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可汗》 第七章,谈判 曹议金还记得幼年时,常常把亲戚们的辈分叫错。 如今曹议金自己担任归义军的节度使之后,更是让自家的女儿、侄女,嫁给了敦煌几乎所有的家族的子弟,并娶回诸家之女为妻,与他们有了血缘关系。 就比如,曹议金的姐姐嫁给了鲜卑族慕容归盈,因此曹家获得了盘踞在瓜州的吐谷浑后裔的支持。 他自己娶了宋家的贵女、甘州回鹘公主,缓解了与强大的甘州回鹘的矛盾,维护了瓜、沙二州的外部安全。 把女儿嫁给了于阗国王李圣天,建立了与西域的联系。 几桩婚事,就有效的提升了如今归义军内部的凝聚力,化解了之间的那种,家族仇杀的矛盾。 解决了归义军的内忧外患,延续了归义军的生命。这是何等超高的智慧啊。 通过曹议金的一些列努力,如今瓜沙二州终于获得了和平,随之而来的必将是繁荣的丝绸贸易。 曹议金本人也为之而自豪啊!除了解决归义军的内忧外患之外,让人再也不敢说他曹氏出生粟特曹国、门第低下了。 在敦煌这个家族社会里混,血统、门第十分讲究,一个撑得起门面的祖先很重要,而曹操的威名绝对不输敦煌其他大姓的祖先,于是成为曹议金家族追认的对象。 在敦煌、河西,“祖先内卷”的现象十分严重。甘州回鹘因为曾被唐王朝赐姓李,所以如今也是自称陇西李氏。 看着眼前英武健硕的少年,那有神的眼睛内,看不出些许的仇恨,反而十分沉着平静的看着自己。 “二郎,请坐!”曹议金甚是感慨的说道。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那熟悉的身影,他的身高已经六尺有余了,略显厚实的身体上穿着厚重的铠甲,那已失去青涩的脸颊上、两侧鬓角、嘴唇以及下吧,都长满了胡须,张家男儿已长成啊。 如今敦煌国因为自己的上位,看似是恢复了归义军的和平繁荣了,可现实,确依然是危机四伏。 小小的敦煌国,如今有三十多万的人口,但所能依靠的,不过是如今二十来万的河西汉人,以及近十来万左右的汉化的粟特人、吐蕃人。 其余的是慕容归盈统领的数千帐吐谷浑人、甘州回鹘人支持的数百帐游牧的龟兹回鹘。 所以他才与慕容归盈联姻,获得慕容氏的支持担任节度使,但与此同时,慕容氏乘机做大,大量的吐谷浑人来到瓜州、沙州后自称汉人,成为了仅次于汉民、汉化的粟特人之后的另一大族群。 现在慕容归盈因为担任瓜州刺史正在向瓜州不断地移民,这严重的威胁到了如今明就女多男少的河西汉人,威胁到他的统治了。 所以他才派出信使,准备与张晟和谈,不能再打了,这场斗争再继续下去对曹氏不好。 就算两败俱伤的打赢了,把张氏赶走,但沙州的慕容归盈肯定也就乘机做大了,未来归义军就落入这吐谷浑人手里了。 张家的男儿确实是善战和敢战啊,仅一个还未加冠的独子,就已从军征战多年。 依靠着张氏数代人的资财。训练武装起来的两千多精骑家奴,如今却成为敦煌为数不多的精兵了。 张晟平静的看着眼前的曹议金一眼,曹议金一丝愧疚闪过,但立刻转变为坚定。 他摘下头盔和横刀,交给身后的阴善雄和张西豹,然后坐在了曹议金对面的木椅上。 看着张晟坐下,曹议金挥手示意身后的卫士离开,张晟也让两护卫后退。 “二郎,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那时的小儿,如今确是大军之统帅了。某一直相信,未来之时日,二郎绝对能成大事……”曹议金说道。 张晟没有说话,依旧仅是看着曹议金,心里在想我就接着看你吹牛X! “二郎啊,某知晓,今日说再多,你也不信,但某想说的是,论辈分我也是太保公的外孙女婿,你还得叫我一声伯,某以身上拥有我河西大英雄张议潮的一丝血脉而骄傲。”曹议金看着张晟不说话,不得不继续说道,就像是把回忆再现一般,娓娓道来。 “某也想振兴我敦煌国、归义军,收回甘州、凉州等河西故地,可是我金山国紧缩瓜沙二州这四战之地,在回鹘人包围中,土地贫瘠、人烟又稀少,如何能再启战端,朝廷又不断挑唆我敦煌各大家族,如何能安稳下去,才是重中之重啊。”曹议金说道。 “可是,和平与安稳,不是靠向敌人臣服纳贡得来的,不敢拔剑应敌,只会让敌人不断的从四面八方而来,而且是甘州贼挑起来的战端,不是我父主动挑起战争的。”张晟立刻回应道。 曹议金不顾张晟所言继续说道:“大宰相张文彻和大将军罗通达,支持对甘州贼开战,你父张承奉,我那个意气风发的表哥,同意了他们的意见,四场战斗,四场失败,你也参加了战斗,而战争却断送了我金山国,本该有利的局面。” 曹议金看了一眼张晟继续说道:“战争打到了敦煌城外,我敦煌人战败了,我金山国战败后,甘州贼头李仁美(仁美可汗),逼着你父出城跪地投降,认李仁美为父,你父未去,可如果不去,敦煌所有人都将面临屠戮。 我知道那是这是奇耻大辱,是张氏,也是我敦煌汉人的耻辱……。 这时张晟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是叛贼,我张家是绝不投降的,我张氏还没死绝,是你们的卑躬屈膝,是你逼死了我的父亲,我金山汉人的天子。” 并愤怒地站起身来,对着曹议金愤怒的说道:“我汉人之脊梁,因为你们那一跪,被打断了,我堂堂华夏之人,雄风烈烈的张氏后裔,如何能向胡虏卑躬屈膝。 而你的卑躬屈膝,从此瓜沙二州之地,汉人将永无宁日,时刻处于回鹘人的鼻息之下。” 而曹议金说“可大唐没了,百姓失去了信念,他们想的仅是活下去啊! 甘州可汗要的是你父的投降,最后,却是我这个沙州长史,带领敦煌男女老少,数万人出城,跪在李天睦的马前,签状投降,才免受屠戮之祸的。 是李仁美不允许、是朱全忠(朱温)不允许归义军独立建国,不允许你父称孤道寡。 是敦煌的豪族百姓不想再战争,才支持我上位,退金山国,重建归义军,以得安宁。 是李仁美逼着我,让你父亲下位的,某对着天神和佛陀发誓,某未碰你父,哪怕一根汗毛,围攻牙城(金山国的宫城)的也几乎全是甘州和龟兹的回鹘兵, 而某也只是一个替罪羊一样的人。你父怒急攻心气急而死,有我的责任。可,二郎啊!这一场与甘州贼的大战,伤尽了我们敦煌的元气。”有些许愤怒和无奈的曹议金说完后,紧盯着张晟说完了他的话。 张晟不再说什么,其实他知晓,今日之谈,其实为的是双方,有一个吵架宣泄的地方,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因为他不相信通过吵架,曹议金这粟特贼,会把归义军节度使还给张晟,而且根本不现实了,他已经向朱温称臣纳贡,从后梁那里得到的归义军节度使之位的授权,是别人任命的,汉人的西汉金山国已经灭亡了,已经消失了。 “多说无益,告诉我,你想谈什么?如果是让我投降,你就死了这个心吧!!”张晟对曹议金说道。 本就想让张晟投降的曹议金,张口欲作声却哑了,顿时无语,因为张晟麾下的两千多的家奴骑兵,是如今敦煌为数不多的精锐了,他需要张晟这个同为汉人盟友,一同压制他的女婿慕容归盈不断增长的实力。 曹议金语重心长地回答张晟:“二郎啊,你的英勇,敦煌之有识之士都能看出来,大家以前也都说你是未来,我敦煌国的明日之英主。 战前,在甘州包围敦煌城之时,你率领仅仅两千骑兵,就冲垮了甘州贼,上万兵丁,让甘州贼遭到了惨痛的教训,见识到了二郎之勇猛,今日我敦煌,可战之兵不多了,我汉人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甘州贼围攻敦煌,我敦煌之人,被迫举国而战,损失更为惨重啊!如今敦煌唐儿中,家家戴孝、户户举哀,我敦煌从此将仰人鼻息。” 听上去很奇怪吧?他篡权夺取金山国,人家父亲被气死,而现在却希望获得前金山国王子的支持。 第八章,黠戛斯的亲戚 但张晟还真能体会,他的记忆中猛然出现了,唐儿男女老少英勇抵御回鹘人的攻城,多少男女老少死在回鹘人箭矢之下,多少唐儿被甘州贼斩首,记忆中浮现的这些画面,让张晟紧握着拳头。 世代从事丝路贸易的曹氏,其实更想要的就是重启丝绸之路,进而重开贸易。 他们与敦煌各大家族联姻,为的是在敦煌站稳脚跟,获得地位。 与甘州回鹘恢复和平,为的是沟通中原,让其能在敦煌进行东西方的贸易,从而获得更高的发展。 曹氏取代张氏这个过程中,除了天子张承奉的死亡,几乎可以说是一场没有流血的政变。 就连张晟的堂祖父张淮庆,这位天子的堂叔、张议潮的亲侄子,以及张义潮的堂侄孙,都僧统张喜首,也没被曹议金清算,都留存了下来。 但真是如此吗? 不,不是的,前身死了,被曹议金的军队杀死了,理论上张氏的嫡系后裔已经绝嗣了,占据这具身体的是来自未来的灵魂。 所以,站在张晟的立场上来说,身体对曹议金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因为他的父亲张承奉抑郁而终,张家的权势一落千丈,他自己被剥夺了一切权势,“他”遭到了杀害。 但站在如今的瓜州、沙州、敦煌城的百姓、豪族的角度来说,曹议金的政变对所有人都是受益的,最起码有了和平与安定。 曹氏成为敦煌的第一世家,曹议金成为节度使,但相应的,曹氏、曹议金本人也将承受战败后的归义军所有遇到的困难。 曹议金上位后,改善内外环境,解决诸多困顿,做到了这一切,又有如今众家支持,他能不志得意满吗? “我那女婿,瓜州刺史慕容归盈,所领导的吐谷浑慕容部后人,他们拥众数万人有余,占据了瓜州。 甚至还在往沙州迁移部众,甚至准备单独向中原朝贡!大郎应该明白今日我汉人唐儿危险所在吧! 河西唐儿男丁凋零,女多男少,那些多余出来的女子,大多都被慕容家娶走了。 同时慕容家不惜让族中女子下嫁穷困汉家子甚至给人做小,从而嫁了大量的女子到河西唐儿中。 慕容氏受瓜州人拥戴慕容归盈为刺史,我也无可奈何,就是因为瓜州唐儿,已经把慕容氏当成了自己人,他们不再视慕容氏为吐谷浑人,而是把他们看成汉人了。” 而甘州贼也虎视眈眈的看着敦煌,虽然无力吞下敦煌,但也在不断地让许多游牧的回鹘人进入瓜沙二州,骚扰、袭击敦煌人,增加敦煌的回鹘人比重,如今曹议金治下的官员中,都出现了回鹘人。 曹议金需要与张晟解决冲突,甚至让他加入到如今的归义军中,增加汉人的实力,同时成为压制慕容归盈的一派,才有了这次和谈。 张晟抬起头,看着那刺眼的阳光,眼前曹议金做得很好,让百姓获得了安宁与和平,未来应该会过得很富裕吧。 “你应该不用担心,慕容家也就家主慕容归盈功勋卓著,但他老了,慕容家没有能人,威胁不到你的统治,迁来的吐谷浑人也是最终也是增加归义军的实力。”张晟平静的说道。 只是他记得从此之后,这片土地将被回鹘人彻底同化,曹氏的看谁强,跟谁混的事大主义,不断认大哥从而获得生存,这是小国、小地区的无奈。 这片土地,未来将遭受甘州的回鹘、拓拔氏的党项羌、契丹人、蒙古人的统治同化,最后被来自大食的天方教彻底绿化,成为天方教的教民,与中原之百姓相去甚大,汉人唐儿那英勇善战的身影,在这里将从此消失。 但历史上慕容氏,并没有成为独立于归义军之外的一大分裂势力,慕容归盈后,慕容氏后继无人,继续臣服在曹议金和他的后代。 敦煌的归义军时期,是一个家族与民族相互激荡的时代。 敦煌张氏代表了两汉以来的汉族家族传承。 鲜卑慕容代表了魏晋时代的雄浑胡风。 粟特曹氏代表了隋唐之际的丝路协和,新的时代正在开始啊。 而张晟确是变数,是上天的神明,赐予这个世界的变数,这个变数不应该在这里产生变数,他的使命不是栖息于这里。 “我将离开……!金山汉人不会灭亡,上天赐予了我崇高的使命!”张晟仿佛在自言自语道。 “大郎说甚?”曹议金看着神叨叨的张晟,疑惑地问道。 敦煌城外的疏勒河旁,张晟看着天空中,飞鸟略过,心中已经拿定主意。 “我说,我不会投降,百五十年来,南阳龙舌张氏为了这片土地,为了汉家子民不再为奴,为了回到大唐,率领河西唐儿浴血拼厮杀,击败吐蕃人收复河西地区,付出了几代人的生命和心血。 而唐庭对我张氏却如同外敌和蛮夷一般,猜忌、打压,剥削,从未有过支援和帮助,并利用小小的归义军这可耻的名号的节度使之位,让我张氏、索氏、李氏血腥内斗,如今我张氏、索氏和李氏及尽消亡殆尽。 就算是如此,我也绝不会投降,只有战死的张晟,没有投降的张晟,大唐灭亡了。 但我是铁骨铮铮的炎黄的子孙、诸夏之后裔、是秦人、是汉人、是西汉金山国人,不仅是归义军人和唐人。”张晟回头看向曹议金,向他平静地说道。 曹议金瞠目结舌的看着张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回到敦煌,这小子能去哪,张家的一切都在这呢。但没等他说话,张晟继续说道。 “我的曾祖父、堂曾祖父为了对大唐的忠义,死在了长安。 我的堂祖父死在了内乱中,我的祖父病死在节度使之位上,我的父亲誓死不降,死在了金山国的天子之位上,张氏数代以来从未得到安宁。 是敦煌、是敦煌的世家大族负了我张氏,我张氏没有辜负敦煌、没有辜负归义军,是尔等不敢再战,是尔等的怯懦。 归义军,归义?哼!!在唐廷心目中,我张氏以及河西的唐人,竟然被等同于蛮族、胡人。我张氏从此也不再需要归义军这甚狗屁的名号了。” 是啊,这赐给蛮族部落的称号,竟然授予了向往长安,渴望东归大唐的唐人身上。这不是羞辱是什么,曹议金想道。 “哎,是啊,为了小小的归义军之位,我敦煌各家争斗多年,如今却在胡人的铁蹄下苟延残喘。大郎,你欲何为?”曹议金说道。 “我答应你停战,但你必须归还我张氏的金山天子印,归还我留在敦煌的部众及其他们的家人。 今日过后,某就率部离开敦煌,不再干涉你的统治,如何?”张晟果断说道。 曹议金震惊的看着张晟,这瓜沙二州之地,南方是崇山峻岭的祁连山,越过之后是青塘和吐蕃。 西边的西域虽也是大唐的故地,但如今从龟兹到北庭遍布回鹘人,好像也只有金国(于阗国)还尊崇着中原,庇佑汉人。 但西去的道路也是被一些回鹘部族挡着的,而且数万人的大部队迁移,如何能通过贫瘠的丝路南道,到达于阗呢? 而如果向东归附中原的话,道路也是被仇敌甘州回鹘人阻挡着。 他希望与张晟停战,并让其加入归义军,但如果张晟不加入,只要停战,那么也是可以的。 他不会把归义军安危依靠在张晟身上,如今这小子提出离开敦煌,对自己坐稳归义军节度使之位,肯定是有利的。 “大郎,伯伯同意,如今张家的庄园,依旧完好如初,奴隶、佃户、牲畜依旧在,到目前为止某都没有干涉。 你的堂祖父淮庆大爷,以及都僧统喜首弟都还在,某未曾伤害他们,所以大郎,不用担心我这个叔叔会贪墨你张家的私财。 只是作为叔叔的我,想知道大郎要往何处去?”曹议金连忙说道,一副一切好商量的样子。 张晟露出的厌恶的眼神看了曹议金一眼,这家伙嘴上刚说过坐上归义军之位,非他之愿,如今却听到张晟不准备跟他血战,要离开敦煌,一副任人差遣的样子,实在是……。 “敦煌啊!虽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但如今却不是某的久居之地了,某说话算数,小小的归义军节度使之位某看不上,所以某绝不会影响你曹节度使的地位和统治,某麾下如今两千铁骑,来去如风,哪不能去?” 第九章,何为出路 “某昨日死了,死在了你的士兵之下,但伟大的天神,至高的昊天上帝又复活了我,并对我降下启示和权柄。 昊天上帝命我往西方去,去那里重新开拓汉人的国度,所以某又复活了,某带着使命将要去传播昊天上帝的旨意,并重建汉人之国。 为了张氏,为了不让张家就此隐入尘烟哪!我是大英雄张议潮的嫡系后裔啊! 某要到漠北去,金山和剑河、多逻斯水黠嘎斯人的可汗,是某的舅族。 如今统治漠北的就是某的舅族黠嘎斯可汗李氏,大漠南北的乃蛮人、鞑靼人和回鹘人等等,无不听从某舅的号令,受某舅的辖制,所以某可以暂时委身投靠,再图其他。”张晟轻松的说道。 (金山:阿尔泰山,剑河:叶尼塞河,多逻斯水:额尔齐斯河) 世界那么大,他何必去留在小小的敦煌,窝囊的过一生呢,更不想去那如今混战不休的中原滩浑水。 在中原人心中,他张家是蛮夷、是杂胡,想在中原混,何其艰难啊,更何况拥众四十万有余的甘州回鹘,阻挡着东去的道路。“我张晟,蛮夷也!!” “二郎,说什么胡话,你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怎么说死了。”曹议金有些心虚又震惊的看着张晟。 昨日,侍卫已经告诉了他,张晟确实被杀,已经死了。 但今早,斥候回复从张晟部众中传出,昨夜一阵金光闪出,天子的子嗣从棺中走出,复活了!当时他还怒斥了侍卫和斥候说什么胡言乱语。 所以一早上就派出信使到张晟所部的营地,表示要和谈。 如今,张晟确确实实的站在自己的眼前。 所以从他看到张晟那一刻,就无比地震惊,但心中也在想,也许是斥候看错了吧。 而张晟,则拉开甲胄下衣襟,在曹议金面前侧身转了一下,这也就让曹议金看到了,张晟腹部和后腰上,那可怖的伤疤。 “你杀死了张晟,你杀死了太保公的曾孙,唯一的嫡系后裔。”张晟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红胡子的粟特贼,未来的归义军就是在他的后裔主政下,彻底回鹘化的。 “那现在…………?” “是啊,现在我又复活了,昊天上帝不愿意让我死去,让我复活了,为了祂的旨意和赐予我的使命而活了。”张晟说道。 “多说无益,我愿意与你和谈,将离开此地,但我有要求。”张晟转移话题,不再和曹议金在这个话题上牵扯。 “我差点忘了,二郎有一半的黠嘎斯血统,这才想起二郎的母亲来自漠北,出身汗族阿热氏。” “没想到啊! 当年我那表哥确实娶了一个好王后,金山确实一个好去处……,金山国、金山,这也许真是上天的赐福吧,看来二郎要重建金山国是名副其实了。”曹议金一阵失神的回应道。 张家二郎死于战斗之中,又复活了,如今又说要离开敦煌,看不懂的事一件一件的拨弄他的心弦。 西域、河西这地方,宗教繁多,信仰杂乱,所以这里的人,总是在信点啥的,而且信仰虔诚。 然后无论是贵胄还是平民百姓,特别讲究血统,如今汉人也染上了这毛病,也就是史书上对西域胡人所描述的“蛮夷重血统”。大概就是为了强调自身的合法性,强调比别人高人一等吧,小地方的破毛病。 而敦煌的世家大族,一直以汉人贵氏自居,但现实却是依形势所迫,敦煌的胡人和汉人去临沂在人口结构上是旗鼓相当的,所以这些世家大族早已掺杂进粟特人和回鹘人的血统了。 张氏也不例外,曹议金、张晟等,还有许多的敦煌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其颧骨、鼻梁高挺,深眼窝,头发卷曲就是最明显的胡人特点。 张晟的母亲是黠嘎斯人,肤白、绿眼、黑发是汗族阿热氏或者说李氏的天然特点。 在母亲生下前身后,就因体弱而病死,他继承了母亲的一千帐的部民,其麾下的部民认他为主(首领、主人),听服他命令,所以如今他麾下部民是汉蕃混合,说着以唐言为主的话的人。 张晟可以去漠北投靠他的舅舅,获得庇护。说实话,这真令曹议金羡慕,他曹氏最擅长的就是联姻了,如今大量的与敦煌世家、甘州回鹘、于阗联姻,为的就是寻找盟友。 “好吧,二郎,看来你去意已定,那么,某便不再阻拦,二郎还有什么条件。”曹议金看着张晟说道。 “释放张氏的庄户、奴隶,以及我部众的家眷和那些追随张氏的人,再加500套铁甲、500柄横刀、2万支箭矢、500张弓、1000匹马,1000根长矛、3000石粮食,如果你不给,那么一切免谈,我们就继续打。”张晟对曹议金说出自己的条件。 “我答应你,明日也是此时此地,这些东西和人手都会交还给你。”曹议金考虑了一会就果断说道。 “那么就以昊天上帝和先祖见证,我们一言为定,你释放我的部众、属民及其他们的家人,归还资财,我就退出敦煌,永远不再回来。”张晟说道。 从头到尾,曹议金的姿态都放得很低。 今日张晟所表现的态度,让曹议金知道,其志向根本不是谋求夺回敦煌之地的节度使位置。 “告辞。”张晟说完回头,骑上科扎拉过来的战马,在五十甲骑的护卫下,双腿一拍就驱马离开这里,返入他的大军之中。 曹议金看着那果断的身影,不知在想什么。目视着那两千多骑兵离开的雄壮背影,只是说了一句“张家男儿已长成啊。”随即,也骑上马率军返回敦煌。 张晟率领军队返回驻营地后,天色已经将晚了,营地是一片绿洲,士兵们扎下一顶顶帐篷,除轮班巡逻的士兵外,其余的士兵们,围在帐篷外的各处的篝火旁。 张晟身旁是他的近卫士兵和几名百夫长,“宠仁,派人杀牛宰羊,把吃食准备好,科扎、铁木哥,将其他几个百骑长都叫过来,孤有话对他们说。” 张晟吩咐百骑长梁幸德和两个出身于黠嘎斯和鞑靼人的亲卫说道,三人兴奋的应声而去。 不大一会,十多头牛和百十只羊,被士兵们拿着短刀,一顿翻飞,一张张皮毛被剥下来了,一会儿就把牛羊宰杀完毕。 杀牛杀羊的同时,几个妇人开始往几个架在临时灶台上的大锅中,倾倒洗干净的粟米,一块块的牛羊肉倒进了装粟米的大锅中,做起了油焖饭(抓饭),香味顿时传遍营地。 饭熟之后,妇人们给排队的每一个士兵都分发了,营地内外的空地上,近千人聚集在这里,所有人都埋头大嚼,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吃完后要轮换巡逻的士兵。 饭食做的也很丰富,每人都有一块肉,以及一大碗加了盐和饱含油脂的粟米,但对于这些从小就就吃不饱,大多出身奴隶和穷苦人家的士兵来说,简直就是丰盛与美味到无与伦比。 张晟的大帐里,张忠贤、堂叔张承明、梁幸德、阴善雄、张西豹、浑家兄弟、张丛武、科扎、多播、铁木哥、燕只等二十多人,坐在张晟两侧。 这些人在张晟麾下属于精锐的骑兵队长、百骑长、近卫等上层军官。 他们都是张晟的部曲家将,担任自己军队的军官和亲卫。 他们就像蒙古人的那可儿、日本人的武士,法兰克人的骑士,依附于张晟以他为主君,他们早已吃完,静坐在张晟两侧。 张晟需要对他们讲明,如今的局势,离开了敦煌,未来的路要如何走,这才能安定人心。 “诸位勇士,金山国没了,如今敦煌、瓜沙二州,没有我们的立锥之地了。 我们离开这里,尔等与我都是英勇善战之士,天下之大哪不能去,而敦煌却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张晟说完,看了眼众人的反应,哪有什么反应,其实众人几乎都是张氏的家奴、敦煌的破落户,少有几人是敦煌大族的旁支,他们早以张晟为主,也明白如今的处境,只是叹了口气。 “我等以王子殿下为主,殿下去哪,我等跟随,只是我等中一些人的家人,还在敦煌,殿下……。”阴善雄适时说道,这也是众人的问题,虽是张氏的部曲、家奴、庄户,但也不是真正的奴隶,他们与张晟也是情同手足。 第十章,金汉部 “不必忧心,曹议金明日定会释放他们,若那狗奴胆敢毁约,那便试试我等手中长矛是否锋利罢。”张晟沉稳地回应阴善雄的问题。 “少主雄才大略,我等身为少主的仆从部曲,自当追随少主。还请少主明示!” 罗文达此时沉声道,帐内亦有几人颔首应是,张晟亦是诧异的看了这人一眼。 这家伙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将,但也出身敦煌名门罗氏的旁支,虽话说的好听,姿态也放的很低,但却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就等着张晟的答案。 而张西豹、张景崇、张保山、张从武、张良真等几人面色阴沉地看着罗文达,沉声道:“罗文达,你这是何意?莫非你想威胁少主不成?你莫非忘了,是谁收留了你这破落户?” 张安佐、张忠贤两人则没说什么。 他们几人都是清河张氏与南阳张氏合流后,算得上是张晟的亲族了,所以鼎力支持着作为天子子嗣的张晟。 昔日金山国时,他们便已遍布军中,担任各级军官。如今在张晟麾下,其地位依然尊崇,乃是军中出了名的悍不畏死的好战之徒,同时也是对张晟与曹议金和谈不满的几人。 “殿下,微臣并无此意,只是不知除了敦煌,我等还能去往何处,故而如此急切地发问。”罗文达见此情形,岂会不知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解释了一番。 张晟也适时地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说道:“无妨,如今我等皆是落魄之人,我便将心中所想告知诸位吧。” “勇士们,无需忧心我等无处可去,向西行,有高昌回鹘与于阗国。 然高昌回鹘与我金山国遗民交战多年,去于阗之途亦崎岖难行,我等人数众多,补给困难。且其与曹仁贵乃亲戚,倚靠不得。 而漠北的黠嘎斯国强盛繁荣,统御整个大漠,现今之首领阿热.骨咄录亚尔可汗,乃是吾之舅父。 吾等前去投靠,汝等皆为吾麾下善战之勇士,随吾前往漠北建功立业罢,总会有我等一片立锥之地的。”张晟自毯子上站起,虽是用饭,谨慎如他,从未卸下身上铁甲与横刀,对众人言道。 “殿下,某张西豹,愿随殿下赴汤蹈火!”张西豹第一个出来表态了。 “殿下,某浑子集、浑子盈兄弟愿誓死效忠殿下,殿下所至,我兄弟二人必相随。”浑家兄弟紧随其后,怒视张西豹,面露不甘,似是被人抢了先。 紧接着,张丛武、张良真等几人,也对张晟表忠心。 “好!各位兄弟叔伯快快请起!” “我尊贵的晟特勤、我的主人、天生的雄鹰,我等黠戛斯人、回鹘人、鞑靼人亦是您的部民。 奴才科扎、博涅克、多播、铁木哥……,愿誓死效忠您,遵从您的意志,为您征战放牧。”几个黠戛斯人、回鹘人和鞑靼人百夫长立刻向张晟回应道。 几人乃是张晟麾下统领近千户漠北牧民的百夫长。 说到这一千户牧民,张晟必须得感谢一下那个去世的母亲。 因为这是她从漠北黠嘎斯汗国,带到敦煌嫁给父亲的嫁妆。 母亲在世时,这一千户牧民,作为她的斡耳朵,也就是宫帐的意思,承担护卫和放牧以及其他的一些劳役。 这些黠嘎斯、铁勒、鞑靼和回鹘人组成的游牧民,平时就在敦煌附近的甘泉水和疏勒河旁放牧,战时为了获得战利品,就主动参军打作战。 母亲离世后,张晟继承了这个部落,成为了他们的首领,在以前他们地位不高,而且本身他们就带有奴隶的属性,所以过得也不太好,但胜在能活下去。 而在张晟继承这些属民之后,就不断对其输送武器、铠甲和粮食,对他们加以关照。 如今,这些属民已经今非昔比了。 他们和张晟之间有着严格的人身依附关系,张晟有对他们任何的处置权利。 这一方面源于游牧社会的传统,所有的东西都是首领的。牛羊、马匹,甚至自己也是。 另一方面是因为,在他们心中,张晟是阿斯丽公主的独子以,他身上还流淌着黠嘎斯王族的血脉! 像这样的一位贵族,在漠北的草原上,一定拥有着众多的属民和奴隶,不可计数的牛羊牲畜以及广阔的游牧领地。 更别说如今这位尊贵的特勤,还是天上神灵的代行者,效忠这样一位身份尊崇无比的特勤,是他们的荣幸。 从张晟成为首领之后,随着他们在张晟麾下的地位提升,这些人就以金汉部自称了。 因为他们本身也就来自各个不同的部落,一直没有一个部落的称呼。 他们和回鹘人血海深仇,所以打起仗来士气高昂,成为了张晟麾下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张晟也因此,对他们特别倚重,一方面因为他们的忠诚,另一方面,养着这样一支吃苦耐劳,凶猛异常的,能上马作战,下马放牧的天生骑兵,十分划算。 而他们也是张晟麾下,支持张晟与曹议金和谈,北上大漠的一方, 因为在敦煌,东西两侧都是与他们有着血海深仇的回鹘人,同时草场狭窄,竟无多少能放牧的草场,所以十分支持张晟和谈然后去漠北投靠黠嘎斯。 “快快请起,我的忠诚的勇士们,某向天神发誓,我的身旁永远大家的一个坐席。” “昔日某等之祖、父皆追随太保公、天子,忠心耿耿,现在我等也愿效仿大人追随殿下,誓死相随!” “誓死效忠殿下。” “殿下若不弃,我等卑微之躯愿誓死相随!! 随后汉人薛善通、李绍宗人、罗通达、阴善雄、粟特人安十郎、康文泽,吐蕃人王多吉、李帕加、张郎杰日等汉蕃军将纷纷单膝跪地宣誓效忠。 “各位勇士、叔伯、兄长、兄弟快快请起,大家都是某的肱骨之臣。 某以曾祖父太保公张议潮之名、以某父白衣天子、白鹰之子张承奉之名,某以张氏之荣誉,向至高的昊天上帝发誓。 只要尔等不负某的话,某就绝不负尔等,某的身旁,绝对有尔等的一席之地,必待大家如同手足一般!” 张晟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这些人是坚定的张家军功派,以及张氏的家仆。但他也无法确定,在离开敦煌时,这些人是否还愿意继续支持自己。 如今就算没有其他人支持,张晟也觉得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有了他们的支持,两千骑兵劲旅就将保存完好,他相信自己肯定能闯荡出一番事业的。 “白衣金山汉国已逝,吾等亦非归义军、非敦煌之人矣。然终有一日,吾必将率众重筑金山国。 既然众人皆愿随我一同前行,那么便将家眷也都带上吧,我们一路向北、向西,去大漠,于彼处谋求生存。 不必恐慌,不必畏惧,因上天已有启示,那是我们的新生之路。 还记得那日,一只雄俊的白鹰从天而降,于牙城上空盘旋。 当时大宰相张文彻言此乃祥瑞之兆,敦煌百姓欢呼雀跃,家父率敦煌百姓、世家,祭天谢恩,后建立了白衣金山汉国。 不知诸位是否还记得,昨夜我的复活?这是神的伟力,是神赐予了我的第二次生命。 今日某所说过,恶者下地狱,善者上天庭之类的话,诸位定会心生疑惑,昊天上帝是谁?天庭和地狱又是哪?现在且听我娓娓道来。”张晟对众人说道。 帐内众人皆正襟危坐,环坐于张晟身侧,神情肃穆而虔诚地凝视着张晟。 他们忆起金山国初立之时,那本不应现世的巨兽,却诡谲地现身于敦煌上空,任谁都会觉得那便是祥瑞,尤其是在敦煌这个诸教杂陈、百姓皆虔诚的地方。 此非现世,乃距今千余年之晚唐,时人对佛陀神明之祭祀、信仰氛围甚浓,遑论此河西之地,东西方诸神明信仰、教派密集且繁杂。 无论是汉人的儒教、道教、佛教信仰、祖先祭祀,还是西方的景教、西域的佛教、祆教,草原的腾格里信仰以及高原雪域的吐蕃人带来的苯教、佛教,在河西皆可觅得其踪,林林总总的信仰于此汇聚。 敦煌这片地区如今是汉人与胡人各一半,胡人带来了他们的信仰,而敦煌又是佛教的传播和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都对神灵信仰十分虔诚,大量佛窟的建造就是典型的例子。 所以当张晟说起这个,大家立刻就精神了。 因为这片地区有过太多的圣贤、先知,传播各种各样的的教义,下到奴隶百姓,上到王公贵族们都有信仰,如今多信佛陀,但也不是没有其他信仰,如正一派在河西如今也是在大肆传教。 第十一章,一神的昊天信仰 但这一切,随着想张晟的复活,一切都不一样了。 原本战死已经入棺的殿下,竟于光中重生。 当时已经准备要投降曹议金和四散奔逃的部众们,在光中、在张晟的复活中重新凝聚起来,狂热的聚集在张晟麾下。 继而那原本朴实无华的帐篷和旌旗,却在第二次光芒中变得巨大而庄重肃穆。 这一桩桩神奇的事,令人接应不暇,而心神恍惚,实在是如今事态紧急,众人都无暇思考,如今细细思索真是……。 张晟看了众人一眼,看着大家那期盼的眼神。 他深知众人急需一种崭新的认同感,一种超脱于敦煌人、归义军、汉人和胡人等固有身份之外的认同感。而宗教恰如其分地成为了凝聚并管理不同族群、塑造文化认同的良方妙策。 然而,这个宗教必须跨越佛教、儒教、萨满教等多元神明信仰的范畴,同时务必契合并贴近东方宗教的风俗习惯,并具备对部落民众产生强烈吸引力的神秘特质。 而多神信仰往往导致凝聚力匮乏,容易引发分裂。而若信仰及仪式缺乏神秘感,则难以形成强大的吸引力。 由于张晟手下的两千多名骑兵及其家属来自不同的族群,各自信奉着五花八门的神灵,这种情况实在过于混乱不堪。 因此,目前迫切需要一种全新的共同认同感,融入到现在的张晟部队当中,并深深地扎根于他们的心中,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两千多名战士和他们的家眷凝聚成一个强大的共同体。 而这种认同感既要源自传统,又必须超越传统中的部族、部落、汉族人和胡人之间的界限,成为当前所有部下共同的认同感——信仰。 基于此,他决定汲取西方一神教的特色和仪轨,构建出一个独尊一神且融合东方各种文化习俗的信仰体系。 此时,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世代受诸夏天子供奉祭祀的昊天上帝进入了他的视野…… “在我死去的时候,昏迷期间,我仿佛置身与华美壮丽的宫殿之内,不,那不是宫殿,那是一个庞大的世界,某置身于仙雾缭绕,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看到祥云掩映着琼楼玉宇,灿烂辉煌,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那里碧波荡漾、绿草如茵,各种各样的果子飘香,感觉十分清净安稳。 而且有些天人在飞翔,那里的宫殿房子会放光,精美漂亮,不像人间的房子没有光彩,还有众多的如玉般长发披肩,仙姿飘逸,面容娇美如花的美人。 那真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啊!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沉浸在美丽与宁静之中。 仙鸟飞舞的天空,花草繁茂的花园,都让人感到无比的惊叹和赞叹,无论是那仙鸟的鸟鸣声,还是花草的芬芳,都让某沉醉其中,流连忘返啊。 一座座宏伟的宫殿矗立在眼前,宫殿的墙壁由金色的琉璃砌成,闪烁着宝石般的光彩,宫殿的屋顶上镶嵌着无数闪烁的宝石,犹如星光点点。 殿内有许多的玉石和金银制成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和琼浆玉液,根本吃喝完,实在太多了。”说到这里,张晟停了下来,看到众人被吸引住的样子,心中一阵紧张。 “后来呢?殿下。”曾经担任过敦煌经学博士的张忠贤立刻问道,他也被吸引住了。 “后来啊,某看到了一位光彩耀目,身着白衣、须发皆白的老者,我不太能看清他,但祂慈爱地对我说,‘我知道你的一切,我所创造的宠儿。’ 而我不知道他是谁,所以我问他的名讳,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告诉我,那里是他和他的宠儿的居所,而后带着我去观看一场宏大的,令人心生震撼和窒息的事情。”张晟说到这,又停下了。 他在等,因为他看到了张忠贤在纸上奋笔疾书,张忠贤在记录,记录张晟所说的话。 这是一个聪明多么的人啊,也许他已经知道张晟在说什么了,所以点头示意了张忠贤,表示赞许。 “殿下,后来呢,你看到了什么?”众人急切地问道,期待接下来的事,让无聊的夜晚,增添趣事,大家给篝火增添了木柴后,又端正身姿目光炯炯地看着张晟。 “这位慈爱的不可名状者啊,祂带我穿过了时间和空间,让我看到了混沌一片的时代,祂在混沌中,创造了宇宙、太阳、月亮和众多的星辰,混沌中有了夺目的光芒,有了光明。 那时我就知道了,这位慈爱的不可名状者,就是宇宙万物的创造者。”张晟观看众人,大家早已屏住呼吸了,静静地等待他的讲述。 “而后,这位慈爱的创造者,又创造了一个全是水的圆球,祂手一挥,陆地从海里攀升出来,接着云、风、雷、雨、雪,交替着在这个巨大的蓝色圆球上出现了,有了寒冷和温暖。 森林和草地、沙漠,大海、湖泊与河流以及各种各样的动物,也随之开始出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后,但在我看来,是很快的。这位慈爱的创造者以自己的样子,用泥土捏造出了人类样子的泥人,然后祂手一挥,泥人全活了过来,变成了最初的人类。”说到这,张晟又停了下来。 他看向众人,许多军将这时已经头紧贴在地上,跪在张晟的面前了。 激动致使他们身体,几乎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嘴里喃喃自语着“在世的圣主!天神的人间代理者!苍天之子、腾格里孤涂(天子)。”之类的话。 而做记录的张忠贤,那抖动的笔杆暴露了他那不平静的心。 他们亲眼目睹了主君战死,之后内心就做好打算:要么选择投降,苟且偷生;要么逃离敦煌,寻找新的出路。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们惊愕不已——殿下竟然从棺材中缓缓坐起! 那一瞬间,金光大作,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众人皆瞪大双眼的看着金光中的帐篷,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奇景。 当时原本死寂的空气,瞬间被紧张与惊疑所填满,每个人都不敢轻易挪动脚步,生怕打破这诡异而又神秘的氛围。 当进入帐篷,看到殿下从棺中坐起…… 而今眼看着已经死去又健全的主君于此侃侃而谈,众人岂会无动于衷?心中满是惊惧与震撼,却又忍不住继续聆听主君讲述神圣之事。 此时张晟见无人催促,便沉凝开口道:“我在那里见到了那些早期的人类,于祂所创的美丽世界中生活,他们在创造者的护佑与启示下。聚族而居,得以存活,且创造了简易的武器,战胜了野兽。” 这些人中,有一个获得了创造者的启示,他带领人类在森林、河边的树上搭建了简单的房屋,人类渐渐多了起来,于是后人为了纪念他的智慧,把他称为有巢氏。 在广袤无垠的世界中,人类相较于万物而言,数量仍旧稀少,然而这位创造者似乎对人类情有独钟。 于是,他再次为人类中的一员带来了启示,此人通过钻木取火获得了火。从此人类终于告别了茹毛饮血的时代,也能够驱赶野兽了。 这个人被称为燧人氏或燧皇,为后人所铭记。 人类的数量增长愈发迅速,我看到祂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也更加明白,原来祂是如此深爱着人类。 说到这,大家想必也都清楚了,这些由创造者亲手捏造的泥人,正是我们人类的先民和共同的祖先。我们是被神创造出来的!那位创造者就是我们的神!” 帐内的军将们,自幼听过许多汉家的神话故事,如伏羲女娲、神农尝百草和黄帝的传说。如今听张晟这么一说,心中已然有所动摇。 而经学博士张忠贤,听着张晟的讲述,手却没有停下,依旧奋笔疾书,努力想把张晟所说的任何话语一字不漏的记载下来。 “到那时并未结束,这位至高无上、伟大的神灵,这位最初且是最终的永恒者、独一无二的存在。 继续向人类中的佼佼者启示,让那些人类中的圣贤、先知之人,作为人类先民们的君主和导师。 昊天上帝向羲皇降下启示,羲皇根据昊天的启示,教导人类蓄养牲畜,划分地域任命官员,始创文字。 给神农降下启示,神农根据启示,制作耒耜,种植五谷,设立市场,开辟贸易,尝试百草,救治病人。 还有轩辕、尧、舜、禹、汤、文王、周公、孔子……。 第十二章,圣教 “古之圣贤受上天之启示,制礼作乐,谨遵敬天法祖之教诲。 为上天的人间子民带来稳定与安宁,让我们明白何以为人,如何立世,如何与人相处,如何于神灵所造之世界中生存。 此皆为人之最初、最伟大之君师,尔等深知,昊天上帝关爱众生,受其启示,创造文字,以记录上天创造宇宙万物及对人类持续启示的神圣历史。 即所谓:天降生民,为之君,为之师。惟助上帝,宠于四方。 此远古之君、师,承神之启示,为人类带来婚姻、文字、国家,并向世人讲述世界之诞生、人类之起源。 且告知世人,昊天为人类创造了天庭与地府之往生世界。 祂居于天庭高处,等待着每一个善良信徒之灵魂——神灵之宠儿回归天庭。 并派遣祂之使者阎罗,于地狱等待每一个罪恶之亡者,给予其无尽之审判。 以此让人类知晓,死亡非终点,使人类不再畏惧死亡,亦使人类畏惧死后之地狱世界,而诚心向善、笃信神明,得以升入天庭,永享安乐。 昊天上帝即为宇宙万物和人类的创造者、主宰者。而天庭,则是信者与善者魂灵的居住之所,善恶有报,为善者可登天堂,享永福;为恶者则入地狱,受酷刑。此前种种神迹,皆为上天所示,吾等当谨遵天意,皈信上帝。” 众人闻言,皆是无比震撼,心中有太多想说的话语,此刻却只能沉默不语,似在思考,又似在做梦。 而这时,张晟继续给大家讲述。 “君领受昊天上帝的旨意,成为祂在人间的代理者,受启示并获得统治万民的权柄,在师的辅佐下、协助下,管理着慈爱的创造者、至上至尊者创造的的人类及其后裔。 人们建立了庙堂与祭坛,以崇拜祂、祭祀祂、歌颂祂伟大的尊名和事迹,教导后人世代传诵祂的真名,崇敬祂伟大的创世。 为了纪念祂伟大的创世以及对人类仁慈无私的关爱,人类在大地上迅速繁衍,人口大增。 而人类和万事万物等一切,在祂这位创造者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 祂是人类和万物的创造与主宰者,人们崇拜祂,歌颂祂。 于是,尧舜禹、夏商周时代的人们,称祂为“天”“无尽之天”“永恒的苍天”“帝”“至上者”,后来人类逐渐使用“昊天上帝”作为慈爱而至尊的祂的尊名。 而我们正是昊天上帝所创造的人类的后裔,是昊天虔诚的信徒的后裔,“昊天上帝是万物之祖,万物非昊天上帝不生啊!” 没有祂就没有人类和万事万物,我们应当崇敬和信仰祂。 “人之本于昊天,昊天亦人之曾祖父也。”这表明人类的根源在于昊天上帝,昊天上帝是人类的祖先,我们应当像孝敬父母长辈一样尊崇昊天上帝。 张晟说完了自己的话,没有看别人,低头沉思片刻后,抬头对着众人继续说道: “昊天上帝启迪贤哲,贤哲引导人类走上正途,我们理当恭顺地遵从和听命于昊天上帝陛下的神圣教诲,探寻昊天上帝降下的真理。 然而,我们中的许多人忘却了昊天的启示,遗忘了圣贤的教导,背离了昊天的庇护。 等待他们的将是,生前无所庇佑,死后堕入地狱遭受恐怖的责罚,或沦为孤魂野鬼,永远无处归依,他们必将承受昊天上帝陛下的惩戒。” 张晟面沉似水,看着众人,缓声说道。 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响起,帐篷内所有人,纷纷虔诚地对着张晟,稽首磕头跪拜,将张晟视为某种意义上的、神之象征。 “而今,至高无上的昊天上帝降下新的启示,命我为现世的新天子和师,建立神圣的圣教,受命向世人传播弘扬上帝的神圣旨意和正确道路。 现在,时机已到,为了延续千万年来的昊天崇拜、神圣教令,天堂与地狱已然洞开,汝等是否愿意皈依,成为昊天上帝的信者、战士和圣教的导师?” 张晟对着众人高声问道。 “汝等是否愿意皈依上帝?是否愿意皈依神圣的教义?是否愿意继承先贤的礼乐之道、仁义之道?是否愿意弘扬圣道?” 天色已晚,然而帐篷内依旧灯火通明,气氛却十分狂热,张晟端坐中央,二十余人呈圆形跪坐在张晟周围,一脸虔诚地看着张晟。 “臣愿皈依至高的昊天上帝,弘扬昊天上帝降下之圣道及圣教,护卫上帝之信徒,我的天子,我等当何为?”张忠贤率先发问,久闻其言的他,急切问道。 他乃儒家经学博士,自幼饱读诗书,精于儒家《五经正义》与佛家思想。 从张晟之讲述中,他深知,自己数十载苦读经书,终有用武之地,此或为昊天上帝之旨意。 他亦明了张晟之想法,金山国遗民迁徙,不知需历经多少岁月,不知需经受何等磨难,若无共同之信念与信仰,迟早会忘却圣人之教诲,忘却诸夏汉人之道统,最终忘却自己乃汉家儿郎,堕入蛮夷之列。 而神道设教,以神灵之威,使今之金山国遗民,信殿下获天启。 使部民顺从,使此汉胡百姓归为一家,使汉家之文华、诸夏之传统、圣人之学说得以传承,此乃圣人之举也。 殿下此举,与两汉之董仲舒、张角、张道陵之说,与传承两汉、显赫一时之经神学几近相同。 而张忠贤更是熟读《白虎通德论》,对张晟所提之表面圣教,实乃神学化之儒家传统,顿感亲切。 而且圣教以诸夏的传统习俗、信仰和礼仪,加上儒家的思想,并结合了道教、佛教的仪轨、制度。 只是教主身份的神光,从孔圣人变成了殿下,这也没什么,在世的教主,应该会更有利于统治如今纷杂的部众,维护金山国遗民的团结吧。 在这西域之地,信仰之风浓厚,必能大有作为!神道设教,使得诸夏汉家的文化得以传承,继承圣人之道。 或许天上的昊天上帝陛下,定会保佑世间的信徒吧,张忠贤心中如此思索。 帐内众人一言不发,只是神情侨城东的看着张晟。 张忠贤轻推了他们一下,他们这才回过神来,众人只觉得自己经历了太多,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随即就虔诚而恭敬的说道:“臣等,愿尊昊天上帝为至高无上、独一无二的神,做祂的信徒,愿为圣教的信者,弘扬圣道,捍卫圣教。” 张晟霍然站起身来,他的眼神充满肃穆,伸手拿起笔在面前一块蓝色的布上,毫不犹豫地挥动起来。 每一笔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墨汁如行云流水般在笔尖流淌而出。 随着他的笔触移动,一个巨大而醒目的篆体“示”字符“T”逐渐呈现在眼前。 这个字宛如一柄沉甸甸的铁锤,透露出一种无坚不摧的气势。 它的线条刚劲有力,仿佛能够敲碎一切阻碍;它的形态沉稳坚实,如同大地承载万物般不可撼动。 示(礻)这个字的篆体和金文很有趣,它上面的一横指的是天,下面的三笔代表日月星三光,也可以不写,整个字在上古时代,就是象征神的符号和去世的先公、先王的通称,“示”这个字符从古至今指的都是天神和祖先之意。 如果用“示”作偏旁时,出现的字多与祭祀、崇拜、祷祝有关,比如春节时,家家户户都会贴的福,甲骨文的福字就象双手捧着酒樽祭祀神明和祖先,祈求神明和祖先的护佑,这个习俗从上古一直延续到今天。 “这是昊天上帝的标志,也是圣教的神圣符号,从今日起,这就是我们坚定信仰的标志。”张晟站起身,指着布上的字符对着众人严肃说道。 他把这块写着“丅”字符的布,挂在帐篷北面的帐幕上,然后把桌子搬到字符下面,在桌子上摆放一个香炉。 “我们要做的就是,虔诚地向至高的昊天陛下的神圣旗帜宣誓,告诉伟大的神灵,我等虔诚且恭敬地、并渴望成为荣誉的圣信者,作为你们的天子和圣师,现在由我来带领你们皈依圣教。”张晟对众人说道。 张晟转身跪坐在圣旗前,而众人纷纷跟随,跪坐在张晟身后,所有人都面对着神圣的“T”字符,稽首跪拜。 这时从张晟口中传出“我宣誓,至高的昊天上帝,是唯一的神,是宇宙万物和真理的创造者。” 众人跟随张晟,进行这神圣的皈依仪式。 第十三章,皈依 “我宣誓遵循与恪守圣教的教义,虔诚和恭敬地履行圣信者的义务,忠信于昊天陛下与圣教,捍卫昊天陛下和圣教的旨意与道路,为昊天陛下和圣教而奋斗。 我等,皈依昊天陛下,宁舍身命,终不皈依邪魔外道。 皈依圣法,宁舍身命,终不皈依外道邪说。皈依天子与圣师,宁舍身命,终不皈依外道徒众…………。”众人在张晟说完后,整齐且虔诚地、以自己的名义跟着念诵神圣的宣言。 接着张晟双手贴地跪拜磕头,起身后双手交叉鞠躬行礼,礼成后,张晟继续念诵:“赞美祢,至高而独一的昊天上帝,伟大的创造者,我虔诚且忠诚的皈依于伟大的祢,愿世人尊祢的名为神,愿祢的美名光辉万万年。” 大帐内,安静的可怕,众人的心中充满虔诚,纷纷跟随着张晟一起进行神圣的仪式。 注视着那个此刻无比神圣的字符,张晟又说道:“昊天在上,我将永远侍奉,祢,请祢保佑我等的神圣事业能够得以完成。” 身后的张忠贤等人,看着张晟的念诵和行礼完后,紧跟着完成了仪式,在张晟的指引下,完成了仪式,“恭谢神圣的天子赐法。”并对张晟三拜九叩。 张晟走到每个人身边,剪下他们头上的一缕青丝,然后郑重的把这些头发放入火盆中,看着燃烧殆尽后。就对着圣旗,右手双指分别点了一下额头、左肩、右肩形成一个T字形。 这时,张晟回头看着众人,张忠贤在完成仪式后,又继续在纸上努力地奋笔疾书地记录下刚刚的仪式流程,其余人大多是迷茫的看着他。 张晟说:“你们已经完成了圣礼,从此以后,尔等就是昊天上帝的虔诚信者。 更是昊天陛下和圣教的卫士和使者,必须虔诚地信仰和相信至高的昊天上帝是唯一的神,不可再信仰其他外道,否则就是叛教,死后必将进入恐怖的地狱,遭到无尽的审判。 必须每时每日清晨、午时、就寝之前三次净身后,以雅言虔诚的向昊天念诵祷文,向昊天上帝祈祷,在以后的日子里,时时刻刻,捍卫昊天上帝的旨意保卫他的信徒,并努力向异信者传播上帝的旨意,使其皈依圣教和昊天上帝。 背叛昊天陛下,将堕入地狱,灵魂将遭受无穷无尽的惩罚,望尔等周知。” “诺,受命的天子!”众人立刻回应道。 “天子啊!在中原和草原上,他还拥有着另外一种尊崇无比的身份——君王! 他乃是那至高无上、主宰万物的昊天上帝在尘世间的嫡长子,肩负着神圣而艰巨的使命。 他秉承着昊天的意志,代表上天治理万民,将国家与圣教融为一体,是当之无愧的领袖,因此被尊称为天子! 然而,如今的我,还不是君王,仅仅是一个小小的部落首领罢了。” 就在这时,众人焦急的呼喊:“殿下,您是昊天陛下的使者啊!就是臣等心中的天子,臣等相信,终有一日昊天上帝的人间之国一定会建立。” 只见张忠贤等人神情肃穆,语气坚定地齐声高呼着。 “终有一天,我等圣信者,昊天上帝的信徒一定会在世间建立了一个国家。” 张晟挥挥手说道,但没有沮丧,他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会来临的,而他这自信的表现更是感染了众人,纷纷对他弯腰行礼。 “我今日带来昊天陛下的旨意,宣讲了昊天的旨意,建立了圣教。 同时为了我等为了光明而美好的未来,今日某就取金之白,金之永恒的美好寓意,辅以天上那磅礴的星汉,以及那伟大而强盛的汉朝之名,组成金汉,以此作为我等金山国遗民的称呼,从此称我等为金汉人、圣教徒、圣信者。 尔等就是金汉人的勇士和昊天的圣信者,从此之后,我等之中再无唐人、回鹘、铁勒、黠嘎斯、吐蕃、鞑靼人和粟特人之分了,我们都是金汉人。 以后只要会说雅言,皈依圣教者,都是金汉人、都是昊天陛下的虔诚信徒,这也是昊天陛下的旨意。” “谢大人赐名,我等从此以金汉部和金汉人自称……。”众人纷纷表示同意, 所有人都喜欢这个共同的新的称号,无论是胡人还是汉人。 胡人获得了承认,成为和汉人一样的人,地位获得提升,那在分配方面肯定也就获得提升,而麾下的汉儿们,也很满意,本身一听这个金汉人就是脱胎于汉儿…………。 张晟振奋的挥舞着拳头,继续讲道:“昊天上帝还启示我,祂规定了以后每七天一次循环,分别以日曜日、月曜日、金曜日、木曜日、水曜日、火曜日、土曜日,这代表着一个循环不息的过程。 以后每当土曜日之时,以及清明、中秋、冬至、元日、上元之时,作为昊天上帝的信者,要放下手中的事,在圣旗下,向昊天上帝祈祷,念诵上帝的伟大。”张晟对着帐内众人说道。 “诺”众人纷纷答曰。 张晟转身拱手向圣旗行礼后,在帐内对着众人继续说道: “我等要建立昊天陛下在人间的殿堂,用于集众祈祷、祭祀上帝。 但我等如今没有土地,无法修建宏伟的圣堂。 但是这又不能不做,不然这是不尊敬昊天陛下的行为,那么我作为昊天陛下册命的天子——昊天陛下在人间的第一祭司之名,就以金白的帐篷暂为神灵的殿堂吧。 现在,我以昊天上帝册命的天子——第一祭司之名,宣布建立昊天陛下在人间的居所——圣堂,作为信徒的祈祷、祭祀的地方。就像佛家的寺院、儒家的学院以及从事医疗的太医院一样。 而主持祭祀与祷告的圣信者,就是圣教的祭师、神职者,信徒与祭司聚集起来的就是一个圣教会。圣教会可以没有圣堂、没有信者,但必须要有祭师、主祭和大主祭等的神职者,这样圣教会才是存在的。 所以除天子之外,我还要按照上帝的启示,任命和册封辅助天子管理教务的枢机主祭,以及管理圣教事务和带领信徒祷告的大主祭、主祭、祭师的四级神品圣职。 祭师、主祭和大主祭平时就居于圣堂,其使命主要就是辅佐天子,事奉昊天上帝,传祂的赐予和降下的真理,引人归入祂的名下、教化救治人民,向异信者传播圣教,使金汉人、异信者、蛮夷皈依圣教,壮大圣教会。” 张忠贤听令,你既已明了昊天上帝之圣教谕示,今委你为圣教首席枢机主祭,佐助我管理圣教的教务。 我明日会从部民中遴选出二十人加以教谕感化,你辅助我对他们进行教导,除使其通晓昊天上帝之旨意外,亦要传授其识文断字、治病救人之能,为圣教与金汉部培育出首批合格之圣教祭师(即牧师)。 其次,在明日时,协助我带领全体部民皈信昊天上帝,你在旁教授部民诵念祷文、行圣礼,使我全体金汉部的人都皈依昊天上帝,加入圣信者。 作为事奉昊天上帝的神职者,要不断宣讲昊天上帝降下的神圣教诲和律法,宣讲昊天陛下神圣创世造人的历史,祖先、先贤传授的忠信、礼、乐、仁义之道,并且你作为首席枢机主祭,要随时在我身旁认真地记下,昊天上帝给我的启示,由我转述给你,你结合先贤的知识编修成书,作圣教的经文,供给信者学习。” 说完张晟走向他,在张忠贤的额头与双肩上点了三下,连成T字圣符的样子。 “叩拜吧!”张晟说道,这一刻他就如一位尊贵的圣师一般,众人看了无不叹服。 “昊天在上,臣遵旨!”张忠贤恭敬的跪在张晟面前叩拜。 “传播圣道,教化我金汉部之人,让无信者、异信者皈依昊天和圣教。 你是圣教建立后的第一位首席枢机主祭,希望你虔诚侍奉昊天上帝,为圣教建功立业。 圣教和金汉人的青史之上,必定有你的名,死后必定荣升天庭,昊天上帝在那里等待着每一个为圣道服务的圣信者,赐予他极乐。”张晟一脸欣慰的看着张忠贤道。 “臣遵旨!”张忠贤狂热地大声回应,而其余人则一脸期待,这也许就是皈依者的狂热吧。 “诸君,铭记这一天吧!这是古老的昊天上帝信仰,圣教的重建或者说诞生之日,这是神圣的日子。” 第十四章,圣武士 就此,归义军的后裔,金山国遗民们,将以金汉人的身份出现在欧亚大陆的中心。 与此同时,伴随着金汉人共同现身于世间的还有对昊天上帝坚定不移的信仰。 这种信仰将会借助由天子张晟所创立的圣教得以留存于世。 在圣教当中,从低到高的祭师、主祭、大主祭、枢机主祭,再到天子的五级神职人员,专门侍奉昊天上帝,他们肩负着传承圣教信仰以及传播诸夏汉家文化的神圣使命,并管理未来金汉部的圣教事务。 是的,天子在圣教中,处于第一祭司的地位,是圣教和国家的双重领袖。 而昊天上帝,则从皇帝的专属祭祀,变为了众人的祭祀崇拜对象。 这个新生的部落和教派,未来如何暂不知晓。 然而,可以预见的是,如果没有强大武力作为后盾支持,无论是教派还是部落,都难以在如此动荡不安的乱世之中求得安稳立足之地。 “阴善雄、科扎、张西豹、博涅克、浑子集,浑子盈、张承明,梁幸徳,薛善通、罗文达、安十郎,康信通、王多吉,李帕加、张郎杰日、张景崇、张保山、张从武、张良真、多播,铁木哥。” 还是这顶事多的帐篷内。 听到他们的主君、金汉部的大人、圣教的天子,张晟叫他们的名字之时,这二十一个身披铁甲、亲卫队的队长和部众的百人长们纷纷跪在地上应声说道:“臣在。” 拔出腰间的横刀,在所有人的瞩目下,张晟分别在每个人双肩和头顶各拍了一下之后。 说道:“尔等俱是忠诚勇敢、正直而谦虚的勇士,尔等秉承昊天上帝的意志,为金山国建功立业,与甘州回鹘浴血奋战,如今金山国已消逝,却没有忘记神圣的教诲和正确道路,上帝已经知晓、我已经感受到了你们的忠诚。 昊天在上,我作为祂的人间代理者,现在册封尔等为圣武士,也就是腾格里的达剌罕,希望你们强敌当前,无畏不惧! 果敢忠义,无愧士之称号,耿正直言,宁死不诳!保护圣教信徒,捍卫圣教和真理,保护弱者!这是你们的誓词,牢牢记住!” 帐内众将士、幕僚,特别是几个懂神学的人,他们看到这新奇的一幕,纷纷觉得震撼,在佛家和儒家的仪式中从未出现过有如此的仪式。 同时也看出了,殿下对昊天上帝信仰和圣教的重视。 看到众人不知如何回答,张晟一一引导他们,接着这些善战者用坚定而虔诚的话语向他回应。 “昊天在上,臣感谢上帝和殿下的信任,臣对昊天起誓,以明我志; 不凌弱小,谦度时日;所经之战,莫畏强敌;凡所邪谬,吾伐其帜。 同僚道合,竭力相携;诚待友人,以为君子,弘扬礼乐、仁义之道,捍卫圣教真理,保护圣信之徒。” “望尔等与同僚精诚团结,为我尽忠,为昊天上帝尽信,保卫昊天上帝在人间的圣教和圣信者,强敌当前,无所畏惧,带领和教授部众念诵祷文和祭祀昊天上帝,跟我左右,听我号令。”张晟他们说道。 “遵命,圣主遵命。”此刻拥有圣武士头衔的二十一人跪在地上稽首道,脸上的肃穆。 “起身吧,我忠诚的武士,在我麾下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我都一视同仁,以后尔等要宣讲昊天上帝降下的神圣教诲,并为我训练新的虔诚善战的圣武士。”张晟说。 “遵命,我的主人、特勤、腾格里孤涂!” “张安左,我任命你为圣教的主祭,宣讲昊天上帝的旨意、纠察和引导部落中的异信者、不信者皈依圣教,并为继续担任金汉部的财政官,负责支出收入和仓储的管理。”张晟对着原先就担任瓜州度支官的张安左说道。 “臣,遵命。”张安左跪地叩拜接受任命 接着,张晟把目光转向张进达,说道:“张进达,我任命你为圣教的主祭,宣扬我今日所讲述的昊天上帝的旨意,对金汉的部民进行教化,并兼任我的秘书官和管理金汉部现有的所有的书籍。” “臣遵旨。”张进达立刻稽首回应。 最后,张晟看着众人,意气风发的说道:“事奉昊天上帝的主祭和为上帝的意志而战斗的圣武士,才能伴我左右,参政议政。 尔等都是我们金汉部的栋梁,未来我将带领各位,为昊天上帝的旨意和神圣的的教义,为建立昊天和圣教的现世之国而奋斗。 诸位勇士,不要担心未来如何,我等只需虔诚按照上帝的旨意行事,那么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不要害怕死亡,死亡不是终点,昊天上帝会在那极尽的乐土——天庭,等待着每一个信奉祂、为祂立下功劳的信者。 勇士们,向部众讲述上帝的旨意去吧!昊天上帝与你同在!” 众人起身,挥舞拳头大声而狂热的吼道:“上帝万岁!圣主万岁!” 然后躬身退出了张晟的斡耳朵大帐,他转身凝视着那面象征着昊天上帝的圣旗。 心中思忖着:“现今,我带来了圣教,订立了仪轨和制度,也给予了我们这些无家可归之人一个认同——圣信者的金汉人。 所为的,便是在迁徙途中保住诸夏、汉家的文华道统啊。 期望北上大漠能够顺遂啊,这风云变幻的世界,对我张氏何其不公。 愿昊天上帝庇佑我,庇佑我金汉人,尽管我并不知晓你是否真实存在。” 然后对着圣旗,虔诚的弯腰稽首行礼。 他多么希望,这个圣教是真的,多么希望真有昊天上帝存在啊,多么希望祂保佑着自己这个穿越者和金汉人活下去。 心中又暗自安慰道:会的,会好的,帖木真依靠小小的孛儿只斤氏,都能崛起一统大漠,成为蒙古王,建立庞大的蒙古帝国。 我条件比他还好,我作为未来人,我所知道的更多,如今我面对的环境与他也十分相似,衰落分裂的中原和草原,腐化的波斯、大食、拜占庭,他们用一神教征服各地,巩固捍卫自身文化习俗。 东部大草原的契丹人,在阿保机的率领下正在崛起,我避开他们的锋芒便是,中部大草原的西突厥灭亡,各个铁勒部落分裂而散居游牧。 喀喇汗人游牧七河流域,还未皈依天方教,高昌回鹘控制天山南北,皈依了佛陀。 如今在大漠南北、中亚草原上没有一个统一强大的势力。 大草原西部的可萨人面临着游牧民的西迁骚扰,以及维京人和拜占庭的围攻,而逐渐陷入衰弱。 多么美好的时代啊,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如今,我金汉人有了统一的圣教和强大的武装,在这个纷乱的世界,一定能生存下去。 离开张晟大帐的张忠贤等人,向部众不断宣扬张晟受昊天上帝启示的神圣。 早已见到张晟复活和他帐篷闪耀金光的神奇事迹的金汉人们,纷纷在张忠贤、张进达、张安佐的指引下,在临时赶制的圣旗下,宣誓皈依昊天上帝和圣教。 “至高的昊天上帝陛下!我宣誓,您是独一至尊的神灵,我宣誓,自此尊崇您,皈依与您,皈依圣教,做您的信者,服从圣主,做天子之臣民,如有背叛,生时遭受祸端,死时灵魂不得安宁。” 就此,金汉部所有人,在他们的队长、百人长和枢机主祭张忠贤,及其张进达、张安佐两位主祭的带领下,在圣旗下皈依了圣教。 无论自愿还是受到强制,刀剑和经书、文华与武力一样不缺。 迁徙的道路曲折而苦难,如若没有一个组织化的汉家传统习俗、礼仪的宗教,张晟以及新生的金汉人及其后代,必将被西方的一神崇拜所同化,忘记伟大的祖先们建立的教导,而堕入蛮夷之中。 所以张晟自称天之子、昊天上帝在人间的影子、使者和圣教的教主。 他根据董仲舒对儒家的神道设教和张道陵的组织化的正一道的经验。以周公、孔子等圣贤的思想、经典,以及汉人千百年来的道德习俗为核心。 以诸夏之人、胡人对祖先和上天、对在上的帝、至高神的崇拜和祭祀的传统,以千百年来的祭天仪轨仪式,创立了借用儒教的‘圣教’之名的宗教。 圣教建立的作用就是教化蛮夷,传承汉家子民的思想和制度以及语言文学,防止被异域文化和思想所同化。 (儒教又称“孔教”“圣教”。先秦被称为道教,以“儒家思想”为最高信仰,儒教是礼乐文明的代表,上古宗教的直接继承者。汉家的历代王朝都以儒教为国教,孔子为教主(这是孔子生前没有料到的,正如老子被道教奉为教主没有被老子料到一样)。儒教以政教结合的优势得以成为国教,儒教的神权与皇权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第十五章,意想不到的人 夏日的敦煌,就算是清晨的太阳,也令人感觉燥热,但是从北边草原吹来的凉风,让人在烈日下有些许的凉爽。 敦煌城外的疏勒河旁,张晟全副武装的骑在高大健硕的黑黄的战马上,身后是金汉部的2000多名骑兵,一副枪朔如林,圣旗如云的样子。 而他前方半里地之处的甘泉水另一侧,在大唐日月旗和归义军节度使大纛下,一名身着黑色扎甲,身披红色斗篷的强壮军将。 其身后是列队整齐而全副武装两三千的士卒,张晟看着那军将一脸茂密的胡须延伸到胸部镜甲处,就知道那是曹议金,但不见张氏的部民。 看着对方带着百十名骑兵前来,张晟挥手示意身后的百夫长们列阵,顿时两千多金汉人在各个百夫长的指挥下变换队形,组成二十个百人队,马枪平放。 而张晟则带着两百多人跃马前行,向对方驰去,离近之后张晟对着曹议金问道:“曹节度使,我张氏的部众呢?” “二郎,不急,某已经为你组织好了部众,等会就到,马上你就能见到他们了。答应你的事,姑父不会食言,只是姑父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可否?”曹议金回答说。 张晟从他脸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的,于是他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身边阴善雄,就问道:“请说。” “好功夫!”曹议金赞叹了一声。 因为一般人身穿几十斤的重甲,没人辅助根本下不了马,张晟今年虽然才十六,还未加冠的年龄,但他的武艺却是从小就打熬的,十分精湛。 看着张晟走上前来,曹议金就引张晟就坐,开始讲述。 “二郎啊,百十年前,安西的庞特勤所部,被吐蕃击败,为了防止与北庭的仆固俊合流,被吐蕃人迁走在祁连山上游牧。 