忆舒在顾家那两年,听惯了贬低和嘲讽。 什么商户之女就是低贱,什么满身铜臭浑身算计…… 没有人看得到她把顾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也没有人看到,她一个女子承担沈家门楣,有多么艰难。 可在萧承钰这里,他却肯定了自己的能力。 萧承钰看到沈忆舒展颜一笑,自己也跟着笑,然后说道: “今日大胜归来,底下的兄弟们闹着要庆功,上一次你没能来参加这一次可不许缺席了。” “又庆功?”沈忆舒惊讶,“这才过去没多久啊。” “话虽如此,但是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和北狄之间,不会再有正面战争了。”萧承钰道,“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放松一下,接下来就得专心训练,以待来日。” 沈忆舒略微想了想,便明白了他为什么说,接下来不会打仗了。 第一,万俟思进被俘虏了,北狄缺少主帅,他们一定得向王庭禀报,看看怎么处理,是把万俟思进赎回来,还是重新委派主帅,但不管怎么样,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第二,北狄大概已经识破了绿柳造谣式叫阵的计谋,也知道正面战场赢不了,不会再出来白白送死,接下来的时间,说不定会转移阵线,以启用细作组织为主。 第三,天气逐渐暖和了,北狄是游牧民族起家,在春暖花开时节,他们需得牧马放羊。 第四,北狄每次发动战争,基本都是在入冬时节,那个时候北狄缺衣少食,需要从大安国劫掠,而且大安国将士不如北狄人那么抗冻,冬天打仗对北狄最有利。可天气转暖之后,这种优势就微乎其微了。 …… “我明白了,今晚的庆功宴,我一定去。”沈忆舒承诺着,然后又加了一句,“如果不出任何意外的话。” 上次就是意外。 先是劳累过度之后的发烧,再是细作组织派人来刺杀,一波接一波,让她也猝不及防。 萧承钰很显然也想起了这件事,然后说道: “庆功宴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办理,我就在府中,晚上与你一起,若是再有刺客,我必护你周全。” 她不能擅动武功,身边也没个能打的,就只能他来了。 第175章 北狄的计划 这一晚,倒是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萧承钰接了沈忆舒一起,去往军营,参加庆功宴。 当北境军将士们正在兴高采烈喝庆功酒的时候,北狄占领的城池内,也开始了一波夜探。 夜探参与者,就是北狄的几个副将,以及军师刘继善。 刘继善还是被绑着,他看向众人: “还不快给我松绑!若非你们信不过自己人,一意孤行,三王子殿下也不会被俘虏!” “可他们说的有道理,而且我当时问你们了,你为什么不解释?”副将开口问着。 刘继善叹了口气: “不是三王子故意屡战屡败,也不是我故意撺掇三王子战败,是因为大安国的镇北王太厉害了,我们根本打不过。” “可这些话,当时我不能说,如果在城楼上说了,被将士们听见,影响士气,动摇军心,这对我们很不利!” “但现在,反正已经战败了,主帅被俘虏,士气跌落谷底,也不差我这一两句话。” 副将那懵逼的脑子总算转了过来,问道: “现在怎么办?” “先给我松绑,我来想办法,我们还没有彻底输。”刘继善深吸一口气,开口说着。 很快有人来给他松了绑。 主帅不在,军师就是大脑,一群副将们白日里刚刚犯了错,现在也不敢自作主张,只能听军师的话。 刘继善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我派人去王庭,向王上禀告这件事,询问他对三王子被俘一事的处理办法,并请他重新派人来坐镇此地。” “这样做的好处是稳妥,至少有王庭兜底,我们这边不会乱。” “可坏处是,诸位轻则丢官,重则丢命,毕竟是你们中了对方的离间计,不听我劝告,执意怂恿三王子开城门迎战,造成大败。” 几个副将听了这话,互相对视几眼,忧心忡忡。 丢官倒也罢了,北狄是马背上的民族,这次丢了,大不了再多杀几个敌人,迟早会凭军功升起来的。 可是丢了命…… 谁也不想丢命,谁也不想承担这一次的后果。 “那第二条路呢?”有副将问着。 刘继善看了众人一眼,幽幽的说道: “第二条路,就是我们暂时隐瞒三王子被俘的消息,不要上报王庭,直接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只要主帅回归,那这次的战败,就可以看成是正常的损耗。” “这么做,诸位不必丢官丢命,但缺点是太冒险,毕竟大安国镇北王防守森严,我们想去云州救人,不太可能,只能动用细作组织。” “细作组织的名单,我这里只有三分之一,另有三分之一在三王子手中,最后三分之一,在国师手上。” “如今,三王子被俘,国师闭关专心研究毒药,暂时不会出现,只凭我手中这三分之一,我不确定能不能救下三王子。” 众人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 刘继善不再开口,他等着这些人自己拿主意。 良久之后,有副将开口: “我们还是选第二条路吧。” “比起丢官丢命,第二条路只是冒险一些罢了,如果实在不成功,我们再去向王上禀报,就说试图营救过三王子但失败了,这也是能说通的。” “至于细作组织,我们之前能拿到大安国的行军路线图,能在他们的军中下毒,证明他们在军中有一定的身份。” “如此,可先打探三王子被关押在何处,然后再从长计议。” 刘继善其实也是倾向于这种选择的。 他毕竟是大安国的人,跟着母亲改嫁给北狄将领,才有了今天这种地位,可母亲已经死了,他在北狄很是尴尬。 王上之所以派他来辅佐三王子,也是为了考验他。 若是他不仅没有办好差事,反而让三王子被俘,虽说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不在他,但他必定会受牵连。 这些副将可能丢官,可能丢命,但是刘继善一定会死。 因为他不是北狄人。 刘继善心里想着,他却不能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他得让这些副将以为,是他们促成了第二个选择。 于是,他斟酌着开口: “其实诸位不一定会丢命,毕竟诸位都有父兄在北狄军中,而且上报给王上,我也会给诸位求情……” “军师是想走第一条路吗?”副将问着,“可军师敢保证,我们都不会死吗?如果军师敢向王上禀报,那我们就先杀了军师。” 说话间,副将的刀已经夹在了刘继善的脖子上。 刘继善又叹了口气: “那就以你们所言吧,选第二条路,动用细作,探查三王子的下落,伺机营救。” “细作名单呢?”副将问道。 “这不可能交给你们的。”刘继善说道,“就算要做,也必须是我来操持。” 副将知道自己没什么脑子,便盯着他看了半晌,道: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我会一直派人盯着你的。” “如今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怎么可能还会耍花样?”刘继善说着,“事不宜迟,我今夜就开始筹谋,争取早日把三王子救出来。” “军师要跟细作联系吗?如何联系?”副将问着。 “这就无需你操心了。”刘继善说着。 副将们犹豫了一阵,还是离开了,只要刘继善不想着禀报王上,不踩着他们的性命去脱罪立功,他们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刘继善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心中冷哼: 相信他? 早干嘛去了?如果白日里在城墙上,他们肯相信他,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屁事! 他一边腹诽,一边在纸条上写字。 写的并不是大安国或者北狄国的任何一种文字,而是细作组织专用的符号,也只有专门学习过的人,才能看懂其中的关窍。 因此,他完全不怕这东西被人截获,就算真有人看到了,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写完后,他从袖中拿出一枚精致的口哨,吹了三声。 不多时,一只老鹰盘旋着出现在刘继善面前,他将纸条卷起来塞进竹筒里,绑在老鹰的腿上,然后拍了拍它的脑袋。 老鹰啼鸣一声,展翅飞走,融进了浓浓的夜色里。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6章 这是咱们的老朋友 夜色正浓。 北境军的军营里,已酒过三巡,大家都在庆祝着今天的胜利。 不少士兵端着酒杯,前来向沈忆舒敬酒,多半都是为了感谢她给自己解了毒,把上次没机会敬的酒给补上。 沈忆舒身体不好,不宜饮酒,夜间喝茶也不太能睡得着。 于是,她面前的碗里只倒了一些温水,以水代酒,也算是跟这些士兵们喝过了。 突然一阵风吹来,沈忆舒打了个冷颤。 萧承钰见状,问道: “沈姑娘可是觉得冷?” “无风时还好,有风便觉得有些受不住。”沈忆舒说着,“这北境的天气温差太大,白日里眼看着已经暖和了,晚间却还是有丝丝凉意。” 闻言,萧承钰便说道: “左右他们都已经喝够了,我送你回去吧,你身子弱,可不能跟这群大老粗在这里瞎熬。” “我自己回去就好,今天难得尽兴,王爷还是与军同乐吧。”沈忆舒说着,站起身打算离开。 萧承钰也二话不说起身,护在沈忆舒身边出去了。 今日虽然是打了胜仗喝庆功酒,但他身为主帅,不宜喝太多,毕竟喝酒会麻痹人的神经,还可能误事。 两人就这样回到了守将府。 刚到门口,便看到李宋在旁边探头探脑,看到他们俩回来,赶紧跑出来,先行了个礼,才说道: “沈姑娘,我和王武看到了一个老朋友,在老朋友身上,发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老朋友? 沈忆舒疑惑了。 李宋和王武都是松城大疫的幸存者,能被他们称为老朋友的,除了出去跟随谢义办事的常进,还能有谁? 但常进和谢义,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回来啊! 似乎是看出了沈忆舒的疑惑,李宋道: “沈姑娘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哦,还有王爷,也请一并过来,这事儿可不小。” 于是,沈忆舒和萧承钰便怀揣着好奇心,跟着李宋走进了一处院子。 院子里看着有些混乱,四处摆放着好几个木桶,里面装的是冰块,好像还有肉。 王武就在院子里,而他的身边,绑着一只老鹰。 沈忆舒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 “你们说的老朋友,就是它吧?是不是在寒州雪山上,试图跟我抢天心果的那只老鹰?” 王武立刻点头笑道: “没错,就是那只老鹰,我记得沈姑娘当时用软剑抵挡了它的爪子,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但在它的爪子上留下了痕迹。” “我已经确认过了,确实就是那一只。” “那你们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沈忆舒好奇。 这时候,李宋从袖中拿出一只竹筒,递了过去,说道: “我们从老鹰腿上,发现了这个竹筒,里面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画着我们看不懂的符号。” “原本我们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转念一想,在北境这种地方,任何来往的符号,都有可能是细作传递的信息,所以我们便把这只老鹰扣下了。” 一听到纸条和富豪,萧承钰脸色立马就变了。 他接过纸条,打开看了起来。 而沈忆舒则是在一旁追问,为何李宋和王武能这么恰好,绑到这只老鹰,而且还顺利看到纸条。 要知道,这老鹰的战斗力可不弱,之前在寒州雪山,它的爪子能抵挡沈忆舒的一剑。 单凭李宋、王武两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说起这件事,倒真是个巧合,李宋详细的解释道: “这老鹰,是从咱们院子里飞过的时候,自己落下来的。” “姑娘可还记得,之前在寒州雪山上,我们还杀了一条蟒蛇,并且把钱那蛇肉切分了?” “这老鹰被我们喂过蛇肉,兴许是对那蟒蛇的气味还记得,所以今夜我们在处理这些蛇肉的时候,它自己飞下来了,像是在找我们讨要吃食。” 当时那条蟒蛇太巨大了。 杀死蟒蛇后,众人将蟒蛇剥皮,开膛破肚,把沈忆舒要的一些东西给她留着,剩下的全给切开分割了。 当天烤着吃了一部分,又给老鹰喂了一部分,但剩下仍然有很多。 王武和李宋自己吃,肯定是吃不完的,便想着卖掉。 但没想到,云州北境军出了中毒之事,红玉受镇北王委托,前去求助沈忆舒,所以他们一行人根本没来得及在寒州停留,就匆忙去了云州。 这些蛇肉,自然也就没有及时处理。 但是李宋和王武离开寒州之前,用冰桶把这些蛇肉放好,全部储存在寒州那栋宅子的地窖里。 北境天气很冷,肉类放到室外,很久也不会腐坏,再加上他们用冰块做了保存,所以存放的时间很长。 来云州之后,沈忆舒忙着给北境军解毒,那各种杂事就落在王武和李宋身上,他们俩也没有个空闲。 直到最近。 毒解了,不忙了,眼看着北境军要出去打仗了,他俩寻思着从寒州把那些蛇肉运过来。 若是来得及,还可以趁着北境军大胜的机会,把这些蛇肉献给军中,让将士们打打牙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若是来不及,拿到云州卖掉,也是一笔进项。 于是,李宋和王武说干就干,跑去寒州把蛇肉给运过来了。 这不,今夜刚运到,送给军中庆功打牙祭是来不及了,两人便在院子里处理,检查有没有坏掉的。 不曾想,从天空飞过一只老鹰,可能对这蛇肉的气息念念不忘,于是飞到半路,自己落到了院子里讨食。 李宋将情况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之后,才说道: “我们一开始倒是很害怕,没认出来,是王武见它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想到了寒州雪山的那只老鹰,便想着看看它的爪子。” “没想到,那爪子上就绑着一个竹筒,里面是个纸条。” “那日在寒州雪山,沈姑娘抓细作的事,我们都看着呢,对这种不认识的符号,心中有猜测,怕误了大事,便拿了绳子将这老鹰绑起来,免得它飞走了。” “至于后续怎么做,还得等王爷和姑娘看了纸条上的内容后,才能决定。” 萧承钰不知什么时候看完了纸条,在一旁听李宋讲事情的经过。 听完之后,他感慨了一句: “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真是天佑我大安国!” 他正愁北狄细作的信息太少,推进不易,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谁能想到,昔日跟沈忆舒打过交道的老鹰,它居然是北狄细作组织传信的工具呢?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7章 奇怪的符号 沈忆舒扭头看向萧承钰,却见他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不由问道: “王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萧承钰想了想,开口道: “借你院中纸笔一用,我要将这份纸条誊抄下来,慢慢破解,至于这老鹰,就还是让它完成自己的任务吧。” 沈忆舒朝着红玉使了个眼色,对方当即准备好了纸笔。 萧承钰不假手于人,亲自动手,将这些奇怪的符号挨个儿抄写下来,随后又将原版的纸条放回竹筒里,绑回老鹰腿上,最后给老鹰松了绑。 老鹰被绑着的时候,李宋和王武已经给它喂了不少蛇肉了。 如今它吃饱喝足,见大家没有伤害它的意思,就连腿上的东西也只是看了看就放回去了,于是展翅一飞,腾空而起。 很快,自有萧承钰的手下追踪着老鹰离去的方向而去。 “我想,以前这老鹰应该来回盘旋在云州城上空不少次吧。”沈忆舒抬头,看着老鹰逐渐远去,问道,“只是,大家从未想过,老鹰是用来传递信息的工具。” 北境本就多鹰,从萧承钰奉旨来到云州镇守的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大家都把飞鹰当成一个很自然的现象,却从未想过,北狄人竟然能像驯鸽一样,把老鹰驯服。 别人都是飞鸽传书,只有北狄是飞鹰传书。 “灯下黑。”萧承钰也仰着头,说道,“是我想当然了,北狄是马背上的民族,本就骁勇,驯鹰也在情理之中。” 等那老鹰飞的看不见了,萧承钰才收回视线,吩咐道: “李宋、王武二位兄弟是吧?” “你二人今日立下大功,助我找到了北狄细作的传信方式,理当嘉奖,此事我会写在奏折中,禀明陛下。” “当然,还有红玉和绿柳两位姑娘,当日红玉姑娘不顾自身损伤,骑快马将那细作送来我手中,向我报信;而绿柳姑娘这次随军出征,叫开北狄城门,让我军大获全胜,这些都是功劳。” “功劳最大的还得是沈姑娘,救了我北境军将士六千多人的性命,北境能有你们,是北境的荣幸,也是我的荣幸。” 萧承钰越说越觉得,沈忆舒当真是他的福星。 自从沈忆舒来到了北境之后,似乎一切都变得很顺利了。 除了苏落葵不顾劝阻、擅自行动的那一回,损失了二十多个兄弟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沈忆舒听了这话,也跟着笑道: “那王爷可要在呈给陛下的奏疏上,好好夸一夸我们的功劳,而且,我也不怕给王爷透个底。” “什么底?”萧承钰好奇。 “对于拔除北狄细作一事,我另外安排了人手。”沈忆舒说道,“只是事情目前还没有定论,所以事先不曾告诉王爷。不过,万俟思进被抓了,我想我安排的人手,可能很快就要发挥作用了。” 萧承钰闻言,十分惊讶: “你安排的人手?你来云州,不是总共就带了这么几个人嘛?除了那几个小厮,剩下的都在这里了,哪里来的人手?” “谁说我是在云州安排的?”沈忆舒笑了。 绿柳这时候不吝啬替自家姑娘吹牛: “我们姑娘,向来走一步看十步,到了云州再安插人手,已经晚了,有些事情在寒州就已经做了。” “如此说来,我越发好奇了。”萧承钰被勾起了好奇心。 但沈忆舒现在不能说,毕竟,事以密成。 所以,她转移了话题: “王爷,你刚才誊抄的纸条,能不能给我看看?” 这当然没什么不可以,沈忆舒聪明,说不定能看出些什么猫腻呢? 沈忆舒接过他递来的纸条,认真看了起来,可越是看,她就越是觉得十分眼熟。 她将纸条翻来覆去,横看竖看,如此倒腾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了一个角度: “我知道了。” 萧承钰一惊,忙问道: “难道沈姑娘已经破解了这奇怪的符号?” “还不算完全破解,但我大概知道它是什么,劳烦王爷给我三天时间,我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沈忆舒说着。 可她的脸上,并没有即将破解符号的欣喜,反而目光有些凝重。 “好。”萧承钰选择相信她。 关于这些符号,反正他暂时没有头绪,倒不如让她试试。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有很多关于北狄细作组织的线索了,只是还没来得及一一串联起来罢了—— 他有昔日沈忆舒在寒州雪山上,抓到的细作,肩膀上有狼头图腾。 他确认了军中细作的身份,乃游击将军王琨。 他手里有一批因为刺杀沈忆舒,而被她反杀的细作尸体,以及这些人的亲眷、妻小和家中物品。 他还抓到了万俟思进,这位北狄三王子的身上,定能问出些什么。 如今,又多了老鹰这条线索。 老鹰体型大,不比鸽子好躲藏,追着老鹰的飞翔路线,肯定能找到接收这些纸条的人是谁。 这么多线索,够他查好一阵子了。 正好北狄刚吃了败仗,不会再有战争,细作组织动用频繁,正是一举破除细作组织的好时机。 萧承钰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了目标,然后开口道: “沈姑娘,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那纸条上的符号,不必急于一时,就算暂时破不了也没关系。” “多谢王爷关心,我知道了。”沈忆舒点头。 萧承钰很快离开了,随后沈忆舒吩咐王武和李宋: “剩下的这些蛇肉,你们别卖了,去弄一些冰,继续将其好好储存,若是见有老鹰飞过,便摆出来诱惑它。” “至于蛇肉亏损的钱,我私人给你们补上。” 王武闻言,赶紧说道: “我们一定好好完成沈姑娘交代的任务,至于钱就不必了。若没有沈姑娘,我们兄弟三个还在外面流浪,何曾有如今的好日子?” “再者说,这蛇肉本就是姑娘打下来的,是姑娘好心才给了我们,如今姑娘另有用处,也在情理之中,我们怎么还能要钱呢?” “话虽如此,但该给的还得给。”沈忆舒笑了,示意红玉给他们赏赐。 沈家有钱,她也大方,不做那种抠抠搜搜的事。 虽然她是对王武等人有恩,但她也不能总挟恩图报,人家记恩情,那是人家品行好,她可不能仗着恩情肆无忌惮。 更何况,谁不喜欢钱呢? 给王武他们足够的钱,他们就能安心替自己办事,也没有被其他人收买的可能,如此也保障了安全性,不是吗? 第178章 密语和暗语 沈忆舒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红玉和绿柳的伺候下,洗漱完毕之后,她并没有马上睡觉,而是坐在了书桌边上,吩咐道: “红玉,准备笔墨,绿柳,帮我掌灯。” 两个丫鬟依言照做,一左一右站在沈忆舒的两侧,一个磨墨,一个掌灯,看着沈忆舒在纸上书写。 她写的不是别的,正是从老鹰身上,截获下来的神秘符号。 萧承钰之前誊抄的纸条,还放在旁边,绿柳对照着萧承钰写的,和沈忆舒现在写的看了看,有些疑惑: “姑娘,你写的好像跟王爷写的不一样啊,但是看着又很相似。” 沈忆舒没做声,只认真写完了一整篇,才停下笔,说道: “是不一样,因为我写的是一本医书。” “我发现从老鹰身上截获的符号,用某些特定的角度看,有些像我以前看的一本偏门医书,名叫《治病大全》。” 红玉:…… 绿柳:…… “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不正经呢?”绿柳好奇,“真有医书,会叫这个名字吗?” 沈忆舒闻言,笑了笑: “正经医书,肯定不会叫这个名字,所以它并非是正经的医书,而是由药王谷昔日的某个师叔,编造出来的一套理论。” “他的理论是,看病吃药不如淬炼身体,只要身体强大了,将百病不侵,而他也认为,人生病了不需要吃药,只需要做特定的动作,将病灶发生的部分变得更强大,病灶自然无法对身体造成影响。” “总而言之,这套理论,被当时的药王谷认为是邪门歪道,是歪理邪说,但他还是将这本医书编写出来了。” “可没有经过医家认可的东西,是不能流传到外面的,因此这本书,只存在于药王谷里,我也是跟师傅住一起的时候,在他的书房里看到的。” “当时觉得有趣,所以看完了,对其中那些治病的动作,也认真研究了一番,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红玉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沈忆舒的意思,便道: “姑娘是想,凭着记忆把之前看过的那本《治病大全》默写出来,然后对照那本书,破解这纸条的暗语?” 沈忆舒点了点头:“是的。” “那本书有多少页?姑娘,你该不会一直熬夜写吧?你身体受不住的。”绿柳担心。 “事关重大,我必须快点写完,验证我的猜想。”沈忆舒道。 “王爷都说了,不必急于一时,而且有那老鹰在,他已经有线索了,你还这么拼做什么?”绿柳不解。 在她看来,沈忆舒的身体,是一等一的要紧,别的都得往后排。 更别提这纸条暗语什么的,也不是非常着急了。 沈忆舒知道绿柳是关心自己,所以并不责备,只解释道: “我说的事关重大,并不是指北境军,而是指药王谷。” “绿柳,这本偏门医书,是药王谷自己人编纂的,并未流传出去,如果北狄真的用它来当密语本子,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绿柳听明白了这意思,心里一咯噔: 意味着,北狄和药王谷,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甚至连内部自己人编纂的孤本,也拿出来给北狄使用。 这事情可大发了。 药王谷在整个大陆非常有名,但药王谷的立场却永远固定,他们一直是中原人,一直是大安国的人。 如果让别人知道,药王谷和北狄有联系,那对药王谷的名声而言,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红玉比绿柳想的要更深一层,她问道: “姑娘若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确定这密语本就是那本《治病大全》,又当如何呢?” 一边是大安国,是她的母国,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一边是药王谷,是她的师门,是救她性命、教她本领的地方。 若是真确定了这个猜测,沈忆舒夹杂在中间,该有多么为难。 沈忆舒没有回答红玉的话,只说道: “可惜现在师傅行踪不定,否则可以请他来北境,这样我心中的疑惑,也能当面问他了。” 事实上,自从苏落葵出现之后,她对药王谷的疑惑就加深了。 但既然现在找不到师傅,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思及此,沈忆舒便又提笔,继续默写着那本《治病大全》了。 这本书的主体理论有两部分—— 第一,人是可以通过锻炼身体,将身体打造的百病不侵,所以它有一套锻炼的方法,也就是各种动作。 第二,人生病后不需要吃药,可以通过锻炼和做固定的动作,将体内的病灶排出去,或者强大自身,吞噬病灶。 这套理论听起来很离谱。 但当时药王谷那位师叔也是用了心的,他将这两套动作全部精心编纂了出来,而且每套动作还配了名字。 两部分加一起,一共三千零六十个动作,不可谓不丰富。 说实话,如果是用这些动作图案,来当成北狄细作的密语和暗语,是绝对可行的。 红玉和绿柳没看过这样偏门的医书,所以不知道这本书有多少字,被沈忆舒科普之后,顿觉这是个大工程。 怪不得沈忆舒向萧承钰要了三天时间,不然根本不够。 沈忆舒不是那种顶尖的过目不忘之人,但她看书有个特点,就是读懂、读透、读理解。 只要理解了其中的奥义,再来记忆,就快很多了。 毕竟曾经她漫长的时间里,除了看书,也没有别的消遣,所以这本书尽管偏门,但她还是记住了。 不过记忆太久远,如果要完整复刻下来,需要耗费很大的功夫。 她有时候连续画好些符号,有时候又要放下笔,安安静静沉思片刻,才能继续画。 三千零六十个图案,一页画六十个,也要画整整五十一张。 饶是沈忆舒如此殚精竭虑,她这一夜,也才画完了十张,勉强画了六百个图案。 天亮后,她停笔,吩咐道: “我用了早膳,睡两个时辰,午时你们叫我起床,我得继续画。” 红玉和绿柳知道她的性子,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成,虽然有心想让她不要这么累,不要这么熬身体,但却劝不住她。 她们只希望,密语本的事情是个误会,不要让姑娘左右为难。 否则,她在母国和师门之间,该如何自处? 第179章 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接下来几日,沈忆舒没干别的事情。 就点灯熬油、夜以继日的凭着脑海中的记忆,将那《治病大全》全部画了出来。 随后,她将所有纸张对整齐,装订到一起,形成一本册子,然后给这本册子编上页码。 最后,她拿出萧承钰誊抄的纸条,一个个符号对比,将对比的结果全部写在了纸上—— 查三王子下落,设法营救。 在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沈忆舒的一颗心沉落谷底,她心中最坏的猜测被证实了。 药王谷跟北狄,果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可为什么呢? 沈忆舒并没有马上把册子和纸条拿给萧承钰,而是在书桌边枯坐了两个时辰,将自己的思绪理清楚。 红玉和绿柳也看到了她写在纸上的那句话。 她们知道,姑娘现在正面临着一个困难的选择,所以,她们甚至不敢劝沈忆舒去睡觉。 足足两个时辰后,沈忆舒动了,她开口道: “红玉,去请镇北王过来。” “姑娘打算把事情告诉他了吗?”红玉问着。 “是。”沈忆舒已经做好了选择,“师门纵然对我有恩,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北狄入侵中原,带来战火,等此间事了,我自去寻师傅,向他请罪。” 绿柳忍不住开口问道: “姑娘只想着母国和师门,有没有想过自己?” “若是药王谷真的跟北狄有关系,被裴谷主知道是你破坏了计划,他还会不会给你找剩下的解毒药材?你身上的毒,难道就不管了吗?” 沈忆舒沉默片刻,说道: “没有人不想活,我也想。可如果我为了自己活命,隐瞒这件事,隐瞒药王谷在其中的作用,若是日后真的让北狄得逞,战场上会死更多的人,北境的百姓也将永无宁日。” “所以,这种时候,我的死活,就不重要了。” 绿柳听了这话,突然来了气,扔下一句“姑娘总是这样”,扭头就跑了,她是气沈忆舒永远把自己放在后一位。 红玉知道绿柳的性子,也知道她就是气上头了,过一会儿自己就能好,便也没去追,只说道: “姑娘,或许隐瞒下来,事情未必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从前没有这本册子,镇北王不也把北境守住了吗?而且他有别的法子查细作,你这本册子于他而言,或许并不紧要。” “可万一呢?”沈忆舒问道,“我们谁能去赌那个万一?” 都不能。 红玉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微微福了福身,便去请萧承钰了。 此时正好天大亮,萧承钰早起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功夫,打算出发去军营看看,就听手下禀报说,红玉来请。 他换好衣服,匆匆来到了沈忆舒的院子。 一进门,便看到沈忆舒那张熬了几天、毫无血色的脸,眼底还有微青,一看就是没有睡多少觉。 他想起对方孱弱的身体,立马急切道: “沈姑娘,你是不是为了细作的事情一直没有休息?我说了,这件事不着急的,你不要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沈忆舒体会到他的关心,微微一笑: “王爷把这些东西看完了再说吧。” 萧承钰有心想责备她,用自己的身体熬,可看着对方苍白的脸,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叹息。 他坐了下来,在沈忆舒的示意下,翻看了桌上的册子,之前誊抄的纸条,以及翻译出来的那句话。 看完之后,他神色复杂: “你熬了三天三夜,就是为了把这些奇怪的符号破解出来?” 沈忆舒点点头,然后解释: “我这么做不仅是为了王爷和北境军,也是为了我自己,这本册子叫做《治病大全》,是药王谷的一位前辈师叔,私底下撰写的。” 很快,她就将这本册子的来历和相关信息讲了一遍。 萧承钰一听就明白了: “你这么急切,是为了验证,药王谷和北狄之间的关系?” “是的。”沈忆舒点头。 “所以你现在,已经得出结论了。” “没错。” “你觉得原本应该在药王谷私藏、不为外人所知的册子,出现在北狄人手中,成了对方的密语本子,是因为药王谷在背后支持? ”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 “想必证实了这册子跟药王谷有关系之后,沈姑娘一定很为难吧?” “的确挣扎过一段时间,但既然请了王爷过来,就代表已经做好了选择。”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有些凝重,似乎不复从前的轻松。 可没想到,萧承钰听了这些话之后,反而主动开口: “沈姑娘,我觉得你大可不必为难,我觉得药王谷跟北狄人有牵扯的几率不大,这件事一定有什么误会。” “为什么这么说?”沈忆舒问着。 萧承钰理了理思绪,开口说道: “评判一个人做一件事,必须要看三点,也就是动机、行动、结果。” “先看动机,药王谷有什么理由,背叛中原,去帮助北狄?” “药王谷虽然历来神秘,无法寻觅其踪迹,但是药王谷的弟子却一直有在外行走,他们的理念是,以济世救民为己任。” “我虽然年纪不大,但皇兄和皇嫂都曾经遇到过药王谷弟子,根据他们的说法,药王谷那是真正的心怀苍生之辈,就像沈姑娘你一样。” “这样一个地方,它怎么可能跟北狄有勾结?” “北狄,蛮夷之辈也,残忍噬杀,视大安国百姓生命于无物,这与药王谷的理念截然不同。” “再看行动,药王谷如果真的跟北狄有牵扯,那它做了什么?” “除了你手中这本册子,还有别的迹象表明,药王谷在为北狄做事吗?” “先帝在位时,北狄已经占领了云、寒二州,如果再有药王谷的支持,那他们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先帝昏庸。” “可他们却没有,难道是因为不想吗?不,我猜是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再继续南下了,等到皇兄登基,他们也彻底失去了入主中原的机会。” “在这个过程中,根本没有出现药王谷的任何痕迹。” “第三,再看结果,药王谷做这些事情,总要图点什么吧?” “它图什么呢?金银财宝?奇珍药材?还是名利地位?这些东西,很明显是大安国更能带给他们。” “既然药王谷在北狄身上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那它为什么这么做?难不成是你们谷主心血来潮,突然疯了,要去帮北狄毒杀自己的同胞?” 第180章 心里不要有负担 沈忆舒被萧承钰最后这句话给逗笑了,她道: “王爷,虽然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这样想会不会太大意了?若是药王谷真的有问题呢?” “那也是药王谷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萧承钰道,“沈姑娘,你身子弱,不能多思多虑,也无需为药王谷与北狄是否有联系这件事而挂怀。” 沈忆舒这才明白,原来萧承钰并非是真的认为药王谷没有嫌疑。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太为难。 “我知道了。”沈忆舒点了点头,“不管药王谷如何,希望这本册子,能够帮到王爷。” “一定能帮到。”萧承钰扬了扬手中的纸条,道,“这是我目前掌握的、最为完整有效的信息。” 查三王子下落,设法营救。 三王子,就是之前被俘虏的万俟思进,看来北狄这是打算救他,正好萧承钰可以利用这件事,设个套,引人往里钻。 “沈姑娘,你忙碌了三日,也很累了,好好休息,切记不要有心理负担。”萧承钰说着,站起身,拱手告辞。 沈忆舒送走萧承钰后,脑子一阵眩晕,道: “我去睡会儿。” 她确实需要补眠了,不然身体熬不住。 而且她现在不存在睡不着的情况,毕竟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不管药王谷最终如何,都不影响此刻的选择。 她没有必要摇摆不定。 萧承钰离开守将府,去了军营,然后找来亲信,说道: “万俟思进在哪里?” “大将军这边请。”亲信领着萧承钰来到一处军帐。 这军帐从外表看,十分不起眼,就夹杂在数十个一模一样的军帐中间,门口似乎也无人看守。 但掀开帘子走进去,才发现是外松内紧,帐中守着足足十个人。 这十个人把万俟思进围成了一个圈,仔细看去,看守万俟思进的,正是之前中过毒的将士们。 这群人没死在战场上,差点被毒死,对北狄深恶痛绝。 有他们守着,便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万俟思进被捆绑在一个十字架上,双臂张开,分别与木头绑定,看起来就像是刑狱之中审问犯人一样。 萧承钰见状,问道: “他这几天一直被这么绑着?” “是的,大将军。”看守的人回答道,“知道他身份重要,属下等没敢放松,一直绑着,吃饭靠喂,只有出恭才把他放下来。” 但即便是出恭,身边也是五个人以上围着,要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决,要么干脆憋着。 可以说,万俟思进这几天的日子,很不好过。 萧承钰在万俟思进正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吩咐道: “把他放下来,你们都去帐外守着,我单独跟他聊聊。” 几个士兵很快把万俟思进放下来,然后躬身出去了,一点也不担心自家大将军在里面会不会出问题。 开什么玩笑呢? 在战场上,万俟思进全盛状态下,都不是大将军的对手,更别提被俘虏、被绑了几天了。 万俟思进被松绑后,就直接坐在了地上,他瞥了萧承钰一眼,说道: “不管你想问什么,我都不知道。” “你别想从我这里套出任何话,我不会背叛北狄,不会背叛我父王的,你死心吧。” 萧承钰听了这话,笑了笑,说道: “本王不是来审问你的,本王是来跟你做一笔交易的。” “交易?”万俟思进脸上闪过狐疑。 他是典型的有勇无谋,否则北狄王不会把刘继善放在他身边,当个外置大脑。 如今没有刘继善,萧承钰的态度也不是他预先以为的那样,所以他就有些搞不清楚了。 萧承钰问道:“你想不想继承北狄的王位?” 万俟思进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父王正值盛年,身体素来健康,短时间内根本不会立下继承人。更何况,我上面还有两个兄长,底下还有好几个弟弟,哪里轮得到我?” 论出身,万俟思进是最差的,因为他的生母只是个奴隶。 萧承钰并不接话茬,只说道: “你没有正面回答本王,就说明你心里,并不是不向往那个位置。万俟思进,如果本王说,可以扶持你登上北狄王座,你愿不 愿意跟本王做这个交易?” 万俟思进的脸上,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挣扎。 他怎么可能不向往那个位置呢?如果他不是想更进一步,他为什么要来这两国的战场上拼命? 如果他注定只是个小卒子,为何不早早认命,在北狄过逍遥日子? 正是因为有想法,才听从父王命令,前来镇守。 可是,萧承钰是大安国的镇北王,他说的话能相信吗? 萧承钰不做声,只看着万俟思进,让他自己思考,果然,没过多久,便听到万俟思进问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而你,又凭什么帮我?” 萧承钰笑了笑,直接开口: “本王帮你,自然是因为对我有好处,以大安国目前的国力,不可能完全将北狄剿灭。” “既然北狄注定要存在,注定要有一个北狄王来统领,那么这个人,本王情愿是你,因为你是我的手下败将。” 一句话,便叫万俟思进气的不轻: “萧承钰!你欺人太甚!” “这是实话,三王子如果连实话都听不了,那这交易还是别做了。”萧承钰说着,站起身便要走,“还是等你们的王庭派人来找我谈判,重新换了主帅,我再跟其他人合作吧,我想,你的四弟,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撂下这句话,萧承钰还真就走了,完全不犹豫。 他深谙谈判的道理,想要达成目标,绝对不能求着别人,否则会容易被人看出底牌,一而再再而三的漫天要价。 所以,他一副你爱谈谈不谈拉倒的架势,倒是让万俟思进本就不怎么聪明的大脑,彻底糊住了。 “萧承钰,你回来!”万俟思进喊着。 但萧承钰并没有回头,他吩咐士兵进去,重新把人绑好,然后便大步离开。 他得再晾万俟思进几天,得等对方上赶着求自己才行。 果然,军帐里的万俟思进很是后悔,后悔自己的脾气为什么那么大,不就是一点实话,为什么不把萧承钰的话听完。 他在北狄王庭,没有母家支持,本就比不过几个兄弟。 如果其他兄弟再跟萧承钰合作,那他是彻底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说不定这次连命都保不住。 所以,这交易,还得谈。 第181章 被雾气弥漫的路 北狄主帅被擒,正面战场再度失败,让他们龟缩不出。 萧承钰也知道,想再用同样的方式把北狄人叫出来,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整个北境战场趁机下来。 云州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可只有内部知情的人知道,平静下是暗潮汹涌,是潜伏很久、暗中行事的细作组织。 萧承钰在查,但却没有大张旗鼓的查,他慢慢地掌握着关于细作组织的证据和线索。 因为这会是他和万俟思进第二次交谈时,最重要的筹码。 就在萧承钰晾着万俟思进的这几天,寒州城外的雪山深处,也发生着一些情况不太妙的事情—— “杜将军,刚刚派出去的兄弟们回来了。”杜威手底下一个名叫周允小将开口说着。 杜威拧着眉,问道: “情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刚往前走了一段,就看不清路了。”周允说道,“如果强行继续往前,就会出现肺腑灼烧之感。” 听了这话,杜威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有些自责: “如此看来,大将军交代我的事情,我竟是一样也完不成。” 前些日子,萧承钰打算在正面战场对北狄用兵的时候,曾经给了杜威一张寒州雪山的地图,并要他带领五千精兵去办事: 第一,从错综复杂的路线中,找出最正确的路。 第二,查北狄细作掌握了来往寒州的通道,为何不曾派兵。 第三,如果能绕到北狄后方,趁机制造混乱。 杜威接到这个任务后,曾经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必定完成,他带着五千精兵来到这里,也的确踌躇满志。 可是他们的行动,却卡在了第一条上。 要对照地图,从这么多错综复杂的道路中,找出能去往北狄的、最正确的一条,只有先找到路,才能做后面两件事。 杜威也算办事牢靠。 他将这份地图拓印了很多份,又将自己手底下的精兵,分成百人一个小队,每个小队手拿一份地图,去探索不同的路。 只要有一个小队走通,那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但没想到,事情并不顺利。 有的小队探索之后,发现前方是断崖;有的小队探索后,发现居然是一条回头路;还有的小队探索之后,引起了雪崩。 好几次都差点没命,还好每个小队人多,大家互相帮助,倒是也没有人把命丢在探路这种事情上。 那些路线被杜威一条一条划掉,最终就剩下了两条路。 但这两条路很奇怪,因为它们周围弥漫着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这雾气非常浓郁,遮天蔽日,人只要置身其中,就无法看清前路。 甚至,只能看到自己脚下这方寸土地。 在雾中行走,很容易失去方向—— 这两个小队,其中一队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在雾中调了方向,穿出雾气时他们以为走通了,实则是回到了寒州方向。 另一个小队,运气好,倒是没有走回头路,而是摩挲着继续往前,可不多时,就察觉到自己肺腑有灼烧之感,很像是中了毒。 他们不敢再继续深入,于是选择全员返回,将这件事禀告给杜威。 于是,接下来几天,杜威就开始了对这两条路的探索。 他将百人小队,分成十人小队,一次只去十个人,并且让他们带足够长的绳子,将绳子的一头系在入口处的树上,牵着绳子往里走。 如此,既可避免失去方向,又能在来时路上做记号。 如果走到肺腑开始灼烧,实在走不下去的时候,就返回营地,好好疗伤休养。 好在这次他们出来的时候,带了许多可以用到的药,都是沈忆舒在军营里解毒的时候,顺手调配的。 有了这些药丸,才勉强保住了五千精兵人数齐全。 但探路一事,到了这一步,却是陷入了僵局。 “杜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周允问着。 “我带兄弟们在这里守着,你快马回云州,向大将军禀报此事。”杜威说道,“将我们探索过的地图带给大将军,一定要将这里的情况,详详细细告诉他,并请求他指示。” “是。”周允立马应承着,然后拿着地图,飞奔下山了。 从寒州到云州,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快马加鞭一路不停的话,一天一夜还是能赶到的,毕竟之前红玉也是这么骑着快马去报信的。 周允是当兵的,身体素质要好很多,也是习惯了马背,他比红玉当初要更快抵达云州。 快马入城,直奔守将府。 萧承钰一听是杜威派人回来了,心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毕竟他了解杜威,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他会把自己交代的事情完全办妥帖之后再回来。 “让他进来。”萧承钰吩咐着。 周允被带进了书房,见到萧承钰,立刻将杜威交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大将军,这是地图,其中大部分路线我们已经探索了,发现并不能通向北狄,唯有两条路,被迷雾掩盖,无法探查究竟。” 萧承钰接过地图,仔细看了一下剩下的两条路。 他发现这两条路有个明显的交叉口,也就是说,两条被迷雾遮挡的路,终究是要殊途同归的。 看完地图后,他问道: “你是说,一进雾气就看不见了,再往前走,就有肺腑灼烧之感?” “是的。”周允点头。 “这种灼烧之感,是离开迷雾范围就消失,还是会持续,直到你们用药之后再消失?”萧承钰又问道。 “用药之后再消失。”周允回答着,“属下感觉像是中毒,因为每个人的反应不一样,有的人能在迷雾中坚持的久一些。” 之前沈忆舒在军中解毒的时候,给大家科普过。 哪怕是同一种毒,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反应,毒发时间也不会完全一样,因为这是受个人体质因素决定的。 萧承钰听了这话,立马起身: “你随我去见沈姑娘,把你们在迷雾中的情况,完完整整告诉她。如果真的是毒,恐怕只有她才能解决。” 周允点头,跟着萧承钰去了后院。 沈忆舒已经休息好了,恢复过来了,天天就在院子里打磨药材,趁着天气好晒干,然后调配。 看到萧承钰带人过来,她还微微惊讶了一下。 莫非又出什么事了?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重回寒州雪山 周允把寒州雪山的事情,从头到尾跟沈忆舒又讲了一遍。 沈忆舒听完,陷入沉思,片刻后开口道: “听起来很像是瘴气。” “有些地理位置特殊的地方,比如幽谷、密林之地,会形成天然的瘴气,有些像雾气,白茫茫的,遮挡视线。” “至于你说的肺腑灼烧之感……我猜应该是中毒。” “瘴气本身就是有毒的,但这毒并不致命,在瘴气中呆久了,也只是身体不适,可如果瘴气弥漫的地方,有其他能制造毒素的东西,跟瘴气融合,那就会变成剧毒。” “到那时,瘴气变成了瘴毒,就形成了一片天然的阻碍,拦住道路,等闲不能通过。” 周允听着沈忆舒的解释,脑海中回想了一下: “那个地方,好像是跟沈姑娘说的有些相似,但到底是不是瘴毒,我们这些外行也判断不出来。” 沈忆舒想了想,道: “那我亲自去看看吧,究竟是不是瘴毒,看看就知道了。” “你要亲自去?”萧承钰一愣。 “嗯。”沈忆舒点头,“既然寒州雪山有通往北狄的道路,那总该找出来,把路线打通,否则北狄细作能自由来去,我们的人却无法通过,这岂不是很亏?” 说的有道理,这条路不能只掌握在北狄手中。 紧接着,沈忆舒又解释道: “光是听描述,虽然能判断是瘴气,但是具体是什么样的,还得到那里亲眼看看,才好判断。” 萧承钰闻言,沉默片刻,开口道: “那好,我跟你一起去。” “王爷不用坐镇云州吗?”沈忆舒讶然。 “云州短时间不打仗了,剩下的都是细作之间的角逐,我自问在军中还是有些亲信的,只要安排得当,倒也不用我亲自在这里。”萧承钰说着,又道,“再者说,打通了雪山上的那条路,我手里的筹码又多了一个,跟万俟思进谈判,也更占据主动。” 沈忆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于是,萧承钰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召集心腹们议事,将很多事情都交代出去后,便跟沈忆舒一起,去了寒州。 沈忆舒此番只带了红玉和绿柳两个人,萧承钰带了十个随护。 由于沈忆舒体弱,无法承受骑马,所以还是给她安排了马车,萧承钰自然是不放心三个弱女子,要跟她们一起走。 至于周允,则让他快马先行一步,去给杜威复命,免得杜威等久了、等急了。 一行人抵达寒州,到了之前沈忆舒住的房子里,休整了一番。 而沈忆舒也为这次上山,做足了准备。 起码各种药材,以及各种药丸、药粉都得带上,真到了山上,如果需要用到,再派人下来取,难免耽误时间。 最重要的是,她自己日常也吃着药呢,必须也带着。 毕竟寒州雪山路远,上次她去找天心果,还只是走了一小部分,这次要往北狄的方向深入腹地,怎么也得准备周全。 好在萧承钰带了人,都是军中的好手,个个孔武有力,不怕没有人拿沈忆舒准备的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众人去了雪山。 萧承钰手中有复刻的地图,按照地图上的指示,他们这一行人直奔目的地,中途除了吃饭和适当休息,基本上没怎么停过。 至于原本以为会拖后腿的沈忆舒,也勉强跟上了。 两日后,他们抵达杜威的营地,与之会合。 “大将军!”杜威赶紧迎出来,抱拳行礼,“周允回来复命,说您带着沈姑娘亲自前来,我正打算带人下去接,没想到你们就到了。” 主要是,他没想到萧承钰会这么快。 因为萧承钰队伍里有个沈忆舒,身子弱,不似别人可以一直赶路,所以他预估了他们抵达的时间,要去接人。 没想到这次却是错估了。 “无妨,营地可有收拾出来?”萧承钰问着。 “接到周允的报信,便开始收拾了,沈姑娘的硬仗专门做了防风加固,还垫了好几层垫子,保证冻不着她。”杜威说着。 几人寒暄着,说说笑笑间,便去营地休息了。 有萧承钰在这里稳定军心,又有沈忆舒这个解毒高手兜底,杜威以及手下的士兵们便不着急了。 等王爷和沈姑娘休息好,再探路也不迟。 于是,沈忆舒便在营地里休息了一天,直到第二天一早,她找到萧承钰,说道: “可以去探路了,毕竟宜早不宜迟,杜将军带着这么多人在雪山来来去去,也不知道被北狄发现没有,我们得尽快了。” 萧承钰点了点头,吩咐道: “杜威,你带上五十人,带足绳子,跟我走,其他人留守营地。” “大将军,五十个人会不会太少了?”杜威问道,“有沈姑娘在,穿过瘴毒应该不算难事,若是我们与北狄正面碰上……” “北狄要是在这雪山里屯兵,怕是早就派人去寒州作乱了。”萧承钰摇头解释道,“我更倾向于这里只是一道自然关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杜威没有再多说什么,领着人带着工具,跟着萧承钰和沈忆舒,朝着那白雾弥漫的道路而去。 抵达白雾前,众人停下脚步。 沈忆舒却兀自上前走了几步,准备去那白雾之中。 “沈姑娘,小心。”萧承钰提醒着。 “无妨,瘴毒再厉害,也比不过我身上的美人消,对我不起作用的。”沈忆舒一边解释,一边迈入了浓雾里。 只短短一刹那,她的身影便消失了。 哪怕萧承钰知道,沈忆舒一定只站在浓雾的入口处,后退几步就能出来,可他在看见身影消失的时候,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他也走上前去,伸出手摸索着,两步后触碰到了一个温润而纤瘦的肩膀,察觉到对方瑟缩一下,立马开口: “沈姑娘,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忆舒放松下来,问道: “王爷怎么进来了?” “不放心你,还有,也想亲自体验一下这瘴毒。”萧承钰道。 “不怕中毒吗?” “杜威手底下的士兵们也进来了不少次,虽说肺腑灼烧,但却不危及性命,我进来片刻也无妨的,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沈姑娘你妙手神医吗?”萧承钰是有把握才进来的。 沈忆舒听了这话,不由得开口: “王爷切勿大意,杜将军手底下那些人,不曾危及性命,那是因为他们在这里面待的时间不够长,且一察觉到肺腑灼烧,便匆忙退出来了。” “可即便如此,毒素还是残留在他们身体里的,等我查验过这瘴毒的究竟,我还得出去替他们解毒。”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解瘴气之毒 沈忆舒和萧承钰在这浓雾里,起码待了有一刻钟。 一刻钟后,萧承钰开始呼吸困难,额头上冒出冷汗,肺腑之内有了轻微的灼烧之感。 沈忆舒虽然什么事都没有,但她察觉到萧承钰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 “王爷若是有任何不适,就跟我说,我们先出去。”沈忆舒说道。 “已经有了轻微灼烧感。”萧承钰坦然道。 两人很快从浓雾里走了出来,杜威等人看到他们安然无恙,便松了口气: “大将军,感觉如何?” 萧承钰蹙眉,说道: “这浓雾有毒,我和沈姑娘只站在外围,时间长了也有肺腑灼烧之感,并不是一定要往里面走足够距离,才会中毒。” “你们之所以走了很久才中毒,是因为你们一直在探索,脚步不停,但是中毒跟你们探索的距离没有关系,跟待在里面的时间有关系。” 至多一刻钟,就算是在浓雾外围,也会中瘴毒。 沈忆舒点点头,肯定了萧承钰的说法,道: “现在先回营地,把之前进过浓雾的兄弟们都叫过来,我挨个儿诊脉,根据他们的脉象,配制合适的避瘴丹。” 众人一起往回走,萧承钰边走边问: “避瘴丹就能解毒吗?” “不能,避瘴丹只能让大家在一定时间内,在浓雾中安全行走,不再中毒,却不能解原本的毒。”沈忆舒说道,“要解毒,还得弄清楚这瘴毒的形成原因。” 沈忆舒很快跟大家解释了一遍—— 这雪山上的瘴毒,不是纯天然形成的,而是天然和人工两方面共同因素的作用。 天然的一部分,在于此地长了一些毒花毒草,跟这里的瘴气相混合,形成了瘴毒。 而人工的一部分,是因为有人在此地另外撒了毒药,加重了瘴毒的效果。 先前杜威手底下的那批人,曾几次进入这瘴毒之中。 为了探路,他们在里面待的时间很长,毒已入肺腑,虽然不致命,但却也时时刻刻侵蚀着五脏六腑。 想要解毒,必须做到两点: 第一,弄清楚这瘴毒之中生长的毒花毒草有哪些。 第二,弄清楚这瘴毒之中的人工部分,是什么毒。 人为配制的毒,很好解决,凭着沈忆舒的能力,她进去闻一闻,再给那些中毒的士兵诊脉,基本上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但自然生长的毒花毒草,她却不好判断,必须得亲眼见过才行。 然而,这瘴毒的迷雾太浓了,人进去就伸手不见五指,几乎只能看到脚底下的方寸之地,想要找毒花毒草,太难了。 而沈忆舒纵然不怕瘴毒,可她只有一个人,谁知道这瘴毒范围有多大,谁知道她会找到什么时候去? 所以,炼制避瘴丹,让士兵们服下,暂时隔绝毒素入侵,让他们进瘴毒之中,帮忙寻找毒花毒草的下落。 有沈忆舒出手,这避瘴丹是手到擒来。 时间有限,她一共炼制了二十颗,杜威吃了一颗,剩下的给那些之前不曾进入瘴毒的士兵服下。 沈忆舒见他们服药,便叮嘱道: “避瘴丹的效果是有限的,最多只能支撑半个时辰,时间结束之前,你们不管找到了多少花花草草,不管身处何地,都要往回走了。” 众人记下了她的话。 随后,二十个人在杜威的带领下,再次踏入了瘴毒之中。 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袋子,和一双厚实的棉布手套,他们的任务是,进去之后,把浓雾范围内,只要能看见的植物,全部连根拔起带回来。 这次沈忆舒没有跟着去,她留在营地,做更多的避瘴丹。 但凡做出来一批,萧承钰就挑选士兵服用,然后拿着袋子和手套,进去采药。 就这样,士兵一批批的进去,又一批批的出来。 大家轮流行动,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才勉强将这浓雾里的花花草草给带了回来。 沈忆舒挨个儿查看那些袋子,将无用的杂草挑出来扔掉,有用的草药分拣在一边留着。 她一株一株地辨认,最终找到了造成这山间瘴毒的原因。 “就是这两个。”沈忆舒指着地上的一花一果,“它们分开是无毒的,但是混合到一起却是剧毒,没想到寒州雪山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是个宝地,有这么多珍奇药材。” “那现在瘴毒产生的来源找到了,是不是可以解毒了?”萧承钰问道。 “是的,不仅能给之前的将士们解毒,我还能做更好的解毒丹,足以让将士们穿越这片浓雾,而不被毒素侵蚀。”沈忆舒说着。 紧接着,在萧承钰和一众将士的配合下,沈忆舒开始为众人解毒。 也有没中毒的士兵们,帮忙跑腿,去山下的寒州城里,帮忙买一些沈忆舒需要用到的药材。 尽管她上山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毕竟不能万全,有些东西还是要临时去买。 还好他们人多,事情倒也顺利。 五天之后,解毒丹制作完成,但数量有限,只有一百多枚。 于是,萧承钰在五千人中,精心挑选了一百名顶尖的好手,再加上他本人、杜威、周允、沈忆舒、红玉、绿柳,一起行动。 这么多人一起行动是必要的—— 萧承钰亲自带队,是为了灵活作战,若是真碰到了北狄的人,也能随机应变,杜威和周允就是他的左右副手,可作协助之用。 带上沈忆舒,是为了也以防万一,万一穿过浓雾之后,还有其他的毒呢?或者遇到其他的状况呢? 有个医术高明的医者在旁边,大家心里也会有底气。 至于红玉和绿柳,那是非要跟在自家姑娘身边不可,毕竟沈忆舒身体不好,有人照顾着也放心。 就这样,百来个人浩浩荡荡,朝着浓雾而去。 为了避免在雾中走散,他们还是带上了绳子,系在入口处。 而一百人列成了五队,后一个人将左臂搭在前一个人的肩膀上,以这样的姿势,缓慢的向前。 有沈忆舒的解毒丹,这瘴气果真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由于大家行动缓慢,在里面足足用了一个时辰,也并未有肺腑灼烧之感,可见那解毒丹的效果有多么惊人。 一个时辰之后,浓雾变薄,眼前逐渐清晰,不再是灰蒙蒙的。 他们知道,这片雾气已经过了。 他们出来了。 而穿过浓雾之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格外惊人的一幕。 第184章 万人坑 绿柳第一个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前方不远处,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坑,坑里是无数的尸体。 这个坑看起来不大,但却很深,不像是人工挖出来的。 倒像是机缘巧合,山体坍塌,形成的一个天然的坑,而此时此刻,坑里面一半是腐肉,一半是白骨。 腐肉,自然是那些还没有彻底变成白骨的尸体,也就是说死亡时间并没有特别长。 而白骨,却已经不知多少岁月了,风吹雨打,从未停歇。 “大将军,这里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万人坑?”杜威震惊了,“此前从未听说过有这类的消息。” 军中把集中处理尸体的地方,称为万人坑。 一般而言,死去的战俘、被屠杀的百姓或者因其他原因大规模死去的人,必须要集中处理焚烧,避免产生疫病,就会挖一个这样的坑。 萧承钰眼中透着寒光,指着那万人坑的尸体道: “那边有两具新鲜的尸体,看起来刚死没多久,尸身完整,你们去把他们搬上来。” “是。”杜威领命。 他正要带着手下去搬尸体,却被沈忆舒阻止,说道: “小心,戴上手套,用棉布捂住口鼻,进去之后速战速决,不要耽搁,尽量不要呼吸坑里的腐尸气息,有毒。” 得到沈忆舒的提醒,杜威等人的动作便格外小心起来。 萧承钰却一边关注杜威他们的动作,一边询问沈忆舒: “这些人,都是中毒死的吗?” “是的。”沈忆舒点头,“从尸体表面呈现的特征看,就是中毒身亡,而且是剧毒,且分量不轻,也正是因为剧毒腐蚀了皮肉骨血,所以尸体才会腐烂地更快。” 万人坑中累累白骨,如果全靠自然风化侵蚀,显然要过许多年,这与坑中的白骨情况有些对不上。 杜威带着几个兄弟,眼疾手快地将那两具相对完整的尸体抬了上来,并将他们抬到了距离万人坑稍远一些的位置。 沈忆舒从随身的行李中,取出自己的装备,捂住口鼻,护好双手,靠近那两具尸体,蹲下来检查。 红玉和绿柳也有样学样,将自己护好之后,从行囊中拿出了一个比较陌生的包。 “这是什么?”萧承钰好奇问着。 按理说,沈忆舒行医救人的工具他都见过,之前在军营解毒的时候,她的医药箱就那么敞开着,里面什么东西都一目了然。 可这个看起来像是羊皮制成的包裹,却很陌生,从未见过。 “这是仵作需要用到的东西。”红玉解释着,“我们姑娘学医,一切对医术有好处的她都学,所以被裴谷主带着,去西边一个县衙里当过仵作,会验尸。” 验尸,就能光明正大地解剖尸体,能更加清晰地了解人体构造,能更清楚准确的看清楚身体里的各项特征。 沈忆舒最初也是从旁观摩,看别的仵作动手,后来她自己上手,也能做到准确不出错。 只不过,仵作这个行当,虽然是为死者鸣冤,可在天下人眼中,却稍显晦气,因此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沈忆舒基本不展露这一手本事。 但现在,用得上了。 萧承钰一边在心中感慨沈忆舒真的是“多才多艺”,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验尸—— 却见她动作非常熟练。 剪刀剪开死者身上的衣服,露出里面的躯体,然后按照顺序,从头发丝一路向下,眼耳口鼻是重点,再到脖子、心脏等要害处…… 从头到脚,一直把脚指甲都检查完毕,她才拿出工具,开膛破肚,检查里面。 现场很安静,没有人说话,似乎只能听到些许微弱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候,一阵突兀的呕吐声传来。 是周允,还有另外好几个军中将士,虽说他们也是战场上枪林箭雨中闯过来的,见过的死人不少,肢体横飞、血肉模糊也实属寻常。 可他们却不曾看到过这样的开膛破肚。 主要是,尸体太恶心了。 战场上再怎么血肉横飞,至少是红色的血,健康的身体,可眼前这两具尸体,浑身上下早已经呈青灰色,腹腔内没有一处地方是正常的。 划开一处皮肉,腐烂生疮流脓,还夹杂着很多白色的虫子。 真的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萧承钰向来稳得住,哪怕他也不曾见过这种场面,但也面不改色,只扭头看向周允: “去那边吐,不要打扰沈姑娘验尸。” 与几个军中汉子相反的是,沈忆舒和她的两个婢女,都是年纪轻轻、俏生生的姑娘家,却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沈忆舒这个亲自动手的倒也罢了,红玉和绿柳,竟然也像是习惯了一样,十分自如地给她递东西。 这场面,看的许多将士心生佩服,自愧不如。 接下来,是一场漫长的沉默,长达一个时辰的验尸之后,沈忆舒才放下手中的工具,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但也许是她蹲了太久,腿有些麻了,身体一阵摇晃。 萧承钰见状,赶紧跑过去,飞速扶着她,慢慢地让她起身,问道: “没事吧?” 沈忆舒摇了摇头,然后开口道: “这些人的确是中毒而死,我之前没判断错,验尸之后我才发现,他们不是中了一种毒,而是很多种毒。” “两具尸体都是一样的情况,身上的毒很多而且杂乱,像是没有什么规律,再结合这个万人坑,我有个很不好的猜测。” “我怀疑,有人在用活人试毒。” 此话一出,萧承钰脸色巨变,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活人试毒?竟如此丧尽天良!” “是的,活人试毒,否则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沈忆舒肯定道,“你看这两具尸体的衣服,很明显是我们大安国的服饰,他们的面部特征和身形,也是中原人,可见一直有人在暗中抓中原人,当试毒的药人。” 红玉这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姑娘,先前我们在寒州,我不是另外租了宅子,又聘请当地人来雪山上探路吗?那时候我听说了一个消息。” “寒州雪山时常有人失踪,但大家都没在意,以为是被雪崩埋了,或者是被这山上的猛兽吃了。现在想想,说不定上山的人,都是被人抓走,去当药人了呢?” 沈忆舒神情严肃,眉头紧蹙。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是谁抓走了这些人去试毒?又是谁,在山上搞了这么个万人坑? 第185章 捣毁药人基地 沈忆舒看向萧承钰,开口道: “王爷,用活人来试药,制造药人,此事有违天和,如果不及时制止,恐怕还会枉送更多人命。” 萧承钰的脸色也沉沉的,当即说道: “当然要制止,死的都是我大安国的百姓,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杜威,周允,你二人分别带人前去查探,记得带好沈姑娘制作的各种保命药丸,第一次行动以摸清状况为主,不要冲动行事。” “等弄清楚这个用活人试药的地方,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再制定计划,一举攻破。” 杜威和周允闻言,立刻领命而去。 还好他们这次穿越迷雾,足足带了一百人过来,都是精兵强将,想来捣毁一个山中药人基地,应当不成问题。 萧承钰猜测,对方既然把药人基地选择在这里,定然是想掩人耳目,不想被过多的人看见,那么这里看守的人,应该也不会很多。 半个时辰后,打探消息的杜威和周允,从不同方向一前一后回来了。 杜威道: “前方两公里处有个山坳,入口狭窄,有两人看守,属下猜测那里应该就是活人试药的主要地点。” 过不了多久,周允回来禀报道: “属下绕了些远路,到后方去看了,那地方四周借地势遮挡,易守难攻,唯有一个入口,若是我等想进去,怕是只能强攻。” 萧承钰思忖片刻,开口道: “也就是说,你们无法混进去,查看具体情况,无法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 杜威和周允点了点头。 不怪他们,实在是地形所限,这个幕后搞药人实验的人,早早占据了最有利的地形位置,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无法找机会混进去,只能正面强攻,那这点人手,可能就不够了。 萧承钰有心想退回去,再带更多的人过来,做万无一失的准备,可他想起沈忆舒,顿时心念一动: “沈姑娘似乎若有所思,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沈忆舒微微笑了笑,点头: “是有个办法,不过有些冒险。” “愿闻其详。”萧承钰道。 “既然我们进不去,那就把他们引出来,只要在外面制造混乱,把人引出来,再放点迷药之类的,不说一网打尽,起码能拿下大半的人吧。”沈忆舒说道。 萧承钰听了这话,说道:“如果安排得当,倒也不算冒险。” 这个办法,并不是萧承钰想不到。 只是他身为一军主帅,习惯的是两军交战的思维,哪怕用计策也好,用谋略也罢,但从来没有用过毒药、迷药这些东西。 所以,他下意识忽略了可以用药这一点。 用药,这并不光明正大,在江湖上也要被称一句旁门左道,但是为了救人,即便旁门左道,也是好道。 “沈姑娘身上可携带了能迷晕他们的强效迷药?”萧承钰问着。 “没有,但是我可以现做。”沈忆舒说道,“之前在浓雾中找到的那一花一果,便是很好的原材料,给我半个时辰即可。” “好,那我们分头合作。”萧承钰说着,“沈姑娘制作迷药,我便和将士们一起研究研究,看看怎么把人引出来。” 很快,大家就开始行动起来。 好在这里是座山,山上树木怪石倒也齐全,想把人引出来并不难办,只要人为制造一场落石或者雪崩就行。 倒也不必要真正的雪崩,只要发出动静,足够引人出来看即可。 萧承钰调度有方,他将手下的人分成几个小队。 有负责推石头制造动静的,有负责埋伏在山坳入口附近,准备随时冲进去的,也有擅长射箭的,到时候要把沈忆舒制作的迷药,射进人堆里。 半个时辰后,沈忆舒的迷药制作完成,递给萧承钰,说道: “强效迷药,只要吸入,不过三息就能倒地不起,如果遇火,迷药效果会伴随着火势而扩散,范围也会扩大。” 她把效果说出来,至于要不要搭配火来使用,是萧承钰的事。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沈忆舒带着红玉和绿柳,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一边等待,一边听着旁边的动静—— 一切如同萧承钰策划的那样。 巨石纷纷滚落,砸在山坳地面,发出来的响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不仅门口两个看守的人过来查看,里面的人也出来了一大批。 数了数,约莫有七八个人。 萧承钰亲自挽弓射箭,将沈忆舒制作的迷药绑在箭头上,直直的朝着人多的地方射过去。 砰地一声,药瓶砸落在地上,紧随其后他又射出了一支带火的箭。 火点燃了迷药,白色的烟尘瞬间弥漫,就像是那山间的雾一样,只不过没有瘴毒那么浓罢了。 转眼间,那七八个人吸入毒气,瞬间倒地。 外面看守的两个人,见状,赶紧跑过去查看情况,但在靠近白色烟尘范围内的时候,也吸入了迷药,倒地不起了。 紧接着,山谷中陷入了一片沉寂。 萧承钰没有让手下士兵贸然冲进去,因为他在等—— 果然,山坳里面的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是有七八个兄弟出去看情况吗?怎么还没回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也不差个人回来报信? 带着这种疑惑,里面又一队人马出来了,依旧是七八个人。 不出意外,倒在了迷药之下。 等了很久,里面再也没有人出来,萧承钰一挥手,埋伏在入口附近的杜威和周允,带着人呼啦啦就冲了进去。 萧承钰不放心,紧随其后,进入了那处山坳。 沈忆舒见状,站起身: “走吧,我们也跟去看看。” “姑娘还是再等等吧,万一里面还有人呢?”绿柳劝着。 “不妨事,你看他们派人出来,一次也只七八个人,更多就没有了,可见里面也没有多少人手。”沈忆舒说道,“王爷手底下一百个将士,难道还能出问题?” 事实证明,沈忆舒的判断是对的。 她跟在萧承钰的身后,进了山坳,便将眼前的场景尽收眼底—— 里面是几十个甚至上百个木头做的笼子,笼子周身都挂满了尖刺,里面的人想逃出来,首先就得忍受被尖刺折磨。 可见,逃出笼子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而笼子里面的人,不但逃不出来,还得时时刻刻被喂药,整个人都被折磨的形容憔悴,病骨形销。 除此之外,还有不曾被关在笼子里的人,一共四个。 这四个人正拿着刀,并排站立,目光警惕地盯着萧承钰和他手下的兵,然后四处打量,似乎在找寻出路。 第186章 有密道,逃了一个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打斗。 那四个人根本不是北境军将士的对手,很快杜威就带人把他们绑了个严严实实。 连同外面昏迷的那群人一起,都捆了起来,免得他们逃脱。 随后,杜威和萧承钰带人往里面探索,周允则带人看守被绑起来的人,顺便挨个儿释放笼子里的药人。 沈忆舒则是跟着萧承钰往里走,然后他们发现,里面还有一条密道。 “大将军,这密道有脚印,是新的,往外去的,看起来很仓皇,应该是有人通过这条密道跑了。”杜威说道。 “追。”萧承钰下令。 一行人匆匆追出去,便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人,正拔足狂奔,朝着北狄的方向而去。 “是北狄。”萧承钰眯着眼睛,“拿弓箭来。” 很快有人递上弓箭,他再度挽弓射箭,直直的朝着那逃跑的人而去。 但那人似乎有些运气,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到箭矢朝着自己来的那一刹,他惊慌失措,脚下绊倒,身体偏了一分。 那箭矢射中了他的左肩,正好避开了心脏要害处。 而这时候,那人已经顺着坡滚下去了,进入了视线盲区,想要再补一箭,也无能为力了。 “属下带人去追。”杜威立马开口。 “不必了,再往下就是北狄界限内,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埋伏。”萧承钰说道,“让他走吧,让他把这里的事情禀告上去,正好我也看看北狄的态度。” 从密道返回药人基地,周允已经把所有人都放出来了。 这些人被安置在空地上,并排躺着,沈忆舒从每个人的面前经过,一眼一眼看过去,越看眼底的愤怒和悲悯就越重。 她越过这些人,走出了山坳。 萧承钰一直跟在她身后,看她停住,才开口道: “是在为那些药人鸣不平吗?” “我救不了他们。”沈忆舒说道,“他们被关押的时间很长,喂药的种类也很多,身体早已经腐败不堪,现在能活着,不过是许多种毒药在他们体内厮杀,达到了一种平衡。” 这种平衡会暂时保住他们的命,可也在一天天消耗他们的生机。 若有一日,平衡打破,生机断绝,他们就活不了了。 而沈忆舒学医这么多年,自诩医术不错,却也没有救他们的办法,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沈姑娘不必因为这些事情而介怀。” 萧承钰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便出言安慰: “如果没有沈姑娘,没有我们,他们会被关在这里折磨到死。” “如今能获救,能重见天日,或许也能赶得及见亲人最后一面,然后以一种体面的方式死去,总比试药而亡,被扔进万人坑要好多了。” 如果死亡注定是他们的宿命,那就给他们一些体面吧。 沈忆舒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让心绪冷静下来: “多谢王爷关心,我没事了。” “不过北狄,该死!” 她甚至能猜测,之前北境军将士们所中的那些刁钻的毒,无一不是在这些药人身上试验而得来的。 这是专门针对大安国的身体构造和普遍规律,研究出来的毒。 这些毒对北狄人也不是说完全没有用,但北狄人身形高大,普遍壮硕或者肥胖,同样的剂量和配方,或许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并不大。 可以说,这个药人基地,就是专门针对大安国来的。 萧承钰听出了她那句“该死”里隐藏的杀意,便淡淡承诺道: “等彻底拔除了北狄的细作组织,再无后顾之忧,我便领兵出征,定要像攻打南夷那样,让北狄俯首称臣。” “这一天不会太久的。” 这既是萧承钰对沈忆舒的允诺,也是他对自己的鞭策。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善后,这里也不宜久留,免得逃走的那个人给北狄通风报信。 万一北狄脑子抽了,直接带领大部队冲上来可怎么办? 在萧承钰的调度下,一百个士兵很快被分配了任务—— 他们都是吃了解毒丹的,可以穿过瘴毒,因此就由他们负责将这些药人,运送回去。 瘴毒的另一边,还有四千多名士兵,让他们轮流抬着药人下山,并不是什么难事。 送走了药人,士兵们再度返回来,押送着被抓的那些人,穿过浓雾瘴毒,回到了寒州境内。 当然,那些被抓的人,不配吃解毒丹,他们在瘴毒中呼吸时间长了,肺腑灼烧之感非常严重,整个人痛苦到扭曲。 只能说,活该,没有人同情。 到了寒州城外,萧承钰让周允领着大部队在城外等候,自己只点了五百精兵,让杜威带着,进了寒州城。 众人直奔沈忆舒在寒州的房子。 沈忆舒虽然是房子的主人,但萧承钰身份地位更高,一切听他安排。 于是,他一进门就开始吩咐: “杜威,寻一个最偏远的院子出来,将这些被救出来的药人全部安排进去,尽量让他们住的舒服点,若有其他要求,也尽量满足。” “另外,询问他们的姓名和家庭住址,料想他们大部分应该都是寒州居民,若有家人还在,可通知他们前来相见。” “但切记,相见时一定要做好防护,他们身上都是毒,最好不要被带到外面。” “沈姑娘,这些人后续的安顿,还要劳烦你拿出个章程来。” 沈忆舒点点头,表示明白。 就是如何能让这些人不受痛苦、体面死去,她会想办法的。 萧承钰沉吟片刻,又吩咐道: “通知城外驻扎的周允,让他带人重回雪山,将那万人坑里的尸体全都运下来,若是面目可辨认的,让家里人带回去;无法辨认的,便建造坟茔,好好安葬。” “另外,劳烦红玉姑娘帮忙找个僻静的院子,我要审问那些被抓回来的人,他们肯定知道,那个药人基地,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承钰说完后,想了想,大概要做的事情就这么几件,基本上已经安排到位了,剩下的等想起来再说。 于是,他让红玉带路,将那些被抓的人扔进了一个偏院。 他最先审问的,是那四个拿刀与士兵们对战的,从级别看,这四个人明显比被迷药迷晕的那些人更高。 萧承钰观察着他们的长相,发现他们与沈忆舒之前在雪山上抓的细作,长相相似。 应该都是先帝时期,北狄和大安国百姓通婚的后代。 心里有数之后,萧承钰便开口: “看你们的衣着打扮,应该都是在寒州长大的,你们接受大安国教育,享受大安国带来的庇护,却转过头为北狄人办事。” “对寒州的同胞下此毒手,你们的良心不会不安吗?” 第187章 审讯 萧承钰这句话,算是问到了他们的心坎上。 会良心不安吗? 肯定的。 因为,他们也是寒州城长大的人啊,正如萧承钰所言,受大安国庇护,学的是大安国的文化和规矩。 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使命啊。 从他们的父辈甚至祖父辈开始,就是北狄人安插在寒州的细作,他们从小到大接受这个思想,那 蓦地,又是一道充满诡异情绪与恐怖能量的吼声传出,只听嘭地一声,那半圣墓地竟然陡然从中裂开了一条裂缝,大口子之中冲出了无数道虹光飞射向宇宙上方。 而其他几处盯哨的人,也是如此这般,直到第二日清晨时分,才被人发现。一时间佣兵城中,多舌之人便是传出有霍乱传染的谣言。 这些孩子有些畏惧的看着楚风,毕竟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楚风,不清楚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们慢走,明天我会让万三继续去你家拉蘑菇的。”万云君抱拳说道,他也比较忙了,要把从赵原这里收购来的蘑菇运到蜀地各县下面的福宁楼,得好好安排一下。 “百里大哥,百里伯伯近来可好?”丘黎在人前从来性子跳脱,可此时话里话外却有些让百里御摸不着头脑。 “这里就是墓地所在了,你们后退,我来打开。”到了后院,薛万博停下脚步说道。 因为,吸血老魔此时,也已经认出来了,天山派的掌门人天山真人。 在他看来作为仙子应该高高在上居住在仙庭之中,又为什么会跟齐天大圣孙悟空扯在了一起? 那些杀意凝如实质,仿若万千细针破空而来,精准无比的洞穿那些死亡印记。 叶星当初走的时候,这片地域还是处于暗影这个杀手组织的掌控之下,而现在,暗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为了使妹妹唐欣美脱离王兵这个坏人,逛街没多久,唐欣妍就提出停止逛街的想法,要回去办点事。 所以很多国外的山道爱好者们,不惜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就是为了刷新秋名山排行榜的战绩。而秋名山每天,也都迎来很多比赛,所以它常年都是这么热闹的。 这一顿饭吃的,席丽丽这个吃货两眼放光,差点要膜拜这位老爷子了。吃过之后,孙二先生招呼自己老伴,把龙大胆和席丽丽安顿好,然后拉着龙大胆就去了后院的房间。 赵姐只招来了一个导购,就直接走开了,并没有像其他人认出她后,亲自伺候,刻意讨好她,这让唐晚情不由觉得王兵的话有几分道理。 “为什么那些强大的游魂要待在潮湿之地的深处?”白染挑眉看着阿加德,出声问道。 梁凡一直在系统光幕上看着崔芙初,作为一个领主,他知道崔芙初就算这次失败了,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那只是一崔芙初的一个分体,不过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崔芙初的失败可能会打击到他们的信心。 幸海岚让樊睿才退下后,带着几个符甲闯进来妖王所在的位置,那是一个已经被废弃许久的船坞,但是幸幸海岚非常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她看到地面上有一道巨大的痕迹,好像有一个巨大的生物从这里经过。 罗伊对着自己身下的军团大吼了一声,四万人的军团直接向着城楼过去。 他又吃了几口,终于吃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出来。他知道这是谁做的馒头了,他也猜出别院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88章 生离死别人间事 审讯完这些人之后,萧承钰依旧将他们关在这里,派人看守。 他走出门,看见了门口的沈忆舒,开口道: “看样子,你来了很久了,那刚才他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沈忆舒点点头: “听到了,恭喜王爷,对北狄的细作组织有了新的进展。” 萧承钰笑了笑,问道:“对了,你来找我,可是有什 “她要是再不长记性的话,我也救不了她,我又不神仙,她又不是位面之子。”管明抛开话题,直接给出结论。 前三个好理解,但最后一个则不太好理解,这里的疾病不是腿断胳膊折,也不是艾滋流感,也不是神经病,而是植物人和精神病患者。 本来吧,她准备的好东西都是有数的,刚够她自己两口子和两儿子以及孙子吃的份。 看着他手底下不停,董如心底一疼,但又有一股烦躁之感忽然涌上胸口,她突然娇声喊了一声:“你别捏了!”想弯腰去拉他起来,可是身子低不下去,只得将手臂伸长,拽住他肩上的衣衫想拉他起来。 “你不要忘了,我是你妹妹!”韩雪一脸恶狠狠地瞪着,拽住自己手的男子,满脸嘲讽的说道。 整个香江最不希望这次交流失败的恐怕就是几家还在产出的电影制作公司和发行公司了,安乐作为目前的亚洲发行一哥,首当其冲。 这种变化,其他人可能没有现,但苏天浩却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 瞬间,原本准备扑向赵天磊的黑影,立即调转方向,准备朝着那大强扑去。赵天磊见状,一声大吼连忙加速朝着那黑影扑去。势必要在那黑影扑到大强面前,将其拦截下来。 被周冥曦这么一问,许芝凌瞬间呆住!她直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路上,发生了什么? 看着瘫痪在床的穆晓晓,管明深感自己实力强大,如同古代征服其他国度的君王。 梁萧当然不是一个白痴,那么他自然也就属于前者,他之前和焦远的打斗之中,最先学会的就是这一招高鞭腿的技能,平时使用的也是极其的多,现在有了功夫符咒的加持,这招高鞭腿的威力可以说是翻了几番。 “大哥说今夜逃江,我兴奋的晚饭都没吃就赶了过来,逃江辛苦怕大家会肚子饿,还带了干粮预备路上吃。”说着,吕千娇拿出个布包晃了晃。 之前的大雨导致的山体滑坡让埋藏的棺木显露出来,也正是因为有这些陈年老尸,这斗篷人才要机会将那很早之前发现的那具煞尸,来练成跳尸,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和功夫,现在总算是可以大功告成了。 虽然听听长辈的黑料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但听完之后就轮到他们倒霉了,这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也都很自觉,跟着岳珊珊去她的房间,他们几个也算的上是兄妹了。 清浦叶转头看着桌子上发出微弱亮光的蜡烛,想要否认之前发生的事实,但身体给她的感觉又是如此的真实,那种无法呼吸的疼痛,还未从心中停止,但她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希望,虚弱的撑起身子喊道。 韩毒龙等人都是在太浩秩序混的,也就不认识崇黑虎,但大家都是旧时代醒过来的,有很多共同语言。 长庭落心作为十堰王朝修为第一的高手,虽然没了灵力,但那曾被灵力强化过的身体并不脆弱,皇族最好的剑法也不是这些守卫能挡住的。 第189章 占据谈话的主动权 萧承钰并不是主动要去见万俟思进。 而是万俟思进,每天都叫嚷着要见萧承钰,已经喊了好些天了,开始是萧承钰想故意晾着他,后来是萧承钰去了寒州,根本不在军营。 因此,万俟思进心急如焚,他以为萧承钰不愿意再跟自己谈交易了。 没想到,在他的再三恳求下,萧承钰还是来了。 为了占据主动地位,萧承钰压下了自己一肚子话,只问道: “听底下的人说,你一直嚷着要见我,有什么事?” 万俟思进这次倒是很直白,问道: “你上次说的交易,还算数吗?” “什么交易?”萧承钰假意不知。 “就是扶持我成为北狄的王。”万俟思进按捺下心中的不甘与怒火,学会了好声好气说话,“镇北王,如你所说,我是你的手下败将,扶持我成为北狄的王,就永远不会对你和北境有威胁。” 萧承钰故意拿乔,挑眉道: “可是我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了,比起扶持一个傀儡政权,我宁愿完完整整把北狄打下来,颠覆你们的家国,把你们打回原形,让你们成为一群散兵游勇,再也不成气候。” “而且,我之前说了,机会只有一次,你上次没有珍惜,这次想通了又要跟我谈交易,你当本王这么好说话呢?” 说完这些,萧承钰起身又要走。 却很快被万俟思进叫住: “既然是交易,那就得有来有往,只要你愿意跟我谈,我能给出让你满意的筹码。” 萧承钰声音凉凉道:“不感兴趣。” “如果是关于细作组织呢?你也不感兴趣吗?”万俟思进很快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他确实冲动且没什么脑子。 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看出萧承钰的欲擒故纵,没有看出今天这场对话,萧承钰一直占据着绝对的主导权,引导着他说出自己想知道的事。 万俟思进看到萧承钰停住脚步,不由得笑了。 他觉得自己识破了萧承钰的消息,拿出了足够重要的筹码,也有了对方谈判的资格: “镇北王,现在能坐下来谈谈了吗?” 萧承钰如他所愿,回身坐了下来,笑着开口道: “三王子,关于细作组织的事情,我想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如果你不能说出一点全新的、让我满意的东西,这交易还是谈不成的。” 万俟思进脸色微变: “不可能!我们北狄的细作组织潜伏很深,你不可能知道。” 萧承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开口道: “你们细作组织,被分成了三个部分,一部分在那个所谓的国师手中,一部分在那个军师刘继善手中,另一部分在你手中,对吧?” 此话一出,万俟思进满脸震惊: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萧承钰笑了,他道,“你被关押的这些天,我可可是做了很多事的,所以三王子不要小瞧我掌握的信息。” 万俟思进没想到,萧承钰对细作组织的了解,已经深入到这一步了,他一时间有些绝望: “你什么都知道了,我确实没资格跟你做交易了。” “那也不一定。”萧承钰笑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来跟先前已知的信息对照一下,说不定就还有什么新鲜的信息呢?如果你能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这交易也不是不可以。” 万俟思进完全被忽悠瘸了,他不知道萧承钰是在套他的话。 因为他手里掌握着一部分细作的名单,萧承钰就是要把这份名单套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但这份名单只有万俟思进知道。 他如果聪明点,少说几个名字,或者随便往里面添加几个名字,那萧承钰短时间也无法分辨出来。 所以,萧承钰只能用这种忽悠的方式—— 让万俟思进以为,他已经全盘掌握了细作名单,这样对方就不敢撒谎,不敢动手脚了。 果然,万俟思进很快就坦白了: “我手里的确掌握着一部分细作名单,一共八个人,全部是你们北境军中的,品级最高的是你们的游击将军王琨,再往下还有个千夫长韩涛、百夫长吴寒,以及几个底层士兵。” “我无法主动联系他们,一般情况下,有什么重要的信息,都是他们直接向我禀告,方式包括飞鸽传书,以及人工传递,通道就是寒州城外的雪山,那里有一条路,可以来往于北狄和寒州之间。” “寒州雪山那条路……” 不等万俟思进继续开口,便被萧承钰打断: “寒州雪山那条路上,布满了毒气瘴气,每次经过要服用解毒丸,那是你们国师开辟出来的一个非常安全的通道。”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你再说点别的。” 萧承钰说话很有技巧,他不知道的事情,自己并不打断,而是认真听,听到自己熟悉的事情,才开口说话。 但这也给万俟思进造成了一种误解。 他以为他刚才说的所有东西,全都被萧承钰知道了,这就迫使他不得不再说点全新的东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是,他有些为难: “关于我掌握的这部分细作,我全部都交代了,没有别的可以说了,你若是不满意,我也无能为力了。” “光说细作有什么用?你说点别的,比如你们的国师,或者那个叫刘继善的军师?” 万俟思进被提醒,恍然大悟,立马开口道: “我们的国师,名叫单扬,是个制毒用毒的高手,你们军中之前所中的毒,就是他研制的。” “他自称是药王谷弟子,我没听说过药王谷,但是据他所说,药王谷在你们大安国很有名。” “他之所以会来我们北狄效命,是因为他与药王谷的理念发生了冲突,然后被师门赶出来了,他发誓一定要在外面出人头地,用自己的功勋,狠狠地打药王谷的脸。” 萧承钰听到药王谷三个字,心狠狠一跳,后来听说这个单扬,是被药王谷赶出去的,一颗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 如此看来,之前沈忆舒默写出来的那本册子,就是出自这位单扬的手笔,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个人行为,与药王谷无关。 看来,沈忆舒不必左右为难了。 从她的角度看,单扬不过是药王谷的叛徒罢了,真遇上了,她都不必顾忌什么,直接出手清理门户便是。 思及此,萧承钰放松了些许,问道: “你们那个国师,长什么样子?年龄几何?是什么时候去北狄当国师的?”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可以开始谈交易了 万俟思进听到萧承钰发问,心中顿时一喜: 终于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了! 只要他详细的说,给萧承钰提供价值,那这些信息也算是有用了。 于是,万俟思进把自家国师给卖了个彻底: “他是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常年穿着一身黑袍,用个大兜帽将自己整个脑袋盖着,旁人无法轻易看到他的长相。” “但有一次父王喊我们兄弟几个赴宴,席间给国师敬酒,他喝酒时兜帽曾滑落了一瞬,我虽没有看清楚他的正脸,但是他的左侧脸上,却有一道黑色的疤痕。” “那疤痕不像是外伤所致,倒像是直接长在皮肤里的,看起来像个毒蝎腿,总之很奇怪,如果你见到他,肯定能一眼就认出来。” “至于他什么时候来北狄的……” 万俟思进想了很久,主要是因为早些年,他在北狄并不受宠,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只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慢慢回忆。 片刻后,他犹豫着开口: “大概有五年或者六年了,那个时候,镇北王怕是还在大安国的南边镇守吧。” 萧承钰把所有的信息都记下,然后问道: “还有其他要说的吗?比如军师刘继善?” 万俟思进眉头紧蹙,反问: “刘继善此人,你们不是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吗?之前那个小姑娘在军前叫阵,不是把他的来历说的清清楚楚?” 不过是一个因为母亲改嫁,跟着去北狄,慢慢钻营得到了北狄王的信任,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投机者罢了。 萧承钰点了点头,笑道: “三王子提供的某些信息,对我而言还算有用,所以我们现在可以来谈交易了。” 听了这话,万俟思进顿时正色起来: “愿闻其详。” 对于这件事,萧承钰早就在心中打好了腹稿,他开口道: “对三王子你的处境而言,你是完全没有任何夺位的可能,你的兄长和弟弟都有实力强悍的母家,而你没有,他们也有北狄王的宠爱,你也没有。” “更有甚者,你在前线打了败仗,回去之后被问罪是肯定的,甚至会被夺了兵权,成为一个摆设。若是你的兄弟再从中撺掇,说不定北狄王会直接把你杀了。” “毕竟,没有母家支持,自己又撑不起来,你对北狄王而言,就没了任何利用价值,我说的对不对?” 万俟思进感觉很屈辱,他被萧承钰形容的一文不值。 但他也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 对北狄王而言,万俟思进或许已经没有价值了。 他有时候在想,如果他的对手不是萧承钰这种级别的战神,凭着自己的勇武,和刘继善的谋略,他未必不能打胜仗、建功立业。 可惜天不从人愿,他的对手偏偏是萧承钰。 万俟思进叹了口气,将涌上心头的怒火忍下,因为他怕自己失去了这次机会后,萧承钰不愿意再跟他谈了: “你说的都对,那又如何?” 萧承钰笑了,他开口道: “我有办法,让你在北狄王那里重新产生价值,让你保住性命,甚至让你远离那群兄弟的争斗和暗算。” “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等我领兵打败了北狄,灭了你爹和你那群兄弟,你再回来摘果子,直接继承王位。” “你继位后,必须履行与我之间签订的协议,对大安国俯首称臣,发誓有生之年不对大安国用兵,并且每年要给大安国进贡足够的牛羊马匹。” “而我,也会在朝廷帮你周旋,给你一定的好处,如何?” 万俟思进脑子不算太好使,他或许不懂这其中的谋略,但他将这件事当成一笔很简单的账去算。 不答应萧承钰—— 后果一,现在就死在大安国。 后果二,侥幸被人救走,回到北狄,却被剥夺兵权,沦为边缘人物,或者直接失去利用价值,被父王杀死。 但北境军看守他非常严格,他能不能被救走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这个选择来看,他死亡的几率非常大。 跟萧承钰合作—— 第一,萧承钰变成友方,不会杀他,他能活下来。 第二,被放走,回到北狄,有萧承钰帮他想办法重新产生价值,父王也不会杀他,他也能活。 这么做,说不定还能得到父王的庇护,其他兄弟也不能对他动手。 两相对比,这是个非常划算的买卖。 万俟思进想通之后,立刻答应下来: “我与你做这笔交易,什么时候放我走?” 萧承钰听了这话,说道: “现在还不到时候,我必须做好安排才行。” “关于你如何重新在北狄王面前实现价值,你我之间该签订的协议,都要准备好。” “最重要的是,我得以一种合理的方式放你走,不能让北狄对你产生怀疑,你懂吗?” 万俟思进再笨也知道,这是必须的。 如果自己随随便便就被放走了,回到北狄肯定会被怀疑、被盘问,到时候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两人谈好之后,萧承钰离开了,临走之前,吩咐看守的士兵,给万俟思进提升一下待遇。 虽然还是不能离开这个军帐,但至少不用再时时刻刻被绑着了。 吃饭和如厕也有了一定的自由。 萧承钰离开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杜威,说了一连串名字: “游击将军王琨,千夫长韩涛,百夫长吴寒,魏志明、李河……这些人都是北狄安插在军中的细作,抓起来,砍头。” 这些人都是云州本地人,朝廷征兵的时候顺势就从了军,然后在战场上历练,有的人晋升了,有的人还留在底层。 但他们都是先帝时期,北狄和大安国通婚的后代,身上流着北狄的血脉。 萧承钰在北境军中,是无可撼动的存在,这种地位是他带着大家,一场场胜仗积累下来的。 所以,即便他要处死的人中,有几个是有品级的武官,也没有人置喙,当大家知道死的都是奸细时,也只会夸一句死得好。 清除了军中的奸细,萧承钰回到自己的军帐,开始画画。 他画的一手好丹青,上次抓那个哄骗苏落葵的“骁骑校尉于宏昌”的时候,就是凭着别人的口述,他重新画了画,认出了王琨。 而现在,凭着万俟思进的口述,他也要把北狄国师单扬这个人,给画出来。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有副作用的神药 萧承钰画完单扬的画像,便匆匆回了守将府,找到沈忆舒。他将万俟思进的口供如数转告,然后说道:“沈姑娘,你先前担心药王谷与北狄有勾结,现在可以完全放心了,此事是那单扬自己一人所为。”沈忆舒听完,松了口气,紧接着问道:“单扬,就是北狄国师,也就是那个在寒州雪山用活人试药的那京城进士出身的高官显宦,与浙南商贾,隔了这么远,身份天差地别,怎就能成至交好友?王通前世有一个说法,就是混血的基因的人种要比纯血的优秀,所以混血儿都很漂亮,也很聪明。这是一间比赵焰紫的闺房要大的多的房间,不过同样设计的很精巧,给人雅致又舒适的感觉。“我死了吗?”周灵睁开了眼睛,想要通过眼睛看到的一切,证明自己已经死亡,却是看见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艘木筏。砰!海王手中的茶杯也是因为过度用力被一把捏碎,可是他丝毫都不在意,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化为了火凰的火韩,眼中异彩连连,不知在思索什么。阿云哭得很伤心,阿雪也呜的一声哭了起来,这姐妹俩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碎。无法完全影响到自己的灵机一现,也就是说,他不可能通过天机术计算到自己,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存在针对的问题。丁丹应了声,临逃跑时随手一个大灌篮冲击波,方才那上厕所回来的杀手被砸得头脚朝天,看得秦宇心里惊讶几分。显然,孟起低估了自己坐在爱神上时的杀伤力,粉色的充满爱意的车,车上坐着一个刚毅帅气的男人,在男人的腿边,还有一把吸人眼球的长弓和骇人的大斧,这组合,帅炸了。众人来到沐冰峰的背面,也就是整个定海门的正门,刚刚布置好迎接的队伍,那风定云便是慢慢的出现在了天际,那样远的距离却又只是眨眼的功夫,就降落到了人们的面前。回到家我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今天的收获,一份收藏鉴定,还有拍卖行的标签贴,等等。这声音孙青自然认识,她转过去,丁菲儿冲着她有些得意的笑了。我暗暗笑了笑,心想这位仁兄也太能做作了,何必如此?在部队这样做无疑是明知之举,但是在社会如此正规,不被人怀疑是精神有问题才怪。这一年,他已经二十四岁了,来这个世界,整整十八个年头。十八年岁月,也算是一个轮回。这天黄青如常坐了出顶楼的露台,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练习阵法,却被到来的韩猛打断。说着,王大龙就使出了擒龙手,哄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龙爪就笼罩而下,将那三个黑影人都给抓住,接着捏爆了。越想我心里越是紧张,事实证明很多事情经过大脑加工,反而会将自己吓得不轻。我随手摸过电脑边上的烟灰缸,好歹算是件武器了,两腿止不住的颤抖着,走向阳台。若换做一般人敢这样,他一早就一巴掌打了下去,但看着眼前明晃晃的执法令牌,他又不敢动手。他说完还十分警惕的,朝着三大家族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仿佛是生怕三大家族的家主,因为叶成安的话对散修联盟有什么不满。黎大爷是鬼,是张不正将他杀害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张不正对于他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第192章 狼头图腾令牌 萧承钰忙着给万俟思进设套,忙着给北狄埋钉子;沈忆舒则是忙着炼制萧承钰所需要的药丸。与此同时,北狄也没有闲着——北狄边城的守将府中,穿着黑袍的国师单扬,正在听手下的心腹回禀寒州雪山的事情。没错,这个心腹就是之前在雪山,通过密道逃走的那一个。名叫冯刚。冯刚当时见状这种情况,让他们盲目的信任着他们的胖团长,让他们对任何行动都没有疑虑,也让他们根本无法认清此时罗门的局势。对于扣钱什么的,如果是以前的李长林,那他肯定会非常的担忧。说着的同时,不停的比划着,时不时的碰到张易眼馋的部位,让张易暗道可惜那手不是自己的。总会刮着些什么的,衣服什么的总是很容易被刮坏的,再加上这只死黑熊,呃,黑虎是吧?我看他醉醺醺的样子,是能问出点真相的好时机,自从我爷爷说要留在泊兰之境,他便闷闷不乐,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这样的,不过他反倒听了发丘指,说我二奶奶平安无事,他却突然非常的高兴。这一句话开口,全场所有人齐齐一怔,随即所有人都明白了楚炎的意思,齐齐一脸笑容的看向“天”。而猎杀一头兽神级别的妖兽就已经非常的艰难,万一,天行宫第二阶段的任务是猎杀十头兽神级别的妖兽呢?或者要猎杀数量更多,级别更高的妖兽呢?这一阵箭雨,密密麻麻、数量极多,并且每一支箭矢的威力都极其的恐怖。“哇!又飞起来了!”惊讶的声音,却是郭奉孝背后那些慢吞吞的前进的玩家们惊讶的声音。亨利克坦克团也意外的因为这一首歌而打开被封锁的局面。战后罗门高层私下里授意各大商家禁止和坦克团合作,坦克团的补给严重吃紧。等着一中的校长出了警局之后,就给凌家打了电话,没提顾南昱的名字,只说了这里的情况,以及凌修齐非要留下的决心。傅北辰这时候被顾南昱捂着嘴,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阳光刚好从她脸颊的位置照射过来,此时她的肌肤仿佛透明了一般,晶莹如玉。眼角余光中,看到风间走近忘言,轻轻拽住他的衣袖,无声晃动。眉目清晰,嘴角含笑。忘言低头看她,二人相视一笑,很是温暖。恐怖的威压使得那九名长老的脸色一变,目光死死地望着楚飞手中的轩辕剑,口中发出一声声的惊呼。“你的血液是最好的贿赂,只是别再考验他人的贪欲。”这是刚才龙戒不让我碰触红枝时对我说的话,现在他又将红枝带到我面前,想让我再次“贿赂”对方吗?本来胖子块头就大,现在比之前还大一倍,从远处看,就像一头穿着衣服的熊。“你嗜杀成性,造下无数杀孽,今天就是你彻底殒命之时。”有了九天星落阵法之后,诸葛均的底气充足了起来,对着阿修罗王喝道。不枉他花费这么多心思搞事情,一号终于转化出了足够的特殊灵魂能量。实际上因为舟车疲劳,走了这么久的路,她已经开始有些中暑了。秦岚望了眼气势逐渐恢复的曹操,对着楚飞扮了一个鬼脸后,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山洞内。原本还想着要在正屋的窗前种几株牡丹,但经过去年的牡丹事件之后,虽然害了她的是苦蒿,可苏夏至把怨怼转到了牡丹身上,于是在几经考虑之后,她弄了一架葡萄回来种上了。 第193章 翻山越岭借道北上 当时,谢义按照沈忆舒信上的交代,着手准备前往北狄之事。 他将手里的商队,全盘托付给了十分信任的副手,然后亲自点了一个十人队伍,带着大量的物资,出发了。 谢义带着物资去往北狄,但是又不能让别人知晓。 他不能直接从云州走,那样太过明目张胆,也不能从寒州城外的雪山走,毕竟当时他并不知道有 听着这话,轩辕天越默然,他看了容浅一眼,眼底忽的流淌出一抹复杂之色,这些天,他让人查了慕容笙箫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查了她与慕容笙箫的过去,然而那个结果……想到这里,他眸色一黯。 随着脱离指令的完成,两人从白鹤机里面弹‘射’出来,落在了海面上,接着,白鹤机被战舰级主炮命中,沉没在几百空里外的海域。 苏浩然他们自然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这件事,他们不敢轻易冒险。 但是,这些天上人却很少流‘露’出感情,至少薛龙从没有从白鹤737脸上看到过,他甚至怀疑过他们是不是连感情系统也被改造成麻木不仁的状态了,一切只为了更加适应天上的生活。 正因为有这样明显的弱点,所以提前暴露参赛人员名单和顺序的情况下,幽狼会十分的被动。而最糟糕的是,根据规则,树苗这个没有明显弱点的强力战斗人员还不能参赛,因为他是团长。 “夜依,我问你话呢?”秋奇尔见她低眉沉思,久久不语,连忙有些着急的再次追问道。 后面又是连续的好几条,消息持续了十几天,说明自己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在将帝君之位传给花风陌之后,素和也渐渐退出了政治的范畴内,不常露面。 本是无心无情的她,无意中惹上一个邪肆妖孽,自此,甩也甩不掉,逃也逃不掉。 “五舅舅,我带你认识我的师傅们去吧。”云涌热切的看着云涌。 然而,更多的人注意力还是落在了风华的身上。连圣阶八级的力量,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击碎转移而去,她的实力又会是多强? 结果自然是,赤阳国皇子的名声越来越好,风华的名声不仅仅是落到了地上这么简单,都已经深入地底找都找不到的黑了。 接着龙苍绝一甩披风,盖在凤灵的身上,然后一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缕黑烟。 如今他连“为师”二字都省去,又恢复了如初的“本座”自称,如此生分不禁让千寻提高了警惕。看样子今天晚上,他这个挂名师父确实要教导她一些事情。 “元帅,你带谁回家了?”元振威的声音依旧有力,元笑被吓得惨白,高泽一个眼神过去,让元笑去卫生间躲一躲。 她早在来之前就服下了打胎药,既然这孩子留不得,何不利用孩子打击了顾念兮,还能在颜妃娘娘的面前求得一线生机? 她定定地瞅着他,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他就会突然从她的眼前消失。 我一直沉默,但是我的身体都在发抖,这件事太大,大得超出我的理解范围。我一直渴望参与其中渴望能够做些什么,可是现在突然给了我一个如此艰巨的任务,我又不禁有些退缩了。 便是这样一张惊艳的容脸,在她的视线里逐渐放大,最后化作温凉的早安吻落在她的眉心,而后是眼睛、鼻间,最后停驻在她的唇瓣上。 第194章 卧底的自我修养 谢义听了这话,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应有的精明,笑着开口: “这是在求我办事啊?先说说看,什么事?” 刘继善耐着性子跟他周旋,说道: “你愿不愿意回大安国,做北狄的细作,帮北狄探听消息?” “先前那一战,北狄略有失误,以至于主帅三王子被俘,我欲设法营救,但却始终打 亡故?今日是西郡城的节日吗?苏瓷一眼扫到下面街道。人来人往,比上次她跟少轩出去逛的那晚人还要多。 韩山棱已经察觉到了韩厚非的视线,硬着头皮将马车的帘子放下。 转瞬他却是满眼的斗志,自己才42岁,还有大半的年华用来拼搏。 这话说感叹的那语气,跟长辈一模一样,欧阳暮辞,现在想把他一旁的长剑,把苏瓷给灭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儿子出去半个月还没回来,而唐家那边儿越催越紧,甚至唐老爷子亲自在电话里告诉她,月底要是还不能带孩子去魔都,这件事就不需要她办了。 随着玩家们浏览完刚刚随身终端发布出来的通告,各种情绪变化开始浮现在了玩家众人的脸上。 郭琇摇头,想要将脑袋里那个大逆不道的念头甩出去,却是发现竟然越来越清晰。 还在感慨着,一边身上伤口已经完全恢复,只是闭着的眼没有睁开的琳突然开口了。 杨起隆咬着牙,三皇子能够在那种必死绝境中,完好无损的跑出来,这实在是太让他刮目相看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准备好的生物基因药剂和基因强化药剂各一支都交易给了对方。 “你。”冷纤凝是真的被气到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唯她的命令是从的夜,却因为这件事,一次又一次的违背她的意愿,让她的心底升起了些许的挫败。 听到北夜落这样说,雪萌也不放在心上。毕竟她就没想过要得到北夜落多大的好处。 西陵璟听到雪萌想要,知道她肯定留着有所作用,也便依着她:“你说留就留。”养肥之后,宰了。 晓雾收齐名片,笑的越发灿烂,在黑暗中,如一道阳光,照进心田。 柳木写信用的是口语式的,同样的事情让他写比独孤兰若多用两倍的字数。 “你说皇上抱着珏嫔去了新建好的风华宫?”座上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又无形之中有一股威仪,皇后似乎只是不经意地看着跪在下首禀告消息的宫婢,但其中隐含着的意味,却是任谁都能察觉出来的。 从来,他在外面都是挺严谨的,就算是跟她在一起,虽然有微笑,那也是抿唇浅笑。从来不曾像此刻这般,如此随意又轻松的开怀大笑。 好在不知是怕被世人说其浅薄,或是真的念及昔日的情谊,虽是被困,越老太确也不曾太为难她。一日三餐定时供应,起居尚有高床暖枕,虽是被人监禁,一时半会倒也性命无忧。 这些日子来,萧然依然不能解决阮馨如内息不稳定的状况,向来喜欢挑战的他,实在难以甘心。 舒岁的话才刚说完,只听得曹美嫦一声低呼,然后赶紧扔了拿在手里正在削的水果刀和苹果。 听见这话,人们顿时都恍然大悟。之前龙虎山长老说过,这里曾经处死过一千个龙虎山叛徒,毫无疑问,这些叛徒被处死的时候,肯定是有巨大怨气的。 第195章 带着珠宝光荣回归 国师单扬一直在旁边听着,起初并没有开口,直到现在: “你不会诓骗我们一大堆珠宝,然后就跑了,撂挑子不干了吧?” 不得不说,他也有部分真相了。 但谢义不会承认,他混像个无奈,耸耸肩,摊摊手: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这种油盐不进的语气,直接把刘继善气的一噎,但他转念一想,说道: “确实不保险啊。” “那你们说怎么办吧?”谢义反问,“你们在云州不是有细作吗?如果我不兑现诺言,你直接让他们杀了我好了。” 单扬这时候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他: “把这个吃下去,我们就相信你。” “这什么东西?”谢义不接,一副除非他说清楚,否则他就撂挑子啥也不干,大家一起白玩的架势。 单扬眉头紧蹙:“不敢吃?心虚?” “心什么虚啊?我要是随便给你个东西,不告诉你这是什么,你敢吃?”谢义翻了个白眼。 单扬正要发怒,却被刘继善阻止,说道: “还是告诉他,这是什么吧,谈判么,总得透露点真东西。” “半月影。”单扬说出这种毒的名字,“顾名思义,每半个月这种毒就会发作,让人疼的死去活来,五脏六腑仿佛受到挤压,若是两个时辰之内不服解药,就会活活疼死。” 谢义状似害怕的远离了一些,防备道: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药?不会是你自己研制的吧?” “当然,我可是用了很多珍贵的药材,才炼成了这么一枚。”单扬说道,“怎么?敢不敢吃?” 吃了这药,就等于受了单扬控制。 “它会不会对我平时的生活有影响?如果吃了这药,从此变成个病歪歪的病秧子,那我可不愿意。”谢义说道。 “不会,除了每半月发作一次,不会有任何影响。”单扬说着,又不耐烦了,“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有完没完?现在你是阶下囚,你只有听命行事的份,跟我们在这儿讲什么条件呢?” 谢义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似乎是被单扬吓住了,悻悻地闭上了嘴。 刘继善将瓷瓶递给谢义: “如何?现在可还有后顾之忧?如果你能好好办事,这解药自然会给你,如果你能立功,国师甚至能直接给你解毒。” 谢义犹豫了半晌,似乎是在做心理斗争,片刻后,他接过瓷瓶。 从里面倒了一颗药丸,直接塞进嘴里,咽了下去,末了还主动张开嘴: “啊——看好了,我吃下去了!” 单扬和刘继善放了心。 刘继善开始安排后续: “给我两天时间,我给你凑一笔足够让人震惊的金银财宝,让你带回去,作为我们收买你的证据。” “国师会给你一颗解药,半个月之后你服下,可再管半个月,加起来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个期限内,你要离开北狄,回到大安国,接近那位沈忆舒,尽量探寻三皇子的下落,并设法营救。” 谢义点点头,但他还有个问题: “所以,我找到三王子之后,怎么跟你联系?设法营救,也不能是我一个人救吧?没有人配合我,帮我吗?” 刘继善沉默片刻,开口道: “我这次会派个人跟你一起,你具体做什么,需要跟他商量,也是通过他,来跟我们联系。” “另外,云州还有一部分细作,但是名单不能给你,你先探听消息、制定营救计划,具体的实施,我会再另外派人。” “说白了,还是不信任我呗。”谢义翻了个白眼,“行了,我知道了,把我的狼头令牌还给我。” 这令牌刘继善拿着也没什么用,向北狄王庭禀报这件事,并不需要这样的证物。 两天后。 刘继善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凑足了足足五大箱金银珠宝,全部装在马车上,让谢义带了回去。 当然,随同谢义进入北狄的那些兄弟,也都被放出来了。 他们最初跟着谢义潜伏进北狄被抓,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被关了这么久,居然还有活着被放出来的这一天。 其中,就包括常进。 常进当时按照沈忆舒的要求,去给谢义送信,没想到送完信,谢义直接把他选进了商队,先进西戎,再入北狄。 他心中大概知道,谢义做的事情,都是奉沈忆舒之命。 所以为了不露馅,他就什么都没过问,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很快,谢义和常进领着兄弟们离开了北狄,走了一趟来时的路,重回西戎,再回大安。 到了大安国寒州之后,谢义没停,而是直奔云州去了。 如此辗转,路途遥远,等谢义见到沈忆舒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三天,距离他毒发只有两天了。 幸好,还来得及。 谢义在云州守将府的后院,见到了沈忆舒: “启禀姑娘,幸不辱命,我回来了。” 沈忆舒看到谢义安全回来,也顿时松了口气,笑着问道: “这一趟怎么样?有没有吃苦?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或者用别的手段?你不要怕给我惹麻烦,真有难处要说出来,大家群策群力想办法。” 谢义笑了,当即拱手道: “姑娘别心急,等我完完整整把这一趟的过程讲与你听。” “你先稍等一下,喝点茶缓缓。”沈忆舒却道,“红玉,去把镇北王叫过来,让他一起听。” 红玉立刻去前院叫来萧承钰,听谢义讲述他这一路的惊险故事。 从潜入北狄被抓开始,到后来刘继善的试探,到后来被关押,再到后来单扬和刘继善的拉拢。 谢义没有丝毫隐瞒,一字不漏地全说了出来: “为了让我取信于姑娘,他们还真的给我凑了五箱珠宝,我这次都带来了,献给姑娘。” 说话间,便有人将那些大箱子,挨个儿抬了进来。 常进也在其中,他将箱子一个个打开,里面的金银珠宝、珍奇玉石闪着耀眼的光,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足足五箱啊,五个能把成年人装下的箱子,装了五箱珠宝。 沈忆舒看到这些,不由得感慨: “北狄还是太有钱了,这些估计都是先帝时期,他们从大安国搜刮的,毕竟他们没有这么好的工艺,做出这么多精致的东西。” “这些珠宝不必给我,给镇北王吧,就捐给北境军,充作粮饷。” 萧承钰听了这话,顿时起身拱手: “多谢沈姑娘,也多谢谢义兄弟冒着危险,从北狄带回来这些。” 北境军的军饷,这算是送到了萧承钰的心坎儿上。 毕竟,先帝时期太昏庸、太能造了,以至于国库空虚,就算当今陛下再怎么勤政爱民,这亏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补起来的。 要知道,国库亏到什么地步呢? 上次北境雪灾,国库都差点拿不出钱来,还是城王牵头,组织商户捐款,才度过了这次危机。 所以,北境军的军饷也一直不充裕,如今有了这些钱,可以给将士们换一批兵器和铠甲,能让将士们吃的更好点了。 第196章 事有轻重缓急 萧承钰没跟沈忆舒客气,直接把这五箱珠宝拉走,送到军中库房里锁着了。 这些东西具体怎么用,还得列个章程出来。 随后,他问谢义: “他们给你珠宝,可见是相信了你说的话,但北狄人再没脑子,也不至于没有留后手,他们是不是想想办法控制你了?” 谢义似乎并不觉得这有多大回事,点头说道: “是的,他们给我吃了毒药。” 沈忆舒的神色立马紧张起来,问道: “什么毒药?可知道名称?有什么效果?会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影响?手给我,给你把脉。” 谢义倒是没拒绝,一边把手递过去,一边解释: “据说是叫半月影,每半个月发作一次的毒药,毒发时五脏六腑剧烈疼痛,宛如重物挤压,两个时辰之内不吃解药,便疼痛而亡。” “这种毒,据说是那国师单扬,亲手研发炼制的。” 沈忆舒一边听,一边沉下心给谢义把脉: “体内确实有毒素。” “哦,对了,当时我当着他们的面服毒,却做了点手脚,这毒药我只吃下去一半,剩下一半压在舌头下,后来吐出来了。”谢义又说着。 “太好了,有了这一半毒药,我或许可以弄清它的配方。”沈忆舒点头,又问道,“那你手里应该有解药吧?他们放你回来,不可能连半个月的解药都不给。” “是有一枚解药。”谢义点头。 沈忆舒露出喜色: “稍后将你手中的解药,切一小块给我,我用来研究。你服毒不多,只有一半,那解药就算切一小块,应该也是够的。” “这两日你就住守将府前院,后天半月之期到了之后,你便来我这里,毒发时在我身边,我再给你诊脉。” 有的毒,毒发和不毒发的时候,是两种状态。 沈忆舒要彻底给谢义解毒,就得全方位把这个名叫半月影的毒,给弄清楚,才能更好的下手。 谢义点点头,说道: “多谢姑娘为我担心,不过我的毒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交代给我的任务。” “任务重要,你的毒也重要,你是因为我的命令去了北狄,我必定全力以赴给你解毒。”沈忆舒说着,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又问,“你说的任务,是什么?” “他们要我打探三王子万俟思进的下落,然后制定一个营救计划。”谢义说道,“不过我试图找刘继善询问过细作名单,但他不肯给,说让我只负责制定计划,实施计划由别人来完成。” 萧承钰听了这话,沉思片刻,开口道: “看来,是时候把万俟思进放回去了,正好,我们可以设个局,既能名正言顺让万俟思进回去,又能让谢义兄弟,取信北狄。” “那这个局,就得劳烦王爷了。”沈忆舒笑道,“寒州以及军中的细作是没了,但云州城中还潜伏着不少,如何能在这些眼睛的监视下,名正言顺、水到渠成完成这个局,需要费点心思。” “无妨,交给我便是。”萧承钰应承着。 事有轻重缓急。 对萧承钰而言,重中之重便是如何配合谢义,将万俟思进放回去,而沈忆舒的重中之重,便是炼药—— 首先,就是要制作那种能让人的身体恢复到盛年时期,但是副作用为不能吃糖的药。 其次,就是研究谢义所中的那个半月影毒药和解药,争取早日找到彻底解毒的方法,让谢义不再为毒药所困,提心吊胆。 双方都在为了各自的目标努力着。 到了半月之期,谢义果真来到沈忆舒的院子,当着她的面,毒发了一次,那一瞬间,他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要被碾碎了一样。 常进、王武和李宋三人合作,固定着谢义的身体,不让他因为疼痛而乱动,避免伤到自己。 沈忆舒则是趁此机会,给他把了脉。 她知道,如果她把脉的时间越长,就意味着谢义不能吃解药,疼痛的时间就越长。 所以她沉下心,将自己全副心神放在诊脉上,伴随着谢义脉象的变化,脑海中对毒药的成分也有了诸多猜测。 “好了,给他服用解药吧。”沈忆舒诊脉完毕,吩咐着。 常进眼疾手快把解药塞进谢义嘴里,只三息过后,谢义的疼痛得以减轻,五息过后,疼痛已经到了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十息过后,疼痛彻底消失,就像从来没有中过毒一样。 如果不是谢义还躺在地上,身体还被三个人禁锢着,他几乎要以为,先前的疼痛只是一场梦境了。 常进扶着谢义从地上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灰尘。 这时候,听到沈忆舒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你中的那个半月影,我心里大概有数了,你无需担心,我肯定在下次毒发之前,把解药制作出来。” 谢义笑着点头,说道: “姑娘的医术,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既如此,那属下就静候姑娘佳音。” 他带着常进离开,去办该办的事情了。 谢义要完成刘继善交代的任务。 北境军的军营,有了新的动静。 一队士兵从军营中,押着一个壮汉出来了,那壮汉的头上盖着黑色的布,双手被麻绳捆着,被关进了一个木头做成的囚车里。 与此同时,谢义居住的府中,一个纤瘦的中年男子找上他: “别忘了军师交给你的任务,我看你回来之后,一直往守将府那边跑,也没见你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谢义听了这话,不由得嗤笑: “你叫冯刚是吧?单扬的心腹?听说你被镇北王一箭射穿了左胸口,这伤还没好吧,又要被派出来做任务啊?” “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冯刚微怒,“如果你是这种态度,那我要怀疑你对北狄的忠诚,下一次的解药,可就没那么容易拿到了。” 谢义一副忍辱负重,为了解药勉强妥协的样子,开口道: “我才刚回来没几天,如果贸然就去问,别人难道不怀疑?我得先把珠宝给他们送去,再联络联络感情,才能进行下一步,你说是不是?” “你放一百个心好了,我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做足了,他们基本上相信,我是假装被北狄收买了,我今天就去守将府,去探一探消息。” 冯刚看着他,只开口道: “你最好是能带回来一点有用的信息。” 第197章 我们的机会来了 谢义不想冯刚疑心,当天下午就去了趟守将府。 大概是知道他会来,萧承钰专门在沈忆舒的院子里等着他。 “劳烦王爷久等。”谢义躬身说着。 “谢兄弟不必多礼。”萧承钰赶紧微托着他的手臂,让他起身,开口道,“谢兄弟应该是听说了军营里的动静,所以过来的吧?” 谢义点了点头: “那个冯刚,哦,就是在寒州雪山上,被王爷一箭射中的那个,这次也跟着我一起来了,他催我快点打探有用的消息。” “巧了,我这里正好有个很有用的消息。”萧承钰笑道,“我们从军营里押出来的那个蒙头壮汉,正是万俟思进。我打算把他送到京城,然后就让陛下遣送国书到北狄,让北狄派使臣,来赎回他们的三王子。” 谢义听了这话,当即惊讶了一瞬: “一个区区万俟思进,虽然是三王子,却也不是什么受宠的人物,应该用不上送国书这样劳师动众的手段吧?” 萧承钰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是的,这只是对外的说法,真实情况是,我要给你营救万俟思进创造机会,如果他一直关押在军营里,你们就算人再多,也救不了他。”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能救出万俟思进,也只能被困在云州,根本无法出去。 谢义顿时明白了,他略略一想,便道: “如果押送万俟思进回京城,那就势必要离开云州,且途径寒州,而寒州城外,恰好有个雪山,上面有个通道,可以直达北狄。” “倘若押送队伍故意走了那条路,我便可以在那个地方动手,有冯刚这个北狄国师的心腹在,雪山上那片瘴毒想必不是问题。” “救下万俟思进之后,完全可以由冯刚带着他,由雪山逃回北狄,如此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不错。”萧承钰点头,“但为了不让北狄觉得,你完成的太容易,我还得给你们设置一些障碍,譬如雪山上驻守的士兵,需要人引开;比如怎么才能从押送队伍里,把人救出来。” 这些,都是需要谢义和冯刚商量的事情。 得让冯刚和北狄方面认为,万俟思进是他们千辛万苦救出来的,而不是萧承钰故意放水放走的。 更不能让人怀疑,万俟思进和萧承钰已经达成了合作。 “王爷,我明白了。”谢义点头,“我这就回去跟他商量计划,这中间说不定他还要给北狄那边传信交流,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无妨,正好我们的计划也还没有彻底完善。”萧承钰道。 谢义从萧承钰这里了解到了足够的信息,又去给沈忆舒打了声招呼,然后就离开了。 回到住处,穿着黑袍子的冯刚像个幽灵一样,从暗处走出来: “情况如何了?” 谢义被吓了一跳,他嫌弃的看了一眼黑袍子: “你这打扮,是在学国师?” “我是国师的人,自然要学他。”冯刚说着,又问,“你打听出什么东西来了?” 谢义假装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道: “镇北王打算把三王子送去京城,让大安国皇帝发国书,让北狄派遣使者赎回三王子。” 冯刚闻言一惊: “什么时候?” “不知道,我没打探出具体的时间。”谢义摇头,又解释道,“事实上,我这次连沈忆舒的面都没见到,只听守将府的丫鬟小厮私底下议论了几句。” “底下人议论?消息可靠吗?”冯刚蹙眉。 “我怎么知道?但我觉得,八成是可靠的。”谢义说着,按照先前跟萧承钰、沈忆舒商量好的说法,又道: “我跟那几个丫鬟小厮聊了几句,套了一下他们的话,可以确定萧承钰一定会派人回京城,因为再过不久,据说就是太后的寿辰。” “他们打算把三王子,当成寿礼之一,送到京城;至于寿礼之二,就是沈忆舒亲手制作的神丹,据说吃了之后,能让人的身体重回盛年状态。” “我这次去没见到她,就是因为她正在闭门制药,想要赶在萧承钰送走三王子之前,把神药制作出来。” 冯刚是国师单扬的心腹,而单扬自己就是个炼药高手。 所以,他很容易就相信了,这世界上会有一种能让人恢复到盛年状态的神药。 “听说大安国的太后,已经六十多岁了,镇北王是先帝幼子,却非太后亲生,如此费尽心思进献神药,当真是孝心可嘉。”冯刚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谢义见目的达到了,便又开口道: “刘继善让我来制定营救方案,事实上我脑海中已经有了想法,我先说与你听,你自行与那边商量。” “你说。”冯刚点头。 谢义顿了顿,梳理了一下思路,道: “我们先假设,镇北王把三王子送去京城这件事是真的,那他们离开云州的动静肯定不会小,我们很容易就能窥见其踪迹。” “去京城要途径寒州,我们完全可以在路上动手,寒州就是个很好的地方,救了人直接从雪山离开,翻过山就入了北狄境内,正好。” 冯刚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颇为认可: “但寒州雪山上,有北境军的将士们驻守,我们现在已经过不去了。” “那就要想办法啊!传信军师,让他在那边配合,派一些人把寒州军引走不行吗?”谢义说着。 “你这方案大体可行,我会与国师、军师联系,商量具体计划,请他们配合。”冯刚说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确定他们回京城的日期。” 此事非同小可,如果真让萧承钰把万俟思进送到了京城,那再想救人可就难上加难了。 冯刚转身离去,应该是想办法跟单扬、刘继善联系去了。 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联络办法,不会告诉谢义,因为他目前还不算是特别信得过的自己人。 但没关系,等把万俟思进救出去,他北狄的信任度又会更深一层。 如此,过了三天。 冯刚和北狄那边似乎已经商量好了,就按照谢义的计划,在寒州城外动手救人。 而谢义也已经打听好了,北境军押送万俟思进回京城的时间: “我们的机会到了,就在明天晚上。” “为了避开云州细作的耳目,萧承钰会前后派出三队人马,押送蒙着头的壮汉离开,但第二个人才是真正的三王子。” “我们其他的不用管,只需要盯着第二个队伍就行。” 第198章 三皇子获救 云州城里的所有北狄细作,几乎在同一天接到了消息—— 让他们先去寒州城外潜伏待命,会有人去见他们,然后一起救出北狄三王子。 于是,这些细作纷纷以各种借口走出家门。 去拜访朋友的、出门谈生意的、谁家有喜事去喝酒的……离开家门后,便直奔寒州而去。 冯刚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当天晚上,云州城中,有几队人马押送着囚车南下,谢义潜在暗处,盯着第二队,然后尾随他们去了寒州。 就在寒州城外,押送囚车的队伍,突然停下来休息。 带队的人是杜威,他吩咐底下的士兵们: “已经赶了这么远的路,该到休息的时候了,我们不进城,免得引起慌乱,所有人就地休整,顺便给那个三王子喂点吃的喝的。” 给三王子喂吃的喝的,就得掀开蒙在他头上的黑布。 黑布揭开,躲藏在暗处冯刚确认了他的身份,看来谢义的情报没有错,这一队人马押送的才是真正的三王子。 谢义尾随车队来到寒州,与冯刚会合,然后说道: “他们要在这里休整,这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此处离雪山很近,救了三王子,你即刻带他走。” 冯刚数了数押送队伍的人数,眉头紧蹙: “他们这一队有三十个人,我手中能用的细作才二十多个,这已经是把云州所有细作都调来了。” 云寒二州的细作,已经被铲除了大部分。 雪山上那一批,直接一锅端了,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军中那一批,拉出来就直接杀了,没留任何余地。 就剩下云州的细作,因为掌握在刘继善手里,谁也不知道具体名单,所以没办法一网打尽。 谢义思索一阵,说道: “我有办法,我假装带着商队路过他们,给他们送一些吃的喝的,在里面下点药,先让他们中招,你们再出手。”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如果他们事后怀疑你怎么办?”冯刚问道,“国师说了,你的作用还很大,还没有帮他抓试药的人,你这颗棋子,可不能就这么废了。” 谢义没想到自己居然不是一次性的,笑着说道: “无妨,我也会假装中毒,你走的时候,我还会拼死上去拦着你,到时候你直接捅我一刀,就是别捅要害,给我个活命的机会。” “他们看你对我如此不留情面,就不会怀疑我了,只不过,你回去之后,记得在国师面前美言几句,早点给我把解药送来。” 冯刚闻言,点了点头:“就这么办。” 很快,谢义便与他分开,回到了自己的商队里。 没错,他尾随杜威的押送队伍,是打着要南下行商的名义,并非单独一个人去尾随。 他领着商队经过押送队伍,看到杜威,立马笑着上去打招呼: “杜将军。” 冯刚隔得远,听不清谢义和杜威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场景—— 谢义与杜威寒暄,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谢义便把商队里的食物和水拿出来,都给那些士兵。 冯刚亲眼看到杜威手底下的人吃下了东西,确定是已经中毒了。 他立马一挥手,领着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就冲了出去,杜威手底下的士兵也反应极快,很快双方就交战起来。 士兵们都是沙场上训练出来的,按理说对付这些细作,应该不成问题,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使不上力气。 “杜将军,我好像使不上力了!” “我也是,我拿不动刀了,这刀仿佛有千斤重!” “怎么回事……” 黑衣人细作们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缠着士兵,另一部分劈开木头做的囚牢,将万俟思进从里面接了出来。 至此,万俟思进脱困。 士兵们见状,本想上前阻止,却没想到刚跑了两步,便眼前一黑,纷纷晕倒在地上。 就连杜威,强撑了许久,也不能幸免。 顷刻间,所有士兵全都倒下了,冯刚一挥手,正要让人把他们全都杀了,谢义赶紧阻止: “不可!你要把他们都杀了,事情可就大发了,这样只会激怒镇北王,若是他愤怒之下不管不顾,直接派大军攻打北狄,北狄那边怎么抵挡得住?” “与其有空杀人,不如快点带三王子离开,免得节外生枝。” 冯刚犹豫了一下,总觉得不把杜威这批士兵都杀了,有点亏。 就在这时候,万俟思进突然走了过来,在杜威身上摸索了一下,从杜威怀里搜出了一个小盒子,揣进自己的怀里。 随后,他说道: “赶紧走,萧承钰把押送队伍分了三队,我们是第二队,第三队就在后面不远处,马上就要来了。” “若是被他们碰上,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冯刚一听这话,当即不再犹豫,他持刀在谢义的右胸处捅了一刀,但捅的不深,也不是要害。 谢义流了很多血,但如果及时治疗,不会致命。 “三王子,我们走吧。”冯刚说完,护着万俟思进,就朝着寒州城外的雪山走去。 那二十多个黑衣人细作,也各自四散开来,在无人看见的地方,脱掉了身上的夜行衣,恢复成百姓的打扮,重新回了云州。 谢义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过了很久,冯刚和万俟思进,还有细作们都走远了,杜威和士兵们当即从地上起身,哪里还有半点中药昏迷的样子? “谢老板。”杜威匆匆跑到谢义身边,问道,“你怎么样?” “暂时死不了,劳烦杜将军送我去寒州医馆。”谢义哆嗦着说道,虽然死不了,但真的很疼啊。 杜威赶紧让手下抬着谢义,放到装货的板车上,拉着他进了寒州。 此时的寒州城外,早已是一片沉寂,无尽空旷。 与此同时,冯刚和万俟思进上了寒州雪山,沿着记忆中的瘴毒走去,但两人走的很是小心。 “镇北王发现了这条通道,一直派兵守着,我虽然已经跟国师和军师商量好,让他们配合,却也不知道他们把守卫引开没有。” 冯刚对万俟思进说着,解释两人必须小心翼翼的原因。 万俟思进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再往前走了一会儿,在靠近瘴毒的地方,发现了打斗的痕迹,还有断裂的兵器,以及零零星星的血迹。 “看样子,这里发生过一场交锋,那些北境军守卫都不见踪影,想必都被引开了。”冯刚说着,塞了一颗药丸在万俟思进手里,“三王子,将此药丸服下,我们要穿过瘴毒了。” 第199章 万俟思进保住性命 三王子万俟思进,成功回到了北狄境内。 在边城的将军府,他见到了军师刘继善,和国师单扬。 这一趟被俘虏的旅程,似乎让万俟思进的性格略微收敛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暴脾气了,他甚至主动给两人道谢: “多谢国师与军师,救我出苦海。” “三王子言重了,救您乃是我们分内之事。”刘继善说着,心中也松了口气,“还好王上并不知道三王子被俘一事,边城的将领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性命,也替殿下隐瞒着,还请殿下不必多虑。” 这是刘继善和那些副将们提前说好的。 救下三王子,瞒住三王子被俘的事情,就当战败被俘这件事不存在,这样北狄王也不会怪罪他们。 可没想到,万俟思进谢绝了他们的好意,开口道: “我要回王庭,去见父王。” “三王子,你这一回去,被俘一事就瞒不住了,到时候你的兵权……”刘继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都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万俟思进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在边境领兵的差事,如今难道就这么甘心白白丢掉吗? “兵权丢了就丢了吧,我也想明白了,我这个人,有勇无谋,还听不进劝,根本不适合打仗。”万俟思进说着。 这下子,刘继善更震惊了,这能是三王子会说出来的话? 万俟思进没有给他们想太多的机会,直接说道: “我回北狄王庭,向父皇禀报这次被俘的过错,我会将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就说是我不听军师和其他人劝告,才造成了这次失败。” “如此,父王不会对军师和其他人做出惩罚,大概率会换一个会打仗的兄弟过来接替我。” 刘继善也知道万俟思进主意已定,便没有再劝。 正好他也有重要事情禀告王上,就是关于谢义手中,有狼头图腾令牌的事,必须他亲自去说。 于是,等万俟思进在边城休整了一日,刘继善便与他一起,朝着北狄王庭而去。 三日功夫,两人抵达王庭,见了北狄王。 北狄王如今六十岁左右。 但或许是因为北狄乃马背上的民族,人人勇武,所以身体素质好,以至于北狄王看起来也是精神矍铄。 他端坐在上首,问道: “你们不好好在边城领兵对敌,怎么突然都回来了?” 万俟思进闻言,率先跪下,把自己出战被俘一事说了,并按照他先前说的,一个人承担下所有的罪责,随后给刘继善请功: “若非军师和国师筹谋得当,救儿臣回来,儿臣现在应该被送去了大安国的京城,再也回不了北狄了。” 北狄王一听这个儿子不听劝告,出战被俘,当即大怒: “你还有脸说!这次出战的机会,是你在练武场上,打败了你几个兄弟,亲自赢来的,我以为你勇武,结果却只是个莽夫!” “我将刘先生放在你身边,竟也辅佐不了你,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来人,拖下去,杖责一百军棍,不许请大夫,让他自生自灭。” 到底是儿子,直接处死未免太无情,就用这种迂回的办法。 反正这个儿子也不受宠。 万俟思进闻言,立刻跪下磕头,说道: “父王,你不能杀了我!” “哦?我想杀你一个贻误军机、战败被俘的孬种,难道有问题?”北狄王眼中杀机迸发。 万俟思进解释道: “并非儿臣贪生怕死,实在是因为,儿臣活着,对父王有用。” 说着,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双手呈递状: “这是大安国一个女神医炼制出来的神药,服下此药丸,可以让人的身体,逐渐恢复到盛年的状态。” “此药,本来是女神医为镇北王炼制出来,要送去京城,为大安国的太后贺寿用的,那太后如今六十多岁,正是需要此药的时候。” “儿臣被救的时候,特地将此药带了回来,献给父王。” 北狄王让身边的随从,拿了那个小盒子过来,查看着。 盒子刚一打开,里面便传来一股清新的药香,让人心旷神怡,头脑清醒,一瞬间精神百倍。 北狄王心中暗喜,可面上不动声色: “你以为,你把这药丸进献给我,我就能不杀你?你别忘了,我有国师,他精通炼药,我需要什么药丸,他都可以炼制。” 万俟思进回想起萧承钰教他的说法,开口道: “可是父王,国师虽然厉害,他却只擅长炼制毒药,而这种能对人的身体大有好处的药,他却从来没炼制过。” “倘若他有炼制神药的本领,为何来了北狄五六年,却不曾替父王炼制?可见是术业有专攻。” “儿臣被俘期间,机缘巧合,听到了此药的药方,父王就算要国师来炼药,也需要儿臣在一旁看着,对比是否跟那女神医的方法差不多。” “更重要的是,这药丸其中一味药引,是儿臣的鲜血。儿臣被俘虏期间,受尽折磨,还要经常放血,让那个女神医炼药,若是没有儿臣的鲜血,那药方就是一张废方子。” “所以,儿臣活着,比死了有用,可以源源不断为父王提供鲜血药引,协助国师炼制此药丸,让父王的身体重回盛年状态。” 说话间,万俟思进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道道划痕。 看起来,像是经常划破手腕取血,才造成的伤势,足以证明他的话不假,他的鲜血确实是药引之一。 紧接着,万俟思进又开口道: “儿臣是在被押送去大安国京城的路上,被救下的,镇北王之所以要把儿臣押送京城,就是为了这药丸。” “他要让儿臣当大安国皇族权贵们的移动血库,被关押在京城里,天天取血炼药。” “儿臣当时在想,如果一定有人要吃这药丸,要用我的血,那为什么不能是父王?父王得狼神庇佑,高居王位,如果再有此神药相助,身体恢复盛年状态,岂不是能长长久久坐在这王位上,实现宏图大业?” 这一番话,直接说进了北狄王的心坎里。 是的,他想实现宏图大业,想入主中原,可惜大安国这一代的帝王,是个明君,不似先帝那么昏庸,所以北狄的南下大业受阻。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北狄王将万俟思进从地上扶起来,脸色缓和了不少: “好孩子,你有心了,有这样的好东西,还记得拿回来带给父王,父王很开心。” “你虽战败被俘,但那也是大安国贼子太过狡诈,怪不得你,从今日起,你就乖乖待在王庭,在我身边伺候,至于边城的战事,我会派你的二哥去。” 第200章 谢义是北狄王族血脉 万俟思进知道,自己的命算是彻底保住了。 正如萧承钰推测的那样,北狄王不会在意一个儿子的死活,尤其是一个不受宠、且打了败仗被俘的儿子。 可是,他在意这个儿子有没有价值。 万俟思进进献神药,而神药需要他的血做药引,这就是利用价值,虽然时不时要放血,但他至少性命无虞。 谁要是想对他动手,那就是在阻挠北狄王通过神药、重返盛年的计划,不必万俟思进做什么,北狄王都不会放过那人。 “好了,你刚从大安国逃回来,吃了不少苦,先回去休息吧。”北狄王对万俟思进说着。 万俟思进转身离开,退下了。 此时便只剩下北狄王和刘继善两个人,他问刘继善: “你觉得三王子说的是真的吗?” 刘继善思考片刻,点头道: “属下认为,有八成可能是真的。” “哦?怎么说?”北狄王问着。 刘继善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挨个儿解释道: “首先,大安国北境军中有个女神医,这件事是真的,她能解了国师精心研究的毒药,可见医术不凡。” “其次,女神医炼药的事情,也是真的,这是我们安插在云州的细作发现的,有个叫谢义的细作,原本是女神医身边的心腹,但他几次求见,却不曾见过女神医,只听说她在炼药,为太后贺寿。” “三王子与这位细作并不认识,两人也从未说过话,不存在两人一起欺骗的可能性,而他们各自的说辞也能对的上。” “再次,王上手中这颗神药,是三王子被救的时候,从押送他的士兵首领身上搜出来的,而这一队人,正是要押送三王子去大安国京城。” “神药进献给太后,三王子作为药引之一,押送京城,这也跟三王子听来的消息能对的上。” “所以,属下认为,这件事八成是真的。” “至于这药丸是不是有如此功效,王上可以把国师召回来,请他验证一番,切不可轻易服用。” 北狄王听了刘继善的分析,点了点头。 他怕这是萧承钰设下的一个局,利用这神药来害他性命。 可不管是万俟思进,还是那个叫谢义的细作,双方说辞都一致,那出问题的可能性就不大。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找国师看看为妥。 “对了,刘先生,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陪那个逆子吗?”北狄王问着。 刘继善这才说到正事: “陪三王子只是顺便,属下主要想向王上禀告一件事,那个叫谢义的细作,身上有一枚狼头图腾令牌,是王族的令牌。” 紧接着,刘继善把关于谢义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 包括他千里迢迢自己来寻亲,想要认祖归宗,为了能见到亲人,主动服下国师的半月影毒药,并且回到云州当细作等等。 “说起来,这次能救下三王子,他功不可没。”刘继善说着,“如果没有他,我们的营救行动没这么顺利,三王子也不可能回来,更不可能给王上带来这么神奇的药丸。” 北狄王听了他的讲述,感慨道: “听描述,这个谢义确实是我北狄王族的血脉,应该是王兄的儿子,王兄当年进驻云、寒二州,确实跟大安国女子生过孩子。” “可惜后来撤退的时候,那大安国女子不肯跟王兄走,抱着孩子悄悄离开了,王兄没能找到他们母子。” “只可惜,王兄已经去世了,他那一系的子嗣,为了助我登上王位,也死在了内斗中。” “那个谢义,竟然成了王兄唯一的血脉。” 刘继善虽说之前就有猜测,却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内情,于是他问道: “王上,那我们该如何对待那个谢义?要告诉他真实身份吗?他如今虽然是我们的细作,可也被国师用药物控制,要给他彻底解毒吗?” 北狄王想了想,摇头道: “可以告诉他真实身份,也能把王兄的事情讲给他听,但是不必给他解毒,毕竟他是大安国长大的,小心为上。” “等再试探他一番,若是确定没有问题,倒是可以将云州的细作都交给他,他手里有人,也能更好的为我们办事。” 至于完全解毒,那就免了吧。 刘继善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态,面对谢义了。 当天下午,北狄王派了二王子去边城,接替原来的三王子,率领边军,与大安国对战。 军师刘继善与二王子一同启程。 另外,他们还带着一道给国师的命令,让国师尽快回到王庭,主要是北狄王想早些验证,这所谓的神药,到底可不可靠。 至此,万俟思进退出边境军权之争,低调起来。 刘继善和二王子来到边城后,二王子忙着去收服边境将领,国师接到命令后启程回了王庭。 至于刘继善,他召唤老鹰,写了一段暗语,传到了云州境内。 他让云州的细作主动联络谢义,并听从谢义的吩咐做事,因为在其他细作都被一锅端了之后,谢义算是北狄细作中,最核心的人了。 谢义此时正在寒州修养。 云州的细作接到刘继善的通知后,连夜去寒州见谢义,表示要跟着谢义做事。 于是谢义当机立断,吩咐道: “你们细作之间,彼此应该是认识的吧?之前救三王子,是不是所有人都来齐了?” “你出去通知所有人,让他们明天晚上来寒州见我,我要把你们所有人的脸都认全,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互相打配合。” 细作听了这话,有些犹豫,问道: “如果没有其他要紧事,贸然集合所有人,是不是不妥?” 谢义捂着受伤的地方,撑着起身,低声道: “要紧事?很快就有了。” “三王子被你们救走,连镇北王要进献给太后的神药,也被三王子拿走了,镇北王现在很愤怒。” “我已经接到了可靠的消息,镇北王愤怒之下,要开始对北狄主动开战了,出兵的理由就是北狄国师用大安国子民当药人,草菅人命。” “这一次北境军是师出有名,战争一起,就是我们这些细作动起来的时候,我如果不把你们认全,到时候真碰上什么要紧事,我怎么联络你们?” 细作听了这话,思忖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好,既然军师让我们听从你的吩咐,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办。” 第201章 细作一网打尽 大安国和北狄即将开战,这确实是一件大事。细作们都是平民,无法接触到云州的军政消息,所以有心想做点什么也无能为力,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谢义与沈忆舒的关系。因此,他们按谢义所言,第二天晚上聚齐了。在细作们看来,谢义既是之前策划营救三王子的功臣,又得到了军师的肯定,专门传信让他们协助等张嘉铭到了实际操演的场地后,还是为这些农民式的狡猾作战惊出了一头瀑布汗。不过现在龙雪心中充满着仇恨,带着这种情绪去打仗并不好,还是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吧。心傲果然没有防备,由于他也身受重伤,不能出战,所以派血海率军反击。就算没有一统天下的愿念,我也是不愿让琛儿在宫廷内长大的,在宫廷中,皇子的身份过于尊贵,周围的人对他百般呵护唯唯诺诺,让他缺少了成长中该有的磨练与打击,这并不能让他健康的成长。龙拳和心傲都喷出一口鲜血,这次破阵以两败俱伤告终。由于两军主帅都受了伤,所以地面部队也没有再对战,各自撤兵了。”那么,雅科夫呢?“老爹脸色变得无比的惨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采,老人干巴巴的追问着。“嘻嘻,师傅,您这么夸他要是被他知道了他肯定要得意了。”周婉心捂嘴轻笑。既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同归于尽,自然也不会再有所保留,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狼哞,整个央山上的野兽全部躁动起来。微微欠身致谢后,神父先生走进了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当然的,几只大狗也紧紧尾随进去。那化身无间之主的萧亟天就在这时,猛地将护在身前的四面骨铠分了开来,顿时原本冲刷着他那面骨盾的黑暗力量像泛滥的洪水骤然找到了缺口,疯狂地朝萧亟天涌了过来。继而一道道神链铺开,神华如雨,洒在道场之中所有人族的身上。否则一旦等到碧落在其他星域掠夺足够的资源,积蓄足够强横的实力以后再重新返回原始星域,不仅会变得更难对付,而且谁敢肯定碧落这一次就不会吸取上次战败的教训?没有了星灯的力量,眼前只剩下一片乌漆嘛黑。索性照明灯还有电,可以给自己指路。这可让凰宇辰暗下吞了吞口水,她怎的感觉,自己在皇妹面前就像只鹌鹑?叶轻尘不敢再迟疑了,迅速祭出天狼刀和黑帝枪,两把兵器都是上品圣器级别的宝贝,可是现在被叶轻尘催动的却没有多少威势。毕竟当初想要培养孙浩的计划,也是因为司蓝伊而告破,几个妹妹倒不是在怪罪这个大姐,大家都明白姐妹心中想的是什么。说着,男子眼中光华流转,一颗绿意盎然的星球便是出现在他的眼眸中,随后便是一个清脆的响指。以为他是那种流连花丛,吊儿郎当的人,所以越发的讨厌极了他,又因为南宫霄不送自己夜明珠反而责怪自己。孙浩从沙发后面一跃而起,坐在了沙发上上面,和林清嘉肩并肩坐着,左手因为距离林清嘉的大腿很近的原因,他将手放到了沙发上面。毕老头这套却是正常流程,学的人都是从0级起步,慢慢找到感觉。“是!我是三天前知道的!不过,这事儿我昨个儿才告诉陛下,还没有告诉其他人呢!”李鸾心底说不出的自豪。 第202章 我可以相信你吗 沈忆舒听了太监的话,领旨谢了恩,才开口道:“两位公公一路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在云州休息几日,稍后我回京向陛下谢恩,可以同行。”两个太监听了这话,自然是高兴地应承了下来。他们是在一队禁军的护送下,来北境宣旨的,不过禁军都是些粗人,跋山涉水的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苦了他们两个。全都被剑幢吸收,这也是剑幢可以连续不断的进化,没有这些资源,剑幢是无法进化壮大的。夏尔此次进入这种内视状态,就是准备弄清楚这种奇妙的运转机制具体是什么情况。从我弟弟生病开始说,一直说到我爸爸搬出去,和别人搞在一起,一分钱不给,这些话我听了八百六十遍了。不过这时候,四人都看到极远处的光点已经变得很大了,终于靠近了大星环。又这样过了十数日,那天雷日日劈着,便是日日在我的心上剐,后来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就是不知那挨劈的人被劈习惯了没有。因为恒彦林现在的境界还不够高深,虽然有眼力,但是因为境界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所以恒彦林就看不到太过更深的地方了。林柯交代把牢里的人都放了,还有给受伤的人找大夫看病,你是处长了,你说的算!明菲自然按照林柯的交代吩咐那些手下去办事,她是处长这里最大的官谁敢不听她的?孔一娴得意地笑笑,因为是坐在卢馨的右边,只看左边侧脸的话,确实还挺漂亮。前方的火焰在此刻,直接坍陷成了一个点,里面的修士早已经不见了踪迹。虽然和樱白回去以后,又是很麻烦的解释了很久,毕竟樱白的理解能力和常人也有很大的不同。但晨风不能直接离开养生馆,那样并不安全。以养生馆内仪器的科技含量来说,并不适合自助式运营。格林觉得这一场比赛自己就像在梦游一般,就这么结束了,他看着站在不远处怒目圆睁的王金,他突然觉得这人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从常规赛到现在,好像每次遇到他,他的日子就不好过。“皇上吉祥,雪妃娘娘吉祥。”侍卫看着两人,不知道两位主子是来干什么,不过他可没有那个胆子问,以往面对其他人,还能够依靠皇上的命令来回答,但是皇上本尊都出现了,什么理由都不是理由了。看着慎贵妃眸中划过的那一抹困惑,萧希微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知道,楚惜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姜欣雨并不打算安慰卓天琴,毕竟,因果报应,她姜欣雨都自顾不暇,哪里来的功夫,去对着另外一个去做什么好人。记者们也都来到了魔都学院,对于外面的情况,也是感觉理应如此,这些医药公司的人,如果还不来中医学院坐等,那可就真的见鬼了。他们口中相传万年的故事,只是一个骗局,他们全部后代都是在偿还先祖的孽债。要不是上帝担心自己攻打天庭时真神之玉出现异状,导致自己独自一人面对天庭,上帝早就攻下天庭了。一道接一道的愤怒雷鸣从漩涡光门后穿过来,无比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冲刷一切,余波都笼罩奥科治城。这一首两身的阴森怪蛇被日头一照,浑身渐渐泛起一阵黑气,只看得台上台下众人遍体生寒。 第203章 受封郡主,回京谢恩 常进三人冲着萧承钰行了个礼,然后开始讲述当年松城发生的事。 这些事情,他们之前已经向沈忆舒讲述过一遍了,如今再讲,仍然觉得触目惊心,仿佛陷在当日的惨烈中,走不出来。 当萧承钰听完之后,顿时大惊: “竟是如此?” “所谓的松城大疫,只是一场骗局?是一个年轻的女医者,为了对外营造神医的形象,与王政华一拍即合,先下毒再解毒?” “只是这毒后来变了,失去了掌控,才演变成疫病?” 萧承钰怎么都没想到,当初以为是天灾的松城疫病,居然起因只是两个自私自利的人,拿整个松城的百姓为跳板,而做出的骗局。 他相信了这些话,于是很快明白过来: “所以,南夷大军入侵松城,有问题!” “松城地理位置并不紧要,也并非兵家必争之地,南夷主力军还在跟我对战,却仍旧分兵出来去了松城,只可能是有人跟南夷合作,提出了南夷无法拒绝的好处。” “南夷入侵,是为了杀光所有城中人,掩盖疫病的真相。” 这个推测,跟沈忆舒当初在荥州城外破庙里的结论,不谋而合。 她点了点头,道: “我从前也是这般猜测的,所以我想求助王爷,你们收到松城的求援信,是什么时候?南夷出兵又是什么时候?” “若是想把时机卡的刚刚好,或许南夷还没到松城,你们就已经收到了求援信,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援军在恰当的时候赶来,看到南夷杀光松城百姓,且郡守誓死不退的那场戏。” “你说的不错。”萧承钰已经全然明白了,“沈姑娘,你是想重新查松城大疫的真相,是吗?” “是,我的父兄皆是死在这场大疫之中,若当真是天灾便也罢了,可如果是人为,我难道不该报仇吗?”沈忆舒眼神坚定。 “是该报仇,除了王政华之外,你可知道与他合作的年轻女医者,是谁?”萧承钰问着。 “苏落葵。”沈忆舒淡淡道,“常进他们几个虽然不曾得知她的名字,但却也亲耳听到有人喊她苏神医,且她自称药王谷弟子,衣着打扮也与如今一般无二。” “我当然是相信沈姑娘的话,但是这些都是常进他们的一面之词,也是你的推测,并无实际证据。”萧承钰说道。 “我会找到的。”沈忆舒开口,“苏落葵那边没有证据,那就从王政华下手,只要能证明南夷那边的确收到了合作的消息,以及对比南境军收到求援的时间,就足以证明此事有蹊跷。” 只要王政华这边有了突破口,用他来指证苏落葵,也是一样的。 萧承钰闻言,觉得这倒也是个方法,虽说迂回了一些,但胜在稳妥,于是他开口道: “李明成将军在南夷败退、签订求和国书之后,依然镇守在南境,防止南夷贼心不死,寇边作乱。” “你若是想找他求证,势必还得往南境走一趟。另外,南夷那边究竟是不是收到了合作消息,也得问当时南夷的将领,至于当时的将领是谁,这些信息也只有李将军知道的最清楚。” “我这就手书一封,简单写明情况,若是你要往南境去,便将此手书交给李将军,他自会帮你。” 李明成曾经是萧承钰麾下的将领,跟着萧承钰征战南夷的时候,立下过不少功劳,甚至好几次还是得萧承钰相救,才死里逃生。 这份恩情,萧承钰从未动用过,如今拿来帮沈忆舒,却是正好。 很快,萧承钰便写了一封信,盖上自己的私章,交给了沈忆舒,叮嘱她收好。 沈忆舒将这封信仔仔细细地收起来,冲着萧承钰行礼拜谢: “多谢王爷,我最多还在云州待两日,等收拾好行李,便要启程回京,王爷有要带给皇后娘娘的礼物,可直接交于我。” “沈姑娘先回去收拾,稍后我将东西送到你院子里。”萧承钰道。 沈忆舒点了点头,便告辞了。 常进他们三个跟着她离开萧承钰书房,来到她的院子里,然后她说道: “我马上要回京城,但你们三人却不宜跟我一起。” “苏落葵或许不记得你们,但王政华却不一定,你们当时跟着我哥哥,翻墙到郡守府询问根由的时候,他曾亲眼见过你们的。” “为了安全起见,我要将你们留在云州,正好谢义还要在云州多待一阵子,以细作的身份向北狄输送假情报,你们便留下跟他一起,等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你们也可跟着他的商队四处走走。” “查案的事情,交给我,也许无法一蹴而就,但请三位放心,我会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常进三人朝着沈忆舒拱手行礼: “沈姑娘收留我等几人在商队,免了我们颠沛之苦、流离之悲,为我们提供体面的差事和优渥的月钱,我等感激不尽,定遵循沈姑娘之意,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等有朝一日,上堂作证,揭穿那些恶人的真面目。”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常进他们几个跟着谢义做事,静静等着真相大白的机会。 至于沈忆舒,她受封郡主,理应回京谢恩,看来即便她不愿意,终究还是要踏入那个是非之地了。 接下来两日,红玉和绿柳收拾行李。 算起来沈忆舒在云州住了也就小半年,东西不算多,除了当初从京城离开时带来的物件之外,在北境也没补充什么东西。 倒是谢义行商的时候,从寒州猎户手里,收了几张上好的皮子,其中有两张狐狸皮,一张虎皮,还有一张鹿皮。 都是由硝皮匠仔仔细细鞣制干净、晒了又晒的,又撒了草木灰去腥去味,没有任何腥臭之气。 “把这些皮子都带上,用箱子仔仔细细收起来,到时候送给皇后娘娘。”沈忆舒道。 红玉闻言,手一顿,说道: “我还以为,姑娘要把这些,当成给太后的寿礼。” “太后的寿礼,到时候回了京城,去珍宝阁挑一些就是了,太后是苏落葵的靠山,我送任何东西,她都不会太喜欢的。”沈忆舒神色淡淡。 红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她们刚把行李收拾的差不多,萧承钰就过来了,他手里捧着几个盒子,交给沈忆舒: “这是要送给皇嫂的礼物,劳烦沈姑娘了。” “举手之劳而已。”沈忆舒说着,问道,“太后的寿礼,王爷可有准备?” “已经传信京城的亲信,到时候到街上随便买一件不出错的。”萧承钰道,“因为我养母曾是先帝妖妃的关系,太后素来不喜欢我,我送什么她都不会在意的,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沈忆舒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笑,他们竟是想到一处去了。 第204章 苏落葵找了靠山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沈忆舒收拾好行囊,准备好马车,去长月巷见了那两位来传旨的太监,以及护送他们北上的禁军之后,便一起南下,朝着京城而去。 由于两个太监来的时候,说马车太颠簸,沈忆舒特地比照自己的马车,重新布置了一辆,供他们乘坐。 两位太监见状,乐得直跟她道谢: “多谢郡主体恤,这马车确实舒服多了。” “两位公公客气了,你们是为了给我传旨,才远道而来,我自当好好招待两位。”沈忆舒道,“这一路回去,两位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不必客气,只管找我身边的大丫鬟说。” 两个太监连连点头。 沈忆舒在红玉和绿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然后缓缓地朝着城外而去,到城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掀起马车壁上的帘子。 伸出头去,转身回望,却见云州那高高的城墙上,站着一道伟岸的身影,挺拔卓然,英武不凡。 是萧承钰,在城楼上相送。 告别的话,两人都没有特意去说,因为都不是矫情的人。 他们曾在这一段路程里并肩同行,默契相交,却在下一个分叉口,回到了各自的轨迹上—— 萧承钰是镇守北境的武将,他接下来的任务,是率领麾下将士,出征北狄,活捉单扬,让北狄俯首称臣。 而沈忆舒,在回京谢恩,参加过太后的寿宴之后,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两人会在各自的轨迹上,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沈忆舒看着视线里的人越来越远,只剩下城墙上一个看不清的黑影,便回到了马车中。 要离开北境了,这一趟她不算白来。 不仅顺利拿到了能解美人消之毒的天心果,还从萧承钰这里拿到了松城大疫相关人员的信息,甚至因为给北境将士解毒一事,还封了郡主。 一举三得,倒也不亏。 想到这里,她吩咐道: “把最近一段时间,京中传来的消息都拿给我,在回去之前,我得将京城的情况摸熟悉。” 红玉立刻从马车坐凳下方拿出一个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沓信件,大部分都是从京城送来的。 还有少部分,是江南冬叔那里寄来的。 红玉按照时间先后,将信整理好,然后说道: “姑娘,前些日子你忙,忙着解毒,忙着制药,我便没有说,这些信我都看过了,虽然有几件值得注意的事,却并不紧要,所以便暂时没有告诉你。” “无妨,正好回京路上我闲得很,看看这些。”沈忆舒说完,便拿着信件看了起来。 ——太后寿宴,宫里打算操办,各家官眷们忙着购置进宫穿的衣服首饰,珍宝阁、绣衣坊等铺子的收益增加了不少。 ——安插在王政华家里的四个当丫鬟的细作,并没有传递出有效的消息,只说王政华此人生活十分简单,除了上朝和当值,便闭门不出,与同僚官员素无来往。 ——不久前顾家大老爷顾明良被陛下申斥,说是他家中子媳办差不善,惹出大祸,顾家罚俸一年。 ——苏落葵和顾京墨回京了,却并未受到任何处罚。 ——据半夏来报,苏落葵在北境狂妄自大,造成多人死亡,本应该被问罪,但因为她被押送回京的路上,恰好遇到了清宁公主,且救了公主的小儿子,得到了清宁公主的感激和看重。 ——朝中官员已经提及立储之事。 …… 沈忆舒将这些信看完之后,挑出其中的重点: “苏落葵在北境犯下大错,镇北王应该把前因后果都上报给陛下了,可她却没有受惩罚,应该就是跟这位清宁公主有关了。” 红玉点了点头,指着沈忆舒手上的信纸,道: “是的,所以紫苏姐姐专门打听了清宁公主的消息送了过来,这位公主是当今陛下的长姐,也是先帝皇后的女儿,正儿八经的嫡长公主。” “当今陛下登基,还是她一力支持的,若非她说动了自己的外家,让外家从中出力,陛下登基没这么顺利。” “所以,这么算起来,这位清宁长公主,对陛下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这次清宁公主带着驸马和儿女回京,一是为了给太后贺寿,二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找个夫婿。” “根据半夏传来的消息,苏落葵回京路上,恰好与清宁公主的车队碰上,而清宁公主的小儿子自幼身体不好,半路上发病,随行的医者束手无策,是苏落葵自告奋勇扎了几针,便让那位公子缓了过来。” 沈忆舒记得这位清宁长公主。 京城那一处非常出名的倚梅园,便是清宁长公主的产业。 “看来,苏落葵是又给自己找了个靠山。”沈忆舒看着纸上的消息,冷笑着开口,“这靠山的分量足够重要,竟然让她连北境犯下的罪过都免除了。” 事实上,对陛下而言,清宁长公主的分量,或许比太后还要重要。 清宁长公主本身就是陛下登基的功臣,她的夫婿也是镇守西方的刺史,地位堪比封疆大吏,毕竟,大安国没有驸马不能上朝的规矩。 再就是她的外祖家,作为先帝皇后的母族,在朝中那是姻亲遍布、门生故旧数不胜数,也正因为他们的支持,这些人便悉数效忠当今陛下。 可以说,这份助力,完全就是清宁长公主带来的。 陛下登基这么多年,虽然也逐渐扶持自己的势力,但是想要把一些旧势力的老臣彻底排挤出朝堂,还需要费点功夫。 毕竟别人对他有恩,他要做个明君,就不能给人留下一种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的印象。 “是,想必是清宁长公主替苏落葵求情了。”红玉开口道,“而且以苏落葵的性子,想必要在太后和清宁长公主面前给您上眼药,姑娘这次回去,想必会遇到刁难。”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她有靠山,我也有,陛下和皇后娘娘总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出事的。”沈忆舒道,“更何况,论自身的手段和能力,我胜过她百倍。” 沈忆舒甚至不怕跟苏落葵正面交锋。 她想揭穿松城大疫的真相,但是却找不到关于苏落葵的证据,除了她之前跟萧承钰说的方案之外,其实还有个法子—— 她直接跟苏落葵相斗,想尽一切办法,把苏落葵打压下去,让苏落葵亲口承认自己犯下的罪孽,然后由苏落葵来攀扯王政华,同样可行。 所以,这次回京,沈忆舒早就做好了斗争的准备。 第205章 重返京城 回京的路要好走许多。 毕竟北上的时候是二月,北地许多地方尚有积雪,行路艰难,为了沈忆舒的身体着想,马车走的格外慢。 可回京的时候,已然是八月份,赶路倒是快了很多。 沈忆舒终于在太后娘娘寿宴到来的前五天,抵达京城,回到沈府。 沈宅依旧保持着之前的样子,府中的婢女仆人都还在,紫苏也叫他们日日打扫整理,不论沈忆舒什么时候回来,都能随时入住。 “天气暖和了,姑娘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紫苏迎了沈忆舒入府,开口说着。 沈忆舒笑了笑,解释道: “虽然与天气转暖有关,但也跟服用了天心果有关,身上感觉更有力气了。” 天心果对沈忆舒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最明显的就是,她将天心果药性彻底吸收之后,在北境云州给将士们解毒的时候,能坚持的更久一些了。 若是从前,她怕是没有精力支撑到给所有的士兵都解毒,就得病倒。 “如此说来,裴谷主的解药果真有用,希望他能找到其他几样药材,让姑娘早日彻底解毒。”紫苏感慨着。 众人一边聊着,一边将沈忆舒这次带回来的行李安置妥当。 随后,紫苏问道: “姑娘,你受封郡主,也不知道要在京城待多久,要不要传信让黄莺和蓝月回来?” “如今京中局势有些复杂,多几个心腹在姑娘身边,我们也好安心。” 沈忆舒听了这话,微微思忖片刻,说道: “你说京中局势复杂,怎么个复杂法?” 紫苏犹豫了一阵,开口道: “这个消息我也是道听途说,尚且没有确定真实性,只是听在绣衣坊购买衣裙的两个官眷夫人说的。” “她们说,这次清宁长公主突然回京,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选夫婿,而夫婿的人选,就在几个已经成年的皇子中间。” 这年头,表兄妹之间亲上加亲是常有的事。 清宁长公主的女儿,和陛下的皇子,也算是表兄妹。 可清宁长公主此举,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给女儿选夫婿吗?她难道不知道,她多有分量吗? 哪位皇子娶了清宁长公主的女儿,那就意味着在夺嫡的过程中,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毕竟,姻亲关系,是天然的、绝佳的同盟,清宁长公主一定会扶持跟自己亲近的皇子上位。 所以,紫苏说京城局势复杂,说的是随着清宁长公主的回京,皇子们将以各种方式,加入到夺嫡之争中。 沈忆舒很快想明白这一点,她说道: “我原本以为在京城待不了多久,不打算叫黄莺和蓝月回来,免得她们千里迢迢奔波,很是劳累。” “可如今看来,身边还是要多几个心腹才好,你传信江南,叫她们回来吧,之前带走的东西就不用带了,咱们重新置办便是。” “是。”紫苏应了声,说道,“姑娘刚回来,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我这就去给江南传信。” 紫苏说完这话,便离开了沈宅,去办事了。 红玉和绿柳两人伺候着沈忆舒洗漱完毕,又用了晚膳,便躺下来休息,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沈忆舒便吩咐红玉: “把我从北境带回来的那几张皮子,找合适的匣子装好,再把镇北王委托我带给皇后娘娘的东西装上,我们进宫。” 两个丫鬟很快就准备妥当了。 沈忆舒乘坐马车,一路晃晃荡荡到了宫门口,出示了先前皇后赐的腰牌,稍稍检查了要带进去的东西,便被放行了。 宫城内是不允许行驶马车的,所以守门的禁军喊了几个太监,帮着沈忆舒抬着箱子,去了皇后娘娘居住的凤栖宫。 通禀过后,沈忆舒被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素枝,迎了进去。 “参见皇后娘娘。” 沈忆舒见到皇后,正要下跪参拜,却被一双温柔有力的大手阻止,正是皇后: “你身子弱,何必行这么大礼?快来坐。” 说话间,皇后牵着沈忆舒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的塌上,又道: “你才刚从北境回来,第一个来看本宫,我很高兴。” 沈忆舒道了谢,又说道: “我从北境回来,给娘娘带了一些礼物,还有镇北王托我给娘娘带的生辰礼,如今就放在外面,娘娘可要看看?” “好啊,素枝,让人把东西抬进来。”皇后很高兴,她说道,“阿钰这孩子,真是有心了,就算征战在外,年年都记得本宫生辰,这礼物是一次不落。你也是,你们都是好孩子。” 皇后看萧承钰的心态,完全跟看儿子差不多,所以在她看来,不论是萧承钰还是沈忆舒,都能称之为“孩子”。 很快,太监们把箱子抬了进来。 皇后先看沈忆舒送的,是几张特别好的皮子,这些皮子若是做成大氅或者围脖,卖给权贵人家,怕是能价值千金。 毕竟这样上等的皮子,如此完整而且毛色光鲜亮丽的,京城可不多见,物依稀为贵。 “这么多,你费了不少心思吧?”皇后看着很喜欢。 “也没有,沈家有商队,走南闯北搜集这些东西,倒也不是很难,娘娘喜欢就好。”沈忆舒说道。 皇后紧接着打开了萧承钰送她的礼物。 沈忆舒也好奇地看过去。 萧承钰把这箱子送来的时候,是封好的,所以她之前并不曾看过里面装的是什么。 如今看去,却见箱子里是一些透明的石头,旁边还有一张图纸。 “娘娘,这是做什么的?”沈忆舒问着。 本以为皇后不会回答,却听她说道: “这些石头,是用来做叆叇的,根据前朝书上记载,有一种器具,放在眼睛前方,可以让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 “本宫年轻时跟着陛下四处征战打仗,也受了不少伤,其中也包括眼睛,随着年纪渐长,这眼睛也有些看不清了。” “阿钰知道这件事后,便四处搜罗能让我重新看见的办法,于是找到了叆叇,说是要将透明石头打磨成很圆、很薄的片状,做成特殊的凹进去的形状,放在眼前,可助本宫看的更清晰。” “如今看来,阿钰应该是找到能做成叆叇的东西了。” 沈忆舒还是头一次知道叆叇这种器物,倒是很感兴趣,不过她对皇后娘娘的眼睛更感兴趣,说道: “娘娘,不知道您方不方便,让我为您诊诊脉?” “诊脉做什么?本宫每日都有太医来请平安脉,除了早些年打仗时留下来的暗伤旧疾,什么问题都没有。”皇后说道。 “我想看看您的眼睛,您就当成全我吧?”沈忆舒求着。 第206章 身体有问题 皇后本来觉得不用那么麻烦。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除了早些年打仗落下的暗疾之外,身体没有别的毛病,平时能吃能睡,闲着没事还能耍两套大刀。 至于她的眼疾,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问过太医们了,都说是正常的,民间也有很多人年纪轻轻便眼睛看不清的,倒也不疼不痒,只是看东西模糊。 多 城市的主要道路都铺上了平整的石路,因为很多时候需要通过马车等大型物品,所以这些主要的道路很宽阔,也很整齐,同时也是唯一因为建设需要而大力改造的地方了。 A2也点点头,记得当时在她们的世界的时候,虽然也听说过“人类世界充满着纷争”,当时她不懂,现在却深有体会。 解说席上解说毒蛇以及解说夕阳两位老牌解说正在一唱一和的唠嗑着,台下的观众更是异常期待今天uf战队和oB战队的再次碰撞。 秦慕宸只是微笑,手紧紧的牵着她搭乘电梯,来到一年前那个她熟悉不已的办公地点,让安念楚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一年时间,改变了她很多,同样也有许多别的事情在改变着。 王雷和大牛已经被打翻在了地上,他们手中的匕首虽然刺进了大蜘蛛的身体里,可是根本不致命。 前者自然是指发育成型之后输出恐怖到爆炸,而后者自然就是指仅有的输出只能凭借被动自保来打,而两者孰高孰低自然一目了然,当然,那种死了之后利用被动拿五杀的娱乐视频除外。 “你给我放开他!”阳见此直接就发狂了,脚下猛地一蹬,朝着对方飞射了过去,对着亚当一拳砸下。 几人并没有急着走,而是依旧停留在原地,这里山清水秀得,多休息一下顺便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做,要知道他们穿越的时间可是晚上,本来可是要睡觉的呢。 只要鹈鹕队投篮一打铁,戴维斯就必须拔腿就跑。因为他一回头,亦阳总是已经冲到了最前面。 是喜欢吧,心底都喜欢蕾比喜欢的不得了,自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 “我希望你若是能够见到碧痕姑娘,代我替她说一句,王某此生怕是无法无法再报答她的恩情了,请她……原谅王某……”王毅闭上眼,脸上尽是愧疚。 “噗。”李清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晃了一晃,脸上也是变得苍白了几分,但却始终沒有倒下,眼中本就冷冽的神色变得更加的充满了杀意,手掌再度用力,面前的神器之魂便是化作了一道道碎片轰然破开。 “万族大战,你应该会参加,到得那时,我们在一分胜负。”天幽雨目光与兰若离对视,声音如黄莺般好听,其中却是充满了自信和令人不容置疑的威信。 “我没事。”唐川伸手拍了拍牡丹仙子的手背,安慰出言。对面的清湛却是眉头微皱!身为清彦的爷爷,自然不希望看到唐川和牡丹仙子眼下的亲昵动作,不过他也不好发作。 “哼,韩皇,想要得到魂珠,我可没同意。”见到他吃瘪,流云封寒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但同时心里也是惊讶不已,他第一次知道魂珠竟是如此的强大。 鹏王扫了一眼唐川,接着把目光看向了天空,同一时间,国母和叶碧煌都有所感,随着鹏王的目光看向同一个地方。公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忙一同看了过去。 第207章 寒栖花的来历 永安帝下了命令,整个凤栖宫顿时行动起来。 前后门、侧门和角门都被守住,限制进出,其他宫女太监都派到外面院子里寻找“丢失的玉佩”。 唯有素枝和其他几个心腹,将皇后经常会碰到的东西,全部找出来,捧到沈忆舒的面前。 沈忆舒从左到右,挨个儿看过去—— 有皇后娘娘十年如一日,每天都要擦 倪破印被打急了,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冲向闵梓冠。可是,他一招未出,便又被闵梓冠拍倒在地。 才刚刚停下车来,言丹烟就推开车门往里冲。邱少卿连忙跟上。幼儿园的老师在门口焦急的等着二人。 “嗖。”石子带着劲风朝着地上的某一个点飞去,因为力度够大,石子在碰到地面时,竟然“嘭”的冒出了一簇火花,随即几块乌黑的石头四散崩裂开来,张正面前的气墙也轰然消散。 “对不起,让你这三年过得这么凄苦。”她哽咽了半天,想跟他说许多话,但是发现能说出口的,唯有一句对不起了。 在场众人顿时一静,纷纷看向郑心涵,郑心涵扯下头上的红盖头,一张绝世美颜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时间惊艳了所有人。 尤其是现在,她需要一张完美的脸,而现在她只能去找温意,即使她痛恨在温意面前示弱。 到处都是月光石、照明粉,本应该漆黑一片的洞窟内,却变得更外面的白天没什么两样。 宋云谦见到她的时候有些意外,温意也一样,两人都错愕了一下。温意的错愕是没料到会见到他。