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炮灰带着显眼包系统开挂了》 第141章 爽快帮忙 莫问程。 王圆圆一时间没吭声，心里是有点一言难尽的。 这人在原着里可是乔丽云的粗大腿，这次虽说俩人的感情线没能继续，但突然间要和这人打交道，她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不得劲儿的。 不过现在似乎也没啥更好的办法。 铁牛说的对，丰山大队离得太远了，中间说不定也会有什么其他变故，不如就近找莫问程。 她点点头说“那就这么办，事不宜迟，咱们赶紧上山。” 俩人出了门，还没走到山下，王圆圆就顿住脚步“铁牛你自己上山，就算碰上孙家人，他们未必想到你是来帮我的，反之，如果被他们看见咱俩在一块，反倒不合适。” 铁牛“那你咋上山？要不你别去了，回知青院等着，我肯定把事情给你办好。” 王圆圆摆摆手，“你别管我了，我有我的办法，咱们就在山凹集合。” 她把白晓晓和江红柏的具体位置仔细跟铁牛描述一遍，俩人就分开了。 铁牛一个人上山倒是挺顺利，中间果然碰上孙家人，还上来打问了几句，铁牛就说是进山找他爹去，孙成贵也没起疑。 王圆圆这边照旧用了隐身材料，一直快到集合的地点她才现身走出林子，刚好跟铁牛前后脚赶到。 铁牛这时候已经跟江红柏俩人唠了一会儿了，正准备跟白晓晓一起出发去林场。 江红柏见王圆圆回来了，就说“圆圆，要不还是你跟铁牛一块上山吧？我和晓晓留在这守着咱们坚果。” 毕竟请人帮忙，他们这边总得出一个人当面说明情况，王圆圆去最合适不过，她性格好，口才不错，脑子也转的快。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心里是有点小小私心。 以他作为男人的角度看，莫问程是个非常优秀的同龄人，先前能帮乔丽云顶罪，足以说明他这人不赖，至少是个不推卸责任，有担当的。 但也不知道为啥，就是不太乐意白晓晓和莫问程有接触。 “行啊。”王圆圆爽快答应了，别有深意地看了白晓晓一眼，笑着说“那你可得保护好晓晓啊！” 江红柏咳了咳，莫名觉得脸上有些臊的慌，“这还用说，你们快去快回。” 林场还得往上再爬一截儿，王圆圆跟铁牛也没耽搁就赶紧往林场去。 今天下雨，林子湿滑，为了保障生产安全，林场这边也难得休息一天。 莫问程正坐在窗边看书，见院子外头闪过人影。 他仔细看了眼，打头的是李铁牛，这人他接触过，是山下一个老实憨厚的村民，不过他身后的女知青，似乎有点眼熟…… 莫问程记忆力极佳，回忆片刻，突然有了印象。 上回孙秀文叫他去知青院见证他的求婚，当时这个女知青还站出来挑明了在老家跟孙秀文定过娃娃亲的事儿。 好像姓王。 在他思索片刻的功夫，铁牛已经在大门外喊了一嗓子“莫知青，你在家吗？” 莫问程大步走出屋，挑开门帘“怎么了，有事？” 铁牛比较实在，也没啥铺垫，当场就全盘托出“莫知青，有人要抢山货，你赶紧帮帮我们。” 他话说的没头没尾，莫问程听得挑眉，疑惑地问“山货？” 走到门外站定，看向王圆圆，轻轻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王圆圆就朝他友好地笑笑“莫知青你好，是这样，我和另外两个知青摘了不少榛子和松子，但被村里的孙成贵盯上了，守在下山路上等着抢我们，我寻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和他们硬碰硬，不知道莫知青方不方便帮个忙，先把我们东西在你这寄存一阵子，新摘的干果受潮怕发霉，还得晾晒几天。” 莫问程一脸恍然。 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可以，东西在哪？” 王圆圆还挺意外，赶忙说“我们也不让你白白出力，刚我们几个商量了下，作为感谢……” 莫问程打断了她，淡淡地说“一点小忙而已，不用客气，东西离得远近？需不需要我叫人帮忙运过来？” 这人倒是真挺爽快的，还是个行动派。 王圆圆自然不好意思多麻烦他“没事儿没事儿，我们自己运过来，太谢谢你了莫知青。” 莫问程“我院门随时开着，东西运到，你们可以直接进来。” 正说着话，莫问程的父亲正好外面回来，他看见铁牛倒是一脸淡定，不过目光扫过王圆圆的时候，不禁多打量了几眼，“你们是？” 王圆圆“莫叔叔好，我是山下的知青王圆圆。” 李铁牛也赶紧嘿嘿一笑，问好“莫叔好，我和王知青今天过来是……” 莫问程打断铁牛“爸，王知青和铁牛过来想借咱们院子晒几天干果。” 他故意隐瞒了孙家抢干果的事儿，以他父亲怕惹事的性格，知道这个必定不肯帮忙了。 莫江河脸色这才一松，“那没问题，我们这院子宽敞，晒多少天都行。” 只要不涉及到风险，他其实也是也挺愿意乐于助人的。 王圆圆感激地看了莫问程一眼，就提出了告辞，“谢谢莫叔叔，那我们先回去搬运干果，回头还得叨扰您。” 莫江河“你太客气了，不叨扰，不叨扰。” 他看着王圆圆和铁牛的背影，点了点头，由衷评价了一句“王知青看着挺不错，有礼貌知进退，一看就知道家教很好。” 不像那个乔丽云，盯着他家问程的眼神就不对，眼波里仿佛有袅袅情愫在勾着人，一看就不是啥正经姑娘。 王知青往那一站，给人一种得体大度的印象，张口讲几句话就听得出是个正派姑娘，讲究人家的孩子，对人真诚没那么多企图和算计。 莫问程笑起来，“爸，你也才打个照面，怎么就能断定人家是什么人。” 莫江河“你别小看你爸，我这个老家伙这辈子吃了多少亏，看人可比你准，铁牛这个小伙子也是个老实厚道的，这两个人，你可以放心和他们打交道，王知青听着是咱们四九城口音，她结婚了吗？没结婚的话，你们有空可以相互了解了解。” 这两年莫问程年纪大了，莫江河也在为他的婚事而发愁。 莫问程哭笑不得“爸，别人结不结婚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咱家的成、粉，我就没考虑过近几年结婚的事，您就别提那些不相干的了，我刚听铁牛说他们干果不少，我跟过去帮个忙。” 说完匆匆走了。 莫江河笑着摇摇头，每回说到这个儿子就这样。 他敛去笑容。 刚才一看到王圆圆他就对这个姑娘印象不错，这时候想到儿子的婚事，倒是心里起了波澜。 第140章 突然想到他 “谁？”白晓晓江红柏异口同声问。 王圆圆“李铁牛，这人正直、老实，有事儿可以放心托付，我前头帮过他一回小忙，他一直挺感激我的，找他帮忙应该没问题。” 白晓晓和江红柏都跟铁牛接触过，上回一起上镇上吃饭，俩人是见识过铁牛的憨厚。 江红柏点着头说“铁牛倒是真可以，不过孙家那帮人一直守着，就算铁牛过来咱们顶多也就才多加一人手，还是斗不过他们啊。” 王圆圆摇头说“我寻思，咱们不按正常线路下山，铁牛是本地人，附近村里亲戚不少，兴许能带咱们绕到山另一边通往别村的路，把东西暂时存放在他亲戚家。” 她记得上回在铁牛家吃饭，李婶儿好像提过一嘴，铁牛的大姐嫁到隔壁的丰川大队。 丰川大队跟北樟大队一样，都在北樟山脚下，不过方位不一样，丰川大队在靠西边。 她想到大雨天采摘回来的松子儿和榛果都需要晾晒，否则会发霉。 知青院肯定太显眼，农村院子宽敞，如果找到合适的地方晾晒，那就省了不少功夫。 “也是，铁牛一个本地人，肯定比咱们有办法！”江红柏跟着眼睛亮了起来。 白晓晓“这么说来铁牛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了，不过咋下山通知他？估计孙成贵他们已经先一步在沿路堵着咱们了，要论速度也是他们的人先下山，到了村口肯定会被他们盯上。” 王圆圆心里转过一个念头“跑腿儿这事我去，你俩等我好消息。” 白晓晓还挺不放心她，不过没等她再劝说什么，王圆圆已经站起身，给他俩一个放心的眼神“我尽量抄近道不让他们发现。” 说完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山林里。 王圆圆“啾啾~高科技隐身材料。” 肥啾嘟嘟囔囔“它很珍贵，用一次少一次，啾啾每次采购它心都在滴血。” 它嘟囔归嘟囔，倒还是立刻帮王圆圆隐了身。 其实要不是怕江红柏和白晓晓起疑，王圆圆靠肥啾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把四袋子坚果给弄回去，但没办法，她总不能干让人起疑的事儿，只能用笨办法隐身下山请铁牛帮忙。 王圆圆没走多久，就在半路上碰见孙家四人和乔丽云，果不其然，这几人也觉得到处找人容易被他们几个钻空跑了，正商量分头堵他们几个，父子俩在半路上等着，叔侄俩直接在山脚下。 乔丽云还很是阴险地在旁边出着主意“我建议你们还是通知你们的家人，去知青院门口堵着，万一他们想办法从别处溜走，绕路进村子呢？” “乔知青说的对，咱们得防着他们从别的出口离开北樟山，得多安排几个人，石头，你赶紧回去把你娘，你婶子都叫上，让你娘去村口，你婶儿去知青院跟前堵着！一见着王圆圆他们也不用说别的，就撒泼，让他们把独吞的榛果交出来。” 嗯，现在不是分一半的问题，孙家人这是想都抢走。 王圆圆也没多逗留，听了几句就急忙下山了。 她一路往李家走去，进了巷道，看看左右无人，赶忙让肥啾撤走隐身材料。 铁牛家大门开着，今天下大雨不上工，铁牛爸上山采草药去了，李婶儿正在厨房里做饭，铁牛坐在院子里，正拿了捣药捶把晒干的草药片砸成粉末。 “铁牛。”王圆圆一脚进院子，喊了声。 铁牛闻声抬眼看见是她，立刻放下簸箩和药罐，站起身走上前“王知青来了，进来坐。” 铁牛妈听见动静露了个头，一看见王圆圆别提多热情。 “王知青，快快快，进屋坐着去，我正做饭，一会儿留在家吃饭啊！宋医生呢？今天咋没一起过来啊？” “婶儿，我不吃饭了，我来找铁牛说个事儿，挺着急的。” 铁牛听出她语气不对，热心地问“咋了王知青，是遇上啥事儿了？” 王圆圆也没避着李婶儿，把山上的遭遇说了。 李婶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孙老大这个王八犊子，这是摆明了要跟你们抢，这瘪犊子是个大孝子，他妈爱吃榛子，每年九月一过他就带着儿子兄弟一家上山找榛子，争不过就抢，为这没少跟村民闹起来，你们几个碰上他们一家是倒了大霉了。” 铁牛二话不说，从墙边的挂钩上取了草帽戴上，“王知青，我跟你上山，等会送你们下来，要是碰上孙家人，我出面和他们说。” 李婶儿也挺乐意帮忙，不过就儿子一个人，她还是有些担心，“这……要不等你爹回来？再多叫几个人的？” 王圆圆“铁牛，我来找你帮忙也不是想让你出头和他们硬碰硬，你在别村有亲戚不？咱们绕路下山，东西先放别处过渡几天。” 李婶儿眼睛一亮，“好办法，上铁牛他姐那儿去啊！” 她对王圆圆说“我大姑娘嫁到丰川大队了，北樟山西边有条路就能通往她们大队，就是费点劲儿，要绕到西边去，得有个四五小时的路程，不过没事儿，赶现在就走，天黑前能到，铁牛自小在山里跟着他爹采药，他带着你们不怕迷路。” 铁牛脸色有些顾虑“王知青他们四大袋干果，每袋都有几十斤，大姐家离得太远，我们几个吭哧吭哧把坚果带过去，费劲不说，万一到了丰川大队那片山头又碰上别人抢呢？他们大队也有那么几个混蛋，专门抢人山货的……” 说着，铁牛突然一拍脑袋，“不去大姐家，我突然想到一个人，他肯定能帮咱们！” 李婶儿挑眉望着他。 王圆圆都跟着好奇了，“谁啊？” “莫知青！咱们去林场找莫知青，林场离得不远，可以把坚果全放莫知青家里，他和他爹住独门独户，小院里晾晒榛果也方便。” 铁牛顿了顿，补充道“王知青你放心，莫知青这个人是好人，他话不多，不爱惹事，更不是爱占便宜的，只要他答应帮忙，肯定不会出卖咱们，干果放他那里也可以放心，他肯定不会眼红动手脚的。” “王知青，你听铁牛的，就这么办。”李婶儿絮絮叨叨说“莫知青人挺好的，我们铁牛有一回上山采药遇到野猪，幸亏莫知青在那附近，他出手帮忙，他俩一块把野猪打死了，莫知青连野猪肉也没要，还帮着铁牛打掩护，送到山脚下他才走了，这小伙子人不错。” 第139章 围追堵截 她颤颤巍巍回头，居然看见孙成贵几人去而复返。 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乔知青，你往哪跑呢，刚才你骗我们白白跑路，这不厚道吧！” “你赶紧给我们个说法！别以为我们乡下人好糊弄，不给说法你就别走！” 乔丽云整个人懵了一下。 她迅速转动着大脑，抓重点地问“你们不会没找到我说的那片榛子林吧？” 孙成贵冷笑一声“你少在这装的啥也不知道，你把我们骗过去不就是想支开我们，你是外来的，不知道咱们这林子里的规矩，好东西见者有份！赶紧的，把你挖到的宝贝拿出来！” 乔丽云意识到，这件事儿出现了什么偏差。 她赶忙解释说“我没骗你们，那边真的有榛子林，我从那儿经过的时候亲眼看见的，你们不信，我可以再带你们过去一趟。” 孙成贵的侄子“少来这套，你都把王知青骗了，后脚又骗我们几个，当我们傻子呢，赶紧把你野山参拿出来的吧，别逼我们上手抢。” 乔丽云脸色猛一变，脑子里一下子反应过来什么。 她当即展开自己的胳膊，“你们随便搜，我哪来的好东西，而且，谁跟你们说我骗王知青了，我根本没骗她，我看是你们被忽悠了？” 另一边，王圆圆回到榛子林，第一时间跟白晓晓和江红柏两人把刚才忽悠孙成贵几人的事儿说了。 为了掩饰她的未卜先知，她换了个说法，就说自己从孙成贵他们口中得到确切消息，乔丽云出卖了她们。 江红柏气的够呛“乔丽云还真坏咱们好事儿，这人太阴险了，不过你也是真行，让你三言两语一说，那伙人估计找乔丽云算账去了。” 王圆圆脸色并不轻松，“这么说也就只能糊弄他们一时，咱们得快点，等孙家人和乔丽云一碰头，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保不齐乔丽云为了证明自己，会带他们亲自过来一趟。” 白晓晓一惊，皱眉说“那咱们时间来不及啊，剩下还有那么多没收获，得加把劲儿了。” 王圆圆“现在就是跟时间赛跑，能拿多少拿多少，得赶在他们回来之前先撤。” 三人商量片刻，直接改变了先前的采摘策略。 从上树采摘改成站在树下使劲摇晃，震荡作用下，有些成熟的榛子会直接落地，三人就地捡拾，稍矮些的枝桠就由江红柏出手，把带着果柄的果苞一起采下，也顾不得果实脱苞就往布袋里装。 这就等于是囫囵大抢收，剩余的树林是不可能百分百细致收完的，能把几人来时带的四个布袋子装满就差不多了。 三人手脚麻溜，抢收进行了半个小时，终于，剩余俩袋子也装满了，三人也没贪多，赶忙抬着硕果累累的战利品离开。 前脚刚走，乔丽云后脚就带着孙成贵几人过来了。 孙成贵发现乔丽云还真没骗人，这边真有不少榛子，眼睛一亮。 不过他转了一圈之后，就发现这边榛子林是被人摘过一茬的，现在树冠上挂的基本都是些没成熟的，要么就是在较高处，采摘特别费劲儿的、 虽然榛子树普遍也就四五米高，最高也不超过七米，但要爬上去够半天也是挺吃力的，关键剩余的也不怎么多了。 乔丽云知道扑了个空，脸色分外难看，王圆圆她们太鸡贼了，采摘完就跑了。 她当即就说“王知青她们几个肯定大丰收离开了，这时候应该没走多远，你们不都说了，这山上的东西见者都能分，这时候要能追上她们几个，按理也该给你们分点儿。” 她在路上就告诉了孙成贵几人王圆圆她们在那一片采摘的事儿。 为此她还特意解释第一回没跟你们说，那也是怕王知青报复我，可那么大一片林子她们都占了，别人就一点机会都没了，太不公平了，大家一起分还差不多。 孙成贵和兄弟孙成富对视一眼，“别耽搁时间了，赶紧找人吧！” 孙成富有点犹豫，“王知青人缘还不错，还拿了先进，大队长好像也挺提携她的。” 孙成贵“你忘了咱娘想吃榛子了？和咱娘比，她王知青算个屁，她人缘再好那也是个外来的知青，到咱们本地来，能沾光摘点蘑菇就不错了，现在还和咱们本地村民抢山货，说得过去吗？咱们必须得抢回来。” 几人也没耽搁，立刻就往山下追。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王圆圆几人压根没走远，王圆圆和白晓晓留在小凹地歇着呢，江红柏则是在榛子林附近盯着孙成贵他们。 等这几人走了，他原路返回，把把孙成贵和乔丽云的对话转述给王圆圆俩人。 他是个心思比较简单的大男孩儿，一开始真没想到采摘个干果都有这么些门门道道，现在知道真让人给惦记上了，脸色是不咋好看。 无不庆幸地说“多亏刚才听圆圆的，真要留在那边，这时候咱们的收获肯定已经被抢个精光，这些人太没规矩了，就离谱。” 王圆圆摇摇头“这地方可不是讲规矩的地方，咱们这回也算是跟当地人抢资源了，就算没有孙家，也容易招别人惦记，得低调点，咱们这几大包带下山太显眼，保不齐姓孙的在半路上等着截咱们呢，我提议咱们先在山里窝着，等天色暗点的时候再想办法下山。” 白晓晓“我同意圆圆的看法，那些人肯定会抢咱们山货，咱们采摘六个多小时，好容易搞了这么四袋子，真被抢了我得哭死。” 江红柏也没吭声，他个头不低，体格也算壮，但遇上四个大老爷们还真没把握能制服他们。 这个乔丽云可真是的…… 破坏欲也太强了，这事儿做的太不地道了。 不过他现在也懒得出声吐槽乔丽云，就想着这么四大包干果咋样平安运回去呢。 虽说晚上下山保险，可万一孙成贵那伙人就是不死心，在山下等着呢？这边下山通往村里可就那么一条路，无论怎么绕路，最后想要回到村里都得经过林口。 王圆圆“我想到一个人，或许能找他帮忙。” 第138章 动了心思 王圆圆把东西藏好，叮咛肥啾严加监视着，转身离开了。 她也没急着回去，寻思既然避免不了跟孙成贵碰面，那就别干等着，干脆来个主动出击。 朝肥啾要了孙成贵几人的大致坐标，就朝着几人的方向走去。 走出去十多分钟，果不其然看见孙成贵父子俩走过来，身后跟着他的兄弟、侄子，总共四个人。 他们装备挺齐全，带钩子的竹竿、背篓、锄头，绳子，一看就是正经进山搞山货的。 孙成贵看着王圆圆从对面走过来，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王圆圆经常被李金响点出来在大会上发表讲话，算是知青点里的知名人物，他就是不认识别的女知青，那也能一眼认出王圆圆。 他也挺看人下菜的，知道王圆圆在村里口碑好，大队长和村支书都挺看重她，这时候就笑着打招呼，“王知青，这么大的雨还进山呢？” 王圆圆满脸都是赶路的艰辛和疲惫，闻言就涩然一笑说“今儿刚好不用上工，我进山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采到蘑菇。” 孙成贵打量她，见她连篮子背篓都没带，这采的哪门子蘑菇。 他哈哈一笑，“王知青你开玩笑呢吧，哪有采蘑菇不带篮子的？采到蘑菇揣兜里吗？” 他的儿子、兄弟侄儿都笑了起来，看王圆圆的目光都带上几分狐疑。 王圆圆苦笑“我篮子丢了，说来话长，对了，你们上山路上见没见一个穿着藏蓝色碎花条绒外衣，个子跟我一般高，瓜子脸，长得挺好看，白白净净的一个女知青？” 孙成贵瞬间就想起刚好好心给他们指路的乔知青。 乔丽云跟王圆圆一样，在村里也是名人。 别的事都不算啥，光她把孙秀文干废这件事儿就被无数人津津乐道着。 孙成贵瞬间就推断出王圆圆说的是乔丽云，不过他心眼多，当场也没承认，反而打听起来“下雨天上下山路滑，忙着赶路看不咋清楚，碰没碰上的还真不记得了，这人咋了？” 王圆圆面庞浮起一丝怒气，跺跺脚说“这个乔知青，太缺德了，我刚本来在下头采蘑菇采的好好的，她突然就跑过来说是，发现了一片没人采摘的松林，让我赶紧去看看，我一听有松子儿，高兴坏了，赶紧往她说那地方走，结果可好，她说那地方根本就没松子林，害我白白跑一趟，篮子也在路上遗失了，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她为啥骗我了，指不定我采蘑菇那附近有啥好东西，她怕我来回走动发现了，就故意撒了个慌支开我，等把我骗走了她好独吞那片儿地！” 孙成贵和他兄弟孙成富眼神都是微微一闪。 王知青这么推测不无道理，他们听了前因后果，心里第一念头也是这么想的。 这年头生活条件差，他们村子在山脚下算是幸运，劳作之余能靠山吃山改善改善生活，不过僧多粥少，竞争激烈，找山货真没那么轻松的，山里这些无主的东西谁都想要，可不都得靠手快吗，先到先得，晚来的想要就得靠抢。 要不他们也不会四个老爷们儿一起上山了，就是打算着晚一步发现宝贝，就直接来横的，上手抢呢。 他侄子年纪不大，心思到底没那么深，当场就破口大骂“这个瘪犊子，把咱们一家也给忽悠进去了，我刚就觉得这人的话不靠谱，哪来的好心人碰上松林自己不摘反而给别人指路，这下好，上当了吧，叔你当时就不该听她的，害咱们白走半个小时。” 孙成贵脸色不禁尴尬，瞪了侄子一眼说“就属你话多！上山来不就为了找山货的，既然这边没有，那咱们就换个方向，有啥好抱怨的，多走几步能给你腿走折？” 他也没心思再寒暄，对王圆圆说“那王知青我们就先走了，你一个女同志，没事儿就别在山里闲串了，山货不是你想那么容易弄的，你就一个人，连个帮手都没，还是赶紧回吧！” 王圆圆惆怅地叹叹气，“知道了，我这就回。” 孙成贵几人走出去没一截儿，就直接拐了个方向，朝刚才偶遇乔丽云的位置疾步追赶。 这娘们撒谎把人支开，不用说，肯定是在隐藏什么，很有可能她周围有啥宝贝，这林子里最值钱的不是别的，是野山参，一颗个头小的也能卖个五块八块的，如果好运地挖到一颗百年老参，那就发达了！ 那还说啥呀，全家人默契地狂奔往来时的方向走，搜寻着乔丽云的身影。 乔丽云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坏点子被王圆圆四两拨千斤化解了。 这时候正脚步轻快地下着山，一想到王圆圆她们等会两手空空，灰头土脸下山的模样，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溢出快乐的笑容。 今天她心情是真不错。 她收获颇丰——莫问程给了她太大的惊喜。 他居然一口气借给她八本高中辅导书，无论是内容的深度还是广度都超出她的想象，她随意翻了翻其中一本数学书，解题思路很全面，解题过程详略得当，易于理解，是本好书！ 除此外，最让她惊喜的是两套历史名着作。 一套《资治通鉴》共三本，另一套是三本《晋书》。 这两本是莫问程推荐给她必读的。 资治通鉴是周威烈王到五代后的编年史，晋书则是上起三国时期下至东晋恭帝的的政权情况。 这两本书，不懂得人一看，会觉得是杂书，但清楚门道的乔丽云可是清楚，阅读高质量的历史书，能提高人的思考和分析能力，通过历史的发展规律，锻炼自己的逻辑推理，甚至更好的理解人性，从成功者那儿学到成体系的处事方法。 这两本书的时代背景，在整个历史长河里的地位独一无二，极具学习价值。 莫问程推荐这两本书给她，背后折射出的，是这人高明的学习方法。 乔丽云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莫家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如果能嫁进莫家，好像也还不错。 为什么古代的士族能世世代代发达，根本原因就是累世的藏书啊！ 莫家绝对是有深厚底蕴的，就算落魄了，等改开后也会很快崛起，以莫问程的学习能力，一定会考上不错的大学，不是华清就是京大…… 乔丽云权衡着利弊，动了心思，决定以后对莫问程多上上心，有必要的时候就使使手段，他是她目前能够的到的最优质的适龄男性了。 虽然展宏瑞更好，但他有眼无珠，宁肯对王圆圆另眼相看也不欣赏自己，对这样的人，乔丽云也不打算死缠烂打。 至于另一件高兴的事儿，就是坏了王圆圆她们的事儿。 虽然告密的行为不光彩，但她可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恶劣，而是把这行为定性为惩治反派。 王圆圆见不得自己过得好，天天在孙秀文跟前挑拨离间，害的她在这些琐事上花了不少精力，最终还是失去了孙秀文的支持。 别看孙秀文现在认怂给自己钱，那都是怕她告密，他给的是心不甘情不愿，这样的妥协可不一定能维持多久。 这一切可都是王圆圆造成的，给她点小小惩罚都是轻了。 “乔知青！” 乔丽云正想着事儿，冷不丁被一道怒吼声惊得回神。 第137章 摘榛子 “莫、莫知青……好久不见……” 迎面碰见，乔丽云心脏还是狂跳了一下。 自打上次出了抓贼的乌龙事件，莫问程就像是有意躲着她。 有时在林场远远碰见，她是想鼓足勇气跟他说句话的，可没等她走过去，莫问程人已经离开了。 她脸上挂着泪痕，我见犹怜。 莫问程往李家院子里看了眼，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乔丽云眼圈越来越红，却倔强地忍住哭泣，哽咽道“我宿舍里的书都被人夺走了，我来找大队长替我做主，可因为没证据，大队长拒绝了我，想起我的书，我觉得很难过……” 说着，崩溃地蹲下身。 莫问程盯了她良久，终于吐出一句话“我那儿有些书，可以借你看。” 乔丽云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她前世就是个学霸，太清楚什么样的书是好书，什么样的书看了也白看，她可不认为莫问程手里的书能代替自己那些。 不过也不一定……听说莫问程的爸爸是个教授，还是了不起的作家，笔杆子很硬！他母亲是会画图纸的高级工程师，这种高知家庭家里的藏书质量都很高，就算被破坏，多少也能挽救到一些。 要是能通过莫问程弄到合适复习的书，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一副惊讶状，当场喜极而泣“真的吗？那真的太太感谢你了，我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书就像我的命根子一样，每天没有书陪伴着的日子太痛苦太煎熬了。” 她柔柔弱弱，好似一只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小鹿，可说到自己爱看书时，眼神中又透露出几分坚强，莫问程冷硬的眼波软了软。 下意识的伸手，想扶起乔丽云。 不过，他突然想起大家对乔丽云的评价，就连李金响都对对他说，乔丽云此人不可深交。 还有上回的事，她力求自保，默认自己替她顶罪，还和他父亲唇枪舌剑。 再度告诫自己，这个女孩，并不是他的良配。 可这一刻的乔丽云，的确让人产生深深的同情。 只是借几本书给她而已，他想。 “明天上工时我拿给你。”莫问程说完就跨进了李金响家，他今天下山跟李金响有点事谈。 乔丽云看着他的背影，很识趣的没守候在门外，而是离开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关系要一点一点改善。 上次的事，莫问程一定看扁自己了，加上莫江河那个老不死，肯定说了不少自己的坏话，如果现在表现得太心急，反而容易把事情搞砸。 她也不打算再去解释以前的事，说多了反而虚伪造作了，她一个背井离乡的女孩，在那种情况下自保，完全说得过去，不需要给莫家任何交代。 至于莫江河那个老不死接不接纳自己重要吗？一点也不重要。 就算没法嫁给莫问程，也无所谓的，重要的是她还能从莫问程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 乔丽云暗暗告诫着自己，虽然她对莫问程有一丝别样的感觉，但她也得守好自己的心，他和别的男人本质是一样的，只有为自己所用才有价值。 当天晚上乔丽云回了宿舍，她自然是没搬的，李金响那样说，不代表她就要立即响应，能拖几天是几天。 自己的书丢了，李金响冷嘲热讽不说，根本不打算给她解决，那他吩咐自己的事儿，自己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反正她现在名声已经那么差，不管怎么做，这几个大队领导都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了，那又何必委屈自己。 次日一早，天不亮就下了第一场秋雨。 雨就不停歇地落着，越下越大，到大伙起来那阵，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一般下雨是不用上工，大伙各自都歇在屋里。 可乔丽云还是带着草帽去后山了，她惦记着莫问程答应的书，寻思隔夜的金不如到手的铜，早把书拿到手才是正经的，耽搁复习就是耽搁未来，再加上她还得去昨天白晓晓发现的那片坚果林，把东西提前一步收进空间里，免得让白晓晓抢了先。 王圆圆看天色不好，吃过早饭原本也打算窝在屋里看看书。 不成想白晓晓和江红柏过来敲门，“圆圆，我俩上山去，你去不去？” “去！” 王圆圆知道他们要干嘛去，答应的特痛快，她还真有点馋松子了。 “我俩回去准备准备，过半个小时就出发啊，别忘了多带几口干粮！” 冒雨进林子其实挺不安全的，但没办法，这下雨天大伙都不上工，保不齐就有人去后山搜罗山货，现成的干果放挂在树上多一天就有可能被人截胡。 这边三人约定好，半个小时后就一起出发了。 王圆圆和白晓晓都没敢背背篓，开玩笑，这大下雨天三人全副武装穿过村落，明眼人立马就知道他们干嘛去，真有可能跟着他们上山了。 江红柏不知道打哪儿弄了几个超大的布袋子，把布袋子折叠起来揣怀里，三人就那么一身轻的往外走，逢人就说在村里转转，享受享受雨中漫步，瞅着一个不注意就窜进后山。 发现干果的地方在半山腰，白晓晓虽然专业知识强悍，但她是个路痴，还好江红柏方向感极强，带着她俩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总算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松树林，三人也麻利，二话不说抓紧采摘松塔。 摘完这边的松塔，又去另一边的榛子林，榛子摘起来有点费劲，三人忙碌一会儿，累了就歇片刻啃两口干粮。 肥啾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乔丽云在附近，朝这边走来了。” 这时候乔丽云刚从林场下来，也是一身轻装，莫问程给的书，都已经收在空间里了，她径直往坚果林这边走来。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阵说话声，她躲在一棵树后仔细观察，居然看见王圆圆三人正在疯狂的扫荡榛果，她们收获颇丰，半人高的布袋子里装的鼓鼓的，而且还是俩布袋！ 乔丽云嫉妒的咬紧牙，这几人也太鸡贼了，只不过隔了一晚上，第二天下着大雨都要跑进山薅羊毛，这下她一点机会都没了！ 不过，看他们的进度，想要把那片榛子林都收完最快也得三个小时后。 她心里一动，转身离开了，走到半路上，碰到几个找山货的村汉子。 “几位大哥，你们往东北方向走半里路左右，那边有很多干果都没被人摘过。” 看着这几人兴高采烈地往东北方向去，乔丽云冷冷笑了笑，她得不到，王圆圆他们也别想得到的太舒坦。 刚才打头的村汉她有印象，叫孙成贵，是个愚孝抠门男，为了让老母亲吃到干果，他是不惜跟人动手抢的。 这边王圆圆自打收到肥啾的提醒，心里就警惕起来。 她防备着乔丽云使什么坏，就对白晓晓俩人说“我刚才好像在那边看见乔丽云了，身影一闪就离开了。” 白晓晓“那坏了，她肯定是看咱们在这儿，知道落不到实惠才不过来的，就怕她会把咱们这地方告诉别人，由着别人过来跟咱们抢。” 三人神情一凛，瞬间都加快了速度。 王圆圆提议“你俩先继续摘着，我得把咱们收获这些找个地方藏一下，咱们身边只留一个袋子，免得遭人眼红。” 江红柏觉得她有点过于谨慎了，“不用吧？这么做也太麻烦了，这些已经摘到袋子里，那就属于咱们的了，后来者顶多也就跟咱们抢树上的，不至于抢咱们袋子里的吧？” 王圆圆白他一眼“天真！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先去藏了。” 她拖着几大袋子干果往另一边走去，大约走出去十多分钟，找到一个隐蔽处，这地方刚好有几块大石头，旁边是一个斜坡，形成一个天然隐蔽的小凹地。 第136章 转移仇恨没成功 炕上、桌上、柜子里，到处是被人狂翻乱造后的痕迹。 她的饭盒被扔在地上，搪瓷水缸缺了一块瓷，被褥被扯到地上，可见进来的人跟土匪没啥两样。 墙边的柜门大开着，乔丽云蹲下身查看，发现储存在里面的所有书本不翼而飞。 她脸色巨变，心脏都快停跳了。 以后还得靠着这些书复习备考大学呢，书不见了，她怎么复习！ 别人眼里的她，天资优越，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没人知道她资质只是普通偏上，记忆力，理解力都只是比一般人强一些。 这么多年来，能维持第一名，都是靠着无敌的自律和刻苦。 上辈子虽然她考上华清大学，可距今都十多年了，她刚好在30岁那年重生归来，十多年没温习过的知识点，就算重来一世，她都不能保证全部都会，更不会侥幸以为这次能够不复习就以最优异的成绩考上华清大学。 如果不是华清大学，而是退而求其次的其他垃圾学校，那就是掉了档次，她绝不接受这种失败和落差！ 短短时间，乔丽云脑海中想到了很多后果，脸色一片煞白。 她发疯一般到处翻找自己的书，可翻了个遍，愣是一本都没找到。 显然她的书是被人故意拿走了。 太可恨，太可恶，太该死了！ 乔丽云瘫坐在炕上，心里揣测到底是谁干的。 是周桂兰，还是田明芳，又或者是何翠芬？有没有可能是王圆圆？ 