吐蕃退出河西时,这帮安西回鹘贼,不仅占据了祁连山优质的草场,竟然与甘州的回鹘搭上线了。 如今,在祁连山下的甘泉水两岸,都有了他们的幕帐和牲畜在放牧,并受甘州回鹘的鼎力支持,拥有五六百帐,数千部民,并且在的不断向沙州、瓜州扩散,渗透入敦煌。”曹议金愤怒的说道。 张晟回复:“甘州贼攻敦煌时,可有他们的身影?” “不仅有这些安西的狗奴,还有鄯善、若羌、楼兰等地的吐蕃、回鹘、突厥部组成璨微人、仲云人加入,他们金山国阻挡西去的商路。 并与龟兹回鹘人一起,派兵加入甘州回鹘参战,还在敦煌城外掠夺我归义军的百姓、粮食和牲畜。当时二郎亲率骑兵出击甘州贼之时,他们就撤走了。”曹议金说道。 “二郎,某就直说吧,某需要你的帮助,不是某打不过这些龟兹回鹘,而是写这些狗奴是如今刚与甘州贼和谈结束,某不方便。 但你放心,姑父不会让你白白出力。你要去漠北,我想如今你正需要的是马匹、铠甲、粮草和更多的部众。 只要你为归义军、为敦煌,杀光还是俘虏这些胡贼狗奴。 那么敦煌、归义军以及某,为你提供1000匹马,300头骆驼,300套铠甲、3000石粮食、以及一些弓刀兵器如何?” 张晟听着曹议金说的这些信息,沉吟不语,仔细思考得失,自己所率的金汉部如今有2000多战士,加上曹议金即将归还的10000多人的属民和金手指赠送的100户牧民,就有2000多户13000多的人口, 粮草的情况,张安佐已经汇报给自己,是根本无法支撑到的漠北的,所以他对曹议金的提议,有些心动。 正当张晟还打算说点其他之时,耳边熟悉的金手指提示音,却让他惊醒。 同时视网膜上,也出现了对话框。 【临时任务发布】 【临时任务:征服吞并祁连山下的龟兹回鹘部】 【奖励:500户被回鹘掠夺至祁连山的汉家牧民,30000只羊、3000头牛、300匹马、30头骆驼、3000石麦子】 【介绍:富裕的敦煌一直吸引着,一群饿狼般的回鹘人,初建的金汉部需要大量的人口和牲畜,世代与你家族为敌的回鹘人就在眼前,你需要击溃并吞并他们。】 如今他麾下就有着近一千多户,4000多人来自漠北、雪域的牧民,他能说回鹘语、黠戛斯语和突厥语,还是因母亲的关系,他还是这些牧民口中的“特勤”——王子。 金汉部,部民不多,而吞并敦煌附近的回鹘人壮大金汉部,也是一个有利之举,所以准备答应曹议金的条件。 当然在此之前,他需要和曹议金讨价还价一番。 “1500匹马,600头骆驼,500套铠甲、5000只羊,5000石粮食、以及一些弓刀兵器如何?”拿定主意后,张晟开始讨价还价了。 “二郎,羊、骆驼和粮食都可以,只是没有如今归义军没有那么多闲置的战马和骆驼,铠甲最多就只有300套,多的没有。”曹议金说道。 “好吧,1000匹马,600头骆驼,5000只羊,300套铠甲、3000石粮食、300柄横刀和弓箭。今日交付一半,某就答应你。”张晟说道。 “一言为定,某现在就给你拉过来,那二郎,张家的部众,你今日带走?还是。”曹议金说道。 “某要带走,无论是我的部众还是物资都要,某今日就离开敦煌,你放心,某不会反悔违约,会为你解决那些狗奴的。不过五日,必给你消息。”张晟说道。 曹议金看了张晟一会儿,摇头说道:“好吧,某答应你,只是不知你如何安顿近万人的部众。” “某自有打算。”张晟坚定的说道。 曹议金向后挥挥手,张晟向敦煌看去,这时城门打开,一列、两列,三列长长的队伍,从城内徐徐走出,逐渐向这边走来,后面还有数百辆马车,拉着大量的物资跟着。 而曹议金这时则骑上马,对着张晟说道:“那么二郎再会,五天后我们还在这里相聚。”说完,调转马头跃马率部离开。 而张晟看着面前近万人汉蕃的男女老少,数百辆马车,上面是堆积如山的物资,还有600多头骆驼,以及它们背上那沉重的物资,则长舒了一口气,又一阵头疼。………… 归义军辖下的瓜沙二州,现今人口不过三十余万,但各大豪族世家治下,未登记户口的藩民、汉民农奴、牧奴数量众多。 张氏在敦煌的土地广袤,金山王张承奉兵败甘州回鹘后,张氏的庄园、土地便交由年轻的王子张晟打理。 前身拿出家中资财,收留了来自雪域、河西、大漠等地,因战争而流离失所、贫苦无依的吐蕃、汉民、吐谷浑和鞑靼人等藩民牧奴,还有从中原和西域逃难而来的汉民,人数近五六千。 尤其是如今东边的契丹崛起,大量鞑靼部落战败,部民惨遭屠杀,一波又一波的鞑靼人,被迫从大漠向西逃窜。 这些人以农奴和牧奴的身份,为张晟放牧牲畜,耕种土地。 虽然曹议金舍不得那么多的人口流失,但相应的,获得了和平,解决了内乱,当张晟离开之时。 他将接收张氏的土地,安置自家的农牧奴隶,所以他不会阻拦张晟,当前重要的就是让归义军恢复和平,发展东西方贸易和归义军的生产,才是最重要的。 自此刻起,张晟及其所率部民便真正脱离了敦煌、归义军,此后他们将被称为金汉部。 张安佐带领士兵,仔细清点物资和人口。 两时辰后,张晟就知道了,如今金汉部现余士兵1987人。 其中,亲卫队四支,每队分五伙,每伙加伙长十一人,每队设队长一名,故一队五十六人。 四支亲卫队共二百二十四人,这些亲卫队成员,皆是从全体士兵中精挑细选的精锐,队长皆对张晟忠心耿耿。 除亲卫队外,另有十七支百人队,其编制如下:每支百人队分为两队。 每队分为五伙,每队亦为56人。 两队再加一名百人长,即为113人,17个百人队共1921人。 总计应为2145人,但必然不可能全员到齐,缺额皆为战死或重伤的士兵。 除了士兵之外,曹议金归还的部民,以及手指奖励的100户500人的汉人牧民。 其中成年男性3237人,成年的女性3912,男孩2269人,女孩3813人。 粮食约有5000余石,羊32547只,马1241匹,横刀780余柄,弓箭367余把,铠甲650余副,另有布匹、长矛等物资若干。 待他解决仲云人人和龟兹回鹘后,曹议金还需支付协议的另一半物资。 而眼前这些,便是金汉部之全部财产与人手。未来虽不明朗,但张晟信心满满。 领他惊喜的是,有他意想不到的很多人居然都来了。 李绍宗,字继祖。其时太保公外孙,原瓜州刺史李弘定之子。 以前参与归义军讨伐南山、甘州回鹘之战,因功升任节度押衙兼知敦煌乡务,而且还是个通音乐,又能作诗撰文的文武双全的大才。 见到他的身影,张晟一时语塞,沉默良久,缓缓走到他的身旁,忽地牵起他的手。 “兄长,久违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这几十年来,张、索、李三大家族在权力斗争中,家破人亡。如今,张家和李家,只剩下他们这两根独苗。 李绍宗凝视着眼前饱经沧桑的张晟,沉默许久,也缓缓说道:“二郎,你变了好多……。” “兄长,张家与李家的恩怨,就让它在我们二人手中终结吧,毕竟你我皆为太保公的后裔,实不应再继续争斗了。” 第十六章,龟兹回鹘 昔日,天子张承奉欲摆脱李氏的挟持与控制,遂对李绍宗的三位叔父予以杀戮,而其父并未参与其中,故其父李弘定未遭屠戮,仍居要职。 李弘定战死后,李绍宗凭其才干,兼得天子抚恤,亦于金山国身居要职。 他刚去世的祖母张太夫人,实为张晟的姑祖母,所以张晟与他乃表兄弟。 但无论作何解释,天子张承奉与李氏的血腥缠斗,皆属手足相残无疑。 “二郎,他们皆是咎由自取,我心中,并无恩怨之想法,如果二郎如此想,那么就依你,就让恩怨终结在你我吧!只望二郎能重振太保公之雄风,率领我等再建邦国。”李绍宗说道。 突然他跪在地上,朗声说道:“臣,李绍宗愿随殿下,勇闯漠北!” “大兄,快快请起。我得大兄之助,定如虎添翼。” 张晟急忙拉起李绍宗说道。 除他之外,尚有灵图寺的善才法师,本姓张,少小出家,任灵图寺的律师(戒律),政信大和尚。 龙兴寺的邓深善,人皆称邓上座。 李忧道,天子张承奉的御史中丞,精通《春秋》《诗》《书》等儒经和诸子百家思想的鸿儒。 阎海员,字大进,金山国紫亭镇军需官。阎胜全,金山国瓜州城防使。 “臣等,拜见殿下!愿随殿下闯荡漠北!” 张晟面露喜色的说道:“快快请起,金汉部得诸位,定是如虎添翼…………。” “诸百人长听令!”这时张晟看时间差不多了,对着17个百人长下令道。 “浑子盈、薛善通、安十郎、张郎杰日,尔等四人,率领各自的百人队,并带领400户部民在前方,向甘泉水大泽前进。” “臣,遵旨!” “张景崇、李帕加尔等二人,率领各自百人队和200户部民,在我左侧。 “王多吉、张从武尔等二人,率领各自百人队和两百户部民,在我右侧。 “臣,遵旨。” “张承明、张保山、多播、罗文达、张良真和各亲卫队长与我一起,带领剩余的部民和物资。” “遵命,殿下。” “梁幸徳、康信通、铁木哥、浑子集,尔等四人率领各自百人队,并带领400户部民,在部众后方十里之内殿后防御。” “臣,遵旨!” 张晟很快的下达命令,组织起部众,携带着众多的物资,开始往甘泉水下游的大泽浩浩荡荡的前行。 这就是游牧,在草原上这叫做古列延,是营或圈子的意思,是这个时代草原上的游牧方式。 也就是一个金汉部从这里,迁徙到百里之外的甘泉水下游驻营时,把居住的帐篷和马车安扎成环形。 因为如今,金汉部真就成了一个游牧的部落了,没有土地和农业,为了让众多的羊群马匹和骆驼能有草吃,必须要去寻找牧场。 而且畜群越大,游牧的次数就越多加之,如今金汉人都是群体生活,所以金汉部所有人都要一起进行游牧。 游牧到哪里,哪里就是金汉部的领地,为了保护这种部众和牲畜,金汉部必须根据人数的多少,组成差不多两个古列延,来进行集体游牧、集体迁徙、集体驻营、集体防卫以及集体进攻。 金汉部只能凭借这种协作,利用这种部落集体成员的力量,来维护金汉部的生存和发展,所以,古列延主要就是集体游牧方式的意思。 以后的金汉部,每迁徙到一个新的草场后,帐篷帐篷的毡帐位置,他的驻营地,就是古列延的中心。他的帐篷、亲卫的帐篷,在他的帐幕外环成一个圈,然后继续往外辐射。 第一层外围圈子就是牧羊者的帐幕与愰车,在中心点外边相应的围成一个大圈,然后再向外辐射几公里就是牧羊场,他们在这个空间放牧; 第二层外围圈子是牧牛者的帐幕与愰车,以同样形式游牧;当然现今金汉部牛很少,几近没有。 第三层外围圈子是牧马者,也是最外层,马速度快,自卫性强,有利于退却或进攻,可以用来防御野兽的袭击和敌人的掠夺。 每个古列延,从首领居住的中心点,向外半径可达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在这样一个范围内游牧,形成一个部落。 这种帐车排列成的古列延,从远望去,就像一座会移动的城镇一样。 当然,这个所谓的‘城’,不过指一种巡回环绕着首领宫帐的古列延,这种游牧城,是常常随着他们的首领而移徙的。 虽然如今都叫做金汉人了,可是汉人不适应这样没有城墙、房屋和土地的的生活,而胡人却十分适应。 张晟没办法,只能把胡人汉人打散了编组在一起,一同行动。 距离甘泉水也就百里地,第二天就到了。 而甘泉水也在这里停止了,形成了几个不相连的小水泊和两个巨大的湖,分别是兴胡泊和大井泽,在水泊旁是一望无际的草地,水鸟众多,张晟就安排人手,准备在这里先驻扎下来,放牧牲畜,停留几天。 ———————————————— 甲戌年(狗年,914年)六月初八, 朔风呼啸,人喊马嘶。 张晟率领金汉部千骑,沿着甘泉水向祁连山方向驰骋而去,如今,甘泉水的水量可远比未来丰富,两岸水草丰美,十分适合放牧,野兽众多,狼、野驴和黄羊十分多。 依靠祁连山上冰川冰雪融水,甘泉水河水汹涌澎湃,大唐和归义军都曾利用甘泉水运送军粮和物资,安置一些附庸部落在此地放牧。 而如今祁连山下,甘泉水上游,寿昌镇附近之间的广大草场,则被五六百户的回鹘人占据。 这些回鹘人,大多是当年被吐蕃人,从安西、疏勒强行迁移到祁连山区的龟兹回鹘人,也有的是早期回鹘人在漠北,被黠嘎斯人破国之时由其首领带领,迁徙到河西的。 这些年,因吐蕃实力急剧衰落,无法约束这些回鹘人了。而归义军与甘州回鹘的战争,让这些回鹘人看到了机会。 在甘州回鹘人的支持下,他们开始成群结队,从山高风寒的祁连山草原上下来,向温暖富裕沙州、瓜州、楼兰等地渗透,侵占归义军的土地,在这地方放牧。 曹氏所领导的归义军,与甘州回鹘达成和议。然而,龟兹回鹘部却借助甘州回鹘的支持,开始下山向北迁徙,侵入归义军的领地。 最终,龟兹回鹘在归义军的沙州和瓜州两地游牧,成为现今归义军辖区内最不稳定的因素。 然而,张晟对这些回鹘人颇感兴趣,金汉部中亦有众多回鹘人。 此外,金汉部虽有13000余部众,可善战者,仅两千余骑兵而已,如此兵力,何以强大?故他欲吞并这些龟兹回鹘人。 不仅解决了曹议金的请求,还一举增加部众,何乐而不为。 甘州回鹘掌控着通往中原的要道,归义军若想前往中原,就必须维护好与甘州的关系。 而为了维护这种关系,归义军就不得不放任龟兹回鹘在沙州游牧,而且还无法对其进行管辖与制裁。 而张晟觉得最可恶的是,这些狗贼竟然在金山国与甘州回鹘交战之际,在瓜沙二州大肆烧杀抢掠,如此恶行,岂能放过他们? 到达兴湖泊与大井泽之后,部众在此放牧,而修整两日的张晟,立刻点兵调将,科扎、阴善雄、博涅克、张西豹等的四个亲卫队。 以及浑子集,浑子盈,张承明,梁幸徳,薛善通,罗文达、安十郎,康信通,王多吉,李帕加,等十个百人队,携带两日粮草,浩浩荡荡向祁连山的方向进发。 其余士兵则留在甘泉水下游,守卫在这里放牧的部众。 他身先士卒,率领千余骑兵出击,朝这个2000多人左右的部落杀去。 “嘣!“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弓弦响声,一支羽箭如同闪电般疾驰而来,那惊人的速度和力量,狠狠地钉在了阴善雄高举的铁皮盾上。 这支羽箭劲道十足,它不仅射穿了阴善雄手中高举的铁皮木盾,更令人惊讶的是,即使穿过盾牌之后,它仍然在上面颤动不止,显示出其强大的穿透力和弓手的力量。 阴善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惊愕和后怕之情,暗自思忖道:“好厉害的狗贼!这箭矢竟然是用精铁打造而成,而且射箭之人的箭法如此精准!“ 他紧紧握住盾牌上的箭枝,用力将其折断,目光随即转向身旁的主君。 此时此刻,张晟毫不犹豫地下达了作战指令。 “浑子集、浑子盈、张承明,你们率领各自的百人队迅速向右翼发起进攻,务必包围并射杀敌军,吸引敌人过来。 薛善通、康信通、安十郎,你们则带领各自的百人队向左翼进军。 其余众人随我一同做中军,从正面强攻!“张晟的声音坚定而果断,充满决心。 众人齐声应道:“遵命,殿下!“他们的回应整齐划一,士气高昂。 一场劫掠之战即将开始。 紧接着,各支队伍按照指示迅速行动起来,进入战斗。 第十七章,杀敌 其实这个回鹘部落早就发现了金汉人军队的到来,但根本就没想过要跑。 前几日又从祁连山上,来了七百多户的同族,带着近二百多户吐蕃奴隶,赶着数十多万的牲畜,归属在达干麾下,如今部落有一千多户五六千人的部众。 如果一户抽一丁的话,如今这个龟兹回鹘部,能抽出上千人的骑兵,其首领裴罗达干认为在沙州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当听到从甘泉水北边来了一支归义军千人的军队。他立即就组织起军队,向金汉人攻来。 回鹘人在试探性地射了几轮箭后,响起了苍凉的吹角声。旋尔,闷雷般的马蹄声响起,这是敌人的骑兵出动了。 而金汉部随着左右两翼进入战斗,到处射杀敌人,并不断放火点燃回鹘人的帐篷,远处的喊杀声四起,不断收割那些四处奔逃的回鹘人,瞬间弥漫起了浓浓的血腥气息。 而身处中军的张晟站在高坡上往下看。 只见有上千骑兵早就拿出了武器,但似乎不是人人都有,甲胄更是甚少看见。看来,跟着这些回鹘人,也没多富裕啊! 他们向自己这边冲锋而来,很聪明的没有分兵作战,知道金汉人的主将是在中军。 本来一两千人的部落,极限下也就能抽出七八百的成年男丁。 但这是张晟的信息误差,因为受甘州回鹘李仁美(药罗葛仁美)的命令,大量的龟兹回鹘奔下祁连山,从沙州南部开始往北渗透。 如今大量的龟兹回鹘牧民,布满了祁连山下的甘泉水两岸,如今有上千户,五千多人的部民,一千多骑兵。 所以张晟没有掉以轻心,如今可是千骑对千骑啊。好在自己这方全员着甲,弓箭、长矛和刀剑等长短远程兵器都有配备。 张晟快速检查起了自己的装备,马槊在手,扎甲紧实,很好。 腰间横刀、圆盾皆在,试了试刀出鞘入鞘,一切正常,骑弓也在右侧的牛皮弓囊里,箭囊里长箭并未短少,箭囊上还缠着三根皮套索,这是捆绑俘虏和套敌人用的,都在!手中的马槊,刚刚擦拭过,正等着怒饮胡虏血。 就让这帮胡贼,试一试我金汉人的弓刀吧!这些嚣张的回鹘部落,这次不给你们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我踏马就不配做这所谓的金汉王子。 张晟骑在高大的战马上,右手下意识地摩挲起了手中的马槊,双眼也眯了起来。 “金汉的儿郎们,随我杀敌,九天之上,唯昊天独尊,为了昊天上帝的旨意,铲除蛮夷!”张晟大吼一声。 “为了昊天上帝!!” 随着敌人的骑兵越来越近,持旗的王多吉、李帕加、张郎杰日、博聂克等的四个百夫长,挥旗示意身后的骑兵们准备射箭。 “射!”张晟大喊一声,四个百夫长手中的旌旗,往前挥舞,随着他们的动作,身后的骑兵纷纷放出弓上的箭矢。 敌人中前列倒下了数十人,这杀伤实在是感人啊!! “刷刷刷!”箭矢声响起,这次不用别人吩咐,四百骑兵齐刷刷对着敌人,继续张弓搭箭,四十五度斜举,手一松,箭矢破空而去,也是仅有数十敌人跌落马下。 其时敌人的轻骑,如今距张晟等人有百余步,这个时候射箭,精度肯定很差,而且还是骑弓,杀伤力不够,除了少数倒霉蛋中箭落马之外,大部分人毫发无伤,敌人只是稍稍散开了队形,变得不再那么密集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种远距离的抛射,本来就没有打算杀伤敌人,那么远的距离,感觉稍微有点不对的话,箭就不知道飞向何方了。它所起的作用,说白了还是为了扰乱敌军队形。 “砰砰砰”,随着马蹄声的变大,张晟看到回鹘人已经到了己方百步以内,百夫长们手中的旌旗再次挥动,骑兵们整齐划一地张弓搭箭,这次依然是抛射,但这次角度不再那么高,而是小了很多。 跌落马下的回鹘人多了许多,显然是距离近了,箭矢的准头和威力都大幅度提升。 而张晟射完一箭后,又从腰间摸出一枝长箭,上弦、拉弦,瞄准一名冲锋在前,身穿甲胄的回鹘骑兵,“嗖”长箭破空而去,如有神助般击中一名回鹘骑兵的胸脖颈,让其一声不吭的跌落马下。 “殿下真是神射啊!”王多吉这个吐蕃裔在旁边看得真切,立刻拍张晟的马屁说道。 但张晟此时无法顾及他,只见他又一次抽出箭,又一次射落一名穿铁甲的回鹘骑兵,不出意外又引起了身后众人的喝彩。 张晟脸挂笑容,有些高兴。前身骑射武艺样样精通,还担心自己如今不能正常发挥,没想到记忆还在,已经有两个回鹘骑兵,倒在了自己箭下了,许是穿越过来的福利吧。 “刷刷刷…………”敌人又近了许多,金汉人再次“刷”地一轮直射,对面的回鹘骑兵纷纷倒地,伤亡增大了许多。 “后撤!!”不是对面的回鹘人撤退了,而是张晟下达的后撤命令。 亲卫队长科扎立刻挥舞旌旗,示意中军后撤。 收到命令的中军六百战士骑士立刻调转马头,一边向后放箭,一边快速奔驰后撤。一支支夺命的箭矢,让大量的回鹘骑兵跌落马下,回马箭,擅长骑射的金汉骑兵同样也会。 因为张晟已经看到敌营,燃起了熊熊浓烟,就知道左右两翼已经得手了。 而这时敌人也看到了,顿时发现上当,回鹘人的阵型变得有些混乱了,虽然这些回鹘人,谈不上有什么阵型,只是有的回鹘人在追击张晟他们时,迟疑了,应该是有的想回去救人吧。 但张晟他们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金汉骑兵纷纷回头拉弓引箭,密集的箭雨“刷刷刷”地向回鹘人骑兵射去,打断了回鹘人再次追击的想法。 “达干,还追吗?”一个回鹘百夫长向首领裴罗达干问道。看来返回营地救人的想法,可不仅仅是普通的牧民骑兵了。 裴罗达干愤怒的看着百米之外张晟所部,这时候,傻子都知道上当了。 敌人的中军,刚才那种声势只是为了吸引他们,为左右两翼争取时间,根本就没有与他们缠斗的想法。 而身后的部民,没有他们的保护,就是待宰的羔羊。 这一刻裴罗达干人面对着艰难选择。追杀敌人的话,面前的敌人几乎全是铁甲,箭矢射杀没用。 所以他立即下令“所有人后撤,边撤边射!” 完后他们立即调转马头,灵活的向后方的营地撤去。 看到此景的张晟,立即让亲卫王多吉吹号,给远处的的左右两翼发去进攻的命令。 “勇士们,随我杀敌,冲锋!!” 接着原本后撤的中军,以百人为单位,拉成一条如同半圆的阵线,向敌人追击而去。 一支支夺命的箭矢向敌人射去,大量撤退的回鹘人跌落马下,让尚在马上的回鹘骑兵心胆俱寒。 张晟的战马跑的飞快,很快就追上这些后撤的回鹘骑兵,他放平马槊,右臂夹住,瞄准了一个前方不远处,正在奔逃的、一个身穿锁子甲和扎甲片编织的回鹘铁甲骑兵。 而这个铁甲骑兵,看着飞奔而来的张晟,拉弓引箭,瞄准了张晟,射出手中那锋锐的箭矢,要是射中的话,就算张晟身上穿的是铁扎甲,恐怕在这高速的箭矢之下,也得掉下马。 所以他立刻向这个回鹘的铁甲骑兵的右后侧冲去,躲开了射来的箭矢。 身下这匹战马那可怕的爆发力,让张晟追上了这个回鹘头领,依靠马匹带来的冲击力,“啊!”一声惨叫响起,这个回鹘头领被张晟的马槊顺势扎穿了身体,飞出一大段距离,然后跌落了马下。 而中军的骑兵,也驱赶着马匹,快速奔跑,拉弓引箭,射落一个又一个回鹘人。 这时一个头戴护鼻高筒头盔,身穿黑色铁质扎甲的回鹘骑兵,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地位就不低。 他回身大声对着张晟用躺在言说道:“这位勇士来自哪里?敦煌吗?我等是仁美可汗的部属,你等如此攻杀回鹘人,不怕可汗的怒火吗?” 张晟并未理睬他,在他眼中,这些人已是将死之徒,又何须解释。 他的眼神冰冷而坚定,仿佛已经看透了生死。 他右手紧紧握住那将近四米长的马槊,这把巨大的武器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他的目光锁定了前方的回鹘骑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眼前的敌人! 随着战马的冲锋,张晟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到了右臂之上,他用尽全力将手中的马槊投掷出去。 这一刻,时间似乎都为之凝滞,只见那马槊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朝着目标疾驰而去。 闪烁着寒光的马槊,犹如死神的镰刀,带着无尽的杀意和死亡气息。 第十八章,征服 只听“噗呲“一声闷响,马槊准确无误地刺穿了那个回鹘骑兵的身体。 强大的冲击力让那个骑兵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马槊把敌人直接钉在了地上。 他身旁的金汉战士,不断地在向敌人射中手中夺命的箭矢,一支支利箭夺取了回鹘人的性命。他们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战场之中,每一次射击和投矛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然而,张晟并没有丝毫的停顿,他的速度极快,迅速靠近插在地上的马槊,一把将其抽出,紧接着便向着敌人继续了冲锋。 这时,只见有数名铁甲骑兵护卫着中间那个肥胖的人,张晟心中暗自揣测此人应该就是回鹘人的头目。 于是他伸手取下马鞍右侧悬挂着的套索,在空中盘旋几圈之后,用尽全力将其甩了出去。 那套索如同一条灵动的毒蛇,准确地套中了回鹘人头目的脖颈。张晟用力一拉,那头目便从马上摔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其他铁甲骑兵见状,连忙回头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和骑矛向张晟冲来。 看着冲来的几人张晟身形一闪,避开了攻击,同时手中的马槊如闪电般刺出,瞬间贯穿了一名骑兵的胸膛。 他顺手一挑,将那名骑兵挑落马下,然后猛地一挥,马槊带着凌厉的风声,将另外几名骑兵逼退。 此时,张晟的亲卫们赶忙抵挡。他们与张晟一起,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御包围住几人。 而左右两翼看着被张晟所率领的中军追击,立刻从左右两侧包围而来,与中军形成了一个圈,团团围住了这些回鹘骑兵,并把他们分成了两部分。 不断向他们射出箭矢,战场上,此时血腥弥漫,杀戮声此起彼伏。 那个跌落马下的首领,被张晟拖行了数十米。 张晟指着,被他的亲卫包围的几个回鹘铁甲骑兵,说:“杀光他们。” 这几个是地上那个回鹘人头目的护卫。 亲卫们和中军立即散开,不断对其射箭和投矛,没过一会儿,全部连人代马死在包围圈中。 回鹘人来时千骑,追到他们大营之时,倒下了却三分之一,首领和首领的近卫全部被杀。 “裴罗死了!!”远处的回鹘人自然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 …………………… 而其余的回鹘骑兵,他们已经被前后包围,营地也无法撤回去了。 看着身死的首领和身后浓烟滚滚的营地,四处奔逃的族人。 这些回鹘人突然体会到了,他们在掠夺敦煌之时,汉人的惨痛,如今报应落在了他们头上。 “呜!”这时号角声响起,“嗡!”金汉人对着他们,射出的铺天盖地的箭矢飞了过来,轻易射穿了被包围的回鹘人薄弱的衣甲。 他们就像那水泊旁的芦苇草,被孩童的木棍抽打一般,一根根倒下。 箭矢之后,金汉人骑兵在各个百夫长的率领下,放平手中的长矛马槊,对着撤回营地的回鹘骑兵冲杀而去,而张晟则用回鹘语大声的说道“丢掉武器,跪地投降,可得活路。” 长矛马槊、刀枪弓箭的肆意砍杀,在金汉人的职业武士娴熟的技巧之下,甘泉水的龟兹回鹘人几乎无法做出有效抵抗,那些骑在马上的回鹘人亡命四散,随后又被一一追上,砍倒在地。 逃不掉的、无法抵抗的回鹘人,纷纷丢掉武器,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祈求投降。 战斗结束了!! ………………………………………… 整个回鹘人营地内,鲜血汩汩流淌,汇入了甘泉水之中。草地之上,人马尸横遍野,腥气冲天。 张晟与亲卫队,走进了回鹘人的营地之中,除了警戒、看守俘虏的金汗骑兵外,其他已经开始清理战场。 伤而未死的那些回鹘人,一概被一刀送走,投降的回鹘残兵败将,以及部落的老弱妇孺也被他们一一揪出,排列整齐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无论是在草原、雪域还是沙漠,部落的兼并战争,可不怎么美好,无论是谁,都不知道胜利者会如何处置自己,一念之仁,或许能留下性命,运气不佳,按照习俗,高过车轮的男子全都要死。 “清点伤员和战死的勇士,并把牛羊马匹清点好,收缴武器铠甲,把一切能用都给我装车。”张晟命令道。 “遵命。”阴善雄、科扎等一直跟随在张晟身旁的亲卫,干这事太熟悉了,很快便带着人去忙活。 “把投降的回鹘人,只要是十人长及其以上的都带过来,其他的牧民和老弱妇孺先捆绑看管起来,以后为我金汉人放牧牲畜。” “遵命。” 看着天色渐晚,张晟说道“安排人手砍树造栅栏,今晚便在此地驻扎宿营。” 没多久,俘虏就清点完成了。 如今,这个龟兹回鹘部落的成年男丁仅剩下1000来人了,这些是战败投降的、被抓捕回来了的,其余的基本都死光了,剩下的2000多人,不过是多老弱妇孺罢了,还逃走了一些。 对这些人的处置,张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吞并他们,用于充实金汉部的人口。 女人可以赏赐给部众、做奴隶、缝制毡帐、牧牛放羊和挤奶等的生产劳作,孩童可以做奴隶放牧牲畜,长大后征调作战,丢了的话太浪费了人力,而且无人照管的情况下,绝大多数孩童面临的是死亡。 金汉部众1万多人左右,其中男女光棍太多,男女之间数量差距太大,加上这些俘虏,终于填补了男女部众之间的一部分差距。 这样让没有妻子的男部民,以及让这些失去丈夫或没有丈夫的回鹘女人得以在金汉获得基本的安定,如此那就有近1万6千多人了。 没办法,不能挑,虽然许多回鹘女人如今,都是俘虏和战利品,他们的身份不行,但没办法。 就算是回鹘女子,有孩子也不要紧,“喜当爹”在这个年代并不是什么坏事。 放牧牲畜可是需要劳动力的,那些小孩子养大了,女儿可以嫁出去,儿子在家里帮着放牧,自己再生几个孩子,这一大家子就有了,金汉部人口也得到了极大充实。 好吧,就先这么办吧! “尔等甘州贼真是欺人太甚啊,以为药罗葛仁美击败了金山国,金汉人的脊梁就断了吗? 好好的祁连山不待,竟敢窃据敦煌之土,真是不知死活,真当我金汉人没血性吗?”张晟了过来,看到亲卫科扎,对着这些跪在地上的数个鼻青脸肿的回鹘人百夫长、十夫长,指着他们的脸,用回鹘语就是一顿大骂。 而这些俘虏,他们看得出来,这支军队中说话算的数的是张晟,虽然看着这唐人将军深目高鼻,头发卷曲,有些回鹘人的样貌。 “尔等的首领是谁,在哪?”张晟制止了科扎的喋喋不休,这家伙面对这些回鹘人很高傲,以蛮夷的态度对待他们。 听到张晟用回鹘语问道,跪在地上的这些回鹘人一脸震惊,互相对视。 “狗奴,特勤(王子和贵族首领之意)问你们话呢,赶快回答。再慢一下,老子剁下你的狗头。”暴躁的科扎看着没人回答,对着眼前的几个人,立刻就是拳打脚踢。 众人听到眼前这个身披铁甲,汉人装扮的武士,被称呼为“特勤”,就赶紧回答了,在草原、雪域以及西域,人和人之间十分讲究血统、地位等级。 “裴罗达干死了,他就是我们的首领,被特勤老爷你用套索套下马的那个就是我们的首领。”一个身穿锁甲的回鹘人,不等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就立刻对着张晟说道。 “哦!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尔等为啥要从祁连山上下来?”张晟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满脸胡子,脸颊两侧红彤彤的、还算强壮的回鹘汉子问道。 这家伙很机灵,立刻对张晟就说道:“尊贵的老爷,奴叫火只哈尔,是裴罗达干的武士。 祁连山上虽然水草丰美,但优质的草场全被吐蕃人占据,我等只能在远离盐湖的地方放牧。 而山上的吐蕃贵族实在太凶残,强制征募、甚至抓捕我等回鹘民,参与山上贵族的混战。 除此之外每年缴纳交大量的牲畜和粮食,致使我回鹘人死伤惨重,人口凋零,也就是我部盛产盐,所以甘州的药罗葛可汗不断送来粮食和铁器,我等才生存下来的。 后来甘州的可汗来信,让达干率领我等沿着甘泉水,往敦煌方向下了祁连山,在此放牧的。 如今也回不去了,因为盐湖旁的牧地被吐蕃人占据了。”这个家伙思路清晰,说到这的时候,对吐蕃人的仇恨,让他愤怒的捶打草地。 对着这个叫做火只哈尔的回鹘人点了点头后,张晟对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俘虏说道:“我是金汉部的特勤,尔等可愿为某放牧作战?” 第十九章,决斗 在祁连山下的甘泉水畔有一个回鹘营地。此刻,夜幕逐渐降临。 那些战败的回鹘人,现在已被金汉士兵集中在一起看守着。 而其他的金汉士兵则忙碌地收缴着回鹘人的物资。 张晟注视着眼前的一名回鹘战士。 “尊敬的特勤老爷,我们愿意投降。”一个叫萨鲁的回鹘人领着身后的百十来个俘虏一同跪地叩头,齐声说道,表示他们同意投降。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身穿锁甲的回鹘人站起身来,挑衅地向张晟发问:“你乃唐人,唐国已然覆灭,竟敢如此对待我回鹘勇士!那若我不从,又当如何?“ “不错,某乃唐人,亦是汉人,你如此言语,莫非是在蔑视唐人,亦或是在蔑视某这个唐人?”张晟翻身下马,身上铁甲厚重,加之其自身份量,却能稳稳落地,若无精深武艺和过人力量实难做到。 他走到这个强壮的回鹘武士面前,数个金汉士兵正欲将其按压下去,张晟抬手制止了他们。 “你叫什么名字?”张晟看着他,面色沉静地问道,然而周围熟悉他的人都明白,他此刻心中已是怒不可遏。 “某乃马木剌,达干麾下的近卫武士兼百夫长,刀下斩过数百唐人首级,凶残的吐蕃人,某亦杀过数十。”这个回鹘人一脸傲慢地回应张晟。 “解开他的绳索!给他一把刀。”张晟转头对护卫在身旁的王多吉下令道。 “殿下?”王多吉犹豫地看着张晟。 “执行命令!”张晟沉声道。 “对,某是唐人,是汉人,你的话是在告诉某,你看不起唐人、你看不起某这个唐人对吧?”张晟说道。 他走到这个强壮的回鹘武士前,数个金汉人士兵,正准备把他按下去,张晟制止了他们。 绳索被割断后,这个名叫马木剌的回鹘人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子,又踢了踢腿,然后提起插在面前的吐蕃风格的藏刀。 张晟抽出腰间的横刀,由于横刀过长,他双手握住刀柄,冲马木剌勾了勾手指,沉声道:“来,让某看看你这傲慢的回鹘人有几斤几两。” 马木剌大吼一声,“我杀了你!唐寇”这个回鹘武士手中长刀对着张晟就迎头劈来,直接大喝一声就冲了过来,刀锋直劈张晟的脖颈而来。 张晟一个侧身躲过去,虽然身着厚重的铁扎甲,但没有因此失去灵活,然后手中的横刀直刺对方的肋骨。 回鹘人猛的一顿,他没想到张晟的动作这么快,‘噗呲’一声,张晟抽出横刀后,弯腰向上一顶,这个回鹘武士就倒在地上。 当他站起身来之时,随后猛地一脚踹向马木剌的肚子,马木剌向后退了几步,险些又倒在地上。 起身后的马木剌,对着张晟忽然一刀,然后刺向张晟的胸口。张晟措手不及,连忙用横刀挡住。 但马木剌这一击力道极大,张晟虽挡下了这一刀,却也被震得后退几步。马木剌趁机再次发力,连续攻击,使得张晟陷入被动。 不过,很快便稳住阵脚,展开反击。他施展出精湛的刀法,逐渐压制住马木剌,随后被一刀柄砸翻在地,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倒在地上了。 看着倒地的回鹘人,张晟没有上前处决,而是后退一步,说道:“起来,某给你机会,让某见识见识你有多勇猛。” 回鹘人马木剌艰难的起身,他觉得十分的屈辱,眼前这个唐人少年首领,从肩膀上传来巨大的力量,并不是他想像的那样弱,如今他左侧的腰腹不断地在向外流血。他握紧手中的刀,做出格挡的姿势,向着张晟一步一步走来。 突然,他右手的藏刀,虚晃一下立刻迅猛地从张晟的腹部刺去,而张昭赶紧一缩腹部,回鹘武士的刀刺了个空后,就立刻变招,藏刀往上一提,向张晟的脖颈砍去。 紧张时刻,张晟往后一跳躲开了锋利的藏刀,头盔却掉在了地上,十分惊险,这时双方稍微拉开了距离。 从小就经受严格武艺训练的张晟,战斗经验丰富,身上厚重的盔甲让在强烈的战斗之中有点气喘,但他不能停歇。 看着逐渐靠近的回鹘人,张晟双手握住横刀,而后右脚上前,轻微弯曲膝盖,借着腰腹的力量,猛地向前劈出一刀。 为了躲避张晟这一刀,马木剌这个回鹘人武士,立刻后退,避开锋芒,躲开了这一刀! 但这时,张晟双手握住横刀,然后腰腹向后扭身,身体向后飞速转了一圈!借着旋转产生的力量,横刀再次闪电般的劈下。 如同黑夜中的闪电一般,回鹘武士马木剌,刚刚退了一步,正准备攻击,但却没想到张晟进攻如此迅猛。 看着避无可避了,他举起藏刀向上格挡,希望挡住这猛烈的一刀! 然而横刀却歪斜着向他的脖颈劈来,“噗嗤”一声硕大的头颅连带头盔掉在地上,炽热而殷红的鲜血从武士的断裂的脖颈处喷涌而出,然后身躯重重地砸在地上。 周围无论是回鹘人还是金汉人顿时陷入鸦雀无声的僵化状态,还没从两人迅猛的战斗中回过神来。 那迅猛的一刀,震慑住了所有人。 “至高独一的昊天在上!!!!”张晟大声吼道,手中高举的横刀上,正在滴答滴答的流着回鹘武士的鲜血。 围观的金汉武士满眼钦佩的看着他们的首领,纷纷举刀大声吼道,“至高独一的昊天在上!!” 胡人最佩服的就是勇士,不管是吐蕃人、吐谷浑人、回鹘人还是大漠的鞑靼人、契丹人,最佩服的就是勇士。 因为只有勇士一样的首领,才能在这个时代,才能抵御敌人,战胜敌人,只有勇士一般的部落首领,才能带领部落,在这艰苦的地区,带领部落和部族在艰苦的环境下活下去, 而张晟在骑战中一槊杀死回鹘人,套索拖下回鹘人,如今又迅猛地一刀斩下回鹘人勇士的头颅,这次不是勇士吗? 他麾下的精兵强将也是一群勇士,跟着这样的首领,肯定会有出头之日的,现在无论是金汉人还是回鹘俘虏都这样想。 “尔等可愿降否??”满身鲜血的张晟说道,他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数十个回鹘百夫长,如同魔神一般。 目瞪口呆的数个回鹘百夫长、十夫长,听到张晟那如同雷音一般的吼声,立刻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降,奴才等人愿降,愿意为特勤鞍前马后放牧作战。” 看着张晟盔甲上、横刀上还流着鲜血的样子,实在令人心生恐惧,不是没杀过人,而是没见过那么惨烈和迅猛的决斗。 回鹘人己方首领直接战死、勇士枭首,如今部落已经战败,不投降的话,等待他们的就是高过车轮就砍头的传统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投吧,跟着这样的首领应该会比以前过得好一点吧,这几个回鹘人武士互相对视想道。 张晟成功收服了,眼前这些回鹘百夫长、十夫长之类的头领,以及残余的500名多回鹘骑兵。 他们都被打散整编为奴兵队,作为炮灰使用。 当然如果在以后得战斗中,某个奴兵立下功劳,就给予其普通人的地位。 如果再立下功劳,或者功劳足够大,那么就让其接受圣教的洗礼,皈依圣教后,成为金汉部的士兵。 暂时形成了如今以奴隶→奴兵→平民→伙长→队长→百人长的森严等级。 张晟不准备堵死他们的上升空间,这样也可以增加金汉部的兵力、人力和归属感与忠诚度。 当然如果没有什么功劳,那可就真要做很久、甚至一两代人的奴隶了。 没有奉献,就给予他们普通金汉人的地位,金汉人接受不了,这些得到身份的俘虏,也不会珍惜,对金汉部没有归属感。 所以如今这些奴隶兵,手中仅剩一柄刀或长矛。马匹、身上的甲胄和其他武器都被收走了。 这时营地里燃起烟雾篝火,杀牛烤羊,作为战胜者的金汉人兴致盎然,他们要在此扎营一夜。 这时,阴善雄沉默而低落的走了过来,“殿下!亲卫战死18人,受伤21人!10个百人队,战死121人,受伤47人啊!”阴善雄一脸肃穆,语气沉重地向张晟禀报着这一惨痛的消息。 张晟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阴善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数字。 原本战胜敌人的喜悦之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痛和愤怒。 他紧握双拳,身体微微颤抖着,心中充满了对死去士兵们的哀悼。 第二十章,杀敌,上天庭 死去的战士,都是他最忠诚的部属、兄弟、他的依靠,他们义无反顾地投身战斗,如今却长眠不醒。 张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阴善雄,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道:“将伤者尽快医治,并退出战斗,然后登记阵亡将士的名册,把他们的遗体清理干净,准备柴堆,我要带领尔等对其进行超度和祷告。 阴善雄恭敬地点头应道:“是,殿下!我立刻去办。”说罢,他转身离去,开始组织人手处理。 张晟独自站在原地,凝视着远方。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他发誓一定带领金汉人走出如今之困顿,建国立家。 为死去的金汉人带去慰藉。战争还未结束,他要带着战士们继续前行……。 在所有跪在地上的回鹘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所有人集合在一起,一面蓝底金色“T”字符的旗帜,重重的被张晟,插在地上。 四个亲卫队长带领亲卫队成员,十个百人长率领着一众金汉武士,站在张晟背后。 这时张晟对着这面神圣的旗帜,弯腰稽首,然后高呼:“至高的昊天在天上,您的光辉美名万万年!” 身后的金汉战士们,纷纷跟随。 接着高大的祷告仪式开始。 所有金汉人跟着他们心目中的天子,单膝跪地,双手抬起长刀,双眼注视着神圣的旗帜。 “昔日,昊天降世,开天辟地。今朝,祈愿昊天上帝垂听金汉人之祈愿,赐下丰厚福祉与顺遂运势。 愿您的信徒与子孙后代祖庙香火不断,在敬拜您时,我等虔诚子民、后裔皆满心欢喜、幸福无垠。” “至高无上的昊天上帝陛下,愿为您奋战而亡的圣武士英灵重归天庭,重回您的怀抱。 愿圣武士的英灵与我等生者同在,愿百姓富足安康,千秋万代。至尊独一的陛下,万岁!在世的天子,万岁!威武的金汉,万岁!” 那是数上千人的金汉武士,在首领张晟的口令声中统一做出单膝跪地和双手捧着武器向上。 这时,单膝跪地的金汉人口中又再次整齐肃穆的念诵着:“感谢上帝给予我们风雨调和的天气,感谢父母养育出强健的体魄,让我们有足够的口粮和身躯可以在战场上获得光荣,而我们将征服任何敌人,掠夺敌人的一切,铲除邪祭淫祀,使世间之人皈依上帝,万岁,至尊的上帝!!” 听听,就问你怕不怕。 这时,他们竟不知自己是该站着,还是跪下。 回鹘人过了一会才明白,原来唐人是在进行祷告仪,他们不是没见过祷告,但没见过这样的。 早在遥远的商朝时期,诸夏就已经盛行庄重而肃穆的祷告仪式。 春秋时期的晋人,竟在战场上举行浩大的祷告仪式,直接吓退了当时妄自尊大的楚人。 这种仪式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传承和发展,到了周朝的春秋战国时期更是盛行一时。 特别是曾经的春秋时期的晋国,其信仰之浓郁,祷告之庄严宏大,更是令人瞩目。 在那个时代,人们对神灵充满了敬畏之心,他们通过祷告来表达自己内心的虔诚和祈求,希望得到神灵的庇佑和祝福。 这些祷告仪式不仅体现了当时社会的宗教信仰,更成为了一种文化传统,深深烙印在了诸夏汉儿的历史记忆之中。 诸夏后裔口中的上帝,可不是西方的那位,而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称号这么长,就问,怕了没有!? 反正当时与诸夏为敌的人一听,就挺害怕的。竟然直接向天上的神祷告,还公开的说征服和掠夺,比野蛮人还野蛮,必须怕啊! 但是后来的王朝,早就没有这样从上到下的祷告仪式了,如今只有皇帝才够格进行祷告,士兵百姓什么的看着就行了。 但人需要有心灵寄托,它可以是亲人,也可以是坚定的信念。 通常情况下,诸夏汉家文明会将亲人视为心灵寄托,或是追寻祖先的荣耀。因此,诸夏汉家文明中的大多数人都会信奉祭祀和崇拜自己的祖先。 或者就是,人们可以信仰任何宗教,但不能放弃敬奉祖宗香火的权利。 目前,整个西域、河西和中原几乎都在崇尚佛教。 然而,真正的佛教发源地却鲜有人信奉佛教,这实在令人诧异。 那佛教在中原的状况如何,为何能如此迅速地发展壮大? 原因无非是有和尚得到了统治者的信仰,从而自上而下地改变了一个地区的信仰。 然后张晟与亲卫队的士兵,一起点燃了那些摆在柴堆上、战死的金汉武士。 张晟口中念诵着改编于佛家《地藏菩萨本愿经》的圣教超度经文,为这些武士的亡魂念经超度,使众人相信战死的武士的英灵已经荣登天庭。 这还是临走时枢机主祭张忠贤拿给他的,圣教初创,所以就此情况,一切都是为了圣教的壮大和得到部民的虔信。 战死武士的骨灰被一罐罐装起来,贴上名字,装进箱子,准备带回去。 祷告完毕,金汉人站起身来,目光狂热地看着他们的首领张晟。 他们虔诚的相信,首领张晟是在世的天子,相信他创立的圣教和册封的圣教祭师们,更相信战死的金汉人能荣升天庭,以此作为心中的心灵慰藉 人必须要有信仰,作为心灵的慰藉,否则很难在这艰难而残酷的时代健全活下去。 而金汉人的信仰就是唯一的神灵“昊天上帝”和圣教的仪式。 ———————————— 次日清晨,在回鹘奴隶向导的引领下,金汉人朝着祁连山进发。 沿着甘泉水向南行进,那里有众多龟兹回鹘人和吐蕃人在放牧。 张晟计划继续攻击这些回鹘人,劫掠足够的物资和奴隶。 士兵们昨夜统计良久,终将战利品清点完毕,此战收获如下:盐近600余石,马1000余匹、牦牛、黄牛共3700余头、羊27000余只,能着装的铁甲107副、弓箭1200余把、长矛1600余杆,刀剑300多柄,算下来收获还是颇丰的。 既如此,就全部带上,到时返回甘泉水下游的大泽营地时,此部落中亦有大车,载着伤员、战死士兵的骨灰和物资,赶着牲畜、回鹘奴隶,浩浩荡荡的行进。 张晟并未打算登上祁连山草原,而是准备在祁连山下、山坡处劫掠龟兹回鹘人。 经此一战,他深刻认识到自己手中掌握的武力是何其强大,他并非贪心,而是这些胡人凭什么只许他们掠夺敦煌。 此刻他身怀利刃,杀意四起。 他要反过来劫掠胡人,增强金汉部的实力,当然,如今张晟只率领了1000多骑兵和500回鹘奴隶步兵。 切不可因贪心,致使麾下俘虏、牛羊财货过多而难以掌控,毕竟至今他尚未有一处安身立命之所,以免得不偿失。 如今因战死和受伤,亲卫队和十个百人队,只有1147名战士了。 一边行进一边还要看押3000多人的俘虏,以及大量的牛羊和大车,行进速度慢了许多。 这时亲卫汇报,前方又发现四五百帐的牧民,其中不仅有龟兹回鹘人,还有许多吐蕃人在此放牧。 而张晟挥手示意十个百人队和奴兵进攻,顿时金汉的千骑战士立刻驱赶战马,向前快步冲锋,以半圆状向敌人包围而去。 待到这些牧民惊觉之时,金汉铁骑已然冲入其大营,四处冲杀,纵火焚薪,箭矢与弓刀令一众惊惶失措的吐蕃人、回鹘人纷纷倒地,如此出其不意的给了他们重创。 当他在亲兵的护卫下,抵达之时,入眼所见,唯有一片狼奔豕突。 随着最后一名骑在马上的敌人被金汉武士斩落马下,这场战斗终于落下帷幕。 这是一个六百帐的部落,有2000多部众,据回鹘向导所言,此部落昔日乃是吐蕃人的奴隶东岱,其主体为回鹘人,也夹杂着三分之一的吐蕃奴隶。 为躲避高原雪域的混战,他们便不断向祁连山下迁徙。 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尽管吐蕃人早已在雪域高原之上分崩离析,但现今这些吐蕃贵族们依然权势滔天,作为地位卑贱的嗢末人(奴隶)又怎敢与贵族相抗衡呢? 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了,自己只看重战争所带来的战利品以及俘虏的数量,至于其他方面则一概不去过问。 第二十一章,吞并 战斗已经结束。 这时,张晟的脑海中,来自金手指的提示音突然出现。 【经过一番搏杀,甘泉水龟兹回鹘部已被你击溃征服并吞并】 【临时任务:完成】 【获得奖励:500户被回鹘掠至祁连山的汉家牧民,20000只羊、400头牛、700匹马、40头骆驼、2000石粮食】 【评价:这真是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 【温馨提示:新手奖励结束,未来不再有任务和奖励,请玩家自由探索】 此次战役共俘虏了1500余人,其中吐蕃人就有700余名,其他的全是回鹘人。 此外还有961头牦牛、5200余只羊、600多匹马,以及50套铁质甲胄,缴获虽比不上之前那一战,但是胜在快速和并没有金汉战士受伤和战死。 现在打到这里已经足够了,两次战斗缴获实在是很丰厚。 如今金汉部的缴获了3万多只羊,4千多头牛,1600多匹马。 铁甲157副,弓1200多柄,箭矢3万多支,长矛1600多杆,刀剑300余柄。 两次掠夺,俘虏了近5000多的回鹘和吐蕃奴隶,如果把这些奴隶都吞并了的,金汉部就有1万8千多人了,差不多有3千户左右的部民。 到时候返回营地,再从老一批金汉人中,依靠如今缴获的战利品,又可以武装起近千人的金汉战士。 生产劳作就让这些被俘虏的奴隶去做吧!他要让最早跟随他的那些金汉人,都成为战斗的阶级。 那这些生活困苦的奴隶,就肯定会为了战利品,为了让生活更好,加入军队,随他南征北战。 为什么那么少呢,因为这些战利品有一部分是要作为军饷,分配给随他作战的士兵。 加上从敦煌和曹议金给的物资,如今金汉部,也不是前几日,那个岌岌可危的部落了。 如此丰厚的缴获,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路无它途,唯有征服啊!” “殿下,情况有异,前方有近千人的牧民驱赶大量牲畜而来。”亲卫队长阴善雄快马赶到张晟身旁,面色凝重地报告道。 张晟眉头微皱,凝视着前方,心中暗自思忖着:“哪来的牧民驱赶如此多的牲畜前来?难道说……这会不会是系统给予我的金手指奖励呢?”想到这里,他不禁精神一振。 “走!一同前去看看。”张晟沉声道,同时挥手示意身后的四个百人队长率领部众,一同驱马前行。众人纷纷响应,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没过多久,张晟和他率领的金汉骑兵便看到了前方那密密麻麻的牛羊群。它们在数百名骑着马和骆驼的牧民驱赶下,缓缓地向这边走来。 然而,张晟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些牧民的外貌并不像回鹘人,反而更像是吐蕃人或汉儿。 就在这时,对面的那些牧民也注意到了朝着他们疾驰而来的精锐铁骑。 看着对方身上闪烁着幽光的铁甲,他们惊慌失措,四散开来,并迅速引弓搭箭,将箭头瞄准了自己。 其中两名身材精壮的牧民见状,立刻用汉话高声喊道:“对面的将军,请不要伤害我们!”他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和紧张。 众人闻之,对方所言乃汉话,皆惑然。此时,张晟已心知肚明,然其仍示意亲卫阴善雄发问道。 “尔等乃何部落之人?来自何处?”阴善雄对向对方,高声喝问。 “大人,我等都是唐人,被回鹘人所掳,从甘州、沙州、肃州至祁连山为奴,以放牧为生。 前数日,随回鹘头领裴罗达干,自山上而下,如今有500帐,3000余众。” 这个以“放牧为生”就很灵性,这世道过的,就连汉人都去放牧了,上次奖励了500户汉家牧民,这次又是500户,对张晟来说,可真是及时雨。 张晟身后的百人长和士兵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大笑。 “殿下,这不巧了吗?我等昨日击溃的不正是那个所谓的裴罗达干所部吗!!”张西豹对着张晟说道。 而这时,张晟心中所想的是,这金手指真是太厉害了,合理化了所给予的奖励。 张晟沉凝回应:“看来,我等的缴获会更丰厚些了。” 众人闻之,心中皆振奋。 “尔等得救了,过来吧,我等乃金汉部,系敦煌汉儿,尔等所称裴罗达干,昨日已于甘泉水旁枭首,其部落亦为我金汉部所灭。” 张西豹对远处、回鹘人的汉儿奴隶言道。 此二人即刻回身,向那些在观望的汉人牧民挥手示意前进。 如此,张晟等四百余金汉武士便被成千上万的牛羊“包围”。 当然,牛羊只在他们身侧吃草。 而那些汉儿牧民,则在两名精壮牧民带领下,战战兢兢来到张晟等人身旁。 此时,阴善雄沉声道:“立于尔等眼前者,乃太保公之嫡曾孙、金山国白衣天子之子、我金汉部之首领、张晟殿下。” 听到阴善雄的介绍,众多汉儿牧民纷纷跪地叩头,高呼“拜见殿下”。 张晟对两人和声问道:“不必多礼,尔等以后在我金汉部吧,放心,我不用尔等为奴,只需为我放牧牛羊就行。” 张晟心中已知晓,这些汉儿牧民和那漫山遍野的牛羊,就是金手指,对他完成任务的奖励,所以没有多问什么。 两人忙声回答“遵命,殿下!” 此时,张西豹却开口向两人问道:“尔等姓甚名谁?这些牲畜有几何?” 其中一名年长些的牧民答道:“回将军,小人名唤黄骆驼,这是小人的儿子黄羊。 我等祖辈皆是被回鹘人掳掠至此的,所以我等自幼在祁连山上长大,未曾受汉家文华教化。 我等世代为回鹘人放牧,如今所牧之羊有2万余只,牦牛黄牛共计4百余头,马7百余匹,骆驼40余头,青稞2千石左右。” 众人闻之,皆欣喜不已。部众、牲畜牛羊皆有所增,如今金汉部日益繁荣昌盛,众人对未来更是充满希望。 前几日,众人尚在为离开敦煌后的生计忧心,然这两日的战斗,让大家明白,游牧民并非全民皆兵,亦非人人皆着铁甲。 “浑子集,浑子盈,张承明,梁幸徳,你四人指引这些部民,在营地附近建立帐幕和栅栏,进行修整。” “遵命,殿下!! 四人得令后,立即去安排,让这些新归附的汉儿牧民,赶着牛羊马匹和骆驼,往营地方向去。 张晟与阴善雄等数名亲卫,调转马头,朝着营地走去,这些牧民自有几个百人队长安排。 “萨鲁,我问你,如今祁连山下还有多少部族在此游牧?我现在灭了这两个部落,消息是否已经走漏。”在甘泉水畔的营地内,金汉人已经支起了铁锅开始做饭。 亲卫阴善雄和科扎,亲自烤肉、煮汤,为他的首领准备食物,张晟如今闲来无事,便找俘虏回鹘人萨鲁说话。 “尊贵的特勤,要说是否有回鹘人在祁连山上游牧的话,确实还有。 但接受了甘州的仁美可汗调令,从山上下来的只有裴罗达干所部和图格尔达干的部族,如今我部已经特勤你的部落击溃了,只剩下图格尔的部族在甘泉水上游驻扎,那里还有三个吐蕃人部落放牧。” 回鹘人萨鲁颤颤巍巍的被带过来问话,他头顶紧贴着地面,跪在张晟面前说道:“其次,特勤麾下的精骑在外游荡巡逻,逃亡的都已抓回,没有漏网之鱼。” 张晟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这个叫做萨鲁的回鹘百夫长一阵愣神,他在想着,加上这次甘泉水之战,金汉部加上这些臣服的回鹘人、吐蕃人俘虏,加上金手指两次奖励的1000帐汉儿牧民,如今金汉部已经有2万6千余众了。 但通过这次战斗,让他认识到部落的壮大与强盛,必须要不断的进行掠夺,以此建立威望,让部众相信自己能带领他们过上好的生活。 张晟继续说道:“你倒是机灵,不用紧张,只要尔等恭顺,你们就不会死。 回鹘人萨鲁闻言脸上一阵虚汗。 这个唐人头领,怎么对劫掠如此这么上心啊?以前的那些唐人可不是这样的,图格尔这次完蛋了。 “图格尔的部族在何处?”张晟又问道。 “从此地继续往直行一日就到了。”萨鲁道。 “图格尔部有多大?” “有近千帐3000多人的部众,能征集500多战士作战。” “哦,那还不小了啊。”张晟点头道:“很好,便拿这个图格尔部开刀。”张晟笑道:“行了,先就食吧,饭食都已经准备好了。” “奴才,谢主人赐食。” 吃着饭的张晟,这时又说。 “萨鲁,我是敦煌的唐人,你们一年前掠夺过敦煌,还记得吧。 第二十二章,追亡逐北甘泉水 黠嘎斯可汗还是我的舅舅,尔等与黠戛斯人的仇恨,尔等与我敦煌人的仇恨,算下来我与尔等还真是血仇了。 不过你也看到了,我并为对尔等实行草原上的优良风俗,并未把尔等高过车轮之人都砍头。” “奴才感谢特勤的慈悲,奴才以及回鹘人愿为特勤为奴为婢。”萨鲁连忙磕头说道,他明白草原上的风俗,更知道唐人恐怖的京观。 “如此甚好,若尔等妄图逃跑或叛变,不仅是我,所有金汉人对尔等,皆不会仅止于车轮之刑,彼时所有回鹘人,无论老幼,皆会化作牧草之肥……。” “身为金汉部新附之奴隶,要记得恭谦顺从,你们都知晓草原规矩,尔等已经是,金汉部之人了,此乃尔等生存之本。 同时我今日也看见,尔等作战勇猛。 所以,现在我以金汉首领之名,赐你奴兵百户长之位,另有战马、铠甲武器的赏赐。 由你统领100名奴隶作为步兵,作为我的奴兵战士,明日为我引路,带我去寻那图格尔达干的部族,而后听我号令,一同出战。并告知那些奴兵,若立战功,我定有赏赐。” 张晟沉声道。 “谢首领大人赏赐!奴才定当誓死效忠,为大人奋战!”萨鲁闻之狂喜,“砰砰砰”地向张晟叩头。 终于不再是低贱的奴隶了,也看到了在这金汉部,只要立下功勋,就能够获得地位和财物的赏赐,最起码有了盼头,当奴隶苦啊,干不完的活,没有任何财产,还时常挨饿。 “退下吧。” “遵命,特勤殿下。”萨鲁起身对张晟行礼之后,匆匆离去,到了回鹘奴隶那里,将这些消息告知了今日参与作战的回鹘人奴隶们。 那些被俘虏的回鹘战士,纷纷喜悦不已。 张晟望着回鹘奴隶萨鲁远去的背影,心中盘算着,明日要多组建几个奴兵百户。 如今麾下仅有1千多金汉战士跟随作战,亲卫队和各个百人队,在昨日损失实在有些大,必须让他们参与决定性的战斗。 而充当炮灰的就让这些回鹘奴隶去吧,明日再打一仗,结束后就返程吧。 ———————————————— 乾化4年,狗年,也就是914年,6月14日,在甘泉水河畔休息一晚后,张晟又率领金汉沿着甘泉水继续向南行进。 龟兹回鹘人和这时的吐蕃人依旧逐水草而居,依靠放牧为生。甘泉水作为祁连山雪融水形成的河流,两岸水草丰美,有不少部族在此游牧。 当6月16日金汉军,抵达靠近祁连山的甘泉水上游时,这次几日的战斗,金汉竟然已俘虏了5千余口,缴获羊5万余只,马1千8百余匹、牛5千余头、还有几十头骆驼。 对于这个刚刚建立的金汉部来说,可谓是收获满满啊! 而河流两岸的吐蕃人和回鹘人,如今肯定发现了张晟所部,远远地看着金汉人,他们纷纷是心惊胆战,这是把下游的部族都给打劫了啊! 看着不远处的金汉人战士,盔甲明亮,旌旗旗猎猎,杀气腾腾。以及后面漫无边际的牛羊,一长排的奴隶或坐于车上,或踉跄步行,显然都是被劫掠来的。 这时候,远处的密林中,几个汉人模样的探子也观察到金汉部的情况,互相对视后,纷纷是瞠目结舌。 几日不见,张二郎就已经把龟兹回鹘人给征服了,那些回鹘人可能有些部族还来不及投降,就直接被杀了个人仰马翻。 男子被屠戮,女人、物资通通被抢,不愧是身具胡人之血的蛮子,这打回鹘人草谷,打得可真狠! 他们是探子,曹议金专门派遣其来侦查张晟的金汉部的,一路上跟着金汉部所来,但是因为那些金汉人太警惕了,到处都是他们的斥候,所以他们离得很远,没有被发现,但探查的情况不太详细,如今仅仅知道,有两个回鹘人部落被张二郎劫掠了,缴获甚多。 观察这三四个斥候,立刻藏身谨慎后撤,不能离得太近,金汉人轻骑如今已经四散开来,四处探查情况呢,一看就知道,又是一场掠夺战,又要开始了。 其实从大唐还在时一直到如今唐末,西域、河套、河北等边疆的唐人战士,去草原上劫掠胡人并不少见。 反正胡人也经常劫掠唐人,强势的大唐武士,肯定不可能就等着挨打,所以唐人与胡人就经常互相劫掠。 劫掠对象主要是突厥、回鹘、党项和契丹人部落。最有趣的是,唐军本身就控制着许多胡人部落,在部队里本来就有不少胡人战士,有时候劫掠这些部落时,这些胡人出身的战士,和其他一些的部落也会跟着一起凑热闹,让人有一种荒诞不经的感觉。 但仔细想想,似乎又理所当然。这个时代就没有什么民!族概念,那都是西方人为了瓦解统一帝国而发明的玩意。 如今这现象才是正常的,胡人一般认同的是部落,对他们而言首领就是最尊贵和可怕的人,再上面那些可汗、皇帝,下层的这些部落战士,说实话他们也接触不到。 而身处西域和河西之间的敦煌,也没少干这事,张晟麾下胡人众多,耳目渲染之下,金汉人干起这事来也算是轻车熟路,没有丝毫压力啊。 “殿下,臣担心我等如此劫掠回鹘人,会不会引起麾下的奴隶反叛,如今我等麾下奴隶和缴获众多,臣害怕再打下去,得不偿失!”阴善雄向张晟行礼后,就问道。 张晟道:“放心吧!他们杀起自己人来,比我们都狠毒。” 他继续说道:“你看到了吧,前日和昨日,我金汉部攻伐了两个回鹘部落。他们的甲胄和马匹都被收走,成了奴隶。 而其中许多不愿意做奴隶的精壮,都渴求成为我新组建的奴隶兵,我们这次劫掠,他们就是主力。 我要让麾下的部族奴隶,尽快摒弃他们对金汉部的轻慢之心,想办法努力融入金汉部之中。让他们对金汉有所用,这样他们才会积极融入金汉。 当然,若是不把我金汉部放在眼里,胆敢反叛的话,那我等就杀光他们。如此一来,等我下次再讲话的时候,这些被我等吞并的奴隶就会更加听话了。 何况如今,我金汉部初创,不靠劫掠胡人来供养我金汉武士,以增强部落实力,如何能在这世间安身立命啊!恰逢这几个弱小的部落,如果不吞并了,我觉得甚是可惜!” “殿下英明!” 从祁连山而来的冷风,让炽热的夏季,多了一丝凉爽。金汉千骑和五个步兵的奴兵百人队,已经渡过甘泉水狭窄之处,向着斥候汇报的位置包围而去。 骑兵并未直接冲锋,虽然这三个吐蕃部落人口数量少,也没啥甲胄、武器也不行,金汉骑兵只是在外围杀死那些想逃跑的吐蕃人,然后便退到外围,包围着他们。 此时,五个由回鹘人奴隶组成的步兵百人队,手持长矛,气势汹汹地冲向吐蕃人。 这些吐蕃人身处,骑着战马,手持长矛和弓箭的金汉战士的包围圈中。即便在保卫家园时士气高昂,此刻也不禁心生慌乱。 “呜!”角声响起,大部分吐蕃人茫然无措,有经验者脸色剧变,胡语呼喊声四起,不多时队列已成,直面冲锋而来的回鹘步兵。观其军容,良好兵源无疑,但装备欠缺,人手不足。 回鹘精壮奴隶冲入吐蕃人群中,舞动、刺出长矛,与吐蕃人激战。 马上的金汉人一箭接一箭,射杀逃跑的吐蕃人及胆敢后退的回鹘奴隶。 张晟眼前,俨然一座残酷的角斗场。回鹘人欲杀敌,吐蕃人求活命,皆使出浑身解数,阻挡并砍杀周遭敌人。 而无甲胄、武器的牧民,几无还手之力,四散奔逃,旋即被逐个追上,砍杀倒地。 随着百十余吐蕃武士倒下后,濒临崩溃的吐蕃人纷纷弃械,颤抖着跪地投降。 包围圈中,鲜血汩汩流淌,融入甘泉水。草地上,横尸累累,腥气冲天。 战斗结束咯,辅兵都是奴隶组成的,这会儿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那些受了伤却还没死的牧民,直接送他们一刀。部落里的老弱妇孺也都被揪了出来,一个个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部落兼并战争,无论是在草原还是雪域上都是恐怖之事。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无人可知胜利者会如何处置自己,或生或死,全凭运气。 第二十三章,火牛冲阵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首流传千古的敕勒歌,同样适用于眼前优美而壮丽的祁连山的丘陵草原。 