而宋云谦的错愕,则是他认为她是诸葛明喜欢的人,却没想到和朱老将军也有关系。 诸葛树业乃是日月老祖的后人,他于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日月老祖留下的手扎,得知了以上的信息,方才解诀了灭世诀的修炼难道。 闵梓冠斜瞥了自以为是的倪破印一眼,示意倪破印先出手,但其眼里不屑之意极浓。 可能有些网友还是不了解,那么我跟你们说说彩票吧!很多网友都想过自己中一注彩票,中个五百万吧? “麻烦!”沐清雪直接拿剑往自己的脖子一刎,就含笑死了,动作相当的果断,有点雷厉风行的感觉,看的秦枫一愣一愣的。 正巧这时候烧完日记的周责进来了,苏落鼻尖微动,立刻敏锐地嗅到他身上沾染着淡淡的纸张焚烧的烟味,目光看向周冉冉,见到她两手空空,瞬间就明白那本日记被毁了。 如果不是于岚惜,及时的叫醒了我,恐怕刚才真的,要掐死自己了,这的确是太恐怖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有的拖车,都不敢来这里,自己还有什么办法离开,难道自己只能这样了吗? 辉耀星君将长枪用力拔出,在老妖还没缓过劲的时候又插了下去。这样反复几次,直到老妖翻了白眼才停手。 “是,我也怀疑过,但我仔细回忆了前世的情况,真的没听到任何消息,只记得爸爸说是何家有错在先,所以我才猜测会不会是何凤的事,当然,应该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事。”周冉冉应着。 那时她才分进1团卫生队不久,有一个周末晚上忙到很晚才下班,回家属楼时在楼道里遇到了喝醉酒的何建仁。 赵军府方向的众多子弟,脸上皆是露出了冷笑之声,在赵秦这般强横的实力之下,他们似乎已经能够预见叶云被打得跪地求饶的模样了。 第208章 以静制动 皇后也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便问道: “陛下,咱们得想个法子好好应对,不能叫清宁长公主计划得逞。” 永安帝点了点头,突然瞥见站在一旁沉默的沈忆舒,便问道: “仁嘉,这件事是你发现的,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忆舒没想到皇帝会问自己,想了想之后,说道: “回陛下,臣女认为,一动不如一静。” “仔细说说。”皇帝开口。 沈忆舒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开口道: “臣女先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长公主设这个局的时候,她如何敢保证,皇后娘娘一定会用这些香膏?” “长公主远在任上,若是皇后娘娘对这些东西束之高阁,她不也没有任何办法么?” “但很快我就想明白了,清宁长公主是先帝皇后之女,是嫡长公主,从小在宫里长大,而先帝的皇后统御六宫,想必一定在宫中安插了不少眼线和人手。” “而这些人,在先帝皇后故去之后,便自动归清宁长公主麾下,可以说,她对整个内庭的掌控,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我想,皇后娘娘的凤栖宫里,说不定就有她安插的人,就算皇后娘娘不想用这香膏,肯定也会有人想办法,让娘娘用上。” 听了这番话,帝后二人和素枝都点了点头。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清宁长公主跟着驸马远赴丹州上任,却敢设下这样的局,把皇后娘娘圈进去。 沈忆舒见大家认同自己的话,便继续开口: “既然内宫里有清宁长公主的眼线耳目,那皇后娘娘就不能轻举妄动,若是被长公主知道,您已经察觉了她的计划,不但会打草惊蛇,恐怕她还会用别的计划来对付您。” “所以,您要做的,就是当什么都不知道,凤栖宫一切如常,只暗中慢慢调理身体即可。” “至于长公主那边……或可将计就计,趁着她以为娘娘无法生育,袖手旁观,看她打算怎么办,再做出策应。” 永安帝听了这番话,问道: “阿钰从北境寄来的信中,时常夸你医术高明,仁嘉,若是真想把皇后的身体交给你,你可愿意?” “回陛下,臣女愿意。”沈忆舒应承道。 事实上,皇帝既然开口问了,那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除了答应下来,没有其他的选择。 更何况,她也不想拒绝—— 虽说她本来是个不愿沾惹麻烦的性子,可皇后这事却不一样。 皇后是国母,她的身体不仅只代表她自己,还代表六宫权利的更迭,代表皇位继承人的选择。 从大义上讲,当今永安帝和皇后是明君贤后,大安国在他们的治理下也算安居乐业。 如今朝堂稳固,沈忆舒实在不忍见夺嫡风云,霍乱朝堂,给南夷北狄这等外族野心之辈,可乘之机。 从私情上讲,沈忆舒和苏落葵之间,有着不死不休的大仇。 苏落葵既然已经找了清宁长公主当靠山,那么沈忆舒和清宁长公主之间便是敌对的立场,她自然要站队帝后,与长公主对抗。 更重要的是,帝后对沈忆舒很不错。 从前封她为县主,让她在和离之后不至于被京城中人耻笑,又因她的功劳加封郡主,食邑千户,更是对她能力的肯定。 如此种种,她必定是要把皇后治好的。 永安帝见沈忆舒答应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道: “你加封郡主的赏赐,以及服饰、仪仗,稍后朕会派人送去沈宅,你沈宅的牌匾,朕也会让内务府重新定做,换成仁嘉郡主府。” “从即日起,你便帮着皇后调理身体,除了皇后给你的可随时进宫的腰牌之外,朕赐你龙纹玉佩,可允你有行走内宫之权。” 沈忆舒听了这话,顿时惊讶: “陛下,龙纹玉佩何等贵重,这不妥吧?” 皇帝笑着摆了摆手: “朕说妥当,那便是妥当,你医术高明,对各种毒物亦是有研究,又心思细腻,为人聪慧。” “你是这座皇城的局外人,将你放到内宫之中行走,说不定能发现许多,朕和皇后发现不了的事情。你父母与朕,与皇后都是旧识,朕信得过你们沈家人的品性。” 沈忆舒听了皇上意有所指的话,很快便应承了下来。 永安帝解下腰间的龙纹玉佩,让郑公公送到沈忆舒手上,而沈忆舒恭敬接过。 这接到手中的,不仅是龙纹玉佩代表的权柄,也是即将要面对的前朝是非、后宫风云。 永安帝叮嘱了皇后几句,便离开了凤栖宫。 他身为帝王,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得在风雨欲来之前,将整个朝堂掌握在手中,任凭谁都翻不出花去。 皇帝走后,凤栖宫的封锁限行就撤了,素枝对外传了话,说是皇后娘娘丢失的玉佩找到了。 殿中顿时只剩下皇后和沈忆舒两人。 皇后朝着沈忆舒招招手: “过来陪本宫坐坐,把你牵连进这些事情里,真是对不住。我知道你身体不好,最忌殚精竭虑,你只管偶尔进宫一趟,来做个样子,本宫不会真的叫你奔波劳累的。” “娘娘言重了,这件事是臣女愿意去做的。”沈忆舒说道。 如果不想掺和这些事,她从一开始就不会提出,要给皇后诊脉,也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 事实上,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等给太后贺寿结束,就离开京城,去江南、去南疆,去哪儿都好。 去寻找解毒的药材,去找松城大疫的真相,都比留在京城,深陷权谋的旋涡,要好的多。 可她没有。 她回到了京城,做好了去争去斗的准备,所以趁着这次进宫见皇后的机会,主动以身入局了。 不过,最让她惊喜的,是帝后对她的信任。 或许这也是她父母留下的余荫庇佑吧。 她虽然没见过母亲,可从父兄的行事作风,也能看得出几分沈家昔日的光风霁月、义薄云天。 父母兄长用一辈子去挣来的名声,却在此时化作保护伞,落到了沈忆舒的身上。 事情不算糟糕,沈忆舒如此想着。 她跟皇后娘娘闲聊几句,便开口道: “娘娘,陛下既然将您的身体交到我手中,那就要按照我的方法来做了,那些衣服的熏香照常熏,但您却万万不可再穿了。” “等停了药,我再仔细给您诊脉,为您定制一份合适的治疗方子。” 第209章 有你在就够了 沈忆舒在皇后宫里一直待到下午,才回到沈宅。 她到家后没多久,皇上就让郑公公领着内务府的人,去给沈忆舒送去属于郡主的服装和仪仗,以及食邑千户的户籍册子。 同时,内务府抬着“仁嘉郡主府”的牌匾,将原本的“沈宅”换了下来,将郡主府的牌匾高高挂上。 沈忆舒给了赏钱,把内监们送走了,随后她说道: “把紫苏叫来。” “姑娘找我?”紫苏很快来了。 沈忆舒从袖中拿出一沓纸,递过去,说道: “这是皇后娘娘所穿的衣裙样式,所用布料的材质,你拿去绣衣坊,让绣娘们在三天之内,赶制一批同款衣裙出来。” “是。”紫苏接过这些图样,仔细收好。 “另外,吩咐济世堂,让他们对照这张单子,将收进来的药材给我留一批最好的,我有用。”沈忆舒又递过去一张纸。 “好的,姑娘还有其他吩咐吗?”紫苏应承着。 “从珍宝阁挑一套漂亮且独一无二的首饰头面,用合适的匣子装好,作为送给太后的寿礼。”沈忆舒最后吩咐着。 紫苏一一应下,见沈忆舒再没别的交代,便赶紧去办事了。 接下来几天,沈忆舒交代的事情陆续被办好—— 紫苏挑选了珍宝阁季良大师亲手制作的首饰头面,一套头面总共二十六件,包括笄、簪、钗、步摇、华胜等等。 全部都是非常漂亮的红宝石,打磨地光滑透亮,晶莹圆润,又经过季良大师亲手制作,镶嵌其中,当真是美轮美奂。 这套首饰头面,富丽堂皇,充满了贵气,送给太后娘娘当寿礼正好。 另外,皇后的衣裙也对照图纸做好了,绣衣坊的绣娘们三天之内赶工,终于做好了十套。 虽然没有全部完成,但目前这十套也够用了。 再就是济世堂将沈忆舒需要的各种药材,送到了郡主府。 沈忆舒闭门三天不出,用这些药材和一些花草香料,调配出了一种与寒栖花味道非常相似的香膏。 弄好这一切之后,沈忆舒带着红玉和绿柳,以及好几个箱子,进了宫。 她有随时可入宫的腰牌,还有陛下赐的龙纹玉佩,宫门口没人敢拦着她,甚至还主动派人帮她把东西送到了凤栖宫。 “参见皇后娘娘。”沈忆舒行了礼。 “你这孩子,跟你说了多少遍,见到本宫不必行如此大礼,你怎么就说不听呢?”皇后赶紧拉住她。 “娘娘,礼不可废,陛下赐我龙纹玉佩,允我内宫行走之权,我更要知礼守礼,才能不给其他人留下话柄。”沈忆舒道,“只有我不出错,才不会被人说是不知尊卑,也不会连累娘娘落得个管教不善的名声。” 皇后听了这话,感慨的叹了口气: “还是你心思细腻。” 沈忆舒笑了笑,随后说起自己的来意: “娘娘,我已经让绣衣坊按照您日常服侍的样式,赶制了一批全新的衣裳,以后您就穿我带来的这些。” “从前那批一模一样的旧衣,也不要丢了,还是让宫婢们一切如常,继续熏那寒栖花的香膏便是,营造一种您什么都没发现的假象。” “好,只要能让本宫的身体恢复健康,你怎么说,本宫便怎么做。”皇后点点头。 这时候素枝却开口道: “奴婢见这些新衣不多,哪怕一日换一件,也只能撑十天。” “先撑十天,剩下的衣服,绣衣坊正在赶做。”沈忆舒解释道,“这次时间紧,来不及做更多。” “对了,阿舒,寒栖花的香膏是有味道的,本宫穿新衣出去,若是没有味道,岂不是也会被人察觉?”皇后问着。 “臣女早就想好了。”沈忆舒拿出一小罐香膏,“娘娘,这是臣女自己调制的香膏,味道与寒栖花香膏非常相似,足可以假乱真,您每日抹一些在手腕上,行走间依旧会有冷香散出,不会被人察觉。” 沈忆舒拿了香膏,随即还把香膏的配方给了皇后,又道: “这是新香膏的配方,娘娘可找信得过的太医查验。” 皇后闻言,讽刺一笑: “太医?从那日你诊断出本宫不孕是因药物所致之后,那些个太医,本宫就再也信不过了。” “这么多年,竟无一人察觉到本宫身体有异样,这些太医究竟是皇宫的太医,还是她清宁长公主的太医呢?” “若非你出现,本宫恐怕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沈忆舒有心想说,这寒栖花非常小众,而且大安国境内不怎么常见,很多太医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但转念一想,这些太医之中,未必没有清宁长公主安插的人手,她还是不要贸然开口了,只提议道: “娘娘既信不过太医,不妨让定国公府派几个可靠的婢女,进宫伺候,最好是要懂医术、通拳脚的。” 皇后听了这话,笑了笑: “本宫身边的婢女都是通拳脚的,素枝她们几个,当年也是跟着在战场上杀过敌的,功夫可不弱。” “至于懂医术……阿舒,你医术高明,有你就够了。” “多谢皇后娘娘信任,只是臣女住在宫外,恐怕不能时时刻刻照应着。”沈忆舒说道。 “这还不容易?本宫即刻叫人把凤栖宫的偏殿收拾出来,腾给你住,日后你便可在宫外住一段时间,再来凤栖宫小住一阵,如何?”皇后问着。 皇后是个爽利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她相信沈忆舒,也愿意叫沈忆舒陪伴,这对沈忆舒而言,都是一种信任和抬举。 “既然娘娘开口,那臣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沈忆舒笑道。 “这就对了,今晚你就在凤栖宫休息,明日跟本宫一起,去赴太后娘娘的寿宴。”皇后说着,吩咐素枝,“把距离本宫最近的那个寝殿收拾出来,以后阿舒就住那里。” 素枝顿时领命而去。 沈忆舒不知道的是,距离皇后最近的寝殿,那是皇后曾经为自己的孩子准备的—— 当年她虽然被诊断出不易有孕,但也还没有放弃希望,只盼着有朝一日老天爷恩赐,能给她一个孩子。 所以她把寝殿准备好了,里面的一应摆件都是最好的,每一处都是她亲自设计,非常舒适。 但现在,皇后娘娘把这间屋子给沈忆舒住了,可见沈忆舒在娘娘心中,地位是不同的。 第210章 皇家子弟一次见齐全 沈忆舒要在凤栖宫住一夜,但她并没有带明日参加寿宴要用的衣服,便叫红玉拿着皇后赐的令牌,出宫一趟,把衣服拿进来。 至于其他日常要用的,宫里都有,皇后一声令下,自有内务府的人来添置,无需沈忆舒多操心。 这次太后寿宴,与去年的皇帝寿宴不同。 上一次皇帝寿宴,恰逢北方雪灾,国库吃紧,又跟年终宫宴撞到了一起,于是在大臣们的提议下,便将寿宴和宫宴一起办了。 为了节省开支,那次办的不算大。 而这一次,大安国境内并无什么天灾人祸传来,甚至北境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处处都是好消息。 于是,太后的寿宴,办的格外热闹。 沈忆舒在凤栖宫住了一夜,旦日一早,红玉便拿出属于郡主的朝服,开口说道: “奴婢问了素枝姑姑,有品级的女眷都要穿正式朝服的。” 有品级的女眷,包含很多种—— 后宫之中,皇后以及妃位以上的人都有自己的专属服饰;前朝女眷也有不少诰命夫人,也是有专门的朝服。 再就是一些拥有爵位的女子,比如县主、郡主、公主这些,但凡是有封号、有食邑的,也有属于自己的衣服。 若是一无品级、二无诰命、三无爵位,那就是普通官眷,没有专门能代表身份的服饰,只需穿的端庄得体即可。 沈忆舒任由红玉给自己换上朝服,戴上头冠,这么一打扮,整个人身上无端端多出了几分威严,与寻常的病弱之态判若两人。 果然,老话说的对,人靠衣装。 这时候,凤栖宫里另一个大宫女折枝前来询问: “郡主,娘娘让奴婢来问问,您若是收拾妥当了,便去正殿与娘娘会合,与娘娘一道去倾安殿。” “劳烦折枝姑姑跑一趟,我收拾妥当了,这就走。”沈忆舒打开房门,笑着开口。 折枝抬头便看见盛装打扮的沈忆舒,顿时就被惊艳了。 说实话,沈忆舒的容貌很美。 但是这种美,从前都被柔弱的病态所掩盖了,每个人见到她苍白的脸色,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不是她真美,而是她看起来像是要死了。 因此,大家也就忽略了她的容貌。 再加上沈忆舒平日里的妆容打扮,以素净低调为主,今日骤然看到如此盛装,顿时便眼前一亮。 沈忆舒到了凤栖宫正殿,却见皇后娘娘也妆容精心,早已等着了: “臣女来迟,请娘娘恕罪。” “无妨,你头一次穿朝服,仔细些也是正常的。”皇后笑着,“本宫安排了轿辇,一起坐吧。” “这不合适吧?”沈忆舒拒绝,“臣女怎可与娘娘同坐?” “本宫不计较,你计较这么多干什么?”皇后笑道,“今日太后寿宴,不仅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和家眷都在,皇室子弟也都要来,你正好把人认齐全了,也叫他们知道,你身后有本宫,谁也欺负不了你。” 沈忆舒推拒不得,只能顺从皇后的意思,与她一起坐上了轿辇。 不过说实话,乘坐轿辇被人抬着走,确实要比她自己走舒服多了。 毕竟凤栖宫距离倾安殿有一定的距离,朝服这么重,真要她自己走过去,怕是还没到地方,她就得先累晕过去。 皇后娘娘作为宫里仅次于皇上和太后的人,她到的时候,殿内的人几乎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门口的太监一声唱和: “皇后娘娘到,仁嘉郡主到——” 话音落下,倾安殿中群臣及命妇等齐声叩拜,而沈忆舒就在两边众人叩拜的时候,搀扶着皇后,慢慢走到了上首。 沈忆舒心里感慨万分。 去年她来倾安殿为陛下贺寿,是以商女的身份,只能在偏殿里等候传召,而今年来倾安殿,她的身份已经越了好几个台阶。 不仅这殿中的席位有她一席之地,甚至还能沾着皇后的光,让文武百官、宗室命妇朝拜。 沈忆舒把皇后扶着,在上首右侧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由小宫女引着,来到了属于自己的席位。 她看了看左右两边,靠近上首的是城王府的小郡主萧可儿,右边是当今陛下亲叔叔的孙女,静王府的小郡主萧絮儿。 沈忆舒一个外姓,被册封的郡主,居然就这么横在了两个皇室郡主中间。 不过这也正常,宴席座次排列除了按照身份高低,还会根据帝王的宠爱和看重。 萧絮儿这个王叔的孙女,自然是比不过刚刚在北境立下大功,而且查出皇后身体异样的沈忆舒。 沈忆舒主动朝着左右两边的郡主打招呼。 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但今日是太后寿宴,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还是保持着友好的往来。 只不过,沈忆舒落座之后,察觉了一道紧紧盯着自己的视线。 她看过去,发现了角落里坐着的顾玥娇。 沈忆舒挑了挑眉: 都这么长时间没见了,顾玥娇对自己的敌意竟然不减反增? 也是有趣。 坐了没一会儿,皇上和太后就到了,一起过来的还有清宁长公主。 长公主和皇帝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在众人的迎接中,走到上首。 皇帝坐正中间首位,太后坐在左边尊位,清宁长公主的位置便在太后的旁边。 依旧是老生常谈的发言,寒暄过后,便到了送寿礼的环节。 会有司礼监的太监们捧着卷轴,挨个儿点名,念到谁,谁就起身送礼,而这送礼的顺序,基本上是按照座位来的。 沈忆舒打起精神—— 今天是她把皇室子弟认全的好机会,也能从这些皇室子弟的言行举止,略微判断其性格与人品。 既然清宁长公主要通过选婿的方式参与夺嫡,那这些皇子们就都是潜在的对象。 很快,司礼监在上面唱和: “大皇子萧佑,上前送礼——” 随着话音落下,沈忆舒就看到席间有个身量纤瘦的男子走出来,捧着一个盒子,开口道: “孙儿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特进献亲手抄写的《平安经》一本,此前已经在佛前供奉了两个月,祈求佛祖保佑皇祖母,平安康泰。” 有太监把经书呈递上去,太后随意翻了翻,却见整本经书都是用鲜血写的,可见写这本经书的人,用心至深。 她缓和了脸色,说道: “佑儿有心了,哀家很喜欢,只是你自己身子不好,以后可别做这些劳心费神的事。” “为皇祖母祈福,孙儿甘愿。”大皇子萧佑开口说着。 一番话,听得太后通体舒畅。 第211章 有很多选择 皇后娘娘担心沈忆舒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的、正式的宴会,有些不适应,便派了身边的大宫女折枝跟着她。 既是提点她一些宫中的礼仪规矩,也是协助她认清楚宫里的人。 大皇子一出现,折枝就凑在沈忆舒耳边低语道: “这位大皇子萧佑,他的生母是贤妃,是当今太后的侄女,也是陛下登基之前,娶进府里的侧妃。” “陛下没娶正妻,就娶了侧妃,还生了庶长子?”沈忆舒惊讶了。 “原本陛下也不愿意的,是太后逼迫。”折枝低语道,“太后说陛下当年总是在外行军打仗,刀山血海里来去,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连个后代都没有?于是,逼着陛下娶了侧妃,圆了房,才放他去打仗的。” 沈忆舒听了一耳朵陛下的旧事,不由得问道: “折枝姑姑,您跟我讲这些,真的没问题吗?” “是娘娘吩咐奴婢讲的,娘娘说,既要请郡主帮忙,就不可有半点隐瞒,这宫里的关系错综复杂,郡主多掌握些信息也是好的。”折枝开口。 沈忆舒笑了笑,心里记下了皇后娘娘的好意。 折枝又道: “太后本身门第不高,从前在先帝的后宫就不受重视,她的侄女自然也门第不显,因此算是如今陛下后宫之中,出身相对比较低微的。” “陛下也是念在她曾在潜邸伺候,又生育有功,才在登基之后,封了她为贤妃,位列四妃之一。” “大皇子如今十七岁了,按照宫里的规矩,皇子年满十六岁便要出宫单独开府,只是大皇子身体不好,从小就有哮喘和咳疾,贤妃不放心,才求了太后,允许大皇子住在宫里,让她照顾。” 沈忆舒点了点头,怪不得那大皇子看起来如此单薄孱弱,原来自小就有病症,若有机会,她倒是可以替大皇子看看,说不定能治好。 接下来,每出现一个人,折枝就将其身份说的清清楚楚: “这是三皇子,他母妃是郑贵妃,郑国公之女。” “郑国公的爵位是战场上拼杀得来的,也是将门,在武将派系中,除了咱们皇后娘娘的父亲定国公、远在北方的镇北王,也就是郑国公了。” “三皇子如今十四岁,还没到出宫开府的年纪,因此也是住在宫里的。” 沈忆舒一边听她介绍,一边问道: “怎么大皇子之后就是三皇子?二皇子呢?” “二皇子的生母德妃,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勉强把他生出来后,当场就去世了。”折枝说道,“至于二皇子,在母体之中憋了太久,身子孱弱,出生不过三天便夭折了。” 夭折的孩子本不应该列入族谱,进入皇子齿序,但为了安抚德妃的母族,陛下还是给二皇子列了齿序,但没有取名字。 沈忆舒看着三皇子,明明才十四岁,但已经窜得老高,只比永安帝矮一个头,比起单薄孱弱的大皇子,他显得很是壮硕。 或许,这跟他从小练武有关,毕竟他外祖家是武将世家嘛。 很快就轮到了四皇子,折枝又道: “四皇子也是十四岁,比三皇子小两个月,他生母是刘淑妃,当朝刘太傅的女儿,而刘太傅,是文官集团的中流砥柱。” “其他的皇子开蒙、上学都要去上书房,唯独四皇子,得了陛下准允,由刘太傅亲自教导,如今算是最出色的一个皇子。” 沈忆舒看着前方的翩翩少年郎,进退有度,举止有序,一言一行分毫不差,像是用尺子丈量好的一样。 她心里有了底:这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孩子。 “那是五皇子,如今十三岁。”折枝开口道。 “他母妃怎么没来?”沈忆舒问着。 别的皇子送礼时,其母妃也会随同献礼,但五皇子却是孤身一人。 折枝低声说着自己知道的信息: “五皇子母妃是阮嫔,前任大理寺少卿之女,但前任大理寺少卿据说判错了案子,冤死了很多人,被人揭发后,陛下便将他革职流放,贬到岭南去了。” “自从阮大人被革职流放后,阮嫔求情不成,淋雨发烧,烧了三天三夜,从此就病倒了,这五年多以来,她在自己的宫里闭门不出,任何宫宴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 沈忆舒看着五皇子,心中有了判断: 这是一个相对沉默且平庸的皇子,他没有显赫的母族,也不得陛下的疼爱,维持着中庸之道,方可在这后宫里生存。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具体如何,还得接触之后才知道。 紧接着上前的是六皇子: “六皇子同样十三岁,比五皇子小半年,他生母曹嫔,是户部右侍郎之女,她性子冷淡,初进宫时便不争宠,被陛下宠幸过一次,有了六皇子,安安分分生了下来,然后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平时她不与宫里的任何妃嫔过从甚密,也不见她与别人起龃龉,对六皇子的教养也是以平安、开心为主。” “六皇子去上书房启蒙上课,十天能有八天迟到,问就是睡醒了才来,还经常早退,课业也不出众,起初上书房的先生还恨铁不成钢,但后来见曹嫔和六皇子都没有要改的意思,便不再过问了。”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被养的没什么野心,没有夺嫡欲望的皇子。 沈忆舒看着六皇子,却见他不似旁的皇子那样正经严肃,反而一张圆圆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给太后送礼,送的也是一匣金子。 他信誓旦旦: “孙儿最喜欢的就是金子,现在孙儿把最喜欢的东西,送给最喜欢的皇祖母,愿皇祖母长命百岁。” 沈忆舒也不禁笑了笑。 这个皇子,估计不会被清宁长公主选择了,毕竟一个没什么野心的人,扶持起来是很难的。 再往下,便是七皇子和八皇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由于年纪太小,估计也不在清宁长公主为女儿选夫婿的范围内。 沈忆舒把这些皇子认全了之后,才开口道: “清宁长公主的女儿,如今十五岁,也就是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有可能与之结亲。” 虽说除了大皇子外,其他人都比清宁公主家的小郡主年纪小,但只小一两岁,便没什么大碍。 比起至高无上的皇位,这两岁的年龄差算什么? 第212章 依旧没长脑子 永安帝年富力强,他后宫的妃嫔不算多,也就十几个。 除了皇后这个与他并肩作战的妻子,贤妃这个潜邸服侍的侧妃,其他妃嫔都是登基之后纳的。 他并不热衷后宫男女之事,初登基时为了平衡朝堂,每个派系纳一个妃嫔入宫,也就足够了。 所以,后宫十几年没有进新人,而且如今的每个妃子都不算特别年轻,但 特别是听到薛御那种欠揍的语气,穆绮雪气急反笑,微微勾起了唇角。 院长就纳闷了,这杨楚兮不是传言中季少的未婚妻,怎么季少还要处罚她? 夜孟岩没有接,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坐到沙发上让影今自己念。 吓的薛御浑身发凉,不敢想象这要是被穆绮雪看到会是什么后果。 一时之间人们不知道是该羡慕影今找了一个高富帅,还是该羡慕夜孟岩娶了一个白富美。 海景年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可能心里也有想法,他才是她的父亲,沈坤不过是抚养她长大而已。 在于君身边,还有着秦老的尸体,他的胸口更是直接凹陷,五脏六腑具碎,被当场击毙。 宇熙看到了菜单上的烤肉炸鸡可乐套餐,下意识的就咽了咽口水。 夜也深沉,沈念站在路口,冷冷的风,刮过她的脸,像刀子般割着她的肌肤。 冥宵的徒弟现在跟乌龟一样缩了起来,不主动露面,更暂时不敢出来搞事,他们这样带人瞎找,哪那么容易找到。乔安夏看到这一幕,终于明白了韩如初的打算,她之所以在洗手间里一直呆着,原来是在守株待兔乔安好。 徐菲菲瞬间感受到了一股蜂拥的力量,充满全身,让她觉得舒服极了,同时更是惊叹这种力量的回归,带给她的冲击,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瞬间她就从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变成了一代强者的瞬间转变,让人不得不惊叹和激动。 那时候,冲击波里所携的高阶火属性威能虽然不多,大部分都攻击在了天断祖师那里,但是也很有可能将娆娆身上的储物袋付之一炬的。 “郑公子,这是买的一些吃的的,你尝尝。”留下这一句话,穆晓晓离开了。 徐鼎临那个冰冷凛冽、一言不发的态度,不就是摆明了他不想让自己入伙吗?至于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入伙,不就是因为他不信任自己吗? “睡了?”玄洛奕将一件披风披在乔清儿的身上,并为她系上了带子。 阿桃安静的坐在那做房屋前,她沐浴在月光里,双手沾满了鲜血,双眼黑得发红,獠牙煞气凛冽的伏在嘴边。 在君傲寒第八次问他的时候,他终于忍受不了他的这种热情,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火云轻咳了一声,看向其他的地方,“为何要让他们单独在一起?”明知道的怀疑那个是假的,可为什么要让她和掌门单独在一起。 原本沉浸在往事而有些悲伤情绪的乔安好,听到电话传来的嘟嘟嘟声,瞬间愕然,盯着手机屏幕,迟迟转不过神来。 伴随着天海无涯的一声冷喝,所有人都纷纷后退,尽量远离这些阴兵。 叫苦连连的姜甜甜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敢被墨胤川表面散发出来性感美色迷惑了,经不住诱惑的墨胤川太磨人,比姜甜甜以前以为的墨胤川都要磨人。 “不知道你何时归来,我去唤韶儿起来。”说着阮伊洛穿上衣衫离开屋内。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99xs.info。鸟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213章 清宁公主起了疑心 太后寿宴过后的第二日,沈忆舒出了宫。 她本就是临时被皇后留在宫里住的,换的衣服也是临时让红玉出去取的,若是要留在宫里长住,必得先出去一趟,收拾妥当再进来。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 真实理由是: “臣女出去待几天,让绣衣坊将娘娘剩下的衣服都裁出同款,另外再从宫外运一批药材进来。” “既然娘娘信不过太医,自然也不能去太医院拿药,否则容易被人看出端倪。” “你考虑的很是周到。”皇后点头,“去吧,别在宫外耽搁太久,本宫需要你。” 沈忆舒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皇宫。 这次她在宫外待了五日,做了几件事—— 第一,让绣衣坊把皇后剩下的衣服都做出来了。 第二,让人打造了几个有机关的箱子,用来装各种药材,表面上的药材是为皇后治疗眼疾的,实际上是用来解寒栖花之毒的。 做好这些之后,她带着药材和衣服,以及自己用的一些东西,林林总总几个大箱子,一起进了宫。 在宫门口的时候,沈忆舒遇到了清宁长公主,她身边带着自己的女儿赵婉,还有……苏落葵。 “给长公主请安。”沈忆舒看到她,福身行礼。 毕竟位高一级压死人。 “你是……仁嘉郡主对吧?”清宁长公主看着沈忆舒,问道,“你带这么多东西,是做什么呢?” 沈忆舒回答道: “回禀长公主殿下,皇后娘娘邀请臣女在宫中小住,这些都是臣女要用到的东西,还有带给皇后娘娘的礼物。” “哦?什么礼物,能不能让本宫看看?”清宁长公主说着,又笑道,“别误会,本宫只是好奇,听说沈家商户出身,家财万贯,定然是送了皇后很多新奇玩意儿,对吧?” “只是一些不值钱的药材罢了,不值得公主殿下青眼。”沈忆舒道。 “药材?皇后病了?什么病?”清宁关切地问着。 但心里其实在想,该不会是皇后察觉了不孕的真相,想要开始治疗了吧? “是一些治疗眼疾的药材,皇后娘娘早年在战场上受过伤,随着年纪渐长,患了眼疾,眼睛模糊看不清东西。”沈忆舒说道,“所以,皇后娘娘听闻臣女在北境给士兵们解毒之后,便想着找臣女看看。” 清宁长公主冲着苏落葵吩咐道: “苏神医,你打开看看,是不是治疗眼疾的药材。皇后是国母,她的凤体事关重大,可不能随随便便让一些偏门的江湖游医给忽悠了。” 清宁长公主打着关心皇后的名头,提出想要开箱检查,这也无可厚非。 沈忆舒无奈之下,只能让苏落葵开了箱。 苏落葵挨个儿检查过去,然后冲着清宁长公主点点头: “多半都是一些清心明目的药材,也有几味是养气固本的,是很基础的调理身体的药。” 清宁长公主闻言,笑着冲沈忆舒道: “好了,本宫也是为了皇后的身体考虑,有冒犯之处,还请仁嘉郡主不要介意才是。” “长公主此举于情于理都无可指摘,臣女怎会介意?”沈忆舒笑道。 很快,清宁长公主就带着赵婉和苏落葵走了,沈忆舒看她们走远了,才吩咐红玉把箱子盖上,抬到了凤栖宫。 清宁长公主在宫中有自己的住所,在宫外也有长公主府。 如今,为了方便她与宫妃皇子联络,她打着陪伴太后的名义,住进了宫里,但是驸马赵凛和长子赵彦清、幼子赵彦明,却是住在宫外的。 到了住所之后,清宁长公主让向嬷嬷拿出了一盒香膏,递给苏落葵: “苏神医,日前有人送了本宫一盒香膏,本宫从没闻过如此好闻的味道,你能不能帮忙看看,它是由什么做成的?” 苏落葵打开香膏闻了闻,又沾了一点抹在手上看了看。 随后,她说出了一连串的原材料,包括十几种花花草草,但唯独没有清宁长公主想听到的那一种。 “没了?”清宁长公主问道。 “还有一抹冷香,很陌生,我闻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苏落葵说道,“我猜测,应该是一种很少见的花草。” “那这香膏能用吗?”清宁长公主又问。 “从已知的原材料来看,应该是能用的,它有白皙嫩肤的功效。”苏落葵说道。 清宁长公主笑了笑,点头道: “本宫知道了,你先去太后那 里,给她治疗头疾吧,告诉她本宫收拾一番,等会儿就去陪她。” 苏落葵应承了一声,行了个礼,然后离开了。 等她出去,向嬷嬷才开口道: “公主,您刚才拿着这寒栖花的香膏,是在试探苏神医的医术?” 清宁长公主手里拿着香膏,端详了一圈,笑道: “寒栖花这种东西,只长在风沙漫天的大漠,只有西戎的少部分地方才有生长,本宫也是跟着驸马去任上之后,才知道的。” 驸马赵凛任西州刺史,位置与西戎接壤,而西戎不似北狄和南夷那么好战,与大安国还有通商往来。 因此,清宁长公主才知道了这种花的用处。 向嬷嬷闻弦歌而知雅意,便道: “大安国的医者没有见过这种花,若是连苏神医这种药王谷的弟子都看不出来,那个仁嘉郡主,未必看的出来皇后身上的猫腻。” “殿下心思细腻,老奴佩服。” 清宁长公主笑着说道: “只问苏落葵,并不保险,我们遇到苏落葵的时候,她是戴罪之身,在北境治死了士兵,才被押解回京定罪的。” “若单从北境士兵中毒一事上看,那个沈忆舒对毒术的研究,恐怕还在苏落葵这个药王谷弟子之上,不得马虎。” “你想办法联络我们在凤栖宫安插的钉子,打听皇后最近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是否停用了那些香膏。” “皇后才三十六岁,虽说年纪大了,却也不是不能生,本宫的明儿也是三十六岁的时候生下来的。” “若是真让她生出嫡子,那这十几年的筹谋,就白费了。” 向嬷嬷应了声,赶紧去打探消息了。 这宫里有许多都是先帝皇后在统御六宫时留下来的老人,虽然这么多年过去,死的死、走的走,但依然还剩一些人可以用。 永安帝不喜奢靡,他登基之后并没有大肆扩充后宫,也没有将宫中的奴仆换一批,而是沿用了先帝时期的老人。 第214章 能算明白这笔账 清宁长公主前脚派了人去凤栖宫打探消息,后脚皇后娘娘就知道了。 自从沈忆舒诊出她因为寒栖花而中毒不孕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宫里有长公主留下来的细作。 只是在沈忆舒的提醒下,整个凤栖宫一切如常,细作并没有发现不对劲,但素枝、折枝她们几个皇后心腹,却是把整个凤栖宫盯得死死的。 因此,向嬷嬷刚 受伤极重的阿诺德,一脸惊讶的看向出手的林长青,随即他笑了。 这些干尸行动迟缓,模样也没啥威慑力,感觉跟普通的丧尸差不多。 以田兵为首的几人,忙忙围了上去,一脸关心的看着林可然问道。 耳边突然响起的系统通知打断了司空影的话,他绝对想不到,上一秒还兵刃相见的对手竟然会主动加他的好友。 那是一柄天戈,妖族天仙至宝,巨大的天戈上无穷道纹游曳,倒映出一方浩瀚的世界异象。 虽然面前的对手是个年轻人,但他一点也不轻视,一出手就动用了全部力量。 这结结实实的一撞让埃尔法的车屁股都翘了起来,而高大男子也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嘴角流下了嫣红的鲜血。 回首看时,却见七当家和另外三名伙计正自一阵乱砍乱劈,口中呓语不断。 不等哈雷落地,便伸手向地面一指,一只巨大的熔岩巨手从地面探了出来,把哈雷的左腿抓住,用力一掀,哈莱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就只有你这个妹妹,你真的不考虑清楚吗?”众人抛来了异样的眼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边,刘宏转身过了一个转角后,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他脸色黑沉,好一会儿才抬脚走到街道旁边的电话亭里不知道给谁打了一个电话。 “师兄,我……我又没有说错什么?”鲁亦阳见凤惊御脸上,出现了生气的表情,呐呐地问道。 “怎么?谁惹你生气了?”江寒从医院里出来,一坐上车,宋乔看到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诧异。 在地狱里的魔族们为了效率的发展壮大种族就必须要合理分配劳动力,而负责分配劳动力的这个任务有很大程度决定于这个班的测评。 “是。”季副官本来就是季睿宏的人,这会儿见老首长点头了,便去叫了几个警卫员进来,去了杜蓉的房间找东西。 陆佳欣吃饱喝足后,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顾晨风出来,她困得眼皮都在打架了,所以她索性就靠在沙发上想要休息一下,等顾晨风出来后,她再去洗澡。 陆佳欣笑着说了‘谢谢’,然后把帽子戴上后,才进入了顾氏集团一楼大厅。 罗世达到城里姑姑家去生活,罗世达的姑姑一生没有生养,把罗世达当成亲生一般,把罗世达培养‘成’人。 易杉也没有问什么,有些事情他已经解决掉了,她就没有必要提起,只要此刻的他心里只有她就好。 明彪弄来了一只烤鸡,外加三个素菜,还有一坛上好的高粱酒,晚餐还比较丰盛。 秦政跟在他身侧,步伐一致,两人又回到了伏羲山,面若桃花的桃夭看着帝禹怀中的茶茶,吓白了脸。 “易欣的爸爸去世了,所以这两天我才没有时间来找你。”李辰逸不再拖拉,直接说重点。 叶冬升和老太太是不会来的,叶织星知道,今天来了很多媒体,他们作为原告,也作为被告的家属,一旦被问及,自然会颜面扫地。 第215章 大皇子的病是遗传 大皇子在参加过太后寿宴之后,就病倒了,这些日子正卧床休息。 贤妃差了个小太监先去通报,然后才带着沈忆舒她们去了大皇子的寝宫,很快被迎了进去。 大皇子面色苍白躺在床上,微微起身: “见过母妃,见过郡主,我无法起身,请郡主恕罪。” “无妨,大皇子殿下好好躺着就是。”沈忆舒说着,然后吩咐红玉把箱子打开,拿出里面的小枕头,给大皇子垫在手腕下。 随后,沈忆舒开始给大皇子诊脉。 她诊脉的时候,贤妃就在旁边看着,似乎很紧张,连呼吸都轻了不少,良久之后,贤妃问道: “郡主,大皇子他情况怎么样?” 沈忆舒没有做声,只是继续安静的把脉,她的沉默让贤妃顿时紧张起来,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丝丝细汗。 良久之后,沈忆舒收了手,起身说道: “贤妃娘娘,大皇子这喘症与咳疾,恐怕持续有十年以上了,以我的医术,虽然无法根治,但是却可以控制,让大皇子的状况达到一个很平稳的状态,只要不触碰喘症的诱因,基本与常人无异。” “当真可以控制?”贤妃很是惊讶,“昨日顾少夫人前来把脉,也只说可以缓解,减少发病的几率,却没说可以控制。” 如此看来,还是仁嘉郡主的医术更高一筹。 沈忆舒点了点头,说道: “这样吧,我先开一个方子,先让大皇子按照此方连续服药七日,之后我再来给大皇子施针。” “施针结束后,我会根据大皇子的状态,再进行下一步治疗。” 贤妃闻言,立马笑着说道: “那就麻烦仁嘉郡主了。” 沈忆舒很快让人备好纸笔,她挥笔而就写下方子,交给了贤妃。 抓药这种事,沈忆舒就不负责了,毕竟药物容易被动手脚,万一大皇子吃出什么问题,沈忆舒还脱不了干系。 她只开方子,之后的抓药、熬药,一应过程都有贤妃的人负责。 如此,双方都能安心。 贤妃接过方子看了看,然后对沈忆舒道了谢: “劳烦郡主这么远过来,不如吃些茶点再走吧,我这宫里虽然偏了点,但有自己的小厨房,有个厨娘做的茶点很不错。” 沈忆舒拒绝了她的好意,说道: “不了,我回去之后还得向皇后娘娘复命,就不多留了。” 贤妃听她拒绝,也没有多留,很快将她送了出去。 等沈忆舒离开之后,贤妃便拿出昨日苏落葵开的药方,与今日沈忆舒开的药方对比。 发现两份药方中,大部分用药都一样,只有剂量方面的差别。 只有少数两三味药材,沈忆舒的方子和苏落葵的方子并不相同,而贤妃一个外行,看不出这两份方子的好坏。 她立刻叫来自己的心腹宋嬷嬷: “你拿着我的腰牌,去宫外找两个患有喘症的病人,让他们分别试着两份药方,派人观察效果。” “顾少夫人这药方,说是要长期服用,郡主这药方,说是服用七日便要施针,这是两种不同的治疗方法,马虎不得。” 贤妃不会拿自己的儿子开玩笑。 不管是苏落葵也好,还是沈忆舒也罢,她都不会完全相信。 更何况,她这些年虽然不受宠,但却在这宫里,平平安安活着,还将儿子拉扯这么大,明显不是蠢笨之人—— 清宁长公主要为自己的女儿选夫婿,因此带着顾少夫人来给大皇子诊脉治病,这是一种示好。 皇后派仁嘉郡主来诊脉治病,同样也是一种示好。 虽然双方都没有明说目的,但贤妃知道肯定跟最近传言的立储风波有关,她并不想大皇子当上储君。 宫里这么多皇子,谁当太子都可以,唯有大皇子不行。 *** 沈忆舒带着折枝、红玉离开了聚贤宫。 “折枝姑姑,除了我们刚才来的时候走过的路,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可以回到凤栖宫?”沈忆舒问道。 折枝虽然不知道沈忆舒想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 “从这边绕过去,穿过一片锦鲤池上的小桥,可以从聚贤宫后面回去,不过是路程远了些。” “那我们走这条路。”沈忆舒说着,请折枝带路,走了过去。 一行三人离聚贤宫远了,折枝才低声问道: “郡主,贤妃娘娘邀请您吃茶点,您为何要拒绝?皇后娘娘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同贤妃说清楚。” 关于过继的事情还没有说呢。 任何事情都有个先入为主的原则,若是被清宁长公主率先跟贤妃谈了交易,那贤妃未必还会跟皇后合作。 沈忆舒不急不躁,安抚道: “折枝姑姑别着急,等我们走完了一这趟的路,我心中大概就有数了,等回到凤栖宫,我会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解释清楚。” 折枝闻言,不再说什么,而是安心在旁边指路。 这一次,她们比来的时候多花了一刻钟,才回到凤栖宫。 而皇后早就在宫里等着,见沈忆舒回来,忙问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怎么样?贤妃怎么说?” “回娘娘,臣女并没有跟贤妃说过继的事情。”沈忆舒说着。 “为何?” “还请娘娘屏退左右。” 皇后一挥手,殿中所有的宫女全部都退了出去,她让两个心腹宫女守着门口,殿中除了她自己,便只剩下沈忆舒、红玉、素枝、折枝四人。 至于绿柳,这次进宫她并没有带上,而是留在外面的郡主府。 这样一来,若是外面有什么突发事件,绿柳也能找到机会前来禀报,不至于内外断了联系。 沈忆舒察觉到殿中没有其他人了,这才低声开口道: “臣女觉得,清宁长公主与贤妃的合作不会成功,而贤妃应该也不会想要与长公主合作。” “或者说的更准确一些,她不敢跟长公主合作。” 皇后这下子被激起了兴趣,问道: “这是为什么?” 沈忆舒说了这次对大皇子诊脉的结果: “娘娘,大皇子的喘症,并不是出生以后患上的,而是打从娘胎里出生就带来的,这种喘症会遗传,会有父母传子女,子女传孙辈的现象。” “可是我观陛下和贤妃,身体都好得很,并无喘症,皇族祖上历来没有喘症,贤妃母族也并没有听闻这种病症,那大皇子的喘症,又从何处遗传而来?” 皇后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她说道: “阿舒,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若是真的,那贤妃就是混淆皇族血脉的大罪,要诛九族的。” “还是那句话,医者从不妄断。”沈忆舒说的斩钉截铁。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6章 暗中调查贤妃过往 皇后听着沈忆舒这笃定的语气,沉默片刻,开口道: “说说你的判断,你如何确定?” 沈忆舒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解释: “我之所以有如此推论,原因有三。” “第一,凭的是我的医术,我亲自给大皇子诊过脉,确定他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喘症,绝不是后天因某些缘故而患上的。” “第二,太后寿宴那日,折枝姑姑曾与我讲过关于大皇子的情况,他从出生起身体就不好,如果在父母健康,且母亲孕期安安稳稳,没出任何差错的情况下,大皇子怎么会出生就身体不好?” “第三,回来的路上,我让折枝姑姑带路,将聚贤宫绕了一圈,发现聚贤宫西北角种了两棵柳树。有喘症的病人,最忌讳吸入杨絮柳絮之物,但凡这些絮状物吸入口鼻,粘在喉腔,很容易诱发喘症与咳疾,重则危及性命。” “聚贤宫的那两棵柳树,看似距离大皇子的寝殿很远,但若是大皇子寝殿的后窗打开,而风向合适的话,柳絮很容易被吹进殿中,诱发喘症。” “贤妃娘娘难道不清楚,柳絮会对大皇子的喘症有影响吗?她肯定知道,但她却没有将那两棵柳树砍掉,反而任由它们留在原地,为的就是掩盖大皇子天生喘症的事实。” “天生喘症,要比后天受外物刺激而患上的喘症,严重得多,如果聚贤宫没有这两棵柳树影响,而大皇子依旧时不时发作,怎么治也治不好,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所以,只能种两棵柳树在这儿,借着柳树掩盖大皇子天生喘症的情况,而聚贤宫偏僻,贤妃又不受宠,只要不刻意提起,没有人会察觉这两棵柳树对大皇子的影响。” “我特地留意过,不论是御膳房,还是内务府,亦或是从其他宫里,去聚贤宫走前面那条路更近,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绕到后面的,所以看不见两棵柳树的所在。” “而负责侍弄花草和树木的宫人虽然看得到柳树,但却不曾进过聚贤宫,不清楚大皇子寝殿的位置,因此想不到这一层。” 沈忆舒将自己的推论说完,折枝顿时明白了: “怪不得郡主之前说,要先确定了心中的推测,才能说结论,原来这就是结论。” 皇后也跟着叹息道: “贤妃是陛下未登基前,在太后的逼迫下娶的侧妃,本就不讨喜,而入宫之后又年老色衰,唯一的皇子还病重,不受重视,因此整个聚贤宫偏安一隅,没有人知道,贤妃有这样的算计。” “一般情况下,她并不与宫里的其他人来往,旁人互相邀约做客,她从不邀请别人去聚贤宫,问就是大皇子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这么多年,不管是太后还是本宫,要见贤妃也是将她召到寿康宫或者凤栖宫,没有亲自去聚贤宫的,竟还真让她把这件事瞒住了。” 皇后娘娘心中清楚,沈忆舒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她敢开口这么说,肯定心中已经确定了答案。 所以,皇后没有不信,只继续道: “这件事事关重大,不宜声张,必须先暗中调查。” “大皇子是贤妃在潜邸的时候怀上的,那个时候陛下领兵征战在外,甚少回去,被太后逼着娶了侧妃圆房之后,便又匆匆出征了。” “也就是说,从贤妃怀孕到生下大皇子这段时间,整个潜邸她是唯一的女主人,想做点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既然是潜邸发生的事,就得找潜邸的老人来查。” 皇后从前是不知道这件事,如今知道了,她反应很快,顿时就将暗中调查贤妃过往的事情确定下来了。 陛下登基前是三皇子,他曾经居住过的潜邸还留着。 府中的老人有一半跟着进了宫,随身伺候,另一半都留在了潜邸,负责照看和打扫,保持着潜邸的干净整洁。 在宫里查,容易打草惊蛇,得去潜邸查。 “阿舒,本宫身边的人都是有定数的,贸然出宫容易引起怀疑,尤其是清宁长公主还盯着本宫。”皇后说道,“唯有你,可以自由出宫,去潜邸查这件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沈忆舒没想到,自己只是来替皇后治个病,不仅看出了贤妃可能与人有染、混淆皇室血脉的事,还要兼职查案。 但既然已经身在局中,她也摆脱不了,便应承下来: “是,必定为皇后娘娘分忧。” “事不宜迟,你今日就出宫查。”皇后说道,“你有陛下给的龙纹玉佩,进潜邸不难,就拜托你了。” 沈忆舒接了这个任务,自然是要全力以赴的,便点头道:“好。” 说干就干,她立马带着红玉出宫了。 出宫不需要大包小包带东西,反正郡主府有紫苏和绿柳,缺什么再置办就是,所以这次沈忆舒是轻装简从。 回到郡主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沈忆舒吃完晚饭,趁着夜色,去了潜邸,拿着龙纹玉佩敲开了大门,被潜邸的管家恭恭敬敬的迎了进去。 她要查的是十几年前的旧事,很多人未必记得清楚。 更有甚者,有一部分奴婢仆人,在永安帝登基的时候得到了恩赐,发还了卖身契回家了。 如此就给沈忆舒的调查增加了难度。 “不知郡主星夜前来,有何贵干?”潜邸的管家开口问着。 “我奉陛下之命,前来调查一些事情,请问潜邸之中还有十几年前伺候的旧人吗?能不能把他们都叫来?”沈忆舒问道。 管家虽然不知道沈忆舒究竟想做什么,但她有龙纹玉佩,便如实回答道: “回郡主的话,潜邸之中十几年前的旧人已经不多了,除了老奴之外,便只有府中荣养的齐嬷嬷,她是陛下之前的奶娘。” “陛下当年还未登基时,单独出宫开府,便是齐嬷嬷带着内务府的一帮人,替陛下撑住了这个府邸。” 沈忆舒听了这话,当即说道: “既是陛下奶娘,晚辈自当尊重,劳烦管家带我过去,我有话要问你们。” 若是普通奴婢,还能让她们主动来见沈忆舒,可既然是陛下奶娘,沈忆舒就得亲自过去了。 这是对陛下的尊敬,也是对奶娘身份的认可。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7章 询问潜邸老人 管家领着沈忆舒,朝着齐嬷嬷的院子里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跟沈忆舒解释: “潜邸之中,能伺候十年以上的老人,本就不多,除了奴才和齐嬷嬷,也就只有大内总管郑公公了。” “陛下在登基之前,一直常年在外征战,府中起初没有女主人,中馈一直是齐嬷嬷在打理,外院管事就是奴才,至于郑公公,则是跟随在陛下身边,随身伺候。” “府中没有主子,自然也用不上那么多丫鬟仆人,便放了一批出去,后来进了侧妃,齐嬷嬷又重新采买了一批佣人。” “但是这些佣人之中,也都没有能伺候十年以上的,唯有一个宋嬷嬷,那是贤妃娘娘自己带的老妈子,便不算在潜邸之内。” 沈忆舒听了管家的解释,顿时明白了很多。 她点了点头,冲着管家道了谢。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齐嬷嬷的院子外。 老人家觉浅,齐嬷嬷也还没彻底入睡,如今听说有人找,当即在小丫鬟的伺候下起身了。 齐嬷嬷虽说只是陛下的奶娘,但却是陛下专门安顿在潜邸荣养的,等于是半个主子了,自然有下人伺候。 很快,院子里亮起了灯,有丫鬟过来开了门,把沈忆舒和老管家迎了进去,等坐定之后,齐嬷嬷才开口: “不知郡主这么晚前来,所谓何事?” 沈忆舒也不卖关子,先让齐嬷嬷屏退身边的下人,然后让绿柳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等清空了无关人等之后,她才说道: “我此番前来,是奉陛下和皇后之命,来探寻一桩十几年前的旧事,此事发生在陛下尚未登基之前,只能来问您二位了。” “既是陛下和娘娘之命,郡主有话尽管问,老婆子知无不言。”齐嬷嬷开口道。 沈忆舒选择了一个切入口,问道: “大约十七年前,如今的贤妃娘娘,也就是当年的侧妃怀孕,整个过程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这年代也太过久远了,齐嬷嬷不太能想得到,便问道: “劳烦郡主,怎么才算不同寻常?” 沈忆舒这次问的有针对性了些: “贤妃娘娘大约是什么时候被诊出身孕的?给她看诊的大夫是哪个?她怀孕期间,可有受到什么刺激或者波折?胎相好不好?” “孕期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有没有其他人来府中拜访?她生育的过程可还顺利?当时为她接生的婆子和丫鬟可记得?” 齐嬷嬷到底也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她见沈忆舒问的这么细致,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测。 她喉咙紧了紧,顺着沈忆舒的问题去回忆: “当时太后为陛下纳了侧妃,两人很快圆了房,相处不过三日,陛下便又出征去了,是陛下离开两个月后,贤妃娘娘发现有了身孕。” “当时贤妃没用王府里的大夫,只说娘家有个妇科圣手,很是信任,起初每半个月出门一趟去诊脉,后来肚子大了,便叫那大夫上门来瞧。” “贤妃娘娘整个孕期,都很安稳,没什么波折,胎相也很好,甚至也没有特别辛苦。” “当时我们都很诧异,旁的女子怀孕,是吃不下睡不着,吐的天昏地暗,怎么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后来贤妃跟奴婢说,她是求了佛祖保佑。” “那段时间,贤妃喜欢读佛经,说是沾染佛气,可以保佑肚子里的孩子,为此她还特地找了昭明寺的大师前来讲经,一讲就是大半日。” “说来也真是奇怪,也许是大皇子果真与佛有缘,每每那昭明寺大师来讲经之后,贤妃娘娘心情就很好,一直到大皇子出生那日。” “当时为贤妃接生的丫鬟婆子,都是她娘家带来的,接生完之后,她们就回去了。” 沈忆舒听了齐嬷嬷的话,心中对当年的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随后她问道: “大皇子是足月生产的吗?” “那自然是足月生产的。”齐嬷嬷说道。 “大皇子出生之后,身体好吗?”沈忆舒又问。 “好像不是很好?”齐嬷嬷回忆着,“奴婢记得,大皇子当时三天两头生病,每次生病,贤妃就要迁怒照顾他的婢女,将人赶出去,重新换人来伺候。” 如此一来,原先齐嬷嬷安排在贤妃院子里伺候的人,以这种方式都被换了个遍。 沈忆舒听到这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如果贤妃当年生大皇子,一切都很顺利,中途没有任何波折,且大皇子足月生产的话,理应是个健康的才对。 可她之前给大皇子诊脉,除了发现他有遗传性的喘症之外,还是先天有亏,这是胎里不足之症。 想到这里,沈忆舒开口道: “今夜我来潜邸的事情,劳烦两位不要说出去,事关重大,两位也是看着陛下一步步走来的,定然不想让他为难吧?” 老管家和齐嬷嬷对视一眼,顿时弓着身子,连连称是。 都是几十年的老人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们心里还是有数的。 沈忆舒离开了潜邸,回到了郡主府。 她第一时间叫来紫苏: “你去帮我打听几件事。” “第一,看看十几年前,贤妃的娘家廖家,有没有一个妇科圣手,若有,便将他找到,若没有,查查十几年前贤妃请到潜邸诊脉的大夫是何人。” “第二,给贤妃接生的嬷嬷和婢女,据说也是出自廖家,查查她们的下落,最好是能把人拿在手里。” “第三,准备车马,明日一早,我要去趟昭明寺。” 紫苏立刻去办了。 沈家的商号在京城也算扎根很多年了,三教九流不说全认识,打听一些消息总是没问题的。 廖家是贤妃的母族,更是太后娘娘的母族,如此身份,自然也是沈家的顾客,想办法打听情况不算难。 只是今夜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都得明日天亮了再说。 沈忆舒在红玉和绿柳的伺候下洗漱完毕,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的身体还是有些弱,遭不住这样高强度忙碌。 如今虽说天气不冷,没有冬日那么难熬,但沈忆舒的手脚却一直是冰凉的,再加上她一整天都在忙碌,更觉疲累。 红玉和绿柳看着床上纤瘦而苍白的姑娘,眼底写满了担心。 她们只希望裴谷主能尽快找到其他解毒的药材。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8章 选择权在你自己 或许是前一日太累,沈忆舒起晚了。 紫苏早已经备好了马车,红玉和绿柳也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和饭菜,但沈忆舒依旧在沉睡中。 没有人贸然把她喊醒,毕竟去昭明寺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一直到辰时末,沈忆舒才醒来,优哉游哉地换好衣服,洗漱完毕,用过早膳,乘坐马车朝着昭明寺而去。 去昭明寺的路并不陌生。 毕竟去年冬,她还没有和离之前,曾与顾家二房的姐妹俩去过昭明寺,路上遇到了匪徒,她贸然动武,身子扛不住,还在昭明寺休息了几天。 这次去昭明寺,路上没有积雪,也没有匪徒,所以非常顺利。 抵达寺中的时候,恰逢寺中放斋饭,沈忆舒赶了个巧,也跟着去饭堂吃了一些素斋。 由于早饭吃的晚,所以素斋她吃的不多,用完膳,她便带着红玉和绿柳去了寺庙正殿,给佛祖上香磕头,添香油钱。 她不缺钱,香油钱一添就是一万两,就当是为去年在这里养伤而感恩还愿了。 而这么大笔的香油钱,也引来了昭明寺的主持空见大师。 “阿弥陀佛,沈施主,别来无恙。”空见大师双手合十,开口打招呼。 “大师有礼了。”沈忆舒回礼,笑道,“此番前来,一则为感谢贵寺昔日收留,容我养伤之恩;二则为感谢大师当日在公堂之上仗义执言,为我鸣冤。” 当时沈忆舒干掉了所有的匪徒和顾家的家丁,还是空见大师看出了他们致命伤出自于七星门的七星剑法,才让沈忆舒避开了怀疑。 “出家人慈悲为怀,这是老衲应该做的。”空见大师说道。 沈忆舒又顺着与空见大师寒暄了几句,才又开口: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请大师帮忙。” “沈施主请讲。” “我受朋友所托,来昭明寺寻一个故人,此人大约是十七年前出家落发为僧,身患喘症,不知寺中可有这样一个僧人?”沈忆舒问着。 既然大皇子的喘症是遗传,而贤妃和陛下都很健康,那必定是遗传自他的生父了。 而根据潜邸的齐嬷嬷所说,贤妃孕期喜欢读佛经,经常找一个昭明寺的僧人前来讲经,每次他来,贤妃都很开心。 如此这般,这僧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沈施主若是说十七年前落发为僧的,那人数有些多,老衲可能还不太记得,可要说身患喘症,倒是真有这么一个人。”空见大师说道,“他就是老衲的师弟,空闻。” “方丈可否带我去见见空闻大师?”沈忆舒问着。 “自然,这边请。” 随后,在空见大师的带领下,沈忆舒来到了空闻大师居住的小院子。 一路上,经由空见大师解释,她得知空闻大师由于身患喘症,所以日常并不出现在人前,只一门心思闭关钻研佛经。 如果不是沈忆舒提起来,空见大师怕是也不太能想起这个师弟。 因为他在寺中实在是太低调了。 很快,沈忆舒见到了空闻大师,而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确定,这就是大皇子的生父无疑,因为两人眉眼之间实在是太像了。 事实上,大皇子像贤妃比较多,可唯独眉眼之间不像,这么多年大家从没怀疑过他身份有问题,因此也没觉得他长得不像陛下。 可把空闻大师一看,大皇子活脱脱就是空闻和贤妃二人的结合体。 “沈施主和空闻师弟想必有话要谈,老衲就先走一步。”空见大师把人送到,然后就离开了。 门被关上,红玉和绿柳守在门口,禁止任何人靠近。 屋子里便只剩下沈忆舒和空闻大师两个人。 空闻大师说道: “施主受何人所托,前来寻找贫僧?” “无人托付,是我自己要来的。”沈忆舒说道,“空闻大师,您认识宫里的贤妃娘娘和大皇子吗?” 空闻双目骤然一缩,顿时低下头,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贫僧久居寺庙,怎么会认识宫里的贵人?” 沈忆舒闻言笑了笑: “大师,我既然能找到你,就说明已经掌握了一些真相,您就不必跟我卖关子了,若没有证据,我不会来的。” 一句话,戳破了空闻的伪装,他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杀意: “你想怎样?威胁我?还是想利用我,去威胁她们母子?” 沈忆舒说道: “我不想威胁,我只是来告诉您一些事情。” “清宁长公主回京,为自己的女儿选择夫婿,而谁与她结亲,谁就是她扶持的下一任帝王。” “如今,清宁长公主已经盯上了大皇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卖关子。”空闻被戳破伪装后,也不装了,说话都直接了许多。 沈忆舒便也不绕弯子,解释道: “意味着大皇子会被推到夺嫡的道路上,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不可能夺嫡成功的,宫里已经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世,这事儿捅出去就是个混淆皇室血脉的大罪,皇室颜面无光,到时候不仅贤妃和大皇子,你和你的家族也逃不过一个死。” 大皇子夺嫡的可能性为零,因为他的身世就是最大的问题。 与其等他走上不归路之后,再被爆出来,还不如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将苗头扼杀于摇篮之中。 “你想我如何做?”空闻问道。 “随我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将你和贤妃的事情悉数禀明,尽可能将这件事情隐瞒掩盖。”沈忆舒说道,“只要不闹的人尽皆知,让陛下丢了颜面,你的家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至于贤妃和大皇子,以及空闻大师的性命,这个说不好,但也不是没有运作的空间。 毕竟,当今陛下并不是个嗜血嗜杀的暴君。 “你能保证我们都活着吗?”空闻大师道。 “不能。”沈忆舒开口道,“我只是将这件事的利弊说给你听,具体怎么选择,得看你自己。” 他可以选择杀了所有知情的人,只要他有这个本事。 他可以一条路走到底,支持大皇子与清宁长公主合作,去夺取那个位置,只要他舍得全家九族的性命。 他也可以按照沈忆舒的建议,进宫禀明皇后,争取一线生机。 沈忆舒帮皇后,可是她也不想让自己造太多杀孽,她只负责把事实讲清楚说明白,所有的选择交给他们自己。 空闻听了沈忆舒的话,眼底尽是挣扎: 他杀不了所有的知情人,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九族因为他的过错而亡。 所以,进宫是他唯一的选择。 第219章 人证物证俱在 空闻大师主动跟着沈忆舒离开了昭明寺。 对此,身为主持的空见方丈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毕竟昭明寺是个正经的寺庙,也有不少大户人家,专门请了寺中的僧人出去讲经。 所以他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这次沈忆舒用的理由,是想在家里布置一个小佛堂,为死去的父母兄长供奉长明灯,需要空闻大师指导。 就这样,沈忆舒成功把空闻大师带进了郡主府。 “我们不直接进宫吗?”空闻大师问道。 “大师先暂且在府中安心住下,等人齐了再一起进宫。”沈忆舒说着。 至于等什么人? 当然是除了空闻大师之外的证人。 譬如昔日给贤妃娘娘诊脉的妇科圣手,他肯定知道贤妃怀孕的真实时间,可能是被收买,所以故意把怀孕时间说早了一个月。 又譬如给贤妃接生的婆子和丫鬟,她们肯定能看出孩子不是足月生产,而是早产了一个月,如此才能跟陛下出征的时间对的上。 又譬如从前在潜邸伺候过贤妃的丫鬟,能证明大皇子从出生起就身体不好,也曾见过空闻大师的真容。 …… 紫苏花了三日,把人给找到了。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找到,但找到了一个接生婆,叫赖妈妈,和一个伺候过贤妃的丫鬟,叫丛芳,还从赖妈妈的口中打听了那位妇科圣手的下落。 三天的时间,人证和口供全部都拿到了手里,口供还都是按了手印的,可谓是非常妥帖了。 沈忆舒将所有的口供都看了一遍,又悄悄去看了那些个人证,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便带着所有人进宫了。 她进宫的时机也很好。 听闻清宁长公主这几日恰好不在宫里,而是在宫外的长公主府,筹备她女儿赵婉的及笄礼。 赵婉即将年满十五岁,举行过及笄礼之后,便意味着可以婚嫁了。 因此,为了这个唯一的女儿,清宁长公主忙的不可开交,暂时也就没空注意宫里的动静。 沈忆舒顺利把一应人证物证带到了凤栖宫: “皇后娘娘,臣女回来了,不负所望,查到了不少东西。” 说话间,她将所有的供词递了上去,又道:“还有相关的人证,交给了折枝姑姑,如今正在偏殿里看押着。” 皇后看完所有口供,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吩咐道: “去请陛下过来。” 这种大事,哪怕她身为皇后,也不敢擅自做主,必须得让皇帝知道。 素枝很快去勤政殿,请了皇帝过来。 永安帝向来敬重且喜爱皇后,也知道皇后不是那种无事生非的性子,这么多年她统御六宫,公正无私,不偏不倚,以至于后宫少有争斗。 妃嫔之间一碗水端平,每个人都有孩子,且不许任何人私自对皇嗣下手,所以除了夺嫡这件事之外,永安帝的后宫还算和谐。 皇帝听闻皇后有请,不多时就来了。 他进了正殿,便听皇后吩咐道: “素枝,让人守住凤栖宫各门,不许任何人出入;折枝,守住正殿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什么事情,弄这么大阵仗?”永安帝问着。 皇后略过了自己想要收养继子的事情,只说见沈忆舒医术高明,便让她去给大皇子诊脉,结果诊出了非同寻常的事。 她把沈忆舒给大皇子看病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才开口: “臣妾想着事关重大,便委托阿舒去宫外查探,如今她已经将人证和口供带回来了,陛下可要听一听?” 永安帝脸上看不出喜怒,只坐在上首: “将他们分开带上来。” 皇后朝着沈忆舒使了个眼色,沈忆舒点点头,然后先把空闻大师带了进来。 永安帝一看到空闻大师那张脸,便对皇后的话信了大半。 空闻这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他只求不牵连自己的家族,所以面对这对在民间口碑极佳的帝后,他没有任何隐瞒: “草 民与贤妃娘娘,曾是青梅竹马。” “当年,若非宫里下旨,将贤妃娘娘嫁给陛下为侧妃,草民本来要去廖家提亲的,聘礼全都准备好了,可惜晚了一步。” “贤妃嫁人之后,草民觉得了无生趣,便去了昭明寺,落发为僧,也曾发誓再也不与她有来往。” “可是后来……” 后来机缘巧合,阴差阳错。 还是皇子侧妃的贤妃去昭明寺上香时,又见到了空闻。 两人本来发乎情止乎礼,只在厢房中聊天叙旧,可恰好那寺中有歹人出没,在厢房中点了迷情香。 于是,在迷情香的作用下,两人突破了那一层禁忌。 “寺庙中怎么会有迷情香?又怎么会有歹人作祟?”皇帝冷声问着。 这话空闻大师没办法回答,但皇后却知道: “臣妾倒是记得一些事,大约十七八年前,忠义侯宠妾灭妻,纵容府中姨娘和庶女,以至于那庶女不知天高地厚,觊觎属于嫡姐的姻缘。” “她趁着忠义侯夫人带着嫡女去昭明寺上香之际,试图对嫡姐下药,诬陷她与外男有染,只是不知怎么的,这计划没有成功。” “后来事情败露,但因没有任何人损失,便也不了了之。” “如今看来,这迷情香大约就是那位忠义侯庶女的手笔,只是不知怎么误打误撞,让空闻和贤妃中了招。” 永安帝对此事也略有耳闻。 主要是因为那忠义侯对自己宠妾灭妻的做法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他是在效仿先帝。 毕竟先帝宠幸妖妃,冷落皇后,也是宠妾灭妻。 永安帝登基之后,找了个由头,把忠义侯削了爵位,贬回了老家,却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能有后续。 “你继续说。”他吩咐空闻。 于是,空闻继续回忆着当年的情况—— 昭明寺那一次越矩之后,过了一个月,贤妃怀孕。 她不敢找府中大夫诊脉,于是在外面找了个号称妇科圣手的大夫,确定腹中胎儿只有一个月。 孩子不是永安帝的,因为那个时候,永安帝已经出征两月了。 她将此事隐瞒下来,对外宣称怀孕两月,又拿重金收买大夫,让对方守口如瓶,一直这样安然的度过了孕期。 “怀孕期间,她曾以求佛讲经为由,每个月见草民一两次,也是草民六根不净,无法克制心里的欲念,明知不该去,却还是去了。”空闻说道,“草民想着,既然此生已经无法相守,那就尽可能地多陪陪她们母子也好。” 说到这里,沈忆舒便将那个大夫提了过来。 第220章 不诛九族已经是仁慈了 虽然过了十七年,但那大夫还记得当年发生的事,他说道: “那位夫人腹中孩子只将将一月有余,她却要草民说是怀孕两月,草民也是一时财迷心窍,答应了下来。” “从那之后,她的孕期脉象,就一直是由草民负责,直到她怀孕八个月时,找草民要了一副催产药,说要提前一个月生孩子。” “如此,便可对外说,那孩子是足月生产的,免得生产时间不对,引起怀疑,于是草民给她开了催产药,从那天之后,草民再也没见过她。” 紧接着,接生的赖妈妈也被带了过来,她供认: “侧妃娘娘生孩子,是草民接生的,草民亲眼看到,那孩子出生的时候,身体弱小,浑身乌青,那是胎里不足之相,根本不像是足月生产的健康孩子。” “侧妃娘娘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对外号称她的孩子是足月健康的,草民见过不少大户人家里的阴私,利用孩子争宠那也是常事,便没有多想,收了钱就答应下来了。” 最后一个是当年潜邸伺候过贤妃的丫鬟丛芳: “贤妃娘娘生的孩子不是个省心的,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每次小皇子生病,她就要发落几个丫鬟奴才,把我们卖出府去。” “奴婢自问在潜邸伺候,并无差错,可当时的侧妃却找理由将奴婢打发了,大家都觉得很奇怪。” 丛芳不懂,但是帝后二人和沈忆舒却懂。 这架势,必然是要把熟悉大皇子的人全部送走,以此来掩盖大皇子身上的秘密。 人证和口供已经问完了。 皇后一挥手,让手下把这些人都带下去,然后问道: “陛下,此事该如何处理?” “先把贤妃和大皇子带过来。”皇帝沉声说着。 很快,素枝便亲自跑了一趟,去聚贤宫宣了贤妃和大皇子,贤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说道: “大皇子他身体不好,需要卧床静养,臣妾去见皇后娘娘便是。” “贤妃娘娘还是带大皇子一起去吧。”素枝说着,怕贤妃不愿意,便多加了一句,“陛下也在凤栖宫。” 一听皇帝也在,那就代表这是皇帝的意思,贤妃不能抗旨,于是只能带着病弱的大皇子一起去了。 到了凤栖宫,贤妃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凤栖宫未免守得太严实了,看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时间让贤妃的心里有些发怵。 进了正殿,贤妃看到帝后二人端坐上首,她带着大皇子规规矩矩行了礼,才开口问道: “不知陛下和皇后娘娘,召臣妾和大皇子前来,有何吩咐?” 永安帝还是没什么表情,好像并不因为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就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他只淡淡的开口问道: “贤妃,认识昭明寺的空闻大师吗?” 只一句话,便叫贤妃脸色苍白,身体瞬间瘫软在地,惊恐万分,冷汗涔涔。 “母妃,您怎么了?母妃?”大皇子赶紧去扶她,可因为身体虚弱,稍微动作大一点,就咳个不停。 贤妃被咳嗽声惊动,赶紧拉着大皇子跪下来,然后重重地磕了个头: “臣妾有罪,臣妾甘愿认罪,还请陛下留佑儿一命,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贤妃可不敢把皇帝当成容易糊弄的傻子。 她知道,既然皇帝这样问了,就不是无的放矢,一定是掌握了证据,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这种时候,再想隐瞒和否认,已经没有意义了,还不如干脆利落的认罪,求情,给大皇子萧佑换一条生路。 “把空闻带过来吧,让他们一家三口见一面。”皇帝吩咐道。 起初,大皇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母妃只听父皇说了一句话,就脸色大变惴惴不安,甚至自认有罪。 可当他听到“一家三口”这个词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觉得荒唐。 怎么可能呢?他竟然不是父皇和母妃的儿子?他的生父,竟然是那个空闻大师吗? 就算他再怎么不想承认,可贤妃已经认罪了。 空闻大师被带了过来,大皇子抬头看去,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他每次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眉眼,就跟空闻大师几乎一模一样。 大皇子整个人都垮了下来,顿时泄了气,满脸绝望。 “你们还有其他想说的吗?”永安帝问道。 “陛下,求您放佑儿一条生路。”贤妃再次恳求。 永安帝的声音在上首响起,冰冷的仿佛没有温度: “朕不株连九族,就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你们不必跟朕讨价还价,否则,朕不介意公布你们的罪名,送你们九族一起上路。” 此话一出,贤妃便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与外男有了首尾,这是秽乱内宅,此其罪一。 她生下与外男媾和的孩子,还充作皇子抚养长大,这是混淆皇室血脉,此其罪二。 不管哪一条都是死罪,第二条更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永安帝和皇后今日在凤栖宫审问,没有让风声传出去半点,已然是保全了贤妃的颜面,而这也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 谁让贤妃和太后,是出自同一家族呢? 听永安帝的意思,就是将这一家三口悄悄处理了,再用别的罪名掩盖,如此可周全皇室的颜面,也能将影响缩到最小。 “皇后,此事交给你了。”永安帝如此说着,起身离开了凤栖宫。 皇后送走他之后,才看着底下跪着的一家三口: “阿舒,你将空闻带出宫去处置吧。” “至于贤妃和大皇子……大皇子喘症加剧,病情严重,不治而亡,贤妃骤然痛失爱子,悲痛交加,万念俱灰之下服毒自尽身亡。” “妃嫔自戕乃是大罪,看在太后份上,不追求其母族责任,但贤妃不得葬入皇陵,遗体送到宫外,丢到乱葬岗。” 说话间,皇后让素枝递给贤妃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的正是毒药。 这是既定的结果,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贤妃和大皇子拿着毒药离开了凤栖宫,回到聚贤宫之后,母子二人便按照皇后的说辞,先后亡故。 至于沈忆舒,则带着空闻和那些证人,离开了皇宫。 回到郡主府之后,沈忆舒让人给了那些证人一笔银子,让他们出去之后不要乱说话,但凡在外面听到任何风声,全家都要杀头。 这些证人进宫一趟,已经吓得不行,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只收了银子,老老实实守口如瓶。 证人们离开之后,就只剩下了空闻,他问道: “不知郡主,想要如何处置我?” 第221章 陛下不是滥杀之人 大皇子病重,药石无救,不治身亡。 贤妃受不了打击,悲痛之下也跟着去了。 聚贤宫两个主子先后去世,让宫里很多人不胜唏嘘,纷纷感慨他们母子二人命途多舛。 不过,这件事情倒是没引起任何人怀疑—— 首先,大皇子本来从小就体弱多病,一年到头总要病那么几次,太医也不是没下过病危通知。 只是以前他熬过来了,这次没挺住,倒也不奇怪。 其次,贤妃这么多年在宫里,从不争宠,从不与人产生矛盾,一心一意只照顾大皇子,可以说大皇子就是她全部的寄托。 现在大皇子没了,贤妃想不开,跟着去了,也实属正常。 所以,倒是没有人深究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母子二人成了后宫妃嫔们口中的谈资。 尤其是后宫几个妃嫔聚在一起给皇后请安的时候。 “妃嫔自戕乃是大罪,贤妃因为儿子死亡想不开自杀,虽然情有可原,但法理不容。”郑贵妃开口说着。 “妃嫔自戕要连累母族,可贤妃的母族也是太后娘娘的母族,难不成要让廖家一并给贤妃陪葬吗?”刘淑妃向来与郑贵妃不对付,便要开口反驳两句。 皇后听着她们吵来吵去,不由得开口打断: “行了,别吵了,本宫已经请示过陛下,看在太后的份上,不追究贤妃母族的责任,但褫夺贤妃和大皇子的身份,将其二人贬为庶人,不得葬入皇陵。” “本宫已经将他们的遗体送出宫,这件事以后就不必再提了。” 皇后处事向来公允,后宫妃嫔还是服气的,她既然发了话,郑贵妃和刘淑妃便没有再说什么。 于是,贤妃母子的死,就成了这宫里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与此同时,宫外的仁嘉郡主府,空闻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 这三天,他被困在郡主府的一个小院子里,四周都是孔武有力且略懂拳脚的下人守着,他一步也不能出去。 他想见沈忆舒,可沈忆舒压根不见他。 除了每天给他提供三餐之外,便是限制他的自由,也没有说要怎么处置他。 直到今日。 沈忆舒带着几个丫鬟来到空闻住的院子,朝着身后吩咐道: “给他换衣服。” 很快,便有小厮架着空闻进入内间,将他身上的僧袍脱下,换成了仆人的装束,又给他头上戴了假发。 空闻瞬间就从一个和尚,变成了府中的下人模样。 “跟我走吧。”沈忆舒说道。 “去哪儿?”空闻问着。 “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贤妃和大皇子怎么样了?” “你那天不是都听到了吗?大皇子重病不治而亡,贤妃不堪打击自尽身亡。” “可皇后还说,妃嫔自戕是大罪,尸身不入皇陵,要丢到乱葬岗,能不能恳求郡主开恩,我死之前,想为她收殓尸骨。” 沈忆舒没有说话,只带着空闻上了马车,一路疾驰,朝着城外而去。 空闻好几次开口恳求,整个人显得很焦躁。 沈忆舒说道: “你安静点,等到了地方,我自然会满足你的愿望。” 空闻不做声了。 马车一路向前,出了城门后,向南一路跑了约莫三十里路才停下。 “到了,下车。”沈忆舒说着,带着空闻下了车。 空闻起初不知道要干什么,他看着这个可以算作是荒郊野外的地方,眼睛四处看了看,一头雾水: “郡主,这是……” 很快,另一个方向来了一辆马车,沈忆舒开口道: “来了。” 空闻循声看去,却见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赫然便是号称已经死亡的贤妃和大皇子。 哦不,现在不应该称之为贤妃和大皇子了。 陛下下旨废贤妃和大皇子为庶人,他们现在是廖玉容和陈佑。 空闻出家之前,俗家姓名正是陈天河。 廖玉容扶着陈佑,踉踉跄跄走了过来,与陈天河会合,三人团聚,不由得互相拥抱,喜极而泣。 为他们死里逃生而高兴,为他们余生相守而高兴。 陈天河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沈忆舒,问道: “郡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忆舒开口解释道: “是皇后娘娘救了你们。” “皇后娘娘那日给你们的毒药,是从我这里要的假死药,大皇子和贤妃先后服毒身亡,实际上是陷入了假死状态。” “随后,皇后娘娘以妃嫔自戕不得葬入皇陵为由,将你们的尸身送出宫,由我在外面接应,至于空闻大师,则是由我亲自带出来。” “陛下下旨,废贤妃和大皇子为庶人,从今以后你们可以隐姓埋名,去别处过日子了。” 廖玉容听了这话,不由得拉着陈天河、陈佑跪下来,给沈忆舒磕头: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多谢郡主成全。” 陈佑听了这话,不由得担心: “父皇……哦不,陛下要赐死我们,皇后娘娘这样做,若是以后陛下知道了,难道不会怪罪吗?” 沈忆舒闻言,不由得挑眉: “陛下什么时候说要赐死你们了?” “那日他分明说,不诛九族就已经是仁慈。”陈佑清楚记得这话。 “可他有亲口说,要赐死你们三个吗?”沈忆舒笑着反问,“他若是真的想赐死你们,当场就会发落了,不会把这件事交给皇后娘娘处理。” 也正是因为交给了皇后,没当场发落,才有皇后钻空子的机会。 更何况,陛下不是滥杀之人。 贤妃是有罪,秽乱内宅,混淆皇室血脉,但这件事并没有被揭发出来,而是私底下被处理的,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明面上,就是大皇子重病死了,贤妃受不了打击,跟着自杀的。 一切的一切,不管是将他们贬为庶人也好,还是尸身不入皇陵也罢,都是以“妃嫔自戕”的罪过去处理的。 合情合理,挑不出半点毛病。 而妃嫔自戕本来该连累母族的,可因为有太后这层关系在,廖家也没受到牵连。 一场偷天换日,宫里死了贤妃和大皇子,宫外多了庶人廖玉容和陈佑。 这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是我对不起陛下。”廖玉容说道,“从今往后,不管我在哪里,都会早晚三炷香,为陛下和皇后娘娘祈福,保佑陛下和娘娘长命百岁。” “我与你一起。”陈天河跟着开口。 沈忆舒见状,笑了笑,又从袖中拿出几张纸,递过去: “这是治疗喘症的方法和药方,等你们安顿下来后,找个靠谱的大夫,好好调理调理吧。” 第222章 一个天大的秘密 廖玉容接过治疗喘症的方子,当即跪下来,千恩万谢给沈忆舒磕头。 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忧心儿子的母亲,完全没有半点宫里贤妃娘娘的影子,毕竟贤妃不会随便给人磕头。 廖玉容眼中含泪,声音哽咽: “郡主配合皇后娘娘帮了我们,救了我们的命,已然是大恩大德,我们便是万死也难报恩情,如今又有了这治疗喘症的方子,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感谢。” “廖夫人,不必多礼,我是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沈忆舒赶紧将人扶起来。 廖玉容闻言,收好了方子,擦了擦眼泪,说道: “郡主,借一步说话。” 沈忆舒有些疑惑,有什么事情,是其他人听不得的吗? 不过她没多想,与廖玉容走到一边。 约莫距离其他人十步左右的距离,确保其他人听不见后,廖玉容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郡主大恩,无以为报,但有个秘密,藏在我心里很多年了,今日我便告诉郡主,希望有朝一日,郡主能有用上的时候。” “什么秘密?”沈忆舒问着。 倒不是她好奇,非要知道这个秘密。 只是她怕廖玉容一直觉得亏欠了她的救命之恩,所以愿意听一听这个秘密,就当是收取救命之恩的报酬了。 “这个秘密,是关于太后的。”廖玉容说着,然后凑到沈忆舒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起初沈忆舒并不觉得这个秘密有什么要紧。 太后的秘密,无非就是关于内宫的,很可能是先帝时期争宠的手段之类,就算真有什么秘辛,沈忆舒也用不上。 毕竟太后如今是后宫地位最高的女人,也是陛下的母亲,先帝时期早已经是往事了,谁又能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去质问陛下的母亲呢? 可没想到,廖玉容一开口,就把沈忆舒震了个不轻: “你此言当真?” “句句属实。”廖玉容赌咒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不得好死。郡主,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可有什么证据?”沈忆舒又问。 “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可就因为没有证据,所以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件事。”廖玉容说道,“但若是真心想查,这件事情不难查的。” 就像她当年的事情一样。 哪怕过了十七八年,可该记得的人还是记得,就算她将所有的人都遣散了,但只要认真想找,总能找到。 “果真是个天大的秘密。”沈忆舒说道,“此事出你的口,入我的耳,从今往后不能再告诉第三个人。” “放心,这件事我一直压在心里,谁也没说,包括我的心腹宋嬷嬷。”廖玉容说道。 提起宋嬷嬷,廖玉容又问道: “我假死出宫之后,聚贤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会如何?” “宫女太监们会回到内务府,重新等分配地方做活,你陪嫁的心腹们被牵连,也会在宫里终老一生。”沈忆舒说道。 “敢问郡主,可有纸笔,我想手书一封,劳烦郡主帮我交给宋嬷嬷,叫她知道我没死。”廖玉容说道,“宋嬷嬷很聪明,与我之间感情也很深,这次事发突然,是郡主去了聚贤宫之后,我的事情被揭发,她一定知道郡主在其中的作用,我怕她会恨上郡主。” 满宫都知道沈忆舒医术高明,在北境为将士们解毒,立下大功,因此才得了郡主的封号。 宋嬷嬷肯定也知道。 她会猜到,是沈忆舒给大皇子诊脉,诊断出了遗传的喘症和胎里不足,从而引起了皇后的怀疑。 难保宋嬷嬷不会把贤妃和大皇子的死,都怪在沈忆舒身上。 廖玉容此举,也是为沈忆舒解决了一个后续的麻烦。 纸笔自然是有的,沈忆舒的马车上什么都有,她让绿柳准备好,很快廖玉容便写下了一封信,还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用鲜血在信纸上,印了一朵梅花。 而宋嬷嬷,名字里正好有个梅字。 沈忆舒收好了信,又给廖玉容他们三个留了一辆马车,还给了一些盘缠,送他们离开之后,就回去了。 回到郡主府,沈忆舒只微微休整了片刻,便进了宫。 到了凤栖宫见过皇后,她将自己与廖玉容等人的谈话悉数告知,只独独隐瞒了廖玉容说的那个秘密。 沈忆舒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秘密只能是秘密。 是不能说出来的。 皇后听完,便点头道: “她考虑的很周到,折枝,你走一趟,去叫宋嬷嬷过来。” 宋嬷嬷是贤妃昔日的陪嫁嬷嬷,也是最大的心腹,她是知道大皇子身份的,毕竟有些事情,贤妃还需要她去办。 在贤妃“自戕”之后,她们这些宫人也一并获罪,按律当处死。 但皇上不是滥杀之人,皇后也同样心胸宽广,没有牵连无辜人命,只让太监宫女们重回内务府等分配。 至于宋嬷嬷这种陪嫁的宫人,回不去内务府,只能在聚贤宫耗着。 当然,入宫这么多年,宋嬷嬷也有自己的人脉,如果她能通过人脉,找到一个好去处,皇后也不会为难她。 折枝很快去聚贤宫,把宋嬷嬷带来了。 此时整个凤栖宫都是皇后的心腹,也是整个事情的知情者,沈忆舒就没有避开众人,只是将廖玉容临走之前的话说了一遍,然后拿出信: “这是她托我转交给你的。” 不得不承认,廖玉容是了解宋嬷嬷的。 在此刻之前,宋嬷嬷对皇后、对沈忆舒都是抱有恨意的,她觉得是她们害死了贤妃,害死了大皇子。 在她看来—— 怎么大皇子十多年都没出什么事,一直隐瞒的很好,偏偏沈忆舒来看过病之后,贤妃的事情就被揭发了? 怎么贤妃和大皇子在聚贤宫足不出户,偏偏去了一趟凤栖宫,回来之后就双双服毒自杀了? 这要说跟沈忆舒和皇后没关系,打死她都不信。 她本来满心怨愤,想着潜伏在这宫里,等待日后有机会给主子报仇,可没想到却收到了贤妃留给她的信。 贤妃没死,大皇子也没死,而是来了一出金蝉脱壳,出宫去过逍遥日子了,而这一切得感谢皇后和沈忆舒。 宋嬷嬷看着信,上面的的确确是贤妃的字迹,还有那熟悉的梅花印记,她顿时泪如雨下: “奴婢叩谢皇后娘娘大恩,叩谢仁嘉郡主大恩!” “奴婢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以报皇后娘娘和仁嘉郡主恩情!” 第223章 用婚姻评判女子是笑话 皇后让素枝把宋嬷嬷扶起来,然后问道: “聚贤宫已经空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宋嬷嬷如实回答: “奴婢没办法出宫,只得另寻他处,贤妃昔日与宫里其他主子们都不熟悉,奴婢也不好贸然求上门,原本打算是去求太后娘娘收留的。” 太后与贤妃同出廖家,而且当年也正是因为太后做主,所以才让贤妃嫁给了昔日的永安帝为侧妃。 有这层关系在,宋嬷嬷去求太后庇护,哪怕是在寿康宫做个粗使婆子,也是个好去处。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你是贤妃的陪嫁,并非宫里的嬷嬷,所以不好让你去伺候其他人,其他人也不会信得过你。” “若是你自己无法寻到去处,那就只能被发配到辛者库或者浣衣局做苦力了,你若是能求得太后庇护,也是一条出路。” “既如此,那你就去吧,不过本宫也需得提醒你,为了你前主子的安危,有些事情可得烂在肚子里。” 宋嬷嬷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皇后娘娘和仁嘉郡主冒着风险,将贤妃偷梁换柱送出宫去,如此大的恩情,她自然要守口如瓶,不能泄露了消息,连累她们。 宋嬷嬷应了声,然后恭敬地退下了。 她直接去了太后的寿康宫,正如她预料的那样,太后看在同出廖家的份上,并没有为难她。 虽然没有重用,但是也让她在寿康宫做了个小管事,管着一众末等的洒扫宫女。 而这,已经是宋嬷嬷最好的去处。 凤栖宫里,等宋嬷嬷离开后,皇后立刻招呼着沈忆舒坐在自己身边,无比感慨道: “这件事多亏有你,否则我和陛下不知道还要被蒙骗多久。” “你说,大皇子早产,胎里不足,且有遗传性的喘症,怎么宫里的太医没有查出来,偏偏你一去就查明白了呢?” 沈忆舒想了想,开口道: “因为太医们都是局中人。” “大皇子的脉象实在是太弱了,病了十七年,身子骨太过虚弱,太医们先入为主,一般只会认为,大皇子是因为这十几年的病,才导致了身体虚弱,而不会想到本就是大皇子出生虚弱,才导致多病。” “究竟是先病了导致虚弱,还是先虚弱才容易生病,这二者互为因果,但究竟谁是因、谁是果,太医们却无法分辨。” “就算有医术高明的太医,看出了不对劲,可还有贤妃在前面误导,贤妃若是一口咬定,大皇子是因为久病才虚弱,太医们也不会去质疑主子,而是会顺着贤妃的意思去治疗罢了。” “同样的,清宁长公主曾带着顾少夫人去给大皇子诊脉,她应该也是犯了同样的毛病。” “而我,虽然先前也接收了关于大皇子的各种信息,但我没有完全相信,医者就得从病人的本体出发,破开迷雾看清本质,才能找到真正的病灶,对症下药。” 这么说也有道理。 太医院这么多人,难道真的没有人看出大皇子的问题吗? 应该是有的,但是没有人敢说。 因为贤妃和大皇子是主,太医们是臣,属于从属关系,更何况在宫里当差,大家都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要大皇子没有因病而死,太医们多半都是明哲保身的。 皇后认可了沈忆舒的理由,然后说道: “大皇子没了,也不知道清宁长公主接下来,又会盯上谁呢?” “不管她盯上谁,咱们见招拆招就是。”沈忆舒笑着说道。 *** 宫外,长公主府中。 清宁长公主正在为女儿赵婉的及笄礼做准备,此时她正在查看要宴请的宾客,对旁边的管家说道: “顾家的帖子送两份,一份送给户部左侍郎家,一份送给被逐出族谱的二老爷。” “听说这二老爷家里也有两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叫她们来参加婉儿的及笄礼,年轻姑娘们凑在一起,也热闹热闹。” 管家犹豫了一阵,说道: “可这二老爷的官职并不高,他家的女儿,怎么够得上参加小姐的及笄礼?” “无妨,婉儿日后一定是会留在京中的,叫她多认识一些同龄人,不管身份高低,总有能用得上的。”清宁长公主说道。 “是。”管家应承着。 “还有仁嘉郡主府上,也送帖子。”清宁长公主又吩咐。 “可仁嘉郡主出身不过是一介商女,且又是和离之身,不怎么吉利,叫她来参加,也不合适啊。”管家说道。 “商女?她就算是商女,也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还是凭自己的能力得到的封号,可不能小觑。”清宁长公主说道,“至于和离……谁说女子和离就是不吉利?仁嘉郡主掌管沈家商号,能力卓绝,只用婚姻来评判她,才是笑话!” 清宁长公主可不觉得女子和离就是不吉利。 她自己也是女子,甚至是个有野心的女子,她从不觉得女人就该困于内宅,围着男人转。 某种程度上,她还是很欣赏沈忆舒的。 事实上,清宁长公主和沈忆舒之间并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和芥蒂,她甚至想要去拉拢沈忆舒。 长公主并不知道,沈忆舒已经察觉了皇后不能有孕的真相,只以为沈忆舒是单纯与皇后关系好。 在长公主的视角里,她用寒栖花这件事没有暴露。 不论日后哪个皇子登基,皇后都是铁板钉钉的皇太后,那么她们二人之间没有非此即彼的仇恨。 所以,她觉得自己可以拉拢沈忆舒。 一个富可敌国的沈家掌舵人,会对夺嫡产生多大的助力,不言而喻。 管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按照清宁长公主的意思,重新增加了两份帖子,叫人给送了出去。 就在这时候,向嬷嬷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进来了,她凑在清宁长公主耳边低语了几句。 却见清宁长公主拧眉问道: “此事为何不早早来报?” “奴婢也是刚得到的消息。”向嬷嬷解释着,“这几日公主您没进宫,奴婢自然也进不去,贤妃和大皇子身亡的事情,被宫里瞒的死死的,半点消息也没传出来。这还是顾少夫人进宫给太后诊脉,听到了风声,带来的口信。” 清宁长公主的脸色严肃起来,低语道: “本宫刚去接触贤妃和大皇子,转头他们就双双死了,你不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合了吗?” 第224章 婉儿小姐要受点委屈 的确太过巧合了。 向嬷嬷明白了清宁长公主的意思,说道: “必定是有人不想让公主与皇家结亲,所以暗中出手,而贤妃和大皇子不过是做了斗争的垫脚石罢了。” 清宁长公主点点头: “没错,就是有人在破坏本宫的计划。” “不过也无妨,那母子俩死了就死了,反正宫里的皇子多得是,还有别的选择,我就不信,有人能一个个全都弄死。” 真要把皇子都弄死了,不用清宁长公主出手,永安帝自己都不会放过这个人。 向嬷嬷闻言,顿了顿,说道: “公主,奴婢倒是有个法子,可保公主的法子万无一失,可以让公主百分百与皇家结亲,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清宁长公主问道。 “只不过可能得需要婉儿小姐受点委屈。”向嬷嬷道。 “你先说说看。”清宁长公主道,“若是方法有用,受点委屈也没什么,等日后婉儿当上了皇后,所有的委屈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向嬷嬷应了声,然后低声开口: “马上就是婉儿小姐的及笄礼,那天宾客很多,宫里的皇子们也会来,若是能想办法让婉儿小姐与某位皇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了肌肤之亲……” 也未必是真的要肌肤之亲,无非是做做样子罢了。 只要把这件事情闹出去,那婉儿与这位皇子之间就能绑定,以婉儿的身份,是不可能做皇子侧妃的,必定得是正妃。 如此,清宁长公主就不用去后宫,挨个儿拜访那些有皇子的妃嫔,看能与谁结盟了。 但这样做会对赵婉的名声有损,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清宁长公主听了向嬷嬷的话,微微沉思片刻: “其实你这个法子很有用,无非是婉儿受些委屈,但这份委屈,她未必不愿意受。” “向嬷嬷,你去把婉儿叫过来,本宫问问她的意思。” 向嬷嬷躬身退了出去,很快把赵婉叫了过来。 “母亲,您找我?”赵婉是个十五岁的年轻少女,容貌承袭了清宁长公主的艳丽,看着比同龄人要成熟一些。 清宁长公主把赵婉拉过来,问道: “婉儿,马上就是你的及笄礼,过了这一日,你就可以嫁人了,你对自己的夫婿,有没有什么想法?” 赵婉听了这话,不由得反问: “母亲不是想在几个皇子中间,为我挑选夫婿吗?” “这是我的想法,你自己的意思呢?”长公主问道。 “也不是不行。”赵婉说着,眼底有着微微的羞怯,“只是母亲,这人选,我能自己定吗?” “你有意中人了?” “嗯。” “告诉我,是哪位皇子?” “是……四皇子。”赵婉说道,“太后娘娘寿宴那天,我见过所有皇子,四皇子他容貌清俊,又饱读诗书,女儿很喜欢。” 赵婉一直都知道清宁长公主的计划。 她知道自己的婚姻,是会跟皇子绑定到一起的,也知道母亲在为她铺路,想让她当上皇后。 对此,赵婉并不反感,也不拒绝。 当皇后有什么不好?母仪天下,手握大权,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有母亲做靠山,她的日子将会顺风顺水。 但话虽如此,如果能选择一个她喜欢的人共度余生,就更好了。 因此,太后寿宴那天,赵婉仔细观察过所有皇子。 在她心里—— 大皇子是病秧子,一看就活不久。 三皇子是莽夫,看着五大三粗,就会蛮干,非常粗鲁。 五皇子是透明人,平庸至极,母族是罪臣,出身也不好。 六皇子是傻子,胸无大志,一点都不聪明。 唯有四皇子,容貌清俊,才学过人,母妃地位高,是她心中非常完美的夫婿人选。 清宁长公主听了赵婉对几个皇子的评价,便问道: “我倒是有法子让你与四皇子定亲,只是这件事需要你配合,可能还需要你受点委屈,不知你愿不愿意?” “女儿愿意。”赵婉都不问是什么法子,直接答应下来。 “好,这法子你也不必知道,到了你及笄礼那天,我会安排的。”清宁长公主说道。 赵婉非常相信自己的母亲,她应了声,便兴冲冲地出去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及笄礼的到来。 屋子里就剩下长公主和向嬷嬷两个人。 长公主道: “委屈婉儿一个人,倒是给本宫省了不少事。” “本宫若是直接去找刘淑妃求合作,她一定不会答应的,毕竟四皇子本就是皇子中最优秀的,也是夺嫡的热门人选,她就算不跟本宫合作,四皇子成为储君的希望也非常大。” “所以,刘淑妃一定会为四皇子挑选一个最合适的正妃,为四皇子求一门助力,而这助力,必定不是本宫。” “四皇子的外祖父是刘太傅,乃文臣派系之首,所以四皇子缺少的是武将支持,如果本宫是刘淑妃,那么四皇子正妃的人选,必定出自皇后母族定国公府。” “除了郑国公一脉,便只有定国公、镇北王手中有实打实的兵权,但镇北王年轻,还不曾娶妻生女,倒是定国公府,有不少未出嫁的姑娘。” “若是刘淑妃为四皇子聘了定国公府的姑娘,那等于是跟皇后也绑定在同一战线,皇后自己没有孩子,谁登基对她而言都一样,所以她不会反对。” “但若是在及笄礼上动手脚,直接把婉儿和四皇子绑定,那四皇子的正妃必定是婉儿,到时候刘淑妃便是不想认也得认。” 向嬷嬷这个办法提的是真好,清宁长公主很满意。 于是,向嬷嬷又道: “此事还得好好计划才是,公主不方便联络宫中的太医,也可以问问顾少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药或者香,能助公主达成目的。” “去把苏落葵给本宫叫来,这次要成事,还真得靠她的医术。”清宁长公主吩咐着。 这世道多不公,女子的名节和声誉非常重要。 谁也没有想到,清宁长公主居然为了自己的野心,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当诱饵,只为实现自己的计划。 苏落葵被传唤,很快就来了。 然后,长公主下了任务: “本宫需要一种可溶于酒的药,但单独看不出什么问题;也需要一种香料,单独点燃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有下了药的酒与点燃的香同时反应才能起作用,明白吗?” 苏落葵应下: “婉儿小姐及笄礼之前,我必定把这两样东西送来。” 第225章 各有各的心思 苏落葵回到顾家,立刻回到房间,提笔在纸上写下十几种药材的名称,然后递给半夏:“你出府一趟,将上面写的药材都买回来,记得分开买。”半夏接过纸条,看了看,大着胆子问道:“少夫人,这些药材是做什么的?”“你不必多问。”苏落葵并没有回答,“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楚红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带来的惊讶之中,有些机械的点了点头,撇了一眼呆立在原地的曾一帆,跟在李铭轩的后面离开了。祝莎莎将婚纱放到床上,叹了口气道:“明明婚纱是穿在我身上的,凭什么我不能挑选自己喜欢的,非要穿这种纯情到矫情的款式?”说着,嫌弃地看了眼床上的婚纱。看着洪兴华严肃认真的神情,林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这孩子说的都是内心真正的想法,那么华夏有此子孙,何愁中医不兴,何愁华夏不兴?看到花璇玑看自己,烨华连忙有些慌乱的别过眸子,然而,却没有躲过花璇玑的眼睛。“怎么?有事儿么?”看见碗,花璇玑心中就涌上了一抹不舒服的感觉。“我又不是游戏客服,干嘛问我这些。拿着这个蛋,其它的我管不着。”这只鸡用犀利的眼睛盯着她,不耐烦的说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一件事,当初蒋碧荷那句话放在我身上也未尝不可。假如沈毅爱我,他这样的好男儿,就算是做妾,我也愿意。周围的翼龙骑士哇哇大叫着。他们显然已经发现了陈子云的目的。不少骑士还冒险靠近。用长矛飞掷。试图把陈子云和陈二丫钉死在翼龙背上。营地再次乱成了一锅粥。谢枫心里满是懊悔。他本来可以选择开枪给活尸爆头,因为怕误伤了陈子云,才弃枪用刀,却没想到慢了一步,活尸最终还是伤到了陈子云。那红光悠悠,将四周的街道树木,都染成了一片红色,但唯独那些人的脸,看起来始终是煞白的,一个个嘴角上翘,似乎极为欢喜,但这种表情,在我看来,更像是画上去的,彻底凝固在脸上一般,始终没有任何改变。他的话象是一种蛊惑,她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里,他满意的裹住她的手,阿狸感觉凤息的身子微微颤了颤。“那条路是怎么回事?”老韦看到远处的峡谷里,时隐时现有一条路。彭浩明看着朱魅儿丰满的胸部随着情绪的起伏,一曲终了,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朱魅儿下一步的举动。“施瓦茨,叫你们团长出来,我懒得跟你废话。”霍茨气哼哼地说。要来终归躲不了,凤息帝姬经过一夜的无眠纠结,终于决定要接受现实,在天界混了五千年,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从两人相识,晋云自认从未欺瞒过帝君,只盼着他这一次也能信他才好。听到他们说这种下流的话,柳茹菲怒不可遏,决定于对方同归于尽,就算死了,也不能让他们玷污自己的身体。于是萨温决定再加一把火,说道:“还有,我会让龙族帮助你将其他人鱼部族合并到你的麾下,你看这样如何?”萨温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德赛迪斯重新统一人鱼族,成为新的皇帝。为了探查到这最后的秘密,她只是咬牙坚持了没有几分,就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真力,这下可把她给吓坏了,手掌是收不回来了,这达成的平衡只能靠外力来打破。 第226章 赵婉的及笄礼 皇后拿起帖子看了看,笑道:“不管是不是鸿门宴,但既然长公主下了帖子邀请你了,你必定是得去的,不过去了之后,需得时刻当心才是。”“是,谨遵皇后娘娘叮嘱。”沈忆舒笑着说道。“后日便是赵婉的及笄礼,你还得出宫做准备,本宫就不多留你了。”皇后说道,“等及笄礼结束,你再来陪本宫。”作为异界来客,陈浮生的命运天然游移在这个世界的命运棋盘之外,每在这个世界多留一分痕迹,与这个世界的因果牵扯就多上一分,渐渐向着棋局之内靠拢,就好比他与梅纳家族以及海洋与风暴教会莫不如此。“可就算这样,有了这次以后,你的价位也可以往上提一提了。”加里、罗斯笑了一下。先不说众人的体力能不能支撑到那一刻,光是尸王龙拥有催化飞虫的能力,就足以让兰斯等人退避三舍。只觉得眼睛一刺,原来楼上的灯亮了,岳明洲一晚上都在黑暗的空间,有些不适应,用手遮挡了下眼睛,待慢慢适应后,才仔细观察周围。“算起来,应该在路上了,金淮不在,司徒老伯和绵绵两人肯定是弄不了那一堆行李的。”所以他让霍雍回去帮忙了。他这么做,一来是一贯尊重图兰朵,另一方面,他要在这些族长掌祭前面,竖立图兰朵的形象。看苏子兰打电话云哲也没阻止,就是他刚刚说的,除了张家那个张茜茜,他还真没怕过谁,而且刚刚已经知道了这个妹子的名字是苏子兰,和张家丝毫没有关系。“你该不会刚醒来吧?现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方木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道。但这需要时间,短时间内,不可能修复提供足够运输能力的船只。嘛,事实证明,有的时候太圣母也不好,虽然方木不讨厌圣母,而是更讨厌圣母婊。现在夏挽星再度出现,网友们自然会把夏挽星和林柔拉出来做对比。俞念灿若繁星的眼眸,在烛火下闪着微光,粉嫩的唇角弯起一抹笑意,透着一股子狡猾的气息。潜入城市的细作、杀手、暴徒逐渐增多,跑来捞战争财的海外商人也越来越多。登门拜访我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有人走明路,有人走暗路。身上总算有感觉,好比干裂的嘴唇有了湿意,或者一个盆里看到了水、还不如露水多。郑兴建和周玉玲听说微音打算举办刘德华的线上演唱会以后,热情高涨。内地第一狗仔老韩工作室虽然爆料了不少明星,可是也得罪了很多人,而且老韩喜欢选择性爆料,如果明星给了封口费,第二天的热搜就换内容了。晚上19点,白玉兰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主持人朱军和陈蓉对今天光临东方艺术中心的各位领导表示了热烈欢迎。白玉兰奖的举办方原本打算让曹可凡和陈蓉一起搭档主持。也知道杀害陆盟主的凶手另有其人,不是安神医,而陆鹏心术不正,早已被天宫收买。毕竟年终奖是奖励今年的辛苦付出,和明年的工作没有任何联系,哪怕他们领完年终奖就办离职,该发还得发。寒月乔本来还在犹豫等会儿要是被发现了要不要和这些家伙硬拼,听到孟平的声音寒月乔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打开房门而孟平也第一时间进入房间之中,随后更是紧紧关上了房门。 第227章 她喜欢安静 沈忆舒让红玉拿出请帖,给门口的人看过,确认身份无误之后,便带着两个丫鬟往里面走。 进了大门,终于能窥见长公主府的冰山一角。 就算这间府邸常年没有人居住,但依然保持着它的奢华大气,让人一见便忍不住心生感慨: 不愧是长公主府。 “沈姐姐!”就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惊扰了沈忆舒的思绪。 她循声看去,却见廊下角落里,顾诗韵和顾清荷正冲着她招手。 沈忆舒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你们不是早早就进去了吗?怎么还在门口待着?” “领路的丫鬟是要带我们进去的,我们拒绝了。”顾诗韵笑道,“先前绿柳来送了香囊,我们便想着在门口等你一起。” “那一起走吧。”沈忆舒说着。 三人在丫鬟的带领下,顺着抄手游廊,往后面园子里走去。 由于长公主府很大,三人且得走一会儿,路上顾诗韵和顾清荷便跟沈忆舒说道: “其实前些日子,我们听说沈姐姐回京城了,母亲便想着带我们上门拜访,可沈姐姐一直很忙,后来又住在宫里,此事便不得成了。” “二婶有心了,她今日怎么没来?”沈忆舒问道。 “母亲生病了,她身体不适,不宜出门。”顾清荷回答,“我们原本也不打算来的,是母亲说机会难得……” 至于是什么机会,不用说沈忆舒也能猜得到—— 顾家二房自从分家单独过之后,顾诗韵和顾清荷姐妹俩,就没办法再借户部左侍郎顾明良这个大伯的势。 京中但凡有什么聚会,也不会邀请她们这种小官的女儿。 因此,她们也失去了很多在外交际的机会。 但这姐妹俩今年上半年已经及笄,凭着二房现在的处境,及笄礼肯定是没有大办的,但不能否认她们已经到了可以议亲嫁人的时候了。 少了交际的机会,她们在京中越发不引人注意。 如今清宁长公主给她们单独下了帖子,而长公主女儿的及笄礼必定是宾客盈门,这正是顾诗韵、顾清荷展露人前的好时候。 “二婶或许是想让你们在这个宴会上,借机表现自己,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一句,今天的宴会可能不太平,你们需得自己注意。”沈忆舒低声叮嘱着。 “我们知道的。”顾诗韵点头。 她们知道,沈忆舒向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先让绿柳提醒了一遍,如今自己又提醒了一遍,她们哪里还敢掉以轻心? 说话间,长公主府的丫鬟已经领着她们到了目的地。 长公主府的后花园很大,被布置的花团锦簇,还有各种假山奇石、清波绿水坐落其间,形成了独特的风景。 园子东南角还有一片很大的木槿花林,如今正好是木槿花开的时节,林中花香扑鼻,花朵簇簇,非常漂亮。 园子里安排了很多可供年轻男女们消磨时光的东西。 喜欢琴棋书画的,可以去紫藤廊,那边分了好几拨人,一起谈诗词、聊书画,可以选择最有兴趣的加入。 不喜欢这些风雅之事的,也可以去投壶、猜谜,反正不怕没有事情干而太过无聊。 顾诗韵、顾清荷看着园子里的项目,眼中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你们去玩吧,这里人多,只要自己当心点,不会有什么问题。”沈忆舒说道。 要害人的是苏落葵和顾玥娇,长公主或许也有自己的计划,但绝对不是现在。 毕竟,此刻及笄礼还没有正式开始。 清宁长公主不会让任何意外毁了自己女儿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及笄礼。 所以,哪怕真有什么计划,也得是及笄礼结束,宾客们全都入席,准备用膳的时候。 顾诗韵和顾清荷听了这话,当即选择了自己感兴趣的项目加入。 沈忆舒看着她们雀跃的身影,不由得笑了笑,转身朝着一个僻静的角落走去。 她的情况很特殊—— 虽然和顾家姐妹是同龄人,但她却是已经嫁 了人又和离的。 和那些尚未出阁的闺中女儿玩不到一起,也跟那些嫁做人妇的少夫人们没什么共同语言。 更何况,她商户出身,又曾和离,别人未必愿意跟她来往。 所以,沈忆舒索性不凑这个热闹了,她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坐,只等及笄礼开始就行。 公主府倒是没有限制客人们的自由行动。 除了后花园和木槿花林,其他地方若是想去看看,也是可以的,只要不去后院、内院,整个府中倒是可以随意行走。 沈忆舒来到了一处水榭。 水榭三面环湖,湖中有锦鲤畅游,别有一番意趣。 今天大多数宾客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热闹着,水榭无人,而沈忆舒正好喜静,便倚栏而坐。 手里拿着丫鬟们送过来的鱼食,随意的洒在水中。 但刚坐了没一会儿,水榭中的安静便被打破,一个声音响起: “仁嘉郡主,不介意这水榭中,多一个人吧?” 沈忆舒循声转头,却见来的是城王府的小郡主,萧可儿。 萧可儿身边带着两个丫鬟,丫鬟手里捧着一大堆小石头,说话间,萧可儿取了一枚小石头,随手朝着湖中砸了过去。 她在打水漂。 不得不说,萧可儿水漂打的非常漂亮,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小石头,她用了巧劲投掷出去,也能在水面上漂个三四下,才落入湖中。 沈忆舒看着萧可儿这一手水漂功夫,不由得笑了: “这里是长公主府,水榭也不是我的地盘,小郡主大可随意。” 闻言,萧可儿点了点头。 随后,沈忆舒与萧可儿,占据了这水榭的两个角落,一个安静的坐着给锦鲤喂食,一个拿着石头开心的打着水漂,两人互不干扰。 她们安静的好像与园子里的热闹分属两个不同的世界。 萧可儿的水漂,偶尔会惊动鱼群,让那些正在朝沈忆舒游来的鱼儿,吓得四散逃开。 每当这时候,萧可儿就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露出开心的笑容。 沈忆舒偶尔也看萧可儿打水漂。 然后她发现,萧可儿扔出石头时,不管是力度还是角度,每次都一模一样,这看起来不像是简单的打水漂功夫。 沈忆舒心中得出结论: 这位城王府的小郡主,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弱,所以才能每一次都将水漂把控的如此精细。 第228章 圈子不同,不必硬融 萧可儿很快把丫鬟手里的石头都砸完了。 砸完之后,她觉得无趣,但又不想去别处,跟其他人打交道,便盯着沈忆舒手里的鱼食看。 沈忆舒察觉到她的视线,将鱼食抓了一把递给她: “小郡主要喂鱼吗?” “好。”萧可儿也不客气,接过鱼食就往湖中一撒,跟天女散花似的。 撒完鱼食后,萧可儿自觉跟沈忆舒拉近了些距离,便说道: “你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喂鱼,不跟其他人去谈论诗词歌赋?” “我对诗词歌赋一道,并不精通。”沈忆舒笑道,“就算勉强去了,也不过是闹笑话罢了,更何况,以我的身份,其他人未必欢迎我。” 萧可儿认同的点点头: “这话倒是没错,圈子不同,不必硬融,我与仁嘉郡主看法相同。” “这京城的年轻姑娘太无趣了,每每凑在一起,不是聊衣服首饰,便是聊别人的家长里短,就算是这么大型的场合,也都是诗词歌赋为主,我连个跟我比划比划的人都找不到。” “按理说,当今皇后娘娘曾以身为表率,征战沙场,军功起家,京城贵女不说效仿皇后,但也不至于都是这般柔弱无趣,可事实上果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沈忆舒:…… 她似乎有些了解这位小郡主的性格了。 之前在太后寿宴的时候,沈忆舒便与萧可儿的座位排在一起,那个时候两人没什么交流,主要是没有交流的契机。 当时,沈忆舒也不见萧可儿与其他人有来往,就自己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 如今仅仅因为一份鱼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倒是让萧可儿主动与她说上了话。 沈忆舒并不想要以一己之力孤立其他人,真有人跟她好好交流,她也乐得跟对方友好往来,于是问道: “听小郡主这意思,想必之前在封地上的时候,一定很有意思吧?” 萧可儿见沈忆舒愿意交流,也来了兴趣: “那是当然。” “我在封地上,限制可没有这么多,我可以去马场跑马,也可以去猎场打猎,实在手痒了,还能跟着父王麾下的将士,出门剿匪。” “在封地上说话也自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大家都是直来直去,不像京城里,女孩儿们像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说话弯弯绕绕,实在是叫人不爽。” 沈忆舒听了这些话,赞叹道: “小郡主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可敬可赞。不过,想必小郡主也听说过我的事,或许我也是你口中那种,八百个心眼的人。” 萧可儿眉头一挑,点头: “你确实是啊,但你跟她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忆舒好奇。 “你从不无事生非。”萧可儿干脆坐在了沈忆舒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倚靠在栏杆上,冲着远处的园子努努嘴,“谁没有个心眼,但她们说话做事,时时刻刻带着心眼,未免太累了。” “没想到,小郡主对我的评价这么高。”沈忆舒说道。 “我只是,向来敬重有能力的女子。”萧可儿说出原因,“你父兄亡故,独掌门楣,却能撑起沈家的家业,别管商户不商户,单就这份能力,就已经是很让人佩服的了。” 更别提还习得一身医术,在北境给将士们解毒,立下大功,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成了郡主。 萧可儿的郡主,是沾了出身的光,因为她爹是城王,所以她一出生就是郡主。 但沈忆舒这个郡主,却是自己拼来的。 沈忆舒听了萧可儿的话,心头一动,对这位小郡主的好感增加了不少,她认为,小郡主是个很纯粹的人。 正因为纯粹,所以哪怕小小年纪,却也可以看透京城女眷那些言语之间的机锋。 也因为纯粹,所以不屑放低身段,委屈自己去迎合那些人,哪怕她在京城没有交到朋友,哪怕她时常孤身一人。 “承蒙小郡主谬赞。”沈忆舒说道。 “我也不是无缘无故要赞美你的,我是有所图的。” 纯粹的人,做纯粹的事,萧可儿也不隐藏自己的小心思,“事实上,从你在北境给将士们解毒的事情,传回京城之后,我就一直想要认识你,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正如顾诗韵、顾清荷没空上门拜访一样。 萧可儿也曾想过要拜访沈忆舒,但沈忆舒忙的团团转,更是长时间住在宫里不出来。 而萧可儿是在封地长大的,与皇帝、皇后和太后并不亲厚,也没有想着时常进宫去玩,因此碰不到沈忆舒。 至于上次在太后寿宴上,倒是有机会,只是那会儿人多眼杂,萧可儿就按捺住了心思。 一直到今天。 萧可儿是看到沈忆舒独自一人过来,才赶紧让丫鬟捡了石头跟上,找个由头跟沈忆舒独处。 “哦?不知小郡主想找我做什么?”沈忆舒问道。 “我想找你替我父王治病。”萧可儿直接说明来意,“我父王早年间,替皇伯父挡刺客,受了重伤,虽然后来命保住了,但却伤了根基。这么多年,身体一直很弱,就连子嗣也有些困难。” 城王和城王妃成婚多年,却只有萧可儿一个女儿。 城王妃身体健康,生萧可儿也顺利,却迟迟怀不上第二个,不止是她,城王后院还有一个侧妃和两个侍妾,也都未曾有孕。 找了大夫来看,都说她们没问题,而问题出在城王身上。 他早年间的伤势太严重了,不仅影响子嗣,还影响寿数,能有萧可儿这个女儿,已经是老天爷赏脸。 若是想再要孩子,除非先把一身的暗伤给治好。 沈忆舒此时倒是真有些惊讶了: “据我所知,顾少夫人不是在替城王治病吗?算算时间,从去年入冬开始治疗,到如今也有快十个月了,没有起色吗?” 去年冬,沈忆舒还没与顾京墨和离呢,苏落葵就攀上城王了。 甚至用自己的医术做筹码,跟城王换了宅子。 沈忆舒跟城王接触过,这是个比较公允、讲道理的人,甚至一定程度上而言,对她有恩。 她有进宫的机会,是城王推荐的;被顾玥娇嘲讽的时候,是城王出头帮了她的忙。 之前她也怀疑过,城王看着是个讲道理的,却为何会跟苏落葵有来往,甚至一度把城王划分到对立的阵营。 可如今看来,城王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拖累,抓住了苏落葵这么一根救命稻草罢了。 谁让苏落葵对外打出的旗号,是药王谷弟子呢? 萧可儿听了这话,顿时嗤笑一声: “起色是有的,她的医术虽然不算特别高明,但比普通的大夫好很多,她给父王治疗之后,父王能舒坦两日。” “但也仅仅是两日罢了,她不治疗,父王的身体就还跟以前一样,她治疗了,父王才好受一些。” “所以,她也只能稍微缓解罢了,无法根治我父王的身体。” 第229章 老一套的招数 沈忆舒沉吟片刻,问道: “小郡主,你找我为城王治病,他知道吗?” “暂时不知道。”萧可儿摇头,“我打算先问问你的意思,若是你同意了,我再跟父王说,免得他空欢喜一场。” “那我答应了。”沈忆舒说道,“不过,若是我去治病,顾少夫人那边少不得要有意见。” “你放心,若是你肯替我父王医治,苏落葵那边我肯定先处理好。”萧可儿开口保证着。 既如此,沈忆舒答应下来。 两人没聊多久,便见长公主府的丫鬟过来通禀,说是赵婉的及笄礼快要开始了,请各位宾客入座。 沈忆舒和萧可儿闻言,便一前一后走出了水榭,在丫鬟的带领下,去了自己该坐的位置。 清宁长公主之女的及笄礼,来的宾客非常多。 为了方便,整个入席的园子被分成了男宾区和女眷区,沈忆舒与萧可儿身份都是郡主,便被带到了靠近主位最近的席面。 至于其他人,则按照身份高低,依次坐下。 宾客们落座后没多久,及笄礼就开始了—— 清宁长公主也算是大手笔,为赵婉及笄礼请的赞礼,是福王妃。 福王是先帝的弟弟,也是当今陛下、清宁长公主等人的亲叔叔,而福王妃自然就是亲婶婶。 福王妃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热心人,不论谁家请她出面,上门去说媒,或者给即将出阁的女眷送嫁,她都乐意帮忙。 这次赵婉及笄礼,需要一个有分量的赞礼,福王妃便是当仁不让。 福王妃先上前,走到台上,跟大家打了招呼,又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次是谁的及笄礼,说了几句吉祥话之后,便道: “请及笄者的父亲与母亲,入座。” 这时,清宁长公主和驸马赵凛双双携手走来,在高台的主位上入座,而听福王妃又道: “笈礼开始,请笈者出东房。” 很快,赵婉就在一个嬷嬷和一个丫鬟的陪伴下,从远处款款走来。 她今日是精心打扮过的,身上的衣裙是绣衣坊定制的独一款,非常华丽漂亮,便是今日宾客盈门、女眷众多,也没有能越过她去的。 赵婉披散着头发,缓缓走到了高台上。 福王妃便又唱和: “请正宾盥手,为笈者理妆。” 清宁长公主为赵婉请来的正宾,是皇后娘娘的母亲,也就是如今的定国公夫人。 定国公夫人儿女双全,子孙繁茂,身体康健,是个大福气之人。 由她来当正宾,也体现了长公主对赵婉的一片拳拳爱女之心,表达了她对赵婉的美好期许和祝福。 皇后娘娘虽然发现清宁长公主对自己下毒,但那也是私底下的事,没有把这件事闹开,那么外界并不知道二人之间有嫌隙。 因此,清宁长公主去请定国公夫人当正宾的时候,定国公夫人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却见定国公夫人拿起旁边托盘里的梳子,给赵婉梳头挽发,然后将一支非常漂亮的簪子,插入了发间。 笈,也是簪的一种。 及笄就是女子梳头加簪,跟男子及冠时要戴发冠是同一个道理。 “请正宾赐字。”福王妃见簪子戴好,便进入下一个流程。 定国公夫人从旁边的托盘里,拿出一张红纸打开: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尔告字……” 一套繁复的唱词过后,定下赵婉的小字为“令宜”,今日起她是赵婉,也可称之为赵令宜。 “笈者三拜——”福王妃唱和。 拜父母,感念养育之恩;拜师长,勤勉求学发奋进取;拜祖先,传承文明。 紧接着,就是清宁长公主作为母亲,说一些告诫提醒的话,教导赵婉日后要“事亲以孝,待下以慈”等等。 复杂的流程结束后,及笄礼也算是完成了。 福王妃最终道: “金钗之年,笄礼已成。愿尔自此以后,柔顺谦和,相夫教子。” “碧玉年华,笄礼已行。愿尔自此以后,勤俭持家,相敬如宾。” “花信年华,笄礼已毕。愿尔自此以后,孝悌忠信,夫和妻顺。” “笈礼结束——” 仪式终于结束了,现场庄重肃穆的氛围一点点消散,长公主请赞礼和正宾落座,宴席开始。 厨房的人早早就准备好,只等一声令下,便有丫鬟小厮端着盘子鱼贯而入,动作整齐利落地将饭菜甜品酒水摆到桌上。 摆好之后,便又有另外的丫鬟过来倒酒布菜。 起初一切都好好的。 大家在席间一边吃,一边低语闲聊,这种场合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若是这么多人都不说话,整个园子之后杯盘碗筷碰撞的吃饭声,未免也太过诡异了些。 宴席的进度已经过半。 有些人吃的少,已经吃完离席,自己寻了合适的去处,消食去了。 有些人吃撑了,借口更衣,便去了茅房。 还有一些男宾喝醉了,在那边正高谈阔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也有感兴趣的女眷去远远地围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总而言之,大家并不只坐在席面上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侍女倒酒的时候,不小心把酒撒在了沈忆舒的裙子上,这侍女赶紧跪下道歉: “郡主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这就带您去打理一下。” 沈忆舒眼神凉凉的看着这侍女,心中感慨: 该来的还是来了。 借着衣裳弄脏,把她带到偏僻的地方,实行计划。 老一套的招数,但为了不失礼,她还是得去,可见招数不在老,有用就行。 “起来吧,劳烦你前面带路。”沈忆舒站起身,对那侍女说着。 侍女赶紧爬起来,将手中酒壶交给同伴,自己带着沈忆舒朝着另一端走去,边走边说道: “长公主特地为宾客们安排了更衣和小憩的厢房,里面备了干净的衣服,请郡主跟奴婢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红玉和绿柳,似乎在思考着该用什么方式,把她们支开。 沈忆舒看出了她的心思,便主动为她提供机会: “我马车上带了有备用的衣衫,绿柳,你出去帮我取一下,红玉,我出门时身上带的香囊好像丢了,你去水榭那边帮我找找,若是被人捡了去,惹出些闲言碎语就不好了。” 红玉和绿柳赶紧应了声,各自离开了。 那带路的侍女见状,眼底划过一抹喜悦,都不用她想办法,这仁嘉郡主自己就把身边的心腹给支开了。 沈忆舒沉默不语地跟着她往前走。 她没有看到,身后席间的萧可儿注视着她的背影,觉得有些不对劲。 紧接着,萧可儿起身离席,随意找了个府中的丫鬟问道: “长公主为女眷准备的厢房在哪里?” 丫鬟指了一个方向,萧可儿顿时蹙眉,这跟沈忆舒先前离开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思及此,她立刻朝着沈忆舒追了上去。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0章 换取嫁入高门的机会 沈忆舒跟着这个婢女往前走,不多时就到了一间空着的厢房。 婢女推开门,领着沈忆舒进去,说道: “郡主请在此处稍候,这是长公主为客人们准备的厢房,内间有床榻可供小憩,桌上也有茶水和酒,还有一些小点心,若是饿了可以吃。” 一边说着,婢女主动给沈忆舒倒了一杯茶。 沈忆舒看着手中的茶水,微微笑了笑,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那婢女见她的的确确是把茶水喝下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屋子里的香炉缭绕着,婢女没有多留,只说道: “郡主,您在此处歇息,奴婢出去迎绿柳姑娘,她去给郡主取衣衫,奴婢怕她找不到路。” “好啊,你去吧。”沈忆舒点头说道。 那婢女满心忐忑地走了出去,顺手把厢房的门关上,然后转身离开了。 沈忆舒一个人在屋子里等着。 但她也没有白等,一会儿看看茶水,一会儿看看香炉,甚至还推开后窗,查看了一下厢房外面的地形,思考着等会儿离开的路线。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沈忆舒正在内间坐着,她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了。 听那沉重的脚步声,应该是个男子。 沈忆舒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捏在指尖,只等着那人靠近,她就将银针射出去。 然而,还没等她出手,就听到外面传来咣当一声响,紧接着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她有些诧异。 紧接着,她听到了小郡主萧可儿的声音: “沈姑娘,你还好吗?” 沈忆舒收起银针,走了出去,诧异问道: “小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察觉不对,跟过来的。”萧可儿说道,“我问过其他丫鬟了,清宁姨母给女眷们安排的厢房,是东暖阁,而这里是西暖阁,是男宾们休息的地方,你被人算计了。” 沈忆舒闻言笑了笑: “原来如此,多谢小郡主前来帮我。” 萧可儿顿了顿,看了看衣衫整齐、神态清明的沈忆舒,突然了悟: “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就算我不来,沈姑娘你也不会有事的。” 她怎么忘了,沈忆舒本身就是个高明的医者。 对于下药、下毒这种手段,沈忆舒应该是很容易就察觉的。 “不管我有没有手段避开这件事,但小郡主的关心我感受到了。”沈忆舒笑道。 就在这个时候,绿柳拿着干净的衣裙,匆匆赶来了。 沈忆舒接过衣裙,吩咐道: “我就在此间换衣服,你把地上这个人挪到旁边的房间去。” 随后又对萧可儿道: “劳烦小郡主在外稍等我片刻,等我换好衣服,我们一起回席间。” 萧可儿点了点头,便跟绿柳合作,一头一脚抬着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丢到了隔壁房间。 沈忆舒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离开了这间房。 *** 与此同时,红玉打着给沈忆舒寻找香囊的理由回到了席间。 她一边找东西,一边慢慢地朝着顾玥娇靠近。 突然间,她不小心,脚下一崴,整个人跟顾玥娇撞在一起,顾玥娇顿时大骂: “你没长眼睛啊?沈忆舒就是这么教你们的?果然是商户之女,上不得台面,带出来的婢女也是如此不知礼数。” 红玉低头道歉: “请顾小姐恕罪,是奴婢没看清路,不小心崴脚,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跟奴婢计较。” 顾玥娇才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她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可以教训沈忆舒的婢女,当即就要不依不饶。 还是贴身婢女佩环劝道: “姑娘,这里是长公主府,今天是长公主家千金的及笄礼,若是闹出事来,恐怕会惹得长公主不喜。” “不如您暂时忍一忍吧,您别忘了,今天还有别的计划呢。” 佩环也不是真心想劝顾玥娇。 她之所以劝,是因为顾玥娇实在太能闯祸了,万一等会儿闹起来,顾玥娇可能没什么事,但倒霉的一定是她这个丫鬟。 顾玥娇难得听劝,当即摆摆手,对红玉道: “罢了罢了,你走吧。” 红玉忙不迭的离开了,而就在她离去之后,顾玥娇赫然发现,红玉原先站着的位置,地上落了一个小纸条。 顾玥娇捡起纸条,好奇的打开看,却见上面写着: 西暖阁左厢房第一间,不见不散。 纸条上的字迹很陌生,顾玥娇认不出来是谁写的,她将纸条递给佩环看,然后问道: “你看这纸条上写的什么意思?谁要约谁相见?” 佩环看了看纸条,猜测道: “纸条是红玉身上落下来的,一定是有人想约她,或者通过她,约她背后的主子,也就是沈姑娘。” 顾玥娇低喃着: “西暖阁,那是男宾们才会去的地方,有人约沈忆舒在这种地方见面,能有什么好事?” “走,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沈忆舒的大秘密。” 说罢,顾玥娇带着佩环,朝着西暖阁而去,她直接按照纸条上说的,去了左厢房第一间,在门口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想了想,吩咐道: “佩环,你去院子门口等着,若是有人过来,即刻前来通知我。” 佩环应了声,赶紧去了院门口。 顾玥娇本来就没什么脑子,也看不出这就是沈忆舒为她设下的局。 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思,顾玥娇见四下无人,便直接推开门,走进去看。 她倒是想知道,这个约沈忆舒见面的人,到底是谁。 只要知道是谁,哪怕抓不住现行,也有探查的线索和方向。 可没想到,她刚一进门,就有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嘴,紧接着门被关上,有人直接将她拖到内间的床榻上。 “呜呜呜——你放开我!”顾玥娇挣扎着。 “反抗什么?”这人冷笑道,“这里是西暖阁,是男宾们休息的地方,你一个女子孤身一人跑过来,不敲门直接进了我的房间,不就是想要做这种事吗?” “我不……” “口是心非的小丫头。”这人笑了,“别以为我不懂你们的想法,想在西暖阁找个年轻英俊、身份高贵的男子,装作有肌肤之亲,好换取嫁入高门的机会,对吗?爷今天就给你个机会。” 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正人君子,主动送上门来的女子,他不要白不要,正好家里的二十六个小妾已经让他腻了。 也是时候,给家里的后院增添一些新的色彩了。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1章 计划中途失败 长公主府后院的正房里,清宁长公主最后一次询问赵婉: “你真的决定了吗?走上这条路,开弓可没有回头箭了。” “母亲,我决定了,您就帮我吧。”赵婉坚定说着。 “好,稍后我会派人把四皇子引到东暖阁去,到时候你趁机与他共处一室,我再把大家都引过去。”清宁长公主道。 之所以是东暖阁,是因为她要制造是“四皇子喝多了误闯女眷休息处,轻薄了赵婉”的假象。 若是去西暖阁,大家会猜测,赵婉好好一个姑娘,跑去男宾休息区做什么呢? 这就是差别。 赵婉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配合,她的心里闪过一抹喜悦,过了今天她就能跟四皇子在一起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慌忙禀报道: “公主,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清宁长公主怒斥着。 “西暖阁……西暖阁那边的厢房走水了!”丫鬟说着。 此话一出,清宁长公主大吃一惊,顿时顾不得安排赵婉和四皇子的事情,赶紧带着向嬷嬷匆匆朝着西暖阁而去。 赵婉脸色一变,当即知道,自己与四皇子的事,估计是不成了。 长公主府失火,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只烧了几间房子倒也罢了,可今日来的宾客尤其多,若是真有人在长公主府出了事,那清宁长公主也脱不了干系。 在西暖阁失火面前,赵婉这事儿便不重要了。 她的计划还没开始,便中途失败。 同一时间,长公主府的其他宾客,也被西暖阁的滚滚浓烟所吸引,有些胆小的宾客倒是离得远,可有些胆子大的,直接去近前看热闹。 甚至有部分宾客,她们的夫君或者儿子去了西暖阁,出于担心,她纷纷跑去查看情况。 顷刻间,西暖阁附近围了很多人。 火势已经烧起来了,从西暖阁左厢房开始燃烧的,而左厢房那几间屋子也是受损情况最严重的。 其中就包括西暖阁左厢房第一间。 顾玥娇躺在床上,像一条死鱼,碍于男女之间力量的差异,她根本抵不过那个将她压在床上的老男人。 她倒是也喊了救命,可西暖阁本就没什么人,丫鬟佩环被她打发出去望风了,根本没有人来救她。 很快,她就被这老男人捂住了口鼻,晕晕乎乎间,占了身子。 这一刻,无数种情绪充斥在她的脑海—— 羞愧、愤恨、后悔…… 十五六岁的娇娇女,年轻的身体,让房间里的老男人欲罢不能。 他后院里的小妾们年老色衰,且都是些低贱出身,他许久没有尝过如此鲜嫩且出身高贵的小女娘了。 他肆虐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外面开始喧闹。 有人在喊: “起火啦——起火啦——” “房间还有人吗?快出来呀!西暖阁起火了!” 伴随着呼喊,火势却越来越大,老男人感觉到一股灼热包围了房间,他还没有活够,可不想死在这里,当即起身,披着衣服就往外面冲去。 冲到一半,他看着床上的顾玥娇。 这小女娘够味儿,他还没尝够,可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这满京城,没有哪家会将自己家中娇养的女儿嫁给他当小妾,如今这小女娘自己送上门,他可不能放过。 于是,他直接用床单将顾玥娇一卷,扛在肩上就冲了出去。 西暖阁外,早就站满了人。 有看热闹的,查探情况的,救火的,担心屋内有自己亲人而围过来关心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因此,老男人扛着顾玥娇冲出去的瞬间,被许多人看到了。 恰逢此时清宁长公主到来,看到这一幕,眼前顿时一黑: “寿王叔!这是怎么回事?” 没错,房间里的老男人,正是寿王。 他也是先帝的兄弟,当今陛下和清宁长公主的王叔,只不过,比起福王对外的好名声而言,这位寿王那真的是人见人憎了。 寿王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贪花好色之徒,常年留宿秦楼楚馆,且男女不忌,甚至有时候夜御数女,非常荒唐。 他甚至气死了自己的王妃,还亲自废了自己的嫡子,将其除名,就是为了不想让人阻拦自己寻花问柳,不想让人管着自己。 都数十年了,没有人愿意给他当续弦,因此寿王府中没有王妃,反而只有几十个年轻貌美的小妾,那都是寿王从青楼带回去,或者从平民人家抢回去的。 尽管寿王好色是人尽皆知,但清宁长公主怎么都没想到,寿王居然在侄孙女的及笄礼上乱来! 寿王直接将肩上的顾玥娇扔在地上。 她顺着力道滚了几圈,身上的床单散落凌乱,露出了她那张脸,以及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有一条沾染了乳白色液体的腿。 整个人看起来,糜乱又娇媚。 在场的围观人群男女都有,女眷们见到这一幕,吓得顿时捂住了自家未婚女儿的眼睛,不让她们看到这些污糟东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至于男人们,盯着她,生怕不够看。 寿王是个混不吝的,他知道自己名声差,也不介意被人看、被人说,只指着顾玥娇道: “本王席间多喝了几杯,前来西暖阁休息,这小女娘趁着本王换衣服的时候,独自一人闯了进来。” “她不曾敲门,也不曾开口询问屋内是否有人,便这样进来了,你们让本王怎么想?本王只当她是那种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自然是好好享用了。” “清宁,不是王叔说你,你这府中也该好好管管了,客人们休憩的地方,竟然也能走水,幸亏没出什么大事,若真有人死在这里,你可是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清宁长公主还没来得及问责寿王在自家府邸做这种荒唐事,就听寿王噼里啪啦一通讲。 顾玥娇是自己闯进去的。 原本她还挺遭人同情,觉得好好的姑娘,遇到了寿王这个人渣,可一听她是自己进去的,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西暖阁是男宾们休息的地方,你一个姑娘家,跑来做什么? 还不敲门就直接进去,你让里面的人怎么想? 若是碰上个正常人倒也罢了,若说是走错了,尚且有可能挽回,可偏偏碰到的是寿王。 谁听了不得说一句,她活该? 顾玥娇可能是察觉到了大家鄙夷的视线,顿时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爬起来跪在清宁长公主面前,磕头道: “长公主,您要为我做主啊!我不是自己闯进来的!我是被人骗到这里来的!有人想陷害我!”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2章 要把沈忆舒拉下水 八卦是人的天性。 因此顾玥娇一开口,围观人群的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些许探究之色,大家都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有那些单纯的,只想听听秘闻,也有脑子转得快的,在思考是否可以利用这件事,做做文章,谋取好处了。 苏落葵也在人群里。 她在看到顾玥娇衣衫不整被扛出来的时候,就知道顾玥娇的计划失败了,这个蠢货不仅没能对付沈忆舒,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虽然苏落葵很不想承认自己与顾玥娇相识,但她们同属顾家人,这是免不了的事实。 于是,苏落葵上前几步,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披在顾玥娇的身上,让她整个人全都裹进去,好歹体面一些。 随后,她开口道: “娇娇,你别怕,若是真有人要害你,你就说清楚,长公主会为你做主的。” 顾玥娇下意识拢了拢披风,当即抬头,当着大家的面,厉声道: “是沈忆舒害我!是她把我骗到这里来的!” “她心狠手辣,要我失去清白,请长公主为我做主!” 顾玥娇想过了,自己已经变成这样子了,她吃了这么大的亏,就一定要把沈忆舒也拉下水,否则她不甘心。 清宁长公主顿时讶然了: “仁嘉郡主?” “就是她!”顾玥娇声音里带着恨意,“她与我们顾家的恩怨,满京城谁人不知?也就是清宁长公主您刚回来不久,不曾听说。她恨顾家,所以要毁了我!” 清宁长公主四处看了看,没见到沈忆舒,便吩咐身边的人: “去,把仁嘉郡主找来,不论事情如何,总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既然顾家小姐求本宫做主,本宫便当一回青天大人,当着大家的面,断一断这个案子。” “向嬷嬷,着人调查西暖阁失火的原因,再看看宾客之中可有受伤或者受到惊吓的,若是有,等事情结束,本宫定厚礼赔罪。” “另外,谁能告诉本宫,仁嘉郡主与顾家究竟是什么恩怨?” 苏落葵意识到这是个给沈忆舒上眼药的好机会,只要在沈忆舒到来之前,由她来诉说这段往事,她完全可以利用语言,将事情塑造的对顾家有利,对自己有利。 毕竟,当初的事情虽然闹的很大,但真正的内情却没几个人知道。 但就在她打算开口的时候,沈忆舒的声音从人群之后传了过来: “长公主若是想知道这段恩怨,便由我来亲自讲一讲吧。” 围观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沈忆舒带着红玉和绿柳走了过来,她的身边还跟着城王府的小郡主萧可儿。 沈忆舒走到最前面,跟清宁长公主行了礼,才面向众人,开口讲述了沈家与顾家之间的恩怨纠缠。 从顾家上京途中遇到匪徒,被沈忆舒的母亲舒云曦所救,到舒云曦救人身中剧毒,不得已剖腹产女,再到沈忆舒娘胎里带毒,体弱多病…… 事实上,沈忆舒的口才很好。 从前在顾家的时候,她没机会对外宣扬这些,却被顾家打着“知恩图报”的旗号,赚了一笔名声。 后来和离了,她自以为会远离京城、不再回来,所以觉得没必要再跟顾家纠缠,所以也不曾说过。 直到今天,她才能真正当着大家的面,揭开顾家人虚伪的面具。 沈忆舒除了讲自己与顾家,还讲了顾京墨与苏落葵之间感天动地的爱情。 包括他明明没失忆却不回来,任由大夫人陈氏拿着她的嫁妆去补贴他们;也包括苏落葵与顾京墨无媒苟合,生下孩子,借子上位之类的事。 她可没有什么家丑不能外扬的想法。 本身她就是商女,哪怕她再怎么隐瞒,再怎么给自己弄得花团锦簇,在京城这些权贵们的眼中,她的身份也是矮一截的。 所以,她几乎是不带任何隐瞒的,把顾家的事情宣扬了个彻底。 当事人亲自出来说话了,顾家里子面子也算是全都被撕破了,包括一直在外面营造好形象的苏落葵,身上也有了更大的瑕疵。 讲完之后,沈忆舒再次向清宁长公主福了福身: “长公主殿下,我与顾家有嫌隙,这点我承认,但是顾小姐口口声声说是我将她骗到此处,我却是不认的。” “不知道顾小姐的指控,有什么证据?” 顾玥娇几次想打断沈忆舒的话,可是沈忆舒压根没给她插话的机会,她顶着众人鄙夷的眼神,听完了全程。 顿时,她对沈忆舒更恨了: “我是因为看到了从红玉身上掉下来的纸条,上面写着有人约你在西暖阁左厢房第一间相见,所以我才过来看看的。” “我现在明白了,你是故意让红玉落下纸条,让我看见,骗我来这里!” 沈忆舒看她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个傻子: “顾小姐,你说的纸条在何处?请你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否则口说无凭。” “纸条……”顾玥娇喃喃,随后道,“在房间里,我带在身上的,一定是落到房间里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清宁长公主叹息一声: “顾小姐,房间已经被烧了。” 烧了,就意味着毁坏了很多东西,纸条也被烧没了。 本来西暖阁的火势,就是从左厢房这边起来的,寿王和顾玥娇所在的房间虽然不是起火的源头,但却距离起火点非常近。 等他们冲出来之后,火势蔓延,早就把房间烧了大半。 虽然那个时候,府中的下人已经开始在救火,但打水救火也是需要时间的,在火势彻底扑灭之前,房间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顾玥娇没有证据。 “你还有其他证据吗?”沈忆舒问道,“若是没有,还请顾小姐不要把这件事,栽赃到我身上。毕竟,我今日从头到尾,都没有与你有过任何交集。” 顾玥娇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证据,但是有些事情是她亲自办的,她开口道: “我虽然没有你把我骗过来的证据,但是我有你私会外男的证据!” “你借着衣服被弄脏的时机,在长公主府与外男厮混!这件事有人证!你逃脱不了!” 苏落葵在一旁,正打算阻止,却不防顾玥娇嘴快,一秃噜啥都说了。 她低着头,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人家沈忆舒既然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那就证明她并没有落入顾玥娇的陷阱,现在把这件事说出来,除了给自己添一笔罪过,根本起不了任何用处。 但顾玥娇想不到这些,她只想用尽一切手段,牵扯沈忆舒。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3章 漏洞百出的谎言 随着顾玥娇的话音落下,大家的目光落在沈忆舒身上。 有疑惑,有探究,也有鄙夷。 大多数人心中都在想,仁嘉郡主看着是个正经人,怎么也能做出这种跟外男私会的事情? 可没想到,沈忆舒神色不变,只开口道: “那就请顾小姐请出人证吧。” “人证就是一个名叫小芝的丫鬟,她亲眼看到沈忆舒进了西暖阁的厢房。”顾玥娇说着。 清宁长公主又吩咐道: “把那个小芝带过来。” 不多时,有人把小芝带来了,正是那个给沈忆舒带路的丫鬟。 沈忆舒见到她,脸上没有半点异色,只问道: “顾小姐说,你亲眼见到我进了西暖阁?” 小芝看了看顾玥娇,又看了看其他人,开口道: “是,奴婢亲眼看到,仁嘉郡主进了西暖阁右厢房倒数第二间,还看到一个男子进去找她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顾玥娇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人证在此,看你如何狡辩!” 沈忆舒却不慌不忙,只看着小芝,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你就是那个在席上把酒水打翻,洒在我裙子上的丫鬟,也是你主动提起,说长公主在府中安排了更衣的地方,要带我过去。” “你既是我的带路人,怎么却把我往西暖阁带?我从未来过长公主府,分不清方向,而你身为府中丫鬟,难道也分不清吗?” “你说亲眼见到我进了西暖阁那间房,为何不提醒,还是说,你是故意带错了路,想陷害我与外男有染?” 小芝一听这话,顿时愣了。 按照她最初的想法,一旦仁嘉郡主与外男有染的事情被揭穿之后,大家的注意力应该全都在仁嘉郡主身上,她只是一个小角色,出来说两句话作证罢了。 怎么现在,却要对她问责呢? 沈忆舒笑意盈盈的看着小芝,那笑容分明很完美很温柔,可小芝却从那笑容里,看到一丝冷意。 其实沈忆舒的意思很明显—— 她对长公主府不熟,路是小芝带的,小芝把她带到西暖阁,又作证亲眼看到她进了西暖阁。 这件事不是她有问题,而是小芝的问题。 沈忆舒见小芝不回答,便又对长公主说道: “长公主殿下,现在问题已经很清楚了。” “要么,是长公主府的婢女,故意把女眷往男宾休息的西暖阁带,那就是她本身心怀不轨,此等婢女我想长公主也不敢留在府上听用了。” “要么,是她被人收买,故意来作伪证,诬陷于我,一个轻易能被别人收买的婢女,对主子毫无忠诚之心,日后怕也是个祸害。” 长公主府上的婢女出了这事儿,往小了说,是这婢女歹毒心肠,往大了说,却是清宁长公主御下不严。 这可关系到清宁长公主的脸面。 于是,清宁长公主看着小芝,厉声问道: “说,你到底是故意带错了路,还是被人收买,想陷害仁嘉郡主,快从实招来!” 小芝本来心态就不是很好。 她之前在席面上,把酒弄到沈忆舒身上的时候,神情便惶恐不安,带路的途中她也战战兢兢。 若是事情如同她预想的那样发生倒也罢了,可现在沈忆舒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并没有落入陷阱,她整个人就慌了。 更何况,真正收买她的人,如今正惨兮兮的跪在一边。 心里的天平慢慢倾斜,小芝扛不住压力,当即招供: “长公主殿下恕罪,是有人收买奴婢的!是顾家小姐顾玥娇,给了奴婢银子,让奴婢找机会把仁嘉郡主带到西暖阁,并作证她与外男有染。” “奴婢只是带路的,并不曾亲眼看到仁嘉郡主与外男共处一室,这一切都是顾家小姐指使的!” 这时候,萧可儿出面说话了: “你当然没有见到仁嘉郡主与外男共处一室,因为你刚把仁嘉郡主带到西暖阁,我就到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清宁姨母府上我却是来过两次的,我第一时间找到仁嘉郡主,将她带走,所以她并不曾在西暖阁停留多久。” “我带仁嘉郡主去别处换了衣衫,所以听闻西暖阁起火,这才来迟一步,至于你说的什么外男,我想此时应该在西暖阁的某个房间里睡大觉吧。” 小郡主萧可儿是什么人? 那是城王的独女,而城王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而且曾经替陛下挡过刺杀。 所以萧可儿的身份,堪比宫里的公主。 更何况,萧可儿自从跟着城王入京以来,一直独来独往,从不跟其他家的女眷交好,也没见她有什么同龄的朋友,自然不存在什么偏向。 如今她站出来替沈忆舒作证,大家都相信她的话。 清宁长公主让人去搜那些没有被火势波及的房间,终于从尾端的某个房间里,找到了一个面容猥琐、昏迷不醒的陌生男子。 这男人身上一股子酒气,没有人怀疑他是被打晕的,都以为他是喝多了酒,醉倒了的。 有人用一盆冷水把这男子泼醒,随后清宁长公主问道: “你是何人?在长公主府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那男子晕晕乎乎的,开口道: “我是京城里一个普通的马夫,是仁嘉郡主让我冒充府中小厮,约我在此处私会。” 这男人如此说,众人脸上的表情又怪异起来。 于是沈忆舒上前一步,问道: “你认识仁嘉郡主?我不信,除非你指给我看。” 那男子看了一圈儿,指向了跪在地上的顾玥娇: “这不就是仁嘉郡主吗?当时她亲自来找我,说心悦于我,要与我成就好事,可我还没干什么呢,你怎么就一副被人狠狠疼爱的模样?” “难不成,你还找了其他的男人?” 此话一出,沈忆舒微微一笑,退到萧可儿身边,不再开口了。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 是顾玥娇冒充了仁嘉郡主的名义,约了这男人在长公主府私会,可没想到阴差阳错,沈忆舒被萧可儿带走,这男人扑了个空,又因为喝多了酒,在房间里睡着了。 而顾玥娇本人,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一声不吭跑到了寿王的房间,被寿王当成投怀送抱的放浪女子,给强占了身子。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顾玥娇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她明明安排的很好的计划,为什么最后吃亏的反而是自己呢? 她下意识地看向苏落葵: “嫂嫂……” 第234章 草草收场 苏落葵听到顾玥娇喊她,当即脸色一变。 她生怕顾玥娇这个蠢货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于是赶紧扶着顾玥娇,问道: “娇娇,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说话的同时,她悄悄取出袖中的银针,不动声色地扎进了顾玥娇身上的某个穴位。 只见顾玥娇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晕倒了,自然就不能再说什么了,苏落葵向清宁长公主恳求: “公主殿下,娇娇晕倒了,还请殿下容许我先带她回去,今日之事,是娇娇歪了心性,想对仁嘉郡主不利,却自食恶果。等娇娇醒来后,我会带她去仁嘉郡主府,上门赔罪。” 人都晕了,清宁长公主自然也没办法再苛责什么,只吩咐道: “你带她走吧,该赔罪的,该与寿王叔交代的,你们顾家自行处理,别耽误了本宫的地方。” 随后,她看向地上跪着的马夫,又道: “至于这个人,私闯公主府,心怀不轨,大逆不道,拖出去砍了!” 清宁长公主可没功夫去怜悯一个马夫。 这个马夫色胆包天,在顾玥娇的引诱下,竟敢私自混入长公主府,这对她而言是个很大的挑衅。 不杀不足以平心头之恨。 处置完两个人,长公主又面向大家,开口送客: “诸位,府中厢房起火,原因未明,今日就不留大家了,改日若有机会,本宫再另行设宴,邀请诸位赏光。” 围观的人群纷纷开口安抚了长公主几句,说了一些场面话,然后就各自告辞了。 于是,赵婉的及笄礼,就这么虎头蛇尾,草草收场了。 顾家的热闹可以看,但长公主的热闹却不能看。 不过今日的热闹已经看够了。 顾玥娇失身于寿王,这可是个足以谈论好些天的消息,在顾家与寿王没掰扯出结果来之前,京城不愁没有乐子看。 沈忆舒和萧可儿一起离开了长公主府。 在府外分别的时候,沈忆舒冲着萧可儿福了福身: “多谢郡主今日替我说话。” “不客气,我本来说的也是事实,更何况,我还指望你替我父王治病呢,可不能让你出事。”萧可儿说道。 “城王的伤情,我记在心里了,劳烦郡主回去之后跟城王说一声,寻个方便的日子,我便上门诊脉。”沈忆舒点头。 “多谢仁嘉郡主。”萧可儿行礼道谢。 很快,萧可儿便乘坐马车离开了。 沈忆舒上了自己的马车,却见马车中已经有人在等她,正是顾诗韵、顾清荷姐妹俩。 “沈姐姐,不会怪我们不请自来吧?”顾诗韵说道,“我们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疑惑了,想请沈姐姐解惑。” “无妨,你们跟我去郡主府吧,在我那里吃了晚饭再回去。”沈忆舒并不介意,只吩咐红玉和绿柳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顾诗韵没忍住,率先问道: “沈姐姐,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今日长公主府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叫我们佩戴好香囊,而且叫我们不要跟顾玥娇走太近?” “也没有早知道,只是我不信任顾玥娇的人品,猜到她可能会做点什么,所以有备无患罢了。”沈忆舒撒了个小谎。 若是她说自己提前就知道了,说不定顾诗韵肯定要追问消息的来源,那样对半夏和忍冬的处境不利。 沈忆舒不想让人知道,她在苏落葵身边安插了人。 因此,她就直说自己预判了顾玥娇的想法,毕竟顾玥娇出了名的蠢,能被猜中想法也不奇怪。 果然,顾诗韵听了这话,没有再追问了。 姐妹俩跟着沈忆舒到了仁嘉郡主府,府中佣人端上来各种吃的喝的招待她们,她们也跟沈忆舒聊天,询问了沈忆舒北上去军营的事情。 这些东西没什么好隐瞒的。 沈忆舒便给她们讲了北境的事,包括寒州雪山寻药,对付老鹰和巨蟒,包括雪山上的药人实验组织,以及云、寒二州的细作等等。 这些事情太过波澜壮阔,让顾诗韵、顾清荷这两个从未出过京城的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 也让她们知道,天地广阔,山河无边,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是她们不曾见过也无法想象的。 到了傍晚,两人在沈忆舒这里吃了晚饭,才回了家。 *** 与此同时,长公主府。 清宁长公主送宾客离开之后,便开始着手调查府中之事,不多时,向嬷嬷便进来禀告: “公主,西暖阁那边的调查,有结果了。” “说说看。”清宁长公主吩咐着。 “根据那个名叫小芝的丫鬟交代,顾家小姐不仅是收买了她带路,还让她在厢房的茶水中下药,在香炉中下药。”向嬷嬷说道,“奴婢去查了小芝指认仁嘉郡主进的那间房,在茶水和香炉中,果然发现了东西,正是顾少夫人之前为公主研制的那些药粉。” 清宁长公主听懂了,她问道: “你的意思是,苏落葵给本宫做的药,顾玥娇手里也有一份,被她用来陷害仁嘉郡主,然后失败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是的。”向嬷嬷点点头。 “哼,苏落葵真是好样的,我让她给本宫炼制特殊的药,她却转手给顾玥娇一份,若不是她主动给,顾玥娇怎么可能拿到这两种药?”清宁长公主冷哼着,“看来,陷害仁嘉郡主的事,应该是她们姑嫂两个合谋的。” 向嬷嬷认同长公主的推测,紧接着说道: “可顾家姑嫂合谋陷害仁嘉郡主,却坏了公主殿下您的大事,若不是她们,想必今日四皇子与婉儿小姐的事,就已经成了。” 提起四皇子,向嬷嬷又想起来了,再度开口: “公主,西暖阁那边的失火的原因也已经查明白了,说是有人不小心打翻了屋里的香炉,点燃了幔帐,然后造成了火势蔓延。” “而那只被打翻的香炉,正是在四皇子休息的房间里。” 清宁长公主一听这话,顿时诧异: “你是说,四皇子休息的房间,是起火的源头?香炉距离幔帐有一定距离,怎么可能打翻之后,就点燃幔帐呢?” “所以,奴婢猜测,说不定是四皇子察觉到什么,故意打翻香炉,制造起火,想转移公主殿下您的注意力。”向嬷嬷说道。 清宁长公主听了这话,理顺了向嬷嬷话里的逻辑—— 顾玥娇和苏落葵姑嫂两人想办法陷害仁嘉郡主,可能被四皇子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察觉了某些不对劲之处。 为了转移目标和视线,他故意点火烧了厢房,从长公主预设好的计划中挣脱出来。 于是,四皇子没有被算计跟赵婉有肌肤之亲,算是逃过一劫。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5章 寿王派人来提亲了 清宁长公主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便开口道:“把那个叫小芝的丫鬟拖出去处理了,府中不需要这种吃里扒外的丫鬟,也不需要这种随时会背叛主子的丫鬟。”“另外,这次算计四皇子不成,叫他察觉了端倪,下次想要动手,恐怕没这么容易了,想必得再另外找机会。”向嬷嬷应了声,出去办事了。赵“叮铃铃——”第二道铃也打响了,预示着同学们这时应该乖乖坐好了。“真特么的大胆,谁这么不想活了!”Anda更是郁闷得无比,昨晚的劫杀差点让他受伤,他左躲右闪闪了好久才跑了出来,能不气么?神周帝国的军队,都是有高能量食物的,可食物这东西,还要适合不同宇宙的才行。赵思齐回来后见卫生间的门还紧闭着,层层毛玻璃遮挡住了门内的所有景象。哎,对于叶唯来说是不至于啦。但对他们这些军校的老师来说,很至于。十七岁的枪手,这是天才,这是国家的希望。孔子,名孔丘,其父叔梁纥,叔梁为字,纥为名。他的家族里没有以孔为名。当初萧羽音还为了这事查了很多资料,才知孔子的孔是他的氏。在叶落西山耳濡目染之下,叶落秋雨的冲茶技巧已经愈发娴熟,可是今晚她拼命仔细冲出来的茶水却是相当的苦涩,当她望向面无表情喝着茶水的母亲,叶落秋雨心中顿时安了不少,虽然局促不安,但也只能苦等。想起昨天竟然偶遇麦子,多日寻觅未果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激动兴奋简直难以言喻。满腔的热情刚想述说,谁承想麦子竟一把拽起自己的儿子逃走了。灵隐村一直隐居世外,保留着原來的村规和作息习惯。却并沒有限制村民的自由,在成年后可以选择是否离开村落走进都市。非但是门;丁桃容惊慌失措的试过了每一扇窗户,可纵然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推也没有一丝摇动。甚至连脆弱的窗纸都如金铁浇筑,丁桃容都已用上了匕首,却连一道最清浅的刻痕都划不出。今日晨时,乔吉在原先山洞附近发现了修行者经过的痕迹,显然神域中人对古战场内境的搜寻已经蔓延而至;而对于最近仍不适合与人动手的季牧来说,这无疑不是一个好消息。林风有所警觉,只是无法从那种奇怪的感觉中找出原因所在,船夫经验丰富,手中长竹竿向前一点。说完,她眉头一皱,说道:“什么事?进来说吧。”原来,她已经察觉到有人来到这议事厅前。缥缈峰位居天山山脉一隅,独得天地灵秀,有无数灵气聚集,环绕四周。不过却也逃不开天地万物的四季轮回,春来花开,秋去落果。抬手看了看表,距离9点整还有两分钟,莫天河放下手里的材料,目光望向紧闭的房‘门’。他知道,那个优秀的年轻人才从来不会迟到。三项主线任务都完成了,就算隐藏卷轴世界与自己擦身而过,也只能徒然生叹,难不成再穿越回去?朱标摇头,“不会,一定不会。”朱标言辞肯定,这是对林风最大的肯定,这一刻连同手持戒尺老者在内,所有人对林风的戒备随之烟消云散。问题就在于,基地的辗转空间只有五百里左右,再向南去,就是江南各大城市,那里面也有海量的丧尸狂潮,一旦引动,比眼前的丧尸狂潮丝毫不弱。 第236章 主动送上门只配做妾 寿王派来提亲的人,正是寿王府的管家。 他身后跟着三十个寿王府的府兵,亲王有资格拥有府兵,这是朝廷的规矩,而这些府兵多半也是替寿王做一些欺男霸女的事情。 比如强抢民女,或者劫掠青楼女子等等,反正只要是寿王看上的女人,都会抢回去。 而这次,他们来抢顾玥娇了。 正因为有这些府兵在,所以寿王府管家的底气很足,面对顾明良这个户部左侍郎,也半点不怵。 顾明良气的浑身发抖,他说道: “本官好歹也是朝廷三品大员,本官的嫡女也是正经的官家千金,怎么能去给人做妾!” “顾大人,我们王爷说了,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你家女儿在长公主府,主动送上门,这比私奔还不如,只配当个妾。”寿王府管家笑道。 不管顾玥娇当初闯进厢房的动机是什么,但是她不曾敲门,也不曾询问屋内是否有人,直接推门而入,这是不争的事实。 寿王府管家又继续道: “我们王爷还说了,顾小姐自甘下贱,都送上门来了,身子都已经被破了,难不成还想拿乔?我们王爷可不是什么受人桎梏的小年轻。” “给你们顾家两条路,要么把顾小姐送到寿王府,给我们王爷当妾室,若是把我们王爷伺候舒服了,王爷一高兴,说不定还能认顾大人是个正经岳丈。” “若是哭哭啼啼不愿意,那就一条白绫勒死算了,我们王爷的女人,到死都只能是王爷的女人。” 随着寿王府管家的到来,直接将顾京墨之前提供的两条路,给推翻个一干二净。 不论是出家当姑子也好,还是送回老家也罢,终归顾玥娇是活着的。 可寿王给了两个选择,若是不愿意到寿王府当妾,那就去死好了,反正寿王也不是非她不可。 不过是滋味有几分新鲜罢了,又不是找不到其他的代替品。 寿王府管家说完这一大通话,便径直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又开口道:“顾大人,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 意思就是,半个时辰后,顾玥娇要么梳洗妥当,跟着他们去寿王府当妾,要么被一条白绫送上西天。 “你们寿王府行事,如此无法无天,难道不怕本官去禀告皇上吗?”顾明良被逼的不行,直接放狠话。 寿王府管家压根不怕,直接说道: “你尽管去,你看看陛下会不会为了你这个不知廉耻、主动送上门的女儿,背负一个逼死亲叔叔、逼死宗亲的罪过。” “再说了,陛下就算真的肯为你做主,但你女儿与王爷的事情,早就传遍了京城,你女儿除了嫁入寿王府或者去死,难不成还有别的路?” 顾玥娇在内间,将这些话全都听在耳中。 此时此刻,她心中产生了无穷无尽的恨意—— 她恨沈忆舒,没有按照她预设好的计划,掉进陷阱,反而反过来算计了她,让她落入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恨父亲,官职不高,底气不足,只想着用她换取寿王府的利益,没想过真正替她着想。 她甚至恨上了苏落葵,如果不是苏落葵提供了那些药,让她在赵婉的及笄礼上动手,她怎么会反被算计,落得这个地步? 她更恨寿王。 明明那个时候她反抗了,她拒绝了,可他却仗着亲王之尊,仗着自己是陛下的亲叔叔,不管不顾,强占了她。 她的人生已经毁了,如今面临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进寿王府当他的第二十七房小妾。 顾玥娇闭了闭眼睛,心里有了主意。 她叫来佩环,给自己梳洗更衣,重新梳妆,一切整理妥当后,她走了出来,对众人说道: “我愿意嫁到寿王府为妾。” “娇娇——”大夫 人陈氏哭的不能自已,“我的娇娇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寿王府管家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顾夫人,顾小姐慧眼,做了正确的选择,你怎么能说是命苦呢?我们王爷府中没有王妃,没有当家主母压着,顾小姐嫁过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是去享福呢!” 陈氏握着顾玥娇的手,说道: “娇娇,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你若是不想嫁,我们再想办法,你给娘一点时间,娘一定帮你想办法……” “不用了,娘,我愿意去寿王府,我也不觉得委屈。”顾玥娇说着,对寿王府管家说道,“走吧。” 这简直是把自己的身份,降低到了尘埃里。 这满京城,正经人家纳妾,也是要过流程的,虽然纳妾的礼仪不如娶妻那么繁琐隆重,但该有的也不会少。 唯有那种不在乎脸面的人家,才会让自家女儿无名无分,就去别人府中为妾,有的甚至是夜里一顶小轿从偏门抬进去,就算是别人家的人了。 而顾玥娇,正是这种情况。 寿王府派人上门,就是要她马上过去,什么礼仪、什么流程,都是虚的,她根本不会再拥有了。 “顾小姐深明大义,请。”寿王府管家笑着,然后带着顾玥娇离开了顾家。 顾家门口停着一顶小轿,不是娶妻时用的那种大红色,整个轿子的颜色较浅,是粉红色,而且轿帘也不是厚重的绸布,而是非常轻柔如同烟雾一样的轻纱。 整体看起来,一股廉价的青楼风格,像是青楼花魁出门时乘坐的轿子。 而寿王府的二十六个小妾,都是用这顶轿子抬进去的。 顾玥娇是第二十七个。 她坐了上去。 轿夫起轿,寿王府管家跟在旁边,示意后面几个拿着锣鼓、唢呐的人吹吹打打,表示喜庆之意。 但对顾玥娇而言,这所谓的轿子,所谓的喜乐,都是一种讽刺。 轿子打仁嘉郡主府门前经过,被爱看热闹的绿柳瞧见,她去人群里打听了一圈,便探听到了真相,赶紧回去禀告给沈忆舒了。 此时正好顾诗韵、顾清荷姐妹俩还没离开,听到绿柳的话,顿时惊讶道:“这么快?” 是的,寿王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今日午时,也就是午饭后果,在长公主府中才强占了顾玥娇,随后长公主送走了客人。 恐怕顾家人回去还没一会儿呢,寿王就派人去顾家提亲接人了。 眼下天还没黑,顾玥娇便被一顶小轿抬到了寿王府,从此便是寿王的第二十七个小妾。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而得知了整件事的顾清荷,也只是感慨一句: “幸亏二房早早地从顾家分出来了,否则今日顾玥娇这个事情,少不得要连累我与诗韵。” “顾玥娇的下场看起来是很凄惨,但到底都是她自作自受,如果她没有存害人之心,也落不到如今这个下场。” 第237章 给城王治病 关于顾玥娇的事,只在沈忆舒面前过了一遍,就被抛之脑后。毕竟顾家人与沈忆舒没什么关系,顾玥娇以后的日子过得好还是不好,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在送走顾诗韵、顾清荷姐妹俩之后,沈忆舒便洗漱休息了。第二天一早,沈忆舒起床用过早膳,正要让紫苏把账本拿来她查看,便听外面禀报说,萧可儿来了。吴秋水等人推门而入,看到老爷子满面红光后,都开心的笑了起来。余思慕说完,还没等继续说话守在病床两侧的家人瞬间就激动了起来。月星染如之前一样,一如既往的让司白,将东西,送出了宫,再折现成了银钱,存在了银号里。可是邓莉只是神情如常地眯着眼睛微笑,甚至还向安溪点头打了个招呼。胸口一个菱形水晶缓缓浮现并散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火灵身体顿时燃起几米高的白色火焰。萧白御侧目看了她一眼,同样眨了下眼睛,而后转身走出了房间。一口浊气吐出,林凡内心深处一阵激荡,心神一片空明,意念前所未有的通达。胡大夫还在犹豫,屋子里听到李博源说话声音的安锦云,已经走了出来。如果母亲被救治好了,她自然不会说这种话了,可是现在得知母亲的生命只有几天了,那说话难听的话,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所以她开始坚定的支出江晨月出手治疗,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内心很忧伤,但是辞职至少能保住一份没有污点的简历,要是被审计委员会认定存在违纪问题,连一份没有污点的离职证明也拿不到了。“是……”男子不敢再多言语什么,恭敬地一施礼,应声道。当他再度抬起头颅时,玉片上方的虚影已经消失了无影无踪。男子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地在原地呆坐了片刻后,身影一晃化作一道残影,出了监察厅。听到林旭的呵斥,李嫣然顿时停住了叫喊,怯生生地睁开了眼睛,先是惊喜地欢呼了一声,继而又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差点从林旭背上掉下去,吓得其赶紧紧紧地抱住了林旭的龙身。丁零心中尚且来不及奇怪,那轩辕剑便已经重重的记在了玉如意的顶部。不久,这些炙龙丹所滋生出來的灵气也就压得他的五脏六腑隐隐有一种要爆炸的感觉,若是旁人,定然被这股可怕的灵压给撑破了。虽然猜到了高正阳和十八峰狱事情有关,可听他直接一口承认,石玄通还是有些意外。师涵说的简单,但胡菲菲都看不明白,在座的大多数人也同样看不透。他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场龙争虎斗。学识最为渊博的六耳妖王,带着一众天妖在妖圣谷旁设立了法阵,重重封锁了妖圣谷。白霜儿看到楚凡坐着独座,一直都想走过去,可是一直都在犹豫。高正阳回到蓝星修炼百年,得到了整套神符。这套神符和诸天万界的修炼体系不一样,却代表了蓝星宇宙最基础的物质法则。“李爱国,你听到了吧,这就是你孝顺的那个娘。娘,他李保国要分出去,就给盖新房子,我跟保国要分出去,就屁都没有一个?弯月,你听听,你说有这样的吗?”王金枝拉上李弯月,叫她给评理。无论是海神岛的普通居民还是魂师,哪怕是圣柱守护斗罗,都因为她大祭司的身份十分敬重她。 第238章 哪里像药王谷弟子 随着萧可儿话音落下,城王也陷入了沉默。他知道,沈忆舒说的这法子看起来简单,可实际上第一步就做不到,他去哪里寻找可以足够他吃一年的雪参丸呢?所以,想要身体痊愈,不过是个奢望罢了,于是他笑道:“有劳仁嘉郡主今日跑这一趟,本王会派人再去寻药王谷的下落,若是能有幸找到,购买足够的雪参因此,只要如今的梁山再有如此所为,那么二龙山自然就可完全替代‘梁山’的地位,成为这个位面世界的‘主角’。见到这么说,向荣也不再说什么,纪龙腾做事,从来都是有自己的主章的,不会因为外力而改变什么。“老少爷们,听好了,我们飙字队商号,在此停留三天补养,三天后起程去妖域,有要一起赶路的,三天后,在城门口集合”。昨天晚上程珏一宿没睡着,脑海里不断想着各种结果,好的坏的,他都想过。今天他来,就是想问个清楚。“你有没有注意到,坑里没有硝石的气味,我那暴力弹是含硝石的”。又细细打量,在池子底部发现一块崩塌处,想来时间日久,这石室发生崩塌,虽然有禁止的原因,不至于损毁,可不经意间,还是毁坏了一部分的布置,出现了一个漏洞。回到迪叙家,迪叙嚷嚷着让他陪她说说话,她说一个月没有见他了,有好多话要跟他说,要让他看看她新培育的绿植。她学了一种汤面,特别好吃,要让他尝尝。王彼得倒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这么出名了,当然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这是我炼制的红线索,专门对付这类灵体的,说好的谁得手归谁,可不要反悔”玄德手捻红线得意洋洋。“姐夫……你变得好流氓……”听到夏流意有所指的话,林诗娜不由娇羞一句,微微低下螓首,掩饰着俏脸上的潮红。可是一旦看了就算彻底介入唐门家族的内部事务了,想要在抽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在外人看来,似是没情商的表现,但是,其实想想,这样难道不是杜绝了很多后患吗?建宁二年四月望日,帝御温德殿。方升座,殿角狂风骤起。只见一条大青蛇,从梁上飞将下来,蟠于椅上。帝惊倒,左右急救入宫,百官俱奔避。须臾,蛇不见了。忽然大雷大雨,加以冰雹,落到半夜方止,坏却房屋无数。所以这个既然是计算分数的,玩的时候,就有一个技巧,你如果确定你打不进这一球,你可以将球打都一个更难打的位置,让对方也得不到分数,这就叫,做了一个斯诺克给对手。乔深眯起眼,他显然不是很信方夏初的说辞,但也给面子的没再追究。“……”方夏初又是被这么一击直球给憋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刀疤男突然觉得有点不妥,想要出声阻止自己的手下,可那些人眼中早被贪婪占满,提着武器就朝着叶秋冲了出去。第二天上午,大家都在睡觉,赵子重四人带着胡一刀、田人凤去山谷里转转,准备选一块适合作营地的好位置。天狼表现的也很大度很真诚,除了名字之外说的都是真话。假名字也不是她自己起的,是唐老板帮她起的,不光过去用,现在用,以后也会用下去的。不过,吉尔尼斯镇的秋天却并没有金黄色的麦田,因为牛头人德鲁伊和精灵们的介入,自然魔法【疯狂生长】的效果,吉尔尼斯镇周边的农田,已经完全不尊重季节了。 第239章 偶遇皇子做交易 沈忆舒回到郡主府,没有着急进宫,而是又待了两日。 一日用来查账。 一日用来整理皇后娘娘和城王殿下所需要的各种药材。 幸亏沈家名下有个济世堂,而济世堂的背后有自己的药材供应产业链,所以很多基础的药材根本不缺。 沈忆舒只需要吩咐一声,济世堂自然会将她需要的药材送过来。 两日后,沈忆舒带着几箱子药材,以及给皇后娘娘新做的衣服,进了宫,照例在凤栖宫小住。 与此同时,城王拒绝了苏落葵上门治病。 他直接派人去了顾家,给苏落葵传口信,说是已经找到了其他的医者,以后用不着她上门治病了。 苏落葵对此很震惊,她赶紧让人去打听。 得知沈忆舒不久前曾经拜访过城王府,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沈忆舒接手了对城王的治疗。 沈忆舒!又是沈忆舒! 苏落葵心里恨得不行,可她却没有办法对付沈忆舒! 她低下头,眼底一片仇恨。 *** 沈忆舒在宫里的日子很平静安逸。 皇后宽容大度,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要妃嫔来请安的性子,除了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妃嫔们例行请安,平时都不会有人来凤栖宫。 同样,寿康宫的太后也是如此。 太后似乎也不喜欢热闹,她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同样也免了后妃的请安。 因此,永安帝的后宫一片和谐安宁。 皇后领着心腹宫女,将沈忆舒带进来的衣服藏好,为了跟她之前那些被熏了寒栖花香膏的衣服做区分,不得不费点心思。 既要让自己人方便辨认,也要让凤栖宫的细作眼线们看不出来。 皇后一边看这些衣服,一边夸道: “阿舒,你那个绣衣坊果真不凡,做出来的衣服竟跟内务府的衣服一模一样。” “绣衣坊的绣娘们确实很不错,她们原本都是贫苦出身的女子,只因为肯学、肯干,才被挑出来培养,如今已经成了绣衣坊的中流砥柱。”沈忆舒也没有过分谦虚,而是实话实说。 按理说,全天下最好的绣娘,应该在宫里才对,毕竟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人才。 但民间也不是完全没有。 