她摇了摇头，王圆圆这个人是有一丝清高在身上的，她不屑于来别人房间里做这种下三滥的行为。 周桂兰同样不可能，虽然这人也恨着自己，但她可不是个轻举妄动的。 何翠芬才从自己这搜刮走了东西，不大可能隔一天又来。 那么就是田明芳了。 乔丽云满心阴郁，不打算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这些书里有不少教材，教材倒是能在书店里买到，可里面还包含了很多孤本练习册和辅导书，早已经绝版，那都是自己千辛万苦搜集来的，就算在四九城都不一定能原样找到，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镇呢！ 乔丽云思量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一丝念头，起身往外走去。 田明芳上辈子就因为杀人被枪毙了，既然她喜欢杀人，喜欢走极端，那自己就不能这么明晃晃的当靶子，今天是偷书，过两天说不定就想对自己动手了，得赶紧把仇恨转移了。 她去田明芳宿舍外拍门，故意把动静闹的挺大。 田明芳果然一脸隐怒地打开门，冷冷说“干啥！” 乔丽云耐住性子说“我的书是你拿走了吧，我过来要书的。” 田明芳直接摆出了我不认，你能拿我咋样的态度。 “啥书？我不知道！你可别冤枉我！” 乔丽云嘲弄地说“别假装不认了，除了你没别人，现在还给我，我就当无事发生。” 田明芳“我没拿！你非要这么说，那就去找支书找大队长给你评理去？” 乔丽云深吸口气“田明芳，你越是这么上蹿下跳的针对我，就越不可能得到孙秀文的心，他讨厌蛮横不讲理的女孩，更何况他现在又喜欢上王圆圆了，为了王圆圆还把我甩了，你找我的茬有用吗？调令的事就算我不戳穿你，他也不可能服从调令的安排，更何况你早就被盯上了，在我之前就有人把你的事儿给坏了，这仇不能只算我一人头上。” 这话有两层意思，明确告诉田明芳，孙秀文不喜欢她，喜欢王圆圆。 其次又暗示田明芳，自己不是坏她事儿的根本原因，是有人早就揭发过她了。 田明芳鄙视地看着她“我今天才发现你脑子不太好使，被人抛弃了，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啥，你说孙知青喜欢王知青，说明你不但蠢还瞎，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别光长脸，也得长长脑子。” 乔丽云气了个半死。 她郁闷地瞪着田明芳，却还是不死心地说“不信我的，你就慢慢苦等着吧，等到孙秀文娶了王圆圆那天，你就知道我没骗你了，你赶紧把我书还给我这事就算了，不然我去大队长那儿揭发你。” 田明芳“你去你的呗，我又没拿还怕你告。” 乔丽云死死的握着拳，深深觉得自己的一番威胁就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田明芳根本就不忌惮。 可她能怎么办，骂又不管用，打又打不过，拼狠更不可能。 她现在有点理解何翠芬，为什么愿意嫁给泥腿子了，有人罩着，帮忙出头的感觉是真好，不像自己，此刻孤立无援，既没把书要回来，也没能挑唆动田明芳。 心里再苦涩，表面上也不能泄了气。 “你等着。”她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就出了知青院。 乔丽云知道，李金响大概率不可能替自己伸张正义，可她还是去了李金响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说田明芳抢走自己书的事儿。 这些书对自己而言太重要了，无论怎样，她都要争取拿回来。 李金响果然就推着皮球，“你说她拿了，她说她没拿，你又没证人，抓贼还抓赃呢，我就是把田明芳叫来也是个扯皮的事儿！我说乔知青，你长得漂漂亮亮，脑瓜子看着也灵光，咋一天不知道琢磨点正经事儿，就想着咋扯皮告状，咋使歪心眼子整人呢？也没见别人丢东西，咋就你一个人东西丢了？是不是贼喊捉贼你心里清楚，以后安分守己点成不？你学学人家王知青，每天上工努力干活，下工就安安分分在宿舍里呆着，从来不惹事儿，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 乔丽云被一番比较，别提有多扎心。 她无奈又委屈地再三保证“我说的句句属实，没耍心眼，我只是想要回我的书，那些书对我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求您帮帮忙吧，您带人搜搜田明芳的宿舍，肯定在她宿舍里。” 她是没想到人田明芳直接一把火烧了，对她而言重要的东西，在田明芳眼里屁都不是。 李金响能爽快答应吗，当场就给她打岔“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个事儿，郝荣华进局子去了，何翠芬嫁人去了，剩下的人里，艾艳和高盼都要搬出去吧！这么算下来就剩你和周桂兰王小芹田明芳三个女知青，你回去准备准备，要么跟周桂兰王小芹住，要么跟田明芳住。” 她乔丽云一个人就想住单间，凭啥？ 乔丽云一听就急了“按规定不是三个人一个宿舍吗？为什么不让田知青过去，她们三个人住，我习惯自己单住了。” “我说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话！”李金响口气冷下来。 年后又要来一波新知青，李金响提前得了消息，心里已经合计着怎么安排住处了，乔丽云这样的人品，肯定不好把她和新知青安排一起，她那么爱在背后挑嗦，新来的又不知道情况，指定得被她忽悠了，这个人现在可是他重点防范对象，把她和周桂兰安排在一起狗咬狗去，省得祸害别人。 乔丽云没要到一个公道的说法，反而挨了一顿骂，还被安排和周桂兰一起住，心里别提有多沮丧。 她是哭着离开李金响家的。 没想到她一出门，竟不期然遇到一个人。 第135章 关系很纯洁 王圆圆吃的根本停不了嘴儿，连续几个精排下肚，才突然意识到宋宵一直没动筷。 “宋医生，你怎么不吃？” 宋宵若有所思“我在回味刚才的步骤，你先吃，不用给我留。” 他习惯复盘，这样才能加深记忆，在他心里对于学会一样东西的定义是烂熟于心，而不是每次都看说明书。 当然，光靠记忆还是差点劲儿，他得再找机会多下厨实践几次。 王圆圆接着又吃了好几块排骨，寻思自己今个是带了张嘴就过来了，挺不好意思的，下回得从神谷星抓一只鸡送给宋医生。 一盘排骨眼看被她吃的只剩三块，王圆圆尽管还想吃，这时候也克制地放下筷子。 “我去洗锅，收拾下屋！” 宋宵“不用，回头我自己来。” 正说着话，房门被敲响。 俩人对视一眼，王圆圆赶忙眼疾手快地拿锅盖把剩余的几块排骨盖住。 宋宵打开门，和外面的人大眼瞪小眼。 孙秀文手里拿着俩肉夹馍“宋医生，你见没见王……咦，圆圆，你在宋医生这儿啊？” 他瞄见王圆圆十分意外，再一想这大白天的俩人关着门共处一室，有猫腻啊。 他眉毛耸来耸去，像吃到什么不得了的瓜，表情异常精彩。 紧跟着，他表情突然一变，使劲嗅着屋里的空气。 “不对不对，你俩是不是吃啥好吃的了？我咋还闻见肉味了呢？” 他起初以为是他手里提的肉夹馍，可仔细闻，明明还有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呢。 宋宵“孙知青，来找我有事儿？” “呃，帮你带了个肉夹馍，多谢你上次提点我。”孙秀文把肉夹馍递过去。 他也不告辞，站在门边，俩眼在屋里到处扫描着，目光落在王圆圆身上时，有些欲言又止。 王圆圆故意站在小土灶跟前挡住灶和锅，这时候就说“你老盯着我看啥？” 孙秀文咳了咳“大白天的，关着门，不怎么好，你俩有事赶紧商量，完事儿就回你屋去，还是要注意点影响的。” 王圆圆嘴角抽抽了一下，“我也就比你早进来几分钟，那宋医生，没事儿我就先告辞了。” 本来一块偷偷吃点东西也没觉得有啥，可被孙秀文一说，她还真不好意思继续在宋医生这儿呆着了。 告辞出来之后，孙秀文就神秘兮兮问她“你跟宋医生……” 王圆圆阴恻恻地笑着，“我跟宋医生很纯洁！” 孙秀文撇嘴，一脸她没说实话，“是吗？那我咋瞅着你俩挺不一般，早上一块跑步，大白天还悄么声儿钻一个屋……” 王圆圆毫不留情地反击“那要照这么说，你跟铁牛还勾肩搭背，动不动钻一个屋里呢，昨儿晚上我还见他进你屋了，你俩是不是不纯洁！？” 孙秀文脸一热，“不是，说着说着怎么还扯上铁牛了呢，他就给我按摩按摩腰，又没干啥别的，再说我俩大男人，有啥纯洁不纯洁的。” “嘿嘿……”王圆圆脑海里想象着某些画面，眼睛里冒出一丝诡异的光采，姨母般微笑着，暧昧地说“这就按摩上腰了啊……按摩效果该是挺好，我看你红光满面啊？” 孙秀文一脸莫名，不过王圆圆这么一说他心里突然七上八下的，莫名还冒出一股心虚。 他抬手，“行行行，打住，我说不过你，不和你开玩笑了，讲实话宋医生不错，真想处着也不是不行，但这事儿你先别急，回头我托四九城的同事哥们儿打听打听他的过去，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王圆圆“别别，你别瞎操作，我跟宋医生，就跟你和铁牛一样一样的，是纯洁的不能再纯洁的同志关系！同志关系懂么？同志！” “得，我懂，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啥不懂得，那我先回了。”孙秀文越听她的语气越不对劲儿，话也不想说了，把肉夹馍往她手里一塞，脚步踉跄地溜了。 王圆圆回了屋，没过多久白晓晓倒是过来了，一进门就说“圆圆，明早上工我抽空带你去个地方。” “啥地方？” “我和江红柏今天下午在林子里找山货，发现不少榛子！” 东北这边最不缺这个了，但大家都知道林子里有，每年八九月份开始就有人专门上山搞这些。 山货不少，架不住惦记的人多，上山搜罗的人多了，所以基本上，就算发现一整片松林和榛子林，那也被人摘得差不多了。 看来白晓晓他们这回运气不错。 “圆圆我跟你说，这大山上可太好了，除了这个，我还挖到野山参了！这两天总共找到两颗！”白晓晓神色间掩不住的兴奋。 王圆圆“我天，那运气属实不错了，听说野山参能卖不少钱呢。” 白晓晓笑容很自信“这跟运气也没啥关系，我从小就喜欢植物学，家里关于植物方面的书籍我看了个遍，还有我爸早先去林子里的实地考察资料，野山参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不怎么好找，对我来说挺容易的。” 她并没有对王圆圆藏私，“野山参一般在海拔1000到2000米的原始怎林，它们生长期平均湿度要达到70%，喜欢散光照射，森林棕壤和微酸性土壤，依赖大型乔木生活，周围有伴生植物，其实只要找对伴生植物，挺容易发现野山参的，你下次进山的时候可以注意观察下……” 这姑娘对朋友是真挺实心眼儿的。 王圆圆忙摆摆手，打断她“我不行，没那么好的眼力，还得是你，你看的植物学书多，该着你靠这份知识把钱挣了。” 白晓晓有点不好意思，“没办法，我想弄点钱改善生活，也不能什么都指望着家里。” 王圆圆好奇“挖来的野山参呢，我瞅瞅？” 白晓晓摇摇头“找是找到了，但我只做了记号，并没挖出来，这东西挖出后不容易储存，特别爱腐烂，就算不腐烂也会损失水分，市面上新鲜野山参一般按重量算价格，早早摘回来不合适，虽然也能晒干了卖，但在知青院里太显眼，也不合适，不如先让它长在地里，等回头去镇上之前再挖。” 这边两人说着话，乔丽云后脚也进了院子。 该说不说，天无绝人之路，本来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先是靠着威胁孙秀文，要到了钱。 接着居然让她好运地跟着白晓晓找到了一片榛子林，然后是松子林，大量成熟的坚果挂在树上还未被人采摘。 她本来打算等白晓晓和江红柏一走，就立马把树上的坚果搜刮一空，反正她有系统空间，不愁没地方放。 但后来她一想，说不定继续跟踪下去能有更多收获。 没想到后来白晓晓越来越小心谨慎了，走一截儿路总是回头看看，不知道她找到了什么好东西，还专门让江红柏在周围望风，这么一来，自己也不敢太靠近。 她推测应该是野山参一类的东西，肯定值钱。 乔丽云心里寻思着事儿，推门进了屋，冷不丁看见，满宿舍一片狼藉！ 第134章 绝对是有天赋的 乍一闻，是什么食物的糊味，仔细分辨，其中又似乎夹杂着一丝刺激的酸味。 奇怪，宋医生在干嘛？ 王圆圆满脑子好奇，伸手敲了敲宋宵宿舍门。 片刻，门打开了。 露出宋宵略花的一张脸，脸蛋、嘴边到处都是灰色的痕迹，像是把灶膛里的草木灰抹在了脸上。 “宋医生？你干吗呢？” 宋宵忙用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然后朝外看看，示意她进屋说。 王圆圆压下疑惑走进屋，看宋宵把门关了，才出声问“你干嘛呢？这屋里怎么这么大一股味儿？” 宋宵长睫一闪，表情略略不自在“我在做饭。” “做饭？”王圆圆瞠目结舌，环视一圈，居然发现炕尾那里砌了个简易小炉灶，里头正燃烧着几块柴禾，锅子被端在一旁，里头是一堆黑漆漆的块状食物。 旁边的地上还放着一个四方凳，上头摆了木头案板，案板上搁着一小嘬还没来及使用的葱花…… 王圆圆不可思议极了，“所以你在偷着做好吃的，然后……还做失败了？” 宋宵失笑，坦然承认“第一次下厨，没掌握好火候，糖醋汁糊了。” “你糖醋的什么？” 宋宵顿了顿，“排骨。” 他没解释排骨的由来，王圆圆也识趣地没多问。 她寻思一下，说“我也不擅长做饭，要不我回头让晓晓抽空过来指导你？” “不用了。”宋宵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偷偷做饭的事儿帮我保密，作为感谢，等我做成功了邀请你一起品尝美食。” 他要做的这道菜，没办法请人帮忙，非得自己研究不可。 至于保密，那是十分有必要的。 毕竟这些食材的来路不同寻常，传出去真不好解释。 “品尝美食？”王圆圆不厚道地咧了嘴笑，指着锅里的糊疙瘩说“宋医生，不是我不捧你场，主要你这美食……实在让人望而却步，咳咳，咱就是说，对自己有信心是好事儿，但咱也不能盲目的自信，有时候还是要正视实力的。” 宋宵笑起来，目光平和地由着她调侃，语气倒是十分淡定，“不会可以学，没人天生什么都会，食材还有剩，我再琢磨琢磨，这次争取把它做成。” 跟王圆圆说话的功夫，他扫了眼面前的书页。 糖醋排骨进度1% 没错，这本书只有他自己能看见，尽管他目光盯着书页，在王圆圆看来他也只是看着面前的空气。 说来他这两天的经历挺奇妙的，下乡第二天，他一觉睡醒，脑海中突然多了本美食书，名字叫《人生百味》。 根据扉页上的作者自序，得知这本书是六百年前一位鼎鼎有名的御厨所着，不知怎么就进化成了书灵，具有某种神奇力量，能进入传承人的脑海。 这本书的作者出身厨子世家，厨艺卓绝，深受皇帝后妃的宠信，后来他老了，他的儿子接班继续留在皇宫做御厨，皇帝就特许他告老还乡享清福。 他也不闲着，天南海北的见识各地美食，融入自己的一番领悟施以小小改动，还把心得体会写成书，就是这本《人生百味》。 得到这本菜谱的宋宵，起初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本职是医生，精力都在治病救人上，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名厨，倒是偶尔可以靠它学习手艺，改善改善伙食也不错。 这不，今儿下午趁着大伙都没在，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从《人生百味》的第一页学起，先把糖醋排骨这道菜学会。 当他心中确定自己要开始做这道菜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还没等他去准备食材，屋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上好的排骨、葱花、芝麻、醋、酱油等等…… 这本书对学徒还是很友好的，每当传承人学习制作菜肴时，菜谱都会送他现成的食材和调味品，等学习进度到百分百时，这项福利就结束了，以后每个月只能从该菜谱中领取一次该道菜的免费食材。 宋宵这次失败，学习进度只加了百分之一的经验值，失败经验最多累积到百分之五十就无法再有寸进。 成功却能一次性加百分之十的经验，只要成功十次，这道菜的进度就能解锁百分之百。 老御厨在书里记载的都是毕生绝学，每道菜都有他的独门秘方，总共记载了三百道菜谱。 目前他只看得到糖醋排骨和它的详细做法，想打开第二道菜谱，那就必须得把第一道菜谱学到百分之百不可。 宋宵也很好奇第二道菜谱是啥，失败了一次，他也不气馁，反而燃起了斗志。 王圆圆一听说他还要再尝试，心里就不太看好。 她就觉得一个对厨艺不怎么开窍的人，别说两次机会，就算给他三次五次十次，都不一定能成功做好一道菜。 这可是排骨啊！ 她痛心疾首地说“你真要凭自己再试试？万一再烧糊了可就太可惜了，不然还是等等晓晓吧？” 宋宵还挺坚定，摇头说“一回生二回熟，就算我没什么厨艺天分，但我有失败经验，放心，这次我会注意火候的。” 王圆圆原本还想帮着打个下手，顺便盯着锅子，免得又毁一锅食材，却被宋宵推出屋，“一个小时后再来，有人在身边会影响我发挥。” 王圆圆哭笑不得，不过还是配合地走了。 回到宿舍里，她就纳闷宋宵那些排骨是从哪弄来的？这年头私人不能养猪，都是集体饲养集体屠宰，可也没听说过大队杀猪啊。 去镇上买？似乎也不是，她今天就没看见宋宵出门。 她问肥啾。 肥啾也挺纳闷“宋医生吃了午饭应该就没出过门。” 王圆圆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你说，宋宵会不会也有系统空间？这东西是他的金手指？” 肥啾却否认了她的怀疑“作为系统，我对同类的电磁波有很敏锐的感应，我能感应到他身上没有系统的存在。” 王圆圆只好找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宋宵人缘好，兴许是大队哪个领导给他的，总归肯定是有合理的出处。 接下来的等待时间，她打开高中课本安静的看书复习，没一会儿，窗户的光线被挡了一下。 宋宵纤细的手指在窗户上叩了叩，转瞬就离开了。 王圆圆连忙起身往外走。 这次，她一走到宋宵门外，就闻见一股异常勾人食欲的香味儿。 估计宋宵也怕味道窜的太厉害，飞快打开条缝放她进来，紧跟着就关了门。 王圆圆激动地问“做成功了？” 说完她就咽了口口水。 满屋子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再一看，方凳被宋宵收拾利索铺上了报纸，上面搁着一盘色泽红亮的排骨。 “第一次做成，不确定是不是有那么好吃，你尝尝。” 王圆圆这下真对宋宵刮目相看了，明明第一回还糊了锅，给人的印象就是黑暗料理师，没想到第二次真让他做成了。 “还说你没做饭天赋，只失败一次就做成了，说明天赋很好啊。”王圆圆一边赞叹，一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 一口咬下去，酸甜适中，肉质鲜嫩，口感有种说不上来的层次感，不会过于甜腻，也不会过于酸涩，让人回味无穷。 “我的天……太好吃了，啊啊啊。”王圆圆眼睛冒光，嘴里的排骨还没咽下去就发出阵阵惊叹。 幸亏刚进门宋宵动作快，立刻把门关了，这要是不关门，整个知青院上空估计都是排骨香。 宋宵“好吃就多吃点，趁着大伙没回来赶紧吃，吃完赶紧开窗通通风。” 第133章 特别的味道 孙秀文眼瞅周围没人注意这边，一咬牙，压低声把事儿说了。 末了苦笑道“我知道你要嘲笑我当初的选择愚蠢，可这时候不是笑话我的时候，你赶紧帮我出出主意，我头都大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爸我妈要知道，准得担心的一宿一宿睡不好觉，我真不忍心，可又不能不说。” 王圆圆“信还是要写的，叔叔阿姨知道了也好提早有个准备，你都知道这时候不是骂你的时候，那你还自己纠结个啥劲儿呢？赶紧写信给他们报信儿啊！” 孙秀文还是叹气“写信容易，可问题是，之后该怎么办。” 王圆圆认真地说“光被动挨打可不行，给钱堵住她的嘴不是长久之计，你就没想过对等反制么？” 孙秀文一脸迷糊，“啥反制？” 王圆圆“我听说乔丽云的大哥乔满金这人，有点毛手毛脚的。” 原着里，乔满金因为盗窃在80年被抓了，不过任谁都想不到这事儿就是乔丽云一手主导的。 她恨那个家，更恨她大哥，乔大春和沈红重男轻女，把家里的一切资源都给了乔满金，可乔满金早就被惯坏了，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知道乔丽云处了条件好的对象，就经常跑到华清大学骚扰威胁乔丽云要钱。 那些年乔丽云暗暗隐忍着，她也想对付乔满金，来个一劳永逸，但她怕连累到自己，每每投鼠忌器不敢敞开手脚行动。 时间一转眼到了1980年，那时候已经不按成、粉划定家庭，乔丽云没了后顾之忧，设了个局引乔满金上钩，人赃并获，成功把人送进了局子，全程她都没露面，而是指使别人去做。 孙秀文琢磨着她的话，似乎有点开窍，“你意思是，她哥以前犯过事儿？这事可以做文章？” 王圆圆瞪着他，有些无语地说“我的意思是，让叔叔阿姨去抓乔家的把柄，你就告诉叔叔阿姨，乔满金手脚不干净，他们知道该怎么办。” 人到了被逼急要自保的时候，可不会讲啥道义，孙父孙母都是大浪里躲过一劫的人，没点自保能力是不可能的。 孙秀文反应慢半拍，不过听她这么一说，也马上反应过来了。 一拍脑袋，“圆圆，谢了，我这就跟他们写信。” 他不再犹豫，唰唰唰地奋笔疾书。 王圆圆这边除了给王爸王妈汇报了最近的生活，也略提了嘴这个事儿。 王妈是个讲义气的，别看这回生了孙家的气，一旦知道这情况肯定也会先放下两家恩怨，帮着给上上心，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肯定愿意和孙妈打配合。 俩人从邮局出来，孙秀文心情好了不少，“走，上国营饭店吃饭去！” 王圆圆拒绝了他，“我还有事儿，先去忙了，你记得回头在乔丽云那儿别打草惊蛇，她要多少钱先给她，一笔一笔记着数目，回头都得管她要回来，以后长点心，人心隔肚皮，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再这么坑爹，叔叔阿姨得被你坑死不可！” 她看孙秀文的样子，是真有点不放心这个人，总觉得他还会被乔丽云玩的团团转，因此特别提醒了一句。 孙秀文还挺不服气，辩解说“你别老这么瞧不上我，我上学那会儿好歹也是品学兼优，在单位每年也是先进，我写的材料是我们单位文采最好的，你说我这么优秀一人，脑子能笨到哪去，我无非就是不擅长耍那些心眼儿，但现在不一样，乔丽云这么狠毒，我不可能不吸取教训，她说任何话我都会防备着过过脑子。” 王圆圆瞬间没好气“你那分手信的文笔也不错，又矫揉又造作，渣男味儿特别浓，可见你那点能耐全施展在我身上了！这忙可不能白帮，吃完回去给我带个肉夹馍！我才不乐意给你省钱呢！” “得嘞。”孙秀文笑起来，“给你和宋医生一人带一个。” 两人分开后，王圆圆回到宿舍，一关门就去了趟神谷星查看鱼苗，顺便看看肥啾准备好的任务奖励。 只见湖边上矗立着一个长方体设备，形状像是火车车厢，似乎还有一部分设备是沉在湖底的，隐约有白色管子直通湖泊深处。 这东西不像饲料机那么直观，王圆圆看不出所以然，张口问肥啾。 肥啾“简单来说，这款设备不仅可以自动制作和投喂鱼饲料，还具备水质检测，疾病防治，节能环保等等强大功能，通过精准控制和优化养鱼环境，提高鱼类繁殖、生长速度，降低时间成本哦。 王圆圆关心的是怎么才能实现简便式养殖。 “如果检测到水质有问题，有解决办法吗？” 肥啾“设备内置了多种水质传感器，可以实时监测水中的扬起、氨氮、ph值等关键指标，一旦发现水质一场，设备将立即启动调节机制，段时间能净化水质，涉及到的原理是机密，啾啾不能告诉宿主。” 王圆圆“有自动捉鱼功能吗？” “当然，设备底部配有出捕鱼网口，宿主可以在操作面板上输入需要的鱼品种、重量、尾数等等要求，智能渔网会按您的指令精准捕捉到鱼。” 王圆圆眼睛聚光，“太高级了！有这台机器以后养鱼比家禽还省事儿。” 肥啾无奈地看着她“宿主先别高兴太早，饲料机里饲料不够，已经自动关机了。” 王圆圆赶忙去饲料机那边检查，果然看到食槽里空空如也，几只鸡围着食槽边踱步，不时在空了的食槽里啄两下。” 她赶忙撸起袖子干活，地里栽种的各种白菜萝卜还没长大，王圆圆每次来黑市儿就顺便囤点菜，暂时倒还有用的。 饲料机有清洗消毒功能，倒是不用她专门去洗菜，操作挺简单，抬了整捆的菜往饲料机里投放就成，然后点启动按钮，就可以静静等着饲料出舱啦。 这么点工作量，对她来说已经很轻松了。 快速干完这点儿活，又从肥啾那儿哄来一顿美味烧烤，这才心满意足回了现实世界。 这也才下午五点多，王圆圆推开门走出去，院子里静悄悄。 她想去找白晓晓唠会儿嗑，不过敲了敲门，发现人没在。 这两天白晓晓总是不见人影，估计跟她在忙的事儿有关，王圆圆正要往回走，经过宋宵宿舍的时候，脚步一顿。 隐约闻见里面有股特别的味传出。 第132章 王圆圆出手 王圆圆这边刚把面粉安置在宿舍，肥啾的声音就急吼吼响起“宿主宿主，啾啾觉得，乔丽云的小命儿被惦记上了。” “咋回事？”王圆圆脸色微微一变。 田明芳不会真的要杀人吧！ 乔丽云这回接了救世者的任务，那就是奔着打脸田明芳去的，肯定得遭记恨，王圆圆事先不是没想到过这个。 但这事儿王圆圆没办法阻拦和干涉，接不接任务，接啥任务都是凭乔丽云自己的意愿，她最多只能在乔丽云接了任务之后想着法儿的搞破坏。 按王圆圆分析，田明芳这人的残暴属性还是略少于偏执属性的，原着里，她偏执，认准的事儿不会轻易放弃，追尚国胜就前后历经几年，使了老大劲儿才把人追到手，后来结婚后他们倒是平静安分的过了几年日子，是后来尚国胜铁了心要离婚，她才心一横把人给砍死了。 也就是说，这人也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乱来，只有走投无路才会选择用最极端的办法。 肥啾“不光是调令的事儿，刚才田明芳尾随着孙秀文去后山，听见乔丽云威胁孙秀文的话，这时候一心替孙秀文出气呢，刚把乔丽云的书都烧了。” “烧书？哦嚯嚯。”王圆圆惊叹一声，然后若有所思起来。 这怕只是个开始，田明芳这人做事有时叫人难以捉摸，她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认死理，不是那么容易放下仇恨的人，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一受刺激下一步能干什么。 王圆圆目前能做的也只能观望，同时还得防备着田明芳杀人，毕竟乔丽云要是两年之内嗝屁了，会间接影响到这个位面。 除了杀人这一条，其他的她可不会多管，她只需要乔丽云还吊着一口气在，伤了残了她倒是不在意。 啾啾“宿主，你好像不怎么担心？你不怕乔丽云突然死了吗？” 王圆圆把想法解释给它听“乔丽云的小命儿暂时应该安全，你别觉得田明芳傻，她是看起来没啥心眼，但你寻思寻思，人家也是个从不吃亏的人，就上回投票那次，人就知道开口管我要更多好处，还有这回，她在县长面前甩锅，把所有责任推给乔丽云，关键大伙还都信她，你说这人是不是也挺鸡贼的？这么一个会为自己打算的人，能不知道杀人的后果么，所以不是逼急了她不会这么干。” “啾啾相信宿主的推断，不过接下来啾啾还是会仔细监控田明芳和乔丽云的。” 王圆圆想到什么，奇怪地问“你刚才似乎说，乔丽云威胁孙秀文了？“ 肥啾把详情一五一十地转述给她。 王圆圆听完之后，嘴角扯了扯。 够翻脸，够无情，够毒辣，不愧是乔丽云能干出来的事儿。 现在是75年，风声远没有前几年那么紧迫，像是首都四九城的新华书店里，已经有成套的正规英语教材售卖，当然出版方都是国营的，教材审核也十分严格。 这就是个很有标志性的改变，显示出风气一点点变宽松的迹象。 不过国家适当放开学习英语，不代表就允许你跟西方接触了，香江这时候可还在英国人手里。 经历过前些年的动荡，大伙对于某些事还是很知道避讳的，各地某位会隔三差五总能抓出来几个不老实的。 孙家真要被乔丽云来这么一下，非得伤筋动骨不可。 在原主留下的记忆里，孙妈妈为人开朗爽利，孙爸爸是个儒雅的老好人，孙家二老一直对原主视如己出。 原着里王圆圆死了，孙家二老跟着伤心不已，他们也没推卸责任，当天登报和儿子断绝关系，接着就给了王家一笔不菲的赔偿。 虽然多年后孙秀文上门跪求，他们还是原谅了唯一的儿子，但他们自始至终都不肯接纳乔丽云，也是因为他们强烈反对，导致孙秀文和乔丽云婚事泡汤。 总体来说老两口三观都挺正，也没干过啥对不住原主的事儿，一码归一码，这不是孙秀文一个人的事儿，对孙家爸妈王圆圆还是不打算隔岸观火的，这时候听到孙家被威胁，心里倒是有些想法。 她看时间还早，就蹬着自行车出门去镇上。 黑市儿关门早，她先去了黑市儿一趟，这次照旧购买了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活鱼。 从黑市儿出来，直接往邮电所方向走去。 刚进门，就看见长桌边坐着个熟面孔，他眉毛皱在一起，面前铺着一叠信纸，正一脸纠结地落笔，旁边散落着揉成几团的废纸。 “孙秀文！”王圆圆大步走过去。 孙秀文猛地回神，“咦，圆圆，你怎么来了？” 王圆圆“给我爸妈寄信啊，你这是……也给家里写信呢？” “是啊。”孙秀文赶忙往旁边的位置上挪了挪，把面前的纸团扔进垃圾桶，“嗐，好久没写信，提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篓子是他捅的，他实在没脸跟爸妈提，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时候心里只有无尽的后悔，当初怎么就那么信任乔丽云，家里啥情况都毫不避讳地告诉她，他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被乔丽云拿这事儿威胁的一天。 这时候他羞愧的无以复加，如果可以，他真想自己解决，不让爸妈跟着担惊受怕。 可这事儿非同小可，要是不给爸妈报信，他真怕乔丽云哪天就去举报了。 王圆圆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挑破他，落座之后，头也不抬，唰唰给王妈写着信。 孙秀文余光打量着她，内心突然有些冲动，想跟王圆圆商量一下怎么办。 事关重大，别人他不考虑，但王圆圆不一样，自己家碰上难事王叔叔一定会帮忙，当初大伯的事被翻出来，他家忙不迭拿出跟大伯家“断绝关系”划清界限的证据，王家也是出面作证的，王家是值得信任的。 不过话到嘴边，又觉得张不开嘴，几次张了张嘴吧，又都闭紧了。 唉！他都没脸跟爸妈说，哪来的脸跟王圆圆说呢？ 当初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脸疼。 他那会儿轰轰烈烈跟乔丽云处对象，意气风发地辞职来下乡，不到一个月就惨淡收场不说，还因为这个连累了一家人，太讽刺了。 王圆圆扭头，瞥着他“你能不能别老唉声叹气，我被你影响的字都写错了，抹了仨墨疙瘩！” “圆圆，我那个、我……” 王圆圆翻白眼儿，“有啥事儿你就说呗。” 第131章 报复行为开始了 “田知青！”孙秀文耷拉着脸走过来，严肃地问“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你怎么就非要把我牵连进去，真是乔丽云指使你这么做的？” 田明芳冷不丁看到孙秀文，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摆了，脸一红，结结巴巴点头，“是，嗯，没错啊，就是乔丽云指使的，要不我也不敢。” 这时候肯定打死都要把锅甩给乔丽云。 “我说呢。”孙秀文冷笑着“平常我跟你来往都不多，自认为也没得罪过你，你怎么就突然带上我了，原来又是她。” 撂下这话，孙秀文沉着脸就追着乔丽云去了。 田明芳心里一动，急忙悄悄尾随过去。 这边乔丽云也没回知青院，而是往后山方向走去，每当受了委屈，她总是希望能有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好好谋划谋划下一步怎么办。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似有所觉，回头一看，见是孙秀文，不禁鼻尖一红，绷不住哭了出来。 “秀文，我这次真的被冤枉惨了，田明芳自己心怀不轨做错了事，竟然在县长那告我的……” “够了！”孙秀文打断她“你别在这假装委屈，哭哭啼啼的了，你的这一招都用过无数遍了，每次都这样你累不累。” 乔丽云眼泪定格在眼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本来就委屈，我还需要假装委屈吗？如果我早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骗局，我就根本不会站出来揭穿的！” “别装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孙秀文冷声说“你的目的我现在清清楚楚了，我过来找你就是想警告你，别老拿我肾虚说事儿，我是个男人，我也要脸！