甘泉水上游,吐蕃部落的营地内,张晟看着跪在地上的吐蕃男女老少的俘虏。 “安十郎、康信通你二人率部众把牛羊财货清点造册,等会汇报我俘获多少。”张晟命令道。 “遵命,殿下。”他二人干这事太熟悉了,很快便带着人去忙活。 “人,全部打散混入那些回鹘俘虏中,看管起来。浑子集、浑子盈百人长,你两负责此事。” “遵命,殿下。”他两立刻带着两百骑人手去做这件事,看来殿下是要他两专门干看守俘虏的活了。 “萨鲁,你来汇报一下五个奴兵百人队损失多少?”张晟大马金刀的坐在一个垫着毛皮的树桩上,问全身是血的回鹘奴兵百人长。 恭敬跪在地上的萨鲁,如今头发散乱,身上的皮甲早已残破不堪。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道:“特勤,奴兵战死178人,重伤以及不能作战者有126人。” “嗯,那也就是损失了3百来人了,一半的伤亡啊,这吐蕃人真是悍勇。”张晟郑重的对他说道。 而萨鲁心中苦啊,刚成为百人队的队长,如今手下的部众却几乎全没了,如今自己成了光杆司令,这能叫人不郁闷吗? 而且这能叫吐蕃人悍勇吗?要是有甲胄、马匹、精良的武器,这些吐蕃人早就被杀光了,不就是不信任我们嘛!!当然,他只敢在心里想想。 这时张晟站起身来,他走到那些情绪些许低落的回鹘奴兵旁,他身前身后都是全员铁甲的金汉护卫。 “今日一战,尔等证明了自己还是勇士,现在我问你们,尔等是想做低贱的奴隶,还是征战的勇士,如果是奴隶,那么我就不多说,该干啥干啥,如果要做为我征战的勇士!那么都站出来!!” 张晟看着这些,刚刚浴血奋战存活下来的回鹘奴兵用说道。 害怕他们听不懂,奴兵百人长萨鲁,站在一旁为他们翻译。 话音刚落,所有的奴兵都站了出来,他们不敢与张晟对视,害怕眼神出卖他们那充满愤怒的情绪,而被砍死。 “今日尔等每人都有肉食、馕饼。”张晟对着他们说道。 眼前这些伤痕累累的奴隶战士,听到肉食和馕饼,眼睛纷纷一亮,但惊喜不仅如此。 张晟继续说道。 “从今日起,尔等通通升为金汉的士兵,不再是奴隶,尔等的家人也如此,如果有家人的话。 等会有甲胄、刀剑和弓箭以及马匹送到。 同时那些伤残和战死的也都不再是奴隶了。 如果战死者有家人是奴隶的话,那么同样如此,自今日起,就是我的属民的了,受我庇护和统治。” 听完萨鲁的翻译后,这些奴兵长舒了一口气,又纷纷互相惊喜地对视。 奖励丰厚啊,虽然没有什么物质上的,但最起码不用做便宜的炮灰了。 然后在萨鲁的提醒下,纷纷下跪表忠心。 这一惊一喜之间,打乱了这些奴隶的心神,仿佛忘记了刚刚的愤怒。 “前方还有一个部落,今日我等还要继续作战,尔等还能再战否?”张晟微微一笑,又继续问道。 这些已经不再是奴兵的回鹘民,纷纷叫嚣“再战!再战!” 张晟对比哈哈大笑,继续说着。 “很好,这才是真正的勇士,如果尔等再立下功勋的话,到时我就亲自为尔等洗礼,成为荣耀的圣教徒。 以此提拔尔等作我麾下的十夫长、五十夫长、百人长,派遣部众受尔等统领,并赏赐尔等牛羊马匹和奴隶。” 这才是真正的勾人啊。 本身这些活下来的回鹘人,就比其他的奴隶、俘虏更加强壮,相比下其他的俘虏和奴隶,他们更容易获得地位的提升。 如今亲耳听到,来自首领的承诺,就更是有动力干仗了。 他们可是亲眼目睹着金汉人那优质的待遇,每日肉食不断,甲胄精良、武器锋利,地位崇高,听到自己也可以成为那样的战士。 “万岁!首领万岁…………。” 看着这些拿到肉食,和馕饼,而狼吞虎咽的回鹘战士,张晟微微一笑,离开了此地。 祁连山下一处,背靠着祁连山山,山上冰泉流下,有沨沨之声。 有山有水有林有石,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是祁连山下甘泉水附近绝佳的驻营和屯兵之地。 张晟率领着新编入194回鹘骑兵的千骑金汉战士,以及新整编的五个奴兵百人队,补充了水和干粮后,带着部众就继续向南和山坡行进。 其山中聚居着不知多少部落,本来还在想如何寻找那个图格尔的驻地,沿途就遇到一些迎面而来的回鹘人青壮。 抓起来一些一问才知道,那个所谓的图格尔达干,正在召集祁连山上山下的许多回鹘部落举行会盟,这几人就是被派去邀请被张晟击溃屯兵的裴罗达干所部的。 如今山谷中汇集起了三千帐上万人左右的部众。 张晟和他身后的诸百人长和亲卫听了,无不面色一凝,这些回鹘人会盟绝对不是请客吃饭的。他们的目标就是敦煌,或者通过敦煌去甘州。 上万众回鹘人,能打得过吗? 怎么办? 张晟想到就是这些回鹘人的到来,敦煌最终变成历史中的沙州回鹘的,河西最终变成一片腥膻,虽然他可以不在乎这件事。 因为他本身就是被敦煌的世家大族背叛而脱离敦煌的,但心中的诸夏汉家观念,让他觉得不能就此旁观!但他的心中有些火急火燎。 金汉的部众随着张晟等人的迟疑而停下了,在山谷外的丘陵上放牧。 张晟站在河畔的一块巨大的白石上,面朝天空而祈祷,实则在思索如何击败山谷中的回鹘人。 而回鹘奴隶看上去则有些躁动。 山谷中忽然爆发了一阵雷鸣般的吼声。(那是他丢出的黑火药临时制作的炸弹弄出来的声响。) 漫山遍野的草木,似乎都随着吼声颤动起来,无数飞鸟从林中惊起,窜向天空。 他在是借神明的名义,在鼓舞部众和压制奴隶。(当然就是在装神弄鬼) “将士们,神灵回应了我,说金汉人一定会获得胜利,尔等可愿助我一臂之力?”事到临头,张晟也没有退缩的念头,他狂热的对着所有金汉人吼道。 心中的血性在胸中燃烧。 那个已逝的勇敢的灵魂仿佛在觉醒,心中的胆怯消失了。 他身后的亲卫和百人队长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纷纷狂热而坚定回应他,“昊天上帝在上,为神灵而战、为天子而战,殿下所致,我等必将跟随,有死无生,虽死无恨!” “善雄,你立即去安排人手,赶来牛群,在其尾巴上绑上易燃物,你让部众点燃,让牛群向着山谷冲去,我等就跟随冲锋!”张晟转头对亲卫阴善雄说道。 听到张晟如此所说,身后的亲卫和百人长们,眼睛一亮。 纷纷以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的主君。 随着斥候汇报敌人集中的位置, 阴善雄立即让人赶来了千头牛牵住之后,就让部众四处收集干柴草,然后将其系在牛角、牛尾上。 然后用火把点燃牛角牛尾上的柴草,顿时火光骤起,牛一见头上、尾巴上着火了就疯狂的向山谷狂奔起来。 部众看了纷纷狂呼:“万岁!昊天万岁,天子万岁!” 过了一会,看着时机差不多了。 张晟一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长长的嘶鸣声,挥舞起手中的马槊,指向山谷“昊天上帝的战士们,随天子冲锋,击溃神灵的敌人。” 当马蹄落地之时,张晟轻拍马腹,河西大马如离弦之箭般从山坡冲向山谷。 身后的众将士纷纷驱马跟随。 空灵的山谷中,战马嘶鸣声此起彼伏,传出很远。 急促的马蹄声打破这个清晨,打破山谷的宁静,打破野心者的美梦。 一千余铁骑,宛如一条游龙,还有200余回鹘骑兵也随之冲锋。 横刀闪烁着寒光。 金汉人如同神兵天降。 男儿生于乱世,岂能不奋发图强? “什么人?” “大胆!” 各种回鹘吼声同时响起。 他们立即组织起阵型准备应敌。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突然传来。 须臾之间,一群癫狂的牛群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它们双眼猩红,气喘吁吁,狂奔不止,似乎欲将一切尽皆毁灭。 刹那间,整个回鹘大营像是遭遇了一场可怕的风暴袭击一般,被发疯的牛群冲得七零八落。 第二十四章,如神亲临 完了,这是包括图格尔达干在内,所有回鹘人此刻心中所想。 虽然死亡人数并不多,但是看到发疯的牛群之后,一千多精锐铁骑又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这谁能挡住,没有这些牛的话,回鹘人绝对能把这些敌人挡住击退。 但如今已无计可施,在这些疯牛的冲撞下,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兵力进行抵抗。 在火牛冲过之后,张晟身先士卒,如利箭般冲向那混乱不堪的回鹘大营,高喊:“勇士们,有死无生,随我杀敌!” 金汉战士纷纷跟随。 这时,数百名身披铠甲腰挎长刀的回鹘射手,箭如密雨,毫不犹豫地射向张晟。 张晟身先士卒,劈落三四支箭,身上亦中了十几箭,嵌入扎甲。 战马身上也中了几箭,幸而张晟的战马身披甲胄,未中要害,皮甲亦未被射穿。 回鹘人见弓箭无效,挺长矛,向前攒刺。 金汉铁骑奋然撞入矛丛之中。 咔嚓、咔嚓…… 回鹘人东倒西歪的长矛瞬间折断。 然亦有少许金汉战士落马。 此时,终于冲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张晟顺势杀入缺口中,犹如破竹之势。 骑兵继而跟进,回鹘人那临时布署的步阵即刻溃散。 敌人的大帐近在咫尺,那个身穿黑色锁甲的图格尔也近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 张晟甚至都能看见对方脸上那惊讶的神色。 而乱糟糟的回鹘人扔下长矛和弓箭抱头鼠窜。 乱了全乱了。 如今整个回鹘大营,已经被火牛和金汉骑兵阵列冲散,混乱无序,漏洞百出。 此时,护卫图格尔的百余名回鹘铁甲战士,手持刀剑和吐蕃风格的盾牌冲了上来。 “杀!”张晟怒喝一声,声如洪钟,响彻山谷。 身后的金汉铁骑,如猛虎下山般持矛冲锋,瞬间冲破敌人的盾阵,冲入敌群中,奋勇杀敌。 大帐前的回鹘人面露惊恐之色。 马槊挑起数道血光,盔甲、盾牌、血肉,纷纷被刺穿。 鲜血瞬间染红了回鹘人和张晟的身躯。 张晟面露狰狞的笑着,对他的战士下令道:“杀光这些贼寇!” 回鹘人彼此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于再次向前一步。 肥硕的图格尔则惊慌失措地退到了大帐旁边,同时气急败坏地下达命令道:“拦住他!快点拦住他!“ 听到命令后,几个慌忙的回鹘铁甲战士立刻冲了过来,但还没等他们靠近,其中一人的脖颈处就被射中了一箭,而另一人则转身逃跑。 张晟回头望去,发现射箭的人正是他的黠戛斯亲卫科扎。 身后的金汉骑兵都为科扎着惊天一射而欢呼。 张晟手持着马槊,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这群回鹘人。 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不禁心生胆怯之情。 张晟催动战马,提着马槊,缓缓向山坡上的回鹘大帐缓缓前行。 这时两个回鹘铁骑冲出,一左一右,居高临下的向张晟奔来,那凶狠的眼神仿佛要生吞姜维一般。 张晟骑马立在原地,冷笑连连。 看向图格尔的眼神越发鄙夷。 这只是一个身居高位的窝囊废,也许以前有可能是个得力的战士吧,但如今却只能胆怯的躲在后方。 就在这一刻,不论是回鹘人还是金汉人,都亲眼目睹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撞击。 只见三匹骏马如箭离弦般疾驰而来,轰然相撞!张晟手中寒光一闪,宛如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从云端直劈而下! 刹那间,一阵刺耳的马嘶声响彻云霄,仿佛连这些久经沙场的战马也被吓得魂飞魄散。 三骑擦肩而过,掀起一片尘土飞扬。 然而,张晟却稳如泰山地端坐于马背之上,他的眼神愈发锐利,死死地盯着营地内的回鹘人。 此时此刻,图格尔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随着张晟越来越逼近,那种犹如猛虎下山般的气势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在他的身后,一名回鹘武士突然浑身颤抖起来,喉咙间喷出一股鲜血,随后软绵绵地倒下马来。 另一名回鹘武士则怒发冲天,狂吼着掉转马头,挥舞着长刀转身再战。 张晟就这样笔直地立在图格尔前方约百步处,冰冷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他,仿佛在看待一只待宰的羔羊。他全神贯注,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正有敌人猛冲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锁定在他身后扬起的那柄锋利马刀之上。 众人皆知,只需这一刀落下,唐人首领的项上人头便会立即与身体分离。 “殿下!小心!!!……”阴善雄这时肝胆俱裂的对着张晟狂吼道。 然而,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刹那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张晟迅速反手一挥,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瞬间闪过。 此时,战马依然在风驰电掣般地向前狂奔,但那位原本气势汹汹的回鹘武士,其手中紧握的长刀竟已硬生生地断成了两截。 更可怕的是,不仅仅是长刀,就连这位武士本人的身躯也惨遭腰斩! 他的上半身无力地斜挂在马背上,内脏和森森白骨赤裸裸地展现在朗朗乾坤之下。 在场的每个人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而回鹘头领图格尔则更是心神俱裂,惊恐万分,脸上布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之情。 两个回合,阵斩两个回鹘铁甲骑兵啊! 金汉战士以及众百人长和卫队长们,不禁在心中暗暗问自己,他们是否能够像张晟那样如此疯狂地战斗。 众人深知,自己绝对无法做到这一点,更不可能像张晟那般轻松自如、闲庭信步。 此时此刻,张晟右手紧握着长枪,稳稳地立于回鹘人面前,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他的目光冷漠而坚定,透露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威严。 他高声喊道:“昊天上帝册命的金汉天子在此,胡虏可敢上来与我一战?”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般响彻战场,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无论是回鹘人,还是金汉的战士,听到这句话后都不禁为之震撼不已,一时之间竟然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他们被张晟那犹如山岳般巍峨的气势所压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他们的心头,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在张晟的身上,他们看到了一个真正的勇猛无敌,一个无畏无惧、敢于直面任何挑战的人间神灵! 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晴空;他的怒吼如同惊雷,震慑着每一个敌人的心灵。 “昊天上帝万岁!天子万岁!“ 这时,金汉战士们纷纷挥舞起手里的兵器,用极其热烈的声音,为他们主君的勇武和神异而呐喊。 他们的欢呼声如同一股洪流,席卷了整个战场,让每个金汉人而自豪,让每一个敌人而胆寒。 战斗进行至此,回鹘人终于意识到他们已经失败了,如今部众四处溃散逃亡,没有一支完整编制的军队能够抵挡住敌人的攻击。 而张晟则高举着马槊,向前猛地一挥,他身后那群全副武装的金汉战士们,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一般,向着前方一百步之外、受到重重护卫的图格尔以及其他的大帐发起了冲锋。 这些金汉战士们身着重甲,手持锋利的武器,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凶狠、以及疯狂般的嗜血。 他们毫不畏惧地冲向敌阵,准备杀光眼前最后的抵抗者。 图格尔及其手下努力的抵御着,金汉铁骑的冲阵。然而,面对受其主君、首领那无与伦比的战,如今这些金汉人变得更加凶猛,其防御似乎显得有些苍白而无力。 死了,好多人都死了!回鹘头领图格尔达干被阴善雄一记投矛,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而大帐前依旧杀声震天,血腥弥漫,来不及骑上战马的回鹘人,面对着金汉铁骑迅猛冲来之之后的每一次挥刀劈砍,每一次长矛突刺,都伴随着鲜血的喷洒,倒在了地上。 他们就如同那苇草一样,在狂风的吹拂下,纷纷倒下。 然而,这并不是故事的终点,而是噩梦的开始。 只见金汉骑兵来回冲杀,他们手持马槊和刀剑,犹如凶猛的野兽一般,无情地向牧民们扑去。 面对这些精锐铁骑娴熟而凌厉的攻击,牧民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惊恐地四散奔逃,但很快便被追上并砍倒在地。 猩红的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血肉中涌出,仿佛一条条小溪,汇聚成一片血泊。 原本青翠的山谷此刻已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令人作呕。 第二十五章,俘获 战斗终于结束了,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到处是死尸,到处是血,到处是燃烧的帐篷和草堆。 “大局已定!”看到此景,张晟心中大定。 立即下令所有百人队,包含新编的回鹘骑兵百人队,进行收尾战斗。 奴隶兵们在队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开始打扫战场。 他们对受伤的回鹘人没有丝毫怜悯,果断地补上致命一刀。 并剥下一件件皮制或铁制的甲胄,无论其完整还是破裂。 又收集起四处散落的弓、长矛、刀剑和箭矢。 一匹匹健全的马,被驱赶集中到一个地方,而断腿伤残的战马则当场宰杀,以备后用。 而此时此刻,另有一部分剽悍勇猛的金汉骑兵,正风驰电掣般地追杀着那群惊慌失措、狼狈逃窜的回鹘骑兵和牧民们。 “追击这些逃窜之徒,除女人和小孩之外,凡站立者,一个也不许放过!”王多吉抽出猎弓,一箭射死一人,而后挥舞着狼牙棒,奋力追杀逃窜的回鹘人。 大营内,马蹄声依旧沉稳密集。 而回鹘百人长萨鲁,则率领着百十余骑,这些刚刚成为金汉正兵的回鹘轻骑,也在四处追杀逃窜的敌人,疯狂的眼神显示出他们此刻的兴奋,雪亮的马刀在此时显得是那样地森寒。 一千多金汉铁骑于宽阔山谷营地内疾驰,追杀逃窜之回鹘人,驱赶并捆绑俘虏,兵分三路,趁回鹘人惶恐之际,金汉铁骑持续奔袭,欲一劳永逸解决问题,征服这个龟兹回鹘人。 而后,只见这些金汉骑兵们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驱赶着数量众多的回鹘人,从山谷的各个角落返回大营处,然后被按在地上跪着。 这些俘虏被金汉人粗鲁地从各处拽出,一个个浑身战栗不止,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面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审判,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作为失败者的悲惨命运。 在他们身后,战马奔腾,火光熊熊。原本一片祥和的山谷,渐渐变成了尸横遍野的人间地狱。 图格尔达干所部上万之众,不知能有几人逃脱? 昨日之繁荣,宛如镜花水月,而今所有回鹘部众尽成死尸与俘虏,牛羊马驼亦将为掠夺者所获。 ———————————————— “这些食物,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张晟坐在帐中,看着毯子上的食物,沉声道。 帐中坐着科扎、阴善雄、博涅克三个亲卫队长,以及浑子集、张承明、梁幸德、薛善通三个百人长,皆在埋头吃食。 奶酪、牛羊马奶、马奶酒、奶疙瘩、黄油、奶皮,因后世自己也身处牧区,这些东西常吃,而敦煌的饮食亦融合汉胡。 故而,众人对这些食物并不排斥。 毯子上还有一些回鹘人风俗的馕饼和一些新鲜的野果,饼皆是现做的,味道甚佳。这几日他吃多了牛羊马肉,颇感厌烦。 这些日子,肉食不缺,战死、受伤的战马皆宰杀用作肉食,而牛羊缴获实在太多,更是用作了军粮。 “明日返回大井泽营地。”张晟面沉似水地放下手中锋利无比的匕首,随意地擦了擦嘴角,然后端起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马奶酒,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众人,缓缓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无法忽视。 “至于此次的战利品嘛……等咱们回到大井泽营地后,会进行全员分配。 无论是牛羊马匹,都会按照一定的比例分给大家。所有参与作战的正兵都将会获得丰厚的赏赐!” 张晟深知,在这种乱世之中,必须要给手下的将士们足够的好处,否则谁还会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拼命呢? 毕竟,这些士兵们可没有固定的军饷,如果每次出征都只有卖命的份儿,而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那么久而久之,恐怕就没人愿意继续跟随自己征战沙场了。 其实最初的时候,张晟并没有对士兵们的劫掠行为加以限制。 那时,只要战士们在战场上有所斩获,除了需要向上级上交一部分战利品之外,其余的都可以归自己所有。 然而后来他发现,这样做虽然能够激发士兵们的积极性,但同时也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由于每个人都只想着为自己多捞些好处,导致军队的纪律变得十分松散,难以做到如臂指使。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张晟不得不强行规定,所有的战利品都必须等到战后再进行统一分配。 这样一来,既可以保证公平公正,避免有人贪墨或者私藏战利品;又能够有效地整顿军纪,使得整个军队更加团结一致、听从指挥。 要知道,如果不分配战利品的话,别说是自己这个所谓的“昊天上帝在人间的投影”了,就算是真正的神仙下凡,恐怕也没办法让这支军队听从号令? “遵命,殿下!”听到张晟的这番话,营帐内的诸百人长和卫队长等军官们,纷纷神色肃穆地齐声回应道,表示对他的决定毫无异议。 显然,他们对于这样的安排也是非常满意的——有了明确的奖励机制作为动力,接下来的战斗自然也就更有干劲啦! 不过当知晓将分配战利品后,他们的眼中还是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这时,阴善雄踏入营帐之中,满脸喜色,但气息却有些不稳,他单膝跪地之后又深吸几口气,才向张晟禀报道:“启禀殿下,今日缴获甚多啊! “此次战斗,不仅俘虏了6000多部众,还缴获了上千辆高轮马车,以及数以十万计的牛羊马驼驴等各种牲畜。 另有大量的铁锭、金银、皮毛、革、蜂蜜、药材以及瓷瓶陶罐等杂物。” 听到这个消息,张晟也感到十分欣喜,这个回鹘部,本身就是一个上万人的大部落,知晓财物众多,只是他没想到,会超过他的预期。 “走,出去看看。”张晟放下手上的食物和马奶。拿起身旁的横刀,套上铁盔,与众人走出营帐。 出帐一看,山坡下密密麻麻跪满了回鹘部民和战俘,足有四十多列、每列一百多人,皆被金汉战士团团围住。 张晟看着眼前的俘虏,个个衣衫褴褛,因极度恐惧而浑身战栗。 贼酋图格尔达干他的护卫已被处决。 而金汉人这边,亲卫队阵亡了18人,金汉百人队阵亡94人,伤者过百。 两百人的回鹘骑兵百人队,阵亡85人,伤残61人左右,已不敷使用,需重新整编。 1000回鹘奴隶兵,阵亡400多,伤残200多,减员过半。 俘虏6000有余回鹘部众,还有900多的战俘,加上受火牛冲撞、逃窜被追杀的、参与作战的回鹘人,共有5000多人死亡。 所以如今,整个山谷,到处是血流成河、尸首遍野的样子。 那味道,令人作呕,那惨状令人窒息。 “殿下,我等今夜在此扎营,明日就要返程了。这些贼人……”,张西豹眼中杀意涌现。 张晟扫了一眼眼前的俘虏,皆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带人去指认,把图格尔达干及其护卫的父母、男性的兄弟、子嗣、子侄等等一切和他有关系,全部揪出来。 就在此处斩首,以儆效尤。其他俘虏打散混编,分开关押。” 要吞并一个部落、部族,必须要杀光之前的所有既得利益者,部落民的特别讲究血统和地位。 而只有让那些有所谓血统和地位之人,通通死掉,没了带头的,金汉人才能稳稳控制住这些俘虏。 张西豹做事向来沉稳,每有任务,必能出色完成。 安营扎寨,宰杀牲畜,熬煮肉粥,分派斥候,布置暗哨,诸般事务,皆处理得有条不紊。 近百和图格尔有关系的回鹘人,都被拖了出来,逐一斩首示众。 这些人衣服甲胄在回鹘人中是最好的,一看日子就过的不错。 金汉人和俘虏都在观看。 这时张晟说话了。 “我乃金汉部之特勤,按传统,本欲将尔等尽皆斩首。”言及此处,众俘虏纷纷哭号求饶。 张晟挥手示意安静,有几名俘虏欲起身,却因手中无兵器,瞬间被金汉战士斩杀于当场,尸首坠地,亦重重砸在俘虏心上。 那喷涌而出的鲜血,霎时令俘虏安静下来,说杀就杀,毫不迟疑。 包围了他们的金汉战士,手中长矛与弓箭此刻亦纷纷对准这些回鹘俘虏。 见俘虏安静下来,张晟继续说道。 “然在上的昊天上帝,有好生之德,特令我饶尔等狗命,从今往后,尔等皆为我之奴隶,尽归金汉部,若敢反叛,格杀勿论。”张晟指了指天空沉声道。 第二十六章,臣服 近7000有余的回鹘人,有血性的要么是现在跪在地上的,要么已经战死了。除此之外,这些回鹘部民多为妇孺和渴望生存之人。 而在阳光下,回鹘残众看到自己的首领及其首领的亲族都被斩首,如同受惊的鸡群一般蜷缩成一团,低垂着头,目光呆滞,神情木然,似乎已丧失哭泣的能力,更别提回答问题了。 “殿下,眼前跪着的这些战俘,皆是各部族的头目、巫师、十夫长、百夫长之流。 臣询问了这些人,发现他们并不全是回鹘人,其中一些部族是蕃人、塞人和羌人。 这些部族,大多都是被回鹘人从瀚海、高原上征服的,裹挟而来的。”阴善雄和王多吉适时说道。 “哦!”张晟不由得惊讶出声。 此时此刻,心中正左右为难的张晟,内心瞬间变得惊喜万分。 如今,令他感到烦闷之事,正是回鹘奴隶的数量竟然远远超出了统治他们的金汉主人! 这怎么能行呢?毕竟,一旦爆发一场大规模的奴隶叛乱,那么金汉人可就彻底完蛋了啊! 张晟向这些走上前去,身后亲卫立刻跟随。 他看着一个赤发绿眼,一条巨大的刀疤从右边眉骨到左边脸颊的俘虏,这人一副明显为中西亚的印欧人长相。 “你叫什么名字?”张晟缓慢的试着用回鹘语向这个俘虏问道。 “尊贵的大人,奴才叫做波久,是这里塞人的头人。”这个俘虏立刻抬起头来,又立即低头紧贴着草地,颤抖着回答张晟的问题。 “哦,塞人?波久,你们从何处而来,共有多少人,又是因何缘故出现在此地呢?”张晟再次开口问道。 那个塞人神情惶恐地回道:“回禀大人,奴才和族人们本是生活在柳城(即鄯善,唐朝时期称之为柳中)之地的居民。 后来被图格尔达干的掳掠而来的奴隶,我等一共有100来户500余人,是为回鹘人冶铁、锻甲制刀的属民。 尊贵的大人,请您宽恕我们吧!我们只是回鹘人的奴隶而已,从未与大人麾下的战士发生过争斗。”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哀求之意。 张晟本就不准备大开杀戒,只是为了威慑这些俘虏而已,让其不要乱生事端。 当听到这些塞人,有锻铁的技艺之后,心中也是欣喜不已,千呼万唤,终于有铁匠了。 “尔等可愿归顺于我,做我的属民?为我冶铁锻造? 尔等放心,只要尔等恭顺,不生事端、不反叛与我,那我就庇护尔等,无人胆敢加害尔等。” “奴才愿意!尊贵的大人啊!只要大人您能够庇护我们这些可怜之人,赏我们一口饭吃,奴才和我的族人们必定会对大人您忠心耿耿、誓死追随啊!” 只见那个被称为波久的塞人,一边激动地说着,一边慢慢地爬到了张晟的脚边。 他先是卑微地亲吻了一下张晟穿着的马靴,然后又用力地磕起头来,发出“砰砰砰”的声响,仿佛要把自己的额头都磕破似的。 最后,他抬起头,满脸欣喜若狂地看着张晟,眼中满是感激和敬畏。 “好了,把你的族人召集起来,跟随我的卫士,让他带领你们找地方进行修整, 等会,会有牛羊和马匹、车辆给你们送过来,作为我赏赐尔等的财产,把你们的物资、工具装上,明日向北迁徙。” “奴才感谢大人的慈悲!奴才感谢大人…………。” 名为波久的塞人头领,向张晟叩头致谢后,便躬身缓缓后退,回到俘虏中,将他的族人一个个找出来带出俘虏群。 见到塞人波久及其族人受到这般待遇,跪地的俘虏们相视无言,眼神中流露出各异的神色。 “大人,我等乃是雪域的吐蕃人、羌人,愿为大人牧马放羊,劈柴挤奶……我等亦有用之躯!恳请大人放过我等卑微之奴。” 此时,一个扎着长辫,辫上装饰着玛瑙和宝石,身披牦牛皮的吐蕃人,冒着被身旁金汉武士斩杀的危险,果敢地抬头对张晟说道,随即便迅速低头,紧贴于地。 他言罢,俘虏中的羌人、回鹘人的一些头目,也纷纷叫嚷起来。 “大人,请饶恕我等吧!我等只是卑微的奴隶,不配污损大人的宝刀,我等亦可为大人放牧劳作……还请大人饶恕我等吧!” “各部族的头人、萨满尽皆出列,我欲结识尔等。”张晟见此情形,面色温和,嗯,务必温和点。 他意欲收服此众,若再行杀戮,恐俘奴造反,亦浪费人力。 随即,一众穿着和打扮,明显优越于其他俘虏的小部族头人、巫师跪在地上,一点儿一点儿的挪到了前列。 看着跪伏满地的头人们,张晟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自豪感。 尽管他们都来自弱小的部族,有吐蕃人、回鹘人、塞人、羌人等,但弱小好啊,强了反而不好,如何管束这些俘虏如今还真是他心中的难题。 不过如今看着此景,确实让他心情愉悦。 “尔等可愿臣服于我,做我的属民。”张晟双手叉腰,腰间的横刀随他的话语而晃动着。 “奴才…………”一个回鹘头人正要说话,就被头戴羽毛编织的头冠、身着五彩斑斓的各种材料编织的长袍的老者抢了话。 回鹘人一看是部落的萨满,就闭上嘴,等待着他先说。 “长生天腾格里,昨夜降示于我,言今日将有祂之使者,大驾光临于此,届时诸部皆当臣服,听从其号令。 我身为萨满,今日以来心存疑虑,待见尊贵的大人!便知,神灵所言皆已应验,大人您便是腾格里的使者啊,小人回鹘图格尔部萨满,乌祖尔,叩见苍天的使者,愿您福寿安康。” 言罢,又转身对俘虏、各部头人说道:“此尊贵之人,乃是腾格里的使者,尔等还不速速臣服,献上忠诚。” 张晟这时眼睛一亮,他本就想利用宗教,来作为新生的金汉部的知识分子→教士阶层,作为他安抚与管理,来自各种不同族源的基本部民。 如今这个回鹘萨满如此识趣,让他心生一种“缘啊!一切都是缘,一切都是定好的!就是如此神秘”的感觉。 “乌祖尔,我是宇宙万物的创造者→昊天上帝的人间使者,是祂在人间的影子,是祂册命的人间天子,也就是你口中的长生天腾格里孤涂。 我死去了,又在昊天上帝的旨意中复活了,所有金汉人都能为我作证。 我曾发誓,要完成昊天上帝赐予我的使命,在人间建立与祂的天庭连接的国。 我曾发誓要把祂创造世界万物和人类的神圣历史、祂的声名、祂降下的旨意、祂对人类的爱和启示、以雅言编撰成《圣书》。 而后,忠诚执行祂的命令,把昊天上帝在地上的国和《圣书》传遍世间各个角落,让所有人尊称祂的美名、威名,皈依于祂,虔诚信仰于祂。” 张晟对着眼前的回鹘萨满说道。 完后,在金汉战士震惊的目光中,在所有俘虏瞠目结舌的面目中,一阵耀眼的金光从张晟的脚底,缓缓升起。 仿佛此刻在上的神灵,回应了张晟的话语,为他的誓言而作证一样。 张晟又语气温和的说道。 “如今金汉部和圣教已有三名主祭,乌祖尔你愿意成为金汉部第四个圣教的祭师吗? 祭师是协助天子和天子子嗣,代表天子向世人传播昊天上帝赐予人类真理,并事奉昊天的神职者。” “我………,小人……,乌祖尔荣幸领受天子的册命,成为圣教的祭师,臣将誓死效忠神灵在世的使者,永不背叛神灵册命的天子及其你的后裔,愿以性命为传颂昊天上帝的旨意。” 乌祖尔被张晟震惊得语无伦次和手忙脚乱。 当张晟的手掌放到他的头顶,从他的头发上剪下一缕青丝后,他就虔诚的低下头颅。 “好了,昊天上帝已经见证,天子册命你为圣教的祭师和部民的导师,望你尽快学会雅言和神文(汉字),并虔诚事奉昊天上帝,敦敦教导迷茫的羔羊。” “诺,在世的天子……。” 作为第一个主动站队的萨满,张晟必须得给他好处,以此向其他人证明自己的慷慨和不只是会杀戮。 张晟这时回过身来,看下那些此刻毕恭毕敬,虔诚跪在地上的部族头人们。 “尔等可愿归顺与我?” “奴才,愿为天子忠诚的属民,接受天子的命令,为天子首领守卫圣教和信徒、传播天子的威名,为伟大的天子放牧征战,愿您庇护我等卑微之人,赐我等衣食和真理,如有背叛,生时突遭灾祸,死时堕入地狱。” 在乌祖尔的指引下,这些羌人、吐蕃和回鹘的头人,纷纷发下誓言,表示愿意臣服于张晟,接受他的管束和命令。 张晟就此收服了2个羌人头人,及其他们的部族,1个吐蕃头人及其他的部族,5个回鹘头人和他们的部族。 在这些头人从俘虏中,带走了400多户2000多人的部民,在其安抚下,这些小部族的部民,终于安定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新的信徒 而张晟也将表现了自己的温和与残忍,大棒与萝卜,恩威并施才能让人心生恐惧而又尊敬。 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能得到同样的待遇,那样会让已经获得张晟恩赦的众多部族、部民而失望。 是个人,都渴望被区别对待。 阴善雄一挥手臂,奴隶们抬着准备好的饭食走了上来。 这些头人的眼中就有了生气。 从这里可以看出来,他们能活下去了。 “一个个来,每个人都有。” 肉粥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喝着粥,他们眼中多了几分暖意,望向张晟的眼神也不再充满恐惧。 反而是刚才那种狂热的状态,向往神秘的部落民。 张晟看向另一边的战俘,张晟心中一动,一手端着肉粥,一手持横刀,指着其中一人,“你出来。” 那名战俘大惊,往人群中缩。 但很快被士兵提了出来。 “作为战败的俘虏,你想死还是想活?”张晟眯着眼道。 战俘看上去十分高大强壮,粗壮有力,身上裹着羊皮、兽毛等玩意儿,脚底板的皮靴破了,露出两个黑黝黝的大脚趾。 “活……”战俘没有任何犹豫,用回鹘语急忙回答。 张晟问这个俘虏,“你叫什么名字?谁是你的头领或者十夫长?” 这个强壮的战俘,迟疑一下后就说“托蒙,大人,我叫托蒙,他们叫我灰熊,他是我的十夫长。”这个外号灰熊的战俘,指着第六列最前面的那个战俘说道。 张晟示意亲卫递一把刀给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他的十夫长。 “他是与神灵册命的天子对抗的人,是神灵鄙视的异信者,杀了他,你就能喝粥。” 而在生存面前,再大的野性也会被驯化,何况这些人刚刚接受了如此神秘的神迹。 灰熊惊恐的目光,在横刀上和肉食间徘徊,然后又看看按在地上晃动的其他战俘。 获得恩赦的巫师和头人们,以及金汉人静静的看着他。 而众多战俘,一些愤怒,一些祈求的看着他。 这个强壮的战俘“灰熊”的目光几度变换,肚子鼓隆隆叫着。 终于,他的眼神变得凶悍起来,接过了横刀刀,走向他头领的前面。 这个头领颤抖而又生气的破口大骂,灰熊托蒙颤抖的举起手中的横刀,挥下…… 也许是饿的太久,挥刀无力,刀刃卡在了他的十夫长的脖颈上,顿时这个十夫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响彻山谷。 托蒙拔出刀,用尽所有力气挥下…… 惨叫声戛然而止,鲜血喷了他一身,然后缓缓在地上流淌。 “好!”张晟递过温热的肉粥和一块巨大的烤马腿,他一口灌下肉粥,狼吞虎咽的撕扯起烤马腿来。 过会,托蒙双膝跪地,头颅紧贴草地,跪在了张晟的面前,“托蒙,感谢大人的赏赐,奴才祈求大人宽恕我的罪恶,让我成为大人的属民,这条贱命以后交给大人了。” 回鹘人称呼首领,以大人敬称。 寻常普通的回鹘人是没什么名字的,他爹看见什么就给他的孩子什么,更别提只有大贵族才有的姓和氏了。 有一就有二,其他俘虏纷纷争抢。 除去宣誓归顺的部族头人和萨满之外,900多个战俘瞬间少了一半,而且都还不够杀,都准备要去杀那些普通的部民俘虏了。 不过,投名状的效果,确实比杀一儆百还要管用。 望向那众多的俘虏,那饥饿的眼神,张晟可不会心软,必须要让他们饿了一夜,拉一派打一派,这样他才好管束。 而这400多个吃上肉喝上粥的战俘,直接就成了张晟最忠实的拥趸,代替了一部分金汉士兵监管部民俘虏。 “灰熊,你是从哪里来?”张晟坐在石头上,也喝了一碗肉粥,他疑惑的向跪在地上的灰熊问道。 “奴才是西边祁连山下扜泥城的塞人,首领说我们是仲云人。” 仲云人啊,张晟怎么会不知道。 扜泥城,坐落在祁连山西边的瀚海荒漠之上,然而在这个时代,扜泥城相较于后世,其交通更为便利,繁华程度也略胜一筹。 回鹘西迁后,占据了此地,与当地月氏人的后裔—楼兰混居。此后,在归义军驱逐吐蕃,丝绸之路稍有恢复之际。 如今,这些改名叫做仲云人的回鹘与楼兰人的后裔,依靠着丝绸之路的经过,每年靠着招待客商和贩卖特产发了财。 先不谈这些了,反正张晟也不想知道。既然知道灰熊不是回鹘人,那就重用这家伙吧。 “吃饱了吧?既然你杀了你的头人,那么我就让你活下去,现在我问你,你想继续当兵呢,还是给我放牧。” “奴才,吃的有点多,当牧民奴才担心吃不饱。大人,就让我给您当兵吧!!” “既然你已归附于我,成为我的臣民,念在你英勇的情分上,我现在命人交还于你,你的武器和战马,并调拨100名奴隶战士归你统领,做一个奴兵百人长,你意下如何?” “奴才叩谢大人!感谢大人的信任,奴才必将誓死效忠于您。为你征战。”托蒙立即向张晟碰地磕头。 “好,你先下去吧!等会有我的亲卫,带着你去挑选奴隶。” 如今金汉部依次征服了祁连山下,甘泉水旁放牧的三个部落,众多的小部族,一共俘获了近1万4千余人。 三次攻伐,一共缴获牲畜近15余万,其中羊就有13万只有余,马6千余匹,牛1万多头,还有骆驼近700多头,还有大量其他的缴获,如金银、铁锭、药材、皮革毛皮之类的、武器铠甲零零总总之类的物资。 有人质疑,俘获的究竟是人还是猪?仅凭10个百人队和4个亲卫队,总计1354人,怎能俘获如此之众? 一个百人队113人,10个便是1130人,一个亲卫队56人,4个即224人,满编总计1354人。 这恰似滚雪球,越滚越大。依靠抽调首次击败的回鹘部落民为奴隶兵,去攻打第二个部落,再收编抽调第二个被打败的部落,依此模式类推,就如刚刚被任命为奴兵百人队百人长的托蒙。 如此,既壮大了声威,又能令其参战,充当炮灰,进而击败新的部落,方成就如此辉煌战果。 然而,打下众多部落之后,如何管理和控制如此众多的被征服部落民及牲畜,才是关键所在。 那位首次被收编为奴兵百人队百人长的回鹘人萨鲁,其所率百人队在重新整编后,几乎再次全军覆没。并非毫无伤亡,只是奴兵队伤亡惨重。现下,他的百人队又需重新整编。 金汉战士是最为决定性力量使用的,不是消耗品一样不断战斗。 此外,于战斗中杀敌立功之金汉战士,亦须提拔,从而将俘虏、奴隶中之精壮,编入各个奴兵队、奴兵百人队、金汉之伙、队及百人队中,以此增兵,使被征服者无力反抗金汉人。 且金汉战士亦有伤亡,于攻打裴罗达干和图格尔达干两部之战斗中,金汉人因战死及伤残,退出战斗序列者总计319人。而今,仅余整整千人。 “萨鲁,过来!” 而今,这位回鹘人萨鲁,已然是金汉部之精锐战士,亦为卓越之百人长。其手持长矛,腰挎横刀,身披铁甲,威风凛凛。 “奴才萨鲁,拜见昊天上帝之现世身影,天子陛下!”因张晟显“神迹”,萨鲁虔诚之至。 见张晟武力强横,宛如世间神灵,加之耀眼金光显现,萨鲁已然成为昊天上帝之虔诚信徒与天子忠诚之战士。今日,其口中念叨皆为自金汉人处学来之“昊天上帝保佑,天子保佑”等语。 “汝之英勇与忠诚,吾已目睹,于上帝之见证下。 今日,我将亲自为你洗礼,使你成为昊天上帝虔诚的信徒和武士,望你虔诚信仰昊天上帝,时时念诵祂的威名,日日衷信祈祷!生时如此,死后毕升入天庭,永享极乐!” “奴才,一定时刻谨记天子的圣言,诚信信奉上帝。” 张晟满意的点点头,对他说道: “很好,现在我代表昊天上帝赐予你教名:惠通,往后你就叫做萨惠通。自此之后,世人将称你为金汉人、圣信者、圣武士——萨惠通。” “感谢至尊独一的昊天上帝,感谢我的圣主、上帝的使者,臣一定为昊天的旨意誓死奋战,臣一定誓死效忠于您,尊贵的天子。” 回鹘人……,以后应该叫他金汉人了,金汉人萨惠通皈依了昊天、受张晟的册封。 在这个严肃的仪式下,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虔诚而专注的对着张晟和张晟身旁的圣旗叩拜稽首,又因获得张晟所部的金汉人的接纳,兴奋得有些颤抖。 新进皈依者狂热,无外乎是他这样的了。 第二十八章,结束与女人 苍穹之下,碧草如茵,一片广袤无垠的丘陵草原延伸至远方,仿佛要与与蓝天相接。 在这片壮丽的景象中,一面鲜艳夺目的蓝底T字圣旗高高悬挂在空中,仿佛与天空融为一体。 它在祁连山上寒冷刺骨的风中傲然飘扬,旗帜猎猎作响,彰显着神圣与威严。 祁连山下的山谷中,俘虏、战士们,万人云集于此。 他们刚刚目睹了一场庄严的洗礼,一位异信者,获得了昊天上帝的认可,在天子的册封下,成为忠诚而虔诚的信徒和武士。 “圣武士萨惠通,现我正式任命你为金汉部第十一百人队的百人长。 此刻,你告知我与你共同战斗并立下功劳的战士之名,我将即刻擢升他们为伙长、队长。” 继而,博尔奇、赛伊铁克、克勒奇勒、古耐登、昆图、拉钦……等十二位回鹘人、吐蕃人奴兵出身,且在战斗中功勋卓著的战士,被他一一指出。 随后,张晟将其分别擢升为伙长、队长,划归萨惠通统辖,接着命他们从奴兵中遴选出精壮之士,组成新的金汉骑兵百人队。 他们将获得优质的战马、精良的铁甲、长矛和弓刀,成为金汉部的精锐铁骑。 以此扩编了金汉精锐战士。 但不能厚此薄彼,不能不对金汉人中立下功勋的人进行奖赏。 “善雄,去将各个百人队、亲卫队建立功勋者,叫出来。” 张晟对着身旁的亲卫队长阴善雄说道。 “遵命,殿下。” 接着,张晟便开始从各个百人队中挑选出那些功勋卓越的战士,并将他们补充到各个因为伤亡而导致人员减少的亲卫队当中。 由于部分百人队中的士兵已经在战斗中牺牲或是此刻被提拔至亲卫队之中,所以各个百人队,必然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人员减少情况。 针对这种状况,张晟决定从奴兵中选拔那些在作战中立下功劳的奴兵,让他们晋升为正兵,进而填补进各个百人队里面。 不仅如此,为了能够扩充更多数量的百人队规模,张晟还进一步将一部分表现极为突出且战功赫赫的金汉战士,分别从原来的伙长职位提升至队长之位、从原本的队长职级擢升为百人长级别。 通过这样的方式,这些人将会担任起他即将重新整编的伙、队以及百人队等各级别的军事指挥官角色,从而可以继续组建起数支全新的骑兵百人队。 紧接着,包括张秉汉、杨通智、敖敦、塔拉、帖木沙尔、海拉特、夏良勇、王赐信、裴仁金等等在内的总计78名金汉战士成功得到了提拔重用,摇身一变成为了亲卫以及崭新的伙、队、百人队体系内的各级军官。 还是以原来的10人加1伙长11人一伙,5伙55人加队长一共56人为一队,2队112人加1队长,共113人的编制。 组建了新的3个百人队,339人的士兵,除军官为建立功勋的老金汉人之外,兵源都是从奴兵中有杀敌立功者组成。 以此金汉达到了满编的14个百人队和4个亲卫队,总共1806人的兵力。 原本战损至千名战士的骑兵,现在不仅补充了战损,又新增了400多人。 他将依赖这支精悍且专职作战的精锐骑兵常备军,以掌控如今数量众多的奴隶和属民,作为其暴力支撑。 此外,他还从俘虏中遴选出九百余名奴隶,仅赐予他们长矛作为武器,组建成九个奴隶百人队。再加上托蒙的奴兵,便共有十个奴兵队。这些奴兵队将作为金汉部的步兵和劳役。 三次攻伐,有近1万4千多的俘虏,其中多数的青壮男丁,要么被那八个归降的小部族首领带走,要么已被调离,编入各个百人队和奴兵队。 妇孺则去放牧劳作,男子皆被征调从军,务必使人人有事可做,不得有闲人。 诚然,对于那些小部族,也并非放任不管,只是目前金汉尚未建立基层组织管理体系,只能交由这些头人暂行管控。 如此一来,这些俘虏便知晓,张晟并非打算将所有俘虏尽数诛杀。故而,无论是俘虏还是小部族,皆安定下来。 他们无法反抗。 况且,为谁放牧不是放牧,只要能活命,没人会想不开去反抗金汉人。 尤其是现下的回鹘部,其头人图格尔,及其家族、护卫武士、姻亲皆遭屠戮,整个部落原有的统治体系已然土崩瓦解。 这些图格尔的属民怎会反抗?没有头人,又有谁能带他们反抗? 并且,张晟并未残害普通牧民,其行事作风摆明了是要取代原来的头人,而巫师也承认了张晟的统治。 因此,张晟的命令是,各司其职,既往的放牧、劳役、当兵,此后仍要为他认真履行,且承诺不会蓄意伤害他们。 如此,此部落亦完全为金汉部所吞并。 此时,那八个吐蕃、回鹘、羌人部族的头人,祭师乌祖尔,以及塞人的头人波久、新晋的百人长萨鲁与金汉诸百人长、亲卫,皆恭谦地坐在张晟的大帐之内。 闻张晟言,金汉部不会占据此山谷及甘泉水两岸之草场,而将北迁至大漠与金山,于彼处放牧。 众人反应各异,有喜者,盖因知彼处水草丰茂,足养更多部民与牲畜;有悲者,忧未来不明,赴彼放牧,必与当地部落起冲突,不知又将殒多少人命。 然而,多数人闻此消息,心中欣喜。 盖因他们自祁连山而下,本意便是寻觅一处水草丰茂之所,以供放牧,或进行掠夺。 现今局势虽波澜曲折,部民死伤甚众,图格尔大首领亦亡故,众人皆被并入金汉部。 然众人之目标并未改变,且因现今首领为张晟,一看就比原来的首领强大,得金汉人护佑,对未来更抱期望。 盖因那冲击迅猛、作战勇猛之金汉铁骑,亦因今之首领乃神灵使者,且这个首领比之前的首领强大太多了,肯定因神灵的使者是金汉人的首领,故庇佑着金汉部众人。 也许这位新的首领会带领部族壮大吧…! 于是那些新归附的头人和百人长当即跪地,神色庄重,言辞恳切地说道:“奴才明白,微臣愿誓死效忠特勤,为特勤守护牛羊及部民。” 之后塞人波久和祭师乌祖尔,看着张晟没有女人服侍,立即就将自己的女儿厄兹莱姆、孙女乌松古尔(乌松古勒、或乌松古丽)送到张晟的大帐,来服侍张晟。 张晟闻之,心觉有趣。 图格尔达干及其家族、亲族今日遭屠,然死伤者皆为男子,女子并未遇害。 如今,俘虏中妇孺居多,她们将成为金汉人之妻妾,如此,无论金汉人还是这些部落妇女,皆可安定。 尤其在当下,女子须依附男子方能生存。 图格尔的女人中,有一叫古内斯的妇人,年约二十左右,却育有一个五六岁的女儿。 但观此女那真是,面若银盘,眼似水杏,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因丈夫身死和为活下去,看着而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好生惹人怜爱。 而观其身姿,又前凸后翘,风情万种,热情奔放,实在是美艳绝伦,令人难以忘怀。 当然,如今父母身死,到了娶妻年纪的张晟,却还未婚姻,所以张晟已将此妇人纳入囊中。 如今又来了两个胡女,看上去还和自己年纪相当。 一个体态高挑修长,蛮腰盈盈,那一双如杏仁般的绿眼睛,看上去眼波流转间满是灵动、狡猾与热情,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高挺的鼻梁,娇艳如花般的红润嘴唇,头上虽然带着某种皮毛帽子,但却挡不住那一头黄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 另一个虽然脸颊长着点雀斑,身材娇小玲珑,却具别样风姿,身量虽小,然比例绝佳,亦别有韵味。 “奴婢乌松古尔、厄兹莱姆见过殿下!” 张晟观此二女身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胸脯丰腴,腰肢如束,两人都真乃天生尤物啊!看来波久和乌祖尔是把自己的喜好研究了一下。 如今自己帐下已有三名女子侍候。 “好吧!你二人以后就在我左右侍候吧!”张晟点了点头,没有那种色中饿鬼一样,在众人眼前表现出任何急切、心动的样子。 “奴才,谢过尊贵的殿下……” 张晟摆摆手示意两人离开,他是好这口,但不至于为此而荒废基业。 第二十九章,返回营地 “明日将沿甘泉水北上,与兴胡泊及大井泽的部民会合,而后沿大海道(自河西至伊州、北庭的通路)向伊州迁徙。” 张晟指着地图说道,帐内都是没有巡逻的军将。 阴善雄和科扎在旁展开了一幅简略的地图,张晟借天边微光,于地图上反复核验行军路线。 如今吞并了众多的俘虏,以及缴获的财货众多,张晟害怕时间一长,到时麾下的回鹘人反叛,以及留在甘泉水下游的部众被敦煌或仲云人掠夺。 六月十七日清晨,阳光洒落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张晟骑马立于高地上,俯瞰着下方严阵以待的金汉士兵们。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下达了撤军的军令:“全军听令!今日我们撤军回甘泉水下游的大井泽营地!” 随着张晟的命令传达下去,整个军队在各个百人长的率领下,开始行动起来。 金汉铁骑跃马冲锋,奴兵们踏着整齐的步伐,旌旗飘扬,战鼓喧天,声势浩大,如同一股洪流般向北进发。 这支大军浩浩荡荡,绵延十余里,仿佛一条巨龙蜿蜒于山谷之中,盘曲着爬出山谷一样。 在队伍中间,满载着各种战利品,有五千余匹马、一千余头骆驼、一万四千多头牛和十一万五千余只羊。 这些缴获的牲畜不仅是生存的保障,更是这次掠夺胜利的象征,它们将为金汉部部落带来繁荣与富裕。 张晟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内,目光透过车窗,凝视着外面壮观的景象。 他看到战士们昂首挺胸,士气高昂;看到那些曾经属于敌人的财富正被自己的军队带回营地。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之气。 此时此刻,张晟身旁跪坐着两位佳人——图格尔的女人古内斯和乌祖尔的孙女乌松古尔。 她们如今已成为张晟的女奴,乖巧地一左一右为他捶腿。 而后边,则是塞人波久的女儿厄兹莱姆,她正专注地为张晟捏肩捶背,让他感受到舒适与放松。 张晟想起了一句未来某位可汗的名言:“男子最大之乐事,在于降服乱众,战胜敌人,夺取其所有,骑其骏马,纳其美妾。” 这句话深深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豪情壮志。他暗自思忖:大丈夫立于世,就应当如此威风凛凛,成就一番霸业! 想到这里,张晟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 既然异族能够跨越重重险阻来到中原地区并成功建国立业,那么为何自己就不能前往广袤无垠的草原或是西域去开疆拓土呢?毕竟,世界如此之大,机遇无处不在。 现实是如此的残酷,而困守于这狭小拥挤且资源匮乏的河西之地,实在难以有所作为。 眼看着麾下部众与属民之中,胡族所占比例已高达近三分之二,自己已然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蛮子”首领。 可仅凭这群乌合之众,根本无法攻克固若金汤的敦煌城;即便侥幸破关而入,到头来恐怕还是会被实力强大的甘州回鹘人一举吞没。 事已至此,摆在面前的似乎只剩下一条路可走——朝北迁徙。 唯有寻得一处合适的根据地安营扎寨,再想方设法不断扩充部落人口以及牲畜数量,或许才能觅得一线生机,也许建立一个汉文化的汗国,也不是不可能啊! 不过眼下步子不能迈的太大,还是得一步一步来,不然就扯到蛋了。 最主要还是汉民、自己人太少,这些刚刚被自己吞并的胡人,还靠不住。 饭一口一口吃。 当下应当竭尽全力地广泛收聚汉胡,无论他们的身份背景如何,全部都收容进金汉部里,以此增强金汉部自身的实力。 就在这个时候,曹议金的探子快要到达敦煌了,他们将报告张二郎已经吞并掉祁连山脚下所有龟兹回鹘部以及众多吐蕃人的消息。 而金汉部在朝北返回的路途中,金汉的轻骑斥候查探清楚了周围还有三四个吐蕃人的营地,规模较大的也就五六百人而已,而那些较小的甚至只有一百多人左右。 张晟果断下令,命令萨鲁、王多吉以及三支奴隶军队提起战刀冲上战场,劝说这些吐蕃部落归顺金汉部。 这一举动取得了显著的成果,吐蕃人们在金汉奴隶士兵和士卒们的“护卫”之下,搀扶着老人小孩,带着帐篷和牛羊纷纷赶来。 迁徙的队伍变得更长了。 然而,如果遇到某些不知死活、拒绝归顺的部落,那么金汉人也只好采取强硬手段去征服他们了。 道理可以留待以后慢慢再说,但当前最紧迫的任务是首先确立已经形成的既定事实。 ……………………………… 张晟正率部迁徙之时,甘泉水下游的金汉部营地中,枢机主祭张忠贤、主祭张安佐、张进达三人带领众人完成清晨祷告。此刻,众人忙碌不已,或挤奶,或牧牛羊,或放马。 留下的7个百人队,在各自百人长李帕加、张郎杰日、张景崇、张保山、张从武、张良真、多播、铁木哥等人率领下,于大井泽各处巡逻,查看是否有敌人出没。 他们身披扎甲,手持马槊,腰挎弓刀,带领同样全副武装的骑兵,在营地附近巡逻。 昨日,慕容家骑手现身大井泽附近,遭驱赶后离去。 今日,放牧奴隶与属民惧于金汉铁骑,聚于甘泉水畔。枢机主祭下令,从部民中遴选出一千属民和奴隶,分发长矛、弓箭,组建成步兵,以防不测。 自此,张忠贤亲率奴兵巡逻,于张晟归来前,他须不负所托。 “慕容家视殿下为软弱可欺,我金汉人携家带口,岂易相与。殿下不在,我张氏已离敦煌,仅有八百骑兵、一千步兵。若慕容归盈率军来犯,我当如何守护殿下部众!”张忠贤暗想。 身旁,张良真拉弓射箭,百米外一只肥硕黄羊应弦而倒。此时,南边传来阵阵马蹄声,张良真忙取鸣镝射向天空。刺耳声起,四周巡逻的百人队迅速集结起来。 正放牧和忙碌的属民与奴隶们,迅速将牛羊马匹赶入栅栏,手持木叉、棍子,急速集结至用马车围成的营地中。 前方,一千名手持长矛弓箭的步兵,稳稳立于马车围栏最前端。 而金汉骑兵则手执箭矢,立马而立,目光如炬,凝视着声音来源之处。 正午骄阳似火,大地炽热难耐,牧草随风摇曳,湖中大鱼跃出。肥沃的大井泽和兴胡泊附近,景色宜人。 此时,张忠贤、张良真、张丛武等人相视无言,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即便是英勇善战的金汉骑兵,听到如此密集而磅礴的马蹄声,也难免心生紧张。他们摩挲着手中的弓刀长矛,更遑论那些新组建的步兵和属民了。 此时,马上众人终于瞧见南方来者,日光映照于一面飘扬的蓝色旗帜,那醒目的“T”字,使众人皆松了口气。 知晓来者身份后,张忠贤等人赶忙命属民忙碌起来,自己则与几位百人长前去迎接。 待几人靠近,皆瞠目结舌,只见后方俘虏、牛羊马匹与千辆马车连绵不绝,同时百人队中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这…… 殿下莫非将龟兹回鹘尽数歼灭了! 旗手和护卫簇拥着的张晟,也看到了几人到来。 “臣,恭贺殿下,得胜凯旋!”张忠贤及其身后几位百人长,皆躬身向张晟行礼。 “部众和牲畜可还安好?”张晟问道。 “此处水草丰茂,部众在此放牧。只是昨日慕容家派千骑从瓜州而来,在此探查,被我等发现后驱逐离去……”张忠贤答道。 “哦。”张晟长吁一声,少顷,挥手示意身后各位百人长带领俘虏、牲畜及缴获之物向营地内行进。 亲卫和张忠贤等人骑马伴于张晟身侧,缓缓向营地行去。 张晟冷哼道:“如今我等皆为离乡之人,所能倚仗的,唯有满腔热血与手中弓刀。 他慕容归盈真是胆大妄为,我退出敦煌自立金汉部,并非惧怕敦煌的各家大族。我麾下有尔等铁骑两千,若再整编麾下的奴隶和回鹘人俘虏,组建一支五千人的骑兵也不在话下,何惧之有。 张忠贤轻拍马肚,驱马向前,对张晟说道:“殿下所言甚是,慕容归盈或许只是来试探我金汉部的虚实。 这些吐谷浑人虽多已汉化,但毕竟出身蛮夷,本性掠夺,若我等兵力不足,属下料想慕容归盈定不会放过掠夺我等的机会。 不过,殿下率部众凯旋,属下倒真想看看慕容归盈率兵来攻我金汉,我金汉两千多铁骑,一个冲锋便可让慕容家的吐谷浑人无法抵挡,哈哈哈!” 第三十章,分配 张忠贤说完,放声大笑,旁边的亲卫和几个百人长也是纷纷大笑。 的确,张晟凭借着这支他倾尽所有、破釜沉舟组建并训练的两千多人的精锐铁骑。 征服了龟兹回鹘人,如今加上奴隶已有两万多人,以每户6人来算,如今能整编出3000户还剩6000多人。 即便在如今的敦煌,无法攻城略地,但论野战,在这干旱的河西荒漠上,他丝毫不畏惧与慕容氏开战。 “或许前身早已预见张家的覆灭,故而如此,实乃睿智之人。”张晟暗想。 不多时,张晟便抵达营地。无数的穹庐毡帐密集地分布在大井泽和兴胡泊周围,并向四周延展。 嘈杂的声音在天地间飘荡,孩童们欢快地追逐,部众们忙碌着,或驱赶牛羊马匹走出栅栏,或挤奶,或打铁,或宰杀牛羊等,呈现出一片和谐安宁的景象。 张晟与阴善雄等亲卫,以及张忠贤一同穿过帐篷,缓缓前行。路旁的属民和奴隶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躬身行礼,以示恭敬。 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继承归义军和敦煌国风俗习惯的金汉人,不太讲究胡汉之别,但十分重视人与人之间的上下等级、阶级尊卑的观念。 在这个时代,人的阶级、人和人之间的等级,才是比种族影响力更强的社会架构啊,头人的儿子做头人,牧人的儿子做牧人和战士。 作为拥有武力的金汉武士们,他们就是金汉部中的贵人,下层的这些被统治的胡人、唐人、部众和奴隶来说,他们不得不恭敬,不敢不恭敬啊!! 更别说在这些强悍的武士之上,有神秘的祭师,还有最尊贵的首领、天神的在人间使者,他代表天神向金汉人讲述真理和正信的张晟。 他是大英雄张议潮嫡系后裔、高贵的西汉金山国王子、战功赫赫的将军,由不得他们不敬畏异常, 一群部落的孩童,跟着张晟等人在后边跑、直到跟不上、眼见着一行人跑远、小脸上满是兴奋与憧憬。 作为灵魂为现代的张晟,他不会如此摆谱,只是胡人和河西之人就吃这套,认为为天神的人间使者服务和效忠是荣誉,认为这就是对的。 而这些都是随着张忠贤向部民不断讲道,导致的结果,看着有利,张晟也就乐见其成了。 今天外面起了点风沙,牲畜有些不安。 营地附近的金汉骑兵、部众和奴隶们,看着看着金汉骑兵的返程,一阵狂热的喜悦露于脸上,殿下真乃神人也。 众人眼前这长长的队伍,千骑兵马,铁甲血迹斑斑,看上去如此的杀气腾腾。 回鹘人的要么坐在马车上,要么垂头丧气的缓慢步行,显然这些人都是被俘虏而来的。 再看看后面一眼望不到头的牛羊牲畜,这到底是灭了几个回鹘人的部落啊? 张良真、张进达和多播等人甚至怀疑,可能那些龟兹回鹘人、吐蕃人的部落还来不及投降,就直接金汉的铁骑被杀了个人仰马翻。 但大家作为金汉人,看到金汉部人口和财富获得增加,这难道不是令人高兴的事吗? 围观的金汉人,纷纷欢呼起来,“昊天上帝万岁!殿下,威武!!” 留在大井泽,负责守卫巡逻的金汉骑兵,也知道了是他们的主君张晟回来后,狂热的呼喊道“昊天在上”,向这边赶来。 看着这一切,张晟心生喜悦,这就是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资本了。 到了营地的大帐外后,张晟让身后一起作战的千骑,除了十个百夫长之外,其余人随同进入大帐议事外,其余士兵进行休整。 进入大帐后,亲卫们立刻守卫在大帐内外,张晟盘腿而坐北朝南,留守营地的三个祭师和圣武士张忠贤、张进达、张安佐、多播、张丛武等人,参与征服龟兹回鹘部的十个百人长,以及回鹘人百人长萨鲁、祭师乌祖尔等人也进了大帐。 “都请就坐吧!”张晟点头后说道。 待众人坐下后,数个唐人和回鹘妇女,立刻搬来矮桌和吃食茶水。 坐在主位的张晟,看着帐内精兵猛将众多、人才济济,也是一阵高兴。 “至高的昊天在上。”在吃食之前,张晟拱手行礼,以示对神的崇敬。 接着他说:“我在此,对尔等的尽职而表示喜悦,尔等在我率军与龟兹人战斗之时,尽职地守卫营地和教化部众,这是正确的。 诸位勇士和祭师啊!不要担心我等失乡之人,会流离失所,伟大的昊天陛下降下旨意,我金汉部必将会变得强大,仅需遵守昊天的旨意就行。 相信尔等都已看到,破釜沉舟的金汉人是多么的强大,未来我金汉人会越来越强大,昊天在九天之上,一定会为他信徒的强大而喜悦的。 但凡,以后在土地、奴隶、牲畜等的资财以及战利品上有所收获,某绝不会亏待尔等。 绝不会让尔等饥寒困苦,这也是某该当尽到的本分,只要尔等立下功勋,某绝不吝啬对尔等的地位和财富的赏赐。” 张晟虽然借着古代的阶级等级的观念,约束管制这些部众、军将们、受其效忠。 但内心里觉得付出与回报是应必须必然的,他在心里拎得很清。 