绣衣坊的绣娘们,经过培养和训练,也能做的很好。 “你们沈家做生意,确实有一套。”皇后赞叹。 沈忆舒又跟皇后闲聊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皇后娘娘,能不能请折枝姑姑帮我带个路,我想去一趟太医院,找他们查看娘娘从前的脉案,顺便拿几味药材过来。” 皇后闻言,不由得好奇: “查看脉案我能理解,拿药材是为什么?你从宫外带来的药材不够吗?” “够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少不得要利用太医院一番。”沈忆舒解释道,“我如今是打着给娘娘治疗眼疾的名义,虽说真正目的是为了治疗不孕之症,可眼疾也还是要治疗的,太医院的太医们对娘娘的脉案比较熟悉,我时常去跟他们讨论讨论,说不定会有全新的灵感。” 有太医院证明,沈忆舒给皇后治疗眼疾一事,就没有人会怀疑,也不会有觉得,她们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好,那让折枝陪你走一趟吧。”皇后点点头。 沈忆舒身上有永安帝赐予的龙纹玉佩,后宫大部分地方她都能来去自如,但她对宫廷了解甚少,不认识路,所以需要一个带路的人。 反正之前去贤妃的聚贤宫,就是折枝姑姑带路的,那么一事不劳烦二主,索性这次也辛苦折枝姑姑走一趟了。 沈忆舒留了绿柳在凤栖宫里整理她带进来的东西,身边只带了红玉,然后跟着折枝姑姑一起朝着太医院走去。 从凤栖宫去太医院的这段路,不算短,不幸也要一炷半香的时间。 中间还得穿过御花园,以及经过皇子公主们读书的上书房,才能到达太医院。 折枝姑姑一边带路,一边对沈忆舒说道: “郡主在给皇后娘娘治病之余,若是有闲暇,也可以出来走一走,御花园的景色还是很不错的。” 说起这个,折枝姑姑压低了声音: “先帝时期,为了讨那妖妃欢心,将整个御花园按照妖妃的喜好,全部挖了重新布置过,还请了当时出名的工匠专门设计过,力求让整个御花园一步一景,让那妖妃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欣赏到不同的风景。” “咱们陛下登基后,觉得不宜劳民伤财,所以这御花园是分毫未动,宫人们都说,那妖妃旁的不提,眼光却是独到,这园子确实漂亮。” 沈忆舒听了这话,不由得笑了笑。 难怪折枝姑姑要压低声音,原来是为了说先帝的秘闻。 沈忆舒领了折枝姑姑的好心: “好,若是以后有空,我自当来走走,领略一下御花园的风景。” 两人正说着,便走到一处假山前,正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却听到前方一阵呜咽的哭声: “三皇兄,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吧!” “我求你了,我母妃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我请不到太医,求你帮帮我!” 沈忆舒的脚步一顿,抬手阻止了折枝姑姑前行。 她们就站在假山后面看过去,却见不远处正是郑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以及阮嫔所出的五皇子。 五皇子跪在地上,抱着三皇子的腿,哭的不能自已。 三皇子脸上尽是不耐烦的神色,还几次想把腿从五皇子手中解脱出来,却奈何五皇子抱的很紧,根本挣脱不得。 “你给我放开!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三皇子呵斥着。 “三皇兄,求你了!”五皇子恳求着。 三皇子眉头紧蹙,语气不善道: “行了,你先起来,我答应你就是了!” 五皇子闻言,喜极而泣,当即一咕噜爬起来,笑着看向三皇子,主动说道: “三皇兄,你未来半个月的课业,我全包了!用你的笔迹,绝对不让父皇和夫子看出来!” “这还差不多!”三皇子点点头,从自己的书袋里,将一堆书本和纸笔拿出来,塞到五皇子怀里,说道,“你去太医院找郑太医,他是我母族远房的表舅,你就说是我说的,他会去给阮嫔看病的。” “谢谢三皇兄!” “我警告你啊,这件事不许让我母妃知道,我母妃不让我多管闲事的,要不是看在你给我完成课业的份上,我才不会帮你!”三皇子说完,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五皇子将那些书本笔墨塞进自己的书袋里,然后欢欢喜喜地跑去太医院,找郑太医去了。 第240章 五皇子的困境 等五皇子走远,沈忆舒和折枝姑姑她们才从假山后面出来。 她们也要去太医院,和五皇子同路,沈忆舒特地放慢了脚步,看着五皇子的身影在前方看不见了,才开口道: “折枝姑姑,若是我没记错,五皇子应该是阮嫔的儿子?” “是的,郡主。”折枝姑姑点头。 “阮嫔染病,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上次在太后寿宴上您说过,可听五皇子方才所言,似乎并没有太医去给阮嫔治病,这是为何?”沈忆舒又问着。 按理说,这宫里的妃嫔染病,自有太医院诊治。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一个小小的妃嫔,怎么事情就闹到需要五皇子到处求人治病的地步呢? 折枝姑姑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解释道: “郡主容禀,并不是没有太医去给阮嫔治病,而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派去的太医,都被阮嫔给赶出来了。” “阮嫔自己不想治,因此才落得个常年缠绵病榻的下场。” 沈忆舒记得之前太后寿宴的时候,折枝姑姑曾经对她说过—— 这阮嫔的父亲是前任的大理寺少卿,因为判错了案子,冤死了很多人,所以被永安帝下旨,革职流放,全家都发配去了岭南。 而阮嫔本人,在父亲获罪的时候,曾向陛下求情,可跪了三天三夜,陛下也没有松口。 恰逢天降大雨,阮嫔就这么跪着淋了三天三夜的雨,自此身体就垮了,从此缠绵病榻,死也死不了,活也活的不舒坦。 沈忆舒觉得非常不理解: “阮嫔就因为给阮大人求情不成,所以拒绝治病?” “这很奇怪啊,如果阮大人是真的有罪,陛下按照国法处置,这有何问题?如果阮嫔认为阮大人是冤枉的,她不应该好好活着,争取想办法找证据,把父母亲人接回来吗?” “可她拒绝治病,俨然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妃嫔自戕是大罪,恐怕她早就自戕而亡了吧?” 沈忆舒想不通这其中的逻辑。 原本以为,她能从折枝姑姑口中知道具体原因,谁知折枝姑姑摇了摇头,感慨道: “奴婢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起初她病了之后,咱们皇后娘娘第一时间就带着太医过去了,是脉也诊了,药也开了,可临到头阮嫔自己把那汤药全给倒了,一滴没喝。” “皇后娘娘知道后,便去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结,可那阮嫔却说皇后没安好心,毕竟当年阮大人获罪,阮家被抄家流放,是皇后娘娘的兄长带兵去办的。” “陛下得知此事,还专门去跟阮嫔解释过,说阮大人错判冤案,证据确凿,必须要做出惩处,以正国法。至于皇后的兄长带兵抄家,那也是奉了皇命,阮嫔无论如何也恨不到皇后的身上。” “阮嫔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反正从那天起,她就紧闭宫门,以养病为由,不再与外界来往。” “咱们皇后娘娘心善,即便如此,内务府该送的份例,也没有一点少她的,也派了太医去给她治病。” “可阮嫔关起门来,画地为牢,甚至把身边的宫女太监全都遣散了,谁也不知道她那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喝没喝药。” “再后来,时间久了,宫里慢慢地就忘记她这号人了,皇后娘娘统御六宫忙得很,有时候忘了吩咐内务府,便有底下那些捧高踩低的小人,见风使舵,磋磨阮嫔。” “等皇后娘娘察觉了,发一顿脾气,发落几个小人,才能消停一阵,所以阮嫔的日子也是一阵好一阵坏的。” “就是可怜了五皇子,从小跟着这样的母亲,七岁多跌跌撞撞长到现在,到处求人给他母妃治病,可他不知道,那是阮嫔自己不愿意治,反而连累五皇子在外面伏低做小。” 说起来,也是皇后心善,没太让底下的人苛待阮嫔母子,否则五皇子能不能好好长这么大都不知道。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就有私心。 皇后哪怕再怎么管,但她日理万机,忙的顾不过来的时候,总有一些宵小之辈钻空子,克扣阮嫔的份例。 要问皇帝为什么不给五皇子做主? 因为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阮嫔因为自己家族获罪的事情,对皇帝产生了怨怼,宁愿自己带着五皇子困守在宫里,也不愿意对皇帝给个笑脸。 永安帝也不是没有别的儿子,也不是没有别的妃嫔,他一个皇帝,难道还要去热脸贴冷屁股吗? 长期不见阮嫔,自然没什么印象,长期见不到五皇子,自然对这个儿子也没什么感情。 久而久之,这宫里的人看懂了风向,就知道阮嫔和五皇子在皇帝心中没那么重要,于是就越发不重视了。 如此,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沈忆舒听完整个前因后果,眉头紧蹙,她想不通阮嫔如此行事的逻辑,便只当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或许就是有这种性格别扭的人—— 她不愿相信父亲违法,对处置父亲的皇帝产生了怨怼;既没办法找皇帝报仇,又没能力想办法把家人捞出来。 所以,就通过“自苦”这种方式,作践自己、糟蹋自己,以此来表达对无法营救家人的愧疚,并试图用这种办法,让皇帝改变主意。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了。 沈忆舒想了很久想不通,随后就将这件事放下了,因为太医院到了。 五皇子正在里面,扯着郑太医的袖子,苦苦哀求: “郑太医,我求你跟我去看看吧,我母妃真的病的要死了!” 郑太医把自己的袖子夺回来,说道: “五皇子殿下,不是我不想跟你去,实在是阮嫔娘娘不接受微臣的诊治,上次三皇子让微臣过去,阮嫔娘娘还骂了微臣一顿,当时您也在场,您不是都听见了吗?” “那次是我母妃病了,心情不好,这次你跟我过去,我一定劝她让你诊脉,求你了!”五皇子继续求着。 “唉,微臣还得去给贵妃娘娘请平安脉,不得空,你找别人吧。”郑太医郎心如铁,并不答应。 主要是上次阮嫔羞辱他的话太难听了。 他好心去给阮嫔诊脉,阮嫔却说他受别人指使,想害她性命,是个脏心烂肺的烂人,以后不得好死,全家不得善终。 阮嫔既然都这么说了,郑太医又怎么会继续去自取其辱? 第241章 失去一个最爱他的人 郑太医不肯去给阮嫔治病,其他的太医也不愿意去。 毕竟,整个太医院都知道,阮嫔自己不想治疗,每个去给她治病的人,都会被她痛骂诅咒。 而五皇子,不肯相信是阮嫔自己不配合,每天都不停地求人去给阮嫔治病,也真是执着。 很快,五皇子被太医院的太医们请了出去。 他没能说服郑太医,而郑太医也怕自己被五皇子缠上,当即带着药童,拎着药箱,直接去了郑贵妃的宫里。 郑贵妃是郑太医的远房表妹,贵妃那边的平安脉一直都是郑太医在负责,他找这个借口离开,倒也不算糊弄人。 沈忆舒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叹了口气,走进太医院,找到太医院正,要查看皇后娘娘的脉案。 “郡主恕罪,宫中主子们的脉案,一般来说是不能给人看的。”太医院正开口说着。 “是皇后娘娘允许的。”折枝姑姑此时开口,“郡主为皇后娘娘治疗眼疾,需要查看过往脉案。” 折枝姑姑是皇后娘娘的身边人,她既然这么说了,太医院正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将皇后娘娘的脉案取出来了。 沈忆舒在太医院待了足足一个时辰。 前半个时辰,她在认认真真看脉案,将其中需要重点关注的地方全部记在心里,脑海中思索着该怎么给皇后治疗眼疾。 后半个时辰,她与太医院的太医们讨论医术,针对皇后娘娘的眼疾,进行商讨和交流,大家各抒己见,她从中倒是获得了不少灵感。 她相信,经此一事后,大家都会相信她是要为皇后娘娘治疗眼疾,清宁长公主那边,也不会怀疑她已经察觉了皇后中毒一事。 沈忆舒跟太医们讨论完毕,然后归还了脉案,离开了太医院。 刚离开没多久,便看到五皇子正在前路上等着她。 “仁嘉郡主。”十三岁的五皇子涨红着脸,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开口道,“冒昧打扰,还请仁嘉郡主恕罪。” “五皇子找我有事吗?”沈忆舒问着。 “我……我听说你医术高明,在北境曾为中毒的将士们解毒,太医院的太医们回来之后,也曾夸你医术非凡。”五皇子说道,“能不能请你,去看看我母妃?她如今病重,已经快不行了。” 折枝姑姑听了这话,便立刻低语道: “郡主,这是个麻烦事,还请郡主考虑清楚。” “医者之心,不能因为怕麻烦,就对求上门的人视而不见。”沈忆舒说道,“我的确是个怕麻烦的性子,可若是五皇子不开这个口,我不会主动去揽事,但他既然开口了,我也做不到完全不管不顾。” 折枝姑姑一听,只觉敬佩: “郡主心善。” “我随他去看看阮嫔吧,不管怎么样,若是能救下阮嫔,也算是功德一件。”沈忆舒说着。 她冲着五皇子点点头,笑着说道: “那就劳烦五皇子殿下在前面带路,我随你去看看阮嫔。” 很快,一行人便朝着阮嫔宫里而去。 阮嫔的住处与太医院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步行又是小半个时辰,比回凤栖宫还要远。 沈忆舒身体撑不住,这一路足足歇了三次,又服用了一枚药丸,才让她撑到目的地。 阮嫔如今主动关闭宫门,整个翠微宫非常冷清,里面的宫女太监只有零星几个人,都是在宫里没什么靠山,也找不到更好去处的人。 当年阮嫔把翠微宫里的所有宫人都放走,那些有门路的早就跑了。 按照阮嫔的意思,翠微宫并不会轻易放外面的人进去,可沈忆舒她们这一行是五皇子亲自带来的,宫人们不敢阻拦。 五皇子带着沈忆舒她们进了正殿,他一路小跑着冲进去,一边跑一边欢呼: “母妃,母妃,我请了仁嘉郡主来给你治病,她医术高明,父皇都夸过,一定能治好你的!” 可还不等沈忆舒靠近,便听到内殿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不管是谁,叫她滚!” 这声音有气无力,明显听得出来是在强装,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沈忆舒停下脚步,对五皇子说道: “五皇子,你还是先进去劝劝阮嫔吧,治病这种事,也需得病人配合的。” 五皇子嗯了一声,走进内殿,看着躺在床上的阮嫔: “母妃,您到底为什么不肯治疗呀?六年了,从我七岁开始,您就这么躺着,六年来您一直这么躺着,身体越来越差,也不可能吃药,什么也不管,您到底想做什么呢?” “您若是有什么心事,或者有什么需求,您倒是说出来啊,孩儿一定竭尽全力帮您办到,可是您什么也不说,您到底想让孩儿怎么办?” “别的皇子都有母妃护持,三皇兄和四皇兄的母妃处处为他们打算,妥帖照顾,六皇弟的母妃曹嫔说什么奉行快乐教育,他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唯有孩儿,没有母亲庇护,父皇也不管,宫里的人捧高踩低,若非皇后娘娘仁慈大度,孩儿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母妃,为什么您要对这些视而不见?为什么您就是这么固执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阮嫔听了五皇子的话,并没有任何动容,只冷声说道: “你要是觉得皇后仁慈大度,你就去做皇后的儿子好了,反正她没有孩子,你去求她,还能捞个嫡子的身份!” “至于我,你就当我们母子没有缘分吧!” 五皇子根本不理解,他说道: “可是您从前不是这样的!我记得小时候,您也是很疼爱我的,会亲手给我做衣服鞋子,会给我喂好吃的糕点,会牵着我的手,在院子里抓蝴蝶……” “母妃,自从六年前,外祖家出事之后,您就变成这样了,这到底为什么啊?” “您是觉得外祖是被冤枉的吗?如果您真的这么认为,我现在就去求父皇,请他下旨重审外祖父的案子,需要什么证据我去找,我为外祖父翻案,行吗?” 阮嫔冷冷地看着他,说道: “你懂什么?翻不翻案有什么要紧?从你父皇下旨,让你外祖父一家流放岭南开始,我就明白了,他是没有心的,他一点也不爱我。” “他眼睁睁看着我在大雨中跪三天三夜,却丝毫不为所动,他跑来告诉我,皇后兄长是奉旨抄家,让我别记恨皇后,他为了别的女人来伤我的心!” “我当年满怀期待进宫,是因为我爱你的父皇啊!我与他有了你,我们确实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可那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我心死了,什么也不在乎了。” “妃嫔不能自戕,我就让自己病死,我要用死亡来惩罚你的父皇,我要让他知道,他失去了一个最爱他的女人!”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2章 阮嫔是恋爱脑 翠微宫的内殿和外殿之间,没有想象中的隔音。 阮嫔声音不算小,她为了反驳五皇子,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声嘶力竭,因此沈忆舒站在外殿,把这一切听得很清楚。 她先前想不通的事情,理不通的逻辑,突然就顺了—— 一切只是因为,阮嫔认为皇上负了她。 沈忆舒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同样,如今十三岁的五皇子,也不是什么无知小儿,他听了自家母妃的话,也是内心一阵复杂: “母妃,你就因为这个可笑的原因,把自己困在翠微宫里足足六年,甚至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管了?” 五皇子曾经猜测过很多原因。 他想,阮嫔或许是因为救不了父母亲人而愧疚;或许是对父亲判冤案、违反国法而羞愧;或许是相信父亲无罪却苦于没有证据的无能为力…… 每个理由,都给阮嫔赋予了身不由己的苦衷。 可五皇子唯独没想到,阮嫔仅仅是因为,她觉得皇上不爱她了,所以想用自己的死亡,来引起一个帝王的后悔? 阮嫔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幔帐,双眼迷离,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过去的回忆: “你还小,不懂情爱,所以才觉得可笑。” “我当初之所以答应进宫,本就是为了你父皇而来的。那年我尚在闺中,外出去寺庙拜佛,路上遇到流民拦路,差点掀翻了我的马车。” “是你父皇及时出现,带人制服了那些流民,还亲自带人护送我上山,去往昭明寺。” “他英俊、高大、武功高强,只一眼我就爱上了他,我相信他也是爱我的,所以才在登基之后,第一时间就选我入宫为妃。” “我与你父皇,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他就是我心里那个见之不忘的少年郎啊!” 五皇子:…… 他的确还小,不懂情爱,可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在今日阮嫔剖析了自己的内心之后,五皇子心中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信念骤然崩塌。 母妃就为了这可笑的情爱,不管流放岭南的父母,不管年纪尚小的儿子。 她一心一意,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而五皇子现在要做的,就是戳破这个幻想,于是他开口道: “父皇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皇帝,他不是个耽于情爱的人,母妃,父皇根本不爱你。” “你胡说!”阮嫔反驳,“你父皇他是爱我的,否则他为什么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接我入宫为妃?” “呵呵,可父皇登基之后,同样也接了郑贵妃、刘淑妃、陈德妃、以及曹嫔、舒贵人、静贵人她们,她们与母妃你,可是一同进宫的。”五皇子继续戳破。 “那不一样!你父皇纳她们为妃,是因为她们背后的势力,唯有我,当时你的外祖父官职并不高,可他还是让我入宫了!”阮嫔狡辩。 “可若是父皇真的爱你,怎么不给你封更高的位分?郑贵妃、刘淑妃和死去的陈德妃,一进宫就是妃位,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这么多年还是嫔位,却是为何?”五皇子又问,“若他真的爱你,他不应该给你最好的吗?” “你懂什么?你父皇他是为了保护我!他知道,我背景没有刘淑妃、郑贵妃她们强大,如果贸然把我放在高位,我很容易就会被后宫那些女人针对。”阮嫔自有一套逻辑,“所以,他给我的位分不起眼,而刘淑妃她们,只是你父皇故意竖起的挡箭牌!” 阮嫔不等五皇子继续发问,便自顾自再次开口道: “你出生后,你父皇隔三差五就要来我宫里,与我一起用晚膳,和我一起看着你玩耍,在你父皇心里,我们就是一家三口。” “那些年,我们一家三口多么快乐呀!可惜,你父皇变心的太快了,就算你外祖父真的有错,他为何不能为了我,饶他们一次?他还跑来我面前,替皇后解释,他为了别的女人来伤害我!我再也不要原谅他!” “我不肯治病,不肯吃药,等我死后,他一定会后悔的!” 五皇子面露痛苦之色,直接开口: “母妃,这一切都是你的幻想,你与除了皇后娘娘之外的其他的妃嫔没什么不同。” “父皇这样的人,若是会真心爱一个人,那也只会是皇后娘娘,因为皇后娘娘才是父皇的发妻,也是与父皇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人。” “你与刘淑妃、郑贵妃一同进宫,是因为你们正好都是朝臣之中适龄的女儿,并不是因为你有多特殊。” “你的位分低,不是父皇想保护你,而是你出身低,只配当一个贵人,毕竟父皇自从登基以来,后宫一直很和谐,除了因为生孩子难产而亡的陈德妃,和前不久去世的贤妃娘娘外,后宫没有死任何妃嫔。” “所以,你所谓的保护你不被人算计,什么挡箭牌,根本不存在!你觉得大家会因为皇上的宠爱而对付你,实际上大家都懒得理你,皇后娘娘宽仁大度,不戕害嫔妃,不伤害皇嗣,大家不作不闹,全都活的好好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唯有你,抱着虚假的情爱,给自己构筑了一个负心帝王的故事,把自己逼成了这幅病怏怏的样子。” “你脑海中那些所谓的一家三口美好回忆,不过是父皇在尽一个做父亲、做君王的责任罢了。” “但凡你出去问一问,就知道三皇兄、四皇兄、六皇弟他们也有同样的待遇,父皇同样隔三差五就会去看他们,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殊荣。” “父皇惩处外祖父,是因为外祖父犯了错,有错就该罚,父皇不可能为了任何私情,去罔顾国法。” “什么变心不变心,就算今天犯错的是皇后娘娘的母族,相信父皇也不会姑息,你凭什么觉得,父皇会因为你,一个平平无奇的阮嫔,就置国法于不顾?” “你说他为了别的女人来伤害你,但其实他只是在跟你摆事实讲道理,她让你别记恨皇后,一则是在跟你解释前因后果,让你不要画地为牢,二来也是在保护皇后,让你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伤害她。” “看见了吗?这才是父皇真心对待一个人的样子,他会怕你冲动之下伤害皇后,所以提前给你说明白了。而你所谓的父皇爱你,不过是你放大了父皇的责任,将它美化成情爱罢了。” “母妃,你这辈子真可悲!你放着年迈的父母在岭南那种地方过苦日子,六年来不闻不问;你放任七岁的儿子挣扎着长大,在宫里吃尽苦头。” “为人女,你不孝,为人母,你不慈,枉费我从前一心一意,到处求人治疗你,现在看来,你就抱着你虚假的情爱,过一辈子吧!”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3章 好好开解她 五皇子用一种无法辩驳的口吻,撕开了阮嫔这么多年自欺欺人的遮羞布,将她脑海中那一根名为“情爱”的弦,彻底崩断。 阮嫔强撑着身体,梗着脖子,并不服气: “陛下是爱我的,你根本不懂!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么不孝的儿子!滚!” 阮嫔将怒气发泄在五皇子身上。 五皇子红着眼睛,看了一眼阮嫔,垂眸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了阮嫔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五皇子脚步微顿,却没有再回头,他走到外殿,给沈忆舒行了个礼,开口说道: “让郡主见笑了。” “无妨。”沈忆舒摇头,问道,“还需要我进去替你母亲诊脉吗?” “不必了。”五皇子说道,“她性情执拗,这么多年困在虚幻的想象中,给自己编织虚假的梦境,折磨自己也折磨我。” 从前五皇子以为阮嫔有苦衷,现在发现她其实是没苦硬吃。 所以,他暂时不想再管了。 既然阮嫔这么想用自己的死亡,来让皇帝后悔,那就随她吧。 或许有一天她能幡然醒悟,到那个时候,或许她不会再抗拒太医或者其他人的诊治。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沈忆舒现在进去,只会被阮嫔痛骂一顿。 “只是劳烦郡主白跑一趟,对不住。”五皇子诚恳道歉。 沈忆舒叹了口气,说道: “阮嫔娘娘这是心结,你今日虽然戳破了幻想,可还是要时常开解她,让她早日放下执念,清醒过来。” “以后如果有需要,你就去凤栖宫找我,我很愿意为阮嫔娘娘治病,也请五皇子殿下不要太过忧虑。” “多谢郡主。”五皇子道了谢,然后把沈忆舒送出了翠微宫。 等沈忆舒她们离开后,五皇子吩咐几个宫女好好照顾阮嫔,然后自己回了房间,开始完成上书房的夫子布置的课业。 他不仅要做自己的,还得模仿三皇子的笔迹另外做一份。 虽然今天他没能请动郑太医过来,可他答应三皇子的事情却不能不做,三皇子的母妃是郑贵妃,他得罪不起。 与此同时,沈忆舒带着折枝姑姑和红玉离开翠微宫,朝着凤栖宫而去。 回去的路上,折枝姑姑感慨: “没想到,阮嫔折腾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么个可笑的理由。” “她觉得陛下不爱她了,所以要用自己的死亡,来惩罚陛下的负心,可妃嫔自戕要连累家族,所以她就不治病不吃药,想把自己病死。” “如此想法,真是闻所未闻。” “难不成她以为,她死了陛下就会痛哭流涕、懊悔终生吗?陛下是何等雄才伟略的人物,怎么可能耽于情爱?” 别说阮嫔是虚构出来的情爱,幻想着陛下爱她。 就算陛下真的曾经与她有情,她也不该用这种折磨自己的办法,去让一个已经变了心的男人后悔,这是最愚蠢的。 阮嫔若是能看破虚妄,那就从今日起振作起来,好好治病吃药,养好身体,再想办法给父亲求个恩典,把年迈的父母从岭南接回来颐养天年。 等五皇子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就好好帮五皇子相看个好姑娘,娶个妻子,从此含饴弄孙,岂不快哉? 可如果阮嫔一直看不透,那就没办法了。 她恐怕只有病死这一个结局。 回到凤栖宫之后,折枝姑姑将这一趟的见闻,全部禀告给了皇后娘娘,而皇后听完,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原来,陛下曾替本宫去跟她解释,说本宫兄长是奉旨抄家,这在她看来,是为了别的女人伤她的心?” “那这在阮嫔的视角里,岂不是陛下变心的证据?岂不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怪不得,后来本宫不管给她找多少太医,她都不领情,原来是觉得,本宫抢了陛下对她的爱?” 皇后这样的性子,是不能理解阮嫔这种脑回路的。 毕竟皇后本人就不是耽于情爱的,她是敢上阵杀敌的女将军,是跟陛下并肩战斗的生死之交。 “唉,痴人。”皇后说道,“希望她能醒悟吧,否则就是苦了五皇子。” “奴婢看,五皇子是个明白人,他反驳阮嫔的那些话,字字珠玑,铿锵有力,并没有因为阮嫔这些年的不管,就长歪了心性。”折枝姑姑道。 “吩咐下去,翠微宫的份例一定要 按时按量发放,还有五皇子去上书房读书需要的东西,缺什么就补什么。”皇后说道。 素枝姑姑听了这话,笑着开口: “娘娘放心,这事儿奴婢盯着呢,自从底下那些人阳奉阴违,克扣了几次翠微宫的份例后,奴婢便不敢再疏忽了。” “娘娘您诸事繁忙,这些事情咱们该记着,也是为娘娘分忧。”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 沈忆舒陪着跟皇后说了会儿话,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她今日去太医院,看了皇后往年的脉案,又跟太医们探讨医学,收获颇丰,所以要趁着记忆深刻,把一些东西记录下来。 这些都是宝贵的医学经验,非常可贵。 *** 与此同时,清宁长公主面前的案几上,摆放着几个册子,都是各个皇子以及他们母族的资料信息。 从左到右,依次是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 片刻后,清宁长公主把关于四皇子的册子拿出来,放到火盆里烧掉: “四皇子这边是行不通了。” “这些日子进宫,刘淑妃看本宫的眼神,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很显然是知道我们在婉儿及笄礼上,意图对四皇子设局的事。” “刘淑妃心中已经有了芥蒂,从前看到本宫,还能笑着打招呼的,如今连表面的敷衍也没了。” “若是本宫还要执意与她结盟,恐怕她会想办法压本宫一筹,到时候非但不能齐心协力,反而本宫与她之间,还要先争个高低。” 所以,剩下的选择也就是三、五、六几个皇子了。 向嬷嬷听了这话,说道: “其实三皇子的情况跟四皇子差不多,郑贵妃与长公主您之间,也必定是西风压倒东风的关系。” “若是公主想占主导地位,还得选个母家不显赫的皇子,依奴婢看,这五皇子就很不错。” “阮嫔病了这么多年,若是突然去世,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五皇子在宫里孤苦无依,公主再出面伸出橄榄枝,他必定对公主感恩戴德。” 第244章 皇后已经察觉了真相 清宁长公主听了向嬷嬷的话,蹙着眉头思考着。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通报: “长公主,顾少夫人求见。” “让她进来。”清宁长公主吩咐着。 不多时,苏落葵就从外面进来了,她给清宁长公主行了个礼,便开口道:“长公主殿下,我今日前来,是有事相商。” “什么事?”清宁长公主问着。 苏落葵看了看四周的婢女,很快向嬷嬷就懂了她的意思,赶紧挥手让婢女们全都出去了。 向嬷嬷关上房门,示意苏落葵现在可以开口说了。 苏落葵理了理自己的思绪,说道: “长公主殿下,我今日进宫给太后娘娘治疗头疾,听闻了一件事,那位仁嘉郡主沈忆舒,今日去了五皇子母妃阮嫔的翠微宫。” “这是什么很重要的消息吗?你专门过来,让本宫屏退了丫鬟,就为了说这件事?”清宁长公主有些不悦。 苏落葵摇了摇头,安抚道: “长公主别急,请听我细细道来。我怀疑,皇后娘娘已经察觉了您的意图,正在暗中阻挠您的计划。” “皇后娘娘这么多年无子,这些皇子不管谁上位,她都是母后皇太后,按理说她不必介入夺嫡之争,只需要安安稳稳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就行。” “可偏偏连续两次,她有意无意地坏了长公主您的计划。” “第一次是贤妃母子,还记得当时长公主您看中了大皇子,想让他成为婉儿小姐的夫婿,只因为大皇子身体不好,注定不长命。若是日后登基,只要婉儿小姐成为皇后,生下皇子,那大皇子暴毙而亡也属正常。” “因此,长公主您让我去接近贤妃和大皇子,以替大皇子治疗喘症为理由,与他们母子交好,为婉儿小姐创造机会。” “可是我刚去过,结果转头第二天,听说皇后身边的折枝姑姑带着沈忆舒就去了,据说也是要给大皇子治病,可没过多久,贤妃和大皇子先后出事,双双死亡。” “至此,长公主您少了一个可供挑选的人,只能再另外寻找合适的皇子结盟。” “第二次是刘淑妃和四皇子母子。” “在婉儿小姐的及笄礼上,长公主欲让四皇子和婉儿小姐成其好事,虽然中间因为我小姑子顾玥娇的掺和,让计划失败,可那天西暖阁的火,却是四皇子做的。” “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不是有人提醒他?” “那天事发突然,我们都被沈忆舒绕进去了,现在仔细想想,若是顾玥娇真的收买了那个叫小芝的婢女,让她带着沈忆舒去男宾们休憩的西暖阁,那小芝肯定是做到了的。” “既如此,那就证明沈忆舒一定到过西暖阁,说不定就是她与四皇子碰上,将这件事告知了四皇子,也让四皇子下决心放火,把事情闹大,转移注意力,借此脱身。” “沈忆舒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我很难不怀疑,这件事就是皇后娘娘在背后指使。” “今日,沈忆舒去找五皇子,足以证明我的推测。” “长公主,剩下的几个皇子中,三皇子和四皇子母族显赫,估计是不会跟您结盟的,而生下的五、六两位皇子中,明显五皇子要更合适。” “他生母阮嫔久病在床,非常适合做手脚,而且他外祖家被流放在外,身边完全没有半点依靠。若是长公主选择他,那么他会完全在长公主您的掌控之下。” “可现在,沈忆舒又去了翠微宫,难道这不是在提前切断长公主的后路吗?” 清宁长公主听了苏落葵的一通分析,顿时与向嬷嬷对视一眼。 两人都觉得这话有些道理。 毕竟,向嬷嬷不久之前,还在为清宁长公主献策,说选择五皇子比较合适,可现在就听闻皇后身边的人,跟五皇子扯上了关系。 这么多年,也不见皇后去关心翠微宫的阮嫔,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了沈忆舒这个医术高明的人,去阮嫔宫里。 此举又是为了什么? 拉拢五皇子?对阮嫔施恩?或者有别的什么原因? 向嬷嬷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 “如果皇后娘娘和五皇子结盟,或者在阮嫔死后,直接把五皇子记到自己名下抚养,那五皇子就是嫡子。” “凭着陛下对皇后娘娘的爱重,若是五皇子不是个扶不起的,说不定还真叫五皇子当了太子。” 如此一来,清宁长公主 这么多年,费尽心思给皇后下药,就白费了。 因为五皇子如果有了皇后这个嫡母,是压根不会考虑与赵婉成亲,与长公主结盟的。 到时候,清宁长公主想通过控制女婿的方式,插手朝堂,这个办法就行不通了。 “看来,本宫这位皇后嫂嫂,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蠢。”清宁长公主说道。 向嬷嬷听了这话,却提出不同意见: “公主,皇后未必聪明,她若是真聪明,不会这么多年看不透您布下的局,不会没察觉自己身子有问题。” “依老奴看,真正聪明的应该是仁嘉郡主才对,很多事情都是她出现之后,才变得棘手的。” “现在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若是仁嘉郡主已经察觉了皇后这么多年不孕的真相,正在暗中为她治疗,而皇后也尽力配合,只是为了麻痹公主,才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如此可就糟了。” 清宁长公主闻言,点头道: “你说的有道理,是本宫被这么多年的风平浪静消磨了该有的警惕,皇后一定是察觉了。” “这个仁嘉郡主,本来以为可以让她为本宫效力,但没想到她那么坚定的站在皇后那条船上,看来得想个办法了。” “有沈忆舒这样一个医术高手在皇后身边,不管是用毒还是用药,都容易被察觉,就算皇后受了重伤,只要还有一口气,这沈忆舒也未必不能救下她,实在是难办。” 苏落葵听了清宁长公主这番话,心中暗喜,看来她今天来长公主府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 她恨沈忆舒抢了自己的风头,在北境就压了她一头,在京城又抢走了治疗城王的机会。 城王选择沈忆舒而放弃苏落葵,这不就是变相表明,她沈忆舒的医术,要比苏落葵高吗? 所以,苏落库不甘心。 她要对付沈忆舒,但是凭自己的手段却不容易做到,只能求助长公主,她把沈忆舒摆到了长公主的对立面。 长公主为了大计,肯定不会留下沈忆舒的。 第245章 先下手为强 向嬷嬷闻弦歌而知雅意,听出了清宁长公主的意思,便提议道: “公主,既然这个仁嘉郡主是个障碍,那不如提前把她除去便是,没了她在身边,皇后那边就会少一大助力。” “除掉她可不容易。”清宁长公主说道,“她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又是沈家的家主,掌管天下沈家商号的生意,本身精通医术,又聪慧过人,除掉这样一个人,会很困难。” “总能找到机会的。”向嬷嬷说道,“那仁嘉郡主在宫里小住一段时间,总要出宫的,到时候就是咱们动手的好机会。任凭她再怎么聪慧,再怎么医术高明,也架不住十几个顶级杀手吧?” 所谓一力降十会。 沈忆舒就算能力强又如何?她终究是个病秧子,身体柔弱。 郡主府也不见得守卫森严,若是出钱雇佣江湖上的杀手行刺,这沈忆舒不一定能逃得过一劫。 清宁长公主点点头,思考着该怎么布局。 可就在这时候,苏落葵突然开口: “长公主殿下,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有一个办法,既可以除掉沈忆舒,还能让五皇子与皇后决裂,让五皇子心甘情愿倒向您,是个绝佳的一石二鸟之计。” 听了这话,清宁长公主来了兴趣: “哦?你说说看!” 苏落葵理了理思绪,压低声音开口: “突破口就是阮嫔。” “那阮嫔久病卧床,突然去世,五皇子骤然失去母亲,定然伤心,若是这时候有人告诉他,是沈忆舒胡乱治病,治死了阮嫔,五皇子会不会恨上沈忆舒?” “一旦五皇子对沈忆舒心怀恨意,我们可以引导他怀疑皇后娘娘,更重要的是,沈忆舒在宫中乱开药,害死了后宫妃嫔,如此大罪,陛下岂会不处置?” “就算阮嫔是罪臣之女,就算阮嫔不受宠,可她终究是五皇子的生母,比起沈忆舒这个商女出身的郡主,可重要多了。” “到时候,长公主您明里暗里给陛下施压,我再去太后面前吹吹风,何愁这沈忆舒不死?她必须给阮嫔偿命。” 清宁长公主露出个赞许的眼神,点头道: “此计甚妙。” “不过,阮嫔久病卧床多年,却也没死,可见她命大,想让她死,还得挑个合适的契机才是。” 向嬷嬷这时候又道: “公主,老奴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若是等皇后与五皇子培养出感情,五皇子可未必会相信其他人。” “倒不如趁着沈忆舒刚刚给阮嫔治病就动手,也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方法,直接在阮嫔的饭菜里下毒,到时候就说是沈忆舒给阮嫔开的药出了问题,您觉得呢?” “好,阮嫔要服用的毒,就交给你顾少夫人了。”清宁长公主说道,“本宫要那种能让人在睡梦中自然死去的药,要无声无息,不能让阮嫔留下任何遗言,不能有任何让她向外传递信息的机会。顾少夫人,希望你这一次不要让本宫失望。” 上次赵婉儿的及笄礼,清宁长公主也是让苏落葵研究毒药。 可苏落葵为了对付沈忆舒,私自将这种毒药给了顾玥娇一份,让顾玥娇在及笄礼上闯了祸,反而破坏了长公主的计划。 而这一次,长公主提前叮嘱: “希望你不要再自作主张,做多余的事情,这次的计划必须成功,否则本宫以后未必能再保你,你明白吗?” “是,这次我一定守口如瓶,这个计划除了我们三人,我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苏落葵说道,“请公主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后我定然将毒药双手奉上。” 对清宁长公主做出承诺后,苏落葵便离开了公主府。 回去之后,她立刻让半夏出去买各种制毒的药材,而半夏也如同从前一样,试探性地询问: “夫人这次制毒,是要做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知道的。”苏落葵这次果真守口如瓶,什么都没说。 半夏应了声,拿着苏落葵给她的药材单子,直奔济世堂而去。 她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落葵制作新的毒药,恐怕在酝酿一场针对沈忆舒的阴谋,可惜这次苏落葵学精明了,她套不出话来了。 若在以前,半夏只需要稍稍露出好奇心,苏落葵便什么都说了。 因为苏落葵很信任自己的婢女,不会有什么隐瞒。 但这一次,因为清宁长公主的敲打,苏落葵一个字都没透露。 到了济世堂,半夏和从前一样,将这药材单子让济世堂的掌柜誊抄一份,随后她道: “这些是苏落葵需要的,劳烦转告紫苏姐姐,苏落葵去了一趟清宁长公主府,回来之后就需要这些药材。” “想必是清宁长公主又下达了什么任务,但更多的消息我探听不到了,请紫苏姐姐转告姑娘,一定要多加防备。” 济世堂掌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消息辗转几道,从济世堂掌柜传到紫苏手里,按理说紫苏应该及时禀告给沈忆舒,可奈何沈忆舒如今身在宫廷,大概三两天之内出不来。 紫苏没办法,只能去宫门口碰运气。 可宫门口守卫森严,她连靠近都做不到。 本想去侧门,看看能不能等到外出采买的宫女太监,但等了一天也没人出来,她暂时联系不上沈忆舒。 紫苏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沈忆舒此刻并不知道,苏落葵和清宁长公主已经怀疑皇后察觉了真相,更不知道她们盯上了自己。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苏落葵把毒药做出来了,她脑子里有很多毒药方子,随便拿出来一份,就能制作出这世界上难解的剧毒,让人在睡梦之中无声无息死亡,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第一时间把毒药交给了清宁长公主,而长公主打着给太后请安的名义,也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宫。 宫里有很多先帝皇后留下来的人脉。 清宁长公主接手这些人脉之后,一般只用来探听消息,不负责做具体的事情,因此很少动用钉子,毕竟一旦查出来,那就是杀头的罪过,这些钉子用一个就少一个。 不过,这一次为了对付沈忆舒,她不得不动用了。 皇后娘娘刚吩咐过,内务府不得怠慢翠微宫,素枝姑姑也亲自去内务府和御膳房打了招呼。 为了不被皇后娘娘发落,御膳房专门做了适合病人吃的膳食,清淡柔软好克化,而且非常丰盛。 清宁长公主动用了一个负责送饭的钉子。 那是一个名叫小喜子的太监,他听从清宁长公主吩咐,找机会将毒药放进了某一道膳食里,提着食盒朝着翠微宫而去。 第246章 阮嫔之死 阮嫔是个很奇怪、很别扭的人。 她嘴上说着要用自己的死亡,去惩罚“负心”的帝王,行动上则是采用不看病不吃药的方式,想把自己拖死。 可是她每天却按时吃饭。 也就是说,她可以病着,却不能饿着,每次御膳房送来的饭菜,哪怕她再怎么没胃口,她多少都会坚持吃点。 要知道,合理的饮食也是补充营养的一种方式。 正因为阮嫔每天按时吃饭,所以哪怕她从不看病、从不吃药,但是身体也得到了一定的补充,没有彻底垮下去。 这就是她为何久病卧床六年,却依然还活着的原因。 同时,五皇子也是看自己的母妃每天按时吃饭,他觉得阮嫔其实是想活着的,所以才到处求人,请太医过来医治。 在他得知阮嫔一直活在虚构的情爱中之前,他一直是个孝顺的儿子。 可是这几天,他没有再出去求人,也没有再见阮嫔,他希望阮嫔能够自己好好想清楚,不要再瞎折腾了。 五皇子抓紧这几天,把三皇子交给他的课业写完,然后去了上书房,跟其他皇子公主一起,听夫子讲课。 临近中午,翠微宫的宫女菊香匆匆忙忙跑到上书房,找到五皇子,哭着就跪下了: “殿下,您回翠微宫看看吧,娘娘她……” “我母妃怎么了?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吗?”五皇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如此问着。 反正阮嫔隔三差五要闹腾一通的,似乎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通常会将整个殿中的摆件瓷器,给砸个粉碎。 翠微宫里的东西,这些年都被阮嫔砸的差不多了。 好歹是个嫔,也是一宫主位,可宫里空荡荡的,看起来十分萧条。 五皇子都习惯了。 “不,不是的。”菊香哭着摇头,“娘娘她薨了!” 紧接着,菊香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昨晚用过晚膳,奴婢伺候娘娘洗漱睡下,按照娘娘往日的规矩,她要睡到巳时中才能起来,奴婢掐着时间端了热水进去,才发现阮嫔娘娘身子已经变得冰凉了……” 探了鼻息,查了脉搏,确定阮嫔已经死了。 五皇子骤然得到这个消息,起初呆愣了一瞬,紧接着眼眶微红,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发生了这种事。 他没想要母妃死的! 前几日哪怕戳破了母妃的幻想,可那也是气话,他是想母妃振作起来,不要沉迷于虚妄之中。 可母妃怎么会死呢? 没有主子吩咐,菊香跪着不敢起来,她在等五皇子发话。 可五皇子这会儿像是丢了魂一样,双眼怔忡,踉踉跄跄跑出了上书房,直奔翠微宫而去。 或许是因为腿发软,过门槛的时候没走稳,还摔了一跤。 四皇子见状,赶紧安排起来: “你起来吧,跟着五皇子回翠微宫,仔细照看着。” “三哥,你习武之人腿脚快,劳烦你去勤政殿一趟,禀告父皇。事发紧急,翠微宫没几个宫人,也没有能做主的人,想必此时正六神无主,需要父皇主持大局。” “我找夫子替咱们兄弟几个告个假,便去凤栖宫求见皇后娘娘,后宫之事,皇后娘娘理应知晓。” 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是夺嫡的热门人选,两人虽然有竞争,但因为后宫和谐,两人也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因此,四皇子有了安排,三皇子并无异议,直接就出去了。 菊香也起来,跟着五皇子回了翠微宫。 上书房里还有六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以及其他几个公主,在得知阮嫔去世的消息之后,便知道今天这课是上不成了。 于是,大家各回各宫,各找各妈,等着看这件事的后续。 五皇子第一时间赶到翠微宫。 他看着床上躺着的阮嫔,颤抖着伸出手去探了她的鼻息,又摸了摸阮嫔的脸,发现她的身体非常冰凉。 看样子,似乎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五皇子低着头,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母妃——” “母妃,我错了,我不该顶撞你的,你醒过来好不好?” 永安帝和皇后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五皇子悲痛的声音,语气中痛苦夹杂着懊悔和愧疚。 沈忆舒站在皇后的身边,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世事无常。 前几日她过来,还听到阮嫔振振有词与五皇子辩驳,那个时候她身体虽然病着,但精神头看着还好,不像是早逝的样子。 可这才过了三天,阮嫔竟然就走了。 皇后娘娘看到这一幕,也只觉得心疼五皇子这孩子,便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五皇子,你节哀,想必阮嫔九泉之下,也不忍见你伤心难过。”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阮嫔病了这么多年,好几次都差点挺不过来,五皇子想必应该是有了心理准备。 五皇子抬起头,看了看皇后,又看到皇后身边的沈忆舒,开口问道: “郡主,我母妃是不是被我气死的?” “她一定是气我那天顶撞她了,她气我不理解她,气我这两日都不曾去看她,所以她才抛下我走了,是不是?” 那天的争吵,沈忆舒是见证者,所以五皇子只能问沈忆舒。 “不是的,五皇子,阮嫔是久病不愈,身体消耗过度,撑不下去了,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愧疚。”沈忆舒说着。 皇后闻言,扭头看向永安帝,说道: “陛下,阮嫔这些年虽然言行无状,但毕竟生育皇子有功,且死者为大,臣妾斗胆求个恩典,让阮嫔的父母从岭南回来吧。” “阮大人昔年为官,也算兢兢业业,该惩罚的也惩罚过了,便叫他们回来,送阮嫔最后一程吧。” “至于阮嫔,死者已矣,臣妾安排以贵嫔之礼下葬,如何?” 在皇后看来,阮嫔是病死,不是自戕,没有什么不能葬入皇陵的说法,自然该办的葬礼也得要办。 永安帝沉默片刻,扭头朝着身边的郑公公吩咐: “郑明,传旨,赦免阮家罪过,迁回京城;阮嫔加封贵嫔,通知内务府,以贵嫔之礼下葬。” “至于五皇子……还没到出宫开府的年纪,阮贵嫔葬礼过后,暂时由皇后抚养。” 这话一出,就等于是永安帝肯定了皇后的提议,也给五皇子找了一个很好的去处。 五皇子跪在阮贵嫔的床边,低着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忆舒走到五皇子身边,有心想说点什么。 她知道五皇子现在很自责,自责在阮嫔去世之前,母子俩见的最后一面,却是以争吵结束。 而这件事,将会成为五皇子永远的心结。 然而,就在沈忆舒的目光从阮嫔身上扫过的时候,却突然一怔: “这是……” 第247章 沈忆舒毒害妃嫔 五皇子距离沈忆舒最近,他第一时间察觉了沈忆舒神色有异: “郡主,怎么了?” 沈忆舒盯着阮嫔的手,问道: “五皇子,阮嫔娘娘平日里爱涂蔻丹吗?” 五皇子摇摇头:“我母妃平日里卧病在床,久不见人,也不曾见父皇,因此很少打扮。别说蔻丹了,她连梳妆都很少。” 阮嫔卧病这些年,一直都是披头散发的。 就算偶尔下床走动走动,她也从不梳妆,反正她从不离开翠微宫,旁人也基本不进来,根本无需打扮。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涂蔻丹呢? “红玉,把我的医药箱打开,取出银针。”沈忆舒立刻吩咐着。 红玉动作迅速,取出合适的银针递给沈忆舒。 却见沈忆舒拿起阮嫔的手,对帝后以及五皇子解释道: “阮嫔的指甲,是鲜艳的红褐色,色泽均匀,看起来像是染了蔻丹,可我方才问过五皇子,得知阮嫔从不梳妆,也不曾染蔻丹,那么这指甲就很值得怀疑了。” 沈忆舒说完,一手握着阮嫔的手,一手拿着银针,朝着阮嫔的食指指甲缝里戳了进去。 银针只戳入指甲缝少许,可很快就有一股黑色从针尖蔓延上来,直接将半个银针染成了黑色。 “有毒。”沈忆舒将银针拿给其他人看,“陛下,娘娘,五皇子,阮嫔娘娘的死有问题,若是可以,请容许我仔细验尸。” 五皇子此时已经懵了。 他本以为阮嫔是自然病死,或者是被他这个不孝子气死,心中愧疚难安,可没想到在阮嫔身上居然检查出了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阮嫔是中毒而亡?”皇后娘娘也诧异了,“中毒而亡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嘴唇乌黑,脸色发青吗?这阮嫔面色正常,看着不像是中毒的。” 沈忆舒点点头,解释道: “这种毒很刁钻、很奇怪,中毒之人会在睡梦中自然死亡,无知无觉,也不会感觉到痛苦。” “死亡之后面色如常,如果不仔细查看,恐怕会当成莫名其妙的暴毙,不会怀疑到中毒身上。” “但其实这种毒也是有特征的,特征就集中在死者的双手上,毒素全部在指甲处汇集,可如果不仔细观察,也会把这红褐色当成指甲上染的蔻丹,从而忽略。” 也幸亏沈忆舒细心,多问了五皇子一句,得知阮嫔从不染蔻丹。 否则,直到阮嫔下葬,都无法察觉真相。 “是谁?究竟是谁?”五皇子从地上爬起来,愤怒不已,“我母妃这么多年称病不出,与宫中之人也无任何龃龉,为何要下毒害死她?” 说着说着,五皇子就哭了。 到底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初闻母妃去世,痛苦、自责和愧疚一直缠绕在他心里,现在又听闻母妃死亡有异,更是难受至极。 皇后娘娘此时立刻表态,说道: “陛下,臣妾统御六宫,阮嫔出事,臣妾也有责任,请陛下准允,让臣妾调查此事,给阮嫔一个公道,也让她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永安帝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听到大门外传来清宁长公主的声音: “皇嫂调查这件事,不合适吧?”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清宁长公主带着向嬷嬷和苏落葵,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太监,扣押着一个宫女。 到了殿中,清宁长公主又开口道: “若是真让皇后嫂嫂来调查此事,恐怕这真凶就得放走了。” 皇后看着清宁长公主,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清宁长公主笑了笑,这才对永安帝行了个礼,说道: “方才我去给太后请安,路过翠微宫后面的园子,发现这个小宫女正在往土里埋什么东西。” “细问之下,才发现她埋的竟然是一瓶药丸,我让顾少夫人检查了这药丸,却发现药丸本身是治疗陈年旧疾的,但药丸却另外被淬了剧毒,只要人服下去,就会中毒而亡。” “我审问了这个宫女,她告诉我,阮嫔昨晚服用了这种药丸之后,已经去世了,今早身体都凉了,她想把这药丸埋起来,不让旁人发现。” “我本以为是这宫女胆大包天,谋害妃嫔,可再仔细审问,她却承认这药丸是仁嘉郡主拿给阮嫔服用的,仁嘉郡主,你跟阮嫔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何要毒害她?” 五皇子听了这话,顿时一惊,赶紧开口解释: “仁嘉郡主她……” 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沈忆舒拉了拉袖子打断,紧接着沈忆舒问道: “清宁长公主殿下,就凭一个宫女的一面之词,你就觉得是我在给阮嫔的药里面下了毒?” 清宁长公主没有说话,但苏落葵却上前一步说道: “仁嘉郡主,这可不是这宫女的一面之词,而是合理的推测。” “阮嫔娘娘久病卧床这么多年,一直好好的,可前几天你来翠微宫给她看了一次病,她没两天就中毒身亡了,这难道跟你没有关系吗?” “还有,这小宫女是人证,她手里的药瓶是物证,死去的阮嫔更是铁证如山,你还想抵赖?” 沈忆舒看着苏落葵,没错过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 她只觉得有些好笑。 阮嫔被毒害身亡,这一定是个针对她而来的计划,可笑苏落葵在制定这个计划之前,竟连基本的情况都没有打听清楚。 前几日,是五皇子主动请沈忆舒来给阮嫔治病的。 但同样的,那天阮嫔和五皇子发生了争吵,沈忆舒一直等在外殿,除了隔着门,听母子两人吵架之外,她压根没有见过阮嫔。 而这一切,五皇子从头到尾是知道的。 刚才五皇子正是想帮她解释,想说她根本不曾给阮嫔开过任何药。 试问,沈忆舒既不曾给阮嫔诊脉,也不曾给阮嫔开药,如此情况下,阮嫔怎么可能是吃了她开的药而被毒死的? 这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而这个破绽,沈忆舒知道,五皇子知道,那天跟她一起的红玉、折枝姑姑都知道。 唯独苏落葵不知道。 或者说,苏落葵的确打听过,但因为翠微宫的宫人太少了,能在阮嫔身边伺候的人更少,所以宫人也不清楚实际情况。 苏落葵只是根据自己的推测,猜测沈忆舒给阮嫔诊脉开药,所以在这个基础上,制定了这个毒杀阮嫔、诬陷沈忆舒的计策。 沈忆舒朝着五皇子看去,用眼神示意他暂时别开口。 她想将计就计,弄清楚清宁长公主和苏落葵究竟想干什么,于是她开口问道: 第248章 自知罪孽深重 沈忆舒要当着陛下和皇后的面,审问这小宫女。 这是合理的诉求,总不能什么都不问,任凭清宁长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于是,清宁长公主对着跪在地上的宫女说道: “把你之前在后花园跟本宫说的话,再对陛下和皇后娘娘说一遍,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那小宫女伏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哭腔,开口道: “前几天,仁嘉郡主过来给阮嫔娘娘诊脉后,便拿了这瓶药丸,说是让阮嫔娘娘先服用着,有助于缓解旧疾。” “阮嫔娘娘一开始并不想吃药,毕竟按照阮嫔娘娘的性子,她从来是不爱看病吃药的。可是那天阮嫔娘娘似乎是和五皇子殿下吵过一架,这几天心情不好,也不知是不是想通了,昨晚便拿了这药丸服用。” “奴婢本以为是普通的药丸,可没想到阮嫔娘娘吃完,今早就出事了,奴婢吓得不轻,不知该如何是好。是仁嘉郡主身边的婢女来找了奴婢,给了奴婢一些钱,让奴婢把这瓶药丸找个地方销毁了。” “奴婢拿了钱,便想着把药丸埋起来,可正埋着,就被清宁长公主发现了,是奴婢鬼迷心窍,贪心不足,替仁嘉郡主毁灭证据,奴婢该死!” 按照这个小宫女的口供,事情很明显—— 沈忆舒给阮嫔诊脉之后,开了药丸,并且淬了剧毒。 可阮嫔从前并不喜欢看病吃药,因此耽搁了两天,直到昨晚想通了,愿意吃药治疗了,没想到却中毒身亡了。 而沈忆舒怕事情暴露,收买了翠微宫的小宫女,要把药丸销毁,然后却被清宁长公主逮了个正着。 五皇子听着小宫女的话,微微蹙眉,正要开口说话,却不防沈忆舒率先开了口,问道: “你确定,我前几日来翠微宫,给阮嫔娘娘诊脉,开的是这瓶药?” “奴婢确定!”小宫女斩钉截铁。 “你说是我身边的婢女收买你销毁证据,不知是哪个婢女?在什么地方收买你的?用的是银票还是金银珠宝?能否拿得出证据?”沈忆舒又问道。 小宫女先是看了清宁长公主一眼,随后指向沈忆舒身边的红玉: “就是她,她拿着银票来收买奴婢的,奴婢这里有证据!” 说话间,小宫女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每张银票二百两,这在宫里算的上是很大一笔钱了。 小宫女把钱拿出来之后,又冲着皇帝重重地磕了个头,说道: “奴婢见利忘义,罪该万死!阮嫔娘娘与奴婢主仆一场,奴婢自知做错了事,罪孽深重,这就下去陪阮嫔娘娘,免得她黄泉路上无人伺候,走的寂寞!” “只是陛下,求您看在阮嫔娘娘这么多年侍奉的份上,一定要为她做主,千万不要放过害死她的凶手!” 说完这话,那小宫女决绝的起身,朝着殿中的柱子上一头撞了过去,没给自己留任何缓冲的余地。 很快,鲜血从小宫女的头上流下来,她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她是要用自己的死,把这盆脏水,彻底泼到沈忆舒的身上,让她有口难辨,毕竟证人已经死了。 清宁长公主见状,便啧啧了两声,说道: “陛下,这小宫女以死鸣冤,控诉仁嘉郡主毒害阮嫔,这事儿可不能轻拿轻放啊,还有皇后娘娘,这沈忆舒是她叫进宫的,焉知这背后,没有皇后娘娘的意思?” “依我看,还是把仁嘉郡主打入大牢,让她为阮嫔偿命才是。” 永安帝早就知道,清宁长公主心怀不轨,给皇后下药导致她不孕,妄图利用儿女的婚事掺和权利。 所以,清宁长公主说的每个字,他都不相信。 尽管阮嫔真的是中毒身亡,但也一定不是沈忆舒动的手,毕竟沈忆舒的人品他信得过。 更何况,沈忆舒没有理由去毒害阮嫔。 要说是为了皇后,那就更说不过去了,皇后母仪天下这么多年,一直好好管理着内宫,妃嫔人人有孩子,从来也没有什么无辜枉死者。 而如今五皇子都十三岁了,皇后现在才来下手,难道不是晚了吗? 于是,永安帝开口说道: “这小宫女所言,不过是一面之词,所谓淬了毒的药丸,可以是从别处拿来的,银票上没写名字,也不能证明是仁嘉郡主的婢女给的。” “至于什么毒杀阮嫔,销毁证据,正是她的一家之言,朕不能因为一个宫女的话,就草率下决定 ,毕竟仁嘉郡主于国有功。” “既然这件案子还有疑点,那就彻查吧。涉事之人乃皇后身边的沈忆舒,那皇后不参与调查,便让郑贵妃和刘淑妃联手查这件事,事情没有完全水落石出之前,沈忆舒软禁在凤栖宫偏殿,不得出。” “至于清宁,还有顾少夫人,你们也不得插手,从今天起就待在你从小住到大的宫殿里,等着这件事被查清楚。” 清宁长公主作为先帝皇后之女,也是在宫里长大的,宫里一直留着她的居所,只要她想,她是可以在宫里居住的。 只不过,宫里已经没有了清宁长公主的亲人。 太后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没有别的姐妹,登上皇位的也不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因此她通常情况下,宁愿选择住在宫外的公主府,也很少住在宫里。 但今天事发突然,又是特殊情况,所以便让她在宫里住下。 皇帝发了话,没有人敢质疑。 清宁长公主也没多说什么,她怕多说多错,毕竟她没有什么立场反对,如果执意反对,恐怕会让人怀疑她别有用心。 很快,郑贵妃和刘淑妃就应召前来。 得知阮嫔是被人毒杀,而且事情牵扯到皇后与清宁长公主双方之后,郑贵妃和刘淑妃这两个多年老对手互相对视一眼,似乎从彼此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 郑贵妃将门出身,向来快人快语,说道: “陛下放心,臣妾一定竭尽所能,与淑妃妹妹联手查清此事,绝对不让阮嫔枉死。” 刘淑妃是个行动派,当即开始吩咐起来: “先举办阮嫔的丧仪吧,将阮嫔停灵在翠微宫,派禁军看守,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进行安葬。” “不过五皇子你……” 本来永安帝的意思,是安葬了阮嫔之后,让皇后抚养五皇子,可现如今皇后还被清宁长公主指控,与阮嫔之死有关,那么五皇子暂时就不能去凤栖宫了。 第249章 皇后是最公平的 冷清了许多年的翠微宫,顷刻间喧闹起来。 皇后带着沈忆舒离开,清宁长公主也带着苏落葵离开,就连皇帝也离开了,剩下的事情,便全权交到郑贵妃和刘淑妃手中。 这两个老对头站在一起,也没有多寒暄什么,只听郑贵妃道: “你自闺中起,就娇弱胆小的,见不得血腥,所以审讯宫人、搜查翠微宫之事交给我。” 刘淑妃也没有示弱,笑着说道: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便是粗心大意,既如此那阮嫔的丧仪便交给我,我定办得妥妥帖帖。” 两人各自领了分内的事情,然后就去办事了。 郑贵妃带人先将翠微宫所有的宫人都控制起来,派了自己的心腹严加看守,又找陛下借了禁军,搜查整个翠微宫,每个宫女的房间都不放过。 甚至翠微宫周围方圆五里之内,但凡是能藏东西的地方,不论是水中还是土里,她全都派人去搜查。 刘淑妃第一时间叫了内务府,让他们准备阮嫔的丧仪,不论是棺椁、香案、香烛纸钱等等,以极快的速度布置了一个灵堂。 她见五皇子执意要在翠微宫守灵,生怕他身边没个人照顾伺候,便将自己宫里的人拨了几个,陪着五皇子守灵,并随时听从五皇子的吩咐。 两人联手,在短短时间内,便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一阵兵荒马乱、鸡飞狗跳过后,郑贵妃和刘淑妃凑在一起,查看那些翠微宫宫人的口供。 一边看,一边闲聊,郑贵妃问道: “你觉得这件事会是皇后的手笔吗?” “当然不是。”刘淑妃笑着否认,“咱们皇后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她但凡对宫妃和皇子有任何不好的心思,能容许咱们这么多人把孩子生下来,还好好的养大?” 郑贵妃也笑了,说道: “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就好办了,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针对皇后,咱们顺着这个方向查,总能查出来的。” 郑贵妃和刘淑妃,作为宫里仅次于皇后的老人,她们俩对皇后的了解,可比任何人都要深。 最初永安帝登基,她们俩同时进宫,还以为会遭到打压和陷害,准备了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和宫斗手段,就等着大展身手。 可没想到,皇后却是个再公平不过的。 按照每个妃嫔的位分,直接分配了侍寝的时间。 一个月三十天,陛下起码有十天不爱来后宫,自己独自休息在勤政殿,剩下的二十天里,皇后地位最高,独占五天,妃位每个人三天,嫔位每个人两天,剩下的每个人一天。 到了该侍寝的日子,其他人不许用什么歪手段截胡,但凡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想把皇上喊过去的,皇后先带着太医过来了。 皇后用雷厉风行的手段,最大限度的保证了后宫的公平。 时间长了,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位皇后的心思,她不会打压其他人,尽量给每个人安排足够的机会,如果有人真的病了,皇后也是尽心尽力让太医诊治,杜绝有人浑水摸鱼,草菅人命。 平日里闲着无事的时候,皇后也会组织后宫姐妹们聚一聚,大家一起做做手工,譬如绣一些衣服鞋子,送到宫外的慈幼堂,给那些被父母抛弃、无家可归的孩子。 皇后想办法给后宫妃嫔们安排差事,都是一些对百姓们有好处的事情,办成了不仅陛下有嘉奖,皇后也另有赏赐,甚至陛下还会当着朝臣的面,夸奖其家族的父兄。 如此一来,后宫妃嫔为了赏赐和家族的荣耀,也会把皇后安排的差事,一丝不苟的完成。 除此之外,不管哪个妃嫔有孕,皇后都尽心尽力保胎。 她知道女子不容易,也知道没有孩子的女人,在宫里太过孤苦无依,如果太闲容易心理出问题,也容易闹出各种祸事。 因此,她尽量保证每个人都有孩子,不管儿子女儿,不管位分高低,都让她们亲自抚养,让她们的精神和感情有个寄托。 总而言之,这十几年来,皇后真的把自己能做的全都做了。 后宫妃嫔之所以这么和谐,也是因为她这个后宫表率做得好。 就连郑贵妃和刘淑妃,两人分属不同派系,从闺中起就不对付,到了宫里,本该你死我活的,却也能和睦相处。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皇后调教的好。 所以在发生了阮嫔这件事之后,大家都不相信这是皇后做的。 因为皇后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郑贵妃和刘淑妃顺着这个思路去查,把翠微宫的宫人翻来覆去审了好几遍,终于得到了一个很有用的信息—— 阮嫔毒发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她吃了御膳房送过来的饭菜。 而送饭的,是个非常面生的小太监,并不是之前给翠微宫送饭的那个人,这是一条全新的线索。 与此同时,凤栖宫里,沈忆舒陪着皇后静坐闲聊,她问道: “娘娘对阮嫔之死,有什么看法?” “本宫能有什么看法?这必定是清宁的计谋,她是冲着你来的。”皇后说道,“她怕你查出本宫身上的不对劲,怕本宫解了寒栖花的毒,生下嫡子,所以要除掉你。” 当然,如果能通过攀扯沈忆舒,把皇后拉下水更好,如果不能对皇后造成影响,那么斩断她一条臂膀也是好的。 “皇后娘娘看起来稳操胜券,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沈忆舒说道。 “你在宫里的时间短,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皇后笑道,“本宫成为皇后十几年,若是这一劫都过不去,那也白当这个皇后了。” 说起这个,皇后看向沈忆舒,又道: “本宫看你的神色,好像也不怎么担心呀,你是已经有脱身之法了?” 沈忆舒也笑了笑,解释道: “算不上什么脱身之法。” “五皇子知道,我从来没有给阮嫔娘娘开过任何服用的药,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骗局。” “之前在翠微宫,五皇子本想帮我解释,我却拒绝了,目的是为了看清宁长公主下一步要干什么,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皇后闻言,眯着眼睛:“本宫也想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 翠微宫里,五皇子正在阮嫔的棺椁前,规规矩矩的跪着,他的背挺得笔直,但是头却低头着,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在等,等着这件事的后续。 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母妃是中毒身亡,那么就肯定有凶手,而这个凶手,承载着五皇子的满腔仇恨。 第250章 暗中接触五皇子 夜深了。 翠微宫里一片沉寂,正殿的灵堂挂满了白布,风一吹,就簌簌作响。 五皇子跪在棺椁前,抬眼看去,灵堂里那些被郑贵妃和刘淑妃派来帮着守灵的宫人,皆是昏昏欲睡的模样,一个个闭着眼睛,身子一歪一歪的,脑袋不住的往下点。 就在这时候,一个石子从外面扔进来,落在五皇子跪着的蒲团上。 石子外面包着一张纸条。 五皇子见状,打开纸条一看,却见上面写着“请出门一叙,西园”的字样。 西园就是翠微宫里的一个小园子,位置很偏僻,缺少人打扫整理,没多少正经花木,反而长满了杂草。 最重要的是,人迹罕至。 五皇子将石头和纸条捏在手心,看了一眼困得不行宫人们,悄悄起身走了出去。 翠微宫现在跟冷宫差不多了,根本没什么人,五皇子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看见,他一路疾行,抵达了西园。 西园里,清宁长公主正等着他。 五皇子看到清宁长公主,走上前去,拱手行礼: “侄儿见过姑姑。” “好孩子,快起来,不必多礼。”清宁长公主赶紧亲自扶起他,说道,“难为你这么有孝心,亲自为你母妃守灵,这么长时间,饿了吧,我让厨房熬了汤,你喝一碗暖暖身子。” 如今天气转凉了,昼夜温差大,夜间的风携裹着一丝丝凉意,像是要吹进人的肌理,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五皇子看着向嬷嬷递过来的汤,拒绝了: “多谢姑姑好意,只是这鸡汤乃是荤腥,我母妃还未下葬,尸骨未寒,我已经决定茹素,给她祈福。” 在阮嫔被毒杀一事查清楚之前,五皇子绝对不会吃任何来自清宁长公主的东西。 而为阮嫔祈福茹素,是个很好的借口。 清宁长公主也没有勉强,只让向嬷嬷将鸡汤收回去,说道: “罢了,你孝心可嘉,我也不能拦着,这汤不想喝便不喝吧,只是姑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不知是何事?”五皇子问道。 清宁长公主叹了口气,开口道: “你一直在翠微宫守灵,没有关注外面的情况吧?郑贵妃和刘淑妃查你母妃中毒的案子,已经有眉目了。” “她们把目光放在了每日给你母妃送饭的御膳房身上,从御膳房调查,抓了一个小太监,经过严刑拷打,那小太监已经承认是他给你母妃下了毒。” 五皇子听了这话,眼神微动,说道: “那小太监为何会对我母妃下毒?” “本宫也不知道,因为那个小太监,经不住受刑,咬舌自尽了。”清宁长公主说道,“齐儿,姑姑是想来告诉你,你母妃中毒一事,恐怕要结案了,凶手就是那个小太监,与皇后没有关系。” “多谢姑姑告诉我这些。”五皇子萧齐开口道。 “可是齐儿,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清宁长公主问道,“那小太监无缘无故,为何要毒杀你母妃?据我所知,你母妃常年在翠微宫卧病不出,也没得罪什么人,怎么会招惹这等心狠手辣的贼子?” “那依姑姑的意思是?” “本宫怀疑,这是屈打成招。”清宁长公主说道,“皇后为了替沈忆舒脱罪,随便找了个小太监顶罪,那太监受不住刑罚,索性认了罪。” 五皇子低着头,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听清宁战公主说话。 良久之后,他抬起头,开口道: “侄儿觉得姑姑说的有道理,可是姑姑,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仁嘉郡主要毒杀我母妃,这跟皇后有什么关系?” 清宁长公主伸出手,抚摸着萧齐的头,一片怜爱之色。 看起来,就是个心疼侄子的姑姑: “为了皇位,为了权势呀!” “齐儿,你仔细想想看,皇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听说是早年打仗伤了身子,已经无法生育,她看着满宫这么多皇子公主,又岂会不羡慕?” “虽说,不管以后哪个皇子登基,她都是母后皇太后,但是只要皇子生母还在,那新帝就不可避免的偏向自己的生母和外族。”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到那个时候,皇后以及定国公府手中的权柄就会被削弱,你让她怎么甘心?” “所以,她毒杀你的母妃,让你没有母妃庇护,而陛下一定会顺势让皇后来抚养你,到时候她名下就有你这个儿子,她把你扶持上皇位,让你对她感恩戴德,如此她就能为定国公府,争取更多的利益。”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五皇子听了这些话,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良久之后他再度开口问道: “姑姑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侄儿想知道,姑姑星夜前来见我,告诉我这些事,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让你不要被骗了。”清宁长公主说道,“咱们都是姓萧的,总不能让外人占了便宜吧?皇后毒杀你母妃,却又对你施恩,这是想让你人贼做母,你岂能甘心?” 五皇子摇摇头,说道: “我母妃这些年,虽然没能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生身母亲,没有她就没有我。” “谁杀了我母妃,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这就对了,萧家的男儿就该如此有血性。”清宁长公主笑道,“姑姑今日来找你,一则是为了告诉你,估计毒杀你母妃这件事,要在那个御膳房小太监身上终结,不会再继续查下去了;二则也是为了让你知道,就算你没了母妃,在宫里也不是孤身一人,还可以来找姑姑,姑姑会帮你的。” 五皇子恭恭敬敬给清宁长公主行了个礼: “侄儿多谢姑姑。” 他出来的时间够久了,眼瞅着清宁长公主没有别的话要说,他便道了谢,转身告辞。 临走之前,清宁长公主又道: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来找姑姑,齐儿,你记住了。” 五皇子萧齐笑了笑,他的神色在夜色中看不太真切,只有一抹月光洒在他的半边脸上,看起来是在笑。 清宁长公主目送五皇子远去,随后抚了抚自己的心脏: “向嬷嬷,你说他会相信吗?本宫怎么觉得,这心里如此不安呢?” “公主别想太多了,五皇子才十三岁,平素在宫里名声不显,上书房的课业也是平庸,他不会想到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向嬷嬷说道,“更何况,那个小太监已经死了,他不会供出咱们,咱们可以尽情泼脏水,说是皇后先屈打成招,再杀人灭口。” 清宁长公主点点头,低喃道: “也对,五皇子年纪轻轻,若是真的察觉了什么,不可能在本宫面前如此沉得住气。” “接下来,只要他向本宫投诚,本宫便定下他与婉儿的婚事,让本宫的母族全力以赴,扶持他当上太子。” 第251章 我只相信你 五皇子回到灵堂,惊醒了打瞌睡的太监。 这太监有心想问五皇子去了哪里,可却害怕自己因为打瞌睡的事情被责罚,便没有做声。 慢慢地,天亮了。 刘淑妃来到了翠微宫,看到依旧跪着的五皇子,便开口道: “你已经跪了很久了,去歇着吧,这里有本宫在,不会怠慢了你母妃。更何况,你母妃泉下有知,想必也不愿见你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 五皇子听了这话,犹豫一瞬,开口道: “多谢淑妃娘娘体恤,儿臣去将夫子布置的课业完成,上交之后,再来给母妃守灵。” “去吧,先休息好了再完成课业,别把自己逼太紧,学堂那边本宫已经叮嘱了你四哥,好好记下夫子讲述的知识,届时你去找他借书看便是。”刘淑妃说着。 “是,儿臣告退。”五皇子弯腰鞠躬,朝着淑妃行了个大礼。 不管是刘淑妃帮忙操持阮嫔的丧仪,还是她叮嘱四皇子借书给自己,这都是个恩情,他必须记着。 事实上,如果淑妃没来,他也是要借故离开灵堂的。 并不是因为他撑不住了,而是他想找个机会,去一趟凤栖宫,去见见皇后娘娘,见见沈忆舒。 有些事情,只有见到她们,才能说清楚。 五皇子离开灵堂,淑妃立刻找了个小太监跟着,目的是方便五皇子随时差遣。 毕竟五皇子跪了很长时间,现在状态很不好。 小太监一路扶着五皇子,回到了他自己的寝殿,而五皇子趁着对方不注意,直接一掌打在他的后颈处,将这小太监劈晕了。 紧接着,五皇子将小太监身上的衣服扒下来,又找了绳子将他捆着,还用布条堵住他的嘴,确定他无法逃脱,也无法呼救。 随后,五皇子自己穿上小太监的衣服,溜出了殿门。 碰到有守卫,他就低着头,举起手中的书本和课业,说道: “奴才奉五皇子之命,去上书房交课业。” 如此,一路混了出去,离开翠微宫范围后,他便急匆匆跑去了凤栖宫,求见皇后娘娘。 如今皇后和沈忆舒按照永安帝的意思,正在宫里禁足。 毕竟沈忆舒牵扯到毒杀阮嫔一案。 不过,虽然说的是禁足,可沈忆舒并没有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能出来,在皇后的庇护下,她在凤栖宫还是能自由行走的。 此时此刻,沈忆舒正陪在皇后的身边,伺候她喝药。 听闻五皇子派了个小太监来求见,两人都有些惊讶,皇后赶紧让素枝姑姑把人带了进来。 谁知那小太监一进来,抬起头,便让皇后震惊了: “五皇子?” “你怎么扮成这幅模样,来找本宫?” “皇后娘娘,儿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儿臣怕有人盯着我。”五皇子说道,“如今这个宫里,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好孩子,快到本宫跟前来。”皇后立马招招手,接着吩咐素枝去给五皇子倒茶,然后又说道,“你来找本宫,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五皇子点了点头,开口道: “我知道我母妃不是仁嘉郡主下毒毒死的。” “那天我虽然请郡主去翠微宫给我母妃看病,可是郡主既没有见到我母妃,也不曾给我母妃开什么药丸。” “那个出面指证郡主的宫女,不过是外院一个负责洒扫的,根本进不去我母妃的寝殿,她是如何能看到我母妃服药,又是如何能拿到那瓶所谓的有毒药丸?” “所以,从她出面指证郡主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假的,是有人在陷害郡主,只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但现在我可能知道了。” 沈忆舒听了这话,便开口问道: “五皇子殿下,已经有线索了吗?” 这两日,沈忆舒被禁足在凤栖宫,皇后也不能插手这件案子,所以消息并不灵通。 五皇子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我已经有线索了,昨日夜里,清宁姑姑来找过我,她告诉我,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已经查到了御膳房的小太监,那太监承认自己下毒。” “可问到受何人指使,那小太监却受不住严刑拷打,自尽身亡了,因此线索在这里就断了。” “清宁姑姑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在背后指使,她说是皇后娘娘想收养我,想扶持我当太子,可又怕我登基后偏向自己的亲生母族,所以提前下手,害死了我母妃。” 皇后听了这话,当即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极: “简直一派胡言!清宁可真是颠倒黑白的一把好手!” “本宫若是真想收养一个皇子,何不在这皇子年幼、对生母毫无记忆的时候动手,却偏偏要等他长大?这不是在给自己树敌吗?” “更何况,宫里这么多皇子,都好好长大了,若本宫真是这等心狠手辣之人,压根就不会容许这么多皇子长大!” 是啊,这是宫里大家都默认的事实。 是皇后的公平和大度,才让后宫妃嫔们这么多年生活的相对安逸,而不是每天在阴谋诡计中斗来斗去。 而清宁长公主,这么多年跟着驸马外放,不曾回京,也不知道宫里的具体情况,便直接设局,将矛头对准了皇后,简直可笑至极。 五皇子听了这话,便低声道: “儿臣知道,皇后娘娘宽仁,翠微宫这么多年形同冷宫,也是有皇后娘娘帮衬,我才没被人欺负。” “所以,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皇后娘娘,我是相信您的,求您帮帮我,我要亲手替我母妃报仇。” 皇后听了这话,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要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母妃的死亡真相还没查清楚,郑贵妃她们查到御膳房的小太监,线索就断了。” “如此,你要找谁报仇?又要怎么报仇?” 沈忆舒这时候却开口道: “皇后娘娘,有些事情其实不需要证据。” “此事一定是清宁长公主的算计,她听闻我曾去了翠微宫给阮嫔治病,于是提前毒杀阮嫔,想将此事嫁祸于我,顺便通过我,将娘娘您拉下水。” “紧接着挑拨五皇子和皇后您的关系,让五皇子认定我是受您指使,毒杀阮嫔,让五皇子恨您,从而与她结盟。” “清宁长公主需要扶持一个皇子上位,让她的女儿登上后位,在其他皇子都不合适的情况下,五皇子母妃重病、外祖流放在外,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若不是五皇子知道,我并不曾给阮嫔诊脉开药,那她这个计划是极有可能成功的,毕竟那宫女和小太监,都是在用自己的性命来做局。” “一出死无对证,事情就没有办法往下查,而五皇子在不明内情的时候,也容易被误导。” 第252章 你想怎么报仇呢 皇后娘娘听了这番话,叹了口气,说道: “虽然这很有可能是事实,但是我们没有证据,不论是那个宫女也好,还是御膳房那个太监也好,都已经死了,而且他们死之前,并没有透露关于清宁的任何消息。” “本宫在想,如果下毒的真的是那个御膳房小太监,那他一定是将毒放在饭菜之中,等阮嫔吃完了,他去收拾碗筷的时候,就能第一时间把东西处理掉,如此一来物证也没有了。” “人证已死,物证销毁,这件事就算攀扯不到本宫头上,但也绝对无法给清宁定罪。” “五皇子,你求我帮忙,想让我助你替阮嫔报仇,不知你想怎么报仇呢?另外设个局,将清宁套进来吗?” 似乎这是唯一的办法。 清宁长公主能设局,来挑拨皇后和五皇子的关系,那皇后未必不能设局,直接撕破清宁的假面。 只是这么做的话,难免要费一些功夫,可能无法立刻达到五皇子想要的效果,也就是说,他得等一段时间。 五皇子摇了摇头,开口道: “皇后娘娘误会了,若是只简单设个局,让清宁姑姑付出代价,那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我母妃纵然有再多不对,可她始终是我母妃,我母妃一条命,我绝不能就此放过,我要亲自报仇。” “皇后娘娘,我打算假意向清宁姑姑投诚。” “她费尽心思算计这么一出,害我母妃,又挑拨离间,无非是想让我相信她,倒向她,那我就顺势而为,我也想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皇后闻言,大惊: “你可知,她要做什么?” “她在为赵婉选择夫婿,也是在物色想要扶持的皇子,她的野心不止于此,你若是真的以身入局,日后想脱身就难了。” “好孩子,你听我一句劝,就算真的要为你母妃讨回公道,咱也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你是皇子,日后再不济也是个王爷,若是真的跟清宁掺和到一起,你的前途可就全完了。” 永安帝和清宁长公主兄妹之争,也是权利与朝堂的争端,这可不是什么后宫的小打小闹,那是会动摇国本的。 而五皇子,如今才十三岁,翻了年也才十四岁。 就算他再聪慧,让他一个人去面对清宁长公主那样的野心家,怎么能不让人担心? 五皇子一撩衣袍,从容的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儿臣已经决定了,求皇后娘娘成全。” “儿臣今日的决定,皇后娘娘也可告诉父皇,还得请父皇派可靠的人,保护儿臣安全。” 是保护,也是监视。 五皇子宁愿把自己置身于永安帝的监视之下,也就是变相的告诉永安帝,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父皇不利的事情。 他只想替阮嫔报仇。 “你起来。”皇后立刻将五皇子扶了起来,“这几天为你母妃守灵,还没跪够吗?怎么动不动就跪?” 看似训斥,实则关心,皇后也是担心五皇子的身体吃不消。 随后,皇后又开口: “你所求这事儿,我会跟你父皇商量,等有了结果,我会派人告诉你的,你记得沉住气,也别跟清宁有任何冲突,她能毫不犹豫毒杀你母妃,可见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皇后娘娘放心,儿臣心里有数。”五皇子点头道。 他在凤栖宫待的时间够长了,也该回去了。 于是,五皇子将带出来的课业交给皇后,委托皇后派人帮忙将课业送到夫子手中,自己则回去了。 五皇子离开之后,皇后翻了翻他留下来的课业: “怎么两份课业,两种字迹?而且写的还都不一样。” “有一份大概是三皇子殿下的,先前我与折枝姑姑去太医院,看到五皇子向三皇子求医,而三皇子的条件是,让五皇子帮他完成课业。”沈忆舒开口道。 皇后听了这话,不由得笑道: “老三从小到大就是个不爱读书的性子,他三岁的时候就抱着他外公,也就是郑国公的佩刀不放手,小小的人儿说要耍大刀,以后征战疆场。” “他骑射和武功倒是练的有模有样,就是课业一塌糊涂,不过从两年前起,倒是很少听到夫子批评他了,也听郑贵妃说,三皇子很有长进,课业也能按时完成。” “如今想来,三皇子这课业,怕不是一直是五皇子代笔的吧?” 沈 忆舒不曾想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闻言笑了: “如此看来,娘娘您不用太过操心五皇子了。” “从课业上来看,五皇子显然是个聪慧的,他能将三皇子的字迹模仿的惟妙惟肖,也能根据三皇子本身的水平,写出一份不超过对方能力的课业。” “至于五皇子自己,满篇课业写的都非常中庸,与他代笔写出来的三皇子课业,是截然不同的风格,而正是这份中庸,让我看出他是在藏拙,在掩藏自己的真实水平。” “若是五皇子毫无保留,在课业上,怕是能跟四皇子一较高下。” “皇后娘娘,五皇子这么小就知道用藏拙的手段来保护自己,我想他哪怕是跟清宁长公主接触,心里应该也是有成算的。” 皇后听了这话,心中稍微安定了些,然后叫来素枝,将课业递给她: “你去上书房,把五皇子这课业交了吧,顺道去勤政殿,把皇上请过来,就说本宫有要紧事。” 素枝拿着课业匆忙离开了。 与此同时,五皇子已经避开了宫人们的耳目,走僻静小道,回到了翠微宫,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寝殿。 那个被他打晕的太监还昏迷着,身上的绳子和嘴里塞着的布条,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看样子应该是没有被人发现。 五皇子赶紧脱下太监服,换回自己的衣服,又将太监服给那个小太监穿上,给他松绑,拿掉布条。 一切恢复到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五皇子才把小太监喊醒: “醒醒,你怎么睡着了?” 小太监朦朦胧胧睁开眼睛,顿时觉得有些懵逼,他分不清今夕何夕,只问道: “五皇子殿下,奴才这是怎么了?” “你困得都睡着了,想必是之前陪着我在灵堂守夜,辛苦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五皇子说道。 那小太监赶紧跪下来磕头,不住的道歉: “五皇子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睡着的。淑妃娘娘派奴才照看着五皇子,奴才不敢擅自离开,奴才发誓不会再睡了。” “起来吧,我又没有怪你,既然你不想回去,就在外面的塌上眯一会儿吧,我也要睡了。”五皇子说道,“对了,两个时辰后叫醒我。” 第253章 没有可以依赖的人了 永安帝很快被素枝姑姑请过来了。 皇后娘娘也没瞒着,把五皇子刚才扮成小太监过来的事情讲了一遍,又说了五皇子想假装投诚的事: “陛下,齐儿这孩子是个心有成算的,他想替阮嫔报仇,跪着求我成全,这一片孝心,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只是事关重大,我也不能擅自做主,只能请陛下决断了。” 永安帝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走向—— 五皇子萧齐,在所有的皇子中,是最不显眼的一个人。 他不似从前的大皇子那样体弱多病,不似三皇子武功高强,不似四皇子饱读诗书,不似六皇子只喜欢摆烂、喜欢金子。 他的身上,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特质,文采武功都属平常,在宫中低调的活着,为了他那病重多年的母亲,隐忍求生。 但没想到,所谓的平庸,其实都是在藏拙,他其实很聪明。 “他当真亲口说,要去向清宁投诚,且让朕派人去保护他?”永安帝求证似的问了一遍。 “确实是他亲口说的,阿舒也听着呢。”皇后开口。 沈忆舒在皇帝看向自己的时候,适时地点了点头。 永安帝沉思片刻,开口道: “那就按照他的意思办吧。” “清宁这些年在驸马外放的地方做了什么,我们一概毫不知情,总得派个人打入她的内部,探听详细情况。” “既然她想要齐儿,那咱们就把齐儿送过去,只希望齐儿能记住他母妃被毒杀之仇,不要被逐渐膨胀的权利迷失了初心,不要被野心掌控了自己的理智。” 永安帝的担心不无道理。 现在五皇子看似是清醒的、冷静的,可是未来当他在清宁长公主的扶持下,一步步往上爬,掌控了更大的权利之后,他会不会舍不得放手? 他会不会忘了阮嫔的死,转而真正与清宁长公主合作,谋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这一切,谁都说不准。 皇后闻言,叹了口气,提议道: “既然陛下同意,那臣妾就去办了,正好借着阮嫔被毒杀的时机,将翠微宫的宫人换一批,陛下自可安插人手在其中,保护五皇子的安全。” “嗯,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永安帝点了点头。 事情说定了,永安帝就不再多留,回到勤政殿去批阅奏折了。 作为一个皇帝,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尤其是马上又要入冬了,去年冬天北方的雪灾还历历在目,今年也必须重点盯着,绝对不能让灾难重演。 还有北境传来的军报,镇北王萧承钰率领大军与北狄交战,战报屡有传来,永安帝还得根据这些战报,做出适当的政策调整,确保北境得到足够的支援和保障。 另外还有其他地方的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接下来几天,宫里一片平静。 郑贵妃和刘淑妃联手查阮嫔被毒杀一案,随着御膳房小太监的死,陷入了僵局,无法往下推进,找不出真正的凶手。 但也不算完全没有进展: 既然小太监承认了,是自己在饭菜中下毒,那么之前那个宫女指控沈忆舒给阮嫔开有毒的药丸,那就很值得推敲了。 而且那个宫女并非阮嫔身边人,不过是外院洒扫的,根本无法靠近阮嫔的内殿,所以她几乎无从得知,阮嫔到底有没有服药。 更何况,她拿出来的那几张银票,也被查明了出处。 那些银票是宫里采买的太监,在外面吃回扣的时候兑换的,上面都写了票号和钱庄的名字,跟红玉基本没什么关系。 也就是说,那个宫女指控红玉收买她,销毁证物的事情,也是假的。 至此,沈忆舒算是从这桩案件中洗清了嫌疑,那么同样的,既然她没有做这件事,也就无法攀扯到皇后身上了。 于是,郑贵妃和刘淑妃选择结案。 她们选择的理由是,那个御膳房的小太监曾经被阮嫔教训过几句,于是怀恨在心,毒杀了阮嫔。 毕竟这件案子无法往下查,找不到真凶,沈忆舒这个被指控的人也洗清了冤屈,因此只能用这种借口结案了。 郑贵妃将这件事上报给永安帝,而刘淑妃则是来到翠微宫,将结果亲口告诉五皇子: “我们倒是有心想往下查,但是没有别的线索了。” “人死了,物证销毁了,那小太监一口咬定是自己下的毒,洗清了仁嘉郡主的冤屈,但也让真正下毒的人顺利脱身。” “五皇子,还请你理解。” 五皇子萧齐并没有怪罪淑妃娘娘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这幕后之人既然想做,那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让自己被牵连进来。 所以,他恭恭敬敬给刘淑妃行了个礼: “多谢淑妃娘娘和贵妃娘娘为我母妃操劳,此番恩情,儿臣铭记于心。真凶查不到,那便算了吧,早日让我母妃入土为安也是好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刘淑妃叹了口气,说道,“日后,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尽可来找本宫,或者找贵妃娘娘也行,这也是她的意思,你是皇子,在这宫里生活,总归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是。”五皇子再度行礼。 他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父皇的后宫平静了这么多年,但是清宁姑姑一回来,就闹的天翻地覆,不仅贤妃和大皇兄死了,自己的母妃也死了。 那么下一个,又该轮到谁呢? *** 阮嫔被毒杀这件事情,结案之后,她就被安葬了。 阮嫔虽然是罪臣之女,但她并非是自戕而亡,所以是有资格葬入皇陵的,所以永安帝下令将她安葬于皇陵。 至此,事情就算是彻底了结了。 五皇子送走了阮嫔最后一程,回归到正常生活,而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清宁大长公主。 此时清宁大长公主还住在宫里,也避免了五皇子不能出宫的麻烦。 他去的时候,清宁长公主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一片悠闲的样子,听闻五皇子求见,赶紧让他进来了。 “齐儿,你来了。”清宁长公主看到五皇子,赶紧迎上去打招呼。 她心里清楚,这次五皇子来,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果然,五皇子见到她,直直的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叩首道: “姑姑,求您帮帮侄儿!” “正如你所言,这件案子死无对证,根本无法找到真正的凶手,我母妃一条命无辜枉死,我不甘心!” 清宁长公主见状,没有立刻叫他起身,只开口问道: “齐儿,你相信姑姑吗?” “侄儿自然是相信的,否则侄儿怎么会来向姑姑求助?”五皇子稍稍抬起头,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眼底还含着泪水,“姑姑,这满宫里,我没有可以依赖的人了!” 第254章 姑姑会帮你的 清宁长公主看到五皇子通红的双眼,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之色。她走过去,将五皇子扶起来,说道:“齐儿,别怕,姑姑会帮你的,来,跟姑姑说说,你想要什么?”说话间,清宁长公主拉着五皇子,走到一旁坐下。她无比认同五皇子刚才说的那句话——在宫里,他没有可以依赖的人了。当即,他的金塔便在裂开,坚固的塔壁出现了细密的裂缝,承受不住外在的恐怖威压。唤声再次传来,这次叶逐生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听错,是有人在身后叫他。通道依旧是朝下延伸,并且越往下越热,空气中还含着些许硫磺的味道。说着,宁枫便直接将手指贴在了老者的脉络上面。然后开始切脉。见宁枫没有多做解释,三人也没有追问,因为她们也想到一块去了,关于技术方面的问题,就算宁枫解释,她们也很难听懂。走到客厅,发现桌子上面已经放好了早餐。而父母早就已经出门了。也是,现在餐厅处于刚开业的阶段,他们这个时候确实是会很忙,等到一切都走上正轨了,就会好起来的。“老夫乃是护国将军关鹏,谁是尔等统领,让他出来与老夫说话!”关鹏眉头微皱,浑浊的眼珠闪烁着奇怪的光耀。欧阳靖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方珏,方珏以为这里就是地府,自己被分配到与欧阳靖关押在一起。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了沙百澜苍白的脸,看到门里这幅情景,她惊讶的捂住了嘴巴,眼眶中也蕴含着两颗眼泪,顺着指尖滑滚落进嘴唇。哪怕是前世她经历了这么一场变故,心里也是念着她们姐妹俩的。白乞与岳武山皆是没有说话,张三与玲珑屏住呼吸,不敢妄自言语。正常方式,似乎是要根据调配液参数,调整出一份不伤害调配液但是又可以消灭那些粒子的东西?因为虽然他不曾爱上人,却几乎是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热爱着剑道,并穷尽一生之力去追求。恋爱的滋味,他品尝了超过五十年。“谁!?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算什么好汉!”另外一个男人来到自己同伴身边,语气愤怒的吼道。现在的苏雨歆也没有元神的修为,江寒能够感觉到,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这一点也是江寒想不通的,为什么会这样?然而,就算卡到如此夸张的程度,大家还是依然热血沸腾!拿出自己最强大的装备,在众兄弟们之间挥散着自己的青春与热血。绝大多数共鸣者已经赶到,正在不远处观望,那涌动的金光还在闪烁,似乎一股股强大的力量正在酝酿。听到史蒂芬的话,在场的巫师们都不由沉默下来,因为这两个都是很难缠的对手。羔羊没有发出声音,伤口血如泉涌,可是它的内脏又开始重新生长,再过一段时间,秃鹫会再度前来,以同样的方式吞食它的内脏,无穷无尽,不死不休。这个办法虽然简单,但也很实用,几次交锋之中江寒已经可以确认,那东西在暗中隐形发出的攻击,威力很有限。不时发现比寻常更为光滑的一块卵石或比寻常更为美丽的一片贝壳,而对于面前的浩瀚的互联网海洋,却全然没有发现。想当年,他与黑绍相识之时,这条鱼不过六七百岁,居然敢跟他一个千年大妖对着干,当真是霸道又嚣张,转眼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第255章 上书房的考核 接下来的几天,诸位皇子都在用功读书。尤其是五皇子,他不仅要跟上夫子目前讲的课业,还要把之前落下的功课全部补起来,可谓是夜以继日,不敢有半点懈怠。因为他知道,想要向清宁长公主证明自己,这次小测验就是个很好的机会。与此同时,凤栖宫里,永安帝陪着皇后吃过晚饭,便招来沈忆舒,赞许道:狼族城堡第一层,也就是他们现在待的位置,是大殿,一般有什么国家级的会议都在这里开。十二位殿下们回城的时候也都要先来这里。狼王一般都会在大殿内待着。赵虎一听,先是一愣,而后立即回头望着背后,其余将士们也都纷纷转身望向东方天际,一个个一脸骇然,恍然大悟。所谓的灵纹篆刻,就是使用特殊的篆刻刀,在法器即将凝固成型时,在法器的表面上刻上一些玄奥的灵纹。“好了,别在这儿丢人了,都下去休息吧,老兵们都累了一天了。”邱云把“幽灵”的人打发散了,让他们回去睡觉去了。宫喜鹊说:两只叫公鸡,见面就打嘴仗,注意点形象,要得不要得?“其实平行空间也是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我们能够达到一种极限的速度,但是这并不影响战斗的发生。倘若在平行空间战斗的话,稍一不慎就会引发时空裂缝,那时候出现的危机将会更大!”奇科长老道。“这家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一夜一次郎?”阿鲁巴虽然被揍了一顿,可是它变成铠甲模样,星儿也不会直接拆了它,所以他可是在旁清清楚楚的记录着这一切。“奉孝,我是该说那些老大人们是料事如神好还是胆大包天好?怎么三位中郎也跟着如此。”到了内堂肖毅却是首先对郭嘉言道,说话时还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解。这让美帝海军方面非常的高兴,相信这一次一定让倭国人知道他们美帝的厉害。仅仅片刻时间,就有人冲了进去,对里面的敌人发起了进攻。并且,还有3个大队把守住了城门口,进行阻击敌人,为他们撤退留下后路。身体被长剑划破,鲜血喷洒,化为漫天血雨,剧烈的疼痛,让七步断魂蟒狰狞了起来。如果她也有一层郡主娘娘的身份,她在温国公府又如何会过得如此艰难不过就是个世子之位罢了,还真以为人人都当是个宝呢,也只有裴氏与吴氏这种蠢货,才会看不清楚形势。当她辗转了几条长廊,來到武场院门前后后,发现紫皇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左脸上被一缕缕头发遮盖大半,右半边脸上透着些许忧郁。“萧兄说笑了,无论是实力还是谋略,萧兄都比我等强了不少,连萧兄都没办法,我又能有什么好办法”秦逍遥苦笑道。西荒域距离黑作山脉并不算太远,以莫之遥等人的速度,历时十天左右,前方的一片荒芜沙漠,便的映入到几人的视野当中。思奕大吃一惊,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的罗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出现在他的手中了。莫问的手开始缓缓握拳,骨缝之间噶蹦蹦作响,就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身着黑衣,器宇不凡的男人,忽然出现,接着,黑衣男人毫无预兆的出手,一拳砸在了曹贤的胸膛之上。萧雨恢复了元气之后,继续蹲坐在观剑台上观剑,同样的情景,萧雨演练了无数遍,始终无法将剑碎虚空这一式分解开来。 第256章 背刺了两个皇兄 考卷是按照交卷的顺序放的。 夫子并不曾换过顺序,因此最上面的考卷,就是三皇子的。 三皇子看到永安帝拿着自己的考卷,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他微微低着头,却抬着眼睛朝前看,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永安帝默不作声,从头到尾看完。 三皇子的卷子倒是都写满了,可是正确率却惨不忍睹,不过永安帝只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或许是觉得自己逃过一劫了,三皇子顿时松了口气。 紧接着轮到六皇子。 六皇子这个学渣,渣的光明正大,他的考卷空了大半,能写的都写了,不会做的干脆不动笔,免得劳心劳力却是一场空。 永安帝皱着眉头,把考卷看完,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反正六皇子和他的母妃曹嫔,是出了名的爱摆烂。 当娘的奉行什么快乐教育,孩子开心就行,反正身在皇家不愁吃穿,当儿子的喜欢金银这些俗物,对文治武功一概不上心。 永安帝深知说了也没用,六皇子听了顶多嘿嘿一笑,然后转头就我行我素,他也就不费这唇舌了。 很快就到了四皇子的考卷。 四皇子不愧是刘太傅亲自教出来的学生,这一手字清隽有力,看起来赏心悦目,答题正确率也高,后面的论述也非常有条理。 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老四不错。”永安帝终于开了尊口,点评道,“课业掌握的很好,后面的策论也很清晰,只不过缺了点经验,改天朕特批你出宫,让人带你去市井转一圈,想必你会有更多的感触。” 说实话,四皇子写的东西,虽然有条理,但有些太空泛了。 他毕竟是金尊玉贵的皇子,跟真正的百姓之间还是有着不少的阶层隔阂,他没有见过真正底层百姓是什么模样。 但话又说回来,以四皇子如今的年纪,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至少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全面思考问题。 “多谢父皇教诲,儿臣铭记于心。”四皇子起身,拱手应承着。 永安帝将四皇子的考卷放到一边,拿出最先交卷的五皇子的考卷,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这一次,看的时间格外长。 比前面几个人加起来的时间还要长,尤其是最后的策论,永安帝看完一遍之后,又回过头再看了一遍。 整整两遍之后,永安帝开口了: “老五,朕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请父皇示下。”五皇子起身说着。 “这治水之策,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永安帝问着。 “是儿臣自己想出来的。”五皇子说道,“儿臣闲来无事,喜欢看书,也曾看过关于大安国境内所有水道河流的详细注解,知道南方夏日若逢暴雨时节,容易引起洪涝灾害……” 五皇子讲述了自己写这些策论的心路历程。 除了看书之外,他还跟宫里的太监宫女聊过,很多人的老家都在南方,正是因为发生洪涝,家中活不下去了,才卖身到宫里当宫女太监的。 在这些人的口中,五皇子听到了一个他不曾见识过的世界。 有书中的理论知识,也有来自于南方的宫女太监这些亲身经历者,五皇子将二者相结合,才有了如今呈现出来的治水之策。 永安帝听了五皇子的话,开口说道: “你这份策论,虽然稍显稚嫩,但言之有理、言之有物,已经是一份真正能行之有效的东西了。” “老五,朕往日忽略你了,不曾想你竟给了朕如此大的一个惊喜。你这份策论,朕会拿到朝堂上,交给诸位大人观看,再让工部擅水利的能臣加以完善修改,最终推行下去。” 五皇子听了这话,当即感恩道: “多谢父皇赏识,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 永安帝点了点头,看向诸位皇子: “朕将你们的考卷一一看过,其中最出彩的就是老五这一份,他的课业同样扎实,而策论上,比起老四又多了一些可行性。” “老四的考卷刚才说过了,至于老六就是个凑数的,老三……” “你是诸位皇子中最大的,可你的考卷却是最差的!写是写满了,但你看看写的什么东西?你母妃还说你近两年有长进,你就是这么长进的?一个小小的考核,就让你原形毕露!” 三皇子被骂的抬不起头,整个上书房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永安帝顺了顺气,又将其中两份考卷摊开放在桌上,说道: “考卷点评完了,现在还有一件事。” “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老三和老五的考卷,字迹一模一样?嗯?朕记得你们启蒙写字的时候,并不是同一本帖子。” 此话一出,三皇子顿时跪在了地上,一言不发。 而五皇子也跪下,开口道: “三皇兄,抱歉,从前替你写课业习惯了,一不小心就用了你的字迹,是我疏忽了。” “替写课业?”永安帝听了这话,气笑了,“原来你这两年长进了,是这个意思?课业都是老五替你写的?你可真是出息啊!” “父皇恕罪,儿臣知错了!”三皇子赶紧求饶。 永安帝脸色沉沉的,开口道: “老三不思进取,课业造假,罚抄写课本一百遍,一定要亲自抄,朕会派人监督。郑贵妃教子无方,罚闭门思过一个月。” “老四虽然课业不错,但策论空泛,可见刘太傅只教了一些空中楼阁,不曾真正理解天下万民。令四皇子隐瞒身份,去民间行走,过年前方可回宫,这期间要将所见所闻所思所得全部记下,朕会检查。” “老六……算了,就算罚了你也不会做的。” “五皇子课业优秀,策论上佳,即日起除了在上课,随时听候传召,去御书房跟工部议事,有参与修缮治水方案之权。” “另外,赏五皇子笔墨纸砚一套。” 说完这话,永安帝便起身离开了上书房,留下皇子们在这里,拿着各自的考卷,反省自身。 三皇子拿到考卷,第一时间用手揉成一团,直接砸在了五皇子身上。 他怒气冲冲冷笑: “老五啊老五,你真是好样的!亏我还费尽心思,从宫外给你弄来了两本书,结果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 “你想在父皇面前出风头,也用不着拉着我和老四当垫背吧?你替我写课业两年,从没出过问题,今天父皇亲自考校,你就写错了字迹?有这么巧合吗?” “还有,平日里也没见你课业有多优秀,老四在咱们兄弟中独树一帜,结果你比老四还要风光,我和老四受罚,唯独你受赏,你以前装得可真好啊!” 第257章 希望他不会后悔 五皇子低着头,任由三皇子嘲讽,没有辩解。 因为他无法辩解,毕竟三皇子说的都是事实,他就是故意写错了字迹的,以前也是故意藏拙的。 他得当着父皇的面,露出自己的真实水平,才能达成目的。 经过这件事,他既在父皇面前揭穿了三皇兄每次找自己写课业的事,又在四皇兄引以为傲的课业上,压了对方一头。 撇开六皇子这个摆烂的,和另外两个小的,五皇子如今就是独占鳌头。 而这,就是他向清宁长公主表现出来的诚意。 四皇子看着五皇子,眼神中也满是失望,他问道: “五弟,你在课业上比我优秀,得到了父皇的赏赐,这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我这当哥哥的也得祝贺你。” “可你当真是故意写错了字迹吗?从前,你为什么要藏拙?我自问从未对你起过歹心,你伪装至此,是为了防备谁呢?” 三皇子是个直肠子,快人快语,当即开口: “当然是在防备你啊!老四!他怕你知道他课业优秀不高兴,产生什么不好的心思。” “五弟,我母妃先前还说,你失去了母妃,让我这当哥哥的要照顾你,免得你在宫中被欺负,可如今看来,你是个心有成算的,也用不着我来护着你了。”四皇子说完,收拾了自己的书袋,拿着考卷便走了。 三皇子也朝着五皇子冷哼一声,气冲冲地离开。 六皇子这个憨憨,挠了挠脑袋: “五哥,你这次也太不地道了,咱们兄弟几个又不是什么仇人,你何必算计这么多?” 说完,六皇子也抱着书袋离开。 老七和老八年纪小,几个哥哥之间的争端他们无法掺和,也只是默默地离开,没有多说什么。 顷刻间,整个上书房便空落落的,只剩下五皇子一个人。 他沉默着,沉默着,低着头,突然间滴落一滴眼泪,亲手将兄弟们推开的残忍和愧疚,萦绕在他的心里。 但良久之后,他擦干眼泪,抬起头,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上书房。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不后悔。 *** 永安帝离开上书房后,便直接来到了凤栖宫。 后续发生的事情,自然有人留在那里,亲眼看到了,再来回禀,而几位皇子的言辞和反应,也都在永安帝的意料之中。 皇后见状,打趣道: “不曾想陛下也是个促狭的,明明早就知道五皇子替三皇子写课业的事情,今日在上书房却一阵发落,搞得像第一次知道一样。” 他们本就是知道五皇子替写课业的事,才看出他藏拙,从而定下了这个计划。 所以,一切会发生的事情,其实都在皇上的预料之中。 但他的反应却很真实,对三皇子,那就是恨铁不成钢,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真实态度,做不得假。 “老五自己要去向清宁投诚,推开了向他示好的兄弟,把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以后的日子要难过了。”永安帝说着,“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希望他不会后悔。” 皇后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清宁长公主也听说了上书房发生的事情。 她在宫里有眼线,会这么快知道,并不奇怪,当她听完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顿时笑着对向嬷嬷说道: “这苏落葵还真是有一手,她先前向本宫献策,毒杀阮嫔,以此来拖沈忆舒下水。虽说沈忆舒安然无恙,但却让本宫得到了如此大的惊喜。” “这五皇子,从前竟然是在藏拙,他比刘淑妃的四皇子还要聪明,还要出色,他身后没有母族裹挟,简直是与本宫结盟的最佳人选。” “本宫还担心扶持一个蠢货,会坏了大事,现在看来,五皇子自己有能力,也能省了本宫不少事,他虽然出身低了些,但人聪明,用他来配本宫的婉儿,却也正好。” 向嬷嬷也跟着笑了: “恭喜公主殿下,五皇子无人扶持,一定会把殿下当成救命稻草,他为了扳倒皇后替阮嫔报仇,一定会不遗余力与您合作。”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人来报,说是五皇子求见。 清宁长公主立刻让他进来,以最灿烂的笑容迎接他,说道: “齐儿,好孩子,姑姑已经听说了,你在上书房的事情,你可真争气,这么多皇子中,你是唯一一个被嘉奖的,甚至还获得了去御书房议事的权利,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侄儿愚钝,还请姑姑示下。”五皇子恰到好处的表现出对清宁长公主的依赖。 清宁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这意味着,你比其他的兄弟,要更早一步获得参政的权利。” “按照大安国的规定,皇子要满十六岁出宫开府,才能被允许领取差事,表现优秀的才能上朝听政。只有这个时候,朝臣才能更直观地看到皇子们的能力,以便于他们选择自己想要扶持的主子。” “而一旦有了参政的资格,皇子也能结交朝臣,有了自己交好的班底,更是日后夺嫡上位的筹码。” “先前你大皇兄患有喘症,身体不好,即便年满十六,却也不能出宫开府,无法领差事,如今更是英年早逝,一命呜呼。” “剩下的兄弟中,都还没到开府的年纪,可唯有你提前领取了差事,你能和工部擅长水利的大人们,讨论治水之策,这本身就比你的兄弟们抢先一步,若是你表现得好,朝臣们自然对你心悦诚服,以后会成为你的拥趸,为你做事。” 清宁长公主说的很细致。 她觉得五皇子不懂这些,毕竟从前阮嫔只一心沉浸在虚幻的情爱之中,久病卧床,不曾教导五皇子一些要紧的正经事。 而五皇子从前伪装平庸,可见也是不得永安帝看重的。 因此,她觉得没有人跟五皇子说过这些,而她作为五皇子日后的盟友和靠山,她自然要履行教导之责。 “侄儿明白了,多谢姑姑教诲。”五皇子躬身行礼,表现的对清宁长公主十分尊重敬佩,“姑姑放心,侄儿一定好好表现,让朝臣们对侄儿寄予厚望,选择侄儿做他们未来的主君。” “你能听明白就好。”清宁长公主笑了,“你且看着办吧,好好把治水之策的差事办好,若是让你父皇看到了你的能力,会有更多差事派给你,到时候本宫替你运作一番,让你提前出宫开府,这样咱们在宫外就更方便联系了。” 在宫里联系,处处都可能是别人的眼线,有些不方便。 “是,姑姑。”五皇子点了点头。 第258章 找她要钱 五皇子与清宁长公主谈妥之后,便告辞离开,回到了翠微宫。也就是从这天起,后宫陷入了一片沉寂——郑贵妃被罚闭门思过,三皇子要抄书一百遍,短时间内不得出来。四皇子被永安帝弄到宫外,说是要体察民情,过年之前也不能回来,而刘淑妃只能牵挂着一颗心,为自己的儿子祈福,希望他能在宫外平平安安肥龙坐下去看都不看我,气地呼呼直喘气,花猴子赶紧过来给他倒了盏茶水。五个大字,黑白相间,龙飞凤舞,一丝丝浩瀚磅礴的气息,让人心生敬畏之感。灰袍执事,脸色如常,目光一扫,看向战台下的两位天才,大声宣布道。终于有自由队的球员听到了这里的歌声,在球场上指着这里竖起大拇指,罗联的两名队员听清了这里唱什么之后,竖起了中指。她先是跑到了厨房告知了一声,接着又是帮李长林这边送了一份报纸过来。此时,楚炎的气海之中,八座异光闪闪的“罡元灵湖”,不断散着磅礴的罡元真气,让楚炎感觉,自己的力量,最少提升了五倍不止。你走不走,这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问话,他要的也不是赵雅走不走的回答,这是在逼着赵雅做出她立场的选择。“濛濛原来你也会呷醋的吗?”卫阶故作意外地说道,表情极为地夸张。几秒钟后,无人机的嗡嗡声再次响起,似是重归原位,人们陆续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逛街的继续逛街,吃东西的回到座位继续享用美食。“魂兽,就凭你这点魂压,能够撼动得了我么?不过你可长得真丑!”白袍青年双手交叉,依然傲立于树梢之巅,岿然不动。似乎这片空间,除了白袍青年和白袍青年所踩踏的区域,其他的区域皆是被那魂兽的魂压所影响了。“我要换人。”李丽娜彻底抓狂了,让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办事,她无法想象到时候千颂伊会是何等气愤的离去,谈合作更是想都别想。“哈哈哈哈,偌大的影杀?哈哈,哈哈哈哈。”刘先带领着血衣等人大不离去,越走越远。“是,师傅。弟子会继续努力的,争取早日达到师傅的高度,煅造出铁石灵精。”唐风坚定的说道。见状,在场的人,虽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就也向着声源处望去。说着,众人当即便将上边的一层黄土给清理干净,而土层方的东西,却是让我们的心不由得咯噔跳了一。但是好心情仅止于到玉衡宫门口,她见到了自己最不想见,也最恨的人。难道这家伙是传说中的天山童姥?身怀绝世武功?来到人间只是为了辅助一人成为一方大哥?相信叶童也会对他另眼相看的吧,他瞅了瞅叶童,果然也是一副吃惊的模样,当他回到座位的时候,他就收到了叶童的短信,这让他欣喜不已,只是一看短信,就有些无奈了。紫檀紫菀都是暗门的人,对她忠心耿耿,看她被俞露算计,心里肯定会为她不平。如此说来,把紫菀紫檀放在俞露身边倒是不合适了。监刑官也是随即走下了刑场的大坝子,上了他来时坐着的轿子,几名侍卫抬起轿子就开始离开刑场了。“真的是这样的吗?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不过为啥我总觉得你在忽悠我呢?”徐阳摸着下巴想到。 第259章 她在的时候什么都不缺 面对苏落葵的质问,顾京墨有些悻悻地。 他从不执掌中馈,自然也不知道这些钱都花到什么地方,只是听祖母说钱没了,所以就来找苏落葵想办法了,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便只能道: “葵儿,执掌中馈的是我母亲,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其实整个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倒是要看看,家里的钱究竟用在了什么地方。”苏落葵说着,便朝着寿安堂走去。 寿安堂里,老夫人、大夫人陈氏和三夫人赵氏都在,她们正在等顾京墨要钱的结果。 此时见顾京墨进来,老夫人当即问道: “怎么样?葵儿能拿出钱来吗?”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紧跟着顾京墨进来的苏落葵,脸上的表情顿时一阵尴尬。 苏落葵冲着几个长辈行了礼,问道: “祖母,母亲,三婶,我今日前来是想问问,去岁我与夫君成婚时收的那么多礼金,是怎么用完的?那笔钱,少说也有二十万两了,短短一年,你们花了二十万两?” 老夫人听到苏落葵质问的语气,当即不开心了: “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语气?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孝道?” “祖母,您不必用不孝的大帽子来压我,我只想求个明白罢了,若是您真的觉得我不孝,那就让夫君休了我好了。”苏落葵有恃无恐地说着。 或许从前,是苏落葵求着要与顾京墨成婚,借助顾家少夫人的身份成为官眷,方便她攀附权贵。 但是现在,风水轮流转,是顾家需要求着她苏落葵了。 毕竟她已经攀上了当今太后和清宁长公主,而城王那边,虽然不要她治病了,但到底还是有些交情,这些个皇室权贵,都是看在她苏落葵的份上,才对顾家人有几分好脸色。 所以,苏落葵根本不怕自己被休,也不怕和离,因为她知道,顾家不敢。 顾家不会放过到手的好处。 果然,老夫人被苏落葵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吩咐道: “老大媳妇,这一年是你执掌中馈,你告诉她,家里的钱都用在什么地方?” 大夫人陈氏一听这话,就知道老夫人是想把自己推出去背锅,当即笑道: “一年的花销这么多笔,我怎么记得清楚?咱们家又不是没有账本,叫人把账本取过来,葵儿一看便知。” 说话间,她很快叫人取了账本来,递给了苏落葵。 苏落葵看着这一年的账,顿时冷笑起来: “人情往来,以及逢年过节给各个交好的人家送礼,还有京云、京颂两位弟弟给书院交的束脩,这些都是必要的开销,我就不说了。” “但是,祖母,您每日都要吃燕窝,还得是极品的血燕,这笔开销怎么算?您身子骨硬朗,也没病没灾的,根本不需要吃太好的补品。就算吃补品,十天半个月一次也就罢了,您竟然每天都要吃?” “您的嘴是有多金贵啊?光是您一个人,每个月吃血燕都得花八百两,顾家都穷成什么样了,您心里没数吗?” 苏落葵紧接着往后翻,看到后面,她将矛头对准了陈氏和赵氏: “还有您二位,以及刚出嫁不久的顾玥娇,你们每个月也要花上千两去购买衣裙钗环,你们平时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这么多衣服和首饰干什么?” “就算外面有宴会,一年能有十次吗?你们就不能参加宴会的时候买一身,平时就穿以前的?非要每个月都买?” “还有那顾玥娇,为了跟人家攀比,花大价钱去找人帮忙代买绣衣坊的衣裙,怎么?沈忆舒不做她生意,她变着法儿也要给沈忆舒送钱?” “口口声声喊没钱了,没钱你们不会去典当买的首饰吗?只会伸手找我要?” 苏落葵一通数落,直接让顾家众人目瞪口呆。 就连顾京墨,也震惊地看着她,问道: “葵儿,你怎么说话如此犀利?从前你不是这样的!” 苏落葵闻言,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气,顷刻间变了脸色,眼泪说流就流下来了,她凄凄楚楚向顾京墨哭诉: “夫君,我也不是故意要说这些的,实在是祖母和母亲她们,花钱太过分了呀!” “如今整个顾家,没有自己的产业,铺面、田地、庄子都没有,既做不了营生,也不能收租子;家里的女眷除了我,都是坐吃山空的;男人们除了公爹有点固定的俸禄,其他人也没有进项。” “本就是只出不进,大家该齐心协力,勤俭节约才是,可祖母她们在家里什么也不用做,便将这些钱花了大半,却要我一个弱女子在外面拼搏,我能怎么办啊?” “夫君……” 哭着哭着,苏落葵直接靠在了顾京墨的怀里,呜咽着,上气不接下气。 老夫人被苏落葵这个孙媳妇教训了一通,气的不轻,又听她在这儿哭诉,便没好气地说道: “从前沈忆舒在的时候,我也是顿顿吃血燕的!那衣裙钗环,家中女眷每人每个月都有四套新的,咱们顾家向来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怎么就不行了?” 苏落葵一听这话,脸上闪过一抹狰狞的恶意,但转瞬即逝,没让任何人看见。 她没有跟老夫人辩驳,只哭着道: “那沈忆舒再怎么千好万好,你们不也看不上她是个商女,把她逼走了?现在倒是念起她的好来!” “是,我比不上沈忆舒,我现在就带着儿子离开顾家!” 说完这话,苏落葵便捂着嘴跑了出去。 顾京墨见状,顿时急了,对老夫人的语气也急切起来: “祖母!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沈忆舒那满腹算计的商户之女,怎么能跟葵儿相比?葵儿她在外面替长公主做事,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您这样说,会寒了她的心!” “若是她真的离开了,难不成你还想孙儿娶第三个妻子吗?” 说完这些,顾京墨转身追了出去,一路到了葵香院,他看到了正在边哭边收拾东西的苏落葵。 他赶紧阻止,说道: “葵儿,我知道今天是你受委屈了,但你千万别冲动,我始终是与你站在一边的。” 苏落葵停下动作,开口道: “夫君,你不知道,我今日从长公主府回来,本来很开心的,因为长公主说我献策有功,要给我赏赐,且允我自己提条件,我本来正要与你商量,可却被祖母这样羞辱!” “好了,我知道了。”顾京墨说道,“你放心,稍后我会与父亲商量,这家里的中馈全部都交给你打理,以后她们想花钱,都得经过你,这样可好?” 第260章 从前没有这样的规矩 顾明良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听苏落葵讲关于家族兴衰的事情。 老夫人见自己的大儿子表态了,哪怕心里不舒服,但也闭了嘴,没有再说什么,只安静的吃饭。 一顿晚饭,在众人的沉默中结束了。 底下的佣人撤了碗筷,收拾了桌子,顾家众人便来到寿安堂的正厅,开家族会议—— 老夫人端坐在上首,顾明良和陈氏坐在她的左手边,顾明礼和赵氏坐在她的右手边,顾京墨和苏落葵是小辈,自然坐在最下首。 这个家里,如今也就这么几个人了。 二房被逐出族谱,一下子少了五个人,顾京云和顾京颂在西山书院读书,还没有回来,顾玥娇嫁到寿王府做妾,原本热闹的顾家,突然间就门庭冷落了。 等大家都坐定后,三夫人赵氏率先开口问道: “京墨媳妇,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大家都在,一家人把话说开也好。” 赵氏以为苏落葵想说的是中馈的事,以为苏落葵还在为之前找她要钱而心存芥蒂,所以才说了这番话。 苏落葵没做声,倒是顾京墨闻言,率先开口: “这话葵儿不好说,便由我来开这个口吧。” “父亲,三叔,我提议从今天开始,由葵儿来执掌家里的中馈,管家权也交给葵儿。” “并不是孩儿不孝,信不过祖母和母亲,实在是她们花钱太没有节制,去年我与葵儿成亲时收的礼金,足足二十多万两,不到一年,就被用了个干净,这是账本,请父亲过目。” 说话间,顾京墨把账本递给顾明良,然后又道: “父亲,顾家如今是什么境况,您心中比我清楚,顾家若是真有余钱,也该拿出来四处打点,为父亲和三叔的仕途铺路,或者用来结交人脉,而不是都用在吃血燕、买衣裙钗环上。” “去年顾家没钱了,尚且有我与葵儿成亲当天的礼金撑着,可今年又没钱了,我们又该当如何呢?” “葵儿她只是个弱女子,又不是点石成金的神仙,没钱了都找她要,她又有什么办法?所以孩儿觉得,这个家的中馈,还是让葵儿管着吧,起码大家花用起来能有点节制。” 顾明良看完了账本,脸上闪过一抹恼怒,问陈氏: “上个月,吏部的周大人过寿,我原本看中了一幅平丘山人的字画,想买来送给他,也好增进同僚之间的关系,可你告诉我家中没钱了。” “我退而求其次,便只在书房里勉强找了本算是古籍的书,可谁曾想这本书并非孤本,周大人早就想办法搜集到手了,我这本书于他而言并无益处。” “周大人身为吏部尚书,掌管着官员考核与升迁,若是真的能与他结交,我未尝不能更进一步,可就因为你拿不出钱来,一切都毁了。” “我本以为家中是真的没钱,可你们买血燕、买衣裙、买钗环却眼睛都不眨,若是你们能打扮的光鲜亮丽,替家中拓展人脉倒也罢了,可你们除了攀比一无是处,你们是想毁了我、毁了这个家吗?” 三老爷顾明礼也看完了账本,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即日起,管家权交给儿媳,所有公中账目一应交给她来打理,每个院子的份例定死了,谁若是想吃血燕、想买钗环的,自己想办法,不许从公中支取银子。”顾明良一锤定音。 老夫人不甘心,只说道: “什么份例定死了?咱们家从前也没有这样的规矩!以前,都是想吃什么用什么,直接去公中支取银子的,你现在定下这个规矩,是不是看不惯我这个老婆子?” 第261章 选择一条船站队 顾明良听了这话,也顾不得忤逆了,直接对老夫人说道:“母亲!您怎么就不明白,从前没有这样的规矩,是因为整个家里有沈忆舒撑着!她背靠曾经的江南首富沈家,有富可敌国的嫁妆做后盾!”“可现在呢?现在咱们有什么?全家就靠我一点俸禄,难道还要坐吃山空吗?”老夫人一下子委屈极了,她嚷嚷道:如果这辈子就这样与他过,也许也算是一种幸福,属于她韩安然的幸福。这一刻,如何接受修炼者搭建的仙力桥梁,如何拒绝仙力桥梁,如何与仙力桥梁交互等等,李长生脑海中都清晰无比的呈现出来。生物和地理考试也是非常重要的,这两个考试成绩会在中考的时候加上体育成绩一起作为中考成绩。可谁也没想到,印天一个天君二重竟然也要参加,这是往届没有出现的现象。为了不让自己彻底失去战斗力,鬼神张青只能够选择不去使用神火的力量。话音未落,伴随着丛林晃动,马嘶长鸣,二人惊愕的回头望去,便看到一只浑身没有皮肉,骨瘦嶙峋,冒着蓝汪汪火焰的骨马,飞掠而出。他还想着借着这个任务消灭眼镜蛇替父亲报仇,没想到他还是失算了。但也对许安大加赞赏,毕竟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遇见这种事情,谁不惊慌害怕呢?可许安依然镇定自若,也是够可以的了。开始上网了解一下网上的基本信息,还有张玉所遇到的一些情况。林则风和李嫣面容失色,估摸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是世界上还有灵魂附体一说,妈呀,不会吧,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汽车满街跑,飞机满天飞,两人心生疑惑,整个唯物主义的世界观都动摇了。不过这在人们看来,这也只是维持不了太长时间的情况,因为无名已经结束他和灵风之间的大战,来到了敖金的身边。不管境界如何,应对李洞庭的攻击从容不迫,毫无手忙脚乱,每一招每一式都含有招式精髓,武功精妙所在。这一切都还是来源于水元铠和血煞枪,水元铠一共有三重防御状态,他已经悟透了两种,而同样拥有三重攻击状态的血煞枪,则是被他完全悟透了。“我的名声已经够臭的了,你想让我成为男生公敌吗?”雨凡苦笑,他不用刻意去听,也知道那帮男生们在想什么,在说什么。柳梦梅看着灵儿眼神充满了无限的恨意,而赵喜儿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柳梦梅更是生气。云稹将玉佩放在刻痕之内,刚好吻合如一,静静地等了许久,也不见以前那几次发生的奇异变革。莫登庸长叹一声,立即知道他们的心思,暗道:“罢罢罢,大事已去,只是不知道大好头颅何人来取。”莫登庸也交代什么,自己回府去了,回到府上就休息,似乎忘记了还在打仗。甚至于到最后,竟然还有阵阵禽鸣兽吼声出现,无形的飞禽走兽相继出现,蜂拥而来,这让无名在以神念感知到后,吓得脸都白了。一丝冷笑在嘴角溢出,半面映在月色下的脸,妖艳的让人有些胆寒。在他的眼里,那些地方就跟安南一样,没必要为此大动干戈。不值得。无非就是想要多给她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若是朱启真成了事儿……她也不亏。 第262章 赌一把 等佣人们退出去把门关上之后,顾明良皱着眉头看向顾京墨:“这话也是随随便便当着这么多人能说的?她妇道人家不懂,难道你也不懂吗?你可知这话若是传出去,将会给我们顾家带来多大的麻烦?”顾京墨被骂了一通,当即解释:“爹,我也不知道葵儿要说的事情是这个啊!她只说跟长公主的赏赐有关,我也猝不及防的蹴击技迎面而来,让毫无防备的贝尔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向后一跳躲开之后,立刻拔出匕首接下了桐人已经挥至面前的劈砍。巨蛟剧烈旋转着,那井中的液体,被疯狂旋转的蛟身越带越高,林晓三人也陷入高速的旋转之中。桑榆与南辰对视一眼,也觉得有些意外,听闻这血巫老人也是一方巨头,学的是巫术,早在百年前,便是可以媲美斗宗巅峰的存在了。莉娅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桐人那兜帽和面具之间露出的黑色眼睛。有些承受不住那带有着无言压力的视线,桐人只好带着她走到角落后,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在这个时代要是丢脸可真是连祖宗的脸都丢了,还有这么多三个家族的人都在,虞初看到人多也有些拘束,自己只好用眼神看了伊耆羽一眼,等了一会伊耆羽没有任何动静,看来这个时代还没到用眼神沟通的时候。没错,来人正式蛮域一众不从于魔族的强者,战疆、星尘还有黄波。太龙只顾着防御陆首的援军,却忘了来自蛮域的力量,这是意料之外。就在夏柒柒憧憬这自己日后,开烤鸡奶茶店,火遍全国,财源滚滚的场景,不曾想,坐在她面前的赫墨,在听到夏柒柒此话,剑眉却是轻轻一蹙。若是程婧菀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着实需要道一声冤枉了,一睁眼就是跟在寒月军身边,哪里是她能决定得了的。大巫妖本来还为来到一个新的世界,可以有更多的资源来开发死灵法术而感到欣喜,刚才发生的事就把他的满腔热血给彻底浇冷了,比他第一次死掉的时候还要冷。一路上,她尽管在前面卖卖卖,赫璟墨便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付钱提东西。“嘿嘿…我可能预约不上华天王,但有人可以”秦昊嘿笑着看向杨青道。相骞锦找到的棘叶辣椒被他们称呼为神农椒和神农薯,以此颂扬功绩。李家家主立即吩咐李忠找来太子画像,并遣出家中供奉,前往水云间打探,查验那幕后神秘人的身份。沈秀没有对这句话做任何的表示,客套了两句,在确认没有事情后,就和制作人道别,带着助理坐上了专车前往东京的机场,搭乘了回国的飞机。话没说完后方忽然响起声闷响,很像鼓声,但要绵长得多,还带着近似弩弦的悠悠回音。这一巴掌把白志军的酒意拍去了大半,他顿时抬眼看去,也是瞬间傻愣了。翌日午时钟雪松收到二郎的来信,得知太上皇亲自开的圣口让他去江城任县令一职,很是激动。“你有办法让我嫁给你哥?”唐岁这么问,并是不抱有希望,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司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流动人口登记不是治安管理员负责的吗?那边刘全早已提着火把跑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正是平日负责赶马车的车夫。 第263章 不会亏待你们的 顾明良一锤定音,替全家做了决定。苏落葵听了这话,便立刻福身道:“公爹既有了决断,明日我便去回禀长公主,让夫君加入幕僚班底。您放心,我会时刻注意各方信息,不会让顾家有事的。”顾明良幽幽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个决定,究竟是福还是祸。旦日一早,苏落葵带着顾京墨,登了长公主府全身一顿,太皇太后看了眼摄政王,见他依旧是冷着眼看着安王。又扫了眼圣王爷与尊王爷,这两人面色冷沉的瞪视着杨思敏。一个从经历来看最该忧郁促狭的人,偏偏时常能笑得最为张狂肆意。多年过去,黎然再也没有见过一双同样灵动的眼睛。这一瞬,他就像是被卷入了深海的漩涡,强烈的窒息感和无力感朝他涌来;他开始质疑一切,因为他意识到了一种可能——也许在出租车上被浪客用了能力的不只是燕无伤,还有自己。脚边那些原本痛呼着的敌人都因这突如其来又掷地有声的一句而暂时没有了动静。直到新的支援者鱼贯而入,凌夙诚也没能组织出一句合适的劝慰。不是说他们俩配不配的问题,而是。。。。。。怎么说呢,轻风对随风的态度,只要不是个傻的都能看得出来,但随风,其实相处久了也能看出一些,随风除了对主子之外,轻风之事,他永远排在第一。老龙开始为神龙一族的将来担心起来。可是,他没有选择,这么多年来,杨玲兰是他唯一遇见的同族,而且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火龙珠送给杨玲兰以后,他这缕神识的消散,只是时间问题了。对方明显也注意到了他意图过于明显的打量,冲着他微微笑了一下,随即配合的转身离开。“这话怎么说?”元岁眨了眨眼睛。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杨玲兰不欲叫醒正在养魂的雷承天,见他安好,就离开了界木界,回到了仙界。打开大门,正式宣布她出关了。“那你让子栖成为王,不就是让他替你……”薛叔又想换个角度质问他。这样的战斗余波,哪怕是伪圣大圆满的存在进入其中都会被顷刻间碾压成重伤,甚至有陨落的危险。如果让晋连城选,是一辈子被噬心蛊所困扰,一直要依赖止疼的药物生活,还是要一劳永逸,解了蛊,落入他人控制之中,晋连城一定会选择前者,因为后者他会失去自由,而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至于那个被张越替换的白绝则换了个身份继续张越派发给他的任务,要知道对于这些白绝来说仅仅一两个身份可不够他们用的,他们之中最少的那个都有着四个常用身份,最多的甚至有着七个。唐牧心中想着,百年时间产生一道本源之气,或许对于那些活了无数年的老怪物来说,是非常短的时间,相当于一次短暂的闭关而已,但对于唐牧来说,绝对是漫长的时间。能够成为学者的,那么家中肯定有些闲钱,而且也拥有足够的知识,一般来说,一个学者成为一个法师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至于进化之家稳坐第二把交椅的兽王则属于比较全面的怪人,速度、力量、防御、体力乃至是怪人中很少见的技巧方面都很高,甚至智慧上也比动漫中表现的高许多。 第264章 她真是这么说的 绿柳听了红玉的话,也明白为何沈忆舒突然就出宫了。目前沈忆舒接手了两个患者,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城王,都耽误不得,所以只能两边兼顾。“皇后娘娘那边,不需要姑娘一直陪着吗?”绿柳问着,“姑娘出宫,对皇后娘娘不会有什么影响吧?”红玉摇了摇头,解释道:“姑娘给皇后娘娘也制定了阶“所以,万兽国境的情况现在已经差到这样了嘛?”涂豪对钢印问道。经过了短短一天的相处,柳茹梦承认自己已经完全信任这个少年,甚至还产生了些依赖感。珈妙接到手中,随后水晶圆球就如同坚持不住了一样,直接在珈妙手中碎成了两半。但雷此刻的内心却是犹如惊涛骇浪般,不停不止地来回翻涌着。虽然漕运市毁约,但刘怡甜既然找机会外来了,当然不肯轻易就回去,拉着王富贵到处瞎逛。忽然,低身话语间,雷鸣和紫玲都是停住了话语,惊讶地看着无尽深海。滕舒粤这边是希望对方还是能够多提供一些条件的,毕竟除了蓝莓平台,还有很多值得选择,传统的苹果台和新晋起来的柠檬平台都是很强有力的竞争,而且柠檬台的总部目前就在南城设立,目前正是寻求发展的最好时机。可以说,这一夜之间薛璞竟然成了网络红人,很多人已经开始人肉起这个帅到爆炸的热心市民。狸绒鼠很想不明白,它很早就发现再高空下坠中的杨凌,这天上掉下的肥肉就在眼前,机会是靠自己争取的,所以它一大早就在杨凌下坠的正下方,趴在那等待肥肉掉下来。江卿歌回头看了眼乔诗晗,忽然很害怕成为,被这个神通选中的人。驾驶室两人,货箱里两人,平静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仿佛是看穿了郝威的想法,叶不凡伸手一览,直接将苏丽儿搂紧怀里,大手还在翘臀上摸了几把,一脸炫耀得意看向郝威。楚阳身法不错,苏研反应也不赖,她好歹也是二级星师,自然不会被楚阳偷袭成功。顾胜兰见仨人脸色各异,本来挂着笑容的脸也慢慢的沉下来,觉察出来事情不对。躺在床上都已经十一点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看着明亮的月光,盛暖阳坐起来,靠在窗户边,望着这个不大的院子出神。“看来,这里并不是宝藏之地。”周楚怀转身望向了众人,脸上满是失望之色。“大姐头,咋们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日后咋们在找回场子。”一人朝黑洞漩涡喊道。“还好我有后手。”楚阳并不是孤注一掷,早在出发前,他就已经通知大傻,让大傻去星云门一趟,找师傅帮忙。这样即便计划失败,也有人负责收拾烂摊子。前世的时候,越到后面,出现的异能兽和怪兽就变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多,但人类依旧活的好好的,所以希不希望什么的,自然就不用说了。镇南王的死讯让人震撼的同时,看似安静的各方也在为此掀起波澜。而且,像他这样的国士还真看不上这种赚钱方法,他有比倒买倒卖更轻松更赚钱的法子,而那个赚钱的门路就在市里。姜愿没有再问,放眼打量四周景致,可谓是十步一景色,亭台轩榭,假山池沼,构建的相得益彰,让人一时陷入到里面,无法自拔。 第265章 除掉竞争对手 “还好问题不大,不过郡主,这效果略差的药材,制作出来的雪参丸,会有影响吗?” “会的,不过影响不大,也就是多吃些日子罢了。”沈忆舒笑道,“假设原本王爷要连续服用一年的雪参丸,但如果都是十五年的药材,大概要吃一年半。” 当然,如果以后能找到更好的药材,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城王见这些药材不影响大局,便朝着沈忆舒拱拱手: “既然这些药材有用,那一切就麻烦郡主了。” “没问题,给我十日时间。”沈忆舒说道,“我需要先将这第五味药材重新处理过,再为王爷炼制雪参丸。从王爷给的这些药材数量上看,大概能炼制三十粒,差不多是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分量。” “好,好好好。”城王一连说了几个好字,“那就有劳郡主了,十日后,本王让可儿亲自登门,去你府上取药丸,当然,本王也会继续派人在全国各地搜寻这些药材。” 沈忆舒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很快,城王便让府中小厮将这些药材搬到马车上,跟着沈忆舒一起,送到了郡主府。 炼制雪参丸的药材,足足有三十多种,除了城王自己寻找的五种特殊药材之外,其他普通的药材,之前沈忆舒就吩咐济世堂预留了一批,早早就送过来了。 府中有沈忆舒的专属药房,里面不仅有沈忆舒配药、炼药的各种工具,旁边还挨着一个药材仓库,里面分门别类放满了各种药材,需要什么直接取就行。 沈忆舒让府中佣人将城王的药材送到药房,转头吩咐红玉: “从今日起,我要闭关专心为城王配制雪参丸,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另外,去告诉紫苏,让她探查四皇子的下落,找到之后不必惊动,只需要暗中跟着,若是发现四皇子有任何意外,可出手帮忙。” 绿柳听了这话,震惊问道: “四皇子有危险?姑娘莫不是觉得,那苏落葵这次配制毒药,是要用来对付四皇子的?” 沈忆舒叹息着点了点头: “除了四皇子,我想不出她这毒药会用在谁的身上。” “清宁长公主从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她做的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只要窥见了她行事的逻辑,这背后的内情就很好猜测了。” “苏落葵第一次炼药,是为了帮赵婉嫁给四皇子,想制造二人有肌肤之亲的假象,只不过失败了。” “苏落葵第二次炼药,是为了毒杀阮嫔,陷害于我,离间五皇子与皇后娘娘的关系,并将五皇子拉拢到她的阵营,如此一箭三雕,在五皇子的配合,与陛下、皇后的推动下,勉强算是达成了。” “而现在,清宁长公主手中已经掌握着五皇子这张牌,那么她要做的,就是除掉五皇子的竞争对手,为五皇子将来上位扫清障碍。” “四皇子刚被陛下惩罚,让他隐瞒身份在民间行走,体验真正的民间疾苦。” “这么好的机会,清宁长公主不可能会放过,若是在宫外除掉四皇子,行动起来容易很多,而调查起来难度加大,方便她撇清关系,所以她一定会行动。” 想除掉一个皇子,比起刺杀,还是下毒比较快,既隐蔽,又高效。 绿柳闻言,当即福了福身: “我这就去找紫苏姐姐,告诉她这件事。” 沈忆舒点了点头。 她能做的,就只是防患于未然,在一切事情尚未发生之前,她也不好大张旗鼓宣扬。 第266章 根本不在京城 绿柳离开之后,沈忆舒吩咐红玉盯着郡主府的一应事务,自己则去了药房,开始给城王配制雪参丸。雪参丸作为药王谷的招牌,其药方和配比,沈忆舒早就铭记于心。更重要的,曾经她跟在药王谷谷主裴怀风身边的那些岁月,也曾不止一次炼制过,所以这次她驾轻就熟。将需要的药材取出特定的分量,按照顺序摆按照外界的估计,集团的现金流,有没有一百亿韩元,还是一个天大的问题。“谢谢安先生!”星光耀连忙道谢道。原本,星光耀已经产生了借高利贷的想法,既然安良愿意提前支付货款,倒也免除了星光耀借高利贷的悲剧下场。韩林不知道该怎么和众人解释,他看着大个举着手机石化的愣在当场,赶紧夺过他的手机。“为了不死在玄虚境里面,我确实应该准备准备,不过首先我要找根结实点的绳子”韩林故作神秘道。我轻轻地叹口气。转目看向窗外。方才已经停了的雪。这会子又飘飘扬扬的开始落了。映得整间屋子都是亮堂堂的。从这里看出去。依然可以看到那几株红梅。凌寒傲雪。芬芳吐瑞格外美丽。最后征得了贺伟晴父母的同意,罗宝去她家里看了看她,他一走进屋里就看到贺伟晴正在看着窗外,因为早就知道罗宝要来,所以贺伟晴看到他进来也没有太意外。整个水月潭就属那一株火灵芝最是值钱了,大长老要是知道自己偷偷地跑出来把这颗火灵芝给采了差不多是该气得更年期都提前了吧。恩赐潭完工之后,安良立刻吩咐农务课的娄苼俊,还有安保课的工作人员,陪同一起去果川市,采购桂花鱼和鳗鱼,以及两种鱼类的饵鱼。丁川也不答话,铿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对着前方的中年人劈砍过去,雪亮的刀芒足有三丈长,将空气都割裂开来,中年人大惊,急忙侧身避让,“嗤”的一声,璀璨的刀芒没入了擂台上,劈出一道恐怖的沟壑。卢锡安身后的五根羽毛,瞬间穿过卢锡安身体,将其束缚在原地。说完之后,田忠吉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搭理自己身后的跟班,大踏步朝着迷宫内部行去。王强和赵刚俩人占据了客厅最大的沙发,俩人毫无形象的躺在上面。众人瞬间热血沸腾,全体向宁建国敬了一个礼后,立马离开了会议室。因为三尖两刃刀身上释放的雷电,比起刚刚的混沌雷劫,有过之而无不及。局面的你很难想到,因为,呃,于是我们已经先假定耳放plus开得好,先不处理鳄鱼,去处理后面的双击。百里外的兰溪村,在上个月忽然全村暴毙,一百四十三口人,无一幸存,仵作验尸之后,官方说法是得了瘟疫。他当年试图死皮赖脸蒙混过关的时候,老爹他们的视角下,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和这个一模一样?然而这些神灵一出现,便遭受到了十殿阎王的警告,迫于淫威,他们硬是没敢动手。一头足有三百米之长,但浑身鳞片尽毁,鲜血淋漓到惨不忍睹程度的庞大巨龙,出现在了樱山之中。之前见过几次,正是那几次见面让他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从只是随便凑合的心态,变得郑重起来。黄力从未想过基因有记忆功能,自己从有记忆开始所有的精力和想法此时都浮现在儿子黄辰的脑海里。 第267章 四皇子的民间生活 四皇子跟着自己的舅舅,也就是刘太傅的长子刘鸿钧,来到了荥州下辖的远安县。 这是一个相对贫困的小县城,经济不发达,交通不便利,就连朝廷的政令,也比其他地方要晚一个月才能下达。 而这里,就是刘鸿钧为四皇子挑选的,体察民情之地。 刘鸿钧几年前出门游学,曾来过这里,对这里的贫困和落后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和认知,这次听闻陛下罚四皇子出宫体察民情,便想到了这里。 他在镇上租了个小院子,带着四皇子和一个名叫阿勇的仆人,三人住了进去。 四皇子一进院子门,就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原因无他,主要是这小院子太破了,在四皇子十四年的人生中,就没见过这么破败的地方。 墙面斑驳,荒草丛生,屋顶的瓦片没有多少完整的,灰尘簌簌的往下掉。 “舅舅,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四皇子蹙眉问道。 “是的,我们就住在这里。”刘鸿钧点头,“今日便教你第一课,学着自己动手,把屋子打扫干净,整理成能住人的样子。霖儿,学着去接受这里,包容这里,把这一趟行程当成一次难忘的体验,而不是陛下给你的惩罚。” 四皇子萧霖,看着自家舅舅严肃的表情,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向来聪慧,听明白了舅舅话里的意思—— 这一趟出来体察民情,不是父皇给他的惩罚,而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别看老五已经被允许去御书房议事,但论长远计,他这趟出宫,才是真正的历练。 “我明白了。”萧霖说着,撸起袖子,开始干了起来。 堂堂四皇子,从未有过洒扫的经验,所以什么都不会,但好在他们带了个仆人阿勇,而刘鸿钧游学之时,也曾亲力亲为一些事情,在刘鸿钧和阿勇的指导下,四皇子从一开始的生疏,渐渐变得熟练起来。 他学会了搓洗抹布,学会了擦拭灰尘,学会了扫地擦地,学会了干活的时候不能穿宽袍大袖的衣服,因为会不方便…… 至此,四皇子跟着刘鸿钧在远安县住了下来。 最初几天,刘鸿钧带着四皇子上街,什么也不干,两人从街头走到街尾,他让四皇子观察街上的人。 不论是街边的小摊小贩,还是路上的匆匆行人,四皇子萧霖都要观察,不仅观察,还要思考,还要接受刘鸿钧的考校: “霖儿,你看刚才走过去的中年男子,你能看出什么?” “他行色匆匆,脚步不似其他人悠闲,应该是有很着急的事;他眼底青黑,似是很长时间没能睡好觉,也许是被什么麻烦困扰;他身上的衣服很破,鞋底断裂,却依旧穿着,可见家贫;手上有老茧,应该是干力气活儿的……”萧霖斟酌着开口。 “能看出他的身份吗?”刘鸿钧问道。 “也许是个靠力气吃饭的长工?”萧霖猜测着。 “那你再看看那卖花的女子……” 刘鸿钧就用这样的方式,让四皇子观察着芸芸众生,也让四皇子看到了民间底层最真实的一面,也看到了百姓们各有各的难处。 他身为皇子,有任何事情只要吩咐一声,底下的人自会想办法给他办到。 就算难办的,他也有母妃、有外祖父、有父皇可以依靠。 他从不知道有人为了省钱,能辛辛苦苦一整天,连口水都不舍得喝一碗,也不知道有人为了一个铜板,能在街上讨价还价到吵起来。 四皇子足足看了五天,从街头到街尾,从巷东到巷西。 “看了五天,你当有所体悟,我给你两日时间,你按照陛下的吩咐,将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全部写下来,到时候带回去给陛下过目。”刘鸿钧说道,“等你完成这门课业,我再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四皇子沉默着点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开始写心得体会。 与此同时,京城长公主府。 向嬷嬷躬身进门,对清宁长公主说道: “公主,您料事如神,让老奴派人盯着刘家,果真查到了四皇子的线索。” “哦?他在何处?”清宁长公主惊喜。 “在荥州,一个名叫远安县的小地方。”向嬷嬷说道,“老奴派人在刘府盯了约莫四五日的功夫,便看到刘家有小厮备了快马,背着包袱,一副出远门的样子,老奴赶紧派人跟上,一路尾随对方,抵达了荥州远安县,看到对方与刘家长子刘鸿钧见面,将包袱递给对方。” 而向嬷嬷派去尾随的人,在打听到四皇子下落之后,直接飞鸽传书到京城,禀告了这个消息,而他自己则是留在远安县,继续盯着刘鸿钧和四皇子。 “四皇子身边有多少人,打听清楚了吗?”清宁长公主问道。 “还没有。”向嬷嬷说道,“老奴已经另外派人过去了,不出三日,就能将情况摸得明明白白。” 清宁长公主思忖片刻,转身从背后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向嬷嬷: “这是先前本宫让顾少夫人制作的毒药,你拿着,亲自去一趟远安县,若是找到下毒的机会,一定要果断下手,毒杀四皇子。” “旁人本宫都信不过,唯有你亲自去,本宫才安心。” 向嬷嬷接过瓷瓶,放进袖子里,低头应声: “老奴一定不负公主所托。” 清宁长公主派向嬷嬷亲自去做这件事,是深思熟虑过的—— 皇上让四皇子体察民情,要过年才能回来,那就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而这两个多月,四皇子应该不会随便换地方,他会一直在远安县待着。 四皇子在远安县待的越久,就越是方便长公主的人摸清情况,而向嬷嬷心思缜密,去了之后能根据情况制定出最好的计划,让四皇子死于非命,一去不回。 *** 赵婉脸色苍白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她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可颤抖的手却让她连茶壶都拿不稳,水流从壶嘴流出来,一半倒进杯中,一半洒在桌上。 身边的丫鬟见状,赶紧上去帮忙: “郡主,您怎么了?不是去找长公主殿下吗?怎么回来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事。”赵婉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脑海中不断地回想起先前在母亲房门外听到的话。 母亲她…… 要毒杀四皇子。 母亲明知道她喜欢四皇子,不仅不帮忙撮合,想把她跟五皇子凑一起也罢了,却还想要四皇子的命。 她该怎么办? 第268章 去昭明寺拜佛散心 荥州距离京城有一定距离。 向嬷嬷要出门,那就是宜早不宜迟,在得到清宁长公主的吩咐后,她立刻就收拾好行李,带着一批公主府的心腹,拿着苏落葵制作的毒药,离开了京城。 赵婉看着向嬷嬷坐上马车远去,不禁咬了咬嘴唇,转身去了清宁长公主房间: “母亲,女儿有事想求您。” “什么事?”清宁长公主问着。 她正在查看承恩侯府准备的幕僚班底名单,看见上面写了顾京墨的名字,微微点了点头。 却没想到,自家女儿突然说有事相求。 “母亲,我想去昭明寺小住一段时间。”赵婉斟酌着开口,“还有一个月就是皇帝舅舅的生辰,我想去昭明寺抄写一部佛经,到时候送给皇帝舅舅。” “你倒是有心。”清宁长公主笑了笑。 目前为止,她和皇帝之间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身为外甥女,给舅舅的生辰抄写佛经,在佛前供奉,也是情理之中,她没理由阻止。 不过,她很好奇: “抄写佛经,在家里也可以做,家中也有小佛堂可以供奉,为何非要去昭明寺?” “不瞒母亲,女儿其实也是想散散心。”赵婉红着眼眶说道,“您知道的,女儿先前一直心系四皇子,可母亲却告诉女儿,我将来的夫君必定是五皇子,女儿心中难受,可又不忍违抗母亲,只能自己想办法消解。女儿想着,去昭明寺小住一个月,抄抄佛经,静静心,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给掐了,日后听从母亲的话,与五皇子定亲,还请母亲成全。” 清宁长公主听了这话,倒也没有怀疑什么。 自家女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上次及笄礼的时候,她宁愿豁出去背负婚前失贞的污点,也要配合她的计划,与四皇子在一起,可见她对四皇子用情至深。 只不过,清宁长公主不能选择四皇子当盟友了,甚至还打算毒杀四皇子。 既然女儿注定与四皇子没有缘分,那么让她去寺庙小住一段时间,把心里的执念给消了,也是一件好事。 思及此,清宁长公主点头: “也好,既然你有心为你皇帝舅舅尽孝,那你就去吧,记得在你皇帝舅舅寿辰之前回来就行,我让人帮你准备。” “多谢母亲。”赵婉福身行礼。 清宁长公主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安排好了马车和行李,以及贴身伺候赵婉的四个丫鬟,还有车夫和几个护卫。 昭明寺就在京城郊外,距离不远。 自从去年,沈忆舒和顾家诗韵、清荷两位妹妹去昭明寺上香,路遇匪徒,被“七星门”的侠客所救之后,朝廷对昭明寺那一带的管辖也严了许多,所以这一带目前很安全。 赵婉以“礼佛需要清修,不宜带太多人”为理由,拒绝了清宁长公主安排的护卫,只带着四个丫鬟和车夫,去了昭明寺。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十天。 沈忆舒终于结束了炼药,从药房里出来了,她的手中拿着一个瓷瓶,里面装着三十二粒雪参丸,这已经是她将所有药材利用起来的极限了。 之前她就跟城王说过,那些药材最多能炼制三十粒左右,如今能有三十二粒,已经是意外之喜。 “姑娘,咱们要把这雪参丸给城王送过去吗?”绿柳问着。 “不必,之前跟城王说好了,小郡主会亲自来取。”沈忆舒说着,转头问道,“对了,我炼药这些日子,可有发生什么事?” 红玉闻言,禀报道: “并无大事,倒是蓝月和黄莺,前几日已经到京城了,不过姑娘先前说了不许打扰,我便没有说,反正她们也是伺候惯了的,还让她们做之前的事就行。” “另外,紫苏姐姐没打听到四皇子的消息,不过倒是清宁长公主府有动静,长公主身边的那个心腹向嬷嬷,像是出远门了,赵婉郡主去了昭明寺,说是要上香礼佛,不知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沈忆舒听了这话,微微思忖片刻。 长公主府那边是一直有人盯着的,为的就是防止长公主和苏落葵暗中再对付她,但目前她无法通过向嬷嬷和赵婉的行为,推测出什么,便只能按下不提。 “吩咐厨房,晚上做一桌好菜,算是给黄莺、蓝月接风,把紫苏也叫回来。”沈忆舒吩咐道。 黄莺和蓝月按照她的吩咐,先去江南,又回京城,几道辗转,颇为劳累,她这个当主子的也需要犒劳犒劳她们。 她向来信奉真心换真心,仁义求仁义。 对待身边的婢女仆从,除了拿捏卖身契这种手段之外,她也会尽可能给身边人提供更好的生活,不论是衣食住行还是每月例银,都不曾亏待。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避免身边的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出卖她、背叛她。 正如她从不吝啬给半夏和忍冬赏赐一样,沈忆舒最不缺的就是钱,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在她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 晚上,小厨房做了一大桌好菜。 沈忆舒做主位,余下红玉、绿柳、黄莺、蓝月四个大丫鬟,还有紫苏这个商号总管,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饭。 饭后,沈忆舒去院子里消食,黄莺和蓝月陪着,将这次去江南的情况全都禀告给她: “江南的商号一切都好,冬叔尽职尽责的守在老宅,总管江南的生意,自从姑娘将沈家产业化明为暗之后,江南首富名号易主,如今的江南首富是岭南张家。” “咱们跟张家也有生意来往,但都是暗处的,没有人知道沈家的生意已经占据了江南的一半市场。” 随着黄莺和蓝月的讲述,沈忆舒对江南那边的情况也有了底,她点了点头,正要说点什么,却见红玉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开口道: “姑娘,城王府的小郡主来了。” “都这么晚了,她怎么来了?”沈忆舒惊讶,但也很快吩咐红玉把人请进来,好好奉茶。 而她自己,则是整理了仪容之后,去正厅见客。 到了正厅,见到萧可儿,沈忆舒便道: “说好的十天来取药材,我还以为你明日才到,不曾想这会儿来了,你稍等片刻,我让人把炼制好的雪参丸拿给你。” 萧可儿一把抓住沈忆舒的手,焦急道: “沈姐姐,雪参丸的事情咱们另说,今夜我前来,是找你救命的!” 第269章 去救城王妃 沈忆舒看到萧可儿如此焦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 “不着急,慢慢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或许是沈忆舒的声音太过冷静,让萧可儿也慢慢平静下来,她红着眼眶,哽咽道: “我来求沈姐姐,跟我去一趟荥州,救我母妃性命。” 萧可儿用最快的语速,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真糟糕……我一会还要上台演讲呢。”他用手帕擦拭着胸口的红酒渍,皱眉道。 钱金岩出面,就证明自己的赌算是应了一大半,林清下意识稍稍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徐寅呈抱着夏雅芝到底过了多久,夏雅芝一把推开徐寅呈,转过身去,看着院子里面的那一片花海,不由自主的沉浸起来。 “哪有吵架,我们在说看什么电影呢,秀智姐,我们一起看恐怖片吧,多有氛围。”徐晴笑着看浅渲有点不安的神态,挑眉道。 “好。”虽然韩七七印象中并没有太多的顾妈的记忆,但是她能感觉到顾妈的是真心的喜欢她,对她也是真的很好。 这后山也存在着一座高高的塔楼,原则上来说足以将整片悬崖覆盖在视野之内。 得,又是一个来找明月的人,今天找明月的人怎么能就那么多呢,萧墨心里十分无奈地这样想。 在急救车到达医院的时候,福克斯也出现在了夏雅芝厉灏睿的面前,福克斯一身不与主流相搭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披带在身上,又显得十分的帅气,但现在厉灏睿并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个从不按套路出牌的男人。 太子若是就这样死了,那么自己也许永远都无法将那些人揪出来一并处理掉。 传说中青丘狐是远古时代的尤物,祂的魅力能征服一切,不管是神魔、人族,亦或者神魔后裔,都垂涎祂的美貌。。 正当我收回视线,准备离开房间时,却看到爷爷卧室的衣柜大门竟然也开着,而且里面的衣服也拿走了,只剩下几件他从来不穿的衣服。 慕容萱是个好姑娘,只要轻尘愿意试着敞开心扉去接受慕容萱,他会发现慕容萱的好的。 痛苦是财富,这话是扯淡,痛苦就是痛苦,对痛苦的思考才是财富。 张婷的病刚刚好,力气还没有恢复,搀扶着她进了卫生间,我又给她找贴的衣服。 挂断了手机,我把门打开,眼睛突然一亮,张婷婷亭亭玉立的出现在我面前,上带着一股沐浴后的清香,在她乌黑的发尾,还残留着几滴水珠。 而这颗树的拥有者,镇元大仙是个老同志,但一直升不上去,他的晚辈如太上老君等都混得风生水起,他还在人间当什么地仙。 但是一些复杂的逻辑关系,就只能用“精神病人思路广”来解释了。 “多谢公主。”傅菱雅笑了笑,往慕容萱身后瞟了一眼,牧野霆也正在打量着她。 一会后,辰辰和李白汇合,李白则带着蓝欣还有冷若冰,站在房间的一个地道口。 有人像亚瑟一样感到好奇新鲜,但也有更多的老一辈,他们感觉到陌生紧张。 陈东当然不会傻到真这么认为,估计这电话应该有什么故事,或者是人家老婆送的也不好说。 对他来说,自己的皇位向来都是能者居上,所以要是夏夜藤真有那,掌管一切的本事,他定会将自己手中全部的权利都交付与他。 第270章 跟着商队上路 赵婉离开昭明寺之后,便下山回到了京城。 但她没打算回长公主府,也避开了那些权贵出没的地方,免得被熟人看见。 七拐八绕地,她来到了一家写着“沈”字招牌的商号,走了进去,直接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沈家商号有没有马上去往荥州的行脚商队?若是有,能带我一起走吗?这一路上吃住我付银子,只要他们带我去荥州就行。” 掌柜看了看银子,又看了看赵婉,说道: “我们沈家是正经商号,若是姑娘要寻商队庇护,还请先提供户籍证明。” 沈家行脚商会兼顾送人的服务,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送的,起码得是身家清白的人,而不是什么江洋大盗或者通缉犯。 赵婉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户籍证明,是属于小云的,她道: “我是长公主府的侍女,去荥州办点事,但因孤身一人太危险,所以找你们商队一起行动。” 掌柜查看了户籍证明,确定无误之后,便带着赵婉见了一个商队的头领,这个商队正是马上要出发,前往荥州下辖的某个县送货。 于是,赵婉加入了这个队伍,在商队的护送下,出了城,朝着荥州而去。 沈家商队是正经商队,收了赵婉的钱护送她,也没要她受罪,专门给她准备了马车,并且会派人看护她的安全。 赵婉坐在马车里,双膝微屈,双臂环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脑海中回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生怕哪里留下破绽,被长公主发现端倪。 但回想了一遍之后,她发现自己的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那天在母亲房门外,听到母亲要派向嬷嬷去毒杀四皇子,她就立刻开始想办法。 她手里没有人脉,无法给四皇子通风报信,身边的心腹都是有定数的,也无法派出去,所以她只能来一出金蝉脱壳,借着去昭明寺礼佛的名义,避开长公主的耳目,离开京城,亲自去荥州远安县寻找四皇子。 但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去荥州,也是个问题。 随后,她想到了跟随商队。 商队通常聚集了三教九流,也不全都是正经人,但她最终选择了沈家的商号,她知道沈家商号是沈忆舒的产业,也听说过沈家商号做生意讲诚信的原则,她决定赌一把。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切。 在京城无人知晓的时候,前后一共四波人离开京城,去往荥州—— 向嬷嬷当天下午最先出发,但她不会骑马,是乘坐马车,她觉得四皇子短时间内不会离开荥州远安县,所以速度慢一些不要紧。 城王府小郡主萧可儿在当天晚上纵马紧随其后,但她因为担心母亲的病情,所以速度格外加快,半路找到驿站,还换了一匹马,就这样不眠不休,反超向嬷嬷,先一步抵达了荥州城。 再之后就是沈忆舒,她救人心切,一路上除了解决生理需求,基本上没怎么下过马车,吃食和饮水都是红玉和绿柳买到车上吃的,驾车也是两个丫鬟轮流来。 最后就是赵婉,跟着沈家商队,第二天一早才出发,比其他人都要晚一些。 城王府的护卫就在荥州城外等着。 萧可儿一到,就立刻引着她去了荥州别院,这别院也是城王府的产业,而城王妃正是在这里落脚。 “我母妃情况怎么样了?”萧可儿问道。 “不太好。”护卫蹙眉摇头,“本来王妃得知要来京城长住,精神头是很不错的,可进入荥州境内,大约是水土不服,身体吃不消,就感染了风寒。这种情况不方便再继续赶路,我们便去别院休息,同时请了荥州的大夫来给王妃看病。” 这护卫将城王妃的情况,说的很详细。 他们打听了荥州最有名的大夫,直接重金求大夫上门诊治,而这大夫说是舟车劳顿才感染风寒,开了几副药,说是不出三日必定好转。 可王妃吃了三日药,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虚弱了,昏迷时间也比之前长,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 很快,他们又找了另外的大夫,可每个大夫都诊断不出什么,只说是身体虚弱、感染风寒,开的药也大同小异,一度让护卫怀疑,是不是荥州所有的大夫都串通起来,在蒙骗城王妃。 再之后,他们甚至张贴了悬赏榜,召集荥州有能力的医者为城王妃治病,若是能治好城王妃的,直接赏金千两,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真有个江湖游医过来看了,说出了些许不同的看法: “王妃这不是普通的风寒,似乎是中毒,但又没察觉到中毒的痕迹,具体我说不出来,但我开一副药,让王妃吃下去,她马上就能醒来。” 这江湖游医有两把刷子,开了药给王妃喝了之后,王妃果然醒来了。 虽然还是之前那样吃不进东西,但气色好了些许,于是底下的人便把那个江湖游医留下来,给城王妃看病,虽然不能完全治好,但也让城王妃没有再继续恶化。 只不过,城王妃虽说没有再昏迷,但还是一天比一天消瘦,唯有用人参吊着一口气。 护卫说到这里,又开口道: “那么多大夫看不出端倪的时候,王妃身边的秦嬷嬷就想起了京城的仁嘉郡主,毕竟王爷先前来信,说仁嘉郡主是药王谷的弟子,医术高明,所以属下才给京城传信,希望能请动仁嘉郡主前来。” 萧可儿大概了解到了母妃的情况,便解释道: “我知道了,沈姐姐她身子弱,不能骑马,让我先拿着续命回天丹来给母妃服用,此丹药出自药王谷,据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撑到救治。” “沈姐姐乘坐马车晚我一步到荥州,但最迟不超过三天,她就能赶到,到时候母妃就有救了。” 护卫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而是引着萧可儿往别院走去。 萧可儿在别院看到了形销骨立的城王妃,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母妃……” “可儿。”城王妃气息微弱,淡笑着呼唤。 萧可儿没想到,自己的母亲明艳动人、珠圆玉润,就这么几日的功夫,居然就瘦成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母妃,你放心,我已经请了沈姐姐来医治你,你一定要挺住,父王还在京城等着我们呢。” 城王妃微微点了点头。 很快,萧可儿直接把续命回天丹给城王妃服下,等待着沈忆舒的到来。 第271章 城王妃不是中毒 向嬷嬷的马车进了荥州城。 她住在一家客栈里,与之前派来的探子会合,然后询问探子关于远安县的情况: “四皇子那边如何了?” “一切如常。”探子回答道,“四皇子和刘家大公子还住在那个小院子里,没有换地方,不过他们最近不在县城内,而是去了乡下,刘大公子让四皇子跟乡下的农户一起开荒种田。” 让四皇子体察民情,刘家是认真的。 最初几天观察街上行人之后,四皇子写了心得体会,随后就被刘鸿钧提溜到乡下,跟农户们接触了。 现如今正是深秋即将入冬的季节,秋收早已经结束,但是也有部分农作物是在这个季节播种,农田也需要打理,避免被冬天的大雪冻坏,耽误了来年春天的春耕。 而这些事情,一门一门都是学问,都是四皇子需要接触和学习的。 在刘鸿钧的督促下,四皇子也的确“事必躬亲”,深入与农户们交流,体会到了农家的贫苦,以及各种水旱灾害,看老天爷脸色吃饭的无奈。 向嬷嬷听着探子禀报这些,脸上露出讥诮之色: “看来,刘家是认真在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带着四皇子体察民情,若是真让他回去了,必定会压五皇子一头,长公主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问你,除了四皇子和刘家大公子,以及他们带的那个仆从阿勇,可曾见到四皇子身边还有别人?附近暗中可有安排人保护?” 探子点点头,说道: “有的,他们住的小院子,左右两边都是刘家安排的人,平时不出现,但时刻关注着四皇子那边的动静;另外,暗处应该有不少于四个暗卫在保护,这些暗卫想必是隶属于皇上的龙影卫。” “至于其他的,我没有察觉出来,不确定还有没有,如果真要对四皇子下手,恐怕不能硬碰硬。” 向嬷嬷点了点头,笑道: “这你放心,不会叫你们去拼命的,长公主已经为四皇子安排好了死法。你在此地日久,我给你派一些人,你们想办法去打探四皇子会经过的地方,以及每日吃什么,饭菜由何人准备,采买的地方是哪里。” “记住,事无巨细,所有的事情我都要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制定合适的计划,一击必中。” 探子拱了拱手,带着向嬷嬷安排的人离开了。 想要打探四皇子的生活情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要经过一定时间的潜伏和跟踪。 毕竟远安县不大,四皇子周围但凡出现任何陌生人,都会被察觉,所以长公主的探子也只能小心行事,因此进展不算快。 但好在时间不算紧急,一切还来得及。 就在向嬷嬷派探子去打探四皇子情况的时候,沈忆舒也到了荥州。 萧可儿派了人在城门口守着,看到沈忆舒的马车,便直接将她带到了荥州别院,而萧可儿亲自迎了出去: “沈姐姐,你可算来了!” 沈忆舒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十分苍白,是这一路舟车劳顿、休息太少所致。 更重要的是,如今已是深秋,荥州在京城偏西北方向,沈忆舒一路过来,气温变冷,而她又没带足够的衣服,所以寒气入了体。 萧可儿高兴之余,看到沈忆舒的脸色,不由担心: “沈姐姐,你怎么样?要不先去休息吧?” “不必,我暂时还撑得住,先让我去看看城王妃。”沈忆舒说道,“诊个脉,也让我心里有个底。” 萧可儿一边担心自己的母妃,一边又担心沈忆舒身体熬不住,一番纠结之下,还来不及说什么,便看到沈忆舒已经被秦嬷嬷迎了进去。 “仁嘉郡主,您可算来了,劳烦您给我们家王妃瞧瞧。”秦嬷嬷说着。 沈忆舒走到城王妃床边,看着这个消瘦的女子,不由得蹙眉。 听萧可儿说,城王妃是身体健康且丰腴的女子,也是习武之人,平时好得很,怎么会因为水土不服,受了风寒,就在短短时间内,瘦到这种地步? 沈忆舒强撑着身体,给城王妃把了脉,随后陷入沉默。 或许是她把脉的时间有点长,让萧可儿一颗心悬了起来: “沈姐姐,我母妃她……怎么样了?” 沈忆舒没有回答,而是换了只手,继续诊脉,许久之后,她才说道: “城王妃这不是普通风寒,也不是中毒,而是中蛊。药王谷有一本《万蛊图鉴》,上面记载了数以千计的蛊虫名字和中蛊症状,我曾详细读过此书,所以可以确定。” “城王妃所中之蛊,名叫吞噬蛊,会寄居在身体之内,不断吞噬人体气血,造成气血不足,便会昏迷;同时,它也会吞噬一切吃进人肚子里的东西,也就是说,哪怕人吃了东西,但其实无法消化吸收,全都被吞噬蛊给吞噬了,因此人也会越来越消瘦。” “等到外部进入体内的东西被吞噬完毕,或者气血被吞噬完毕,它就会开始吞噬人体的五脏六腑,直到把人掏成一个空壳,最后不明不白的死亡。” “寻常医者,不通蛊术,便看不出它的存在,只当是普通病症,开药服用,可实际上这些汤药也会被吞噬,基本上起不了任何作用。” “你们之前选择用人参吊命,也算是做对了,因为人参大补,服用之后蛊虫虽然也吞噬,但是一次不能吞噬太多,否则会爆体而亡,因此蛊虫有意识地留了一些人参,让城王妃的身体勉强能够支撑。” “我给小郡主的续命回天丹,其实同理,也是因为大补吊命,让蛊虫无法一次性全部吞噬。” 经过沈忆舒的解释,房间里所有人都脸色苍白,萧可儿更是仓皇失措,问道: “沈姐姐,我听说蛊虫这东西,出自南疆,南疆人都擅用蛊虫,可我母妃与南疆毫无联系,怎么会中蛊呢?” “还有,沈姐姐你既然能识得这蛊虫的名字和症状,那是不是意味着你能解?” 沈忆舒看着萧可儿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 “是,我能解,但是解蛊非常麻烦,以我今日的身体,怕是撑不住,若是解到一半出问题,那蛊虫就会变异,变得更加复杂。” “所以,请容我休息一日,养精蓄锐,明日再为城王妃解蛊。另外,我给你们写个单子,你们把我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 萧可儿虽然很想让自己的母妃马上解蛊,但沈忆舒的身体撑不住也是个问题。 她赶紧让人去准备客房,为沈忆舒准备热水和饭菜,只等她梳洗过后,吃了饭,便能好好休息。 第272章 解蛊 城王妃的情况虽然凶险,但并不十分紧迫。 有人参和续命回天丹双重保险,她目前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不管是萧可儿也好,还是秦嬷嬷也罢,她们哪怕心中担心着急,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她们心里很清楚,沈忆舒是城王妃唯一的救星,一切都要以沈忆舒的意愿为主。 沈忆舒从京城到荥州,一路舟车劳顿,赶了许久的路,终于可以好好梳洗,洗去一身的风尘仆仆,换上干净舒服的衣服,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 洗漱完毕,便去偏厅用膳,饭菜是提前片刻备好的,确保沈忆舒吃的时候是新鲜且热乎的。 她身子不舒服,吃的不多,很快就结束了。 随后她让红玉准备好纸笔,写下给城王妃解蛊需要的东西,包括各种药材以及各种工具。 沈忆舒写这些的时候,萧可儿就在一旁看着,不懂的地方就问: “沈姐姐,解蛊需要这么多药材吗?怎么看起来,比我父王炼制雪参丸需要的药材还要多。” 