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中花》 第一章 秘密？ 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院子里已经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只有星星点点的几盏路灯透着微弱的光芒。从进公司大门开始，乔祎就心里有些毛毛的，倒不是说害怕鬼神之类的，仅仅是人在黑暗中固有的恐惧心里，生怕突然蹦出个什么东西来。在公司外面的时候，她就注意到楼里面有几间办公室还亮着灯，应该是还在加班奋战的其他部门的同事，自己的办公室在背面，也看不清楚到底还有没有人。不过不管办公室有没有人，自己都要上去，半个小时前回到家才发现，家门钥匙应该是落在办公室里面了。 一楼楼道安静的出奇，乔祎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和也不知那个角落的机器偶尔传出来的“滴”的声音。上楼可以走两把楼梯，离自己办公室近的这把楼梯直接上去就可以到，不过平时一下班，保洁员或者保安就会把楼道里的门锁了，刚乔祎路过的时候，这道门居然没有锁。因为另外一把常用的楼梯比较远，要经过长长的走廊，乔祎有些害怕，抱着三楼楼梯间门也没有锁的侥幸心里，她还是选择了近点的这把楼梯。战战兢兢上到二楼半，还好，三楼楼梯间的门没有锁并且稍微敞开着，可以通过一个瘦点的人。乔祎放轻了自己的脚步，侧耳倾听，好像要从无尽的安静中，捕捉出一点奇异的动静才甘心。 一阶一阶台阶往上走，越往上走，她还真的听到了一些动静。有交谈的声音从自己办公室传出来的，乔祎听出了其中一个人的声音是自己部门领导刘耀辉的，另一个就不知道是谁了。因为办公室关着门，很难听出来他们在说什么，又用力的听了听，乔祎忽然缩回了头，意识到这么偷听人家讲话是不对的。想清楚后，乔祎加重了自己的脚步声，又晃起从保安那里借来的开办公室门的钥匙，故意弄出些声响，一来，提醒办公室里交谈的人有人来了；二来，掩盖一下自己刚才想要偷听的做贼心虚。 “谁？”乔祎才要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被人喝住，被吓了一跳。 赵成本来是奉命守在三楼楼梯口进门处的，老板陆景尧只要一来法务部找刘耀辉，自己的职责就是守好这个门，避免闲杂人等进来。十分钟前，他出门从楼梯看下去，没有人上来，而且，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间一般不会有人上来，于是，放心的到卫生间解决三急，谁知道，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了法务部办公室门口鬼鬼祟祟的身影。 赵成快步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不过，他还没有走到，法务部办公室的门就一下被打开了。刘耀辉看到已经被赵成吓得原地呆呆站着的乔祎，表情严肃，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 “你怎么进来的？”这时候，赵成也过来了，走到乔祎面前就问。他也很着急，把人放进来了就是自己的失职。而且这时，他好像感觉到办公室里陆景尧不愉悦的眼神正盯着自己。 乔祎指了指身后走道的门，瞟了瞟门口站着的刘耀辉，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起码，他们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不对的。 “刘经理，我是回来拿家门钥匙的，钥匙忘办公室了。”乔祎有些心虚的对刘耀辉说。 刘耀辉点了点头，侧身给乔祎让了条进办公室的路。进到办公室，她才看清办公室里的人是陆景尧。 “陆总，这是我们部门的员工乔祎，回来拿钥匙。”刘耀辉给陆景尧介绍了乔祎，然后转头问她“你在门口多久了？” 赵成好好的盯着乔祎，也在等她的答案。 “就他叫我的时候，我刚到门口。”乔祎战战兢兢指了指赵成。 陆景尧严肃的目光由乔祎身上转向了赵成，赵成明显感觉到了老板眼中的不悦。 “陆总，我刚才上了个厕所，也就十分钟左右，出来就看见她在门口了，我也没听到有人进门。”赵成急忙解释。 “是是，我是从旁边这个楼梯上来的，不是从那边上来的，这边下面门没锁。” 刘耀辉和陆景尧交换了一下眼神。 乔祎觉着气氛有些不对，自己只是回来拿个钥匙，却要被像审犯人一样盘问。 “你怎么鬼鬼祟祟从这个楼梯上来？”赵成有些恼火，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自己今天恐怕要被教训了，也许教训是小事。 赵成的话让乔祎很是恼火，自己光明正大上来，怎么就成鬼鬼祟祟了，她也没好气的说： “这是我的办公室，我回来拿东西。” 陆景尧沉默了一下，三个人同时看着他，好像是在等待他的判决。 “你不是回来取钥匙的吗？天也不早了，拿了钥匙赶紧回去吧。赵成，送送她，她一个女孩子，晚上回家不安全。”说着，冲赵成点点头。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回去，你们忙。” 听到陆景尧要赵成送自己，乔祎愈发觉得这几个人不对劲，对自己的到来反应如此之大不说，还要找人盯着自己。她心一下凉了大半截，这赵成说不定在路上还要威胁一下。想到这里乔祎心里叫苦，她就回来拿个钥匙，事情却朝着不对的方向发展，这钥匙拿的。最不应该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们，要是他们背后有什么勾当，为什么不找个秘密点的地方，非要在办公室，今天是自己，明天说不定是别人。 刘耀辉看了看陆景尧，对乔祎说“小乔，天也晚了，还是让赵助理送你回去吧。” 乔祎还想拒绝，又怕拒绝多了他们更多想，只好拿了自己的钥匙，胆战心惊的跟刘耀辉和陆景尧道了谢，跟在赵成后面走了。 第二章 思索 “陆总。”