这些人既然依附于自己、听从自己的号令,为的也是更好的生活,而自己当然也有义务回报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他在大帐内讲出这番话来,预期中的掌声喝彩却没有响起,正当觉得自己煽情失败的时候。 而帐内众人立刻俯身跪地,齐声说道:“上天所立的天子、神灵的使者,臣等在此立誓,真诚地发誓忠诚于您,您是我等的主人,只要臣还活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臣就誓死效忠殿下,坚信和守卫圣教。 我等将与至高的昊天陛下的敌人、天子您的敌人、金汉的敌人血战到底,并保卫昊天陛下赐予您的尊贵权利。” “拥有功勋不作赏赐是不应该的,战斗之时不冲阵杀敌,反而退却,这是更不应该的,昊天陛下赐予了某赏罚之权。 令昊天上帝和我喜悦的是,在此次战斗中,我金汉十个百人队,1130金汉战士和224名亲卫,没有一个退却的。 所有人都是勇士,都在奋勇杀敌,所以某将对在此次战斗中立下功勋的金汉战士,给予赏赐。”张晟对着帐内的众将士说道。 “浑子集,浑子盈,张承明,梁幸徳,薛善通,罗文达,安十郎,康信通,王多吉。”张晟对着这十个百人队的百夫长说道。 “臣在!” “尔等在对龟兹人的战斗中,率领百人英勇作战,奋勇杀敌。 在之前,某曾册封诸位,作为金汉部世袭罔替的武士身份,只要诸位有子嗣,未来尔等的子嗣后裔,必将高人一等,继续作为我忠诚勇敢的武士。 现在我对尔等19人的圣武士和祭师乌祖尔(4亲卫队长和14百人长)的功勋给予肯定,现在再赐尔等每人羊100只,牛10头、10匹马、10石粮食,以及10户奴隶,用于供养尔等。 亲卫和队长(50人的)同等待遇:每人1户奴,2匹马,4头牛,50头羊,2石粮食 正兵:每人1匹马,2头牛,20羊,1石粮食。 奴兵:每人10只羊。 如此,共计赐予汝等四千余头牛、两千余匹马、五万余只羊及八百户奴隶。 然今我金汉部,尚无立锥之地,财匮人乏。 惟待他日,我金汉得一席之地,重建国家之时,金汉之地位、财货、奴隶,必不吝赐予汝等。”张晟言道。 “臣等叩谢殿下隆恩,愿为殿下、金汉及昊天陛下效死。” 参战诸百人长、亲卫队长皆喜,叩头谢恩。 连回鹘人萨鲁和乌祖尔,亦依同标准受赏。 今离敦煌之金汉部,物资匮缺,人力稀少。 彼等乃金汉之统治阶层,唯金汉日益强大,彼等方能获晋升与荣华富贵。 彼等知每人所得甚少,然所有参战士兵皆有分配,数量可观。 众人未料殿下分配如此丰厚,故对未来更具期待。 “留守大井泽之七个百人队,每队赐5头牛、50只羊。 部中诸多战士尚未娶妻,未成家庭。 此次攻打龟兹回鹘,俘获众多妇孺,用以分配予诸位与战士。 汝等可放心挑选,遇寡妇或未婚女子,只要汝等喜欢,吾便允汝等婚配。 届时吾将一同为汝等,于昊天上帝见证下,以圣教之仪式,赐福诸君之婚配。 届时诸君有牛羊马匹,有妻室,人心亦定,哈哈哈哈哈!!!”张晟视众人愉悦而言道。 “奴才、臣等,叩谢主人、殿下之慷慨!!”众人听闻后,纷纷喜笑颜开,气氛一下子热烈了起来。 PS1:新书阶段各项数据都很重要,求大佬们有月票、有推荐的投一下! 实在没有的,恳求大佬们每天点进来一下,然后翻到新书的最后一页的时候,再继续翻一下!增加追读人数! PS2:前期能不能拿到推荐,就看每天 有多少真人追读了! 第三十一章,百户制 属于氏族公有财产的金汉部,被张晟这个最大的奴隶主掌控着一切。 如今他以一种自上而下的方式,将战士、军官和祭师等资源逐一分配给自己选定的人。这样一来,就逐渐形成了一群拥有私人财富的新兴阶级。 实际上,这些人曾经也不过是张晟的奴隶罢了,说得稍微好听一点,可以称他们为属下或者子民。然而,如今张晟之所以会给予他们奖励,完全是因为他们在战斗及其他领域所立下来的功劳。 进行战利品分配,以此帐内众人,在事实上已经不再是张晟的奴仆了。 尤其是在当下胡人大幅增加的背景之下,人与人之间的依附关系愈发显著,甚至可以说奴化现象日益加剧。 原本以田园农耕为主导的封建制度,已然衰退至奴隶制阶段。 那些因斩获战功而得到赏赐与分配的战士、军官以及祭师等一众既得利益群体,必然会竭尽全力地去捍卫张晟的地位。 毕竟,张晟作为金汉部最具权势的奴隶主,其对于该部落的掌控力举足轻重。 唯有确保部落不断发展壮大、实力持续增强,他们方能获取更为丰厚的财富并提升自身在金汉的地位。 ……………… 部民们知道了首领南征甘泉水大捷之事,在大军返回这一天,金汉部落中各个地方,都在流传着各种小道消息。 譬如首领率千骑金汉之士于甘泉水上游,斩上万回鹘人首级,又如获牛羊马数十万计,再如首领纳妾三室,皆有倾国倾城之貌。 其事传得绘声绘色,时间、地点详实,煞有介事,令人难辨真伪。 不过有一点是统一的,那就是此番出征龟兹回鹘大胜!部落中参与出征的战士,获得了许多的牛羊马匹的赏赐分配,还可以挑选美貌丰硕之胡女为妻。 艹!这战斗简直太划算了,连聘礼都省了,竟然直接就有妻有子了(如果寡妇有孩子那也要一起养,不也是一个家庭的劳动力嘛!),这样一来,生活岂不是安稳下来了?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如果我也有马匹和长矛,那这次岂不也是也抢了一票,发了大财?可恶啊! 不行,下次首领召集人马时,哪怕只有一根长矛,我也要报名参加!绝对不能再错过这种机会了! “殿下威武!” “万胜!…………” “下次出征,殿下带上我吧,我也会射箭、我也会骑马!” “他们分到这么多牛羊,几年的肉都不缺了哎,还有婆娘了!还有马,殿下,下次带上我吧,我也想去抢胡人。” 胆子大点的那些,早先就为张晟放牧劳作的那些部民,见到张晟出了大帐,就在远处吼着,生怕张晟听不到。 “会的,我下次就带上尔等,尔等放牧之际,也要努力磨炼自己!”张晟也是点头挥手,以表亲和。 数日前,我等自敦煌离去,留于敦煌之人,多有讥讽侮辱我等者,实乃豕犬不如! 我着实欲归敦煌,使彼等观我等现今生活,亦佳。且随殿下迁徙之人,于金汉部尚有娶妻之机。 沙州、瓜州亦乱,胡人日日冲杀。今金汉部虽贫,然有望。 诸部民聚于部落中,见自大帐出之众人,护卫于侧之武士,亦不禁挺胸昂首。 张晟听了也是笑笑,从这也能看出,部民人心有了安定。 当天晚上,张晟又与张忠贤、张安佐以及几个百人长在帐内商讨事宜。 “此次攻伐回鹘,共带回7千余回鹘人,2千余吐蕃人,2千多塞人,1千余羌人,加上从敦煌带出的部民,如今部落共有2万7千有余的部民。”财政官张安佐经过一日急忙的统计,完后如今他在向张晟进行汇报。 “如果以户计算,能整编起来、有家属家庭的部民,有多少户?”张晟问道。 “臣进行了清点,除被分配给我等的800户奴隶之外,部落中有家庭的部民,有1000余户左右,加上要成婚的战士们,差不多3000户左右,但还剩下几近1500余户,余散落的男女、孩童。”张安佐闻声,立即回答。 “嗯…………,把剩下的那些男女部民,让他们结为夫妻。 孩童的话,如果是无人照顾养育的孤儿。那就让集中起来,到时把女孩交给那些愿意收养他们的部民收养。 男孩就留着吧,由我等一起对其进行教化启蒙和圣教的教育,使其皈依昊天上帝和圣教,并训教他们武艺和兵法,以此作为我的亲卫军,如果实在愚笨就让其给我放牧去吧!”张晟也是难以抉择,最后如此说道。 “遵命!”张安佐答道。 “好,那这样,除18个百人队和上4个亲卫队及其亲属以外,因为他们将整编为我的近卫军百户。 除他们之外,要把来自不同部落、部族的部民,以户为基础,打散其所属的部族、部落,并以十户、百户的形式,对他们进行混合整编。 并且每户分配50头羊,5头牛和1匹马,作为户民的家庭的资财。 这个分配是包括那些,刚刚获得战利品的战士、什长、队长和百人长的,他们也都要进行再次分配啊! 这样的话,差不多需要16万只羊、1万6千头牛和3200匹马,够不够?”张晟说完后,疑惑的向张安佐问道。 “这样分的话,物资是够了,但许多的百户会人口不足,因为百人队和亲卫队的成员,作为殿下的近卫军,那么所有部民平摊下来,有些百户,就会有空缺!” “没事,分配吧,人口不足好办,以后俘获的人再编进去就行了。 只要整编的部民人人有恒产,那金汉部所有人才能有恒心。而如此多的牲畜,不可能我等来放牧,部民不可能不吃不喝就能活下去,这样也安定了人心,提高部民对金汉部的归属。 当然,他们要给我纳牛羊税和服兵役的,因为这些财富,都是我分配给他们的,而交税和服兵役是他们的义务,不然尔等与我如何生存!”张晟哈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他说道“只有这次一次这样分配,不然我等如何能迁徙到漠北,不分配的话,这些属民要是逃掉了怎么办。 以后不可能再有这样,无缘无故的牲畜分配。以后只能在随军作战中有所功劳、缴获,或立下其他功劳,才能直接获得,属于个人家庭的牲畜。 “好,刚刚说到整编部民,我继续补充。 在整编时,不用管部民,以前来源于哪里、哪个部族、部落,皆按照10户整编一个十户,设立一个十户长统领。 然后以10个十户,编为一个百户,任命一个百户长,来统领百户,当然百户长会由我来任命。 这些即将要整编的十户、百户,他们的户口都登记造册,并交由百户长管理。 平日里,他们必须严格遵循我所规定的百户区域范围进行放牧和劳作,绝不允许出现任何随意迁移变动的情况。 一旦战争来临,各个百户之中,凡是年龄在十五到七十岁之间的男性,都有义务服兵役,每个人都需自行准备好马匹、武器以及粮草等物资,然后由百户长率领他们出征参战;时刻保持待命状态。 所有的男子,无论是在上马还是下马的时候,都要做好战备工作,上马时战斗,下马聚集放牧,不仅是牧民,也是战士。 此外,每个百户长都拥有任命各自下辖十户的十户长的权力。 一两百年后,女真人的猛安谋克制度、也克蒙古兀鲁斯的千户制,以及七八百年后的野猪皮(努尔哈赤)都采用了类似的方式来整编部民,并建立起基层组织。 这些举措不仅有助于管理和统治,更重要的是,它们成为了构建共同体认同感的基石。 金汉要想获得发展和壮大,要想实现团结和发展,就必须有一种能够凝聚人心的力量。除昊天上帝信仰的圣教之外,还必须由统一的基层组织体系。 大家为的都是耕战一体,这样的基础组织单位,既是军队编制,行政编制,也是户籍生产的编制。 “各族混杂,其中定有胡人、甚至唐人作乱的,短时间恐难以成事。”张安佐和其他几个百人长犹豫一会儿后,还是道出各自的担忧。 “作乱者,不管他是唐人、还是胡人,都给我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张安佐长处在民、财、仓之上,心思细腻,是最好财政官的人选。 “遵命,殿下!” “一个月时间。”张晟伸出一根手指,沉声道,“你有十个百人队的临时指挥权,需当机立断。” “遵命!”有了张晟的支持,张安佐的底气更足了。 “你是财政官,过段时间我会给你分配一个百人队听你调遣,除传教和带领部众祷告之外,还要负责征税、登记户口。”张晟对张安佐说道。 “臣,领旨!”张安佐回答道。 对于百户的建立,这是张晟深思熟虑数日后想出的办法。 “殿下,这百户长的任命?” 第三十二章,30百户 “各位勇士,部民都以百户划分好了吧?” 晚上,张晟的帐内灯火通明,人员密集,作为金汉部的中坚阶层的百人长、祭师都到了,他对着着跪坐在自己两侧的众人问道。 “殿下,30个百户都整编好了,牲畜也分配给每个百户的每个部民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获得殿下的慷慨,而高呼万岁!”张安佐、阴善雄……等人回复道。 “嗯,那就好,昨日我们说道,整编所有部民,编为30个百户。 十户长由百户长来任命,但我强调一下,这个任命但必须根据功劳来进行,军功至上,无功不厚禄。 至于百户长,则是由我亲自任命。 他们不仅要担任百位战士的统领,加入我的军队随军作战以外,还要肩负起管理所在百户部民的责任,也就是征收赋税以及摊派劳役等事宜。 无论是十户长,还是百户长这样的长官,都属于协助我管理部民的行政和军事官员,其地位明显高于一般部民的。 所以,无论是百户长、十户长,还是未来扩编的千户长,都必须绝对的服从我,如发现有渎职或背逆行为,以昊天八被的名义,我有权随时对其加以撤换或进行严厉惩处。”张晟对着帐内众人严肃说道。 “遵从您的意志。”众人无不稽首表示臣服。 张晟拿出手里登记的花名册,拉开以后观看了一会。 “张忠贤、张进达、张安佐、浑子集、浑子盈、张承明、梁幸徳、薛善通、罗文达、安十郎、康信通、王多吉、李帕加、张郎杰日、张景崇、张保山、张从武、张良真、多播、铁木哥,萨鲁,张秉汉、杨通智、敖敦、托蒙、波久、乌祖尔、海拉特、夏良勇、王赐信尔等三十人。”张晟逐一点名道。 “臣在!” “没在的,你们几人受任命之后,就去轮换他们的守卫和巡逻。”看到有一些百人长、队长不在,张晟就抬头对众人吩咐。 “遵命!” “好,下面我就对尔等进行任命!”张晟看着众人说道。 听到这里的众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无比的期待之情。 因为成为这个百户长,意味着他们将正式跨过属民的身份,成为金汉部统治者中的一员:用回鹘人的说法就是伯克,用蒙古的说法就是那颜,用斯拉夫人的称呼就是波耶,是首领、长官、大人的意思。是的,以后部民将对百户长们称长官了。 对于众人来说,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更是代表着他们能够获得,比以前更多的权力和资源的证明。 在这个关键时刻,每一个人都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期待着首领给众人百户长的任命。 这个职位所带来的荣誉、地位以及影响力,无疑会让他们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般的变化。而这一切,都将在接下来的瞬间揭晓。 张晟面沉似水,扫视众人后,缓声道:“张忠贤,今任命你为祭师百户之百户长,由乌祖尔祭师作为你的副手。 此百户颇为特殊,你们的除了更番诵经、带领部众祈祷,使新部民受教,转信昊天上帝以外。 还要与圣武士搜查部落中举行邪恶淫祀的异信者,然后汇报给我,由我对其审判、驱逐或者处死。 另,予祭师百户百名男童,你们应教导其学会使用雅言,然后以圣人的学说,以及治病救人的技能,教养这些孩童,使之成为合格之新祭师。 忠贤叔,祭师百户的责任十分重大,要为金汉部众宣讲昊天陛下,降下的神圣教诲旨、圣贤的圣训圣言,以及昊天陛下给予某的启示。 并要与某一同根据昊天陛下、圣人以及我从昊天陛下那里获得的启示,编写《圣经》,作为圣教信徒学习念诵的经典。 为金汉人做讲经布道、宣讲昊天的福音,传递昊天上帝赐予我们的圣信,处处宣讲金汉的秩序和圣道圣信的准则。 并为生者洗礼和加冠,为病者治疗、亡者超度、为婚者主持仪式,使部落中的异信者、无信者都要皈依圣教。 而那些普通的部民是为了供养祭师的学习上帝的旨意、圣人的圣训、圣教的礼法、礼仪而存在的。 因此,我不会对祭师百户进行征兵征税和要求尔等服劳役,你们所劳作、收获的,应当专门用于圣教的建设和祭师的教育事业。 我知道仅仅一个百户的部民,还不足以支撑起,百十余人的脱产学习,但只是现在,未来随着我金汉部壮大的时候,祭师百户还会扩编为祭师千户。 届时,亦将对祭师百户予以赏赐。 同时,祭师百户可接受信徒布施,以便其有能力脱离生产,进而在未来,可以组建起一支传教祭师团向金汉以外、向世间众人传播上帝神圣之道。 此事,尔等可能完成?我的叔父,尊敬的枢机主祭上师。” “臣向至高独一的上帝发誓,定矢志不渝的完成天子的旨意!”张忠贤和乌祖尔颤抖的回复道,因他的责任重大而颤抖,为殿下对自己的信任而惊喜恐慌。 “愿仁慈的上帝庇尔等!”张晟对他说道。 又转头看向张安佐说道: “张主祭,你不仅是部落的主祭,亦为我的财政官。 责任重大,当为我登记部民户口,定羊马抽税之策,按户计税,以每年每户,每马、牛、羊百匹抽一,明晰各百户每年应纳之税。 另需管理我的牲畜、金银、奴隶及其他财产,兼负责赏赐作战立功之士。 今我封你为百户长,特备十名识字书记员于你,望你除教化部众、带领部众祈祷外,还要率领你的百户,为我善管奴隶、财产物资。”张晟看着他,沉声道。 “臣,领旨!”张安左应道。 张进达,我念及你长久以来对我忠心耿耿,一直作为我的秘书官,替我起草文书,并准确无误地传达和执行我的每一道命令。 鉴于此,我决定封你为百户长,统领和管理一百户之众。 然而,这并非是你功勋的终点。因你对律令条文了如指掌,我特此委任你兼任金汉部的判官一职。 此外,我希望你能凭借你的学识,依据上帝和圣教的神圣教义所规定的准则,以及我金汉人所传承下来的风俗律法,与其他诸位百户长共同协商、整编出一部明确而详尽的律令,拿来我看看。 张进达,我对你寄予厚望,相信你定不会辜负我的信任。为我、为金汉部尽忠职守。 “叩谢殿下的隆恩!微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竭尽所能,必不辱使命!”张安佐叩头谢恩,声音坚定而有力。他深知此番重任在肩,但亦信心满满,决心要以实际行动回报殿下的知遇之恩。 看着剩下的诸位百人长们,张晟一脸郑重地继续说道。 “你们同样是我的股肱之臣,是金汉的众战士之长,现在我任命你们为金汉部的百户长。 你们必须始终刻苦操练武艺、管理部众、训练士卒,率领我金汉勇士,为金汉奋勇杀敌。”张晟对众人说道。 “遵命,殿下!” 张晟感觉自己的话语,仿佛在给这些百户长和前三位百户长拉开区别一样,为此,他进行解释: “你们要记住,除百户长之职外,你们之中许多人,还是我在象征上帝的圣旗下,亲自册封的圣武士,是为天子尽忠,虔诚侍奉上帝的武士,是世袭罔替的武士。 圣武士职责重大,是护卫天子、保卫金汉部、保卫信仰正信的金汉人,保卫圣教的武士。是讨伐异信、破除淫祀和邪魔外道的神圣武士,切不可玷污了上帝和天子赐予你们的神圣使命。” “臣等,谢过殿下的赏赐,必将誓死效忠殿下,捍卫圣教。” “我金汉部成员来源繁杂且广泛,有汉人、回鹘人、黠戛斯人、塞人、铁勒人、鞑靼人等,既如此,此次整编之后,我等众人,从此皆为金汉人。 在此,我需强调,忘记之前的身份,从今往后,我们皆是金汉人,皆为昊天上帝之信徒。 切记,我不容许任何人,不论是祭师、百户长,亦或是圣武士,羞辱部民之来源,我不愿听闻任何有损我金汉部团结之言论,违者严惩不贷,明白否!” “遵命,殿下,谨遵您的旨意!” 此时,浑子集一脸凝重道:“殿下,此番征伐龟兹回鹘人之战,众多勇士捐躯疆场,是否应当予以抚恤?”众人纷纷颔首。 “嗯,你们所想甚是。如此甚好,我亦有此想法,你们将那些战死的勇士的名字呈报于我。 四位祭师,你们用木片雕刻阵亡战士的名字,而后在圣旗下焚烧,念诵战士的名字进行超度,他们的英灵必将进入上帝的天庭,在那里永享安乐。 “若有家人,亦要对其进行抚恤优待,赐予他们二十头羊、两石粮食、五头牛和两匹马的抚恤,使其有生存之本。”张晟说道。 “遵命殿下!”张安佐作为财政官这事肯定需要由他来负责。 ?月票/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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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前期能不能拿到推荐,就看每天有多少真人追读了! 第三十三章,比赛与叛乱 这一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无云。 在金汉的驻地大井泽这里,一场盛大而激烈的比赛即将拉开帷幕,旨在提振士气,消除因百户的整编所带来的压抑氛围。 比赛项目丰富多样,其中包括摔跤、角斗、步射以及骑射等精彩环节,让人们充满期待。整个赛场气氛热烈非凡,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身为首领的张晟,对着远处的铁鼓,只见他手持弓箭,眼神坚定,瞄准目标后,毫不犹豫地射出一箭。 随着这一箭的射出击响铁鼓后,比赛活动正式开始。来自各个百户的勇士们纷纷涌向各自擅长的比赛场地,展开激烈角逐。 张晟则坐在远处的看台上,气定神闲地观看着比赛。 他的身旁坐着枢机主祭张忠贤、主祭张安佐、张进达和乌祖尔等人,此外还有亲卫军的侍卫严密守护。 而他的三个女人——古内斯、厄兹莱姆和乌松古尔,则静静地跪坐在他的左右两侧,美丽动人的身姿成为了赛场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她们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张晟,那眼神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这位尊贵而年轻、雄壮且精进勇猛的首领,神灵派往人间的使者。 听听这些头衔,能够成为他的女人,简直就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啊! 女人被俘虏就自杀?荒唐!这些人可绝无此等想法。 而且大唐的社会风气开放且包容,也并没有这样的习俗。 那个时候,女子如果想要离婚也是被允许的,如果丈夫去世了,她们同样可以选择改嫁他人。 更何况这些人并非汉家女子,对于贞洁观念并不是特别看重。 到了宋朝的时候,理学逐渐兴盛起来,贞洁烈女的形象才开始出现,但这实际上并不是女子们内心真正的愿望啊! 张晟的手轻轻地在她们的头上抚过,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 这时,那位被称为图格尔达干的明珠、出身高贵的塞人古内斯,这个丰满而年轻的小妇人,立刻毫不犹豫地匍匐在他面前,神色恭敬到了极点。 “回去让唐人妇女教导尔等,将尔等头发扎起来,不要像个野蛮人一样披散着。“张晟轻声对她说道,语气中调笑的意味。 “奴婢遵旨,我的特勤!”说完还故意向张晟眨眨眼,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和暧昧,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回应张晟的调笑。 张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不由得虎躯一震,又努力保持镇定。“这娘们…………。” 他被这些举动,弄得有些难以把持,而且这娘们,身材实在太过于勾人,经验又十分丰富,其为了在金汉部站稳脚跟,为了给张晟生个儿子,对张晟的力度,那是下的十分巨大。 说到底,这个时代的张晟不过是初出茅庐的新手,灵魂可以抵御,但身体可经不住如此的诱惑。 而旁边的厄兹莱姆和乌松古尔则是看在眼里,心中很不是滋味。 天色将晚,而这时进行了一整天的骑射、摔跤、步战角斗、步射的比赛终于结束了。 获得骑射头名者,乃百户长铁木哥也。其本为张晟所收容之阴山鞑靼奴隶,因骑射之长,又善雅言,别看其身材瘦长,但在战阵中可是斩获甚众。 其人忠心耿耿,故自伙长、队长,一路擢升至百人长,后整编入百户,又被张晟任命为百户长。 为嘉许他精湛的骑射技艺,张晟亲自将临时打制的刻有他名字的纯金铭牌,佩于他的长袍之上,作为他的荣誉象征。 这块金牌在夕阳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诉说着主人的英勇事迹。张晟轻轻地拍了拍铁木哥的肩膀,眼中流露出对他的赞赏之情。 铁木哥激动不已,立刻跪地叩拜张晟,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微臣,谢殿下赏赐!此等殊荣,微臣定当铭记于心,誓死效忠殿下!” 张晟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在上的昊天见证,愿你继续努力,为我金汉立下更多汗马功劳。今日之赏赐,不过是对你过去功绩的肯定,未来之路还需你勇往直前,不断超越自我。” 铁木哥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张晟,郑重承诺道:“殿下放心,微臣定不负所望!必以更加卓越的表现,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 随后,摔跤头名萨鲁、步战头名阴善雄、步射头名张西豹,皆受到了张晟的逐一嘉许。 他们都是张晟新任命的百户长,此时,周遭众人皆向他们投来钦羡的目光,同时也对张晟的慷慨赏赐赞不绝口。 于这一刻,他们四人,成为了部民瞩目的焦点。 而这时,张晟站起身,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拿着铁制的扩音器,当着所有部民的面说道: “为了适应我金汉部,在人马长途奔袭、迁徙以及放牧中的需要,所以我把全军将士重新进行了编队,为的是打破家族、氏族和部落的界限。 以10户选出一个十户长,10个10十户组成一个百户,选出一个百户长,以后无论是游牧、狩猎还是作战,全由他们指挥。 百户长、十户长在其本管范围内,拥有给该百户、十户所有部民分配牧场、征收赋税、差派徭役、统领尔等的权力,尔等要服从的十户、百户长指挥。 从此以后,所有的金汉人,必须属于一个十户、百户,没有任何人能够脱离,如果胆敢逃窜,那么追上你的时候,你将连同生命一无所有。 而无论是百户长还是十户长,都务必要对我的的命令言听计从。一旦被我知道哪一个百户长,有渎职或者叛逆之举,我会立刻将你们撤职或者严惩不贷,不管你们藏匿于何处。 除此之外,还需要在各个十户和百户之中,挑选出英勇无畏且身强体壮之人两千名,让他们担任我的中军护卫,亦可称之为近卫军。” “特勤威武!殿下威武!属下谨遵您的旨意,使其效忠于您…………” 众多百户长齐声高呼,声震九霄。 而那些来自各个部落、部族的部民们,心中原本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不知道为什么要与自己的族人分开。 然而,此刻他们却都选择了沉默,不再言语。尤其是那几个曾经担任部族头人的人,因为没有能够成为新的百户长,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愠怒和不满情绪! 这几个部族头人们,本以为自己会得到相应的地位和权力,但现在却一切都不是他们心中所想,感到十分失落和愤怒。他们捏紧了拳头,互相对视后,默默的向后退。 “赞普的勇士们,雪域的雄鹰们,我是你们的头人。 请来到我的身旁,握紧你们的武器,唐人的首领妄图分裂我们,将我们逐个击破。 此时此刻,与我并肩作战,与佛陀的敌人一决高下!否则,你们都将堕入地狱。” 一位吐蕃头人,猛然跃上马车,取出事先藏匿的长刀,向着人群挥舞高呼。 接着又有几个吐蕃头人发出同样的呐喊,然后是羌人……,但没有回鹘人和塞人。 而各个百户之中的吐蕃人、羌人瞬间嘈杂起来,他们向来对头人十分依赖,对其命令更是谨遵不悖。 听到首领下达的命令,他们纷纷寻找武器,然后朝头人所在的马车聚拢。 看来这些被迁回的吐蕃人、羌人并没有完全心服啊! 他们本就野性难驯,吃饱之后,有了力气,掉头就想跑。 这时,张晟从近卫手中接过长弓,他的动作迅捷而自信,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 他慢慢地拉开弓弦,将箭矢搭在上面,然后调整姿势,瞄准目标。随着他手臂的用力一放,箭矢如同流星一般疾驰而出。 那支箭矢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和精准度,直直地冲向那个胆敢首先开口挑衅的吐蕃头人。 箭头闪烁着寒光,犹如死神的镰刀,让人不寒而栗。 眨眼间,锋利的箭矢便轻易地穿透了吐蕃头人的头颅,对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直接倒下,重重地摔在了马车上。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吐蕃人的突然反叛,首领突然射出箭矢,这一切快得以至于周围的人们都惊呆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他们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位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吐蕃头人。 张晟的这一击不仅展现出了他高超的射箭技艺,更显示出了他冷酷果断的一面。 面临如此情况,他毫不犹豫地就采取行动,狠狠打击了这些叛乱者的气焰。 众多亲卫全副武装,快速集结于张晟前后左右。就连那三个女人,亦手持长刀,警惕地护在张晟四周。 第三十四,威和信 “雪域之上的吐蕃啊,松赞干布所留下的后裔们,如今早就陷入了无尽的纷争分裂之中,彼此之间打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地逃离了逻些。 而那曾经被尔等视为神圣的佛陀,也早已被驱逐出雪域。 你们这些愚蠢至极的狗奴们,本应感恩戴德地接受我给予的庇护和牲畜,但竟然如此不知好歹!昊天的战士!金汉的英勇战士们在哪里?杀光这些可恶的肮脏的狗奴吧! 对于那些敢于反抗的人,我将会赐予他们生前无尽的不安宁,而他们的灵魂也必将永远堕入地狱之中,遭受万劫不复之苦!” 张晟在台上如此说道。 “遵从您的意志,!我等将处死这些背叛的异信者!” 各处的金汉战士们怒吼着,提着武器,便冲向这些叛徒。 而此次叛乱,张晟也是早有预料,提前就派遣战士在比赛时进行巡逻。 尽管原本的百人长几乎都已离开张晟的中军,去担任各个百户的百户长。 但中军的编制仍在,留下了众多士兵,在队长的率领下,于举行比赛之际,正在持续不断地巡逻,当察觉到这些吐蕃人、羌人企图反抗时,他们无一漏网。 紧接着,参与叛乱的368名吐蕃和羌人被绑缚在营地内的木桩上。 这一次张晟并未心慈手软,带头者、胁从者当场处决。 368颗人头落地之后,没了首领的吐蕃人、羌人才开始明白敬畏与服从。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自今日起,违背我的法令者,就这个下场!一人犯错,同十户、百户内的人,若不检举,皆连坐!今日比赛结束,各个百户管理好各个百户、十户的户民。”张晟声色俱厉地说道。 张晟对这些胡人的习性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这些胡人生性自由散漫,习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 但是他们的氏族和部落内部秩序非常稳定且团结一致,只遵从其族长、头人的命令,一般的手段对他们根本毫无作用。 正因为如此,张晟才决定创立百户制来整编所有的部民。 不仅是胡人如此,就连汉民中也有不少难以管教的刺头存在。 面对这样的情况,张晟深知只有采取强硬的手段才能起到威慑作用,从而树立自己的威信。 毕竟,威信这个东西,必须先是“威”,然后才有可能产生“信”。 此刻,地面上那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以及许多被鞭笞者发出的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声,都让在场的部民不禁心生恐惧,眼神中充满了畏惧之色。 无论是自愿还是被强迫,只要端了张晟的碗,就要受他的管。 特殊年代,只能施以特殊手段,当然,这仅仅是第一步。 鉴于这个时代人们的文化水平普遍较低,张晟便让张进达带着巡逻的士兵,在营地的各个角落竖起了一根根高大的木柱,并在上面精心雕刻下一行醒目的红色大字:“背叛部落、不从首领法令者,斩!” 还被特意涂成了鲜艳欲滴的血红色,透露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杀伐之气。 不仅如此,张晟还下令让负责巡逻的士卒们在巡逻时大声朗读这些文字。 于是乎,每当士兵们经过那些木柱时,他们都会扯着嗓子喊出那句充满威慑力的话语,让整个营地都笼罩在一种严肃而紧张的氛围之中。 所有的部民看到听到后,都变得顺从一些了,这样金汉部所推行的百户制度,遇到的阻力也明显减小了许多。 对于大多数胡人来说,他们每日能够喝上两碗热粥就已经感到非常满足了。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常常要面临饥饿和寒冷的折磨。 此外,张晟的法令对汉人和胡人一视同仁,并不存在任何形式的歧视或偏见。 久而久之,部众也就逐渐习惯了这种公平、公正的管理方式。 金汉部首领受神灵庇护,而军队又十分强大,虽生活困难,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的生活最起码获得了安定。 在雪域和祁连山下,他们何曾有过这种日子? 每日都要面临被其他氏族和部落随时掠夺的危险,每天都要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危机,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对张晟而言,百户制只是一个,杀人立威之后,接着就是立信。 以此让部民知道首领,不是一个随意杀人,言而无信之人。 唐末以来,朝廷局势在宦官间和外戚飘摇,专心内斗,国势日下,黑暗腐朽,但别以为胡人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南下掠夺。 这是唐末,不是魏晋南北朝,强横的中原军阀们,打起胡人来,一个比一个凶狠,各地的藩镇将帅十分的强横霸道。 他们对待周边胡人蛮夷从不手软,动不动就到草原打草谷,人口、牲畜掠夺个干干净净,其麾下还有众多的的胡人,他们搜索剽夺,甚于胡虏。 但胡人也是如此互相掠夺来掠夺去的,那些跟着强横的唐人军队的胡人士卒,反而赚个盆满钵满。 然而那是在河北、中原等地,那里虽然胡人数量更多,但唐人或认同大唐的势力却极为强大。 譬如刘仁恭、刘守光父子,沙陀人李克用、李存勖父子,打起胡人来异常凶猛。 尤其是李存勖,勇猛异常,就在今年,南面攻破后梁,北面平定桀燕,威震天下。 契丹人和残留在漠南漠北的回鹘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退守草原。 而漠南漠北草原上的回鹘人,如今近乎被契丹人完全吞并,契丹首领阿保机,亦是凶猛异常,已连续数届禁止契丹贵族选举新可汗,其欲称帝之心,昭然若揭。 后梁的使者王镕、王处直相继入晋,共推李存勖为尚书令。李存勖依礼三辞,而后接受尚书令之职。他在太原开设霸府,建立行台,以唐朝皇帝的名义承制任命官吏。 然而,在河西走廊以及西域地区,唐人及其后代们所处的境遇却大相径庭。 他们不断遭受来自东西方两侧的回鹘人和吐蕃奴隶嗢末部的轮流抢夺和袭击。 这究竟是何原因呢? 原来,这里汉民口稀少,而那些往来于南北、东西方向的胡人,也常常途经此地,稀少的人口,又在不断的被稀释。 在张氏主政归义军之时,还敢打敢拼,如今军事方面的胜利几近不存在了。 现今的金汉部,极为强大,原因何在?正因一无所有。已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了。 倘若无法统辖好治下之部民,那么杀光他们,又有何难。 张晟固然可以耗费些许时间,如同其曾祖父张议潮一般,跟胡人搞好关系培养感情,增进信任。 然而,一来时间成本过高,成效亦是平平,二来,张晟并非只想利用胡人,而是欲在真正意义上使其转变,融入金汉部麾下。 张晟旨在构建一个稳固且统一的军政教集团,现今规模虽小,但无关紧要,然金汉部之凝聚力,必须强大。 绝非松散之草台班子,一击即溃。 因此,必须要让统治下的子民们坚信金汉的强大,同时也要让他们深信金汉不会轻易地杀戮和掠夺自己的臣民。 只有这样,张晟以及金汉部才能真正获得属民的基本信任和拥护。 而要实现这一点,他就必须言行一致,言出必行。他只会处决那些叛逆之徒,绝不会牵连到其他无辜之人。 所谓“信”,便是诚实守信、说话算数,能够让他人信服和信赖的品质。只有具备了这种“信”,才能够让重新整编成百户的子民们安心生活,稳定下来。 张晟深知,一个领导者如果失去了民众的信任,那么他所领导的势力也将难以长久存在下去。 因此,他始终坚守着“信”这个原则,以此来赢得子民们的衷心拥戴。 而百户制的建立,必将是打破、打乱了金汉部中的那些旧有的、以血缘为纽带组织起来的汉人、胡人的家族、氏族、部落等的组织。 就算是那个由他直接控制的、专门冶铁锻造的塞人部落,他也不会放过的。 必将其打散分开,把各种不同族源的、会打铁锻造的人,加入那个铁匠百户,也会有大量的不会打铁的塞人,被分配到其他的百户之中。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手段,就是将各部落、部族的部民,进行了重新的编户齐民,使得过往的部落分崩离析,建立一个新的秩序和基层管理组织体系。 必须要打破这种旧有的秩序,才能在踏上迁徙的路途中,建立一个全新的、稳固的、不再支离破碎的部落。 如今麾下汉人少,而胡人多,为了统治这个复杂的部落,不得不如此,必须如此行事。 第三十五章,建立百户制的缘由 忙碌一天后,张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大帐,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卫退下,然后端坐在大帐中央的雪豹皮毯上。 大帐内灯火通明,两侧跪坐着张忠贤、张进达、张西豹、阴善雄、科扎、博涅克以及几个原来的百人长等亲近之人。还有一直以来,存在感很低的人——表兄李绍宗。 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着茶水、肉食和干果,他们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张忠贤望着张晟,鼓起勇气向张晟问道:“殿下乃是昊天陛下庇护,非常人可比,不过如今部落之中,汉民人口凋敝,胡人却在增多……就如昨日吐蕃人的叛乱,万一以后再有更大的叛乱!” “圣人曾说过有教无类,能教育和教化的,无论是什么人,皆可以成为为吾民,成为金汉人。 而顽固不化的、不能教化教育的,不皈依昊天上帝、圣教的人,就是昊天陛下所要惩罚的异信者。 是我的敌人、是金汉的敌人,那么我等金汉人和圣信者手中之刀枪,必将对这样的蛮夷施加与其身!”张晟说道。 几人听着主君与祭师长张忠贤对话的众人,听了的回答,无不热血沸腾。 而张忠贤神色一动继续问道:“武力压服诸胡,此策的确可缓解我金汉部的困境,只是时日一长,恐怕金汉部将变味腥膻沉重的胡人。” 这就是张忠贤等唐人的傲慢了,傲慢局限了他们的目光,不够长远。 河西唐人稀少,胡人众多,而随着张晟等人脱离敦煌后,建立名号金汉的部落,唐人本身就更加稀少。 这样的情况,绝对会导致金汉部胡人不断地增加,对比下来唐人的数量将不足胡人。 但要壮大金汉部,不借胡人的力,难道要与他们绝对的对抗吗?要是这样的话,部落中的唐人,总有一刻会被被胡人而淹没,而最终全部消失。 张晟比张忠贤强的地方,在于知道历史的大势。 胡人通过掠夺、兼并战争不断壮大后,占据各个草原地带,并逐步南下。然后又一波一波的向河西、西域、西方不断迁徙。 而如今金汉部脱离敦煌,没有一个立足之地,仅凭六七千的汉民,能返回东方吗?能在这遍地腥膻之地,重建国家吗?能抵御住胡化吗? 金汉部弱小,如今正是需要新鲜血液不断加入的时候。 主动引导胡人融入金汉而汉化,总比被胡人武力逼迫胡化好吧? 张晟笑道:“不这样做的话,唐人能存活下去吗?金汉部就能避免被胡化吗? 在那久远的时代,大夏的君主被东方商的君主汤推翻后,夏帝“桀”战败后被放逐。 桀的儿子淳维,为躲避商汤的惩罚,率众北走,开始在草原上游牧,建立行国,他们无疑是“夏后氏之苗裔也”,也是地道的诸夏儿女,汉家的兄弟。 就连太史公也曾说,匈奴人是夏后氏之苗裔,也是炎黄的子孙,虽说没有汉人、唐人那么优秀,但他们也是昊天的子民、也是追日夸父的故乡人,他们的后代也是我们的故乡人。 他们只是忘记了昊天陛下的教导,而我金汉人就去把他们拉回昊天上帝的怀抱。 不管他们的祖先是黄帝还是炎帝,总归是诸夏儿女。 从古至今,圣人们从来没有把他们当成外人,在昊天和圣人眼中,匈奴及其后裔和诸夏子孙的斗争只能算作是家里兄弟之间的反目内讧而已。 而鲜卑、柔然、突厥的祖先都是从匈奴中分离出来,所以他们也是汉家的兄弟姐妹,昊天上帝的人间子民。 他们在衰落之后,还能能到西方去,打败那么多的蛮夷,占据着富裕的草原和土地。 难道作为昊天上帝,选中的最优秀的信徒,作为炎黄最优秀的子孙的金汉人,不能重建信仰和家国吗?” 张忠贤原本就是精通,儒教经学和佛家思想的大学者,因为其精湛的学识和张晟对他的信任,被任命为金汉部的圣教枢机主祭。 他遵从张晟的命令,带领着皈依圣教的金汉信徒向昊天上帝祈祷,为许多无信之人和异信者带去昊天上帝赐予的神圣教义。 他看见了如今大漠草原的胡人,在不断的发展壮大起来,而中原却混战不断,逐渐走向衰落的局面。 他怀疑自己所学的圣人学说,仿佛圣人的学说和理论并不能拯救,四分五裂的诸夏。 他成为枢机主祭,以此来辅助受昊天上帝所启示的天子。 所以十分重视如今金汉人的信仰和传统习俗,带领其他祭师一同和天子,建立了金汉部存在的价值与核心的观念——金汉人是昊天上帝选中的最优秀的子民。 如今听到自己的主君所说,知晓了金汉圣教和祭师们的使命,心中是无比的震撼和对眼前一切的陌生,因为他再懂得更多的学识和思想,他一直都是一个学者而已,而不是神棍。 但当他真正认真虔诚的去做好自己的职责之时,发现自己所做的就是教书育人,只是教的书是昊天上帝赐予人类的教义,育的是更多信仰皈依昊天上帝的人。 还没更深入的思考时,这时他又听到了张晟说道: “如今偏安一隅的金汉,会不会沦为胡人、腥膻之民,不正是圣教诸位祭师的责任吗? 圣人曾说过,胡人蛮夷受教化,则称为诸夏之民。所以祭师带领胡人蛮族皈依圣教和上帝,让其时刻念诵上帝和圣人们的真理,让其学会书写神文和雅言不正是祭师该做的吗? 先秦之时周天子册封宗亲、子嗣和功臣,率领护卫征服蛮夷,建立诸侯领地,实行夏君夷民之制,统治蛮夷,并带领蛮夷归化诸夏,皈依昊天上帝,使我诸夏大大扩张,这难道是不对的吗? 还有秦国吞并羌人,而那些羌人不就是那些秦人吗? 而如今,我就是要带领尔等,秉承昊天陛下的旨意,去教化胡人蛮夷,建立国家,再建夏君夷民之制,使胡人蛮夷皈依昊天,使淳维的后裔们重回昊天上帝的怀抱。 我就是要去为昊天之民立下信仰之命,去传递昊天上帝的正义旨意和弘扬圣人的教诲。 宣扬上帝的神圣教义和圣人的思想,为子孙后代建立一个赖与生存之国土,这是昊天上帝降下的使命。”张晟娓娓道来,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张忠贤则一怔,嘴中喃喃自语:“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夷进于中国则中国之、夷进于金汉则金汉之……” 张暅则心中暗笑,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了。 随便在网上拾些牙慧,拿到这个时代,就是金玉良言了。 片刻之后,张忠贤对着张暅稽首跪拜道:“善哉,在世的天子,善哉,昊天上帝的人间使者,愿您的智慧使万民皈依!” “胡人数量猛增已经成为必然趋势。我心里很清楚,叛乱迟早都会发生,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 就算是祭师也要时时刻刻佩戴刀剑,保护好自身安全,让胡人和蛮夷皈依,不仅有神的旨意和经书,还有刀剑。”张晟说。 “因此,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征服、吸纳并整合更多的人加入金汉,壮大金汉的实力,同时增加金汉的粮草和牲畜储备量。 这才是当务之急,也是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去完成的头等大事。 向各个百户长转告,以后各个百户中出现那种遇到难以管控,容易反叛的胡人。 就砍断他的手指,让其不能握剑持弓,贬为奴隶永不释放和提拔,这样也算是不浪费人力。” “臣,遵旨!”秘书官张进达应声说道。 继而四人又听到了张晟的发问。 “那,尔等可知我缘何要将部众打散整编成百户?”张晟抬头询问道。 “微臣不知!”众人齐声回答道。 张晟闻言笑了笑,就说道:“我来告诉尔等。 我等皆是世居敦煌、瓜州、沙州之地的人,在退出归义军后,就没有了土地。 我汉人传统的、定居的,从上到下的邻里村社和的官僚治理体系和传统,已在金汉部土崩瓦解了。 如今,一切都仿佛都退回我汉人先民们的三代时期,那种氏族奴隶制度的社会。 现今的金汉部,与草原上的那些游牧部落,又有何异,我等仿佛要退化为野蛮之民了。 那些游牧部落、部族的政权,往往都是建立在氏族之上。 所谓氏族制,乃是诸多家族率领各自的部曲,共同组成一个部落,奉最强大家族的首领为主,协助这个首领共同管理部民,听从其号令,他们共同生活,共同生产劳作,共同战斗,财产公有。 然而,这种由各个家族组成的部落,其下级的各个家族、氏族都具有相当大的独立性,统率着各家的部曲。 首领也必须借助这些下级的家族头人,才能管理整个部落,这些下级的氏族首领会因为自身利益,选择服从或背叛最大的那个首领。 尔等细思,金汉如今是否也是如此?”张晟盘坐,头微倾,问向众人。 第三十六章,族群的诞生 “略有相似,但又感觉不甚相同,起码在我金汉部,众人皆是殿下您的仆从,无人可与您相提并论。”张忠贤思索片刻,回答张晟道。 “枢机主祭所言极是,金汉部乃是殿下的私产,我等皆以殿下为主,部落中没有家族、没有氏族,也无人能与殿下相提并论。”张进达也随即表示自己的意见。 “好,那待我等率领金汉部,击溃征服更多胡人部落之后,金汉部中便会有更多胡人部落、氏族。届时,我等该如何管理这些语言、文化、信仰皆不同之人呢? 是让原来的氏族、部落头人管理?将他们杀光?抑或放他们离开?如此,我金汉部何时才能强大呢?”张晟听完几人所言,微微一笑,又继续问道。 “这难道就是殿下建立百户,整编全体部民的缘由?”张晟的表兄李绍宗闻听此言说道。 张晟向其点头示意后,又继续说道: “于草原之上,于雪域高原之上。 诸多的胡人氏族、部落之首领,皆各自统率其部众,又以氏族、部落之形式,联合而成庞大的部落联盟国家。 如柔然、突厥、回鹘,乃至幽燕之地北方之契丹人,皆如是,其兴起的速度十分快。 然尔等想必亦知,大漠草原上,昔日强大之鲜卑、柔然、突厥、回鹘国,结局若何 但如今漠北可还有他们的名号? 何以至此,尔等可曾思考过?”张晟说道。 “这莫非就是殿下所说的,氏族、部落的联盟,所带来的隐患,其兴起于联盟,衰败也因于联盟?”张进达听完张晟所言,即刻说道。 而听到有人回答出,他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是的,就是如此,草原上的部落结盟成为一个国家,外敌来犯时他们能够团结一致对外御敌。 然而,当利益分配不公、资源分配不均时,各部便开始相互争斗,甚至联合起来推翻那个强大的统治部落,联盟也随之瓦解。 或者在天灾人祸发生时,诸部各自逃难,联盟分崩离析,独立出来的部落会征服那些联盟中的弱小部落,最终击败并吞并原来统治联盟的部落,重新组建一个新的联盟,成为新的统治者部落。 没有哪个部落能够永远留在大漠,争斗的失败者不是被歼灭、吞并,就是逃离了。 由氏族和部落联盟而组成的国家,是一种无法实现权力稳定集中的统治体制,随时可能联合,也随时可能分裂。 兴衰不定,几乎成为所有这样势力的基本特征。 诸位想一想,如今的金汉部,不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吗?” “殿下,微臣明白了。 现今我金汉部旗下,有诸多来源各异的小部族。他们因我金汉今日之征服,而归顺于我们的统治。 如果金汉未来越来越强大,征服越来越多的部落,纳入麾下,最终的结果也是类似突厥、回鹘一般的联盟国家。 但也是要继续任命那些原部落的某个首领,来帮助我金汉部管理众多的、各地的部民。而我金汉部虽然强大了,但最终还是一个部落,没有真正建立一个国家。 若有一日我金汉衰落,面临强大外敌之时,或者偶遇天灾地祸之时,这些部落、氏族,定然会在其首领的带领下脱离金汉,或投降新的征服者。 到时,金汉部就会又恢复成一个部落而已,甚至被其余的部落联合吞并、屠杀干净。 因此,殿下所做的就是为了将那些,被我金汉征服并吞并的那些回鹘人、吐蕃人、羌人、塞人的氏族全部打散,编入各个由我金汉武士管理的百户之中。 使其无法集结,不再受其氏族、部落首领的控制和管理。 受我金汉百户长管辖,让他们上马为兵御外敌,下马放牧劳作,最终被我金汉人完全吞并,成为金汉人。 殿下,微臣所言是否正确?”李绍宗恍然大悟后,对他表弟的智慧,瞬间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说道。 “不错,是这样的。但也不仅如此。 我金汉部想要壮大,就要不断的吞并更多的部落、更多的人,以此来增加部落的人口数量,增强实力,才有为金汉放牧劳作和打仗的人。 难道胡人就不能为我所用?如今麾下的那些胡人仰慕我金汉人的风俗、风化,受我统治之后,许多部民都纷纷以金汉人自居了。 在祭师的赐礼后,如今我金汉麾下的许多胡人,更是纷纷了皈昊天陛下,我不怕他们的其心必异,只要敢异,那么无尽的奴役和惩罚将施加于其身。 我所做为的就是防止成片的部民一起反叛。 但如今我金汉部,哪里还有成片存在一个地方的部族呢。这就是编户齐民归百户的作用。 再者,如今金汉部也就3000多户部民,未来还会有3万户、30万户…………,到那时我等该如何管理如此庞大的金汉呢? 所以,为了管理金汉越来越多的人,就必须建立起一个基层的组织管理体系,依靠我、你、你……,我们几个能管多少人。 我所整编十户、百户整编部民,就是为了建立金汉的基层组织。 由众多忠心耿耿的、立下军功的属民出身的百户长,来为金汉管理部民。 未来百户逐渐增多,也就必须任命更多的百户长、十户长。 如此一来,便需要祭师们、圣武士们与我共同努力,从那些立下军功、学会雅言并皈依圣教的战士中,挑选提拔出更多的忠于我、信仰昊天上帝的百户长、十户长。 如此,金汉才能够扩编百户,建立千户并任命千户长。 由千户长管理百户长,百户长再管理各个十户长,通过这种层层递进的方式来有效控制和管理众多部民。 到那时,哪还有什么部族、氏族,金汉部所有治下之人,到时皆为金汉人。”张晟声音抑扬顿挫的向帐内众人诉说他的想法。 众人皆惊叹不已,纷纷跪地叩拜说道:“智慧若您,上帝所立之天子,我等诚心祈求您的庇护。 以昊天上帝之名起誓,我等愿将生命与忠心献于您之手,誓死效忠于您,为您奋战。 为昊天上帝、金汉和圣教奋战。” 原本的金汉部,仅有张晟的张氏一个氏族,即便此氏族仅张晟一人。 因此,金汉部内,众人在实际上,皆为其属民或奴隶,无论张晟如何尊称部落中诸人,这一事实都无法改变。 然而,此次对龟兹回鹘人的掠夺,使金汉部的财富和部众,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但是缴获的人口、牲畜等的财富全归张晟这个首领吗? 当然不能,因为他麾下的士兵是没有军饷的,打一仗如果没有战利品分配和地位提升,那到时这首领之位也就岌岌可危了? 随后,张晟对那些立有军功和功劳的战士、什长、队长、百人长和祭师,进行了牲畜、财富的分配以及十户、百户长职位的任命。 这些人如今成为了金汉部中,名副其实的、地位显赫的统治者之一,他们拥有奴隶、牲畜和甲胄武器。 整个金汉部瞬间从氏族奴隶社会,跨入了私有制的封建社会,实际上,那些十户长、百户长、祭师已经对部民拥有了合法的控制权。 但如果不这样,建立一个有效的管理体系,那么这些被征服纳入金汉的部民,就会经常叛乱,难以治理。 分崩离析的危机,也将伴随着这个新生的金汉部。 草原上的政治生态就是大致如此的。 水草丰美时,众人各自外出放牧,以水草为居,待到水草枯竭,便集中到一起。 在冬天抱团取的的日子里,部落贵族们坐在一起,交流一下一年来各地放牧的见闻和感受,顺便就以集体商议的方式,规划出下一年的任务。 年复一年,在这群抱团的人中,总会诞生出一位首领。以这位首领为核心的氏族和部落应运而生,部落的人数或多或少,多则上万户,少则数十户。 而部落与部落之间,由于抢夺牧草和其他资源,难免会发生冲突。 在这样的冲突中,总会有一个特别能战斗的部落脱颖而出。于是,其他部落慑于其强大,便会尊其为草原共主——可汗。 然而,这位可汗,并不像中原那位至高无上的皇帝。 第一,他无法掌控草原上的一切,实际上他所能掌握的仅有自己的核心部落和氏族。 第二,其他部落对这位可汗的义务有限,只是迫于可汗本部的强大威胁,才会在平时向他进贡,打仗时出兵,甚至不出兵,只要能承受住可汗的报复即可。 因此,这就决定了,草原上的众多游牧行国一直以来必然是起起落落。因为再强大,也不过是一个部落的力量。 当可汗所在的氏族、部落衰落、分裂时,就会有其他的氏族、部落取而代之,如同王朝更迭。” ?月票/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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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前期能不能拿到推荐,就看每天有多少真人追读了! 第三十七章,破碎的世界 张晟看着众人,心中满是豪情,这些人将是金汉部的支柱,可不是文盲的无知者。 只有这些拥有学识之人,才能把圣教和昊天上帝的信仰,补充完整。 于是他继续说: “我希望,枢机主祭阁下,以及诸位圣武士,你们要向所有的部民宣告,他们不再是什么胡人,而是他和我等是一样,都是上帝创造的,我们都是炎黄子孙、诸夏后裔。 只是我们以前分开了,他们忘记了正信,如今是时候回归昊天上帝的怀抱了,皈依和信奉昊天上帝降下的神圣教义和圣人的训言。” 帐内众人纷纷遵旨。 ……………………………… 从匈奴击败乌桓、月氏统一草原,匈奴就伴随着汉朝的衰落而衰落。 之后,乌桓中的鲜卑占领草原,鲜卑迁入中原后建立各个鲜卑国后。 留在草原上的大量匈奴、鲜卑部落就成了成了新兴崛起的柔然属部。 而给柔然锻铁的突厥不甘为奴,奋起反击建立了突厥,建立起东到大鲜卑山,西至黑海的草原帝国。 而后,随着突厥的分裂,东西两部都被治下的仆从部落推翻了,就此出了回鹘和突骑施。 然后,回鹘人的霸权,被来自剑河的黠戛斯和大漠上的回鹘仆从部落联合一起推翻了。 突骑施对七河地区的霸权,因内部的黄黑二姓的争斗陷入分裂,接着就被从大漠向西迁徙而来的葛逻禄占据七河地区,并联合向西迁徙而来回鹘的残部建立喀喇汗国。 而且还有大量因争斗失败的部落,纷纷学习匈奴、柔然和突厥等前辈们,向西迁徙到欧亚中部大草原去了,那里的人更容易征服和统治。 长期以来,草原上各个强大的游牧帝国都是以部落制来统治和管理广袤的草原。 然而,部落制的缺陷非常明显,即过于松散,缺乏足够的向心力和认同感。 如果可汗的部落与其他部落的利益不一致,草原就会完全陷入混乱,当外敌来袭时,许多不满的部落甚至会成为敌人的向导。 霍去病、李靖之所以能够长驱直入,直接冲入匈奴、突厥的腹地,固然是因为草原分裂内乱是主要原因,但带路党的作用也不可小觑。 如今的西域、大漠南北的草原上,也是以血缘为纽带的组织起来的氏族、部落,这样的部落遍布欧亚大草原各地,多如牛毛。 这些部落,由部落中的财富众多者、显贵氏族中的强者担任首领,然后通过频繁掠夺和兼并来增加人口。 但由于这些氏族是依靠首领个人的实力所建立,很容易随着首领个人实力的浮沉而兴衰,并不具备长期稳定性。 如今的草原也如中原一样,没有统一的势力,是一个分裂而散乱的世界,到现在已经近半百年,没有一位拥有尊号的可汗了,各部自行其是,没有哪个部落能统一草原诸部。 他们因为中原的统一,而统一,因中原的分裂而分裂。 张晟可不想建立这样的国家,不然就算以后就算金汉强大到征服了许多的部落,但张晟也只能成为一个部落联盟的首领而已。 如果他死了,虽然金汉部由他的子嗣继承,但金汉部通过征服而组建的联盟必将破破裂。到时各部逼迫自己的子嗣,重新选择可汗,自己的子孙反而有可能屈尊于别人之下,或者直接脱离金汉联盟,各部独立。 这是他不想见到的,他是汉人后裔,他拥有一个奇妙的灵魂和见识,他有选择的。 为了改变这一状况,作为金汉部落首领的张晟,决定打破那些草原部落的以往惯例。 经过冥思苦想,模仿与参考那位还未出现的天之骄子、伟大的射雕者的构想。 为金汉部建立了百户制,将军队和部民按照十户、百户的方式统一编组,并且根据才能的大小和对他的忠诚与否,而不是血统的高低,委任了30个百户长。 为的就是构建一个统一的、稳固的、新的群体和集体。 这与过去部落联盟时代的贵族是完全不同的,通过百户制这种新的组织方式,他将摧毁旧的氏族制度的基础。 使得他——张晟,成为金汉的核心,而且是军政教三者的唯一核心。 最优秀的人被安排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如果某人表现得不称职,或者不听从于他的命令,那么张晟可以随时撤掉他的职务并加以惩罚。 正如诸夏文明的大地上,出了一个秦始皇,从此中央集权永不停歇。 在草原上,不能建立这样的国家吗? 可以的,百户制以及未来随着人口增长,还可以扩编为千户制,就是他为建立中央集权,而作准备的。 当然,在实际整编过程中,一些百户肯定会人口不足的,但这没关系,以后通过俘虏掠夺整编也可以。 所以,金汉部的汉人、回鹘人、黠戛斯人、塞人、吐蕃人和羌人等等的所有人,都将成为金汉人,这是必须的、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这个过程绝对不是顺利的,特别是来自金汉部中,那些被新征服的胡人,反抗绝对还会再出现的。 因为跟随他迁徙的汉人军将和知识分子中的精英都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般的统治者的一员,拥有武力和宗教的解释权利。 作为同为汉民的一员,他们的待遇在金汉部中其实是很好的,所以汉民一般不会出现反叛。 胡人反抗反叛又怎么样?百户制,以及未来的千户制是金汉部的大势所趋,无人能阻挡,武力和宗教权利都源出于张晟。 反叛与反抗,最终只会成为所有金汉人见证下的一场审判,过后,所有人都将成为“金汉人”,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的。 如今张晟把所有属民、奴隶都分配到30个百户了。但他可没有把18个百人队和4个亲卫队的骑兵分配出去,这可是他的中央军,或者说近卫军啊。 而且分配部民之时,可没有分配武器甲胄,反抗者用什么来反抗他?得到权利的30个百户长们,作为百户制的既得利益者,会允许他们反抗? “除了18个百人队中的部分百人长、队长被我任命为百户长,让他们去管理各30个百户的部民以外。 另外还有4个亲卫队以及其他各个百人队的成员,这些都将由我亲自统领,作为金汉的中军近卫。 因此大家不必担心胡人会叛乱,毕竟有谁敢去抵挡全副武装且人数多达两千人的铁骑呢! 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近卫们完全可以将他们全部杀光!到时缺放牧的我们就去抓放牧的,缺种地的我们就去抓会种地的来……。” “殿下英明!”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附和道 如今,金汉部人口虽然少,势力弱,但是必将因为百户制的建立,而紧紧的拧成一根绳。 百户长就是他的管理部民的官僚,百户长不听话不服从命令怎么办?撤换、斩首,甚至直接把一整个反叛的百户直接打烂摧毁,重新整编一个。 所以金汉部中,那些被征服的部落传承,就这样被张晟和各个百户长敲碎了,他们的族人将分属到各个百户,归属不同的百户长管理。 通过这样的手段,张晟完全掌控了金汉部的现在和未来,一个新的族群必将因为这个制度的建立而诞生,他将成名副其实的金汉民族之父。 而且百户制度的建立,从制度设计上杜绝了其他势力,招募金汉内部的带路党,或者直接扶持金汉内部的代理人。 因为原来的部落全被打散,敲碎成一个个百户了,你最多搞定一个两个百户,不可能成建制一批一批的被收买。 所以张晟计划通过百户制,将金汉的一切力量都捏在自己手里,他的中央集权,这不是不可能的,但也不是一天就能形成的。 但是,当那一天到来时,一个崭新的、稳固的、融合汉胡的新种族就会诞生,一个拥有同一律令,尊奉同一神灵、书写同一文字的族群。 ……………… 众人离去之后,张晟这才慢慢地放平自己的双脚,然后身体完全放松地平躺在那个破旧的木柜旁边,他微微仰起头来,目光凝视着毡帐那圆弧形状的顶部。 仿佛在想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微响动传来,只见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轻轻地拉开了毡帐的布帘。 这名女子身穿一袭蓝色的齐胸襦裙,脸上化着清淡而优雅的唐妆,更显得她气质高雅、容貌出众。 这位双十年华左右的胡女美妇人,轻声细语地开口问道:“我的王,奴婢能否进来侍奉您呢?”