沈忆舒点了点头,解释道: “这些药材的功效不同。” “这第一个方子,是在解蛊开始之前,给城王妃服用的,这是为了让她在解蛊过程中保持清醒,若是她陷入昏迷,那吞噬蛊会根据城王妃的状态,也趋向平静。” “蛊虫若是没有动静,那它可能隐藏在人体的任何部位,我无法准确找到它的所在,所以必须让王妃清醒着配合我,才能进行下一步解蛊。” “第二个方子,是吸引蛊虫用的,找到蛊虫之后,我会在王妃身上划开一个口子,用这些药物来吸引蛊虫,让它从那道口子钻出来,只要它冒头,我就能将它取出来。” “还有第三个方子……” 随着沈忆舒的解释越来越深入,萧可儿听得十分揪心。 她不敢想,这解蛊的过程,她的母妃要受多大的苦,但为了彻底一劳永逸,也不能不去做。 沈忆舒一边跟萧可儿解释,一边将所有的药材都写完了,随后又写了一些其他需要的工具,最后把一沓纸递给萧可儿: “等一切准备就绪,我即刻开始为王妃解蛊。” 萧可儿拿着一沓纸,道了谢,匆忙离开了。 还好城王妃这次是打算来京城长住,带的东西多,带的人也多,除了秦嬷嬷和护卫统领之外,余下还有许多丫鬟婆子、跑腿小厮等等。 萧可儿把这些人都用起来,让他们跑遍全荥州城,一天之内,将沈忆舒需要的药材都买了回来。 药材买回来之后,也不能马上开始。 沈忆舒先根据事先拟定的药方,将药材炮制、熬煮,然后放在砂锅里,在炉子上温着,这样一来不管她解蛊的过程中需要什么,立刻就能马上用,不用再花时间处理药材。 如此,又耽误了一天。 直到第三天的早上,沈忆舒才正式开始解蛊—— 沈忆舒带着红玉和绿柳来到城王妃的房间里,此时萧可儿、秦嬷嬷、几个大丫鬟都在,护卫统领带着人守在门口,防止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沈姐姐,现在该做什么?”萧可儿问道。 “先让城王妃用早膳。”沈忆舒说道,“吞噬蛊的特性,一旦有东西它就会开始吞噬,不能让王妃腹中什么都没有,吃过早膳,再服用一碗能保持清醒的汤药。” 城王妃这时候是醒着的。 她这些日子非常难受,从一个明艳动人的大美人,到如今形销骨立的模样,她曾一度认为自己命不久矣,甚至都把遗书写好了。 可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碰到了沈忆舒这个医术高明且懂得解蛊的高手。 城王妃觉得自己实在是好运气,就算再艰难,她也要配合,因为她看见了活下来的希望。 就比如此刻,她十分艰难吃早膳。 哪怕是非常软糯的粥,对她而言也有些难以下咽,倒不是说粥熬的不好,而是她的身体出问题,喉咙疼的宛如刀割,就算是喝口水也觉得难受至极。 可就算再疼,她也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吃下去,吃完一碗粥,她甚至还吃了第二碗。 “仁嘉郡主,两碗粥可够了?”城王妃沙哑着声音,开口问着。 “够了,若是时机把握得当,足以在蛊虫吞噬两碗粥之前将它取出来。”沈忆舒回答着,又说道,“接下来可能会很疼,王妃需得忍着些。” 城王妃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萧可儿坐在床边,将城王妃的身体搂进自己怀里,用自己的力量去安抚城王妃。 准备就绪之后,沈忆舒让城王妃服下了汤药。 一碗汤药下肚,城王妃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钻来钻去,搅得她五脏六腑都疼痛不已,若不是萧可儿紧紧箍着她,她怕是能疼得直接摔倒在地上。 “小郡主,劳烦你将王妃控制住,不要让她乱动,我要开始扎针了。”沈忆舒说着。 红玉非常有眼色地打开医药箱,拿出针灸用的银针,递了过去。 却见沈忆舒动作迅速,抽出银针便朝着王妃身上的穴位扎过去,足足扎了四十九个穴位,让城王妃清醒却又不能动弹,只能咬牙忍着剧烈的疼痛,大汗淋漓。 “绿柳,把吸引蛊虫的药拿来。”沈忆舒吩咐着。 绿柳立即跑出去,很快端来了一个大海碗,碗里装着吸引蛊虫的药,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再看颜色,猩红猩红的,与人的鲜血几乎没什么差别。 沈忆舒抬起城王妃的左胳膊,用薄如蝉翼的小刀划破了她的手腕。 绿柳顿时将药碗奉上,城王妃手腕上的鲜血滴落在药碗里,滴进去的瞬间,发出噗呲噗呲的响声。 “接下来,就是等。”沈忆舒说着。 她的动作不变,让城王妃的手腕对准那个装满了药的碗,然后安静地等着。 屋子里的众人都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轻柔了很多,生怕惊扰了城王妃体内的蛊虫,导致沈忆舒解蛊失败。 下一秒,城王妃忍不住疼痛,嘤咛一声,开口道: “我感觉到了,它在我身体里钻。” 话音落下,大家便看到城王妃的手臂上,突然有个地方鼓起,像是蛇在土地里钻的那样,蛊虫也在城王妃的手臂上钻,顺着经脉和血液,一直往下,朝着先前划出的刀口处前进。 第273章 蛊虫留着的原因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 看着那蛊虫,从城王妃的腹部爬到胸腔,从胸腔爬到手臂,最后顺着手臂钻到刀口处。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城王妃也疼了半个时辰。 终于,蛊虫一鼓一鼓的从手腕上的刀口处钻了出来,冒出了半截身体。 这蛊虫长得很恶心,通体白色,跟厕所里的蛆虫没什么两样,但比蛆虫要胖,可能是这些日子在城王妃的身体里吞噬了足够多的东西,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 沈忆舒眼疾手快,拿着筷子就将那吞噬蛊的身体一夹,将整个蛊虫从城王妃的手腕伤口处,抽了出来。 萧可儿和离得近的秦嬷嬷看的很真切,那蛊虫约莫一寸长,只要一想到这一寸长的蛊虫在王妃的身体里钻来钻去,便让人触目惊心。 那蛊虫被沈忆舒用筷子夹着,身体还不住的扭动,像是用尽全力逃脱一样。 沈忆舒没给它逃走的机会,直接将那蛊虫丢进了装着猩红色药水的碗里,那蛊虫起初在药碗里游了片刻,然后脑袋一歪,便沉到了药碗底部,再没有任何动静。 萧可儿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姐姐,这蛊虫就算是取出来了吗?那我母妃身上的蛊,算不算是解了?” 沈忆舒回答道: “是的,一般而言解蛊有两种方式,要么是像我这样把蛊虫取出来,要么是想办法杀死体内的蛊虫,如今我为城王妃取出蛊虫,她便算是解蛊了。” “只不过,城王妃被这蛊虫折腾的身体虚弱,气血精气几乎耗尽,接下来很长时间里,必须要按照我的方子好生调理,先把身体亏损的地方补齐来,再慢慢恢复元气。” “经此一遭,恐怕得需要一年半载,才能慢慢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蛊虫取出来之后,城王妃身体松快多了,她感觉不到有东西在自己肚子里乱钻乱窜,整个人舒服了不少,尽管依旧虚弱,可她还是笑着道谢: “仁嘉郡主,这次多谢你,若不是你赶过来,我这条命恐怕早就保不住了。” “王妃客气了,救人乃是医家天职,实属我分内之事。”沈忆舒谦虚地回答着,随后转头看向绿柳,“你去将第三份汤药端过来,王妃刚解蛊,如今正好服用汤药巩固一番。” 绿柳很快端了汤药过来,由秦嬷嬷伺候城王妃服下。 喝完汤药,萧可儿将城王妃放在床上,让她平躺着,又给她盖上被子,说道: “母妃,你方才疼了许久,用完药后好好休息,等午间我再叫您起床用膳。” “好。”城王妃点点头,叮嘱道,“可儿,仁嘉郡主远道而来,替我治病,你需得好好招待她,万不可怠慢了,知道了吗?” “我知道的,母妃,我和沈姐姐关系可好了,在京城我们就时常来往,这些事你无需叮嘱,我也会去做的。”萧可儿笑着应下。 城王妃大概是太疼太累了,她只轻轻点了点头,便闭上眼睛,很快睡去。 秦嬷嬷领着几个大丫鬟在房间里照顾着,萧可儿便跟着沈忆舒离开,一直到了院子里,她才开口道: “沈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沈忆舒回答着。 “那蛊虫还活着,是不是?”萧可儿问道,“你将它取出来,却只用药水泡着,没有马上杀了它,是不是还另有作用?” 沈忆舒笑着点头,并不否认: “小郡主果然聪慧,我留着这蛊虫,原因有二。” “第一,是这蛊虫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它虽然能不知不觉摧毁人的身体,但经过特殊处理后,它同样是一味不可多得的药材。” “第二,我们可以尝试通过这个蛊虫,找到那个给你母妃下蛊的人。” 听了这话,萧可儿眼中闪过一抹喜悦: “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你只知道蛊虫出自南疆,却不知道南疆人养蛊,都是用自己身上的血。唯有用自身的血液,配上养蛊的法子,这蛊虫才能达到一定的功效,而且能够被养蛊人驱使。”沈忆舒说道,“但同样的,这蛊虫与养蛊人气血相连,若是蛊虫死了,养蛊人也会受到一定的反噬。” “什么反噬?会死吗?”萧可儿追问。 “那倒不会。”沈忆舒摇头,“养蛊人死了,蛊虫会死,但蛊虫死了,养蛊人顶多受点伤。而这伤势的严重程度,是根据蛊虫的厉害程度来的,越是厉害的蛊虫死掉,对养蛊人的影响就越大。” “这吞噬蛊,算厉害的吗?”萧可儿又问。 “不算,它只能算很普通的,若是十分厉害的蛊虫,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我解了。”沈忆舒说道,“所以,若是想通过这蛊虫来确定下蛊之人是谁,必须先探查,有了怀疑对象之后,再进行测试。若是现在就将蛊虫处死,那养蛊人顶多吐一口血,抹干净嘴巴,你也看不出什么。” 萧可儿经过沈忆舒的科普,对这蛊虫有了些许了解,她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了,沈姐姐,那就劳烦你将这蛊虫好好保存着,我定要查出害我母妃的人是谁!” “放心吧,我会的。”沈忆舒答应下来。 蛊虫保存并不难。 沈忆舒早早调配好药水,只要让这蛊虫一直泡在药水里,蛊虫就会一直昏迷,除非药水失去效果,那蛊虫才能再醒过来。 不过,沈忆舒调配的药水可以管七天,所以这些时日是不必担心了。 她让萧可儿准备一个可以密封的瓶子,便将药水和蛊虫一起倒进瓶子里,塞上塞子,使劲密封,这蛊虫就再也不能逃出生天,也无法祸害其他的人了。 解了蛊,沈忆舒又给城王妃开了调理身体的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她操心了。 不管是抓药还是熬药,自有城王妃身边的人去做。 不过有了中蛊这件事,秦嬷嬷对城王妃的吃食又更加严谨了几分,基本上每个步骤都需要有心腹丫鬟盯着,才能放心。 有秦嬷嬷盯着,倒是也没出什么事。 萧可儿奉城王妃之命,好好招待沈忆舒,便等城王妃睡觉的时候,过来约沈忆舒出门逛: “沈姐姐,我们去荥州城逛逛吧,我长这么大,以前还没来过荥州呢,这是第一次,我想着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去玩玩,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城王妃如今摆脱了生命危险,萧可儿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有心思吃喝玩乐了。 第274章 好像看见赵婉了 沈忆舒本来不爱出门闲逛,但是架不住萧可儿热情: “去嘛去嘛,反正你说了,我母妃的身体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稳定,如今不方便赶路,我们暂时也不回京城,那一天到晚待在别院里,多无聊啊!” 绿柳听了这话,也跃跃欲试,道: “姑娘,你就跟小郡主出去玩嘛!我也想出去看看呢!” “上次咱们路过荥州北上,都没来得及停留,这次难得有机会,就出去嘛,来都来了!” 她转念想想,便答应下来: “也好,那就去吧。” 见沈忆舒答应,众人顿时欢呼起来,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天气越来越冷,荥州已经是偏北方了,为了沈忆舒的身体着想,红玉和绿柳给她穿的非常厚实,生怕她在外面受凉,然后要缠绵病榻一整个冬日。 沈忆舒也乐得让她们折腾,反正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 穿好衣服,然后把软剑、毒药、暗器之类的东西往身上一藏,谁也看不出来。 萧可儿艺高人胆大,出门不带丫鬟,就一身红色劲装配上披风,腰间缠了一根软鞭子,这是她非常趁手的武器,以她的武功,寻常一个人打四五个是没问题的。 于是,沈忆舒带着红玉绿柳,并萧可儿一共四个人,出去逛街了。 荥州的街道很热闹—— 天气虽然冷,但还未下雪,因此街面上有很多摆摊的小贩,卖的是各种自制的、有特色的东西,让萧可儿这个南方长大的姑娘,眼花缭乱。 “这荥州距离京城也不是很远,街上卖的东西跟京城差别还挺大。”萧可儿一边看,一边说着。 “小郡主,京城你也没有全部逛完过吧?”绿柳笑着搭话,“你经常去的,肯定是那些漂亮繁华的地方,这些地方管得严,而且多数都被世家大族和真正的富户把持着,卖的东西自然不如荥州城新奇零碎。” “说的也有点道理。”萧可儿点了点头,认同绿柳的话。 城王府有钱,等于是萧可儿有钱,这一路逛过去,但凡是她喜欢的、看上的东西,她全都毫不吝啬的收入囊中,若是看到有什么适合沈忆舒的东西,也会买下来,大方地送给她。 就连红玉和绿柳,也被萧可儿送了很多礼物。 四个人一路逛,正逛到闹市区,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循声看去,却见是三四个壮汉正在追一个人,边跑还边喊道: “站住!” “你个小娘皮,还敢逃跑!等老子抓住你,看老子不把你腿打断!” 被这几个壮汉追的,是一个身形纤瘦、衣衫破烂的姑娘,头发乱七八糟,挡住了她的脸,她慌不择路地跑到闹市区,没看清眼前的路,一头直接朝着沈忆舒撞了过来。 萧可儿本来正在看摊贩上卖的东西呢,见沈忆舒即将被人撞到,赶紧一个闪身,挡在了沈忆舒面前,然后自己被撞了个趔趄。 “小郡主,你没事吧?”沈忆舒赶紧关切地问着。 “没事。”萧可儿摇摇头,庆幸道,“幸亏被撞的不是你,你身子骨这么弱,要是被这么撞一下,怕是骨头都得散架了!” 沈忆舒听她中气十足,还能贫嘴,心下松了口气,但谨慎起见,她还是上前给萧可儿仔细检查了一遍。 与此同时,那个撞过来的姑娘不防被人挡住,受到反冲力,没站稳,整个人跌倒在地。 就在这时候,那四个壮汉已经追上来了,两个人一左一右抓着那姑娘的胳膊,将她往回拖,态度非常粗暴。 “救命——呜呜呜——” 沈忆舒和萧可儿回过神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那姑娘的“救命”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彻底喊出来,便被壮汉捂住了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破烂的衣衫搭拉在她身上,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可是她拼命的抬起头,不断挣扎着,目光看向萧可儿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萧可儿一时间有些愣住了,她死死的盯着那姑娘被拖走的方向,看了很久,突然拔腿追了上去: “沈姐姐,你先回别院。” 沈忆舒与萧可儿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深知萧可儿不是冲动的人,更不是热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人。 像这样来不及交代什么就冲出去,只能说明萧可儿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 沈忆舒怎么可能让萧可儿一个人冒险? “绿柳,把小郡主买的东西送回别院,告诉秦嬷嬷和护卫统领,请他们派人过来。”沈忆舒立马吩咐道,“红玉,你跟我走。” 话音落下,沈忆舒就带着红玉追了上去。 街上人来人往,处处都有障碍,因此萧可儿没办法跑很快,她只能保证那四个壮汉和那个姑娘一直处于自己的视线之中,只要不跟丢就行。 因此,沈忆舒和红玉倒是慢慢与她拉近距离,最后成功追上了她。 “小郡主,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突然追上去?”沈忆舒与萧可儿并行,开口问着。 “沈姐姐,我好像看见赵婉了。”萧可儿见沈忆舒跟过来,便没有隐瞒,说道,“刚才那个被壮汉抓走的姑娘,很像是赵婉。” 红玉听了这话,觉得难以置信: “不会吧?赵婉郡主此时应该好好的待在京城,怎么可能出现在荥州呢?” “我也不知道,我虽然没看清楚她的脸,但是她那双眼睛很熟悉,而且她的眼神好像透露出,认识我。”萧可儿眉头紧蹙,“我不确定是不是她,但不管怎么样,我得去看看,就算她不是赵婉,但也是个可怜女子。” 沈忆舒没有做声,但已经明白了萧可儿的意思。 她们跟着那几个壮汉,七拐八拐,绕过几条巷子,最终看着他们拖着那姑娘,进了一家青楼。 “百花楼?”萧可儿问道,“这什么地方?” “青楼妓院。”沈忆舒回答道,“走吧,我们进去。” 说着,沈忆舒便要往里面走,却被萧可儿一把拉住: “既是青楼妓院,你现在进去怎么可能找得到?不如等晚上吧,晚上人多,我们乔装打扮混进去,查一查那姑娘在哪儿,然后就把她给救出来了。” 沈忆舒有些诧异的看了萧可儿一眼,问道: “你想救人,竟是想来硬的?” “不然呢?”萧可儿反问,“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打算花钱赎。”沈忆舒说道,“我大小算个商户,别的没有,就是有钱,你们城王府也有钱,你我加一起,买下这百花楼都绰绰有余了,更何况是赎一个人?” 第275章 砸钱赎身 萧可儿听了这话,表情迷茫了一阵,随后恍然大悟: “对哦!还能花钱赎!” 沈忆舒笑了笑,便和萧可儿一起,朝着百花楼走去。 在沈忆舒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什么大事,反正她知道自己是首富,不管是江南还是京城,她名下的产业一天的进账数不胜数。 所以,遇到这种事,她自然第一反应就是花钱去给对方赎身。 更重要的是,她也有些担心刚才那位姑娘的安全—— 那位姑娘不管是不是赵婉郡主,总归都是从百花楼逃出去,然后又被人抓回去的。 青楼对付女子们的手段很是刁钻,那姑娘被抓回去之后,势必要吃不少苦头,要么是一顿皮肉之苦,要么是被玷污失去清白,更严重地还可能丢掉性命。 若是真按照萧可儿说的,等到晚上再乔装打扮去探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此刻正是白天,青楼不曾营业,这一整条街上都比较冷清,临近百花楼的还有十几家青楼,此刻正大门紧闭,想来是还没到开门做生意的时候。 沈忆舒站在百花楼前,示意红玉上前敲门。 片刻后,百花楼大门打开,一个约莫三十出头、打扮妖娆的女人走了出来,此时天气已经渐渐入冬,但对方穿的却非常少,露胳膊露腿,也不知是不是不怕冷。 那女人目光从沈忆舒和萧可儿脸上扫过,眼神里露出一抹惊艳之色: “哟,什么风把两位姑娘吹到我百花楼来了?我这儿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要用膳或者打尖儿的,巷子口左拐第二条街,那儿有客栈。” “这位妈妈,我们不是来用膳打尖儿的,我们来找人的。”沈忆舒笑道。 “找家里的老爷们儿啊?嗐,那你们可找错地方了,我们这还没营业呢,姑娘们还在休息,老爷们也不会这个时候过来啊!”老鸨笑盈盈地。 萧可儿性子直,可不想跟这老鸨多废话,便直接说明来意: “你少废话,我要找刚才被你们楼里的打手抓回来的那个姑娘,把她带来见我!” 听了这话,老鸨脸色一变,目光中透着几分警惕: “什么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话间,老鸨就要关上大门,但萧可儿却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了老鸨关门的手,冲了进去。 沈忆舒阻拦不及,便只得带着红玉,跟着她们一起进了百花楼。 到了大厅,老鸨当即大喊着: “来人呐!有人闹事!” 顷刻间,四面八方乌压压冲过来一群人,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有人手中还拿着棍子和其他兵器,一看就知道是这百花楼豢养的打手。 沈忆舒生怕萧可儿心直口快,冲动之下说错了话,让局面更失控。 于是她率先一步,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老鸨: “您别误会,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真的只是想找人,找的就是刚才被你们的打手抓回来的那个姑娘。” “我知道,你们开门做生意的,无非是图钱,那姑娘一看就是个性子烈的,刚才还逃跑了一回,虽然今天被抓回来了,但谁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跑?若是跑掉了,你想用她接客赚钱,那岂不是一场空?” “所以这位妈妈,有事好商量,您开个价,多少钱能让我们把她带走?” 老鸨本来想把沈忆舒和萧可儿也一并拿下的。 这两位的容貌可不比刚才抓回来的小丫头差,虽说沈忆舒年纪大了些,但胜在那一股清冷羸弱的气质,让人见之忘俗。 可没想到,沈忆舒直接掏银票,出手十分阔绰。 老鸨犹豫着,从沈忆舒手中接过银票,打开一看,是一百两的。 她买下那个丫头才花了二十两,这一转手,足足翻了五倍,这么一本万利的买卖,她是疯了才会拒绝。 更何况,老鸨打量着沈忆舒和萧可儿—— 这两位姑娘身上穿的戴的,无一不是好东西,可见是有钱人家,说不定还能再狠狠宰一笔。 老鸨眼珠子转悠几圈,开口道: “既不是来闹事的,那自然是有话好说,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的那丫头,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从别人手里买来的,按照百花楼里的规矩,赎身需要给五倍的钱,若是你们同意,才能把人带走。” “没问题,敢问您买她,花了多少钱?”沈忆舒问道。 老鸨上下两片嘴唇一翻,直接把价格翻了十倍: “我花二百两买的,你们想赎身,非一千两不可。” 萧可儿出身富贵,对银钱没有什么概念,也不觉得一千两很多,当即开口道: “你先把人带出来,让我们看看,若是我们确认无误,这一千两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老鸨闻言,当即让几个打手去把人带来。 那姑娘才刚刚被抓回来,而沈忆舒她们来的及时,百花楼的打手们还没来得及施加重刑,只用绳子将她双手反绑在身后,又绑住了双脚,嘴里还塞着一大团抹布,堵住了她的嘴。 “你们要的是她吗?”老鸨问着。 萧可儿走上前去,将那姑娘脸上乱糟糟的头发拨开,擦干净脸上的灰尘,露出本来的面目。 沈忆舒一看,顿时震惊。 这居然真的是清宁长公主之女,赵婉郡主! “没错,就是她。”沈忆舒道,“劳烦妈妈把她和她的卖身契交给我,我自会把一千两银票奉上。” 被卖进青楼的姑娘,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进了楼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被按着手指签下卖身契,就算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哪怕有机会逃出去,有卖身契在,青楼派人捉拿也算合理合法。 老鸨听了这话,扯出一抹尴尬的笑: “姑娘考虑的还真是周到。” 话虽这么说,但老鸨也没有多为难,她大概是想通了能大赚一笔的机会不多,能捞就捞,也或者是看出了萧可儿和沈忆舒来历不凡,不敢太过得罪。 所以,她很快把赵婉按过手印的卖身契拿来了,而卖身契上写的名字,是小云。 沈忆舒检查过卖身契,确定没问题之后,才让红玉上前,递给老鸨九百零银票,加上先前给的一百两,正好是一千两。 至此,钱货两讫。 沈忆舒和萧可儿,解开赵婉身上的绳子,拔出她嘴里塞的抹布,把她带了出去。 一离开百花楼的范围,赵婉顿时搂着萧可儿大哭起来: “可儿表姐……” 第276章 被骗的经历 城王是赵婉的舅舅,所以她确实得喊萧可儿一声表姐。 只不过,从前清宁长公主跟着驸马在任上居住,常年不回京城,而萧可儿则是在城王的封地长大,也不常在京城,这表姐妹两人除了很小的时候,几乎已经十几年没见了。 本来关系也不亲近,再加上长公主和陛下的对立,而城王作为陛下一母同胞的胞弟,萧可儿自然不会跟赵婉过多来往。 所以,她们两人即便都在京城,可交流也不多,说是表姐妹,实际上比陌生人也好不了多少。 因此,赵婉这番举动,直接让萧可儿无所适从: “你……别抱那么紧,先放开我行不行?” 沈忆舒见状,看了看四周,开口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婉郡主,你再哭下去,路过的人都要看你了,还是先回别院吧。” 赵婉一听自己要被人围观,当即收敛了哭声,松开萧可儿,乖乖地跟着她们走了。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绿柳,她带着别院的护卫正急匆匆往这边赶,两边一会合,发现没出什么大事,大家便都松了口气。 到了别院之后,萧可儿吩咐秦嬷嬷: “让人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让她洗个澡换上,对了,再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别的伤,若是有,就找沈姐姐拿伤药,可不能让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什么事。” 赵婉身边没带丫鬟,也无人服侍,秦嬷嬷便拨了两个丫头过去帮忙。 足足一个时辰,才将赵婉收拾妥当。 萧可儿拉着沈忆舒一起去见赵婉,进了门,便听两个丫鬟禀报道: “小郡主,婉郡主身上还好,并没有太多的伤,只有手腕和脚踝被绳子束缚勒紧的痕迹,再就是膝盖和胳膊上上因为摔倒,有轻微的擦伤。” “奴婢们已经给婉郡主涂过药了。” 萧可儿点了点头,吩咐两个丫鬟: “你们再去准备一些吃食拿过来,出去吧,把门带上。” 丫鬟们退下后,屋子里便只剩下沈忆舒、萧可儿和赵婉三个人。 赵婉看着她们,起身行礼道谢: “多谢表姐和仁嘉郡主救命之恩,今日恩情我必定铭记于心,来日若有机会,必定全力以报。” 萧可儿当即挥了挥手,蹙眉问道: “报恩什么的再说,赵婉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怎么会出现在荥州,还被人卖到青楼那种地方?” 赵婉低着头,抿着嘴,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萧可儿脾气急,当即站起身: “好,你不说也行,我现在就去给清宁姑母写信,告诉她你在荥州,让她派人来把你接回去。” “不要!”赵婉立刻阻止,“表姐,别让我母亲知道,我是瞒着她出来的!” 萧可儿面色严肃,厉声道: “既然你想让我帮忙瞒着清宁姑母,那就该把一切都告诉我,我至今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要我怎么帮你隐瞒?若是你在外面闯了天大的祸,难不成我也要帮你瞒着吗?” “赵婉,你可是差点被人卖进青楼了!这么大的事,你还不肯说吗?” 赵婉泪眼盈盈,看了沈忆舒一眼,又看着萧可儿欲言又止。 沈忆舒一下子就明白了: “小郡主,赵婉郡主想必是有话想单独跟你说,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妹俩叙话了。” 说完,她便要转身离开,却被萧可儿一把拉住: “你不许走,就在这儿听着。” “赵婉,我告诉你,你今天能出来,赎身的钱都是沈姐姐出的,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再说了,沈姐姐也是郡主,有什么听不得的?” 赵婉想避开沈忆舒,跟萧可儿情绪,可奈何萧可儿不肯。 她没办法,只能开口道: “我是瞒着我母亲来荥州的,我以给皇帝舅舅准备生辰礼,抄写佛经为名义,去了昭明寺小住,却跟贴身丫鬟小云换了衣衫,偷梁换柱,找沈家商队送我来了荥州。” 说起这,赵婉看了沈忆舒一眼。 沈忆舒却误会了,问道: “是沈家商队把你卖掉的?他们欺负你一个弱女子孤身上路,竟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沈家的商队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败类?” “赵婉郡主,此事若真是沈家商队的问题,我绝不姑息,等我查清楚,必定将始作俑者带到你面前,让你亲自发落。” “不,不是的。”赵婉赶紧摆摆手,“沈家商队没有卖掉我,他们很好,他们护送我平安到了荥州,还告诉我如果有需要,可以去哪里找他们,我是在跟他们分开后才出事的。” 随着赵婉的讲述,沈忆舒和萧可儿逐渐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赵婉到达荥州之后,就要去远安县,寻找四皇子。 她是从清宁长公主口中听到远安县这个地方的,但她本人并没有来过,对荥州也非常不熟悉,更没有什么生活经验,可谓是一窍不通。 她只想着找个马车,找个当地人带她去远安县,却忽略了人心险恶。 赵婉去集市上雇马车,人家看她孤身一人,又是个小姑娘,还面生得很,说话也不是本地口音,就起了坏心思,在她询问价格的时候,直接翻了十倍。 而赵婉,一个养尊处优的郡主,哪里亲自雇佣过马车?自然也不知道价格。 所以,她也不讲价,直接就答应了。 人家看她爽快,就知道遇到了什么都不懂的肥羊,于是有个人主动提出送她去远安县,表示自己要价更便宜,赵婉没怎么怀疑,就跟着对方走了。 起初还一切正常。 那车夫带着赵婉出城,结果把车赶到了偏僻的地方,在一个杳无人烟的林中,那车夫打晕了赵婉,抢劫了她身上所有的财物,将她绑了直接送去了百花楼。 等赵婉清醒的时候,她已经在百花楼里了。 那老鸨对着她的脸泼了水,把她叫醒,按着她的手强逼着她签下卖身契: “那老鸨说,我一辈子都要在百花楼里待着,还说只要我乖乖的,她一定捧我当花魁,以我的姿容,必定让我名满荥州。” “我假意答应,迷惑他们,让他们放松警惕,今日才找机会跑出来,可没想到还是被抓了回去。若不是遇到了你们,我恐怕这辈子就毁了。” “你们去百花楼赎我的时候,他们正把我绑起来,打算对我用刑,还好你们来的及时……” 第277章 四皇子有危险 沈忆舒听赵婉讲完了事情的始末,立刻抓住重点: “你说,你是去远安县找四皇子的?你找他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值得你金蝉脱壳,孤身一人来荥州冒险?” 赵婉这会儿又变得期期艾艾,有话说不出来了。 但沈忆舒已经猜到了: “莫非,是四皇子有危险?这危险跟你母亲有关,是不是?” 赵婉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急忙解释道: “我……我只是不忍四皇子出事,我真的没想那么多,仁嘉郡主,求你帮我隐瞒母亲。” 沈忆舒略带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若是四皇子好好的,我和小郡主自然帮你瞒着清宁长公主,可若是四皇子出了事,就算我们帮你瞒着,陛下也要查的,到时候,你从京城偷跑的事情,就已经不重要了。” 沈忆舒知道,赵婉心系四皇子,曾经还想着要与四皇子定亲。 只可惜,清宁长公主选择了扶持五皇子,而以清宁长公主如此掌控欲强的性子,她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女儿,自作主张破坏自己的计划。 赵婉没能力反抗长公主,但又不忍心看四皇子出事,所以自己以身犯险,从京城跑到荥州,想要救人。 “那怎么办?”赵婉很是担忧,“母亲派了向嬷嬷出马,现在肯定已经到远安县,把四皇子身边的情况查清楚了,难道我费这么多心思,还是无法救下四皇子吗?” 萧可儿闻言,当即开口: “你不能救,但是我和沈姐姐能救。” “你若是出现在远安县,那个向嬷嬷和她的手下都认识你,到时候你一定在清宁姑母面前暴露了,所以我和沈姐姐去远安县,去给四皇子送信。” “沈姐姐医术高明,若是四皇子真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相救。” “你说是不是,沈姐姐?” 沈忆舒听了这话,蹙了蹙眉头,说道: “这件事我自己去就行,我带着红玉和绿柳,不会有什么问题,你若是跟我一起去,被向嬷嬷的人发现之后,容易给城王府带来麻烦。” “可沈姐姐,你难道不会有麻烦吗?”萧可儿反问,“我惹了麻烦,好歹还有我父母为我善后,可你却只能孤身一人独自应对。我知道你本事很大,但是也请别拒绝我的帮助,好吗?” 萧可儿从去年到京城开始,就听说过沈忆舒的名声—— 那个时候她对沈忆舒不了解,只从别人口中听说,她是个商户之女,仗着对顾家的救命之恩,攀上了户部左侍郎府,成了官眷,改换门庭,但却改不了身上的铜臭味和小家子气。 所以,萧可儿对沈忆舒的第一印象不算很好。 可后来,得知沈忆舒在父兄皆亡后,自己一个人撑起沈家,她又觉得沈忆舒很厉害,不像京城传言的那样,反而有着自己的能力和手段。 于是,萧可儿对沈忆舒的印象改观。 再之后,沈忆舒在北境立功,又给皇后治病,一步步加深了萧可儿对她的了解,也知道沈忆舒其实是个命苦的女子,是顾家从前在刻意败坏她的名声。 沈忆舒用尽全力,才从顾家那潭泥淖里挣脱,凭自己的本事走到现在,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从来都是自己面对,她的身后没有父母兄弟和家族做依靠。 所以,四皇子这事儿,萧可儿不想让沈忆舒自己一个人去做。 哪怕会给城王府带来麻烦,哪怕会牵扯进清宁长公主的计划和野心中,萧可儿还是想跟她一起。 毕竟,萧可儿在京城,也只认沈忆舒这么一个朋友。 更重要的是,沈忆舒对城王和城王妃,都有着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是怎么也还不完的。 沈忆舒看着萧可儿执拗的眼神,叹了口气: “罢了,你若是真想跟我一起去,记得提前跟城王妃报备,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把城王府牵连进来,起码得让你父王母妃有个准备。” “另外,你等我消息,我先派人探查四皇子的下落,若是盲目去寻,怕是大海捞针。” 萧可儿点了点头:“一切听沈姐姐的。” 两人定好,沈忆舒便转身离开了,恰逢这时候丫鬟准备好了饭菜,给赵婉送过来。 萧可儿没走,在房间里陪赵婉用餐。 赵婉刚刚经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劫难,被人骗、被人卖,差点就沦陷在青楼,这时候正是需要人陪伴安慰的时候,而她自己的心腹丫鬟都不在,整个荥州也只有萧可儿这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表姐能说说话了。 沈忆舒离开之后,立刻让绿柳出去传消息: “给荥州城内所有沈家旗下的商号送消息,让他们查四皇子的下落,重点排查远安县,另外也可以查查向嬷嬷一行人的落脚地,有任何线索记得来报。” “另外,提前备好马车,一旦查清楚四皇子所在地,我们即刻出发。” 绿柳闻言,立刻出去传信了。 这就是生意做遍大江南北的好处,到处都有沈家的商号,荥州也不少,这些商号盘踞荥州多年,对本地非常了解,也有独属于自己的人脉。 让他们打探消息,可比沈忆舒自己一头抓瞎要管用多了,毕竟这年头,谁家不买东西呢? 短短一日功夫,商号那边就有了消息。 他们不仅查出了四皇子现在居住的地址,还将四皇子左邻右舍、四面八方的情况给摸清楚了,包括哪些宅子疑似四皇子自己带的护卫,哪些宅子疑似在监视四皇子,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甚至还有四皇子每日的行程,包括他在刘家长子刘鸿钧的带领下,每天做了什么,也清清楚楚。 沈忆舒从来不是个冲动行事的人,她喜欢搜集信息,将所有的信息整合,找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信息点,然后选择一条最方便快捷的路。 这次也一样,在打听到了四皇子的消息后,她便要离开。 萧可儿闻讯前来,要跟她一起: “沈姐姐,等等我!” “你跟城王妃说清楚了吗?”沈忆舒问道。 “说清楚了,我告诉母妃,我要去救四堂弟,她不仅同意我去,还让我带足够的人。”萧可儿说道,“四堂弟是皇伯伯的孩子,母妃说,我父王与皇伯伯一母同胞,我身为父王的女儿,也该与堂弟守望相助。” 更何况,四皇子优秀且无辜,实在不应该这么早,就沦为清宁长公主野心的牺牲品。 第278章 找到动手的机会了 向嬷嬷此时也带着人来到乡下,借住在一个村子的农户家里。 这村子距离四皇子所在的村子,约莫相隔着两公里路,说近不近,但也不远,正好方便在不被四皇子察觉的情况下,对四皇子的情况进行监视。 向嬷嬷派出了好几个探子,几乎是昼夜不停地对四皇子盯梢。 足足七天之后,这些探子彻底摸清了四皇子的行动规律: “我们找到下手的机会了。” 向嬷嬷一听这话,当即欣喜,问道: “仔细说说看。” 探子便把自己跟踪刘家人来到远安县,甚至这么长时间盯梢以来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并总结道: “我发现,那刘家大公子刘鸿钧,对四皇子的训练和教导,都是以七日为一个周期的。” “起初带着四皇子住在县城里,每天上街观察行人,体察底层百姓日常的生活,足足五天后,再让四皇子花两日时间,写下这些天的心得体会,总结自己的所思所得。” “再之后,两人到了乡下农村,四皇子先是帮着村民们开荒,再帮着村民们砍柴,后来又帮着村民们挖土凿水井,每件事情,基本都是先亲自动手,四五天之后,再写心得体会。” “这个规律一直不曾变过。” 向嬷嬷听了这话,微微点头,问道: “就算你发现了他们的行动规律,可也未必能找机会对他下手。” “我还没说完呢。”探子继续道,“下手的时机,就在这每七日的规律之中。” 说到这里,探子压低了声音,将事情说的更清楚些: “经过观察,我发现隔壁那个村子的村民,互相之间非常团结,做任何事情都喜欢互帮互助。” “今天这家的地需要翻,那么全村之中只要不忙的人家,几乎都能出一个劳动力,去帮忙翻地;明天那家需要砍柴,那全村之中不忙的人,也会出动劳动力帮忙砍柴。” “在村长的安排下,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模式,齐心协力把每一家的农活做完,然后让大家有时间好好准备,舒舒服服过个冬。” “但是这样做,就有个问题。” “所有村民都在帮这一家做事的话,那么这一家就得提供吃食和饮水,每天上午巳时末,这家女主人会在家里烧了热水,用推车推到干活的地方,将热水分给其他干活的人,既可以解渴,也能暖暖身子。” “而四皇子,就在这些帮忙干活的人之列,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 向嬷嬷起初听到这些村里的家长里短,还有些不屑,可听到后来,她觉得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便问道: “四皇子最近在做什么?” “在帮村里的一户人家收萝卜。”探子回答道,“他每天早起吃过早饭,便跟着刘鸿钧去地里拔萝卜,中午在主人家吃一顿饭,下午便帮忙切萝卜、或者削萝卜皮。” “今日是第几天?”向嬷嬷问道。 “第三天。”探子又道,“按照之前的规律,四皇子会连续拔萝卜、削萝卜五天,我们要是想下手,明天或者后天就是最好的机会,趁着这家主人送水的时候,将毒药下在热水里。” 四皇子最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也不会随便怀疑老乡送来的水,毕竟这么多天都没事。 在热水中下毒,成功的几率非常大。 “这确实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向嬷嬷开口道,“只要想办法在老乡送去的水中下毒就行。” “不过,这样做还有个问题。”探子又道。 “什么问题?” “毒下在热水里,那就不止四皇子一个人喝了,地里干活的所有村民,都会喝这些热水,到时候整个村子的人,恐怕要死去大半。”探子说道。 “这算什么问题?区区几个贱民而已,死就死了,只要能完成长公主交代的任务,就算死再多人也无妨。”向嬷嬷表情非常冷漠,“更何况,能让这群泥腿子陪着天潢贵胄一起死,也算他们的荣幸。” 毕竟,这群土地里刨食的乡下农户,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跟皇家扯上关系呢。 探子听了这话,觉得很有道理,点头称是。 “对了,既然要做,就得做的周全一些。”向嬷嬷又吩咐道,“首先要确保下毒万无一失,不能被暗中保护四皇子的人察觉;其次,要想好扫尾应该怎么做,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和把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必须得想好,如果这次失败,该怎么办。” “若是计划周祥,怎么会失败呢?”探子笑了,觉得向嬷嬷是杞人忧天。 “为何不会失败?”向嬷嬷反问,“你能保证,那水中下了毒,四皇子就一定会喝吗?若是他比别人晚一步喝,有人提前毒发身亡呢?若是他的水不小心打翻了,没能喝进去,却看到别人因为喝水中毒而亡呢?这些,都是不可预估的意外。” 探子听了这话,终于明白,为何长公主要派一个嬷嬷来负责这件事了。 向嬷嬷确实思虑周全。 “那怎么办?”探子问道。 “要准备后手,甚至我们得做好下毒失败,搏命一拼的准备。”向嬷嬷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总之四皇子必须死在外面,不能让他回宫,明白吗?” 探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下毒失败,向嬷嬷不排斥用刺杀的方式来干掉四皇子,不管搭进去多少人命,反正四皇子不能活着。 除掉一个优秀的皇子,那么长公主扶持的五皇子就能少一个竞争对手。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办。”探子说道,“给我一天的时间,明日之前我会做好所有准备,后天是四皇子拔萝卜的第五天,我一定让计划照常进行。” 说完这话,探子便离开了。 在他走后,向嬷嬷又喊了几个人过来,分别做出了安排,她一定要让四皇子命丧于此。 永安帝如今的几个皇子中,大皇子已经没了,三皇子虽然年长,但很显然是个没脑子的武夫,这几年课业都是五皇子帮忙代写的,再往下就是四皇子。 刘太傅的外孙兼亲传弟子,非常优秀,深得陛下喜欢,更是五皇子最大的竞争对手。 若是四皇子没了,剩下一个莽夫三皇子、草包六皇子、以及七、八皇子两个小的,基本不会对五皇子再造成任何威胁。 所以,四皇子必须死! 第279章 到达村子里 沈忆舒和萧可儿正快马加鞭,朝着远安县而来。 沈忆舒带着红玉和绿柳乘坐马车,萧可儿骑着一匹马走在马车旁边,她们的身后还跟着十个护卫,是城王妃为了保护她们的安全,专门派来的。 这一次,她们打的是“给城王寻找药材”的旗号。 毕竟沈忆舒给城王治病,也是京城很多人知道的事情,那么沈忆舒和萧可儿一起出门给城王寻找药材,这个理由也在情理之中。 总不能说,她们是提前知道了四皇子会有危险,所以专门赶过来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长公主那边势必要追查消息泄露的源头,说不定就能查到赵婉身上。 到那个时候,赵婉这个不听母亲的话,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破坏母亲计划的人,就将承受长公主最大的怒火。 她们一行人全速赶路,从荥州城区朝着远安县的方向前进。 当初刘鸿钧为了锻炼四皇子,特地挑选了远安县这个地方,这是荥州出了名的贫困县,地理位置和环境都不好,因此远安县距离荥州主城很远。 沈忆舒她们足足行驶了一整天,一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夜幕降临,才终于进入远安县地界。 “沈姐姐,天色已晚,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来吧,明日一早再去村子。”萧可儿提议道,“根据沈家商号打听来的消息,那村子也是十分偏远的,短时间内赶不到,且走夜路也很危险。” 沈忆舒算了算时间,确定短时间内无法抵达村里,便赞同了萧可儿的提议: “那就找地方休息,明日一早我们继续赶路。” 远安县的县城,就是刘鸿钧和四皇子曾经住过的地方,当时刘鸿钧带着四皇子天天上街观察行人,就是在这里。 这里虽说穷,但好歹是个县城,客栈也是有的,只是条件不太好。 规模小不说,还破破烂烂的,没几间客房,也没什么生意。 沈忆舒为了住的舒心,直接花钱把整个客栈包下来了,客栈骤然见来了这么一大笔生意,都笑得合不拢嘴,把她们一行人当财神爷来供着。 如此,众人勉强算有了个休息地。 一夜休整过后,翌日一早,众人便早早起床,吃过客栈里准备的简单早膳,继续出发了。 从远安县城到村里,足足两个时辰的路,而且越靠近乡下,路越窄、路面越不平整,沈忆舒的马车有好几个地方都差点过不去。 幸亏车夫驾车的技术好,哪怕遇到很窄的地方,他也小心翼翼的通过了。 马车行驶到一条岔路前,萧可儿在马车外询问: “沈姐姐,按照沈家商户打听的消息,四堂弟应该就在前面了,可是这里有两条路,我们该走哪一条?” 沈忆舒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外面,四处观察一番,便指向了左边这条: “走这边。” 一行人继续前进,萧可儿很好奇:“沈姐姐,你怎么能确定?” “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只是猜的,我看左边这条路似乎走的人比较多,右边的道路两边有杂草丛生,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经过了。”沈忆舒说道,“若是村里人,进进出出肯定不少,脚踩踏过的路,绝对不是右边这样子。” 虽然是猜,但她也是基于判断来猜的,不是盲目随便选了一条路。 还好,她选对了。 马车再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便路过一片片连在一起的农田,田地里有庄户人家正弯腰驼背在干活,也有人放下锄头和背篓,正往田埂上走。 “应该就是这里了,沈姐姐,我好像看到四堂弟了。”萧可儿凑到沈忆舒身边,低声说着。 这时候,田里的人似乎也看到了路上的马车,纷纷好奇地往这边张望。 其中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者走了过来,站在距离马车三米远的地方看了看,对萧可儿带来的护卫说道: “各位贵人,前方就没路了,过了我们平安村,就是一座山,马车过不去的。不知你们是想去哪里,是不是走错了路?” 护卫首领得到萧可儿的首肯之后,才开口道: “老人家,我们正是要上山的,我家主子听说这山上有一种很稀有的药材,便想着寻到药材治病,多谢老人家提醒了。” 老人家一听这话,点点头道: “那山上确实有很多药材,但是山路很陡峭,等闲上不去的,不过你们都是手脚好的汉子,想必没问 题。” 闲聊间,有两个农妇合力推着一个小推车过来了,推车上放着一个大桶,还有一摞碗。 走的近了,其中一个农妇高声喊道: “诶,喝茶啦,热茶来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田间好些人都放下手里的农具,朝着小推车的方向围了过来。 与此同时,躲藏在附近一棵大树上的探子,以及向嬷嬷另外派来的刺客,都凝神屏气,看着田间的那一幕,看着两个农妇将热水分发给田间的所有人。 “老大,刚出现的这一队人是干什么的?他们会不会打乱我们的计划?”有人问着。 “不知道,可能是过路的。”探子说着。 沈忆舒她们背对着他,所以他看不清楚她们的面孔,只能通过护卫们身上的穿着,判断这群人来历不凡,或许是什么大户人家。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四皇子: “四皇子过来拿碗倒茶了,只要他喝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探子和刺客们安静的等着。 就在这时候,沈忆舒从马车中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向那位老者: “老人家,我们行路至此,有些口渴,不知能不能跟你们讨碗水喝?” “这有什么问题?”老人家率先开口,“来,你们先把茶水分给这些客人,让客人们喝了好赶路,咱们离得近,晚些喝也不打紧!” 老人家应该是村里比较德高望重的人,他一发话,很多村民们就把手中的茶碗递了出去。 沈忆舒、萧可儿、红玉、绿柳包括十几个护卫,每个人手上都分到了一碗。 但是他们都没有马上喝,而是看着沈忆舒,等她确定这茶能不能喝。 四皇子和刘鸿钧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干了一段时间的农活,四皇子的身体壮实了不少,虽说已经是深秋入冬季节,但四皇子风吹日晒的,皮肤也有些黑了,看起来与从前那个单薄的少年判若两人。 他一看到萧可儿和沈忆舒,便吃了一惊: “你们……” 第280章 一触即发 刘鸿钧虽在朝中任职,但毕竟是外臣,且与沈忆舒、萧可儿都无交情,平常没怎么见过,就算宫宴上打过照面,但也印象不深,故而没认出来。 但是四皇子萧霖,却是真真切切认识沈忆舒和萧可儿的。 沈忆舒在宫里陪皇后长住,为皇后治病,也曾行走于各宫之间,与四皇子见过不少次,而萧可儿,更是四皇子的嫡亲堂姐。 所以,他看到这两人出现在这里,非常惊讶。 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又忍下来了,毕竟他现在是隐瞒身份在外行走,他和舅舅对外宣称,是来荥州寻亲的,但因为盘缠被偷了,才在村里借住一段时间,用帮村民们干农活,换几口吃的。 要是现在跟沈忆舒、萧可儿相认,村民们就知道他认识那些贵人,想继续待在这里就不合适了。 四皇子萧霖咽下了没说完的话,转身去小推车那里,拿了茶碗准备喝茶。 不远处的树上,隐藏的探子和刺客们差点连呼吸都要停止了,四皇子的每一个动作在他们看来,变得无限漫长,他们甚至在想: 不就是一口茶,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喝进去? 眼看四皇子将茶碗送到嘴边,即将要喝下去的时候,他们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毒杀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可就在这时候,沈忆舒开口了: “别喝,这茶里有毒!” 四皇子对沈忆舒的医术是完全信任的,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放下茶碗,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退开了两三步,惊恐道: “有毒?” 随着他话音落下,护卫们以及萧可儿等人,也将手中的茶碗放下了。 两个农妇听了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嘿,我说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我们好心给你喝茶,你怎么诬赖人呢?我们这乡里乡下的,确实没什么好茶,只有些茶叶沫子进个味,但你也不能说有毒啊!” “就是,你们哪儿来的,在这儿胡说八道?”村里也有其他人不服气,质问着。 沈忆舒拿出银针,正要向村民们证明这茶水有毒,却不防一支利箭从远处射了过来,直逼四皇子的面门。 箭矢从半空中穿过,激烈的破风声响彻在众人耳边。 说时迟,那时快,萧可儿挥舞着长鞭,一鞭子打在飞过来的箭矢上,将它打歪了,那箭矢擦着四皇子的右脸颊而过,然后插在了身后不远处的泥土地上。 四皇子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藏在树上的探子和刺客见状,知道计划失败了,探子吩咐道: “毒杀计划失败,杀!” 这就是他准备的后手,一旦四皇子没有被毒杀,那么就要出动刺客,将四皇子杀死。 因为今天是唯一的机会。 错过这一次,四皇子就会对周围产生防备,不管是毒杀还是刺杀,难度都会加大很多,还不如趁着四皇子没回过神来,一次性解决! 于是,还不等沈忆舒跟村民证明茶水有毒,便有十几个穿着黑衣的刺客,从不远处窜了过来。 他们手拿长刀,目标明确地朝着四皇子而去。 其中一个人冲在最前面,举着刀砍向四皇子,却被四皇子闪身躲避,那人的刀劈歪了,一刀砍在了小推车上的大桶上,木质的大桶被一刀劈开,里面的茶水顿时全部流了出来。 茶水流到地上,浸湿了地上的草木。 顷刻间,这些草木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一下子变得漆黑,然后飞速枯萎。 村民们看着这一幕,都被吓蒙了。 黑衣刺客接二连三到来,见人就砍,丝毫没有不能错杀无辜的想法。 萧可儿带来的护卫这时候派上了用场,他们拔刀相助,挡下了那些刺客,保护村民不让他们受伤。 “沈姐姐,没想到他们不仅无耻下毒,甚至还搞刺杀,幸亏我母妃让我多带了人,否则今天还真要栽这儿了!”萧可儿一边挥舞着鞭子应对,一边说着。 沈忆舒起初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看着四周,等她察觉刺客没有继续冒出来的时候,才开口道: “他们一共二十个刺客,我们护卫只有十几个人,敌众我寡,且我们这边还有二十多个不会武功的村民,都是软肋和破绽。” “小郡主,你留下两个护卫助我对付刺客,你带着剩下的人,护送百姓和四皇子去村里暂避。” 萧可儿听了这话,顿时惊讶: “沈姐姐你……要对付刺客?” 她并不知道沈忆舒会武功,在她印象中,沈忆舒就是个病怏怏的弱女子。 可没想到,下一秒,沈忆舒抽出腰间的软剑,褪下碍事的披风,脚尖轻点,腾空而起,踩着马车朝着刺客们冲了过去。 红玉和绿柳见自家姑娘出手,便也开始配合。 一个见缝插针给那些刺客撒毒药,另一个跑去搀扶那些跌倒的百姓,将他们送到萧可儿所在的位置。 萧可儿在城王封地的时候,也曾跟着封地的将军去剿匪,对战局有一定的敏锐度,她见沈忆舒出手,立刻判断出对方武功不弱,当即按照沈忆舒的说法,开始行动。 她挑了两个身手最好的护卫去配合沈忆舒,自己带着剩下的人护送村民和四皇子撤离。 刘鸿钧反应也快,在刺杀来临的那一瞬,他就察觉到对方是冲着四皇子来的,当即拿着大木桶上的盖子,举在手里当盾牌,护送着四皇子往后撤。 性命攸关时,大家反应都很快。 村民们虽然朴实,但也知道谁好谁坏,萧可儿带着护卫是保护他们的,沈忆舒领着两个护卫是阻拦刺客的,大家配合着往一处聚拢。 先前跟沈忆舒说话的老人家站出来说道: “大家跟我来,村里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很快,在沈忆舒有意阻拦下,刺客被挡住了脚步。 萧可儿带着护卫们边退边打,给村民们制造逃走的时机,等村民们都跑远了,她才大喊: “沈姐姐!” 沈忆舒没说话,反倒是绿柳回答她: “小郡主,别担心我们姑娘了,她心里有数,这些刺客不是她对手,你快去保护四皇子,这些刺客下毒不成又搞刺杀,说不定他们还有什么后手。” 萧可儿闻言,咬了咬牙,朝沈忆舒的方向看了一眼。 却见对方身穿白衣,在半空中翻飞,手中长剑锋利无比,每次一出手,就直奔对方要害。 沈忆舒没有留手,她也没想着留活口审讯之类的,因为她知道,能被派出来执行这种任务的刺客,多半都是死士,就算被捕也不会招供的。 更何况,留活口费心费力,不如直接杀掉干脆轻松。 第281章 有山匪进村了 萧可儿留下的两个护卫,功夫很好。 他们都是城王妃的陪嫁,是城王妃母族陈家专门精心挑选培养出来的好手,按照武功高低,给他们排了序号,而留下来跟沈忆舒对敌的这两个,分别叫陈二和陈三。 至于陈大,那是留在荥州别院的护卫统领,他的职责是守护城王妃,所以便没有跟出来。 沈忆舒在陈二、陈三的配合下,非常顺利,完全阻拦了刺客的去路,将那足足二十个刺客全部拦截下来,给萧可儿和村民们留足了离开的时间。 与此同时,萧可儿他们也不负众望,带着四皇子和村民们,跟着村中的老者,去寻找避祸之地。 老者一边跑一边说道: “我们村里家家户户都挖了地窖,一般是用来储存一些过冬的蔬菜,像今天从田地里拔出来的萝卜,本来也要处理之后存进地窖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就发生了这种事。” “正好还有两个地窖是空的,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那地窖位置隐蔽,外面人基本找不到。” 萧可儿闻言点了点头,便带着护卫们,护送村民到了村里。 其实按照她的性格,她宁可留下来和沈忆舒并肩作战,跟敌人正面对抗,但百姓无辜,为了保护这些村民,她也只能先按捺住杀敌的心思。 她已经想好了,等把村民们送到地窖,她就回去帮沈忆舒。 毕竟沈忆舒那边只有三个人,以少对多,着实令人担心。 可没想到,众人刚进村子,就看到了令人猝不及防的一幕—— 村子里进山匪了。 山匪们举着砍刀,在村子里进行大屠杀,村里那些没有去田里干活的人,都被他们抓出来,一刀给杀了。 鲜血染满了整个村子,不管屋里屋外,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首。 他们不仅杀人,还将村民们家里搜刮了个遍,将财产和粮食全部搜出来准备带走。 萧可儿带着护卫们,送村民回来的时候,山匪们已经杀红了眼。 “二虎子——” “翠娘——” “爹,爹你怎么了——” 跟着萧可儿回来的村民们看到这一幕,震惊不已,紧接着他们看到躺在地上的尸首,哭着喊着跑过去,似乎不敢相信,短短半日功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萧可儿没时间安慰这些村民,她带着护卫们,和那些山匪打斗起来。 山匪人数众多,足足三十人,护卫们哪怕武功再高,可一个人对付两三个人,还是有些捉襟见肘,更何况他们还得保护村民,终究有些束缚。 “一群畜生!”萧可儿剿匪的血液开始燃烧,手中红鞭挥舞地更加起劲。 但即便如此,却还是叫山匪们钻了空子,有几个人绕过护卫们的阻拦,直奔刘鸿钧和四皇子而去。 这几个山匪出手狠绝,招式凌厉,看起来跟这些屠杀村民的草台班子很不一样,而且从武功路数来看,倒是有些像田埂那边,与沈忆舒对战的刺客。 萧可儿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猫腻,大喊一声: “萧霖!躲开!他们不是普通山匪,是刺客!” 四皇子萧霖诗书双绝、文采斐然,但在武功一道却始终欠缺了些火候,他虽然也学过骑射和拳脚,但比起这些刺客,终究是不敌。 在萧可儿开口提醒之前,他已然察觉到危险,但他只来得及躲开一次。 当第二个刺客持刀砍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避不开了,只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但那长刀却还是砍中了他的左肩,一时间鲜血横流,疼痛难忍。 当第三个刺客过来的时候,他心里已经绝望了,左右都是敌人,根本没有生路。 可就在这时候,四皇子的舅舅刘鸿钧奋力扑过来,一把搂住了四皇子,用自己的后背替他挡下了一刀。 而这一刀,也是最严重的。 刀伤从刘鸿钧的右肩一直到他的左腰,斜斜地一长道伤痕,深可见骨,血肉外翻,若是再重一些,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一刀恐怕要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 几个刺客见没能杀了四皇子,当即又开启了新一轮攻势,势必要让四皇子命丧于此。 万幸的是,萧可儿这时候摆脱了与她缠斗的山匪,已经赶过来了。 她挥舞着红鞭挡在四皇子和刘鸿钧面前,一手鞭子舞得密不透风,以一己之力阻挡了几个刺客的招式。 不远处,剩下的护卫还在与山匪搏斗,场面一时间非常焦灼。 四皇子捂着受伤的左肩,站了出来,目光恶狠狠地看着几个刺客,开口道: “我知道你们是冲着我来的,不要为难这些村民,我随你们处置。” 刺客们充耳不闻,根本不回答他的话。 萧可儿抽空说道: “你以为你死了,这些村民还能活吗?他们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畜生,会将这里所有人都灭口的,然后制造成你意外身亡的假象。” “不仅是村民们,甚至是我,还有沈姐姐,如果有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 “那该怎么办?”四皇子脸色灰败,“敌众我寡,这么下去我们一样逃不掉,还是要连累村中的叔叔婶婶们。” “事情还没到最艰难的时候呢。”萧可儿说道,“别说丧气话,只要我还活着,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我一定让你活着回宫!” 活着,已经是萧可儿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她到底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家,哪怕有剿匪经验,但面对这些不要命打法的刺客,她还是有些吃不消,体力逐渐消耗,挥舞长鞭的动作也稍稍慢了一些。 然而,对战之中,一点点破绽,就足以影响大局。 看似她的动作只迟缓了一点,但她已经无法阻挡三个人同时进攻了,其中一个刺客穿透了她的防御,一刀砍在了她的胸前,另外两个人左右同时突击,朝着四皇子而去。 这时候,绿柳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咬着牙冲过来,朝着左边那个刺客撒了一把药粉。 药粉发作极快,刺客身形晃荡了两下,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可绿柳来不及撒第二把药粉了。 右边的刺客手持长刀,直直地刺向四皇子的心口,眼看就要一刀毙命。 可就在这时候,刘鸿钧突然用尽全身力气翻身,再次挡在了四皇子面前,刺客的长刀从他的右后背刺入,穿胸而过,刀尖从右胸膛刺出。 刘鸿钧的口中喷出鲜血: “霖儿,要活着……” 第282章 向嬷嬷这个老虔婆 “舅舅——” 四皇子双眼通红,顾不得自己重伤的肩膀,伸出双手扶住了刘鸿钧倒下去的身体。 一股剧痛从左肩传来,但他却咬牙撑着,没让刘鸿钧的身躯跌落在地上: “舅舅,你挺住!等沈姑娘在,你不会有事的!” “别废话,把这个给他吃下去。”绿柳从旁边递过来一个瓷瓶,“护心丸,我家姑娘亲自炼制的,可暂保刘先生一命。” 四皇子闻言,大喜过望,当即从瓷瓶里倒出药丸,给刘鸿钧喂到了嘴里。 萧可儿趁着那个刺客把刀捅进刘鸿钧身体里的瞬间,用随身携带的暗器射中了对方的脖子,成功干掉了对方,此时她一对二,但比先前还是要轻松多了。 甚至有空询问四皇子: “皇伯伯安排你在民间行走,难道不曾给你派护卫或者暗卫吗?刘家就这么放任你和刘先生出来,也不曾派人保护吗?” 按理说不应该啊。 就算萧霖隐瞒身份在民间行走,也不该任何保护措施都没有。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除了沈忆舒和萧可儿一行人,压根不见其他人出来帮忙,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父皇派了两个暗卫,外公也派了八个护卫在暗处保护。”四皇子说道,“按理说,在田埂上我被那突如其来的一箭差点射中的时候,就应该有人出来保护我了。” 可是,没有人出现。 皇帝的暗卫和刘家的护卫不可能背叛四皇子,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们要么出事了,要么也碰到了意外,根本腾不出手来帮助四皇子。 “该死!”萧可儿咒骂一句,“一定是那个向嬷嬷搞的鬼,这老虔婆,要是让我知道她在哪儿,我一定把她大卸八块!” 四皇子听到向嬷嬷这个名字,有心想问,但因为事态紧急,来不及多说什么。 他在绿柳的帮助下,扶着刘鸿钧往外走,远离村子里的战场,不管怎么样,他们这几个不会武功的人,起码不要留在这里拖后腿。 四皇子离开,自然要分一批人出去追。 毕竟不管刺客也好,山匪也罢,最终目标都是杀死四皇子,而这些无辜的村民,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添头罢了。 但有萧可儿和护卫们挡着,也算拖住了他们的脚步,给四皇子他们争取了逃走的时间。 可毕竟敌众我寡,阻拦不了多久。 原本对付四皇子的三个刺客,被萧可儿杀了一个,被绿柳一把药粉迷翻了一个,剩下的一个又被萧可儿缠住。 但他根本不恋战,借着萧可儿挥鞭而他躲避的机会,他直接施展轻功朝后飞去,脱离了萧可儿鞭子的波及范围。 随后,他直接转身,朝着四皇子追了过去。 萧可儿见状,也赶紧跟上。 村子里,护卫们已经将幸存的百姓们集合到一起,保护他们避开山匪往外面跑,起初十来个护卫如今只剩下了五个,村民们也只剩下了十个人。 四皇子也就跑了大约二十米左右,就被刺客追上了。 刺客的长刀越来越近,寒光一闪,直直的朝着四皇子的脖子抹去,绿柳见状,再次洒出一把药粉。 可撒药粉这种招数,只能出其不意,那刺客已经有了准备,在药粉撒过来的一瞬间,他便用左手挡住了口鼻,阻止了药粉吸入。 等药粉散去后,他并没有倒下,反而是继续追了上去。 萧可儿在后面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把速度提到极致,生怕自己赶不及救下四皇子。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如果还是让四皇子出了问题,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可是,她看着自己跟刺客之间的距离,知道自己赶不及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一次又一次使用了左手手腕上的暗器,朝着那刺客射过去,但因为距离较远,且没有瞄准,对刺客造成的伤害有限。 萧可儿的攻击已经失去了章法。 此时此刻,不管是萧可儿还是四皇子,都已经感觉到了绝望。 难道,真的要让清宁长公主得逞了吗? 刺客的长刀距离四皇子的脖子只剩三寸,而且越来越近,眼瞅着长刀即将划破脖子的那一瞬间,旁边一把软剑横了过来,挑开了长刀。 长刀划偏了,没能一击杀掉四皇子,而这刺客再也没有出刀机会了。 因为,沈忆舒来了。 她没给那刺客第二次出刀的时间,便一剑划破了对方的脖子。 四皇子惊魂不定地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目光中还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萧可儿这时候也赶到了,她问沈忆舒: “沈姐姐,情况如何?田埂那边出现的刺客,已经都解决了吗?” “都已毙命,你们这边怎么样?”沈忆舒问道。 “我们这边三个刺客还有三十个山匪,刺客死了两个,还有一个被绿柳迷晕了。”萧可儿简单把情况说了一遍,“山匪们杀了先前留守在村里的老弱妇孺们,抢夺了乡亲们的金银财物,我已经让护卫们护送乡亲们逃离,此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走,先去看看!”沈忆舒心系村民安危,听了这话便直接赶了过去,临走之前,吩咐红玉和绿柳,“你们留下来安顿伤者,一应药物都放在马车上,你们都懂,该用什么就直接用,人命最重要。” 说完之后,沈忆舒便离去了,萧可儿跟着她,两人匆匆朝着村民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路上遇见山匪,两个姑娘都丝毫不留情面。 沈忆舒的软剑寒光四射,在半空中每挽出一朵剑花,就意味着有一个山匪倒下,他脖子上的鲜血喷洒而出,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没了气息。 萧可儿的长鞭也不遑多让,鞭子甩出去卷住山匪的脖子,用了巧劲狠狠一拉,便让那山匪身首异处。 山匪的武功不比刺客,所以两人如同砍瓜切菜一样,再加上之前护卫们也杀了一些,因此短短时间里,山匪的人数锐减,从三十个变成了三两个。 沈忆舒的白裙子上沾满了血迹,星星点点,嫣红妖娆,宛如雪地里的红梅。 她端着一张清冷的脸,却宛如杀神。 而萧可儿,本就穿着红衣,身上染血看不出来,可她的脸上,还有杀死刺客后残留的血迹,血迹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划过嘴边,痒痒的,她伸手抹了一下。 鲜血顺着唇边擦过,在脸上晕开,让她看起来宛如地狱里吃人的恶魔。 第283章 善后处理 仅剩的几个山匪看到这一幕,终于有些慌了。 他们三个哆哆嗦嗦的聚在一起,背靠背,互为犄角之势,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防备着沈忆舒和萧可儿。 沈忆舒没有动手,只盯着他们道: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若是不想死,就现在跪地求饶,说出真相,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山匪们看着两个女煞神,互相对视一眼,犹犹豫豫地,最终还是扔掉了手里的武器。 “把他们给我绑起来!”萧可儿吩咐护卫。 护卫们一动,村民们也跟着帮忙,将剩下三个山匪捆了个严严实实。 刺客全都死了,山匪死的死、绑的绑,没有能再威胁村民性命的存在,沈忆舒心神一松,口中鲜血喷出,整个人软了下来。 “沈姐姐!”萧可儿眼疾手快,将她接住,“你怎么样?” “我没事,无非是内力运转过度,损耗了心脉罢了,吃点药,调理调理就没事了。”沈忆舒说道,“小郡主,接下来善后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萧可儿点头。 沈忆舒被安顿在其中一个村民的家里休息,绿柳给她服了药,她便开始打坐调息。 而外面,也正式开始了善后工作—— 第一,伤者交给红玉和绿柳负责。 包括四皇子、刘鸿钧以及其他受伤的村民和护卫,由红玉和绿柳按照伤势的严重程度进行治疗。 最为严重的譬如刘鸿钧,给他服用了药王谷的续命丹和护心丹,保住他的性命,等沈忆舒调息好了再进行医治,而其他伤势稍微轻一些的,便由红玉和绿柳负责清洗、上药和包扎。 红玉和绿柳作为沈忆舒的贴身丫鬟,甚至跟着她这么多年,虽说没学过医术,但经常给沈忆舒打下手,基本的医理和药理还是懂的。 包扎上药这种活儿,她们都能做的很好。 第二,萧可儿带着陈二、陈三和为数不多没受伤的护卫,以及部分村民,开始搬运死者的尸体。 田埂那边有二十个刺客的尸体,这些刺客全都死在沈忆舒、陈二和陈三手中;村里也有山匪和刺客的尸体,同样数量不少。 最为要紧的,是村里那些无辜枉死的村民们。 他们甚至没能来得及发出求救声,便死在了山匪的刀下。 原本还算热闹的村子,足足八十多个村民,如今也只剩下了九个。 本来大家都还满怀希望,说今年是个丰收年,大家能过个好冬,可没想到大多数人,都没能活过这个冬天。 幸存的村民们在村子后山挖了很多坑,准备给这些枉死的人收殓入土,后山是村子的坟地,不管村里谁死了,都埋在这儿,方便大家祭拜。 可没想到,今天一次性多了这么多坟坑。 虽然有护卫们帮忙,但是村民们一直挖到夜幕降临,才挖完了所有的坟坑。 “今儿大家都累了,明儿再来吧,把他们都埋了,让他们入土为安。”之前跟沈忆舒搭话的老者,也是幸存者之一,他是这村的村长,开口说着。 大家沉默不语地回到村里,压抑着心口的悲伤。 整整七十多条人命啊,就在今天全部化作了刀下亡魂。 一夜过后,沈忆舒调息完毕。 之前妄动武功,以至于内力消耗过度,心脉不稳,气血两亏,在吃完药调息过后,已经慢慢地缓和下来,尽管她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已经能四处走动了。 她先给所有的伤者看了看。 那些轻伤的人都没问题,红玉和绿柳处理的非常好,倒是四皇子的伤势,她们只做了简单的上药包扎,但实际上刺客那一刀非常深,还有必要做个简单的缝合。 沈忆舒出门,马车上的工具都是齐全的,不管是药材还是医药箱都有。 红玉早早把东西拿下来准备好了,又借了村民们的房子烧了热水,一切准备好之后,再让沈忆舒出手。 沈忆舒双手利落的拆下四皇子身上包扎好的纱布,然后给四皇子用了能止疼的麻沸散,随后用温水洗干净伤口上残留的药粉和血迹,最后穿针引线缝合伤口。 缝合伤口的本事,也是药王谷独传的。 外面的医者一般不会用这种处理手法,也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会用最基本的金疮药加绷带的方式来治疗,唯有药王谷的医者,才会在伤势太重的情况下,给患者缝针。 沈忆舒面容沉静,双手很稳,哪怕刚受了内伤也不影响她这双手的使用。 她快速给四皇子缝合好了伤口,撒上止疼止血以及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粉,最后再让红玉给他绑上纱布。 “刘先生呢?”沈忆舒问道。 “在房间里躺着,我和绿柳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也给他服用了续命丹和护心丹,暂无性命之忧,但再耽搁下去,恐怕还是有危险。”红玉说道。 “我现在就为他医治。”沈忆舒点了点头。 以她的医术,只要患者现在不是马上就咽气,她都能想法子给救回来,除非真的来不及。 但刘先生的情况,显然不在来不及之列。 其他人都处理好了,沈忆舒现在可以专心为刘鸿钧诊治。 刘鸿钧的伤势非常重,如果不是沈忆舒带了珍贵的药丸,他这条命恐怕早已经交代了—— 他身上有两个致命伤。 一个是右肩到左腰的长刀伤,伤口深可见骨,血肉外翻,需要小心翼翼地将皮肉并拢缝合,由于伤口太长,所以这次缝合花费了足足一个时辰。 另一个是右后肩到右胸膛的贯穿伤,这个伤口比较小,好在没有伤及肺腑,给刘鸿钧留下了转圜的余地。 沈忆舒在专心为刘鸿钧疗伤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然后红玉走进来禀告道: “姑娘,村民们要把死去的家人朋友抬到后山去安葬,四皇子非要跟着一起,说要去给死去的乡亲们磕头,绿柳正拦着他。” 四皇子伤势不轻,若是此番跟着村民们上后山,又撕裂了伤口,怕是对伤势愈合不利。 毕竟沈忆舒先前说了,他这样的伤势如果不能好好休养,恐怕日后阴雨天气都会隐隐作痛,更严重的话,可能会影响左臂使用。 沈忆舒闻言,手中动作没停,只吩咐道: “不必拦着,让他去吧,村民们是因为他而有了这场无妄之灾,若是他真心有愧,去给死去的乡亲们上香磕头,也实属应当。” 第284章 这是我欠他们的 村子后山,此时聚集了不少人。 有幸存的九个村民,有萧可儿和剩下的几个护卫,有绿柳,还有四皇子。 大家沉默着将枉死之人的遗体用草席一裹,抬到昨日挖好的坑里,放了进去,很快便有人拿着铁锹填土。 萧可儿让识字的护卫劈了平整的木头,用匕首一字一字地给这些村民刻墓碑。 四皇子见状,也拿了一块墓碑开始雕刻。 他的伤势在左肩,右手却完好无损,不影响他右手拿匕首,他不如护卫们雕刻的快,甚至因为伤了一只手,非常不方便,但仍然执拗地亲自雕刻。 底下的人没资格管他,萧可儿也由着他,任凭他把自己搞得鲜血淋漓,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帮助下,死去的人都下葬了,墓碑也都雕刻好了,没有什么多余的仪式,四皇子带着一身裂开的伤口,在那些坟头面前,挨个儿磕过去。 他跪得笔直,磕头也磕得非常响亮,没有半点敷衍。 不多时,他的额头上就磕出了淤青,慢慢地,额头磕破,渗出鲜血,看起来惨不忍睹。 老村长看着四皇子这样子,眼泪沁润眼眶,走过去想要将他扶起来: “行了,孩子,已经够了。” “不,村长爷爷,让我磕完吧,这是我欠他们的。”四皇子挣扎着不肯起身,固执的继续磕头。 萧可儿站在身后,拉着老村长: “让他磕吧,正如他所说,这是他欠你们的,就是要让他一个不漏的磕头,让他知道死去的这些人都是因为他才遭遇了这一切,让他知道从今往后,他的命不仅是他自己的,他还背负着村里七十多个人的血海深仇。” 话音落下,没有人再去阻止。 大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等着,等到四皇子给所有人都磕完头、道完歉。 最终,他来到村长和其他幸存的村民面前,再度跪下: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诸位。” “今日还请各位做个见证,我萧霖对天发誓,一定查明真相,手刃仇人,替死去的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报此血海深仇。” 老村长叹了口气,将四皇子扶了起来: “报仇这件事,对我们这些庄户人家来说,太遥远了,我知道你们身份不凡,能对你下杀手的,必定也是那高高在上的贵人。” “所以,我们不求能亲自报仇,只是有个请求,还希望你们答应。” “村长爷爷请讲。”四皇子说道。 “村里那些杀人的山匪和屠夫,我们要把他们挫骨扬灰。”老村长咬牙切齿地说着,眼底充满了恨意。 “没问题,那些人的尸体交给你们处理,扒皮抽筋也好,挫骨扬灰也罢,都随你们。”萧可儿替四皇子应承了下来。 反正那些人也不配入土为安。 葬礼结束后,一行人来到村里,村民们把这些刺客和山匪的尸体都搬走,没有人知道他们搬到了什么地方,总归剩下的幸存村民一起,对着那些尸体发泄了心中的恨意。 沈忆舒对刘鸿钧的治疗也结束了。 绿柳扶着四皇子进来,开口道: “姑娘,四皇子殿下在后山给死去的村民磕头,把身上的伤口崩开了,需要重新处理。” 沈忆舒点了点头,正好手边有现成的工具,她马上开始处理。 此时房间里就剩下他们几个人—— 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刘鸿钧,正在帮忙打下手的红玉和绿柳,伤口崩开的四皇子,还有沈忆舒和萧可儿。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可以放心说了。 四皇子终于问出了一直盘桓在心里的问题: “堂姐,沈姑娘,你们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你们是不是知道,谁想刺杀我?你们突然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巧合吧?是专门来救我的吗?” 沈忆舒正在给四皇子处理崩开的伤口,她道: “小郡主,你跟他说吧。” 说来说去,这事儿都是他们姓萧的一家子内斗,与沈忆舒这个外人着实关系不大。 萧可儿也明白,便开口道: “要杀你的是清宁姑母,她要扶持五皇子继位,认为你是最大的障碍,打算在你民间行走的时候除掉你,她派了很多人打探你的下落,探子通过跟踪刘太傅家的仆人,查到了你身处远安县的消息。” “清宁姑母派了向嬷嬷亲自过来布局,务必要让你命丧于此。” “我与沈姐姐之所以会赶过来,是个阴差阳错的巧合,我母妃进京,抵达荥州时突然重病,荥州医者无人能治,我求了沈姐姐跟我来荥州救治我母妃,却碰到了从京中偷跑出来的赵婉。” “她偷听到清宁姑母想要毒杀你的事情,便假借去昭明寺小住礼佛之名,偷梁换柱跑出来,想给你通风报信,却差点被人诓骗卖进青楼,幸亏我和沈姐姐及时发现,救下了她。” “她将一切事情告知我们,我们这才打听到你的下落,匆忙赶了过来,原本以为我们来的还算及时,却不曾想那向嬷嬷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对你动手,甚至连村民们都不放过。” 四皇子听萧可儿如此清晰明了地讲述事情的经过,脸上扯过一抹讽刺的冷笑: “清宁姑母……” 就在这时候,门外守着的陈二突然敲门: “郡主,出事了……” 萧可儿闻言,立马打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了?” 却见陈三指着院子里一个黑衣人开口道: “方才这个人从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刚走到院子就倒下了,倒下之前还说要求见四皇子。” “属下方才检查了他的身上,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反而是一身重伤,似乎还中了毒,属下担心是刺客的奸计。” 这时候,四皇子已经重新包扎好伤口,从屋子里出来,认出了地上的人: “他是父皇派来保护我的暗卫之一。” “沈姑娘,求你救救她。” “把他抬进来。”沈忆舒说着。 反正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也是救,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对方还活着,她肯定是要出手相救的。 沈忆舒很快给这个暗卫做了个详细检查,然后说道: “他是先中了剧毒,然后在毒发的情况下,与人交手,后面力有不逮,所以受了很多外伤,最后强撑着一口气,来到了这里。” “这剧毒跟之前他们下在茶水中,妄图毒杀四皇子的剧毒一模一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出自顾家少夫人,苏落葵之手。” 第285章 天然的诱饵 沈忆舒一边给这个暗卫解毒疗伤,一边说着: “其实,苏落葵制作出来的毒药,毒性很强,正如先前茶水泼到地上,草木立即枯萎一样,这种毒若是被沾染上,也活不了多久的。” “这个暗卫能挺这么久,是因为他身体特殊,他很小的时候,有人专门给他做过特定的毒物训练,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本身就是与各种毒虫毒药为伴长大的,就连血液也被换成了毒血。” “正因如此,苏落葵的毒对他而言,反倒不算什么,才让他坚持了这么久。” 四皇子闻言,点了点头,恳求道: “还请沈姑娘一定要治好他,只有他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刺杀发生的时候,父皇派来的暗卫和刘家的护卫都没能及时出现。” 其实,在看到这个暗卫的时候,四皇子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些派来保护他的暗卫和护卫,应该是都死了,否则也不会过去一天一夜了,还没有人出现。 这些人,也都是因他而死。 沈忆舒给暗卫服用了解毒丸,又给对方施了针,让对方淤积在心口的毒血一口喷了出来,随后这暗卫就清醒了过来。 只不过他伤的很重,目前还很虚弱。 暗卫刚睁开眼睛,便露出防备之色,可随即看到站在床边的四皇子,警惕之色褪去,挣扎着起身,开口道: “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抬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开口道: “你伤重,不宜多说话,也不必在意那些虚礼,捡要紧的长话短说就行。” 暗卫沉默片刻,果然长话短说: “有人趁着刘府的护卫落单,杀了对方,并且易容成对方的样子,给我们送来了有毒的饭菜,大家吃下那些饭菜后,纷纷毒发身亡。” “唯有属下,小时候因为被一个疯子抓去做过药人,对毒性有一定的抵抗力,第一时间逃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追上来想杀我,但被属下拼死反杀,却也落了一身重伤。” “在其他人中毒的那一刻,属下便猜到殿下可能会有危险,便拼命赶过来,好在殿下无事,否则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这就解释的通了。 为何护卫和暗卫在刺杀发生的时候不曾出现,原来是因为他们都中毒死了。 沈忆舒听到这话,不由得感慨道: “清宁长公主身边的那位向嬷嬷,可当真是心思缜密,布局一环扣一环,如果不是出了赵婉这个变数,跑出来通风报信恰好被我们遇上了,恐怕四皇子还真是要命丧于此了。” 事后复盘,沈忆舒也看透了向嬷嬷的安排—— 在茶水中下毒,毒杀四皇子,只不过是个表面计划。 因为这个行为太不可控了,没有人敢保证,四皇子一定能喝下这茶水,或许他正好不渴,或许他有事耽误了比别人晚点喝等等,只要他不是第一个喝下茶水的人,那事情就有可能失败。 所以,向嬷嬷准备了后手。 她摸清楚了四皇子周围有哪些保护的人,把更多的毒药用在毒杀护卫身上,削减四皇子身边的助力,按照她的预估,所有的护卫和暗卫应该都会死于毒药之下。 同时,她在田埂附近埋伏了一批刺客,如果毒杀失败,刺客才是真正的杀招,到那个时候,四皇子身边没有能用的护卫,只有一个书生刘鸿钧,刺杀他是手到擒来。 最后,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她要杀人灭口,将整个村子都屠了,但为了少留下痕迹,她引了附近的山匪来屠村,到时候就算被人发现,四皇子的死也可以栽赃到山匪身上。 如此一环扣一环,就是打定主意要让四皇子死在这里的。 但向嬷嬷没想到,赵婉通风报信,沈忆舒凭着沈家商号打听出四皇子的下落,萧可儿带着城王妃安排的护卫前来帮忙。 她们三个人是这个计划中的意外,她们的出现,阻拦了刺客,拖延了时间,才让这场刺杀失败。 否则,不仅四皇子和刘鸿钧,这整个村子都将沦为山匪和刺客刀下的亡魂。 “向嬷嬷……”四皇子口中呢喃着这个名字,眼底是化不开的恨意,“我如今尚且势单力薄,无法对清宁姑姑做什么,但她身边的这个走狗,我必定要她有来无回!” “你想怎么做?”萧可儿问道。 “还请堂姐,借我一批人。”四皇子说道,“她想杀我,一次没成必定有第二次,我让她来杀,只不过这一次,是我来布局。” “把人借你可以,但是现在不行。”萧可儿说道,“你如今重伤未愈,必须先跟我去荥州,休养一阵才行。” “堂姐,就是要重伤未愈,这样她才会觉得我是强弩之末,才会钻进我的陷阱。”四皇子坚定道,“毕竟,我是个天然的诱饵。” 萧可儿还想再反对,可四皇子心意已决,非常坚持。 她没有办法,只能退一步: “如今我手里的人也不多,除了陈二和陈三之外,也就剩几个护卫了,你若想布局,必定得人多才好,你先跟我回荥州,我母妃别院里还有一批人,到时候让你挑。” “好。”四皇子答应下来。 沈忆舒在一旁听他们商量,随后点头道: “确实该回荥州主城,那边条件好,伤患能得到更好的照顾,药材也不缺,什么都很方便。” 虽说沈忆舒马车上带了药材,但终究有限,这里好几个重伤的,再耽搁下去,药材用完了反而不好。 “刘先生他们重伤的,现在方便挪动吗?”萧可儿问道。 “无妨的,刘先生的伤口我做了缝合,特殊手法,只要不是太大的动作,不会被崩开,让他躺在马车上去荥州城,没什么问题。”沈忆舒说着,又看向暗卫,“至于这位……” “他叫夜七。”四皇子突然开口。 沈忆舒点点头,继续道: “至于夜七,他是特殊体质,身上的毒没什么大碍,在服用过解毒丸之后,七十二个时辰便不会再有问题,只需要记得这段时间不要妄动真气就行。” “另外,他身上的外伤也还好,有我在,我保证他们能平安抵达荥州城。” 更何况,从远安县的村里到荥州,也不过是两日路程罢了,就算为了伤者,路上走的慢些,最多三天也就到了,正好沈忆舒剩下的药材能管三天。 就在这时候,四皇子问道: “我们若是都离开了,那这里的村民们怎么办?” 第286章 安顿好那些村民 沈忆舒并不觉得这些村民是什么难处理的问题,她直接道: “让村民们跟我们一起离开就行了。” “此处刚刚经历一场大杀戮,若是他们继续留在这里,焉知向嬷嬷还会不会再派人来查看?若是看到有活口,说不定还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更何况,先前打斗时,那下了剧毒的茶水全都泼到了土地里,导致草木枯死,如今那土地已经沾满剧毒,不论种什么都活不了,村民们赖以生存的根基也已经被毁了。” “与其留在这里,倒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去城里另找出路,我手底下的商号,也能帮忙安顿一些人。” 幸存的村民不多,也就八九个而已,而且大部分都是壮年的汉子,有把子力气。 这样的人,即便不以种地为生,到了外面只要勤劳肯吃苦,不管怎么都不缺一碗饭吃的。 四皇子听了这话,立即点头: “这主意好,既如此,就要劳烦沈姑娘安顿他们了。” 沈忆舒让红玉把她们带的银子都拿出来,又找萧可儿和护卫搜集了一些银子,都交到四皇子手里: “你拿这些去给村民们分了,要他们背井离乡去外面,起码得给他们一点能够安身立命的保障,去了外面不论他们想不想在我的商号做事,起码有了这些钱,也能让他们多撑一段日子。” 四皇子感慨沈忆舒考虑周到,便拿着钱出去了。 他是跟那些村民羁绊最深的人,由他去给村民们分析利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村民们离开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 萧可儿看四皇子离开,便对护卫们说道: “刚才从你们身上拿了银子,等回去之后三倍补偿给你们,这次跟着本郡主出来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有厚赏。” 尤其是那些为了保护村民死去的护卫,更要好好的加以抚恤。 护卫们赶紧谢恩。 当四皇子在说服村民的时候,沈忆舒便让红玉和绿柳收拾东西,整理好马车,做好回去的准备了。 果然,村民们得知那些刺客和山匪还可能再回来,当即不敢继续在这里住下去,纷纷要收拾东西离开,可大家正对前路迷茫不定的时候,四皇子又给他们分了钱。 四皇子说道: “我知道,这些钱比起诸位叔叔伯伯失去的亲人而言,算不得什么,但你们放心,等到了城里,我会想办法安顿好你们。” 老村长听了这话,沉思片刻,点头道: “总归这里待不下去了,土地也种不了,就跟他走吧。” 话音落下,他就让其他人回去收拾东西,捡紧要的带上,那些大件的、带不走的,就都不要了,毕竟他们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逃难,而不是真的在搬家。 村民们一辈子的家伙事儿都跟土地有关,不种地了,也没什么好带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 正好红玉她们也整理妥当。 大家齐心协力,把刘鸿钧和夜七这两个重伤无法下地行走的,一起抬到了沈忆舒的马车上,然后众人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沈忆舒的马车很大,除了刘鸿钧和夜七之外,还坐了四皇子,她自己和红玉也在里面,随时照顾几个伤员。 绿柳跟车夫坐在车辕上,负责轮流驾车。 萧可儿领着护卫,负责这一行人的安全,村民们便跟在大家伙儿身后。 由于车上有伤患,所以马车行走不快,走一段路就得休息,大家走走停停,正好花了三天,才回到荥州主城。 进城后,沈忆舒下了马车,对萧可儿道: “小郡主,你带几个伤者和四皇子回别院,我先把村民们安顿好了再回来。” 萧可儿点点头,没说什么,带着人走了。 沈忆舒带着红玉和绿柳,看向村民们: “各位,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沈家商号,我想安排你们去沈家商号做事,你们愿意吗?” 沈家商号遍布全国,荥州也有不少,甚至还有沈家的行脚商队去往乡下,专门去收一些罕见的山货,或者农家真正种出来的好东西。 因此,村民们就算是在村子里,也是听说过的。 老村长代表大家出面答话: “听说沈家商号的月钱高,掌柜实诚,从不压榨底下的人,姑娘您既然问了,那我们自然是愿意的。只不过,我们都是一辈子的庄稼汉,也没什么手艺,不知商号愿不愿意用我们。” 沈忆舒听了这话,笑着说道: “只要大家愿意去,总有能做的事,沈家商号会让你们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 村民们朴实,有地方去,有地方落脚安顿,就已经很满足了,都跟着沈忆舒去了沈家的商号。 沈忆舒出面将他们委托给商号。 就算他们没有手艺,但也能安排他们能做的事,比如搬运东西、看守库房等等,无非是提供一个干活的岗位罢了,就算不缺人,但幕后东家亲自发话了,怎么也得把事情办妥当。 等安顿好这批人,沈忆舒松了口气,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她回到了城王妃居住的别院。 一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就有丫鬟准备好热水和干净衣服进来了,其中一个丫鬟说道: “仁嘉郡主,我们家小郡主说您这几日来回奔波,劳累辛苦,请您先梳洗休息,晚上去正厅用膳。” 沈忆舒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问道: “去正厅用膳?晚上一起用膳的人很多吗?” “不多,就三位郡主和四皇子。”丫鬟说道,“小郡主说,若是仁嘉郡主问起,叫奴婢如实回答,今日晚膳是四皇子提议的,邀请仁嘉郡主做见证,他要亲自跟赵婉郡主道谢。” 沈忆舒了然地点了点头:“知道了,东西放着,你们先出去吧。” 等丫鬟们出去之后,她才褪下衣服,跨入了浴桶里,让自己整个身体沉入热水之中,洗去她一身的疲乏。 热水顺着她的皮肤渗透肌理,也驱散了这几日在外奔波的寒气。 她靠在浴桶上,前所未有地放松,享受着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日子。 丫鬟们估摸着时间,进来加了好几次水,让她泡的更舒服,一直到她身体彻底暖和了,她才从浴桶中起身。 恰好这时候,红玉和绿柳也都各自洗漱完毕,过来替她擦干了身体,穿上干净厚实的衣服。 穿戴整齐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沈忆舒便朝着正厅走去。 第287章 她是她,你是你 沈忆舒到正厅的时候,四皇子已经在里面了。桌上的碗筷已经摆好,就等人齐了上菜,便可以开饭。沈忆舒没有直接在饭桌上坐下,而是跟四皇子互相见了礼之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约莫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萧可儿和赵婉就到了。赵婉进来的时候,脚步犹犹豫豫的,并不干脆,看得出她心里很挣扎。但没办法,她被萧可儿强硬的拽进来了。进门之后,赵婉就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四皇子,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四皇子。“上菜吧。”萧可儿身为主人,立马吩咐着,随后她拉着赵婉在饭桌边坐下,又冲沈忆舒招手,“沈姐姐,快过来坐。”沈忆舒起身,坐在了萧可儿的左手边,赵婉在她右手边,只留下最后一个位置,四皇子落了座。不多时,饭菜上齐了,又有丫鬟捧着一个壶上来。萧可儿解释道:“这不是酒,而是荥州特产的蜜酿,清甜可口,毕竟咱们三个女眷,四堂弟又身受重伤,实在不宜饮酒,就用这蜜酿代替了。”“来,大家趁热吃。”在萧可儿热络地招呼下,气氛总算破冰了,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但赵婉还是不敢抬头,就连夹菜也只夹自己面前的,显得很局促。四皇子见状,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拿起壶,给三位女眷各倒了一杯蜜酿,最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末了,他用没受伤的右手端起酒杯,开口道:“萧霖这次能在刺客手中逃过一劫,平安活下来,离不开三位的帮助,我以蜜酿代替酒水,敬你们一杯。”沈忆舒和萧可儿端着蜜酿起身,赵婉见状也起身,大家一起喝了第一杯。随后,四皇子又分开敬,他先给沈忆舒倒了蜜酿,说道:“沈姐姐,请允许我跟堂姐一样叫你,这次如果没有你,我和舅舅,还有夜七,都活不下来,你对萧霖的大恩大德,萧霖铭记于心,今萧霖在此承诺,日后我和母妃还有刘家,都将奉沈姐姐为座上宾,日后沈姐姐若有所求,萧霖必当竭尽全力,义不容辞。”“四皇子客气了,救死扶伤乃医者天职,碰到了岂有见死不救之理。”沈忆舒客气福身,一口饮尽。四皇子知道,沈忆舒的恩情,他就算说再多感谢的话,也无法表达他感激之情的万一。毕竟,救死扶伤虽然是医者天职,但沈忆舒在明知自己身体孱弱、不能妄动内力的情况下,还毅然决然挺身而出,持剑斩杀那么多刺客和山匪,以至于最后心脉不稳、口吐鲜血,受了内伤。这就不是一两句医者天职可以解释的。可以说,是沈忆舒的出现,牵制了绝大部分武功高强的刺客,如果没有她,单凭萧可儿和她的护卫,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恐怕四皇子早已经命丧黄泉。“不管怎么样,千言万语都在杯中。”四皇子也一口饮尽。随后,他走到萧可儿身边,给她也斟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开口:“堂姐,我时刻记得,那三个刺客持刀向我冲过来的时候,是你挥鞭挡在我身前,以一己之力阻挡了他们刺杀我的脚步,多谢堂姐。”萧可儿看四皇子这么郑重其事,当即笑了:“嗐,说这么多干什么,你是我弟弟,见你有危险,我岂能不救?更何况,你这说的我也心虚呢,我哪里挡得住三个人,手段用尽,也没能护得住你和刘先生,还是让你们重伤了。”“堂姐已经尽了全力,我知道的。”四皇子也笑道,“当年城王叔救父皇,如今堂姐救我,看来我欠城王府的,一辈子都要还不清了。”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请牢记。“谁让你还了?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萧可儿翻了个白眼。四皇子笑了笑,最后走到了赵婉面前。赵婉仍然低着头,可以说,从她踏入这个饭厅开始,就一次也没抬头过。四皇子给她的杯中倒满了蜜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低唤:“婉儿表姐。”赵婉听到他喊自己,眼眶一下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碗里,随后她放下碗,拿起杯子一口喝掉:“感谢就不必了,事情本来也是因我母亲而起,你如今来谢我,我反而臊得慌。”从始至终,她也没有看四皇子一眼,是不敢面对。其实赵婉是真心喜欢四皇子的。当时她还不曾跟随清宁长公主来到京城,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听母亲说,这次去京城,是为了给她办及笄礼,顺便再给她挑个合心意的夫婿。而这夫婿,就要从几个皇子里面挑。那个时候,她就明里暗里打听,把几个皇子的基本情况摸了个遍,心中对四皇子最有好感。等到了京城,见到真人,就陷得更深了。当时事情还没有到现在这一步,几个适龄皇子中,大皇子病弱,三皇子莽夫,五皇子平庸,六皇子不成器,也就只有四皇子玉树临风、器宇轩昂,才能和学识兼备,且出身优渥。这样处处完美,她怎么可能不动心?尤其是她跟母亲提过之后,母亲竟也同意,甚至还想帮她撮合,这就给她带来了一种极大的期待感。她期待着事情成功,期待着自己心想事成。可是,刘淑妃拒绝了,在赵婉心里,这就成了一道执念。再后来,她不惜自毁名节,也想与四皇子攀上关系,那是真心实意想跟他在一起的,奈何上天不如人愿,及笄礼上一场大火,烧灭了她所有的期盼。一步步,一次次,她在这种执念和期盼中越陷越深,哪怕母亲已经选了五皇子,她甚至还在期望着,能有缓和的余地。但没想到,她母亲竟然心狠到,真的要将四皇子置于死地。这次之后,她再也没有奢望了,因为她知道,四皇子与母亲之间如今仇深似海,她没有任何机会了。既然没有任何机会,那就不必要过多接触,什么恩情,都没有必要。四皇子听了这话,开口道:“婉儿表姐,你和清宁姑母是两个人,她是她,你是你,她要杀我,而你救我,仇要报,恩也要记,我不会因为你是她的女儿,就迁怒于你。”“事实上,我知道你夹在中间的为难,我可以承诺,若有朝一日姑母败在我手中,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对她网开一面。”话音落下,赵婉震惊地抬起头,这是她今日第一次直视四皇子:“此话当真?”“这一次你的恩情,我总要还的。”四皇子开口。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请牢记。 第288章 带着人头回来了 赵婉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蜜酿,双手举杯:“四皇子,多谢。”说完这话,她一饮而尽。事实上,赵婉比她的母亲清宁长公主要看的更加透彻清醒,她觉得自己的母亲赢面不大。如果早在当今陛下刚刚登基的时候,清宁长公主出手夺权,说不定还有点希望,可偏偏那个时候,当今陛下战功赫赫,登基顺理成章,长公主帮助只是锦上添花。那个时候长公主为了保存实力,让先皇后母族,也就是承恩侯宋家一脉的人隐忍蛰伏,保存实力。这反而给了当今陛下培植自己势力的机会。到现在,当今陛下根基已稳,他勤政爱民,英明神武,朝臣相和,朝纲稳固,虽然有外敌,但镇北王能征善战,皇后母族定国公和郑贵妃母族郑国公家中,各有英杰辈出。文臣之中也有刘太傅这等真正的清流门户,为中流砥柱。陛下有儿子,且不止一个,甚至并不平庸,也算是后继有人。如此桩桩件件,证明这个大安国这个王朝,正在以一种蓬勃向上的势头发展着,根本没有她篡权的机会。可清宁长公主却看不透,她非要掺和。赵婉身为女儿,她劝不住自己的母亲,也没那么大的能量来阻止母亲,更没有勇气去向皇帝舅舅告状揭发,让母亲成为罪人。如此两难之下,她只能尽自己的努力,结一场善缘。若是日后,真的是四皇子成为储君、继承大统,起码四皇子看在她今日相救的份上,还能对母亲网开一面,让母亲安享晚年。萧可儿见四皇子和赵婉两个人把话说开了,气氛不尴尬了,便开口道:“行了,吃饭吧,再不吃菜都凉了。”在她的招呼下,大家很快放纵自己吃了起来。晚膳结束后,众人各回各的院子,而四皇子则是第一时间找萧可儿借了一批人,离开了别院,开始了自己的布局。他临走之前,沈忆舒派绿柳去给他送了一些药。有止疼的、止血的,还有关键时刻能保命的,毕竟四皇子打算以身做饵,反过来算计向嬷嬷。这一去,就是五天。五天没有任何消息,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急的萧可儿在家里团团转。于是沈忆舒便劝她:“四皇子从小沉稳持重,不是个冲动的人,尽管有村民们的血海深仇在,但他如果没有想好万全的法子,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毕竟是皇宫里培养出来的人,你该学着相信他。”萧可儿听了这话,觉得有道理,终于消停了。第六天,四皇子回来了,他是带着人头回来的——向嬷嬷的人头。那个从前站在清宁长公主身后,时刻陪伴的老嬷嬷,就这么身首异处,她死之前一定是惊恐的,因为被砍下来的人头上,那张脸仓皇至极。四皇子找萧可儿要了个非常漂亮的锦盒,把人头装了进去。“你这是干什么?”萧可儿问道。“带回京城,送给清宁姑姑,想必她会喜欢这份厚礼的。”四皇子说道。“她的尸体呢?”萧可儿又问。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请牢记。“挫骨扬灰,洒在村子后山的坟前,当祭品了。”四皇子淡淡开口。萧可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沈忆舒看着这样的四皇子,也默默地叹了口气。等四皇子抱着锦盒离开,萧可儿才低声开口:“我总觉得这次回来,四堂弟有点变了,可我也说不清楚哪里变了。”“变得心狠了。”沈忆舒回答着,她刚才叹息的原因就在于此,“从前的四皇子饱读诗书、才学惊人,没有亲眼见过民间疾苦,所以一直是清俊的、温润的,宛如苍松翠竹,亭亭而生。”可现在,他见过了民间疾苦,目光能看到底层百姓了。但同时他也知道,底层百姓的性命太过渺小,因为上面的一句话,就可能死于非命。清宁长公主用这场刺杀,用村里七十几条人命,用那满地的鲜血,教会了四皇子一个道理:人心不狠,地位不稳。四皇子学会了,所以他布局筹谋,亲手将向嬷嬷斩首,这是他对清宁长公主的反击。而一个亲手杀过人、双手沾染鲜血的人,必然会发生质的改变。“这改变,也不知是好是坏。”萧可儿呢喃。沈忆舒摇头不语,不管是好是坏,总归他正朝着那条为皇的路靠近。至于后事,谁又能知道呢?沈忆舒将脑海中的杂念抛去,开口对萧可儿道:“小郡主,我在荥州耽搁太久,打算回京城了,毕竟皇后娘娘还在等我,而荥州也已经不再需要我。”“啊?”萧可儿猝不及防,“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是,城王妃的蛊毒已经解了,如今正在慢慢恢复,只要按照我开的药方调理,便不会有什么问题;刘先生和夜七的伤势也稳定了,其余的换药包扎这种事,寻常大夫也能做。”沈忆舒说道,“原本几天前就想走的,不过是担心四皇子殿下,如今见他平安归来,我也该离开了。”萧可儿犹豫了一阵,开口道:“我放心不下我母妃,这次就先不跟你回去了,等我母妃和其他伤患养好了身体,我再跟他们一起回去。”“反正我父王那边,暂时有足够的雪参丸撑着,不用我在跟前伺候。”沈忆舒点了点头:“好,那我今日就走。”“这么着急?不用花时间收拾行李吗?”萧可儿问着。“不必,来的时候仓促,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一些药材也在救人过程中消耗了,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沈忆舒说道,“稍后,我便去跟城王妃告辞,到时候我们京城见。”说好之后,沈忆舒便让红玉简单收拾了下,绿柳去准备马车,自己去辞行。辞行的时候遇到赵婉,她听闻沈忆舒要回京城,便道:“沈姑娘,能否载我一程?”“你不多待几天,到时候跟她们一起吗?”沈忆舒问道。“不必了,我来荥州只为通风报信,如今事情已了,也该回去了,更何况我是偷着跑出来的,还有丫鬟替我在昭明寺礼佛,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赵婉说道,“我不想被母亲发现,否则我的丫鬟便活不成了。”赵婉已然耽误很多天了,她着急回去,却也不想一个人回去。先前差点被卖到青楼的经历,如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还是跟着沈忆舒比较安全。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请牢记。 第289章 你害怕吗 沈忆舒离开的时候,四皇子和萧可儿前来相送。 萧可儿递出一封信给沈忆舒: “沈姐姐,这封信麻烦你帮我带到城王府,交给我父王,信上说明了我母妃的情况,以及我留在这里的事情,劳烦你了。” “好。”沈忆舒接过信,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很快,四皇子也捧过来一个好看的匣子,递给沈忆舒: “也劳烦沈姐姐帮我把这样东西,交给刘府吧,我也有一封信,上面写明事情的始末,他们看了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忆舒看着这个匣子,一阵无语。 如果她没看错,这匣子里装的正是向嬷嬷的人头。 四皇子拎着人头回来的时候,没让赵婉看见,把人头放在冰块里,装进匣子里的时候,也没告诉赵婉,因此她完全不知道,这里面是向嬷嬷的脑袋。 向嬷嬷是清宁长公主的心腹,也算是看着赵婉长大的,若是她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恐怕这一路上都要惶恐不安,甚至这辈子想起来都不会好过了。 但四皇子相信,沈忆舒不会打开这个盒子,不会让赵婉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行,我一定帮你带到。”沈忆舒让车夫把这个匣子单独放在一边,然后才登上了马车。 赵婉早早就上了车,等沈忆舒坐稳,马车便晃晃荡荡离开了。 来的时候匆忙,为了不耽误城王妃的病情,沈忆舒几乎是没怎么好好歇息过,但回去的时候不着急,马车就能慢慢走了,人也舒服一些。 赵婉的情况也差不多。 她来的时候,是跟着沈家商队一起,商队自然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板车上都是要运货的,赵婉只能随机找个空隙的位置坐着,没有专门的马车,更不如沈忆舒这马车舒服。 有时候,伴随着商队的上货、卸货,她还得不停地换位置,更没办法睡个好觉。 所以,这次回去的路上,沈忆舒特地放慢了脚步,不仅自己舒坦,也让赵婉能好好看看沿途的风景。 赵婉一路上,都掀开马车帘子,看向外面,目光憧憬: “我十四岁以前,从来没出过远门,到现在为止,走的最远的路,就是跟着我母亲,从父亲上任的地方一路到京城,再就是这一次,我自己偷偷跑出来。” 沈忆舒听了这话,问道: “你害怕吗?” “什么?”赵婉不解。 “一个人偷跑出来,害怕吗?”沈忆舒问道,“从前你出门,哪怕只是从公主府出去逛街,身边也没离开过丫鬟婆子吧?” “是啊,以前身边从来没离开过人。”赵婉点头,“我肯定是怕的,在做这个决定之前,我曾想了很多很多,我怕自己不认识路,走错了;我怕路上遇见意外,命丧中途,无法到达目的地;我怕找不到四皇子,无法给他通风报信……” 沈忆舒静静地听她说着。 她有些佩服赵婉,一个从未单独出过远门的年轻女孩子,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孤身一人跑了那么远,也不知道赵婉当初是哪里来的勇气。 “我想过各种坏的可能,那些未知的困难,都在阻止我踏出这一步。”赵婉又道,“可是我不能看着四皇子去死,其实这无关爱情,我只是觉得,母亲做的事情,到目前为止尚且有余地,可她若是真的杀了四皇子,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知道了这个消息,就不能不管,所以她孤注一掷,跑出来了。 “事实上,我运气还是很好的,找了商队护送,一路上没出什么问题,到了荥州城虽然遇到了危险,但是也很快被你和可儿救了出来。”赵婉庆幸道。 “这不是运气好,而是你聪明。”沈忆舒不吝夸赞,“天下商队何其多,尤其是繁华的京城,人来人往,你愿意相信沈家并选择沈家,是你权衡利弊、诸般分析之后的结果;后来在荥州,你虽被卖进青楼,但也凭着自己的聪明出逃了一回,若非如此也不能碰见我们。” 试想,如果赵婉被困青楼,一直不出来,沈忆舒和萧可儿也不可能去那种地方,这样她们双方就会永远错过了。 只能说,是赵婉的聪明,促成了这一切的结果。 “仁嘉郡主,你虽然性子冷了点,但绝不是旁人说的那种满腹算计的小人。”赵婉听到夸赞很高兴,便也说道,“可惜你我注定立场不同,否则我很想跟你做朋友。” “满腹算计的小人,是顾京墨说的吧?”沈忆舒轻笑,“他为了抬高苏落葵的身份,什么话都说得出。” “不,这话是苏落葵说的。”赵婉说道,“我曾不止一次地听到,苏落葵在我母亲面前给你上眼药,事实上,最初我母亲是很欣赏你的,她觉得你很有能力,哪怕父兄皆亡,却也能凭一己之力撑起沈家。旁人都瞧不起商户,可我母亲却觉得,你很有本事,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给你送请帖,邀请你参加我的及笄礼。” 只是后来,这份欣赏夹杂了太多的算计。 清宁长公主要撺掇皇子们夺嫡内斗,要算计权柄,而且收了苏落葵为己用,那就意味着沈忆舒不可能再跟她站在同一阵营了。 沈忆舒听了赵婉的话,只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次回京的路上,她们两人之间撇开了各种立场和阵营,撇开了算计和心机,也算相处和睦,一起吃好吃的,看美丽的风景,倒真有些像是结伴出行的小姐妹了。 只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到了京郊,两人就要分开了。 “昭明寺就在附近,沈姑娘,这一路多谢你。”赵婉说道,“你在百花楼为我赎身的那一千两银票,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告辞。” “保重。”沈忆舒点了点头。 赵婉下了车,依旧穿着丫鬟小云的衣服,朝着昭明寺而去。 她顺利进入寺中,跟自己的几个丫鬟会合。 小云看到她回来,顿时喜极而泣: “郡主,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你的消息,可担心死奴婢了!” “我没事。”赵婉笑道,“这段时间怎么样?” “还好,小云每日照常去上香拜佛,没什么异常,倒是长公主中间派人来问过,问郡主什么时候回去。”丫鬟说道,“不过被小云打发了,说供奉经书要诚心,时间还没到给打发了。” “做得好。”赵婉迅速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松了口气。 她回来了,又将继续扮演好乖巧的女儿,至于荥州的经历,就当是一场梦,她这辈子都不会再主动提及。 第290章 按捺不住杀心 沈忆舒的马车一路进了京城,并没有马上回府。 她让车夫按照最近的路线,先去了一趟城王府,将萧可儿委托给她的信件,亲手交到城王府的朱管家手中。 朱管家是城王心腹,信件交于他必不会有失。 随后,马车才回到了郡主府。 “姑娘,四皇子让你转交的匣子,你怎么不一并送去刘府?”绿柳不解的问道。 刘太傅的府邸与城王府的府邸在同一片区,毕竟都是勋贵公卿之家,相隔不远,不过是拐个弯的功夫,可沈忆舒却将匣子带回来了。 红玉见沈忆舒舟车劳顿,身体不适,实在不宜多开口说话,便主动回答道: “因为咱们姑娘明面上跟刘府没有任何关系。” 绿柳一听这话,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直接去城王府,是因为咱们姑娘给城王治病,素来有交情,这次去荥州也是应小郡主之邀,给城王妃治病的,所以并不怕别人知道什么。” “可刘家,与姑娘素无来往,若是姑娘贸然去刘府送东西,定会被有心人知道,咱们在荥州遇见了四皇子,说不定还要被牵扯进四皇子和清宁长公主之间的争端中。” 沈忆舒点了点头,露出个孺子可教的表情。 没错,她正是这个意思。 她暂时不想让清宁长公主知道,四皇子在荥州得救,中间有她的掺和。 这件事,城王府的人不会乱讲,城王妃和萧可儿不会透露,四皇子自己不会说,赵婉虽然是知情者,但她为了不让长公主知道她曾偷跑过,也一个字都不会提。 至于另外的人,不管是向嬷嬷也好,还是刺客也罢,都已经死了。 所以在长公主看来,沈忆舒无非就是跟着萧可儿去给城王妃治了病,然后就提前回来罢了。 回到郡主府,沈忆舒叫来紫苏,将匣子托付给她。 紫苏总管外务,总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匣子送去刘府,并且不牵扯到仁嘉郡主府身上。 沈忆舒回到自己的府邸,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休息了。 熟悉的床铺,熟悉的饭菜,没有舟车劳顿之苦,也没有谁等着她救命,她痛快地洗了澡、洗了头发,由着几个丫鬟给她拾掇地干干净净,然后躺在床上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之后,她吩咐道: “收拾东西,准备进宫。” “是。”红玉应承着。 如今,蓝月和黄莺已经从江南回来了,府中一应有她们照看着,沈忆舒便把红玉和绿柳都带进了宫里。 多了个人,便也多带了些东西,经由宫门口的侍卫检查登记后,全部搬到了凤栖宫。 沈忆舒留下绿柳在偏殿整理行李,自己带着红玉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好阿舒,快不必多礼。”皇后一看到沈忆舒,当即几步走上前来将她扶起来,拉着她的手坐下,说道,“你这次出宫,时间也太长了些,可真让本宫好等。” 沈忆舒笑着,顺从地坐在皇后身边,然后很自然的给皇后把脉。 皇后本想说什么,见她在把脉,便不再开口,良久之后才问道: “本宫的脉象怎么样?” “寒栖花的毒已经在变弱,影响也在慢慢变小,再加以调理,痊愈不难。”沈忆舒笑道,“恭喜皇后娘娘,身体恢复有望。” “那本宫的眼睛……”皇后又问。 “眼睛恢复的也很不错,继续按照我开的方子服用,会越来越好。”沈忆舒说道,“不过,想彻底治好眼疾,需得长时间药敷眼睛,且配上合适的针灸方法,如此娘娘的双眼会经常被蒙着,恐有不便,需得等娘娘觉得时机合适,我再为娘娘敷药施针。” 皇后听了这话,即便眼睛不能马上恢复,也高兴极了: “阿舒,你真是本宫的福星,有你在,本宫什么病痛都不怕了。” 一旁的素枝姑姑大胆调侃了一句: “娘娘可不能仗着郡主医术高明,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这眼看着入冬了,娘娘还一大早起来练剑练枪,又穿的单薄,可要当心呢!” “娘娘当真如此任性?”沈忆舒问道。 “哎呀,这不是因为你没在宫里,本宫无聊么,所以才练剑练枪的。”皇后半点不心虚,“本宫膝下也没个孩子,如今六宫也算和睦,又不需要本宫去争去斗,本宫还不能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 这话一出,大家顿时无奈了。 沈忆舒想了想,开口道: “那我为娘娘找点事情做,可好?” “什么事?”皇后问着。 “请娘娘先屏退左右,只留下心腹即可。”沈忆舒低语。 很快,除了素枝和折枝两位姑姑之外,其余的宫女太监都被遣了出去,等殿中只有心腹的时候,沈忆舒才开口说道: “娘娘,我之所以回宫晚,是因为临时去了一趟荥州……” 紧接着,她便把自己和萧可儿去荥州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头到尾全都给皇后讲了一遍,包括赵婉出逃的事。 她越讲,皇后的脸色也就越严肃,到最后,她直接一拍桌子: “你此话当真?他们为了杀四皇子,竟引山匪入村,屠杀七十多个村民?” 沈忆舒点头: “千真万确。” “娘娘,如今小郡主和四皇子还在荥州,我先他们一步回来,便是为了提前把这件事告诉您和陛下。不过,我想四皇子应该另外写了折子,陈情此事,不知陛下收到没有。” “那清宁已经按捺不住杀心,对皇子动手了,事关重大,必须让陛下知道。”皇后说着,吩咐道,“素枝,去请陛下过来,就说仁嘉郡主今日回宫,请他过来让郡主诊个平安脉。” 沈忆舒的医术早在北境给将士们解毒的时候,就得到了证明,所以皇后以请平安脉为借口,别人倒也不会多说什么。 永安帝对皇后相请,每次都是无有不应,只要他不忙,便会很快过来。 这次也不例外。 只不过这次永安帝过来的时候,袖中还带着一封密折,他到了之后直接屏退左右,又让郑公公守在门口,这才将密折拿出来,递给皇后: “阿舒刚回宫,你便着人来请,我便想到是什么事了,这是老四写回来的密折,你看看。” 皇后打开密折,上面写的果然是四皇子在荥州遇刺的事情,看完之后,她说道: “这折子上写的,与阿舒跟臣妾讲的一般无二。陛下,清宁的胆子越发地大了,她竟敢对皇嗣动手,若是再不阻止,恐怕会酿成大祸。” 第291章 公开撕破脸 永安帝听了皇后的话,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坐在主位上,看向沈忆舒: “阿舒,四皇子密折上有些东西写的简略,他被你们护在身后,也远不如你们亲身经历知道的清楚,朕问你,派去刺杀四皇子的刺客,一共多少人?” 沈忆舒回想了一下,开口道: “起码三十人以上。” “田埂边上,我与城王妃手下的护卫,三人力战二十人,村中小郡主一人敌三,还有人乔装打扮去对付陛下派去的暗卫和刘府护卫,另有一拨人守在向嬷嬷身边,还是四皇子后来设局才全部拿下的。” 永安帝听完,看向皇后: “梓潼,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皇后脸色难看至极,开口道: “意味着清宁手中底牌丰厚,她既能随随便便派出三十个死士出去刺杀四皇子,就证明她手中绝对不止这点人,但她究竟有多少人,藏在什么地方,这些我们都还没有弄清楚。” 永安帝点点头: “不错,正是如此,她这十几年跟着驸马赵凛在秦州任上,多年来不回京城,我们对她知之甚少,秦州所有的事情,能呈报到朕面前的,都是他们想让朕知道的。” 至于那些不方便为人所知的,自然是瞒得死死的。 随后,永安帝又道: “如今,北境战事未平,十六弟镇守北境,击退北狄,虽然成果显着,但北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明显还没到彻底结束战争的时候。同时,朕收到南疆密报,南疆虽然臣服我大安,但近两年却隐隐有蠢蠢欲动之势,恐怕再过不久,就要试探性撕毁合约了。” “大安即将面临南北双线的战争,如果这个时候,朕与长公主夺权的事情闹大,造成朝纲不稳,被外敌钻了空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皇后闻言,面色严肃: “那该怎么办?若有需要,臣妾请战!” 她这么多年,这马背上的功夫还没丢,武功也不曾有丝毫生疏。 “这倒不必,大安国还不需要一国之母去征战。”永安帝笑了笑,“朕只是在想,对付清宁长公主,或许可以用一用釜底抽薪的法子。” “陛下已经有了主意?”皇后问道。 永安帝沉默半晌,开口道: “她想扶持老五,那朕就给她这个机会;她想让朕当孤家寡人,朕也给她这个机会。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朕要让她自己把底牌,一样一样摊开在朕的面前。” 皇后闻言,立刻握住永安帝的手: “不管陛下想做什么,臣妾永远支持陛下。” 永安帝回握着皇后,安抚地拍了拍,随后看向沈忆舒,问道: “四皇子说,他托你带了一样东西回京,交给刘家,你可曾送去了?” “暂时还不曾,为避免长公主知道四皇子在荥州的事情跟臣女有关,臣女打算辗转把东西送过去,因此东西目前还没到刘家手上。”沈忆舒说道。 “暂时不必送了,交给朕,再等几天,朕另有用处。”永安帝说道。 “是。”沈忆舒福身领命。 她虽然不清楚永安帝想做什么,但既然是皇命,她自然是要遵守的,而且她相信,永安帝这样的帝王,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其实,以永安帝目前对朝堂的统御能力,他完全可以直接拿下长公主。 可为了先把长公主手里的势力和底牌摸清楚,却不得不与对方虚与委蛇,长公主就算是死,也得将她的势力连根拔起再死,而不是放任那些底牌存在,给大安国的江山留下隐患。 永安帝没有再多说什么,安抚了皇后几句之后,便离开了凤栖宫。 沈忆舒扶着皇后,一起将永安帝送出去,而就在此时,天空纷纷扬扬飘下片片雪花,盘旋间落在地上,很快消失不见。 第一场雪太小,落不住。 永安帝就这么顶着冬日的第一场雪离开。 他的背影挺拔而寂寥。 “娘娘,回去吧,要相信陛下。”沈忆舒劝道。 皇后站在檐下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她转身进入殿中,低喃道: “要彻底变天了。” 沈忆舒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永安帝针对清宁长公主的釜底抽薪计划,要正式开始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计划竟是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三天后。 刘太傅长子刘鸿钧,回到了京城,他是躺在担架上被人从马车 里抬出来的,抬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手里还抱着一个好看的匣子。 他没有回刘府,也拒绝了被治疗,直接让人把他抬到了宫门口,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一般是用来告御状的。 若有人蒙受冤屈,但却始终不能沉渊昭雪,便可来京城敲响登闻鼓,告御状,搏一次伸冤的机会。 刘鸿钧身为太傅长子,宫中淑妃的亲哥哥,四皇子的亲舅舅,按理说他不必敲登闻鼓,而是可以直接面圣,陈述冤情,可他偏偏没有,他把事情闹大了。 他躺在担架上,让人把那个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向嬷嬷的人头,哭诉道: “草民状告当朝清宁长公主,谋杀四皇子,请陛下做主——” 此话一出,全京城哗然。 皇城附近的百姓纷纷围过来观看,京城各处的官员当即穿戴好整齐的朝服,戴好官帽,匆匆去了宫里,永安帝听到登闻鼓的声音,吩咐郑公公宣召文武百官和清宁长公主,要当朝问案。 后宫里,皇后娘娘听闻此事,当即让素枝帮她换上皇后吉服,带着沈忆舒往前朝而去,同样,刘淑妃忧心四皇子,也匆忙赶到。 所有人都已经到齐。 永安帝高坐明堂,文武百官位列两侧,皇后和刘淑妃在后殿听审,刘鸿钧躺在担架上,与清宁长公主当堂对峙。 刘鸿钧虽然是太傅长子,但他并没有入朝为官,只考了举人就没有继续往上考了,而是留在家里一心编纂书籍做学问,因此他并非官身。 永安帝眉头紧蹙,开口问道: “刘鸿钧,你可知胡乱敲登闻鼓,是大罪!” “陛下,草民并非胡乱敲响登闻鼓,而是有天大的冤情啊!”刘鸿钧躺着喊道,“草民要状告清宁长公主,刺杀四皇子,屠杀远安县平安村村民七十余口,罪大恶极,请陛下做主啊!” 清宁长公主谋杀四皇子,这话在他敲响登闻鼓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一遍了。 但起初朝臣们只觉得是玩笑,没想到他当着这么多人又说了一遍,言之凿凿,顿时满堂哗然。 第292章 当朝对峙 “一派胡言!” 清宁长公主听了刘鸿钧的话,当即一挥衣袖,把矛头直接对准了刘太傅,怒气冲冲地反驳: “刘太傅,你儿子当着陛下的面污蔑本宫,罪大恶极,来人,把他给本宫拖下去!” “且慢!”刘太傅上前一步,“长公主何必如此心急?不如先听听犬子究竟怎么说,至于是不是污蔑,自有陛下定夺,何须长公主越俎代庖?” 朝堂上,也有长公主这一派的人反驳: “刘太傅此言差矣,陛下日理万机,若是随随便便有人来诬告,陛下就要亲审,岂不是耽误时间?” 有亲近刘太傅的官员紧随其后: “案子还没审,你又怎知这是诬告?” …… 永安帝高坐明堂,看着底下的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有人赞同刘太傅之言,要求仔细审理,有人认为这就是诬告,当不得真。 但不管怎么样,通过这件事,永安帝倒是把不同官员属于哪个派系,给看清楚了。 朝堂之中,还有长公主埋了十余年的暗棋,如今也隐隐冒出头角。 永安帝将这些官员的名单全部记在心里,又等他们吵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新面孔出来说话之后,才开口道: “都给朕闭嘴!” “既然有人敲了登闻鼓,按规矩朕就该亲审,至于是不是诬告,一审便知。” “刘鸿钧,你状告长公主刺杀四皇子,详情如何,细细说来,若有证据,一并呈上来!” 朝堂上安静了,伴随着永安帝的话,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刘鸿钧身上。 刘鸿钧慢慢挣扎着从担架上起身,也不做别的,先褪去了自己的外袍,露出里面包扎过的伤口,原本白色的纱布被鲜血染透,触目惊心。 他又将纱布一圈圈解开,露出伤口原本的样子。 “儿啊——”刘太傅一见,捂着胸口,嘴唇颤抖,差点晕厥过去。 这么重的伤,差点就没命了啊! 刘鸿钧将纱布彻底解开后,才开口道: “陛下,草民这一身伤,皆是为了保护四皇子,被刺客所伤。” “草民奉陛下和父亲之命,陪着四皇子殿下去往荥州远安县,行走民间,体察民情,起初一切顺利,四皇子每七日也写了课业,交由护卫送到驿站,快马加鞭送到京城,由陛下过目。” “可在十日前,草民带四皇子去平安村,与村民一起秋收,准备过冬的粮食,在田间拔萝卜的时候,有人在村民的茶水中下毒,试图引诱四皇子殿下喝掉。” “恰好四皇子殿下不渴,没有立即喝下那有毒的茶水,又恰逢村民不小心打翻了茶碗,那茶水淋到草木上,却见那草木瞬间枯萎,生机全无。” “四皇子殿下顿时知道这茶水有毒,不肯再喝,但没想到,暗处竟然躲藏着二十个武功高强的黑衣刺客,不约而同朝着四皇子袭击,好在有陛下派来的暗卫和刘家的护卫,方可阻挡一二,给草民和四皇子,以及那些村民留下了逃走的时间。” “我们一群人往村里逃,因为村中有隐蔽的地窖,老村长打算带我们去避祸,谁曾想村里也遭逢大难,竟有人引了山匪下来屠村,平安村八十多人在山匪的刀下无一活口。” “刺客对四皇子步步紧逼,草民足足挡了两次,可奈何手无缚鸡之力,没能阻止刺客,以至于四皇子受了重伤,在暗卫的保护下,我与四皇子匆匆逃离,幸得城王府小郡主相救,才能保住性命。”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可没想到那些刺客竟追了上来,在小郡主的帮助下,我们砍下其头颅,带回来当成证物,可四皇子却被刺客追到悬崖边,坠崖身亡啊!” 说完这番话,刘鸿钧便将他带回来的那个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人头,赫然便是向嬷嬷。 向嬷嬷在京城,时常跟着清宁长公主,朝中大臣基本上都见过,因此做不得假。 还不等大家发表意见,在后殿旁听的刘淑妃便不顾一切冲了出去,踉踉跄跄来到刘鸿钧面前,扶着他的肩膀,哭着问道: “哥哥,你在说谎是不是?我的霖儿他没事的,对不对?” 刘淑妃的手碰到了刘鸿钧撕裂的伤口,沾染了满手鲜血,可她浑然不觉,只期待的看着刘鸿钧: “哥哥,你说话啊!霖儿怎么会死呢?” 刘鸿钧神色复杂,他忍着疼,只开口道: “淑妃娘娘,节哀。” 一句节哀,便让刘淑妃瘫倒在地,神情恍惚,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清宁长公主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收到荥州传来的消息了,心中猜测是出了一些变故,本来已经做好了刺杀四皇子不成功的准备,可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有趣。 变故的确是发生了,城王府从中间横插一脚,帮了四皇子,甚至杀了向嬷嬷,可她养的那些刺客也没白送命,终究还是让四皇子坠崖身亡了。 不管怎么样,虽说她这次损失了不少人,但起码任务是成功的。 少了四皇子这个劲敌,那么她扶持的五皇子就是最有希望夺嫡上位的皇子。 但这件事,她不能承认,于是她冷笑着开口: “笑话!单凭你身上的两道伤口,和向嬷嬷的人头,你就说是本宫要谋杀四皇子,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陛下,实不相瞒,前段日子向嬷嬷跟本宫告假,说是要出门去探亲访友,念在她陪伴本宫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本宫便允了她的假,放她出门去了。” “至于什么刺客,什么谋杀,本宫一概不知情。向嬷嬷一定是在出门走亲访友的路上,遇见了匪徒,意外身亡罢了,怎么就跟谋杀四皇子扯上关系了?” “该不会是你刘鸿钧,保护皇子不利,觉得自己无法交差,所以编造了一套谎言,来蒙骗陛下吧?” 刘鸿钧听了这话,同样冷笑了几声: “就知道长公主不会轻易承认,可是我还有别的证据。” “陛下派去保护四皇子的暗卫,和刘府的护卫,基本上全部战死,唯有夜七存活,他就在殿外等候,他与那些刺客交过手,对刺客的武功路数和使用的武器都颇为了解。” “城王府小郡主也是草民的人证,城王妃手底下的护卫陈二、陈三,更是曾亲自与刺客交手,草民句句属实,绝无任何虚掩。” “另外,那些刺客的尸体身上,搜出了属于长公主府的令牌,敢问长公主,这又如何解释?” 第293章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 清宁长公主听了刘鸿钧的话,心里有些疑惑: 向嬷嬷办事如此不谨慎吗?连公主府令牌这样重要的证物,都大意留下了? 可不管怎么样,向嬷嬷已经死了,她也无从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见招拆招了。 就在这时候,永安帝开口道: “既然你还有证据,那就传吧,把夜七叫进来,还有可儿,以及其他物证都拿进来。” “你身上有伤,宣太医。” 很快有人出去传旨了,太医背着药箱匆匆忙忙过来,重新给刘鸿钧上药包扎,与此同时,身受重伤的夜七也被人抬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城王府小郡主萧可儿。 她这次是带着城王妃一起回来的,刚把自己的母妃安顿好,便听到了宫里的宣召,于是便带着陈二和陈三过来了。 大家都在等太医结束包扎,毕竟刘鸿钧的伤势太严重了,必须得小心些。 许久之后,太医包扎完毕,才说道: “启禀陛下,刘公子这伤势实在太过严重,不过微臣观其处理方法,应当是有人提前做了非常好的缝合,并且用了非常上等的伤药,这才遏制了伤势恶化。” “刘公子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完这话,太医便退下了,朝堂上的审问还在继续。 刘鸿钧为大家展示了他所提出的证据—— 首先就是夜七。 他是陛下派出去保护四皇子的暗卫,虽然他也身受重伤,躺在担架上,但这并不影响他用嘴说出事情的始末,基本上跟刘鸿钧说的差不多。 末了,他还开口: “卑职跟那些刺客交过手,发现他们都是死士,下手狠辣,毫不留情,武功路数很杂,倒是看不出什么,但是他们使用的兵器,却都是出自秦州。” “兵器上有锻造者的标记,那正是秦州最好的铁匠铺出品,卑职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三年前西戎曾向我朝购买过一批兵器,正是秦州出品。” 而清宁长公主的驸马赵凛,这些年就是在秦州为官,算是一方主政大员。 其次就是萧可儿。 她上前禀告道: “皇伯伯,我遇见四皇子和刘先生,是个意外,我去荥州本来是去接我母妃的。” “我父王要留在京城,让仁嘉郡主治病,我母妃独自一人在封地,难免孤单,我父王便写信让母妃北上来京城,但走到荥州,她水土不服受了风寒,我这个做女儿的担心,便亲自去接她。” “没想到在荥州,无意间碰到了被追杀的四皇子和刘先生,我便让母妃手底下的护卫出手相救,我可以证明刘先生所言属实,另外,为了保护他们,城王府的护卫也死了好几个,尸首都带回来了,他们的伤口与这些刺客手中的刀相吻合,可以比对。” 最后就是刘鸿钧说的公主府令牌。 一共两枚,确确实实是清宁长公主府的令牌,没有任何作假。 如今,不管是兵器,令牌还是向嬷嬷的人头,一切证据都指向了清宁长公主,于是永安帝问道: “清宁,你可还有什么话想说?” 清宁长公主仍旧是死不承认: “陛下,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派人刺杀四皇子,他是我侄儿,是我们萧家的血脉,我为何要这么做?不论是兵器也好,令牌也好,都是可以栽赃的。” “虽说秦州路远,但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向嬷嬷,她就是出去探亲访友,但她为何会在刺杀四皇子的场合出现,我想大概是个误会吧,也正因为她误入,所以丢了命。” 不管怎么样,反正就是一问三不知。 这时候,刘太傅为首的朝臣又开口说话了: “不管长公主如何否认,但证据确凿,陛下,长公主谋杀皇嗣,罪大恶极,臣恳请以国法处置!” “陛下,长公主谋杀四皇子一案,人证物证俱在,请陛下公允处置!” “皇嗣关乎到储君,储君关乎到朝纲,朝纲不稳则动摇国本,陛下,长公主此举乃是动摇大安国的根基,陛下不可姑息啊——” …… 一字一句,都是要求按照国法,严惩清宁长公主的。 但这时候,清宁长公主派系的人开口辩驳: “长公主不曾承认刺杀四皇子,这些所谓的证据是栽赃陷害,请陛下明察!” “陛下,长公主昔年竭尽全力恭迎陛下登基,如今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这一定是有人在离间陛下与长公主之间的兄妹感情,请陛下三思!” “刘太傅教子不严,任凭他诬告长公主;刘家护主不力,致使四皇子坠崖惨死,还请陛下严惩刘家!” …… 双方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各不相让。 刘淑妃看着朝堂上这些争吵的人,突然觉得很不值得。 四皇子萧霖坠崖身死,似乎没有人真正伤心,大家都在为这件事产生的利益而纠缠着,除了她这个当母亲的,没有人在意。 她站起身,猛地朝着朝堂的盘龙柱子上撞了过去。 唯一的儿子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猝不及防,也幸亏萧可儿眼疾手快,她抽出腰间缠绕的软鞭,一把卷着刘淑妃的腰,在她即将撞柱的前一刻,将她拉了回来。 “淑妃娘娘,万万不可,妃嫔自戕是大罪。”萧可儿用鞭子缠着她,限制着她的行动,劝着。 任凭淑妃如何挣扎,萧可儿丝毫不敢放松。 最终还是刘太傅走过来,以父亲的身份打了淑妃一巴掌,让她冷静下来: “霖儿已经走了,我这个做外公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很难受了,难道你也要弃我而去吗?霖儿坠崖身亡,尸首还不曾寻回,葬礼也还没办,你忍心让霖儿走的如此凄凄惨惨吗?” 刘淑妃闻言,身子瘫软下来,哭的不能自已。 皇后娘娘在后殿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她走出来,让人扶着淑妃离开,并对皇上说道: “陛下,淑妃痛失爱子,心绪大恸,一时之间失了冷静,还请陛下宽宥,不要降罪于她。” “行了,你带她下去吧,念在其情可悯的份上,朕不予追究,但只此一次。”永安帝挥了挥手。 皇后很快让素枝搀扶着淑妃娘娘离开了。 永安帝看着众人,叹了口气,开口道: “刘鸿钧状告清宁长公主谋杀四皇子一事,证据确凿,按照国法,朕本应该对长公主进行处置,但长公主并不曾承认此事,物证也可以栽赃,所以这些证据都不算铁证。” “既然事情还没能有个结果,朕也不好对长公主从重处罚,可不罚又不行,就罚长公主和驸马,在府中禁足半年以上,什么时候朕派人查清楚这件事,再另行定论。” 第294章 这笔买卖不亏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谋杀四皇子这样的大罪,永安帝竟然只是罚清宁长公主禁足。 这个惩罚太过轻飘飘,以至于让清宁长公主自己都没有想到。 “皇兄?”清宁诧异。 “朕始终记得当年你力压京城世家,带领众人迎接朕登基的恩情。”永安帝和颜悦色的说道,“既然谋杀四皇子这件事有疑问,那自然就该查清楚再定论,而不是随意冤枉好人。” 清宁长公主听他这么说,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多谢皇兄。” 在长公主谢恩之后,永安帝立刻又下了旨意,他专门点了一批人,组成了专案调查小队,前往荥州去查这件事: “四皇子遇刺之地在荥州,还请诸位爱卿仔细查探,不要放过一丝一毫的证据。” “另外,长公主声称兵器、令牌这些物证是栽赃,还请诸位爱卿查过荥州之后,便直接一路往西,去往秦州查探,一定要弄清楚这批兵器的来源,看看究竟是谁想要栽赃长公主。” “刘太傅,派人去荥州查找四皇子的下落,不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论如何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吩咐下去之后,得了差事的大臣纷纷领命。 让刘太傅派人去寻找四皇子,这是最合适的,毕竟四皇子是他的外孙,也只有刘家最真心实意,希望四皇子还能活着。 长公主谋杀四皇子一案,被永安帝用“证据不足”为理由结案。 事情尘埃落定。 退朝之后,朝臣们各自离开了,刘太傅带着刘鸿钧回府,夜七作为陛下派出去的暗卫,留在宫中养伤。 清宁长公主回到了府中,把驸马赵凛叫了过来。 “回京之后,我让你暗中拜访那些勋贵世家,你联络的怎么样了?”清宁长公主问着。 赵凛闻言顿了顿,回答道: “我们毕竟离开京城太久了,当今陛下登基时间已过十年,朝纲稳固,愿意与我们合作的人很少,我曾暗中试探了几番,也唯有少数人,看在从前承恩侯府的份上,肯与我来往。” “清宁,暗中收拢朝臣这一招,应该是行不通了。” 清宁长公主听了这话,淡笑道: “本来也没指望能彻底行得通,不过是两手准备罢了,如今四皇子已死,其他皇子不是五皇子的对手,我们已经有了唯一可以扶持的皇子,那些朝臣不识相,便算了吧。” 赵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又提起另一件事: “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你怎么看?” 清宁长公主说道: “我能怎么看?刺杀四皇子,他们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没有人亲耳听到我下令杀了四皇子,也没有人亲眼看到向嬷嬷持刀砍向四皇子,所以其他的人证物证,都可以是栽赃。” “陛下肯定也知道,所以才对本宫轻拿轻放,但是他要派人去秦州查这批兵器的来源,就有些不妙了。” 秦州是驸马赵凛上任的地方。 过去十几年,清宁长公主和驸马赵凛两人在秦州做了不少事,这些都是不能被皇上知道的。 “如何不妙?派人杀了就是。”赵凛说道,“秦州地处西边,与西戎接壤,这一路山高水远,路上便是遇见一些山匪盗贼,也是正常的。” “又栽赃给山匪?会不会太过巧合?”清宁长公主问道。 “怕什么,只要没有证据,谁能证明是我们下的手?”赵凛笑着劝道,“公主,十几年都过来了,别等到这个时候,你再妇人之仁。” “你放心,本宫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清宁瞥了他一眼,说着。 “只是可惜了向嬷嬷,她倒是个办事的能手,只可惜死在了荥州。”赵凛感慨。 “她虽然死了,但四皇子也死了,用她一条命换四皇子,这笔买卖不亏。”清宁长公主道,“不过没了向嬷嬷,本宫身边也确实少了个贴心的人,是时候再培养一个能在京城用的心腹了。” “我看那个顾少夫人就不错。”赵凛说道,“心狠手辣,豁的出去,又会医术、能制毒,是个可用的,正好她的夫君顾京墨也被安插进了五皇子的幕僚班底,顾家算是跟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是个合适的人。” 清宁长公主点点头,赞同道: “不错,最重要的是那苏落葵和仁嘉郡主有仇,她绝对不会背弃本宫,倒向皇后那边。” “本宫最近被禁足,正好可以让她在外面帮本宫做事,探一探她的本事,也测一测她的忠心。” “公主运筹帷幄,所求之事一定可以成功的。”赵凛笑了。 两人针对目前的现状讨论了一番,把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列举了一遍,并且想出了相应的应对之策,以确保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能有计划地随机应变。 与此同时,勤政殿里,永安帝给了自己的心腹一道密旨: “去秦州调查兵器来源的人,只是明面上的,你另外带一批人暗中前往秦州,调查驸马赵凛与长公主这些年在秦州的所作所为,摸清楚秦州的情况,去了之后会有人联络你,配合你。” “属下遵旨。”心腹接了密旨,离开了皇宫,直奔秦州而去。 永安帝坐在椅子上,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摆驾凤栖宫。” 郑公公立刻让人传了轿辇,抬着永安帝朝着凤栖宫而去。 皇后娘娘也正在等他过来,一见到皇上,她便问道: “陛下,朝堂上情况如何?” 皇帝开口道: “长公主和驸马禁足,他们若是还想做别的事,就只能委派其他人,如此便能将他们手底下的人慢慢摸清楚;已经派了人去荥州和秦州调查此案,如果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朕派过去的钦差应该到不了秦州。” “所以,朕另外派了一拨人,暗访秦州,与提前去秦州的四皇子会合。” 沈忆舒听了这话,暗暗松了口气。 谁能想到,今日朝堂这件事,只是永安帝亲自策划的一局棋呢? 之所以说四皇子坠崖身亡,是因为坠崖不容易找到尸首,但实际上四皇子早已离开了荥州,在其他暗卫的保护下,偷偷去了秦州,暗中调查清宁长公主和驸马在秦州的情况。 表面上派人去秦州查案,暗地里派人去跟四皇子会和,明面上的人吸引长公主动手,然后一网打尽,暗处的人调查证据,提供情报,方便日后做出应对。 这些都是永安帝一手策划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刘家会因为四皇子的“死”,将这些仇恨算在长公主身上,那么刘家和宫里的淑妃做出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可以想象,长公主将来一段日子,会过得非常“热闹”。 第295章 设小佛堂 提起淑妃,永安帝等便问道: “她情况如何?” “已经送回她宫里,安抚好了。”皇后叹息着说道,“可能是骤然得知四皇子死亡的消息,心绪不宁,哀伤过度,竟是硬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来,让阿舒给她看了,又让她服了凝神静气的药,好歹算是冷静下来了。” 永安帝沉默片刻,开口道: “在她宫里设立个小佛堂,让她给四皇子祈福吧,不管怎么样,暂时先别告诉她真相。” 只有刘家人和淑妃都真真切切认为四皇子已经死了,只有他们的痛苦越真实,清宁长公主就越会相信,而刘家和淑妃对清宁长公主的恨意也就越深刻。 “臣妾明白。”皇后点点头,随后又问道,“陛下,连刘鸿钧也不知道四皇子还活着吗?” 永安帝笑着摇了摇头: “刘鸿钧伤势太重,阿舒给他处理过后,他便一直昏迷着,也就近几日才醒过来。” “四皇子找城王妃借人去围杀向嬷嬷,这事儿是瞒着他做的,等他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四皇子不见踪影,他便信了是坠崖身亡。” “刘鸿钧要给四皇子报仇,所以按照朕的意思,隐瞒阿舒和赵婉的存在,出面状告长公主,一切合情合理,毕竟他是真的以为,四皇子死了。” 如今知道全部真相的人,也只有永安帝本人、皇后和沈忆舒而已。 就连城王府的一家三口,也不清楚全部内情,萧可儿虽然出面作证,她也知道四皇子应该是没死,但却不知道四皇子去了何处,有什么目的。 至于城王和城王妃,知道的就更少了。 皇后听了这话,点头说道: “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抬举老五了?” “是啊,得给清宁的野心,制造机会了。”永安帝说着,又吩咐沈忆舒,“阿舒,若是有机会,就去看看淑妃吧,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沈忆舒应了声,表示明白。 无非是告诉淑妃,四皇子的事情是长公主做的,挑起淑妃对长公主的仇恨罢了。 让刘家发动自己的势力,去给长公主一派找找茬,消耗长公主那边的人和资源,一步步削弱长公主的实力,也方便永安帝掌控全局。 永安帝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然后便离开了凤栖宫。 皇后目送对方离开,随后问道: “阿舒,如果要彻底治好本宫的眼疾,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半年左右。”沈忆舒想了想,估摸着说了个大概的时间,“具体情况还得看治疗过程是否顺利,若是顺利的话,说不定用不了这么久。” “也就是说,这半年,本宫都要以药敷眼睛,蒙着眼睛做个盲人了?”皇后又问。 “这是不可避免的。”沈忆舒回答着。 “既如此,那你准备准备,趁早给本宫治疗吧。”皇后开口道,“陛下将清宁长公主夫妇禁足了半年以上,也就是说他预估的时间就是半年,正好本宫趁机把眼疾治好了,若是日后有什么情况,本宫也能以最好的状态去应对。” “娘娘确定了吗?” “确定。” 皇后娘娘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沈忆舒点了点头: “好,娘娘请给我三日时间,我去宫外准备药材,三日后我进宫为娘娘诊治。” “去吧。”皇后微微颔首。 宫里的太医院不确定有没有清宁长公主安插的细作,所以皇后信不过。 所有的药材都是沈忆舒亲自从宫外带来的,济世堂会定期在全国各地收购上等的药材,一些非常珍贵且数量少的,他们不会卖掉,而是直接送到郡主府,给沈忆舒使用。 沈忆舒这次在宫里没待多久,便又出宫了。 她想把皇后的眼疾治好,顺便调理因为寒栖花之毒而无法受孕的身体,所以她格外小心谨慎。 药材一定要最好的,药方是她翻遍了记忆中的各种古籍古方,改了又改,最终才确定了最合适的,毕竟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她的身体不能有任何闪失。 出宫的第二天,萧可儿上门拜访。 “小郡主今日怎么有空来了?是城王的病情有其他情况吗?”沈忆舒问道。 “我父王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吗?”萧可儿抬着下巴,傲娇地问着。 “自然不是,小郡主想来找我,可以随时过来。”沈忆舒笑了,“只是我想说,我这次只在宫外待三天,若是城王那边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我也能及时处理。” “你放心吧,我父王如今吃着你炼制的雪参丸,一切都好得很。他如今的心神都放在搜集那些药材上,为炼制下一批雪参丸做准备。”萧可儿说道,“这次来找你,是受我母妃所托,她解蛊之后,如今身子已经好转,便说要设宴感谢你,让我来请你过府。” 沈忆舒听了这话,本想拒绝,可又听萧可儿道: “哎呀,沈姐姐,你就去吧,我母妃让我一定要请你去的,更何况你去了,也能帮我母妃诊诊脉,看看她恢复的怎么样了,如今除了你,旁的大夫我可都信不过。” “好吧,我去就是了,什么时候?”沈忆舒妥协了。 “今晚。”萧可儿笑着。 定了时间,萧可儿也没着急离开,而是留在沈忆舒这里消磨时间。 正好济世堂送了药材过来,沈忆舒带着红玉和绿柳分门别类,做一些最基础的处理,萧可儿也跟着在旁边帮忙,她有样学样,虽然动作慢了点,倒是也不曾出错。 一下午过去,快到了城王妃定好的晚宴时间,沈忆舒便收拾收拾,与萧可儿一起去了城王府。 沈忆舒如今是城王府的大恩人。 先是给城王炼制雪参丸,又坦言城王的旧疾能痊愈;后给城王妃解蛊,直接把城王妃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所以城王夫妻俩直接把沈忆舒奉为座上宾。 “沈姑娘,昔日在荥州别院,我身子不好,也没能好好跟你道谢,今日略备薄酒以作感谢,多谢你赏光。”城王妃在宴席上,端起酒杯给沈忆舒敬酒。 “母妃,沈姐姐身子不好,她不宜饮酒,我准备了菊花蜜,我们喝这个就行。”萧可儿说着。 “是我疏忽了,沈姑娘请。”城王妃笑道。 沈忆舒也没矫情,跟城王妃碰了杯,一时间宾主尽欢。 聊着聊着,便说起四皇子和刘家,城王妃颇为感慨: “霖儿那孩子,本来是被沈姑娘和可儿救回来了,可谁曾想他非要找我借一批人去围杀向嬷嬷,结果把自己也搭进去了,真是不值得。” 第296章 统御六宫之权 沈忆舒赴宴之后,便回到自己府中。 她继续为皇后准备药材,同时也准备了很多会用到的工具,一切齐全妥当之后,便又进了宫。 皇后让素枝和折枝两位姑姑,全力配合沈忆舒,为治疗眼疾做足了准备,而她自己则是去了勤政殿,向永安帝请了一道旨意: “陛下,臣妾即将开始治疗眼疾,按照阿舒提供的方案,臣妾的双眼会因为敷药,被布条蒙住,暂时无法视物,故而不能再替陛下操持六宫,还请陛下将协力六宫之权转交给其他人,以免臣妾在治疗眼疾期间,力有不逮,有所疏漏。” 永安帝听了这话,与皇后对视一眼,点头道: “朕知道了。” 皇后告退了。 刚回到凤栖宫,便听闻有一道旨意从勤政殿发了出去,是给郑贵妃的。 永安帝把协力六宫之权给了郑贵妃,理由很充分: 皇后马上治疗眼疾,双眼无法视物,有所不便;刘淑妃因四皇子之死心灰意冷,自请于小佛堂诵经念佛,为四皇子祈福,无心外物。 至于其他的妃嫔,曹嫔位分不够,而七皇子和八皇子的生母更是出身低微,没有能力和手段。 所以,郑贵妃是最好的人选。 上次御书房考核之后,永安帝发现三皇子一直让五皇子代写课业,因此对三皇子做出惩罚,同时也说郑贵妃教子无方,闭门思过一个月。 而如今,一个月的时间早就过了,郑贵妃也早就可以自由行动。 现在,她得了协力六宫之权,甚至不仅仅是协力六宫之权,永安帝甚至将凤印也一并送到了她手中。 郑公公来传旨的时候,还转告了永安帝的话: “贵妃如今代掌凤印,统御六宫,可得将这宫里的魑魅魍魉好好清查一番,千万别让朕失望啊。” 郑贵妃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行礼谢恩: “臣妾明白,臣妾一定会好好管理六宫,让陛下无后顾之忧。” 郑公公离开之后,郑贵妃立刻吩咐身边的宫女: “把三皇子给本宫叫来。” 很快宫女领命而去,不多时三皇子萧逸就过来了: “母妃,您找我?” 郑贵妃看着眼前长得健康壮硕的儿子,笑了笑,随后屏退了满宫的下人,让心腹嬷嬷守在了宫门口,自己则是拉着三皇子萧逸进入内殿,开口道: “逸儿,我们母子的机会来了。” 三皇子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母妃,您这是何意?” “你看看这是什么?”郑贵妃拿出刚到手的凤印。 三皇子瞪大眼睛: “我来的路上,确实听说父皇允母妃协力六宫,可没想到连凤印都给您了。” 郑贵妃微微点了点头,问道: “没错,代掌凤印,协力六宫,虽然前面有个‘代’字和一个‘协’字,但这是个很好的开始,不是吗?说不定日后,这两个字可以去掉了。” 三皇子心中惊疑不定,他虽然莽撞,但也听出了自家母妃的意思。 他有些犹豫: “母妃,您是想当皇后吗?可是这些年,皇后娘娘统御六宫很是公允,对孩儿也照拂有加,如今皇后娘娘只是因为治疗眼疾,将统御六宫之权暂时交给母妃……” 郑贵妃听了这话,笑了: “傻孩子,我又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皇后公允,我自然是不会动她的位置。但你不同,你若是成了储君,日后登基,我便是圣母皇太后,皇后娘娘照样是母后皇太后,也影响不了她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么些年你一直被你四弟压在头上,如今四皇子已经死了,只要皇后没有嫡子,那在其余的皇子中,你的机会是最大的。” 三皇子有些不懂,他问道: “怎么会呢?不是还有五弟吗?他课业甚至比四弟还要优秀,又深得父皇赏识,甚至已经得到了御书房议事之权,有他在,父皇怎么可能选我?” “五皇子算什么?他没有强大的母族依靠,也没有文臣武将的支持,就算你父皇再怎么赏识他,他的赢面也没有你大。”郑贵妃说道,“逸儿,你放心,母妃必定要将那个位置送到你手中。” 萧逸听了这话,眉头紧蹙,他开口道: “母妃,您大可不必如此,父皇正值春秋鼎盛,您这般谋算,反而是犯了他的大忌。” “你就别管了,有母妃在,亏待不了你。”郑贵妃说完,便让三皇子离开了。 她如今只是给自家儿子提前透个底,让他心中有数罢了,至于具体的操作,她不会让三皇子参与,这种事情由她来就可以,她儿子必须干干净净的上位。 送走三皇子后,郑贵妃的心腹赵嬷嬷走进来,开口问道: “娘娘,真的要走上这一步吗?” “为什么不?”郑贵妃反问,“到如今,纵观所有皇子,除了本宫的逸儿,谁还能配得上那个位置?自古以来都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皇后无子,本宫的逸儿就是长子,那个位置舍他其谁?” 赵嬷嬷思忖片刻,又问道: “可是娘娘,从前您没想过要去争,因此咱们手中积累的底牌不太够,现在才想着要去争,会不会太晚了?” 郑贵妃沉默一会儿,解释道: “赵嬷嬷,从前我不争,不是不想争,而是还没到时候。” “从前论年纪,逸儿上头还有个大皇子萧佑,论身份地位,四皇子萧霖乃太傅之外孙,而太傅又是文臣的中流砥柱,本宫的逸儿胜算不算太大。” “可现在不同了,贤妃和大皇子萧佑双双赴死,四皇子遇刺,淑妃自请久居小佛堂不出,两个竞争对手都没了,逸儿的赢面已经超过了六成。” “或许是老天爷也在帮我,皇后在这个时候治疗眼疾,无法统御六宫,权利移交到本宫手中,纵然从前我们的底牌不太够,但本宫现在代掌凤印,还能不给自己多积攒一些资本吗?” “如今,这宫里的大小事情都归本宫管,本宫想安插几个心腹,想摧毁别人埋的钉子,这难道不是轻而易举吗?更何况,陛下也给了旨意,要肃清这宫里的魑魅魍魉。” “所以啊,赵嬷嬷,传令下去,明日午时之前,各宫各司将近三年的账本,全部送到本宫这里,本宫要查账,另外,你亲自去一趟宫外,让母亲找一些可靠且有能力的账房先生,明日带进宫来。” 水至清则无鱼,整个皇宫不知道藏了多少猫腻。 而查账,是最容易找出破绽的方式,甚至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297章 皇宫大洗牌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 郑贵妃刚得了代掌凤印、协力六宫之权,就要大规模查账,一时间引得整个皇宫人心惶惶,不论是各宫各司的掌事嬷嬷、掌事太监,还是刚入宫的新人,一个个都惶恐不安。 毕竟,这次查账,可是陛下登基以来的第二次大动作。 上一次,还是永安帝刚刚登基的时候,为了处理先帝留下来的烂摊子,才盘了总账。 但不管怎么样,永安帝给了郑贵妃权利,且纵容她搞出这么大动静,宫中众人见陛下没有阻止,任由郑贵妃搞各种动作,即便心中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配合。 因此,短短一日功夫,各宫各司近三年的账本,都已经送到了郑贵妃宫里。 与此同时,郑国公夫人正在满京城寻找得用的账房先生。 按照郑贵妃的意思,宫里要查账,自然不能用宫里的人,毕竟宫中人情复杂,谁也不知道这些宫女太监,背后站着什么样的主子,可不敢叫他们经手。 因此,让宫外的人来查账,这些人没有利益关系,没有恩怨牵扯,单纯查账,才能查出真相。 郑国公夫人出了大价钱,聘请了京城三十个有名铺子的账房先生,并把他们送进皇宫,协助郑贵妃。 这其中,包括了绣衣坊、珍宝阁、胭脂斋的账房先生,他们都是沈忆舒的人。 京城多数人都知道,这几家铺子背后的主人是沈忆舒,郑国公夫人也知道,但在请账房先生的时候,她没有避嫌,毕竟沈忆舒可算不得真正的宫里人,就算请了她的人进去查账,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在郑贵妃如火如荼整顿宫闱的时候,沈忆舒开始为皇后娘娘治疗眼疾了。 她把治疗眼疾和治疗不孕的疗程做了融合,写出了一份比较合理且事半功倍的治疗方案,呈给皇后娘娘看: “我是想着,娘娘治疗眼疾的时候,双眼不能视物,什么也做不了,每日在宫里无聊的很,与其浪费光阴,还不如把这段时间利用起来。” “因此,我把治疗不孕也融了进去,双管齐下,说不定等娘娘眼睛恢复的时候,不孕也能治好了。” “娘娘早就没有穿寒栖花熏过的衣服了,那寒栖花之毒没有加深,我便可以用施针或者药浴的法子,慢慢地将娘娘体内的毒,一点点拔除。” 皇后娘娘看着密密麻麻的治疗方案,揉了揉额头: “阿舒,本宫相信你,就按照你的法子治疗吧,本宫等着痊愈的那一天。” “好,那么娘娘,我们从今天开始。”沈忆舒点了点头。 沈忆舒给皇后娘娘定下的治疗方案,非常复杂且繁琐,就跟她在北境给将士们治病解毒一样,包括了针灸、药浴、药膳、汤药等各个方面。 因为,沈忆舒不仅想治病解毒,她还要顺带帮病人调理身体。 皇后开始了她的治疗—— 她对沈忆舒很是信任,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她安排。 沈忆舒也没推辞,接手了这件事,然后立刻吩咐: “在皇后娘娘治疗期间,整个凤栖宫闭门谢客,除了必要的走动,减少无关人员进出,这也是对皇后娘娘的安全负责,折枝姑姑,劳烦你负责此事。”“至于素枝姑姑,劳烦您贴身伺候娘娘,娘娘的膳食和汤药,一定要确保准确无误,才能入口,越是这种关键时候,我怕越是有人想趁机做点什么。” “至于我身边的丫鬟,红玉跟着我,帮忙打下手,绿柳负责看守我住的偏殿,尤其是娘娘需要用到的那些药材,不准有任何失误。” 除了这几个心腹之外,凤栖宫还有一批能用的人,素枝姑姑将她们安排到各个岗位上,防止凤栖宫出事。 而永安帝也派了暗卫,来保护凤栖宫上下的安全。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治疗正式开始。 皇后娘娘每天早上起来,先用膳,膳食以清淡好克化为主,不伤脾胃。 用完膳食就要开始给眼睛敷药。 沈忆舒用柔软的帕子,先将皇后娘娘的眼周沁润,然后在柔软的布条上,涂抹一层层她专门调配的药膏。 这些药膏都是用了很多种珍稀药材,是沈忆舒带着红玉和绿柳,一点点洗净晒干,一点点研磨碾碎,然后按照一定的配比放在砂锅里熬煮,煮成糊糊状,再一点点抹到布条上。 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药膏,浓郁的中药味,最后让皇后闭上眼睛,将药膏对准眼部,将布条系在脑后。 “这药膏的效果是两个时辰,在这段时间里,随着药膏一点点被吸收,厚厚的药膏最后会变成薄薄的一层,直到全部吸收完毕,就可以将布条摘取下来了。” 沈忆舒给皇后娘娘解释着,然后又道: “在娘娘药敷眼睛的时候,正好可以同步泡药浴,药浴的目的在于排除身体里的余毒与寒气。” “药浴和药敷同时结束,等眼睛上换完药,便可用午膳,中午小睡片刻,下午我为娘娘针灸,如此四管齐下,也能好的快一点。” 沈忆舒严格按照先前制定好的计划,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每件事该做多长时间。 皇后正殿里时常放着能计时的滴漏和线香,为的就是严格执行沈忆舒的计划。 当凤栖宫闭门治病的时候,整个后宫的其他地方,也经历了一次大洗牌—— 郑贵妃通过查账,查出了不少问题。 采买司的掌事太监贪墨宫中银两,借着外出采买的时机,谎报物价,从中间赚取的差价全部都昧下了,如今已经在京城买了两个四进的宅子、一个三进的院子,以及郊外的三十亩农田。 这花销,是一个采买司掌事太监这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 郑贵妃把人拿下,送进慎刑司,罚没他所有的财产,并在采买司的位置上,安插上了自己人。 与采买司的掌事太监有来往、有交情,或者有利益牵扯的,不论宫女太监,直接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到了三十多个不同部门的宫人,全部都被郑贵妃发落了。 而空缺下来的位置,被她各种调动腾挪,几经变换后,她将宫中紧要的部门,全部都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郑贵妃的眼线盯着各处,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她都绝不姑息,拿出将门之女的气度,将那些居心不良的宫人全都杀的杀、卖的卖。 而这一通大洗牌下来,除了后宫妃嫔们原本安插的人损失了一大批,最重要的是让清宁长公主在宫里的人,损失了几乎七成。 第298章 除掉一个还有一个 啪—— 长公主府中的瓷器碎了一地,清宁长公主坐在椅子上,面目扭曲,神色狰狞。 驸马赵凛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蹙了蹙眉,扬声吩咐道: “来人,把屋里打扫一下。” 很快有仆人领命而来,赵凛则是将清宁长公主带出房间,出门走走: “公主有什么事情可以与我商量,不必如此动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多不划算。” “你应该也听到消息了吧,郑贵妃代掌凤印,协力六宫,在宫里查账,好大一番动作,将母后昔日留给本宫的暗线,给折了七成。”清宁长公主问着。 公主府里的消息,一般来说都没有瞒着驸马赵凛,因此宫里来人透露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 还不等他回答,便听到清宁长公主又道: “陛下将你我禁足,公主府大门关闭,来往都要避人耳目,竟是连宫里的消息都不灵通了,若是从前,郑贵妃刚有了动作,本宫怎么也得想办法避开的。” 是的,宫里一直有清宁长公主的暗线,往她府中传递消息。 可是现在,郑贵妃一句查账,顿时叫各宫各司手忙脚乱,大家都忙着补漏洞、规避风险,且郑贵妃为了不让人钻空子,将宫门各处守得格外严实。 因此,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比从前慢了好几天,一直到郑国公夫人带着账房先生入宫,查账查出了大批量贪污,尘埃落定的时候,清宁长公主才知道这件事。 清宁长公主以为这是郑贵妃的手段,但她不知道,这其实是永安帝在背后操控。 阻断消息来往,斩断暗线,削弱清宁长公主对宫里的掌控,虽然还有残存的暗线没有被揪出来,但毕竟是少数了。 至于剩下的人,动一个就少一个。 赵凛听了长公主的话,开口道: “谁能想到郑贵妃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过去这么多年,陛下信重皇后,统御六宫之权向来在皇后娘娘手中攥得紧紧的,从来没有旁落过。我本以为,如今多事之秋,四皇子身死,又涉及长公主府,陛下会跟皇后齐心协力,像从前在战场上那样。” “可没想到,陛下偏偏在这个时候,将宫权给了郑贵妃,既助长了郑家的野心,也让外面的人看到了一个不同的信号,陛下或许是属意三皇子登基。” 长公主府里的园子处处精致,秋冬季节的山茶花开的正艳。 她随手拽下一枝,将花瓣扯掉,撒在地上,恨恨地道: “若是早知道有今日,就该将寒栖花之毒下在我这位皇兄的身上,让他生不出儿子,也免得如今除掉一个,却还有一个,除掉老四,还有老三。” 赵凛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部,笑道: “公主,冷静些,三皇子是储君热门人选,这不是咱们早就知道的吗?刘太傅是文臣的中流砥柱,郑国公满门军功卓著,谁家都不好惹,对于早就想到的结果,你何必这么气急败坏?”“既然除掉一个还有一个,那就把这个也除掉好了,三皇子据说是个莽夫,没什么脑子,对付他应该比对付刘四皇子要容易。” 清宁长公主没有说话,而是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 “三皇子虽然是莽夫,但他背后的郑贵妃和郑家却不简单,郑贵妃刚掌宫权就查账,可见心里也是有打算的,如今宫里肯定已经换上了她的心腹,我们想做点什么必定处处受限。” “先不急,如今你我禁足,能做的事情有限,先观望一段时间再看。正如你所言,三皇子是个莽夫,陛下也未必会立三皇子为储君,五皇子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承恩侯来了。 虽说长公主被禁足,不能出府,但陛下却没限制其他人来长公主府,只是其他人碍于避嫌,不宜明目张胆与长公主走太近。 可承恩侯宋平章却没有这个顾虑,他本来就是先帝皇后的亲哥哥,清宁长公主的亲舅舅,不管他如何避嫌,这血缘关系终归是避不掉的,所以他来看自己的亲外甥女,也是在情理之中。 清宁长公主让人把承恩侯请到正厅,奉了茶,这才和赵凛一起走了过去: “舅舅,您今日怎么来了?” 承恩侯上下打量了一下长公主,开口道: “你被禁足,我总要来看看的,如今看你气色还好,想来应该过的不算委屈。只是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不少仆从拿着摔碎的瓷器出去,可是你又发火砸东西了?” “让舅舅看笑话了。”清宁长公主笑了笑。 “你从小就这个性子,一不如意就爱砸东西,如今都快做祖母的人了,却还没改。”宋平章调侃了两句,便开口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郑贵妃在宫里查账,折损人手的事情吧?无妨,让她去折腾,不论她再怎么折腾,三皇子也比不过五皇子。” 清宁长公主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问道: “舅舅说这话,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宋平章从袖中拿出一沓纸,递给长公主,开口道: “前些日子,你让我组建了幕僚班底,让他们商讨治水之策,这是他们这段时间各处走访,甚至亲自去南方调查之后,拿出来的策论,几乎都是切实可行的。” “你拿去给五皇子,叫他背熟,等下次陛下再考校的时候,他必定能答的完美。陛下已经允了五皇子御书房议事之权,他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言之有理、言之有物,自然能拉拢一批大臣的心。” “三皇子身后有郑家又如何,朝堂又不是郑国公的一言堂,更何况论兵权,也还有镇北王和定国公,他也算不得独占鳌头,所以无需担心。” 清宁长公主翻看着幕僚们写出来的治水之策,脸上喜色几乎掩藏不住: “太好了,舅舅,那些幕僚都是好样的,一定要重赏,赏赐从长公主府出,必定要让他们继续心甘情愿替五皇子出谋划策。” “这是自然。”宋平章点点头,又道,“该赏赐的我会吩咐下去,不过这份策论,其中出力最大的是户部左侍郎顾大人家的公子,那顾京墨据说在江湖游历好些年,也曾在江南住过,他认识两个有治水经验的老手,这策论的大部分内容,都来自于那两位老手的亲身经历。” 清宁长公主一听就明白了: “顾京墨这等人才,我会多加施恩,加以培养,方便日后重用。” 第299章 长公主送来赏赐 清宁长公主的效率很高。 在送走了承恩侯宋平章之后,她立马派人将这治水之策送进宫,交给了五皇子,同时又派人去了一趟顾家,给顾京墨送了不少赏赐。 顾家如今在京城是个另类。 虽说是清流门第,可家里的丑事一茬接一茬,长子和离另娶,嫡女在赵婉郡主的及笄礼上跟寿王纠缠不清,最终一顶小轿抬进寿王府做妾。 家中女眷没什么正经本事,只知道买衣裙钗环,到处攀比。 可也不知道怎么了,近日顾家女眷竟连衣裙钗环都不买了,外出赴宴还是穿的都是从前穿过好几次的衣裳,首饰头面也没有换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顾家是没钱了。 顾家捉襟见肘,为了不丢脸,已经许久没出门交际过了。 直到今日,长公主送来了赏赐。 来送赏赐的是长公主府的管家,他身后带着几个壮汉,抬着两个箱子,登了顾家的门。 苏落葵赶紧把人请进来,在前厅奉了茶: “有劳管家这么远走一趟,辛苦了。” “顾少夫人客气了,我奉长公主之命,来给顾公子送赏赐。”管家回答道,“长公主说,顾公子对于治水之策的贡献她看在眼里,顾公子劳苦功高,理当重赏。” 说话间,管家让身后的壮汉打开两个箱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左边箱子里放着十个金锭和五十个银锭,右边箱子里放着很多珠宝和瓷器摆件,每一件都很精美,看起来非常值钱。 顾京墨看到这两箱财宝,当即拱手谢恩: “能得长公主赏识,是在下的荣幸,在下日后一定继续努力,不辜负长公主的厚望。” 管家满意的点了点头,要的就是顾京墨这个态度。 他喝完了茶,又跟顾京墨夫妻俩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管家刚走,老夫人便差人来请,让顾京墨和苏落葵去寿安堂,顺便把长公主赏赐的那些财宝带上。 苏落葵没听,她让人把两箱子东西抬进自己住的葵香院,放进库房里,然后把门窗全部锁好,又让心腹忍冬在这里看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才和顾京墨一起去了寿安堂。 寿安堂里还是老样子,老夫人端坐上首,大夫人陈氏和三夫人赵氏分坐两边,等顾京墨他们一进来,老夫人就赶紧开口道: “听闻清宁长公主派人来送赏赐了,东西呢?” “东西我都锁到库房去了。”苏落葵说道。 老夫人一听就沉下了脸,气急道: “哪有你这样当孙媳妇的?来了赏赐,不说孝敬长辈,竟是自己全部都昧下了,你简直不孝!” 大夫人陈氏也跟着附和: “葵儿,这京城家家户户就没有你这样的,你看哪家小辈得了赏赐,不先挑着好东西送到长辈房里?偏偏你行事小家子气,竟是连看一眼都不让了。” 苏落葵看着她们,立马怼道: “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 “怎么?家里是缺你们吃还是缺你们穿了?自从我执掌中馈以来,每个月给各个院子的例银,可从来没有拖欠过,一直都是准时给的,可半点都没少你们的!” “再说了,这赏赐是清宁长公主给夫君的,也是我们小两口的财产,你们偏偏还惦记,有你们这么当祖母、当母亲的吗?” 老夫人一拍桌子,当即道: “怎么,我老婆子用我自己孙子的东西,这也不行了吗?没有我们这些长辈把他养大,他哪里来的机会得到这些赏赐?他合该孝敬我!” 苏落葵顿时嗤笑: “照老夫人这么说,没有我当年在外面救了他的命,他哪能活着回来在你们跟前尽孝?没有我在长公主跟前得脸,向她举荐夫君,他哪里来的机会立功?” “这么看,分明是我对夫君的帮助更大,那他这赏赐,合该给我才对!” 老夫人被气的不轻,指着苏落葵的鼻子: “你……伶牙俐齿,不孝不悌,简直枉为人妇!” 苏落葵神色不变,几句话驳了回去: “祖母不管怎么说,这赏赐也是不可能给你们的,顾家目前困难,你们没有进项也就罢了,就别跟着添乱了。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去跟管家说,叫管家婆子来找我申请,我看过觉得合理,才会批准给你们添上。” “至于其他的,你们想都不要想。” “不过我话也放这里,那些赏赐我也不是要昧下,也不是我的私产,我会将它充入公中,作为顾家的开销,所以你们谁也别想打它们的主意。” 说完这话,苏落葵拉着顾京墨转身就走。 顾京墨在寿安堂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等离开了之后,才面露犹豫之色,问道: “葵儿,我们对祖母和母亲是不是太小气了?长公主送来的赏赐不少,挑几件好的送到祖母房中也没什么。” 苏落葵叹了口气,开口道: “夫君,不是我对祖母小气,是因为那些赏赐还大有用处。” “什么用处?”顾京墨问道。 “我问你,你有没有打听过,承恩侯府的幕僚班底中,是每个人都有赏赐,还是只有你一个人有赏赐?若只你一个人有,你要不要拿点钱出来,走动一下与其他人的关系?毕竟你们以后要经常合作,若是因为这件事,你被人排挤,又如何是好?”苏落葵问道。 顾京墨一时间有些怔忡,很显然他没想到这一层。 “还有公爹那边,他早就想买平丘山人的字画送给同僚,如今好不容易有钱了,不得替他备上?”苏落葵又道,“你想想看,究竟是拿着这些赏赐,在外面替你和公爹打点前途重要,还是送到祖母屋子里当摆件重要?” 若是老夫人能在京城结交一些人脉,苏落葵倒也不说什么了。 可偏偏从老夫人到底下的陈氏、赵氏,都是小门户出身,在京城没有什么门道,又自诩清流门第,拉不下面子,跟每家每户基本上都是面子情,没有交好的。 以至于顾家出了这么多事,大家都是在看笑话,没有人伸出手相助。 这种情况下,家里但凡有钱,也不能送到老夫人手中让她浪费,而是该用在有用的地方。 顾京墨被说服了,他郑重的点点头: “葵儿,你说得对,这件事就听你的,父亲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苏落葵闻言,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公爹顾明良当然会站在她这边,毕竟她看透了顾家这一大家子,都是自私自利的,从前没有危及顾明良利益的时候,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300章 钱攥得死死的 寿安堂里,老夫人眼睁睁看着苏落葵和顾京墨离开,整个人气的不轻。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就连双手也开始颤抖: “不孝……” 老夫人指着门口的方向,似乎还想控诉什么,可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还是陈氏和赵氏,一左一右搀扶着她,一个给她拍拍后背,一个帮她抚顺心口,慢慢地才让老夫人整个人冷静下来,没有之前那么气急败坏了。 赵氏见状,便开口道: “母亲,儿媳有些事情想跟您说,您先让她们下去吧。” 老夫人闻言蹙眉:“有什么事不能大大方方说?” “是关于钱的事儿,母亲,我有赚钱的法子,您也不想被太多人知道吧。”赵氏低语着。 老夫人微微一顿,立刻让丫鬟婆子们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下陈氏和赵氏两个儿媳在屋里,随后她问道: “老三媳妇,你说的赚钱法子,是什么?” 赵氏并不马上回答,而是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沓银票,然后将这银票分成两份,一份放到老夫人手中,一份放到大嫂陈氏手中: “母亲,大嫂,你们先看看?” 两人打开银票,却见每一张都是五十两的,足足十张,整整五百两,这可不是小数目。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陈氏震惊。 自从顾家的中馈之权移交到苏落葵手中之后,各个院子的例银便都只有每月十两到二十两,而且还得是特殊情况才有二十两。 赵氏向来是个精明贪财的,从前跟在陈氏身后,从沈忆舒身上吸血捞好处,但若是想让她把钱往外拿,那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更何况,赵氏按理说也没办法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 赵氏笑了笑,对老夫人和陈氏说道: “这钱啊,就是我在外面赚的,我有赚钱的门路,自从京墨媳妇把管家权夺走之后,我便在外面筹谋,这不,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便赚了五百两。” “母亲,大嫂,你们若是感兴趣,可以跟我合作,只要你们能拿出本钱来,我就能帮你们赚钱。” 