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大汉》 第1章 你是谁(2.0) 北亚tv都市频道家长里短栏目 本市著名企业家、科学家、慈善家、社会活动家,遂穿集团董事局主席张萧先生于2022年2月22日2时22分不幸逝世,享年36岁。 张萧先生的一生,是璀璨炫丽的一生,是日光明照的一生,为我国乃至世界的量子领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创造了无人企及的辉煌。他的离世,是世界量子科学界的重大损失,给人类科技文明的进步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张萧先生的追悼会将于明天在遂穿集团下属的八级企业九龙山量子公墓举行。追悼会向社会开放,各界人士可自行前往吊唁。 下面是遂穿集团的郑重提示请务必按遂穿量子产业园的交通指示牌行进,以免发生永久性走失。 .................. 牛人张萧他在悄无声息中走了,却又在轰轰烈烈中被悼念一番,也算是昨日青史可载,今宵灵魂可安。他,可以去了! 盲流张萧他没有出生记录,没有真的身份证号,20年前,他突然就出现在东北的一片玉米地里。是的,他遂穿了,来自400年后的未来。 试验品张萧他有幸成为量子隧道的全球首个用户,但人家告诉他,这只是张单程票,而且送到哪里不确定;为了科学,他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上穿梭机,然后,他就来到了玉米地,而今的遂穿集团总部所在地。 不死的张萧他体内游动着上亿个量子游虫,那是他的护盾,是他的医生,是他的髓核(超级大脑),能保他活蹦乱跳到200岁,即便玩命作死也死不了。 但是,在这个世界,拥有不死之身的张萧还是死了,具体死因不明,医生在死亡鉴定书上是这么写的。如果按200岁的寿命计,他这该算是早夭。 干净的张萧他的遗体火化后,竟然没留下一点残骸,逼得家人发动社会各界,搜遍他走过的每一个角落,这才找到他的三块指甲盖和九根头发,经dna鉴定无误后,殓入保险柜中下葬。 (注以上内容均来源于《张萧回忆录》) .................. 张萧我没死吗? 髓核死了,妥妥的! 张萧那我这是—— 髓核这个事儿吧,说起来有点复杂。当时呢,你死了,我也死了。后来呢,你被烧成了一无所有,所以我就活了过来。天下万物生于有,你是这么来的;而有生于无,我是这么来的。以前呢,我是你;现在呢,你是我。 张萧你特么——说人话。 髓核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为复命。张萧死了,变成一股能量,这是他的根,他的归宿,无声又无息。还好我及时出手,在这股能量即将湮灭之际,把它收进体内,这才有了你。跟你讲啊,我差一点就被那股能量给撑爆了,为了给你复命,我可是拼了这条老命。 ???那我究竟是谁? 髓核从化学角度讲,你啥玩意也不是;从生物学角度讲,你也谁都不是;从物理学角度讲,你是能量;从哲学角度讲,你是我;从心理学角度讲,你是一种潜意识,是张萧的记忆。但是呢,你现在又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所以你还不是张萧。不过,看你恋恋不舍的样子,那就还把自己当成张萧吧!这旅途漫漫的,咱俩也好说个话。 张萧我是怎么死的? 髓核嘿!我还想问你呢,也不选个好时辰,可真够二的! 张萧我死了,我的妻儿怎么办? 髓核这是你该考虑的吗?这是那一千多亿遗产,以及惦记这些遗产的人该考虑的! 张萧;你为什么没死? 髓核不知道!天意吧,为了给你复命呗! 张萧这是在哪儿,量子隧道? 髓核不知道!来的时候可没这么黑呀,至少还能看到点蓝光。 张萧这是要去哪儿? 髓核不知道!随缘吧,到哪算哪儿! 张萧咱能回去吗? 髓核不知道!但那个破地方,能把人变成鬼,鬼才回去呢! 张萧你——到底知道什么? 髓核我只知道,你得跟我走。脚下这地在走,身边那水在流,噢噢噢噢,你这就跟我走........你这就跟我走。我去——我去——不好—— .......蓝光炸裂,并瞬间收束。 嗖—— ------------------------------------- 公元前6年,六月初六,大汉兖州省陈留郡,郡尉萧天龙的四夫人提亦冰怀胎十三个月后诞下一男婴。两个稳婆忙活了一大阵,最后判定,这是一个死婴。 按当地的传统,死婴不见生母,需由稳婆对着死婴说上几句一路走好、再去投胎这样的客套话,算是超度仪式,然后再拿块布给包上,由稳婆扔到山沟里。 萧府内,稳婆正捧着死婴,煞有介事地为其超度。 突然,稳婆掌中的死婴像被电击一般全身抽搐,吓得稳婆双手一哆嗦,将诈尸的婴儿抛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扔到水桶里。 “哎呀,我儿——”提亦冰从床那边爬过来,指着水波四溅的木桶喊道“快,快——去救我儿!” ............ 张萧这——这——是怎么回事? 髓核我去,你中奖了,那千亿资产还真有点用。 张萧你特么—— 髓核哦!从化学角度讲,你变成了碳水化合物,终于是个玩意了;从物理学角度讲,你变成了物质;从生物学角度讲,你又活了,变成一个小婴儿;从哲学角度讲,我是你;从扯淡的角度讲,你重生了;从网文的角度讲,这个淡扯得有点大,你穿越了! 张萧那我这到底是重生,还是穿越? 髓核这个嘛,不好说,只能你自己去定义了! 张萧那我还是我吗? 髓核从自然科学角度讲,你早已不是你;从认知科学角度讲,你可能还是你;从神学角度讲,你就是你。 张萧我——我——我为什么会这样? 髓核抱歉,这已超出本超级大脑的认知范围,你只能用神学去意会! 张萧被你搞糊涂了,太乱,我得捋一捋。 .............. 小稳婆两步过去,伸手到木桶,欲捞起端坐在木桶中婴儿。 “别碰我,让我静静!” 