待乔祎和赵成走后，刘耀辉询问陆景尧，这事儿还得他定夺。 “你觉得她听到了吗？”陆景尧皱起眉，缓缓的问刘耀辉。 刘耀辉也没有把握，不过还是做出了自己的推测，“赵成去厕所也就十分钟，这十分钟我们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就算听见什么，也连不起来。而且，她说的也有道理，楼道里是听不见的，之前我试过。” 陆景尧琢磨着刘耀辉的话，皱起眉在片刻之后稍微舒展了，不过，几秒又皱起了。 “她来公司多久了？她的背景你了解吗？” “来了两年多点，你知道的，来我们部门的人，我还是会谨慎的。” 刘耀辉给陆景尧简单介绍了一下乔祎的情况，确实，从他们掌握的情况看，乔祎也不会是处心积虑来偷听什么的。只是，陆景尧不敢轻易放松警惕，今天晚上和刘耀辉谋划的内容，是绝对重要的，容不得半点差错。 “嗯，先盯好，毕竟她就算随便说点什么，对我们的计划来说都是致命的。” “好。” 赵成把乔祎送回了家，一路上对她像审犯人一样把情况问了个遍。乔祎虽然很真诚的一一回答了，可赵成心里还是有些恼，因为她的突然出现，今天晚上，乃至之后会有一大堆事情。 回到家，乔祎心里并不轻松，回想起那十分钟左右发生的事情竟有些后怕。首先，以他们的反应来看，刘耀辉和陆景尧一定是在共谋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在那样的时间那样的地点也不是第一次，所以今天的赵成似乎放松了警惕。其次，他们应该是以为自己听到了谈话的内容，所以陆景尧让自己的助理送自己回家，不是出于什么担心女孩子一个人的好心 ，而是是警告自己管好自己的嘴巴，顺便警告自己知道他们知道了自己的住处。 然而，好奇心人皆有之，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乔祎还是感到好奇，掺杂着恐惧心里的好奇，明明知道不可以，还是会想去探求事物的真相。陆景尧和刘耀辉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呢？她努力拼凑着自己进公司以后，有意无意收集到的信息碎片。 曾经有些同事八卦的时候说过，陆景尧好像是靠着女人上位的，这个女人就是他的老婆，公司老板陈伯安的女儿陈瑾秋。那么，他们今天密谋的事情，会不会跟女人有关。难道是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或者有孩子，怕被陈瑾秋知道或者为以后一些事做准备而找刘耀辉？ 乔祎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种可能。据知道内幕的人的消息，陆景尧虽然是靠着老婆上位的，但能走到今天，也是他自己有很强的实力，而且他和陈瑾秋的感情是非常好的，从来没有什么绯闻。当然，除非那个知道内幕的人并不知道真正的内幕；再就是，这种事情陆景尧是大不会找刘耀辉的，刘耀辉虽然是律师，但常年处理的都是公司的案件，况且他是陈伯安的人，找刘耀辉帮自己处理这类的事情会有泄密的风险。 否定了上述想法，那就是另外一种可能，陆景尧的目标是公司。乔祎看到过公司章程，知道公司股权结构，陈瑾秋股份是最多的，其次是陈瑾秋的父亲陈伯安，陆景尧在三个人当中占比是最少的。虽然陆景尧现在是执行总裁，可是，公司实际上还是在陈伯安父女两手中，既然陆景尧是靠着陈瑾秋得到今天的位置的，会不会已经不满足于现状，想要抢班夺权，只有把公司真正控制在自己手中，才是最把稳的。乔祎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很大，也只有这种情况下，他才会去找公司法务经理密谋，才会怕被别人知道。 捋清了思路之后，乔祎仍然有几点想不通，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会还去他们办公室商量，为什么不在陆景尧自己的办公室，或者更安全的地方。还有，刘耀辉是陈伯安一手提拔起来的，陈伯安对他非常信任，据部门同事说，陈伯安一些很私密的官司，都是刘耀辉处理的，陆景尧要是夺权，又怎么会找陈伯安的心腹呢？但刚才两个人交流的眼神，分明说名两个人相互信任。 摇了摇头，乔祎没再往下想，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奇怪，不是自己能想明白的，而且，就算想明白了，又能怎么样？现在，自己的安全还是个问题。陆景尧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不会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而心狠手辣？或者更严重的杀人灭口？想到这里，乔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仿佛从此刻开始自己就不能再说话，害怕的感觉再次袭来。 第三章 爱还在吗？ 陆景尧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躺到床上，身体很疲惫，脑子却异常清晰。他回忆着在刘耀辉办公室跟他谈话的全过程。今天说到的事，如果顺利的话几个月内就会见效果，只是“顺利”是非常不容易的，就怕过程中会生出些事端来 。他揉了揉额头，今天晚上就有突发状况出来。每次重要的事情选择刘耀辉的办公室，一来，自己现在的办公室是陈伯安以前的，倒不是怕有什么窃听或者偷拍设备，只是对陈伯安的厌恶让自己不愿在那间办公室里说重要的事情；二来，刘耀辉的办公室是个通间，法务部所有人都在里面办公，刘耀辉的办公地方只是用了一块玻璃和一般员工隔开，在其他人眼里，重要的事情一定不会在这个里面说，反而让他们的密谋变得安全了。 陆景尧根据发现乔祎的时间往前推了十分钟，在这十分钟里，没有说重要的事，也没有提过人名，刚才刘耀辉问过门口的保安，她进门的时间也对上了，那就说明，她确实没有听到什么。不过没有听到什么，不能代表她不是有意为之，虽然看起来听起来她是忘带钥匙，但还是得盯好，这段时间里，任何纰漏都不能有。 “景尧，你回来了。”正思索间，陈瑾秋推开了房门。 “嗯，你怎么还没睡？”陆景尧坐了起来。 “等你回来。” “先睡吧，我这儿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陈瑾秋坐到了陆景尧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工作是要抓紧，不过景尧，你得注意身体，这段时间，你没日没夜的工作，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嗯，我知道。”陆景尧把脖子上的领带取了下来，想了一下，对陈瑾秋说道“刚去了刘经理办公室，前几个月你中学同学和咱们的纠纷你还记得吗？今天他们向我汇报这个事情，我和刘经理碰了个头，这事儿还真挺棘手的，他那小子有你的信息，所以起诉起来稍微有点麻烦。” 陆景尧这么一说，陈瑾秋想起来了，前一个月左右，自己的一个中学同学通过各种门道，打听了自己的事情，然后向公司投诉渠道投诉公司产品有问题，要向相关部门举报。刘耀辉说他那是职业打假人行为，故意揪着一点点东西不放，要说他懂，那他确实懂点儿，要说全懂，那就不是了，他的目的就是想讹点钱。这种行为你理他，他就跟你各种耍赖，非要达到目的为止；你不理他，他就真能把你告上法庭，就算他官司输了，企业的口碑也会被他搞臭了，所以一般企业为了息事宁人，只要他不是狮子大开口，都会花钱把事情摆平，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说自己企业没有问题。说来这个事情还是得怪父亲，他以前管公司的时候确实有些东西很不严谨，导致现在存在历史遗留问题，自己这个同学也不知道哪儿找的这些东西，钻了这个空子。棘手的是，那家伙还是自己的同学，通过各种渠道打听，他知道了自己的家庭情况，不是说家庭有什么大问题，可家里的复杂加上他钻的空子，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就费劲了。 “说起来这人还真不要脸，如果找到他的问题，你们也不要手软，这样的人千万不能满足他，有一次，就有第二次。”陈瑾秋愤愤的说，她真是不想有这样一个同学。 “嗯，刘经理倒是找到了一些解决方式，但不是全部，你知道的，是有一些问题。不过也不要太担心，我们会看着解决的。” “嗯！”陈瑾秋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尽量息事宁人，谁让自己企业也有问题呢。，“那你早点睡，不要太晚了。” “好。” 待陈瑾秋关上房门，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陆景尧看着陈瑾秋离开的背影，眉心稍微舒展，再次趟到床上，脑海里都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占的满满的，但就算乱，也要理出顺序理清思路。 房门外的陈瑾秋失落的轻叹了口气，最近几年的陆景尧，好像更着迷于工作了，夫妻间的感情，好像也真的亦如其他人所说的，时间长了变成了亲情。 第四章 江湖救急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乔祎都是在胆战心惊中度过的。虽然第二天回到办公室，刘耀辉亦如平常的工作，没有提及前一天晚上的事情，白白让自己想了一晚上，如果第二天刘经理或是陆景尧审问自己，自己要怎么样回答显得更加真诚。陆景尧也没有找自己的麻烦。乔祎一度怀疑那一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没有发生过，又或者自己想太多。但，几天后，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她确定，有人在盯着自己，从下班的那一刻开始就盯着，无论是自己去市场买菜，还是饭后到图书馆自习，总能看到同一个人的身影。甚至有一天，那个人故意在楼道里和自己碰了面，他诡异的冲自己一笑，差点没把自己腿吓软了，如果不是有栏杆，乔祎确定她当时就瘫坐在楼梯上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恐吓呀。她当时就有了第二天冲到陆景尧办公室对着他大吼一通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的冲动，可一回家，这个念头就打消了，自己还没那个胆量，而且，不是声音大他就能相信自己的。 有人盯着自己这件事，让乔祎确信了陆景尧和刘耀辉之间有“奸情”，当然，这个“奸情”是狼狈为奸的情况。只是乔祎纳闷，最近这一个多月，公司未曾出现什么情况和动荡，那么他们那么急的盯着自己是干什么呢？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赵成已经通过各种途径，把她的信息翻了个底朝天，出生年月，家庭情况，社会关系，甚至她小学、中学、大学时在哪里上的。 “费了不少劲吧？”陆景尧翻看着乔祎的资料，对桌子对面的赵成说。 赵成不要意思的笑了笑“也还好，我有个同学是她家那里的片警。我犯的错，再麻烦也要弥补。” “你的人还在盯吗？撤了吧，时不时让他露露脸就可以了。”陆景尧确信乔祎并没有听到任何信息，况且赵成派去的人已经吓唬住了她。 “好。陆总，检查组明天就去马学进的药厂检查了，一切按计划进行。” “嗯，李满福那里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上周陈老师已经陪着过了一遍，一切正常。李满福那么多年质量经理了，再加上陈老师也算是行业专家，不会有问题的。就是陆总，你确定马学进他们在检查之后就会立马有动作？” “几个月前他就购进了一批货了，那时候如果不是李满福说要检查，他就投料了，检查没问题后，是他们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别忘了，以前陈伯安那么弄了之后什么事儿没有，利益的事儿他们不会放弃，百分之八十会有动作。”