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存活率0？我直接速通！》 第1章 公交车上的杀人魔 三月末的望海市，本该是春暖花开时节，可今年天气反常，突然连下三天暴雪，昨夜刚刚放晴。 望海大学西门，吴常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拉紧羽绒服的帽子，低头走向校门口的南石站。 下雪不冷化雪冷，要不是约了一场面试，他死也不会离开温暖的被窝。 现在这个世道，公司老板都是时间管理大师。 为了解决应届生没有工作经验，和招熟练工工资高两大难题，招聘信息变得既要应届生，又要求有两到三年工作经历。 职场是这样的，牛马们只需要没日没夜地上班，而当老板要考虑的就复杂多了。 公交站边上，几名环卫工人清扫着积雪，距离他们不到一米处，一摊淡红色血水在地面缓缓流动。 往来行人多次踩过，却没人停下看上一眼，只有吴常目光瞟过时停留了片刻，仿佛只有他能看到。 事实上，确实只有他能看到。 当他凝视地面的血迹时，血迹如水幕般流动起来，放映出一段简短影像。 冰雪覆盖的街道上，一辆超速的轿车疾驰而过，突然一侧车轮打滑，车身不受控制地撞向路边，紧接着画面在剧烈抖动中黑了下去。 他掏出手机，点开本地新闻。 “昨晚十一点十五分，赵某驾驶机动车经过南石路时，车辆失控发生事故，一家三口一死两伤，警方认定事故原因为酒后驾驶。” 对上了。 吴常收起手机，看到血迹中的影像结束后，浮现出一行满是叹息的文字。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这是赵某的遗言。 认识很深刻，但早干什么去了？ 大概在一个月前，吴常一觉醒来，眼里便时不时能看到这样的血迹。 他将这些血迹称为怨念。 死者生前越强壮，怨念越重，留下的怨念颜色越深。 像是雪地上赵某留下的怨念，颜色淡红，这种程度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 若是碰到大红色，甚至深红色的怨念，则代表死者怨气极重，不会轻易消散，必须完成死者临死前执念，才能令怨念消失。 消除怨气并不白干，如同志怪小说中超度冤魂会换得冤魂报恩，消除深红色怨念，他也能从中获得好处。 他曾超度过一个大红色怨念，怨念主人是名篮球体育特长生，清空怨念主人手机浏览器里的历史记录后，他“继承”了怨念主人的身体素质和篮球技法。 仅用一周时间，他就从毫无训练痕迹的细狗，变得肌肉棱角分明堪比健身网红。 就凭这身腱子肉，和他八分往上的颜值，只要能耐得住钢丝球，起码能少走三十年弯路。 在他就要想开了的时候，他等待的17路公交进了站。 公交如往常般运行，就在车门即将关闭时，一抹刺目的红色，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名戴着毛线帽，穿着旧皮夹克，背着黑色双肩包的男人上了车。 男人面容消瘦，头发泛着油光，胡茬凌乱，一副普通颓废中年人模样。为数不多的记忆点，便是阴天还戴在脸上的墨镜，和始终缩在袖口里的右手。 其他人只当是男人邋遢，但在吴常眼中，男人身后背着十二三道怨念，血色映红了整节车厢。 其中还有一道深红色怨念，红色深得发紫。 吴常皱了皱鼻子，看着冲天血气，他仿佛闻到了墨镜男身上的血腥味。 并不是每个人死后都能凝结怨念，十二三道怨念，背后少说有近百条人命。 尤其还有道深红色怨念，怨气如此重，被害人生前遭遇起码是人体蜈蚣级别，还是排在最末尾的那个。 有点意思，让我看看怎么个事。 他目光望向墨镜男，深红血迹流转，宛若混沌的深渊裂开一道口子，地狱般的景象扑面而来。 几十具人类尸体的躯干和四肢被扭曲、拆解，钉在一棵剥掉树皮的大树上，宛若一根根血肉枝丫，人头嵌在血肉枝丫丛中，如树上结得累累硕果。 大树下，消瘦男人抓着一把短刀，正以鲜血作为颜料，在树干上铭刻着复杂的花纹。 从身形判断，持刀者正是墨镜男。 墨镜男刻得十分专注，但下一刻，一发子弹从后方射入他的头颅，从左眼眶中穿出。 汤汤水水洒了一地，不比树上景象好看几分。 一名手持银色左轮手枪，穿着迷彩战术服的年轻男人出现，他对着墨镜男的尸体连补数枪，每枪打出，子弹都会化作爆炸的火球。 连续的爆炸，在地面炸出一个个深坑，扬起漫天烟尘。 迷彩男收起枪，拿出手机，拍摄着那棵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大树。可惜他终究是年轻了，知道要补刀，却不知道有烟无伤定律。 在他拍照的时候，墨镜男从烟尘中蹿出，将短刀一把插进迷彩男后心，迷彩男濒死反扑，重伤墨镜男后逃走，没等将看到的情报发出去便咽了气， 他生前没能说出的信息，出现在他怨念的遗言里。 「血刺是资深者，拥有再生能力，能够无视致命伤，只有断肢、器官破坏和大范围杀伤能力才能对他造成伤害。每次恢复伤势，血刺都会丧失一定理智，过量伤害可能令血刺意志崩溃。」 遗言中提到的血刺，指的应该就是墨镜男。 除了和赵某某一样的普通怨念遗言外，怨念中还有一条血色遗言。 【除掉血刺。】 吴常皱起眉头，除掉血刺，我？ 仔细想想，倒不是不行。 迷彩男的怨念中，临死反扑时开枪打断了血刺的右手，左眼和右手的伤，正好对应血刺的墨镜和缩在袖口的右手。 失去一只眼睛，视觉严重受损。 失去惯用右手，攻击的速度和力道大打折扣。 恢复伤势会消耗理智，势必会导致血刺头脑混乱，判断不清。 简单来说，大残。 正面战斗，他没有一丝胜算，但提前洞悉了血刺的弱点，朝着对方弱点猛攻，未必没有机会。 但问题在于，风险太大。 深红色怨念总能碰到，命只有一条，没必要为此冒险。 就在他想装作没看到血刺，等血刺下车再打电话报警时，却看到血刺拉开背包，握住了里面的刀柄。 吴常眉头拧成一团，不是，哥们儿，这么干就不对了。 我都准备当没看见你了，你怎么还蹬鼻子上脸呢。 鄙人虽然不善拳脚，但略通球技，别逼我跟你正常身体对抗啊。 可惜墨镜男没有听见他心中的规劝，缓缓抽出短刀，准备捅向身边的乘客。 吴常叹了口气，大喊一声：“小心前面！” 血刺动作一停，下意识看向前方。 吴常顺着血刺的视觉盲区快速靠近，用能晃过裁判眼睛的步伐，八步并作两步走，瞬息来到血刺身前，手肘顶出，口中高喊： “曼！” 这一肘顶的出其不意，集快准狠于一体，血刺刚回过头，便被一肘砸中面门。 鲜血顿时飙出，遮挡住墨镜男仅剩的独眼，一股由内而外的虚弱随之而来，让他仿佛中了蛇毒一般，浑身无力，瘫软倒地。 趁你病要你命，吴常一肘撂倒墨镜男，一边高喊“他有刀！”一边拿起灭火器朝着血刺脑袋猛抡。 车内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血刺就已经进入到婴儿般的睡眠。 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发动袭击，血刺的理智本就被再生能力消耗殆尽，此刻连挨数下重击，理智彻底崩溃，成了活死人。 血刺身上的血色遗言连同怨气一起消散，吴常感觉羽绒服口袋一沉，里面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 超度的报酬到账了。 他趁着其他乘客不注意，伸手插兜摸索，摸出报酬形状的瞬间，整个人打了个哆嗦，触电般将手抽出口袋。 枪！ 好东西，但太过烫手。 这玩意要是被发现，他的实习内容就要改成踩缝纫机了。 必须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 公交车驶入站内，乘客们拖着陷入昏迷的墨镜男，商量着如何将他送到附近警局。 吴常兜里装着严重违禁品，哪敢跟他们一路，便称自己有事，简单应付了几句便离开。 眼下也顾不得面试，他打车返回望海大学，准备先将包里的枪藏好，再做下一步打算。 可他踏入校门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晃，回过神来，已经出现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内。 一道没有感情的电子从他耳边响起。 「欢迎新玩家加入深渊游戏。」 第2章 即将失控的B级副本 新玩家？ 吴常皱起眉头，这开场白可不像什么好事。 没等他仔细思考，电子音继续说： 「经过全宇宙随机筛选，蓝星作为幸运星，成功抽取到深渊游戏资格，与宇宙根源相连，获得进化的大机缘。」 「蓝星上所有智慧生物，将会被随机选为深渊游戏玩家，探索万千位面隐秘，与所在位面一起成就超凡。」 「恭喜您被深渊游戏选中，宇宙的奥秘，生命的极限，超凡与不朽近在眼前，是否立即进入游戏？」 一个页游风格的巨大「加入游戏」按钮浮现在吴常眼前。 他皱着眉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拒绝的选项在哪。 “我能选择退出吗？” 电子音沉默了片刻，仿佛没听到吴常的疑问，继续推销： 「深渊游戏将根据玩家的实力匹配相应位面，难度梯度顺滑，新人玩家容易上手，老幼咸宜。」 “我问，我能选择退出吗？”吴常重复了一遍。 「很抱歉，蓝星意志已经同意加入游戏，独立个体无法选择退出。」电子音语气冰冷地回复。 狗东西不装了是吧，开始强买强卖了。 吴常叹了口气，电子音台词里的电诈味，他隔着一个位面都能听出来，这么低级的话术，放X北两天得挨三顿打。 就没人给伟大的蓝星母亲下个反诈app，眼睁睁看着几十亿岁的老同志被骗被偷袭？ 事已至此，既然退出无望，他只好按动面前的「加入游戏」。 「您的玩家身份已激活。」 「您的玩家编号为：4444444。」 「当前所在为深渊第一层：荒界。」 「正在为您匹配新手试炼副本，副本难度：F，正在匹配。」 「检测到玩家为继承其他玩家资格，副本难度进行补正，补正后副本难度：B！官方建议副本探索最低等级：15，请玩家慎重应对。」 「正在重新匹配试炼副本……」 听到这里，吴常脸色急变。 什么玩意？ 说好的难度梯度顺滑，新人玩家容易上手呢！ 而且听电子音的意思，副本难度增加，是因为他继承了迷彩男的游戏资格。 没等他大骂迷彩男恩将仇报，便眼前一晃，来到一个陌生的单人间。 他躺在单人间的床上，床边被一层薄雾笼罩，雾气如同一层屏障，限制着他的行动。 雾气只阻拦他的行动，并未阻挡他的视线。 他打量房间内布置的时候，正对的墙壁上投映出类似玩家面板的界面。 玩家昵称：吴常（为了保证玩家在现实世界的安全，建议尽快更改昵称。） 玩家等级：1（0/100） 生命：8（5） 力量：9（5） 敏捷：8（5） 耐力：7（5） 能量：0（0） 灵感：50（5） 意志：30（5） （括号内为20-40岁成年男子属性的平均数值。） 技能：曼巴铁肘、枪械使用（熟练）。 天赋：超度。 天赋说明：死亡是万物的归宿，无可阻挡，但本为一体的死亡与寂灭之间，意外地插进去一个你，令两者有一丝分离。这不合理，管理员怀疑你开了挂，但目前没有证据。 玩家面板的内容格式，与吴常接触过的游戏类似，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他之前拥有的能力，经过面板具象化，效果变得直白易懂，比如他刚放倒血刺时使用的篮球技巧。 「技能名称：曼巴铁肘」 「技能等级：D」 「技能说明：出其不意地挥出一肘，猛击目标面部，造成短暂的致盲、眩晕、出血、虚弱、中毒等效果；若意志值高于目标，则肘击必中，无法阻挡；肘击伤害和异常状态持续时间受灵感属性影响。」 除了曼巴铁肘，属性面板还将他的天赋能力具象化了出来。 他看到怨念的能力不仅在深渊游戏中依然可用，从技能说明上看来头还很大，绝对未来可期。 至于游戏管理员的怀疑，污蔑，纯粹是污蔑！ 没封号就是游戏机制，没见过客户端自带器灵啊。 在他取了一个素食主义风格的昵称——「不吃牛肉」之后，周边的薄雾消散，眼前浮现出成功进入副本的提示。 「成功进入“荒——46957位面”。」 「副本名称：月光疗养院。」 「副本类型：单人生存副本。」 「副本难度：B。」 「副本状态：濒临失控。」 「主线任务一：离开月光疗养院。」 「主线任务二：探索月光疗养院中的秘密。」 「完成主线任务一后，玩家可自行选择是否结束副本，离开当前位面。」 「通关新手试炼副本，玩家将获得绯色庭院通行权限，成为正式玩家。」 与此同时，某座红色神殿内，神殿中央祭坛上，一道光门正逐渐成型。 祭坛附近围着十几人，面色凝重地望着光门，仿佛将要形成的光门之后，隐藏着什么可怖的怪物。 但对于在场众人而言，如果光门后藏着的只是怪物，绝不会如此紧张。 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深渊游戏的资深玩家，荒界中的怪物什么没见过？ 他们会如此紧张，全因为光门之后，连通的是一个B级副本，一个即将失控的B级副本。 深渊游戏中的副本，并不是一段可重复的程序，其本质是连通着某个真实位面的部分区域。 每个副本的内核都是独一无二的，副本在彻底通关前，可以被玩家们反复攻略，彻底探索。 但与之对应，死去的玩家也会化为养分，被副本吸收。 外来的能量污染副本位面，会令副本的难度不断上涨，直至副本摆脱深渊游戏控制。 一个濒临失控的B级副本，其难度不亚于正常状态的A级副本！ 如果副本完全失控，副本将顺着玩家进入的路径，反向侵蚀现实世界，造成巨大灾害。 前段时间樱岛发生过一场地震，死亡失踪者超过三万，伤者数十万，便是因为一个B级副本失控，侵蚀现实。 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发生，拥有管理权限的玩家势力，会对管理区域内的高级副本进行监控。 当副本进入警戒值时，便会派出“破局人”，进行副本攻略。 但破局人并不是每次都能破局。 总有些难度超乎寻常，即便是破局人也要绕道走的副本。 在深渊游戏中，副本完成度大于40%算作通关。 副本完成度小于40%算副本失败，会有所惩罚，但只要完成度大于5%，就可以想办法苟着活过副本。 可眼前的副本，别说是副本完成度大于40%的通关率，就连活着从副本中离开的玩家人数都是0。 官方对于该副本的难度评级为：灭绝级。 由于缺少幸存者，当监控者发现副本异常时，副本已经趋于失控。 没有幸存玩家，代表里面的情报无法传递出来，缺少情报和攻略，破局人和其他第一次进入副本的玩家没有区别。 就这样，五位破局人先后倒在了光门后的副本中，唯一传出的情报，便是光门后的副本名为「月光疗养院」。 根据推算，这一次副本失控，对现实的侵蚀点将会出现在夏国的望海市。 如今光门后的副本已经进入临界态，随时可能失控，最后一次破局的机会，交给了夏国最强的破局人。 一名中年男人站在光门前，他身上裹着厚重的羽绒服，面色苍白，像是大病初愈，时不时捂住嘴小声咳嗽几声。 气质文弱的男人，便是夏国在荒界最强的破局人，冷山。 冷山，等级30，荒界顶级玩家之一，曾主导攻略过两个S级副本，被荒界玩家誉为最有安全感的破局人。 只要他想，随时都能离开荒界，进入深渊的下一层。 冷山向身边问道：“副本情况如何？” 一名光头壮汉回答道：“情况稳定，我们已经动用权限，封锁了进入「月光疗养院」的通道，就算有人动坏心思也无法施展。” “很好。” 为了这次破局，冷山已经准备了一个月。 要解除副本失控的危机，破局人不仅要完成副本任务，还要找到副本异常的根源，并彻底解决。 换算成副本完成度，至少要达到70%，获得A-级评价。 面对一个完全未知，拥有A级难度，官方评价为灭绝级的单人生存副本，想要一次就达成A-级评价，即便是他也有压力。 这一个月时间，他不仅制定了数个计划，还将心态调整到了最佳状态——「绝对冷静」。 「绝对冷静」状态下，他的意志和判断将大幅度提升，哪怕面对生死危机，他的情绪也不会有丝毫波动。 随着光门成型，光头壮汉说道：“冷先生，望海市的命运就交给您了。” “放心，我就是死，也会死在通关之后。”冷山语气很轻，话中的决心却重如泰山。 冷山说完，面无表情地迈入光门，下一刻，他仿佛碰到了透明墙壁，额头撞在光门上。 方才还古井无波的冷山，瞬间慌乱起来。 “糟了，已经有人提前进入了副本！” 光头壮汉目光看向远处，当即否认： “不可能！「月光疗养院」和副本大厅的封锁没有松动，其他玩家根本不可能选中它，哪怕是副本指定道具都不行！除非……” 冷山脸上露出苦笑，“除非是非正式玩家，通过试炼通道进入了副本。” 重要的最后一次机会，交到了一个刚进入深渊游戏的菜鸟手中。 什么地狱笑话。 如果放在别的副本，这个笑话足够逗乐冷山，可放在「月光疗养院」，场中没人能笑得出来。 光头打开关于「月光疗养院」副本的记录，副本和现实的时间流速不同，记录中副本失败的平均时间为： 12小时！ 留下这些数据的玩家都是资深者，而现在进入副本的玩家，只是个试炼副本都没过的菜鸟。 这个菜鸟能撑多久？ 光头绝望地大喊：“通知望海市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全员能撤离立即撤离，不能撤离就近躲入庇护所！周边城市做好救灾准备，最坏的情况下，我们只有几十分钟！” 第3章 月光疗养院 “阿嚏！” 副本内的吴常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驱散喷嚏的后摇，嘀咕道：“是哪个小可爱念叨我呢。” 短暂的调整后，他开始检查起现状。 既然已经被卷入了深渊游戏，那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活下去。 深渊游戏的系统匹配机制虽然坑，但进入副本的设定十分贴心，自动帮他换上了一套位面对应的衣服。 除此之外，还送了他一个玩家必备的随身空间。 只不过作为初始背包，深渊游戏十分小气，随身背包是真的背包，空间仅有正常双肩包大小。 此刻背包内只有一件物品，那把迷彩男用过的银色左轮手枪。 吴常将银色左轮取出，心中顿时多出几分安全感。 一切恐惧源自火力不足。 有家伙在手，他起码拥有了基础的自保能力。 当他把玩着手枪时，手枪上弹出一行信息。 「道具名称：银色曙光。」 「道具等级：D。」 「道具技能：灼热子弹。」 「技能说明：银色曙光会根据时间自动生成特殊的银色子弹，银色子弹击中目标，会造成灼烧和爆炸伤害，对灵体和怪物伤害翻倍。」 「银弹：每小时自动生成一颗银弹，也可以消耗一点能量，立即填充一颗银弹。银弹当前数量：6/6。」 望着手中的银色曙光，吴常对迷彩男的埋怨有所减轻，开始探索房间。 根据任务提示，他眼下所在的地方名为月光疗养院。 说是疗养院，实际上更像是监狱。 毛坯风格的室内装修，简陋的铁板床，泛黄的纯白床单，厚重的金属门，和被粗金属棍封住的小窗。 到底是多想不开，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疗养。 此刻是深夜，又赶上多云，月光几乎被完全遮蔽，房间内所有的光源，都来自不远处书桌上的小煤油灯。 煤油灯极富年代感，副本所在的世界比现实的时间线早上很多，很可能还没发明出电灯。 要是时间线再早点，说不定能给本地人一点小小的火器震撼。 吴常拿起煤油灯，观察着房间内的细节。 借助灯光，他看到房间墙壁挂着一块木板，上面钉着他的病历。 「207号房患者：肖恩。」 「病症：臆想症（早期）。」 「治疗方法：心理咨询配合药物治疗。」 「患者当前精神状态：稳定。」 这下就能解释通了，怪不得房间装修硬核，这座月光疗养院，还兼具着精神病院的职能。 病历上的肖恩应该就是他，臆想症早期，看上去不算太糟。 病历下方，是月光疗养院的入院须知，内容的文字用红色墨水书写，异常醒目。 「1、本疗养院为封闭式管理，无院长开具的通行证明，不得随意离开疗养院。」 「2、疗养院中，只能相信医务人员的话，不要相信任何患者，哪怕是你自己。」 「3、疗养院内所有医务人员，都会身穿白色制服，请不要相信身着便服但自称医务人员的可疑人士，哪怕他/她你十分眼熟。」 「4、天黑后请不要离开病房，如果因为梦游离开房间，清醒后请保持冷静，捂住耳朵闭上双眼躺在地上，等待天亮。」 「5、如果有医务人员和医生向你询问具体的臆想，请立即告知其他医务人员，会有医务人员前来处理。」 疗养院的规矩不算多，但每条规矩都很怪异，让吴常一时摸不着头脑。 房门到腹部的位置，留着一个送餐口，他拨开房间内侧的挡板，顺着送餐口向外看去，果然如他所料，对面房间的门上就有一处淡红色怨念。 如何创造出一个让人看到就想按的按钮？答案是在按钮前加一个提示，千万不要按它。 入院须知格外强调天黑后不要离开病房，就一定会有作死的玩家尝试离开。 随着能力发动，淡红色怨念展开成为一张幕布，放映着死者生前的遭遇。 死者是一名穿着法师长袍的玩家，之所以说他是玩家，因为他在法师长袍下穿着一双篮球鞋。 法师站在房间内，挥舞着法杖小声咏唱，魔力具象化成星光一样的发光粒子，环绕在他的周围，形成一层透明屏障。 对方应该是名资深者，连续进行了五分钟的咏唱，套了四层不同的护盾才停了下来。 他顶着四层护盾，小心地离开房间，一切如常，没有发生意外。这让法师信心倍增，大步前进，准备探索夜间的疗养院。 可刚走没多远，他的身体突然停下，哀嚎着倒在地上。 他仿佛发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手脚并用地转身朝房间爬行。 十几米的距离仿佛变成了天堑，就在法师即将爬回房间的时候，他的表情惊恐到扭曲，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呜咽声，随后在剧烈抽搐中化为一摊烂泥。 物理意义上的烂泥。 状态像极了纯手打的潮汕肉丸，没上千次捶打，出不来那么细腻嫩滑的效果。搅打上劲，煮熟了扔地上，起码能回弹半米高。 直到死，法师身上的四层护盾都未破碎。 吴常皱起眉头，无视防御的即死效果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能让一个资深玩家毫无抵抗地暴毙，他多年的游戏经验告诉他，副本相关的两条主线任务，一定与疗养院的夜晚有关。 想要探索疗养院夜晚的秘密，能够在夜晚行动是一切的基础。 他重复观看着法师的死亡录像，试图摸清即死袭击的机制，是法师触发了什么陷阱，还是误入了某个区域。 每看一次，他对于法师死前经历的感受越清晰，就在第四遍观看时，他几乎完全带入了法师的视角。 在他拼命向房间爬时，突然打了个激灵，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注视他。 他以法师的视角向后回头，看到了之前三次都忽略或都没看到的细节。 在法师身后走廊的尽头，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胖子站在走廊中央，冷冷地注视着一切。 那个胖子并不是医务人员，却能自由地在夜晚行动。 吴常的意识退出怨念，看来想要在夜晚行动，必须先找到那个穿病号服的胖子。 第4章 好运气的金顿 有法师的前车之鉴，吴常连打开房门的欲望都没有，老实地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身处危险的陌生环境，他反而睡得异常踏实，直到天色大亮，才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再睁开眼，看到一名护士正站在房间内，用手敲打着敞开的房门。 “肖恩先生，诊疗时间到了。” 吴常从床上坐起，借助揉眼睛的空当打量着护士。 他的目光在护士身上扫视一圈，目光最后停在护士高耸的胸口，上挂着的名牌。 “朱莉·史密斯” 也许是和这个名字有缘，朱莉护士带有侵略性的严厉容貌，配合性感与冷淡并存的气质，与现实中他认识的某位女明星有八分神似。 朱莉将一套蓝白格病号服扔到床上，面无表情地说：“换上。” 吴常拿起病号服，犹豫地看了一眼朱莉，见她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问道： “你不准备回避一下？” “观察病患，是检查中的一环。” 朱莉没有意见，吴常当然不会矫情，当下换起衣服。 看着吴常脱掉上衣，露出棱角分明的健硕身躯，朱莉的眉头一挑，看得目不转睛。 如果目视是检查，朱莉目光的凌厉程度，绝对是在给吴常做X光。 吴常摆出一个健体比赛的单手叉腰造型，正面展示着肌肉，调侃道：“要不要打个分？” “满分。”朱莉干脆地说道。 “真的？” “当然，镇上那群吃土豆的家伙，可没这么好的身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朱莉的语调全程没有起伏，吴常却听出了额外的意思。 朱莉似乎在提醒他，他的身材会暴露他外来者的身份。 他快速将衣服穿好，不管是不是错觉，小心些总是没错。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卑鄙的外乡人。 许多游戏的设定里，本地人都是十分“热情好客”的。 见吴常穿好衣服，朱莉收回目光，带着他向房间外走去。 疗养院内装修风格统一，房间外也是纯狱简约风，一切以实用为主，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装饰。 灰白色的走廊两侧，嵌着一扇扇厚重的铁门，穿着白色制服的护士往来巡视，警惕地注视着一扇扇铁门。 住在月光疗养院的病人，并不是每个都像吴常这么健康。 从离开房间那一刻起，他耳边的哀嚎、痛哭和惨叫就未曾停止过，哪怕隔着厚重的铁门也清晰可闻。 “他们这是得了什么病？”吴常小声问道。 朱莉说道：“和你一样，臆想症。” 吴常：“……” 要是朱莉不说，他还以为门后在噶腰子。 副本里的臆想症，和他认知中的臆想症似乎有一点偏差。 疗养院整体是一座四层建筑，对病人进行检查的诊疗区在三层。 短暂的等待后，吴常跟着朱莉进入轻症诊室。 诊室内坐着一名中年男人，模样普通，眼袋明显，看上去有些憔悴，胸前的名牌上写着“查尔斯”。 吴常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对方不靠谱。 这个年纪的医生，头发却依旧浓密茂盛，想来医术不会高明到哪去。 查尔斯低着头问：“姓名？” “吴……肖恩。” 查尔斯从手边抽出一张病历，瞥了一眼，然后扔出一包药。 “每天三次，服用后半小时生效，最后一次药在睡前服用。” 吴常打开防水纸包，里面放着三颗胶囊。 「道具名称：特效药。」 「类型：消耗品。」 「道具说明：药品生效期间，隔绝外界对精神的影响，免疫低级精神攻击。副作用：药品生效期间，眼前会随机出现幻觉，药效结束后，意志上限降低0.1，持续至副本结束。」 「备注：只要我先发疯，就没有什么能令我疯狂。」 吴常不动声色地收起特效药，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吃这种特效药，真的能治好病人吗？ 开完药，查尔斯拍打桌面的按铃，送客道： “下一个。” 诊疗全程，查尔斯连吴常的脸都没有看清。 啧，果然是庸医。 离开诊室，吴常小声问：“这样问诊真的没问题？” 朱莉扭过头去，用毫无情感波动的声线回答：“查尔斯医生经验丰富，不必担心。” 吴常：“朱莉小姐，你转过头看着我，然后再说一遍。” 朱莉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向一楼走去，语气僵硬地说：“快点走，再晚赶不上早饭了。” 下到疗养院一层大厅，率先进入视线的，是一扇敞开的木门。 木门外是疗养院前院，一圈铁栅栏将疗养院内外隔离开来，铁栅栏的大门上象征性地挂着一把铁链锁。 大门旁边立着一块木牌。 “管控期间，通行需持有院长手令，禁止私自进出。” 无论是疗养院的木门，还是铁栅栏的大门都不设防，只需要一根回形针，一把铁锤，甚至一块板砖，就能将它砸开。 副本的主线任务是离开月光疗养院，换做其他人，哪怕明知B级副本不可能这么简单，也会不死心地试上一试。 但吴常不会。 大门上那一片片充满艺术感的喷射状血迹，都在告诉着他千万别作死。 每一片血迹，都是一团怨念。 有几片怨念喷洒在空中，令一层空气墙显出形态，空气墙与铁栅栏重合，将整座疗养院笼罩。 他随便挑选了几处怨念查看，怨念主人不仅有玩家，还有副本位面的土著。 无论什么身份，接触到大门的瞬间便倒地暴毙，身体扭曲消散，仿佛被不知名的东西吞噬，其间没有挣扎和抵抗。 在大厅左侧的食堂，吴常领到了他的早饭。 两颗没剥皮的土豆，和一小碗炖豆子。 豆子已经完全炖烂，配合着不知名的酱汁，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像消化过好几次的呕吐物。 朱莉说得没错，吃这种东西，确实长不了肉。 他端着早饭跟在朱莉身后，来到一楼的活动室。 在活动室娱乐，就像监狱中的放风，是病人们为数不多的自由活动时间。 两人到时，已经有接近三十名患者分散在活动室内，他们三五成群，或背靠背接头一样大声密谋越狱，或围着一个花瓶认真请教踢球时的脚步变化。 望着种种让人满脑袋问号的动作，吴常才确定这里是货真价实的精神病院。 进入活动室前，朱莉小声说道： “给你两个忠告，一、不要在这里惹事，尤其是在医务人员眼皮底下。二、想要完整地离开，最好不要招惹金顿。” “为什么？” “那家伙太会玩弄人心，和他赌过的人，很多都加速了病情恶化，提前变成了白痴。” “我会注意的。” 看着朱莉离去的背影，吴常可以确定，他之前的感觉并不是错觉，朱莉是在帮他。 不管她有什么企图，好歹也算是半个盟友。 走进活动室，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活动室内部构造，目光便像遇到了吸铁石，被一名独自坐在桌前洗牌的胖子吸引。 吴常可以确定，他就是法师怨念中出现过的胖子。 光吃限量供应的土豆配炖豆子，都能长成三百多斤的强大肠胃，可不是谁都有的。 这厮不是开了小灶，就是真喝凉水都长肉。 胖子的醒目不止来自他的体型，更来自他身后密密麻麻的怨念。 粗略一瞟，怨念数量不下二十，其中有两道格外醒目，一根大红色，一根深红色。 和他相比，公交车上行凶的血刺都能算得上乖巧。 吴常找了处角落坐下，一边往嘴里塞着炖豆子，一边查看着胖子身上的怨念。 这种行为，让他想起寝室里看每日交通事故集锦下饭的老四。 还真别说，这种方法挺下饭，翻看完所有怨念，那碗呕吐物般的炖豆子竟被他全吃了下去。 质疑老四、理解老四、成为老四，超越老四！ 胖子身后怨念中的景象，大多与赌有关。 「梭哈，必须梭哈！」 …… 「老子四条K，我就不信你能同花顺！」 …… 「幸运女神在微笑，我今天走大运了！」 …… 众多淡红色怨念中，最后记录的景象多半是抓了一把大牌，红着眼睛叫嚷着开牌，隔着遗言都能感受到怨念主人生前的癫狂。 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吴常摇了摇头，将碗放在身边的桌子上，揣着两个土豆，迈步来到洗牌的胖子面前。 “一个人玩牌多无聊，和我玩两把？” 胖子抬眼看向吴常，如同发现新玩具的小孩，笑得格外喜庆。 “好啊，你愿意和我玩，那咱们就是朋友了。我没见过你，新来的？” 吴常一屁股坐到胖子对面，说道：“嗯，我叫肖恩，你呢？” 胖子笑着说：“我叫金顿，大家都叫我「好运气的金顿」。” 第5章 我金顿没有出千！ 吴常顺势说：“我的金顿兄弟，干打牌没意思，咱们赌点什么？” 金顿眼睛一转，瞄上吴常兜里揣着的土豆，他舔了舔嘴唇，笑着说： “一开始不用玩太大，就赌你兜里的早饭，怎么样？要是我输了，明天的早饭就给你。” 吴常当即答应：“没问题。” 金顿来了兴致，熊掌一样的胖手，展现出不符合外观的灵巧。 扑克牌在他双手翻飞，快速切洗之间，纸牌背面的花纹如同快速变动的万花筒，看得人眼花缭乱。 “二十一点、贝洛特、羊头牌，贵族玩法、城市玩法还是乡村玩法，你要怎么玩？” 吴常听不懂金顿说的这些玩法，短暂的迟疑之后，说：“简单点，比大小吧。” 金顿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是他没说清楚吗，他的外号可是“好运的金顿”。 “如你所愿。” 金顿向吴常确定了一遍规则，吴常则一副赌鬼模样，敷衍地点了点头，便催促着游戏开始。 他需要的只是赌局开始，输赢并不重要。 在金顿确认规则和洗牌发牌的时间，他一直看着金顿背后那道大红色怨念。 金顿身上背负的二十多道怨念，全部来自玩家。 如此辉煌的战绩，放在游戏里至少是新人杀手级的精英怪。比如劝退了无数人的某大树守卫，以及吃腻了猴头的某大猫先锋。 诸多怨念中，玩家最常见的两种死法，一是在赌桌上输光一切，被金顿在深夜找上门，抓小鸡一样拖出房间。 讨债时的金顿会进入特殊状态，玩家们几乎完全无法招架，只要被拖离房间，便会在莫名力量作用下当场死亡。 这也印证了金顿拥有在夜晚行动的能力。 第二种死法，便是察觉到金顿的特殊，想要依靠玩家的高属性值，正面干掉金顿。 但金顿白天只会出现在活动室，一旦在活动室对他发动袭击，金顿便会一边躲闪一边呼救。 这时便会有四五名拿着柴刀的护士出现，让闹事的玩家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数值。 玩过RPG的都知道，哪怕你操纵的角色已经天下无敌，国王都要求着你办事，但城市里看大门的卫兵，照样能两刀送你回复活点。 吴常关心的大红色怨念，怨念主人的死法并不同于以上两种，十分有新意。 他是在赌桌上直接赌死的。 大红色怨念的主人，是一名纯粹的赌徒，就连身上纹的过肩龙，都是清一色一条龙，拥有的技能和道具，也都是偏向赌博领域。 高超的赌博技巧，让他从第一眼开始，就看出了金顿在出千。 牌上做了特殊的灵感标记，只需要一些小手段就能看到。 于是他将计就计，一路控场，引诱金顿不断加注。 直至最后，他装作输红了眼，掏出一张契约，要和金顿赌命。 只要成功，他就能直接控制金顿这名关键NPC。 可惜的是，十赌九诈，金顿也藏了一手，用出了超过赌徒理解的其他千术，让赌徒输了必胜的赌局。 契约作用下，赌徒被当场抹杀，横死在赌桌上。 作为一名资深赌徒，怨念主人的血色遗言也十分有个性。 【在赌桌上战胜金顿，或拆穿金顿的千术。】 死在副本里，生前最大的执念却是和赌相关，也不知道该称赞他热爱的纯粹，还是该说他死得不冤。 吴常作为每次都要吃大保底才能出货的“非酋”，他对自己的运气很有自信，摸牌翻牌毫不拖泥带水，只用了一分钟，就轻松输掉了他的早餐。 能撑一分钟，还是因为金顿为了秀手法，洗牌洗了五十秒。 胜利来得如此轻易，就连习惯了赢的金顿都有些懵，他望着赌桌对面的吴常，欲言又止。 对面这小子难不成不是臆想症，而是真傻子？ 金顿收拾着桌上的牌，心生退意。 妈妈说过，不能和傻子玩。 “肖恩兄弟，你要是拿不出更多赌注，今天的局就到这儿吧。” “等等，先别急。”吴常伸手按住桌上的扑克，随后转身对巡视的护士小声说了什么。 两分钟后，朱莉小跑着来到活动室，面对四肢健全活蹦乱跳的吴常，又看了一眼吴常对面的金顿，冷淡的表情出现波动，流露出名为不满的情绪。 “什么事？” 吴常如同看到家长到场的熊孩子，快速起身，躲到朱莉身后，然后用整个活动室都能听到音量大喊： “他出老千！” 一瞬间，整个活动室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金顿。 整座疗养院，包括医务人员在内，都或多或少被金顿赢走过什么。 如果是运气，大家都输得起，可如果金顿赢他们是靠得千术，那他就要有麻烦了。 月光疗养院是位于乡下的小镇，小镇民风淳朴，不会为了赌桌出千这种小事大动干戈，只会砍手砍脚罢了。 金顿表情有些僵硬，嘴角微微抽搐，“肖恩兄弟，愿赌服输，可不能随便污人清白。” 吴常身体微躬，完全缩到朱莉身后，再次确认道：“你刚才就出千了。” 金顿目光凝重，胖佛似和蔼的脸上浮现出怒容。 比起被吴常指责出千，他更愤怒于吴常对他赌术的质疑。 对付吴常这种菜鸟，他闭着眼都能赢，需要出千？ “我没有！我的牌疗养院里的大家都检查过，绝对不会出问题。” 吴常指着桌面上的扑克，大声说：“你的牌上做了标记，只要同时吃三颗特效药，就能看到标记的内容。” 一下吃掉一天的药量，放在其他地方，吴常的指控想要证明还要费点功夫，但这里是月光疗养院，能待在这里的没有正常人。 此话一出，活动室的病友们没有丝毫犹豫，一边往嘴里塞着药，一边朝着赌桌围了过来。 面对丧尸般涌来的病友，金顿脸上的怒意一僵，慌张地收拾起扑克，不敢让其他人看到。 他看向躲在朱莉背后的吴常，目光中满是愤怒和委屈。 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没想到新来这小子在装蠢，实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千术，还不讲武德地当众戳破。 愤怒之余，又对吴常的做法感到无比委屈。 如果他真的出千被捉到也就算了，可他这次真没出千，被冤枉的感觉可太TM难受了。 他顾不得和吴常算账，转身对着面色不善的病友们解释起来。 “扑克背面的记号不是我做的，是我一个朋友用我的牌演示如何出千，我看完之后发现出千不是我需要的，于是就拒绝了那个朋友，把这副牌封存了起来。只不过今天离开房间比较匆忙，装错了牌，才引发了肖恩兄弟的误会。” 金顿义正词严地说：“我金顿没有出千！” 如此敷衍的借口，就连月光疗养院的病人都不相信，双方气氛热烈，很快便打成一片。 负责维护秩序的医务人员，集体背过身去，完全不去看活动室内的混乱。 看着金顿身上的大红色怨念消散，吴常的属性面板和随身空间有所变化。 完成血色遗言的奖励到账了。 虽然吴常还想吐槽金顿两句，但眼下不是时候，鱼已经咬钩，他该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他从朱莉背后探出头，满脸遗憾地说： “金顿兄弟，从我个人的角度，很愿意相信你的人品。这样吧，咱们抽时间再赌一局，如果你赢了，我就相信是我误会了，你刚才没有出千。” 金顿脸上一喜，顾不得雨点般砸在脸上的拳头，大喊：“现在？” 吴常脸上露出亲切的微笑，“不，我要玩你最喜欢的私下赌局，你知道时间和地点。” 第6章 俄罗斯轮盘 对于金顿出千的指控，让活动室陷入混乱之中，趁着手持桌椅板凳的病友们合围金顿之前，吴常提前离开了活动室。 临走时不忘做出一个祈福的手势。 希望人有事。 朱莉将他送回了房间，她站在房间门口，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挑选起来。 “安全起见，今天你就别出去了，午饭和晚饭我会给你送来。” 借助朱莉取钥匙的瞬间，吴常看到朱莉护士裙开叉内侧，绑着一黑一红两把钥匙。 见周围没人，吴常脱掉上衣，露出朱莉打了满分的健硕身材，趁朱莉目光被吸引的同时，他将朱莉壁咚在房门上，另一手抚上朱莉大腿，自下而上，向着两把钥匙逼近。 “要不要再待一会儿？” 朱莉一把将他的手按在腿上，巨大的力道让他无法向上寸进。 “它们你可不能碰。在这座疗养院，地下和四层是病人的禁区，擅自靠近可是重大违规事项。” 吴常挑了挑眉，被按住的手掌微微捏动。 “它们碰不得，意思是这里能碰？” 朱莉凑到吴常边，用气声说：“那要看你表现。” 看着朱莉离开的背影，吴常挑了挑眉。 他赌对了，这女人果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没有朱莉的庇护，金顿绝对不会轻易放他离开活动室。 医务人员身上这层皮，比他想象中更好使，有这么一尊便宜守护神在，无论她对他的身份有什么误解，这种误解都必须持续下去了。 送走了朱莉，吴常马上检查起血色遗言的收获。 玩家昵称：不吃牛肉。 玩家等级：1（0/100） 生命：8（5） 力量：9（5） 敏捷：9（5） 耐力：7（5） 能量：0（0） 灵感：52（5） 意志：31（5） （括号内为20-40岁成年男子属性的平均数值。） 技能：曼巴铁肘、枪械使用（熟练）。 道具：银色曙光、幸运女神的眷顾。 天赋：超度。 与之前的属性面板相比，完成赌徒的血色遗言后，他的敏捷和意志各增加了一点，灵感提升了两点。 四点属性点，看上去不多，但根据游戏面板的提示，每升一级只能获得五点自由属性点。 完成一次血色遗言获得的属性奖励，接近提升一级，这样算下来收益就相当可观了。 更何况除了属性奖励外，他还获得了一件新的游戏道具。 他打开随身空间，从中取出了三颗二十四面骰子，上面依次刻着1到24的数字。 「道具名称：幸运女神的眷顾。」 「道具等级：D。」 「道具技能：强运。」 「投掷三颗骰子，当它们投掷出的数字都为1时，可以获得强运状态，使下次与运气相关的选择成功概率提升，提升效果视灵感值而定。」 「道具技能：灌铅骰子。」 「幸运女神对于眷顾之人给予额外照顾，在骰子中灌了少许铅，让它们在激活时必定会投掷出1。该技能每个副本位面可激活一次。」 好家伙，幸运女神也出老千是吧。 完成赌徒的血色遗言，获得了四点属性点加上一件D级道具，哪怕他不知道深渊游戏里的行情，也能猜出奖励的价值十分炸裂。 难怪天赋的技能说明里，游戏管理员怀疑他开了。 怎么，幸运女神都往骰子里灌铅，不允许他开一个小辅助插件？ 一个人待在房间，时间显得格外漫长，眼下没有电脑和手机，为了消磨时间，他投掷起刚获得的三颗骰子。 强运技能并没有使用次数和冷却时间，纯靠运气，万一投出来三个1点，还能省下灌铅骰子的使用次数。 一天时间，还蒙不出来一次吗？ 两小时后，吴常颓废地躺在床上，小声念叨着： “是了，二十四面的骰子，同时投出1的概率小于万分之一，你个1.6%概率都要吃大保底的非酋，就算被人滋醒碰到的都是低血糖，还是别做梦了。”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很快转暗，护士们摇晃着摇铃，宣告夜晚降临。 吴常从床上爬起来，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 借着灯光，他再次掏出三颗骰子，激活了灌铅骰子。 三颗骰子抛出，短暂的旋转后同时停下，整齐地列出三个一。 还是开挂好使。 他收起骰子，将桌子挪到房间中央，自己坐在其中一侧。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安静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估算着差不多了，他正准备起身开门，却发现从内反锁的房门竟自己打开。 金顿推门而入，坐到他对面，笑着说：“遇到点小麻烦，耽误了一会儿。” 从金顿的状态来看，他遇到的麻烦可不小。 月光疗养院的护士们一个个生猛异常，她们负责看守的病人，当然也不是善茬。 金顿身上的病号服几乎变成血衣，身上的伤口至少有几十处，刀伤、钝器伤、烧伤应有尽有。 抛去这些小伤不算，金顿浑圆的脑袋上，比起白天多了一处深邃的凹痕，应该是被人用钝器重击所致。 腹部捅进去一根方形桌腿，还没来得及拔出来，此刻还渗着血。 没拔出来的原因，应该是单手不方便包扎，他的左臂自肩头以下，已经被人硬生生扯断。 如果金顿现在躺下装死，法医光判断哪一处是致命伤，都要研究个几天。 又是一个大残的。 吴常努力控制着嘴角，用关心的口气问：“金顿兄弟，你的身体还好吗，用不用先去治疗？” 金顿咧嘴大笑，露出一口渗血的白牙。 “只是些小伤，不用在意。肖恩兄弟，你想和我赌什么？” 吴常假装摸向枕头下方，从随身空间中掏出银色曙光，拍在了桌面上。 “金顿兄弟，认识这个吗？” 金顿用仅剩的右手抚摸着银色曙光，感叹道：“好精巧的燧发枪！” 吴常挑了挑眉，副本位面的科技进度已经有了火枪存在，能省下他不少解说功夫。 “金顿兄弟以前见过枪？” 金顿说道：“之前服役的时候用过，我可以保证，皇室和大贵族们用的燧发枪都不如它！你要用它来做赌注吗，那我恐怕拿不出相应的筹码。” 吴常摇了摇头，解释道： “不，它是赌局的道具，并不是赌注。在我生活的地方，有一种传统赌局，叫俄罗斯轮盘。” 金顿露出好奇之色，“什么意思？” 吴常简单演示起左轮手枪的击发原理，打开弹巢，掏出一枚子弹填入其中，旋转后合上弹巢。 “规则很简单，六个弹槽，此刻只有一个弹槽里有子弹。你我轮流用枪对准额头扣动扳机，中枪者算输。” 他看向金顿背后深红色的怨念，“如果我输了，这把枪就是你的了。如果你输了，我要地下区域那扇白门的钥匙。” 如此简单粗暴的规则，十分符合金顿的胃口，他舔了舔嘴唇，说： “没问题，你要的那把钥匙就在我房间，你要是赢了可以自己去取。但我有个条件，必须由我来转动转盘，也必须由我来开第一枪。” “可以。”吴常十分爽快地答应。 金顿将一张纸拍在桌上，将拇指插进身上伤口，蘸取血液，在上面按下指印，随后推到吴常面前。 “防止输后赖账，开始之前要签个协议，没问题吧？” 纸上只有一句简单的话。 “胜者赢得一切，输者一无所有。” 这份协议吴常在怨念中见过，它拥有某种强制力，一旦签订，赌局中落败一方便会当场死亡，哪怕玩家也无法抵抗。 协议的力量，来自占据半张纸的巨大弯月，月亮的轮廓由无数复杂的曲线构成，精美华丽，像是代表着某个强大的存在。 吴常用匕首划破拇指，也按下一个指印。 “当然没问题，你要是不放心，我还可以和你拉个钩。” 金顿说道：“希望你一会儿之后还能这么乐观。” 金顿拿起枪，仔细检查过弹巢，确定没有异常后，单手旋转弹巢，并在弹巢还在旋转的过程中插入子弹，合上转轮。 他将枪口抵住额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这个叫俄罗斯轮盘的赌局，看上去随机，但对于他这种顶级赌徒，根据眼力和手法，控制子弹出现在第几个弹槽简直不要太容易。 随机？随机不了一点！ 他开第一枪，那吴常就要开最后一枪。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赌局的最终结果，连续五次空枪之后，吴常颤抖地握着枪，无法扣动那注定会射穿头颅的一枪。 亲手将自己推入深渊的绝望，会让吴常恐惧、挣扎、疯狂、哀求…… 最后因为弃权输掉赌局，被他像虫子一样捏死。 看着赌桌上的对手，一步一步迈向悬崖的戏码，真是看多少遍都看不够，这种愉悦，足以掩盖他此刻身体上的疼痛。 “赌局开始！”金顿亢奋地大喊，手指扣动扳机。 在金顿扣动扳机的同时，吴常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木板，挡住喷洒而来的液体。 放下木板，吴常面无表情地捡起银色曙光，擦干净上面的血污。 银色子弹能随时装填的设定，用起来还真是方便。 第7章 灵感陷阱 红色神殿内，光头壮汉死死盯着祭坛，面色凝重。 一名穿着蓝色紧身衣，超级英雄打扮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说道：“老高，这里有我顶着，你休息一会儿吧。” 被称为老高的光头壮汉揉了揉眉心，问道：“雷火，望海市范围内有没有出现能量异常波动？” 雷火：“情况目前稳定，暂时还没有侵蚀点出现的预兆。” 老高脸色略有放缓，继续追问：“市民疏散的情况怎么样了？” 雷火摇了摇头，“情况不容乐观，这么短时间，转移整座城市的人口并不现实，我们只能尽可能疏散人群，保证位面侵蚀降临时，损失能够少一些。” 老高叹了口气，沉默地看着祭坛。 空有一身能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所守护的东西在面前崩坏。 这种感觉太TM难受了。 雷火见老高脸色阴沉，开导道：“你也别太悲观，万一有转机呢，你看看时间，距离副本开始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老高烦躁地吐出一口浊气，“一个小时有什么用，就算把时间延长十倍也不够。” “话不能这么说。”一旁的破局人冷山插话道。 “进入副本最初的死亡一小时，是玩家最容易失败的时候，有10%的副本只要躲过初见杀，就能想办法活着躲到通关。” 老高没好气地说：“这个数据我当然知道，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望海市的负责人，我没法像你们这么乐观。” “如果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存活率为0，即将失控的B级副本，而我们此刻的破局人，也不是一个刚加入深渊游戏的菜鸟，我也可以不这么悲观。” 老高搓了搓锃亮的头皮，他知道两人是好意，却依旧压不住心中烦躁。 “说到数据，不算即将失控带来的难度增加，官方记录里通关B级副本的最快纪录是多少级？是11级！那可是大组织精心培育的天才，我第一次通关B级副本可是15级。” “一个新人要是能通关月光疗养院，我他妈直接绕着白水湾裸奔一圈！” 身处副本内的吴常，并不知道神殿内众人的赌约，他此刻正手握银色曙光，瞄准奄奄一息的金顿。 作为B级副本里的精英怪甚至小BOSS，金顿的生命力极为顽强，即便半个脑袋被掀开，依旧没有死亡。 但在契约力量的束缚下，金顿的生命力飞速流逝。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仅剩的一只眼里闪烁着不甘，伸手拽住吴常的裤腿。 “你算计我，卑鄙的外来者！” “卑什么鄙，菜就多练，玩不起就别玩，怎么搞人身攻击呢。”吴常后退一步甩开金顿的手，朝着金顿的身体连补两枪。 银色曙光技能凝聚的银弹，每一颗射出都带着爆炸和灼烧，银白色包裹住金顿的身体，金顿满身的油脂是最优质的助燃剂，令银色火焰剧烈燃烧，火光直冲天花板。 伴随着火焰燃烧，一道淡红色的怨念从火焰中飞出，附着在他身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怨念生成。 凝视怨念，怨念的主人果然是金顿，里面蕴含的景象也是刚刚发生的赌局。 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那便是金顿怨念中的遗言，并不是不甘于赌桌上输给吴常，而是一段怪异的信息。 「献祭即将开始，神明注定降临，此乃天命，无可阻挡。」 几分钟后，伴随着火焰熄灭，金顿的身体化为一层黑色薄灰。 剧烈的银色火焰烧尽了一切，唯独剩下一把钥匙和一枚木质印章。 房间内原本附着在金顿身上的几十道怨念消散，只剩最后那道深红色怨念仍然坚挺，改为附着在金顿房间的钥匙上。 吴常双手合十，对着怨念消散的位置拜了拜，小声念： “祝各位轮回时摇个好签，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 众多普通怨念的消散，没有为他带来任何奖励，却并不代表它们没有价值。 恰恰相反，这些大量的普通怨念，给予了吴常很多信息。 比如一名擅长探索副本的玩家，触发了金顿的夜晚私人赌局，赌局一旦开始，金顿只会在赌局内战胜玩家； 三名玩家在被金顿袭击时做出反抗，战斗过程中，金顿化身为非人的怪物，并且暴露出害怕火焰的弱点。 非人怪物，配合弱点火，被银色曙光的灼热子弹天克。 正是这些玩家用生命验证情报，才有了今晚俄罗斯轮盘的大成功。 对“攻略组”成员表示完感谢，吴常研究起金顿掉落的木质印章。 木质印章为巴掌大小的圆牌，牌面上刻着一只弯月形的眼睛，眼睛微合，似乎视线要与月光一同隐去，将世界带入黑暗之中。 「道具名称：行者护符。」 「道具类型：副本道具（副本道具不可带出副本位面）。」 「道具技能：庇护。」 「技能说明：装备后意志-2，灵感+10，并获得一层精神屏障，能够抵挡低级诅咒类和神秘学类攻击。激活庇护之印，可暂时加强精神屏障，抵挡中级诅咒类和神秘学类攻击，激活后每小时消耗一点意志。」 「备注：仁慈的主，会庇护祂虔诚的信徒，让我们可以行走于黑暗，不必担心迷失于凶恶。」 又是降低意志，增加灵感。 看着行者护符，吴常想起了疗养院发放的特效药。 两者都能增加使用者的精神抗性，却都会降低意志增加灵感。 根据属性面板上的介绍，灵感，是作为智慧生物极为重要的属性，它可以理解为精神的活跃程度，也可以理解为脱离肉体器官的另一种感觉。 科学、神学、艺术乃至政治，人类在各个领域对于世界的认识，都离不开灵感。 就像牛顿被苹果砸中，发现了万有引力；美太祖手握落樱神斧，发现武器胜过雄辩。 无数火花般乍现的灵感，让人类从无数动物中脱颖而出，进化成如今的模样。 对于玩家而言，灵感带来的思维活跃，反映到实际使用上，会让玩家更快速学习和掌握技能，副本中更容易发现不为人知的线索，更轻松理解各种神秘学和新概念…… 但灵感是把双刃剑，超出常人的精神活跃度，会让人看到许多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适度发现创造天才，过度发现制造疯子。 当通过灵感发现的东西，颠覆甚至摧毁了发现者的认知，灵感就会变成自我毁灭的引子。 正因如此，探索未知的灵感，和维持本心的意志，必须保持同步提升，两条腿走路。 可月光疗养院中的一切，都是往削减意志，增加灵感的方向靠拢。 仿佛存在于虚空中的某种东西，正以灵感为陷阱，诱导疗养院中的人们向它走来。 而那个存在，已经迫不及待地向人们展现它的身姿。 推测在吴常心中形成的同时，他感到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他顺着目光猛地抬头，望向天花板的角落。 注视感一晃而过，如同是他的错觉。 副本BOSS是吧，敢不敢出来比划比划，到时候让你知道什么叫黑手。 随着精神趋于平静，他学着金顿的样子，将行者护符挂在身上。 佩戴行者护符前，靠着五十多点的灵感，就算没有入院须知提醒，他也能从房间外感觉到巨大的危险。 激活行者护符后，这种危险变得十分淡薄，他推门离开房间，只是感觉外面阴冷的了几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 靠着行者护符和钥匙上的号码，他很快找到金顿的房间。 在金顿床下的铁盒子里，他找到一把白色的钥匙。 钥匙入手的瞬间，原本附着在金顿身上的深红色怨念消散。 又一份奖励到账。 