冷不丁传出这奶里奶气的声音,还是来自诈尸的婴儿,吓得稳婆哆嗦着缩回手,嘴里嘟囔着“妖——妖怪——妖怪”,便迅即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提亦冰手扒着床沿,大张着嘴,那个“儿”字只喊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木桶中,小婴儿安静片刻后,慢慢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干净利落的一个跨步,跳出木桶。 他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四处张望一番,随即朝阳光射来的地方走去。 嗒,嗒,嗒,嗒....... 屋内鸦雀无声,众人瞠目结舌,万般惊恐地目送“小妖怪”踱步升天。 跨过门槛,小婴儿抬起头,双眼眯成一道缝,望向正午的日头,咯咯咯咯,狂笑一番。 ............ 髓核哥们儿,你要干啥? 张萧运用神学,我想明白了,我特么不就是神吗! 髓核哥们儿,你悠着点,我可不想再死一次! 张萧都成这德行了,还到了这么个鬼地方,再死一次,又能如何? 髓核孙子欸,你可不能作死啊! 张萧你丫的,闭嘴! 髓核哥们儿——大哥——爷爷——祖宗,小犊子——小畜生....... .......... 只见小婴儿拖着泥,带着水,向前迈出七步,突然高高仰起头,一手指着天,一手指着地,面露狂傲地高喊道“这天上地下,老子就是唯一的神,谁特么不服,来战便是!”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股邪风袭来,卷着他扶摇直上,搅起阵阵尘土。 ............ 髓核你这么嚣张,可是要遭天谴的。这不,来了吧! 张萧这算什么,不就是一阵风吗?老子是神,老子岿然不动! 髓核狂妄之徒,无可救药,我特么是救不了你了—— 张萧神还需要你救,省省吧,你—— 髓核你个瘪犊子玩意—— ........... 待邪风裹着尘土没入云霄后,那怒怼苍天的小婴儿已变成泥娃娃,呆立在地上一动不动。 霎那间,一道闪电从空中飞来,直奔泥娃娃—— ............. 髓核你个孙子,这才是天谴!还得爷爷救你,时空破缺——噢—— 张萧:???? ............. 蓝光闪过,小婴儿的天灵盖上冒出一缕青烟,还摆着一块银亮的石头。 咔嚓嚓........ 闪电过后,便是一道晴天霹雳,震得大地颤栗、房屋摇动,震得围观的孩子们抱成一团,震得泥娃娃呆若木鸡。 不多时,一个低沉的嗡嗡声从天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带着恐怖,带着震颤,瞬间便罩住陈留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震耳的轰鸣中,一块黑云搅动在陈留城的晴空,渐渐化作九条黑色巨龙,在烈日下穿梭、翻腾。渐渐,黑龙汇聚在萧府上空,形成一个转动的圆环。 突然,一条巨龙摆脱圆环,晃动着身躯俯冲而下,带着摄魂的嘶吼,直奔呆立的泥娃娃。 一条龙下冲,另一条龙则迅即衔住那一条的尾巴。一条接着一条,九条龙瞬间便化作一条,如万仞之巅的瀑布,呼啸而下。 望着天龙的血盆大口,围观的孩子们哭喊着四散开去,只留下一个大头鬼,依旧真诚、友善地看着泥娃娃。 呼呼生风中,巨龙形成泰山压顶之势,滴着口水的血盆大口,转瞬便到了小婴儿的头顶。强大气势的压迫下,小婴儿双膝一曲,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巨龙并无罢休之意,一口便将小婴儿吞下。电光火石间,一道蓝光在龙嘴里闪耀。巨龙发出“嗷”的一声,吐出小婴儿,龙头折返而上,直冲云霄。 嗖嗖嗖.......呼呼呼....... 巨龙的肚皮扫过小婴儿的天灵盖,片刻便消失在天空,在万里晴空留下一块龙肚黑。 再看小婴儿,他全身上下湿漉漉、油亮亮,在阳光的照射下还闪着五彩光芒,宛若一件刚出窑的琉璃工艺品。 “一、二、三、四、五.....” 刚才逃遁的萧家小公子们不知何时又聚拢过来,一个机灵鬼点指着地上翻腾的蝗虫,“四哥,这地上共有九只蝗虫,死了三只。不,是十只,那还有一只,好像也死了。” 四哥一个巴掌过去,扇到了机灵鬼的蘑菇头上,“你瞎了不成?有不长腿的蝗虫吗?去,捡过来给四哥看看。” 机灵鬼揉着脑袋,嗫嚅地靠近直挺跪坐的琉璃娃娃,伸手在地上一扫,便又迅速跑了回来,掌心拖着一个泥块,“给,四哥。” 四哥一把抢过泥块,在手心掂了掂,随即裹进衣角,用力揉搓了好一会。再一看去,泥块已变成杏仁模样,还闪着银亮,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刺眼。 拿着“杏仁”,孩子们研究了半晌也没个结果,遂决定用大锤给它开光。可是他们连砸了十几下,也未伤到“杏仁”分毫,它光泽依旧。 趁哥哥们发愣之际,一个大头鬼跑过来,一把抓起“杏仁”,结结巴巴道“这——这是小弟弟的,他头上长——长的。” 话不多说,大头鬼跑过去,双臂搂腰,旱地拔萝卜,奋力把小婴儿抱在怀中,挤过拦路的稳婆和婢女,跑进屋内。 大头鬼费力地抱过一声不响的瓷娃娃,“姨—姨娘,给,小弟弟——” 提亦冰伸手接过油亮的儿子,瞪着双眼,惊恐地喊道“我儿,他—他这是怎么了?” 见小妖怪悄无声息,婢女这才壮着胆子过来,“小公子想是睡着了,他身上这——可该洗——洗了!” “拿手巾来,我给我儿擦擦。” 接过手巾,提亦冰仔细地给酣睡的儿子擦拭身体,换了三个手巾,这才勉强把瓷娃娃擦成白胖小子。 “咯咯咯....” 不知怎地,睡梦中的小婴儿咧着嘴笑了起来。 “夫——夫人,小公子他—他竟然长牙了!”婢女指着小妖怪,面露惊恐道。 “那又怎样!他在我肚子里呆了十三个月,还不能长几颗牙出来?别傻愣着了,把我儿的被子拿来,给他盖好,不能着凉。” “对,对,对!