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真千金:下山后,全豪门跪拜祖宗》 第一章 认亲 八月,山下总不及山上凉爽舒适。 桑榆从云顶山一路走下来,刚到温家的别墅大门口,还没站稳,一个扫帚就扫了过来,荡起了脚边的灰尘。 是温家的管家,李涛。 他一脸嫌恶的上下打量着少女,讥讽道:“哪里来的臭要饭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给我滚走!” 桑榆冷淡的看着他,上挑的桃花眼中,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成和清冷。 她身上还穿着道观的道袍,也难怪李涛会如此认为。 李涛刚要回,回头一瞥,见少女还站在原地,“嘿”了一声。 “你还来劲了!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家要饭!你要是不滚,我可就叫人来轰你了!” 桑榆冷冷的勾起唇角。 这样的歧视,她从小到大跟随师父已经看过无数次,这会儿内心只觉得对方愚蠢且目光短浅,除此之外,还有些想笑。 多少人重金求她算命看风水,她都嗤之以鼻,如今倒是成了臭要饭的了。 “欠了不少债吧。” 少女的嗓音清冷。 “以为到了温家就可以躲了?”她腔调散懒:“别动歪心思,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涛浑身一僵,接着,脸色唰的一下惨白。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他瞳孔地震,心跳如擂鼓。 他两个月前迷上了赌博,卖车卖房,甚至还借上了高利贷,听闻温家是云城首富,富可敌国,他这才动了心思,想来这里躲一躲,顺便捞捞金。 这事儿他可从没往外说! “我警告你臭要饭的,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打烂你……” “李涛!” 尖锐的女声极具穿透力。 温婕气冲冲的从里面跑了出来,稚气未脱的脸上一脸愤怒。 “我说呢,我新买的项链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原来是被你给偷了,家贼难防啊!你等着,我这就叫爸爸收拾你!” “大小姐!” 李涛一愣,旋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别,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我以后绝对再也不敢了!” 桑榆双手环胸,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肘弯,犹如看戏般似笑非笑。 一个傲娇的少女面前跪着一个哭的泪流满面的中年男人,这说出去,又有几个人是信的。 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温婕这才注意到她。 她本要呵斥,可目光落在桑榆身上的那一刻,愣住了。 女孩儿身上只穿着宽松大袍,向上看,却是一张惊艳绝伦的俏脸。 温婕脸色一沉,心中没来由的嫉妒。 就连语气都尖酸了几分。 “你是从哪儿来的。” 桑榆懒懒的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没搭理她这茬。 “你丢失的珠宝,不止这一件吧。” 她轻飘飘得到一句话让李涛呼吸一窒。 接着,他听到了少女要人命的后话。 “那些找不到的,已经被他拿去卖了。” 一道晴天霹雳! 李涛身体一软,整个瘫坐在了地上。 温婕皱了皱眉,狐疑的瞪着桑榆:“我问你话呢,你聋了?” 出于女生的第六感,她对桑榆充满了防备。 桑榆站在这里有些久了,烈阳高照下,清秀的眉眼间染上了些许的不耐烦。 “认亲。” 言简意赅。 “认亲?” 温婕瞪大眼睛,嗓音尖锐:“温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亲戚!你……”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后面的话噎在了嗓子眼。 温家十五年前走丢了一个女儿,按照年龄推算,现在应该是和她一般大。 所以眼前这个…… 她心中忐忑,指尖蜷缩,没一会儿,手心就出了汗。 不,不可能,十五年了,她流落在外,应该早就被冻死饿死了,怎么还会好好的站在这里? 她心中不断猜测,殊不知桑榆早已经看透了她心中所想。 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冷冷的笑了。 从她记事起,她就已经在云顶山的道观里了。 听那几个道姑说,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她就剩一口气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活不了了,可奇怪的是,她第二天就自己能下地走了。 小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道观会收留她,直到她听到了师父和几个道姑的对话。 【姑姑,咱们道观不是从来不对外收徒?】 【是啊姑姑,您真的打算把她留在这儿?】 【那孩子身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她的骨骼以及意识都和普通人不一样,倘若让她学习道法,之后一定是奇才。】 …… 这一学,就是十五年。 三天前,师父忽然找到她,说她命盘里的大劫要到了,倘若要化解,必定要回到原生家庭中去,也就是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温家独女,温霜离。 听闻是云城的首富,家财万贯。 但她对这个毫无兴趣,倘若不是为了还生债,她恐怕誓死都不会主动回来。 “里面有人吗?” 桑榆懒得多待,踱步。 “喂!” 温婕伸手拦住她,下一秒,看向了地上双目无神的李涛:“愣着干什么!你要是今天把她给我赶走,偷东西的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桑榆双眸眯了眯,迸发出了危险的讯号。 “大小姐……” 李涛涣散的瞳仁顷刻有了光彩。 “你,你说的是真的?!” 温婕恶狠狠的瞪着桑榆,嫉妒在眼底流转。 这些年,她虽然得到了温家千金,所有该得到的一切,但并非亲生这根刺一直深深地扎在她心里。 她每天都在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凭什么,老天给予了她锦衣玉食却又要收回去? 不管桑榆是不是温家的千金,她都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她的地位! “当然!” 她牙关紧咬,催促道:“快啊!” 李涛大脑“嗡”的一下,几乎是想都没想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唰的一下看向桑榆,眼底闪过一抹阴骘。 “你这个臭要饭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怒吼一声冲了上来,男人臂膀结实,带着一阵呼啸的风堪堪朝桑榆的脸挥了过来。 不自量力的东西。 桑榆冷嗤一声,周身的冷意骇人。 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在少女的脸上,攸的,男人忽然尖叫一声,握着手腕“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脸色煞白。 那只手,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 第二章 有眼无珠 门口的动静很快引来了里面人的注意,没一会儿,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在佣人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蹙起了眉心。 “这是在干什么。” 桑榆只一眼,就看出了妇人的身份。 温家的主母,夏莲,同样,也是她的亲生母亲。 温婕嚣张的气焰在看到夏莲后荡然无存,只见她一下子扑到了夏莲的怀里,委屈的泪如雨下。 “妈妈,这个姐姐说是来认亲的,但是你看她的样子,分明就是个骗子。” 她呜咽着顿了顿。 “李叔为了保护我,出言说了她几句,结果就被教训了。” 李涛听到这话,哭喊的更加卖力了。 桑榆眼尾扫过他装模作样的样子,顿时冷笑出声。 真是好演技,一家子的奥斯卡。 李涛被她的目光震慑到,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看起来这么唬人? 还有。 他的手现在还在发麻发颤,刚刚那忽如其来的剧痛又是怎么回事? 夏莲看向桑榆,眉眼间染上了怒意,说出口的话也尖酸刻薄了几分。 “骗人骗到我温家来了,真是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坑蒙拐骗,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 桑榆眉尾轻佻,不怒反笑。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 她慢条斯理的掀起了自己的袍袖,烈阳照射的嫩白肌肤上,一块浅红色的胎记格外的醒目。 “我倒是想问问你了。” 在夏莲震惊的注视下,她一脸戏谑的说:“你是怎么教的?” 这胎记,便是温家千金这个身份,最好的证明。 夏莲怔怔的看着那抹胎记,心中满是骇然,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眼中透漏出无法遏制的惊恐。 一些她不愿意想起的尘封往事,在这一刻发了疯似的涌了出来。 她这才瞳眸震颤的重新打量桑榆这张脸。 当初襁褓中四岁孩子的容易仿佛顷刻间放大,与眼前的人完全重合。 “你……” 夏莲指着桑榆的手都在颤。 “给我滚,赶紧给我滚!” 一旁胆战心惊的温婕怔了怔,显然没想到夏莲是这样的反应。 按照剧情来走,此时此刻桑榆露出了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母亲难道不应该激动的落泪吗? 难不成,当初温家的女儿并不是走丢的? 桑榆抖了抖袖子,将那抹胎记掩盖。 她越是这样气定神闲,夏莲的反应就越大。 她全然没了刚才体面端庄的模样,像是个忽然没了理智的泼妇。 “你要是不走,我可就报警了!” 很好。 桑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眸中却泛着冷意。 “如果不是要还生债,你以为我想回来?” 她淡漠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几人,说出口的话更是冷漠且决绝。 “如果想报警就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们是故意找人,把我丢在云顶山山脚下的。” 看着夏莲陡然煞白的脸,她冷嗤道。 “如果你们不想认我也没关系,反正最后倒霉的是你们。” 桑榆说罢,毫无留恋的转身,欲要离开之际,攸的扬起了一抹森冷凉薄的笑,幽幽补充。 “而且,很快就会应验。” 也就是她话音刚落,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忽然变得昏暗无比,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笼罩着温家上方的一片天,欲坠不坠。 桑榆孑然一身的离开了温家。 与此同时,只听轰隆一声— 屹立在温家大门口十余年的树竟硬生生的被一道闪电劈断了。 夏莲被吓得不轻。 “妈。” 温婕惊惧的揽着她的胳膊,连声音都打着颤。 “这,好端端的树,怎么说断就断了?” 夏莲稳了稳心神,看着桑榆的离开的背影,恶狠狠的说。 “你少在这儿吓人了,有你才是我们家最倒霉的事情呢。” … 夏莲找了人来拉树,只是盘旋在温家上方的乌云却两天不见散去。 更离谱的是,温家的小少爷在晨起上学时,竟意外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当场昏迷。 医院内,温家的人各个神情凝重。 温婕更是慌的站都站不稳。 