第8章 白门 深红色怨念中的血色遗言，令吴常的生命、耐力和意志属性各增加了1点，灵感属性增加了2点。 总计5点属性点的提升，等同于升了一级。 属性点提升以外，是更为重要的道具掉落。 深红色怨念爆出来一个巴掌大的药盒，里面有六个盛放药丸的凹槽。 怨念主人使用了一半，此刻药盒内还剩下三粒淡蓝色药丸。 「道具名称：无名者的低语。」 「道具类型：消耗品。」 「道具等级：C。」 「道具说明：使用道具后，获得“强制理解”状态，“强制理解”状态下，无论发生任何情况，使用者的意志都不会归零，且不会因为意志过低受到伤害。持续时间：一分钟。」 「备注：莫名的低语充斥在我的耳边，太棒了，我逐渐理解了一切。」 吴常取出一颗药丸观察，发现药丸不断轻微震荡，令光滑的表面浮现出一圈圈波纹。 静静感受，它的里面似乎包含着什么。 并不是某些小玩具里的马达，而是某种飘忽的声音。 他将蓝色小药丸放回随身空间，小心收好。 从公交上的血刺和月光疗养院的病人身上能看出，意志可以理解为另一种血条。 如果意志下降到安全数值以下，人就会陷入疯狂，如果意志崩溃归零，就会成为活死人。 保持意志不会归零，可以说是极为有效的保命道具。 虽然他是刚加入游戏的菜鸟，但猜也能猜到，在没有容错可言的深渊游戏中，保命类消耗品的珍贵程度，绝不亚于同级别的道具。 而深红色怨念一给就给了三个！ 老板大气！ 不过更大气的还要数金顿，作为疗养院一霸，好兄弟狠狠爆了一波金币。 不仅一下送来两条血色遗言，还爆了好几件任务物品。 好兄弟，叫金顿委屈你了，你应该叫金库的。 床下铁盒里除了血色遗言指名要的白色钥匙，十几个看不出来路的小物件，一块纯金的怀表外，还有把格外醒目的黑色钥匙。 这把钥匙他在朱莉身上见过，朱莉白天时说过，疗养院地下和四层是普通病人的禁区，这把黑色钥匙，便能打开通往其中之一的大门。 疗养院四层，是医务人员的休息区，只有医务人员才能入内。 疗养院地下是重症病房，一般情况下，病人只能被推进去，不能走进去。 深红色怨念想要的白色钥匙，对应着地下一扇隐藏的白门，不出意外，黑色钥匙对应的就是地下。 有了行者护符，原本危机四伏的夜晚，反而比白天行动更为自由。 距离天亮还长，吴常直奔疗养院地下而去。 月光疗养院似乎没有为医务人员配备行者护符这类装备，深夜的疗养院十分空荡，连巡夜的护士都看不到。 这让他行动起来十分顺利，一路下到一层，迈过几道隔离的铁栅栏，用黑色钥匙打开了前往地下区域的门。 刚进入地下区域，便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 臭味的层次复杂，难以形容，像是把腐烂发霉的生肉，扔进装满呕吐物和泔水的垃圾桶，然后在太阳下暴晒三天三夜后混合发酵而成的味道。 只是不小心吸入一点，就让吴常一阵目眩，他连滚带爬地返回一层，戴上厚重的医用口罩才敢返回地下。 地下一层的布置和地上病房类似，同样的走廊，同样的房间布局，唯一的区别便是铁门更加厚重，而且只能从外部开启。 透过铁门的栅栏向内观望，能看到重症病房内的病人，都被固定在装有滑轮的床上，他们身上裹着一层层皮质拘束衣，拘束衣外还绕着固定用的铁链。 即便如此，他们也在不断挣扎，试图挣脱身上的枷锁。 甚至有些还成功了。 三号重症病房的病人，侧腹位置的皮质拘束衣破了个拳头大小的洞。 起初吴常还以为病人是用指甲从内部抓破了拘束衣，但仔细看去，才发现从破洞处伸出的“手指”，是一根根被剥了皮，血肉模糊的触手。 它们正用顶端的小嘴互相啃食彼此，以渗出的血液腐蚀着皮质拘束衣。 吴常在病房外看得直皱眉，这玩意真的是臆想症吗？ 重症病房更里侧，是疗养院的停尸间。 因臆想症死亡的患者都存放在里面，他们维持着被拘束的形态，用铁链固定在墙壁两侧，等待着一切结束后，送往小镇的墓地掩埋。 跟随在怨念中看到的景象，他在地下一层尽头找到一条密道，密道之后，便是在深红色怨念中出现过的纯白铁门。 望着眼前的白门，他回想起在金顿身上看到的深红色怨念。 这一次怨念的主人，实力比法师和赌徒更强，无论是整体硬实力还是攻略副本的行动力。 不知是因为实力太强，还是其他特殊原因，这次深红色怨念包含了许多段信息，比其他怨念的信息量都要足。 怨念主人是一名医生，开局没多久，便靠着强大的业务水平通过了疗养院内部考核，穿上白大褂成为医生。 不仅如此，他在没有行者护符的情况下，就能在夜晚的疗养院行动。 强大的实力，配合资深玩家的经验，他很快便初步探索完疗养院，并发现了地下区域的隐藏房间。 进入房间必须打开白门，但凭借危机感知，他察觉到没有钥匙强行开门会招致危险。 经过几天暗中潜伏观察，他发现金顿能自由出入白门，就将主意打到了金顿身上。 金顿行动谨慎，实力又不弱，强杀他并不容易，医生便打算用金顿的方法，通过赌局来赢得钥匙。 可惜和金顿赌过的玩家都死了，没有人将情报带出副本，导致无数玩家在金顿身上重蹈覆辙。 在医生眼中，区区一个副本精英怪，动动手指便能轻松拿捏。 但他不知道，赌桌上的金顿拥有某种特殊的出千能力，即便是赌徒都阴沟里翻船，不善赌博的医生自然也着了道，不明不白地暴毙在赌桌上。 和赌徒不同，医生对于白门的执念格外重，仿佛门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 即便是怨念中的血色遗言，仍旧在想着： 【想办法进入白门。】 这便是深渊游戏，哪怕强如医生这般资深玩家，只要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吴常摇了摇头，将思绪转回当下，他掏出白色钥匙，倒要看看医生心心念念的白门后，到底藏着什么。 第9章 幕后黑手 白门之后是一条向下的楼梯，楼梯尽头还有一扇白门。 吴常刚踏入楼梯，便觉得眼前一晃，莫名的幻觉扑面而来，幻觉由无数画面的碎片组合而成，里面的内容跳跃、混乱、疯狂，如同精神病人彻底崩溃前脑海中涌现的画面。 他猛地摇了摇头，凭借高额的意志从幻觉中挣脱。 回过神的瞬间，他发现身边的墙壁上，嵌着一枚红色的钥匙。 有人把通往疗养院四层的钥匙放在了这里。 为此，还特地设下了一层考验。 如果意志不够坚强，无法从幻镜中挣脱，只会浑浑噩噩地穿过走廊，而不会发现墙壁上的红色钥匙。 看来他的意志通过了判定。 他将钥匙收入随身空间，快步来到下方的白门前，推开了门。 门后是一间诊室模样的屋子，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儒雅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后，正开着一张张药单。 吴常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自投罗网了。 没人告诉他门后居然是夜间医生的值班室啊，这下好了，违反院规被当场逮捕，希望惩罚不要太狠。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中年人抬起头，当看到来者是吴常，而不是熟悉的金顿，眉头不自觉皱起。 “你是谁？” 吴常偷瞄一眼医生的名牌，乖巧地回应道：“您好，沃夫医生，我是新来的患者。” 沃夫医生的视线在吴常身上扫过，吴常想起了什么，下意识捂住腰间挂着的行者护符。 “你杀了金顿？” 沃夫这句话一出，房间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沃夫的问题不含任何感情，分不出悲伤还是愤怒，吴常保持着乖巧表情僵在原地，不知该如实回答，还是该先发制人，直接掏出银色曙光给沃夫脑袋来一枪。 这回轮到吴常汗流浃背了。 短暂的沉默后，他很快理清了形势，白门内的东西能让资深者医生都为之忌惮，他贸然发起战斗并不明智。 “金顿赌输了。” 此乃真话，但只是部分真话，没说的部分，交给沃夫自己脑补。 “那可真是太好了！” 听到熟人的死讯，沃夫不仅没有发怒，反而露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事。 就在这时，办公室后方传来水壶烧开时的鸣叫声。 “我的药好了，跟我来，咱们边走边说。” 沃夫打开一扇位于身后的门，热情地招呼着吴常。 穿过办公室，两人来到一处巨大的洞穴，和整洁的办公室相反，洞穴十分简陋，像是某种大型昆虫的巢穴。 进入洞穴后，沃夫的身体开始抖动起来，他的皮肤快速膨胀，撕裂，整个人充气般胀大，肋部以下部分，化身为长满脓包的肿胀蠕虫。 短短几秒，方才儒雅的中年医生，就变成了半人半虫的怪物。 “不好意思，制药室的气味太过迷人，它让我很难控制住自己。”沃夫伸出化为虫肢的右手挠了挠头，血红的双目中露出歉意之色。 “都怪金顿那群恶魔，带来了该死的臆想症，害我变成了这样，希望没有吓到你。” 吴常摇了摇头，用“加油！你可以！”的语气说： “沃夫医生，你太久没有出去，不知道现在社会是多元化审美，‘只有长得像人才正常’这种观念已经过时了，你现在的姿态才是真正可以定义审美的模样，你要是去某白塔国，高低能当个选美小姐。” “选美……小姐？” “当然，在白塔不止审美不被定义，性别都不能被定义，比如我的性别就是武装直升机。” “啊？”沃夫被整不会了，一脸懵逼地看着吴常，仿佛化身怪物的不是他而是吴常。 怎么个意思，这小子是在消遣他，还是外面的世界都已经在臆想症中沦陷了？ 直到两人来到山洞最里侧，沃夫才从茫然的状态恢复过来。 山洞深处，一口巨大的金属锅正架在火上加热，里面淡黄色的药液剧烈沸腾。 沃夫关掉火，熟练地将药液倒在纱布上，拧净水分，留下淡黄色的药粉团，放入金属碗内。 随后他从角落抓起一个麻袋，从中取出一大捧各色草药，放进嘴里咀嚼。 草药作用下，沃夫臃肿的蠕虫躯体上长出五颜六色的脓包，他将脓包挤破，脓液滴入金属碗，用药杵将脓液和药粉团研磨均匀，放进烘箱。 然后从烘箱中取出一盘已经烘干好的药粉，过了两遍细筛，填充进事先做好的胶囊中。 目睹了制造全程的吴常，望着那眼熟的胶囊，头皮发麻地问：“沃夫医生，你这是在干什么？” 沃夫理所当然地说：“制药，你进来前没看到吗，这间屋子是制药室。” 看着沃夫身上花花绿绿的脓包，吴常胃内一阵翻涌，还好他还没吃疗养院发的特效药。 他很想问问沃夫，是谁TM教你这么制药的。 沃夫把制好的胶囊放入药瓶，转身问道：“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吴常：“说到金顿他们把你变成了这样。” “十分感谢。” 沃夫低头看向吴常，慢条斯理地说：“你是个生面孔，作为能来到这里的外来者，你一定也是寻宝猎人吧。” “你可以这么认为。”吴常不知道寻宝猎人是什么设定，不过看沃夫的样子没有恶意，便先应了下来。 “可惜，你们要找的「诅咒之金」并不存在，一切都是场骗局，你们和我们，都被骗了。” 沃夫叹了口气，用回忆的口吻讲述起镇子的过去。 月光疗养院所在的地方名为白石镇，是一座几乎与王国历史同样悠久的小镇，一直由安德森家族管理。 最初的时候，白石镇还是白石领。 是农夫出身的安德森族长，通过可以载入史诗的战功挣来了这片领地。 安德森家族的后人，通过一代代人的不懈努力，成功将偌大的领地经营成了一个小镇。 还是一个濒临破产的小镇。 窘迫的财政状况，让安德森家族不得不向周边求援，但开门引来帮助的同时，也将一只恶狼引入家中。 森林城的维诺家族，拥有数十座大工厂，财力惊人，又擅长经营，他们声称看中白石镇悠久的历史，不忍心见白石镇没落，于是施以援手。 在金币的魔力下，维诺家族很快掌控了白石镇，他们在镇上建造工厂，勘探矿产，兴办学校和教会。 一时间镇上欣欣向荣，镇民的生活富足起来。 可实际上，这些都是一场阴谋。 维诺家族除了大富商的身份之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宁静教会的成员，一群生活在工业社会，却笃信神秘学和魔法的疯子。 偏僻的白石镇，便是宁静教会的试验田。 在他们暗中操作下，镇上的水源和空气受到污染，镇民的体质变差，经常疾病缠身。 为了摆脱疾病，他们必须求助于教会，进而逐渐接受宁静教会。 在宁静教会的引导下，他们的精神开始受到影响，患上名为臆想症的传染性精神疾病。 患病者随着病情加重，开始逐渐发疯，袭击他人。 为了控制疾病的传染，从首都学医归来的兰迪·安德森和沃夫，将镇上最古老的大教堂改造成了月光疗养院。 听到这里，吴常仰头看着沃夫，惊讶地问：“也就是说，你是月光疗养院的建造者之一？” 看到吴常的惊讶，沃夫脸上没有丝毫得意，反而悲哀地说： “我也是这场悲剧的制造人之一。我和兰迪都错了，原来神秘学真的存在，宁静教会借助聚拢在一起的臆想症患者，完成了某种恐怖的魔法实验！” “他们成功了，并用实验中获得的力量，封锁了这座疗养院，折磨着里面的患者，扭曲患者们的精神和肉体，让他们变成非人的怪物。就像……” “就像我一样。” “我就是因为调查太过深入，被他们发现，所以变成了这副模样，他们还一直派金顿监视着我。” 吴常盯着沃夫的蠕虫躯体，问：“兰迪院长知道你变成了这样吗？” 沃夫摇头说：“自从疗养院封闭以后，兰迪就没有离开过四层，我猜他的情况也不乐观，但他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可悲又可怜的外来者，现在你也置身其中，想要脱身，就必须帮我！我分不清医务人员中谁是宁静教会的信徒，我只能相信你们这些外来者。” “宁静教派掌握了邪神的力量，正在用这股力量扭曲着现实，你必须让兰迪知道宁静教会的阴谋，并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沃夫激动地说完，等了一会，却没听到吴常的回应。 他伸出昆虫肢体化的手臂挠了挠后背，问：“外来者，我的背上有什么吗，让你一直盯着看？” 吴常望着沃夫虫肢挠着的淡红色怨念，摇头回应：“什么都没有。” 看着怨念中的遗言，又看了看表情真挚语气自然的沃夫，啧了一声。 老戏骨啊，要是没怨念中的信息，他说不定真着了沃夫的道，相信眼前的怪物是个悲情英雄。 他的目光凝视怨念，怨念中浮现出一行普通遗言。 「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制药师，竟然和我一样都是邪神信徒。等等，祭司大人别动手，咱们是自己人！」 第10章 疗养院四层 沃夫身上的怨念隐藏得很好，吴常最初进入办公室时并未发现，直到两人进入制药的山洞，沃夫展露出真身时，身上的怨念才可以被观测到。 那道怨念的存在十分微妙，介于淡红色和大红色之间，说明怨念主人有执念，但不多。 怨念中的血色遗言时隐时现，吴常花了不少工夫才看清里面的内容。 沃夫身上怨念的主人是名潜行者，他不仅找到了制药室，还使用某种技能，直接穿门进入了制药室。 也许是没有“开门”这个步骤，资深者医生预感到的危机并没有出现。 潜行者躲在阴影中，静静地观察着沃夫. 目睹沃夫在办公室处理完所有病历，又通过地下的执勤医生将病历送上地面后，他看到沃夫换上一身特殊的长袍，进入了办公室暗门。 暗门内布置着神坛，神坛上供奉着一座石制符号雕像，符号为一只弯月形的眼睛，与行者护符上雕刻的图案相同。 沃夫五体投地，虔诚地向符号祭拜。 发现这一切的潜行者，激动地从潜行状态脱离，想要说些什么，但没等他张嘴，察觉自身秘密被发现的沃夫，便化身怪物，用锋利的虫肢戳进了潜行者嘴里。 一击必杀。 这段吴常反复观看了许多遍。 他将自己带入潜行者，发现即便他知道沃夫要发出攻击，要在什么时候发出攻击，仍然看不清，躲不开。 坏了，这回七步之内，还真是拳快了。 瞧沃夫变身后的身形，就知道血条指定短不了。 攻高血厚，以他现在的属性，就算有银色曙光，想靠武力解决沃夫也不现实。 必须另寻他法。 在他思考的时候，怨念中的血色遗言稳定了下来。 【先知大人得到了神谕，诅咒之金就在月光疗养院地下二层！为了主的回归，一定要找到它。】 一个玩家，竟然和副本里的反派信奉同一个神明，情况越来越有意思了。 吴常不知道所谓的诅咒之金是什么，所以没急着完成血色遗言，将这份情报藏了起来。 沃夫看出了吴常的心不在焉，并没有过多交流，只是给了几个建议，便放吴常离开。 等到吴常离开制药室，他变回人类的躯体，回到办公室，打开潜行者曾经发现的暗门。 他跪在神坛前，虔诚地念诵： “献祭即将开始，神明注定降临，此乃天命，无可阻挡。” 吴常离开制药室，没有继续探索疗养院，选择了返回房间。 他躺在床上，整理着今晚发现的线索。 谎言的最高境界，便是九真一假，选择性表达某些真相，并在真相最关键的节点掺上一句假话。 沃夫口中白石镇的故事应该不会作假，幕后黑手是宁静教派，应该也是真的。 但臆想症的真相，以及沃夫让他“唤醒”兰迪院长，一定另有所图。 他怀疑沃夫，不只是因为潜行者的怨念，还因为故事讲到结尾，沃夫借助挠痒痒的动作，“不小心”抓破了身上穿的白大褂。 入院须知中提到过，疗养院内可以相信医务人员的话，但只有身穿白色制服的才是医务人员。 假设医务人员不能说出危害或欺骗患者的话，是某种必须遵守的规则，那沃夫撕破白大褂，便是他要说谎的信号。 由此反推，他不能“唤醒”兰迪院长，至少不能轻易唤醒。 不过有一点他想不通，疗养院内病人隔三差五消失，地下病房关着一群腐烂变异的类人生物，晚上出房间溜达一圈都能变成肉泥。 疗养院都变成了这样，我们的院长还没发现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对于唯物主义的信仰是不是有点太坚定了？ 望着窗外半亮的天色，他打了个哈欠，今天做得已经够多了，一切等睡醒再说吧。 吴常再次睁开眼，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他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 靠着超出普通人近一倍的身体素质，他的睡眠质量好到离谱，只需要一两个小时的睡眠，就能缓解一整天的疲劳。 美好的一天，从一开门就看到朱莉护士开始。 “早上好，朱莉小姐。” 朱莉走进房间，四下打量了一圈，眼中浮现出惊讶和怪异，似乎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吴常试探道，说起神秘来，这位美丽的“友方NPC”不比任何人差。 “没什么，快点走吧，你的问诊要迟到了。”朱莉迟疑了片刻，最终什么都没说。 例行惯例，患者在一切活动之前，需要去诊疗室检查病情，并领取今天的特效药。 负责轻症病人的查尔斯医生，比昨晚更加憔悴了。 他的眼窝深陷，黑眼圈更深了一分，眼球上遍布血丝，靠近瞳孔处还有着块状血斑，仿佛熬夜调查了一整晚的不是吴常而是他。 精神衰弱的查尔斯医生格外暴躁，抓起一包特效药拍在吴常面前，趁着吴常伸手拿药的时候，一把揪住吴常的脖领，他看着面前容光焕发的脸，用嫉妒地语气说： “你昨晚睡得不错吗？” 吴常被拽住脖子的时候，故作慌张地用手撑住桌面，手掌拍打桌面，制造出明显的响动。 “多亏了特效药，让我能做个好梦。” “好梦？”查尔斯语气怪异地重复了一遍，随后问：“你梦到了什么？” “啊？”吴常假装没听懂。 “我问，你……”查尔斯医生准备继续追问，可听到响动的朱莉已经走进诊疗室。 查尔斯似乎忌惮朱莉的存在，放开揪住吴常脖领的手，闷哼一声，说：“滚吧！” 吴常整了整衣领，跟着朱莉离开了诊疗室。 站在诊疗室门口，朱莉若有所指地问：“入院须知你还记得吗？” 吴常：“当然记得。” “那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暂时还没有。” “哦。” 由于金顿的失踪，吴常暂时没了危险，可以自由地在活动室行动。 作为戳穿金顿的千术，为大家出了口气的功臣，他受到了其他患者的欢迎。 有了感情基础，他很快融入病友之中。 融入简单，可想要套取情报并不容易。 在臆想症作用下，每个患者都焦躁异常，像是在躲避什么，经常话说到一半，突然打着哆嗦藏到桌子底下，抑或者抱着头哭泣，甚至寻找尖锐物品自残。 唯有特效药能缓解他们的症状。 可吃了药以后，他们就化身为嗨大了的瘾君子，双目变得迷离，说话颠三倒四，时不时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最后一整天下来，情报没获得几个，差点给他也带成神经病。 不知道是臆想症真的能传染，还是他吸入了其他患者身上特效药的粉末，临近黄昏的某一刻，他扭头看向夕阳，眼角竟有白色天使的幻影闪过。 不行，必须加快副本的攻略进度了。 当天晚上，他带着行者护符，向着疗养院四楼走去。 白天的行动也并非毫无所获，患者们口中破碎的描述，配合沃夫的故事，他大概描绘出了白石镇的剧情。 前来白石镇投资的维诺家族和宁静教会真的存在，宁静教会的确是王国公认的危险分子，镇民们也确实有不少人加入了宁静教派。 活动室内不到二十人，就有七个病友在嗑嗨之后，搂着他的肩膀大声传教： “肖恩兄弟，不用担心臆想症，只要加入教会，神明便会赐予我们永久的宁静。如果你有意向，明天来找我，我带你去见神父。” 每次传教完，患者们不忘扯着嗓子强调： “咱们是秘密教会，千万别告诉别人，要是被王国知道了，咱们可是要被钉上火刑架的！” 宁静教会如此高强度地渗透，正如沃夫所言，整座疗养院都落入了宁静教会的掌控之中。 所以吴常眼下必须确认院长的情况，不管沃夫所图为何，院长都是通关副本的关键。 一路摸到四楼，用红色钥匙打开通往四层的厚重铁门，刚进入四楼走廊，眼前的一幕便让他眉头直皱。 医务人员们并不像患者一样，老实地待在房间里，八九名身穿白色制服的医务人员，梦游般游荡在走廊上。 梦游中的他们，疯狂撕扯着身上的白色制服，想要摆脱掉它，而白色制服也活了过来，如同蟒蛇一样不断收紧、缠绕，抵抗着医务人员们的挣扎。 正在吴常疑惑这演的哪出时，他背后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肖恩，告诉我，你现在梦到了什么？” 第11章 帮我把衣服脱了 吴常缓缓扭头，望着身后双目圆瞪，显然处于非梦游状态的查尔斯医生，挥手打了个招呼。 “好巧啊，查尔斯医生，你也在这儿梦游？” 眼前的查尔斯，比白天时候更加憔悴，甚至可以称得上狼狈。 从外表上看，他与走廊上其他医务人员一样，都与身上的白色制服进行过一场搏斗。 他虽然十指指甲盖全部掀翻，一条胳膊被白色制服绞杀得血肉模糊，但也用手在白色制服上撕出几道大裂缝。 白色制服此刻松松垮垮地披在他身上，仿佛一阵风吹过都能掀飞。 吴常目光在走廊扫视一圈，发现只有查尔斯一人保持着清醒，也只有查尔斯挣脱了白色制服。 他原本以为白色制服赋予了医务人员特殊的权利，保护着他们的安全，但现在看来，白色制服似乎更是一道枷锁。 查尔斯缓慢向前逼近，一字一句地问： “我问你梦里看到了什么，是筋膜盛开的内脏、蛆虫摇曳的草原、脂肪沸腾的沙丘，还是深海般看不见底的瞳孔。” 吴常随着查尔斯的逼近向后退，“不好意思，我睡觉不做梦。” 两人一进一退，眼见就要踏入众多医务人员梦游的区域，吴常停下了脚步，不准备再退。 他大声喊道：“我举报，查尔斯医生违反了入院须知第五条，还想对我行凶。” 这句话一出，查尔斯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想要转身逃走，能看出哪怕濒临疯狂，他对于院规还保持着敬畏。 可过了几秒，发现吴常的呼喊没有得到回应，查尔斯脸上的畏惧散去，又恢复了癫狂，得意地说： “你尽管喊，现在是晚上，他们都迫于规则陷入了睡眠，没有人阻碍我们。” 吴常摇了摇头，说好的发现医生询问臆想，就会有医务人员前来处理，这入院须知也不好使啊。 “有人管管吗？” 不出意外，这次喊叫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那我只能自己管了。” 他叹了口气，手一甩，银色曙光从随身空间直接出现在他手中，枪口对准查尔斯胸膛，射出一发银色子弹。 查尔斯没想到吴常会随身携带火枪，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变化，胸口便被银色子弹射入。 灼热子弹在查尔斯胸口化为一团火焰，火焰遇风而长，转眼便将查尔斯完全包裹，让他化为人形火炬。 燃烧着的查尔斯发出瘆人的惨叫，连滚带爬地向远方逃走。 拥有良好补刀习惯的吴常，自然不会放过查尔斯，当即追去。 期间他试着开了几次枪，但熟练级别的枪械使用，并不能支持他射中高速移动的目标，不仅没能追加伤害，反而浪费了两颗银色子弹。 一追一逃，吴常很快将查尔斯堵到一处死胡同。 查尔斯蜷缩在墙角，随着火焰熄灭，能看到他全身一片焦黑，美拉德反应恰到好处，散发着浓郁的肉香。 烤肉的香气，让梦游中的其他医务人员嘴角流下口水，他们要是从梦中醒来，一定会对查尔斯来上一句“兄弟，你好香”。 吴常正准备再来上两枪，却看到查尔斯因疼痛而颤抖的幅度减小，惨叫化为畅快的大口喘息，以及沙哑的“谢谢。” 吴常眉头拧成一团，怎么还谢上了，该不会遇上抖M了吧。 一阵风吹掉查尔斯炭化的身体表面，让他看清了查尔斯的身体状况。 银色子弹造成的伤害可观，但火焰在灼烧查尔斯血肉的同时，也烧掉了白色制服和他最后一丝联系，让本就支离破碎的制服彻底从他身上剥离。 完全摆脱白色制服束缚的查尔斯，缓缓从蜷缩中站起，满脸愉悦的活动着身体。 “谢谢你的帮助，让我终于摆脱了那个该死的家伙。” 吴常察觉不对，马上开枪，可这一次子弹只射中了查尔斯的残影。 他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查尔斯便已经来到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向后一推。 下一刻，他如同被一辆疾驰的泥头车撞中，双脚腾空，向后飞了五六米才撞在墙壁上停下。 “你梦里看到了什么？”查尔斯单手掐着吴常的脖子，将吴常顶在墙壁上，再次问道。 吴常：“……” 查尔斯有些生气，“我的耐心有限，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不说，就死。” 吴常：“……” “。”查尔斯目露杀气，准备动手。 “唔……”吴常鼓起全部力气，举起胳膊，拍了拍查尔斯掐着他脖子的手。 查尔斯反应过来，松开手掌，放任吴常顺着墙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 吴常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从地上捡起块白色制服的碎片，穿在一根铁丝上制成白旗，举在头顶摇晃起来。 查尔斯这次攻击，好悬没给他撞出走马灯。 要不是他拥有接近普通人两倍的身体属性，现在已经坐着小船看到河对岸的太奶了。 一个半残的精英怪，随便出手都差点把他秒杀。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高级副本数值的魅力。 队友呢，我家队友呢，救一下啊！ 眼见吴常逐渐缓过气来，查尔斯再次发问：“你梦里看到了什么？” 吴常本打算抛出地下一层的沃夫，告诉查尔斯大家是一伙的，可刚要张嘴，突然发现了什么，神色怪异地说道： “我看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查尔斯语气不善，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朱莉小姐。” 查尔斯疑惑起来，问：“朱莉·史密斯？你为什么会看到她？” 吴常指向查尔斯身后，说道：“因为她就在你后面。” 查尔斯：“嗯？” 没等查尔斯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一道红线便在他脖颈上浮现。 下一刻，他满脸疑惑的脑袋便从肩膀上滚落下来。 吴常撇了撇嘴，呵，傻了吧，哥们有队友反蹲，谁跟你上路1v1，打不过还不会摇人？ 查尔斯背后，朱莉甩掉手中柴刀上的血迹，撩起护士制服的裙摆，将柴刀插回挂在蕾丝袜套上的刀鞘。 “肖恩先生，按照入院须知，现在可不是自由活动时间。” 吴常当即打了个哈欠，用大梦初醒的迷离语气说：“这是哪，我怎么梦游到了房间外？” 朱莉摇了摇头无奈地说：“肖恩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帮你？” 吴常耸了耸肩，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你把钥匙放在地下，不就是为了让我来找你吗？” “你又怎么知道是我放的？” 吴常吸了吸鼻子，语气确定道：“靠直觉。” 朱莉白了他一眼，说：“算了，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咱们不妨摊开说，作为同一类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同一类人，你难不成也是玩家？ 吴常不置可否地问：“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朱莉伸手抓住自己的制服衣领，说：“我需要你帮我脱掉这身衣服。” “没问题！” 吴常一口答应，然后举起银色曙光，说：“咱们现在就开始？” 朱莉：“？” 第12章 你猜的对，我是。 朱莉避开枪口，同时用出一个小擒拿，将吴常按到地上。 “你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 吴常拍地投降，“我刚才就是这么帮查尔斯医生脱掉的制服。” 朱莉将吴常放开，没好气地说：“那可不是帮他摆脱制服的控制，只是将他从悬崖边一脚踹下去了而已。” 吴常理直气壮道：“你就说脱没脱吧。” 查尔斯和吴常的战斗，打破了疗养院夜晚的寂静，走廊上的医务人员们如同接收到某种指令，向发出声响的位置逼近。 朱莉看了一眼靠近的梦游者，顾不得和吴常废话，抓着他钻进了身边的空房间内。 她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竖起食指，比出一个“嘘”的手势。 几分钟后，走廊恢复寂静，梦游者们也随之散去，恢复和制服搏斗的梦游状态。 朱莉凑到吴常耳边，用气声说：“夜晚禁止在外走动，可是疗养院的院规。”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吴常学着朱莉用气声问。 月光疗养院内的谜团太多，线索又太少，哪怕他看了几名玩家的怨念，掌握的情报依旧少得可怜。 眼下好不容易出现个知情者，哪能轻易放过。 就像每个游戏中提供线索的NPC，朱莉十分配合地讲述起月光疗养院内发生的一切。 朱莉提供的情报与沃夫接近，唯一不同的，便是补充了两点重要情报。 其一是关于安德森家族。 传闻在蒸汽机发明之前，人类的信仰还未被工业和科技夺走的时候，有些获得神明眷顾的幸运儿，能够掌握神秘学的力量。 王室曾经将这些人收拢到一起，组成一支秘法骑士团。 安德森家族的祖先，便是秘法骑士团的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团长。 让安德森家族分封到白石领的功绩，便是他带领秘法骑士团，封印了一个名为莱曼的邪神，而宁静教派供奉的邪神，名字正是莱曼。 传说中莱曼是一尊身高五米，通体由黄金组成的邪神。 秘法骑士团将莱曼封印后，将它的躯体融化成金币封存起来，这些金币上残存着莱曼的邪恶神力，所以被称为诅咒之金。 其二是关于月光疗养院院长，兰迪·安德森本人。 兰迪是一名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坚信所谓的神秘学，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把戏。但讽刺的是，他体内却拥有堪比祖先的神秘学天赋。 在他强烈的意念之下，整座月光疗养院被他构筑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术式。 任何进入疗养院的人，都会被赋予一个身份，束缚在术式之中。 身份以制服的形式，分为医务人员和患者两种，一旦与身份融合，便无法挣脱，无法逃离。 游荡在走廊上，在梦游中与制服搏斗的家伙们，便是潜入月光疗养院，企图获得诅咒之金的邪神信徒。 即便拥有邪神赐予的力量，也无法摆脱术式。 说到这里，朱莉语气凝重起来。 “疗养院内的术式，就像一场带有洗脑功能的强制过家家，它在侵蚀和修改每个人的意志，让他们变成名为医务人员和病人的木偶。” “以前我还能抵挡，但近些天术式的力量不断增强，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也无法保持清醒，被术式同化。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我一起找到摆脱术式的方法。” 吴常正为如何进行下一步发愁，带着提示的NPC便主动找了上来，他忍住兴奋，不动声色地问： “我能帮你做什么？” 朱莉说道：“臆想症发展到现在阶段，只有院长兰迪拥有阻止这一切的能力，我可以通过相位魔法，帮你穿过重重阻拦，进入院长办公室，而你要做的，就是说服他认清现实，接纳自己的魔法天赋，结束这一切。” “说服院长，很明显你比我更合适，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吴常皱着眉问道。 作为一名成熟的NPC，朱莉应该学着自己通关副本，不要什么都依靠玩家。 朱莉无奈道：“我之前说过，只要与身份融合，便会受到疗养院内规则的限制，我也不例外。没有允许，我无法擅自进入院长办公室，而作为新来者的你，不受规则的束缚。” “进入疗养院多久，就会与身份融合？” “一周。” 吴常啧了一声，暗道月光疗养院副本够阴险的。 副本介绍中只强调了离开疗养院，没有提到时限，如果一周内没有攻略副本，很可能永远都无法离开。 摆明了就是坑那些稳扎稳打流攻略玩家，比如资深者医生，他光是想办法从患者变为医生，就用了将近一周时间，可以说在探索没真正开始前，就已经输了比赛。 “朱莉小姐，关于说服院长，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吴常很有自知之明，他又不是热血漫主角，光靠爱与正义的嘴炮就能战胜大反派。 朱莉从怀里掏出一块饼干大小的金属徽章，塞到吴常手中。 “它能保证你不被兰迪一见面就干掉，但怎么说服兰迪，要靠你自己去想。” 吴常看向手中温热的徽章。 「道具名称：国王徽章。」 「道具类型：副本道具」 「道具说明：国王的信物，只有受国王亲自任命的使者才能持有该纹章，持有者将获得王国阵营和秘法骑士团阵营的尊敬，获得王国阵营相关道具时，有概率解锁一条额外能力。」 「备注：由初代秘法骑士团制造，只有获得持有者允许才能激活，无法仿制。」 难怪朱莉知道的情报那么多，原来是国王派来的密探。 “你不担心我是宁静教派的人？” 朱莉摇头说：“不担心。” “因为我长得正直伟岸？” “……” 短暂的无语后，朱莉说：“因为我看到你杀了金顿，金顿有邪神赐予的护符，信奉邪神的人伤不到他。” 吴常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你不会对每个进入疗养院的新人，都嘱咐过别惹金顿吧。” 他似乎知道金顿身上浓重怨念的来源了。 朱莉毫无愧疚地说：“我需要一种高效的方法来筛选同伴，有价值的同伴。” “你现在摸清我的底了？”马上就要直面院长，作为一个外来者，吴常需要一个站得住脚的身份。 没有什么比朱莉脑补的身份更合适了。 朱莉一副揭穿谜底的表情，缓缓说道： “你身上拥有带着神圣气息的魔法道具，它的保存状况堪称完美，但细节上能看出历史的痕迹。而且你看到国王徽章时，没有主动问我它的效果，而是一副惊讶模样，显然是认得它。” “再配合你击杀邪神教徒和调查诅咒之金的行为，不难猜出，你一定是某位秘法骑士团成员的后人。” 吴常为朱莉的猜测鼓起掌来。 “你猜的对，我是。” 第13章 神秘学第一定律 吴常眼前一黑，回过神，两盏煤油灯几乎顶着脸出现，亮度晃得眼晕。 他用手背遮住一只眼，适应着突如其来的灯光，嘴里小声嘟囔着： “这女人也太急了。” 他进入月光疗养院才两天，距离朱莉所说的期限还早，他原本想多收集些信息，过两日再接触院长，谁知朱莉却说着“来不及了”，将他推进了一扇门里。 短暂的适应之后，他顺着光线向前走去，穿过一小段走廊，来到一间宽敞的办公室。 相比于明亮的走廊，办公室光线昏暗许多，像其他病房一样，只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 借着隐约光亮，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阴影匍匐在办公桌上。 他踏入房间的同时，黑影如同被惊醒的巨兽，身躯一震，站起身来。 随着黑影的起身，吴常的目光从平视变为仰望。 兰迪院长的身高超过三米，肩宽得像一堵墙，大臂维度堪比成年男性腰围，配合一头金色长发，如同一头站立的雄狮。 先不提兰迪离谱的身高，普通人就算把类固醇和睾酮当饭吃，也练不成这块头。 兰迪院长健身的用药计划，不会抄了长熟阿诺吧。 吴常很想出去问问朱莉，她确定兰迪祖上是魔法师，而不是什么狂战士吗。 兰迪走到吴常面前两米处，打量着眼前的闯入者，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吴常咽了口吐沫，一时想不到从何开口。 也许是体贴吴常的困境，兰迪替他找了个话题。 只见兰迪从背后取出一把接近两米的粗大滑膛枪，枪口直直戳在吴常脑门，喃喃自语： “病情又加重了，幻觉居然能变成陌生人的模样。” “院长，别开枪！是我。”这下吴常知道怎么开口了。 “你是？” “我是来自王城的皇室特使，陛下让我给您带个话儿。” 吴常怕兰迪不信，连忙递出手里攥着的国王徽章。 兰迪原本不想和吴常多费口舌，打算赶快了结今天的幻象，再度返回工作，可目光扫到国王徽章的瞬间，目光便被牢牢吸住，动弹不得。 这枚代表人类魔法和工艺巅峰造物，拥有无与伦比的华丽感，虽然只用金属打造，但无论和多璀璨的珠宝放在一起，都不会有丝毫逊色。 它不需要任何防伪措施，只需要看到它，便会相信它就是国王徽章。 兰迪对自己的审美很有自信，这不是他能凭空幻想出来的东西。 是真货。 确认了吴常的身份，兰迪表情有所缓和，不舍地将徽章还给吴常，问： “特使这次是为何而来，难道陛下还相信诅咒之金那种神话传说吗？” 吴常摇了摇头，摆出特使的架势，在院长办公室踱着步，说： “不，我这次是为了白石镇而来，据我们初步调查，白石镇上正在发生的种种怪事，背后有宁静教会的身影。” 听到宁静教会这四个字，兰迪下意识皱起眉头。 见兰迪动摇，此刻又有国王特使的身份背书，吴常准备借机说服兰迪，让他认清现实，觉醒血脉中的能力。 “兰迪院长，你相信神秘学的存在吗？” 兰迪斩钉截铁地回答：“不相信。” 吴常正要说准备好的台词，一抬头，嘴里的话却被什么堵了回去。 他眯起眼睛，望向墙上挂着的黄金弓弩，弓弩旁边摆着三支工艺品般的银色弩箭，摆在中间的那支弩箭上，散发着一道深红色怨念。 也许是年月太久，怨念中包含的景象已经消散，只剩下一道普通遗言，和一道血色遗言。 「神秘学第一定律：人类的认知，是神秘学存在的本源之一，人们越是相信它的存在，它的力量越是强大。最好的封印不是严防死守，而是将其完全遗忘。」 【消灭或彻底封印邪神莱曼的残魂。】 神秘学第一定律？ “怎么样，很漂亮吧。” 兰迪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将吴常的注意力从思考中唤醒。 “这把黄金弓弩，是我的祖先通过不断征战，在血与火中挣来的功勋，也是安德森家族曾经辉煌的证明，虽然比不上国王徽章，也是世上难得的艺术品，即便在最落魄的时候，家族也从来没想过变卖它。” “它的存在一直告诫着我，要脚踏实地，像祖先一样用自己的双手复兴家族，而不是寄希望于什么神话传说。” 吴常抿起嘴唇，将预先组织好的说辞彻底吞下，“抱歉，它确实很美，美到让我入迷。我刚才说到哪了？” “你问我相不相信神秘学的存在。”兰迪回答。 “你的回答是？” “不相信。” 吴常点点头，认同道：“我也不信。” “嗯？”兰迪对吴常的回答有些意外。 吴常掏出银色曙光，满脸真诚地说： “皇室特使的身份之外，我其实是一名科学家，同时还是一名工程师，这把枪就是我的作品，我坚信人类的未来，一定存在于机械和科学之中。” 兰迪只是看了一眼，便惊叹于这支短火枪的小巧和精致，哪怕他曾经在首都学习医学时，也没见过如此精妙的火枪。 发觉对方也是科学派，兰迪的目光瞬间友善了许多。 吴常继续说：“经过我的调查，我怀疑宁静教会正在制造某种致幻药物。” “致幻药物？” “对，那种药物让人上瘾的同时，会侵蚀服用者的心智，让他们精神变得不稳定，模糊现实和幻觉的边界。而幻觉中看到的一切，都会成为宁静教会口中的神迹。” 兰迪思考了片刻，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一支钢笔，脸色凝重地说： “如你所见，白石镇的事态已经失控，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已经难以挽回。我给你开一张医生通行证，拿着它你能在疗养院和白石镇内自由行动，你趁机离开，将你的发现告诉陛下。” 听到通行证，吴常脸上一喜，没想到副本通关来得这么容易。 等等，是不是有些太容易了？ 他看着手里的国王徽章，眯起眼睛仔细思索。 朱莉的目标，不会从一开始就是通行证吧。 能坐视那么多玩家死，那女人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如果出去的机会摆在面前，她绝对会狠狠背刺刚认识的便宜盟友。 吴常快步走到兰迪面前，大义凛然道： “不行，正因为眼下情况危急，我才不能离开。前往首都路途遥远，来回接近一个月，等我回来，恐怕一切都已经晚了。” “哪怕是死，我也要破坏宁静教会邪恶的计划，不能坐视这种惨剧发生！” 兰迪被吴常的气魄感染，当即说道： “白石镇是我的领地，怎么会让特使你一个人拼命，必须算上我一个。只要你有需要，无论任何要求，我都会尽可能满足。” “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得到院长你的帮助。”吴常趁机说道。 “宁静教会将实验地点选在白石镇，我猜测除了报复以外，还有对安德森家族的忌惮。我怀疑当年的秘法骑士团，拥有解除臆想症的方法。” “这里有没有类似地下储藏室的地方，储存着关于秘法骑士团的资料？” 兰迪眉头一挑，说：“还真有一处地下密室，存放着祖先留下来的老旧书籍，虽然我认为可能性不大，但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还有一件事。” 吴常目光看向墙上的弩箭，说； “作为一名工程师和工匠，我想借走一根银色弩箭，学习它的制作技法，不知道可不可以。” 兰迪耸了耸肩，说道：“不需要借，看上哪支尽管拿走，你的勇气完全配得上它。” 第14章 诅咒之金 吴常没有要离开疗养院的通行证，但为了出入方便，兰迪为他手写了一张工作人员名牌，让他能在疗养院中自由行动。 戴上名牌，从院长办公室离开，走廊上游荡的医务人员果然没有对他发动袭击，仿佛他变成了空气。 但有一个人除外。 吴常在即将离开四楼时，被早就候在这里的朱莉堵了个正着。 朱莉看着吴常胸前的手写名牌，语气轻松地说：“看起来进展不错。” 吴常耸了耸肩，“比我想象中麻烦一些，兰迪院长的戒心很强，没有因为我拿着国王徽章，就相信我说的话。我需要找到更多证据才能说服他。” “院长的情况怎么样？” 吴常说道：“健康状态还不错，体格壮得像兽人，但目睹镇民们不断因为臆想症发狂，让他的精神压力太大，以至于不敢踏出办公室。” “不过他答应我，只要找到真凶，他会帮忙的。” 这两段是真话，所以他说起来极为自然。 朱莉点点头，她对这一切早有准备，问：“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吴常：“趁着夜还长，搜索一下白天难以接近的区域，作为前辈，朱莉小姐有什么建议？” “多看看地下和后院，也许会有所收获。我就在四楼，需要帮忙记得来找我。” 看着说完便转身离开的朱莉，吴常脸上露出疑惑。 难道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负罪感只出现一瞬，便被他一把掐死。 羞愧？不存在的。 无数大逃杀游戏都印证过一个真理，只有老六和坏b才能苟到最后。 他是专业老六玩家，心就是脏的。 在建筑内象征性搜索了一会儿，确定没有被朱莉跟踪后，他直奔疗养院后院而去。 朱莉的建议并没有敷衍，兰迪口中存放老旧书籍的地下密室，正位于后院的小屋中。 用兰迪给的钥匙打开小屋，吴常顺着指示，在书房的壁炉后找到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 密道尽头是一座小型图书馆，书架上摆放着各种文献，从雕刻石板到羊皮纸再到印刷体书籍，藏品几乎跨越了文字发展的历史。 每一件藏品都经过了特殊处理，经过数百上千年，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这可是调查副本世界观的好机会。 吴常掏出一张记载编号的纸条，很快找齐了兰迪推荐的书目，经过粗略的浏览，他明白了副本的BOSS到底是什么。 安德森家族祖先镇压的，是一个名为莱曼的邪神。 莱曼残忍、狡猾、强大，报复心强，且极富恶趣味。 祂掌控着梦境与现实之力，能满足信徒的愿望，赐予信徒无尽的知识和财富，却往往会因为喜好，同时夺取信徒最珍贵的东西。 在一则记载中，莱曼曾帮助某个小国国王击退了外敌，复兴了国家，但在国家最繁荣的时刻，引爆了一座巨型火山，吞没了整个国家。 听上去向莱曼祈求如同饮鸩止渴，奈何欲望和侥幸心理作祟，加上莱曼赏赐的慷慨，让莱曼的信徒们格外虔诚。 麻烦的家伙。 吴常将文献放回原位，从道具背包中取出银色弩箭，继续探索地下密室。 「道具名称：破魔弩箭。」 「道具类型：副本道具」 「道具等级：D。」 「道具技能：驱魔。」 「技能说明：标记一名邪神或邪神信徒，使用破魔弩箭击中标记目标造成双倍伤害，击杀目标或距离上次标记一小时后，可以更换标记目标。」 「特殊技能：破魔。」（国王徽章解锁） 「献祭弩箭，将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对标记目标的本源造成巨额伤害。」 「备注：只有直击本源，才能真正伤害邪神。」 沃夫身上的怨念提到过，诅咒之金就在月光疗养院地下二层。 如果这条怨念属实，那没有比这里更适合藏诅咒之金的地方了。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当他搜索到某个书架时，手中破魔弩箭上的怨念闪烁了一下。 靠近仔细检查，他在书架最下层找到一个凹槽，凹槽的形状神似箭尖。 将破魔弩箭插入凹槽，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地板上浮现出通往地下二层的隧道。 成了！ 经过近百节台阶，吴常来到一座开阔的石室，数十块石板呈同心圆状排列在石室中央，每块石板上都刻满了铭文。 随着吴常的靠近，一道如同雾气的白色虚影浮现在他的面前，与此同时，他耳边响起中气十足的老年男性声音。 “能走到这一步，足够证明你的优秀，信奉莱曼的那群老鼠可做不到，你一定是我的子孙，或者秘法骑士团的后辈，对吗？” “安德森阁下？”吴常试探性问道。 虚影并没有回应吴常，而是像一段视频录像一样，继续自顾自说着。 “如果你是信奉莱曼的老鼠，那也没关系，我对你们的人品很有信心，比起祈求那个邪神漏出的丁点赏赐，做掉祂，窃取祂的神力，自己成为神明，诱惑力岂不是更大？” “就算只是再度将祂封印，诅咒之金也会给予你想要的一切。”虚影继续蛊惑道。 “不用担心背叛的问题，当年我们封印莱曼的时候，宁静教会有三分之一的高层都被我们收买，多亏了他们，我们才能活着离开，所以不用有负罪感。” “接下来，我会告诉你这里的一切……” 五分钟后，随着眼前的虚影消失，吴常晃了晃脑袋，注意力转回眼前。 难怪月光疗养院如此异常，原来在安德森家族还未建立前，这里曾是秘法骑士团的秘密据点，也是对付莱曼的备用方案之一。 石室中摆放的石板，是一座大型驱魔仪式，一旦启动，将会驱散或净化周围几公里范围内所有拥有邪神力量的存在。 其中驱散，指物理意义上的驱散。 只有掌握驱魔阵法控制器的人，或者安德森家族的直系后裔，才能掌控这种力量。 结合疗养院内发生的事，夜晚禁止离开病房的规则，恐怕就是兰迪在睡梦中无法抑制他的魔法天赋，无意间激发出了部分驱魔阵法的力量。 这股力量与兰迪的术式结合，一旦检测到“安全区”外有邪神气息，即臆想症的存在，便会对邪神气息的携带者进行物理驱散。 而医务人员的异常，则来自阵法的净化能力。 除了攻击敌方的驱散外，阵法还能帮助己方驱散邪神的影响。 不过手段有些极端，方法类似用化疗清除癌细胞。 当己方成员的精神受到邪神能力影响时，置身阵中，阵法会发动精神净化，对阵内之人和纠缠他的邪神之力发出无差别进攻。 结果简单粗暴，要么入阵者精神强大，撑到邪神神力被净化。 要么失败，精神崩溃，过量的净化能力将转化为物理伤害，令入阵者肉体崩溃。 吴常还记得虚影介绍阵法能力时最后说的话，别管人有没有事，你就说净化没净化吧。 大概是时间太过久远，导致魔力流失，虚影只告诉了他驱魔阵法的操控方式便消散，不过驱魔阵法的情报，已经解答了疗养院中的许多秘密。 只要再确定诅咒之金的真实面目，副本的主线任务二应该就能完成了。 吴常从虚影消失的地方捡起一枚徽章，徽章的工艺与国王徽章相同。 「道具名称：秘法徽章。」 「道具类型：副本道具」 「道具说明：秘法骑士团的信物，持有该纹章，可以获得驱魔阵法的部分使用权限，自由操控阵法之力。」 「特殊技能：最终净化。」（国王徽章解锁） 「技能说明：通过燃烧整座阵法，爆发出超越阵法极限的力量。」 「备注：邪神信徒使用徽章之力，将会在使用阵法结束后遭到阵法反噬。」 秘法徽章上的备注，是他佩戴国王徽章时才出现的，他之前就怀疑，作为初代秘法骑士团团长，老安德森对邪神信徒也太过友好了，现在看来，那老登果然留了一手。 佩戴上秘法徽章，他进入驱魔阵法，穿过一层层石碑，来到阵法最核心。 在一座石质祭坛上，他看到了飘浮在空中的诅咒之金。 那是一颗还活着，正在不断转动的眼睛。 邪神莱曼的眼睛。 第15章 意外 祭坛上悬浮的是一颗拳头大小的眼睛，眼睛细长微弯，与行者护符上的标记有九分相似。 只是看上一眼，便能确定它就是莱曼的眼睛。 诅咒之金…… 恐怕要叫诅咒之睛才对。 祭坛上的莱曼之眼也发现了吴常，瞳孔中散发出不加掩饰的恶意，不用发出任何声响，就能用目光透露出一个信号。 你瞅啥？ 吴常丝毫没有受到挑衅的影响，他几步走上祭坛，看着莱曼之眼，兴奋地搓了搓手。 老登，不对，是尊敬的老安德森骑士团长，这下狠狠地爆了一波金币。 莱曼之眼察觉到吴常的心思，瞳孔中有紫光闪烁，下一刻，吴常感觉到一股莫名寒意，脑袋一昏，后退了半步。 他抬头望向莱曼之眼，只见那只巨大的瞳孔中，充满了疑惑和茫然。 它似乎不明白眼前的杂鱼为什么意志如此之强，能够抵挡住它的攻击。 吴常晃了晃脑袋，继续向莱曼之眼靠近。 他每靠近一步，莱曼之眼中的疯狂和恶意就加深一分，同时对他释放一次更强的袭击。 从祭坛边缘到靠近莱曼之眼，一共走了十步。 莱曼之眼攻击的力道，也从开始地感到寒意，变为朝他脑袋猛击一拳。 距离莱曼之眼还有两米，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哪怕以他三十多点的意志也扛不住了。 莱曼之眼也察觉到吴常接近极限，它已经摆出胜利者姿态，“你瞅啥”的目光如同中了病毒的弹窗，疯狂向吴常发送。 吴常感觉鼻腔内有暖流涌出，用手背一抹，是血。 他随手将血擦在衣服上，冲着莱曼之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就凭你小子，也想先于那位打赢复活赛？没挨过肘是吧。” 紧接着，在莱曼之眼惶恐的目光中，吴常瞬间跨越两米距离，肘出如刀，狠狠顶在瞳孔中央。 “曼！” 致盲、眩晕、出血、虚弱、中毒等状态交相闪烁，让莱曼之眼如同得了角膜炎，瞳孔瞬间红肿充满血丝，眼泪不断流出。 “瞅你咋地！”占据上风的吴常，说出了一直憋在嘴里的标准答案。 吴常的灵感值太高，各种负面状态持续了足有两分钟才开始消退。 挨肘之后，莱曼之眼中的恶意收敛，眼神瞬间清澈了许多。 吴常以为它放弃了抵抗，向前伸手，莱曼之眼却再次呈现出攻击姿态。 他抽手亮肘，莱曼之眼目光又清澈起来。 如此反复了两三次，吴常皱起眉头，左手抽出破魔弩箭，右手摆出曼巴铁肘，语气不善道： “别敬酒不吃吃头孢啊。” 过了片刻，莱曼之眼像是认了命，没有继续反抗，而是闭上了眼睛。 随着吴常取走莱曼之眼，月光疗养院，乃至整座白石镇都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剧烈的地震持续了十分钟，其间白石镇房屋倾塌，地裂横生，小镇乱作一团。 皈依了宁静教派的信徒们聚集在空地，祈求主的拯救，但坚固的石质神像，却在众人眼前崩裂破碎。 俨然一副末日景象。 白石镇上空遮挡月光的乌云，也在不知不觉中散开。 天，快要亮了。 月光疗养院凶险异常，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但心系该副本的玩家中，身处副本内的吴常，却是心态最轻松的那一批。 要说谁的压力最大，红色神殿中的老高，一定能排得上号。 随着秒表上的数字变化，月光疗养院副本开启时间来到了第二小时三十分。 对于负责望海市的老高而言，这两小时如同两个世纪般漫长。 他的目光一刻不敢移开，生怕眨个眼，副本光门就碎了，月光疗养院彻底失控。 