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修真全靠听》 第2章 道缘在哪儿 在路上李慎没好意思跟水笔开口。 刚出医院就被拉去精神病院,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到家后李慎从口袋掏出笔放在桌上,迫不及待询问起来。 “世界上真有修道吗?” 蓝色水笔语气严肃:“当然有,我怎么会骗你?” “修道真能治病?” “乐天派小鬼,你怎么想的,腾云驾雾,搬山移海知道吗?这些都能做到,治你这小小的病痛算的了什么?” 李慎听完,内心的希望之火腾的燃起来,乐天知命是没错,可现在分明有更好的路走,为什么不呢。 “难道您就是...” “我不是,你别乱说。” 一人一笔相对沉默,李慎听笔的口气,好像它就是修仙修道界了不起的人物,再怎么说,引着自己修道总是没什么问题。 但它开口直接否定,完全出乎意料。 “我虽然不是,可也有法子给你指个方向。” 李慎认真点头,等它细说。 “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你需要帮我实现一个梦想,我就告知你一个世界的秘密。” “这个秘密足够让你看到修道的路。” 跟一支躺倒的水笔聊天已经够奇怪的了,竟然还要听它讲它的梦想。 李慎冷不丁以为自己参加了某个歌唱节目。 感到无语是一方面,但他对一只水笔掌握的秘密也有兴趣,于是他开口道: “你的梦想是什么?” 完了,既视感越来越强了。 蓝色水笔顿上几秒,似乎正在酝酿情绪,等得李慎心里一紧,难道说它的梦想难以实现? “我希望...”水笔以深沉无比的口吻说道:“我希望我能够为漂亮姑娘写情书,望见她们羞涩的笑脸。” 李慎在脑海里缓缓打了个问号。 “怎么不说话?” “...” 遏制住如洪涛般奔涌的笑意,李慎好不容易开口: “你希望写几封?” “写到我没有墨为止!”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水笔的声音竟然颤抖起来,然后一转语气,成了愤慨和悲凉: “你是不知道,在医院那个鬼地方,我一天到晚就在写连字迹都看不清的药方,还有一群精神病借我来画奇怪离谱的画,简直是场噩梦!” 蓝色水笔的墨只剩一半,李慎还真想象到它的心情。 这就是所谓“蹉跎人生入错行,悔过已是鬓角衰”吧。 李慎几乎没怎么想便同意下来,虽然他也没写过情书,但它这个梦想的实现难度并不高。 听到有人愿意写情书,笔又一次欢呼起来。 “但是我的命就只有半年,而且器官衰竭快的话,再过三个月就不能动了,要不然你先把秘密说给我听吧。” “那当然,我又不是什么恶魔,何况你为了完成任务,疯狂去给歪瓜裂枣写情书,我也会受不了的。” “乐天派小鬼,我要告诉你世界的秘密是,你应该到哪里寻找到修道之路。” 语气郑重其事,像一个端正的法官宣读不可更改的条例。 李慎收起笑容,严肃地点了点头。 “让我帮你算算。” 李慎严肃地点了点头。 ... “...” “你看着我干什么,还不把我拿起来,再去拿张白纸!” 李慎扯了扯嘴角,吐槽的话没有说出口,撕了张白纸放到桌上。 “请清空你的大脑,然后画出你第一个想到的东西。” 它的语气像极了医院那位心理医生,真不愧是在他身边呆了许久的笔啊。 画什么呢,李慎想了想,自己闲暇时喜欢打篮球,于是提笔糊上一只球。 画完收工。 “你这画的什么东西?” ... “幸好我只能告诉你一个秘密,不然总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李慎刚想问这是什么意思。 平平无奇的水笔竟然开始发烫,它的笔帽散发出微微的黄光,光亮缓缓照亮那张白纸上的“碎壳鸡蛋”。 笔身温度越来越高,不过还能忍耐。 “拿稳啊,乐天派小子。” 李慎答应两声,注意到笔帽的黄光也越来越亮,他已经快要看不清白纸上的图案了。 忽然“啪”的一声,笔帽直接炸裂开来,两半各自飞往左右,黄光也瞬间熄灭,客厅除了有少许白烟飘荡在空中外,已经再无异常。 但刚才的经历属实让李慎吓了一跳,满脑子都是四个大字: “这不科学”! 白烟也渐渐消散,这时水笔才又开始说话,语气中透露着疲倦,仿佛被人掏空: “乐天派小子,你运气不错,明天下午,你到祈井大学的足球场去,那儿有你的道缘。” 祈井大学,不就是我的大学吗? 这也太离谱了,就好像有人得到一张藏宝地图,欣喜地打开来一瞧,发现埋藏地点就是自己家。 怎么看怎么觉得假。 李慎满脸不信。 “你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难道以我这种身份还能够骗你不成?” 你是什么身份,用到一半的喜欢给漂亮女孩写东西的水笔吗,李慎腹诽道。 话虽如此,李慎还是点了点头,去看看就去看看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做。 ... 阳光温柔,暖风拂面,正是人间春色。 姑娘们纷纷落下臃肿的冬衣,换上各式眼花缭乱的秀食可餐的轻巧衣裳,和闺蜜们用网球拍嬉戏玩闹。 忽然迎面走来一人,清新俊雅,身材修长,嘴角笑容堪比春风,可面容上略有虚白,好似冻河初解,让人起怜又不敢走近。 这人正是李慎。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捏着蓝色水笔往足球场走去。 很久没到大学来了,自己的学校还是这么破破烂烂的。 足球场连草都没几株,活像是秃子的头顶。 为了不坐在土上,李慎特意多走两步,来到边缘的石凳上安顿下来。 阳光没有半点阻碍的照射下来,晒在身上舒服异常。 旁边还有一只肥硕的橘猫盘踞着,不时打打哈欠。 一个小时过去了... “这个道缘指的是什么?”李慎憋不住,询问道。 “道缘就是道缘,哪有什么指向,耐心等着会来的。”水笔模模糊糊说道。 “那我能不能自己主动去找?” 没人回话。 “那个...?” “当然行。”水笔说完这句,又停了半分钟,才继续说道: “你昨天画的画呢,拿出来比照一下,去找找有没有长得差不多的,道缘就在附近。” 李慎奇怪为什么它回话如此缓慢,难道是因为昨天的笔帽炸裂实际上也导致它受伤了。 或者又因为帮自己找“道缘”耗费了太多心力,所以现在有气无力没办法回话。 李慎深受感动,决定不再打扰它,让它好好休养。 过了一会,笔又开口: “现在的女大学生,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我已经物色了好几个写信对象了。” ... 原来是在看美女。 你还我关心! 第4章 黄衣姑娘 李慎虽然嫌弃它八卦,但也不好反驳它,万一自己的事不牵扯到儿女情长问题,它不感兴趣直接跑了,那就真哭笑不得了。 而且这胖橘猫绝对没安好心,最开始就说我绝对配不上那对姐妹,现在又要鼓动我去搭讪,摆明了是要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这猫好可怕,李慎决定来个“其人如其名”,慎重对待。 “你模样不差,就是搭讪的时候少了点见面礼,人家姑娘修道,凡夫俗子的玩意肯定看不上,就好比我送你蚂蚁的一坨花蜜,你想你会高兴吗?” 不反驳不反驳,李慎心中默念:我叫不反驳。 可橘猫说到这里停了,不再说下去。 李慎望着它圆圆胖胖的脸,心里估计两下,说: “我给您再多加两个猫罐头。” 橘猫耳朵跳了两下,表情相当满足,站起身来说: “那你跟着我,我带你去拿个好东西。” 说完就往操场后的树林里走去。 李慎犹豫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一只猫能对自己做什么呢? 树林竟然有一条不宽不窄的小路,看上去像人踩出来的。 日光正盛,树林的风刮在身上却有些寒冷,所幸空气清新,李慎踩着新长出来的青草,慢慢往里走去。 过了一个拐角,居然有一个小小的屋子,大约四五平方米,门是木门,上面敷衍地挂着一把铜锁,不知用来做什么的。 还要往里走,胖橘猫身子胖,速度倒不慢,踩得小叶子沙沙作响。 忽然李慎听到不远处的角落也有沙沙声,动静比橘猫踩得要大,他瞬间紧张起来。 “谁在哪里?”李慎试探地询问。 从角落里哗啦一声,钻出来一个飞机头男,他左手又拉出来一个低着头的姑娘。 飞机头男似乎很高兴,掩盖不住他嘴角的兴奋,见到眼前的陌生人,还想打个招呼。 但他很快发现不对,眼前这个颇为英俊的男人和一只橘猫竟同时凝望着自己,更诡异的是这个男人好像在跟着橘猫在走。 顿时类似“虐猫者”“变态”的词汇冲进他的脑海里。 他笑容消失,拉着他的小女友低头急匆匆走了。 李慎看着他们离去,完全没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 可能是怕我到处乱说? 橘猫表情没什么改变,看来这里经常有小情侣幽会。 一人一猫继续往深处走去,李慎估计着,再走几分钟,都快要走到大学的围墙了。 橘猫走着走着,终于停下来,头摆了摆,示意了面前的一大丛草。 要钻? 橘猫先从下面钻过去。 李慎转头看了看身后,茂盛翠绿的枝蔓已经将来路遮得严严实实,分不清哪里是来路。 但他并不胆怯。 有时限的人生必定是勇敢的。 待他钻出草丛,先闻到一股奇异的清香,他从未闻到过如此沁人心脾的味道,明明只有极其微弱的一缕,却好像要将他的灵魂都包裹进去。 器官衰竭带来的隐隐疼痛竟缓缓消失,他用来支撑身体的手臂仿佛回到了生病前的健壮程度。 橘猫坐在地上,表情也相当舒适,微微抬头吸着这股清香。 草丛后竟然有一块精心修剪的田地,这方田地大约三四平米,地里的土褐色偏黑,十分松软,一看便知营养丰富。 在这方田地中,只有一朵淡黄色的小花,整株花束都没有李慎的手掌大。 偏偏它就盈盈生长在那儿,没有任何人会认为这样大块的好土地只栽种它是可耻的浪费。 “好色笔”也终于开口: “乐天派小子,你怎么找到它的?” 李慎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之中,竟没有回话。 在见到这朵花前,他对“好色笔”和“好比”猫的种种一切,都保持着怀疑态度,从没有放弃过自己精神出现问题的可能性。 但这朵花,仅仅立在它旁边四五米远,他便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欢呼雀跃。 幻觉没办法减轻他重病的隐痛。 又过了片刻,李慎终于回复: “这,这是我的道缘吗?” “好色笔”还没有回话,一道清冷平和的声音钻入李慎的脑海: “你在跟我说话吗?” 李慎瞪大眼睛,仿佛看见那朵小黄花在零零碎碎的阳光下轻轻摇曳。 “你要摘我走吗?”清冷平和的声音没有改变。 身体几乎都在呼喊,要赶紧把花摘走,可李慎压制住自己的想法,问道: “我可以摘走你吗?” “最好不要,再过两周我就成熟了。” 那成熟之后呢? 李慎刚想问,但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好比”猫不自己摘掉这株花呢? 他望了眼胖橘猫,胖橘猫也回望他,彼此都明白了意思。 胖橘猫哼了一声,说: “我一只普通猫,吃这种东西做什么。” 李慎当然不相信一只能说会道的猫跟“普通”这个词有关系,但其中的关键他还没有找到。 或许摘花的时候会面临极大的风险? 又或者服用它会有什么副作用? 胖橘猫催促道: “你到底摘不摘?” 李慎久久凝望那朵小黄花,依稀看到它花蕊里有一抹淡淡的红色,但如果不踩进田地里,他就看不清。 眼下他也不太敢踩,因为旁边的胖橘猫自始至终呆在普通的土上。 “你会摘掉我吗?”小黄花清清冷冷地说道。 “我很想摘掉你。”李慎老老实实回答。 “那我们做一个交换好吗?” “你帮我实现我的梦想,我就告知你一个世界的秘密。” 李慎听到这句如此熟悉的句子,不由得看了眼插在裤兜里的“好色笔”。 某个歌唱节目? “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小黄花竟然无风自己摇曳起来,伴随着它的左右晃颤,空中若有若无的香气也在这片空地里打转。 “我想要被制成一种药,如果你答应的话,你就把我带走吧。” “药?” “没错,它叫作‘广寒镜’。” “制成这种药之后呢?” 小黄花摇曳得更加欢快,李慎一直盯着它看,眼前仿佛出现一位身着黄衣的可爱少女,正快乐地摇着脑袋。 “制成药之后,当然就可以被吃掉啦。” 李慎从来没经历过这样奇幻的对话,心中充斥着无法言说的感受。 “制药的办法和药方我都能给你,希望你能满足我的愿望。” “被谁吃掉都可以吗?” “嗯当然。” 如果是这样,这个交换对李慎来说毫无吃亏之处。 从开始接近它时,李慎觉得它有很大概率能救自己的命,起码能延缓自己死亡。 虽然不确定制成的那种药能不能也有相同的功效,哪怕不能,自己也可以想办法跟别人做交换。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药方里的其他药是否珍贵难找。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时间。 他只有半年能活了。 他对小黄花解释了这些。 “这样啊...” “你的确病得很重。” 小黄花改变摇曳的姿态,轻轻地上下晃了晃。 那姿态就像一个黄衣少衣,坐在椅子上边思考边前后摆腿。尛說Φ紋網 李慎都要看清她撅起的小嘴。 第5章 第二个秘密 李慎没有催促小黄花的意思,任由它思索法子,自己则是静静闻着弥漫身旁的香气。 无论他怎么细心感受,原本重病之躯常伴的疼痛真的隐伏起来,难得片刻的舒适对他来说太珍贵了。 又过了一会,小黄花像下定决心一般,终于开口: “那我用另一个秘密跟你交换,虽然原本那个秘密更适合你,但眼下你有更重要的事能做。” 李慎答应下来,但内心始终抓着“更适合”的那个秘密不放,想着或许以后小黄花还有什么想要做的,自己能把它也换来。 小黄花听到李慎的回复,又轻轻摇曳两下,然后说: “我要告诉你世界的秘密是,炼制“灵宪”药的方法。” 李慎刚想张口询问这个药有什么用,忽然脑子里闪出一个画面: 无数的文字在广阔的空间自由飘动,待小黄花的话音落下,它们其中开始骚动,大量文字匆匆往两侧让去,大约五十多个黑影从里面鱼贯而出,互相碰撞,互相推攘,好不容易组成一句连贯的话来。 “‘灵宪’药的配方:党参两钱...” “两钱”这两个字刚排好,不知为何震动两下,又往无数文字那边飞去,又有两个字从那边飞来,好像做了一次交换。 “‘灵宪’药的配方:党参六克,阳雀花三克...” “‘灵宪’药的药引:明决三胜草。” “‘灵宪’药的熬制方法:...” 等文字排列结束后,整片空间缓缓消失,李慎从意识中回到现实。 他来不及感叹刚才脑海中的画面,忧心起小黄花的状况来。 昨天“好色笔”告知自己秘密后,它的笔盖便炸开来,小黄花不知会不会出事。 李慎定睛一看,小黄花好好地端坐在田里。 只是这田的颜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由原来棕褐色化为了土黄色。 “这是?” “我的存在能够稍微缓解你的痛苦,你可以把我连根一起挪走。” “我还没有成熟,所以将这方土的营养全部存储到根茎中,足够维持两个星期了。” 李慎大受感动,往前走了一步,踏在土地上,却发现自己的右脚往下陷了几厘米。 这方土地竟然完全沙化了。 “普通人没有办法触碰我的株束和根茎,你需要去找一个纯木的铲子。” 小黄花出声提醒到。 李慎答应下来。 “要快,我的土已经无法阻隔其他生物了。” 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之前不愿意接近小黄花的原因吗。 李慎又问了些跟它接触的注意事项,便着急地钻出草丛。 “好比猫”跟着他钻出来,抖抖耳朵,让他不要忘了明天带一个猫罐头来,老地方见。 李慎向它告别,说自己不会忘记,说完便迈着大步往丛林外跑去,脸上挂着十足的笑容。 不知因为重病看到希望,还是望见了修道的奇妙前路,他竟压不下兴奋的心,边跑边笑。 在跑出丛林期间,又遇到了一对鬼鬼祟祟的情侣,还没来得及互相缠绵,女生望见了从林子深处跑出来的陌生人。 容貌帅气,脸色苍白,像极了命运多舛死去的冤魂,最诡异的是他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正以大步往这边冲来。 女生当即害怕地尖叫。 将她搂在怀里的男生正想着各种,忽然看到女生惊吓到有点扭曲的脸,顿时心中不悦,转头一看,一个高大怪笑的苍白男人正往这里冲来。 慌忙之间,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拿,男生拉着女生一路狂奔。 李慎也在一路狂奔,生怕小黄花被人采摘了,那对情侣他早就望见,只是不清楚为什么他们见了自己像是见了鬼一样。 不过他们是在往外跑,李慎便觉得无关紧要,也往外跑去。 男生和女生率先跑了出来,女生大喊着“救命”,可“命”字喊了个开头,就看到那个古怪的男人跑出丛林后,又急匆匆往另一个方向奔去,根本没有理睬自己。 李慎暗自苦笑,他一对男女都没有跑过,看来自己的体能已经弱到这个地步了。 不知修道后会发生什么转变,他遐想着,跑到作物栽培和耕作社团时常借的教室。 说起作物栽培和耕作社团,李慎大一的时候还参加过。 那时候他还没生病,就算家离学校很近,仍然选择住在宿舍。 其中一个叫张翼的室友刚进学校,就对一个身材傲人的学姐一见钟情,跟在她后面屁颠屁颠地参加了作物栽培和耕作社团。 为了给自己壮胆,他还强拉着李慎一起进来。 回忆这些事,真有恍如隔世的错觉,寻常的大学生活在生病后就离李慎远去了。 还没有走进教室,就听见里面熟悉的学姐声音,她正在讲解如何帮常春藤剪枝。 李慎为了不打扰她,便从后门溜了进去,一进去就看见学姐站在讲台上围着蓝色格子围裙,戴着园林手套,用修剪刀处理枝蔓。 她的身边围着一圈十来个个男生,满脸幸福地望着学姐文气漂亮的脸。ωww.xSZWω㈧.NēΤ 里面没见张翼。 也是,在他不自量力告白被拒绝后,他便受了情伤,估计也不能留下。 李慎笑着摇头,蹲在教室后头找纯木铲。 乱七八糟的工具堆在一起,他想找个小铲子真不容易,还不时发出叮叮碰撞声,所幸外面还有人吵闹,李慎发出的声音倒也无伤大雅。 “李慎?” 听到学姐的声音,李慎抬头望去,却看到她就在自己身旁,正弯腰注视自己。 学姐的围裙往下松松垮垮的悬挂,从里望去能看到她本身穿着的纯色卫衣,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就是衣物的褶皱,让李慎抵挡不住汹涌澎湃的感觉,连忙又低下头去。 “学姐好。” “你要找什么呀?”学姐的声音平稳,又带着些抚慰。 一听语气便知,学姐肯定是知道自己重病的事。 李慎不习惯别人因为病的事对自己关怀过度,便笑嘻嘻地说自己要找一个纯木的小铲子。 学姐点点头,娇柔的身体也随之颤动,说她有。 在她回讲台时,李慎才终于有机会和那七八个怒视自己的男生们对视。 “你们好。” 男生们不情不愿,半天也没人回个“你好”。 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太过帅气,学姐竟然中断课来关心他做什么,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学姐平常的教诲便是,什么都能停,但学习不能停。 可现在... 怎么能不让他们火冒三丈。 他们互相对视,原本互相敌视的心瞬间联合在了一起。 看的李慎发毛。 学姐又回来了,戴上了她的大黑框眼镜,将小木铲和一个小空盆递给李慎。 对,怎么忘了还得把小黄花移走。 李慎真心道谢,但为了不惹是生非,也担忧那朵小黄花,匆匆就走了。 那些男生长舒一口气,开开心心地互相看了一眼,又猛然想起自己跟周围的人也都是情敌,刚放松的心又重新紧张起来。 学姐望着李慎离去的背影,大黑框眼镜上浮现出常人无法见到的符文。 第6章 豪夺 李慎跑得飞快,根本没去注意学姐的眼镜上有什么,也无暇注意。 希望小黄花还安然无恙,那个地方虽然足够隐秘,但不时有小情侣到那边卿卿我我,谁知道会不会有胆子大的往最深处走。 想到这里,李慎加快步伐,兴奋又激动,好像一个与女友赴约的热恋之人。 要是他手上没有木铲子跟一个白色花盆,就更像了。 “好痛。” “对不起!” 李慎不知撞到了谁,赶忙道歉一句,但没有停留。 “对不起同学,我现在着急,一会给你好好道歉。” “你...” 那人后面的话他没听清,声音消散在空中。 倘若是昨天的李慎,根本没办法像这样长途飞奔,从作物栽培和耕作社团临时借的教室到足球场,足足有两公里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李慎或多或少也明白,这种改变和自己与小黄花的短暂接触有大关系。 如此一想,他便更加期待修道的未来情形。 又过了一会,李慎来到足球场旁的小树林入口,这次他放聪明了。 虽然他手上捧着白色花盆,但另一只手却是一个小木铲。 自己苍白的脸色外加一个铲子,万一又吓走里面的小情侣,那可就不好了。 他本人单身二十载,连把同龄人叫姑娘还是女孩还是少女,都分不清,更别说和她们交往沟通。 即使这样,他却不是“烧死情侣”党的一员,没尝过幸福滋味的他深知幸福对人的重要性。 没想到夜色将近,树林里反而没什么小情侣,偶尔林中传来几声鸟叫,除此以外就是李慎赶路的沙沙声。 昏暗的树林的确不是花前月下的好地方了,略微阴森,拐角后的小木屋也笼罩着危险的气息。 终于到那片草丛,李慎竟然有些心慌,像惴惴不安赴会的恋人,生怕另一半生自己气迟到走掉。 钻过去后李慎大松一口气,那朵小黄花仍乖乖巧巧地蹲坐在那方田地,现在是沙地的中央。 感应到李慎来了,小黄花摇曳一下,说: “你来啦。” “嗯,我来了。” 李慎轻手轻脚地来到小黄花跟前,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下脚的位置,然后蹲了下来。 “我带了花盆。” “谢谢。”小黄花真挚地说。 “我要不要去旁边挖点好土?” “不用,你放一半的沙子就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李慎还是铲了几铲沙子倒进花盆。 “那我要开始将你移过来了,我会很小心的。” “嗯。”小黄花的语气含有期待。 李慎用木铲比划两下,决定还是先用手把周围的沙子往旁边刨点,他记得小黄花的嘱咐,不要用手触碰到它,但控制木铲不太容易,即使他加入过作物栽培和耕作社团,也是陪室友,根本没有学到什么。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身姿丰满的学姐,心生愧疚,她真是一个热爱学习的姑娘。 “我能问个问题吗?”李慎想到一直以来的疑惑。 “好。” “为什么你能和我讲话...嗯...沟通吧。”尐説φ呅蛧 “不知道。” “那你有跟别人说过话嘛?” “没有,可能我种的年龄很小,所以没遇到。” 李慎将能用扒开的沙子全移到旁边去了,只剩下和小黄花根茎混在一起的沙子。 他全神贯注地动用那把小木铲,缓缓地削下表面一层沙土。 “嗯...”小黄花轻轻喊了一声。 “没问题吗?” 小黄花嗯了一声,李慎继续削土。 夜幕来临,整片林子都变得阴暗无比,但李慎仍然能看清小黄花周围的情形。 他正想开口询问,随着一块沙石落下,露出了几根根须,在夜色中,它们竟散发着莹莹蓝光。 这朵黄花... 又过了片刻,终于将根茎周围的沙石清理干净,小黄花轻巧地躺在地上,根茎对着的树林都洒上一层薄薄蓝光。 李慎拿来白色花盆,准备将小黄花轻轻送进去,却惊奇地发现它的根茎上竟然“雕刻”着如画如字的符号。 “不...你不要看...”小黄花虚弱地说。 但李慎已经看了,痴痴迷迷地定了两秒,忽然心口一阵腻烦,脑袋如同思考过度般,竟猛烈的头痛起来。 他忙放下小黄花,在一旁大口喘气。 如果他看见了学姐大黑框眼镜上的符文,会更加惊讶,两者之间竟然有七八分相似。 可惜他看不见,也不认识这些符号的意思。 短暂的休整过后,他重新将小黄花扶了起来,将它送进花盆中。 “那些符号普通人不能看的。” 李慎脑袋仍有些眩晕,想要开口,张嘴后头疼就会又卷土重来。 他脱下外套,将小黄花和花盆包裹起来,晕晕乎乎地离开了树林。 ... 咬牙坚持了好一会,李慎才回到家,一到家,他放下花盆,躺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了。 ... 深夜时分的校园里没有半点光亮,小树林更是寂静如眠。 一个身穿暗红色道服的人从围墙后翻进来,他约二十五六岁,长相普通,嘴角下有一颗肉痣,肉痣上长有一撮长毛。 他明知道这里不会有人来,但还是紧张地东张西望,竖耳聆听。 过了片刻,他才微微点头,挪动脚步,往树林深处走去。 树木像是感应到他的到来,竟纷纷摇动枝条,哪怕将树叶小果摇了一地,也给他让了一条小小的道路。 今天月色很好,适合“朝歌晚露花”的生长。 四年前,男人忽然发觉这里的风水极佳,便将偷来的花朵移植到这里,又在四周设下催眠符,让所有想要走来的人忽然冒出不想来这的念头。 这四年中,每当月光皎洁之时,他都要来这里看看那朵漂亮的小黄花,那可是真正的宝物,等到花朵成熟,他就能以此用药,然后... 男人走到那方田地旁。 然后... “我花呢?” ... “我这么大一朵花哪去了?” ... 无人回应。 男人冷静下来,安慰自己,“朝歌晚露花”成熟时会在根处结果,正常来说,它要在两周后成熟,但是他使用的土可不一般。 想到这片土,男人眼中全是骄傲,全天下能够积肥出这小小一方“六龙土”的修道者,除了他王苟强,根本不存在另一个。 正当他蹲下来查看土时... “我特么的土呢?” “我这么大一片土哪里去了?” ... 无人回应。 他赶紧跳到这片廉价沙子中,翻了个底朝天,确定“朝歌晚露花”不见了。 眼中满是怨恨,他为了这朵奇花,打伤师兄,闯出师门,如今正要成熟时,竟然有人豪夺过去。 真当他是吃素的是吧!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远处的狗听到他的喊叫声,也急急迎合起来。 第7章 试毒工具人 直到第二天十点,李慎才醒过来,头的胀痛感仍然存在,只不过比起刚见到小黄花的根茎符号时,要减弱许多。 昨天的经历简直像一场梦,要不是自己桌上放着一盆花和一支笔,他真要以为一切都是幻觉。 “你醒啦?”小黄花略带歉意地说 李慎“嗯”了一句,去倒了杯水喝完,才又坐下来。 花盆里的白沙不知为何变成了深褐色的泥土,看着跟小树林的那方土地类似。 “只有修道者才能研究那些符号。”小黄花见李慎没事,又轻松起来。 修道者。 李慎问起昨天小黄花告知的“灵宪”药的作用,它却不说。 “我已经告诉你世界的其中一个秘密,其他事我已经无法再说了。” 虽然心中不解,李慎没有继续问,又提起自己不知道“广寒镜”丹的配方和制作办法。 小黄花却说,它也很想告诉李慎,但它的确不能再讲。 广寒镜的配方同样属于世界的秘密之一,但制作方法很简单,只要李慎踏入修道之路,那么必然能够知晓。 “但灵宪药对我很有用是吧?”李慎问道。 “是的,嗯,很有用。”小黄花斩金截铁地回答。 那等会去中药店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买到其中几味药材。 又问了问小黄花的事,得知它的学名叫“朝歌晚露花”,必须要晒足阳光与月光,其他的不需要李慎操心,它根茎吸收的营养远远多于两周的消耗。 “倒水!”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李慎猜想是“好色笔”开口,不知道它要做什么,先把朝歌晚露花放到阳台上,让它舒舒服服地迎着阳光。 “倒水!”又一声催促。 李慎小跑到沙发,问“好色笔”要水做什么。 “我没说话啊?” “好色笔”没好气地说。 那是谁在说话? 李慎环视客厅,没找到人影,难不成... “倒水!”还是原来的声音,只不过沙哑了一些。尛說Φ紋網 循声望去,竟然是自己的瓷杯在喊。 如果这事发生在医院,他非疯了不可,但现在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他扯着嘴角,小心握住把手,给它倒了些热水。 它又不说话了。 李慎松口气,“好色笔”问他谁在说话。 “瓷杯。” “好色笔”听完后半天没开口,又问昨天李慎在和谁讲话。 “一只橘猫跟一朵花。” “好色笔”沉默更久。 李慎心中充满不解,问: “难道你不能跟猫和花说话嘛?” “我为什么能跟猫讲话,我只是一只水笔。” 轮到李慎沉默了,“好色笔”说的很有道理。 他干笑两声,准备出门买药。 好色笔让他带上自己。 “你不要忘记写情书。” 想到就头大,李慎“嗯嗯”两声,将笔放进外套口袋,便出门了。 ... 在路上等车时,李慎竟然在鳗鱼饭馆里望见一人,正是那个头顶绿色发卡的姑娘。 她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双手捧着小瓷碗咕嘟咕嘟小口小口喝汤,放下后满脸微红,夹了一口鳗鱼送进嘴里,又是一脸幸福。 等她吃完这口,她也看见公交车站牌下的李慎,耳朵瞬间就红了,极不好意思地招招手。 李慎也向着她招手,满脑子都是胖橘猫说的话,这姑娘可是修道者。 思来想去,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生活,先不说修道者究竟是群什么样的人,光是她的那位冰山姐姐,就足够让李慎避而远之了。 等以后再说吧,现在自己也不是没有路走。 ... 傍晚时分,李慎才从出租车上下来,提着三大包中药材。 他没想到,这个所谓“灵宪”药如此亲民,除了那个听名字就很怪的药引“明决三胜草”,其他的材料全买齐了。 价格到了,药房还送了自己一个砂锅。 就这么大包小包提着走,校园里的同学都不时抬眼往他一眼。男生都有些诧异,为什么李慎看着如此虚弱,却有这么大力气,能提着这么多东西还走得飞快。 女生则见他手中全是药材,心里满是对帅哥的怜惜之情。 李慎因为对治病相当激动,忽视了自己能否拿动中药的问题,也没想过装上一装,径直朝着足球场冲过去。 这全是托了朝歌晚露花的福,昨天李慎晕过去后,整个人毫无设防地处在花朵散发的香气之中。 虽然它还未成熟,可它的药力早已充沛无比,香气挟着溢出的药力,轻而易举地修复李慎在重病后治疗的身体虚弱,甚至将重病的症状都压了下去。 于是李慎走得虎虎生风,近乎回到他还未生病的时候。 在老地方放下一个猫罐头,又匆匆往另一个方向赶过去。 作物栽培和耕作社团租借的教室没有灯光,但后门依然开着,李慎放下木铲就走,可讲台上有微弱的白光。 学姐今天没有穿日常的围裙,上衣穿着黑色的衬衫,上面几颗纽扣欲崩未崩,衣服撑得极为辛苦。 在她身前横着一块小缸,里面只有几块石头和附着在石头上的藻类或者苔藓。 以前李慎就没好好学,肯定分不清,而且孤男寡女呆在漆黑的教室里,总会让人浮想联翩。 他礼貌称呼了一声学姐,提脚要走,却被叫住。 学姐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的中草药。 李慎说自己闲来无聊,准备自己学学药理学。 “哈哈。”他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学姐信不信。 上次见面,看到学姐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听说了自己生病的事,但李慎不愿意让别人提起。 学姐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中草药,几乎没有停顿,就让李慎等自己一下。 李慎盯着学姐的背影,简朴的穿衣风格加上她婀娜的身段,这... 为了不胡思乱想,他便埋头看讲台的小缸。 果真是一群普通的苔藓,跟雨后石阶上密密麻麻长着的差不多。 不一会,学姐走进门,将一个塑料袋递给李慎,一看便知是某种草药,菱形带锯齿边的叶片,散发出清新的木香。 李慎疑惑地看向学姐。 “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学校林子最近长了一些,没毒,你可以放心研究。” 感谢完学姐,李慎提着多一包的中草药往家走。 边走边嘀咕:“怎么回事,让我试药嘛。” 第8章 新的药引 到家后,李慎将砂锅放到燃气灶上,然后将那些草药按照克数放进去。 “党参六克...” “阳雀花三克...” “天南星三克...” 在熬煮前,李慎再三和小黄花确认过,没有药引也能弄出一锅中药汤来,但它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而且由于缺少了最要紧的“道草”,这锅汤很可能只对凡人有效。 只对凡人有效?那可太好了,我就是凡人。 乐天派李慎倒水,让砂锅炖起来,自己回到客厅,来写那个棘手无比的情书。 身为单身贵族,二十年绝对算不错的资历了,李慎哪里会写什么情书。 面对白纸,手里握着“好色笔”,愣了半天都没有写出几个字。 “乐天派小子,你会不会写,不会的话能先用别的笔打草稿吗?” 李慎嘴角抽动,还是老老实实放下,换了支笔。 “诶等会,乐天派小子,快把我拿起来,我能画出漂亮姑娘啦!” 李慎叹口气,又把它拿了起来,刚拿上,没料想一个姑娘的形象瞬间映入眼帘,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右手在白纸上方涂抹,三下五除二描出一个姑娘的素描肖像。 画中这人... 这不就是那个绿色发卡姑娘嘛? “乐天派小子,就给她写情书!”“好色笔”兴奋地说道。 画中的姑娘脸小小的,长发披肩,一个绿色发夹恰到好处点缀在她的头上,显得她既温柔又可爱。 “给她写?” “没错!我有预感,她就是我的挚爱!”“好色笔”语调上扬。 李慎头痛起来。 “好色笔”的梦想是想要写一封情书,并见到姑娘读信时害羞的脸。 抛开其他来说,绿色发卡姑娘的确是个不错的对象,以她的腼腆程度,哪怕陌生人递给她一张餐巾纸,她都要脸红一下再收下。 问题出在人家一是修仙者,二有个宝贝她的姐姐,谁知道情况如何,贸然搭讪,嫌自己半年寿命太长了是吧。 李慎半天没开口。 “好色笔”似乎也察觉到这点,犹犹豫豫地说: “长得像她的也行。” ... 在“好色笔”高喊挚爱时,李慎真以为它是个纯爱人士,听完这句话,他对“好色笔”的评价又低了一层。 不过李慎还是打算帮它达成,言出必行,重守承诺,是他的为人处世标准。 他将肖像画折起来揣兜里,又拿了一张纸,开始思索情书咋写。 写了“你好”两字,尴尬的脚趾扣地,忙把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 两个小时过去了。 家里满是中药飘香。 李慎又撕了一张情书,长长叹口气,幸好药好了,不知道这个情书得写到什么时候去。 用漏斗将药渣筛出来,得到一小碗散发浓郁药香味的褐色汤汁。 问了问小黄花,确认这东西没什么副作用,便舀了一勺尝尝。 苦到爆炸,亏李慎还幻想着能稍微可口点。 良药苦口利于病,等药稍微凉一点,李慎眼睛闭上,一口气全喝了。 为了防止它反苦,又灌了两杯温水进去。 半小时过去了。 李慎摸了摸肚子,感觉不到温热,身体好像也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走去阳台问小黄花,“灵宪”药吃完后会有什么反应吗。 小黄花说有的。 “我没什么反应,是不是就说明失败了?” “是的。” 那我就相当于喝了碗自己瞎配的中药呗。 李慎无语,但其实他早该想到了。 这药只对凡人有效,里面又全是世俗能够买到的药材,如果真有用的话,系舟综合医院的医生早给自己开了。 下面的计划就是要去试图找找“明决三胜草”。 李慎微微摇头,把中药袋子往客厅角落一扔,准备继续写情书。 这时,一捆带有菱形锯边叶子的草药从袋子里滑落,摔散了几条嫩枝。 学姐送的药材。 虽然不准备当小白鼠,不过也没打算扔了,知识渊博的学姐都没看出来这个植物是什么,有什么用, 正当他把草药重新塞回塑料袋时,小黄花出声: “既然你有它,为什么不一起煮呢?” “这东西能放进去一起煮?” “可以。” “它学名叫啥?” 小黄花沉默了。 这属于世界的秘密之一。 李慎换个问题: “那它有什么用?” “药引。” 李慎眼神立刻就变了。 这株普通的草药仿佛散发出金光。 老老实实地把几大包药又拿到厨房。 在熬制第一锅药材时,李慎根本就没有管火候、顺序之类的事,因为从内心深处,他就不太相信那锅能成功。 因为配方第一步就是闷烧药引“明决三胜草”,再是加入其他东西。 李慎又问了问那个配方的细节,回到厨房,在锅中加入冷水,然后认认真真地放进两片菱形锯边叶子。 “明决三胜草”必须要加入十二克,还要将它卷成一条,投入锅中。 虽然现在放的不是,但李慎也照做了。 在水开前,他又想到许多问题,例如该怎么把控火候之类的。 他跑到阳台询问,问好了又回来,来来回回了好多趟。 不是没想过把小黄花拿进来,可万一出点意外,把它燃起来,那就真的肝肠寸断了。 锅中咕嘟咕嘟冒泡,李慎连忙投入好切成小丁的天南星。 本来锅中单煮无名草药时,整锅都是绿色,李慎加入天南星后,想象中绿色应该会变浅。 谁料整锅都变成了通红! 但也来不及跑去阳台询问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药。 第二味药叫作大巴戟。 三种药在锅中滚动,在热水的咕嘟下,它们各自上下起伏。 颜色倒未发生变化。 李慎每放一味药,表情就更凝重一些。 砂锅里的汤汁,红到令人胆寒的地步,而自己使用的药里没有一味有红色的汁液或蔓枝。 待全部药材都进入锅中,李慎擦擦汗,盖上砂锅盖,之后就只能看天命了。 李慎回到客厅,坐下,又站起,又坐下,站起,最后来回走动。 上次这样焦虑,还是等在病床上,等待医生下达判决。 屋子里满是一股奇异味道,说不上好闻或难闻,足够特别,让李慎的脑袋保持着清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好色笔”,在白纸上继续尝试着写情书。 只有转移注意力,才能将胸口焦躁的情绪压下去。 “你好同学,我们并不认识,算上见面也才两回,但我有许多话要说。我叫李慎,是大二...” 第9章 药成 随着手机铃声响起,两个小时结束,李慎匆匆放下笔,跑到厨房看看自己这锅煮的如何。 虽然在客厅他就闻到了这锅汤药的臭味,可没想到走进厨房仍然呛得他咳嗽不已,忙打开厨房窗透气。 外面的空气吹进来,厨房终于像是人呆的地方了。 待咳嗽放缓,李慎关火,戴上隔热手套,忐忑地将锅盖提了起来。尛說Φ紋網 当锅盖和锅分离的刹那,莫名的气流从锅盖下倾泻而出,清脆的开裂声自李慎的左右两边响起。 李慎紧张地左右看,厨房的玻璃门和右手边的窗户竟同时裂开,裂纹如同蛛网一般遍布各处。 与气流一起倾泄出来的还有一阵暗红色的雾气,它没有因为窗外的空气吹拂而离开锅的上空,而是缓缓地在锅上方旋转。 数秒后,暗红色雾气旋转加快,渐渐下沉,尽数沉到锅中。 此时李慎才能看到锅内的景象。 之前下入药材时汤汁微微发红,因此有暗红色雾气,李慎还能理解,可现在锅内却是一片黑色。 黑色的汤汁平静得很,丝毫没有刚煮好的样子。 李慎握着汤勺,小心翼翼地下锅搅拌,惊奇地看到颜色的变化。 艳丽的红色在汤勺的搅拌中显现,又在水波平稳时消失,恢复到近乎纯黑色。 自己这是熬了一锅岩浆出来? 李慎扯扯嘴角,确信自己熬出了与众不同的汤药,可是好是坏不是自己能判断的。 将左手也戴好隔热手套,手捧砂锅,脚步极其缓慢,就像捧着一颗炸弹,谨慎地往阳台走。 他要给小黄花看一眼。 还没走到,小黄花便说: “不要过来,它会吸收我的药力,这样它的药力就不纯了。” “那算熬成功了吗?”李慎问道。 “嗯,成功了。” 小黄花怎么能知道自己成没成功,它连看都没看一眼,这一锅“岩浆”就这么放心喝了? 李慎再次询问。 小黄花在阳光下摇曳,说它看不见锅里的药究竟是什么样子,但它能够凭着灵气感受,锅里的东西的确是李慎需要的。 李慎又问了问“好色笔”,得到的回答是“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一只笔。” 毫不死心,尝试跟瓷杯沟通一句,瓷杯没有回复他,自顾自喊着“倒水”“倒水”。 估计它也不知道,它就是个杯子。 李慎又兢兢战战把锅端回厨房,将残渣滤去后,就剩下一碗更加纯粹的黑色液体。 用手指戳了戳表面,艳红便环绕在手指周围,过了片刻才消失。 倒不怎么烫。 李慎舔了一下手指,味道出奇的不错,微微甘甜,不知道最初的臭味从哪里来的。 犹豫片刻,李慎端起碗。 “管他呢,再不济也就回趟医院。” 一口下去,差些没给李慎臭晕过去。 原来这药经过稀释后确实味道甘甜,倘若有人教导,必定会让李慎将这一小碗汤药稀释至到十倍左右,分十天服用,极大的减缓入口的不适感。 而且这样分次服用,也不会因为药力过猛而造成什么后遗症。 李慎咽了一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了,嘴离开碗边。 但没想到药汤并未由此乖乖呆在碗中,反而像一条小型水蛇,凭空往李慎嘴里钻。 李慎努力挣扎,根本闭不上嘴,焦急之间一手将碗打翻在地。 碗“砰”的一声碎裂,但黑色汤药却没有如预料那样撒的到处都是,反而形成了一个小团漂浮在离地面几厘米的地方。 只在短短几秒,这碗汤药便全部倒灌到李慎的胃里。 他难受极了,整个身躯像浸泡在滚烫的热水中,无形的炽热波浪透过他的皮肉,猛地冲刷他的内脏和骨头。 疼得他冷汗直流,躺倒在地,碗的碎渣刺在他的后背上,他也完全没有察觉。 五分钟后,疼痛感瞬间消失,李慎迷糊地睁眼眼睛,感到胃里一阵抽动。 不好。 他赶紧站起身冲到厕所,趴在马桶上呕吐起来。 ... 与此同时。 祈井大学室内体育馆,跆拳道场,一位梳着高马尾的姑娘正端坐在场下,带着娇媚动人的神色看着场上两个男人互相踢击,但眼神冰冷,漠不关心。 场上两个男人早就看到周忆丹坐在前排,为了能在暗恋对象面前展现自我,两人打得异常激烈,呼斥声不断,想要引她注目。 忽然,周忆丹抬起头,却并未瞧场上两人,而是微微往天远端看去,就好像透过体育场厚重的围墙发现了什么。 ... 在一家暖和的店里,一个身穿蓝色洛丽塔长裙的姑娘,正好奇地夹着一块螃蟹腿,听老奶奶说这只石夹红螃蟹的捕捞过程。 她的头上别着一只小小的绿色发卡。 可忽然之间,她失了神,微微抬头望着一个方向。 年迈的老奶奶看到她思索的样子,问: “林绿,怎么啦?” 林绿摇摇头,说: “奶奶我没事,只是想着捕蟹船究竟长什么样子。” 老奶奶和蔼笑着,描述起她年轻时候拥有的捕蟹船。 林绿边咬着蟹腿边点头,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 在一间昏暗的教室,曼妙婀娜的姑娘正全神贯注盯着一个玻璃钢里面的苔藓。 她不断调整日光灯的亮度,可苔藓没有半点变化。 于是她拿出围裙兜里的小药瓶,滴了两滴纯净的液体在小片苔藓上。 苔藓仍未有改变,可苔藓附着的那块石头却出现了微不可见的动静。 姑娘戴着大黑框眼镜,其上闪着几个小小的符号,显然不可能忽视石头的这种变化。 她正思索着,忽然察觉到什么,缓缓往天边望去。 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 李慎吐的昏天黑地,马桶冲水键按了一次又一次。 半个小时后,才没了呕吐的欲望,满脸疲惫,坐倒在地,背靠着马桶休息。 “果然不应该乱配药吃,幸亏只是有点食物中毒。” 虽然自己只有半年的命,但半年的命也是命。 自己真是愧疚名字里带的“慎”字。 起初当小黄花告诉自己,那株草是药引时,李慎还怀疑过学姐的身份,她极有可能也是修道者。 但现在看来,她可能真的不知道这株草的功能,不然也不会贸然把东西给自己。 其实学姐也没让自己吃,只说研究研究,谁知道自己把它熬成中药喝了。 李慎想了一会,扶着马桶盖站起身,准备去问问小黄花究竟怎么回事。 他没有注意到,他只是随手一撑,马桶盖的下方便裂开了一条细缝。 第10章 跆拳道社飞机头 李慎黑着脸,走到阳台兴师问罪。 “我怎么吐了?” 小黄花摇晃两下,很认真地问: “吐不好吗?” 这直接把李慎要说的话呛了回去。 吐当然不好,可与自己对话的是一朵小花。 花又不会呕吐,再加上它问的那么认真,反而显得李慎有点呆头呆脑。 小黄花停止摇晃,仿佛在仔细观察李慎的情况,过了一会,说: “我觉得你挺好的。” 挺好就挺好的吧,看来修道之路还得从那对姐妹着手。 乐天派不是白叫的。 还是先刷碗吧。 李慎走到厨房,看到如蛛网般碎开的厨房门,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忙打电话给物业上门看看。 电话那边说维修师傅马上到。 那锅药汤是怎么把门和窗震碎的。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慎用两根手指拉住把手,准备把玻璃门拉上看看。 只听“砰”的一声,门以极快地速度合拢,门撞到左边竖框,原本裂开的玻璃直接洒落一地,跟摔坏的碗混在一起。 哗啦啦的响声持续了好几秒,家里才安静下来。 李慎伸出的两根手指都僵了。不知道门为什么突然猛烈地撞上,而且竖框里的防撞条都被撞得陷下去。 “叮咚”声响起,李慎没管刚才的古怪,给维修师傅开了门。 师傅进门一瞧,沉默许久才开口: “你是怎么弄的?” 李慎疑惑地看向师傅,不知为何他这么大的反应,但类似“只是把砂锅盖子拿开,窗户和门就碎了”的话,他可说不出口。Www.XSZWω8.ΝΕt 就唯唯诺诺,说自己不小心成汤的时候撞到门了。 还指了一下地上的碗碎片。 听完李慎的解释,维修师傅的脸抽搐两下,说: “那你身体够结实的。” 维修师傅转头看见窗户也碎了,于是又问: “这窗户又是怎么碎的?” “那个...我不小心敲到了...” 打电话前没想过还得解释,只能信口胡编。 维修师傅摸了摸自己下巴,走到窗户旁,抬手一巴掌拍到玻璃上,又补了两巴掌。 整得梆梆作响,李慎的心都提起来,却没见窗户彻底碎开。 疑惑看向维修师傅,只见他笑笑说: “你住十层,我们装的都是钢化玻璃。” “钢化玻璃?” 李慎忽然觉得那锅汤更了不得了。 “那厨房门呢?” 维修师傅看李慎的眼神都变了,说: “厨房门用的是加固钢化玻璃。” 最后李慎和维修师傅约好明早来装新的。 待那人走后,李慎不自觉地盯着自己拉爆门的右手看,猜测难道那锅药有效果。 他先看向那扇裂开的窗户,放弃危险的想法,万一真碎开了,掉到楼下就属于高空抛物。 找了半天,家里都没有能够让他破坏的玩意,就算了。 他决定明天去问问学姐,看看她究竟知不知道药草的作用,更试探试探她是不是修道者。 外面天色微暗,时间还早,李慎清扫完玻璃洗好碗,犹豫半天,还是抓着绿色发卡姑娘的肖像画和那封羞耻到家的情书,出门碰碰运气。 ... 绕了学校一圈,没有半点收获。 跟姐妹花模样相差不多的姑娘都没看见一个。 更别说长得像绿色发卡姑娘的人了。 现在才知道“好色笔”的梦想有多难实现。 尝试和它沟通一下,它让李慎再逛两圈,可以“适当”放宽条件。 李慎忍住将它扔了的冲动,又带着它去操场绕了一圈。 依旧无功而返,叹口气,李慎决定先回家休息了。 在学校的一条正路上,一群身穿跆拳道服的男生站成一圈,不知在看什么。 他们的跆拳道服背上绣着“系舟医学院”字样。 李慎顿时觉得这群人亲切起来,毕竟他正在系舟综合医院呆了七八个月,对从系舟医学院毕业的医生有相当的好感,自然对其中的学生也有点感情。 待走近了,才看到他们中间坐着一个寸头男,他正捂着男人宝贝地方,满脸涨红,身体还不时抽搐两下。 其他人指着前面的一个高马尾姑娘的背影,大肆嘲笑这个寸头男不自量力。 远处那个高马尾姑娘的背影有点眼熟,李慎只是看了一眼,就转头继续看身边的这群男生。 一个留有茂密胡子的胖子,冲着寸头男伸手说: “赶紧站起来吧,我们要回学校了。” “你说的容易,你被踢一脚试试。” 寸头男说完,周围人又笑了起来。 李慎也被逗乐了,也笑了一下。 一笑不要紧,寸头男皱着眉,瞪了路过的这位陌生人一眼,他刚想说话,留有茂密胡子的胖子拍了他肩膀一下,说: “你还不让别人笑了?都让你不要去搭讪人家,你不光搭讪,还想拉人家去喝酒,被揍纯活该!” “我又不是想带她去什么酒吧夜店,我家饭馆就在学校旁边,请她喝个清酒都不行吗?” 旁边一个比李慎个头还高的男生插话: “你要请喝清酒也行,最起码也注重一下形象,你看看人家。”他指了指李慎:“好歹收拾一下再去嘛。” 寸头男又瞪了李慎一眼,心里火气更大了,身边人将他扶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李慎见他们要离开,他也准备走了。 忽然在这群人中找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小树林里带着女友的那个飞机头! 飞机头原本注意力都在地上的寸头男身上,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就循着目光望过去,见是李慎,食指放到嘴唇上停住,见李慎点点头,脸上瞬间挂起更大的笑容,喊到: “诶,兄弟你是这个学校的?” 李慎虽然心里不断吐槽,这个飞机头怎么带女朋友钻别人学校的小树林,但见他如此开朗,心里也有亲近的感觉。 “对啊,兄弟你系舟医学院的,怎么来这里了?” “说来话长,最近大学城六个大学的跆拳道社联合起来要办比赛,我们就来最近的祈井看看情况,我看你挺高的,怎么没...” 飞机头话音未落,李慎身体突然往右一倒,幸好他右腿往右跨出,稳定身子,才没有真的倒下。 李慎回头看去,寸头男仍保持着左腿抬起的姿势,满脸的不可思议。 寸头男早就对李慎不满,好哥们之间嘲笑还能接受,但这个陌生人笑什么笑? 加上看李慎人高马大,应该是个运动的好手,立马决定教训他一下。 寸头男也是半开玩笑性质,只抬起力量较弱的左脚,控制力道,一记横踢过去。 没想到像踢到一块铁板。 眼泪都要出来了,却只能傻笑。 李慎倒没感觉疼痛,而且在被踢前有人让自己小心左边,分明是不想让他倒下。 回头看寸头男在那抱歉的笑,明白人家跟自己开玩笑呢,想了想自己确实不应该作为外人笑他,便立马道歉。 听完道歉,寸头男更不是滋味,也低头认错。 李慎和飞机头交换联系方式,便分开了。 一行人搀扶着寸头男往系舟医学院走去。 有人问寸头男: “怎么你的腿忽然瘸了?” “蹲麻的不行吗?” 李慎笑笑,也要提脚往家走。 忽然背后有人说话: “你这人怎么那么没礼貌,刚才我提醒你小心左边,你却连句谢谢都不跟我说就要走。” 李慎转头望去,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我在这里,真是的,你还踩过了我一脚,也没道歉!” 李慎低头。 只有一个井盖。 井盖也开始说话了。 ... 第11章 井盖的梦想 李慎蹲下来,望着这块满身是泥的井盖,问: “刚才是你提醒我闪开的吗?” “当然啊,难不成你小子背后长眼,靠自己本事闪过去的?” 这井盖戾气好重。 关于它说自己踩了一脚的事,李慎想了一会,才记起来确实有这事,那时候自己着急挖花,根本没看踩的是谁。 结果踩的是个会说话的井盖。 “你怎么还不道谢,逼我飞起来撞你是吧?” 虽然不相信它真能动弹,可李慎还是真挚地道谢,毕竟它也算帮过自己。 不过这井盖戾气好重。 李慎道谢完还不到半秒,井盖继续说: “还有道歉呢,赶紧,真别逼我,我至少有八十公斤。” 李慎嘴角抽动,真诚道歉。 井盖听过后语气才稍微平和一些。 “小子,你不要怪我脾气暴躁,要是你被放在这里天天让人踩,可能脸色也不会好看吧?” “确实。” 李慎心里刚积攒的不满被井盖的一句话轻松打散,又向它道了几次谢,转身要离开。 “欸等会,你小子听完我的悲惨生活,没什么表示吗?” 李慎望着它的“大花脸”,像是明白了什么,问: “我明天帮你擦擦泥?” “你想什么呢?我们能够聊天,说明我们缘分不错,正好可以做笔交易。” “如果你帮我完成我的梦想,我就告诉你世界的一个秘密。” 来了,熟悉的流程来了。 李慎灵光乍现,迟疑地问: “你不会是想让我把你偷回家吧?” “当然不是,你小子怎么想的。” “虽然我讨厌别人踩我身上,但谁的梦想会是这种拿不上台面的玩意?” 对对对,太对啦,完美说出了李慎想对“好色笔”说的话。 既然井盖的梦想拿的上台面,这倒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你的梦想是什么?” 无论说多少次这句话,都让李慎羞耻得脸酸。 “我想让三个人各自踩在我身上停留五分钟。” “...” 李慎满头长问号,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就是上台面的梦想吗,听起来还不如“好色笔”,人家还冠着追寻真爱的名头。尛說Φ紋網 而且井盖不是讨厌别人踩它吗。 越想越不对劲,其中有可疑之处。 难不成这片井盖想要... 李慎露出严肃的表情,当机立断,一脚踹到井盖上,发出“咚”的沉闷响声。 可井盖纹丝未动,周围地面也没有半点要下塌的迹象。 看来这位朋友并不是想要报复人类的踩踏行为,把人拉进下水道。 “你干什么?” “我脚有点痒。” ... “总之,这三个人,要有沉鱼落雁之姿,要有珠圆玉润之色,还要有...” “诶,诶,我话还没说完呢,小子...” “大哥你别走啊,大哥!” 李慎头也不回就往家走了。 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又要漂亮姑娘,这些能说话的物品怎么个顶个这么下流。 ... 待李慎离去,一位身穿跆拳道服,梳起高马尾的姑娘从另一边走出来。 正是周忆丹。 刚才她踹了一脚寸头男,快要走出校门,忽然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气波动,于是她又静悄悄地走回来,贴着楼墙,看那群男生聊得开心。 里面有一个没穿跆拳道服的男生,眼神如炬,相貌英气,却带着一点病容,周忆丹记起他是在操场遇到的那位。 在看到那个病容男生毫无征兆地躲过背后偷袭时,周忆丹皱起眉头。 倘若她要做到同样的事,必须要激发不少的灵气,通过灵气的异动来判断攻击来源,完成躲避。 又或者使用侦查型的符纸。 也可以用特殊功能的法宝。 但决不能像病容男生那样,完全没有准备,忽然闪避,就好像得到了他人的提醒一般。 周忆丹的听觉灵敏,以她和那群男生的距离,能毫不费力地将全部声音纳入耳中,根本不存在漏听的可能。 她怀疑那丝微弱的灵气波动正是这个病容男生发出的。 又观察一阵,男生们渐渐散去,灵气波动也再没出现,周忆丹犹豫要不要走,那个男生居然蹲下去,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前一句“对不起”,后一句“谢谢你”,中间还夹杂着“你的梦想是什么”,这种让人摸不清的话。 他自言自语完,又提腿,咬牙切齿地猛踹一脚井盖,动作太大,他身上有一张白纸飘落。 过了几秒,他又不知为何转身就走,一副毅然决然的表情。 太奇怪了。 周忆丹走到病容男生刚站的位置,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寻常的井盖,肯定不会在和井盖说话。 她没有再看,弯腰捡起病容男生遗落的白纸,双脚踩在井盖上。 打开对折,看了一眼,周忆丹便一脸愠色。 竟然是自己表妹林绿。 这人痴心妄想,见过一面还画起素描来了! 越想拳头越硬。 刚要撕掉肖像,不得不说,画的相当地精致漂亮,与表妹真人都相差不远。 周忆丹望着画中的表妹,想了想,将素描对折,放进衣服内衬。 五分钟后,她也踏了一脚井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只留井盖在那里幸福地呐喊。 可惜没人能听见。 ... 第二天早上,李慎神清气爽地醒来。 许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 不知是托了花的福还是喝了那锅“熔岩”汤药的效果。 正巧门外有门铃作响。 维修师傅带着工具和玻璃,来重新安装厨房的窗和门。 “我给你带了两件加固钢化玻璃,都是小区统一配装时剩的,窗户就不装单纯的钢化玻璃了,价钱算你一样。” 李慎点点头,其实就算价钱不一样,他也觉得装个加固的比较好。 以他现在短短几天的经历来看,以后遇到多离谱的事,还不一定呢。 越坚固越好吧。 两个小时后,窗户和门都已经装好,维修师傅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例如先不要拉动,不要撞击,等热熔胶自然挥发水分等等。 “最重要的是,可别再把玻璃弄碎了,太危险了。” 李慎认真点头,玻璃碎片确实危险,他的背到现在还疼着呢。 因为喝药汤太过难受,躺在地上被碗扎的。 其实这个提醒也很多余,刚装好的玻璃,哪这么容易坏。 李慎笑了笑,穿起外套,准备去找学姐,问问心中的疑惑。 第12章 飞剑 作物栽培和耕作社团,总借的教室在大学的最西面。 李慎好不容易走到,看到里面竟然坐满学生,黑板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英语。 定睛一看,原来那些都是大学数学的题干。 太久没上学了,他看了眼手机才知道今天周五,普通大学生是要上课的。 他暗自苦笑,转身去了足球场。 “好比猫”蹲趴在角落的石凳上,胖得像一条吐司面包。 它听见有人走进,眯开一只眼,发现是李慎,鼻子“哼”了一声。 “你昨天拿过来的罐头,连开都没开,你打算让我咋吃啊?” 边说边抬起它的右前爪,在空中摆了摆。 李慎恍然大悟,对啊。 “不好意思,昨天走得急忘记了,昨天那罐头呢,我现在帮你开。” 猫舔舔爪子,又“哼”一声: “不用,我叼回家让我主人帮我开好,吃都吃完了。” “你不是野猫?” “我为啥是野猫?” “那你怎么蹲在这儿?” “你不也蹲在这儿,你是野人吗?” “...” 李慎叹口气,放下今天的猫罐头,就要走。 “好比猫”盯着李慎的后背,说: “你有点不一样了,是吃了那朵花的缘故吗?” 李慎解释说那朵花还要两个星期才成熟,自己只是服用了自制的汤药。 “好比猫”歪着脑袋,上下打量李慎,招了招爪子,让他坐下来。 “我要给你号个脉。” 听到这话,李慎顿时吃不准了,到底是世界趁自己病重住院的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是世界一直如此奇怪。 但李慎并没有过多惊讶,对行将就木的人来说,世界是什么样也没啥区别。 平静地将自己的手放到橘猫爪子前面。 “好比猫”果真轻轻挪动爪子,小肉垫靠在了李慎的脉搏上。 “嗯...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好比猫”终于收回爪子,说: “我是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那很有效果,你的病被稍微抑制住了一些。” 李慎露出惊讶的神色,将手抽回来。 “前几天见面的时候,你身体里半点灵气都没有,现在却有了一丝丝灵气顺着经脉游动,不过并不多。就好比原先你是片死池塘,忽然现在有条小鱼在里面。” 这个“好比”听起来也并不好。 “呵呵,死的还是活的,其中的界限可是清清楚楚。” “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够弄出这点灵气来,按道理,你如果这么多年都没有积累下灵气,应该就没办法拥有灵气才对。” “好比猫”沉思片刻,努力地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想不明白。 李慎大喜过望,跟“好比猫”道别,匆匆往家里赶。 自己拥有的药量足够弄出四五分汤药。 灵气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抑制住病情。 到家后,李慎的心情跌入谷底,在中药房里买的草药都还好好的,就是学姐给的那株植物的菱形锯齿叶片枯萎了大半,只剩下两三片还倔强地维持在浅绿色。 用克重称量了一下,刚刚好够一锅的量。 乐天派的秘诀之一就是:先关注眼前,少管其他有的没的。 起锅,按照第一次的过程再小心翼翼地再来一次。 菱形锯齿叶片质地比上次要脆,李慎卷的时候,卷的异常小心,生怕它散架了。 虽然感觉上,药材无论是剁碎还是卷成卷,发挥的作用都大同小异。 理论上如此,实际上这锅汤关乎自己小命,怎么机械怎么来吧。 甚至开火时候都比了大半天火的大小,生怕火候不对,熬不出上次的“熔岩”效果。 李慎能够操作的部分结束,他便在客厅走来走去,焦急地等待结果。 期间还发现自己画的绿色发卡姑娘的素描不见了。 她漂亮到那种地步,自己想忘记都难,想想也就释然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李慎戴上隔热手套,忐忑地准备打开锅盖,余光扫了厨房门和窗一眼。 不会又把门窗弄裂开来吧? 李慎绕家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开锅。 在哪开都免不了损失,最宽阔的地方就是客厅,但客厅连着阳台,阳台那可有一扇连成一体的巨大玻璃窗,碎了的话,那修理费可不只今天付的一千八。 就厨房吧。 李慎屏住呼吸,开锅!Www.XSZWω8.ΝΕt 相似的气味,相似的雾气,相似的开裂声。 漆黑一片的汤面上映照出李慎既高兴又难过的别扭脸。 好,钱的事先放一边。 汤药的苦涩味和它能自主钻进喉咙的莫名特性,让李慎屏气又呼气,纠结了半天。 最后坐进厕所的瓷砖上,捧着滤好残渣的汤药。 一咬牙,干了! “呕”。 又是不堪入目的场面。 ... 距离A市格远志大学城约一百公里外的一座小山里。 一把蒙着灰土的剑插在一棵十人围抱的粗壮大树上。 在李慎打开锅盖的时刻,它像是感应到什么,浑身冒出淡淡的金光。 待李慎喝下汤药之时,它“锃”的一声,竟自己从树干之中拔出。 剑尖闪闪发亮,不断转移方向,最终对准李慎所在的位置,以急雷之速,化作一道转瞬即逝的剑光。 破空而去! ... 李慎含着眼泪,终于恢复过来。 这汤药难喝也就算了,还根本喝不下去,物理的喝不下去。 这样吐,也不知道留在胃里的还能有多少。 又缓了几分钟,他才从地上爬起来,收拾起残局。 如蛛网的厨房门,他可不敢再碰了,轻轻用脚尖撇到一旁,看了看玻璃窗,又是一道蛛网。 所幸不看,洗好碗筷后,终于能够休息了。 学姐送的植物只剩一根光杆。 明天还是周六,不知道学姐在不在学校。 他拿着杆子,犹豫半天才将它扔到垃圾桶里。 这时小黄花开口了: “你是舍不得它吗?可以把它种进我的土里来,应该很快就能长出叶子来。” “它会抢夺你的营养吗?” 小黄花摇曳一下,说: “不会的,土里的营养远远超过我需要的。” “你可以再拿一个花盆来,挖一些土出去。” 说干就干,李慎忙出去买了个花盆,又回来。 期间看到学校的几个门卫不知为何,统一捂着自己的脖子在马路上走。 但他没有在意。 回到家后,小心翼翼地刨了些土,他还记得自己不能触碰小黄花的事。 这种褐色偏黑的土,闻起来竟然也有股令人沉迷的香味。 不知道是小黄花的特殊,还是这种土本身就特殊。 将光杆插入土中,小黄花说这样就行,他便愉快地上床睡觉了。 ... 大约凌晨一点。 “轰”的一声,巨大的玻璃破碎声将睡梦中的李慎惊醒。 厨房门和窗户还是碎了? 他迷迷糊糊地跑到厨房,发现两者都好着呢。 一转头。 自家阳台的巨大玻璃窗,竟全没了。 冰冷的空气往客厅里灌。 无数碎片落满阳台。 月光撒在碎片上,闪闪发亮。 而在客厅中央,躺着一把灰头土脸的小剑。 这... 是不是要报警啊? 第13章 辟邪派 大半夜,住在十层楼的李慎,怎么也没想通,这把剑是怎么丢到自家客厅来的。 他立马环视客厅,想要找到那个持剑之人。 客厅一共就这么大,除了一座小沙发,便是一架没有摆放电视机的电视柜。 根本没有躲藏的位置。 李慎紧张地挪步到开关跟前。 随着“啪”的一声响,客厅一切阴暗地方全都消退。 什么人也没有。 奇怪了。 李慎没有接近那把小剑,绕开它,走到阳台。 踩得玻璃咔咔作响。 伸出头望向窗外,城市一片夜色,霓虹灯闪烁,仿佛人间的星星。 低下头,小区里寂静如林,不说人影,野猫野狗也没见一只。 隐隐约约能听到草丛中的虫叫,除此以外也没什么动静了。 小黄花依旧蹲在花盆,花盆放在架子高处,因此没有受到波及,只有三两个小碎片,李慎仔细地挑出,顺便询问它看没看见这把小剑怎么来的。 小黄花说小剑就是自己撞进来的。 自己飞进来的? 李慎看小剑的眼神变了。 以防万一,他还是一步一步挪动,生怕在接近当中小剑突然暴起,把自己当土耳其烤肉串了。 “你能跟我说话吗?”李慎停在小剑旁边,迟迟不敢下手,便询问道。 过了几秒钟,才有回应,声音有气无力,仿佛说话者已经重伤: “在下小乾坤剑,敢问阁下是否为辟邪派门人?” “不好意思,我并不是,你找错人了。”李慎说话十分客气。 听这把剑的谈吐,就跟自己身边的那帮好色之徒不大一样。 “但您的炼气之法确实属于正派路子,所用凝气药引也是辟邪派常用的列子草。” 列子草? 李慎走去拿来刚种的光杆,询问是否是它。 “是的,此物正是列子草,阁下并非辟邪派外门弟子?” “嗯,我从没听说过辟邪派。” “阁下是散修?” “什么是散修?” “无门无派的修仙修道者。” 李慎想了想,自己应该算是吧,便点点头,认同这个说法。 “请原谅在下的冒失。只因在下原主已死,在下过于急切寻找范围中的同道中人,期间只有阁下这里传来正道炼药之气,外加‘朝歌晚露花’隐约芬芳,便耗费绝大部分灵气来到此处。” 小黄花叫“朝歌晚露花”,真是好听的名字。 李慎不由得望向小黄花,它正安静蹲在土中。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要将你送往哪里嘛?” “您能否握住在下的剑柄,让在下看看您的修为。” 李慎蹲下身子,握住剑柄,剑柄上原本缠绕着护手布,不知遭遇了什么战斗,护手布已经破烂到能看到包裹住的黑色雕刻文。 剑身中间一线剑脊从靠近手柄处缓缓亮起,直到延伸到剑尖,又同时暗下。 “阁下的修为太浅,可能无法将在下送回所属门派。” 李慎当然清楚,“太浅”两字,也是小乾坤剑客气,直接换成“没有”两字更合适。Www.XSZWω8.ΝΕt “我认识几个修道者,她们的修为应该够,不然明天我将你带给她们?” 小乾坤剑没有回话,似乎在沉思,过了片刻,又开口道: “感激您的帮助,但请不要这样做,因为在下还有另事相求。” “在下原主人前不久死在与邪魔的斗争中,恳求您能够清拾他的遗骸,不要让他曝尸荒野,无法魂归故里。” “你的原主人是谁?” “抱歉,在下刻下了他的印记,无法说出他的名字,与他相关的信息也无法透露。” “他很厉害吗?” “他是一个受人尊重的斩妖除魔剑士。” “如果他都不能打败那个邪魔,我怎么能去呢?” “那个邪魔处境特殊,一个月后便会从那里离去,待它离开后,您再前去就好。” “如果您完成我的梦想,我将告知您一个世界的秘密。” 李慎还在思考,忽然听到这句熟悉的句子,不禁问道: “我已经听过许多事物说过同样的话,你们拥有的秘密都是从哪里来的?你们为什么能够交换秘密?” “在下确实拥有许多秘密,绝大部分秘密都是跟随原主人四下征战得知的,而只有寥寥几个是自在下诞生就已经存在的秘密。” “和您交换的秘密,必须是那些自诞生起就存在的秘密。” “其中的奥妙,在下并不知情,请您见谅,因为我只是一把剑。” “那你为什么能跟我沟通呢?” “在下跟随原主人东奔西走多年,从未遇到过另一位能和在下沟通之人,或许特殊的并不是在下,而是您。” 李慎心中早就有这种猜测,但第一次从别人口中说出,还是体会到一种不现实感。 “还有一个问题,换一个更加厉害的修道者去寻找你原主人的骨骸,不是会更加稳妥吗,为什么还要拜托我,甚至拿秘密和我做交换呢?” 小乾坤剑听完问话,忽然左右摇摆,剑尖凭空抬起,正当李慎预感自己要眼见飞剑时,小乾坤剑的剑尖晃动,整把剑仿佛失去生命般跌落。 剑的声音也变得更为低沉: “在下的灵力,在飞到这里时几乎已经用尽,倘若没有您在此刻炼制药气,恐怕在过几日,灵力彻底散尽,便再无望替主人收拾遗骸了。” “而且在下能透露的秘密,对阁下的修行之路十分关键。” “在下能力低微,只能以此讨巧,将其作为对您的感谢,还望您不要介意。” 李慎点点头,随即答应下来。 