我记得我上次跟你说了，我吃药会慢慢好起来的，你看不上我你可以直说，没必要耍这种心眼挑拨别人把我踢出大队。” 再一联想乔丽云前两天紧着问他要钱，就什么都解释通了，这不就是想要到最后一笔补偿钱就和他一刀两断吗，好算计啊，什么好处她乔丽云都要占尽，把自己当什么了，把他两年来的感情付出当什么了！ “天啊！你这么不信任我！”乔丽云眼泪花再一次绽开，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你宁可相信田明芳的鬼话，在你心里田明芳的话都比我的话可信吗？我真后悔，我当初怎么就把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你！我后悔死了！” 她这话也不光是激孙秀文，她是真觉得自己这次看走眼了，没想到孙秀文现在变脸变那么快，想到这她又怨怪起王圆圆。 一个是孙秀文自己人品不行，再一个就是王圆圆挑拨力度太大了，才造就了现在这个翻脸无情的孙秀文。 “别整天老拿初叶说事儿！”孙秀文勃然怒吼，“上回我还愿意娶你，现在我收回我的话，你现在犯错遭处分，都要被下放到林场去了，队里也不可能批准你结婚，你就好好在山上改造着吧！你想一刀两断咱们就断，别再拉着别人耍心眼儿！” 说完转身就走。 “孙秀文！”乔丽云咬牙说“你说一刀两断，就这么不管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没有钱了，宿舍也没有一口粮食能吃了，别说我跟你处了两年对象，哪怕就是普通朋友，你也不能见死不救，你太狠心了，明明那时候你答应过我，这辈子都会好好照顾我的，现在说变就变了，我怀疑你真的爱过我吗？说什么我想一刀两断，是你想把我当成抹布一样甩开吧！” “一分钱都没了，你骗谁呢？我上次不是才给你五块？” 乔丽云悲愤地说“我粮食早没了，上次被周桂兰全扔地上了，这几天一直拿钱找乡亲买的粮，不然拿什么撑到现在？” 孙秀文铁石心肠地说“我管不到那么多了，我现在对你没有一点怜悯了，上山好好干活吧，林场领导怎么样也会管你一口吃的。” “行，你既然这么无情，也别怪我无义，孙秀文，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真不管我了，那我就写信揭发你家，你家里一直和你在香江的资本家大伯暗通，他们还找人偷渡过来给你们家送钱送物资，说不准还递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吧，你们家那时候言之凿凿和你大伯一家断绝关系，在躲过一劫，这么多年却偷偷来往，是欺骗组、织欺骗征府，你们家成粉应该重新划分了！你爸妈的工作都得丢！都得去边区改造去！” 孙秀文原本还气势汹汹，听到这话瞬间脚软了。 原来乔丽云还留着这么一手。 他如遭雷击地看着乔丽云，眼睛里慢慢变得有些湿润，“乔丽云，你竟然拿这个威胁我？你明知道这么做我家会遭遇什么？” “我就是威胁你怎么了！你在我一无所有山穷水尽的时候置我于不顾，那就别怪我撕破脸。”乔丽云冷冷道“我要钱，立刻给我，不然我现在就去揭发！” 孙秀文浑身被寒意笼罩着，定定看了乔丽云好一会儿没吱声，突然，他慌不迭从上衣口袋，裤子口袋里掏钱，把所有能掏出来的钱和票一股脑递给乔丽云。 然后他摸了把脸，请求地说“这些用完不够我再给你找，你别乱说话，我造的孽我自己还，不要带上我家里人。” 留下这话，孙秀文转身就走了。 田明芳眼看着乔丽云和孙秀文都离开，从旁边的小树林里钻出来，气愤地咬牙切齿。 乔丽云太坏太可恶了，孙知青多好的一个人，竟然这么威胁他！ 她也没逗留，急忙往知青院跑去。 最近卫生站开工，知青院进了施工队，已经开始坑坑卡卡的干活儿了，这个点儿几个村民正在吆喝着从翻斗推车里卸砖头呢，没啥人注意她。 田明芳见状，就没回自己宿舍，而是走到乔丽云宿舍跟前，试着一推，门居然就推开了。 乔丽云中午那会儿估计走的急，连门都没锁。 田明芳翻箱倒柜，检查着乔丽云的家当。 没想到乔丽云说的是真的，她真的穷的什么都没有了。 田明芳恨恨的，想起乔丽云把孙秀文逼成那副样子，心里就像刮起一阵飓风，越发涌起一股想要毁灭和发泄的冲动。 她顺手就抄起乔丽云放在炕桌上的书，把它们全都扔在地上，使劲用脚踩着。 随着那些书本的纸页一片片掉下来，她心里的恶意总算得到不小的发泄，越发不可收拾，到处在屋里搜集着乔丽云的书。 还别说，乔丽云别的东西没有，书倒是不少，基本都是高中学科类的，竟然还有两本外文书。 田明芳索性把所有的书本收拢到一起，她悄悄从乔丽云宿舍走出，打量四周没人，一闪身就溜出宿舍，跑到厨房那边，把书扔进灶膛里，点一把火就把这些书烧了个精光。 第130章 挨处分 吴县长看着乔丽云，意味深长“乔知青，你身体素质看起来不怎么好，平时的劳动任务能完成吗？” 乔丽云连忙回神。 瞬间听出来这是县长找着由头在给她挂落吃，她赶忙苦笑着说“谢谢您的关心，我也是第一次遇上头晕的情况，平时还好。” 吴县长淡淡地看着她，“也是，你能在那么多人面前抨击我这个县长，也是承受了不少压力的，年轻人，以后做事，还是要稳重一些，像是今天冲动莽撞的行为，冤枉我没关系的，我一个老头子，不会和你们年轻人计较，但你这么浮躁，恐怕在今后的生活中，要因为莽撞耽误工作了。” 李金响哪里看不出吴县长这是在给乔丽云找别扭，只是人家作为领导，话得说的大气，表面上你是品不出来的。 他本来就对乔丽云没啥好印象，这时候不得站出来迎合县长的目的吗。 “吴县长，您真是料事如神了，这个乔知青，劳动方面的确是一塌糊涂，耽误工作都是小事，她根本就完不成工作，工分经常拿不到手，是整个知青院劳作最差的知青。” “还有这回事？”吴县长表情一滞，接着脸色陡然严肃起来，“乔知青，这我就得批评你了，你这样的劳动态度是不对的，国家派你们下乡，就是努力建设农村的，不是让你们来享福的，你思想不端正！今天你冤枉我的事，我都可以不怪你，不罚你，但你劳动态度有问题，我既然知道了情况，不能视而不见！” 一直在不远处沉默观望的田明芳，这时候瞅准时机，突然窜出来。 跑到县长面前，指着乔丽云说“我要举报！我这次犯错，都是乔丽云挑唆鼓动我的！” 她冷冷发笑，别以为她只会打人，没有一点脑子。 乔丽云这个坏出水儿的东西，这么断自个儿的前途，那她也别想好过！ 大伙都是一抽冷气。 这这这，背后还有这种隐情啊？ 不过震惊过后，大家好像也不觉得有意外，这符合乔丽云这个人的作风啊。 乔丽云现在在全大队人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定性了事前递刀子，事后不认账，简单说就是阴险和鸡贼。 “那这事儿照这么一说那就全对上了，要不咋别人不知道的事儿她都知道呢？” “就是啊，田明芳去县长办公室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背后挑拨的肯定是她。” 乔丽云被田明芳一番指责惊得都有点语无伦次，瞪着眼睛看田明芳“你、你胡说，你怎么信口雌黄呢，我什么时候撺掇过你，你别诬赖我！” 田明芳“我可是个老实人，连县长办公室在哪我都不知道，是你教我这么做的，你看孙知青肾虚就想把人家踹了，专门让我带上孙知青的，原来你就没安好心，前脚鼓动我，后脚就装成好人揭发我，县长，你看看她有多阴险，你得好好处分处分她！“ 被到处安利身体有毛病的孙秀文“……” 真的觉得自己现在脸皮变厚不是没缘由的。 他也没吭声，现在的主场不是他的。 吴县长正愁没法狠狠处罚乔丽云呢，递话儿的就来了。 “什么情况！你们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乔丽云当场哭了，“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吴县长，您不能听她胡说八道，她完全是污蔑！” “乔丽云，你敢做不敢认吗？你还说事后给我好处呢，不给我许利益我能去吗？”田明芳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咋样黑的狠咋样说。 乔丽云头一次碰上有理解释不清的情况，她快气炸了，当场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贱人！” 两人瞬间吵作一团。 “好了，你们都别吵吵了！”李金响走上前，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他对吴县长说“吴县长，我作为大队长，比较了解这两个女知青的情况，我公道的说两句，田知青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安分，有些孤僻，也不咋爱惹事。乔丽云来我们乡下这一个月时间，大大小小的事，光她在背后撺掇的就有好几起，这时候她不认也没用，大伙都知道她的老毛病，就是喜欢在背后给人使绊子，挑拨别人出面搞事情。” “原来乔知青还有前科，既然是这么，那这个事情就必须得严肃处理不可！”吴县长严肃地说“候副县长，你们几个商量下，拿个意见给我！” 大家听县长的口气也是有些震怒了，几个领导急忙凑在一块讨论研究，这时候也没李金响说话的份，下面的群众也都安安静静地等着领导们商量出处罚结果。 不一会儿，候副县长就请示了吴县长，在得到吴县长点头之后，站出来了。 “全体社员，今天的事，咱们商讨出了处理结果！田明芳，下放到林场做登记员改造一年！乔丽云犯错性质极度恶劣，下放到林场伐木队改造一年！两人的粮食关系，暂时还放在大队，一年以后看表现！” 到这时候大伙才看清楚了，领导手里拿的那份盖了戳的材料，压根不是调令，而是针对田明芳的批评处分通报。 这也印证了，一开始乔丽云诬陷人家吴县长，说那是准备好的调令，根本就不是实情，是她自己瞎说八道。 可见人家吴县长早就知道田明芳的嘴脸，来的时候带的都是盖了戳的处罚通报，乔丽云还自以为聪明呢，居然就那么明目张胆跳出来抨击吴县长。 这下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丢人丢大发了，还落了个处分。 倒是吴县长多大度啊，自始至终没有因为个人恩怨指责她一句。 最后，吴县长还象征性的安抚和激励了几句“年轻人，犯错误不要紧，重要的是修正错误，希望你们两个去到林场以后，端正劳动态度，携手并进，早早完成思想上、行动上的华丽蜕变！” 慰问大会在吴县长的最后一番讲话，伴随一阵轰轰烈烈的掌声当中结束了。 大伙也都意犹未尽地散了。 谁能想到领导就下乡搞个慰问，也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有这么大的瓜吃呢。 该说不说，乔丽云可真是个惹祸精啊，凡事儿只要和她沾上边，那一准就没好事儿。 乡亲们中间，最高兴的就属张三儿的大儿子，他看着身旁何翠芬笑的咧嘴呲牙，灿烂极了，也跟着高兴的不得了。 虽然何翠芬模样不算漂亮，个子挺矮的，脸上还有个碍眼的大痦子，但她可是城里姑娘啊！仅这一身份就给她罩上了强烈的光环。 他张川何德何能，先前连媳妇都娶不上，现在却一步到位，直接越过村姑娶到城里人，这对他来说就是光宗耀祖，加上俩人刚新婚，他对何翠芬相当不错。 村民们热烈讨论着，知青院这边，大伙也都三三两两议论着。 王圆圆倒是没空儿参与进去，大会一结束，李金响就叫住她，给安排俩村民帮着一起送上次先进奖励的五十斤面粉，白晓晓她们仨都跟过来帮忙。 周桂兰没在打麦场子逗留，一结束就急忙往回走着，乔丽云被处罚，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事儿，不过她却没心思幸灾乐祸。 昨个刚被打，她的脸有点肿，今一大早就拿凉水冷敷着，但仔细看还是能明显看出来区别，她也不敢在外头多晃悠，一结束就往回走。 王小芹看出点什么，问她脸怎么回事儿，她捂着腮帮子说是牙疼。 乔丽云懊丧极了，被人指指点点她也没脸多呆，刚提步要走，就被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给拦住了。 “等等。” 乔丽云站定，心灰意冷地张口“怎么？连一个小孩也要讥讽我么。” 这小姑娘认真地看着乔丽云，目光甚是探究，然后由衷地发问“乔知青，你跟我们一样是爹生妈养的不？你咋能这么坏的？你吃小孩儿肉不？” 她看起来也没啥恶意，就像是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 乔丽云当场就崩溃了，跺着脚哭道“滚！滚！滚！走开！” 这次她不但没完成任务，还遭受了莫大的冤屈，这时候再一被刺激，当场就破防了，蹲下身痛哭起来。 她实在是等不到两年后的高考了，这个破地方，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人，知青院全都是一群阴险小人，村里也都是一群刁民，连七八岁的小孩都对她阴阳怪气，她简直一天都呆不下去了，现在就想离开这个破地方。 突然，她想起来，按上辈子的轨迹，再过半个多月，镇小学招老师的消息就要放出来了，她重生后本歇了这个念头，想一心在知青院复习，当老师也不是多轻松的，劳神费心，有这个时间复习多好。 可现在看来，她想换个环境，就只能像前辈子那样，去镇上支教。 她思索着这些，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田明芳，看着她时一脸阴恻恻的表情。 第1章 就是个渣男 “圆圆，你真的很好，我做梦都想娶你为妻，如果不是我恰好下乡，我们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一对，可惜命运的作弄，让我们错过了彼此。 坦白说，我真的不舍。 可我不能以婚约的名义让你跟我下乡吃苦，更不愿自私的让你留城苦等耽误你的青春。 请你代为跟叔叔阿姨说明情况，取消咱们的婚期。 我很抱歉做这个决定但我必须得这么做，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 我依然希望你幸福，如有一天我回城，若那时我未婚你未嫁……希望我还能成为你的港湾。” 王圆圆差点憋不住骂出声来。 这什么人啊？ 妥妥就是一臭不要脸的渣男。 难为他写出这么虚伪造作的话来，既要抛弃女方，还要把自己描述成高风亮节的好男人，字里行间硬凹深情人设。 说白了不就图一退婚撇清关系吗，虚伪个什么劲儿。 退婚就退婚呗，还黏黏糊糊说什么多年后再聚的鬼话。 那意思可不明摆的，多年后男方要是单着，王圆圆这个备胎正好派上用场。 不是养鱼是啥？ 就连退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敢直面对方父母，可见其人没有丝毫责任心和担当。 大早上的，恶心的人吃不下饭。 啊呸！ 脏话临到嘴边，王圆圆想起自己已经穿书了，硬是闭了嘴。 王家家风朴实淳正，王爸听见她骂人估计得气出好歹。 原主是个天真无邪单纯小少女，而王圆圆才来没几天，生怕露馅。 赶忙贴合原主的人设，抿住樱桃小嘴，委屈地说“爸，妈，哥，你们别生气了，退婚也没啥大不了的，我才十八，不急着结婚。” 王向北，也就是原主的哥哥，这会儿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一拳砸在桌面上“这不是急不急结婚的问题，是他孙秀文这么做事太糟践人！ 圆圆，以后你不能再对孙秀文有一丝半点念想了，哥跟你说实话，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他嘴上说的好听，事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哥一拿到信就让高中同学去打听了，他的下乡通知确实下来了，可同时还有乔丽云的，呵呵，你做梦也想不到吧？他俩走关系分到一块了！我还听说……” 话到一半顿住，眼里闪过几分不忍。 “还听说啥？”王妈黑着脸“你倒是说呀！” 王向北寻思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啥不能说的！ 索性把知道的一股脑都说了“我听说他和乔丽云打算一到年龄就瞒着家里在乡下登记结婚，这消息千真万确，我那同学是乔丽云大妗子她娘家外甥女，平时跟乔丽云她妈不少走动，孙秀文这个薄情寡义的豺狼，抛弃圆圆是有原因的，他早就和乔丽云好上了！” “啪！” 王爸重重拍了圆桌，盛怒之下面色胀红。 “混账东西！太不负责任了，不配给咱家当女婿！” 王妈脸唰的白了，又惊又怒地喃喃“孙秀文和乔丽云……？这俩不是互相都看不顺眼儿吗？乔丽云还总和咱们圆圆说孙秀文的不是，他俩啥时候瞒天过海搞到一块去的？孙秀文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平时看着斯文正派的，没想到是个喜新厌旧的下三滥玩意儿！” “不嫁给他就对了，白糟蹋咱们闺女！” 王圆圆心里啪啪给王爸王妈鼓着掌，面上倒是表现得哀愁兮兮，托着腮郁闷状。 王向北起身就往外走，“这对狗男女，这么欺负圆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找他俩算账去！” “站住！”王爸喝住他“为这种人你还要大张旗鼓的去闹？回头再影响了圆圆的名声！” “对对对，向北，你冷静点，事情闹大了准有那些爱嚼舌根的背后给你妹妹泼脏水，既然他要退婚，那就由着他退，咱们低调点，别为了这种下三滥影响你妹妹以后嫁个好人家。” “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王向北咬着牙“早几年圆圆跟乔丽云走的近，我就看出她不是啥好东西，她果然跟孙秀文勾搭上了，白瞎咱们圆圆这些年帮衬她！这口气我反正是咽不下去，我得找她爸妈说道去，怎么养出这么个不要脸的闺女！” “你找她妈有啥用，人家现在已经不要脸了，下梁歪上梁必定不正！和不要脸的人掰扯的清？别反咬一口说你上门行凶……” 就在一家人争执的不可开交时，王圆圆站起身。 “爸，妈，哥……你们先别吵，我有件重要的事儿得和你们坦白。”她垂着脑袋说“其实这件事儿，我三天前就知道了，我当时一冲动，就去街道报名了下乡，申请表都填好交上去了。” 当时原主受到的打击太沉重，多年痴恋让她无法接受自己被抛弃，一气之下指定要和孙秀文、乔丽云一个地方。 街道对于主动要求下乡的积极青年还是相当照顾的，立马帮她敲定了东北哈市大白山公社，出发的日子就在后天。 办完这事儿，原身路过河边，在拱桥上吹着风散心。 可一想到被未婚夫和闺蜜双重背叛的打击，胸口就钻心的疼，一个想不开就跳了河。 等原身被人打捞上来救醒的时候，身体里躺着的已经是来自21世纪的王圆圆了。 王圆圆一穿来就知道自己是穿书了，书名叫《重生女知青怀揣虐渣系统，养大佬生崽崽爽翻了》。 因为这本书不久前她刚看过，记忆犹新。 穿书而来，她自然拥有上帝视角，还得到原主所有的记忆。 她和王圆圆同名，是个早早就下线的炮灰，而乔丽云就是这本书的女主角。 “什么？” 三双眼睛齐齐怒视王圆圆。 王妈急火攻心，翻着白眼儿往后仰，王向北连忙拿水拿药。 王爸颤抖地指着王圆圆“你糊涂啊你！发电厂的工作指标马上下来了，最快下周一就正式上班了！你这时候要下乡，不是胡闹吗！” 王妈就着水吞了降压药片，气的狠狠剜了王圆圆一眼，朝大门指了指。 二十多年老夫妻，王妈一个动作王爸就get到，随即往外走“我这就去街道说明情况，看看能不能把申请撤回来。” 晚上，王建军披星戴月地回来了。 满脸疲惫，进门先咕咚灌下去一缸子水。 叹气说“一个个的不用绷着我看了，那申请撤不回了，街道说圆圆的下乡通知已经盖了戳，我好话说尽，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人家就是不给通融，咱闺女这回说啥也得下乡去了。“ 第2章 搞事情去啦 王建军出门这几个小时，王圆圆已经说服了宋玲（王妈）。 她对宋玲说，其实她一直都把孙秀文当大哥，没有半点儿男女情，赌气报名下乡也是气他和乔丽云联合起来骗自己。 由于婚约是老一辈定下的，孙、王两家的远近亲朋、双方爹妈单位里的同事、街坊邻居都知道。 现在要退婚，动静肯定不小，她下乡远远的躲几年清闲也不错，省得听见啥闲言碎语。 宋玲一琢磨，也是，闺女留在四九城也是闹心，心里的火气才平复。 这时候脸色就淡定了不少，摆摆手对王建军说“撤不回来就算了！这节骨眼儿上，圆圆换个环境也好，下乡就下乡吧，那工作指标赶明儿卖了钱给圆圆寄过去，哪怕是下乡，咱闺女也得比那俩破烂儿过的舒坦才成。” 王家就俩孩子，王向北去年刚接王妈的班进了邮电所，多出来的工作名额不卖掉也是浪费。 王爸一向听王妈的，加上事已至此没有转圜余地，心里不快也只能接受。 事儿虽然敲定了，家里氛围却没好到哪儿去。 女儿无端被退婚，那是莫大的羞辱，当爹妈兄长的怎么可能说不计较就不计较。 况且突然间要面临分别，王爸王妈也没多少心理准备。 王向北宠妹妹，晚饭同样吃的不是滋味儿。 全家低气压，只有王圆圆暗自窃喜着。 她穿过来当晚就发现自己身怀一个系统，所以她巴不得下乡去，以免留在家变化太大惹人起疑。 再说了，这两天原主这口气憋的她难受的慌，下乡后她就能顺理成章教训那俩渣男贱女。 下乡已是既定事实，该有的准备不能少。 饭后两口子就开始给王圆圆拾掇行李，叮咛嘱托絮叨个没完。 倒是王向北，到了睡觉点儿也不睡，说是有事儿去哥们儿家，匆匆出门去了。 次日一早，三里外的面粉厂家属院沸腾了。 大家口口相传，孙秀文昨儿晚上被人套着麻袋暴揍了一顿，人倒是没啥大事儿，就是破了相，俊美的面庞鼻青脸肿，嘴巴都给打歪了，反正挺惨的。 王圆圆可不知道这些，她一早跟王爸王妈说了声儿就出了门。 目的地，乔丽云家。 乔家在东直门还要往东四里地的一片大杂院。 按这时候的规划算城镇郊区，但在老四九城人眼里这就属于农村了。 乔家儿女多，乔丽云是老二，上头一个哥哥，下头三个妹妹一个弟弟，弟弟才一岁。 王圆圆还没走近就听见乔家鸡飞狗跳的吵吵声。 乔妈的咆哮声尤为刺耳。 “老娘整天糊火柴盒还得伺候你们一大家子，喂小的养老的，腰都快断了！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嫁给你，亏得丽云有本事，跟孙秀文把事儿定了，以后每月还能从那小子手里扣点钱寄回来……” “你小点声儿，抢人家未婚夫不光彩，别叫人听见了。” “哧，你怕啥？我倒想好好宣扬宣扬呢，抢男人就是各凭本事，咱们丽云要脸有脸， 要身段有身段，不比她王圆圆强？” 王圆圆啧了一声，实在没想通原主当初怎么就愿意和乔丽云做闺蜜。 说起来还是乔丽云主动接近的原主。 那会儿乔丽云和原主考进同一所高中，她借故和原主成为朋友，从此就想着办法薅原主羊毛。 原主双职工家庭，爹妈和大哥把她宠的跟公主似的。 家里保护的太好，养成她天真无邪的性子，对人不设防不说，对物质上的东西也不怎么抠搜。 这就给了乔丽云可乘之机。 像是钱不小心丢了怕回家挨骂，袜子破了洞穿不成了，练习册爸妈不给买，羡慕别人有布拉吉穿而自己只能穿补丁衣裤，各种理由对原主倾吐抱怨。 原主也是憨傻单纯，一心一意对待这个“来之不易”的好朋友，自己的零花钱基本都进了乔丽云的口袋。 不仅如此，原主还被乔丽云pua,明明长得挺漂亮一小姑娘，却觉得自己浑身哪哪都是缺陷。 渐渐变得不自信，敏感多疑，身边的朋友也一个个远离，最后只剩下乔丽云。 原主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更加掏心掏肺地对乔丽云好，希望保住最后一个挚友。 结果可好，落了个被好友背刺，跳河身亡的下场。 王圆圆简直不知道说啥好，扶了扶额，往乔家走去。 “乔叔叔，沈阿姨！早上好啊！” 沈红和乔大春心虚地对视一眼，急忙起身笑迎出去“哟，圆圆来了，丽云刚出门去了，这不马上下乡吗，街道给了补贴，一人一床羊毛毯，她上街道领补贴去了，快快快，进屋喝口水。” 圆圆走进王家逼仄的房间，拉了张板凳坐下。 “阿姨您别客气，我在家吃过喝过了，今儿过来就是问问丽云行李置办的怎么样了，还有啥需要帮忙的，听说东北那边冷，被褥和棉衣都得加厚的，都准备了吗？” “谢谢你啊圆圆，这么惦记我们丽云。”沈红好似真心实意地感谢着。 只是，脸突然一皱，苦巴巴说“我当妈的，能忍心她挨冻吗，可一床厚被褥得不少棉花呢，她弟还小，每月奶粉都不够吃呢，家里哪有余钱给她置办被褥，要怪就怪我和她爸没本事，往后只能靠她自己了，只希望她多挣点工分别饿着自己，唉，你是不知道穷人家的难处，阿姨说多了都是眼泪……” 沈红是惯会哭穷的主儿，经常在王圆圆跟前哭穷卖惨。 “阿姨您别发愁了，这三年我支援给丽云的钱加起来得有四百多块了，丽云平时都舍不得花攒着呢，她跟我说了，这钱留一大半给家里养活弟弟，剩下的就带到乡下去每月换成粮，再怎么也饿不着的，您放心吧。” “啊？”沈红猝不及防地瞪大眼，表情十分微妙。 想质问什么，硬生生压住。 可心里的激动还是透过眉眼流露出来。 “圆圆你可真是个好姑娘，对我们丽云那么大方，好家伙……四百多那可不少了，我们丽云多亏有你这么个好朋友。” 王圆圆摆摆手，“都是应该的，我和丽云可是最好的朋友，阿姨这么说就见外了。” 说着就站起身“那阿姨，丽云不在我就先回去了，您别忘了叮咛她几句，那钱缝进枕头夹层里不安全，还得随身装着才成，上衣里子不也能缝暗兜吗，我听说火车上扒手可多了，千万别遭贼了。” “诶，好好，阿姨回头给丽云缝个暗兜。”沈红笑的很用力，眼角纹能夹死苍蝇。 王圆圆刚跨出门，沈红笑容就狰狞起来“死、丫、头！敢背着老娘藏钱！等老娘找着的，非得扒她一层皮不可！” 她冲进屋，一把撕开乔丽云打包好的包袱，抽出枕头，把枕套徒手撕碎。 王圆圆可不管乔家今夜将有什么狂风暴雨，迈着镇定的步伐走了。 第3章 私房钱曝光 其实这三年，原主满打满算也没给过乔丽云四百块钱。 乔丽云手里这四百块，另有来路。 作为这本书的女主，乔丽云理所当然拥有金手指。 前不久乔丽云刚重生，得到一个逆天的虐渣系统，她连续完成几次任务，从系统里获取的奖励加起来刚好是四百块。 乔丽云生怕这些钱被自私贪婪控制欲强的沈红发现，都没敢把钱往衣服里缝，而是缝进了枕头里。 临走时，沈红果然检查她的行李，见确实没私藏钱才放了心。 《虐渣》这本书主题挺新颖的，讲的是自私女主重生后以恶打恶，以莲制莲，用魔法打败魔法的故事。 女主的人设，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 简介上有一段话王圆圆印象深刻做个自私的女孩有什么不好呢？每当我无私时，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可当我自私时，世界又重新变得美好，周围每个人都特别可爱，人人对我无私奉献，我的人生仿佛开了挂一般。 重生前的乔丽云是个自私、目光短浅的白莲，她为达目的不惜使用各种手段，最后她踩着亲人，朋友，爱人走向了成功，过上奢华的生活。 然而成功后乔丽云发现，她失去了所有关心爱护她的人，身边的人但凡处久一点，看出她的真面目都会离开她，令她孤独不已。 三十岁站在人生之巅，却发现身旁空空荡荡，没人分享喜怒哀乐，那种感觉糟透了。 重生后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十八岁，还拥有了一个虐渣系统。 顾名思义，这个系统，是要打击恶人，惩治一切反派。 乔丽云想要通过系统得到资源，就得完成打脸反派的任务，得到系统积分来兑换。 这对她来说简直太容易了，作为一个自私的女孩，她重生前就心机满满，可茶可莲可彪悍，什么样的反派她都能轻松制服。 这次有系统的开挂，乔丽云有了更多底气，她决定不再目光短浅，不再功利，失去了人心的成功不是她想要的。 挚爱她要有，挚友她也要有！ 她希望这辈子能遇到那个能有资格与她并肩前行的人，她会给予对方真心实意的感情付出，不会再像前世那样先利用后抛弃。 这本书的立意，褒贬不一，一度引人讨论。 因为书里宣扬的不是纯粹的正能量。 可能作者意识到这个问题，重生后的乔丽云，少了冷酷的一面，多了不少温情，虐渣时也总是口吐正义，这样读者接受度明显高了。 不过在王圆圆看来，重生后的女主，也只是把温情和真心都给了身边最亲密的朋友和爱人，对待其他人时，这个人物本质的自私冷酷并没有多少改变。 像是对原主，乔丽云可从没觉得亏欠。 在她看来，王圆圆就是个无脑傻白甜，还不够格做她的挚友。 她是吃过王圆圆的，喝过王圆圆的，用过她给的零花钱和各种票，可没有一次是她主动张口要的，都是王圆圆在听说了她的现状之后自愿给她的，你情我愿的事儿，何错之有？ 至于抢走王圆圆的未婚夫，那也是因为孙秀文根本就不爱王圆圆，她认为自己不算真正的横刀夺爱，她只是帮助王圆圆看清现实，早点放弃不合适自己的人。 王圆圆还知道，其实乔丽云和孙秀文在一起也是权宜之计，为了让沈红不把她嫁给又老又丑的食品厂主任，她只能临时找个条件好的男人，同时还能帮她摆脱乔家。 下乡是最好的办法，一旦下乡，她就能充分利用系统。 孙秀文无疑最符合条件。 当然，原主跳河自杀是乔丽云没想到的。 她倒也不是全无感觉，王圆圆毕竟真心实意待她，原着里，得知王圆圆的死讯，乔丽云流下了几滴伤心泪，不过她迅速整理好心情，转头就下乡去了。 像原主这样的路人角色，对女主乔丽云的人生来说，只不过是短暂的过客。 从乔丽云去东北下乡，就开启了她重生后的精彩人生，一路虐渣打脸，靠着系统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她还交到了好朋友，找到了挚爱，弥补了上辈子的遗憾。 至于原主，作者只是略提了一句，王圆圆自杀后王家跑到孙家去闹了一场。 孙家二老倒是明事理的人，不仅登报断绝了和孙秀文的关系，还赔偿了王家一笔不菲的精神损失。 王圆圆从思绪中回过神，看到乔丽云远远地抱着一床毛毯走来，忙转身从小路离开。 乔丽云这一路满腹心事。 她不光是去街道领补贴，还顺路去了趟内城。 按照她上辈子的记忆，王圆圆自杀的消息两天前就该传出来了，这次却没动静。 她一打听，才知道王圆圆根本就没死，而是被一个男青年给救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她脸都吓白了，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变数，令她不安极了。 不过她很快给自己找了个答案定了心。 一定是自己重生后产生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那天她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在街上救了一名险些被拐卖的妇女，和人贩子斗智斗勇，一番唇枪舌剑把人贩子骂的理屈词穷，最后协助公安把人贩子绳之以法。 王圆圆是在什刹海附近落水的，正好和她智斗人贩子的地点不远，当时这件事引来很多人看热闹。 也许救王圆圆的小哥就在其中，因为围观热闹耽搁了时间，这才巧合地赶上跳水的王圆圆。 这么一寻思，乔丽云才稍稍安心。 既然王圆圆没死，还因为她的缘故因祸得福，那她更没啥愧疚的必要。 想通之后她步伐轻快了不少，推开乔家大门。 刚出口的“妈”还哽在嗓子眼儿里，迎面就闪过来一个黑影。 紧接着，她眼前一黑，被沈红一个大巴掌刮倒在地，脸皮刺骨的疼。 “贱种！”沈红手里捏着一沓票子，怒不可遏“你可真有本事啊你，翅膀都没硬就敢偷偷藏钱了？整整四百块呢，你一个人独吞这么多，有那个命花吗？白眼狼！白瞎老娘把你养大，有钱都不知道拿出来给家里用，你还是人吗，你就是个畜生王八蛋，喂不熟的狗！” 说着，扑上来又是一巴掌。 这一次，有了准备的乔丽云，侧开身子，避开了。 她爬起来，委屈地看着沈红，“妈，你冤枉我了，这钱是我存了很久的，我本来就打算走之前拿出来给家里的，没想过一个人独吞，这不是今早还没顾上……” “放你娘的狗屁！都缝死在枕头里了，不就是怕老娘搜出来吗？你但凡想把钱拿出来也不会等到今天还不吭声！你当老娘蠢吗？我撕烂你这张撒谎的贱嘴！”沈红狠狠地扯着乔丽云的嘴皮。 乔丽云疼得眼泪直往外冒，“妈，我真的没有……” 沈红一脚把她蹬出去三米外，“孽畜！你还敢顶嘴！” 这回沈红格外理智清醒，丝毫没被乔丽云的解释给打动。 抄起一根又宽又厚的木板条，冷笑着逼近乔丽云“你个吃里扒外养不熟的东西，你以为你要下乡了，翅膀就硬了是不是，你忘了你现在还没走呢，老娘把你打残了，看你明儿咋下乡！反正养你这个闺女也是白养，既然这样，那就别下乡了，趁早嫁黄主任去吧！” 身体伤残的确可以申请免除下乡。 乔丽云眼里滑过一抹惊恐，爬起来踉踉跄跄朝院外逃去。 她柔弱的身子骨，哪里是沈红的对手。 没等她跑出几步就被沈红给抓了回来，沈红照着她的脸啪啪就是两巴掌，大嗓门招呼乔大春“还愣着干啥，把这个畜生拖进去绑上，今儿非得让她知道知道坑娘家的后果！” 第4章 小肥啾 这一晚，乔家院子里，一整夜都传来乔丽云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求饶声。 