别说是移开目光，就连呼吸和说话，他都尽量减少动静，生怕隔空吓到了副本里的菜鸟，让灾难早降临一会儿。 “老高，情况怎么样？”雷火倒是没老高那么小心，刚进入神殿，便扯着嗓子大喊道。 “情况暂时稳定，按照大数据分析，我们那位新人朋友能撑住4小时的概率有65%。” 老高他揉了揉脸，强迫自己精神放松，即便他是资深者，也经不住这么精神内耗，必须缓缓脑子。 “外面的情况呢？” 雷火：“一级区域的防御和撤离工作基本已经完成，二级和三级区域的撤离和避难正在有序进行，如果那个倒霉的新人真能撑住4小时，说不定三级区域都能疏散多半。” “到那时候，我们有把握将人员伤亡降低到樱岛事件的一半，甚至五分之一。只不过……” 说到这里，雷火顿了一顿。 “遇到了麻烦？”老高皱眉问道。 雷火啐了口吐沫，不屑道：“有些家伙不想咱们轻松渡过危机，暗中隐藏的老鼠们憋不住了。” “散播谣言的，已经顺着网线都抓住了，几个混进庇护所想搞破坏的，也被控制了起来，正在等待审讯。” 随着深渊游戏玩家的增多，所有资深者都能感觉到，他们所在的现实世界，正在经历一场剧变。 尤其近两年，全世界范围怪事频出，各类百年一遇的天灾和重大事故接连不断，副本的失控也越发频繁。 各国虽然开过不下百次会议，人类命运共同体说得快要烂了，但谁家真遇到问题，其他盟友们的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伸出援手。 把倒霉的家伙当作小白鼠，放任问题发酵，从而获得足够的数据，更符合其他人的利益。 如果问题不够大，某些盟友不介意帮助问题变大。 甚至不需要盟友，有些本土势力会亲自动手。 前段时间樱岛的B级副本失控，最初并非不可控，能发展到死亡和失踪者超过三万，白塔和樱岛本土势力没少出力。 老高揉了揉额头，他实在没心思应付那些老鼠。 “都是些炮灰，能审出什么东西，审讯完可回收的垃圾扔进高难度副本探路，不可回收的直接干掉。” 雷火坐到老高身边，烦躁地说：“咱们之前封锁副本入口的时候，就引来了其他势力的注意，结合在望海市的动作，外面已经有不少人猜到副本里出事了。” “有个好事的王八蛋，动用了深渊权限，发现咱们这边的副本通道没打开，然后推断出现在副本内的玩家，是通过试炼通道进入了副本。” 老高加大了揉捏力度，问：“然后呢？” 雷火：“然后咱们就成了今年，或者说近几年深渊游戏内最好笑的笑话。” “整个荒界的玩家都在盯着咱们，论坛内月光疗养院副本的话题，已经冲到了热度榜第一，副本热门榜上其他九个加起来都比不过它。” “局里现在的压力很大，等我们的新人朋友什么时候撑不住了，这份压力就要降到咱们身上了。” 老高一阵无语，缓缓憋出一个“艹！” 听到两人全程对话的冷山插话道：“没必要那么悲观，我有种预感，副本里的家伙也许能活着出来。” 雷火撇了撇嘴，“那你可太乐观了。” 冷山问道：“一个新人玩家，以即将失控的B级副本作为试炼副本，你们不觉得太过反常吗？至少在我的印象里，不记得听说过这种匹配方式。” 雷火当即回道：“盲猜是白塔和樱岛在搞鬼，他们在前段时间尝到了甜头，传闻已经开始接触那些信奉了邪神的玩家，试图主动令副本失控。” 冷山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我更相信我的直觉，副本里的家伙有问题，他如果能活着出来，说不定不会破坏副本的稳定，还能带出不少信息。” 老高吐出一口浊气，“别说是带着情报回来，他如果能撑到四个小时，我就烧高香了，如果能撑八个小时，那他就功德无量，我亲自给他建个庙塑个金身都行。” 雷火问：“那要是活着出来呢？” “那我把这个传送门吃……” 老高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监控仪器上月光疗养院的污染度飞速下降，转眼便从濒临失控变为轻度危险。 污染度再低一点，就快进入安全线了。 雷火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大喊：“卧槽，这是什么情况，仪器坏了？” 冷山维持着「绝对冷静」状态，虽然震惊，但不至于失态，快速分析起来。 “污染度这么大幅度减少，说明副本内的玩家至少完成了一条主线任务，并且完成了某个重要的剧情节点。如果保持这种状态活着通关，副本完成度不会低于75%。” “您的意思是，那个新人玩家要破局了？”幸福来得太突然，让老高大脑暂时宕机。 他已经分不清望海市转危为安，和新人玩家破局了即将失控的B级副本，哪个更让他惊讶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老高下意识问：“如果出意外呢？” 没等冷山回答，只见仪器上原本趋近安全范围的污染度陡然提升，朝着失控线猛冲而去。 雷火呆呆地看着屏幕，反手抽了老高一巴掌。 “副本出意外会怎么样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这个乌鸦嘴再不闭嘴，你就快出意外了。” 第16章 好戏开场 吴常把玩着莱曼之眼，离开祭坛的莱曼之眼，外观变为了宝石质地，如同一件大师精心雕琢的珠宝，但触感仍保持着血肉般的柔软。 在闭眼状态下，莱曼之眼不再释放出邪念和恶意，反而能看出几分祥和与怜悯。 「道具名称：邪神之眼（被封印）」 「道具类型：副本道具」 「道具等级：未知」 「道具技能：未知」 「备注：邪神莱曼的左眼，里面包含着邪神莱曼庞大的神力和无尽的诅咒。」 莱曼之眼虽然处于封印状态，等级和属性无法显示，好歹是一只邪神的眼睛，再怎么说也得是件A级道具吧。 吴常把眼球在手里颠了颠，随后扔进了背包空间。 发现了月光疗养院的秘密，诅咒之金也已经到手，接下来，该通关副本了。 离开之前，他顺手从地下图书馆拿走了一本书装样子，返回疗养院的时候一路走一路看。 书里的内容，大多是介绍几个出名的禁忌教派，邪神的特点，遇到邪神如何应对和战斗，可以说是一本秘法骑士团的新人手册。 其中有一页被标注为重点，并额外强调。 遇到与邪神相关的事件时，不可信、不可想、不可听、不可看，不可使其成真。 吴常合上书，皱了皱鼻子，邪神的存在，看来比想象中还要麻烦。 回到疗养院建筑内，他直奔地下，打开了制药室的白色大门。 一开门，他对着正在屋内来回踱步的沃夫打招呼道： “哟，沃夫先生，刚吃完晚饭，正散步呢？” 再次见面，沃夫没有了初见时的从容，他此刻神情焦躁，眉头拧在一起，目光时不时瞟向天花板，面部肌肉轻微抽搐，表情有些狰狞。 看来这厮快装不下去了。 沃夫一步蹿到吴常面前，问：“你来得正好，上面发生了什么？” “上面？” 吴常露出疑惑之色，无辜地说：“我刚才在院长办公室，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大概是地震吧。” 沃夫只是顺口一问，本就没打算从吴常这里知道什么，听到吴常的回应后，注意力瞬间被带偏。 “院长办公室，你见到兰迪了？” 吴常从身后取出银色弩箭，说：“我已经见过了兰迪院长，并初步获得了他的信任。兰迪院长的观念根深蒂固，我一时半会无法说服他相信邪神真的存在。” “只要有更直接的证据，兰迪就会相信？”沃夫的语调古怪起来。 “我猜是的。” 吴常话刚说完，便感觉眼前黑影一闪，沃夫的手抓在了他的肩膀，将他举离地面。 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大力量从肩头传来，让他连挣扎都无法做到。 沃夫眯起眼睛，缓缓说道：“既然你这么受兰迪的信任，那这件事也要拜托你了。” 眼见沃夫就要动手，吴常喊出了沃夫背后怨念中的遗言。 “等等，祭司大人别动手，咱们是自己人！” “嗯？” 趁着沃夫停下动作，吴常发挥出此生最快语速，说贯口一般抛出自己准备好的身份。 “主的光辉不止笼罩一地，甚至不止笼罩一个位面，我其实自其他世界而来，也是主的信徒。” “我们接受了神谕，为了取回主的力量，特意到达这个世界。我还有一名同伴，先于我进入疗养院，只不过和我失去了联系，如果您能找到他，他能证明我们的身份。” 听到吴常口中的同伴，沃夫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眼中杀气有所缓和，但语气依旧不善。 “我需要你们这些废物帮忙？” 吴常继续说：“我们教会的先知通过献祭生命，预测到了主被封印的力量，即诅咒之金所在的地方。等主复活，我愿意将秘密与祭司大人共享，平分主的恩赐。” 沃夫不满道：“平分？” “四六，不，三七，我只要三成，而且由祭祀大人您先选。” 沃夫松开手，将吴常扔到地上，不容置疑地说：“二八。” “行，就二八。” “去找兰迪吧，他要的证据，我马上就能给他。”沃夫挥了挥手，转身向着里侧的山洞走去。 看着沃夫的背影，吴常挑了挑眉，所有演员全部到位，一切布置就绪，他倒要看看，沃夫准备演怎么一场戏。 靠着通行证，他在没有朱莉的帮助下，顺利地来到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内，兰迪已经准备妥当。 他穿着狩猎外套，内衬着皮甲，右手提着粗大的滑膛枪，左手扶着腰间的迅捷剑，背后挂着祖传的黄金弓弩。 吴常不经意间露出手上握着的书，满脸慌乱地抢先说道： “兰迪院长，我刚才正在后院查阅文献，突然感觉整座大地都在晃动，返回时隐约看到几个穿着黑袍的神秘人进入疗养院，宁静教会似乎要动手了。” 兰迪沉声道：“不必担心，我知道学医救不了白石镇，所以还进修了射击、剑术和格斗，哪怕最坏的情况，我也有信心带你离开这里。” 有三米高的物理版鲁迅顶在前面，吴常顿时觉得安全感拉满。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爆炸声和剧烈的震动从脚下传来，随着地板塌陷，两人从四层直接跌落到一层。 废墟之中，吴常掀开身上的杂物，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 沃夫在干什么呢，这下好悬给他摔死。 “兰迪院长，你还好吗？”他朝四周喊道。 轰隆一声，兰迪掀开身上盖着的废墟，从吴常身后钻了出来，他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大片烟尘瞬间淹没了吴常。 “我很好，你在哪？” 吴常：“在你面前。” 兰迪低头才发现吴常，“抱歉，没看到你在这儿。” 吴常把嘴里的土吐出去，问道：“兰迪院长，宁静教会的行动似乎开始了，你现在能战斗吗？” “身上的装备都没出问题，只不过爆炸来得太突然，我没来得及吃抑制臆想症的药。”说到臆想症，兰迪的神态有些迟疑。 吴常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扔给兰迪，“我这儿还有。” “多谢。”兰迪接过药，瞟了一眼便直接吞了下去。 兰迪吃药的功夫，吴常打量着周围，他们坠落在一层边角的祷告室，简单辨认方向后，他带着兰迪前往一层大厅。 如果沃夫不来找他们，那他们就去找沃夫。 沃夫制造的爆炸，炸塌了疗养院八成区域，院长办公室所在的地方，反而是受波及最小的区域。 越向大厅靠近，建筑坍塌得越是厉害，按照爆炸程度推算，爆炸点应该就在一楼大厅。 可两人来到大厅时，发现大厅被一座诡异的魔法阵所笼罩，密密麻麻的符文将大厅的地板和墙壁全部覆盖，令大厅几乎完好无损。 两人前脚刚踏入魔法阵，便看到上百道身影摇摇晃晃从阴影中走出。 他们的身体扭曲变形，腐烂大半，身上还包裹着没来得及脱下的拘束衣。 没猜错的话，他们都是被关在重症区的患者。 除了重症区患者外，丧尸群中还能看到身穿普通病号服，乃至医务人员装束的人影。 整座月光疗养院中的臆想症，都在这一刻被引爆。 兰迪扭头看向吴常，疑惑道：“这是？” 吴常硬着头皮解释道：“他们都是重症区的患者，致幻药物已经侵蚀了他们的大脑，让他们变得迟钝，丧失了绝大多数的感觉和意识，只会盲目听从给予他们药物者的指令。” “可他们身体……” “药物会降低他们的免疫力，导致自残的伤口溃烂，无法愈合，这很正常。”吴常一脸镇定地回答。 兰迪：“我是说那些畸形和异变。” 吴常一脸茫然，“异变？抱歉，我没看到什么异变。” “该死，药还没生效，应该是我的臆想症犯了。”兰迪尴尬地笑了笑。 他闭上眼睛，用双手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 “冷静、镇定，仔细看清楚，他们都是正常人。” 随着兰迪的喃喃自语，疗养院地下的驱魔阵法被激活，丧尸们身上燃起透明火焰，在它们的惨叫声中，所有超出人类范畴的异变器官都化为灰烬。 他再睁开眼，丧尸们身上的异变果然消失不见。 兰迪放心地长出一口气，对吴常说：“果然是幻觉。” 吴常一阵无语，他背对着兰迪，伸出拇指比出一个赞。 不愧是见证了月光疗养院内所有事件，仍能坚信神秘学不存在的狠人，自我说服的能力不需要质疑。 “院长先生，我一直相信您的判断。” 面对四面包围而来的丧尸，兰迪起初还想留手，只用钝器攻击。 但尝试几次下来，发现它们没有痛觉也没有恐惧，如同活死人一样，哪怕被打断四肢，也会匍匐过来要咬他一口。 见这些重症患者已经算不上活人，他便抽出对于正常人算是双手剑的迅捷剑，开始大杀四方。 在神秘学天赋的加持下，兰迪的剑发出白色剑光，将触及的丧尸轻松斩开。 配合他巨大的身躯，以及与身躯相反细腻精湛的技法，让他如同开了无双。 仅用了不到十分钟，他便将上百具丧尸全部斩杀。 兰迪刚准备收剑入鞘，剧烈的爆炸便从下方传来，将大厅的地板掀开一个大洞。 灰尘之中，半人半虫的沃夫从洞中爬出，如同老友相见般兴奋道： “兰迪，你终于肯出来了！” 兰迪揉了揉眼睛，仰头看向比他还高出半米的虫人沃夫，小声向吴常问道： “这也是我的幻觉吗？” 第17章 主线任务完成？ 吴常不动声色地绕到兰迪背后，小声说：“这就是生物学的问题了，等干掉他我再给你解释。” 面对气势汹汹冲来的沃夫，兰迪来不及细究，当即挥舞起大剑冲向沃夫。 沃夫的攻击快到吴常无法看清，但兰迪作为普通人，却抵挡得游刃有余。 游走战斗之间，甚至来得及单手举起滑膛枪，在沃夫脑袋上开几个洞。 驱魔阵法，配合兰迪不自觉构成的术式，加上他兽人一样强大的身体天赋，很快就占据了主动。 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多久，兰迪就能给吴常表演一个手撕BOSS。 吴常坐在远处，一边吃着从食堂顺手拿的炒豆子，一边拍着手。 精彩，精彩。 难怪宁静教派潜入了这么多卧底，却不敢贸然对兰迪动手，不愧是祖上能生抠邪神眼珠的狠人。 随着战斗的逐渐升级，战斗范围扩大到整个一层大厅，吴常看了看自己的等级，很识相地退到阴影之中，避免被两者误伤。 走之前不忘给沃夫抛出一个“加油”的眼神，沃夫隐蔽地冲他点了点头，对他引来兰迪的行为表示认可。 他本想临走前也给兰迪来个眼神，但双目通红的兰迪，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他有理由怀疑兰迪的身体里混进了某种狂战士血统，开始战斗后，兰迪很快便进入到类似暴走的状态。 反应迅速、攻击致命、毫无畏惧。 暴走状态下，兰迪对于多种武器切换得极为流畅，迅捷剑、滑膛枪、黄金弩箭交替使用。 他抓准一个机会，趁着沃夫中门大开，掏出滑膛枪直切中路，一枪轰碎了沃夫半边人类身体。 随后脚踩楼梯高高跃起，一剑上撩，斩断沃夫的两只变异虫肢。飞在空中的身体翻滚，顺势将滑膛枪挂回背后，摘下黄金弓弓弩，两只银色弩箭射中沃夫双眼，将沃夫的脑袋钉在墙上。 沃夫的生命力比普通杂兵高上许多，被破魔弩箭插入脑袋也没有当场毙命。 他用蛮力将弩箭从墙上拔出，眼窝里插着箭，用欣慰的语气朝兰迪说： “兰迪，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强，强到我开始怀疑，你和我到底谁才是怪物。” 沃夫的话似乎有种魔力，瞬间让兰迪从暴走状态中清醒过来。 恢复平静的兰迪，很快陷入莫名的回忆中，梦呓般说道： “我听到很多人在说话，你们的声音我很熟悉，咱们认识？” “当然，你和我可是挚友。”沃夫用特殊的语调继续蛊惑着。 在兰迪陷入沉思的时候，两人看不到的阴影中，沃夫臃肿的蠕虫身体开裂，里面露出一副鲜红的，心脏般跳动的新躯体，裂开剥落的肉体纤维粗大，如同一层血肉结成的茧。 坏了，BOSS要进二阶段了，我方输出还在发呆该怎么办？ 在线等，很急。 副本里没有场外援助功能，没办法，他只能自己上了。 化身急急国王的吴常，从二楼阴影中跃出，直奔沃夫而去。 他可不准备让沃夫走完转阶段CG，顺利破茧成蝶。 沃夫察觉到飞扑而来的吴常，但他并没有动作，一是双臂虫肢刚被兰迪斩断，还未再生；二是不觉得一只虫子能给他带来多大威胁。 相比于威胁，他感受到更多的是被冒犯后的愤怒。 他用出环保少女同款表情，狰狞地怒喝：“你怎么敢！” B级副本BOSS震怒时的精神压力，足够令普通人当场暴毙，但吴常此刻只觉得一股永不言弃的精神将他笼罩，让他没有一丝畏惧，反而针锋相对地高喊出技能。 “曼！” 有曼巴铁肘的技能补正，让吴常距离沃夫脸两米时，手肘自动吸附而上，一记铁肘结结实实砸在沃夫面门。 将两支破魔弩箭更砸入一分的同时，还令沃夫本就扭曲的面孔变得更加抽象。 毕竟是B级副本的BOSS，曼巴铁肘对于沃夫的伤害并不高，但肘上附带各种负面状态却十分难缠，让沃夫顾不得继续蛊惑兰迪。 趁着兰迪恢复清醒，吴常激活了破魔弩箭的特殊技能「破魔」，将闪烁着金光的破魔弩箭扔出，大喊： “接住！” 兰迪心领神会，凌空接住破魔弩箭，快速填装，甩手朝着沃夫射去。 最后一支弩箭射出，如同一道金色闪电，伴随着震耳的鸣爆声，直插沃夫眉心。 三根弩箭之间似乎隐藏着某种联动，最后一根射出的弩箭，令另外两根弩箭也进入“破魔”状态。 金色的光芒将沃夫笼罩，在尖锐的惨叫中，正在破茧的巨大虫身被金光煮沸，虫身沿着裂口爆开，冒着泡的绿色血液喷了一地。 没了虫身的支撑，沃夫残缺的人身跌落，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不甘地说： “献祭即将开始，神明注定降临，此乃天命，无可阻挡。今天并不是结束，只是一切的开始！” 说罢便断了气。 吴常对着沃夫啐了一口，死到临头还当谜语人，活该你爆浆。 解决完最大的危机，吴常和兰迪瘫坐在地上，两人仰头望天，透过疗养院破碎的屋顶，看到阴云消散漫天繁星的夜空。 兰迪摘下印有安德森家徽的戒指，随手扔给吴常，说道： “多亏有你在，我才能成功化解宁静教会的阴谋，作为白石镇的掌控者，我还需要做些收尾工作，你拿着它去镇上换匹马，先回去向陛下说明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随后就到。” 接住戒指的瞬间，吴常眼前弹出提示。 「玩家已完成主线任务一：离开月光疗养院，玩家可以在脱战环境下，自行选择是否结束副本，离开当前位面。」 「玩家已完成主线任务二：探索月光疗养院中的秘密，所有主线全部完成，倒计时结束后，将被强制传送出副本位面。」 「当前副本剩余最大停留时间为：一小时。」 任务完成后，吴常没有急着离开，他掏出从金顿床下找到的金色怀表看了眼时间，然后向兰迪问道： “兰迪院长，临走前我还有几个问题想和你探讨。” 兰迪：“你说。” “假设神话传说中的记载是真的，那你认为邪神是真正的神明吗？”吴常语气随意地问。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我觉得祂应该是。”兰迪语气平静地回答。 吴常看了眼时间，问道：“那你认为神明的标准是什么？” 兰迪笑了笑，回答：“这你需要去问教会的神父，如果让我来说，大概是拥有毁灭一切的绝对力量，和全知全能的无穷智慧。” “所以你认为邪神也拥有这两点特质吗？”吴常语气变得有些挑衅。 兰迪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也许等你我遇到邪神的时候，就明白祂是不是神明了。对了，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看表，是有什么事吗？” 啪的一声，吴常将黄金怀表合上，一本正经地说：“我不认为邪神拥有这些特质。” 兰迪笑着发问：“为什么？” 吴常左手取出国王徽章，右手取出秘法徽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因为你就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莱曼阁下。” 第41章 黄雀 看着眼下混乱的场面，吴常不确定地向刘山问道： “村长，这也是除岁祭的一环？” 刘山愣愣地看着眼前，嘴唇抖了抖，朝着村民们大喊道： “快散开！邪祟之气失控啦！” 吴常：“额……” 看来压岁人的异变，这并不在除岁祭的节目单里。 槐谷村民的反应很快，像是受过相关训练，见到鬼差被杀，围观村民们立刻四散逃开。 挡在人群前，负责提防妖物袭击的村民，马上手持特制藤盾，举着木枪围拢过来。 负责护卫工作的村民，大多是村中猎户，身上都有功夫，且熟悉野兽特性。 他们五六成群，用特殊的呼喊和药剂，很快将三只抱团的压岁人分割开来。 场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猎户们的首领刘威。 刘威手中一柄宽刃猎刀，刀长足有四尺，刃上布满不规则锯齿，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压岁人异变后体表生出的鳞片坚硬，柴刀和木枪难以破防，但只要被宽刃猎刀碰着，便会落得鳞碎肉绽。 仗着武艺高强，刘威竟然单对单拖住一名守岁人，丝毫不落下风。 吴常参照自己的属性，判断刘威的力量恐怕能达到30，敏捷将近有20，生命不会低于20，作为要进山的猎户，耐力自然也不会差。 也许实际属性会低一些，但通过武艺加持，表现力甚至还有所超过。 难怪刘威和刘武偷袭玩家能屡屡得手，他们虽然没有手段抵挡妖物的法术，但对付活人或者野兽可不含糊。 三名压岁人似乎是被镇山兽“夺舍”了。 看着将它们层层围住的村民，让它们想起被圈养在空心山内的日子，他们扯开嘴发出虎啸似的嘶吼。 焦躁、不安、惶恐等负面情绪，化作实体的黑色波纹，席卷整个山谷。 霎时间，村民们眼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手脚越发沉重。 不仅如此，一种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破坏欲，充斥在他们心底。 “刘林欠我三壶酒，拖了三个月也没还，老子早就想给他点教训，眼下正好……” “顺子那个砸碎，今年种田又多占了我家地，不如……” “石头这小子，仗着和刘威兄弟关系近，几次打猎竟敢踩到我头上。就你号称石铁头是吧，我倒要看看你的头是否真硬得像石头。” 受到波纹影响的村民，盯着队友后背的目光变得险恶起来。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当第一声“王八蛋，竟然敢偷袭老子”响起，便引爆了槐谷村这个巨大的炸药桶。 甚至就连普通村民躲藏的方向，都能隐隐听到喊杀声。 谷内乱作一片，唯有吴常和站在四方岁火灯边上的刘山没有受到影响。 刘山看着混乱的山谷，手足无措地说道： “吴大侠，邪祟之气恐怕蔓延到了村内，劳烦大侠您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吴常点头应允，沿着混乱战斗的边缘离开。 他一路来到村民居住的地方，发现邪祟之气虽然传到了这里，但造成的危害有限。 第一时间远离除岁祭现场的，大多为老弱妇孺。 他们就算被邪祟勾动邪念，也不过是互扯头花，最多趴在地上扭打，远没有另一边真刀真枪那般危险。 既然村民无恙，他便没有现身，而是转身回到黑暗之中。 现在现身，一定会被村民们视为救星，团团围住。 他是玩家，是来通关副本的，不是来当保姆的。 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除岁祭已经结束了。 迎岁、压岁和守岁环节都平安完成，虽说最后的除岁出现问题，但只要将三名妖化的压岁人干掉，依然可以被视为除掉邪祟之气。 三名妖化的压岁人战力强悍，但受到邪祟之气影响，他们已经丧失了理智，只能凭本能行动。 各自为战的情况下，只要刘威不出问题，解决三名妖化的压岁人，只是时间和代价的问题。 但谁也没想到，村中最主要的战力刘威，他竟然遛了。 刘威凭借强大的压制力，将一名压岁人不断向村庄边缘逼迫，并且高呼这里有他就够了，让其他人去解决另外两名压岁人。 等周围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戴上一张白色的半脸面具，唤出伥鬼。 几只伥鬼从面具中钻出，搂抱住压岁人的四肢，趁着压岁人分心挣扎，刘威欺身而上，一刀捅进压岁人心口。 刀口过半入肉，刘威手腕拧动，刀锋在压岁人胸膛一搅一扯，将压岁人体内器官，连带他吞进去的镇山兽心脏全部搅碎。 赶在邪祟之气从守岁人体内逸散之前，伥鬼们蜂拥而上，将邪祟之气吞食得干干净净。 大补啊！ 感受着面具内暴涨的灵力，刘威替面具打了个饱嗝。 就在刘威要摘下面具时，发现远处一名村民正愣愣地看着他。 “进福，我不是让你们都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吗。”刘威轻声说。 刘进福颤抖着说：“我担心你出事，想问你缺不缺人手。威哥，你刚才……” 刘威摇了摇头，缓缓举起刀。 “都是自家兄弟，何苦让哥哥难做呢？” 刘进福想要逃，可四肢沉重无比，数只伥鬼拖着他的身子，让他无法迈动步伐。 刘威快步靠近，手起刀落。 将刘进福的尸体扔到压岁人身上，这一次他周围真的没人了。 他没有返回除岁祭现场，而是转身顺小路出了村。 他和吴常不同，他是副本位面的土著，他要的并不是除岁祭仪式完成就算成功，而是要通过除岁祭削弱邪祟的力量，进而找机会吞噬邪祟。 在他看来，除岁祭可以说是彻底失败。 邪祟能无视除岁阵法和岁火，用邪祟之气操控压岁人，说明它摆脱封印只是时间问题。 就算他们能解决压岁人，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作为槐谷村猎户之首，刘威的目光很长远，在别人还思考着如何对付压岁人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研究封印突破后的对手了。 如果刘武还在，他们二人一同操纵伥鬼，情况不至于太过窘迫。 眼下只有他一个人，想要驱使伥鬼吞噬邪祟，就要费一番功夫了。 越是这样，他越是要保存实力。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能寄希望于吴大侠是个愣头青，和邪祟拼得两败俱伤，让他能做一只黄雀。 至于村里人会如何？ 这从来不是他担心的问题。 他平日表现得义气，实则感情淡薄，谁挡了他的路，除掉谁连眼都不会眨。 即便对自己的妻儿，表面的亲近之下，也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这世界真正能让他放心的只有他的亲兄弟刘武。 出了村，他便直奔鬼哭林而去。 为了这一场机缘，他要尽可能将伥鬼全部带上。 行到半路，他发现路边森林有一团黑影伫立。 仔细看去，是一匹马拴在路边，马身上套着的红色缰绳十分眼熟。 缰绳上挂着的平安符，是静远郡第一大寺，龙栖寺住持亲自开光的。 起初主持不愿，哪怕他劫持了整座寺庙的和尚也不肯屈服，非要他杀掉四分之一才肯配合。 那特殊的平安符他绝对认不错，那是武弟的马。 不仅如此，他脸上的半面面具也在轻微颤抖，显然另一半面具就在周围。 难道武弟冷静了下来，没有贸然行动，而是一直隐藏在村子周围，等待良机？ 刘威有些兴奋，他们兄弟自幼便一起闯荡，两人心有灵犀，配合默契。 如果他们兄弟双刀合璧，和邪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他靠近刘武的马，小声喊道：“你小子，总是能给我出点新花样。” “新吧，给你看个更新的。” “谁！” 砰！ 回应他的，只有震碎了夜晚寂静的枪声。 第42章 照影人面 刘威身体站得笔直，他没有查看自己胸口的血洞，眼睛死死盯着偷袭者。 准确地说，是盯着偷袭者脸上戴的面具。 “你是谁，刘武在哪？” 他们兄弟相依为命，相比于自己，都更加关注对方。 吴常摘下面具，说道：“刘威兄不留在村中对付邪祟，深夜离村，所为何事啊。” 他一边问话，一边更换子弹。更换的动作缓慢，仿佛为了让某人看清一般。 “吴大侠？”刘威错愕地看着吴常。 他没想到长得浓眉大眼、翩翩君子的吴大侠，竟然能干出偷袭这种下作勾当。 那不是他们山贼的特长吗？ 吴常在槐谷村的人设，本就是精通道法，能引魂还魂。面具落在他手里，秘密到底暴露了多少？ 再想到武弟是为何离开，刘威心里就咯噔一下。 “你把刘武怎么了？” 吴常耸了耸肩，“和你一样，砰！” 刘威将口中鲜血啐了出去，骂道： “卑鄙！亏你还出自名门大派，有本事咱们光明正大地来上一场，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吴常撇了撇嘴，“不是，哥们，我们唐门是玩暗器的，和你们刀客正面决斗，你怕是想瞎了心。” “你！”刘威急得脸面通红，喷出一口鲜血。 “你看，道德绑架不成你又急。行了，我暗器填装完了，你老弟还在下面等你呢，有什么遗言吗？” “鼠辈！还我兄弟命来！”刘威发起濒死反扑，驱动伥鬼袭击吴常。 然而吴常佩戴着面具的另一半，伥鬼根本无法攻击，只能从他身边扑过。 吴常扣动扳机，刘威另一边胸膛开出对称的血洞。 时代变了，大人。 看着轰然倒地，有进气没出气的刘威，吴常不满地抱怨道： “你一个山贼，凭什么说我是鼠辈？” 刘威扭过头，双目圆瞪，“你都知道了？” “你要是去过陈家村，你也能猜出来。”吴常说道。 “呵，原来如此，死得不冤。” 刘威惨笑两声，睁着眼咽了气。 神经，死都要玩帅的？ 吴常啧了一声，伸手扯掉了刘威脸上的面具。 「道具名称：化妖—人面（白）。」 「道具类型：副本道具」 「道具等级：D。」 「道具技能：驭鬼。」 「以自身元气精血献祭，可操控面具内炼化之伥鬼。」 「道具说明：与化妖——人面（黑）合二为一，可解锁道具组合技能。」 刘威脸上面具的说明，果然和刘武的相同。 他将两张面具拼合起来，却发现面具之间有道裂缝，无论如何也无法对齐。 刘武曾经提到过，必须炼化一只足够强力的主鬼，拥有足够的承受力，才能令两半面具合二为一。 望着手中的两半面具，他莫名想到了雾妖。 两者都是化妖。 以人化妖，所成之妖却全无灵智，只留存着本能。 这种化妖，真的是使用者所期望的吗？ 还是说灵智被妖气冲散的原因，是缺少了刘武口中承受力足够强大的主鬼？ 算了。 吴常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想下去。 两半面具虽然有秘密，但终究是D级道具，而且还是无法带出副本的“副本道具”。 与其纠结它的作用，不如将它还给伥鬼们，换取血色遗言的奖励。 能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 他拿着两半面具，进入鬼哭林的瞬间，整片树林中沉寂的怨念都活了过来。 有的已经化为伥鬼，有的只是单纯的怨念。 它们齐齐“看”向吴常，无法被称之为面孔的脸上，浮现出期望、忐忑、兴奋的情绪。 自从看到过莱曼真身后，吴常便能读出怨念中包含的情绪。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灵感的提升，还是看到邪神真身带来的副作用，也不知道这种能力是好是坏。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在此刻，通过这种能力，他与其他玩家残留的怨念产生了共鸣。 【把它还给我。】 这一次怨念们传来的声音，不再是凄厉且疯狂的，而是一种恢复了理智，带着祈求的声音。 吴常将两半面具摆在地上，伸手比出一个请的姿势。 怨念们蜂拥而上，它们一个个穿过面具，从中取回自己被掠夺的心头血。 一时间鬼哭林中风声大作，声音似哭似笑，动静比以往还要惊悚，可听起来却没了往日的阴森之感。 几分钟后，伥鬼和怨念们都取回了自己的心头血，缓缓消散。 深红色怨念的消失，令吴常的属性面板也有所变动。 超度鬼哭林中玩家怨念聚合体，让他的能量属性+2，灵感属性+2，意志属性+1。 与月光疗养院中完成的深红色怨念相同，都增加了5点属性。 除此以外，地面上剩下的两块面具，也发生了变化。 「道具名称：照影人面。」 「道具等级：C。」 「道具技能：照影。」 「技能说明：人面（黑）和人面（白）能分别记录某个目标的身影，并召唤出该身影助战。照影目标等级≤12，可完美复刻目标战力；收影目标等级＞12，战力将根据使用者的等级和能量属性浮动。身影若被破坏，24小时后才可再次召唤。」 「道具组合技能：自在。」 「技能说明：同时佩戴人面黑和白时，将进行完美伪装，伪装期间所做之事，不会令本体沾连因果，常规能力无法从伪装时残留的情报推理到佩戴者本体。」 「备注：面具太过逼真，会让佩戴者真的以为拥有两个灵魂。」 不愧是深红色怨念，经过血色遗言改造的人面，比起刘威刘武用来控制伥鬼的化妖人面好用了许多。 伥鬼面具中虽然积攒了足够的力量，但只要不能合二为一，就无法真正发挥。 分开的伥鬼面具，只能简单地驱动伥鬼，像刘威一样当作控制技能使用。 对付不会法术的普通人还可以，若是碰上有特殊能力的对手，或者拥有涤魂令旗这般天克伥鬼的道具，伥鬼面具便难堪大用。 而净化后的人面相当于多出两个稳定的12级打手，还自带一个完美的马甲，方便隐藏身份。 简直不要好用太多。 将照影人面收好，他骑上马赶回槐谷村。 伏击刘威耽误了太久，希望这段时间村里没有发生太大变化。 第43章 送佛送到西 吴常回到槐谷村，装作无事发生，继续蹲守在村民居住区外。 来自除岁祭仪式方向的喊杀声渐弱，应该快要有结果了。 除岁祭之后，该怎么说服刘山让他完成支线任务呢？ 没等他想出合适的说辞，便看到一名村民快步向居住区跑来，一边跑一边高喊：“吴大侠！” 村民喊得正投入，谁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他一哆嗦。 “什么事？” 村民回头，焦急地说道：“吴大侠，村长请您过去。” 吴常跟着村民来到仪式现场，一眼便看到站在祭坛上，手持四方岁火灯的刘山。 刘山见到吴常，仿佛见到了救星，连忙迎了上来，介绍起当前形势。 随着战斗的持续，死伤的增加，令村民对于邪祟的恐惧加重。 加重的恐惧，让邪祟摆脱封印的程度更高。 淡黑色的邪祟之气溢出空心山，钻入两名被邪祟之气控制的压岁人体内。 压岁人体内邪气暴涨，令他们除了引动村民心中邪念外，还带来了疾病和瘟疫。 和压岁人战斗的村民，身体开始出现明显病症，发烧感冒、耳鸣眼花、四肢无力都只是基础。 被压岁人击伤的村民，更是会重病瘫软在地，额头烫得如同红炭，说三句话能咳五次血。 放在古代背景的医疗条件下，别说是继续战斗，普通郎中见了，见面都要甩出“治不了”“等死吧”“告辞”扁鹊三连。 村民们不仅要分出人手照顾伤员，还要时刻警惕照顾伤员的人是否被邪念控制，对伤员痛下杀手。 如此种种，导致在刘威击杀一名压岁人的情况下，村民一方依旧处于大劣势。 刘山语气焦急地问：“吴大侠，这可如何是好？” 吴常心思急转，空心山内封印松动，眼下岂不是去看邪祟本源的最好机会？ 他目光低垂，不让刘山看到他眼中所想，语气凝重道： “眼下情况复杂，我想到空心山的除岁大阵中看看，也许那里有破局之法。” 刘山略作迟疑，便答应了吴常的要求。 刘山持着四方岁火灯，有岁火的光芒，让两人能在弥漫的邪祟之气中轻松穿行。 他们很快便来到空心山，由于封印松动，山洞内已经被邪祟之气充满。 守在山洞前的两名村民，身体已经凉透了。 他们站得笔直，都拔出了腰间的开山刀，决绝地朝着对方挥舞。 挥刀的力度极大，足以令缺乏保养的钝刀扯开皮肉，嵌在对方脖颈里。 他们静静看着彼此颈部鲜血喷涌，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 两名同归于尽的村民，以这种怪异的姿势，化身为山洞前的拱门，欢迎着吴常和刘山的进入。 刘山用四方岁火灯在两人身上照了一下，净化掉两人身上的邪气，两名村民这才身体软倒，让开了路。 山洞内更是不堪。 留在洞内维护阵法的村民已经全数遇害，死法和两个守卫一样，死于自相残杀，死后脸上挂着微笑。 圈养镇山兽的兽栏，也在混乱中被破坏，里面的镇山兽消失一空，应当是趁乱逃了。 刘山望着眼前的烂摊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刺激太大，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怪异的麻木状态。 他转过身看向吴常，问：“吴大侠，这该从何开始调查？” 吴常装模作样地四处环视一圈，其间不忘手上掐掐算算。 他绕着原地走了两圈，忽地驻足站定，猛然看向石佛公。 “据我观测，邪祟之气是自地下涌出，不知村内是否还留着通往地穴的通道，也许在那里会有所发现。” 刘山眉头紧皱，摇头道：“吴大侠，地下凶险，此前也曾有几名侠士进入，无一返回。您这一去……” 吴常伸手拦住刘山下面的话。 “无妨，眼下村中惨剧不断，我辈修行人岂能袖手旁观？村长勿劝，我已经做好与邪祟拼死一战的觉悟。” 刘山叹了口气，问：“吴大侠当真要去？” 吴常点头。 “那好，大侠跟我来。” 刘山带着吴常来到石佛公前，伸手在石佛公身上一按，浑然一体的石佛公，佛肚处竟然开出一扇暗门。 吴常举着火把来到暗门前，探头向下一看。 正如刘山所说，山体下方是无底地穴，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他正想回头询问刘山下去之法，突然听到背后响起一阵劲风。 他眼角余光看到，纤瘦老迈的刘山，此刻仿若秃鹫，身形快如低飞，方才还在他五米开外，瞬息便来到他背后。 骨节分明的干瘦手掌屈指成爪，一爪抓在他后心。 巨力之下，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入暗门，跌落进无底地穴。 还好地穴看似无底，实则向下三四十米处有一地下暗河汇聚而成的水潭。 多亏这条地下暗河，才让他没有落地成盒。 吴常靠着强横的身体素质，用狗刨从潭水中钻出，他吐掉嘴里的水，眼中满是诧异。 刘山这个老登，平日一副龙钟老态，压岁人异变时也一直躲在众人身后，一副惶恐模样。 没想到他才是槐谷村第一战力，真正实力比刘威还要胜过一筹。 果然会咬的狗不叫，好一条老狗。 他仰头看向上方，只见刘山举着四方岁火灯，从暗门处向下看他。 “刘山村长，这是何意？”吴常扯着嗓子喊道。 “吴大侠还能说话？老朽真是老了，当初我纵横江湖时，同道都称我飞云鹰，那时一爪下去，应当能抓断大侠半副骨头才是。好久没动手，功夫生疏了。” 卸下了伪装的刘山，此刻身体站得笔直，双肩伸展，体态舒张。 佝偻的体态，此刻竟看上去有几分魁梧。 “邪祟之事关乎全村老少性命，我们却格外相信外界进山的能人异士，敢放手让他们施为，吴大侠可知为何？” “为何？” 刘山悠悠说道：“因为邪祟与牲畜无异，是只有本能的蠢货，只要喂给它吃的，它就能安静下来，重新陷入沉睡。” “大侠，送佛送到西，既然您说已经抱了决死之觉悟，那还请您帮槐谷村最后一程。” 说完，刘山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嘶哑刺耳，宛若老迈的乌鸦。 “刘山村长，且慢！”吴常大喝一声，将转头要走的刘山叫住。 “吴大侠若有遗言，还请长话短说，村里还等着我回去。”刘山冷冷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个建议。” “什么。” 吴常清了清嗓，说道： “你作为反派，笑起来不用桀桀桀桀桀，味儿不够正。你回去练一下，下次见面时我会考。” 第44章 全员恶人 从水池中爬出来，吴常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检查起自身状况。 刘山那一爪下了死手，将他的御寒裘衣扯下一大块，甚至他6000腐朽银币买来的土蜥蜴皮甲上，都留下了四道明显的白色凹痕。 这一爪如果抓在他身上，他毫不怀疑刘山能从他身上扯下来什么零件。 他亲了一口身上的皮甲，赞叹氪金的伟大。 除岁祭已经进行到尾声，他原本想借助压岁人失控的机会，名正言顺地找到邪祟，直接解决邪祟本体，将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一箭双雕。 谁知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作为一个热爱偷袭的老六，被更老的老六阴了一手。 回想着刚才刘山发动袭击的模样，以及刘山平日藏拙的样子。 他无法判断刘山是被邪祟之气影响，才对他发动的袭击，还是真如他所说，这只是平息邪祟的惯例。 可问题随之而来，如果一开始刘山就准备袭击他，这些天刘山有很多次机会。 尤其刘武还在时，如果两人联手，被偷袭之下，他还真有可能翻车。 是什么让刘山突然决定对他下手呢？ 他闭上眼，将与刘山的交谈在脑海中梳理一遍，然后猛地睁开眼。 难道是因为他想查看这座地穴？ 简单检查过后，他从随身背包中取出备用火把，向着邪祟之气的源头走去。 猜测得再多，也不如实际去看上一看。 因为除岁祭的失误，邪祟变得格外活跃，外溢的邪祟之气毫不掩饰。 追寻着邪祟之气，他顺着地下暗河一路向下，很快来到邪祟之气的源头。 那是一片巨大的圆形空地，空地上方点着一盏巨大的长明灯，将地下空间照得如同白天。 四十九棵槐树排开，围在空地外侧，隔绝内外。 空地中央堆积着如山般的尸骨，人类的尸骨。 无数怨念漂浮于骨山之上，向外释放着邪祟之气。 怨念们虽然是独立的个体，每道怨念都只有淡红色程度，可它们又是一个整体，怨气聚拢为一片深红色的云。 它便是邪祟的本体。 邪祟的存在，与鬼哭林中的伥鬼近似，它们都是怨念，但吴常都无法直接看到它们怨念中的景象。 唯一的不同，便在于刘威刘武拿到了化妖功法，能借助面具控制伥鬼。 而地穴内的邪祟，并没有任何约束，他们只会无差别地袭击所有人。 察觉到陌生人到来，邪祟红云翻涌，向着吴常围了过来。 红云中邪气化雨，滴落地面，发出腐蚀的嗤嗤声。 吴常的灵感告诉它，绝对不能被那玩意滴到。 他取出涤魂令旗，脚踏罡步，口念法决，一股白气自令旗中挥出。 白气所过之处，血云翻卷破碎，血雨蒸腾消散。 涤魂令旗便是伥鬼邪祟这些存在的天敌，神通之下，邪祟毫无还手之力。 更何况超度伥鬼后，吴常又获得了两点能量，以自身能量配合步法和口诀，涤魂令旗的威力更是惊人。 只用了三分钟，凝聚如一的红云便摇摇欲坠，向吴常展露出红云内部的怨念。 吴常收起令旗，感叹赤元道长当真功力深厚，窥出了邪祟底细，将如此专业对口的法宝借给了他。 若是没有这宝贝令旗，想对付伥鬼和邪祟，势必要多费不少功夫。 他目光望向红云裂开处，想要看看这邪祟到底是何方来路。 他挑选了一处颜色比较重的怨念，随着怨念内景象展开，一道他从未想过的画面映入眼中。 画面中一开始出现的，竟然是槐谷村。 那一日天气正好，一群陌生的村民在谷内劳作，气氛怡然自得。 然而片刻间风云突变，黑压压乌云侵袭而来，数千名凶悍的山匪，踏着乌云的阴影一同而至。 为首二人十分眼熟。 一人是陈家村村长陈鹏，另一人便是槐谷村现任村长刘山。 平日里看并不觉得异常，吴常此时在怨念中看到两人，却觉得两人的容貌他之前在哪儿见过。 他思索片刻后想了起来，他入山时在拦山鬼开的黑店里，见过一批带有官印的通缉令，通缉之人为流窜进百里槐山的黑山群匪。 其中大当家和二当家的通缉画像，神韵与两人十分贴合！ 而刘山，竟然才是黑山群匪的大当家！ 两人带着手下进入山谷，刘山指着谷内长势正好的庄稼，说： “这里果然是处宝地，易守难攻，不仅能安置兄弟们的家眷，还能作为稳定的粮仓。” 陈鹏点点头，“好是好，就是人太多了。” 两人身后的手下会意，朝着谷内村民挥舞起长刀。 呼的一声，伴随长刀挥舞的风声，吴常眼中的景象黑了下去。 艹！ 吴常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景象，露出地铁老头手机的表情。 他一直以为陈家村和刘威是山匪，槐谷村村民屈于淫威，不得不配合刘威。 没想到槐谷村竟然是全员恶人，不对，准确来说，槐谷村都非槐谷村，而是黑山群匪鸠占鹊巢。 他随后又翻看了几个怨念，其中记录的景象大致相仿。 黑山群匪盯上槐谷村的那一天，槐谷村受到了灭顶之灾。 全村老少被屠戮一空，死透的、没气的都被搬到山里掩埋。 有个命硬的怨念，濒死之时，听到刘山布置阵法，称要用他们的尸骸作为养分，供给这片山谷，让山谷风调雨顺。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同样拿到化妖，雾妖就只能捅自己，粗糙的化妖。 而刘威刘武两兄弟，却能布置出鬼哭林来转化伥鬼。 他之前就好奇，光凭那本没有图的鬼画符，两兄弟怎么可能悟出如此复杂的伥鬼之法。 现在看来，这是属于黑山群匪的秘术。 难怪刘武在得知他能沟通冤魂时，说只要他看到除岁祭的核心，就能明白邪祟到底是什么。 难怪刘威被他戳破山匪身份后，会笑着说死得不冤。 邪祟，或者说真槐谷村村民们怨念中生前的景象之外，血色遗言中还附带着一段景象。 那是在他们被掩埋不久，百里槐山地龙翻身，山都震塌几座。 这一震，不仅震出了许久未出现的妖物，更震出了空心山下的无底地穴。 村民们的尸骨掉落地穴，在某种莫名的力量下，怨念凝结为一体，化为了最早的邪祟。 看过真槐谷村村民们的经历后，再去看红云中那道简短的血色遗言，一切都合情合理了起来。 血色遗言中只有两个字。 【报仇！】 吴常握着涤魂令旗，心中犹豫不决。 支线任务和血色遗言之间，到底能不能同时完成？ 第45章 祭典落幕 吴常看着属性栏，反复确认着支线任务。 「隐藏支线任务：寻找槐谷村妖气源头。」 虽说触发隐藏任务时，赤元将涤魂令旗交给他，是让他找到并清除妖气之源。 但支线任务中并没有写。 就像寝室老三高学仲减脂时偷吃炸鸡时说的，没说就是零卡！ 任务完成条件，没写就是没有！ 也就是说，主线任务和隐藏支线任务应该是可以共存的。 「主线任务二，守护槐谷村，完成除岁仪式。」 主线任务的要求是守护槐谷村和完成除岁仪式。 守护槐谷村，这个要求的解读方向就多了。 是要守护村子的延续，守护村民的安全，还是说只守护这块地皮？ 只守护地皮和建筑，那倒容易。 邪祟的能力都是对人，对建筑和地形的影响很小，唯一需要防范的，便是战斗中引发火灾，令槐谷村付之一炬。 不过四方岁火灯有控火之能，倒不用太过担心。 如果要守护的是村民或者村子的延续，他也有了眉目。 短暂的犹豫之后，他没有进一步攻击邪祟，而是举起枪口，对准了空地上方巨大的长明灯。 枪声响起，长明灯破碎开来，地穴陷入一片黑暗。 没了光亮，将邪祟环绕封印的四十九棵槐树，发出朽木弯折的吱呀声。 吴常举起火把，看到槐树们飞速枯萎、凋零、腐朽，最后化为飞灰。 他对着失去除岁阵法制约，摆脱压制的邪祟轻声说： “去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切记斩草要除根。” 红云中发出隆隆闷雷声，像是在回应吴常，随后冲向地表。 黑暗之中，吴常晃动着火把，朝着身后问： “如果我刚才继续对它进行超度，你准备怎么做？” “我会拼了命阻止你。”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正是槐谷村的守村人。 准确来说，是此刻山谷内唯一一个槐谷村村民。 守村人身旁环绕着数道黑影，正是在混乱中逃脱的镇山兽。 吴常摇了摇头，道：“这件事轮不到你来做，如果我要是你，我就会赶紧逃走，头也不回地逃走。” “我听见你对刘武说你能沟通冤魂，我相信你是好人，会站在我们一边。”守村人少年认真地说。 吴常：“我记得咱们约定过，不会偷看我去鬼哭林干什么，好孩子可不会骗人。” 守村人少年露出狡黠的笑容，“我从小就会骗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孩子。” 吴常走到守村人旁边，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幽幽地道： “放心吧，今晚之后，一切都会过去。” 守村人一愣，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角止不住有泪滴落下。 感觉到眼泪，他的身体下意识一抖，一边用手胡乱擦着脸，一边强行挤出憨傻的微笑。 吴常抓住守村人的双手，摇了摇头，道：“已经不需要了。” 短暂的安静之后，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地穴。 压抑已久的情绪骤然宣泄，必定是山呼海啸似的爆发。 过了很久，守村人少年才重新控制住情绪。 吴常见守村人少年情绪稳定，便问道：“你能进入地穴，是知道其他通往地表的路吗？” 守村人少年点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穿山甲，“它可以带我们出去。” “走吧，咱们该上去了，还有一笔账等着咱们算呢。” 空心山无底地穴的形成，是因为五年前那场地龙翻身。 地穴下方错综复杂，仿若天然的迷宫，一般人很难找到出口。 但正因地穴路线复杂，只要能辨清地下路线，便能从槐谷村周围的任意一座山直通地穴。 吴常跟着守山人少年一路前行，两人从一座山洞钻出来，剥开围在山洞口的杂草，发现外面竟是春来山。 他从空间背包中取出一小包东西塞给守山人，嘱咐道： “村里太危险了，今天不论结果如何，你都不应该再待在这里。刘威和刘武的马，我都停在了村外，你朝东走一阵就能看到。” “这是我那天用剩下的香料，找到识货的人，就能兑换成等重的黄金。你拿好，以后会用到。” 守山人少年拿着包裹，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吴常笑着说：“我所知道的人物里，为报仇能多年如一日装疯卖傻，忍辱负重的家伙，日后都成了举世瞩目的大人物，我相信你不会比他们差！去吧。” 守山人少年想说很多，但不知该如何表达，便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 “吴大侠，您多保重。” 送走了守山人少年，吴常熄灭火把，悄悄潜回槐谷村。 他找了处高地，窥探着槐谷村现状。 很快他便找到了刘山。 将他偷袭打落地穴后，这老登彻底不装了。 此刻的刘山仿佛年轻了二十岁，身穿黑色皮甲，手上戴着银色爪套，行动起来奔走如风，双掌所过开碑裂石。 曾经的大当家再度出手，令一众山匪热血沸腾。 两名被邪气控制的压岁人，其中一人已经毙命，头颅被刘山活生生拧下。 另一人也奄奄一息，身上能抵挡寻常刀剑的鳞甲，在刘山的鹰爪下仿若无物。 压岁人胸口下腹被抓出了七八个拳头大的血洞，骨骼内脏清晰可见，败亡只是迟早的问题。 而搏杀两名压岁人，刘山只用了一只手。 他的另一手呈托天状，托举着四方岁火灯，熊熊岁火照映下，将摆脱了困境的邪祟红云牢牢压制。 刘山并指如刀，洞穿了最后一名压岁人的胸膛，掏出心脏填入四方岁火灯，转化为灯油。 压岁人已除，刘山望向头顶红云，面目狰狞道： “将尔等供作山神，尔等不肯，非要化作厉鬼死咬不放！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将你们化作灯油，让你们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轮回！” 邪祟将部分力量分入了三名压岁人体内，又被吴常用涤魂令旗重创，此刻正处于虚弱状态。 而刘山将两名压岁人的邪气化作灯油，四方岁火灯火势正旺。 此消彼长，冲天岁火席卷血云，竟有几分将邪祟炼化之势。 就在邪祟快到顶不住岁火灼烧之际，槐谷村大门被巨力撞开，三头妖物咆哮着奔入村中。 三头妖物都是老熟人，它们都曾出现在陈家村死者的怨念中。 一头为浑身黄光闪烁，生有鬼面的猿猴；一头为根系如足，树枝若剑的树妖；一头为浑身由精铁组成，游动时鳞片发出金属摩擦声的蛇妖。 三妖冲入槐谷村，正如当日袭击陈家村那般，开始大开杀戒。 其中最能打的山魈，一上来便盯上了刘山。 一人一妖战作一团。 刘山的爪足够锋利，可以轻易洞穿鳞片皮甲，对人和人形妖物有极大杀伤力。 但爪功的缺点，便在于杀伤距离短、范围小。 一寸短、一寸险，对人时凶险莫测的爪功，当面对四米高的山魈时，就显得有些幽默了。 先不说他的爪功无法击破山魈的护甲，即便他将整个手掌都插进山魈身体，对于山魈庞大的躯体而言，又能造成多大伤害呢？ 刘山的铁爪对山魈是刮痧，可山魈的拳头对于刘山，那可是碰着即死，擦着即伤。 几个来回下来，刘山便发觉没有胜算，转身便逃。 飞云鹰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他身法施展开来，即便是山魈都追赶不上。 他几个起落便甩开山魈，逃进山里。 山魈眼见难以追赶，只能不甘地放弃追赶，对着刘山的背影无能咆哮两声，转身杀回槐谷村。 山内，山魈的身影已经彻底看不到了。 刘山摆脱了山魈，正准备停下缓一口气，突然身侧传来一声巨响。 砰！ 刘山身体一震，他低下头，看到腹部多出一个血洞。 他只觉得浑身力气沿着破洞飞速流逝，无论他如何捂住伤口都无法挽回。 就在他从口袋里拿出金疮药，想要先让伤口止血时，耳边听到一个本不该听到的声音。 “请听题，作为一个反派，怎么笑才能符合人设？” 第46章 祸祟 望着从阴影中走出的吴常，刘山面若死灰。 吴常耸了耸肩，道：“我说过这是知识点，再见面时会考你的。