她眼眶红红的,怯生生的看着夏莲,咬着唇说:“妈,该不会…真的是因为那个道姑说的话吧,咱们家要不要请一个风水师父来看看?” 自从桑榆走后,家里就像是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处处犯水逆。 这很难不去和桑榆的话做出联想。 想到桑榆出生时那个算命师父说的话,夏莲脸色沉了几分。 “能有什么问题,就算是有问题,也是那个贱人克的。” 她烦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要是你弟弟出什么事儿,我饶不了她!” … 正在打坐的桑榆缓缓睁开眼睛,片刻后,瞳仁才渐渐聚焦。 空荡的房间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小桑,偷听人家说话可是不礼貌的。” 空灵的声音里还带了几分窃笑。 桑榆淡淡的瞥向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阴暗角落,冷笑道。 “倘若不是和我命格有关,他们的烂事我可不惜的听。” 那道幽灵的声音由远及近,似在耳边。 “可人家不认你,你打算怎么办?” 桑榆波动着手里的念珠,笑意加深。 “很快,他们会求我回去的。” … 果不其然,次日,李涛就找上了门。 桑榆正在餐厅吃饭,也不招呼,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 “有屁放。” 李涛面上神气,可内心却忍不住的打颤。 想想自己那天遭得罪,只得不甘心的压低了姿态。 “大小姐,家主和夫人已经确认了您的身份,这两天他们后悔莫及,所以现在让我来请您同我回去,说是要好好的补偿您。” 他笑得谄媚,只是透过那双精明的双眼,更多的是算计。 桑榆没吭气。 她有条不紊的夹了盘子里最后一片青菜放在嘴里,温吞的咀嚼。 补偿? 怕是家里的小儿子出事,无奈找人算命,知晓她如今的命格可以破灾,才不得不请她回去吧。 李涛弯着腰,见对方不说话,偷偷抬了抬眼。 却不料冷不丁的与桑榆四目相对,他头皮一紧,顷刻又低了下去。 桑榆放下筷子,优雅的揪出纸巾擦了擦唇角。 “想让我回去可以。” 少女清冷的嗓音带着莫名的压迫力。 “但温家的人,必须公开我的身份,并且,我要他们亲自来请我回去。” 第三章 你是人贩子 这话听起来实在是有些狂妄了。 李涛心中怨怼,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这少女明明两天前还自己找上门,想和温家攀上关系,怎的今天就端高了姿态。 没等他酝酿好接下来的话,眼前的少女就已然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想到晨起夫人交代的话,他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大小姐……” 桑榆头也没回。 “李管家若是再跟着,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李涛:“……” 桑榆走到树荫下,掏出手机,找出联系人里唯一一个电话号码,正准备按下拨号键,宽大的袖袍忽然被人扯了扯,那力量犹如风吹,弱小的可怜。 一个小男孩站在她的身边,个头还没她的腰高,只见他一只肉乎乎的手紧紧的攥着她的袖子,一双灵动圆溜的眼睛眼巴巴的仰望着她,充满乞求。 “姐姐,我见过你。” 没等桑榆反应,只听他又说。 “你是动画片里的神仙。” 动画片里的神仙都是这么穿的! 好家伙。 桑榆眉心一跳,她抿了抿唇,看着男孩儿纯真的双眸,不忍心摧残他的童心。 “小朋友,你有事吗。” 说到这儿,小孩儿原本清亮的双眸中赫然升起了一层水雾,那小嘴往下一拉,奶声奶气的呜咽。 “神仙姐姐,你可以救救我爷爷吗?” 话落,豆大的泪水和不要钱似的说滚就滚。 来来往往的人总是会下意识的看向他们的方向,那古怪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太友善。 桑榆有些头大。 她微微弯下身子,配合着小朋友的身高,将自己淡漠的嗓音放柔了几分。 “小朋友,你是福星,所以,你的爷爷会被你保佑,不出一个星期,他就会平安无事……” 尾音还未落,面前的小男孩儿便被人一把拽走了。 下一秒,一股清冽淡雅的沉木香猝不及防的跌入鼻尖,桑榆头顶上方的从输液缝隙中偷渡出来的一点光亮,也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入眼,是无一丝褶皱的黑色高定西装,顺着衣服向上看,桑榆看到了一张俊美非常的脸。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矜贵冷峻的脸上,五官宛如雕刻,只是那剑眉星目中透出来的清冽寒意,叫人无法长时间与他对视。 此刻,他挡在小男孩儿面前,对桑榆似乎充满敌意。 “现在的人贩子,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他的声音低磁沉稳,好听极了。 但桑榆却无心品味。 人贩子? 她冷嗤一声,缓缓直起腰身,娟秀的脸上一片冷然。 “你想多了。” 山下的人似乎非常喜欢给她安插一些莫须有的身份。 前两天是臭要饭的,现在不要饭了,转行当拍花子了。 男人狭长的眉目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桑榆,接着,双眸犀利的眯了起来,带着几分危险的讯号。 那模样好像在说:你看我信吗? 桑榆有些无语。 “哥哥。” 这时候,一道软糯糯的嗓音闯了进来,小团子抓着男人的衣角轻轻晃了晃,一本正经的说。 “她是神仙姐姐,是可以治好爷爷病的神仙姐姐。” 男人听到这话,看向桑榆的目光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的幽深了。 “所以,你不是人贩子。” 男人顿了顿。 “是骗子。” 桑榆:…… 她微微提了口气,懒得与他再做争执,欲要离开之际,眼尾忽然闪过一抹亮光,她定睛一看,那亮光竟然是从这个男人身后散出来的。 是仙保。 桑榆眼底渐深,看向男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此人命里不凡,竟然还有仙家保佑,那亮光周围,似乎还有紫气萦绕,可见是天生贵命,只可惜…… 桑榆的眼底骤然浮现出了男人的命盘,那完美无缺的轴轮上,竟硬生生的裂开了一道口子,而且,似乎还有要彻底断裂的风险。 真是奇了。 桑榆自认为见过无数人的命盘,但如此这般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她曾经在道馆的藏书阁里见到过类似的命盘,此命盘名叫“天阻”。 是有仙家庇佑,却又命中生阻,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个男人的命格,很有可能是被人借走了,此类方式,俗称“借命”。 万物皆有借有还,因果轮回,只是还回来的却不是当初的因,种的也不是当初借出去的果,长此以往,哪怕有仙家保佑,也终究会厄运缠身,终不得果。 桑榆停止了窥探,抬眸间,看向男人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 “你相信缘分吗?” 男人双眸眯了眯。 桑榆轻笑一声,勾了勾唇角。 “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 男人只当她是疯子,牵起了小团子的手,迈着笔直修长的腿,转身走了。 桑榆深深地凝望着男人的背影,直到看到男人上了一辆锃亮的黑色劳斯莱斯,她才淡淡的收回目光。 是孟家的人。 要说温家只是海城一城的首富,那孟家便是掌管整个帝都经济的权贵世家,有权有地位,温家在他们的眼里,犹如蝼蚁般上不了台面。 倘若能够修复命盘,那今后此人恐怕如日中天,无人可破。 桑榆正想的出神,手机的提示音被迫将她拉回,那个号码还未来得及播出,就已然提前收到了她的信息。 这次下山,一是还温家的生债,二是要替师父去见一位故人,同样,也是她的一位故人。 而今日,便是他的喜宴。 …… 御康山庄。 红色的锦缎随处可见,热闹的锣鼓更是震耳欲聋,热闹的道贺声一浪高过一浪,让这原本冰冷且空旷的山庄,顷刻间变得沸腾了起来。 这便是中式婚礼的非凡之处。 这番热闹,用来冲喜是最好不过了。 旁人穿的都是高贵端庄的礼服,而桑榆依旧是她那藏青色道袍,走在人群中,无疑,是最显眼的存在。 “这位小姐。” 保安伸手止住了她的去路,态度也还算客气:“请问您的邀请函呢?” 这事儿还真差点儿忘了。 桑榆从怀兜里掏出了一张金色的邀请函,递了出去。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停下了脚步,议论的生硬此起彼伏。 “这是哪里来的骗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想蹭酒席。” “就是啊,就算是造假也不造个像样的,咱们的邀请函都是红色的,怎么她的就是金色的了?” “真是晦气,快点把她赶走吧。” 保安怔怔的看着那金色邀请函,片刻后,脸色登时冷了下去。 “这位小姐,今天是我们家少爷大喜的日子,麻烦您要是要饭,到别的地方去,您身后还有好几个要进场的人呢,别挡路了。” 第四章 被挤兑了 “姐姐?”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她诧异的看着桑榆。 “你怎么在这儿?” 桑榆对她的脸记忆的不是太清,好一会儿才和某人的脸对上号。 这可不就就是她那个会演戏会唱戏的“好妹妹”,温婕吗。 只见对方惊诧过后,便客客气气的对她软声软语。 “爸爸妈妈都在等着你回去呢,该不会是走错了方向吧?我知道你从小生活在山里,没有什么人教你礼仪,但这里真的不是我们随便能进去的地方。” 她苦口婆心,状似一番好意。 “原来是山里出来的。” “怪不得没什么素质。” “一个山野来的村姑都敢来豪门乞讨了,真是笑死人。” 嘲讽的声音成了这里的主旋律,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保安看事态发展的愈发严重,已经拿起了对讲机,开始招啰人手,打算肃清门口了。 桑榆看着温婕虚情假意的关切,露出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她懒得辩护,在众目睽睽之下,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只简短的交代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一个身穿红色中式婚服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遭的人心头一跳,纷纷退避,留出了宽敞的空间。 这可是孟家的二少爷,孟淮南。 愣是谁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淮爷”。 “少爷。” 保安颔首,恭敬的说。 “这不知道哪里来的臭道士,我正要喊人把她赶走呢。” 温婕见到山庄的主人出来,眼睛登时散出了几抹光亮。 她眼珠子转了转,接着,忽然一个箭步,冲到了桑榆的面前,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孟少爷,求您千万别责怪我姐姐,我姐姐从小不在家中长大,所以没什么规矩,您放心,我这就带她走。” 说完,还真就转身,拉住了桑榆的胳膊。 “你在干什么?” 孟淮南沉冷的嗓音从后面飘了过来。 温婕浑身一僵,木讷的回头。 接着,就看到孟淮南直直的朝桑榆走了过来,那张英俊的脸上,赫然带上了几分笑意。 周围的人纷纷惊诧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堂堂孟家二少爷与他们刚刚恶语相向的“臭道士”热络攀谈。 “我以为你不给我这个面子,不打算来了呢。” 桑榆淡淡的扯了扯嘴角,说出来的话也是毫不客气。 “是不想来,但师父威胁,不得不来。” 众人惊掉下巴。 他们千辛万苦才搞到的可以来到孟家的机会,结果到这个少女的时候,反倒是不得不来了。 孟淮南早已习惯桑榆的毒舌,无所谓的笑笑,亲自引领她到了婚宴内厅。 而后众人才知晓,那金色的邀请函并不是造假,而是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拥有的“特邀”。 温婕下意识的想跟进去,却不料,下一秒就被保安无情的拦下了。 见状,她只得恨恨的咬牙,盯着桑榆的背影,恨不得看出好几个窟窿来。 