老夫人看着这五百两银票,很是意动,但她必须问清楚: “你这赚钱的法子,究竟是什么?” 赵氏犹豫了片刻,她想着既然要拉老夫人和大嫂合伙去做,自然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于是低声道: “放印子钱。” 此话一出,老夫人和陈氏纷纷震惊: “这可是违法的!” “怕什么?”赵氏不以为意,“抓到了才是违法呢,没被抓到的时候,不知道多松快逍遥。母亲,我知道您一直觉得我自私精明,有好处只会往三房扒拉,没考虑过整个顾家,但今儿这赚钱的门道,我可是告诉你们了,至于要不要一起,你们自己看着办。” 陈氏这些日子也苦于没有钱用,她一个堂堂官眷夫人,被自己的儿媳拿捏在手心里,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向着苏落葵,让她在这个家里越发没有什么地位。 若是自己手里能有钱,那以后也用不着求着苏落葵,也能更有底气。 思及此,她问道: “三弟妹,这放印子钱,当真没事?” “你们知道我是跟着谁做这一行的吗?”赵氏微微一笑,说道,“是廖家。” 虽说顾家跟京城的权贵们都是表面功夫,但京城有哪些人家,她们还是清楚的,这廖家算不得什么高门大户,也不是什么世家勋贵,只是受当今太后蒙荫,所以在京城有那么一席之地罢了。 没错,廖家就是当今太后娘娘的母族。 赵氏紧跟着又说道: “去年京墨和他媳妇成婚,我出去帮忙送请帖,送到廖家,与那家的老夫人很合得来,她可是当今太后的亲嫂子,我寻思着跟她交好,对咱们顾家总不会有什么坏处。” “闲着没事,我也去找她聊聊天,一起喝喝茶,如此联络了将近一年的感情,她才在上个月,拉我做了这放印子钱的买卖,也就一个月,让我足足赚五百两。” “廖家老夫人说了,她做这买卖,背后是有太后娘娘撑腰的,若是没有太后托底,她也不敢做这种事。而且她已经放了三年的印子钱,一次都没有被察觉,只要小心些,别走漏了风声,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廖家老夫人还说了,也就是看我投缘,所以才带我一起,还说也愿意带你们,这都是我和廖家老夫人的交情才换来的,母亲,大嫂,若是你们愿意呢,那咱们就合伙,若是你们不愿意……” 赵氏话没说完,但是却眼疾手快地把她们手中的银票全都拿了回来,重新塞回自己的袖子里。 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她们不合作,那这些钱就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她三房过好日子,至于其他人,继续被苏落葵拿捏着,抠抠搜搜过日子吧。 大夫人陈氏眼睛死死的盯着赵氏袖中的银票,像是恨不得抢回来一样。 若是没见过这么多钱,那么任凭赵氏怎么说,她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可那银票分明都送到她手里了,此时却被人拿回去,反而像是挖了她的心肝一样舍不得。 “母亲……”陈氏转头看向老夫人,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老夫人眼神里全是心动,可嘴巴却闭得紧紧的,始终不开口拍板说话。 赵氏见状,也不勉强,只开口道: “母亲,那京墨媳妇不是个好惹的,她如今背靠长公主,京墨也得靠着她得到提携,她攥着家里的钱,死死不放手,不会给您半点染指的机会。” “您若是想好了,就来找我,我带你们一起。” 说完这话,赵氏便要离开,可却被老夫人叫住: “等等。” “母亲有决定了?”赵氏问道。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这几年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谁有钱都不如自己手里有钱,京墨先后娶了两个妻子,都是厉害的。那沈忆舒在的时候,顾家花团锦簇、千好万好,可她一走,咱们连房子都住不起。” “还有那苏落葵,从前为了嫁给京墨,巴结着咱们,自然对咱们有求必应,如今已然嫁进来了,不必再伏低做小,便把持着家里的管家权,苛待咱们这些长辈。” “老三媳妇,你说得对,我老婆子做主,跟你一起了。” 陈氏向来是个没什么主见的,见婆母和弟媳都决定要放印子钱,她便也说要加入。 第301章 放印子钱 放印子钱这事儿,赵氏跟着廖家老夫人做了一个月,已然是熟手了。 见老夫人和陈氏要加入,她便提笔写下契书,标明了她们两人投入的本钱还有分红各占多少,又写明了多长时间回本返利。 最后,三人在契书上写了名字,按了手印,一式三份,各执一份。 契书签好之后,赵氏便笑道: “母亲,大嫂,你们放心,这件事我有经验,你们只管把钱交给我在外面操持,一个月之后只等着收钱吧,保证你们大赚一笔。” “不过这事儿,可得瞒着家里的爷们儿,若是被他们知道了,我们怕是就没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了。” 陈氏连连点头: “那是自然,都听你的。” 在赵氏的劝说和安抚下,她们已经完全相信了放印子钱这事儿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牵头的是廖家的老夫人,那可是当今太后的亲嫂子。 有太后撑腰,就算日后东窗事发,估计也是轻拿轻放。 毕竟,当今陛下可不会将自己的生母问罪。 顾京墨和苏落葵都不知道寿安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回到葵香院之后,便去了库房,将那两个箱子里的好东西挑拣了出来,分别规划了将来的用处。 随后,顾京墨便出门去请客吃饭了,而苏落葵也去了长公主府。 清宁长公主在书房里见了苏落葵,书房里的瓷器和摆件又换了一批,可见长公主身价不菲。 “今日无事,你来做什么?”清宁长公主问着。 “多谢长公主殿下的赏赐,臣女是特来谢恩的。”苏落葵行了个礼,说着。 “这赏赐是你夫君差事办得好,应得的,用不着特地来谢恩,只要你们夫妻日后专心帮本宫办事,赏赐只会越来越多。”清宁长公主笑着开口。 “是,谨遵公主之命。”苏落葵点头,说道,“那么臣女今日来也是想问问,还有什么事情,是臣女能替长公主做的呢?” 听了这话,清宁长公主挑了挑眉,问道: “你知道本宫如今正在禁足吗?” “知道。”苏落葵点头。 “陛下将本宫禁足,平日里与长公主府走得近的人家,都不上门往来了,而你不仅亲自登门,还要继续帮我办事?”清宁长公主问着,“你难道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苏落葵目光直视着长公主,坦言道: “我不怕,我与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可不一样,长公 主风光时,我登门拜访,长公主禁足时,我照样登门拜访,若是陛下因为我前后言行合一而怪罪,这才说不过去呢。” 清宁长公主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你倒是个机灵的,难为你对本宫如此忠心,你放心,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也许你听说过,本宫身边的向嬷嬷在外出探亲访友途中,遭遇山匪,被人刺杀,如今本宫身边没有个可心的人,你若是愿意帮本宫办事,日后本宫会允你比向嬷嬷更高的体面。” “臣女愿意。”苏落葵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好,既如此,那你就先进宫吧,你不是之前在帮太后治疗头疾吗?进去帮她调理身体吧,顺便帮本宫盯着宫里的动静,尤其是凤栖宫,明白吗?”清宁长公主问着。 “明白。”苏落葵当即应着。 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凤栖宫里,可是有沈忆舒在呢,只要能给沈忆舒找不痛快,那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苏落葵从长公主府出来之后,便递了牌子进了宫,打着帮太后调理身体的理由,去宫里小住了。 而顾京墨也按照苏落葵的意思,请客吃了几顿饭,与幕僚班底里的其他人打好了关系。 *** 凤栖宫里,沈忆舒刚刚给皇后娘娘施完针。 天气冷了,内殿的地龙烧起来了,屋子里暖暖的,殿中的熏香凝神静气,让皇后娘娘在施针的过程中,隐约有了些困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素枝姑姑给皇后盖上薄毯,压低声音道: “让娘娘多睡会儿吧,娘娘昔年上战场受过伤,后来又中了寒栖花之毒,虽然身体看似健康,但是经常手脚冰凉被冻醒,天冷了很少有睡这么沉的时候。” 其他人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皇后。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素枝姑姑一惊,正要出去训斥,却听沈忆舒道: “你还是照顾皇后娘娘不要离身吧,我出去看看。” 说罢,沈忆舒便离开了内殿。 出去之后,她看到一个小宫女正拼命往凤栖宫里面冲,守门的太监却拦着她,把她往外面赶: “凤栖宫闭门谢客,你听不懂吗?别打扰了我们皇后娘娘养病。” “求求你们,让奴婢见见皇后娘娘,奴婢是淑妃娘娘宫里的,她快不行了,求皇后娘娘做主啊!”那小宫女哭喊着。 听到淑妃两个字,沈忆舒心头一动,走过去 吩咐道: “你们放开她。” 随后,又看向那个宫女: “发生什么事了?你可愿跟我说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那小宫女是认识沈忆舒的,当即跪下磕了个头,开口道: “启禀仁嘉郡主,奴婢是淑妃宫里当差的,自从皇后娘娘为了养病闭门不出,郑贵妃得了协力六宫之权后,便将这宫里搅了个天翻地覆,好多人都被打杀或者发卖了,很多紧要部门也都换上了郑贵妃的心腹。” “郑贵妃和咱们淑妃娘娘一武一文,暗地里相争多年,从前是看在皇后娘娘公允的份上,才没有彻底撕破脸,如今郑贵妃掌权,恰逢咱们淑妃娘娘因为四皇子的事儿,无心外物,便被郑贵妃钻了空子。” “如今这宫里的奴才都狗眼看人低,觉得淑妃娘娘失宠了,又没了四皇子做依靠,便为了讨好郑贵妃,天天刁难,如今天冷了,淑妃娘娘宫里竟连炭火也没有,日常吃食也是隔夜冷掉的。” “淑妃娘娘日夜在小佛堂为四皇子祈福,都熬病了,也没有太医来给娘娘治病开药,奴婢们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来请皇后娘娘做主!” 皇后是公平的,至少她曾经执掌六宫的时候,可从没有苛待过任何一个妃嫔。 可现在换了郑贵妃,宫里都快乱了套。 沈忆舒听了这小宫女的话,只觉得心惊—— 刘淑妃好歹是太傅之女,又位列四妃之一,如今刘家在朝堂上尚且得用,她在宫里就是这种境地了? 难不成,没了皇后娘娘约束管教,这宫里真就如此拜高踩低、人走茶凉吗?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 第302章 支撑你的还有恨 沈忆舒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随后对那个小宫女说道: “你且小声些,皇后娘娘刚刚才睡下,别将她吵醒了。不过,念在你忠心护主,一心为淑妃娘娘着想的份上,我跟你走一趟吧。” “我略懂些医术,正好也能为淑妃娘娘诊脉。” 沈忆舒话音落下,那小宫女当即磕了个头,千恩万谢道: “多谢仁嘉郡主。” 两人说话间,沈忆舒便让那小宫女前面带路,她自己则叫上红玉,带上常用的医药箱,朝着淑妃娘娘宫里而去。 天气越发冷了。 京城早就下了几场不大不小的雪,虽说都没落住,但宫里的草木凋敝,枯枝满园,从凤栖宫一路走过去,到处都是萧条之色,御花园里除了洒扫和打理草木的宫人们,便很少有妃嫔出来走动。 沈忆舒身子弱,即便穿着厚实的披风,也挡不住寒风往身子里灌,冷意彻骨。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她才到了淑妃宫里。 那个小宫女直接把沈忆舒领到小佛堂,然后低语道: “仁嘉郡主,您宅心仁厚,又医术高明,淑妃娘娘的病就拜托您了。” 沈忆舒微微点了点头,吩咐道: “你放心,但凡不是药石无医的绝症,我都能给你们家娘娘治好。你先出去守着吧,若是有需要,我会唤你进来。” 那小宫女应声出去了,小佛堂里顿时只剩下沈忆舒和红玉,还有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的刘淑妃。 沈忆舒给红玉使了个眼色,让她等在原地,自己朝着淑妃走去。 走到佛像跟前,沈忆舒拿起佛龛上的线香,点燃了三柱,朝着佛像拜了拜,开口道: “请佛祖保佑四皇子殿下,平安归来。” 话音落下,淑妃娘娘的木鱼声停下了,她抬起头,看向沈忆舒: “仁嘉郡主,你该请佛祖保佑我的霖儿,能投个好胎,来世一生顺遂。” 沈忆舒将手中的线香插进香炉里,随后才缓缓转身,看向跪坐在蒲团上的刘淑妃,她比沈忆舒从前见到的时候,消瘦了太多太多。 原本合身且得体的宫装,穿在她的身上,已经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就连她那张曾经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脸,也变得瘦骨嶙峋,不见血色。 她眼下一片乌青,时不时低咳几声,显然是风寒入体的症状。 沈忆舒慢慢地蹲在刘淑妃面前,与她面对面: “娘娘,与其求来世顺遂,不如求今生平安,毕竟您从未亲眼见过四皇子殿下的遗体,不是吗?” 刘淑妃听了这话,眼神中露出一抹愕然: “你什么意思?” “你是说本宫的霖儿还活着?” “万一呢?”沈忆舒不答反问,“那日刘鸿钧先生在朝堂上状告清宁长公主的时候,我也曾伴随皇后娘娘在后殿听着,刘先生只说四皇子被刺客围攻,后来坠崖而亡,可他从来没说过,亲眼看到了四皇子的尸体,不是吗?” 沈忆舒看刘淑妃怔忡,便又开口道: “只要不是有人把尸体送到娘娘面前,娘娘就不该过早的绝望,或许四皇子吉人自有天相,被人救了也说不定,您觉得呢?” 刘淑妃闻言,沉默良久,才苦笑道: “可是陛下,还有本宫的娘家亲哥哥,他们都觉得霖儿已经没了。” “他们是他们,您是您,这不一样。”沈忆舒低语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除了四皇子,还有别的儿子,刘家除了四殿下,还有别的外孙,可娘娘您却只有这一个唯一的儿子,您对四皇子的心无人能比,所以即便是为了等一个四皇子活着回来的可能,您也该撑下去,别太早放弃。” “是啊,本宫还没看到霖儿的尸首,确实不该这么早放弃。”刘淑妃喃喃着。 她是被永安帝和刘鸿钧的态度给蒙骗了。 前些日子在朝堂上闹了那么一出,似乎大家都默认四皇子已经死了,以刘家为首的派系官员,已经在朝堂上开始给清宁长公主使绊子,为的就是替四皇子报仇。 所以,刘淑妃一个久居深宫的女人,似乎也默认了四皇子萧霖已经死亡。 当局者迷,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在小佛堂闭门不出,也没有人从旁提点劝慰,以至于她沉浸在丧子之痛的悲伤之中,没有窥探出四皇子还活着的那一丝可能。 沈忆舒见刘淑妃态度松动,便又开口道: “更何况,支撑淑妃娘娘好好保重的,除了四皇子还活着的可能,还可以是恨意呢。四皇子之所以落得如今这下落不明的地步,都是因为清宁长公主暗中下手,难道您不恨吗?不怨吗?” 听了这话,刘淑妃眼中突然迸发出一抹仇恨的光。 沈忆舒知道,她听进去了。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多一个给长公主添麻烦的人,沈忆舒何乐而不为? “我给娘娘诊脉吧。”沈忆舒说着,伸手去拉刘淑妃的手腕。 刘淑妃没有拒绝,顺从地让沈忆舒诊了脉。 “红玉,按照我说的,将淑妃娘娘的脉案记录下来,交给娘娘过目。”沈忆舒吩咐着,“另外,我开个药方,娘娘看是自己去太医院拿药,还是我帮娘娘抓药?” 刘淑妃沉默片刻,开口道: “方子给本宫吧,本宫会让娘家人抓药带进来,如今这宫里是郑贵妃的天下,本宫可不敢去找太医院。至于郡主,本宫知道你正在为皇后娘娘治疗眼疾,能抽空过来本宫已经很感激了,剩下的事情就不麻烦郡主了。” “好。”沈忆舒点了点头。 她一边给刘淑妃开药方,一边想着—— 四皇子肯定是没死的,毕竟她从荥州回来的时候,向嬷嬷早就被四皇子设局围杀了,后面的事情一定是永安帝跟四皇子联合做的一场戏。 而这场戏的知情人不多,为了迷惑清宁长公主,就连刘淑妃本人也必须要瞒着,如此才能取信于人。 刘淑妃因此郁结于心,身体一天比一天垮。 而沈忆舒要做的,就是开解刘淑妃,给她一个希望,一个能支撑她好好保重的理由,如此才能让她等到四皇子回来,否则的话,日后四皇子平安回归,可刘淑妃却因病而亡,母子错过,将会遗憾终生。 沈忆舒想,永安帝先前让她来找刘淑妃聊聊,还说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跟淑妃说什么,想必也正是这个意思吧。 第303章 不过是有仇报仇 沈忆舒写完了药方,交给刘淑妃之后,便告辞了。她刚离开,刘淑妃便将自己的心腹宫女叫进来,吩咐道:“你出宫一趟,帮本宫给刘家带一封信。”“奴婢遵命。”宫女立刻应承着。刘淑妃让人准备了笔墨,写了一封信,递给宫女,让她送到了宫外刘太傅的府上。信直接交给了太傅夫人,也就这个时候,两支舰队就没有必要分开行动了。只是,佟少云仍然呆在第二舰队旗舰“黑龙江”号上,没有去“泰山”号。凡是陆家人,这几日都穿的孝服,所以林谨容可以断定,这并不是陆家的人,更不会是来帮忙的亲戚朋友,大冷的天儿,谁会没事跑到这四面透风,冷飕飕,人影儿都不见的地方来与陆纶坐着说话?要说也是在前面园子里说。因是昨晚都没睡好,吃过饭后几人各自休息,睡醒之后唐缺又陪着二老逛了一趟县城,直到天黑定之后才兴尽而返。不过那些情绪只是一闪而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能买下眼前的石头,以证明自己心里的猜想。只是这块玉石的价格让她有一种无力感。就算是十七两五钱银子,她手头上的钱连个零头都付不起。“旗号上打的是个应该就是雄阔海!”旁边的部将想了想,笑着回答。在极端劣势之下,对方还多次率队逆袭,一身过人的膂力和武艺,给帐中诸将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此时,她与他,本应该是乳水交融,无尽欢愉的时候,她却丝毫没感觉到幸福,心底里涌上来的,是苦涩与无奈,还有一种深深的悲凉。别人只当她是没办法了,这才装豪爽,岂不得她要真不想喝,只要当场装晕就是,难道宗政弥也还敢堵着她的鼻子强灌?说起耍赖,她可是骨灰级的。当初某恪与她打赌,从来没有赢过呢。这一回合她示弱,自有道理。吴襄偏头看着她,送了她一个微笑。至于其他人,林谨容下意识地掠过没去看。言至此处,唐成蓦然又想到一事,“既是内宫职司,那市舶司就是韦后该管,皇后娘娘对武大人宠信有加,那凌意你的态度……”。夜了,秦汉回去休息了,叶白能够清楚的听到她在那屋收拾东西的声音,还有低低的啜泣。周良双手在虚空之一抓,和这两柄目前他使用的最为熟悉的巨兵,缓缓地出现在手中。却说章鱼号踏上征途之后,云烟彻底的恢复了身体,不再有智力衰退的现象,她已经完成了完美的合体过程,和夏天继续开始了新的生活。但是芦豹做到了,他的手下有一个工程师,叫边濡,是个计算机高手,钻研出舰队的系统漏洞,而相应的研发出一个木马,可以随时随刻植入系统,获得最高权限。炽盛光芒之后,天地一片宁静,天狗不见,只有一道身影在高空凌立,气息很强大,宛若一尊神袛一般。“呵呵,记住了,我是尼克斯。伟大的创世神,死在我的手下,也算是一种荣耀了。”说着,尼克斯手中的天使圣剑挥舞,一道道白金色的光刃飞出。在他们开心万分的时候,在远处极速飞来地强良却是难看。强良有着仿佛火焰一般地金色长发,长发边缘流转着淡青色光晕,他那一双眼眸犹如鹰眼一般凌厉。 第304章 治疗初见成效 五皇子被永安帝表扬,并允许他年后进工部领差事的事情,没多久就传到了清宁长公主的耳中。她在书房里笑得不能自已,直到驸马赵凛进来,才勉强止住笑意:“事情正朝着我预料的方向发展,驸马,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开始准备了。”“现在准备,会不会太早了?”赵凛一愣。“不早了,只要除掉了三“帮主,那人怎么说,我们被查封的产业什么时候能要回來。”青鬼连忙问道。众人拿出包装,很明显的就能看得出來,包装外面是世一堂的包装,但是‘药’品里面的包装,却清清楚楚的表明,那是济慈堂的要‘药’品。之后两人交流一番,赤奋又拿了一颗炎阳果交给轩辕笑,让他进入寒息平原是以汁液涂抹全身用来方寒。哈顺格日丽站在一旁一直没吱声,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是他啥人那!自己不适合多说什么。“你知道这些年来,忘痕每天一早都去帮我采摘鲜花,我说那是药引,其实是掩盖我做的药的味道,因为闻起来真的不是很好,”婆婆看着克巴。孙山的举动让很多人无法理解,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孙山很欣赏萧晨,从送的那张银色卡就可以看得出,这张银色卡在东阳市拥有的人不超过十个,所以可以知道它的珍稀程度。两个巫师还在继续施法,而谢信来到蛮夷阵地时,一道覆天掌猛地打出,便轻松地将两人的脑袋拍碎。其实也不能全怪他,本来他这针也没想过要取那少年的性命,只是那少年身形变动,银针射去的位置便由左肩变成了心脏的位置,情势非常危急,只是那个背对着银针的少年还犹自不知而已。在轰杀了近百头的灵兽,轩辕笑已经来到凿齿部落门口。此时的他有血腥洗礼,即使竭尽全力的保持清醒,也无法阻止心中的亢奋之意。“她怎么有我的电话?”三藏低头想了想,突然想起来在桃花劫的时候,自己厚脸皮的要的。但转念想想,刘三姨都被砍掉了手指头,她应该很清楚,若是被发现她在撒谎,她接下来会遭遇什么。因为人体器官会在衰老的过程中逐渐衰竭,血液的颜色也会随着内脏机能下降而使得血液变得暗淡,年轻人的血液可是鲜亮的红色。“这本账本你从何得来?”南霄天舔了舔嘴唇,他周身弥漫嗜血的气息。其实这样子也不错,就好像自己凭空多了两个懂事的弟弟妹妹。高兴了就教柳隐弹琴,又或者是去指点指点杨煦。安禄山如果是好人的话,就不会解开龙脉之地的封印了,确实,正如萨拉所说,楼兰没有力量会毁于战乱,可是那是已经注定的历史了。宋轻歌很喜欢包饺子,尤其是包各种各样的饺子,因为事先没有准备五彩蔬菜汁,只包了金鱼的形状,看着很可爱,到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就在林清尘他们,这些暂时还算是天玄大陆阵营,一个整体的强者,都已经算是就位的时候。五彩的蝴蝶停在了北辰宥的手中,北辰宥将蝴蝶递到了衣物上,蝴蝶立刻煽动着翅膀飞舞了两圈,这才朝着前方迅速飞了过去。回顾一百五十多章前,就是这个玩意让高木尚仁一举成名,也是这个玩意,木叶村发生了大变化。 第305章 又是一年寿辰 在大牢中度日如年,还要面对一个自己恨到极点的fu人,昨天晚上的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就是因为如此他更想离开这里,他盼得望眼yu穿等来的却是仇人。“好吧,我认栽了,现在可以吃了吧?”卓一帆的肚子早就饿的呱呱叫了。陈梦生这下子是彻底的糊涂了。自己的道行还不能预知未來发生的事。可是黑脸老者的话不像是有假。再者而言自己的师傅的的确确是有着不让诛杀大白狐狸精的意思。难道说自己想为怨死的百姓讨回公道还错了吗。“兄弟,刚刚咱们聊得多好,我也只是按照命令做事,你别人我为难嘛!”青年的脸色有些幽怨,还是好言相劝。待到整柄巨斧从云团中完全显露出来,徐元兴的脸上,竟微微浮现出一丝失望的神色。“钱!钱能买来差点被你害死的人吗?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就是毁了玉牌也不会交给你这种人的,赵兄我们走!”陈梦生冷冷说道。“宿敌之间的战斗,无论谁赢了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观众席上面,坐在雨礼身边的阿凯开口笑着说了一句,似乎是对这场战斗颇为期待。徐光哈哈一笑,再次重重地拍了拍他,然后大步朝徐家几人所在的地方过去了。包围王朝尊严?卓一帆倒是懒得去搭理这些,现实中就和国家占不到任何的关系,虽然也是个交税纳税的好公民,但是要真的让卓一帆做个选择卓一帆一定不会那么做。话说回来没有被碎片直接击中其实全仗好运。怎么会出这种状况!――阿斯兰也不禁气氛焦燥。怎么刚好选这种时候跑来这种地方?“真是谢谢你们了,若不是你们及时出现,真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闫娜说道。现在他可是未来的接班人,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不敢犯一点的错误,所以,对于任虎的事情,他是有心而无力。“我听说过那地方,那里是全世界所有地方中,最神秘的地方,我不建议去!”万磁王说,看了一眼迪斯顿和莎拉。撑住三十秒不败的人,至少生道十六阶以上的都有机会。如果直接抓阄的话,实力太弱的抓到了去不好,肯定越强的去越好,但直接选最强者的,又不公平。“哎,义弟,你帮我带回来了我这遗失了的佛珠,算是帮了我一大帮。再说你我结拜,我为兄为长,怎么的都得送你一样东西!”屠龙道人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在思考着送曳戈什么。“云东大陆在很远很远的东方,你说呢?”亡国公主很肯定的样子。路过大厅的时候,只简单的给众人说起自己的蛊已经解了,便速度回了卧房,取了几只药瓶,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去了花子期宿住的房间。用龙木三百丈之上,那些巨大的妖兽反而突然变少了,寐照绫和曳戈两人像是蚂蚱跳跃在巨大的枝干上。长年唉声叹气,由于有这心事压在他的心里,眉宇间一个“川”字紧锁,以至于才三十来岁就显得老气横秋。梦梵安就不解释了,多少次为了他不惜放弃生命,甚至于梦家作对,将梦之金骨交给了他。“好吧,我确实跟魏瑾阳还没有分手,我们俩是心照不宣不理对方了,但是他看着顾氏有希望恢复以前了,就准备来倒追我。”顾倾城跟季逸尘说着实话。要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嘴角微微一瞥,一丝冷笑悄悄地爬上了脸颊。“莫非你就想这样一直躲闪不成。你有这门超品轻功,我一时还真难以拿你如何。”妖月清这时看向陆长生道。顾倾城还是觉得难受,她突然想到有人说过的一句话,渐渐的你会发现,不是孩子离不开你,是你离不开孩子。按道理来说,在这个特殊时期,选择第一种肯定是更为稳健,一尊君主级统御型兵种战士,已经能够独挡一面。望着远去的车子,某人的心像是在滴血!紧紧地捏着拳头,咬着了唇瓣。烈阳武院这些弟子除了因为陆长生修为武院最强,而心生仰慕向往,对他无比推崇。在叶枫的认知中,一个武者不仅要具备高深的修为,还要具备足够的勇气战斗,如果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的话,还谈什么修为?虽然说苏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学习过一些粗浅的回话的技术,但是不是特别的高明,在加上他现在也不知道豌豆花怎么画,这个事情就有些尴尬了。他们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带走乐凡,而就在他们出门的时候,季逸尘接到消息。一道半米粗的火龙腾空而起,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飞向远处。远处有一棵三人合抱般粗的大树,火龙直接撞击到了那棵树上。再者,如果黑九真的要杀她,那么她这样说,或许会让这个男人改变主意。想一想,一个年轻人,没有娱乐生活,没有不良嗜好,甚至为了保证身体的状态从来不吃各种红肉,这种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坚持下来的,更何况保罗韦斯特从一开始打篮球就一直保持着这种生活习惯。“长时间在黑的地方,然后一下子点着灯。这样对眼睛很不好的你知不知道?”我这样对她抱怨说。周九抬眼看去,发现正是南疆的左智道与云溪,此时两人都已经达到了化神中期,看来之后又有所机遇。按照洛南天的话来说,凝力丹能够提升人的斗气。不但如此,即便是对白银级武者也能起到作用。而且不管人参是谁的,总之秦羽只在楚云的手上看到这种人参。归根到底,他只对楚云说话。毕竟那时候的红叶已经几乎要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堕落成为最低级的怪物了。大江山的妖怪消失在了众人眼中,而知道大江山的妖怪则因为那场混乱死的死残的残,侥幸活下来的也大部分都在大江山里——于是乔惜从沉睡中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大江山已经泯然众人眼中了。 第306章 给五皇子和赵婉赐婚 由于是家宴,所以这次很随意。永安帝不是个特别严肃的帝王,在他的寿辰宴席上,他也希望臣子和宫妃能够与君同乐,所以现场一片和乐。郑贵妃虽然是第一次操办宫宴,但有皇后的体型,加上她本人办事细致,倒也没出什么差错,得到了永安帝的夸赞:“贵妃这次宴席办的不错。”“谢陛下夸奖。”终于,这股不断运送进云秋梦身体的那股力量停止了。她身上也不再散发出那道耀眼的强光,就在她试图尝试张开双眼的时候,她的身体忽然垂直向下掉落而去。“你的意思是我假装偶遇平哥他们,平哥自然问起老徐回来没,我然后说老徐不在市场上,是不是?”两人都是聪明人,会心一笑。果然如我所想的那样,面对着彼此,我们两人根本无法演下去。最后还是莫林决定,让我们临场发挥只要不破坏剧情就行。林宇甩了甩手,黄泉剑居然在那巨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这让他感到有些吃惊。王冉忽然双眼微微睁大,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这颗钻石是真的,那他岂不是送给我一千万?“哥,我好痛,救我,你干什么~”打光子弹,被子弹击中的那个北极熊士兵突然感觉燥热起来,似乎全身每个细胞都开始燃烧,一种来自灵魂的指令,驱使着他立刻吃了眼前这顿美食。同一品牌名换行业注册在我国是行得通的,手表行业的商标注册在家纺行业在南通家纺市场是件在平常不过的事了,市场上还有“凯美瑞面料行”、“保时捷面料行”等等。伴随清脆的枪响响起,左侧一楼的两个青年刚刚露头就被两声应声响起的子弹命中,两个青年在惊愕和不甘中重重的倒下,而看到这一幕的其他的人听到枪响,都赶忙心惊胆战的隐藏起来。困在这里出不去,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只能继续往前走,但是前路如何还未可知。顿了顿,又想到凤遥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去找公主,那么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上官冷逸在感情这方面本来就是个菜鸟,如今有这么热切的羊教他。他当然是勤奋好学了。最后还是门童来报,说是已经准备好了,雷夫人谢氏这才邀请他们上船。心意总是不经意改变,从最初的相识,相知,到如今的相思,相恋。宇看着偌大的房间里,空气中也飘着忧伤的气息,他的心里也像空气一样寂寞,忧儿,我要怎么做才能忘记你,忘记属于你的一切,好像我自己也做不到,你已经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了,拨不出了!宇暗自想到。原本她也没打算问男人的全部身家,她只是要确认一下这个男人有没有危害,如果有的话,她会在这个男人伤口还没有好之前让她相公把他扔出去,如果这个男人没有危害的话,她或许可以让这个男人做一些事情。宛凝竹双手环住了欧阳俊和的后背,第一次认真感受这个男人的温度。石乐的父亲在三年前犯下了一个错误,他不仅骗取了天真善良的姑娘宣儿的贞操,还想不负责任的将她甩掉,他实施了一个残忍的计划。“在电话里谈不清楚,我们还是见面在说把!”余芳狡猾地说道。可以想象,父亲为了提高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这次联姻的对象,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富家公子。 第307章 放烟花 郑贵妃准备的惊喜,就是烟花。 众人刚刚来到殿外,却见郑贵妃给一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宫人点了点头,匆匆退下,不多时便见不远处的半空传来一声响。 紧接着,原本黑沉沉的夜空便被绚丽的烟花笼罩。 五颜六色的烟花冲上天,在夜幕中绽放出最美丽的色彩,大片大片的花火迸发出极致的绚烂,映照在众人眼前,美得几乎移不开眼。 郑贵妃也算有心,普通的烟花体现不出她的惊喜,她还命匠人制作了特殊的烟花,点燃之后绽放,却见半空中展露出几个大字: 陛下千秋万岁,永享太平。 烟花飞的足够高,几乎满京城都能看见,虽说寿宴没有大办,但这也是另一种程度上的与民同乐了。 “好!贵妃的这个惊喜,朕很喜欢!”永安帝心情舒畅,便开口道,“你头一次操办宫宴,便处处妥帖,又给朕带来了这样的视觉盛宴,有功当赏,说说看,你想要什么赏赐?” 郑贵妃一听这话,当即喜从中来,开口道: “陛下,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臣妾斗胆请求陛下,给咱们三皇子也派个差事吧,他也年满十五岁,可以为陛下分忧了。” “说来不怕陛下笑话,三皇子也算是如今皇子中最年长的,可却整天无所事事,虚度光阴,若是陛下要赏,便随意使唤他做点什么,只要别让他继续游手好闲就行。” 此话一出,永安帝脸上的表情未变,倒是其他人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尤其是清宁长公主。 她低着头,沉着眸,随后悄悄往郑贵妃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布满了寒意,以及一抹若有似无的杀意。 郑贵妃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这是眼红五皇子领了差事,且出宫开府,所以心里不平衡了,便借着陛下开心、说要给她赏赐的机会,给三皇子也讨了个差事。 起码得让三皇子跟五皇子站在同一个起跑线吧,就算不是同一个起跑线,也不能相差太远。 更重要的是,郑贵妃特地提起,三皇子是如今皇子中最年长的,也是在给皇上提醒,按照历朝历代的规矩,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怎么着三皇子也该得到重用才是。 皇后娘娘看永安帝沉默着,担心他拒绝,让郑贵妃当着这么多人丢了面子,便劝道: “陛下,既然贵妃提了,您便答应她吧。臣妾知道您宠爱三皇子,舍不得这么早放他出去历练,但做孩子的,就得多经历一些事,才能成长,您觉得呢?” 郑贵妃的心思很明显,永安帝一眼就看的出来—— 无非是觉得四皇子没了,五皇子母族不显,所以三皇子有能力、有资格夺嫡了,膨胀了。 郑贵妃替三皇子讨要差事,就是一个信号,也是三皇子即将插足朝堂的预兆。 “你是三皇子的母妃,对自己的儿子应该很了解,你觉得朕应该给他安排个什么差事?”永安帝问着。 郑贵妃故作犹豫想了想,才说道: “五皇子去了工部,那咱们三皇子最好也差不多,不拘是吏部还是户部,陛下您随意安排就是。” 永安帝听得几乎要冷笑起来。 吏部?户部? 真是好大的口气,吏部掌管官员的考核任免,是天然结党的好去处;户部掌管国库钱袋子,是捞钱的绝佳场所。 郑贵妃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挑了两个最紧要的部门,可见其野心。 但永安帝不会太轻易下判断,他必须得弄清楚,想参与夺嫡究竟是郑贵妃自己的意思,还是郑国公一家都有这个意思,那么老三是怎么想的呢? 思及此,永安帝转头看向三皇子萧逸: “老三,你自己说说,你是愿意去户部,还是去吏部?” 三皇子走到永安帝跟前拱手行礼,不答反问: “父皇真的让儿臣自己选择吗?” “对,让你自己选。” “不管儿臣怎么选择,父皇都会同意吗?” “这也得看你选什么,你若是一开口,便找朕要了户部尚书的位置,那朕可不能答应你。” 三皇子当即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开口道: “父皇,儿臣不想进户部,也不想去吏部,更不想当什么尚书,若是父皇真的允许儿臣自己挑选去处,那么儿臣想去军营!求父皇成全!” 话音刚落,郑贵妃脸色骤变,顿时失控: “逸儿!” “你在胡说些什么?”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给儿子铺路,结果儿子放着好好的户部、吏部不去,反而要去军营。 军营能是什么好地方? 若只是京城的禁军或者巡防营便也罢了,若是去了边防驻军,那可是要经常面临敌国的进攻,必须得实打实上战场的,稍有不慎便是一身的伤。 萧逸放着好好的皇子不当,京城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跑去军营做什么? 三皇子看了郑贵妃一眼,继续向永安帝解释道: “父皇,儿臣从小不爱读书 ,一看到书本就头疼,从前的课业都是让五弟帮我做的,我上课不听夫子讲,私底下偷偷看兵书,课后也不完成课业,天天跑去演武场练武。” “儿臣只爱舞刀弄枪,不爱舞文弄墨,不管是户部也好,吏部也好,都要跟很多复杂的公文打交道,那不是儿臣擅长的领域,所以,儿臣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去军营,儿臣想像外公和舅舅他们一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郑贵妃看着三皇子萧逸如此固执,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不知道说什么了。 萧逸自己把话说的这么绝对,已经无法转圜了。 可郑贵妃没有看到,永安帝在听三皇子说了这番话之后,眼底的寒意消退了些许,眼神里透露出对这个儿子的赞许和认可,他和颜悦色地点头: “既然你有所求,朕也提前答应了你,那么朕准了!” “老三,你想去军营可以,但是军营不是儿戏的地方,也不是你想去就去,想回就回的地方,你必须做好心里准备。这样吧,上书房的课业,你就不必再做了,你好好练武,多向你的外公和舅舅们请教,等年底,你镇北王叔回来,让他考校考校你,若是合格了,你便可以去军营。” 三皇子一听不用继续上课,当即欣喜: “多谢父皇!” 第308章 没出息的东西 殿外寒风凛冽。 虽说烟花好看,但架不住天气太冷,永安帝没有看完,便要离开: “朕还有奏折没看完,就先走了,你们自便。” 皇后娘娘见状,自然是要在永安帝身边陪着的。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她为了治疗眼疾,已经许久不曾跟永安帝好好说过话了,如今机会难得,她眼睛拆了纱布,又恰逢帝王生辰,肯定要去凤栖宫留宿的。 “阿舒,我与陛下先走一步,你和可儿她们几个年轻姑娘再多玩一会儿,毕竟宫里不常有这样的热闹。”皇后娘娘对沈忆舒说道。 “是。”沈忆舒应承着,谢过了皇后的好意。 虽然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热闹,也耐得住性子,但她身边还有红玉和绿柳两个丫头,都是年纪轻轻的,这么多年一直被拘在她身边,今日机会难得,也让她们多放松片刻。 沈忆舒与萧可儿聚在一起闲聊,赵婉有心想来找她们,可碍于身份,又不敢过来,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清宁长公主身边。 永安帝和皇后离开,殿中的氛围更轻松了不少,萧氏皇族的宗亲们也少了些拘束。 郑贵妃也没有多留,她叫上三皇子,便匆匆回宫去了。 一回去,关上宫门,郑贵妃便怒道: “跪下!” 三皇子萧逸当即跪在郑贵妃面前,身子直挺挺地,抿着嘴,一脸固执。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服气是吗?”郑贵妃看到他这个样子,没好气的骂道,“没出息的东西,给你机会你却不中用,早前我刚接管宫权的时候就跟你说了,那个位置我们可以一争,我费尽心思为你铺路,你却在后面拆我的台?” 萧逸听了这话,顿时辩驳道: “母妃,儿臣先前便跟您说了,不需要去争那个位置,父皇尚且年富力强,不会喜欢他的儿子们盯着皇位,您的行为太激进,反而会让父皇厌弃。” 郑贵妃冷笑两声,讽刺道: “我儿果然是长大了,现在都敢教我做事了。就算你觉得我的行为略有激进,你也可以想个折中的法子,怎么非要去军营?那能是什么好地方?你这是想让母妃死吗?” 萧逸跪着向前挪动几步,来到郑贵妃面前,拉着她的手,抬头说道: “母妃,儿臣是真的想去从军,这个念头很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跟父皇提起而已,为了去军营,儿臣从小勤奋练武,不敢有丝毫懈怠。” “儿臣已经做好了准备,也知道去军营要面对什么,可是母妃,北狄南疆,外敌环伺,仗总要有人去打的,儿臣对皇位没有兴趣,只想做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求母妃成全。” 郑贵妃听着三皇子一番剖心之言,神色有些复杂,她开口道: “逸儿,你可知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 “若是你四弟还在,你想去保家卫国征战沙场,母妃也不拦着你什么,因为母妃知道,你四弟他宅心仁厚,他若是上位,会善待你们这些兄弟。” “可偏偏你四弟不在了,如今出头的是五皇子,他从前便有心机,懂得藏拙,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人,再加上他投靠了清宁长公主,若是他上位,在清宁长公主的撺掇下,为了不留下隐患,你们这些兄弟估计一个都活不成。” “你若是不争,等待你的就是死亡一条路,你明白吗?” 萧逸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退缩之色,只说道: “母妃,我明白,但是我还是要去军营。” “就算日后真的是五弟上位,但至少儿臣手中有兵权,也不会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更何况,父皇当年也是军功起家,他也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儿子类父,又有何不可呢?” 郑贵妃知道,萧逸去军营的事情已经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已经无法挽回了,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她发泄了怒气,便将三皇子扶起来: “罢了,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父皇既然叫你好好练武,那你就去你外公府上多跑几趟,你外公和你两个舅舅,都是久经沙场的,你多向他们请教。” “是。”三皇子笑道,“母妃放心,儿子必定不叫母妃失望。” 郑贵妃和三皇子之间说开了,母子二人也没留下什么心结。 而寿宴上的暗潮汹涌,却仍然在继续—— 帝后和郑贵妃都走了,高位嫔妃便只剩下刘淑妃一个人。 她瘦了很多,穿着并不合身的宫装,端着酒杯慢慢地走到清宁长公主面前,举杯开口: “长公主,本宫敬你一杯。” 清宁长公主笑着,正要伸手去接酒杯。 她倒不怕刘淑妃在酒中动手脚,毕竟这里是帝王的寿宴,大庭广众之下,淑妃又是自己来敬酒,若是真在酒中下毒,那出了事淑妃也逃不了干系。 可没想到,刘淑妃并不是真心想敬酒,她避开了清宁长公主伸过来的手,直接将一杯酒泼到了清宁长公主的脸上,冰凉的酒水顺着清宁长公主的脸往下流,滴到了她的衣服上。 “淑妃,你干什么!”清宁长公主被这一幕搞得猝不及防,顿时怒道。 “敬酒啊。”刘淑妃冷笑着,“怎么,清宁长公主不喜欢吗?可是我还没敬够呢!” 说完这话,刘淑妃索性将桌上的酒壶拿起来,打开盖子,倒扣过来,将壶中的酒全部淋到了长公主头上。 “淑妃,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何故要跟个泼妇一样!”清宁长公主问着。 “无冤无仇?”刘淑妃笑得讽刺,“长公主午夜梦回,难道都不怕冤魂向你索命吗?若是当泼妇能够让本宫的霖儿回来,本宫便是撒泼一回又能如何?” 清宁长公主这下子明白了,淑妃是在为四皇子讨公道。 不过,虽然刘鸿钧状告长公主谋杀皇子,可如今证据还没有落实,所以长公主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以至于淑妃只能用这样的小手段,给长公主添堵。 想通了这点,长公主抹了抹脸上的酒水,平静下来: “本宫不知道淑妃娘娘在说什么,四皇子好歹叫我一声姑姑,他的死我也很痛心,但这件事陛下尚未有定论,你不能把罪名推到本宫身上。” “今日看在陛下寿辰的份上,本宫不跟你一个丧子的妇人计较,但若是再有下次,本宫必不轻饶。” 第309章 带他出去玩 清宁长公主放完狠话,便转身离开,她要去换衣服,重新梳妆。虽说寿宴快要结束了,马上就可以出宫回府,但是她也绝不容许自己如此狼狈地出现在人前,她是大安国的长公主,必须每时每刻都是体面的。就在清宁长公主要走出去的时候,她八岁多的幼子手里拿着一个烟花棒跑了过来:“母亲,我要去放烟花,你陪我去放烟花!”八岁的孩子,看到烟花漂亮,便想着要去玩,宫人们拗不过他,只能拿了两个小的烟花棒给他,让他拿在手里把玩。清宁长公主看到幼子赵彦明,当即蹲下身体,温声劝道:“明儿,母亲的头发被酒水弄脏了,现在要去换衣服,你让嬷嬷和宫女们陪你去放烟花好不好?”“那好吧。”赵彦明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清宁长公主紧接着叮嘱宫女和嬷嬷:“好好照顾二公子,他身子弱,若是出去的话要穿厚实些,别让他跑太快,容易喘不过来气。”宫女和嬷嬷应下,带着赵彦明出去放烟花了。很快,清宁长公主离开,刘淑妃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稍稍坐了片刻,便跟了出去。宫里位分高的主子们都走了,曹嫔索性也带着六皇子离开,七皇子和八皇子的生母更不敢多留,纷纷离去。“沈姐姐,我们也去放烟花吧。”萧可儿在一旁说道,“以前在父王封地的时候,我也放过烟花,只不过没有京城的烟花这么好看精致,沈姐姐,你放过烟花吗?”沈忆舒乐得陪萧可儿玩,便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我从来没有放过烟花。”绿柳在身后紧跟着解释道:“小郡主,我们姑娘从娘胎里出来就身中剧毒,体弱多病,小时候必须得精细的养着,否则于寿数不利,后来长大了些,也是吹不得风、受不得寒,在屋子里看看烟花倒是可以,亲自出去放烟花,老爷和两位少爷是坚决不允的。”再后来,便是父兄身亡,她守孝三年,紧接着嫁入顾家,又因顾京墨成婚当天出事,再也没有碰过烟花这种喜庆的东西。萧可儿听了这话,心中一软,随后握着沈忆舒的手说道:“没关系,沈姐姐,今天我们玩个够。”两人说着,便找宫人要了很多烟花棒,朝着外面的广场空地上而去。广场上都铺着青石板的地砖,周围也是汉白玉的柱子,没什么花草树林,也没什么木头布料,没有易燃物,因此在此处放烟花,不必担心火星子四处飞溅,从而引起失火。萧可儿是个活泼的性子,到了广场上,她便撒开了脚丫子玩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烟花棒,点燃了之后拿在手里晃动,有时候左右晃,有时候拿在手里画圈,又或者跑过来给沈忆舒分了一把,随后拉着沈忆舒一起跑。烟花棒在沈忆舒的手中绽放,火树银花,四散开去。不过须臾,便又归于沉寂。两人玩了片刻,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宫人在大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萧可儿也听到了,她说道:“好像是小花园那边传来的,沈姐姐,我们过去看看。”说话间,萧可儿拉着沈忆舒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一路上也有很多人听到声音赶过去,等她们到小花园的时候,湖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了。有禁军跳进湖里,把落水的人捞了上来,放在了地上。很快有人认了出来:“呀,这似乎是长公主府的二公子!”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请牢记。“快传太医!”“去禀告长公主和驸马,说二公子落水!”“按压胸口,将胸腔的积水挤出来,以前我看别人这样做过,只要水吐出来就好了!”沈忆舒见状,当即就要出去救人。“你做什么?”萧可儿拉住她。“我是医者,医者的天职便是治病救人,赵二公子身子弱,意外落水情况危急,若是等太医过来,又要耽搁些许,恐怕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沈忆舒说着。医者仁心,她不忍看见一个才八岁多的小孩子,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可就在这个时候,沈忆舒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死死的攥住,她扭头一看,却见是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沈忆舒有些不解。“本宫身体不适,你先给本宫诊脉。”淑妃说着,拉着沈忆舒离开人群,朝着反方向而去。萧可儿见状,也只能跟上。沈忆舒猝不及防被拉走,身形踉跄,一直走出去很远。别看淑妃娘娘现在身形消瘦,可她却将沈忆舒抓的死死的,完全不给任何人挣脱的机会。与此同时,去宫里换衣服梳妆的清宁长公主匆忙跑了过来。看的出来她来的很匆忙,因为她的衣服没有整理好,只勉强穿了外袍,衣带没来得及系上,头上的钗环全部卸下,头发散开,也没来得及重新梳好。“明儿——”清宁长公主声音凄厉,扑在二公子赵彦明身边,仓皇喊道:“太医!太医呢?怎么还不来?”“你们这群狗奴才,怎么伺候的?若是我明儿有什么闪失,我定要你们陪葬!”在三催四请中,太医终于赶到了。太医战战兢兢给赵彦明把了脉,然后冷汗涔涔地说道:“长公主殿下节哀。”节哀?人死了才要节哀,这说明二公子赵彦明已经去了。清宁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很快她又说道:“再找其他太医来,本宫不信明儿这般福薄。”可不管找几个太医,大家的说法都差不多,赵彦明身子弱,刚落水没多久,就喘不上气,停止了呼吸,侍卫把他救上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后面再进行急救,也不过是无用功罢了。沈忆舒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这时候淑妃开口道:“刚才就算你去救了,他也活不了,本宫拉你走,也是为了避免你救人不成反惹一身腥。清宁那个人我了解,赵彦明活不成,她不会感激你试图施救,她只会责怪你没能把她儿子救回来。”沈忆舒沉默片刻,抬头问道:“这一局,是娘娘布下的吗?”刘淑妃没有回答,甚至没有表情,她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请牢记。 第310章 不好的预感 宫宴上死了人,死的还是清宁长公主最疼爱的幼子,这事儿闹大发了。郑贵妃这个代掌凤印、操持宫宴的人,不得不从自己的宫里出来,为这件事情主持公道。她第一时间封锁了倾安殿附近的宫门,盘查了各处当差的宫人,又审问了赵彦明身边的仆从,最后得出结论——是赵彦明闹着要出去放烟花,让仆从宫人们跟着去,结果到了小花园的景观湖附近,他跑的太快,一下子没刹住脚,直直的冲进了湖中。冬日天冷,赵彦明身子弱,出去玩的时候穿的格外多,宫人甚至在厚重的棉袄外面,又加了一层非常厚实的披风,如此落水之后,冰冷的湖水浸湿了身上的衣服,增加了他身上的重量。哪怕他不停地挣扎,可越挣扎沉的越快,很快整个人就沉到湖底。等巡逻的侍卫们顺着宫人的叫喊声过来,跳下去救人的时候,赵彦明早就被湖水淹没,气息全无了。“清宁,明儿的事情是个意外,你切莫太过伤怀,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郑贵妃劝道。清宁长公主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意外?本宫不相信这是意外!明儿身子弱,但胜在听话,本宫平时总教导他不能狂奔疾走,不能靠近湖边,他怎么可能因为跑的太快,就掉进湖中?”“没刹住脚?这理由你信吗?他身后的宫人难不成都是死的吗?主子跑的这么快,不知道追上去阻拦?”“郑贵妃,这就是你查出的结果吗?你若是只有这个本事,就趁早把宫权交出来,交给有能力的人,也免得在这里敷衍本宫。”清宁长公主语气很不好,话里话外都是责怪,觉得郑贵妃没能查出她想要的真相,更重要的是,她提到要郑贵妃交出宫权。这就触及了郑贵妃的逆鳞,她当即脸色一变,说道:“清宁长公主,本宫念着你丧子之痛,好心好意安慰你,你却不领情,甚至还训斥本宫,如此不识好歹,那这案子你就自己查吧!”“反正这周围的宫人和仆从,本宫都问遍了,就算你再审一万遍,也还是这个结果。”说完这话,郑贵妃竟是不想再管,转身吩咐宫人把参加寿宴的皇室宗亲们送走,让各宫主子们回到该去的地方,偌大的倾安殿,瞬间便只剩下了清宁长公主身边的人。萧可儿跟随城王他们离开皇宫,离开之前,她对沈忆舒道:“沈姐姐,清宁长公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跟着人群来湖边围观,她若是仔细审问,定然能问到,届时她必定会责怪你没有出手救下二公子,你自己需得小心。”“多谢小郡主提醒,我心里有数。”沈忆舒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分开,沈忆舒回到了凤栖宫的偏殿,洗漱之后睡下了。与此同时,清宁长公主果然还在继续审问。她将附近当差的宫人,以及赵彦明身边伺候的人翻来覆去问了很多遍,力求每一个细节都要想起来,最终还是没有发现这里面有人为的痕迹。一切都太正常了。赵彦明着急放烟花,兴冲冲往湖边跑,他身后的宫女虽然想追,但被路上的石头绊住了脚,摔了一跤,甚至把脚崴了,就这么耽误了一瞬,赵彦明便没能刹住,冲进了湖里。前几天刚好下了雪,湖边有积雪没扫干净,赵彦明踩在残留的积雪上,脚滑向前。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请牢记。所有的过程都严丝合缝,清宁长公主想遍了所有的可能,也没有查出任何地方是有人故意的。可总要有人为赵彦明的死负责。所以,附近当差的宫人,以及伺候赵彦明的仆从们,都将为这件事付出代价。这一夜,倾安殿灯火通明,宫人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太监们拿着板子,打在这些宫人的身上,直接将与赵彦明之死扯上关系的人,全部杖毙。清宁长公主依旧披散着头发,衣冠不整,看起来略有些狼狈。可她的表情,在经历过最初失去孩子的打击之后,已经变得平静,她冷眼看着这些奴才被打死,依旧觉得不够,毕竟就算死再多人,她的明儿也不能活过来了。等到受杖刑的最后一个宫人咽了气,她才转头,看向身边的侍女,问道:“刚才这些人交代,明儿落水的时候,仁嘉郡主也在现场,是吗?”“是的。”侍女点了点头。“从明儿被救上来这么长时间,等太医过来的这么长时间,仁嘉郡主都没有想着要救一下我的明儿。”清宁长公主的声音布满了寒意,“她不是号称医术高明吗?若是她出手,我的明儿很有可能还活着,是她见死不救,让明儿命丧于此!”“可是长公主……”侍女忍不住想辩驳。太医们都说了,赵彦明被捞起来之前,就已经咽气了,也就是说,就算仁嘉郡主出手救治,二公子也不可能活得下来。可是侍女的话说到一半,瞥见清宁长公主脸上的怒色,顿时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也罢,清宁长公主死了幼子,总要找个发泄对象。这些宫人都是贱命一条,不值得为二公子的性命负责,那么清宁长公主总要找个人释放恨意。而仁嘉郡主,就是最合适的人。驸马赵凛这时候才匆匆过来,看着披头散发、站在夜色中的长公主,将一件披风披到她的身上:“公主,夜深了,天气凉,我们回去吧,明儿的尸首也得带回去,好好安葬才是。”听到赵凛的声音,清宁长公主回过神,质问道:“你干什么去了?为何现在才出现?”赵凛闻言,脸上露出个欲言又止的表情:“公主,我们回去再说,好吗?”“你有事瞒着我?”清宁长公主窥见了赵凛的犹豫,问道,“你我一同进宫为皇兄贺寿,可宴席刚刚过半,你就匆匆离开,一直到此刻才出现,你究竟去做什么了?”赵凛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回去再说吧,今晚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怕你受不住。”听了这话,清宁长公主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的目光扫向四周,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赵婉,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彦清呢?”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请牢记。 第311章 接二连三的打击 清宁长公主和驸马赵凛感情甚笃,成婚近二十年,育有两子一女。 长子赵彦清,如今十九岁,早在九年前,清宁长公主就向皇上请旨,册封他为小郡王,其身份比起几个白身的皇子也不遑多让,毕竟皇子身上没有爵位。 长女赵婉,如今十五岁,也是在十岁那年,由长公主请旨,册封她为思婉郡主,身份同样尊贵。 幼子赵彦明,如今八岁多,因为生他的时候长公主年纪大了,所以有些难产,因此赵彦明生下来胎里不足,身子骨弱,这么多年一直被长公主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爱,几乎是处处捧在手心里。 可今晚这场宫宴,她如珠如宝疼爱的幼子,坠湖身亡。 但从始至终,却没有见到她的长子。 所以,赵彦清呢? “公主……”赵凛依旧不想说。 “你告诉我!”谁知清宁长公主并不买账,怒吼着,“告诉我,我受得住!” 赵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之色,最终压低了声音说道: “彦清已经回府了。” “你不是问我,为何宴席刚刚过半,我便离席不见踪影吗?我就是去处理彦清的事情了。” “他在陛下的寿宴上误喝了烈酒,醉醺醺的出去透气,随后被宫人带到偏殿休息,谁知他不好好在房间里待着,四处乱窜,竟窜到了林贵人更衣的房间。” “林贵人误以为是登徒子,用头上的金簪刺中了彦清心口,又踢断了他的子孙根。” 清宁长公主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她似乎支撑不住,整个人摇摇欲坠。 幸亏赵凛扶着她,才没让她彻底跌倒在地上,以致失态。 “怎么会这样呢?”清宁长公主喃喃,“彦清伤势如何?” “已经找我们的太医看过,心口的伤势不严重,那金簪虽然锋利,但因为太短,没有伤到里面的要害,不致命,但因为伤在心口,看着有些骇人。”赵凛深吸一口气,索性全说完了,“倒是那处……太医说,伤的太重,日后于子嗣有碍。” 清宁长公主听了这话,再也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赵凛眼疾手快将她搂进怀里,吩咐道: “回府吧。” 说话间,赵凛将清宁长公主横抱而起,朝着外面的马车走去,公主府的侍女们紧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了宫门。 倾安殿门口,冷空气中夹杂着丝丝血腥,那是被杖毙的宫人流出的鲜血。 等所有的主子们离开后,自然有管事的太监宫女将尸体抬走,送到特定的地方处理,也会有洒扫的宫人打来一盆又一盆的热水,将这地面的血迹冲刷干净,然后用草木灰吸附腥味,熏上香薰。 一夜过后,这里又将恢复成往常的样子,没有任何异样。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往外行驶,前面一辆马车上坐的是赵婉和清宁长公主,后一辆马车上,乘坐的是驸马赵凛,以及赵彦明的尸体。 赵婉看着昏迷不醒的长公主,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担忧之色。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很寻常的坐在原地,等着京城中交好的几个小姐妹过来说话,她们恭喜她有了未婚夫,恭喜她人生大事已定。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突然就听到了嘈杂的喧哗声,再出去的时候,就听到她的弟弟没了。 坠湖身亡,当场毙命,连让太医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紧接着,父亲出现,母亲昏迷,一桩桩一件件,接连发生,就好像这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推手,故意要让赵家在开心得意的时候,跌落谷底。 谁是推手? 赵婉竟不敢再深想。 *** 皇宫深处。 林贵人回到自己的住处,抚了抚心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不多时,有宫女来报: “贵人,淑妃娘娘来了。” 林贵人身形一顿,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迎了出去: “淑妃姐姐。” 两人在殿中坐定,刘淑妃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递了过去: “这是事先答应你的,本宫特地让人在宫外兑换的,票号没什么特殊记号,随便花用,不会有人查出是宫里流通出去的。有了这些,你可以给你爹娘抓好点的药。” 林贵人眼眶一红,道了谢,接过银票: “多谢淑妃姐姐。” “不必谢我,这不过是一场交易,你完成了你该做的事,本宫照价付钱罢了。”淑妃语气冷冷的。 林贵人笑了笑,说道: “淑妃姐姐何必嘴硬,这些银票可比咱们早先说好的要多多了,臣妾知道,淑妃姐姐是好人,今日这件事,任何一个宫女都能做,可姐姐偏偏冒着被泄露的风险,打着交易的名义让我去做,为的就是名正言顺把这些钱给我。” “你想多了。”刘淑妃不防自己被说中心事,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在她踏出房门的瞬间,林贵人在身后说道: “淑妃姐姐,你放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再告诉第三个人,清宁长公主家的小郡王受伤,只是一场意外,谁来我也是这句话。” 淑妃身形顿了顿,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 没错,今日赵彦清和赵彦明的事情,都是淑妃安排的。 四皇子被刺杀,证据指向清宁长公主,这件事甚至是刘鸿钧亲自敲登闻鼓告御状捅出来的,以刘鸿钧的性子,若是无法确定,他不会做的这么决绝。 所以,淑妃相信四皇子坠崖身亡的罪魁祸首,就是清宁长公主。 她经历了丧子之痛,凭什么清宁长公主却儿女双全,阖家团圆?她不甘心,所以她要清宁长公主,尝一尝同样的痛苦,甚至要比她更加痛苦。 刘淑妃在宫里这么多年,从前因为皇后公允,不需要耍手段,但不代表她不会使手段。 她是刘太傅的女儿,论心机,她不输给任何人。 她先让刘夫人辗转几道,送了几个可用的宫人,再利用这么多年经营的人脉,将这些宫人全部安排在倾安殿,而倾安殿历来都是宫里设宴的地方。 只有在这里,这几个人才能找准机会,弄死赵彦明。 一个半大的孩子而已,不论是坠湖,还是出了别的什么事,都能用他调皮糊弄过去,不会有任何痕迹。 至于赵彦清…… 他已经十九岁,直接下杀手不太可能,那么就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废了他的子孙根。 没了子嗣,赵家这一脉算是绝后了。 第312章 感染风寒 清宁长公主足足昏迷了一夜才醒过来。 由于昨夜她听闻幼子坠湖身亡,出来的仓促,衣服没穿好,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吹了冷风之后,便感染了风寒,今日便病倒了。 赵凛从外面叫来了大夫诊了脉,确定她是感染了风寒,便开了药。 “公主身子不适,需得好好休息,我让人去给你熬药。”赵凛开口说着。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安心休息?”清宁长公主挣扎着起身,开口道,“彦清怎么样了?明儿的尸首怎么处理的?不行,我得进宫一趟,找陛下要个说法,那林贵人伤了我儿子,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赵凛赶紧按住她,解释道: “公主,这些事情都交给我吧,你就好好休息。” “彦清那边,我已经找了全京城有名的大夫过来,太医院也来了不少人,此时正在他房间里商讨,一旦有结果我就会告诉你。” “明儿的葬礼已经在准备了,如今陛下寿宴已过,你我还在禁足,是婉儿自请领了这差事,为她弟弟操办丧事,婉儿心细,又已经订婚,迟早要主持一府中馈,这些事情交给她也未尝不可。” “至于宫里的林贵人……” 驸马说到这里,便止住了话头,没有再继续。 谁知清宁长公主追问道: “林贵人怎么了?继续说啊!” 赵凛叹了口气,说道: “郑贵妃调查了昨夜的事情,审问了偏殿当差的宫人,这件事怪不到林贵人身上,是咱们彦清自己神志不清,闯到林贵人更衣的房间。” “甚至有宫人试图阻拦,却被彦清打伤,林贵人慌张之下以为是登徒子,这才下了重手,很多人都能作证,就算你去找陛下要说法,怕是也不占理。” “更何况,今天一早宫里就传出旨意,陛下为了安抚彦清,将林贵人贬了位分,如今她已经是林美人了,不过是念在她育有四公主,这才没贬为庶人,这已经算是陛下给的交代了。” 清宁长公主听着这些消息,脑子有些发晕。 她不知道是因为风寒,导致头部昏昏沉沉,还是因为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承受不住。 她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晕过去,脑海中思考着这一切,终于从中找到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彦清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他怎么会闯到林贵人更衣的房间?驸马,让那些大夫给他检查,看看他是不是中了什么药,我怀疑他昨夜宫宴上喝的酒有问题。” 赵凛蹙眉叹息: “能有什么问题?彦清向来酒量不行,是出了名的一杯倒,昨日宫宴上的酒我也喝了,就是普通的烈酒,对能喝酒的人而言,自然不算什么,可对彦清来说,却有些重了。” “他自己喝酒没数,喝多了晕晕乎乎,也是正常的。” 清宁长公主还是觉得不对劲,她摇头道: “不对,就算彦清真的喝醉了,但宫人已经把他送到偏殿房间里休息,他为何非要离开,闯进林贵人的房间?彦清的性子你了解,他就算喝醉了,也不是狂悖之人,尤其在京城,他更是小心再小心,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必须要查,我这就传信宫里,让她们暗中查探,好在宫里还剩一些可用的人。” “另外,把顾少夫人叫来,专业的事情必须交给专业的人做,以京城大夫们的医术,未必查的出什么,而顾少夫人昔日挑战京城医馆,据说是赢了的,让她来看。” 清宁长公主向来强势,她想做的事情别人也劝不动,因此赵凛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给宫里传了信,又让苏落葵过来,清宁长公主依旧不放心,她不顾自己风寒的病体,强撑着起身,来到了赵彦清的院子里。 赵彦清如今还昏迷着,尚未清醒。 他的院子里,聚集着很多大夫,民间的大夫和宫里的御医们泾渭分明地站着,分成两拨人,各自聚在一起讨论着。 “情况如何?”清宁长公主问道。 众人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一个相熟的太医出面开口道: “启禀公主,小郡王这伤势恐怕不妙,心口处便也罢了,我等已经处理过,不日就可以痊愈,只是子孙根那处,请恕下官实在无能为力。” 清宁长公主虽然早就听说了这件事,但如今被太医亲口承认,还是心口一堵: “民间的大夫也没有办法吗?不是有句话,叫高手在民间吗?民间能人异士这么多,难不成也救不了我儿?” 这时候,一个回春堂的大夫出面开口道: “长公主殿下,我等仔细看过小郡王的伤势,虽然严重,但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我们这些人医术不精,不能替小郡王诊治,但有人可以。” “谁?”清宁长公主惊喜问道。 “药王谷。”回春堂的大夫开口道,“药王谷在江湖上很有名气,也是诸多医者的圣地,若是能找到药王谷所在,或者能找到药王谷的医者,小郡王说不定还有救。” 清宁长公主听完这话,重重地松了口气: “药王谷弟子,本宫身边恰好有这么一个人。” 说完,她扭头问道: “顾少夫人来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刚提起苏落葵,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顾少夫人到了。 清宁长公主赶紧把苏落葵请进来,将赵彦清的情况说了一遍,问道: “顾少夫人,大夫们都说药王谷能治,而你恰好是药王谷弟子,本宫把彦清交给你,请你务必要把他治好,不论你需要什么药材,都告诉本宫,本宫会不惜一切代价给你找来。” 苏落葵刚来,就被这么个消息给砸晕了。 昨日帝王寿宴,因为是家宴,所以顾家是没资格进宫的,因此苏落葵并不知道寿宴上发生了什么事,她这次过来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神智,开口说道: “长公主,臣妇虽说是药王谷弟子,但却从未治疗过这类的伤势,因此臣妇不敢担保一定能治愈小郡王,只能说竭尽全力。” 清宁长公主闻言,冷声吩咐道: “本宫不管你有几成把握,总之彦清的身体交给你,你且先去给他把个脉,看看他身体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第313章 迷幻散 苏落葵按照清宁长公主的意思,去给赵彦清把了脉。 “怎么样?”清宁长公主问着。 苏落葵探查了许久,才开口道: “长公主,大公子体内残留着一些迷幻散,这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药,非常歹毒,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让人发疯发狂,看到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甚至很可能把正常的人和物,当成是青面獠牙的怪物。” “大公子体内的迷幻散剂量很少很少,如果不是我曾遇见过,恐怕根本查不出来。” 清宁长公主听了这话,眼中迸发出难以掩饰的怒火: “果然。” 果然,她猜的没有错,就是有人在赵彦清的酒中动了手脚。 赵彦清身为长公主府的小郡王,到了京城之后向来谨言慎行,生怕给长公主带来麻烦,怎么可能言行无状,跑去林贵人更衣的房间? 就算他酒量很差,可按照赵彦清的性子,喝醉了也该是躺在房间里好好休息才是,绝对不可能乱跑。 清宁长公主看向那些太医和民间大夫,开口道: “一群没用的东西,一整夜都查不出迷幻散,还不如顾少夫人一个年轻的姑娘。” “本宫警告你们,出去之后把嘴巴闭紧了,公主府里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往外传,若是让本宫听到外面有任何风言风语,小心你们的脑袋!” 这些太医和大夫们听了这话,自然诚惶诚恐地答应下来。 小郡王赵彦清被人伤了子孙根、从此以后不能人道、于子嗣有碍的事情,绝对不会从他们的嘴里说出去,这是权贵人家的丑闻,他们心里有数。 有苏落葵这个号称药王谷弟子的医者在,就不需要其他人了,很快,太医和大夫们就被送了出去。 苏落葵开始给赵彦清认真诊脉,制定治疗方案。 清宁长公主强撑的身体这时候终于受不住了,整个人瘫软下来,坐在椅子上,看着苏落葵的动作,开口道: “本宫身边需要一个精通医术的人。” “昨夜在宫里,若是本宫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就可以贴身照顾明儿,起码明儿不用等太医过来,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救治,说不定他就不会死。” “顾少夫人,从今日起,你便跟在本宫身边吧,顾家你也不必回去了,你若是舍不得你夫君,便叫那顾京墨跟你一起住进公主府。” 反正顾京墨如今是五皇子幕僚班底中的一员,也是在为长公主办事,算是自己人。 苏落葵听了长公主的话,非常震惊: “长公主,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长公主问道,“那顾家也不是多高的门第,也不是非要你在才能打理,你只管在本宫身边待着,等本宫找个机会,请陛下封你个女官,到时候你也是正经拿朝廷俸禄的了。” 女官。 苏落葵闻言,心头一震,这是她此前从未想过的一条路。 大安国是有女官的,不过大部分女官都是先进宫当了宫女,在御前侍奉得力,其才能被陛下看重,然后才封了女官,在宫中办事。 只是这条路很艰难,毕竟不是每个宫女都有能力有学识,即便是有,那也得有足够的运气,保证自己在深宫内斗之中活下来。 因此,真正能从宫女出身却混到女官位置的人,凤毛麟角。 “多谢长公主,臣妇一定竭尽全力为长公主分忧,以报长公主大恩。”苏落葵当即行礼谢恩。 清宁长公主说了这久的话,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她把剩下的事情交给驸马赵凛,自己便回院子里躺着。 她必须要好好养身体,早点好起来,才能找伤害她儿子们的人报仇。 清宁躺在床上,脑海中思索着昨夜宫宴上的一切—— 宫宴是郑贵妃操持的,听说郑贵妃是第一次操持宫宴,为了不出错,几乎样样都是亲力亲为,每个环节都要她亲自过目才行,因此她肯定有机会在酒水中下药。 况且,昨夜宫宴上,郑贵妃看到五皇子被赐婚,且出宫开府,眼红的不得了,紧接着就替三皇子求差事,可见郑贵妃是一定要争那个位置的。 若是郑贵妃为了削弱五皇子背后的助力,想毁了长公主府的后代根基,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另一个嫌疑人就是刘淑妃。 刘淑妃的四皇子坠崖身亡,且证据指向长公主,如果刘淑妃为了给儿子报仇,也极有可能对赵彦清和赵彦明下手,这个推测是合理的。 更何况,昨夜刘淑妃跟疯了一样,不顾体面和仪态,像泼妇一样直接往她脸上泼酒水。 如此行径,极有可能是借着这个机会,让她去换衣服梳妆,这样就能把她从倾安殿支开,一旦她离开了倾安殿,再对她一双儿子下手,她反应不及时,就极有可能算计成功。 从这个角度看,刘淑妃的动机也很大。 清宁长公主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了,她有些发烧,在昏迷过去之前,她晕乎乎的想道: 不管做这件事的人是郑贵妃还是刘淑妃,终归都是她的仇人。 刘淑妃有丧子之仇,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至于郑贵妃,她坚决不允许三皇子挡了五皇子的路,如果郑贵妃想争,那她也只能让郑贵妃也尝一尝丧子之痛了,毕竟皇位只有一个,只能是五皇子的。 如此想着,清宁长公主晕了过去。 *** 皇宫里,永安帝时隔多日,踏进了淑妃宫里的小佛堂。 他看着佛前供奉的四皇子牌位,微微叹息一阵,扭头对淑妃说道: “昨夜宫宴上给赵彦清领路的那个宫人,朕处理了;林贵人贬了位分,算是给清宁一个交代,但朕私底下也给她送了赏赐,封了她的口。” “所有对你不利的证据,朕都扫了尾,不管清宁怎么查,都不会查到你身上。” 刘淑妃听了这番话,身形一僵,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永安帝: “陛下……” “朕都知道。”永安帝微微点头,“霖儿也是朕的儿子,他出了事,朕亦痛彻心扉,但朕身为帝王,有时候难免要顾全大局,但这并不意味着朕要放任伤害霖儿的凶手,不管不问。” 永安帝用了“伤害”这个词,没说“杀死”,因为他知道四皇子还活着。 他也在用这样的方式,给予刘淑妃暗示。 只是,刘淑妃沉浸在被皇帝发现她的所作所为,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帮她扫尾的真相中,没有听出永安帝的言下之意。 第314章 镇北王回京 有永安帝扫尾,清宁长公主果然没有查到什么。 虽说赵彦清的身体里检查出了迷幻散,但倒酒的宫人来来往往,没有固定的人,给他带路的宫人,据说被清宁长公主杖杀了,死无对证。 因此,清宁长公主虽然怀疑郑贵妃和刘淑妃,但却没有确凿的证据。 再加上她染了风寒,生病了,以及赵彦明要办葬礼,所以她没有那么多心思放在宫里,查了几天没有结果之后,她便也放弃了。 天气越来越冷,宫里宫外也都安静下来。 沈忆舒在凤栖宫里,开启了对皇后娘娘的第二轮治疗。 由于马上就是年底宫宴,所以沈忆舒并没有给皇后蒙上眼睛,只做了针灸和药浴,打算等过了年,再给皇后的眼睛敷药。 皇后娘娘趴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殿中的地龙烧得很旺,即便是褪下了衣衫,也丝毫不觉得冷,只听皇后开口道: “阿舒,这几天宫里发生的事,你可都听说了?” 沈忆舒一边给皇后扎针,一边回答道: “听说了,素枝姑姑每天都会出去打听情况,回来之后将事情告知于我。那清宁长公主的两个儿子,在陛下寿宴上一死一伤,她自己也病了,如今总算消停了不少。” 皇后闻言,笑了笑: “你且等着看吧,等她风寒好了,她必定会报复回来的。” 沈忆舒没有搭话。 不管报复不报复,总归都是皇家的事,她一个治病救人的医者,没必要多插嘴。 皇后也不是真的要她回答什么,只是像闲聊似的,转移了话题: “阿舒,镇北王要回来了,你可知道?” 沈忆舒点了点头,回答道: “知道的,之前寿宴上,陛下也提到过。” “总算要回来了,他这次去北狄,足足三年多,可谓是战功赫赫,劳苦功高,如今总算是把北狄打服了。”皇后感慨道,“这一次,阿钰是带着北狄投降的国书回来的,想来未来十年,都不用担心北境起战争了。” 沈忆舒也觉得很高兴。 战争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她曾亲自去过边境,看到过战争带来的惨烈,看到过边境的百姓因为战争,过得痛苦不堪。 如今萧承钰打败了北狄,收了北狄的投降国书,保证了边境起码十年的安稳,这是天大的功德。 “你曾在北境待过一段时间,跟阿钰有些交情,正好他这次回来,也不怕没有人说话。”皇后又道。 “镇北王抗击北狄有功,想必能跟他说话的人不止我一个。”沈忆舒笑道。 话虽如此,但沈忆舒心里还是有些期待见到这位老朋友的。 又下了连三场雪之后,镇北王萧承钰回京了—— 自从沈忆舒帮忙解了军中将士所中的毒,又配合萧承钰一锅端了云、寒二州的细作组织,萧承钰在北境的战争就越来越顺利。 每一次出征都代表着胜利,北狄基本上没有能与萧承钰一战的大将。 没有了细作,也就没有人能帮北狄继续下毒,正面战场上北狄不管使出什么样的招数,都被萧承钰轻易破解,再加上还有个号称是北狄王族血脉的谢义,他一颗红心向大安,帮忙打听到了不少情报。 北狄已经投降,掀不起任何波澜。 萧承钰将大军留在北境,做好必要的防守,自己带着副将杜威,以及两千精兵,冒着风雪,一路回到了京城。 按照规定,边军进京,是不能进城的。 于是,萧承钰把这两千人带到了京郊大营安顿下来,自己只带了五十个人进城。 这五十个人,就算是他作为镇北王的私人护卫。 由于是冬日,街面上走动的百姓很少,且萧承钰回来的消息并没有大肆宣扬,所以百姓们并不知道这位大安战神回来,因此街面上显得有些冷清。 杜威牵着马走在落满积雪的街道上,回忆道: “几年前咱们打完南境回京城的时候,陛下将您回来的消息大肆宣扬,百姓们纷纷出来,站在道路两边,夹道欢迎,还有年轻的姑娘从二楼丢手帕和荷包,还有人丢水果的,差点给王爷的额头砸个包……” 身后的士兵听了这话,也跟着笑了: “咱们王爷俊美无俦,又武功高强,也就是不常在京城,否则不知道要招惹多少姑娘家的芳心。” 萧承钰对于手下调侃的话并不生气,只说道: “是我让皇兄不要公开消息的,冬日天冷,外面又下着雪,百姓们若是为了欢迎我们,在外面待太长时间,怕是会受了风寒。” “更何况,为将者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本就是分内之事,也不值得百姓们如此推崇。” 杜威听了这话,笑着低语道: “王爷淡泊名利,倒是不像京城的一些官员,尸位素餐就不说了,做了丁点儿好事,恨不得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为自己造势、造名声。” 萧承钰闻言,低声喝止: “京城不比北境,说话需得注意些,这些话可不能随意开口了,若是被人听到,定有那小人之心的去皇兄面前参你一本,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城中,于是萧承钰吩咐道: “你们都是京城人士,许久不曾回来了,今日便都各自归家,去陪伴亲人吧。” “本王先进宫向陛下复命,明日一早定会有赏赐下来,按照惯例,陛下应该会设庆功宴,为我等接风,但恰逢年底,估计庆功宴会跟年底的宫宴一起办。” “明日你们听通知,若是庆功宴不着急办,你们就安心跟家人多待一阵子。” 身后跟着的四五十个士兵听了这话,顿时高兴不已,对萧承钰谢了恩之后,便纷纷四散开来,各自回家了。 杜威没有走,他虽然是京城人士,但却早已经没了家人,所以他跟着萧承钰一起走。 两人朝着皇宫而去。 郑公公早早地在宫门口等着,一看到萧承钰,他立马笑逐颜开迎过来: “奴才给王爷请安。” “王爷可算是到了,陛下早就让奴才在宫门口迎着,说是王爷一到,即刻迎进去。” 萧承钰朝着郑公公拱手道: “有劳公公在外面等我,天气寒冷,让公公受累了。” “王爷客气,您这次大败北狄,收了降书,是咱们大安国的英雄,奴才前来迎接那是应该的。”郑公公笑着,“王爷请。” 第315章 北狄的降书 郑公公领着萧承钰和杜威一路往里面走。 永安帝正在勤政殿接见了两人,问了一些关于北境战争的情况之后,夸赞了杜威和其他将士,并让杜威去偏殿等着,他要单独与萧承钰说话。 等郑公公和杜威都离开后,永安帝从龙椅上下来,走到萧承钰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 “十九弟,这些年,辛苦你了。” 萧 这时地上的那些人头骨诡异地聚成了一堆,然后化着了一团真径丈余的灰气。灰气之中,飞出一张张苍白的人脸,发出阴惨惨的声音向秦阳扑过来。 无形之中黄翔已经成为汪涛挑战之人,不知道是黄翔的名气刺激了他还是汪涛想要证明自己是真正的中国第一。 “洁姐,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林枫闭着眼睛,但听到董洁的叫自己,连忙开口解释道,话一出口,他才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本来没挑明,双方就算是尴尬也就是暗地里尴尬,被他这么一说,尴尬成了明里的了。 画摊后面是一个客栈,秦阳身上还是十来两银子,还可以住上十来天。 “找死”,林翔低语一声,同时右手伸出抓住那名混混的胳膊使劲一撅,“咔吧”,一声脆响,伴随着一道欺凌的喊叫传来出来,让大厅中的人不自觉的打了冷颤。 所有中国队员都紧张的看着和自己对位的队员,美国队则是优哉游哉面对着中国队。 林枫没有接受过传统赛车的训练,今世没有,前世也没有。但多年的雇佣兵生活却让他极度熟悉这种后面有人追赶的飚车方式。 陈弈闭口不言,闷头狂奔起来。这样的速度对于有氧运动来说,实际已经有点激烈了,然而对于陈弈本人来说,却仅仅是一个开始。 宇宙射线这种东西,全部依靠地磁场和大气层的双重抵抗,才不会伤害到人类的健康,而月球表面没有大气层,也没有地磁场,陈弈体内的射线剂量超标,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看了看手中的镯子,这几日大丧,她把庞皓云送至国师府里听经,净化心灵,他坚持要守着她,不愿意投胎离去,星儿心中一阵阵紧缩,她这辈子又要欠下多少债? 要知道,科技创新可是很费钱的,搞实用可上舰的蒸汽机至少要花几百万两白银,上千万也不奇怪。 让人以为昏睡过去的木香突然动了动,三两下就解开了双手的束缚,拉下了‘蒙’住头脸布袋。 苏南镇定地说道:“来过了,然后又走了。”虽然表面镇定,但心下很紧张,马驾驶员露出了马脚,并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而吕子祺‘春’草两人,坐了两天的马车之后,吕子祺便买了一匹马,带着‘春’草骑马,吕勇在后面赶马车跟着。 田甜试着把木窗搬下来,然而,它却纹丝不动。无奈,她只有请牛叔来搭把手了。 “那你听清楚了。我是东离的宁婉公主。”花缅猜想,他就算不买裴恭措的账,至少还是要顾忌几分姬云野的,故而报上了自己在东离的身份,而非缅贵妃的尊荣。 吃过午饭,和汪家四兄弟商量要请的江湖宿辈,开列出一张几十人的名单出来。 为了一偿他的夙愿,也为了弥补她和姬凌止对他造成的伤害,花缅只得忍痛割爱,让其余人等暂且靠边站,条件是欠他们的时间再让裴樱释加倍还回来。 第316章 他提前逃了 皇后赶紧让素枝姑姑把萧承钰扶起来。 萧承钰起身,又看向陪在皇后身边的沈忆舒,行了个拱手礼: “沈姑娘。” “王爷。”沈忆舒福了福身。 两人互相打招呼,随后相视一笑,突然间像是回到了当初在北境的时候,默契十足。 皇后看着眼前的一对年轻人,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 所以就在各种渠道宣传「有车有房=安全感」的概念,事实上从近几十年的历史来看,不管彩礼还是车房,一开始都不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 陆幼才听到樊贵儿那边传来的动静,皱了皱眉头,再次不死心的看了一眼翻滚的黑气,脸上露出浓浓不甘之色。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此地不宜久留,陆某身受重伤,以免为人所趁!”说完便向着樊贵儿的方向踉跄而去。 “那天是我的错,你回来住,我让柳妈把钥匙给你。”他诚意十足。 在意识里的【星尘科技】中,每一个生产设备都标注出了详细数据,就连其中每颗螺丝的制作工艺都能看到。 “赐剑在手,自断刑杀!”李炎一字一句的说出李自成当日的回复,然后伴随着字句,猛的一把将宝剑抽了出来,直直指向刘显。 江承宴眉宇间掠过一抹复杂情绪,他低低咒骂了一句,再次拨打了过去。 依旧是那个低沉的男声,冷静了做了分析,而这个话题抛出来,所有人都陷入到了沉默里面。 现在李炎跟闯军是休戚与共的关系,断然是不能容许这样的局面出现的。 出了原始基地市位于距离海岸四百公里的位置上,其余两座基地市无不临海而立。 见苏慈意始终眼眸深黑,一幅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模样以后,她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他的身体不需要我去温热,一贴上来就能烫伤人的理智,而且各方面的感觉都更真实了。 她心里在猜测着这天师的用意,如果对方真的那个神秘的面具男子,那么他这么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茹意以为中午匆匆一面只是单纯的意外,此后应该当作陌生人一样,不相往来,但没想到下班的时候,她又遇见了他,可以说,他是专门来找她的。 膝丸有点结结巴巴地解释着,他们两人一路闲谈,一路往前面的大厅走去。 徐佛还在心里寻思着,那亲兵已经赶回来,在徐佛的耳边禀报道。 当她喜欢他的时候,他没有应允,当她转身离去的时候,他发现心里有了她,爱情是一条前进的道路,没有谁会在原地等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我看了看林靖深,注意到他双眸放空的看着我,仿佛在沉思什么? 这样,才能够不辜负那些与你一起的时光,那些我们青春里最美好的日子。 “等见到林夕和林若之后,就回去好好修炼,趁这段时间,争取再度提升提升一些实力。”牧凡心中暗暗做着打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种敲打的声音吵醒,全身一抖之后,猛的睁开眼一看,却见我处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只有一手之外的地方有一条缝露出一点点的光芒。 超越圣阶的神兵,这种神兵已经是这片星空下能存在的最大力量了,再强大一点就要遭天谴了,而这样的神兵单单是他的锋利程度,就足以让武王九重天的马户承受不住。 第317章 京郊大营训练 虽然沈忆舒并不责怪萧承钰没有抓到单扬,但他还是开口道: “抓单扬,是我此前承诺你的,却没有做到,本就是我食言在先,沈姑娘虽然不怪罪,但我却不能心安理得,你放心,我已经想办法派人出去找,若是有单扬的线索,我必定亲自去把他抓回来。” “既如此,那就有劳王爷上心了。”沈忆舒不矫情,没有推三阻四。 两人又在皇宫御花园里走了一会儿,萧承钰担心沈忆舒的身体吃不消,便提议回去。 沈忆舒也不反对,两人便回到了凤栖宫。 已经是傍晚了。 冬日的天黑的早,刚回去,天色便已经暗了下来。 待皇后娘娘泡完了药浴,凤栖宫小厨房里的菜也做的差不多了,永安帝掐着时间过来,扶着皇后娘娘坐在了饭桌边,然后冲着两个年轻人招手: “阿钰,阿舒,过来坐。” 沈忆舒福身道: “陛下,娘娘,既是私底下的家宴,臣女在此恐怕不妥,就先告退了。” 皇后闻言,赶紧阻止她: “妥!怎么不妥?阿钰是家人,难道你就不是家人了?” 永安帝也跟着笑道: “行了,坐吧,上次朕的寿宴也说是家宴,朕也特许你参加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若非时机不合适,朕与皇后早就想收你为义女,在朕心里,你早已与女儿无异。” 帝后两人把话说到这一步,沈忆舒若是再拒绝,那就是不识好歹了。 她赶紧谢了恩,和萧承钰一起在桌边坐了下来。 私底下的用膳,没这么多规矩,永安帝和皇后也不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席间话话家常,倒也一片和睦。 萧承钰在北境几年,很久没有吃到宫里厨子做的菜了,皇后热情地给他夹菜,他也来者不拒,夹多少吃多少,一顿饭下来,撑了个肚圆。 沈忆舒看他一直在揉肚子,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便给了他两个消食的药丸。 永安帝见了,笑道: “又不是今天吃完这顿马上就要走,吃这么多做什么?” “皇嫂夹了菜,臣弟自然不想辜负一片好意。”萧承钰笑着说道。 “行了,你是个惯会讨好你皇嫂的。”永安帝没好气地说道,“既然饭吃完了,就散了吧,对了,明日去兵部一趟,处理一下与北狄这一战的后续情况,再跟你带回来的那群兄弟们说,朕打算在年终宫宴上,给大家伙儿办庆功宴,与你一起进城的几十个兄弟特许进宫赴宴,京郊大营里的那两千弟兄,朕会派人去送庆功酒。” “多谢皇兄。”萧承钰赶紧谢恩。 庆功宴不仅是庆功宴,还是北境将士们的封赏宴,将士们辛辛苦苦这么些年,拼着身家性命保家卫国,击退敌人,也该得到封赏了。 萧承钰在清居宫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出宫去了。 他在宫里不自在,还是习惯和兄弟们待在一起,于是他叫上杜威,直接去了京郊大营,继续操练带回来的那两千人。 京郊大营里不仅住了萧承钰带回来的人马,还有巡防营的兵马。 巡防营的统领是郑国公的次子,郑杰,他也算出身将门世家,但他在看了萧承钰练兵的手段之后,便跑过去讨教了一番,然后从萧承钰那里学来了一些法子,用在了巡防营身上。 一时间,巡防营的将士们哀嚎连天,叫苦不迭,看得那两千北境军将士乐不可支。 萧承钰在京郊大营还遇到了三皇子萧逸。 郑杰邀请萧承钰去巡防营提点建议,看看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办法,毕竟萧承钰这个战神之名不是虚的,若是能得他指点一二,巡防营不管是训练方法还是战力,都能有所提升。 萧承钰也不是那种敝帚自珍的人,只要是为了大安国好,他也乐意去帮忙,于是就去了巡防营。 一圈看下来,他倒是提了好几个比较有效的建议,最后在郑杰的带领下,去了演武场。 冬日天冷,士兵们的减少了训练时间,并非从早到晚,这个点儿不是士兵们训练的时间,但演武场上却有人正在训练。 正是三皇子萧逸。 萧逸仗着年轻,底子好,穿着单薄的黑色劲装,窄腰窄袖,脚底下是防滑耐磨的长筒鞋子。 他正一个人锻炼着演武场的不同项目。 从蹲马步,到站梅花桩,再到与木头人对打,他赤手空拳,一拳拳击打在硬邦邦的木头上,约莫十拳左右,就能将那木桩打出一条裂口。 萧承钰在背 后看了一会儿,突然间出手,朝着三皇子攻了过去。 萧逸自小练武,五感敏锐,提前听到了拳头击打过来的破风声,然后他偏过脑袋,避开了萧承钰这一击,然后转身与萧承钰对打起来。 萧承钰没出全力,只是在给萧逸喂招,好探一探他的深浅。 两人就这么你一拳我一拳地搏斗,速度极快,转眼间就过了一百招,直等到萧逸招式用尽,招数变得重复的时候,萧承钰才猛然发力,一个过肩摔,将萧逸扔在了地上。 萧逸身上传来一阵剧痛,但他并不沮丧,反而龇牙咧嘴地笑着: “镇北王叔!” “好小子,不错啊。”萧承钰将萧逸拉起来,夸赞道,“看的出来,武功底子很扎实,下盘很稳,出手果决,力道十足,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身手,非常不错。” 萧逸闻言,更加高兴了。 谁知郑杰这时候开口道: “王爷,您可别夸这小子了,您不知道,陛下定了任务,让他好好练武、好好训练,若是能通过您的考验,就答应让他从军,您可得严厉点。” “还有这回事?”萧承钰惊讶了,没听永安帝说啊。 紧接着,萧逸就将寿宴那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重点说了他自请去军营的事。 萧承钰闻言,笑着拍了拍萧逸的肩膀: “不错,是个血性男儿,但从军不是那么容易的,既然知道这件事,那我对你的考校可要严格很多。” “这样吧,我给你写一份训练计划表,你按照我的章程训练,我需要你每一个项目都达到优秀,才能放你去军营,你答应吗?” 萧逸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目光透着期待: 第318章 想成为战神 萧承钰和郑杰不约而同被萧逸这话给逗笑了。 郑杰敲了他一个脑瓜崩,说道: “你可知道,镇北王这战神的名号,是在沙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但凡他参与过的战争,未尝一败,多年来靠着赫赫军功,才有了如今的战神之名。” “我们郑家,虽然也是军功起家,甚至号称将门世家,但是我们的军功是祖祖辈辈累积起来的,远不如镇北王这么名声斐然。” 萧逸闻言,点头道: “我知道了,二舅舅,我会努力达成目标的。” 萧承钰这才开口叮嘱道: “每一个从军的人,都不是奔着成为战神去的,你还小,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场,所以有些不明白,等你先按照我的计划训练,全部考核通过之后,我会亲自带你去一趟战场。” 从军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想当战神也不是光喊口号就够了,必须亲自去历练。 而萧逸的历练,将会有萧承钰亲自保驾护航,就像他当年历练的时候,有身为皇兄的永安帝保驾护航一样。 代代相传,大安国就永远不缺能领兵打仗的将领。 “是,我一定不辜负王叔的期待。”萧逸拱手点头。 从这天起,三皇子萧逸的训练更加刻苦,他都不回宫了,每天住在了京郊大营里,跟着巡防营和北境军将士们的作息训练,甚至比他们还要刻苦。 天不亮就起床,一直到星月当空、暮色沉沉,依旧舍不得去休息,只是想让自己进步地更快一点。 萧承钰看他这么刻苦,于是他也不回宫了。 他和杜威就在京郊大营待着,每天盯着将士们训练,同时抽时间出来专门训练萧逸,时间一天天过去,萧逸的进步越来越明显。 出拳更快了,打出去更有力了,兵器用的更熟练了…… 之前萧承钰带了四五十个兄弟进入京城,让他们与亲人团聚,过了几天舒服消停的日子。 但他们身为北境军将士,不能耽于享乐,所以在跟家人相处几天之后,便回到了京郊大营,加入了训练,避免自己因为安逸的环境而武艺生疏。 与此同时,沈忆舒在安排好皇后娘娘的治疗计划之后,出了一趟宫。 因为城王府的第二批药材到了。 上一次沈忆舒给城王炼制的雪参丸,数量只够支撑一个多月,如今她要开始炼制第二批,让城王继续服用,调理他的身体。 沈忆舒在自己的郡主府待了十天,把第二批药丸炼制之后,送到了城王府。 在这期间,清宁长公主和驸马一边禁足,一边闭门养病。 由于是冬日,天气寒冷,所以上次感染的风寒不太容易好,哪怕有苏落葵这个号称医术过人的神医,也没办法让清宁长公主彻底好起来。 毕竟,清宁长公主那是心病。 她的幼子死亡,长子几乎绝嗣,桩桩件件都是天大的打击。 苏落葵听从清宁长公主的吩咐,和顾京墨一起直接搬到了公主府居住,顾京墨每天去幕僚团办公的地方点卯,苏落葵则是每天往返于长公主和大公子赵彦清的院子之间。 平静的日子过了许久,终于到了年终宫宴。 上次帝王的寿宴没有大办,这次年终宫宴必须要大办,再加上镇北王带着将士们回归,连同庆功宴一起,因此规模格外盛大。 操办年终宫宴的还是郑贵妃。 虽说上次寿宴出了事,但这并不是郑贵妃安排不到位,赵彦明坠湖而亡是因为自己跑太快而失足,赵彦清受伤是因为自己喝醉了酒却乱跑,与郑贵妃的安排并无关系。 因此,永安帝并没有收回她代掌凤印,协力六宫的权利,反而依旧让她操办宫宴。 这次宫宴准备的时间长一些,因此不那么仓促,各项准备都很充分,郑贵妃依旧发挥了自己亲力亲为的精神,认真过问每一个步骤,确保万无一失。 她这次还专门在诸如湖边等每个容易出事的地方增派了宫人,避免上次那样的意外发生。 同时,除了太医院本该当值的太医之外,她还自己花重金,聘请了民间的一些医术高明的大夫,安顿在偏殿中待命,也是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之后,太医赶不及时的情况。 可以说,吸取了上一次寿宴的经验,郑贵妃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这次年终宫宴,地点安排在倾安殿中最大的一个主殿,除了惯例会参加宫宴的王公贵族和三品以上大员之外,还另外设了桌席,安顿那些从北境归来的将士。 沈忆 舒的座位没怎么变,还是跟萧可儿、赵婉她们在一起。 倒是朝臣那一片,最上首多了一个位置,那是属于镇北王萧承钰的,而这个位置,也代表了他的地位。 永安帝和皇后来的时候,倾安殿里基本上人已经到齐了。 说了一些场面话,宫宴便正式开始。 吃吃喝喝一段时间,便到了例行吹捧环节,城王作为陛下的好弟弟,作为镇北王的好哥哥,自然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起身说道: “陛下德行昭彰,天佑大安,困扰大安北境多年的北狄,如今被十九弟一举攻破,北境即将迎来和平,臣弟在此恭喜皇兄,也恭喜十九弟,立下此等赫赫战功。” “多谢城王兄。”萧承钰起身,道了谢,又道,“这次能攻破北狄,让他们投降称臣,非臣弟一人之功,而是所有北境军将士浴血奋战,才有了如今的安稳,更何况还有仁嘉郡主和其他人出手相助,臣弟不敢居功。” 永安帝听着城王和镇北王两人一唱一和,就知道该自己出面了,他开口道: “镇北王功勋卓著,当赏,将士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也当赏,包括仁嘉郡主在内所有为北境之战做过贡献的人,朕通通有赏!” “郑明,宣旨。” 话音落下,却见一旁的郑公公从袖中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可见这赏赐是永安帝早就决定好的,连圣旨都提前拟定好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殿中寂静无声,大家都听着圣旨上的赏赐,北境军将士人人都有赏银,阵亡的将士发放三倍抚恤金,厚待其家人,以杜威为首的几个军中将领全部官升一级等等。 第319章 还缺个媳妇儿 赏赐过北境军将士之后,永安帝便把目光看向萧承钰,问道:“镇北王,此番攻破北狄,你居功至伟,只是朕一时想不出要赏赐你什么,不如你自己说说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事实上,萧承钰还真的不好赏赐。论身份,他是镇北王,爵位已经是王爵,基本上已经到头了,无法再往上升。论官职,他是一个个尸魂守卫,用力的把弓弦拉开,然后在赵甫的命令下,放出一根根箭。冥尊听到冥王的话,他沉默无语了,可是刑无极与紫月都从冥尊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恐惧之色。仅仅只是几个月的时间,那些在函谷关历练过一番的军士,比起入关之前,心性更加沉稳了。今天云浩就准备弄一道大菜,让这帮山贼们好好尝尝自己的手艺。太极芋头,云浩两条烟跟闽菜厨子换来的绝学。今天决定拿出来,让这帮子山贼好好的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同时施展出了另一种神通,想要掌控混沌开天斧,然而啸月的境界太高,开天斧的等级也太强。心魔老人一惊,顾不得犹豫,眉心裂开,出现了一滴血液,立即飞了过去,没入了魔幡之中。那宛如真实一般的梦境,就像是曾经的三生石一般。虽然略有不及,但是,效果却是差不了多少。他好歹也是星辰级的修为,而且恰克也能感觉到迟奸的境界与自己相当,但他却觉得自己的实力与面前的这个男人,仿佛隔着一道巨大的分水岭,迟奸一个手指头宛如都能将自己斩杀一般,这不禁让他心中生起了卑微的念头。那日安肥仔“神奇”地从陈庆之地围追堵截之下逃逸而出,王大富差点以为这肥仔会就此鸿飞渺渺,不见所踪,还为了应该怎么样对王铁匠进行解释伤神好久。“您不是常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么?”张妙柯的声音好像是蚊子哼哼,一边说还一边翻着眼睛看云浩。“对了,豆豆说她哥哥定制了很多烟花,让我们到时候一起去放!”沐雨甜补充道。圣灵境是一道坎,进入圣灵境就会被天雷净化,只有渡过雷劫,力量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没等唐不坏的回答,慕容朵朵便立马从床上跳了下去,朝着窗户的方向跑了过去。“段墨在我身边安排眼线,这都不是事,最重要他派眼线给我下药,你知道他给我下的是什么药吗?”曾胜反问尉迟秋。为了让二老满意,看来他只能把镇店之宝给拿出来了,来到厨房,直接从大袋子中拿出了今天的五份巨狼肉和一份龙鱼,这巨狼肉么当然和昨天一样,每人一块狼肉了。“那是因为国师从来都没有说过他叫什么。而估计皇上也是不好问,就一直都是叫的国师。”筱冧的语气略无奈的说。吃了美美的一顿大餐,这剩余的时间里,当然是找住处了,许磊的游戏仓到现在还放在飞机场呢,没住处那么大的一个游戏仓,可真不好解决。不过要是熠觞看到冷墨雨手中的火焰了,一定会惊呼,乌金火,万火之源。所有的火焰看到退而避之,在它的面前只有俯首称臣的份。看着空荡荡的圆盘,众人瞬间就发出了疑问,而许磊和狂霸天等人,此刻头上则布满了黑线,如果真的没有任何奖励,那他们可真要开始去官网骂娘了。 第320章 加封公主,出风头 “不用假消息了,我亲自来做,保准把他们的身份查出来。”孔明自信地说道。九大窍穴像是孕育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在短时间内稳定住了他的伤体,要不然,南宫楚早就伤重倒地了,更不用说抓了艾丽莎回来了。自从那晚洛思涵独闯气神殿,那响彻大半个朗斯城的声音被城里很多的居民和武者听到后。第二天这个消息就开始流传开来。“思涵,有什么事情吗?”大长老在边上看出洛思涵似乎有什么心事,不由得关系的问道。“上午孟志军来找过我,然后给了我这个电话。”擦去了冷汗,披上外套,又吃了一枚甜甜圈,陈弈这才抱着略带着滚烫感觉的茶杯,开始整理思路。“你是谁?”赵彤的声音仿似从九天之外传来,飘忽悠扬,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亦笙虽然并不愿意离开纪桓,又偏偏是不凑巧的时间,但这毕竟事关学业,又是那样难得的机会。常惠带兵大获全胜,匈奴骑兵惨败,匈奴王室碍于理亏也没有声张,常年受到威胁的乌孙终于出了口恶气。“喂!是龙先生吗?”南宫楚回到临海市市郊,还没有入城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龙在天。肖天其实也没准备再玩下去,如果肖天再玩下去,这老板恐怕就得哭死。而那个劫匪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连忙抓着两个箱子跑了,骑上摩托车就往我这边冲。我去,我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成这样,本来老子是没空多管闲事的,管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就是警察的事情了,但被挟持的是刘洁,那就不得不管了。不动声色逛着,金锋终于在一个料子边上停了下来。这块大料子足一尺来高,直径六十公分出头,一头尖一头椭圆,看着好像一把剑身。“对,水无长形,它其它的东西不一样,也许打出的攻击不那么刚猛,但却有别的优点,我相信如果到了水汽足的地方,或者江河湖海,就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了。”黄毛鼓励道。“放心,替我们做事,你家人自然会安全。”电话那头,声音有些沙哑。货运司机不满的敲打着自己的门,但看着眼前的特警将路挡住,甚至还有装甲车,自己也是毫无办法,天知道这地方又出什么事情了。转眼间就到了傍晚,闭目沉思的金锋脸上现出几许的疲惫和憔悴,眉心处川字纹紧锁,看着叫人一阵阵心痛。张超己经制定了要匈奴开战的决定,赵云领到的任务是带着五千龙虎军由新兴郡向雁门郡进行攻击。为了达到隐蔽的作用,他们都是夜间行军。昨天晚上正是到了一个名为张李乡的地方进行休息。不久之前,老佛爷发布封杀令,想要让王朝彻底失去赞助商,那个时候,正是独孤子明牵线搭桥,从而让王朝和神兵集团达成了赞助协议。而再看对方,好像斗气消耗不完一样,现在的对方,仍然战斗欲望高涨,根本没有受到战斗影响一般。破解无比连贯,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袁志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就见刘蒙从里面走了出来,迷宫随之消散。当然,他是一个真学者,即便失去这些,他依旧能够活得很好,可掌握平民生死,平民那种胆战心惊的敬仰,让他不愿意失去这权威。“坦纳死了,安担斯也死了!”黑色短衫的银色短发中年人双眼冒出熊熊怒火,看向林雷的眼神中已经全是癫狂。这样想着,她觉得脸颊有些发烫,用力地将头埋在君狂胸口蹭了蹭,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脸红。刘府,刘扶摇喜欢种植一种特别品种的梅花,跟腊梅一样,这种梅花能承受住酷暑与严寒,而它的花季也正是一年中气候最恶劣的时候,他侍弄着梅花,脸色阴沉着一言不发。既然找到了乌尔尼森一起对付斯图里奇,哈德利自然高兴,脸上的笑容完全是真实表现,只是斯图里奇还不知道这是要针对他。“确实是时候了。”君狂微微颔首,“我带你们走。”说着,君狂一扬手,先前因为神凰真炎而急剧上升的温度,竟然奇迹般地瞬间下降了不止一成。叶雨涵提着自己的手提包,蹬蹬蹬的跑到公司门口,一旁知道她出差的员工们皆是笑脸盈盈的和她打招呼,叶雨涵一一和他们点头示意,报以友善的微笑。刚才的哭声,又在这个空旷的古宅回荡,不但如此还有一道阴沉的脚步声‘咚咚咚’,脚步声不断的朝着我的房间走来,我突然一瞬间坐了起来,穿上了鞋子慢慢朝着房间外走去,‘吱呀’我打开了房间门。老大丝毫没想到沐寒一点都不受威胁,心急之下,大手用力一抓,直接捏断了晴儿的脖子。当时,德川家与武田家是敌对的双方,德川家康的长子,也是德川家康的嗣子,德川信康,因为他的生母筑山殿被怀疑内通武田胜赖,与他的母亲筑山殿先后遭到流放。这一次过来的不只是它一只兽,当初和萧龙有关系的青月狼王也过来了。看着此时已经又有冒着粉色泡泡迹象的屋子,韩凌极有眼色的进来,把柯珵给请到了外面去。秦歌本就是情场老手,自然懂得抓住机会,上前借口为她介绍大家,实则是自己动了心思,想要和师妙语套近乎。于是在这样一个没有补给的世界,萧龙只能躲在那些绝地之中吃黄土吃沙子。 第321章 不该对你有所期待 红玉和绿柳站在沈忆舒的身后,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 她们生怕错过了顾玥娇和陈氏之间的对话,说不定一些只言片语,就能提取出有用的信息。 顾玥娇拽着陈氏的手,狠狠地质问道: “娘,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女儿?” “当初在思婉郡主的及笄礼上,我被寿王欺负,你们不仅不帮我讨回公道,反而一顶 安雅随即也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来到浴室,放了满满的冷水,脱下衣服,直接泡了进去。 棺材下放了冰块,但天气没那么冷,冰块也融化了不少,金刚身下的衣服都湿了。 你们的情报人员需要缴纳10万美金的赎金才能离开,管理翻两倍,总负责人加个两个零,付不起钱的话他们要创造了相应保释金的实物价值之后才能被放走。 只是,对于萧霖烨,她已经错过了一世,不想再错过这一世了,她还想再为她的爱情试一试。 瞬间打起精神,柳叶开始打量起这里来,入眼处,就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白色,纯净的白色。 李云生的话一说完,其他人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就连北野熊二也是如此,毕竟现在已经上了军舰,一行人根本没有退路,一旦到了日本,岂不是跟找死一样。 心里在想,曹瑜那个大傻逼,身边有这样一个爱她的男人她不要,她偏要作死作死的走向一条不归路。 别人都是选皮薄果肉甜糯的,蓝忆荞挑选香蕉的时候概不问香蕉的果肉糯不糯,好吃不好吃。 训练结果的好与坏,很大程度是取决与训练大纲和教官的质量,还有训练后的总结。 她原本恨极了是要把你的头发拽掉的,这个时候她能这么跟你平静的说这些,都是因为看在她母亲的份上。 墨子云疑惑的看着林晓黎,仿佛在说,师兄不要冲动,这些都是她的一面之词,不可全信。 王彬坐在会议室的角落,仰起头痴痴地看着窗户外面的天空,这样的生活……这样的风华,真的就是自己喜欢,真得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七颗宝石齐聚的神运者,即使不动神迹之力,当七色宝石同在之时,神运者的力量也会越世俗的级别。 在狂热的风暴渐渐平息理智化之后,蓝幽明带着矜持的微笑坐在大礼拜厅的宝座上,看着前方的数百信徒,微笑依然。 墨子云身上一轻,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墨子云起身,歉意的看着林晓黎和黎清风,随即追上林媚娩。 “操!”当蓝幽明的身体好像流流星一般地砸进路边的废墟堆的时候,他仅仅来得及出一声如上的评价。 “一开始的选择结果?”李天佑将黑色煞气注入到了银空岚月体内。 时间过去了三年,孟超然也不过是突破到了融窍境二重左右,他可以算是目前孟家剩下的人中修为最高的了。 回忆着昨晚的事,德莫斯又开始想念卡蕾忒。如果没有她的鼓舞,今天的他绝不可能恢复斗志,变得如此生龙活虎。 催动神力源,“荷西”全身覆上一层幽蓝色的冷光。光动闪转,自他头顶直至脚尖自行泯灭后,他又恢复为全副翩翩俊美的身貌。 第322章 四皇子的密信 今日是过年,宫里难得热闹,沈忆舒也不想太早回凤栖宫待着。 皇后身边也有人伺候,如今暂时不太需要她。 于是,沈忆舒带着红玉和绿柳,去了宫中摘星阁,爬到高层,在上面坐着一边围炉喝茶,一边俯瞰整个皇城乃至京城的风景。 灯火璀璨,热闹非凡。 这摘星阁也是先帝时期修建的,先帝昏庸,宠幸 想到这时他跑到楼上去看看林媚在那里干嘛,却是发现对方刚才还兴冲冲的,现在竟然已经把电视打开了,如今正坐在沙发上里安静的看着动画片,手里还拿着一包零食在吃个不停,显然这是关家没带走的。 他没有将对方的徒儿放在心上,却是不知自己所言正让黄元道人心中肯定,邵明途是死于对方之手,而古修洞府的消息这人也是由此得知。 一路上,傅洋也把刚才的事情跟阿黄大概说了一下,同时解释了什么是万象无隐界。听得阿黄是惊叹连连,同时也高兴无比。 李承介看着她们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眼前的鞋架,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就这么被遗忘了。 会场中人们望向古锋的眼神逐渐改变,仿佛已经认定了他的一切罪孽。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我记得那张标红星的地图上,在中年人所指的这个地方也有标了一颗红星,居然是老者的风蚀骆驼城堡。 这一刹那,严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拳气是通过自身的力气凝结成,但是如果他能有风道或者气道的蛊虫,借助大自然里的无形之气,恐怕刚才拳势还要再上一层楼。 “走。”月兰拉着我,我们就朝着那只僵尸,一点点的走了过去。 子婴听了剑一的禀报,也是不敢怠慢,万一若是南越人有什么动作自己没掌握,说不定真会吃一个大亏。 熊爷本来手舞足蹈兴高采烈的过来,结果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情况,当即就一脸懵逼。不过它还是首先伸手把跪在地上的两头妖王拉了起来,还拍拍它们的肩膀。 耳中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搬迁中的无奈,苍海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接口了。 杀气涌动之下,周围的一切移动空间仿佛都被这强悍的威势给彻底封死,不可能再有半点能闪躲的可能。 因为两年前妈妈去世的原因,现在赵妩媚和她老爸的关系很紧张。 这时,顾菀的母亲顾夫人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一进花厅就红着脸对着虞夫人赔不是。 邵阳忍不住眉头微皱,他是想要省这个力气,但要等着他们去破解禁制,岂不太耽误时间? 更何况,这一次还有曹烁他们一行远赴辽东,自然又更增添了变数。 孙沐和孙南十八岁生日那天,孙昊迟决定带老婆孩子去百里多外的大城市,去给孩子买些修炼所需的物品和武器盔甲。 然而,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是,姬羽不仅答应了这场宴会,还将宴会的地点,就定在了雍州南郡守府。 这玩意必须要专业的支锅人来搞,要是做的不好到时候火一烧起来容易倒烟。 原来,此刻的海神,直接把它那三叉戟给丢入了云层上空,随着三叉戟来到云层之内,那原本白色也是云,也在此刻变得乌漆嘛黑,而且一道道巨大的雷电,也在此刻不断的朝三叉戟汇聚而去。 底下龙族、虎族子弟,皆是一脸痛恨的表情,显然已经被冒牌凤族彻底逼急。 第323章 夫妻和睦是笑话 萧承钰来凤栖宫请安的时候,沈忆舒正在给皇后娘娘配药。 皇后娘娘的演技需要继续治疗,之前是因为要参加宫宴,不好把眼睛蒙着,所以才推迟了药敷,如今年过完了,后面没有大型的、需要皇后出面的场合,因此眼睛也要继续敷药了。 刚敷完药,底下人禀报说镇北王求见,皇后立刻让人把萧承钰请了进来。 “皇嫂,沈姑娘。”萧承钰对着两人拱拱手。 皇后让素枝姑姑扶着坐起来,将头偏向萧承钰的方向,说道: “年前你一直在京郊大营待着,我还以为过了年,你要继续去那边呢。” “是要去的,皇兄托付臣弟好好考校三皇子的武功,臣弟得去盯着点,免得这小子没人看管,就有所懈怠。”萧承钰笑着,“所以走之前,特来跟皇嫂说一声。” “你在宫里闲不住,去京郊大营帮忙操练也好,不过隔一段时间就回来一趟,陪本宫和你皇兄吃顿饭。”皇后叮嘱着,“刀剑无眼,你们训练也需得注意安全才是。” 萧承钰这么多年不回京,皇后也想留他在宫里住着,可她也知道萧承钰的性子,让他在宫里无所事事,那肯定是待不下去的。 所以,让他去练兵也好。 叮嘱完了,皇后又吩咐道: “阿舒,你替本宫去送送镇北王。” 沈忆舒闻言起身,在萧承钰告辞之后,送他离开。 两人一路往凤栖宫外面走,萧承钰突然想起之前四皇子的来信,便主动说道: “皇兄已经把最近京城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了,我没想到,京城看似繁华平静,但实际上暗潮汹涌,皇兄竟然不知不觉下了一盘大棋,而沈姑娘在这局棋盘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沈忆舒不在意的笑了笑: “能成为陛下的手中的棋子,是我的荣幸。” 事实上,很多事情永安帝不能明面上出手,所以要借助一个比较有分量,但看似不起眼的局外人,而沈忆舒和她手中的沈家商号,就是最好的选择。 沈家商号遍布全国,很多事情还真得让他们帮忙,才能如此顺利。 “我去京郊大营了,你在宫里自己保重。”萧承钰离开前,开口说道,“清宁长公主不是个简单的人,在她眼里只分两种人,一种是对她有用的,一种是无用的,你已经明里暗里与她作对多次,必须要防备着她。” “多谢王爷挂怀,我会当心的,更何况,长公主很快就自顾不暇了。”沈忆舒说着。 萧承钰似乎也是想到了四皇子写来的那封密信,想起了上面的内容,不由得与沈忆舒相视而笑。 他匆匆离开了,沈忆舒则是返回凤栖宫。 回去的路上,她看到五皇子萧远朝着永安帝的勤政殿而去。 她想起了四皇子信上的内容—— 四皇子去了驸马赵凛赴任的秦州之后,以商人的身份立足,他做的生意正是女子用的胭脂水粉。 沈家商号根据他的年纪,给他编造了一个身世。 说他本是家中独子,父母经商,但想改换门庭,便一心读书考科举,但没想到父母在行商的路上碰到了匪徒,双双亡故,留下他独自一人,支撑家业。 他才十五岁,从前不曾有过任何做生意的经验,在昔日竞争对手的算计下,生意一落千丈,家中产业屡屡亏损,到最后变卖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一个胭脂铺子。 他不得已之下,求助了沈家,主动让出一半的利益,求沈家庇护,教他做生意。 四皇子萧霖,本就是个隽秀俊朗的少年,芝兰玉树,风度翩翩,而且学识渊博、谈吐不凡,这样的人本就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再搭配他可怜的身世,顿时就激起了秦州许多女眷的同情心。 于是,他的胭脂铺子就这么在秦州立足了。 胭脂铺子里来往的都是女眷,有秦州富人家的,也有普通人家的,甚至连秦楼楚馆的老鸨子也爱在他这里,给姑娘们采购一些胭脂水粉。 而女眷多的地方,是非多,八卦多,消息也比较灵通。 虽说女眷们不太懂朝堂大事,但是东家长西家短的,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 于是,四皇子萧霖,就在这些女眷的交谈中,窥见了一个真相,那就是: 驸马赵凛,疑似瞒着清宁长公主,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还给赵凛生下了一儿一女。 四皇子萧霖最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难以置信,毕竟驸马赵凛和清宁长公主之间的感情,大家都知道,两人夫妻和睦、感情甚笃,这么多年驸马一直宠着公主,她说什么就听什么,从未有任何反对和忤逆。 就算是清宁长公主怀有身孕的时候,主动提出要给驸马纳妾,却被驸马拒绝了,他表示自己要履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要对公主从一而终。 这个消息从秦州传到京城的时候,不知道羡煞多少京中女子。 毕竟,天底下的女子,谁人不渴望着能有个从一而终的夫君,能相知相许一辈子,举案齐眉,和睦到老呢? 京中没几个女子能有这样的福分,可偏偏清宁长公主有。 那时候,大家只觉得,清宁长公主是真的命好啊,出生皇室,且是唯一的嫡公主,身份尊贵,母族也是显赫的公侯府邸,这辈子没吃过什么苦。 虽说先帝昏庸,宠信奸臣妖妃,但在先帝皇后和外祖家的庇护下,清宁长公主还是没受过委屈。 后来,当今陛下上位,念在清宁长公主带着承恩侯宋家一门投诚的份上,对她也颇为优待,不仅给封号、给食邑,还为她挑选了如此称心如意的夫君。 再后来,她随驸马去了任上,夫妻俩感情甚笃,又儿女双全,人生近乎完美。 所以京城女子无人不羡慕她。 但四皇子萧霖没想到,让京城人人羡慕的清宁长公主,她的驸马居然背着她养外室,甚至连孩子都生了两个,而那外室的儿子,竟只比长公主的长子赵彦清,小两岁。 萧霖本着小心求证的态度,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查探。 经过他多方面的证实,发现这个消息是真的,赵凛真的养了个外室,且育有一儿一女,而这外室名为秦霜,是赵凛青梅竹马的表妹,两人早在他与长公主成婚之前就有了苟且。 为了与长公主成婚,秦霜甚至还为赵凛打了一个孩子,严格算起来,那个没生下来的孩子,才是赵凛的长子。 萧霖拿到了证据,查证了这些事后,便给永安帝写了密信。 沈忆舒看到的那封信上,写的正是这件事,而她也知道,驸马赵凛养外室的事情,一定可以加以利用,如果安排得当,那么可以刺激清宁长公主自乱阵脚。 计划,已经开始了…… 五皇子萧远来到勤政殿,说出自己知道的信息: “启禀父皇,据儿臣观察所得,驸马赵凛的身上长期携带着一枚玉佩,从不离身,儿臣问过婉儿,她说那是她父亲与清宁姑姑之间的定情信物。” “儿臣倒是觉得,可以不必惊动驸马,只需要找个能工巧匠,按照那玉佩的材料和模样,重新打造一块,只要可以以假乱真,就能骗过那外室女秦霜。” “只要让秦霜相信,那是赵凛的信物,她就会心甘情愿跟着父皇派去的人,来到京城。” 只要外室女秦霜和她的一双儿女来了京城,那么有些事情,就不是清宁长公主可以控制的了。 永安帝定定的看着五皇子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你是对赵凛最为熟悉的人,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儿臣遵旨。”五皇子立马应承着。 领了这个任务,萧远第一时间离开了皇宫。 他现在出宫要容易多了,毕竟他得陛下亲准,在工部领了差事,且如今宫外正在为他建造府邸,他偶尔出去看一眼,也是在情理之中。 出宫之后,五皇子照例去自己的府邸那边巡视了一圈儿,跟匠人们说了一些自己的小要求,随后就让人把赵婉约了出来。 萧远和赵婉如今是正经赐婚的未婚夫妻,约出来相会,只要言行举止不出格,便不会被人说闲话。 赵婉应约前来,两人找了个茶楼喝茶,随后萧远问道: “思婉郡主,你我婚期将近,今日冒昧找你前来,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何事?”赵婉问道。 “我知道,清宁姑姑与驸马感情甚笃、琴瑟和鸣,是人人都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你我虽然是父皇赐婚,但我自问不是那种花心滥情之人,也愿意效仿清宁姑姑和驸马,日后与你举案齐眉。”五皇子道,“所以,我想也为你我之间的打造一份定情信物,就仿照驸马姑父身上的那一块,不知你意下如何?” 天底下哪个女子,不想让自己的夫君真诚以待呢? 赵婉一听五皇子说,要准备定情信物,甚至要效仿她的父母,心中也涌起了一阵阵感动,哪怕最初她看上的不是五皇子,但也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 第324章 信物到手,前去秦州 麦子的态度,叶梓凡表面装作毫不在意,可心还是被一波波的苦楚淹没。 另外一点,沈洋也需要在世界范围内,宣传自己的‘运动恢复理论’。 很多顾客都是直接上门做减肥、健身,他们可没时间等那么久去排下一期,提前预定就变得重要,总不能等顾客到这里,才说‘这一期没位置了’,那肯定会让顾客十分不满,就有点主大欺客了。 有一个孩子特么的大胆,他跨过好几个旋转木马,不断的在木马上蹦来蹦去的。 随后,王家家主王桐和江宁知府王汉之并排而来,至此全部重要与会人员已到位。 忽然猛地一个思绪将安若全部的思绪全部地隐藏起来了,剩的安若一副惊奇的神色看着路凌,看着他面前的杯子中,这里边的家伙可是没剩下多少了。 她的脑子里,全是白尧初一袭白衣胜雪,坐在梨花林里,为她弹着桐木琴的模样。 “下跪道歉。”冷冷声音传出。这人说大话就算了,还敢窥视她的男人,找死。 伸手,她从自己的发丝上牵下一根银色的发丝,这根发丝比其它的头发都还要粗一点,但由于苏清歌是大波浪的妩媚卷发,这根银丝也就不容易发现了。 路凌的话语轻轻地拂过了安若的面颊,那种淡淡的气息更是透着一点异样的感觉,忽然,他的身体向后猛地退了一步,像是给双方之间的练习留出了一个空位似的。 侍卫得了宁明月的命令才上去救人,侍卫估计也不想碰到明灵儿和宝珠,隔了一个手帕,轻功飞了出去,抓住胳膊才把两人捞上来。 因此,在比利说话之后,拥有系统的人都知道了,连忙问比利怎么回事。 以前并不会这样,任何选择,都只有冰冷理智的权衡,除此之外,不会再有任何多余的私人感情。 “这边好。听闻妹妹如今在用燕窝人参养身子,姐姐这里没什么好东西,这两株野参,两盏燕窝,妹妹好歹收下。”林娴笑意加深。 从幕后黑手花这么大力气做这件事来看,这一次他所求的东西肯定不得了。 只要上网的人,都会知道,江言东这位痴情又温柔,性格还好的未婚妻。 周逍脸上的微笑维持不住了,他冷笑了一声,一手插着口袋,直接抬脚走了进来。 关素娥年纪最少,目前主要还是以学习为主,但是她对龙太的意志很坚强。 霍瑜白脸颊有着淡淡的红晕,目光盯着地面,朋友之间说“乖”合适吗? 白七也不是什么纯情人,想到刚才那疾逃而去的陌生男子,再看这一片狼藉的大床,所有该想不该想的,白七都想到了。 本源丹河汹涌升腾,一颗颗本源丹晶莹剔透,蕴藏着最为纯粹的本源之力,此刻源源不断的朝着凌霄的吞天圣界以及天威如狱碑之中涌去。 “好畜生!再吃我一刀!”周狂见妖兽更加发狂,心底极为猖狂,大笑一声,蝴蝶刀接连朝着妖兽斩去。道道刀芒形成一座困牢房直接压下妖兽,妖兽这次没有再喷涂红光,只是仗着肉身强行去破。 南唐国很多人也称之为火国,由一座座火山包围形成的巨大盆地,充斥着灼热的高温,将一片片黄土地烧灼成了黑红色的火岩石,南唐国人数很少,但是却基本都是火系修行者。 杜屠龙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眼瞅着星殿就要靠近了,他还说人家过不来。就在杜峰疑惑的时候,那座闪亮的白色星殿真的不动了。不但不动了,而且还倒退了回去。 “区区凤凰家族凤凰红日,见过各位!”白衣青年举止有礼,对着各方势力一一抱拳问候。 古锋感觉到自己三观碎了一地,随处是魔灵怪物的黑暗大陆已经让人难以理解了,现在黑暗大陆最深处又多了一个死亡禁地?? 凌霄的拳印刚猛无匹,仿佛蕴藏着千重浪万重山,劲力一重重汹涌而来,让她手中极品圣宝级别的古剑都是剧烈的颤抖,每一击都会有恐怖的神力传入到她的体内,让她浑身气血汹涌。 姜大这么一说,这些人反而更加的激动起来,这么重要的任务,自己这些人只要能够完成好了,那封爵拜官那不是妥妥的吗。 “夜昂,这事我们没完!”曹父目色阴翳地盯着夜昂,拽着曹母直径离去。走的突然倒是让苏扶月心里头有点不安,她偏过头看了眼明显已经傻掉的夜凌。 大家都笑了,而站在最后的郁剑山内心却掀起了波澜,他已看出对面这个年纪轻轻的严乐是名武者,但他看不出严乐的武功层次,心想莫非他比自己的境界还高,是暗劲武者不成,这不太可能吧。 凤幽月来到萧灵的院子,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了男人的声音。 他打开门却没有人,怪了。莫非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发了会呆才上屋里去,他叹口气,今天这是怎么了? 白无常是急忙的给大鹏做最高的指示,自己也是上去就一把抓住了手刹,车子在驱动又被刹车了,干脆就是在原地的打起来了转,把周围的人全部都挡了回去。 第325章 她们被骗了 秦霜听了赵彦礼的话,顷刻间脸色苍白,她拨开一双儿女,匆忙朝着里面跑去。 这是个三进的宅子,的确很大。 可正因为大,所以显得格外空旷,因为这宅子里,当真什么都没有,用一句话来形容,完全称得上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纯纯只有表面功夫。 秦霜在宅子里疯跑,闯进一个又一个院子,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 空的,空的,还是空的……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桌椅家具,没有好看的摆件,除了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什么也没有。 正如赵彦礼所言,只有几张不算大的床,和一个看起来就很破的厨房。 “上当了,我们上当了。”秦霜终于意识到了,她立刻转身,朝着大门口跑去。 她要把夜七找回来,质问他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把她们母子三人安顿在这里,却什么都不准备,还要质问赵凛,千里迢迢派人把她们接到京城,究竟想做什么! 赵彦礼和赵婧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她跑。 秦霜打开大门,正要冲出去,却见房梁上翻下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手中拿着刀,横在秦霜的面前: “退回去,否则别怪我手中的刀不客气!” 两个大汉手中的长刀,泛着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要落在秦霜的脖子上。 她惨白着脸,后退两步,关上了大门。 “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父亲不是派人接我们到京城过好日子的吗?为何把我们安排在什么都没有的宅子里,却不闻不问?”赵婧不明所以。 秦霜当了赵凛近二十年的外室,却丝毫没有被清宁长公主发现,足见她是个聪明人。 一开始,她被夜七手中那个足以以假乱真的玉佩所骗,又听说长公主即将接纳她进府,被这个好消息一激,顿时有些失去了应有的判断。 可现在,夜七离开,笼罩在她眼前的华丽外衣被撕碎,露出了里面不堪的真相。 她的理智也逐渐回笼,意识到了这一切不对劲: “阿礼,婧儿,我们一开始就被误导了,那个接我们来京城的夜七,恐怕不是你们的父亲派来的,若真是你们父亲,他不可能这么对我们三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准备好,只让我们住一栋空荡荡的宅子。” 赵彦礼到底年长几岁,想通了关键: “娘,如果不是父亲接我们来京城,那么会是谁呢?清宁长公主吗?” “只可能是她。”秦霜说道,“我们母子三人远在秦州,与京城的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想必不会有人花费这么大力气,专门派人去接我们,却又这样作践我们。” 只有清宁长公主。 她知晓了驸马赵凛养外室,心有不甘,所以派人接她们母子三人过来,但却不想这么简单放过她们,所以用这种方式来磋磨她们。 听了秦霜的话,她们三人不约而同认定了,这件事就是清宁长公主做的。 “那怎么办?”赵婧问道。 “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吧,这里虽说没有丫鬟婆子,但咱们三人过日子却不难,无非是条件艰苦一些罢了。”秦霜说道,“安心住下,再看看有没有办法逃出去。” 为今之计,只能这样了。 毕竟她们三人对京城不熟悉,甚至连长公主府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若是贸然出去,真出了什么事,怕是连个求助的地方都没有。 “我去给你们做饭,这一路舟车劳顿,都没能好好吃顿饭。”秦霜很快接受了现实。 “我和妹妹在宅子里转转,熟悉一下宅子的布局,看看其他的门是否有人守着。”赵彦礼开口说着。 说不定,能让他们找到逃出去的机会。 很快,母子三人就分头行动了。 秦霜去了厨房。 她是赵凛母族的表妹,原本也是出身较好的千金小姐,不过是因为父亲死亡、家族落魄,所以才来投奔赵凛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姨母。 姨母人好,赵凛对她也颇为照顾,说实话,她除了家里落魄的那几年,实在没吃什么苦。 哪怕后来,赵凛要与清宁长公主成婚,把她养在外面,那也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从不曾让她做过任何粗活重活。 像做饭这种事,她自然是不会的。 从前有丫鬟婆子将所有的东西准备好,她只需要倒进锅里扒拉几下,便美其名曰是她亲自做的。 可现在,真的什么都要靠她自己了。 赵彦礼和赵婧在宅子里转悠着,除了大门之外,他们又找到了侧门、后门、角门,但无一例外,每一个门口都有人守着,防止他们出去。 他们甚至去了后院的围墙处。 那围墙很高,赵彦礼不会武功,无法直接翻上去,但他和赵婧两人搬了石头、搬了椅子,垫在脚下向上爬,翻到围墙上之后,才发现外面竟是一个陷阱。 陷阱是一个大坑,里面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长钉,只要掉下去,都能把人戳一身血窟窿。 赵彦礼被吓得不轻,身子一抖,直接从围墙上栽倒下来,摔在了地上: “外面都是陷阱,没有任何落脚之处,若是掉下去,必定血溅当场。阿妹,长公主好狠的心,她竟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赵婧到底是个女孩儿,被吓得不轻,眼眶也红了: “娘亲这么多年甘当外室,从未主动去长公主面前触霉头,她若是不想接纳母亲进府,为何不让我们三人继续在秦州过自己的日子,非要把我们弄到京城来作践?她就这么看不得人好过吗?” “长公主善妒,父亲身边除了她,便是娘,还是偷偷养在外面的,府中连个妾室都没有,可见长公主手段了得。”赵彦礼说道,“婧儿不要怕,哥哥会保护你和娘亲的,不会真让长公主得逞。” 赵彦礼一边说着,脑海中却是想到了之前夜七说的话。 长公主的两个儿子,一死一废,也就是说,父亲赵凛除了他这个儿子,再无其他的后代。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了保证赵家血脉传承,父亲定然会想办法,从长公主手中保下他,他对于赵凛而言,具有唯一的、不可替代性。 若真如此,那他就可以借机保下母亲和妹妹。 但要向父亲求助,首先得见到父亲,所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等赵彦礼和赵婧两人把整个宅子都探索了一圈之后,秦霜终于把饭做好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点燃了灶台,利用厨房里原本有的食材,做了两三道炒菜,更复杂的菜色她不会,也做不好,只能这样将就着。 而且就这两三道炒菜,也只是勉强称之为熟了而已,色香味是一概没有。 但没办法,她们出不去,秦霜也尝试用身上剩下的钱去贿赂守门的大汉,但却被拒绝了,她们只能吃这几个勉强能果腹的菜。 接下来几天,秦霜带着一双儿女在宅子中艰难求生。 与此同时,不远处盯梢的夜七,在暗处盯梢了好几天,摸清了他们的情况之后,这才悄悄回宫复命。 “情况如何?”永安帝问道。 夜七将秦霜他们三人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然后说道: “驸马的这位外室夫人,是个性情极为坚韧的妇人,除了刚得知被限制行动时有些失态,之后就一直很冷静,她一双儿女也跟她同心同德,倒是让人惊叹。” 永安帝闻言,脸上的表情不变,开口吩咐道: “去吧,按计划行事。” 夜七拱手,领命而去。 又过了两天,夜七估摸着厨房里的食材都快用完了,于是又买了一些,亲自给秦霜送去。 秦霜开门看到他,当即怒目而视: “你还敢来!你这个骗子!” “夫人,我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你要怪就得怪我上头的人,是她让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把你们困在这里。”夜七笑了笑,将手中的食材递过去,“本来主子的意思,是让你们在这宅子里自生自灭,但我看在夫人给我那张银票的份上,来给你们送点东西。” “你有这么好心?”秦霜警惕。 “信与不信,夫人请自便。”夜七不解释,将食材送到厨房,转身就离开了。 秦霜没有多留他,却在夜七离开之后,让赵彦礼抓来了一只老鼠,将新送来的食材喂给老鼠吃。 结果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老鼠便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没一会儿就死了。 见到这一幕,秦霜面色骇然,目光惊恐。 “娘,长公主要杀了我们?”赵婧见状,当即惊呼出声。 “我就知道,那个夜七肯定没这么好心。”秦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来,长公主想接纳我们进府,不过是个骗局,她把我们骗到京城,是想要我们的命。” “娘,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去找父亲庇护,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了。”赵彦礼说道。 三人正在商量的时候,宅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 秦霜带着儿女朝着动静最大的地方走去,慢慢地靠近侧门,听到一些声音从门外传来—— “快,把干柴都搬到门口,在干柴上泼油!” 第326章 想办法逃出别院 赵彦礼听到外面的动静,当即脸色肃然起来: “娘,干柴泼油,他们是想放火!” 秦霜此时的脸色难看至极,她没想到,清宁长公主竟然真的这么狠心,不仅派人来给她们送有毒的食材,得知她察觉了食材有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放火烧宅子! “阿礼,婧儿,我们要逃出去!”秦霜开口道,“如果继续待在这里,我们只有丧命的份!” 赵彦礼脑子里无数思绪闪过,突然间,他想到了后院围墙处: “我有办法了!” “娘,后院的围墙可以翻出去,但是围墙外都是铺满了钉子的陷阱,我们得想办法,把屋子里的那两张床扔出去,盖住陷阱,这样我们跳下围墙的时候,有床铺做阻隔,可以不必与钉子陷阱直接接触。” “只是,如果此举成功,我们固然能逃出去,可若是失败了,我们便没有床可以睡了。” 赵婧听了这话,当即开口: “哥,你说错了,如果失败了,我们命都没有了,要床做什么?” 此话一出,秦霜顿时做了决定: “就按照阿礼说的做。” 至于出去之后,该去什么地方,朝哪儿跑,暂时不提,一切都等出去之后再做打算。 说干就干,母子三人行动起来。 与此同时,外面的动静也越来越大,整个别院的正门、侧门、后门和角门,都被人堆满了柴火,泼了热油,封死了每一个可以跑出去的出口。 外面的人点了火,火势在干柴和热油的双重助长下,飞速蔓延开来。 秦霜带着一双儿女,将屋子里的床抬出来,朝着后院围墙处慢慢挪动,然后搬石头、垫东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借助了一些工具,才勉强将整个床往上抬了些许。 但那床实在是太重了。 秦霜和赵婧都是女子,力道不足、体力不支,赵彦礼虽说是男子,可往日也只是个读书做学问的书生,并没有多孔武有力,面对这张床,显得非常手足无措。 好不容易将床托举到一定的高度,却因为赵婧支撑不住,又咣啷一声,砸了下来。 还好赵彦礼和秦霜避让的快,否则就要砸到他们,非死即残了。 可这种事情,通常就是第一次的时候消耗的力气最大,等第二次再来的时候,体力撑不住,状态也没有之前好,显得更加吃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们母子三人足足举了三次,还没有将这张床举上去,没能将它扔到围墙外边盖住陷阱,但秦霜和赵婧的双臂已经彻底抬不起来了。 可这个时候,外面的火势已经越来越大,炽烈的火焰从外围朝着内圈靠近,别院已经燃起了大火。 四面都处于火势的包围之中,其他地方已经彻底没有出路了。 “怎么办?”赵婧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她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秦霜靠在围墙上,举目四望,看着燃起的火焰,目光决绝: “必须得出去,就算被陷阱所伤,也得出去。出去只是受伤,可留下一定会死。” “阿礼,婧儿,你们听我说,等会儿我先出去,就算有陷阱,也是我先掉下去,我这个当娘的一直没出息,让你们背负着外室子的名声,一直得不到承认,今天就让我去当这个垫背,助你们逃出生天。” “你们逃出去之后,不要去公主府,不要去找你们的父亲,因为公主府是那个毒妇的地盘,你们若是进去了,未必能活下来。” “你们要去京兆府衙,或者大理寺,去告状,去把事情闹大,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清宁长公主草菅人命,只有这样,她才会投鼠忌器,会碍于名声,不敢对你们动手。” 秦霜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把该叮嘱的全都跟一双儿女讲了一遍。 “娘……”赵彦礼和赵婧异口同声,目光中充满了担心。 “就这么决定了。”秦霜咬了咬牙,吩咐道,“阿礼,你助我爬上去。” 赵彦礼心中很是挣扎,于情于理,这件事都应该他去做,作为儿子,作为兄长,作为男人,他应该拿出应有的担当,去打头阵。 可 是他曾亲眼看到过外面的陷阱,那锋利的长钉子太可怕了,他怵了。 说他胆小也好,说他没有担当也罢,他不敢去。 秦霜似乎是看出了赵彦礼的挣扎,笑着劝他: “阿礼,这是为娘自己的选择。” 听了这话,赵彦礼红着眼眶,跟妹妹赵婧两人合力,将秦霜送到了围墙之上。 随后,秦霜又道: “你们将那些床上的被褥都拿给我,我裹到身上,有这些东西做缓冲,那钉子就算刺到我身上,想必伤势也不会很重。” 火势越来越大,来不及犹豫不决了。 这个别院里原本有三架床,刚好供他们三个人用,每个床上都有被褥,还算厚实,赵婧和赵彦礼便将所有的被褥都拿过来,纷纷递了上去。 将所有的被褥都搭在围墙上后,秦霜双腿跨坐在墙上,朝着赵彦礼伸出手: “阿礼,你上来,再拉你妹妹。” 很快,兄妹二人先后爬上了围墙。 秦霜便将那些被褥,一层层裹到自己的身上,实在裹不下的,就平铺着摊开,扔到下方的陷阱上,正好能盖住陷阱上的钉子。 但他们都知道,被褥是软的,且容易破碎的。 一旦受到重力的压制,长钉就会穿透被褥,然后刺中人的身体。 做好准备之后,秦霜开口: “我先跳下去,你们看准地方,挨个儿跳下来。” 话音落下,秦霜闭上眼睛,纵身跳下了围墙。 噗嗤一声。 不出意外的,长钉穿透了身上裹着的厚厚的被褥,刺中了秦霜的背部,剧烈的疼痛袭来,痛得秦霜五官都开始扭曲起来。 可或许是为母则强,她挣扎着起身,拖着受伤的身体,将被褥折叠起来,垫厚实一些,争取让儿女落下来的时候,受到的伤害更小。 随后,她以大字型躺在被褥上,喊道: “阿礼,婧儿,跳!” 赵彦礼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多耽搁一会儿,娘亲就要多疼一分,便咬着牙,跳了下去。 他跳下去的时候,看准了位置,他不想让自己整个重量砸在秦霜身上,所以他落下的时候,一半身体压在秦霜身上,可另一半身体却是直接落在被褥上。 所以,尽管他没有像秦霜那样,直接受到长钉的攻击,但也还是受了伤。 他的右腿被钉子刺中,从膝盖到脚踝,密密麻麻的伤口,鲜血淋漓。 “婧儿,到你了。”秦霜咬着牙,说着。 赵婧脸色苍白,有些不敢,但身后的火焰越来越大,如果不跳,她只有被火焰包围、烧死一个下场,所以她鼓起勇气,跳了下去。 赵彦礼忍着疼,帮衬秦霜一起接住妹妹。 所以,赵婧是三个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受伤、完好无损的人。 已经翻过了围墙,逃离了这个别院,赵婧赶紧将母亲和哥哥扶起来,他们一个伤了整个后背,一个伤了右腿,都是不良于行的,她只能挨个儿搀扶。 还好赵彦礼有另一条腿是好的,其他地方没有受伤,不需要太过照顾,赵婧只需要顾着秦霜就行。 就这样,母子三人脱离危险,互相搀扶着朝外面走去。 京城很热闹,处处都充满了喜悦的气氛。 与京城百姓脸上弥漫着笑容不同,母子三人狼狈的样子,显得格格不入。 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心思去管他们三人,因为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敲锣的声音,是有穿着红色衣服的家丁,一边敲锣一边开路: “五皇子娶亲,思婉郡主出嫁,新郎官去接新娘子喽——”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便出现了一个迎亲队伍,五皇子萧远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红色吉服,身上戴着大红花,笑容满面,缓缓策马前行,还时不时地跟街道两边的人打招呼。 他的身后,有轿夫抬着轿子,有人拿着唢呐吹奏着喜庆的曲子,也有几个丫鬟婆子手中提着篮子,从篮子里抓一把铜钱,朝着两边的百姓撒过去。 没有人不喜欢钱。 撒喜钱的动作让百姓们顿时热闹起来,两边不断有人说一些吉祥话: “五 皇子殿下,恭喜恭喜!” “祝五皇子殿下与思婉郡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五皇子殿下与思婉郡主天作之合——” 萧远拱手道谢,脸上洋溢着开心。 虽然这婚事充满了算计,也是陛下赐婚,可对五皇子而言,娶赵婉他是愿意的。 这无关爱情,只是因为赵婉合适,她身份足够尊贵,性子也温婉,不是那种跋扈恶毒之人,是个很适合成亲、过日子的姑娘。 所以,萧远想着,如果日后注定不能善终,那就让他在今天这一日,忘记他母妃的仇,忘记他身上背负的责任,尽情享受一次做新郎的快乐吧。 秦霜和她的一双儿女在人群中站着,看着迎亲队伍从面前经过,顿时气红了眼。 “好个长公主,她的女儿成亲嫁皇子,却想要我们母子三人的命,这让我如何甘心!”秦霜恶狠狠地吩咐,“阿礼,我们跟着迎亲队伍,去公主府!” 第327章 大闹婚礼,颜面尽失 他知道家里人一直在帮他戒马,但是没办法,就是喜欢看马奔驰,看自己的马在草场上撒欢跑的样子,这个爱好基本上戒不了了。 “这有什么,一匹马而已。如果想要我家多的是。”唐人贤装逼道。 齐林神色严肃,知晓自己这几个兄弟的毛病,那就是部队上人特有的东西,血腥,冲动。 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有点遗憾失落,他无意识的摇晃手里的果汁杯子。 红姐似乎早就料到叶天有这种反应,笑眯眯地看了看叶天刚刚点燃的香烟。 人员到齐,清宴开始,刚才的少年们都在父母身边落座了,一个个跟乖宝宝似的。 任何人的身份信息都在安全系统当中,查一人就算祖宗十八代都能查出。 最后许芳芳抢过电话语重心长的对汪洋妈说道:“阿姨,要不你俩也来得了。”才结束了来自家长的叮嘱。 老虎本身就是个刀口舔血的亡命徒,比秃子这种看场子的社会人狠了太多。无论是走私还是贩毒,哪一个都够老虎把牢底坐穿的。这种干掉脑袋营生的人,思维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在夜色之中,有着二十多个光点从天空中慢慢靠近,这些就是从月球返航的飞行机甲了。 路途虽不遥远,但一路折腾几下也耽搁了些时间,到达那个城市时已经是傍晚了。我下了火车给秦一恒打了个电话,依旧是关机,于是只好和刘瘸子直奔宅子,想先跟秦一恒会合,然后再作打算。 他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算计无遗的,可偏偏每次都邓思诺这里吃瘪,这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末了没收他手机,以“劳逸结合”为名,强制韩萧去弄他的博士课题。什么写完一页报告可以看一章,写完一份报告可以看多少章云云。韩萧感到了深深的悲催。 他立刻低声和王崇阳说了一句,“王道友,那件事就算了,你进去吧!”他说完就转身走了,还顺便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我一想还是算了,自己的衣服知道价格,要是用白开的指不定被黑多少钱走。现在白天耗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我俩只好先回了我家等待天黑。 “陶经理,你有什么想吃的?”白飘飘先开口,用那双曾经澄静如水,而今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陶德伟。 当然了,不是隐身那种,隐身太不现实了,即便是妖她也做不到,充其量可以短时间内让人看不到我的,也就是制造假象让他们看到。 这几天陶羡关在家里,听天只盯着苏若彤,还真的不知道这回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若这件事真的,麻烦可就太大了。 虽然苏若彤开始做菜比所有人都晚了一刻钟,可是她却几乎是赛场中第一个做完的人。 三人立即吓了一跳,倾城傲雪和赵伯权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川醒了?不会吧,这几天刘川一点好转都没有,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醒了,难道刘川不是人吗? 如今岳州已经糜烂至此,他手中无兵无权,树倒猢狲散,以往的门生故吏,别说帮他,不睬他一脚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他平时养尊处优的,哪曾面对过这样的阵仗。慕天曜顿时觉得这阵子,他简直倒霉透顶了。 听胖子这么一说,齐康也点点头,“一会查查这家伙的底,看看什么路数,现在我也有些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眼神那么狠毒。 老头子要是分不清好歹,出去瞎嚷嚷,让九皇兄听见了,该怎么想? 秦寿来到考场的时候,人已经黑压压的一片,考场门口更是排成了老长的队伍。 李承乾虽然是嫡长子,出生就被指定为太子,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却越来越发现,父皇太偏爱几个弟弟了,这让他心中惶恐。 “我不信。”白雪肯定道:“哪怕你在我心底下了咒言,我也不愿相信你会伤害我。”这是他的信任,他信任余歌,信任那曾经年少时有过的感情。 必须把排场搞起来,也不需要靠着出门几十个保镖撑场面,但至少也要低调的奢华。 是宛若来的消息,林东以为肯定是问他今晚回不回去,但点开之后,却是愣住了,是语音,总不能在这里点开听吧? “阿西吧!现在这种情况婶能忍叔不能忍”敢欺负我们明世隐也不知道谁给你们的自信。 又讥讽觉哥哥,为人皇却不能尽之责。眼前有人堂而皇之的犯罪,还不知监管,好生昏君。 章建睿这在一瞬间有许多话想说,可他和凤章之间也只有几面之缘,甚至还是他单方面这么认为,他一厢情愿的将人安排在这了,现在这人要离开了。 以往她心中有什么想法,脸上都能看出一二,而现在她好像将自己的神态收敛了起来。 唐慕兮的脑海中晃过了那次和顾厉衍来的场面,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可办公室里的各位都已经习惯了,拉开车门上去,一路张扬地朝着餐厅过去。 看着那每天都在网上暴涨的稿费,还有那邀约不断的ip版权。林易的心情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爽。 因养伤的缘故,我在宿宁宫闷了将近四月有余,基本都是缠绵床榻。除了睡便是吃,偶尔来点大补的汤食。林昭仪有段时间日日来看我,她因之前与宁贵妃交好,现今处境十分难堪。 江涛来到厕所,狠狠地关上了门。只有用力砸门的那一刻,他才感觉到了内心挤压的怨气的那一点释放。 “当然是问转生的孩子愿不愿意继续去做佛主,虽说还带有前世的些许记忆,但是他也应该有更多选择的权利。”江长安道。 第328章 握住了她的手 清宁长公主此刻已经在盛怒的边缘,她脑子里的那根线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勉强维持着清醒,对一旁的五皇子道: “你带婉儿走,去皇子府拜堂。”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 是了,今日是五皇子与思婉郡主的大婚,五皇子是来接亲的,是该带新娘子走了,再耽搁下 “要么除掉厉鬼,要么我们死。你们怕死可以离开,没人拦着你们。”张雨池提高音量,满脸恼怒地回道。 见黄霸天没有进来,江涛看着撞到的床腿,不禁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这要是做贼,也是个倒霉贼。 “喂喂喂,你们怎么能够怀疑人民警察呢?”我也是不满的嘟囔道。 “我回去给你拿吧!”高腾飞转身走出了门,我本来要上楼上,但也没见依依下来,看来还在睡觉,我还是别打扰她了。 “你们来啦!”从面具里传出的声音,让几人却是一亮。李诚浩的声音,估计几人化成灰都认得。 “听我说,你能平安的活着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不要辜负了我的牺牲,我用自己的生命和未来换你活下去,你多活一天我的牺牲就没有白费,不光是为了你自己也为我,好好的活着。”司轩逸说。 我听到他的话也知道现在也隐瞒不下去了,将自己身上有三道上仙下的封印告诉了他们,同时将常无道解开第一道封印的事也说了。 罗天阳毫无畏惧,朝它们怒吼一声,手腕一抖,雷焦桃木剑迅捷无比地刺出四剑,剑剑直指它们的利爪。 面对凶猛强悍的‘陌刀队,’叶尔羌人不得不再次丢下数百具七零破碎的骑兵尸体、撒腿狂奔。 我拿出道术手札准备画几张符以备不时之需,听到张平这么说点点头回道:“看吧!”随后我翻起了道术手札,现在庄昊和杨明都不在,正好不用避讳。 “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我是律师,他是法医,我们都有知情权的!”欧阳雪琪急切的说。 郭靖和黄蓉都很感动,郭靖更是不让胡野走,表示要死也死在一起。 王环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刚刚看到了时宜躲在树旁落寞的眼神。而自己才过了几日舒心的日子,实在是心有不甘。 稀稀拉拉的几支箭全都被胡野用船桨拨开,对他们根本没有威胁。 “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你可以走了。”看到翟宝忽然恢复成原先狰狞的面目,珊瑚隐隐感到不妙。 “你有他司机的电话吗?”唐丽丽突然想起曾经听他说起有个司机专门盯他。 “你怎么能见到她前男友,难不成她还带着你去见了?”贺子阳哼了一声,明显的就是在吃醋。 伊森冷冷打断她:“你让她过来。”而后便是“啪”一声挂断的声音。 范炎炎点了点头,夏杰这个点也的确挺可疑的,他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去监狱里问问看,明明是无期徒刑,为什么这么早被释放出来了,这一点一定要弄清楚。 曾冰冰笑了笑,她何尝不是呢!有了霍靖然之后又有了那种想要依靠着的感觉了,她特别依赖那种感觉她甚至想到了不能失去这种依赖,如果失去了真的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而在此时,云凡跟着西城楼的车队,历经十来日的颠簸行程后,总算是在这一日黄昏,抵达沧州城外。 第329章 替妹做主的好皇兄 清宁长公主早就想进宫,向永安帝告状了。 之前苏落葵提醒的对,驸马为臣,连纳妾都得经过长公主同意,可他却私养外室,高低也得是个藐视皇族的大不敬之罪。 长公主进宫求助陛下,这是名正言顺。 她想过了,如今这赵凛铁了心要保住那母子三人,如果真的放任他们在外面,恐怕她和赵凛之间会越来越离心, 卫星电话的呼叫音响起,鲁成接通后只听了一句,脸色就焦急了起来。 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柳擎苍作为曾经的黑道霸主,目前拥有的实力依然相当恐怖。 赢琴芊俏脸瞬间涌现出一抹绯红,这反而让她更多了几分媚态,看起来越发迷人。 但是可惜,时间不可能倒流,柳依依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除了因为赢寒山辈分极高之外,最重要的是因为他可是听说过关于赢寒山的传说。 体育馆的大屏幕上也适时打出了各位选手的姓名和工作岗位等基本资料。 刚才赵国富只是跟他说县里的领导来了,倒是没说市里也有领导过来。 “你都没有证据就直接诬陷我,这样做事实在太不厚道了。”苏宇轩怪笑道。 纪卿年听杨夫人的描述,猜测这是感冒一直不见好转又加重成了肺炎,但这也是猜测,她需要医疗器械来给他准确检查一下。 “真是的。”苏月婵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拿起手上的杂志,继续看了起来。紧接着门外便传来了唐灵萱哼哼唱唱的声音。想着如今家里多了一个男生,苏月婵不禁邹了邹眉头。 “你没有!你只有享受和死亡的权利。”晴姐说完就朝我贴了过来。待到了我面前时,她伸手挡在面前,然后慢慢地将手移开。 就不该顾及老伙计的情义,就不该听他的去试探千劫,这下好了,没事也整出了这么多事,而且是难以解决的事。 舒遥点点头,可是马上又道:“但是,我们从哪里开始呢?说是一回事,真正要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唐灵萱早看出秦龙邋遢的形象下拥有不错的脸型轮廓,如果整理出来,应该形象不会像之前那么差。 从他们的对话之中,秦龙暗暗猜得可能有着陷进,但为了搞清楚事情真相,秦龙还是追了下去。 宋子莲头晕目眩,身子一个踉跄,坐倒在地,痴痴的看着椅子上的徐青墨,脑中来回回响着一个声音。 而这恰恰和华夏军人相反,在华夏军人心中,国家和民族才是最重要的,生命反而是其次的。 而四周的国人则都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感觉有些热血沸腾了,这些韩国人知道华夏人不是好惹的了吧,哼,还敢大张旗鼓地跑过来挑战。 第一种办法我们放弃了,第二种办法,只能交给姐姐去做,姐姐对阵法只有一些简单的研究,肯定比我这种一窍不通的人强多了。 “这是自然,如此珍宝,也只有穆师兄配的上它,还望穆师兄能大公无私,为我们主持公道。”苏云心痛的回应。 “据当时幸存的人说,为首的是个红头发的家伙,除了熊家的那个家伙之外,还有谁是红头发呢?”狮狂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些位面流浪者实力虽然不俗,但是他们却居无定所,现在被龙族收编,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这个老贺,说别人的时候,也不想想他自己身上都不干净,就算真的要处理,也得处理你和谷丰收,在镇里,你们两个才是最大的硕鼠。”乐凡嘀咕了几句。 第330章 送上门来的把柄 若驸马不再是秦州刺史,那这么多年,他们在秦州经营的一切,岂不是全都化为了泡影? 永安帝如果再派别的官员去接手秦州,那岂不是很容易就发现他们暗中的动作? 不行,不能让驸马贬官免职! “皇兄,这惩罚也太严重了,驸马他这些年在秦州兢兢业业,劳苦功高……”清宁长公主又想求情,想让永安帝收回成命。 可是她话没说完,便被永安帝打断,他叹息着劝道: “清宁,这些年你就是对驸马太纵容了,才纵得他不知天高地厚,私养外室,朕既是你的兄长,自然要为你做主,绝对不能姑息他这种心思。” “他的外室和私生子女都闹到府中了,甚至还毁了婉儿的婚礼,如此恶行,若是朕还轻拿轻放,岂不是让他们以为你好欺负?往后,他们怕是会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照朕的看法,你们直接和离最为妥当,可你既舍不得这么多年的感情,朕这个当兄长的,自然也该严惩于他,叫他知道皇家的公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样他也不敢再做对不起你的事,对不对?” “你就算要为他求情,也不该是现在,起码要等他尝过了失去一切的苦楚,不得不求你的时候,你再来朝朕开口,这样他就会知道,他如今的一切全都寄托于你身上,他就不敢再对不起你了。” 永安帝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将一个好兄长的模样表演的入木三分。 他每一字每一句,似乎都在为清宁长公主考虑,都在为她担心,且完全站在她的利益上,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如果清宁长公主还执意要求情,那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别有用心了。 毕竟,清宁这性子,绝对不是个为了爱情就失去理智的人,她若是铁了心维护驸马,只会让人怀疑,她和驸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她既不想暴露秦州的事,又还需要驸马协助,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面对这送上门来的把柄,永安帝不用白不用。 他直接让人传了圣旨,借着驸马养外室的事情,顺理成章将他从秦州刺史的位置上撸了下来,同时他已经拟定好了继任的人选。 这个人选,必定是永安帝自己培养的心腹,并且能力出众,去往秦州之后,不会轻易被长公主派系的人拉拢。 “清宁,你放心,除了驸马之外,那个闹上门的外室女子,朕也不会放过。”永安帝继续安抚她,“她既然敢闹到你跟前来,让你受委屈,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来人呐,将那母子三人各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二十大板,不多不少。 若是身体健康的青壮年男子,自然安然无恙,算不得什么。 可关键是,那母子三人,弱的弱,伤的伤,尤其是秦霜,那是又弱又伤,这二十板子打下去,可得有一番苦头吃。 有了永安帝的命令,行刑的人便奉命去了云来客栈,当着满客栈来来往往的客人,将秦霜母子三人打了一顿。 当然,没下死手。 永安帝可不会直接把她们母子三人打死,他还要留着她们的命,让她们进公主府,与清宁斗个你死我活呢! 所以,打板子的人早就得了吩咐,下手都是有分寸的,只是看着严重,实际上没有伤到筋骨,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也不会影响日后行动。 只不过,秦霜和赵彦礼好不容易让大夫上药包扎,这一顿板子下去,全都白费了,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刑,她们母子三人的脸也全都丢光了。 清宁长公主告了一状,虽然如愿让永安帝下旨申斥赵凛、惩罚了外室母子三人,可也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她悻悻地回到了公主府,刚刚坐定,一口茶还没喝到嘴里,便看到赵凛气冲冲地从外面进来,直接抓起她手里的茶杯,一把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萧云柔!你就非要跟我过不去吗?你跑到皇上那里闹,让他下旨申斥我,害我丢了秦州刺史的位置,这下你满意了?” “你何时变得如此是非不分、不顾大局了?秦州那些东西,若是被新任刺史察觉,你觉得你我还能有命在吗?你竟为了和霜儿争风吃醋,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这件事,确实是清宁长公主理亏。 她听着赵凛的质问,有些心虚,本想辩解说这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想让皇兄小惩大诫而已。 可紧接着,她就听到赵凛又开口道: “还有霜儿她们,你是非要致他们于死地才开心吗?霜儿身上本就有伤,如今又挨了二十板子,身上被打的血肉模糊,站都站不起来,这下你满意了?” “萧云柔,你我夫妻二十载,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竟真下得去手!是,她们闹上门,把事情闹大了,你没办法私底下要了她们的命,所以直接让皇上下旨,替你出气是吧?” “我告诉你,明儿死了,彦清废了,如今阿礼算是我唯一完好的儿子,赵家传宗接代全靠他了,若是他有个什么万一,我直接把这笔账算在你身上,反正你害得我丢了官职,想必也是不想继续好好过了,那咱们索性一刀两断!” 清宁长公主本来还理亏心虚呢,可赵凛这一番话,直接又激起了她的怒气。 她没想到,赵凛受到惩罚,不仅不反思悔改,反而还继续对她恶语相向,她气的直接一巴掌甩在了赵凛的脸上。 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将赵凛脸上打出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打完之后,清宁长公主愣了,赵凛也愣了。 赵凛的怒意攀升,几欲还手,可转念想到眼前之人是长公主,他又生生忍了下来,只咬牙道: “公主这一巴掌,算是打醒了我,我这么多年在公主府,伏低做小,对你处处依顺忍让,如今只是因为一些小事,你就让陛下削了我的官,所以,终究是我高攀公主了。” “还请公主签了和离书吧,正好我无官无职,这驸马我也不想当了,公主不如放我出去,跟霜儿过平凡普通的日子,至于你公主府的一切事情,我也不想管了。” 反正,赵彦明死了,赵彦清废了,两个儿子靠不住了,赵婉已然出嫁,不需要再操心。 所以,赵凛对公主府还真是没什么牵挂了。 但是清宁长公主不允许,她冷静下来,开口道: “你进来就口不择言的一顿骂,本宫也是气急了,所以才给了你一巴掌,你若是态度稍微软一些,这件事本宫早就跟你解释清楚了。” “解释什么?还能有什么好解释的?”赵凛冷笑。 “让你丢官并非我本意,说句实话,我进宫求皇兄做主,其实一开始只想对付你那个外室,我的确很讨厌她们,是他们破坏了我这么多年的信仰,让我引以为傲的感情成了一场笑话。” 清宁长公主依旧学不来说任何软话,即便是解释,态度也是冷冷的: “按照我的意思,本想请皇兄下旨,直接杀了她们了事,但我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皇兄便曲解了我的意思。他起初要赐我休夫之权,我没答应,随后他说要严惩于你,这才将你贬官。” “皇兄认为,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你,如果你没有起那种养外室的心思,不管是秦霜也好,李霜也罢,都不会有机会爬到你的床上,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你没管住自己。” “所以,皇兄严惩你,至于那母子三人,只是个顺带罢了,如此种种,才闹出让你丢官的误会。” “可是赵凛,你我夫妻二十载,我们之间有太多的分不开,不仅是共同抚育的三个孩子,还有在秦州做的那一切,这条船你已经爬上来了,就没有半路下去的道理。” “你我之间,尽管因为你那个外室,感情有了裂痕,可我们之间的利益却是共同的,你想和离,不可能。” 赵凛听了解释,心里的气也稍微消了一些,只讽刺一笑: “无所谓了,不和离也行,但我不会再回公主府了,霜儿和阿礼都身受重伤,他们身边只有个婧儿,她一个弱女子,又对京城人生地不熟,我不放心他们。” “从今天开始,我会出去住,时时刻刻与他们在一起,照顾她们母子三人,你若想对他们动手,最好想一想会不会逼急了我,若是我找皇上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么大家都别活。” 清宁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忍住怒火,再次说道: “你不用出去住,我同意把秦霜接进府中,给她和两个孩子一个名分,我不会再对她们动手,正如你所言,这是对害你丢官的补偿。” “我知道,你那个儿子,腿脚受了重伤,需要名医治疗,府中有顾少夫人,我甚至可以拿自己的帖子去帮忙请太医,府中还有很多上好的药,对秦娘子和两个孩子的伤势也有好处。” 赵凛满脸狐疑: “你会有这么好心?” “你就算不是我的丈夫,可也依旧是彦清和婉儿的父亲,我不想闹的太难看,让孩子们难做。”清宁长公主说道,“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1章 一夕之间变了脸色 赵凛听了清宁长公主的话,也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了公主府。 他了解清宁长公主—— 她不是个能忍的人,眼底更是揉不得沙子,如果她贸然同意他把秦霜母子三人接进府中,给个名分,他可能要怀疑她是不是别有用心。 可是,她方才说了一句话,这是对害他丢官的补偿。 此话一出,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如果不是她去陛下面前闹腾,陛下也不会为了给她出气,直接削了赵凛的官职,从而影响到他们之前谋划的大计,这件事虽说是赵凛私养外室在前,但论造成的后果,却是清宁长公主理亏。 既然是她理亏,她自然要补偿,那么同意接外室进府,给个名分,就是补偿。 赵凛脑子里各种思绪闪过,心中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定论,但是他没有马上同意,毕竟回公主府的话,意味着要受制于人。 霜儿母子三人已经吃了这么多苦,他不想让她们再受任何委屈了。 赵凛来到客栈,此时大夫已经重新给她们上药包扎完毕,他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秦霜,眼中布满了愧疚之色,于是坐在床边安抚道: “我没想到清宁会去陛下面前告状,陛下下旨杖责,我无法阻止,苦了你了。” “凛哥,我没关系的,为了你,我心甘情愿。”秦霜一如既往地乖巧顺从,处处为赵凛考虑。 因为她知道,在京城这地方,她能依靠的只有赵凛,若是她跟赵凛闹翻了,那将会真正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到那时候,就是自己往长公主设好的死路上走。 所以,她一定要牢牢抓住赵凛的心,让他一点点偏向自己,为了自己与长公主对抗。 “我知道你为了我,心甘情愿受委屈,但我却不能对此理所当然。”赵凛说道,“霜儿,客栈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人来人往太吵闹,也不利于你们养伤,我这就去找个宅子,咱们趁早搬进去。” “嗯,我等你来接我。”秦霜脸上露出些许依恋之色。 赵凛安抚了他们一会儿,又给秦霜留了一些银钱,再找了个婆子来伺候她们三个伤患,自己跑去找宅子了。 起初,他把秦霜母女三人安顿在客栈,是因为此处热闹,可以防止清宁长公主暗中动手。 可没想到,清宁直接求了皇上,皇上可不管这是不是客栈,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他为自己的妹妹出气,是名正言顺地,压根不管秦霜这个外室住在这里,会不会被人嗤笑奚落。 如今杖责过后,客栈人人都知道,秦霜是驸马外室,不要脸勾搭驸马,破坏公主与驸马的感情,人人都知道赵彦礼和赵婧是外室子女,出身低贱,被人瞧不起。 她们三个本就有伤,如果再生活在这种到处充满闲言碎语的地方,不利于伤势恢复。 所以,赵凛必须马上找宅子,让她们搬进去。 赵凛没做过这些事,不管是在秦州也好,还是在京城也罢,他位高权重,身边跟着很多下人,不管想做什么,只要吩咐一声,自然有人将事情办好。 可现在,他跟公主闹翻,公主府的下人他不放心,也不宜再使唤,就只能自己去做。 赵凛先去了牙行,说要租赁宅子。 “这位老爷,想租个什么样的宅子?宅子的大小和地段,有什么要求?价位呢?”牙行的人很专业,上来就问着,手里还抱着一沓册子,以备随时挑选寻找。 赵凛闻言,想了想—— 宅子不能太小,从前他住的宅子必定是四进五进的,公主府的规格更大,但如今他和秦霜在外面过,用不了太大的,所以三进就足够了。 “三进的宅子,地段最好是在东市或者南市,最好是新宅,宅中花草园林一应俱全,不需要置办什么物件,便可直接入住的,价格你看着办。”赵凛说着。 牙人翻了翻册子,将符合条件的宅子找了出来,开口道: “这位老爷,不瞒您说,咱们这京城的格局,东富南贵,西商北贫,您要东市或者南市的宅子,那就是往富贵窝里钻,这价格肯定是不便宜的。” “更重要的是,东市和南市的房主都是非富即贵的,来头不小,人家的房子出租,首先第一条必须过问租客的详细信息,且要亲自过目,人家认可了,才能把房子租给您。” “您看,咱们这牙行,符合您条件的宅子一共三间,其中一间宅子是城王府的,一间是沈家的,还有一间是长公主府的,您若是要租赁,我先去带您看看宅子,您若是满意了,我再禀告房主。” 赵凛听了这番话,顿时一阵沉默。 京城这么多户有钱的人家,这么多可以租赁的宅子,怎么他选择的偏偏是这么三户? 城王府的宅子,会租给他吗? 谁不知道城王和当今陛下一母同胞,兄弟感情极好,陛下刚下旨削了赵凛的官职,申斥了他的不当之处,城王怎么可能转头把房子租给他? 这不是在打陛下的脸吗? 还有沈家。 满京城用沈家这名号的,找不出第二个,肯定就是沈忆舒无疑。 沈忆舒如今是皇后义女,加上跟顾家有旧怨,她虽然没有明着跟长公主对上,可是按照沈忆舒的性子,她绝对不会掺和进这些事情里来。 赵凛不用想就知道,但凡他今日选择了沈忆舒的宅子,明日就有消息传来,说这宅子早已有人租了。 最后就是长公主府。 他就是不想回公主府受制于人,才想着在外面租宅子,难不成兜兜转转,还是要落在长公主手中? “这位老爷,您看如何?”牙行的人看赵凛沉默,便又问了一句。 “我不要这三间,你帮我找条件相似的,别家的宅子。”赵凛说道,“若是三进的宅子没有合适的,四进的也可以。” 牙行的人翻遍了册子,终于一样一样满足了赵凛的要求。 那是一栋四进的宅子,位于东市,原属于福王妃名下,是她的陪嫁,从前一直空着,也是最近这段时间,她娘家的侄孙女出嫁,她便把这宅子又作为添妆,转赠给了侄孙女。 而那侄孙女出嫁后,想着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便拿到牙行打算租赁出去,多少是笔进项。 赵凛看完宅子之后,觉得很是满意,当即定下来要租,牙行赶紧差人去禀告福王妃的侄孙女,并请她派人来核查租客的信息。 结果,福王妃的侄孙女一听说租宅子的人是赵凛,当即反悔不租了。 最后还是福王妃出面跟赵凛交涉的: “我那侄孙女年轻不懂事,做事也没个章程,这宅子本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陪嫁,这么多年我一直派人好好看护,舍不得损伤一分一毫,结果她不知轻重,不小心拿去出租了。” “我知道这个消息后,立刻训斥了她一顿,赶紧过来跟驸马解释,这宅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念想,我们是不打算租出去的。” 说完这话,福王妃当着赵凛的面,划掉了在牙行的出租记录。 赵凛没办法,只能又去看另外的宅子。 