再问你一次，反派应该怎么笑？” 刘山僵硬地笑道：“哈哈哈？” “错！是桀桀桀。大爷您今年贵庚？” “六十四。”刘山下意识回答。 “活到老学到老，更何况你这个年纪，在我们那儿还没退休呢，这么年轻就躺平，放弃学习放弃进步，还学人家出来当反派啊。” 吴常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快点上路，说不定还能赶上你们的二当家。不过走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你们明明是山匪，为什么当村民当得那么自然，没有一丝愧疚，连我都被你们骗过去了？” 提到这个疑问，刘山呆滞的表情有所触动。 他望向吴常，不甘道： “因为我们想忘记一切，重新开始啊！” “庙堂昏庸，奸臣当道，地方世家大族把控一切，大肆土地兼并，不顾我们的死活！为了有一口饭吃，我们才落草为寇！” “以前我们没得选择，现在我们只想躲在山里，做回普通的村民，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呢！” 吴常目光低垂，深吸口气，说道：“好啊，你跟埋在地穴里的槐谷村村民们说，看他们让不让你们做回普通村民。” 听到吴常的话，刘山破防了。 “他们是邪祟！他们是妖啊！你出自名门大派，身为大侠，竟然不向着我们人类，而向着妖物说话！你对得起你的门派，对得起天下苍生吗！” 吴常抿起嘴唇，面色凝重，仿佛在遭受灵魂的拷打，道德的谴责。 “我……” 噗嗤一声，他没憋住笑场了。 “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既不是出自名门大派，也不是大侠。” 说完，趁着刘山最为惊怒之时，一枪打爆了刘山的头。 呼。 吴常长出一口气，作为老六，他终于找回了场子。 捡起刘山身边的四方岁火灯，灯上弹出提示。 「当前灯油可燃烧时间：7200秒。」 他把之前雾妖烧剩下的灯油也倒了进去，凑够了8000秒。 “这么多时间，应该够了。” 他转身遥望槐谷村，能听到顺着风传来的惨叫和哭喊声。 吴常心善，看不得妖物屠戮人类，哪怕这些人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山匪。 于是他远远离开了槐谷村，躲到听不见惨叫的地方。 他在山道边找了处避风的地方，燃起篝火，然后掏出了一条羊腿。 之前趁着混乱，他把刘山等人为了除岁祭准备的供品三牲顺走了，眼下正好做成烧烤。 随着羊腿上色，表皮变得金黄中略带焦褐，涂上他自制的酱料，羊腿的香气被完全激发出来。 正准备开吃，他眼前一晃，恍惚间又看到了邪祟血色怨念中的景象。 景象的开头，仍然是槐谷村村民在谷内劳作，气氛怡然自得。 只不过这一次进入山谷的不再是黑山群匪，而是他。 他骑马穿过山谷，无论是正在播种的村民，还是提着水桶急匆匆回家的村民，抑或正在嬉戏打闹的孩童，遇到的每个人都会停下手中动作，向他鞠上一躬。 “多谢吴大侠。” “多谢吴大侠。” “多谢吴大侠。” …… 随着槐谷村全部村民向他一一拜谢，他眼中的景象破碎，回过神来，他脑袋里多出了什么。 他看向槐谷村方向，发觉那边已经没了动静，原本悬挂在天上的血云，此刻已经没了踪影。 一切彻底结束，邪祟的怨念消散，超度怨念的奖励到账了。 超度邪祟给他带来了一点生命、一点能量、两点灵感和一点意志。 除了属性奖励的固有环节外，超度还带给了他一个天赋技能。 「技能名称：祸祟。」 「技能等级：B」 「技能说明：激活技能时，将进入祸祟状态。祸祟状态下，使用者将变为灵体，直接袭击目标灵魂。若目标的灵感意志属性之和低于使用者两属性和的80%，便会随机触发「行瘟」「招祸」和「降祟」中的一种；若低于50%，则随机触发两种；若低于20%，将全部触发，并额外触发一种特殊状态。」 「行瘟：当目标受到行瘟效果影响时，将随机获得1-5种重大疾病，当前生命值越低，病症越重；目标灵感属性与使用者相差越多，疾病种类越多。」 「招祸：当目标受到招祸效果影响时，将不断遭受意外，诸事不顺，意外频发，效果视目标和使用者灵感属性差值而定。」 「降祟：当目标受到降祟效果影响时，将产生幻觉，并遭受精神冲击，效果视目标和使用者灵感属性差值而定。」 吴常没想到，完成一个C级副本里的血色遗言，竟然能爆出来B级技能。 而且还是如此强力的B级技能。 从技能说明不难看出，祸祟技能，相当于他化身邪祟，拥有邪祟的各种能力。 见过被邪祟之气控制的压岁人后，便能知道行瘟、招祸和降祟的效果之强。 同级别高手对决，状态好坏都能决定胜负，更何况如此大的影响？ 试想两人正在决斗，一方字面意义上的突发恶疾，哪怕是阑尾炎或者蹿稀这种小病也顶不住。 不仅如此，祸祟技能最强大的地方，在于技能的判定都与灵感和意志属性有关。 他刚入深渊游戏没多久，什么属性都缺，唯独不缺灵感和意志。 90点灵感和64点意志，可以保证只要他作祟，那就是百发百中。 正当他想进一步研究祸祟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准确地说，应该是驴蹄声。 只见赤元道长骑着小黑驴正匆匆赶来。 吴常扯下一块羊腿，问道：“赤元道长，要不要来一块。” 赤元看到道边正在烧烤的吴常满脸惊讶，“吴少侠好雅兴。” 吴常笑了笑，问道：“道长不惜涉险连夜赶路，这是要去哪儿？” “我刚解决完逃走的拦山鬼，正想朝槐谷村这边来，来的路上察觉这边妖气冲天，煞气遍野，便急着过来，看看村里发生了什么。” 吴常举着羊腿，哀叹一声：“唉，除岁祭上，几只野生的妖物袭击了槐谷村，村民奋力反抗，奈何妖物强横，全村惨遭屠戮。” 赤元面色惨白，失魂般喃喃道“怎会有如此惨事！” 吴常咬了一口羊腿，问：“惨吗？” “吴少侠何出此言？全村被妖物屠戮，这如何不惨！”赤元怒喝。 吴常眨了眨眼，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还以为这是喜事，正想恭喜道长大仇得报呢。” 第47章 你这样会让我愧疚的 “吴少侠，你莫不是被妖物影响了神志？”赤元的声音严厉起来。 “还是说，有妖物冒充了吴少侠的模样。” 吴常继续悠哉地啃着羊腿，表现出某些群体口中代表自信的松弛感。 他丝毫不在意赤元声音中的剑拔弩张，笑着说道：“道长可知化妖？” 化妖二字一出，赤元面色陡然变化，神色惊疑不定。 就算吴常当面猜中他的底裤颜色，他都不会这般惊骇。 吴常见赤元沉默不语，便自顾自地说起来。 “化妖，是一种很特殊的邪法，能将妖物之精魄熔炼为法器，再以法器与人体相融合，令人化为妖物。” 赤元眯起眼睛，面色凝重。 “这等邪法，贫道闻所未闻。” “没听其他人说过，但自己没少干，对吗。”吴常揶揄道。 赤元冷哼一声：“吴少侠，有些玩笑可是开不得的！” 见到赤元越发急躁，吴常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断。 他很想说上一句：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但担心赤元理解不了，便遗憾作罢。 “赤元道长可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曾说过你身上的法器带着怨念？你还记得当时是如何回应我的吗？” 赤元一振衣袖，冷声道：“当然记得。贫道法器需以妖物为引，法器炼成之后，便会继承妖物身上的怨念和因果。” 吴常缓缓说道： “可我在陈家村曾见一人，通过将法器短刀插入胸膛化作雾妖，屠杀了陈家村近三成人口。化身雾妖时，他身上没有沾染一丝怨念，可我将雾妖斩杀，剖出法器，却发现怨念都聚集在法器之上。” “你想说什么？”赤元问道。 吴常取出破损的化妖匕首，“凶器不会杀人，杀人者乃手持凶器之人，死者怨念也不会落在刀上，而是落在杀人者身上。” “如果法器化作妖物，就能承担作为杀人者的因果和怨念，那真正操控法器之人，会不会哪怕做再多恶事，自身也冰清玉洁，一尘不染？” 赤元沉默了片刻，不置可否道：“贫道对邪法不甚了解，无法评断。” 见赤元不准备承认，吴常继续说道： “化身雾妖之人只是普通山匪，并不懂得法术，化妖匕首一定来自他人之手。那人一定是修行之人，又精通炼器。” “赤元道长，以上两点你恰好都符合。” 赤元自嘲地笑了笑，“天下之大，能人异士数不胜数，贫道可不敢自称精通炼器。” 吴常紧咬不放，“只有一次，当然是巧合。” “巧的是，槐谷村中刘威和刘武兄弟，打猎时捡到一本残缺功法，两人莫名其妙悟道，也走了炼器化妖的路子，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在百里槐山布了一场局。” “布局者深耕多年，对山内情况了如指掌。道长你自称不知道槐谷村妖气来源，让我前来探查，可借我的涤魂令旗，却是最克制邪祟和伥鬼的法器。” “一次是巧合，接二连三的巧合，还是巧合吗？” 赤元面色平静地说：“这又能说明什么？我借你涤魂令旗，是因为我身上的法器，它最适合阻止妖物出世。” “至于你说的村民捡到残缺功法，悟道炼器，还是那句话，贫道不敢自称精通炼器，当不起吴少侠怀疑的目标。” 吴常此刻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将剩下的羊腿架回火上，掏出一块从陈家村宗族宝库内带出的丝绸，当作手帕擦拭着手上的油渍，慢条斯理地继续分析。 “我之前在想，驾驭妖物袭击陈家村，炼制化妖法器，和诱导刘威刘武制造伥鬼的幕后之人，零零散散做了这么多布局，目的是什么。” “于是我把他的目标，陈家村和槐谷村放在一起，很容易便联想到五年前黑山群匪逃进百里槐山一事。” “将黑山群匪伪装的陈家村杀得鸡犬不留，又将目标望向槐谷村，那对方很可能像那个小家伙一样，是槐谷村的幸存者。如果我是他，当邪祟快要失败的时候，一定会出手。” 说到这里，吴常与赤元对视，两人都在查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道长，你之前带着的几件法器，可还在身上？” 赤元的目光毫不畏缩，亮出吴常曾见过的法剑、铜铃和铁镜。 “都在。” “那就好。” 吴常：“幕后之人出手，一定会再次派出袭击陈家村的妖物，所以我看到山魈再次出现，趁着它和刘山打作一团时，在它身上做了点小记号。” “道长不妨检查一下你的法器，不出意外的话，法器底部会有一条红线。” 赤元拿起铜制摇铃看了一眼，随后向吴常展示。 “贫道之前就告诉过你，这件事与我无关……” 赤元说到这里，察觉到有些不对，整个人僵在原地。 吴常抿起嘴巴，竖起食指点了点赤元，一副抓到你了的表情。 “道长，我好像没说让你检查哪件法器吧。” “你诈我？” 吴常耸了耸肩，“你发现晚了。” 大家都是出来跑江湖的，脸皮厚是基本功，早些年赤元在城里给人办红白喜事的时候，没皮没脸的事干多了。 靠着强大的专业素养，他只是尴尬片刻便恢复如常，反客为主地质问起来。 “吴少侠，何必如此，真相对你就那么重要？” 吴常很想说：事关副本完成度，当然重要。 不过为了方便赤元理解，还是说了官方说法。 “赤元道长，你不觉得任何一个故事的完结，只有把坑都填上，才称得上完整吗？” 赤元叹了口气，“可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他摇晃起铜制摇铃，铜铃化作一阵黄光，化身为四米高的山魈，山魈吹动大地，放声咆哮； 他将木剑插入地面，木剑迎风而长，变为巨大的树妖，树妖晃动枝条，剑气层层叠叠，将过往夜风斩成碎片； 他摇晃铁镜，铁镜上八卦流转，镜后的纹饰游动而出，化为十几米长水缸粗细的黑铁长蛇，金属鳞甲层叠，不畏刀兵。 “少侠啊少侠，你为何不能学那些修行者，秉持人妖不两立，直接令邪祟解脱；或者学那些名门正派，满口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指责我的所作所为，好让我有理由杀你呢？” “你这样会让我愧疚的。” 第48章 谁还没个召唤物了 吴常摇头说道：“恰恰相反，是你给我了一个理由杀你。” 赤元手掐法诀，令三只妖物锁定了吴常，随后朗声道： “既然如此，那你我就各凭本事吧。” 以一敌四，缺乏攻击手段的吴常没有任何胜算。 想要对付赤元，必须拉扯出足够的空间，各个击破。 他取出四方岁火灯，灯芯一闪，烧烤羊腿的篝火爆开，化为火蛇向着赤元和手下三妖冲去。 赤元操控山魈挡在岁火之前，克制妖物的岁火，遇到山魈体表的黄光，竟然不得寸进。 不过吴常也没想着靠这招偷袭取得什么优势。 等到火焰消散，他已经与赤元拉开三四十米距离。 “四打一可算不得本事，吴某先走一步！” “追！” 赤元见吴常要逃，当即驱使妖兽追赶。 吴常来到预先准备的藏马处，御马向着槐谷村方向奔跑，同时观察身后情况，见三只妖兽与赤元分开，回手便打出一枪。 赤元见过银色曙光的威力，看到吴常抬手，整个人立即向后仰倒，从黑驴上翻落，同时借势一拽缰绳，令黑驴人立而起，化为盾牌挡在他面前。 “砰！” 子弹射穿黑驴的身体，血液喷了赤元一脸。 吴常暗道一声可惜，随后高声道：“道长，若是再追吴某，下次可未必有这般好运了。” 看着黑驴身上鸡蛋大小的贯穿伤，赤元心有余悸，他虽是修行人，可修行人也是肉体凡胎，中上一枪也难以活命。 “吴少侠暗器果然不凡，只不过暗器能伤人，不知能否伤妖。” 说罢，赤元留全身覆盖铁甲的蛇妖守在身边，放山魈和树妖继续追杀吴常。 这正是吴常想要的，先逼赤元和三妖分开，再逐步击破。 他先是在山中绕了几圈，令山魈和树妖与赤元之间的距离拉开，确定短时间内赤元来不及支援，便顺着山路，一路折回了槐谷村。 作为副本的核心，一切自槐谷村起，一切也应该自槐谷村落。 被妖物肆虐过的槐谷村一片狼藉，放眼望去，遍地都是马赛克。 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昨天还鲜活的村民们，今天便扭曲地躺在地上，即便知道他们是黑山群匪，吴常仍有些不忍。 但也仅限于此。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并承受相应的代价。 屠杀原本槐谷村村民，甚至连他们的尸体都不放过，堆入空心山内作为邪法的耗材，以怨气化灵气祈求风调雨顺的时候，他们可是每个人都参与了。 在山林里抓到守村人少年，将其当作牲畜豢养，肆意霸凌施虐，并用他来为村子挡灾时，所有人也参与了。 那赤元寻仇上门时，若是缺了哪个少了哪个，岂不是很不公平？ 吴常在除岁祭的巨大篝火旁站定，看着紧追而来的山魈和树妖，将两个半块的面具覆盖在脸上。 这年头，谁还不会召唤个小弟啊。 道具技能——照影，发动。 只见吴常身前的空间扭曲，两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一个是刘山，另一个则是雾妖。 刘山靠着练了一辈子的身法和爪功，实力极为强悍，但他的强悍来自积年累月苦练的功法，再加上衰老降低了他的肉体属性，实际等级并没有超出照影面具的上限太多。 雾妖能在陈家村大杀四方，靠的是能力诡异莫测，论属性，真正实力只有11级。 被照影面具召唤出的身影，受到技能的增幅，比本体甚至还强上几分。 刘山和雾妖的实力不差，但比起山魈和树怪，仍差了一些。 实力不够，装备来凑。 吴常把从刘山身上取下来的铁爪扔给刘山照影，刘山照影接住铁爪，熟练地套在双手。 有了惯用武器，刘山的实力再强几分。 他把破损的化妖短刀扔给雾妖，雾妖身体融合短刀后，变得更为凝实，气息强大了不止一分。 虽然与赤元召出的两妖相比仍有差距，却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没有赤元的控制，追来的两妖全凭本能行事。 山魈见到刘山再次出现，怒吼一声，冲向刘山。 可没等它靠近，便眼前一花，周边世界化为雾蒙蒙一片。 山魈皮糙肉厚，属于坦克定位，将刺客定位的刘山死死克制。 吴常目前能召唤的照影，没有能和山魈硬碰硬的，击败山魈困难，拖住它却是不难。 正如坦克天克刺客，控制系的法师，也天克笨比坦克。 雾妖召唤出冰雾，将山魈笼罩其中，寒冷令山魈的动作缓慢，唤起恐惧的能力，虽然不能击溃法器化的山魈，却能让它的CPU负载过高，反应变慢。 反观雾妖，能随时化为雾气的身体，毫不惧怕山魈的拳头。 靠着雾妖将山魈拖住，刘山向着树妖主动发起进攻。 比起山魈和蛇妖，树妖更擅长团战。 它头顶垂下的成百上千树枝，每一根都仿若利剑，置身人群中，只需要晃动身体，便像开了剑刃风暴。 但凡被树枝刮到蹭到，轻者皮开肉绽，重者肢体分离。 树妖不怕人海战术，以一敌多时，即便是再多人用命填，也未必能接近树妖本体。 可当它面对灵活的单体目标时，攻击就显得有些无力。 它通过身体晃动甩出的剑阵，在擅长身法，绰号飞云鹰的刘山面前，可谓漏洞百出。 置身千百树枝之中，刘山宛若闲庭信步，轻松躲过道道攻击。 同时手中攻势不停，趁树枝挥动势老，新力未生，便会稳准狠抓出一爪，将能抵挡刀劈斧凿的树枝轻松扭断扯下。 刘山当场化身Tony老师，为树妖修剪起发型，短短两三分钟，便将树妖顶上树枝全部扭断，一根不剩。 等在旁边的吴常，此时举起银色曙光加入战场。 没了攻击能力的树干，变成一个移动沙包，在两人夹击下很快被干掉。 吴常一枪命中树妖核心后，树妖身躯分解，变回一柄断成两截的木制法剑。 解决掉树妖，吴常和刘山转去围攻山魈。 吴常掏出涤魂令旗，发动令旗对妖物的镇压能力，让本就被雾妖减速的山魈动作更为缓慢。 山魈确实皮糙肉厚，但也架不住一人两投影的围殴。 尤其吴常和刘山，充分学习的草原二哥鬣狗的战法，怎么下作怎么来。 戳眼插耳也就罢了，他们的攻击专盯着下三路。 向来都是猴子偷桃，山魈这个大号猿猴却被手持利器的两人盯着偷桃，这谁受得了。 围攻之下，山魈的护体灵气很快耗尽，下三路失守。 伴随着刘山一爪插进某颗大桃，打出一记致命暴击，山魈哀嚎着化为铜制法铃，跌落地面。 碎成数块的铃芯断裂掉出，代表这把摇铃将难以再次摇响。 解决掉两妖，又过了三四分钟，移动缓慢的蛇妖才驮着赤元赶到现场。 赤元还没等张口，便看到吴常举起四方岁火灯。 赤元来的这段时间，吴常将树妖被刘山拧断的残枝和断剑埋入篝火。 木生火，有树妖这等木力相助，守岁篝火冲天而起，状若通天火柱。 以四方岁火灯为引，勾连除岁大阵，令通天火柱变为火龙，直冲赤元而去。 赤元飞身蹿走，可脚下的铁甲蛇妖却来不及逃脱。 火克金。 庞大岁火灼烧之下，蛇妖体表铁甲顿时化为铁水，没了铁甲的蛇妖，置身岁火之中，挣扎得像被抹了盐的水蛭。 蛇妖没撑过几息，就变回铁镜，在火海中化为铁水，连个残骸都没留下，死得干干净净。 吴常左手边站着刘山，右手边飘着雾妖，而他用银色曙光指着赤元。 熬过了反派邪恶的多打少，现在轮到主角进行正义的围殴了。 第49章 千雷召来！ 面对吴常、刘山和雾妖三人包夹，赤元并没有慌乱，也没有想要逃走，而是惊讶地打量着两半照影面具。 “吴少侠懂得炼器之术？” 吴常随口回道：“略懂。” 赤元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你这可不是略懂，能绕过化妖之法的缺陷，令这个半成品几近完成，你甚至还琢磨出了我的部分意图，并令那部分能力提前显现。” “而这些，还是在荒郊野外随手完成。单论炼器，我不如你。不过也对，吴少侠出身的唐门，能炼制出那么精巧的机关暗器，擅长炼器并不稀奇。” 吴常耸了耸肩，“事到如今，就算你拍我马屁，我也不会停手放你走的。” 赤元笑了起来，“那倒不必，我只是见猎心喜，感叹你我若是早几年认识，定会成为好友。” 吴常：“五年之前？” 五年前，是黑山群匪屠杀槐谷村的日子。 赤元脸上露出些许恍惚，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回过神来，说道： “是啊，如果那时就已经认识你，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可惜，有些事一旦开始，便再难回头。” “贫道虽然钻研化妖炼器之法，但好歹也出自道家正统，并非离了法器便没有一战之力，吴少侠小心了。” 赤元说罢，只见他手掐法诀，掌中雷光闪烁，一道掌心雷电射而出。 吴常只觉得眼前一晃，再看向身边，便看到雾妖已经蒸发消散。 照影人面上多出一段提示。 「照影：雾妖已被击散，重新凝聚需要时间：23小时59分59秒。」 雷法，本就是最克制妖物的法门，赤元又对雾妖有着数值碾压，导致一出手，吴常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雾妖便被一记掌心雷“秒杀”。 “吴少侠，贫道的雷法可还看得入眼？” 赤元一振道袍，抖出千万条雷气，丝丝电光自他道袍下方而出，呈螺旋状环绕周身，最后归于他头顶所戴道冠。 吴常眯起眼睛看向赤元，嘴中啧了一声，别说是能不能看得入眼，他现在都看得晃眼了。 他从赤元身上感到的压迫感，已经不逊于月光疗养院的查尔斯医生。 要知道查尔斯医生可是B级副本里的小精英怪，起码有17到19级的数值。 而这还是赤元本体的压迫感，配合上三件可变为妖物的法器，放在C级副本里，即便作为隐藏BOSS也太过超模了。 他后退两步，与赤元拉开一些距离，随后指挥刘山向赤元发动进攻。 刘山行动灵敏，攻击毒辣，比起修剪树妖的枝丫，更擅长与人搏杀，正好可以试试赤元的成色。 派出刘山进攻的同时，他为了不让赤元再次用掌心雷秒杀刘山，抬手朝着赤元开了一枪，用火力掩护刘山靠近赤元。 赤元不敢硬接吴常的“暗器”，只得躲入一块大石之后，顾不得攻击刘山。 刘山则趁机施展身法，冲入巨石之后，准备与赤元搏杀。 谁知一道雷鸣突然自巨石后炸响，雷声惊魂，几乎要震穿耳膜。 等吴常耳朵里的嗡鸣声减弱，看到刘山已经回到面具里陪雾妖。 「照影：刘山已被击散，重新凝聚需要时间：23小时59分59秒。」 不好！ 他晃了晃脑袋，用意志强压下因为耳鸣导致的眩晕，赤元弄出这么大动静，绝不会只为了对付刘山。 如果他是赤元，一定会趁对手被雷声震慑时发动偷袭。 他连忙来到祭台边，背靠木质祭台，小心提防着周围。 面对潜伏在暗处的赤元，只有绝缘体的木质祭台，能让他放心地把后背交出去。 大概三四次呼吸之后，他灵感一闪，脑袋猛地扭向身侧。 只见赤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近到他十五米内，手中掌心雷闪烁，正准备对他发动偷袭。 吴常连忙转换站位，来到木制祭台另一边，让掌心雷无法直接瞄准。 此刻的他化身秦王，以祭台为柱，开始绕柱而行。 赤元的偷袭被撞破，干脆也不装了，由偷袭变为冲锋。 浑身被雷光环绕的赤元，奔跑起来闪烁着残影，速度丝毫不逊于刘山。 奔跑过程中，他身后雷电拖出的残影竟然加快速度，并排跑到他本人身边，化作另外两个赤元。 三个赤元并排向吴常发起冲锋，动作整齐划一，乍看之下根本分不出真假。 赤元此举意图十分明显，就是在告诉吴常，三选一，看他能不能射中本体。 如果面对一个手持传统暗器，虽然暗器威力强大，但五息才能射出一发的唐门弟子，那这招十分具有威胁。 毕竟一旦射空，便会被赤元近身，在暗器未填装完成时被解决掉。 可惜吴常并不是唐门弟子，用的也不是传统暗器。 赤元靠近他七步之内时，他化身西部牛仔，连续扣动十次扳机，将存下的6枚银色子弹和他的4点能量瞬间清空。 冲锋而来的赤元刚来到他身前两米，便瞬间身中三枪，在不可置信的表情中软倒在地。 赤元捂着胸口的伤，苦笑地说：“原来你的暗器可以像连弩一样连发……” “当然，谁会对刚见面的家伙就交底呢。”吴常理所当然道。 能埋下这步暗棋，纯属巧合。 两人在拦山鬼的旅店初次见面，还未触发隐藏支线任务时，吴常看赤元的法器缠绕怨念，觉得这道士不像好人，便想留上一手。 他故意透露自己的武器填装时间久，让对方放松警惕，等到动手时能打个出其不意。 可触发支线任务，赤元又解释了法器上怨念的来源后，让他暂时相信了赤元的好人身份，没有发生战斗。 但相信归相信，他并没有将之前的谎言纠正，反而通过这件事，让他大受启发。 副本通关期间，他总是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 他一开始以为是邪祟在窥视他，为了保证手中底牌，便继续着这个谎言。 此后无论是在陈家村和雾妖战斗，还是偷袭刘威刘武兄弟，亦或者和刘山的战斗，不管有没有人围观，他都有意无意显露出武器射速低，填装缓慢的特点。 显然是他这段时间的表演产生了效果，在暗中观察他许久的赤元，确定了他暗器的特性，才有了今天分身冲锋。 以及后续吴常的清空弹夹。 赤元咳出一口鲜血，他喘着粗气，虚弱地说：“看样子是我输了。” 吴常礼貌性地回了一句：“可惜。” 赤元：“但我还想再试一试。” 吴常：“？”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他心中升起，他连忙甩开弹巢，向内填装子弹，就要补枪干掉赤元。 可吴常这一次真的填装慢了。 赤元口中吐出四个字，“千雷召来！” 下一刻，有电光自两人头顶劈下。 耀眼的电光，令天地变为了刺目的白色。 轰！ 第50章 不可阻挡的含金量 赤元的道法，与槐谷村上空本就积蓄已久的阴云联动。 天时加持之下，无数雷光瞬间将槐谷村填满，雷势浩大，仿佛无穷无尽。 看似煌煌天威，不可抵挡，实际大多数雷电都属于气氛组，只是在空中划过，并没有落到地上。 毕竟赤元真的能驱使如此多雷电，他也不会在C级副本里待着了。 说是千雷招来，实际只是一道一道雷排着队劈下。 可即便如此，也让吴常明白了什么叫天地伟力。 赤元使用千雷招来以前，吴常对于赤元的雷法，并没有太多忌惮。 他身上穿着价值6000腐朽银币的土蜥蜴皮甲，土蜥蜴顾名思义，属性为土，天生就具有极高的雷属性抗性。 再加上他站在地面，激活了道具技能厚皮，进一步增加了元素抗性。 能秒杀雾妖的掌心雷劈在他身上，能不能破防都两说。 他都已经准备好在取胜以后，得意地来上一句：属性克制，小子！ 可第一道天雷落下，就差点把他的魂给电出去。 雷电虽为无形之物，可劈在他身上，却像有人用泥头车给他来了一下。 轰的一声，他整个人都陷入麻木之中，肉体与灵魂仿佛分离开来，让他暂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短暂的麻木之后，是无法言语的剧烈灼痛，以及难以忍耐的刺痛。 他想起了之前烤的羊腿。 倒不是说他现在的味道与那时类似，而是他现在就仿佛一只被烤的羊腿。 被雷劈中的部位，仿佛在被烈火炙烤，电流带来的刺痛，像是有人用巨大的铁签将他身体贯穿。 吴常此刻承受的疼痛，足以令普通人直接疼昏过去，但对于拥有64点意志的他来说，疼痛反而让他的脑袋更加清醒。 他飞快的检查着身体状况。 第一道落雷，不仅直接劈掉了土蜥蜴皮甲一半的耐久，还穿透土蜥蜴皮甲，打掉了他三成生命值。 此刻他无比庆幸相信了攻略，在进入副本前，花掉所有的腐朽银币，购买了号称新人保护神的土蜥蜴皮甲。 如果没有土蜥蜴皮甲，刚才那道雷的伤害就足以将他秒杀。 疼痛刺激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他变得格外兴奋和凶暴，换作平日的老六风格，他一定会先逃离雷电的攻击，想办法苟下去，等安全后再做打算。 但在生与死危机的压迫下，他心中没有一丝逃跑的念头，只有拼命二字。 自己的命运，只有放在自己手中才最放心。 他不知道还会落下多少道雷，与其指望赤元能量耗尽，不如直接干掉赤元，强行终止赤元的技能。 就算死，他也得让赤元先走！ 趁着第二道雷电未落下的时候，他取出一瓶治愈Ⅰ型，放到嘴中猛吸一口。 治愈Ⅰ型生效很快，瞬间便将他消耗的生命值补满。 瘫坐在地上的他，顾不得先站起身来，直接手脚并用地朝赤元冲去。 此刻的他双目圆瞪，口中牙齿紧咬，面目狰狞，如同垂死挣扎的野兽。 第二道雷落下。 第二道雷比第一道还要粗了一分。 雷电瞬间贯穿了土蜥蜴皮甲，直接砸在吴常身上。 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掼到地面，然后令他在抽搐中弹起。 有一个坏消息和两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他的土蜥蜴皮甲耐久度彻底耗尽，变为无法修理的“已破损”状态。 6000腐朽银币直接蒸发。 除此以外，他的生命值暴跌八成，半边身子被烤成五分熟。 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是刘山和刘威，随便一个厉害的猎户，都能轻松把他干掉。 好消息是，第一道雷带来的疼痛感刺激太大，让他对于疼痛起了抗性，降低了第二道雷的痛觉。 第二个好消息是，从地面弹起来的他，并没有再次落下，而是飞了出去。 在被第二道雷劈中之前，他距离赤元的距离足够近，曼巴铁肘技能亮了。 伟大的精神贯穿全身，即便是闪电劈下，也无法阻止这记肘击。 懂不懂什么叫不可阻挡？ “曼！” 吴常在手肘的牵引下，横着飞向赤元，赤元脚下雷光一闪，飞退出三四米，想要躲开吴常的舍身一击。 可这一肘仿佛被他吸附，无论他如何逃避，如何躲闪，都被死死锁定。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肘穿过他体表的电光，狠狠怼在他的脸上。 致盲、眩晕、出血、虚弱、中毒等效果接踵而至，让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吴常趁机变换身位，一个锁喉将赤元控制，并尽可能将身体缩在赤元身后。 下一刻，第三道雷落下。 这一次被雷劈的除了吴常，还有被吴常肘击后锁喉的赤元。 第三道雷，比起第二道力量又强了一分。 轰！ 事实证明，雷法的使用者，并不代表施法时就是绝缘的。 被自己招来的雷劈中，也是会受伤的。 被银色曙光射中的赤元，本就身负重伤，此刻又被第三道雷劈中，瞬间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赤元受到巨额伤害，吴常也不好过。 连续吃了两道闪电，让他全身焦黑一片，部分皮肤已经炭化，上面还燃着细小的火星。 仅剩20%生命值的他又吃了一雷，令他的生命值几乎归零。 但他硬是赖着没有死，顽强的锁住了最后一丝血皮。 这一次不一样，他不是开了，也不是没关，而是因为他身边立着一盏点燃的红色宫灯。 「道具技能：岁火。」 「技能说明：在槐谷村除岁阵法激活时点燃灯芯，可燃起守护人间的岁火，岁火不熄，生命不断。岁火燃烧期间，可以减缓使用者的生命流逝，免疫大部分常规性死亡。」 免疫死亡的消耗巨大，将山魈和树妖躯干转化为灯油后，四方岁火灯可燃烧的时间来到了一万五千多秒。 免疫掉一次死亡，直接将燃烧时间扣得只剩一百多秒。 但能活着，这灯油花得就值！ 此刻的吴常，很想用照影召唤出刘山，然后给他一个拥抱。 虽然这老头挺不是人，但是要没有他带头制造的除岁阵法，以及这盏四方岁火灯，他就真翻车了。 除了刘山以外，他还想感谢副本位面宽松的判定制度。 反正在蓝星，被雷劈死很难被划分到常规性死亡。 吴常用尽全力，将压在他身上的赤元挪开，取出两瓶治愈Ⅰ型猛吸。 作为低等级恢复药品，短时间内使用的效果递减严重。 半小时内连续使用，治疗效果只会有上一瓶的一半，两瓶下去，恢复的生命还不如第一瓶多。 算起来很亏，不过也让吴常恢复了基本的行动力。 他看向只剩一口气的赤元，缓缓为银色曙光填入子弹。 只要解决掉赤元，副本就彻底结束了。 第51章 再造真我 被天雷击中的痛感，没几个人能吃得消。 赤元被痛晕了三次，才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勉强恢复起精神。 他的记忆停留在被肘击锁喉，然后被自己召唤的天雷劈中。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死了。 一睁开眼，便看到和他一样狼狈的吴常，正坐在他不远处烤着肉。 这家伙，令人羡慕的松弛感，死也不当个饿死鬼吗。 “呵，最后是咱们一起死的吗？” 听到赤元的声音，吴常回过头白了他一眼。 “我还活得很好着呢，不过你活不久了。” 赤元忍着疼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如果没死，也是被痛活的，你不杀我，就是为了让我体验这个？” 吴常不满道：“我被劈了三下都没说你什么，你挨了一下，有什么可抱怨的。” “肉烤好了，要来一块吗？” “要，总不能当个饿死鬼不是。” 不用说也知道，烤架上肉的来源，还是除岁祭祭祀的三牲。 他们祭祀和安抚的是邪祟，而吴常对邪祟有恩，吃它点供品不过分。 两人吃饭的空当，吴常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 赤元十分上道，“你问。” “你既然是槐谷村幸存者，支持邪祟向黑山群匪复仇，那为什么还要把涤魂令旗借给我，让我来镇妖。” 涤魂令旗可以说是伥鬼和邪祟的克星。 如果没有涤魂令旗，就算吴常能想办法通关，也不会如此轻松。 赤元沉默片刻，说：“也许是一时兴起吧。” “四年前，我发现槐谷村被黑山群匪霸占，亲友邻里被屠戮一空，还在邪法之下化身邪祟。当时距离灵气再现只有一年，我修为低微，无力反抗群匪，为了快速获得力量，只能走上邪道。” 吴常问道：“化妖？” 赤元点头，“化妖。” “最开始我想自身化妖，以妖力复仇。我蛰伏山中，观察山中妖物，却发现隐藏的修行者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目标还都是槐谷村。” “这些修行者实力参差不齐，但都呆头呆脑，对妖物的了解还不如我，很容易就会死在山里。于是我就转换目标，诱骗和偷袭这些修行者，并将他们制成化妖。” 吴常：“……” 看不起玩家是吧，今天不就让你见识了什么叫黑手吗。 赤元似乎有所感应，一股鼻血流出，他抹掉鼻血，问：“你那一肘是什么功法，竟让人避无可避。” 吴常耸耸肩，“想学啊，我教你啊。” 赤元摇头说道：“可惜我没时间了。” “邪道是条不归路，就算以逼不得已为名麻痹自己，依旧内心难安。” “那天见面是场意外，拦山鬼是我控制的妖物，尚未炼化成器。它们正在自由捕食，恰好遇到了你，我见你气度不凡，我便想用它们试探你的成色，若合格，就将你们炼为一枚阴阳玉佩。” “你如此轻易便打杀了一只拦山鬼，令我改变计划，想将你炼化为更强的法器。” 吴常耸了耸肩，“能被你这么看好，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当时你的状态，让我想起未踏入邪道的我，如果槐谷村的事未曾发生，我也能像你一样，光明正大地自报门派，并以此为豪。那时我就在想，也许放任邪祟复仇，并不是在让它们解脱，而是让他们的灵魂和我一样，在复仇中变得沉重和扭曲。” “于是我就选中了你，想让你替我去让他们解脱。” 吴常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赤元请他去超度，除了心血来潮以外，应该还有他称号效果的原因。 “第二个问题，你既然想让邪祟复仇，那为何还要帮村民补全除岁阵法，放置四方岁火灯。” 赤元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那盏宫灯不是我放的，是一名外来修士，趁我外出寻找炼器材料时布置了这些。” 外来修士？ 是副本位面的土著，还是其他玩家？ 岁岁平安作为C级副本，如果不是像他一样将剧情探索的这么彻底，只是普通通关的话，奖励的价值未必比四方岁火灯更高。 但如果对方是的位面土著，那能拿出四方岁火灯，又怎会无法彻底镇压邪祟？ 想不通。 赤元咳嗽两声，打断了吴常的思考。 “吴少侠，我的时间不多了，趁着我还能动，把你从鬼哭林拿到的两半面具给我。” 赤元的要求，让吴常犹豫了。 眼下的赤元，体内的精气神和灵力如同决堤一般外泄，无法停止。 当精气神和灵力散尽，他便会迎来死亡。 按理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吴常却有些不敢赌。 毕竟照影面具曾是赤元的东西，如果这厮拿到照影面具，通过未知手段将他反杀，那乐子就大了。 到时候再遇到其他玩家，赤元说起外来修行者呆头呆脑的时候，恐怕要着重提他一嘴。 “有个傻子，明明已经赢过我，却呆呆地把法器递到我手上，伸过来脖子让我砍，蠢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如果那时的玩家再来一句，“人家本来就傻，你还TM骗人家！”那将会是绝杀。 可万一赤元没有歹意，让他错过某个机缘，那该怎么办？ “赤元道长，请稍等我片刻。” “请便，不过要快一点，我快撑不住了。” 赤元打了个哈欠，逐渐冰冷的身体，和在疼痛中麻木的知觉，让他的意识越来越难以保持。 吴常离远了一些，拿出幸运女神的眷顾，发动了灌铅骰子。 掷出三个1发动强运后，他拿出一枚铜板，向上一弹。 “字面给，光面不给。” 硬币落到手上，是有字的一面。 呼！ 相信幸运女神的指引。 他拿出两半面具递给赤元，“道长可是要在炼器手法上指点一二？” 赤元从怀中取出一条弯曲的金线，金线嵌在分为两半的面具上，竟然令两半照影面具合二为一。 黑白两个区域开始旋转，化为一个流动的太极。 “吴少侠你重新祭炼的路子，正中我当时的设想，可是猜出了我在林中的布置？” 吴常摇了摇头，“只是碰巧对上，并没有想太多。” 赤元笑了笑，也不分辨真假，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的根骨天赋很差，远不及你们这些出自隐世大派的修士；我的身体孱弱，甚至经不起我自己修行的雷电；我坠入邪道，道心有损，修行越深心魔越重，此生与大道无缘。” “如果我想逆天改命，吴少侠，我该如何去做？” 吴常道：“深蓝加点。” 赤元：“？” 吴常干咳一声，换了个说法：“我的意思是，以力证道，一切恐惧源于灵力不足。” 赤元笑着摇了摇头，道：“那是你们名门弟子的思维方式，我们这种散修，哪敢与天地抗争？” “有幸获得化妖之术，我便想到了一个办法。以化妖之法为引，脱人化妖，自在修行；以能‘忘我’的黑山群匪为魂，忘却心魔，修弥道心；以外界修士的伥鬼为骨肉皮血，再塑肉身、根骨和体魄。” “既然我已无救，那就掠夺苍生，再造一个真我。” “吴少侠，这个机缘，贫道就送你了。” 说罢，赤元挥手一抛，将合二为一的面具扔给了吴常。 第52章 化仙！ 掠夺苍生，再造真我。 好家伙，您这做法也不比以力证道差多少啊。 赤元说得热闹，吴常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生怕赤元一个没收住，把面具往脸上一扣，当场神功大成，宰了他助助兴。 还好幸运女神的判断足够准确，让他没有干出送人头的蠢事。 接过照影面具，发现上面的技能说明有所变化。 「道具名称：照影人面。」 「道具等级：B（可成长）。」 「道具技能：照影。」 「技能说明：人面（黑）和人面（白）能分别记录某个目标的身影，并召唤出该身影助战。照影目标等级≤15，可完美复刻目标战力；收影目标等级＞15，战力将根据使用者的等级和能量属性浮动。身影若被破坏，24小时后才可再次召唤。」 「道具技能：再造真我。」 「技能说明：照影人面内会凝聚一具全新的身躯，该身躯与使用者共享等级和属性，拥有玩家享有的一切权限，且可以独立选择职业，使用者可自由将技能和物品在本体与真我躯体间转移。当操控真我躯体时，不会令本体沾连因果。」 「道具技能：化仙。」 「技能状态：未激活。」 「道具说明：？？？」 看着全新升级的照影人面，吴常有些说不出话来。 随着照影人面的道具等级从C变为B（可成长），照影技能的复制等级上限从12提升到了15。 提升不可谓不大，但和其他变化相比，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原本需要同时佩戴两半面具的技能自在，变为了赤元提到的再造真我。 这一技能等于给了他一副备用躯体，一个完美的马甲。 有备用躯体在，他就不必担心被人发现是他通关了月光疗养院。 而且备用躯体能够独立选择职业，并且技能可以与本体自由转化，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相当于他拥有了两个职业。 这个效果别说是在深渊游戏，就算放到网络游戏里，也是极为炸裂的存在。 如果说再造真我的效果，已经足够让人怀疑赤元开了修改器，那化仙这个技能，让吴常的状态变得和技能说明一样，一脑袋问号。 什么意思，还有高手？ 他原本以为再造真我已经天下无敌，没想到还有技能比它还勇猛。 虽然不知道化仙的具体效果，但就凭这个名字也弱不了。 他缓缓收起照影面具，转头望向赤元。 不是，哥们，你一个C级副本的boss，不仅能制造出来的B级道具，还是个可成长性的B级道具。 你觉得你干的事合适吗？ 吴常可以肯定，如果没有他的出现，让赤元在百里槐山继续苟着发育，赤元真能完成口中的“掠夺苍生，再造真我”，搞出一番大事来。 赤元将吴常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笑了笑，问：“吴少侠，可还满意？” “满意！绝对满意！”吴常使劲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想给赤元打个五星好评了。 从现阶段来看，照影面具的效果，比S级的凡者之毒还要强大，那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赤元点了点头，说：“那你欠我一个人情。” “你要什么，尽管说。” 别说是一个人情，就算是十个人情，甚至赤元要他帮忙，把岁岁平安的副本玩到失控，降临蓝星，只要侵蚀地点不在夏国，他都一百个同意。 赤元的气息变得微弱起来，他一边咳嗽一边说：“如果可以的话，帮我照顾好安荣。” “安荣是谁？”吴常一脸懵逼，疑惑自己跳过了哪段剧情。 “就是你放走的那个小家伙，槐谷村最后的火苗。” 吴常迟疑道：“我很想答应你，可我在外游历，并不久留一处，恐怕无法带着他一起行动。” 赤元脸上露出遗憾之色，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玉佩碎裂，就说明他遇到了危险，你至少要帮我救他一次……” 说完，赤元来不及听到吴常的回应，便没有了气息。 虽然身死，但他的目光依旧望着吴常，似乎在等待吴常的回应。 吴常俯身拿过赤元手中的玉佩，郑重道：“我答应你。” 也许是听到了吴常的回复，赤元睁开的双眼缓缓合上，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以赤元的力量，如果有怨，起步便是大红色怨念。 但死去的赤元别说血色遗言，就连淡红色的遗憾都未留下。 执念已了，恩仇俱消。 或许他是彻底解脱了。 吴常在赤元身前静静站了一会儿，随后转身进入村中，拎了一把锄头出来。 他背着赤元，提着锄头，一路爬到春来山上。 在槐谷村最先能看到春天到来的地方，他在春槐庙旁刨了一个坑，将赤元埋入其中。 他取过半截没烧完的法剑，插在坟头当做墓碑。 做完这一切，朝阳从远处升起，槐谷村中守岁的篝火烧尽。 通关的提示音出现在吴常面前。 「玩家已完成主线任务一：前往槐谷村，参加除岁祭。」 「玩家已完成主线任务二：守护槐谷村，完成除岁仪式。」 「玩家已完成隐藏支线任务：寻找槐谷村妖气源头。」 「所有主线任务全部完成，倒计时结束后，将被强制传送出副本位面。」 「当前副本剩余最大停留时间为：一小时。」 伴随着副本完成，围绕在槐谷村周围的阴冷感觉消失。 一枚黑色的小球从空心山下方的无底地穴升起，缓缓飞到吴常手中。 「道具名称：侵蚀核心。」 「道具说明：力量源泉。」 和月光疗养院时获得的黑色小球相同，都是副本濒临失控时凝结出的侵蚀核心。 但眼前C级副本产出的侵蚀核心，明显比月光疗养院的侵蚀核心小了不止一点。 他取出凡者之毒，侵蚀核心像是受到牵引，直接融入莱曼的眼睛之中。 「吸收小型侵蚀核心，积攒能量点数：1。」 「通关C级副本，积攒能量点数：0.5。」 「当前累计能量：1.5/10。」 凡者之毒积攒的能量，受到副本等级影响。 岁岁平安副本中的侵蚀核心，明显比月光疗养院中小了许多，副本评级也低了一级。 通关C级的失控副本，就能获得1.5能量点，如果现在他再通关一次月光疗养院，应当至少能获得2.5能量点。 受到游戏针对，每次都进入失控副本虽然危险，但照着这个速度，要不了几次副本，他就能攒满邪神之眼的能量。 他将邪神之眼收回随身空间，最后看了一眼赤元的坟墓和槐谷村，选择了离开副本位面。 开胃菜结束，该上副本结算的主菜了。 第53章 破局大师 和上次一样，离开副本后，吴常被传送到一个白色房间。 房间前方的电视墙，播放着他在副本中的种种表现。 「玩家编号4444444，成功完成副本岁岁平安，根据玩家在副本中的表现开始结算。」 「玩家已完成主线任务一：前往槐谷村，参加除岁祭。」 「玩家已完成主线任务二：守护槐谷村，完成除岁仪式。」 「玩家发现了黑山群匪的秘密，识破了槐谷村和陈家村的伪装。」 「玩家发现了邪祟的真身，帮邪祟了结执念，完成复仇。」 「玩家完成了隐藏支线任务：寻找槐谷村妖气源头。」 「玩家发现了化妖邪法的存在，超度了鬼哭林中被化为伥鬼的玩家怨念。」 「玩家发现并阻止了赤元的阴谋。」 「副本完成度：100%！」 「称号完美主义发动，副本完成度+5%，最终副本完成度：100%！」 「副本评分：完美！」 「经验和腐朽银币结算补正：300%！」 「玩家获得经验：3600。」 「玩家获得腐朽银币：6000。」 「玩家完成隐藏支线任务，获得奖励：涤魂令旗。」 副本结算的流程，与月光疗养院时近似。 值得一提的是，他基础副本完成度是100%，完美主义发动后，完成度还是100%。 这说明100%只是结算的上限，而不是他的上限。 以他对于剧情的探索，很可能早就超过岁岁平安完美的标准。 短暂的停顿之后，结算继续。 「玩家副本评分达到S级，可以从当前副本世界指定一件物品作为特殊掉落奖励，选取物品必须为已获得使用权限的道具，请玩家进行选择。」 吴常只看了一眼物品清单，便做出了选择。 「玩家所选择的C级道具四方岁火灯，离开副本位面后，四方岁火灯的技能会发生变化，是否维持选择？」 “确定。” 「玩家获得道具，四方岁火灯。」 「岁火技能发生变化。」 「道具技能：岁火。」 「技能说明：点燃灯芯时，可燃起守护人间的岁火，岁火燃烧期间，可以减缓使用者的生命流逝。」 虽然他对四方岁火灯免疫死亡能力的消失有所准备，但真正看到，还是觉得十分遗憾。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四方岁火灯离开副本位面的特殊规则，还能拥有免疫死亡的能力，那它的等级至少是A（可成长）了。 「玩家副本评分达到完美级，可以从当前副本位面中，选取一件稀有道具作为奖励。」 这次和月光疗养院时不同，也许是副本等级低了一级，爆不出来转职道具，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三本功法。 「雷法残篇」。 「活器炼制残篇」。 「化妖残篇」。 短暂思考之后，他选择了「雷法残篇」。 活器炼制虽然强大，但将活人炼制成器，并非他的风格。 他虽然不忌讳杀生，可也没兴趣以活人制器，那种行为太过阴间，迟早要遭天谴。 至于化妖残篇，如果是公共区域中兑换了半兽人血脉的玩家，一定会选择这个。 但拥有照影人面的他，将来已经要直接化仙，化妖反而成了小道。 选择雷法残篇，不仅能补齐他缺乏攻击手段的短板，而且雷法在修仙背景的位面占有极重的份额，将来可以顺利转化为更强大的雷法。 「道具名称：雷法残篇。」 「道具效果：玩家的属性达到能量：10；灵感20；意志25后，可激活道具，学习雷法残篇。」 比起秘法骑士团的转职要求，雷法残篇的门槛就低了很多。 「功法：雷法残篇。」 「功法等级：F」 「雷法残篇可通过支付腐朽银币，或吸收雷属性灵物提升功法等级，该功法最多可提升至B级。」 「功法提升至E级，需要1000枚腐朽银币。」 副本结算后，他刚好升了两级，将10点自由属性点加到能量上，点击学习后，看到雷法残篇包括了四个技能。 「身法：电光雷影。」 「御法：耀光咒。」 「雷法：掌心雷。」 「雷法：千雷招来（未激活），功法达到C级后激活。」 功法升级消耗的腐朽银币不少，可好处在于随着功法提升，功法下属的四个技能会同步提升，倒也在接受范围之内。 完美评价奖励后，到了这次结算的重头戏。 「玩家在大于等于人物等级的失控副本（副本污染值＞85）中，达成完美通关，获得一个随机称号宝箱。」 「玩家只会抽取到满足前置的称号。」 看着面前的称号宝箱转盘，吴常感到一阵可惜，要是结算空间内可以使用道具，他这时候拿出幸运女神的骰子，那不是要什么来什么？ 他闭上眼睛，朝着抽取按键猛地一拍。 轮盘飞速转动，十圈后缓缓停下。 一个宝箱掉落到吴常面前，刺目的光芒喷涌而出。 哇！又是金色传说！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头顶又多了一个彩色称号。 「称号：破局大师」 「称号获取要求：玩家遇到的所有真实副本，全部达成完美破局。」 「称号说明：为了应对被污染的副本，破局大师强化了自己的适应力，可以从污染中汲取能量强化自身。」 「称号效果：佩戴该称号，在真实副本中灵感和意志以外的属性，将随着副本污染度的提升而提升，提升幅度为（副本污染值/2）%。」 「备注：彩色称号可与其他称号叠加。」 岁岁平安副本，在吴常结算的同时，一道光门在槐谷村外出现。 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人从中走出，书生气宇轩昂，体态优雅，一看便知是富家公子。 他摇晃着扇子，迈着四方步，缓缓向山谷内走去。 走了几步便觉不对，怎么一年未见，槐谷村村民变得这么冷漠，连他们的大恩人到访，都不出来迎接了。 他皱着眉来到谷内，望着遍地尸体，一片狼藉的槐谷村，顿时一脸懵逼。 不是，怎么回事？ 我的槐谷村，我为了主辛辛苦苦布的局，让谁给毁了？！ 那帮天杀的黑山群匪，老子告诉过他们那么多遍，不要提前进行除岁祭，一群听不懂人话的蠢物！ 他顾不得形象，提起长袍下摆，快步奔向空心山。 片刻之后，空心山内响起了土拨鼠的咆哮声。 “啊！” “我那么大个侵蚀核心呢！” 书生铁青着脸从空心山中走出，咬着后槽牙环伺一周，确定犯下这一切的家伙已经离开，才不甘心地认了命，手掐法诀召唤着什么。 法诀连续掐了三次无果，书生彻底破防了。 “狗贼！还我灯笼！” 他们精心挑选了一处介于几大势力重合区域的副本，又下了血本掩盖了副本的污染值，让几大势力没有发现。 辛辛苦苦耕耘许久，终于等到种子发芽，开花结果。 眼见果子都要熟了，结果被人先手摘了，这TM谁能忍？！ 摘果就算了，还把他树给拔了，甚至农具都偷了。 他越想越气，从兜里取出一只金蟾茶宠，他将茶宠放到手心，用食指一点茶宠脑门，茶宠就此活了过来。 金蟾猛地吸气，仿佛要将槐谷村内空气抽干，吸气持续了半分钟才停止。 它闭上嘴，两只鼓起的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等到眼睛停止旋转，便合上眼睛沉睡过去，再次变成茶宠。 书生面色狰狞地收起茶宠，他已经记录了通关副本的玩家气息。 那个狗贼，可千万别让他在副本里逮到，否则一定要对方付出代价！ 他们宁静教派向来有仇必报，无论对方是谁！ 等着！ 第54章 末日预兆 副本结算完成，吴常正准备离开，眼前弹出了一行提示。 「玩家通关C级副本耗时45分钟，刷新荒界通关C级副本最快纪录，该记录会被录入榜单，玩家是否公开游戏昵称？」 “拒绝。” 他查了一下原本C级副本的最快通关记录，记录时间为3小时23分45秒。 也就比他慢了不到三小时。 回想起来，他通关的时候，确实走了不少捷径。 靠着山中怨念作路标，主线任务一：前往槐谷村，便比别人快了至少一天半。 后续前往陈家村，一来一回快了又接近四天。 这还不算他推动除岁祭提前一个月开始。 不出意外，拿下C级副本最快通关记录后，他也拿下了最低等级通关C级副本的记录。 将之前的10级记录，提前到了8级。 同样拒绝了展示身份信息后，他离开了绯红庭院，回到现实世界。 玩家昵称：不吃牛肉。 玩家等级：10（0/2600） （4100/1900）——（2200/2200）——（0/2600） 称号：完美主义、破局大师。 生命：21 力量：20 敏捷：15 耐力：16 能量：14 灵感：90 意志：64 自由属性点：0 腐朽银币：5000。 技能：曼巴铁肘、枪械使用（熟练）。 功法：雷法残篇（E）。 道具：银色曙光、幸运女神的眷顾、低语者的回声×1、凡者之毒、秘法骑士团新人守则、涤魂令旗、四方岁火灯、照影人面。 天赋：超度、祸祟。 吴常看了一眼属性面板，用力伸了个懒腰。 离开副本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好好休息一天。 距离电竞酒店房间到期还早，他扯开一袋薯片，拧开一瓶肥宅快乐水，点亮电脑的屏幕。 欢乐时光就要开始了。 傍晚，临近退房的时候，吴常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联系人，接通电话问： “辉子，什么事？” “老大，一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干嘛呢这么忙？” 吴常：“面试啊，我又不像你，找不到工作就只能回家继承家业。” “哪方面的工作？” “丧葬业。”吴常没有说谎，刚送走了一村人，还挖了个坑把赤元埋了，说是丧葬业应该没什么问题。 方辉感觉到被耍了，没好气道： “当销售，第二盒半价是吧。行了，别扯淡了，晚上有空吗？” “那得看什么事。” “晚上七点金渔村，海鲜，帝王蟹，管饱。” “那必须有空。” 挂了电话，退掉电竞酒店，吴常一边散步一边朝着金渔村走去。 金渔村是望海大附近标志性的馆子，特点就一个字，贵。 优点是不坑穷人。 