他会在一个月之后前往它原主人的葬身之处。 “还有一事,‘朝歌晚露花’的药效在下并不清楚,可它极为珍贵,惹人注目,可能会对您造成不便,不知您能否看上在下低微之力,将我随身携带,作为武器。” 这个提议倒让李慎颇为动心。 不过在现代社会,拿把开了刃的剑在街上走,怕是想尝尝牢饭的滋味。 本身就没几天可活,六个月的人生,大几年的牢饭,想想就挺可悲。 “在下有解决之策,您再握住剑柄。” 待李慎握住,整把剑忽然化作一道白光,剑身剑柄都没了踪影,只有手心仍有感觉。 张开右手,上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把黑色小剑,小剑的剑柄顶端有一个圆孔。 小剑的剑锋没有开刃,完完全全像个铁质的装饰品。 李慎翻箱倒柜,找出一根红线,从圆孔中穿过,挂到脖子上。 忙完这一切,李慎舒了口气。 还好没什么危险。 阳台外有冷风吹来,冷的李慎直颤。 这玻璃窗... 明天找维修师傅来修吧... 第14章 周忆丹 一早从床上爬起来,李慎就摸到脖子上的金属小剑,确信昨晚的经历不是一场梦。 那么... 阳台玻璃窗真的全碎了。 跟物业沟通后,李慎坐在位置上吃早饭。 维修师傅来到速度依旧很快。 一进门,还没跟李慎打招呼,就瞧见阳台的联排窗户没了,阳台地板星星点点,玻璃散落得到处都是。 “这...这可全都是钢化玻璃,怎...怎么碎的?” 维修师傅结结巴巴问道。 李慎在心中叹口气,说起了昨晚就编好的瞎话: “我不知道。”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瞎话,因为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一把飞剑能够把钢化玻璃捅成这样。 “你不知道?” 维修师傅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向眼前这个高个,帅气,阳光,却有些病恹恹的神色。 这种长相,一般都生于生活幸福,家庭美满,病恹恹也只是因为养尊处优,长期得不到锻炼的结果。 这样的人有暴力倾向的极少。 何况眼前这位对自己极为客气,说话也很和善,即使不信他的话,应该也没什么危险。 维修师傅做了极其激烈的思想斗争,刚放下心来,余光一瞥,看到了裂成蛛网的厨房门。 “这...这厨房门怎么又坏了?” 维修师傅退了两步。 李慎都忘了厨房门和窗又裂开这回事,现在也没别的好解释,只能硬着头皮,直说: “我不知道啊,为什么呀?” 东拉西扯一阵,得出结论来,这个房子风水不太好。 裂开的厨房门窗就不用换了,明天来装阳台的窗户就成。 送走维修师傅,李慎深深叹口气,骗人好麻烦,还是坦诚点好。 家里做完栽下的列子草杆还没长出叶子,今天炼药的材料还得去问学姐要。 周末学姐能去哪里呢。 ... 就在昨晚李慎和小乾坤剑初次见面的同一时刻。 祈井大学的监控室里,一个下巴上张着肉痣,肉痣上长了一撮毛的王苟强,正在破口大骂。 他一个炼气期中期的道士,原本应该在凡人界大展身手,享受各种拥护和爱戴,可如今,却每天半夜潜入一个破学校的破监控室,顶着模糊不清的显示器,挨个看足球场的监控录像。 在他脚边,有两个保安,正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要不是有明确限制,不能对凡人出手,加上他感应到这个大学附近有层次不低的修仙者,他肯定拿着两个保安出出心里的怨气。 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朝歌晚露花”偷走,甚至连一寸“六龙土”都没给他留。 简直是土匪,是强盗,是恶霸! 骂完后,他又只能盯着显示器,以十六倍的速度,从两个月前的录像开始看起。 王苟强,狠起来连自己都抽一巴掌,要不是他两个月没来检查,哪会出这种事。 但大学放寒假,哪会料到有人来。 看着看着,王苟强又骂起来,边骂边看。 ... 李慎没找到学姐,也没找到“好比猫”,放下罐头就离开了足球场。 总算做完一个“任务”了,身上背的债顿时少了小一半。 刚加飞机头联系方式那晚,他就邀请李慎周六下午到室内体育场,看祈井大学跆拳道社内部比赛,说是要选出四个替学校争得名誉。 李慎问他为什么不去看自己学校的。 飞机头说他们学校跆拳道社团分为男社和女社,咬牙切齿地补充道: “女社比赛不让外人观看。” 李慎一阵无语,但飞机头谈起祈井大学的跆拳道女道友,语气颇为艳羡,想了想自己还得给“好色笔”物色情书对象,就承诺只要没事肯定来看看。 到跆拳道场,发现里面白花花一片,没想到练跆拳道的人如此之多。 大家围坐在垫上,看中间台上两位高大强壮的男生互相踢击。 李慎一进门就看到飞机头冲自己招手,不停地指着自己旁边的空位。 明明是祈井大学的内部比赛,围在最前面的全是身穿系舟医学道服的男生。 大部分人李慎都见过,挨个打声招呼,忽然发觉那个踹了自己一脚的寸头男不在,问了问,原来他的左腿受伤,正在静养。 “不用管他,他会好起来的,马上这场结束,就到你们学校女子组比了。” 飞机头脸露喜色,语气听上去期待无比。 随着矮胖中年男人一声令响,扭在一起的两个学生分开,互相致敬,比赛结束。 李慎看不懂跆拳道比赛,想问怎么才算输赢。 只听飞机头“哇”得低呼,眼睛注视着左边门的方向。 周围所有人都注视着那边。 李慎也转头望去,看见了一张眉梢眼角全是妩媚的脸。 跆拳道服穿在她身上,竟也显得多情起来。 她大步往这里走来,高高的马尾上下左右摇动,也深深摇动着在场男生的心灵。 正是周忆丹。 她本没什么表情,往人群中扫过一眼,神色之中忽然添了几分薄怒,皱起眉头,瞪了某个人一眼。 某个人正是李慎。 旁边飞机头也看到周忆丹的神色,拍打李慎的肩膀,忙问他是不是认识周忆丹。 “不能说很熟悉吧,只能说她的名字我都是第一次听见。” 李慎也纳了闷了,怎么就在足球场见过一面,这个姑娘对自己敌意这么大。 想到她眼神中的凛冽,李慎不自觉抖了一下。 “怎么会没听过呢?我们学校只要是运动社团的都听过她的名字。” “她可太厉害了,长跑、游泳、跆拳道、篮球,四项出类拔萃。” “记得大一下班学期,我们学校有个大三学长,篮球校队的,一米九五,两百斤,猛烈追求过周忆丹,被残忍拒绝后,内心起恶,看周忆丹穿着篮球服,就想要跟她单挑。” “那时候周忆丹跟着同学一起去我们学校看篮球比赛,场地里全是人,大家都对那个大三学长指指点点,说他为人小气,跟女孩子较劲。” “‘人家女孩子哪里会打篮球,只是穿着衣服图个好看罢了。’” “谁都没想过周忆丹居然站起身,捡起球就跟他打起来。” “你猜结果怎么样?” “斗牛,3比1,大三学长惨败。” “唯一赢的那球,还是他靠着两百斤背打,外加姑娘不愿意贴着他,让他没被零封。” 虽然李慎听到那个倒霉的学长敢挑战周忆丹,就知道肯定是这种结果,但听飞机头口若悬河不断补充细节,还是有被震撼到。 “大三学长当时就直接退出校队了,呵呵,篮球场里里外外至少有两三百人,全看见他丢脸,他不想退校队估计也没啥办法。”仦說Ф忟網 李慎点点头,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周忆丹身为修道者,明明可以懒得管大三学长的挑衅,但她还是出手了,是不是说明这个女人相当危险,属于那种有仇当时就报了的类型。 李慎心中咯噔一下,偷偷望了一眼周忆丹的方向。 只见周忆丹也正在回望他。 第15章 林绿 李慎和周忆丹对视两秒,便瞥向别处去了。 虽然他没有搞懂自己哪里惹到这位漂亮姑娘,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开心一天是一天。 而且他也发现周忆丹身后不远处立着一排男生,有的身穿跆拳道服,有的只是便装,但都一脸爱慕神色,低头凝视着周忆丹的黑色马尾。 他们见李慎眼光往周忆丹这边瞧,一个个如临大敌,目光不善,好像李慎就是他们无法求得心爱姑娘的罪魁祸首。 李慎抽动嘴角,相当无语。 跆拳道比赛仍在继续。 姑娘们一对对上场。 每逢一个身姿婀娜或眉目娇艳的姑娘走上台去,底下就传来欢呼雀跃之声。 女生的比赛也挺有意思。 时间匆匆而过。 都已经到最后一轮比赛,可周忆丹仍没上场,难道她不想参赛? 李慎想了想,觉得一个修道之人欺负普通人,确实没什么意思。 恐怕那个大三学长把她逼急了,她才怒气冲冲地出手。 李慎越看周忆丹越顺眼。 对嘛,这才符合自己心中的修道者形象。 先入为主的观念确实害人,周忆丹第一次见自己就露出那种冰冷刺骨的眼神,无论谁见了,也会留下不好印象。 随着教练喊叫一声,比赛结束。 他开始报代表祈井大学参加比赛的人员名单: 吴天齐、龚永、包念文、周忆丹。 李慎听罢愣了一下,问飞机头为什么周忆丹都没上去过,居然还能参赛。 “你完全不知道吗?她是跆拳道社社长啊,跆拳道社的社长选拔就是靠比赛,所以有个固定的名额留给她。吴天齐,就是右眼眼角有疤的那位,是你们的副社长。” 李慎看周忆丹的眼神又变了,她还真挺享受欺负普通人的生活。 自己可得离她远点。 教练说了一些激励的话,台下穿着跆拳道服的,无论哪个学校的人都鼓起掌来。 “散!” 骚动一阵,大家站起身来各走各的。 李慎感觉腿有些麻木,看眼时间,原来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找学姐的计划又无情泡汤了。 跆拳道社姑娘身材修长,各个英姿潇洒,但明显不是“好色笔”喜欢的类型,也只能作罢。 看来还是明天再想想办法。 李慎正思索着,旁边系舟一行人突然停止说话,好像被什么禁言了一样。 转头看去,这群五大三粗的人满脸故作淡定的神色。 “怎么了?”李慎问完,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 见到一双极为漂亮又极为冰冷的眼睛。 “这位同学,你能不能跟我来一下。” 周忆丹笑得娇媚,语气颇为灵巧,就立在李慎跟前。 她的白色宽裤都快要触碰到他的手肘。 李慎大惑不解,看她阳光灿烂地笑着,又不好拒绝,于是往左收了收肘弯,尽量别碰到她,站起身说: “可以。” 周忆丹也笑着点点头,指了指跆拳道场的一个角落,然后转身就走。 李慎跟系舟医学院一行人对视一眼,他们竟然每个人都带着羡慕的眼光,飞机头更是一拍李慎的肩膀,说: “佩服佩服。” 李慎撇着嘴角,无话可说,跟着周忆丹后面。 她的纤腰被黑色腰带紧紧束着,不盈一握的样子让李慎的心砰砰跳动。 她站在角落靠墙,静静等待李慎到来,显露出闲静雅致的气质。 见李慎走到跟前,她便从跆拳道服内侧取出一张对折的白纸来。 李慎刚想问找他做什么,见到那张对折白纸,脑子轰的一声响,心里默默发苦,完了,这回要被当成变态了。 她用白皙的手指拨开纸,展露出里面的俏美可喜的姑娘来,语气不善地问: “这是你画的吧?” 为什么这幅画会到她手里,李慎回忆自己随身携带画的场合,思考这幅画究竟是什么时候遗失的。 头脑风暴了半天,硬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内心十足的苦涩,心想就算说不是自己画的,估计面前这位也不会相信。 唯一能做的,暂时只有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周忆丹捏着画纸,没管面前这个小帅哥的笑脸,继续说: “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请你离林绿远一点。” “如果你还要继续纠缠的话,”周忆丹语气忽然一变,嘴角暧昧的笑容,用甜腻腻地声音说道:“那姐姐可以陪你玩哦。” 李慎先是摇摇头,再点点头。 自己本身就没想过去找林绿,只是在找跟她长得差不多的罢了。 至于后面半句“那姐姐可以陪你玩哦”的话,当然要明确拒绝,甜腻腻的语气虽然也让他心动不已,可眼神里锐利的冰刀,提醒着他: 那个“玩”是玩命的“玩”。 周忆丹见小帅哥如此懂事,“哼”了一声,招招手让他离开了。 李慎已经看到自己周围不远处站着一圈脸色难看的男生,哪还有不走的道理,连头也没点,赶忙就要提步。 只听“咦”的一声,一只细嫩的手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李慎的衣领。 周忆丹猛地一扯,将李慎又重新拉到自己跟前。 由于李慎比周忆丹高半个头,她只得用相当大的力气迫使李慎弯腰。 两人的距离近到要脸贴脸的地步。 一股浓郁的女儿香气喷在李慎脸上,他从没闻过如此销魂的气味,满脸通红,急忙要走。 但周忆丹扯住他衣领的力量大的异乎寻常,他竟没法动弹。 周忆丹轻嗅了几下李慎的嘴角,又将头埋到他的怀中,嗅了两下后,就将他放开了。尛說Φ紋網 他往后退的力道太大,竟倒走两三步才停下,一脸不解地望着周忆丹。 周忆丹只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摸着她的鼻子。 周围都是轻呼声,更有几位情绪激动的,飙了几句脏话。 过了两秒,周忆丹眉头一松,像是想到什么,大步流星地走了。 只留下满脸通红的李慎。 待他冷静下来,拎起自己的衣服,也闻了一下,才一拍脑袋,知道周忆丹在闻什么了。 那锅汤药! 她那种力气,她对那锅奇异汤药味道的在意。 现在李慎才百分之百的确认周忆丹是修道者。 顿时心里轻松下来。 虽然周忆丹不太好惹,可同时也意味着,他以后能够有人询问关于修道治病的事。 当然她回不回答那是另外一件事。 尽人事知天命吧。 幸好周忆丹也没有在人堆里拿出那张肖像画。 不然当中指责自己是变态,那可真百口莫辩了。 李慎苦中作乐,安慰自己,想要回到系舟医学院那群人中间。 可他周围不知从何时围满了人,大部分都或多或少表露过爱慕周忆丹神色。 其中还有那几位刚才出声叫骂的人。 一个单眼皮高个男生,正以无比仇视的目光瞪着李慎。 第16章 打架 李慎倒不是特别在意那个单眼皮男生的愤恨。 大一时候,他还没生病,听说过学校里有三个男人为了一个漂亮双马尾姑娘大打出手的事。 结果三个男人都没能一个得到女孩芳心,反而收获的是人家一句冷冰冰的评价: “真粗鲁。” 愤恨外人并不能让女孩心动,单眼皮男生看来不懂。 李慎单身多年,理论知识十分丰富,不再关注那人,和系舟医学院的各位攀谈起来。 飞机头脸上羡慕不已,让李慎交代交代刚才怎么回事。 李慎解释说周忆丹只是问自己一件事而已。 至于把自己拉住的原因,他并不清楚。 飞机头当然不乐意,认为李慎在诓自己。 李慎反问一句: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还对周忆丹关心这关心那。” 身后传来笑声,长着茂密胡子的胖子张嘴大笑,笑声引来了大半个场地的目光。 胖子笑够了,才说: “你以为袁华他真敢背着女朋友瞎搞?他纯纯妻管严!” “之前他女友想要吃个什么清汤牛肉,二话不说,骑着电瓶车跑了二十里路去买回来。” 飞机头,大名就是袁华,听完后骂着脏话打了胖子两拳: “这叫真爱,懂不懂?” 两人打闹一阵,一行人问李慎接下来有没有计划。 得知没有后,他们互相对视,嘴上挂起莫名的微笑,拉着李慎,要请他去系舟医学院食堂吃吃特色菜。 李慎看出哪里不对,可“盛情难却”,也就跟着走了。 还没到祈井大学校门口,一个声音忽然把李慎叫住了。 “大哥,诶,大哥,我在这儿呢。” 李慎低头,就看到了那个“好色井盖”。 打招呼的自然是它。 不要说现在他身边都是朋友,肯定不能和井盖说什么,而且就算能说,他也不想和这个好色之徒聊太多。 李慎阴沉着脸,假装没听见,大步从井盖上方跨过去。 “大哥,我正想感谢你呢,你别不说话呀...” 李慎脖子上挂着的黑色小剑忽然开口: “阁下,起跳!” 语气颇为急切。 虽然李慎不解,但小乾坤剑不是凡物,它的话自然要听。 于是腿脚一弯,瞬间将身子弹到空中,往下一看。 只见一条穿着白色裤子的腿自左向右,贴地横扫过去。 这时,井盖的“小心”两字才说完,发出“咦”的声音。 李慎落在地上,心想如果没有小乾坤剑的提醒,自己恐怕就得载倒在地了。 是谁下手这么狠。 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小乾坤剑又一次开口: “抬右手,挡头!” 李慎照办,耳边风声骤起,有人挥拳往自己头旁砸来,所幸力气不大,单手结结实实将拳头拦住。 趁机回头,看到表情凶狠,眼神疑惑的单眼皮男。 李慎没有说话,只听小乾坤剑说: “他要出左脚踹你腹部,你需要往左跨。” 话音刚落,那人真的出了左脚,一双白色运动鞋直直往李慎腹部踹来。 李慎早已做好准备,往左跨出一大步。 再跟着小乾坤剑的指示,没有停留,立刻冲到动作未稳的单眼皮男身边。 李慎一手抓住单眼皮男的跆拳道衣领,一手扯住他的左臂。 单眼皮男练习多年跆拳道,对摔跤技巧颇为娴熟,原本看到李慎抓住自己衣领和左臂,还有丝惊慌,但李慎抓的位置明显不对,立马判断出李慎是个外行。 凭这根本摔不到自己。 可窃喜没有维持多久,李慎竟然并不想单单摔翻自己,而是以他全身的力量下压,想将单眼皮男重重扑倒在地。 左腿踢击后重心不稳,李慎来的又如此之快。 单眼皮男还没发力就已经倒下。 李慎推着单眼皮男,两人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身下的单眼皮男骨头和地面碰撞发出“砰”的声响。 这两下闪避加扑拿,总共发生时间不到五秒。 系舟医学院的众人反应过来,却来不及动作。 而后面那群跟着单眼皮男前来的男生,因单眼皮男的失利惊得不知所措,一时也没想过上来帮忙。 李慎内心砰砰直跳,今天还是他第一次打架,不喜与人动手的他忙放开手。 单眼皮男也没有跟他在地上纠缠的意思,任由李慎站起身来。 飞机头袁华搭手扶了一把李慎,黑着脸就想踢躺在地上的单眼皮男。 李慎连忙拉住他。 “你可能不知道,如果你被他第一腿扫中,没有支撑摔倒地上,摔坏骨头摔破脑袋都很有可能,太危险了。” 袁华咬牙切齿,又有要踹的举动。 长着茂密胡子的胖子也过来拉住他,说: “这种蠢货,你理他干什么,练跆拳道的还搞偷袭,真无耻。” 原本劝着劝着,胖子也有点生气,说完凭空呸了一口。 众人越说越激动,好几个提起袖管就想上,声称要为跆拳道社清理门户。 李慎苦口婆心地劝,看单眼皮男躺在地上,丝毫没有起身和抵御的念头,不知在想什么,就急急拉着众人走了。 在路上,小乾坤剑夸赞道: “虽然第一次查看阁下的修为时,也被阁下的微弱灵力惊到,但阁下刚才动作之麻利,反应之迅速,仍然超过了普通人的水平,在下佩服。” 李慎听到这句夸奖,尴尬的不知说啥好。 ... 去系舟医学院食堂吃过饭,众人就告别了。 跆拳道社的人一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做事还仗义,逼自己把他们学校的特色菜吃了个遍。尐説φ呅蛧 李慎打死都没想到,系舟医学院食堂特色菜是西红柿炒月饼、皮蛋炒面糊跟巧克力炸酱面。 “都是医学生,你们保证这些吃了会没事吗?” 他们面面相觑,说有事不还有系舟综合医院吗,就在旁边。 ... 李慎走在一条小路上,只有一根根不矮不高的路灯送他归路。 一只小小的老鼠从不远处的墙洞里钻出,黑色鼻头在空中颤动,直到对准李慎的方向,四只小爪子以诡异的速度前进,不一会就到李慎的身后。 小乾坤剑早就提醒李慎,在他身后有一只身上缠绕阴气的老鼠跟着。 但它吃不准那只老鼠是天然带有阴气还是受人养育。 李慎听到轻微细小的爬动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回过头来。 一只眼睛带有血色红光的老鼠,站直身体,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它的黑色鼻头颤动的越来越慢。 终于停住。 一人一鼠默然对望。 小乾坤剑像是记起什么,急说: “阁下快将我取出,将它斩杀掉。” 李慎刚触摸到颈上的黑色小剑。 路灯闪烁两下,“滋”得一声,暗下来。 周围一切声音忽然全没了。 第17章 长鸣鼠 天色已晚,路灯熄灭后,整条小路就只有依靠高高月光,李慎隐隐约约见到四周的轮廓。 老鼠的眼睛在黑暗中红得发亮,直愣愣立在不远处,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李慎右手握住黑色小剑,将它从脖子上扯下来。 “还有时间,这只长鸣鼠似乎状态不好,拉开封印结界需要大量的时间。” 李慎有太多问题要问,可他明白眼下不是提问的良机。 “在下要教授你控制灵气的方法。” “现在?” “不要紧,在下用残余的灵气引导,你只需要能够将灵气尽量控制到右手臂附近就行。” “将握紧在下的手平举,然后闭上眼睛,感受灵气的波动。” 小乾坤剑的话音刚落,长鸣鼠那边又有了新变化。 它的身体陡然涨大几倍,浑身不断从皮毛里流淌出黑气来。 与此同时,路灯一盏一盏依次由远及近亮起,可它们发出的却是莫名的灰光。 黄墙、绿叶、红窗、皎洁的月光。 全部侵染。 灰墙、灰叶、灰窗、黯灰的月光。 李慎心中警铃大作,不知眼前异变究竟是怎么回事,却预见到如实质般的危险。尐説φ呅蛧 忙闭上眼睛,控制住急促的呼吸。 当他不再关注外界动静时,渐渐能够感受到小乾坤剑自手掌蜿蜒而上的微弱灵气。 有了这股浅而不乱的灵气流作参照,李慎终于感应到属于自身的灵气。 当初“好比猫”说李慎的灵气像死池塘里的一尾小鱼,李慎还觉得灵气挺多,现在一感受,“好比猫”说得太客气了。 灵气简直少得可怜。 就是这样少的量,李慎却也无法控制它们。 它们自由自在地分散在身体的各个部位。 李慎尝试将它们聚合到一起,却不断地失败。 又一次失败后,李慎的冷汗渐渐从额头上往下流。 手里的小乾坤剑仍然在不断输送灵气,可那股微弱的灵气流停留在了李慎的手肘附近,就不能再上半分。 李慎知道自己无法聚合后,尝试着将星星点点的灵气控制在一定的范围。 慢慢形成一条极小的灵气点队列。 这是一个细致的工作,他一点一点将灵气点队列不断延伸,慢慢延长到右臂的位置。 期间李慎根本没有睁开过眼睛,如果那只长鸣鼠率先形成封印结界,能够行动,那么李慎将毫无还手之力。 但李慎专心致志地引导着体内的灵气点,竟在其中找到了游戏的乐趣,好像幼时无忧无虑拼接着积木。 待最后几点灵气点待在应呆的位置,和小乾坤剑的灵气流靠得极近。 如李慎意料的那样,灵气流瞬间将附近的灵气点吸收。 灵气点引着下一个灵气点,接连不断地融入那股灵气流,竟在李慎体内形成了一股小溪。 整个过程就像是小溪入河。 体内的灵气点不由自主地向小溪靠拢。 终于。 李慎睁开眼睛,右手略微一甩,黑色小剑顿时恢复成飞来时的样子。 小乾坤剑! 李慎大松一口气,内心仍旧忐忑不安。 光是让小乾坤剑变回原样就已经耗费了他一半的灵气。 与此同时,长鸣鼠的异变也接近尾声。 它已经从一只手掌长的老鼠涨大为一只大型犬体型,隐隐还有涨大的趋势。 身上流淌而出的黑气将它皮毛包裹起来,形成一层薄薄的刺甲。 它裂口低吼,尖牙在灰暗世界发出白光。 红色眼睛里满是憎恶和愤怒,朝着李慎扑来。 李慎向后退走,不肯触碰到它。 小乾坤剑不断说着长鸣鼠的特点。 “要注意它的毒牙和利爪,黑气形成的背刺能让人麻痹。” 长鸣鼠的速度相当快,交替挥舞那双长满厚厚肉甲的鼠爪。 李慎左脚后跨,躲过它的右爪,找准机会,右手高举小乾坤剑,一甩而下,却没有劈到,反而险些被长鸣鼠毒牙咬中小腿。 “阁下没有修习过剑法吗?” “没有。”李慎边跳边说。 “那最基本的强身健体武学呢?” 李慎试探询问: “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算不算?” 小乾坤剑犹豫一下,说体操应该不行。 李慎尴尬一笑,又全神贯注盯着长鸣鼠的动作。 “长鸣鼠是辅助型的灵兽,它并不难处理,阁下不会武学也不要紧,只需要斩断它的尾巴,它就无法维持现在的形态,变回小老鼠去。” 尾巴? 李慎居高临下,果然看到一条细小的尾巴,畏畏缩缩躲在长鸣鼠身后。 看来那真是弱点了。 长鸣鼠埋头乱抓李慎腿脚,李慎东躲西跳竟也能躲掉七七八八。 只有左腿裤管被利爪擦到两下,抓成几条流苏。 长鸣鼠不知怎么感知到李慎的攻击,明明没有抬起头过,却也能恰恰好好躲过李慎的挥剑。 李慎又观察了几轮,发觉长鸣鼠好像只知道攻击他的腿脚,再加上小乾坤剑说的,这只是一只低阶灵兽,主要被用来寻找东西。 它的灵智不高。 李慎控制和它的距离,慢慢与它接近。 抓住其中机会,右手挥剑,自右向左向它斩去。 可挥过去刹那,心中又一次感受到危险。 这次危险的预感比见到灰色侵染世界时更加强烈。 李慎不顾剑要落到长鸣鼠颈上的事实,连忙抽身,带着剑一起后仰,重重摔到地上。 长鸣鼠眼睛通红,竟猛地直立起来,后腿齐蹬,毒牙白光闪动,上下颚合拢,狠狠咬了个空,牙齿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李慎躺在三四米远,也闻到从它嘴里发出的腥臭味。 如果不是他躲避及时,那对毒牙一定会在他脸上留下两个血洞。 那时候想都不用想,半年寿命立马缩减到几分钟。 李慎正感叹这只大型老鼠如此聪明,还会偷袭。 小乾坤剑察觉到什么,吃惊道: “不对,它不是普通的长鸣鼠。” “有人在它体内融入了精血。” “它已经初步具有了灵智!” 李慎听不懂精血是什么,凝神注视面前直立的长鸣鼠。 此时长鸣鼠通红的眸子里露出了些许狡诈神色,黑色鼻头不屑地抖动两下。 恶战在所难免。 第18章 沈梦月 在这种关头,李慎也没有再开口询问什么,知道眼前这只个头到自己腰部的老鼠不再像小乾坤剑介绍的那样好对付就够了。 长鸣鼠似乎也感知到面前这个人类已经明白自己的厉害之处,不再装模作样。 眼睛带着凶光,一步一步,依靠五根脚趾的鼠爪大步向李慎走去。 李慎的剑和长鸣鼠的利爪激烈碰撞到一起,白色剑刃和黑色鼠爪各自生风。 虽然长鸣鼠有了灵智后难缠许多,李慎无法再轻易躲避。 可同时它的行动也有迹可循,不再像之前那样胡拍乱抓。 一人一鼠竟然僵持不下。 李慎喝过两次如“熔岩”的汤药,在不知情中体能大大增强,力气也大得惊人,虽没学过剑法,但就算把剑当成一根烧火棍,也舞的虎虎生风。 长鸣鼠的两只鼠爪不断被割伤,伤口轻浅,里面往外缓缓流出淡淡的黑气。 小乾坤剑提醒和指导李慎,在相持中,李慎竟然一次都没受伤。 挥舞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长鸣鼠发出愤怒的吱吱声,其声尖锐无比,双爪动作渐渐变得凌乱。 李慎眼见它不支,大喝一声。 小乾坤剑自下而上,剑光一闪,将长鸣鼠的右爪斩了下来! 断腕处黑气滚滚而出,长鸣鼠左爪捂住伤口,黑气从它的趾间流出,消散在空中。 它愤怒至极,朝天大叫,逼着李慎不得不捂住耳朵。 场面看似李慎占据上风,可他心里不停发苦。 光靠小乾坤剑的锐利并没有办法真正伤害到灵兽,必须用灵气驱动挥剑。 可就算小乾坤剑能与自己沟通,将使用的灵气压制到最小,他原本只剩一半的灵气,在刚才的比拼中又去了大半。 长鸣鼠之所以取这个名字,便是根据它极具穿透力的叫声。 叫声不仅能让人在三公里外听见,而且声音中附加的灵气更能传播到十公里开外,才渐渐消失。 饲养长鸣鼠的修道者就是看上这点,用它来寻找人或物。 所幸面前这种灵兽不能边叫喊边攻击,不然李慎就倒大霉了。 长鸣鼠高叫泄愤几秒后,又朝李慎扑过来。 两人又开始你击我挡。 李慎跟发狂的长鸣鼠对拼,神经紧绷丝毫不敢放松,脑中却隐隐传来刺痛。 随着灵气的消耗,脑中的刺痛感也越来越强烈,耳边甚至开始出现“隆隆”的幻听声。 再拖下去不是办法,李慎闪身躲过爪击,跳到侧面,一瞥见到藏匿其后的细长尾巴。 不知是不是因为激战正酣,长鸣鼠忘记将尾巴收起来。 李慎眼神明亮,顿时反握剑柄,将小乾坤剑像丢标枪那样丢出,想要刺中尾巴,迫使长鸣鼠变回小老鼠。 此举也太过冒险。 长鸣鼠钢丝般的胡须上下抖动,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蔑视,往左边微微一扑便躲过飞来的利剑。 它早就看出眼前这人的真实实力,没有那把剑,他什么也不是。 于是故意伸长尾巴,引诱他放弃宝剑。 小乾坤剑“当”的一声落地。 长鸣鼠抓住机会,尖叫一声,张开肮脏的鼠爪,朝李慎脸上抓来。 没想到李慎速度更快,早迈出第一步,整个人径直向长鸣鼠飞去。 眼见鼠爪要抓上,他忽然下蹲,右手自下而上,如龙探月,死死掐住了长鸣鼠的脖子。 长鸣鼠根本没躲,黑气既然能够凝成背刺,当然也能凝在鼠脖处伤人。 李慎的右手被席卷而来的黑刺扎得满是血洞。 顿时浑身一麻,险些连站都站不稳。 长鸣鼠左爪扑空,立马回抓李慎右臂,要将右臂撕下。 可李慎冲着它微微一笑。 长鸣鼠的左爪僵直,无力地垂下,丑陋的鼠脸上显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下一刹那,长鸣鼠的头竟然和身体分离,整个高高跃起,划过短弧滚落到一旁。Www.XSZWω8.ΝΕt 瀑布般的黑气从长鸣鼠的脖子喷出。 喷尽后,长鸣鼠的头和身子随着黑气散去。 李慎右手抓住飞回的小乾坤剑,稳稳站在原地。 小乾坤剑提过,这种黑气并没有害处,李慎便没有躲避。 刚才的招数用的实在太险,要是小乾坤剑留下的灵气不足以飞回,那就真的只能葬身于此了。 黑气彻底散去,地面上只留下一小节尾巴。 李慎询问后,便捡起尾巴塞到裤兜里,观察起周围。 世界仍然满是灰色。 不是说结束战斗后,这个结界会自己消失吗? 李慎话问一半,脑子如同有十来根针在不断穿扎,疼得他倒吸凉气,忙扶着墙,以免自己倒在地上。 路灯发出的灰光打在李慎身上,竟让他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阁下暂时不要动用灵气,枯竭的话相当危险,不仅恢复起来麻烦,严重时还能危及生命。” 李慎脸色苍白,靠着墙没有回话。 “小心!”小乾坤剑惊讶地喊道,好像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李慎想要往左躲,身体却不听使唤,仍然留在原地。 只闻一股腥风从背后传来。 血光四溅。 李慎的右肩裂开四条骇人的伤口,右手再没力气握剑,小乾坤剑惯性往前落了几米停下。 回头看去,竟然又一只长鸣鼠。 体型明显比刚才那只更大,毒牙也长了一截。 李慎半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直接被扑倒在地。 巨型长鸣鼠对准他的脖子咬下,他也只是凭着直觉抬手。 毒牙轻松咬穿衣物,扎进李慎的左手臂中。 小乾坤剑在一旁喊道: “难怪刚才那只长鸣鼠迟迟没有进攻,原来是在等同类!” 李慎听不清小乾坤剑的话,巨型长鸣鼠脚踩在他身上,口涎顺着自己手臂流淌。 即将枯竭的灵气和凶猛无比的毒液,两者都能置于李慎于死地。 更别说两者正同时发作。 就在这时,裤兜里有人说话: “乐天派小子,你还有灵气吗?” 李慎无法回话,只能凭感觉判断出“好色笔”在自己右边口袋。 “你把我掏出来,将灵气注进去。” 李慎忍住强烈的疼痛,手指不断在地上爬着,磕磕绊绊将“好色笔”握在手中。 身体里的灵气已经十不足一。 他咬牙将仅剩的灵气全部灌进“好色笔”里,抬手,缓慢无比地将它扎到巨型长鸣鼠的侧腹。 根本扎不进去。 巨型长鸣鼠理都没理,只是狠狠撕咬着手臂。 忽然一阵巨响传来,趴在自己身上的长鸣鼠像肚里有颗炸弹被引爆一般,炸得方圆几米全是黑气。 连尾巴也没有留下! 李慎露出迷茫神色,说不出话,大口大口咳嗽。 仿佛要将自己的肺咳出。 世界覆盖的灰色悄然退缩。 李慎仰面躺在路灯下,眼看它散发的灰色倒流着回到灯里,没有温度的熟悉的黄光又一次撒下。 头疼欲裂,浑身骨头都在作响。 正当李慎觉得自己命尽时,一只小手握住了他的左手。 一股清凉的灵气从左手缓缓流入,遍布于自己全身。 他费尽力气仰头,见到大黑框眼镜后一双清冷的眼睛。 “学姐...”李慎气若悬丝地喊道。 学姐蹲在李慎跟前,丰腴的身子将他护住,埋头注视着他的眼睛。 勾魂摄魄的女儿幽香荡漾在李慎鼻尖,他再无法集中精神,晕厥过去,耳边隐隐听到学姐轻柔的声音: “叫我沈梦月就好。” 第19章 激战过后 格调豪华的餐馆里。 下巴上长了一颗大痣,大痣上又长了一撮毛的王苟强,正不耐烦地等着服务员上菜。 今天中午,他回忆起连续几天钻监控室的滋味,痛定思痛,决定动用自己的小灵兽来帮忙。 他召出自己高价买来的两只长鸣鼠,一只公一只母。 母的嗅觉灵敏,让它寻找身上带有仙界药草香的人类。 另一只公的尾随其后,暗中观察,如遇弱者,就上前制服,遇到太过厉害的人物,就果断撤走。 虽然长鸣鼠攻击不强,但它们常态体型小,极适应都市生活,在下水道墙洞一类地方穿梭自如,自保应当不成问题。 王苟强本就囊中羞涩,买了两只灵兽后钱包更是空旷,当然对它们无比看中。 犹豫片刻,咬牙运气,使用精血术,两口分别喷到两只长鸣鼠的身上。 它们一遇精血,黑漆漆的眼眸瞬间变得通红,变身后的体型也大了一圈。 王苟强倒不看中这点攻击力的增强。 精血术能够提高长鸣鼠的部分灵智。 要攻击的时候尽快攻击,要撤退的时候立马撤退,不要呆头呆脑的。 王苟强掏出盒子,盒子里装的是那方被偷走的“六龙土”化成的沙子。 他让它们闻了闻其中残留的朝歌晚露花气味,便一挥手让它们寻去了。 这个餐馆上菜实在太慢,王苟强压住怒气,又催促两声。 他待会还要潜入监控室呢。 他再次冲服务员招手,想要开口辱骂,忽然心头一痛,浑身颤抖起来。 是谁把一只长鸣鼠给除掉了! 他精血和长鸣鼠相连,被斩杀的痛楚自然要分他一半。 服务员眼看这位客人身子越来越低,居然坐到地上,赶忙过来想扶他起来。 王苟强一摆手,面露不屑的神色,对普通人相当鄙视的他,可不想被他们触碰。 他提手虚指,在空中画了几道肉眼不可见的符文,脸色才没有继续难看下去。 服务员和经理商量着要不要叫救护车。 王苟强“哼”了一声,他一个炼气期中期的修仙者,怎么会被救护车拉走,以后传出去还怎么混。 他想大声怒斥:“要个屁。” 可一个“要”字刚说完,心头又是一痛,将他疼得又坐回到地上。 是谁又把另一只长鸣鼠除掉了?! 王苟强大骇。 斩杀掉一只,还情有可原,但隐藏在阴影里的另一只也被无情抹除了。 难道它们招惹到了不能惹的人物? 王苟强打死也没想到,那个不能惹的人物只是个略有灵气的普通人。 当初自己下达的命令是,遇到弱的抓起来,遇到强的赶紧跑。 李慎明显属于弱得不能再弱的一类,灵气低微,身染重病,公长鸣鼠当然理直气壮地就往上冲。 