那百分之二十，是除非，除非他们知道了自己这边的计划，或者得到点什么风声，陆景尧希望这百分之二十不会发生。 “嗯。”赵成回答。 当然，如果他们没有按照计划的去做，结果也改变不了，只是效果大大减半，就算减半，也能大伤陈伯安的元气。 三天后，赵成回复，一切顺利，马学进果然在检查完后那天就跟供应商接触。 周六一大早，林姗就着急忙慌敲开乔祎的门。 “乔祎，你下午没事吧？快，江湖救急！” “事儿倒没有，怎么了？什么是那么着急？你先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说。”乔祎看着林姗头上的汗珠，要不是她手上的车钥匙，她都怀疑她是一路跑着来的。 林姗接过乔祎递过来的水，狠狠的喝了几口，“我说乔祎，你换个小区住吧，这里停车位太难找了，我都听到那边那个空场上了，这不跑了一大截。不行你搬来跟我一起住，还给你省租金了。” 说到换地方住，乔祎这段时间还真是在找，房东来照顾她，说自己一个亲戚下个月可能从乡下来这里，没地方住，也许会住这里，到时候可能不能再把房子租给她了。乔祎不想搬，搬家太折腾，但是房东如果不租，也只有再找地方的份儿。好在，房东没有把话说死，只说可能，乔祎期待着房东亲戚不要来，这事儿不可能。 “我要真搬去你家，你妈不把我恨死。平白占你家一间房又不出钱。” 林姗家里是典型的暴发户，虽然林姗本人很好，可她妈妈就多少有点势利，自从家里有钱之后，就教育女儿以前的朋友点头之交就可以了，往后身份不同了，该打入上层社会了。虽然乔祎和林姗感情很好，可去她家住这事儿还真不能做。 “说正事儿吧，怎么了，这一大早的？” “哦，乔祎，今天下午陪我去参加聚会。 “什么聚会？” “就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名媛会。本来是和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孙婧去的，她今天下午临时有事儿，去不了了。今天，算是我第一次正是参加她们的聚会，虽然之前跟他们有的人吃过饭，但那都不算。我只跟孙婧熟，其他人都不认识，我只能来拉你陪我一起去了。” 林姗所说的“名媛会”，其实就是一群有钱的小姐太太一起聚会，喝喝茶，画画画，插插花，有时去骑骑马，搞搞音乐会，有钱人的消遣罢了。乔祎缩了缩脑袋，“我可不去。”对于自己这种为了生活而奔波工作的人，有什么资本去参加那样的聚会，去了要说什么，能做什么？ “乔祎——，你就陪我去吧，你忍心我一个人在那里吗？”林姗可不这么想，自从她们家有钱后，这样的聚会她觉得是自己必须参加的，只是，没有真正的朋友，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拉上乔祎。 乔祎不懂林姗的期待和担心，“那既然你朋友不去，你也别去了，下次再去呗。” “那可不行。错过了这次，下次她们聚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也算那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参加这种有规模的会。还有就是，我之前不跟你说过她们这些人吧，看似一个个高贵典雅，温婉娴静，实则都在拉帮结伙搞小团体，一些人看不起另一些一些人，有些人又羡慕嫉妒另一波人。这次会是另一伙儿人组织的，跟孙婧这边暗暗较劲儿，我们不去，他们会背地里说闲话的。孙婧今早嘱咐我了，一定要去，还有就是，她不是计划着搞画展吗？早些时候把话说满了，今天去聚会的人的画，都进展馆，她说了，让我去也探探她们的实力，别找人代笔开展了以后招不必要的麻烦。” 林姗说的多，乔祎听得头晕，她翻了个白眼往沙发上一趟“还有规模？林姗，你这打入她们圈子的路实在在难走，要不咱放弃吧，我听着都累。” “谁说不是呢？”林姗回想起这一年来跟这些白富美相处的种种。自己父亲算是个暴发户，她们本来就有些看不起，好不容易跟孙婧相处的要好，再累，也得撑着啊。“可乔祎，以前上学时候羡慕的生活就在眼前，你说我怎么能放弃？不说这些了，你下午怎么都得跟我去。你以前看微博，不也很羡慕人家那种生活吗？” “羡慕归羡慕，你忽然叫我去，我还真是胆怯了。” “乔祎——，算我求求你了，你忍心看着你最好的朋友，尴尬的坐在他们那样一群人中间？你跟我去，他们画画的时候，我们两就可以在一旁聊天，好过我一个人在那儿呆着，求你了乔祎。”林姗拖长了声音撒娇，她知道这招很管用。 “那不都是你自找的。”乔祎妥协了，林姗是铁了心要去，自己只能硬着头皮陪她去了，“可是我谁也不认识，她们要是问起来，我怎么说？我是谁？我是做什么的？”各个圈子有各个圈子身份的人，乔祎觉得，她自己这样的身份，怕是入不了她们的眼，只怕自己会给林姗丢脸。 “没事儿，就照实说，今天去的人只有几个是自己在开店买东西，其他都没工作，你就说是事务所的律师，至于哪个事务所，随便编一个她们也不知道真伪。 “真是服了你了。”林姗的办法似乎也行得通。 “说不定，去一次你就会爱上那样的生活。” “爱上更麻烦，爱上却没有那样的命去过那样的生活。” “这不还有我嘛，你要喜欢，我带你去便是了。”林姗拍着自己的胸脯说。 第五章 他们的生活 酒店里安静的一隅，便是今天聚会的场所。根据客户的需求，工作人员早已布置好了一切。几张大小相等的桌子拼成一条长长的美食长龙，精致的糕点和甜品，数量不多，却胜在独特，有摆放成花朵图案的，有排列规则的；各种颜色的酒水，散发出迷人的香气，有天空的蓝，有梅子的金黄，有丛林的绿，有雪花的白，尽是摆放了四季的美好。插花的桌子旁边已经堆放了各色的鲜花，整个区域热闹而高雅。画架已经摆放在了院子里的一个水池旁边，一池春水和鱼儿，正等待着有人将它们跃然纸上。女孩儿们脸上有着精致又不庸俗的妆容，跟这里的一切都很搭。 乔祎一边走，一边欣赏这一派的高贵典雅，没成想看见了远处，陈瑾秋正在花丛中，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一瞬间，她下意识拉着林姗就要转身逃跑。 “怎么了？” “林姗，那是陈瑾秋？” 