大几百上千的人均消费，如果吴常不把腐朽银币拿来换钱的话，要靠撸小额贷才能吃得起。 只有蹭方辉这种大户，他才能进得去门。 他望着金渔村华贵的招牌，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如果他的人生按照正常的轨迹运行，平凡的面试、上班、当牛马，恐怕一辈子也不会主动来这里消费。 但现在，超度天赋和深渊游戏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将来能到达比这儿还高的地方。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若不能在深渊游戏中站稳脚跟，那不如就死在副本里。 正当他面色凝重，眉头紧锁，仿佛在下定某种决心时，身后响起一个欠欠的声音。 “老大，你这表情是便秘了还是闹肚子了？” 吴常翻了个白眼，看向身后426的卧龙凤雏们。 好好的气氛，就被这帮货给破坏了。 算了，他又不是战斗狂人型玩家，苟和老六才是他的风格。 从莫名的战斗狂人状态脱离，他品出了一丝不对。 深渊游戏似乎在潜移默化地影响他的思想，让他更臣服于自己的欲望，更富有攻击性，并引诱他更彻底投入深渊游戏。 刚才有一刻，他甚至生出为了探索深渊游戏，他可以不择手段，谁敢挡他的路，他就要除掉谁的想法。 以他64点的意志，仍然会被深渊游戏影响，那些普通玩家在深渊游戏中待久了会怎么样，他不敢想。 他打了个哆嗦，耳边突然响起公共区域广场上“小红”说过的话。 “生活在崩溃的世界，人类迟早被力量反噬，副本中的BOSS已经展示过不止一次。” 这句话结合他刚才的经历，仿佛末日前启示的号角。 一种无法言说的窒息感涌现而来，就像在月光疗养院，他直视莱曼的真身，目光能透过莱曼的真身，看到莱曼的本体其实是无数交织的情绪。 此刻的他与莱曼那次相反，通过心中泛起的莫名情绪，恍惚间看到了某些画面。 他无法理解看到了什么，却笃定那是未来的一角。 他也只能看清一角，无法窥清全貌。 漫天的红色，他分不清是怨念的红，还是绯红庭院的红，抑或者其他更为深邃的红。 他看到的所有景物，都在被那抹红色侵蚀。 他不知道那抹红代表着什么，只知道他看到的那些东西，绝对不可以发生。 为此，他必须做些什么。 在他越发沉溺在幻视之前，他靠着意志强行摆脱了幻觉。 艹，灵感有些高了，看到了些怪东西。 他深深吸了口气，转头说道：“辉子，我想吃鱼了。” 方辉大手一挥，“安排！” 众人来到定好的包间，很快他们便知道方辉今天饭局的目的。 他把之前紧急避难时救过他的女警带来了。 方辉的女朋友叫孟亚雯，留着利落的短发，举止干练，英姿飒爽。 如果让AI生成一个“女警花”造型，AI不照着孟亚雯为模板，那说明AI还得练。 按照惯例，能和方辉看对眼的，都不是普通人。 孟亚雯在望海市总局工作，当过兵，还是特种兵，退伍后回到望海市，进了望海总局。 方辉介绍得轻描淡写，但只要稍微思考，便知道这姑娘的背景有点深。 吃饭时方辉说起了他毕业后想干的事。 在他叔叔的指引下，他想做一名冒险UP主，专门拍摄近期刚被人发现的特殊自然景观。 近半年时间，世界各地开始出现许多奇妙的自然景观，这些景观光怪陆离，画风和蓝星的其他美景不同，仿佛来自异世界。 像是吴常这样的深渊游戏玩家，知道这些景观是副本失控侵蚀现实，侵蚀危机解除后的产物。 但官方的说法，则称其为之前未被人类探索的特殊区域。 随着这样的特殊区域不断增加，无论是斗音、慢手还是啪啦啪啦，都有一群视频创作者，以此为素材拍摄视频。 吴常听后有些担心，那些地方毕竟曾是副本，就算明面上的侵蚀危机解除，谁知道会不会藏着什么隐患。 “辉子，我总觉得那些地方有古怪，万一有个辐射或者毒素怎么办。你家亚雯是官方的人，了解得肯定比我多，你听听她的意见。” 他试图让孟亚雯和他一起劝阻方辉，谁知道孟亚雯却并不在意，反而说： “没关系，方辉喜欢做的事，就让他做好了。正好我也喜欢探险，他去的时候我陪着他，就不用担心意外了。” 方辉听后十分感动，握住了孟亚雯的手。 “亚雯，不管去哪，我都会和你一起去的。” 看着两人你侬我侬，霎时间，包厢里充满了酸味。 嫉妒的酸味。 吴常见劝说不了，只能作罢。 晚饭过后，方辉和孟亚雯不知去向，只留下三条单身狗结伴返回宿舍。 何伟喃喃道：“情圣就是情圣，短短半个月，就能和心仪的目标勾兑在一起。” 吴常拍了拍何伟的肩膀，安慰道： “看开点，方辉只有一个孟亚雯，你的电脑和移动硬盘有几千位老师等着你。你已经赢太多了。” 何伟：“艹！” 之后的日子，吴常用了两天时间，才从当日灵感爆发看到的景象中缓了过来。 他那天看到的东西，但凡是个普通人瞅上一眼，瞬间san值就会归零。 也就是他，看过之后不仅没有崩溃，意志属性还增加了3点。 重新振作起精神，变回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吴常，看了一眼属性面板，心情就变得不美妙起来。 一件非常紧急，又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他眼前。 他没钱了。 第55章 广告位招租 进入岁岁平安副本之前，吴常花掉了他所有的腐朽银币，准备以此作为启动资金，赚一票大的。 事实证明，他确实赚到了。 一件B级可成长道具、两件C级强力辅助道具，以及一套攻击性功法。 如果让其他玩家来评价，这何止是赚到了，简直是赚疯了。 普通玩家就算通关A级副本，也未必能有如此高额的产出。 但是，没有腐朽银币。 通关岁岁平安副本，他付出一套土蜥蜴皮甲和三瓶治愈Ⅰ型，共计9000腐朽银币。 可回报只有6000。 获得的道具确实很好很强大，可正因如此，吴常才不可能将它们换成腐朽银币。 但现实的困境在于，将雷法残篇升级到E以后，他手里的腐朽银币只剩下5000，甚至连重新购买一件土蜥蜴皮甲都不够。 对于那些只通关过两个副本的新手而言，5000腐朽银币，简直算得上天文数字。 可对于吴常，这点腐朽银币完全不够花，就算再加个零，他都能轻松花出去。 购买更干货的深渊游戏攻略、升级功法、升级空间背包，这些都要大笔的腐朽硬币。 这些远的放下不谈，就说眼前，在下一次进入副本前，他就要想办法购置新的防具和药品。 吴常叹了口气，瞪大的双眼里，充满了两个字。 搞钱！ 光靠副本的通关奖励，已经满足不了他旺盛的物质需求，必须去公共区转一转，看看有什么搞钱的路子。 刚一进入公共区，震耳的叫卖声便从四面八方传来。 和其他游戏一样，做一名生活系玩家，是最扎实稳妥的额外经济来源。 拥有锻造、缝纫、炼药等特殊技能的玩家，可以通过收集原材料，将它们加工成成品卖给其他玩家获利。 制造一套土蜥蜴皮甲，只要5000腐朽银币的成本和30天制造时间，便能赚取1000腐朽银币。 但扎实稳妥，代表着效率低，速度慢。 先不说获得特殊技能就要耗费很大工夫，即便做成一套土蜥蜴皮甲，30天挣1000腐朽银币，这点儿钱也不够用。 他需要暴富的路子！ 暴富的路子有很多，但适合他的很少。 公共区的悬赏榜、高难度副本情报的收集，还有娱乐区的幸运抽奖和绯红牌局，都是能让人一夜暴富的路子。 但他只去过两个副本，还都完成了破局。 破局代表该真实副本以及衍生出的投影副本，都会彻底消失，副本中的情报也没了价值。 至于幸运抽奖和绯红牌局，如果幸运女神的骰子可以在绯红庭院使用，他倒是可以去试试。 可惜并不能。 他在公共区转了一上午，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搞钱方法。 想着这一趟不能白来，吴常便走进了公共区酒吧，希望从周围玩家的吹牛逼中，听到些有意思的情报。 公共区酒吧，相当于整个公共区所有功能的集合体。 既有宽阔的酒吧大厅，供普通玩家闲聊交换情报；酒吧上层又有豪华包厢，供高级玩家进行商务洽谈。 深渊游戏内的任何热点，只要它被公布出来，不出半个小时，一定能在公共区酒吧听到关于它的话题。 眼下最火热的话题，无疑是C级副本的速通纪录被刷新。 酒吧内有八成玩家都在讨论这个纪录。 不仅普通玩家在意，各方势力对此也十分在意。 比如酒吧的电视墙上，正播出的《每期热点》，本期直播就是以C级副本的速通记录作为封面。 这是一档资讯盘点类节目，该节目最初由几名明星玩家创办，内容为盘点近期荒界的最新动态，爆一些无伤大雅或过了保密期的猛料。 节目反响热烈，靠着广告和带货，几名创办节目的独狼玩家，建立了名为联合资讯的公司，实力能排到各势力的第三梯队上游。 后来因为节目做得太火，蓝星七大组织陆续入股，该节目逐渐变成了半官方性质的节目。 除了娱乐和八卦以外，还兼具了大组织向散人玩家表达需求的窗口。 毕竟不是所有玩家都会看悬赏榜单，但很少有玩家不看《每期热点》。 今天主持节目的都是重量级人物，分别为排在最受欢迎玩家第八位的神之舌，和排在第十五位的杀意波动。 神之舌穿着一身洁白的主厨服，留着精致整齐的八字胡，不用说话，就往那儿一站，起码是行政主厨级别。 杀意波动与神之舌相反，穿着无袖格斗服，头发油腻，胡子拉碴，突出一个颓废。 就这副扮相，桥洞下小被一盖，第二天身边准能看到几个馒头，或者两桶泡面。 两人作为网红是顶流，作为玩家，也是荒界最厉害的一批，都已经达到了荒界上限的三十级。 神之舌取出两瓶啤酒，展示着上面的LOGO，说道： “燃魂啤酒，燃烧灵魂，唤醒精力，一瓶能增加的5点临时意志上限和5点临时耐力上限，是攻略高难度副本的不二之选。现已加入小绿车，欲购从速。” 说完一口炫完一罐，伴随着满足的呻吟，神之舌身上的主厨装爆成碎片，露出一身壮硕的肌肉。 日常带货和爆衣之后，两人开始了今天的节目。 两人先是盘点了最近危险值飙升的几个副本，提醒玩家们遇到要格外注意。 除了注意改变策略，以自保为主，还建议玩家们要多收集有关情报，并标注出有哪些组织在高价收购副本内的什么情报。 副本盘点过后，是关于明星选手的八卦，以及一些过了保密期限的副本复盘。 当然，副本复盘他们只说了开头，讲到真正的干货就停了下来。 屏幕下方浮现出一行链接，复制链接可以跳转到他们开设的网课，主题为《高难度副本绝境翻盘——我与神级破局者只差几个细节。》 一共三节课，报名费为5000腐朽银币，一转眼便卖出了七八百份。 三四百万销售额轻松到手。 这种效率，看得吴常咋舌不已，成功学果然到哪儿都好圈钱。 节目很快来到尾声。 神之舌：“接下来，该轮到大家最期待的，也是最近最火热的话题。杀意，昨晚速通榜单更新，你看了吗？” “我没看，但至少有三十个老朋友，第一时间就把榜单转发给了我。”杀意波动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 神之舌感叹起来，“45分钟通关C级副本，还刷新最低等级通关C级副本的记录，我真怀疑那家伙是不是玩到私服了。” “咱们8、9级的时候在干什么？” 杀意波动想了想，感慨地说：“我记得当时我进入了一个沙漠背景的副本，在沙漠里迷路了整整五天。45分钟，我应该还在为完成主线任务一发愁。” 神之舌道：“我也差不多，同时期我还在攻略D级副本，每次进入副本，都在思考怎么才能活得更久。但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进入副本，倒是BOSS要思考怎么活得更久。” 两人拿起酒杯碰了一个，流露出对该记录的不可思议。 屏幕前的公共区酒吧中，几乎所有玩家同时喝了一口，然后长叹一口气。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就像同样玩一款游戏，有些人还卡在开头部分受苦，有些人已经打通一周目考虑如何速通。 如果真的是游戏那还好说，你有你的手法意识，我有我的风灵月影，各玩各的，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可偏偏他们玩的是网游，大家同在一个深渊游戏服务器，这就很扎心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屏幕里的大佬都自愧不如，他们这些小卡拉米，就更不用担心和那家伙竞争了。 临近尾声，杀意波动说道： “刷新C级纪录的家伙，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眼下身价最高的神秘新人。据我了解，目前还没有哪一方联系到那个神秘新人。” 神之舌跟着说道：“看样子他要做一名独狼玩家了，作为曾经的独狼，我们需要提醒他一句，这条路可不好走。” 杀意波动轻咳一声，看似随意地说： “我们节目见证过许多天才，但唯有这次，让我的预感如此强烈，感觉他也许能一飞冲天，打穿这个深渊。” “不仅是为了他，还为了更多有天赋但不愿意被束缚的独狼，我们有一条经验需要分享出来。” “在深渊游戏里，大家互不相识，面子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不要抱有可笑的‘主角的矜持’。看看我们，名气可不是用来藏的，而是可以用来变现的，榜单靠前的位置，广告费可是很高的。” 听到这句话，吴常愣了一下，他很快反应过来，小声说道： “妙啊！” 十分钟后，C级副本速通榜和B级副本速通榜的榜首昵称不再隐藏，变为了可视状态。 上面显示的玩家昵称赫然是： 广告位招租，一期两万，合作协议请发送至X44号临时信箱。 第56章 开门，送外卖！ 吴常当然没有更改自己的昵称，他更改的，是照影人面中分身的昵称。 分身具有玩家的所有权限，自然也包括独立的昵称。 分身作为他的一部分，他可以自由选择在榜单上显示哪一个昵称。 受到神之舌和杀意波动的提醒后，他去论坛上了解了一下，榜单前列的玩家用昵称打广告并非没有先例。 只不过以前干这种事的，都是小榜单上排名前十的玩家，比如生活系技能熟练度排行榜等。 通过硬实力才能争抢到位置的榜单，位于榜单前列的都是大势力核心玩家，并不需要这种方法来钱。 尤其是速通榜，这是最展示个人能力的榜单，还没有人用它打过广告。 小榜单前十的广告位，一期是一万腐朽银币。 深渊游戏中，一期代表副本冷却的最短时间，也就是十五天。 吴常所在的榜单肯定会更值钱，但具体有多值钱，他暂时无法估计，只能先填一个两万。 一个榜单的榜一两万。 他低估速通榜榜一的吸引力，或者说低估了自己的热度。 更改昵称后不到一分钟，他注册的临时信箱消息提示便达到了99+。 筛选掉各种势力拉拢的消息，再筛选掉不是来打广告而是准备和他勾兑的信息，最终他筛选下了一份合同。 十分钟后，C级和B级速通榜的榜一，改名为了： “锦绣商会高价回收副本产出古董。” 为分身更改昵称前，吴常特意对金主做了些了解。 锦绣商户是一个商业联盟，属于第二梯队的势力，他们是单纯的商业组织，所做的一切，都纯粹是为了钱。 比如眼下要打的广告，便是为了他们的高端客户服务。 深渊游戏虽然独立于蓝星，却没有摆脱蓝星的影响。 1腐朽银币兑换1000元比例的出现，便代表有不少人会将拼命赚到的腐朽银币，用来兑换现实中的货币。 即便每个玩家都知道，深渊游戏是改变命运的平台，也知道每一枚腐朽银币都异常珍贵。 但面对现实的困境时，许多玩家又不得不做出选择。 腐朽银币的可交易性，很快令现实中富有的玩家，在游戏中也变得富有。 当他们的腐朽银币多到花不出去的时候，便会追求些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可以带回现实的异世界古董和艺术品。 为了满足这部分阶级的需要，深渊游戏还衍生出一个职业，艺术品鉴定师。 他们会对副本内产出的古董进行鉴定，测试出灵感高于多少，才能欣赏出该古董或艺术品的美，并以此来区分稀缺性。 许多高灵感艺术品，一件就能拍卖出数万乃至数十万腐朽银币。 将数万腐朽银币，花在不增加战力的古董或艺术品上，听起来十分荒谬，但换算下来，也不过几千万华夏元。 和那些动辄拍卖上亿，却没有一丝超凡特性的现实中艺术品比起来，副本产出的同类物品，无论是艺术性还是稀缺性都领先得太多。 同样是亿万富翁，当别人拿出一幅价值六亿的《向日葵》举办私人展览时，你拿出一幅副本产出的《旧日之葵》；当别人拿出一幅价值八亿《呐喊》时，你拿出一幅副本产出的《古神的呐喊》，岂不是降维打击？ 看了以后疯不疯先放在一边，牌面这一块绝对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么算下来，副本艺术品的性价比瞬间拉满了。 叮当叮当。 随着金属硬币的碰撞声在耳边响起，吴常的账上多了四万腐朽银币。 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后，他还将有四万腐朽银币入账。 可惜最低等级通关榜不能选择性屏蔽，如果选择个人信息，就会连通关时的等级一同展示。 他不想暴露过多信息，被人探出底细，否则四个榜一起卖，即便买三赠一，也能在深渊游戏里月入过万了。 他看着账户上的余额，兴奋地挥了一拳。 这才是他要找的搞钱路子。 流量能变现，谁还苦逼的当生活系玩家干实体小摊贩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还在用拼命才取得的流量兑现腐朽银币时，金主背后的客户们已经开始用深渊游戏享乐，便一下没那么开心了。 他啧了一声，暗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从副本里找一根古董路灯卖给锦绣商会。 腐朽银币入账，他先是花8000腐朽银币，把雷法残篇升到D级。 随后开始浏览护甲和药剂。 以深渊游戏对他的关照，下一次副本恐怕也不会轻松。 D级的土蜥蜴皮甲虽然性价比高，但已经有些跟不上强度了，他必须定做一套效果更强的护甲。 属性加点多了能量后，恢复血量的药剂之外，他还要购买恢复能量的药剂。 粗略一算，发现刚到手的钱，又剩不下几个腐朽银币。 杀意波动和神之舌说得没错，独狼玩家果然很难。 从绯红庭院离开，意识回到现实。 吴常正准备收拾东西退房，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有人在吗？”门口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 吴常问道：“谁啊。” “撑了吗外卖，您开门取一下餐。” 吴常眯起眼睛，身体微微前伏，警惕地看向房门。 他确实点了一份外卖，但撑了吗外卖，通常是直接放在酒店一楼前台的。 而且对于门外之人，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门外假装外卖小哥的家伙很强，应该也是深渊游戏的玩家，还是冲他来的。 他的身份什么时候暴露了？ 是锦绣商会发来的那封邮件？ 没道理啊，里面是一份制式合同，只需要签订合同，更改昵称和腐朽银币到账，都会在深渊游戏的操纵下自动完成。 难道说…… 他突然想起一种可能，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喊道： “稍等！” 他小跑着来到门前，打开门，门外果然不是撑了吗外卖员，而是两名陌生男子。 站在前面敲门的，是个长着娃娃脸的青年，年纪和吴常相仿，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实习生。 青年身后站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人，男人身材偏瘦，留着寸头，站位十分刁钻，卡在逃离电竞酒店的关键路径上。 吴常皱眉问道：“你们是？” 娃娃脸掏出警官证，人畜无害地笑了笑，说道： “我们是望海总局刑侦大队的，半个月前，你曾在南石站的17路公交上见义勇为，制服了一名歹徒，对吗。” 吴常点头，“对。” “我们想请你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吴常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你们真是的刑警？” 娃娃脸笑了笑，说：“反诈意识还挺强，这是我的警号，你可以现场打电话验证。” “不，我的意思是，半个月前的事现在才来找我做笔录，你们的效率是不是有一点低？” 吴常这句话一出，把娃娃脸和寸头中年整沉默了。 娃娃脸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求助地看向中年。 寸头中年脸皮够厚，硬着头皮说：“前段日子局里工作忙，加上我们相信你不是坏人，所以耽误了一段时间。” 这倒是实话。 血刺刚被热心群众押送到警局，还没来得及记录，就遇上了地震预警，全市撤离。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在为那天的工作收尾，忙得鸡飞狗跳。 直到前几天医院确定无法令血刺清醒，打电话让警局的人去一趟，他们才想起来这一茬。 吴常耸了耸肩，出反客为主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抓紧时间，快点走吧。” 娃娃脸和中年对视了一眼，跟着吴常一起下了楼。 来到两人的车前，吴常自觉开门坐进后座，娃娃脸坐到司机位，寸头中年则跟着吴常坐在后座。 汽车一路行驶，很快便看到了望海总局，但车没有停，继续前行。 中年人本想说什么，但见吴常面色如常，没有疑惑或者惊讶，便没有开口。 汽车拐了几个弯，最终停在一家会员制搏击俱乐部门口。 三人下了车，娃娃脸刷脸打开门禁，带着吴常进入俱乐部后，转身对吴常说道： “欢迎来到异常现象管理局。” 第57章 关系户 吴常跟着两人走进搏击俱乐部，店内的装修很专业，力量训练区、搏击格斗区和摔柔区一应俱全。 零零散散有几个人在训练，见到娃娃脸两人回来，主动挥手打着招呼。 一切看上去十分自然，没有什么不对。 但没有不对，就是最大的不对。 吴常小声问娃娃脸：“这里真是管理局？” “有什么问题吗？” “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样。”吴常毫不掩饰他的失望。 拜托，这里可是异常现象管理局唉，深渊游戏中稳居前三的超级势力。 在他预想中，就算管理局的据点不像电影“黑衣人”那般夸张，能随处看到副本位面中的生物自由行动，好歹也来个幻想风格的秘密基地吧。 寸头中年看出了吴常心中所想，说道： “管理局的建筑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人。” 吴常小声道：“所以这就是你们半个月后才来找我的理由？” 寸头中年：“……” “你要是这么聊天，可就把天聊死了。” 寸头中年将吴常带到休息区，朝不远处正在打沙袋的墨镜青年招了招手，“二火，来做个登记。” 寸头中年转身对吴常说： “你的笔录由他负责，我们还要去找下一个家伙，作为过来人，我建议你配合回答他的所有问题，对你有好处。” 说完便和娃娃脸离开了俱乐部。 负责给吴常做笔录的青年坐到吴常对面，他摘下墨镜，眯着眼打量着吴常。 “你就是吴常？” 吴常熟练地报出一串身份证号，“如果你要找的是这个人，没错，那就是我。这位警官，不知道怎么称呼？” “赵炎，双火炎。” 吴常抿起嘴唇，忍住上扬的嘴角，原来刚才寸头中年叫的是二火，他还以为这哥们儿外号叫二货，差点就跟着叫了。 “赵警官，关于当天的见义勇为，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既然平头哥能把你带过来，那他应该已经确定了你玩家的身份。笔录的事不急，咱们先简单做个登记。” “每个玩家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们可以理解，问到你不想说的，你有权保持沉默。” 对于赵炎所谓的登记，吴常心里早有准备。 公交上发生的事情十分简单，只要调取监控，几分钟便能弄清来龙去脉，根本不需要他时隔半个月后来作口供。 以管理局的能力，调查出血刺的身份再轻松不过。 能一肘撂倒血刺，在管理局看来，他肯定也是玩家。 口供只是借口，管理局真正的目的，是将他登记在册。 每个深渊游戏的玩家，都拥有超出普通人的力量，他们可以说是小超人，也可以说是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骤然获得超凡力量的普通人，尤其是在经历过生与死的副本之后，很容易对生命感到麻木和漠视。 甚至认为自己成了天龙人，有能力也有权力决定别人的命运。 再极端一些，像血刺那般信奉了某个邪神，还会变成反社会恐怖分子。 作为社会秩序的维护者，异常现象管理局当然不可能放任野生玩家随意行动。 赵炎见吴常没有反对，便开口问道： “你现在等级是多少？” “7级。” “什么时候进入的深渊游戏，经历了几个副本？” “我大概在八个月前成为了玩家，经历过13个副本。” 赵炎将数据输入平板，夸奖了一句：“你的升级效率很不错，已经超出了一般散人玩家。” “谢谢。” 吴常用出祸祟的化身灵体能力，借助灵体视角，看到赵炎在他的潜力评分上标注为B。 自从知道管理局存在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这套说辞。 在以通关月光疗养院玩家的身份加入管理局之前，他需要“潜入”管理局，了解管理局的真正面目。 既然是潜入，那便要做到不起眼，不引人注目。 深渊游戏中，每5级是一个门槛，7级刚好脱离了菜鸟，但仍处于新人范畴，没达到十级以上的熟手区间，是最适合体验和收集情报的等级。 只不过在他的计划里，他不准备一开始就加入管理局，而是准备先和管理局搭上线，慢慢接触。 只有从局外人开始接触，才能看得清管理局的全貌。 眼下既是登记也是考核，他需要降低一些自己的评分。 赵警官继续问：“方便透露有几个技能吗？” 吴常很自然地说：“2个。” “多少？” “2个。” “我问的是所有技能，被动也算。”赵炎怕吴常没理解他的意思，强调道。 “对，加上被动，一共两个技能。”吴常再次重复了一遍。 他没有说谎，雷法残篇是功法，祸祟被算到了天赋里，他属性面板上的技能栏确实只有两个技能。 这下赵炎的笑容有些僵硬了，手指点动，将吴常的潜力评分改成了C。 深渊游戏的难度设计极为平滑，为了方便新手前期能适应副本，拥有自保能力，F级和E级副本中，可以学习到技能的机会很多。 正因如此，F和E级副本，被称为菜鸟孵化场。 根据各势力的统计，在菜鸟孵化场，平均每两个副本，就能出现一个可学习技能。 对于某些欧皇，一个副本学到两到三个技能，都不算什么稀奇事，甚至有人在E级副本学习到了C级技能。 以吴常的等级，13个副本至少有9到11个是F或E级副本。 赵炎不理解，脸是要多黑，通关方式要多阴间，才会这么多副本只学习到两个技能。 “介意说说都是什么类型的技能吗？” 吴常耸了耸肩，十分放松地说：“一个器具使用类被动技能，一个控制类主动技能。” “伤害类技能呢？” “没有。” “……” 赵炎沉默片刻，试探性地问道：“你通关副本的方式，不会是靠苟吧。” 吴常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赵警官果然懂行！” 赵炎一巴掌拍到脑门上，他似乎知道吴常是怎么通关的了。 吴常的器具使用类被动一定是生存向，进入副本后就开始逃避正面战斗，靠着生存技能游走在副本边缘。 偶尔偷袭几个杂鱼，收集情报，次次卡着40%完成度攻略副本，绝不冒一丝风险。 确实有这种流派的玩家，他们前期的存活率也确实高。 但代价便是出了菜鸟孵化场，遇到难度激增的D和C级副本，会变得十分吃力。 除非得到某个强力技能，否则只会苟的玩家，通常死得很惨。 赵炎再次调整吴常的评分，将C改为C-。 他有些不死心，仿佛非要找出吴常的一个优点，问： “你的属性加点倾向呢？” “我走的均衡路线，没有短板。” Tui！ 7级就30个自由属性点，均衡加点，说好听点叫没有短板，说难听点叫啥也不是。 评分从C-降到D。 赵炎不信邪了，非要问出个优点来，“那你个人有什么特长吗？” 吴常自信道：“我打球贼猛，尤其身体对抗十分强硬。” “你认真的？”赵炎嘴角抽了抽，忍住了骂街的欲望。 “不信可以来场斗牛。” 赵炎似乎彻底死心了，他的手点开了评分，似乎想再次下调，但终究没下手。 “我有点事，你在这儿等一会，我马上回来。” 说罢便急匆匆离开，直奔休息室而去。 吴常好奇赵炎要去干什么，便化为灵体，蹲在休息室门口。 刚一凑近，便听到赵炎在诉苦。 “大姐，我是真没辙了，这小子简直一无是处，把他招进局里，我的良心会痛的。” 吴常透过门缝观望，发现坐在赵炎对面的还是个熟人。 方辉的女朋友，孟亚雯， 孟亚雯不理会赵炎的诉苦，用公式化语气说： “13个副本升到7级，还抓到了一级通缉犯血刺，无论是等级还是功劳，都满足进入管理局的要求。” 赵炎：“可是评分上……” 孟亚雯伸出一只手，缓缓攥紧成拳，指节捏出鞭炮般的爆响。 “二火，良心疼和哪都疼，你想选哪个？” 赵炎打了个激灵，当即说道：“我想选吴常，我第一眼看到这小子，就觉得他是个人才，管理局的未来不能没有他！” 孟亚雯对赵炎的上道十分满意。 “我答应过我、我的一个亲戚，有机会要关照吴常，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看着点，要是他出了什么事……” 赵炎一个立正，说道：“请教官放心，赵炎一定完成任务！” 眼见屋内的谈话即将结束，吴常驱动灵体回归肉身。 方辉的怪人吸引体质稳定上分，没想到这小子的新女友，竟然是异常现象管理局的成员，而且听上去职位还不低。 他摸了摸鼻子，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关系户。 反正以他的登记档案，在管理局里也不会显眼，要不先加入试试？ 第58章 协助者 从休息室回来，赵炎的态度果然有所变化，他直接关掉了评分系统，向吴常问道： “这位小哥，我看你骨骼清奇，有没有兴趣加入管理局？” 吴常原本不打算马上加入管理局，才选择在登记时近乎恶搞地回答，没想到有孟亚雯这层关系，让他那么摆烂的数据都能加入管理局。 他记得赵炎忍不住离开前，想给他的评分是D-。 以D-的评分加入管理局，应该不会受到过多注视。 想到这里，他便回应道：“当然有兴趣，公务员一直是我职业志愿的第一名。” 赵炎轻咳一声，解释道：“准确来说，你还不算是公务员。” 吴常眉头一皱，“咱们这么大个异常现象管理局，居然不是行政单位？” “那倒不是，是局里有规定，新成员加入管理局之前有一段考核期，在考核期内，你们属于临时成员，官方名称是协助者。” “只有度过考核期，完成足够的贡献值，并且有意转正，才会成为正式成员。” 吴常：“也就是说，现在入职没有编制，只是合同工？” 赵炎被问的有点头疼，他揉了揉脑袋，说： “管理局的存在特殊，你不能拿普通公务员来衡量，这种制度，其实对于你们也是一种保护。” “没有成为正式成员，虽然会少许多福利，但与之对应，身上的责任也会轻很多。除非危及整座城市的大危机，普通情况下，管理局无权对临时成员进行强制征召。” “但正式成员不同，一旦成为正式成员，哪怕面对明知必死的任务，也必须咬牙顶上，而临时成员可以选择拒绝。就是因为这一点，许多临时成员会主动拒绝转正。” 吴常眉头上挑，管理局还挺人性化，为散人玩家提供了多种合作模式。 又追问了几个问题后，他对于协助者模式的了解更加清晰。 随着顶级玩家对深渊游戏探索的深入，近些年深渊游戏玩家的规模不断扩张。 尤其人口基数庞大的夏国，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新的深渊玩家出现。 管理局来不及一一排查，也无法容纳和管理这么多玩家。 再加上受到影视和各类文化作品影响，骤然得到超凡力量的个体，或多或少都会对国家属性的机构有所排斥。 强制所有玩家加入，并粗暴的统一管理，反而会将玩家们赶到管理局的对立面，让他们容易受到其他势力挑拨，从自己人变为敌人。 为了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管理局对于协作者提供了极大的自由。 在不违反法律的基础上，协作者几乎不会受到任何约束，也不会被要求公开当前等级属性和技能等个人隐秘。 赵炎没有说错，对于吴常这种自身有些小秘密的玩家，比起管理局正式成员，协作者更加适合他们。 得到吴常肯定的答复之后，赵炎给他注册了搏击俱乐部会员，让他三天后再来一趟。 娃娃脸和寸头中年最近找了好几位协助者，将在三天后一起举办入职仪式。 大家都是望海市的协助者，可以算得上同事，正好互相打个招呼。 如果介意暴露身份，可以提出申请，管理局还提供特殊网络会议服务。 见吴常没有其他需求，赵炎便示意他可以离开。 “对了，不是还要做笔录吗？”吴常半只脚走出管理局，才突然想起自己被叫来的原因。 赵炎敷衍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家。 “血刺是局里的一级通缉犯，各地分局有好几个兄弟折在他手上，你直接把那王八蛋宰了都没事，还做什么笔录。” 回宿舍的路上，吴常看到方辉今天没外出，正在宿舍里呼叫各位义父帮忙带饭。 他当即接下这份差事，选了食堂最豪华的搭配，还刷了他自己的卡。 以后他在管理局会不会被人穿小鞋，全靠辉子的枕边风了，必须好好给这厮补补身体。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入职仪式当天。 入职的协作者一共有六人。 包括吴常在内，有四个人没有任何遮挡，以本来面目参加入职仪式。 另外两人中，一人见大家都不伪装，便尴尬地拿下了面具，而另一人则保持神秘，没有任何摘下面具的意思。 作为几人档案的记录人，赵炎负责主持今天的入职仪式。 赵炎地看向六人，扬声说道： “这一期大家的水平相近，都处于7-9级阶段，在超过10级，真正成长起来之前，我将作为大家的教官，对各位进行指导和训练。” “作为深渊游戏的玩家，战斗力是通关副本，让我们活下来的基础。战斗力并不等于属性，拥有力量和学会如何使用力量同样重要。在接下来的时间，我会教导大家如何作为玩家去战斗，如何尽可能发挥你们的能力。” “大家第一次见面，没有什么比一场点到为止的切磋，更合适的打招呼方式。” 说到这里，赵炎兴奋起来，仿佛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他来到拳击擂台上，朝着众人招了招手。 “与实力层次更高的对手切磋，不仅能更直观地体会到自己的不足，其他人在场下观看，也能对彼此的战斗风格有基础了解，不至于以后要合作时毫无头绪。” “放心吧，我会留手的。” 看着赵炎的反应，吴常隐蔽地撇了撇嘴，结合之前赵炎和孟亚雯的交谈，当初赵炎加入管理局时，他的教官应该就是孟亚雯。 从赵炎的反应来看，恐怕当时孟亚雯就这么虐过他，如今风水轮流转，他才会如此迫不及待。 事实正如吴常猜测那般，教官与新人的切磋，是管理局的传统节目。 既是赵炎所说的原因，也是为了挫一挫新人的锐气，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赵炎作为众人的登记人和评分人，他对每人的战斗能力都有基础了解。 他按照战力强弱不同，先强后弱排序，依次点名几人上台。 作为资深玩家，赵炎的战斗技法十分娴熟，战机把握精准。 他不需要用任何技能，光用体术，便轻松将几人击败。 包括第一个上场的面具男，没人能在他手下撑过一分钟。 短暂的切磋时间中，几人别说是给赵炎带来麻烦，就连一次有效击打都未成功过。 随着五人接连落败，排在第六的吴常走上擂台。 对于其他五人，赵炎思考的是如何让对方尽可能展示能力，好从中观察对方的战斗习惯，并给予建议。 对于吴常这个评分D-，只有两个技能，通关全靠苟的老六。 赵炎担心的是怎么放水，才能让只有一招控制技的吴常撑过一分钟。 如果他不小心把吴常秒杀，让吴常太过难堪，恐怕孟亚雯不会放过他的。 但他很快发现，走上擂台的吴常，表情比他还纠结。 吴常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教官，我的技能不适合切磋，要不我就算了吧。” 赵炎不满道：“你觉得你进了副本，BOSS会因为你的技能不适合战斗就不打你吗？逃避不能解决问题，菜就要多练，正因为不适合，才要把它锻炼到适合！” 吴常略显尴尬地解释道： “我不是想逃避，我是没法控制技能的效果，怕伤到你。” 第59章 曼！ 赵炎被吴常气笑了，他一个十八级专精格斗的资深玩家，会被一个评价只有D-的7级非战斗系新人伤到？ 他和吴常有过交流，能感觉出吴常并不是那种二次元入脑的中二病，以为获得了超凡能力，就会自动晋升为主角，世界都要围绕自己旋转。 恰恰相反，吴常虽然思路有些跳脱，但并不傲慢，能够认清自身的实力，不会轻易嘲讽他人。 但没有嘲讽，就是最大的嘲讽。 说明吴常心里，真以为能伤得了他。 你以为你是谁，那个刚出道就能让全世界疯狂哄抢的神秘新人？ 要不是你背后站着大姐头，我今天高低得给你上一课。 赵炎发挥出教官应有的表情管理能力，笑着说： “别怕，尽管打，打伤了算我的。不仅不用你赔医药费，你只要能打到我，进了深渊游戏我还请你喝酒。” 吴常挠了挠头，“这多不好意思。” 赵炎猛吸两口气，稳住想要暴走的心情，用业务员式商业微笑看着吴常，“你先打中我再说。” 他已经决定了，为了吴常能在深渊游戏中走得更远，他必须动点真格的，让这小子明白面对绝对的力量，耍花招是行不通的。 就算会让他出点丑，只要能帮他改掉畸形的通关方式，大姐头应该也会感到欣慰的。 吴常来到擂台上，做着体育课前的热身操，压腿、扩胸、转体、活动手腕脚踝。 仿佛将要面对的不是格斗，而是一场球赛。 这要是让某些群体看到，一定会高声盛赞，“哦！这该死的松弛感！” 做完热身，吴常转身看向赵炎，“可以开始了吗？” 赵炎耸了耸肩，道：“随时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吴常脚下一动，朝着他奔跑而来。 从行动速度来看，有15左右的敏捷，作为均衡流玩家还不错，但作为格斗专精的玩家而言，还不够好。 脚下虚浮，步法直白，只能直来直去，毫无辗转腾挪的变化空间。 这种水平的攻击，也想伤到他？ 在赵炎眼中，吴常的动作漏洞百出，形同慢放。 他如果想，甚至来得及先伸个懒腰，然后绕到吴常身边，给他来个下鞭腿。 要怎么获胜才好呢？ 赵炎还没想好合适的获胜方法，就看到吴常变招了。 吴常竟然距离他还有三米便腾空而起，高高举起手肘，朝着他脸砸了过来。 “曼！” 赵炎被这声喊叫吓了一跳，眼前这小子虽然动作滑稽，战斗方式也是一坨，但声音确实洪亮。 很有精神！ 只不过这小子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离着人还有三米就飞肘，当他是死人吗？ 这种攻击，他只要稍稍后退半步，飞肘就会擦着他的鼻尖落空。 到时他甚至不用动手，只需要双手插兜，肩膀借力向上一挑，便能送这小子飞出擂台。 作为格斗专精的资深玩家，战斗的走向正如赵炎预想的剧本。 他轻轻后退半步，看着吴常下劈的手肘从他鼻尖前划过。 他正准备顶肩上挑，谁知吴常的身体竟然凭空横移，突然出现在最适合发力的地点，一肘砸在他面门。 这一肘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赵炎只觉得眼前一黑，脑中泛起一股莫名的眩晕，紧接着双腿一软，踉跄着向后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一股暖流从鼻腔涌出，用手背一蹭，是鼻血。 不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他是怎么肘到我的？ 我又是怎么坐地上的？ 不只赵炎被这一肘顶得发懵，台下观战的几名协助者看着也懵。 在他们的视角里，教官后退的那半步，像是主动去用脸迎吴常的手肘。 而且更令他们想不通的是，之前远比飞肘更猛烈的攻击，教官都能轻松消去攻击上的力道，完美抵挡。 怎么面对如此普通的一肘，就被怼出鼻血，还坐到地上了。 教官该不会在放水吧？ 擂台上这哥们什么来头，能让教官为了帮他出风头不惜放弃形象。 赵炎抓着擂台边绳站了起来，此刻他反应了过来，这记飞肘，就是吴常所谓的控制技。 监控视频中，吴常就是这样一肘撂倒的血刺。 当初他们还奇怪，如此平平无奇的一肘，血刺怎么会躲闪不开？ 他只当血刺状态太差，被吴常捡了漏。 现在亲身面对，才发现这一肘确实有点说法。 难以躲闪之外，附带的控制效果也出奇的久，缓了半分钟，依旧能感到些许眩晕，眼前也时不时会黑上一下。 可惜伤害太低，注定这个技能只能是个控制技。 赵炎甩掉手上的血迹，说道： “刚才我大意了，没有闪。刚才不算，咱们再比一次。” 吴常一脸不忍地说：“教官，要不算了吧，我说过我的技能不适合切磋的，伤和气。” “你开始吧，我这一次有所准备，你是……” 赵炎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吴常已经起跳，飞肘而来。 嘶，这小王八蛋，嘴里说着伤和气，动起手来不带一点犹豫，次次趁他话没说完偷袭啊。 不过这一次他已经有了准备，不会再托大了。 望海市管理局自成立以来，还没有哪个教官被新人干掉。 他绝对不能成为第一个！ 联想到以后去省里学习，或者去其他分局支援，别人提起他都会在背后悄悄加上一句：“他就是那个被7级协助者打赢的教官。”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那种事情不要啊！ 他的眼神坚毅起来，心中打气： 会躲开的！ “曼！” 气势十足的高喊再次响起。 这一次赵炎发挥出高达40点的敏捷，整个人化作残影，绕至吴常身侧。 为了保险起见，他双手交叉于身前，以防守之姿向前一推，想要将吴常推出擂台。 可没等他接触到吴常，就看到吴常的身体超越了惯性，竟然硬生生在空中改变了前冲的方向。 同时吴常发挥超出普通人的柔韧性，转身使出一记回手掏，以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穿过他交叉防御的双臂，一肘打在他的面门。 而他也再一次无法抵挡，后退几步坐到地上。 第二次肘击，让他刚止住的鼻血喷涌而出，同时暂时失明了半分钟。 等他从眩晕和致盲中缓过来，发现吴常已经下了擂台，完全不给他再次切磋的机会。 败了。 看到教官失神地坐在擂台上，一直不肯摘下面具的协助者皱起眉头，有些分不清教官是不是在放水。 面具男是被赵炎选中第一个上台切磋的，代表他是众人中格斗技巧最强的，他对于自身的格斗能力十分自信，认为就算面对十级以上的玩家，他也未必会落败。 面具男找到吴常，试探性问道：“我对你的技能有些好奇，咱们能不能切磋一下。” 吴常摆出惯用的迟疑表情，“这不好吧。” “没事，咱们是友谊切磋，不伤……” “曼！” 砰！ 集快准狠为一体的肘击，重重怼在面具男脸上，面具男身体后仰，直挺挺倒在地上。 面具男触发了眩晕、虚弱和中毒，三重buff之下，他躺在地上无法动弹，手脚还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 吴常转头看向其他几位同事，一脸无辜地说： “我就说吧，我的技能不适合切磋。” 第60章 异常现象管理局 看着躺倒在地的赵炎和面具男，以及看到他靠近，就忍不住后退的几名协助者，吴常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最初并不打算加入管理局，所以才在摸底记录上交出了D-评级的答卷。 但眼下已经加入了，就必须把风评往回救一救。 就算管理局对新人友好，他背后又有孟亚雯撑腰，算得上半个关系户，但位于深渊游戏之下，弱肉强食还是组织内的基本色调。 弱者，就是要被强者狠狠羞辱。 他交出了一份弱到离谱的评级记录，势必会引来许多人针对。 无论是看他不顺眼，还是看所有弱者不顺眼，少不了明里暗里过来踩他两脚。 想要避免这些麻烦，更改评级记录已经来不及了。 那就只能换一种方式，让想来踩他人的下不去脚。 他记得有一个段子： 自从我变成一坨翔，就再也没有人敢踩在我头上。 他现在做的，就是变成一坨翔。 曼巴铁肘的威力很弱，但控制能力即便连教官都难以躲避，并且控制时间长，控制效果恶心。 这一信息传开，所有想来找他麻烦的人，都要心中掂量掂量。 毕竟欺负他一个D-评价的7级菜鸟，就算霸凌成功，也得不到什么收益。 可要是被他肘上一下，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个大人，变成众人的笑柄，那乐子就大了。 权衡利弊之后，他在某些人心中，就会变成一坨看不惯但又不敢踩的翔。 吴常看了一眼擂台上的赵炎，眼中露出歉意。 只不过就是要委屈赵教官了。 擂台之上，赵炎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自己切磋输给新人的现实。 想到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成为人们的谈资，就感到一阵头疼。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现在局里提到望海市，第一个联想到的都是分局局长直播裸奔，没人会关心他一个小卡拉米在切磋里输给新人。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感谢局长，以及感谢让局长裸奔的神秘新人。 啧，这年头，新人这两个字是有毒吗？ 振作起精神的赵炎，一个鲤鱼打挺从擂台上站起来，继续完成入职登记未完成的部分。 他带着几人来到管理局的服务器前，将几人的信息录入系统，然后说道： “你们现在打开属性栏，在社交一栏，能看到一个名字为管理局的小程序。” 吴常忍不住问道：“深渊游戏这么智能，还能让玩家自己编写小程序？” 赵炎略显自豪地说道：“这和手机应用里的小程序不一样，它代表着荒界的管理权限。” “只有组织攻略的副本足够多，并且完成特殊的团队试炼，才能获得临时管理员权限，可以在权限内对深渊游戏做出控制。” “整个荒界，也只有四个组织拥有临时管理权限。” 关于临时管理权限的情报，吴常还是第一次听说。 之前看论坛讨论月光疗养院，曾有人说管理局封锁了副本的进出口，他还在疑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看来，应当是临时管理员权限的作用。 但一个问题随之而来，他忍不住问： “深渊游戏内没有管理员吗，为什么要将管理权限下发？” 他的天赋说明中，管理员毫不掩饰地怀疑他开了，说明游戏内应该存在着管理员才对。 既然有管理员，没道理将管理权限下发才对。 赵炎摇了摇头，说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我曾经听局里某个大人物提过一句，他将深渊游戏比作一辆无人驾驶的汽车，自动驾驶系统只负责前进，对于车内，也就是深渊游戏中具体的管理，并不做过多干涉。” “跑题了，深渊游戏的管理员距离咱们太过遥远，还是先干好眼前的事吧。” 赵炎将话题拐了回来，继续说道： “打开管理局小程序，你们就能看到自己在管理局内的职务、等级、贡献、任务板和福利。” “任务板界面会经常更新局内的悬赏任务，局内发布的悬赏，都经过管理员的核实，所付的报酬，最低不会少于市场价的90%，不用担心接公共悬赏被坑，而且完成后还能获得贡献值。” 带着众人简单翻了几条悬赏，赵炎退出任务板，让众人进入到福利界面。 福利界面中排在第一位的，便是“副本情报速览”。 赵炎强调道：“副本情报速览，里面会实时更新副本资讯，并根据你们的等级推送相关信息。虽然重要的情报都需要额外付费，但对于你们这些新人，免费部分已经够用了。” 吴常打开副本情报速览，拒绝了小程序“同步游戏内属性面板”的请求，在自定义等级栏中填入10级。 短暂地装载后，适合10级玩家的实时情报出现在界面中。 「玩家等级10，副本难度匹配概率为：F级：10%；E级：60%；D级：25%；C级：5%；B级：0.01%。」 「建议玩家重点注意D级副本，并打开战术板，根据当前能力，制定合适的通关方案。」 「检测到用户数据未同步，输入玩家属性和技能，生成虚拟玩家属性卡，可帮助用户定制专属数据，制定专属通关方案。」 吴常没有去管虚拟玩家属性卡，拒绝了智能推送功能的启用，直接看向对10级玩家推送的通用内容。 玩家匹配的副本，和现实中所在区域有很大关系。 身处夏国，玩家进入的副本大概率为管理局权限覆盖内的副本，比如月光疗养院。 玩家小概率会进入公共区域，比如岁岁平安。 这种区域三不管，没有势力负责，最是复杂。 极小概率会进入其他势力管理的区域，如果进入的恰巧是个多人本，面对肤色和国籍不同的其他玩家，通关路上会多出不少麻烦。 管理局小程序中推送的信息，多为管理局负责区域内的副本。 内容格式参考了公共区的榜单，分为副本危险榜、特别关注榜和悬赏榜。 对于管理局权限内的副本，一旦副本的污染超出安全值，管理局都会第一时间处理，很少会出现濒临失控等级的副本。 比如D级副本危险榜第一，名为惊悚隧道，副本污染度只有危险。 C级副本危险榜第一，名为深夜公交，虽然副本污染度接近失控，但副本状态显示着“已封锁，正在处理中。” 不出意外的话，管理局已经安排了合适的破局人前往处理。 值得注意的是，在C级副本的特别关注榜里，有个名为静谧小镇的副本，副本状态只有危险，标题却被标注成了彩色。 备注显示该副本为新出现副本，难度极高，近期已有多名玩家攻略失败。 吴常对于C级副本只是草草略过，以深渊游戏对他的针对力度，8级就让他匹配到C级失控副本，眼下他到了10级，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对于别的10级玩家，进入B级副本的概率为0.01%，对于他而言，能有50%都算深渊游戏当了回人。 所以他的注意力重点，主要放在B级副本里。 可惜到了C级和B级副本，免费部分能看到的内容都特别少。 游戏档案像是被涂满的答题卡，能看到的只有标题，真正有意义的答案都被黑色方框涂抹覆盖。 想看黑色方框之下的答案？ 掏钱！ 每条信息的解锁费用1000到10万腐朽银币不等，尤其涉及安全点和保命的情报，都贵得离谱。 而每个副本中，加密的信息至少十四五条。 如果将情报全部买下，即便能达成完美通关，收益也未必能回本。 突出一个情报就是金钱。 赵炎带着众人简单熟悉了小程序的用法，随后向着俱乐部内场走去，并挥手示意众人跟上。 他带着几人进入电梯，点亮通往地下三层的按钮，说道： “你们之中，有不少人都表示了对管理局建筑的失望，认为没有想象中那么特别。” “现实中的管理局，只不过是一处办公的场所，现实中再特别，能比深渊游戏还特别？” 叮。 随着电梯停止，众人走出电梯，发现竟然直接进入了绯红庭院。 吴常惊讶地看向周围，他的灵感值告诉他，周围并不是像，而是实打实的绯红庭院。 乘坐电梯途中，他没有用意识连通深渊游戏，属性面板上的玩家通行证也没有变化。 这说明他们并非通过玩家身份进入绯红庭院，而是现实中管理局的地下，直接能通往绯红庭院！ 几人出现的位置，是一片巨大的广场，向周围眺望，周围充满了未来感十足的大楼和研究所，再远处还能看到蒸汽朋克风格的巨大工厂。 吴常看向更远的地方，目光穿过大楼外霓虹灯散发的光影、工厂排出的白色蒸汽，以及研究所顶部散发出的各色能量波纹，隐约看到一座巨大的红色神殿。 它的建筑风格复杂，既像道观、又像寺庙，还夹杂着几分诗歌绘画作品中仙人宫阙的影子。 无数光纤般的线路从天幕垂下，连接到红色神殿顶部，仿若数据组成的天河直灌人间。 管理局掌控范围内，每有一个副本生成，天幕之上便会垂下一根线，每有一个副本破局，便会有一根线断裂。 那座红色神殿，便是管理局对深渊游戏临时管理权限的化身。 管理局称它为——鸿蒙。 赵炎对于众人脸上的震撼之色十分满意，他炫耀般地说道：“欢迎进入真正的管理局！” “现在，该去领取你们的入职新人大礼包了。” 第61章 奖励副本 吴常问道：“教官，入职新人大礼包是什么？” 赵炎卖了个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众人跟在赵炎身后，一路在管理局的建筑群内穿行。 每个大势力，在达成一定条件后，都可以开辟专属于本势力的特殊空间。 比如吴常等人所在的特殊空间——赤浪，便是属于异常现象管理局的势力空间。 特殊空间一旦搭建完成，将拥有独立于绯红庭院的权限，只有本势力玩家和获得邀请的玩家才有资格入内。 也就是说，在赤浪空间出现的玩家，99%都是管理局的人。 赤浪空间很大，里面的玩家同样很多。 一路走来，吴常等人很少能看到冷清的区域，尤其是几个核心区域，热闹程度不逊于公共区广场。 粗略估计，此刻停留在赤浪空间的玩家，至少有上万人！ 要知道，管理局成员并不是全职玩家，他们要负责处理全夏国的超自然事件。 就像娃娃脸和寸头中年一样，忙到连轴转才是常态，留在赤浪空间中的只是一小部分。 一小部分都有上万人，那管理局所有成员加起来会有多少？ 三万？五万？还是十几万？ 深渊游戏中，三四百名玩家组成的势力，就能称霸一方。 像联合资讯那样数千人的公司，已经算是能影响整个荒界的大势力。 然而和管理局的体量比起来，这些民间势力，就显得太过小家子气。 赵炎带着众人来到鸿蒙神殿。 进入鸿蒙神殿之前，赵炎才告诉众人入职奖励的答案。 “你们的入职奖励，是一次额外的奖励副本。” 吴常和几名协助者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问道：“额外的奖励副本？是那种没有战斗，只有收获的奖励关卡？” 赵炎：“……” “如果有那种好地方，还能把进去的机会留给你们？” 赵炎本想用奖励关卡的存在，来展示管理局的福利之好，吸引一众协助者。 谁知道吴常这厮上来就将奖励关卡的期待值提到无限高，这下即便奖励关卡很诱人，新人们也不会感觉到冲击，只会觉得：“就这？” 这群苟系玩家，天天净琢磨不劳而获。 Tui！ 