天还没亮，乔大春和沈红双双累的睡过去。 乔丽云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眼里闪烁着浓烈的恨意。 为什么，重生归来，她还是躲不开恶毒爹妈的无情摧残。 甚至于，在前世都没出现过的虐待，出现在重生后。 忽而，她迷茫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清醒。 是了，前世她没得到金手指，也就没能赚到巨款，这次是因为这笔钱才被沈红揪住小辫子。 所以，她不能认命。 金手指只能服务于自己，而不能成为自己的拖累。 乔丽云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以极大的毅力，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点点挪下床，拖着行李，一瘸一拐往外走去。 而另一边。 王圆圆也醒的格外早。 趁着一家人都没起床，她用意念唤出系统。 顷刻间，她脑袋旁边出现了一团毛茸茸。 这团毛球一接近她的枕头就拼命往她被窝里钻，软糯的细绒毛贴紧王圆圆的颈窝，触感绵软丝滑。 王圆圆却没沉溺在温柔乡里。 一把揪出小胖子在手里搓了一圈，“说好的绑定系统就给送的大礼包呢？这都绑定三天了咋还没到账？说得过去吗？” 说来也奇葩，她的系统不是别的，是一只白色的小肥啾。 学名应该叫北长尾山雀，全身雪白，尾翅有深色花纹，不扇动翅膀时活脱脱一大号汤圆。 王圆圆一穿来就被小肥啾忽悠着绑定成为宿主，可到现在还没收到肥啾当时承诺的绑定大礼包。 除此之外，她也从未开启任何任务，没得到过任何奖励，更别说农场庄园、储物空间这些资源。 不禁开始怀疑这系统靠不靠谱。 虽说这小团子系统可爱的不得了，但光萌萌哒有啥用？能吃能喝吗？ “嘘，宿主，别说话，吻……咳咳，听我解释！” 小胖啾眨动着小豆豆眼儿，黑色小喙一开一合吐着人言“是这样，科学家在最初对我进行一系列编程和算法时出现了一点小小bug,导致奖励发放时偶尔会有卡顿现象，奖励还在的，只是在传递过程中被卡在时空里，也不是不能解决，多等等就是了，可能是几个小时，也有可能卡几天，宿主这次运气比较差……不过宿主别担心，这种情况只是偶尔发生哦！” 王圆圆试探着问“好吧，可奖励被耽误这么久，总得给我来点儿奖励之外的补偿吧？” “好办。”小肥啾单腿旋转了一圈（360度），歪着脑袋说“我可以请宿主看场电影，让我们一起享受美好的观影时光，忘记暂时的穷困和潦倒，拥有美美好心情……” 小肥啾说着，雀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光，王圆圆眼前霎时出现一块电视机大小的光幕。 屏幕弹出《汤姆发财记》几个大字。 王圆圆翻了个白眼儿，“不、看。” “《财富自由之路》怎么样？听起来很励志诶，我的片库里像这样的好片片还有很多，再挑选其它的也没问题。” 王圆圆终于受不了，一把揪住小肥啾头顶的一嘬小绒毛，把它提起来，提溜到自己眼前。 “老娘现在是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工人子弟，别用资产阶级的奢华来腐蚀我，给整点儿实在的，你不是有号称几亿物资的库房吗？赶紧的，从你的百宝箱里挑一件高科技宝贝给我，当初绑定的时候你可是说的天花乱坠的，还说要帮助我带领全家致富呢！现在连个补偿礼包都不给，还说啥发财致富？” 小肥啾炸着毛飞开，“嘶，痛痛痛……宝宝发际线上的绒毛毛都要凋零了……宿主一点都不温柔。” 一人一鸟正讨价还价间，宋玲忽然推门进来。 冷不丁看见一只胖鸟立在王圆圆肩头，呆立在原地“呃圆圆，这哪来的肥鸟？啧，还别说，妈长这么大头一回瞧见这么肥的鸟。” 说着还要上前薅一把肥啾的圆肚子。 小肥啾扑扇翅膀，落在王圆圆头顶卧下，一副母鸡孵蛋状。 王圆圆“咳……我刚开窗，窗外不知道打哪儿飞进来的野鸟。” 肥啾絮絮叨叨地解释着“人家才不是野鸟呢，科学家在我的dna里录入了你们地球上的一种叫做北长尾山雀的鸟类基因，准确地说，我的外形虽然是一只山雀，却并不是真正的山雀，我来自科技更发达的星球，是由顶级科学团队研发出来的智慧系统。 虽然我才出生不久，但我可不是那种只会传达固定指令的古早系统，我是迄今为止最高科技的结晶，我已经进化出了自己的意识，是高等数字生命，同时，我能自由穿梭并使用更高维度的空间，我的生命几乎是永恒，这意味着我能一直陪伴宿主到其生命的终结。” 它的“人言”只有王圆圆能听懂，在宋玲耳中就是叽叽喳喳的鸟叫。 这可萌翻了宋玲，“哟，这小家伙还挺精神的，小豆豆眼黑亮黑亮的，等妈去抓一把米给它。” 不过她到底还是理智地对自己sayno。 “算了，喂它浪费粮食不说，等会鸟屎拉的满屋子都是，你赶紧给它放了，快起来洗漱，妈做了你爱吃的菜，待会儿十点还要赶火车呢。” 小肥啾咂咂鸟嘴儿，倍感遗憾“我拥有完备的消化系统，完全可以进食，乱拉鸟屎什么的，不存在的，我可是一只讲文明的好雀雀。” 王圆圆警告地瞪着它，“别想嚯嚯我家粮食，赶紧给我安排补偿大礼包，我要大礼包，大、礼、包！” 小肥啾心虚地低下脑袋。 它拥有人类思维，自然也拥有人类情感，对奖励延迟这件事心存一丝愧疚。 从仓库里另选其他奖励给宿主倒是可以，但之前延迟的奖励说不定哪天就会发放给宿主，这么一来宿主就得到了两份奖励，作为一个拥有高级智慧的系统，似乎不该允许这种失误出现。 它歪着小脑袋纠结着，这次什么也没说，默默消失在王圆圆的视野里。 今天为了给王圆圆送行，王妈特意做了四菜一汤，都是平时少见的荤菜。 三口人商量好了似的，齐齐收起悲伤，脸上挂着春天般的温暖笑意。 “圆圆，去了乡下记得每个月给爸妈写信，生活上就和在家里一样，别紧巴抠搜，妈给你预备了三支牙刷，两管牙膏，够你用到过年了。” “还有几包茶叶糖果，去了给大队领导走关系用，别光给支书和大队长，大队会计掌财权，跟大队领导没啥两样，别给人怠慢了。” “缺吃少喝就花钱和乡亲们换，别饿着自己，有困难就给家里说……” “街道补贴的羊毛毯太薄不顶事儿，妈没给你装，给你带了一床更厚实的，棉花票也装了四斤的，冬天做新棉袄用得上……” “知道了爸妈。” 王圆圆这会儿是真有些依依不舍了。 原主的家庭氛围很好，她一个外来人都被浓浓的亲情感染的有些泪目。 乖巧地说“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有空就给家里写信。” 同时也会代替原主，好好对待王家人。 第5章 天降巨款 王建军叮咛了一些其他的，像是怎么为人处事，怎么在知青点和大家和睦相处。 王向北则恨铁不成钢地说反话激励她“你就是太傻太笨，以后得离乔丽云那种小人远点，是凡这种人，只会图你的利用你的，不会对你半分真心，有一天你没用处了，看都不会看你一眼的，交朋友就要交实诚人，你再不长教训，以后还有得亏吃。” 王圆圆赶忙应承“哥，你就放心吧，吃一堑长一智，我以后可不会再那么傻了。” 这次出发的火车是从沪市来的过路车，四九城是大站，停靠三十分钟。 时间倒是挺宽裕，不过赶早不赶晚，九点钟王爸就催促着出发了。 一家人提着行李拉开门。 还没迈脚儿，地板忽然刺啦一声，门口惊现一个被报纸包着的物事。 王妈挑眉，“啥东西？” 王向北一个箭步走上前，捡起纸包打开一看。 嚯嚯嚯，居然是一叠毛爷爷。 数了数，十五张，总共一百五十块钱！ 下面还附着一张纸条。 四颗人头顷刻间凑上去。 纸条内容“圆圆已得知你下乡，这些钱先拿着用，我会来找你，等我。” 奇怪的是，底下没有落款人。 王妈朗读完，恍惚不可置信，手里的纸条飘忽落地，“圆圆……你这是……瞒着家里处对象了？” “没没，咋可能。”王圆圆忙否认“我可不知道这人是谁，我下乡这事儿也就家里和街道知道，我没跟任何人提过。” 说来也奇了怪。 她调动原主记忆，没找到任何一个疑似匿名者身份的可疑对象。 王爸王妈皆是半信半疑。 一百五十块可不是小数目，一次给出这么多，说没点关系都没人信。 王向北拿起纸条反复研究笔迹“这字，赏心悦目啊！字迹隽秀但笔锋暗含锋利，柔中带刚一看就是练过不少年的，肯定不是文盲，怎么着也得是个高中生，除了混账孙世美，圆圆常打交道那几个小子，可没人能写得了这么顺眼的字儿，这人身份不简单，不简单……” 边说边狐疑地观察着王圆圆。 王圆圆嘴角抽搐，“哥你就别瞎琢磨了，我真没处对象。” 她瞅着王妈手里那叠钱，“妈，这钱咋办？” 对这笔钱，宋玲的态度是坚决不要。 “这钱来的莫名奇妙，名不正言不顺，咱肯定不能要，谁知道是不是不义之财，就算来路正咱也不能要，开啥玩笑，谁的钱是那么好白拿的？这年头风声那么紧，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没准就是陷阱，纸条上还提了你的名儿，就连上交都不好往上交，说不准就节外生枝给你扣个什么勾三搭四的罪名，这么办，这钱不动，妈先保管着，看看那人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他都舍得下血本，不愁他没有冒头的时候儿……” 宋玲还是挺清醒的，既没被票子晃花了眼，也没一时冲动带着钱去上交，而是以不变应万变，把钱和纸条一块收起来了。 王圆圆感慨着，王妈退休前不愧是个小领导，眼皮子不浅，心眼儿还贼多。 王爸作为一名老教师，也十分肯定王妈的做法，点点头说“你妈做的对，扣下这些钱不是咱家稀罕，咱们堂堂正正不害人，可防人之心也得有，爸常跟你们说，做人要知世故而不世故，老子说和其光同其尘，就是让咱们混同世俗，咱虽然不使坏却要懂得怎么跟坏人周旋，就好比……” 话到一半被王妈霸气地打断“行了行了，别好比了，她才十八，你哔哔这些她能懂，赶紧出发！” 王爸摸了摸鼻子，赶紧提着行李先一步下楼。 一家人赶着十点钟进站，火车正好缓缓进站，停靠在站台边。 这年头知青下乡都由知青办统一购票，像是王圆圆这一波下乡知青大都在七号车厢和八号车厢，基本是去往冀省和东三省的。 王圆圆还没上车就看见几张熟面孔，都是住在同一片儿的街坊。 平时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的，这时候看起来也是倍感顺眼儿，惺惺相惜地唠几句，万一回头分在一个大队互相还能有个照应。 王爸王妈帮王圆圆把行李安置好，拉着王圆圆去站台上说话。 “妈还是那句话，去了乡下，该吃吃该喝喝，咱不靠那点工分过活，甭跟他们争先进，农活儿是大伙的，身体可是自个儿的，没钱就跟妈说，遇上困难别自己扛……” 这时候王妈的干部觉悟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向北“孙世……孙秀文那小子要是敢再骚扰你，写信告诉哥，等过年回来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王圆圆失笑，“哥，你可别只顾着给我出气不顾自己前途了，老话说得好，新鞋不踩臭狗屎，你刚接了妈的班，踏实上班早点娶回来个嫂子才是正经的。” 王爸点着头“你妹妹说得对，马列主义哲学思想告诉我们，一切事物都是不断发展和变化的，你妹妹错过那个混账玩意儿，以后你才有机会拥有一个更加优秀的妹夫。” 王妈白了王爸和王哥一眼，“你爷俩一天天净瞎说八道，圆圆，退婚的事儿你就甭操心了，我和你爸尽快去孙家原原本本把情况说了，甭管他孙家啥态度，咱家是不可能再接受他孙秀文了，你到了东北，没事儿离他俩远点儿，晦气！” “明白。”王圆圆乖巧点头。 心里却想着，乔丽云昨晚肯定遭了罪，接下来她还得找孙秀文要点补偿去。 她非得把原主这口窝囊气出了不可。 重生女主又怎么样？ 她还是21世纪来的穿越者呢。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就算是女主她也得还回去。 以前王圆圆每次看穿书小说时还总纳闷呢，那些穿书女主刚一穿越就帮着原主复仇，全程丝滑没有半点心理过渡，多少有那么点生硬，一个人怎么可能对另一个人的人生际遇产生共情呢？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当她接手了原主的身份，尤其是和原主的记忆融合之后，就再也没办法把自己和原主剥离开。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原主，原主的那些经历同样也是自己的过往阅历。 原主遗留的烂摊子，原主的家人、朋友，同样也是自己的。 简单点说，那是一种没办法置身事外的宿命感，挺玄乎的。 小肥啾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乔丽云目前尚未从系统中获得控制脑电波的能力，一旦其掌握这种能力，获得读心术，催眠术等超能力，你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她的……” 王圆圆一愣，用意念回道“看来你这个小家伙知道的还不少，连乔丽云的金手指都了解的一清二楚，我很好奇，同样作为系统，到底是你更强大还是乔丽云的系统更强大？” “我怎么会差过它……”小肥啾嘴上虽然否认着，可语气似乎酸溜溜的。 “不比它差是啥概念，能吊打不？”王圆圆追问。 接着又用意念召唤几声，肥啾却装傻充愣不理她。 哼哼，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王圆圆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寻常。 王妈倒是没注意王圆圆走神，又唠叨一阵儿，再看时间已不多，便摆摆手说“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上车……别惦记家里，我和你爸身体都硬朗着呢，你哥也比你精，全家就你最让人操心。” 第6章 冤家路窄 最后几句明显声调不对劲儿。 说完就掏了块手帕佯装转过身擦汗。 王爸大掌有力地握了握王妈的手臂，回头说“行了，上车吧，一路上注意安全，到地方给家里写信。” 王圆圆可不想经历全家几口人泪眼婆娑追着火车送别的名场面。 赶忙挥挥手和家人道别“那我先上车了，你们早点回吧。” 她没敢回头看，干脆利落地跑上车。 等列车徐徐开动时候，透过车窗果然发现三人的身影还逗留在站台上。 王妈不停用手绢擦着眼泪，王爸和王哥也都耷拉着脸，一脸凄楚相。 王圆圆忍不住探出窗，朝三人大声喊“爸，妈，快回去吧，哥，我不在一定照顾好爸妈！” 喊完，列车也走远了，她怅然一叹，回到自己的座位。 四下一看，发现刚才还空着的三个座位都已经坐了人。 其中一个男生挺眼熟，好像跟原主同一所高中的。 另两个都是女孩子，靠窗的有些瘦，面庞秀气，神色拘谨。 另一个坐在王圆圆旁边，这会儿看不见脸，正低着头收拾手上的布袋，下巴上还挂着没干透的泪痕。 王圆圆视线落在收拾布袋的短发女孩身上，挑挑眉，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个人名。 “王同学？” 对面的男生盯着王圆圆看，试探地打招呼，“你也报名下乡了？” “是的。”王圆圆不好意思地笑笑“同学，我忘了你叫啥来着？” “嗐，我叫江红柏，咱们同级不同班，你不记得我也正常，我能记得你还是因为你和咱们年级第一的乔丽云同学老在一块儿。” 王圆圆笑容一僵，毫不犹豫切换话题“我这次去东北哈市大白山公社，你呢？” “我也是我也是。”江红柏激动地伸手“今后可得互相关照啊。” 王圆圆重重和江红柏握了个手，一股阶级友谊油然而生。 “那必须的！” 原着里乔丽云所在的生产大队并没有江红柏这个人，可见江红柏是分到同一个公社不同大队了。 江红柏是个性格外向的自来熟，主动和另两个女孩打招呼“两位同学，你们也做个自我介绍吧？长路漫漫，咱四个还得相处三天两夜呢。” 秀气女生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赧然地说“你们好，我叫王敏，这次是去冀省支边，我明天中午就下车了。” 王圆圆身旁低着的脑袋也抬了起来，“我叫郝荣华，和你俩一样是去大白山公社的，你们几个都是四九城人吗？” 江红柏和王圆圆会心一笑。 “你听口音就知道，我俩都是老四九城人了，郝同学，我听你口音倒是不怎么像，外地人吧？怎么在四九城上车了？” 郝荣华暗暗捏紧手指，语气稍显紧绷地说“我家也是地道的老四九城，我只是随了我舅妈，我舅妈是外地口音，我小时候她带过我一阵儿，影响我发音了，江同学你不了解别人就别随便下论断。” 她掖了掖耳边的碎发，不着痕迹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江红柏一愣，没想到自己随口寒暄，郝荣华会这么较真地解释。 “不好意思啊，怪我眼拙。”他连忙懊恼地说“既然都是老乡，到了大白山公社就是自己人，互相关照啊。” 郝荣华总算重新弯起唇角。 王圆圆一直没插话，这会儿她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刚才她就认出郝荣华了。 原着作者是这么描写她的短发，五官倒是个美人胚子，就是肤色微黑，颈背厚实，手上老茧突出，有着寻常柔弱女孩所不具备的力量感，一看就是常年在乡下干过活的，眼神很机敏，长了一张利嘴，怼起人来噼里啪啦的。 这人在原着里还是个重要配角。 人如其名，她是个极度喜欢荣华富贵、吹嘘攀比的势利眼。 这女孩儿身世复杂，刚出生就被人偷走拐卖，十八岁前是在陕北农村长大的，不久前刚被家人接回四九城，紧接着就赶上了下乡。 郝家三女一儿，郝荣华排行第三，从小没在郝父郝母身边长大，自然没啥感情。 回到郝家，还没过几天城里人生活就被安排下了乡。 这次街道动员下乡是有政策规定的，若城镇子女毕业后在家待业，原则上一家至少要送一个孩子下乡。 郝家几个儿女都待业，却毫不犹豫把郝荣华这个半路找回来的闺女给推出去了。 王圆圆回忆着原着，一个细思极恐的念头冒出来。 说不定郝家接回这个女儿就是为了不让身边的子女下乡去的。 这时江红柏从兜里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来来来，我请大伙吃糖。” “谢谢。”王圆圆大大方方接了。 王敏见状也接了糖，低声说了句谢谢。 郝荣华最后一个伸手的，她一副不怎么稀罕的模样，挑挑拣拣地捏了一颗“这糖我在家经常吃，前几天我妈刚给我买了一包，吃的我牙疼，我就不吃了，先收着吧，谢谢你啊江同学。” 说着就把糖揣进了口袋。 江红柏一个大男孩倒是不计较这些细节，笑着接话说“听起来阿姨很宠着你，怪不得刚才你一上车就哭了，其实也没什么可难过的，你想想，咱们这波人都是第一次离开家，大伙都跟你一样背井离乡，再说咱们去东北已经比很多人强了，东北那边冬休时间长，相对还算轻松点。” 郝荣华叹气“你说的对，东北除了冷点，是比其他地方轻松不少，我其实也没那么伤心，就是吧，我这一走，我爸妈舍不得我，想想心里就难受得发紧。” 王圆圆嘴角当场抽了抽，深深感慨郝荣华的神演技。 郝荣华之所以一上车就挂着眼泪，可不是因为对家人不舍，而是临行前和郝家大闹了一场，郝父一怒之下连郝母给郝荣华准备路上吃的干粮也收回去了。 郝父母根本没来送她，只让郝家大姐过来一趟。 郝大姐连站台票都没买，把郝荣华丢在火车站门口就走了。 郝荣华这个角色，是王圆圆看《虐渣》这本书时最讨厌的配角，没有之一。 “能被家里宠着真好。”王敏羡慕地说“我在家排行最小，可这次下乡我爸妈没让我姐去，给我报名了。” 语气里是夹杂了几分怨怪的。 “羡慕什么呀，你真不用羡慕我。”郝荣华煞有介事地苦恼道“被宠爱的子女，同时也被家里寄予厚望，有时候活的挺累的，不比别人更努力点就感觉对不起家里。” “也是。”王敏理解地点点头“总之各有各的烦恼。” 倒是江红柏奇怪地问了句“你爸妈那么稀罕你，怎么舍得让你下乡啊？” “别提了，他们也不想，但没办法，我爸妈在单位里都是领导，凡事总得以身作则，对子女要求是比一般家庭高，他们送我下乡的目的也是希望我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去到乡下为建设祖国做一份贡献。” 瞧瞧这话说得。 这下别说江红柏和王敏，周围座都传来阵阵赞叹。 “人家干部家庭的思想觉悟就是高啊。” “没错儿，咱们是不得不去，人家是主动要求去，多高尚啊，就是和咱老百姓不一样。” 王圆圆实在看不下去郝荣华装腔作势的劲儿，正打算起身去水房接水，突然有个男生慌里慌张地跑过来。 “请问你们谁有退烧药，我同学她发烧了！” 王圆圆听着这声音就耳熟，抬眼一看。 哈，冤家路窄。 第7章 白晓晓 孙秀文一改往日干净清爽的模样，明明是个帅哥，看起来却十分恐怖。 俊美的脸淤肿着，嘴角还贴着创可贴，两坨熊猫眼给众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 江红柏盯着他看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同学你先别急，我记得我带了退烧片，我找找，你们座在哪呢？我回头找到给你们送过去。” “在你们后面的后面，这节车厢最把头，靠近水房那儿。”孙秀文往后一指，“同学，太谢谢你了。” 他说着，余光不经意间看见江红柏对面坐着的女孩，冷不丁像见了鬼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浑身的震惊和惶恐压都压不住。 “圆圆……你你你……你怎么也在这？” 王圆圆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你不会以为写封信就把我打发了，太天真了吧？” 最后一句她是故意说的，就想刺激刺激心虚的孙秀文。 孙秀文果然被噎得脸色大变，僵在那一动不动，如临大敌地瞪着她。 江红柏左右看看“……这啥情况，王同学，你俩认识？” 王敏和郝荣华都听出王圆圆的话里好似有什么内情，纷纷侧目。 “认识啊，他叫孙秀文，化成灰我都认识。”王圆圆丝毫没打算掩饰，嘲讽地说“说起来，我们俩……” “圆圆。”孙秀文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出声打断她，“我听说你发电厂的工作指标都要下来了，这个时候报名下乡，这个决定太不理智了，叔叔阿姨怎么由着你乱来。” 这话一出，周围一大片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大伙打量着王圆圆，都露出惋惜和不解的目光。 这是金饭碗啊。 发电厂在国营大厂里可是地位最高的那一档，开玩笑，城市用电全指着发电厂呢，福利待遇比一般厂子不知道好到哪儿去，夏天发冰棍汽水，冬天发棉票，特招人眼红。 放弃这么一份好工作去下乡，这女孩儿简直太不知深浅了，她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王圆圆这边，江红柏和王敏是羡慕和不解，郝荣华神色就有点复杂了。 有嫉妒，有嘲讽，最后则变成了一丝幸灾乐祸。 王圆圆把众人神情尽收眼底，却并没解释什么。 轻蔑地扫了眼孙秀文“我上班还是下乡，跟你有关系吗？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 “什、什么？” “我的人生我做主，指手画脚妈入土。” “噗！” “哈哈。” 周遭响起几声压抑的喷笑。 孙秀文脚趾扣着地，脸色胀红。 他看着王圆圆，突然很陌生。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混不吝了。 原来爱而不得真能让一个好端端的人变得面目全非。 现在的王圆圆看起来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丧失了一切理智，似乎随时都可以不顾脸皮地吵闹撒泼报复他。 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他也没功夫和王圆圆掰扯，丽云发高烧了，情况很紧急，他得去照顾丽云。 他语气僵硬地说“圆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会给你个解释和交代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没再逗留，丢下一脸疑惑的众人匆匆走了。 孙秀文一走，周围数道窥测的目光也就收回去了。 王敏和江红柏都识趣地没多问，江红柏把行李从座位底下拉出来找药，王敏帮他腾挪着位置。 只有郝荣华按捺不住，捣了捣王圆圆的胳膊“王同学，那个人以前得罪过你吗？我听你语气好像对他很厌烦啊。” 王圆圆面色古怪地瞥了郝荣华一眼，“这不明摆的吗？” 郝荣华听出她话里的讥诮，扯了扯唇，没再追问。 两人的对话江红柏和王敏听在耳里，心里都有些不赞同郝荣华没有边界感的行为。 打探别人隐私是一种冒犯。 打小爸妈都给教过，才认识的人不要逮着人问东问西的，特没礼貌。 这个郝同学刚才还在闲谈时吐露家里父母都是当官的，怎么家教居然这么差。 不过王敏胆小不惹事儿，江红柏又是个男生，不好当众指责一个女孩子，两人也就在心里想想。 不多会儿，江红柏找到药片，正要送过去，却被郝荣华叫住“江同学，听刚那人说发烧的是个女孩，你去会不会不方便，我帮你送过去吧。” 江红柏对谁送药本来也无所谓，就说“行，那就麻烦郝同学拿过去吧。” “同学等等。”过道另一边的邻座女孩叫住郝荣华，“我这儿也找到一包安乃近，你一起拿过去吧。” “好的，谢谢啊。”郝荣华多看了两眼那个女生，接了药片就走了。 王圆圆也下意识朝说话的人看了眼，眼前顿时一亮。 女孩儿皮肤白皙，眉目如画，坐在那儿十分养眼，衬得杂乱的车厢都变的美好起来。 感觉到她的视线，女孩朝她看了过来，笑着说“那女孩病的挺严重的，我恰好有多余的，暂时也用不上，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吧。” 她坐的位置刚好能看见孙秀文那边的情况，估计是早就发现乔丽云发烧的事儿。 明明手里有药却没借机出风头，而是低调做好事儿。 王圆圆心里感慨着，什么缘分，同一节车厢里不但碰见女主的死对头，连女主的闺蜜白晓晓也出现了。 主要配角都快凑齐了，就差个男主了。 可惜男主并不在这趟列车里。 王圆圆看原着时还挺喜欢白晓晓的，这女孩心地善良，做事通透，可惜因为长得太漂亮，女人们嫉妒，男人们想着法儿接近，总能遇到泼妇挑衅，闲汉调戏的糟心事儿。 女主正好持有虐渣系统，自从跟白晓晓认识后，靠着帮白晓晓虐反派，从系统那儿得到了不少奖励。 重生后的乔丽云本就期待能拥有一个彼此坦诚以待的好朋友。 正好白晓晓人品好，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她的择友标准，尤其是和白晓晓在一起能顺带从系统得到不少好处，而她处处帮白晓晓解决麻烦，也让白晓晓感激不已，两人的友谊算是双赢。 原着里乔丽云出发前并没被沈红暴打，她上车后便长袖善舞地把去往大白山公社的知青们聚拢在一起，大家结识后一路上互相照应，她还在路上帮助白晓晓解决了一桩麻烦，奠定了两人的友情基础。 这次乔丽云被打伤发烧，剧情倒是和原着出现了偏差。 第8章 你脸大吗 郝荣华去那边送药，过了好一阵儿才回来。 一进座位就压低声音说“受伤的女孩太惨了，哎哟，浑身没一处好的，好好一个女孩儿被打成那样，怎么下的去这么重的手哟。” 江红柏“被打伤的？她没报警？” “听说是没有，我还劝了半天孙同学报警来着，可孙同学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我也不好再多劝。”郝荣华暗自有些幸灾乐祸，扯唇说“我猜可能是被家里人打的吧，不然能不报警吗，这年头儿女不愿下乡和家里动起手来也不少见。” 郝荣华说话时本就没有收敛声音，周围都听见了。 大家都议论纷纷。 不知哪个邻座说了句“这个女同学我认识，她姓乔，是四中成绩最出色最优秀的同学，家里有这样出色的女儿，爹妈怎么舍得打，我猜是外面的人动的手。” 郝荣华马上怼那个人“优秀又怎么样！摊上自私冷漠的父母还不是要遭罪！” 看到境遇比自己还凄惨的，郝荣华心里有种奇异的舒适感，她不想打破这种舒适。 “四中？难道是乔丽云同学？”江红柏反应过来，第一时间看向王圆圆。 还没等他询问王圆圆是不是一起过去看看，意识到什么的郝荣华突然看向王圆圆“王同学，你该不会是那位发烧女同学的好朋友吧？我记得刚才江同学说过，你的好朋友就是四中成绩第一的乔丽云同学，看来是同一个人，王同学，你好朋友现在在发烧，你一直不闻不问不合适吧？” 她刚才借口送药，就是打算过去打听王圆圆和孙秀文之间有什么过节。 结果那个姓孙的嘴巴很紧，她旁敲侧击问了几次，他倒好，什么话都不愿意往外吐。 这么一来郝荣华更是抓心挠肝。 这不，逮着机会就煽风点火。 郝荣华在原着里人设就不怎么好，说出这话王圆圆也不惊讶。 眼皮也不抬地说“她发不发烧跟我有啥关系，郝同学想去释放爱心就自己去，没人拦着你。” “王同学！”郝荣华突然拔高嗓门“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忍你挺久了，打从一上车你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儿的，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毕竟咱们也就路上认识的，算不上啥交情，可你和乔同学和是好朋友，乔同学病成这样你居然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还说和你无关，那我就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了，你做人也太差劲儿了吧？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 王圆圆嗤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她是好朋友了？” “你还敢不承认？”郝荣华指着江红柏据理力争“一上车江同学就认出你了，你原先在四中就是天天和乔丽云在一块！” 江红柏咳了咳“郝同学，有话坐下来好好说，不至于吵吵嚷嚷的。” “江同学，你可别向着她，她连好朋友都不顾，将来也不会顾念你这个校友的，你帮她说话就是帮一只白眼狼！王圆圆，你不打算公开表态给个交代吗？咱们的社会风气可容不下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人！” 王圆圆挺无语，“你脸大吗？我跟你有啥好交代的，你配吗？” 这话也太不客气了，郝荣华气得狠了，眼睛一眯，厉声说“大家听听，她这是犯了错还不知悔改，这种品德也配下乡建设农村？在学校的时候见人家成绩好，能用上人家就和人家称姐道妹的，现在下乡用不上人家了，转头就不是朋友了，她可真会为自己打算啊，咱们的社会风气就是她这种人败坏的！” 不得不说郝荣华嘴皮子的确厉害，煽动能力也很强。 王圆圆刚要张口，周围几道指责声打断她。 “这话说得没错，就是个普通朋友也该去看两眼啊。” “哪怕对陌生人也不该这么绝情，之前还是好朋友，人家姑娘病成那样她都假装不知道，在那儿装鹌鹑呢。” 郝荣华更来劲儿了。 “七号车厢的兄弟姐妹们，大家听好了，这个自私自利黑心肠的女生姓王，叫王圆圆，以后大家到了乡下可得离她远点儿！” “郝同学！”江红柏听不下去了，“差不多得了，一点小事不至于上纲上线的，你这样当众公布姓名揭短，让王同学以后怎么在乡下工作生活？你一个女孩子，做事儿也太狠毒了，大家都是同一个地方来的，王同学跟你没仇没怨，有必要闹到这种地步吗？” 郝荣华早就看不惯江红柏，她看出来了，这个人表面上和大家都笑嘻嘻的，心里还是偏着王圆圆，只把王圆圆当自己人，说白了就是这些所谓的四九城人在一起抱团，却把自己排除在外，说不定都在心里看不起自己的外地口音。 正好趁机把俩人拉出来好好当众现现眼！ “江同学！”她冷冷斥责道“你什么思想觉悟？居然帮着坏人说话？你爸妈什么单位的？最好别让我知道，不然我一定写信告诉我家里人！” 这话传递出来的意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众人皆是一凛。 江红柏也来了火气“我思想觉悟怎么了？明明是你小题大做，借着一点小事儿上纲上线针对王同学，我也就是听不下去了说句公道话，怎么就思想觉悟有问题了？” 王圆圆站起来“江同学，谢谢你的仗义执言，不过对郝荣华就是对牛弹琴。” 她本来不打算和郝荣华这种小人纠缠过多，但看到江红柏牵扯进来，于情于理都不打算低调了。 要撕逼，那就来啊！ 她目光上下打量着郝荣华，冷冷说“郝荣华，你是有多重的戾气啊？你自己命苦，就巴不得报复每一个比你舒坦的人，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可惜这世上比你过的好得人多的去了，像你身世这么凄惨的却没几个，你打压的过来吗？” “你少胡说八道。