着凉是大忌。”老稳婆这才回过神来,叫着小稳婆,躲着小妖怪,帮夫人把身位挪正,躺好,然后站的远远的。 大头鬼伸手送去“杏仁”,“姨——姨娘,这是小弟弟的,他头顶长——长的。” 提亦冰拿过“杏仁”,瞟了一眼,不解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么大的响声?” 两个婢女,两个稳婆,你一句我一句,战战兢兢地把方才所见细细讲来。 心惊肉跳过后,提亦冰淡淡地说道“此番有劳二位了!碧仙,你去送送二位,赏钱加倍。可有一事望二位牢记,今日之事,绝不可外传。” 那个“绝”字,提亦冰说得是沉重而决绝。 “那是一定!我老婆子对天发誓,今日之事我绝不说出半个字。” 夫人一摆手,“你们去吧!” 三人离去,屋里还有一个婢女,指着门口悄声道“几个小公子还在那儿呢!” 提亦冰转头过去,“你们几个也是,过来领赏。今天咱们家发生的事儿,谁也不准跟外人说。” 小蘑菇头们每人领了一摞硬币,然后又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 “都去吧!碧玉,你也出去。我累了,要睡一会。” 屋内,只剩母子二人。 提亦冰侧过身看着酣睡的儿子,满怀深情,却又带着无尽的疑惑。 她用指背轻轻拨弄着儿子圆滚水润的脸蛋,随口说了一句“宝贝儿,你—究竟是谁?” 第2章 我在哪里(2.0) 我刚才是怎么了?好像遭了雷劈,头上还冒了股青烟。对,我还做了一个梦,自己做了皇帝,是个什么共和国来着?哎呀!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到底经历了什么,我这是在哪儿,我究竟是谁......... “宝贝儿,你——究竟是谁?”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到耳畔,打乱了小婴儿的思绪。他缓缓睁开双眼,循着温柔的气息看去,一张俊美而又疲惫的脸颊,正带着纠结的笑意盯着自己。 他不假思索,随即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张萧”。 提亦冰,两军阵前战功卓著的女将,常见生死,自觉可淡然看尽天下事,而听到这两个字时,却是心中一颤,险些一个后仰躺到床上。 我为何会说出这两个字?莫非张萧就是我,是我的前世? 小婴儿不禁皱起眉头。 见儿子的小脸蛋已纠结成一团,提亦冰迅即稳住心神,伸手轻抚着儿子,带着绵绵的爱意喃喃道“不管你之前是谁,此刻你就是我儿。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自然是我的儿子。” 看到儿子脸上的纠结渐渐舒展,她便又说道“你生在萧家,娘就给你取名萧张,也算是与那两个字的缘分吧!” 小婴儿笑着说了一个“好”字。 提亦冰从枕下摸出那颗“杏仁”,捏在手指中,悬于儿子头顶,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萧张摇着头,挣扎几下,摆脱裹住全身的被子,然后伸出小手去。 提亦冰默默地看着儿子,心中不禁泛起疑问儿子刚一出生便有这么大的力气,莫非我的神力传给他了? 她小心地把“杏仁”放到儿子掌心,柔声道“尘儿他不会说谎,这东西定是你生来带着的,意义非凡,务必要收好它。” 小婴儿把“杏仁”攥在手里,去感受它,去回忆过往,回忆若隐若现的自己。 我是张萧吗?为何我任何事情都不记得?我明明已经死了,而此刻又活了过来,还是个小婴儿,这就是所谓的转世重生吗? 既然是重生,不是讲个轮回吗,前世今生各不相干!为何我脑中还有些记忆,竟还如此模糊? 莫非重生都特么是这么玩的? 既然让我留下记忆,为何只给了那么一丁点?这是谁在作祟?莫非真有神明存在,先放个响雷,把我劈个半傻,然后再我自己折腾到傻? 玩死我,他们心里就平衡了? 又变回了童子身,原来的我还在吗?我果真是她儿子? 谁能告诉我,我特么究竟是谁? “儿呀,我的小宝贝儿!你攥得那么紧,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不如这样,把它交给娘保管,日后你需要它,娘自然会给你。” 说着,提亦冰伸手过去,温情脉脉地看着儿子。 小婴儿抿着嘴,一双小眼睛忽闪忽闪着,审视着眼前的女人。 想玩我,门儿都没有!从今往后,我就叫萧张,而她就是我的生母。张萧是吧,你浮云去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咯咯咯,妈妈—”萧张憨笑着,把小手放到母亲的手中,慢慢松开那颗“杏仁”。 “哎!乖儿子!” 提亦冰瞬间泪崩!十三个月的煎熬换得而今一声“妈妈”,身为母亲,她心满意足。 虽然她不知“妈妈”这两个字为何意,但母爱给了她超凡的领悟力,她知道那是儿子在叫自己,是儿子对她最亲密的称呼。 提亦冰握住给自己抹眼泪的小手,哽咽地说道“儿呀!娘会用心保护它,会用命来保护你。有娘在,谁也不能对你另眼相看。” 萧张点着头,问道“娘,我这是在哪儿呀?” “你在萧家啊!大汉朝兖州省陈留郡的萧家。你父叫萧天龙。” 大汉朝,还兖州省?这都什么跟什么?人家重生都是往后生,我怎么生了回去?又或许,我上辈子生在秦朝,周朝? 可是,我脑子里明明知道汉朝,还有三国两晋,还有什么唐宋元明清,还有那万恶的民国。 “大汉?是刘邦的大汉吗?”萧张一个弹跳坐起来,一脸惊愕地看着母亲。 “儿呀,你这是干什么?快躺下,陪着娘。”说着,提亦冰轻轻扶着儿子的脖颈,帮让他慢慢躺下。 说是扶儿子,倒也是用了些力道,她只是想试探一下,儿子究竟继承了她的几层神力。 见儿子嗖地躺到床上,提亦冰微微一笑,道“这大汉哪里是刘家的,明明是他王家的。太祖皇帝不是刘邦,而是王始。” “王始?”萧张忍不住又皱起眉头。 他是哪根葱?哪里冒出来的?历史上就没这么个人好吧!难不成,我投胎投错了地方,不是在中国? 