林姗顺着乔祎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是陈瑾秋。 “是啊，你认识她？那你逃什么？” “她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呀！不行不行，我不去了。”说着又要往回走。 林姗一把拽住了要出门的乔祎“你镇定点，我没听说她有工作啊。” “她是没管着公司，但她是大老板的女儿，是总裁的夫人啊。” 乔祎这么一说，林姗就知道了，“那就不用担心了，你怕她认出你来？你确定她认识你？她又不去公司，她肯定不能认识你。” 乔祎想了想，也是，自己进公司两年，总共就见过陈瑾秋两次，一次是在年会上，一次是她进公司，自己远远的看见的。那她肯定是不认识自己的。还迟疑间，林姗已经拉着她往里走了。 走到那群美女中间，林姗给大家介绍了乔祎，乔祎低头不敢看陈瑾秋，偶尔偷偷看她两眼，好在陈瑾秋确实不认识自己，乔祎也算松了口气。那群高贵的女士也如林姗说的一样，没有追问乔祎的情况，各自闲聊起来。 这次乔祎算是近距离接触到了陈瑾秋，以前远远的看，看不清长相，她长的很好看，又黑又长的头发随意的用一个木簪盘成发髻，偶有几缕没有被盘上去的头发却不显凌乱，还增加了几分灵动；略施脂粉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从容而优雅；她的五官不是棱角分明却每一个都恰到好处；与他人谈笑间，给人一种夏日绿林里的清爽。一时间，乔祎竟看得入迷了。 喝茶的功夫，陈瑾秋拿了些样板给大家，“大家帮我参考参考，这壁画周围的墙壁背景用什么花色好看？” 不同人有不同意见，然而人一多意见就多，一些人喜欢这种花色，另外的人又喜欢别的，让乔祎没想到的是，她和陈瑾秋居然看上了同样的花色。 “嗯，我也觉得这个好看，挺百搭的。”乔祎指着这个花色的时候，陈瑾秋笑着说，仿佛终于找到了懂自己的人。 她果断作出了决定，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选完了样式，大部分人就去画画了，一部分人去插花，当然，也有部分和乔祎林姗一样，在聊天。 “我说没问题吧，我决定了，下次还带你来。”林姗和乔祎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聊了起来。 “你就饶了我吧，我都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什么。”乔祎喝了口茶，又对林姗说：“林姗，那个陈瑾秋你了解吗？” “你算问对人了，这些人的事儿或多或少我都知道些，你们陈总我还真知道的多一点。” “我说的是她和她老公的事情。”比起陈瑾秋，乔祎更想打听到陆景尧。 “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的！你以为我要说什么，我还真就知道他们夫妻的事儿。而且，绝对保真。就陈瑾秋旁边那个，你看到了吗？她最好的朋友，跟孙婧关系也很好，所以，她跟孙婧说了不少陈瑾秋的事儿。而孙婧又和陈瑾秋还有她老公是一个大学的，他们大学时期的事儿也知道不少。” 林姗冲乔祎挑了挑眉，开始叙述起陈瑾秋和陆景尧的过往。 陆景尧和陈瑾秋大学的时候在一起的。陆景尧大陈瑾秋三岁，但只高她两级。陈瑾秋入学前，陆景尧有一个女朋友，长得很漂亮，奇怪的是，陈瑾秋上大一后两个月，陆景尧迅速和女朋友分手，然后又立马和陈瑾秋好上了。 “一见钟情？”一见钟情的戏码似乎总会在这些好看的人中上演。 “怎么可能？陈瑾秋还没他女朋友三分一漂亮呢！当然也不可能日久生情，他们两个虽然都是学生会的，但没见过几次面，她老公就追她了。”林姗夸张的说道。 乔祎不信，陈瑾秋已经是她见过非常好看的人了，如果比陈瑾秋还好看，那得美成什么样子，谁还会放手。 “那会不会是他本来和他女朋友感情就出现了问题？”乔祎想到一种可能。 “不会，孙婧说那时候两人还没过甜蜜期呢，架都没吵过。” 和陈瑾秋在一起之后，所有认识陆景尧的人都大跌眼镜，但不久之后，大家知道了陈瑾秋家背景的时候，才恍然大悟，任是陆景尧这样的人，也逃不过一个俗字，有钱人，是所有人都攀附的对象。而且，现在陆景尧也用行动证明了，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于是，所有人都劝那时候的陈瑾秋，不能跟他在一起，他只是看中了你的钱。沉浸在恋爱中的陈瑾秋哪会听？陆景尧这样有魅力的人，哪个女生能拒绝？ 后来两人也用行动打了那些人的脸，他们感情很好。一些人说，毕业了估计陈瑾秋就要被甩了，但毕业了，两个人却结婚了。于是，那些人又说，看着吧，结了婚陆景尧肯定会去外面沾花惹草，不再会对陈瑾秋好了，然而，结了婚的陆景尧对陈瑾秋丝毫没有改变，甚至更好。 两人结婚之后的事就是孙婧朋友那听来的了，说两人结婚后，陆景尧根本也没有什么花边新闻，没有任何沾花惹草的行为。感情虽然不能说很甜蜜，可陆景尧很尊重陈瑾秋，很多事情也都随她的意。 “这不，直到现在两人也挺好的，都十多年了！”林姗感慨到。 于是，当初那些不看好的人又纷纷叹息:陈瑾秋命真好，家里条件好，还找了个好老公。 “那他们不要孩子吗？”乔祎问，这些个富人家庭，不更重视传宗接代吗？ “前些年是陈瑾秋还不想要，她觉得自己还年轻，想要的生活还没有追求够。这几年，就不清楚了，她闺蜜也没说。” 听了林姗的话，乔祎思考，以两个人感情来看，之前觉得陆景尧想要夺权的可能就小了一些。他开始一定是抱有目的，只是他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精准找到目标的？通过女人上位的男人，大多不会很爱那个女人，不用久，两三年一定能露出马脚。但陆景尧和陈瑾秋十多年了，按林姗的说法，感情还是很好，那陆景尧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真的很爱陈瑾秋，那这样他大可不用夺权，他只要跟陈瑾秋好好过一辈子，公司不还是他们的。还是他只是处心积虑想要把公司变成自己的？ “你可以呀，知道的还挺多。”