“郝荣华仿佛肺管子被戳了似的，急赤白脸地吼出声。 她知道一旦开始解释自己命不苦，就陷入了王圆圆的诡计，王圆圆不大可能知道自己真实的家庭情况，但架不住她会挖空心思造谣啊！ 于是她果断地把话题拉回来“你别在这混淆是非，你说你和乔丽云不认识是吧？我这就找人来拆穿你！” 她转身就走了。 这会儿孙秀文正好没在座位上，乔丽云发烧要不停补充水分，他拿着杯子去打水了。 而正在昏昏沉沉发烧中的乔丽云，隐约听见一阵争执。 她隔着五排座位看到不远处的王圆圆，跟另一个女孩站在过道里争吵。 似乎俩人还说到了自己，另一个女孩帮着自己说话，王圆圆却一脸不屑。 乔丽云意识到，一定发生了和自己有关的争执。 第9章 真相虽迟但到 但此刻的她，身体极度虚弱，根本顾不上太多，只想着度过这次难关。 还好她有灵泉水，润物无声地滋润着她的伤口，不然这次非得被沈红打残不可。 至于王圆圆，既然没死，追着孙秀文下乡她可一点不意外，毕竟这个肤浅的缺心眼儿对孙秀文的脸痴迷的不要不要的。 她昏昏沉沉地思考了一阵，就架不住困倦闭上了眼睛。 郝荣华走过来的时候，乔丽云已经昏睡过去。 见孙秀文没在，郝荣华不肯罢休地到处寻找，总算在开水房里看到人，“孙同学，快快快，有急事儿，你赶紧跟我过来一下。” 孙秀文疑惑地问“出什么事儿了？” 郝荣华早就看出孙秀文是个注重形象的斯文人，肯定不愿意惹是生非，当场就没说实话“刚才借你药的那个同学有事找你，挺着急的，你快过来。” 秀文也顾不上再接水，匆匆跟着郝荣华进车厢。 走近王圆圆所在的位置，他就感觉到空气里的一丝异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和郝荣华身上。 郝荣华没给孙秀文退缩离开的机会，抓着他的袖口往前一推“孙同学，刚才借药的时候你不是和王同学讲过话么，你和王同学是认识吧？王同学和乔丽云同学还是好朋友对吗？” 孙秀文被问的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郝荣华到底什么意思。 尤其是，他看到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盯着自己，似乎自己的答案十分重要。 他更觉得不对劲儿，一时间就没张口。 郝荣华“孙同学你别紧张，大家都是老乡，只是互相了解一下来历，没别的意思哈。” 孙秀文当然不愿意多说，他恨不能回避和王圆圆有关的一切。 只简单吐了一个字“是。” “所以，你不否认王圆圆和乔丽云同学是多年的好友，对吧。”郝荣华步步紧逼。 “嗯……”孙秀文一脸讳莫如深“还有别的事吗，我还要去水房接水。” 郝荣华勾勾唇“好的，孙同学，大家关心的问题得到答案了，你先回去照顾乔同学吧。” 她得意地看着王圆圆“真相水落石出！孙同学都确认了你和乔丽云是好朋友，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圆圆笑了笑，直接越过郝荣华。 喊住转身要走的孙秀文说“孙秀文！既然你都来了，那我索性就当众把话说明白了，省得再有小人坏我名声，你也别急着走，咱们当场对质。“ 她环视一圈，吐字清晰地说“没错，我和乔丽云是同班同学，既然一个班，自然是认识，但我和她从来不算朋友，在她眼里，从没拿我当过朋友，整个高中三年，我一直花钱贴补她的生活，可她倒好，转头就和我的未婚夫在一起了，试问哪个朋友会偷偷摸摸的抢走好友的未婚夫？这种人，我可不敢继续当她是朋友，换了在座的各位恐怕也不能够。” 指腹为婚是封建糟粕，国家并不提倡，但这一民俗根植在这片土地几千年，人两家私下定的娃娃亲也没碍着别人谁，就说那些工作后爹妈给包办婚姻的都比比皆是，一般人可不管别人家这些闲事儿。 王圆圆才18，孙秀文也就刚20，这时候法定结婚年龄是男的22，女性20岁，俩人定了婚，说是未婚妻、未婚夫也不过分。 王圆圆这话信息量很大，把大家都说懵了。 “哦嚯嚯！ “怪不得呢。” “原来这样啊！” “难怪王同学不帮那个不要脸的乔丽云呢，没扇她两巴掌就不错了。” “这事儿可怨不得人家王同学半点儿，姓孙的和姓乔的先辜负了人家王同学。” “这俩人咋好意思在火车上以同学的名义出双入对的呢？不害臊！” 四下里一片怒骂声。 克制点儿的也都是一脸不可思议，鄙视地瞪着孙秀文。 这男人高高瘦瘦，穿着斯文，虽然脸上带了伤，可讲话慢条斯理，十分绅士，家境和修养看起来都不错的样子。 没想到居然是个喜新厌旧背信弃义的小人。 孙秀文只觉得自己的脸被大伙儿盯成了筛子。 低着头，无地自容。 他几次都想张嘴解释什么，可心里清楚，这事儿怎么洗到最后都洗不白，狡辩反而会让自己和丽云更加名声狼藉。 孙秀文不但不蠢，反而很识时务，他知道想要把这件事儿的影响降到最低，还得看王圆圆的态度。 所以他，不但不敢否认，连狡辩的话也不敢说。 郝荣华脸色变了又变。 草率了草率了，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一层隐情。 也怪自己大意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看不惯王圆圆，从在站台上看到王家爹妈和大哥依依不舍地送别王圆圆开始，心里就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妒忌和敌意。 本想让王圆圆名誉扫地，这下可好，反倒惹了一身骚。 这些想法也就在片刻间，郝荣华没纠结太久，话风马上就跟着大伙儿转了，“天啊，这误会可大了，我还以为王同学不近人情，在这指责了她好半天，闹了半天原来是孙同学和乔同学先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儿！孙同学，你们这么做太不地道了！” 孙秀文用力地握着拳，心里恨不能把郝荣华给踹下车去。 这个郝荣华，人又土事儿又多，就为了那么点鸡毛蒜皮的争执，刺激的王圆圆当众曝光了他极力想隐藏的事儿，见事情不妙她倒是鸡贼，立马就撇清自己。 孙秀文越想越气，对郝荣华自然没什么好脸儿，“郝同学，你撒谎把我骗过来就是为了打压别人，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我承认这件事是我优柔寡断，没能早点结束婚约，不仅伤害了圆圆，也让丽云背上恶名，一切责任都是我一个人的，但我们之间的事和你一个外人无关，请你管好你自己的嘴，你没资格评判我们任何一个人！” 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郝荣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还想说什么，被围观同学无情地嘲讽了。 “郝同学，你可消停点儿吧，就属你上蹿下跳最得瑟，这下好了吧，人家王同学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自私自利，你啥话也别说了，赶紧给人家道歉吧。” “是啊，你刚才可是没少骂王同学，这时候不能黑不提白不提的，必须得给人家道个歉。” 郝荣华脸色僵硬。 本来还想装傻充愣混过去，没想到周围指责声越来越大。 就连王敏都小声说了句“你还训斥了江同学，除了跟王同学道歉，还得和江同学道个歉。” 郝荣华顶住四面八方的压力，嘴巴抿成一字，没吭声。 大伙瞧她的样子，都觉得这人估计会憋出羞愤的眼泪哭哭啼啼，来个胡搅蛮缠把这事儿给混过去。 毕竟她一开始实在是太硬气了，现在让她道歉她肯定也拉不下脸，放不下那个自尊心。 谁知郝荣华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大伙吃了不小的一惊。 第10章 说跪就跪 只见郝荣华前一刻还一脸阴沉，突然众目睽睽变了个脸。 腆着笑就凑到王圆圆面前，“嘿，王同学，我错了，我也是一时冲动，着急叫你去照看乔同学，没想到冤枉了你，我向你和江同学赔罪了，我冤枉你俩了，你俩都是有思想有觉悟的大度人，可别和我一般见识哈。” 大伙瞬间惊掉下巴。 这还是他们羡慕的干部家庭子女吗？ 硬气的高姿态哪儿去了？说跪就跪啊。 王圆圆可一点不意外郝荣华的骚操作，这人本来就反复无常，毫无气节可言。 勾勾唇讽刺地说“事情既然搞清楚，你也认了错，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不过你刚才奉劝江同学那句话我认为有必要原样儿送给你，凡事没弄清楚真相之前，不要轻易对任何人下论断！” “哈哈，王同学教训得好！” 周围有人鼓起了掌。 江红柏作为一个男生当然也不好太小气，摆摆手说“我也不计较了，事情揭过了就算了，以后还是朋友。” 郝荣华脸皮火辣辣，讪讪地应声，“我知道了，谢谢王同学和江同学宽宏大量。” 而另一边。 孙秀文一回到座位，就听见周遭不绝于耳的议论声。 像是“陈世美”、“负心汉”、“薄情寡义”、“见异思迁”，这些都算是好听的了。 还有直接骂他王八蛋，臭流氓，猪狗不如的呢。 孙秀文如坐针毡，好容易捱到傍晚，趁着夜色扶着昏昏沉沉的乔丽云灰溜溜地离开。 他也是好运，刚去到另一节车厢，就遇到几个好说话的，对方答应和他换座。 王圆圆这边一整天下来倒是没再起什么风波。 傍晚时大家各自拿出饼子干粮对付一口晚饭。 走时王妈给装了八个煮鸡蛋，八张葱花饼并一兜二合面饼子，食物充足。 江红柏和王敏带的干粮也大差不差，这年头出门无非就是饼子鸡蛋什么的，一时间就听见车厢里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磕鸡蛋皮的声音。 只有郝荣华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嘴里好像抿着江红柏早上给她那块大白兔奶糖。 江红柏热心肠又作祟“郝同学，你这一天都不带吃饭的吗？中午你好像就没吃，赶紧吃点啊。” 中午大伙都吃午饭时，郝荣华闭眼在位置上睡觉。 这时候到了晚饭点儿，大家都开始吃东西，却不见她拿出点吃的，而且从她的位置时不时传来一阵咕噜咕噜声儿，明显是饿的肚子在叫。 王圆圆就笑笑不说话。 郝荣华这次上车根本没带干粮，原着里她编了个理由四处蹭大家干粮，这次估计是因为上午闹的不好看，一下子得罪同座俩个人，这才迟迟到现在也没开口。 郝荣华还以为江红柏会挖苦自己，没想到态度还挺不错，隐隐有点不计前嫌的意思。 赶忙苦笑着解释，“嗐，要说我也是倒霉，我妈给我准备的豆沙包没带上车，一准儿落家里了。” 江红柏毫不犹豫打开自己的干粮袋子，往她那边推了推，“我这还有多余的，没豆沙包好吃，别嫌弃，多少垫一口吧。” “啊……江同学，这咋好意思呢？” “甭客气，都是老乡，互相帮忙应该的。” 江红柏说着，取出一张二合面饼子递过去，这饼子很厚实，按女孩的饭量一张就能凑合吃两顿了。 他本想顺口解释什么来着，但一想到郝荣华今早斤斤计较的样子，干脆什么都没说。 这次出发他家里只给他准备了九张白面饼，火车上这三天每天三张刚好，想要吃饱还得搭配着二合面饼子一起吃。 他能给郝荣华二合面的就已经挺对得起老乡了，这年头家家都不宽裕，连王圆圆都带了二合面饼子和白面饼拼着吃的，自己只是热心帮忙，又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帮助别人也要适度，所以他没给郝荣华白面饼。 这点人情世故郝荣华应该明白，宣之于口反而怪怪的。 “谢谢你江同学。”郝荣华饿的胃部抽搐，伸手就接了饼子，大口啃咬起来。 这一天她是真饿坏了，别说二合面饼子，就给她个窝窝头她也能三下五除二吃完。 不一会儿，一张饼子下肚，她饥饿的胃部得到缓解，脑子里想法就活络起来。 江红柏袋子里明明还有白面饼，却没舍得给自己，就给了自己一张二合面的打发了，可见自己在他心目中也就值当一个二合面饼子的交情，分明就没把自己看作老乡。 这要是王圆圆和王敏她们忘带干粮，江红柏肯定不会是这么抠搜的嘴脸。 还有王圆圆，她包里装了那么多张香喷喷的葱花饼，刚才还给王敏分了半块呢，到了自己，居然听说自己没带干粮时装傻充愣一句话都不说。 分明就是故意报复自己，看自己笑话。 这个王圆圆，果然是个自私自利，冷漠无耻的小人。 郝荣华在心里腹诽了半天。 王圆圆把她那点小心思看的明明白白的，不过她可懒得搭理郝荣华这种小人，只要郝荣华不主动招惹她，她是懒得和对方打交道。 这会儿天色黑了，吃过饭大伙也都没了谈性，纷纷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 一夜过去，转眼到第二天中午，火车到达石市，王敏要下车了。 虽然只相处了一天一夜，但中途分别大伙还是略微伤感，王敏也有些依依不舍，留下了自己的通信地址。 “王同学，江同学，虽然相处不久，但我和你俩很投缘，希望到了乡下还能继续保持通信，祝你们今后的生活一切顺利。” “谢谢，也祝你一路顺风，以后有空经常通信啊。” 在这个淳朴的时代，友谊的建立比后世纯粹和简单的多。 王敏走后，她的位置空了下来，王圆圆盯着这个位置，心思微动。 她朝接水回来的白晓晓说“白同学，刚才王同学下车了，你想调换到我们这边吗？” “啊？”白晓晓很意外。 她之前跟王圆圆搭过一次话，王圆圆都没怎么理她，她感觉王圆圆挺高冷的，不轻易和不认识的打交道，没想到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傲。 连忙点头“求之不得，我喜欢靠窗边的位置，看刚才那位同学下车了，心里就寻思怎么和你们说呢。” 江红柏笑着搭话“欢迎欢迎。” 靠近过道那边是不怎么好，过来过去都是人，容易发生碰撞摩擦。 原着里，在旅途第二天的下午，一个路过的老太太突然毫无预兆倒在地上，说是坐在过道边的白晓晓突然伸腿把老太太给绊倒的。 老太太的儿媳冲上前又哭又骂讹上了白晓晓，非要白晓晓赔偿二十块钱不可。 关键时刻乔丽云出马，拆穿婆媳俩的演戏，帮助白晓晓完美解决了这次麻烦。 王圆圆很好奇，这次白晓晓换座位到自己这边，那件事儿还会发生吗？ 第11章 东北农村 一下午王圆圆都很警惕，到四点多时，果然看见一个头发花白，颤颤巍巍的老太太经过，不过却并没在白晓晓原来的位置逗留，而是穿过七号车厢离开了。 不多会儿，隔壁车厢隐约传来一阵哭哭啼啼吵闹声儿。 郝荣华和隔壁座一个女生去八号车厢凑热闹，回来就绘声绘色和大家讲述，说是那边车厢孙秀文伸腿把一个老太太给绊倒了，还把手里的热水泼洒在老太太身上，但孙秀文坚决不承认自己伸腿绊了老太太，说老太太是诬陷，为此和老太太的儿媳吵起来了，争执中脖子上被老太太的儿媳挖出几道土豆丝，反正挺惨的，还好有个热心人出面主持公道，最后孙秀文因为泼洒热水，给对方赔偿了十块钱了事。 王圆圆憋着笑没吭声。 再次印证原着的剧情确实被她人为改变了，对未来不禁多了一丝信心。 到晚上，大伙吃晚饭时，郝荣华照旧保持一动不动，捂着肚子满脸虚弱相，让旁边同学都十分为难。 江红柏犹豫了再犹豫，他数着为数不多的存货，寻思明儿自己估计不够吃，主要郝同学饭量比一般女孩大多了，半寸厚的二合面饼子寻常女孩要吃两顿，郝荣华一顿就给干光了。 搁着一般人，明知自己没带口粮需要借，怎么着也得克制克制自己的胃口，郝同学却一顿干到饱，哪管它下顿有没有，根本不顾邻座的难处。 江红柏就不那么情愿再帮助郝荣华了。 随着大伙吃饭进入尾声，郝荣华动作幅度变大，脸部表情也更加夸张，皱起眉头捂着胃部，在座上扭来扭去的，开始飙戏。 王圆圆直接无视她的表演，慢悠悠吃着葱花饼，江红柏也一反常态地沉默。 白晓晓实在看不下去，递过去一个馒头“郝同学，这个馒头给你，你多少吃点吧。” 郝荣华一看是白面馒头，喜笑颜开地接了“呀，白同学，你这馒头可是白面的……多不好意思啊，回头我用钱跟你买啊。” “不用不用。”白晓晓连忙摇头“你太见外了，都是四九城老乡，互相帮忙应该的，别那么生分，我这口粮还有多的。” 王圆圆一眼瞥见白晓晓的袋子里也就剩下一个白面馒头和五六张二合面饼子，她自己肯定不够吃。 便从自己的口粮袋里拿出一块葱花饼递过去，“白同学，你尝尝我妈做的葱花饼。” “阿姨好手艺，这饼看着就很香。”白晓晓大大方方接了，朝她眨眨眼儿，“我请你吃奶糖。”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奶糖递给王圆圆。 不卑不亢，礼尚往来，这样的回应令人舒服。 像是郝荣华那样，说声谢谢就堂而皇之的享用，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也太把别人当傻子了。 王圆圆可不管郝荣华黑成锅底的脸色，又往江红柏手里塞了块葱花饼，笑着说“我的还多，请你吃个饼子。“ 江红柏咂咂嘴，“我刚闻着你吃葱花饼，口水快流出来了，你早说还有我一份儿啊，我没啥吃的还你了，等到了知青点儿，跑腿出力的活儿随时喊我。“ 别看这人看着乐呵呵又神经大条的样子，心思其实挺细腻的。 王圆圆笑眯眯“好呀。” 虽然这节车厢有郝荣华这样的奇葩，但也有江红柏和白晓晓这样人品正直，待人实实在在的好青年，这一路几人互相照应，也算是体验到了出门在外交到朋友的其乐融融。 旅途飞逝，转眼就是第三天午后，火车到了哈市站。 大伙出了火车站就直奔汽车站。 一行人里王圆圆的行李是最多的，王妈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装上，大大小小的包袱就有六个。 她自己肩扛手提了三个，江红柏帮着解决俩，白晓晓也帮忙分担一个小包袱。 三人顶着烈日，吃力地跟着大部队。 不远处，郝荣华轻松地提着一个干瘪的小包袱，看见王圆圆大包小包，心中泛起酸溜溜的滋味。 “唉，还是王同学舒服，张张嘴就有护花使者帮忙扛行李，哪像咱们啊？什么都得自己来。” 她身旁的女孩儿倒是没跟着说风凉话，“王同学行李确实有点多，没人帮忙她一个人根本拿不了。” “可不是呢。”另一个男生说“我记得她爸妈上车放行李的时候还在车厢里拜托过，说是让大伙下车以后帮衬帮衬，江同学和她一个学校的，主动帮忙也正常。” 郝荣华见没激起众怒，就不吭声了。 她又回头看看大部队的后方，孙秀文背上扛着两包行李，手里还提着两大包，显得很吃力。 而一旁的乔丽云这时候依旧虚弱，脸色通红，神情恹恹，一看就还发着烧，两条筷子似的细腿仿佛多走几步就会断了似的。 郝荣华心里一动。 独木难支，她已经得罪了王圆圆，江红柏和白晓晓看起来都是向着王圆圆的人，等到了知青点自己总得有几个抱团的。 她抬脚朝后方走去。 “乔同学，你看起来好虚弱，我搀扶你走吧！” 乔丽云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你。” “不客气，我叫郝荣华，之前在车上还给过你退烧药的。” “原来是你，真的很感谢你。” 孙秀文对郝荣华可没啥好印象，一见这人就觉得厌烦，但架不住他这时候确实需要多一个帮手。 乔丽云实在是太虚弱了，他一个男人总不能在公开场合和丽云过于亲密，还是来个女生帮衬好一点。 他压下心头的反感，勉强对郝荣华点了点头。 火车站旁边就是汽车站，这一截儿路不远，不一会儿就赶到了。 三天旅途劳顿，这会儿大家都是面如菜色，没了叽叽喳喳的心思，一上车，顾不得欣赏沿途风景就闭眼休息。 车内一阵死气沉沉，只偶尔响起司机大叔和售票员的攀谈声儿。 王圆圆也累的不行，听着幽默豪气的东北大碴子方言，歪着脑袋睡过去。 汽车从市里驶向乡间，道路慢慢从平顺变得颠簸，等大伙都承受不住，一个个七荤八素地睁开眼时，瞬间就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住。 “哇，这就是东北农村啊！” “我的天，可比咱们那儿漂亮的多，这周围草木挺茂盛的，庄稼也长得好。” “废话，你还指望农村有什么，肯定除了草就是庄稼啊。”郝荣华一副所有人都没见识的模样，内涵地说“等看久了，你们就会思念城里的好了，但凡有办法的，巴不得早点申请回城呢。” 第12章 分大队 “这话说的，你嫌农村不好你别下乡啊，有的是心甘情愿下乡建设祖国的。” 郝荣华回头，看到怼自己的是个瘦瘦皮肤白皙的男生，顿时不屑地说“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觉得农村好，以后可千万别让家里想办法给你申请回城啊。” 那男生不忿，正要和郝荣华好好理论理论，汽车突然一个大拐弯，停在了一片开阔地。 外面有人举着大白山公社的牌子喊“大白山公社来接人了，本社知青赶快下车集合。” 大伙一听都忘记了车里的小插曲，一窝蜂地往外飞奔。 来接知青的是公社办两位办事员，一个姓周一个姓李。 这次分配到大白山公社的新知青，除了王圆圆他们四九城这一波，还有从沪市来的，古城来的，这三个地方占了大头，余下零星几个天南海北的，总共二十四人。 等大伙了解完公社大致情况，接下来都迫切想知道自己会被分在哪个大队。 毕竟公社下面四个大队呢，他们这些人该咋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问的两个办事员头都大了。 周办事员抬抬手，制止大伙叽叽喳喳的问题。 “按咱们公社以往分人的规矩，是由几个大队长一块商量着挑人，这不你们这次来的时间正赶上农忙，大队长们忙着收成都没空过来，所以咱们这回啊，就来个自由组合，你们自行分出四个小队，每个小队六个人，完事儿把名字报给我。” “自己分队？”有人提出质疑“太儿戏了吧？” “对啊，要是其中一队全是身强力壮干活出色的，对其他大队岂不是不公平？” 李办事员古怪地看了那个人一眼，很是不理解这些知青的想法。 往年那些知青为了和老乡凑在一起各种磨嘴皮子说好话，每次都要吵破头，这一届他俩为了图省事儿让知青们自由选择，这些人反倒还不乐意了。 “我理解大伙建设农村的热情，可你们从城里来，既没体验过农村生活，手里也没掌握任何农技，对咱们大队来说，选你们哪一个区别都不大，放心，队里会对你们一视同仁，不会挑肥拣瘦，分配办法给你们说了，接下来大家先自由商量着分吧，商量好的过来找我登记。” 李办事员话里多少有点软钉子，男知青脸色都不好看，暗暗决心要做出点样子给这些瞧不上他们城里人的看看。 王圆圆倒没跟着大家起哄，气定神闲地站在树荫下。 这段跟原着情节差不多，乔丽云和孙秀文跟火车上打的火热的几个知青一起抱团了，本来没带郝荣华，是她自己厚着脸皮过去抢了个名额，为此还挤走了一个姓林的女孩儿。 知青们乱糟糟地交流了一阵，不多会儿，队形大差不差就分出来了。 不出王圆圆所料，大家还是按地域抱了团。 四九城来的凑一波，古城来的凑一波，沪市的一波儿，剩余天南海北的算一波儿。 这次没了乔丽云牵头，四九城这边倒是暂时没人牵头。 王圆圆算着现有的八个人，心里合计着，一个队只要六个人，无论怎么组队，最后都会多出来俩人。 这意味着有俩人肯定要去别的队。 原着里江红柏应该是和被郝荣华赶走的林知青去了别的队。 “王同……哈哈，现在该叫知青，王知青白知青。”江红柏主动说“火车上咱仨就能聊的来，咱仨去一个队？” 王圆圆和白晓晓都没意见，三人相视一笑，默契达成。 郝荣华也在和孙秀文低声嘀咕，“我跟你说，咱们得留在四九城这边，千万别去沪市和古城，他们特别排外。” 沪市是大城市，那边过来的知青眼界高，肯定不好打交道，而且郝荣华以前不知打哪儿听说的，沪市人有股精明劲儿，她向来讨厌和精明人打交道。 而古城那边她更不情愿加入，她从小在陕北长大，古城人肯定能轻易听出她夹杂了陕北话的口音，少不了对她四九城身份质疑，天天生活在一块会令她不舒服！ 还是四九城这边好，最好能和王圆圆分一个大队。 她在火车上吃了王圆圆一亏，一直想找补回来，只要以后在一个大队，不愁没机会。 就算没这茬，就凭王圆圆和孙秀文曾经的关系，孙秀文和乔丽云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只要这滩水越来越浑，以后肯定有好戏看。 孙秀文可没她那么多念头，他一心想着带乔丽云去沪市那边，那边正好少俩人，他可不想继续面对王圆圆，更不想整天被知情人指责非议。 他是没想到，郝荣华不声不响又给他挖了个坑。 等他回过神来，就听见郝荣华拉着江红柏和白晓晓说“孙知青一路上都在反思自己，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愿意知耻而后勇，重新做人，做一名实诚的好同志，你们放心，就算在同一个大队，孙知青今后也会把王知青当成妹妹一样体贴照顾的。” 孙秀文脸都气白了，冲上前怒道“郝荣华，你在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 郝荣华眨巴着眼睛，颇为无辜，“孙知青你认错态度一直挺好的呀？难道不是吗？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难不成你打算跑路走人？那可就是逃避责任了，孙知青你要当懦夫吗？” “郝荣华！”孙秀文面红耳赤地瞪着她“我的私事我会自己解决清楚的，请你不要代替我表态！” 郝荣华哈的一笑，很是轻描淡写“你这么激动干啥，我这不是帮你说几句好话吗，免得王知青有心结，江知青白知青，现在没啥问题了吧？那我这就去把咱们六个名字一块报上去。” “急什么？”王圆圆忽然从另一边拉着一个女孩走过来，“这边还有个林知青是我们四中校友，要加入进来，这样我们队伍就四个人了，郝同学，要不你去沪市那边看看？” 郝荣华脸色一黑。 这是要把自己一脚踢开。 这个王圆圆，竟然想挤走她。 第13章 池浅王八多 她立刻不干了，大声嚷嚷起来“凭啥啊，我跟白知青和江知青都说好了一队的，再说了，都是四九城来的，凭啥我走人，王知青你咋不去沪市那边呢？” 王圆圆“做人要有眼力见儿，你看不见我早就和白知青江知青一队了吗？” 白晓晓附和“是啊郝知青，我们仨是早就说好要一起的。” 江红柏“郝知青你别着急，不行的话你再去别处问问。” 问个屁啊问！ 郝荣华心里一阵气堵。 再次在心里印证了自己的判断，江红柏和白晓晓就是跟王圆圆一伙的，帮着王圆圆在排除异己。 她也不想着是自己为人处事遭人讨厌，总归错误都是别人的。 “既然没位置，就不用登记我和丽云了，我俩去沪市那边。”孙秀文借机撂了一句就要走。 郝荣华脸色骤变，急忙用身体挡住他“我不同意！孙知青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代表不了乔同学，乔同学现在病着，正是需要老乡照应的时候，你怎么这样啊？” 孙秀文忍无可忍，“郝荣华，你手伸得太长了，我和丽云去哪边请你少掺合！你爱在哪个队是你的自由，但请你不要干涉别人！” “我啥时候干涉了？我这还不是为乔同学着想吗？把一个生病需要照顾的人丢到一群陌生人身边，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再说了，你凭啥能代替乔同学做主，一口一个丽云，你俩领证了吗？是夫妻吗？哼，我看是你自己心虚，不敢面对王同学吧！” “你！” “我什么我？你不心虚为啥老想着走人？老乡跟老乡一个大队才是最合适的！” 郝荣华耍嘴皮子功夫一流，尤其擅长道德绑架大法，孙秀文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败下阵来，被气得脸若猪肝，几欲吐血。 就在这时，一直靠坐在不远处闭目休息的乔丽云，强撑着站起身，朝这边走过来。 她步履虚浮，站定后大喘了几口气才虚弱地说“你们都别吵了，我，我不去沪市那边，我还是跟圆圆一个队，之前我们有些误会，我不想一走了之让圆圆继续误会下去。圆圆，我能和你们一个队吗？” 上辈子王圆圆跳河死了，这辈子却没有，成了自己重生归来的最大变数。 她不知道接下来王圆圆的命运是什么，也不清楚王圆圆这个变数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心底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个变数只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孙秀文诧异地看着乔丽云，很是不理解她的决定，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抿住嘴不吭声了。 丽云一个女孩子都敢面对王圆圆，他要是再反对，大家一定会把自己当成懦夫。 王圆圆扫了眼乔丽云殷切期盼的脸，颇为冷淡地说“只要江知青和白知青没意见的话，我无所谓。” 她不会刻意躲开乔丽云和孙秀文，喜欢孙秀文的是原主不是她，就算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也不会觉得尴尬。 临走之前她就想的很清楚，既然穿书了，和女主打交道无可避免。 而且她也不想躲，乔丽云还欠她（原主）一句道歉，总要给不明不白丢了命的原主一个交代。 江红柏和白晓晓看王圆圆都没意见，倒也不好再反对。 不过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得劲儿。 孙秀文和乔丽云这俩人做事不地道伤害过王圆圆，以后在一个队恐怕要有纠纷。 再说郝荣华，这人……太让人一言难尽。 经过火车上的三天两夜，他俩对郝荣华的评价都由一开始的还行变得不怎么愿意打交道。 这人就是个挑事儿精，有她在的地方就别想太平，总能折腾点矛盾出来。 郝荣华瞥着三人的表情，心里微微一提。 不会想着接纳孙秀文和乔丽云，单独把自己踢走吧？ 没门！ 她心生一念，抬脚就走向刚刚跟着王圆圆过来的林知青，大声说“有些人啊，就是脸皮厚，没见着这边没位置吗，还杵在那儿让大伙为难，六个人的队伍，有第七个人什么事儿啊？哪凉快哪呆着去！” 林知青气的脸都白了。 狠狠瞪了郝荣华一眼，“这队里可真是池浅王八多，有抢人未婚夫的，有当负心汉的，现在还多了个不讲理的泼妇，算了，我不敢高攀，我去别处了！” 一句话把三个人都骂了…… 王圆圆忙叫住她“等等，林知青，你可以不用走。” 林知青十分刚烈，回头说“王知青，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决定了，相比起留在这边整天看这些人的丑恶嘴脸，我宁愿去沪市那边！”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郝荣华得意地翘翘嘴角，“走就走呗，惯得她毛病！她走了才好，现在咱们六个一队刚刚好，我去报名了。” 王圆圆三人都默了。 乔丽云也是一阵无语，上辈子她来到知青点半个月不到，就跟孙秀文盖房子搬出去住了。 第二年她去了镇上支教，只是在大队挂个名，一直就没怎么跟郝荣华深入打过交道，没想到这人做事挺不择手段的。 倒是白晓晓。 上辈子她跟白晓晓有段时间关系还不错。 可惜下乡第二年遇上公社招小学老师，她为了减少竞争对手，把考试时间故意晚说了一天，导致白晓晓错过考试，从那以后白晓晓就疏远自己了。 而她去镇上当了小学老师，从此也不怎么回知青点，78年恢复高考，她考上大学就回了四九城。 乔丽云寻思着，这辈子她有了虐渣系统，倒是可以考虑重新跟白晓晓成为朋友。 放眼这些知青们，也就白晓晓最合适。 白晓晓肤白貌美身边是非多，她的虐渣系统完全可以借机施展。 而白晓晓为人不错，待人真诚，家里虽然目前不大好，但过几年就不一样了，等她父母恢复了大学教授的身份，今后绝对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可惜了，自己这次发烧，没能在上车后第一时间取得白晓晓的好感。 不过没关系，乔丽云信心十足地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她携系统重生，做任何事儿都会比上辈子容易的多，只要她想，一定可以达成所愿。 这么想着，她朝白晓晓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白晓晓愕然，不知所措地点了下头，就赶紧把视线给偏开了。 原本她对乔丽云印象还行，一上车看到乔丽云发烧，同情之余就盼着她能好起来。 后来听说她是四中成绩最好的同学，又心生了几分结交之意。 可自从知道乔丽云抢走王圆圆订婚对象孙秀文，白晓晓对这人就生了几分厌恶，不怎么愿意接触了，面上过得去就行。 乔丽云见对方冷淡的回应，却不气馁，一脸淡然地转身走开了。 第14章 你瞅啥 四九城这边，郝荣华把六个人的名单报给周办事员，其余三个小队也陆陆续续定了名单。 姓林的知青果然去了沪市那队，另一个来自四九城的高个女生则去了天南海北队。 王圆圆想起那个高个女孩叫蒋少兰，后来成了乔丽云的铁杆迷妹。 这次江红柏来了，顶替了蒋少兰，原着很多由蒋少兰触发的剧情应该都不存在了。 “哈哈……这话倒是，过了七月辣椒是吃不上了，谁让它不耐寒。” 郝荣华爽朗的声音传来。 她递完名单后没急着走，而是站在那儿和两位办事员攀谈起来。 她一会儿说到节气，一会儿说到收成，一会儿又谈起作物，一副很老道的样子，听得知青们一愣一愣的。 两位办事员对郝荣华印象分飙升。 这女娃不简单啊，和其他城里来的知青不同，还真是个懂乡下的，对农作物十分了解，一看就能很好的适应农村生活。 