她的声音轻柔婉转而娇媚,仿佛一阵春风拂过,瞬间打破了张晟沉浸在思索中的状态。 第三十八章,一夜鱼龙舞 这位年纪约莫二十岁上下的胡人美妇人,轻声细语地启口问道:“我的王,奴婢可否进来侍奉您呢?”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又动听,恰似一阵春风拂过,瞬间将张晟从沉浸思索的状态中打破。 张晟定睛一瞧,原是那个被自己纳入怀中的美艳胡女,出身塞人部落的古内斯。 随即,张晟微微挑起眉梢,向她示意让其进来。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她,一直紧紧地锁定在她身上。 这女人身材高挑,足有五尺有余,若按未来的度量衡来算,约莫相当于1.75米的高度,可谓相当惊人的海拔。 她的颧骨稍显高耸,给人一种别样风情。此刻,她正背着帐外洒落的光芒,缓缓步入屋内。 在光线映照之下,甚至能够清晰瞧见她脸庞上那细腻的汗毛,仿佛散发着一种神秘且迷人的气息。 张晟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瞧,视线从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扫过。 留意到她身着一件紧致的襦裙,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语之感,襦裙是这么穿的吗? 尽管襦裙已然相当宽松,可此刻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丰满迷人的身材曲线,使得她的身形愈发凹凸有致、丰腴诱人。 那丰腴的身躯在衣服的包裹之下,曲线曼妙,波澜起伏,引人遐想。 纤细的腰肢仿佛只堪盈盈一握,然而到了髋骨处却急剧放大,形成一种独特而迷人的对比。由于她襦裙紧贴在臀下,稍稍有些紧绷之感,但这反而更好地凸显出那圆润、丰满的臀部线条,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令人不禁为之倾倒。 她向张晟跃步走了过来,当她走动之际,丰腴的身上那件蓝色的襦裙裙摆,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飘飞起来,又给张晟看到她轻盈灵动之感。 当她走近并跪坐在他身侧时,张晟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勾起她的下巴。 他感受着指尖下那光滑细腻的肌肤,仿若触摸到了一块光滑细腻的羊脂玉一般。 张晟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欲望,仔细端详着她那白里透红的美艳脸颊。 再瞧她那一双碧蓝色的大眼睛,眼波流转之间仿佛能够勾人心魄。 而在高挺的鼻梁之下,那是一张怎样的嘴!如熟透的石榴般诱人;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一颦一笑实在诱惑得令人不禁为之倾倒。 “碧禾呢?”张晟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美丽妇人鲜艳如樱桃般的嘴唇轻轻张开,一条小巧而柔软的舌头隐约可见地露出来。 她的身体微微向张晟的胸膛倾斜靠近,随着身体的摇摆,那件齐胸襦裙所包裹着的丰满胸部也若有若无地显露出来,给人一种致命的诱人之感。 张晟看到跪坐着的美妇人古内斯,随着她的倾斜向张晟,她那身后被襦裙包裹的、原本就丰腴圆润异常的臀部,此刻更显丰满紧实,伴随着她的动作,竟也一同轻微摇晃起来,形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景象。 “真是一个妖精啊!!!” 而张晟口中的“碧禾”,便是眼前这妇人的女儿,也就是如今张晟的继女,如今叫做张碧禾。 想到此,张晟嘴角微微抽动,心想“16岁的少年就有5岁的女儿,昊天啊,真是夭寿了。” “我的王,奴婢看您一个人在大帐中,就过来陪陪您,碧禾由奴仆照看着的,放心吧。”这女子娇媚地说道。 说完还拨弄了下那一头浓密而卷曲如同波浪的褐色长发,蓝色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如同春水荡漾一般摄人心魂。 那胸前的饱满,随她的动作,李谷一要挣脱而出,就此展现出一种成熟妇人的极致韵味。 张晟喉咙滚动了一下,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冲动,但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颤抖着。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然而,他那幽深的眼睛中却无法掩饰压抑不住的欲望。 他坚持着说了一句:“那也是我可爱的姑娘,已经一日不曾见她……” 而他的已经手不由自主地沿着她的脸颊滑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缓缓地勾勒出她那前凸后翘、诱人无比的身体曲线。 当手指触碰到她后背那宽阔丰满的臀部时,张晟不禁心中一荡,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微微低头,目光透过早已被他撩起的襦裙缝隙,瞥见了那双丰满圆润、充满力量感的大腿。这别样的风情让他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她,那个如炽热玫瑰般散发着迷人诱惑气息的女子。 随着他的触碰,古内斯也迷离恍惚的眼神,更是让张晟为之一振。 “我的王啊!您如同那璀璨星辰般耀眼夺目,让奴婢深深地沉醉其中无法自拔。您的每一句话语都如春风拂面般温暖着奴婢的心灵。 感谢昊天上帝陛下让我有机会侍奉在您身旁,奴婢愿意倾尽所有,只为能换取您一丝微笑。 如今奴婢已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您,尽心尽力地侍候您,以表达我对您的感激之情。”这美妇人勾人的说道。 原本感谢的话,却变得如此的荡漾人心。 他仿佛被她的眼神勾住了魂魄,无法自拔。随着毡帐的门帘轻轻落下,张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帐之中,两人衣不遮体、面色绯红、眼神迷离。一高大健壮的、胸大臀肥的胡姬,正与一个神情深邃、身形壮硕的男子对视。胡姬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万种风情,勾魂夺魄般地吸引着男子的视线。 倘若此时恰好有人经过首领的这座巨大的金色帐篷,那么必然会听到从里面传来的阵阵喘息声以及女子的娇喘低吟之声。 张晟奇迹般地复活并降临到这个世界,尽管他的年龄相对较小,但已经成年,他对于美丽女子的渴望从未减弱过半分。 然而,他并非那种终日沉溺于美色之中的色欲狂魔。只是如今,他尚未有一子一女,作为张氏的唯一独苗! 他身边亲近的祭师和近卫们心急如焚,因为如果他们的主君遭遇任何意外,那么刚刚建立的金汉部落将会面临分崩离析的灭顶之灾。 因此,张忠贤、张进达和张西豹等重要人物在部落内“盛情、郑重而严肃”地邀请了众多部落中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安排她们每天在首领的金帐前漫步。 只是没想到殿下也不能免俗啊!他的喜好竟然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都喜欢胸大臀肥的妇人! 嗯,这样想来倒也是情有可原了,毕竟这样的女子更容易生儿育女嘛。张氏现在正缺少一个哪怕不是嫡出的少主呢,而恰好自己的主君也并非嫡出之子。 夕阳西下,弯月渐升,张晟大帐内,微风轻拂门帘与和两侧的帐帘,须臾间竟下起了点点夏雨。铺于地上的西域花色棉布上,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紧相握。 旁边的木柜因为被人按压着,一直在随人的晃动而晃动,这时一声夜莺啼鸣传来,蓦然间人影又倒在了棉布上。 夏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起来,越来越激烈起来,而昏黄的烛光中,帐幕上出现了一个造型不断变换的人影。 …… 刹那间,就好像是在沙漠中早已口渴难耐的人终于痛饮到了从天而降的甘霖一般,那种酣畅淋漓、如痴如醉的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又好像是一个热衷于登山探险的男子正在俯身探寻那隐藏在幽深之处的神秘奥秘!这一切都让人感到无比的兴奋和激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一声极为悠长、沉重而又解脱的叹息声传来,这声音就像是一个溺水之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爬上岸,然后贪婪地呼吸着第一口新鲜空气时所发出的那种满足叹息,那是一种久旱逢甘霖般的畅快淋漓。 雪白而红润的玉手抚上了张晟雄壮而布满汗毛的胸膛,那是一张布满了春意而潮红的睡脸,湛蓝而水润的眼神里写满了满足。 “王,可是还未够?奴去把厄兹莱姆和乌松古尔叫来,她们两人皆貌美完璧,一同与奴婢来服侍您!” 张晟拍了拍她后面那丰满,揉了揉如水般温润的香肩,眼睛一亮,缓缓点头。 好一个丰腴而强壮的女子,张晟暗叹。 “你要记住,我们金汉的女人在自己的男人还没死时,不能与其他的男人…………。 第三十九章,近卫军 张晟话尚未说完。 只见她突然间像是遭逢雷击一般,猛地一下跪坐起来! 而她那原本美丽动人的脸庞此刻也变得无比苍白,毫无血色可言;两行清泪更是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仿佛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哀怨地盯着张晟。 她将一缕被汗水浸透的长发发梢咬在红唇之中,沉默半晌才开口说话。 “我的王!奴婢恳请您不要嫌弃我,奴婢也是被图格尔掳走的,之后才生下了碧禾。 从今往后,奴婢便只是属于您的,无论您身在何处,奴婢都会全心全意地侍奉在您身旁。 我的王,虽然我是女奴,但您说过我也是金汉人了,因为我也虔诚皈依了地向昊天陛下,请不要再把奴婢当做胡女。” “我明白了!但我并没有把你们当作奴隶看待,在我眼中,世上人无论贵贱,但他们都是昊天上帝陛下创造的,是神灵的宠儿,他们都是人,我作为上天所立下的天子对待信奉昊天的人,因给予尔等人的尊重。” 张晟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古内斯安慰说道。 “我的王,若能得到您些许垂青与怜爱,为您生下一个儿子,那将是奴婢此生最大的荣耀!”她又靠近,眼神痴迷的看着张晟。 古内斯听到张晟的回答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仿佛春天里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声音也变得温柔而甜美:“奴婢听您这么说,心中真是充满了甜蜜、骄傲和钦佩之情啊!您就像那高高在上的圣人一般,令我心驰神往、敬仰不已。” 古内斯轻启朱唇,细细品味着张晟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真挚情感。 突然间,她像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吸引着,身子缓缓地俯伏在张晟宽阔的胸膛上。 她的眼神迷离而迷人,双手轻柔地抚摸着张晟的嘴唇和鼻子,仿佛在触摸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她的声音如梦似幻般飘荡在空中,带着一丝慵懒和陶醉。 此时此刻,古内斯完全沉浸在与张晟的亲密接触之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她的世界里只有这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她愿意将自己的全部都奉献给他,与他共同度过每一个美好的时光。 而张晟则静静地享受着古内斯的柔情似水,说着,明显已经动情的古内斯又开始晃动了起来。 张晟的金帐外不远处,作为亲卫队长的阴善雄,全身甲胄和百十余名同样身着甲胄,持槊挂弓的近卫,一起站在金帐十余米处巡逻。 对龟兹回鹘的攻伐结束后,近乎所有亲卫及百人长、队长皆分到了回鹘、吐蕃的婆娘。 然作为首领亲卫,其职责重大,而今亦无暇顾及享乐之事。 金帐内,在张晟安慰过后,被古内斯叫来的厄兹莱姆和乌松古尔就走了进来……,如今大帐内四人齐聚。 且这两人,一边走,长裙一边滑落,帐内那特殊的气氛变得浓郁起来 又是一场春好戏啊……… 戌时(晚上八点),张晟神清气爽地走出大帐后,留下三女在毡帐内睡觉,张晟唤来了亲卫队长阴善雄、张西豹、科扎和博涅克等四人。 在四人召集起百十余名卫士之后,众人身着铁甲、挂弓持矛护卫在张晟周围,一同巡视整个营地。 张晟决定安抚一下这些近卫们,尤其要向四位亲卫队长表明自己的想法。 今晚,他打算与几位近卫军首领交流一下自己的想法,安抚近卫军。 毕竟,谁不想搂着三位香气扑鼻、娇艳欲滴的美女共度良宵呢?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然而,现实却让人无奈,如今金汉初建,周围局势动荡,军队如同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要,更何况那些时刻保护着自己安全的亲卫们,更是自己生死存亡的关键保障。在这种情况下,孰轻孰重,张晟心里自然十分清楚。 众人骑上战马,从金帐这里出发,沿着甘泉水一路缓慢行进。 “善雄、西豹叔、科扎、博涅克,我没有任命你们为百户长,你们没有心存芥蒂吧?” “奴才不敢,请殿下不要这样说!无论是在大朝的宫廷之中,还是在辽阔的草原之上,亦或是在遥远的西域之地。 每一个部落、国家的主君都会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近卫军。 而这些近卫军,则无一不是其主君最为信赖之人所组成的精锐之师。 他们随主君作战、随时护卫着首领,以及执行各种特殊任务,是主君无可争议的、身边最为可靠的力量。 如今,我等竟然能够有幸成为神灵所立的天子的近卫,得以与殿下如此亲近,这实乃我等毕生的荣耀啊!”张晟最为忠诚的亲卫科扎激动地说道,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和忠诚的光芒。 其他三人虽不说,但那神情却表现出,想法亦是如此,正欲解释时,却觉自己笨嘴拙舌难以说清,便由最擅言辞的黠戛斯人亲卫队长科扎发言。 “哈哈哈,确实是这样没错,但其实远远不止如此啊!你们这些家伙常常跟随我一同上阵杀敌,都是我最为信赖的战士,以及优秀队长! 想必你们也都清楚吧?金汉刚刚新组建成30个百人队呢!然后就从各个百人队里面挑出那些曾经立过战功的士兵、什长、队长还有百人长过去,让他们分别担任各个百户的百户长还有十户长。 我之所以没把你们派到各个百户那里去当什么百户长或者十户长,并不是因为你们没有任何功劳哦! 恰恰相反,我之所以会这么做,那是因为对你们另有重要的安排。 除了4个亲卫队之外,并没有出现其他人员变动情况。在这18个百人队里,其中有一半的百人队成员都被分配到了各个百户当中,现在只剩下9个百人队,大约还有一千多名战士。 换句话说,目前我能够迅速召集起来的战士,就只有你们这1200多人了。 所以,我要求你们将缴获的以及库存中的精良铁甲、弓刀,全部发放给每一名战士。 接下来,按照原来的什、队、百人队的编制形式,重新整编并组建起四支更加强大和精锐的近卫军,每个大队要统领四个百人队。 而且,仍然由你们四个人来担任新组建的近卫军统领,作为跟随我征战、冲锋陷阵的亲兵,负责保护我的安全,侍奉在我左右,同时还要作为我的使者前往各地出使。 未来当我们金汉部拥有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广袤土地,可以供我们安定生活、蓬勃发展之时。 我必定会慷慨地赐予你们贵族的头衔以及与之匹配的富饶封地!那时,你们将成为令人敬仰的武士和贵族。 而当你们拥有了自己的后代子孙后,只要经过你们悉心教导培养,他们便能够顺理成章地继承你们近卫武士那无上荣耀的地位。 不仅如此,每次激烈战斗过后,如果大军取得丰厚战利品,我绝对不会有丝毫吝啬,必然会重重赏赐你们!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回报你们英勇无畏的付出! 诸君,展望未来,随着金汉部不断发展壮大,近卫军规模也会逐步扩张,到那时,你们将会管理更多精锐的战士。 所以说,你们就是我最为信赖依仗的左膀右臂啊! 而且在我心中,就算是在近卫军中,一个普通近卫武士的地位,也是要高于那些百户长的,如果近卫武士和百户长之间发生了冲突或矛盾,那么我绝对会站在尔等这一边的,前提是尔等不故意无事找事。 所以说,我不是因为不信任尔等,不任命尔等做百户长的原因是因为,我更需要尔等,你们就是我最为信赖依仗的左膀右臂啊!” 张晟用一种真诚而又充满感慨的语气,对着身边的近卫们说出了一番话来:“你们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信任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啊!它比金子还要珍贵,比山还要高大,比江河还要深重!” 听到张晟这番话后,原骑在马上的阴善雄等亲卫,立刻拉住战马,毫不犹豫地跪伏在地上,并向高坐在马上的张晟行起了叩拜之礼,身边有些不明所以的近卫也立即跟随。 他们一边磕头,一边异口同声地说道:“奴才等人,叩谢殿下对我们的信任!这份信任就如同生命一般重要,我们将誓死捍卫它!” 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忠诚,因为他们深知,张晟给予他们的不仅仅是简单的信任,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使命。 这种信任让他们感到无比自豪和荣幸,也激发了他们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斗志和勇气。 他们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这份信任,为张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有妒忌那些百户长了吧?”张晟哈哈大笑的问道。 …………臣等谨遵殿下的旨意!” 随后巡视了一遍营地所处的大井泽周边之后,众人返回了营地,开始轮流护卫在张晟的金帐附近。 第四十章,阶级的出现 回到大帐后,看着三个熟睡的女人,张晟微微一笑。 然后拿着简易鹅毛笔陷入沉思,接着就在纸上写写画画,他在捋清自己的思路,对如今金汉部的安排和计划。 “近卫军将会成为未来整个金汉部军队的核心力量,他们将在日后的战争中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 每当遇到关键战役时,这支精锐之师便会在我的亲自率领下,投入到最为关键的战场之上,发挥出决定性的作用。 在和平年代,近卫军则肩负着守护我的安全重任。负责我大帐一天的宿卫工作,并且需要时刻紧随其左右。此外,凭借自身卓越的才能,近卫军成员还有机会担任张晟的秘书或幕僚等职务。” “所以我必须提高他们的地位和待遇! 更为关键的是,拥有这样一支实力强劲的嫡系部队,可以有效地维护我在金汉部的统治地位。 掌握了如此强大的军事力量,我完全有能力制衡任何一个我任命的百户和那些部族。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百户制以及近卫军制,都将确保金汉军队对我的绝对忠诚。 我所下达的命令,必须要能够毫无阻碍地传达到军队的每个角落,并得到百分之百的贯彻执行。 原本的金汉部就是一个征服了诸多回鹘和吐蕃小部族的部落,如今因为我分编百户,建立了百户制,如今已经焕然一新,转变成高度统一且强大的组织了。” 抬头看看帐外的月亮和湛蓝的天空,心中是无限的豪情。 “如今我所掌握的金汉部,可以称其为金汉军、圣教军了。 祭师制、百户制和近卫军制的这些建设,足以为金汉部各项基本制度的构建与实施,提供了有力支撑,也未来的某一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算了不想了睡觉吧!” …… 张晟对服从命令这一条非常重视,对不服从命令的处罚也非常严厉。 各个百人队和亲卫队的指挥官,被要求严格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行动计划行事。 如果一支军队没能在指定时间和指定位置出现,百人长就会立刻被处罚,不管什么借口都无济于事。 对于那些违反命令的士兵、指挥官,不管离张晟的大营有多远,也不管他手里掌握了多少兵力,张晟只需要派一个人过去,宣布处罚命令,要他的手,就会自动剁下自己的手,要他的头,就会主动奉上自己的头,毫无怨言。 1个十户的士兵,在作战中如果有人抛弃了受伤的战友,那么其余9个人都要被毫不留情地处死,以此可以看出张晟对待军令的严苛程度。 但正是因为如此严苛的军令,才使得金汉军队高效的纪律和悍不畏死的作战状态。 其实啊,不仅唐人是优秀的战士,各个游牧部族、部落也不缺乏优秀而勇敢的战士,他们缺乏的是组织纪律和协同动作的习惯,这些人一旦被有效地组织起来,必然就会爆发出可怕的能量。 如今张晟就是把这些人利用百户制混合整编,再把精锐编入中军近卫,有了高效完备的组织管理体系。 未来,击败其他的部落时,就可以把那些投降的部落民,打散整编进各个百户中。 其中立下功劳的战士,就提拔其到近卫军中,做他的近卫军武士。 同时他还想着,必须要,要求无论是百户还是近卫军中的战士,遵守严格的等级制度。 部民服从十户长,十户长服从百户长,百户长服从张晟。 近卫兵服从于他的什长、什长又服从上级的队长,依次往上最后到阴善雄等四个近卫统领,他们就是张晟管理近卫的支柱。 同时近卫武士的地位,绝对要比担任十户长、百户长的人高,这样才能让精兵愿意做近卫。 这种等级制度在近卫军中是非常严格的,每个人都必须遵守,因此,近卫武士们通常会受到特殊的待遇和尊重,而百户长则需要时刻保持谨慎和敬畏之心,以免冒犯到近卫武士。 这样的规定虽然看似不公平,但实际上也是为了维护近卫军队的纪律和秩序,确保其高效运转。 只有通过明确的等级划分和严格的责任追究制度,才能保证近卫军队的战斗力和忠诚度。 在这个充满斗争和利益纠葛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必须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努力适应这个残酷的现实。 说到这残酷无比的等级制度,那普通部民在金汉部里究竟处于何种等级?而那些被征服之后并未被征调入伍成为士兵的部落民众又属于哪个等级呢? 就此来详细说说如今金汉部的人身等级划分吧! 在金汉部中,尊贵的部落首领张晟,无疑是最为耀眼的存在。他不仅是部落的首领,更是圣教的第一祭司和绝对的领导者。 在祭师和拥有圣武士头衔的人的口中,他被尊称为“天子“,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同时也是金汉军队的统帅,是集军政教三权为一体的高度集中的领袖。 然而,张晟的地位并非孤立无援,在他之下,有一位枢机主祭,负责协助他管理圣教的各项事务,并带领众人进行虔诚的祈祷。 此外,还有两位分别负责财政和司法的主祭,并一同辅佐张晟,确保宗教仪式的顺利进行。 除了圣教方面的职位,金汉部还设有百户长和十户长。他们负责管理部民的日常生活,组织生产劳动,以及维护社会秩序。他们与张晟一起,构成了部落的管理层。 最后是近卫军四个统领,他们是这支精锐部队的统领,并直接听命于张晟,带领近卫担负着宿卫张晟、守卫他的大帐的重要任务。在战场上,他们更是张晟的亲信,跟随他冲锋陷阵,为保卫金汉部而战。 张晟与他们共同组成了金汉部的统治阶级,并且各司其职,紧密的协作。只有这样,才能使金汉部得以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稳步发展,不断壮大。 他们肯定不需要从事任何生产劳作,而是专门从事战争和掳掠、祈祷、金汉部的精神文化建设,以及专门统治本部百姓的统治者。 除此之外就是大量的生产者们了,他们就是组成金汉部的部民,原本都是张晟的奴隶、属民。 如今已经分配到各个百户之中去了,受他任命的百户长、十户长管理,从事着放牧、狩猎、挤奶、剪毛、硝制皮革、制造箭矢和弓刀,锻造铠甲和武器等各司其职生产劳作的平民们。 包括没有职位的士兵也是平民,只是他们会随着自己立下的功劳而获得财富和升迁提拔的机会,但出征时,参与作战的士兵,必须自备马匹、武器、口粮。 反正人力、物力和财力全由平民自己承担。 不同意,不同意十户长就抢劫你,伤害你和你的家人,如果十户长或百户长也不干?那简单,换一个听话的不就行了。 他们都是金汉部未来征收赋税和兵役的对象。 最后就是一无所有,连自己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奴隶们了,被部民们称为黑骨头的那群人。 在前几日,对龟兹回鹘攻伐征服中,掳掠大量的人口。 除被整编为各地百户的部民外,其中一些被分配给了守卫营地的祭师和那些在战斗中立下功劳的百人长、队长、什长以及普通战士们作为家户奴隶和财产。 为他们的主人放牧、割草、缝衣、挤奶等劳动。 未来金汉部,奴隶的数量定然会与日俱增,然而我需让那些拥有奴隶之人,准许奴隶结婚,并允许这些奴隶中的男子参与战斗,若战死便罢,存活下来则要给予其本人和家人地位的提升。 否则,一旦奴隶出逃,不仅会损失人力,还需忧心奴隶造反,如此这般,实属得不偿失。 张晟枕着双手,抬头盯着帐幕顶部,心里却还在想着,如何让他的部落变得更好。 随即一声感叹:真是一个罪恶的世界啊!不过就算是未来,人类也是如此生活的,看开点吧! 在金汉这样一个充满阶级差异和不平等的体系下,每个人的身份与地位似乎都被严格划分开来,他们的命运也因此受到了极大影响。 或许只有深入探究其中的规则和条理,才能真正理解这种等级制度会给金汉部,带来的多么深远影响吧,但张晟如今已经困得不行了,抽出枕着的双手,转瞬挤入三女中间,搂住他们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愿明日依然晴朗,愿在上的昊天陛下,保佑我的事业。 ………… ?月票/推荐票? PS1:新书阶段各项数据都很重要,求大佬们有月票、有推荐的投一下! 实在没有的,恳求大佬们每天点进来一下,然后翻到新书的最后一页的时候,再继续翻一下!增加追读人数! PS2:前期能不能拿到推荐,就看每天有多少真人追读了! 第四十一章,三大回鹘势力 天亮后,张晟让三女赶紧收拾完昨日荒唐之后的杂乱,然后要求他们回到各自的毡帐,因为他要召集祭师和各个百户长,商议迁徙向北迁徙之事。 三女服侍张晟穿上甲胄后,就离开了大帐。 随即张晟就对守卫在大帐门口的阴善雄说道。 “善雄,派近卫去通知百户长和祭师们,集合在我的大帐。” “遵命,殿下!” 而此时整个营地逐渐恢复生机,部落里的女人们在栅栏内挤取牛羊马乳,男人们有的忙着打制和修补铠甲,有的则在制造弓箭,孩童们则赶着牲畜去放牧。 阳光洒在远处的甘泉水上,波光粼粼地映照出张晟这边的营帐,两岸绿草如茵,上面还残留着昨夜降下的露水。 此时,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张晟双手抱胸,回头望去,来者正是诸位百户长和四个祭师。 张晟填上面前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站着,众人纷纷集合在他面前。 他说道:“尔等肯定也看到了,在大井泽营地修整这七天,原本周围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草木已经被大量的牛羊马匹和骆驼啃食殆尽。 许多的部民和近卫都在催促进行夏季的迁徙,特别是原本就以放牧为生的部民,更是十分焦急。 他们说,根据传统的经验,如今已经到了夏季转场的时间。 如果不尽快采取行动,后果将不堪设想,因为如果牲畜们没有足够的牧草可供食用,就会出现大规模的死亡。 而一旦出现大量牲畜死亡的情况,疫病很可能会随之蔓延开来,给整个族群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到那时,我们所面临的,将是一场无法逃避的灭顶之灾。 所以,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尽快寻找到一片新的牧场,然后率领部众迁徙至一处水草丰美的所在。唯有如此,方能避开即将到来的灾祸。科扎、博涅克近卫长,你们自漠北而来,情况是否果真如此呢?” “殿下所言极是,子民们说得不假。此时此刻,正值夏季转场之际,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未能顺利完成转场,那么牲畜必将遭受重创。”科扎回应道。 张晟闻言,即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朝着科扎与博涅克这两位游牧出身的近卫发问道: “你们二人从大漠出发,历经伊州以及莫贺延碛,一路追随我的母亲抵达敦煌。 那么依尔等所见,现今咱们若是向漠北挺进,是否算得上夏季转场的绝佳契机呢?换句话说,在这次北上的行程中,牲畜们能否获得足够的牧草补给呢?” 博涅克想也不想地便回答道: “确实如此,殿下!如果我们现在向北出发的话呢,大概不出三个月时间,我们就能够抵达金山脚下!那里有从金山上流下来的多逻斯水、乌古伦河,牧草十分丰,可以在那里进行放牧! 虽说走大海道,沿途要经过广袤的莫贺延碛大沙漠,以及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但是这些地方其实都有河流和牧草。 而且到了金山脚下,那个时候,正好就是咱们要进行冬天转场的时候!这样一来,今年就不用再上金山去放牧,那时候所有的部落都会赶着牲畜躲避到多逻斯水喝乌古伦河附近的平原上放牧和躲避寒冬的风雪!” “然而,殿下啊!若想从这敦煌城出发,并抵达那金山脚下,就必然得经过伊州才行,伊州是控制着从河西到天山北部,漠北到西域的关口。 可现在呢?伊州虽说名义上仍归属于归义军所有,但实际上却早已落入了高昌那边的回鹘人之手啦!要是不能先把伊州给处理好,那些回鹘人,肯定会成为咱们前行路上的绊脚石,阻挠金汉的迁徙!” 张晟闻言严肃的点了点头,又向张西豹问道,“西豹叔,你随父亲攻伐过伊州,你说说你对伊州的了解!” “臣,随天子征服了璨微,夺回了阳关以西的管控,后又攻打伊州,只是当时兵力稀少,依靠精兵突袭。 当时也就临时占领了伊州,天子就任命了几个职官,就匆忙离开伊州了。 因为当时甘州回鹘不断进逼,我等不得不随天子大军东调,全力去对付甘州回鹘。 后来伊州又被高昌回鹘夺走了了,高昌回鹘人在那里部属了两个回鹘部落和当地的塞人组成的2000多人的守军。 但却并没有撤销天子任命的伊州守将陈云德,如今名义上的伊州守将是陈云德,只是大部分的事宜由塞人做主。” 高昌回鹘的建立者,汉名叫做仆固俊,出身回鹘外姓的铁勒人部落下的仆固部,算不上真正的回鹘人。 如今他的后裔却成为西域回鹘的真正主宰者,不受甘州回鹘、归义军的控制,为了商业利益经常通过回纥路去长安和晋阳朝贡。 为什么回鹘人如今充斥在河西、西域各地呢?这就要从安史之乱说起了。 安史之乱以后,吐蕃在大唐西部扩张势力,之后安西、北庭两个都护府,已经成为了莫贺延碛之外的孤军了。 而回纥名义上为了帮助唐防卫安西、北庭二都护府,实际上却控制了两地。 在此期间,回纥将势力扩展到金山一带,控制了“与北庭相依”的沙陀部以及在北庭西北(也就是外伊犁地区)游牧的葛禄部(即葛逻禄)和白服突厥,以上诸部逐渐沦为回纥的“附庸”,受回鹘所制约。 然后,回纥在此这些地方大肆行抄掠夺、征求无厌,凡服用食物所资、必强取之,由此导致了葛逻禄、突厥、铁勒和塞人诸部的反叛,吐蕃又趁机夺取北庭了。 此后,回纥与吐蕃为了争夺天山南北,进行了长达20多年的战争。 此后,回鹘汗国一度强盛,回鹘向南攻破北庭和龟兹的吐蕃人,向北征服了葛逻禄人,兵力直至葱岭以西。 然后回鹘人的好景不长,830年开始,大漠草原上连年遭受可怕的天灾,饥饿、瘟疫,接着又是又大雪,牛羊、马成片成片的死亡,人也成片成片的死亡,可汗的斡耳朵首都变成了废墟,尸体铺满了道路。 在开成5年(840年),回鹘将军句录末贺召来剑河的黠戛斯人十万骑,攻破了回鹘人的牙帐——哈拉巴勒嘎斯(黑虎)。 黠戛斯人展开了,对回鹘人的大肆烧杀抢掠,直至可汗斡耳朵直接被烧荡殆尽。 就此回鹘在大漠草原建立的国家被黠戛斯人推翻了。 而国破之后,回鹘诸部沿着回纥路,四处逃散,在首领馺职、庞特勤率领下,开始了历史性的大迁徙。 对于漠北的游牧民来说,当时从漠北西迁最便利的道路是所谓的“回纥路”,其路线大致可分成两段,即回纥牙帐至北庭和由回纥牙帐至长安。 其中,回纥牙帐至北庭,是欧亚草原之路的一段,自古以来就是游牧民来往于蒙古草原和欧亚草原的通道,回鹘汗国灭亡之后,回鹘及其下属游牧部落,沿此路通往北庭是最为方便的。 蜂拥而至的大批游牧民给北庭及周围地区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加之,黠戛斯军尾追而至。 回鹘人与黠戛斯人在北庭对峙一段时间之后,一部分回鹘人在庞特勤的率领之下离开北庭,继续迁徙。 在会昌3年(843年)庞特勤在焉耆创建了安西回鹘,但北庭留下了未迁徙的一些回鹘部落。 也就是说,庞特勤率领的回鹘部落西迁到北庭及西北的葛逻禄一带之后,又再次分裂了。 庞特勤迁徙到焉耆城,称叶护。并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向西征服了七河流域的葛逻禄人和从大漠来此的回鹘部落,以及西域各个城郭,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之后就自称阿斯兰可汗,因此,众多的回鹘人与当地的部落,组成的联盟,就被称为阿斯兰(意为“狮子”)回鹘,其实它有一个更为响亮的名称——喀喇汗国。 之后,庞特勤在名义上成为整个天山回鹘的可汗,并在北庭和高昌驻有代官(牧首、总督)以统治各该地区。 大中11年(857年),唐朝派遣使臣,准备册拜庞特勤为“九姓回鹘温禄登里罗汩没密施合俱录怀建可汗。” 但是,册封并不顺利,在中途朝廷的使者就被叛乱的回鹘人阻挠,未能到达目的地,就返回朝中。 以后,庞特勤这位未受正式册封的九姓回鹘可汗,率领一些部众离开了安西,迁徙到碎叶河和热海附近的八剌沙衮。 在那里建立了阿斯兰国的牙帐,统治着伊犁河、楚河等河流密布的七河流域地区的葛逻禄人和九姓回鹘人(九姓铁勒、或乌古斯)。 如今他的后裔们以黑汗或喀喇汗王朝统治者自居,此时的可汗就是他的幼子,被称为博格达汗的奥古尔恰克。 说的是喀喇汗的起源,可是统治高昌的回鹘人从哪来呢? 第四十二章,准备迁徙 那高昌回鹘是谁的后裔呢? 原来,未随庞特勤从北庭迁移的,二十多万回鹘人留在了北庭。 这部分回鹘的首领是仆固俊。当庞特勤在焉耆建立政权之时,这支回鹘在名义上承认了庞特勤的政权,并与之保持着松散的从属关系。 与此同时,北庭回鹘首领仆固俊击败伊高昌、伊州和北庭的吐蕃人,收服了这几地。 仆固俊攻取西州以后,获得了左晓卫大将军的官衔,如今统治高昌、安西和北庭等地的就是仆固俊的后裔—毗伽(仆固)亦都护。 而庞特勤离开北庭之后,一部分回鹘人投奔了吐蕃,这部分回鹘人与甘州的回鹘人,一起建立了甘州回鹘国。 如今回鹘人的后裔,分别在天山南北、河西走廊、中亚楚河流域形成了三大集团,他们在迁徙地上建立了高昌回鹘、甘州回鹘和喀喇汗王朝三个政权。 …………………… 张晟站在高石上,背朝东面,金汉的百户长和祭师们站在他面前,朝阳缓缓升起,刚好悬在他头顶上方。 神灵的使者,好耀眼啊! 百户长和祭师们等人突然觉得有些刺眼,不约而同地眨了眨眼。 然后又努力睁大眼睛,仰头看着他! 此时,张忠贤开口说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金汉部应准备迁徙。如今我部,无立锥之地,人口稀少且难以补充。 然而,前方的高昌回鹘绝不会坐视我们迁徙,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必会对我们进行掠夺和攻击。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请殿下明示!” 张晟一怔,但这一刻,他忽然又完全没有了什么顾虑! 向北或者向西迁徙早就是规划已久的计划,不可能因为高昌回鹘人的阻挠就停止。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当然是要主动出击!突破伊州胡虏的封锁,向北去寻找一片更适合我们生存发展的地方,寻找汉民收编他们,寻找更多的部落、征服他们,以此壮大金汉的力量!” 主祭兼判官的张进达沉思着,轻声自语:“更适合生存的地方……西域地域辽阔,可称得上好地方的所在,皆已被他人占据,哪里还能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至于寻找汉民,西域确实有许多唐人并未返回中原和河西,就说如今的高昌回鹘治下,便有众多唐人汉民,……只是,高昌回鹘凭何给我金汉!” 然而,无人听闻他的话语。 “什么样的地方?哪里还有汉民?”近卫阴善雄急忙问道。 张晟道:“那地方,就在我前方的伊州,那里有残存在西域的一些汉民及其后裔!” “殿下是说……” “对,在伊州有许多的汉民,既然确定他们会阻拦我等,那我们就攻破伊州,把那里的人纳入我们金汉,抢光那里。 然后带着缴获的物资,向金山迁徙,占领那里,在那里放牧。 而且,我告诉尔等,在西域和金山的更西边,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是比漠北更好的草原,那里水草丰美河流众多,游牧的部落和牛羊众多。 所以,不要害怕迁徙,尔等将会获得众多的财富和奴隶,更是金汉壮大的过程和必经之路。” 大帐前整个营地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但凡参与过对龟兹回鹘作战的人,都分配到丰厚的战利品,那些留守营地的那些如今都羡慕死了。 如今听到要打伊州,人群顿时热闹起来,特别是伊州是一座城,其富裕程度,可不是祁连山下的穷鬼能比的。 到时攻破伊州,不知道能缴获多少,不知每个人又能分配到多少战利品。 “中原分裂了,但是有朝一日肯定还会强大,而我们这些流落在外的唐人就要因此而悲戚吗? 不,我们反而要更加强势,因为我们有昊天上帝的庇佑,我们是神灵的战士,必将战无不胜。 而死亡对我们金汉人来说,一点儿也不可怕,昊天上帝在至高的天庭等待着每一个为神圣事业而奋战牺牲的勇士。” 张晟挥舞拳头,对着众人说道。 如今金汉部流落敦煌之外,但因为张晟的“复活”以及受“神灵启示”,给金汉部众人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如此,金汉部军民没有任何的仓皇,反而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如今这上千多名勇士敢于挑战任何强权,并还打算着抢光他们。 但一些老成的人想到的却更多。 北去的路岂是那么好走的?那巨大的瀚海荒漠、茫茫戈壁,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埋骨其中。 但看到如此多的人都在讨论着攻占伊州,掠夺财富。这些人也不好说什么。 “然而殿下,吾等匮乏更多有关高昌回鹘之情讯与物资。”张安佐终是按捺不住,沉声言道,张忠贤闻言点了点头。 那些百户长和近卫们这才忆起他们的存在,有的回首一瞥,然其眼神却无甚喜意,只因张安佐打击了众人的热情。 然而,张进达依然继续说道:“虽然我们在攻打龟兹回鹘时取得了胜利,但物资都分配给了部民,留存的牲畜和粮草已经所剩无几!尤其是现在,牲畜众多。” “目前我们的牲畜虽然还够用,但是粮草稀缺,谷物也在不断减少,没有作坊,弓箭用一支就少一支,我们现有的这点家底,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月。” “我清楚我们缺乏情报,因此更要想办法获取情报!我也明白我们缺乏军资,但正因为没有军资,才要想办法改变现状啊。”张晟毫不迟疑地反驳。 金汉部如今的物资,是绝对不能支撑到金山的。 北上伊州有近800里(400公里),要穿越莫贺延碛这个巨大而漫长的荒漠,所需的物资对金汉来说是可怕的消耗。 牲畜所需的牧草在此地十分少,而且在荒漠中很难采集、打猎到足够的补给来帮补消耗。 只有击败伊州守军,缴获更多的物资,才能支撑金汉军往北行进,只要到了金山,金汉部就可以依靠一边放牧一边打猎、采集,生存的资源才充足。 “我们的身后是贫瘠而不欢迎我等的敦煌,不迁徙的话,我等就要困死在这里,可以说我们没有退路了! 伊州离这里有近800里,每日只能行进60里的话,整个金汉部穿越莫贺延碛,需要半个月的时间,物资足够了。 各位,犹豫迟疑,只能是死路一条,而拼死突围,却还有一线生机!” 张晟沉声说道。 “我们切不可因遭遇困境,便心生退缩之意,此乃违背上帝旨意、圣人圣训之举。我们身为上帝信徒,理应奋进向前,奋勇拼搏! 至于物资一事,单靠部民生产来积累,实则进展缓慢。尤其是在当下这等特殊情形之下,若欲迅速获取财富,唯有…… “唯有如何?”数位百户长将领疑惑发问。 “唯有以战养战!” “以战养战?” “正是!”张晟忽然回忆起,一句有意思的话语:敌人屯粮我屯枪,敌人就是我的粮仓。没有枪,没有炮,自有敌军为我们造! 张忠贤、张进达等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后,面色沉重凝重地开口说道:“殿下啊!您的意思是?属下们还请您明示呀!” 只见张晟嘴角轻扬,眼神坚定地回答说:“什么意思?如果没有敌人,那就创造出敌人来;没有物资,那就去从敌人手里抢过来就是了! 现在咱们面对的是回鹘人啊!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彻头彻尾的敌人啊! 你们听到我刚说的伊州城,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心动吗?就不想把伊州都给抢夺一空吗? 要知道,以我们目前的状况根本没办法完全掌控住它,而且仅凭那里的资源也绝对养不活那么多的人口。 所以说,我们又何必对那些回鹘人讲什么客气呢? 虽然我们金汉部落的人数比较少,但是却还有一千两百多名近卫以及三十个百户的壮丁呢! 这些人可都是骑兵啊,组建成了一支强大的狩猎骑兵队!一边探寻着北上的道路,一边派遣出狩猎骑兵沿途扫荡吧!只要是在路上遇到的东西,不管是什么,统统都给抢了! 日后,但凡遇到被压迫之人,我们便出手解救,使其成为我们的追随者,成为我们部落的部民! 遇到敌人,咱们就边跑边打!若敌人防备不周,我们就抢光他们,若敌人防备森严,我们就撤退。 敌人进攻,我们就后退,敌人后退,我们就进攻。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 莫贺延碛和天山等地,地域辽阔,我就不信回鹘人能把伊州城、金山下得城镇防守得毫无破绽。有两三千骑兵去抢夺物资,还怕无法养活金汉部这两三万人吗?” ?月票/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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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前期能不能拿到推荐,就看每天有多少真人追读了! 第四十三章,征途漫漫 张忠贤、李绍宗、张进达、张安等人互相对视一眼之后,眼神之中都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他们不禁想起了曾经在天子麾下的时候,无论是归义军还是金山国,都是依靠着瓜州、沙州两地的百姓,一边耕种一边作战,完全依靠自己的努力和商业贸易来维持生计。 那个时候,虽然也经常有战争发生,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为了夺回被敌人占领的城镇和商业关卡而发起的攻击。 这些战斗往往是偶尔发动的,一旦取得胜利,他们会带回一些战利品作为回报,但从未将掠夺作为战斗的目的。 回忆起那段时光,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感慨。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们所面对的局面已经变得越发复杂起来。 像殿下这样赤裸裸地叫嚣:“咱们去抢啊!”那更是从来没有的事。 但是却十分提振士气啊!! 张忠贤作为圣教的第二大祭师他说:“殿下,如此行事,有没有违背,昊天上帝旨意和圣人的教导呢?” 听了此话的张晟,眉头皱了起来:“没有任何违背的,我等的行为是没有错的。昊天上帝和圣人的教导,不是让我等成为温顺的羔羊。 我们这么做是复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拜这些胡人所赐,唐人在西域的城池都被回鹘人占据了,唐人被回鹘奴役为奴隶! 他们昊天上帝的敌人,是畏威而不怀德的异信者。 他们既然不肯与我们和平共处,那我们也不必再讲仁义道德! 仁义道德是与讲仁义道德的人所讲的,对待敌人,昊天上帝告诉我们要誓死奋战不休,如今和回鹘是战争时期。既是战争时期,自当遵循战争的法则。” 张西豹立刻说道:“殿下说得不错!以前仆固俊是大唐册封的将军,对其无可奈何,如今我等不是大唐的军队,他们能占据大唐的西域,奴役唐人,难道我等不能打击他们的嚣张的气焰吗? 早前因为甘州回鹘的问题,没有持续对高昌回鹘进行打击,现在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那些刚刚被任命的为百户长们,听到这话后,也都纷纷附和着叫了起来: “殿下说得太对了!凭什么胡人能够抢夺我们的财物和领土,而我们却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对啊,这西域原本就并非属于回鹘人所有,他们可以肆意抢掠,难道我们就只能忍气吞声吗? 我们应该奋起反抗,向他们讨回公道!圣人曾经说过,即使是历经九代的仇恨,依然可以报仇雪恨,我们要效仿古人。 夺回财富,解救那些被奴役的人民。” “没错!想当年,西域沦陷之际,回鹘和吐蕃等外族不断地洗劫当地的百姓,抢走了无数的财宝,杀害了大量无辜的生命! 高昌、安西、北庭、焉耆等地的唐人百姓和军民,如今恐怕已经所剩无几!现在正是我们挺身而出的时候,前去营救他们,并夺回被掠夺走的财产。” “就是!在对待这些胡虏时,何必讲究什么仁义道德呢!” 看到众人如此齐心协力地支持自己,看着各个百户长和近卫们都跃跃欲试、磨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要立刻前往伊州大肆抢劫掠夺一番的样子。 张晟脸上露出满意而又轻松愉悦的笑容,然后语气坚定地道:“既然大家都如此有信心,那么这次的作战方针就这样确定下来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与果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振奋起来。 众人知晓,这场战争即将打响,而他们将跟随主君一同出征,去攻破伊州,去夺取属于自己的荣耀与财富。 “具体如何行事,需依形势而定。但有一点需铭记,我们不可强攻城镇,因缺乏攻城器械。应采取灵活战术,包围敌人,截断其补给,而后再做决断。 若无法取胜,便撤退;若不能攻破伊州,就无需攻打城镇。只需完成打破回鹘人阻拦这一基本任务即可。 宜充分发挥野战优势,击溃敌人。 初期,可以先派遣轻骑发动试探性攻击,同时要想办法借助被回鹘人奴役的唐民,构建情报网络,知己知彼,如此方能百战百胜。” 张晟神色凝重,沉声道: “只要我们得到确切的情报,找到敌人的软肋,发动攻击,此时我们便化为苍鹰,一击不中即刻远遁。 同时,后方要加强防御,防御之法并非构筑坚城——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物力,而是要变成狡兔,不要考虑耕种牧羊之事了,反正我们人口稀少。 应当可以通过劫掠来补充军粮。边跑边打,逐渐消磨掉敌人的优势。” “一边迁徙一边游击敌人、掠夺敌人!避免正面对抗!蚕食敌人,逐渐强大自身,再行反击!” “待到我们占据优势,就变成蝗虫,席卷而去,将敌人吞噬得点滴不剩。” 大帐前方变得热闹非凡,众多百户长和近卫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每个人都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陈述着各自的计策。 张晟的话语犹如堤坝之水的某一个地方被打开了一个缺口,一经启发,众人的智慧立刻如滔滔江水般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那好,所有百户长听令!”张晟大声喊道。 “末将在、臣在。” “召集部众即刻就食,然后收整物资行李、帐篷,装上马车和骆驼。 两个时辰后,由各个百户长分别率领,各自的百户向着伊州依次前进,每两个百户之间,不得有百米的距离。” “遵命,殿下!” “近卫听令,张西豹你率领两个近卫百人队,在队伍的最前列。 科扎你带两个近卫百人队在队伍的左侧……” 随后各个百户长和近卫统领接受了各自的任务,开始忙活起来! 而这这一次军帐会议便根据张晟的旨意,确定了北上的方向,传达了要设法迁徙到金山下放牧的指令以后,全军竟产生了群体性的兴奋。 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一次多么危险的旅途,但竟然无一人退缩! 张晟原本来还比较担心各个百户的部民中的那些老弱妇孺们,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听到这个决策之后,那些出身胡人中的老弱妇孺们更是积极支持北上。 那些没参加过对龟兹回鹘攻伐的部民,以及近卫们,听说要打伊州,激动得坐不住,仿佛丰厚的战利品和奴隶正在等待着他们。 “终于要去金山了了,我跟你们说,那里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 山上山下都是肥美的牧草,壮阔的多逻斯水和乌古伦河从金山下流下来,牧草被风一吹,就像乌古伦湖中泛起的一层层波纹一样。 很多很多的普通星星一般的花儿,藏在牧草之中,白白的羊儿们就像天上的云朵一样飘来飘去。 牛儿们悠闲地吃着草,成千上万的马儿在草地上奔腾。 天空是那么近,仿佛能用手触摸到一般,湛蓝得就像宝石,与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峰相映,是如此的美丽。 那里比敦煌、祁连山更加雄浑与秀美,是如此的生机与宁静。 我想,那一定是昊天上帝陛下,赐予我们金汉人的乐园,虽然有时候这个乐园,会有恐怖的狂风和暴雪。” 某个百户内,一位年过半百的胡人老妇对着眼前的一些孩童说道。 而孩童们听得,对金山憧憬不已,于是问道:“婆婆,你去过哪里吗?” 我啊,自小就生活在那里,那是我的故乡,我是黠戛斯人,出身于大湖盆地(外蒙古靠近阿尔泰山的乌布苏湖附近)左边的粘拔恩部(乃曼部)。 我的祖先从金山更北处的剑河(叶尼塞河)一路向南,征服了大漠的回鹘人,之后就一直生活在大湖盆地和金山上。 大湖盆地里有吃不完的盐,金山上有许多的铁和黄金,还有许多的翱翔天际的雄鹰,森林中随时出没的狼群和大熊,冬天在山下躲避风雪和寒冷,夏天赶着牛羊到山上放牧,富饶又危险,是如此的迷人。 那里有许多放牧的葛逻禄人、斡亦剌惕人和兀良孩人、鞑靼人的部落。 我随公主的部落,一同来到唐人的敦煌,已经快二十年了。 如今不知道那里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了,愿昊天上帝保佑,让我们金汉人能顺利迁徙到夏牧场。 不然牛羊将饿死,人也得饿死。” 这位老妇人,看着远处牛羊,对着眼前的孩童们,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前的时光。 “婆婆,你的腿受了伤,还能走那么长的路吗。” “腿?哈哈!没事!没事!”这个老妇人努力的站起来,说:“我还可以走路,可以坐马车,还可以骑马,万一到了哪里走不动了,你们就把我丢下,不用管我! 如果没有殿下对我等的关心,我这个老骨头早就死了。 反正不迁徙会死!现在这半条老命是捡来的,多活得一天都是赚了!” 这时老妇人看到近卫统领科扎走了过来,她顿时扶着旁边的车轮缓缓站了起来“科扎,我的孩子快过来,快我说说特勤是真的要迁徙到金山吗?” “阿妈是真的,特勤殿下要带领金汉部,迁徙到金山去!”近卫统领科扎全副武装的站在他母亲的面前,他抬头微笑的对着自己的母亲说道。 “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科扎,我的孩子,你是阿妈的骄傲,我的小雄鹰终于成为一个尊贵的达拉罕了。 但是不要忘记特勤是公主的儿子,是黠戛斯人和唐人的共同的后裔,更是神灵在世间的使者,你要忠心耿耿于特勤! 我听说如今我们的族人,很多都迁回剑河去了!未来金山的黠戛斯人如何就靠你们了!我不想去剑河,那里沼泽密布,寒冬漫长!” ?月票/推荐票? PS1:新书阶段各项数据都很重要,求大佬们有月票、有推荐的投一下! 实在没有的,恳求大佬们每天点进来一下,然后翻到新书的最后一页的时候,再继续翻一下!增加追读人数! PS2:前期能不能拿到推荐,就看每天有多少真人追读了! 第四十四章,启程 整个大井泽,此时呈现出一片繁忙的景象,仿佛时间被加快了一般。 而众多部民的内心深处,都在想着,终于开始迁徙了,若是不能及时赶到夏牧场,牲畜们恐怕就要饿死。 各个百户的男人们正在组装马车、捆扎行李。 有的人骑着马,沉稳地在各个羊群、牛群之间穿梭,大声呼喊着,将牲畜们聚拢起来。 他们熟练地给马套上缰绳,仔细检查着马鞍是否牢固,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也无暇顾及。 有的人则专注地修补损坏的皮具,手中的针线缓慢而精准地穿梭。 他们时而稳步奔走拿工具,时而又俯身仔细检查每一个细节,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妇女们也同样忙碌,她们在帐篷里有条不紊地穿梭,一会儿抱着一堆衣物出来,一会儿又钻进帐篷去拿别的东西。 她们的手不停地整理着各种物品,把锅碗瓢盆摆放得整整齐齐,嘴里还轻声念叨着要带的东西,生怕有任何遗漏。 孩子们亦未得闲,小小身影于人群与牲畜间奔来跑去,或帮大人递物,或驱赶调皮乱跑的小羊羔,跑得气喘吁吁,小脸通红。 整个营地嘈杂声与忙碌身影交织。 巡逻的骑兵,不断从营地疾驰而出。 张晟的大帐,此刻亦在他的三个女人及奴隶协助下拆卸一空,准备装上马车。 此时,一负责侦查的近卫,匆匆跑入,即刻跪地,对着张晟喘息着禀报。 “殿下,来了,他们来了。” 张晟身侧的近卫们,即刻紧握腰间横刀。 “燕只,来喝口水,慢点说,是谁来了……?”张晟令人递水,问道。 名为燕只的近卫,原是漠北鞑靼部的一个牧民,因契丹崛起,鞑靼人难以抗衡,大量向西逃窜。 后为张晟所收留,因其精于骑射等马背技艺,成为张晟的亲卫,如今近卫军组建,他便成了近卫。 燕只饮下牛皮水后,即刻说道:“是……是曹议金,曹议金来了,有两千余兵丁护卫。 还带来了大量的物资、人口、牛羊、马匹和骆驼等等。 张统领已阻止他们靠近,命我回来向殿下禀报,曹议金带来了另一半要支付给金汉部的物资。” 张晟跃上他的战马,而后对阴善雄说道:“吹号,召集近卫集合,我们前去查看曹议金是否真的来送物资。” “遵命,殿下!” 紧接着,一声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各处巡逻的近卫迅速集结在张晟面前,随后随张晟策马疾驰而去。 张晟边行边言:“本欲率军自取,不料此贼如此识趣,竟主动送来物资,倒是省了我不少时间。” 未几,便见近卫统领张西豹,以及四百余金汉近卫,他们面前是两千余,一半骑兵一半步兵的归义军。 此时,对方也看到了张晟等上千铁骑疾驰而来。 这时,曹议金骑马走出对面人群,朝中间行来,然后跳下马来,他是个红胡子的壮汉,张晟一眼便看到了他。 此时。 “二郎,过来。让我姑父看看,太保公的曾孙是如何英勇,竟然将整个龟兹回鹘都吞并了!” 张晟策马上前,行至双方中间,却并未下马,而是看着眼前的两千归义军,其中许多人,他脑中尚有印象,这些人见张晟到来,有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晟,有的则低下头去。 凝视片刻,张晟利落地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递给身后的燕只。 “姑父,为何你总喜欢以身犯险,是瞧不起侄儿,还是不惧我一声令下,麾下铁骑冲锋陷阵? 须知我麾下骑兵众多!我并非打不过姑父。”张晟握着马鞭,凝视着眼前同样高大的汉子—曹议金说道。 “二郎,我知你志向并不在此,所以放心来与你道别!”曹议金闻此微笑着说道。 张晟听闻也是摇摇头感慨道,“是啊,我志向并不在此,天下之大,我不甘于在敦煌这弹丸之地苟活! 罢了,闲话休提,我已助你解决了龟兹回鹘的问题!另一半物资可准备好了?” 曹议金怔住了,是啊,如今的归义军不就是如此苟存于敦煌吗! 也就是说张二郎是如此的看不起我归义军!哎,罢了不要在乎这些旁枝末节了。 “二郎,你尽可放心,姑父所欠你的500匹马、300头骆驼、2500只羊、150套铁甲、1500石粮食、150柄横刀,而今皆已齐备。 此外,得知你的金汉部欲迁往漠北,姑父特意为你筹备了200套皮甲,1000根长矛、500套弓箭。 再将瓜州一个有着200余户、千余人的鞑靼部民交予你,另有100名铁匠、20名兽医,500人左右的肃州龙家奴隶一并给你。 若二郎有意以羊换粮或者换取其他物品,我定当竭力为你达成。” “张晟谢过姑父,今日我便要率部离开此地,进入莫贺延碛向漠北迁徙,现今粮食稀缺。还需要大量的书籍,尤其是圣人学说、那些圣贤所著的典籍。 三只羊换一石谷粉,十只羊换一本书籍,可否?”张晟对曹议金拱手道。 “是该带点我记录我汉家文华的典籍,不要忘记你也是汉人、唐人。放心吧,我这就派人返回为你取来,半个时辰就能送到,”曹议金点点头感慨说道。 张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感慨:“叔父啊,我即将离去,从此不再干扰你对归义军的管理。 但愿未来的日子里,中原能够实现大一统,河西之地也能重新回归中原的怀抱;更希望我汉家子民能够停止自相残杀,不再经历战争的苦难! 自从曾祖父离世以后,每一任归义军的节度使都受到朝廷的教唆挑拨,彼此之间相互残杀。 每次权力更迭,都会引发一场残酷血腥的杀戮。 我们归义军就是因此而不断衰弱的,漠北草原东边的契丹,不断对游牧部落大肆掠夺,雪域越来越寒冷。 将会有更多的牧民,逃亡到河西各地,如果不做出改变,这里将真正的遍地腥膻。”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决心。 曹议金微微颔首,心中忽地涌起几丝悲凉之意。他深知自己所接管的归义军,如今是一副破败不堪的烂摊子。 须臾间,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紧接着,张晟向曹议金深施一礼,表示道:“姑父,承蒙上天垂青,赐予我神谕——在遥远的西方,存在着一片辽阔且肥沃的土地。 因此,我决定率领部下前往西方,探寻那片富饶的乐土,并以此建立起属于昊天上帝的神圣国度,重塑我们张氏家族昔日的辉煌,重新构筑起伟大的邦国。 如此一来,方可慰藉至高的上帝、我的列祖列宗以及先父。