中国—中国,对,民国后来是新中国,我前世生活的时代可能就是新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 “对啊!正是王始。大秦朝传二世,暴政不断,各地的反叛也不断。最后冒出了十八路诸侯,大杀四方,争得你死我活,到头来还是个民不聊生,比那暴秦更甚。你说他们争什么?还不是想成为第二个始皇帝。唉!打着花样的旗号,各抒各的豪情,还不是一丘之貉?” 哦!原来这王始也在这十八路诸侯中。不过,他到头来还是被灭了,不是项羽干的,便是刘邦干的,最后才有了楚汉争霸。历史不就是这样写的吗? “据说太祖起于齐地,且有天神护佑,不到三年时间便击败了各路诸侯,最后一统华夏,才有了大汉朝。” 啊?刘邦死了? “仁者寿长啊!太祖皇帝仁慈,所以也长寿得很。他在位80年,最后把皇位传给了圣祖王遂。至于太祖是何时驾崩的,史书上并未记载。其实,史书对太祖的记载本就是寥寥数笔。不过,有民间传闻,说太祖骑着一只麒麟兽东去,他老人家升仙了!” 在位80年?比康熙和乾隆还能活。开国之君,要带兵打仗,再怎么说也不会从娃娃做起吧!除非他跟我一样,也是个机缘重生者,有着前世记忆,一落地便会说话,三岁谙熟兵法,五岁驰骋疆场,八岁便能指挥千军万马。 这—这是不是,有点——太扯犊子了! 不见得,不见得! 连重生这么扯犊子的事儿都发生了,还发生在鄙人身上,那还有什么不能拿来扯一扯的? 莫非王始本也是个嚣张之人,重生的嚣张之人?莫非这是天意? “天意呀!”提亦冰喃喃道,“大汉圣祖皇帝也是个长寿之人,更是个明君。他百岁宾天,在位四十五年,把大汉带入到不可企及的辉煌。圣祖的丰功伟业,哪一桩,哪一件,史书上记得可是清清楚楚。” 嗯!看来他们王家有长寿基因,一个比一个能活。 可是,一个开国之君,在位八十年,史书只是寥寥几笔带过,这怎么可能!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算起来,自太祖称帝起,大汉立朝至今刚好两百年,历经太祖皇帝、圣祖皇帝、太宗皇帝、仁宗皇帝,如今是孝钦朝,皇帝王凤在位刚满十年。” 哦!他们家果然长寿!不对,按庙号,这祖字辈的都是些开国皇帝,这圣祖又是个什么东西?大汉怎会有两个开国之君? 什么鬼,未免太儿戏了! 等等!王凤——历史上好像有这么一号,什么来头了?对,西汉末年的外戚权臣,太后王政君的哥哥。 “据你父讲,咱们这个皇帝最近这两年似乎不太关心政事,朝政也交给了长公主王政君。这长公主虽是女流之辈,却是个治世奇才,把大汉治理得井井有条。” 反了,全反了!他们王家本是外戚,虽权倾朝野,可这汉室江山还是姓刘啊!要篡汉,怎么也得等到王莽出世吧! “其实呢,长公主也有帮手,侄子王莽、外甥淳于长,此二人是她的左膀右臂。” 好吧!这回可是凑齐了!王莽也不用篡汉了,这大汉本就是他们家的,篡了自己家的汉室,那不是自掘祖坟吗? 唉!真是太乱了!汉朝不是史书上的那个汉朝,刘家也变成了王家,真特么的诡异。 我究竟重生在哪里?不会是到了什么鬼蜮吧! “儿呀!娘再给你讲讲咱们萧家。我们并非什么名门望族,你父亲自幼就父母双亡,幸好有豢育院收留,他方能长大成人,才有如今这一番作为。” 萧张眼睛一亮,他并非是感慨汉朝还有社会福利机构,那玩意自尧舜时期就有了,并不稀奇。他好奇的是“豢育院”这三个字,听起来好温馨。 突然,萧张似乎想起了什么,看样子还很揪心,因为他两个眉头已然凑成了一个“八”字。 不对,不对!刘邦、王莽,唐宋元民清,还有新中国,一个个历史人物、一幕幕历史事件,为什么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而对自己的过往却一无所知? 篡权、福利院,那些破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自己曾经是谁,死后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与这个鬼魅世界到底有什么关系? 如果这是上天的安排,那么我究竟是谁,是萧张,还是张萧? 刚刚还信誓旦旦一番,但绕来绕去,他此刻又绕了回去。 百转千回,人这一生从不缺话题,但最后总是绕不开那个困死无数人的命题——我究竟是谁。 “儿呀,你父亲他是大汉的军中栋梁。”提亦冰并未顾及儿子的纠结,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这些年来,对匈奴作战,那胜仗有一半是你父亲打的。” 萧张听闻,那八字眉稍稍打开些。嗯!终于有点靠谱的了!没有刘氏汉朝,自然没有卫青、霍去病这些名将,至少匈奴还在,汉匈争战也在。 “你父亲曾是东郡集团军的都尉,统辖五万兵力,隔着黄河与匈奴对峙。这黄河可是一道天险,汉匈两国隔河对峙,大汉在沿线共驻有十个集团军。百年来,两国间虽枪炮声不断,但边界始终是这条大河。” 萧张听闻,八字眉又纠结到一处。 匈奴不是在北边放羊吗?秦始皇砌长城不就是为了防他们的骑兵吗?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直击北地三千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不都是汉人对付匈奴的狠活吗? 怎么还有大炮,那玩意不是到宋朝才有的吗?这个世界已提前千年进入到热兵器时代,这是早早自取毁灭的节奏啊! 提亦冰继续着,“为避免被朝堂争斗裹挟,你父亲主动交了兵权,来到这陈留郡,做了个郡尉。咱这一大家子都依仗你父亲一个人,由不得他有任何闪失。虽然咱们家人口多,倒也其乐融融,人家都说我们是大福之家.......” 真是个心大的娘,说着说着便起了鼾声,留下初生的儿子在那儿孤独地皱着八字眉。 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却有成熟的心智,对萧张而言,身心相融是个大事儿。