乔祎拍了拍林姗肩膀。 “那可不，就跟你说了，她们也一样，别看每天生活的似乎很精致，很不普通，暗地里该八卦八卦，该拉帮结伙拉帮结伙，其他人的你想不想听？多了去了。”林姗傲娇的说到。 “那，陈瑾秋爸爸的事儿你知道吗？”如果能回到陈伯安身上，或许还能多猜着点，不过乔祎并不抱太大希望，林姗也不可能连人家爸爸的事情都知道。 “唉，不好意思，我还真知道！” 乔祎睁大眼睛佩服的看着林姗，她真的是亦如上学时期，能打听到非常多的事情。 “不过她爸爸的事情，是我妈那儿听来的。我妈不是经常和那些太太们打麻将吗？告诉你，这麻将桌上的八卦更厉害，跟村头大妈大婶们嚼舌根子那劲儿是一样的。” 陈瑾秋的父亲陈伯安生活比女儿精彩的多，跟很多有钱人一样，这人当了老板了之后，女人就不少。陈伯安在外面有几个女人，但是，只有一个跟他最长，还跟他生了对双胞胎女儿，最后两人结了婚。听说早些年他买了一个制药厂，那个女人的弟弟是制药厂的负责人，陈瑾秋在那个厂也有股份。 “陈瑾秋为什么会容忍呢？”乔祎不解。 “可能也没有办法吧，再说了，家里的公司才是最主要的，家里的公司留给她了，其他的公司她也有股份，也就无所谓了。她妈妈早就去世了，所以也没闹腾的人。” 那陈伯安又是如何安抚好外面的女人，让他们不争家里那大块蛋糕呢？这些林姗妈妈也不得而知。 乔祎再次陷入沉思，难道自己之前的方向错了，既然夫妻两人感情很好，莫非是陈瑾秋不满父亲把那些小公司给外人经营，和自己丈夫联起手来对付自己的父亲？ 第六章 搬家 陆景尧和客户谈完事情后，两个人来到酒店二楼的露台上面喝茶聊天，不经意向楼下花园看去，看到了陈瑾秋画画的身影。又喝了口茶望向角落的时候，血压一下要冲向脑门，角落里坐的是乔祎。 一股不好的预感迅速升腾，跟客户匆匆告别之后，陆景尧抬手招呼赵成跟自己下楼。 赵成在里面，没有看见楼下的场景，只见陆景尧脸色很不好，觉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到了楼下总算明了，原来那堆聚会的人中有陈瑾秋和乔祎。这一看，把赵成吓了一大跳。之前跟陈瑾秋的人和乔祎的人都汇报了两个人根本不认识，这会儿两个人居然凑到了一块儿，那是不是自己情报出了问题。想着，脑门儿上冒出了一些汗珠。 “瑾秋。” 寻着陆景尧唤陈瑾秋的声音，乔祎惊讶的看到了陆景尧。陆景尧跟陈瑾秋说了几句话，因为位置比较远，乔祎听不清说什么，只是说完之后，陆景尧的视线，就看向了自己这边。对上他冷冷的眼神时，乔祎打了个寒颤，脑子中一下闪过无数不好的想法。 陆景尧又和陈瑾秋说了几句话就转身走了，走的时候又看向了乔祎所在的角落，乔祎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果然，陆景尧走后没几分钟，就接到了刘耀辉的电话。 “林姗，我得先走了，我们经理急需一份档案，我得回去给他。”乔祎害怕了，她刚挂完刘耀辉电话的时候其实不想去，有种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冲动，但仔细一想，躲能躲到什么地方去？自己今天来遇到陈瑾秋纯属偶然，这事儿得跟他们解释清楚。 林姗见乔祎有急事，也没强留，只叫她不要着急，慢慢去。 到公司办公室的时候，陆景尧已经在办公室里了，乔祎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想了一路要对刘耀辉怎么说，见到陆景尧的瞬间，吓得只剩下喘气，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急，喝口水缓缓。要资料的是我。你和我妻子很熟？”陆景尧沉默了几分钟后问道，那几分钟好像是给乔祎缓缓劲儿的机会。 “不熟不熟。”乔祎慌忙摆手，“陆总，我今天见到陈总纯属意外。真的，我旁边那个，我朋友，她今天非拉着我去参加这个聚会，我是到了地方才看见陈总的，您要是不信，可以问我朋友，她能作证。还有，陈总压根儿就不认识我。” 陆景尧蹙起眉，放下了之前翘起的二郎腿，整个身子往前倾，用听似温柔的语调问“你慌什么？我好像没有说什么吧？看来，你是知道点什么了？” 这话到让乔祎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那些事情都是自己猜测的，可刚才乱了方寸的解释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自己好像知道什么。 “没有没有，真的陆总，我只是那天赵助理说不要乱说话，您今天见到我和陈总一起后突然叫我回来，我就猜，就猜是不是您不愿意我见着陈总，至于你们说的事儿，我是真的一个字都没听见。” “那你猜到什么了吗？”陆景尧又不紧不慢的问。 他的语气越轻，乔祎心里越紧张。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一个劲摇头。 “你很聪明，心里一定是有了一些想法。有一点你说对了，我不愿你见着我妻子。但是你今天见到他了。”陆景尧目光凌厉，像一把刀子。 他分明简单的几句话，让乔祎背心生出了寒冬腊月里才有的凉意。无论她今天是偶然还是特意见陈瑾秋，在陆景尧这里，都是不可以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今天的事真的是偶然。” 陆景尧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乔祎，好像她在撒一个弥天大谎。几分钟的时间，乔祎像等待审判的犯人，是杀是剐，就是法官一句话的事儿，而法官却一脸严肃，半天不进行宣判。 在这须臾之间，乔祎脑子里想过了无数的可能，杀人灭口……应该不会吧？ 终于，陆景尧开口了，乔祎以为他要对自己进行宣判，“听说你最近要租房子。” 相对于这个，乔祎更希望听到判决，她战战兢兢的答道：“还没有定” “搬吧，我有一套老房子，应该能满足你的需求。而且，不需要你的租金。”他的语气不容反驳。 明明是五六月的天气，乔祎感到冷得可怕。