但一整天下来,不管他租什么宅子,不管什么地段、价格多少,人家一听租宅子的人是他,也顾不得赚钱了,纷纷选择不租了。 如果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但每次都这样,赵凛再傻也明白了。 满京城,没有人会把宅子租给他。 “是不是清宁长公主跟你们打过招呼?”赵凛问着。 他眼前之人,是礼部尚书的嫡次子陈长河,也是他最后看的这栋宅子的主人。 陈长河跟之前的房主一样,看到租房的人是赵凛,当即反口不租了,他听赵凛这么问,便朝着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他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驸马,不是长公主提前打了招呼,实在是满京城没有人敢租房子给您。” “思婉郡主婚礼那天的事情,已经闹大了,大家都知道,你这个时候租宅子,无非是想把那外室女子安顿进去,这个当口,陛下刚刚因为这件事发了怒,下旨削了您的官,谁还敢冒着被陛下斥责的风险,让您租宅子给那外室女住?” “长公主再强势跋扈,她也是皇族人,她是陛下的妹妹,您养外室这事儿,确确实实是把她的脸面放在脚下踩,而且您如今已经不是秦州刺史了,无官无职,一介白身,若您不是驸马,这满京城确实没有人能把您放在眼里的。” “为今之计,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要么您别声张,别想着在东市和南市租房子,去西市找那些商户,若是有那些投机者愿意攀附的,说不定能为驸马提供一栋宅子,但这宅子您也不能亲自出面,必须转几道手,以别人的名义租下来。” “第二,要么就去求长公主原谅,她若是亲口站出来说,不介意您养外室,有她发话,咱们这宅子您随便住,不要钱都行。” “驸马,我也是看在往年您千里迢迢从秦州,给我父亲送来年礼的份上,才提醒您这么几句,具体的事情,您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这番话,陈长河便拱了拱手,离开了。 第332章 全京城看戏 赵凛把陈长河说的话,想了又想,最终发现,他看似有两条路,但实际上只有一条路。 他的确可以隐瞒身份,去西市找那些商人租房子,也可以什么都不管,就带着秦霜和一双儿女住在外面,但他面临的最大问题是—— 钱从何来。 没错,驸马赵凛是没有私产的。 他是驸马,等于是入赘了皇家,公主府的财产归清宁长公主所有,而他之前在秦州担任刺史,朝廷发放的俸禄,都被他拿去补贴秦霜和一双儿女了。 俸禄不多,因此长公主从来没在意过去向,也没问过他用这笔钱做什么了。 所以,赵凛为了补贴自己的外室,自己身上的私房钱很少,而这次从公主府出来,时间仓促,他又在盛怒之下,因此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身上的钱,在替秦霜她们三人请了大夫之后,剩下的也只够租个宅子了。 租完宅子,还得买仆人,还得供养一家四口的吃喝拉撒,这是远远不够用的。 所以说,就算他去西市租了宅子,他身上的钱也不足以支撑他们用很久,更重要的是赵彦礼的腿还需要治疗,这是他在外面做不到的。 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回去,回公主府,向长公主低头求情。 然后,按照长公主的建议,把秦霜和一双儿女接进府中,给她们一个名分。 赵凛叹了口气,他转身回到了客栈。 “父亲,宅子租到了吗?”赵彦礼见他回来,便开口问着。 赵凛蹙着眉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倒是秦霜见状,主动问道: “凛哥,京城的宅子很贵吧?我身上还有一些钱,都是之前你在秦州的时候给我的,我没有全部用完,除了我们三个人的花用之外,还存了一些,你拿去吧……” 说话间,秦霜便挣扎着起身,从枕头下摸出一个荷包,想把里面的钱拿出来。 她的那点私房钱,之前给了夜七一部分,但也还剩一些。 赵凛看她伤成这样,还一心一意惦记着自己,赶紧冲过去阻止她,解释道: “你自己存的钱,你拿着用吧,就算你把这些钱都拿出来,也过不了这一关。” “清宁找陛下做主,因为我养外室的事情,削了我的官职,如今满京城的人看碟下菜,知道我无官无职、一介白身,又被陛下申斥过,所以不敢将宅子租给我们。” “霜儿,我本想租个宅子,与你和孩子们在外面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但是如今这情形,怕是不能够了,而且阿礼的腿还需要找太医来治疗。” “所以,我打算带你们回公主府,你愿意吗?” 秦霜听了这话,微微一怔,随即心中一喜。 带她回公主府,意思就是愿意给她一个名分,让她不在外面当个没名没分的外室,她的一双女儿,出身也能提高一些。 毕竟,妾室所出的庶子庶女,总比外室子女听着要好。 为了自己和儿女,她肯定是愿意回去的,毕竟当外室要遭受很多白眼和唾骂,如果不是为了赵凛,和这么多年的情分,她早就撑不住了。 可是,她还是有些担心: “长公主会同意吗?” “这件事本就是她提出来的,她闹了一通,害我丢了官职,答应接你们进府,就是她提出的补偿。”赵凛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不过,要委屈你了。” 进府有进府的好处,外室也有外室的好处,毕竟当外室自由,不用受主母管束。 而一旦进了府,那就什么都得听长公主的。 毕竟,长公主可不是一般的主母,严格来说,她才是府中的家主。 “我不怕委屈,凛哥,只要 能跟你在一起,多少委屈我都不怕。”秦霜说道,“不过是在公主手底下讨生活罢了,只要我处处周到妥帖,她也拿我没办法,是不是?” “好,既然你同意,那我们今天就回去。”赵凛说道,“你们身上的伤,早些治疗为好。” 既然有了决定,赵凛的行动很快,直接雇了马车,把秦霜母子三人带去了公主府。 清宁长公主本来派人暗中盯着他们,得知赵凛在外面租了一天的宅子,却没有任何结果,就猜到他会回来的,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把人带进来吧。”清宁长公主吩咐着,“揽翠居还空着,收拾收拾,安顿她们三个吧。” 府中佣人一听,便赶紧派人去打扫揽翠居了。 回了公主府,一切事情自有佣人去做,不需要赵凛再亲力亲为了,他跟着秦霜她们三个,来到揽翠居,看着这院子的环境,不由得蹙眉: “这院子太偏太远,挪到凝霜阁吧,正好跟霜儿的名字相配。” 长公主就在这时候匆匆赶来,恰好听到这话,便开口道: “赵凛,我把人接进府,愿意给她们提供一个庇护之处,让你打着我公主府的名义给他们求医问药,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你别得寸进尺。” “就让她们住揽翠居,平时如果要出门,从侧门和后门走,只要别在我面前来碍眼,我就当她们不存在,你别想着把人挪到正院附近。” “至于你,如果愿意跟她们一起住揽翠居,随便你,你愿意回正院住,也随便你。” 赵凛听了这话,一颗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 清宁长公主果然还是这样的性子,如果她同意给秦霜她们换院子,对她们态度好,赵凛反而要怀疑她是不是别有用心。 可现在,她把人扔到这个偏僻的院子,不许她们碍眼,反而是一种真性情。 “那就住揽翠居吧。”赵凛妥协了,“把我的东西搬过来,我要跟她们一起住,她们身上都有伤,若是我不盯着点,我怕府中那些佣人看碟下菜,不好好照顾。” “请便。”清宁长公主冷笑一声,转身就离开了,临走之前,还吩咐道,“找人把那个凝霜阁的牌匾摘了,从今天起,府中不许有任何地方出现以‘霜’字命名!” 清宁长公主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府邸,出现跟那个外室秦霜相关的东西。 赵凛在身后听到这话,只觉得清宁长公主还在赌气,越是如此,就证明清宁长公主越是不会暗中下手了。 毕竟,她若是真想暗中下毒手,不声不响才是最合适的。 驸马赵凛带着外室和私生子女回府,这个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京城,毕竟他也没藏着掖着,长公主也没想隐瞒,更有永安帝在推波助澜,所以大家短时间内都知道了。 从这一天起,全京城就开始了看戏模式,想看看清宁长公主和那外室女怎么斗起来。 但是清宁长公主,自诩天潢贵胄,帝王血亲,身份尊贵,她怎么可能自降身段,去跟一个外室女争斗? 她不屑做这种事。 更何况,她费尽心思让赵凛把人带进府中,不是为了好吃好喝的供着,更不是为了玩那些幼稚的宅斗游戏,她想要的是她们的命。 于是,她找来苏落葵: “顾少夫人,本宫问你,天底下有没有一种药,表面上看起来是非常好的疗伤药,但实际上会伤及内里,外表看着没事,可实际上里子却已经亏空了?” 苏落葵闻言,微微思忖片刻,说道: “有倒是有,就是很难配,需要一定的时间。” “十日够吗?”清宁长公主问道,“本宫给你十日时间,你把这种药配出来,给那三个贱人用。” “公主是想让这种 毒药渗透她们的伤口,损害内里,但她们的伤势表面上却一天天愈合,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公主身上?”苏落葵问着。 “哼,能让她们死的体面,也算是她们的福气。”清宁长公主眼神凛冽。 苏落葵想了想,又开口道: “公主,以她们的伤势来看,十日时间估计能好的差不多,毕竟也才二十板子,若是等我配完药再给她们用,恐怕有些迟了,怕涂抹的日子不足,药效不够。” “不过,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清宁长公主问道。 “让太医给她们开那种既不会出错,但也让人好不了的药方。”苏落葵说道,“有些汤药,效果非常缓慢,既不会因为药效太猛而对身体造成太大的冲击,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效果。据我所知,这都是太医们的拿手好戏,毕竟他们在宫里当差,一切都以中庸为主。” 苏落葵说的倒是实话,太医在宫里当差,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差事,他们是不敢开那种效果太好的药。 清宁长公主赞许地看了苏落葵一眼,当即派人去揽翠居吩咐太医: “要把秦霜母子三人,当成宫里的贵人去对待,甚至要更小心谨慎。” 太医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人精了,哪里能听不懂这话? 当成贵人对待,无非就是让他开效果缓慢的药,不至于用虎狼之药伤了身体。 但这话在赵凛和秦霜听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们只觉得清宁长公主是真的接纳秦霜了,为了秦霜的身体,甚至叮嘱太医小心谨慎。 苏落葵从清宁长公主这里领了任务,便派了自己身边的婢女出去帮她买药材了。 第333章 等着她来敬妾室茶 苏落葵身边的婢女,正是半夏和忍冬。 当时清宁长公主身边的向嬷嬷去世,她让苏落葵搬到公主府居住,在她身边随身伺候,于是苏落葵便带着两个婢女住进了公主府。 虽说公主府中不缺下人使唤,但苏落葵始终觉得,还是自己带的婢女比较放心。 她认为半夏和忍冬是自己的心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方便。 半夏跟在苏落葵身边伺候,将长公主和苏落葵的对话全部听在耳中,她奉命出去买各种药材的时候,便在济世堂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济世堂是沈忆舒的产业,而沈忆舒这边的消息渠道,向来都是固定的几个环节。 由半夏或者忍冬传递给济世堂,济世堂传递给紫苏,紫苏传递给府中的黄莺和蓝月,再由两个大丫鬟以给宫里的沈忆舒送东西的名义,将信息传到沈忆舒手中。 众人都是行动力强的,当半夏买完药材,交到苏落葵手中的那一刻,消息就已经传到沈忆舒手中了。 沈忆舒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转告给皇后娘娘: “长公主让顾少夫人制作一种特殊的毒药,此药表面上看起来对外伤很有效果,但实际上药效顺着伤口渗透进去,深入内里,便会形成剧毒,让五脏六腑透支溃烂,久而久之,身体就成了一具外强中干的空壳子。” “不知这消息是否要告诉陛下?” “肯定是要跟陛下说的,以本宫对他的了解,他定然会利用这件事,做点什么。”皇后娘娘说道。 紧接着,她便派人把永安帝请了过来,将沈忆舒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永安帝听到这件事,思忖片刻之后,才开口道: “这个消息来的正及时,朕正愁没有好机会,进一步离间清宁和驸马,这件事正好给朕提供了一个好时机。但仅仅是这种毒药却不太够。” “陛下已经有想法了?”皇后问着。 “想法是有,但却不太光彩。可是,朕为了削弱清宁的势力,斩断她的臂膀,减少她日后可能带来的灾难,不得不这么做。”永安帝说着,又抬头看向沈忆舒,“阿舒,你也是医家圣手,医毒双绝,朕想找你求一种药。” “请陛下明示,若是我能做到,必定义不容辞。”沈忆舒福身行礼道。 永安帝仔细描述了自己所需要的那种药,包括它的效果、传播方式等等,说的很详细,他知道,沈忆舒能力过人,越是详细,她配出这种药的可能性就越高。 沈忆舒听完,沉默片刻,说道: “我头一次配制这种药,短时间可能无法成功,需要时间。” “十天,朕也给你十天。”永安帝开口,“在顾少夫人配制出那种特殊毒药的时候,你的药也必须成功,明白吗?” “是。”沈忆舒点点头,应承下来。 永安帝表示宫里太医院的药材她可以随便用,紧接着就让郑公公去传旨,以需要给皇后治病为理由,将太医院里大部分药材都搬了一些到凤栖宫。 同时,沈忆舒也传信宫外的黄莺和蓝月,让她们去找紫苏搜集药材,并送进宫来。 从这天开始,除了给皇后娘娘治疗眼疾之外,沈忆舒便将所有精力,都放在炼药上,她必须要炼出永安帝需要的那种药,并且是效果非常猛烈的药。 医理药理,一通百通,沈忆舒自小在药王谷谷主身边长大,炼药配药并不是难事。 之前在北境,她拖着病弱的身体,都能在十天之内炼制出半月影的解药,如今根据永安帝描述的效果,配制相应的药,也是手到擒来。 第八天的时候,沈忆舒便把这种药炼好了。 她将药粉交给了永安帝,并详细说明了药效和用法,只见永安帝点点头: “朕知道了,剩下的事情,你不必再管。” 第十天的时候,公主府的苏落葵也把清宁长公主需要的毒药配制好了,她将毒药交上去,说道: “公主,按照您的吩咐,毒药已经炼成。” “一日三次抹在伤患处,有去腐生肌的效果,长时间涂抹,可以加速伤口愈合,让疤痕淡去,让皮肤焕发光彩,但每涂抹一次,毒素渗透伤口进入血肉,便在身体之中累积,长此以往……”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但长公主却已然明白了。 长此以往,秦霜她们三个,必定是死路一条。 “你这毒药,太医看不出来吧?”清宁长公主接过瓷瓶,开口问着。 “长公主放心,以我的医术,保证那些太医察觉不了。”苏落葵自信的保证着。 闻言,清宁长公主满意极了,她亲自拿着这瓶药膏,来到了揽翠居。 今日恰逢是太医来给秦霜她们母子三人复诊的日子,太医检查了她们的伤势恢复情况之后,才说道: “启禀驸马,秦娘子她们的伤势在好转,但是恢复的速度太慢,微臣这里有一瓶药粉,可以涂抹在身上,加快伤口愈合,让她们能好的更快。” 太医说着,便从药箱里,把药粉拿了出来,递给赵凛。 赵凛正要接过,便听到门口响起了清宁长公主的声音,说道: “也是巧了,本宫今日正好来给秦娘子送药膏,太医便也拿出了药粉,也不知本宫这药膏和太医的药粉,究竟谁胜一筹?” 赵凛闻言,有些难以置信: “你来给她们送药膏?” “怎么,不可以吗?”清宁长公主反问着,“都十天了,还只能趴在床上动弹不得,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苛待她们呢!既把她接进了府中,便意味着我愿意给她个名分,自然希望她早早好起来,到我面前给我敬茶。” 敬什么茶? 妾室茶。 清宁长公主肯松口答应秦霜进门,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赵凛也不奢望着能给秦霜一场婚礼,无非是简单的向主母敬个茶,磕个头,就算是抬为妾室了。 可秦霜如今重伤在身,趴在床上下不来地,想敬茶也是无能为力。 “公主,有太医开的药粉,你那药膏就不必了吧。”赵凛有些不放心。 毕竟,苏落葵可是个精通毒术的高手,他可没忘记,之前清宁长公主好几次找她配制毒药。 这药膏,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呢? 清宁长公主也知道赵凛的疑心,她将药膏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 临走时,还冷笑道: “反正东西放这儿了,你们爱用不用,若是不想用,伤势好的慢了,也别出去说本宫说一套做一套,明明答应让外室进府,却出手苛待,若是让本宫在外面听到不好的传言,本宫可没今天这么好说话。” 清宁长公主离开了,秦霜这时候说道: “凛哥,公主也是一片好意,她明明可以放任我自生自灭,却还将这药膏送来,这是她向你求和的信号。我和两个孩子如今在府中,还得仰仗公主过日子,她送的东西若是不用,难免显得我不识好歹。” “我知道凛哥在担心什么,恰好太医在这儿,让他看看这药膏,你觉得呢?” 秦霜是觉得,清宁长公主就算要害人,她也不能自己拿着药膏送过来,而且还是当着太医的面。 但凡让太医看看,就知道这药膏是不是有问题。 太医按照赵凛的意思,检查了清宁长公主送来的药膏,仔细研究了一下,还挖了一点出来,在自己手上抹了抹,然后开口道: “驸马,长公主送来的药膏,是好东西,里面用了很多上等的药材,都是对伤势有好处的,可用。” “如此看来,老夫这药粉就算班门弄斧了。” 有太医这话,赵凛和秦霜算是吃了定心丸,便把清宁长公主送来的药膏给留下了。 随后,太医又拿出另一瓶药粉,开口道: “涂抹药膏之后,需要用纱布将伤患处裹上,免得沾染脏东西,反而对伤口不利。每日用纱布裹伤口之前,取一勺药粉倒进煮沸的水中,将纱布煮小半个时辰,再晾晒干。” 赵凛接下药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太医把内服和外用的药都给弄好了,一一叮嘱过后,这才离开了公主府。 赵凛将太医留下的药粉和公主拿来的药膏都交给揽翠居的丫鬟,这丫鬟并不是公主府的人,而是秦霜她们住进揽翠居之后,赵凛自己出钱在外面买的。 说来说去,终究还是对清宁长公主不放心。 方才太医叮嘱的时候,这丫鬟一直在旁边听着,每日便按照医嘱,替秦霜换药。 时间一天天过去,秦霜的伤势果然好了许多,背后被长钉刺穿的伤口慢慢愈合,而受了杖刑之后血肉模糊的臀部,也逐渐好转。 不仅伤势好转,就连涂抹了药膏的那部分皮肤,也变得光滑细腻,白嫩如新。 短短十日,秦霜的外伤就全部愈合,若非身子还很弱,几乎都看不出她受过伤的痕迹,可见长公主拿来的药膏,效果有多么强大。 秦霜外伤痊愈的那一天,特地把赵凛叫来了揽翠居,自己穿着大红色的肚兜斜躺在床上。 肌肤胜雪,玉体妖娆,直把赵凛迷得走不动道。 第334章 绝子药 赵凛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了。 他是驸马,理论上除了公主之外,他不能有别的女人,毕竟君为臣纲,他这个做臣子的,必须是身和心都要忠于长公主才行。 之前在秦州,他也是暗中在外面养着秦霜,趁着长公主不注意,出去与秦霜私会。 可自从他跟着长公主来到京城之后,这种机会就没有了。 秦霜并没有跟着来京城,公主府的婢女都不是他能动的,外出去青楼也不合适,若是被人察觉,更丢脸。 因此,他除了偶尔与长公主亲热,其他时间便一直素着。 但他是个男人,且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忍久了也会觉得难受,得不到纾解,憋着一股邪火,如今一见到秦霜撩拨,顿时整个人失去了理智。 他顾不得许多,直接扑了上去。 若在从前,他肯定是不敢的,但如今,清宁长公主已经亲口承认了秦霜的身份,愿意把她抬成自己的妾室,那么他睡个妾室又有何不可? 于是,赵凛将所有的私心杂念抛在脑后,一心一意只有身下的这个女人。 这件事情传到了清宁长公主耳中,她恨得顿时又砸碎了一个杯子,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若是按照以往她的性格,她必定是要冲到揽翠居,把赵凛从秦霜那个贱女人的床上拖下来,可现在她却生生忍住了。 她在等,等秦霜毒入肺腑,毒发身亡。 赵凛与清宁长公主的感情已经破裂。 自从赵婉婚礼当天,外室带着子女找上门之后,两人几番争吵,什么恶毒的话都说过了,甚至长公主还动了手,以赵凛的自尊心,他也不想在长公主身边继续伏低做小。 如今府中有了秦霜这个温柔小意的妾室,对赵凛而言正好。 他在与秦霜一晌贪欢之后,见清宁长公主并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更加放纵起来,几乎是日日流连在秦霜的院子里。 如此过了几天,清宁长公主派人去质问: “既然伤势已经好了,可以下床了,为何还不来跟主母敬茶?” 秦霜一听这话,当即收敛了这几日得宠的肆意,整个人变得小心谨慎,穿戴着一身素色的衣服,打扮的十分低调,去给长公主敬了茶。 至此,得了长公主首肯,秦霜正式成了驸马赵凛的妾室,府中的中馈和份例,也有她的一份。 事情到了这一步,京城等着看戏的众人都有些失望。 她们原本等着看清宁长公主和秦霜斗起来,最好撕个你死我活才行,可没想到,向来张扬跋扈的长公主,居然就这么退了一步,接纳了这个妾室。 这传出去,简直让人惊掉了下巴。 长公主府里沉寂下来,没什么热闹可看,大家便也失去了兴趣。 可就在半个月后的某一天,一声惨叫在长公主府的揽翠居响起,驸马赵凛的妾室秦霜,在床上与他欢好的时候,突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伴随着赵凛一个用力的动作,秦霜惨叫一声,突然口吐鲜血,瞪大眼睛,没了气息。 赵凛被吓得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惊恐地从秦霜的身上下来,颤抖着穿好了衣服,大声喊道: “来人,快来人,叫大夫,叫太医——” 随着他的喊叫,整个揽翠居很快闹腾起来。 伤势已经好全的赵彦礼和赵婧也过来了,赵彦礼问道: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你娘她……”赵凛想解释,可是脑海中想起刚才秦霜惨叫着吐血的样子,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赵彦礼跑进去看了一眼,却见他的娘亲瞪大双眼躺在床上,早已没了气息。 而赵凛却连个被子都没给她盖上,让赵彦礼这个做儿子的,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顿时又气又羞。 “父亲,这倒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端端的,娘就死了?”赵彦礼问着。 “我不知道,等大夫来了就知道了。”赵凛摇摇头,神情恍惚。 父子俩和赵婧就在外厅等着,等大夫和太医过来。 府中的清宁长公主也听到了那一声惨叫,她披着衣服坐起身,料到可能是秦霜那边出事了,但她没想到秦霜居然是这么不体面的死法。 按照她的算计,秦霜如果不是如此频繁的跟赵凛亲热,应该会在某个寻常的一天,吐血身亡。 可现在,她竟是死在床上的,真是丢脸至极。 “很快,就要轮到那两个小野种了。”清宁长公主呢喃着,“三个贱人,打扰了我女儿的婚事,毁了我这辈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期许,竟还妄想我能接纳你们,简直做梦!” 到了这一步,毒入肺腑,神仙难救。 清宁长公主顿时狂笑起来。 这时候,赵凛派出去的人,把能叫的大夫和太医都喊来了。 大夫先到的,他让大夫进去给秦霜看看,赵婧先一步跑进去,替自己的母亲穿好衣服。 尽管母亲死的不体面,但她身为女儿,总还是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等大夫进去的时候,秦霜已经差不多穿戴整齐了,他先观察了秦霜的面相,然后开口道: “驸马,这位夫人是中毒身亡的呀!” “中毒?怎么会中毒?”赵凛很不解,“她吃的用的,都是经过我的手检查过的,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将毒药送进她的口中!” “驸马,小人没有乱说,这位夫人所中之毒,起码已经有半月以上,通过一段时间的积累,到达身体再也无法承受的限度,才腹痛不止,吐血身亡。”大夫说道,“若是驸马不信,可以让其他同行看看。” 民间的大夫来了好几个,大家看过之后,都是同样的说法。 秦霜中毒身亡,且这毒素在她体内已有半月以上。 赵凛便开始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的情况,他和公主关系破裂,便每天在揽翠居,与秦霜同吃同住,唯一不同的,便是秦霜每日要涂抹药膏。 对了,药膏! 赵凛想起来长公主送的药膏,突然灵光一闪,赶紧把东西找出来,交给大夫看: “你们看看,这东西有没有毒?” 寻常的民间大夫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拿着这药膏翻来覆去研究一通,却始终没得出什么结论,也无法证明这药膏中有毒。 就在这时候,宫里请的太医到了,这次来的是刘太医,而不是上次来的赵太医。 刘太医就是之前北境军将士中毒的时候,和苏落葵、顾京墨一起去北境,在军中协助解毒的太医,他是宫中太医院里,少有的对毒物有研究的人。 他听赵凛简单讲了事情的情况后,便拿着药膏查看起来,片刻后他说道: “这药膏是哪里来的?它有毒,而且是剧毒!” “驸马,这药膏的神奇之处在于,它对祛疤和嫩肤有奇效,如果皮肤上没有伤口、没有出血,那么这药膏就是上等的好东西,可以抚平疤痕,让皮肤嫩滑。” “可一旦身上有伤口,有出血的地方,若是再涂抹这药膏,药性渗透血液,就会形成剧毒!驸马,秦娘子就是涂抹了这药膏,所以才中毒身亡的!” 刘太医的一番话,让赵凛震惊不已。 “真是这药膏。”赵凛神色愤恨,“清宁,是清宁!这药膏是她送来的!” 此时,一旁的赵彦礼和赵婧听得脸色都白了,赵彦礼忍着恐慌,走上前说道: “刘太医,劳烦您给我们兄妹也把个脉吧。” “对,把脉!”赵凛被提醒,这才反应过来。 刘太医叹了口气,给赵彦礼和赵婧把了脉,得出的结果也是一样: “他们也用了这膏药,如今已经毒入骨髓了,若是不能趁早解毒,恐怕命不久矣。” “刘太医,你快帮他们解毒啊!”赵凛立马说着。 “抱歉,驸马,我能力有限,无法看出这是什么毒,就算要解毒,怕是也需要耗费很长时间。”刘太医说道,“等我研究出解药,恐怕他们早就……” 话没说完,但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在赵凛他们父子三人绝望的时候,刘太医又给他们扔下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坏消息: “驸马,我方才给公子和小姐诊脉,发现他们的脉象除了中毒,还有另一种症状。” “什么症状?”赵凛问道。 “不孕。”刘太医说道,“不管是公子也好,还是小姐也罢,他们的身体都像是被人为的下了绝子药,伤了身体,日后女子不孕,男子不育。” “怎么会这样?”赵凛感觉天都要塌了。 要知道,赵彦礼可是他膝下唯一完好的独苗苗了呀,为什么也突然不能生育了? 刘太医继续扔炸弹: “驸马,这种绝子药还有个特性,就是会通过男女交合进行传染。换句话说,若是这位公子日后娶妻,交合时间长了,他妻子也会不孕;这位小姐日后嫁了人,交合次数多了,她的丈夫同样也会不孕。” “我先前为他们把脉的时候,察觉到绝子药应该是和那毒膏药混在一起进入身体的,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位秦娘子应该也被下了同样的绝子药。” “驸马近日可有与秦娘子行房事?若是有,怕是驸马如今已经被传染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5章 毒妇,真狠 赵凛就像是被人用锤子砸了一样,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他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刘太医说的话,从头到尾连起来,想了一遍—— 也就是说,秦霜涂抹的药膏里面,除了剧毒,还有一种可传染的绝子药,只要与人交合,这药性就能传到另一半体内,造成不孕。 而他,赵凛,这么多天与秦霜亲密接触,早就被传染了。 赵凛颤颤巍巍伸出手,递到刘太医面前,咽了咽口水,紧张道: “刘太医,劳烦你帮我看看。” 这种时候,他已经不去想会不会丢脸了,也不在意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传出去,会被满京城笑话,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弄清真相。 刘太医给赵凛把了脉,然后在赵凛期待的眼神中,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赵凛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就熄灭了。 他没有生育能力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三个儿子,赵彦明死了,赵彦清被人踢断了子孙根,赵彦礼被下了绝子药,他这辈子甚至连孙子都不能有。 这是真正的,断子绝孙! 清宁长公主,她好狠的心!她为了报复他养外室,居然下此毒手! 那些民间来的大夫,听了刘太医的话,纷纷告辞离开了,他们不敢再多留,生怕自己不小心听到了长公主府的秘辛,惹来杀身之祸。 等他们走后,赵婧这才开口道: “父亲,那药膏是之前的赵太医检查过的,他说没问题,母亲才放心用的,怎么会有毒呢?” 赵凛也想起这件事,他问道: “赵太医呢?公主府向来是请他的,今日他为何没来?” 刘太医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回答道: “驸马,赵太医在三日前,就告老还乡了呀!他说自己年纪大了,老家还有年迈的父母要侍奉,便乞骸骨回乡了,这事儿是陛下特许的。” 赵凛脑子一阵发懵,眩晕之后,他觉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赵太医!哈哈哈赵太医!原来他也是长公主的人!” “萧云柔那毒妇,先以害我丢官为理由,假意补偿,说愿意接霜儿入府,实际上是买通了太医,给霜儿开一些药效不佳的汤药,让霜儿的伤迟迟不能好转。” “随后,她又送来有毒的药膏,她知道我会怀疑,会找太医求证,所以她让赵太医说了假话,把有毒的膏药说成无毒,让霜儿母子三人使用,最终造成你们身中剧毒。” “萧云柔不仅要害你们的性命,还要报复我,她不直接给我下绝子药,反而把药下在你们三人身上,用这种恶毒的方式,让我从此断子绝孙!” “事后,她让赵太医提前辞官离开京城,让我找不到人求证,抓不到她的证据和把柄,她好歹毒的心啊!” 赵彦礼和赵婧听了赵凛的话,也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面露绝望。 他们俩被下了绝子药,不能生育的事情,是瞒不住的,眼前的刘太医知道,他可能会保密,可之前那些民间大夫也知道,他们未必会保密。 更何况,他们中的绝子药具有传染性,一旦行男女之事,就会传染给另一半。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赵彦礼这辈子也别想娶妻,赵婧更别想嫁人了,他们两个若是能幸运解了毒,也只能孤独终老,若是不幸,没能解毒,那就会跟秦霜一样,是个早死的结局。 无论怎么样,他们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刘太医看着驸马赵凛如此癫狂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 “驸马还是早日让秦娘子入土为安吧。” 说完这话,他便背着药箱,准备离开。 可就在他出门的前一刻,被赵凛叫住: “刘太医,您已经是宫里对毒药最有经验的太医了,犬子和小女身上的毒,你真的解不了吗?” “请恕老夫无能为力。”刘太医拱拱手,随后犹豫一阵,又道,“不过,驸马或许可以去找仁嘉公主试试,公主的医术无双,当初在北境军营,她为将士们解毒的场景,我是亲眼见识过的。那北狄国师专门研究的刁钻奇毒,到了她手中也能迎刃而解,只有找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说完这话,刘太医又道了句告辞,便离开了。 刘太医压根没有提起苏落葵,毕竟经历过之前北境军营的事情之后,苏落葵在他心里,就是个沽名钓誉的虚伪之徒,是压根比不上沈忆舒半点的。 赵凛也听说过北境军营的事,那苏落葵治死了士兵们,这罪名还是清宁长公主帮她抹去的。 他想通了之后,脸上的表情慢慢坚定起来: “阿礼,婧儿,你们放心,为父一定去求仁嘉公主,求她救你们的性命,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死的,就算是我们身上的绝子药,也未必不能治好。” 到了现在,赵凛还心怀一线希望。 赵彦礼和赵婧哭着点了点头,如果真的能保住性命,又能解了那绝子药的毒性,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凛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他镇定地开始吩咐揽翠居的佣人,准备给秦霜准备后事。 按理说,公主府死了个妾室,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偏偏死的是秦霜,她是被毒死的,还是以这么不体面的方式,死在赵凛的床上。 这给赵凛带来的震撼,是难以言喻的。 他亲眼看着心爱的表妹死在自己眼前,而这个表妹,从前没名没分跟着他二十年,为他生儿育女,不求回报,一直体贴入微,善解人意。 秦霜死在了赵凛对她的感情正浓烈的时候,那么她就不单单是个妾室,而是赵凛最深爱的人。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清宁长公主,他的心中已经充满了恨意。 揽翠居很快就布置起了灵堂,葬礼也开始操持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清宁长公主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了,她看着挂满白布的揽翠居,眼底闪过一抹厌烦,然后吩咐道: “不过是个低贱的妾室,哪里值得办个葬礼?都给我把这些丢了,晦气的东西,脏了我公主府的地!” 赵凛早就狂怒过了,他冷着脸看向长公主: “萧云柔,你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 “你费尽心思毒死了霜儿,却连她最后一程也不过放?她早已给你敬了茶,是你承认的妾室,连给她办个葬礼,你也要阻止吗?” 清宁长公主嗤笑一声,嘲讽道: “我什么时候毒死她了?你可别给我泼脏水!” 赵凛将那瓶没用完的药膏,丢到长公主面前:“刘太医都说了,这里面是剧毒,你还敢抵赖?” “我抵什么赖?这药膏我自己都在用,我天天用它敷面,连皮肤都白嫩了许多,我是看着它好用,才拿来给秦霜用的,怎么会有毒呢?”清宁长公主死不承认。 赵凛听着她的话,眼底的冷意更甚。 偏偏刘太医说清楚了,这药膏在没有伤口的地方涂抹,的确是好东西,可一旦有伤口,那就是剧毒。 清宁长公主以为找了个借口,说自己也在用,就能摆脱嫌疑,但赵凛根本不相信。 毕竟长公主身边有个精通医毒的苏落葵,这药膏究竟是什么效果,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不承认没关系,但是公主,我求你,让霜儿体面的走最后一程,行吗?”赵凛问道。 他倒是想带着秦霜的遗体出去办葬礼,但奈何他租不到房子,根本不会有人愿意租给他,至于客栈那些地方,那是公共场所,人家打开门做生意的,根本不会允许办丧事。 赵凛想送秦霜最后一程,只能求公主。 “不可以。”清宁长公主笑了,“赵凛,这就是你们背叛我的代价,趁着我现在还好说话,你一卷草席把她裹了,带出去埋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连个全尸都不给她留下。” “你!!”赵凛气急。 清宁长公主没再理他,转身走了。 但是她带来的那些人,还在尽职尽责的履行命令,将揽翠居的丧葬用品全部都扯下来丢了。 赵凛和一双儿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没有去阻止,因为他们知道,这是长公主府,是清宁长公主的地盘,不管他们怎么阻止,只要清宁一句话,一切都白费。 等佣人们把白布扯完之后,赵凛才开口道: “我带你们的娘亲出去安葬,你们也收拾东西,跟我一起离开吧,再继续待下去,我怕你们都等不到我去求仁嘉公主的时候。” 赵彦礼和赵婧自然是无有不从。 为了活命,他们俩赶紧收拾了东西,然后跟在赵凛身后,带着秦霜离开了公主府。 没有丧仪,赵凛只能随意找棺材铺买了个棺材,然后把秦霜的尸体运到郊外的山上,找了个有花有树的地方安葬了,也算是入土为安吧。 赵彦礼和赵婧最后给秦霜磕了个头,三人便下了山。 “父亲,我们之后该怎么办?”赵彦礼问道。 “你们去西市,找个小一点的客栈住下,为父回公主府一趟,把我的东西也拿出来。”赵凛说道,“稍后,我便进宫为你们求仁嘉公主,请她出手为你们解毒,你们等我消息。” 赵彦礼和赵婧点了点头,然后和赵凛分开行动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6章 救人是医者本分 赵凛回到公主府,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并将之前秦霜母子三人用的各种药膏药粉也带走了。 他出门的时候,被长公主拦住,问道: “你去哪儿?” “与公主无关。”赵凛冷声说着。 “你是我的驸马,怎么能与我无关呢?”清宁长公主笑着说道,“正好秦霜已经死了,你那两个外室子也赶出去了,我出了一口恶气,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回到从前,如何?” 赵凛听了这话,冷冷地看着她,嘲讽道: “公主做了这么多事,凭什么还觉得我们能够回到从前?” “为什么不能?”长公主反问,“明日我便回宫向皇兄求情,就说你那外室已死,你也知道错了,让他将你官复原职,如何?” 外室死了,私生女赶走了,只要赵凛官复原职,那么他们就能跟从前一样。 当然,这只是长公主一厢情愿的想法。 赵凛不愿意。 他那一双子女身上的毒还没解,他如今还中了绝子药,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长公主把他往断子绝孙的死路上逼,又怎么可能回到从前呢? 但赵凛没有立刻表现出来,只开口说道: “你让我考虑考虑。” 没有直接拒绝,这就让长公主觉得他是答应了。 所以,赵凛要出府,她也没有多加阻止。 赵凛离开公主府后,想去求见沈忆舒,想让她替自己的一双儿女解毒,可到了沈宅,才得知沈忆舒最近一直住在宫里,没有回来过。 如今赵凛无官无职、一介白身,他已经没有了自己递牌子进宫的资格。 当然,他倒是可以借着驸马的身份,让长公主递牌子进宫,但是他目前并不想让长公主知道,他在想办法救赵彦礼和赵婧。 若是长公主知道了,难保不会赶尽杀绝。 赵凛思来想去,便转头去了城王府。 他无法进宫,但却能凭着驸马的身份直接去城王府,他知道沈忆舒也在替城王治病,若是能请城王从中说和,他定然能见沈忆舒一面。 城王如今吃着沈忆舒炼制的雪参丸,身子好了许多,加上有城王妃在身边,又有萧可儿承欢膝下,日子过的不要太快乐,除了没有在封地那么自由,一切都不差什么。 这时候,朱管家前来禀告,说是驸马赵凛求见。 “他来做什么?”城王蹙了蹙眉头。 城王妃也不解,只道: “咱们城王府多年在兖州封地,那驸马赵凛多年在秦州任上,互相之间素不来往,且王爷与长公主又非一母同胞,谈不上什么感情,他这个时候来找你,应该是有事相求。” “把人带到正厅,奉茶。”城王吩咐着。 朱管家立刻去接待赵凛了,城王则是和城王妃换了得体的衣服,去前厅见赵凛。 双方一见面,互相寒暄了一阵,赵凛便说出来意。 他将事情简单的讲了一遍,当然过程是避重就轻,没有说的太详细,只提起自己的两个孩子身中剧毒,且中了绝子药,最后才面色沉痛道: “城王殿下,这些日子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想必您已经知道了,我承认,私养外室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对不起长公主,但长公主毒杀了霜儿,已然出了一口恶气。” “只是我那两个孩子,实在无辜,我不想他们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所以特来请城王殿下帮忙。” 城王听了赵凛的话,眼神里写满了惊讶。 他是听说过长公主府发生的事,但他没想到闹的这么严重,毒杀了外室也罢了,连两个孩子都下了剧毒,甚至还有绝子药,这是要赵凛断子绝孙啊! 怪不得赵凛这人向来跟他没什么交情,却也来求他,原来是被逼到这一步了。 只不过…… 城王叹了口气,说道: “你那一双儿女中毒,你应该去找医者解毒,包括你身上的绝子药,也该找医者来治。本王不是医者,也不懂医理药理,能帮得上你什么忙?” “宫里的刘太医说了,此种剧毒,唯有仁嘉公主能解。”赵凛说道,“求城王殿下帮忙,向陛下陈情,允我进宫一趟,求见仁嘉公主。” 城王这会儿明白了,赵凛是冲着沈忆舒来的。 “上天有好生之德,帮你进宫递个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仁嘉公主答不答应见你,本王不敢保证。”城王说道,“本王这就进宫,去向皇兄陈情。” 赵凛见城王肯帮忙,顿时感激不已。 城王说帮忙也不是虚的,无非是进宫一趟,说几句话的事,也不麻烦,他送走了赵凛之后,当即便进宫了。 永安帝知道了这件事,让城王去问沈忆舒,若是沈忆舒同意,就让她去给赵凛的一双儿女解毒。 沈忆舒自然是同意的。 她清楚地知道,永安帝设了这么大个局,从接到四皇子的书信开始,到派夜七去秦州把人接到京城,就布下了一步步棋,为的就是今天,而她沈忆舒,就是这棋局中最关键的一环。 想离间驸马赵凛和长公主,光靠一个外室秦霜可不够。 必须得把驸马逼到绝境,让他心怀恨意,让他无路可走。 “皇后娘娘,正好您这几日的治疗可以告一段落,臣妹就先出宫一趟了。”沈忆舒对皇后说道,“城王殿下的雪参丸也快吃完了,臣妹正好给他重新炼制一批,再是驸马赵凛那边,若是顺利的话,这次我要在宫外待半个月左右。”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 “你去吧,正好这天天泡药浴针灸,本宫也受不住,歇息歇息。只不过本宫习惯了你的陪伴,这下你要出宫这么长时间,本宫还有点舍不得。” “也就半月左右而已,我很快就回来了。”沈忆舒笑了。 她辞别了皇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带着红玉和绿柳离开了皇宫。 回到她自己的公主府,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上午,城王便带着赵凛上门求见了。 城王让人把炼制雪参丸需要的那些珍稀药材送了过来,这是他最近一段时间,在全国各地搜罗到的,可以说为了能续上这雪参丸,他花费很大的代价。 沈忆舒让红玉把这些药材拿到药房锁好,又跟城王约定了交货的时间,才将城王送走。 很快,她的客人便只剩下赵凛一个。 赵凛看着沈忆舒,神情有些恍惚—— 他从前见过沈忆舒很多次,但大多都是公共场合,那时候他既是驸马,又是秦州刺史,也算手握实权,人人见了他,都要低头三分。 可现在,他一介白身,又跟长公主闹翻,如今却要对沈忆舒这样一个外姓的公主低声下气。 真是时移世易,变幻无常。 但为了一双儿女,为了子孙后代,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跟沈忆舒说明情况,然后道: “还请仁嘉公主出手相救。” 沈忆舒端的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开口道: “驸马不必多礼,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本分,既让我知道了这件事,便没有不出手的道理。只是听驸马所言,那毒药似乎极为复杂,想要解毒恐非易事。” “这样吧,驸马不妨将公子和小姐带过来,让我亲自诊脉,我才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当然,如果能有没用完的毒药供我查验,就再好不过了。” 赵凛一听这话,当即说道: “有!没用完的毒药,我都还留着,都带来了!” 说话间,他从袖中掏出两个小瓷瓶,递给沈忆舒,又解释道: “左边这个,是长公主那日送来的药膏,刘太医说了有剧毒,可他却没说这药膏里有绝子药,所以我怀疑绝子药是下在别的药里。” “右边这个,是之前赵太医给开的药粉,说是用这些药粉来煮纱布,再用纱布包裹伤口,若是真有绝子药,我觉得一定是在这里面,劳烦仁嘉公主帮忙检查。” “至于我那一双儿女,今日我来的时候,便已经跟了过来,就在府外等着,若是仁嘉公主不介意,现在就可以把他们叫进来,当场把脉。” 沈忆舒闻言,面露喜色: “好,红玉,去将赵公子和赵小姐请进来,直接带到药房。” “驸马,劳烦你跟我走一趟,我需要借助药房的一些工具,来查验你给我的这两瓶药,若是能验出一些端倪,对解毒也会很有帮助。” 不多时,众人便全部抵达了沈忆舒的药房。 她的药房里不仅有各种各样的药材,还有很多大家没见过的工具和器皿。 赵凛带着一双儿女站在一边,眼看着沈忆舒从两个瓷瓶中,各取出一些膏体和药粉,又加了某些他们看不懂的东西,一顿捣鼓。 最后,沈忆舒得出结论: “制作出这药膏的人,当真有巧思,这药膏是上等的养颜佳品,只要无伤口、不出血,药膏对人的皮肤有极大的改善作用;可一旦见血,便是剧毒,普通医者大夫根本看不出来。” “也真难为她,能制作出这样的毒药,可真是费尽心思。” “至于这药粉,它根本没有其他的功效,就是一瓶实打实的绝子药,里面的大部分成分我都能看出来,可唯有一种,有些陌生。” 第337章 赵太医是皇上的人 赵凛听沈忆舒这么说,赶紧上前几步,凑上去问道: “哪一种?连你也看不出来吗?” 也不怪赵凛着急。 因为沈忆舒说了,如果能看出毒药的配方,那对研究解药是非常有帮助的,同理,绝子药也一样,如果能研究出成分,说不定能治好。 但现在,沈忆舒有一种成分看不出来,这岂不是耽误给他治疗? 沈忆舒将那不知名的药粉又拨开看了看,才说道: “应该是一种特殊的花,有淡淡的幽香,生长在很高的山上,京城和江南地区都没有,颜色应该是浅紫色或者浅粉色,具体看不太出来……” 随着沈忆舒的描述,赵凛脑海中的画面也就越来越清晰。 不等沈忆舒说完,他突然脱口而出: “寒栖花!” 沈忆舒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寒栖花?倒是没听说过,这是什么花?” “这是一种只生长在秦州高山上的花朵,山里一些村落的村民,会用它来打胎或者避孕,比麝香和红花要效果好。”赵凛解释着。 话说完,他便觉得之前的谜团都解释得通了。 毕竟,清宁长公主也不是第一次用寒栖花来害人,这十多年,从秦州进献给宫中皇后娘娘的香膏,就是寒栖花制作的。 凤栖宫里有清宁长公主安排的人,日日在皇后的衣服上熏这种香膏,让皇后十多年如一日,穿着带有寒栖花的衣服,这也是皇后这么多年不曾生育的原因。 寒栖花,本就具有打胎、绝子的功效。 赵凛脑海中想着,一定是清宁长公主指使赵太医,用寒栖花做主材料,制作出这种特殊的绝子药,然后每日用这种绝子药药粉熬煮纱布,又用纱布裹着秦霜的身体。 久而久之,这绝子药便渗透进秦霜身体里,影响了她的身子,再通过与他交合,药性就全部传染到他的身上。 这就是整个过程。 沈忆舒面色不变,也装作不知道赵凛在想什么,只开口道: “既然驸马知道这种花,那就好办了,我这就让我们沈家的商队,从秦州带一些寒栖花回来,用于研究药性,看看能不能解了这绝子药的药性。” “只是驸马,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赵公子和赵小姐身上的毒,我可以竭尽全力,保他们一命不成问题,只是这绝子药太过刁钻,最终能不能解,还得看情况。” 即便沈忆舒没把话说满,但赵凛也很高兴了,他道: “多谢仁嘉公主,能救我一双儿女的命,我已经很满足了。” 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万一日后碰到能治疗这种绝子药的医者呢? 可一旦人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好,那么驸马,自今日起,就让赵公子和赵小姐留在我府中吧,我会根据他们的脉象,为他们解毒。”沈忆舒说道,“至于绝子药,就等商队带来了寒栖花,我再看情况。” 赵凛闻言,朝着沈忆舒作揖拱手,道了声谢。 赵凛没中毒,绝子药除了让他生不出孩子,也不会影响他的身体,所以他倒是性命无忧,因此也不必住在沈忆舒府中,便回到了公主府。 他的回归,让长公主非常满意,以为他是妥协了,愿意跟她恢复从前,好好过日子。 殊不知,赵凛现在心里憋着一股气,还没有彻底释放出来。 自这天起,沈忆舒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她给赵彦礼、赵婧认真诊了个脉,又研究了那瓶剩下的药膏,根据其药性,为两人制定了一套专门的解毒流程。 由于男女差别,赵彦礼的解毒程序和赵婧还不一样,这更凸显了她的专业性。 在给两人解毒的同时,她还抽空给城王炼药。 炼药不是直接炼,必须要先处理和炮制一些药材,她就慢慢做一些准备工作,打算在给两人解完毒之后,便专心致志地开始炼药。 与此同时,她将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全部都透露给了皇上。 永安帝正好在凤栖宫陪着皇后用膳,在得知沈忆舒做的事情之后,他笑着说道: “下绝子药这事儿,算是彻底栽赃到清宁身上了。” 皇后也是知道计划的,她说道: “谁能想到,那赵太医是陛下的人呢?他拿出去的那瓶绝子药粉,就是阿舒前些日子亲手炼制的,至于药粉里的寒栖花,却是她从那些香膏里提炼出来的。” “阿舒也算是物尽其用,毕竟寒栖花只有秦州有,而且长公主早已用过这一招,如今寒栖花在绝子药中出现,赵凛必定会怀疑,这是长公主的手笔。” 毕竟,沈忆舒可是假装不认识这种花呢。 “接下来就看阿舒的了。”永安帝笑着点头,“朕要赵凛,亲自倒向朕。” 沈忆舒给赵彦礼他们兄妹俩解毒的时候,赵凛也没有闲着。 他虽然回公主府去住了,但是他还是自己在外面花钱雇了个镖局,前往秦州采摘寒栖花,因为他觉得,沈家商队的速度太慢了。 商队么,每到一个地方,总得卖货和进货,期间要耽误几天,等沈家商队把寒栖花带回京城,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他等不了这么久。 于是,赵凛自己雇了镖局,让他们去秦州。 他还告诉镖局,若是能十天之内来回,他不仅会支付说好的费用,还会格外给二百两的赏银,若是每提前回来一天,他便再加一百两赏银。 九天之内回来,便是赏银三百两,八天之内回来,便是赏银四百两,以此类推。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镖局为了多拿点赏银,派了好几个人出发,一路换马,日夜不停,中间完全没耽搁,硬生生在八天之内,从京城和秦州之间往返,并成功采摘到足够数量的寒栖花。 镖局除了说好的费用,还额外拿了三百两赏银,自觉赚了,而赵凛也在最短的时间,拿到了寒栖花,并将其送到了沈忆舒府中。 “仁嘉公主,寒栖花拿回来了。”赵凛说道。 沈忆舒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她看了看这些寒栖花,惊讶道: “原来这就是寒栖花,长得真好看,也幸亏现在天气还不算热,不然从秦州带过来,花儿都枯萎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 “仁嘉公主放心,这寒栖花即便是枯萎了,也有效果。”赵凛解释道,“在秦州,很多百姓家里都会在花开时节采摘,然后晒干后保存起来,用的时候直接熬煮就行,不影响药效。” “原来如此。”沈忆舒将一个对寒栖花一无所知的形象,表演的入木三分。 赵凛是真的相信了沈忆舒不认识寒栖花,所以也从未怀疑过,沈忆舒这个长期住在凤栖宫的人,会跟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产生联系。 “仁嘉公主,绝子药的事情,就拜托公主了。”赵凛拱手道。 “驸马放心,我必定竭尽全力。”沈忆舒点头。 这时候,赵彦礼和赵婧也过来了,于是沈忆舒又开口道: “这些日子,驸马不曾过府,也不曾见过赵公子和赵小姐,想必你们之间有很多话想说,请自便。” 这是沈忆舒要给他们父子三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赵凛打量着一双儿女,仔细看了看,然后微微点头: “不过短短八九日的功夫,你们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脸色也没有之前中毒的时候苍白了,婧儿走路也没那么歪歪扭扭,像是风吹就要倒了。” 赵彦礼闻言,笑着点头: “父亲,仁嘉公主医者仁心,对我们很负责任,我与妹妹的治疗方法不同,许多药材的用法和用量都不同,但即便再怎么复杂,仁嘉公主也从未有丝毫懈怠。” “是的,父亲。”赵婧也说道,“不管是药浴还是针灸,她每一样都亲自过问,每天都会告诉我,我的身体有什么变化,毒解了几成。” 赵凛看一双儿女对沈忆舒如此推崇敬佩,心里生出些许愧疚,但这愧疚一闪而过。 随后,他叮嘱道: “仁嘉公主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你们需得记住这份恩情。” “父亲放心。”赵彦礼拱手应承着。 父子三人又说了会儿话,赵凛便离开了沈宅,回到了清宁长公主府。 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到了沈忆舒跟皇后约好的时间。 她出宫之前答应过皇后,差不多半个月就要回去,继续给皇后做第三次的治疗。 这半个月里,她呕心沥血,把城王的雪参丸给炼好了,把赵彦礼和赵婧的毒,也解的差不多了。 赵彦礼和赵婧身上的毒素已经去了九成,唯有一些余毒未清,但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只需要按照沈忆舒开的药方,每天坚持泡药浴、服用汤药即可。 这天,沈忆舒送走了赵家兄妹俩,又把雪参丸给城王送去,然后收拾东西进了宫。 在她进宫的第三天,永安帝下旨,宣了赵凛进宫觐见。 传口谕的太监抵达长公主府的时候,清宁长公主还有些不解,好端端的,皇兄宣赵凛进宫做什么? 赵凛如今无官无职,就算朝中有什么事情,也轮不到他开口啊! 怀揣着疑心,长公主道: “我总觉得不对劲,我陪你进宫。”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38章 东窗事发 赵凛没有拒绝清宁长公主陪同进宫的提议。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突然宣召他,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发生,长公主在的话,说不定能随时策应,随机应变。 夫妻俩乘坐马车进了宫。 若在以往,两人在马车上总要说点什么的,哪怕只是闲聊,也能打发时间。 可自从私养外室的事情之后,两人就闹翻了,在秦霜被毒杀、绝子药的事情之后,赵凛更是与长公主冷战,所以今日在马车上,两人分坐两端,谁也不理谁。 一路沉默着,到了宫门口。 小太监领着两人来到勤政殿,郑公公就在门口等着,他开口道: “陛下有旨,宣驸马赵凛觐见。” 说话间,他便要领着赵凛往里面走。 长公主想跟着,可却被郑公公拦住,他道: “长公主恕罪,陛下只宣召了驸马一人,还请长公主在偏殿稍事休息,等陛下宣召,再行觐见。” 清宁长公主仗着昔日的从龙之功,向来被永安帝优待,每次来勤政殿求见,从来没有被这样拒绝过,如今被禁止入内,还是头一次。 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太妙,但她也不能抗旨,只能先行去了偏殿,等候传召。 赵凛被郑公公带着进了勤政殿,在他进去的下一刻,殿门便被关上,有禁军守在门口,防止任何人靠近。 他心中一紧,看来这次事情不小。 到了勤政殿,赵凛才看到除了永安帝之外,皇后娘娘和沈忆舒都在,旁边还有几个绑起来、跪在地上的宫女,和几个比较大的箱子。 “参见陛下。”赵凛跪地行礼。 永安帝沉默着,迟迟没有叫他起身,良久之后,永安帝才开口问道: “赵凛,你知道朕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吗?” “草民不知,请陛下明示。”赵凛回答着。 紧接着,永安帝朝着皇后身边的素枝姑姑示意了一下,却见素枝姑姑捧着几个小瓷罐子到赵凛面前: “驸马请看,可识得此物?” 赵凛闻言抬头看过去,却见那几个小瓷罐子非常眼熟,里面的香味也很熟悉,正是过去那些年,从秦州进献给皇后的寒栖花香膏。 此物一出,赵凛已经想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当即磕头: “陛下恕罪。” 永安帝脸上的表情冷冷的,开口道: “这么着急请罪,看来你是知道,你和长公主到底做了什么。” 是的,赵凛已经知道了—— 他为解自己身上的绝子药,派人快马加鞭从秦州拿来了寒栖花,亲手交到了沈忆舒手中。 而沈忆舒要给皇后治疗眼疾,所以长住凤栖宫,对皇后各种衣服上的香味很熟悉,此番对比了寒栖花的味道,和皇后衣服上熏香的味道,她一定能看出来,那些香膏是寒栖花制成的。 以前没察觉,是因为以前她不认识寒栖花。 可现在,却是赵凛亲手把寒栖花,交给了沈忆舒,也让沈忆舒察觉了皇后身上的问题。 永安帝继续开口道: “能发现这些香膏有问题,还多亏了你,若非你从秦州弄来了寒栖花,交给阿舒,她也不会察觉这些。可是赵凛,你既然知道寒栖花的药效,却还和清宁一起,每年都给皇后进献这些香膏,你们意欲何为?” 赵凛此刻冷汗都流下来了。 他不能推脱自己毫不知情,毕竟寒栖花的药效,是他亲口在沈忆舒面前承认过的。 他在描述寒栖花的时候,皇后娘娘衣服上的香薰还没有暴露,这足以证明,他事先是知道寒栖花会带来什么后果的。 “陛下恕罪。”赵凛又磕了个头,依旧只有这句话。 “还不愿说实话吗?”永安帝面色沉痛,开口道,“你知道今日朕为什么单独召见你吗?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今日这勤政殿里没有外人,你如实说吧。” 赵凛看着周围的一切,他明白在自己进宫之前,永安帝肯定已经审过一轮了。 起码在寒栖花香膏被发现的时候,那个负责每日在衣服上熏香的小宫女,肯定是要严审的,那小宫女是清宁留在宫里的眼线,如今肯定什么都招了。 赵凛一时间想不到推脱的法子,毕竟证据确凿,他只能开口: “陛下,不是草民不想说,是草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他敢承认,这一切都是清宁为了染指皇权,才设下的局吗? 他不敢。 因为交代了这一件事,那永安帝肯定会追问,他们还做了什么,有什么打算,一旦他说了,那他和清宁这么多年在秦州的经营,就全白费了。 可如果不说,他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逃过这一劫。 这时候,永安帝看了看沈忆舒,却见她微微点头,上前一步,对赵凛说道: “驸马,你若暂时不想说这些事,那就听我讲讲你中的绝子药吧。” “我这几日研究过了,那个绝子药的药粉,是专门针对男人研究的,它对男人的生育能力有着毁灭性的打击,所以您和赵彦礼公子,是没救了。” “但赵婧姑娘,却还有救,因为那绝子药终究不是专门针对女子的,没伤到她的根基,但这天底下也只有我能救,如今就看你,想不想为赵家留个后了。” 赵凛听了这话,不解问道: “你什么意思?若是我什么都不说,你就不给婧儿治疗?” 沈忆舒当着永安帝和皇后的面,说话并不藏着掖着,直直白白的表忠心站队: “可以这么理解。” “从我查出皇后娘娘身上有寒栖花之毒开始,我就知道你和长公主必定是在谋划些什么,我深受陛下和娘娘恩德,自然是要为他们考虑的。” “你若不愿意交代,我自然也不愿意,让一个会对陛下、娘娘产生威胁的人,拥有子孙后代。毕竟,我可不想你有了孙子、外孙,再怂恿他们做出一些危害朝廷、危害陛下和娘娘的事。” “所以啊,就让你真正断子绝孙吧,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起码你们赵家到你这里结束,也省的连累你的子孙们,跟着遭罪受苦。” 赵凛挣扎道: “我不会真正断子绝孙,我还有婉儿,婉儿她也是我的女儿,她生的孩子,也有我的血脉。” “可思婉郡主,嫁的是皇家。”沈忆舒说道,“你和清宁长公主进献寒栖花之毒,谋害皇后,这可是吵架灭族的大罪,若是你还要认思婉郡主,那她就要跟着受牵连;可你若是想保全她的性命,只能跟她断绝关系,而皇家也不会允许罪臣之后生下孩子。” 以沈忆舒对赵婉的了解,如果赵婉真的知道了她爹娘做的事,她怕是宁愿自己吞绝子药,也不愿意生个孩子出来,让皇室膈应。 毕竟赵婉还是善良的,当初她自己一个人跑到荥州,去给四皇子通风报信,就能看的出来。 赵凛脸色扭曲了一阵,还尝试着跟永安帝谈条件: “若是我愿意交代,陛下真的会赦免我的孩子吗?” 永安帝开口承诺: “若是你愿意交代清宁做的事,朕便让阿舒治好你女儿,并册封她为乡主,允她招婿入赘,日后生下的孩子,属赵姓,继承你赵家的香火,如此你便算不得断子绝孙。” “另外,你若是如实交代,等朕解决了清宁,可以饶你一命,你自己掂量着办。” 皇后娘娘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刻她才从另一个角度开口劝道: “驸马,其实你替清宁瞒着也没什么用,她这个人有多心狠,你不是不知道,你那外室就是被她毒杀,若非阿舒心慈,你那一双儿女怕是早已成了亡魂。” “你一心一意替她瞒着,若是日后她夺权成功,你能有什么好处呢?” “她扶持老五当傀儡皇帝,自己当摄政长公主,但她又没有失去生育能力,她还可以找别的男人生孩子。” “若是日后老五听她的话,她就扶持婉儿的孩子当太子,若是老五不听话,她大可废了老五,自己上位,日后就算传承,传的也不会是你赵凛的儿女。” “而你,终其一生,都将沦为清宁身边的奴才,你的子女没有丝毫前程,你自己也不会有任何希望,你甚至连脱离她都做不到,那会是你想过的日子吗?” “你自己想想吧。” 赵凛被永安帝和皇后正着反着劝了一通,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动摇赵凛的理智,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几乎快要绷断了。 他明白,陛下和皇后已经发现了他和清宁昔日的谋划,那么他们夺权之路就不可能再一帆风顺。 永安帝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清宁。 如果他再继续跟清宁搅和在一起,日后东窗事发,他只有死路一条。 可现在,有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摆在他的眼前,甚至陛下允诺了饶他不死,且给他女儿册封乡主、继承香火,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思来想去,赵凛一咬牙: “我说!陛下,草民如实交代,请陛下日后清算时,对草民网开一面!” 此话一出,永安帝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不少,眼里也浮现了一丝笑意。 他让郑公公把宫女太监都带出去,殿中只留下帝后二人和沈忆舒,随后听赵凛讲述了他和清宁长公主之前在秦州做的一切准备。 第339章 她已经不相信他了 赵凛在勤政殿待了足足两个时辰。 而清宁长公主就在隔壁的偏殿,等了两个时辰。 起初她还很有耐心,宫人给她上了茶,端了点心,她就坐在那儿慢悠悠地吃着,心里还想着,赵凛如今一介白身,皇兄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找他。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长公主的耐心也一点点耗尽,她开始焦躁起来。 什么事情能说这么长时间? 是朝政相关的吗?赵凛从前是秦州刺史,如今虽然被撸了官,但毕竟在秦州十好几年,若是陛下有事情要问他,也说的过去。 尽管长公主如此安慰自己,可她也知道,没有什么朝政能讨论两个时辰。 若是群臣都在,那还好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再争论争论,集中讨论个章程,或许能耗这么长时间,可唯独赵凛一人…… 清宁长公主坐不住了。 她茶也不喝了,点心也不吃了,起身就朝着勤政殿的正殿走去。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这次郑公公再派人拦着她,她就硬闯进去,她就不信,那门口守着的两个侍卫,真的敢阻拦她,若是她有任何损伤,那两个侍卫都不够赔命的。 可是当清宁长公主急匆匆抵达正殿门口,还没来得及硬闯的时候,便看到殿门打开了。 驸马赵凛颤颤巍巍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双腿似乎有些走不稳,踉踉跄跄地,他的额头上还渗出细汗,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颇为狼狈。 清宁长公主正欲开口,便看到永安帝跟在后面出来,伸出手拍了拍赵凛的肩膀: “朕会记得你的功劳,不久之后,等长公主府的事情在京城淡去,朕还会再重用你的。” 听了永安帝的话,赵凛赶紧拱手行礼: “多谢陛下抬爱。” 很快,永安帝亲自把赵凛送出了勤政殿,他也没有看长公主一眼,甚至连打个招呼都没有,便又转身进去了。 清宁长公主心中咯噔一下,永安帝对她的态度不对劲,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皇兄……”清宁长公主本想跟上去问问情况,可谁曾想赵凛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连个眼神都不肯给她。 清宁没办法,只得追上赵凛,问道: “皇兄都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赵凛开口道。 清宁眉头紧蹙,满脸不悦:“你在里面足足两个时辰,你告诉我什么都没说?难不成皇兄就把你喊进去,让你跪了两个时辰?” “是的。”赵凛点头道。 “跪了两个时辰,出来的时候还说要重用你,还说你有功劳?”清宁长公主反问,“赵凛,你我虽然夫妻感情破裂,但还是同一个利益整体,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长公主爱信不信。”赵凛说完,又道,“我就不跟公主回府了,既然夫妻情破裂,我也没资格再住在公主府,我会在外面自己找地方住。” 说完这话,赵凛便离开了。 清宁长公主看着赵凛离开的背影,眼神眯了眯,眼底有一抹寒光一闪而过。 她站在原地,等赵凛走远之后,又转过头看了看勤政殿的大门,突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到了公主府。 刚回府没多久,苏落葵就来了: “长公主,臣妇今日进宫去给太后复诊,出宫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长公主问着。 现如今,因为郑贵妃那一通动作,她在宫里的眼线折损超过七成,所以宫里的消息她知道的已经不是那么及时,除非是有很重要的信息,她才敢启用剩下的人手。 所以,今日永安帝找赵凛密谈两个时辰,以及宫里发生的事情,她全然不知情。 正巧,苏落葵就给她带来了消息。 “臣妇听闻,凤栖宫的宫人们来了一场大换血。”苏落葵说道,“据说皇后娘娘宫里的宫人,都是伺候了许多年的老人了,可近日沈忆舒在皇后娘娘惯用的衣服熏香里,发现了一种名为寒栖花的东西,此物据说会造成女子不孕,而皇后娘娘这么多年不孕,就是因为常年穿着熏了寒栖花香膏的衣服。” 清宁本来以为没什么大事,可当寒栖花三个字一出口,她便警惕起来了。 只听苏落葵继续开口道: “陛下下旨彻查凤栖宫,查出那些寒栖花香膏,是从驸马昔日上任的秦州进献的,而凤栖宫里有个宫女,每天负责将此物熏到皇后的衣服上。” “查出来之后,陛下大怒,将所有负责皇后衣裳的宫人全都下令杖毙,紧接着就换了一批。” “长公主,臣妇是担心,那寒栖花出自秦州,陛下会将这件事与长公主联系在一起,若是如此,陛下对长公主可能要起疑心了。” 通了,全部都通了。 清宁明白了今日为何永安帝要宣召赵凛,也明白那两个时辰,赵凛究竟在勤政殿说了什么。 因为那寒栖花香膏,本就是她的主意,她就是要皇后生不出嫡子,然后等她回来,撺掇永安帝的庶子们夺权夺嫡,而这个计划,现在败露了。 也就是说,永安帝已经知道了清宁这么多年在皇宫动的手脚,也知道了清宁的野心,甚至可能已经从赵凛口中,知道了她在秦州的布置。 赵凛虽然声称什么都没说,但是她却不信。 她与赵凛已然感情破裂,虽然是利益共同体,可如果永安帝承诺他更好的前程,赵凛未必不会放弃与她的合作,转而向永安帝投诚。 清宁长公主此刻思绪纷飞,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闪过—— 计划败露,她就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放弃计划,顺势向永安帝承认自己的错误,放弃过去近二十年的筹谋,将手中的底牌全部交出去,用坦白来换取一个从宽处理的机会,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和身为长公主的尊贵体面。 第二,继续计划,趁着永安帝刚知道她的布置和谋算,需要一定的反应时间,提前动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成功,她就直接扶持五皇子登基。 怎么办? 放弃还是继续? 赵凛跟永安帝说了多少?所有的底牌都被泄露了吗?她还相信他吗? 此时如果行动,胜算有多大?五皇子会不会配合?他如果登基之后,会心甘情愿被操控吗? 这些念头一一闪过之后,清宁长公主立马对外面的人吩咐道: “去请承恩侯过来。” “还有,一个时辰后,再去请五皇子过来。” 苏落葵就站在清宁长公主的身边,她看着清宁长公主听自己说了宫里的消息之后,便似乎想明白什么一样,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长公主,这是……”苏落葵不解。 清宁长公主看着苏落葵,开口道: “顾少夫人,你崛起的机会来了,我现在需要一种毒药,无色无味,剧毒无解,你能做到吗?” “能。”苏落葵点头。 别的不说,配制毒药这种事,她比谁都娴熟。 “记住,我要的是无解,而且要太医和其他人都查不出来。”清宁长公主叮嘱道,“你之前给那三个贱人调配的药膏,虽说高明,但后来也被沈忆舒解了,这一次,我不希望再出意外,懂吗?” “臣妇一定竭尽全力。”苏落葵点头道。 清宁长公主满意的笑了,她压低声音,对苏落葵道: “只要你安心替我办事,等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甚至你们整个顾家,都有可能一飞冲天。” 苏落葵是个聪明人,她听懂了清宁长公主的暗示。 什么叫“事成”?什么叫“一飞冲天”? 唯有,从龙之功。 苏落葵心里已经猜到,长公主需要的这份毒药,是给谁用的了。 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只要让沈忆舒查不出来,那就是无解。 一旦永安帝出事,长公主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控京城,改朝换代。 如今,永安帝的几个皇子中,四皇子死了,三皇子自己去京郊大营训练,最近正好跟着他的舅舅郑杰,出门去剿匪,京中能争一争的皇子不多。 五皇子胜算很大,而这也是清宁长公主赌的机会。 只要成功…… 苏落葵不敢再想下去,她压下心头的火热,接下了长公主这个任务,开口道: “长公主放心,这一次我一定拿出毕生功力,研究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毒,一定让任何人无法察觉。” “你有把握吗?”长公主问道。 “有七成。”苏落葵很自信,“事实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都比不上沈忆舒,所以理论上我只需要瞒过沈忆舒一个人就行,而沈忆舒,她是有破绽的。” “哦?什么破绽?” “她并非全知全能,并非什么都知道,她纵然医术再怎么高明,可也有没见过的东西,比如寒栖花。”苏落葵说道,“在驸马没有将寒栖花送到她手上时,她丝毫不曾察觉皇后娘娘衣服上的猫腻,这足以说明,一些她没有见过的东西,她是查不出来的。” 所以,苏落葵打算,用一些稀奇古怪的、世所罕见的的药材,来炼制毒药。 只要沈忆舒没见过,她就绝对看不出来。 清宁长公主闻言,满意的笑了:“这法子不错。”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0章 脑海中模拟着这一幕 苏落葵去准备毒药了。 没过多久,外面佣人禀告说是承恩侯来了,清宁长公主赶紧把人请进来,关在书房里密谈: “舅舅,该准备行动了。” 承恩侯宋平章听了这话,顿时惊讶: “怎么会如此仓促?” 清宁长公主便把凤栖宫发生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末了才开口: “如今陛下已经疑心我了,且赵凛不知在陛刀俎我为鱼肉,便只有先下手为强。” 宋平章心里紧张地乱颤,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问道: “你需得拿出个完整的章程来。” 清宁长公主自信一笑,从书房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份地图,正是京城皇宫的布防图。 她将地图摊开在桌上,开始给承恩侯讲述自己的计划: “舅舅,完整的计划我早就有了,从很多年前开始,我的脑海中就一直在模拟这一幕。” “首先,京城里的兵力,萧承钰的北境军远在云州,短时间内回不来,他只带了两千人,如今在京郊大营,只要把京城的城门一关,这两千人便进不来。” “郑家也有兵力,但郑杰日前带着人去剿匪,也带走了一大批人,又为我们减少了些许阻力。” “剩下的,无非就是五城兵马司、禁军、巡防营三者,舅舅这些年暗中在京城运作,早已掌握了五城兵马司,巡防营负责巡视京城,完全可以想办法将其调开,我们要面对的唯有禁军而已。” “禁军才多少人?我在秦州养了三万私兵,若是抵达京城,攻破皇城指日可待。” 承恩侯听着清宁长公主的话,皱着眉头,一边对照京城的地图,一边思考怎么将巡防营调开,最终他开口道: “可在京城这几个地方纵火,这些地方火势易燃,巡防营的人必定都去救火,不会阻拦。” 清宁长公主点了点头,继续道: “其次,想要夺权,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陛下,我已让人去准备无解的剧毒,正好宫里还剩几个能用的人,勤政殿也有,可以给陛下服用,只要陛下倒下,群臣失去了主心骨,就好办了。” “再次,群臣之中分派系,舅舅这些年经营了不少人脉,其中也还有我母后和外公留下来的人,隐藏其中,这批人是我们的助力,而像郑家、刘家以及其他迂腐的臣子,可派五城兵马司的人,打着保护他们家眷的借口,将他们的府邸围起来,挟持其家眷为人质,不愁他们不听话。” “最后,就是想办法,如何让三万私兵进城,我想舅舅应该有办法吧?” 承恩侯点点头,说道: “我可以想办法让那三万私兵进城,但是清宁,你还忽略了一个人。” “谁?”清宁问道。 “皇后娘娘。”承恩侯道,“你别忘了,除了镇北王和郑家,定国公府也有兵权,虽说定国公府最近这些年镇守南境,回不来,可皇后娘娘也是在沙场长大的,她若是遇到宫变,未必会束手就擒,所以你还需要有人,掌控宫闱。” 清宁闻言,有些恍然。 是啊,皇后娘娘曾经也是征战沙场的女将军,真要是遇到事,她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 甚至她极有可能,将整个宫里的人召集起来,想办法与清宁长公主周旋对抗,给事情增加许多不可控的因素。 “舅舅提醒的是。”清宁长公主点头,“事实上,控制后宫这事儿,我有个最合适的人选。” 五皇子。 五皇子萧远,虽然出宫开了府,但是他也是能随时进宫的。 只要他想办法控制了皇后娘娘,再以皇后的名义召集其他宫妃和皇子公主,将这么一大群人质抓在手里,那后宫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至于怎么控制皇后娘娘…… 这确实不容易,但也不是完全办不到,大不了就跟皇上一样,直接下毒毒死了事。 承恩侯闻言,问道: “五皇子会配合你的计划吗?” “他会的。”清宁长公主自信一笑,“在五皇子眼中,他的母妃阮嫔,是被沈忆舒毒杀的,而皇后为了帮沈忆舒脱罪,将这件事栽赃到了御膳房的太监身上,以至于毒杀阮嫔的罪魁祸首没能伏法。” 所以,清宁长公主认为,五皇子和皇后是有仇的。 如今正好能有个可以报仇的机会,五皇子怎么可能不愿意? 就算五皇子不在意自己母妃的死,但他也已经娶了赵婉,如今跟清宁长公主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长公主若是有行动,他难道还能置身事外? 若是他不肯帮忙,万一长公主计划失败,他也要受牵连的。所以,即便是为了他自己,他也一定会帮忙。 最最重要的是,清宁长公主不相信这世上有人不爱权势,一旦她的计划成功,五皇子上位,那他就是皇帝,是这天下的九五之尊,他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于情于理,清宁长公主都想不出任何五皇子拒绝的理由。 承恩侯宋平章听了长公主的解释,心中稍稍安定,便起身说道: “既然你觉得到动手的时机了,那就行动吧,我会在暗处配合好你。” “多谢舅舅。”清宁长公主道谢。 承恩侯离开之后没多久,五皇子也到了,他是一个人来的,进了书房,他非常恭敬的行礼: “母亲,您找我?” “为你母妃报仇的时候到了。”清宁长公主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五皇子素来聪明,他听出了这话的言外之意,只微微一怔,便再度拱手: “但凭母亲安排。” 清宁长公主稳居幕后,将事情一点点的安排下去。 京城依旧是热闹繁华的模样,人来人往,歌舞升平,可是谁也不知道,在这热闹的表象之下,一些阴暗的、诡谲的事情,正在慢慢滋生。 驸马赵凛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将自己的一双儿女接到身边住。 他对照沈忆舒开的药方,每天亲自抓药熬药,为自己的一双儿女解决身上的余毒,拼尽全力也要让他们俩完好无损的活下来。 因为,女儿赵婧,是他继承香火的唯一希望。 可他们三人平静的日子过了没多久,便在一个深夜,被长公主派人迷晕了,绑回了公主府。 赵凛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现如今还是春日,天气没有特别暖和,冷水泼到身上,再被夜间的风一吹,整个人直打哆嗦。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赵凛察觉到自己被绑着,挣扎了许久都无法挣脱之后,这才抬眼看着眼前的长公主,开口问着,“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便是,你先把我放开。” 清宁长公主盯着赵凛,面露寒光,冷声开口: “赵凛,我再问你一遍,那日在勤政殿,你与陛下究竟说了什么?” “都告诉过你了,我什么都没说。”赵凛眉头紧蹙,“公主,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难道没有把秦州的事情,还有我这些年的安排,全部告诉皇兄吗?”清宁长公主问着。 “公主,你动脑子想想,你我夫妻一体,如果你成功了,我也会跟着沾光,我现在出卖你有什么好处?”赵凛说道,“更何况,若是我真的向陛下说明了一切,你早就被抓起来了,陛下还能纵你在外面自由自在?” 清宁脸色未变。 就在这时候,隔壁突然传来一阵惨烈的叫声,听起来像是赵彦礼的声音。 赵凛顿时脸色苍白: “公主,你做了什么?” “说实话吧,赵凛。”清宁长公主说道,“你实话实说,你向陛下透露了哪些事,好让我心里有个底,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倒也不是不能饶过你那一双儿女。可你若是执意不说,那两个孽种的命,就别想要了。” 话音落下,又一声惨叫响起,这次是赵婧。 赵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似乎是个地牢,但应该不是长公主府的地牢,毕竟他也算在长公主府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有没有地牢他还是知道的。 四周都很昏暗,墙壁上点了不少蜡烛,依稀能看到这地牢的墙上和地面,沾染的血迹。 不远处放着一个很大的刑架,上面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刑具,看起来寒光森森,就连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这地牢一定死过很多人。 赵凛在打量完四周之后,他就知道,靠自己是逃不出去的。 他既不知道这是哪儿,又不清楚这地牢的布局,更没办法挣脱这些绳索铁链,且不提还有两个软肋被困在隔壁。 既然逃不过,那就向现实低头。 赵凛向来很想得开,就像之前在勤政殿,永安帝和沈忆舒威胁他一样,他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倒向永安帝,可今日面临清宁长公主的手段,他也识时务者为俊杰,愿意低头。 可他不能低的太容易,于是他跟清宁长公主谈条件: “你先放了婧儿,你放了她,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清宁长公主说着,然后吩咐手下将赵彦礼的右手砍下来,扔到赵凛面前,“你再磨磨蹭蹭,下一次就轮到赵婧了,你自己掂量着办。”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1章 都快成筛子了 赵凛看到清宁长公主就这么眼都不眨,砍了赵彦礼的手,顿时吓得冷汗涔涔: “萧云柔,你如此心狠,不给我留半点余地,真的不怕我鱼死网破吗?” “赵凛,你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吗?”清宁长公主冷笑着,“你大可试试看,我会让你知道,鱼会死,但网一定不会破。” 清宁长公主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这也难怪,赵凛的一双儿女,包括他本人,都在长公主手中,想要活命,就得乖乖听她的话。 她静静地等着,等了一会儿,见赵凛没有交代的意思,便又要扭头吩咐手下,砍了赵婧的手。 可就在这时候,赵凛却突然阻止她: “别!我说,我全都告诉你!” “那天在勤政殿,陛下问我,你除了往皇后身边送寒栖花香膏,还做了什么,我起初并不想回答,可是寒栖花之毒已经暴露,他已经知道你的心思,他拿阿礼和婧儿威胁我,我也是不得已才说的。” “行了,别废话!”清宁长公主打断他的话,“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具体跟皇兄说了什么。” 赵凛顿了顿,开口道: “几乎什么都说了。” “我告诉陛下,你在宫里安插了细作眼线,勤政殿也有;我告诉陛下,你让承恩侯在暗中拉拢朝臣,结党营私;我告诉陛下,你在秦州私自调整税收,比朝廷多征收一倍的税,中间的差额全都被你私吞,用来收买人心……” 随着赵凛越说越多,清宁长公主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她脑海中闪过许多个念头,看来之前制定的计划要做出改变了,起码勤政殿的人不能用了,永安帝一定会对勤政殿伺候的宫人产生防备,想下毒需得另外想办法。 还有承恩侯私底下拉拢朝臣的事,永安帝估计也会暗中调查那些与承恩侯来往密切的人,若是真的要发动宫变,那些人反而都是破绽,必须另外安排。 还有其他的…… 清宁长公主的思绪越来越远,直到她听见赵凛开口: “但我唯独有两件事,不曾告诉陛下。” “哪两件?”长公主问着。 “第一,是你在秦州养了三万私兵的事情。”赵凛说道,“第二,就是秦州境内发现一座铁矿,我们不曾上报朝廷,而是私自开采,铸造兵器的事。” “当真?”长公主充满疑惑。 赵凛都已经交代到这一步,剩下的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他苦笑道: “公主,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贪婪、虚荣、怕死,正因为如此,所以昔日我为了成为驸马,放弃了秦霜,让她做了外室,只因为你能给我带来更高的地位和权势;而面对陛下,在寒栖花香膏已经不再是秘密之后,我只能选择坦白。” “可是,我并不知道你和陛下之间,谁会成为那个胜利者,所以选择了两头下注。” “我对陛下坦白,是为了让陛下认为,我已经向他投诚,让他能饶我一命,若是日后他赢了,会念在我坦白的份上,饶恕我的罪过,对我网开一面。” “同样的,我隐瞒下你养私兵和开铁矿的事情,也是为了替你保存一个底牌,若是日后你赢了,希望你能念在我没有彻底出卖你,对我手下留情。” “一切的一切,我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公主,你信我。” 清宁长公主听着他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对赵凛的说辞是不是信了。 良久之后,她开口道: “你确实是这种首鼠两端的人,但我依旧不信你,我不能把赢面寄托在你身上。” “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这里吧,我会每日让人给你送吃的喝的,你不会饿死,等事情尘埃落定,自然会有人找到你,到时候你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这话,清宁长公主转身便离开了地牢。 赵凛和他的一双儿女,就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清宁长公主出去之后,立马跟承恩侯会合,将赵凛的话转述了一遍,两人又针对赵凛泄漏出去的漏洞,重新调整了计划,确保整个过程万无一失。 但她不知道,她所谓的计划,并非全然是保密的。 因为她的身边,几乎成了个筛子,到处是漏洞—— 首先就是苏落葵。 苏落葵从长公主这里领任务,要制作一款连沈忆舒也看不出来的毒药,就势必要买药材、找药材。 除了公主府提供的药材不算,她还得派人去四处搜罗那些特殊的东西,当然,为了 掩盖身份,她不会亲自去,只会派自己身边的心腹婢女,半夏和忍冬,转几道手,以别人的名义,对外发出悬赏告示。 很快,京城西市那一片就出现了一则告示。 说是富商孔家的老家,有个族叔得了重病,需要求药,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都可以来试一试,如果有人能献出合适的药材,必有重赏。 这所谓的孔家,就是依附承恩侯的家族,打着孔家的名义,给老家的族叔求药,理由上站得住脚,也能掩人耳目。 苏落葵不方便亲自出面,便派了自己身边的婢女,去跟孔家接洽。 她一直以为,半夏和忍冬是她买到府中的孤女,卖身契也在她的手中,这两人理所当然就是自己的心腹,所以对半夏和忍冬从不曾怀疑过。 这一次也不例外。 半夏知道苏落葵在求药,求的还是一些罕见的、稀奇古怪的药,便知道她又要炼制毒药了,于是赶紧趁着出门的机会,辗转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济世堂。 而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沈忆舒的耳中。 沈忆舒早已得出结论,苏落葵每次炼制毒药,那就是长公主要害人了。 如今这情形,寒栖花之毒暴露,驸马赵凛坦白,永安帝和公主之间的对立几乎摆在了明面上,两人心知肚明,那么这次的毒,是要给谁用呢? 答案一目了然。 于是,沈忆舒转头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让他们做好了准备。 其次就是五皇子。 他从清宁长公主说出可以替他母妃报仇的时候,就猜到长公主要做什么了。 而他也将这件事透露给皇上,甚至将承恩侯府私底下接触的那些朝臣的名单,也给皇上递了一份。 至于五皇子为何会有这份名单? 那就要问问他的幕僚班底了。 五皇子的幕僚班底,除了在民间招募的少部分谋士之外,剩下的都是跟承恩侯府交好的家族派出来的子弟,他们也想博一个从龙之功,所以派了自家子弟出来。 哪怕继承家业的嫡长子无法露面,但嫡次子、幼子或者庶子,也可以往幕僚班底里塞。 起码日后五皇子若是成功,凭着这些幕僚的交情,多多少少还能在新帝登基后,占一份席位。 于是,五皇子转头就将幕僚班底里这些人的家族给写在了折子上,而这其中就包括顾京墨所在的顾家。 而这份折子上的所有人家,都上了永安帝的黑名单。 有了苏落葵的婢女,和五皇子这些人,永安帝基本上就能推测出清宁长公主大致的行动计划。 虽然推测的可能不完全准确,不那么具体,但应该大差不差。 于是,永安帝决定将计就计。 清宁长公主这些日子的状态很不一样。 平静之下,藏着一丝丝激动和亢奋,好像隐隐约约在期待着什么。 她在等,等着合适的时机到来。 这个时机很快就到了—— 去年镇北王萧承钰攻破北狄,逼迫北狄三王子,也就是新登基的王,万俟思进,签下了降书。 降书上除了写明北狄给大安国每年进贡的东西之外,还说要在今年开春之后,北狄冰雪融化之际,派遣使团前来大安京都拜访。 而如今,已经是阳春三月,桃花盛开之时。 北狄的使团尚且在路上。 但是万俟思进提前派人送了一个稀罕猛兽进京,说是表达自己对大安国陛下的尊敬。 这种猛兽,叫做狮子,听说是万俟思进从更西边的一个商队手中得到的,是一种体型不输给老虎的猛兽,而且跟老虎一样,身手矫健、咬合力强。 押送猛狮的北狄人已经接近了京城,此时就停在郊外。 为了避免猛狮进入京城之后,由于水土不服或者受刺激等原因,造成的恐慌,也为了避免猛狮伤到人,北狄使团的先遣部队提前派人进京禀告永安帝,让永安帝开辟一处地方,来安置这猛狮。 永安帝接到消息,对这所谓的猛狮很好奇,当即派人在宫里打造了一个御兽园。 当然,修建御兽园需要一些时日,那么北狄使团的先遣部队就要在京郊多待一段时日,但也不能把先遣部队放一边不理,所以永安帝派了闲着没事干的六皇子,和一些朝臣,前去迎接。 而北狄使团的先遣部队,就是清宁长公主等待的时机。 她的人无法接近永安帝,但可以接近北狄使团,可以接近那猛兽,可以有很多的办法动手脚。 而想要永安帝的性命,也不一定非要下毒,还可以让他被猛兽 咬死。 第342章 永安帝重伤 三日后,皇宫的御兽园建造好了。 说是建造,实际上就是把一块空地腾出来,在四周装上坚固且高大的围栏,让猛狮被送进去之后,无法轻易逃出,也无法伤人。 空地中间安放了巨大的笼子,也是为了关住猛狮的。 北狄使团的先遣部队得知御兽园建好,便带着这庞然巨物进了皇宫,将猛狮送了进去。 永安 此时,刘局长和一个身材壮硕,满脸凶悍的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叶雏在抵达大罗金仙圆满之境的那一刹那,没有丝毫的迟疑,更没有体会自身的境界实力,直接追寻着那冥冥中的联系,瞬间看到了那个求救的童音所在。 此时的五人,包括蓝雨桐,已经出现在了城外。五人是直接抢了一台飞车离开自由城的。 “你不知道你在得罪谁!”年轻人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语气阴狠。 在现场爱豆中,jyp出身的爱豆,除了jyp本身的团外,还有很多,来到这里的朴振荣虽然只是以歌手的身份前来参加,但这里被他指点过的人很多,老师这个身份怎么都跑不掉。 “好,好,到时一定去江南皮鞋厂找厂长和熊。”和熊拉着王凡的手难分难舍,一直将两人送上飞机。 听到这个上尉军官的话,旁边的几位军官,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在进门的时候,他已经认出了几个相熟的官员,甚至有一两个平时还经常一起喝茶。 霍峻告诉大家:“张将军已经攻下巴西阆中,城外敌军已经不战自溃,我们一年的苦守,看来就要熬出头了!”虽然未经证实,但他相信这只是迟早的事情,先借用一下振奋士气也无妨。 这样的话,就算是石井朱太郎少将,也不敢真正的得罪他们两人。 哥哥,做她的哥哥?为什么隐约之间,竟然有些不是很甘心呢?但是该如何拒绝? 叶紫走了没多久,戚嘉玮就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然后打了一个电话给自己的老妈,毕竟这件事情问冷叔叔和张阿姨的话,是很不合适的,只能问妈妈,只能从妈妈的嘴巴里面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 陈清新站在电梯里,看着手上的资料,拿出了自己的平板,点了点自己的平板,他的平板上已经发了一份资料过来了,点开资料,陈清新开始和手上的资料配合着看了起来。 当她转过头,却看到了一个熟人,没错就是那个程成集团的大少爷。 然而,科技的步伐永远都是一直在前进的,那些沉浸在过去的荣光里的企业,如果不能继续进步,就有可能会沉沦于过去的辉煌中渐渐被市场所淘汰。 就用画符这么最为简单的一样东西来说吧,我和赵乾坤用同样的材料同样的气,在同样的纸上面画符,赵乾坤画出来的符咒就是比我的要威力强上这么三分。这就是正统的和野路子出身的不一样了。 此刻这人工智能是连接着徐然当初和刘总共同租赁的那个卫星,并利用那个卫星时刻接收着监控着叶无道等人的行迹和探索队伍的进展情况的机器人上传发送回来的那些资料。 能让苹果接受之前会议中自己提出的底线条件,这就意味着自己干了一件史无前例的大事情,而且是属于近来搞事最为成功的一件大事情。 抱着林筱筱,张不缺心中有一瞬间的颤栗,甜蜜,满足的感觉是别人所给不了的,好像在她身边,他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那样青涩。 第343章 小看了长公主的野心 清宁长公主把承恩侯和五皇子都请到了府中,告诉他们: “陛下被猛狮重伤,如今正昏迷不醒,朝中群龙无首,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趁着陛下还没来得及立太子,而五皇子又是所有皇子中,唯一一个有资格上朝听政的皇子,现在动手,赢面很大。” 若此番成功,在宫变中趁机杀了永安帝,再拥立五皇子继位,一切都将名正言顺。 凭着五皇子这些日子在朝中的经营,必定有不少人支持。 承恩侯听了清宁长公主的话,沉默片刻,开口道: “秦州的私兵,还在赶来的路上,预计要明晚才能抵达京城,等到了京城,还得让他们修养几个时辰,养精蓄锐。” “所以我建议,最佳动手的时间,应该是明晚子时。” 明晚子时,正是夜间时分,京城已经宵禁,所有人都进入了睡梦之中,不会有太多人知道,自然也就来不及应变。 他们悄无声息的改朝换代,等其他朝臣察觉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就明晚子时。”清宁长公主拍板做了决定。 很快,她拿出一个瓷瓶,交给五皇子,开口道: “赵凛那个狗贼,将本宫在宫里安插的眼线都告诉了陛下,勤政殿如今没有我们的人,所以顾少夫人精心调配的剧毒,陛下是无法享用了,但是皇后娘娘那里却还有机会。” “五皇子,此物便交给你了,你进宫一趟,想办法让皇后服下这毒药,明晚子时发动宫变的时候,我要皇后无力抵抗。” 死也好,废也好,总归一定要让皇后无法组织人手抵抗。 也不怪清宁长公主对皇后持有戒心,主要是因为皇后乃将门出身,也曾征战沙场,她的武功和谋略,不输给任何人。 清宁长公主不想出现任何意外,她要这场宫变,万无一失。 五皇子神色恭敬地接过这瓶毒药,低头道: “请母亲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清宁长公主并不曾怀疑什么,她不觉得有人能拒绝皇位的诱惑,一旦成功,九五之尊的位置就近在眼前,五皇子不可能会放弃。 所以,她放心的将这件事交给了五皇子。 “舅舅,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五城兵马司那边时刻待命,禁军之中也有我们少部分人,到时候让他们协助五皇子圈禁后宫。”清宁长公主吩咐着。 “长公主请放心。”承恩侯拱手说道。 很快,长公主的命令就被传达了出去,所有与承恩侯勾结的官员,都知道长公主即将举事。 这批人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任务,将自己手中的事情做好。 其中,顾家也在等待着。 苏落葵用那些不常见的药材配置了毒药之后,就一直在等着清宁长公主使用它的这一天。 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临了。 一切就在明晚子时。 京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像是风雨欲来,明明还什么都没发生,可却叫人心里无端端产生一股沉甸甸的感觉。 顾家众人又齐聚在了老夫人的寿安堂。 毕竟,顾家集全家之力,投靠长公主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所以如今长公主要举事了,顾家也收到了消息。 此时此刻,寿安堂一片沉默,大家心惊胆战,没有人开口说话。 良久之后,大老爷顾明良才开口问三老爷: “长公主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三老爷顾明礼苦笑一声,自嘲道: “我不过一个芝麻绿豆九品官,能干什么?长公主也就是看在我平时文采不错,写的邸报和奏折有些条理,让我替她写陛下的罪己诏。” “陛下的罪己诏?什么内容?”顾明良诧异问着。 “无非是穷兵黩武之类的,这些年南征北战使用了不少军费,国库的银钱年年锐减,前年冬天北方雪灾,国库都没钱赈灾,还得靠商户们捐赠。”顾明礼说道,“长公主让我把这些事情渲染一番,换个说辞。” 比如,北境雪灾是因为永安帝失德,天降惩罚。 又比如,永安帝不体恤民众,不肯花钱赈灾,却去剥削商户。 反正只要稍微颠倒一些顺序,换几个说辞,这些事情都可以成为永安帝的罪名。 然后,永安帝下罪己诏,自动退位让贤,那就水到渠成了。 “大哥,你的任务是什么?”顾明礼问道。 “我一个户部左侍郎,还能有什么任务?守好国库罢了,不能让人趁着宫变的机会钻空子,让国库造成损失。”顾明良说道。 兄弟俩旁若无人的谈论着。 按道理,这些大事他们不能让家里面的女眷知道的,他们认为女眷沉不住气,若是不小心在外面露了馅,恐怕会被人察觉。 毕竟,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三夫人赵氏听着家里的爷们说话,眼珠子转了转,随后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候,苏落葵突然对顾京墨说道: “夫君,明晚你去五皇子府,自请跟随五皇子进宫,协助五皇子控制后宫,而我则去长公主府,明晚我会一直陪在长公主身边。” “随五皇子进宫?不行,这很危险!”大夫人陈氏一听这话,立刻反对,“若是被皇后娘娘察觉到什么,可怎么办?” 苏落葵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怕自己这个婆母了。 或许从前,没有正式嫁到顾家来之前,她还需要讨好着老夫人和婆母,可现在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已经不比几个爷们低了。 所以,她说话也很直接: “母亲,您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若是没有危险,何来巨大的收益?” “此番若是夫君跟随五皇子进宫,等长公主举事成了,夫君就会第一时间在五皇子面前露脸,也会让五皇子想起,乾坤未定之时,是夫君在身边陪着他、扶持他。” “如此一来,等五皇子登基,夫君必定能博得头一份的从龙之功。” “父亲,您应该明白,虽然五皇子是被长公主扶持上位的,但日后坐上那个位置的是五皇子,他还年轻,他若是手段强一些,早晚有一天能掌握所有的权力。” “等到那一日,我们这些因为投靠长公主才效忠他的人,免不得要被清算,所以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顾明良听了苏落葵的话,心中微微一惊。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媳妇,从一个完全没有政治敏感度的普通妇人,到如今成长的这么快,竟看透了这一步—— 没错,眼前的一切,是清宁长公主和永安帝之间的争端。 而为了夺权,清宁长公主选择扶持五皇子,采用联姻的方式,来巩固两人之间的利益。 如今五皇子和长公主是站在同一个立场的同盟,那是因为他们有同一个敌人,也就是永安帝。 等真正解决了永安帝,事情就会发生变化,到那个时候,就是长公主和五皇子之间的矛盾。 长公主想继续掌权,可五皇子肯定也会有自己的野心,他未必心甘情愿一直当一个傀儡皇帝。 那么,顾家就要在长公主和五皇子之间,重新做选择。 为了保证顾家的长盛不衰,苏落葵做了两手打算,她自己去长公主府,陪在长公主身边举事,成为向嬷嬷之后的长公主心腹。 而顾京墨,因为入了五皇子的幕僚团,所以天然便与五皇子更加亲近,如今就是他选择主君的时候。 顾明良赞同苏落葵的话,微微点头: “不错,京墨媳妇说的很对,就按照你说的做。” 类似的事情还在许多家族里发生。 所有之前与承恩侯有勾结的家族,几乎都有预见性,只是有人跟顾家一样,选择了两头下注,但也有人一门心思追随长公主。 真正选择五皇子的,寥寥无几。 毕竟在众人看来,五皇子全都是因为靠着长公主,才有今天的辉煌,他想要成长到能与长公主抗衡的地步,还早得很。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承恩侯传来消息,据说从秦州来的三万私兵,已经到了京城南郊,这批私兵化整为零,乔装打扮进入了京城。 京城虽然很大,但真正想藏匿三万人,却并非易事,所以在承恩侯的安排下,这批私兵全部藏在了五城兵马司的训练场里。 这批人安营扎寨,静坐休息,等待着从皇宫里传来的信号。 清宁长公主在府中佣人的伺候下,换上隆重的冠服,画好妆容,整个人看起来大气斐然。 她在铜镜前转了个圈,最后看向苏落葵: “你说,本宫这身衣服,换成明黄色如何?” 明黄色,那是龙袍才能拥有的颜色。 苏落葵这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愕然的抬起头,震惊地看着长公主,口中呢喃: “公主……” “怎么?不可以吗?”清宁长公主笑了,“昔日父皇在时,本宫也学过治国之策、帝王权术,甚至比几个兄弟都学得好,只可惜本宫是个女儿身,所以这位置最终只能落在了萧承稷手中。” 萧承稷,就是永安 帝的名字。 苏落葵低着头,她到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小看了清宁长公主的野心。 第344章 皇城惊变 天光渐暗,暮色降临。 京城大街小巷的行人慢慢地变少了,街边的小摊小贩都收摊回了家,路边的店铺也纷纷打了烊。 巡防营的士兵们已经十二人组成一个小队,开始在京城各处巡逻,严查那些胆敢犯宵禁的人。 四处一片寂静。 渐渐地,屋子里的烛火一盏盏吹灭,家家户户都陷入了睡眠之中,就在此时,有几户人家的大门同时打开。 京城的夜晚,变天了—— 五城兵马司的人倾巢而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去牵制巡防营,一部分去围困那些大臣的府邸。 他们奉长公主之命,若是有人胆敢不从,格杀勿论。 乔装打扮藏匿在五城兵马司演武场的那三万私兵,也趁着夜色分批去了宫门口,在禁军细作的配合下,打开了第一道宫门。 清宁长公主就跟在这三万私兵的后面,乘坐着马车,光明正大的进了皇宫,直奔勤政殿而去。 同一时间,五皇子带着顾京墨,以及部分禁军,抵达凤栖宫。 皇后娘娘还没有睡,她的眼睛上也没有蒙着布条,灯光下,她独自一人在下棋,左手白子右手黑子,打发这漫长的时间。 看样子,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到来,直到她看见五皇子。 “远儿,你来了。”皇后扭头,笑着看向五皇子萧远。 “儿臣参见母后。”五皇子跪地,俯身磕头。 “免礼,平身。”皇后微微抬手。 五皇子依言起身,站在下方,抬头看着端坐上首的皇后,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织碰撞,眼神里不约而同露出些许心照不宣的神色。 顾京墨见五皇子对皇后这么有礼貌,而且起身之后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眼珠子转悠了两圈,当即上前一步: “殿下,事不宜迟,咱们该行动了。” 五皇子诧异的看了顾京墨一眼: “你竟如此心急?” “不是属下心急,是时不待人,五殿下可要抓住机会。”顾京墨说着。 事实上,他倒也不是心急,只是想在五皇子面前表现而已。 他想让五皇子记住他,对他印象深刻,这样的话,日后五皇子登基,看在他今日的功劳份上,一定会重用他。 说话间,顾京墨不等五皇子回答,便下令道: “把凤栖宫围起来,还请皇后娘娘下令,让各宫主子带着皇子公主们,来凤栖宫一聚。” 皇后娘娘这才装作一副惊慌的样子,质问道: “远儿,你想做什么?你身边的人是什么意思?” 五皇子见顾京墨已经开始行动了,便也开始演戏: “什么意思?母后,您看不出来吗?儿臣在逼宫啊!此刻,清宁长公主已经带着兵马直奔勤政殿而去,父皇马上就要殡天了,这皇位也该换个人坐了!” “母后,念在您从前对儿臣还不错的份上,儿臣愿意给您一个机会,只要您配合儿臣,将各宫的主子都聚到凤栖宫,给儿臣和长公主行个方便,等事成之后,儿臣自会禀明长公主,让母后荣升为皇太后。” 皇后听了这话,一副怒急攻心的样子,顺手就掀翻了手边的棋盘,随后怒斥着五皇子: “你这是谋逆!远儿,你如今深得你父皇信重,已然超越了所有兄弟,就算你想要那个位置,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你为何要做这乱臣贼子啊!” “儿臣等不及了。”五皇子说完,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开口道,“母后,您最好还是乖乖听话,否则儿臣不介意用点手段。” “你要干什么?”皇后看着小瓷瓶,眼神惊慌不已。 “这是顾少夫人精心调配的剧毒,无药可解,即便是仁嘉公主,也束手无策。”五皇子说着,重点提了顾少夫人几个字,“母后,若是想活着,就按照儿臣说的做吧。” 五皇子一边说着,一边将这毒药倒进旁边的茶壶里,把茶壶晃荡几下,摇匀了之后,又倒了一杯茶水出来。 之后,他将茶水放到了皇后面前。 顾京墨这时候又开口表现自己:“皇后娘娘要么乖乖配合,要么我们帮娘娘喝下这杯茶!” 皇后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本宫为了治疗眼疾,早已不理六宫之事,凤印也被陛下交给了郑贵妃,如今光凭本宫一句话,想让六宫妃嫔主子都来凤栖宫,有些困难。” “你们派人去郑贵妃宫里,先把她和凤印带过来,有凤印在,各宫主子哪怕怀疑什么,也不会违抗。” 五皇子闻言,笑了: “母后,儿臣劝你不要耍花招,现在 临时去郑贵妃那里,极容易走漏风声,若是有人逃出去通风报信,那儿臣今晚的谋划就全白费了。” “顾京墨,我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你亲自带着人去各宫,挨家挨户把人给我抓到凤栖宫来,记得动作要快。” 顾京墨听了这话,有些犹豫: “可是殿下,我们的人手有限,如果都分出去抓人,那凤栖宫的守卫就不够了。” 禁军毕竟掌控在皇帝手中,而清宁长公主能收买的禁军,只是一少部分。 留了一些人在宫门口做内应,给那三万私兵开门,剩下的才跟着五皇子来圈禁后宫,所以数量有限。 “无妨,我就在凤栖宫等着,一旦有任何不利的风吹草动,我便一碗毒药,给母后灌下去。”五皇子说道。 清宁长公主最忌惮的就是皇后,只要皇后没了,后宫一群女人,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 顾京墨闻言,觉得有道理,于是为了立功,当即带着人走了,他找了个太监带路,挨家挨户每个宫里都搜寻抓人。 凤栖宫门口只守着二十来人,确保宫里的人出不去就行了。 可是没有人知道,当顾京墨带着大部分人离开之后,凤栖宫门口守着的禁军就遭到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在最短的时间里,这群人甚至连刀都没能拔出来,就当场毙命。 动手的是以夜七为首的暗卫们。 暗卫神出鬼没,早早就藏在暗处,只等着顾京墨带着大部队离开,就伺机而动,迅速出手,一击毙命。 杀掉所有被收买的禁军之后,他们的尸体很快被拖了下去,地上的鲜血也很快被擦干净。 暗卫们换上了禁军的衣服,站在了凤栖宫的门口。 所以,当顾京墨带着大部队,抓了后宫所有妃嫔和皇子皇女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夜色昏暗,穿着禁军服饰的暗卫们低着头,将面容藏在了阴影里,根本看不清楚。 “大胆奴才,敢对本宫不敬,本宫诛你九族!”郑贵妃被推搡着,她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哼,你以为你能吓唬到他们?夜闯禁宫,威逼皇后,抓捕妃嫔,谋逆大罪他们都不在乎,还在乎对你大不敬?”刘淑妃在一旁冷笑着。 “刘诗语,你搞清楚,我们现在是一个阵营的同盟,你不想办法与我同仇敌忾也就罢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郑贵妃怒斥。 “我说的是实话,郑灵溪,与其骂骂咧咧,倒不如闭嘴养精蓄锐。”刘淑妃又开口道。 曹嫔在一旁叹了口气: “两位姐姐,这个时候就别吵了,孩子们都被吓得不轻,有什么话还是见到皇后娘娘再说吧。” 郑贵妃和刘淑妃闻言,悻悻地闭了嘴,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小辈,不再说话了。 六皇子还好,到底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年了,也懂了不少事,但七皇子和八皇子两个小豆丁却还有些懵懂,底下几个年纪更小的公主,更是哭闹不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们都是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从被子里挖起来的。 虽说已经是春日,但昼夜温差依旧很大,外面风大,她们却连几件厚实的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吹得人难受。 任凭是谁正睡觉,却被人这样对待,都不会开心,更别提小孩子了。 一群人被推搡着进了凤栖宫。 皇后娘娘还端坐在上首,静默不语,五皇子就坐在她的身边。 顾京墨一进来,就开口道: “五皇子殿下,各宫的主子们都已经带来了。” “你做得很好。”五皇子点头道,“让其他人都出去,你带着几个弟兄留守在殿内,把门关上吧,从这一刻起,谁也不许踏出凤栖宫半步。” 顾京墨对五皇子的命令没有怀疑,毕竟对方是他的主子。 他只留下五个禁军守着殿中的门窗各处,其余人全部都遣退出去,他自己则是关上了殿门。 门被关上,隔绝了内外。 皇后娘娘这时候站起身,朝着看守门窗的那几个禁军走去。 顾京墨见状,本想阻拦,可却被五皇子劝住: “不用阻拦,这殿内殿外都有人把守着,任何人不得出入,她就是插翅也难飞,便是让她随意走走又如何?” “总归她现在乖乖配合,我也乐得给她个面子,等勤政殿事成之后,说不定还能用她来跟定国公谈判呢。” 定国公,就是皇后母族,也是将门世家。 五皇子这话,让顾京墨以为是他想拉拢定国公,日后好与清宁长公主分庭抗礼,便不再多言。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第345章 一场早就设下的局 皇后娘娘靠近守门的禁军两步之内。 突然间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禁军别在腰间的佩刀,随即横刀一扫,刀锋便划过了那个禁军的脖子。 这一变故骤然发生,来的猝不及防,快的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随着这个禁军的倒下,剩下几个人这才如梦初醒,抽出佩刀朝着皇后娘娘围了过去。 一旁的郑贵妃见状,顿时从自己宽大的宫装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匕首,割断了绑在手腕上的绳子,然后朝着皇后娘娘靠拢过去。 她从某个禁军的背后突袭,趁其不备,头上的金簪刺中了对方的脖子,鲜血沾满了双手。 随后,郑贵妃夺了对方的佩刀,与皇后并肩站在一起,两人背靠背,互为依仗,将自己的后背盲区交给了对方。 不过短短功夫,留在殿中看守的几个禁军,便被皇后娘娘和郑贵妃合力拖住。 曹嫔见状,当即将自己的儿子六皇子一推,说道: “雍儿,母妃这些年教了你不少功夫,去帮你母后和郑娘娘!你是男子汉,可不能退缩!” 六皇子萧雍加入战局。 他没用任何兵器,使用的是一套看起来很是诡谲的功法,几招擒拿手,顷刻间便将一个禁军撂倒在地上。 顾京墨在一旁惊呆了,他当即张口大喊: “来人呐——” 可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五皇子拍了拍肩膀,只见五皇子笑着说道:“别费劲了,不会有人进来了。” “殿下,外面还有咱们的人……”顾京墨解释到一半,突然明白了五皇子殿下的意思,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殿下你……” 五皇子站在顾京墨旁边,指着前方打斗成一团的人,说道: “还看不出来吗?这根本就是一场早就设下的局啊!” 顾京墨到底也是曾经十八岁就考中举人的青年才俊,虽说后来被苏落葵迷了心神,但他不笨。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这一切。 一场早就设下的局,表面上看,设局的人是长公主,而永安帝和皇后,都是这局棋上的棋子。 可事实上,真正的执棋人是永安帝,他才是那个站在高处睥睨众生的人,他不声不响地纵容着,一步步让长公主和她的党羽,亲自走到了这个为她准备好的陷阱之中。 而五皇子,连棋子都算不上,他只是永安帝抛出去的一个诱饵。 引诱着长公主,朝着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前进。 “五殿下,为什么?”顾京墨难以置信,也无法理解,“为什么?难道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不足以让你动心吗?你为何心甘情愿当个棋子,也不愿意去搏一把呢?” “你不会懂的。”五皇子嘲讽一笑。 这些急着搏一个从龙之功的人,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皇家也能有真正的亲情。 他们总以为皇家争斗就是你死我活,总以为他们兄弟几个为了那个位置,就能不顾血脉亲情。 五皇子只想说,他们错了。 他生活在一个比较和谐的后宫环境里,这么多年,皇后宽容大度,后宫的皇子皇女全都平安出生、健康长大。 郑贵妃和刘淑妃虽说分庭抗礼,可她们都知道越不过皇后去,所以也只是做了君子协定,互相攀比着督促三皇子和四皇子,却从没想过要害死对方的儿子。 底下的阮嫔,也就是五皇子的母妃,恋爱脑一个,沉浸在自己的剧本世界里,从来没有在五皇子面前提过半点争权夺利的野心。 被阮嫔养大的五皇子,由于没有被母亲灌输那些去争去抢的思想,所以向来跟兄弟们关系很不错。 曹嫔是个很奇怪的人,她从不争宠,安安分分待在嫔位上,养大六皇子,却将六皇子养的自由自在。 更别提其他的妃嫔和公主们了。 这样一个后宫,大家和谐共存,甚至在大部分人的心里,都已经隐约觉得,储君之位会是四皇子的。 三皇子一心想从军,六皇子喜欢钱财,五皇子原本只想潜心做学问,根本没有人想去争的。 是清宁长公主回来,打破了这一切。 清宁长公主生长在先帝时期的后宫,她见惯了先帝时期的后宫争斗,见证了她的母后为了巩固地位,毒杀妃嫔、暗害皇子,见证了妃嫔之间为了争宠,手段频出、计谋不穷。 所以,她哪怕嫁给赵凛近二十年,在秦州待了二十年,也理所当然地以为,永安帝的后宫,会跟她从前见过的一模一样。 她设下了这个局,赌的是天家无情。 可她错了,大家都错了。 咣当一声,兵器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顾京墨,让他不得不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面临眼前的一切——屋内的那几个禁军已经全部倒下,不是被抹了脖子,就是被刺中胸口,没有一个是活着的。 凤栖宫的殿门也已经打开,外面浓郁的血腥味飘了进来,依稀还能看到有穿着禁军服饰的人,拖着尸体走来走去。 这是那些替换了禁军的暗卫,他们猝不及防的动手,趁着皇后她们在殿内发作的时候,外面也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 皇后娘娘扔下手中的横刀,走到顾京墨面前,笑道: “清宁还是太自信了,居然只派这么点人来囚禁本宫,她大概忘了,本宫年轻的时候,也是征战沙场的女将军,这么多年在后宫无事,夏伏冬寒,这功夫却是一日都不曾疏忽过。” “顾公子,你自告奋勇跟着远儿进宫来,是想搏个从龙之功,可现在,你们的计划失败了。” 郑贵妃傲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哼!不提皇后娘娘,本宫也是将门之女,从小也是跟着父兄学骑射长大的,如果不是进了宫,本宫早就去南疆杀敌了,轮得到你们这些小瘪三绑着本宫?” “老五、老六,把这个顾京墨给本宫绑起来!好歹也是朝廷三品大员之子,本宫可不敢下杀手,等事情过去了,拉到朝堂上一并论罪才好!” 五皇子萧远和六皇子萧雍听了这话,立马行动起来。 他们将顾京墨五花大绑。 一旁的七皇子和八皇子他们也早被松了绑,在旁边看热闹不说,还亲自动手,一个从禁军脚上扒下臭袜子,塞到了顾京墨的嘴里,一个不知从哪里翻到了笔墨,在顾京墨脸上歪歪扭扭写了个“叛贼”。 顾京墨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可现在,他根本反抗不了,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等待着接受自己可以预料的命运。 凤栖宫的一场惊变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如今虽说是郑贵妃执掌六宫,但大家还是习惯性的让皇后娘娘拿主意,询问她该怎么办。 “等吧。”皇后回答道,“勤政殿里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们不能贸然出去,若是泄露了消息,让清宁起了警惕心,可就不妙了。” 郑贵妃虽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相信皇后,只道: “既然陛下早有所料,那逆贼肯定就讨不了好,咱们只管在娘娘这里等着,等事情结束了,自然有人前来通报的。” 几个小公主被吓得不轻,如今事情过了,困意也就来了。 本就是临时被人从床铺上拉起来的,如今纷纷张开双臂,一个个闹着要自家母妃抱。 缩在自家母妃怀里的那一刻,便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皇后见状,便吩咐道: “素枝,让人准备床铺,带几个皇子公主去休息。” 为了方便照顾,几个小公主被放在同一张床上,好在凤栖宫的床铺很大,几个小公主摆成一排,倒也睡得下。 有宫女和嬷嬷轮流看顾,倒也不需要妃嫔们再多操心。 看着小孩子都被带走了,沉默了一晚上的刘淑妃才开口道: “皇后娘娘,此事过后,还请娘娘帮臣妾向陛下请愿,将清宁长公主交给臣妾亲手处置。” 清宁长公主杀了四皇子,这是刘淑妃心中永远过不去的坎。 尽管她设局让清宁长公主的两个儿子一死一废,可也无法抵消她失去孩子的痛苦,更无法消弭她的仇恨之心。 皇后娘娘闻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点头道: “本宫会帮你向皇上请愿的。” 她知道四皇子没死,可现在这种场合,很显然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 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让陛下亲自解释吧。 殿中陷入了一阵沉默,曹嫔看了四周一圈,便开口道: “皇后娘娘,勤政殿那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结果,如今等着也是等着,臣妾这里倒是有个好玩的东西,不知娘娘可有兴趣?” 曹嫔在后宫,向来是个低调的性子,如今这情况,她竟然肯出头,倒是让皇后来了几分兴趣。 “哦?什么好玩的东西?”皇后问着。 “这东西叫做麻将,是臣妾闲来无事,在宫里自个儿琢磨的,正好四个人能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臣妾让人拿过来?”曹嫔笑道。 得了皇后娘娘的允许,曹嫔便让人去她宫里取来了麻将。 她让人在凤栖宫里摆了桌子,喊了皇后、郑贵妃、刘淑妃三人过来,先教她们认了麻将上的字,又教她们学了打麻将的规矩,然后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开始搓起了麻将。 倒不是她们不知轻重,外面刀光剑影,她们却只知道玩乐。 而是皇后有这个自信,这一局,永安帝一定会赢。 第346章 勤政殿风云 时间倒回到一个时辰之前。 清宁长公主乘坐马车,来到皇城门口,由被收买的禁军细作打开了宫门,放她和三万私兵进去。 接下来的一路非常顺利。 三万私兵大军压境,负责拱卫宫闱的禁军人数才将将两万,而且分散在宫城各处,不是三万私兵的对手,于是且战且退。 禁军统领也想了一些办法阻拦大军的脚步,但面临巨大的敌我人数差距,禁军的阻拦几乎是以卵击石。 清宁长公主带着三万私兵,势如破竹,直奔勤政殿门口。 但在勤政殿门口的空地上,被禁军的弓箭手拦住了脚步—— 弓箭手们高居宫城城楼上,密密麻麻的弓箭对准了楼下空地,对准了这三万私兵,对准了清宁长公主。 仿佛只要长公主再往前走一步,那些箭矢就要破空而来,狠狠地刺进她的身体。 郑公公守在勤政殿的门口,看到清宁长公主如此声势浩大,一时间有些哆嗦,但却还鼓起勇气质问道: “长公主,你带着这么多人,深夜私闯禁宫,究竟意欲何为?” 清宁长公主看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郑公公,脸上浮现一抹明显的笑意,她开口说道: “郑公公,本宫听闻皇兄被猛狮所伤,特来探望!” “探望陛下,用得着如此阵势吗?”郑公公开口,“长公主,让他们都退下,您一人入内觐见即可!” 清宁长公主不为所动,她当然不会傻傻的放弃这么大好的局面,自己孤身一人进入勤政殿。 万一殿内有那么几个高手呢? 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句话她可是记得很牢固,她不像萧承稷这位皇兄,被人一吹捧,就不知天高地厚,敢自己一个人跑去御兽园。 如今落得个重伤昏迷的结局,也怪不着别人,只怪他自己。 “郑公公,多余的话本宫就不说了,本宫夜闯禁宫,只想问皇兄一句话,若是皇兄有个万一,哪位皇子可继承大统?” 清宁长公主如此问着,似乎也觉得自己这问法有些咄咄逼人,于是她又多解释了一句: “北狄使臣就在来京城的路上,皇兄如果不能早日定下继承人,若是日后有个万一,本宫那几个好侄儿为了皇位斗个你死我活,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更何况,储君乃国之根本,有储君在,则继位顺理成章,若是皇兄此番重伤不治,也可让皇权实现平稳过渡,而不至于让北狄窥见我大安国朝纲不稳,钻了空子。” 这话说的倒是大义凛然,毕竟很有道理。 自古以来,皇权的平稳过渡都是一件大事,若是一个国家内政不稳,派系之间明争暗斗,就会一步步消耗国力,给外邦可乘之机。 表面上看,清宁长公主的担心不无道理。 万一永安帝被猛狮所伤,不治身亡呢?他不得提前定好继承人? 所以,她把今日谋反之事,说的冠冕堂皇,从谋逆大罪,一举变成了为了大安国的国祚安稳,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强词夺理!”郑公公气的不轻,“长公主,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夜闯禁宫就是大罪,更别提还带着这么多人,你这就是谋反!” 谋反二字一出,清宁长公主变了脸色。 她冷冷地看着郑公公,开口道: “本宫看在你是伺候皇兄多年的老人份上,叫你一声郑公公,可是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一个阉人,有什么资格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 “本宫今日,说破天也是为了大安国的江山考虑,何来谋反一说?你只管进去向皇兄禀报,就说本宫只要一个答案,得知了储君人选,本宫即刻就走!” 清宁长公主得到的消息,是永安帝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既然是昏迷不醒,那肯定就没办法说话,自然也无法回答她关于储君继承人的问题。 既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那么长公主便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她的担忧是对的—— 陛下都重伤不醒了,若是不早作打算,等北狄使团到了,难不成要北狄人看着大安国皇室内斗吗? 这一切都是清宁长公主早就算计好的。 她就是趁着永安帝昏迷,才带着大批私兵闯入禁宫,如此一来,等她事成之后,她完全可以改个说法,不会让自己顶着谋逆的罪名。 清宁长公主坐在马车上没下来。 她安之若素,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等着郑公公的反应,她料定了郑公公不会进去禀告永安帝。 毕竟,永安帝都昏迷了呀! 可没想到,她料错了,整 个听了她的话,直接冷笑起来: “好,既然长公主要奴才禀告,奴才进去禀告便是!” 说完这话,郑公公便转身走了进去。 外面的人看不到勤政殿里面的情形,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所以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可唯有清宁长公主,觉得郑公公是在虚张声势。 果然,等郑公公再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来永安帝的口谕,更不曾说明谁是储君,反而带着一个人出来。 此人便是沈忆舒。 沈忆舒站在勤政殿大门口,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清宁长公主,以及那一大批密密麻麻的私兵,随后朗声开口: “清宁长公主,陛下让我回复你——” “朕正当盛年,春秋鼎盛,册封储君一事不急于一时,朕膝下诸位皇子也需要再考校,不劳清宁费心了。” “清宁长公主,陛下有旨,让你回去。” 话音落下,清宁长公主突然发出一声嗤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哈哈哈哈!” “沈忆舒,你可知道,假传圣旨是死罪!皇兄他真的说了这些话吗?还是你假借皇兄之口,说了这些话?” “本宫告诉你,可别想着随意糊弄本宫,今夜本宫既然犯了这私闯禁宫的大不敬之罪,那就要得到一个结果。” “要么,让皇兄出来亲口让我退下,要么你把皇兄亲手写的圣旨拿出来,若有圣旨在,本宫就认!” “否则,你和郑公公,你们就是两个乱臣贼子,趁着皇兄重伤昏迷,假传圣旨,大逆不道!” “来人呐,把这两个贼子给本宫拿下!”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清宁长公主是不可能退的。 刚才与郑公公之间的言语交锋,不过都是她的试探罢了,她通过郑公公的态度,进一步确定了永安帝已经昏迷不醒的事实。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必再等了。 说话间,周围有不少士兵朝着勤政殿门口围了过去,想将沈忆舒和郑公公抓起来。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勤政殿的门又被打开了。 穿着帝王衮服的永安帝从里面走了出来,头上的冠冕显得十分威严,他就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目光扫视着底下的人,最后落在了清宁长公主的身上: “清宁,没有人敢当着朕的面,假传圣旨。” 言下之意,圣旨是真的,他不着急立储君,就算真要立储,这件事也轮不到清宁这个外嫁的长公主操心。 清宁长公主看到永安帝的那一眼,脸色难看极了。 她已经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件事或许并不像她想的那样顺利,而她之所以认为很顺利,不过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推着她往前走罢了。 片刻之前,清宁长公主看着这深深地四方宫墙,只觉得踌躇满志,仿佛下一秒这地方就是她的囊中之物,她即将主宰一切。 可现在再看,却觉得这四方宫墙宛如一个庞大的牢笼,将她牢牢地困在这里。 但幸运的是,她身边还有三万私兵。 如果不想窝囊的死去,那就必须放手一搏,哪怕是困兽之斗,也要竭尽全力,突出重围。 想到这里,清宁长公主突然笑了: “皇兄啊皇兄,我还是小看你了,今日这一切,恐怕早就在你的算计之中吧?你早就知道我会走到这一步?” 永安帝居高临下地看着清宁,眼神里有无奈、有叹息,唯独没有他算计一切之后的志得意满。 他赢了,可这又算什么呢? 同室操戈,士兵们的武器对准了同袍,大安国的国力在这一场叛变中,不知消耗了多少。 这些,都不是他想看见的,但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损失最低的办法了。 “清宁,你现在放弃,朕可留你一命。”永安帝说道。 “笑话!我是什么性子,皇兄不是不知道,我向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做了这件事,就断没有回头路可走!”清宁长公主说道,“要我现在缴械投降,从此像条狗一样,仰人鼻息讨生活,断不能够!” 清宁就是这样的性子。 要么就赢得风风光光,要么就死的轰轰烈烈。 她,先帝唯一的嫡女,生来尊贵,高傲了一辈子,可以狠毒、可以任性、可以骄纵、可以目空一切。 但唯独不能窝囊。 从清宁长公主看到永安帝从勤政殿走出来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和这个皇兄的斗争,是自己棋差一着。 但没关系,她还没有输! “秦州的儿郎们!给本宫杀!占领皇城,接 管皇宫,改天换日!诛杀永安帝者,封国公!找到玉玺者,封侯爵!其他有功之人,一律加官进爵,赏黄金千两!” 随着清宁长公主话音落下,她带来的那三万私兵,顿时响应起来。 第347章 算无遗策 “杀!杀!杀!” 三万私兵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斗志昂扬地喊着,一副群情激奋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过去,把永安帝碎尸万段。 “冲啊——”清宁长公主下了最后的命令。 那些从秦州来的私兵闻言,拿着刀剑就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在清宁长公主的设想中,这三万私兵手中拿的是她私自开采铁矿所锻造的兵器,全部都是最新式的刀剑,锋利无比,再加上人数众多,怎么也能将这个皇宫给拿下来。 可没想到,她又失算了。 三万私兵之中,只有一半的人在听从清宁长公主的命令行动,还有另外一半人不仅不动,反而将手中的刀剑兵器,对准了秦州来的同袍。 这三万私兵的统领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汉子,名叫赵大山。 他祖祖辈辈生活在秦州,家中清贫无以为继,承蒙长公主昔日相救,出钱替他安葬父母、给妻儿治病,还将他收到麾下,这才有了他的今日。 赵大山为报长公主恩情,平时训练非常刻苦努力,在私兵之中晋升也非常快,这些年的时间爬到私兵统领的位置。 他看到那一半的人将刀剑对准自己人,顿时大骂道: “你们都瞎了眼吗?你们的敌人是狗皇帝!长公主是咱们的恩人,今日咱们必须同心协力,助长公主杀出去!” 清宁长公主可没有这么不长脑子,她看到那一半的私兵将刀剑对准自己人,便知道这一定是永安帝的手笔。 她缓缓抬起头,盯着永安帝: “皇兄,你做了什么?” 永安帝这次好心回答了她的话,他开口道: “郑将军,老三,出来吧!” 话音落下,却见那一半的私兵之中,突然让开了一条路,两个人骑着马匹缓缓地走了过来。 清宁长公主扭头看去,却见那两个人穿着秦州私兵的铠甲,可却并不属于私兵的一员。 他们正是郑国公府的郑杰将军,以及据说跟着舅舅外出剿匪的三皇子,萧逸。 清宁长公主看着他们身上的衣服,瞪大了眼睛,顿时明白过来: “是你们!你们打着剿匪的名义出京,却暗中替换了本宫的私兵,削减了本宫私兵的人数!” 永安帝微微点头: “不错,郑将军和老三出门剿匪,是朕早就安排好的一步棋,为的就是让他们有理由带着大批量兵马离开京城,半路截住你的人,来一出偷梁换柱。” 这个计划比较冒险,但也不是不可行,而之所以能成功,还得感谢四皇子从秦州传来的消息—— 自从知道清宁长公主有野心开始,永安帝就一直在思考,清宁长公主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呢? 她总不能只凭着承恩侯宋家昔日的人脉,就想颠覆永安帝的江山吧? 所以,永安帝料定,她一定有后手。 这些后手,除了她安插在宫里的细作之外,那就一定是某种强大的力量,足以让她有信心与永安帝对抗。 永安帝自己就是军功起家,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清宁长公主所谓的底牌,一定是私兵。 唯有兵权,才是宫变的最大利器。 想要争权夺位,光靠几个细作、一些阴谋是不够的,没有绝对的实力,清宁长公主绝对不可能如此贸然行动。 所以,永安帝给四皇子写了信,让他在秦州调查。 果然,四皇子胆大心细,在一番探查之后,查到了两件很重要的事: 第一,清宁长公主的确养了私兵。 第二,清宁长公主在秦州境内,私自开采了一座铁矿,并且为这批私兵,锻造了全新的兵器。 这两件事都是赵凛昔日在永安帝面前,不曾透露的。 他想两头下注,所以这两件事是清宁长公主的底牌,他不会随便说,但没想到,却被永安帝提前洞悉,又被四皇子察觉了。 但四皇子还是面临一个问题,他不清楚长公主的私兵究竟有多少人。 毕竟三万人不是个小数目,清宁长公主为了掩人耳目,也不可能把三万人全部放在一起训练。 在秦州,她选了好几个隐蔽的地方,将三万人打散分成了六个部分,每个部分五千人,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被人发现不对劲。 可这样做也有个非常大的弊端—— 那就是,除了本部的私兵之外,其他地方训练的私兵,彼此之间都不太熟悉,甚至连见都没见过。 这也给永安帝提供了机会。 他在三皇子提出要去军营训练的时候,就开始布下这个局,打着让三皇子历练的名义,让郑杰带着兵马出门,与三皇子一起剿匪。 但事实上,郑杰带着人,是去截杀长公主私兵的。 这些私兵并不是三万人一起上路,而是化整为零,分批前往京城,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在路上的时候,人数一定不会太多,至少不会比郑杰带的人多。 郑杰和三皇子在外面这么长时间,顺着四皇子调查出来的线索,一路摸过去,每次都是以少胜多,将长公主的私兵打了个七零八落。 那些愿意投降的,就全部俘虏了,誓死不投降的,非要反抗的,就地格杀勿论。 再之后,郑杰让自己手底下的士兵,换上了秦州私兵的衣服,冒充这批人赶到京城,与其他私兵会合。 由于私兵之间大部分其实没有见过,且并不了解,所以大家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一半人早就被替换了。 他们无知无觉,按照长公主的计划,在今夜闯进皇宫,却是落入了永安帝早就设计好的陷阱。 清宁长公主通过永安帝的解释,想明白了这一切,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问道: “臣妹还有一事不明,请皇兄解惑。” “你说。”永安帝开口。 这种时候,他自然乐得当个耐心的兄长,愿意解释,毕竟他知道,如果不能全方位碾压清宁,让她知道自己必输无疑,她还是会选择背水一战。 但事实上,永安帝不想让这些士兵都死在内战之中。 他们既从了军,该履行的职责是保家卫国,而不是把刀尖对准自己家的兄弟,沾染同袍的鲜血。 清宁长公主看着永安帝,脑海中思绪翻涌,似乎在思考该从什么地方问起,最终她决定从头开始: “我布局将近二十年,皇兄即便要做出应对,也不可能如此面面俱到,除非皇兄早就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早早开始防备。” “敢问皇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回到京城的那一刻开始。”永安帝说着,却不想多费唇舌,便说道,“这件事,便让阿舒来跟你解释吧。” 一旁的沈忆舒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可既然永安帝发话了,她便也不推辞,站出来说道: “事情要从昔日长公主和驸马回到京城,给太后贺寿开始说起,那个时候我正好也从北境回来,受镇北王委托,去给皇后娘娘带了一些礼物,进宫一趟,正好为皇后娘娘诊脉。” “就是这一次,我诊断出皇后娘娘多年不孕,除了昔日在战场上所受的伤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身中寒栖花之毒。” “陛下顺藤摸瓜,查出这寒栖花香膏,是长公主您每年从封地上进献的,从那个时候起,陛下和娘娘就开始怀疑你了。” 清宁长公主闻言,很是震惊: “寒栖花,竟然不是前不久,你从驸马口中得知的?” “自然不是,身为一个医者,怎么可能不知道寒栖花呢?虽然它少见,且长得地方偏僻,可我也是见过的。”沈忆舒说道,“只不过,那个时候为了不打草惊蛇,陛下只命我暗中给娘娘治疗,不曾透露任何风声罢了。” 因此,沈忆舒对外一直声称,她是为了给皇后娘娘治疗眼疾。 清宁长公主沉默许久,便再次开口,问出第二个问题: “既然皇兄那么早就开始怀疑我,自当处处防备才是,为何会让我找到机会,除掉四皇子,拉拢五皇子呢?” 众人等着永安帝的回答,可永安帝身为帝王,自然也不想继续费唇舌解释,便将这任务又交到沈忆舒手中。 于是沈忆舒又替陛下回答道: “因为从那个时候起,陛下就在一步步纵容长公主的野心,准备着要请君入瓮了。” “你毒杀阮嫔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五皇子也知道,说实话,长公主您陷害我的手段并不高明,事实上那天我没有给阮嫔开任何药,这件事五皇子非常清楚。” “所以,长公主您诬陷我,说是我给阮嫔娘娘开了药,毒死了她,这件事本身就是个谬论,五皇子心知肚明。” “此后,他之所以能被你拉拢,不过是他为了替阮嫔娘娘报仇,心甘情愿在你身边做棋子罢了。” “至于四皇子……” “他没有死,你派向嬷嬷和一群杀手去荥州杀他,却没想到那个时候我就在荥州,是城王府小郡主请我去荥州为她母亲治病,我阴差阳错救了四皇子。” “我的医术不说冠绝天下,可也自信若是想保住一个人的性命,还是不难的,四皇子因此得以存活,后面那些告御状、刘淑妃自请幽居小佛堂,都是演给你看的,为的就是让你放下戒心。” 清宁长公主问道: “你的意思是,刘家和刘淑妃,都知道真相?”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8章 有惊无险 沈忆舒摇了摇头,说道: “不,他们不知道真相,但不耽误他们配合。” 事实上,大家之所以能如此配合,是因为他们都对自己知道的那一部分真相深信不疑—— 刘鸿钧为什么会拖着重伤的身体,状告长公主谋杀四皇子? 是因为,他以为四皇子真的死了。 他看到了刺杀的经过,亲身经历了那场凶险的刺杀,连他自己也差点没命,九死一生才醒了过来。 所以,当他醒来之后,有人告诉他,四皇子遇刺,在逃命的途中坠崖身亡,他是相信的。 这才有了后面在皇宫门口敲登闻鼓,状告长公主谋杀皇子的那一幕。 当初在朝堂上对峙,刘鸿钧字字泣血,因为都是真情实感。 至于刘淑妃…… 她无非是相信了自己的父兄罢了。 她的亲哥哥,拖着重伤濒死的身体,前来状告长公主,甚至口口声声说她儿子坠崖身亡,她怎么可能不相信? 后来自请幽居小佛堂,也不过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拳拳之心罢了。 “那郑贵妃呢?”长公主依旧不甘心,“皇后治疗眼疾,刘淑妃幽居小佛堂,她代掌凤印,管理六宫,却第一时间来了个大洗牌,就那么巧的将我安插在宫里的人给折损了个七七八八?” 要说这件事背后没有推手,清宁长公主不信。 永安帝这时候笑了,他道: “既然知道你在宫里安插了人,朕怎么可能容许他们继续存在?自然是要想办法一一拔除。” 可是,要拔除长公主安插的钉子,却又不能太过刻意,若是真的一个都不剩,长公主肯定会怀疑这里面有猫腻。 所以,借着郑贵妃掌宫权的时机,永安帝派人在郑贵妃面前吹吹风,而郑贵妃恰好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也想做出一番成绩,这才有了后面查账的事儿。 哪有什么巧合,不过是有人精心安排罢了。 所以,这才是为什么刘淑妃、郑贵妃等人都不知情,却还是能沿着永安帝设计好的路走下去的原因。 “最后一个问题。”清宁长公主问道,“既然四皇子没死,那么他人呢?他为何不回宫?难道他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了他的死,愁肠百结,蹙眉千度吗?” 沈忆舒在永安帝的准许下,继续解释道: “四皇子殿下自然有他自己的使命,他在假死之后去了秦州,深入长公主你的大本营,你的私兵、你的铁矿,这些都是他查清楚的。” 当然,这也是永安帝安排的。 既然四皇子遇刺坠崖的事情闹的这么大,在刘鸿钧状告长公主之后,永安帝还装模作样地派出了钦差去秦州调查,那就说明这件事一定会传到秦州。 秦州有很多长公主派系的官员和地方豪强,这批人一直在秦州,几乎没见过四皇子。 而他们又听闻四皇子已经死了,连朝廷都差不多盖棺定论,所以根本不会怀疑,一个跟着商队去秦州做生意的年轻少年,会是四皇子本人。 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那他办事就方便多了。 他查出了长公主苦心隐瞒多年的事情,虽然查的不怎么具体,但有这些信息,也足以让永安帝做出应对了—— 私兵具体多少人不知道,但猜也能猜个大概,只要永安帝确保私兵无法全部到齐,那就有赢的可能。 铁矿位于什么地方,开采了多少也不知道,但铁矿跟兵器却是紧密联系、不可分割的,所以永安帝也猜到了私兵手中的兵器从何而来。 人最怕就是一无所知,但凡有半点信息,对于某些聪明人而言,就能够纵观全局,纵横谋划了。 清宁长公主终于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原来,她在分析朝局、选择扶持某一位皇子的时候,永安帝也在谋划着将她的底牌掀翻,将她的势力连根拔起。 她现在已经不去想秦州那边是什么情况了。 四皇子去了秦州,肯定暗处把什么都摸透了,再加上前些日子赵凛这个原本的秦州刺史被革职,永安帝派了其他人去接任,便是在秦州撬动了一道口子。 秦州的官场,本就没有什么香火情,无非是利益共同体罢了。 如今长公主棋差一着,在京城输了,他们这群利益共同体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正如群龙无首,一盘散沙而已。 想通了这一切,清宁长公主突然间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充满了苦涩,充满了讽刺: “我输了。” 永安帝听到这三个字,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一场原本应该血流成河的内战,可以消弭于无形。 他朗声对底下那些私兵说道: “诸位秦州的儿郎,你们都是大安国的子民,都是朕的子民,今日你们夜闯禁宫,乃是因为受了清宁长公主蒙蔽,若此时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朕可既往不咎!” “等此事之后,若有愿意继续从军、保家卫国的有志之士,朕可允许诸位去镇北王、定国公或者镇国公麾下参军,若是立下战功,朕依旧有封赏!” “诸位,战士们的刀,应该对准敌人,对准匪寇,对准蛮夷,而不是对准自己的同袍兄弟,你们血气方刚、年轻气盛,也应该在适合的地方,发挥自己的价值,而不是在这样的争斗中,沦为罪人!” 一旁的郑公公非常大声的将永安帝的话,转述给这些士兵们听。 在寂静的夜里,郑公公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非常清晰,也让秦州那些私兵明白了,什么是大局已定。 长公主都认输了,他们这些追随长公主的人,还能怎么办呢? 此时投降,即可免罪,还能继续投效军中,保家卫国,又何乐而不为? 渐渐地,有私兵慢慢地放下武器。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随后越来越多。 正如永安帝所言,他们这些人都是因为长公主的一念之差,才参与这场谋反,要问他们本身有什么想法,可能谁也说不出来。 都是一群被动参与进来的人罢了,能无罪的活着,谁不想呢? 郑杰和三皇子领着兵马就在旁边盯着,若是有人放下武器不再反抗,便派人去将地上的武器收缴起来。 没了武器,那些私兵的战斗力便下降了一大截,再也不是禁军的对手,更别提还有三皇子他们手下的兵马。 私兵统领赵大山见大势已去,颓然的叹了口气,也扔下了武器。 现场诡异而和谐。 明明是数万人聚在一起的大场面,开始的时候声势浩大,杀声震天,结束的时候却悄无声息,安静落幕。 想象中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都没有发生。 这场宫变,就这么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在永安帝的示意下,三皇子带着几个人上前来抓清宁长公主,他先是朝着清宁长公主拱拱手: “姑姑,得罪了。” 说话间,便让手下的人上前,将清宁长公主给绑了起来。 清宁长公主一身锦衣华服,特地装扮的很隆重,原本是为了摘取胜利的果实,却没想到如此一败涂地。 她没有再反抗,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平静地接受了成王败寇这个事实。 永安帝见状,吩咐道: “阿舒,你去一趟凤栖宫吧,告诉皇后,一切都结束了。” “是,陛下。”沈忆舒福了福身,带着红玉和绿柳,朝着凤栖宫走去。 今夜的月色明亮,照亮了宫中的道路。 沈忆舒的心情也一阵舒畅。 一切都结束了。 到了凤栖宫,外面看守的是穿着禁军服饰的暗卫,为首的正是夜七。 他昔日承蒙沈忆舒救命之恩,对这个医术高明的公主自然是万分感激,在得知勤政殿一切都结束之后,他将沈忆舒放了进去,自己则带着暗卫兄弟们离开了。 毕竟,长公主认输,如今已经被抓进了天牢,这凤栖宫也没什么好看守的了。 沈忆舒推门而入,却见殿中不见丝毫紧张焦虑之色,反而言笑晏晏,看起来很是欢乐—— 郑贵妃和刘淑妃脸上被贴了很多纸条,纸条上写着“输”字。 至于皇后娘娘和曹嫔,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 “见过各位娘娘。”沈忆舒行礼的声音让众人从麻将氛围中惊醒。 皇后一看到沈忆舒,顿时欣喜不已: “阿舒你来了,勤政殿那边出结果了,是吗?” “是,长公主已经伏法,如今被押往天牢,叛军感念陛下恩德,弃械投降。”沈忆舒三言两语说完结果,“陛下让我来告知各位娘娘一声,说是宫里安全了。” 曹嫔闻言,当即笑道: “既然安全了,那臣妾也可以回自己宫里去了。” “别动!”郑贵妃当即阻止,“赢了就想跑?不许走,来继续玩儿,我就不信我今天一把都不赢。” 刘淑妃却也不想再玩了: “我得去牢里,见一见长公主。” “淑妃娘娘,陛下说了,等今日之事善后,还要在朝堂上提审长公主的,您大可不必急于一时。”沈忆舒说道,“有些事情,还是等四皇子回来亲自跟您解释比较好。” “你说什么?”刘淑妃震惊问道,“你说四皇子怎么了?” “好了,淑妃,四皇子没死,此事我与陛下,还有阿舒都知道,只是瞒着你罢了。”皇后这时候说出真相,“长公主事情已了结,也该让你知道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49章 顾家被抄家了 刘淑妃被皇后娘娘一番话给惊呆了,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许久之后,她才哑着嗓子,问道: “皇后娘娘,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情况,你问阿舒吧。”皇后娘娘说道,“当日四皇子遇刺的时候,她就在荥州,也是她救了四皇子和刘鸿钧先生。” 霎时间,刘淑妃看沈忆舒的眼神,变得亮 石伍尘看一眼这老头就知道了,这老头就是这个九黎壶里的壶中仙,九黎壶的掌控着。 身为父亲的夏正国也感到十分意外,没有想到老祖宗居然意外地喜欢繁星。以前父亲当族长的时候,因为实力不够,那些族人们可是各个不喜欢繁星。 一大早,子君就跑到附近的好友多买了一大包婴儿用品。坐车到了陈志孝的住处,又在楼下买了一大包水果。 霍思梦不觉得这是一次展示的机会,反而觉得这简直就是一次适者生存的游戏。 毕竟药是自己扔出去的,交易也是自己提的,总觉得是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早就不是了,有什么好奇怪的。”雅婷脸色僵了僵,半晌才云淡风轻地道。大家听了,这才自在了些,心里虽然还有些疑惑却也不好开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低头细细地品尝着美食,实际确没品出味来。 等听到熟悉的声音,姜沫沫浑身都发麻了,心里暗叫完了完了,这是爹娘他们带着人找来了,自己没跟着最后一班骡车回去,他们等不到自己,就组织人手来找自己了。 “本大爷有的是钱,擦一次鞋一千,怎么样?”长发少年扬起了下巴,手中的打火机在转悠着,显得很高傲。 宋玉沉默,他虽然听不懂那陌生男人的话语,但是却也多少能够了解一些里面的意思。心中的愧疚更胜。 只是她也清楚,凡事无绝对,可能越是笃定的事情,反而越是容易背道而驰。 澜瑶原本也只想困他一段时间,不过就算他出来了也改变不了这定下来的事情。 查理斯最近很不开心,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性格的原因,还是因为命运的原因,反正自己不知不觉的就卷入了一场大麻烦当中。 只不过众人的吃喝玩乐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那救援而来的凯撒帝国的军队便出现在了罗修的面前,罗修心中明白,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 在阵型大乱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完成突围。在每个维多利亚骑士的身边,几乎都围着十倍的敌人。不管他们再怎么能打,都不可能从这样的泥潭之中挣脱出去。 但在山巨人开始战斗的那一刻,蓝泽愣住了,一种来自血液中的愤怒和无奈,疯狂的冲刷着蓝泽的神经。 林清泉将修为调整到炼气十层,坦坦荡荡地下了无心峰,照例又碰到了方谷雨,一点也不奇怪,碰不到才奇怪呢。 云卫眼里划过一丝不忍,感受到云落的目光,立刻垂下眼眸,向童明走去。 说完之后,看着仍旧那副模样的众人,苏晋只是冷冷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天色晚了,你便在我的卧房中睡吧,我一会儿便过来陪你,别再节外生枝了。”柳氏说完,出了卧房的门,并将房门带上了。 东方瑾撩了帘子进去,只见来顺爹呼吸急促,两眼等的大大的,眼见就要断气的样子。 庞丙叹了一口气,他可不认为张恒能有能耐从韦龙的手底下逃生,不过张恒铁了心一定要参加这场比赛。_ 第350章 自请去看守皇陵 接下来几天,永安帝派人专门去搜集、整理这些家族的罪证,挨家挨户地按罪论处—— 对于承恩侯、五城兵马司统领这一类,在长公主谋反一案中,参与程度最深,做的贡献最多的人,全部按照谋逆罪定论。 谋逆大罪,诛九族都不为过。 但永安帝仁慈,不想造太多的杀戮,便有了如下处置: 所有参与的主 不过事已至此,张黄鑫就是想挽回也是不可能,只能满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柏毅,眼见于此,柏毅不禁叹了口气。 两个黄老道的道士离开了武陵城,默默无声的离开了此地,带回了吴越勾的情况,也让伤心公子吴越勾的最新情况传给了当今山岳之间的各大流派,让其成为了当今响当当的人物。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不安,虽然目前的一切情况尚在掌控之中,但一想起殷戈止那双眼睛,她就觉得瘆得慌。 魏仁武还是要比岳鸣专业的多,两个问题便问到了最关键的事情上。 看着委屈得转身要走的丫头,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伸手拉了她一把。 狼人约翰和吸血鬼莱克,一个直接奔跑在水面上,另外一个变成蝙蝠飞过去。 梵大成目光怨恨,现在只能咬牙将怒火咽下去,实在是眼前这些人生猛的一塌糊涂,再看老老实实的公安局长。 骏马武器公司在这方面的要求更加严格,得益于技术的进步,其他公司只把标记印在箱子上,骏马武器公司却把标记印在子弹上,这其实并不麻烦,只要在压制底火的模具上做点手脚就够了。 一句话说的霍俊哲哑口无言,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没回复好,可是刚刚那一刻,他也是无法控制。 他一走,霍俊哲就又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板,看似十分冷静,其实内心如波浪翻滚。 和体内的真元一样,神识一旦长期接连使用,也是会有亏耗的,尤其是催动神识攻伐类的神通,对神识的亏耗极大。 缓缓的,轩辕破对抗不住,劲头不如魔猿,被冲得倒飞进去,落在一颗模样丑恶的大树树冠上。 这竹林,三生道长和三德道长,都进去过,自然知道里头是什么样子的。 他回头看了一下巷口里隐隐可见的餐厅,表情凝重,他总感觉宁恒有事隐瞒着自己。 所以我只好自己动手了,就放了一点点的蜂蜜进去。”二狗子嫌弃的看着居然还在挑剔的李心说道。 方荣拿了积蓄过了地契后,直接围进自己的院子里,感觉还和当年涵曦在的时候一样。 后头,正值有史以后以后最幼弱的天帝,令那些从远古时代活上去的先天神魔都轰动、可怕的,元始天尊,驾崩之时。 这下子,周围的同学们终于反应过来,江诚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进入店铺,便有王家的族人上前招呼李玄罡,而李玄罡也不墨迹,当即就告诉了对方自己的需求。 “恶教?”林道士闻言,直嘬牙花子,眼珠子骨碌碌打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为重要的是,这条鹿筋的含血量十分的丰富,而且年代久远,是最佳的炼丹材料。 一声无比温柔的声音在秦天奇的耳边响了起来,只感觉这声音好像就是自己的母亲的声音,可是自己的母亲又是谁?这个时候秦天奇也已经不知道了,他只感觉这声音很温柔,让人无法抗拒,秦天奇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 第351章 回首半生后悔了 既然赵婉决定要一起去看守皇陵,那么五皇子就决定宜早不宜迟。 如今京城正是多事之秋,他已经决定退出朝堂权利中心,也不打算去争什么抢什么,索性提前离开京城,早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赵婉如今孤身一人,母亲死亡,父亲被圈禁,能依靠的唯有五皇子萧远,当然是按照他的意思,早早地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无论唐泣冲向那个方向,三人的攻击都会准时的落下,将唐泣包围在其中,唐泣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冲破萧天三人的包围。 总之当宋端午又在路边一筹莫展的待了片刻过后,周亚夫开的那辆奥迪a6,就唰的一下,停靠在了宋端午的身边。 “这你别管那么多,总之自由了就行!”冯胖子说了一句,然后等待刘云长把烟抽烟后,催促他换好衣服,这才带着仍旧一头雾水的刘云长出了看守所的那扇沉重到需要电机才能开动的大铁门。 当商队的管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显得有些慌乱。当初他只雇佣星辉佣兵团这一支佣兵团,就是想节省一点儿雇佣费,但现在听到有盯梢的消息,他这心里又开始后悔了。 素素慨叹道:“我再不是那个干净的素素了,君和哥哥。那年你走之后的事,就像个醒不了的噩梦。不知有多少回,夜半醒来,只想一死了之……”泪水顷刻间如泉涌。她痛苦地掩面,似乎再也不愿面对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少罗嗦,腾一间屋子,让这位姑娘住上一夜。”谢君和懒得理会。 门口的礼仪长相沁人,衣着雅贵,脸上荡漾着不可一世的笑容,就跟要迎接某某跨国大使一样。 如果说周王妃是在她以前的,那是他的过去,她可以不在乎。那袁氏呢?袁氏又如何解释……不管他如何解释,她都无法接受,无法放开,无法原谅。 “这不是藤。”羽飞的绿色能量是可以和植物之间达到感应的,但这具有粘性物质却感觉不到生命的存在,就很清楚的证明这不是腾蔓。 上完一天的班,本来就很累的她接到了一个电话,原来是陈世,想约她见上一面。 她并没有侮辱克已的意思,而是让对方明白一个道理,钱不是万能的,有些时候再多的钱,也换不到半点真心。 她不是能隐忍的人,天生就不能受气,老公的背叛是她一生最大的耻辱,每每想起,就不能忍。 “我……”没想到李漠然会这样的直言不讳,让王曼妮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炎霸倒是无所谓,他身体的经脉已经被那头暴怒金晶猿崩坏了三分之二,现在全凭六神决的一口仙气吊着。 雷克已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拨了几通电话出去,他非常的镇定,连带着身边的人也镇定下来。 苏宏躺在一个红色地毯上,一手吃薯片一手抠脚,在他断掉毒瘾以后就喜欢上了吃薯片这项爱好。 “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我不能担保你的安全。”冷纤凝威胁到。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魔族要得到什么东西,以及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到手了没有。 从寒感受这强大的威严,很是震惊。而此时那金霞道人不免的脸‘露’慌‘色’,清灵子则看着这神器的剑招,他没有见过无方子,但是见到磐石子那个样子,便也知道这定是无方子的绝学——无方剑诀了。 第352章 兄弟挚友相送 三皇子没有再追着过去的事情不放,而是扭头看向六皇子: “老六,来,把咱们凑的东西拿来。” 六皇子放下手里抱着的老八,转身从仆从身上拿过来一个匣子,递给了五皇子,然后开口道: “五哥,这是我和三哥,还有七弟、八弟凑的,虽然不多,但是是我们的心意,你们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多着,收着吧。” 五皇子低头一看,这居然是一匣子银钱。 从银票到碎银子都有,零零散散加一起,看着也不少,把五皇子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好歹也是个郡王,父皇给了赏赐,婉儿的嫁妆里也还有些私产,我们有钱花,这个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行了,收着吧,我知道你有钱,但兄弟们的心意却是另一回事。”三皇子说道,“更何况,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总让五嫂用嫁妆养着你吧?” 赵婉当时出嫁的时候,嫁妆还是很丰厚的,长公主确实也算疼爱这个女儿,把能给的都给了。 也幸亏是那时候给了,谋逆大罪也不会连累出嫁女,否则长公主出事,抄家的时候,这些财产怕是也要充公。 五皇子知道,这些都是兄弟们的一片心意,如果他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于是便不再推辞。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份情义他会一直记在心中的。 几个皇子送完了东西,便轮到了萧可儿,她拎着一笼鸽子递给了赵婉,说道: “这鸽子都是城王府的训鸽高手训练好的,你们带过去养着,若有什么事情想找我,可直接飞鸽传书。” “谢谢你,可儿。”赵婉笑着道谢。 最后轮到了沈忆舒。 她让红玉和绿柳拿过来一个很大的包袱,包袱很重,要两个丫鬟才能拿得动。 红玉和绿柳直接把包袱递给了五皇子这边的仆从,然后沈忆舒才说道: “吃的喝的用的,想必你们是不缺的,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药,其中有应对普通风寒的,有专治跌打损伤的,还有一些万能的解毒丸,只要是常见的毒药,基本上都能解。” “皇陵偏远,医术高明的大夫也不会去那儿,这些东西你们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有什么需要,记得及时写信回来。” 五皇子冲着沈忆舒拱拱手,弯腰鞠躬,行了个礼: “多谢仁嘉公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算再怎么不舍,五皇子和赵婉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毕竟再耽搁下去,天色就不早了。 于是,五皇子谢过了兄弟挚友们,再跟赵婉一起拱手告别: “多谢诸位相送,就到这里吧。” “一路保重。” “保重。” 五皇子和赵婉乘坐马车,晃晃荡荡地走远了,直到马车在地平线逐渐缩小,小到再也看不见了,其他人才返回了京城。 京城刚刚经历了一场叛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呢。 勤政殿里,永安帝正在查看刑部整理上来的官员罪责。 虽然承恩侯派系的诸多官员都已经被砍头、被发落,但还有一部分人关在牢里,没来得及处置。 这些家族都是投靠了长公主,但却在谋逆案中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的。 就比如,顾家。 顾家除了顾京墨和苏落葵两人之外,其余人几乎就是个摆设。 “顾家的人都审过了?”永安帝抬头,看着底下的刑部尚书,开口问着。 “审过了,顾家在长公主谋逆案中,没起到什么作用,倒是那顾家三房的夫人,经不住拷问,透露了一些其他的事。”刑部尚书说着。 “什么事?”永安帝蹙眉。 顾家参与谋逆,已经是罪无可恕了,居然还有别的事? “放印子钱。”刑部尚书说道,“根据顾家三夫人赵氏的口供,顾家老夫人周氏、大夫人陈氏都跟她一起放印子钱,时间还不短,从中间谋取了大量利益,而幕后主谋,却是……” 刑部尚书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做什么?主谋是谁,你直说便是。”永安帝说着。 “是廖家的老太太。”刑部尚书说道,“据赵氏交代,那廖家的老夫人很久之前就开始放印子钱,打着宫里太后的名义,做了不少这种事,而廖家老夫人之所以有恃无恐,是因为背后有太后撑腰,放印子钱谋利之后,一大半都送到宫里给了太后。” “什么?”永安帝抬起头,难以置信。 他是真没想到,顾家自诩清流人家,平时闹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笑话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敢胆大包天,跑出去私自放印子钱。 顾家就这么缺钱吗? 怎么别的朝廷官员,俸禄就够用,到了顾家就不够了? 还有廖家…… 太后的母族,永安帝的外祖家,居然也做出这等扰乱国法的事! “查!给朕查!”永安帝立刻开口吩咐,“以赵氏的口供为突破口,查廖家,以及一切与廖家有牵扯、私自放印子钱的人,查实之后,按罪论处!” 刑部尚书立刻领命,随后问道: “陛下,放印子钱是另一个案子,那顾家该如何处置?” “流放吧。”永安帝开口说道,“这些墙头草,留在朝中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发配边境,去修筑城墙。” 刑部尚书闻言,正要点头,却又听永安帝说道: “顾家所有人向南流放三千里,不论男女一律没入奴籍,剥夺顾家三代以内科考资格。” “遵旨,微臣这就去处理。”刑部尚书领了圣旨,出去办差了。 刑部与大理寺分属两个衙门,刑部尚书拿着圣旨去大理寺监牢传旨,要把人转移到刑部监牢,等审问完放印子钱的案子,便将顾家集体流放。 大理寺中,负责安顿这些犯人的人,是大理寺少卿王政华。 王政华接了圣旨,便对刑部尚书说道: “今日天色已晚,转移人犯不安全,明日一早,下官亲自押送所有人犯前往刑部监牢。” “辛苦王大人了。”刑部尚书说着,转身离开了。 王政华把刑部尚书送走,转身回到监牢,目光从顾家众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苏落葵的身上。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但很快又错开。 快得来不及捕捉。 夜晚,狱卒拎着食盒过来送饭。 犯人吃不上什么好东西,每个人也就一碗稀粥,一个窝窝头,保证饿不死就行了,但其他的就别想了。 狱卒一边给顾家众人分发饭食,一边开口说道: “吃吧吃吧,多吃点,知道你们从前都是尊贵体面的老爷夫人,但你们也别嫌弃我们这牢里的饭食,毕竟再过几日,你们连顿热乎的都吃不上了。” 老夫人周氏一听这话,忙问道: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吃不上热乎的?陛下要将我们砍头吗?” “砍头不至于,就是流放。”狱卒说道,“陛下对你们家的处置已经下来了,等过几日便将你们全家流放岭南之南。” 岭南已经是很南边的地方了,而他们的流放之地,还在更南边。 几乎可以想象,那是一个充满瘴气的不毛之地。 女眷们都被吓得不轻,老夫人已经习惯性地推卸责任了: “我们都是被骗的呀!要不是苏落葵,我们顾家怎么可能落到这一步啊!都是她忽悠我们的,我们什么都不知情啊!” 三夫人赵氏跟着附和: “是啊,都怪这个狐狸精,在外面迷了京墨的心智,闹的京墨非她不娶,到最后吸干了我们顾家的气运,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若是京墨的媳妇还是阿舒,那该多好啊!顾家还是那个体面的清流世家,我们也不会沦落为阶下囚!” 顾京云和顾京颂两人此前一直在书院读书,与苏落葵相处时间不多,而且也没太享受到苏落葵带来的荣耀与好处,现在骂起人来,自然也不必顾及许多。 “就是!也不知道谁瞎了眼,放着好好的嫂子不要,娶回家一个丧门星!顾家就是因为她来了,才开始衰败的!” “哥,若是你不曾与阿舒嫂子和离,如今你就是驸马,想入朝为官还不是轻而易举?” “扫把星,什么神医,什么药王谷传人,就是个唬人的名头,真要这么厉害,怎么不见药王谷的人来救她啊!” “就是就是,药王谷这么厉害,若是随便给陛下献一些珍奇的药丸,换陛下赦免我们顾家,不是轻而易举吗?可某些人号称药王谷弟子,却什么也拿不出来!”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字字句句都在针对苏落葵。 就连三老爷顾明礼也开口说道: “大哥,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啊?我真的不想被流放!咱们顾家在京城,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怎么吃得了流放的苦啊!” 顾明良沉默片刻,低语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只听他道: “谋逆大罪,不牵连出嫁女,娇娇没有参与这些事,她如今是寿王的侧妃,若是我们能求一求娇娇,让她帮忙在寿王面前求求情,说不定能为顾家换取一线生机。” 没错,顾家还有个顾玥娇呢。 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唯有大夫人陈氏,听了这话,脸色一僵,有些难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53章 她也有一条退路 大夫人陈氏没忘记之前的宫宴上,自己跟顾玥娇的一番谈话。 那个时候,顾玥娇明确说过,从此以后她和顾家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以后不论生死祸福,再无任何关系。 如今顾玥娇好不容易在寿王面前得脸,她是不会帮顾家的。 毕竟,顾家犯下的是谋逆大罪。 “大哥,那你快点找娇娇啊!明日咱们就要被送往刑部,到了那里,守卫更加森严,再过不久就要流放,若是娇娇真有办法,必须得趁早啊!”顾明礼开口说着。 “我何尝不知道要趁早?只可惜,我们现在深陷囹圄,连个帮忙传话的人都没有,如何能向娇娇求救?”顾明良叹息着。 “可以找这些狱卒帮忙。”老夫人说道,“请他们帮忙递个话,应该不成问题。” 苏落葵听了这话,突然嗤笑了一声: “祖母,您可想多了,现在我们是阶下囚,犯的是谋逆大罪,狱卒是疯了才会帮你传话,若是被人当成共犯抓起来可如何是好?” “那该怎么办?”老夫人说道。 “除非有足够的利益。”苏落葵算是想明白了,“说白了就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让狱卒帮忙传个话。” 可顾家的家产早在抄家那一夜就全部没收了,女眷们身上穿戴的首饰,也在押送入狱的那一刻全部收缴个干干净净。 想要收买狱卒,并不容易。 老夫人沉默片刻之后,颤颤巍巍地脱下自己的鞋子,从脚底板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银票: “这是五十两银票,也是我身上最后的底牌了,拿去给狱卒吧。” “儿子不孝,让家族落得这个境地,还要害得母亲出钱操劳,一切都是儿子的错。”顾明良哽咽着朝着老夫人磕了个头。 但是这五十两银票,是顾家最后的希望了。 他接过银票,大声叫来狱卒,将银票递过去,开口道: “小哥,这银票你拿着买酒,只求你闲暇的时候,替我们传个话,行吗?” 狱卒一看足足五十两,顿时喜笑颜开。 要知道,他在这大理寺监牢里当狱卒,每月工钱也才二两银子,这五十两他不吃不喝的情况下,也要足足挣两年多呢。 狱卒当即收下了银票,非常好说话: “行了,你们有什么要传话的,我替你们跑一趟就是。” 狱卒见钱眼开,答应替他们跑腿。 但其实他想的很清楚,这些犯人,虽然目前犯下大罪,但只要陛下没有第一时间砍了他们的头,要了他们的命,那未来就说不准。 谁也不知道,顾家日后流放之后,会不会有别的机遇。 若是顾家有机会起复,重新回到京城呢? 只要不死,一切都有可能。 那么今日他这个小狱卒对他们的跑腿之恩,来日就能多一份人脉和机缘。 顾明良请狱卒去寿王府给寿王侧妃传话,喊她想办法救顾家。 狱卒去了,也成功见到了寿王侧妃顾玥娇,可他没想到,顾玥娇并没有出手救顾家的意思,反而让他带话: “你替我给他们带个话,就说当他们一顶小轿将我嫁给寿王那天起,我与他们就再无关系了。如今我在寿王府,也是要依靠寿王过日子,没那么大的话语权,所以他们得靠自己了。” 这是实话。 顾玥娇一个年轻姑娘家,嫁给了六七十岁的寿王,而寿王的孙子都比顾玥娇大了,她一个侧妃,能有什么话语权? 更何况,这是谋逆大罪,她可不想掺和。 狱卒如实将顾玥娇的话,转述给了牢房里的顾家人,随后顾家众人一阵绝望。 顾京颂也不骂苏落葵了,转而骂顾玥娇: “这个白眼狼,顾家白养她这么多年了,不过是在寿王身边吹吹枕边风的事,对她而言轻而易举,她却不肯答应。” “早知道有今天,她当初失身的时候,还不如一条白绫了结她,免得她活着败坏顾家的名声,还对我们落井下石。” 顾家众人沉浸在顾玥娇不肯帮忙的绝望之中。 骂人的骂人,颓废的颓废,没有人注意到,苏落葵坐在角落里,从牢房门的缝隙里伸出手,扔出去一个布团,恰好落在了那狱卒的脚下。 狱卒见到这布团,微微愣了愣,转身看向牢房,正好与苏落葵对上了眼睛。 苏落葵不闪不避,冲着狱卒努努嘴,示意他捡起地上的布团。 有顾家拿出五十两银票收买他在先,那狱卒满心满眼贪小便宜,以为又能捞好处,便将布团捡了起来。 然后他看到那布团上只有一个图案和一句话: “将这布条拿给大理寺少卿王大人看,他会给你重赏。” 在重赏的驱使下,狱卒起了贪心,当即将这布条送到了王政华的手中。 王政华看到了布条上的图案,眼底一片寒光,但他不动声色,开口问这个狱卒: “可还有别人知道这布条的存在?” “没了,大人,小人刚拿到这布条,就第一时间给您送来了。”狱卒说道,“小人倒也不是冲着奖赏,只不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狱卒还在插科打诨,想让王政华觉得他不是贪图奖赏。 王政华听了这话,打断道: “本官知道了,你做的不错,等下职之后,你来我府上,我会给你厚赏,但是这件事你切不可告诉别人,明白吗?” 狱卒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他只想要点赏钱,头顶上大人物的事情,不是他这种小虾米能插手的,所以他当然要保密。 王政华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去了监牢。 随后,王政华吩咐所有狱卒: “将顾家所有人都分开关押,单独再审问一遍,明日一早顾家人就要被送往刑部,最好再搜查一下她们身上是否还藏有别的东西,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狱卒们纷纷行动起来,苏落葵也被关押到了最里面的房间。 王政华趁着牢房里混乱,狱卒们都在审问顾家人,自己来到苏落葵面前,打着审问的名义,与她单独待了一会儿。 趁着周围没人,王政华赶紧问道: “当年说好了,再见面就当从未相识,你今日却找人给我送来这幅图,是何用意?” 苏落葵给狱卒的那个布条,是从她衣服内衫上撕下来的,上面是她咬破手指用鲜血画的一口水井。 那种水井形状特殊,是松城独有的式样,若是被人看到了,又恰好认识,难免会联想到当年的松城大疫。 所以,王政华来了。 苏落葵冲着王政华笑了笑,反问道: “我为什么给王大人送这张图,难道大人不知道吗?虽说当年说好了,你我再见就当从未相识,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是阶下囚,为了活命,我当然要抓住大人这一根救命稻草。” “大人若是不想让我把昔日松城大疫的真相说出来,就请帮我。” 王政华恨得咬牙切齿,说道: “苏姑娘!苏神医!你们顾家如今犯下的是谋逆大罪,只有陛下才有权赦免你们,你要我如何帮你?” “那我不管,反正你想办法就是。”