赵炎咳嗽一声，让众人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奖励副本没有他说的那么离谱，却也十分难得。奖励关卡，是获得临时管理权限势力的特权。” “通过临时权限，可以让势力内的新人获得一次额外的副本机会，该副本奖励掉落的稀有度会有所提升，且不会占用副本正常的冷却时间。” 这句话一出，场面瞬间一冷。 就这？ 对于大多数玩家而言，副本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每次进入副本，都代表将要面对危险，如果副本完成度低于40%，还会遭到副本失败的惩罚，被扣除意志属性上限。 有人做过统计，有85%的玩家，进入副本的间隔是三十天，也就是拖到被深渊游戏强制拽入副本。 有14.2%的玩家，会根据自身情况随机选择副本间隔时间； 只有不到1%的玩家，会卡在最短十五天间隔，进入副本的冷却时间一转好，就立即进入下一个副本。 对于大多数玩家而言，只恨副本之间的间隔不够长。 一个不占用冷却时间的额外副本是什么鬼？ 有四名协助者用古怪的眼神看向赵炎，似乎在问你没事吧，这玩意确定不是惩罚，而是奖励？ 赵炎也发现了自己的表述问题，连忙补救道： “之所以把它称为奖励副本，是因为通过势力特权进入副本，会让难度随机概率向下调整10%。同时副本危险度也会有所削弱，结算时完成度还会额外增加5%。” 这句话一出，众人的表情才好转过来。 随机概率向下调整10%，相当于原本50%E、40%F、10%D的副本随机概率，会变成60%E和40%F。 这让他们有更大概率匹配到低于自身水平的副本，并且额外增加了5%的完成度，让通关的压力进一步减小。 这么看上去，确实有了几分奖励副本的意思。 “进入额外奖励副本，是你们的新成员福利，它具有唯一性，每名成员只能使用一次。你们可以现在使用，也可以先把它储存起来。” “但是……” 赵炎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激活奖励副本权限有等级限制，最多不能超过十级，有谁准备今天使用权限，可以跟着我进来。不打算今天使用的，可以自由活动了，但要记得控制等级，别忘了使用限制。” 这句话一出，果然有人的表情不对了。 奖励副本既是奖励，也是试探。 在场的协助者，登记时填写的等级都是十级以下，如果有谁无法激活特权，便代表他隐瞒了实力，心里有鬼，需要重点关注。 之前切磋排在第二名，开头戴着面具但又摘下的男人面露尴尬，率先说道： “我今天状态不好，改天吧。” 光看男人的表情就知道，他隐瞒了实力，实际等级超过了十级。 赵炎点了点头，也不戳穿，对几人说道： “还有人今天不舒服吗？” 看到没有其他人退出，赵炎满意道：“很好，这届新人很干净，进来吧。” 几人跟在赵炎身后，刷脸进入鸿蒙神殿，踏入神殿的瞬间，他们的管理局小程序内，多出了一个待使用的奖励副本。 吴常看到奖励副本的激活条件为：玩家等级≤10级，状态为可使用，才彻底放下心来。 还好最大等级包括了十级，否则他也要和之前的哥们一样，突然身体不舒服了。 赵炎带着几人来到副本等候大厅，等候大厅与公共区相连，所有进副本前的准备工作，比如购买道具，查阅榜单和情报等，都能在这里完成。 赵炎：“虽然奖励副本的难度会降低，但你们不能大意，我出去一会儿，你们先做些进副本前的准备。” 由于这次进入副本太过仓促，吴常来不及定制护甲，只来得及购买了几瓶药剂。 至于其他几名协助者，甚至连购买药剂的准备都没做。 作为低等级的散人，能够保证通关就已经十分吃力，一有钱就会立即转化为道具，提升自身。 他们全身的家底都穿在身上，不少人还背着债务，根本不需要临时准备。 护甲、药剂、辅助类道具？ 那是氪金玩家和大组织嫡系人才的待遇，他们可用不上。 就在众人做好准备，等待赵炎回来的时候，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身材略微发福，一副销售打扮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各位是新加入的协助者吗？” 一名协助者回答：“哥们你也是？” “我是东阳市的教官，叫我棉花就行。” 这句话一出，给搭话的协助者整不会了。 不是，哥们，你一个教官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呢？ 棉花向众人问道：“各位是准备进入奖励副本吗？” 吴常等人点头。 棉花笑着说：“那刚好，我这边只有两个人，我怕万一排到团队副本，没人照应，能不能让他俩和你们一起排队进副本？” “放心，我不白占你们便宜，我正好有个权限，能升级奖励副本的等级，权限可以共享给你们。” 棉花说完，打开一份纸质文件。 文件中光芒一晃，吴常等人再看向副本，发现奖励副本的说明有所变化。 「棉花邀请你们进入中级奖励副本房间。」 「中级奖励副本：匹配副本时，难度随机概率向下调整15%，副本危险度有明显削减，结算时完成度额外增加8%，副本奖励上涨10%。」 「激活条件：玩家等级≤20级。」 「是否接受棉花的邀请？」 第62章 家人们，真的有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仔细检查两遍，吴常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再加上棉花确实也是管理局的人，便接受了棉花的邀请。 在他接受的同时，看到其他几名同期协助者，也将信将疑地点了确定。 接受邀请后，众人眼前一晃，两名陌生的玩家出现在等候大厅。 两名东阳市协助者看上去老实木讷，都是标准i人，相互简单介绍后，便戴上兜帽，缩在房间一角，恨不得当场消失。 吴常与两人简单聊了几句，言辞中没有发现不妥，和他们一样，都是这一期刚加入管理局的协助者。 难道天上真掉馅饼了？ 棉花笑着说道：“各位如果准备好了，在状态栏点一下确定。” 几人顺着棉花的话，将等候状态修刚改为已准备，谁知棉花直接激活了奖励副本。 “祝大家玩得开心。” 几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从等候大厅消失，来到一间类似结算空间的房间。 吴常眼前弹出提示。 「正在为玩家匹配副本，玩家当前等级：10，副本难度匹配概率为：F级：25%；E级：60%；D级：15%；C级：0.1%。」 看到副本随机的概率，他忍不住眉头上挑。 概率真降低了。 虽说概率中的C级副本，依旧顽强地剩下0.1%，但之前模拟时出现的B级副本概率，确实消失了。 从其他几名协助者欣喜的表情来看，他们奖励副本的效果也有效。 吴常选择开始匹配副本，眼前浮现出加载中的图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次副本的匹配格外漫长，比他第一次匹配到月光收容所还慢。 「匹配完成！」 吴常眼前一晃，出现在夜晚的沙滩上。 「成功进入“荒——86951位面”。」 「副本名称：静谧小镇。」 「副本类型：多人生存副本。」 「副本模式：合作类。」 「副本难度：C。」 「官方建议副本探索最低等级：10，请玩家慎重应对。」 「由于匹配玩家与副本等级相差较大，自动补入其他玩家。」 「副本状态：污染度高！」 「主线任务一：在小镇中成功度过三十天，超出小镇范围计时中断。」 「主线任务二，调查失踪的伯爵，寻找真相。」 C级副本，污染程度高！ 短暂的沉默之后，吴常猛地挥了下拳。 家人们，这个奖励副本的概率削弱真的有效！ 以深渊游戏对他的针对程度，8级就让他匹配C级濒临失控副本，现在他到了10级，少说也得给他安排个B级副本。 他已经按照最坏的打算准备，谁知道突然排到一个C级普通副本。 看惯了污染值90以上，濒临失控的副本以后，污染度高的静谧小镇，在他眼中已经算是普通副本范畴了。 这不撞上了吗。 要不是排到这个副本，他还以为深渊游戏里全是失控副本呢。 短暂的兴奋之后，他开始注意起副本的其他信息。 多人生存副本。 他环顾四周，发现海滩不远处躺着其他玩家的身影，他们此刻还处于昏迷中。 他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趁着没人注意，他把再造真我中的分身召了出来，让分身躺到远处。 多人副本中，为了不引起注意，许多时候不方便单独行动。 用分身伪装成不合群的高冷独狼，行动会轻松许多。 安置好分身，他看向被激活的称号。 有了破局大师，副本简介中笼统的污染程度，被具象成了具体数值。 「当前副本污染值：70。」 「破局大师属性增幅：35%。」 经过破局大师加成，吴常当前的属性面板为： 玩家昵称：不吃牛肉。 玩家等级：10（0/2600） 称号：完美主义、破局大师。 生命：28（21） 力量：27（20） 敏捷：20（15） 耐力：22（16） 能量：19（14） 灵感：90 意志：64 （备注：括号内为破局大师增幅前属性。） 自由属性点：0 腐朽银币：30000。 技能：曼巴铁肘、枪械使用（熟练）。 功法：雷法残篇（D）。 道具：银色曙光、幸运女神的眷顾、低语者的回声×1、凡者之毒、秘法骑士团新人守则、涤魂令旗、四方岁火灯、照影人面、治愈Ⅰ型×3、小型恢复药水×2。 天赋：超度、祸祟。 经过破局大师的加成，他的属性进一步提升，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强得可怕。 就在他沉浸在属性面板和如何探索副本时，其他玩家缓缓苏醒。 和吴常相仿，其他玩家醒来后，先是呆滞地看向属性面板，不敢置信地确认着什么。 片刻过后，海滩上对棉花本人以及家属的咒骂响成一片。 开什么玩笑！ 奖励副本是进入高污染C级副本，奖励什么？投胎吗！ 他们什么都不用，也不可能匹配到这么困难的副本，一定是那个棉花搞了鬼！ 副本外，等候大厅。 赵炎端着一托盘鸡尾酒，哼着歌走了进来。 托盘上特制的鸡尾酒，每杯喝下去能增加3点临时意志，2点临时力量，一共五杯，花了他不少腐朽银币。 他向来言而有信，之前说吴常只要能打到他，进了深渊游戏就请他喝酒，趁着几人准备的功夫，他马上找到熟悉的调酒师，给几人做了特殊调酒。 只不过一回头，怎么人都没了？ 他负责的几个协助者不见了踪影，反而多出来个面目可憎的胖子。 人是复杂的，人组成的组织同样是复杂的。 即便同属于管理局，也不是所有人的理念和目标都相同。 比如有孟亚雯赵炎所属的秩序派，赞成维护现有秩序，应该平衡高级玩家和低级玩家乃至普通人的关系。 也有棉花这样的进化派，认为应该把所有资源都集中给有潜力的玩家，供养出一批高手。 等到高手足够多，管理局凌驾于所有组织之上，能够自己制定规则，到时再抽出余力维护低级玩家和普通人的利益。 两者的观念相差巨大，甚至可以说针锋相对。 赵炎看到棉花面色不善，棉花倒并不在意，笑嘻嘻地凑了上来。 “呦，火兄，请新人喝酒，这么大方啊。” 棉花说着，伸手顺走一杯，在赵炎不满的眼神中喝了一口，点头道： “还是增幅属性的特制调酒，火兄大气！”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面对棉花，赵炎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 作为秩序派，无数前辈都告诉过他，好孩子千万别和进化派玩，这帮人没几个好东西。 “棉花，我带的人呢？” 棉花把一杯鸡尾酒喝完，咂了两下嘴，咧嘴一笑。 “我给送进奖励副本了。” “你给送进副本了？”赵炎心里咯噔一下。 棉花：“别不识好歹啊，我这次是带着友善来的，免费给他们升级成了中级奖励副本。谢就不用了，喝你两杯酒不过分吧。” 棉花说着，又伸手拿走一杯酒。 赵炎不相信道：“帮助新人协作者，你们能有这么好心？” 棉花一边喝酒，一边调出奖励副本进度，得意道： “你还不信，看看，他们进了什么副本……” “噗！” 棉花瞥到副本名称的瞬间，一口酒直接喷到赵炎脸上。 “静、静谧小镇？！” 第63章 静谧小镇 赵炎抹了一把脸，甩掉棉花喷来的酒液，反手一把攥住棉花的脖领，恶狠狠道： “狗东西，你干了什么！” 棉花此刻满头大汗，整个人低声喃喃着：“不可能啊，没道理啊。” “你还给我装起来了！”赵炎完全不顾忌两人同属一个组织，举拳便打。 棉花依旧处于失神状态，但身体猛地膨胀两圈，宛若一团轻飘飘的棉花，卸掉了赵炎打来的所有力道。 几拳下去无果，赵炎并未就此罢休，而是拳头上燃起淡淡火光，朝棉花腹部重重一记勾拳。 在火属性力量加成下，他破掉了棉花的护体能力，这一拳打得结结实实。 棉花吃痛地叫出声来，疼痛令他清醒过来，回神的第一时间，他便抓住了赵炎的拳头。 赵炎冷笑一声，“好小子，还敢还手，你……” 没等他说完剩下的话，只见棉花突然死死抱住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火兄弟，闯大祸了，你得帮我，要不然我死定了！” 棉花的力道极大，几乎把赵炎揉进他膨胀后的身体里。 赵炎费尽全身力量才勉强挣脱，察觉到和棉花之间的实力差距，他没有继续攻击，而是质问道： “我就知道你们这帮东西没那么好心，你给我的人升级奖励副本，到底有什么图谋？” 听到这句质问，棉花慌乱的目光游离起来，他看向一旁，小声说：“我不能说。” 见赵炎又要发怒，他连忙道：“但我可以发誓，我没在权限上做手脚，也没想害他们进入C级副本。” “火兄，咱们必须想办法把人捞出来，我知道你们秩序派有方法派人中途加入副本，你们得帮帮我。” 赵炎被棉花气笑了，“中途加入副本，临时加入的玩家，等级不能超过副本建议通关等级的上限，而且只能临时加入一人。是你去，还是我去？” “你是不是忘了，静谧小镇是凭什么进入的特别关注榜？” 棉花慌张地说：“我就是因为知道才这么慌，一般的C级……只要不是这个副本，其他副本都有机会的。” 静谧小镇刚出现不久，存在感并不是很高，只在副本危险度攀升榜中露过脸，还位列第二十八。 由于静谧小镇出现时间短，传出的情报少，所以外界对它的讨论度并不高。 可知道内幕的人，绝对不会轻视这个刚出现的C级副本，甚至管理局将静谧小镇列为特别关注副本，让所有成员都能注意到它。 能被人们如此看重的原因，便在于五天前，一个名为深水社的二线组织，对静谧小镇进行了攻略。 深水社对破局势在必得，锁定了静谧小镇真实副本的坐标后，派出了一整个B级探索小队前往攻略。 B级探索小队，顾名思义，是能够探索和开荒B级副本的小队，小队成员最低等级都在18级以上，且配合娴熟，经验丰富。 对于一般C级副本，那都是降维打击。 但静谧小镇如今还完好地存在，便已经说明了攻略结果。 一整队十名玩家，只有三人活着离开了副本。 其中一人意志崩溃，目前还在抢救。 两人受到严重刺激，意志下降到3以下，失去表述能力和全部记忆，且极具攻击性，会对视线内所有成员进行攻击。 此两人回到现实世界，造成了多起无差别袭击血案，被管理局控制之后，顺藤摸瓜查到了深水社，才知道了静谧小镇的存在。 C级副本的官方建议探索等级为10-20级。 意味着就算秩序派能让人中途加入，加入者也不能超过20级。 一整个B级探索小队都折在了里面，连个能囫囵出来的都没有，单个20级玩家进入，与送死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还要化身保姆，将一群不到十级的菜鸡捞出来。 但凡大脑正常的玩家，也不可能接这个烂活儿。 赵炎头皮一阵发麻，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能解决的范畴，他必须把事闹大，才能有所转机。 于私，孟亚雯前脚刚嘱咐他照顾好吴常，一转眼吴常就被忽悠进了C级副本送死，辜负了孟亚雯的信任。 于公，他是众人的教官，未能保护好新人是他的失职，如果事情传出去，谁还能相信管理局对于新人的培养？ 这可比在擂台上输给吴常，或者局长裸奔更丢脸十倍百倍！ 他连忙将事情通知孟亚雯，随后朝着棉花怒喝道： “你们进化派真是好样的，算计到自己人身上了！你们想闹，我们就陪你们把天捅破，到时候看天塌下来是谁收不了场！” 管理局的动作很快，几分钟后，两方能管事的人已经到齐。 望海市这边到场的是雷火和孟亚雯，两人都是火暴脾气，眼里不揉沙子。 派他俩来解决问题，已经说明了望海市管理局分局，乃至秩序派的态度。 若给不出交代，便当场动手。 与秩序派相反，向来强势的进化派一方，反而派出一名气度沉稳，鬓角发白的中年人。 中年人的辈分不低，就算望海分局的高局长见面，都得低头喊一声前辈。 只不过雷火和孟亚雯家里也不白给，即便见了对方，也没给丝毫好脸色，显然不买对方的账。 中年人给了棉花一个眼色，让他走出列来，说道； “既然有错，那就要认，再隐瞒下去，只能彻底坏了两边的关系，你就照实说吧。” 站在众人中央，棉花猛地深呼吸几下，缓缓开口。 “其实……” 静谧小镇副本。 海滩上，众人经过最初的愤怒和不解，逐渐认了命，接受起现实。 事已至此，就算想找棉花算账，也得先活着出去再说。 趁着副本开始前的安全时间，进入副本的玩家聚集到了一起。 算上吴常的真我，一共有十二名玩家。 五名望海市的新人协助者，两名东阳市的新人协助者，正是他们七个不到10级的菜鸟，发动了这次团队副本。 剩下的五人，除了吴常的真我外，其余四人都是系统补入进来的玩家，原因是原本玩家实力和副本难度差距过大。 这点让吴常很不满意。 系统这不挺会干人事的吗，怎么他自己匹配副本的时候，没享受过这个待遇呢。 补入进来的四名玩家，又分为两批人。 其中穿着黑色风衣，一副忧郁系文艺男神模样的青年，孤零零站在远处，打量着吴常的真我，似乎想上去搭话。 另外三人为一组，他们身上装备精良，气势凶悍，一看就是资深玩家。 三人互相对了个眼神，呈三角形站位，面带不善，半包围的向吴常等人走来。 吴常一边操控真我，高冷地拒绝了文艺男的搭话，一边观望着三名补入者。 哦豁，副本还没开始，就要先内讧了吗。 第64章 初遇铁甲团 三人组为首者，是名梳着丸子头，拿着武士刀，浪人打扮的男人。 男人精瘦身材，走的二刀流，手中提着一把刀，腰间还挂着一把长武士刀。 他身边的两名哼哈二将，一个是赤裸上身，肌肉发达的光头，光头手上缠着拳击绷带，看样子是近身搏斗型玩家。 另一人穿着法师长袍，手中提着两米长的蓝色金属魔杖，魔杖落在沙滩上，插出一个不浅的洞，很有分量，应该是魔武双修类玩家。 三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身上都带着怨念，人均三条怨念，都是来自玩家。 作为三人组的老大，浪人用一副老司机的语气说： “我叫斩鬼，是铁甲团C级副本攻略组的副组长，他们两人是我的副手，你们只要听我们指挥，区区一个C级副本，构不成多大威胁。” 浪人说完，向众人展示出部分属性面板。 在等级一栏，显示的数值为19，他的两名副手，则都是18级。 众人见到三人的等级，以及听到铁甲团的名头，都忍不住露出怯意。 铁甲团，在荒界也算小有名气，不说是德高望重吧，也至少是人厌狗嫌。 铁甲团的整体实力，在二流势力只能排中游，可即便一些背景不强的一流势力，见了他们也会头痛。 原因很简单，铁甲团的玩家进入深渊游戏，不是为了攻略副本，而是冲着玩家来的。 其他势力的玩家，构筑自身能力体系时，目标都是如何在副本中生存，如何收集更多情报，以及如何击败副本中的BOSS。 铁甲团则不同，他们选择的技能，大多为对人形特攻，尤其是对玩家。 相当于在PVE玩家中，混进去一群PVP。 铁甲团打BOSS不行，可论起暗杀、偷袭、追杀围攻，他们可是一把好手。 一旦惹上他们，他们就会如同附骨之疽，对目标组织成员进行无休止的追杀，直至逼迫对方组织投降和支付高额赔偿。 也正因为这种毒瘤玩法，当初在公共区的悬赏榜单上，铁甲团才敢口出狂言，称谁敢攻略他们认定的副本，就相当于和铁甲团开战。 见众人眼中露出畏惧之色，浪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你们一看就没进过高难度副本吧，我告诉你们，C级副本和D级副本有天壤之别，不能像老鼠一样躲在洞里，就可以熬到副本结束。” “你们想要活命，就必须动用全身上下任何有用的东西，技能只是最基本的，你们现实中的职业、自身特长、包括你们的身体和最后一点生命值，都要充分利用起来才行。” 见几名协助者已经被他调动起紧张情绪，浪人用驱使手下的语气说： “既然各位都是新人，那这里由我来指挥最合适。为了对大家更为了解，你们挨个介绍一下自己吧。” 介绍从望海市的协助者们开始。 五名协助者，按照和赵炎切磋时的顺序做起自我介绍。 第一个，便是体验了曼巴铁肘的面具男，他当着吴常等新人很注意保持神秘，但面对三名资深玩家，完全装不了一点。 “我叫铁面，能力是金钟罩，精通格斗技巧，擅长近战，能扛能打。” 光头拳击男嗤笑一声，从地上捡起一个贝壳，用拇指弹飞而出，贝壳砸在铁面胸口，将铁面撞得倒退两步，坐到地上。 光头男见状，戏谑地复读着：“能扛能打。” 铁面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有气，但不敢发作，只能低着头后退两步。 排在第二的隐瞒了等级，已经借机溜了。 排在第三的，是名二十左右的少女，脸上稚气未脱，清纯可爱，一看便知道是学生。 少女代号仓鼠，拥有采集和种植两种生活系技能，战斗风格偏向防守，拥有铁壁、蓄力弹反和盾牌猛击三个技能。 听了少女的技能组合，光头男眼前一亮。 “老大，这个是我喜欢的类型，像我初恋。” 仓鼠被光头盯的打了个哆嗦，向身边的吴常身后躲了躲。 擂台顺序第四位的，是一名二十六七的青年男性，代号疾风，之前便是他最先和棉花搭的话。 疾风的技能组合走的刺客路线，拥有隐匿、保护色、侦查和刺杀技能，进攻风格敏捷多变。 擂台顺序第五位，是一名白领打扮的御姐，代号灵狐。 和青春气息十足的仓鼠相反，灵狐的打扮完成度极高，精致合身的职场装，配合精心设计的妆容，凸显出她妩媚的气质和丰腴的身姿。 灵狐是纯法系玩家，拥有治疗能力和几种攻击性法术，但体术很差，赵炎已经尽力放水，也没让她撑多久。 排在最后的吴常刚准备说话，就见光头男兴奋地说道： “老大，这个也是我喜欢的类型，也像我初恋。” 吴常：“……” 你B养的看谁都像你初恋是吧。 你初恋是百变怪还是魔形女？ 他想继续自我介绍，打断光头的发癫，谁知光头直接说： “后续杂鱼们的介绍我就不听了，我带着她们先去旁边聊聊人生。” 说罢，便满脸猥亵地走向仓鼠和灵狐。 吴常是忍不了这个狗东西了，正准备操控真我，给这厮来记狠的。 操控分身以一敌三，他没什么胜算，但偷袭完靠着电光雷影身法逃走，问题倒是不大。 就在他思考用祸祟还是掌心雷的时候，眼前光芒一闪，一柄飞剑横在光头颈前。 棉花带来的两名玩家中，其中一人摘掉了头上兜帽，一改之前吴常见过的木讷模样，如同换了一张脸，变得朗目疏眉，清新俊朗，一副标准武侠小说主角面孔。 “够了！” 飞剑架在颈下，光头男不敢轻举妄动，用眼神向老大求助。 浪人眯起眼睛，问道：“剑宗？” “有点见识。” “你们是管理局的人？” “是。” 作为夏国人，有机会在深渊游戏中获得超凡能力，有谁不想成为御剑而行的剑仙。 但剑仙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在荒界，拥有御剑能力的职业屈指可数，其中最出名的，便是隐藏职业——剑宗。 剑宗是下一层深渊中剑修的前置职业，转职道具极难获得，拥有剑宗职业的玩家屈指可数。 其中最出名的。便是管理局新一代的天才玩家，剑星。 传闻剑星破了管理局最低等级通关a级副本的记录，能通关a级副本，等级不会低于20。 再加上隐藏职业在身，即便是三个20级玩家，都未必能在剑星手下讨得了好。 见对方承认，浪人马上换了另一副面孔。 “真是误会，没想到诸位是管理局成员，我们铁甲团一向配合管理局的工作，是管理局的坚实拥趸，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浪人撇清三人的行为后，话锋一转，试探道： “不知您带着一群菜，一群新人来C级副本，是有什么安排吗？如果有需要，我们一定配合。” 剑星表情略有尴尬，沉默了片刻，生硬地说：“我们是团建。” 浪人愣了一下，也不戳穿，奉承道：“管理局不愧是顶级势力，新人团建都要来C级副本，既然有您在，应该用不上我们三个了。” 剑星手指一动，将架在光头颈上的飞剑收回。 “请便。” “那我们兄弟就先告辞了。”浪人说完，带着两个副手退到安全区角落。 赶走了铁甲团三人，剑星转身看向吴常等人，诚恳道： “抱歉，这次是因为我，才令你们身陷险境。也是因为我，才让你们匹配到静谧小镇这个高难度副本。你们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将你们完好无损的带出去！” 见证过剑星一人一剑，便呵退三名铁甲团凶人的场面，此刻再听剑星的发言，顿时令众人感到强大的安全感。 尤其对于前一秒就要遭到光头猥亵的仓鼠和灵狐，剑星的出现，宛若绝境中出现的光亮。 至于为何会落入绝境，这个先别管。 总之除了吴常以外的协助者，都被剑星一秒圈粉。 至于吴常，他对于剑星的出现，比其他几人更开心。 嘿，主动背锅的来了。 既然剑星都这么说了，那匹配到这个C级副本，可就和他没关系了啊！ 剑星环顾一圈，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道： “静谧小镇的难度极大，想要通关，必须所有人的齐心协力。我这里正好有些关于静谧小镇的情报，请大家一定要仔细听好。” 第65章 宁静祥和布里弗 作为管理局中知名的天才，剑星在管理局中的地位，拥有的权限，都远胜赵炎和棉花。 就连赵炎和棉花都知道静谧小镇的内幕，剑星又如何不知？ 可即便知道带着这群新人通关概率渺茫，他也必须硬着头皮撑下去。 趁着副本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剑星向众人分享着静谧小镇的情报。 他的声音很大，没有避着远处铁甲团三人，和另外一边吴常的真我与忧郁文艺男。 “静谧小镇的污染程度很高，大家行动一定要尽量小心，一旦死亡人数过多，很容易令副本进入到濒临失控状态。” “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千万不要内斗，相信我，如果这个副本进入失控状态，即便是我，也未必有机会活着离开。” 这句话显然是对着铁甲团三人说的。 铁甲团三人若有所思，但没有搭话。 剑星继续道：“静谧小镇十分注重规则，每个玩家进入副本，都会被分配到一个职业。你们检查一下自己的衣服，应该能发现一个写有你们职业的标签或者名牌。” 众人听后立刻检查起自己的衣服，果然有所发现。 吴常在他胸前找到一块铜制名牌，上面写着邮递员。 “在小镇生存的时间中，你们必须完成本职业最基础的工作，如果连续三天没有完成工作，将会遭遇足以致命的危险。” “相信我，千万不要以为自己的实力够强，就能抵抗规则。” 吴常啧了一声，什么静谧小镇，应该改名叫血汗工厂才对。 三天达不到KPI就直接物理裁员，资本家手都没这么黑。 眼见维持安全区的透明屏障摇摇欲坠，剑星加快了语速。 “其他信息我了解的也不够多，想要通关静谧小镇，必须所有人齐心协力。我们根据自己的情况，暂定每天或每两天来这里交换一次情报。” “如果有人收集到关于失踪伯爵的线索，或者进入伯爵庄园的方法，一定要立即联系我。我的职业是编辑，你们可以到报社找我。” 剑星话音刚落，几人周围的透明屏障碎裂，副本正式开始。 副本已经为玩家们分好了住所和工作区域，众人简单互换了职业信息后，便就地散开。 进入副本，玩家们除了身份名牌以外，每人手中还多了一张地图，地图上标注着镇上的各个区域。 吴常先是控制着真我甩开其他人，将真我回收，然后根据地图，前往他所在的邮局。 通往邮局的过程中，他也在观察着小镇。 小镇位于一座巨大的岛屿之上，岛即是镇，镇即是岛。 岛与小镇共用同一个名字，布里弗。 副本位面的时间线，大约是魔改后的第一次工业革命。 世界上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蒸汽轮船，拥有邮局和报社，但还未出现电灯。 蒸汽船的出现，缩短了世界之间的距离，加剧了世界各地贸易。 海上贸易的盛行，令许多偏僻的小岛焕发生机，建立起整洁美丽的小镇。 布里弗，便属于其中之一。 岛上城镇区域不算太大，吴常很容易便找到了邮局。 说是邮局，实际只有三四个报刊亭大小，建筑整体采用了鲜艳的红色，看上去如同大号的消防栓，即便在夜晚，也显得十分醒目。 邮局的门没锁，推门便能直接进入。 邮局内分为两个区域，外侧是属于邮递员的办公区，里侧则是一间摆着床的休息室。 进门的墙上贴着一则入职通告，上面写着由于小镇上一任邮递员自杀，经过工作协调，新任邮递员即将到达小镇。 通告上贴着吴常的照片，但是名字一栏被水洇掉了，似乎是方便他使用伪名。 他想了想，在通告旁写上了肖恩。 在月光疗养院时，他就叫这个名字，用着习惯。 不得不说，小镇的邮局管理员是真喜欢红色，不仅邮局外侧通红，就连邮局里侧，都随处可见红色。 只不过这些红色越看越奇怪，直到他走到工位，发现椅子和桌子上都溅着不规则的暗红。 他取过一把拆信刀，从桌面刮下一层红色粉末，碾碎后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有血腥味。 布满屋内墙面的，是血。 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前任邮递员的血。 如此大面积喷射的出血，门口公告上却写着自杀。 他能想象公告中的死者一边割开自己的喉咙，一边拼尽最后一口气，努力将血喷到四处都是的模样。 和背后中六枪自杀身亡，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这种堪比B级血浆片案发现场的建筑里，如果是普通人，一刻都待不下去。 但吴常好歹经历过两次副本，见过上百臆想症患者腐烂畸变，也见过数千山匪化身冻肉整齐排列。 相比之下，满屋血浆这种小场面，都已经不足以影响他的心情。 他打了桶水，将椅子和桌面擦干净，便找了盏油灯点燃，阅读起邮局内存放的报纸。 上面有些是布里弗岛本地的新闻，有些是外界提到布里弗岛的新闻。 这些新闻已经被人整理并进行了标注，省去了他许多功夫。 其中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则表彰新闻。 「在杰梅因伯爵的带领下，布里弗小镇连续五年未发生任何治安事件，国王对于杰梅因伯爵的表现作出肯定，并授予奥格瑞白银港口勋章。」 吴常看了看满墙的血浆，五年未发生任何治安事件，这儿？ 就在他要继续阅读报纸时，突然灵感一动，察觉到有股视线在盯着他。 他抬起头，看到他正对的玻璃窗前，一张巨大的脸正贴在其上。 对方隔着玻璃凝视着他，正准备用拳头敲打玻璃。 既然被吴常发现，那人便放下了手，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你是新来的邮递员吗？” 吴常疑惑道：“你是？” 来者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高超过两米，留着金色短卷发，圆脸短脖四肢粗大，壮得如同一只熊。 他看了一眼墙壁，然后说：“很高兴见到你，肖恩先生，我是镇上的杂货铺店主马蒂。” 吴常看了一眼漆黑夜色，问：“马蒂先生，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马蒂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带着黄斑的牙齿，笑着说： “作为本地人，我有义务告诉您，我们布里弗岛，是十分尊重规矩的地方。每个人都应该及时完成自己的工作，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我们就像齿轮，一同推动着岛屿向前，有一颗齿轮停止转动，就会影响其他所有齿轮。” “我希望您能有足够的职业道德，正视您的工作，不要和您的前任一样，那么傲慢、懒惰、愚蠢！可悲！和自私！” 马蒂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近乎咆哮起来。 大吼之后，马蒂恢复冷静，温和地笑了笑。 “总之，希望您认真工作，送好每一份邮件，谢谢。” 吴常聚精会神地看着马蒂，并没有做出回应。 虽然马蒂的威胁感情真挚饱满，但作为警告，远不如他身上附着的怨念更有说服力。 毕竟那道怨念的主人，就是喷洒到满屋都是的上一任邮递员。 第66章 血鹰 马蒂身上的血迹十分艺术，它并不是简单的血痕、血雾或者刺状血迹，而是一只大红色飞鸟，或者说展翅的雄鹰。 在吴常的注视下，大血色雄鹰挥舞着翅膀，从马蒂身上飞出，向着他的面门扑来。 羽翼扇动的呼啸声中，他看到了怨念中的景象。 怨念的主人是上一任邮差，在红色的邮差制服下，穿着一套超级英雄式黄色紧身衣。 他坐在办公桌后，专注地整理着桌上的材料，将有用的信息标准出来，如果有必要，还会将它们做成剪报。 他做剪报剩下的素材，便是吴常之前在邮局内发现的报纸。 咚咚咚。 邮局的门被敲响了。 敲门的是一名中年人，他脸上带着怒气，不等超级英雄说请进，便自顾自地推门走了进来。 “嘿，新来的，你已经三天没送信了，今天天黑之前，我到底能不能拿到我的邮件。” “你是？” “铁匠乔恩。” 超级英雄忙着收集信息，并没有工夫搭理镇民。 他随手取过一摞信件，将它们扔到乔尼面前。 “我正忙，自己找吧。” 乔恩没有动手，冷着脸说：“把邮件送到每家门口的信箱，这是你的工作。” 超级英雄的脾气并不好，斜了一眼乔恩，冷哼一声：“哪来的巨婴，自己没手吗？” 乔恩被这句话激怒，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喊道： “该死的寄生虫，听好了，在这座镇子，没有人可以如此对待工作，如此对待其他人！相信我，你会后悔的！” 超级英雄整理报纸的动作一顿，“你这么生气，要不报警吧。” 乔恩：“你！” 超级英雄站起身来，阴阳怪气地说：“报警的罪名，就说我没有及时把你的邮件塞进邮箱，为难了你这个残疾人，看看王国的法律能不能判我。” “哦，对了，你还可以和警察告状，说我欺负了你。” 说完，超级英雄一拳将乔恩放倒，拖着乔恩的腿离开警邮局。 他站在邮局门口，抓着乔恩的双腿，开始原地旋转，玩起大风车。 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他缓缓停下，把乔恩往地上一扔，落地的乔恩来不及说任何话，跑到路边的灌木丛疯狂地干呕。 超级英雄冷哼一声，回到工位继续做着剪报。 直到太阳落山，他刚准备点燃油灯，一抬头，发现马蒂的大脸贴在窗户上。 “又来一个不开眼的。”他推门而出，准备故技重施，教镇民们学个乖。 谁知看到他的瞬间，马蒂像是被什么附了体，本就高壮的身体再度膨胀。 而超级英雄相反，身体一软，动作变得迟钝起来。 马蒂手中多出一把鱼叉，以超级英雄躲闪不及的速度，一下戳进了他的肚子。 “不是，你不讲武德……”超级英雄两眼一黑，镜头随之黑了下去。 镜头再次亮起，他已经出现在一座露天码头。 码头十分荒凉，没有船只停泊，也没有货物堆积，只有一座铜制雕像立在他面前。 超级英雄被绑在木架上，嘴里塞着破布，无法说话，动弹不得。 巨大的马蒂提着杀鱼刀，从阴影中走出，他恶狠狠地说：“下贱的东西，你辜负了岛民对你的信任！” “你不是想要被法律制裁吗，那我就告诉你，什么是岛民的法律！” 马蒂抄起杀鱼刀，捅进超级英雄后背，沿着脊柱两侧剖开两道口子，将双手插入创口，硬生生将超级英雄的肋骨折断，随后抓住超级英雄的肺叶，从两道伤口中拽出。 被从后背拽出的肺叶，暴露在空气后快速收缩，宛若一对儿收缩后的翅膀。 在疼痛中疯狂抽搐的超级英雄，则如同一只积蓄力量，准备展翅飞翔的雄鹰。 幻象的最后，超级英雄还剩一口气的时候，他被带回了报社，吊在报社中央。 两片肺叶被铁钩穿透，向两侧拉直，一根空心铁钎插入其中，正向内鼓满空气，让其变为两只丰满的羽翼。 最后，一只红色血鹰翱翔在邮局之中。 “懒惰的外来者，这是你应得的！” 伴随着马蒂最后的咒骂，怨念中的幻象消散。 毫无意外，死在如此酷刑下的超级英雄，怨念中诞生出了血色遗言。 【老子三天没工作，就给我整这么大的，我要把马蒂关起来，让他一直无法工作，看他会不会发疯！】 嗯…… 怎么说呢，看到超级英雄的血色遗言后，吴常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他还以为超级英雄的血色遗言会是“阿米诺斯，马蒂，装B我让你飞起来！” 毕竟在马蒂的手里，超级英雄化身血鹰飞了一把，礼尚往来，也该让马蒂也飞一次。 结果他被人家干的飞起来了，报复手段竟然是不让马蒂工作。 你TM可真是个小天才。 不过也合理，回想起月光疗养院中对赌博有执念的赌徒，以及岁岁平安里明知有危险，还非要看看鬼哭林是怎么个事的铁头娃，在深渊游戏待久了，有些人的脑回路确实会变得不正常。 桌子的敲击声将吴常从思考中唤醒，他抬起头，正对上马蒂那张凑近的大脸。 “肖恩先生，你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吗？” 吴常晃了晃脑袋，说：“抱歉，我太困了，刚才有些走神，您说什么？” 马蒂重复道：“我说过两天会有一封我的邮件，请及时把邮件送来，不要拖延。” “没问题，我一定当天送到。您不知道，我可太热爱工作了，工作就像是我的生命！”吴常激动地说道。 说话时他抬头看了眼天花板，毕竟不工作那位，已经挂上去了。 马蒂愣了片刻，脸上的威胁之意消失，露出憨厚的笑脸：“那可太好了，镇上就欢迎你这样肯干活的年轻人。” 见马蒂要走，吴常连忙将他拦住，问道： “马蒂先生，有件事我想向您确认。来布里弗之前，我在大城市里当邮递员，您知道的，那些贵族老爷总喜欢邮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又不喜欢被人发现，还称其为什么隐私权。” “我就是因为搞砸了一次邮递，才被分配到了这里。” “如果您有不希望被别人看到的特殊邮件，可以提前通知我，告诉我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送货方式，我可以为您安排秘密派送。” 马蒂听后眼前一亮，“肖恩先生，抱歉我之前的无礼，作为邮递员，您简直太专业了。每天下午四点，我的杂货店就会关门，你可以从后门进来，那样就不会被人发现。” “如果可以的话，过两天的包裹，就请这么送来。” “没问题！马蒂先生，我一定会去找您的！”吴常拍着胸脯保证。 送走了马蒂，他一边收拾着邮局，一边整理思绪。 他仔细回味着超级英雄的怨念，试图从中获取更多信息。 没等他回想多久，邮局的门再次被敲响。 打开门，发现一名红发女警站在门口，她穿着全套警服，胸口佩戴着代表警长的警星徽章，手里提着黑色油灯，看样子刚执行完一场任务。 女警胸前的警章上写着莫雷娜。 “晚上好，莫雷娜女士，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这里有我的邮件吗？”莫雷娜问。 “准确来说，明天才是我入职的第一天，所以，我也不清楚有没有。” 吴常看了一眼时钟，上面显示着凌晨两点半。 不是，你们镇上什么生活作息，都半夜三更来邮局取邮件吗？ 莫雷娜露出遗憾的表情，短暂的沉默后，说道：“我来是为了通知你，天亮以后，来一趟警局。” “我今晚刚到岛上，应该还来不及做违法乱纪的事。”吴常开玩笑道。 “并不是要调查你，作为邮局系统的职员，你需要认领你前任的遗物。” 第67章 剪报和隐藏支线 天一亮，吴常便离开邮局，跟随地图前往警局。 警局位于小镇的西边，邮局则位于最东侧。 去往警局的路上，几乎要横穿整个小镇，这给了他观察小镇的机会。 布里弗既是岛，也是镇。 岛上只有三分之一的区域是平地，其余三分之二为山地、森林和海滩。 小镇的城镇区，便集中在三分之一的平地区域。 小镇刚建立二三十年，加上镇民们平日勤于维护，白天的小镇整洁有序。 往来碰面，镇民会停下脚步，彼此打一声招呼。 即便他们的问好有些生硬，像是某种程序化的设定，但终归看上去一团和气。 作为外来者，一眼望去，真会觉得布里弗是一处宁静祥和的岛上小镇。 镇上的建筑大多为两层小楼，每家面积都不大，建筑多为木质，结构单一。 站在街头看向街尾，两侧房屋仿佛是同一建模复制粘贴，完全看不出不同，只能用不同的颜色和门牌号来区分各户人家。 镇上有三处地标最引人注目。 一是小镇居住区的大教堂，教堂高度接近十五米，通体由白色大理石打造而成，巨大而美丽的身躯，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放在房屋简单低矮的小镇中，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第二处地标是杰梅因伯爵庄园，如果说大教堂是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伯爵庄园便是一仰头就能看到。 伯爵庄园建在岛西侧山地区的海鸟山山顶，那里是岛上的最高点。 每天黄昏时分，落日都会与伯爵庄园气派的主屋重合，仿佛庄园就建在太阳之中。 那种景色，只要看过一次就忘不了。 可惜自从杰梅因伯爵失踪后，庄园内怪事频发，如今已经荒废下来。 最后一处地标，则是布里弗港口。 作为海运商道的中转站，每日都会有商船进港装卸货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近些天商船往来的频率不断下降。 仿佛布里弗岛正在被整个世界遗忘。 警局与大教堂位于同一条街的首尾两端，去往警局的路上会经过大教堂。 教堂前的大理石广场上，摆放着一座没有面孔的女性雕像。 雕刻的工匠为这尊雕像倾注了感情，即便没有五官，光凭姿态，也能让人感受到她的怜悯和仁慈。 但多看上几眼，吴常却看出了些不同的意味。 那是一种只能通过灵感判断，无法具体言说的感觉。 昨晚前任邮递员的怨念中，见证邮递员死亡的铜像上，也有这种感觉。 雕像前，穿着修女服的灵狐正在清扫落叶。 没有了化妆品的加持，灵狐的颜值依旧能打，但无法保持精致，露出了打工人特有的黑眼圈，肤色也黯淡了几分。 配合误入C级副本给她带来的冲击，让她此刻显得很丧。 吴常路过时和她打了个招呼，问道：“昨晚过得怎么样？” 灵狐打了个哈欠，抱怨道：“简直糟透了，这里的人似乎晚上都不睡觉，有位五十多岁的老修女，拉着我讲了一晚上的祈祷礼仪。” 吴常耸了耸肩，“我也差不多，昨晚接近三点，还有镇民排队来取邮件。” 他指了指雕像，问：“那位老修女有没有告诉你，这座雕像是怎么回事？” 灵狐努力思考着，说道：“老修女说过，她叫大圣母，是苦难者的保护神。” “那她为什么没有面孔？” “据说是工匠雕刻到一半病死了，后续岛上没有人转行当工匠，面孔就空了下来。” 缺少对应工作的从业人员，工作便就此搁置，既不挪走雕像，也不想法完善。 可太有布里弗特色了。 闲聊了两句，发现无法获得更多情报，吴常朝灵狐挥手告别，刚准备离开，灵狐却抓住了他的手腕。 灵狐和他距离很近，近到周围只有他能看清灵狐的表情。 丧和无精打采，只是她的保护色，此刻她的脸上满是恐惧、不安、疲惫和愤怒。 副本还未对她出手，她的意志就已经降低了许多。 她的声音颤抖着，小声问：“你不怕吗？” 吴常摇头，“不怕。” “为何不怕，我记得你只有7级，是我们里等级最低的。”灵狐不能理解。 吴常面无表情地说：“不怕就是不怕。” 他不仅不怕，甚至还有点想笑。 “是我太软弱吗？你也是，仓鼠也是，真羡慕你们能顶住这种压力。” 灵狐语气弱了下来，她的头埋得更低，彻底隐藏起自己的表情，并松开了抓着吴常的手。 吴常本来想让灵狐一个人静静，可他眼角余光瞟到无面雕像时，隐约觉得雕像的脸有了一丝轮廓，并且在看向灵狐。 啧，是灵狐的意志太低，还是触犯了什么条件，让这鬼东西盯上了？ 灵狐和他既是同事，也是一起攻略副本的同伴，同时作为修女，她还能收集到宗教相关的重要情报。 无论从身份的角度，还是功能性的考量，只要灵狐没有拖后腿，他都没理由见死不救。 他连忙双手按住灵狐肩头，用力晃了晃她。 突然被吴常抓住，令灵狐变得不知所措，让她暂时从负面情绪中脱离出来。 她脸色微红，惊讶道：“你这是干什么？” 感觉到雕像的视线消失，吴常才松了一口气，他低头看向灵狐，双目与她对视，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 “听着，作为一名苟系玩家，我对如何在副本中存活，拥有丰富的经验。保证精神状态，不让意志受到影响，是重中之重。” “有剑星这种资深玩家在，你不用担心战斗，只需要尽可能活下来就好。我向你保证，你只要做好修女的工作，不要违反任何规则，一切都会没事的！” 他坚定的目光，配合高额的意志，散发出一种强大的安全感。 灵狐虽然知道眼前的男人比她还弱，可还是下意识选择相信了吴常。 “我知道了，你放手吧。” 吴常又停留了一会儿，确定灵狐的精神状态趋于稳定，将她送回大教堂后，继续前往镇警局。 作为人口只有几千人的小镇，镇警局并不大，加上警长，一共只有四人。 见到吴常前来，莫雷娜吩咐手下的新人从证物室取出一个邮差包，值得一提的是，警局内的新人正是仓鼠。 就像灵狐所说，仓鼠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依旧保持着充满活力的模样。 莫雷娜将邮差包亲手交给吴常，嘱咐道： “邮递员是镇上不可或缺的职业，距离你上任自杀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你快点把包裹里的信件送给大家，他们应该已经等急了。” 吴常接过邮差包，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吐槽。 说镇民不着急收取邮件吧，他们能半夜三更上邮局催邮递员工作。 你说他们着急吧，邮差包就放在警局一个多月，却能硬撑着不来认领，非要等下一任邮递员出现，再给他们邮递。 邮差包的拉锁在上任邮递员遇袭时扭曲变形，必须将锁头拆下来才能将包打开，但过了一个多月，变形的锁头依旧留在包上。 说明没人打开过包裹，检查里面有什么。 在布里弗镇民的脑子里，似乎只有邮递员才能使用邮差包。 回到邮局，他将锁头拆下，在里面找到了五封信，以及上任邮递员死前做的剪报。 正当他准备合上邮差包时，突然灵感一动，伸手摸向邮差包内壁。 他在包的内侧，找到一个隐藏的夹层，从里面抽出一封带着火漆的信件。 信件到手的同时，他的称号「完美主义」有了反应。 隐藏支线任务触发。 第68章 失踪的大人物们和里世界 吴常将夹层中的信件取出，信封上写着“埃贝特教授收”。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拆开了信件。 信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写信的人来头不小，竟然是一名大主教。 寄信的目的，是让正好在布里弗岛的埃贝特教授帮忙，调查圣女等人的行踪。 根据信中描述，圣女等人正沿着海外贸易线传教，散播主的光辉，原本每两周圣女都会将传教的最新进展发回教会，但最近三个月，圣女的船队失联了。 最后一次通信中，圣女说下一站将要前往布里弗，并提到布里弗周围海域出现海鬼，有许多商船都遭受了袭击，一定有异教徒在贸易线周围布置阴谋，她要去查明情况。 教会前后派了三拨人来调查，都没有查到蛛丝马迹，所以想请埃贝特教授在暗中调查，寻找圣女的踪迹。 「隐藏支线任务：寻找失踪的圣女或找回圣痕，任务失败无惩罚，是否接受任务？」 哦豁，看来岛上失踪的大人物不止一个。 接受！ 反正失败了没有惩罚，有什么不接受的道理？ 信封底部，放着一条水晶项链，项链末端挂着纯白色的水晶吊坠。 「道具名称：大圣母的祝福」 「道具类型：特殊」 「道具说明：被大圣母赐福过的吊坠，能够保佑圣女度过危难，是神明赐予圣女的成年礼，靠近圣女或圣痕时，水晶吊坠会产生反应。」 吴常将项链戴在脖子上，发现自身属性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是一件专属道具。 将吊坠放入随身空间，他开始查看起前任邮递员制作的剪报。 剪报中收集了许多关于布里弗岛的资料，其中包括布里弗岛的前世今生。 布里弗岛往上数二百年，还是一座荒岛，岛上环境恶劣，少有人烟，又充满蛇虫猛兽。 当时的奥格瑞王国，会将本该处死的重刑犯和海盗押送到这里，让他们自生自灭。 所以当时也被叫做黑狱岛。 直到二十年前，第一艘蒸汽轮船问世，杰梅因伯爵察觉到海上航线将是王国的未来，在他因捕杀异教徒获得国王嘉奖时，将这座岛屿选为了他获封的领地。 杰梅因伯爵对黑狱岛极为看重，来时带了足足三大轮船的家当。 他为岛上带来了新的人口，带来了教会、学校、医院，还带来了文明与道德。 并将黑狱岛改名为布里弗，意为安乐祥和之地。 杰梅因是著名的铁腕伯爵，是王国中有名的控制狂，号称没有什么是他驯服不了的。 对于岛上流着重刑犯血液的土著，他只用了三年，就让他们掌握了文字，懂得了道德，从半野人状态成功与文明社会接轨。 至于代价，不过是让超过五千人的土著数量，精简到了九百二十五而已。 与文明和进步相比，不值一提。 被驯化的土著与杰梅因带来的奴隶重新组建家庭，繁衍生息，逐渐有了今天的布里弗岛。 两个月前，杰梅因伯爵突然带着家眷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镇上居民组织过几次搜寻，都没有找到杰梅因伯爵的行踪。 吴常合上剪报，对于副本位面的背景感觉既视感满满。 难怪镇上的居民看着都五大三粗，异常强壮。 原来都是重刑犯和海盗的后裔，血脉纯到不能再纯的标准老白人，那叫一个地道。 布里弗岛的历史，也能解释镇民为什么对工作那么教条，并且对破坏镇上规则，不重视工作的家伙如此敌视。 因为他们当初就是被杰梅因伯爵这么驯化过来的。 五千多杀成了九百二，那种约束感，想不刻进DNA都不行。 收起剪报，吴常翻看起包里的信件。 其中有一封信引起了他的注意，和其他收信人不同，这封信的收信人叫托尼·斯塔克。 很明显是玩家起出来的名字。 拆开信封，信上的字迹与剪报上的标注相同，都是前任邮递员所写。 前任邮递员和收信的托尼·斯塔克，似乎在通过邮递信件的方式交换信息。 信里的内容，只包含了前任邮递员最后一天收集的情报，每段文字不长，但包含的信息十分密集。 “我猜对了，违反镇上的规矩，果然会优先被里世界选中，而且确实可以通过破坏指定规则，进入对应的里世界区域，今晚我进入的里世界还是那个码头。” 光是第一段，透露出的情报就超出了吴常的预期。 假如这段信息属实，那意味着布里弗小镇存在着所谓的里世界，每个晚上，会随机将玩家吸入其中。 并且里世界分为不同的区域，如果不是有意控制，会进入随机的区域。 但有意识地破坏某个规则，则会去往固定的里世界区域。 前任邮递员通过拒绝工作，连续进入了里世界中的某个码头，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就是他被处刑的码头。 吴常理清第一段信息中的情报，继续向下看。 “有一条坏消息，还有一条好消息。” “坏消息是，咱们的推断没有错，这个副本恐怕被人动过手脚，即便没有玩家死亡，也在不断地自我污染。污染值的增加，会同步增加里世界中的危险，今晚我就遇到了之前没见过的怪物。” “好消息是，我遇到的怪物是一群鱼人，我可以确定，咱们要找的东西一定与这些鱼人有关！” “那些鱼人杀起来很轻松，我试着吃了它们的肉，脂肪含量很高，像金枪鱼的大腹，就是更腥一些，真可惜没有随身带着芥末。” 吴常将这两条消息反复看了几遍。 从纸上的信息来看，他的前任，以及前任所属的团队是一群资深玩家。 他们进入副本的目的很明确，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这样东西与鱼人有关，或者说与海中怪物有关。 他们不仅能选择进入的副本，隐约得知副本中掉落的道具，还知道副本是会被人动手脚的。 被动过手脚的副本，即便没有玩家死亡，也会自我污染。 这些高级的情报，吴常在论坛上连捕风捉影的阴谋论都没听过，绝对是高级势力之间默认封锁的信息。 一个被大组织盯上的副本，如果完成了破局，绝不会轻易放其他玩家进入。 同时这样一个被人动过手脚的副本，管理局却只将它归为特别关注榜，没有立即派人破局。 说明前任邮递员所在的团队，不仅没有完成副本破局，很可能还翻了大车，以至于这些关键的情报都没能传出去。 对于灵狐这类玩家，眼前的消息，足以让她好不容易恢复的精神再度消沉，甚至会在重压下导致精神失控。 但对于吴常而言，这种感觉反而对了。 深渊游戏给他安排的副本，里面要是没点儿狠活，他反而会感觉不适应。 他看向信件的最后一段话。 “我怀疑那些鱼人就是袭击商船的怪物，我试着去询问警长，但由于我最近在罢工，那个娘们回应我的只有一根中指。” “这个问题就交给罗根了，我今天偷听镇长谈话，说由于罗根工作卖力，要让他加入镇议会，还会让他成为真正的镇民。” “明天我会继续罢工，很期待见过鱼人之后，那座码头还能给我什么惊喜。” 第69章 埃贝特教授 吴常看着信纸上的最后一句话，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 想必写这封信的时候，他的前任一定想不到，当晚他就会因为罢工被马蒂找上门。 最后被绑在码头，被做成一只血鹰。 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惊喜吧。 这封信带来的情报，令他之前做的许多猜测都被推翻，需要重新验证。 之前看到他被马蒂一鱼叉秒杀，还以为前任邮递员是单纯又菜又爱作。 得知前任邮递员是资深玩家后，有问题的就变成了马蒂。 特殊状态下的马蒂，恐怕能使用某种规则的能力，压制对手的力量，或者无视对方的防御。