白晓晓感慨道“看来咱们一开始是有点小瞧郝知青了，她看起来很了解乡下，比咱们老道不少。” 王圆圆心想，可不么。 这人之所以人品这么差还能在原着里混的开，还不是因为走了群众路线。 从小在农村长大，再一次来到农村的郝荣华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生活的如鱼得水。 她很懂得如何跟老乡打交道，挑水做饭下地干活样样行，颇得大队长喜爱，村里人一致对她交口称赞。 原着里知青点这边基本分了三派，乔丽云为首一派，郝荣华为首一派，还有个周桂兰是老知青，以她为首一派。 比起乔丽云，郝荣华虽然没有金手指，可大队长抬举她啊。 甭管知青们服不服气，几个月后，大队长大手一挥就给了她一个知青点负责人的小官当。 知青点大事小事都是郝荣华说了算，一时间郝荣华上传下达，别提多威风。 除了抢女主风头，她还针对貌美的白晓晓，后来还觊觎男主。 可惜她得罪的是拥有超强金手指的乔丽云，虽然蹦哒的久，可最后的下场挺惨的。 “好了，大家安静下，四个队名单都报过来了，接下来咱们要先回公社办理你们的粮食关系，大家放心，各个队里接你们的牛车都在公社办等着，赶天黑前大家都能回到各自大队里。” 周办事员发了话，大家连忙拾掇行李跟着两位办事员出发。 等到了公社办，又是一通忙乱。 好在程序简单，办理效率还算高，不一会儿大伙的粮食关系都办妥了。 王圆圆他们被分在了北樟大队，过去叫北樟子村，村子北边山上有一片樟子松林得名。 该地北面环山，南边是一片开阔的黑土地，既能种作物，山货也不少，是个靠山吃山的好地方。 来接他们的是大队长的亲兄弟李二黑，他拉着牛车早就等在院子里。 “诶诶，那个小伙儿，你这包袱咋能这么放呢，锅碗瓢盆放前头省得一会儿给颠下去，被褥放后头铺平整，一会儿上头还能坐几个人。” “说你呢说你呢，咋还不听，你那耳朵长在牛屁股上了。” 这人也是个直脾气，还没几句就急上眼儿了。 孙秀文被怼的面红耳赤，“我就是过去调整的，你别那么着急吼人。” “说你几句还不乐意了，要不这车你来拉呗？” 孙秀文深吸一口气，瞪着李二黑。 李二黑抬下巴“你瞅啥瞅？” 孙秀文握了握拳，不甘示弱“我瞅你怎么了。” 李二黑“你再瞅眼试试？” 孙秀文没想到这老乡这么不客气，正要再上前理论。 忽然，胳膊被郝荣华推了一把。 郝荣华推开他上前笑说“二黑叔，你甭和他一般见识，你这大老远儿的来接大伙是真受累，等回头到了大队我让他给你端碗糖水赔罪。” 孙秀文怒视郝荣华。 这人竟然拿他当筏子，踩着他讨好李二黑。 他再好的涵养也不能忍了，“要端糖水你自己端，我可没糖水给他！” 李二黑嘿嘿冷笑一声，指着孙秀文说“行啊你小子，把你行李拿下去，你硬气就自己扛回大队，今儿别想用我车！” 倒是对郝荣华和颜悦色的，“丫头，你上牛车后头坐着去，别跟他扯犊子，他硬气他自己走回去。” 孙秀文扛了一路的行李，光他自己的东西就三大包，还有乔丽云的一包，加起来四包行李，再让他扛回大队他非得累死在路上不可，一听这话眼神都变了。 “你、我……”嘴里支支吾吾的，也不知是想跟李二黑低头还是继续理论。 乔丽云见状连忙上前说“李叔，您消消气，我替他跟您道歉，对不住了，这位孙同学其实心肠很好的，我这一路发着烧，都是他帮我拿行李，这会儿他已经筋疲力尽了，要是再扛着行李回去肯定支撑不住，实在需要您的板车帮忙拉行李，您宽宏大量别和他计较，回头我俩一块登门给您道歉去。” 她人又美声又甜，一番诚恳的说法，李二黑脸色明显好看不少。 “行了，我能跟你们一帮年轻人一般见识么，你这丫头病着不早说，别墨迹，赶紧上车！” 乔丽云没推辞，道了声谢就连忙爬上车，她这会儿还发着低烧，这一路强撑着，精神和体力双重不支，亟需休息。 李二黑又朝其他人说“这板车地方不大，只能再坐一个丫头，谁来？” 王圆圆看了白晓晓一眼，“我还不累，白知青你去吧。” 白晓晓摇摇头，“我也不累，跟着板车走就成。” 其实她累死了，但比起跟郝荣华一块坐车，她宁可再走一阵。 也就六里山路，好在卸了行李，坚持坚持就到了。 李二黑也没劝，少一个人的负重，牛拉起车来更省劲儿。 一行人就出发了。 到达大队已经是太阳落山。 最近农忙，老知青下地还没回来，偌大的院子空空荡荡。 大队长急匆匆赶来知青院，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欢迎大家来到咱们北樟大队，我叫李金响，是这里的大队长，论年纪都能当你们的爹妈了，以后你们管我叫李叔就成。” 他露出一脸和蔼的微笑。 但王圆圆知道，这人可一点都不好糊弄，性格有些偏执，对大队生产抓的格外严，打心眼里瞧不上城里来的知青。 “今儿咱们到的时间也晚，我先带大家安顿好，明儿一早再说别的话。” 第15章 挑选住处 “坐北朝南这一排都是知青宿舍，三人一间，院子中间是你们自己的菜地，厨房在角边上，以后你们和老知青商量着轮流做饭打理菜地。\ “李叔，那西边那排呢？”郝荣华看向西边一排大门紧闭的房间。 李金响摇了摇头，“那排房空着，一般不住人。” 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各自闲转打量着。 东北平原到底辽阔，村宅结构普遍宽敞，知青院挺大的，老知青有十二个，加上他们新来的六个人住着也绰绰有余。 江红柏掀开其中一间男知青宿舍的门帘瞅了眼，“嚯，这么大一张炕，这得睡多少人？” 李队长笑起来，“我刚不是说了么，一间宿舍三个人，左边第三间就住了一个韩知青，你跟孙知青俩人刚好跟他凑一间。” 江红柏看了孙秀文一眼，“行吧。” 他对孙秀文本来印象也还行，后来因为王圆圆的事儿印象就变差了，心里多少有点鄙视。 不过他也知道，都在一个大队以后免不了打交道。 王圆圆作为当事人都没怎么别扭，他也不至于公开搞分裂。 “孙知青，咱们开始归置行李吧。”江红柏扛着行李就开始往屋里搬运。 孙秀文站在那半天没动，皱眉说“李队长，我不习惯三个人睡一个屋，我需要个人独处空间，这知青院那么大，南边都空着，自己盖房行吗？” 啥独处不独处的，李金响可瞅不惯孙秀文这种公子哥儿做派，不过知青想自己盖房倒不是坏事儿，反正以后他们走了，房子还是归大队所有。 就说“你自己出钱的话，大队允许你盖房，不过最近不行，大队正忙着秋收，没人手，你得等过阵子。” 这时王圆圆指了指身后那排空房，“大队长，我想去那儿住。” 李金响眉头一沉。 一个两个的，有住的地方就不错了，咋都这么挑三拣四毛病多！ 语气就不咋好“刚不是都说了，那边一般不住人，屋子小，也没炕，收拾起来麻烦得很，最近你们最要紧的是跟着大伙一起下地赶秋收！” 当时建这排单人房的目的是为了给有需要的知青多一种选择，哪成想一直没人愿意住，结了婚的知青基本都搬出去，单身知青也不愿意额外花钱盘炕。 从大队接手第一批知青到现在，这都空置十多年了。 王圆圆只当看不见李金响黑出天际的脸色，微笑说“知道了，我想进去看看，合适的话我就自己收拾住。” 坐东的房子有西晒，下午暖和，她喜欢晒太阳。 其他知青都各忙各的，只有郝荣华竖着耳朵关注王圆圆的一举一动。 听见她的要求，撇撇嘴，心里一阵冒酸水儿。 其实她也想去东边挑一间，垒一张舒适的单人炕，不用和别人挤一间。 可自己垒炕不得花钱吗，她现在兜里比脸都干净，该死的郝家人，对她比陕北那家人还差劲儿。 她酸溜溜地想着，王圆圆想得挺美，为什么这排房一直没什么人住，那可不仅仅是花钱的事儿。 还不是因为怕被孤立。 住一起是团结的象征，王圆圆刚初来乍到就想自己住独间，太不合群了，以后肯定会被排挤。 她心念一动，赶忙对乔丽云说“乔同学，咱们也进屋收拾东西吧？我看过了，右边第四间空着，咱俩住进去，再叫上白知青，刚好仨人住满。” 乔丽云没多犹豫，点头说“好。” 她也考虑过去东边自己盘炕，单人单间诱惑力十足，只要关起门来，她随时都能进空间里休息。 但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来她的钱都被沈红搜刮走了，暂时拿不出。 又因为受伤，精神和体力双重不济，最近暂时没法完成系统任务挣钱。 而且，东边到底是排屋，就算单人单间隐私性也不怎么好，哪有自己盖房舒服。 不如一次性到位，等孙秀文过阵子盖房的时候她也顺道提出盖房搬出去，单独盖个院子，隐私性要好的多。 而郝荣华打的主意是，既然她王圆圆要单独住，那就趁机把白晓晓也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抓紧把王圆圆孤立起来。 另一边，李金响被王圆圆磨着，无奈带她到东边，打开其中一间房门。 “你看好了，里头是空房子，啥也没有，你要住进来就得自己拾掇，那可得费老劲儿了，你还得花钱请人，只能等秋收过了才有人手帮你。” 王圆圆看房子不大，但挺结实，屋顶既没漏，窗户也严丝合缝。 当下没思索就做了决定，“我决定就住这里了。” 说着，快速从包袱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包红糖，递给李金响。 “李叔，我叫王圆圆，今后给您添麻烦的时候不少，您多担待，有什么能支使上我的，您随时开口。” 这会儿房间里就她和李金响，李金响没犹豫就接了纸包，装进宽大的裤子口袋。 新知青送礼打点也不稀奇，李金响不是第一次收礼，顺顺当当就拿了。 接下来态度和气了不少“别说见外话，我作为大队长照应你们是应该的，以后有困难就来找叔，找你婶子也成，话说回来，照应归照应，生产任务还是不能落下！” 王圆圆抽抽嘴角，“您说的是，生产任务关系到咱们每个人的饭碗，是得抓紧，我完全理解您。” 李金响打量着王圆圆，眉目柔和了许多，“我看你这丫头为人不错，提前给你撂个底，在咱们大队，给你们知青定的最低要求，男知青每天至少7工分，女知青每天至少得挣5分，这都是考虑到你们是城里人给了特殊照顾，是咱们队里的硬性要求，每个知青都必须完成，这任务和你们的粮食挂钩！” 言下之意，一旦完不成任务，队里会克扣工分换来的粮食。 王圆圆早就知道，不过这时候也得表现得意外。 深吸口气才说“好吧，我努力完成任务。” 李金响解释说“国家输送的是人才而不是累赘，不说给大队做多少贡献，至少不能给咱们拖后腿，咱们大队可不像其他大队那么纵容你们这些知青，现在苦是苦了点，也是一种锻炼，下乡对你们的磨练，往后你们回城能受用一辈子。 你这丫头觉悟不错，叔也愿意多帮衬帮衬你，你要确定住这，回头我找我侄儿帮你盘炕，钱你提前准备好，材料和人工费一起算你五块钱。” 五块钱倒是没多要。 王圆圆爽快地应下来，“谢谢叔，那就这么说定了。” 李金响说完就出去了。 白晓晓随后走进来，一脸踟蹰不定，“圆圆，我刚去那边看了眼，没多的位置了，只能跟郝荣华和乔丽云一起住，可我不太想和她们住，要不我跟你一块搬到东边住单人间，你问了么？自己盘炕要多少钱？” 第16章 安顿 白晓晓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目前家里情况……一言难尽。 虽然有姑姑一家帮衬生活，但也宽裕不到哪儿去，这次白晓晓过来，家里就给她带了四十块。 要不是为了跟系统交流方便，王圆圆倒想邀请白晓晓一起住。 “你要不打立柜，不做炕柜和其他家具，只盘个炕的话，算上工费五块钱就搞定，这房子带了锁头，不用咱们额外花工业券买，窗户也是齐全的，其实不算麻烦了，也就垒个炕就能住。” 白晓晓算了算，减去五块钱，剩下的每月省着点用，应该能支撑到春节前，到那会儿家里会给她寄钱买票回家的。 实在不够，到时再想办法。 “行，那我也住单间儿。” 王圆圆朝她眨眨眼，“生活上别担心，我带的钱虽然不多，每月匀你几块也够。” “谢谢你，我暂时还够，等我真有困难的时候可就拜托你啦。” 王圆圆知道白晓晓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就说“没问题。” 白晓晓笑起来，“咱俩得赶紧收拾，等会老知青回来少不了要一块唠唠嗑。” 王圆圆“走，拿行李去。” 俩人说着话就走出屋拿行李，这时候其余人已经把行李拿进屋，开始打扫卫生。 大队长在院子里站了会儿，观察这些新知青，见郝荣华手脚利索，进进出出没一会儿就把屋子拾掇好了，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人。 当场就夸了她几句。 他也没留太久，走之前说，明儿一早七点钟让大家去打麦场子集合，有事宣布。 等王圆圆把屋里拾掇妥当，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和交谈声。 干了一天活的老知青们回来了。 新老知青第一回碰头，当然要立刻打招呼，谁也没留在屋里。 除了乔丽云累的睡过去，其余听见动静的人都打开门走了出来。 “哟，这么快就到齐了呀。”一个女知青爽朗地说，“大家好，我叫周桂兰，十九岁就来知青点了，今年是第七年，我算是这里最有资历的老大姐，以后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我。” 他身边的高个儿男知青也笑着说“大家别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叫韩顺利，来咱们大队也五年了，对这里算是比较熟悉，以后会尽量多帮扶大家。” 大家本来还有点忐忑，怕老知青欺生什么的，一看两位年长的老知青都表现得挺热情，心里也就松了口气。 连忙你一句我一句打起招呼。 毕竟头一回见面，人人都挂着笑脸，也瞧不出真实性情，交谈倒是挺愉快的。 王圆圆没怎么出风头，除了刚开始介绍了一下自己，基本就不参与话题了，遇上哪个知青看她，她就点头朝对方笑笑。 白晓晓也差不多，她完全没有凑上前攀交情的意思，别人问什么她才回答什么，全程应对得体，话虽然不多却恰到好处，能看出自小良好的家教。 比起俩人的不卑不亢，不疏离不热情的态度，郝荣华就显得格外上赶着。 她和几个女知青聊个没完，不时跟着哈哈大笑，融入的挺快。 今儿新知青初来乍到，周桂兰牵头几个老知青下厨，做几个拿手好菜给新知青接风。 大伙在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一起热热闹闹吃了顿。 吃完晚饭，郝荣华跟着忙前忙后的收拾桌椅刷碗筷。 她当然不喜欢干活，只是借此举在老知青那里刷好感，反正她知道以后做饭洗碗都是轮流的。 其余人想上前帮忙，但都被郝荣华抢着干了，饭后她又上女宿舍和几个老知青聊了不少时候。 等从宿舍出来，郝荣华算是摸清了老知青整个团体的情况。 韩顺利和周桂兰最年长，一个26一个27，俩人算是老知青里当头拿事儿的，简单说是混的开，大家都卖他们几分面子。 这俩人总是“夫唱妇随”的，尽管没人戳破，郝荣华还是看出这俩人私下在处着对象。 男知青里，像是秦方昆抠门小气，胡伟心眼小开不起玩笑，还有个叫郭振兴的，满嘴花花肠子人不老实。 当中最有钱的就属展宏瑞，这人还是四九城来的，据说家境挺神秘的，出手阔绰，是知青点唯一一个不怎么拿工分当回事儿的。 女知青里，艾艳长得漂亮是个刀子嘴，田明芳不爱说话看不出深浅，有个叫王小芹的，事事跟在周桂兰身后，一看就是个小喽啰。 郝荣华自忖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十分得意。 瞥了眼东边房门紧闭的两间屋，冷冷地想着，老知青这几个女孩可都不是啥善茬，包括那个知心大姐周桂兰，别看现在王圆圆摆出一股清高劲儿，迟早得被现实教做人。 她是不知道，王圆圆早就对知青点众人的情况了若指掌。 原着里乔丽云没有像前辈子一样早早去镇上支教，重生后的她知道两年后要高考，索性没去考教师，而是直接留在了大队偷偷复习，反正她有金手指，不愁吃穿，根本没必要做什么劳什子小学老师。 在这期间知青点发生了不少事儿，也是这本书最精彩的部分，所以王圆圆清楚每个人的特点。 临睡前，王圆圆房门被敲响。 白晓晓站在门外，微微嘟着嘴“圆圆，这几天没炕，咱俩一块打地铺吧？我刚来这有点不适应，想着晚上咱俩一起睡好歹能说说话。” 王圆圆笑眯眯“想到一块去了，这次我妈给我带的被褥多，我刚打好地铺，正准备去隔壁叫你呢。” 白天睡得多，熄灯后也不困，两人躺在被窝里闲聊。 王圆圆就把白天李队长关于工分的话说了。 白晓晓一阵痛苦哀叹，“天哪，这什么规定，太折磨人了，我表姐去年去了隔壁市，那边大队对工分没要求，干的少工分少，顶多少换点粮食，缺的粮食还能用钱跟老乡换，价钱也算公道，怎么轮到我下乡就这么倒霉呢，大队这么做也太苛刻了，万一有人生病了完不成任务呢？” 王圆圆叹气“有钱就好说，没钱……只能靠知青之间自己私下接济了呗。大队倒不至于不给换粮食，最多没完成任务的每月只给换一半，或者更少，说白了，这么规定就是逼着咱们这些人勤劳挣工分。” 至于花钱买，大队事先给老乡都打过招呼，知青们要花高价才能买到粮食。 “怪不得我看这几个老知青脸色特别疲惫，我今天扫了眼她们的住处也不怎么干净利落，看起来挺凑合的，想想也不意外了，她们整天时间都花在干活挣工分上，尤其最近农忙，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打理生活。” 两人交谈时，两个老知青女宿舍里，也在低声议论着这次新来的四个女知青。 第17章 大礼包来啦 “那个姓白的女孩可真漂亮啊，这年头很少看见皮肤这么白的女孩儿了，五官也好看，像瓷娃娃似的。” “我刚来的时候也挺白的，干一个月活儿就晒黑了，等着吧，她迟早也得晒黑。” “这次来的几个女知青年纪都不大，另一个姓王的知青好像也才十八……” “她俩咋就想着搬去东边住，等着花钱后悔吧，呆几天她们就知道了，住哪都无所谓，累一整天回来只想睡，根本没功夫想别的。” 周桂兰看了眼说话的艾艳“别小看新来的知青，郝知青看起来就是个会干活的，说不定比咱们几个还适应呢。” 王小芹跟腔“周知青说的对，这个郝知青，今天聊天时我发现她手上有茧，尤其是虎口，像是以前经常做劈柴还是挑水之类的重活磨出来的。” 周桂兰浅笑不语。 艾艳翻了个白眼儿，“她还说父母都是当官的，呵。” 周桂兰“这也不好说，这年头觉悟高的领导是喜欢让子女受点苦来锻炼他们。” 另一个宿舍里，田明芳早早睡了，高盼和何翠芬两人在被窝里压低声说着话。 “这几个新知青里，我就瞅着郝知青性格开朗，做事手脚麻利的，对我脾气，剩余那俩蔫唧唧的，我不咋看得上眼。” “咱们喜欢不喜欢的不重要，人家白知青漂亮啊，秦方昆他们几个肯定献殷勤的。” “献就献吧，不关咱事儿，只要她们几个别拖累咱们挣工分就成。” “是啊，这次新知青过来，大队一定会重新分配小队，让咱们老知青带新知青收麦，但愿我能逃过一劫。” “得了，别想了，赶紧睡吧，明儿一早还得干活儿。” “唉，一天天的，累死了，这农忙啥时候才能过去啊……” 次日一早，王圆圆不到六点钟就起床了。 倒不是她不困，而是睡的正香喷喷的时候，脑袋里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吵得她无法入眠。 这声音颇烦人，还不像闹钟能关闭，王圆圆无奈爬起来。 看白晓晓还睡的比较死，她轻手轻脚起身，推开门走出院子。 厕所在北边最靠围墙的地方，她径直走去。 憋着气上完旱厕，急忙跑出来。 清晨空气怡人，王圆圆走到菜园子边上呼吸着朝气，一边用意念召唤小肥啾。 “哼哼，你这个小家伙，大早上扰我好梦，最好是好消息，不然我一定揪你发际线！” 说着说着就怨念丛生“这又过去三天，眼看今天就要安排上工了，我的礼包呢？是打算等我领了盒饭再给吗？” 在火车上怕人看出破绽，她一直没叫小肥啾出来，偶尔用意念对话，小肥啾也是沉默寡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时候倒是欢快地飞了出来，悬停在王圆圆眼前，小豆豆眼闪亮亮，毛绒绒的小胸脯傲然挺着，似乎有什么开心事儿。 “宿主别生气嘛，奖励到了，是一件非常实用的宝贝，啾啾保证宿主一定会喜欢的！” 小肥啾知道这时候大家都没起床，故没有叽叽喳喳放声叫，只用意念和她沟通。 王圆圆瞪着小肥啾，没一句多余废话，只伸手“拿来。” 这次小肥啾很痛快，翅膀划出一道光亮，王圆圆脚下突然就出现了一把镰刀。 样式非常大众，和知青们放在围墙边的农具没啥两样。 王圆圆一阵默。 就不能给她个空间吗，奖励的东西直接放地上会不会太草率了？ 这也就是早上没人，万一被人看见不得露馅儿么。 小肥啾感知到她的想法，骄傲地说“我的五感远胜你们地球人制造的雷达，当我开启激光导航避障功能时，方圆几里都在我的掌控中，放心，有啾啾在，不会有人发现咱们的秘密，目前这院子里的人都睡着，只有孙世美醒了，不过他只是在炕上躺着，暂时没有下床的举动。” 它倒是入乡随俗，这就跟着王哥一起喊起了孙秀文的外号。 王圆圆瞥着脚下不起眼的镰刀，“它有什么特别的？” “宿主可不要小看它哦，这是一把让宿主干起活儿来丝毫感觉不到累的高科技镰刀，别看它外观跟这个世界的农具没啥两样，里面可是用了最昂贵稀缺的材料，简单点说，这种材料能够化解迎面来的阻力，宿主用它干活可以事半功倍，轻轻松松挣工分。” 王圆圆眼睛一亮，来了点兴趣，“以后它就归我了？” “是的。” “等等。”王圆圆突然皱眉“你是不是忽略一个问题，我平时把它收哪儿？万一被人错拿怎么办？你倒是给我个空间啊。” “看来宿主还不清楚我的强大，空间什么的，那是基于曾经落后版本系统的认知，早就跟不上时代了，和我绑定后，宿主是完全不需要空间的，作为一个万能系统，我就是宿主的空间呀，当宿主暂时用不到它时，我感受到宿主的想法会立刻把它收回，当然，我只负责保管，送给宿主的奖励我不会收回哦，任何时间，只要宿主需要它，只需一个念头，随时奉上。” 王圆圆瞥着肥啾喜气洋洋的鸟脸“你整天关注我的想法，不会累的吗？你不休息不睡觉的吗？” “我不需要睡觉，只需阶段性扫描全身，清除陈旧的信息碎片以保证自身的高速运行，相当于你们人类的定期体检。” “这样啊……” 王圆圆和肥啾聊完之后豁然开朗了不少。 但有些观念还是一时半会无法改变。 像是肥啾笑话她要“空间”的想法太陈旧，可空间不止能储物放东西，还能舒舒服服的睡大觉，能种植作物，还有灵泉水，这些功能难道不算高级吗。 她困惑的事儿还有不少，不过暂时也没空刨根究底，北边宿舍已经传来动静，知青们就快起床了。 她得趁机再薅几根鸟毛。 “这份奖励迟了那么多天，补偿呢？我要补偿。” 肥啾眨巴眨巴眼睛，“放心，早准备好了，补偿奖励是另一把镰刀，和前一把作用相反，它能加倍阻力，让使用者加倍耗费体能。” 王圆圆一阵失望，“你确定不是敷衍？我要它有啥用，总不能拿去害人吧。” “回答正确！”肥啾顽皮地在她肩膀上滚了一圈。 “宿主不是要惩治孙世美吗？作为一只体谅宿主的好啾啾，我当然要做到善解人意，替宿主分忧解难，从这一点来说，我是不是比那些古早系统强了百倍？” 王圆圆无视肥啾的自吹自擂，“无聊。” 嘴上说着，心里已经把这件事纳入接下来的行动中。 北边某间房门突然传来吱呀声，王圆圆赶紧用意念让肥啾保管她的镰刀，然后抓紧冲回屋里。 大队长要求七点集合，王圆圆他们新人六点半就出了门。 第18章 窝囊 “都到齐了，那我就长话短说。”李金响一改昨日的和蔼，沉嗓说“你们来之前，对下乡后的生活多少都有所耳闻，不过咱们北樟大队，和你们以往了解的农村，不一样！” 大家神情皆是一凛，预感到不妙。 只有乔丽云眸光淡淡，一脸淡定。 王圆圆看她状态比前一天好不少，不过一场暴病过后，最近应该没怎么吃东西，身子骨愈发瘦弱。 衣袖裤管松弛，就剩了一副骨架，仿佛风一吹就倒似的。 接下来，李金响向大家宣布了今后关于生产任务的要求，以及这个要求的背景。 无外乎是，曾经那些下乡知青多是一些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娇惯青年。 除了个别人，极大部分都无法承担农活，他们生活在村里，不但没有产出，反而还得占着队里的粮食，有些饭量还不小。 虽然工分不够可以用钱换粮，可说到底，劳力没到位，拖累了队里的生产，生产任务不达标，上交完粮食盈余不够，各家分的也就少，这不是简单用钱能解决的事儿。 基于此，大队几个拿事儿的领导一致决定，不能放纵着这些知青。 他们改变了策略，干脆给这些知青定死目标，不完成就不给发足粮，想花钱买？不好意思你得花高价。 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知青们一改娇贵，全都勤劳起来了。 于是，大队就把这个规定给贯彻执行下来。 完成任务，待遇和村民一样。 完不成，你是哭鼻子也好，饿肚子也好，没人搭理你。 有知青写信给镇上，甚至县里反应过，也不知李金响用了什么办法，反正上头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六人听完，脸色各异。 来之前他们也知道下乡是来吃苦的，不是来享受的。 可饶是有准备，听到队里的要求，心里还是直发怵。 女的五个工分，男的七个工分，这对本地人可能不算什么，可他们这些人从小都没干过农活，要想每天拿到这个工分，那就要不停的劳作，下更多的苦，受更多的累。 王圆圆和白晓晓因为早就有心里准备，这时候倒不怎么慌。 乔丽云脸色也相对淡定。 其余几个人就不怎么能接受了，心头一阵呜呼哀哉，既失落又犯愁。 孙秀文是其中反应最大的一个。 孙家祖辈都是高门大户，后来亲戚们顺应时代，成为光荣的工人阶级，整个家族低调了不少，但自小耳濡目染出的价值观，让他对体力劳动者有种隐晦的抵触。 孙家大伯在1957年公私合营时就在四九城开了工厂，后来嗅到风头不对，提前变现了资产去往香江，全家才侥幸没在后来的浩劫中受到波及。 他爸妈都是工厂职工，这些年除了爸妈的工资，还有当初大伯留下来的家底呢，偶尔还能收到他老人家托人从香江那边偷偷带过来的物资。 优渥的条件，让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 这会儿得知以后将要面对的苦难，他心态瞬间崩了，思及自己原本在财税局工作的好好的，辞职放弃安稳的工作跑来下乡都是为了丽云。 丽云家里的情况……她实在太需要换个环境了。 当时他别无选择，只能答应丽云，辞职下乡也是瞒着家里的。 最初的心态是，和喜欢的人一起下乡，吃苦受累不算什么，再多的苦难都能熬过去。 可当一切比预想的更糟糕时，这时候不说后悔吧，心里也没了最初那份坚毅。 开始质疑当初的决定，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江红柏起初也苦着一张脸，不过他个性乐观，很快也就调节过来。 不就是出力气，大家能做到，他一定也可以。 郝荣华虽然也感到震惊和难以接受，但她却，并不害怕。 不就是五个工分，对她来说不在话下，她可是从小就下地的人。 唯一不高兴的是，她现在身份变了，是城里人了，是作为城市知青过来来支援农村的，凭什么这个地方对知青这么苛刻。 她想提出质疑，但到底还是为了在大队长面前打好印象分，而忍住没开口。 六个人里，只有孙秀文站出来理论“李队长，任务是不是太重了？得考虑我们初来乍到，给我们一段时间适应期，况且我身边这位乔知青她最近身体……” “我不管你们是病了还是挂了！”李金响直接不给面子打断他，“病了就去吃药，严重就去县医院，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只说队里的规定，完不成工分你们就是吃不饱！我们大队不养闲人！你受不了这个苦，就想办法回城，没那个本事回城就给我受着！你叫啥？孙秀文是吧，一个大老爷们儿为了少干点活在这逼逼赖赖的，连几个女娃都不如，窝囊！” 孙秀文被怼的脸色一阵青白，难堪极了。 可他知道这是在乡下，大队长就是这里拿事儿的，再多的傲气也隐忍住了。 “你们刚到，今天先去队里领半个月的粮，从这个月工分里扣，月底完成任务的给另一半粮食，完不成的只有半粮！好了，现在去挑选你们趁手的农具，农具不要钱，由队里给你们统一发放，回去在农具上打记号，以后上下工每人都带自己的农具来。” 这时候收麦没有大型机械，基本都用镰刀。 墙根靠放着一排镰刀，外观看起来都一个样儿，众人得知工分的事后也都没啥心情挑三拣四，每人沿着次序就取回来了。 王圆圆领到手的镰刀也就在手里过了一下做了个样子，立马就让肥啾给她替换成了自己那把干活儿不累的。 这时，村民和老知青们陆陆续续都过来了。 人员到齐，李金响开始全员动员。 无外乎是让大伙抡起膀子继续干，鼓励大伙努力加油搞生产，要赶在半个月之内把所有小麦抢收完。 散开后，人人像是打了鸡血，奔赴自己负责的地块。 王圆圆他们这些新知青第一天上工，就由老知青带着先熟悉操作。 带新归带新，任务还得抓，新老知青组队不但没清闲，任务还是算在一起的。 王圆圆这边，给她分配的老带新是老知青高盼。 高盼本来和何翠芬一组，俩人私交好，上下工都是一起的。 和老搭档分开，高盼脸色不太好看。 而且王圆圆浑身透着娇滴滴，一看就是不怎么能下苦干活儿的，她更是暗暗嫌弃。 第19章 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能力 “你先看下我动作，镰刀怎么拿，怎么往麦子上割，然后模仿我动作试试，注意力道和方向。” 高盼幽幽地看着王圆圆“镰刀很锋利，记住！千万千万！别割到小腿，一旦受伤可不是开玩笑的！” 王圆圆心里还挺熨贴，正要说一句多谢叮嘱，就听高盼继续说“一旦受伤影响劳作，今天的五个工分就泡汤了！我还得额外干你那部分，干不完我自己的工分也拿不到！” 王圆圆“……好的。” 李金响确实有两把刷子，整个大队人人把生产任务当成比命都重的事儿，这脑给洗的……都能去21世纪的某机构当讲师了。 江红柏和周桂兰分在一个组，周桂兰很耐心，边示范边教他收割要点，江红柏没一会儿就顺手了。 他身体素质还不错，动作也麻溜，周桂兰对这个新搭档挺满意。 郝荣华原本打算第一天上工就一鸣惊人，一路心情美美哒，直到得知搭档是郭振兴，当场就笑不出来了。 不说和有钱又神秘的展宏瑞一组，哪怕是尚国胜，韩顺利都可以啊，再不济跟胡伟也行，谁知道跟满嘴花花肠子的郭振兴分一起了。 晦气。 郭振兴借着指点动作就凑上前“小郝知青，你眼睫毛挺长啊，以后没人的时候叫你洋娃娃可以不？” “起开！别挡我道！”郝荣华一股蛮力搡开郭振兴，黑着脸埋头就干活。 反正这些农活她从小做到大，根本不需要外人教。 乔丽云和艾艳分到一组，尽管身体虚弱，她还是打起精神主动请教艾艳。 艾艳对乔丽云印象糟糕透了，昨天新老知青见面就没见乔丽云的人影，吃晚饭也缺席，这会儿上工了，她倒是摆出一副病病弱弱的样子，娇柔给谁看。 “甭管你真病假病，在北樟大队都不好使，没人会照顾你的，我刚已经示范过动作了，你别磨蹭，赶紧割麦，别想着让我多干！” 乔丽云看出艾艳欺生，且对她抱有偏见，自然也不再友好。 脸色一沉，冷冷回怼“咱俩这片地一人一半，我不需要你照顾。” 话音刚落，就见孙秀文走过来，“丽云，你别逞强，能做多少算多少，做不完的我替你做。” 乔丽云也没客气，直接答应下来“好，我先自己做会儿，实在做不完只能你帮我了。” 她清楚自己现在很虚弱，根本做不完这些农活，但没关系，有孙秀文帮衬，不愁完不成任务，因此刚才对上艾艳时非常硬气。 “你慢慢做，累了就休息会儿，等我干完活过来帮你。”孙秀文再三叮嘱。 虽然有些后悔下乡，但他对乔丽云的喜欢却是真心实意，见不得她受半点罪。 弯腰干活的艾艳，听见两人的对话，不屑地“嘁”了一声儿。 知青干活的地方互相离得都不远，孙秀文叮咛完就回到自己的地块。 刚迈过田埂就被一嗓子怒吼“孙秀文，你在搞什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镰刀不用时不许放在地里，要放在田埂上专门的位置，你知不知道不小心被镰刀绊倒很危险的？一旦受伤今天的工分就完不成了！” 孙秀文一脸不可思议。 这里的人，好像对工分，都有一种狂热而又病态的执着。 他记得自己临走之前明明按要求把镰刀放在田埂上了，但现在田埂上空空如也。 发生了什么不是明摆的吗？ 他可不受这个冤枉气，走上前和秦方昆理论“我没乱放，我放在田埂上了，你肯定拿错了，把我的拿走了。” 秦方昆冷笑“你看好了，我手里的镰刀，手柄上刻了我名字，你的那把是新发的吧，上面还没来及做记号，你自己看！” 孙秀文深吸一口气“秦知青，我知道你是老知青，对我们这些新人有优越感，但也不带这么欺生的，我镰刀明明就是放田埂上了，一定是你把它扔进地里栽赃我的。” 秦方昆惊住了“你这人有病吧？我怕你割伤自己给你提个醒你倒说我栽赃你？行行行，你随便，我没功夫跟你吵，我还要抓紧完成今天的工分，至于你，你根本不适合这里，趁早想办法回城吧！” 秦方昆果断不再搭理孙秀文，接下来更没教他怎么劳作。 孙秀文憋着满肚子的怒火，捡起地上那把镰刀，暗想着今天他非得争口气不可。 除了资历，他没有哪点比秦方昆差，工分一样能挣到，况且他还得提早完成任务去帮丽云。 ，正好看见隔壁的王圆圆正挥舞着镰刀劳作。 他有样学样地模仿着王圆圆的动作，很快掌握了动作要领，开始加快速度。 一开始倒还好，不觉得这活儿有多累，不过在他连续割了几分钟之后，突然腰酸体乏，满头开始冒大汗，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可他发现周围所有知青都没休息，就连王圆圆都在一下又一下地挥舞镰刀，大家好像都没有疲惫的迹象，孙秀文不禁有些怀疑自己。 一定是自己还没有习惯。 