苏落葵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大人如今仕途正好,而我却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人若是不帮,那就别怪我明日到了刑部,吐出什么东西了。” 王政华听出了苏落葵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 他现在甚至隐约有些后悔,不是后悔当年不该跟苏落葵合作,一手炮制了松城大疫,而是后悔当年事情结束后,没有把苏落葵彻底解决掉。 果然,这个世界上永远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当年留着苏落葵,如今果然是个心腹大患。 王政华垂着头,眼底闪过一抹狰狞,可在昏暗的牢房里,谁也没有看见。 良久之后,他才抬头道: “来不及了。” “若是你们一直被关在大理寺的监牢里,说不定我还能有机会运作一番,让你假死出去,可明日一早,你们便要被转移到刑部大牢,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你们顾家是谋逆案的从犯,又跟京城的印子钱一案有关,是刑部重点关注对象,如果你今晚暴毙假死,刑部立刻就会派人过来验尸,到时候开膛破肚,神仙难救。” 苏落葵听了这话,开口道: “既然王大人没有办法,那就不怪我了,明日一早,在刑部的公堂上,我会把一切都说出来。”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王政华却在此时开口。 “哦?”苏落葵笑了,“看来大人需要被逼一把,才能拿出真本事,愿闻其详。” 王政华朝着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靠近这间牢房,便再度压低了声音,凑在苏落葵耳边低语道: “在牢房里无法救你,但是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被流放,而流放路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犯人被救走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你明日若是在刑部保持沉默,不乱说话,我答应你,一定在你流放路上救你出来。” 苏落葵闻言,眸中精光一闪,说道: “这买卖有点亏啊。” “我明日保密,但等流放之后,你若是不来救我,那我怎么办?没有保证,我不放心。” “你要什么保证?”王政华问道。 “我需要一些毒药。”苏落葵说道,“我要你在流放前一夜,想办法送到刑部大牢,送到我手中。如此一来,就算你不来救我,流放路上我也能自己想办法逃走。” 第354章 杜绝走漏消息的可能 王政华听了苏落葵的话,紧紧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成交,我会在你流放之前,把你需要的东西如数送到你手中,至于流放途中你是生是死,那就与我无关了,只是请你记住,不要在刑部胡乱说话。”苏落葵笑了:“王大人放心,我知道谁才是我的盟友。”两人达成交易,很快王政华便离开了,他要去现在,想请曹越和郑含出演电视剧,除了这些因素,还有其他原因。叶勍听了张邵苧的话仔细在脑海中回想着那个屋子里的布置,再次确定自己没错,肯定是张邵苧看错了。之后他也把脖子伸到那个还原图上,虽然他什么也看不懂。“好。”马老爷子不知王凡要对他说什么,但是觉得定是好事,所以他跟了出来。“今晚哪里也不去,到我家里去,咱们爷儿俩好好喝几杯。”赖长清道。灵猫冲着高飞龇牙咧嘴的吼叫,样子很是凶悍,看得出来,灵猫很不喜欢高飞,估计它还记仇吧,记恨高飞用烤鱼欺骗它,并且打晕它。可以说这些人都是被这方世界给限制住了,别的不说,如果他们到了火影忍者的世界,就算没有任何血继限界,他们依旧可以达到六道仙人那个境界,甚至更高。这里不光有重庆最著名的美食火锅,还有各色各样的重庆美食都集中在这里。“我身份怎么了?我朋友死了,我难道不应该帮他们报仇吗?”高飞振振有词的说道。叶凡虽然想要急着见到庞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于是他和黑皇涂飞两人随着颜如玉,来到了一个叫做不老殿的地方。消息传到护国军,众人皆大欢喜。火箭般的晋升,护国军的军官们都觉得像做梦一样,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公。张勇正在下面看着比武,可忽然眉头一皱,周围的驻扎兵力似乎有些调动,不过他也沒放在心上。大雨倾盆,聚集地却热闹无比,幸存者想要逃亡,丧尸和机器人却无处不在,枪弹的亮光频频亮起,机器人胳膊化成的长刀砍得都有些发钝。周围燃烧起剧烈的火焰,火焰不断的烧着大气,谭洪凭空生出的气墙竟然隐隐有破碎的痕迹。“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在这时候煽情,鬼卒要追上来了。”李牧没好气的对着两人大喊了一声。尘土飞扬,轰鸣的马达声一路嘶吼着惊动丧尸无数,坐在车里面,米多一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一边用吸管吸着椰子汁,时不时的把习惯递到正在开车的虞寒嘴边,让他也喝上一些。白玛别有意思,指了指自己心口,暗问体内魔器会不会受到禁制影响,或是被御神羽美加以利用操纵。九个孔洞喷出焰火的时间有前有后,轨迹也大相庭径,但在陆清宇编织的刃网面前根本就沒有一丝逃脱的可能性,只是一个照面,便全部被斩成了飞灰。观众们顿时纷纷踮起了脚尖,都想看看是什么事,能够让这位最近风头正劲的神奇少年如此看重,以至于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短暂的时间内冲突激烈的无法想象,双方各有死伤,几个尸体因为冲击力太大基本融为一体,血液一混合都分不出哪个是人哪个是丧尸。在古树之上,竟是结了几颗血红色的果子,浑身都弥漫着血光,与众不同,让人暗暗称奇。看着一墙的钞票,最近一段时间真没花出去多少,也就是在柳芸儿的店铺上投了几十万,说是想找一个新的地址开饭庄分号,一直也没动作。“嘿嘿嘿本君猜的果然没错,这些该死的花妖进了凤凰山域更加寸步难行,还是被我们追到了吧。“那带头修士压着嗓音说了一句,然后所有人都慢慢藏进了花草里。宋酒对此没什么异议,终归是海岛内部事务,作为客人,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抽刀断水,不过大方向还是要看主人的意思。既然秦天都这么说了,那么秦天肯定有办法,她才不管秦天用的什么方法,先佩服一下秦天再说。“三日,哈哈,三日!杨素老儿办事儿还是很有效率的嘛!”韩擒虎转而大喜,狂笑道。对杨素也是赞誉有加,完全忘了之前的埋怨之言。山水空间里的熊猫族长,给了他三百斤青竹果酒,上次去方诺兰家拜访,喝了三筒青竹果酒,走之前又留了三筒,分给给方老爷子、方谷龙和孙达康。比起之前的沙子和石子,这些脸盆大而且呈尖锐形状的石头,威力明显要大了很多。洛宇见他如此,便不再多言,按照钟医生的嘱咐给他换了药,起身离开这间尘灰飘摇的客房。喵喵爹进了屋子,收拾好行李喵喵爹的那头牛被放在了城门口儿。那里有更好的饲养员喂养喵喵爹的那头牛。穆南霜满脸痛楚的爬起来,呆板的收拾好自己,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屋子。陆烟萝牵着两个孩子跟在楚煊身后回府,刚踏进府中,颜惜晚朝楚煊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今天那个被陆烟萝教训的丫头。只要陆丞相补上陆烟萝的嫁妆,还要全城百姓都知道的那种,楚煊就可以让太子放弃打压相府。宙魇肩上的凶鸟一见这阵势吓得缩了起来,看来这些东西见到它还是十分畏惧。“谢过公公。”楚景晗向微微一福身,轻轻推开了勤政殿大门,然后再缓缓关上。 第355章 对顾家的处置 第二天一早,顾家众人被转移至刑部大牢。半日后,刑部升堂问案,将顾家参与清宁长公主谋逆,以及私底下放印子钱的案子合并审问。顾家老夫人周氏、大夫人陈氏、三夫人赵氏对放印子钱一事供认不讳,口供确认无误后,签字画押。按照永安帝的意思,顾家满门被判三日后流放。当然,已经被逐出族良久的静谧,在紫sè身影的开口下被打破:“李海,你真的相信万世通所说的话”。互相确认对方的身份后,沉默凝视了不到一秒,所有人近乎一起动手!一场虽然只有几十人,但远比数千人大混战还激烈凶恶的大战就开始了。来到天人七阶的外围,达无悔并没有直接冲出去,而是悄悄的落在地上,收起全身天人九阶的气息,隐藏到一丝一毫不泄露,慢慢的向天人七阶的地盘走去。听到李昊龙的声音,张敏顿时安静了下来。胆战心惊的说道:“刚刚吓死我了,好像是老鼠爬到我身上来了”。“大哥,我们兄弟七人结拜的时候就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管大哥去哪里我们都愿意跟着去”。刘勇激动的说道。“我想雷格纳哥哥可能会有些话想单独对安妮姐姐说,所以我就带着伊妮先回来了。”艾琳也走了进来。说好合作,可是此时阎罗和李海他们二人还是相距了将近五米的距离,中间隔了两个壮汉。外面此时只剩下了,冷天与皇子一伙一共六人,全都静静地等待着。如今,大魂宗九星任务应该已经算完成,毕竟自己吸收那么多的人面魂兽。现在,自己在这荒芜森林中,只有寻找黑月这一件事。弑天豹的满口尖牙是才长出不久,锋利程度还有些欠缺,使劲咬了半天,愣是沒有撕下一块肉來,话说回來,要真是被它咬下一块肉,那犹大也就不是无相影魔了。皎月流光,玲珑谷天级水系功法,具有强大无比的疗伤作用,甚至在某种时候比天级疗伤丹还要强大,据说整个玲珑谷就只有月玲珑一人能够施展。一股充满死意的深沉晦暗的气息,从御苍生的身体每一个角落流淌出来。楚暮仅仅只是看了那浮现的刀芒一眼,心神立刻如遭雷击,脑袋痛的几乎要昏厥过去。楚暮正要提醒玉瑶不要看那刀芒,但是已经迟了一步,玉瑶尖叫一声,元神软软的倒了下去,楚暮只能强忍剧痛将玉瑶元神抱在怀中。当然,如果不是遇到像西索那样穷凶极恶的人,班铭也不会想着要杀死对方,最多就是夺宝。一声闷响,绍兴民只看见眼前篮球越来越大,然后直接砸在他脸上,一瞬间他就眼冒金星,摇晃着倒在地上,嘴里腥甜一片。刚才她只是问自己是否也能像刀妹她们那样进入系统,结果程锋便一直沉默没有说话,而且脸上的表情还时而兴奋时而苦恼,让雪飞情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又哪里知道程锋是在心里和无敌系统沟通呢。第二天一早,李阳便和欧阳坤来到了上京市,刚一下飞机,欧阳坤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了两句,脸色便难看起来。目光紧紧盯着观察者逸,许久之后,墨非深吸了口气,渐渐从焦急中冷静了下来。正如资料中描述的一样,这方世界的主宰正在对入侵者进行惩罚,一道道黑色的雷霆之剑从空中斩落,最先一批已经开始,后来的还在酝酿。 第356章 廖家的罪行 顾家流放之后,紧接着就轮到了对廖家的清算。廖家在清宁长公主谋逆案中,并没有参与,按理说不会遭到这一劫,但廖家老太太放印子钱的事情,却被顾家的几个夫人供了出来。放印子钱有违国法,不得姑息。然而,放印子钱只是一个突破口,这些年廖家仗着宫里的太后撑腰,暗中不知道做了多少违法乱纪的事妖娆轻声细语的说着,声音是那么娇弱,她的眉宇间有着一丝不安和焦虑,似乎是看到了那一天来临自己是何等的肝肠寸断。秦龙跪地叫喊了一声,但紧接着怒目而视面前的追兵,操刀就要拼命但是被张茂死死拦住,兄弟呀莫要气愤大王没了我们还有军师。游戏虽然说是多练总能提升实力,但实际上,如果有一个比你强的人肯教你,肯指点你,那无疑是要少走很多的弯路。本来,冢圣传拉前他二三十丈的距离,平常这点距离对于四人来说,自然不算什么。我在台下也是一愣,说起来我也从没有问过飒沓风的来历,却不知道他家里有过这样的遭遇,他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是因为这样吗?温飞虽然拼劲全力,浑身的青筋暴起,双眼充血通红,但无可奈何,身体还是被袁凯慢慢的往后顶了下去,台下的人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就连那些先来严肃的长官也一个个满脸通红。即便这种行为,在一些好事狂徒的眼中,可以被称之为“缩头乌龟”。饰品及特殊物品的类目下,姜陵看到了项链戒指等首饰,都有着一些特殊的效果,除此还看到了一些有着特殊效用的宝石水晶,也不知是如何使用,最后让姜陵眼睛一亮的,则是看到了一枚圆润古朴的玉配。“即便如此,你也需要跟帖始终跟着nemesis的下一个思路,人不够我会给你调!”蔚批评道,显然她对于古顿这种因为麻烦而疏忽的作为很是不满。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拥有了如此速度,其实柳羿自己也一阵奇怪。然而,这金丝似乎同样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不管阿黑爆发出来何等惊人的力道,金丝始终没有丝毫断裂之意。一到公司,这些昨天还一口一个喷的编辑们,居然全部都改口了,纷纷来祝贺桃子这个伯乐慧眼识珠了。丝丝灵气自灵石中涌出,顺着掌心被纳入身躯,游走于浑身经脉。诅咒这东西,对于有着倒行逆施天赋的他来说,跟直接送祝福有什么区别??李阵乾心中一阵焦急,他半月前才突破至炼气三层,距离炼气四层尚有些差距。看到沈修之后,林啸云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连忙出声打着招呼。李建国一脸意外地望着李海军,他还真没有想到,李海军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脉。他每一天都在努力的钻研表演,用汗水给自己打下一份基础,默默的等待自己登上舞台的时刻。晒太阳的大爷愣住了,翘着的二郎腿逐渐放下,眯着眼睛像是想看清二人。不过,看完几项证据后的王立山,已经信了七八成,他知晓如林尘这般的人才最是宝贵。当我在记忆中找出第五段的时候,往上一看,顿时有些惊讶,第五段居然是精神攻击,而且貌似这玩意还真能学。陆承影盯着那个药片很久,刚要伸手去拿,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又将手抽了回来。 第357章 太后的态度不对劲 太后也不是真的想死。放着荣华富贵的好日子不过,难不成真的想不开吗?当然不是,所谓求死,不过是她用来威胁皇帝的手段罢了。永安帝是个孝顺的,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妈寻死。所以,太后见永安帝的态度软化,便理所当然觉得,是她的威胁起了作用,当即态度也和缓下来,说道:“这就对了知道再也没有行刺的机会,刺了主薄一下,又狠狠瞪视张骥一眼。就在凌天策疑惑之际,凌天策的管家拿着别墅的家族专属通讯电话过来了。像二师兄这样嘻嘻哈哈,束之桃心底轻松些,也敢说一些讨巧的话。杨老师只好走到外面走廊,慢慢的把一支烟抽完,待了好久,才默默地回到屋里。然而,当郑老夫人与方妈妈匆忙赶到前厅时,却被郑侯爷和郑成晏拦了下来。【棕熊:他的房间离林浅最近。】果然是最有心机的那个,心眼子比二师兄还多。“兄弟,这绝对不是我们的货,你们真的没搞错?”晓光还是不相信。尉迟薇告诉谷鱼,九人修炼资质,虽然不如禹汐,但是向道之心,坚定不移。一轮轮月牙型剑气斩在哥莫拉身上发出爆炸声响,鹤熙虽然将大部分算力都加持在奈克瑟斯身上,但是仅仅是牵制住暴走的哥莫拉还是没问题的,一直放风筝便是了。哪怕大家是老友,哪怕她已经是副组长,这类题材的动漫,也必须要严格把关,是要按照高要求来审核的。但就商业片领域,在内地已经是第一梯队的导演了,仅次于宁远和老谋子和冯大导演。片刻之后,淤积在胸口的气血,慢慢通畅了起来,连精神的好了不少。“不许再动手动脚的了,不然有你的好受着。”余卿好一会儿才平息了自己的情绪,脸上依旧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指着沈度,让这家伙老实些。话一出口,冬青就后悔了。和左月靠的太近导致他太紧张了,怎么的一下就把底全给露出来了。没一会儿里面声音响起,有个药铺伙计过来开了一点门,就能露出张脸的样子问有什么事?此刻他再也没有半分留手,他知道若是今日不全力以赴,那往后便再也没有可能找到一个能够与自己一战的武道高手。她刚欲离开,却又觉得自己有几分口干舌燥,便拿起热水又喝了一口,然后才朝着门外走去。相较于大秦的百万军武,大晋王朝这边可是足足联合了数百万的兵马,双方的战力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面之上。所以,哪里是柳姨娘身子原本就差?分明是久卧成病导致,多运动运动,出出汗就成。苏启举着一块金属盾牌,甚至比逆鳞盾牌都要结实,他都想要了要将其融入到逆鳞盾牌、甚至赤羽枪和赶尸客栈中,算是提升一下自己的法宝。即便其他房妯娌对给张家彩礼过多有意见,但人家有陪嫁,且有唐大夫来撑腰,再多不满都咽回了肚子里。她姑姑喜欢上了一个无权无钱无背景的三无男人,张浩然不同意就将她姑姑软禁了起来。邱玉凤安顿好邱婆子,走回七香村,迎面就被掷过来的茶杯磕破了额头。顾鸣朝迎了过去将周兴手里的东西接下来,招呼着玥娘带着人坐下,他自己将东西放到地上一边。 第358章 有些不对劲 王映霞嫁给商户之后,吃的穿的都上了一个等级,原先纤瘦的身子也被养的圆润了些许,整个人看起来与廖澄碧更加相像。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王映霞当了商户人家的主母,学了些迎来送往的人情世故,倒也练出了一身比较唬人的气派。 但是好景不长。 一场地震,让王映霞所在的地方遭了灾,穷举子和秦洛英两人双双在地震中殒命,而她的夫家也因为这场地震,损失惨重。 因为,王映霞的夫家是专门做瓷器生意的,地震来时,地动山摇,所有的仓库和存货都在地震中损失殆尽,之前赚的钱也都用来赔付别人,她的夫家就此落魄。 可那个时候,王映霞已经过惯了好日子,她不想再回去过那种朝不保夕的苦日子,便想起她的母亲秦洛英曾经提过的娘家。 秦家再怎么小门小户,那也是京城人士,总比落魄的商户要好的多,于是王映霞抛下夫君和孩子,自己一个人去了京城,想找秦家认祖归宗。 不管怎么说,秦家好歹也是她的外祖家吧。 王映霞到秦家的时候,恰逢廖家老太太,也就是秦洛华回家做客,看到与自己女儿长相相似的王映霞,当即就反应过来,她一定是秦洛英的孩子。 秦洛华很惦记那个私奔在外的双胞胎亲姐姐,见到王映霞之后,便留她在秦家住下,询问姐姐这么多年的生活。 在得知亲姐姐已死,王映霞这个外甥女生活困苦之后,秦洛华起了恻隐之心,打算看在亲姐姐的份上,帮一帮这个外甥女。 至此,王映霞成功在京城住了下来。 后来,在宫中为妃的廖澄碧,因为自己的长子战功赫赫,得到了一次回家省亲的机会,于是她回到了廖家,见到了跟自己模样相似的王映霞。 她们的生母是双胞胎姐妹,她们的模样又承袭了母亲,几乎一模一样,看不出差别。 廖澄碧觉得很有缘分,对这个姨妈家的表姐也很友好。 但这份友好,却换来了王映霞的嫉妒。 王映霞觉得不甘心—— 凭什么秦洛英和秦洛华是双胞胎姐妹,可她们的人生却天差地别,一个嫁给穷举子,一个嫁给官员? 凭什么她和廖澄碧长得一模一样,但她却只能嫁给商户,落魄吃苦,而廖澄碧却能嫁给皇家,成为皇妃? 凭什么她的儿子不学无术,前途无光,可廖澄碧的儿子却能在南疆战场上,军功赫赫? 王映霞看着跟自己长相一样的廖澄碧,心中产生了一个很大胆的念头。 她杀了廖澄碧,自己取代了对方。 她要代替廖澄碧去当妃子,她要夺取对方的一切,过养尊处优、人上人的日子! 从那天起,廖澄碧以王映霞的名字死去,活下来的,是取代廖澄碧的王映霞。 可这件事并不是密不透风的。 对廖家老太太秦洛华而言,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她也痛恨自己,一时的好心却引狼入室,如果不是她把王映霞留下,自己的女儿也不会死。 她本想揭穿这件事,让王映霞伏法。 可却被自己的夫君劝住了—— 先帝昏庸,宠幸妖妃,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不论是朝廷官员,还是民间百姓,都深受其害。 当时还是三皇子的永安帝,在南疆战场上站稳脚跟,打退了南疆之后,执掌兵权,振臂一呼,打着除妖妃的旗号,领兵回京。 如果成功,当时的三皇子极有可能登上皇位。 若真是如此,那廖家就是皇帝的外家,可如果让他知道,廖家护不住他的母亲,让她母亲死在廖家,他会不会对廖家问罪? 更何况,让“廖澄碧”活着,就是连接皇帝和廖家之间的纽带,这对廖家而言,有很大的好处。 于是,在廖家夫妻俩的谋算下,他们默认了让王映霞代替廖澄碧。 再后来,廖家老太爷去世,知道这个秘密的,也就只剩下廖家老太太秦洛华一个人。 宋嬷嬷讲完了这桩关于秦家和廖家的秘辛,然后再开口道: “陛下,这件事本来不应该被其他人知道,是廖家老太太昔日在佛堂念经祈福的时候,自己对着佛祖说出来的。” “她说自己犯了大错,对不起自己的女儿,害得女儿无辜枉死这样的话。” “那个时候,恰好当初贤妃娘娘还没被指婚给陛下,她因为贪玩在佛堂里藏着,把这些话给听了个彻底。” 贤妃也是廖家人,是永安帝舅舅家的庶女。 当时,贤妃还没有遇到自己的心上人,也没有被指婚给三皇子当侧妃,她听到了廖家老太太在佛堂的忏悔,觉得事情很有蹊跷。 廖家老太太怎么会害死自己的女儿呢? 她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宫里的廖澄碧,可廖澄碧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从那之后,贤妃就开始起了疑心。 之后,她被指婚,成为三皇子侧妃,也有了更多机会进宫见自己的婆母,然后她发现了不对劲—— 廖澄碧是京城人士,吃不惯西南的鱼腥草,每每闻到那味道就会呕吐,可宫里的那一位吃凉拌鱼腥草的时候,却并没有任何不适。 廖澄碧是官家小姐,饱读诗书,性子柔和,可宫里那一位虽然也认字,但在才学上却略逊一筹,甚至动辄对宫人打骂。 廖澄碧之前在妖妃的磋磨下,身体不是很好,尤其是月事来的那几天,完全下不了床,可宫里那一位却生龙活虎,并无任何异样。 …… 贤妃没有被指婚之前,也得叫廖澄碧一声姑姑,对这个姑姑也算了解,成了三皇子侧妃之后,廖澄碧就是她的婆母,她更要用心了解、时刻孝顺。 也就是在这种常年累月的观察中,她终于发现,宫里生活的那个人,跟她了解的姑姑廖澄碧,并非完全一样。 于是,贤妃暗中调查打听,打听出了廖家老太太秦洛华昔日有个私奔出去的双胞胎姐姐。 然后,她将这一切线索串联在一起,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宫里的人并非永安帝生母廖澄碧,而是已经被人取代了。 “可是没有证据。”宋嬷嬷又说了一遍,“一个人的口味和性格,都是有可能改变的,从前不爱吃的,现在爱吃了,从前性子好的,也可能在遭遇某些事情之后,变得泼辣厉害,这些都是正常的改变。” 所以,贤妃只觉得太后与从前的姑姑不同,却没有丝毫证据证明,她不是从前的姑姑。 也正因为没有证据,所以贤妃一直将这个秘密憋在心里,除了她的心腹宋嬷嬷,谁也不知道。 贤妃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但没想到世事无常,她竟然有机会假死离宫,而这一切全赖沈忆舒帮忙。 为了报答沈忆舒,所以她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沈忆舒,也是为了让沈忆舒防着点太后,免得日后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她措手不及。 沈忆舒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也因为没有证据,且不能无故揣测,便什么都没说,直到这一次廖家出事。 宋嬷嬷说完所有的事情,便磕了个头: “陛下,皇后娘娘,奴婢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全部交代了,还请陛下开恩。” 此时的宋嬷嬷很惶恐。 她知道皇室这么大的秘密,不论这秘密是真是假,皇室为了颜面,都不能让事情传出去。 那么她这个掌握秘密的人,说不定就活不下来了。 她只能指望永安帝能开恩,放她一马。 永安帝脸色沉沉的,没有说话,倒是皇后娘娘看了宋嬷嬷一眼,笑着开口道: “宋嬷嬷,本宫听闻昔日你在贤妃身边时,常做一种糕点,很得贤妃喜欢,本宫也想尝尝,你可愿意来凤栖宫当差?” 宋嬷嬷起初一愣,但明白皇后的意思之后,立刻磕头谢恩: “奴婢愿意,多谢皇后娘娘。” 让她来凤栖宫当差,就是为了把她放眼皮子底下盯着,避免了泄漏的风险,却也是保住了她的性命。 同时,把她从太后宫里调出来,也是为了等事情查清楚,陛下与太后坦白的时候,不会让太后迁怒于她。 至此,宋嬷嬷的命算是保住了,今后一辈子,她会在皇后宫中当差,直到死去。 该说的已经说了,宋嬷嬷便被带了下去。 永安帝这才开口,说道: “如果宋嬷嬷所言为真,那么宫里的太后就是假的,她是朕那个私奔出去的姨祖母,在外与穷举子生下的女儿。” “这件事要查,要悄悄地查,皇家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丑闻。” 沈忆舒点了点头,开口道: “请陛下放心,明日臣女便出宫,去郊外庵堂,见一见廖家老太太,一定从她口中得到真相。” 皇后感慨道: “其实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一定是廖家老太太手中拿捏着太后的把柄,所以才让太后开口为他们求情,这件事八成是真的了。” “也是造化弄人,陛下年轻的时候常在军中,与自己的生母相处时间不多,在南疆征战时,常常好几年不回来,即便是太后有些变化,也没有多想。” “正因如此,才能让人冒名顶替成功,这么多年也没有被拆穿。” 永安帝没再说什么,只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沈忆舒去查。 沈忆舒当初查贤妃的事情就做得很好,没走漏任何消息,而且速度很快,如今应该也能很快办妥。 宫里的太后还在等着永安帝妥协,赦免廖家,并不知道自己一个反常的举动,就被人怀疑了身份。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59章 贪心不足的后果 翌日一早,沈忆舒便离开了皇宫,回到自己府上。 宫里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出去为皇后娘娘准备药材,就连太后也没有多想。 沈忆舒却只在府中休息了半日,午饭过后,便乔装打扮,悄悄去了京郊的庵堂。 廖家老太太就在这里幽居,整日抄经念佛。 庵堂周围有人守着,这些人都是奉命看守,毕竟廖家老太太是犯罪之人,是被陛下惩罚才来庵堂度过余生的,自然不能给她太大的自由。 按理说,庵堂守卫严密,闲杂人等不得进出,但这对沈忆舒而言,并不算什么困难。 因为她有一枚龙纹玉佩。 龙纹玉佩是陛下之前为了让沈忆舒更方便在宫里行走、能自由出入宫廷,所以才赏赐的,见玉佩如见陛下本人。 沈忆舒到了这里之后,手持陛下曾经送给她的龙纹玉佩,见了那些守卫,很快就被带到了廖家老太太跟前。 廖家老太太的处境很不好。 她被安置在一个偏僻的小佛堂里,屋子很小,除了一尊佛像、一张床、地面的一个蒲团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空余的位置。 廖老太太在里面压根活动不开,每日只有两顿斋饭,寡淡无味,比起昔日在京城当老太君的日子,简直天差地别。 沈忆舒的到来,让廖家老太太看到了希望,她赶紧问道: “你是仁嘉公主,老身在宫宴上见过你,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陛下对老身有别的安排?还是他已经赦免廖家了?” 沈忆舒看着廖家老太太满怀希望的眼神,摇了摇头: “老夫人,今日我来,是奉陛下之命,有件事想向你求证。” 听闻沈忆舒不是来赦免自己的,廖家老太太脸上的神色淡了些,眼底闪过一抹失望,随后赌气似的自讽道: “陛下有事向我这个老婆子求证?他是九五之尊,天底下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沈忆舒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 “廖老夫人被送到庵堂之前,曾经送了一封信去给宫里的太后,我想知道,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廖家老太太身形微顿,然后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还能是什么?求救呗,太后身为我廖家的女儿,母族出事,她怎能坐视不理?老身让她想办法,去向陛下求情。” “可如今看来,陛下并没有赦免廖家的意思,可见太后这个做女儿的,并没有尽全力,又或者说,她这个做母亲的,在陛下心里没那么重的分量。” 沈忆舒听了这话,淡淡笑了: “老夫人误会太后了,她是尽了全力的,接到您的信之后,她在勤政殿以死相逼,求陛下放过廖家呢。” “但是,如果她真是陛下的母亲,说不定就成功了,只可惜她不是,老夫人您觉得呢?” 廖家老太太听闻太后为了救廖家,以死相逼,本来以为有希望,可当沈忆舒后面那句话说出来,她整个人浑身一震,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仁嘉公主在胡说些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老夫人心里清楚,太后确实是廖家的女儿,陛下的生母,可如今在宫里的那个太后,到底是廖澄碧,还是王映霞?”沈忆舒直接开口,“当年老夫人亲自留在府中的人,总不会忘记了吧?” 廖老太太见沈忆舒说的这么详细,甚至连“王映霞”这个名字都说的分毫不差,她便明白了,沈忆舒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 今日她来庵堂,与其说是有些事情找自己求证,不如说是带着答案来听故事。 廖家老太太,也就是秦洛华,此时脸上露出了懊悔的表情: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 沈忆舒没有心急,而是让身边的红玉泡了一壶好茶,自己则是在蒲团上席地而坐,等着廖家老太太慢慢恢复冷静。 片刻后,廖家老太太收敛心神,冷静下来,开口道: “这件事,我原以为是个秘密,没想到还是被人知道了,公主,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给太后送的那封信上,并没有写明这件事,就算是你看了信,应该也不至于知道王映霞这个人。” 沈忆舒没有回答,只说道: “还请老夫人先为我解惑,等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事,我自然也会为老夫人解惑。” 廖老太太心头一梗,没想到沈忆舒这么难缠,只得不情不愿开口: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没错,宫里那个太后是假的,她是我双胞胎姐姐的女儿,王映霞。” 紧接着,廖家老太太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从她的双胞胎姐姐秦洛英私奔开始,到王映霞的夫家落魄,回京寻亲,再到王映霞如何杀了廖澄碧,自己取而代之……每一桩每一件都很详细,其过程跟之前宋嬷嬷在凤栖宫讲的差不多,只细节上有些出入,大致上完全相同。 沈忆舒虽然已经听了一遍,但她没有打断廖老太太的话。 等廖老太太讲完,她才冷笑着感慨道: “廖澄碧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知道她被人杀死,不想着为她讨回公道,却替杀人凶手隐瞒,真是无法理解。” “一念之差啊……”廖老太太泪如雨下,懊悔不已。 她也想过要替女儿廖澄碧讨回公道,可那个时候,廖家的前途和满门性命占据了上风—— 如果廖澄碧死了,那他们廖家与皇室就隔了一层,当年的永安帝与廖家关系也不怎么亲近,若是没有一个当宫妃的女儿在中间周旋,廖家恐怕也要落魄了。 更何况,先帝虽然不怎么在意廖澄碧,但她始终是自己的妃子,若是廖澄碧死在廖家这件事传出去,岂不是打皇室的脸?廖家满门都要受到牵连。 廖家老太太不仅有女儿,她还有儿子,还有孙子。 心中的天平就这么慢慢倾斜,以至于她默认了王映霞取代廖澄碧的事,她以为这件事是个秘密,不会有人知道,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却还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廖家老太太已经开了口,那剩下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说了,于是她继续道: “就因为这一念之差,让王映霞进了宫,我们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廖家从此与王映霞绑定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们虽然掌握着王映霞的把柄,知道她是个假货,可我们也是王映霞的帮凶,揭穿了她,我们自己也得死。” “于是,双方就这么达成了平衡。” “后来,当今陛下登基,王映霞成为太后,在一次出宫祈福的过程中,她遇到了前来京城找她的夫君和孩子。” 没错,王映霞是有夫君和孩子的。 她的夫君吴泽曾经是个商户,在一场地震中遭受巨大损失,家中钱财无以为继,因此败落。 她还有三个孩子,两子一女。 王映霞的夫君吴泽和孩子一路跋山涉水来到京城,就是为了寻找王映霞,毕竟王映霞号称去京城寻亲,却一去不回,这么长时间没有音信。 但那父子四人在路上用光了盘缠,最终承蒙寺中好心僧人收留,在寺中暂住,遇到了来寺中祈福的王映霞。 旁人都说这是太后,吴泽并不相信,他就觉得这是自己的妻子。 如果说,永安帝是因为曾经常年在外征战,与自己的母亲廖澄碧相处不多,不够了解,那么吴泽对王映霞就恰恰相反。 吴泽和王映霞是原配夫妻,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都能生三个孩子,可见感情不错。 他对王映霞非常了解。 不管是她外貌,还是言行举止,又或者一点小习惯,吴泽在寺中观察许久,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妻子。 他不知道妻子王映霞为何突然成了太后,他只知道,自己和三个孩子快要活不下去了,而眼前的“太后”,是他唯一能抓到的机会。 于是,吴泽就把三个孩子先藏起来,自己去见了王映霞。 起初王映霞不肯承认,可直到吴泽拿出证据,王映霞才坦白,从此,知道她身份和秘密的人,又多了一个。 吴泽跟王映霞谈判: “如今你已经是尊贵的太后,我们不拆穿你,但我与三个孩子想在京城立足扎根,你应该会有办法吧?” “我要钱,要宅子,最好是三进以上的宅子,要铺面,我要重新做生意,我要京城的户籍,这些你都帮我弄到手,否则我就带着三个孩子,去揭穿你的真面目!” 一阵威胁过后,吴泽又开始跟王映霞打感情牌: “阿霞,你也别怪我心狠,实在是我也没有办法,我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女儿还小,若是生活不能好点,她要吃很多苦。” “他们都是你的亲生孩子,你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过的朝不保夕吧?你自己富贵了,你也不能不管他们,你说对吧?” 一番刚柔并济,王映霞既怕自己身份被揭穿,又狠不下心对自己的几个孩子不管不顾,于是就答应了吴泽的条件。 可是,王映霞哪里有钱? 她虽然刚当了太后,但是廖澄碧当宫妃的时候就不受宠,手里没存什么钱,她自然也没继承到多少钱。 廖家虽然是当官的,但小门小户,也没多少余钱。 更重要的是,永安帝登基之后,与皇后两人一起提倡节俭,说是要积攒军费,供养边境军队,后宫众人不能过的太奢靡。 因此,王映霞基本上手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更没什么捞钱的门道。 她冥思苦想,又找上了廖家。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60章 让她暴毙吧 适才张帆帆胳膊支在桌子上,正盛了满满一勺汤准备往嘴里送,没想到木子辰一记重掌拍下,张帆帆险些没把整个汤勺扣在脸上,看着一脸兴奋的木子辰,张帆帆咬牙切齿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这个电影的宣传和发行肯定也要全球化。陈北冥打算至少跑三个地方,沙国,夏国,还有美西。结果进去一看,里面的内容简直赤~裸~裸的体现了人性的丑恶,上面买卖人口稀松平常,只要你出的起钱,全世界各地的人口均可在这里贩卖。只是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在酒吧里面待下去了。毕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若果不心存些许权谋的话,是很难有自己一席立足之地的。黎叔之所以会劝熊辉把炼丹炉捐给国家的博物馆,一来是再也不会有人用这东西来干那些害人性命的勾当了,二来也就断了熊雄的妄想。在青灵山脉中,其实就存在着不少遗迹,一级遗迹,二级遗迹和稀少的三级遗迹,而此刻,充斥肆虐在佣兵们交谈声中的便是这少见的三级遗迹。陈北冥把自己对于未来红海局势的分析,一一的、毫无保留的讲了出来。并未着急离开,郝队向其他屋子走去,杨毅也将化妆镜拿了出来,对着别墅四处乱照。不过三人都是重伤状态,哪怕联手,一时间也拿不下这位七武海。天已经微微发亮,但是因为下雨的缘故,根本没法判断现在的时辰。中妖皇也是一只蛤蟆,又怎么会容忍从别人嘴里说出“臭蛤蟆”这种话?而觉察到乾道道统重焕生机的南昊,也从离王宫走出,一步踏天,五指轻握,将整个离道掌握在手中。入夜西末晨和漠北乔装打扮去了东晋最繁华的一品轩,吃茶听曲。还坐在了大厅就是想探听下东晋近况,茶楼是最好的探听地。叶凝欣把医疗空间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最下面的抽屉里面翻出了一包方便面。之前他和烹饪技校的校长聊了很多,对方指点了他很多这里面的道道,或许相比于房地产,罗非可以先把资金投入到餐饮行业中。眼看光刃临近,田峰就要死去,谁想一缕光芒斜射而来,将那光刃击飞。她让我不要闹事,乖乖在这里等她。这个是当然啦,外面那么冷,我就蹲家里都可以咯。破烂老头让然就是东轩阳,这几年东轩阳可是被阮菲所控制住了,一直呆在雪舞国哪里都没有去,本来打算要去皇凤崖的形成都被阮菲的软硬兼施下强行放弃。我虽然想笑一笑,但内心终究还是被悲伤占据着,笑不出来,我低声跟夏姐道歉,刚才对她态度太恶劣了。孙雨辰闭上眼睛,启动超能力,竭尽全力搜索跟旧神相关的信息。向卫哼笑了一声,对着镜子穿好西服外套,转身刚要走出去,手机却响了起来。一大早刚吃过早餐他就让她去换衣服出门,在车上他只告诉她是去接公司的副总也是她们的好朋友,完全失去记忆的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不少。杭一和同伴们对视了一下,他们都想不出除了连恩和董曼妮之外,还会有谁。猜疑之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众人一起回头,看到了这位“老朋友”。“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得拿回去让明月尝尝”石开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储戒把剩下的几盘点心,连同玉质的盘子一起收进了进去。父母,妻儿,朋友,所有的所有统统的这一刻重新成了石开心中最为不可触及的地方。那些原本会飞的、光彩炫目的钥匙全都一动不动的铺在地上,通往第二个房间的门消失了,只留下满地的木头碎屑。杖尖魔力涌动,满足而愉悦的感觉转瞬充实了她的心间,心里与身体上的恐慌也随即消失。看到暗红色的光芒袭来,正在施法的黑衣人不由得绝望的嘶吼起来,下一刻,他正在消失的身体被昏迷咒击中,于扭曲中一分为二,上半身消失不见、下半身带起一滩血液摔落地上。劳菲面不改色,心中却暗自纳罕:人类居然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武器?就在杜绝蹲在地上研究着一个地鼠洞,思索着入口会不会藏在里面的时候,丛林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喊杀声。克莱尔也准备带着军队前往蒙色伦城,不过,在此之前,领地的一些工作需要安排下去。他喜欢看贼寇闻风而逃的模样,会让他想到没有毛的猴子。就算是先前围剿回营流贼时,他们遇到了援兵,也没有组织出正面、有力的反抗。 第361章 死了还要背锅 别看永安帝说的轻巧,但对方毕竟顶着一国太后的身份,想要暴毙也不是随口说说就行的。于是,永安帝找沈忆舒要了一种毒药:“要无解的,但并不是见血封喉,而是让人的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最迟三五七天,就不治而亡的那种。”沈忆舒已经不是第一次为永安帝提供私人订制的毒药了,听对方说了要求,她酒过三巡,严燕生的脸上已经泛出些红晕之态。目光有些迷离的落在宣绍身后的烟雨身上。这么恨我的,除了柳嫣还有谁!但是我的那些照片她到底哪里来的。在电话中,罗峰邀请王浩明参加在平洲举办的一个翡翠交易会,王浩明至今对发生在玉石珠宝展销会的那一幕,还是记忆犹新,心中也想去见识一下更打的翡翠交易市场,当时在电话里就答应了下来。原本想问赵子怎么又变回来了,意识到有外人在场,立马改口问成什么时候回来。“这不,刚回来!”赵子弦笑着回道。他见两警察回头看着自己,微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吐沫星子更是喷的老四连连后退,因为他要是站那不动的话,那张血红大嘴,估计就要印到他的脸上去了。凌晨六点钟,苏寅政再次被推出急救室,送入iCu病房,主治医生面色越发的沉重。杏儿见素依一脸不悦地盯着她,讪讪地笑了笑:“素依,你已经洗好了吧?”她回来见五阿哥与素依都站在门外,还以为五阿哥未进屋去。“唔。”帐子里传来一声低低地回声,半响,又归于宁静。素依只得静静地立在床榻的一侧。第二天一大早,管家送来熨烫过的报纸,何朝琼翻了一页就咦了一声。邹风雅知道自己现在处境的尴尬,她想讨好慕白,可寅政那边她也不能不管。人类中有一句话说的很好,一心不能二用,如果两具身体同时修炼,未必是一件好事。或许是觉得一道天雷未必够,古飞语直接又是一道天雷降临了下来,劈到了天雷剑之上。送走了徐朗,瞧着自家晓姑姑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冯乐恩就忍不住想笑。古飞语终于是松了口气,在疾风斩没有命中红狸兽之前,他心中还是很忐忑的,毕竟是一种以警惕敏捷著称的二阶妖兽。柳夫人直接恼怒,芊芊玉手,直接想要一巴掌挥向白云峰的脸上。而讨伐维赫里的联盟们,在接下苏伊顾阳的专机后,开始筹划明日的攻打计划。韩斌一个健步,来到萧雨瑶的身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而后双手抬起,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恍然间,又回到了几千年前,回到了他们刚刚相爱的那个时间。韩斌看着看着,突然低下头,轻轻地吻向她的双唇。古飞语同样是心情激动,原本以为宗门法阵已经没有可能了,却没有想到居然再次降临了希望。林晓显然很满意闻人浩轩的态度,“你说话算话吧。”可惜,自己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暂时也没什么事儿用他。“既然你爹都说让你好好学习了,你这算怎么回事儿?”虽然徒弟还不满五岁,林晓还是想跟他讲讲道理。楚俞心跳了下,看着赵沁音那面容上露出的笑容和眼神里的冷静和审视,总觉得心一下子有点虚。但终明一世,卫所制度也没有被废除。这里面的原因错综复杂,既有政治上的,又有财政上的。 第362章 窝藏长公主叛党余孽 在这期间,伍德几乎是形影不离地跟着三人,除了三人救治玄药时他会守在药园之外。而铁冠山果真没有再出现过,似乎已经忘记了来找萧怒的麻烦。值此时,一晃眼的工夫,路口处多出一名面庞祥和的胖硕老者,正是法家大长老法守静。“哈哈,很好,卢广过来。”卢云笑了一下,很满意林天玄的表现,招手叫来一个和林天玄同岁的少年。“龙帝,这盘天地棋局下了那么久,也该到最后定胜负的时候了”,鬼谷先生哈哈狂笑一声道:“如今龙神之眼被毁掉,龙神再也没法办遥控你们,最后的大幕即将拉开,你们谁都逃不掉”。眼下虽然将血道人‘逼’到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境地中,血道人却也不必去分心对付那七个五阳道弟子,一切攻势都由许七扛着。妖钟一出,圣力流淌不绝,暗铜色的光华在钟身外流转,道韵十足。事到如今,陈生当初对周瑜下达的“追杀令”总算是彻底失效了,周瑜到现在还没有投靠到秦国阵营,甚至还要自己独立,但他却还是踏足了秦国地界,甚至在离开的时候还是由当地的驻军统帅亲自送行。而混沌之兽虽然不能够吞噬它的尸体了,但却可以无限制的变换成它的模样,只不过能力上没有那么强了而已。“你说你有对抗域外天魔的办法,想要进入法家内部,我怎么相信你?”,赵姓男子语气谨慎的问道,虽然大家份数同族,但对于有可能的奸细,不能不防范。穿着斗篷上来的正是妖刀,妖刀的无头形象本就显得无比骇人,不知道无头者来历的家伙乍一看到妖刀的形象都下意识的以为流波盟暗中做了人体试验,做出了这种没有脑袋的怪物。原本国葬之后,规矩就是一年之内不能声乐玩乐的,但是因为老太太是喜丧,她喜欢看见这个国家热热闹闹的,所以,憨豆就下令禁乐一个月。刹那间,红叶校长只觉得像有一座山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有些喘不过气。据相关人生透露,这场婚礼的主角是两位新郎:30岁的杨应天先生和28岁的云曦先生。关清月顿时撇嘴,不过却没坐下:“那我到院子里等。”说着还冲着杨如欣做了个鬼脸,然后跑出去了。卓云霄也去找了干净的棉布,撕下布条做一个简易的口罩,分给几个婶子,让婶子带上。后来那个考生甚至出现在我面前嚣张的跟我说,我的试卷已经被改成了他的名字,皇上跟太子殿下对我的试卷还赞不绝口。八王爷没有作声,只是从旁边端来了茶水,递给四王爷,示意他喝一点。阿怪戏谑的看着韩鈺,心里感叹这个呆子,这不是送上门给人戏耍吗?周围的骂声越来越激烈,狼牙佣兵团的人哪里还敢呆在这里,全都落荒而来,从此狼牙佣兵团鸣声一片狼藉。杨天放本地武者守卫城墙的时候,非常具有技巧性,开始只有豪门大族子弟,后来是在散修中德高望重的宿老,到最后,只要是武者,不论修为高低,都有上城保卫家园的资格。林弯弯对秦娥仙子很尊重的,因为她已经是月娥宫的宠儿,前途不可限量,对秦娥仙子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你不帮我也行,反正,你不要阻止我就行了,不然,我跟你拼命。晓涵,我们走!”夏沁拉着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方晓涵怒气冲冲走出校长室。“还不是那些想要探我底的人,昨天晚上整死了一些,估计恼火,又拿不准我还有些什么本事,所以就派一些人来观察我,找我的破绽。”我在心里冷笑着说道。他转身看了一眼正想突破重围赶过来救援二郎神,狰狞的笑起来,五指用力,把杨婵的脖子格格作响,嘴角溢出一缕血迹。“那是她活该!”慕容落茉心里虽然很恐惧,但她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说出了这句话。“你们现在在哪里?我们去找你。”千玺皱了皱眉头,冷静的问道。“这是什么动物?”漱玉上前,盯着巨大的骨架看,这种动物的骨架有三层楼高,颈椎骨非常的长。本来林诗诗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而陈九儿等于让她无法选择,只有修练一途了。来人叫韩潞,是燕王重要的谋士之一,长得脸庞清瘦,一缕长须垂胸,颇有几分道骨仙风,他精于言辞,极善察言观色,这次来,他担负着燕王交给他的重任。长公主无论做出什么事,皇帝都会袒护,这个谜团她只能慢慢地解开了。 第363章 是皇帝想让他们死 远处,林飞语默然,银瞳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乃是凝重之色。“需要注意的一点的这颗行星本来是存在智慧生物的,但是那些智慧生物就跟目前的地球差不多,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智慧生物自己作死发生了灭世大战,导致当时的智慧生物集居点曾经辐射严重。董导拿出手机打120,还没说完情况,楚修人已经不见了,问了旁人才知道,他抱着人走了,看着是要自己把人送医院的。对此,楚霸天感受到莫大的危机,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笼罩着他。以至于一向心性沉稳的他,根本就无法精心练字。他的确是受了这些伤,不过,那是张长安等人刑讯他的时候造成的。锦梅已经被拓跋将军接回了府上。拓跋将军有意给她个名分,是锦梅执意不肯。听到这番话,邋遢青年剧烈的挣扎了一番,然后缓缓伸手接过了丹药,吃了下去。没有任何的犹豫,他连忙盘膝而坐,闭目感受着体内的情况。人哪!是最经不起念叨的,李东华不想让他们家的两个大灯泡回家,可是黑蛋和红蛋向来都跟他们的爹对着干的,唯一一件父子三人意见统一的事情,就是双胞胎去当兵,不过这件事情被玳瑁给否决了。不管他们怎样想,李晔两剑杀了两代天皇,没有一个倭国修士对他表现出敌意。这是一个事实,柳雅也不能磨灭的事实。其实从麦柯卓提出条件的那一刻起,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也好!公司决定让你走国际路线,下个月去大米国,你有什么想法吗?”珍姐很怕适应不了那边的音乐环境。牧放一听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了,他身后的严正泽队长也转过了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寒野。如果她直接去找顾战的话,很可能会失败。因为,上一次的酒色财诱惑失败之后,面瘫脸很有可能已经将人转移了。而她此次如此贸然前去,不仅可能会扑了空,而且说不定面瘫脸早就派人在那里等着抓她了。此时此刻,我不由呆滞着眼,可谓颇有些懵逼地,下意识反问道。当年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因为牵扯太多秘辛,所以直接被列为了禁忌,不被人提起。听到星月很自然的说出‘师父’俩字,白真真不由皱起眉头,她是不是叫凤流墨师傅叫顺嘴了,把君先生当凤流墨了??敢情这家伙一见着我便这么兴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有鱼吃?“林组长,你怎么能如此辱我名节,我和赵组长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私人关系,你怎么可以……林组长是想冤死我吗?”白茜茜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好像是林放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一般。只不过圣灵有太多关于墨渊的记忆,凤流墨不愿那些记忆一直困扰着星月,因此和三位长老承诺,每年都会带星月来圣灵住上一段时间。之后,一直都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聊,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军国大事儿。项羽感觉自己的头皮都是麻的,对于磨练,甚至炼狱一般的磨练他都经历过不少,但这么香艳的磨练还是第一次。所以只要是把李长林的那个朝和潮进行设定,那么离应对上古老的变化,自然也是不远了。随后,慕容六等三位殿主因为不放心唐易,又交给唐易一些防身之物,然后千叮万嘱,才让他离开了外殿。猛然一怔之后,旭武帝顿时惊醒过来,一抬头,再看向楚炎的眼睛中,全是血畿,直接开口吼道。“卫将军,你听见了吗?日落之后桓玄就要攻城,如今如何是好?”王恭捶足顿胸地说道。不过好在他现在唯一需要的是就是每天去驾校刷一下指纹就好了,另外一点就是要在驾校额外的交几千块钱。天默拍了拍白公子的肩膀,这时候不来秀一下友情,那还等什么时候呢?“牛逼,出门不带钱,真是牛逼!”李俞说完后便拿出钱给了,毕竟他经常混江湖,金银还是常备的。不过,没有让白谨琛多想,当他说出‘我认输’三个字的时候,‘嗡’的一声,擂台中传来了一声轻吟,不管是白谨琛还是面具考生,都被传送出了擂台。让雷天子想不到的是,到了半年期之后,长生门竟然真的兑现了承诺,丝毫不打折扣地把赔偿款送到了雷神城。这幸存者基地之内寻常人亦或者是其他的团队,在遇到丧尸亦或者是变异丧尸的时候,都是想尽一些办法想要避开。周奕听到李沐沐的话也是一怔,李沐沐的身份他早就调查清楚了,她哪里会缺自己这点诊金,这是摆明了不想跟自己搭上关系。语气之中,都是对高顺他们刚刚那一次愚蠢的袭营感到无比的嘲讽。桂雅湖、混帆江、奇巧门、广林观、六股云、光义寨、陶家、林家、宫家加上雷天战队一共是人族的十大势力,组成了人族联军。至于中国古人是什么时候把地球称为地球的,那就不知道是在郑和以后还是哥伦布以后的事情了。说完,贾诩又坐在了角落之中,不言不语,好似透明人一样让人不注意到他,继续发挥他的自保之道。猹糜和猹荼毕竟是人,他们和吴巍不一样,吴巍对于人类的死,感触并不深,甚至根本不在意,就像猹糜他们看到妖被杀了一样,所以做起这种事来,丝毫不在意,没有半点心里负担。 第364章 为官多年的香火情 目前的情况对顾家而言,不亚于绝境。 顾家的财产早就被抄了,老夫人私底下留的那点钱,也在大理寺牢狱中打点狱卒给用了,其他人都是身无长物,根本拿不出半点家底。 现在才说要打点押送的官差,确实是一句空话。 不过,比起顾京颂的心急,三老爷顾明礼倒是有几分了解自己的大哥,如果不是有办法,顾明 为什么这些明明都是保密的甚至已经消除痕迹的东西都发了出来,还是在官方新闻的微博上。 蔡聪不管他自己败家,但是老爷子掌管着部分村集体的粮食,如果蔡田偷出去卖的话,他不出手,其他人也不会答应的。蔡田阴着脸,神情几次变化,最后扭身就走。 这一刻,原本满屏的弹幕霎时停止,不知多少人被吓的浑身一抖,手机掉在地上,或者电脑前观看直播的观众被吓得双手离开键盘。 “你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这有点困,今天流血流的太多了,头晕。”宋初音装可怜,眨巴着眼睛委屈的看着他,也不敢正面杠他。 杨盼儿今天走的时候,应该是在回去的路上的时候,心情是轻松的。 宋初音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过来,去厨房拿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人物名字,她眸色微微一凝。 手机调整成后摄像头,抬起手臂不断摆拍医院的情景,然后看着弹幕,逐一回复观众的留言。 螳螂型魔导构装的动力核心就在脑袋里,现在脑袋离开了身体,它也立刻动力全失,变成了一个死螳螂。 还有一些变化,则是叶真无法感觉到,无法体味变化,只是冥冥中有一种神秘直觉能隐隐约约感应到,让叶真觉得自己的体内发生了一种神奇的变化,尤其是那消逝在叶真体内的龙形虚影。 这么长时间下来,有至少三位数的蜥蜴人被灵吸怪吸食了大脑,当然,作为高等智慧生物,灵吸怪也知道涸泽而渔的道理,所以,他们也不是抓着蜥蜴人猎食,这让蜥蜴人的数量一直保持在一个相当数字上。 猴子早就迫不及待了,如今他身体康复,更胜从前,加上斗战圣魂,是时候一窥紧箍圈的奥秘了。 万化神君目光闪烁,他之所以舍弃这舟战船,是想找个机会杀炎煜。 叶天耸拉着脑袋,大起大落折磨人,蹲坐在一边蓬头垢面呆点了一根烟,闷声抽了起来。 秦阳顾不得其他,直接站起身迎接那颗星辰虚影,随着他站起来,他的身体完成呈现在大祭师眼中。 突然,一颗硕大的龙首从外面飞了进来,摔在地上,鲜血淋漓,溅了土地爷一脸都是血。 但这次的事确实很严重,几十条生命在自己面前,生死都在自己一念之间,这就不得不让老族长好好考虑一下了。 黄风大王是来杀猴子的,可是,狠的就怕不要命的,猴子一玩起命来,黄风大王顿时就怂了,越战越惊惧,没有坚持多久就逃了。 万古一方心中一动便来窥探究竟,这些军官密谋自然有心腹之人望风,不过他们难不住万古一方,三两下便被悄无声息的放倒,听了一阵这些人竟然只是密谋一起逃跑从而增加生还的几率,万古一方忍不住便进来了。 通道两边,是跪伏一地的脸色苍白无比的大唐禁卫以及十二卫的将士们。 “希望能在一年期限到来时,将唯一真道参悟出一万道。”姜云嘀咕,再次陷入参悟之中。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365章 穷乡僻壤安平县 苏落葵低着头,认认真真为老韩针灸,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 针灸完毕后,她又亲自上手,用特殊的手法在老韩的腿上按压推拿,顷刻间,老韩只感觉到有一股热意,顺着腿上的筋脉,蔓延开来。 从前他只觉得,自己的腿部经脉似乎有什么堵塞在里面,血气不通,天气太冷或者受力太多,便又僵又硬,两条腿沉重的像是灌了铅,要很艰难才能抬起来。 可经过苏落葵治疗之后,他觉得气血通畅了,那股热意似乎以雷霆之势,冲破了经脉中的堵塞,让他整个腿部感觉又痒又麻,但却异常舒服。 老韩眯着眼睛,略带享受地、长长的喟叹了一口气,仿佛这么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全都消失了一样。 就在这时候,苏落葵停下了,她笑着对老韩道: “韩大哥,感觉如何?” “确实比之前舒服了不少,腿也没有那么疼了。”老韩实话实说,“你有这样的医术,即便是到了流放地,也不会过的很差。” “那就多谢韩大哥吉言了,不知我先前拜托您的事情?”苏落葵又问着。 “我让人去一趟安平县的县衙,找高县令替你们传话,不过你需得答应我,接下来的这段路上,每日都要替我针灸治疗。”老韩提出条件。 “这是自然,接下来的一路,也还要仰仗韩大哥照顾呢。”苏落葵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老韩也不耽误,当即派了手下的一个差役,去安平县衙传话去了。 苏落葵回到了顾家人待的地方,朝着大家点了点头: “成功了,等消息吧,至于高县令愿不愿意出手相助,这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顾家人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 起初听闻老韩愿意传话,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可随即想到,决定权还在高县令手中,便又叹息起来。 这世上从来只见锦上添花,真正雪中送炭的甚少,如今顾家是流放的重犯,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如果高县令不愿意跟他们有来往,那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对顾家而言,过了安平县这个地方,就再也找不到什么可靠的外援了。 接下来,顾家人陷入了十分焦灼的等待。 与此同时,安平县衙的后院里,高县令的夫人正在哭天抹泪,强硬地不许高平与顾家有牵扯: “他们如今都是重犯,你若是敢去管他们,我现在就带着孩子回娘家!” “高平,你别忘了,你从原本的京官被贬为一个小小的县令,这么多年都得不到重视与升迁,若是被朝廷知道,你与谋逆案的重犯有来往,是嫌弃我们一家人死的不够快吗?” 高平揪着自己的两片胡子,为难劝道: “夫人,若是旁人,我自然不愿意与谋逆重犯有牵扯,可那是顾家。昔日在京城,若非顾家大老爷求情,为夫别说被贬,便是连命都没有了!” “做人要知恩图报,从前他救我一次,如今我帮他一次,就当是还他的恩情,从此以后他们顾家如何,也再跟我毫无关系。” “夫人,你就让我去吧。” 高夫人并不答应,只是一味低头哭泣: “可是高平,你要拿什么去帮他们?这么多年你在安平县,这么个穷乡僻壤之地,说好听了是县令,实际上日子过得还没有京城大官家里的奴仆舒服。” “你的俸禄全部补贴了穷苦百姓,咱们儿子读书的束脩,还是我没日没夜做针线挣来的,你现在红口白牙说要帮他们,有没有想过我们自己的日子怎么过?” 高平闻言,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家里没有钱,我也没说要给他们钱,我只是觉得,把他们接到家里来,吃顿便饭,再为他们准备些吃的喝的,这便是我最大的能耐了。” “这些年,我也帮过不少人,若是我向乡亲们借点粮食,乡亲们会同意的,等把顾家送走了,我后面发了俸禄,再还给乡亲们。” 高夫人随意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神色淡淡: “总归你什么都想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你这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只是通知我罢了。” “好夫人,辛苦你了,就劳烦你操持这一顿。”高平朝着自家夫人作了个揖。 高夫人心里尽管不情愿,但她还是按照丈夫的意思,去准备这一顿饭了。 因为她了解丈夫的为人,最是个耿直的性子,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当年在京城户部当差的时候,也不会被人算计,落到如今这地步。 高平心里记着顾明良当年的恩情,那是说什么都要报答的,否则这件事将会在高平心中记一辈子,那么他也会一辈子良心难安。 老韩派来的差役得到了高平的准确回信。 他回到城门外,向老韩禀报,说是高县令请顾家众人去府中做客,吃顿便饭。 老韩一听这话,神情微微一动,高县令请客吃饭,那肯定就不止请顾家那些人,旁的流放重犯倒也罢了,但他们这些负责押送的差役,肯定也是能吃顿好的。 他神情一松,便下令差役带着所有流放人犯,去了安平县衙。 高平一家就住在县衙里,平时在衙门办公,后院就供他们一家居住,因此老韩才把人都带到县衙里。 其他流放犯人被安置在一个空房间里看守着,至于顾家人,便被请了进去,高平亲自过来见顾明良,见面的第一时间,他就拱手说道: “顾兄,多年不见。” “高兄,别来无恙。”顾明良也拱手,眼眶微红,说道,“不曾想当日京城一别,今日再见,已经是这般境地,真是世事无常。” “顾兄不必伤怀,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好好保重身体,说不定能等到大赦天下的那一天,到时候就解脱了。”高平说道。 “那就借高兄吉言了。”顾明良笑容苦涩。 他听得出来,这只是一些安慰的话语,毕竟大赦天下这种事情极难碰见,而当今陛下永安帝又不是个好大喜功的,或许这一辈子都等不到了。 高平似乎也觉得这安慰的话有些苍白,只得忙转移话题: “顾兄,安平县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若是有怠慢的地方,还请见谅。我已经让拙荆准备了饭菜,请顾兄和家人在此处好好休息,稍后会有人将饭菜送过来。” “多谢高兄。”顾明良拱手道谢。 就在这时候,老夫人周氏趁机插了一句话,问道: “老身想沐浴,不知方不方便?实在是从京城一路走来,舟车劳顿,没有机会好好洗个澡,身上实在是难受的紧,老身知道这要求有点无理,但是能不能请你想个办法?” 高平闻言,微微一顿,还没回答,苏落葵便回答道: “祖母既知这要求无理,为何还要提出来?高大人愿意让我们吃顿饱饭,已经很难得了,却没道理满足祖母这样的要求。” 这话一出,老夫人正要发怒,却见苏落葵又对高平说道: “高大人,实在抱歉,您没有因为顾家落难而坐视不理,已经是仁至义尽,我们不该提太多要求。只是祖母想沐浴,我这个当孙媳妇的也不能不管。” “先前进城的时候,我看安平县境内有一条河流,如今正值春季,雨水多,想来应该是不缺水的,能不能借用一下县衙的厨房,我亲自去给祖母挑水、烧水,供她洗漱?” 高平听了这话,当即心中一喜。 本来他要给顾家供一顿饭,已经是很艰难了,做饭的都是自己的妻子,如果再要照顾这些人洗澡,那少不得要把衙门的人都调动起来,去挑水、劈柴、烧水。 他不能因为自己要报恩,就让衙门的人也跟着一起受累,这本不应该是旁人的事。 可如今苏落葵这么一说,反倒是给他递了个台阶,他顺势就下来了: “顾兄,你这儿媳真是不错,既有孝心,又很聪慧。这样吧,县衙还有一间空置的厨房,里面没有多余的器物,只有一个灶和一口锅,旁的做不成,烧水却是没问题的。” “若是你们要沐浴,可在那间房里,我会吩咐衙门的人,不得靠近。” 顾家人听到高平松口,得知可以洗澡,纷纷高兴起来。 他们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也就罢了,连洗澡都成了奢望,浑身上下的臭味都快要腌入味了,稍稍与旁人靠近一些,便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难闻的气息,实在令人作呕。 这安平县衙虽然条件简陋一些,洗澡还需要自己挑水、烧水,但好歹也是能将自己打理一番了。 苏落葵这时候说道: “多谢高大人,等吃完了饭,我们就去挑水。” 她垂下眸子,脑海中思索着接下来的每一步计划,因为她准备脱离流放队伍,逃走了—— 从京城一路走来,以老韩为首的差役们都看管的很严,平时除了督促他们上路,基本上不跟他们说话,而且每个流放人犯的身上,还有手铐脚镣,让她想跑也没找到机会。 可现在,安平县衙里,她却窥见了自己逃走的希望。 但在逃走之前,她必须确保自己先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才能想办法脱离追捕,才能独自一个人走剩下的路。 她才不要跟着顾家流放到岭南那种瘴气遍布、鸟不拉屎的穷苦之地,她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第366章 策划逃走 安平县不是什么富裕的县城,县令高平也不是什么富得流油的贪官。因此,高平只能竭尽全力,拉下面子找乡里乡亲们卖人情,东一家西一家地凑了一大桌还算尚可的饭菜,让顾家人能够舒舒服服地饱餐一顿。若是在京城,这样的饭菜是上不得台面的,是不会被顾家人看在眼里的。除了昔日沈忆舒为了拿捏顾家,或许开始她确实有疑惑过。但是在进行分析。加上从这三个口中套出的话。便能确定。那龙军根本不是从龙族中调遣过来的。这是地道圣人后土从未来送过来的刘皓前一世祖巫后卿的血脉,资质,力量,天赋等等都汇聚在这一道光芒当中,这一刻五大圣人都明白过来了。等他发泄完毕,顾筱北挣扎着抬起头,伸手擦了擦嘴角和鼻孔流出的血迹,对厉昊南无所谓的笑笑。自然,跟着来的,还有两名守卫。“唰!”的一道白光闪过,两名守卫手中的武器同时放出一阵阵和谐的白光。顾筱北郁闷的叹了口气,外面的天气很好,温暖舒爽,她怔怔地看着落地窗外的‘花’开,一朵一朵,渐次盛开,她昨晚有好几次想把自己带环的事情告诉厉昊南,但总是隐隐地担心他的反应。“哪里跑!”路飞扬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脚尖一点,整个身体犹如劲弓急箭,流星赶月一般的向刚刚飘落到地上山田冲去。南宫昊早就将这一切知晓了,他没有想到,自己没去找这五大派的麻烦就算了,这些人竟然还敢自动送上门来。青河上前,把盆子放到床上,随后解开他手上的纱布,把手放入盆子中浸泡,而绿绮则拿着金针,一个穴道一个穴道满满的走一遍。确实,发现了这个声纳探测器,价值太大了,让他们两个一时‘激’动的不行,甚至忘记了,这一切都是林峰拥有的。“好了,现在就让他来为我们说说,我们即将要面对的势力,是个什么样的实力。”林峰笑了笑,对那萧霖说道。本来,云城的事是打算三章写完的,结果因为每一章字数少的原因,多分了几章。“哈哈,我说老陆,这个破珠子你要卖五千块?我看难咯!”旁边的一位发福的摊主笑了笑道,也不知道他是说这个价格贵还是根本望千就拿不出五千块来。“阿远?”沐心瑶的心底一惊,一抹不好的预感,迅速地弥蔓了上来。白慕晴原本已经握上门把的手掌因为这声响动停住,回过头,就看到南宫宸一脸痛苦地趴在地面上。狼穴外面热闹的准备新年场面对这两个家伙也没有一片云来的有吸引力。本没有没有晕过去的男人,听到萧摇的话后,是被震惊恐惧的彻底昏过去了。到了公司,南宫宸乘坐他自己的电梯上楼了,白慕晴和朱朱一起乘坐员工电梯上各自的楼层。还是那个响声,夏雨的眼睛动都没动一下,枪头却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偏转了九十度,子弹喷射而出,落在了蜘蛛的额头。南宫宸在楼下陪了老夫人一阵,没说几句话便又激起了火药味,索性不聊了,安抚了她几句便上楼。沐心暖再次伸手轻轻地抚弄了几下那几个茶梅的花苞,如果自己没有记错,长孙殿下,也是喜欢茶梅的吧? 第367章 可是她杀了人 老韩听了顾京墨的话,蹙着眉头微微思索片刻,点头道:“你跟上。”倒也不是老韩好说话,只是他目前并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初步判断跟苏落葵有关,所以需要一个跟苏落葵有关系的人在场。若是真有什么需要做选择的时刻,有顾京墨在也比较方便。很快,老韩带着一群人,连同顾京墨一起,匆电话那头的尚方彦听到楚乔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不由眉心轻拧,心下一片灼痛。巫苓心中此时也有疑惑。她依稀还记得上次打倒白猿王的时候。白猿王的尸块之间流淌着黑色的气息。以现在的血凰很是相似。商量了一会儿之后,三人同时离去,去实施他们刚才的计划去了。“你敢。”男人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似乎已经停留在崩溃的边缘了。“去食堂看看,咱们几个去吃饭了,边吃边聊?”张明磊询问道。为什么这么多的人喜欢来寺庙里找所谓的世外高人进行心理疏导呢?那是因为人的生理构造——人的两只眼睛长在前面,看得见前面,看不见后面;只能看到别人,看不见自己。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乐如意闻言,眼角瞅了一眼江逸辰,心里有些不愿,但是也知道,在老夫人面前,她说不,就会害的二爷受罚,所以她只能听从。桑麻一路上都是惊惊颤颤,拉着我的手也是冰凉,进了房间我倒了一杯热茶给她,才定了神。不过江山显然也没有太多的机会高兴。这才是第二波攻击,就已经是一个联队的规模了。江山摸着鼻子摇头苦笑,自己看来真成了日本人的苦主,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猎鹰了。谁知道后面还有多么残酷的战斗在等着自己。最近的几个战士秒转枪口,疯狂开火,然而那些子弹根本就像是不存在一样,从这东西的身躯之中纵穿过去,没有发挥到一丁点的作用。当然,智慧型丧尸也不可能算得到夏白的战舰升级了,战舰升级完成才多少天?就连安阳山上的人都不知道、与夏白关系亲近的摆烂都是今天才看见五级战舰,智慧型丧尸怎么可能清楚?甚至此时他们都不敢确定,若是这件事情被网络媒体传扬出去,会出现怎样的后果。但是尤梦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做点什么,要不然的话,这后果绝对不堪设想。“师傅,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石昊辰疑惑的询问,他虽然没有凌天那般强悍的神识,却察觉到凌天的异样。“怎么,三从四德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就要跟在你的身边,我要时刻的看着你。要不然我前脚一走后脚你就捧个狐狸精,我怎么办。”不得不说,这雪绒花真的就是让尤梦相当的无语。而且,这并非是一时的,只要夏白的战舰在,安阳山的力量在,他自己就是一股极强的势力。不过在他连昏迷之前,还是把这件事情深深的记在了自己的印象之中。最让他记忆深刻的,就是这些人的衣袖里面,隐隐之中露出的那一件特殊的道袍。随着外面有一件普通的衣服包裹,但是依然遮挡不住。那声音低不可闻,一直注视着他俩的江茜倩也听到了,无数次地尝试与毒打,甚至冒着会流产死亡的风险,就是为了找一条可靠的后路,供她心爱的男人平安无事地走。 第368章 招待北狄使臣 北狄先后派了两拨人来到大安国。 第一波是先头部队,负责押送进献给大安国的战利品,包括不限于战马、牛羊等物资,还有之前养在御兽园的那头狮子。 这批人的到来,是为了体现北狄被萧承钰打败后,俯首称臣的态度。 北狄知道自己不是大安国的对手,也心甘情愿认输,所以才在确定两国和谈之后,派人先送 苏南也不急着过去,来到前台,与另一个前台妹子轻声聊着天,不时逗得她咯咯直乐。 叶林挣脱了身上的锁链,举起法杖咆哮着,从法杖中飞出无数铁链,这些泛着光的铁链发出凌厉的声响,飞向我们。 他虽说受的都是外伤,流血过多,如今也感觉到很是疲累,想起万老将军跟自己的妃子和大臣勾结造反,他更是心累。 吃惊地雾莲不解地望着苏南,如果只是普通的障眼法当然不可能骗得过自己,她有理由相信苏南是有什么神奇的能力。 贺三郎听出祖母话语中对楚琏的维护,当即是气个不轻,暗怪楚琏八面玲珑,才刚刚到贺家,就把贺家的长辈都收买了。 他们的后面是弓箭手,再后面是火枪手---类似弓箭手的角色。 牧惜尘这下是真的虚脱了,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大沙发伤,这让他紧绷的神经不得不跟着放松起来,就像躺在一块软软的大棉花糖上,差点甜甜的睡了过去。 再次修正了姿态之后,宋人4000斤重炮再次齐射,一枚炮弹击中旗舰的水线附近,击碎了一片船板!顿时海水涌入舱室。 所以人都惊讶了,三下猛击足以可以打出暴击或连环杀,但是有两件极品装备在想破我的防御除非你5级以上。 连续两声兵器出鞘的声音,以及一声兵器撞击的声音,打断了维克接下来的话。 镇魂令、五帝钱、漆黑匕首以及装鬼的葫芦,当然少不了的还有刚刚炼制好的恶臭液体。 黄毛捂着脸,很委屈的样子,假意要往外走。可等陈立本进了教学楼之后,黄毛却又折返回来,一脸的不服气。 想想他要对付南海鲲鹏府,而为了三四日给他们的“厚礼”,他还有不少的东西准备,他得离开这里,好去与人一道作准备。 一个带着眼睛的三眼莱克里人走过来说道,他是这艘探索舰上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人了,他也认不出这是个什么鬼东西,但他这个比喻却让身旁的舰长紧张起来了。 许导和疯人余来过之后,又过了一个月,楚河在巨通寺的大雄宝殿之上,由方丈无悔大师为他举行了正式剃度。 不过当刘天一下飞机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之后,他却是发现自己居然有好多个未接电话。而且号码都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这就然刘天奇怪了。当下刘天就回拨了回去。 随着那些纯粹的精元一进入他的体内,就像是刮十八级飙风,周身都在颤抖,有点难以控制。 然后又将矛头对象了余下的弟子们,对他们依照死去的弟子作为要挟,只要他们敢再忤逆不道的话,同样会是这样的下场。 被禁止使用了空间禁锢术,墨绿色巨蟹并不对他实施攻击或威胁,只能用着那双巨大的圆形黑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是想说什么。 林安歌下午有睡一会儿的习惯,今天应该是没有休息的原因,看起来有些疲惫。 北狄先后派了两拨人来到大安国。 第一波是先头部队,负责押送进献给大安国的战利品,包括不限于战马、牛羊等物资,还有之前养在御兽园的那头狮子。 这批人的到来,是为了体现北狄被萧承钰打败后,俯首称臣的态度。 北狄知道自己不是大安国的对手,也心甘情愿认输,所以才在确定两国和谈之后,派人先送 苏南也不急着过去,来到前台,与另一个前台妹子轻声聊着天,不时逗得她咯咯直乐。 叶林挣脱了身上的锁链,举起法杖咆哮着,从法杖中飞出无数铁链,这些泛着光的铁链发出凌厉的声响,飞向我们。 他虽说受的都是外伤,流血过多,如今也感觉到很是疲累,想起万老将军跟自己的妃子和大臣勾结造反,他更是心累。 吃惊地雾莲不解地望着苏南,如果只是普通的障眼法当然不可能骗得过自己,她有理由相信苏南是有什么神奇的能力。 贺三郎听出祖母话语中对楚琏的维护,当即是气个不轻,暗怪楚琏八面玲珑,才刚刚到贺家,就把贺家的长辈都收买了。 他们的后面是弓箭手,再后面是火枪手---类似弓箭手的角色。 牧惜尘这下是真的虚脱了,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大沙发伤,这让他紧绷的神经不得不跟着放松起来,就像躺在一块软软的大棉花糖上,差点甜甜的睡了过去。 再次修正了姿态之后,宋人4000斤重炮再次齐射,一枚炮弹击中旗舰的水线附近,击碎了一片船板!顿时海水涌入舱室。 所以人都惊讶了,三下猛击足以可以打出暴击或连环杀,但是有两件极品装备在想破我的防御除非你5级以上。 连续两声兵器出鞘的声音,以及一声兵器撞击的声音,打断了维克接下来的话。 镇魂令、五帝钱、漆黑匕首以及装鬼的葫芦,当然少不了的还有刚刚炼制好的恶臭液体。 黄毛捂着脸,很委屈的样子,假意要往外走。可等陈立本进了教学楼之后,黄毛却又折返回来,一脸的不服气。 想想他要对付南海鲲鹏府,而为了三四日给他们的“厚礼”,他还有不少的东西准备,他得离开这里,好去与人一道作准备。 一个带着眼睛的三眼莱克里人走过来说道,他是这艘探索舰上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人了,他也认不出这是个什么鬼东西,但他这个比喻却让身旁的舰长紧张起来了。 许导和疯人余来过之后,又过了一个月,楚河在巨通寺的大雄宝殿之上,由方丈无悔大师为他举行了正式剃度。 不过当刘天一下飞机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之后,他却是发现自己居然有好多个未接电话。而且号码都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这就然刘天奇怪了。当下刘天就回拨了回去。 随着那些纯粹的精元一进入他的体内,就像是刮十八级飙风,周身都在颤抖,有点难以控制。 然后又将矛头对象了余下的弟子们,对他们依照死去的弟子作为要挟,只要他们敢再忤逆不道的话,同样会是这样的下场。 被禁止使用了空间禁锢术,墨绿色巨蟹并不对他实施攻击或威胁,只能用着那双巨大的圆形黑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是想说什么。 林安歌下午有睡一会儿的习惯,今天应该是没有休息的原因,看起来有些疲惫。 北狄先后派了两拨人来到大安国。 第一波是先头部队,负责押送进献给大安国的战利品,包括不限于战马、牛羊等物资,还有之前养在御兽园的那头狮子。 这批人的到来,是为了体现北狄被萧承钰打败后,俯首称臣的态度。 北狄知道自己不是大安国的对手,也心甘情愿认输,所以才在确定两国和谈之后,派人先送 苏南也不急着过去,来到前台,与另一个前台妹子轻声聊着天,不时逗得她咯咯直乐。 叶林挣脱了身上的锁链,举起法杖咆哮着,从法杖中飞出无数铁链,这些泛着光的铁链发出凌厉的声响,飞向我们。 他虽说受的都是外伤,流血过多,如今也感觉到很是疲累,想起万老将军跟自己的妃子和大臣勾结造反,他更是心累。 吃惊地雾莲不解地望着苏南,如果只是普通的障眼法当然不可能骗得过自己,她有理由相信苏南是有什么神奇的能力。 贺三郎听出祖母话语中对楚琏的维护,当即是气个不轻,暗怪楚琏八面玲珑,才刚刚到贺家,就把贺家的长辈都收买了。 他们的后面是弓箭手,再后面是火枪手---类似弓箭手的角色。 牧惜尘这下是真的虚脱了,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大沙发伤,这让他紧绷的神经不得不跟着放松起来,就像躺在一块软软的大棉花糖上,差点甜甜的睡了过去。 再次修正了姿态之后,宋人4000斤重炮再次齐射,一枚炮弹击中旗舰的水线附近,击碎了一片船板!顿时海水涌入舱室。 所以人都惊讶了,三下猛击足以可以打出暴击或连环杀,但是有两件极品装备在想破我的防御除非你5级以上。 连续两声兵器出鞘的声音,以及一声兵器撞击的声音,打断了维克接下来的话。 镇魂令、五帝钱、漆黑匕首以及装鬼的葫芦,当然少不了的还有刚刚炼制好的恶臭液体。 黄毛捂着脸,很委屈的样子,假意要往外走。可等陈立本进了教学楼之后,黄毛却又折返回来,一脸的不服气。 想想他要对付南海鲲鹏府,而为了三四日给他们的“厚礼”,他还有不少的东西准备,他得离开这里,好去与人一道作准备。 一个带着眼睛的三眼莱克里人走过来说道,他是这艘探索舰上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人了,他也认不出这是个什么鬼东西,但他这个比喻却让身旁的舰长紧张起来了。 许导和疯人余来过之后,又过了一个月,楚河在巨通寺的大雄宝殿之上,由方丈无悔大师为他举行了正式剃度。 不过当刘天一下飞机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之后,他却是发现自己居然有好多个未接电话。而且号码都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这就然刘天奇怪了。当下刘天就回拨了回去。 随着那些纯粹的精元一进入他的体内,就像是刮十八级飙风,周身都在颤抖,有点难以控制。 然后又将矛头对象了余下的弟子们,对他们依照死去的弟子作为要挟,只要他们敢再忤逆不道的话,同样会是这样的下场。 被禁止使用了空间禁锢术,墨绿色巨蟹并不对他实施攻击或威胁,只能用着那双巨大的圆形黑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是想说什么。 林安歌下午有睡一会儿的习惯,今天应该是没有休息的原因,看起来有些疲惫。 第369章 和谈就是试探底线 六皇子领着太监进来了,太监手里还拎着一个很重的食盒。他朝着皇后和沈忆舒行了礼,然后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公主,这是我母妃亲手做的珍珠奶茶,味道很不错,既有奶香的浓郁,又有茶叶的清冽,二者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口感,我特地带过来给皇后娘娘和公主尝尝。”说话间,六皇子将食盒“明白了。只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是有一位特殊的贵客预定了我们现在所有的千兆坠。不过,如果龙大人急需的话,那么我们就便是直接会取消与那位贵客的交易。”富嘉诚听后,便是直接是对着龙易辰笑着说道。烟火轰隆模糊了她的声音,墨以深没听清,见她只是很安静的靠着自己,他伸手将她揽入怀里,眼神愈发宠溺温柔。“爆裂投石车准备!”就在弓箭手刚刚把第一步的箭刚刚搭好射出的时候,地狱元帅便是紧接着下达了第二个命令。长公主已经取来了白布,李驸马就请萧元帅和自己,一起给耶律西川身上裹上了白布。“额……呵呵,你不必要这样子说我们的。我们也只是龙易辰大人的手下而已。”林爽听后,连忙是对着那富嘉诚直接是连连摆手的说道。关注越高,就让她无法低调,有些心烦,对叱纪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在龙易辰随便拉住了一个农家子弟问清楚以后,才是知道农业部长这家伙居然是在大秦试验田的那里。有了他的命令,甑洪光并没有能到这边来,是在隔壁的别墅里住着的。恩,龙爪手是少林绝学,有大师级的等级也没错,不过这七伤拳有大师级就让我好好吃惊了一番,七伤拳是崆峒派绝学,没想到竟然和九阳神功是同一级别的。至于幻阴指,是成昆自创的武功,属性阴寒,也有大师级的。随着申屠浩龙发话,所有人都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仇瑜韬围了起来,前面剩下的人就只剩下龙陵战士和徐勇言飞扬两人。申屠浩龙还特意向安然瞥了一眼,安然报以一笑,然后静静的走到仇瑜韬的身边。做完这些吴飞站了起来,大步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喊道“奥尔良,让你的士兵把巨兽抬过来,我马上过去,我说话算数。”。她跟着身子一僵,本想将那只作怪的手拿出来,跟他说孩子还在呢。可是话还没出口,卫七郎另一只手便是摸了上来,捂住了她的口,就听他一声轻笑,一翻身,人便是压在了她身上,将她整个儿护在了自己身下。在凌雪侧面沙尘内,有淡淡的光影在移动,李凡瞳孔一缩,朝着凌雪猛冲过去。只是,赵铸现在的心态也和上次那次不一样了,因为霍惑惑站在自己身边。吴飞也没有闲着,同样打开了自己的瞄准镜瞄准了距离自己不是很远的40火,刚刚应该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发射的炮弹,虽然吴飞和沃斯并不是一个国家的队员,但是在这里,在这一刻,他们确实最好的队友。随即,萨木笑道一声。黑袍覆体,但那斗篷下清晰的一张异域面孔,笑容却是这般的诚挚。二人交锋数个回合,尽管气势裂天破地,但却均没有半分的杀伐之意,只如寻常切磋一般,让人摸不清头路。红蓝双方只是肩章颜色不同,主要目的是在演习中区分双方的身份而已。 第370章 合伙做生意 与北狄和谈一事,说到底跟沈忆舒没什么关系。 她顶多就是曾经在与北狄对战的过程中,出了一些力,帮着萧承钰端了北狄的细作组织,让北境的云、寒二州重新回到大安国的掌控之中罢了。 说起来,她的功劳永安帝已经赏赐过了,而和谈是朝堂大事,与她一个加封的公主无关。 因此,在和六皇子这一番谈话之后 “老东西,这套早已过时了,你留着给下一位说吧,把银钱还回来。”胖男子坚持不信。 皇后见到牢房里的人,背对自己,暗道不对,皇上究竟隐瞒自己什么事情。 带上古姒照片,和几个经过特殊训练的警犬,开始从内到外严格筛查。 就没有然后了,貌似火爆了一段时间,直播平台就陷入了无休止的内斗之中。 刘全想,我的先看看其他楼里的地下室有没有进水,有的话,大家一起商量商量,然后一起去找开发商,人多力量大嘛。 夏笙歌挂下电话,嘴角忍不住轻轻勾了勾,眼中是一片残酷的冷意。 828旅硬钢一个鬼子旅团,外加一个鬼子联队皇协军师共计一万五千人的敌军,成功将其击溃。 依旧冷清空旷的办公室中,不知道为什么竟带上了几分热火朝天的激情。 这等追踪之法,相对来说,比较于在这天域之中的记载之中,可以看得出,很是先进的存在。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对方既然有三门75毫米的山炮,以及五门九二式步兵炮,这可不是一个鬼子大队该有的炮火配置了。 车管家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他便只好坐在堂屋里面,等着儿子车路平回来。 “正合我意。”宁修心道你让我去站台我还不站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既然这样,丛家人自是不会让他轻易离去,闲聊了大半天后还要请他留下吃饭。这天晚上,丛惠芳希望他留下来,郑琛珩倒是很坚决的就拒绝了,毕竟他一天回家了,总不至于晚上也夜不归宿。 我迷迷糊糊的仰脸看着沈林风的下巴,还没明白他要干什么,就被他丢在了床上。 吴鹏辉说完这个话之后,他便把金锭扔回了箱子里面,然后自己又走出了山洞。 卡尔轻松的闪过闪电般射来的一箭,镀上了一层银光的手中短箭轻轻一条,驭风异能发动,轻而易举的就修改了箭矢的弹道,向着冲锋而来的光辉骑士的面门激射而去。 动作轻柔、力度适中,但有些生涩。并没有发廊的那些职业按摩师的那般舒服,但青涩也有青涩的好处。 我一直以为我能勉强、能撑住、那种狂风暴雨,结果,我根本撑不住,说出了话来,没想到自己的眼睛突然之间,不争气的流了下了眼泪。 江萧这功德可是断了洪荒世界西方教祸害东土的功德,虽然说不得是救世,却是让亿亿万人脱了被愚昧的机会,再加上他的其它作为稳定了地仙界,这才在成就准圣时得了如此称号。 然而此时此刻,她说梦姑是青莽山的淫魔媚娘,而她,只是夺舍重生,他找错了人。他说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情绪到底是为何,心中弥漫的杀意,还有心尖上的酸苦,是因为梦境破碎。还是因为长久以来的欺骗 “是,此战过后,想来这幽州境内再无可抗主公之人!”戏志才笑道。 罗本耐着性子,现在是人家的地头,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好发作,想了想,罗本还是把询问的目光看下了纳兰。 第371章 城王妃的客人 沈忆舒见曹嫔言辞诚恳,摆明了是一心想要跟她合作的,于是她思考片刻,开口道: “按照曹嫔娘娘和六皇子的规划,这奶茶店日后还会扩张,绝对不可能永远只开一家店,若是每一家店的分红比例都是三七分,那对曹嫔娘娘来说,未免太不划算了,毕竟这些新奇的宣传方式和开店模式,都是曹嫔娘娘提出来的,而我也是沾了您的 刚刚告诫了自己,老夫人准备严厉一下,就看到她这般给自己行礼,脸一下就冷了下来,好半天也没上前去接。 发丝凌乱,额头微湿,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透着些许魅惑之色。 “注意养身好,我瞅老陈你这架势,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张之铎笑。 吴昊看的啧啧称奇,对于这种手段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挺新鲜的。 与波塞冬势力相比,邪马台势力更加神秘,关于他们的情报也更少。目前只知道邪马台投入辰州战场的总兵力大概在四百万左右。 陈阳和卢娟走出办公室,看到七班还有几个学生,一直没有离开。 “好,你赢了,那你坐那儿吧。”苏芷气呼呼扔下这句话,翻了个身背对他。不,这还不解气。 事实上,从今天早上开始,自己的刺史府里,已经有很多的人被内卫逮捕了。 伊丽莎白在发现是自己的干爸后,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但是手肘却仍然撑在沙发背上。 苏各庄军营里,数名被俘的武宁军将领被五花大绑地按倒在陈富的面前。 后面的进化战士们都捂着胸膛,感觉心脏跳动的厉害,仿佛马上就要跳出来,当事人不急,到是他们有点着急了。 王鹏的鼻子突然有点酸,他记得宁枫曾经趴在他背上说过,希望他一直保有本真,原来她自己一直记得。 赵玄并没有带领大军一路向着景州返回而去,而好似听从九凰的意见,一路率领手中二十万的大军再次重返巴图的首城。 所以,他最后只能等在三皇子的府外,他在这里等了整整一整夜,没有想到居然将九凰等了出来。看着她那强忍着的模样,以及那脸色苍白的容颜、摇摇欲坠的身子,木坤感觉就是一阵揪心的疼。 这时候的宝三爷手捂着左眼,用仅存的眼睛恶毒的看着流火,从怀里掏出一把军用匕出来。 韩水儿所签下的合同都是一式两份,景墨轩收好了他的一份,韩水儿收好她所有的一份合同,放进了手提包中。 王鹏与东子借住在孙梅梅家,孙梅梅的家人看到东子一表人才,对孙梅梅又是殷勤有加,都是乐得嘴都合不上,都暗地里说孙梅梅因祸得福,时来运转了。 “难怪你永远比不上他!就只是想着用这些肮脏的手段!”萧雅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两人在死界的土地上开始了游牧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血尸身上所受的伤害,逐渐恢复,终于有一天他恢复了全盛时期的巅峰实力。 毕在遇一挥大斧对刘源道:“刘统制,末将先行一步。”回头大喝一声:“跟我来。”率领着骑兵,向左翼冲去。左翼宋军一见援军来了,也纷纷让开,让毕在遇的骑兵直接对上铁浮图。 李鸿基的话让刑贞儿脸一红。幸福的神采使她娇美无俦。她不好意思低下头。 而刑贞儿不管别人如何,始终温顺柔和,沉静寡言。让人有些看不透。 第372章 上门感谢 那位名叫杜若的女子听城王妃这么说,便立刻起身朝着沈忆舒和萧可儿行礼:“见过仁嘉公主,见过小郡主。”“今日冒昧上门拜访,是为了感谢城王妃当初的相助,如果不是城王妃帮忙,可能我早就被恶霸欺辱,凌虐致死,也不会有命活着来到京城。”“哎呀,你这话太客气了,我母妃素来心善,帮你也不过是电话那头听不到人说话,又不耐烦问了一句,结果还是没动静,便挂了电话。伊恩知道,奴隶不停地被贩卖交易,确实会死气沉沉,犹如行尸走肉。项乾的这道旨意在帝都惊起多少波澜且不提,苏承望后续回报还没有送到项乾手上,若是让项乾知道了沈青云兵行险着,怎么也不可能有这道封赏的圣旨。之前不觉得,当陆虞拿了一手的纸人后,她似乎能闻到一股血腥味,从她的手里蹿了出来。“那好,我就不打扰你继续修炼了,老夫先离去了!”说完之后,道离陌就直接腾空而起,飞向了圣主峰所在的地方。特蕾西看清了艾凡真面目,心中只有恼怒,也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突然眉头一皱,金色血气冲天而起,一把将对面的赵倡推飞了出去。以往地中海的西南角,那是归属迦太基管理,他们的商队可以驰骋沿岸四周。“没事。”贺临安收回视线,努力压下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张亭说不过陆佑祺,这会也不开口,陆佑祺自然也不会一直去找张亭的事,于是,气氛总算又恢复正常。抚摸着右手上的灰色手套,唐飞将最后一片薄如蝉翼的生肉丢进嘴里,他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顺着脚下的钢丝,行走到了半空中,朝着那些树雕挥着手,就像是见到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杨帆觉得此人如果不是李明天,李锋压根没什么能耐,顶多一个混混头子。两股强劲力量的冲击可以说是不分上下,紫光慢慢散去,半空中慢慢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宋征心中略有些惊骇,但是他惊骇的不是火光能挡下紫光,而是惊骇雷玉拳套所蕴含着的威力,而且心中更加期待起御雷破的威力了。邵老看了看江河,希望江河能在这纷乱的谜团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好!”宋征应了一声,手中法诀一定,木影钩立即出现在了脚下。不过他也和其他人一样保留了一丝意识,只要亦有风吹草动就会醒来的。秦羽也是一个警惕的人吗。。。。种够了,接下来就要看翡翠的颜色了,绿、红是翡翠之极品,其次是黄色和紫色,翡为红,翠为绿,越鲜红越昂贵。各门派之间虽然都彼此了解的,但也不是百分比地了解,一些关门弟子都是不被外人所知道的,所以叶的身份倒是不存在任何问题,哪怕是今晚入的生死门,那也是生死门的弟子。叶天看到韩青青这个样子,不由得有些害怕,自从使用了这个身体后,韩青青一直都是很温柔的样子,从来没有发过脾气,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样,难道是因为打架吗?既然他已经关注到了自己,显然真正的目标就是自己老爸的公司通泰集财了。在修士界中的修士地位要比凡人界的修士地位高,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情了。由于各方势力太多,一直到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所有人才全部到到齐,并且全部到位。 第373章 蛊虫重现江湖 杜若已经离开了城王府,全然不知道城王府有这么大动静。按照沈忆舒的意思,城王妃干脆把城王府中上下所有见过杜若的人都集中到一处,让沈忆舒诊脉,排查众人是否中了蛊。同时,沈忆舒写出了一份药方,交给身边的绿柳:“你去一趟济世堂,将这方子上的药材都拿回来,我要调配一份特殊的药水。”房间中,已经变得明亮一片,堆满了数十颗晶莹剔透的晶石状物体,各种颜色的都有,另外还有数百张卷轴。楚阳算是搞清楚了,冥阵中出现的人物都是已经死去的朋友,这些人最容易影响阵中人的情绪。一旦阵法中的人受到影响,就给了阵师下手的机会。刚刚压制住的燥热再次升腾了起来,特别是闻到莫玫身上那一股成熟的幽兰气息,他的脑海感觉一片空白。中弹身亡又活过来的事,实在太过诡异了,目前也只有叶凌雪知道,趁她没有反应过来,赶紧走。所以,之前秋狩车队来时,李叔同拉起了衣领,待到秋狩车队离开后,他就又放了下来。交锋之时,那股力量涟漪扩散开来,周围的土地、岩石和森林,都被剑气削成了片片。但他想了想,这只是因为刘德柱是个真实的人,而不是一个工具人吧。“好。”中年长老,笑眯眯地答应下来,开始用眼神清点凶兽数目。“那为什么老大一直盯着我们看,难道不是我们脸上有脏东西?”王大宝继续道。圣门地位最高的便是圣主夜五,他乃是圣宫宫主,其次三人,分别是判宫首席判首薛海义、无悔宫主牧尘凝和光明殿主秦昭山。再接下来便是黑衣长老、白衣长老、青衣长老、圣门执事、圣门门徒和圣门外围成员。乔荣走到聚灵阵前,正好遇到江暖儿和易枫有说有笑的从聚灵阵中走出来。高君迈步走进院子,刚要进屋,忽然见三个男人急匆匆的下楼,手里都拿着弓弩,这仨人脸上都带着伤,气势汹汹的,明显是要去跟谁玩命。也不知道童玲要睡到什么时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高君却一点都不在意,只要自己的大铃铛没事儿就好。邓候方也清楚,即使莫晓生能带着仙来峰的绺子一起参加这场战斗,胜算也不大。研发中心的实验室很大,分为很多核心区域,但是有全投影技术,任何想看到的东西,都会在第一时间转移到眼前来。易枫微微皱眉,沉吟了起来,直接闯进去,肯定是行不通的,即便铁山是天灵境强者,可是冒然惊动了紫霞宗的人,也是不明智的。同时莫晓生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自己遇到相似的情况必定会抵近侦查,这两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日军士兵,却选择对树林火力侦察,这不符合逻辑。而花雨曦在看到展锋多给两块灵石之后,更是气得扯动了几下嘴角,再看展锋的眼神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所以,在雷克萨斯的眼里时间当真是十分的紧迫,根本就容不得半点的浪费。丁佩佩本就不是愚笨之人,作为旁观者,她看到的东西可是比木静辰通透得多,特别认识宇天痕以来,这样的一幕是接连发生。龙威转头看向红尘与凝血二位仙子缓缓开口。恩师杨震天因遭受司徒昊天偷袭含冤而死,龙威励志为恩师报仇,斩杀司徒老贼,如今这一天终于到了。 第374章 当年惨烈的一战 城王听了永安帝的话,顿时也陷入了沉默。仿佛透过二十年的时空,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在南疆战场上,当年大安国军队遭遇的最惨烈的一战——传闻,南疆有个族群,擅长养蛊,避世而居,一副隐士高人的做派,等闲不出世。养蛊人能养出各种各样的蛊虫,不同的效果,不同的功能,甚至还能根据需求定制出特唉,明明在自己家,结果他现在睡沙发比睡床的时候还多,好容易金智秀和郑秀晶同意上床,名井南又来了。被子弹射中的人当场毙命,没过一会儿,整个船只上面的人都被秦牧给射死了。曹操在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悲伤,袁术等人故去,袁绍也将紧随其后,这些都是他跟着一起游玩到大。过得一会儿,雨嫣然见香丘还是不露踪迹,心里也是焦急。一时不再计较,却是将眼一闭,默运起玄功来。“那依师姐所见,我二人该当如何应对!”张入云见沈绮霞倒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所以开口问道。当然,前提是您得先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您有了钱,这摇钱树,才能摇得响。然,龙城将风无情击入灵魂重组的时候,世人看到的,不过是东方晓实力的冰山一角罢了。雨嫣然知她精力元气大损,不得十余日功夫却是绝不会好的,当下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与张入云在一旁苦守。这时,洞内开始发出阵阵此起彼伏的嬉笑声,声音尖锐诡异,似乎在嘲笑吴良心的大放厥词。古绪慢慢的走着,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各个聊天软件查看了起来。就单说那魂海,只有通过魂识炼丹的炼药师,才有可能将其强化成魂海。普通的修行之人,不需要魂识,只提升灵力即可。“我怎么知道?她跟别的男人有了,嫁祸到我头上。”卓刚还是一句话死不承认地说。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颜玉清,怒目圆睁,感觉下一瞬就会把她撕的粉碎。几人一齐跟住队尾,还是绕山而走,没走多时,又有人为几人送来吃喝,顾虑得倒也周全。只不过,眼下的他不可能露面的。所以,只能一直拖着。这样一来,也让对方操碎了心了。“表哥回来了”颜映雪欣喜雀跃的欢呼着,拉着颜玉清等人道:“走,一起去尝尝我父亲的手艺,他可是很久都没有下厨了呢。那狮子头烧的,外酥内嫩,醇厚鲜美。”说完,还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莫凡捏了捏鼻梁:“可以肯定的,其中一块是,另一块的来历应该是。”莫凡笑了笑,将龟甲收入箱子里。接着,霍尔博士让西蒙斯转告歉意,让菲兹和西蒙斯等人代为参加,也不等菲兹,径直走出大门。因为,荀梦龙相信方正应该不是破茧的对手,可能连自己都打不过他。只要方正赢了这一局,尖刀连就有可能在第一梯次上战平野狼连。房间内,安静得仿佛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瑾歌觉得甚是不自在,便抬眼瞄了一下桓生,正好对上他的眼神,也正看着自己,却是一种目不转睛的打量。她看了一眼帝绝宸,虽然只是一眼,但是她那一瞬间表达的意思非常清楚。柳府这边也一样,柳娘比谁都积极。主要还是因为上一次,瑾歌分明在柳府过了一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本以为生米都煮熟了,还想着教训桓生一番,可事后方知,根本是自己想多了,那这更要好好教训桓生一番了。 第375章 细作贪生怕死 这一战,是南境战场上,绝无仅有的一次惨败。 南疆以最小的代价,让大安国损失了一员悍勇的战将,损失了三千精锐,也损失了士气。 那个时候,永安帝正在南境战场上,他是这场战争的亲历者。 剩下的七千人退回来之后,南疆也紧随其后退兵,后来打扫战场的时候,定国公让人把那位先锋大将的尸体抬了回来。 按理说,这位先锋大将阵前叛变,给大安国军队造成惨重的损失,是叛贼、是罪人,原本不应该给他收敛尸骨,也不应让他有个好归宿。 可定国公却觉得,这位先锋大将从前功勋卓着,撇开这次的叛变不提,从前他也是为大安国立下赫赫战功的,人死为大,就当他是功过相抵了。 其他将士们大概也想起了这位先锋大将昔日身先士卒的模样,默认了定国公的决定。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先锋大将的尸体被抬回来不久,就发生了可怕的变化,他的尸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得非常奇怪—— 像是有某种东西,在他的尸体里吸食他的血肉,原本好好的一具尸身,逐渐变得干瘪空洞,慢慢地越来越单薄,连身上的衣服都撑不住。 逐渐地,这具尸体变成了一张布满伤口的皮囊,就好像里面的血肉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 这一幕,让围观的人目瞪口呆。 定国公干净让人把先锋大将的尸体围起来,里三圈外三圈地防护,生怕尸体发生什么诡异的变化,影响了军中的其他人。 再之后,永安帝就看到,那具尸体之中钻出了一条非常奇怪的虫子。 那虫子大概有成年男子的手掌那么长,圆滚滚的,尤其是肚子部分,像是吃什么东西吃撑了一样,从先锋大将的尸体中钻出来之后,扭着身子往人群外跑去。 当时大家都被这条虫子给吓住了,愣愣的,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 永安帝脑海中顿时冒出一个念头,他莫名觉得这条虫子,跟先锋大将阵前叛变脱不了干系,他想起自己从书上看的关于南疆蛊虫的传闻,当即心头一凛。 他顺手拔出手边的刀,飞速掷了出去,刀刃精准地落在那条虫子背上,将其切成了两半。 虫子被拦腰砍断,鲜血飙了一地,就在这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个人,口吐鲜血,脸色惨白,当即倒了下去。 永安帝见状,看向那个人,开口吩咐道: “把他抓起来!” 定国公起初还不懂,询问道:“三皇子这是何意?” “定国公,我曾在皇宫藏书阁里看过一本关于南疆秘闻的书,里面曾经写过,南疆有一种名为蛊虫的东西,就是长成虫子形状,可以做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蛊虫由下蛊人掌控,如果蛊虫死亡,那么操控蛊虫的人也会受到一定的反噬。” “先锋大将从前战功赫赫,就算是比今日更大规模的对战,他也是身先士卒、悍不畏死,可偏偏这一次阵前叛变,实在是太奇怪了。” “再联想到南疆这七日避战的态度,以及我杀了那蛊虫之后,此人口吐鲜血的样子,我有理由怀疑,南疆是在战前给先锋大将下了蛊,而此人就是下蛊之人,只要加以审问,定能得出真相。” 定国公从前不知有蛊虫这种东西,这次听永安帝一说,当即明白了,他立刻让手下把那个吐血的人带下去审问。 审问的过程,定国公和永安帝是亲自旁听的。 那个人一开始还不肯说,但是受不住酷刑,很快就说出了真相—— 他是南疆的细作,负责将蛊虫下到先锋大将身上,而这种蛊虫叫做傀儡蛊,中蛊之人会在七日之后,沦为下蛊之人的傀儡,根据下蛊之人的想法行动。 但是,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发生的,在中蛊之人做出异常举动之前,旁人根本无法察觉他不对劲,也就没有办法提前防备。 就像那位先锋大将,在等待战争的七天时间里,他一直跟士兵们同吃同住,照常训练,完全没有任何异样,这样一位深受信任和尊重的人,谁能相信他会阵前叛变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知道他中了傀儡蛊,其实也不太好防备。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蛊之人会指使他做什么,有可能是像这次一样阵前叛变,也有可能是指使他去刺杀主帅,还有可能是指使他去给军中粮草下毒…… 总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真的想防备到万无一失,必须耗费极大的精力。 在南疆细作的招供下,永安帝他们对南疆的蛊虫,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南疆有专门养蛊的隐世家族,族中每个人都以培养蛊虫为使命,培养蛊虫的方式有两种。” “一种是培养那种不怎么高明的一次性蛊虫,用一次就失去了作用,不管是否达到目的,总归蛊虫用过之后就会死。” “另一种是培养本命蛊,本命蛊每个人一生只能培养一条,这种蛊虫可回收,并且与养蛊师的性命绑定,只要养蛊师不死,蛊虫就不会死,甚至后期还能回收再利用。” “第一种养蛊师,就是最低等的,那种蛊虫可以批量培养,但是成功率只有两成,所以培养出来的蛊虫数量也并不多。” “第二种是高级养蛊师,一辈子耗尽心血培养一个蛊虫,成功率高达八成,但这辈子也只能养一种蛊,就算蛊虫因为某些原因死亡之后,养蛊师这辈子也养不了第二条蛊。” “正因为如此,所以南疆蛊虫并不算多,每一条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使用的条件也很苛刻。那群养蛊师,把蛊虫当成自己的命根子,如果不是有人能付出他们心动的报酬,他们是不会把蛊虫拿出来使用的。” “我不知道南疆皇室付出了什么,才求到了这一条傀儡蛊,但现在蛊虫被你们杀死了,我这个下蛊人受到反噬,那养蛊的人也会受到反噬,他这辈子都养不了别的蛊虫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只是个细作,在这次之前,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贪生怕死的细作,在面对酷刑的时候,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吐了个干净。 这也让定国公和昔日的永安帝,明白了一件事: 南疆蛊虫虽然神秘莫测、手段惊人,但幸好数量极少,不用担心南疆出动蛊虫大军,再次制造像今日这样的惨烈战局。 第376章 谈条件,灭蛊 从那一战之后,大安国军队的排查就更加严密了。 不仅要查混进城中的细作,还要查军中将领身上有没有蛊虫。 对南疆而言,既然蛊虫培养十分不易,那么南疆人就算要下蛊,也不会把蛊虫轻易下在一个不起眼、不重要的人身上。 势必会像之前那样,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譬如那个先锋大将,这样才能让蛊虫起到最大的效果。 军中的水源有专门的人看管,军中的粮草也被紧紧保护起来,定国公和昔日的永安帝,只能用这种方式,减少南疆蛊虫可能造成的损害。 再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南疆人没有找到下蛊的契机,大安国军中果然没有再出现有人被蛊虫操控的事。 在那一场惨败的激励下,永安帝亲自带着兵马,与南疆对战,终于将南疆的主力打得七零八落,让南疆投降。 南疆提出投降的那一天,永安帝留下一句话: “要投降,可以,先把你们国家的蛊虫全部消灭,杀了所有的养蛊师,否则我不接受你们的投降,我将亲自率领大安国军队,踏平你们南疆的国都,杀光你们南疆的皇族,让南疆人沦为大安国的奴隶。” 那个时候,永安帝想的很清楚,绝对不能留下蛊虫这种东西存在,这对大安国而言,将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而南疆如果继续持有此等利器,说不定等许多年之后,休养生息,死灰复燃,还会给大安国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和损失。 可是,永安帝又不可能自己去把南疆所有的养蛊师都找出来,更不可能亲自去跟那些可怕的蛊虫打交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在没有找出绝对的防护措施之前,不可能近距离接触这些诡谲的东西。 所以,他把难题丢给了南疆皇族。 想投降,可以,先杀了养蛊师和蛊虫,否则南疆这个国家,将彻底倾覆,从这片大陆上消失,再不存在。 人在关于自己利益的时候,总是最聪明、最知道怎么选择的。 南疆皇族先前为了打胜仗,去求了养蛊师,弄到了一个傀儡蛊,可现在面对大安国的强势威胁,他们也选择毫不犹豫舍弃了养蛊师。 毕竟,养蛊师大多性格怪异孤僻,不与外界来往,但手中却掌握着蛊虫这等利器,本就是南疆皇族的心腹之患。 对南疆皇帝而言,他自己每日都睡得不安稳,生怕哪一日醒过来,自己就被蛊虫操控,而自己的国家,也成了养蛊师手中的玩物。 这次面对大安国的威胁,南疆皇族答应的非常干脆。 他们不想南疆直接灭国,也不想南疆皇族被屠杀殆尽,更不想南疆子民世世代代沦为奴隶。 只要国家还在,那南疆就还有起复的希望。 于是,双方谈妥了条件—— 南疆方面出手,想办法灭掉养蛊师和所有蛊虫,作为向大安国投降的诚意。 而大安国则同意南疆投降,保留南疆皇族对南疆的统治权,保留南疆子民在该地的生活权利,只不过要每年称臣纳贡,作为大安国的属国立足于世。 谈妥之后,南疆开始了行动。 南疆皇帝以“对付大安国军队”为理由,召集整个南疆的养蛊师,让他们带着蛊虫前来南疆皇宫。 投降和谈条件的事情,南疆皇室并没有公布,因此南疆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南疆皇族为了保全自己,已经答应了大安国的条件。 更何况,那些养蛊师一般都隐居,或者独来独往,对外界的消息并不灵通,自然就更不知道了。 当南疆皇帝发布召集令之后,所有的养蛊师都以为,南疆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用正常的战争手段已经无法胜利,所以才需要他们出手。 为了南疆,养蛊师们纷纷都带着自己养的蛊虫,来到了南疆皇宫。 他们以为自己养的蛊虫能得到皇室重用,以为自己可以在保护南疆的事情上出一份力。 结果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是一杯毒酒,一场屠杀。 那一年,南疆皇宫的宫宴上,一共二百三十六名养蛊师,包括高级养蛊师和低等养蛊师,总计蛊虫六百二十五条,包括本命蛊和普通蛊。 养蛊师们被下了毒,一杯毒酒下去,纷纷气绝身亡。 那些与养蛊师性命绑定的本命蛊,也当场死亡,而普通蛊虫则被集中起来,一把火全部烧了个精光。 至此,南疆蛊虫灭绝。 南疆皇帝不必担心有朝一日自己被蛊虫操控,心安理得的继续坐在皇位上,对着大安国俯首称臣。 而大安国,也解决了一桩心腹大患,不用担心哪天蛊虫的事件重演,对国家和军队造成巨大的损失。 南疆蛊虫灭绝之后,永安帝信守承诺,与南疆签订主从条约,让南疆俯首称臣。 后来,南疆老皇帝去世,新皇继位,不甘心一直这样屈居人下,便想着再度发动战争,夺回主动权。 可那个时候,永安帝已经当了皇帝,不可能再带兵出征,于是萧承钰主动请缨,去了南境,再次将南疆打服,再次让南疆新皇俯首称臣。 这么多年过去了,南疆一直沉浸在被大安国军队支配的恐惧中。 不管是永安帝,还是定国公,或者是后来的萧承钰,每一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将领,每一个都在南疆的战场上立下了不世之功。 南疆怕了,所以多年来伏低做小,每年严格按照主从条约上写的内容,称臣纳贡,从来不敢有丝毫歪心思。 直到现在,直到此刻。 南疆蛊虫再度现世,而且桩桩件件都跟大安国皇族有关,这足以说明南疆贼心不死。 城王显然也很明白这其中的猫腻,便开口道: “皇兄,南疆肯定是知道,正面战场上无法撼动大安国军队,所以想用这种旁门左道的办法,试图祸乱大安国的江山。” “如今北狄使臣还在京城,若是让北狄知道蛊虫这种事,说不定又要生出些许别的波折,到时候阿钰在北境这些年的仗,说不定就白打了。” 永安帝闻言点点头,冲他挥挥手道: “朕知道了,你先容朕想想。” “对了,阿舒不是给你家王妃提供了一个法子,让她验证一下那个叫杜若的,是不是之前对王妃下蛊的人。” “若验证无误,即刻抓起来审问,朕要知道,这京城究竟潜伏进了多少养蛊师,又有多少养蛊师死灰复燃。” 城王拱了拱手,默认领下了这个差事。 等城王离开之后,永安帝立刻起身,朝着凤栖宫而去。 他习惯了有什么事情都跟皇后娘娘有商有量,南疆蛊虫再度现世这件事,皇后也是知情的,昔日在南境战场上,皇后也在场。 所以,这件事他有必要与皇后念叨念叨。 到了凤栖宫,皇后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迎接,这让永安帝有些奇怪,他走进殿中一看,却见皇后手中正捧着一封信,眉头紧蹙地看着。 “皇后,出什么事了?为何这幅表情?”永安帝问着。 皇后听到永安帝的声音,如梦初醒,当即开口道: “陛下来的正好,你若是不来,臣妾也是要去找你的,陛下请看,这是臣妾兄长从南境写来的信。” “看信上的时间,是一个多月前的了,只是送信的途中出了点岔子,过了这么久才送到臣妾手中。” 永安帝接过这封信,匆匆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凝重: “舅兄说,南疆有异动。” “派去的探子接连失去了联系,中断了与大安国的往来,起初舅兄以为人死了,可又有人看到,这些探子分明还活着,在南疆的某个城池里,跟正常百姓一样生活。” 皇后点点头,开口道: “没错,而且兄长还说了,南疆最近军队操练也比较频繁,似乎还在折腾什么新东西,只是他们隐藏的太好,咱们的探子没能探听出有效的信息。” “陛下,南疆安稳了这么多年,恐怕不甘心再继续沉寂下去了。” “我们派出去的探子,要么就是被南疆发现,然后收买了,探子们主动留下;要么就是发生了别的事情,让探子主动中断了与军中的联络。” “但不论哪种情况,想必局势都不太好,我们应该早做准备。” 永安帝将手中的信还给皇后,才说道: “朕今日过来,也是为了南疆一事,皇后,你可知道,南疆蛊虫又重新出现了。” “并且,就在京城。” 皇后闻言,大惊失色:“在京城?南疆那群蛮子,竟把蛊虫这种东西带到京城了?陛下是从何处发现的?龙体可有损伤?” “朕无碍,是城王进宫向朕禀告的,年前城王妃在荥州已经遭遇过一次,幸得阿舒相救,才能幸免于难。”永安帝回答道,“皇后,朕有预感,与南疆一战,恐怕在所难免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说道: “陛下不必担忧,当年咱们能把南疆打的俯首称臣,如今同样可以。当年那惨烈的一战,是我们对南疆蛊虫没有丝毫防备,如今咱们已经有了准备,而且阿舒也是个会解蛊的,当年的惨烈应该不至于重演。” “方才是臣妾失态了,骤然听到蛊虫在京城出现,慌乱之下失了分寸,可现在想来,其实事情未必有那么糟糕。” 南疆蛊虫,打的就是个出其不意,蛊虫在暗、人在明。 可现在,永安帝和皇后已经知道有蛊虫出现,那么南疆蛊虫未必还能占尽先机。 第377章 香料铺子有问题 永安帝虽然担心南疆人利用蛊虫在京城制造混乱,但却没有太过焦虑,因为他知道下蛊的条件很苛刻。 更何况,当年南境战场上没有沈忆舒这样的医术高手,所以才酿成了那样的惨剧,如今有沈忆舒在,又提前知道了信息,南疆人不一定会得逞。 想到此处,永安帝开口道: “我已经命城王暗中调查此事,一切与南疆有关系的人都先抓起来审问,必定不会让他们在京城作乱。” “现在的主要目标,是与北狄和谈,等送走了北狄,朕才能腾出手脚来专心对付南疆。” “若是北狄此番和谈成功,未来十年将不起战事,那么阿钰也能去南疆镇守,有他在,南疆人说不定被吓破胆,什么也不敢做了。” 毕竟,萧承钰当年可是真刀真枪把南疆打服了的。 皇后点了点头,又说道: “那兄长信上所说的事……” “一个多月前的信件,如今才送到京城,时间过去这么久,南疆的局势肯定有变化。”永安帝说道,“朕会派人暗中去南疆查看。” “是,相信陛下自有决断。”皇后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 沈忆舒协助城王府的人排查了蛊虫之后,便回到了自己府中。 她这次出宫,也不完全是为了给城王复诊,还要开一家新的店铺,就是与六皇子合作的奶茶甜品店。 第二日一早,萧可儿便掐着沈忆舒出门的时间找过来: “沈姐姐,你今日是不是要出门去挑选合适的店铺?之前说好要带上我的,今日我随你一同去!” “好,你上车吧。”沈忆舒点点头。 萧可儿上了马车,两人从仁嘉公主府出发,朝着闹市而去。 沈忆舒要开新店,肯定不会开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她不缺钱,要开店就选地段最好的位置。 更何况,六皇子以后要来当店长的,他估计也不愿店铺开在很偏僻的地方。 到了闹市区,沈忆舒和萧可儿下了马车,两人步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看着四周热闹的人群,以及叫卖的小摊小贩。 萧可儿很少在街上这么逛,所以显得很兴奋。 在来京城长住之前,她一直跟着城王住在封地,封地没有京城这么繁华,也不如京城有这么多她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来了京城之后,她也没什么同龄的朋友,自己一个人出来逛的兴致也不高。 今日难得跟沈忆舒一起,她东看看西看看,对很多东西都很感兴趣。 就在这时候,两个年轻姑娘从萧可儿的身边经过,手中拿着一个香囊,边走边聊—— “这新开的铺子真不错,卖的香料味道好闻,价格也便宜,我平常买不起好的香料熏衣服的,用这个香囊正好。” “我给你介绍的没错吧?这家铺子卖的香料都是我们没见过的,京城里少见呢,等改日姐妹们聚会,大家一定会羡慕你。” 她们口中的香料引起了萧可儿的注意,她赶紧过去拦住她们,问道: “两位姑娘,你们说的是什么香料?在哪儿买的啊?” 两位姑娘被拦下,也没有不开心,只好心介绍道: “就在前面拐角处,有一家新开的香料铺子,卖的香料少见又好闻,价格不贵,你若是想要就赶紧去,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好,我这就去。”萧可儿回答着,跟两位姑娘道了谢,然后拉着沈忆舒朝着前面走去。 她对这种香料很感兴趣,一边走还一边跟沈忆舒解释道: “在封地上,很少有这么精致的东西,那边靠近西北,黄沙漫天,就算再精巧的东西,一两天也会沾满沙尘。” “封地的姑娘们,身上多是洗衣皂角散发出来的味道,混合着漫天尘土,很少有这么浓烈的香味,甚至连花香都很少。” “我在西北有几个朋友,若是这香囊果真好用,那我一定要多买几个,托人给她们送去,定让她们也见识见识这京城的物件儿。” 沈忆舒听了这话,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香囊送过去香味就散了这类泼凉水的话,只附和道: “若是你想找人送到西北,那没有比我们沈家商队更靠谱的了,沈家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商队从京城到西北,若是我让他们帮你送东西,保证送的又快又好。” “那太好了!”萧可儿兴奋起来。 两人很快就到了卖香料的店铺,门口有小二在招待着。 小二看到沈忆舒和萧可儿,见她们身上穿的衣服精致考究,颇为不俗,便知道这两个是有钱人,当即迎上来笑道: “两位姑娘,买香料吗?” “我们先看看。”萧可儿回答着,便拉着沈忆舒进了店里。 一进店门,便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这香味并不浓烈,可存在感却很强,似乎萦绕在所有人的周围,但却不刺鼻,也没有引起众人的反感。 沈忆舒环顾四周,却见店里的客人男男女女都有,很是热闹。 萧可儿已经自己去看香料了,沈忆舒没跟她一起,她这身子骨也不适合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便自己找了个地方打发时间。 很快,沈忆舒便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首先,这家店铺是新开的。 沈忆舒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在京城也拥有不少产业,甚至沈氏商号旗下也有售卖香料的铺子。 可京城中却出现了这样一家香料铺,与沈家形成竞争,可她之前却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不管是有人买铺子,还是经营造势,一切都像是无声无息之间发生,而且这香料铺子背后的老板,似乎也很陌生,没听说跟京城那几家富户有什么联系。 其次,这家铺子的香料,大部分来自南疆。 沈忆舒注意到,这铺子中主营的特殊香料,所谓的物美价廉留香持久的香料,基本都是生长在南疆地区的。 本来,无论是铺子新开,还是香料来自南疆,其实都不算什么大问题,毕竟也不排除就是有人特地做南疆香料生意,而且跟京城的贵人有渊源,能盘下这样一间地段好的铺子。 可偏偏,在这个特殊的时候。 沈忆舒昨日才在城王府经历了南疆蛊虫一事,如今一提到南疆,她就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更重要的是,据她所知,南疆有很多蛊虫,都是从特殊的香料之中培养起来的。 越是在南疆特有的东西里面,那蛊虫就会长得越好。 很难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关联。 沈忆舒微微蹙了蹙眉,转过身朝着红玉吩咐了几句,却见红玉点了点头,去购置香料了。 而沈忆舒则是在人群中找到萧可儿所在,走到她身边,低语道: “可儿,先跟我出去,这香料有些不对劲。” 萧可儿聪明,对沈忆舒又很信任,听她这么一说,当即放下手中的香料,头也不回地跟着沈忆舒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那小二看着她们空着手出来,还特地问了一句: “两位姑娘是不喜欢本店的香料吗?若是没有看上的,可以在本店登记,留下你们喜欢的味道,我们的香料师傅说不定能调配出姑娘喜欢的味道。” 沈忆舒笑容不变,指着里面的红玉说道: “店里生意太好,人太多,我身子不好有些喘不过气来,我留了侍女在里面帮我挑选,她知道我喜欢什么的。” 简而言之,她并不是不喜欢香料,也不是觉得这香料不好才没买,而是让侍女帮着买。 小二闻言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恭敬把沈忆舒她们送出门了。 两人走到街边僻静的角落里,萧可儿才问道: “沈姐姐,那个小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暂时还不知道,只是我担心,他刚才问我们,是不是在试探我们是否察觉了香料不对劲。”沈忆舒解释道,“进入店里的客人,不论男女总能挑选到喜欢的香料,买了才出来,唯有我们两个是空着手出来的。” 若是那香料真的有什么问题,而小二怀疑沈忆舒她们已经察觉了问题,会出言试探也就不奇怪了。 萧可儿迫切想知道那香料到底有什么问题,可街边人来人往,她又不好直接问。 若是被香料铺子的人听到,说不定还会惹来麻烦。 于是两人静静地等着,等红玉从里面买了香料,结了账,才返回马车上,一路朝着仁嘉公主府而去。 绿柳问道: “姑娘,今日出来不是去挑选奶茶铺子吗?我们不继续看了吗?” “不看了,奶茶铺子不急于一时,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沈忆舒说道,“如果证实了我的猜测,那么京城恐怕又要麻烦了。” 萧可儿终于憋不住了,问道: “沈姐姐,你说香料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啊?”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我见那铺子里的香料,多半都是南疆产的。”沈忆舒说着。 沈家也有香料铺子,而有些香料也可以入药,所以沈忆舒认识的香料不少。 “提起南疆,你能想到什么?”沈忆舒问萧可儿。 “蛊虫!”萧可儿毫不犹豫,“南疆蛊虫,可让我母妃遭罪了!昨日我们才在城王府见过那虫卵!” “是的,我就是担心南疆蛊虫。”沈忆舒说道,“按理说,某样东西再怎么受欢迎,有人喜欢,也会有人不喜欢,就算是沈家铺子里的东西,我也不敢说每个人都喜欢,可那香料铺子里的客人,每个人都喜欢那些香料,这有些不正常了。” “所以,你担心是蛊虫操控?”萧可儿若有所悟。 第378章 检查出了疫虫 沈忆舒和萧可儿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便见红玉拎着东西出来了。 门口的小二看到红玉手中拎着不少东西,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非常客气地把红玉送了出来。 “姑娘,我买到了,买了不少。”红玉走过来,对沈忆舒说道。 “我们先回去,验证过再说。”沈忆舒说着,一行人便上了马车,匆匆回到了仁嘉公主府。 回到府中,沈忆舒立刻去了她的专属药房,将新买的香料按照不同类别,倒在不同的碟子里。 红玉和绿柳按照她的吩咐,帮忙将香料粉末筛一遍。 萧可儿在旁边看着—— 她看着红玉先拿一张很大的油纸铺在桌面上,然后拿着细孔的小筛子,将香料粉末一点点筛出去,慢慢平铺在油纸上,薄薄的一层。 如此,便可以让成堆的香料彻底摊开来,可以清楚地观察到香料之中是否掺杂了别的东西。 “姑娘,看不出来。”红玉筛了一遍,没看出什么,便开口道,“这些香料被磨成了很细的粉,所有东西都是粉尘状,颜色也差不多一样,肉眼实在辨别不出来。” “无妨,给我吧。”沈忆舒说着。 她将这些香料重新聚在一起,放在碟子里,然后在里面倒了一些别的药粉,然后又倒了一些不知名的药水。 片刻后,药粉和香料在药水的作用下开始沸腾,像是被煮熟了一样,一股白烟噌噌往上冒,不多时,整个碟子里的香料和药粉便在药水的作用下,慢慢消失不见了。 等到白烟散去,碟子底部只剩下两三粒粉尘,如果不注意看,还以为是随意沾在碟子底部的。 但沈忆舒知道,这些没有随着药粉和药水起反应的粉末,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她又往这些剩下的粉末里倒了另一种药水,不一会儿,只听到咕噜咕噜几声响,那残留的细小粉尘竟然像是喝饱了水一样,开始慢慢膨胀,最后逐渐长成了一粒米大小的虫子模样。 不多不少,正好三个小虫子。 萧可儿从头到尾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震惊不已: “沈姐姐!难道这也是虫卵?” 沈忆舒摇摇头,解释道: “这不是虫卵,这就是蛊虫。” “那个杜若送给你母妃的宝石头面里,藏着的才是虫卵,虫卵是需要唤醒和孵化的,而且需要一定的条件,蛊虫却是可以直接钻进人的身体。” “这些香料里的小虫子,就是一种体型特别小的蛊虫,人的肉眼几乎不可见,只有通过特殊的手段让它膨胀,才能看的出来。” “蛊虫被掺杂在香料里,而香料一般会被做成荷包,随身携带,又或者被用来熏衣服,最终都会落到人的身上。” “若是被这些蛊虫钻了空子,钻进人的身体,那么就会被蛊虫操控。” 萧可儿简直不敢想这件事的后果,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每一份香料里面,都有蛊虫吗?” 沈忆舒把药粉和药水交给红玉和绿柳,让她们把买来的香料全都检测一遍,最后发现,的确每一份香料里都有蛊虫。 萧可儿看着五六个碟子底部,蠕动的小虫子,脸色发白: “这是什么蛊虫?” “疫虫。”沈忆舒说道,“《万蛊图鉴》中记载,疫虫,体型微小,似尘埃,几不可见,随风可传播,是唯一一种不需要特殊条件便能附身于人的蛊虫。” 沈忆舒熟练的背出之前在药王谷看过的蛊虫图册,又道: “中了疫虫之人,会随着时间流逝,宛如得了疫病,起初出现风寒症状,后咳嗽不止,很容易被大夫当成普通风寒误诊,而风寒药是催发疫虫的绝佳补品,一旦服用过风寒药,便会开始咳血,身体迅速灰败,不治而亡。” “它跟疫病唯一的区别就是,不会传染,就算中蛊之人咳的再厉害,也不会传染给其他人,只有中蛊之人死了,蛊虫另外寻找寄体,才会去祸害下一个人。” “中了疫虫的人,从发病到死亡,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普通大夫看不出缘由,就算人死了,也只会被当成是风寒而亡,不会怀疑到蛊虫上去。” 萧可儿听着沈忆舒的解释,又看了看碟子里的蛊虫,突然明白了什么,她问道: “那这个香料铺子,是不是在用这种方式,传播蛊虫?若是中了疫虫的人多了,京城大部分人同时得了同样的症状,会不会让人怀疑京城出现了疫病?” “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们的目的,他们要在京城制造混乱,说不定还有别的计划。”沈忆舒说道,“小郡主,你现在即刻回去,将这件事告知城王,我也马上进宫禀告陛下。” 城王奉命调查杜若和蛊虫一事,这件事必须要让他知道。 如果南疆人真的已经在京城开起了铺子,而且通过香料将蛊虫传播出去,那么很难想象南疆人究竟在京城有了多大的能量。 要怎么不动声色把这群人连根拔起,又要不引起混乱,不让北狄使臣知道大安国面临的困局,这是陛下和城王需要考虑的问题。 “好,我这就回去。”萧可儿点点头,转身走了。 沈忆舒也不耽误,直接吩咐道: “红玉,把这些蛊虫带着,随我进宫,绿柳,你去找紫苏,让她查那间香料铺子所有的底细,最好弄清楚它的东家是谁。” “还有,在那间香料铺子附近合适的位置,买下一间铺子,开奶茶店,作为我和六皇子合作的起点,但这家奶茶铺子必须要兼顾另一个功能,就是要监视那个香料铺子。” 红玉和绿柳听了吩咐,立刻应声而去。 沈忆舒已经不想再去费心思寻找合适的地方开奶茶店了,因为现在南疆蛊虫的出现,所有的事情都要为此让路。 与其专门派人去盯梢香料铺子,还不如打着开奶茶店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在香料铺子附近出现,反而更加自然,不容易引起怀疑。 沈忆舒带着红玉进了宫。 她头一次没有去凤栖宫,而是直接去了勤政殿,求见永安帝。 永安帝知道沈忆舒不是个无事生非的性子,特地来求见,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于是很快召见了她: “阿舒,你不是才出宫没几日,怎么又回来了?往常你出宫,可是要在外面住十天半个月的。” 沈忆舒向永安帝行了礼,回答道: “陛下,臣女今日进宫,是有重要事情禀告。” 紧接着,她让红玉拿出那几个碟子,将自己在外面发现香料铺子、查出蛊虫的事情一一说明,末了还开口道: “陛下,臣女已经打听过,那个香料铺子在京城开了有小半月了,期间卖出去的香料不计其数,因为价格便宜、味道特殊,吸引了很多顾客前去购买。” “不管是京城的达官贵人,还是有钱的商贾巨富,对于这些没见过的东西都图个新鲜,就连中等阶层的家庭,也因为跟风,买了不少。” “如此算起来,京城怕是有三分之一的人买了这香料,若是每一份香料之中都有疫虫,再过不久集体爆发,那么京城就真的要乱起来了。” “若是那时候有人在京城散布谣言,说是京城出现疫病,那么整个京城上下将会人心惶惶,届时北狄使臣尚未离开,恐怕会引起更大的乱子。” 永安帝听了这话,脸色难看极了。 他本以为,京城出现蛊虫,只是少数情况,也以为南疆人利用蛊虫,只在城王府和寿王府作乱而已。 没想到,南疆人竟然直接开了香料铺子,利用香料传播蛊虫。 思考片刻之后,永安帝开口道: “这件事已经不能徐徐图之了,小半个月,不知道多少人购买过香料,如果你推测属实,那么现在已经有不少人中了疫虫。” “必须把卖香料的人控制起来,找到隐藏在他们背后的推手,同时也要让太医院准备可以解蛊的药材。” “阿舒,如今京城唯有你深谙此道,解蛊一事,稍后还要劳烦你多加费心。” 沈忆舒赶紧行了礼: “陛下言重了,事关大安国安稳,臣女必定全力以赴。若是陛下没有别的吩咐,臣女也回去准备了。” 永安帝点了点头,朝着她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不过,在沈忆舒离开之前,永安帝又道: “对了阿舒,朕前几日看南边来的折子,顾家人已经被流放到了岭南,但是那个苏落葵,却半路逃走了。” “此人与你之间素来有龃龉,她虽然在医毒之术上比不过你,但素来手段狠辣,这次出逃也是杀了两个看守的官差,朕担心她会回来报复,你需得小心。” 沈忆舒闻言,微微一愣。 她之前倒是不知道苏落葵出逃了,不过仔细想想,以苏落葵的性子,不逃走才是不正常的。 苏落葵向来都是攀附权贵、妄图跨越阶级的,之前费尽心思把沈忆舒从顾家赶走,也是为了嫁进顾家改换门庭。 如今顾家都被流放,成了罪臣,于她而言已经没有半点助益,她抛下顾家人自己逃走,也在情理之中。 “多谢陛下提醒,臣女会小心的。”沈忆舒向永安帝道了谢。 不过,以她对苏落葵的了解,苏落葵应该不会返回京城来报复,而是会找个地方躲藏起来,或者去别的地方另外寻找机会。 沈忆舒暂时倒是不担心来自苏落葵的反击,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把南疆蛊虫的事情处理好。 第379章 想收她为义女 永安帝的命令从勤政殿下达到四处。 有人负责去探查香料铺子的来历和背景,有人负责去调查京城是否还有其他的南疆人,有人去准备解蛊需要的东西…… 总之,南疆蛊虫的事情提前暴露有一定的好处,起码可以早做准备,若是筹谋得当,一击必中也不是没可能。 沈忆舒离开勤政殿后,去给皇后娘娘请了安。 反正已经进宫了,便索性请个平安脉,看看皇后娘娘的情况,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她又去了一趟曹嫔宫里。 沈忆舒告诉曹嫔,店铺选址已经确定好了,如果没有任何意外,明天之内就能开始装修。 “不愧是仁嘉公主,这效率就是高。”曹嫔闻言,笑道,“这是我画的图纸,装修的时候就按照这个来,以后也会更加方便。” 说话间,曹嫔递过来一沓图纸。 图纸上画的是曹嫔参照现代奶茶店格局画出来的装修参考图,上面用朱笔标明了每一个区域有什么样的功能,非常的细致。 沈忆舒一看,觉得这种模式让人耳目一新,当即赞道: “曹嫔娘娘的效率也很高,这么快就画完了图纸,我这就让人按照参考图来设计装修,等奶茶店开业那天,若是有机会,说不定还能请曹嫔娘娘出宫亲自看一看。” 曹嫔一听,喜出望外: “宫妃出宫,那可是天大的恩典,我自问是没什么本事请陛下恩赐,到时候就麻烦仁嘉公主了。” 沈忆舒这两年立下的功劳不少,若是等解决了南疆蛊虫的事情,以此功劳作为交换,换曹嫔出宫一趟,也不是不行。 两人又聊了聊,说定之后,沈忆舒便离开了皇宫。 这一来一去一耽搁,时间已经不早了,绿柳和紫苏早早等在府中,见沈忆舒一回来,忙迎上去: “姑娘,紫苏来了。” “紫苏,我让你查那个香料铺子,你有眉目了吗?”沈忆舒直接问着。 “姑娘,早就有眉目了,这铺子还是半个月前我看着一点点筹备起来的,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香料铺子,可谁知道听绿柳一说,竟是个传播蛊虫的窝点?”紫苏叹气。 作为沈氏商号在京城的总管事,紫苏的商业嗅觉还是很灵敏的。 京城每每出现什么新的商铺,或者出现一些新奇的东西,她总要去调查一番,看看会不会对沈家的生意造成威胁和打击。 所以,香料铺子从一开始,就在紫苏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她不懂蛊虫,再加上香料铺子里卖的品种,是沈家铺子里没有的,人家做独门生意,碍不着沈家香铺什么事儿,所以她也就没有特别在意。 “这铺子背后的东家,是寿王府。”紫苏开口说道。 “寿王府?”沈忆舒觉得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仔细说说。” 紫苏立刻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讲了出来: “这个铺子,是先寿王妃的陪嫁,寿王妃故去之后,便交到了寿王府的安宁郡主手中。” “安宁郡主出嫁时,也将这铺子带了过去,一直作为安宁郡主的陪嫁存在,从前铺子里卖的是普通的胭脂水粉,但由于质量不好,不得人喜欢,铺子一直是亏损状态。” “前些日子,安宁郡主回了一趟娘家,出来之后便将这铺子改成了香料铺,换了格局,换了招牌,也换了掌柜和小二,不是原先铺子里的熟面孔,好像都是从寿王府新挑选出来的。” “这铺子幕后东家,按理说是安宁郡主,但我偶尔也看到寿王府的官家出来巡视,似乎寿王对这铺子更上心。” “起初,我只以为这是寿王府的家务事,一个铺子而已,从外嫁女手中转到寿王手中,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这香料铺子,跟咱们的生意不冲突,有人喜欢独特的、奇特的东西,但普通的香料也不是没有人买,故而没有太在意。” “之前没跟姑娘禀报,也正是这个原因。” 沈忆舒听完前因后果,总算明白了,怪不得这香料铺子崛起这么快,紫苏却没有来报,原来背后竟是寿王。 寿王身为当今陛下的皇叔,想扶持一个铺子并不难。 满京城的铺子,背后皇亲国戚多得是,的确不值得太过注意。 只是,铺子里出现了蛊虫,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沈忆舒思索片刻,开口说道: “看来寿王府并没有隐瞒身份开铺子,这件事咱们能查到,陛下应该也能查到。” “不过,安宁郡主为何突然将铺子改成香料铺,为何用了陌生的掌柜与小二,这些事情还需要陛下去问寿王府,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香料铺子暂时不用管了,紫苏,你去通知济世堂,让他们大批量收购一些我需要的药材,单子我写给你,这些药材都是用来解蛊的,一样都不能少。” 皇族的事情,沈忆舒插不上手,永安帝肯定也不希望她插手太多,作为一个合格的臣民,她必须要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疫虫已经扩散出去,接下来将会有一大批人面临“疑似风寒、疑似瘟疫”的恐慌,她要先把解蛊的药材准备好。沈忆舒说完,便让绿柳准备纸笔,写了解蛊需要的各种药材,以及稍后为那些中蛊之人调理身体的药材。 她让济世堂提前准备,其实也是未雨绸缪,免得等东窗事发的时候,京城的医馆药铺坐地起价、哄抬药材的价格。 紫苏领了单子,去办事了。 *** 旦日一早,沈忆舒正在听紫苏汇报收购药材的进程,外面有人来报,说城王府小郡主来了。 萧可儿一进门,便拉着沈忆舒的手,开口道: “沈姐姐,按照你之前的提议,我母妃打算今日找那个杜若过来,试探一番,若是试探无误,我父王打算将她抓起来审问。” “父王派我来请你,想让你带着之前在荥州,从我母妃身上引出来的蛊虫走一趟。” 沈忆舒听了这话,没有拒绝,而是马上起身: “也好,我早就想验证那个杜若是不是对王妃下蛊的人了,若是确定了她的身份,接下来的事情也比较容易。” 说话间,沈忆舒吩咐绿柳将那个蛊虫带着,跟着萧可儿一起去了城王府。 城王妃今日专门邀请杜若上门一聚,用的理由是觉得她很投缘。 沈忆舒到的时候,便看到城王妃和杜若两人,坐在正厅里说话。 城王妃拉着杜若的手,笑得一脸温柔: “我一见你就觉得有缘,当初看到你卖身安葬父母,又见你被纨绔恶霸逼迫却不卑不亢、不屈不挠,此等气节更让我心折。” “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上次还专门给我送珍宝阁的首饰头面,那东西不便宜吧,你在京城当差,得攒多少银子才能买的了?” 沈忆舒看着城王妃如此模样,不得不感慨,不愧是皇家的女人,这做戏的功夫就是一流。 明明上次得知杜若是下蛊之人后,还被吓得脸色发白,今日为了配合城王迷惑杜若,却依旧能面不改色拉着对方的手,亲亲热热,毫无嫌隙。 而杜若,也丝毫没有怀疑城王妃的态度有什么不对。 毕竟在她看来,她总共跟城王妃只见过三次面—— 第一次,她是卖身葬父母、被恶霸逼迫的孤女,得到城王妃相救,才能勉强有活路。 那个时候,城王妃是救苦救难、心肠慈悲的好心人。 第二次,她是心怀感恩、上门道谢的女子,而城王妃恰好很喜欢她那知恩图报的性子。 那个时候,两人聊的很投契,城王妃并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第三次就是今日。 所以,杜若尽管也很疑惑,为何城王妃上次中了蛊之后没有死,但她并不觉得,城王妃会知道是她下的手。 “王妃言重了,承蒙王妃相救,才有我的今日,就算那宝石头面再怎么值钱,也抵消不了王妃对我的恩情。”杜若回答道。 城王妃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些,说道: “我看你年纪不大,也就比我家女儿大个一两岁,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干女儿?” “当然,我并不是在强迫你,只是我膝下唯有可儿这一个孩子,她常常觉得没有玩伴、孤寂无聊,若是有你这么个姊妹陪着,想必她也开心些。” “更何况,我觉得你是个好姑娘,就算父母双亡,却也自力更生,寻常人若是知道我的身份,早早就上来攀附了,可你除了登门道谢,竟是一次都没有透露与我相识的消息。” 城王妃这番话,说的语重心长,言语之间尽是对杜若的夸赞和欣赏,就像是一个长辈,看到了非常看好的后辈。 杜若哪里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城王妃为了麻痹她,才说出来的?她只以为,城王妃是真的很欣赏自己。 于是,她开口道: “若是王妃不嫌弃,杜若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堂堂王妃,亲自送上门来,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她这次来大安国京城,本来就是要混迹皇亲国戚之中,趁机下手,制造混乱的。 来京城的路上,她就知道了城王妃的身份,并且趁机下了蛊虫。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城王妃竟然没死,而且她感应到蛊虫还活着。 这一切都让她很是疑惑。 如今,城王妃主动示好,她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城王妃拉近关系,查一查城王妃为何中蛊没死的真相。 第380章 验证身份,抓人审问 城王妃见杜若没有拒绝,顿时笑了,正好看到沈忆舒和萧可儿走了进来,忙道: “仁嘉公主来的正好,我打算收杜若为义女,想请公主为我做个见证。” “既是王妃所请,必不敢推辞。”沈忆舒笑着答应了。 随后,她转身朝着绿柳吩咐道: “去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搬到后院去,记得小心轻放,别摔坏了。” 绿柳知道沈忆舒是什么意思,两人对视一眼,她便走了出去。 马车上的盒子里,放着从公主府来带的蛊虫,这条蛊虫正是吞噬蛊,是去年在荥州,从城王妃身上引出来的。 当时沈忆舒说要留着,验证谁是对城王妃下蛊的人,今日就到了验证的时刻了。 绿柳端着瓷坛去了旁边的耳房,城王正在里面等着。 城王妃忙活着让下人端茶,说是收杜若为义女,必定要让杜若给她敬茶才算数。 萧可儿也露出天真的表情,问道: “母妃,你收了义女,那我以后岂不是多了个姐姐?” “怎么样?开心吗?”城王妃笑着问道,“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我只生了你一个,没有玩伴,如今可好了,有个姐姐陪着你了。” 几人说话间,朱管家亲自把端着托盘进来了,托盘里放着的正是泡好的茶。 接下来的流程,便是让杜若端起茶杯,给城王妃敬茶。 可没想到,当朱管家把托盘递到杜若面前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手一歪,茶杯直接滑落到地上,咣当一声,摔了个粉碎。 茶水淌了一地,茶叶七零八落,还有一些茶渍不小心溅在了杜若的裙摆上。 朱管家当即弯腰道歉: “杜姑娘,实在对不住,我老眼昏花,手也不稳,打碎了茶杯,还请多多包涵。” “劳烦王妃稍候,老奴这就重新泡一杯茶进来。” 城王妃蹙眉,露出一副愠怒的表情: “粗手粗脚的,换个人来伺候。” 与此同时,旁边的耳房里,城王和绿柳也听到了这茶杯摔碎的声音。 绿柳当即毫不犹豫,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不知名液体倒进了装有吞噬蛊的瓷坛之中。 在遇到不知名液体的那一刻,瓷坛中原本沉睡的蛊虫突然扭曲起来,在液体中各种挣扎翻转,将瓷坛中的液体搅和地动荡不安。 约莫三息功夫之后,那吞噬蛊的身体顿时瘪了下来,从原本圆润的模样,变得干瘪,像是被碾压风干过一样。 这代表着,吞噬蛊死了。 当蛊虫死亡的那一刻,前厅的杜若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疼痛,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洒出来,脸色一瞬间苍白。 城王妃见状,当即脸色一变,第一时间甩开了杜若的手,高声喊道: “来人!” 杜若还以为,城王妃是在担心她的身体,想要叫人来为她诊治,她正要推脱,却发现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 还不等外面伺候的人进来,萧可儿已然先出了手,她飞速掏出随身携带的红色鞭子,将杜若整个人捆绑了起来。 杜若惊呼道: “郡主,你这是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城王和绿柳已经从耳房出来了。 绿柳冲着沈忆舒点点头,开口道: “按照姑娘的吩咐,摔杯为号,听见声响我便将药水倒进瓷坛里,蛊虫三息而亡。” “这个杜若,也正好是三息之后便口吐鲜血。”萧可儿紧接着说道,“足见之前那个吞噬蛊,就是她下在我母妃身上的!” 杜若听到萧可儿如此明确地说出吞噬蛊的名字,便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她又惊又怕。 惊的是,她居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暴露的;怕的是,她的任务没有完成,便已经暴露了身份。 杜若的目光在厅中众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沈忆舒身上,开口道: “听说仁嘉公主医术高明,是个高手,一直以为是夸大其词,没想到我居然栽在你的身上。” 她已然明白了,整个城王府,如果有人能解她的蛊虫,那一定是号称医毒双绝的沈忆舒才能做到。 她从来到京城的那天起,就听说过沈忆舒的名字。 知道她在北境给将士们解毒,知道她给皇后调理身体,知道她给城王治疗暗伤旧疾。 尤其是她现在的主子顾玥娇,提起沈忆舒,那是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得不乖乖退避三舍。 可杜若却从没想过,沈忆舒不仅医毒双绝,甚至对蛊虫也很是了解。 沈忆舒对杜若的话不置可否,只开口道: “既然知道自己栽了,就乖乖的招供吧,别逼我用其他的手段来撬开你的嘴。” “招什么供?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杜若别开脸,一脸硬气的样子。 沈忆舒笑了,她淡淡开口: “招供你到底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来京城做什么,带着什么样的目的。” “招供你为什么要给城王妃下蛊,还给其他哪些人下了蛊,以及你除了下蛊之外,还做了什么。” “南疆蛊虫名声赫赫,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费尽心思,假扮成父母双亡、卖身葬父母的孤女,又安排纨绔恶霸演那么一出戏,利用城王妃的善心接近,只因为一时兴起?” “你还真是说对了,我就是一时兴起。”杜若嗤笑一声,“我觉得好玩,不行吗?” 沈忆舒不跟她多费唇舌,只转身朝着城王道: “对付这样的人,城王不必心慈手软,有什么招直接往她身上使就行,若是还撬不开她的嘴,我这里倒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毒药,也不是不能帮忙。” 城王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说道: “对付她,其实不需要太费功夫,那个香料铺子多的是人可以审,一个审不出来,我不信一群人都审不出来。” “南疆人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学聪明。” “他们的先皇在世时,被皇兄打的跪地求饶,屠尽了所有养蛊师和蛊虫,才换来一线生机。” “新皇登基挑起战争,又被阿钰打的落花流水,抬不起头来,这么多年称臣纳贡,一次都不曾耽误。” “如今竟以为,区区蛊虫,就能在大安国京都掀起风浪,难道他们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依旧没有对付蛊虫的办法吗?” 城王在说这话的时候,余光一直注意着杜若的脸色。 果然,当他提到香料铺子的时候,杜若的眼神中写满了惊慌,尤其当他提到,大安国有对付蛊虫的办法时,杜若眼中的震惊更是无法掩饰。 杜若从城王的话中听明白了,大安国已经察觉了香料铺子的不对劲,甚至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这一刻,杜若像是浑身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 “来人,把她带下去。”城王转身朝着手下吩咐着,“先关起来,等本王处理了香料铺子,再将她和那一群南疆贼人,一并处置。” 很快,杜若被带下去了。 她现在有些无措,甚至不知道要不要招供。 若是不招,可香料铺子那么多人,总有人扛不住酷刑,会选择招供,届时,她所知道的信息就没什么用,也无法从城王手中换取一线生机。 可若是招了,就等于是她第一个背叛了南疆,背叛了抚养她长大的师傅,让她深觉对不起师傅和故国。 她不想死,也不想留下背叛的骂名,顿时陷入了两难之中。 就在她犹豫的一瞬间,脸上的神色被沈忆舒捕获,沈忆舒窥见了她内心深处的动摇,便笑着对城王道: “那个杜若心智并不坚定,王爷若是从她下手,还是能收获不少关于南疆的信息。” 城王点点头,又道: “仁嘉公主,我欲对那香料铺子动手,但那铺子是寿王府的产业,若是无缘无故动手,恐让本王与寿王叔起冲突。” “劳烦仁嘉公主进宫一趟,请皇兄以他的名义,宣召寿王叔进宫,若是本王没猜错,寿王叔一定是被她们用蛊虫控制了,如果解了寿王叔身上的蛊,让他自己出手关了铺子,倒也是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解蛊这事儿,还得沈忆舒来。 沈忆舒当即也不耽误,按照城王的意思,进宫向永安帝禀报了事情的经过。 永安帝派出去的人,也查到了那香料铺子的底细,与寿王府、以及已经出嫁的安宁郡主有关,于是当即下旨,把寿王及其子女,还有身为侧妃的顾玥娇一起宣进了宫。 寿王年纪已经大了,他的子女也没什么出息的,都是靠着皇族姓氏和上代余荫,继续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永安帝跟寿王这一脉也不怎么亲近,除了宫宴,寻常时候都不爱搭理他们,如今骤然宣召,着实让寿王府众人很是惊讶。 不过,皇命难违,在接到宣召之后,寿王府众人还是一个不少的全都来了。 寿王府众人到了宫里,永安帝却没有一起接见他们,而是先把寿王请到了勤政殿。 勤政殿内外有禁军把守,四周被围得滴水不漏,暗处还有暗卫随时待命,殿中除了永安帝和郑公公,便只有沈忆舒与她的两个婢女。 “陛下,不知您宣召老臣,所为何事?”寿王进来,行了个礼,问着。 他虽然是王叔,可永安帝却是帝王,在皇家,从来都是先君臣,后叔侄的。 永安帝只冲着寿王点了点头,转身对沈忆舒道: “阿舒,去给寿王叔看看,他身上是否有什么不妥。” 第381章 给寿王解蛊 沈忆舒走到寿王面前,微微福身行礼:“寿王爷,得罪了。”说完这话,沈忆舒便径直上手,一手拉着寿王的右手,另一手撸起寿王的衣袖,露出他的手臂。她朝着手臂看了一眼,便对永安帝解释道:“陛下,有些蛊虫是会在身体上出现症状的,中蛊之人会在身体的某个部位,出现一个小黑点,随着时间但就在他遁光一停,身上紫金的雷光浮现而出,并一下化为一层紫金电弧,弹跳不已。与此同时体表金光稳现,浮出了一层层的金色鳞甲护住周身。背后的三头六臂的虚影,也终于浮现而出。陈元见状,脸上大是无光,他有点难堪地朝左右奴婢望了一眼,挤出一个笑容挨近陈攘。这个时候,叶凡的脑海中之前在紫雾山脉所看到的一些尸体,那些人,也都心脏被刺而死的。因为只有她自己现在是如保的穷困潦倒,若现在没有钱,只怕真的寸步难行了。“姐姐,你太多虑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孩子的。”我急道。秦永秀眨巴了一下亮晶晶的大眼睛,愕然一下,就甜甜的叫着卢琪辛姐姐,迎了上去。可就在我们的大胆色男还没有来得及仔细体味人生中第一个吻,是何种美妙甜蜜滋味的时候,忽然近在咫尺的那双眸子却意外的睁开了。这一响,不下于孙丰照这一生仅见的任何一次神通绝大人兽斗法的威能,龙宫城外的一切,包括那防护大阵,仿佛也是在一时间都被荡平,连他这离的甚远的海域内灵气、海水也是被震得涣散不堪。从此后,日日与保元相伴在长春殿中,赋诗画画,奏琴对弈,好不逍遥自在。他嘴角微扬,“以将军的谋算,许是想等到南阳人与慕容恪拼到两败俱伤之时再出手。”他的声音刚刚落下,陈容便看到,冉闵如狼一样沉寒的瞳仁一收。这种表情,她是知道的,这说明王弘说中了他的心思。仙体少虚、毁灭魔尊、元祉魔君和黛瑛神主等人也几乎遭到毁灭般的打击,不过一尊伟岸身影陡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为他们挡下这一股毁天灭地的冲击。宝楼第一重,足足有三十余件混沌珍奇,种类繁多,多是树、花、草、珠等混沌中诞生的奇物。路风尘、灵雪神主等人愕然,脸上露出笑意,酆都的玉容神主忍俊不禁,扑哧一笑。江南此举明摆着是与未央公子作对,对他很是不爽。而一鞭子一路上都好像有心事,对爷爷的问话也是爱答不理的,爷爷大感无聊,只好吃了睡,睡了吃。“那是准备怎么处理?”林海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贺青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既不打算留给自己用,也不准备转让,那要怎么做?当下,爷爷便沉一鞭子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来到了一鞭子旁边儿,看一鞭子正跟狐仙儿说话,便偷偷摸摸的想拿一鞭子的酒杯。李圣天在马继荣的提醒下便记起了当初科伦苏来使时,曾称赞张迈是用兵行家,擅长“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之道,点破了张迈实际上自身有着重大内患,却打肿脸充胖子故意表现得威猛无比。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俊朗的面容上神采奕奕,双目更是流光溢彩,似乎已经看到两人美好的恩爱的岁月。 第382章 委屈小郡主了 永安帝和沈忆舒从顾玥娇的口中,知道了寿王府中蛊之人的名单。 随后,永安帝吩咐道: “把顾玥娇带下去,先关进内狱,再让太医院的太医们跟着阿舒学习解蛊之术,为寿王府众人解蛊。” “吩咐城王,将香料铺子一锅端了,里面的人全都抓起来审问,看看京城还有没有其他的南疆蛮夷。” “还有那个吟心坊,杜若起初就是以吟心坊的歌女身份出现的,那地方也要查,彻查!” “另外,演一出戏,让京城那些买了香料的人知道,香料有问题,但不得暴露蛊虫一事,让那些买了香料的人自己站出来,省的朝廷一个个去查。” 永安帝的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郑公公知道什么差事找什么人,总会有人把事情办好的。 沈忆舒思索片刻,开口道: “陛下,寿王府中蛊的人毕竟是少数,而且中的也不是什么要命的蛊虫,臣女的婢女绿柳,跟在我身边多年,对解蛊一事流程很熟悉,臣女便将她留在宫里,协助诸位太医为寿王府众人解蛊。” “臣女想即刻出宫,与城王配合,先演一出戏,打断香料铺子的生意,中断他们的客源,如此既让城王殿下有理由查封香料铺子,又能让之前购买过香料的客人主动现身。” 永安帝闻言,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于是,沈忆舒留了绿柳在宫里,将她研究出来的解蛊方法传授给太医,而她自己则是去了城王府。 城王也刚刚接到了永安帝关于查封香料铺子的旨意,正思考着该怎么演这一出戏,沈忆舒就来了。 “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要委屈小郡主了。”沈忆舒开口道。 萧可儿一听自己能帮上忙,立刻来了兴趣: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但凡有需要我的,我一定全力以赴。更何况,这香料铺子传播蛊虫,罪大恶极,我这也是行善事!” 城王也跟着点头: “可儿在封地上的时候,也曾跟着去剿匪,她不是什么养在深闺、娇滴滴的姑娘家,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可儿去做,公主尽管直言。” 沈忆舒闻言,拿出一枚药丸,递给萧可儿: “这枚药丸吃下去之后,浑身上下会长出红色的斑,就像是被什么蛇虫鼠蚁啃噬中毒了一样,看起来非常可怖。” “之前我和小郡主曾在香料铺子去过,也买了不少香料,就请小郡主伪装成使用香料之后中毒的模样,去那个香料铺子门口闹一阵,把事情闹大。” “而城王殿下,您的爱女因为用了香料,变成这幅模样,受了如此大的罪过,您一怒之下带兵端了那个铺子,也在情理之中吧。” “到时候,我会出面,向大家证实是香料有问题,然后呼吁那些买了香料的人赶紧来找我诊治。我虽不才,但昔日给北境军将士解毒,也略微传出了些许名声,想必应该能取信于百姓。” “这计划唯一要委屈的就是小郡主,这药丸吃下去之后,着实不好看,有损小郡主的容颜。若是被那么多人看到,日后恐怕别人也忘不掉了。” 萧可儿直接一把夺过沈忆舒手中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就吞了下去,然后才道: “怕什么?沈姐姐既然敢拿出这药丸,那肯定是有解药的,我又不会一辈子都是浑身红斑的样子,日后会好的,不是吗?” “至于面容形象这些,若是能帮到那些中了蛊虫的人,损一损也无妨。” 萧可儿都把药吃下去了,那就证明她同意按照沈忆舒的计划。 城王也准备好了兵马,只等事情一闹大,就派兵把香料铺子围起来。 “红玉,把我们之前在香料铺子里买的东西拿出来,给小郡主挂在腰间。”沈忆舒吩咐着。 之前红玉在香料铺子买了不少东西,沈忆舒将里面的蛊虫筛出来之后,便将剩下的香料又装到了香囊里。 此时香囊挂在了萧可儿的腰间,毕竟做戏做全套。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萧可儿吃下去的药丸开始起作用,她的身上开始长出红色的斑纹,手臂上、脖子上、脸上,但凡露出皮肤的地方,都能看的清楚。 “有什么其他的不舒服吗?”沈忆舒问萧可儿。 “没有,除了长红斑,没有任何感觉。”萧可儿说道,“要不要再加点别的东西?这会不会看起来不太严重啊?” “怎么会?对女孩子而言,容貌差点被毁,已经是很严重的事情了。”沈忆舒笑道。 萧可儿点点头: “那行,我这就带着人出门,去香料铺子砸场子!反正这事儿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还记得,上次萧可儿在京城找麻烦砸场子,还是在绣衣坊门口。 那个时候为了赏梅宴,顾玥娇和萧可儿穿了同样的衣服,戴了同样的首饰。 只不过,萧可儿的衣服,是城王妃亲自设计,由城王快马加鞭送到绣衣坊,私人订制的;而顾玥娇的衣服,是她自己贪慕虚荣,典当了当时顾家的宅子,私底下找人买的。 两人当时产生了纠纷,萧可儿以为是绣衣坊用她的图纸做了另外一件衣服,卖给了别人,因此上门去找麻烦。 那件事情也闹的很大,不过绣衣坊自证有理,又揭穿了顾玥娇的谎言,不仅没受到损失,反而进一步打出了名声。 不过,这香料铺子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毕竟香料铺子是真的有问题。 萧可儿带着一群婢女和家丁,浩浩荡荡出了门,她也没蒙个面纱,就让脸上的红斑暴露在众人眼前。 试想,就算是普通人,脸上有个显眼的胎记或者伤疤,在人群中便已经很醒目了,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更别提萧可儿,排场大,又张扬。 别人毁容,恨不得低下头,钻到地缝离去,她容颜有损,却照样昂首挺胸,生怕别人不知道。 这一路走过去,路边的百姓纷纷议论—— “刚才那个,是城王府的小郡主吗?” “我瞧着好像是她,可是她的脸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么可怕的样子?” “她从前出门向来只带一两个婢女的,今日带这么多人,想必是有重要事情,我们跟去看看。” “啧啧,多好的姑娘啊,怎么脸上成这样了呢?” “走走走,跟上去!” …… 萧可儿也听到了路边百姓议论的话,她眼珠子一转,对身边的婢女道: “你,大声点,把我用了香料毁容的事情宣扬出去!” 婢女也是个机灵的,当即一边嚎、一边骂了起来: “我可怜的郡主呀,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弄成这样子呀?都怪那该死的香料铺子,用了他们的香料,竟然毁容了呀!” “女子容颜有多重要,看我不去撕了他们的皮,他们竟然卖这种有毒的东西来坑害郡主!” “乡亲们,大家评评理呀!不是我们郡主要去仗势欺人,实在是那香料铺子卖有毒香料,害得我家郡主容颜尽毁啊!” 婢女这么一通宣扬,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瞬间就明白了,小郡主这是用了香料铺子的香料中毒了。 紧接着大家就疑惑,哪家香料铺子这么歹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在京城这天子脚下,售卖这等有毒之物,还坑害皇家郡主? 走,跟去看看! 大家怀揣着同样的心思,跟在萧可儿身后,很快她的身边就聚集了一大批要看热闹的百姓。 一路走,一路宣扬,到了那间香料铺子门口。 萧可儿掏出她那标志性的红色鞭子,飞身而起,一鞭子抽在香料铺子的招牌上。 这动作,跟她初来京城时,抽绣衣坊的如出一辙。 香料铺子外悬挂的牌匾经不住她这么全力一抽,当场从中间断开,断成两半,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铺子的生意很好,屋里屋外有不少人,听到这咣当一声,大家纷纷被吓到了,不由得停下手中的事,转身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掌柜的匆忙从店里跑出来,看也没看,就对着外面大喊: “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来香料铺闹事?知不知道我们东家是谁?是你能得罪得起的吗?” 别人得罪不起,萧可儿却不怕,她上前一步: “就是本郡主砸了你的招牌!” “你们这什么香料铺子,害得本郡主毁容,本郡主今日就是专门来讨个说法!” 掌柜的一听对方自称郡主,心中微微咯噔一下,转眼脸上就堆满了笑容: “不知姑娘是哪位郡主?” 顿时旁边有人嗤笑道: “你在京城开铺子,居然连城王府的小郡主都不认识?” 掌柜的一听,当即弯下腰,恭敬道: “原来是城王府的小郡主,这可真是个误会!我们这香料铺子,乃是寿王府的,小郡主算起来,还得管咱们寿王喊一声叔爷爷呢!”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小郡主,要不看在寿王的份上,您带人回去吧,今日之事小人会如实禀告给寿王,到时候该怎么处理,自有寿王与城王府交涉。” 萧可儿冷笑一声,问道: “叔爷爷他知道你们打着他的名义,在外面胡作非为吗?你们铺子里卖的香料让我中毒,我还不能讨个说法了?” “我告诉你,我今儿还就不走了,我要你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我个交代!如果不能给我个满意的说法,我抄了你家铺子,管你什么寿王不寿王!” 第383章 还有别的受害者 萧可儿当着围观百姓的面闹了这么一通,顿时让香料铺子的掌柜脸色难看至极。 那掌柜眼底一抹杀机闪过,转头又好声好气劝道: “小郡主,我们这铺子的客人不少,没听别人说用了我家铺子的香料就中毒毁容的,您看是不是再排查一下其他的原因,别什么屎盆子都扣到我们香料铺子头上?” 萧可儿言之凿凿: “我们城王府好歹也是亲王府邸,一应衣食住行都有专门的人检查,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你家的香料,我们家吃的用的都是之前用习惯了的东西。” “若是别的东西引起中毒,那我早就中毒了,而不是这几天用了你家的香料,才临时中毒。” “我这个人向来最是讲道理,我也不是非要往你头上扣屎盆子,只要你答应我,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让我检查检查你们家的香料。” “若是你的香料没问题,那我当着大家的面向你道歉,还会亲自去寿王府,找叔爷爷登门赔礼。可若是你卖的香料有问题,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这种歹毒的东西,不应该再继续售卖!” 掌柜的当然不敢让人当面检查。 这香料有没有问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已经被萧可儿逼到这个份上,他不答应才有鬼。 现在只能赌一赌了。 他要赌这京城,没有人能识别出蛊虫,赌萧可儿找的人,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 毕竟,蛊虫混合在香料里,宛如砂砾尘埃,颜色又相近,就算是他也没办法轻易找出来,更别提那些外行人了。 “既然小郡主执意要当面检查,那就请吧。”掌柜说道,“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小郡主可要承担这铺子的损失,亲自去寿王府赔罪。” 萧可儿冷笑了一声,朝着身后的马车上喊道: “沈姐姐,劳烦你了。” 马车上坐着的正是沈忆舒,听到萧可儿的喊声,她便在红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到了香料铺子门口。 萧可儿顺势介绍道: “这位想必大家都认识,沈忆舒,沈氏商号的东家,这京城的绣衣坊、珍宝阁都是她的产业。” “当然,她也是陛下亲封的仁嘉公主,昔日北境雪灾,她捐款二十万两白银,救济灾民;后来在北境军中,又为军中将士们解毒。” “可以说,这些事情在陛下册封她的时候,便已经昭告天下,她的医术想必大家都清楚,让她来检查这香料有没有毒,应该没问题吧?” 京城很多百姓都认识沈忆舒。 不仅仅因为她是沈氏商号的老板,还因为之前北境雪灾的时候,沈忆舒组织沈氏旗下的商号捐钱捐物,甚至还亲自去北城门赈灾施粥,很多人都亲眼见过。 让她来检查,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掌柜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沈忆舒的名号,他也是听说过的,但是他不敢打包票,沈忆舒就一定看不出蛊虫。 万一真的被她看出来了呢? 于是,掌柜又换了个说法,开口道: “这仁嘉公主和小郡主是熟人,小郡主想给我这香料铺子扣屎盆子,找仁嘉公主当证人,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想蒙骗大家呢?” “再说了,我怎么记得,沈氏商号也有香料铺子,这沈老板是不是因为我这铺子生意好,挡了她的路,所以故意联合小郡主来整我们呢?” “我要换个人检查,否则就是你们联合做局。” 沈忆舒正想说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女声开口: “掌柜的也不必这么麻烦了,你说小郡主在冤枉你,又不相信仁嘉公主,那么京兆尹府衙你可信得过?” “我已经报官了,有什么事情,自然有官府来定夺,即便你是寿王府的人,那也拗不过大安国律法。” 沈忆舒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却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年轻姑娘站在那里,正冲着她点头微笑。 此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顾诗韵,旁边还站着顾清荷。 沈忆舒上次看到这姐妹俩,还是在赵婉的及笄礼上,那个时候清宁长公主也还在,宴请所有适龄的官家千金前来观礼。 纵然顾诗韵和顾清荷的父亲只是微末小官,但当时她们也被邀请了,与沈忆舒在宴会上见过。 只是后来,沈忆舒忙着给皇后和城王治病,宫里宫外两边跑,很是忙碌,就很少与她们来往了。 再相见,却是今日。 还好当初顾家二房被逐出族谱,分出去单过,因此顾家抄家流放的时候,便没有受到牵连。 因此顾诗韵和顾清荷还能好好的在京城待着。 “诗韵?清荷?你们怎么在这里?”沈忆舒惊讶地问着。 紧接着,她便看到这顾家姐妹俩身后放着一个担架,担架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二房独子,顾京华。 可顾京华不是在西山书院念书吗?怎么会躺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京华怎么了?”沈忆舒有些担心。 顾诗韵与顾清荷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随后顾诗韵便站出来,看似对着沈忆舒,实则是对着围观的众人解释: “各位,我们姐妹今天来,也是为了向这香料铺子讨说法的!” “半月之前,这家香料铺子风靡全京城,许多有条件的人会奔着香味独特、独一无二的噱头过来购买,这其中便有西山书院的学子。” “要知道,学子之间同吃同住,很多东西很容易在学子中盛行,于是西山书院的学子之中,前来购买香料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的弟弟,就是西山书院的一名学子,他也跟风买了一些香料。” “这半个月下来,西山书院的学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感染了风寒,一个个都病倒了,包括书院里买了香料的老师,也没能幸免。” “起初大家都以为,这只是因为天气变化无常,而引起的普通风寒,可后来有人察觉,那些没有购买和使用香料的学子,根本没有风寒的症状,而得了风寒的,全都是使用了香料的。” “西山书院的老师找了大夫看过,也担心是误会,因此仔细排查了所有的因素。那些学子住在西山书院里,吃的穿的用的全部都是同样的东西,就连住处也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有人用了香料,有人没有使用香料。” “我的弟弟也因为这香料,得了风寒,大夫开了药,吃了不仅没有好,反而更加严重,天天吐血,其他风寒的学子也是同样的症状。” “我们觉得这香料有问题,于是今日便抬着我弟弟前来,找香料铺子要说法。同时,我也报了官,请官府彻查香料铺子。” “如果西山书院的学子真的因为这香料铺子生了病,还治不好,那就请官府关停这间铺子,销毁所有害人的香料。” 顾诗韵的解释让百姓们明白了,也让沈忆舒明白了。 原来,被香料铺子扩散出去的蛊虫,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头一批受害者就是西山书院的学生。 看来,她在宫里没出来的这段日子,外面的确发生了很多事,如果不是今天碰到了顾家姐妹俩,恐怕她还不知道,那么西山书院的学生或许就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了。 就在这时候,京兆府衙的官差来了。 为首的正是京兆府尹杜大人,他亲自带着人来的。 一则,这涉事的香料铺子,背后是寿王府,普通官差过来,指不定就被寿王府的人压住了,办不好差。 而他是朝廷命官,有他在,就算是寿王府,也得掂量着不能太出格。 二则,受害者是西山书院的学子,这批学子可都是在圣上面前露过脸的,之前圣上寿宴,正是城王组织西山书院的学子进行表演。 其中这顾京华,当初在北境雪灾的赈灾之中表现突出,又被陛下夸赞过,可不能不管。 杜大人一来,当即让手下的官差将整个香料铺子围了起来,然后二话不说,让人把铺子里的掌柜和小二全部抓起来,带回衙门。 同时,这香料铺子里的所有香料,包括库房里存放的,也都被官差收缴,需要带回去检查。 杜大人当着百姓的面承诺: “本官会尽快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香料铺子没问题,我们会连人带货一起送回来。” 沈忆舒和萧可儿对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不管是人还是货,都回不来了。 今天这一遭,虽然没有按照预想的计划推进,最后不是城王冲冠一怒为女儿,带兵包抄这铺子,但是结果却大差不差。 别的受害者报官,京兆府尹带人上门,这可比城王出面更加名正言顺。 至于后续的事情,自有城王去跟杜大人交涉。 “都散了吧。”杜大人临走之前,朝着围观群众挥挥手。 百姓们见没有热闹看了,也纷纷散开了。 沈忆舒走到顾诗韵面前,开口道: “两位妹妹,着人抬着顾京华去我府上,我给他诊治,另外,还请你们帮忙跑个腿,让西山书院里染了病的学子都来公主府。” “这病,暂且只有我能治,而且他们已经喝了风寒药,开始吐血,如果不早点治疗,恐怕就来不及了。” 顾清荷对沈忆舒的医术非常信任,一听可能来不及,当即开口道: “我去西山书院吧,请院长给各位学子家里送信,让他们把人送过来。若是挨个儿去通知,恐怕要耽误不少时间。” 第384章 城王殿下到 说话间,顾诗韵与顾清荷就决定分头行动。 顾诗韵让人带着顾京华,跟着沈忆舒走,去给顾京华治病,而顾清荷去西山书院,通知其他人。 香料铺子被查封了,东西也被带走了,围观人群散了,小郡主也跟着沈忆舒离开。 原本热闹的街道瞬间清冷下来,人们又被其他的热闹吸引,而香料铺子,没有多少人真正关心它的后续,只留下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京兆府衙门。 