倘若上苍庇佑,让我能安然无恙地穿越西方险地,那么我必定会为祖先们开拓出一个幅员辽阔的强大国家!” 曹议金满脸震惊地凝视着张晟,这位刚刚上任的归义军节度使感慨道:“二郎真是年轻有为,还未加冠,就有如此抱负! 我曹议金,一直想着要是能恢复太保公时期的河西节度使,就再好不过了!然而我没想到,二郎竟然怀有作开国之君的壮志雄心!” 言罢,曹议金又问道。 “二郎此去西行,缘何不走高昌,而要走伊州这条路?” 张晟闻此,言道:“现今安西、高昌、北庭三地尽被回鹘人所占,几十万的回鹘人与塞人合流,势力颇为强大。 而我金汉部所治下,有上万的龟兹回鹘人,我担心部众会被仆固俊之孙毗伽亦都护所阻挡,不许西行,反被其吞并我部回鹘子民。 故我欲走伊州此路,经回纥路可直达漠北与金山。 我劝姑父控伊州,此地乃通漠北及天山北部之要冲,届时侄儿我亦可驱牛羊至伊州与姑父贸易!” 曹议金闻此,苦笑连连:“二郎啊,今归义军已禁不起折腾,实不可再四处树敌了。 但是,你肯定需要众多的唐人汉民方可行,否则金汉部身处于胡人之地,须臾便胡化矣。 姑父告诉你,百余年前吐蕃攻占天山南北诸军镇,唐人军民四散逃窜,后便杳无音讯矣。 昔日军镇之下,军民数十万,岂会尽为吐蕃、回鹘所杀?其极有可能已融入胡人矣。” 你若能找到他们,使其归附,在迁徙西去部众不至于被胡化。 现今归义军陷入困境,我无法给予你其他帮助,羊你便留下吧,我会多给你一些粮食和圣人的训言和语录、著作,权当是我赎清当年对父亲犯下的罪孽了!” 说着,曹议金一把扯掉桌子旁边被锦被遮起来的物件,原来是一箱装满银铤的红木箱子。 张晟迟疑了一下,然后弯腰对着曹议金行礼道:“ “感谢您的慷慨!愿在上的昊天上帝庇佑与您,愿您的事业得以完成。 有朝一日,我金汉部若真能建立邦国,必会向您传来消息。 若归义军后裔,面临困难无从可去,就北上多逻斯水畔,沿着多逻斯水一路向西边的草原行走,那里将也会有说汉语雅言的人居住,那里的人叫做金汉人。 随着一辆辆载满粮食,装着书籍的马车到来,交给金汉部的近卫后,是时候告别了! 曹议金和张晟相对无言。 张晟转身拉过自己的战马,准备上马时,他回头说道: “姑父,侄儿要走了,要去打下自己的国土,建邦立国,这一别将永不返回! 金汉人将不再是唐人,也不再是汉人,但我们同样是汉人唐人以及诸夏列国的后裔、是昊天上帝的子民、圣人的学生。” 言罢,果断上马离开! 曹议金看着张晟离开的方向,挥舞的手臂,停了下来,“愿你的神灵庇佑与你,太保公的子孙!” 他嘴里念叨着:“一个新的族群,华夏的分支诞生了………… 炽热的阳光下,轻风吹得甘泉水河畔的柳树。 原本互相敌视的两人,如今心心相惜又背道而驰,柳枝在风中摇曳着,三辰旗往东而去。 而象征昊天上帝的蓝底T形圣旗则坚定又步履盘缠地向西行去。 第四十五章,伊州 在莫贺延碛中,一支数十里长的游牧民队伍正朝北迁徙,他们渺小却坚韧。 男人们骑马走在前方,面庞被晒得黝黑,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前方的道路。 在烈日下眯起眼,引领着驮着各类物资的驼队。骆驼们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踏在滚烫的沙地上。 身后是长长的牲畜队伍,牛儿、羊儿不紧不慢地走着,偶尔发出叫声。 妇女们坐在简易的马车上,或骑在骆驼上,用头巾包裹着头部,怀中紧紧搂着孩子,目光沉静地望着前方。 那些破旧的帐篷被绑在骆驼身侧,随着骆驼的行进而微微晃动。有的人在整理物品,有的人则轻声哄着孩子。 他们的帐篷已拆卸下来,捆绑在骆驼和马背上或车子上,生活用品也被仔细放置好。 马蹄踩踏在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车轮嘎吱嘎吱地转动着,扬起些许尘土。 阳光直射下来,每个人的身上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孩子们在队伍中穿梭嬉戏,时而追逐着沙漠中的蜥蜴、四脚蛇,时而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许多人都在频频回首,凝望着身后那片熟悉且即将远去的土地。 队伍缓慢而坚定地向前移动,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只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证明他们曾来过这里。 烈日灼灼,沙漠中热气蒸腾,模糊了视线。但迁徙的队伍没有丝毫停顿,缓慢而沉稳地向前行进。 偶尔一阵风吹过,扬起一片沙尘,弥漫在空气中。 孩子们的脸上虽带着些许倦意,但眼中仍闪烁着对新地方的向往。 队伍在沙漠中缓慢前行,身后的脚印迅速被风沙覆盖,他们背负着对生活的希望,在这荒芜中行进,前去寻觅新的家园。 沉稳的驼铃声,声声入耳。 这是一支朝北迁徙的部落,迄今已行军十日,羊群是迁徙路上的食物和水源。 队伍浩浩荡荡,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张晟、张忠贤、阴善雄、张西豹以及数百近卫在队伍最前方领路,带着部民缓缓前行。 左右两侧的近卫不断来回巡视,炽热的荒漠中,骑兵们单人单骑,偶尔有猛烈的沙尘席卷天空。 猎狗跟随在迁徙的队伍中,顺从地跟在马下,还有一些部民在步行,他们是金汉的奴隶,其中的艰难困苦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茫茫戈壁中,迁徙的队伍气势磅礴,两三万人和数十万计的牲畜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进,场面壮观。 各个百户长正带着十户长,在队伍中来回穿梭,查看是否有部民掉队。最辛苦的当属那些老人、孩子以及徒步前行的奴隶。 蓝色的圣旗迎风飘扬,张晟率领卫队,骑马登上了旁边的高丘,站在高处俯瞰自己的部落迁徙,如同一群群行进的蚂蚁。 张晟看着行进的人群,对旁边的张西豹和阴善雄两人说道:“敦煌到伊州800余里(400公里),我等已经走了600多里,再过三日,我们就能到达伊州了!” “殿下,步行的奴隶死了30多个,牛、马死了700多!”阴善雄说道。 “还算好了!放心,等我们打下伊州,一切都值得!”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敦煌、伊州和高昌之间的莫贺延碛。 迁徙的道路是从玉门关直达伊州的伊南道(稍杆道),这条道路比大海道(玉门关到高昌)更短、更便捷,途中有绿洲可补充水源。 这条道路是通往天上北部、欧亚草原的商路,如今,已逐渐取代了漫长而危险的大海道。 “自武威西北,有捷径,穿越沙砾千里,四顾茫然,毫无路径可循。欲往者,唯有循人畜骸骨而行。路途中,或闻歌哭之声,行人循声而往,多有失踪者,盖因魑魅魍魉所致。故商客往来,多取伊吾路。”此乃莫贺延碛及漫长大海道之写照。 伊州城,乃大唐北庭都护府下辖之军屯要点,素有西域襟喉之美誉,实为进入天山北部之咽喉要道。 大唐平定高昌叛乱后,为加强对西域之控制,实行兵屯制度,于伊州设一屯,作为伊吾军之兵屯所在地。 彼时伊吾军,于伊州西北三百里之甘露川,配置士兵三千人,地五千亩,马三百匹。 伊吾军兵农合一,屯田自给,不仅减轻了朝廷之财政支出,亦避免了给养长途运输之麻烦,同时增加了供应,亦提升了军士之生活能力。 此地地势平坦,一望无垠,土地肥沃,水源充沛,地下泉水丰富,极宜农耕。 在远离伊州城之其他军事要道上,尚有诸多烽燧,烽燧相望,以便随时观察了解军情。驻守烽火台之唐军兵士们,多在其周围垦田种植。 城池、烽燧相望,伊吾军、驻守高昌之瀚海军、驻守北庭之天山军互为犄角,稳固了唐在天山以北之局势。 伊州城之存在,稳定了大唐西域东部之管理与统治,大量之商队和移民于此生活、贸易。 然安史之乱,却打破了这一切。 为平叛,朝廷调集西北边防军返回内地平叛勤王,仅留小部分军队驻守,绝大部分边防军皆被调回内地,回防关中。 如今占据此地者,乃高昌回鹘人。高昌之亦都护任命其塞人姻亲庵婆叻,为伊州之守将。 以此架空了世守伊州的汉人陈氏,统帅着两千多塞人与回鹘人组成的军队,防御着伊州。 伊州城靠近东部天山,其处于广袤的戈壁、荒漠与草原交织的地带,城镇不算很大,因为这仅仅是一个军屯点扩建而成的,四周环绕着夯土城墙,将城内与外界分隔开来。 城墙上有许多高低不一的箭楼和瞭望塔,提供了良好的防守视野。城门上方悬挂着回鹘人的旗帜,象征着这座城市的归属。 远处的张晟以及百余名近卫一同现在高丘上看着伊州! 他们前来侦查伊州的情况,各个百户的部民都在身后百里之外的地方就地休整。 部民们依靠顽强的意志和体力,远离了熟悉的土地,穿越了广袤的沙漠,克服了高温与恶劣的环境。 终于艰难的穿过了莫贺延碛,如今茫茫的戈壁上,只有凛冽的风声和不时传来的野兽嘶吼。 众人终于得到了休息! 然而这一切还没结束!张晟通过此次迁徙,第一体验了游牧民的艰难而危机重重的迁徙旅程。 他知道不打破伊州的阻拦,或者攻破伊州获得补给!后面的迁徙将更是艰难无比。 但他并没有因为困难而退缩,他以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毅力和强制的命令,让所有的部民,认真的执行着他的迁徙计划。 现在,不可能因为这小小的伊州城而停止前进。 914年,七月初一,金汉部四大近卫队、30个百户的战士,都分别修整完毕了。 ??今日张晟亲率近卫军1808人,30个百户总共能出兵1000来人,总共3000余人的部众,大军浩浩荡荡的前进,算上30个百户的部民,差不多两万来人了。 这么大的阵仗,算是对得起城内的回鹘守军了。 这曾经是归义军的伊州城,现今却为仆固俊的后裔所掌控。 流亡至河西的回鹘人仆固俊,参与了张晟的曾祖父张议潮领导的归义军起义,以反抗吐蕃的统治。 仆固俊在归义军中表现卓越,深得祖父张议潮的赏识,遂令仆固俊率军收复北庭、高昌和伊州。 咸通七年(866年),成为北庭回鹘大首领的仆固俊与吐蕃、黠戛斯激战,夺取了西州高昌、轮台(今乌鲁木齐市)、清镇(今玛纳斯县),建立了西州回鹘。诚然,此时的西州回鹘仍受归义军节制,即便只是名义上的。 (仆固,原本是与回鹘平起平坐的铁勒部落,后来回鹘汗国建立,仆固部落逐渐融入回鹘,成为回鹘人,如大将仆固怀恩,便属于尚未融入回鹘的仆固人,故而他自认为铁勒,而不认可是回鹘人)。 至张暅的父亲张承奉时期,朱温篡唐,大唐覆灭,归义军也自此一蹶不振。 仆固俊的后代早已脱离归义军、脱离大唐,便自行称制,号亦都护。 此后,他们开始对天山北部、东部进行统治,并逐渐向南、向东扩张,自封大回鹘国,归义军则称其为高昌回鹘。 其号亦都护,实则源自大唐的“都护”,亦仅为一词首发音的部分。 在西域定居的回鹘人,其首领及其宫廷、贵族和大臣们,以高昌城为冬都,北庭城为夏都。天山以北以游牧为主,天山以南则以农业为主。 受到西域各族居民的影响,回鹘人逐渐定居并转向农耕生活,主要从事以坎儿井为主的灌溉农业,种植五谷、棉花、瓜果等作物,同时兼营畜牧业。 如今的高昌回鹘实行封建地主农奴制,被回鹘人征服和控制的西域各族奴隶和自由民,为各地的回鹘领主耕种放牧、缴纳贡赋。 而效忠亦都护的回鹘军将们,控制着东至伊州、西至库车、南至于阗、北越天山的广阔领土。 在西域佛教信仰的影响下,逐渐形成了摩尼教与佛教并重,并不断皈依佛教的局面。 几十年来,来自漠北的回鹘人统治着西域各地的不同部民,如突厥人(阿史那统治的葛逻禄、拔悉密、突骑施)、吐蕃、汉人、塞人、吐火罗人、葛逻禄、格多人(吐蕃的一支)等部民,并逐渐在融为一体。 回鹘人本身的文明程度就不低,拥有自己的文字。在吸收了汉人、吐火罗、塞人、吐蕃人的文化、信仰和生产技术后,其文明程度更是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这便是西域回鹘人的来源,他们终将改变这片土地的人口结构,带来不同的文化。 第四十五章,挑衅 “都站过来。”伊州城外百里的某处高丘下,张晟神色沉稳地让近卫军官和各个百户长聚集到自己身边。 然后,他低头凝视着铺在地上的一幅手绘地图,沉声道:“伊州城离此地百里(50公里),其北是东天山丘陵草原,右边是通往大漠的回纥路。 此地地势平坦,一望无垠。无论哪方出兵,都难以隐匿行踪,如今可有城内的消息?” “禀殿下,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近卫斥候燕只拱手答道。 “我部也未发现敌军大队的踪迹。我部斥候轻骑,已分散至伊州城东北处的伊吾河附近,未见回鹘军队,只有许多塞人、汉人和吐蕃人农民在伊吾河旁耕作。”百户长铁木哥道。 “殿下,臣有一策。”近卫统领张西豹此时言道。 “有何良策,西豹叔,但说无妨!”张晟沉声道。 “现今,我金汉部有上万之众的回鹘部民,且伊州城内的回鹘人尚未察觉我等的到来! 那么,我等是否可以假扮成已被我等剿灭的、祁连山下的图格尔达干所部。 以北上投靠高昌回鹘的亦都护为名,进入伊州城打开城门,如此一来,我等便可冲入城中。” “这……确为一法,但若城内的回鹘人不让进城,只在城外休整呢?”闻言,名叫安十郎的百户长说道。 “若是如此,各百户就率领部众对周围的回鹘村镇,进行烧杀抢掠,我部现今急需粮草物资,且诸多百户中,部民不足百户,如此不仅可获取粮草,还能补充人口、牲畜。 反正就算是回鹘人,也会自相残杀,而且龟兹回鹘人尚未定居,在这些定居的回鹘人眼中,我等与蛮夷无异,对吧?”张西豹听后补充道。 “而后,城中守军见我金汉各百户部众,着甲量少,武器简陋,定然会出城追击,到时埋伏的近卫军见守军出城,即刻冲锋,击溃对方追击而来的军队,各百户长率部众冲入伊州城!”另一个近卫统领,阴善雄听闻后,惊喜的说道。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然而,诸位必须铭记我之前所言:若敌方军力强大,各位百户长一旦发现敌军追击逼近,无需犹豫,即刻下令撤退! 避免与敌近身缠斗,而是充分发挥我们的优势——边退边骑射回击。 到时,近卫军将承担直接发起冲锋,直面强敌的重任!”张晟听他们说完后就总结道。 “那就行动吧!由铁木哥、安十郎、浑子集各带领10个百户,去告诉城内的回鹘人,我们南边是祁连山上下来的龟兹回鹘人,要去北庭投靠亦都护! 近卫军跟随我,做好战斗准备,出发吧。 同时,近卫军向伊州派出斥候,拉网搜索,以五十里为限,多派轻骑,一有动静,立刻来报。”张晟下令道:“这事近卫武士燕只来办。” “末将遵命。”近卫军的斥候队长燕只应道,随即便匆匆出门调派兵马了。 燕之麾下,有斥候精骑四百五十余众。命其北进搜索,剿杀回鹘斥候、信使,兼查是否有村落、部落可供劫掠。此任,彼等应可胜任。 “殿下,伊州守将庵婆叻是毗伽亦都护的姻亲,其出身伊州塞人家族,麾下有数千人的汉人和塞人组成的重装步兵,还有受他节制的上千回鹘骑兵。 各个百户去吸引敌人,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财政官兼主祭的张安佐说道。 张晟说道:“放心吧,他们不是作战主力,只负责诱惑敌人。要是不成,直接撤军,掠夺伊州附近!之后带领部众继续向金山迁徙,由近卫军来负责断后。” 而张西豹这时也忧虑的说道:“殿下,还有诸位勇士,庵婆叻所率领的步兵队伍绝对不容小觑! 他们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些士兵们个个身强体壮,能够忍受饥饿和严寒,吃苦耐劳。 这支步兵中很多人身高都超过了七尺!打起仗来更是毫不畏惧,敢于冲锋陷阵,奋勇杀敌。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够成功地抵御住来自东方的鞑靼人和黠戛斯人的猛烈攻击。” “哦?”张晟有些惊讶了。身长七尺,岂不是两米高?如果还身体强健,吃苦耐劳,再有精良的铁甲和重武器武装,那可真就是重步兵啊! 他还不知道回鹘人一个来自草原的失败者,竟然还有如此精锐的步兵,又有回鹘骑兵配合,这确实难打,不过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下令,各百户即刻出发去伊州城叫门,如果不出来就立即开始对周边村镇、部落展开掠夺,把回伊州城的回鹘守军,分散的吸引到城东边的黑水河附近,如果敌人不追你们就继续掠夺、放火。”张晟吩咐道。 “近卫军四团,随我一起向伊州东侧进发。等待敌人,我倒要看看,那个庵婆叻会不会出战。”张晟说道。 燕只,率领斥候团,对伊州城以及附近进行侦查。 不要与敌人周旋,你们的任务就是侦查伊州城附近有多少村落、部落之后,就立刻后退。” 张晟对集合百户长强调道,他的计划很简单,假意投靠,不让进就佯攻,敌人追击就假装不敌而逃。 让城内守军误以为这些百户很弱,但部众又多,敌人肯定就会追来,把敌人守军吸引到近卫军所处,然后各个百户与近卫军对追击的回鹘包围攻击,重步兵就重步兵吧,反正又跑不快。” “遵命,殿下。”众人齐声回复后就离开此地。 一个时辰后,燕只所率领的斥候团就回来了,还抓来了许多的俘虏。 “这些人审得如何了?”黑水河旁边的近卫军营地内,张晟看着几个被绑得结结实实、扎着小辫子的俘虏,问道。 “都是伊州城外的一些村落、部落的小头人,就住在附近,被斥候逮住了,得了一些附近部族的情报。 然后确实如殿下所料,伊州城没有打开,没有放各百户的部众进去,如今在各位百户长的带领下,部众们正在对伊州附近的村镇、部落展开掠夺。” 张晟看着面前被捆绑起来,扎着小辫子跪在面前,鼻青脸肿的回鹘人,他们正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张晟示意燕只继续说。 “属下从这几个回鹘人打听到,城内有回鹘人、汉民、塞人和吐蕃人近两千户,近万人左右,差不多每户出一兵,有两千人左右的兵丁。 城外也有2千户,万人左右的鞑靼人、葛逻禄人、拔悉密人、沙陀人的部落,以及塞人和汉人的村庄,这些都是城内塞人和回鹘人的奴隶,为其耕作放牧。” “安排人手去探查,伊州城有无军队出来。”张晟一脸严肃地说道。 “遵命殿下!”手下齐声应道。 而此时此刻的伊州城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并非是他们眼瞎看不见那有着上万之众的回鹘人前来请求开门归降。 而是让人站在城头大声喊话说伊州城已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了,可以先在城外进行休整。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只见这群所谓的“野蛮人”像发了疯似的朝着城附近的村落狂奔而去,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一个又一个村落被熊熊大火吞噬,无数的奴隶、牲畜以及粮食都被这些野蛮的“龟兹回鹘人”装上马车驱赶离去! 看到这惨不忍睹的场景,愤怒到极致的塞人庵婆叻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仿佛要喷发出火焰一般。 他完全不顾汉人守将陈云德的苦苦劝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这些可恶的野蛮人付出代价!不管其到底是不是回鹘人,就算是回鹘人他此时的心情也是想着要杀光对方。 他亲自率领着骑兵和守卫伊州的重步兵,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向着城外冲去。 马蹄声响彻云霄,士兵们的喊杀声震耳欲聋。他们气势磅礴,带着无尽的怒火,发誓要捉到那些掠夺得盆满钵满的“野蛮人”,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恐惧。 庵婆叻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大声呼喊着:“勇士们,跟我一起冲锋!为了我们的家园,救回我们的奴隶,让这些野蛮人尝尝我们的厉害!”他的声音如同战鼓一般,激励着麾下的士兵们。 出城之后,他们迅速展开追击。庵婆叻发誓,一旦捉到这些侵略者,就要砍断他们的手指,让他们再也无法握剑持弓,只能成为伊州的奴隶,为自己的罪行赎罪。 就在这时,金汉部近卫军营地内,一名斥候飞快地跑来,兴奋地对张晟说:“殿下,出来了,敌人的军队出城了,正在追击我方的部民,各百户长正率部众朝这边跑来!” 张晟赶忙命令道:“通知各个百户长,成半圆状分散开来,当看到近卫军来时,立即向后分散包围住回鹘人,游击敌人,不用和他们短兵相接,近卫军马上就到!” 第四十六章,铁骑冲锋 锋利的马刀猛然一挥,一支箭矢急速射穿前方的骑手,而后喷涌而出。 那骑手惨叫着跌落马下,重重地砸在地上,在草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燕只催动战马疾驰,又追上了一伙手持木矛、正在逃窜的塞人。这些人衣衫褴褛,身上没有甲胄,手中的木矛与其说是武器,倒不如说是他们因恐惧而颤抖时支撑自己的拐杖。 “噗!”两个塞人慌乱地挥舞着木矛,结果胸口突然被一支箭矢穿透,燕只看到一个身穿锁甲的近卫斥候,向他挥手。 燕只微微颔首,手提马刀,借助马势,迅速追上两个塞人,用力一挥,马刀几乎将左侧那个的胸口劈成两半,然后反手又是一刀,砍死了右侧的塞人。 “没有活口了,走吧,去追其他的。”燕只对周围的斥候说道,然后翻身下马,将这几个塞人的头颅砍下,挂在马鞍之下。其他几名斥候也如法炮制。 这个塞人村落,是燕只所率领的四百多人的斥候团,在伊州城东北二十多里的地方被围住的。 这里几乎就在伊州城下了,这个村落很大,有两百来户人家,共计千人之多,据说大量的男人都被派进伊州协助守城,都是村里的勇士。 剩下的人在附近种地放牧,等看到金汉骑兵冲来时,根本不敢抵抗,察觉到情况不对,便开始逃跑。 但这个时候逃跑,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于是,他们刚刚就被燕只所率领的斥候团追杀,先打了一仗,大败,死伤三百余人。随后,四百多骑兵又冲入村中,大肆杀戮。如今男丁死光了,妇孺被俘三四百人,牛羊马驼四千余头,尽成了他们的战利品。 “团长,殿下有令,命我等舍弃这些妇孺牛羊,绕至伊州守军后侧突袭。”一骑飞奔而来,禀报。其马鞍下悬挂两颗人头,观此状况,这个塞人村落怕是已遭灭顶之灾。 而在张晟这里,他所见到的场景是一幅令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伊州守军如猛虎出笼一般,汹涌而出,紧追不舍地追杀着金汉人的各个百户的肆无忌惮的掠夺队伍。 只见那些伪装成败退之势的部众,一边抛下诱人的战利品,一边不断向后放箭,似乎在故意引诱着伊州守军深入陷阱,因为其重步兵已经被甩在后方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回鹘骑兵,张晟果断地挥手示意身旁的旗手舞动旗帜,下达指令给那些百户长们。 接到信号后,百户长们迅速率领着骑兵部队向两侧分散开来,并调转马头,形成一个紧密的包围圈。 紧接着,张晟转头对身边的张西豹、科扎、阴善雄和博涅克四位将领说道:“敌人已经落入我们的圈套,现在所有人立刻上马,准备射箭! 待我发出冲锋命令之时,所有人立即更换武器,并紧随我之后,勇往直前。 除非我下令停止,否则谁也不能停下脚步!”他的声音坚定有力,透露出一种无坚不摧的决心。 此时,被回鹘骑兵甩在身后的回鹘重步兵,遭遇到了金汉部四百多人的近卫斥候。近卫斥候成功地阻断了他们的前进道路,金汉骑兵包围着他们,不断旋转并射出一支支致命的箭矢和投矛。 虽然未能大量杀伤敌人,但有效减缓了其前进速度。 近卫军所处的位置甚佳,地势略高,能够俯瞰整个战场。 此时,地面开始震动,敌人逼近,而各个百户已成功调转马头,绕至敌人两侧,持续朝敌人放箭!他们不能与敌人近身搏斗,因为各个百户战士的武器主要是弓箭和长矛,刀很少。 “所有人听令,不要射人,瞄准敌人的战马,听我口令!” 见己方士兵成功避开敌人追击,张晟立即挥手“第一轮,射!!” 骑在战马上的近卫军,顿时向百步之外的伊州骑兵射出密集而致命箭矢。 敌人的战马顿时嘶鸣惨叫!有数几十人因为战马倒下,而重重砸在了地上。 看到山坡上有一支精锐的骑兵,庵婆叻就知道,敌人是要包围分割自己的军队。 而且庵婆叻已经看出,面前的军队就不是回鹘人,他清楚的看到眼前的骑兵所穿的铠甲,很多都是唐人的风格,这是一支唐人的军队,他知道自己上当了。 与唐人作战很困难,唐人拥有那精湛的武艺和攻城技术,无论是攻城还是野战,来自河西、西域的唐人就是比回鹘人厉害。 但现在身前身后都是唐人的军队,逃无可逃。 而且敌人的主将肯定就在坡上的骑兵之中,要打赢这仗,必须要把前方的骑兵解决,他示意旗手挥舞旗帜,示意身后的重步兵向着山坡冲锋。 但此时回鹘重步兵的前进很艰难,他们手持的盾牌,围成一个圆形阵,阻挡金汉人射来的箭矢和沉重的投矛,然后艰难向前移步。 庵婆叻见此情形,重步兵正遭金汉人围攻射箭,顿时怒不可遏,又十分惊恐。 他深知仅凭麾下千名骑兵,绝无可能战胜坡上数量近乎自己一倍的铁甲骑兵,遂当机立断下令:“撤,速速撤退!边撤边退!不可掉头逃窜,否则必死无疑!速速撤退,回援步兵。” 话音未落,大量箭矢便朝张晟所在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察觉敌欲撤退的张晟,即刻令骑手示意包围敌方重步兵的斥候团撤退,旋即迅速下令:“第二轮,射…………。” 如此一来,又有百十名回鹘骑兵落马,张晟这边亦有数名骑兵中箭,虽身着铁甲,但张晟还是听到了,挡在他前面的几个近卫发出的闷哼! 见敌人已离己方百步有余,张晟下令“所有人持矛,备战!!”自己亦右手持马槊。 一阵呼喊声响起,“金汉近卫,随我冲锋!!!”张晟挥槊向前!大声怒吼。 众人策马上前,马蹄声由整齐缓慢,随着战马速度加快,逐渐变得震耳欲聋。 张晟放下护面甲,马槊放平夹于腋下,对准前方正在后撤的回鹘人,驱马疾驰。 所有金汉近卫分作三行,每行六百余人的阵列,向着敌人疾速冲锋而去! 骑兵冲锋起来气势磅礴,大地震颤,尘土飞扬,人所见者,非冲刺而来的战马和骑士,而是在灰尘中若隐若现的魔鬼。 回鹘人的军队编制与突厥、契丹相同,并未有所改变! 同样是以十进制为基础,从各个部落、部族中抽调人员组成十人队、百人队和千人队,由部落、部族的首领、勇士担任军官指挥作战。 他们的优势在于弓马娴熟,骑射精湛。然而,其缺点也相当明显,一旦有所损失,受损的精锐皆为本族之人,只有本族之人才能配备精良的铠甲和武器,因此不敢轻易打硬仗。 其余士兵的着甲率较低,许多士兵甚至没有铠甲,仅有弓箭、长矛或刀剑,且纪律性不如金汉人,尤为混乱。 这种情况与狩猎有些相似,但如今的金汉人对这种狩猎技巧也相当熟悉, 他们无法组织起复杂的战阵配合。 他们的战术是先观察敌军,然后以弓箭进行远程攻击,试图远程消灭对手,并引诱对手追击,使其脱离战阵或大部队,再分别加以围歼。 这样的战术,几百年来变化不大,因为确实实用。 反观张晟麾下的近卫军,同样弓马娴熟,且纪律严明,多数士兵都接受过军事训练并拥有与回鹘人作战的经验,敢于与敌人近距离打硬仗。 他们能够理解指挥官的战阵指令,并做出相应的反应,全军着甲率较高,近三分之二的士兵都身着铁质甲胄。 因此,张晟及其近卫对于向眼前的回鹘骑兵发起冲锋充满信心。 “砰砰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金汉近卫手持骑矛冲破了回鹘骑兵的防线。 这时,一阵阵凄惨的叫声突然响起。 张晟手持马槊,奋力一挥,面前回鹘骑兵的脑袋应声而碎,脑浆与鲜血四处飞溅,其状惨不忍睹,犹如被砸烂的西瓜。 在他四周,众多金汉近卫与他一同冲入敌阵。 这些近卫紧握锋利的骑矛,或刺穿、或将敌人冲撞落马。 然而,金汉近卫并未被眼前的杀戮所迷惑,亦未因此而恋战不前。 相反,他们毅然决然地继续向前冲锋,步伐始终未有停歇。 只因在他们身后,另有两行金汉近卫如洪流般不断地冲向敌人,对敌人发起接连冲撞。 这股强大的力量,令敌人无法抵挡,许多回鹘人落马后,在地上仓皇逃窜,机智的立刻离开队列向左右两边奔逃,但大家都这样想,都在这样做,于是阵型队列瞬间混乱,人还没跑出去,唐人的铁骑手中那恐怖的骑矛就如耕地般,把回鹘人又冲撞践踏了一遍,然后又是一遍。 许多倒地的士兵,直接被金汉的重骑踩踏得伤残、死亡,满地皆是断手断脚、碎裂的皮肤,血红的沙土。 庵婆叻此时双眼赤红,愤怒至极,眼看着众多族人、勇士被唐人冲垮、斩杀,心痛如绞。 此刻,更令他胆寒的是,唐人的骑兵冲锋过后,虽有许多倒下,但大部分都集结在百米开外。 只见众多唐人骑兵纷纷丢弃断裂折损的骑矛,抽出雪亮的马刀,那锋利的马刀闪烁着寒芒,如此刺眼,令人胆寒。 他知道,唐人的第二次冲击又要开始了! “完了” 第四十七章,血战 金山部的老弱妇孺皆在后方五十里处休整。 眼前之敌,除却那千人的重甲步兵,余者皆不足惧。 张晟看着身旁的近卫武士们,他转身沉稳地说道:“我英勇无畏的金汉武士们,我的近卫军战士,昊天上帝的战士们,你们还能再次冲锋吗?” “能!”英勇的近卫军皆高声回应。 “来,随我祈祷!” “至高无上的昊天上帝在上,神圣的光辉永照万世!”张晟带头念起祷文。 闻此声的战士们纷纷跟随,“至高无上的昊天上帝在上…………” “我是您忠诚的信徒,为您的旨意而奋战!我是您在人间的战士,我将在战斗中荣升天庭……” “我是…………” “虽敌众凶猛,但,昊天与金汉同在。” “唯圣道永存,铲除蛮夷和异信!” 张晟再次举起马槊,“上帝的战士们,随我冲锋,消灭金汉的敌人,铲除邪恶的蛮夷!” “为昊天而战,为天子而战!” 众人纷纷狂热的跟随呐喊! 随即近卫军跟随张晟向混乱的回鹘人再次冲锋。 他们手里是刚刚扬起的马刀,或是持平的骑矛,依旧以三个阵列向敌人冲锋而去。 近卫军经常与胡人作战,对回鹘人的作战经验十分丰富,一点没有害怕的感觉。 张暅端坐于一匹神骏的黑黄色战马上,战马身上披着由甲片连接而成的马铠。 他身着玄色扎甲,黑色披风在快速冲锋的过程中,迎风招展。 早已列好阵势的庵婆叻,又看到再次冲锋而来的唐人骑兵,心中是万般无奈,打不过啊,没有步兵的协助,他根本无法抵御唐人的铁骑冲锋。 那冲锋的威势,迎面而来的冲击力,那整齐划一的长矛上闪烁着阵阵寒光,那从高处劈砍而来的马刀,令回鹘骑兵胆战心惊。 庵婆叻望着那势不可挡、迎面冲杀而来的唐人骑兵手中的长矛,将自己的士兵挑落马下,己方的轻骑难以抵挡。 唐人骑兵此番冲入己方队列,部分人并未停下,而是继续向前冲锋,直至己方后方,另有部分人冲入后,用马刀、铁骨朵左右挥砍。 目睹众多族人,直接被撞得肋骨尽碎,甚至腾空飞起,于空中鲜血喷涌,尚未落地便已断气。 而他手持骨朵,与唐人奋力厮杀,数名唐人铁骑被他击落马下,惨遭践踏而亡。 庵婆叻生于高昌回鹘塞人贵族武士家庭,成年后因其姐成为亦都护的可敦,他也成为亦都护近卫军的百夫长,后率领可汗的近卫军在北庭、焉耆等地征战。 庵婆叻尤为擅长矛击刺,腰力过人,在回鹘与北庭唐人争夺要塞时,随军北上,常与武士以羊为赌注,进行摔跤、角力比赛,每每都能获胜,鲜少遇敌手。 此刻他挥舞铁矛,凭借胯下优于敌人的战马,摆出刺击之势,顺势刺穿眼前的唐人骑兵。他从军十余载,与吐蕃人、黠嘎斯人、于阗人、汉人皆有交战,在回鹘人中,他的眼界颇高。 今日他的眼光需往上调整了,只因眼前的唐人骑士,一眼便知,乃是精锐骑兵,非他所率之部,由族人和奴隶组成的骑兵,大多奴隶连武器、装具、甲胄皆不全,甚至策骑冲击的节奏也不协调。 以前他依靠这支军队,因军功加上姻亲的关系,获得亦都护的任命,统治着唐人撤走后的伊州地区,四处征税,过着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日子,如今他能否返回伊州城还不好说。 看着两三千人包围着的重步兵,射出铺天盖地的箭矢,一个个穿着厚重铠甲的步兵,虽然没死,但已经成了普通马蜂窝一般样子。根本无法脱身。 而张晟也看到个各个百户的士兵,正疯狂围攻那些想挣脱包围的塞人重步兵,又避免与其近距离作战。 知晓如今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快速击溃眼前的千骑回鹘骑兵。 “善雄,鸣金!令近卫们暂且脱离战斗,莫要与敌人缠斗,速速集结于此休整,敌人逃不掉的!下一轮我们包围敌人,以箭射之,休要再冲锋了。”张晟对着始终护卫在身旁的阴善雄说道。 “遵命,殿下!!” “呜呜呜呜!”随着沉闷的号角声响起,正在敌人中不断砍杀的金汉近卫们,迅速脱离敌阵,向着张晟所在的高坡奔去。 没过一会儿,活下来的近卫们,已经听令集结在了张晟身旁,这个地方恰好挡住了回鹘人骑兵阵列和步兵阵列之间的联系。 “动起来,所有人动起来,成圆形围住敌人,向敌人射出你们手中锋利的箭矢。”张晟大声吼道。 骑在马上的张晟,他的锐利眼神透过铁盔,紧盯着一个来回踱步的回鹘骑兵,“嘣!”张晟射出了一根带着红色羽毛的长箭,箭头发出尖利的呼啸声,那个回鹘骑兵当场跌落马下,并且一下就把身旁近卫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一个圆环状的包围圈就此形成,金汉近卫不断的带着圈中的回鹘人射出箭矢,庵婆叻只听整齐划一“嘣!”的一声,如同蜂群出巢的声音就响起了。 前面的几个族人,直接就栽倒在了地上,庵婆叻甚至看见了最前面那个士兵胸口飚出的血箭。 更让他惊惧的是,如今己方完全被唐人包围了。 他立刻整编起护卫,掉转马头,准备带着跑路,但看到的却是逐渐封闭的包围圈,心中顿感荒唐与绝望。 没给他多久的思考,又是一阵嗡嗡声响,惊恐间,第二波箭矢又到了! 这一下,随着近百骑兵的重重砸下马,刚刚整齐的队列,又迅速混乱了,唐人连续不断的射击,己方完全被被射得人仰马翻。 受伤的战马恐惧地叫着四散乱窜,中箭的骑兵也在大声的呻吟惨叫,有些躺倒在地上的人和马又阻隔了后面的继续冲锋,彻底混乱了。 在金汉近卫密集的乱箭之下,大量的回鹘骑兵如刺猬般倒下,存活下来的回鹘人欲逃无路。 庵婆叻并未身死,他的护卫紧密围绕,誓死守护,因他是伊州城及其附近的领主、各部落部族的主人。 “莫要散开,莫要逃跑,我等已被包围,现在速速贴近唐人,与他们拼了!”眼看着前面又倒下数十人,刚冷静下来的庵婆叻怒目圆睁,对着自己的部下高喊道。 他的护卫不过数十人左右,本就人数稀少,如今大半都已被金山部士兵的箭矢射死。 张晟见他身形高大,拥有魁梧健壮的体格,头盔外茂密的黄色胡须延伸至胸前。 虽身穿锁子甲,手持长矛,看上去勇武过人,但却无法杀人,只能在护卫的掩护下,朝张晟所在的方向冲来,只因他已发现张晟才是这群人的头领,只有杀了他,才有活路。庵婆叻此时心想。 “向对面那个穿黑甲、黑披风的唐人武士冲锋,他便是唐人的将军,杀了他,我等方可逃出生天,披甲者在前,持枪冲击,无甲胄者取弓,听我号令,一同射击。” 庵婆叻的安排并无问题,如今仅剩的六百余名回鹘骑兵被他组织起来,其冲锋之势极具冲击力。 若张晟的近卫军只是寻常队伍,光是那六百人的骑兵冲锋之势,便足以他赶紧让开包围圈,让其逃走,光前面的甲骑持枪冲击,其阵型便会被攻破。 回鹘人的轻骑兵,绕过已经被人马尸体堵塞的路,呈现半圆状向张晟冲来。 但张晟及其金汉的近卫军们,可是全员着甲,而且都是骑兵,骑射、长矛冲锋、马上的刀剑劈砍可是十分精通的,要是再给马骑上铠甲,那么这些都是具装骑兵了。 所以他们找错对象了,他们即将面临沉痛的打击。 近卫军放完弓矢之后,就立刻上马,为何要在马下射箭呢,因为步射的精度、射程和强度,比骑射确实强很多。 对张晟而言,伊州城的这两千军队相较于祁连山的图格尔达干所部,的确棘手许多。 伊州回鹘人,其作战信念、士兵着甲率,皆颇为强大。 然而金汉更胜一筹,破釜沉舟,若败北,便只能落荒而逃,一无所获,故金汉部此仗绝不能输。 撤出敦煌,不与曹议金交战,众人虽未明言,但心中定然认为,这是一场耻辱的逃避,故而对张晟的威望亦是沉重打击。 因此,他必须借此次战斗,树立自己在金汉部无可置疑的首领威严,令所有人听从他的号令。 击溃眼前的回鹘骑兵,便是挽回部分声望的绝佳战斗。 他是金汉部的首领,圣教的天子,金汉的军民皆为其属民。他身为首领,虽年仅16岁,却敢于身先士卒。他将率领部众重振旗鼓,击垮敌人。 必须以敌人的失败,彰显自己的胜利,以敌人的狼狈,凸显西汉金山首领张暅统领金山部的实力。 既然这些回鹘人自投罗网,前来送死,那就休怪我的马槊无情了。 张晟微微一笑,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一阵风吹过,他的披风随风扬起,飘落在身后近卫军骑士们的铁甲上,细微的声音与骑士们抽拔武器的声响、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给这个相对平坦的小山坡,增添了几分冷峻的氛围。 “准备好了。”近卫军骑士们齐声回答。 张晟放下头盔面罩,提起插在地上的马槊,挥手示意,身先士卒地冲入敌军之中。 近卫军以600人为一横队,1800多人共分为3个横队,迅速地跟随他们的主君,向回鹘残众发起第四次轮流冲锋。 第四十八章,包围 此时庵婆叻注意到,对面骑队中一人策马疾驰,须臾间便已至眼前。 他手臂一挥,麾下六名回鹘悍勇的百夫长便纵马而出,上前拦截。 那名骑士身着唐人的黑色铠甲(明光铠)、头戴铁盔(凤翅兜鍪),胯下一匹黑马,手中握持着一柄长达十余尺的黑色铁矛(马槊),观其装扮便可得知此人乃是唐人首领,剽悍异常。 六名回鹘百夫长望见张晟手持如此长的铁矛,心中虽有惧意,但自觉以六敌一,胜算颇大,不禁喜呼:“来的正好!” 张晟身旁的阴善雄等几名近卫军冲垮眼前的回鹘人后,就一直一边砍杀敌人,一边密切关注着张晟这边的战况,他们随时准备上前与这六名回鹘百夫长厮杀。 “你们退下,我一人足矣。”张晟挥手制止道,而后继续驱马冲锋。 此后,七人并未言语,各自挺枪交锋。 一寸长一寸强,张晟避开敌人刺过来的长矛,然后当场就刺穿一名回鹘百夫长使其坠马。 然后回身击刺带走第二个,“啪”地交击一响,第三个直接被张晟的马槊挑落马下,未死,但张晟立刻驱马践踏,头颅直接被踩爆,黄白之物流一地,双马便错镫而过。 接着,他躲开刺来的两柄长矛,俯身后快速拔出腰间的横刀,顺势插入敌人的脖颈,没有头的残躯还在马上,猩红的血液如同喷泉一样喷涌而出。 然后张晟拔起插在地上的马槊,一个横劈直接把第五个拦腰斩断。 很多的回鹘人和金汉部士兵都看呆了,那一地恐怖的血肉、断肠。看向张晟时如同看见了魔鬼、神灵一样,但又不得不继续混战,因为无处可逃,也看出唐人还不准备结束战斗,所以不敢投降。 而张晟只觉得,热身结束,看向剩余那个惊恐万状、逃跑的回鹘百夫长,张晟举起手中四米多的马槊,用力投掷,直接把敌人贯穿插在地上。 当场便凭空生出个碗大的缺口来,那缺口以内,鲜血正如喷泉一样往外狂涌,把地都染红了! 许多的回鹘骑兵,如今想投降了,但金汉近卫们,根本不给他们机会,金汉的骑兵不断地往前冲锋,铁骨朵、他们根本抵挡不住。 两支骑队全速交错,烟尘大起。身披明光铠的张晟一口气前冲百步,连续破开十骑回鹘骑兵的拦阻,就如利刃破开油脂那般轻而易举。 他马槊与横刀连用纵横来去,看似无非是刺击、啄击和横劈,但每一下都势若闪电,眼前竟无一合之敌! 庵婆叻看着向自己飞驰而来的、魔鬼一般的唐人首领,庵婆叻肝胆欲碎,身旁站满了混战的士兵,十分拥堵,只能紧急往后退避。 而张晟策马如狂风卷过。 他先运足力气挥舞铁矛,向右拦腰一击。庵婆叻右侧的回鹘骑兵被撞得胁骨俱碎,腾空飞起,在空中就鲜血狂喷,重重砸在地上。 另一名回鹘轻骑看到空当机会,从左面对着张晟就挺枪刺击。 张晟直接挥动手臂,用臂甲将对方的枪尖砸开,随即右手甩出马槊用力砸下。一丈多长(4米多)的马槊呜呜下落,“啪”地一声,左侧的回鹘轻骑身形不动,只是脑袋凹陷了一截,血水顿时从头颅的四面倾泻出来,煞是恐怖。 庵婆叻身边回鹘骑士见张晟来的猛恶,有人持弓而射,有人急催战马拦截。 张晟抬手遮挡面门,仗着甲胄精良直冲。 他身上噼噼啪啪一阵乱响,挂了好几支箭。有一支来势特别猛,当胸贯甲而入,箭簇又刺透了垫在铁甲下面的一层牛皮,才卡在皮肉间不动了。 张晟这时候热血冲头,竟感觉不到痛。他随手折断箭杆,随即猛向后仰,避过两支刺来的长枪,随手一马槊,将其中一名持枪骑士刺死。 而连过四骑之后,他瞬间就与庵婆叻打了个照面! 张晟非常享受这般酣畅淋漓的厮杀,心中的愉悦之情难以抑制。他的斗志已然熊熊燃烧,体内好战嗜杀的因子不断催促他勇往直前。 这唐人当真如恶鬼般凶狠!!! 庵婆叻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两马便已交错。 庵婆叻瞬间回过神来,他匆忙暴喝一声,侧身闪躲。 张晟的槊尖几乎擦着他的头皮而过,将头盔上的马尾直接撕扯下来,由于马尾与头盔连接紧密,所以撕扯的力量带动脖颈向后扭动,刹那间骨节咔咔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他来不及喊疼,下意识地双手紧握长枪,竖立胸前,向外猛推。 果然,下一刻,张晟挥动马槊横扫。 两人同时大吼,槊矛交击。 庵婆叻心中一惊,自己向来以力大无穷而在回鹘人中闻名,竟然只是挡住了唐人首领的攻击。 可这一下,自己只觉得双手腕骨隐隐作痛,几乎要握不住长矛,足见这唐人骑士的力量与自己不相上下。 庵婆叻这时心中一喜,因为唐人的战马已支撑不住,正在哀鸣倒下! 庵婆叻可是经验丰富的战场老手,反应迅速,立即双腿猛夹马腹,欲催马踩踏倒地的张晟。 然而,张晟动作快如闪电,右臂探出,竟一把抓住庵婆叻手中的长矛,向后猛拉。 在沙场上,武器如同半条性命,岂能丢失? 庵婆叻怒喝一声,全力夺回长矛,张晟人在地上,右手紧握枪柄不放,左手握住腰间悬挂的横刀。 长枪枪柄一丈有余,横刀长仅四尺,难以触及。 况且,此非骑战时常用之兵器。 庵婆叻发力回夺,张晟顺势而为,两人距离瞬间缩短至四尺,张晟直接看到敌人肥胖的下巴和浓密的棕色胡须,甚至能感觉到他口中喷出的沉重呼吸! 横刀直对庵婆叻的嘴巴,猛地刺了进去。 此横刀乃张晟父亲张承奉所用,制作精美,刀身略带弧度,带有凹陷血槽,此时横刀被张晟全力插进庵婆叻的脑颅,顿时,血肉混杂的浆体从庵婆叻嘴巴、眼眶、鼻孔中喷涌而出。 庵婆叻的护卫,心神激荡,唐人那魔神一般无可阻挡的首领,斩杀了他们的主人,他们的战斗已失去意义。 在这阴沉的天空之下,张晟手持马槊望着眼前的战局,心情异常畅快。 他并未等来敌人的重整旗鼓,因为他多虑了,经过他那如同神灵般的战绩,回鹘人早已吓破了胆。 从远处旁观者的角度看,张晟的进退如神,轻易地就将回鹘轻骑玩弄于股掌之间、斩落马下! 阴善雄看后用力挥舞手中的铁骨朵,大声呼喊道:“殿下威武!”身旁的金汉部士兵也是满脸惊愕与喜悦。 张西豹也是满脸惊愕:“这……殿下真是勇猛得令人可怕!”随后便率领金汉部近卫,对着回鹘人往来冲杀数回。 将敌人团团包围的同时,也将回鹘人那惨不忍睹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很快便将他们淹没在滚滚洪流中,根本不给回鹘人投降的机会。 失去斗志的回鹘兵崩溃了,但又无法逃走,令人绝望。 而冲出包围的回鹘人,在金山骑兵不慌不忙地追杀着,远的用箭,近的用刀枪。有聪明的,跪地请降,便保住了命。 鲜血汩汩流淌,汇入了水泊之中。草地戈壁之上,尸横遍野,腥气冲天。 战争进行到现在这个阶段,双方都已经疲惫不堪,无论是回鹘人还是金汉人都是如此。 如今回鹘骑兵已经完全战败了。 那些身披重甲的重步兵,眼睁睁地看着庵婆叻被唐人的首领斩杀,他们原本还在奋力砍杀金山人的斥候近卫,但此刻他们的战斗意志已经大大削弱。 许多人都在想,这场战斗打到现在,还有何意义。 即使能够活下来,高昌的亦都护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他们竟然放任贵族被杀,那么作为庵婆叻的士兵,他们深知自己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而张晟看到此情此景,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斗志和决心。他深知这是一个绝佳的战机,如果能够把握住,就有可能一举击溃敌人的士气,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发出了命令:“善雄、科扎、西豹叔,吹号!传达我的旨意,命令所有人,不分彼此,包括各个百户的士兵们,立刻集结起来! 迅速包围那些重步兵!用箭矢,射向他们!在他们选择投降之前,绝不能让任何一人逃脱!“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整个战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激烈起来。 金汉士兵们听到张晟的命令后,纷纷响应,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集结成阵,形成了一道灵活的防线,骑在战马上缓慢奔步,把来回踱步躲避箭矢的重步兵,紧紧地围困在中间,无论他们往那边走,金汉骑兵总是以一个圆形包围着他们,向他们射出夺命的箭矢。 紧接着,无数支箭矢如同雨点般密密麻麻地射向了被困的重步兵。 这些锋利的箭矢,虽然被他们用盾牌和厚重的铁甲挡住,但也透过狭窄的孔隙刺穿没有防护的地方,数十个塞人重步兵失去了作战的能力,倒在地上惨叫不已! 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击,重步兵们开始感到恐惧和绝望,他们的战斗意志逐渐崩溃。 第四十九章,伊州守军 张晟骑在马上,瞄准敌人的弱点,一支又一支夺命而刁钻的箭矢,一下又一下地击倒了回鹘残余骑兵。 他时刻关注着战况,他看到敌人的防线已经开始松动,便再次对身旁的近卫下达命令: “他们要是冲过来,就后退,不要与其近战!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让他们知道,只有投降才是唯一的出路!“ “遵命,殿下!” 在他的激励下,士兵们更加奋勇作战,箭雨愈发猛烈,不给敌人丝毫喘息之机。 但是箭矢对铁甲的伤害实在太有限了!张晟看此情况,内心有些着急! “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再顽固抵抗的话,我将烧死尔等!”张晟大声的对着,被金汉近卫军,包围在在中间的伊州重步兵说道。 近卫听闻,也纷纷对着这些顽固抵抗的重步兵大声说道,传达他们主君的想法。 近卫们渴望击败眼前的这支重步兵,因为他们的甲胄和武器皆精良,人高马大且健壮,乃上好的步兵。若金汉得其加入,实力必更上一层楼。 张晟不想让自己的近卫军与敌人近距离战斗,眼前的伊州重步兵全身铁甲、武器精良。 而己方疲惫的战马要是冲到敌人面前,被敌人的长矛绝对穿个大窟窿,骑兵比步兵强的地方是机动能力,而不是不要命的向刺猬冲锋。 眼前的敌人,就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大刺猬,一头扎进去绝对是损失惨重! 但不击败他们,这场战斗就不算完! 但敌人如今也没有任何办法!他们被金汉的近卫军、百户兵重重包围住了! 张晟回头看向伊州城,城墙上的敌人正焦急而绝望的看着,城外的战斗。 庵婆叻带走了主要的兵力,就连守城的重步兵也被带出去!如今主将身死,士气大减。 在伊州城外广袤的戈壁上,狂风呼啸,沙尘漫天。 伊州重步兵紧密的组成圆阵,猬集成一团,他们身上厚重的铠甲,手持巨大的盾牌和锋利的长矛,排成紧密的方阵,犹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堡垒。 但现在,众人都已经明白,别说胜利,就连逃回伊州城的机会都不大了,他们已经被金汉大军包围许久了,双方一直僵持着。 但张晟明白,如今正是这些敌人可怕的地方,一旦生机渺茫,这些身经百战的重装步兵,选择的不是退缩,而是拼命,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向前,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所以他要做的是,压垮敌人的心理防线,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硕长而造型奇特的破甲箭。 接着瞄准一个缝隙中的敌人头颅,然后一下拉开满了长弓,只见那支破甲箭如同闪电一般,快速穿过了敌人的头盔,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脑袋。 那个敌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直直地倒下了。 围成如同刺猬一般的重步兵们见状,众人心中不禁生出越来越多的恐惧。 张晟趁机高声喊道:“你们的主将已经被我杀了,而且你们也被我们包围了,如今尔等已经无路可逃。 看在尔等战斗勇武的份上,现在放下武器,不要再抵抗,投降吧!你们还能活下去!”张晟再次高喊,同时示意近卫们加大喊话力度。 一些重步兵开始犹豫了,他们的眼神闪烁着不安。 张晟见状,知道心理攻势起作用了,他继续用冷酷的声音说道: “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不是没有能力在这里杀死你们,如果不投降,那我们就继续打。 但是想想你们的家人,如果我们攻破伊州,他们会怎么样!” “善战的唐人首领,我等是庵婆叻的奴隶,但如今我等的主人战死了,高昌的亦都护不会放过我等及其家人的,如果我们投降,你能放过我等的家人吗?” 这时,从对面传来了敌人用回鹘语的说话声。 张晟环顾周围的近卫之后! 接着,他对着围成一团的重步兵们沉凝道:“若尔等愿降,我不仅不会加害,进城后,尔等家人亦将与尔等团聚。 若愿归顺于我,尔等可以做我的奴隶,只要为我当兵服役立下功劳,就可以获得自由和牲畜的分配,你们的家眷,皆可在我部落中安然生活,绝无人敢伤你们分毫。” 听到这,一个重步兵扔掉了手中的长矛,紧接着又有几个跟着效仿。这像是连锁反应,更多的重步兵纷纷放下武器。 “很好!”张晟面露喜色,“你们做出了明智的选择。现在,脱下甲胄,放下武器,跪到远处去!”数百名重步兵脱掉身上沉重的甲胄,丢掉了手中的武器,缓缓走出圆阵。 走到远处后纷纷跪地,金汉骑兵迅速上前收缴了他们丢在地上的武器和甲胄。 这场战斗终于结束了,张晟望着投降的敌军,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他不仅赢得了胜利,还成功地避免了更多的伤亡。 看着跪在了地上,选择投降的敌人,心中大喜。 最终,这一场激烈而艰难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投降的数百名重步兵,认命似的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张晟转头对身旁的近卫下令道:“将他们绑起来,待攻破伊州之后再做释放!” “谨遵殿下旨意!” 各百户的士兵们驾驭着战马,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自高坡俯冲而下,追杀那些逃窜的回鹘骑兵。 对草原上的人而言,战争实非美事,俘虏们全然不知唐人会如何处置自己。 或许可侥幸沦为奴隶,但要是运气不济的话,依循旧例,高过车轮的男人统统都得死。 “所有健全的战马,还能使用或者可以修补的箭矢、武器以及铠甲都统统集中到这里来! 那些已经死去和受伤残疾的马匹也绝不能浪费掉,让部落中的子民们前来进行解剖处理,将其腌制成肉干!” 站在一旁的燕只,听到张晟的命令后。 立刻毫不犹豫地高声回应道:“遵命!” 随后,他迅速召集起一群士兵,并带领他们投入到打扫战场的工作之中去。 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金汉近卫如饿狼般,许多受伤未死、装死的回鹘骑兵皆被他们一刀毙命,所过之处,甲胄、武器和箭矢都被搜刮一空。 超过一千名的回鹘骑兵,甚至连他们的主将庵婆叻,竟然全部覆灭! 这一千名骑兵基本都是庵婆叻本族之人,还有他麾下一些回鹘部落的首领及其手下的英勇战士所组成。 然而,面对张晟所率近卫的接连三次冲锋陷阵,这支强大的骑兵队伍最终还是全军覆没。 近卫军奋勇杀敌,共斩杀和击伤六百多名回鹘骑兵,但剩下的三百多名回鹘人也未能逃脱厄运,无一幸免地被捕获并处决。 相比之下,这些回鹘骑兵居然不如刚才投降的那些重装步兵难以对付。 为成功收编投降的那六百余名重步兵,张晟必须有所行动,如此方做此决定,只因那些回鹘骑兵中,很多人皆是这些重步兵之主人。 眼下城外战事已定,敌军骑兵尽没,重装步兵亦被俘获。只要攻破伊州,此战便可终结! 伊州城虽不如敦煌,城中兵力稀少,然若对方执意死守,凭其居高临下之势,仍会给金汉人带来惨重损失。 而今,张晟唯有派兵围困此城!另谋他法。 回鹘人筑城之能,实则颇为欠缺,其因由游牧转定居,生活于本地人、唐人所筑城镇、要塞之中。 以此统治伊州城周边的回鹘、塞人、吐火罗人等各地城郭的西域人,及自漠北迁徙而来的回鹘人、铁勒人、突厥人、鞑靼人。 伊州依旧如故,回鹘人并未在唐人基础上加以扩建修筑。 但是回鹘人借借此城,以及麾下骑兵、重装步兵,抵御住了来自漠北鞑靼人、黠嘎斯人的攻击,守住了西进之路。 然今时今日,伊州的军队全军覆没,能主事者皆战死城外。 现今伊州城中,地位最尊者乃被回鹘人和塞人架空之守将陈云德,此乃张晟之父张承奉夺回伊州时所任命之守将。 回鹘人未杀他,只因其陈氏在伊州从唐时,就是本地势力颇大,族人众多的家族。 如今城内众多地位高的人,纷纷看向他,由他来做决定的时候到了。 守卫伊州的兵丁几乎就是城内一些部落、部族头人的侍卫,以及陈家的400多人的精锐护卫,所以陈云德此时,心理素质很强,在西域他什么没见过。 唐人走了,回鹘人来了,河西归义军的张氏、索氏、李氏、曹氏的跌宕起伏,一看就依靠不住! 回鹘人如今在安西和北庭两地,已经成功坐稳位置,成为了统治天山南北山麓和城郭的事实统治者,只有依靠住高昌、北庭、安西的回鹘人,陈家的财富和权势才能得以保留。 第五十章,不知死活 所谓民族大义,此时此刻,又有几人能有此等想法? 他岂能见到汉人将领率军来攻,便举手投降? 白衣天子张承奉,任命他为伊州守将,并非因其才能出众,实乃陈氏在伊州势力颇大! 回鹘人不杀他,亦是如此。 他深知,唐人不会回来了,此前伊州的野战失利,似乎对他毫无影响。 当金汉的近卫军和百户兵围困伊州城时,他竟敢走到箭垛处,说道: “对面是归义军的哪位将军,伊州现已是亦都护的领地!若不想引发高昌和敦煌的矛盾,请速速撤军!我等已派人向北庭夏都的亦都护求援! 亦都护很快就会派遣大军前来,阻止你们!” 众多城内回鹘、塞人的首领、贵族们,纷纷出言呐喊!随后派遣各家仅剩的护卫,手持弓箭登上箭垛,瞄准城外的张晟等人! 如此行为,着实令人钦佩其勇气。 当然,从兵法上讲……嗯,也可算是……明智之举。 守城防御,通常都需出城与敌军对峙。 如此,既可鼓舞守城军卒的士气,又能使敌军心生忌惮,不敢全力攻城等等。 然而,过度拘泥于兵法之人,往往会遭受惨痛的打击。 可现今他麾下有多少士卒?伊州善战之军,要么已被金汉人斩杀,要么已被俘虏!他有何资本,竟敢如此张狂?莫非仅凭那些护卫不成? “以上帝的名义发誓,回鹘狗,城破之后,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科扎大声的对着那些城墙上的敌人说道。 面罩之下,张晟的脸颊上怒气逐渐升腾,他无话可说,也不愿多言,但他并不打算强行攻打伊州! 挥手示意军队后撤! 金汉三千多人的军队,就在城下,此人竟敢口出狂言……嗯,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姑且先原谅他了。 对于金汉人而言,伊州乃是一顿丰盛的美餐,美味的佳肴,他们自然非常喜欢。 张晟冷静下来后,对着身旁众多表现急切的近卫和百户长们说道:“美味的猎物,是要耗费人的很多心神才能得手的,如今伊州就在我们眼前,各个出口都被包围,所以不要着急下手!所有人向后退。” “遵命,殿下!” 一众百户长和近卫军的百人长,纷纷听令,指挥着军队,看着伊州城缓慢后退! 张晟带着军队后退一定距离后安营扎寨。他明白,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 夜幕降临,除了守在伊州各个城门之外的士兵们,张晟召集了各个百户和近卫统领齐聚临时搭建的营地中,商议攻城策略。 “殿下,属下斗胆问一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强攻城池呢?”科扎一脸急切地开口问道。 此时,周围的众多近卫以及百户长们也纷纷露出同样急切的表情,他们都非常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毕竟,谁都清楚一旦成功攻破伊州城,所能抢夺到的战利品数量绝对会相当可观。 然而,他们似乎完全忘却了一个重要事实:在攻城战中,进攻方所承受的损失往往比守城方要大得多。 对于科扎来说,除了对丰厚战利品的渴望之外,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那些曾经轻视过他的回鹘人。 他来自黠戛斯部落,与这些高昌回鹘人之间有着极深的仇恨。他的父亲便是在金山被回鹘人杀害的。 如今,高昌回鹘人和金山上的黠戛斯人一直在激烈争夺着对多逻斯水和金山的控制权。 那么,张晟又为何没有下令强行派遣士兵攻城呢?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站在张晟身边的阴善雄突然提高嗓音,对着众人怒吼道:“都给我闭上嘴!谁再敢质疑殿下的命令,就准备领受十鞭之刑吧!” 众人纷纷跪地说道:“奴才不敢,请殿下原谅我等的急切!” 这时张晟抬起头来,慢悠悠的拿起火堆之上的石板,石板上正在烤制的面饼,吃了一口后,又慢悠悠的提起水袋喝了一口水。 然后看向众人说道:“据那些重步兵所言,城内的那些部落头人以及大家族的护卫并未离开,其人数差不多有四五百之众。 其次,我方并无任何攻城设备,甚至连最基本的云梯也未曾配备。 倘若仅依靠云梯便贸然攻城,那么等待金汉人的将会是源源不断坠落而下的箭矢、石块以及滚烫的热油。 我担心你们会惨死在伊州城墙之下!若是你们真不怕死,大可一试! 再者,咱们的士兵并不擅长攻城作战。无论是各个百户所,亦或是近卫军,皆属于骑兵编制。 莫非你们天真地以为单凭骑矛就能一举冲破伊州城? 我不会让那些已经投降的重步兵前去攻城。 他们可都是优秀的士兵啊,到时收编进各个百户,或者近卫军中,还可以增加兵力,若白白牺牲于这座微不足道的伊州城外,岂不可惜至极! 第四点便是,倘若你们这些家伙没有瞎掉眼睛的话。 应该可以看得出来,这座伊州城规模并不大,而且整座城市赖以生存的水源,就在临近的那条黑水河那里。 只要我们想办法截断城中的水源供应,并掐断城外向城内输送粮食的通道,那么这座伊州城岂不是会轻而易举地被我们拿下吗? 到时候,他们要么出城投降,要么就只能在城里活活饿死! 如此一来,这场战争的胜负便已分晓,我们也无需费太多力气去攻打城池了。” 张晟的分析让众人恍然大悟,他们纷纷佩服而敬畏起张晟的智谋。 “可是,如果城中的守军拼死突围怎么办?”张西豹提出担忧。 张晟嘴角微微上扬,胸有成竹地说:“不用担心,我早已有所安排。 科扎,你带领一队人马埋伏在黑水河边,一旦城中守军出城寻找水源,务必将他们尽数歼灭。 西豹叔,你率人守住通往城内的粮道,绝不能让一粒粮食进入伊州城。 其余人随我密切监视各个城门的动静,随时做好敌人突袭的准备。” 众人吃食喝水完后,领命而去,一场围堵与反围堵的较量即将展开。 与此同时,伊州城内的守军们正在紧紧张有序地忙碌着,他们全力以赴地备战,一刻都不敢懈怠。 士兵们迅速地补充箭矢,工匠们则加紧熬制火油,以便在关键时刻能够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奴隶则争分夺秒地修补城墙。 各家首领、头人誓言要守住伊州城,绝不让唐人得逞,他们频繁地派遣探子出城侦察,密切关注城外的动静,尤其是对“归义军”的动向更是格外留意。 由于长期以来,汉人势力在西域很弱,只有位于敦煌的归义军才是最为知名的汉人势力。 因此,城内的守军自然而然地将金汉部误认为是归义军,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的汉人势力会出现在这里。 就这样,伊州城与金汉人,僵持整夜,城内守军未突袭,金汉人因人手工具不足,未堵住伊州旁的黑水河,双方皆疲惫不堪! 次日,拂晓时分。 “派人邀战,看看陈云德是否会应战。“张晟下达命令道:“另外再派遣两个近卫团和二十个百户的人手,去劫掠伊州城周边的村庄和部落。 陈云德或许不愿意跟我们在野外战斗,但我不相信他能够把所有的牲畜都收走。伊州城实际上并不大!“ 阴善雄领命离去。 片刻之后,几匹快马从营地中疾驰而出,接近伊州城后,将几封挑战信一起射向城墙之上。 张晟凝视观察着,看到半刻钟后,伊州城的城墙上出现了一群身穿铠甲的人,由于距离较远看不太清楚,应该是陈云德和几个塞外人和回鹘人的首领。 他们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不停地说话,但并没有出战的意思。 