孟家的婚宴尤为气派,内厅里坐着的,皆数都是帝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举手投足间优雅尽显,气质卓然,见到桑榆另类的装扮,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撇,就再没了后话。 这些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是最能理解所谓“风水大师”的由来的。 “宴庭。” 孟淮南冲着一个高大男人叫了句。 男人回头,眼尾处扫到了桑榆,不禁视线一顿。 是她。 孟宴庭极其淡漠的收回目光,嗓音沉冷:“小叔。” 桑榆从始至终都勾着唇角,看向孟宴庭的目光有些微妙。 二人不过刚刚分离一个小时,见面的速度倒是比她算的还要再快一些。 “这位就是我和你提到过的桑小姐,桑榆。” 孟宴庭对道士术法从来不敢兴趣,再加上刚刚对桑榆的误会,此时更是连一个正眼都不惜的给。 三个月前,孟淮南忽然就给他找了小叔母,二人认识不过一个月,便开始了谈婚论嫁,说是什么得到了高人的指点,倘若化解孟家的困境,则需要与他命盘相吸的人结为夫妇。 他只觉得好笑。 将婚姻与这些歪门邪道挂钩。 “这位是孟宴庭,我的侄子,你应该听过他吧。” 孟淮南执着于二人认识。 桑榆淡淡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后半句。 听说孟宴庭是孟家的奇才,善于经商,十八岁硕士毕业,二十岁博士毕业,在孟家众多儿女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内定的孟氏集团的继承人。 有仙保加持的人,果然不一样。 见二人之间寡淡,孟淮南也不强求,直奔主题。 “阿榆,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可是我爸的病情还是没有好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带我去看看。” 桑榆的一句话,让所有人转战了方向。 孟老爷子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年了,寻遍了全球各地的名医,都说没什么大病,可老人家就是浑身无力,且日渐消瘦。 也就是几个月前,孟老爷子叫孟淮南上山,请了桑榆的师父下山看病,这才有了冲喜这一说。 到了孟老爷子的房间门口,桑榆耳根子动了动,目光清冷的看向了斜上角的那幅壁画。 她的眼睛从小就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这先天性的优势,便是连她师父都是没有的。 眼前这副画周遭萦绕着黑气,并且与孟老爷子居住的方向早已经有了命轨,长此以往,只会不停的吸食孟老爷子身上的气运。 现如今,这壁画的黑气已经四处弥漫,倘若不及时止损,只会触及孟家的根基。 想到这儿,桑榆不禁看向了孟宴庭。 难道是因为命盘有裂痕的缘故? ‘“这画,从什么时候就挂在这里了。” 桑榆凛声问。 孟淮南推门的动作一顿。 “两年前吧。” 说着,就推着桑榆进了孟老爷子的房间。 “爸,阿榆来了。” 孟老爷子面如枯槁的躺在床上,听到这话,艰难的抬了抬眼皮。 第五章 有婚约了? 桑榆凑近看了看,思虑一瞬,从自己的怀兜里掏出了一张符纸,接着又将手腕上的串珠取下,亲自戴在了孟老爷子的手腕上。 那些萦绕在房间内的“瘴气”,也在同一时间停止了流动。 “这个是我加持过的佛珠,以后无非必要的情况,不可取下。” 桑榆边说,边把手中的符纸交给了孟淮南。 “这个贴在门口。” 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门口的那个壁画,取下来后,埋在后花园的东南角。” 来的时候她看过了,东南角的风水最好,想来是孟宴庭住的地方。 孟淮南双手接过,没敢耽搁,当即吩咐佣人按照桑榆的话去做。 这时候,原本毫无力气的孟老爷子忽然抬起了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了桑榆的胳膊。 他哑着嗓子,好一会儿了,才从喉间发出了声音。 “当初,如果不是你和你师父,恐怕我。”孟老爷子缓了口气:“早就没命了。” 桑榆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背,温声安抚。 “您一生慈善无数,一定可以挺过去的。” 孟老爷子闭着眼睛缓了缓,继而又说。 “我如今,只有一个遗憾。” 说到遗憾,一屋子的孟家人都凑近了几分,生怕听不清楚。 桑榆也压弯了身子。 只听孟老爷子气若悬丝。 “就是没能看到你和宴庭的婚约履行。” “轰隆”一声,一道闷雷劈下。 桑榆:…… 孟家人:…… 一句话,叫一屋子的人皆愣住了。 最为震惊的,当属桑榆。 她和孟宴庭有婚约?! 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怎么不知道?! 孟宴庭脸色黑的不能再黑,薄唇已然抿成了一条缝。 讲真,他也是不知道的。 但如今,老爷子命悬一线,他深知不适合刺激于他,只得默默的强行消化。 “孟爷爷。” 好半响,桑榆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您,您是不是搞错了?” 老爷子摇了摇头,明明浑身虚弱无力,说出来的话却是格外坚决。 “当时,是我和你师父定下的婚约。” 桑榆短时间内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她心头砰砰直跳,再无法保持镇定。 下山前,师父嘱托她要完成一件和孟老爷子共同商议的事,难道……说的就是这个? 她千算万算,可偏偏师父隐藏的太深,叫人无法窥探。 只是婚姻大事,如此,是不是太草率了? 桑榆下意识的想拒绝。 又听孟老爷子唤了唤孟宴庭的名字。 孟宴庭走上来,与桑榆站在了一起,一丝莫名其妙的尴尬氛围在二人周身流转。 “这个婚约,我希望……” “爷爷,我不同意。” 没等孟老爷子说完,孟宴庭就沉着嗓音开口。 他这句话,让一屋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桑榆扫了他一眼,在老爷子欲要发火之际,笑着安抚。 “孟爷爷,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其余的事情急不得。” 孟老爷子这才作罢。 这时候,佣人敲门提醒,说是吉时到了,一屋子的人,才陆陆续续的去了婚宴现场,桑榆和孟宴庭走在最后,气氛格外的诡异尴尬。 去了前厅,宾客们已经就坐,也许是某些人太过亮眼,桑榆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温家人。 他们也看到了她。 桑榆很快收回目光,坐在了前席。 这位置的安排,叫温家人顷刻间变了脸色。 能做在前席的人,非富即贵,他们作为海城的首富,都只能坐在第三排。 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 桑榆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到他们此时此刻“五彩斑斓”的脸色。 她只是轻蔑的笑笑,而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师父的短信说来就来。 【丫头,孟宴庭便是你的姻缘,也是你此次下山,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桑榆:…… 她怔怔的看着这则消息,只觉得造化弄人。 那让她无比殚精竭虑的命盘大劫,竟然会在孟宴庭的身上。 桑榆烧脑的扶额,一个头两个大。 算来算去,偏偏算不到自己的命。 婚宴顺利剧情,可桑榆却已经无心喝这杯喜酒。 孟淮南拉着新娘挨个敬酒的时候,保安从外面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桑榆凑的进,听到了他们的话。 “少爷,外面来了一堆记者……”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记者便像是被下了蛊似的,不顾阻拦拼命的冲里面喊。 一开始杂乱的听不清,而后桑榆才听清楚他们的话。 “孟小少爷,请问前两天新闻上说的是真的吗?您和温家小姐真的要订婚了?!” 桑榆是温家小姐的身份还没有曝光。 所以他们口中的温家小姐,自然是温婕。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尽数看向了孟宴庭和温婕,前者脸色依旧冰冷凉寒,而后者,则满脸羞红。 温婕的目光,不禁让人有了猜测,这分明就是变相的承认。 桑榆冷笑一声,只一眼,便看出两个人之间是没有姻缘的。 且不说没有姻缘,单单是两个人的命格,便是极其相克的。 “还不赶紧叫人,把他们轰出去。” 孟淮南脸色一沉,冷冷的吩咐。 几个黑衣保镖纷纷从四面八方跑了出来,场面一度陷入了紧张的氛围。 那几个记者也算是见过大场面,干脆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副准备赖着不走的模样。 孟宴庭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缓缓站了起来,在众人错愕的注视,迈着修长的腿走到了众记者的面前。 “我……” 他薄唇微微张合,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垂落在一旁的手,忽然被一只冰冷的小手攥住了。 接着,他听到了少女冷甜的嗓音。 “是,他确实和我有婚约,到时候请大家来喝喜酒。” 孟宴庭倏然转头,微眯深眸盯着这一身道袍的女人,想看穿她的意图。 桑榆抿着一抹淡笑向他轻点头。 她想通了,命中注定的缘劫都躲不过。 既来之,则安之。 众人皆是震惊错愕,眼观鼻鼻观心的,全场寂静。 这,这人谁啊? 不是说跟孟宴庭有婚约的是温大小姐吗? 第六章 真是有够丢脸的 温婕脸上笑容更是僵住,气得指甲几乎都要嵌入手掌心中,就知道这贱人回来是为了抢走她一切的。 她怎么敢的!? “各位对不起,我姐姐刚刚回到温家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温婕站出来道歉,后又故作着急地对桑榆说:“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无礼?你就算喜欢孟小少爷,也不能胡说八道啊,这样我们温家脸面往哪搁?。”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是温家刚认回来的女儿? 在这场喜宴上看中孟宴庭,干脆顶着温大小姐身份承认亲事。 这未免有点太不要脸了。 “果然是从小不跟在身边培养的,一回来就想攀上枝头当凤凰。” “这种场合故意穿这种衣服出来,不就是为了引人注目吗?” “温家有这么一个女儿真是有够丢脸的。” 温婕得到满意回馈,偏头想看这位便宜姐姐惨白难堪脸色。 意外的是,桑榆根本不为所动,一双清冷眼眸看过来时,一股凉意更是从她脊梁骨爬起。 一个被丢在山里长大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神? 不! 她肯定是故作镇定,只要孟宴庭开口否认,桑榆今后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温父和夏莲。 可孟宴庭只是看着桑榆,一言不发。 议论声渐渐褪去,情况似乎不对劲啊? 京市人人皆知,孟小少爷最不喜欢算计他的人,尤其是那些不知死活就投怀送抱的女人。 不否认等同于……默认了? 夏莲是个精明的,赶忙向前“劝说”桑榆,“你这孩子真不懂事,跟孟家有婚约的不是你。” “哦?不是我,难不成是她?” 桑榆似笑非笑地反问。 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令夏莲和温婕险些绷不住露出怒色。 夏莲咬牙道:“不管是谁都不能是你,当年天师说过你命里有煞,会克死身边之人,简直就是灾星转世。” 本离桑榆还算近的人一听,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 孟宴庭眸色浮现冷意。 真会有亲生父母这样说子女? 夏莲接收许多鄙夷眼神,意识到刚才的话有损形象,深深叹一口气。 “我和你爸爸好不容易找回你,已经做好打算以后都把你留在身边的,可你一回来就把弟弟害得摔下楼,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我们一家人受点罪就算了,可要是你把孟小少爷克出点毛病,我们温家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市待下去。” 说完,夏莲故意看一眼孟宴庭,希望他听了之后能把桑榆赶走。 偏偏他还是一脸淡漠地站在原地,仿佛与他无关。 而有例子加持,众人对夏莲的话信了七分,这温家刚认回来的女儿真是灾星? 桑榆了然一笑,“那你的意思是要把温氏给我?” “啊?” 这下轮到夏莲一懵,她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温婕更是急得不行,面容都有些扭曲,“你是不是疯了?居然打温氏的主意!” 那是她和弟弟温钰的! 夏莲回过神来就黑沉着脸,这灾星竟惦记温氏,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真想给她两个耳光。 “我还以为你良心发作,补偿十五年前故意把我扔在山下不管的债呢。” 桑榆张启薄唇,轻而易举道出当年被抛弃的真相。 众人又是一震! 什么? “天啊,原来是故意扔了自己孩子?有没有良心啊?” “十五年前她才多大点啊,还是扔到山里,这不就是让她去死吗?” “太恶毒了,平时还装作一副慈善家的样子。” 众人再次炸开锅,对温家的做法极其排斥。 这跟亲手杀死自己孩子有什么区别? 孟宴庭第一次得知这事,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见她素净面容上尽是风轻云淡,不由得蹙眉。 她半点难过都没有,仿佛只是在说别人的事。 夏莲面色红一阵白一阵,试图否认,“傻孩子,你还是恨我是吗?当初你走丢后,我有多难过……” “别装了。” 桑榆凉凉看她一眼,拿出手机晃了晃,“前两天你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放出来大家听听?” “你!” 夏莲难以置信地瞪圆双眼,这小贱种果然是来要债的! 竟留了这么一手,等着今天摆她一道? 众人见状,心里已然明白,桑榆说的都是真话。 对温家越发鄙夷和厌恶,身为海城首富却不干人事,平时还好意思立什么慈善家人设。 温婕眼睁睁看着妈妈败下阵来,哪里甘心啊!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孟宴庭,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孟小少爷,你说句话啊?任由姐姐这么胡闹吗?” 这一提醒,众人才想起其中一个当事人一句话都还没说。 所有目光集中在孟宴庭身上。 孟宴庭蹙眉,他并不喜欢这种场面,有种被逼着上梁山的感觉。 婚姻也绝不是儿戏。 只是,一旦他否认,这道姑处境只会更难堪。 好歹是小叔朋友,爷爷跟她渊源也深,面子还是要给的。 桑榆瞥她一眼反问:“到底是谁胡闹啊?” 温婕心头一跳,眼底闪过心虚。 怎么回事? 难道桑榆发现什么了? 她没有理会桑榆,定定地看着孟宴庭,打算赌一把,“孟小少爷,只要你愿意,我们立即订婚。” 温家好歹是海城首富,还是配得上孟家的。 众人纷纷惊愕,同时嗅出一丝端倪。 堂堂温家大小姐上赶着要跟孟宴庭订婚,看着不像是提前有婚约的样子啊。 温父温母眉心轻蹙着,也觉得温婕这举动过于冲动了,但还是没阻止,一旦跟孟家成功联姻,温家就能跻身京市前几的家族。 “你是谁?” 怎知,孟宴庭冷冽目光扫过温婕面容,沉冷嗓音里透着一丝不耐地质问。 温婕整个人如坠入寒江中。 什么叫她是谁? 刚刚说了这么久,她不信孟宴庭不知道她身份,可他连拒绝都不给她,而是选择这般羞辱她。 桑榆打量着这一家三口惨白脸色,摇头轻笑。 蠢成这样难为温氏还没破产。 不过,估计也快了。 第七章 命中注定的姻缘 “婚约,是真的。” 一道苍老浑厚嗓音从背后响起,引得众人纷纷看过去。 居然是孟老爷子! 他在孟淮南的搀扶下,缓步走到桑榆身边,满是病态的脸上依稀可以看见昔日的气势。 桑榆瞬间拧眉,扶住他另一边手臂,轻声念叨,“您怎么还出来了?” “我没事。” 孟老爷子眯着眼睛笑,轻拍着桑榆手背。 两人的互动落在众人眼中,惊得他们面面相觑。 从未见过孟老爷子对谁这么和颜悦色的,即便孟家天资卓越的孟宴庭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啊。 温家这认回来的女儿到底什么来头? 温家一家三口同样震惊,为什么桑榆跟孟老爷子关系这么好? 孟老爷子走向前,双目扫过众人,沉声宣布,“宴庭跟小榆的婚约是我定下的,择日就会订婚,届时一定会通知各位。” 孟宴庭轻蹙眉心,最不想看见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爷爷为何这么执着让他和桑榆结婚? 不惜撑着病重的身体出面,将这件事情一锤定音。 他眸光定在桑榆那张清冷平淡容颜上,最终还是没有否认,生怕爷爷被气得当场晕过去。 只是订婚,来日再取消便是了。 众人惊呼! 知晓这一出闹剧总算拉下帷幕了,孟老爷子还能说假的? 温婕精心安排的一切相当于给桑榆当嫁衣了,那阵不甘心逼迫的她想要向前说些什么。 夏莲眼界手快地拦住她,生怕再闹出什么丢脸的事来。 她讪笑着道:“只是桑榆她确实……” “愚蠢,世间一切事情有因必有果,你应该想想你儿子所受的恶果,是不是你当初种下的因。” 孟老爷子方才听到一些内容,对桑榆更是心疼。 如此恶毒之人,真不配为人父母! 他的话令夏莲脸色惨白,不敢再作声,只是心中愤愤不满。 桑榆就是个灾星,她为了一家平安而丢弃她,这有什么错? 受难的不是他们,当然可以冠冕堂皇说这些话。 其他人更不可能为了温家跟孟老爷子对着干,纷纷指责温家干的都不是人事,天理难容。 温父清楚走到这一步,必须要尽可能挽回名声。 “孟老爷子见谅,当初我们听信小人谗言,做了错误决定,这些年一直都在后悔,本来就要把桑榆接回温家的。” 孟老爷子识人无数,压根不吃这一套,重重地冷哼一声。 下一秒,他满面和蔼笑容宏地问桑榆,“你怎么看?” 众人:“……”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不过,他们心中有了一个掂量,孟老爷子对桑榆是真的喜爱。 桑榆嘴角始终勾着一抹浅笑,“我本就该回去解决一些事情,等过些日子再来探望您。” “好,如果有人欺负你,尽管来告诉爷爷。” 孟老爷子冷眼扫过温家几人,摆明给桑榆撑腰。 温家三人脸色铁青,干笑着不敢再说话。 桑榆扶着孟老爷子回房间休息,又叮嘱他几句,避免让病情加重。 孟老爷子只觉窝心,走的时候还让孟宴庭把人送出去。 孟宴庭全程仿若一个扯线木偶,被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碍于爷爷病情,只能答应下来。 只是一出房间,他就沉下脸看着桑榆。 “等爷爷病好了,这桩婚事就作罢。” 桑榆扬眉一笑,“天真。” 这个点评令孟宴庭眸色森冷,一身气势骤然盛开,“我不可能把婚姻当成交易的戏码。” 面前的人丝毫不受影响,笑意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我姻缘是注定的,你逃不掉。” 孟宴庭心头一跳! 这人怎能这般淡定说出这些话,看起来分明也对他没有半点情意。 什么叫注定的? 真是可笑! 桑榆懒得跟他解释,挥挥手就去找那一家的奇葩。 这一趟下山真累啊,一个两个麻烦要解决。 温家三人早在门口等着,一看见桑榆纷纷变了脸色,明明厌恶却还要挤出一抹笑容嘘寒问暖。 还挺恶心的。 桑榆径直越过他们,“走吧。” 温家三人气得不行,想说的话都被堵在喉咙。 果然有孟家撑腰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一上车,夏莲就忍不住低声呵斥,“你跟孟老爷子认识这件事情,怎么不一早跟我们说?” 今日竟叫她丢进脸面! “你给我说的机会了?” 桑榆闭着双眸休息,淡声反问。 夏莲哑口无言,确实从知道桑榆回来的那一刻,她就只想把这个灾星给赶走。 现在她跟孟宴庭有了婚约,恐怕是赶不走了。 温婕见爸爸妈妈都熄火了,心中的恐慌和不甘喷涌而出。 她有意无意地提醒,“姐姐回家是好事,只是阿钰可能不太喜欢你,你要是看见他还是躲着点好。” 提起温钰,温父和夏莲都皱着眉心。 儿子摔了一跤现在都还在昏迷,虽说那天师说桑榆命硬,可以给儿子挡煞,但她还是个灾星啊。 桑榆睁开双眸,清冷瞳孔精准落在温婕身上,“为何不是叫他躲着我呢?” 温婕一愣,真没想到她口气这么狂。 阿钰可是爸爸妈妈的命根子啊! 在她开口前,桑榆又问:“还有,你把那群记者叫过来逼婚,钱都结清了吗?” “什么?” 温父和夏莲倏然看向温婕,那群记者竟然是小婕找来的? 他们就说,为什么那群记者连孟家的地盘都敢硬撞,还要问出那样的问题。 这要是被孟家查出来,指不定会怪罪他们。 温婕白着一张脸,果断否认,“你,你胡说什么?什么记者!?” 该死的! 桑榆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当然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了。” 桑榆仿佛听见她的心声,幽幽地回答着。 温婕被吓得不轻,总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诡异,悄然咽了一下口水。 夏莲虽不满温婕的冲动行为,可对桑榆更是厌恶。 十五年前就该死掉的人为什么还要回来? 搞得家里鸡犬不宁! 一回到家,夏莲就把桑榆安排在阁楼房间,就连跟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是控制不住的嫌恶。 第八章 这债还是要还的 “你的房间还需要时间准备,这段时间就先住在阁楼,没什么事不要乱跑。” 她寻思着,桑榆胆敢反驳,必定要教训她一顿。 有孟老爷子护着又如何? 这里是温家! 结果,桑榆并不在意,直接往阁楼方向去。 夏莲怔愣之余,眼色逐渐警惕阴沉,这灾星的把戏她见识过,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水。 温婕双眼一红,扯着夏莲的手问:“妈妈,你真的要让她留下来吗?我真的很担心阿钰……” “我何尝不担心!那天师很灵的,等她先给阿钰挡完煞,之后再想办法把她赶出去吧。” 夏莲早有主意,安抚着温婕,“到时候你再取代她嫁入孟家。” 温婕双眼放亮,脸上浮起一抹娇羞。 有妈妈在,这件事必定能成! … 阁楼。 桑榆勾着一抹讥笑,真是愚蠢。 不自量力的人必然会遭到反噬的。 “哇,服了,你真的是亲生的吗?” 空荡荡的阁楼里传出一道尖锐的感叹声,听起来格外瘆人。 桑榆定睛一看,一抹阴魂飘在空中,穿着一身破烂又满是血痕的污垢,眼球突出得快要掉下来,嘴角咧到耳根子。 看起来死了挺久,魂魄不知什么原因在阳间游荡。 这就是她的日常,总能看见形状各异的阴魂,但它们往往是近不了她身的,试图想侵占她身体的都魂飞魄散了。 “要不你去问问?” 桑榆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反问。 阴魂一飘来到她面前,嘻嘻一笑,“问就算了,要不我帮你杀了他们?” 桑榆掀起清冷瞳眸,“在我面前说这些,不想轮回了?” 温家人生死都与她无关,只是一旦她应下,那可就是涉嫌杀亲罪孽,日后这债还是要还的。 这一家几口的孽债不少,早晚自食恶果。 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啊,你威胁我?我好怕怕哦……啊!!!” 阴魂本想挑衅桑榆,下一秒便感觉到魂魄被灼痛,发出惊天惨叫。 她赶忙求饶,“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桑榆指尖微动,扯去阴魂身上的符纸,嗓音幽冷,“别着急,总有用得到你的时候。” 阴魂躲过一劫,不停颤抖着。 这人好可怕! 上次来这里的天师都拿她没办法,可这人什么都没做就让她感受到业火焚烧魂体的痛苦。 “大师,您尽管吩咐。” 桑榆扯着嘴角,闭眼休息。 … 翌日。 温婕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桑榆这个灾星能够嫁给孟宴庭! 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抢走她温家大小姐的身份。 她不能坐以待毙! 温婕特地打开手机,邀请几个平时玩得来的世家千金来家里玩,打算给桑榆这个土包子一个下马威。 