王苟强气血翻腾,一口老血吐到地板上。 餐厅经理大喊救护车来了没。 服务员在门口东张西望,终于脸冒喜色。 炼气期中期的大人物就被几个医务人员抬上担架拖走了。 ... 这一切全被坐在王苟强旁边四五桌的娇柔姑娘看在眼里。 她穿着淡绿贝壳开衫,里面一件漂亮的花墙连衣裙。 她摸了摸头上的绿色发卡,皱起眉来。 正是林绿。 原本见到有客人不知怎么倒在地上时,还想着过去帮忙。 没料到那位客人竟虚空画符调整状态。 他也是一个修仙者。 林绿观察一阵,眼见那人被抬上担架,眉头一松,露出调皮的笑脸。 她从来没见过有修仙者被救护车拉走。 那人没什么大碍,好像被精血术反噬了。 林绿想了想,跟周忆丹姐姐打电话汇报这事。 周忆丹语气不善,问她怎么那么晚了还在外面吃饭,赶紧回宿舍去。 “你离修仙者远一点,太危险了。” “那人在人间界使用精血术,被反噬了也活该,要是遇到我,我肯定抓他去坐牢。” “你快回宿舍知道吗?” 林绿吐吐舌头,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便坐在椅子上摇晃双脚,等着上菜。 “烤乳鸽,烤乳鸽,烤乳鸽...”Www.XSZWω8.ΝΕt ... 周忆丹挂断电话,重新坐到书桌旁边的座位上。 书桌另一边,一个童颜鹤发的老头正一脸憨笑地望着她。 “周侄女,林侄女还好吧?” 周忆丹没好气地说: “都这个时间了,她还在外面吃饭,甚至还遇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修仙者,太不让人省心了。” “修仙者,那真有点危险。” “当然危险,最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有修仙者往人间界跑。” 周忆丹话锋一转,问道: “今天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衣服上残留着列子草的气味,不会是你卖给他的吧?” 老头听完笑容立马收住了,说: “周侄女,这可不能乱说呀,自从上次被罚完款,我已经很久没有卖过非人间界的草木丹药了。” “真的?”周忆丹反问。 “那还有假?”老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我现在可是规规矩矩开着中药材店呢。” 老头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各种资历证明。 “看,合法合规的开店。” “那就奇怪了,究竟是谁给他的呢?”周忆丹摇摇马尾,一脸不解。 “没准是那个小门派的弟子来人间界办事吧?”老头猜测道。 “不,他身上没什么灵气,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 老头摸摸胡子,像想到什么,赶忙又说: “周侄女,这回可真不是我,列子草这种仙界植物不能在人间生长,我又好久没去仙界了,手上根本没有,不信你搜搜。” “没说不相信你,司空爷爷,我每次来你这里聊天,就是生怕你犯错误,知道吗,你已经被罚款三次了,下一次就不是我来警告你,而是那帮人来抓你过去坐牢了。” 司空老头笑嘻嘻说知道知道,都自家人,周侄女肯定帮他这个糟老头子。 两人又交谈一会,周忆丹便离开了。 看着自己这位如花似玉的侄女坐上车,司空老头抓抓自己胡子轻声低语: “列子草?” “嘿,前几天来买了几包草药的小帅哥,虽然没提列子草的事,买的也全都是普通中药,可从药的配方上看...” 司空老头拿出账本,翻到几天前的页数,研究起小帅哥买的草药。 第20章 浴缸交谈 李慎迷迷糊糊醒来,疲惫得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闭上眼睛微微挪动双手,感觉莫名的阻力。 过了一会,他又恢复些知觉,才感觉到自己身处温水浸泡之中。 鼻尖闻着草木香味,身体温度逐渐回升,热水蒸腾,让他昏昏欲睡。 自从他将朝歌晚露花搬回家,又喝过“熔岩”汤药后,他就再没体会过如此的虚弱,随时随刻都会再次失去意识。 小乾坤剑说的没错,灵气耗尽果真危险到极点。 因为无力睁开眼睛,李慎只能胡思乱想,一会想着学姐,一会回忆那场战斗。 最后感应起体内的灵气,发现只剩下零星的可怜几点了。 不要说它们像死池塘的一尾鱼,就算把它们当作五子棋的棋子,都不一定够下完一盘。 但它们数量稀少,对李慎也有好处,他能够自在地控制其中一点,让它在体内四处游走。 忽然他发现有缓缓几点灵气点从浸泡的液体中往自己身体里渗进来。 它们如同有礼貌的观光者,极为缓慢地移动,时不时停下来打转,似乎生怕李慎这个做主人的怪罪。 李慎控制着原有的灵气点,接近它们,引导它们往深处游去,不一会就化成了自己的灵气,可以自由操控了。 但欣喜还没褪去,李慎又看到原本存在于体内的灵气点竟然在缓慢的消解。 他控制其中一点,往身体各处停留,无论在哪里,它都免不了消解的命运。 李慎观察一阵,得出结论: 总的来说,体内的灵气点一边消耗一边补充,两者动态维持到一定量上。 这个量实在太少,估计比自己第一次喝下药得到的灵气还要不如。 李慎内心苦笑,但嘴角却勾不起来。 只能又控制着灵气点玩耍。 又过了一阵,李慎的听觉也恢复了,耳边不再是那种“嗡嗡”的莫名低沉声响,听到持续的流水声和时不时响起一道“哗啦”翻书声。 李慎猜测是学姐,毕竟是她救了自己。 看来她也真是修道者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慎终于积攒出力气睁开眼睛。 周围雾气缭绕,隐约能见到墙上洁白的瓷砖。 李慎赤身躺在正方形浴缸中,除了头外,身体其余部分全浸泡在淡金色的液体之中。 不知道淡金色的液体究竟是用什么草药泡制出来的,居然有如此多的灵气,自己醒来已经将近五个小时,而液体中的灵气仍然缓慢地渗入,根本没有用尽的意思。 “哗啦”翻书声又一次响起。 李慎艰难地撇过头去,一个人正坐在浴缸旁的四脚椅上,双手捧着一本书正念着。 似乎感应到李慎的动作,那人将书往自己怀里一倒,露出她白如新月清辉的脸庞。 “你醒啦?”学姐沈梦月声音轻柔,暗含关心。小說中文網 李慎想要站起身来,左手往浴缸边缘一撑,身子还未离开浴缸底部,便已经是头晕眼花。 只能维持原状,勉强笑了笑,点点头。 他内心其实也松了口气,他现在赤着身呢。 暗暗用右手摸了摸,幸好平角裤还在。 又抬起右手触碰水面,发觉浴缸中的液体虽然是淡金色,但从上往下看也只能看到大约四五厘米深。 学姐合上书,走到浴缸的边缘坐下,勾起食指关节,轻轻抚动淡金色液体表面,淡淡笑道: “水温高吗?” 李慎摇摇头。 “这是用灵宪丹混合其它灵药调制出来的,用来处理灵气过度消耗的后遗症正合适。” 李慎点点头,问: “学姐,是你救了我吗?” 学姐摇摇头,黑色长发如锦缎一样光滑柔软。 “是你解决掉那只长鸣鼠的。” 李慎原本猜测可能并不是“好色笔”让长鸣鼠爆炸,而是学姐出手。 没想到,“好色笔”很厉害啊。 “我到的时候,你情况相当不好,右手掌受伤,左臂有两个毒洞,右肩上四道裂开的伤口,灵气也消耗殆尽。” “如果我晚来几分钟,你估计就撑不下去了。” 虽然李慎亲身经历了那场战斗,可听到学姐描述,心里也还是后怕。 “谢谢学姐。”李慎十分诚恳地道谢。 “叫我沈梦月就好。”学姐笑着说。 李慎依稀记得自己晕过去的时候学姐也说过同样的话。 “你能说一下大前天发生的事吗?” “大前天?” 沈梦月学姐点头,说他已经晕过去两天了。 “今天是三月二十二日。” 李慎惊讶了一会,静下心来跟学姐描述起那场战斗。 他越说越来劲。 自己能活下来真是老天开眼。 沈梦月学姐没有打岔,交叉着手低头望着李慎,专心致志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听完后,她沉默了一会才问: “你最近有拿到过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吗?或见过来路不明的人?” 轮到李慎沉默了。 出院前还没有,出院后,他身边全是来路不明的东西。 什么花呀,什么草呀,会说话的笔啊,小乾坤剑啊,一大堆。 来路不明的人,也有几位。 包括眼前这位风姿动人的学姐,实际上也有点“来路不明”。 看到李慎的眼睛瞥向自己,学姐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笑道: “我不算,我给你的药草也不算。” 李慎思来想去,还是小乾坤剑到来的时机正好和自己遭受袭击的时机重合。 于是把剑从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事说了,仅仅保留了他能跟剑沟通的事。 看着学姐若有所思的样子,李慎问: “学姐你知道小乾坤剑吗?” 出乎李慎意料,沈梦月摇了摇头,说她不知道。 “无论是谁派那两只长鸣鼠来袭击你,既然使用了精血术,现在他肯定已经重伤,短时间内再不能来威胁你。” 李慎点点头,他对修道者的事完全没概念,转而问起学姐给他的草药。 “学姐,你给的列子草能帮我治病吗?” 沈梦月眼中隐约显出一阵哀伤。 虽然她控制得很好,立刻将哀伤神色盖住,李慎也敏锐地捕捉到了。 七八个月的住院生涯,他已经无数次见到人们露出这样的神情。 “你病得很重,我原以为帮助你略微获得灵气,能让你的病有所好转,但现在看来它只能将你的病压制下去,并不能治愈。” “不过压制也算一种效果,如果你继续走修仙修道之路,没准会有好转。” 李慎对学姐无法治愈自己,略微有点遗憾,但转眼就又恢复成乐乐呵呵的样子了。 毕竟他刚经历过生死一战,能活着就已经是上苍开眼,撞大运了。 学姐看到李慎笑出来的样子,也愣了一下。 在学姐合上的书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书页里传来: “哼,乐天派小子。” 第21章 何等身份 “好色笔”熟悉的声音响起,李慎的眼睛都亮了。 “学姐,能不能把书里夹的笔递给我一下。” 沈梦月好奇地望了一眼李慎,打开书,将里面一只平平无奇的蓝色水笔抽出。 “你就是用它处理掉第二只长鸣鼠的?” 李慎接过笔,“好色笔”大声提醒他不要把自己弄水里,它不能沾水。 于是他把整只右手臂从水里抬起,靠在浴缸边上,回答说: “对的,我把所有能调动的灵气全灌输进去了。” 沈梦月凝望着蓝色水笔,轻轻叹了一句“古怪”。 “我也向它灌输过灵气,但它没有任何变化。” 李慎听到这话也是满脑子疑问。 但学姐在场,他也不好和蓝色水笔交谈。 似乎真的只有自己能够与物品沟通。 这件事告不告诉别人对李慎而言都可以,但说出口的话很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慎寿命有限,惹不起太多。 “等你恢复灵气了,当着我的面再灌输一次好吗?”沈梦月问。 当然可以,李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沈梦月让李慎帮忙举一下书,她要给李慎看一样东西。 打开浴室门便离开了。 李慎瞥了眼手中书的封面:《傲慢与偏见》。 没看过这本书,便没在意,询问起“好色笔”的事。 “好色笔”哼了一声,说: “你当谁都能驱使我吗?我是何等身份。” 之前“好色笔”也说过类似的话。 李慎当初觉得它是个好色之徒,有吹牛的癖好。 虽然现在依旧这样想,但毕竟它救了自己一命,叫它一声大哥,并不过分。 它愿意吹牛就吹牛吧,李慎还是没还嘴。 “好色笔”似乎很满意李慎的态度,主动攀谈起来,提起那场恶斗,好奇李慎到底招惹了谁。 李慎哪里知道,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啊,未来肯定会更加危险。” 李慎点点头,听着“好色笔”继续说。 “你还打不打算写情书交给漂亮小姑娘?如果暂时没这个计划,不然把我放在这位身材棒极了的姑娘这里吧。” 李慎无语,考虑到它的“战功”,答应它只要身体一恢复,立马去搭讪女孩子。 “顺便问一句,把情书送给你说的‘这位身材棒极了的姑娘’可以吗?” “当然不行!你当我是什么人了?爱不可变动。我就喜欢绿色发卡姑娘。”“好色笔”一本正经道。 李慎依旧无语,反问道:“之前你说长得像绿色发卡姑娘的也行,这也能声称‘爱不可变动’吗?” “我那是为了保住你的小命,现在你能动用灵气,起码接近人家小姑娘是没问题的。之后出什么事,那属于你自己的造化。” “救命恩情”生生把李慎想吐槽的嘴堵住了。 这时沈梦月学姐打开门,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银色宝剑。 小乾坤剑依旧保持着原样,只是它的剑柄处多了一个圆环,上面穿着一根大红色的细绳。 不是李慎随便在家里翻箱倒柜弄来的普通绳子。 沈梦月说这是她用李慎斩灭的长鸣鼠尾巴制成的剑缰。 “它能够暂时储存部分灵气,你只要事先存好,便不会再遇到灵气枯竭的问题了。” 李慎看着这条漂亮的编织细绳,很难想象它居然是长鸣鼠尾巴制成的。 更难想象沈梦月学姐居然会做手工活。 在他的印象里,学姐书香气极重,即使在作物栽培和耕作社团种植物,别人也能一眼看出,这不是某个喜欢园林艺术的姑娘,而是专心研究的学者。 当然了,得忽略沈梦月妙曼婀娜的身材。 想着想着想歪了,李慎心虚地连连道谢。 学姐点点头,将小乾坤剑靠在墙边,说: “听说刀剑客一旦离了武器就会道摇心慌,你应该还需要再浸泡四五个小时才能恢复。我把它放这里,你安心养伤吧。” 眼睛被浴缸的药汤蒸得有些难受。 李慎听完又真诚地道了几次谢。 学姐将《傲慢与偏见》取走后便回学校上课,留李慎一个人静养。 李慎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养伤肯定得养好再走,不然岂不是浪费这盆汤药? 小乾坤剑在和李慎沟通之中,疯狂道歉,说它武艺不成,没有保护好李慎。 李慎尴尬一笑,说: “这事怪不得你,我真的什么武功都没学过。” “阁下有没有考虑过加入一个小门派?阁下虽然武功略有不足,可反应机敏可以说高人一等,很可能成为外门弟子中的一员。” 听到“略有不足”三个字,李慎嘴角微微抽动,但加入小门派,听起来确实不错。 学姐也说自己的病需要更进一步地修道,才有治愈的希望。 不过经过这次危险,李慎心里也嘀咕,修仙修道之路会不会太过危险。 别病还没有发作,自己就已经倒在修仙修道之路上了。 ... 李慎又一次睡醒,发现旁边椅子上整整齐齐码着自己的衣服。 学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过,已经将他的衣服准备好了。 他尝试着举手抬腿,都没有太大的阻碍。 右手掌的伤已经愈合,手臂上留了两个毒牙咬合的小疤。 右肩的伤看不见,但摸上去也已经脱痂。 李慎抬腿离开浴缸,浴缸水面瞬间下去大半。 穿好衣物,将“好色笔”收进兜里。 右手握住小乾坤剑,试了许多次,才又将它变成小黑剑的模样。 大红绳圈颜色明亮,手感摸上去相当柔韧,从里面感受到一股清冷的灵气流,应当是学姐实验时留下的。 李慎没有着急注入自己的灵气,将小黑剑挂到脖子上,走出了浴室。 学姐的浴室大约有二十多平米,李慎猜想学姐住的地方应该面积挺大的。 可没料到学姐竟然住在别墅里。 浴室门口走不到几步便是一楼的客厅,相当宽阔。 不知道李慎家的面积有没有学姐的客厅大。 客厅里没有电视,没有沙发,连植物都没有。 只有一座座高高伫立的书架。 其中密密麻麻插放着各种颜色,各种语种的书籍。 太过惊人,李慎一时都没理解,还以为自己走到某间图书馆里来了。 在重重书架中央,学姐坐在一张藤椅上,重新戴上她大大的黑框眼镜。 专注地看着手里红皮书封的《傲慢与偏见》。 第22章 意外的看门人 沈梦月的额边有一缕黑发滑下,她抬起白皙的右手轻轻撩回。 见到李慎出来,她笑了笑,说他恢复得不错。 李慎问这些书她是否都读过。 沈梦月环视一周,指着右手边的几个书架,说除了那边,其他的都粗略翻过。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一天能够读到这么多书。 “你只要想读,总有一天能读到。” “唯一阻碍你的就是你的病,你考虑好了吗,要不要继续修道下去。” 李慎点点头,说: “修,而且要尽快修起来。” 沈梦月好奇地凝望。 李慎犹豫一下,才把医生下达的半年生存期限告诉了她。 “本来今天要去一周复诊的,只能明天去再看看。” 沈梦月没有多说什么,让李慎跟她到后花园来一趟。 拉开别墅门,右手边有一个精心搭制菜棚。 里面分为四排,两排高架子,两排地面土。 最左边一排地面上种着几株菱形锯齿叶片植物。 “那是列子草?” 没想到沈梦月居然摇头,指了指边上的那株叶片颜色更深的,说: “那才是列子草。我送给你的是我培育的新品种。” “如果用真正的列子草制药,里面的灵气会超过你身体的忍耐程度。” “你最开始只是一个病重的普通人,不能服用充溢灵气的汤药。” “就算是我改良过一次的列子草,你也不能将它全部喝进去。” “所以我剪下那株后,将它浸泡在有催吐作用的药水中。” “又施加了术式,尽可能压低它所含的灵气量。” “你实际上服用的,只是残余附着在你口腔、喉管、胃部壁上的薄薄一层。” “现在看来还是灵气量太多了,所以你灵气用尽后才如此虚弱。” “按照我预想的灵气摄入量,你就算灵气顷刻间用光,也不会出现副作用才对。” 李慎听着身旁小小的人儿平静的话语,内心忐忑不安,又惊又喜又忧愁。 总有种时刻命悬一线的错觉。 看学姐的眼神也变得纠结起来。 面前这位身材傲人又知识渊博的女孩,给他带来的冲击完全超过了能够变化的长鸣鼠,和能够飞行的小乾坤剑。 倘若有人激怒了学姐,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慎越想越觉得学姐身为修仙者实在太过厉害了点。 科学和玄学齐头并进,丝毫没有轻谁重谁。 虽然他没有见过几个修仙者,可两种体系并驾齐驱学习运用的,在现代社会有个专门的词形容: 复合型人才。 沈梦月没有注意李慎头脑中正在肆虐的风暴,仍在继续说: “不过灵气摄入多了也成好事,如果你这次不是偶然留存过量的灵气,估计很难赢得了两只长鸣鼠。” 沈梦月说完后,没听见回应,便抬头看李慎的脸,发觉他的气色又苍白起来,问他是否还有哪里不舒服。 李慎忙说没有,刚才只是想到那场战斗有些后怕。 沈梦月还想帮李慎用剪子剪株改良版的列子草,被李慎坚决地拦下来。 “学姐,学姐,不用了,我自己来,不麻烦您了。” 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沈梦月还是将剪子递给李慎,并弯腰贴在他身后,指导他怎么辨别哪株的药效最好,辨别哪株应当留下,哪株应当剪掉认作废枝。 李慎蹲在地上,听着学姐清轻的声音,闻着熟悉的女儿幽香,背上有娇柔绵软的身段时刻紧贴,整个人仿佛触电一般,紧紧绷着不肯放松下来。 学姐给予他精神的震撼还未消失,肉体上的震撼又紧随而来。 李慎不由得冷热汗直流,心跳得比对阵那两只长鸣鼠时还快上一大截。 好不容易剪下合适的两株,李慎擦擦汗,站起身赶忙站到一步之外,假装借着灯光观察改良版的列子草。 沈梦月递给他一个袋子,说: “如果你要走修道之路的话,光靠吃这个可不够,你需要去仙界一趟。” “仙界?”李慎沉浸在学姐肉体的震撼中,心砰砰直跳,听这个词时还没缓过来。 愣了一下,李慎才反应过来,又问: “仙界?” “是的,但要进入仙界需要一些材料,还需要办些手续。” 沈梦月像在诉说什么平平无奇的事。 不知她想到什么,推了推她的大黑框眼镜,忽然笑了,说: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刻去找其他修仙者办手续,材料他们会帮你准备。二是等我几天,待我的事情办完后,我可以带你找材料,想出弄手续的办法。” 李慎望着学姐难得的笑容,赏心悦目之余,并没有听出这句话里有什么好笑的。 于是问: “第一个选择是有什么问题吗?” 沈梦月目光含着笑意,看了李慎一眼,说: “能够办理手续的人一定是修仙界大门派人物,但他们一般对散修不太友好,可能会把你关进仙界牢狱几天,检查完你的身份后再放,也有可能因为种种原因不把你放出来。” 李慎越听越沉默,究竟哪里好笑了。 “听上去...第一个选择根本选不了呀?” “但是我们学校正好就有修仙界大门派人物,她正好有权利管理进出仙界的阵法。” “...谁啊?” 李慎脸色难看下来。 “这人你也认识。” 李慎试探地说: “周...周忆丹?” 沈梦月嫣然一笑,顿时周围明亮几分。 “就是她,不过你和她关系好像不好。” 李慎暗自嘀咕,怎么是她。 关系的确不好,可到现在也没明白这是为什么。 不就是画了幅她妹妹的肖像嘛。 李慎摇摇头,看来第一条路选不了了。 按照周忆丹有仇报仇的性格,自己在仙界牢狱里呆定了。 学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自己和她关系不好的。 李慎问为什么不直接跟着学姐去。 沈梦月提醒说: “跟着我的话,可能会有危险,而且有可能需要你帮忙做点事情。” 李慎一听,就觉得第二条路简直太稳当了。 先不说危险的事。 学姐不仅尝试过出手救病重的自己,甚至还真的救过重伤的自己。 这种大恩情,真的难以为报。 人家还是修仙者,自己本就没什么拿得出手感谢。 现在能帮上她的忙简直是荣幸得很。 再说危险的事。 跟学姐在一起,什么危险克服不了? 李慎当机立断,答应下来。 第23章 医院怪人 第二天下午,李慎坐在主治医生对面,等他回话。 医生埋头翻着一堆CT图和彩超,又瞅了眼验血报告,最后挪动鼠标点了两下。 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让李慎心里也忐忑起来。 “李慎,你的器官状况依旧不容乐观,衰竭的迹象也很明显。” 医生指着检验单上的几个指标,语气夹带着不忍心。 李慎瞥了眼那几个数字,该高的却低得离谱,该低的却高得吓人。 倒是和上周出院前的指标差不多。 医生叹口气,平视李慎双眼,说道: “你也知道,你的病希望渺茫,估计半年后...” 说着摇摇头,又长叹一口气,医生发自内心地喜欢眼前这位小病人,可医生又不是神仙,太多事无能为力。 他几乎不敢看向李慎的脸庞,脑海中浮现出他苍白绝望的神色。 只听李慎问道: “医生,你说的这个半年生存期,包不包括上周?” “嗯...指标上看,估计你还是有半年时间的。” “意思就是不包括咯?”李慎语气带着欣喜。 医生一头雾水,怎么有人听到这种噩耗还能兴高采烈的,抬起头,见李慎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容。 “哈哈,太好了。” 白挣一星期的命! 李慎笑嘻嘻地感谢完医生,就要去交钱。 主治医师想说什么,张张嘴,始终没说出来。 “乐天派小子,像你这种人这辈子估计都得不了抑郁。” “好色笔”的声音从李慎裤兜传来。 “本来就只能活这么点时间,还得个抑郁,岂不是亏到家了。”李慎低声说。 看来修道之路还真有希望治愈他的疾病。 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一周的好转是病“大发慈悲”自己暂缓了。 ... 拿完药后经过急诊大厅。 几位男护士大喊着“让开”,推着病床匆匆往外跑。 病床上的人被洁白的被单盖住,只留出一双脚,正上下挣扎敲着床板。 “我是仙人!” “找你们院长来!” 转眼间,病床就移到一辆救护车后门旁。 从救护车里钻出几人,看制服不是系舟综合医院的医生。 他们搭把手将病床那人从一张床移到另一张床。 其中一位手里举着一根长长的针管。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等我...” “你干什么,你又给我打什么针!” “不...” 那人声音渐渐低下去。 警察正在维持急诊大厅的秩序,让围观的人群散开,不要挡住急诊的路。 李慎听到“仙人”二字后,心里一动,难道那人也是修道者? 可他为什么被普通人控制住了? 李慎有心走近,想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是修道者。 刚踏一步,就发出苦笑,自己哪会什么判断的法子。 这时有人拍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人群中。 李慎转身,发现是和主治医师同一科室的秃头医生。 秃头医生正好在急诊轮值,提醒李慎道: “你不要离太近,那人可是个疯子。” 李慎询问后才知道,那人前几天被救护车拉到医院,明明一直在吐血,却不肯接受治疗,甚至拒绝医生的检查。 那人威胁医生,如果不把他放开,他痊愈后就踏平整个医院。 当时值班的医生察觉问题严重,吩咐护士叫来精神科的大夫,又打电话报警。 正愁那病人一直挣扎呢,他一口血喷出,就不省人事了。 今早醒了,嘴里又不干不净地骂起来,甚至踹倒一位抽血的护士。 他的心理评估表明他有深度的臆想症,所以还是让专门的精神病院把他拉走了。 李慎听完一阵无语,估计那人并不是什么修道者。 虽然没见过几个修道者,可遇到的可都是正经生活着,也没像他这样四处张狂。 学姐提过,修道者在人间界会受到诸多的限制。 行动过于惹眼,想着在人间界大展宏图的,一般都会被抓起来扔进仙界牢房里。 ... 李慎来到学校足球场,望见那边有一块大“面包”蜷缩在石凳上。 走到近处,把猫罐头放在它的身边。 “好比猫”耳朵摇动,眯开眼睛见是李慎,上下观察几秒,惊讶地说: “几天不见,你怎么成这个鬼样子了?” 李慎苦笑着说自己遭遇袭击的事。 “这次大难不死,也有你的帮助。” “如果没有那朵花调理我的身体,我估计都撑不下去,特意买猫罐头来感谢你。” “好比猫”嗅嗅罐头,抖抖耳朵,让李慎把右手给它。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习惯一只胖橘猫帮自己号脉。 它胖胖的爪子靠在脉搏,又让李慎把左手也放上来。 过了一会,“好比猫”语气更惊讶了: “你怎么一点灵气都没有了?身体好比池塘,你原本的小鱼没了也就算了,连点虾米小虫都没留下。” 它越说越惊奇,问: “不简单啊!你怎么活下来的?” 李慎又把学姐帮助自己的事说了个大概。 “好比猫”点点头,表情凝重,爪子没有离开手腕的意思。 “但...你身上长鸣鼠的毒并没有消除干净。” 轮到李慎惊讶了,连学姐都不能解除长鸣鼠的毒吗。 “好比猫”鄙视地看了眼李慎,说: “术业有专攻,学姐应该是位杂学家,把你的毒消除绝大部分已经够了。” “你体内剩下的毒就算不管,它也会在日后慢慢消退,只不过稍微会出现头晕的后遗症而已。” 李慎点点头。 “嗯...” “好比猫”低头瞅了一眼猫罐头,又抬头望一下李慎苍白的脸,迟疑一会,说: “算了,看你这么倒霉,我送你点东西吧。” “拿上罐头跟我来!” “好比猫”跳下石凳。 一人一猫,一前一后往校门走去。 李慎问它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遭到袭击。 “会不会跟‘朝歌晚露花’有关系?” “什么花?我带你去摘的那朵?” “好比猫”停下来,舔舔爪子,若有所思一会,又开始走,边走边说: “不会有关系,我在那个地方兜了两个多月了,压根就没人去过那里。” 李慎放下心来,估计真是无主之物。 回家后再问问花吧。 一人一猫保持着距离,前后走着,在大学校园里惹眼得不行。 不一会就围了一小圈姑娘,跟着两位一起走。小說中文網 只是人跟着猫大步走的场面稍微有些古怪,没人上前询问。 李慎嘴角抽动,刚才完全没想过这个事。 第24章 解毒丸子 几位眼中只有猫的姑娘,根本没注意到一人一猫的状况,蹲下来,拉着猫腿摸起来。 有了榜样,周围的小姑娘也纷纷围过来,东边一只手摸摸头,西边一只手摸摸尾巴。 “好比猫”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任由她们“蹂躏”。 看它享受的神情,李慎无语,退到一边。 一位脸上点着几枚小痣的姑娘,红着脸和李慎搭讪,问了许多胖橘猫的事。 李慎手里握着罐头,所以她猜李慎就是橘猫的主人。 “你的猫猫真可爱,不牵绳子不会跑掉嘛?” 小痣姑娘注视着李慎的脸。 李慎被盯得难受,嘴里仍然编着他和胖橘猫的“温馨日常”。 幸好上课铃声响起,一圈姑娘也渐渐散开。 小痣姑娘眼神带着不舍,和李慎招招手告别,回到人群中,拉住另一位姑娘的手,时不时又回头看一眼。 李慎觉得她拉的姑娘有些眼熟。 正打量着,冷不丁和一双丹凤眼对视上了,那双眼里略有警惕。 李慎看见她金色双马尾上系着的带小珍珠的头绳,瞬间想起她是谁。 她就是惹得三个男人大打出手的女主。 他大一时也见过她一次。 这种惹人争斗的漂亮姑娘,李慎可不想招惹。 抱起蹲在地上的“好比猫”就走。 ... 这边小痣姑娘拉着双马尾姑娘往教室小跑,脸色满是笑意。 双马尾姑娘提醒道: “你不会又陷入恋情了吧?” “哪有!”小痣姑娘甩甩拉着双马尾姑娘的手,说: “不过他真的好帅,又喜欢动物,我觉得这种男生...” 双马尾姑娘无奈笑道: “不要以貌取人,也不要觉得养动物能代表什么,你呀,就是容易脑热。” 小痣姑娘吐吐舌,加快步伐。 双马尾姑娘微微往后望了一眼,已经看不见刚才那个小帅哥的背影,轻声低语道:小說中文網 “那人是谁,为什么我会从他身上感受到危险?” ... 李慎仍然在向“好比猫”道歉,保证以后一定经过它同意才抱它。 “好比猫”哼哼两声,说: “我也不想这么张扬,但你不是猫,不然我就带你钻另一条路了。” 李慎一听,确实有些道理,平时他也没见猫走大路。 又过了片刻,一人一猫走进一个老式小区。 海若小区。 最后停在了18号楼门口。 望着紧锁的门禁,李慎问它怎么进去。 “你把我放下来。” “好比猫”熟练地踩上电瓶车,一跃跳到一楼的窗户上,又顺着空调管爬到两楼。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到李慎还没感叹完,它就已经到了四楼。 它冲里望了望,跳了进去。 两分钟后,它又以刚才相同的流程跳回一楼。 “生说。”“好比猫”说了一句。 “什么?” “伸手!”“好比猫”嘴里含着什么东西。 李慎张开手掌,它一吐,两颗湿哒哒的绿色药丸滚落下来。 它们表面微微泛光,捏在手里,隐隐有滋养气息传出。 “这是?” “解毒丸子。” “这哪来的?” “当然是我回家叼来的,你这问题就好比有人在你面前开水龙头,你反问他怎么来的水。” 仅仅感受它们蕴含的滋养气息,李慎就知道它们的价值不菲。 更别说它们包含的灵气,他立马有了猜测: “你主人是修道者?” “好比猫”白了他一眼,说: “你要不要吧?” “要倒是要,不过我拿不出什么东西换。”李慎犹豫道。 “这不是有个猫罐头嘛?” “猫罐头就能换?” “你要良心不安,可以再给我一个猫罐头,一个罐头换一粒,挺好的。” 李慎看着胖橘猫不当回事的猫脸,说: “你偷这个不会被骂吗?” “这玩意家里满满一大抽屉,平时没事我还吃两粒玩呢,多的是。” 眼看李慎还要说话,“好比猫”皱起眉头,让他赶紧把猫罐头放下。 “记得下次再给我带个猫罐头,我走了。” 它叼着跟半张猫脸那么大的罐头,仍然行动敏捷,几下眨眼的时间,它钻进四楼窗户,再也见不到了。 李慎盯着两粒解毒丸子,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苦笑一下放进兜里。 兜里还放着写给林绿的情书呢。 时间还早,李慎决定找找林绿究竟在哪儿。 欠好色笔一个大人情,再拖延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原本还觉得不麻烦,现在真要去找林绿,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着手。 人家什么学院什么专业什么班级,一概不知。 祈井大学可是一所综合性很强的学校,什么乱七八糟的学科都能弄出个学院来。 谁知道她在哪儿。 问问周忆丹? 哈哈。 嫌命长了,学姐提过她有权利把人送进仙界牢狱。 李慎兜兜转转,最后走到公交车站,上次他就在这边的鳗鱼店见到林绿的。 正值饭点,里面坐满人,各个埋头苦吃,根本看不出谁是谁。 在服务员小哥带领,他挤来挤去看了一圈,没找到林绿。 原本想走,但服务员小哥实在太过殷勤,李慎也找个座位坐下来。 东奔西走忙了一天,能安稳坐下来也不错。 这时鳗鱼店门口走进一人。 李慎刚点好餐,递还菜单后就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蛋。 心中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来人用黑色头绳高高束起一条马尾,整个人干练清爽,有种英气的美感。 她一进店,就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目光。 而她忽略掉其他人艳羡渴望欣赏的目光,环视一周,似乎在找谁。 她左右摆头,高高的马尾也为之跳动,在场不少男生的心也跟着跳动。 李慎还没低头,周忆丹的眼神已经落在他身上。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漂亮姑娘连瞪眼都如此勾人。 周围的男生见到高马尾姑娘如此,也纷纷转头盯着李慎。 李慎很熟练地抬起双手,做出“我不知道啊”的神色,左右无辜反瞪。 他猜周忆丹是来找林绿的,果然她目光绕了一圈后,便离开了。 她一离开,店里三桌客人也纷纷起身,相互对视,其中部分男生带着明显的爱慕神色,匆匆离开。 李慎大松一口气,有这帮“敢死队”去纠缠,自己应该不会被自己周忆丹围追堵截。 想到这里,他嘲笑自己自视甚高,为啥人家会来堵自己? 安心吃饭! 李慎依稀记得,好像上次林绿就坐在这个位置上... 第25章 灵气全无 李慎暗自记下这个座位。 刚才周忆丹多瞅这里两眼,可能也与林绿总坐这里有关。 吃饱喝足,一出门就看到几个男生蹲在鳗鱼店的台阶上,脸色铁青,跟一群僵尸一样。 李慎正疑惑,他们不是追周忆丹去了吗,为什么蹲在这里当蘑菇? 里面有一个瘦高个,拍拍这个的肩膀,又拍拍那个的肩膀,左右安慰。 