他深吸一口气，埋头继续干活。 然而每下一刀，手臂都酸痛的厉害，双腿沉的像是要陷进泥土里，要不是他早上多吃了几口干粮，这会儿都坚持不下来。 没坚持一会儿，他手臂和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不得不再次停下来。 他大喘气休息，再一看隔壁，早就没了王圆圆的身影，他被落在后方了！ 这什么情况，他怎么可能连王圆圆的体力都不如？ 孙秀文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有特殊镰刀加持，王圆圆这会儿一点不觉得累，但她也不想速度太快引人注目，一直把进度压在跟高盼一个水平。 高盼见她不喊苦不喊累，动作也算麻溜，对她印象改观了不少。 刚来第一天就能跟她一个速度，肯定是卯足了吃奶劲儿，别的不说，至少说明这个王圆圆挺努力上进的。 这搭档还行，接下来应该不会连累自己挣工分，高盼暗暗松了口气。 “王知青，累了就歇会儿，别把力气一下子用光了，照这个进度，咱们赶下工前能完成任务。” 王圆圆擦了擦汗“知道了高知青，那我歇会儿，顺道去田埂那边喝点水，高知青要来点儿吗？” 高盼“要，我带了水壶，就搁在田埂上，你喝完顺道帮我拿一下，谢谢。” 王圆圆往田边走的时候，刚好碰到隔壁田地的孙秀文。 孙秀文正四仰八叉地坐在田埂上，气喘吁吁地用手给自己扇着风，一看到王圆圆，不禁有些尴尬，连忙爬起来。 “圆圆，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孙秀文一脸歉意“那天火车上人多眼杂的，一直也没顾上好好跟你道个歉，对不起啊……是我辜负了你。” 第20章 过去的债一起讨 王圆圆“呵”的一声笑了，“所以你移情别恋的代价，就仅仅是对不起三个字吗？” “不是，我是真心觉得亏欠你，对不住叔叔阿姨的看重，是我毁约在先，这一点我无话可说，我是真诚表达歉意的。” “哦？”王圆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突然一脸认真地问“我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很喜欢我，你说想要跟我结婚，一辈子不分开，现在你的喜欢和婚约是都承诺给了乔丽云对吗？” 孙秀文一阵难堪，结巴起来“圆圆，我……” 想到从前自己对王圆圆的海誓山盟，羞耻的无地自容。 王圆圆蹙眉，“别支支吾吾的，喜欢就是喜欢，坦诚一点，有啥不敢承认的？” 孙秀文看着她，犹豫了半天，仍是难于启齿。 王圆圆嘲讽地说“哎呀呀，你为了乔丽云不惜反悔婚约伤害另一个人，怎么到头来，连一句喜欢她都不敢承认吗？” 孙秀文苦笑“那时我们年纪太小了，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喜欢，直到遇见丽云，我才发现我真正喜欢的是丽云。” 王圆圆满意点点头“很好，你肯承认这一点就好说，既然你喜欢乔丽云，我可以成全你们，但丑话说在前头，你和乔丽云是不是该对我偿还一下？” 孙秀文没细品她的话，听到成全两个字，双眼冒光，“你肯祝福我们？如果真是这样，只要我能做到，你想要的补偿我一定给你。” 孙父母没对他细说过家里的条件，但他隐约知道家里是不差钱的，只是碍于形势，面上不好太奢侈。 要是能得到王圆圆的宽恕和谅解，出点钱也没什么。 只要王圆圆这边不纠缠不闹腾，大大方方承认他们，那他和丽云以后在知青点名声会好很多，而家里那边……爸妈闻讯也一定会成全自己。 王圆圆“那咱们就来算笔账，这三年，乔丽云从我这获得的吃穿用，加上我给的钱和票据，合计成钱算下来至少有120块，对了，还有个收音机，当时乔丽云说是借用几天，可用了两年一直没还，型号是沪市长空无线电制造的海鸥6c，当时买它我爸花了两百块，借给乔丽云时也就刚买到手第二天，折价算180块不过分吧？总共300块钱，你俩商量着办，不管谁出钱，尽快还我。” 这次孙秀文偷着报名下乡，孙父母大发雷霆，可临走前还是给他带了两百块，生怕他扛不住农村生活。 孙秀文没想到会有三百块那么多，惊呆了一瞬。 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丽云花了你那么多吗？” “那你以为呢？”王圆圆一一列举着“她身上穿的布拉吉，脚上踩的胶鞋，哪一个不是我花钱买来送她的？就连跟你约会时抹的擦脸油都是用我给的钱买的，还有她的贴身小上衣，她爸妈不管不问，都是我帮她置办的，平时也没少给她零零碎碎的小钱，三天两头五毛一块的给，三年加起来可不就那么多了？” 王圆圆对乔丽云大方，孙秀文多少知道一些，这时候也有点理屈词穷。 他为难地说“三百就三百，可我现在钱不够，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或者……我让丽云把那个收音机还给你，这么算来就只差你120块，我下工回去就拿给你。” 王圆圆看着孙秀文理所当然的样子，不可思议地“啧”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的收音机她白用两年呗？怎么那么大脸呢？借她的时候十成新，还回来能有六成就不错了，不算折旧的啊？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讨价还价的？我和她已经不是朋友了，我借她的东西必须立刻给我个说法，这就好比咱俩的婚约，你选择她时就该立刻跟我说清楚，而不是留着我做二手准备，指望以后乔丽云抛弃你后还能来找我？你这么会算计，乔丽云知情吗？” 孙秀文满脸难堪，“别，你别跟丽云说，我不是想霸着你，只是当时实在没脸跟你坦诚，想着再瞒一阵子，我也不是不想还钱，是一下子拿不出三百块，所以在跟你商量别的解决办法，圆圆，你体谅下我的难处好吗？” “钱不够那是你的事儿，我需要在乎你的感受吗？你撕毁婚约为了你的爱情一走了之的时候不也没体谅过我的难处，你是怎么做的？一封信就把我给打发了，怎么到我这儿就要体谅你们的感受了？你但凡有点人性都说不出这种无耻的话来，我再重申一遍，收音机她赖了两年，还回来我用着还嫌膈应，我只要钱，一分不少，而且是尽快！” 孙秀文也知道乔丽云不占理，声音虚软着，“你和丽云曾经是好朋友，你多少念点旧情，现在刚下乡，都有难处，丽云最近都没好好吃饭……” 这次王圆圆没憋住，直接笑出了声，“你还真是挺无耻的，现在跟我扯好朋友？当初我拿她当朋友，真心实意付出这些不指望回报，直到我发现她背着我偷偷和你在一起了，她这么践踏友谊，把我当朋友了吗？既然你们不仁不义在先，我收回曾经的付出也是天经地义吧，她难不难，有没有好好吃饭关我屁事儿？” 原主在冰冷的河水里快淹死的时候，他们哪个管过原主？ 她一句句犀利的质问，噎的孙秀文无话可说，苦笑道“这样行么，我先给你一部分，收音机的钱，我尽快想别的办法。” 短期内让家里寄钱是不可能了，他家里条件是不错，但父母也不是一味溺爱他，尤其在花钱这件事儿上是讲原则的，当时爸妈就说了，这两百块是要用到春节回家的。 “是还，不是给。”王圆圆更正了他，然后又说“你先给我一百五，剩余一百五写欠条，今晚就落实，不然。” “不然怎么样？”孙秀文紧张地盯着她。 王圆圆挤出一个阴恻恻的笑，“不然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撒泼的样子，我保证第二天不光知青点，整个大队乡亲们都知道你和乔丽云的丑事儿，你们不让我好过，你俩也别活人了。” 孙秀文心里暗道一句疯子。 当然他也不敢说出来。 他现在断定王圆圆还是放不下自己，不然也不会明知道他身上钱不够，还逼的这么紧。 俗话说爱的越深，恨也就越浓烈。 孙秀文总算知道了，男人为什么都喜欢被女孩子爱慕和崇拜。 这让男人有一种深深的满足感，和对自我的肯定，自信心的满足。 当这种爱慕和崇拜走向极端，却是另一种感觉。 就像现在的王圆圆，表面上看，她那么急着撇清关系，可她的种种行为却证明她根本就放不下自己，真正云淡风轻就不会放弃铁饭碗跟来乡下，更不会在意他，甚至不会和他再有任何联系。 越是放不下，才越是要伤害对方，威胁、恐吓，甚至到最后演变成自残，结束生命，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引起对方的注意，让对方刻骨铭心。 他是压根没想过，人家王圆圆之所以找他，就只是单纯的要账而已。 “好，我答应你，今晚就还你一百五十，然后再给你补张欠条，不过你得答应我，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你……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这人怕不是有啥大病？ 王圆圆无语地抽抽嘴角，“你放心，你死我都不会死。” 丢下一句转身就走了。 第21章 乔丽云的系统任务 孙秀文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的背影。 别看王圆圆还在嘴硬，可她的内心其实很痛苦吧？ 他确实移情别恋了，可一想到还有个女孩子深深爱着自己，为了自己改变了原本娇滴滴软绵绵的性格，越来越偏执疯狂，心里不禁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轻飘飘的，很是自得。 “duang！” 孙秀文脑袋骤疼，一块土坷垃从他后脑勺掉落在地。 “孙知青，你做啥白日梦呢你？别人都在干活，你可好，站在那发痴，你今天的工分是不打算要了？” 转圈巡视的李金响刚走过来，就看到孙秀文脸色旖旎地站在田地里，气的捡起一个土坷垃砸过去。 孙秀文被警醒，捂着后脑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这里的人简直太粗鲁了。 他心里很有不忿，但还是压住情绪解释“大队长，我只是歇口气，割麦真的太累了，我第一天来还没完全适应，请您尊重我！” 李金响鄙视到了极点，“哎哟哟哟哟，能有多累？累死你得了，新来六个人，咋就你一个人喊累？多找找自己的原因，适应不了赶紧回你城里去，别搁这丢人现眼的！还尊重，你知道啥叫尊重不？你尊重你脚下的土地了吗？小样儿！认识几个字瞧给你得瑟的，跟我搁这谈尊重呢！” 李金响嘲讽的表情，狠狠刺痛了孙秀文。 他二话不说，咬牙拿起自己的镰刀默默劳作起来。 李金响厌烦地瞪了他一眼，抬脚往前走去。 他来到王圆圆的地块观望一阵，倒是有些诧异。 昨天看出这个丫头会来事儿，没想到劳作也还过得去，第一天上工能跟老知青一个速度那是相当不错了。 李金响继续往前走着，转眼就走到了郝荣华的地块。 这丫头干活速度遥遥领先于老知青郭振兴，基本能顶个男人使了。 他驻足良久，满意地咂咂嘴儿。 不错不错！ 这次来的这批知青里还是有人才的，像是王圆圆郝荣华都不错，都是勤劳的好姑娘。 再往前走了一段，他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姑娘好像姓白，长得倒是标志的很，白皮肤，大眼睛，笑起来俩酒窝。 可干活也太不中用了，挥几下镰刀喝口水，干几下活甩着胳膊歇一歇，可给她费劲儿坏了。 李金响看着白晓晓的墨迹劲儿，只觉得时间都匆匆溜走了，恨不能亲自上阵帮她割几下。 他哼一声，背过手就往前走去，眼不见心不烦。 没走几步，眼前的一幕让他脸色骤沉。 只见乔丽云歇坐在田埂上，不紧不慢小口喝着水，不远处则是艾知青辛勤劳作的背影。 这个乔知青，咋回事，干不动活儿也就罢了，人家白知青还知道歇两下继续干呢，她看起来可完全不着急，慢悠悠坐在田埂上，以为自己来观赏风景呢！ 这是态度问题，觉悟不高的体现！ 生病归生病，可既然下到地里，就该有点下地劳作的样子！ 李金响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爆喝一声“乔知青！” 乔丽云被冷不丁的吼声吓得一抖，抬头一看是李金响，急忙站起来，“大队长好，这会儿天这么热，您还亲自下地视察啊，您快歇会儿，我给您倒点水喝。” “喝啥喝，气都气饱了！”李金响没好气地说“干活没个干活的样子，以为下乡是来游玩的呢？我告诉你，咱们这可没人惯着你的大小姐毛病，既然下地就给我有点下地的样子！赶紧去割麦，今天的工分不想要了？” 乔丽云确实不着急，刚才都跟孙秀文说好了，一会儿孙秀文会过来帮她搞定的。 但李金响发火了，她不得不赶紧表态“您放心，我今天说什么也会把任务完成的，绝不会拖咱们大队后腿。” 李金响不给面子地说“别给我吹牛皮不打草稿，就你这进度你说你能完成任务，你忽悠谁呢？” 乔丽云抿了抿唇，突然走上前，左右看看没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茶叶，“李叔，昨儿我发着烧，没来及上门拜访您，我初来乍到，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 说着就把茶叶包递上。 这包茶叶是孙秀文给她的，她早上临出发前装在兜里，就是预备着合适的时候送给李金响。 “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您一定得收下。” 李金响沉着一张脸，没伸手。 茶叶老值钱了，这他知道，搁在平时他也会不客气地收下。 可收礼也得分时候，乔知青这个时候送茶叶，是想他包庇她不做活？还是想让他帮忙贿赂记分员？ 别的事儿走后门也就算了，事关生产，他是不会破坏原则的！ 这个乔丽云，干活不行，歪脑筋倒是不少。 李金响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当场严词拒绝“我不要你那破茶叶，给我收回去！乔知青，我发现你思想觉悟有问题，问题还很大！今早我咋和你们几个说的，在咱们队，生产是最要紧的大事儿，谁耽搁生产，谁就是全大队的敌人！你以为送一包茶叶就能少干活了？想得美，活必须得干，工分完不成你就饿着！” 这上工已经一个多钟头了，乔丽云才割了三米地都没有，明显在消极怠工，这么骂她可一点不冤枉她。 乔丽云没想到，自己好意的送礼，会劈头盖脸挨一顿臭骂。 奇了怪，上辈子她第一天上工时并没给李金响送礼，直到盖房前才带着一斤白糖去李家拜访，就那么一斤白糖，都把他媳妇高兴坏了。 这次早早送礼，还送了更好的茶叶，他怎么就勃然大怒了。 乔丽云立刻意识到，李金响对生产任务的看重，自己刚才坐在田埂休息喝水，恰好被李金响看在眼里，自己这是撞在枪口上了。 还是大意了。 自从重生回来拥有了系统，她对前辈子那些有点小权利的人物完全没了敬畏心。 饶是被李金响怒斥，她也没有诚惶诚恐。 慢条斯理地把茶叶装回兜里，眼也不抬地说“您教训的是，我这就干活儿去。” 拿起镰刀就去了地里。 她不介意适当流露出一点傲气。 这辈子她有倚仗，不愁吃喝，不用像上辈子那样处处算计粮食，更不用在意大队长怎么看待自己，她会尽量跟大队每个领导处好关系，但也不强求，处不好就算了，反正两年后就开放高考，她会跳出这个没前途的小地方，完全没必要巴结这些小人物。 北樟大队充其量只是她生命中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弹丸之地。 李金响“你给我站住！你那啥态度？我还说不得你了？这是给我甩脸子是不？” 刚刚还腆着笑脸过来送礼，一听自己不肯通融，立马就变了个态度，当他李金响是瞎子吗。 这个乔知青，不是个老实姑娘！ 乔丽云干活的动作一顿，回头说“您想多了，我这不是在执行您的要求，努力劳作吗？” “好好好，你瞅你这伶牙俐齿的，我不和你争，既然你说你不耽搁队里生产，今天就必须得把任务完成了，完不成，下午的大会上，我就要拿你树典型当众批评做检讨！” 乔丽云正要回话，忽然脑海里传来系统冷冰冰的声音。 “宿主，新任务提醒！” 她的系统发布了新任务，任务名称完成割麦任务，打脸严于律人的大队长李金响。 第22章 肥啾要搞事儿 任务要求跟李金响打赌，完成当日生产任务，并得到李金响当众表扬。 任务奖励四斤粮票，四斤面粉，十块钱人民币，十五个系统积分。 这次任务难度不高，奖励给的也不丰厚。 但蚊子腿再细也是肉。 乔丽云寻思着，等会孙秀文过来帮自己，他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俩人一起努力，完成任务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连忙用意念把任务接了。 “好，就按李队长说的办，我要是完成了今天的工分，也请李队长在大会上当众表扬我，毕竟我是带病劳作，理应受到表扬，如若完不成，我自愿当众做检查。”她不客气地当场提出要求。 “可以。”李金响痛快应了赌约，“要是完不成，别怪我不给你一个女娃娃留脸面。” 他并不看好乔丽云能完成任务，这会儿心里已经准备着傍晚大会上批评乔丽云的腹稿了。 一来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点教训，顺便提振一下大队的生产士气。 这边乔丽云刚和李金响打上赌，那边王圆圆第一时间就吃上了瓜。 肥啾绘声绘色转述着赌约的内容，兴奋道“孙秀文用了那把干活吃力的镰刀，自顾不暇可没啥余力帮助乔丽云，这次乔丽云肯定完不成系统任务！欧耶，本啾啾很开心，想要和宿主来一场欢乐的烧烤party~” 王圆圆幽幽地说“你吃过烤雀雀吗？” 肥啾默了默“……请宿主做个人。” 王圆圆撇撇嘴儿“我就纳了闷儿了，乔丽云完不成任务你为啥那么开心，你和她有仇吗？” 肥啾实诚地说“那倒没有，只是……她的系统有点问题。” 王圆圆一愣。 想起火车上她问起肥啾乔丽云系统的事儿，肥啾当时就表现得很异常。 总感觉肥啾有很多事儿没告诉自己。 她追问“她系统有啥问题？” “呃，这个以后有机会我慢慢和你说，重点是，接下来咱们有戏看啦！” 肥啾一副资深吃瓜群众的热切嘴脸。 王圆圆“……” 正要再问肥啾，高盼的声音突然传来。 “王知青，我喝好了，咱们继续吧！赶下午四点前要把这片割完，割好的麦子得收进篓子里运到麦场，来回就得四五趟，这也是咱们的活儿。” “好嘞！” 王圆圆拿起镰刀继续劳作。 她基本和高盼一个进度，俩人能互相看见对方，接下来王圆圆一直没分神搭理肥啾。 高科技镰刀让她割麦轻松了不少，不过每一次弯腰都是实实在在的出力气，一上午过去，王圆圆也开始腰背发酸。 好在相比起其他人，她劳累的程度轻多了。 不知不觉太阳当头照，高盼停下动作，捶着自己的腰，“十二点了，歇会儿吧，我快饿死了，咱们吃点再继续？” 说完高盼就一愣。 明明才接触，可不知是王圆圆给她的感觉太有亲和力，还是王圆圆为人不错干活也不赖，总之她下意识就事事招呼起王圆圆，好像不知不觉就把她当成了伙伴。 这时候也到了吃午饭时间，大伙基本都停下来吃干粮。 秋收这阵子可没人专门回去做饭，乡亲们有家里人送饭，她们这些知青都是自带一口干粮凑合吃一顿就继续劳作。 “我带了葱花饼，高知青过来一起吃啊。”王圆圆晃了晃手里的饼子。 高盼带的是窝窝头，又干又硬难以下咽，闻着葱花饼传来一阵香气，不争气地咽了口水。 嘴上却推辞着，“不了，我差不多吃饱了。” 王圆圆坚持掰了一块递过去，“快吃快吃，客气啥。” 别以为只有宅斗文里才有勾心斗角。 《虐渣》这本书里，知青点的是非可一点都不少。 这本书里没有非黑即白的角色，人物相对立体丰满。 像是高盼，总体来说没做过什么坏事儿，可就是这么个中立的角色，在常年的劳作和环境的压迫下也没剩多少包容心，跟何翠芬絮叨女知青的是非话那是常有的。 今天这葱花饼要是自顾自吃了，回头高盼就得跟何翠芬吐槽自己。 而何翠芬嘴巴又有点大，要不了多久知青点就能传出她小气抠门的闲话。 高盼怪不好意思的，伸手接了，“谢谢你啊王知青。” 王圆圆大方一笑，“谢啥，今儿多亏你带我，我谢你还差不多。” “我也不过就教了你几下动作，是你自己学的快，毅力也不错，挺能下苦的。” 王圆圆尬笑，心说不敢当不敢当，多亏高科技镰刀。 高盼琢磨了一下，突然压低声“我跟你说啊王知青……” 她凑近王圆圆“你这一上午出力气不少，下午要是活剩下不多了，你得学会适当偷偷懒，你才第一天上工，别用力过猛，不然明儿一早你腰腿疼的起都起不来，再一个，你早早把活全做完了，万一大队长看见你闲着又会让你做别的，那可真是倒大霉了。” 王圆圆噗嗤一笑，“懂了懂了。” 和这些中立角色搞好关系，不但少了不少麻烦，偶尔还会得到点小帮助小指点，一举两得。 不远处两个婶子站在田埂上啃玉米饼子，一边朝着俩人眺望。 “嘿，还真是。” “我一开始看那个新来的女知青娇滴滴的，寻思肯定干不动活儿，没想到人家干的还挺利索呢，人不可貌相啊！” “说到底还得分人，有些小姑娘要脸，有些不要脸，那边那个姓乔的就不要脸，这还没怎么地呢，就跟林场那小子搭上话了，谁不知道他有把好力气，你等着的，等会肯定让那小子帮她……” “有些女知青可真是不要脸，干啥啥不行，勾搭起男人来那是一点不用教……” 高盼听了这话脸一黑，“这些婶子嘴巴太碎了，成天祸害咱们女知青名声，乔知青也真是的，第一天上工就不能注意点影响，和谁不好，偏偏和林场那个……” 王圆圆听到林场就知道男主出现了。 脑海里突然响起肥啾懊恼的声音，“糟糕，关键时刻怎么能多一个人来添乱呢。” 不远处，一颗高高矗立的白杨树枝突然哗啦一响，从中飞出一只白鸟一闪而逝。 王圆圆“……” 难不成它要去搞破坏？ 这只胖鸟还挺无聊。 不过转念，她意识到不对劲儿。 虽然接触不久，但以她对肥啾的了解，不像是为了吃个小瓜就专程跑去搞破坏的。 从高科技星球而来，肥啾面对人类是有点小小的傲气，很是不屑于参与人类间的争斗。 那么肥啾到底为什么要针对乔丽云呢？ 总不能是替自己（原主）报仇，这一点王圆圆非常肯定。 她起身说“高知青，你先吃着，我去给咱们水壶灌点水去。” 拿起水壶就离开了。 第23章 冰山男主 王圆圆刚走一段儿，只见肥啾盘旋在上空，不时一个俯冲，挑衅着孙秀文。 正在干活的孙秀文头顶被连着啄了好几下，他本来就累，脾气也正暴躁着，扔下镰刀就朝着肥啾追去。 肥啾十分狡诈地往前飞逃，不时停下来叽叽喳喳叫两声，仿佛在嘲笑着孙秀文速度太慢。 孙秀文气的头顶冒烟，追的更紧了。 乔丽云也注意到不远处的动静，抬头看看天，不由得笑起来，对对面的男子说“有只小白鸟飞过来了，真胖，好可爱。” 子朝天上望了眼，随即说“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等等，今天真的很感谢你提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乔丽云一脸好奇地问着。 眼前的男人浑身充满力量感，麦色肌肤，五官英挺锐利，忽略他有些简陋的补丁衣裤，放在城里也是令人眼前一亮的大帅哥。 乔丽云虽然不是颜控，但她喜欢阳刚十足的男人，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客气了。”男人顿了顿，“我叫莫问程。” 乔丽云愣了愣。 莫问程……莫问前程，这可不像村汉子的名字。 不由得问“你是城里下乡来的？” 莫问程眼底黯淡了一瞬，没回答她的问题，却是转头看看乔丽云的地块。 “还有空闲聊？你今天恐怕完不成任务。” 乔丽云苦着脸，“是啊，我来之前生了一场病，还没完全恢复，今天第一天下地，各方面都不适应，接下来只能尽力而为了。” 莫问程沉默片刻说“下午我忙完，可以来帮你。” 说完自己就愣住了。 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对乔丽云却不一样。 大概因为她笑起来十分温柔恬淡，让他想起过世的母亲。 “真的？”乔丽云欣喜地说“那可太谢谢你了，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儿？” 莫问程还没来及回话，两人身后，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丽云。” 孙秀文追着白鸟到了乔丽云所在的地块，不期然看见她和一个陌生男人在攀谈。 他看了眼莫问程，语气十分僵硬，“他是谁？” “他叫莫问程，刚才经过田埂时看见我割麦动作不对，容易割伤腿，就好心纠正了我。” 乔丽云面带微笑，坦坦荡荡地说。 再一看孙秀文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脑门上，肌肤被汗水冲刷的白里透亮。 虽然个子不低，但他弯腰驼背啊，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当他身旁就站着健康麦色肌肤，身姿挺拔健硕，肌肉结实的莫问程时。 这样的对比几乎是碾压式的。 “哦。” 孙秀文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莫名就是不喜欢这个姓莫的。 走上前说“莫同志，谢谢你的关照，刚刚恰好听见你说要帮丽云割麦，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是丽云的未婚夫，我会帮助丽云的。” 他不等莫问程回话，接着就对乔丽云说“丽云，我有点话想单独对你说。” 莫问程自然明白孙秀文这话这是请他走的意思，一声不吭抬脚就走了。 乔丽云望着那个萧索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怅然，打起精神说“你别老强调咱们之间的关系，这样我挺难为情的，对了，你那边活干的怎么样了？” 孙秀文擦了一把汗，忍不住抱怨地说“简直太累了，我快要扛不住了，当时咱们选择下乡真是有点失策，没想到下乡生活这么苦，我手臂快动不了了。”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乔丽云听着孙秀文抱怨的话，心情顿时就跌落进万丈深渊。 皱皱眉说“再苦也要坚持，你要是扛不住，哪来余力帮我？对了，你刚才说有话说，什么事儿？” “你之前是不是借过王圆圆的收音机一直没还？那收音机还在吗？” 乔丽云脸色微微一变。 那个收音机她不是不想还给王圆圆，是被沈红拿去黑市变卖了。 她一直没跟王圆圆说，主要那收音机一看就挺贵，万一王圆圆计较起来，俩人朋友就没得做了，而她那几年还得靠着王圆圆帮扶，所以每次王圆圆问的时候，她就岔开话题。 乔丽云把思绪隐没在眼底，淡定地问“在的，怎么了？” 孙秀文酝酿了好半天才艰涩地开口“你、你能不能给阿姨写封信，让阿姨先把收音机卖了，然后把钱寄过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发生什么了？” 孙秀文叹气，无奈地说“王圆圆提到这个，她不要收音机，只要一百八十块钱补偿，我答应她凑齐了还给她，不过我身上钱暂时不够……丽云，我知道这么做难为你了，以后有钱我一定买个新的送给你。” 乔丽云并不怎么在意钱的事儿，有了系统，这辈子她不会再为了钱束手束脚了。 “行，回头我收到钱就还给她。”她若无其事地解释道“其实我也没怎么用，那东西贵，我怕吃灰就收进柜子里了，圆圆一直没张口要，我也就忘了这回事儿，回头我拿到钱会亲自还给她的。” “你生气了？”孙秀文感觉乔丽云对自己冷淡了不少，敏锐地问。 “没有啊。”乔丽云淡淡地说，眼底有着一丝疏离。 不为钱发愁那是系统给她的底气，不代表她赞成孙秀文的做法。 如果把孙秀文当成未婚夫来看待，一个男人，搞不定这些小事儿本身就挺无能的，更何况他私自答应王圆圆，问过自己没有？ 一百八十太贵了，他说答应就答应，账却要自己背，这事儿办的太欠妥。 可惜这辈子她不会嫁给孙秀文，既然不是未婚夫，做为朋友，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是朋友的极限。 所以她也不想再抱怨什么。 这辈子她不会受穷了，王圆圆既然要，那就还给她。 孙秀文看她半天不说话，更加确信是生自己的气，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本来没打算让你出钱，我是想自己把钱出了，只是我最近手头钱不够，我爸妈那边又生着我的气，所以……” 他尴尬地说“我手里只有两百块，圆圆说你欠了她总共三百，还有一百二十是你平时欠她的花销，我先答应给她一百五，剩下的再想别的办法。” 他以为这么说，乔丽云会像以往他帮她时那样温柔款款，说几句贴心话。 没想到乔丽云却只是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我看你也挺为难的，要不这样，这三百不用你管了，等我凑齐了我自己还给她。” “丽云你什么意思？”孙秀文脸色大变，喉咙发紧地问“你要和我分那么清楚吗？你拿我当什么了？我可是你的对象！” 第24章 起内讧 乔丽云一脸莫名奇妙，“你真的想多了，我没生气，只是不想任何事都靠着你，那样你会很累，而我呢，也不想做个依附他人的女子。” 孙秀文一颗心总算回到了肚子，他感动地说“丽云，你真的很善解人意，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背负债务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你的。” 一边说着话，下意识看向乔丽云的地块。 这一看之下，惊觉乔丽云收割进度比他还快一截儿，心里不由得一突突。 “丽云，你都收割那么多了？” “这还叫多？”乔丽云端详着他，语气凝重地问“你的进度还不如我？” “不、不是。”孙秀文下意识撒了谎，“比你快一点点。” 乔丽云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这都下午了，等会你一定得过来帮我，我刚才和大队长打了赌，今天必须得完成任务，否则要在大会上批评我。” 说到这，她有点怨怪孙秀文把莫问程赶走。 如果莫问程能够帮自己就又添了几分胜算，现在却只能期待孙秀文。 孙秀文目瞪口呆“你……还打了赌？” 心里一阵叫苦不迭，他那边的地够呛能收割完，哪有底气保证帮丽云赢得赌约。 可这事儿早就答应了，他没法拒绝，否则丽云一定会在心里看扁了自己，反而高看姓莫的。 “这样吧，我不做我自己的活了，直接留下来帮你好不好？”孙秀文看左右没人，凑上前轻吻了乔丽云额头一下。 这样的亲密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这次乔丽云却不自然地挣脱开，“你别闹，快去下地干活吧。” 她重生前，也就是前辈子，那会儿为了追求孙秀文，是诱惑他突破了底线的。 有了那次之后，孙秀文食髓知味，对她着魔似的，再也不愿意多看王圆圆一眼。 重生之后她简直懊恼死了，但她知道已经发生过的事儿，无力改变，后悔也无用。 这个锅，要背也是前辈子的自己来背，那时候她目光太短浅了，为了撬走孙秀文，选择走了捷径。 图什么？也就是图个安稳优渥的生活罢了。 下乡后，她和孙秀文顺理成章在一起了，一直维持到两人都考上的四九城的大学。 原本是考虑继续走下去的，毕竟孙家条件好，孙秀文对她也不错。 可惜孙家老两口居然跑到学校辱骂她，撂下狠话孙家容不得她，害的她颜面扫地，而孙秀文这个窝囊废，居然生生看着她受辱，不敢替她出头。 她也不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人，很快在大学里遇到另一个家庭条件比孙家还优渥的男孩，就毫不犹豫把孙秀文踹了。 那会儿她每走一步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每一个挑中的男人都能为自己所用。 这辈子……她终于不用再步步为营的算计友情和爱情。 她想拥有一份真爱。 孙秀文很好，可惜还不够配她。 她得尽快利用系统把生活稳定下来，接着跟孙秀文好好谈谈，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是对彼此的尊重。 孙秀文刚得到一个香吻，浑身又充满了力气，挥舞着镰刀卖力割着麦，根本没注意身后乔丽云复杂的目光。 不远处，目睹了一切的王圆圆，不禁有些感慨。 原着里孙秀文只是男二，乔丽云利用孙秀文下乡，并不真心喜欢孙秀文。 重生后的她选择了爱情，跟心仪的莫问程在一起了，得知一切的孙秀文十分痛苦，却并没跟乔丽云闹翻，反而成为了默默付出的男二，以好朋友的名义一直不遗余力地守护着乔丽云。 这一次又会如何？ 正想着，田地里传来乔丽云不可思议的声音。 “孙秀文，你这是怎么了？才割了两米都不到，就要歇着吗？” “丽云，我是真的很累，难道你不累吗？” “我不累，算了，要不你走吧，我自己来。” “你怎么这么说，我只是累了歇会，没说不帮你做了。”孙秀文急切地解释“我没骗你，我真的很累，胳膊疼的快动不了了。”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你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连我一个女人的力气都不如？” “我真的累了，你相信我好不好，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累，可能是前几天没休息好。” “这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你是个男人，这么娇气你真的让我开眼了，我无话可说。”