温家认回的亲生女儿跟孟宴庭有婚约这消息早就传遍京市,不少人早想探究一二,受邀的人全都来了。 有人迫不及待地问:“小婕,你那姐姐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认识孟宴庭的?” 好几个人好奇之余,又露出一抹嘲笑。 温婕逼婚失败的消息早成了一个笑料。 温婕气得咬牙,瞪了一眼阁楼方向,都怪这个贱人! “我也是刚知道有这么一个姐姐,不太清楚这件事。” “只是听妈妈说她没回来之前……似乎跟几个男的不清不楚,现在联系都还没断,我早上还看见她在干呕……” 温婕一脸为难地胡乱编造。 消息一旦传开,她就不信孟宴庭还会娶桑榆! 几个世家千金纷纷变了脸色,本想来八卦一下的,竟吃到这一口大瓜。 “你说真的?” 温婕无奈叹气,委屈地道:“还是别提这些了,姐姐并不喜欢我,要是她知道了又会打我的。” “什么?!她还打你?” 众人甚是惊讶,对桑榆的形象差到极致。 抛弃的她人是温父温母,怎么把气撒在温婕这个无辜的人身上? 温婕眼眶红了,泪水若隐若现。 “姐姐受了这么多年苦,难免会觉得不公平,你们别怪她,待会我叫姐姐下来,你们让着她点。” 其余人眉心拧得更紧,她们都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人,凭什么要受一个土包子的气? 这还没嫁给孟宴庭就这般嚣张,以后还得了? 温婕满意地看着一个个难看的脸色,给身后的佣人使了个眼色。 没一会,桑榆就下来了。 她今日仍旧穿着一身道袍,不过看起来是崭新的,用料都比昨日的更好。 温婕知道,这是孟家一早派人送过来的,还有好些高奢品牌的衣服,有些还是限量款。 她都买不到! 偏偏桑榆只爱穿道袍,没品的土包子。 “姐姐,你来啦。” 温婕掩藏住眼底的嫉妒,笑着让她坐下。 几位千金不悦地看桑榆一眼,倒不敢口出恶言,毕竟是孟宴庭的未婚妻。 桑榆慵懒地看她一眼,“坐下干嘛?继续听你胡说八道?” 温婕浑身一震,不知道她是怎么看穿自己计谋的,脸色都有点挂不住。 “积点口德吧,不然小心会撞见鬼。” 桑榆扔下这句话就出门了。 温婕又气又恼,险些就要冲着她背影大骂,但身边还有几个世家千金在,她只得咬牙忍着。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眼,面色各异,这桑榆看起来跟温婕说的并不一样啊。 大家都是聪明人,猜出温婕心思,纷纷找了借口离开。 温婕憋屈又丢脸! “桑榆!我跟你没完!” 她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转身就要回屋里,打算去妈妈面前装委屈。 可在转角处,一张放大的死白脸庞骤然出现,那突出的眼珠子几乎要碰到她脸,耳边还有瘆人的嘻嘻笑声。 “啊——” 温婕被吓得疯狂大笑,双脚更是被什么狠狠一绊,整个人跌落到地上。 一股恶臭味涌入她鼻腔之中! 温婕跌坐在地上,感觉手掌心压到热乎乎的软泥,低头一看。 她险些翻白眼晕过去了! 耳边隐约还听到那阴森瘆人的声音,“嘻嘻嘻不仅碰到鬼,还摸到狗屎了!” 鬼?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小婕!你这是怎么了?” 第九章 不敲打一下还得了 夏莲听闻动静下楼,看见宝贝女儿三魂不见七魄地坐在地上,双眼惊恐地盯着角落方向。 她张合嘴巴,颤声道:“鬼,有鬼!” 夏莲同样被吓一跳,僵硬地转过头看过去,空荡荡角落只有一些除不去的陈年青苔。 她暗暗松口气,想扶温婕起来,可目光触及到她手中发出臭味的东西还是默默后退一步,给一旁的佣人使了个眼神。 “大白天的别说胡话,你不是说邀请了几个朋友来家里玩的吗?” 温婕从惊慌中抽离,眨眼再看向角落,哪还有那只恐怖的女鬼。 真是错觉吗? 不! 她着急站起身来,又气又恼地向夏莲告状,“是桑榆,是她耍了计谋吓唬我呜呜呜……” “什么?” 夏莲听到这灾星名字就横着眉眼,怒火骤起,“我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去把她给我带过来!” 回来第一天就耍心眼,不敲打一下还得了? 佣人为难地回答:“小姐出去了。” “肯定是她!还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据,妈妈,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温婕恨不得把桑榆撕碎扔去喂狗,抢走孟家的婚事,还在温家对她动手。 夏莲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咬牙道:“放心,等她回来再收拾她。” … 桑榆悠然走在路上,时而掐着指尖像是在算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 “嘀嘀——” 急促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她浅勾唇角,划动接听,“有事,说。” “你,我是你爸。” 温安峰没料到这女儿态度这么冷,果断摆出身份,试图夺回一些主动权。 桑榆清冷瞳眸一闪,语气还是平静无澜,“没事我就挂了。” “等下!” “你帮我联系一下孟家那边,我有一件事需要他们帮忙。” 温安峰瞬间急了,赶忙把目的说出来。 桑榆人已站在一栋大厦前,昨天见面就发现温文峰眉眼间萦绕着一丝黑气,必定是跟阴邪之物长期接触导致的。 温家她看过了,没有问题。 那就只能是公司了。 她轻笑着:“帮你可以,但这笔账你可要记得。” 生债是这世间最难算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当初狠心抛弃也不能轻易割断一切关系。 但也差不多了,很快她就和这个家两清。 “行行行,你赶紧跟孟家说。” 温安峰对这目光短浅的女儿一阵鄙夷,不过是让她帮个忙就要好处。 若是她懂事点,日后温家还能短她衣食? 桑榆迈步走进温氏,一路直达温安峰的办公室里,引起不少员工注目。 “新入职的员工吗?穿道袍上班是现在年轻人的时尚吗?” “我看着更像是来化缘的,谁身上带有零钱啊?” “诶,她往温总办公室去了!” 秘书看着面前这位道姑,同样有点怔愣,上班这么多年没遇过这种情况。 她是怎么通过门禁的? “这位……道士?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桑榆环顾四周,发现风水布局都还不错,温安峰必定是请了天师来看过的。 下一秒,她目光直直盯着温安峰办公室方向。 里面透着一股浓郁且散发腐臭的阴气,令她眉心轻拧,这东西害死的人命还不少啊。 送这玩意的人还挺心狠手辣的。 “你怎么在这里?” 温安峰听到外面动静,一出来只看见桑榆,而不见孟宴庭身影,怒火一下就窜上来。 她这是耍他了? 桑榆迈步直入他的办公室,一眼捕捉到阴气散发的地方,那里正摆着一尊大型金蟾蜍。 两只眼睛都镶着诡异红色的宝石,像极鲜血的颜色。 “果然。” 她低声轻喃着。 温安峰怕员工听见家里丑闻,果断关上办公室门,急步走到她身边,压着声音质问。 “我不是让你把孟宴庭给带过来吗?你自己过来干嘛?” 桑榆瞥他一眼,直入正题,“这个,谁送的?” 温安峰的话被当成耳旁风,面子更是挂不住,双目迸发些许阴沉,可到底忌讳她和孟家的关系。 他没好气地回答:“一个朋友送的。” “你这朋友想让你死啊。” 桑榆了然点头,说出来的话格外惊悚。 温安峰几乎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忍耐到此为止,“你别以为有孟家这门亲事就可以乱来,不想帮忙就赶紧滚。” 桑榆讥笑着追问:“你的项目受阻,合作方带着一笔款项不知所踪,是吗?” 温安峰浑身一僵,瞪圆双眸看着她。 她,她怎么会知道的!? 这件事一旦泄露,温氏必定会摊上麻烦,所以他都一直低调查对方下落,奈何对方跟人间消失一样。 再找不到那人,这件事情就兜不住了,也是因此,温安峰便想到让孟家出手相助。 “这尊金蟾蜍应该是一个月前送来的,自那之后公司干什么都会受阻,连你自己都好几次险些出事。” 桑榆说的每一句话都准确无比,令温安峰彻底震住。 他难以置信地晃动身子,“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桑榆没回答,只是道:“要么把东西原路送回去,要么找个信得过的道士除煞,不过这东西积攒的人命太多,一般道士怕是镇不住。” 温安峰对玄学一向半信半疑,当年夏莲非要抛弃桑榆时,他其实是不赞成的。 可后来夏莲偷偷行动,他找不回来也就作罢。 这么多年过去,他对桑榆也没什么感情,只是现在桑榆攀上孟家这门亲事,还算有利用价值罢了。 现在温安峰有一种三观被颠覆的感觉。 “你说的是真的?” 桑榆耸肩,“信不信随你,但账还是要算上的。” 温安峰面色复杂,心里不信这么离谱的事情,可桑榆那双瞳孔里的沉冷带着一种说服力。 最终他还是让人把金蟾蜍给拿走了。 不料,快到下班的时候,温安峰就收到消息说合作伙伴找到了,还有那笔资金一并找回来了。 不仅如此,其他项目都收到不少好消息。 他心神更是震荡,耳边回荡着桑榆每一句话。 这女儿哪是什么灾星啊!? 第十章 一笔勾销就好了 晚上。 桑榆回到温家时,夏莲跟温婕早在客厅等候,两人脸色一个比一个沉。 她轻挑秀眉,似乎冲她来的。 那熟悉的女鬼在两人身后飘荡,一看见她就裂开乌漆嘛黑的嘴巴,像是得逞的捣蛋鬼。 “嘻嘻嘻我吓得她一身都是狗屎,她这一下午都在洗澡。” 桑榆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这都是夏莲和温婕的孽债啊。 “姐姐!你为什么要吓我?我把那些朋友叫过来都是为了让你融入这个圈子,可你……” 温婕双眼通红地控诉,说到后面就捂脸哭泣。 夏莲心疼得不行,双目凌厉地直瞪桑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要安分点!你倒好,非要针对小婕。” 这灾星当初就该死了! 活着就是祸害! 桑榆嘴角勾着一抹浅笑,眸光冷冽,“该安分的人是你们,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吗?一定要作死?” 等她还完生债,一笔勾销就好了。 夏莲和温婕都是一怔,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 “你这什么态度?我可是你妈,你这大逆不道的灾星!” 夏莲旋即气得大骂。 桑榆面色更冷,“忘记你干过的事情了?这是一个母亲做得出来的事情?” 一句话瞬间让夏莲变了脸色,昨日孟家喜宴后,这事只在圈内略有耳闻,不少贵妇都躲着她。 出去聚会都没跟她说一声! 温安峰更是再三警告,一旦事情闹大,温家情况只会更难。 这件事必须死死压下来。 夏莲气的牙痒痒,却还是咬牙解释,“我那都是被逼无奈,如果留下你,温家就会家破人亡,你不能理解一下我的苦衷吗?” “呵。” 桑榆低头冷笑。 虽说对所谓亲情,她不抱有任何希望,师父也问过她会不会难过。 或许她天生淡薄,相信一切自有命数,被抛弃的她拥有了其他的事情,并未觉得有不甘。 可这不就说明夏莲没做错。 夏莲被她的笑搞得毛骨悚然,不满地质问:“难道我说错了吗?” 桑榆淡声道:“劝你还是迷途知返,虽然我活下来了,你没有造成杀孽,可这罪孽还是在的,若执迷不悟下去,早晚会被反噬。” 每当她做多一分,这亲缘就会淡一分。 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断掉。 夏莲却不知,只以为桑榆在吓唬她,“你还不如担心你自己,你以为孟家真能为你撑腰?一旦知道你就是个灾星,他们只会比我更狠心!” 很好。 完全不听劝,加快她还生债速度了。 “到那时,我跟温家的孽缘也该结束了,轮不到你来担心这么多。” 桑榆嗓音清冷地回答着。 夏莲越听,越觉得她神经兮兮的,更不相信桑榆真能舍弃温家大小姐这个身份。 她冷嗤笑着,“那我倒是期待……” “够了!你在胡说些什么?” 温安峰从外面回来,一进门便听到夏莲对桑榆冷嘲热讽,甚至还期待桑榆离开温家。 先不说她那玄学能力,光是孟宴庭未婚妻的身份就不能轻易丢弃! 夏莲被吼得浑身一震,抬头看见温安峰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心都跟着漏跳一拍。 他怎么这么生气? 温婕同样察觉到爸爸今天很奇怪,看起来好像是在维护桑榆? 她委屈地解释,“爸爸,是姐姐先让人装扮成鬼的样子吓唬我的,妈妈只是帮我出口气。” 装扮成鬼? 温安峰想起那金蟾蜍,心里没由来的一慌,桑榆还有这个本事? 可温婕到底是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平日里又会撒娇,温安峰对她的感情肯定比桑榆深厚的。 