这是下定决心要比拼耐心啊!该死的,难道是想耗尽我的耐心让我离开吗?张晟心里想到。 “这些人审问得怎么样了?“在大营里,张晟看着几个刚刚被抓来,绑住双手跪在地上的俘虏问道。 “都是原来黑水河,以及占据纳职、柔远守捉城的附近的塞人、鞑靼、回鹘和吐蕃头人,被斥候抓住了,了解附近村庄和部族的情况。“科扎回答道。 张晟点点头,然后说道。 “唔,审问完以后,归到各个百户和近卫吐蕃中当向导,让其带路去劫掠这些部落村庄,服从者活命,不从者就地处决。” “遵命,殿下!” 接着张晟看向张西豹说道: “西豹叔,让带一个近卫团,把身后的部民,通通带过来,就在此地扎营,我们抢光伊州城外的各个部落、村落,切断他们的水源,就在此地吃住,我想看看他们能和我耗多久。” “遵命殿下!”张西豹听令,走出营地召集其四百多近卫,奔向后方的部民驻扎点去。 伊州规模较小,仅是一座小城塞,一座被回鹘人,尤其是俺婆叻、伊州陈氏经营数十载的城塞。 此地部族众多,人口密集,陈氏和后来的俺婆叻占据于此,城中仅有两三千兵丁。 然昨日两千余战士,或战死或被俘于战斗之中,兼有众多物资,所余者唯士兵、奴隶之家属、部落头人、陈氏之护卫侍从而已,早已人满为患,又安能容纳全伊州周边之所有人口? 昨日,伊州城外金汉人和伊州守军交战之际,大量城外之部族、村落皆拖家带口,驱赶着牲畜逃入伊州城,此时城内肯定有上万余人,如此多的人,没了水源和粮草被断绝! 不知该是一副什么样的场面。 第五十一章,掳掠 昨日,金汉来得迅猛异常,城外的那些奴隶部落、村落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金汉人便迅速包围了伊州城。 除一些机智胆大的首领率领部落,在金汉人与俺婆叻战斗时,逃进了伊州城。 现今城外有诸多伊州的奴隶部落、部族和村庄,未能逃入城内避难,亦无办法进城,只因草场和水源将他们牢牢限制,且各部之间尚需协调,极是繁琐! 而这些城外之人,几无武器甲胄,亦即毫无防卫之力。 于是,今日清晨,张晟下令二十个百户和两个近卫团,外出掠夺附近的部落和村庄。 伊州城旁的戈壁、绿洲,还有黑水河畔,平坦开阔,一览无遗。张晟派出的两千四百多人的骑兵,在俘虏向导的引领下出击,任何部落都难以隐匿行踪。 正午时分,百户长海拉特前来禀报,击溃了一个逃跑中的小部落,斩首七百多人,缴获的牲畜足有上万余只。 张晟并不在意这个斩首数字的真假,也懒得去理会那些被掠夺部族的生死。 只在乎缴获的牲畜可以补充军需,减少粮食的消耗,抓回的人口可以用做攻城炮灰,皆是益处啊。 “殿下,博涅克统领传来军报,在纳职守捉城附近,成功突袭了一个处月部落和一个阿跌部,总共斩杀敌人六百余人,无一人逃脱,并俘获了四百多名战俘、一千多人的老弱妇孺,以及三万多头牛羊马驼。”斥候团统领燕只兴奋地走进营帐,向张晟报告着这一喜讯。 听到这个消息,张晟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道:“干得漂亮!就按照这样的策略继续下去! 伊州的那些胡酋和陈氏既不敢出兵迎战,又不肯投降,那我们也不必着急。 反正现在咱们金汉部有两万多人,就靠吃他们的牛羊粮草度日,看看他们到底能忍耐多久。” 接着,张晟转头叮嘱燕只:“至于这些战利品和俘虏的人口牛羊,跟往常一样,你要告诫各个百户和近卫兵们,绝对不能私自侵吞。 先将它们全部统一送回营地集中看管起来,等我们顺利攻下伊州之后,再来进行合理的分配。” 燕只立刻恭敬地回答道:“遵命!属下一定会谨遵殿下的命令,妥善处理好这些事情。” 他深知张晟对于军纪的重视程度,绝不会容忍任何人违反规定。 因此,他会亲自郑重的告诉哥各个百户长和近卫军统领,牢记金汉的军纪。 张晟从未想过依靠骑兵强攻伊州城。 没必要如此,城中兵力定然不会超过一千。 金汉的近卫军,加上各百户通过抢来的新装备、武器的武装起来的新百户兵,能参战者如今共计五千余众了,但皆为骑兵,但强行攻城的代价太大,实非良策。 虽然不攻城,并不意味着无计可施,近卫军两千骑兵、三十个百户三千骑兵,大可在城外大肆掠夺村庄及散沙般的部族,在无险可守的戈壁绿洲上,可谓易如反掌! 敌人不出城投降或出城决战,无关紧要,老子就继续抢掠。 屠灭供养尔等的部落、部族和村庄,劫走牛羊财货,即便最终粮尽退兵,亦可满载而归,朝北而去,不仅可得到物资补充,更能获得大量人口,汝等又能如何? 现今伊州是否攻打已不再重要,只是士兵们心有不甘,不愿放过伊州城内的财宝罢了。 各百户和近卫闻听殿下此计,皆兴奋不已,如今只需依计行事。 抄掠丁口财货,围点打援,仅此二事。伊州城能否拿下并不重要,张晟的金汉军,向来不以一城一地之得失为意,关键在于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挫伤其士气。 自百人队之时,金汉人最擅野战破敌,若敌军不愿野战,亦无需强求,自当另寻他法,逼迫敌人野战。 ……………………………… “陈都督,城外归义军之野蛮,与金山黠戛斯人相比,实不相上下。 见我等坚守伊州,归义军便无攻城之意。我等所备守城器具,尽皆无用。城外奴隶,尽遭归义军掳走,牛羊麦子,亦被抢走!”一回鹘人头领,刚巡城归来,面带忧色,对陈云德说道。 城墙下,堆满各种守城器械,热油烧得滚烫。每次巡视至此,这回鹘人头领都想骂人。与其放任牛羊粮食在外,早晚被归义军土匪抢掠一空,不如多放些进来。 “此次来者,恐非归义军,唐人作战,不会如此野蛮不讲理。城外这些人,恐怕是土匪,或为高昌、安西逃来的唐人、吐蕃人兵匪。观其兵多且精,士气高昂。 在亦都护派人救援之前,我等当坚守伊州。今主将及其军队全军覆没,无兵可用,出城迎战,仅凭我等护卫,恐难以抵挡。”陈云德道:“唯有坚守。” 言罢,陈云德暗暗叹息。当初俺婆叻实不该出城讨贼,如今不仅丢了性命,更令伊州无兵出城突袭,遑论夺回牛羊奴隶。 可悲啊,这些回鹘人不通兵法,被敌人围点打援,玩弄于股掌之间。 陈氏必须守住伊州,否则城外的财富和奴隶将会被掳走,陈氏一族,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百十年来积累的财富也会被城外的兵匪洗劫一空,到那时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守住伊州,等到亦都护的大军到来,不仅能让陈氏更好地融入回鹘人之中,伊州的控制权也有可能重回陈氏手中。 如今的回鹘人不再是大漠上的游牧民族了!他们早已习惯了定居的城市生活,通过对被征服者如唐人、塞人征税,获得了富裕而文明的生存方式。 如果仆固氏还是以前那个被吐蕃、黠戛斯追击得惶惶不可终日的部落,那么逃跑或许并无不可。打不过就跑,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现在的仆固氏拥有西域南北诸多城郭以及东西商贸之利,若是逃走,还能恢复往日的辉煌吗?周边的各部、城镇和村落还会听从仆固家的命令吗? 要想在伊州成为权贵,并非易事。陈氏此时若逃跑,日后想要恢复地位和声势,不知要付出多少艰辛。 因此,陈云德必定会死守伊州,而毗伽亦都护也定会派遣大军支援伊州。 陈氏依伊州而存,岂可逃?能逃往何处? “终是参不透这浮名……”陈云德恭突然轻叹一声,无奈笑道:“数代人经营伊州内外,我陈氏百十年之积累尽在此地,实难舍弃啊!” “兄长何出此言?”陈云鹏大惊,忙道:“城外归义军也就不过三五千兵马,岂能攻下伊州城。” “然而若城外产业遭掠夺,死守伊州又有何用?”陈云德叹道:“城外的回鹘部族、鞑靼部落、吐蕃部落、陈氏庄田和突厥部落,皆不管了吗?况且,现今尚有许多我陈氏庄户奴隶未进城避兵灾,都弃之不顾了吗?那我陈氏如何在这伊州立足!” “兄长,那出城一战?拼死一战如何?”三弟陈云雀睁大双眼,问道。 陈云鹏、陈云雀、以及诸多回鹘人、塞人头领,皆一同转头看向陈云德,似乎在等他一言而决。 按他们的习惯,此时早该集结各家兵力,出城与敌人决一死战了。陈云德竟决意据城而守,实属下策。 “先遣使往城外敌营,询问敌军退兵条件。”陈云德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或大失所望,或松了口气,或苦思冥想,似在思考其可能性。 “这些人无非是为财获和粮草,我等先听其条件,或可拖延些时日。若能等到高昌、北庭军队来援,或有转机。”陈云德最后说道:“若不成,再战不迟。” 刀锋轻轻划过,一股鲜血喷涌而出,骑手的身躯轰然倒地,在草地上抽搐了两下后,便没了声息。近卫统领博涅克轻催马缰,再次追上一名敌人。那是一名刚刚成年的胡人男子,手持长矛,纵马疾驰而来。 “噗!”只见那男子稳坐在马背上,奋力挥动着长矛,却被博涅克敏捷地避开,随后他挥出致命的一刀,锋利的刀刃直接剖开对方的胸腹,肠子和血肉溅红了战马,洒了一地,几乎将他的胸口切成了两半。 “这是第十三个了!”博涅克下马,斩下此人的头颅,悬挂在马鞍之下。 在伊州附近,由残存的沙陀人和铁勒人组成的部落,被围困在伊州正东边五十多里的柳谷水。此地原本是大唐在伊州修建的一个守捉城,现在被胡人占据,用于放牧。 这个部落有七八百户人家,共计五千多人,其中丁壮有两千多人。但当他们看到金军铁骑冲来时,根本不敢应战,只想逃跑。 然而,此时想要逃跑,谈何容易?他们的企图被金军发现后,博涅克率领着一个近卫团四百多号精锐骑兵和十个百户的轻骑兵追上他们,先打了一仗,大败敌军,杀敌四百余人。 随后,一千多金汉骑兵冲进这个部落,展开了大肆杀戮。 如今,这个部落基本上完蛋了。丁壮死伤大半,妇孺被俘三千多,牛羊马驼五万余头,都成了金军的战利品。 ?月票/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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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前期能不能拿到推荐,就看每天有多少真人追读了! 第五十二章,西域汉人的胡化 “几个百户长,阴善雄统领有令,须将丁口牛羊送至殿下营地。” 安十郎、康信通、张秉汉、张良真、多播等几人听闻后纷纷翻身上马。 多播皱眉问道:“斥候团欲往何处?” 他乃鞑靼人,燕只统领亦为鞑靼人,对其颇为照顾。 又因其骑术、马上射箭技艺高超,于整编百户时,顺利由队长晋升为百户长。 然其麾下召集之百户兵,或无马,或无兵器,甲胄亦多人无之! 今日劫掠柳谷水之沙坨、吐蕃部落,获众多马匹与弓刀,可为部民装备。掳掠如此多牲畜与人口,望本百户能多得分配。 正欲继续厮杀立功,然需押送俘虏财货回营地,心下烦闷。 “燕统领前方攻打一塞人村庄。斥候已发现其村庄,约有数万头牲畜,粮草近万石。燕统领恐功被他百户或阴善雄统领抢走,急带人攻打塞人。” “阴善雄……这家伙!”多播无语。 他不得不承认,此近卫统领甚是厉害,一直护卫殿下,深得殿下信任,马槊使之出神入化,骑射功夫更是精湛异常。 麾下四百余近卫骑兵,皆着精良铁甲,装备骑矛、马刀、弓箭、套马索、铁骨朵、盾牌,尤为善战,可为近卫中最精锐之近卫团,今日连破两三部落,头人均被斩于阵前,实凶猛异常。 伊州城外的附庸部落,如今已如俎上鱼肉。 算上正在柳谷水、黑水河、纳职、柔远等地突袭拔悉密人、回鹘人、鞑靼人部落和塞人、汉人村落的金汉骑兵,竟然有三千多骑兵在争抢战功。 多播暗自估量,再劫掠数日,即便不攻打伊州,直接向北迁徙,这一趟也收获颇丰。 他身为百户长,财富多于普通部民,此次他意欲大肆劫掠一番,再立下些许功劳,待到殿下分配时,能多得些奴隶为己放牧劳作。 伊州城如今宛若待宰羔羊,莫说颜面,连里子都快丢尽了!其附庸部落或死或逃或降,如此行径,城外的佃户奴隶会作何感想?伊州城根本无法庇护他们! 如此,这伊州城最终也只会落得个不攻自破的下场! 跟随殿下征战,着实令人振奋,殿下宛如草原上的首领,若换成归义军的那些将领来统率军队,多半会先征召大量士卒、民壮,集结数万人,将伊州城围得水泄不通,然后如蚂蚁般攻城。 如此一来,不知要死多少人!一旦攻城过程中损失惨重,伊州的那些胡酋定然更不敢投降,只恐城破后遭金汉人屠城泄愤。 这样一方猛攻,一方死守,打到最后,结局如何实难预料,反正双方伤亡都不会小。 “走吧,去阴统领那边集合。”张良真等人,虽不舍放弃掠夺的机会,但必须听从命令,所以有些兴致缺缺。 与多播等人这边情况相似的,还有已经攻打到伊州以西的纳职守捉附近的,近卫统领科扎率领的四百多近卫,以及张承明、梁幸德、薛善通、罗文达等带领的五个百户的上千兵丁。 这一千多人的金汉骑兵,今日也是收获颇丰,他们攻破了两个塞人、汉人村落,俘获了三千多名俘虏,五千多石粮食,以及一万多牛羊马驼。 这些村落不像草原上的牧民那般毫无防御,所以想要劫掠还是有些难度的,不过他们最终还是将其全部击溃了。 紧接着,他们甚至冲到了伊州城北部的蒲类海附近,洗劫了吐蕃、回鹘和鞑靼人的游牧部落。这些部落以放牧为生,直接被他们洗劫一空,俘获了两千多人,以及近六万头牲畜。 不过多播也从这些俘虏口中得出了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伊州已经在昨天还是派出了信使,前去北庭找亦都护求援了,对方肯定要出兵的。 消息迅速传至张晟,他当机立断,改变部署。 “召回全部士兵,命令所有百户长及近卫统领,将除会说唐言者外的所有战俘集中起来,每十人一组,整编两千俘虏。 每组俘虏由一名金汉勇士监管,今日便押解这些人攻打伊州。 这些俘虏将被用作“箭头饲料”,让他们赤手空拳“攻城”,以分散守城士兵的注意力,减少金汉进攻时的伤亡。 一部分俘虏负责挖掘壕沟、破坏城墙,以及充当金汉人的“盾牌”。金汉人藏身于这些俘虏身后,让他们为自己抵挡城墙上射下的箭。” “此外,命令其余俘虏堵塞黑伊州水河,并填平伊州外的壕沟。 如有谁敢反抗,或未完成任务,就将整组人处死。” “遵命,殿下!” 这是何其残忍! 这些可怜的俘虏只有两条路,要么死于城上守军的弓箭,要么死于金汉人的屠刀。 张晟是依靠奴兵出身的精锐骑兵发迹的,如今这些精锐已然摆脱奴隶的身份,成为了金汉部中地位显赫的百户长、近卫军。 他对金汉的这些军官极为器重,近卫军1800来人以及30个百户长统辖着所有部民,才有了现今约3000多人的军队,这是他最重要的资本,也是他权力的根基。 以养精蓄锐的精锐骑兵,对阵伊州疲惫、饥饿和稀少的回鹘奴才,岂有不胜之理! “殿下,伊州都督陈云德之弟陈云雀来了。”正在思考军队部署、如何攻打伊州之时,燕只又进来禀报道。 张晟嘴角微微翘起了点弧度,讥笑了几分。 “让他过来。”转身坐到大帐内的雪豹皮高凳上后,说道。 搜完身后,陈云雀便被带进了大帐。 “大回鹘国伊州副守陈云雀见过这位将军。”陈云雀年约二十,身长5尺多点,衣着精致,一身回鹘长袍,看上去宛如回鹘人。 “不知这位将军,来自何方,缘何攻打我大回鹘国的伊州城?”陈云雀看着大帐内,众多雄壮武士立于帐内两侧,其中胡人、汉人皆有,又抬头看向高座于上,面目似汉又非汉的张晟,继续说道。 “伊州何时变成了你口中大回鹘国的城郭?”张晟把玩着手中横刀,盯着眼前的陈云雀,慢声细语道。 “自先王俊受封大唐左武卫大将军起,此地便是大回鹘国领地!你们是安西、龟兹、焉耆的汉人?难道不怕我家大王派兵攻伐?”陈云雀昂首挺胸,一脸傲慢,甚至几乎未将张晟放在眼中。 帐内众多武士也是纷纷马刀出鞘,只要张晟一声令下,绝对把眼前嚣张之人,剁成肉泥。 张晟逐渐生气了!他沉声说道: “我乃汉人张晟,来自敦煌,系已故白衣天子张承奉之子。 似乎我父亲三年前来过此地,此外,我记得此地本为大唐西域一军镇,后被我曾祖父太保公张议潮自吐蕃人手中夺回。 我父亲又从你口中的大回鹘国手中夺回伊州,阁下兄长陈云德,乃我父亲任命的伊州兵马使,听闻你口口声声大回鹘国,看来伊州陈氏已然投效回鹘了吧?” 陈云雀听闻眼前高座之人,竟然是那个改归义军为金山国的白衣天子的儿子,顿时瞠目结舌,震惊的看着张晟。 “这………………”陈云雀竟然不知道此时应该说啥,他猜想过来犯的敌人,可能是金山国的归义军。 如今他有些恐惧了!为何呢? 因为整个高昌、北庭和伊州的人都知道,那个自大的金山王,3年前被甘州的回鹘人击败了。 而且,在几个月前,他也收到来自敦煌的情报,金山王张承奉因此郁郁而终了。 张家绝不可能再坐上归义军节度使之位,而金山王的儿子却出现在这,那就说明对方,被敦煌的其他氏族所取代了,所以他此刻又反而恐惧了。 眼前之人,就是一匹失去一切的狼,他对回鹘人的仇恨、为了财富和人口,他绝对不会放过伊州的,只要他想东山再起。 真是个“睿智”的人啊,因为他的猜想其实也没错。 “张王子,外臣请问您要如何才肯退兵?”陈云雀深呼吸冷静之后,也知晓依靠耍嘴皮子的功夫,对眼前的人是没用的。所以,直接问道。 “很好,听到你所说的这个外臣两字,我就清楚了我所要做的。”张晟站起身,向下面的陈云雀走去,他全身的甲胄,随着他的走动,而发出金属的响声。 他的个子很高,以前没介绍过,他有多高呢?如今他十六,身长已经5尺半(183cm)了。 他俯视着眼前的陈云雀,这个傲慢的精神回鹘人。 陈云雀恐惧的发抖,他是傲慢,但这个家伙的傲慢来源,竟然来自于回鹘人的庇护,真是唐人、汉人的耻辱啊。 张晟没有愤怒,他平静的俯视眼前卑微之人,也平静的说道:“当伊州城破之时,我的横刀绝对不会放过尔等!因为你们还能活着,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羞辱。” 你问我们,怎么才能退兵,现在让我告诉你,我想要全部,包括你们的狗命,回去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吧,回鹘狗奴!” “送客!”张晟说道! 生死操于人手,这如何可以! “张王子,伊州愿进献马千匹、牛万头、羊十万只,只要王子你能退兵。”陈云雀如今胆寒了,他知道双方其实很难谈了,但仍然打算尝试下,于是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张晟闻言哈哈大笑,道:“可是,当我攻破伊州城你说的,这些东西,难道我们不可以自己拿吗?” 陈云雀闻言脸色一变,顿时也换了口气,道:“张王子就自信一定能胜?” 张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道:“你们有多少兵力,500?600?还是1000?” 突然又说道:“西域各城郭的汉人,如今都如你陈氏这般模样,忘记了唐人汉人的荣耀了吗?竟然给回鹘狗当狗。” 未完待续!! ?月票/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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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前期能不能拿到推荐,就看每天有多少真人追读了! 第五十三章,攻破伊州 “你们的守将,陈云德伯克大人,居然放弃了向我投降的机会,他代替你们做出了回答,他要顽固的抵抗我!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我将带领着我身后英勇的部众们,还有你们眼前所见的这些战俘,一同来攻打伊州城! 出城作战的一千骑兵和一千步兵,都被我击败了,如今我不知道,你们究竟能够坚守多长时间,但只要等到我率军攻破伊州城后,城中的所有人,都会因为顽固抵抗,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然而,至高无上的天神向来拥有恻隐之心和宽容之德,所以祂示意我再一次规劝你们:尽早投降吧! 倘若此时此刻你们打开城门,并让我们顺利进城,那么你们只需跪在地上表明投降的意愿即可,如此一来便不会面临被宰杀的风险,我可以以上天之名担保此事绝对属实可靠。 这便是我最后想说的话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做出决定!一旦超过这个时限,那么你们将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只见张晟身骑一匹高大威猛的黄黑马,手持铁制扩音器,在近卫军手持盾牌的严密保护下,正对着伊州城墙上方,驻足围观的人们高声喊道。 为了避免他们无法听到或者听清,很多被金汉武士威胁着的、离城墙较近的战俘们,都扯着嗓子对着城墙上的人们,声嘶力竭地重复着张晟所说的每一句,生怕有任何遗漏。 他们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城墙,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些俘虏们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够被城墙上、甚至城内的人的听到。 尽管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张晟并未立刻攻击伊州城。 他深知,此时此刻,敌人无法逃离正被其部队围攻的伊州城。因此,他可以游刃有余地运用一种令人痛苦的方式,左右城内民众的忧虑和希望。 这种策略的目的很简单且往往相同:在战斗真正开始之前,通过恐吓迫使敌人投降。 此前,金汉骑兵掠夺了周围的村庄和部落,释放了许多俘虏逃进伊州。这些逃走的俘虏不仅充斥了该城,还大大加剧了城内的恐惧氛围。 当伊州城内的人得知周围的乡下居民被骑兵和如黑夜般的灰尘所带来的窒息感笼罩时,惊吓和恐慌笼罩了他们,担忧和恐惧盛行。 张晟从给予民众两种选择开始,准备对一座城市展开心理攻势。 他向城外的民众提供了宽容的投诚条款,只要他们接受,就可以加入仁慈的金汉人,无论谁屈服于他,都能获得安全,远离严酷的恐怖与耻辱。 对于那些拒绝接受苛刻条款的俘虏,当城破之时,他们将在下次进攻中被置于军前,充当战争的炮灰。 这种策略,令伊州城的一些部落头人及其护卫,感到十分恐慌。 一人言道:“亦都护之军,绝难在敌破伊州前,抵达城外驰援我等。” 另一人言:“今我等各家护卫相加,不过四五百精骑,城外有四五千骑兵围困,根本无路可逃。” 又有人言:“敌已断黑水河,城内沟渠再无滴水,今大量人口、牲畜聚于伊州!无水我等如何存活!” 复有人言:“我非回鹘人,亦非唐人,我乃塞人,彼等并未针对我,那些被俘之重步兵,以及今日被敌掳掠之农奴、牧奴尚活着,未被杀戮,我不想死!然若待敌强行攻城,我等则皆死无葬身之地!” 陈云雀未被张晟所杀,其归伊州城后,便将谈判之情形及谈判破裂之消息告知陈云德。 彼时诸多部落头人亦在侧,能听懂唐言之胡酋、头人,亦知城外非归义军,乃是自归义军中脱离之张氏的王子。 这些胡人并不会因为投靠谁,而有耻辱之感,但唐人则不然,唐人数百年来,已征服西域诸部落、城郭。 骄傲的唐人,以投降胡人、外族为耻,当然了今伊州陈氏为保自家财富与地位,而拒降,这在正常不过了。 可是伊州并不全是陈家的啊,你不投降,你得让我自己出去投降啊,我想活命,不可能为你陈氏的地位和财富,把我们这些胡人给“贡献了”啊。 在胡人看来,此实乃愚行,有如此众多精锐骑兵之张氏,不投靠更待何时? 北庭与高昌距此千里有余,即便强行军,亦需四五日,以城外之强大兵力,以及伊州内四五百人之兵力,今日必破城。 城外之张家王子,显是欲夺伊州之一切,但并非为杀人而来,没看到城外的那些俘虏,虽然被俘,但不也活的好好的吗? 顿时人群混乱起来了,纷纷在指责陈氏的霸道与贪婪。 陈云德见此情形,眉头紧皱,他沉声道:“住口,你们这些目光短浅之辈,难道没听到我弟所言? 敌人要的是整个伊州,并非仅是我陈氏,你们此刻也在伊州,难道你们不想要自己的财富了吗? 亦都护麾下有数十万将士,轻易便可击溃城外的敌人。只要他赶到,无论是张氏的王子,还是曹氏的节度使,谁能抵挡大回鹘国的精兵强将?” “陈云德,你有何资格教训我,我乃塞人,世居伊州,出城作战的重步兵,有许多都是我的族人。 他们为了守护伊州,如今不知战死多少,你陈氏可有派一兵一卒出城作战? 你一个唐人,为了在伊州、在回鹘国的地位和财富,竟然自称回鹘人,如此羞耻之言,竟从你口中说出,若我是唐人,定要杀你这无耻之徒!” 众人的争吵,越来越严重,逐渐上升到了肢体动作了。 看来张晟的计策,确实起了作用。 就在众人争吵不休之际,一名士兵匆忙赶来,报告说敌军正在逼近城池。 陈云德脸色巨变,他意识到形势已经迫在眉睫。他大声喝止众人,命令守城士兵准备抵御外敌。 而此时,张晟站在城外,看着城内的混乱局面,心中暗自得意。 他知道,自己的攻心战术已经奏效,城内的人心已经开始动摇。只要再加把劲,伊州城就唾手可得。 “催促俘虏前进,告诉他们,如果攻城结束后,但凡谁还活着,那从此就不再是俘虏奴隶了,他将获得自由!”张晟对着眼前的近卫和各个百户长说道。 随即,随着张晟一声令下,金汉勇士逼迫着俘虏前进,阻挡着城上下来的箭矢、石块和热油。 临时铁匠们临时赶制的云梯,一架一架的架上伊州城墙。 云梯缓缓靠近城墙,金汉士兵同样逼迫着俘虏在前阻挡,依靠俘虏的阻挡,他们在后奋勇攀爬。城内的守军虽然开始了抵抗,但他们的内心早已被恐惧和慌乱所占据。 陈云德率领着陈家的子弟和私兵,奋不顾身地投入战斗。 “射箭,不要停,狗奴们……,敌人进来会抢光杀光尔等的,不要松懈,快,让人抬着火油和石块,倒下去。” 他心中明白,伊州城内不仅有他陈氏的财富,也是陈氏数代人经营的家园,失去了这里,陈氏将一无所有,所以他必须坚守到底。 但他们这点兵力,能守住几座城门。 每个金汉士兵身前都有着十个俘虏的阻挡,所以此时除俘虏伤亡比较大以外,金汉人死伤并不多。 就在这激战正酣时,伊州的城门却缓缓打开了,就连正在攀爬云梯的俘虏以及金汉士兵都惊呆了。 有两百来人的胡人,骑马冲了出来,向着金汉人的围城空挡处,飞快冲刺,他们不是要投降的,而是趁机准备逃跑的。 他们丢城弃甲,如鸟兽散,这正好掉进了张晟的陷阱,早已停驻在外等候这些可能会出现的逃兵,此时却真的就有人冲出来,准备逃跑。 骑于马上的金汉骑兵,立刻收缩包围圈,对着他们就是一通乱射,丢出一根根套马索,一个个逃兵被拖下马,然后从容地一刀刀将他们处死。 为啥,不俘虏他们呢?忙着呢,哪里有时间管理这些俘虏。 打开的城门再也没关上,城墙上的陈云德,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 伊州城内的其余头人和平民投降了,他们跪在门口,向里面望去,许多的人都跪在地上。 在缜密审视了此时的整体局势后,张晟做出了大胆的决定——策马进城! “继续进攻城墙,近卫军随我入城!”张晟下令道。 “遵命殿下!”众人领命后,要么继续攀爬云梯,与城墙之上虽已失去斗志却仍未放弃抵抗的陈氏私兵厮杀;要么策马追随张晟,朝城门疾驰而去。 进入伊州城后,张晟回首对身旁的近卫们说道: “所有人,不得伤害那些跪地投降的俘虏,除非他们准备反抗,那就格杀勿论! 阴善雄、张西豹你二人率近卫登上城墙,从里面解决那些负隅顽抗者,控制住城墙后,并把陈氏所有人都给我抓来。” “遵命,殿下!” …… 金汉人就此,顺利攻破了伊州! 汉人、唐人回来了,重回这片西域大地。 第五十四章,城破之后 伊州城墙之上,张忠贤昂首望天,不禁慨叹:“当今之世,战乱频仍,相互残杀,无休无止。 牧人于草原寒风中,养羊数十只,饥馁至死不得食一口,自身亦被头人、首领,视如牲畜。 唐人于耕地忙碌至死,所种粮食未知可否果腹……如此世道,何时方休?” “至高的上帝啊,祈愿您始终能庇护你的选民—金汉人吧!” ……………… 伊州城规模不大,却也是一座能够容纳两三千户人口的简易要塞。 此刻,伊州都督府前,张晟看着密密麻麻跪在地上表示投降的胡人与汉民,沉默许久。 随着城墙上喊杀声逐渐减弱,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伊州城已被他彻底攻占。 现在,他要在这里,接受所有伊州人的投降。 张晟骑于马上,俯视着俘虏,沉声道: “我言出必行,除了那些顽固抵抗和刚准备逃走的人,你们只要开城投降,便可保全性命!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你们将成为我的奴隶,为我劳作放牧。” 又看向那些刚才被金汉勇士顶在前面用作炮灰的城外俘虏,道:“你们活下来了,我曾承诺过,只要你们在攻城后存活,就能加入金汉,成为我的属民!” “我等谢过伯克大人不杀之恩!”几个胡酋和战俘,立刻紧张的带领着伊州城的百姓,叩头谢恩。 (伯克、别克、贝格是长官、老爷的意思) 面色苍白的陈云德、陈云鹏、陈云雀兄弟三人被拖了过来,张晟的一众近卫顿时怒目而视。 若不是张晟尚未发话,这兄弟三人早已被斩首示众。 “狗奴,叛徒!没想到自己会有今日吧!天子任命你为伊州守将,你却转头投靠回鹘人,可曾想过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张西豹怒不可遏,对着眼前的陈云德兄弟三人骂道。 陈云德闻听张西豹的怒吼,沉声道: “伊州自我陈氏接受大唐皇帝诏书起,便世代镇守于此。你父亲张承奉有何资格任命我为伊州守将?我陈氏并非你张家之臣,这破烂归义军休想成为我陈氏之主!” 张晟摇摇头,不愿与他多费口舌。如今自己才是执掌生死大权之人,切不可被这些人扰乱心神。于是他沉声道: “带下去,休要让他再叫嚣,我不想见到这些杂种。 将与陈氏有血缘的所有男丁处死,把陈氏的女人统统关押起来,待离开伊州后,分配给未婚的百户长和近卫军。” “遵命,殿下!” 随后,金汉人占据城门,以及城内各个关键要点,到处由金汉人驻守,巡逻。 而金汉部的三十个百户的部民,纷纷围着伊州城,在城外扎下了营地,炊烟渐渐升起。 战斗结束了! 开门投降的伊州人中,许多人拿着草料、豆子和大量的酒水吃食,走到张晟和近卫等人身旁,恭敬的跪在地上,递了过来! 张晟肯定不能直接拿起来就吃啊,他让俘虏中的一些地位较高的头人上前来,让他们把这些食物和水依次先尝一下。 过了一会,当金汉人看到他们没事时,这才才放心吃。 如此一来,便可被视为伊州人向金汉征服者臣服的标志。 更为重要的是,通过接受粮草,张晟将这些被他征服的伊州人,视作自己的部属,要求他们听从自己的命令,赐予他们金汉人的庇护。 一些跪在地上且胆大的塞人和汉人,仰头看着众多护卫之中,那位威武的唐人首领,据传此人乃是张议潮的后裔。 观其身形高大,身着黑中发亮的铁甲,体格异常健壮,一道长长的伤疤,自脑门穿过眉骨直达眼帘处,显然是一位身先士卒且身经百战的勇士。 头发浓密异常,看着摘下唐人冠冕后的束发,众人确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确系唐人无疑,只有唐人或者说,汉人方有如此发型。 一脸的胡须连接到耳朵上的鬓角,以及喉咙下的胸膛,故而难以看出此人的年纪,不过看上去较为年轻。 由于满脸胡须浓密,所以在吃食时,众人只能看到对方那洁白而锋利的牙齿,仿若猛虎一般。 之所以会猜测对方的身份是否为唐人,是因为这个看上去凶悍异常的唐人,眼窝有些凹陷,看着与塞人颇为相似。 但众人心里清楚,眼前之人,有着令人畏惧的攻击力,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胆大无畏、血腥且残忍。 所以当张晟向这几个胆大的俘虏看去时,几人立刻低头在那瑟瑟发抖。 此时一个身披袈裟、长须飘飘的佛家和尚,从人群中稳步走来,向着张晟走去。 他身后还跟着其中一个身着灰袍、头戴高筒黑帽、胸前挂着十字架的大胡子和尚。 张晟看着走近的两个和尚,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几名近卫,上前拦住两人,他们可不会因为对方是和尚,就让其上前接近殿下! 金汉人是昊天上帝最优秀的子民,是勇敢而虔诚的圣教徒,可不是佛家和其他异教的信徒! 这时,那个长须和尚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说道:“贫僧慧能,乃伊州寺的主持,见过将军。” “小僧阿隆本,是伊州景教圣主寺的主教,见过这位唐人将军!” 张晟点头道:“两位,你们所为何事要见我,我们不是佛家的信徒,也不是景教的信徒。” 张晟看着那个汉人模样的和尚,问了一句:“慧能和尚,你是唐人?” “正是将军,贫僧是伊州的唐人。”慧能谦逊地答道,他不明白眼前的张晟为何不是佛家的信徒。 河西各地,几乎都是崇信佛陀的信徒,但眼前来自河西这些武士,居然不信佛陀,真是怪哉,所以不得不谦逊说话。 张晟没想到在这里会有佛家和景教的神职者,佛家的和尚出现在西域和河西很正常,西域各地如今崇敬的正是佛教。 可信仰景教的,无论是在上辈子还是这个世界,他都没见过。 景教是十字教的东方分支,也是被正统十字教认为的异端分子,叫做聂斯托利派—或东方派,也就是不承认马利亚为天主之母的教派。 以粟特语和波斯语翻译圣经,向中亚、草原进行传教,未来的乃蛮部、克烈部、汪古部都接受景教的传教,成为了十字教的信徒,影响十分深远。 名为慧能的和尚,见张晟沉默不语,稍作犹豫后开口道:“将军宽厚仁德,放过了伊州百姓,此乃大善之举。贫僧代表城中百姓,向将军致谢。” 张晟微微一笑,“和尚无需多礼,是这些百姓为我打开了城门,我等方能顺利攻下伊州。 我曾以昊天上帝之名起誓,只要打开城门,所有投降之人皆可活命,我只是在践行我的承诺罢了。” 慧能点点头,继而问道:“不知将军来自何方,为何要攻打伊州? 哦,还请将军恕罪,贫僧如今已是阶下之囚,却还向将军提出诸多问题。” “尔等口中的将军,乃是这世间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神灵,昊天上帝陛下在人间的化身,我等金汉人的天子,亦是圣教的第一祭司,望尔等谨言慎行!” 此时,张忠贤、张进达、张安佐和乌祖尔四位圣教祭司已安抚好城外的部民,走进伊州城,恰好听到张晟与这两个和尚的对话,张忠贤语气有些凝重地说道,然后走到张晟身旁说道: “殿下,部民已经安抚好了!” 张晟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 “我叫张晟,原是金山国皇帝,白衣天子张承奉之子!我承蒙上帝的启示,率领昊天上帝的子民向北迁徙,伊州城的回鹘人和陈氏挡住了我的去路,故而我才攻破伊州。” 慧能和尚说道:“贫僧拜见贵人,贫僧已有多年未踏足河西之地,不知如今的河西是何模样,而殿下口中的昊天上帝,又不知是哪位神灵? 我曾记得河西各地无论是高门还是平民百姓,都是佛陀的信徒,贫僧不知河西发生了什么?” 好嘛,这就开始zong教辩论了!这个慧能和尚,竟敢以质问的语气,向张晟如此说话。 张晟的面庞犹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他缓缓开口道: “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你和那个陈云德,明明是唐人汉儿,现在却生活在回鹘人的统治之下,而且还过得如此舒适自在。 那些被回鹘人控制着、信奉佛教的唐人,是否也像你一样逍遥快活呢?”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慧能和尚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回应,想必这位僧人对佛法的领悟尚浅,无法应对这样尖锐的质问。 张晟看着慧能和尚,心中涌起一丝失望,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深沉地说道: “释迦摩尼有说过自己是神吗?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对吧? 和尚,释迦摩尼不是真正的神,佛陀不是神,他只是昊天上帝派到天竺一位先知,他把昊天上帝的旨意教育给人类,而后世的人们是学习他所讲授的、来自昊天上帝的旨意!” “让我来告诉你吧,你口口声声念叨的佛祖、佛陀们,他们根本拯救不了唐人! 甚至连释迦牟尼的故乡天竺,如今也不再尊崇他的教义和理念了!那里的人不再信奉佛陀的教育! 而我所说的昊天上帝,才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神明,他是在万物之前自有的,是创造了整个宇宙和世间万物的神祇! 我们人类也是由祂亲手创造出来的。我得到了祂的启示,肩负着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一个属于祂的、至高无上的昊天上帝之国的使命。” 就在这时,一股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从张晟的脚下升腾而起,宛如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以惊人的速度直冲云霄,令人目眩神迷。 第五十五章,征服伊州 见到如此神迹,周围众人虽心有慌乱,却并未骚乱。 立于慧能和尚身侧的景教和尚,面色凝重,在胸前划十字,口中低声呢喃:“圣神啊!是您现世了吗?”言罢,双手合十,虔诚跪地。 张晟沐浴于金光之中,宛如天神降临。 他高声大喊:“凡信昊天上帝者,死后必入昊天所居的极乐之天庭!” 慧能和尚与阿隆本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震惊。 慧能低声呢喃:“难道他真的是上天选中的使者?” 而事实却是,因张晟攻下伊州城,掌控了伊州城,他的金手指便提示“已拥有封建时代建筑,是否将金汉部提升为封建时代?” 在占领伊州之前,金汉部处于黑暗时代,建造了金汉部落的中心—黄金大帐,以及众多帐篷,没错,许多部民的帐篷,皆是张晟用5单位的木材所造。 当张晟在心中默念“确定提升”后,城外营地中他的大帐,在部民眼中,突然散发出耀眼光芒,变得更加宏伟且富丽堂皇。 于是,大帐旁的部民们纷纷围着张晟的大帐,用刚学会的唐言,虔诚地跪拜叩头道:“昊天上帝陛下,在天上,您的光辉美名万万年!” 而随着“时代等级”的提升,张晟的个人等级亦有所提升。 如此,伊州城内的俘虏和金汉士兵,便见到了张晟浑身散发出金光,这令人震撼的一幕。离张晟近的人,甚至发现张晟脸上的伤疤也在金光中消失了。 穿越获得的“金手指”对张晟意义非凡,不仅为他带来了两千户汉民和人前显圣的震撼,更为他提供了超乎想象的好处,即能够增强武力值! 确实,就是武力值。他原本的武力值为70,在“黑暗时代”时有“+5”的附加属性,到了“封建时代”则变成了“+10”,如今已有85的武力值。 若以三国群英传的设定来衡量,85的武力值绝对可算作一流武将。虽然与那些武力值动辄上百的超品武将无法相提并论,但应对杂兵肯定绰绰有余。 穿越后的张晟,每一次都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本以为杀敌可以提升人物属性,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当然,以前他也并非独自冲锋,而是率领着上百骑兵,趁着回鹘人慌乱之际,即刻杀将上去,给人的感觉便是此人勇猛无畏,不怕死。 张晟看着眼前,都跪在地上的人,无论是回鹘人还是塞人,无论是金汉人还是俘虏,他们都瞠目结舌地看着金光散去后的张晟。 张晟看着跪伏在地的众人,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地回荡在空气中:“尔等是否愿意归顺金汉,投身于神圣的教义之中?是否愿意信奉唯一独尊的昊天上帝,并永远传颂祂那闪耀不灭的光辉与圣名?“ 而此时,那些早已成为昊天上帝信徒的金汉人,他们因神迹的再现,情绪虽有所波动,但仍保持沉稳。 他们双膝跪地,双手合十,面朝天空,虔诚地低声呢喃着:“上帝的神灵高悬天际,祂的光辉与美名应受永世传颂! 至尊独一的昊天万岁,天子万岁!!!……”这阵阵呐喊声,仿佛在向世界诉说他们对昊天虔诚信仰的坚定。 每个金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虔诚,那些之前被编入各个百户回鹘、吐蕃和塞人,也是如此,他们的眼中流露出对张晟和对未知的神灵的敬畏之情。 他们似乎忘却了一切,全身心地沉浸在对昊天上帝的景仰之中。 这种庄重的场面,令被俘虏的伊州人不禁心生敬畏,充分展示了金汉人对圣教和昊天上帝信仰的执着。而伊州城内的所有俘虏、所有人,如今都沉默不语,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几位年长的、看着比较富裕的塞人、回鹘人的头领站了起来,他们目光坚定地看着张晟,说道:“至尊的上帝使者,我们回鹘人、塞人和突厥人等伊州的人,都愿意归顺金汉、皈依神圣的昊天上帝。 但我们对圣教的教义和昊天上帝是什么样的神灵、祂需要我们什么样的祭祀,我们并不了解。” 张晟看到有人问道,就微微一笑答道: “很好,如果你们愿意臣服于我,愿意归顺金汉,接受我的管理,那么尔等就无性命之忧。 我会派由我任命的主祭,来向你们传授圣教的教义,让你们了解昊天上帝的伟大。 而你们只要时刻诚心虔诚的用雅言念诵上帝的尊名和崇拜祂,必将得到上帝的庇佑。” “遵命,神灵的使者!”众多的回鹘、塞人、唐人的头领跪地说道,此时无论他们出于对金汉人的恐惧,还是对张晟展示神迹的敬畏的臣服,都无关紧要。 未来的日子,他们将会成为张晟忠诚的属民,不管其自愿与否。 张晟对着他们又说道:“不过现在尔等作为我的俘虏,你们将听从我的安排,谁要是胆敢反抗,以神灵的名义,我绝对会处死他!” “遵命,遵命,我等绝对服从您的旨意!”众人赶忙磕头跪拜,如今他们对金汉人来说,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了,敢不服从吗? 此时,张晟看着左右站立的阴善雄、张西豹、科扎和博涅克四位近卫统领,以及张忠贤、张进达、张安佐、乌祖尔四位祭师,沉声道:“伊州已被我等攻下,而今你们要做的是: 其一,迅速救治伤者,而后清点战死士兵,登记造册,整理仪容,由乌祖尔主祭主持圣教仪式超度战死的武士。 其二,张西豹,你率一个近卫团及五个百户,总的一千兵力,保护张安佐主祭,迅速将城内投降之人全部带出城,以十户、百户为单位组织起来,带至城外营地看管,同时清点清楚俘虏和缴获物资的数量。 其三,科扎,你率一个近卫团并十个百户的兵力,护卫张进达主祭,将伊州城内一切可用之物,如粮食、书籍、甲胄、牲畜等,尽数搜刮干净,搬运至城外营地!” “其四,阴善雄,你率剩余近卫及百户的兵力,随我返回城外的营地护卫左右。”张晟有条不紊地发布着命令。 众将领和主祭齐声应道:“谨遵殿下号令!”随后,他们各自领命而去。 随即,大量被俘的伊州人,被金汉人以十户、百户为单位整编起来,排成长队,向城外走去。一些人似乎已经意识到,他们将成为金汉人的奴隶,变得一无所有,于是突然逃跑或暴起伤人。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们的甲胄和武器早已被收缴,赤手空拳又能战胜谁呢? 很快,他们就成了近卫和百户兵的刀下亡魂,其余人见状,纷纷认命般地低头在人群中走着。 张晟看着近一千多户、六千来人的伊州城俘虏,低垂着头,走出伊州,他高声喊道:“放心,并非要将你们拉到城外斩杀,而是要将你们编入我的部民!” 此时,张晟心中充满了一种如完成一段艰难旅程般的成就感。此次攻破伊州,所缴获的物资必定比祁连山回鹘更多。他坚信,在他的带领下,金汉部必将日益强大。 张晟看着慧能、阿隆本这两个和尚,沉声道: “走吧两位,随我去城外的大帐,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在那里可放心诉说!” 身旁的近卫阴善雄和枢机主祭张忠贤,抬手示意两人跟上,随即在剩余的近卫团和百户兵的护卫下,走出了伊州城,众人七天后马匹,向着城外不远处,那密密麻麻、跪满了人的地方走去! 景教的大和尚阿隆本,此时仍有些恍惚,走路也有些踉跄。 他虽不会说唐言,但刚才的场景让他震撼不已。此刻,他急切地想知道,神秘的张晟究竟说了什么。 于是,他一边走,一边匆忙向慧能用回鹘语询问。 当他听到身旁的慧能和尚,用回鹘语告知,眼前这位神秘人乃是名为昊天上帝的人间使者,圣教的第一祭司,又被称为天子。 他受神灵昊天的启示,奉命建立昊天的地上神国,并向世人传播昊天上帝的威名和旨意。 他听后,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前面那个骑在马上的、那个展现神迹少年将军。 口中喃喃自语道:“我主耶稣基督啊,这也太像了!难道是你在这东方之地复活了吗!还是东方的圣彼得?” 没过一会,众人就到了营地外围,此时的金汉驻营地,因为刚才大帐的金光显现,所以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金汉人,他们谦卑而恭敬围着张晟的大帐跪着。 这时众多的金汉人,看到张晟等人走来,跪在地上的他们,立刻挪出一条过道。 虔诚的看着张晟,然后所有人一起狂热的磕头跪拜,并一边呼喊道:“尊贵的天子,昊天与您同在! 愿昊天上帝支持您,我的天子。 愿昊天上帝与保佑我们。 ?愿大地上草木旺盛 愿上帝为我们带来乳奶 愿祖先的灵魂安宁 愿胸前的道路通畅 善哉!善哉! …… 第五十六章,学习异教 随着众人逐渐靠近大帐,一座洁白镶金边的大帐便映入他们的眼帘。 在毡帐顶部,矗立着一根硕大的旗杆,旗杆上悬挂着一面蓝底旗帜,旗帜上一只神俊的金色雄鹰展翅欲飞,眺望着西方。其头上还有一个金色的如同铁锤般的符号—T字符。 这是圣教、金汉部和张晟的徽旗,它代表着张晟的圣教和金汉部,彰显着他金汉部首领和圣教天子的身份! 毡帐置于巨车之上,以便迁移和组装,在率军出征时用作居住、议事,并作为金汉部的核心。 而在大帐四周,是众多呈环形围绕大帐的其他毡帐,其中距离大帐最近的是,四个主祭和各近卫团的毡帐。 其次是奴隶的毡帐,最外围则是各个百户长及其他所统领的百户部民毡帐,他们率领部民放牧生产,以及防止奴隶逃跑。 此乃名为古列延的驻营方式,古列延意为“圈子”或“营”,即环形之意。 草原上诸多游牧部落、氏族,皆是如此迁徙驻牧。 金汉人从敦煌外的甘泉水,迁至伊州外驻营时,将居住的毡帐与马车扎成环形。 如今金汉部的生产力水平很低,或者说如果掠夺也算生产的话。 那么此时的金汉部,就是依靠掠夺来增加实力。 金汉部从敦煌城外的大井泽畔,迁徙而来,如今在伊州城外驻营下来。 也是以张晟的大帐在哪里,哪里就是金汉部的中心,他的幌车在他的大帐外环成一个圈,然后继续往外辐射。 第一层外围圈子是牧羊者的帐幕与幌车,在中心点外边相应地围成一个大圈,再向外辐射几公里就是牧羊场; 第二层外围圈子是牧牛者的帐幕与幌车; 第三层外围圈子是牧马者,也是最外层,马速度快,自卫性强,有利于退却或进攻,也有利于防御野兽袭击和防备外氏族掠夺。 这就是如今金汉部形态,他们走到哪里,那里就会变成一座简易的小城镇一样。 张晟下马,领步走到了他的大帐门帘处。 他转身看向慧能和阿隆本,微笑着说:“两位,请进。” 慧能和阿隆本忐忑地的走进巨大的毡帐之中,看到帐篷内部北面的幕布上,是一块蓝底旗帜上纹绣着金色的圣教标志,两人眼神中顿时充满了敬畏。 张忠贤伴其左右,也走进了大帐内! 阴善雄带领四百多人的近卫,驻守在帐篷外面! 在三人的注视下,张晟在门帘旁的水盆处,洗净双手和脸颊后! 他缓缓走向帐幕上的圣旗,躬身行礼后双手合十,稽首叩拜,并庄重肃穆地念诵道:“至高无上的昊天陛下,愿您的光辉永世长存!至尊至贵的上帝,愿您的光芒普照世间。” 接着,他起身肃穆地凝视着圣旗,再次躬身行礼叩拜:“至高的昊天,唯一的上帝!您创造并掌控着宇宙万物的运行法则,我虔诚地向您祈祷。 祈求您保佑金汉人安居乐业,祈求金汉人永存世间。 祈求您赐予我智慧和勇气,以应对任何挑战和困境。 微臣张晟,承蒙您的启示成为人间天子,微臣愿为您所赐予的圣道大义而献身,愿誓死捍卫您的威名,为您在世间建立神圣的国度。 至尊的上帝啊,您高立于九天之上,祈求您庇护金汉人吧,庇护您的信徒和子民,金汉人将时刻铭记您的旨意。 祈求于您,为您神圣旨意而奋战的武士在离世之时,能荣登您的居所,那将是金汉人最荣耀的时刻。 善哉,至尊独一的昊天上帝陛下!” 张忠贤紧随其后,亦是庄严地对着圣旗祈祷。 此时肃穆的状态,以及阿隆本和慧能两人因被俘虏的胆战心惊,所以两人也对着圣旗弯腰行礼,毕竟他们真正的见到了神迹。 完毕,张晟卸下头上马鬃装饰的铁胄,坐上了铺着雪豹皮的大帐内的主座,又将腰间的横刀放在双膝上,细细摩挲着那早已斑驳的横刀! 他抬手示意三人坐下! 张忠贤坐在,张晟主座的左前方毯子上,而慧能和阿隆本,就坐在张忠贤的对面。 这时主座上的张晟对着阿隆本和慧能两人温和说道:“我知道你们对我本人,以及我口中的昊天上帝有很多疑问。 恰好,我也有很多疑问!两位能为我解惑吗?” 阿隆本和慧能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尊贵的神使,您请说。” “我自幼生长于敦煌,那里乃是真正的佛国,周遭众人几乎皆为佛家信徒,时刻可闻有人念诵‘阿弥陀佛’。故而,我对佛家之思想亦有所涉猎。 张晟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想知晓,汝等佛教徒是如何看待生死的?汝等相信有来世吗?” 慧能思考须臾,答道:“吾辈佛教讲究轮回转世,善恶有报。此生积善,来世便能享福;此生作恶,来世便要受苦。” 张晟眉头微皱,“然则,若一人今生受尽苦难,莫非皆因前世作孽?此岂非太过不公乎。” 慧能赶忙解释道:“非也,前世之孽仅为一种因缘,而今生之努力与修行亦同样重要。每个人皆有改变命运之机会………………。” 慧能与张晟二人就此聊了许多。 甚至张晟还向他询问了,佛家食素是否算杀生? 佛家是否有神灵? 人人出家信佛,是否会导致族群灭亡? 佛陀为何不干预世间之苦难?等问题。 慧能对此,解答得颇为吃力!诸多问题已超出其极限,看来其佛学修养尚有不足啊。 而张晟听后,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想到,佛教的诸多思想,对于新生的圣教而言,确实有不少值得学习和借鉴之处。 比如其中的诸多哲学思辨,以及类似因果报应、善恶轮回、不死不灭和超越轮回的概念,实在是自成体系,颇为精妙! 一面告诫人们要好好修行,下辈子才能投个好胎;一面又告诉人们人生的一切遭遇,皆是自身的境遇和业力所致。 同时还告诉人们,佛并不能拯救人,只能启迪人,使人获得智慧,从而解脱轮回之苦,方能成佛。 张晟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佛家的思想,确实能够安抚人心,难怪能够长存至今。” “正是,殿下!我佛家旨在给予人智慧,使人在这苦难的世间,得以解脱!”慧能和尚说道。 “哈哈哈哈,也就是说,习惯了苦难,苦难就不存在了吗?非也,苦难依旧存在,只是你们抚慰了苦难的人心,对吧!”张晟听闻后哈哈大笑,心中这般想到,但却没有说出此话。 此时,景教和尚阿隆本看慧能和张晟说完了,就一脸惭愧的对身旁的慧能用回鹘语沉声道:“慧能,我的挚友,如今我十分懊悔以前没有随你修习赛里斯语! 现今我不知该如何与眼前这位尊贵的神使交流,烦请你为我进行翻译,将我所言转达于他,可否?” 慧能听闻后,点点头表示可以!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带着些许紧张的语气对着张晟稽首后说道:“尊贵的神使,贫僧阿隆本对于与您交谈,表示十分荣幸!” 张晟转头看向他,缓声的用回鹘语问道:“阿隆本和尚,你来自何处?是遥远西边的罗马吗?” 慧能和阿隆本两人惊讶的震惊的看了一下张晟。 而当阿隆本听到张晟用回鹘语所说罗马时,他更是面露惊色,问道:“尊敬的神灵使者,您竟然知晓罗马?我还以为您会说大秦呢!” 张晟说道:“昊天在上,我还知晓你所信仰的,乃是一位被你们称为受膏者的、名为耶稣的神灵,听闻他也曾死而复生过,对吧?” “不错,神使大人,我所信奉的正是您口中那位死而复生的神灵!嗯,抱歉,神使大人,我似乎刚才听到您提及您也曾死而复生,这是何意?”阿隆本惶恐地问道。 张晟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无妨,稍后我自会告知于你,你且继续说你来自何处?” 阿隆本暂且压下心中重重疑虑,继续说道:“我知道赛里斯人所说的大秦,便是神使您所说的罗马,虽然我不明白,您是如何知道那里叫罗马的。 但贫僧并非来自罗马,而是来自于河中地区的布哈拉城。 那里正是赛里斯人所说的安国,我曾听闻那里曾是赛里斯人的一个总督府,不过如今那里由信仰大食教的萨曼王朝的波斯人统治。 贫僧是大秦景教高昌主教治下的伊州主教,负责管理并引导伊州与戈壁金山的景教信徒。” 戈壁金山:原大唐沙陀都督府。 张晟颔首,他深知这座被称作“大食教穹顶”的布哈拉城,此城被大食教信徒奉为“高贵布哈拉”。因有着“为所有伊斯兰教徒带来荣耀与欢愉”的美誉而举世闻名,亦是大食教的圣地之一。 遂又向阿隆本问道: “你为何会来至东方?西域的景教徒多很吗?” 阿隆本答道: “神使大人,贫僧自幼长于布哈拉城,六岁时,父母亲人因大食人与波斯人借大食教对布哈拉的武力传教征服而亡。 幸得布哈拉主教收留并教养,贫僧习得了十字教的经文与礼仪,又因对其融会贯通,受封景教主教一职。 此后,贫僧被派往遥远的东方高昌,辅助高昌主教管理并引领当地信众。 贫僧原本有望接任高昌主教一职,然因对大食法、佛教、摩尼教及萨满教等东方教派之思想仪式的钻研,竟遭另一位高昌主教指责贫僧崇尚异教。 于是,贫僧与高昌主教之位擦肩而过,继而被遣至伊州这座小城传教…………”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合而为一 要说在西域有多少景教信徒,贫僧实难估量。贫僧来此不过两年,如今皈依十字教、愿意向教会缴纳什一税的伊州信徒,已有近二百来户! 至于其他,贫僧只知在喀什噶尔城、龟兹城、高昌、北庭和伊州这五座城市,皆有一位主教,至于信徒人数,贫僧并不知晓!”阿隆本说道。 张晟点点头,原本他以为在东方弱小的景教,早已在武宗灭佛中,一并消失了,没想到在这西域大地上,还留存有景教的神职人员和信徒! 未来距离西域较近的、漠北西边的乃蛮人、克烈人,正是由于这些来自河中、波斯、粟特和叙利亚的景教主教,使用回鹘、突厥语向游牧民传教,这些游牧部落才皈依了十字教。 那些皈依十字教的游牧民,其文化水平因此比东边的那些黑鞑靼人高了很多。 此时,一旁的张忠贤沉凝说道:“我们的主君张晟殿下,乃是白衣天子的后裔,曾于激战中殒命,而后又在璀璨金光中涅槃重生! 他一手创立了当下我们共同栖息的金汉部。 更是为金汉部带来了九天之上,至高无上、独一无二的昊天上帝的神谕,由此创立了传递昊天上帝旨意、教导信徒研习旨意、协助信徒践行信仰、组织并引领信徒祷告的圣教会。 而我们金汉人,如今所尊崇的便是昊天上帝,祂是至高无上的主宰,是天地万物的创造者和统治者,更是独一无二的神祇,祂高踞于九天之上的天庭。 尽管祂是无上的宇宙万物主宰者,但祂充满仁爱,因为人类也是祂按照自身模样,所创造的。 祂启迪了众多人类,使之成为先知、圣人,例如祂最为出众的门生及后裔,燧皇、羲皇、娲皇、轩辕、淳维、周公、孔子、释迦摩尼等等。 这些先知和圣人为中央之国和草原之民,带来了昊天上帝对人类的训诫。 上万年来,受圣贤先知教诲的,诸夏之民的夏人、商人、周人、汉人、唐人皆不曾忘却至尊的上帝和诸多的圣贤。 金汉人也将与他们一般,持续敬拜祭祀昊天上帝,传承源远流长的历史和文明,并在此基础上,重新迎回那些忘记昊天上帝、圣人和先祖们所传承的信仰,建立昊天上帝的地上神国。” 十字教分支的景教的阿隆本主持和佛家的慧能主持,这两人此时目瞪口呆的,听着张忠贤把圣教的信仰核心,娓娓道来,两人听了无不大为震撼。 慧能此时深感迷茫,在佛家的教义中,并无十字教和大食教,以及眼前展现神迹的张晟所说的圣教中,那种具有绝对主宰地位的神。 皈依佛家的信徒,所崇拜的是众多的佛、菩萨等形象,连释迦牟尼佛都并非神,仅被视为已觉悟的智者和导师; 观世音菩萨同样是以慈悲救度众生而闻名的人,并非传统意义上能主宰一切的神。 他们更多是作为修行者的楷模和精神向导,鼓励众生通过自身的努力和修行,实现解脱和觉悟的境界。 如同诸夏之人对周公、孔孟等圣人的认知,接纳新佛陀也只是圣人,而非神灵。 而身为景教主教的阿隆本,对十字教的经文和礼仪了然于心,此时的他却比慧能和尚更加迷茫,因为他在怀疑自己的信仰,从这也能看出,他对十字教的信仰,不是那么坚定。 “阿隆本主教,听说你所信仰的是一位降世为人,并且死而复生的神灵?” 随后,阿隆本阐述了他所信仰的神灵以及景教的教义,还有与西方十字教的不同之处。 张晟、张忠贤和慧能等人都是唐人后裔,听完了阿隆本的讲述,他们感到难以置信,同时也无法接受!双方之间的差异实在太大了。 比如所谓的三位一体,既是圣灵,又是圣父,还是圣子的观念。 还有人生而有罪,是名叫耶稣的人代替人类受罪,因此他成为了神。 所以人要信仰耶稣为神,这些都是佛家与儒家所无法接受的。 众人心中不禁感慨,难怪景教无法在大唐流传下去,受灭佛的影响而消失在中原,反而佛教进行了改革,变得更加茁壮! 几人在大帐内激烈地辩论着,张晟饶有兴致地听着,心中暗自感叹人类思想的多样性和复杂性。 他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然后缓缓说道:“其实,我也曾经经历过死亡。 关于这一点,你们大可以去问问所有的金汉人,他们都能证明这一点。 当时,我的灵魂离开了肉体,升入了天庭。在那里,我有幸见到了至高无上的上帝。” 说到这里,张晟的声音变得充满敬畏,仿佛他真的亲身经历过那令人震撼的一幕。 “而后,我受到了上帝的亲自教导,他赋予了我新的生命,让我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然而,我并不是什么神灵,我依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不过是受到了神灵的启示而已。阿隆本和尚,你觉得这该如何解释呢?” 阿隆本和尚瞪大了眼睛,他刚才在伊州城亲眼目睹了张晟被神圣的金光笼罩,身上的伤痕奇迹般地消失不见。 那一刻,他对张晟充满了敬畏之情,甚至猜测他可能是耶稣,或者是耶稣的东方门徒。 此刻听到张晟这么一说,阿隆本心中坚守的信仰瞬间土崩瓦解。 原来,复活的并非只有耶稣,眼前的张晟够也经历了死而复生。 那么,这就意味着,耶稣也不是神,人类也不是生来就有罪孽,所谓的罪孽不过是人们自己造成的呢? 而且这也就意味着,耶稣并没有也并不会拯救人类,那些信仰耶稣的人,死去时也并不能进入天堂。 一切都是假的,信错神了,此时他如此想。 这个念头在阿隆本的脑海中不断盘旋,他感到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坚定不移的信念开始动摇,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这时看着迷茫的二人,张忠贤微微一笑,对着阿隆本和声说道:“吾主天子,虽然不是神灵。 但他是昊天上帝在现世的使者,身负着昊天上帝赐予的使命。 正如阿隆本你所说的那摩西和耶稣,他们也并非神灵,甚至也并非是圣贤先知,他们有可能从哪里,知晓了昊天上帝的旨意,有可能是圣人释迦摩尼的思想,然后开始传播歪曲的教义。 天子凭借着上帝赋予的力量和智慧,将领导我们走向光明的未来。” 阿隆本听得如痴如醉,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盏明灯。 他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慧能和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也对张忠贤的话产生了“共鸣”。 张晟心中哈哈大笑,终于拐骗到两个专业的神棍了,但是着看着他们,自己的心中却涌起一股使命感。 以往就算真的没有昊天上帝,那么此刻开始,昊天上帝就真正的诞生了,这就是那个神灵的名号! 未来圣教将以这个昊天上帝为核心信仰,向世间所有人传播圣教。 他知道,前方的道路还很漫长,但他有信心带着众人走向辉煌。 张晟站起身来,稳步走向两人,身上的重甲,发出金属碰撞交织的声音,他先看向慧能,缓声说道: “慧能和尚,你是否愿意皈依圣教?昊天上帝只要求你们佛家信徒,承认他才是真正唯一至尊的神灵。 如此一来,在之后圣教的《圣经》编撰时,就会从佛家经典中,挑选出符合上帝旨意的佛家教义、信条和戒律,加入到《圣经》当中。 到那时,你们便可以继续向世人传授和传播,圣人释迦摩尼所传授的教义,因为那也是上帝想要告诉世人的教义。” 慧能和尚双手合十,低头沉思片刻后,答道:“贫僧愿意皈依圣教。” 张晟面色沉稳地点点头,转头继续向景教和尚阿隆本问道: “阿隆本和尚,我不知晓耶稣是否为神灵,但我也经历过死亡,又得以复活,故而我笃定地知道,这世间唯有一个神,便是至尊独一的昊天上帝陛下。 在此,我想问你,你是否愿意舍弃你曾经的信仰,是否愿意带着神爱世人的这个思想,于此时皈依圣教,皈依真正的神灵——昊天上帝?” 阿隆本眼神坚定地看着张晟,他深知自己的选择将会改变他的一生。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郑重地说道:“尊贵的天子,我愿意皈依圣教,信奉昊天上帝。” 