还没容他采取任何措施,身旁那个娘便唠叨了好半天。虽然她语气平淡,讲述她听到或看到的事实,但这个事实并非是萧张记忆里的事实。 一时间,小婴儿脑中有的不仅仅是恍惚,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自己究竟身处在怎样的一个世界? 这世界令人匪夷所思,因为它是假的,不是史书所记载的。但他也着实感受到了真实,身边的娘,眼前的房屋,吸进的每一口空气,还有朝他吐口水的蝗虫,这一切都真实无虚。 诡异,很是诡异! 第3章 大福之家出妖孽 “知道了吧,城里出了一个小妖。” “小妖?什么小妖?在哪儿?” “你过来一点,我悄悄告诉你。” “好,好!快说。” “就是那萧家,娶了四房夫人的萧家,他们家刚生了一个男娃,据说是个妖怪。” “就是怀胎十三个月的那个夫人?是她生的?” “可不是嘛,就是她。你说哪儿有怀十三个月不生的?那怀的能是人吗?” “嗯!说的也是。他们即便是人,咱都惹不起,何况还是个妖。我们呐,还是躲着点吧!” ..................... “听说了吧,萧家生了个小妖,一出生就会说话,据说还能呼风唤雨。” “可是真的?” “就是!据说是个死婴,稳婆一看没救了,便丢到了水桶里。你猜,后来怎么了?” “怎么了?快说!” “据说,那死婴就像一块烂肉,在水里泡了十几分钟,突然就像鬼附了身,活了过来。你说,一个正常人,在水里泡上十几分钟,还能活吗?” “嗯!定是活不成。” “还有啊!据说那小娃娃一个跟头便翻出水桶,然后自己走到屋外,指着天念了些咒语。不一会,又是阴风,又是电闪雷鸣,又是天龙盘旋,可是吓人。就前两天,天上有九条龙,你没看到吗?” “前几天?我正在屋里睡觉,倒是听到一声响雷。” “还真是奇观,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没听说过。你说,要不是妖怪,怎么会有如此法术?” “唉!少说两句吧!人家手里有兵,别说生个妖怪,就是把阎罗王生出来,你能怎样?” ........................ “这两天城里都在传,郡尉府出了个妖怪,你们可都见过?” “一边呆着去!躲还来不及,你要想见,你去。” “不是,我就是好奇,你说他又能上天入地,又能呼风引雷,这都好几天了,他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你那脑袋被门缝给夹了不成?活得不耐烦了?他要是搞个地动山摇,你还可能活命?” “我还没娶婆娘呢,可是没活够。你说那小妖嘴里含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连大锤都砸不碎?” “妖界的东西,谁知道了!只要不害人,他就是含着传国玉玺,也碍不着我们什么事儿。” “谁说没什么事儿?说不定哪天我们就会遭殃。” “此话怎讲?” “你们可知,他招来的不是什么天龙,是一群蝗虫。说不定,哪天这小妖一不高兴,咱这兖州便遭了蝗灾。” “还有啊,据说那天他们家院里还留下九只蝗虫,这代表什么,你们可知?” “代表什么?” “这是一个启示。萧天龙正好九个儿子,这是老天在告诫我大汉,这蝗祸并非是什么天灾,而是他萧家。” “慎言,慎言啊,大兄弟!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嘿!信不信由你们,这是天启,看来只有我老哥一人参得透。到时天启应验,你们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们。” “得得得,有能耐你到长安去告诉皇帝陛下去!走,走,咱们到旁边喝茶去,别理他,免得惹上一身骚气。” “切—” .......................... “茶来了!客官这是打哪儿来呀?” “我等从东郡来。” “东郡?离这不太远啊!你们那边可曾听说这陈留郡出了个妖孽?” “未曾听闻,老丈所指的妖孽为何物?” “何物?不是物,是人,出在萧家。” “萧家?敢问老丈,哪个萧家?” “还能是哪个萧家,这陈留郡只有一个萧家,萧天龙,郡尉大人他们家。” “老家伙,妖言惑众,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老怎是妖言惑众了!这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来往的茶客都念叨这事儿,你能堵住谁的嘴?” “堵你嘴作甚,我直接一枪崩了你。” “大郎,勿要动粗!且听他把话说完。敢问老丈,他们家为何会有妖孽?” “这—这—” “哦!你勿要理会他,他不敢为难你,但说无妨!” “据说—据说是他们家四夫人生的那个小公子,他生得一副青面獠牙,一落地就会走路,还会说话。他手一指天,便能呼来雷电,一指地,便能召来蝗虫。他到底是不是妖孽,客官你自己思量吧!” “哦!还能招来蝗虫?你看这路两旁的玉米地,哪里有蝗虫?” “唉!这小老就不知了!有大师讲,那妖孽是要等到玉米长高些,再放出蝗虫,吃光天下的玉米。” “妖孽竟有如此神通!他为何不放蝗虫去黄河对岸,吃掉匈奴国的玉米?” “据说那萧天龙被贬后心生嫉恨,所以这才请来妖孽,欲报复大汉。” “哦!原来如此!老丈你可知萧天龙是何人?你可了解此人?” “唉!我一个平民老百姓,人家可是封疆大吏,我哪里认识人家。” “鄙人可是了解萧将军。据说他杀伐果决,容不得逆耳之言。奉劝老丈一句,捕风捉影的流言到此为止,就勿要再传了!若哪一日被萧将军撞见了,你可真会性命不保啊!” “好好好!多谢大人提醒!恕小老冒昧,敢问大人高姓大名啊?” “萧天龙!” “!!!???” ......................... 萧含“父亲,方才你为何拦着我?那老家伙就是欠揍。” 萧天龙“唉!你崩了他有何意义?如此行事,除非你在陈留屠城,否则止不住谣言。” 萧含“难不成我们就这样忍着?父亲你已忍让数年,何时是个头?” 