想开口拒绝，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站在原地，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陆景尧。 “赵成，你帮她搬吧。” 乔祎从来没想过回家的路那么短，要是长一点，她可以考虑清楚，自己要怎么办。是报警还是妥协，是跑回家还是搬家…… “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没事那么晚跑办公室去，今天还见陈总。”赵成跟乔祎来到她住的地方，见她还在犹豫，说道 乔祎气愤，抱怨道：“我没事我能跑办公室去吗？我忘带钥匙了，总不能露宿街头吧？今天见到陈总也真是偶然，我要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打死我都不会去的！” “哎！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咱该搬搬啊。赶紧，还有什么要带去的？”赵成见乔祎害怕，出言安慰。 乔祎见没办法，不情不愿的收拾起东西。 “你们真不会干什么违法的事情？比如——杀人灭口。”乔祎忐忑的问。 “我说姐姐，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杀人灭口，要真灭你口，我还在这儿跟你干苦力？早就几个壮汉给你绑了。再说了，要真那样，第一个倒霉的也是我。快别搬你那个棉絮了，那屋里什么都有。你带点儿必需品就行了，你过去等于拎包入住。之后你要是要什么我再过来给你拿。”看见乔祎把床上的棉絮掀起来，赵成连忙制止。 乔祎哪儿是搬棉絮，她只是想把垫在底下的书拿出来，里面夹了一个存折，那可是她外婆一直给她攒着的钱。 东西在赵成一通乱塞之后，很快就收拾好了，此时，乔祎只能乖乖跟赵成走，心想如果遇到了什么危险，大不了自己就大声呼救。在楼道里的时候遇到了邻居阿姨。 “小乔，这是要搬家啊？”邻居见他们大包小包拿着，便问道。 乔祎尴尬的点头笑了笑。 “哦，这是你男朋友吧？出去旅游？” “不是不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回答。 赵成带乔祎去的新住处也是一个老校区，红色砖墙预示着这房子有些年头了。赵成帮乔祎把东西搬到了房间里，然后对乔祎说：“你就住这间，家里什么东西都有，都可以用，就是别乱翻东西啊。” 乔祎环顾了一下四周，两居室的房子还保留着有些年头的装修风格，房子不大却异常整洁，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见赵成并没有把自己带去什么地下室、仓库厂房之类的那些电视里经常绑架人的地方，乔祎稍微放了点心。 “东西你自己收拾了啊，我得回去了。”赵成把房子钥匙给了乔祎就要走。 “你要走？你不······”不是陆景尧派来监视自己吗？居然放自己一个人在这。 “你想什么呢？可别想我帮你收拾啊，我一堆事儿等着我呢。” “......” 赵成和乔祎出去没多久后，陆景尧就收到了盯陈瑾秋的人反馈的信息。近几个月里，陈瑾秋没有任何异常。没有接触过乔祎，只是有一两次和林姗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吃过饭，不过两人也没有单独接触过。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他接到信息，马学进在正常跟供应商接洽。 收到这些信息后，陆景尧开始一点点分析。陈瑾秋只跟林姗接触过，乔祎是林姗的朋友，陈瑾秋以往的反应，她是不知道自己私下谋划的事情，那就不存在她找人去偷听自己和刘耀辉，而且，就算监视偷听，她也不会绕那么大一个弯子。陈伯安和马学进那边也还在正常进行…… 刘耀辉前脚进了办公室，赵成后脚就跟进来。 “陆总，已经搬过去了。吓得不轻，估计也不敢再去见陈总了。我让人盯着去。” “不用盯了。” 陆景尧把一直拿在手上把玩的笔往桌子上一扔，吓了赵成一跳，他以为陆景尧发火了。 “她没听到什么，和陈瑾秋也不熟。” “那……，那还让她搬家干什么？”赵成不解，白白干了大半天的苦力。 陆景尧和刘耀辉交换了一个眼神，刘耀辉似乎明白了陆景尧这样做的原因。 “她确实没听到什么，但我们从那天晚上开始的反应，又是跟踪又是威胁的，今天她才见陈瑾秋，就立马把她叫回来。再傻的那个人也能猜出，我们——”说着，陆景尧用手从赵成开始画了一个圈，把三个人圈起来“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以我们今天的反应，这个事情又不能让陈瑾秋知道，她是公司的人，听着我的传言也应该能猜到是有关公司的事情。” 说着，陆景尧又看了看刘耀辉和赵成。 “不过，我们怕的，倒不是她猜，而是我们对她做出的反应。哪怕她不经意在陈瑾秋面前提一嘴，我们在办公室里商量事情，以为她知道了就恐吓她，监视她，这是她陈瑾秋不能知道的。只要她这么一说，陈瑾秋一定会引起警惕。” 刘耀辉默默点头，陈瑾秋只要有警惕，不管她以为陆景尧背着她做什么，她可能会去查，要是她再告诉自己的父亲，那计划说不定就会被打乱。 “她就算住着她原来的地方，问题也不大，只是保不准她会因为气愤跑去陈瑾秋面前告状。让她搬家，不过是吓吓她，让她以为事态很严重，她会在我们监视下生活，那她怎么都不会跑去跟陈瑾秋乱说话，也不会通过她朋友乱说话。” 陆景尧这么一说，赵成就恍然大悟。 第七章 像自己外婆的别人的外婆 天渐渐热了起来，陆红珍只觉得今天出门给姑妈穿的有些多了，以至于陆艳华一路晕车，下了出租车往里走的几百米路走了一半，陆艳华就有些走不动了。 “姑妈，我就说了别来了，您身体刚调理的有点起色，刚晕车的厉害，这又走一大截。”陆红珍扶着陆艳华靠墙边坐下，准备歇一会儿。 “我这都两个礼拜没有过来了，小明他要是偶尔过来，屋子里那么脏乱，他怎么住啊？”陆艳华却不打算休息，下了车走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恢复了不少。 陆红珍也拿老太太没办法，搀扶着她慢慢往前走。 好不容易爬上了三楼，打开门，见着正在阳台晾衣服的乔祎，两个人吓了一跳。 