听闻后,张晟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 “那我为你取一个圣教和金汉人的名字,作为你的法名或教名,从此你就叫做本正源,本是你的姓,正源是你的名,寓意是寻找到真正而正确的道路! 对了,圣教并不介意祭师们拥有妻子儿女,因为拥有家庭和铭记先祖,是昊天上帝所乐于见到的!昊天上帝创造了我们人类,祂人性的一面就是我们人类最早的先祖。 如此,你才会有后代继承你的姓和氏,在你升上天庭时,有人继续铭记你、祭奠你! 祭祀祭奠先祖,也就是在祭祀昊天上帝,因为人类的正义良善的先祖们,都会生活在天庭之中。” 在慧能的帮助下,他磕磕绊绊的用雅言说道:叩谢,天子的赐姓赐名! 阿隆本激动地连连点头,对张晟表示感激。 于是,分别作为伊州佛教领袖和景教领袖的两人,就此皈依了圣教和昊天上帝。 第五十八章,战士军前半死生 张晟此时已然清楚,新生的圣教与那些历史悠久的宗派相比,虽然在核心信仰上不落下风,但在思想、礼仪和仪式等方面的差距却不容小觑。 现今圣教所宣扬的核心思想,完全承袭了神道设教的儒家理念,这对于一个宗教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也缺乏吸引力。 他也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在神学方面的知识储备严重匮乏。 然而,他绝不会因此而放弃对圣教的持续完善,更不会因此心灰意冷。 尽管世间大道万千,但最终都会殊途同归。 此时,他对圣教的未来充满信心。 因为此刻,金汉俘虏了两个来自伊州城的,拥有渊博神学经验的神职人员,加入到圣教之中。 阿隆本,嗯,现在应该叫他本正源了,本正源和慧能这两个来自景教和佛教的神职者,他们对圣教的皈依。 将会给初创的圣教带来各种不同的仪式仪轨和更为精妙的思想,只要去除那些张晟无法接受的,再融入儒家的思想。 如此一来,一个集三教之大成、独尊昊天上帝、具备更丰富思想和仪式仪轨制度,且更具魅力的全新圣教必将顺势而生。 因为他明白,必须将许多不同的宗派的部分知识和思想,如佛教和景教融入到圣教之中,这样就能弥补圣教如今所欠缺的相关理念。 融会贯通,假以时日,汲取了儒家、佛家、十字教思想、礼仪仪轨,且独尊一神的圣教,必定会更加强大! 张晟看着眼前的张忠贤和他们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他知道,这两人的到来,将为圣教注入新的活力。 而后,身为圣教天子的张晟,协同圣教的枢机主祭张忠贤,为新入圣教的本正源和慧能二人,进行圣教的专属“洗礼”皈依仪式。 在张晟的指导下,他们对着圣旗和张晟虔诚叩拜,吟诵圣教的祷文并宣誓和发下誓愿。 随后就把两人的名字,登记载入圣教名册,断发成灰,接着就赐予了他们成为主祭的镶金边的蓝色袍服等仪式。 以此象征着两人获得新生和圣教的祭师的祝圣仪式。 随后张忠贤退往一侧,张晟对着他们说道: “本正源,慧能,自今日起,汝等便是我圣教之成员。望你二人能将各自的所学,与其他主祭进行交流,使圣教更加繁荣,日后你二人定为圣教天子之下的圣徒。”张晟面沉似水,缓声说道。 此时,身为圣教新主祭的本正源一脸凝重地说道:“谨遵您的旨意,尊敬的天子,我与慧能主祭必将全力以赴。只是,我等对圣教的了解尚浅……” 张晟微微颔首,道:“无妨,日后,其他四位主祭会分别对你二人进行指导和交流,传授于你等,你们自然会知晓! 我只需要你们将所学的,倾囊相授给其他主祭,共同与其他主祭让圣教的教义更加完善,为圣教能吸引更多的信徒前来归附,做好准备。” 慧能颔首,道:“谢天子信任。我等必不辱使命。” 此时的两人,身为圣教的新皈依者,神情庄重,宛若身负新的使命,忘却了曾经的信仰,他们郑重点头,表示愿为圣教倾尽全力。 此或可称之为皈依者之狂热,舍弃过往,尊崇全新! 张晟满意地点头,然后看向大帐外的民众,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他深知,前方的路还很长,但他有信心带着金汉走向辉煌。 有了这两位伊州的宗教领袖的加入,圣教必定能够获得更广泛的传播,并能使新征服的伊州人的臣服与安定。 所以满意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此时,他心中已经开始策划起,如何利用这两位宗教领袖,进一步扩大圣教的影响力。 他打算让慧能和本正源两人,分别在所有金汉人和伊州人面前,宣扬圣教,引导更多的信徒加入。 此时几人站在帐外,慧能看向后面的伊州,叹了口气,“此城历经战火,百姓苦不堪言。不知尊贵天子今后有何打算?” 张晟抬头望向北方,坚定地说:“我要带尔等离开这里,去征服漠北,让草原之民也沐浴在昊天上帝的光辉之下吧! 而伊州,养活不了金汉部的所有人,自会有人来此安居乐业吧,只是我会带走伊州的一切。” 慧能眼中闪过一丝可惜而又赞赏,“殿下有如此大志,实为苍生之福。若殿下不嫌弃,贫僧将伊州寺的其他僧人也一同带上,以协助殿下,共同完成圣经的编修和传教。” 张晟欣然应允,此时,一旁的本正源也走上前来,表示也会带上其他的神父,一起为圣教事务而努力。 张晟说道:“有慧能和本正源两位主祭的相助,圣教圣经的编修定能事半功倍。” 而后又问道:“那两位祭师对我所创立的圣教有何看法?” 本正源沉思片刻,答道:“神使大人,我们圣教与十字教、大食教和佛教虽有不同,但都是引人向善之宗教。虽教义千差万别,但确实殊途同归。 我在伊州传教多年,发现这里无论是回鹘人、塞人、鞑靼人还是突厥人,都特别渴望心灵上的寄托,尤其是那些下层的人民,因其生活着实困苦。 也许圣教和您的到来,能给他们带来新的希望吧……… 张晟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站起身来,走到两人面前说道。 “你所言极是,本正源主祭、慧能主祭,我希望我们能够携手合作,共同传播昊天上帝对人类的爱及祂的旨意,让更多的人了解圣教的教义,摆脱苦难,获得内心的平静。 也许未来,因你们的功劳,得以登上神圣的天庭,永享极乐。” 两人激动地跪下,谦卑地向张晟稽首跪拜,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愿上帝与我们同在,神使大人。我等愿为圣教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此刻,张晟感到一股莫名的使命感涌上心头。他深知前方的道路崎岖不平,但又坚信圣教定能在这片土地上茁壮成长。 张晟扶起两人,目光坚定地看着远方,仿佛看到了圣教光明的未来。 “我们不仅要让圣教在金汉落地生根,还要让它传遍天下,成为世人的信仰。” 本正源和慧能对视一眼,齐声说道:“愿誓死追随神使大人,共创圣教辉煌!” …………………… 八月初一,暮色渐浓。 营地内又忙碌起来,一车车粮食、书籍、甲胄、武器、棉布、毛皮、锅具、金银和铁锭,还有大量的衣服、木头和瓶瓶罐罐等物,源源不断地被运进营地。 张晟看着这一切,心中有些尴尬,金汉部此举,犹如一群乞丐,直接将伊州搬空,尽数运到了营地。 “殿下!”近卫科扎和判官兼主祭张进达,快步走向张晟。 二人拱手禀报:“末将与张进达主祭率部众和奴隶,已从伊州搬出一万石粮食,六千余只羊,五百余头牛,七百余匹马和骆驼。 铁十二车,金银三车,铁甲一千二百余套,皮甲两千余套,纸书籍、羊皮书籍共计三车,毛皮棉布和衣服总计三十车。” 听闻有如此丰厚的缴获,张晟心中想道,乞丐就乞丐吧,不管别人如何想了。 最起码那万石粮食,能让金汉部,在迁徙中有所补充,不至于有战士和部众被饿死,奴隶?奴隶要等他的主人吃饱,才有得吃食。 所以他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很好,派遣士兵把这些物资集中看管起来,明天迁徙前分发给那些杀敌立功的战士,作为战利品赏赐。” “遵命,殿下!”两人又去忙碌了。 张晟带领本正源与慧能二人,骑马视察营地,一脸严肃地向他们说道:“未来,你们需与我一同向金汉众人,宣讲圣教教义,使其皈依圣教,成为昊天上帝的信徒! 祭祀和祈祷有专门的圣教毡帐,由张忠贤枢机主祭负责管理,你们二人也要率领各自麾下的僧徒,加入到祭师百户之中。 信徒会到那里进行祈祷、婚礼、丧礼、治病和寻求安慰, 同时祭师百户有专门供给的属民,信徒们还会对祭师进行布施,而且我不会对祭师百户征税,你们不必担忧生计,只需专心处理圣教事务。 待到未来,我们有立足之地,那时圣教将会建立固定的圣堂,供人们礼拜。” 慧能提议道:“可在营地中心暂时先建一个最大的、可移动的毡帐,以便部民在迁徙中也能聚会祈祷。”本正源也表示赞同。 张忠贤在一旁颔首道:“可以,材料现成,明日你们就能见到了!” 就这样,几人走走停停,巡视着金汉部的营地,大量的物资、牲畜和俘虏正在不断被带入营地。 此时,负责救治伤员、清点战死金汉士兵的乌祖尔,面色凝重地向张晟走来。他手上拿着一沓名册,那是战死者的名单。 他们身后,近千人静默而立,每个人的手中都抱着陶罐子,张晟和金汉人在这一刻心情沉重地看着他们。 “殿下,近卫战死127人,伤残22人,百户兵战死482人,伤残121人…… 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俘获 张晟听闻这个消息后,心中不由得一沉。 他虽然早已知道攻城战必定会带来伤亡,但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如此之多的战士壮烈牺牲,这让他实在无法接受。 六百零九名战士不幸阵亡,另外还有一百四十三人因伤势过重而不得不退出战斗序列。 这意味着将近八个百户的兵力已经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被消耗殆尽! 更不用说普通的百户兵与精锐的近卫军之间还存在着巨大的实力差距。 换句话说,在此次针对伊州的激烈战斗中,金汉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不仅有近两百名身经百战、技艺精湛的精锐武士直接战死沙场,永远地离开了金汉, 而且这些战士都是金汉部中最早且最为纯正的金汉人,可以说是他的族人一般。 面对这样惨痛的损失和失去亲人般的痛苦,怎能不让人感到悲痛欲绝呢? 张晟深吸一口气,上前接过名册,声音低沉而庄重地说:“为昊天伟大事业英勇奋战而牺牲的武士,其英灵将荣登天庭,在那里将得到昊天上帝的庇佑,永享安乐。 而他们的家人,也将获得我丰厚的抚恤。 对于战死且有家庭和子嗣的圣武士,每家补偿50匹马,100头牛,500头羊,伤残的圣武士,每家补偿30匹马,500只羊。 他们的甲胄交由其家属,日后他们的子嗣要用心关照和教导,未来圣武士的子嗣将继承圣武士头衔,继续为我担任近卫和近卫军成员。 战死和伤残而无法继续战斗的百户长、十户长,其十户、百户长之职,将继续由其担任,但要尽力教导自己的子嗣,成为能够统领十户、百户民众的长官。” 同时赏赐百户长家属每家二十匹马、二百只羊,十户长十匹马、一百只羊,甲胄同样赐予他们的家属。 战死的士兵,赏赐五匹马、五十只羊,战死的奴隶,升为普通部民,其家属不再是奴隶,赐予其相应的生存物资和牲畜。 而存活下来的伤者,会得到最好的医治和抚恤。 他环顾着众人,“昊天与天子最忠诚的战士啊,在此次攻城战中,你们英勇无畏,当之无愧为金汉的勇士。天子张晟在此,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愿你们的英灵安息!” 言罢,张晟单膝跪地,低头默哀。周围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地默哀。 整个营地鸦雀无声,唯有风声在耳畔呼啸。 起身后,张晟吩咐道:“将他们的名册保管好,将他们的骨灰带上,等到达漠北之时,我将为他们修建一座供奉他们的圣堂,派人专程祭祀,让他们无人忘记。” 完后,张晟挥挥手,示意众人各自开始忙碌去吧!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呼喊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原来是张西豹和主祭张安佐率领着一个近卫团以及五个百户所组成的、共计一千多人的兵力,正浩浩荡荡地返回营地。 他们整齐有序,旗帜飘扬,士兵们是十分精神抖擞和兴高采烈的状态,张西豹和张安佐身先士卒,带领着进入营地前进。 而在他们的面前和身后,则是一条长龙般的俘虏队伍。 走近一看,这些战俘,其头发颜色各异,有黑发、黄发、红发等。而且相貌也是各异,深眼窝、面部扁平、高颧骨的都有。 一看便知这些人多为黄白混血的种群,当然战俘中也有不少汉人。 他们低垂着头,神情疲惫,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伤,但总体上还是保持着相对的安静,不敢喧闹! 张西豹和张安佐骑着战马,飞速地朝着张晟所在的方向奔来!他们要向张晟汇报刚刚结束的激烈战斗中的战果和收获情况。 “殿下,伊州一战,我军大获全胜!”张西豹满脸兴奋,声音洪亮地说道。 “我部奋勇杀敌,共歼灭伊州敌军一千多骑兵,斩首抵抗者三千余人,还俘虏了六百名重甲步兵。 此外,我方还缴获了大量战利品,包括约两万石粮草、二万三千多顶帐篷、七千余丁口、一万六千多名老弱妇孺、三万多头牛、二十多万只羊以及两万多匹马!” 张西豹语气沉稳,语速平缓,但难掩内心激动,似要将所有喜悦传递给在场每一个人。 而周围的近卫统领和百户长们也都神情肃穆,脸上透着自豪与兴奋。 这场胜利对张晟的军队意义非凡,不仅增强了实力与士气,更为未来的征战奠定了坚实基础。 众人看到,张晟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或许是丰厚的缴获,稍稍缓解了因众多士兵战死而产生的悲痛。 张晟闻听,惊叹此次战斗竟俘虏两万余人,凝视着张西豹,沉声道:“可有汉人俘虏?” 张西豹即刻答道:“有的,殿下,俘虏的唐人丁壮四百余,老弱妇孺一千余,多为城外耕种土地之农民。 伊州城内亦有二百余户,一千余人,另有回鹘人五百余户。” “嗯,除唐人和回鹘人外,依附于回鹘人的部族是否清点完毕?”张晟继续问道。 财政官张安佐答道: “已清点完毕,计有塞人七百余户,吐火罗人三百余户,鞑靼人二百余户,处月部、阿跌部和处密部的铁勒人共计八百余户,沙陀人三百余户、吐蕃人二百余户,这些部落和村庄依附回鹘人后,便在伊州的庵婆叻放牧种地。” 也就是说金汉人通过此次对伊州作战,不仅让那些装备简陋的百户兵,拥有了武器、甲胄和战马。 还让金汉部补充了迁徙中耗费甚巨的物资,为之后迁徙至漠北,储备了一部分的物资。 更是俘获了回鹘人治下的3600户属民和二十五万余的牲畜,此时金汉部一下子就拥有四万五千多人了。 以每户六口人计算,此时金汉已拥有七千余户人口了。 张晟颔首,表示满意。他转身对众将说道:“此次对伊州的征战,诸位辛苦了。 然而,我们虽取得胜利,但仍不可轻敌。 因伊州有信使逃出,向北庭去请求救援了,我们须在回鹘人到来之前,撤离此地。 所以当务之急,是将物资分类存放、整顿军务、救治伤员、提拔作战立功的战士,以及为战士们分发战利品。” 这时,主祭张忠贤适时说道: “殿下,随着部众的日益增多,我们是不是要进行新的整编,不然没办法管理其余的部民和如此众多的俘虏。” 听闻此言的众人参军张晟,也不住的点点头。 张晟的表哥,李绍宗此时说道: “殿下,以前金汉部分为三十个百户,以及四个近卫团,但如今俘获了如此多的战俘奴隶,如果不把他们打散分别控制,万一这些俘虏,集体出逃,或纠结一起造反,那实在太危险了。” 张晟点点头,承认几人说的有道理。 “你说得对,现在金汉部的部民正在与日俱增,我也一直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我把我的打算告诉尔等,你们考虑一下觉得如何。 我打算在百户的基础上,再创建一个由三个百户构成的营编制。 换句话说,一个营将会由三百户部民组合而成,和平日里的百户部民一样,他们平时负责放牧,战争时期则作为士兵,听从营长的管理和指挥。” 此刻夜幕已经降临,张晟的营帐内灯火通明,众多百户长、四个近卫统领,还有张忠贤主祭,都端坐在营帐内仔细聆听着张晟的发言。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目前金汉部的部众数量正以几何倍数快速增加,仅仅依靠百户这种最基本的组织形式,已经远远不够了,必须要在百户之上,构建出更高层次的全新编制。 一开始,众人本来以为,殿下会在百户之上设置千户这个职位,但殿下所说的话,却并非如众人所料想的那样。 不过这也证明了殿下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小规模的百户组织对于大规模群体作战以及大量部民的管理都是非常不利的。 “殿下英明!营的设立将使百户长们有了地位的提升,他们作战指挥将更具积极性。 而且以后一个营,便可作为一个方向的进攻前哨。”百户长梁幸徳说道,其他几个百户长也纷纷点头。 张晟嘴角微扬,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至于营的编制,则会在战时发生变化,可以灵活地分为左、中、右三翼。 其中,由营长亲自指挥的中军将发挥核心作用,而其他两位百户长则会率领各自的百户部众,分别担任中军营长的左右翼,实现紧密协作、协同作战。 更为重要的是,在此基础上,我进一步设立了‘团’这一编制。 每个团由三个营共900户部民所组成。 在战时,团长召集起各个营长,营长带着各自麾下的百户,到团长那里组成军队,出兵作战。 当然平日里,团长负责管理部民的放牧与生产活动;一旦战事来临,他们便需听从我的号令,迅速集结成军,出征作战…………。” 第六十章,整编部众 张晟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这些只是初步的规划,具体的实施细节还需要我们进一步讨论和完善。 但我相信,只要尔等与我团结一心,为金汉共同努力,金汉部一定能够不断发展壮大。 “智慧如您,上帝所立的天子!!” 张晟暗自思忖,现今有3600多户俘虏,若将他们编入金汉部,金汉部定然会壮大不少。 然而,前提是必须将这些俘虏牢牢掌控,如此才能真正壮大金汉,成为得力助手。 “此次对尔等和立有战功的战士,将不进行奴隶分配,只进行职位晋升和其他物资分配,只因金汉部需要更多子民。 从俘虏中,选拔所有识字的僧徒民众、铁匠,编入祭师和铁匠百户。 其余俘虏,则挑选其中精壮之人,组成奴兵百户,由其中恭顺、最精壮者,担任十户长和百户长。 各个奴兵百户平日照常放牧,战时则应征从军,但凡有所斩获,便提拔到各个百户中担任正兵。 但在整编时,一定要贯彻不同族属混编的行事方法,在一个百户中,不可有大量的、同一族群之人,应全部打散后再进行混编。” “遵从您的意志,殿下!”众人高呼圣明道。 除整编奴兵百户外,我还要对那些建立过功勋的奴隶、战士们,以及十户长、百户长还有近卫军的伙长、队长、百人长甚至近卫统领都要进行提拔重用,从而完成营、团等军队编制的组建工作。” 现在,张西豹统领听令,我正式任命你为近卫军团长,你需亲自率领一个营的三百名近卫士兵,并管理好近卫们的家属。 此外,浑子集、梁幸德两位听令,我现任命你们二人为近卫军第一团第二营和第三营的营长。 你们二人,各自统率三百名近卫士兵,作为第一团的左右两翼力量,并管理好各自麾下的百户长、十户长和部民,日后你们需听从张西豹团长的指挥安排!” “臣,遵旨!殿下。” 三人皆是面露喜色,张西豹从原本的四个百人队统领,一跃成为了九百户近卫的长官,其地位得到了提升。 浑子集和梁幸德从普通的百户长,因功被提拔为管理三百户近卫的营长,不仅地位提高了,他们的百户,还被划入近卫军编制之中,岂能不高兴。 张晟继续说道: “阴善雄,我任命你为近卫军团长,亲自统率一个营的近卫,并管理好武士们的家属。 燕只、海拉特我任命你二人作为阴团长的左右翼。” “殿下,臣遵旨!” 三人同样也很高兴。 紧接着科扎、博涅克也分别被任命为近卫军第三团、第四团的团长,各自管理着另外的两个营长。 就此,近卫军四个团,3600户的兵力及其家属已分配完毕。当然,并非所有近卫都已成家,有些便是孑然一身,故3600户并非足额。 原本1800来人的近卫军,直接翻倍。 “所有近卫军的近卫武士,必须配备铁甲和称手的武器,以及足够的马匹,每人至少要有三匹战马! 因此,对于没有铁甲胄和足够战马的近卫,我将为其分配甲胄和战马。若已有且不再需要,则每个近卫武士赏赐20头羊和5头牛。 此次可直接找我领取,但要向他们言明,下次务必自行准备妥当! 因日后新编制的百户长、营长,都将从近卫军立功的战士中选拔,由他们去担任未来,金汉部到时新整编的百户、营、团的长官。 若武器甲胄和战马不足,导致作战不力,那可就自行退出近卫军了! 对了此次俘获的妇孺比丁壮还多,尔等回去告诉各个新编的近卫,如果还未成家,便可以从部落中挑选合适的女人为妻。 也别嫌弃那些女人是否生养过,我想那更好,最起码能证明还能生育。 如果有孩子,也不能强迫其丢弃孩子,让近卫武士把孩子养大,未来无论是从军、放牧都是有用的。 你们要给我多多生育新的金汉人,不管其是不是金汉人,只要你们把孩子教会使用我们的语言和文字,信仰圣教和昊天,那么我们这个新的族群,才会不断壮大。 不然,等我们未来打下一片土地,管理奴隶和土地的人手都不够,那不是便宜了外人吗?” 张晟严肃的说道,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自己不就是如此吗,强了别人的女人和孩子。 “圣明不过您,我的天子,我等定誓死服从您的意志和上帝的旨意!” 帐内众人听闻后,刚开始还努力憋着,当听到首领笑了,顿时也哈哈大笑,但也对张晟所说的未来充满了向往和希望,他们可不是种地放牧的,他们是武士,专职打仗、管理部众的。 “同时新进近卫军的战士,诸位主祭,你们要对其逐一进行洗礼,使其成为忠诚而虔诚、善战的圣武士,天子与昊天上帝的圣武士。 而且其地位和头衔都是世袭的,享有不交税、不服劳役的特权,相当于古老的夏商周时代的士民一样,享有崇高的地位, 所以,此次整编近卫军过后,应该在未来数年时间内,都不会重新整编新的近卫军了,告诉他们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同时尔等要保证,每一个近卫军都有铁甲!但凡我发现诸位对麾下的近卫,有所贪墨,那么迎接尔等的必将是严厉的惩罚。” “遵命,我的天子!”众人听后心中一凛,但初创的金汉,还没有让人,有所贪墨的机会,只是提前警告他们,过了一会,这些金汉部的新晋统治者们,还是隐藏不了他们脸上和心中的喜悦! 就此,一直保持伙、队、百人队等旧编制的近卫军,彻底获得改进,以团、营、百户、十户重新编组而成。 原有的近卫军,以及诸多从敦煌跟随张晟迁徙的部众,几乎全被整编进近卫军中,精壮者、立下功勋者,将会是近卫军中的十户长、百户长等等,包括他们的家人也将被纳入近卫军! 这一整编,近卫军就占据了,如今金汉7500户部民的一半。 再去除要进行整编为营的铁匠营,祭师营,也就是说还要再去除除600户左右的部民,只剩下11个营、33个百户的部民了。 而这11个营的营长,营之下的百户长、十户长,也将由建立功勋、皈依圣教的战士担任。 如此,4个团3600户的近卫军和11个营部民的整编,就此商议完成,确定了下来,他们将是金汉进入漠北和金山后的核心部众。 为了让众人明白他的苦心,他又苦口婆心的说道:“诸位勇士、祭师,此次虽无奴隶分配,但并不代表未来也没有。 过了伊州,往北便是金山范围,待金汉征服那里诸多部落,要多少奴隶皆可,只需尔等有能力管束和供养。 此次不分配之缘由,乃是金汉需要大量人手加入,扩充部众和兵力,以使金汉部更加强大! 征服伊州后俘获的这些俘虏,到了漠北,能依靠谁?唯有依靠我金汉部,对吧?” “殿下英明!” 张晟此刻,站起身来,在大帐内众人的身旁沉稳踱步,在众人身上拍了拍后,沉声道: “尔等切记我今日所言,明日一早,便开始整编近卫军和混编俘虏成新的百户、营。 此外,将此次缴获之武器、甲胄、战马,先让新进近卫军的战士们挑选,而后再分发至其余各百户。 虽然目前仅有3300户、十一个营的部众,需向金汉部缴纳放牧税。 但我绝不会要求,近卫武士们缴纳赋税和服劳役,这不是你们做的事,你们是天子的圣武士,你们要忠诚服从与我,随我作战。 劳役和纳税那是被我们征服的人,所要做的,未来金汉部将会拥有更多的属民。 昊天上帝见证并庇佑着我们,金汉部必将成为一个强大的部落。 毕竟,我的近卫军,我的武士们都非常强大。 待我率领你们征服漠北的大量部落之后,自会有充足的人手为我放牧交税,也会有大量的奴隶分配给诸位! 我是金汉部的君主,你们的首领,昊天在世的使者,此时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 我们金汉人绝对会变得更加强大,我绝对会带领尔等寻找到乐土,建立家园。 绝对会让世人沐浴在昊天上帝的光辉之中。” 众人纷纷稽首跪拜,对张晟的构想表示热烈的支持,能不支持吗?他们成了金汉部中,原本贵族才拥有的地位。 张晟看着热情高涨的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大手一挥,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既然大家都明白了自己的职责,那就赶快行动起来。明日开始整编,我希望看到一支编制整齐的31个百户,以及更加精锐、强大的近卫军。” 众人齐声应和,声音响彻整个营帐。随后,他们陆续离开,开始为明天的整编做准备。 张晟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前方的圣旗,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他知道,金汉部的未来充满了挑战,但他坚信,只要自己通过这些团、营和百户的长官,管控住各种来源不同的部民,就一定能够实现他宏伟的目标。 在不久的将来,金汉部必将成为草原上的一大霸主,崇拜昊天上帝的圣教和金汉族群的名字,必将铭刻在历史的长河中。 而帐外,夜幕之下,金汉营地之中篝火熊熊。 许多的金汉人围绕着火堆,跟着祭师们一同念诵着祈愿经,他们用这种方式,悼念逝去的族人,也为未来的征程祈福。 俘虏却在眼巴巴的看着,金汉人的食物。 第六十一章,继续迁徙 次日清晨,太阳才刚刚升起,柔和的阳光洒在伊州城墙上,仿佛给这座小城塞的城墙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而此时,金汉部的大营内早已热闹非凡。 人们忙碌地穿梭其中,各司其职。 孩童和妇女赶着牛羊,在营地附近放牧、饮水和挤奶。牛羊和他们的声音荡漾在营地周围,让整个营地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气息。 另一边,铁匠们则手持烧红的烙铁,神情专注地在牛、马臀部烙下圣教的符号。 这些符号,代表着这些牲畜属于金汉部和天子所有。 各个百户的部民们,在百户长和十户长的带领下,井然有序地排成整齐的队伍。 他们望着前方摆放着武器和甲胄的马车。 当轮到他们时,每个人都兴奋地接过属于自己的装备,然后穿戴起来。 这些原本的百户兵们,如今身披上了缴获的铁甲,手中紧握着盾牌、长矛、马刀、铁锤、弓箭等锋利的武器。 知晓自己被选入近卫军,所以他们的步伐稳健有力,昂首挺胸宛如一只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骄傲地向周围的人炫耀自己的英武。 而一群近卫武士们,他们站在俘虏中间,他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人,挑选出那些身体强壮、精神饱满的奴隶。 这些被选中的奴隶们一脸惊恐和迷茫,但很快便被其他武士从各自的俘虏群体中带出来。 接着,武士们开始从不同族群的俘虏中,随机抽出十户奴隶。这些奴隶的家族背景各不相同,但都被汇聚到了一起。 随后,近卫们就当场任命那些精壮的奴隶担任奴兵十户长,负责管理这十户奴隶。 接下来,由这十个十户组成一个百户,并从中选出一名最为强壮的奴隶担任百户长。 这样的组织方式迅速而高效,仅仅用了三个时辰左右,31个百户就成功整编完成。 然而,这些新成立的部队几乎一无所有。 他们没有武器可供使用,身上也没有坚固的甲胄保护自己,更别提拥有马匹了。 甚至,他们连一点财富都没有得到分配。 对于这些奴隶来说,虽然与族人分开了,但能够和家人待在一起,已经是上天给予他们最大的恩赐了。 而那四百户被俘虏的伊州唐人,多为陈氏的佃户,除识字的唐人及其家属,被抽调到祭师营以外,其余则直接以家庭为单位,被整编成四个百户。 其十户长刘满仓、百户长孙猛、王虎、李铁牛、赵勇等人,也是从这些百户中直接挑选出的。 他们将作为张晟直属的属民,为他放牧牛羊马匹和骆驼。待日后俘虏更多唐人后,会直接整编进这个 此外,近卫们还为他们中无家庭的男丁分配了女人。 而那些没有丈夫的唐人女子和寡妇,则被分配给近卫中没有女人的武士们,他们将增加金汉人中说汉语的比例。 张晟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方整整齐齐的队伍,心中满是自豪,金汉部人才济济。 那些早期跟随他,脱离敦煌的胡汉杂糅的军将们,张晟对他们是兼收并蓄,不论出身和门第,都是唯才重用。 他们都是以,张晟所创造的金汉人这个“概念族群”而自居,唐人无所感想,但胡人胡人出身的军将却以此为荣,并努力学会雅言。 傲慢的在他们的同族面前,炫耀自己的身份。 那些早期跟随张晟脱离敦煌的汉胡军将中的精英们,如今几乎都成了金汉部的军事贵族,统率管理众多的部民。 他转身对身边的阴善雄、张忠贤等人说道:“这些奴隶虽然现在还很弱小,用于对付这些定居与城镇的回鹘人肯定不成的。 但以后,只要他们在征战中杀敌立功,那我等取消他们奴隶的身份,编为正常百户,他们绝对感恩戴德。 所以诸位不要随意杀害其人,如今金汉部,加上这些奴隶,拥有了7500余户的部民,就算在漠北也算是一大部落里。 他们将随我等,迁徙到如今四分五裂的漠北,他们无所依靠,还是方便我们管理的。 如果在加以训练,分发一些优质的甲胄和武器,定能成为金汉部合格士兵。 我们要让其知道,跟着金汉部,比跟着回鹘人更好,不仅能活命,而且立下军功后,还能做军官,有尊严!” 将领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张晟站在高处,望着这一切,心中无比自豪。 他深知,前方的道路还很长,但他有信心带领金汉部走向辉煌。 …………………… 经过漫长的三时辰,所有的部众们终于完成了整编!然而,没有人会有时间休息。 因为金汉部就是为了迁徙,才到了伊州附近,打破伊州的封锁后,金汉肯定要继续进行迁徙。 男人们忙碌地拆卸着帐篷,他们粗壮有力的双手熟练地解开绳索,将支撑帐篷的木杆和毡布布一一取下放进马车。 妇女们也在急忙的地收拾着的物品,把珍贵的木罐、陶罐、瓷瓶等器皿用柔软的布料仔细包裹起来,放进马车。 孩子们带着牧羊犬,在牛羊之间穿梭,大声地吆喝着,帮忙驱赶着牲畜。 羊群咩咩叫着,仿佛知道即将踏上新的征程。骏马们打着响鼻,蹄子不时地刨着地面,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又有炊烟袅袅升起,那是妇女们在为即将开始的长途跋涉,准备着干粮。空气中弥漫着烤熟的麦饼的香气和尘土的味道。 马车以及骆驼身上,堆满了各种生活用品和必备的工具,每一件物品都是活下去的希望。 随后,阴善雄和博涅克两人,率领着两个近卫团和铁匠营、祭师营的的2400户部民,在部落突厥人的带领下,向着伊州北边的折罗漫山、蒲类海草原而去。 (折罗漫山和蒲类海是今天哈密旁边的巴里坤草原) 而剩下的两个近卫团和九个营的部民,则由张晟,以及张西豹和科扎两个近卫团长率领,也是向着折罗漫山和蒲类海迁徙。 蒲类海湖畔周围,以及西边山丘上都是连绵起伏的肥美草场,西边的折罗漫山顶上,终年白雪皑皑,蒲类海就是山上的冰川融水形成的。 此景,犹如一幅雄浑壮阔的天然画卷,在广袤的天地间徐徐展开。 这片草原广袤无垠,翠绿色的草浪随风起伏,仿佛是大地的呼吸。 蓝天白云下,骏马奔腾,矫健的身姿在风中留下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羊群像朵朵白云点缀其间,悠然自得地啃食着鲜嫩的青草。 旁边是排成长龙一般,正在迁徙的金汉人。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与草原相依相伴,雄伟的轮廓在天际勾勒出苍劲的线条。 山上的积雪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芒,为草原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草原上的湖泊宛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清澈的湖水倒映着天空和周围的美景。湖畔,野花缤纷绽放,五彩斑斓,散发出阵阵芬芳,吸引着蜜蜂和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当夜幕降临,繁星璀璨如钻,洒满了整个夜空。篝火熊熊燃起,牧民们围坐在一起,弹起冬不拉,唱起悠扬的歌谣,欢快的笑声在草原上回荡,让这片草原充满了生机与温暖。 数万人的大部队开始浩浩荡荡地向前行进,一路上,众人沉默不语,只有马蹄声和车轮声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上。 在队伍的最前面,张晟率领着一批精锐的骑兵,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他用手遮挡刺眼的阳光,看向眼前的美景,心中感叹,这就是神明的恩赐啊,更是心灵的栖息之所,让人沉醉在它那无尽的美丽与宁静之中。 但是这里不是长久居住之地,因为回鹘人的主力,就在800里外的高昌和北庭。 今日迁徙到此地,只是为了让牲畜有草料食用,最多也就在此地两天左右,之后就要向北直达金山脚下。 此时已经是秋月了,折罗漫山和蒲类海湖畔附近草原上的牧草,已经逐渐开始了枯黄。 而原本应该是一片热闹繁荣的景象,但此刻却是空荡荡的。 这里曾经是突厥人、鞑靼人和回鹘人等部落的游牧之地,然而,他们早已被金汉部洗劫一空。 张晟注视着远方,心中盘算着未来的计划。他深知,尽管眼前的风景如画,但危险依然潜伏在四周。两天后,他们必须离开这里,朝北前进。 在这短暂的停留期间,张晟决定让部众们进行好好休整,他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向远离营地四周百十里地展开严密的监视和搜查,以了解周围的局势,确保没有敌人靠近。 部民们利用这段时间,修补衣物,整理行囊,为接下来的旅程做好准备。 当天的夜晚,金帐外的篝火旁,张晟与近卫军团长、营长和几个百户长们,商议着迁徙的计划。 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恶劣的自然环境,还有未知的各种部落。 但张晟始终相信,只要团结一心,金汉人一定能够找到一片土地上,获得生存的家园。 第六十二章,金山 夕阳西沉,夜幕降临,折罗漫山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 在这片山间的某一处,金汉人的毡帐如繁星般林立,仿佛一座小型的城市。 近卫军们在各自百户长的指挥下,迈着整齐的步伐,穿梭于营地之间,严密地巡逻着每一个角落。 在众多毡帐的环绕之中,一面鲜艳夺目的旗帜高高飘扬。旗帜以蓝色为底,镶嵌着神圣的符纹和展翅翱翔的雄鹰,显得格外庄重肃穆。 而在这面旗帜之下,矗立着一座壮观的大帐,它的外观华丽无比,呈现出金白相间的色彩,宛如一座金色的宫殿。 此刻,大帐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张晟端坐在帐中的高座之上,他的身影高大而威严,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 虽然年仅十六岁,但从十二岁就作为骑兵,跟随天子从军作战,此时的他早已身经百战。 而且他是金汉部的首领,以及圣教的天子,他的不高兴就是圣教和金汉的不高兴,能不具有威严吗! 下方坐着金汉的诸位营长、四近卫团长以及六个祭师,他们分别坐在两侧,神情严肃,也是一言不发。 整个大帐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严肃的氛围。 但,与这种紧张气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几个胡姬正在帐中翩翩起舞。 她们身着华美的服饰,身姿婀娜多姿,轻盈地旋转着身躯,跳起了欢快的胡旋舞。 胡旋舞的旋律悠扬动听,节奏明快有力,给整个大帐带来了一丝轻松愉悦的氛围。 胡姬们的舞蹈动作优美流畅,让人不禁为之陶醉和心神荡漾。她们的存在使得这个原本严肃的场合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这时枢机主祭张忠贤说道: “殿下,这折罗漫山草原,昔日乃是突厥人的拔悉密部之游牧所在。 回鹘人建国后,吞并所有突厥人及名为黑突厥的铁勒人部落,占据大漠南北,各部皆愿归顺。 然其后,自剑河而来的黠戛斯人,如狂风般席卷漠北,他们与反叛回鹘人的部落联合,对回鹘可汗的斡耳朵发动突袭。 数万回鹘精锐在斡耳朵毙命,回鹘人的鲜血染红了漠北草原。 而残存的回鹘人,纷纷踏上逃亡之路,涌向了西域和葱岭及其更西边的地方,寻觅新的牧场与土地。 现今,沿着天山一线,处处可见回鹘人的部落与城镇,他们在此重新扎根。” 张晟听闻点了点头,他知晓历史,回鹘人是铁勒诸部中,比突厥人还要更加文明的大部落。 但也许就是这份“文明”反而被更加凶猛的黠戛斯人击败了,虽然天灾地祸也是回鹘汗国破灭的主要原因。 科扎听闻张忠贤提到了黠戛斯人的历史,顿时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自豪之色。 毕竟,他亦是黠戛斯人中的一员,这份自豪源自他的黠戛斯出身。 然而,就在此刻,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早已改变,他一直以张晟的奴仆自居,其主人创立金汉部后,又以金汉人自居。 在这新的角色中,他不能再因黠戛斯的身份而有所失去立场。 黠戛斯人出身的科扎,依据草原上的传统法理,他依然是张晟的奴仆。但是如今,他在金汉部已是位高权重的近卫团长,这是他的荣耀。 奴仆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成为一无所有的奴隶,那些一直依附于更高等级的人,拥有着很高的地位和君主、领主的信任的人,也是其主人的奴仆。 他们从主人那里,获得庇护和更多的发展机会。 而科扎的地位,在金汉部中比许多人都高,故而他从未觉得做天子和特勤的奴仆是件丢人的事,这是属于他的荣誉,也是他接近天子的机会。 科扎低下头颅,对着张晟说道:“殿下,如今我等扫荡了折罗漫山、蒲类海和北塔山的一带的回鹘、突厥部落。 此地现已完全为我金汉部所掌控,且与金山东南的布尔干河相距仅四百里。 若我等迅速迁徙,金汉部五日便可穿越北塔山一带的戈壁,抵达金山脚下的布尔干河放牧。 那里水草和这里一样丰美,但是因为经常有回鹘人的袭击掠夺,所以没有什么强大的部落,如果我金汉部到那里放牧的话,牲畜一定会在来年变得更多。”科扎兴奋的说道。 他对敦煌和伊州并无好感,因为他在那里,除张晟和金汉部以外,经常被当地的唐人,视为野蛮之民,而且这两地皆无足量的牧场,难以供现今规模庞大的金汉部放牧之需。 然若至金山,其连绵起伏之丘陵、山坡,受金山融水滋养,尽是水草丰茂之牧场,足可令金汉部七千五百余户部民得以放牧牲畜,金汉部也会富足起来。 而这时,一向很少说话的近卫统领博涅克说话了: “殿下,科扎统领说的对,我金汉部已是一个游牧的行国,但是却没有占据任何一片供给部民放牧的草原和土地,长久下去,大量牲畜死亡,部民饥饿,但是我金汉部也就十分危险。 而且翻过金山后,便是金山另一边的大湖盆地,那里水草丰茂,盐池众多。 有巍峨的金山阻挡南部及西部回鹘人,东部又有燕然山(今杭爱山)和唐努山(今萨彦岭)阻隔东部鞑靼人、斡亦剌惕人、不里牙惕人和兀良孩人,大山之间的大湖盆地,实乃畜牧之良地阿。 如今已经是秋日,迁徙到大湖盆地后就地驻营放牧,今年也不用再爬上金山去放牧了。” 博涅克出身于三十姓鞑靼人,即塔塔尔部。由于契丹人对其部落的劫掠,迫使他跟随自己的族人向西迁徙至敦煌。 途中族人失散、死亡甚多,到达敦煌时仅剩几十户人家,后被张晟收留,与科扎一样,沦为其麾下奴仆。 如今,他已跟随张晟五六年,和其他胡人一样,这些出身鞑靼部落的人,如今也早已融入金汉部,以金汉人自居。 “我之前离开敦煌之时,便曾信誓旦旦地向你们承诺过,要带领大家一起前往漠北,投靠我的舅舅——黠戛斯人的可汗。 然而时至今日,我却对舅舅和黠戛斯人的现状一无所知!他们现在究竟过得怎样? 况且我们麾下的部民数量众多,如果真如科扎所言,前往那个所谓的大湖盆地,岂不是要与黠戛斯人产生冲突? 到那时,我那舅舅又会如何看待我呢?”张晟看着科扎说道。 额,科扎也呆住了,这些问题他也不知道啊! “殿下,奴才也不知晓如今黠戛斯人部落的情况究竟如何,毕竟奴才已经离开漠北长达十六年之久了。”科扎无奈地说道。 回想起十六年前那段艰苦的旅程,科扎不禁感慨万分。 那时,他们作为公主的属民,护送和跟随着公主,一同穿越了古尔班通古特戈壁东边的茫茫青山,跨过炽热荒凉的莫贺延碛,历经千辛万苦才抵达了敦煌。 “奴才只记得当时,您的舅舅骨咄录·亚尔可汗率领着,黠戛斯诸部,统治着金山东侧众多的回鹘人部落,围绕着金山和大湖盆地驻营放牧。” 然后继续说道: “自抵达敦煌以后,由于回鹘人的阻碍,奴才始终无法得到,漠北黠戛斯的任何消息。 虽然奴才出自黠戛斯,但这十几年来,奴才一直都是特勤大人忠诚的奴仆,如今更是受殿下您的恩赐,成为了金汉人。 我奴才在此对着昊天上帝发誓,如果有任何人胆敢与大人作对,无论是回鹘人、鞑靼人,还是唐人,他们都将成为我的敌人。 奴才科扎会为您,为我尊贵的特勤、神灵的使者,伴您左右,誓死征战,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奴才及其奴才的子嗣们,也永远是殿下您的仆人。” 博涅克,以及数个和科扎一样出身胡人的将领,此刻也赶紧在众人的注视下,对着张晟发下誓言。 他们此时都以为,是特勤在担心此去漠北,要是与那些游牧于漠北的鞑靼人、黠戛斯等部落,也就是他们的同族发生冲突,殿下不知如何处理。 但是如今他们可是皈依了昊天上帝的金汉人,可不是漠北那些懦弱落后的蛮子,那些部落识趣的话赶紧投附金汉部,要是不识趣胆敢与金汉为敌的话,到时一定要为殿杀死那些无礼无信之人。 此时几人心中想到。 张晟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可不是嘛,黠戛斯部落和敦煌之间,还隔着高昌回鹘人呢,而且回鹘人和黠戛斯人那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连金山的商队都没有,哪来的金山消息啊。 “殿下,目前我金汉部有四万余人的部众,而我金汉的近卫,均装备铁甲和弓刀,如此勇猛善战,漠北何处不可去。 遇敌便歼之,夺其牲畜、女人,俘其为奴。 而且您贵为上帝所庇佑启示的天子,而上帝又因为您,庇佑着我金汉人,您的命令就是我等行事的方向,请您发话吧!”张西豹此时单膝跪地说道。 第六十三章,金山脚下 将每百户编为一个百户,三个百户编为一个营,三个营编为一个团,经此整编部众,解决了当下金汉部近卫与百户混乱的编制体系。 名义上如今有四个近卫团长,其麾下统领的士兵人数增多,达到了900名精锐武士。 然而实际上,团长能直接统领的,仅有直属于自己麾下一个营的兵力,其余600人分属于左右两翼的两个营。 而每个百户、营的长官,皆由张晟逐一任命,且只能由他任命。 他可随意抽调每个团之下的营、百户作战,或进行混编。 也就是说,团长实际上只管理一个营,营长实际只能管理一个百户,而百户没有变化,其麾下的十个十户长,仍可由他任命。 这样可以防止发生叛乱时,一个团长想造反,他必须解决另外两营,如此一来,权力得到了有效的分散和制衡,大大降低了叛乱的可能性。 同时,这一整编方式也使得每一个团的三个营的指挥,可以更加灵活多变,能够更好地适应各种战斗场景。 张晟的眼神愈发沉稳坚毅,他霍然起身,对着帐内众人沉声道:“明日清晨,全军整顿,朝大湖盆地进军! 科扎此番迁徙,你率三个营的近卫,分三路在前方百里处侦查,持续向我军传递前方情形,即刻率部出发。 “遵命!”科扎闻令,即刻单膝跪地领命,而后迅速踏出大帐点兵。 “张西豹” “在!” “你领两个营的兵力,于迁徙中护卫左侧。” “遵命殿下!” “博涅克,你率两个营的兵力,护卫右侧。 阴善雄,你领两个营的兵力,护卫队伍后方。 而我则亲率中军三个精锐营和十一个营的部众。” 金帐内的众人齐声应和。 这些金汉部的军将们坚信,在天子的引领下,金汉部必定能在陌生的土地上,开创出属于他们的崭新天地。 而此时此刻,身处折罗漫山的张晟以及一众金汉军将们,并不知晓,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庭。 这座高昌回鹘人夏都中,可汗堡垒内,整个天山南北的回鹘人首领,高昌回鹘的首领毗伽亦都护,正在此处避暑。 当他得知了自己治下的伊州,竟然遭到了张承奉的儿子所率领的部队袭击,而且自己的姻亲战死沙场之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 他双眼圆睁,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震惊。 愤怒的是,张晟攻破了伊州,那么整个天山北部一带,就此失去了防御。 如果有敌人来攻,敌人顺着一马平川的北部天山草原,可以直达北庭城下,然后转道南下,以此直接就威胁回鹘人在西域数十年来的统治基业。 令人震惊的是,张承奉的子嗣竟然被敦煌的世家大族逐出了敦煌。 毗伽想到自己的祖父仆固俊,曾追随张承奉祖父,击溃了西域和河西的吐蕃人,受封大唐右武卫大将军。 然后明里暗里,开始占据了原属于大唐的北庭和高昌,两个在西域最重要的城塞,然后以两地为核心占据了天山南北诸多城郭,确立其回鹘人的统治。 而张承奉的祖父张议潮也因此被加封为河西节度使,如今张家却被逐出敦煌,而且又攻占了自己治下的伊州。 他现在极为震惊,那个名叫张晟的汉人小儿,竟然能成功占据伊州。 小小的归义军,人马多少他再清楚不过。 在被甘州的可汗击败后,张氏居然还有能力,战胜由一千精骑和一千重装步兵组成的伊州军队。 那可是击败并杀死了上万众从漠北迁徙而来的鞑靼、黠戛斯部落精兵的军队啊,张晟究竟是如何凭借三四千人的兵力,打败自己的姻亲庵婆叻的?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身旁的塞族妃子,不停地对自己说:“佛陀啊!我的丈夫,请你为我的哥哥报仇雪恨吧!” 他其实并不在乎庵婆叻的死活,如今自己子嗣众多,大多儿子都获得了封地,只是身旁塞族女子为他所生的儿子,却没有一片合适的封地。 现在只要击败那支占据伊州的汉人土匪,自己的子嗣就有了封地。 而且其有塞人血脉,到时又可以抽调龟兹的塞人过去驻守伊州,然后让更多的回鹘人去龟兹,这不就是唐人所说的一举两得吗? “放心吧,我的妻兄是我大回鹘国的勇士,他没有怯懦的逃跑,而是战死在沙场上,我一定会为他报仇雪恨的。” 而后,他立即召集麾下的军将们,商讨应对之策。 最后,他组织起一支五千人的精骑和三千人的吐火罗和塞人组成的步兵,亲自率领八个千户长,向伊州进发。 他决心让张承奉的儿子,为侵犯大回鹘国付出代价,以维护对伊州领土的收复和控制,阻止从东边大漠而来的野蛮部落西迁。 而此时,一个南边来的部落,击败了伊州回鹘人的消息,被一些靠近伊州的漠北部落的探子所知晓,他们马不停蹄的回到部落所在地,向其首领汇报了这个信息。 ————————————— 次日清晨,阳光静静地洒在金汉部整装待发的营地内。 昨夜,近卫团长兼圣武士的科扎率领三个营的兵力,向着金山方向疾驰而去。他们是金汉部北迁金山的斥候,负责为部众探查前方情况。 营地中,部民们早已整装好毡帐和物资,默默等待首领的命令。近卫武士们全副武装,端坐于马上,牵着另外两匹马,静候首领的指示。 张晟跃上战马,面朝北方,奋力挥舞手中的马槊,身旁的近卫也挥动着手中的蓝底鹰旗和圣旗,一同指向北方。 金汉部在折罗漫山休整两日,旋即再度启程,此番他们的目的地乃是漠北! 张西豹与博涅克各率两个营的兵力,朝大部队的左右两翼疾驰而去,他们将在迁徙途中充任大部队的左右护卫及斥候。 张晟则率领三个近卫营和十一个营的奴兵,引领着金汉部的大部队朝北行进。 而后,在后梁乾化四年(914年),即狗年八月初三,张晟亲率四万余金汉民众,浩浩荡荡向金山和漠北进发。 此去金山八百里,每日行军不辍,骑马、驼可前行六十里。 相较于纯粹的沙漠地带,从青山戈壁一直延伸到西南金山戈壁,有大量源自金山的冰雪融水,沿着水畔是郁郁葱葱的牧草。 这为金汉部北上漠北的迁徙提供了必要的生存条件,故而还算顺利,四周有一些散居游牧的小部落,见此庞大的迁徙队伍,有的来找张晟请求归附。 有的则欲暗中偷袭迁徙中的金汉部,却成了近卫们的刀下之鬼。 大漠南北的势力,便是通过这些通道,往返于漠南漠北和西域之间。 这亦是草原势力时常深入西域和中原抢掠,构成压力的主要缘由。 行进十余日的金汉部,早已离西域的折罗漫山七百余里了,现今他们已然临近金山了。 金汉人并不知晓,他们即将面临的是何种挑战。 然而,若张晟此时能从苍穹俯瞰大漠南北的话,便会看到漠北高原东自大鲜卑山、西至金山山脉,这两座巍峨山脉将松辽平原、漠北高原和西域地区,赫然分隔开来。 而在漠北高原内部尚有两条小型山脉,即勒石燕然的燕然山(杭爱山)和封狼居胥的狼居胥山(肯特山)。 位于中心地带的色楞格河草原,向来都是漠北的核心,匈奴的龙城、突厥和回鹘的牙帐皆立于此。 现今占据此地的乃是为数众多的游牧鞑靼部落,未来此处将有鞑靼人的后裔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征服。 此乃漠北之状况。 而在漠北之西,有西北东南走向的金山山脉,绵延五千余里。 在金山东侧,是唐努山与燕然山,此两山与金山合围出的,乃是巨大的大湖盆地与戈壁湖谷。 在盆地周边、金山上下以及燕然山中,游牧着众多黠戛斯、回鹘、鞑靼和兀良孩、不里牙惕部落,他们都是回鹘人逃亡后,从北边、东边迁徙而来的。 他们皆名义上臣服于名为骨咄录.亚尔哈卡斯的黠戛斯可汗,然此仅为名义上的臣服,甚多黠戛斯部落,已不再听从其管束与号令。 落后的生产方式,导致落后的组织制度,接受先进制度的人,不想在古老的旧制度下以旧的生活方式生存下去。 黠戛斯人的先辈征服了回鹘人,却因自身文化水平落后,且统治着大量回鹘部落,深受其影响,逐渐开始与回鹘人融合。 他们放弃了原本在剑河森林中的渔猎生活,转而过上了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方式,许多部落开始自称乃曼人。 在未来,游牧于大湖盆地和金山的乃曼部落,因与高昌回鹘人的长期接触,其上层逐渐开始使用回鹘人转写的粟特字母而创造的回鹘文,并受西域景教的传教而皈依景教。 此皆后话。 八月十五,中秋之日,自漠北而来的冷风,令张晟略感紧张,他未曾想到,自折罗漫山而来时,天气尚十分炽热,此刻却感觉,仿若寒冷冬日即将降临。 戈壁金山脚下、金汉人的某处营地,主祭们带领着各营部民,跪在圣旗前,祷告完毕后! 部民们手捧首领恩赐的馕饼,共度中秋之日。 第六十四章,黠戛斯人已退走 姗姗来迟的高昌回鹘大军,将伊州围得水泄不通,但看到敞开着的伊州城门,以及空荡荡的伊州。 高昌回鹘的首领毗伽亦都护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汉人离开了,并带走了伊州的所有,人、牲畜等等,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他无法派兵北行,只因荒芜戈壁行军艰难,高昌回鹘人辎重甚少,实难补给其麾下近万人马。 而金汉人,则分批北迁青山,寒冬将至,能否于漠北寻得金汉人尚未可知,能否自漠北返回北庭和高昌亦未可知。 然如此惨重损失,他实难咽下此口气,为弥补损失,他率军入莫贺延碛,欲征服鄯善仲云人。 此乃高昌回鹘之事。 此时,金汉人已穿过大戈壁,越过布尔干河,正于金山中穿行,眼见两侧崇山峻岭,前路崎岖不平。 张晟挥手示意众人歇息。 这时。 “殿下,科扎团长遣数名斥候回报!言有要事禀报。”身旁一护卫道。 “唤他前来!” “遵命!” 此时张晟所率中军,因众多奴兵营户徒步而行,故行进速度较慢! 他正观手中一幅自回鹘人处所得简略地图,此时中军所处,乃戈壁金山中,一座被鞑靼人称为额吉海尔罕的大山脚下。 山右有九口锅型坑,上坑水满后流向下坑,形成落差达四五十厘米的小瀑布奇景,正因此地有水,张晟遂下令休整。 这时斥候近卫张郎杰日,左手提一人头,右手拖一双手被缚之俘虏,趋近张晟,单膝跪地说道:“殿下,科扎团长命我汇报前方情形!” “杰日,前方何事?” 出身吐蕃裔的张郎杰日,本是凉州逃至敦煌的吐蕃奴隶,幸得张晟收容。 因其身强体壮、骑术精湛,又擅投矛、弓箭和套马索,实乃优秀斥候, 历经龟兹回鹘和伊州之战,勇猛无匹。因张晟“显灵”,其乃狂热之圣教武士,现已擢升为百户长。 遂恳请张晟赐一姓氏,身为金汉人武士,岂能无姓?张晟不堪其扰,赐姓张,故名张郎杰日,听来似汉亦似番。 “殿下,我等已于前方百里处查明情况,那里有三部驻扎营地,就在布尔干河的右侧!” 张晟听闻后说道:“好,起来说话吧,杰日,给我详细讲讲这三部的具体情况。” 张郎杰日迅速回答道: “遵命,殿下。 在我们正前方的部落,叫做溪弹部,有两百多帐的部民; 而位于左侧、靠近布尔干河上游的那个部落,则被称为布尔罕部,其部民也是两三百帐左右; 至于布尔干河中游位置的部落,名叫鸡洛部,属于一个大部,有着八百多帐部民。” 张晟并不知道这三个部落,鸡洛部、阿不罕部、溪弹部究竟出自何处,此前也从未听科扎提起过。 但听了张郎杰日的汇报后,他便得知如今金汉部历经十几日,翻越了崇山峻岭和大漠戈壁,终于抵达了金山。 看着眼前的俘虏,张晟用回鹘语问道:“你是什么人?哪个部落的?” 眼前的俘虏只在头顶留着一条辫子,周围头发都剃光了,也难怪张郎杰日手中提着一个人头,如此确实方便了许多。 而跪在地上的俘虏,此时心中充满了恐惧。 原本他在布尔干河附近巡逻,然后就被突然出现的、不知名的、全身穿着铁甲的战士袭击,与他一同巡逻的部落勇士,因为向对方射出箭矢,被砍下了头颅。 自己也被抓住,带到了这里来。 刚才他一直在观察,突然出现在山谷中的、这个巨大的营地,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刻在脑海里。 眼前营地里,停留着数不清的牛羊和人口,这些人穿的衣服五颜六色,吃的食物也是五花八门,许多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他心里暗暗想道:“这一定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部落。” 接着,他又看到了许多身着闪耀光芒铁甲和铁盔的骑兵,他们手持精良武器,正警惕地在营地四周巡逻。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在他所在的部落中,只有首领和几个最厉害的勇士才有铁甲。 而且,整个布尔干河周围的部落,有铁甲的勇士加起来也不超过100个。 然而此刻,他却看到眼前这个强大的部落中,竟然有五六百个穿着铁甲的勇士在不停地巡逻,这让他感到无比震惊。 他不禁心想:“这个部落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鞑靼人还是回鹘人?他们有多多少巴图尔?” 然后他就一直看着那个抓住他的那个勇士,对着远处一位同样头戴铁盔、身穿铁甲的人,单膝跪地说话。 他心里明白,眼前之人必定是这个强盛部落的首领。 正在此时,那位首领站起身来,朝他步步走近,靠近之后,便用一口标准的回鹘语,向他发问。 他惊恐地抬起头,难道是回鹘人回来了?他们会不会杀了自己,杀光部落的男人?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了。 但是又不得不回答,于是颤抖的抬起头回答道: “这位强大的贵人,小人是布尔干河旁边,溪弹部的乃曼人,不知我等有何冒犯之处,还请您慈悲饶恕我!”完后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哦,乃曼人?你们有多少帐的部民?首领是谁?” 张晟心头一惊,此时怎会出现乃曼人?那个信奉景教的部落,其首领是王罕统治的乃蛮人,现在竟然已经出现了? 距离那个射雕者所处的时代,不该还有两百多年吗? “我所在的溪弹部规模较小,仅有两百余帐,部民一千余人,我的首领名为扎万卡德,”他赶忙回复道。 张晟又缓缓地开口说道:“不要害怕,我并不会杀了你。 现在,我希望你能够诚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 听到自己不会被杀,他就立刻恭敬而欣喜的说道: “尊贵的大人,您说,小人知道的话一定全部告诉您!” 而张晟就疑惑的对其说道:“你们乃曼人来自哪里?还有,此地的拔悉密部,南下的黠戛斯人或者说哈卡斯人又去了什么地方?” 当这个俘虏,听到张晟用回鹘语说出拔悉密和黠戛斯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眼睛直直地盯着张晟,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过了片刻,这个俘虏深吸一口气,而后用一种沉稳的语气对张晟说道:“大人,您博学多才! 实际上,我们乃曼人大都如您所说,就是您口中的拔悉密和黠戛斯人。只是如今我们都被称为乃曼人了,意为八个部落! 我们的祖先随先代的阿热可汗,从母亲河—叶尼塞河一路南下,击败了回鹘人后,我们的先祖就迁徙到金山了。 此后,我们又征服了在此放牧的拔悉密人和回鹘人,之后我们黠戛斯人就与拔悉密和回鹘人一起放牧迁徙,产生了八个黠戛斯部落,以乃曼自称。”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惊讶。 张晟此时也愣住了,原来如此,乃曼人是南下的黠戛斯人与拔悉密人和回鹘人融合后才得此名。 紧接着,他又问道: “那骨咄录亚尔可汗呢?他的部落在哪里!!” “骨咄录亚尔可汗已经死了,乌毕利的大俟斤塞文奇、都播部兀良孩人的首领乞则里.斡兀立背叛了可汗。 他们两部与从东边迁徙而来的鞑靼人的首领乌兰固木联合起来,一同击败了可汗的部落,杀死了可汗。可汗的部众和牲畜,要么被他们吞并,要么逃回了叶尼塞河。 叶尼塞河是所有黠戛斯人的祖地,但我们乃蛮人不想回去,那里到处是沼泽和湿地,冬日漫长而寒冷,只能靠打猎为生。 如今的叶尼塞的黠戛斯首领,是可汗的兄弟科泽尔乌卢,但他没有汗号,仅以乌卢自称。” 明白了一切的张晟,随即示意张郎杰日过来,说道: “你带领斥候现在赶紧换马,去去给科扎团长,带去我的命令。 让他在布尔干河开辟出一个营地,金汉部要在那里驻营。 在溪弹部、鸡洛部和布尔罕部不攻击你们的前提下,不要与之发生战斗。” 张郎杰日即刻领命而去。 张晟转身看向那个乃曼人,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贵人的话,小人名叫乌古乃。”张晟微微点头。 “好,乌古乃,我现在放你回去,转告你的首领,我是骨咄录亚尔可汗的外甥,阿斯丽公主和敦煌国的王子,金汉部万户的特勤,圣教的天子,让他赶紧到布尔干河来见我。” 乌古乃震惊的看着张晟,一大串的信息,他只记住了,眼前之人是骨咄录亚尔可汗的外甥。 乌古乃连连叩头,“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小人一定将消息转达给首领。” 张晟摆了摆手,“去吧。” 乌古乃如蒙大赦,匆忙离去。张晟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恐怕不会太平,但他毫不畏惧。 金汉部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金山之地,定要在这里站稳脚跟。 就算黠戛斯人主部,退出金山返回叶尼塞河了,他也要在金山驻扎下来,此时中秋已过,马上冬天就要来临,只有等到来年牧草,再绿之时,才能另做打算。 一无所获的继续迁徙,势必让金汉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