他抬头望见李慎,笑着招呼: “诶,你不是刚才鳗鱼店的吗?你认识刚才那个女生吗?” 李慎迟疑一下,摇摇头,问这里怎么了。 “哎。” 瘦高个叹口气,指了指台阶上坐着的几位,继续说: “我这几个儿子都看上那个女生,想出来讨联系方式的。” “我们离门远,到的时候已经有两队男生围在她身边。” “奇怪的是那两队男生都没讲话,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离近了才知道,要拿到联系方式,必须得从地上把一个小金属块拿起来。” “人家不喜欢没力气的软男。” “那女生身材既高挑,又匀称,一看平时就爱运动。” “再看地上的那个金属块,平平无奇,暗紫红色,只有一小块。” “当时就从那两队男生中间插过去,我的蒋儿子二话不说弯腰就拿。” “结果没拿起来。我的朱儿子也拿,还是没拿起来。” “我的章儿子不信邪,说他们平时不懂节制,虚的要死,还得他上。” “结果脸都憋红了,也没拿起来。” 瘦高个说着,根本没顾忌地上坐着的那几位,他们的脸更黑了,其中一个说: “佟儿子你说啥呢?你不也没举起来?” “我根本就没举。那种漂亮小姑娘,追求者多了去了,我才不趟这种浑水。” 李慎听完,对这个瘦高个,也就是佟儿子好感大增。 之前他还被周忆丹的追求者偷袭过,自然对那些喜欢狂追女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 “总之,大家全都拿不起来,可那个女生,轻轻松松用两根手指头就拈了起来,看着我们说;‘力气很小嘛。’” 李慎默默听着,暗自庆幸没有去招惹她。 “那你们还坐在这里干嘛?” 地上坐着的另一个人微微抬起头,想要说话,又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 还是瘦高个佟儿子说: “那个女生不知道为什么没走,一直站在那边,好像在等人。” 李慎心里一苦,笑容逐渐消失,转头看去。尛說Φ紋網 不远处的人行道上,一排自行车整齐摆放在一旁。 其中一辆车上,坐着一个高挑的姑娘。 她眼里冷光闪动,手中抛接着一块暗紫红色的金属小块。 佟儿子也发觉那个女生眼神不善,转头问: “那女生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此话一出,周围男生的眼神也全往李慎身上爬。 李慎干笑一声,说: “怎么可能,我也就意外在学校里遇到过她一两次。” 这还真没撒谎。 他吃不准周忆丹是不是在等自己,也不清楚要不要走过去。 自己家在那个方向。 正犹犹豫豫时,周忆丹已经走到近处,露出娇艳无比的笑容,妩媚说道: “同学,你能去那里一下嘛?我想问你点事。” 周围男生听到这如梦似幻动人无比的声音,顿时连骨头都酥了。 李慎叫苦不迭,扯着嘴角强笑着说: “不用了,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好。” 周忆丹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李慎发觉了,但假装没看到。 挂在他脖子上的小乾坤剑忽然开口: “她要动右手拿你的手腕。” 李慎已经跟这些会说话的物品配合好多次了。 当它一发声,李慎就明白自己要遭殃,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 周忆丹如葱白的右手悬在空中,一脸不可思议。 她微眯双眼,又一次出手。 李慎往右跳出半米远。 本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他特地站在了人群之中,没想到周忆丹居然还要动手。 瘦高个佟儿子和他的三个儿子见状纷纷起身,但没人来劝架,大家都懵了,为什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不由分说冲着男人就打。 难不成眼前这个小帅哥和她有感情纠葛? 他们暗自思量,越想越有可能,后槽牙都咬起来了。 李慎躲了两回,脑子里也全是问号。 周忆丹没有抓到李慎的手腕,便放下手。 忽地鞠躬姿势,腰部前倾,头部向下倾斜45度,高高的马尾划过美丽的弧度,往她头前一甩,然后跟着她抬头而又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跆拳道开赛礼仪? 李慎一脸无语地看着她摆出跆拳道的架势来。 刚想开口,让她住手,自己跟她去边上。 周忆丹大长腿一弯,极有气势地冲自己前胸踢来。 李慎双臂挡前,被踹得胸口一闷,连退三步,整条臂膀都麻成一团。 紧接着她又抬起左腿来。 李慎甩甩双手,酸胀无比,又一次把双臂挡在胸前。 小乾坤剑提醒道: “不对,她没想踢你,快往后撤。” 周忆丹表情变化,看起来颇为得意。 右手轻轻搭在了李慎的手腕处。 瞬间一道温暖的灵气流从她的手指冲进李慎的身体里来。 与小乾坤剑的灵气流截然不同,这股灵气流蛮横,跟她主人一样不讲道理。 一泻千里似的顺着手腕一路攀爬,毫无阻碍地冲进李慎的身体各处。 虽然此时李慎已经能够抽手就走,但小乾坤剑低语几句,他决定任由周忆丹试探。 周忆丹感知到自己的灵气流如同泥牛入河一般消散在李慎体内,根本没遇到任何刻意的阻挡和本能的妨碍。 她的表情由欣喜快速转变为惊讶。 自从那天闻到李慎衣服上列子草的气味,又去询问司空爷爷,确定他没有偷卖灵草后,她就猜测这个男生一定是某个散修。 而且是从仙界潜逃出来的散修。 因为她能看到穿越仙界的名单,里面没有李慎的大名。 同时列子草不能够在人间界生长,只能从仙界带。 周忆丹原本的计划是用灵气流试探出李慎的身份,再以私自穿界为由将他逮捕。 万万没想到,这个李慎体内居然半点灵气都没有。 完完全全是个普通人。 李慎不知道真正的来龙去脉,但小乾坤剑告诉他,眼前的女生没有恶意,很可能只是想要试探他的身份。 李慎重伤刚愈,灵气耗尽,又没有补充。 她无论怎么试探都没用。 于是李慎才安然让她拉住自己手腕。 其实凭他这点三脚猫功夫,能怎么反抗。 总不能当街握起小乾坤剑跟她对砍吧。 李慎无奈苦笑,看着面前漂亮姑娘神色越来越尴尬。 苦笑也慢慢变成真笑。 第26章 隐情 从李慎遇到周忆丹开始,她就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难得见到她露出小女孩的神情,当然乐呵呵地欣赏片刻。 于是李慎连口都没想开,只是默默盯着。 周忆丹轻咳一下,脸上红彤彤的,放开手腕。 霎时间又恢复到平常模样。 周围男生看呆了。 刚才她可不是这副模样。 即使一闪而过,那也是小姑娘的忸怩。 他们垂头丧脑,纷纷感叹这个小帅哥果然和她有什么幽暗的关系。 周忆丹冷冰冰扫了他们一眼,转头妩媚一笑,刻意放大声音,说: “同学,你的反应不错,上次也来我们跆拳道社参观了吧?有没有兴趣参加我们跆拳道社?” 李慎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一点也没发现异样。 “刚才的切磋就算是入社测试。” “参加比赛可以抵学分的。” 见李慎还不回话,她眼中隐隐有火气,但想到自己冒冒失失欺负一个普通人,声音又低下去几分: “同学你在找林绿吧?她时不时会来跆拳道社参观哦。” 李慎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那记得有空来跆拳道教室填写申请表,每天下午都有人在的。” 既然这个男生只是普通人,那么接近林绿就无所谓。 反正林绿妹妹也不会看上他。 况且那句“时不时会来参观”是她信口胡说的。 林绿进大学以来从未参加过社团活动。 周忆丹露出满意的神情,向李慎告别,又向旁边的瘦高个一行人招招手,踏着大步子离开。 李慎叹口气,转身也要走,两边被男生堵住。 “同学,刚才什么情况?”瘦高个佟儿子好奇地问。 “跆拳道社招新。”李慎搪塞道。 众人摇头,连说不信。 “你跟她不会是前男女朋友关系吧?”佟儿子口中的蒋儿子,皱着粗眉毛问道。 “我母胎单身。”李慎长叹一口气。 其他人瞅了眼李慎的长相,心里不信,但他叹气叹得实在是太真诚了,叫人不信也信了四五成。 既然他跟女孩无关,当然也就是朋友。 与此同时众人心中的火焰又燃了起来,询问起跆拳道社的教室在哪。 李慎粗略说了说。 一行人拍拍李慎的肩膀,直呼好兄弟。 又悄咪咪问了问周忆丹的“情况”,他们才脸含笑容,跟李慎告别。 ... 李慎掏钥匙开门,听见屋里有人大喊: “倒水!” “倒水!” “倒水!” 叫得没完没了。 李慎匆匆进去,把瓷杯里的陈水一泼,换了一杯新鲜的。 这个瓷杯,从它第一次开口说话,到现在为止,只会说“倒水”两个字。 也没有像“好色笔”他们一样,提自己的梦想。 如果它不是父母的遗物,李慎真想把它丢了。 将瓷杯放到一边,李慎到阳台查看朝歌晚露花的状态。 它依旧花朵小小,乖巧地蹲在黑褐色的土中。 关于李慎提的问题,它摇摇头,说自己并没有什么主人。 李慎放心下来,确认好它不用浇水便回厨房准备煎药。 朝歌晚露花并没有说谎。 物品要承认某人是它的主人,需要长久地安置在那人身边才行。 而它是一朵小花,生来就窝在土里,长大后在风中摇曳,从未有谁时刻陪伴。小說中文網 蜜蜂来来往往,蚂蚁顺杆上下,都算不得它的主人。 至于那个下巴长着痣,痣上长一撮毛的人。 根本不熟好吗? 李慎架好锅煎药,正忧虑另一件事。 虽然这个改良版列子草汤药成本不算贵,但每次开盖就碎两块钢化玻璃,实在是肉疼。 一千六百块呢。 裂成蜘蛛网的窗户还好,这个厨房门已经岌岌可危,碎片牵连,摇摇欲坠。 李慎从柜子里翻出一把小铁锤,小心翼翼想把厨房门敲下来。 结果它砰的一声,猛然裂开,哗哗啦啦玻璃散落开来。 声音持续了有好一阵。 每一声都让他心惊肉跳。 不禁感叹自己楼下究竟住着哪位好邻居,都这样了还不上门。 李慎收拾好后,便来到客厅,准备去做学姐安排的第一个任务。 客厅角落里堆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 从学姐别墅离开时,学姐递给他一大堆书。 李慎现在才有时间挨个拿出来: 《明清文言流派八十篇》 《国际政治三千年略谈》 《论波粒二象性》 《线粒体基因组和遗传系统》 《印欧语系流变》 等等。 里面涵盖了几乎所有领域。 粗略翻来,里面牵涉到的知识点倒也不超过大学生应当掌握的范畴。 李慎暗自嘀咕,难道学姐想把自己培养成大学全才不成。 虽然学姐说这些书不急着看,可以等她忙完再说,但李慎不愿意拖学姐的后腿。 早点读吧。 他随意挑了一本,兴趣盎然地念起来。 等药煮好后蹲在厕所一口闷了。 ... 平南精神病医院。 下巴上长了颗痣,痣上长了一撮毛的王苟强,被精神病束缚服紧紧包裹住。 连嘴上都封着进食口罩。 他下午入院,晚上一苏醒,便嘴里念念有词,有模有样念叨着经文。 护士让他进食,还被他狠狠咬上一口手臂。 值班的陈大夫有着三十年治疗精神病的经验,自然见多识广,立刻为王苟强申请了最高规格: 单人单间,裹得像个粽子。 “患者,王苟强,你能不能听懂我说话?” 王苟强眼露凶光,充满不屑,手指在束缚服里不断滑动,正尝试施法。 他被注射了大量的镇定剂,虽然他感觉自己手指在画符,心里冒喜。 实际上手指连动都没动一下。 陈大夫见他依旧如此反应,却还是按照流程为他介绍了治疗的整个疗程。 “...嗯,就是这样,大约一个月,治疗会激进一些,但效果会更好。” “你的癔症严重,还有伤人的劣迹,只能如此了。” “我们共同努力,一起战胜病魔吧。” 陈大夫拍拍王苟强的肩膀。 王苟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激烈地摆动身体,好像一只被蜘蛛丝纠缠的虫子。 陈大夫摇摇头,喊来护士姐姐。 她手里的长针头尖锐,闪光,照亮着王苟强的内心。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王苟强从未细想过。 自己一个炼气期四层的强大修仙者,怎么可能因为两只含有精血的畜生死掉,就虚弱到如此地步。 其中一定有他不了解的隐情。 王苟强越想越气,又感觉到一丝胆怯。 一针下去,他的思绪渐渐模糊。 朝歌晚露花还有一周成熟! 在那之前一定得找到... 第27章 传送阵法 李慎太久没有上课,昨天重新拾起书本,找到了莫名熟悉的感觉,一直看到很晚。 早晨闹铃响了许久才把他弄醒,电话那头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里面传来沈梦月清冷的声音: “你有空吗?我在学校四号门等你。” 李慎赶忙跳起来,飞一般地洗漱完跑出门。 时间才过七点,校门口的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学生站在早餐店外买。 李慎透过学校围栏,看见几队学生正在晨跑,人同样不多。 哪个上早八的大学生会七点起床? 李慎呼吸着新鲜空气,小跑着前进,心中忽然冒出一种错觉: 他仍然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没有生病,不知道修仙,也没有和物品沟通的天赋。 ... 为什么学姐头上会盘旋着一只鸟啊? 李慎老远就看见学姐双手拎着一只小黑色皮箱,婷婷立在那儿。 她很罕见地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牛仔外套,仍搭配着大黑框眼镜,却没有平常的严谨模样。 那只鸟始终围绕在她身边,静静飞舞着。 “你昨天有喝药吗?” 李慎点点头。 沈梦月细手一抬,头顶小鸟缓缓绕了两圈,停在她的手掌上。 “这个给你。”她伸出手掌,将小鸟轻轻倒在李慎的手中。 见李慎古怪的模样,补充道: “没关系,普通人看不见。” 小鸟通体木色,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忽闪忽闪,脖子机敏地转来转去。 仔细一看,它竟然是木头制品,闻起来一股清幽的香气。 李慎好奇地戳了戳它的脑袋,手感冰凉,并不粗糙,显然制作它的人拥有极高的水准。 最让他意外的是,整只鸟根本找不到接缝,严丝合缝到完美无缺的地步。 它好像是从一根木头里雕刻出来的,翅膀和小脚却能够轻易摆动。 唯一能看出明显区分的部位就是两只淡蓝色眼睛,它们用某种宝石镶嵌而成,阳光透过其中,反射出绚烂的色彩。 “这是学姐你做的?”李慎被震撼到了。 究竟是什么工艺能做出这种东西来。 虽然似乎现代社会的钢铁制造业也拥有类似的严丝合缝工艺。 但这只鸟是纯木制品。 沈梦月盯了李慎一眼,说: “花钱买来的。” “它叫困民鸟,能完全将人排除在灵气之外。” “修仙界的灵气含量比人间界高出许多,如果没有它,你很可能刚进去就撑不下去了。” 李慎听明白一点,试探地问: “我们现在就去修仙界?” 看到学姐点头,他又问: “我什么行李都没带,要不要回去拿一下?” “不用。” 沈梦月双手摇了摇小黑皮箱,说: “必要的手续全在里面,我们早去早回。” 李慎松了口气,幸好学姐没打算把自己直接丢修仙界里。 修仙界,另一个世界啊! 早上那点“普通人”的错觉被击得粉碎。 他内心满是期待。 得这个倒霉病唯一的好处就是长了点见识。 李慎跟着沈梦月不紧不慢地走,走了许久仍然没到目的地。 期间他提出要帮忙提小皮箱,学姐却让他多注意体内的灵气量。 凝神片刻,他发现自己的灵气正在以微弱的速度减少。 昨天摄入的灵气量本就不多,走了这么一会,少了将近三分之一。 “这是正常现象,困民鸟需要略微吸取一些你的灵气,才能够锁定你,更好地发挥效果。” “我们走去那里而不是坐车,也是因为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 大约又走了一个小时,两人来到商业步行街。 由于工作日的关系,这边没什么人。 李慎以前也来过这里,毕竟大学城六个大学的学生都会到这里消费。 进入修仙界的传送阵竟然在这么繁华的地方,还以为会藏在某个深山老林的草棚里。 两人一路走,拐个弯,学姐终于停下,抬头望了眼大厦说道: “就是这里,到了。”小說中文網 李慎看着面前这栋高耸入云的大楼,默默念出它的名字:田章金融大厦。 心里一阵感慨,要不说大隐隐于市呢。 古人诚不欺我。 谁能想到这种传送阵隐藏在这么气派的办公楼里? “你们修仙者真的很会藏传送阵啊!” 李慎不禁出声感慨。 沈梦月看着李慎,略带疑惑地问了一句: “藏?” 李慎听到学姐的疑惑声,便说起大隐隐于市的典故,越说越一头雾水,学姐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呢。 沈梦月恍然,明白李慎的想法,微微笑道: “传送阵没有藏在里面。” “这一整座大厦,是一个完整的传送阵。” 李慎脑中轰的一声,张大嘴巴,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拔地而起,一眼望不到顶的田章金融大厦。 “这...” “这...” 学姐单手拿包,右手指着大厦门前蹲着的两只石狮子,又指了指金碧辉煌的大门,再往后指,指着大厅里的一根硕大的圆柱,说道: “这两只石狮子处在子位,大门在丑位,那根圆柱在寅位,这三样共同组成了阵法入口的三十六种支阵的阵口之一。” “同时那根圆柱又是另外两种阵口的组成部分,你看...” 学姐又指了几面墙和几条横梁,向李慎解释着。 李慎仿佛在听天书,好一会才从茫然中醒来,结结巴巴地问: “当初建这座大厦时候,就是把它当成传送阵法建的?” 学姐点点头,眼神充满着敬佩: “没错,三十年前建造这个阵法时,已经决定将它作为来往人间界和修仙界的通道来用。” “设计它的人是位不世出的天才阵法师。” “可惜。”学姐叹口气,说:“这个阵法的设计图被当成绝密保存起来,只有少数人才能见到。” “我的阵法水平应该也看不懂。” 沈梦月微微愣神,问李慎体内的灵气量还有多少。 得知只剩一半后,说可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田章金融大厦。 沈梦月先进去。 李慎看她没有任何异样,心里的忐忑也消散了。 大厦一楼和二楼一齐作为门厅大堂。 放眼望去满目富丽堂皇。 天花板高高悬起,灯光璀璨,墙面地面干净如洗。 接待前台处于整个大厅的中后方。 他们走在红毯上。 许多衣衫整齐的服务人员远远见到他们便露出职业的微笑,微微鞠躬。 李慎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 除了瞪大眼睛,其他什么表情都没有。 第28章 奇怪的手续 接待台后方立着三位接待人员,统一着黑色西服。 其中一位左耳钉着黑色耳钉的男接待员,见到李慎和沈梦月,客气至极地招呼一声。 “先生女士你们好,欢迎来到田章金融大厦。” “我叫罗兴朝,很高兴为两位服务。” “请问有预约吗?” 沈梦月向男接待员微微一笑。 罗兴朝像是感应到什么,弯下腰,郑重其事地向沈梦月行礼,说: “您好,这边请。” 李慎跟在后面满头问号。 他原本还想看看这个大厦怎么应对普通人和修仙者两种顾客,使用什么手段加以区分。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一行人坐着电梯来到二十一层。 罗兴朝向沈梦月致歉,说下面的楼层有人使用了。 二十一层仍旧气派非凡。 楼道里飘荡着的清新气味,让李慎想起了自己兜里绿色药丸散发的滋养气息。 两者竟有隐约的相似。 没来得及思考太多。 一行人走进房间。 罗兴朝关上门,又鞠上一躬。 李慎微微有些不适,他不习惯有人如此对待。 沈梦月则报以微笑。 “请您出示一下必要的证件。” 沈梦月将小黑皮箱放到桌上,里面整齐码放着几个文件袋。 她依次拿出交给坐在对面的罗兴朝。 罗兴朝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面前。 然后将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乌龟壳和一只锦绣盒子从那边的抽屉里拿出,也放到桌子上。 罗兴朝先将沈梦月递来的银色令牌放到一旁,再将那只水晶乌龟壳轻轻压在令牌上。 两者接触的同时,从那只水晶乌龟壳里探出同样晶莹剔透的四肢和头来。 李慎还在惊讶这只乌龟竟然是活物的时候,罗兴朝已经比照沈梦月的身份证件,将信息输入进他左手边的电脑里。 “您的身份证件没有问题。” 最后打开那只锦绣盒子,从里面拎起一副单片眼镜,夹在自己的右眼眶处。 单片眼镜上闪动着白色的符文。 罗兴朝双手拿起一张泛黄的纸,不知是什么材质。 他特别小心,只用指尖捏着纸的边缘,好像很担心它破掉。 他用那只戴着单片眼镜的右眼,对准泛黄纸上的红章。 一照之下,红章竟一跃而起,凌空显现,在那里缓慢转动。 在等待它旋转三周后,罗兴朝点点头,极为小心地将泛黄的纸放下,嘴里说着: “您的通行许可没有问题。” 这时,那只压着令牌的乌龟起了变化,原本如水晶的龟壳由洁白转为淡黄色,黄光形成“贤者殿”三个大字,维持几秒后,渐渐消退。 罗兴朝将乌龟移走,乌龟的头和四肢同时缩了回去。 “您的门派令牌也没有问题。”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根本没花太多时间。 罗兴朝恭敬地将各个物品交还给沈梦月,转头望向李慎。 “请您出示一下证件,谢谢。” 李慎忐忑地望向沈梦月。 “你把困民鸟拿出来吧。” 一听这话,罗兴朝脸色微微变化,露出谨慎的表情。 李慎从兜里掏出那只木质小鸟,还未放到桌上,就感到它的挣扎。 放开手后,它围绕三人转了两圈,一扇翅膀,停在罗兴朝的手中。 罗兴朝同样将单片眼镜对准木质小鸟。 小鸟淡蓝色的眸子突然亮起,透过光芒,能见到里面如雾气弥漫的灵气团。 罗兴朝点点头,笑得稍显勉强,双手捧着小鸟,还给李慎。 “各位的身份证明都没问题。” “请问两位想要传送到预设大阵法还是私人阵法?” 沈梦月将一面小小的灰色角旗握在手中,轻轻摇了摇,说: “私人阵法,现在就走。” 罗兴朝站起身,又鞠一躬,大步走到房间门口,说道: “祝两位一路顺风。” 这就好了? 阵法呢? 李慎还未开口,只见脚下灵光闪动。 数十道繁复的符文缓缓从脚底生发出来,一路延伸到墙面。 四面白墙上同时亮起硕大的神秘花纹。 整座大厦就是一个传送阵,意味着无论立在大厦哪里,都能随时传送。 李慎看着眼前的空间逐渐扭曲,仿佛正在沸腾一般。 罗兴朝的身影如蛇影般蜿蜒。 不禁往后踏了半步。 一只冰凉凉的小手牵住他。 转头看去,沈梦月也同样注视李慎。 她另一只手握住的灰色角旗表面符文不断明灭,和房间的符文花纹相互呼应。 学姐清冷的声音响起: “别害怕,渊博的知识带来稳固。” 下一刻,两人同时消失,只留仍戴着单片眼镜的罗兴朝。 ... “咳咳咳!” 李慎感到头晕目眩,浑身酸痛,像要炸裂开来,只能扶着墙咳嗽。 沈梦月就站在他身边,关切地望着他。 他摆摆手,意思自己没什么事。 沈梦月检查了在他头顶飞翔的小鸟状况,才点点头。 “你刚传送,身体的确会出现不适,再加上困民鸟激活得稍微迟了一些。”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修仙界空气中弥漫的灵气仍然渗进你身体不少。” “不过不要紧,困民鸟会将那些灵气吸收掉的。” 说完,沈梦月便蹲在地上,重新摆弄堆放着石块和小旗的法阵,将其中一些透明的晶体挑出,丢在一旁。 她从小黑皮箱里拿出了形状类似的晶体,却是淡蓝色。 和困民鸟镶嵌在眼睛位置上的宝石颜色相近。 淡蓝色的晶体替代了那些透明晶体的位置。 霎时间阵法上方灵光微微闪动。 连李慎都看出来,现在这个阵法才能够使用。 他指着其中一块晶体问道: “这些是什么?” “小型灵石,一种天然的能量储备,你可以理解为人间界的核燃料铀,只不过这边的使用难度没有那么高,而且也不具备放射性。” 困民鸟落在他肩膀上,不断吸收李慎的灵气。 又过片刻,李慎终于感觉好些,看这只鸟的眼神更亲切了。 “学姐,困民鸟的眼睛也是灵石吗?” “是灵石和其他矿物的混合制造物,你可以理解为灵石,它最大的作用也只是维持它的行动。” 李慎逗弄着困民鸟,虽然它是木制品,可灵巧的模样真够讨人喜欢的。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罗兴朝见到这只鸟的神情。 为什么他要对这只鸟那么谨慎呢? 沈梦月看了眼李慎,说: “他不是对鸟谨慎,而是对你,因为你是以被我抓住的罪犯身份传送的。” 第29章 似龙 沈梦月微微伸手,立在李慎肩上的困民鸟扇动一层薄薄的木质翅膀,飞到她的手中。 她轻轻用手指敲打一下困民鸟的淡蓝色宝石眸子,眸子忽的亮起。 从外往里看去,眼里原本如云似雾的灵气团又厚重了几分。 “你能感受到这团灵气吗?” 在学姐的授意下,李慎将手指放在困民鸟的头上,闭上双眼,如之前感受自己体内星星点点的灵气那样,尝试与那团灵气联系。 李慎果真能够感受到那团灵气,它们在小鸟的眼睛里不安地上下翻滚。 他还能够轻松控制它们,将它们移来挪去。 可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让它们突破眼睛的封禁。 最后只能无奈承认: “它们的确是我的灵气,但我取不回来。” 沈梦月望着李慎操纵灵气团撞击小鸟的水晶眼睛内壁,眼里闪过一阵诧异,又很快恢复成原状,浅浅笑道: “困民鸟最广泛的用途就是辅助追捕与囚禁。” “它不仅仅能够将人和仙界空间中的灵气隔绝开来,而且能在不短的时间内将人的身体和灵气分割成两个部分。” “眼睛那两颗特制的灵石可以轻而易举地容纳巨量的灵气。” “只要有人被困民鸟锁定,就会逐渐成为一个毫无作为的普通人。” 李慎听完困民鸟的能力后,心中仅剩的那点忐忑也消失了。 会把自己变成普通人? 他本来就是个普通人,不过靠喝药积攒了一些灵气罢了。 至于为什么要以罪犯的名头跟着学姐后面传送。 估计是因为自己既没有登记过的身份证件,又没有门派令牌。 那个什么通行许可,更是听都没听过,在哪办都不清楚。 啥也拿不出,就只能使用这种权宜之计了。 沈梦月点点头,说李慎猜对大半。ωww.xSZWω㈧.NēΤ “按照仙界的流程,罪犯必须交由执法宗统一进行管理。” “所以刚才罗兴朝才什么都没让你出示。” 李慎犹豫道: “那现在不会要去执法宗吧?” “不,时间紧迫,我们快走吧。” 沈梦月开门而出。 门外便是一条由暗红砖块砌成的小路。 李慎刚踏出半步,仙界清爽的空气直扑而来,让他忽地精神一振。 白云翻滚,日光普照,眼前景色清晰到仿佛拿水冲洗过一般。 极远处崇山峻岭绵绵。 古木参天的森林散发着浑厚生机。 李慎用脚轻弄身旁的野花,花茎也只是微微弯向一侧,颇有宁折不弯的坚韧。 人间界也有如此景色,但植物柔弱娇嫩远不能比。 李慎和沈梦月循着小路,快速前行。 过了一会,沈梦月停下,从小黑皮箱里拿出银色令牌。 眼前忽地闪出半透明的一层薄薄“玻璃”。 李慎左右摇头,上下观望。 这层“玻璃”的边缘目不可及。 高是极高,远是极远。 “它是镇殿灵光。” 沈梦月说着,举起银色令牌一挥。 镇殿灵光蓦地开了一个小洞。 沈梦月拉住李慎的手,将他牵了过去。 两人一进到镇殿灵光内部,洞口快速合拢,半透明逐渐化为透明,转眼就看不见了。 又走了片刻,从小路拐出两个人来。 他们皆为男性,年轻稍浅,面目红润,身穿浅黄色长袍,长袍角落印有卷轴图案。 其中一位瘦弱的,躬身到近处,说: “两位前来,不知有何事...” 话未问完,眼里闪出惊讶,立马转头向后面那位看了一眼。 后面那位耳垂极大,天生福相,也是一脸错愕,连忙走过来。 两人弯腰行礼,齐声道: “外门弟子永春参见沈姑娘。” “外门弟子兴为参见沈姑娘。” 沈梦月微微点头,问: “殿里诸事还好吗?” “一切安好,只是偶尔天上会有异变出现,但殿主大人说并不需要关注。” 天上异变? 李慎抬头,见白云依旧,天空湛蓝无比,哪有异变的样子。 忽然一声巨大的雷鸣自西边传来。 轰隆响声仿佛能碾碎万物。 循声观望,西边一朵遮天蔽日的乌云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里冲来。 速度太快,身后不断有云块分离,在天空中留下类似涟漪的黑色丝云。 乌云灰气滚滚,似乎里面正有什么东西正在搅乱。 又一声雷鸣。 白光一闪,乌云里隐隐约约透出一段类蛇的身躯来。 不到两秒后,乌云便消失在东边极远处,再见不到。 李慎和两位弟子紧捂住双耳。 两位弟子分明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但眼中的震撼完全不亚于李慎。 沈梦月目观远东,久久不语。 天生福相的兴为率先恢复过来,又行一礼,说: “这便是最近一段时间的异象,每七天会出现一两次。” 沈梦月回过头来,应了一声,便带着李慎离开了。 ... 一间飞檐翘尾、古色古香的亭子,高高建在山腹之上。 坐在亭里,能将大片森林映入眼底。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端坐于椅上,手捧香茗闭眼休息着。 他的右眼处有一道贯穿上下的疤痕,更显得凶恶。 忽然,他睁开双眼,将茶杯重重拍在桌上,自言自语: “哼,明明都已经到了山脚下,居然都不上山看看,果然女大留不住。” 随即高声喊道: “来人呐!” 从亭外走进一人,长袍无法掩盖他结实的肌肉,他恭恭敬敬地询问。 中年男子说: “派人去把沈姑娘请上来!” “是!” ... 李慎吃力地跟在沈梦月身后,不知道为什么她脚下突然变快。 已经经过十来个分叉口。 沈梦月似乎对路极为熟悉,根本没有停留辨别的意思。 望着两边相似的景色,李慎已经有点晕了。 在森林兜兜转转,终于一处光明从拐角处亮起,迎面而来的是一大块金绿色的种植田。 李慎扫了一眼,发现里面居然种的是水稻。 田地右手边的高处,建着一间小木屋。 屋顶精心铺设着各种颜色的瓦片,摆出了某种带规律性的符文图案。 沈梦月轻声呼喊一个名字,小木屋里并没有回应。 李慎见状,学着帮忙大声喊叫: “楼灵韵!” “来了来了,谁呀?”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两只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看到沈梦月后,整个人一下子跳出来。 她头扎短发双马尾,一身翠色长裙,大约十五六岁。 跑得欢快,像只小鸭子一样,踏着大步子沿着坡下来。 径直扑进沈梦月的怀里,喊着: “沈姐姐,我都想死你啦,怎么这么晚才来呀!” 第30章 “好比猫”的丸子 沈梦月听到楼灵韵的话,宠溺笑道: “我有事耽搁在人间界了,乖,别说这么粗鲁的话。” 楼灵韵好像没听见,自顾自地埋在沈梦月怀里蹭来蹭去。 李慎把头撇到一边去。 学姐的身材是什么样他难道不清楚嘛。 待她蹭够了,连鼻子都蹭得通红,问道: “沈姐姐,现在就可以带我走吗?” 沈梦月点点头,说: “我给你带了帮手。” 楼灵韵两只漆黑的眸子,往李慎身上瞧了瞧,说: “是他吗?但他好弱的样子。” 虽然一直以来李慎都知道自己在修仙界的水平,但被一个小孩子这样说,属实是有些别扭。 只能在心中默念:我是个普通人,不是修仙者... “不嘛,沈姐姐,我不要跟着他。” 李慎听到这句话后,嘴角抽了一下,暗自猜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梦月无奈笑笑,问她: “那你要怎么样才愿意跟着他呢?” 楼灵韵鼓着嘴思考片刻,说: “那你让他帮我赶走一只野猪吧。” 她转身往一块大石头指去,娇声道: “那里不远有个山洞,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住进去的,老是半夜出来嚼我的药草。” 沈梦月和李慎对视一眼,李慎耸耸肩,表示怎样都无所谓。 反正一只野猪而已。 帮学姐的忙当然义不容辞,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跟自己学习修道能扯上什么关系。 来到山洞不远处,楼灵韵拉住沈梦月的手,不愿意再走。 “那只野猪可凶啦,我怕。” 李慎满头黑线,见学姐表情一如既往,想来这只野猪估计也不会太危险,便一个人来到洞口。 山洞入口粗糙无比,像天然形成的,里面一片漆黑,光只能照亮里面几步远。 从里面时不时散发出一种野兽独有的豪横气味,隐隐约约也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 李慎抛了一块石子进去,只听一声嚎叫,有什么正从里面钻出。 光听传出来的叫声,李慎心里便凉了一截,哪门子野猪能叫这么响。 而且看它钻出的动静,离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地面的轻微振动。 估计又是场恶战。 李慎当即手握脖子上挂着的小黑剑,闭上眼睛。 长鸣鼠尾巴特制的红绳里储藏的灵气流要往他手里涌入。 因为他身上还有困民鸟的存在,担心本来不多的灵气被鸟吸走,立马念头一动,将灵气流引入到小黑剑之中。 小黑剑吸收灵气,感应到李慎的想法,瞬间变回原来的模样。 整把剑在阳光下银光闪闪,锋利非凡。 李慎持剑而立,在山洞的昏暗处隐约见到了野猪的脑袋。 灰白的獠牙高高竖立,刚毛覆盖在头上。 两只篮球大的眼睛凶狠地蹬着李慎。 简直是一头怪兽。 这么大的野猪完全不合常理。 说到底人间界外还有个仙界这种事就不太合理。 李慎屏息以待,哪知巨型野猪根本没给机会,直接从山洞阴影处猛冲过来。 一个措手不及,只得往旁边扑倒。 后面的楼灵韵吓得喊叫一声。 “对,就是它,长得好可怕的!” “沈姐姐,你带的帮手行不行呀,不然还是快跑吧。” “这只野猪不会追远的。” 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巨型野猪一露在阳光下,就能见到它伤痕累累的身体和脑袋。 尤其是猪头上方那条长而深的伤口,格外骇人,不断有新血冒出。 猪血流进它的眼里,硕大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李慎坐在地上,看巨型野猪的蹄子在地上刨出不小的坑来,心知它马上又要冲击。 “阁下不用惊慌,它只是普通野猪,并没有晋升到灵兽。” 手里的小乾坤剑安慰道。 李慎苦笑,说: “实不相瞒,其实并不是只有灵兽能够把在下撞死,这野猪跟辆小汽车似的,估计撞飞我不成问题。” “阁下还没机会学习剑术或法术,这下麻烦了。” 巨型野猪趁他们说话之际,又冲过来,留下一道烟尘。 李慎好不容易闪避,闪避之余挥了一剑,又坐倒在地上,被烟尘呛得不断咳嗽。 一旁远远观望的楼灵韵急了: “沈姐姐,我们去帮忙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沈梦月指着野猪的右后腿说: “不要紧,他可是能以一敌二的人,你瞧,那只野猪的后腿已经被他割伤了。” 楼灵韵眯着眼睛,果然看到了野猪的后腿正血如泉涌,心里一安。 虽然这人姿态有些难看,但面对野猪到现在,也没吃什么亏。 李慎站起身,重新横剑。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野猪那边传来。 “野猪?”李慎谨慎地问道。 “太好了。” 那个声音听上去十分欣喜,接着两下铃声若隐若现传来。 巨型野猪听到这两下铃声后,刨坑的前蹄停下来,眼中的红色渐渐消退。 那个陌生的声音说: “我不是这只生灵,你仔细看它的脖子。” 李慎踮脚看去,果然在野猪黑色的毛刺上见到一只金色的铃铛。 铃铛的红色丝带缠绕在一簇毛刺上。 “你是个...铃铛?” “是的,请你放过这只生灵好不好,它从西边逃命逃了很久才来到这里。” “虽然被人弄得一身伤,它却从来没有伤害过人。” “它连灵兽都不是。” 李慎问道: “它的伤是旁边的那个女孩弄的吗?” “不是,那个女孩害怕野猪,从来不敢接近。” “是西边居住的人做的,那里一直在屠戮动物,似乎想要把那边的生灵全部消灭干净。” 李慎犹豫一下,答应下来。 铃铛仿佛大松一口气,说: “谢谢您!” “我能再和您做一个交换嘛?” “如果您实现我的梦想,我就告诉您一个世界隐藏起来的秘密。”Www.XSZWω8.ΝΕt 李慎好久没听到这句熟悉的话了,迟疑地问道: “你的梦想是什么?” 铃铛轻轻作响,说: “我想要您帮忙治疗这只生灵的伤势。” 倒不难办。 “可我不会医术,不知道那边两位会不会,我帮你问问吧。” “您的口袋里就有疗伤的药丸。” 那两颗“好比猫”给的解毒丸子? 李慎想了想,自己的毒本来就可以慢慢化解,而且给出去一粒后还有一粒,应该不大要紧,便答应下来。 刚想走近野猪身边,野猪哼哼两声,将他凶走。 两根尖锐的牙齿冲着李慎示威。 “这只生灵特别惧怕白天,到昏暗处我就能让它平静下来。” 说着铃声一响,野猪头左右甩动,仿佛在思考什么,冲进山洞的昏暗处,盯着李慎。 它的眼睛居然不再吐露凶恶,反而真的清澈起来。 李慎回头望了两人一眼,便走到山洞昏暗处。 山洞里混和着血和湿气的味道。 巨型野猪蹲坐在地上,一副乖巧模样。 李慎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绿色丹药,谨慎小心地将手往野猪头附近挪动。 巨型野猪似乎也害怕吓着李慎,虽然眼里充满了对绿色丹药的渴望,却始终没有伸出头来,默默等着。 在李慎的手到它头下方后,才以极缓慢地速度低头,又以极缓慢地速度张开嘴,用舌头将丹药卷进嘴里。 到底有没有用,“好比猫”说这个是解毒用的,会不会这个铃铛搞错了。 正疑惑时,巨型野猪的周身开始冒出淡不可见的绿光来。 这些绿光如同蒸汽般不断飘动,到一定高度后便消失不在。 李慎瞪大眼睛,看着巨型野猪身上的伤口正在缓慢回复。 那些已经结痂的伤口,痂在脱落。 被李慎割伤的后腿也已经止血。 野猪头上那道极深的伤口,两边的肉也在逐渐蠕动,慢慢合拢到一块。 李慎大受震撼。 “好比猫”究竟给自己了个什么丹药啊? 第31章 千笼万烟 瞬息之间,野猪的伤势就痊愈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也不再碍事。 它身上遗留下许多疤痕,看上去比之前更加壮硕。 李慎谨慎地将剑刃微微抬起,以防它暴走。 野猪哼哼两声,蹲在地上,猪头往李慎手的位置试探,见李慎没有躲闪,用头轻轻撞了撞他的手背。 硬毛刷在手背上直痒痒。 李慎放心下来,拍拍它的脑袋,摸摸它的尖牙。 原本看到绿色药丸效果如此显著,李慎彻底明白它们的价值,心中不自觉有些肉痛。 但见到野猪如此通人性,用掉一粒药丸也没那么可惜。 李慎蓦地想到朝歌晚露花的梦想,想到它自愿被制成“广寒镜”,模模糊糊捕捉到一些它梦想中所蕴藏的东西。 “谢谢您!” 铃铛“叮铃”一声,感谢道。 “您可以将我从它身上取下来吗?” 李慎跨过野猪的巨大猪蹄,来到侧面,更加仔细地端详那个铃铛。 两个金色球体相互倚靠,它们各自中间开着一条小口。 像一串镀金的樱桃。 它们上方的丝带已经破烂,裂成许多丝状,缠绕住野猪的几簇黑毛。 李慎解了半天,还是决定拿小乾坤剑把丝带连同黑毛一齐割下来。 提剑时望了一眼野猪,野猪用鼻子拱了拱地面,哼哼两声,似乎颇为放心。 将铃铛取下后,李慎问道: “现在你们准备去哪里?” “我准备留在您的身边,这只生灵,您可以放它继续往东去。” 李慎想到什么,说: “在离开前能帮我个小忙嘛?” ... 在山洞外约二三十米处,楼灵韵正焦急张望着。尛說Φ紋網 从李慎进入洞穴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分钟。 迟迟不见人影,山洞里也没见传出打斗声。 沈梦月也略微疑惑地皱皱眉。 正当楼灵韵准备壮起胆子往前挪几步时。 巨型野猪的叫声传来,吓得她又躲到沈梦月的身后。 野猪咚咚踩地,又一次冲出山洞。 一个潇洒的身影跟着从山洞阴影处钻出。 他容颜帅气,脸色苍白,手提一把闪着银光的宝剑,轻轻落在野猪身前,彻底堵住野猪回洞的路。 野猪大哼,张嘴喘气,扭头摆弄那两颗硕大的尖牙,似乎能轻而易举将眼前之人戳穿。 哪知男人反手握剑,剑尖朝地。 红绳内的灵气如奔腾的江河涌入剑中,剑身顿时被淡蓝色的无名符文笼罩。 随即手腕一转,将剑反横身前。 眼神尖锐,面露不屑。 野猪用前蹄摩擦土地,见到宝剑如此,眼露惊慌,前蹄停在空中不敢动弹,又见男人举剑以待,彻底失了攻击的念头。 猪头猛地往后一甩,踏着烟尘跑入林中。 各种草树花木摩挲弯折的声音不断响起,耳听野猪已经远去了。 楼灵韵瞪大眼睛,看看李慎,又看看沈梦月,瞥头看着野猪离去的那片林子,才慢慢走到李慎身边,问: “你是怎么把野猪赶跑的?” 沈梦月也疑惑地望了眼李慎。 李慎将剑垂下,风轻云淡地说: “杀气。” 李慎本就是重病之躯,而困民鸟又吸收了他大部分的灵气,病情得不到压制,自然脸色更加苍白,虚弱无比。 昨晚熬夜看书,今天又被提早叫醒,不仅眼圈周围浓乌,甚至整张脸都隐隐发黑,好似透着一股煞气。 楼灵韵虽然觉得他武功低微,灵气薄弱,可眼见野猪嚎叫逃离,又看他面色确实古怪,不由得心生怯意,往沈梦月身后藏了半截。 李慎见她如此,知道这场戏应该是成了。 长这么大,李慎也就最近杀过两只老鼠,在此之前,见到蜗牛蚂蚁之类的都会绕着走。 沈梦月稍稍愣住,跟李慎对视一眼,点点头,转身拉出楼灵韵,说: “现在可以了吗?”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楼灵韵怯生生地说道。 “放心吧,按照人间界的地位来说,他是我学弟,跟我在一个大学。” “大学?” 楼灵韵重复两字,眼神放光,又蹬了眼李慎,鼓起勇气从身后走出,站到他跟前。 李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眼睛疑惑地看向沈梦月。 沈梦月却反问一句: “你觉得和长鸣鼠跟野猪战斗危险吗?” “危险。” “修道之路要遇到的艰辛和痛苦比这两场战斗所含的多得多,真的能忍耐吗?” 李慎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面点着五六个针孔。 不光手背,手腕、小腿、脖子上也都留下过针孔的痕迹。 没有患过绝症,就无法想象生活在得病之人展现的模样是多么狰狞。 将死之人从不恐惧。 李慎点点头。 “记得我要你帮忙吗?” “你既没有加入门派,也没有登记过信息,田章金融大厦的人无法确切知道你的身份。” “困民鸟又将你的灵气与仙界完全隔离,你的灵气不会溢出,不会残留。无论执法宗还是贤者殿,都不可能锁定你。” “你是以罪犯的身份传送进来的,所以会做出什么事,很难意料。” “所以。” “我要你打伤她,将她带出仙界。” 打伤楼灵韵? 李慎难以置信地看了眼小姑娘。 她正卷起袖管,露出白如莲藕的细臂,一脸畏怯,眼睛忽闪忽闪的。 将手臂伸直,头缩到后面,嘴里说道: “轻一点,轻一点...” “你稍微割一条小口就好。” 坏了呀,我成绑匪了。 李慎按照吩咐,在剑里注入灵力,轻轻地在楼灵韵小臂上流下一道伤痕。 几滴血滴落,被沈梦月接住。 楼灵韵小嘴下弯,欲哭未哭,一脸委屈。 虽然割那么一刀比想象中的“打伤”,情况要好上一些。 但欺负小姑娘,的确不是男人该做的。 李慎握着小乾坤剑,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好。 楼灵韵吸吸鼻子,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 “该我了。” 她左右掌快速翻飞,在身前划过无比灵巧的弧度。 小乾坤剑的声音响起: “阁下小心,这是千笼万烟掌!” 在它提醒前,李慎早知不妙,往后连退三步。 全身贯注地盯着女孩双掌舞动,一时之间看不出她的双掌在何处,又仿佛到处都笼罩在她的双掌之中。 明明自己已经离她三米开外,心中却生出一种感觉: 倘若她出掌,自己将无路可逃。 只听楼灵韵娇喝一声,如烟似云的千百掌幻影化作一掌,以极快地速度拍向李慎。 李慎连小乾坤剑都未举,胸口一痛,身体往后飞去,摔倒在地。 气血翻涌,灵气溃散。 幸好小乾坤剑将自身和长鸣鼠红绳的灵气一齐输进李慎身体,他才能勉强没有晕过去。 肺部似乎已经受伤,李慎呼吸不了空气,连连咳嗽。 终于一口血喷出,血落在土地之上,留下点点红印。 楼灵韵见状,吓的花容失色,两根小辫子直颤,问道: “你怎么病得这样重?” 第32章 来人间的理由 楼灵韵出手时,只想用掌力逼退李慎几步。 她的千笼万烟掌施展开来,会在周遭留下明显的灵气痕迹。 可没料到已经再三克制灵气,面前这位帅哥仍然一触即溃,甚至倒地吐血。 楼灵韵暗骂自己,刚想迈步去扶,一只手挽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一旁。 “沈姐姐,怎么?” 一把银色宝剑呼啸,自上而下,猛插入土中,银色剑身上的符文流光四溢,整把剑止不住地颤动。 它正巧落在自己刚站的位置,如果不是沈姐姐拉上一把,自己就被刺中了。 楼灵韵不由得脸色惨白,一阵后怕,畏惧地望着地上躺着的男人。 沈梦月抚摸着楼灵韵的头顶,安慰道: “他只是凭本能抛剑,剑里仅剩的那点灵气不足以伤到你。” “你的千笼万烟掌对他来说有莫大的好处,不用太担心。” 楼灵韵向来对这位沈姐姐相当信服,但要说被自己掌力击中还有好处,总是有些难以置信,仍然紧张注目。 李慎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可肺部一滞一松,竟莫名的舒适。尐説φ呅蛧 他尝试呼吸两下,吸气之时感觉肺无比轻松地膨胀,呼气之时又感觉肺轻飘飘的。 惊喜地向两人笑笑。 楼灵韵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居然就这样恢复过来,没事人似的起身,将那把宝剑拾起来,缩小成黑剑后挂到脖子上。 沈梦月蹲下身子,将沾有李慎血液的一些土抓在手上,和楼灵韵手臂的血混合在一起。 向高处一挥,左手一股灵气直接将它打散成一团黄雾。 李慎大概知道学姐这是在伪造战斗现场。 只不过吃了没文化的亏,看不懂其中的原理。 “好了,这个给你。” 李慎接过一面绿色角旗,形状与之前学姐进入传送门后手拿的那面灰色角旗一致。 犹豫一下,还是问道: “刚才有两名弟子看到学姐你把我带进来,如果就这样逃到人间界,学姐你不会被怀疑吗?” 学姐笑一下,说: “伪装你们两个发生战斗就好,毕竟要由你带她出去。” “你没有办法伤害我,如果在现场混入我的血,反而会现出古怪。” “如果贤者殿的人感知到我受伤,会派更厉害的人来追捕你。” “那时候可能我也保不住你。” 李慎点头,看了看学姐丰腴的身子,有些好奇她究竟有多厉害。 想着想着又冒出一个问题来: “如果我都没办法打赢学姐你,那我怎么能逃掉呢?” 沈梦月听到后,眸子闪过无奈,只是这点无奈深深藏在大黑框眼镜后面,连李慎都没能抓住。 “你以后会知道的。” “灵韵,你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嘛?”沈梦月转头问道。 楼灵韵摇摇头。 “那好,你们沿着这个方向,”学姐指着石砖路外的几颗树说:“能跑多快跑多快,心中默数十秒,十秒一到就往角旗里注入灵气,它会将你们送到人间界去。” “一定要立马传送,十秒后我也会尽全力追赶你们。” 李慎和楼灵韵对视一眼,默契地拉住彼此的手。 “走吧!” 沈梦月声音未完,两人直接飞奔而去。 一跑进森林里,才知道里面的树木有多茂密。 虽然看上去树与树之间间隙足够,可人真要穿过,就必须得冒着被划破皮肤,被树根绊倒的风险。 两人始终得保持相连,不然角旗无法将他们一起传送。 时间紧迫,两人弯腰埋头跑得相当狼狈。 十秒一到,李慎赶紧将所剩不多的灵气注入到角旗中。 几道繁复的符文飞快地从脚底生出,爬往四周。 发生速度比在田章金融大厦房间里见到的符文快得多。 李慎微微心动。 他们后方猛地传来巨响,树根树干树枝折断声噼里啪啦,好似不断响起的雷电。 参天的古树摇摇欲坠,往两边倾斜,立马要倒。 眼前的空间已经开始模糊。 从注入灵气到符文生效,只用短短不到两秒。 一道熟悉的身影已经钻出。 学姐沈梦月。 不知为何李慎心中对她的到来大为恐惧。 下一刻,两人便消失,传送到了那间一开始的小木屋内。 李慎拉着楼灵韵踩进学姐布置的阵法之中。 这次脚下的符文生发明显缓慢许多,但学姐所在的位置离这里相当远。 困民鸟从李慎的兜里飞出,盘旋两下后又站到李慎的肩膀上。 空间再一次扭曲。 两人传送。 楼灵韵看着眼前画面不断变化,心里砰砰直跳。 她好奇地看着陌生的景象,对李慎来说见怪不怪的空调、办公桌、电脑,她都大感新鲜。 李慎知道他们身处田章金融大厦的那件办公室里。 可脚下符文仍然在显现,似乎还要将他们继续传送。 李慎看了楼灵韵一眼,她眼里也全是疑惑。 两秒过去,两人又传送走了。 ... 一个高大且浑身肌肉的男人,将金黄的稻田毁了个精光,只为捕捉里面若隐若无的灵气。 他奉命将沈姑娘带回去,一路跟着她的灵气到了这里。 附近分明有战斗过的痕迹,空中弥漫着丝丝血腥气味,他只能依稀辨认出一种属于兽类,两种属于人类。 在他的身后站着四五个身穿淡黄色长袍的年轻人,各个弓着身子,一脸恐惧神色。 其中那两个是遇到过沈姑娘的外门弟子,永春和兴为,更是瑟瑟发抖。 谁能想到眼前这位长老竟然想要带回沈姑娘。 也真是触了霉头。 长老望了望向两边倾倒的古树,摸着自己的下巴寻思道: “沈姑娘为什么如此急切,她在追什么人?” ... 傍晚时分,乖龙江波光粼粼,夕阳照射其上现出大片迷人的橘黄。 李慎环视周围景色,知道他们被传送到跨江大桥的其中一根桥柱上了。 抬头望去,远雷跨江大桥的桥面离两人所在非常遥远。 幸运的是旁边就有应急铁梯,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年久失修的情况。 楼灵韵望着乖龙江对岸的一众高楼怔怔出神,长大的嘴巴久久没有合拢。 过了一会,她才指着各个大楼,询问那些是做什么的,这些又是干嘛的。 对江上远处“呜呜”鸣叫的轮船也是十分好奇。 她鞋子都脱了,准备下水游过去看看,被李慎死死拦住。 “我们要从这里爬上去。” “快快快!我们上去!” 楼灵韵兴奋地直蹦。 李慎理所应当地先爬上去探路。 两人慢慢上爬。 楼灵韵时不时停下来欣赏江景,在李慎的催促下才又继续攀。 “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要来人间界?”李慎问道。 楼灵韵睁大漂亮的眼睛,从里放出兴奋的光芒来,好像有一种极可爱极美好的事物正在不远的未来等待她。 “我呀,要先上高中!” “然后上大学!” “最后!” “和沈姐姐一起实现梦想!” 李慎停下来,微微一愣。 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听见人类谈论梦想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第33章 灵石与人间币 李慎缓过神。 这些日子以来,跟自己“许愿”的全都是些笔啊花啊剑啊一类的东西。 每次听到它们要交换秘密,然后大声说出梦想,总觉得尴尬无比。 好在开始慢慢习惯。 这次去仙界遇到那只小金铃铛时,他已经能够神色如常地对待。 往下张望一眼,见到楼灵韵红彤彤的脸。 修仙者要实现梦想居然要来人间界上高中和大学。 奇怪程度不亚于一个家财万贯的富豪摩拳擦掌为了达成目标,卷起裤腿下地干农活。 李慎不禁感叹,修仙者和普通人的思维方式真是大不一样。 我有没有梦想呢? 治好绝症? 李慎苦笑一下,向上望去,这里离桥面还有大约三四十米的样子。 手上已经沾满了一粒一粒的红铁锈。 做人还是实在一点,这楼梯别塌就行。 ... 好不容易爬上桥面,李慎一伸手将楼灵韵拉起来。 她惊呼一声,指着来来往往的汽车问道: “这些就是四轮载运车辆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 四轮载运车辆... 这词未免也太奇怪了。 楼灵韵左右观望,低头又踩踩地面,问: “这个是用什么铺的?水泥混凝土嘛?” 李慎看着平整的桥面,心说应该是,便点点头。 楼灵韵跳起来,双脚一蹬,说: “果然比石砖结实好多。” 李慎带着她下桥。 一路上她不断询问各种东西的用途,制作的材料,操作的方式。 可实际上她多数时候都在自问自答,好像只是在李慎这边确认一下。 李慎问她怎么知道这些的。 “沈姐姐给了我好多书呢,书里全有,图片也有,但见到真的还是更开心一点。” 李慎不住点头,这个小女孩要来这里上高中,学姐怎么可能不教她呢。 楼灵韵又惊呼一声,问: “那个是不是出租车!” 李慎转头看去,一辆吉祥黄的车辆正慢慢驶来,司机时不时往路边扫视。 还没等他回复,楼灵韵已经伸长手臂,小手张着五指,在空中摇晃。 李慎无奈地打开后车门,楼灵韵低头钻进去。 司机是个发福的中年人,长得相当和气,见楼灵韵身穿翠色长裙,风格完全不属于现代,只是一怔,转眼就明白过来: “小姑娘是COSER吗?我女儿也很喜欢一天到晚打扮成动漫人物的样子。” “叩塞?”楼灵韵音调奇怪地模仿一句。 “是啊是啊,我妹妹刚参加完古装扮演会。”李慎赶忙回答。 见楼灵韵疑惑的样子,便俯身对着她耳朵说: “说你在穿衣服假扮别人。” “嗯...就像会有人偷穿赤色大袍假装炼丹师去偷丹药那种嘛?” “不干坏事的那种。” 虽然不知道炼丹师究竟啥样子,但意思应该没错。 “现在年轻人思想解放,真好呀!我女儿什么衣服都爱穿,男装、古装、恐龙、特摄,哪一样都能打扮得有模有样的。” 李慎嘴角抽动,心说估计只有你的女儿才这样吧。 “叔叔,上学也可以随便穿嘛?”楼灵韵问。 “那可不行哦,学校要管的,小姑娘你上几年级啦?” 李慎忙插嘴道:“现在初三,今年就要中考了。” 出租车往大学城的方向开着,楼灵韵一直望着窗外,在高架桥上远眺城市独有的霓虹夜景。 但出租车车窗用的是暗色玻璃,她应该看不清才对,于是好心说道: “我帮你把窗打开吧。” 楼灵韵的头一动不动看着景色,说: “没关系,我会开窗哦。” 只见她右手微举,淡蓝色的灵气隐隐在手掌上飘动。 李慎一愣,反应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诶不对!” 她小小的手掌向车窗轻挥,那道灵气向着车窗飞去。 车厢内凭空产生一道气流,也吹到了中年司机那边,他仰头看了眼后视镜,问道: “怎么...” 话音未落,咔嚓一声响起,车窗裂开碎成数片,全往车外落去,在地上哗啦摔成更小的碎片。 出租车仍然在前进。 车里风声呼呼作响,李慎喊了几句,楼灵韵没听清。 她眼里满是惊讶,随即反应过来,右手再一次抬起,淡蓝色的灵气缓缓流淌,似乎不受满车乱吹的大风影响。 李慎赶忙把她手抓住。 司机驶离高速,停靠在路边,让两人下车,他趴着车窗查看情况。 楼灵韵站在一旁低声向李慎说: “对不起,我一直都是这么开窗的。” 表情羞愧,耳朵发红,从腰上系的小粉色荷包拿出一颗小小的蓝色晶体,递给李慎。 “一颗灵石够不够修好呀?” 李慎望了眼灵石,对它的价值完全没概念,于是问道: “学姐有没有说过,这个灵石和人间界的钱是怎么换算的?” 楼灵韵难得乖巧地点点头,说: “嗯,一颗灵石能换一万左右的人间币。” 这么小一颗能换一万? 李慎回忆起那间木屋里,学姐布置的传送阵,上面可是镶嵌有好几十颗灵石。 就是大几十万啊! 身为大学生,真是开眼了。 楼灵韵见李慎没有说话,以为一颗灵石不够,于是又从小粉色荷包里取出一粒,放在他的手上。 这时司机查看完车窗的情况,走过来,犹豫地看着两人说: “这个车窗应该不是你妹妹弄碎的,她没那么大力气,你们把车费结了就好。” 李慎握住灵石,想到楼灵韵一掌将自己击飞几米,尴尬地笑了一下,说: “我妹妹手重,多少钱我赔吧,不要紧的。” 他拿出手机准备转账,完全没注意到楼灵韵看到手机时眼中生出的欣喜。 司机看着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楼灵韵,又上下打量了她的“古装”,笑着说: “算了算了,小姑娘这么可爱,别委屈到了。” 两人再三道谢,司机开车走远,楼灵韵还在高高招手。尐説φ呅蛧 “没想到可爱还真能当饭吃。” 李慎感叹一句,将手里的灵石递还给楼灵韵。 楼灵韵不接,看着他手里的手机,说道: “能不能帮我买一只手机?我身上没有人间币,这两颗灵石给你。” 迟疑一下,又说: “两颗够不够呀?我还有...” 说罢就又往小荷包里伸手。 “别了。” 李慎拦住她,心里嘀咕,怎么跟个小富婆一样。 “买手机用不了两颗,先还你吧。” “但你不想先去找学姐吗?” “沈姐姐要到晚上才传送回来,她要办些事。”楼灵韵心情大好,刚才的小事故转眼就忘了。 李慎疑惑,他一直跟两人在一起,怎么没听学姐说过。 “你那时候去打野猪了呀。” 楼灵韵说到这里,睁大眼睛说道: “你居然能够赶走那只野猪,可把我惊到了。” “我也没想到你能把我打飞,却打不过那只野猪。” 楼灵韵小脸一红,轻声说: “那只野猪长得太凶了...” 第34章 意料之外的饭会 李慎恍然大悟,眼前这位修仙者无论怎么强大,却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不禁哑然失笑起来,自己总是被名头吓到,忽略名头之下的实质。 附近就是市中心,两人来到著名的千盛广场。 不一会她就挑选了一只粉色手机,蹦蹦跳跳地在走廊上研究。 把电话卡、手机壳和无线耳机都配齐。 原本也要贴手机膜,但楼灵韵嫌弃它挡着视线。 “这不是透明的吗?” 楼灵韵将小脸贴过来,和李慎眼睛对着眼睛。 她漆黑的眸子里有一层淡淡的光膜。 “我们贤者殿的人,首要学习的便是浸卷之术,用灵气时刻维持这层光膜,来帮助自己识别和记忆书本。” “理论上,眼睛和物体本身的距离越近越好,越没有隔阂越好。” “哪怕就多了这么一层薄薄的透明塑料,都需要微调。” 李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反正也听不太明白,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也是贤者殿的?” “那当然了!”楼灵韵的语气一下子得意上扬: “而且我还是内门弟子哦!” “你见过的那两个外门弟子,永春和兴为,见到我可是要行礼的呢,嘿嘿。” 看她得意的样子,李慎真觉得好玩,又问了一些关于贤者殿的事。 但收获不大。 因为门派规定,不能向外人透露过多。 这个规矩之前小乾坤剑也提过。 小乾坤剑不知道属于哪个门派,竟然严厉到不允许它提及原主人名字和门派名字。 两人一路逛着,李慎还半强制地送她了一套衣服。 老穿这么显眼可不行,人间界还有许多其他修仙者。 楼灵韵最后选了一件相当具有民族风格的奶白裙子,像古董洋娃娃一般。 来到顶楼。 顶楼一整层都开着美食店。 楼灵韵似乎对人间界的食物尤为感兴趣,一家一家地进去逛。 逛完一圈,研究一下菜谱,又开开心心去下一家。 求知欲可真旺盛,这种事李慎八辈子都没干过。 “哼哼,那当然啦,能加入我们贤者殿作弟子的,可都是百里挑一的求学者。” “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这句话是不是你们人间界的苏轼说的?” 李慎惊讶她连这都知道。 “当然呀,初中课本里有他的诗歌,叫《江城子密州出猎》。” “我还有三个月就要参加中考,肯定要背的。” 楼灵韵把这件事说得轻描淡写,指着一家火锅店,要进去看看。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 她一边轻轻哼着,一边在火锅店里游走。 李慎对火锅店不感兴趣,倒是很久没听人背过密州出猎,静静跟在后头。 “哇!” 楼灵韵指着一盘斜立在架子上的羊肉,问: “怎么这样放呀,好奇怪。” 李慎扫去一眼,看到这个摆盘,一般上面都放着是鲜羊上脑,刚想回答。 忽然整个人如同冰冻,抬起的右脚不敢放下,霎时间后背流出汗来。 就在鲜羊上脑的那个桌子上,坐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姑娘。 她穿着水手领白衬衫,由于担心火锅滴到衣服上,外面还围着火锅店的红色围裙。 头上别着一只小小的绿色发卡,衬得整个人可爱非常。 林绿! 林绿也看见了这个曾经帮自己捡过网球的小帅哥,之前还在鳗鱼店门口远远打过招呼。 于是她脸微微一红,放下筷子,小幅度地摇摇手。 李慎脑子正在飞速转动。 他可没忘自己的身份:一个刚从仙界“拐带”小姑娘的犯罪分子。 按照楼灵韵的说法,她还是内门弟子,身份重要。 这个千盛广场离大学城和田章金融大厦离得十万八千里远。 事过几小时,贤者殿和执法宗根本无法掌握自己身份和行踪。 所以李慎放心大胆地带楼灵韵来了这里。 没料到真遇到熟人,还是周忆丹的妹妹林绿。 李慎真是心中发苦,想找的时候半天找不到人家,不想遇到的时候,在偌大的城市随便一家火锅店都能碰见。 又转念一想。 沈梦月一直以来提到的都是周忆丹,从没说过林绿什么。 林绿和周忆丹看姓氏就知道不是亲姐妹,林绿很大概率并没有执法权。 谁会让娇滴滴的小姑娘去抓人? 自己身上的灵气量已经低得吓人,没准拿条湿毛巾在空中挥舞一下,都能攫取到更多的灵气量。 就算林绿突然袭击查看,也很有可能把我当作天生拥有灵气的普通人。 更何况她会吗? 电光火石之间,李慎就理清思路,整理好表情,冲着林绿微微一笑。 楼灵韵现在有手机有学姐教导的现代知识,身上穿的也是普通衣裳。 只要自己拦着她,不让她胡乱说话,现在赶紧走就行。 李慎伸手忙抓,却抓了个空,一扭头,发现楼灵韵正朝着林绿走去,心中大惊,脸色又苍白起来。 楼灵韵早就看出林绿认识李慎,求知欲旺盛的她走到近处,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李慎的表妹,你是我表哥的同学嘛?” 林绿轻轻“嗯”了一声,满脸不好意思。 “这个是什么呀?”楼灵韵指着那盘斜立的肉。 是鲜羊上脑!是鲜羊上脑!是鲜羊上脑! 李慎脑中大喊,表情淡定,嘴角带笑,也走了过来。 “鲜牛上脑。”林绿轻声道。 ... 走到近处,李慎才发现林绿的桌子上摆满了菜,连她对面的桌上也是。 心里又是一惊,该不会是在等她姐姐周忆丹吧? 楼灵韵问道: “姐姐,你是在等人嘛?” 林绿耳垂一下子红了,低声说: “那个...我很少来这家店,想都尝尝,所以...” 李慎大松一口气,幸好幸好。 “你们想要一起吃嘛?我一个人其实也不怎么吃得下。” 李慎还没张口。 楼灵韵开开心心地坐在林绿的边上,还唤李慎赶快坐下。 李慎坐在她们对面。 看着她们聊天谈地,不一会就亲热无比。 一个夸对方衬衫好看,一个夸对方短发双马尾可爱。 “我也想去弄一个短发。” “好呀好呀,我听说这里有好的理发店,咱们以后可以一起去。” 楼灵韵的“这里”指的肯定是人间界,希望林绿觉得是在说这个千盛广场。 李慎极力控制拿筷子的手,才没有在夹肉时颤抖起来。 吃到后面,她们竟亲亲热热地拉起手来,两人不断耳语,开开心心笑着,仿佛多年的好闺蜜。 李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夸楼灵韵亲切近人,还是该说林绿对异性太过社恐。 原本担忧林绿借拉楼灵韵的手试探她是否为修仙者,可吃到后来什么也没发生。 饭后两人互加好友,又亲亲热热地分别。 连饭钱都没分摊。 “林姐姐,我过两天来找你玩!” 林绿笑着点头,又看一眼李慎,也羞涩地点了一下头。 离开千盛广场,见附近没有人,李慎才放松下来,跟楼灵韵说起刚才的饭局有多么多么危险。 楼灵韵听着,原本的笑容逐渐消失,眼中满是怀疑神色。 犹豫一下,问道: “你在说什么呀?” “林绿姐姐完完全全是个普通人啊。” 第35章 漫长一天 李慎再三确认,可楼灵韵一口咬定: “林姐姐真是普通人,她身上半点灵气都没有。” “我也半点灵气也没有。”李慎提醒道。 “不光是灵气没有,她身上连任何灵气存在的痕迹都没有。” 李慎疑惑地看着楼灵韵,等她继续说下去。 “你身上确实缺少灵气,但周围隐隐约约散发着灵气的波动。” “这种波动来源于你的那把黑色小剑,剑上的那条红绳,那只困民鸟。” “如果你还随身携带着类似符箓、法宝、灵兽、丹药之类的东西,灵气留下的波动印记会更加明显。” “我不清楚别的门派有没有发觉这种灵气波动印记的方法,但贤者殿有,叫作感灵之眼。” “感灵之眼本是作为一种辅助手段,去提高炼丹、制符、制宝的成功率。因为它能够让施术者观察到细微的灵气差别。” “我现在只学到第一层,可也足够应付大多数情况了。” 李慎沉吟几秒,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沈梦月为什么从来不提林绿呢。 但内心还有留有疑问,“好比猫”曾经斩金截铁地说过这对姐妹花全是修仙者。 “好比猫”难道说错了? 见李慎沉默,楼灵韵也停下来。 “要是...要是林姐姐真的是修仙者...” “那她一定极为厉害。” “极为厉害?”李慎错愕反问。 “比我见过的所有修仙者都要厉害的多得多。” ... 在千盛广场一楼外的美食街上。 林绿正乖乖地并拢双脚站着排队。 这辆小餐车做的麻辣拌相当有名,她老远就闻到香味,原本想走,可还是没走成。 快到她时,电话铃声响起来。 “你怎么又不在宿舍呀?” “我在外面吃夜宵呢,姐姐你要吃点什么嘛?” 小餐车老板娘冲着林绿一笑,问她需不需要打包。 “不用打包,谢谢你。”林绿粲然一笑。 “你还真在吃夜宵,我当你天天约会去了呢。” “快点回来知道吗?最近人间界很不太平。” “知道啦姐姐,对啦,今天...” 林绿望着手里热气腾腾麻辣拌,鼻子闻着辛香气,回想到那个十五岁楼妹妹吃火锅时狼吞虎咽的样子。 她好像也很爱吃人间界的食物。 “今天怎么啦,怎么突然不说话,是不是有事瞒我?” 林绿笑着说:“才没有,刚才麻辣拌差点翻了。” “今天我又找到了一家好吃的店,下次我们一起来吃火锅吧。” “好呀好呀,等我闲下来就一起。” 挂完电话,林绿走到街边,呼呼吹气,将麻辣拌的香雾吹得满脸都是。 吃了一口,满脸幸福。 “楼妹妹的事,还是不麻烦姐姐了,反正她应该也只是没来得及办入界手续而已。” “为什么李慎一个普通人会跟她呆在一块儿呢?真奇怪...” ... 李慎将楼灵韵送到学姐的别墅,得知别墅有防卫阵法后,目送她翻进去,才一身疲惫地回家。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实在是累的不行。 进门还得听那个可恶的瓷杯大喊“倒水”。 朝歌晚露花仍然懂事地蹲在花盆里,这些天来既没有长大,也没有结出小果,要不是它说六天后就成熟了,自己还真看不出来。 李慎把用珍贵的药丸治疗野猪的事告诉了小黄花。 小黄花摇曳两下,问他这样做的感觉好不好。 “好是好,就是内心深处还有点觉得不太值。” 小黄花缓慢向左微微倾倒,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 “是嘛...或许因为你不是绿色药丸呢。” 李慎问它,一定要被制成药嘛,就保持现在小黄花的样子不好嘛。 小黄花说它也不知道。 “但这是我生来的梦想,没达成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实现的时候究竟什么想法。” 李慎点点头,去查看“好色笔”的状态。 结果只是抱怨这么久了一封情书都没送出去。 “今天倒真遇到你梦中情人了,差点没吓死我。” “看见她都能吓倒?你真是毫无品位。”“好色笔”无情说道。 扯扯嘴角,将困民鸟和那只小金铃铛放到桌上。 困民鸟在桌上跳来跳去。 依稀记得这只困民鸟的眼睛里还锁着自己的灵气呢。 尝试点点它的眼睛,结果毫无反应,不知道当初学姐用了什么手法。 另一边的小金铃铛问道: “您想听世界的秘密了嘛?” 李慎想了想,问: “我能够自由选择倾听秘密的时间?” “当然可以,只要我还在您身边,您都能随时问我。” 李慎转头问“好色笔”: “当初你告知我世界秘密的时候,有考虑过时机这回事吗?” “什么时机?”“好色笔”语气带着强烈的疑问情绪。 “就你当时推算我的道缘时候,是不是先一步得知我的道缘就在第二天,才选择那个时候告诉我的。” “当然不是啊,我只是一只笔,你当我神通广大呢?”“好色笔”没好气地说。 “道缘能在第二天找到,是你乐天派小子运气好,要是我算出你的道缘在一年半载之后,估计你早在医院继续躺着了。” 