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能贸然行动。 除了重新评估马蒂的战力，他还要重新评估在镇上工作的重要性。 根据前任邮递员的信，以及马蒂的表现，能看出只要工作足够卖力，就能拉高在镇民心中的好感度。 他提出送信的私密方案，马蒂对他的态度瞬间友好许多，名叫罗根的玩家更是因为工作努力可以加入镇议会。 必须卷起来了！ 他将缺少邮递员这段时间积压的邮件翻出来，按照收件人分类整理，随后背上邮差包，拽上拖车，挨家挨户派送起邮件。 当第一份邮件塞入镇民的信箱时，他才发现为什么镇民不会越过邮递员，自己去拿走信件。 因为这些派送的信件“有毒”。 每派送一封信，他意志的临时上限就会扣除0.3！ 而邮局积压的邮件，足有五十五份之多！ 把这些邮件全部派送完，光扣除的意志上限就高达15点，够普通人精神崩溃三次了。 但也有个意外之喜，那就是在他派送邮件的过程中，从警局领回的邮差包，一直向他传递着一股暖意，滋润着他的精神。 「道具名称：邮差的配送包」 「道具类型：副本道具」 「道具等级：D」 「道具技能：熟练配送。」 「技能说明：装备邮差包进行配送，每次配送包裹消耗意志上限减少0.2。工作时间内，佩戴邮差包每小时可恢复部分意志上限，数值为使用者最大意志上限的2%。」 「备注：道具技能仅在布里弗岛生效，配送包仅可由官方任命的邮递员使用。」 看到邮差包的道具说明，他才发现如果没有邮差包的效果，配送一次包裹竟然要降低0.5意志上限。 月光疗养院的臆想症都没这么丧心病狂。 工作能这么痛苦，布里弗岛的镇民是有多不喜欢上班？ 如果换作普通玩家，哪怕花费10点自由属性点，将意志上限提升到15，想要达到收支平衡，也只能一个小时派送一件包裹。 想要派送完积压的五十五件包裹，不眠不休也要干两天多。 但吴常不需要。 作为拥有67点意志的传奇抗压王，他完全可以顶着意志上限降低，先把所有邮件配送完，再慢慢等待意志恢复。 如果说正常配送邮件是工作，正常补送积压的邮件是内卷，那现在的吴常，绝对可以称之为卷王。 于是布里弗小镇上的镇民，就看到了一名手脚麻利，动作比前几任快数倍不止的邮递员，马不停蹄地派发着积压的邮件。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勤快的牛马。 镇民们十分现实，起初见到吴常，镇民们还爱答不理，一副“臭岛外的来我们布里弗要饭来了”的态度。 当配送到第十份邮件时，再和他碰面的镇民，脸上都带着笑意。 不仅主动和他打招呼，餐厅和酒水店的老板甚至还留他吃了午饭，喝了几杯。 一时间，整个小镇都知道新来了一个勤快又帅气的邮递员。 配送到镇长家时，镇长对吴常的表现赞不绝口。 他许诺吴常只要把积压的邮件都送完，就亲自写推荐信，邀请吴常加入镇议会，成为真正的布里弗人。 吴常等的就是这个，当即表态： “镇长放心，今天日落之前，我一定将所有积压邮件全部配送完成！” 镇长被吴常气势吓到，以为来了个傻小子，连忙劝阻： “也不必这么着急，你刚来岛上，还不适应生活条件，别累坏了身体。” “镇长不用担心我，我工作的职责，就是为镇民的生活提供便利，这是我应该做的！” 吴常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可太想进步了，不对，是太想加入镇议会了。 离开镇长家，吴常继续配送着邮件。 制约他配送速度的最大因素，只有距离。 镇上的邮局别说自行车和马车，就连一匹代步的马都没有。 所有配送件，都需要他拖着拖车用脚走过去。 一天马不停蹄地配送下来，他至少走了五万步，要不是他加成后达到22点的耐力，一般人还真走不下来。 直到傍晚，他才送到最后一家。 最后一户人家，距离邮局最远，收信人住在小镇最东边，是一座独栋建筑，周围没有什么邻居。 收信人的名字叫约书亚·埃贝特。 或者可以称他为埃贝特教授。 埃贝特是一名年龄接近六十的男性，他戴着圆框金属眼镜，头发花白，身体单薄，标准的学者模样。 配送的过程中，吴常向村民们旁敲侧击地打听过，埃贝特曾在王国的第一大学任教，所以被称为教授。 据说他开设的课程为考古和神学。 也正因如此，他在王都任教时，曾与教会有过多次合作。 能被教会的求助信指名，说明埃贝特的身份不至于纯坏，至少是名摇摆人。 只要用法得当，他的作用不亚于半个队友。 埃贝特似乎早就等待着吴常的配送，他站在门口，吴常刚将他的两封信塞进邮箱，他便迫不及待地取出，当场阅读起来。 短暂的阅读后，他脸上露出失望之色，问道：“肖恩先生，您确定这就是我全部的信件吗？” 吴常面不改色地回答：“我很确定，邮局里积压的邮件中，属于您的信只有这两封。” 他并没有撒谎，毕竟教会寄给埃贝特的信，是放在邮差包的夹层里。 埃贝特脸上的失望之色更浓，可眼里却闪过一丝庆幸和解脱。 那一丝情绪十分隐蔽，极难发觉，可惜他碰上了吴常。 吴常从刚开始见面，就在观察着埃贝特，尤其是埃贝特的眼睛，那一丝真情流露，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他趁着埃贝特放松之际，说道： “埃贝特教授，来布里弗之前，我有一位在王都教会任职的亲戚找上我，说在布里弗如果遇到麻烦，可以向您请教。” “镇上人口流动小，交际圈固定，许多约定俗成的规矩，我作为外来者无从了解。我担心无意之间做错什么，惹恼了镇民。” “埃贝特教授，我想尽快融入这座美丽祥和的小镇，不想和任何人发生冲突，您可以给我些建议吗？” 第70章 行瘟、降祟 听到教会的亲戚这几个字，埃贝特的脸颊有明显抽搐。 他连忙低下头假装查看信件，不让吴常看到他脸上更多的变化。 见埃贝特心乱了，吴常不给他冷静的时间，立即追问道。“埃贝特教授，我很需要您的帮助。” 教会这两个字如同埃贝特的梦魇，此刻被吴常当面提起，就像作弊被当场抓包。 如果他还处于冷静的时候，只要问问吴常的亲戚叫什么，是如何认识的自己，很容易便能发现蹊跷。 但现在的他，精力全集中在不要露出太多破绽，根本无暇思考吴常话里的真假。 当然，如果埃贝特那么冷静，吴常提问的方法就要从心理学变为物理学了。 “小心神使。”被追问之下，埃贝特仓促地说道。 吴常看到埃贝特松口，立刻开始了夺命连环问。 “神使，什么是神使？” “是和教会有关吗？” “我为什么要小心它，它会伤害我吗？它为什么会伤害我？” “我该怎么小心它？” 埃贝特被吴常问得头皮发麻，慌乱地回答道：“布里弗是神明庇护之地，神明会派出神使惩罚破坏规则的恶徒，千万不能成为罪人。” “那我如果碰到了呢？” “那你最好祈祷犯下的罪行不够严重，罪人在神使面前无力反抗、无力挣扎，甚至无力逃走。” 吴常：“我能摆脱神使吗？” “不能，除非……”埃贝特想说什么，但自知失言，连忙捂上了嘴。 “我累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埃贝特逃似的转身进屋，生怕再被吴常缠上，不小心说出更多不该说的东西。 看着埃贝特的背影，吴常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老登果然有问题。 埃贝特刚才提到的神使，指的应该就是马蒂杀前任邮递员时身体的变化。 怨念中前任邮递员战斗的情况，也符合埃贝特口中如果罪行严重，在神使面前将无力反抗、无力挣扎。 加上埃贝特口中“布里弗是神明庇护之地”的限定词，可以推断出身处布里弗岛的所有人，都会出现一个类似“善恶值”的隐藏属性。 遵守岛上规则，努力工作，就会令善恶值增加，获得镇民的好感度，能轻松融入小镇。 违反岛上的规则，消极工作甚至罢工，就会降低善恶值，导致更容易被里世界吸入。 如果善恶值低于某个数值，便会像上一任邮递员一样，被神使找上门来。 从怨念中看到的情报分析，神使并不存在实体，需要附身在镇民身上才能显现。 不过看埃贝特的意思，如果善恶值没有低到一定程度，不仅有机会从神使面前逃生，还有方法摆脱神使的锁定。 只不过那种方法太过隐秘，他不能透露。 这已经够了。 有些时候，不一定说出秘密的谜底，才叫透露秘密。 表现出你知道谜底的存在，就已经暴露了很多。 神使存在的设定，是资深者们都没有调查出的情报，但埃贝特说起来却格外自然。 说明他不仅知道岛上的内幕，还牵扯其中，甚至参与的程度还不低。 圣女失踪，教会能想到让他帮忙寻找，那他和教会的关系一定很近，甚至本身就是教会的高层。 对于吴常的问题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扭扭捏捏的给出一个答案，说明他还未和教会撕破脸皮。 这老登应该是处于叛变的犹豫期，也有可能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不得不参与其中。 但不管是哪一种答案，圣女在布里弗周围失踪的事，他一定知情！ 否则他不会去主动寻找教会的求助信，也不会在没看到信之后，露出庆幸之色。 对于这样的老登，他没时间软磨硬泡，用爱与正义来感化。 必须速战速决！ 作为一名老学者，埃贝特的体格并不像原住民那般强大，此刻又有心理漏洞。 于是吴常准备给埃贝特的精神和肉体都上点强度。 人在肉体和精神都受到折磨，濒临死亡的时候，心灵漏洞会被无限放大，不需要其他人插手，就会对自己的良心狠狠拷打。 等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环节，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应该都会说的。 吴常拖着拖车来到隐蔽的角落，发动了他的天赋技能。 祸祟。 「技能名称：祸祟。」 「技能说明：激活技能时，将进入祸祟状态。祸祟状态下，使用者将变为灵体，直接袭击目标灵魂。若目标的灵感意志属性之和低于使用者两属性和的80%，便会随机触发「行瘟」「招祸」和「降祟」中的一种；若低于50%，则随机触发两种；若低于20%，将全部触发，并额外触发一种特殊状态。」 随着祸祟发动，他进入类似灵魂出窍的状态，意识化为灵体，进入埃贝特的住宅。 他看到埃贝特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正在布置着供奉神明的小型祭坛。 作为一名考古和神学的双料博士，埃贝特家里放置着不少神秘学物品，能一定程度阻挡来自神秘学的伤害。 但在灵感高达90点的吴常面前，那些护身符小雕像，和普通工艺品没什么区别。 祸祟状态下，他看到埃贝特体内染着一团白色的生命之火。 他虚空对着那团火点了一下，一团黑气从他指尖喷涌而出，没入埃贝特体内。 呼的一声，围绕祭坛的蜡烛全部熄灭，埃贝特想转身重新点燃蜡烛，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埃贝特并没有撑过祸祟的属性判定。 「目标的灵感意志属性之和，低于使用者两属性和的50%，触发效果：「行瘟」、「降祟」」 吴常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能将三个效果全部触发，没想到埃贝特有点东西。 不过想来也对，在拥有神秘学的世界背景中，论作死，考古和神学都排在T1梯队，埃贝特能活这么久，灵感值一定不会低。 「行瘟：当目标受到行瘟效果影响时，将随机获得1-5种重大疾病，当前生命值越低，病症越重；目标灵感属性与使用者相差越多，疾病种类越多。」 「降祟：当目标受到降祟效果影响时，将产生幻觉，并遭受精神冲击，效果视目标和使用者灵感属性差值而定。」 吴常虽然不能控制行瘟和降祟触发哪种效果，但效果随机出来后，他可以控制效果的强弱。 他怕一下把埃贝特整死，让他来不及进行自我拷问，便极大程度的削弱了两种效果。 削弱后的行瘟，只是会让埃贝特疯狂腹泻，高烧不止，眼睛模糊无法视物。 削弱后的降祟，则会让埃贝特不停的做噩梦，梦到关于教会和圣女相关的内容，并在梦醒后精神极度疲惫，无法集中精力，产生幻视和幻听。 对待敌人还要如此小心翼翼，他可真太讲武德，太尊老爱幼了。 解除灵体状态，他拖着清空的拖车，向着邮局返程。 走到半路，路过一家造船厂时，看到造船厂内五六名工人忙得热火朝天，船厂外的树荫下，一个眼熟的身影正躺在地上，跷着二郎腿偷懒。 吴常眉毛一挑，之前还发愁怎么验证收集到的情报，小白鼠这不就来了吗。 第71章 邪神信徒的锁定 绯红庭院，赤浪空间，副本等候大厅。 听完棉花的话，雷火一副“你TM在逗我”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人被卷入静谧小镇，是因为剑星混进了新人里，跟着一起排了副本？” 棉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佬，见大佬点头，才说道：“是。” 剑星是进化派寄予厚望的天才，天生与剑道职业异常契合。 他不仅获得了隐藏职业剑宗，更是还在荒界，便开启了剑修职业的转职前置。 深渊第二层中，剑修的强度是公认的前十。 可以说剑星只要成长起来，未来管理局大佬那一桌上，必定有他一个座位。 这样的天才，是管理局的未来。 涉及到剑星，雷火和孟亚雯的表情凝重起来。 进化派派来撑场的中登虽然资历老，但天赋已经定死，自身又没了冲劲，迟早被时代淘汰。 他们两人可以不买中登的账，却不能无视剑星。 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从来不存在绝对的公平，哪怕是管理局这样强调规则和秩序的组织，涉及到某些特殊存在，规则也要为他们让步。 雷火问道：“剑星混进新人里做什么，你不会告诉我，他的转职任务是带新人过副本吧。” 棉花抹着额头的汗，语气中略带委屈地说： “上面吩咐，要我找几个信得过的新人，为剑星拉低副本匹配时的评分，配合奖励权限进入低级副本。” 上面给他的吩咐是，能匹配到的副本等级越低越好。 他本以为是件手到擒来的功劳，有六个菜鸟负责拉低评价，就算排不到D级副本，最多也就是个弱C级。 剑星那是谁？20级拥有隐藏职业的天才玩家，B级副本横着走，A级副本都通关过一次的高手，进了C级副本岂不嘎嘎乱杀？ 但谁能想到，C级副本成百上千，怎么就排进最要命的那个静谧小镇了呢？ 这下好了，不仅功劳没了，他还要被整个秩序派记恨。 有霉B，一定有霉B！ 棉花的回答并没有让雷火满意，反而令他更为不解。 “你的意思是，剑星弱到连副本都不敢自己进了？” 棉花表情一僵，回头看向身后大佬。 这次他不是在请示大佬的意思，而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剩下的事，我来说吧。” 进化派的中年人挥了挥手，示意雷火和孟亚雯和他去休息室聊。 进入休息室，他们发现已经有两人提前坐在了里面。 其中的光头壮汉他们很熟，正是自家的高局长。 另外一人，他们只是远远见过几次。 那人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气势却沉稳的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他没有穿着花里胡哨的服装道具，而是穿着一身标准军装。 棉花眼中可以被称为大佬的进化派中年人，见了那人也要恭敬的问一声徐老好。 徐德钧，二十年前深渊游戏开始大规模吸收玩家时，第一批进入深渊游戏的管理局成员，是真正的大佬。 他是管理局在荒界的三名最高负责人之一，中立派，不在乎未来的路线是进化派还是秩序派，他只在乎结果。 能让夏国变强，能让管理局变强，那就够了。 也只有搬出这种等级的大佬，才能把今天的事压下去，否则以雷火和孟亚雯的刺头程度，再加上背后坐着一个蔫坏的高局长，绝对会闹到整个管理局人尽皆知。 徐德钧望向众人，说：“事情的基本情况，林江刚才都和我说了，他们出了问题隐而不报，还采取了并不妥当的处理方法，确实有错在先。” “但剑星那孩子，确实是好苗子，还是得想法保下来。我这趟来，不是为了拉偏架，林江他们认错认罚，能活着出来的，他们会支付补偿，死了的，他们愿意支付抚恤金。数额按相应规格的顶格再翻倍赔偿，他若不给，我替你们要。” 短短几句话，徐德钧已经圈定了解决问题的方向。 雷火和孟亚雯瞥了一眼名为林江的中年人，暗骂一句老狐狸。 事情刚一败露，他就请了徐德钧出面，两人纵然不满，也不敢和徐德钧对着干，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徐德钧见众人没有异议，便看向林江，示意他将具体情况告诉众人。 林江叹了口气，缓缓将情况告诉众人。 事情的起因，还真是因为剑星的转职任务。 在一个A级副本中，剑星触发了转职的前置任务，任务完成需要的物品，恰好在一个信奉邪神的玩家手中。 完成任务的同时，剑星便顺手阻止了该玩家的计划，砸了他布置的祭坛，剖开邪神降临需要的临时肉身，从肉身的心脏里掏出他要的任务物品。 从那以后，剑星就被那群邪神信徒盯上了。 根据任务要求，剑星必须带着任务物品经过五个副本世界，且至少通关两个副本才能将其吸收。 但他获得的任务物品沾染了邪神的气息，被邪神信徒以特殊方式一直锁定。 第一个副本世界，攻略到一半，突然有玩家发疯，破坏了重要道具，导致主线任务直接失败。 第二个副本世界，保护的副本土著突然中邪，跑去送了人头，让BOSS进入完全体，差点带他们团灭。 连续两次副本通关失败，让剑星和进化派有了防备。 第三个副本世界，进化派为了保证剑星不受干扰，特地申请权限，封锁了一个濒临失控的C级单人副本。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攻略到一半的副本，毫无征兆的彻底失控，若非剑星用了保命道具强制脱离，恐怕会被彻底困在失控的副本内。 连续三次通关失败，不仅让剑星的转职任务濒临失败，同时连续通关失败三次的惩罚，扣除了剑星14点意志上限。 如果连续通关失败第四次，这次将扣除他16点意志上限。 剑星在意志属性上的分配本就不多，再失败一次，先不管前置任务如何，他自己都要先失控了。 无奈之下，进化派才出此下策，打算让剑星混进新人玩家中，让新人玩家拉低匹配的评分，再配合奖励副本道具，进入低级副本。 而且越低越好。 面对普通的D级或者C级副本，以剑星的能力完全可以轻松碾压，就算再有邪神信徒捣乱，面对绝对的数值，也无法翻起什么风浪。 然而让林江等激进派没想到的是，剑星居然排进了静谧小镇。 静谧小镇的真实难度，恐怕已经超过了一般濒临失控的C级副本，加上剑星的意志上限降低，必须时刻提防失控，十成力量只能发挥七八成，想要通关更是凶险。 说到这里，林江朝着望海市分局等人鞠了一躬，说道： “虽然我知道这么说很厚颜无耻，但我还是希望能借助秩序派的力量，借助望海市对策局保管的那件道具，为剑星送去一名帮手。” 赶在高局长要表态之前，徐德钧轻咳一声，指了指天空。 在徐德钧的操作下，众人头顶的天花板变得透明，显露出绯红庭院上方巨大的倒计时。 这个倒计时吴常见过，他最初进入绯红庭院的公共区时，这个倒计时还是100，现在只剩下了80。 “距离荒界的世界副本仅剩80天了，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力量。如果剑星能在荒界就转职为剑修，实力不会比的冷山弱上多少。” 徐德钧的意思很明确，剑星要救。 沉默了片刻，高局长叹了口气，说：“道具可以借给你们，但进入副本的人，你们得自己想办法。还有，进入副本以后，我要你们尽量保证我们这边新人的安全。” 林江松了一口气，保证道：“没问题，剑星本身也是这个想法，当初我们许诺提供中级奖励副本权限，进一步减少新人的遭受的风险，他才愿意配合我们的计划。” “我看过你们进入副本的人员信息，有剑星的保护，大部分玩家的安全应该能有所保障，比如里面有一名叫仓鼠的玩家，一身防御型技能，哪怕在普通C级副本里，也未必不能活下来。” “可这个评价D-，7级只有2个技能，没有生存和防御性技能的新人，别说是剑星，换成任何人也没法保证他能活着出来。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必要，我甚至会劝后续进入的玩家将他放弃。” 副本内，即将和树下正在偷懒玩家搭上话的吴常打了个喷嚏。 又是哪个小可爱想他了？ 第72章 属于资深者的经验丰富 寒石现在也想不明白，他、老大、秃子三个人，是怎么和大部队分离，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新副本的。 他们是铁甲团C级副本攻略组的核心成员，收集副本情报、调查副本产出、制定攻略计划，是他们吃饭的本事。 对于静谧小镇，他们可以说是知根知底，他甚至连静谧小镇在74天前第一次出现，都记得一清二楚。 术业有专攻，他对自己的业务能力非常自信。 没有人比他们三人组更懂C级副本。 一个刚出现74天的副本，再难能有多难？ 那个管理局的小王八蛋还想蒙他们，想想就令人发笑。 不过他和老大都能理解，秃子在攻略副本时意志崩溃过，事后命救了回来，但烙下了病根。 犯病时候看谁都像他初恋，还会不受控制的想干点什么。 这很不好，但他和老大没法说。 因为秃子的意志崩溃，是为了救他们两个，所以秃子即便惹再大的祸，他们也得跟在后面擦屁股。 谁让他们欠人家一条命。 管理局那个小子，为了让他们不去找那些新人的麻烦，想用副本分配给每个人的职业来牵扯他们。 虽说那小子绝对夸大了工作的重要性，但静谧小镇副本，确实有古怪。 他们三人分别随机到了造船工、伐木工和搬运工。 分配给他们的工作并不多，可邪门的地方在于，每完成一份工作，都会扣除他们的力量上限。 秃子试过了，干得越多，扣的越多，然而辛苦工作的回报，却仅仅是镇民对他们的态度好了一些。 开什么玩笑。 当初他们三兄弟攻略樱岛那边的副本，轮流刷幕府将军老婆好感度的时候，都没这么费劲。 保险起见，老大和秃子继续完成工作，力量属性不如两人的他保留实力，暂时呈观望状态。 简单来说，就是摸鱼。 他掏出缩小化的法杖，注入能量后，法杖顶端的宝石闪烁出红光。 他将通红的宝石靠近嘴边，点燃了叼着的烟斗。 深吸一口，惬意地吐出一个烟圈。 不工作的感觉果然爽。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在现实世界他都没上过班，怎么可能来副本世界当苦力。 正在他享受着美好黄昏的时候，一个穿着邮递员制服的家伙朝他走了过来。 他认得这个邮递员，是管理局那边的新人之一。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杂鱼？ “小子，看什么呢？”他朝着吴常吐出一股烟，略带挑衅地问道。 这邮递员一看就是新人玩家，被他这么一喊，当即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到下意识抠起手来。 “我，我没看什么，就是觉得大家同为玩家，见面应该打个招呼。”吴常紧张得脸都要红了。 寒石抽了口烟斗，问：“招呼打完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吴常摇了摇头，说：“没有其他事了，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记得完成工作，剑星大佬说过，完成工作很重要。” 寒石从鼻孔中喷出一股烟，他感觉到了，面前这个新人是愣头青。 闲着也是闲着，便想趁机逗逗他。 “那你完成工作了吗？” 吴常局促地笑了笑，“我试着送了两份包裹，但每送一份包裹，都会扣掉我0.3的意志上限，以我的属性，干不了太多。” “那你花费0.6意志上限工作，换来了什么？” “镇民们对我的好感度好像提升了一点。” 寒石摇了摇头，暗道愣头青果然是愣头青，虽然感觉敏锐，能察觉到镇民好感度的变化，但随便聊两句，就把好不容易收集到的情报说了出来。 要知道，每一条情报都是钱。 工作能换取镇民好感度，以及不同工种完成工作所消耗的属性不同，这两条情报放到外面，只要稍微包装一下，轻轻松松就能卖上千腐朽银币。 他压了压烟斗里的烟丝，说： “我告诉你，副本就算难，难也有难的基本法。镇里有没有贴出来告示，说不工作就会怎么样？” “没有。”吴常摇头。 “那就是了。这种软性规则，并不是完全不可触碰的，当你触及它的底线，自然会有人来提醒你，到时候再改就是了。” 寒石看了吴常一眼，语气从容不迫，突出一个经验丰富。 “可你要知道，属性这东西，没了可就真没了。” 吴常恍然大悟，看向寒石的目光闪烁起小星星。 “原来如此，资深玩家果然经验丰富！” 被吴常一捧，寒石脸上略显得意，继续说： “你们这些散人，就是太图虚名，管理局招招手，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当人家的外围成员。” “像你这种资质平平的散人，在管理局里根本学不到东西，管理局太大，上面的人哪能知道你是谁？反而像我们铁甲团这样的中坚势力，最能历练人，也最容易学到真本事……” 每个资深者都知道，在副本中收集情报有多困难，哪怕收集到情报，想要验证也要费很大工夫。 吴常这种毫无心机，能把情报直接分享的傻子不多了，寒石自然不会错过这一机会。 他当即对着吴常一顿安利，告诉吴常加入铁甲团才有未来。 并许诺只要吴常将剑星告诉他们的话，都向他复述一遍，等将来吴常协助者当够了，转正无望时，他可以力保吴常进入铁甲团。 寒石吹得天花乱坠，夸下海口，吴常则是懵懵懂懂，听什么信什么。 一转眼天色便彻底黑了下来，造船厂的工人们收工下班。 “行了，今天到此为止，明天你如果有什么收获，就来这里找我。如果没事，那就先忙自己的。” 寒石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当即打发吴常离开。 吴常点点头，乖巧地转身就走。 寒石去镇上餐厅要了一份煎蛋海鱼套餐，服务员看他的脸色很不好。 小镇内信息传递很快，一旦镇上来了懒鬼，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 没有人会给懒鬼好脸色，服务员送餐的时候，指甲里带着泥的拇指，甚至直接戳进了鱼肉。 寒石看得一阵恶心，喊道：“给我换一份。” 服务员很有礼貌，回了一句：“爱吃吃，不吃滚。” 寒石这小暴脾气，当即抓着服务员的头发，把那块被污染的鱼肉塞进服务员嘴里。 随后从后厨直接拿了条生鱼，转身离去。 铁甲团三人的临时住所，是小镇边缘的三连木屋。 外来者居住的地方，大多在这样的边缘区域。 由于地处偏僻，往来需要经过几段荒无人烟的小路。 寒石饿着肚子，还憋了一身的火，不仅对小路不害怕，反而还有些期待。 要是有不长眼的东西来袭击他，正好能让他泄泄火，还能顺便收集点情报。 他拎着鱼大步走进小路，下一刻便凭空消失在了路上。 距离寒石消失地点三十米外，灵体化的吴常缓缓浮现。 他啧了一声，小声念叨着： “你确实经验丰富，知道怎么规避副本中的危险，知道软规则被严重触犯时，会先来警告，再给予惩罚。” “但你的经验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个副本有里世界，而且会先抓破坏规则的玩家呢？” 第73章 鱼人码头 寒石走在路上，只觉得一脚踩空，等他稳住身形，再抬头，发现周围已经变了模样。 眼前不再是僻静的小路，变为一座破旧的码头。 回头看去，背后是无尽的黑暗，哪儿还有来时的路。 他看着码头一脸懵逼。 哎你大爷呀，这一脚给我干哪儿来了？ 这还是布里弗小镇内吗？ 码头内一片死寂，回答他的只有翻涌的海浪。 他咽了口吐沫，他好像小看了这个刚出现不久的C级副本。 来大活儿了。 他把手上的鱼扔进随身空间，取出他两米长的淡蓝色金属法杖，随后开始观察起码头。 搭建码头的木材有些年头，在海风和海水的侵蚀下，已经失去了坚硬，踩上去质感柔软，能感觉到木材中吸饱了水分。 他吸了吸鼻子，周围除了海水的腥味以外，还有浓重的鱼腥味，木头腐烂的霉味，以及血腥味。 血腥味的来源，就是脚下的腐木。 他将能量注入法杖，法杖顶端的宝石散发出光芒，将周围照亮。 借着光亮，他看到木板中吸饱的哪儿是水分，分明是鲜血！ 随着他每脚踩下去，都有红色的血液从木板缝隙中渗出。 他将带有尖刺的法杖尾端插入木板之间的缝隙，向上一撬。 腐烂的木板被轻松撬开，撬开的破洞之中，露出一只圆滚滚的眼睛。 感受到光芒，眼球转动，瞳孔对准了寒石。 纵是寒石经验丰富，冷不丁看到这种场面，也被吓得一个激灵。 最初的惊吓过后，他很快冷静下来，再次看向木板下的眼睛。 发现那并不是人的眼睛，而是一只鱼眼。 啪嗒！ 下一刻，那条和他对视的鱼从破洞中跳了出来，重重落在木质码头上。 随着第一条鱼的跳出，坑洞内开始涌现出更多只眼睛。 码头的地板下方，仿佛连通着某个鱼坑，鱼接二连三地从破洞中跳出，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每条鱼跳出坑洞后，都会一蹦一蹦地跳向海面。 最先钻出的那条鱼，已经距离码头边缘一步之遥。 就在它最后纵身一跃的时候，一只长满鳞片的大手从海面下伸出，一把将跃起的海鱼抓住。 空接之后，便是灌篮。 一只身高超过三米的巨大人鱼跃出水面，将它抓住的那只海鱼一口吞下。 寒石看着眼前的人鱼直龇牙。 这人鱼，怎么和他小时候看的不一样呢？ 人鱼难道不是人身鱼尾吗？ 眼前这条人鱼，怎么是TM鱼头人腿？ 是他以前看得不对吗？ 算了，既然刷了怪，那就顺手打掉吧。 寒石念动咒文，他体内能量化为光芒涌出，凝结在法杖尖端，化为三米长的光刃。 他踏步前冲，手中光刃一挑，当即砍掉鱼人一只利爪。 随后反手下劈，斩断鱼人的另一只利爪。 “嘿，鱼人，听得懂话吗？” 鱼人张嘴咆哮，声浪震耳。 寒石一手捂耳朵，一手挥舞法杖，用光刃砍掉了鱼人的脑袋。 看来是无法沟通。 他蹲下身体，检查起鱼人的尸体。 人鱼的肉质很紧，体格健硕，大概有十二三级的属性。 作为精英怪，在C级副本里最多算下游，对他造不成一点威胁。 如果成群出现，还能对他造成些麻烦。 是他之前草率了，静谧小镇这个副本有些东西，但东西不多。 没等寒石剖开鱼人的身体，进一步研究这是个什么怪物，码头周围的海面下方，浮现出无数阴影。 紧接着，一连串鱼人如同鞭炮般噼里啪啦地从海中跃出，落到甲板上，死死盯着寒石。 寒石咽了口唾沫，扇了自己一巴掌。 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他扫视一圈，发现鱼人数量不下二十。 区区二十只鱼头怪，就想拿下他寒石？ 寒石冷哼一声，手中再次凝聚光刃。 半小时后，浑身是伤的寒石，举起已经没了光刃的法杖，狠狠砸爆了最后一只鱼人的脑袋。 他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次终于完了吧。 “呜！” 低沉的号角从远处传来，跟在号角后的，是无数船桨拍打海浪的声音。 寒石望向远处，只见七八艘中型木船组成的船队，正飞速驶向码头。 每艘木船上，都坐着至少二十名全副武装的鱼人。 与此同时，一座铜像凭空出现，铜像注视着寒石，寒石只觉得背后一冷。 坏了，是技能判定！ 他想提起意志抵抗，却发现已经晚了，他的属性面板上多了一个「罪人」的状态，各项属性被削弱了五分之一。 望着已经靠岸的鱼人船队，寒石心中升起一阵绝望。 “阿米诺斯！副本难也要讲究基本法啊！” 与此同时，副本外。 蹲守在布里弗港口的吴常真我睁开眼，看向为纪念港口开通建造的“杰梅因伯爵等身铜像”。 就在刚才，伯爵铜像上突然闪烁起亮光。 下一刻，一道淡红色怨念在铜像上一闪而过。 尽管怨念消失的速度极快，但还是被早就蹲守在这里的吴常发现。 借助寒石的怨念，他看到了鱼人码头中发生的一切。 几分钟后，吴常的真我最后望了一眼铜像，身体隐没在黑暗中。 总体来说，今晚的实验是成功的。 他验证了上一任邮递员留下的情报，布里弗小镇真的存在里世界。 验证这一条情报，并非他多此一举。 对于吴常而言，只有玩家死后生成怨念中的情报，才是完全可信的情报。 前任邮递员留下的情报，都是记录在信件中的文字。 先不说里面是否存在暗语和黑话，就算没有这些隐雷，记录在里面的情报保不保真，谁也不能确定。 靠着寒石这只小白鼠，他不仅验证了里世界的存在，还验证了他的另一个猜测。 布里弗的表世界和里世界，并非完全独立，他们之间有着某种特殊联系。 这种联系，很可能以里世界中的雕像为纽带。 当初马蒂非要将前任邮递员在铜像下处刑，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寒石被吸入里世界后，表世界码头上的伯爵铜像表现出异常反应，彻底坐实了这一猜测。 至于铜像上一闪而过的怨念，则纯属意外之喜。 一个人就提供了如此多信息，寒石兄弟，你死得值，死得好啊！ 吴常可以保证，他以寒石作为小白鼠，只是因为寒石够强，能够试出副本足够多东西。 绝不是因为他小心眼，报复海滩上这三个狗东西企图把他们当炮灰，还骂他是杂鱼。 他从来不记仇的。 就在吴常收集完情报准备离开的时候，海面上响起一声汽笛，一艘印有邮局徽章的红色蒸汽船驶入港口。 镇上的邮件到了。 第74章 一台成熟的相机 副本位面的原住民，作息都十分阴间，酷爱在深更半夜加班工作。 大半夜的货船进港，装卸货怎么办？邮递员还睡不睡觉了？ 还好他的意志足够高，几天不睡觉也不会影响精神，换个普通人，哪怕副本没有危险，三十天夜班干下来也得精神衰弱了。 邮递员的邮差包能够恢复意志，说不定就是为了加班考虑的。 不过吴常很快就发现自己错怪了邮局的货船。 倒不是因为货船上自带工人，不必麻烦邮递员加班。 而是货船上的家伙们，根本没打算装卸货。 透过真我的目光，他看到货船甲板上出现两个壮汉，他们抬起一个木箱，嘴里喊着“一、二、三”的号子，直接将木箱从甲板上扔了下来。 木箱直挺挺砸在沙滩上，半边箱子浸在水中。 像扔垃圾一样扔掉货物，货船一刻不停，当即驶出港口。 仿佛布里弗岛上有什么脏东西，多待一秒都会被污染一样。 不是，你们副本位面的快递都这么不讲究吗？ 这么暴力拆卸，投诉系统不好使是吧。 也就是他们跑得快，但凡这种操作被马蒂那群人看见，高低得把船上的家伙都做成血鹰，让他们挨个飞起来。 吴常来到港口，从海水中把木箱搬了出来。 木箱的密封性不错，里面并没有进水，箱子不小，但里面只装着三个包裹。 收信人分别是：镇长哈里森、警长莫雷娜和杂货店老板马蒂。 都是重量级。 之前马蒂说过的包裹到了，是时候去完成前任的血色遗言了。 返程的路上，路过沙滩时，他看到剑星和协助者们站在一起，灵狐发现他后，还朝他招手示意。 看到几人，吴常才想起来，昨天刚进入副本时剑星说过，要每天碰面核对一次情报。 管理局几人组里，他是最后到的。 在他之后，铁甲团的浪人和光头，也心事重重地走了过来。 又等了一会儿，见没有更多人来的，剑星开始了今晚的互换情报。 开始顺序似乎在吴常来之前已经排好了，东阳市那边的协助者第一个开口。 “我随机到的职业是餐厅后厨，饭店老板是个工作狂，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我，让我几乎没有休息和收集情报的机会。” “不过午休吃饭的时候，我听服务生说，老板是在争一个很重要的名额，必须足够努力工作才行。” 第二个开口的是仓鼠。 因为布里弗岛治安事件发生率为0，所以作为实习警员的她，工作十分轻松。 “但我觉得岛上并不像表现出的那么安全，我偷偷翻阅了案件记录，近三十天岛上有四名外来者自杀，死法都很异常。” 仓鼠抬头看向吴常和剑星，说道： “比如前任邮递员，自杀方式是裁信刀误伤。除了自杀之外，还有些意外死亡，比如前任记者的死法是中暑。” 要知道布里弗岛是标准的海洋性气候，冬暖夏凉，降雨频繁。 在这种地方中暑死亡，确实没有比这还意外的意外死亡了。 除了两人以外，其他人收获到的情报并不多。 灵狐听了吴常的话，专心苟在大教堂，大教堂内很少提及外面的事，只负责定期组织祷告，和聆听镇民的忏悔。 不过这些她暂时都接触不到。 疾风的职业是灯塔管理员，正在和老管理员作职务交接。 灯塔二层及以上的区域，钥匙在老管理员手中，必须完成十天的实习期，通过考核，他才能正式成为灯塔管理员，进入上层区域。 铁面的工作是船员，相比之下，他的情况最糟。 船员的等级观念十分严重，作为新人的他擦了一天甲板，几乎一刻没停。 最惨的是老员工们甚至都没在船上，让他想偷听点消息都偷听不到。 总体来说，几名菜鸟光完成自己的工作都很困难，收集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轮到吴常时，他只是取出前任邮递员用剩的剪报，提供了些零散的副本世界观，剑星都十分满意。 剑星开口前，一直旁听的浪人忍不住了，他凝视着剑星，语气异常严肃地说： “这些可有可无的信息，听再多都没有用，我们需要知道真正有用的情报，你隐瞒起来的情报。” 剑星眉头皱起，问：“什么意思。” “跟我们一起的寒石失踪了。刚进入副本的时候，你提到过不止一次要重视副本，你肯定知道些内幕，对吗？” 铁甲团三人的关系亲密，此刻为了寒石，浪人语气不善，大有剑星若是不说就当场翻脸的架势。 对于剑星而言，通关副本是重中之重，他还不知道藏在暗中的邪神信徒，又会使出什么绊子，他必须争取一切能争取的力量。 他在短暂的犹豫后，将深水社的事说了出来。 但为了不让吴常等新人太过绝望，并没有说进入副本的是B级探索小队，而是说成普通的副本攻略组。 至于职业和工作重要的情报，来自两名精神失常，已经被控制起来的深水社玩家。 他们口中重复频率最高的词，便是工作。 因为两起恶意失控，管理局顺藤摸瓜发现静谧小镇威胁，听上去合情合理。 剑星甚至报出了深水社这个具体的名字，让这段信息的可信度又大了不少。 再加上三人组的分工中，他们确实让寒石暂时不要工作，正好对上剑星反复提及的工作。 浪人将信将疑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寒石的失踪与他消极工作有关？” 说到这里，东阳市的协助者举起手，小声说：“我见过你们的同伴。” 浪人一步来到协助者面前，“在哪？什么时候！” “天刚黑的时候，在餐厅。” 协助者将餐厅中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浪人听后沉默了一会，转身带着光头离开海滩。 等两人走远后，吴常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嘀咕道： “他们是不是在白嫖情报？” 剑星对此并不在意，等两人走后，他开始分享他获得的情报。 他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个小款旅行箱大小的木盒子，木盒前方伸出一个粗壮的镜头，下方固定着笨重的三脚架。 他将道具的说明分享给众人。 「道具名称：全自动照相机。」 「道具类型：副本道具」 「道具等级：D」 「道具技能：抓拍。」 「技能说明：作为一台成熟的相机，它会自己挖掘大新闻，抓拍出意想不到的照片。但有时拍出的照片，会为使用者带来厄运。」 「备注：虽然这台相机只有记者可以使用，但因为相机太过成熟，会按照自己的意志完成工作，所以有时会失去控制，尽情抓拍它感受到的一切。」 剑星取出二十几张黑白照片，每张照片下方，都有小字备注着拍摄地点。 “这台相机是记者的专属工具，能够拍出肉眼看不到的灵异照片，我认为这些照片中可能隐藏着重要线索，大伙先看一看，留个印象。” 吴常翻看着照片，随口问道：“这些是岛上所有的异常区域吗？” 剑星苦笑道：“并不只，这里的照片只是一小部分。这台相机每拍摄一次，我的临时灵感上限就会增加0.5，光是拍摄这些，就差点让我灵感失控。” 吴常不动声色地翻看照片，翻过一张名为“大教堂前”的照片时，目光顿了一顿。 这张照片，在他眼中是彩色的。 准确来说是红色的。 怨念的红色。 第75章 镇议员 照片中的背景，是镇上大教堂前的广场。 画面左侧的边缘，能隐约看到那座没有面孔的大圣母像。 画面正中央，是一具焦黑的尸体。 尸体的姿态诡异，他跪在地面，双手抠住撕裂的胸膛，拼命向两侧拉扯，仿佛要将整个肉体摊开，告诉周围的观众，看一个人不要只看外表，还要多看内在。 但他撕扯开的胸膛之中，各种脏器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装满整个胸腔的还燃着余烬的焦炭。 从他的姿势来看，吴常有一种预感，死者是自己将燃烧的炭火塞进胸膛的。 死者的怨念，位于大圣母像面部，如同一行血泪。 随着吴常的凝视，血泪似的怨念展开，展露出怨念中记载的景象。 照片中的死者，是一名年轻女人，她手中提着剑星此刻使用的照相机，正在小镇的街道中狂奔。 与现实世界不同，死者所处的世界，整条街道，乃至整座小镇都陷于汹汹烈火之中。 很明显，这是一处新的里世界区域。 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是仓鼠口中那位中暑意外死亡的前任记者。 记者跑得很慌张，在她身后，能看到数十名浑身燃烧着火焰的镇民，正狂叫着向她冲来。 记者一边跑，一边小声咒骂着。 “妈的，托尼死了、罗根死了、班纳死了和史蒂夫一起失踪了，现在连我也要死在这个无名的小副本了吗。” 从这个熟悉的取名方式不难认出，怨念的主人和前任邮递员一样，出自剑星口中名为深水社的组织。 听她的意思，怨念中场景发生时，他们已经死了不少人，听上去像是灭霸又打了个响指。 按照命名的规律，他盲猜前任记者的代号是娜塔莎。 “都怪托尼那个傻B，非要强攻灯塔，这下好了，伯爵庄园的大门打没打开不好说，里世界全乱套了！” 听她的意思，他们强行冲入了海边的灯塔，打开了某个开关。 那个开关也许会打开通往伯爵庄园的大门，但也会让里世界陷入某种混乱。 记者一边抱怨，一边寻找着离开里世界的方法。 但她却如同鬼打墙一样，无论选择什么样的路线，都无法离开镇中心区域。 没过多久，她就被无数燃烧的镇民围住。 作为能和前任邮差组队的资深玩家，记者自然不是白给的。 她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条长鞭，用力向四周挥舞，且战且退。 挥舞出的长鞭，散发出凌厉的风刃，长鞭本身也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被风刃蹭到的镇民，会当即被斩为两段，若是被长鞭打到，则会当场爆为一团火焰。 战斗成一边倒状态进行，燃烧的镇民比码头的鱼人弱很多，比起战斗，更像是组团送人头。 看似记者开了无双，可击杀了几十名燃烧镇民的记者，神情没有丝毫放松，脸色反而越来越难看。 当她一路退到大教堂前，终于忍不住了。 她张开嘴，痛苦地哀嚎起来，可哀嚎刚到一半，嘴里便涌出火焰，令哀嚎变作含糊的呜咽声。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如同被火焰炙烤一样痛苦，痛苦到她必须剖开肚子，让里面降降温。 这时她身后的大圣母像动了。 大圣母像走到记者身后轻声说：“神明会接受罪人的所有忏悔，免除他们身上承受的痛苦。” 记者如同受到了指引，放下手中长鞭，取出一柄短刀，跪在大圣母像面前，剖开了自己，并向大圣母像展示着自己的罪恶。 怨念中的景象至此戛然而止。 但是在怨念结束的前一刻，吴常看到了记者展示的罪恶。 靠着见过莱曼真身后练出的能力，他在记者体内看到了一股纯粹的情绪。 嫉妒。 记者的罪，除了嫉妒，别无他物。 有点意思。 吴常意识回归的第一时间，便听到剑星的声音。 “喂，你还好吗？” 吴常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说：“昨天没睡好，今天又工作了一天，有点走神。” 剑星出声提醒道：“副本通关不急于一时，保持充沛的精神和冷静的判断，是在副本中存活下来的关键。” “受教。” 剑星让众人看过照片，对照片中的图像有了基础印象后，便结束了今天的碰面。 直到离开前，吴常都没有将里世界相关的信息说出来。 隐瞒信息，并不是准备像对待寒石那样，将其他人当作小白鼠。 恰恰相反，隐瞒信息是为了救他们。 从集会时人员到齐的情况来看，只有忧郁文艺男和寒石缺席。 忧郁文艺男一上来就缠着他的真我，眼光和灵感异常毒辣，不会是轻易领便当的角色。 那么昨晚被吸进里世界的，应该只有寒石一个。 也就是说，只要不像前任邮递员那样作死，里世界很可能每晚只吸入一名玩家。 剑星他们的通关进度太慢，装作无意地将情报一点点透给剑星，就算剑星能够通关，副本里的新人也差不多死干净了。 如果换他来，只要通关速度够快，或许可以让这群菜鸟安全离开。 虽说刚进入副本时剑星主动把锅背了，但自家事自家清楚。 作为一个被人动过手脚，会自我污染的副本，静谧小镇的棘手程度不比濒临失控的副本差。 匹配到这个副本，应该主要还是他的功劳。 深渊游戏中生死自负，如果有危险，他不介意拿这些菜鸟当诱饵，可能力范围之内，事件又因他而起，能拉上一把，他还是会尽力拉上一把。 而且对于剑星，他还没有完全信任。 剑星至今未曾解释，他混在一众新人里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他眼下看着还算是好人，如果他什么时候憋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 布里弗小镇最重规矩，有的是方法安排他。 第二天早上，天色刚亮，吴常便带着快递箱出了邮局。 送件的第一站，他选择了镇长家。 哈里森镇长见到是他，当即露出见到老朋友般的笑容。 “猜猜我看到了谁？一个优秀的棒小伙子！昨天晚上不止一个人告诉我，你把镇里积压的邮件全都送完了。” 吴常脸上露出业务员式专业微笑： “来到岛上的第一时间，我就深深迷恋上了这里，只要能融入这座天堂一样的小镇，获得人们的认可，我可以做任何事。” 哈里森夸张地抿起嘴唇，“我感觉到了年轻人的冲劲！” 哈里森将包裹放在门口，转身回书房取出一张纸，递给了吴常。 “不管别人怎么说，孩子，你已经得到了我的认可，我相信其他两位也不会拒绝你的。” 哈里森给他的是一封推荐信，加入镇议会的推荐信。 随着海上航道的建立，布里弗岛上的外来人越来越多，这些外来者需要一个代表，一个镇议会议员的名额。 布里弗小镇的居民，也只愿意给这些岛外人一个有资格说话的名额。 这个位置至今空悬，先到先得。 而吴常，就是哈里森选中的人。 推荐信上有三块空白，信后附着一张名单，上面记载着二十一位镇议员的身份。 吴常需要获得其中三个人的推荐，才能正式加入镇议会。 其中第一个空白，已经签上了哈里森的名字。 他翻看着镇议员的名单，从中看到了警长莫雷娜和杂货店老板马蒂。 这不巧了吗。 第76章 我喜欢传统 从镇长家离开，吴常朝着警局前行。 路过大教堂时，又看到灵狐在打扫落叶。 和昨天相比，灵狐的情绪稳定了一些，精神也没有那么丧。 灵狐看到他，情绪明显高涨了许多，朝他小跑而来。 “你看起来好多了。” 灵狐笑着说：“多亏了你，让我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对，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灵狐的职业是修女，他的隐藏支线任务是寻找圣女，如果圣女曾经出现在布里弗，绝对会在大教堂停留。 眼下灵狐似乎对他不设防，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正是套取情报的好机会。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他好像应该做点别的，算了，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吴常摇了摇头，将莫名的违和感抛出脑海，问道： “你在大教堂过得怎么样？” 听到吴常问起自己，灵狐脸上露出笑意。 “教会里的大家都很友善，比起职场上那些人好相处许多，尤其是神父，晚饭后会带着我们一起祈祷。祈祷之后，内心就会平静许多，还能增加0.5临时意志。” 吴常有些诧异，其他职业工作都会降低属性，怎么修女完成工作，反而还能增长临时属性。 他很想问问，教会还缺不缺人，收不收兼职。 灵狐继续说道：“唯一异常的地方，就是主教有些古怪，他用粗糙的铁丝缝死了自己的双眼，每次看到他，我总有种被危险东西注视的感觉。” 吴常点了点头，将缝死双眼的主教记了下来，随后问道：“这个情报你昨晚怎么没告诉剑星？” 灵狐小声说：“我担心他会让我去试探主教。” “那你就能放心告诉我？” “你不会的。” 吴常耸了耸肩，他都不认为自己这么可靠，也不知道灵狐为什么会对他有信心。 “对了，你过得怎么样？”灵狐顿了片刻，像是鼓起勇气地问。 “我很好，现在正要去给警长送她的包裹。”吴常说完，朝灵狐挥了挥手，继续向着警局走去。 见吴常回应得敷衍，且得到情报便急匆匆就要离开，灵狐面露失望之色，“这么急吗……” 吴常走到半路想起了什么，他预计今天会有不小收获，说不定需要灵狐学到的教会知识，便回头喊道： “我明天还会来看你的，记得等我。” 灵狐笑着回答：“好！” 来到警局，吴常没有在大厅看到莫雷娜的身影，便朝着正在擦地的仓鼠问： “警长呢？” 仓鼠指了指紧闭的警长办公室，小声说： “警长今天一来，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谁敲门也不开。她的情况有古怪，你小心点。” “了解。”吴常比出一个OK的手势，向着警长办公室走去。 咚咚。 “莫雷娜警长。” 干哑中带着颤抖的声音从门后响起：“什么事。” 吴常：“有您的邮件。” “放在门口。” “还有件事需要麻烦您，哈里森镇长给了我封推荐信，我想请您签个字。” 吱～ 警长办公室的门开启了一条缝。 吴常以为要顺门缝把介绍信塞进去，他刚靠近，莫雷娜突然伸手把他拽进了屋里。 正如仓鼠所说，莫雷娜的状态并不好。 她整个人缩在办公椅上，偏小麦色的健康肤色，此刻一片惨白，她身上出了很多汗，身上的白衬衫被汗水浸透，显出衬衣下黑色的内衣。 她一只手抱着腿，拼命想止住身体的颤抖，另一只手松开吴常，将散乱的红发撩到一旁，随后屈起食指，放在嘴里轻咬。 吴常皱起眉头，莫雷娜的状态，很像是某种戒断反应。 莫雷娜咬着手指，抬眼看向他，“哈里森要你加入镇议会？” “是，我想请您当我的推荐人。” “真是个幸运的家伙，你不知道自己将要享受到何种神迹。”莫雷娜小声嘀咕道。 莫雷娜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吴常面前。 两人贴得很近，近到吴常能感觉到莫雷娜的喘息，以及嗅到她身上的气味。 不都说美少女的汗是草莓味的吗，怎么莫雷娜身上的汗，是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难道喷了鱼腥草香调的香水？ 莫雷娜紧贴吴常，说道：“让你加入不是不可以，但要看你表现。” 吴常咧了咧嘴角，有些勉强道；“警长，我卖艺不卖身的。” 当然，如果莫雷娜执意要求的话，捂住鼻子并不是不可以。 莫雷娜用饥渴的口吻，说着很扫兴的内容。 “我不要你的身，起码现在不要。今天晚上你获得的东西，我要一半，你答应，我就签字！” 吴常疑惑道：“我会得到什么？” “神迹！” “神迹可以切成两半吗？” “可以！” 吴常耸了耸肩，“那成交。” 他并不准备就一个还没到手的东西，就和莫雷娜来回拉扯。 如果到手的东西真不得了，到时候再反悔就是了。 拿到莫雷娜的签名，只剩下马蒂了。 按照当晚的约定，吴常等到下午四点，杂货铺停业以后，从后门走了进去。 马蒂说得没错，杂货铺后门十分偏僻，周围长满了杂草和灌木，没人会注意到有人从这里进去。 杂货铺内，只有马蒂一个人在家，吴常用灵体形态检查了一圈，屋内没有另一个人在。 踩完点，他咳嗽了一声，摇了摇后门玄关处摆放的铃铛。 很快，木质地板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靠近，巨熊一样的马蒂从狭小的走廊中挤了出来。 他看到吴常手中的包裹，顿时兴奋到脸上发红，他接过包裹，然后给了吴常一个死亡熊抱。 “肖恩兄弟，你没有早些来镇上，真是太令人遗憾了。我向大圣母发誓，你绝对是我见过最专业的家伙。” 吴常从马蒂的死亡拥抱中挣脱出来，揉了揉被挤压得生疼的肋骨，随后取出了推荐信。 “马蒂先生，我想请您当我的推荐人。” “没问题！这是你应得的！” 马蒂当场在推荐信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肖恩兄弟，你知道吗，自从镇议会建立以来，议员的数量就一直保持着二十一人，不曾多，也不曾减。” “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一惯例！” 马蒂将签满三个签名的介绍信交到吴常手里。 “恭喜你成为镇上第二十二名镇议员，说实话，我一直讨厌那些不知所谓的传统。传统，就应该为优秀的人才打破，尤其是像你这么优秀的！” 吴常露出谦逊的笑容，“很高兴能获得大家的认可，我会继续努力的。” 马蒂：“我看好你！” 从后门离开，吴常将介绍信放进随身空间，转身看向杂货店。 和马蒂相反，他喜欢传统，尤其是一些具有仪式感的传统。 他微微侧头，看向杂乱的灌木丛，穿着黑袍的真我分身从灌木丛后走出，无声无息地朝着杂货店后门走去。 镇议员一直只有二十一人，多好的传统。 有新人入席，就该有旧人出局。 你说对吧。 第77章 动手！ 叮当。 杂货店后门的铃铛响起。 马蒂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他不记得有邀请过其他人。 他迈步走到后门玄关，发现一个陌生的黑袍人站在那里。 他可以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甚至在小镇上都没见过对方。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不想被莫名其妙的人打扰。 “你是谁？” 