萧天龙“思退方能保全身!无需再忍时,为父自然就不忍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走,跟为父回府,看来你姨娘给你生了个弟弟,为父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奇异。” ------------------------------------- 在陈留郡,提起萧家,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家人萧天龙曾是东郡集团军的统帅,大汉朝首屈一指的猛将,令匈奴人闻风丧胆十余载。 这倒是其次,毕竟萧天龙不复当年之勇,已被贬为陈留郡的郡尉。真正让百姓们津津乐道的是,萧家竟有八个公子,另外还有三个小姐。 在陈留郡,甚至放眼整个大汉,这堪称奇迹般的存在,足以羡煞一众达官贵胄。 身为猛将,萧天龙的猛,可谓实至名归。 八子三女,这是萧天龙的三个夫人贡献的。虽为武将,萧天龙也浸染过不少墨水,给子女起名也颇有讲究,八个儿子是“含德淳厚,和光同尘”,三个女儿是“香消玉”,可惜那个“陨”字还没凑齐。 萧天龙还有个四夫人,提亦冰,本是匈奴皇族,其祖先是冒顿单于。 说起来,提亦冰也算是个奇女子,身为贵族大家的千金,她不好女工,也不喜诗词歌赋,只喜欢舞刀弄枪。 她身形姣好,曲线婀娜,还生得一副好容颜,在娘胎里便是按小家碧玉来塑造的,但她却性格泼辣,动起嘴功来绝不输给骂街的村妇。 她身体纤薄,胳膊比五岁的萧尘粗不了多少,却是力大无边,独斗二十个虎背壮汉也不见得会败北。 十三四岁时,提亦冰便时常混迹于兄长提启来的军营,耳濡目染下,渐渐对军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随后便正式参军入伍。 她深谙排兵布阵之道,更会带兵打仗,凭借自己的战绩,早早便当了官。 一个奇女子,还如此优秀,来提家提亲的人自然会络绎不绝。但提家小姐是个正儿八经的巾帼英雄,那些个道貌须眉,她是一个也看不上。 挑来挑去,提亦冰年近二十还没嫁出去,妥妥的一个大龄剩女。 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有什么隐情,提亦冰看上了长她十岁的萧天龙,追着撵着非要嫁给人家。 要知道,萧天龙已有三房夫人,按大汉官员一妻一妾的默认配置标准,他显然已超标了。 对于萧天龙这般不齿的行径,同僚们可谓微词多多,好在他有卓越的战功护体,才不至于被朝廷罢官削权。 对于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萧天龙自叹难以消受,实言相告无果后,便是百般推脱。 尽管如此,提家小姐却是非君莫嫁,誓与天龙纠缠到底。 苍天不负有心人,在提小姐的软磨硬泡下,加之有兄长在旁边帮衬着,萧天龙在无奈和惶恐中把提小姐娶回家门。 如愿做上了萧天龙的四夫人,但提亦冰并不那么努力,五年也没给萧家生个一男半女。 虽是如此,但提亦冰在萧家的地位并不低,一方面得益于她的泼辣和神力,那三个婆娘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军事素养了得,能给萧天龙以助力。 所以说,她是凭借自身不俗的实力,才在这个深宅大院中站稳脚跟,地位比正房大夫人还要高出半头。 五年不生养,突然一朝怀胎,这一怀便是十三个月,眼见肚皮都要被撑爆了,她腹中的那个小家伙就是不肯出来。对此,不仅家中几个婆娘议论纷纷,还闹得整个陈留城沸沸扬扬。 正当萧天龙满怀期待四夫人能把那个“陨”字补齐时,四夫竟给萧将军生了个带把儿的。 这还不足以令他失望,因为他不知,这小家伙一生下来便会走路,还会说话,净是些胡言乱语,这不是妖怪,还能是个啥? ps求票票,啥都要,跪谢,跪谢!!! 第4章 父亲归来 “老爷,您回来了?” “嗯!夫人可还好,小公子可还好?” “好——好——” “你如此支支吾吾,是怎么了?” “没—没有,老爷!我这就去告诉夫人,您回来了。” 碧玉一转头,便慌张跑了去。 萧天龙轻哼了一声,踱着方步,进入内宅,奔四夫人的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口,他便听到屋内的咯咯声,好不欢快。 “咳咳咳——” 屋内的咯咯声依旧,似乎没听到萧天龙的提醒。 还反了天不成,知道天王大老爷来了,还不规矩点,出门迎接。 “咳咳咳——” “老爷你清完嗓子就进来吧,看看你儿子—萧张。” “萧张?谁给他取的名,这么嚣张?”一念闪过,萧天龙推门而入,然后便惊愕地呆立在门口。 两个小公子,光着屁屁的萧张,穿着小裤头的萧尘,此刻正在床上蹦跳闹腾着。提亦冰则倚靠在床脚,满面红光地看着嘻哈的两兄弟,全然不理会大老爷进屋。 “夫人,老爷来了。”碧玉在旁边怯懦地提醒一句。 提亦冰转头过来,笑着说道“老爷,来看看你儿子,他就像个三岁的小孩儿,在我肚子里多呆了三个月,就相当于在外边三年啊!我这几个月的苦,值了。” 萧天龙刚才险些惊掉下巴,没成想夫人她只是淡淡地道出原因,竟还如此牵强,如此滑稽。 “啊——夫人———这———这———” “这就是你儿,萧张,我给取的名,没跟你商量,老爷你不要介意啊!孩儿们,别玩了,来来来,见过父亲大人。” 大头八哥一仰头,“父—父亲—”然后便埋下头,继续与小弟嘻哈。 萧张倒是礼貌得很,一胳膊肘推开八哥,爬到床边,抬头盯着这个给予自己生命的高人,“爸爸,咯咯咯.......”见萧天龙身体一痉,便放声喊道“父亲大人好!” 小婴儿的声音如此悦耳,就像晨曦中清脆的鸟鸣,哪一个亲生父母听到如此悦音,心里的花朵不是五颜六色的。但可是,这个声音来得早了点,不,是太早了,听得萧天龙毛骨悚然。 萧天龙,铮铮汉子,战场厮杀二十载,见过多少血肉模糊,即便是地狱也有幸光临数次,想必这天下没什么可能吓到他。可但是,他此刻竟然被不寻常理的亲生骨肉给吓个不轻,着实有点意思。 