李慎干笑两声,转头问小金铃铛: “你觉得现在把秘密告诉我,时机对吗?” “我感觉不是特别好。” “那行,你呆着吧先。” 李慎起身去厨房煮药。 从中药店买来的中药都快喝完了,估计就只能喝最后一顿。 明天得去中药店买买。 改良型的列子草还有不少。 李慎从小黄花那里挖来的土上种的列子草,还真长出了几簇小小的叶尖芽儿,但应该也指望不上它。 在煮药时候,那只困民鸟飞到李慎的肩膀上。 李慎往客厅去,它就跟着飞去客厅。 跟个衷心的仆人似的。 连他蹲在厕所吐的时候都不离不弃。 李慎一开始还乐乐呵呵的,觉得新奇。 可渐渐他发现不对。 这鸟一直在缓缓吸收着他身上的灵气。 要不是刚喝了一次汤药,估计自己根本撑不到明天。 困民鸟看着可爱,实际上还真是个辅助囚禁的玩意。 明天得尽快找学姐把这只鸟拿走。 夜深了,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 第36章 修炼开始 “咚咚咚咚...” 敲门声不断响起,李慎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摸手机一看,才早上七点。 思索半天都没想到究竟是谁在门口,没有朋友或同学知道自己住在这里才对。 从猫眼里往外看,却什么也看不见,猫眼一片漆黑,像是被人在外拿什么东西堵住了。 过了两秒,黑色渐渐褪去,一只漂亮的眼睛由近向远离去,露出它主人的样貌。 一头短发双马尾,穿着一身奶白裙子。 楼灵韵正好奇的上下打量门。 在她身旁站着一位身材丰腴,面容清浅的姑娘。 李慎一头雾水,她们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一边打开房门。 楼灵韵见开门,眸子里闪出光来,张口就要说话,可似乎又想到什么,规规矩矩地对着李慎鞠了一躬,说道: “谢谢李哥哥的照顾,这是昨天买东西的钱。” 她小手一张,将一颗淡蓝色灵石放进李慎手掌。 “接下来我会好好帮助你的。” 说完楼灵韵又鞠了一躬。 李慎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看向沈梦月,只见她微微一笑,示意他将灵石收起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楼下正在跳养身操的奶奶说的。” 楼灵韵描述了那位奶奶的模样,李慎完全没有印象。 “我们拿出你的相片,她才恍然,说这是那个住在二十三号的小帅哥,她儿子来你家修过两次钢化玻璃,印象非常深刻。” 维修师傅的妈妈? 李慎又问:“那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小区的呢?” “你参加作物栽培和耕作社团时,身份登记上写着小区名。”沈梦月说道。 李慎无奈叹气,现代社会要找到一个人的住址也太过容易。 “其实也用不了那么麻烦,学姐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就告诉你了。” “不麻烦,本来今天早上就要来这个小区。” “我们昨晚在你小区租了一间房子哦。”楼灵韵插嘴道。 “我现在住在14号102,就在你后面那栋楼。” 李慎邀请她们进屋再说,可楼灵韵瞥了沈梦月一眼,沈梦月没有动,她就也没迈脚。 “我们就在这等你,准备好了就走。” 于是他一边刷牙,一边听着解释。 学姐和楼灵韵同属一个门派,关系匪浅,一旦贤者殿或执法宗行动起来,势必会找到学姐询问情况,楼灵韵住在学姐别墅就不太安全。 而且学姐平日相当忙碌,没有太多时间去照料楼灵韵。 离她上高中还有五个多月,期间需要有人看着她,教她怎么在现代社会生活。 这个人选想来想去还是李慎合适。 因为李慎本来就要天天和楼灵韵接触。 “楼灵韵会教你修道入门。她的千笼万烟掌也能帮助你压制病情。” “这也是她对你将她带出仙界的报答。” 楼灵韵点头,调皮地笑了一下。 李慎洗漱好,学姐小手一挥,将困民鸟对他的锁定解除了。 解除刹那,一股灵气流回到李慎身体里,他顿时感到神清气爽,一扫没睡醒的疲惫。 他感应体内的灵气量,灵气量来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仦說Ф忟網 原本像池塘里的一尾小鱼,现在怎么说也是条成年鱼了吧。 “这只困民鸟送给你了,短时间内你去仙界离不了它。” “控制方式要等楼灵韵教你。” 李慎犹豫一下答应,心中决定以后要格外留心,早日能报答学姐一二。 跟着两人下楼。 还问了为什么刚才不进屋的问题。 得知学姐让她养成习惯,不要随便进男性的房间。 即使人间界很少有人能够欺辱她,但她要安安稳稳度过高中时代,就得小心,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以免占用求学光阴。 ... 李慎环视楼灵韵的房间,一面墙上已经靠着四个横放的书架,像是图书馆的小角落。 其余家具,类似电视、沙发、桌子等等,一律没有。 贤者殿的人难道都喜欢这样装饰住宅吗? 学姐交代几句后便离开了。 李慎站在客厅空地,等着眼前这位小老师安排学习内容。 只见她双手举起,掌心向前,维持在空中,说道: “你不是天生就能容纳灵气的那种人。” “所以在学如何控制灵气前,必须让你的身体熟悉灵气流动。” “最好的办法就是由我来打散你身体里的灵气。” “你需要想办法适应灵气被打散后四处冲撞,散乱无比的感觉。” “在筋疲力竭下慢慢体会掌控。” “我会克制住自己,你要尽全力地躲闪,找机会向我反击,明白吗?” 李慎点点头,握紧了拳头,他可不敢轻敌,一掌被打飞的情形历历在目。 楼灵韵双掌在身前翻转,一掌变两掌,两掌化四掌。 一双小手挥动得像是暗光下飞舞的蝴蝶,残影不断,看不清细节。 李慎全神贯注盯着她手掌,跟随它们不断转动视线。 这次明显感觉到她有意放慢,但自己仍然抓不住重点,只看了一会就头脑发晕,不知如何进退。 “来了!” 她稚嫩的声音一亮,一只小手从漫天弥漫的黄雾之中探出,一掌拍向李慎。 李慎有了上次的经验,早就双手屈臂挡在胸口,以免被击中要害。 楼灵韵身材娇小,跟着掌力前移,如同一道急飞的白气,直扑李慎而来。 一掌击中李慎脐上巨阙穴。 见他身形摇晃,站立不稳,接着又是一掌,从李慎绵软的双臂当中间隙穿过,啪的一声打在膻中穴。 李慎只感觉腹部中掌,紧接着胸口又中一掌,两掌拍中的刹那,伴随掌力而来的是一股如尖针的锐利灵气流,直穿进内部,将体内原本平静的淡薄灵气如同窗户纸般破开。 登时灵气大乱,胸口腹部疼痛异常,整个人向后倒去。 楼灵韵看到李慎仰卧地上,身体轻轻颤抖,知道他疼得不轻,她眼里闪过不忍,但转眼间被坚韧替代。 “我之前已经感觉出你病得很重,问过沈姐姐才知道你居然只能再活半年。” “眼下的办法虽然粗暴,但也最有效。” “你快站起来反抗,我是不会留情的。” 李慎大口喘气,专心致志地查看体内灵气情况,发觉情形完全不对。 自己本来能够很轻易控制其中的灵气小点,它们却不听使唤。 所有灵气点像疯了一样躲避楼灵韵插入进来的两股灵气流。 李慎每次呼吸,都能感觉到两股灵气流所在的位置如针扎般疼痛。 听到楼灵韵的话,他一咬牙,握紧拳头,又站起来。 针扎而已。 李慎的眼神坚定下来。 第37章 又是猫号脉 一个早上,李慎都在摔倒和爬起之间循环。 自始至终都没摸到过楼灵韵的衣角。 浑身上下如同扎满了钢针,疼得只咧嘴。 身体里的灵气更是被楼灵韵插进的灵气流分割得七零八落,完全涣散到身体各处去了。 他可算体会到什么叫灵气散乱无比。 稍稍尝试控制,却完全集中不了精神,最后只能仰在地上,再爬不起来。 楼灵韵看着躺倒的李慎,她几乎没有消耗什么灵气,为了不真正伤害到李慎,她已经将施展千笼万烟掌时使用的灵气压至谷底。 即便这样,每拍中一掌,她都能感受到李慎更虚弱几分。 不由得担心起来,按照这种伤势加重下去,李慎可能还没先病死,就被自己一掌一掌活活打死了。 楼灵韵犹犹豫豫来到李慎跟前,想问他有什么感觉,看到他仰面闭眼,呼吸平稳,竟然晕过去了。 检查后发现没什么大碍后,松了一口气,给他盖上了一个小绿毯子。 ... 过了两个小时,李慎才终于醒过来。 一醒来就感觉到身体各个部分的针刺疼。 稍微移动身子,疼痛就更为剧烈。 楼灵韵的灵气流仍在留在体内,仔细感去,发现已经有微微散去的迹象,不过不太明显。 这种感觉就好像吊盐水时插在手背上的针还未取出,自己就已经上下转动手腕,针只能在肉里不断挪刺。 又古怪又可怕。 “大概会在一天之内消失的,不用担心。” 旁边藤椅上的楼灵韵见他睁眼,向他解释道。 她正在拿着一本《初中数学全面冲刺》。 “你作数学题都不用草稿纸嘛?”李慎脸色发白,强忍着疼痛,笑着问道。 楼灵韵看他如此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笑着回答: “我可是贤者殿的内门弟子,人间界的习题学起来轻轻松松。” 李慎闭眼又缓了一会,才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里呀?” “学姐给的改良列子草还有,但其他药材没了,我要去中药材店买一些。” “我帮你去买吧,你把药单给我。” 李慎打开房门,让她好好学习,还有三个月中考,自己走了出去。 在去中药材店前,他先绕路去了趟宠物店,买了份罐头,龇着牙忍痛走到操场。 今天天气也相当温和,春风拂面的好日子。 足球场上,两支队伍踢得激烈,时不时发出欢呼声。 “好比猫”依旧趴在石凳上。 李慎将猫罐头放到它跟前,见它睡着,蹑手蹑脚要走。 “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好比猫”舔舔爪子,睁开眼睛,打量李慎两眼,吃惊问道: “怎么一天不见,你又搞得浑身是伤?” “你是去跟人决斗了吗?” 李慎苦笑一下,说自己正在治病。 “把手递过来我瞧瞧。” 又是被猫号脉的一天。 “嗯...嗯...这不对吧,你体内的毒怎么还没有解,两颗丸子的药效都不足吗?” “好比猫”语气疑惑,猫胡子上下抖动。 “绿色药丸我还没吃呢。” 李慎把遇到野猪的事笼统说了一遍,赞叹药丸治疗效果惊人。 “不吃就算了,反正毒也在慢慢分解,没什么大碍。” 李慎右手被猫爪子按住,只得用左手,用十分别扭的动作,从右边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淡蓝色的晶体放到猫罐头上,说: “看到绿色药丸的效果,我就估计它们很贵重,拿猫罐头换属实有些欺负人...猫,可我现在就一颗这个,先给你吧。” “好比猫”的爪子按在李慎脉搏上,伸长脖子,鼻子嗅了嗅猫罐头上的灵石,说道: “这什么玩意,我不要。” “倒是你体内为什么会有几十道属于别人的灵气?” 李慎还想劝它收下,可听到它提问,就老老实实回答了一遍。 “好比猫”听完,自语道: “用灵气流打散体内灵气,人为制造灵气涣散的效果,帮你重新分配体内灵气的位置,模拟出天生具有灵气的人的状态。” “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太天才了,简直是奇思妙想啊。” 李慎听懂了大半,对“好比猫”的赞赏也颇为认同,毕竟是学姐。 “好比猫”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一下,又说: “不光是这样,她把灵气流注入你身体,下手可以说是又准又狠,每簇灵气流的量和范围把控得相当完美,简直像是给你做了一场小手术。” “肯定很难受吧,怪不得你看上去像重伤一样。” “你现在能走到我这里来,已经让我觉得很吃惊了。” 李慎暗自苦笑,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有点难以捉摸。 说虚弱吧,但又能打翻一人,干掉两只老鼠,被揍成这样也能出来买中药。 说健壮吧,自己浑身上下器官衰竭,半年后必定去世。这些又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好比猫”睁开眼睛,让李慎时不时过来号号脉。 “这次我可真不清楚究竟有没有效果了,很大可能是有的。” “你运气还挺好,居然能遇到这种天才帮你解决。” “但这个天才应该不是那对姐妹花中的一个吧?” 李慎回答说不是,转而想到另一个问题。 “那对姐妹花都是修仙者吗?” “对啊,不早就告诉过你。” “你用什么办法看出她们是修仙者的呢?” “好比猫”脸露鄙夷神色,抬起头瞥了李慎一眼,眼睛忽然睁大,又仿佛明白了什么,说: “你看不出来很正常,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摸到修道的门。” “我嘛,闻闻气味就知道了。” 李慎看了眼猫,猫也看了眼他。 “真能闻出来?” “下辈子别当人了,当只猫吧,会方便得多。” 谢谢,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再过一百来天就可以转世了。李慎腹诽道。 “这个灵石你还是拿着吧,不然我良心不安。” “我是只猫,你怎么老是忘掉这事。” “就好比你帮我了个忙,我送你两个猫罐头,你吃吗?” 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好比猫”叹口气,说: “你别给我了,日后你要用到灵石的地方多了去了。” “光是治病所需的药材,估计就得一大堆。”小說中文網 李慎听完,觉得极有道理,也叹口气,自己压根就不知道怎么挣灵石。 “你不是能去仙界吗?这种东西肯定得去那里找。” 话是这么说,传送费用就得几十颗,这个成本咋挣呢。 一猫一人沉默了。 第38章 尝百草药堂 跟“好比猫”告别,便去中药材店。 站在公交车站,李慎强迫症似的偷偷望了一眼后方的鳗鱼店。 由于不是饭点,里面仅仅坐着两三桌客人。 熟悉的绿色发卡并没有出现。 李慎放心下来,安心等车。 那家中草药店在大学城商业步行街附近,抬头,越过几栋高楼后,能望见一小点田章金融大厦亮灰色墙体。 “尝百草药堂”五字,以金黄字体龙飞凤舞般刻在深红招牌上。 店面亮堂,视野广阔,一进门就能将整家店收入眼中。 深红百子柜整齐划一,沿着墙排放,以店门为中心合围。 数百个抽屉面板上同样用上气派的金字。 百子柜前方玻璃柜台里,躺着各式各样名贵如冬虫夏草、雪域野参、黑枸杞的中药材。 左手边的收银台,一位头戴黑色棒球帽的年轻男子,正用莫名的眼神盯着李慎,仿佛对李慎有一丝印象。 李慎看了这个和中草药店风格不符的男人一眼,立马记起上次就是他接待的自己。 于是大大方方跟他打了声招呼,把自己想要的药材名说了一遍。 “党参...” “阳雀花...” “天南星...” 头戴黑色棒球帽的男人每听李慎报一个中药名,连百子柜上的名牌都没瞧,盲拉抽屉,极为熟练地拿出相应的材料,挨个摆放到土黄桑皮纸上。 待李慎说到第七八味中药时,他突然停下来,从玻璃柜台下拿出一本厚本,翻阅到中间几张,又抬头望了李慎一眼。 “您是不是上周三或四来过?” 李慎回忆,的确是上周四来的,便点点头。 “请您稍等一下!”这个男人急急忙忙走到一旁,一手掀起门帘,走进柜台后的房间里。 他走得一瘸一拐,姿态相当古怪。 李慎正好奇他腿脚如何,从房间里走出一位老人家来。 只见他白发苍苍,脸上却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到李慎,迫不及待趴在玻璃柜上,转头对着戴黑色棒球帽的男人说道: “孔文,快去守着门口,别让人进来。” “好的师傅。”孔文答应一声,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口。 待他离去,这位老人家恭恭敬敬,向李慎微微行礼,轻声问道: “这位道爷,您上次是想要买明决三胜草吗?”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药草名,加之老人喊的“道爷”二字,李慎心里惊慌,一手拍住脖子上挂着的小黑剑,右脚不自觉往后踏了一步,面不改色地问: “怎么?” “哎哟,道爷您受惊,小的给您赔礼道歉。”老人见李慎如临大敌的模样,瞬间明白自己的唐突,赶忙又行了一礼。 “小的并非执法宗的人,只是在人间界靠买卖药草混口饭吃而已。” 李慎狐疑地上下打量眼前人,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有修仙者主动搭讪。 尤其是他现在还有一层罪犯身份,不禁警戒心大起。 要不是老人嘴里喊出“明决三胜草”五字,李慎保准转身就走。 “你在人间界买卖草药?” “是的,小的医术没有学到家,在仙界实在混不下去,在人间界才能有一丝用武之地。” “你用仙界药草治疗普通人?” “不,您误会了。” 老人指着墙上高挂着的执业药师证、营业执照、中医专长医师执业证书等等,语气恭敬道: “小的也略懂人间界的医术,开中药材馆合法合规。” 李慎的手悄然从小黑剑上放下,等着老人继续说下去。 “但治疗普通人,所换得的是人间界的钱币,而人间界的钱币换取灵石,不仅手续麻烦,而且颇不划算。” “因此也会为滞留人间界的散仙们提供难以在人间界寻觅到的道草道花。” “不过小的本事低微,仅能买卖一些低阶的药草。” “想着换得些许灵石,存下来,将来能回仙界颐享天年。” 人间界的钱币去哪里换灵石呢? 李慎念头一动,决定不问出口,以免暴露自己“知识匮乏”。 “道爷您看您还需要明决三胜草嘛?” “拿出来看看吧。” 老人应和一声,转身钻进房间。 李慎始终记得,灵宪药是朝歌晚露花交换给自己的世界秘密。 而且它说这味药很适合自己现在的状态。 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适合,但从将明决三胜草换成列子草后,效果依旧出类拔萃这点来看,灵宪药绝对值得制作。 先看看再说,买肯定买不起,等会只能信口搪塞了。 老人捧着一个漆黑的长盒从门帘后闪出,小心翼翼地摆放在柜台上。 长盒散发着古木香气,滋养味十足,隐约和“好比猫”给的绿色药丸那种香气类似。 这已经是第三次闻到这股滋养香气,李慎略微疑惑,它究竟是来源哪种草木。 李慎仍不开口,找机会问学姐要妥当得多。 老人单手一推,露出里面一截碧绿的嫩枝。 随着盒盖越拉越远,一株三角叶片的道草便显在李慎眼前。 不一般,一看就知它比列子草要稍珍贵几分。 李慎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您看您还满意吗?” “需要多少灵石?” “这一株约值七颗灵石,看您第一次来,为您打个折扣,六颗灵石如何?” 李慎再次点头,又缓缓摇头,说道: “我已经得到一株,等下次再说吧。” 老人脸上浮出失望神色,又听李慎说下次再来,瞬间又恢复到往常,笑着说: “好的好的,小的帮您留着。” 李慎看着他合拢长盒,心里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朝歌晚露花想要被制成广寒镜,但这味药的效果如何,需要什么药材和药引,几乎完全不知。 他隐约知道朝歌晚露花的珍贵,同时和它有着实现梦想的约定,因此不愿被他人得知此花的存在,以免惹祸上身。 想来想去,开口道: “老板,你这里有没有仙界灵药或道草道花的清单?” “有有有!” 本以为老人又要进屋,没料到他竟从衣服内侧的小包里掏出一本黄色小册子。 小册子只有寥寥几页有字。 前几页写着十来种药和药丸的名称。 后几页写着三十几种花草树木。 李慎全不认识,没见到关于广寒镜的内容,又不能显露失望,只得强行点点头,递还册子,向老人致谢。 “以后有需要的话我会来这里买的。” 老人热情地将李慎买的普通草药打包,一路相送到门口。 门口孔文也向李慎微微致意。 在两人目送中,李慎走远了。 这时老人又恢复到风轻云淡的表情。 旁边孔文一脸恭敬,开口询问着什么。 第39章 步云庄疯子 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孔文跟在司空迈身后,转头对着李慎离开的方向,询问道: “师傅,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客气?” “您说过,咱们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但也不至于态度低微到刚才那个份上。” “况且刚才弟子查看他的状况,发现他大概率就是一个普通人,再好些可能是个外门弟子。” 司空迈手捻雪白稀疏的胡须,反问道: “你可知道明决三胜草作为药引,能够配置成什么丹药?” 孔文一听药草名字,又联想到那个帅哥买走的普通中药,心里琢磨一下,脸色变化,惊道: “他是要配灵宪药!” “没错,正是灵宪药。”司空迈听自己的小徒弟立马反应过来,脸上带笑,继续说道: “当年老夫靠着救人一命的大恩,才从玄宝门换得灵宪药的配方,就算如此,对方小长老脸色依然难看得紧。” 孔文很早便知其中详细,不必再问。 他拜为司空迈弟子,七八年医术小成之后,才得以习学炼灵宪药之法。 但这药的难炼程度超乎寻常,他始终没能成功,也就最近才隐隐约约掌握到其中关键。 “他...他会炼制灵宪药?” 司空迈哼了一声,说道: “你当为师多年教授你,藏私了不成?如果有这么容易炼出倒好了。” “你判断的没错,那个青年的确身上灵气微薄,不可能炼制此药。” “可凭着他知晓灵宪药的配方来看,大致可以料想,他要么是大门派弟子隐姓埋名来人间界寻事,要么是底蕴深厚的散仙弟子。” “总之,他或许不起眼,可他背后的势力嘛。” 司空迈得意一笑,生意人就得细心维护客源。 孔文恍然,恭维司空迈两句。 司空迈气色红润,心情大好,又点拨两句: “身上缺少灵气,不见得就是人间界普通人或一般的外门弟子。” “我侄女的漂亮表妹,你也见过,她就能完全隐藏自己的灵气。” “你本事没学到位,以后不要太相信自己的判断。” 孔文脑海中浮现出周忆丹身后那个头戴绿色发卡的小姑娘,依稀记得她自我介绍叫林绿,一脸怯生生的模样,时隔太久,忘记她身上是否真全无灵气,只能依稀记得灵气肯定不多。 迟疑道:“她好像确实不太厉害。” 司空迈大手一拍,打得孔文直喊疼。 “刚跟你说什么来着,就你这三脚猫两下子,还去判断人家厉不厉害。” “坐井观天,给我们御木阁丢脸。” “你都卡在炼气期三层多久了,脚不好,难道你脑子也不好吗?” “等为师炼出这炉丹药,治好你的右腿,我看你还怎么找借口!” 说着又打了孔文一掌。 孔文想躲又不躲,任他结结实实打了一掌,眼里却满是感激。 ... 一间装修简约的公寓。 吊顶灯暗暗关闭,厚重的窗帘合拢,将外面的夕阳和屋内黄光相隔。 客厅中央燃着几根木材,时不时爆出几点火光。 墙面隐隐绰绰,立着几处人影。 篝火后,横放一张病床,上面绑着一个身着病服的年轻男子,仍在闭眼沉睡。 其病服右上绣着“平南精神病院”红色字样。 不是王苟强还能是谁? 他早就醒了。 在这帮步云庄的疯子冲进精神病院,把自己连人带床一齐推走的时候,他就已经紧闭双眼,假装睡着,以免在执法宗修仙者来时牵连到自己。 所幸步云庄的疯子们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应该是使用了昏睡或幻觉符箓。 王苟强一路闭眼,始终没有听见异样的吵闹和争斗声。 修仙者在人间界受有许多限制,其中一条便是不能妨碍人间界的正常秩序。 对王苟强这样低阶的修仙者来说,限制为何产生,并不怎么重要。 但惩罚大家都看得懂:按妨碍程度,十年起步关进执法宗监牢。 疯子们将王苟强的病床也一起抬上面包车,一路飞奔到家。 王苟强认定他们是群疯子,是有依据的。 步云庄作为门派如何,不予评论,可派来人间界的修仙者,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肯使用人间界的照明设备。 他们坚持不懈、一丝不苟、念念不忘地到处购买木头木屑,精心搭起篝火,像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 于是王苟强的椅子遭了殃,一进门就被拆成条状,在客厅烧着呢。 这群疯子的小领头人物,是位穿着整齐、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名叫仇天健。 当初仇天健找到王苟强,希望他能带出一株彩霞派独有的朝歌晚露花。 作为交换,王苟强能够得到步云庄制作的一种丹药,长急流丹。 这种丹药能够帮助炼气期子弟进行突破。 王苟强十四岁便已成为炼气期二层,可谓不大不小的天才。尐説φ呅蛧 本希望早日突破,成为筑基期强者,没料到十四岁已是巅峰,之后十二年,境界停滞。 不说筑基期和炼气期中期,连炼气期三层都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但偷取朝歌晚露花,谈何容易? 彩霞派虽是一个小门派,可朝歌晚露花毕竟是镇派三宝之一,看守之严密,根本不是外人可知的。 仇天健和王苟强讨价还价,才将一株朝歌晚露花,改为一粒朝歌晚露花的种子,由王苟强代为栽培。 王苟强得其所愿,吞下长急流丹,刻苦努力之下,竟连突破两级,来到炼气期四层,已到中期水平。 可惜啊可惜,朝歌晚露花不知道被哪个强盗夺走了。 正胡思乱想中时,一个声音响起: “你不用装睡了,你应该醒了吧。” 王苟强听出是仇天健,尬笑两声,睁开眼睛,开玩笑道: “兄弟千方百计把我救出来,怎么还不解开我的束缚衣。” 在病床两侧各站三位年轻男性,都是步云庄的外门弟子,实力比起王苟强只弱不强。 他们沉默立着,不笑不悲。 仇天健道: “不急,兄弟我想问一句,你怎么会被困在精神病院里?” 这倒没什么好隐瞒的,王苟强爽快说起,咬牙切齿地咒骂那个小偷。 仇天健听到王苟强的两只精血长鸣鼠被人宰掉,笑得快合不拢嘴,再听见他解释为什么要派出长鸣鼠时,笑容渐渐消失。 “你把朝歌晚露花弄丢了?” 王苟强听出仇天健的语气不对,忙说: “不是弄丢,而是有人夺走,两者区别天差地别。” 仇天健沉脸说道: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冒大风险救你吗?” “按照时间推算,你种的那株朝歌晚露花马上就要结果,上头派我来找你取药。” 王苟强也收起笑容说道: “不用太在意,结果还有六七天,我早在花上留了印记,只要它不出百里,总能找到。” 仇天健脸色略有缓和,但总有些放心不下,于是从旁边公文包中,掏出一把漆黑小刀,说道: “这件事我们小长老抓得很紧,再三嘱咐不能有差池,你看这是什么?” 不用仇天健介绍,王苟强一看到这把漆黑小刀,脸色大变,不禁失言。 “这...” 第40章 蚀骨魂刃 仇天健手里握着的匕首名叫蚀骨魂刃。 通体黑色,刀尾处雕刻出一颗骷髅,骷髅眼中不断冒出淡淡黑气,飘至几厘米远处才渐渐消失。 黑气刚显现时,整间屋子的温度都低下去几分。 一旦被此刃刺中,无论伤口多小,全身骨头都会开始疼痛,这种疼痛剧烈之极,据说连灵魂都会在疼痛中腐蚀干净。 当年有一个邪魔外道,用这把匕首在仙界大肆杀戮,最后步云庄的两位小长老出手才制止了他。 按理说这把匕首应当封印起来,怎么突然在仇天健手中。 王苟强虽然叛变师门,偷取灵花种子,可也只是为了在修仙之路上更进一步,并未想过就此岔入邪道。 越想越觉得怪异,王苟强心中快速翻过几个可能性,眼中闪过一道灵光,做出了决定。小說中文網 嘴上仍保持着刚开始惊慌的口吻: “你们庄里长老怎么把这种东西交给你?” 握着蚀骨魂刃的仇天健表情微变,面目中隐隐透着黑气,语气听上去并无大碍: “现在知道我们小长老对朝歌晚露花的重视了吧。” “为了防止那朵花被人抢走,特意派我们在最后关头护卫。” 说着将蚀骨魂刃重新放回公文包内,脸色黑气也随之消失。 王苟强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才问到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受伤这么久了,可灵气还没生发出来?” 仇天健听完竟毫不犹豫回答,大出王苟强所料。 “我们救你前,就已经查看过你身上的状态。” 仇天健站起身,双指夹着一张金底绿字的符箓,朝着王苟强脸面上空一晃。 王苟强见他指尖释放出一股黑气,心里大惊,又见到一缕淡淡的金气从自己体内溢出。 这股金气受着黑气牵引,钻进金底的符箓中,符箓上的绿字随着金气钻入逐渐淡去。 “你被‘浩然正气’所伤,短时间内会变得虚弱无比。明白为什么会被普通人制服了吗?” 王苟强暗自感受体内状态,那股金气抽离后,他的灵气就开始恢复,力量也逐步增强。 但他依旧愁容遍布。 “浩然正气”是什么,自己从未听过,也只是第一次遇见。 可仇天健刚才展露的那手指突黑气,抽气入符,却一看便知,不是步云庄的术法。 那道金底绿字的符箓也透着邪门。 “浩然正气”如何,听名字也能略知两分,可符箓之中竟有能和它中和的气息。 那岂不是... 王苟强暗运灵气,手脚用力,挣脱束缚衣的限制,坐在床边,环视站立的七人。 对着仇天健说: “时间不等人,我要赶紧去把朝歌晚露花找回来。” “我的长鸣鼠在系舟医学院出的事。” ... 晚上八点多。 李慎提着大包小包的草药下了公交车。 一撇头就望见一群身穿跆拳道白衣的男生结伴而行。 恍然想起来,今天是大学城六所大学跆拳道比赛的第一天。 上次周忆丹还邀请自己去跆拳道社填写入社表格。 本来还说为了见林绿,可以试着参与一下。 结果就过了短短一天,自己就成了罪犯,加入等同于自投罗网。 真是世事难料,每日每新。 “诶,这不李慎吗?” “怎么拎这么多中药?” 熟悉的声音响起,飞机头袁华的头从白衣人群中探出,笑着叫到。 接着几人钻出,全是面熟脸。 系舟医学院跆拳道社的人几乎全到了。 他们帮李慎分担中药,得知只是用来调理。 在袁华的怀中,还有一个短发姑娘。 单眼皮,高鼻梁,张开双臂大大抱着他的腰。 李慎认出了她,就是那天他跟着好比猫去挖小黄花时碰见的姑娘。 顿时感到有些尴尬,心里大槽特槽。 飞机头干嘛带女朋友大白天钻小树林,还钻的是别人学校的小树林。 好在姑娘仿佛没认出自己,颇为热情地向自己打了声招呼。 李慎告别要走,直接被几只手抓住。 “干啥去呀兄弟,走啊,一去吃火锅去。” 问过才知道,今天他们可不是来祈井大学看漂亮小姑娘的。 “今天我们跟你们学校先比了一轮。就袁华赢了两场。” 袁华这么厉害? 转头一看,他正低眉顺眼道歉: “没有,真不是,我陪他们来的,你不信问他们,我眼睛都没往女生身上瞟过。” “真的,我对天发誓,宝贝。” “宝贝笑一个好不好。” “啊?真生气啦?” “奶茶喝不喝?” “真的,我下次肯定不来这破学校了。”袁华转头看了李慎一眼,抱歉地笑了一下。 “不生气了哦。” “等会吃火锅我多帮你夹菜!” 袁华抱着短发女孩一路哄。 李慎和其他人跟在后面。 茂密胡子的胖子哈哈大笑,对李慎说: “你看吧,我上次就跟你说了,他妻管严,女朋友想做啥都依着。” 这位胖子外表粗犷,有一个极为响亮的名字,叫易奇胜。 李慎倒觉得袁华这样也挺好。 一行人坐进一家叫“胖小马”的火锅店,里面人声鼎沸,挤得满满当当。 不过像他们这样十来个人一起出动还是少见。 正好空了一个大桌。 李慎久违地和同学一起吃饭喝茶,乐呵呵地谈天谈地。 完全忘记那些不快的,那些古怪的,那些麻烦的。 袁华和他的短发女孩,在整顿饭里都牵着手。 短发女孩时不时也跟其他人讲几句话,可话一结束,又回到和袁华的二人世界中去。 有一次李慎看向短发女孩时,短发女孩也看向了他,不过是无意望见。 在她的脸上仍然残余着某种爱意。 女孩总会羞涩,在外人面前将爱意藏起,却藏不住暗暗吐露的眼睛。 一时之间,李慎心中怅然若失。 眼前热闹景象和自己之间仿佛竖着一道透明的高墙。 得病之后,远离学校,自然失去了体会大学生活的机会。 现在出院,又不得不东奔西走,学习修道。 明明跆拳道众人也只是过着普通的人生而已。 饭后众人和李慎分别。 李慎独自拎着中药离去。 ... 走进小区,想了想,还是去看望了一下楼灵韵。 第41章 剑法三小派 楼灵韵手里仍拿着数学习册,打开房门,将李慎接进去。 客厅多出一把藤椅,学姐端坐其上,手捧红书。 原本李慎情绪低落,一见到她丰腴的身姿,心思立马活跃起来。 暗骂自己一句不争气,跟学姐打声招呼。 几人随意聊上几句。 楼灵韵让李慎伸出手臂,她用三指点在其小臂中间,缓缓释放灵气流,过了一会,说道: “你体内的灵气状况仍然糟糕,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好转。” 李慎当然清楚,从中午醒来到现在,身体时不时传来针刺痛,状况肯定算不上好。 他现在过来,只是应学姐之托,看看楼灵韵的情况。 学姐既然也在这里,顺便询问灵石和术法的事。 楼灵韵率先开口: “我的灵石都是贤者殿发的,无论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每年都有固定量的俸禄。” “你可以加入我们贤者殿!”楼灵韵睁大眼睛,似乎对李慎加入自己门派抱有期待,可语气又渐渐缓下来。 “可今天的考核在年初已经结束了,明年...明年...”楼灵韵声音越来越轻,转头看向沈梦月。 李慎明白过来,明年贤者殿才有考核,到那时候没准自己都转世成另一只好比猫了。 于是也看向学姐。 学姐单手扶一下大黑框眼镜,说道: “在人间界赚取灵石的方法也有,但对现在的你而言太过危险,你至少要进阶到炼气期一层才行。” 李慎心里嘀咕,好比猫说自己连修道的门都没摸到,这个门估计说的就是炼气期吧。 没想到还真有在人间界挣灵石的法子。 其实自己也知道一个,用人间币换灵石嘛,只是汇率不怎么喜人。 学姐继续说道: “灵石的事放一边,你想学什么类型的术法呢?” 李慎回想自己见识过的术法,向两人询问。 既然他不是贤者殿弟子,当然不能教授他贤者殿功法。 而楼灵韵施展的千笼万烟掌,却是女子术法,李慎学得艰难,用得费劲。 况且这是她家族秘术,也不能外传。 “你不用想太多,只说一个感兴趣的方向就好。” 李慎摸了摸颈上挂着的小黑剑,选择了剑法。 “如果是低层次的剑法,应该能在交易集市或拍卖行买到。” 