看到开门进来的两个人，乔祎也被吓着了。四目相对，不，六目相对的时候，三个人都呆住。 “你是谁？怎么进到我家里来的？”陆艳华最先从惊讶中缓了过来。 “我……那个，我住这儿……” 陆艳华和陆红珍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乔祎，头发随意束着，身上穿着居家服，正在晾洗好的衣服，然后，陆艳华进了次卧，看了一眼卧室，出来没好气的说。 “这个臭小子！你是小明的女朋友吧？” “小明？”乔祎一脸疑问的看了看陆艳华，又看了看陆红珍。 乔祎实在不知道小明是谁，陆景尧让自己搬的，地方是赵成带自己来的，他们名字中间，谁也没有明字。 见乔祎一脸疑惑，陆红珍趁姑妈没注意，悄悄凑到乔祎耳边说：“景尧。” “哦，嗯嗯。”听到陆景尧的名字，乔祎连忙点头，她的意思是，她认识陆景尧。 陆艳华和陆红珍见她点头，只当她是承认了是陆景尧的女朋友。 “不是不是……”反应过来不对，乔祎又连忙摆手。陆艳华没有理会，进到每一间房间四处查看。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乔祎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叫乔祎奶奶，刚来一个礼拜。” “什么奶奶？我是小明的外婆，既然是她女朋友，就跟他一起叫外婆吧。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房子怎么能那么乱？你看那个卫生间，被你搞成什么样子了？”陆艳华一脸嫌弃的说。 乔祎看了看四周，也没有她说的那么乱啊，卫生间是刚洗完衣服，盆啊什么的还没来得及收，她们就进来了。 “还不赶快打扫打扫，我们住的时候，可没那么乱，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 “噢，哦……这就去。” “姑妈，你不累了一路吗，你去睡会儿午觉，我和小乔来收拾。”一旁陆红珍见乔祎一脸茫然，把老太太劝去休息。 “卫生间墙和马桶好好擦擦啊。”陆艳华倒没有再说什么，一边叮嘱乔祎，一边关上主卧门休息去了。 “别担心，老太太就是嘴上厉害点儿，心可好了。”待陆艳华睡了，陆红珍和乔祎打扫起卫生间。 “阿姨，这是怎么回事啊？ 陆红珍笑了笑：“我是景尧表姨，老太太是我姑妈。你也随亦明，哦，景尧叫我小姨吧。还有，在老太太面前，可别叫景尧。” 原来，陆景尧原名叫刘亦明，爸妈去世后跟着外婆生活，后来就改名叫陆景尧。这房子是陆景尧从小长大的地方。 “可是陆总已经结婚了，外婆怎么会把我当成他女朋友？”乔祎越想越不明白。 陆红珍叹了口气：“姑妈生病了，这些年认知一直停留在亦明上大学那会儿，所以，你啊就装成大学生，可别说漏了。” “哦，所以，她忘了陆总已经结婚了。”乔祎恍然大悟。 “不是忘了，压根儿就不知道。” “嗯？”乔祎吃惊，结婚这么大的事儿，自己的外婆都不告诉。 “亦明没跟你说过？” “姨，我真不是陆总的女朋友。呃，当然，也不是情人。” 陆红珍会意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亦明买了套房子，骗姑妈说那是慈善机构给老人的福利公寓，租金很低，方便医生过去做理疗。所以我们平时都不住这边。现在，老太太见家里有个女孩儿，当然会误会，不是女朋友怎么会往家带。我也明白的，他要是找到他喜欢的人，我也替他高兴。” “.……”陆红珍这话让乔祎一时摸不着头脑。 “还有小乔，外婆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他结婚啊工作的事儿，千万别在她面前说啊，她说什么就顺着她的话茬儿说。” “哦……”乔祎想，陆景尧要自己住这里的时候，应该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吧。 “别担心，说不定下次来，她就不记得你是谁了。” “啊？那下次你们来，不又要我大扫除了？” 经过乔祎和陆红珍近一下午的奋战，卫生间和阳台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陆艳华午觉起来，看见屋子被打扫的那么干净，用手摸了摸墙上，没说话，看表情算是勉强满意吧，乔祎松了口气。还好没让她接着打扫其他屋子。 晚饭陆艳华和陆红珍是留在这里吃的，陆红珍简单做了几个菜。 “几岁了？”没吃几口，陆艳华就开始盘问。 “二……二十。”乔祎看了看陆红珍，二十五差点脱口而出。 “小小明两岁，学什么专业的？” “法律。” “嗯，法律好啊，这人活在这世上，就该懂法讲法，不能做损人的事儿，更不能干些害人的事儿……”陆艳华说着，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情绪也随着有些激动。 “姑妈！乔祎学法律的，知道的。您尝尝今天的肉，是不是被我炒老了？”陆红珍见老太太情绪有些激动，讲着讲着就要再往后说了，连忙制止。 陆艳华也没接着往后说，吃了口肉：“不老，挺好的！乔祎，你多吃点儿，你看你瘦的。”说着，往乔祎碗里夹了一大堆菜。 “谢谢外婆，我吃的不少。” “你姨啊，手艺可好了。红珍啊，这要是往后我不在了，你自己开个饭馆儿，生意肯定好。” “姑妈，说什么呢？” “和小明在一起多长时间了？”陆艳华又问起了乔祎。 乔祎犹豫了，说几年合适呢？她偷偷瞄了一眼陆红珍，然后随后胡说了个两年。 “那不是你刚上大学就在一起了？”陆艳华很快算出了时间点。 “哦……是啊，上大学没多久。”乔祎声音越来越小，只希望老太太别问了，好在陆艳华后面就问了一些乔祎的基本情况就没多问了。 吃完饭，趁着天还早，陆红珍就催着陆艳华回去。 走的时候，已经出了门的陆艳华忽然转身对乔祎说：“乔祎，你住这儿，我没意见，现在的年轻人……不过，你们可给我注意点啊，还上着学呢，我可不想现在就当老祖！” “啊？……” 说完，陆艳华就和陆红珍走了，留一脸吃惊的乔祎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