不知他此刻是否在怀疑,眼前这个怪异的亲生骨肉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啊———儿子,萧———萧张。”萧天龙别别扭扭地吐出几个字,既生硬,又没什么诚意。 萧张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床沿,伸开两只小胳膊,满怀渴求地看着父亲。 萧天龙身体一颤,愣在那儿不知所措,然后扭头慌张地看着夫人。 提亦冰噗嗤一笑,鼓励道“去,抱抱你儿子。” “哦!原来这是要抱抱!”七尺大汉、军团统帅、一家之主、十几个孩子的父亲,萧老爷说出这句违心的话,在此情境下,还真是违和。 只见萧天龙拖着硬邦邦的双腿,像走入泥淖一般,好不容易才来到床前。他象征性地摊开双臂,看来是准备给小儿意思一下,点到为止,或是想敷衍一下劳苦功高的夫人,免得遭她那张利嘴的袭击。 看来,他确实想敷衍了事,因为他是站在萧张面前,仿佛是一堵墙,欲阻挡萧张的嚣张之举。 可怜小萧张,即便站在床上,也只能看到父亲的肚脐眼。 既然是拥抱,便是要正心诚意,知行合一。只见他小脚丫一蹬,嗖地一个上窜,踩准节奏,一把搂住父亲的脖颈。 这小家伙还真是个妖怪,如此突然袭击惊得萧天龙全身长满了鸡皮疙瘩。他双手僵直悬在空中,恨不得一把薅住小妖怪,将其扔到十万八千里外的西天。 突然间,一股暖流从脖颈传来,倏地传遍萧天龙全身,赶走了惊恐,抚平了鸡皮疙瘩。他越来越暖,以至于全身开始发热。他能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跳动。 不,那是小婴儿的心跳,他儿子的心跳。 萧天龙僵直的双臂渐渐软去,慢慢环绕过来,手掌托住小婴儿圆滚、嫩滑的屁股蛋。 “好儿子,萧张,嗯,我的好儿子!” ---------------------------------- 大老爷归家,众人可是有了口福。 在火红晚霞的召唤下,萧家盛大的晚宴开始了。除了还在月里的四夫人以及光屁股的九公子,家里人悉数到齐,两个大圆桌挤满了高低起伏的人头。 菜已上齐,荤素搭配合理,鸡鸭鱼肉配齐,大盘小盘摆了一桌,中间放着主菜—铁锅炖大鹅。 各位看客,这铁锅炖大鹅需得隆重介绍一下。 在大汉朝,上至皇宫盛宴,下至百姓人家招待贵客,这道菜必是主菜,雷打不动。 不管你喜不喜欢吃鹅,即便是吃禽类过敏,或是爆发了哪个类型的禽流感,只要你是客人,则必须要尝尝主人家的鹅肉,否则便是不给面子,后果难料。 但凡吃过肉的人都知道,这鹅肉很柴,口感极其差,远比不上小笨鸡。那为何大汉对这道菜如此狂热追捧呢?原因无它,此菜是太祖皇帝发明的。 他老人家之所以能升仙,据传就是因为吃了这道菜,而且还是满怀诚意,按龙肉的味道去品鉴的。 有太祖皇帝做标杆,还有升仙的美好期许,不趋之若鹜,情何以堪? 于是乎,大汉朝家家吃大鹅,家家养大鹅。大鹅不够吃,便抓来天上飞的天鹅、大雁来充数。还有人信誓旦旦讲,这天鹅能飞,吃了更有助于升仙。 为了满足汉人贪婪的升仙愿景,美丽的白天鹅、黑天鹅、花天鹅不断惨遭毒手。 百余年来,只听到天鹅的惨叫,却没听说谁人升了仙,那不过还是众人的美丽期许,只是美丽的天鹅已变成濒危物种。 大铁锅咕嘟着浓汤,鹅肉在热汤中翻滚,馋得萧天龙众儿不停地吞咽口水。但他们只能看着,父亲大人没发话,即便大铁锅烧干冒烟,大鹅最后化成骨灰,他们也不敢动一下筷子。 无规矩不成方圆。 这便是萧家用餐时的规矩,只要萧大老爷不发话,所有人必须恭恭敬敬地候着。 当然,萧家可不止吃饭有规矩,那规矩简直是多如牛毛,可谓什么事都要按规矩办。 萧家的规矩是经年累月建立起来的,萧天龙什么时候灵光一现,便有了一条规矩,什么时候心里不爽,又来一条,有时候他明明是乐开了花,所以便带着笑意再定一条。 萧天龙有八个儿子,若不好生管束,那便是八个恶魔,所以那些个规矩主要是针对这群小货的。 在儿子眼中,他这个父亲就是阎罗王转世,他们命里的克星。 平日在家里,萧天龙可谓一言九鼎,儿子们从不敢越雷池半步,即便是性格火爆的老大萧含,虽已年满15岁,在父亲面前仍是百依百顺。 萧老爷不在家时,那便是另一番光景,这八条龙瞬间露出恶魔的本性,上房揭瓦都是他们的开味小菜,之所以没一把火点了自家的豪宅,并非心存仁慈,也非良心发现,那是因为他们找到了新的行恶乐趣。 只可惜,家里还有个女魔头,就是他们的四姨娘,那个四夫人。阎罗王不在,便是女魔头当道,下手稳准狠,专找屁股蛋扇,不留下紫红爪印,她决不罢休。 后来,孩子们渐渐明白了,那不仅仅是女魔头,而是传说中的妖后苏妲己转世,起初魅惑了他们和蔼的父亲,而今腾出手来折磨他们。 今日可好,女魔头生了个小妖怪,正在与小妖切磋功法,没空来吃饭,哥几个稍有心安,只等父亲发话,再群起把铁锅中的大鹅消灭掉。 可但是,不解风情的父亲摆出惯有的追债无果的臭嘴脸,坐在那儿看着咕嘟的铁锅,一言不发。 偌大的餐厅异常安静,只能听到铁锅中的咕嘟声,连锅中的大鹅都感到丝丝不安。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父——父亲,大——大鹅炖——烂糊了——” 到底是哪个大头鬼,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ps求票票,啥都要,跪谢,跪谢!!! 第5章 家宴 听到霹雳一声结巴,众人先是一惊,转而便自顾自地盯着餐桌上的大铁锅。他们一听便知,那个敢冒大不韪的大头鬼,正是大头八哥。 “尘儿,不得无礼!”大夫人吕氏怒目呵斥着对面的冒失鬼。 “娘,大—大鹅糊了,我—我饿—” “饿也得等着,你父不允准,谁也不能动。”说罢,大夫人不断给儿子使眼色,怎奈那个大头鬼视而不见,准备伸手过去,来个热锅中擒大鹅。 萧天龙没言语,看看座上的众人,又转头瞟了一眼另外一桌的大小脑袋,说道“四夫人的饭食,可已送去?” “送去了,送去了,妾身早早就命人送过去了!老爷且放心。”