他皱眉对桑榆说道:“当初的事跟小婕毫无关系,你别针对她。” 桑榆淡淡冷笑着,转身上楼。 对这种情况,解释都是多余的。 温安峰面色倏地沉下,这女儿有点本事不假,可在这家里,他才是一家之主,竟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瞧她像什么话,一点礼貌都没有!你还替她说话!” 夏莲逮住机会,立即把桑榆贬的一文不值,眼角余光打量着温安峰的神色,总觉得哪里不对。 明明昨天他还一副不待见桑榆的样子,今天怎么转变态度了? 温安峰冷眼扫过她,“你是不是忘了她跟孟宴庭的婚事?万一她去告到孟家面前,你想过后果吗?” “我……” 夏莲哑口无言,温家哪比得过孟家啊。 温婕鲜少见爸爸妈妈吵得这么厉害,竟还是因为桑榆! 她眼眶闪烁着一些湿润,软声道歉,“爸爸对不起,妈妈都是担心我才这样的,你别生气。” 温安峰心情复杂,哪舍得怪罪女儿。 最后他干脆走了。 留下夏莲和温婕两人面面相觑,心中对桑榆的恨意更甚。 … 有温安峰的话在,桑榆难得清净两天。 直到孟淮南的电话打来,急声道:“阿榆,你能不能过来孟家一趟,我爸的病情变严重了。” 桑榆蹙紧眉心,“怎么可能?” 那幅画毁掉后,还有佛珠加持,一般阴祟都不可能近得了孟爷爷身的。 难道有人从中作梗? 桑榆想到这个可能性,当即赶去孟家,如果是这样的话,孟爷爷的处境十分危险。 对方想要孟爷爷死! 等她赶到孟家的时候,看见孟爷爷房间的阴煞气息更甚! “阿榆,你总算是来了,上次你来了之后,我爸病情是稳定了,可是今天居然开始吐血,现在都昏迷不醒。” 孟淮南满面急色,简单地将大概情况说清楚。 房间外还有好几个小辈等着,其中包括孟宴庭,一个个脸色都极为难看。 对孟淮南这种有病不求医,反而去找道士的做法略表不满。 桑榆发现那幅画没有了,孟爷爷手上还有她赠送的佛珠,情况理应不会这样的。 到底是哪里出现问题? 她双瞳骤然闪过一抹金光,指尖萦绕着一股气息在孟爷爷身上游走,一直到佩戴着佛珠的手腕处,面色一凛。 这是……死煞诅咒?! “噗!” 孟老爷子嘴角又涌出一口鲜血来,面容越发苍白,身上的生气在逐渐流失。 距离死期不远了。 第十一章 别把未婚妻气跑了 孟宴庭一直关注着爷爷情况,看见这一幕再也按捺不住。 他沉着脸走进来,语气不容置喙,“小叔,现在必须要送爷爷去医院。” 什么玄学简直是无稽之谈! 人生病就该找医生,道士无非是为了钱财而说几句无足轻重的话,最后不见得会为结果买单。 小叔真是越活越回去,搭上婚姻还把爷爷性命压在这道姑身上。 “阿榆,这……” 孟淮南急得满头大汗,试探性开口。 孟宴庭眉心拧得极紧! “小叔。” 桑榆皎洁额头上溢出一层薄汗,当机立断道:“你们退出房间。” 孟宴庭的话被无视,寒霜覆盖俊容,张启薄唇想再说些什么时,便看见桑榆拿出朱砂和一把桃木剑。 她纤细白皙的指间夹着一张黄色符纸,食指点了一下朱砂,又在符纸是寥寥画了几笔。 乍一看,像极鬼画符。 可朱红色符纹竟在两秒钟后开始发出灼光,四周掠过一丝微风,仿佛都往符箓中心聚集而去。 桑榆绷紧面容,拿着桃木剑在空中挥舞,凌厉之意以她为中心散开。 在外面等候着的人纷纷感觉到微风渐强,一阵灼热感迎面而来,耳边还听到一丝诡异呼啸声。 这听错了吧? 他们一开始跟孟宴庭想法差不多,觉得这道姑就是来偏财,可现在不由得都纷纷露出凝重神色。 眼看着符箓上的红光更甚,最终竟慢慢自燃,化作一道气息在房间内转悠一圈,房间内的物品像是被晃动。 那阵诡异呼啸声越发凄厉,震得他们耳膜发疼。 直至那缕气息淹没进孟老爷子佩戴的佛珠中。 一切才回归平静。 原本孟老爷子脸色已经呈现出死白之色,可现在竟又恢复些许血气,眼皮轻颤着。 最后缓缓睁开。 他一眼看见身旁清冽身影,蠕动嘴唇叫唤,“阿榆。” “孟爷爷,感觉怎么样?” 桑榆见他情况转好,这才轻呼一口气,这个死煞诅咒比她想象中的棘手,下手之人怕不是下了血本。 孟老爷子淡然一笑,“好多了,又麻烦你跑一趟。” “就算你没事,我也该过来看看的,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这次除煞只是堪堪保住他的性命,稍有不慎还是会出大事的。 孟老爷子似是并不在意,沉重嗓音缓缓响起,“生老病死,在所难免,只要能看见你和宴庭的婚事,我也没有遗憾了。” 桑榆听出一丝不对劲,孟爷爷对死煞诅咒似乎并不意外。 “嗯,我知道,你先休息。” 她掩下那点疑惑,转身给孟淮南使了个眼神,一并离开病房。 孟宴庭沉沉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刚才,她真把爷爷救回来了。 他迈腿缓步跟上去,门外的小辈都被孟淮南打发走,并且嘱咐这段时间都不能打扰老爷子休养。 人走的差不多,孟淮南才问:“看出来是什么问题了吗?” “是死煞诅咒。” 桑榆阴沉着脸,念出这几个字时带着一丝恼火。 孟爷爷待她不薄,又是师父的老朋友,若真出事了,她心里格外不好受。 孟宴庭不了解玄学,可从这名字就知道十分危险。 孟淮南一怔,旋即怒声训斥,“这,这究竟是谁干的?前几天你一来,爸的身子才好一些,现在又来这么一出,到底想干嘛!” “上次我让你埋的画都照做了?” 桑榆眉心紧缩着,时而拨动手腕上的念珠,想理清思路。 孟淮南不可置否地点头,“当然,我还特地去盯着了,难道埋的位置不对吗?” 桑榆摇头,“死煞诅咒布置麻烦,需要用中咒之人的鲜血滋养极凶之物七七四十九个小时才能完成。” 话音落下后,面前两个男人都面色一沉。 鲜血可不是好拿到手的,孟老爷子的房间每天都那么多人把守着。 最大可能是身边的人。 “到底是谁!” 孟淮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怒火根本按不下去。 孟宴庭捕捉到关键信息,紧声追问:“你能找到那个极凶之物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桑榆闻言抬头,眸光闪过一抹诧异。 这是信她了? 不把她当成骗子了? 孟宴庭迎上她清冷又格外透亮的疑惑眼神,冷峻容颜上难得出现一丝不自然。 他并非相信玄学了,只是想看看她这话是否真有证据支撑。 他沉声道:“就算报警,也要有证据。” 得,还是不信她。 桑榆坦诚摇头,“找不到了,对方不是傻子,死煞诅咒一成肯定就会销毁。” 孟宴庭眉心拧紧,谨慎地分析着:“也就是说,这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会不会有其他可能?” 桑榆瞥他一眼,只觉这男人极怪,到底是哪门子的命定姻缘? 为什么非要给她安排一个不信玄学的姻缘,容貌命盘都是顶顶好的,可惜跟他多说两句都费劲。 简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阿榆的本事可是比她师父还厉害的,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这事肯定八九不离十了。” 孟淮南察觉气氛有点微妙,站出来打圆场,后又道:“那我去把这几天的人都查一下,宴庭你送阿榆回去吧。” 说完,他还给孟宴庭使眼色。 仿佛在说:你小子,可别把未婚妻给气跑了! 孟宴庭:“……” 不管怎样,桑榆刚才都救了爷爷一命,这个任务他无法推脱。 正好趁这机会跟她谈谈订婚的事情。 桑榆坐在他宽敞的劳斯莱斯上,闭着双眸试图捋清孟老爷子的情况,若能捕捉到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对方做的太干净了,怕是对玄学有所了解。 可会不会有什么痕迹被她忽略了? “等爷爷病情转好,我们的婚事就作罢,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提。” 一道微冷嗓音打断她思路。 桑榆睁开幽深瞳眸,偏头看过去,孟宴庭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领口微敞开,露出精致锁骨。 紫气若隐若现在他命门游走。 嗯,这人怕是也有麻烦。 孟宴庭见她没回答,还用可疑目光盯着他的身体,脸色逐渐难看。 “看够了吗?” 第十二章 他挺有灵性的 桑榆回神,平淡看他一眼,“嗯。” 孟宴庭一噎,嗯什么? 他着实看不透这女人,再次提醒,“我不喜欢所谓联姻,更不可能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结婚。” 这桩婚事从开始就格外可笑。 “这由不得你。” 桑榆轻叹一口气,要是可以选择,她也不想跟这人有姻缘牵扯。 孟宴庭从未吃过憋,可看着她那无奈中又略带几分嫌弃的眸光,面色铁青。 这道姑究竟想干嘛? 桑榆懒得跟他解释,只是叮嘱,“对了,那天的小奶娃挺不错,让他多点跟孟爷爷相处,这样能够快点好起来。” “你说祈安?” 孟宴庭不经意思绪跟着她走,着实有了两分好奇。 桑榆挑起细眉,“祈安?孟祈安,这个名字不错,难怪第一次见面我就发现他挺有灵性的。” 要是被师父瞧见了,铁定连夜哄回云顶山当小道士。 孟宴庭似是看穿她意图,冷笑着道:“真想当人贩子?” 孟祈安是姑姑唯一儿子,从小就软糯可爱,深得家里每一个人喜爱,绝不可能去当什么道士。 桑榆轻撇嘴角,这命定姻缘对她的误解似乎有点深。 罢了,顺其自然。 她继续把话说完,“还有,多派点人手看住孟爷爷,绝对不能再碰到任何煞气,否则很危险。” 孟宴庭深深看她一眼,他这是被人无视了? “小叔自会安排。” 念在她关心爷爷的份上,孟宴庭还是沉声回应了。 桑榆这才安心闭眼歇息。 孟宴庭凝视她几秒,才发现她眉宇之间带着一丝疲惫,刚才除煞似乎花费她许多心神。 他没再打扰她,拿过一旁的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车内只剩下敲打键盘的细碎声。 对桑榆来说,仿佛成了催眠曲,短短二十多分钟的路居然睡着了,而且比在温家睡得舒服。 下车前,她又仔细端详一番孟宴庭,难道是因为他的仙保屏退了阴祟? 孟宴庭额角一跳,这道姑不懂得收敛一下目光? “你到家了。” 桑榆自然听出他话中裹挟的不悦,慢悠悠地点头,“谢谢。” 孟宴庭心中产生一丝道不清的憋闷,旁人每当见他沉脸时都会担惊受怕,可桑榆这人态度永远都是淡淡的。 她像是巨大的海绵,一拳打上去都只会感觉到无力。 他指腹捏着鼻梁,等她一下车就命人开车离开。 车子不带一丝眷恋地扬尘而去。 桑榆轻扯出一抹笑,这命定姻缘还挺有脾气的。 “我不要!我不要她回来,那不是我的姐姐,我温钰只有一个姐姐,她要是回来,我就去死给你们看!” 别墅里依稀传来少年充满怒火的沙哑骂声,听得桑榆直摇头。 这家里啊,怎么没个正常人? “嘻嘻嘻要不要我去帮你吓吓这个sb东西?” 桑榆正要往里走,这女鬼又凑过来怂恿她犯下孽债,骂温钰的时候还格外不留情。 她微顿脚步,眸光打量着她,“看来你对他们恨之入骨啊。” 女鬼先是一震,后那张嬉皮笑脸的恐怖面容骤然扭曲起来,怨气大涨,那股腥臭味向四周不断蔓延开来。 “当然!要不是你,我早杀死他们了!” 桑榆随意挥动袖子,将她的邪气压制回去。 女鬼痛的发出撕裂鸣叫声,不甘心地叫嚣着:“你不应该恨他们吗?仗着有几个臭钱就高高在上,亲生骨肉都可以抛弃!你不想杀死他们吗?!” 一丝怨恨随着她凄厉声音在桑榆心间滋生出来,后又烟消云散。 这点戏码动摇不了她。 “你这怨气太重了,收着点,不然早晚魂飞魄散。” 桑榆嗓音轻淡,却带着一股安抚之意,愣是把女鬼暴涨的怨气给一点一点压回去。 女鬼早就见识过桑榆本事,不敢跟她硬碰硬,只能不甘心地离开! 桑榆继续抬脚走进别墅中。 有什么可恨的呢? 一群孽债深重的人,早晚会遭到反噬的。 “这个家有她没我,把她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一个拄着拐杖的少年正面红耳赤地大骂着,脚边是碎了一地的玻璃瓷片。 这就是她那17岁的亲弟弟,温钰。 年纪轻轻,面相竟变得刻薄狠厉,眉宇之间萦绕着的一缕黑气,看着也是被他的戾气滋长一段时间了。 夏莲心疼而已,软着声音安抚,“宝宝,别生气好不好,医生说你的病要好好养着,不可以动怒的。” “那你把她赶出去!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看见我了!” 温钰扯着嗓音威胁,双眼里满是偏激。 夏莲好几次都想心软答应,可是温安峰说过,暂时不能动桑榆的。 可她更怕儿子做出什么傻事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别吓妈妈啊,你要是没了,妈妈也活不下去了。” 桑榆禁不住嗤笑一声。 好一个母子情深。 这笑声令屋内三人都看过来,才发现桑榆回来了,脸色纷纷变了。 温钰第一次见桑榆,稍微愣住,这个姐姐长得好好看。 “姐姐你回来啦,你别把阿钰说的话放在心上,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要怪就怪我好了。” 温婕赶忙挡在温钰面前,似是怕桑榆会欺负弟弟。 温钰心里一阵酸涩,扬声惊呼,“姐姐!她凭什么怪你?明明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我不找她算账都算给面子了!” 妈妈说了,这姐姐就是个灾星,一回来就让他摔断了腿。 小婕姐姐还说她想要一整个温氏! 真是不自量力! “我害的你?” 桑榆缓步向前,眯着双眸重复这几个字。 温钰早就长到178了,明明比桑榆还要高大半个头,可看着她一步步走来时,心里还是产生惧意。 同时也感觉到自尊心受到挑衅! 他梗着脖子质问:“难道不是吗?这家里谁还不知道你是个灾星啊,你回来就是想祸害我们!” 夏莲和温婕都没说话,默认温钰的意思。 “所以你刚才说,只要我在这家里,你宁愿死也是真的?” 桑榆似有若无地点头,仔细向他确认这件事。 对方求死,帮助的话算是罪孽吗? 第十三章 她能奈他何? 对面三人一听,皆是毛骨悚然。 正常人不应该劝说两句吗? 怎么还会这么问! 温钰从小锦衣玉食,在这家里就是个小霸王,谁都是要顺着他意的,哪试过被人这般一再挑衅? “是又怎样!” 温钰怒目承认。 他倒要看看,在这个家里,她能奈他何? 桑榆扬起嘴角,背着身后的指尖翻转,悠然说着:“我还是第一次接收这种委托,那你想怎样死呢?” 温钰冷笑着,只觉她现在在虚张声势。 “我……啊!” 他想继续刁难的时候,突然发现喉咙说不出话来,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掐着他脖子,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救,救命! 温钰想向小婕姐姐和妈妈求救,但是她们似乎根本没发现他的情况,他惊恐地看着那张清冷面容,勾着一抹森冷笑容盯着他。 一股冷汗从他身上冒出,是她动的手脚。 不要,他真的要死了! 桑榆在温钰即将窒息之前,松开了指尖,莞尔一笑。 “这世间的死有千百种,上吊、跳楼、用刀割断大动脉,跳海等等,你喜欢哪一种啊?” 温钰好不容易能呼吸了,听着她每数一种死法的时候,总感觉下一秒她真的会让他经历一遍。 恐惧令他面色惨白,不敢再大放厥词。 他喃喃着:“不要,我不要死!” 这一吼总算让温婕和夏莲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慌张地走向前关心他。 夏莲手足无措地给他擦汗,“怎么突然出了这么多汗?宝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妈妈这就叫家庭医生过来。” 温婕眼珠子一转,责怪桑榆,“你把阿钰给吓到了。” 夏莲一听,双眸凌厉地瞪着桑榆。 “你这没良心的真是要气死我了,他是你弟弟,你想吓死他吗?” 桑榆面不改色地盯着温钰,幽声追问:“这不是他说想死吗?弟弟,我吓到你了吗?” 温钰现在一听到她声音就打寒颤,完全没有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一顿摇头否认。 “没,没有……” 桑榆又问:“那还要我搬出去吗?” 温钰脑袋摇晃的更厉害,生怕慢一秒那只无形大手再次掐住他脖子,声音都染上哭腔。 “不用不用!对不起,对不起……” 桑榆这才满意点头,在夏莲和温婕惊愕又愤怒眼神中上楼,眸色划过些许寒意。 刚才她只是催动缠在温钰身上的煞气,情况似是比她想象中要糟糕,难怪需要她来给挡煞。 而楼下,温钰身体跟细细筛糠似的,嘴里一直念叨着“我错了”。 这可把夏莲给吓得不轻,抱着他着急地哭,不停安抚都没用。 温婕脸色有点发白,总觉得温钰这模样跟那天她撞见鬼时差不多,碰见了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 可是刚刚他们就在这里啊,什么都没看见! 难道桑榆还有本事只让谁看见鬼? 夏莲最后没了办法,把家庭医生喊来给温钰打了镇定剂才冷静下来,她看着她睡着后就带着一脸怒火去阁楼。 儿子从未试过这么害怕的,肯定是那灾星干了点什么。 “砰砰砰!” 夏莲用力敲门。 桑榆冷着脸把门打开,“有事?” 夏莲被她气势一震,话再次堵在喉咙,过了两秒才重新拾起怒火。 “你对阿钰做了什么?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这么害怕?你想回来,我都不阻止你了,你还要害他!” 瞧,一点道理都不讲。 桑榆睨着她,反问:“这都是他自己作孽惹来的恶果,跟我没有关系。” “放你的屁!” 夏莲怒起来骂了句粗,指着桑榆鼻子唾骂,“他那么善良懂事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作孽?要也是你这种会克死全家的灾星有孽债!” 桑榆无语地笑了。 善良懂事是这么用的? 她提醒过了,便又算是还了一些,对方信不信就与她无关。 “到了紧要关头,你不还是需要我这灾星来挡煞。” 夏莲一噎,却也不觉得心虚,咬牙切齿地道:“他本来就是被你害成这样的,你就算把命赔给他都是应该的!” 桑榆眸色倏然一冷。 她着实不懂,她和温钰都是夏莲生出来的,为何待遇差这么多? 倒也不伤心,只是觉得唏嘘。 所谓世间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都是假的。 “所以我没走,用我的运来给他挡煞,你就知足吧,等生债一清,这地方我断不可能再留。” 扔下这句话后,桑榆就把门猛地关上。 夏莲本还想再骂两句,却险些被撞到鼻子,只能在门外骂骂咧咧。 最后大概自觉没趣才走了。 桑榆无奈叹气,这生债比人情债还要难啊,有些想念在云顶山恣意快活的日子了。 念头刚刚落下,师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乖徒儿,想不想师父啊?” 桑榆紧缩着的眉心舒展开来,好在她这命数不算太差,遇见一个还不错的老头当她的师父。 她淡声反问:“符箓不够用了?” 师父低声不满地反驳:“虽然你的符箓比师父画的是好用那么一丁点,但师父也不是离了离就不行啊,怎么能这么说?不过最近快递好像能送到山里了,要不你寄点什么东西来试试?” 嗯,有够委婉的。 “好。” 桑榆答应下来,又跟他说了下山后的情况,跟预料中的一样的棘手。 师父得知孟爷爷情况不佳后,嗓音都沉了下来,“时也,命也,有些注定的东西很难扭转,但为师相信你的能力。” 这话令桑榆心头微紧,她当然知道孟老爷子的命数快到头了。 唯有彻底铲除下手的人才有一线生机。 “对了,你和老孟那孙子的婚事怎么样了?订下来了吗?” 师父话锋一转,问起她的姻缘。 想起这事,桑榆还真有点东西想要问他老人家。 “婚事是订下来了,不过我发现他的情况有点不对劲,明明有仙保在身,可紫气日渐削弱,师父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被偷走了?” 第十四章 小命都交出去了 电话那边安静了片刻,桑榆的心都跟着悬起。 师父真知道内情? “我也不太清楚,但无论如何都是要保住他们两人的性命,明白吗?” 桑榆没得到准确答案,挂掉电话时,心神跟着沉下。 不用师父说,她都会尽力去帮他们的。 孟宴庭有仙保在身,一时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一旦身上的紫气都消失殆尽则会遭到黑气反噬。 到那时候可就棘手了。 她寻思片刻,决定给孟宴庭挑一个能辟邪的物件。 …… 第二天。 桑榆出门前往京市最出名的古玩市场,位置处于城东这一片老城区。 路有点绕,桑榆凭借古玩自带灵气顺利抵达。 这会还早,但古玩市场这边已经热闹得很,不少买家游走,都想淘一个性价比高的东西倒卖。 桑榆边走边观望,暗暗摇头。 古玩这东西不是年代越久越好,若是上面沾了凶气带回家,那就等同于把自己的小命都交出去了。 只有行家才看得出来真正的好坏。 桑榆走了大概十来分钟,经过一个陈旧店铺的时候就停下脚步,里面散发着微妙的气息。 她奇怪地眯着双眸,后抬脚走进去。 “妹子,来淘东西是吧?想要什么物件,我给你找。” 迎面走来一个热情的大叔,满面笑容地念叨,脖子上戴着一个开过光的玉佛吊坠,庇佑他平安无事。 一看就是个懂行的,接触古玩的还是谨慎些好。 桑榆想了下回答:“送人,辟邪用的。” “好嘞,您来这边,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大叔笑眯眯地解释着,张嘴就停不下来。 桑榆扫过去一眼,货还算正,但能跟孟宴庭比较搭配的也就只有一个玲珑灯盏了,摆在房间就行。 目前他并不信玄学,佩戴的物件虽然更安全,可他估计不会当回事? 这么一想,还真是一段麻烦的姻缘。 “等下,这个是什么?” 桑榆眸光扫过角落极其不起眼的玉扳指,上面萦绕着丝丝黑气,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那幅壁画的黑气就是这个! 她双目瞬间冷沉下来,可为什么同样的黑气在古玩市场也出现了? “这个啊,是有人拿过来的典卖的,你喜欢这个吗?” 大叔思索半晌就回忆起相关的情况,一边好心地说道:“但这个,你恐怕要先找大师去开下光。” 听那人说,这玉扳指有点邪乎。 桑榆立马听出不对劲,“来典卖的人还说什么了?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啊?” 大叔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一脸茫然。 可迎上桑榆那双澄澈瞳眸,他仿若心间一亮,不由自主就老实交代,“不清楚,那人应该是不会再来赎回去的了……” “阿榆!” 一道惊呼声打断大叔的话。 桑榆蹙眉看向门外,见孟淮南带着笑容走进来,“还真的是你啊,我以为我看错了呢。” “你怎么来这里了?” 桑榆眸光淡淡的,心中却是有点怪异。 最近孟家事情这么多,孟淮南还有空来古玩市场? 孟淮南脸色微变,语气跟着沉下,“我是来调查爸的事情,不过暂时没有收获,你呢?” “正好我要跟你说这件事情,这个玉扳指上也有跟那幅壁画一模一样的黑气,我怀疑这出自一人的手笔。” 提起这事,桑榆便把自己的发现说了。 抓住这人大概就能知道是谁对孟爷爷下手。 孟淮南神色更是难看,攥紧拳头,“居然还真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那你查到什么有用消息了吗?” 桑榆看向一旁的大叔,“你继续说。” 大叔才反应过来这玉扳指另有内情,可他确实也不知道什么。 古玩这一行多少沾点危险,大家为保性命都会秘密行动,怎么可能还大咧咧把联系方式留下来? “不过,这玩意真有危险?” 桑榆瞥他一眼,“你不是都叫我拿去开光了吗?” 大叔讪笑着道:“可刚才听您这话,似乎这东西比我想象的凶险,妹子,行内人啊?” “嗯,你这玉佛能保住你,不过还是找人处理一下吧,这黑气凶狠霸道得很,一般东西镇不住。” 看在大叔这么热情份上,桑榆还是提了个醒。 大叔眼珠子一转,“那您是不是也行?” 孟淮南跟着开口,“阿榆,既然这东西也有黑气,你能不能从这黑气里查出到底是谁干得啊?” 桑榆看着面前两人,先回答孟淮南的问题,“这又不是GPS追踪器,除非那人身上就自带有还出现在我面前。” 接着她看向大叔,“可以,还有帮我把那个琉璃灯盏装起来。” “好,好!” 大叔一口气给她打了五折,干这一行的可不能马虎啊。 桑榆琢磨着这家店能做这么久,还是得这个大叔有眼力。 一走出店铺,她就低声问:“那天我让你埋的壁画,是谁送的?” 看见那个玉扳指后,桑榆有了一点头绪,看来壁画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跟着这条线索去查就行。 “你是怀疑……” 孟淮南脸色骤变,艰难地挤出这话。 桑榆一看就知道跟自己猜测的差不多,不可置否地点头,“嗯,送壁画的人嫌疑是最大的,我需要见对方一面。” “可是,爸平日里最宠爱欣欣的啊,怎么可能会是她了?” 欣欣? 一问才知道,这是孟爷爷的小女儿孟欣,也就是那个奶团子孟祈安的妈妈。 这么说确实可能性不高。 桑榆摸着下巴琢磨,还是要等亲自见过才能下定论。 “正好我要去给孟宴庭送点东西,一起吧。” 孟淮南老早就看见她拿着的玲珑灯盏,看着平平无奇,可他不敢轻易说出口,怕内有乾坤丢脸。 “怎么给宴庭送这个?” 桑榆还在想孟欣的事情,被他这么问的时候,神色掠过一抹不自然。 她敷衍着:“这个合适。” 也最便宜。 孟淮南多看了两眼,到底没再追问下去,上车一起回孟家。 两人都没发现温婕在另一家店里走出来,手中还拿着手机,上面是孟淮南和桑榆站在一起的照片。 “贱人,上次就发现你俩不对劲了!” 第十五章 躲过一劫 孟家。 桑榆刚下车就看见孟宴庭从别墅里出来,一身裁剪流畅的西装,干净利落的短发梳起,露出饱满额头。 一身矜贵冷冽气质更叫人不禁瞩目。 确实是人中龙凤。 只是,那黑气今日似乎更猖狂了,一直萦绕在他的印堂。 今日怕是有性命之忧! 孟宴庭早在出门那一刻就看见桑榆,走近发现她又一直盯着他看,眉心拢起。 道姑都这般明目张胆吗? 可碍于她和爷爷的关系,他还是主动开口,“来看爷爷?” “阿榆今天可是特地来找你的,你俩慢慢聊,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去办。” 孟淮南笑容带着些许调侃,路过孟宴庭时还用手拍拍他肩膀,压低声音说:“你小子把握住机会。” 孟宴庭:“……” 等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桑榆动了,更靠近地盯着孟宴庭。 近的孟宴庭能闻到她身上自带的沉木香,很淡,萦绕在鼻间的时候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他垂眸盯着她皎洁又认真脸庞,心神不自觉微顿。 “找我有什么事?” 桑榆轻啧一声,“手给我看看。” 孟宴庭不解蹙眉,却还是听从她的意思,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掌心白里透红,纹路清晰可见。 生命线分明很长,要是没有这黑气,长命百岁肯定没问题的。 桑榆试图搞清楚问题出现在哪,一把抓住他的双手,微凉的指尖在他几处穴位上游走,却没发现孟宴庭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 孟宴庭抽回手,“看什么?” “你今天一定要出门?” 她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而且为什么总是不回答他的话? 孟宴庭心间掠过一抹不悦,但还是点头,“嗯,有个重要的应酬。” 桑榆叹了口气。 孟宴庭:“……” 他和她似乎无法沟通。 不过,这并不重要,他绝对不会履行这个婚约的,等爷爷病好之后,他就找机会解除婚约。 正当他沉思之际,掌心忽然有点痒痒的,令他不禁低头。 桑榆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平安符,放在他手中,她皮肤格外白皙细腻,而且跟他对比显得格外小。 这点痒意似乎会传到心里去。 孟宴庭骤然抽回手,眸色更冷,“你这是干嘛?” “这个东西你摆在房间里,算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自己进去找个位置放着,你别拿走就行。” 桑榆自顾自地解释,直接就往里面走去。 孟宴庭真是拿她这自在淡然模样没办法,而且赶时间,没说什么就直接走了。 而桑榆一直目送他远去,这才往他住的地方去。 …… 半个小时后。 孟宴庭坐在车上看文件,神色格外认真。 车速开的也极为平稳,可在转弯处却突然一个急刹车,可还是没有躲过一辆小型货车的碰撞。 “碰!” 巨大冲击力把底盘极稳的车子都撞的左右晃动。 最后撞在一棵大树上! 孟宴庭在急刹车时就意识到情况危急,格外冷静地想着保护好脑袋,在关键时候,口袋里闪过一道金光,硬生生帮他挡下那一道冲击力。 直至车子平稳停下,孟宴庭第一时间下车,打120。 随后才观察两辆车子的情况,撞得十分严重,饶是他的车子外壳极硬,现在都陷进去一大块。 而他的司机和秘书都被撞晕过去,货车上的司机同样一头鲜血。 孟宴庭沉着面容上闪过一抹错愕。 他迅速伸手想拿出那道平安符,却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找了一下车子也没有看见。 可那一道金光,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真的是她保护了我? 救护车来的很快,迅速将所有人送去医院,虽然孟宴庭看起来没事,但还是跟着前往医院做简单调查。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京市传开,尤其是孟宴庭居然毫发无伤这件事,令人震惊。 车祸上了新闻的,他们光看着现场情况就知道有多惨烈。 孟宴庭回到孟家时,已经是傍晚,桑榆早就离开了。 他一路回到自己房间,在置物柜台上看见一个陈旧的玲珑灯盏,做工不算精致,用料也不稀有。 这就是桑榆送的? 经历过今天的事情,孟宴庭都无法说服自己玄学是偏财的事。 “所以你是提前知道我会出事,所以才把那平安符给我的是吗?” 他低声呢喃着。 总算明白她当时叹气是什么意思,也明白她为什么问他是不是一定要出门,原来是看到了。 而他不信,所以才觉得无法沟通。 孟宴庭躲过一劫,眉心却还是拧紧,目光盯着那玲珑灯盏。 他之前态度是不是有点不是好歹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会跟她结婚的。 …… 翌日。 孟宴庭不知是不是因大难不死,这一夜睡眠极好,难得没有那些烦人的梦境出现。 醒来的时候,正好房门被敲响。 “少爷,温家的人来拜访了。”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温家? 桑榆来了? 孟宴庭应下,起身去洗漱,打算趁这个机会问一下她关于平安符的事情。 十五分钟后,他走到客厅这边,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几人,没有那抹清冷身影,眸色不自觉地沉下来。 温家这边也得知孟宴庭车祸的事,在温婕一再怂恿下,干脆上门探望。 当然,没带桑榆。 他们看得出来孟宴庭不见得有多喜欢桑榆,答应订婚都是因为孟老爷子发话,听说最近孟老爷子身体不太好。 这样一来,温婕还是有机会的。 “孟小少爷,听说昨天你出车祸了?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夏莲格外亲切热情地询问他的状况。 孟宴庭坐落下来,淡声道:“我没事。” 一下结束话题。 温婕咬着下唇,眼里满是关怀和担忧,“没事就好,我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快吓死了……” 夏莲顺着开口,“是啊,小婕可关心你了,一早就说要过来看看。” 孟宴庭心中划过一抹异样,所以桑榆为什么没来? 是不关心,还是坚信她的平安符会帮他挡下一劫吗? 他着实有点好奇了。 第十六章 又不是她债主 温家几人交换一个眼神,这孟小少爷看起来似乎心情一般? “孟小少爷可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温安峰眼珠子一转,主动献殷勤。 比起女儿的婚事,他更想跟孟氏合作,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孟宴庭冷淡眸光落在温安峰身上,一眼看出他浮于表面的讨好。 他向来不喜这样的人。 可是,孟宴庭斟酌着点头,“确实有一事。” 温安峰眼睛一亮,腰板挺直些许,向他打包票承诺,“你尽管说,伯父一定会尽力帮你办好。” 温婕暗暗撇嘴,爸怎么就想着工作,不该提一下她和孟宴庭的婚事吗? 不过如果两家建立合作关系,日后往来就多了,她定能找到机会让桑榆把这桩婚事还给她! 夏莲同样眉开眼笑,今天这一趟没来错啊。 “我想见桑榆。” 怎知,孟宴庭拜托的事情跟工作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温安峰三人都一同僵住。 啊?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是他的未婚妻,桑榆跟孟老爷子和孟淮南关系都不错,想见桑榆还需要通过他们来传达吗? 孟宴庭面色难得略不自然,知晓这会造成误会。 但也没有进行无谓的解释,他只是沉声问:“不行?” “行!” 温安峰恍惚回过神来,这点小事哪能拒绝啊? 他心思悄然流转,先前夏莲还说孟宴庭不见得喜欢桑榆,看来纯属于是胡乱猜测,这分明是有意思的啊。 越想,温安峰对桑榆这个女儿越是满意。 他二话不说就给桑榆打电话,让她过来孟家一趟。 桑榆正在给师父画符箓,淡声拒绝,“没空。” 温安峰一愣,顶着孟宴庭幽深目光,紧声提醒,“是孟小少爷想见你,你赶紧过来。” “他想见我,我就要去?” 桑榆纯属疑惑地反问,这是姻缘又不是她债主。 温安峰额头都溢出一层薄薄冷汗,压根不知道桑榆今天闹什么别扭,得罪孟宴庭这婚事可是会泡汤的! 最重要的是,刚才他还信誓旦旦保证了。 “你先过来,怎么说都是你未婚夫,昨天他出了车祸,你不来看看像话吗?” 桑榆轻笑着,“既然如此,你们出门的时候非但不叫我,还特地放轻动静出门,现在又叫过去就像话了?” 温安峰一噎,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该不会是为了这事才拒绝的!? 他暗暗瞪了一眼夏莲,都是她出的破主意,搞得现在他处境这般尴尬。 夏莲一脸懵,干嘛瞪她? 温婕从听到孟宴庭想见桑榆时,妒火把她的理智都燃烧殆尽了,为什么他就只看得见那贱人? 又过了一会,温安峰讪讪挂掉电话。 气氛略显微妙。 孟宴庭大致听到温安峰的通话,知道桑榆并不想来,眉心不经意地蹙着。 温安峰看得胆战心惊,忙回答:“她,下午再过来。” 下午就算捆也要把桑榆捆来! “是吗?” 孟宴庭似是并不在意,接着就让人送客。 温安峰还没提合作的事情,急着开口,“孟小少爷请留步,我还想跟你谈谈京市城北那个项目,听说那是你在负责的?” 孟宴庭脚步微顿,深眸微凝。 “嗯,你感兴趣的话明天带上策划书来一趟孟氏,桑榆救我一命,就当报酬了。” 温安峰游说的话都掐在喉咙,一脸惊愕。 等会,桑榆救的他? 这么说孟宴庭经历那么严重的车祸还能安好无事,原来是桑榆在背后出手了? 温安峰想起扔掉那金蟾蜍后,温氏就顺风顺水起来,心里暗暗吃惊。 这女儿是有几分本事的。 一直等离开孟家,温婕再也控制不住扑在夏莲的肩膀上,低声抽泣着。 夏莲心疼的不行,“别哭了,哭得妈妈心疼。” “我特地一早过来见他,可他心里只想着姐姐,明明是我先喜欢他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温婕万般不甘心,控诉着自己的苦楚。 夏莲也觉得这孟小少爷眼光有问题,一个流落在外面十五年的小道姑哪里比得上娇生惯养的温家大小姐。 她又暗暗瞥了一眼温安峰,“你也是的,都不懂得帮小婕争取一下机会。” “争取个屁!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这孟宴庭心里只有桑榆。” 温安峰没好气地反驳,接着又沉声警告她们,“不准再惦记这桩婚事了,不然只会得罪孟家。” 今天他就是脑子糊涂了,才由着她们胡来。 夏莲不服气,“你这叫什么话,那白眼狼跟我们不熟,嫁进孟家后肯定会报当年的仇,我想让小婕嫁给孟宴庭不都是为了温家吗?难不成你还想着那灾星日后还会提携一把我们啊?” 温安峰神色一顿,到底还是被夏莲说服。 比起桑榆,那当然是温婕更好掌控一些。 他烦躁地回答:“总之,最近不要闹出太大动静,我还要跟孟宴庭合作的。” 夏莲知道轻重,没再说话。 可温婕心中的不甘在火速滋长,同时又有一种恐慌,连爸爸都要站在桑榆那边了。 那她岂不是早晚都要让出温家大小姐的位置!? 不行! 温婕手心冒出一层虚汗,回家后就直奔温钰的房间,把在孟家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还一直掉眼泪。 “阿钰,虽然我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这些年我都把自己当成温家人,姐姐能回来我也很高兴,但为什么她一回来就要抢走我的婚事啊?” 温钰伤还没好齐,那天被桑榆吓一跳后,精神也不太好。 可他从小跟温婕一起长大,感情格外深厚,哪见得她哭得这么伤心。 “她怎么这么不要脸?爸爸妈妈也不管这事吗?” 温婕露出一抹苦笑,“我毕竟不是亲生的,他们可能觉得姐姐比我更好吧,阿钰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少年脸上立马怒得通红,扬声否认,“怎么可能?我这就去跟爸妈说!” “诶,还是算了,你心里站在姐姐这边,我就很高兴了。” 温婕委屈地摇头。 温钰更是恼火,在这个家里凭什么要看那人脸色? 二话不说就冲上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