杜大人刚把人抓回来,就听到外面的手下来报: “大人,城王殿下来了。” “城王?他来做什么?”杜大人有些纳闷,“快请!” 话音落下,他便听到城王的声音由远及近: “不必请了,本王自己进来了,还请府尹大人勿怪,实在是事情紧急。” “王爷言重了,不知什么紧急的事情,让王爷亲自来京兆府衙?”杜大人赶紧迎出去问着。 “本王也不跟你来虚的,你把今天在香料铺子里抓的人都交给本王处置,还有从铺子仓库里收缴上来的香料,也要一并交给本王。”城王直接开门见山。 杜大人为难地蹙了蹙眉头: “王爷,这不合规矩。” “是有人在本府衙报案,下官才带着人去查抄铺子,调查香料,如今事情还没有结果,人和货物都不能交给王爷。” “香料铺子门口发生的事情,下官也已经清楚了,如果王爷是为了给小郡主出气,才来寻这些人,那么下官可以保证,如果真的是香料让小郡主面容受损,下官绝对不会姑息。” 杜大人是个清明且正直的好官。 如果不是因为他耿直,永安帝也不会把他放在京兆府衙这么个要紧的位置上,毕竟天子脚下、皇城根上,他面对的案子,来来去去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唯有他这样的人,才能不畏强权,做出最合适的判断。 所以,即便此刻他面对的是城王,他也没有分毫退让,而是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城王知道杜大人的性子,也没有怪罪于他,只是往四处看了看,却见四周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并无其他人,这才从袖中掏出一卷圣旨。 杜大人看到圣旨的那一刻,当即惶恐跪下。 城王开口道: “本王可以实话告诉你,可儿面容受损,跟香料无关,那本就是本王为了有理由抓人,而演的一出戏,恰逢有别的受害者报官,让你先除了面,倒是比本王更名正言顺。” “圣旨我就不念了,你自己看看,心里有数就行。” 说罢,城王将圣旨递给了杜大人。 杜大人展开圣旨,认真看去,便见上面写着“城王奉旨调查密案,京中官员凡涉及其中者需全权配合”的字样,是永安帝的字迹,且玉玺也在。 见状,杜大人合上圣旨,交还给城王,没有多问什么。 既然圣旨上都写了“密案”两个字,那就证明不能宣之于口,也不是他这个等级的官员可以知道的,他只需要配合就行。 于是他问道: “不知城王殿下要把那些人提到何处?可曾需要下官帮忙做些什么?” “在你们京兆府衙单独辟一块地方作为牢房,从今日起本王办案就借用你的地方,除了你抓的那些香料铺子的人之外,本王还会送一个人进来。”城王说道。 “是,下官这就去办。”杜大人应声而去。 第385章 审问南疆人 杜大人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在京兆府衙内准备好了专门的牢房,供城王殿下使用。 香料铺子里抓起来的掌柜和小二全都关在了里面,每个人都有单独的一间牢房,而之前在城王府抓获的杜若,也被关了进来。 城王没管杜若,而是先去审问了香料铺子抓来的掌柜。 之所以挑选掌柜,是有原因的。 首先,他身为掌柜,应该比小二和搬货的小厮知道的东西多;其次,他很显然不是这些南疆人的领头者,应该比杜若更好突破。 掌柜被绑在牢房的十字木架上,双臂张开,分别被捆住,双腿也被绑得死死的,让他完全没有任何挣脱的机会。 城王体弱,便让人搬了椅子,坐在了距离掌柜两丈远的地方,甚至还有闲心泡了一杯茶,一口一口慢慢地嘬着。 牢房的周围放满了刑具,有夹手指的、有烧红的烙铁,有三寸长的钉板,有沾了辣椒水的鞭子…… 狱卒在旁边挑挑选选,似乎是想挑选一个趁手的工具。 挑一个,就往那掌柜身上招呼一下子,鞭子、烙铁、钉板之类的,还没正式开始审问呢,那掌柜的身上就落下了一身伤。 城王面不改色地喝着茶,耳边传来掌柜凄厉的惨叫声,可他却充耳不闻。 片刻后,狱卒开口道: “城王殿下,这些刑具都不错,小的能不能都试试?之前他们说,这鞭子最多抽三百下就会断裂,小的想亲手验证一下。” “行啊,你试试吧。”城王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随后,狱卒拿着沾满了辣椒水的鞭子,就朝着掌柜身上,一鞭一鞭地抽打过去。 剧烈的疼痛袭来,掌柜声嘶力竭: “城王殿下,你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不把我们普通百姓当人看!我们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不过是想卖点香料糊口罢了,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们?” “你家小郡主面容受损,真的跟我们的香料无关,你不能这么屈打成招!” “哟呵,嘴还挺硬!”狱卒一听这话,抽鞭子的手更加用力了。 城王任由掌柜叫嚣,却一言不发,直到一炷香之后,狱卒足足在掌柜身上抽了三百鞭子,而掌柜再也叫喊不动了,这才放下茶杯,淡淡的开口道: “你也别跟本王说你们是本分的生意人,如果没有证据,本王不会抓你们的。” “你先下去,本王要亲自审他。” 后面一句话,是跟狱卒说的。 狱卒非常顺从地离开,走之前还道:“城王殿下,这些犯人都嘴硬得很,若是他坚持不肯招,您再吩咐小的,小的还有很多刑具没试过呢!” 城王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了。 等狱卒离开之后,城王便站起身,走到掌柜面前,笑道: “本王知道,小女容颜受损,的确不是你们香料有问题,但你们在香料之中暗藏蛊虫,扩散出去,有这回事吧?” 城王话音落下,看到掌柜急切地想要辩解的样子,顿时一抬手阻止道: “你也先别急着反驳,本王说了,没有证据,不会抓你们。” “你们都是听从杜若的差遣,那杜若在寿王府当差,你们也都是以寿王府的名义在外作生意,但是本王告诉你们,杜若昨日本王已经抓了。” “杜若可什么都交代了,否则我们也不会直接围了你们香料铺子。” “她不仅交代了自己的来历,还交代你们利用香料传播疫虫,妄图在京城制造一场人为的瘟疫;她更交代,自己借用顾玥娇之手,给寿王下了迷情蛊,以此来让寿王对她言听计从。” “你们南疆的蛊虫很神秘吧,如果不是杜若招供,本王又怎么会得知那些蛊虫的名字和作用?不怕告诉你,本王之所以敢端了你那香料铺子,是因为杜若已经答应戴罪立功,她替寿王叔把迷情蛊解了。” “寿王叔不再为她所控制,那你们想打着寿王府的名义在外行事,也行不通了。” “本王今日之所以愿意亲自来审你,也是为了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如果能说一些杜若不曾说过的信息,本王也不是不能向陛下陈情,饶你们一命。” 那掌柜听着城王的话,越听越心惊。 他们利用香料铺子传递疫虫这件事,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只有杜若和他知道,连铺子里的小二都不知道那是疫虫。 可城王却知道的这么清楚,除了杜若已经招供,他想不出第二个可能。 还有寿王所中的迷情蛊,这事儿也只有杜若知道。 顾玥娇本人虽然亲自把那蛊虫给寿王服用了,可她却并不清楚蛊虫的名字,那么,城王之所以知道,一定也是杜若说的。 掌柜没有怀疑到沈忆舒的身上。 他知道沈忆舒医术高明,可是他对南疆蛊虫也有一定的自信,更何况南疆蛊虫绝迹多年,自从永安帝让南疆皇室灭蛊虫、杀养蛊师之后,蛊虫曾经一度销声匿迹。 沈忆舒年纪轻轻,他并不认为沈忆舒有这个本事,熟知所有的蛊虫,并且能轻松解蛊。 所以,城王一招瞒天过海,张冠李戴,便让那掌柜的相信杜若已经招了。 杜若本就是他们这群人的领头者,连领头的人都已经招供,那他瞒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若是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于是,掌柜的深思熟虑之后,抬起头看向城王: “我不知道杜若都说了一些什么,也不知道哪些信息是她不曾透露的。” “没关系,你从头说,把你们的来历、任务、在京城做了什么全都交代清楚,让本王对比一下是否跟杜若的口供一致。”城王说道,“你说的信息有没有用,本王心里自有判断。” 掌柜沉默片刻,颓然地叹了口气,开始按照城王的要求,讲述一切—— “杜若是昔日南疆养蛊师离云的后代。” “离云是天赋最好的养蛊师,他明明可以养本命蛊,养出最强大的高级蛊虫,可是他却不想让自己的性命与蛊虫绑定,于是他离经叛道,用超高的天赋,去批量养了一些低级蛊虫。” “可是,他天赋惊人,竟然把那些原本只能当做低级蛊虫的虫子,全部养成了高级蛊虫,多年前大安国与南疆对战,战场上用到的那一枚傀儡蛊,就是出自离云之手。” “听说,那枚傀儡蛊让你们大安国的先锋大将发狂失智,阵前叛变,化身冰冷的杀人魔,亲手屠杀了你们大安国大几千人,让你们大安国损失惨重。” “这一战,让南疆扬眉吐气,而离云也受到了南疆皇室的褒奖,当时的南疆皇帝亲自在宫里接见离云,离云携怀孕的妻子入宫觐见。” 伴随着这掌柜的讲述,城王也知道了当年南疆皇宫发生的事情—— 离云的妻子已经怀孕七个月了,他受皇帝召见,不放心妻子一个人在家里,便带着妻子一起去了南疆皇宫。 那个时候,南疆刚刚凭借傀儡蛊打了一场胜仗,南疆皇帝对离云这个傀儡蛊的培养者,正是尊敬善待的时候,所以离云和妻子在宫里的待遇非常好。 南疆皇帝本来打算留着离云,让他再拿出更多的蛊虫,对付大安国军队。 可没想到,变故来的这么快。 当年永安帝为死去的将士感到心痛,报仇的心达到了顶峰,亲率军队攻打南疆,愣是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南疆都城之外。 昔日永安帝提出条件,要么他领兵踏平南疆,要么南疆皇室杀了所有养蛊师和蛊虫,换取皇族性命。 南疆皇室吓破了胆,妥协了。 但是南疆皇帝不动声色,打着“对付大安国军队”的名义,邀请更多的养蛊师前来皇宫。 有离云这个养蛊师的例子在前,其他养蛊师都没有怀疑什么,毕竟离云受到的优待是实打实的,没有人会想到,这一次来皇宫,是来送命的。 南疆皇帝把所有的养蛊师聚在一起,直接一网打尽,把这场灭蛊行动,当做是对大安国的投名状,换取南疆不被灭国。 但谁也不知道,这场灭蛊行动中,还有幸存者。 这香料铺子的掌柜,原本是南疆皇宫里的一个太监,名叫苗杰,当年灭蛊行动时,是他负责杀掉离云的妻子,以绝后患。 但是,离云昔日对他有恩。 离云在宫里住着的这段日子,曾经用蛊虫救过他的命,所以在离云妻子的恳求下,他没忍心,把她们放走了。 他在南疆皇宫的冷宫里随便找了个疯掉的女人,将她绑在离云妻子住的地方,一把火点燃,让她代替离云妻子烧死了。 好在南疆皇室忙着应付大安国,也没有细看,便不知道有人逃脱。 苗杰在宫里又待了两年,确定自己把人放走这件事,并没有走漏风声,顿时心中安了不少,不过他也不想在宫里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于是想了个办法假死出宫,带着金银财宝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了。 三年前,他偶然遇到了离云的妻子,也见到了杜若,正是离云的女儿。 离云的妻子把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了杜若听,而杜若小小年纪,也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她要学蛊术,然后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杜若寻求苗杰的帮助,因为很多事情,离云的妻子知道的并不清楚,而苗杰身为当初南疆皇宫里的人,知道的内情更多。 从那之后,苗杰就和离云的妻女比邻而居,开始帮助她策划复仇之路。 第386章 杀了永安帝报仇 在离云妻子的请求下,苗杰将当年的事情给杜若讲了一遍。 这可比离云妻子讲的清楚多了。 杜若心里有了一杆秤,她觉得杀死自己父亲的,一共有两个人—— 直接杀手是南疆的皇帝,是他亲自下令,杀死所有的养蛊师,灭掉所有的蛊虫,就为了给大安国递一份投名状。 间接杀手就是大安国的皇帝,是永安帝向南疆提出灭蛊的要求,所以南疆的养蛊师们才有了那一劫。 杜若为自己制定了计划。 她要练好蛊术,先去南疆皇室,给皇帝下蛊,然后去大安国,杀了永安帝,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杜若说报仇,也不是喊空话,她有一定的资本。 因为她继承了离云的天赋,是一个可以把批量培养的普通蛊虫,培养成高级蛊虫的养蛊师。 具体表现在,不管是什么样的蛊虫,到了她手中,基本上都能活下来,而且能茁壮成长,没有中途死掉的。 养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离云的妻子其实也略懂一点养蛊之术,只是她天赋不行,养什么都容易死,所以不敢让她养本命蛊,毕竟本命蛊若是死了,她自己也要受到反噬。 至于其他的低级蛊虫,她也不太能养得活,常常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勉强养活一只蛊。 而杜若正好相反,她和自己的父亲离云一样,是天生的养蛊高手。 但即便如此,杜若的养蛊之术进展也没有很快。 主要原因是,养蛊师曾经死绝,断了传承,离云的妻子是个一知半解的半吊子,所以杜若根本没有经过很系统的学习,对养蛊方面的知识,一直都是她自己摸索。 她没有养蛊的书籍和理论知识做支撑,也没有精通养蛊之术的老师来全力教导,而且由于南疆的灭蛊行动,她甚至都不敢在外面自称是养蛊师,生怕被人告发,然后被抓起来处死。 就是这种躲躲藏藏、憋憋屈屈的情况下,她也算勉强自学成才了。 等杜若学成之后,她第一时间去了南疆皇宫,可这个时候,杀死离云的南疆皇帝早已经驾崩,如今是新帝在位。 新帝将整个皇宫防守得如同铁桶一般,杜若刚闯进来,就被人抓住了。 侍卫把杜若带到了新帝的面前。 新帝早就不甘心对大安国俯首称臣,妄图发动战争,恰逢杜若找上门来,他知道杜若的本事之后,便与她达成了合作。 南疆新帝对杜若说道: “蛊虫是我南疆的不传之秘,也是我们南疆的底牌,当年父皇能凭着一枚傀儡蛊,就将大安国的军队打败,没道理我们不可以。” “当年父皇杀养蛊师,实在是无奈之举,灭蛊也是为情势所迫,但是他在灭蛊之前,将相关的养蛊典籍收藏在皇宫里,甚至留下了一个养蛊师,关起来,秘密培养蛊虫。” “你若是愿意,我可以让他做你的师傅,并且宫里的所有典籍都任由你取阅,待你学成之后,你必须去往大安国京城,完成我交代的任务。” 杜若见自己没办法找已经死去的南疆先帝报仇,便答应了新帝的合作。 再之后,杜若就留在皇宫里,跟着宫里那唯一仅存的养蛊师,学习蛊术,并且阅读宫里的典籍,充实自己的理论知识。 同时,新帝发动了对大安国的战争,做出试探。 但没想到,永安帝当了皇帝之后,没有亲自带兵打仗了,可大安国又出现了一个萧承钰,年纪轻轻犹如战神附体,第一次出征南境,就把南疆打的屁滚尿流。 萧承钰把南疆按在地上锤也就罢了,还给南疆甩锅—— “你们那个什么松城,明明是自己得了瘟疫,而且人都死光了,松城郡守写信给南疆合作,让南疆来接手地盘,怎么到最后却成了南疆为了攻占松城,不惜制造大屠杀呢?” 苗杰讲述过往的时候,很是不理解,可他的这句话却让城王心中一凛。 松城大疫这件事他知道,当年死了很多人,据说当初的松城郡守王政华为了抵抗南疆军队,誓死不退,战至力竭,最后整个松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可如今听苗杰话里的意思,这其中难不成还有别的内情? 不过,城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尤其是这种时候,所以他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淡淡开口: “继续讲。” 苗杰叹了口气,不得不继续讲之后的事情: “大安国的战神王爷萧承钰,击退了南疆之后,逼迫南疆签订了十年的附属条约,要每年称臣纳贡,南疆新帝没有办法,只能屈辱的答应了。” “但是他依旧不甘心,他知道,南疆国力不足,军队数量也不如大安国,如果没有蛊虫的帮助,根本不是大安国的对手,于是他暂时偃旗息鼓,蛰伏下来。” “他把希望都放在杜若身上,从那之后他专心培养杜若,就指望杜若能够在大安国京城制造混乱,从根本上动摇大安国的国本。” 再之后,就有了杜若离开南疆,来到大安国京城的事情。 杜若当时过来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没有带太多人,一共只带了四个人,甚至为了隐藏行踪,杜若跟其他的四个人分开行动。 杜若孤身一人上京,半路遇到了城王妃的车驾。 她跟踪城王妃多日,确定城王妃身边只有一个人,且心地善良,便把自己扮演成父母双亡、卖身葬父母且被纨绔恶霸逼迫的孤女,以此接近城王妃。 她给城王妃下了吞噬蛊,这种蛊虫有个特点,就是在吞噬一人死亡之后,会从身体里钻出来,自动寻找最亲近的下一个人作为宿主。 杜若原本的打算是: 城王妃中了吞噬蛊之后,时间正好能支撑她到达京城,刚抵达城王府就病逝,死去之后,蛊虫要么钻到城王身上,要么钻到小郡主身上。 反正下一个遭殃的,是最亲近的人,如果城王或者小郡主死了,那接下来遭殃的还得是萧氏皇族。 但没想到,城王妃游山玩水走得慢,没到京城便已经身体虚弱的走不动路,只能留在荥州求医。 更没想到的是,萧可儿直接拖着沈忆舒来了荥州,一下子就把蛊虫给解了,救了城王妃一条命,也救了城王府满门。 只是,杜若那个时候也没有想过,这世上会有人擅长解蛊。 毕竟南疆蛊虫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就算是杜若自己,目前也没能学个精通,而且城王妃身上的蛊虫取出来之后,沈忆舒没有立刻弄死,而是想办法养着,以至于杜若不知道吞噬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她才会在京城站稳脚跟之后,亲自登门,一是为了继续接近城王妃,二是为了打探蛊虫到底怎么回事。 但她运气不好,两次都撞到了沈忆舒手里,只能落得个被抓的下场。 而杜若从南疆带出来的另外四个人,就由苗杰负责带领,这其中包括香料铺子的两个小二和搬货的小厮。 他们倒是没遇到什么麻烦,他们四个到达京城的时候,杜若已经在寿王府立足了。 杜若一进京,便选择自己卖身到吟心坊。 因为她听说,吟心坊是个专门给王公贵族表演歌舞的班子,她靠自己没办法接近大安国的皇亲国戚,便只能走迂回路线。 她想通过吟心坊,接近皇亲国戚,趁机下蛊,进而扩大到整个萧氏皇族。 她在南疆皇宫的时候,也曾学过一点乐器,因此卖艺也不算突兀。 到了吟心坊后不久,便被叫上去寿王府表演,也是机缘巧合,第一次就遇到了想要寻死的顾玥娇,三言两语蛊惑对方,成了自己的帮手。 杜若在寿王府立足之后,有一次跟着顾玥娇出门,便跟外面的苗杰遇上了。 双方一联络,杜若便让苗杰他们四个,来寿王府找差事,而她让顾玥娇把人招进来,签了身契,就算是寿王府的下人。 后来开香料铺子,杜若肯定不放心把铺子交给其他人打理,便让苗杰他们几个去管铺子,所以从表面上看,他们是寿王府出来的,铺子也是属于寿王府的。 铺子开起来之后,杜若开始了两手准备。 一方面,她打算利用寿王府作为依托,将蛊虫朝着萧氏皇族扩散。 寿王虽然年迈,且寿王府没有昔日那么显赫,但到底还是皇族,什么宫宴寿宴,总少不了寿王府的身影。 只要她有机会进宫,找到合适的时机,对其他人下蛊,那也算一种成功。 另一方面,她打算利用香料铺子,将疫虫扩散出去,在京城伪装一场疫病。 只要没有人精通蛊虫,没有人能解蛊,那么这场疫病就是真正的疫病,足以让京城产生混乱,让人心涣散,进而她就能找机会,攻讦永安帝的统治。 譬如,什么帝王无德,才招来灾祸之类的。 当皇帝的都要名声,一旦京城产生疫病,人心惶惶之际,这样的言论是很有可能煽动人心的,到那个时候,京城只会更加混乱。 说不定,南疆就能趁着机会,做点手脚。 更说不定,她有机会亲自杀了永安帝,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只可惜,天不随人愿,杜若这么多计划,都是进度未半而被人破坏了。 第387章 对他们并不完全信任 苗杰先前被狱卒抽了三百鞭子,又试验了那么多刑具,本就身受重伤,如今还说了这么多话,整个人像是一条即将干涸的死鱼,差点就没气息了。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没有晕过去,只开口道: “城王殿下,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之前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如实交代,你就会放我一条生路,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城王笑了笑,开口道: “本王当时说的是,如果你能说出杜若没交代的信息,才会考虑放了你。” “但是现在,你讲的东西跟杜若差不多,甚至还比不上她详细,你让本王怎么兑现诺言?若是真要放了一个人,那杜若这种配合度高而且精通蛊术的,岂不是更能为本王所用?” 苗杰听了这话,当即否定道: “不可能,杜若不可能比我讲的还要详细,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真的吗?”城王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对方,冷笑着反问,“你确定真的全部都交代了?你敢拍着胸脯保证,除了杜若之外,真的只有你们四个人,来到大安国京城吗?” 城王话音落下,便看到苗杰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缓缓地笑了。 其实杜若根本没有交代,毕竟他还没有开始审问,苗杰所言已经是他目前知道的,最详实、最全面的信息。 刚才那句话,是他炸苗杰的,但很显然,效果显着。 苗杰还有隐瞒。 “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就算了。”城王就此起身,想要离开。 “慢着!”苗杰见状,赶紧开口,“我说,我什么都说。” 城王随即坐下,静待对方开口。 紧接着,苗杰又交代了一些先前不曾说过的事情: “除了杜若之外,的确不止我们四个人来到大安国京城,我带着他们几个,不过是明面上配合杜若的,南疆皇帝还另外派了一队人马,做了伪装,藏在暗处。” “只是,我只知道有这么一批人,却不曾见过他们,更不知道他们是谁,不知道他们伪装成什么样的身份。” “说不定,我们被抓之后,他们知道我们暴露,如今已经离开了京城。” 城王的手微微一顿,他倒是考虑过这种可能,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不过,紧接着,他又听苗杰说道: “可是,这件事杜若不该知道,南疆皇帝对她的说辞,始终是只有我们四个人陪她过来,并不知道暗处还有一队人马,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不必管了,说不定人家有自己的门道。”城王说道,“行了,不提杜若,你再想想,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苗杰摇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事实上,南疆新帝并不太相信我和杜若,杜若是闯入宫廷想要杀他的人,我也非正常出宫,而是假死出逃,在南疆新帝看来,我们没有那么完全值得信任。” 因此,合作共谋是一回事,但南疆新帝绝对不会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杜若和苗杰这批人的身上。 城王知道,到了这一步,苗杰估计真的没什么好交代的了。 他朝着牢房外面朗声开口: “来人!” 方才出去的狱卒匆忙赶过来,行了个礼: “城王殿下,是此人拒不招供,需要小人再次用刑吗?” “他已经招了,把他放下来,给他上药,别让人死了。”城王吩咐着。 狱卒为自己不能试验各种刑具而感到遗憾,但城王的吩咐他得听,于是认命地把苗杰从十字木架上放了下来。 城王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没有在牢房里多留,他甚至没有再去审问别人,而是直接进了宫,去见永安帝了。 今日从苗杰口中知道的信息,必须要第一时间让永安帝知道。 与此同时,仁嘉公主府中。 顾诗韵让人抬着顾京华进门,在红玉的安排下,直接去了沈忆舒平时炼药的院子。 整个公主府就住了沈忆舒这么一个主子,空院子多得很,她专门辟了一个院子出来当做自己的药房。 药房里有她炼药的时候需要用到的工具,也有很多常见的和不常见的药材,以及周边几个空房间。 顾京华被安顿在空房间里,就在药房隔壁。 “红玉,济世堂把我需要的药材送来了吗?”沈忆舒问道。 “还没有,大概是姑娘需要的药材太多太杂,一时间不太好找齐全,所以耽搁了。”红玉开口道,“我这就派人去催催。” “让黄莺去催。”沈忆舒说道,“蓝月去门口守着,若有西山书院其他学子过来,便直接领到药房这边来,红玉,你帮我打下手,准备一会儿需要的东西。”红玉和绿柳是跟在沈忆舒身边最久的,最明白她的心意,配合起来也更娴熟。 如今,绿柳被她留在宫里,给太医们指导解蛊的流程,所以红玉就必须留在她身边帮忙。 随着沈忆舒的安排,公主府里的佣人们很快忙碌起来。 要解蛊,这不仅仅是沈忆舒一个人的事,药材需要有人磨,热水需要有人烧,很多解蛊之外的事情,看似不重要,实则不可或缺。 顾诗韵见状,主动上前问道: “沈姐姐,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忙的?” “你陪着你弟弟就好。”沈忆舒温和笑道,“解蛊的过程会很痛苦,身体要承受巨大的疼痛,尤其是你弟弟这种蛊虫已经深入骨髓的,格外难受,解蛊的过程就像是脱了一层皮,你必须陪在他身边,与他说话,不能让他晕过去,要让他坚持下来。” 萧可儿在一旁听到了,也颇为赞同地点头: “没错,确实很痛苦,我母妃当时半条命都差点没了。” 她陡然出声,倒是让顾诗韵吓了一跳,主要是她脸上的红斑太吓人了,让人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萧可儿察觉到顾诗韵的情绪,不好意思的摸摸脸,问沈忆舒: “沈姐姐,那香料铺子已经被查封了,我脸上这红斑也能好了吧?要不你把解药给我?” 沈忆舒闻言失笑,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递过去: “这个药粉,每日洗脸和沐浴的时候,取半勺药粉泡到水中,洗三天,脸上和身上的红斑自会褪去。” “好嘞!”萧可儿高兴地接过,收了起来。 她这会儿可没时间去洗脸沐浴,西山书院的学子可能马上就要到了,她得留在公主府帮忙。 为了不吓着其他人,她又找了块面纱,把脸上的红斑遮挡起来,如此看着正常多了。 就在这时候,济世堂的人把一部分药材送来了,红玉也已经做好了解蛊的前期准备工作。 沈忆舒走到房间,来到顾京华躺着的床前。 她看到顾京华此刻是清醒的,便叮嘱道: “一会儿会很疼,你要坚持住。” “嫂……沈姐姐,你放心,我会坚持的。”顾京华开口说着,因为不常与沈忆舒来往联络,一开口差点喊错了称呼。 沈忆舒点点头,吩咐红玉:“开始吧。” 解蛊的过程没什么特别,跟之前在荥州给城王妃解蛊差不多。 但不同的是,城王妃当时中的是吞噬蛊,而且这种蛊虫已经消耗了城王妃大部分气血,所以前期准备的过程要更长。 再加上当时沈忆舒刚到荥州,很多东西都没准备,临时备齐需要的东西,也花了一些时间。 可现在不同了。 不论是寿王中的迷情蛊,还是顾京华身上的疫虫,他们的身体状况都没有比城王妃当时更差,所以前期准备的时间也不需要那么长。 更何况,自从沈忆舒知道杜若这个人存在起,就一直在为解蛊做准备,很多东西她府中都是齐全的,自然能够立即上手。 针对疫虫的药水,是沈忆舒特别配制的,与之前吸引吞噬蛊的药水不一样。 药水被装在碗里,然后沈忆舒手持薄如蝉翼的匕首,划开了顾京华的手腕,随后几碗汤药给他灌下去,促使他身上的疫虫顺着筋脉往外爬。 顾京华能清晰的感受到虫子在自己的身体内钻来钻去,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全身的每一处传来,就好像被几万根针扎了一样。 他下意识想挣扎,想扭动,想用别的方式来转移疼痛,却被顾诗韵眼疾手快,一把按住: “别挣扎,蛊虫正在出来,别让它察觉。” 同时,红玉给顾京华的嘴巴里塞了个布团,免得他疼起来把自己的唇舌给咬了。 由于嘴被堵住,顾京华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声音,变成了痛苦的闷哼,他的脸上和脖子上,因为忍耐而变得青筋凸起,脸色通红,眼睛充血。 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渗出,无一不昭示着这场解蛊的过程有多难熬。 顾诗韵心疼的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时间仿佛变得漫长,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耸一耸的出现在手臂上,隔着皮肉看不到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它的力道很大。 片刻后,蛊虫从伤口处冒头了。 疫虫顺着沈忆舒划破的伤口钻了出来,她眼疾手快,拿镊子夹起,然后丢到装了特殊药水的碗里。 蛊虫落入药水中的一瞬间,便沉寂下去,躺在碗底不再动弹。 就像当初荥州的吞噬蛊一样。 第388章 在书院的藏书阁做事 顾诗韵看到看到碗里的蛊虫,顿觉恶心,没忍住,扭头就呕了两声。 萧可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走到她的身边,轻拍着她的背,感慨道: “恶心吧?我第一次见也恶心,习惯了就好了。” “这玩意儿,还能习惯?”顾诗韵满脸惊恐。 “那当然,当初我母妃在荥州解蛊,我也跟你一样。”萧可儿说道,“后 何潇潇和林琳曾经是狱警,特殊的职业,也让她们学会了特殊的思考。林琳、何潇潇、谢秋琪三人并不陌生,但是近距离在一起,却还是第一次。 他和朱丽安娜一样,动作始终看似轻盈无力,蕴含几分懒散,却永远也不失速度和力量。 钱怀没内讧前,隋凯欣和何修平跟着尚望和李翰干,不仅有钱花,还打得日军嗷嗷叫,打的都是大赢仗。 一股难以形容的酸臭味直接灌进翁鸣生的口腔和鼻腔,幸好他已经吐无可吐,否则还得咽回去。 但是王宇没有丝毫担心,因为他在斜烈站的进口安排了十三个守卫,只要发现有陌生人靠近,就会敲响警钟。 酒井久香怒骂说:“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也在此,滚出去!”吴肆宝眼泪汪汪的捂着左腮,退出了密室。 心不黑一点,迅速变强,他早晚被别人踩死,到时候没有他的世界只会更黑暗。 看着唐亦眼神里的冷意,还有他手里的酒瓶,彭家鑫瞬间就怂了。 苏玺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因为导师们的夸奖激动,只是如同往常一样。 更何况抓人的是陈安,陈安他们都听过,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就算是上面领导来了,他该不听还是不听。 经他分析,也许是因为他一时的不忍,那些人开始四处找人暗杀他了。 他失去了深爱的瑾儿,逼走了儿子,孤身一人闭关十几年,虽然背后有墨家,但多年以来也已然貌合神离,心中的郁结谁又能知晓。 黑娃可不顾王兴新是否睡好,天还没亮就被程处默拉起来跟着玄甲军操练到现在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 剑身突然急剧颤动,嗡嗡震鸣,这是剑灵与神剑融合的反应,将神剑赋予灵气,剑灵与神剑完整的合二为一,需要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需要不断的炼化和融合,才能达到完美的最高境界。 此话一出,知道内幕的古闵祈和雷冠行齐齐皱起了眉头,他们自然知道半个月之前所发生的骚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方的船舱陡然打开,十五个盛满了绿色营养液的培养器坠落下来,重重的插在了土地之中。 人皮面具乍一看挺吓人,但是它不但有易容的功效,而且还能用来遮盖伤疤。 回到村后,大伙都在刘老汉的家中没走看来都是等着王兴新落户回来,看到他们回来大伙一下就围了上来。 智真长老面色沉静,袈裟一抖,舞出一片红光,嗤嗤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人手脚不停,却并没有接触,只有一些空不见的东西在激烈的碰撞。 得了灵猿的提醒,白衣青年看向离央的目光中透出沉思之色,随后神色一凝,同时手中缓缓结出一个法印,直接打入离央的眉心处。 两人满脸的好奇,王府里面怎么会有哭声呢,难道是哪个王爷夫人受了什么委屈正在哭诉? “喊外卖吧!”季天宇不想出去,现在他是病号,必须要有人服侍。 顾诗韵看到看到碗里的蛊虫,顿觉恶心,没忍住,扭头就呕了两声。 萧可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走到她的身边,轻拍着她的背,感慨道: “恶心吧?我第一次见也恶心,习惯了就好了。” “这玩意儿,还能习惯?”顾诗韵满脸惊恐。 “那当然,当初我母妃在荥州解蛊,我也跟你一样。”萧可儿说道,“后 何潇潇和林琳曾经是狱警,特殊的职业,也让她们学会了特殊的思考。林琳、何潇潇、谢秋琪三人并不陌生,但是近距离在一起,却还是第一次。 他和朱丽安娜一样,动作始终看似轻盈无力,蕴含几分懒散,却永远也不失速度和力量。 钱怀没内讧前,隋凯欣和何修平跟着尚望和李翰干,不仅有钱花,还打得日军嗷嗷叫,打的都是大赢仗。 一股难以形容的酸臭味直接灌进翁鸣生的口腔和鼻腔,幸好他已经吐无可吐,否则还得咽回去。 但是王宇没有丝毫担心,因为他在斜烈站的进口安排了十三个守卫,只要发现有陌生人靠近,就会敲响警钟。 酒井久香怒骂说:“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也在此,滚出去!”吴肆宝眼泪汪汪的捂着左腮,退出了密室。 心不黑一点,迅速变强,他早晚被别人踩死,到时候没有他的世界只会更黑暗。 看着唐亦眼神里的冷意,还有他手里的酒瓶,彭家鑫瞬间就怂了。 苏玺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因为导师们的夸奖激动,只是如同往常一样。 更何况抓人的是陈安,陈安他们都听过,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就算是上面领导来了,他该不听还是不听。 经他分析,也许是因为他一时的不忍,那些人开始四处找人暗杀他了。 他失去了深爱的瑾儿,逼走了儿子,孤身一人闭关十几年,虽然背后有墨家,但多年以来也已然貌合神离,心中的郁结谁又能知晓。 黑娃可不顾王兴新是否睡好,天还没亮就被程处默拉起来跟着玄甲军操练到现在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 剑身突然急剧颤动,嗡嗡震鸣,这是剑灵与神剑融合的反应,将神剑赋予灵气,剑灵与神剑完整的合二为一,需要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需要不断的炼化和融合,才能达到完美的最高境界。 此话一出,知道内幕的古闵祈和雷冠行齐齐皱起了眉头,他们自然知道半个月之前所发生的骚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方的船舱陡然打开,十五个盛满了绿色营养液的培养器坠落下来,重重的插在了土地之中。 人皮面具乍一看挺吓人,但是它不但有易容的功效,而且还能用来遮盖伤疤。 回到村后,大伙都在刘老汉的家中没走看来都是等着王兴新落户回来,看到他们回来大伙一下就围了上来。 智真长老面色沉静,袈裟一抖,舞出一片红光,嗤嗤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人手脚不停,却并没有接触,只有一些空不见的东西在激烈的碰撞。 得了灵猿的提醒,白衣青年看向离央的目光中透出沉思之色,随后神色一凝,同时手中缓缓结出一个法印,直接打入离央的眉心处。 两人满脸的好奇,王府里面怎么会有哭声呢,难道是哪个王爷夫人受了什么委屈正在哭诉? “喊外卖吧!”季天宇不想出去,现在他是病号,必须要有人服侍。 顾诗韵看到看到碗里的蛊虫,顿觉恶心,没忍住,扭头就呕了两声。 萧可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走到她的身边,轻拍着她的背,感慨道: “恶心吧?我第一次见也恶心,习惯了就好了。” “这玩意儿,还能习惯?”顾诗韵满脸惊恐。 “那当然,当初我母妃在荥州解蛊,我也跟你一样。”萧可儿说道,“后 何潇潇和林琳曾经是狱警,特殊的职业,也让她们学会了特殊的思考。林琳、何潇潇、谢秋琪三人并不陌生,但是近距离在一起,却还是第一次。 他和朱丽安娜一样,动作始终看似轻盈无力,蕴含几分懒散,却永远也不失速度和力量。 钱怀没内讧前,隋凯欣和何修平跟着尚望和李翰干,不仅有钱花,还打得日军嗷嗷叫,打的都是大赢仗。 一股难以形容的酸臭味直接灌进翁鸣生的口腔和鼻腔,幸好他已经吐无可吐,否则还得咽回去。 但是王宇没有丝毫担心,因为他在斜烈站的进口安排了十三个守卫,只要发现有陌生人靠近,就会敲响警钟。 酒井久香怒骂说:“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也在此,滚出去!”吴肆宝眼泪汪汪的捂着左腮,退出了密室。 心不黑一点,迅速变强,他早晚被别人踩死,到时候没有他的世界只会更黑暗。 看着唐亦眼神里的冷意,还有他手里的酒瓶,彭家鑫瞬间就怂了。 苏玺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因为导师们的夸奖激动,只是如同往常一样。 更何况抓人的是陈安,陈安他们都听过,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就算是上面领导来了,他该不听还是不听。 经他分析,也许是因为他一时的不忍,那些人开始四处找人暗杀他了。 他失去了深爱的瑾儿,逼走了儿子,孤身一人闭关十几年,虽然背后有墨家,但多年以来也已然貌合神离,心中的郁结谁又能知晓。 黑娃可不顾王兴新是否睡好,天还没亮就被程处默拉起来跟着玄甲军操练到现在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 剑身突然急剧颤动,嗡嗡震鸣,这是剑灵与神剑融合的反应,将神剑赋予灵气,剑灵与神剑完整的合二为一,需要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需要不断的炼化和融合,才能达到完美的最高境界。 此话一出,知道内幕的古闵祈和雷冠行齐齐皱起了眉头,他们自然知道半个月之前所发生的骚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方的船舱陡然打开,十五个盛满了绿色营养液的培养器坠落下来,重重的插在了土地之中。 人皮面具乍一看挺吓人,但是它不但有易容的功效,而且还能用来遮盖伤疤。 回到村后,大伙都在刘老汉的家中没走看来都是等着王兴新落户回来,看到他们回来大伙一下就围了上来。 智真长老面色沉静,袈裟一抖,舞出一片红光,嗤嗤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人手脚不停,却并没有接触,只有一些空不见的东西在激烈的碰撞。 得了灵猿的提醒,白衣青年看向离央的目光中透出沉思之色,随后神色一凝,同时手中缓缓结出一个法印,直接打入离央的眉心处。 两人满脸的好奇,王府里面怎么会有哭声呢,难道是哪个王爷夫人受了什么委屈正在哭诉? “喊外卖吧!”季天宇不想出去,现在他是病号,必须要有人服侍。 第389章 顾家姐妹的现状 到底是许久未见,顾家姐妹俩和沈忆舒竟是有很多话想聊。 提起她们如何去西山书院的,说起来也是一场缘分。 自打二房从顾家单独分出来之后,二房就跟顾家那边彻底断了来往,家中除了沈忆舒之前留给他们的银票,也就只有顾明德每个月一点微薄的俸禄过日子。 可顾京华还要读书,一家人吃喝嚼用也要花钱, 接着她将目光看向叶燕青,然后准备再次开口时,叶燕青抢先说道。 “走,进去看看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说着潘林娜便拉着叶燕青的衣衫进去了。 他妈的,这下只怕自己这个班长也要做到头了!邬为龙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台下的陆鸣一个激灵,看着陆景川平静的眼神,就是这种感觉,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来。 火焰慢慢地淡去,能够看到藏身在火焰里的两个清晰的人影轮廓。 两个男人面色有些惊慌的离开,而周围其他一些对君海心有意思的男人们,在看到白逐云出现后,顿时也都反应过来了君海心的身份,而纷纷离开。 “幻阵,水渃真君不是灵界师,我施展的幻阵他自然看不出来,再加上他心里有鬼,这么一吓唬,自然什么都招了。”韩冰说道。 陈国上下都很敬畏刘宠,陈国近万士兵,有时候甚至听令于刘宠。黄巾的时候,就是刘宠提供了九千兵装弓弩,然后据守陈国,使陈国不受黄巾之祸,国民感恩不已。 正在冥想呢,崔浩这个时候进来了,段业有言在先,除非是内室,不然的话,崔浩张衮这样的谋臣,完全可以直接进来,不必拘礼,所以段业也没有意外,只是点了点头。他们彼此已经很熟悉了,完全用不着客套。 青竹一脸迷茫的眨眨眼睛,实在听不懂景川到底在说什么,还不等在开口询问,景川就对着青竹摆摆手,“好了!你去睡觉吧!明天见!”然后就跑开了。 而脑力碰撞会的第二个优点,则是可以真正的达到“碰撞”的效果,激发出灵感的火花。 而后萧问才将那紫锃石举到眼前细看,认真地掂量了几下,又催动道力向石头里灌去。 而歹徒呢。也就很老套的劫持了正在银行里面办事的三十多个顾客和十来个银行的职员当做人质与警方对峙了起来。 飞舟本就是在低空飞掠的,就算摔一下也摔不伤,但是显然没人想摔个跟头,人还在半空萧问五人就先后睁开了眼,各展神通落了下去。 “你妹o阿!”看着阿斯顿马丁远去的背影,郎公子发出了低沉的咆哮之声。 刚刚睁开眼睛不久,金远拿出手机上网看看新闻,没想到刚刚把手机拿到手上,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家里打来的电话。 糟糕!金远心里暗叫一声,全速追了上去,几乎就要和西布朗维奇门将弗洛普撞在一起的时候,金远倒地将球铲了出来,他看到了范佩西已经在高速接近了。 如此足足忙碌了三个时辰后,仍旧一无所获的他决定再回谷地看看究竟。 “什么?”兰帝便十分不能理解的拿眼望她,完全不能明白这怎可能发生。就是照,都一副怀疑听错的模样。 底下的人并不知道宋定波体内的变化,他们只知道,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宋定波便被那个新晋弟给制住了!他们甚至连真正的交手都没有过,因为根本没人听到任何碰撞声。 到底是许久未见,顾家姐妹俩和沈忆舒竟是有很多话想聊。 提起她们如何去西山书院的,说起来也是一场缘分。 自打二房从顾家单独分出来之后,二房就跟顾家那边彻底断了来往,家中除了沈忆舒之前留给他们的银票,也就只有顾明德每个月一点微薄的俸禄过日子。 可顾京华还要读书,一家人吃喝嚼用也要花钱, 接着她将目光看向叶燕青,然后准备再次开口时,叶燕青抢先说道。 “走,进去看看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说着潘林娜便拉着叶燕青的衣衫进去了。 他妈的,这下只怕自己这个班长也要做到头了!邬为龙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台下的陆鸣一个激灵,看着陆景川平静的眼神,就是这种感觉,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来。 火焰慢慢地淡去,能够看到藏身在火焰里的两个清晰的人影轮廓。 两个男人面色有些惊慌的离开,而周围其他一些对君海心有意思的男人们,在看到白逐云出现后,顿时也都反应过来了君海心的身份,而纷纷离开。 “幻阵,水渃真君不是灵界师,我施展的幻阵他自然看不出来,再加上他心里有鬼,这么一吓唬,自然什么都招了。”韩冰说道。 陈国上下都很敬畏刘宠,陈国近万士兵,有时候甚至听令于刘宠。黄巾的时候,就是刘宠提供了九千兵装弓弩,然后据守陈国,使陈国不受黄巾之祸,国民感恩不已。 正在冥想呢,崔浩这个时候进来了,段业有言在先,除非是内室,不然的话,崔浩张衮这样的谋臣,完全可以直接进来,不必拘礼,所以段业也没有意外,只是点了点头。他们彼此已经很熟悉了,完全用不着客套。 青竹一脸迷茫的眨眨眼睛,实在听不懂景川到底在说什么,还不等在开口询问,景川就对着青竹摆摆手,“好了!你去睡觉吧!明天见!”然后就跑开了。 而脑力碰撞会的第二个优点,则是可以真正的达到“碰撞”的效果,激发出灵感的火花。 而后萧问才将那紫锃石举到眼前细看,认真地掂量了几下,又催动道力向石头里灌去。 而歹徒呢。也就很老套的劫持了正在银行里面办事的三十多个顾客和十来个银行的职员当做人质与警方对峙了起来。 飞舟本就是在低空飞掠的,就算摔一下也摔不伤,但是显然没人想摔个跟头,人还在半空萧问五人就先后睁开了眼,各展神通落了下去。 “你妹o阿!”看着阿斯顿马丁远去的背影,郎公子发出了低沉的咆哮之声。 刚刚睁开眼睛不久,金远拿出手机上网看看新闻,没想到刚刚把手机拿到手上,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家里打来的电话。 糟糕!金远心里暗叫一声,全速追了上去,几乎就要和西布朗维奇门将弗洛普撞在一起的时候,金远倒地将球铲了出来,他看到了范佩西已经在高速接近了。 如此足足忙碌了三个时辰后,仍旧一无所获的他决定再回谷地看看究竟。 “什么?”兰帝便十分不能理解的拿眼望她,完全不能明白这怎可能发生。就是照,都一副怀疑听错的模样。 底下的人并不知道宋定波体内的变化,他们只知道,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宋定波便被那个新晋弟给制住了!他们甚至连真正的交手都没有过,因为根本没人听到任何碰撞声。 到底是许久未见,顾家姐妹俩和沈忆舒竟是有很多话想聊。 提起她们如何去西山书院的,说起来也是一场缘分。 自打二房从顾家单独分出来之后,二房就跟顾家那边彻底断了来往,家中除了沈忆舒之前留给他们的银票,也就只有顾明德每个月一点微薄的俸禄过日子。 可顾京华还要读书,一家人吃喝嚼用也要花钱, 接着她将目光看向叶燕青,然后准备再次开口时,叶燕青抢先说道。 “走,进去看看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说着潘林娜便拉着叶燕青的衣衫进去了。 他妈的,这下只怕自己这个班长也要做到头了!邬为龙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台下的陆鸣一个激灵,看着陆景川平静的眼神,就是这种感觉,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来。 火焰慢慢地淡去,能够看到藏身在火焰里的两个清晰的人影轮廓。 两个男人面色有些惊慌的离开,而周围其他一些对君海心有意思的男人们,在看到白逐云出现后,顿时也都反应过来了君海心的身份,而纷纷离开。 “幻阵,水渃真君不是灵界师,我施展的幻阵他自然看不出来,再加上他心里有鬼,这么一吓唬,自然什么都招了。”韩冰说道。 陈国上下都很敬畏刘宠,陈国近万士兵,有时候甚至听令于刘宠。黄巾的时候,就是刘宠提供了九千兵装弓弩,然后据守陈国,使陈国不受黄巾之祸,国民感恩不已。 正在冥想呢,崔浩这个时候进来了,段业有言在先,除非是内室,不然的话,崔浩张衮这样的谋臣,完全可以直接进来,不必拘礼,所以段业也没有意外,只是点了点头。他们彼此已经很熟悉了,完全用不着客套。 青竹一脸迷茫的眨眨眼睛,实在听不懂景川到底在说什么,还不等在开口询问,景川就对着青竹摆摆手,“好了!你去睡觉吧!明天见!”然后就跑开了。 而脑力碰撞会的第二个优点,则是可以真正的达到“碰撞”的效果,激发出灵感的火花。 而后萧问才将那紫锃石举到眼前细看,认真地掂量了几下,又催动道力向石头里灌去。 而歹徒呢。也就很老套的劫持了正在银行里面办事的三十多个顾客和十来个银行的职员当做人质与警方对峙了起来。 飞舟本就是在低空飞掠的,就算摔一下也摔不伤,但是显然没人想摔个跟头,人还在半空萧问五人就先后睁开了眼,各展神通落了下去。 “你妹o阿!”看着阿斯顿马丁远去的背影,郎公子发出了低沉的咆哮之声。 刚刚睁开眼睛不久,金远拿出手机上网看看新闻,没想到刚刚把手机拿到手上,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家里打来的电话。 糟糕!金远心里暗叫一声,全速追了上去,几乎就要和西布朗维奇门将弗洛普撞在一起的时候,金远倒地将球铲了出来,他看到了范佩西已经在高速接近了。 如此足足忙碌了三个时辰后,仍旧一无所获的他决定再回谷地看看究竟。 “什么?”兰帝便十分不能理解的拿眼望她,完全不能明白这怎可能发生。就是照,都一副怀疑听错的模样。 底下的人并不知道宋定波体内的变化,他们只知道,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宋定波便被那个新晋弟给制住了!他们甚至连真正的交手都没有过,因为根本没人听到任何碰撞声。 第390章 朝廷及时做出应对 告示上写的很详细,甚至还贴心用朱笔标好了重点—— 第一,香料有毒,请百姓们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但凡购买了香料,或者被别人赠送了香料,每天都在使用的,请及时排查自身及其周围人。 第二,这毒很罕见,会让人出现风寒症状,但普通医者无法治疗,只会当成普通风寒医治,可普通风寒药却是这种毒药的催发剂,服用之后身体会更差。 第三,朝廷已经由仁嘉公主牵头,联合太医院的诸多太医,组成了一套专门的解毒班底,提供药材和解毒服务,并且免费,请身体不适的人积极主动前来就诊。 第四,那些有毒的香料不要扔掉,请带到医疗点,交给仁嘉公主的婢女,集中处置,因为这种毒很特殊,普通手段无法摧毁,必须要专门的人来处理。 这份告示,几乎是把香料铺子有问题的事情,直接盖棺定论了。 为了不暴露蛊虫存在,引起百姓恐慌,告示上把蛊改成了毒,反正沈忆舒当初被册封为公主,就是因为她替北境将士解毒,立了大功。 她解毒的本事是公认的,如此也能让百姓们安心。 果然,告示一出,京城立刻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随身佩戴香囊的人,纷纷解下香囊,放在上锁的盒子里,又将盒子密封起来,争取不让香料里面的毒扩散。 而已经有风寒症状的人,慌里慌张地跑去仁嘉公主府门口求医,甚至想方设法给公主府的婢女塞银子,想让自己成为第一个被治疗的人。 京城使用过这种香料的人不少,而且不少人走亲访友的时候,也会买一些来送人,因此香料在一定程度上,扩散到了更大的范围。 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那些与香料扯上关系的人,都担心自己小命不保。 还好朝廷做出及时的应对。 除了沈忆舒的仁嘉公主府之外,整个太医院学会解蛊的太医,分成了四批,分别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处设立医疗点,让所有人都能够就近治疗。 三皇子亲自带着京郊大营的士兵来维持秩序,安抚大家的情绪。 如此双管齐下,京城众人很快被安抚下来,没有闹出什么很大的乱子,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 在这期间,西山书院剩下的学生也都被送到了仁嘉公主府接受治疗,同时,顾家姐妹俩与萧可儿也在四处帮忙。 整整五天,京城中所有购买香料、使用香料的人,都得到了及时医治。 一场原本会被当成瘟疫的灾祸,被沈忆舒、城王等人联起手来,消弭于无形,除了一开始那段时间的慌张,没有给京城造成更大的动乱。 不过,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也被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北狄使团看在眼里。 和谈的事情差不多已经结束了,该谈的条件也差不多谈好了,就剩最后签订盟约,各自盖上国玺,就算两国和谈完成。 万俟思进这日无聊,带着手下出门闲逛,并邀请六皇子作陪。 六皇子本就领了这差事,也没拒绝,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便带着北狄新王万俟思进,继续游玩京城。 恰逢太医院在京城四个城门设立医疗点,百姓们排队诊治。 万俟思进见状,便开口问道: “你们京城这是怎么了?我看街上的人都神色愁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六皇子并不知道蛊虫的内情,他所知道的信息,都是到处听来的,多半出自朝廷工部的告示,于是他解释道: “也没什么,就是有个丧良心的香料铺子,售卖有毒的香料,让所有购买了香料的客人全都中了毒。” “这不,我父皇让仁嘉公主牵头,带着太医院的太医们,正在给大家解毒呢,别看他们神色愁苦,等解了毒就没事了。” “仁嘉公主医术很好的。” 万俟思进当然相信沈忆舒的医术,这件事,他在北境的时候,可领教过了。 但让他惊讶的是,六皇子竟然把这件事堂而皇之的告诉他: “你们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告诉我了?如今你们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你就不怕我趁机做点什么?要知道,咱们可是敌对国家。” 六皇子一脸无语,反问道: “你能做什么?仁嘉公主说了,这种毒,只要没死,她就能救回来,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你也不是敌对国家吧?顶多一个战败国。” “你要是不想我镇北王叔率领大军,踏破你们北狄王庭,你最好就老实点,安安分分和谈,不要总想着闹出什么动静。” “我母妃说了,不作死就不会死,你们别自取灭亡。” 万俟思进:…… 他不是个有头脑的人,尽管登上了北狄王位,但也是被萧承钰和沈忆舒算计着,在后面推上去的。 所以,他想问题很简单—— 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么多人中毒,如果大安国藏着掖着,不让他们北狄知道,那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内情和猫腻,害怕他从中做点什么。 可既然大安国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外面设立医疗点,这六皇子又是一副全然不担心的样子,那说明一切尽在大安国的掌控之中。如果他真的敢私底下动手脚,说不定大安国会趁着盟书还没正式签订,直接撕毁和谈,直接派萧承钰领兵北上。 万俟思进自认为想通了,便不再纠结这件事。 他和六皇子一边闲逛,一边看到京城各处的医疗点。 太医院的太医尽职尽责,排队的百姓井然有序,没有争吵,没有喧闹,大家安安稳稳,顿时对大安国的认知又高了一个层次。 大安国,是名副其实的大国,而且国富民强,政令通达。 如果不是永安帝对朝局、对国家有着绝对的掌控力,就京城出现大规模中毒事件,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拿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并且执行地这么顺利。 这样的国家,他们北狄昔日竟还想着攻破北境,直达京都。 简直是痴人说梦。 在见识过大安国的恢弘与大气之后,心中那点仅剩的不甘,也消失了。 半个月后,事情终于平息了—— 除了事情没被发现之前,就已经因为蛊虫去世的那些人,剩下还活着的人都解了蛊,得到了救治,性命无虞。 接下来只需要好好调养,就能把之前亏损的气血补回来,慢慢变得健康。 只不过这个调理的过程,因人而异,有的人身体底子好,可能十天半个月就好了,也有人身体底子薄弱的,需要一年半载。 但总归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杜若和苗杰这几个南疆人,还被关在京兆府衙里,没有继续审问,因为大安国与北狄正式签订盟书的时间到了。 签订盟书的地点就设立在朝堂,满朝文武见证。 永安帝高坐明堂,亲自在盟书上盖了玉玺,盟书上清楚明白地写着以下几条: 第一,地位划分。 北狄作为战败国,承认自己的从属地位,此后十年,对大安国称臣纳贡。 第二,经济赔款。 北狄将赔偿大安国白银三百万两,弥补大安国多年的军需消耗,鉴于北狄银两不足,可用战马、牛羊代替。 具体换算下来,十万匹战马,十万头牛,十万只羊。 第三,领土割让。 两国边境线向北挪一千里,北狄国土缩减,退让出来的一千里割让给大安国,并入云、寒二州,允许大安国派军队驻扎,设郡县管辖。 第四,政治镇压。 禁止北狄各部落成立反大安国的组织,北狄王庭对各部落严格管控,若发现对大安国有异心的部族,立刻派兵讨伐。 第五,内政干预。 在北狄内部设立大安国驻北狄办事衙门,允许大安国参与北狄内政。 第六,帮扶政策。 允许大安国在北狄传授种植、纺织、手工业技术,允许大安国与北狄来往通商,允许大安国教北狄中原话,促进北狄与中原的进一步融合。 第七…… 如此条款,洋洋洒洒写了十条,所以它虽然号称是盟书,但实际上就是北狄战败之后,对大安国割地赔款的一个条约。 从北狄的视角来看,这个条约或许很屈辱。 暗示从大安国来看,这个条约最大程度地对北狄做出了限制,从政治、经济、军事等各方面,都实施了打压,让北狄在之后的十年,翻不起任何风浪。 这正是大安国需要的,毕竟,云、寒二州的百姓不能白死,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士不能白死,这是他们用性命换来的东西,这是大安国应得的。 万俟思进也不是没有据理力争过,他在京城待了这么久,也曾跟大安国的官员磨嘴皮子,试图让条约更宽松点。 但没办法,谁让他们是战败国呢? 那个萧承钰,年纪轻轻,也不知道哪里学来一身打仗的本事,居然在那样的茫茫草原上,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找到他们王庭的所在。 加上沈忆舒那一手神鬼莫测的下毒本事…… 万俟思进不敢赌。 于是,在永安帝盖上玉玺之后,他也拿出北狄王庭的大印,端端正正地盖在了这份盟书上。 一式两份,昭示着大安国与北狄的盟约,正式成立。 第391章 火锅烤肉自助 国玺盖章,盟约已成。 昭示着大安国与北狄历朝历代的战争,在今日彻底落下帷幕。 大安国数代君王都想着攻破北狄,还边境安宁;北狄几代王族都幻想着攻破关门,入主中原,取而代之。 双方交战已久,互相派过细作,在战场上也真刀真枪地拼杀过,从始至终,有输有赢,可在此刻却将一切终止。 是北狄俯首称臣,也是大安国边境重回安宁。 战争止歇,休养生息,对两国而言,就是最大的安稳。 永安帝看着签好的国书,顿时哈哈大笑,心情一片舒畅,他当朝吩咐道: “为了庆祝大安与北狄签订盟约,三日后,在倾安殿设宴,款待北狄王和诸位使臣,顺便为北狄的诸位朋友践行。” 设宴,是为庆祝,也是为践行。 毕竟盟约签订了,那么万俟思进他们这些人,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了。 “多谢大安国皇帝陛下。”万俟思进起身,朝着永安帝拱手行礼,态度很是恭敬。 既然签了国书,选择俯首称臣,那就要有俯首称臣的态度。 “平身。”永安帝抬手,大国气度尽显。 很快,关于三日后倾安殿设宴的命令就传了出去,皇后听闻之后,也尽快开始准备起来。 她必须要将这场宴席筹办的尽善尽美,绝对不能失了大安国的威严。 皇后娘娘在筹备宴席的时候,顺便抽时间召见了后宫的妃嫔,请她们协助筹办宴会,毕竟人多力量大,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也能做到查缺补漏。 不过,对于举办宴会的形式,皇后有些拿不定主意,便问众人: “陛下要本宫筹办宴会,是为了招待北狄使臣,尤其是北狄王,所以这宴会绝对不能太过简单,也不能落于俗套。” “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这宴会充满新意的同时,又能彰显我大安国的国力和气势?总不能让北狄觉得我大安国小家子气。” 郑贵妃与刘淑妃对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她们两人都曾有过主办宴会的经验,但基本上也是照本宣科,遵循之前的旧例,按流程办事,顶多在一些小细节处,有些微的创新。 倒是曹嫔,见其他娘娘都没话说,顿时有些跃跃欲试。 “曹嫔,你若是有什么好主意,只管说便是,本宫又不是什么古板的人,会酌情考虑你的建议。”皇后说道。 曹嫔沉吟片刻,开口道: “那嫔妾就大着胆子说了,不知娘娘有没有听说过,火锅烤肉自助?” 火锅和烤肉,皇后都不陌生,自助这个词,她也曾听过,所谓“天助自助者”,自助顾名思义,就是帮助自己的意思。 可这跟火锅、烤肉有何关系? 皇后疑惑: “你仔细说说。” 曹嫔看着诸位娘娘,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诸位娘娘都知道,每次宫里举办宫宴,这菜品都是提前定好的,前菜多少道、正菜多少道,甜品、汤品之类的,都有定数。” “也正因为这些定数,所以御膳房那边为了不耽误宴席,都要提前把菜备好。” “为了上菜快,很多菜品都是做好了放在那里,等催上菜的时候放锅里蒸热,便即刻端上来,这样难免失去了新鲜的味道。有的菜品不能二次蒸煮,便只能等着它放凉,咱们吃到嘴里,就是冷的,口感不好。” “诸位娘娘扪心自问,每次参加宫宴,有哪次是吃饱过的?不都是每道菜意思两口,等宴席散了回到各自宫里,再让小厨房做吃的加餐?” 伴随着曹嫔的话,众人纷纷点头。 确实如此,宫宴就是图个热闹,真要论吃,实际上都吃不好。 “那你说的自助,能解决这个问题?”皇后开口问着。 曹嫔点点头,非常自信地说道: “当然能!” “所谓自助,就是自己想吃什么,就自己去拿,自己帮助自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就叫自助。” “咱们可以把鸡鸭鱼、猪牛羊这些肉菜提前准备好,都用刀片成薄片,摆在盘子里,放在桌上,谁想吃就去拿一盘,然后下到煮沸了的火锅里,只需烫几息时间,熟了就能立刻吃。” “同理,那些蔬菜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 “如此一来,既新鲜,又能趁热乎。试想一下,那蔬菜都是下午洗了切好的,晚上咱们就能吃上;那鸡鸭鱼猪牛羊,也是下午杀的,晚上咱们就能吃进嘴里。” “这不比那热了又热的,或者冷嗖嗖的菜好吃?” “烤肉也是同理,所有新鲜的食材,都能临时烧烤,撒上一些调料,又别有一番滋味。” “嫔妾观察过,宫宴上的桌子,都是长桌,一个桌上两个席位,可同时入座两人,这样就正好,在上面摆一个火锅,一个烤炉,客人想吃火锅就吃火锅,想吃烤肉就吃烤肉,身边都配有宫女太监帮忙煮菜、烧烤,也能让客人尽情饮酒畅谈,岂不美哉?” “再者说,嫔妾听闻北狄苦寒,火锅和烤肉都是热气的食物,吃了浑身暖洋洋的,保管让他们大开眼界!” 曹嫔讲的非常详细,甚至连火锅什么样子、烤肉炉子什么样,她都描述出来了,就好像她的脑海中早已有成型的东西。 更好像是,她曾经见过千遍万遍。 不管是皇后也好,还是郑贵妃和刘淑妃也罢,都惊讶于她的这些奇思妙想,没有人知道,她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这些东西早已经普及。 “善!大善!”皇后听着曹嫔的描述,顿时一拍桌子,“你有此等想法,为何不早献出来?若是早知有自助,咱们也不用年年宫宴都受罪了!你把你说的那什么鸳鸯锅、烧烤架之类的,给本宫画个图纸,本宫即刻让人去打造。” “好嘞!”曹嫔立刻应下,当场就开始画图纸。 其他妃嫔在她身边围着看,看着图纸慢慢成型,脑海中也能想象出实物的样子。 郑贵妃不由得感慨道: “听说你在跟仁嘉公主做生意,你有这样的奇思妙想,也怪不得能被仁嘉公主看中,若是一般的东西,她怕是不会愿意投入,毕竟沈家可是昔日的江南首富,家大业大。” 事实也的确如此。 奶茶是这个时代不曾出现过的东西,还有那些容易复刻的甜品小吃,对这个时代而言,都是非常新奇的。 沈氏纵然是首富,但沈忆舒名下的产业,也只是这个时代会出现的东西,所以她才会对曹嫔的奶茶店感兴趣。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一样新事物有没有潜力,沈忆舒一眼就知道。 曹嫔三两下把图纸画完,交给了皇后。 而皇后效率也高,当即让素枝姑姑拿着图纸去找宫中的制造司,距离宫宴还有三日,让制造司打一批这样的锅子和架子出来,时间足够了。 至于那些新鲜的鸡鸭鱼猪牛羊,和新鲜的蔬菜瓜果,自然有御膳房的采买负责。 如此想来,这次宫宴的筹备,竟比以往要更加简单。 永安帝也知道了皇后她们的动静,等他了解了火锅烤肉自助是什么东西之后,他顿时也来了兴趣,毕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宴席。 事实上,曹嫔有些心虚。 毕竟在现代社会,那些顶级豪门、大户人家宴客,就算弄自助,也多是西餐,没有听到有人穿着昂贵的西装和礼服,吃火锅烤肉的。 这看起来非常不优雅,而且身上还会沾染味道。 但大安国没见识过这所谓的自助,而且这次宫宴招待的是北狄人,北狄人在草原上,经常席天慕地,往那儿一坐,点个火堆,就能现场烤羊腿,那可比吃火锅烤肉更不讲究。 因此,曹嫔才敢把这自助搬出来。 与此同时,宫外的沈忆舒也接到了宫宴的邀请,让她三日后去倾安殿赴宴。 出宫传话的是凤栖宫的折枝姑姑,皇后专门派她出来跟沈忆舒说这件事,于是折枝姑姑转告皇后的原话: “娘娘说了,镇北王能攻破北狄,多亏公主在北境帮忙,不仅帮北境将士解了毒,还帮着端了北狄的细作组织,甚至将自己人安插进北狄内部。” “北狄能乖乖投降,俯首称臣,公主功不可没,所以这次的宫宴,公主一定要参加,这也是属于公主的荣耀。” 沈忆舒闻言,笑着应承下来: “多谢皇后娘娘抬举,我一定按时到。” 折枝姑姑离开后,沈忆舒便开始为三日后的宫宴做准备,起码衣服首饰是需要备齐的,她不可能穿着旧衣服去赴宴。 再者说,这段时间她在宫外为众人解蛊,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如今她脸色有些苍白,若是不好好养精蓄锐,怕是都撑不过一场宫宴。 她可不想让北狄人看笑话,所以趁着这两天时间补一补。 与此同时,刚刚经过混乱的京城,也在逐渐恢复平静—— 西山书院的学子都解蛊了,身体好一些的,都回到了书院,书院也正常开课了,不过课程没有以前紧密,属于让学子们半上课、半休养状态。 萧可儿用了沈忆舒给的药粉之后,身上和脸上的红斑也消失了,这些天一直在外面帮忙,不用戴面纱,也不怕吓到路人了。 顾家姐妹俩也回到书院,继续修补书籍。 第392章 你想活还是想死 三天后,宫里的宴会准时举行。 沈忆舒穿戴整齐,跟萧可儿一起进了宫。 萧可儿是城王府郡主,宫宴肯定有她一份,但是她不爱跟着自家爹娘一起,就爱黏着沈忆舒,好在沈忆舒也不反感,就随她了。 两人的座位也是安排在一起,坐在同一个桌席。 沈忆舒坐下之后,看到桌上放着两样东西,一个锅子,一 再说契忽和浩澄带着工地上的民夫逃出了几百米,却想不到被狐剠和玳弜派来的战机包围起来,大家手里只有刀剑,根本就不是那些天上飞的战机的对手,于是很多人都被杀死了,一路上死尸堆满了路面。 “好呀!采儿也想去看看你们的天赋赛会是怎么样的比赛,好哥哥那我们走吧。”采儿已经迫不及待了。 “主子,您看会不会是皇后的人把雪莲公主绑走了”?离情寻问的看向上官珏。 “天才,天才还不是一样会变成庸才。”格斯院长正视着梦老师的眼睛道,从旁边的角度,众人纷纷看见了格斯院长复杂的眼神,可是却不知道其里面的含义。 此景虽美,可是齐崛的心却不这,“二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龙域。”齐崛第二十次问道。 林新儿以为没人敢对她动手,没想到正说着话的廖敏敏会来这一招,洒了个正着:“咳咳咳,你,你对我洒了什么”? 萧落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右拳狠狠朝着那弟子的冰块右臂轰去,“啪嚓!”那弟子的冰块右臂,断成两节,随即化作冰块。 “所有弟子立刻催动灵力,能跳多高就跳多高!”秦逸高声大呼,林惜也是娇声大喝同样的内容。 “草民正是,以免天下苍生生灵涂炭,求皇上收回成命”。陈越因跪伏在地,并未发现皇帝脸上风雨欲来之势,她早打听清楚,轩辕现今的皇帝是个明君,她才想着以天下苍生的性命令皇帝下旨召回轩辕煌与大军。 “父母年迈,不能远行,也无法适应城市生活。”挽如不急不慢的说着。 王局长的夫人也挺着个大肚子慢慢挪下车,五个护士立即走过去,很轻巧的帮助王局长的夫人下车。 叶安流的定力还是很好的,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发火,依然和颜悦色的说道。“阿牛,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你不也是这样叫安阳的嘛!”他的这理由好像挺不错的。 叶安流轻轻笑了一下,很平和的说道:“阿牛,没关系的,你继续说吧!”他似乎在鼓励阿牛。 李勇听了杨菲儿说自己曾是妓院的老板娘也是一怔,却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终于听到个好消息了!”叶安阳心里一直很担心,现在,这个当官的说出阿牛没事,让叶安阳放心了很多。 可是她要怎么攻击?同时间,包括水寒在内,几个同伴也都开始注意了。却听得一阵阵呜呜铮鸣的风声,随着风从空中飘飘悠悠的飞来了某些花瓣,树叶什么的,那看上去真的再柔弱不过了。 莫非?她真的是来博得皇太极的欢心的?不会的,可是她是为了救玉儿吗?很多事情她都不明白,怎么可能贸然的出手?这不是太傻了吗? 那道声音是一个银白色头发的老者说出来的,除了四大帝之外,他就是中极州最有威望的人,他就是中极宗的宗主房昊。 三天后,宫里的宴会准时举行。 沈忆舒穿戴整齐,跟萧可儿一起进了宫。 萧可儿是城王府郡主,宫宴肯定有她一份,但是她不爱跟着自家爹娘一起,就爱黏着沈忆舒,好在沈忆舒也不反感,就随她了。 两人的座位也是安排在一起,坐在同一个桌席。 沈忆舒坐下之后,看到桌上放着两样东西,一个锅子,一 再说契忽和浩澄带着工地上的民夫逃出了几百米,却想不到被狐剠和玳弜派来的战机包围起来,大家手里只有刀剑,根本就不是那些天上飞的战机的对手,于是很多人都被杀死了,一路上死尸堆满了路面。 “好呀!采儿也想去看看你们的天赋赛会是怎么样的比赛,好哥哥那我们走吧。”采儿已经迫不及待了。 “主子,您看会不会是皇后的人把雪莲公主绑走了”?离情寻问的看向上官珏。 “天才,天才还不是一样会变成庸才。”格斯院长正视着梦老师的眼睛道,从旁边的角度,众人纷纷看见了格斯院长复杂的眼神,可是却不知道其里面的含义。 此景虽美,可是齐崛的心却不这,“二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龙域。”齐崛第二十次问道。 林新儿以为没人敢对她动手,没想到正说着话的廖敏敏会来这一招,洒了个正着:“咳咳咳,你,你对我洒了什么”? 萧落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右拳狠狠朝着那弟子的冰块右臂轰去,“啪嚓!”那弟子的冰块右臂,断成两节,随即化作冰块。 “所有弟子立刻催动灵力,能跳多高就跳多高!”秦逸高声大呼,林惜也是娇声大喝同样的内容。 “草民正是,以免天下苍生生灵涂炭,求皇上收回成命”。陈越因跪伏在地,并未发现皇帝脸上风雨欲来之势,她早打听清楚,轩辕现今的皇帝是个明君,她才想着以天下苍生的性命令皇帝下旨召回轩辕煌与大军。 “父母年迈,不能远行,也无法适应城市生活。”挽如不急不慢的说着。 王局长的夫人也挺着个大肚子慢慢挪下车,五个护士立即走过去,很轻巧的帮助王局长的夫人下车。 叶安流的定力还是很好的,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发火,依然和颜悦色的说道。“阿牛,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你不也是这样叫安阳的嘛!”他的这理由好像挺不错的。 叶安流轻轻笑了一下,很平和的说道:“阿牛,没关系的,你继续说吧!”他似乎在鼓励阿牛。 李勇听了杨菲儿说自己曾是妓院的老板娘也是一怔,却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终于听到个好消息了!”叶安阳心里一直很担心,现在,这个当官的说出阿牛没事,让叶安阳放心了很多。 可是她要怎么攻击?同时间,包括水寒在内,几个同伴也都开始注意了。却听得一阵阵呜呜铮鸣的风声,随着风从空中飘飘悠悠的飞来了某些花瓣,树叶什么的,那看上去真的再柔弱不过了。 莫非?她真的是来博得皇太极的欢心的?不会的,可是她是为了救玉儿吗?很多事情她都不明白,怎么可能贸然的出手?这不是太傻了吗? 那道声音是一个银白色头发的老者说出来的,除了四大帝之外,他就是中极州最有威望的人,他就是中极宗的宗主房昊。 三天后,宫里的宴会准时举行。 沈忆舒穿戴整齐,跟萧可儿一起进了宫。 萧可儿是城王府郡主,宫宴肯定有她一份,但是她不爱跟着自家爹娘一起,就爱黏着沈忆舒,好在沈忆舒也不反感,就随她了。 两人的座位也是安排在一起,坐在同一个桌席。 沈忆舒坐下之后,看到桌上放着两样东西,一个锅子,一 再说契忽和浩澄带着工地上的民夫逃出了几百米,却想不到被狐剠和玳弜派来的战机包围起来,大家手里只有刀剑,根本就不是那些天上飞的战机的对手,于是很多人都被杀死了,一路上死尸堆满了路面。 “好呀!采儿也想去看看你们的天赋赛会是怎么样的比赛,好哥哥那我们走吧。”采儿已经迫不及待了。 “主子,您看会不会是皇后的人把雪莲公主绑走了”?离情寻问的看向上官珏。 “天才,天才还不是一样会变成庸才。”格斯院长正视着梦老师的眼睛道,从旁边的角度,众人纷纷看见了格斯院长复杂的眼神,可是却不知道其里面的含义。 此景虽美,可是齐崛的心却不这,“二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龙域。”齐崛第二十次问道。 林新儿以为没人敢对她动手,没想到正说着话的廖敏敏会来这一招,洒了个正着:“咳咳咳,你,你对我洒了什么”? 萧落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右拳狠狠朝着那弟子的冰块右臂轰去,“啪嚓!”那弟子的冰块右臂,断成两节,随即化作冰块。 “所有弟子立刻催动灵力,能跳多高就跳多高!”秦逸高声大呼,林惜也是娇声大喝同样的内容。 “草民正是,以免天下苍生生灵涂炭,求皇上收回成命”。陈越因跪伏在地,并未发现皇帝脸上风雨欲来之势,她早打听清楚,轩辕现今的皇帝是个明君,她才想着以天下苍生的性命令皇帝下旨召回轩辕煌与大军。 “父母年迈,不能远行,也无法适应城市生活。”挽如不急不慢的说着。 王局长的夫人也挺着个大肚子慢慢挪下车,五个护士立即走过去,很轻巧的帮助王局长的夫人下车。 叶安流的定力还是很好的,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发火,依然和颜悦色的说道。“阿牛,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你不也是这样叫安阳的嘛!”他的这理由好像挺不错的。 叶安流轻轻笑了一下,很平和的说道:“阿牛,没关系的,你继续说吧!”他似乎在鼓励阿牛。 李勇听了杨菲儿说自己曾是妓院的老板娘也是一怔,却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终于听到个好消息了!”叶安阳心里一直很担心,现在,这个当官的说出阿牛没事,让叶安阳放心了很多。 可是她要怎么攻击?同时间,包括水寒在内,几个同伴也都开始注意了。却听得一阵阵呜呜铮鸣的风声,随着风从空中飘飘悠悠的飞来了某些花瓣,树叶什么的,那看上去真的再柔弱不过了。 莫非?她真的是来博得皇太极的欢心的?不会的,可是她是为了救玉儿吗?很多事情她都不明白,怎么可能贸然的出手?这不是太傻了吗? 那道声音是一个银白色头发的老者说出来的,除了四大帝之外,他就是中极州最有威望的人,他就是中极宗的宗主房昊。 第393章 杜若的口供 沈忆舒当做没看见杜若脸上的表情,径直从自己一堆瓶瓶罐罐里,挑选出一瓶,递给城王,并解释道: “这一瓶,叫做蜕皮粉,我在小白鼠身上做过试验,只要将粉末洒在身上,小白鼠就会浑身发痒,吱哇乱叫,但是在十二时辰之后,痒意消失,身上的皮肤就会慢慢脱落。” “杜姑娘嘴硬,就看能不能熬过这十二个时辰了,这发痒可不是普通的痒,而是像成千上万的虱子在身上爬,是从头到脚、从内到外,挠都没处可挠,恨不得直接把皮肉刨破。” “熬过了这十二个时辰也没关系,接下来的蜕皮就更痛苦了,她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一点点溃烂、剥落,露出里面鲜嫩的、猩红的血肉,没了皮肤的包裹,脆弱至极,稍微沾染一些灰尘,便会疼的死去活来。” “不过杜姑娘,请你放心,人的皮肤是很顽强的,就算你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溃烂脱落了,过一段时间还会长新的皮肤出来,有我在,你不会死的,到时候,我们可以重新给你撒上蜕皮粉,看看新长出来的皮肤,比起你原先的皮肤,哪个能坚持的时间长。” 随着沈忆舒的话,杜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底的恐惧也越来越深: “魔鬼,你就是个魔鬼!都说医者仁心,沈忆舒,你敢这样做,一定不得好死!” 沈忆舒瞬间冷下脸: “你在香料里面放疫虫,妄图害死京城诸多无辜百姓的时候,你就没觉得自己也是个魔鬼吗?你都没有不得好死,我这一生救人无数,又怎会不得好死?” “红玉,把蜕皮粉给她撒上,她一天不交代,就一天不给她解药!等她长了新皮肤,就再洒一遍,周而复始,我有的是时间跟她耗!” 红玉闻言,二话不说,打开瓶塞,就将里面的粉末,洒到了杜若的脸上,甚至拉开她的衣领,将她的身上也撒了一些。 做这一切的时候,城王很自然的背过身去,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 这药粉起效很快,短短三息功夫,杜若便觉得身上痒了起来,脸上、背上,果真如沈忆舒所言,像是成千上万的虱子在爬。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挠,可始终挠不到位置,总觉得这也痒、那也痒,那股痒意好像能传染一样,在她的全身乱窜。 哪怕她再怎么用力,皮肤都被刨出了血,可那股痒意始终没有停止。 杜若的双手戴着镣铐,她无法伸手挠自己的后背,没有办法,她只能挪到墙边,用自己的背部使劲在墙壁上蹭着,以此来缓解这汹涌而来的痒意。 一开始,杜若还能咬着牙,一声不吭,试图凭自己的意志力扛过去。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坚持不住了,口中发出痛苦的哀嚎,面容扭曲。 杜若脑海中回想着沈忆舒的话,沾染了这蜕皮粉,要痒足十二个时辰,再之后便会皮肤溃烂,血肉模糊。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她好歹也是个年轻姑娘,无法接受自己变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不敢想象那样有多么痛苦。 沈忆舒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察觉到杜若的理智正在逐渐崩溃,心中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她对城王说道: “城王殿下,她目前不愿意交代,我想着与其空耗时间,不如我先走了,等她什么时候扛不住了,愿意交代的时候,我再过来给她解药。” “也好。”城王看懂沈忆舒的意思,点头答应下来。 沈忆舒转身就走,就在她即将踏出牢房门的那一刻,杜若开口了。 她声音沙哑,可以听出语气里蕴含的痛苦和隐忍: “给我解药,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沈忆舒闻言转身: “你确定吗?你不怕背叛南疆?” “哼,你都说了,那南疆皇帝是我杀父仇人的儿子,我此前也是迫于无奈才跟他合作,如今落到你们手中,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杜若冷笑。 沈忆舒给红玉使了个眼色。 红玉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拔出瓶塞,往杜若的脸上和身上撒了另一种药粉。 这药粉效果非常好,刚撒到身上的时候,那密密麻麻、无处不在的痒意,似乎瞬间消失了,杜若的身上再也没有那种挠心挠肺的难受感。 除了手臂上被挠出来的血痕,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幻觉。 杜若舒坦了,整个人靠在墙壁上,重重地松了口气,她额头脖子上全是刚才难受而沁出来的冷汗,有种劫后余生的解脱感。 城王让狱卒搬了两个椅子,让自己和沈忆舒坐下。 他们两个,一个身上有旧疾,还没调理好,一个娘胎里中毒,身体虚弱,而这牢房,本就是阴暗潮湿的地方,呆久了有些难受,还是让自己舒服些比较好。 杜若看着两人坐下,一副打算长谈的架势,不免露出一抹苦笑。 在答应南疆新帝,来到大安国京城做这个任务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到这么狼狈的境地。 她缓了许久,直到彻底从方才的痛苦中缓和过来之后,才开口问道: “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所有。”城王毫不犹豫,“你知道什么,就全部说出来,包括你的身世,你怎么长大的,你的爹娘,还有那个苗杰,以及你在南疆宫廷住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我的身世,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你们都知道我是离云的女儿,可见苗杰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们了,为什么还要我说一遍?”杜若不解。 “他说归他说,你说的是你说的,我们不会偏听偏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城王冷冷道,“好了,别耽误时间了,说吧。” 杜若也没有办法,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她从自己的身世开始讲起,说到南疆先帝用傀儡蛊,造成了大安国那一场惨败,说起永安帝一怒之下把南疆打服,要求处死所有的养蛊师和蛊虫…… 再之后,就是南疆皇宫灭蛊,离云身死,苗杰为报恩,协助离云怀了孕的妻子出逃…… 这一切的一切,都跟苗杰的口供吻合。 而杜若的重点,在她为了报仇,单枪匹马闯进南疆皇宫之后—— 南疆新帝很年轻,有着年轻人应该有的野心。 他怕死,所以将南疆皇宫防守得很严实,杜若刚闯进皇宫,就被南疆新帝发现了,本来他是想直接杀了杜若的,可当得知杜若是养蛊师的时候,却改变了主意。 他给了杜若两个选择。 第一,按照刺杀帝王的罪名,即刻处死,她的母亲和所有熟人,都将被牵连,直接抄家灭族。 第二,归顺他,听从他的吩咐,帮他做事,如果成功,她不仅可以替自己的父亲报仇,甚至还能得到更多好处。 杜若不想死,当然选择了第二个。 于是,南疆新帝给杜若下了剧毒,这种毒,每半年都需要吃一次解药,而解药掌握在南疆新帝手中,每次到时间了,他就会派人给她送去。 杜若乖乖吃下毒药,也没了反抗的意思,于是南疆新帝带她去见了一个人。 一个被关在密室里很多年的人,那个人衣衫褴褛,头发花白,蓬头垢面,根本看不清脸,只知道他的手脚被铁链锁着,甚至有两个长钉子,直接刺穿了他的琵琶骨。 “南疆新帝说,这是昔日灭蛊之战中,幸存下来的养蛊师,为了不让大安国知道,南疆还有养蛊师存在,便把他关在这密室里,将他锁起来,限制他的行动,也是为了防止他向南疆皇室报仇。” “南疆新帝让我拜那个人为师,我原以为那个人不会同意,毕竟他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南疆皇室的无能,可没想到他却同意了。” “他好像很长时间没说过话,声音很沙哑,说话也有些不清楚,但是教我的时候却很耐心,把所有的东西都倾囊相授,我跟着他学会了很多,比我以前自己摸索的时候,蛊术要精进了不少。” “等我学的差不多了,新帝便让我带着蛊虫,带着苗杰他们,来大安国做任务,我离开南疆之前,他刚给我吃了一颗解药,如今半年的时间还没到,所以我还没有毒发。” “但现在,他们知道我被抓了,就不会再有解药送过来了。南疆新帝不会让我被抓之后还活着的,只有我死了,他才能彻底安心。” “沈忆舒,听说你医毒双绝,我没有见识过,你能不能替我解毒?” 听了这话,城王殿下脸上露出一抹一言难尽的神色。 这个杜若可真有意思,怎么好端端的招供呢,却突然跟仁嘉公主提起条件来了?难不成,沈忆舒不给她解毒,她就什么都不说了吗? 杜若定定的看着沈忆舒,希望得到她的回应。 沈忆舒低头思考片刻,才开口道: “给你解毒,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杜若,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给你解毒呢?你如今肯招供,是因为你怕痛苦、怕蜕皮,以信息与我交换。” “想让我替你解毒,你拿什么来换呢?” “蛊术。”杜若咬咬牙,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大安国很强大、很有本事,也知道你精通解蛊,那你想不想学养蛊?” 第394章 似曾相识的毒 养蛊。 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在沈忆舒过去的岁月之中,基本上没有渠道能学习怎么养蛊,就算是昔日在药王谷,她只是看过《万蛊图鉴》,学过怎么解蛊。 不过,据说养蛊是南疆人的不传之秘,杜若真的肯拿出来? 沈忆舒这么想,便也这么问了。 杜若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反问道: “什么不传之秘,都比不过性命重要,命都没了,死守着这不传之秘有什么用?沈忆舒,你答不答应?” “也不是不行。”沈忆舒松口,“你先继续招供吧,把该说的说了,我们再谈这笔交易,毕竟一码归一码,是吧?” 杜若闻言,松了口气。 只要沈忆舒松口,肯答应帮她解毒,她就还有救。 思及此,她便再度开口: “在南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养蛊师,这不仅要看天赋,还要看血脉。只有血脉契合的人,才能养蛊,所以南疆很多养蛊师,都是以家族形式传承的。” “偶尔有出现像我父亲那样的野生养蛊师,无家族传承,靠自己摸索成才的,但这只是少数。” 城王和沈忆舒安静地听着。 他们虽然不是很懂,为什么之前杜若明明说的是南疆皇宫的事,怎么一转眼又提到养蛊的事。 但他们没有打断,只让杜若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讲: “南疆的养蛊师,确实在先帝时期的那场灭蛊之中,死的差不多了,偶尔有几个漏网之鱼,也都把自己藏得很紧,几乎一辈子隐姓埋名,不曾露面。” “但是,南疆新帝,他又秘密培养了一批新的养蛊师。” 一批新的养蛊师! 这是个很关键的信息! “在南疆皇宫的时候,我跟着师傅学习蛊术,每一次都会有宫女或者太监在旁边看着,他们会捧着册子,把我和师傅的一言一行都记录下来,事无巨细,一字不漏。” “起初我以为,是南疆新帝怕我和师傅有异心,或者联合起来做手脚,还想着我已经中了毒,师傅也逃不了,他根本无需这么戒备。” “后来才发现,南疆新帝在偷师。” “他把师傅教我的东西全部记录下来,转头就找了其他的人,按照师傅说的方法去培养蛊虫,培养成功的,就算是有天赋有血脉的,培养失败的,就是不能养蛊的普通人。” “南疆皇宫里有很多宫女太监和禁军侍卫,每个人都按照新帝的要求,培养过蛊虫。但养蛊之术,往往血脉比天赋更加重要,像我父亲那样,明明没有家族传承却打出名气的养蛊师,少之又少。” “在新帝的要求下,虽然每个人都试着培养过,可是成功的不多,就算成功,也跟师傅讲解的情况不一样。但不管怎么样,总归有一批新的养蛊师出现了,他们就被南疆新帝养在皇宫里,不停地培养蛊虫。” “我觉得,南疆新帝心里一定在盘算着什么,他一定想利用那批养蛊师做点什么,极有可能就是为了对付大安国。” 沈忆舒和城王对视一眼,眼里不约而同闪过一抹凝重。 在此之前,尽管他们已经猜到,南疆养蛊之术死灰复燃,可没想到南疆新帝竟然批量培养。 这可跟从前不一样。 从前的养蛊师,多为隐世家族或者自己摸索,基本上要么有着自己的家族势力,要么就哪边都不靠,单打独斗。 前者,有家族支撑,不必惧怕皇室;后者,单独一个人,可以不受管束。 也就是说,从前南疆先帝想要请养蛊师,想要一种蛊虫,还得想办法去求,就算是把养蛊师召集到宫里,也得是靠欺骗的形式。 可现在,所有的养蛊师都是新帝一手培养,那么他也可以一手操控,这意味着所有养蛊师都听从他一个人的号令,不管他想要什么蛊虫,想达成什么样的目的,都会有一批人,替他卖命,替他冲锋。 城王眉头紧蹙,暗暗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稍后要回禀陛下,大安国要防备起来了。 杜若回想着自己知道的事情,在心里一件件理清楚,她觉得自己能说的都说了。 沈忆舒却问道: “还有其他的吗?苗杰说,除了你们这几个人,南疆新帝还另外派了一队人马来大安,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和样貌吗?” 杜若微微一愣,摇头道: “这件事我不知道,南疆皇帝没跟我说,不过想也知道,他不会把什么都告诉我的,如果他信任我,就不会给我喂毒药了。” 口供对上了。 苗杰也说,这件事杜若应该不知情,看来他们没有撒谎。 “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漏掉的信息。”沈忆舒说道,“不一定非要跟蛊虫相关,所以关于南疆皇帝身边的人和事,关于南疆朝堂或者军队的信息,都可以。” 杜若苦笑: “你也太高看我了,南疆朝堂和军队的信息,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每天不管做什么,身边都有人跟着的,名曰照顾,实则监视。” “不过,你若是要说南疆皇帝身边的人和事,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不知道算不算特殊。” “你讲讲。”沈忆舒说道。 杜若低头想想,理了理思路,开口道: “南疆新帝给我吃的那枚毒药,据说是新研究出来的,据我所知,南疆医术并不高明,生病了大多数也都是求助巫医或者蛊术,能做出毒药的,一定不是南疆本地人。” “我也确实听宫里的太监宫女说过,说是有个很厉害的人,千里迢迢来投靠南疆,而南疆新帝知道了这个人的本事之后,非常开心,还说天助南疆,我怀疑这个人,就是研究出毒药的人。” 沈忆舒听到这里,朝着杜若伸出手: “把你的手给我,我给你把脉。” “你现在就要给我解毒了吗?”杜若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可见她对活下去有着多么大的执念。 沈忆舒没说话,只静静地给杜若把脉,她闭着眼睛,感受着对方的脉象。 重点探查对方所中之毒,探索着中毒带来的症状。 片刻过后,沈忆舒眉头紧蹙,说道: “似曾相识。” “什么意思?你认识这种毒?”杜若惊喜,“那你是不是能解?” “解毒一事,稍后再谈。”沈忆舒说道,“我会让人给你准备纸笔,你将南疆蛊虫的相关信息全部写下来,包括怎么挑选蛊虫、怎么养蛊,养蛊需要什么样的条件,蛊虫有哪些种类,分别有什么效果,下蛊的条件和时机等等,我要一份非常详细的蛊虫大全,你若是能做到,我便给你解毒。” 沈忆舒昔年在药王谷看的那本《万蛊图鉴》,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书了,里面记载的东西肯定不完整。 而且,南疆新帝现如今培养了一批新的养蛊师,也难保他不会折腾出新的蛊虫,而这是沈忆舒缺失的信息,她必须要有人补齐这一环。 只有掌握信息,在日后面对南疆的时候,才能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我可以写,但是我写出来了,你不给我解毒怎么办?”杜若问道。 “你若是想活着,除了相信我,没有别的选择。”沈忆舒淡淡道。 杜若心头一梗,无话可说。 她确实没有别的选择,她现在只能赌沈忆舒说话算话,还得赌大安国需要一个对南疆很了解的人,所以暂时不会要她的命。 “好,我写!”杜若说道。 “对了,你写的时候,记得不要动什么手脚,也别想着搞什么猫腻,你既然知道我会解蛊,那就证明我有自己的了解渠道。”沈忆舒说道,“若是等我核实,发现与你写的不符合,那我只能默认你在写假信息想害我,到时候别说解毒,我想你不会再有机会活着。” “知道了。”杜若闷声说着。 她都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说了,等于彻底背叛了南疆,现在只求能在沈忆舒手中活下来,她哪里还敢搞其他的幺蛾子? 沈忆舒见状,便与城王殿下点了点头,对杜若的审问,也落下了帷幕。 城王让人送来笔墨纸砚,又让人守在牢房里,看着杜若写东西,确定一切无误之后,才和沈忆舒一起离开了京兆府衙。 出去之后,正好看到六皇子骑着马往皇城的方向走。 “城王叔!仁嘉公主!”六皇子看到他们,立刻过来打招呼。 “你做什么去了?”城王见到他,问着。 “送北狄使臣出京啊!”六皇子笑道,“父皇说,既然他们来的时候,是我在招待,那他们走的时候,也得我去相送,这叫有始有终!” “那你这是要回宫?”城王问道。 “是的,回宫去向父皇复命。” “正好,一起走。”城王道,“我与公主也要进宫,有要事向皇兄禀告。” 说话间,三人便一起朝着皇城而去。 六皇子骑着他的马,城王和沈忆舒都有自己的马车,到了宫门口,亮了玉牌,很快就被放进去了。 永安帝在勤政殿看舆图。 终于把北狄使臣送走,也算了了一桩心事,这次过后,北境有很长时间,不必担心战火重燃,只需要派军队常驻即可。 那么萧承钰这个战神,或许也该挪个地方,发挥更大的价值了。 永安帝的手,在舆图上缓缓划过,落在了南疆的位置上。 第395章 几件事情值得注意 永安帝在勤政殿召见了六皇子他们三人。 他先询问六皇子: “北狄使臣都送走了?” “回父皇的话,都送走了,北境军副将亲自带兵护送,会将北狄使臣一路送到边境,再进行交接,到时候北境军便就地驻扎。”六皇子回答道。 永安帝点了点头,夸道: “虽说你从前在上书房,总是迟到早退,学业不精,但这次的差事却办的很好,听说你要跟着仁嘉公主学习怎么做生意,既如此,朕便赐你白银千两,作为你做生意的本钱。” 六皇子就喜欢钱,一听这话,当即大喜: “多谢父皇。” “行了,你下去吧,朕与你城王叔他们还有事情要谈。”永安帝挥了挥手。 六皇子很快告退了,此时殿中便只剩下永安帝、城王和沈忆舒,还有一直在永安帝身边伺候的郑公公。 永安帝让郑公公在勤政殿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然后才开口: “那几个南疆人,审问的怎么样了?” 这个案子的主审是城王殿下,所以面对永安帝的询问,也轮不上沈忆舒开口,而是城王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禀皇兄,所有的南疆人都已经审问结束,之前审问了苗杰和香料铺子的那几个人,拿到了不少消息,而这次主要是从那个杜若口中,核实了这些消息。” “杜若和那个苗杰的讲述,几乎大差不差,不过有两件事情,值得特别注意。” “一个是杜若口中关于南疆新帝的情报,另一个是上次苗杰供述的,关于松城大疫的事情。” 永安帝听了这话,暂时还没什么反应,可沈忆舒却心中猛地一跳—— 松城大疫。 这四个字,是她最近这一年多来,萦绕在心中的噩梦。 她的父兄都死在这场疫病之中,可以说从那天起,她成了真正的孤女,家破人亡,而这一切,却不是天灾,而是有心人的阴谋。 沈忆舒之前还在想,用什么方式揭穿这一切,没想到峰回路转,契机就这么摆在了面前。 也好,松城大疫的往事,由城王提起,总比由她提起,要好得多。 沈忆舒敛住心神,安静的听着。 永安帝蹙着眉头,开口道: “你仔细说说。” 城王点点头,然后把自己审问的相关情况详细说来: “根据杜若所言,那个南疆新帝目前正在培养新的养蛊师,甚至研究出了一批新的蛊虫,极有可能是想用这些东西,对大安国做点什么。” “臣弟斗胆猜测,杜若这个小分队,不过是南疆新帝派出来的马前卒,若是能在咱们大安国京城制造混乱,那固然是好,可如果不能,也不耽误他们在南境做手脚,杜若这批人可能就是放出来牵制我们注意力的。” “说不定,此时南境已经发生了什么异常情况,很可能就跟南疆那边的动作有关。” 永安帝听了这话,点头道: “你猜的不错,左右此处无外人,朕也不瞒着你们,不久前皇后接到了她兄长从南境写来的信,声称南境好几个城池有异动,而且大安国派出去的探子,都是有去无回。” “探子们进入到南疆的地盘之后,一不曾失踪,二不曾死亡,三不曾被限制行动,四不曾受人监视,可是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军营,且每个人都在南疆的城池里安顿,似乎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 “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城王闻言,顿时觉得情况很严重,便说道: “能影响一个人的心智和头脑,除了南疆的蛊虫,臣弟想不出还有别的手段能做到。南境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定国公的信既然已经传到了京城,那说明南疆的异常,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 “皇兄,臣弟认为咱们应该及时做好准备,南疆可能随时开战。” 永安帝微微颔首: “朕也是这么想的,早在接到定国公的信件时,朕便已经有了安排。” 城王顿时放了心,他想着永安帝才是战场上拼杀起来的帝王,对战争的敏锐度肯定比他要高不少,既然永安帝有了安排,那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果然,很快便听永安帝问道: “说说松城大疫,这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件事,城王的语气充满了疑惑: “皇兄,说起这件事,臣弟也颇为不解,总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根据那个苗杰的口供,南疆新帝对每年称臣纳贡有所不甘,试图通过发动战争,来改变这种格局,于是才有了当年那场战事,那也是阿钰第一次上战场扬名的战争。” “在我们大安国当年的战报里,事情是这样的——南疆军队兵分三路,对大安国发动进攻,其中有一路,避开了阿钰带领的大部队,直接去了松城。” “南疆人利用他们当地的瘴气和瘴毒,在松城制造瘟疫,迫使松城不得不向朝廷求援,但因为瘟疫蔓延的太快,而关键道路又被南疆军队占领封锁,所以朝廷救援不及时,让松城成了一座孤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江南首富沈家家主沈敬庭,听说了松城大疫的事情,携带两位公子,去松城送物资和药材,父子三人以及随行的商队都进了松城,可却都死在了那场大疫之中,再也没有出来。” “后来,松城郡守迫不得已,紧闭城门,死守不出,直到南疆军队攻进来的那一刻,却依然带着军民死战不退,直到全城所有人都死亡殆尽,唯有松城郡守一人幸存。” “再之后,就是阿钰身边的做先锋将军率领援军赶到,与城中的南疆军队对战,阻止了松城落入南疆之手,也保住了当年那松城郡守一条命。” “当年,皇兄听闻了松城郡守死战不退的英姿,将其提拔到京城,如今应该是在京城为官。至于沈家,皇兄虽然感念沈家父子的义举,却因为不知道沈家尚有人在世,便没有进行赏赐。” “直到前两年皇兄寿辰,仁嘉郡主因为臣弟牵线,在御前露脸,被皇兄和皇嫂认出来,这才让皇兄欠了沈家的赏赐,终于落到了实处。” 城王一边讲,永安帝和沈忆舒一边听着。 这个故事沈忆舒已经听过很多遍了,她那年还只有十五岁,还在药王谷里养身体,听闻父兄惨死松城之后,四处打听,听到的就是这个版本的故事。 这里面,有制造瘟疫、丧心病狂的南疆;有义薄云天、护送物资的沈家父子;有死战不退、坚守城池的松城郡守;有上下一心、惨死当场的松城百姓…… 故事里,除了南疆,大家都是好人。 同样的,在永安帝和城王所了解的往事里,这个故事同样如此,当年永安帝收到的奏报,就是这么写的。 永安帝提拔了松城郡守,也有心想赏赐沈家,可奈何他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沈家还有人活着。 直到城王牵头,让京城的商户为北境雪灾捐款,才让沈忆舒在永安帝和皇后面前露了面。 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沈忆舒曾经也这么认为,她只以为父兄惨死,是意外,却不曾想过,里面还牵扯到很多阴谋。 直到她去北境寻找天心果的路上,遇到了常进、王武、李宋他们三个…… 永安帝听了城王的话,开口问道: “你方才说了一句话,是‘在我们大安国的战报里’,那么听你的意思,你从苗杰口中,似乎听到了另一个说法?” 城王点点头,说道: “根据苗杰的说法,当年松城那场瘟疫,并非南疆所为,而是松城本来就得了瘟疫,军民都快死光了。” “更重要的是,苗杰说,当年南疆军队之所以会去松城,不是因为要攻打松城,而是因为接到了一封信,一封由松城郡守亲自写的信,让南疆去接手松城。” “信的内容,苗杰并不知道,他也只说了个大概,但是臣弟认为,南疆当年发动战争,如今又用蛊虫妄图在京城制造疫病,所有的罪名都认了,没道理单独否认松城大疫那一桩。” “更何况,臣弟虽然不懂行军打仗,但臣弟也看的出来,松城的地理位置,远没有重要到,南疆需要单独派一队人马,来专门算计,这不合理。” “臣弟认为,当年因为松城大疫死亡的人数太多,现场太过惨烈,而松城郡守展现出来的气概又太过突出,所以当年并没有人追究其根本。” “譬如,疫病究竟怎么来的,什么时候发生的,为什么松城不早报,为何会拖到全城军民都死光的地步……这些问题,当初被一股脑的栽到南疆头上,反正南疆丧心病狂,倒也没有人怀疑过。” “可如今,按照苗杰的口供,如果事情不是南疆做的,那么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那位松城郡守,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永安帝听了这话,沉默许久,才说道: “事情已经过去六年多了,松城死去的百姓早已经成了累累白骨,如今除了一个松城郡守,再无活人,想查当年的事情,并不容易。” 就在这时候,沈忆舒突然直直的跪下,朝着永安帝磕了三个头,朗声开口: “陛下,臣女状告昔日的松城郡守,也就是如今的大理寺少卿王政华,炮制瘟疫,害死一城军民,害死臣女父兄,求陛下做主!”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6章 她的手中有人证 永安帝见沈忆舒跪地叩头,顿时叹了口气,开口道: “阿舒,你先起来。” “朕知道,你的父兄皆死在松城大疫,城王从苗杰口中知道的真相对你而言太过残忍,但是时间过去太久,什么证据都没有,你让朕贸然去处置一个颇有口碑的官员,这不合理。” 王政华可不是之前被安上“窝藏清宁长公主叛党余孽”罪名而被处死的周家人,可以随便操作。 明面上看,他是昔日在松城立下过功劳的官员,是曾经一人守一城的英雄。 就算是提拔到京城,当了大理寺少卿之后,也是兢兢业业在岗位上,尽职尽责,为官这么多年,有口皆碑,从不曾与同僚产生龃龉,更不曾被御史台弹劾过。 可以说,永安帝想寻个别的错处,把王政华先抓起来,再暗中查探,都找不到借口。 如果永安帝真的为了苗杰的一句口供,便对一个曾经立下过功劳的臣子任性妄为,那么对永安帝的名声而言,将会是很大的损失。 若事情传出去,百姓们也会怀疑,当今天子究竟是不是一个英明的帝王。 沈忆舒当然知道永安帝的为难之处,于是她没有站起身,而是继续磕了个头,解释道: “陛下,臣女并非是今日才从城王口中,得知松城大疫有猫腻的真相,事实上早在一年前,臣女就知道了。” “陛下担心时间过去太久,没有证据,但是臣女有。” “臣女手中有从松城大疫中活下来的幸存者,足足三人,他们都可以还原当年松城大疫的真相;臣女还有关于王政华的其他证据,还请陛下明察。” 此话一出,永安帝和城王纷纷都惊讶了。 “你早就知道?”永安帝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为何不早报?” 沈忆舒便向永安帝讲述了昔日她去北境寻找天心果时,在荥州城外的破庙里,偶遇三个乞丐流民的事情—— “臣女的马车上,挂着沈家商号的旗,那三人曾经在松城见过,臣女父兄的车马上也有同样的标志,他们感念父兄当年的义举,因此与臣女相认,讲明了真相。” “当时臣女虽然承蒙陛下恩典,封为县主,但也没有随时进宫的权利,更无法亲自面见陛下陈情此事,更何况正如陛下所言,年代太久远,没有其他的证据,很容易便打成诬告。” “更何况,王政华是大理寺少卿,若是有人要上京城告状,总归越不过他去,他若是想从中动手脚,杀人灭口也不是什么难事,因此臣女便将那三人安插到商队之中,暗中藏在北境。” “今日,城王既然从苗杰的口中察觉了松城大疫一事有异,臣女便斗胆陈情,恳请陛下为臣女做主,为臣女的父兄昭雪沉冤。” 永安帝听了沈忆舒的解释,点了点头,说道: “也是难为你了,早早得知真相,却能隐忍这么久。” 说话间,永安帝走下台阶,亲自扶着沈忆舒的胳膊,让她站了起来。 永安帝对沈忆舒是有愧的。 沈忆舒的父母,曾为南境将士运送粮食,让永安帝能够打胜仗;后来又多次捐钱捐物,为大安国的安宁立下不少功劳。 沈敬庭父子三人,如果不是为了给松城送物资和药材,也不会陷进这场麻烦之中,沦为王政华阴谋的牺牲品。 这样的人,永安帝怎么可能不感念? 城王听到这里,便开口道: “皇兄,既然有松城的幸存者,那王政华就不算毫无破绽,只要有苦主出面告状,咱们就能暂时把王政华停职扣押,等一切查清之后再行处理。” “更何况,这件事也不算完全没有任何证据,除了仁嘉公主手里的三个幸存者之外,其实也可以从当年阿钰手下那个先锋将军入手,当年带兵支援松城的将领,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更有甚者,我们甚至可以在南疆找证据,南疆要带兵攻打松城,总要有领头者吧?苗杰说是南疆先收到了松城郡守的信,那么是谁收到的、信在何处,这些都能查到。” 城王虽然对行军打仗没什么研究,可是在查案一道,却颇有心得,不过短短功夫,便已经想好了要从哪几个方面入手。 这时候,沈忆舒便开口道: “这件事情,我曾问过镇北王,当年在南境战场上时,带兵驰援松城的,是他手下的大将李明成将军,镇北王也手书一封交给我,让我可以去南境拜访李将军,询问此事。” “事实上,如果王政华要设一个这样的局,他必须算计好南疆军队和大安国援兵抵达的时间,若是援兵迟来一步,王政华自己说不定就要死在南疆手中;若是援兵早早到来,那就没办法把松城大疫的事情,栽赃到南疆头上。” “所以,其实只要问清楚,李将军当初收到求援的时间,再对比南疆攻打松城的时间,算好双方从各自驻地抵达松城的行军路程,便可知道这其中是否有猫腻。” “想要援兵在南疆军队进入松城的下一刻赶到,那求援信必定是要早早发出去的,绝对不可能等南疆军队到了,再写信求援,这时间上来不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如果能证明求援信是提前发出去的,那就说明王政华早就知道南疆军队会来,也可侧面证明,南疆军队就是他引来的。” 永安帝闻言,认同地点点头,这倒也是个破案的思路。 他想了想,吩咐城王: “如今南疆贼心不死,妄图培养新的养蛊师和蛊虫,掀起新一轮的战争,朕不日便会让阿钰重新去南境战场,让他顺便去查当年的事情。” “城王,你留在京城,负责主审王政华的案子,他若是真的一手炮制了当年的松城大疫,那么他为官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丝毫破绽,一定要把他的把柄揪出来。” “阿舒,你把那三个幸存者叫回来吧,如今朕已经知道了此事,且有城王做主,不管是大理寺还是刑部,都没有人敢再对他们下杀手。” 上达天听的案子,除非是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都不想干了,否则绝对不会容许王政华从中动手脚。 毕竟,这朝堂也不是王政华一个人的朝堂。 沈忆舒听了永安帝的话,心中松了口气,这件事情在她心里憋了一年多,总算熬到了快要真相大白的时候。 她终于,可以替自己的父兄,讨回公道了。 卸下了一桩心事,沈忆舒便又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她说道: “陛下,关于南疆的情报,除了城王殿下说的那些,臣女还另有一桩要事。” “你说。”永安帝示意她直言。 沈忆舒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我们在审问杜若的时候,得知她是被南疆新帝喂了毒药,而据杜若所说,制作毒药的人似乎是新到南疆的。” “臣女替杜若把过脉,她体内的毒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会这么用毒的,臣女知道一个人,就是昔日的北狄国师单扬,之前他给北境将士们下毒,又在寒州雪山用百姓做药人实验,用的毒跟这次杜若身体里的毒很相似。” “镇北王曾经告诉臣女,在他攻破北狄王庭之前,单扬就逃了,按照时间算,单扬逃到南疆也不是不可能。臣女觉得,若是与南疆再起战争,除了要防备他们的蛊虫,还得防备那个单扬故技重施,再次对军队下毒。” 听了这话,永安帝和城王脸色都不太好看。 城王冷哼一声,讽刺道: “果然是蛮夷之地,只会用这样的宵小手段!” “正因为是蛮夷之地,正面打不过,所以才诡计频出。”永安帝说道,“这些事情朕都知道了,稍后朕会找阿钰商量,你们先下去吧。” 该禀报的也禀报完了,沈忆舒和城王起身告退。 沈忆舒回到自己的府中,第一时间叫来紫苏,开口吩咐道: “传信在北境的谢义,让他通知常进、王武和李宋三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让他们三人作为昔日松城大疫的幸存者苦主,去刑部状告王政华。” “把之前派到松城旧地的人召回来,将他们找到的相关证据搜集到一起,按照线索整理好,将来作为呈堂证供。” “联络王政华府中的细作,让她们汇报关于王政华的所有事情,在这段时间密切关注王政华的动静,有任何情况及时来报。” “还有……” 沈忆舒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在得知松城大疫真相的时候,便已经做了准备,往王政华的府中派了细作。 这么长时间以来,细作们从普通的洒扫丫鬟,一步步靠近核心地带,如今已经有人得到准许,可以进入王政华的书房打扫了。 书房重地,细作们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紫苏听了沈忆舒的话,立刻转身去办了。 她的心情很激动,甚至包括红玉和绿柳,黄莺和蓝月,她们都很激动,当初听闻松城大疫真相时有多么气愤,此刻就有多么心潮澎湃。 因为,真相终于要大白天下了,她们只需要再耐心地等一段时间。 沈忆舒也没有闲着,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为城王炼制养身体的雪参丸,为皇后诊脉、调理身体,还要顺带着给杜若研究解药。 她与杜若做了交易,她给杜若解毒,杜若把关于蛊术的一切都默写出来。 不管怎么样,目前杜若活着比死了有用,所以沈忆舒不会让她死。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7章 打算提拔王政华 此时此刻,正在大理寺当差的王政华,正在听自己的顶头上司说话。 王政华如今是大理寺少卿,他的头上还有大理寺的一把手,也就是大理寺卿陈大人。 陈大人见到王政华,笑着冲他招招手,并亲切的喊了他的字: “勉之啊,你坐。” “谢过大人,不知大人今日找我,所为何事?”王政华拱手行礼,随后问着。 陈大人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这些年,你在大理寺当差,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与同僚之间从无龃龉,面对各种复杂的案子,也都是亲力亲为,力求为苦主沉渊昭雪,不管是大理寺的其他人,还是昔日承蒙你主持公道的苦主,都对你是赞不绝口。” “大人谬赞了,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王政华越发恭敬。 陈大人很满意王政华的态度,便又道: “下个月,本官打算向陛下上奏,陈情致仕,回济州老家,本官也打算向陛下推举你,来接替本官的位置,你做好准备吧。” 大理寺里有左右少卿,王政华是左少卿,但他是六年前才从松城被提拔上来的,不像右少卿,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十年,资历非常足。 他以为,就算陈大人致仕,接替者也该是右少卿才对。 不过…… 王政华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不解的开口道: “大人,您还没到致仕的年纪,身体也算康健,为何突然要离开?” 陈大人笑了笑,解释道: “我母亲病重,大夫说,也就这两个月的时间了。等家母故去,我按照规矩,也得上书丁忧,回乡守孝三年。” “于是我想着,大理寺离了我,也有你们,你能力不错,我也算是后继有人,与其丁忧三年,回来之后挪到别的位置上,还不如直接请辞。等守孝结束,我便在老家济州,开一间学堂,专门教人仵作验尸、查案之术,为朝廷培养一些新的人才。” 王政华听了这话,深深地鞠躬行礼,诚恳道: “大人要致仕,我身为下属,理应挽留,但下官了解大人,既然今日找下官说了这番话,想必是去意已决。” “更何况,大人即便是在济州老家,也有开班收徒、报效家国之志,实乃下官之楷模,下官便不劝大人了。” 听了这话,陈大人哈哈大笑,说道: “我就喜欢你这性子,简单直接,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就适合咱们大理寺的差事,你放心,我离开之前,必定为你铺好路。” “多谢大人栽培。”王政华十分感谢。 他面上一副宠辱不惊的神色,可心里却涌现出一丝激动。 没想到,在大理寺少卿位置上才坐了六年,竟然有机会更上一层楼,甚至比右少卿还要更早地升上去。 他现在无比庆幸,当年在松城,为自己谋算一场,如若不然,他现在恐怕还在松城那个破地方,继续当着郡守,一辈子熬不出头。 在与陈大人话别之后,王政华便离开了,他并不知道,一场与他有关的风暴,正在京城重新掀起—— 紫苏让沈家的商队快马加鞭去了北境,将留在那里的常进、王武、李宋三人,以最快的速度接了回来。 由于王政华并不知道当年松城还有幸存者,再加上这一年多,沈忆舒将这三个人的信息压的很好,所以消息并没有半点泄漏,他们这一路回京也非常安稳,没有什么刺杀和灭口。 同时,早在一年多前,沈忆舒也曾让江南的冬叔派人前往松城周边,打听六年前松城大疫的情况,如今这些人也掌握了不少信息,正飞快的朝着京城赶来。 更有甚者,沈忆舒昔日在王政华府中安插了细作,也有了非常大的收获。 王政华回府之前的一刻钟,府中的细作才刚刚把自己搜集到的东西,转交给了紫苏的人,送到了沈忆舒手里。 沈忆舒并没有因为马上要掀开这桩大案而感到激动,她和平常一样,安之若素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正好,她与六皇子合伙开的奶茶店,也全部装修好了。 位置就在之前香料铺子的斜对面,那个地段很好,人流量很大,但凡是上街的人,不管去什么地方,都要从那附近经过。 原本沈忆舒选择这个位置,是为了监视香料铺子,但没想到那些南疆人暴露的这么快,所谓的监视根本没派上用场。 但没关系,反正位置已经选好了,而且地段不差,奶茶店便开在这里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装修,店铺已经完全变成了曹嫔娘娘图纸上画的模样,整个店面被分成了前后两个部分。 后面是后厨,前面是吧台,中间摆着桌椅,方便客人进店品尝。 六皇子彻底不想读书了,从宫里溜出来,跟沈忆舒一起去店铺转了一圈,对这个地方非常满意,当场就跑去钦天监府上,让人家给测算了一个吉利的日期,让奶茶店开了张。 曹嫔在之前提供了不少营销方案,譬如团购、譬如充值优惠、譬如抽奖等等,有这些东西做噱头,几乎是一开张,奶茶店就挤满了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除了噱头之外,主要是满京城里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这个店铺是沈忆舒和六皇子开的,而且六皇子做生意,据说还是得了永安帝的特批。 毕竟,永安帝亲自给六皇子赏赐了白银千两,让他作为开店的本钱呢。 就算是为了跟沈忆舒和六皇子套近乎,为了巴结他们,这家店的生意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冲着六皇子和沈忆舒的面子来买,而不知情的人,见到这么多身份高的人去买奶茶,便觉得这是什么好东西,就跟风去买。 这奶茶卖的也不贵,别说达官贵人、商贾巨富了,就算是普通的家庭,咬咬牙也是能买一杯的,而且一杯的分量不少,可以全家分着喝。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奶茶店的生意非常爆火。 最重要的是,这奶茶味道非常好—— 任何商品,能不能留住顾客,能不能拥有回头客,质量永远是第一要义。面对便宜好喝且新颖的东西,大家都愿意为它买单。 因此,短短半个月,这家奶茶店便彻底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六皇子当了店长,每天忙的脚不沾地,虽然劳累,但是他非常开心。 萧可儿偶尔看他忙,便过去帮把手。 这天沈忆舒做好了一批雪参丸,给城王送去,恰逢萧可儿要出门去奶茶店,便约着沈忆舒一起: “沈姐姐,跟我一起去吧,小六现在办事可有模有样的呢!” “那就去吧,正好我也很长时间没去过了。”沈忆舒笑着答应,“不过,我每天都有看紫苏送过来的账本,六殿下确实经营的很好。” 萧可儿想到六皇子,颇为羡慕道: “你不知道吧,小六现在赚到钱了,走路都昂首挺胸的,他还说自己找到了毕生的追求。” “哦,什么追求?”沈忆舒好奇问道。 “他要当大安国第一首富!”萧可儿替六皇子宣扬了一把,然后笑道,“可据我所知,沈家昔日也才被称为江南第一首富,没敢称大安国第一首富,他可倒好,给自己定了个这么大的目标。” “挺好的,有目标才有动力。”沈忆舒说道,“六殿下还年轻,若是有此志向,有生之年未必不能达成目标。” 两人在马车上一边聊着,一边到了奶茶店。 她们到的时机非常巧,这会儿店里不忙,六皇子手里捧着一杯奶茶,用竹子做成的吸管,一口一口慢慢啜着。 “小六!”萧可儿下了马车,喊了一声。 六皇子循声看过来,见到两人,眼睛一亮,赶紧招呼她们进来: “堂姐,公主,你们来啦,我去给你们做奶茶!” “你亲自做啊?”沈忆舒惊讶,“不是之前培养了店员吗?” “嗐,我这不是店长吗?闲着也是闲着,便亲自动手了,我看母妃做了很多遍,早就会了,这玩意儿也没什么难度。”六皇子回答着,“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说话间,六皇子一溜烟儿去了后厨,很短时间就做了两杯奶茶拿了出来。 沈忆舒拿着奶茶尝了一口,发现六皇子果真没吹牛,他做的很好,奶茶甜而不腻,还带着丝丝清甜和冰凉。 “好喝!”萧可儿喝了一大口,然后伸出大拇指赞叹道。 “嘿嘿,你们要是喜欢,以后常来。”六皇子说道。 “对了,上次我来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店里不是很多人吗?怎么今天这么清闲?”萧可儿问道。 “嗐,别提了,就是因为客人太多,原材料跟不上了。”六皇子说道,“牛奶不够用啊,就算公主让沈家庄子上的牛奶全部供给到店里,也不够用。我还另外找人其他人买了好多牛奶呢,但也不够呀!” 六皇子说出了他的困扰—— 京城以及附近地区,养牛的人家比较少。 就算是养牛,也多是养的耕牛,而不是专门的奶牛,至于奶牛,只有对牛奶有需求的大户人家,会在自家的庄子上,养那么一两头。 但是大户人家的奶牛所产出的牛奶,都是供给自己的主家用的,基本没有多余的存货可以卖出去。 所以,单靠沈忆舒庄子上那些奶牛,远远达不到奶茶店的需求量。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8章 镇北王上门求助 沈忆舒看着六皇子困扰的表情,不由得笑道: “牛奶不够只是暂时的,你别忘了,北狄答应给大安国进贡战利品,其中就有十万头牛。有了这些牛,你难道还愁牛奶不成?” 六皇子闻言,眼睛一亮,当即一拍大腿: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不过,北狄进贡的牛羊,都得养在草料丰富的地方,我这就去奏请父皇,请他赏赐一块好地方给我,让我专门养牛羊,以后我这店里的原材料就不愁了!” 六皇子是个急性子,此刻店里反正没什么生意,他便让小二在店里看着,自己马不停蹄进宫,去求永安帝了。 沈忆舒和萧可儿看着他这风风火火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沈姐姐,你若是没别的事,陪我去绣衣坊逛逛吧,如今天气渐渐热了,我想给自己和母妃裁两身新衣裳。”萧可儿开口问着。 沈忆舒这会儿确实不怎么忙,给城王的雪参丸已经送去了,皇后那边,她打算明日再进宫,给皇后诊脉,顺便根据皇后现在的身体状况,制定新的调理计划。 所以,此刻她确实是空闲的。 沈忆舒不忍拂了萧可儿的请求,正欲答应,却见仁嘉公主府的小厮匆匆跑了过来: “姑娘,镇北王上门拜访,说是有重要事情求见,特地让小的过来禀报。” “镇北王?”沈忆舒一愣。 萧承钰不是带着三皇子,在军营训练吗?已经很久没有在京城看到他了,却不知他此刻亲自登门,所为何事。 不过,沈忆舒也算了解萧承钰的性子,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既然亲自登门说有要事,那必定就是真有什么要紧事。 于是沈忆舒回绝了萧可儿: “抱歉,小郡主,我现在要回府去见镇北王,不能陪你去绣衣坊了。这样吧,我让人去绣衣坊通知一声,你和王妃的新衣裳,算是送你的,可好?” “嗐,什么送不送的,你给我便宜点就行。”萧可儿拒绝了,然后道,“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我自己去逛逛。” 两人道了别,便在奶茶店分开,一个去了绣衣坊,一个回了公主府。 沈忆舒回到府中的时候,萧承钰正在正厅喝茶,黄莺正在一旁伺候着。 “沈姑娘。”萧承钰看到沈忆舒,放下茶杯起身相迎,跟她打招呼,“抱歉,这么着急把你叫回来,实在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王爷客气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王爷直说便是,若在我能力之内,我必定义不容辞。”沈忆舒也回了一礼。 萧承钰也不卖关子,直接让厅中的丫鬟出去,这才开口道: “前些日子,沈姑娘与城王兄一起调查南疆蛊虫的案子,想必也听皇兄说了,南疆如今有异动,他打算派我去南疆镇守,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北境安稳,我在京中闲赋已久,恰逢南疆有异常,正是我辈冲锋陷阵之时。” “只是我听皇兄说,沈姑娘从那个杜若的身上,发现一种毒,疑似是昔日北狄国师单扬的手笔,那个单扬心狠手辣,又曾屡次被我破坏了计划,我担心此番他知道南疆守将是我,会对南疆军队故技重施。” “因此,我想请沈姑娘帮忙炼制一些能解毒的药丸,倒也不是说必须要完全解毒,起码在事发的时候,能够保住将士们的性命,让他们能有机会得到医治。” 毕竟,将士们就算是要死,也得堂堂正正死在沙场,而不是死于那些诡谲的毒药。 沈忆舒明白萧承钰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给将士们准备一批保命的药丸,让将士们不至于像昔日的北境军一样,被那些毒药折磨的死去活来。 事关军队和战局,沈忆舒自然不会拒绝,她一口答应下来: “这事儿我答应了,不知王爷什么时候出发,我会在你离开之前,尽可能多的调配药丸和药粉,为南境的将士们提供更多的保障。” “五日后。”萧承钰说道。 “好,我尽快。”沈忆舒点点头,又道,“对了,王爷,南疆现在不仅多了个擅长用毒的国师单扬,还有神秘诡谲的蛊虫,它们甚至比毒药还要更深不可测,需要更小心防备。” 毒药这东西,一般情况下,大夫还是能通过把脉看出来的。 只不过,根据大夫医术的高低,有的大夫能解毒,有的大夫不能解毒,除了那种半吊子庸医之外,基本上都能看得出是不是中了毒。 可蛊虫不同,蛊虫这东西潜伏在人的身体里,如果不是对蛊虫有很深的了解与研究,或者是完全没有接触过蛊虫的大夫,基本上看不出端倪。 等到发现明显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蛊虫成长到足够大的地步了,届时早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无法挽回了。 提起蛊虫,萧承钰也是眉头紧蹙,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 “蛊虫神秘诡谲,此事我也知道,可是大安国目前还没有十分有效的、提防蛊虫的手段,就算我们再小心,可若是真碰上了,怕也是有心无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萧承钰没有经历过当年的南疆战争,当初永安帝在南疆打仗的时候,萧承钰本人还在前朝妖妃的肚子里没出来。 而前些日子,京城诸多人被疫虫寄生,沈忆舒带着太医院众人忙着解蛊的时候,萧承钰在京郊大营里,带着三皇子训练,不曾踏入过京城一步。 所以,他并不曾亲眼见过蛊虫的可怕。 可即便如此,他看到永安帝、城王和沈忆舒都对蛊虫如临大敌的样子,也就知道这小小的虫子,绝对不可小觑。 沈忆舒思忖片刻,说道: “这样吧,杜若正在默写关于蛊虫的所有信息,到时候我把她的手书让人拓印一份交给你,再将我从前得知的关于蛊虫的情况,也悉数都抄写交给你。” “只不过,杜若写的那些东西,可能需要你自己甄别真假,不能尽信,毕竟她是南疆人,极有可能做手脚,这种情况不得不防。” “虽说这些东西,无法完全帮助你应对蛊虫,但也聊胜于无。” 萧承钰想了想,除了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便朝着沈忆舒拱手作揖: “那就多谢沈姑娘了。” “我还要去京郊大营点兵,时间紧迫,就不多留了,告辞。” 沈忆舒微微颔首,送他出门: “王爷慢走,我会在王爷离京之前,将东西交到你手上。” 萧承钰很快离开了。 沈忆舒坐在椅子上,重重地舒了口气,顺手拿过茶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她先是跟萧可儿在奶茶店里坐了许久,喝了甜的奶茶,又跟萧承钰说了许久的话,嗓子里感觉齁得慌,只感觉一股渴意。 因此,她也没想太多,直到她看见绿柳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沈忆舒问道。 绿柳抿了抿嘴,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姑娘,你手里这盏茶,是先前镇北王喝过的。” 沈忆舒:…… 她的手顿了顿,想放下茶盏,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心虚,便给自己找补: “无妨,茶水就是用来解渴的,那些贫困偏远的地方,饮水困难,不也一碗水供给好几个人喝吗?” 似乎是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沈忆舒端着茶盏又喝了一口,然后才面不改色地放下茶盏,起身去内院了。 “红玉,准备笔墨。”沈忆舒到了书房,吩咐着。 等红玉把笔墨纸砚准备好之后,她便开始伏案书写,纸上写的全都是她需要的药材。 给军中将士们准备解毒保命的药丸,这数量可不小,需要很大一批原材料,也不知道济世堂的存货够不够。 毕竟前段时间,为了解蛊,济世堂才捐了一大批药材出来。 除了药丸,还有一些能应对蛊虫的药水,或许沈忆舒一次性没办法准备太多,但是七八份、十几份还是可以的,至少要让军中的高层将领们有个保障。 尤其是萧承钰,他这次过去,就是与南疆对战的主帅,若是他出了事,那必定是动摇军心的大事,所以必须提前有所准备。 沈忆舒一边写,一边吩咐两个丫鬟: “红玉,你递帖子进宫,告诉皇后娘娘,就说我明日不进宫了,先把镇北王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再说;绿柳,你现在就去找紫苏,让她协调全京城的药铺,把我需要的药材都买下来,若是不够,让沈家商队从周边城池运送。” “镇北王五日后出发,我必须在那之前准备齐全,另外,绿柳你顺便去一趟京兆府衙门,看看杜若答应我交易的蛊虫册子写好了没有,若是写完了,找人拓印。” 红玉和绿柳听了这话,赶紧出门办事了。 随着沈忆舒的需要,济世堂的药材率先被送到了公主府,她又一次扎进了药房,沉浸在炼药之中,颇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沉寂。 宫里的皇后知道沈忆舒正在给南疆将士们准备药材,也没有催她,甚至将宫里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召集起来询问: “镇北王即将去南疆战场,大安国与南疆之间,迟早会有一战。” “南疆蛊虫神秘莫测,对我大安国的将士们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诸位太医,此前跟着仁嘉公主为京城百姓解蛊,已有心得,不知诸位可有谁愿意跟随镇北王一同去南疆?” “本宫允诺,此番自愿去南疆当军医的,等日后大军得胜还朝,必有重赏!”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9章 大军开拔 这些太医们一听说要去南境军中当军医,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说到底,太医也是人,是人都怕死,军中凶险万分,不仅要跟着大军长途跋涉,还要根据当前的战局,临时转移阵地。 而且面对敌人的进攻,军医的压力也非常大,毕竟他们要面对的,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士,根本不舍得任何一个人牺牲性命。 所以,没点过硬的心理素质,根本当不了军医。 但是转念一想,国在则家安,家安则人太平,若是真让南疆的阴谋得逞,造成南境军队战败,大安国不知道又要陷入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毕竟,先帝时期的混乱,大家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先帝昏庸无能,北狄和南疆同时进攻大安国—— 北方,割让云、寒二州,让给北狄,甚至纵容北狄在大安国的地盘上,培养细作组织,以此来维系北方虚假的和平。 南方,与南疆常年征战,定国公十年如一日镇守南疆,若不是昔日还是三皇子的永安帝横空出世,大安国还不知道要落入怎样的境地。 这些太医们都上了岁数,有不少是经历过先帝朝混乱的,他们本着“医者也能保家卫国”的心思,站了出来,为首的就是宋太医: “启禀皇后娘娘,老臣愿意带领门下徒儿,跟随镇北王前去南境。” “老臣昔日被派往北境,给北境军中将士解毒,与镇北王有过交集,也熟悉镇北王的行军作风,更能适应;更何况,老臣昔日跟随仁嘉公主,学习了不少解毒的手段,前往南境更能发挥所学。” “更有甚者,若是那逃走的北狄国师单扬,真的去了南疆,那他也算是老臣的熟人了,对于他下毒的手段,老臣还是略知一二的,还请皇后娘娘准允!” 好几个之前去了北境的太医也紧随其后出列,愿意去南境军中。 剩下的,就是几个跟着沈忆舒学了解蛊之术的,他们这几个学的比较好,对南疆蛊虫的了解也比其他人更深一些,也愿意跟着萧承钰去南境。 就这样,皇后从这些太医中,挑选了十二人,以宋太医为首,让他们跟着去南境。 为了让这些太医无后顾之忧,皇后重赏了这些太医的家眷,并且对太医们的子嗣后代有特别的恩赐。 宫里宫外,都在为这场战争做准备。 不仅是沈忆舒和皇后,永安帝也在勤政殿里夙兴夜寐,查看舆图,接见萧承钰、三皇子以及这次要去南境军中的随行将领。 与此同时,还有六部的各官员。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大军开拔之前,户部的钱和粮必须得到位,军费是坚决不能少的,永安帝自己就是军功起家的,他知道军队在外打仗有多辛苦。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委屈了这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好儿郎。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工部和兵部必须要将大军需要的武器准备好,寻常武器要有足够的,工部新研发出来的特殊武器也必须要有,这些新武器,将会是与南疆对战的底牌。 还有其他各部,总有准备工作需要他们做。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大军开拔的日子。 在朝堂上下齐心协力的运作下,准备工作做的非常充分,永安帝在城楼上亲自为大军送行,并且为众将士敬了一碗践行酒。 大军离开前的半个时辰,沈忆舒带着人,驾着五辆马车,将萧承钰所需的药丸和药粉,送到了他的手中,一并送到的还有杜若写的、关于蛊虫的册子。 “还好赶上了。”沈忆舒笑着对萧承钰道,“镇北王,祝你此行顺利,一路旗开得胜。” “借沈姑娘吉言,等来日我得胜还朝,再与姑娘痛饮庆贺。”萧承钰朝着沈忆舒拱拱手,继续道,“沈姑娘,保重。” 这句保重,他说的诚恳且郑重。 因为他见过沈忆舒身体虚弱的样子,见过她吐血昏迷、高烧不醒的样子,见过她浑身是血、手脚乏力的样子。 所以,他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沈忆舒听懂了萧承钰的言下之意,笑着点了点头,目送萧承钰远去。 萧承钰骑着他的青骓,走在队伍的最前头,身板挺直,气宇轩扬,身后的旗帜猎猎作响,在风中呼啸成一曲独特的战歌。 其他来送行的人,心情都很复杂,既开心,又痛心。 开心的是,这次领兵出征的人是镇北王,是号称大安国战神将军的萧承钰,他领兵的战争,就没有不胜的。 所以这次对战南疆,如果不出意外,大安国应该不会输。 毕竟除了萧承钰这个战神之外,南疆与大安国的差距也很大,一个蛮夷之地的弹丸小国,想对抗地大物博、兵强马壮的大安国,无异于蚍蜉撼树。 而痛心的是,就算这场战争最后能胜利,也需要无数将士们用鲜血和身躯,去战斗、去付出、去拼死一搏。 也不知有多少人要战死沙场,更不知有多少家庭,要失去她们的儿子、丈夫、父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镇北王率领大军离开的第三天,大理寺卿陈大人在早朝上,向永安帝递了折子请辞: “陛下,臣家中母亲年迈病重,大夫断言已时日无多,臣想趁着母亲最后这段时间,带她回济州老家尽孝,陪伴家母人生的最后一程,请陛下应允。” “大理寺如今暂无积压的大案、要案,中小型案件共有三百六十余起,已经平分给左右两位大理寺少卿,另外,臣推荐大理寺左少卿王政华,暂时接替微臣的职务。” 朝堂之上,没有人对陈大人的话提出意见。 毕竟是大理寺内部的事情,陈大人这个当一把手的愿意推荐谁,那是他自己的偏好,跟其他部门的人无关。 更何况,王政华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口碑名声也都不错。 唯一知道内情的城王,因为身体不好,从来没有上过朝,所以并不知道陈大人要推举王政华接任大理寺卿一事。 底下朝臣的队伍里,王政华低着头,做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就好像不管永安帝是否让他接任大理寺卿,他都不在意。 永安帝一边听陈大人说话,一边看着手中的奏本。 一般像这样的情况,永安帝是不会勉强臣子继续待在朝堂的,他的朝堂并不是没有能臣,也不是缺了这样一个人就无法运转。 既然人家有目前更想做的事情,他这个当皇帝的,也乐得成全对方。 更何况,等陈大人陪伴自己的母亲终老之后,若是朝堂还有需要,永安帝也可以再继续启用对方,没必要现在扣着不放,让对方错过母亲的最后一段时日。 可就在永安帝打算准奏的时候,他却听到了王政华的名字,额头青筋不由得一跳。 他将手中奏折放下,开口道: “据朕所知,大理寺右少卿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来年,同样兢兢业业,破案无数,陈爱卿为何推举左少卿,而非右少卿?” 陈大人没想到永安帝会有此一问。 他以为,自己请辞,然后推举一个合适的继承者,不过是一件小事,没想到永安帝还要特别关心一下。 难不成,永安帝对自己推举的人选,颇有疑虑? 想到这里,陈大人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启禀陛下,右少卿与臣的年纪相仿,已然有这个岁数了,而大理寺这种衙门,需要的是更年轻的领导者,毕竟缉案追凶这种事,经常需要与时间赛跑,还是更年轻、体力更好的王大人更合适,故而臣才推荐。” 永安帝笑了笑: “朕倒是不这么认为,王爱卿固然相对年轻,但是李爱卿经验更丰富,大理寺还是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领导者,才能避免缉案追凶的过程中走弯路。” “不过,陈爱卿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大理寺左右两位少卿都符合,那就让他们两人竞争吧,七日之内,王爱卿和李爱卿,谁破获的案子多,谁就继任大理寺卿,劳烦陈爱卿再多坚持几日。” 永安帝金口玉言,既然已经有了定论,那事情就不容更改了。 其他人没什么意见,倒是底下的王政华,心情宛如在井中打水的水桶,上上下下,不得安宁,毕竟他也以为,自己接任大理寺卿,是板上钉钉的事。 却因为永安帝一句话,他还要去跟自己的同僚竞争。 与此同时,宫外的仁嘉公主府,紫苏来报: “姑娘,常进、王武、李宋三人已经从北境回到京城,目前正安顿在京郊的庄子上,接下来该怎么做?” 沈忆舒听到这个消息,豁然起身,目光透着锋利: “让他们进京,直接去皇宫门口,敲登闻鼓,告御状!” “松城大疫,一城的百姓,数万人命,值得陛下亲自过问!” 沈忆舒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事情闹大,登闻鼓一响,满朝文武都知道这件事,王政华便落入众人的视线之中。 王政华这些年在京城为官,虽然与其他同僚和睦相处,但却并没有什么真心相交的朋友,他牵扯到这件事之中,京城里应该甚少有人会帮他。 只有这样,才能防止王政华私底下动手脚。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0章 旧案重现 正值春末夏初,天气渐热。 京城的百姓们沐浴在一片祥和的氛围里。 刚送走了北狄使臣,得知北境未来十年不必打仗;又经历了疫虫事件,多数人死里逃生,逃过一劫。 南疆人的阴谋没有让普通民众知晓,大家都觉得,在永安帝的统治下,大安国是一片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景。 就在这个普通的日子里,一阵沉稳有力的鼓声,从宫门口传了出去。 向内,传到了宫廷,传到了朝堂,传到了永安帝和朝臣们的耳朵里;向外,传到了京城,传到了大街小巷,传到了百姓们的耳中。 众所周知,每次登闻鼓响起,都是有非常重大的冤情出现。 先帝时期,朝纲混乱,民不聊生,登闻鼓时常响起,不断地有人从全国各地赶到京城,希望敲响登闻鼓,让皇位上的先帝替他们做主。 只可惜先帝昏庸,妖妃奸臣当道,就算登闻鼓响了,他们也只会听个乐子,随手让人把敲鼓的人拖下去,此事就当没发生过。 而到了永安帝时期,因为吏治清明,登闻鼓也将近二十年不曾响起。 上一次有人敲登闻鼓,还是清宁长公主谋逆案,有人状告长公主谋杀当朝四皇子,引起了轰动,此后这件事随着清宁长公主谋逆失败伏诛,也没了后续。 而现在,登闻鼓第二次在永安朝响起。 常进、王武、李宋三人,排着队站在登闻鼓前,以接力的方式敲鼓。 他们敲的很用力,鼓点沉稳而密集,每一声鼓点之间的间隔也几乎一模一样,一下一下,代表着他们伸冤的决心。 直到一个人力竭,下一个人又继续顶上,如此持续不断。 登闻鼓周围已经有很多百姓过来围观,大家议论纷纷,猜测着这三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要来告御状。 常进见围观百姓足够多了,这才跟自己的两个兄弟对视一眼,在登闻鼓前跪下: “草民常进,松城户籍,状告昔日的松城郡守王政华,为了升官,勾结歹人,炮制松城瘟疫,致使松城上下全部军民惨死,唯有草民等几人侥幸逃脱,请陛下圣裁!” “草民王武,松城户籍,状告昔日的松城郡守王政华……” “草民李宋,松城户籍……” 三个人轮流敲鼓,不敲鼓的人便跪在门口,声嘶力竭地喊着这句话,直接将王政华的名字喊了出来。 松城大疫虽然已经过去五六年,早已不在人们的谈资里,但人的记忆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他们的话就像是打开了某种阀门开关,让尘封已久的往事在百姓的记忆里浮现。 顷刻间,人群议论纷纷—— “他们是松城大疫的幸存者?不是说,松城上下除了昔日的郡守,都已经死光了吗?” “谁知道呢?听他们话里的意思,那场瘟疫是当时的松城郡守故意炮制的?这怎么可能呢?那松城郡守,难道不是抵抗南疆的英雄吗?” “不清楚,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的,那松城百姓们也太惨了。” “还好我们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无人敢做出这种事,希望陛下能给他们一个公道吧。” “给什么公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还不确定呢,保不齐就是有人故意陷害王大人呢?官场么,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准?” …… 百姓们各执一词,各有各的观点。 与此同时,正在勤政殿批奏折的永安帝,也听到了这喧闹的鼓声,他抬头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郑公公早就打听清楚了,就等着永安帝问呢,于是上前一步开口道: “陛下,是有人在敲登闻鼓。” “所为何事?”永安帝又问。 “说是状告大理寺少卿王政华王大人,说他在松城当郡守的时候,为了升官,炮制瘟疫,造成全城军民惨死,如今外面告状的,就是松城的几个幸存者。”郑公公回答着。 事实上,永安帝早就知道这件事,郑公公作为帝王心腹,也很清楚。 只是他们这一问一答间,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 永安帝点点头,表示心中有数了,当即开口吩咐道: “传朕旨意,将那三个松城幸存者带到宫里,朕要亲自过问,另外,宣城王、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京兆府尹进宫。” “如果外面三人状告为真,那这就是一件大案,便由城王主审,刑部、大理寺、京兆府衙一同会审。” 帝王的旨意,谁也不敢耽搁。 不出半个时辰,永安帝要见的人,便已经在勤政殿齐聚。 永安帝端坐上首,城王站在左边下首第一个位置,其余人站在下方,唯有常进三人是跪着的。 他们三个伏身贴地,似乎不敢抬头,不敢面见天颜。 下一刻,他们听到永安帝威严的声音在上首响起: “你们三个抬起头来,当着朕的面,把事情从头到尾讲清楚,一丝一毫都不能隐瞒。” 听了这话,常进三人起身抬头,当着陛下、城王和几个朝臣的面,把当初跟沈忆舒讲的往事,从头到尾又讲了一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从松城爆发瘟疫,到死了很多人,再到沈家父子带着物资和药材进城支援。 从松城郡守选择关闭城门,隔离百姓,到后来所有染病的百姓不分症状轻重,一律拉出去烧死活埋,再到沈家两位公子带着他们闯进郡守府,听见了这场瘟疫的真相。 哪怕事情过去了好些年,但是当年那惨烈的一幕幕,似乎还存留在常进他们三人的脑海中,每次想到乡亲们被烧死的惨叫,看到百姓们以为自己得了瘟疫而绝望的眼神,他们就忍不住心痛。 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外面当了这么多年流民,都没能磨灭他们的心智,没能让他们掉一滴眼泪的,可在讲述这些往事的时候,却纷纷红了眼。 常进他们在讲述的过程中,不管是永安帝还是朝臣,都没有说话。 大家安静地听着,似乎伴随着他们的话语,看到了六年前的松城,有种感同身受的心痛。 等他们讲完后,勤政殿里陷入一片沉默,唯有他们三人的哽咽,打破了空气的静谧。 良久之后,还是永安帝开了口: “诸位爱卿,事情的经过,你们都听到了,可有什么想法?城王,你说说。” 被点了名的城王站出来,拱手说道: “皇兄,故事臣弟听完了,但是从案件的角度来说,这些都是此三人的一面之词,并无任何实际证据佐证,实在是有些难办。” “你们呢?有什么想说的没有?”永安帝又看向其他人。 刑部尚书微微思忖,上前一步,开口道: “陛下,按照大安国的律法,既然有人敲登闻鼓告了状,那就必须要彻查。微臣建议,将此三人暂时收押,以待验明身份,只有确定他们松城旧民的身份无误,他们的话才有一两分可信,才能进行下一步。” “另外,王政华目前正任大理寺少卿,前不久陈大人又在朝堂上,提出要王政华继任他的位置,微臣认为,陈大人需要避嫌,不宜参与这个案子。” “同时,王政华身为涉事的另一方,此时应该停职扣押,待查明之后再做定夺。” 京兆府尹杜大人听了这话,也上前一步,开口道: “陛下,微臣认为想查这个案子,理应分三个方面。” “一则,是在松城旧址以及周边城池,调查此三人的身份,并根据他们的口供,查证这些年他们的经历,以确定是否无误。” “二则,调查王政华是否真的曾与南疆勾结,是否曾写信给南疆,此事可以委托镇北王,在南境暗中调查。同时,可以调查昔日支援松城的将领,什么时候接到的求援信,可根据收到信的时间,以及送信的时间,得出王政华是否在南疆军队到来之前,提前写了求援信,此事同样可委托镇北王帮忙查办。” “三则,他们的口供里,还提到了一个苏神医,王政华便是跟此人勾结,可以查找这位苏神医的下落,将其带回京城,核实口供。” 大理寺卿陈大人听几个同僚说完,便主动开口: “陛下,臣与王政华乃上下级,关系紧密,臣自请退出此案的调查,大理寺也不参与此案调查,请陛下准允。” 永安帝的几个臣子都还是有能力的,尽管只是三言两语,说的话都还很有道理。 于是,他点点头,开口道: “诸位爱卿说的都在理,那就按照你们的意思来,此案由城王主审,刑部和京兆府衙协同会审,一定要将此案查个清清楚楚。” “朕准了大理寺卿前些日子请辞的折子,今日起你自可回家陪伴你生病的母亲,将王政华停职,暂时关押到刑部,大理寺目前一应日常运转,交由右少卿负责。” “另外,将此三人暂时安顿在京兆府衙,关于此三人的身份,以及诸多证据,不久之后便会有人送到你们手中,你们只需要核实证据的真假,酌情处理即可。 随着永安帝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拱手领旨,然后离开了勤政殿。 走出去之后,刑部尚书询问城王: “城王殿下,这个案子,您怎么看?” “我怎么看?此事皇兄已有决断,所以我怎么看不重要。”城王笑了笑,快速走开,给刑部尚书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1章 多日准备只为这一天 刑部尚书看着城王离开的背影,眸中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时候,京兆府尹杜大人追了上来,开口道: “周大人,在想什么呢?” “在想城王殿下刚才的那句话。”刑部尚书周大人把刚才城王说的话,转述给杜大人听,然后道,“这案子还没审呢,城王殿下怎么就说陛下自有决断?” 京兆府尹听了这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周啊老周,你这个人就是太死板了。” 杜大人不愧是在京兆府尹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的人精,跟京城各个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打交道,这揣摩人心的本事,可谓是一绝。 他凑到刑部尚书耳边,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陛下什么意思,看他说什么就知道了。” “方才陛下说,关于松城大疫的相关证据,自然会有人交到你我手上,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三个人还没有敲登闻鼓之前,陛下那边就已经有人在查这件事了,更意味着陛下可能早就知道王政华的所作所为。” “前些日子,陈大人在朝中请辞,并且推举王政华接任大理寺卿的职位,陛下为何没有同意?不就是因为他知道王政华有问题吗?” “再说了,陛下早不同意陈大人致仕,偏偏等今日有人状告王政华才同意,这不就是一种变相的警告,让京中官员都老实点,不要掺和这件事吗?” “再看陛下方才的用词,对王政华,他说是关押在刑部,对那三个告状的百姓,他说是安顿在京兆府衙。这关押和安顿有什么区别,不用我多说吧?” 京兆府尹杜大人一席话,直接让刑部尚书醍醐灌顶。 周大人恍然大悟,赞叹道: “怪不得是你当这个京兆府尹呢,就你这满肚子心眼,难怪陛下不怕你得罪人。” “论掌管刑狱、审案问罪我在行,但是论这揣摩人心的本事,还得是杜大人你啊!” 周大人这回算是明白了,关于这个案子,其实陛下心中已有定论,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核实一下证据的真假,然后对王政华按罪论处就行。 这些官员出了宫,回到自己的衙门,准备照章办事。 与此同时,王政华也收到了有人敲登闻鼓状告他的消息。 毕竟,常进他们几个敲登闻鼓,是当着百姓的面敲的,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在京城扩散开来。 消息传到王政华耳中的时候,他正在查看案件卷宗,毕竟他要跟大理寺右少卿竞争岗位,可不能懈怠。 听到下面的差役来报,王政华震惊地手中案卷都掉了: “你说什么?有人自称是松城旧民,敲登闻鼓状告本官?” “是的,大人。”下面差役回答着。 王政华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郁,他挥挥手,让人退下,然后自己坐在椅子上深思—— 距离松城大疫这件事已经过去六年了,他在京城为官也已经六年,中间从来没有任何所谓的松城旧民出现。 就算是前两年,那苏落葵在京城高调行事,也没有人察觉他们二人昔日在松城的交易。 更别提,前不久顾家流放之前,还是他替苏落葵打点,给她送了路上能用的药材。 他自问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任何马脚,怎么会有人突然告御状呢? 那几个松城旧民的身份究竟是真是假? 是他当年没有斩草除根,还是有人知道了当年的旧事,专门找了几个人来做局? 陛下会相信他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自问证据都被松城的一把火烧干净了,可是他不确定还会不会有别的疏漏…… 王政华如此想着,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 他得去探探那三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身份究竟有没有问题。 思及此,王政华起身,打算去登闻鼓所在的地方,可是他刚走出房门,便看到一队官差走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王大人,我等奉陛下之命,带王大人去刑部走一趟。”为首的官差说着。 王政华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很快,王政华就被官差摘去了头顶的乌纱帽,剥去了身上的官服,押送去了刑部大牢。 如今案情并没有尘埃落定,常进三人的指控究竟是真的还是诬陷,也都还没有定论。 所以王政华虽然是被关押,但是刑部尚书还是给他准备了单独的房间,并且没有给他上手铐脚镣。 一日三餐也正常送,除了被限制自由,王政华倒是没有太过遭罪。 这倒不是刑部尚书给他放水开后门,主要是案情还没定,王政华算不得有罪,只能算是疑犯而已。 王政华看到自己的待遇,心中便有了数。 他自己在大理寺就是管刑狱的,知道现在这情况,就是还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证明他的罪行,那么他想脱身,就还有希望。 于是,他问刑部的狱卒: “不知那三位敲登闻鼓告御状的人在哪?能不能安排我与他们见一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在京兆府衙,不归我们刑部管。”狱卒倒也没有刁难他,只回答道,“王大人暂且安心在此处住下,是非曲直,我们周大人会查清楚的。” 王政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狱卒已经转身离开,不理他了。 从这天起,王政华便被关在刑部牢房里,隔绝了外面的消息,全然不知道关于他的案子,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沈忆舒得知永安帝的安排之后,便立刻行动起来—— 早在她从常进三人口中知道松城大疫真相的那一刻起,就派人去了松城旧址以及周边地区,去调查他们三人的身份和信息,并调查当年发生瘟疫的情况。 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就算松城大疫时间久远,而且人都差不多死光了,但是派出去的人还是从一些犄角旮旯里,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些证据都被带了回来,被沈忆舒反手送到了城王府上。 同时,沈忆舒之前请萧承钰写了一封信,信是给南境守将李明成的,当年也是他带领兵马去驰援松城。 沈忆舒派人拿着这封信,去南境寻找李明成,并且拿到了李明成将军亲自手书的证据,以及当年他收到的那一封求援信,他还依旧保存着,如今一并送了回来。 李明成将军的手书和当年的求援信,也被送到了城王府。 更重要的是,沈忆舒派人去了一趟松城,挖开了当初掩埋尸体的坟墓,从里面挑了几具完整的尸首运回了京城,说是要当着大家的面,请仵作验尸。 当年松城的百姓是怎么死的,只要验了尸,就真相大白了。 究竟是得了疫病死的,还是中了毒被毒死的,一切都会在尸体上有所反应,就算尸体经过这么多年,已经成了累累白骨,也有手段能够检查出来。 这些证据一样一样被送到京城,刑部和京兆府衙也开始忙碌起来—— 首先是关于常进、王武、李宋三个人的身份。 他们三人从前也是有社会关系的,有父母家眷,有亲朋好友,他们的社会关系有一部分在松城,伴随着那场疫病,尽数死亡。 可也还有另一部分,在周边地区,那些没有被疫病波及到的地区。 因此,根据官府的户籍,抽丝剥茧、挨家挨户的调查,把从前与这三个人有关的亲朋好友都带到了京城,让他们辨认这三个人的身份。 京兆府衙的杜大人没让这些亲朋好友与三个人见面,而是找来了画师,让他们描述那三个人的样貌和特征,看看与常进三人是否相符合。 至于刑部的周大人,则是找了一队人,并把常进三人混入其中,让他们的亲朋好友在一堆人中辨认挑选,看是否能找出真正的他们。 两个人用了不同的方法,但是效果却都殊途同归。 若是这些人没见过常进他们,是不可能准确描述出他们的相貌,更不可能在一群人中,准确辨认出来的。 通过双重筛查,两个衙门都确定了常进三人的身份,证实了他们是松城旧民。 既然他们的身份无误,那么他们状告王政华的事情,那就有一半可能是真的。 其次,就是李明成将军的来信。 信是通过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的,动用了军中传递战报的路线。 不出意外,这肯定是镇北王萧承钰的意思,在战争没开始之前,先帮沈忆舒解决这件事。 李明成将军的信上,写明了自己当年收到求援信的准确时间,并根据当年松城与军队驻扎地的距离,算出了送信的时间。 他明确表示: “送信的时间最快也要三天,根据我收到求援信的时间来看,当年王大人的求援信,的确是在南疆军队抵达松城之前送出的。” “只有这样,我才能恰到好处地慢南疆一步,在南疆军队进城之后的下一刻赶到,让王政华既可以把松城大疫的事情栽赃到南疆身上,又可以及时保住他的性命。” 而与李将军的信一同送来的求援信,被证实的确是王政华的字迹,那求援信是他亲自写的,上面还盖了当年属于松城郡守的印章。 最后,就是沈忆舒召集了全京城的仵作和大夫进行验尸。 大理寺、刑部、京兆府衙的仵作全都到齐,对挖出来的那两具尸体进行非常仔细的检查,而大夫们也都根据尸骨呈现出来的特征,证实他们都是中毒而亡,而不是得了瘟疫。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2章 证据确凿 除了关于松城大疫旧案的证据外,还有其他关于王政华的把柄,被送到了城王府。 之前沈忆舒曾往王政华的府中派了几个细作,如今细作慢慢爬到核心位置,能在一定时间内,自由进出书房。 这几日,王政华被关在刑部大牢,没有在家,正好就方便了细作在府中找证据。 有两个洒扫丫鬟在书房里发现了暗格,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城王看到这些证据,当即召集了刑部尚书周大人和京兆府尹杜大人,联合起来对王政华进行升堂问案,要当着百姓的面,将这件案子昭告天下。 很快就到了升堂的日子。 城王殿下作为主审官,端坐在上首正中间的位置,他的左右两边分别是刑部尚书和京兆府尹,作为协同。 “杜大人,此处是京兆府衙,是你的地盘,就由你来主持审问吧。”城王吩咐着。 杜大人起身拱手,应承下来,随即坐下后,一拍惊堂木: “带原告!” 不多时,常进、王武和李宋三人作为原告,出现在京兆府衙的公堂上。 他们是被差役带上来的,身上衣服干净整齐,并没有被关押受刑的痕迹,可见这些日子在京兆府衙,三人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和安顿。 “原告,报上名来,要状告何人,所为何事!”杜大人根据以往的流程问案。 常进他们几个,第三次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第一次是在荥州城外的破庙,遇见沈忆舒的时候正;第二次是前不久在勤政殿里,当着永安帝和诸位大臣的面。 而这次,是第三次,他们要把松城大疫的真相,讲述给围观的百姓听。 毕竟当时他们三人敲登闻鼓的时候,也有不少百姓在旁边看着,既然事情一开始就闹大了,那就当着百姓的面,把所有的前因后果理清楚。 公堂上的城王和两位大人,早已经听过一遍,可堂下围观的百姓,却还是第一次得知当年松城大疫惨烈的真相。 伴随着他们三个人讲完,百姓们早就炸开了锅—— “太惨了!松城的那些人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畜生啊!这王政华真是个畜生!就为了升官,竟然故意下毒再假装解毒,给自己伪造政绩,结果那毒药变异,解不出来,造成那么多人惨死,太畜生了!” “他们说的那个苏神医是谁啊?这么丧心病狂的人,怎么配称一句神医?” “这两个人都不得好死,以后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 “肃静!”杜大人一拍惊堂木,便让外面喧闹的百姓们都安静下来,随后他吩咐差役,“带王政华!” 片刻后,王政华也被官差押了上来。 从牢里出来,王政华被戴上了手铐脚镣,由于好些天不曾洗漱,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脏兮兮的,看起来颇为狼狈,与干净整洁的常进三人,简直天差地别。 王政华被带到公堂之上跪下,才刚对着城王和两个主审行了礼,转头却发现有三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正是常进他们三个。 他们才刚刚把松城大疫的惨烈真相讲了一遍,还没有从当年那被死亡笼罩的阴霾中挣脱出来,转头就看到了当年制造惨案的罪魁祸首。 也才五六年而已,王政华的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和当年一样,看似霁风朗月,一派道貌岸然,尽管身上很狼狈,也要显得自己很清正很无辜。 “就是他!城王殿下,两位大人!就是他!”常进指着王政华道,“就是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 杜大人再次拍了惊堂木,询问道: “王政华,他们三人状告你当年任松城郡守时,为了伪造政绩,联合苏落葵给松城所有的水井下毒,制造瘟疫假象,但因为毒药变异,苏落葵没能及时制作出解药,造成了松城大规模疫病,致使全城军民几乎死亡殆尽。” “这罪名,你认是不认?” 王政华脸色不变,掸了掸袖子,开口道: “城王殿下,两位大人,告状是要讲证据的,口说无凭,不能任由三个刁民诬告。” “哼,你以为我们没有证据?”杜大人说着,朗声开口,“来人呐,把证据都给本官抬上来!” 官差们听了吩咐,很快就把证据送上来了。 先抬上来的就是两具尸首,这时候周大人说道: “这是从松城旧地挖出来的尸首,已经经过尸检,确认他们都是中毒身亡,而这样的尸首,松城旧地还有很多,如果你觉得这数量不够,本官可以马上派人去松城,把那些你以为已经烧没了的尸首都带到京城。” 其次呈递上来的就是李明成将军的手书,以及当年收到的求援信。 城王这时候开口道: “根据李将军信上所言,你求援的时间很有问题,王政华,本王问你,你是如何在南疆还没有入侵之前,便向李将军发出了求援信?” “莫非,你早知道南疆军队会来入侵?可松城并非战略要地,且正面战场上还有镇北王牵制,南疆如何会多此一举,额外派兵去占领松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只有一个可能,南疆军队是你主动引来的,目的就是把松城大疫的事情,嫁祸到南疆身上,本王说的可有问题?” 王政华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 的确,他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他提前知道南疆会来,没办法解释为何他会提前给李明成将军发送求援信。 要怎么说呢? 他当年派了侦察兵去侦查?还是当年他有细作潜伏在南疆军中,洞悉了南疆的行军计划? 这种理由都不可靠,毕竟他当年的确是给南疆的主帅写了信,说松城周边有铁矿,他愿意以这座铁矿为投名状,向南疆投诚。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南疆才会派兵过来占领松城。 如今镇北王已经领兵去了南境战场,凭着镇北王的本事,打几局胜仗不算难事,若是镇北王俘虏了南疆的将领,只需要稍稍审问,便会戳破他的谎言。 就在王政华思索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下一个证据又登场了。 正是沈忆舒派出去卧底到王政华府上的两个细作丫鬟,她们带着从王政华书房里搜到的证据,出现在了公堂之上: “启禀城王殿下,两位大人,这是奴婢从王政华书房里搜出来的册子,是他亲手写的手札,上面记录了王政华自从科考以来,做的所有恶事。” “十六年前,王政华参加乡试,与他一同考试的还有另一名考生,名叫谭光俞,两人虽然不是出自同一个地方,但是秉性脾气很是投契,在乡试之前,曾有一年的时间,同吃同住同学习。” “但是,乡试结果出来,王政华考上了,谭光俞却没有考上。谭光俞落榜回乡,途中却失足落下河中,溺水身亡,不久之后,谭光俞的家人也都纷纷暴毙。” “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王政华并不是王政华,而是谭光俞,是他顶替了王政华的身份,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习惯,模仿了对方的字迹,冒领了乡试的名额。” “他杀了真正的王政华,让对方以谭光俞的身份死亡,又狠心杀了自己的父母亲眷,免得以后有被认出来的风险。由于真正的王政华是个孤儿,无亲无故,因此他不怕被发现。” “考上进士之后,他自求外放到松城这种距离他老家很远的地方做官,就是为了避免碰到以前的熟人,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在手札中亲自写的。” “十三年前,他升任松城郡守,与当地的乡绅豪强勾结,收受贿赂,允许他们圈地,豢养大量的佃奴,以至于松城的百姓常年劳苦耕作,却不能获得该有的收益,松城也因此越发贫困。” “六年前,他不想在穷乡僻壤继续当郡守,便跟路过当地的苏落葵一拍即合,妄图制造假瘟疫,来伪造自己对百姓不离不弃的假象,伪造政绩,却阴差阳错,假瘟疫变成了真中毒,他收不了场,才有了后面灭了全城的祸事。” “三年前,他任大理寺少卿时期,接到京郊苦主报案,说有富户的儿子强抢民女,奸杀抛尸,他收了富户的钱,私底下改了卷宗,让那富户的儿子无罪释放。” “几个月前,顾家受清宁长公主谋逆案牵连,发配流放,他受苏落葵威胁,不想当年松城大疫的事情暴露,私底下为苏落葵准备各种药材,助苏落葵在流放路上出逃。为此,他还杀害了一个帮他办事的狱卒……” 丫鬟对照手札,把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说出来,顿时让周围的人震惊了。 原来,这个人不是当官久了才变坏的,而是从一开始就这么坏,他自己没有考上乡试,居然杀人顶替名额,简直罪大恶极! 王政华听着自己做的事情被念出来,知道自己再也无力回天,慢慢佝偻着身子,低下了头。 他现在很后悔,不该写那本手札的。 可是他没办法。 自从顶替了名额之后,他狠心杀了自己的亲眷,生怕暴露了身份,不敢跟任何人交心,连一个靠得住的朋友都没有。 他心里憋着很多事,都不知道跟谁倾诉,长此以往,怕自己憋坏,便只能用写手札的方式,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 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亲手写的手札,变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3章 海捕文书通缉令 如果说,前面关于松城大疫的证据,是给王政华定罪的开始,那么后面他亲自写的手札,便是他无可辩驳的铁证。 王政华终于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 哦不,或许应该叫他谭光俞才对,一个冒名顶替的败类。 “谭光俞,冒名顶替他人的乡试名额,十几年来恶行累累,几次犯案,罪行罄竹难书。”城王看着这一堆证据,做了决定,“三日后斩立决,为松城以及其他枉死之人,偿命!” 话音落下,京兆府衙外面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发出雀跃的欢呼: “太好了!杀人偿命,本该如此!” “可惜他只有一条命,否则必定要他死个千万次,才能抵消松城那么多人枉死的怨气!” “哼,他这种人,即便是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何止下地狱,上刀山下油锅,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才能洗清他这一身罪孽!” …… 沈忆舒在京兆府衙斜对面的茶楼里,她在二楼定了个包厢,静静的等着结果。 她知道,在证据如此详实的情况下,王政华根本逃脱不了,可她还是要亲眼来看看,这个恶人的下场。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一念之私,松城那么多人也不会死,沈忆舒的父兄也不会被卷进这场阴谋之中,而枉送了性命。 沈忆舒听到了百姓的欢呼,也听到楼下经过的人谈论着王政华的罪行,知道城王判他三日后斩立决,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姑娘,王政华认罪伏诛,你怎么看着还不高兴呢?”绿柳看到沈忆舒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便开口问着。 沈忆舒叹了口气,说道: “就算他伏诛,我爹和两个哥哥,也不可能活过来了。更何况,当年那桩惨案,始作俑者可不止有他一个人,还有苏落葵呢。” “苏落葵如今正被判流放呢,等她到了岭南,那瘴气遍布、密林丛生的地方,可要受不少罪呢!”绿柳说道,“若是姑娘还不解气,便找人杀了她,一了百了,她现在可不是什么京城权贵们都信奉的神医!” “你不知道吗?苏落葵逃了。”沈忆舒神色淡淡的说着。 绿柳很是震惊:“啊?逃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不久,陛下告诉我的。”沈忆舒说道,“消息从南边传到京城,需要一定的时间,想必苏落葵逃走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哼,都怪这个王政华,如果不是他给苏落葵准备那些药材,苏落葵怎么可能有手段出逃?”绿柳恨恨的说着,“算她命大!” 主仆几人正说着话,楼下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红玉朝着楼下看去,却惊呼一声: “姑娘你看!” 沈忆舒循声看去,却见京兆府衙里的官差们,手中拿着一些画像,在京城人流量多的地方张贴着,官差们分成了八个小队,满京城大街小巷都贴的有。 而那画像上的人,赫然便是苏落葵。 绿柳早已经等不及了,她匆匆跑下楼,拉着张贴画像的官差询问了一通,然后又匆忙跑上来,对沈忆舒道: “姑娘,我刚才去问了,这是城王殿下发的通缉令。” “京兆府衙的官差说,当年松城大疫的首恶,除了王政华之外,还有苏落葵,如今王政华已然落网,苏落葵也跑不掉,因此城王殿下让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府衙联合起来,向全国各地发布海捕文书。” “从今日起,追捕苏落葵的海捕文书会一级一级地往地方上传,每一个州府、郡县、城镇,只要有衙门的地方,都会接到海捕文书,然后对照画像张贴通缉令。” “只要那苏落葵还在大安国境内,只要她被人看到,她就跑不了。” 除非,苏落葵离开大安国,或者躲在什么深山老林,一辈子不在人前出现。 沈忆舒听了这个消息,笑着点点头: “这么大规模的搜捕,她迟早会被抓到的。” 对沈忆舒而言,王政华有了判决,苏落葵也在抓捕中,多年前松城大疫的真相,也已经公之于众,她心里压得那块石头,终于可以挪开了。 “我们回去吧。”沈忆舒起身,将茶钱放在桌上,带着红玉和绿柳走了出去。 回到公主府之后,沈忆舒便让丫鬟们收拾了一些东西,第二天一早便去了宫里,去给皇后娘娘复诊了。 沈忆舒到凤栖宫的时候,皇后正约着郑贵妃、刘淑妃和曹嫔打麻将。 自从曹嫔在宫里把麻将这东西推广开来之后,后宫的几个娘娘们,闲着无事就凑到一起,隔三差五约着摸两把,打发时间。 皇后看到沈忆舒,当即笑着招呼她: “阿舒呀,快过来坐,素枝,给阿舒上茶。” 沈忆舒从善如流坐在皇后身边,一边看她们打麻将,一边跟几个娘娘聊天。 郑贵妃刚碰了牌,便说道: “仁嘉公主看着似乎是憔悴了不少,最近可忙坏了吧?” “那还用说?”刘淑妃紧跟着说道,“我虽没有出宫,但也是听说了的,外面又是什么蛊虫,又是什么南疆人作乱,样样都得仁嘉郡主去帮忙,可不得累着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真可怕,还好宫里没有那玩意儿。”郑贵妃脸上露出个略嫌弃、略恶心的表情。 “承蒙几位娘娘关心,臣女还好,不算很累。”沈忆舒说道,“大部分事情,都有城王殿下和太医院的太医们帮忙。” 皇后听了这话,便对几个妃嫔道: “你们消息都落后了,蛊虫和南疆人都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最近阿舒应该在忙着找松城大疫的真相吧?” “你父兄都是死在松城,这个地方对你而言很是特殊,若是能让罪魁祸首伏法,也算是告慰你父兄的在天之灵了。” “是。”沈忆舒点点头,“昨日,城王殿下会同刑部尚书和京兆府尹,审了松城大疫的案子,已经将那草菅人命之人判刑了。” “左右也是闲着无聊,你给我们讲讲,那王政华怎么被判刑的?”皇后问道,“松城大疫过去了六年,你们是怎么这么快找到证据的?” 沈忆舒闻言,心中微微叹息。 不是她们这么快找到证据,而是从很久之前,她就在尝试找各种证据。 为了能让王政华伏法,她暗中做了很多准备,不过这一切都不足为外人道而已。 尽管如此,沈忆舒还是把关于王政华的事情当做谈资,给各位娘娘讲了一遍,当她说到最后定罪的铁证,是王政华自己写的手札时,曹嫔的脸色闪过一抹一言难尽。 曹嫔在这群娘娘里,位分相对较低,属于插不上话的类型。 她一个异世之人,也不敢在高位分的妃嫔面前大放厥词,向来都很小心,所以今天也只是听她们讲话,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不过,当她知道王政华给自己写手札,最后把自己锤死后,她只想说: 谁家好人写日记呀! 不过这也难怪,在现代的时候,她看了那么多警匪片,有不少犯罪分子在犯案之后,都会搜集、保留自己的战利品,最后往往都是这些战利品,成了最关键有力的证据。 娘娘们打完了几圈麻将,过足了瘾,便散场了。 只留下沈忆舒,给皇后娘娘把脉: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皇后娘娘的脉象好了很多,从前在战场上受的暗伤,也在慢慢恢复,眼睛应该比以前好多了吧,能看得清东西了?” 皇后点点头,笑道: “还是你的医术好,我这眼睛,从前都是要借助工具的,就是阿钰从北境给我找回来的那种石头,做成叆叇,我看书、看远处才能看清,现在用了你的药之后,倒是不需要用到叆叇,也能看的远一些了。” “娘娘觉得有用就好,之前的药还是继续敷,长此以往,眼睛会恢复的越来越好的。”沈忆舒说道。 “嗯。”皇后点点头,又问道,“本宫这眼睛,自己能感觉到在好转,就是不知道这生育……” 说这话时,皇后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欲言又止。 她从前虽然想的开,觉得不管哪个皇子登基,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嫡母,但是现在,当沈忆舒给了她希望之后,她还是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不论男女,只要是跟她血脉相连的,都可以。 沈忆舒闻言,笑着点头: “娘娘恢复的差不多了,我这次进宫,就是要给娘娘换一种方式。之前那些药浴和汤药,都不必再吃了,我另外给娘娘开一些膏方。” “什么是膏方?”皇后问道。 “就是将所有的药材熬煮成膏状,放在盒子里,放在阴凉的地方保存起来,每次要喝的时候,只需要用勺子舀一勺,冲热水冲调开来,服用即可。”沈忆舒说道,“膏方的优点是熬煮一次,可以保存一个月,比以前方便很多,而且膏方更温和,娘娘可以……”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沈忆舒压低了声音,凑在皇后耳边低语。 皇后听得脸一红,因为沈忆舒说的是: “膏方可以边吃边怀。” 以前的汤药,多多少少对身体有负担,若是此时怀孕,难免对胎儿有影响,但是膏方却不会,服用膏方的时候,皇后可以正常与皇帝行房事,都不会有影响。 喜欢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请大家收藏:()和离后,渣男跪着求我回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