楼灵韵听到这里,脸上兴奋,叫道: “好啊好啊,原本明天我跟沈姐姐就要去仙界一趟,你也一起来吧。” “你不是刚逃出来吗,怎么又要回去?”李慎不解道。 “楼妹妹和你不同,来人间界必须使用特定的符箓封住部分灵气,不然太过显眼。” “但之前联系好的那个符箓师不知怎么消失了,符箓师的数量本就稀少,愿意停留在人间界的符箓师就更罕见了。” “只能回去。” 李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沈梦月离开两人一步,周身忽然亮起淡蓝色的光芒。 只见她右手或指或点,在空中撇捺。 大黑框眼镜显现着密密麻麻的亮闪符文。 一道刺眼的光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李慎惊讶地看到,在学姐身前二三十厘米处,漂浮着一本略微透明的书册,活像是用蓝色水晶雕刻而成。 学姐微微张开葱白手指,那本蓝晶书册便缓缓飘到掌上。 书页以极快地速度自行翻动。 蓝晶书册薄薄一层,目测拢共两百页左右。 可书页在翻动,既不见左半边厚度减少,又不见右半边厚度增加。 又过片刻,翻动终于停滞,一张同样仿佛透明蓝色水晶制成的纸竖立在书中央。 学姐轻轻撕下,眼睛上下扫过,夹住书页的两根手指优雅一甩。小說中文網 书页连同书册一齐消失,仅剩空中蓝光点点,不一会也淡去不见了。 楼灵韵满脸艳羡,眼冒精光,喃喃道: “凝忆化册...” 沈梦月笑着拍拍她的头,说: “你以后也能学会的。” 李慎反应过来,这恐怕是什么高级术法。 凝忆化册,把自己记忆变成书翻阅吗? 沈梦月说: “粗略上讲是这样。” “后天剑法三小派,古铜、紫金、长银,会在火旺镇开启选拔子弟的试炼和比武。” “正好那边也住着一位符箓师。” “明天你跟我们一块走吧。” 李慎问: “我要加入这三个门派的一个吗?” 沈梦月摇摇头,说: “三个门派联合选拔时,方圆百里的人都会到场,届时形成规模不大不小的交易集会。” “他们本身就是以剑法闻名的门派,集会上流通的低级剑法绝对不少。” “而且,你还能挣点灵石。” 李慎看着学姐神秘一笑,不知怎么凉飕飕的。 旁边楼灵韵眼中精光不减,激动得直跳,看来她也没怎么见过凝忆化册这门术法。 李慎好奇心大起,问道: “学姐,你有练类似千笼万烟掌的术法嘛?” “攻击术法?不,我没有练过这些。” 楼灵韵插道: “沈姐姐可是厉害的学者,怎么会去学那些东西?” “那你想当学者,怎么还会千笼万烟掌?” 楼灵韵嘟起嘴来,嗔道: “都怪我爹爹,非逼着我从小练习,所以我才跑到老远加入贤者殿。” 李慎嘴角抽搐,叛逆少女啊! 不知怎么,又想起之前带着楼灵韵飞奔十秒传送时的场面。 耳听两边参天古树发出的撕裂悲鸣,眼见学姐那不可思议的速度。 现在回忆起都觉得胆战心惊。 学姐没学攻击术法就已经是那个水平,学了岂不是恐怖如斯? 几人又聊几句,学姐要回去调整传送阵法,李慎要回去蹲厕所吐草药,纷纷离去。 ... “倒水!” 真的无语,天天回家向伺候少爷一样。 李慎把水拼命往瓷杯里灌,灌完往桌子上一扔完事。 瞧瞧花,没什么变化。 看看花盆种的改良列子草,叶子又大了一圈。 道草就是道草,不像人间界的那些脆弱植物,长都要长半天。 李慎一边熬药,一边和好色笔聊天。 “今天我遇到了一对纯爱情侣,感情好得要命,不是你这种笔能比的。” “我发现你对我越来越不尊重了,你情书还准不准备给?”好色笔根本没理他,话指重点。 “我能怎么给,我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 李慎打开自己写的情书,写得那叫一个惨烈,情感那叫一个虚假。 这种东西谁能递得出手? 不禁想到楼灵韵对林绿的评价:“可能比我见过的所有修仙者都要厉害的多得多。” 真的假的... 第42章 自行“拔针” 李慎蹲在厕所跟马桶说了会悄悄话。 好不容易爬起来。 现在他已经能够很轻易地感知自己体内状况,不再像之前得冥想个几分钟。 但情况十分不好。 虽然喝过汤药后,灵气量大为上涨,可楼灵韵那些如同针刺的灵气流始终固定在那里。 这种感觉就像是吹放在铁盒子里的气球,无论气球怎么膨胀,铁盒子纹丝不动。 “用灵气流打散体内灵气,人为制造灵气涣散的效果,帮你重新分配体内灵气的位置,模拟出天生具有灵气的人的状态。” 好比猫原话如此。 李慎当时就默默记下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模拟出天生具有灵气的人的状态。 但那些人体内肯定没有这些“灵气针”。 和跆拳道社众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吃火锅,看见普通大学生恋爱时的青春模样。 李慎无比怀念大一刚入学那半年的生活。 振作精神,早日修仙,把这狗屎病治好! 洗漱清理过后,李慎将卧室灯关掉,坐在床上,闭眼感受着。 这些“针”强行将李慎的身体分为了好几十块。 像那天躺在学姐浴缸里做的,他主动操控起身体里的一粒微小灵气点。 由于那些“灵气针”存在,整个过程缓慢无比。 灵气点东撞西碰,遇见“灵气针”就赶忙跳走,又被其他灵气点撞飞。 李慎额头全是细汗,想要掌控而不能,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耐着性子,逐步逐步让自己的意识紧跟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攫取到一粒灵气点。 李慎连大气都不敢出,屏住呼吸,将它稳在原地,生怕又飞来一粒灵气点,将它撞跑。 灵气点微微颤动,似乎极不愿意停留,好一会才消停下来。 李慎仍然没有轻举妄动,保持姿势不变,静静等待有无意外发生。 额头汗水自上而下缓缓流着,顺着鼻尖低落打在李慎蜷起的大腿上。 见再无动静,李慎念头一动,灵气点颤颤巍巍,跟着移动起来。 楼灵韵说得没错,她留在李慎体内的“灵气针”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 李慎在做这些事之前,已经能感受到到“灵气针”的头部,也就是扎入自己身体最深处的地方,在慢慢分解。 只不过速度缓慢到难以察觉,李慎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感知到。 被李慎牢牢锁住的灵气点,一摇一晃地来到其中一根“灵气针”的头部。 静置在那里,等待“灵气针”自然分解出灵气点。 在等待过程中,他确信,要等自然分解消除“灵气针”绝对靠不住。 太慢了。 等得李慎都要精神涣散,消解才迟迟来到。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控制的灵气点凑到自然分解的其中一个灵气点附近。 保持着相互吸引又并未触及的距离,慢慢地往后拉扯。 随着一粒一粒又一粒的自然分解灵气点排成一列,越来越多的灵气点从“灵气针”里扯了出来。 而后迅速溃乱。 整根“灵气针”全部消解! 李慎那个穴位的疼痛感立马消失不见了。 两片小小的分割区域融为一体,说不出的轻松愉悦。 还有几十根“灵气针”。 ... 随着一声轻呼,所有“灵气针”全部转化为了灵气点。 李慎上下衣物全都湿透,腿脚酸麻无力,站也站不起来。 眼皮如同千斤重。 他努力睁眼,看见外面一片黄光。 清晨来了。 站起身来,看到床沿上一个灰色印子,李慎叹口气,拆了被单换洗。 本来想要好好睡一觉。 但治病重要。 洗漱后他便出门了。 ... 还是那句话,哪个早八的大学生会起来这么早,也就他这个倒霉蛋了。 李慎嘀咕,会不会楼灵韵没起床。 结果人家早早坐在阳台窗边下,手捧着物理看着,听见他来,腾腾走到门口给他开门。 对啊,哪个初三学生会七点还不起床? “早上好,表哥。”楼灵韵开玩笑喊道,声音甜美无比。 李慎强扯笑容,叫了声表妹。 折腾一晚上好不容易拔除的“灵气针”,马上又要边被打边被捅回去。 这谁能笑得出来呀! “你吃早饭了嘛?”楼灵韵举着一袋子茶叶蛋问。 旁边新买的小桌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包子,包子边上还有一杯纯牛奶。 真够初中生的。 李慎点点头。 见楼灵韵三下五除二吃了两个蛋,咕嘟咕嘟牛奶一喝。 抹了抹嘴,将三指放在李慎的小臂上,惊喜道: “你恢复的不错,所有灵气流全化开了!” 李慎扯扯嘴角,心道我彻夜的努力成了“恢复”,听上去怪怪的。 楼灵韵将小桌子搬到一旁,将物理册子放到阳台横台,回来后,深吸一口气。 双手平举,掌心向着李慎,摆好了架势,说道: “既然你能够恢复,那我可要再多使几分灵气了。” 能治病怎么都行! 李慎咬咬牙,准备开始遭受千针乱刺的痛苦。 楼灵韵的掌法精妙无比,如云如雾,连拍李慎十二掌,疼得他龇牙咧嘴,走路踉跄。 十二根“灵气针”直直插进去,李慎体内的灵气流又一次破开,散乱无比,在体内撞来撞去。 李慎思考一瞬,习惯性地掌控住一粒灵气点,楼灵韵的掌风又至。 一根“灵气针”像是被钉枪发射出来的一般,又快又准,刺入腰椎处。 腰间顿时一麻,紧接着又挨一掌,拍中腹部。 李慎暗骂自己两句,怎么会想到现在拔针? 赶忙又集中注意躲避。 两个小时后。 楼灵韵望着躺在地上的李慎。 今天他虽然也躺着,但身上并未出现昨天那隐隐发抖的迹象。 简直效果显著,学姐的判断没有错,这样做果真能够帮助到他。 楼灵韵心中一喜,过去问问情况。 两声询问后才发现,李慎早就晕了过去。 摸摸呼吸,还算平稳。 楼灵韵将绿色小毯子盖在他身上,又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继续画着初中电路图。 ... 夕阳散去,夜幕来临。 系舟医学院校内的一条小路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躲在红墙之后。 他下巴长着一颗痣,痣上长了一撮毛,脸上无比惊恐。 正是王苟强。 他不敢将脑袋探出墙边,生怕被小路里的那个漂亮姑娘发现。仦說Ф忟網 那个漂亮小姑娘身材健美,体态柔顺,一束高高的马尾立在脑后,说不出的干练与潇洒。 她右手上下抛掷着一个暗紫红色金属小块,仔细巡查着小路上的痕迹。 第43章 灵台方寸结界 系舟医学院的这条小路,由于偏离主道,虽说能通往校门,却要多绕几分钟。 所以人迹罕见,鲜有身影。 王苟强确信,这条小路就是两只长鸣鼠的葬身处。 空气中隐隐能察觉到自己的精血气息。 这种气息按道理说只有精血主人能感知到。 可眼前的高马尾姑娘分明在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高马尾姑娘站起身来,走到一盏路灯下,时不时拿起手机看看,又放下来。 似乎在等什么人。 原本上下抛动的暗紫红色金属小块,也被她揣进兜里。 王苟强别的没有,耐心绝对,也足够谨慎。 观察片刻后,念头一动,他的裤脚忽然鼓胀出一个小包。 一只小小长鸣鼠从里钻了出来,瞪着圆溜溜的眼神看着他。 长鸣鼠并没有变大,保持着人间界老鼠的模样,听从王苟强的命令,慢慢悠悠向高马尾姑娘靠近。小說中文網 这种小路上有如此漂亮的女孩,绝对不正常。 王苟强不敢伸出头,看长鸣鼠的状况,只能凭感觉猜测它什么时候爬到女孩身边。 只听“哇”的一声娇呼,小路里传来女孩兴奋的话语: “好可爱的小老鼠呀!” 听着那个高马尾姑娘的逗弄声,王苟强犹豫一下,缓缓探出头去。 看到她正蹲在长鸣鼠跟前,小手轻轻抚摸长鸣鼠的鼠头。 王苟强心脏高悬,心中疑虑更甚。 哪有女大学生会去摸街边老鼠? 他往姑娘脸上望去。 高马尾姑娘薄唇里仍冒出女性独有的宠溺声,而漆黑的眸子正瞪着自己,里面如冰山般凛冽。 王苟强一愣,冷汗直流,扭头就逃,再不管那只长鸣鼠死活。 在转身瞬间,他已看到高马尾姑娘右手抛出那个暗紫红色金属小块。 金属小块不知用什么制成,扔在空中竟没有向前,而是分裂成十六个暗紫红色小圆环。 圆环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飞来。 王苟强只迈出三四步,就被圆环追上。 还没来得及恐惧,他又看到自己身后的世界发生了巨大变化。 所有的一切全被侵染。 黄墙、绿叶、红窗、皎洁的月光。 化为: 灰墙、灰叶、灰窗、黯灰的月光。 “灵台方寸结界!” 高马尾姑娘竟然趁他操控老鼠之际,悄悄拉开结界,要将他拖入无法逃离的困境之中。 所幸结界并未彻底形成。 王苟强吓得魂飞魄散,脸上浮现出痛惜神色,又立马消失。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只能使出损耗精气的招式了。 ... 高马尾姑娘正是周忆丹。 她被委派来调查这条小路的灵气残余。 根据任务所说,这里曾经拉开过“灵台方寸结界”。 “灵台方寸结界”一旦拉开,注定围困中的一方要丧失行动能力或死亡。 这里一定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谨慎起见,在来前,她申请一件抓捕法器,石劫锁,以更好完成任务。 眼前这个陌生男人在小路口窥视时,她早早发现迹象,并做出准备。 又见他派出小灵兽,才使计降低他的警戒心。 悄然拉开结界。 不过他竟然还是从结界未合拢的缝隙中逃走。 石劫锁其中两个圆环明明已经锁住了他两根手指,却仍没有留下他。 在男人站立的地方,一只可怜巴巴的小老鼠被圆环一圈一圈捆住,活像一只紫红色的蚕蛹。 周忆丹一招手,十六个小圆环飞起,在空中融合成金属小块,落到她手中。 喃喃自语道: “御兽秘术?” ... 王苟强好不容易脱困,憋着吐血的冲动,赶忙回到家中收拾行李。 刚才姑娘手里飞出的十六个圆环,有两枚分别套入他的食指和无名指。 仅仅就这两枚,却当即令他灵气大减,身体一顿。 绝对是执法宗搞出来的玩意。 王苟强不想再掺和这件事。 被执法宗抓住,自己铁定牢底坐穿。 叛派者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至于仇天健的事,自从他掏出蚀骨魂刃,王苟强就知道他们这行人绝对不正常。 “朝歌晚露花”谁爱偷走谁偷,谁爱炼药谁炼。 也不管了。 人间界完全是个是非之地,得赶紧传送回仙界。 仙界山高海阔,到时候谁还能找到自己? 性格谨慎,善于苟命的他,早早想好了退路。 一个炼气期中期的修仙者,随便去哪个门派,当个内门弟子都是大受欢迎。 后天长银派要办弟子选拔比赛。 王苟强拎着行李,打车飞快向田章金融大厦驶去。 ... 李慎睡得正香,忽然鼻尖传来一道芬芳香气,幽美俏媚至极。 好似自己正埋头于一位姑娘的怀中。 情致缠绵,令人神为之夺。 还想再享受片刻,体内几十根“灵气针”一齐刺痛,李慎猛地睁开眼睛。 看到学姐正蹲在自己头前。 “醒醒,我们该出发了。” 李慎刷的一下滚起来。 旁边站着的楼灵韵正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刚才闭眼时露出幸福笑容。 窗外一片漆黑,对楼一户户灯光亮起。 “我睡了多久?” “快九个小时啦,可把我吓坏了!”楼灵韵抱怨道。 李慎看着自己刚才躺着的位置边上,一个由砖块、小旗、灵石构成的传送阵已经拼好。 传送阵上方飘动着淡淡的光芒。 看来学姐是制完法阵后才来叫醒自己。 忙回家梳洗清理,整理换洗衣物,背着黑色背包又来到楼灵韵家。 这时沈梦月正将《傲慢与偏见》递给楼灵韵,让她放进小黄书包里面。 “你的困民鸟带了吗?”学姐问道。 李慎从口袋里掏出木质小鸟,将它放到学姐的手中。 上次学姐帮李慎解除困民鸟的锁定后,困民鸟就仿佛失去了生命,再也没有飞动过。 沈梦月用手指轻点小鸟眼睛,黯淡的宝石顿时亮起。 小鸟转动脖子,用鸟喙啄了啄木质薄翅,飞起身来,站到李慎肩膀。 李慎感觉到自己灵气在慢慢下降。 “学姐,我们不用先去田章金融大厦吗?” “我们不用。” 李慎又想到一个问题。 楼灵韵的小黄书包里除了学姐的书外,全是初中试卷。 而学姐也只是提着一个小黑皮箱。 她们怎么不带行李? “我们穿的都是特质法衣,不需要清洁。” 李慎疑惑看去。 学姐穿着第一次带自己去仙界时的那件浅蓝色牛仔外套。 楼灵韵穿的是第一次见面时的翠色长裙。 感叹一句修仙者世界的便捷,李慎踩进传送结界里。 第44章 画符为门 还没有传送走,学姐突然问道: “你有跟辅导员打电话请假吗?” 李慎一愣,踩在能连通两个世界的传送阵上,空中还飘散有淡蓝色光芒。 学姐这句话简直不合时宜,直接把他拉回到普通世界中。 “没有,怎么了?” “难道辅导员也是修仙者?!”李慎惊讶道。 学姐摇摇头,说: “我们这次去仙界,可能两天,可能三天,下周一未必回得来,你要请好假。” 见李慎犹犹豫豫,沈梦月推了一下大黑框眼镜,问道: “你从上周出院以来,没有回去上学是不是?” 李慎点点头。 “你还打算上学吗?” 李慎解释说把病治好就回去。 “可你现在身体并没有痛苦,能走能跳,精神也很旺盛,不见迟钝萎缩。” 不知该怎么回答,李慎看了眼楼灵韵,她正张口说什么,又没发声音。 过了一会,她才出声道: “我也觉得你应该趁现在一切安好,多去上学。” 李慎看看她们,想到了跆拳道社的众人。 于是走出传送阵,拨着电话走到阳台。 楼灵韵问道:“沈姐姐,什么是辅导员?” 沈梦月低语几句。 楼灵韵点点头,听着阳台传过来的话语。 “白老师好,我是李慎...” “...并没有完全恢复...” “我自己选择的...” “能不能...就是...” “谢谢白老师,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生病...” “嗯...下周二见...” 楼灵韵听着这些话,拉住沈梦月的衣角。 沈梦月安慰道: “没关系,我们会帮助他的。” 楼灵韵抬头,眼睛里满是湿雾,坚定地“嗯”了一声。 李慎挂断电话,笑着又踩回到传送阵里。 看到楼灵韵将头撇到一旁,不知怎么回事... ... 火旺镇虽说是镇,大小却和小城类似。 六街三市,万户千门,周边临时的搭起各色楼屋棚阁。 夜晚,镇上灯火通明。 商铺大开,引车卖浆者吆喝不断。 路人衣着华美,脸色怡然,多数佩戴武器,却无吵闹争斗。 如果不是天上时有彩云白气飞速越过,里面人影匆匆,李慎恐怕真要以为自己穿越回了古代。 三人行走在大街上,周围人纷纷往他们身上瞧,然后低语议论。 除了楼灵韵,沈梦月和李慎的穿着打扮可以说是“不伦不类”,纯现代风格。 沈梦月根本没往左右看,脚步轻盈,往符箓师的家走去。 李慎虽然暗自嘀咕,但看到学姐满不在乎,他自然也学着无视。 一行人来到一座宅院正门。 上方匾额金字写道:“寒蝉鸣败柳”。 红漆白墙,木门铁锁。 李慎从来没叩过门环,心痒难耐,看向学姐。 学姐根本没有触碰它的意思,从小黑皮箱里拾起一张符箓。 黄底黑字,字迹狂草不清。 食指和中指捏住符箓中央,在空中划过一道向下弯曲的半圆,说道: “贤者殿弟子沈梦月求见。” 话毕手指飘然而上,将符箓拉到远处,轻轻放开。 只见这张符箓横在空中,上下波动,仿佛有大风吹刮,往宅门里飞去。 还未碰到门面,整张符箓蓦地消失不见。 片刻过后,宅门中间闪出一道黄光,紧接着一簇火焰烧起,由中心烧到边缘。 火焰烧着的“门”仅有薄薄一层,竟是一张大型符箓。 符箓烧得极快,一转眼就化成灰烟。 地上显现出一条由方砖砌成的小路,小路两边隐隐发着红光。 仔细看去,发出红光的是一张张头尾链接的半透明符箓。 它们如同低矮栏杆,与小路一同延伸至远方。 沈梦月嘱咐二人几句,大大方方往里走去。 别说李慎这个“外乡人”,就是楼灵韵都满脸惊讶。 符箓还能这么用? 李慎脚踩上去,方砖质地坚硬,猜想这会不会也是符箓。 由于两边都被半透明红色符箓围住,没有岔路,一直走到小路尽头。 小路直接连同着房间,两者之间相隔着一道门槛。 沈梦月跨进去,一个豪迈的声音响起: “可是沈姑娘来了?” 李慎进门一看,屋内明亮无比,四处点着蜡烛,烛身还刻有繁复符文。 中间一张古色古香的木桌,两边各坐一人。 豪迈的声音从左边一个中年人口中发出,他年纪不大,却头发花白。 一身紫袍,雍容中带着贵气。 中年人见到沈梦月的脸后,起身行礼。 沈梦月还礼,说道: “贾叔叔好,我不喜欢这些礼节,您自便吧。” 坐在木桌右手的那位,名叫万材。一身肌肉,孔武有力,右眼炯炯有神,左眼只剩漆黑眼洞。ωww.xSZWω㈧.NēΤ 他见到进屋三人,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功力差。 最差的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不知道有没有步入炼气期。 总之是连看也懒得看,喝一口茶,做出一副前辈高人模样。 没料到符箓师贾如柏竟大张旗鼓,站起身来行礼。 念头一转,猜测这位贾如柏,一定是在晚辈面前故作谦虚,以广泛结交。 心中大为不屑,这个漂亮女子口口声声说不喜欢礼节,难道自己不行礼,她就不来恭维奉承? 符箓师贾如柏和沈梦月寒暄聊着。 李慎一进屋,就感觉里面像是开着十六七度的冷空调,没有寒风,但空气凉得侵人。 站了一会后浑身起鸡皮疙瘩。 四处寻找,却没发现有什么制冷设备,心说难道这里也用符箓做空调吗? 楼灵韵拉拉他的衣角,问: “你怎么在发抖?” 说着将三指放在李慎的左臂上,感应一阵,又说: “没什么问题呀,真奇怪。” 李慎刚想询问,却被笑声打断。 贾如柏哈哈一笑,称赞道: “沈姑娘你真的跟传闻一样,学识渊博,通才练识,在下佩服。” “来,我为你介绍一下。”说着向右伸手。 “这位是古铜派小长老,万材,刚剑猛烈,是剑法三派里高手中的高手。” 万材听完,一脸倨傲,端坐椅上,等着这三个年轻小辈过来行礼。 只见这位贾如柏口中的沈姑娘,用清清淡淡的眼睛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便又转过头去。 万材一愣,看向另外两人。 其中一个更为年轻的姑娘学着也朝自己笑了一下。 那个苍白病态的男子,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在那里东张西望,身体发颤,要死不死的模样。 万材顿时火冒三丈。 他在古铜派里,可以说是几十人之下,千人之上,几乎从未受到过如此轻视。 更何况是群灵气低微,灵根粗劣的小孩子。 登时脸色一黑,手拍在腰挂着的铜色剑鞘,嘴里哼道: “哪来的没教养的东西。” 第45章 挥剑 “没家教的东西”六字一出,符箓师贾如柏脸上显出惊讶。 沈姑娘只是微微侧头,没露出什么表情。 旁边小小姑娘则是拉住沈姑娘的上衣摆,瞪了一眼。 最可气的还是那个要死不死的英俊男子,到现在都没往自己这里瞧过。 万材思索刹那,贾如柏刚才只向这位沈姑娘低头问好。 看样子小小姑娘也是沈姑娘的亲眷。 至于这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本事低微,怕不是跟随出游的外门弟子。 万材无声打量,看到男子脖上挂着一根红绳,不知吊着何物。 悄然将右手从剑鞘移至剑柄,要小露一手,准备给他一个教训。 以免这群不识好歹、没有见识的小孩子小觑了自己和古铜派。 李慎当然没注意到异动,也不知道什么古铜派。 屋里寒气不断,冷得他牙齿打颤。 体内几十根“灵气针”也发作起来,上半身刺痛难忍,只能默默闭眼。 趁学姐办事之时,暗自冥想,招老方法拔除几根出来。 正闭气凝神,听见脖子上的小乾坤剑开口道: “阁下,竖剑向右格挡!” 李慎猛地睁开眼睛,握起小黑剑,灵气往里灌去。 一把银色长剑忽地拿在手中,架在右上。 小乾坤剑曾提醒数次,从未犯错,还救过自己一命。 李慎不敢大意,将体内为数不多的灵气全引到剑上,登时小乾坤剑剑身符文闪动,剑刃起光。 万材打算削断要死不死的男人脖上的红绳,手放在剑柄上就开始估想。 定要削得分毫不差,不能伤到这个跟沈姑娘有些关联的男人。 准备半秒,嗡的一声拔出剑来,自左向右往男人脖上砍去。 这一剑意不在伤敌,所以没有施展剑法,也没有使用法术,仅凭着多年沉浸于剑道的经验,要取下男人红绳。 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病恹恹的男人手中忽然扯断红绳,现出宝剑,竟后发先至,竖剑挡在自己剑锋轨迹之前。 万材大惊,可毕竟是古铜派长老,左手立马掐诀。 手里宽剑剑身一道红橙光亮起,像镀了一层铜膜。 他改变主意,要把男人的剑斩断! 整个过程如同电光火石,丝毫没有阻拦的时间。 只听符箓师贾如柏“哼”的一声,空中凭空显出半透明的一张白底黑字符箓,抵挡在两人宝剑中间。 万材的剑砍在符箓之上,像砍在一团棉絮上,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脸上露出恐惧神色。 古铜派以重剑闻名,速度并不惊人,李慎能够反应,虽然奇怪,但也情有可原。 重剑讲究势大力沉,再加上万材施展的术法“附重金术”,真可以说是削剑剑断,砍刀刀崩。 可男人的剑就在前方几厘米,自己剑却纹丝不动,掐在微微弯曲的符箓之中。 随着万材的剑触碰到符箓,整间屋子的空中都闪起稀薄的白光。 它们竟然全是一张张悬空漂浮的空白符箓。 符箓师贾如柏看了一眼万材古铜色的宽剑,冷哼一声,数张空白符箓飘去,裹住宽剑剑身,将剑硬压下去。 李慎没有去看朝自己挥剑人的尴尬嘴脸。 体内的灵气即将耗尽,忙将小乾坤剑收回挂到颈处。 赶紧坐到地上,闭眼尝试拔出“灵气针”。 楼灵韵在刚才短短几秒里吓得额头冒汗,娇声短促,牢牢抓住沈梦月的手臂。 沈梦月看了眼地上的李慎,又随便扫了一眼空中漂浮的空白符箓,似乎早就知道它们的存在。 “你忽然向我的客人动手,是何居心?”贾如柏冷冷问道。 万材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中年男人,会是剑法三派共同的客卿长老。 原本以为贾如柏只是擅长制符,类似每个门派都有的炼丹师,只有技术,缺乏手段。 万材冷汗直流,收起宽剑,向贾如柏鞠躬道歉。 又朝着那位沈姑娘行了大礼。 小小姑娘瞪了自己一眼,也只能晒晒一笑。 就是那位坐在地上的英俊男子,紧闭双目,自己不好打扰,也没法道歉。 贾如柏说道: “你回去吧,我不追究这次的事了,至于你要的火焰类符箓,明天晚上试炼大会结束再交给你。” 万材擦擦汗,虔诚道谢。 贾如柏挥挥右手,在木桌旁的墙上忽然显出一个“门”来。 “门”照例燃烧,让出另一条小路。 万材低头向众人告别,离去时又看了那位沈姑娘和英俊男人一眼,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待万材走后,贾如柏向沈梦月道歉赔礼,亲自倒了三杯茶水。 又问了问地上的英俊年轻人情况。 楼灵韵说: “李哥哥觉得很冷。” 一听这话,贾如柏眼里闪动,微笑掩盖过去,走到李慎跟前,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这位道友,能否让在下查看一二。” 李慎睁开眼睛,点点头。 贾如柏用三指点在他手臂上,微微查看后,笑着说: “你体内残留着数十道他人的灵气流,分别从各处大穴刺入,道友在治疗什么疾病吗?” 未等李慎回答,他便招手,从空中取下一张空白符箓,伸出食指,指尖发出黑色凝气,如同研磨极佳的墨水,抬手在空白符箓上书写几笔。 贴在了李慎的手臂上。 符箓接触皮肤,发出淡淡白光。 李慎一动,发觉体内“灵气针”纷纷开始消解,忙闭上眼睛引导。 贾如柏见他如此,微微一笑,单手掐诀,屋内漂浮的数十张半透明空白符箓渐渐隐去。 得知沈姑娘来意,说道: “这位小姑娘想长时间滞留人间界吗?” 楼灵韵点点头。 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狼毫笔和一张空白金色符箓,又从桌里取出一方松烟石墨,细细研磨起来。 楼灵韵好奇心大起,问道: “为什么您不用空中漂浮着的那些符箓呢?” “小姑娘也是贤者殿的人吧?” “为什么?” “因为寻常修仙者不会去过问其他人的修行术法。” 楼灵韵脸红一笑,又听他说。 “你的李哥哥需要将体内灵气散开,我画给他的是消灵符箓,效果短暂,不需要特别制作。” “但你生活在人间界,必须要长时间加固灵气,效果就必须稳固且持久。” “符箓就要按正常的制法。” “而且,”贾如柏看了一眼沈梦月说:“沈姑娘应该也会制符,你可以多请教请教她。” 楼灵韵转头看向沈梦月。 沈梦月点点头,说道: “我的水平还不够好。” 得知沈姐姐真的会,楼灵韵“哇”得一声,拉着她撒娇,让她教自己怎么画。 第46章 轻影钱青鸭 沈梦月笑道: “你学完手上的东西,我就教你。” 过了一会,贾如柏画好符,招手唤楼灵韵过去。 楼灵韵盯着桌上的“天险符箓”,金底黑字,其上的符文画的相当飘逸好看。 就是名字不大好听。 贾如柏看着小姑娘怯生生的模样,哈哈大笑,说道: “小姑娘别怕,此天险非彼天险,不指修仙者遭遇的天劫,而指人间界主动吸取修仙者灵气的情况。” 楼灵韵点头,之前听沈姐姐说过,修仙者不愿意来人间界,最大的原因就是那一世界灵气稀薄,而且灵气会控制不住外泄。 这种“天险符箓”就是克制后一种情况。 至于灵气稀薄的问题,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所以来到人间界久居的修仙者早就做好了修为进展缓慢甚至不再进展的准备。 贾如柏将金底黑字的符箓举到楼灵韵身前。 楼灵隐不知道他要贴在自己哪儿,就把手臂递给他。 结果哪都不贴。 “天险符箓”的黑字从符箓中脱离,化成一条连绵的墨线,线头绕着楼灵韵身子,右旋一圈,又在她身前连接。 墨线收尾相连旋转一会,便消失了。 “这就好了?”楼灵韵歪着脑袋问。 “好啦。”贾如柏温和笑道。 沈梦月拍拍她的头,将她拉回到身边,向贾如柏问道: “谢谢您,您需要什么来作交换呢?” “不用不用,能帮您做事是在下的荣幸,而且这种符箓也并不麻烦。” 沈梦月不置可否,打开小黑皮箱,拿出一个小小盒子,递给贾如柏。 贾如柏想要拒绝时却看见一双清清浅浅的眼睛,知道无用,便接了过来。 小小盒子通体暗绿,颇为用力才能掀开,里面躺着一小团黄色绒毛。 “这是...”贾如柏迟疑问道。 他想到什么,猛地起身,跑到房间另一边的柜子旁,翻出一本厚重的书籍,将里面置放的一片书签取出来。 回到桌前,楼灵韵才看到那并不是寻常书签,而是一个极其薄却中间掏空的片盒。 片盒里也躺着几丝泛旧的绒毛,颜色已经褪去大半,依稀见到淡黄色。 贾如柏抓住暗绿盒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是...这是...轻影钱青鸭的绒毛?” 沈梦月点点头。 贾如柏用手指稍微拨弄一下那团绒毛,身体一颤,将盒子轻轻关上。 “这怎么能行...这是...” “以后我还会来寻求帮助的。” 贾如柏站起身,用恭敬无比的姿态行礼,语气激动: “以后有什么事,沈姑娘尽管说,无论是您,还是贤者殿,还是...” “不要误会。”沈梦月打断他。 “我只是我自己,记得不要向别人说到我来过。” 见她不愿提起,贾如柏笑着点头,说: “在下定守口如瓶,刚才那个古铜派小长老,根本不知道您的身份,在下短暂担任古铜派的客卿长老,一只手便能让他闭嘴。” 沈梦月点点头,不再说话。 楼灵韵根本不知道轻影钱青鸭究竟是什么,怎么惹得这位老伯如此激动。 她更关心地上坐着的李哥哥有没有事。 李慎专心拔除着“灵气针”,周遭发生什么事都与他无关。 即使有“消灵符箓”帮助,仍进展极慢。 昨天他可是辛苦了一整晚。 就这几分钟,拔除一根都费劲。 忽然,李慎控制的灵气点逃离开来,体内灵气如水沸腾。 几十根“灵气针”正再以飞快地速度分解。 眼看着它们在短短半分钟里,全化作自己的灵气,分散到身体各处去了。 李慎睁开眼睛,满脸疑惑,却见到自己周围的空中贴满了白底黑字的符箓。 全是“消灵符箓”。 粗略扫视一圈,就有二十多张。 抬头一看,符箓师贾如柏一脸带笑,看着自己。 他心无旁骛,自然不知道这位符箓师心情大好,不愿让沈梦月在这里干等,出手相助。 这二十多张符箓价值不菲,符纸虽然普通,可符文却画得麻烦,肉痛,却痛得甘甜。 李慎感谢两句。 贾如柏客气不谢。 三人告辞,沿着原路返回。 ... 待三人走后。 贾如柏料想不会再有来客,便照例检查起自己的炼墨炉。 右手张开,对准房间正中的几块地砖,“地砖”瞬间烧起来,露出下面藏起的金属小门。 只见他撩起紫色长袖,露出左臂。 左臂从肩膀开始,一路向下,整齐贴着六张金底白字的符箓。 贾如柏右手凌空画符,点在最上面的一张符箓之上。 符箓亮起的同时,“地砖”下的小门刷的打开,露出又一张小门。 他连点六下,小门刷刷依次打开六扇。 第六扇门打开后,一股汹涌澎湃的寒气顿时弥漫开来。 从上往下望去,可以见到一只青色八卦炉。 炉子下方蓝色火焰燃烧着,炉里墨汁不断冒着大泡,似开非开。 贾如柏满意地点点头,又依次连点六下,将左臂的符箓触碰。 六道门砰砰关紧。 屋内的寒气也渐渐散去。 贾如柏忽然想到刚才那个连炼气期都不是的英俊男子。 他一走进屋内便浑身发凉,这是何故? 难道他能感受到文武冰火。 应该不可能,自己加了六层结界,哪会有人能察觉到。 况且还是个弱的不能再弱的修仙者。 贾如柏不再想他,打开暗绿盒子,满脸笑容观赏起来。 这可是制作符箓笔的绝佳材料。 年轻时他曾跟其他符箓师一同,去疑似有轻影钱青鸭的沼泽寻找。 轻影钱青鸭极为敏锐,感到有生人气息,早就逃之夭夭了。 众人只找到了一个用嫩枝搭建起来的小窝。 小窝里还真有一小簇剐蹭下来的绒毛。 说一小簇,那是真一小簇,比现在自己手里拿着的至少小了一半。 但就是为了这小得可怜的绒毛,几个符箓师在沼泽大打出手。 最后三死两伤。 也是贾如柏眼尖,看他们就要打起来,忙施展独门符箓,在狗咬狗之际,偷了那么一小点,落荒而逃。 日后翻阅古籍,才知道制作一只笔需要多少轻影钱青鸭的绒毛。 远远不够。 但没丢掉命就已经很好了。 想起当年沼泽那场符箓师大战,他心有余悸,觉得不该这样。 就算那时候有人独吞了那簇绒毛,也做不出笔来。 “哎。” 贾如柏握着盒子,不禁叹气。 沈姑娘究竟是哪里找到的。 他又检查了一下盒子中的量,翻了翻书。 心中因一种猜测而大骇: 这位姑娘怕不是给了自己恰好能做一只笔的量。 刚见面时夸奖她学识渊博、通才练识,真是依据传闻,粗粗恭维。 她这样年轻,到哪里学到的制符笔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