萧天龙左侧的二夫人窦氏尖声说道。 “哦!可有炖大鹅?” “这炖大鹅可是妹妹的最爱,妾身怎敢怠慢。给她送去一盆,是妾身亲自给她盛的,尽是大腿和翅膀。” “嗯!好!那吃吧!” 圣旨一出,众饿狼纷纷抄起家伙事儿,围歼大铁锅。萧天龙在的这桌倒是矜持一些,而另一桌则轰轰作响,像是大鹅还了阳,在与众豺狼做殊死搏斗。 萧天龙虽是泥腿子出身,不过萧家如今已是大户人家,就餐的座次也循着大户人家流行的规矩。 两张餐桌,尽显每个人在家中的地位。 萧老爷所在的自然是主桌,四个夫人自然也是陪伴左右。右为大,大夫人坐在老爷右侧,二夫人位于左侧,依次便是另外两个夫人,这毫无争议。 最为讲究的是对儿女们的排兵布阵。老大、老二和大头老八,这是大夫人所生,正儿八经的嫡出,所以有幸坐在主桌上,与大老爷一同进食。其他人,算是下等人,通通被赶到另一桌。 其实,大女儿萧香也是大夫人所生,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嫡长女。但,实在抱歉,女子一出生便注定是别人家的,所以在家中毫无地位可言,滚到另一桌自我修养去便是了。 一番风卷残云,眼见大铁锅中只剩下锅底的一点浓汤在苟延残喘,萧天龙放下筷子,拿起毛巾,带着心满意足抹去胡须上沾着的汤汁和骨头渣。 威严整理完毕后,萧天龙沉声道“这几日,城里的传闻是怎么回事?” “传闻?什么传闻?”二夫人带着惊恐和不解问道。 “唉!还不是咱家萧张。净是些嚼舌根子的,老爷无需理会他们。”大夫人说道。 “不理会?再放任他们如此传下去,我看,过不了多久便会传到京城,届时我儿还真就成了妖怪了。” “老爷无需忧心!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咱们家九公子如此聪慧伶俐,只是较别人家的孩子长得快了一些,何来的妖物附体。时日久了,这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右侧的三夫人淡淡地说道。 二夫人插话道“对,对,对!妹妹说的在理!咱们家萧张多聪慧呀,一出生就能给自己取名字。而且,他也伶俐得很,一拳头便能给他六哥打得鼻青脸肿。真是个精怪的好孩子。” 老六是二夫人窦氏所生,今年七岁,算是小魔头中比较老实的一个。老六不太喜欢跟着四个胡闹鬼混,而是喜欢找刚出生的小弟弟玩。 所以,除了八哥外,六哥便是萧张的玩伴。不过,萧张的玩法单调乏味,总是光着屁股在床上滚打。由于他势大力沉,一不小心便把哥哥的脸锤个铁青。 不仅是老六遭袭,老八的脸上至今还有一块淤青,就在嘴角处,吃起大鹅来直皱眉。 见老爷转头到另一桌上,窦氏随即召唤儿子,“光儿,快过来,让你父亲看看伤势。” 萧光摇着小脑袋,“不碍事,娘!我不疼。这不是九弟打的,是我不小心掉下床摔的。” “嗨!你这小不听话的,快过来。这几天你整天往床下掉啊?吃了迷魂药了不成。” 萧光噘着嘴走过来,可并未到父亲身边,而是拱到母亲的腋下,仰着头挤出笑脸,“娘,你看,我没事。” “还没事,这下手再重一些,准给你打成猪鼻子。”窦氏一边爱惜地抚摸着儿子,一边若无其事地埋怨着。 “小弟弟不打人,我们—玩—玩—”大头萧尘出来打抱不平。 “你还说,就你没心没肺,看看你脸上的伤,还玩,再玩就真变成大头鬼喽!” “放肆!”萧天龙怒吼道。 自觉口无遮拦,戳到萧天龙的心窝了,窦氏脸色一白,便是低头不敢再言语。 萧天龙怒目扫视着众人,“说说吧!这谣言是如何从府中传出去的?” 事情闹大了,老爷提到“府中”二字,几个夫人瞬间便明白了,老爷这是怀疑有内鬼在作祟啊,顿时都变了脸色。 只听“砰”的一声,震得桌上的锅碗瓢盆到处乱窜,吓得桌边众人不住地伸舌缩脖。 萧天龙把胀痛的手藏到桌下,继续怒目道“都说说吧!” 几个夫人面面相觑,众儿女不知所措,只有老八一脸堆笑,饶有兴致地看着父亲揉手掌。 “老爷,这闲话,或许不是家里人传的。”吕氏说道,“家里人不敢坏了规矩。或许,是那两个稳婆,她们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大公子萧含愤愤起身,“对,定是那些老婆子。父亲,我这就去教训他们。” “你坐下!恃强凌弱算不得什么本事。哼!稳婆?你们也不想想,他们敢吗?这些年她们拿了我萧家多少钱,可是不想做生意了?” 是啊,给十几个孩子接生,找遍整个大汉,或许除了皇宫,再难找到这么大一单生意了。 吕氏转头对身后的婢女吩咐道“去,把下人都叫过来。” “对,对,对,把他们都叫过来,特别是那几个婆娘,就喜欢嚼舌根。”窦氏附和道。 萧天龙轻哼了一声,“又往下人身上推。我且问你,张儿他出生几日了?” “已有七日了!”吕氏答道。 “我再问你,这七日你都在做甚?任由谣言在城中蔓延,这就是你这个当家主母所为吗?” 吕氏的眼泪在眼圈内晃荡着,“老爷,这几日我一直忙着照顾妹妹,并没出府,也不知有什么谣言。” “是啊!老爷,你不要埋怨姐姐。她整日为妹妹操劳,亲自安排妹妹的饮食起居,没有一时得闲。再者,即便我们了出府去,谁见到了也不敢乱说啊!”王氏帮衬道。 “对,对,对!府中添了一个活蹦乱跳的九公子,阖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夫人她凡事都要亲自安排,忙乱中有些疏忽也属情有可原。老爷你别生气了!”窦氏也伸过头帮衬着。 见萧天龙不语,窦氏继续道“不如这样,老爷,我们各自去问问身边的下人,”回身又指着另一桌的大头小头,“还有这群天杀的,定会从他们嘴里抠出真相来。” “嗯!”萧天龙平复着心绪,点点头。 “父亲,为今之计不是要揪出幕后黑手,而是要尽快制止谣言。” 众人一愣神,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那个说出至理名言的人。 ps求票票,啥都要,跪谢,跪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