黑袍人随手拿起玄关上的鱼形木雕，放在眼前把玩。“买东西。” “我的货不卖给岛外人。” 马蒂感觉自己有些奇怪，他只认同镇上的居民，以往看到岛外人，他都十分排斥。 换作其他岛外人，敢直接用脏手摸他的商品，他早就把对方那只手砍下来了。 今天不知怎么了，看到面前的黑袍人，他不仅不怒，反而下意识很欣赏对方。 黑袍人：“不能通融通融？” 马蒂本想拒绝，但心里莫名其妙地认为对方是好人，自己应该帮他一把，于是口气放软。 “你要买什么？” “进入你处刑邮递员那个码头的钥匙。” “你找死！” 黑袍人的话，戳到了马蒂最深处的秘密，让他即便十分欣赏对方，心中也产生出强烈的杀意。 他大吼一声，试图用出杀前任邮递员的招数，令神使附身，并对黑袍人做出削弱。 然而能力发动之后，他的体型只略微大了一圈，效果近似于运动后的肌肉充血，除此之外再无变化。 面前的黑袍人身体毫无变化，显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为什么神使会庇护一个岛外人？ 马蒂不能理解。 黑袍人则用一副看穿一切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说： “看来只要善恶值和好感度够高，神使的力量就无法发动了。” 马蒂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虽然他不明白黑袍人口中的善恶值和好感度是什么，但从对方的语气能听出来，对方不仅知道神使，还知道抵抗神使能力的方法。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一个岛外人能知道这么多？！ 马蒂心中又惊又怒，可令他更惊讶的是，即便黑袍人暴露出这么多秘密，他依旧觉得对方是好人，不该攻击对方。 巫术！ 对方一定是异教徒，对他使用了巫术！ “该死的家伙，不需要借助神使的力量，我也能手撕了你！” 马蒂尽量装得自己在生气，努力逼近黑袍人，企图用体格的绝对优势来压制对方。 但心中没有敌意，拳脚和动作都是轻柔迟缓的，从状态上来看，他更像是在驱赶黑袍人离开，而不是想要把黑袍人留下。 马蒂下不去手，可黑袍人却下得去。 他抬起手，一把银色左轮从长袍下伸了出来。 看到枪口，马蒂咒骂了一句，他想要躲开枪口，可后门玄关狭小的环境，让他转身得格外吃力。 卡在狭小过道的他，如同一个固定着的活靶子。 伴随着六声连续的枪响，马蒂四肢中弹，尤其是两边膝盖各中两枪，令他不得不跪倒在地。 黑袍人当着他的面换好子弹，继续开枪。 这一次子弹打中的是肩膀和手臂。 黑袍人发出一声咦，再次装弹…… 不知道开了多少枪，马蒂才忍不住体内的虚弱，缓缓失去意识。 晕倒的前一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么近距离，连射几十枪，能枪枪打不中要害。 对面那个沙滩之子难道是人体描边大师？ 看着马蒂因为失血过多失去意识，吴常收起银色曙光，长出一口气。 他要抓活的，不是要整死马蒂，所以避开了要害，只攻击马蒂的四肢和关节。 谁知道马蒂是传奇耐打王，血条厚得离谱，清空了五次弹夹，四肢都快被打成馅了，才勉强晕了过去。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再造真我凝聚的分身，不仅能继承他面板上的属性，就连面板上不显示的隐藏属性，都可以完美继承。 比如静谧小镇副本中隐藏的善恶值。 他本体靠着超额完成工作堆出来的善恶值，成功继承到真我身上，让马蒂不仅无法借用神使的力量，甚至还不受控制地对真我表达出友善。 就像你在打一款游戏，明知道眼前的怪物要攻击你，可怪物头顶却显示为绿名一样。 没有了神使的力量，马蒂只是一个普通c级副本里的小精英怪，数值比起刘威都有很大差距。 再加上不愿与真我为敌，更是进一步削弱了他的战斗力。 重重因素叠加，令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情况。 【把马蒂关起来，让他一直无法工作，看他会不会发疯！】 战斗结束，是时候完成前任邮递员满是恶趣味的血色遗言了。 马蒂开的是一家杂货铺，杂货铺的好处，就是无论你需要什么，都能找到合适的替代品。 保险起见，他从店里找了几捆麻绳，将马蒂层层捆住。 然后他进入杂货铺内的储藏间，掀开一块地板，露出通往地下的通道，拖着马蒂进入其中。 储藏间地下，是一座简易的地牢。 地牢只有二三十平方米，角落放着四五个狗笼一样的铁笼，里面堆积着血肉还未腐烂完的白骨。 这片老鼠和蛆虫的“自助餐厅”，散发出描述的可怕气味，那股气味在不通风的地下沉淀、发酵，只是吸了半口，就差点把吴常送走。 这狗东西可太不讲卫生了。 地牢的天花板和墙面上固定着铁钩和刑架，巨大的铁质桌椅上，摆满了各色刑具，每件刑具上都沾着发黑的血迹。 这座地牢，是吴常之前用灵体踩点时发现的，应该是马蒂的私人“游戏室”。 马蒂处刑前任邮递员时娴熟的手法，应当就是在这里练出来的。 多亏了马蒂这个特别的爱好，让他不用为囚禁马蒂的场所而发愁。 他把马蒂扔进铁笼，察觉到新鲜血肉的气息，骸骨中的老鼠和蛆虫们都蠢蠢欲动起来。 吴常嫌弃地看了一眼铁笼，叫你个狗东西不打扫卫生，这回住客变成你自己，就知道环境的重要性了。 由于马蒂给的情报太准确，动手的过程中，没有引起任何镇民的注意。 清理掉玄关上的血迹，吴常将真我布置在杂货店周围，防止马蒂挣脱束缚逃出地牢，以及如果其他镇民发现杂货店的异常，能及时将马蒂转移。 虽然他很好奇关于神使的情报，但审问马蒂的环节必须向后推迟。 他回到邮局，换上了一身正式的衣服，带着介绍信，直奔镇长家而去。 今天可是他进入镇议会的日子，听莫雷娜的意思，晚上还有一场盛大的活动在等着他。 第78章 深海馈赠 每月第一个周的周二，是布里弗的神恩日。 在这一天，镇民们会组织庆典，赞美大圣母的仁慈和慷慨，赐予他们今日美好的生活。 庆典在镇中心举办，镇民们享受着烤鱼和烤肉，畅饮着美酒。 庆祝的人群结成长龙，他们举着火把，边唱边跳，从酒馆一直到大教堂，狂欢彻夜不绝。 但庆祝的空当，总有些人会停下动作，目光不自觉看向岛西边的山地，目光中流露出向往。 他们知道，那里进行的庆典，才是真正能获得神明赐福的神恩日。 西部山区边缘，临近大海的悬崖边，山体边缘挂着一条险峻的山道。 山道只有不到两脚宽，面朝山体站立，后半边脚掌都会悬空。 悬崖上固定着一条铁链，必须双手抓紧铁链，踩在狭窄的山道上向下挪动，才能达到悬崖底部。 即便是以吴常的属性，一路走下来都觉得有些吃力，可与他同行的哈里森镇长，却连大气都不喘一声。 对于即将到来之事的期待，冲淡了哈里森镇长的疲倦，他指着下方说道： “跟上，肖恩，走到底部，就到了今晚集会的地方。” 两人落到崖底时，已经有上百名镇民等在下面。 按照路上哈里森的说法，只有上个月最努力工作的一百名镇民，以及镇议会成员，才有资格参加崖底的庆典。 庆典的场地与普通海岸没有差别，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海岸上立着一座飞鱼铜像。 哈里森带着吴常站到一处高大的礁石上，举起手中写满名字的推荐信，向大家介绍道； “在我旁边这位优秀的年轻人，是岛上新来的邮递员，大家应该都已经见过他了。虽然肖恩刚进入岛上不久，但我相信他的认真、勤奋和努力，已经获得了大家的认可。” 场下的人群中，有不少是昨天收到邮件的镇民，他们对吴常十分认可，带头欢呼起来。 在他们的带动下，其他与吴常没接触过的镇民，也跟着接纳了他。 “时间的长短，并不是决定一个外来者是否融入这里的唯一标准，我在肖恩身上，看到了他对布里弗的热爱，这种赤诚的态度，比任何东西都可贵。” “我认为他是一个榜样，一个外来者想要融入布里弗的榜样，他不仅收获了我的认可，还得到了其他两名镇议员的认可。按照传统，我们的肖恩先生，将代表岛上其他的外来者，成为镇上新的镇议员！” 哈里森说完，镇民们配合地鼓起掌来。 在掌声中，莫雷娜为吴常佩戴上代表镇议员的徽章，佩戴时她给了吴常一个眼神，提醒他别忘了两人的约定。 「道具名称：镇议员徽章」 「道具类型：特殊」 「道具说明：佩戴徽章，将获得布里弗小镇镇民的尊敬，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驱使镇民。位于布里弗小镇范围内，持有副本道具，有概率看到一条的额外信息。」 「备注：徽章背后刻有对应议员的名字，只有该议员能够佩戴，无法转让，不会被窃取。」 短暂的任职仪式之后，人群恢复了安静，镇民们七八成群围在一起闲聊，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他们有些心不在焉。 一会儿看看天色，一会儿看看怀表，一会儿又望向海面，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的到来。 随着时间流逝，天空上的满月升到最高点，海浪声越来越大，潮水逐渐上涨，淹没众人所在的海岸。 镇民们对于眼前的变化早已熟悉，熟练地爬到礁石上，热切地望着潮水。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哈里森向一名议员问道：“人都来齐了吗？” 议员回答：“马蒂和埃贝特教授还没来。” “原因呢，他们不像是会错过庆典的人。”哈里森问道。 “埃贝特教授生了重病，正在镇医院接受治疗，连床都下不了。马蒂那边没有消息，派人去了他家，屋里是黑的，人似乎出去了。” 哈里森：“那就不等他了，你们的嘴都快点，省得马蒂自己赶不上，又要分别人的东西。” 议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牙。“放心，我没有剩饭的习惯。” 吴常在旁边看得不明所以，见其他人等，便跟着一起等。 等到潮水没过飞鱼铜像的瞬间，异变突生。 天空上的满月如同砸进了海里，一轮圆形的巨大光亮以飞鱼铜像为中心，将悬崖边的海域照亮。 发光的水域之下，传来密集拍水声，宛若飞鸟振翅。 下一刻，无数浑身金黄的飞鱼跃出水面，它们舒展着身体，沐浴满月的光辉。 “神恩来了！” “神恩来了！” “神恩来了！” …… 镇民们一边欢呼，一边跃进水中，抓捕着跃出海面的飞鱼。 吴常惊讶地向哈里森问道：“镇长，这是？” “这是神恩，孩子，快去抓住属于你的神恩，不要让它跑了！但千万要记住，每人两条，不可多抓！” 此刻哈里森的目光已经完全被金色飞鱼吸引，哪还顾得吴常，匆忙嘱咐两句，连衣服都顾不得脱下，便跳入水中。 哈里森动作矫健，伸手一抄，便凌空抓住一只跃出水面的黄金飞鱼。 他将黄金飞鱼放到面前，将嘴张至近乎钝角，随后重重一咬，便将黄金飞鱼的整个脑袋咬下，大口咀嚼起来。 放眼望去，所有镇民都在抓到黄金飞鱼的瞬间，抱着生啃起来。 没有刮鳞去腮，也不清理内脏，甚至没有改刀切片，只有最纯粹、最原汁原味的吃法。 然而每个吃到黄金飞鱼的镇民，脸上都浮现出陶醉的迷离感。 仿佛吃下去的不是鱼肉，而是某种超过50克就能领取免费花生米的东西。 但更令吴常惊讶的是，食用过黄金飞鱼肉的镇民，他们的体表开始生出鳞片，颈部隐隐出现裂口，仿佛正在长出腮一样的东西，体格也在不断变大。 村民们的变化，让他想起里世界鱼人码头中的巨大鱼人。 原来那些鱼人，并不是里世界独有的怪物，而是食用过黄金飞鱼的镇民！ 吴常跳入水中，学着其他镇民那样，伸手抓住一条黄金飞鱼。 「道具名称：深海馈赠」 「道具类型：消耗品」 「道具说明：受到神明气息侵蚀的鱼类，食用超过15条，可获得血脉天赋——海洋眷族变身。」 「海洋眷族变身：初次使用，会随机获得一种海洋眷族变身，并固定为常驻变身。变身为海洋眷族后，获得海洋亲和，能够自由在水中行动，增加水属性技能效果。」 「备注：由于神明的气息中包含杂质，食用深海馈赠获得海洋眷族变身，便会对其产生依赖，必须定期食用该物品，或与该物品等价的水属性物品，否则将触发离水状态。离水状态下，身体将陷入虚弱状态，严重离水，会导致海洋眷族变身退化。」 吴常看着手里的黄金飞鱼，咽了一口唾沫。 他似乎知道前任邮递员他们在找什么了。 第79章 高尚又纯粹的肖恩议员 陆地、海洋和天空，三者组合成了世界。 以蓝星为例，陆地是人类活动的主要区域，总面积却只占蓝星表面积的29%。 海洋，远比陆地更为广阔。 虽然眼下副本多以陆地为主，但可以预见的是，未来免不了出现以海洋为主场的副本。 哪怕像静谧小镇这样的海岛场景，海洋都是无可避免的因素。 一旦落入海中，绝大多数玩家十成的本事只能发挥出一两成。 到了那时，有无海洋眷族变身，将直接杀死比赛。 剑星口中的深水社，一听便是以水属性和海洋为主的组织，海洋眷族变身对于他们的重要性，自然不用多说。 如果能获得海洋眷族变身，或者直接掌握静谧小镇的秘密，获得一条能稳定产出深海馈赠的途径，那将令深水社获得质的飞跃。 再大胆些，凭此直接成为深渊游戏的海洋霸主也并非没有可能。 难怪对方会派出那么多资深者，进入一个刚出现不久的C级副本。 说实话，吴常也动心了。 如果鱼人是永久变化，他也许会有些犹豫，哪怕只在深渊游戏里产生变化，鱼头人身的丑陋模样，以及身上散发出的浓重鱼腥味，都让他感到恶心。 强度产生美，但在里世界拿下寒石，鱼头怪们也要靠鱼海战术和神使的削弱，可见鱼人形态并不够强。 但只是一个能随意开关的技能，那诱惑力就大得多了。 技多不压身，万一哪个副本位面碰上克总，他还能凭借外形优势谈谈跳槽。 现在的问题在于，怎么获得足够的黄金飞鱼，并且安稳地拿到手。 在他抓到黄金飞鱼的时候，除了物品属性外，镇议员徽章还弹出了一条提示。 「由于黄金飞鱼数量稀少，大量捕捞会引发镇民仇视。超过五条黄金飞鱼聚集在一起，会产生海洋眷族气息。海洋眷族气息会吸引刚食用过黄金飞鱼的镇民，招致镇民的持续追杀，空间系能力或道具无法掩盖海洋眷族气息。海洋眷族气息持续时间：一小时。」 简单来说，只要他捕捞超过五条黄金飞鱼，就会被镇民们标记并追杀。 但获得海洋眷族变身，需要15条。 就这么五条够谁吃啊，让隔壁鬼佬看见，还以为他肖恩议员吃不起呢。 什么，布里弗镇上的全是鬼佬，那没事了。 吴常眯起眼睛，他的视线一会儿看向水中吃嗨了的镇民，一会儿望向城镇方向，思考片刻，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中闪烁着贪婪。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黄金飞鱼一个月只出现一次，错过了这一波，等到副本结束也等不来下一次。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干TM的！ 镇民们虽然对黄金飞鱼极度渴求，但在规则的束缚下，他们捕捞得极为克制，这让鱼群的密度没有明显下降。 吴常随便一抓，手中便多出两条黄金飞鱼。 趁着镇民们沉浸在食用鱼肉的喜悦中，他将两条黄金飞鱼扔进空间背包，再度出手，又朝着空间背包内扔入两条。 四条黄金飞鱼位于空间背包之中，镇民们果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第一步成功。 接下来的步骤，才是他计划的重点。 远在杂货店的真我分身，通过相同权限打开空间背包，将四条黄金飞鱼转移到杂货店内。 吴常真身这边，又快速抓了四条黄金飞鱼扔进背包。 场中镇民们还是没有察觉。 此时小镇中的真我快速移动，来到一片森林，就空间背包中的四条鱼取出。 当吴常第三次将四条黄金飞鱼扔进空间背包，场中镇民们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他的嘴角忍不住翘起，露出一副“抓到你了”的表情。 他卡到了判定的bug。 食用过黄金飞鱼的镇民们，此刻都显露了真身，化为一只只鱼头怪，仰面朝天漂浮在水面之上。 他们沐浴在月光下，手中抓着黄金飞鱼，时不时放在嘴边咬上一口，嘴里发出酥软的呢喃声。 整个人，准确来说是整条鱼飘飘欲仙。 真是完美的一夜，辛苦工作一整个月，就是为了这一天。 欢乐时光就要开始…… 咦？ 镇长哈里森最先吃完了第一条黄金飞鱼，正当他伸手去捞第二条的时候，发现抓了个空。 鱼呢？ 我那么一大群鱼呢！ 惊讶和愤怒，令他从陶醉中清醒过来。 他发疯一般环顾周围，发现黄金飞鱼群正在潜回海面之下，照耀整片水域的月光，也被云层遮盖起来。 这明显是黄金飞鱼已经被捕捞到足够数量，神恩结束的标志。 可问题在于，他只吃了一条！ 哈里森很想大喊一句，“我缺的这块营养谁给我补啊！” 其他镇民也发现了鱼群的消散，纷纷从陶醉中清醒过来，满脸敌意和仇视地扫视着彼此。 谁吃了他们的鱼，谁就是他们的仇人！ 哈里森最先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神恩消散了，一定有人吃了他不该吃的东西！” “不行，我们不能放过那个贱人！必须把他揪出来，剖开他的肚子，用圣洁的海水，清洗他的脏心烂肺！” “哈哈，我想到了，多吃了鱼的畜生，一定拥有比所有人更浓重的神恩，我能嗅到那个畜生嘴里神恩的味道！” 镇民们对哈里森的话无比认同，他们自发站成一排，等待哈里森的检查。 哈里森弓着腰，手里抓着一把杀鱼刀，目光透着杀气，在火把的光芒下，反射出诡异的光。 他挨个检查完所有镇民，却并没有找到他想象中的犯人。 “不可能！他不可能不在这里！” “他一定用了什么方法躲了起来，你瞒不住我的！” 哈里森苦恼地捂着额头，痛苦地低声咆哮着，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猛地直起身子，手中杀鱼刀一甩，指向人群之外的吴常。 “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肮脏的外来者，你吃了多余的鱼！” 面对凛冽的刀光，吴常高举双手，每只手各提着一条黄金飞鱼。 他张开嘴，光明正大地说：“镇长先生，我还没有吃过鱼，我愿意接受任何检查。” 哈里森绕着吴常走了两圈，他在吴常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顿时又陷入了痛苦的哀嚎。 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却紧紧盯着吴常手中的鱼。 察觉到哈里森的目光，吴常笑着说道： “我参加镇议会举行的仪式，并不是为了神恩，我只是发自内心地热爱这座小镇，这座天堂一样的小镇。” “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成为镇上的一员，比什么都重要。我能有今天，全靠镇长与警长的支持，所以，我想将今天属于我的这两条鱼，让给镇长和警长。” 说完，他主动将黄金飞鱼交到哈里森和莫雷娜手中。 哈里森一把抢过鱼，拿到黄金飞鱼，补上了他缺少的营养，良心和理智重新回到他的身体。 回想着他刚才干的事，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天啊！我干了什么！ 我竟然污蔑了如此高尚、正直，又如此纯粹的年轻人！ 哈里森自责地说：“肖恩，你是个好孩子，原谅我，我刚才失去了理智，在我心中，你是最不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你无私的行为，令我清醒了过来，没有让我带着大家被愤怒冲昏头脑，谢谢你为镇里做的这一切。” “相信我，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吴常笑得风轻云淡，“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看，他还得谢谢咱呢。 哈里森紧紧抓住手里的鱼，朝着镇民们说道：“今天的事，也许是神恩出现了问题，并不是我们之间任何人的错，我回去后，会和莫雷娜警长调查……” 哈里森的话还没说完，场中除了吴常以外的所有镇民，全部猛地扭头，目光齐齐望向小镇。 他们在那里，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是来自神恩的气息。 小偷！ 果然有小偷！ 杀了那个偷鱼贼！ 一瞬间，愤怒再次冲昏了镇民们的理智，他们号叫着向小镇方向冲去。 第80章 海洋眷族变身 吴常并没有跟着村民们一起狂奔，他慢悠悠跟在众人后面，欣赏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哈里森等人冲上悬崖，奔跑入小镇。 在他们的呼喊声中，其他镇民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抄起家伙和火把，跟着哈里森等人奔跑。 包括大教堂的神父和修女在内，都被卷入了这场声势浩大的追杀。 巨大的杀意，充斥着整座海岛。 黄金飞鱼那是什么？那是神明赐予布里弗岛的恩泽！ 窃取神恩，比窃取岛民的亲生父母还令他们难以接受。 简单来说，就算犯人是失踪的杰梅因伯爵，今天被他们逮到，都得死！ 没有人可以逃脱。 可惜的是，偷鱼贼太过狡猾，神恩气息暴露的地方，距离神恩仪式太过遥远，等到镇民们赶到，神恩气息已经彻底消失。 犯人带着黄金飞鱼逃了。 跟在众人后面慢慢行动的吴常，走到莫雷娜身边，问道：“警长，情况怎么样？” 莫雷娜眉头紧皱，“让偷鱼贼跑了，不过也只是暂时而已，有我在，迟早会抓住那个该死的小偷。” “查出来是谁了吗？”吴常关心地问。 莫雷娜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是马蒂。” “怪不得一向最期待神恩仪式的马蒂，今天居然反常地缺席，原来他趁我们不注意，在水面下方大肆捕捉黄金飞鱼，把神赐予我们的神恩份额都独吞了！” 吴常不敢置信地说：“怎么可能是马蒂先生，今天下午我们刚碰过面，他给我推荐信上签字的时候还非常热情。” “会不会是误会？” 莫雷娜冷哼一声，从兜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包，里面装满了黄金色的鱼鳞。 “我们在马蒂的杂货店里找到一间密室，里面散落着这些刚剥下来的鱼鳞。你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那么多鱼鳞，至少有三四十条的数目，那个该死的贱人！” 吴常叹了口气，“没想到一切会是这样。” 莫雷娜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里的愤怒，说道：“谢谢你的鱼。” 吴常笑着摇摇头，“我并不在乎那些。” “那只是因为你没体会过神恩的伟大。”莫雷娜语气有些低落，似乎在为算计了一名高尚而纯粹的好人而羞愧。 吴常：“没关系，我迟早会体会到的。” 莫雷娜将装着鱼鳞的纸袋扔给下属，取出一条毛巾擦拭着没干透的头发，说： “多亏了马蒂那个王八蛋，今晚的狂欢泡汤了，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吴常耸了耸肩，“这儿距离邮局不远，我认得路。” “你可以留我喝杯咖啡。” 嚯，大半夜喝咖啡，你是想一整晚都进入战斗状态吗。 吴常：“改日吧，今晚看到的一切，让我仿佛置身于梦境，需要时间接受这一切。而且你还有条鱼需要尽快处理，其他人可都盯着它呢。” 提到黄金飞鱼，莫雷娜的欲望瞬间转移，她朝吴常眨了眨眼，说道： “我在王都订了两瓶高级酒，过两天就会到，你别送到警局，直接送到我家，就这个时间，记住了。” 吴常做出一个绅士礼，回应道：“乐意效劳。” 如果两天以后，恢复正常的莫雷娜身上没了鱼腥味，他倒不介意来一场深夜酒会。 但现在还是算了吧。 而且不只是莫雷娜有鱼要吃，同样有很多鱼在等着他。 与镇议会的其他人告别，吴常没有停留，一路返回了邮局。 邮局内侧，属于他住处的休息间内，此刻放着一个大木箱。 掀开木箱的盖子，里面装满了黄金飞鱼。 海洋眷族气息消散的黄金飞鱼。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富贵险中求，古人诚不我欺。 深水社死了一整队资深玩家都没找到的东西，他一下就弄到了四十四条。 不仅凑够了海洋眷族变身需要的份额，后续解除「离水」状态的份额也弄到了。 现在他需要做的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吃！ 黄金飞鱼呈流线型，体态狭长，虽然每条只有不到两斤，但想要一口气吃下十五只，普通大胃王看了都得摇头。 但为了变身，吃不下也得硬塞下去。 作为一个夏国人，对于吃的追求是刻进骨子里的，他肯定不会像镇民那样抱着生啃。 清理好烟囱，取出小烤炉，生火烧炭，架上烤架，然后将黄金飞鱼依次在烤架上摆放码齐。 炭火的炙烤下，油脂滋滋作响，撒入简单的海盐，鱼肉本身的鲜味被激发而出，混合炭火熏烤的烟气，散发出一闻就能让人感觉到幸福的味道。 升腾的烟火气中，吴常幻听到带着BGM的旁白。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法。 随着烤鱼的表皮变得焦脆，没吃晚饭的吴常，迫不及待拿起一条吃了起来。 黄金飞鱼带着一股莫名的甜美，一口下肚，吴常眼前一阵恍惚。 他仿佛穿着白色长裙，挥舞着白纱，奔跑在夕阳映照下的海滩。 是爆浆撒尿牛丸！ 不对，是爆浆黄金飞鱼。 难怪镇民们吃得如痴如醉，就算是他吃了也顶不住。 黄金飞鱼虽然是鱼，但一进入体内，便很快分散为能量，几乎不占肚子，这让他很快就将十五条鱼全部吃完。 伴随着一个饱嗝，他眼前弹出一条提示。 「已食用15条深海馈赠，获得血脉天赋：海洋眷族变身。」 「海洋眷族变身当前状态为：待随机，是否进行变身，并随机固定形态？」 吴常深吸两口气，双手合十，朝着大教堂处摆了摆。 如果非要变成鱼头人的话，他想变成鮟鱇鱼。 用头顶的小灯笼在黑暗中引诱目标，等到目标靠近，再探出头将其一口吞下。 这种老六的做法他最喜欢了。 “进行变身。” 嗡～ 确定变身的一瞬间，他的耳边传来一阵嗡鸣，紧接着便是气泡上涌的咕嘟声，最后一切陷入死寂。 他的意识仿佛沉入到漆黑一片的深海，没有光芒，没有声音。 无尽的黑暗和虚空之下，他的意识仿佛也随着深海一起沉寂。 思考变得很累，维持清醒也好累。 如果就这么睡下去，似乎也挺好。 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好像还不能休息！ 就在他即将沉沦时，他的意志将他唤醒，他脑海中的昏沉和疲劳逐渐退散，意识重新清晰。 随着意志的恢复，漆黑的深海之中，浮现出一个光点。 深海、光点、真的是鮟鱇鱼？！ 他激起全部的意志，朝着光点狂奔而去，口中下意识喊道： “曼！” 下一刻，黑暗消散，他的意识重归身体。 「你激活了与你适配的海洋眷族血脉。」 「你获得了血脉变身效果——海洋眷族：海蛇。」 等等，什么玩意，海蛇？ 不是，我成海中黑曼巴了吗？ 第81章 海蛇和巨鲸 吴常施展海洋眷族变身，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液体，骨骼不断拉伸，血肉顺着骨骼“流动”。 那种感觉十分奇妙，仿佛用一秒钟时间，亲身体会了一次完整的物种的进化。 等到身体稳定下来，他来到镜子前，发现镜中的自己已经变成了一种很新的怪物。 他的上半身基本保持着人类模样，大腿根部以下并拢粘合在一起，化为一条近两米长的粗大蛇尾。 海蛇变身状态，他全身覆盖着坚韧的黑色蛇鳞，光芒照射下，黑色的鳞片上闪烁着淡蓝色的纹路，显得华丽而致命。 他的下巴变得细长尖锐，舌头和两颗犬牙中间变得中空，空洞直通丹田。 只要他想，就能将能量化作毒液，从空洞处喷吐而出。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他的牙齿和喉咙能够喷射毒液外，他的双肘尖端，也生出两颗粗大的毒牙。 口径提升，快乐加倍。 要是谁被他现在肘一下，绝对比被他咬上十口更加爆炸。 「血脉天赋：海洋眷族——海蛇」 「变身说明：激活体内的血脉之力，化身为海洋眷族，海洋眷族形态下，获得海洋亲和状态，可以在水中自由行动，所有技能在水中施展效果不会被削减，并增加水属性技能效果」 「天赋技能：蛇毒」 「技能说明：海洋眷族状态下，你的能量属性提升50%，可以将能量转化为灵魂毒素，被蛇毒命中的目标，将失去身体控制，获得中毒状态，并受到持续毒性伤害。伤害数值和持续时间，分别受使用者的能量和灵感属性影响。」 「灵魂毒素：针对智慧生命的特殊毒素，毒素直达灵魂，能量体和无血肉生命体等无法免疫。」 「天赋技能：瘴气」 「技能说明：瞬间喷吐出大量雾状毒液，布满周围空气或水域，进行范围性杀伤，并对目标附加灵魂毒素。」 「天赋技能：两栖」 「技能说明：海蛇拥有强大的适应性，让它可以在陆地生存。强大的适应性，让使用者获得部分变身能力，可以在任何环境，随时使用海蛇的部分能力。」 灵魂毒素很好很强大，瘴气技能配合变身后的蛇牙，能做到有单体有群攻。 海蛇变身外表充满危险感，比起一看就感觉不怎么聪明的鱼头怪，简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吴常对于这个结果，只能说勉强能够接受。 毕竟黄金飞鱼的官方名称叫深海馈赠，提到深海，很容易联想到深海恐惧症和巨物恐惧症。 海蛇这种东西，终究有些上不了台面。 除非有一日能化蛟成龙，否则上限还是太低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长出蛇牙的手肘，小声道： “曼！是因为你吗？” 他叹了口气，解除了海洋眷属变身，召唤真我进入房间，开始继续吞食黄金飞鱼。 第一次随机不尽如人意，但他还有第二次机会！ 真我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一顿狂吃之后，也激活了海洋眷族变身。 随着血脉变身开启，砰的一声，邮局休息室的天花板被顶穿了一个窟窿。 一个身高接近五米的巨汉出现在吴常面前。 「你激活了与你适配的海洋眷族血脉。」 「你获得了血脉变身效果——海洋眷族：巨鲸。」 「血脉天赋：海洋眷族——巨鲸」 「变身说明：略」 「天赋技能：鲸吞」 「技能说明：海洋眷族状态下，你的力量属性提升50%；吞食敌人可以获得临时力量属性上限，并临时增大自身躯体，每吞食一名敌人，会暂时降低0.5意志上限，持续时间：一个位面。」 吴常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两遍才敢相信。 他猛地挥了一拳，大喊一声：“收！” 什么叫深海馈赠？这才叫深海馈赠！ 激活血脉时，系统的提示为激活“适配”的海洋眷族血脉。 真我一发就能抽出巨鲸，这就是将来上限“化仙”的含金量吗？ 回想起赤元为逆天改命做出的布置，掠夺苍生，再造真我！ 当初他还对赤元的行为颇有微词，主要微词的点，是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此时再看获得巨鲸变身的真我，他只想说：“赤元，你干得好啊！” 虽然巨鲸变身只有一个技能，但效果绝对简单粗暴。 如果可以选的话，他选一百次也都会选巨鲸分身，而不会选海蛇。 大就是好，好就是大！ 尤其巨鲸变身还能通过进食叠加力量属性，身板绝对够硬。 哪个男人不想拥有一条又大又硬的巨鲸呢？ 海洋眷属变身的兴奋之后，是吴常和真我两人对于邮局天花板的抢修。 吴常一人操控两具躯体，忙上忙下了一个小时，才用木板、钉子、牛皮纸、胶带、眼罩和口球封好了天花板。 对，没错，他用到了口球。 口球并不是为了堵住细小的窟窿，而是为了堵住马蒂的嘴。 因为真我把马蒂带回了邮局，现在就藏在阁楼上。 努力工作的另一个好处，此刻展现出来。 由于他工作完成及时，镇民们不会半夜三更来催促邮递员派送包裹，甚至大家为了不打扰他的休息，晚上移动都刻意绕开邮局。 这让邮局内发生的一切，没有被任何镇民发现。 收拾好一切，吴常操控真我走上阁楼，摘下了马蒂嘴里的口球。 马蒂已经醒了过来，他死死盯着吴常的真我，问：“这是哪儿？” “某座建筑的阁楼，放心，下面的居民我已经搞定了，没人会发现咱们，咱们有的是时间。” 吴常坐在马蒂身边，语气愉悦地说道。 马蒂打了个冷战，扭过头不敢看向吴常。 他快要疯了，在他不算短暂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 面前的黑袍人几乎破坏了镇上的所有规矩，闯入他的杂货店，对他发动了袭击，用莫名的方法弄来一大批神恩。 还当着他的面，将盗窃神恩的罪行嫁祸到他身上。 黑袍人对他做了如此多令人发指的罪行，可他面对黑袍人的时候，甚至连憎恨都无法生出。 就连望向黑袍人的目光，都是温和中带着赞许的。 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还有什么比这更恐怖的吗？ 很快他就知道了，还真有。 “马蒂先生，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在咱们离开后，愤怒的镇民砸碎了杂货铺的所有东西，将店里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好消息是，你的妻子和孩子并没有受到迁怒，生活也不会受到影响。距你家附近肉铺的老板吉尔斯，作为你最好的兄弟，已经接手了你的家庭。” “你是没看到，他们可真亲热，哭着哭着就亲在了一起，看得我脸都红了，吉尔斯肯定会照顾好你妻子的。” 听完吴常的好消息，马蒂本来因为失血导致发白的脸色，瞬间红得发紫，紫得发绿。 吴常继续说道：“坏消息是，布里弗小镇上，已经没有了属于你的位置，无论是家庭，还是工作，这真让感到遗憾。” “现在整个世界，能好好听你说话的就只剩下我了。”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放你出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无论是离开布里弗，开始一段新的人生；还是为自己辩解，找吉尔斯算账，都可以。” “马蒂先生，要聊聊吗？” 第82章 自爆 看着双手抱头，内心疯狂挣扎的马蒂，吴常有种自己成了反派的错觉。 没可能啊。 面前抱着头的，是臭名昭著的海盗、以拷问和折磨人为乐的恶魔、残忍杀害玩家的精英怪。 而他是镇民喜爱的劳动模范，镇长和警长亲自任命的镇议员，正在奋力拯救菜鸡队友的大腿玩家。 再怎么看，他都是正义的一方。 坏了，深渊游戏玩多了，都开始自我怀疑了。 马蒂和吴常双双陷入自责，最后还是马蒂先想开了，他抬起头，答应了吴常的要求。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吴常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这就对了嘛。 你说你一个海盗，那么讲义气干什么呢？ 他深吸一口气，选择从一个不那么尖锐的话题入手。 “包括你在内，镇上有很多人都是海盗，还在干袭击商船的勾当吧。” 马蒂沉默片刻，回答：“是。” 见识过马蒂的地牢后，这个问题并不难猜出。 布里弗小镇上，镇民必须遵守规矩，伤人，是严重的恶行。 马蒂绝不会对镇上的人下手，那地牢中的尸骨，一定来自岛外。 马蒂处刑前任邮递员的方法名为血鹰，是海盗惯用的处刑方式。 食用黄金飞鱼之后，镇民化身鱼人，能与里世界全副武装，乘船出海的鱼人对应。 几条线索叠加，答案便呼之欲出。 不过这也合理，毕竟对于岛上这群根红苗正的老白人而言，烧杀抢掠可是传统艺能，老祖宗的东西可不能丢。 吴常耸了耸肩，“下一个问题，你们信奉的宗教，不对劲吧。” 马蒂的眼神有些躲闪，有些后悔答应配合吴常了。 这小子的问题也太尖锐了，你就不能问点好回答的吗，哪怕问他当海盗抢来的钱都藏在哪儿，都比这个好啊。 但事已至此，马蒂叹了口气，说：“是。” “你们信奉的是什么？” “感知教派，教义是提倡放纵欲望，回归自然，尽情感知世界，与海洋融为一体。” 吴常点点头，问：“感知教派是杰梅因伯爵带来的？” 马蒂人有点麻了，不是，哥们，你这么懂，干嘛还要问我，要不你替我把问题也回答了吧。 “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普通群众，别废话，是还是不是。”吴常问道。 马蒂：“是。” “我就知道。” 从教会最重要的大圣母没了面孔，大教堂里的主教缝死双眼，他就觉得镇民信奉的教会一股子异味。 据他了解，奥格瑞王国信奉的教派十分正统，也就没事猎猎巫，剥点异教徒的头皮，很少整把信徒变成鱼头怪的烂活儿。 布里弗岛上的神迹，很明显来自其他的东西。 然而无论是黄金飞鱼，还是里世界，都是大工程，绝对瞒不了素有铁腕之称的控制狂伯爵。 那么答案便显而易见，感知教派一定是杰梅因伯爵自己带来的。 所有情报被一点点串联在一起，只剩下了最后两个问题。 吴常看着马蒂，再次问起他动手前问过的那个问题。 “马蒂，告诉我，你处刑前任邮递员的那个码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马蒂表情挣扎，似乎在抗拒着这个问题。 吴常继续劝说道：“马蒂，我的问题马上就要结束了，你只要再说回答我两到三个问题，就可以重获自由，但你要是不说，之前回答我的问题，可就都白费了。” 马蒂从小在海岛长大，哪儿接触过沉没成本，瞬间就被带偏了，眼中挣扎之色更盛。 吴常乘胜追击，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条黄金飞鱼。 “如果你说出来，它就是你的了。我知道的，享受过神恩的人，是无法抗拒它美妙滋味的。” 黄金飞鱼的出现，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房梁，马蒂的鱼瘾瞬间被勾了起来。 作为一名放纵欲望的感知教徒，马蒂忠实地遵守教义，败给了自己的欲望。 “那座码头，是我们不愿意面对，却又无法摆脱的过去。” 吴常皱眉，不耐烦道：“别当谜语人，翻译成人话。” “那是我们曾经当海盗的经历。” “曾经，意思是现在不当了？” “嗯。” 吴常摸了摸下巴，问：“为什么？” 马蒂眼皮抖了一下，“不为什么。” 吴常耸了耸肩，并不在意马蒂暂时的抗拒，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马蒂总会想开的。 “我要怎么才能进入那座码头？” 马蒂：“你履行承诺后，我会带你进去。” 吴常拍了拍马蒂的肩膀，从身后搬出烤炉，他将黄金飞鱼烤得滋滋作响，用纸板将令人发疯的香味不断扇向马蒂，继续问： “最后一个问题，答完这个问题，你就可以吃着鱼唱着歌，去面对你的新人生了。” 马蒂死死看着烤鱼，催促道：“你快问！” 吴常：“圣女去哪了？” 马蒂：“……” 吴常：“？” 什么意思，催促我快问，我问了又不说，有点过分了啊。 他试探地问道：“这事是你干的？” “不是！”马蒂大声吼道。 吴常被吓得抖了一下，“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心虚了？” 提到圣女，刚败给欲望的马蒂，此刻理性居然又重新占领了高地。 他转过头，闭上眼，忍住不去看烤鱼。 吴常可以确定，哪怕是询问马蒂老婆和孩子的秘密，在刚才的状态下，他都会毫无保留地全部说出来。 可提到圣女，他居然忍住了。 怎么个意思？ 马蒂突然转过头，重新看向吴常。 就在吴常以为马蒂想通了的时候，马蒂突然问：“你刚才不是问我，要怎么才能进入那座码头吗？” “我现在就带你去。” 说罢，吴常只觉得脚下地板开始倾斜，如同旋转的垃圾桶盖，整个地板翻转了一百八十度。 等到脚下地面重新变得平稳，两人已经来到了鱼人码头。 腐烂的木质码头，充满血腥味的海风，和带着寒石怨念的杰梅因伯爵铜像。 种种要素齐全，正是吴常在怨念中见过的鱼人码头。 进入鱼人码头后，马蒂的血肉开始崩溃，落到地上的碎肉，变成一条条红色的海鱼，向着四面八方散开，从码头跳入海面。 “我攻击不了你，但它们可以！” 马蒂说完这句话，整个身体便彻底崩溃。 下一刻，码头周围海域冒起密集的气泡，一只只鱼头怪破开水面，跃到甲板之上。 望着眼前的变故，吴常的真我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 “不至于吧，就问你个问题，犯得上和我自爆吗？” 说完，他从随身空间取出「邮差的配送包」挂在身上，同时激活海洋眷族变身，化身为五米高的海巨人。 他左右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清脆的骨节响声。 “也没有人告诉我，今天晚上要吃这么多鱼啊。” 第83章 堂下何人状告本议员！ 三米高的鱼头怪，体型绝对称得上壮硕，然而在五米高的吴常面前，差距不亚于孩童和成年人。 巨鲸变身状态下，吴常的力量属性提升50%，达到了惊人的40.5。 这个数值放在陆地上，除了成年的大象，其他生物谁来都挨不住他两巴掌。 比如对面冲在最前面的鱼头怪，吴常一嘴巴抽出，鱼头怪的下半身还保持着向前奔跑，脑袋已经掀到后面，脖子处的鱼鳃都被扇了出来。 吴常顺势一捞，两根手指戳进鱼头怪的鱼鳃中，将鱼头怪的身体当作武器，向周围抡了一圈。 但凡被他抡到，轻则骨折筋断，重则脑袋爆出一捧血雾，倒在地上抽搐不动。 眨眼之间，便有五六只鱼头怪死在他手中。 这就是大风车的魅力！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寒石杀这些鱼头怪，需要施法上buff、激活技能，最后还要砍上三四刀，才能做掉一条。 然而对于巨型化的吴常而言，随便一次攻击，都堪比范围杀伤性技能。 只要有足够的数值，就能解决任何问题。 即便是“伤害不大，侮辱极强”的曼巴铁肘，此刻他施展出来，也能轻松砸碎鱼头怪的脑壳。 鱼人码头上，他如同一辆人形坦克，在鱼头怪之中横冲直撞。 短短五分钟，第一批上岸的二十只鱼头怪，都已经躺在地上。 干掉了敌人，接下来的反而令他有些发愁。 神恩日仪式之后，他已经知道这些鱼头怪都是食用过黄金飞鱼的镇民，它们曾经都是人。 即便里世界中的鱼头人，只是根据岛上过往历史直接凝聚而成，但要把这些东西吃到嘴里，还是让他感到一阵膈应。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吃人都是无法迈过的禁忌，如果身边没有拔叔这样会做人的朋友，一般人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经历。 就在吴常犹豫的时候，他看到地面上死去鱼头怪的身体中，有一股白气正在脱离体外。 这股白气，与他使用祸祟技能时，看到活人体内的生气近似。 他灵感一动，朝着逸散而出的白气猛地一吸。 二十道白气受到牵引，被他吸入腹中。 鲸吞技能真发动了。 「天赋技能：鲸吞」 「技能说明：海洋眷族状态下，你的力量属性提升50%；吞食敌人可以获得暂时力量属性，并增大自身体积，每吞食一名敌人，会暂时降低0.5意志上限，持续时间：一个位面。」 一口气吞食二十名敌人，让他的意志上限降低了10点。 但与之相对，他的力量属性上涨了20点，体型从5米长到了7米。 对于普通玩家而言，用10点意志换取20点力量属性，并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但对于吴常，近乎白给的高额意志，配合「邮差的配送包」，让他可以在鱼人码头上爽吃一个晚上。 他搓了搓手，满怀期待地望向海面。 没让他等多久，伴随着海上号角响起，鱼人船队出现在海面。 然而不知道是他的罪恶值太低，还是寒石之前杀得太多，海面上只有两艘中型船和三四艘小型船，规模远不如寒石怨念中遇到的船队。 “这也太小气了，不知道孩子正长身体吗？” 他抱怨了一句，来不及等待木船靠岸，便整个人冲入水中。 海洋亲和让水下变成他的主场，7米高的巨大身体，在海下游动时轻松自在。 置身水中，他与海水无分彼此，来自海洋的一切束缚，都不会在他身上显现。 他仿佛就是一团流水，海水不仅不会成为他的阻力，反而会成为他的助力。 只要他想，他便能掀起海浪，也可以潜入深海。 浸泡在夜晚冰冷的海水中，他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感到安心和温暖。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放松，恍惚之间，有一股亲切的呼唤自海洋深处传来。 那股呼唤如此亲切，如此熟悉。 他的视线变得遥远，眼前浮现出孩童时母亲对他的呼唤。 “吴常，过来。” “吴常，过来。” …… “吴常！你给我过来！你们李老师今天下午跟我说你又不交作业，上课还不听讲，拉着同桌小女生说话，俩人乐的让走廊巡查的教导主任都听见了，你小子是要反了天啊！” 吴常打了个哆嗦，从幻境中猛地惊醒。 好险，差点就被逮到了。 回过神来，他发现周围一片漆黑，通过海洋亲和感应，发现他已经潜入到海面下三四百米。 什么玩意这么邪门？ 他集中精力，不再去感受海洋下方的呼唤。 刚刚吞食鱼头怪吞食得太多，意志值短时间内大量下降，让他的意志防线产生缺口，给了水底下那东西可乘之机。 还好他根基扎实，即便意志降低了10点，也保持在50点以上。 让他没有沉溺于完全虚构的幻境，保留了真实的慈母。 怪物就是怪物，就算有智慧，也不懂人心。 它以为轻柔的呼唤名字，就代表慈祥和蔼？ 呵，小时候他妈叫他全名的时候，那都是暴风骤雨的前奏。 他虽然不知道深海之下的东西是什么，但他高达90点的灵感告诉他，那玩意绝对不是属于C级副本的东西。 甚至不是属于荒界的东西。 该不会是柯总蹲在方形石墩上，准备给他发糖吧。 他现在有些理解马蒂的感受了，最恐怖的事情，往往在于你知道什么是恐怖，可直面对方时，却感觉不到任何危机。 刚才他差一点就要被忽悠到未知的深海，可回过神来，他没有感到心有余悸，反而有些失落，仿佛辜负了对方的一片好意。 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不想耽误你；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他摇了摇头，对着深海鞠了一躬，来了一套好人卡三连，随后朝着水面飞速游去。 为了宣泄心中莫名的情绪，他发出一声嘹亮的鲸鸣，随后高高跃出水面，重重砸在一条鱼人乘坐的小型木船上。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掀翻木船，令船上的鱼人掉落海中。 镇民化身的鱼头怪，虽然也是靠黄金飞鱼获得的力量，但吸收的效率很差，并没有获得海洋亲和。 作为鱼人，他们在水中与吴常作战，反而比在码头更无助。 更何况现在的吴常，比之前在码头上更大，更强。 一场异界版“大白鲨”在鱼头怪们眼前上演。 只用了两分钟，小船上落水的鱼头怪，便被吴常全数干掉。 他的体型再度膨胀，转而朝向另一条小型船…… 半小时后，人形态的吴常从水中走出，回到码头上。 鱼人船队已经被他全数清理，暂时不会再刷新。 熬过第二波袭击，鱼人码头很自然地开启第三阶段。 码头中央，杰梅因伯爵的等身铜像亮起光芒。 一条高约六米，浑身闪着金光，穿着全套盔甲的鱼人凝聚在码头。 吴常从它身上，感受到了神使的气息。 看来在里世界，神使并不需要附身，也能通过雕像的力量凝聚形态。 神使举起手中的骑士剑，剑尖直指吴常，宣言道：“你有罪！” 判定之光即将落在吴常身上，却如同水柱撞在了石头上，判定之光四散破碎，吴常却站在原地安然无恙。 他从随身空间中取出镇议员徽章，不屑地道： “堂下何人状告本议员！” 说完，他冷哼一声，化身为十一米高的巨鲸壮汉，低头俯视着玩偶一样的神使，一巴掌拍了下去。 第84章 懒惰之证 经过一顿胡吃海塞，吴常一共吞食了60只鱼人的生气，力量值来到了100.5，体型随之暴涨到11米。 要不是为了抵御来自深海的呼唤，必须保留一定的意志，他还可以吃得更多。 三位数的力量属性是什么概念？ 放到月光疗养院里，就算被莱曼附身的兰迪，挨上他一肘也得迷糊。 邪神投影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C级副本里的神使。 一巴掌拍下去，神使身上的护甲碎裂，整个身体都嵌进码头，化身为双手平摊的紧急出口小人。 通过手感，吴常能感觉到这一巴掌拍实了，神使身上但凡是硬的东西，别说盔甲和骨头，就算是肾结石，都得被他这一下干碎。 可受了这么重的伤，神使不仅没有像其他鱼人那样，有代表生气的白雾从体内飘出，反而掉线一样静止了片刻后，重新恢复活力，挣扎着想从坑中爬出。 玩不起，投复活币了？ 他试着又给了一巴掌，和上次一样，短暂的静止之后，神使又活了过来。 这一次他有些明白了。 按照马蒂的话，里世界中的码头，是镇民曾经作为海盗的回忆。 与之对应，鱼人便是曾经的镇民。 也许和鱼人不同，神使从一开始就没有活过，它只是为了维护某样东西而存在的一段代码，或者一段程序。 就像面对一条会反复弹出来的程序，只点击右上角的×是不够的。 直接拔掉电源，才是解决之法。 如果说鱼人码头存在一个类似电源的核心，那无疑是杰梅因伯爵的雕像。 他这次换了一个目标，抓起海面上一艘木船的残骸，狠狠拍向铜像。 铜像没有倒塌，像受到信号干扰的视频一样，变得模糊和变形，但短暂的异常后，快速恢复了过来。 被吴常来了这么一下，雕像上的杰梅因伯爵还没说什么，躺在地上的神使却急了，挣扎起身的速度明显加快。 急，就说明他找对了。 如果从里世界内部无法破坏雕像，那从内外一起攻击呢？ 吴常的真我再次举起木船残骸，而里世界外，吴常的本体也赶到了布里弗码头。 他手里举起一把大锤，与里世界的真我同步，砸向杰梅因伯爵的铜像。 砰！ 伴随着巨大的敲击声，砸在铜像上的铁锤，仿佛砸到的并不是一块金属，而是砸在一块透明的胶块上。 冲击带来的波纹，肉眼可见的在空气中传播。 表世界的波纹，似乎与里世界的波纹产生共振，啪的一声，杰梅因伯爵的铜像裂开了，与之一同裂开的，还有雕像所在的空间。 空间如同玻璃般碎裂开来，漏出一道通往里世界大门。 大门另一头，是巨鲸变身状态下的真我。 真我解除变身，从门的另一侧返回现实世界，连接里外世界的大门随之关闭。 吴常从伯爵铜像的碎块中，找到一颗国际象棋棋子似的微缩雕像，雕像雕刻着一个奔跑着的小人。 「道具名称：懒惰之证」 「道具类型：特殊」 「道具说明：持有懒惰之证，可自由进入特殊空间——鱼人码头。在鱼人码头区域，将被视为神使，有权审判目标之罪。若对方善恶值低于5，将被判定为罪人。」 「备注：罪人面对神使时，各属性将被明显削减，削减程度取决于罪人的善恶值。」 表世界的码头，也算作鱼人码头区域，他手里拿着懒惰之证，便拥有神使的权限，能够看到其他人身上的善恶值。 他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镜中他身上的善恶值为20。 清空邮局积压的邮件，相当于他一天完成了十几天的工作，令他的善恶值涨了一波大的，再配合他镇议员身份的加成，直接将他的善恶值堆到4倍于正常值。 在布里弗岛，他绝对算得上货真价实的大善人。 就在刚才，心善的肖恩议员，消解了一名无辜者怨念中的怨气。 伴随着马蒂的自爆，里世界被攻破，前任邮递员的血色遗言缓缓消散。 虽然吴常并没有完全按照血色遗言中的要求，真的把马蒂关上很久，看马蒂在长时间不能工作的状态下会不会发疯。 但他成功的囚禁了马蒂，并彻底剥夺了马蒂的工作，加上最后和他自爆是马蒂主动的选择，所以仍然视为他完成了血色遗言。 完成前任邮递员的血色遗言，让他获得了1点能量，1点意志和2点灵感。 除此之外，还给了一件紧身衣。 「超级英雄的紧身衣」 「道具等级：C」 「道具技能：形象！」 「技能说明：紧身衣可根据使用者的要求，自适应改变外观和型号，保证裁剪完全合身，布料绝对贴合舒适。」 「备注：作为一名超级英雄，酷炫的形象必不可少，你也不想变身的时候撑破衣服，让你的小兄弟或者小猫咪和观众们打个招呼吧？」 「道具技能：能量护盾。」 「技能说明：装备超级英雄的紧身衣时，将根据使用者的最高属性生成一层能量护盾，护盾可以抵挡物理和能量属性的伤害，脱离战斗后，每分钟恢复1%护盾耐久值。如果护盾被彻底击破，将进入二十四小时冷却时间。」 「备注：耐打是主角最重要的美德，就算反派被编剧剧情杀，你的血条也要能撑到那一刻才行。」 吴常将超级英雄的紧身衣扔给真我，真我选择装备后，当即化为一套紧身泳衣。 泳衣与真我的身体完全贴合，并根据真我的特点，做了些许变化。 激活可隐藏的面罩后，真我看上去像是巨鲸变身的迷你形态。 泳衣会根据真我的姿态，不断调整面料，保证任何姿势都不会存在过多的褶皱，仔细观察，能发现泳衣表面由无数六边形拼合而成，看上去科技感十足。 失去了D级道具土蜥蜴皮甲后，吴常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护甲，眼前超级英雄的紧身衣来得正是时候。 能量护盾极为实用，尤其是对于他这种极度偏科，某一属性高得惊人的玩家。 以他92点的灵感属性，C级的紧身衣在他手中，发挥出的效果至少是其他人的两到三倍。 不过相比于二技能，他现在更需要的是紧身衣的一技能。 并不是任何变身技能，都能像绿巨人变身一样，能同时保护住身上的裤子。 刚进行过巨鲸化的真我，虽然在缩小后及时披上了黑袍，但在战斗中身上不着寸缕，即便是现在也处于真空状态。 如果没有这套紧身衣，后续在里世界以外用出巨鲸变身，那画面太美，简直无法想象。 绯红庭院，赤浪空间，副本等候大厅休息室。 林江猛地站了起来，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兴奋地喊道： “静谧小镇的污染值下降了10%！我就知道剑星他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