乔丽云声音都发着颤，一副无语到极点。 想到赌约，忍不住迁怒道“你既然帮不了我为什么不早说，本来莫问程可以帮我的，你却让他走了。” 孙秀文瞬间激动起来，“丽云！你这话是在责怪我？是说我不如那个莫问程吗？” 乔丽云的声音也失了淡定，怒道“事实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我和大队长打了赌，是有赌约在身，你既然帮不了我，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把莫问程赶走？你想我过输了的后果吗？我要当众做检查，你让我一个女孩子的脸往哪搁？” “你这么说太自私了，我为了帮你连我自己的地块都不顾了，我精疲力尽还在努力着，你心里想的却只有赌约赢不赢，我胳膊疼的快断了你关心过我吗？问过一句吗？” “你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你是个男人？还要我怎么关心你？为什么不想想是你自己不顶用。” “我不顶用？丽云，一直以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呵呵，我总算知道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人了。” …… 王圆圆听着两人失控的争吵声，颇有些一言难尽。 原着里从没红过脸，甚至分手后都保持了好朋友关系的两个人，怎么就突然吵的不可开交了。 小肥啾欢快地飞过来落在她肩上，“宿主开心吗，那两个背叛你的人起内讧了哦。” 王圆圆白了幸灾乐祸的肥啾一眼。 严重怀疑肥啾之所以送她那把干活超级累的镰刀是早就有预谋在先。 这时候再看肥啾天真可爱的豆豆眼儿，好像也变得老谋深算起来。 “宿主，你好像有点防备我哦？”肥啾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 它歪着小脑袋，主动凑到王圆圆颈窝处蹭了蹭，动作十分亲昵，“宿主今天好像还没有撸啾啾，是啾啾不圆不胖不可爱了吗？” 脖子触感绵绵痒痒的，王圆圆把被萌化的心掐灭在萌芽里，严肃地问“你到底为什么针对乔丽云？” 肥啾这时候撒娇卖萌一定是在掩饰着什么。 “嗷呜，啾啾只是想帮宿主出气，啾啾做错了什么？啾啾好难过，难过到快要不能呼吸了。” “严肃点儿，糊弄我很好玩吗？”王圆圆目光平静地看着它，接着把它从肩膀上拿开，转身就走了。 第25章 乔丽云挨批 回到地里，高盼第一时间凑过来，好奇地问“那边刚才有争吵声，我正想过去看，就瞧见孙知青气咻咻地走了，他这是怎么了？这个节骨眼上展宏瑞都不敢矿工，被大队长逮住可不是开玩笑的。” 王圆圆一脸迷茫“啊？不知道啊。” “你们同一批来的，应该多少知道点孙知青的事儿吧？他脾气好像挺直的，听说好几次顶撞大队长了。” 高盼本来想再跟王圆圆的关系更进一步，成为朋友，她还挺喜欢王圆圆的，个性随和，事儿不多，挺勤快一个人。 女生之间表达友好很简单，互相聊八卦，分享对其他人的看法。 不过王圆圆却没啥接茬的意愿，好似对这个话题完全不感兴趣儿。 摇着头说“管他呢，咱们赶紧做咱们的活儿，挣工分才是最重要的，一起加油哦。” 高盼略微失望，不过她也知道交朋友这事儿急不得。 退一步说，哪怕只做个干活的搭子，王圆圆没给自己拖后腿就已经很不错了。 接下来，两人还是愉快地合作着，渐渐日头就开始西斜。 王圆圆赶在下工之前把地块收割完，收集了麦子运送到打麦场。 做完这些，下工时间也到了。 大队长敲着梆子提醒大伙集合。 “今天有件重要的事儿要当众宣布。” 李金响大声说“大家知道，今年收成不错，所以咱们要比往年还努力抢收，有些知青刚从城里来，不知道咱们为啥要抢收，整天嚷嚷着抢收，到底抢收个啥劲儿？那我就给你们说一说。 收成最怕啥？下雨！下了雨，麦子发了芽，质量下降，公社那边可不管你这个那个的理由，每年的任务都得保质保量上交，挑挑拣拣完，留给大伙吃的就少了。 你们以为不下雨就不用抢收了吗？错！天气好更得抢收，小麦熟透挂在麦穗里，吸引的成群结队的山雀就来了，咱们大队靠山，飞禽不少，这些畜生们都把麦子吃光了，粮食减产大家一样饿肚子！” 新来的知青都露出一脸恍然大悟。 “所以那，一年到头的忙活，收成就看这几天，这几天出够了力气咱们才能吃饱饭！你们说，抢收重要不重要？” “重要！”大伙声如洪钟。 “今天的收割，大部分队员和知青都很卖力，可是有那么两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两个人把队里的要求当成耳旁风，事关大伙填饱肚子，可他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既不卖力，也不知道着急，这是从思想上出了问题，自私、懒惰、没有责任心！没有集体意识！因为这两个自私自利的人，拖慢了全队的进度！” 乡亲们瞬间怒了！ “谁啊？” “哪两个？叫上去咱们大伙看看！” 李金响大声说“乔丽云，孙秀文！你俩赶紧过来，让大伙看看你俩长啥样儿，来来来，大伙给鼓个掌，欢迎欢迎。” 话落，大伙同时鼓掌，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乔丽云小嘴紧抿，绷着一张脸走上前。 是的，今天的任务她没有完成，虽然拼尽全力，还是失败了。 争吵过后孙秀文就走了，而莫问程……不出意料的也没来帮自己。 一次系统任务没完成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可当众批评却让她难以接受。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有这么丢人现眼过，一道道尖锐的目光像刀子似的扎在脸上，刺痛着她的尊严。 孙秀文则是面无表情的走上前，眼里一片黯淡与自嘲。 李金响把两人往中间推，“来来来，站中间，让大伙仔细看看你俩人才到底长啥样，大伙看看，是不是男的俊女的美？” “哈哈哈。” 下面传来一阵哄笑。 李金响收起笑容，猛地板脸，“乔知青，咱们说好的，完不成任务做检讨，你先来当众做个检讨！” 乔丽云咬紧牙，脸色通红。 暗暗告诉自己，从哪跌倒的一定要从哪爬起来，她乔丽云重生而来，不是为了受人嘲笑践踏的！ 她抬起头，目光坚韧地说“我前几天生了病，一直没好利索，加上初来不适应劳动强度，导致没完成任务，给大家拖了后腿，我感到很惭愧，今后我会尽快调整自己的状态，积极完成任务，请大家监督。” 这样的检讨李金响不算特别满意，提出目标倒是不错，但认错态度就很一般般了，还不忘了给自己完不成任务找生病的理由。 李金响轻哼了一声。 不过到底也没再给她难堪，他也不至于把城里来的小姑娘逼的太狠，既然已经当众做检查，差不多得了。 “行了，都安静！今天把他们叫出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取笑，而是让你们借着他俩反思反思自己，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明天还能不能完成？只完成定额任务就完事儿了吗？那你们对自己的要求也太低了，在我这，只有超额完成才是好样儿的，才能入我的眼……” 李队长情绪激昂，巴拉巴拉不停嘴儿，口沫横飞，都溅到第一排。 王圆圆刚掏出手帕擦了擦脸，就被李金响点了名。 “王知青，郝知青，还有江知青，这三位是新来知青里劳作最卖力的，都完成了任务，值得表扬！” “你们三个谁愿意上前发言？也让大伙学习学习你们的劳动态度！” 王圆圆还没吱声，脑袋里肥啾就先炸了。 “宿主宿主，快快快！新任务打麦场子当众发言获雷鸣般掌声。奖励啾啾的香吻一枚、五十元零花钱、外加一顿美餐！” 比起乔丽云系统的标准化任务模式，肥啾这个心血来潮的任务就显得分外业余。 这个爱出风头的家伙。 王圆圆默了默，突然眼睛冒光地往前冲“大队长，我有话要讲！” 刚迈步，郝荣华从后面奋力挤出来，一个箭步窜到中间的位置“大队长，谢谢您的肯定！大家好，我是新来的知青郝荣华，我来自咱们的首都四九城，作为一名光荣下乡的新知青，我没别的想法，就是不想给咱们大队拖后腿，所以我今天拿出了十万分的干劲，一鼓作气完成了任务！当然我个人的觉悟是其次，主要还是大队长教导的好，大队长吃苦耐劳的精神传递到我们这些新知青身上，没道理不努力呀！” 底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郝荣华这马屁算是拍的稳准狠，李金响脸上洋溢着满意的微笑，“不错不错，讲的非常好。” 她调子起的高，几乎把能说的好听话都说了，王圆圆一看这架势，反而不着急往前冲了，眯眼寻思着。 第26章 人不可貌相 江红柏以为她紧张，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目光，自己就先上去了。 他的发言比较实诚“第一天的劳作确实很累，但一想到我作为城市下乡来的知青，说什么也要为我们城里知青争口气，不能让乡亲们看扁，我就有了力气！” 李金响微笑着点头评价“江知青还是很有担当的！” 王圆圆最后一个走上前，她特意板着一张不屑的脸，满不在乎地说“虽然我完成了任务，但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完成一天的任务有什么值得骄傲吗？并没有！我的目标是每天完成任务，把完成任务常态化！继而追求超额完成任务！” 她一番不走寻常路的说辞，直接把大伙给震住了，现场长久的一默，接着，李金响突然带头“啪啪啪”一阵鼓掌，下面众人也反应过来一齐叫好，一时间掌声雷动。 李金响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哈哈哈，咱们新来的知青真是一个赛一个上进！王知青说的简直太好了，哎呀，王知青这个小姑娘真是让我这个老头子都刮目相看，不但努力，还很谦虚！你们别看王知青话简单，可话糙理不糙！你们每个人都要有长期完成目标的觉悟，王知青今天表现出众，讲话有水平，有见地！这个月队里额外奖励二十个工分给她，记分员，赶紧给登记上！好了，时间不早了，现在大家原地解散，赶紧回去吃饭，早早睡，明天还要继续抢收！每个人都加油干！咱们的口号是？！” 全场爆发出整齐的喊叫“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 大伙这会肚子都饿了，一听解散，一窝蜂就散开往回走了。 乔丽云和孙秀文一下子成了名人，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小声讨论他俩。 王圆圆今天出的风头也不小，她这会儿正在心里埋怨肥啾这个小显眼包，自己一个低调的人为了任务居然跑去出风头。 可五十块钱和一顿大餐是真的香啊，她能不接任务么。 肥啾的声音如梦如幻，整只啾还深度沉浸在被大队长表扬的喜悦氛围中无法自拔“宿主，干的太漂亮了，通过这件事儿啾啾看明白了，做人还是不能太低调，啾啾喜欢陪着宿主享受万丈荣光。” 王圆圆憋不住笑了，这算啥万丈荣光。 赶紧把肥啾危险的思想往回拉“出风头就意味着遭人嫉妒，我可不想天天被人记恨着，你没瞧见郝荣华都酸成柠檬了。” “她嫉妒那是觉得自己跟宿主差不多，当她知道宿主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不但不会嫉妒，还会疯狂的恭维哦。” 不远处的郝荣华，脸色十分难看，仿佛跟脚下的路有仇似的，狠狠踩着阔步往回走着。 她从刚才大队长的态度里看出了他对王圆圆的喜爱，心里又酸又妒。 这个王圆圆，太可恨了！ 在大部队的后方，乔丽云故意放慢脚步，远离一切的喧嚣，让自己静一静。 孙秀文不远不近坠在她身后。 尽管他还气着，可心里还是放不下乔丽云，隐隐已经有了低头认错的念头。 乔丽云没回知青点，走着走着就拐向了后山的方向。 这时候回去也不过是遭人冷眼，不如去隐蔽的地方躲进空间里休息，喝点灵泉水恢复体力，顺道还能看看附近有什么触发系统任务的契机。 她现在系统积分不足，只打开了一个两平米的农场地块，外加灵泉水。 只有这些远远不够。 可其它功能都要系统积分才能兑换。 当众受辱之后，乔丽云迫切地想利用系统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 孙秀文远远看着她离开，不放心追在后面。 另一边，白晓晓追上王圆圆，第一时间向她吐露刚才的紧张。 “今天多亏我搭子帮我做了点，否则我也完不成任务，被拉上去批评太可怕了，我看乔知青刚才眼泪都快下来了。” 王圆圆脚步一顿“晓晓，你搭子叫啥？” “他叫尚国胜。”白晓晓说“挺乐于助人的。” 等等……尚国胜？？？ 王圆圆记得原着里，女知青田明芳暗恋他，尚国胜本来是不怎么喜欢田明芳的，但到底是耐不住下乡生活的寂寞在一起了，后来他俩领了证，搬出了知青点。 俩人日子过的倒是和睦，还生了个儿子，这种平静直到恢复高考。 田明芳落榜了，尚国胜考上大学回城念书，临走之前提出离婚。 田明芳表现得很平静，没哭也没闹，只问尚国胜是不是考虑清楚了，尚国胜当时做的挺绝的，没给田明芳任何念想，说是如今的田明芳已经配不上他，至于儿子，自己愿意带走。 谁也没想到，田明芳不声不响，当天晚上就做出了一件震惊全队的大事儿。 她趁尚国胜睡着，冷静地拿菜刀把人给嘎了。 尸首分离，当时的场景别提有多血腥。 事儿闹的很大，惊动了公安，田明芳很狡诈地布置种种不在场证据，伪造出歹人进屋的假象。 不过这一切都瞒不过女主乔丽云，乔丽云积极向公安提供种种推测和线索，并且当众拆穿田明芳的漏洞。 后来田明芳被拘捕判了死刑，乔丽云因此得到好大一份系统奖励，带着丰厚的钱财告别大白山公社，奔赴华清大学。 所谓人不可貌相，这俩人都是狠角色，一个看起来稳重厚道却抛妻弃子，另一个简直有性格缺陷，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杀起人来不带眨眼的。 王圆圆也不知道田明芳目前和尚国胜私下谈没谈，白晓晓还是离这俩人远点的好。 她不着痕迹地提醒“今天乔知青劳作时跟一个男的说话，被村里几个婶子看见，闲说的话挺难听的。” “我的天。”白晓晓呼吸一滞“看来村里也是个是非之地，我得引以为戒，我和尚知青一起劳作，以后得格外注意言行。” 两人说着话就回了知青院，韩顺利和周桂兰正站在院子里，跟郝荣华说着什么。 “……由于咱们知青点人多，俩人一组人手还是不大够，得仨人配合，擅长做饭的就做饭，实在下不来厨的就打下手，洗菜摘菜，另一个人洗碗擦桌扫地，分工算是比较明确的，具体你们自己商量。” “这样啊……”郝荣华扭头就看见白晓晓和王圆圆，眼睛一亮。 第27章 肥啾的使命 通过今天的事儿她是明白了，乔丽云和孙秀文这俩人干活是不能指望了，她得想办法拉着白晓晓、江红柏一组。 不过还没等她凑上前张口，白晓晓像是看出她的动机，抢先说“圆圆，咱俩跟江知青搭伙做饭吧？” 刚好跨进院子的江红柏，“咋了咋了？我怎么听着你俩在说我？” 王圆圆笑起来，“江知青，周知青在说轮流做饭的事儿，以后咱仨一组？” 红柏答应的干脆“我不会做饭，打打下手，扫地洗碗抹桌子都行。” 白晓晓“我在家经常做饭，我来掌勺。” 王圆圆“那我就烧火洗菜摘菜备菜，给掌勺的打下手。” 三人几乎没有任何摩擦，三言两语就愉快分配好了各自的分工。 周桂兰笑着感慨“一块来的老乡就是团结，三两下就分配好了，那成，你们说好了那就这么定了。” 备受冷落的郝荣华忍不住撇起嘴，不怎么高兴地说“江知青，我做饭挺好吃的，你要不要考虑跟我一组？碗也我来洗，你打打下手就成。” 江红柏“呃……就不考虑了，郝知青你可以去问问孙秀文和乔知青，你们仨一组不也正好。” 郝荣华一阵怨毒，但也不好当场失了风度，勉强笑了一下，“乔知青孙知青还没回来，我们仨等会再商量下怎么分工。” 生气！ 太可恨了！ 王圆圆不但抢走她劳动的荣誉，还抢走她中意的做饭队友，这个人的存在简直就是给自己添堵的，可她恨的牙痒痒却没别的办法。 周桂兰“不着急，你们新知青过两天开始吧，我们老知青先轮着。” 大伙累了一天，也都没什么说笑打闹的力气，说定了这事儿就各回各屋等着开饭。 晚饭吃的疙瘩汤，炒小白菜，外加一个西红柿炒蛋。 知青点有少量鸡蛋，都是大伙凑钱去镇上买的，鉴于最近抢收辛苦，每晚都加了鸡蛋。 调料和油盐酱醋都是统一买，月底均摊，蔬菜用的知青菜地里的，主食各管各，每人提前把主食放在饭盒里交给伙房，做饭的人会负责蒸米热窝头。 王圆圆吃饭的时候就想着这样挺麻烦，也容易互相攀比闹矛盾，不如以后单独开火。 不过最近都忙着抢收，这事儿也不急。 吃完饭回到宿舍里，肥啾第一时间冒出来，踩着她的肩膀跳来跳去。 “宿主宿主，来看电影吗？一整天宿主忙着干活都没怎么理啾啾，啾啾觉得有些孤单。” 王圆圆不吭声，她打定主意今天就把实话套出来。 接下来，任凭肥啾怎么卖萌，她都面无表情，视肥啾如空气，目光坚决不和肥啾对上。 不过王圆圆有几次差点破功，尤其是在肥啾翘着两只小脚脚在她眼前跳芭蕾时。 肥啾唱了半天独角戏，失落的不行，飞到床铺的角落，转身用屁屁对着她。 王圆圆余光打量着肥啾孤零零的小背影。 心里倒是有几分动摇。 别的不说，这小家伙其实挺可爱的。 这段日子她已经习惯每天早晨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吵醒，每每想到21世纪的家人时，脑袋里总会适时地冒出小家伙奶呼呼的童声和她聊天，恰到好处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肥啾趁她失神，突然鸡贼地飞到她眼前，豆豆眼里盛满委屈“作为一个高等智慧生命，我是需要陪伴沟通和情感交流的，宿主怎么可以对啾啾使用冷暴力，啾啾承受不了，啾啾要抱抱。” 王圆圆绷不住开了口“那就告诉我你瞒着我的事儿，咱们既然绑定了，就该互相坦诚不是吗，你有事儿瞒我，又怎么指望我和你良好互动呢？” 肥啾犹豫着说“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不如先从接主线任务开始？宿主接下来有主线任务做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王圆圆“啥主线？” “嗯哼，宿主接下来的主线是，阻止乔丽云完成系统任务，只要宿主圆满完成，获得肥啾百宝箱里的高科技奖励不是梦哦。” 王圆圆豁然开朗。 遮遮掩掩这么些天，原来这才是肥啾真正的目的。 难怪这些天肥啾什么正经任务都不给她，敢情一直在等乔丽云出现呢。 她可没被肥啾画的大饼所迷惑。 理智地问“我为啥老要跟她过不去？她的确犯过错，但这事儿总会有个了结，每个人的时间都挺珍贵的，我活在这世上的追求是要过更好的生活，而不是为了整天围着她乔丽云转，除非你给我个这么做的正当理由？” 王圆圆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这事儿让她觉得不够透明。 她以前看过不少网文，包括乔丽云作为女主的这本《虐渣》，该系统的主旨是打脸和虐渣。 系统给乔丽云的任务总是围绕着主旨，目标清晰明确。 可肥啾给她的任务让她找不到目的和方向，有种莫名奇妙被利用的感觉，仿佛置身在一个阴谋当中。 肥啾豆豆眼儿闪了闪，“宝儿，你想太多啦，作为一个高等智慧系统，我并没有被内置任务体系，所有任务都是随心所欲哦。” “意思是，你想到什么任务就布置什么任务？不存在目的性？”王圆圆将信将疑。 肥啾含混地应了声，“是的，啾啾会给宿主很多不同的任务，当然，也包括一些跟乔丽云有关的，宿主不是很讨厌她吗，完成任务的同时又能解气，奖励也多多哦。” “等等。”王圆圆当场提出质疑“在接任务这件事儿上，你不能强迫我，我保留不接任务的权利，就算你再强大，也别想诱导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儿。” 她虽然对乔丽云观感不怎么样，但也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原则。 肥啾蛊惑地说“真的吗真的吗？宿主不想发财致富了么？” 王圆圆板起脸，“你让我破坏乔丽云的任务，可如果乔丽云要做的是好事儿，我不想搞破坏。” 像是原着里，白晓晓被gai溜子调戏，关键时刻乔丽云出手相助，这样的事儿她没理由上前拆台。 “呃，这个嘛……”肥啾一时语塞。 王圆圆不给肥啾想理由的时间，直截了当地问出心里的疑惑“你到底为什么要针对乔丽云，或者说针对她的系统？从一开始你找到我，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对吧？因为她抢走了孙秀文，我们恰好是对立的仇人，所以你才找到我，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接触肥啾这么多天，王圆圆却不完全了解肥啾，有时觉得肥啾憨傻呆萌，有时又觉得它神秘莫测。 “哇哦。”肥啾崇拜地看着她“啾啾果然没挑错人，宿主智商和情商都不错，还是个正直有原则的好青年，啾啾喜欢这样的宿主。” 王圆圆“说重点。” “好吧好吧，告诉你原因就是了，说来话长，啾啾这次来地球确实有目的，我要带走‘救世者’。” “‘救世者’就是乔丽云的系统，是啾啾所在星球科学家研发出的一个古早系统，由于某些运算能力和奖励机制太过逆天，目前已经停止研发并召回，所以，啾啾这次来地球是带着任务来的，就是回收‘救世者’。” 王圆圆听得云里雾里。 “停止研发就要召回么？” 第28章 达成一致 “是的。”肥啾说“它版本虽然古早，却有着超强的运算能力，奖励机制又破坏平衡，经过投放地测试，我们确信与它绑定的宿主会迅速成长为异常强大的个体，从而破坏投放地的生态平衡，破坏该投放星球的稳定，继而引发星球战争，最终导致多位面崩塌。” 这……有点危言耸听了吧？王圆圆回忆起原着，并不曾发生肥啾说的这些严重后果，乔丽云顶多是成为人上人，过着别人羡慕不来的生活。 遂半信半疑地问“她的系统的确强大，但她也就是闷声享受好处，一直挺低调的，并没做啥破坏地球的事儿啊。” 肥啾哼哼两声，“那是还没到时候呢，当她变得越来越强大，自然不满足于低调。‘救世者’虽然不具备意识和思维，却有极强大的运算能力，乔丽云迟早会掌控医疗、科技、军事等领域的先进技术，打个比方一旦她开始大规模制造原子能等核武器，会对地球产生毁灭性后果，基于此，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回收‘救世者’，避免它破坏星球平衡，引发星球毁灭性战争。” 王圆圆被各种信息填鸭式灌输，脑袋晕乎乎的。 “你是说，乔丽云会通过她的系统来掌握这个位面最顶尖的医疗、军事、科技，她会利用这些资源实现个人野心，继而影响到地球的气候，人口，乃至人类的命运……？” “可以这么理解，不仅如此，等乔丽云最终掌握并突破了星际物理规则，有几率研究出光子飞船去往太阳系其他星球，不但有可能发展出新的文明，若干年后甚至会跟我所在的星球产生资源竞争，我们星球在太阳系有很多农场，所以……你懂得。 这就像是你们地球人所说的养虎为患。 同理，我们的科学家也不会坐视它脱离掌控，需要尽早回收它。” 王圆圆挑挑眉，“乔丽云再强大，寿命也是有限的，地球体量那么大，破坏它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事儿吧，更何况去其他星球发展文明呢。” “救世者给她的灵泉水大大延长了她身为人类的寿命，我们不敢赌。” “这跟我破坏她的任务有关联吗？你既然已经来到地球，召回它就好了呀。” “啾啾的使命是通过各种时空旅行，回收散落在各处的报废及bug系统，可收回这些系统是有条件的，当我来到地球，准备召回救世者的时候，检测到它已绑定宿主，此时无法启动返回星球指令，我只能另想办法。”说到这个，啾啾的语气郁闷了不少。 王圆圆恍然，“所以你找到了我？可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肥啾松了口气，“是的宿主，你总算理解了前因后果，我所在的星球科学家最近通过远程指令为救世者植入了一小段代码，使得救世者多了个隐藏小bug，当奖励机制被中断，一定次数后它将会自动解除和宿主的绑定并返回到空间站维护，这个时间大约是两年，科学家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就看宿主的了。” 王圆圆完全明白了。 “只要让乔丽云经常完不成‘救世者’给她的系统任务触发那个bug，两年后‘救世者’就会自动解除和她的绑定，然后离开地球飞回空间站？” 怪不得肥啾总想着让她破坏乔丽云的任务。 “回答正确！所以宿主即将要做的事是在拯救地球，放任救世者留在地球只会毁灭地球。” 王圆圆撇撇嘴儿，“拯救地球太伟大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和‘救世者’的宿主唱反调会招来报复，乔丽云可不是啥善茬。” 这些话的潜台词是光冒风险没好处的事儿她可不想干。 “一旦宿主成为‘救世者’宿主的绊脚石，确实会有一些难测的风险，相应的，本啾啾会给予宿主最完美的保护和支持，最终能否成功就看宿主的能力了，限定完成任务时间两年，任务奖励万吨黄金以及对宿主进行dna改造，让宿主获得抑制癌症、病毒和各种细菌的健康高寿体质，当然，人类终其一生细胞分裂次数有限，宿主最多只能活到人类寿命极限，大约是120~140岁。” 王圆圆一听改造dna，瞬间心动。 黄金也不错，是硬通货。 肥啾要给她个几万个亿软妹币她还不干呢，国家印发每张货币都有标号，持有巨资一定会被关注，黄金则保险的多。 不过她还是谨慎地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肥啾声音一紧“宿主应该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哦。救世者一经绑定是无法主动与乔丽云解绑的，如果宿主不答应，啾啾只能用另一个办法。” 王圆圆脱口而出“制造意外让乔丽云死亡？” 乔丽云死了，救世者就无主了。 肥啾“没错，不过一旦乔丽云非正常死亡，救世者便会启动终极毁灭程序摧毁一切，宿主及所在的位面都会消失，由于它只是个测试中的半成品，内置程序里嵌入了保护机制，这是科学家防止其他星球文明窃取本星球高科技的保护手段，救世者的空间里本身就有超强武器库，足够毁灭整个地球，所以……” 王圆圆哀叹“果然主角死亡整本书都会崩坏消失，这是什么奇葩设定！” 肥啾纠正她“事实上，并没有所谓的书，宿主所在的世界是一个寄生在地球的平行空间，它的的确确真实存在。” “这样么。”王圆圆陷入思索。 她飞快梳理好利害关系，明白自己现在的确别无选择。 如果她摆烂，肥啾所在的星球决策者一定会要求它用另一个办法解决问题，这样一来自己也会跟着消亡。 而配合肥啾让乔丽云尽快和“救世者”解绑，不但能完美解决位面危机，自己也能得到永久改造dan的好处。 “两年之后你会离开这里吗？”她好奇地问。 “不会。”肥啾凑到她肩窝蹭了蹭，“系统一经绑定是无法自行解绑的，宿主放心，人类的寿命对我们而言很短暂，我会陪着宿主的！这么说宿主是答应啦？” 肥啾原地转了个圈。 王圆圆耸肩，“除了答应，我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 肥啾也挺爽快“我理解宿主不想破坏正义的好事儿，我会尽量为宿主创造条件，在宿主干预乔丽云任务的同时也有能力营救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你之前一直不跟我说，是怕我不答应，还是怕我想办法敷衍你？” “都有，啾啾本来想等一个好时机再跟宿主详细解释这件事，没想到宿主太聪明了，这么快就看出苗头，嗷呜，啾啾保证以后啥事儿都不瞒着宿主了。” 肥啾豆豆眼亮晶晶，充满真诚。 王圆圆忍不住笑了，捏住白团子放在手心揉了揉，“既然达成一致，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第29章 无能狂怒 毕竟她得在救世者解绑之前保证乔丽云不意外死亡才行。 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也是一种潜在风险，当然越快行动越好！ 肥啾小眼睛转了转，颇为神秘地说“宿主别急，啾啾一直在监控乔丽云的，一有任务就通知宿主。” 村落西北角。 孙秀文一路跟着乔丽云，来到后山脚下。 见乔丽云进了林子，他急忙跟进去。 树林很密，乔丽云又走的极快，没一会儿他就跟丢了。 这会儿也到了傍晚，林子遮天蔽日，光线实在阴暗，他怕继续走下去迷路，只能无奈往林外走，站在路口等乔丽云。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孙秀文心里一喜，刚提步上前，却不期然听见交谈声。 “今天真的谢谢你，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走着走着就走迷路了，多亏你带我走出来，不然我今晚可就麻烦了。” “一个人，晚上别进山。” “我知道的，我只是……今天心情有些低落，想出来散散心，以后不会了。莫知青，前面就是村子了，你别送了，我自己能回。” “嗯。” “对了，明天你有空的话，能帮帮我么？我是说……我有偿请你帮我，我知道我这么说挺那个的……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今天我当众表了态，明天说什么也要完成任务。” “你未婚夫呢？”莫问程冷不丁问。 “你是说孙知青？”乔丽云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我和孙知青只是高中同学，算是关系比较要好的，不是什么未婚夫，可能孙知青对我们的关系有所误解，我会找机会和他解释的，至于帮忙，你应该也听说了，今天孙知青自己的地块都没完成，他没能力再来帮我，莫知青，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没关系的，我再问问别人。” 莫问程干脆地丢下一句“明天下午我来帮你，不要报酬。” “谢谢你。”乔丽云语气雀跃了起来。 一阵凉风吹来，孙秀文只觉得冷意刺骨。 他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出色的长相外加成绩优异让他到哪都是万众瞩目，参加工作后也是单位里表现最拔尖的那一拨。 可来乡下头一天，不但干活受挫，连感情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的骄傲碎了一地。 他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一刻的乔丽云和莫问程，没等乔丽云走出林子，拔腿就走了。 飞奔回知青院，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就跑到王圆圆房门口。 王圆圆正和肥啾说着话，听见门口有动静。 拉开门一看，是孙秀文。 他眼里黯淡无光，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似的。 “圆圆，还没睡呢？方便聊会儿吗？” “不方便。”王圆圆没半点客套，直接伸手“你是来还钱的？钱呢？” 孙秀文苦涩一笑，“你稍等，我这就回去取。” 不多会儿，他拿着钱去而复返，“这是一百五十块钱，还有另外一半的欠条，名字和手印都按好了。” 他语气无精打采的，一脸消沉。 王圆圆猜测跟乔丽云吵架有关，不过她可不打算安慰孙秀文。 抽走钱清点了一番，“剩下一半尽快还啊！” “我会的。”孙秀文难掩失落地说“圆圆，你最近变了好多，以前你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不妨把话再说清楚点儿，咱俩之间早就翻篇了，既然你跟乔知青在一起了就好好处你的对象，至于咱俩，能不联系就不联系，以后别那么拎不清自己身份，没事儿就别找我说话了。” 王圆圆丢下一句就打算关门。 孙秀文突然冷笑一声，讽刺地说“是因为江知青吧，你这几天跟他走的很近，今天你能完成工分，也全是因为他帮你吧！” 王圆圆一脸无语，“我和谁打交道关你屁事儿？” “难道你们女孩子都喜欢那些一身蛮力的莽汉？”孙秀文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突然情绪激动地说“是不是谁能帮你们干活，你们就愿意和谁走的近？不管那个男人多没文化，多肤浅粗鄙，你们也不想想，这种人结了婚能善待你们吗，他干活有多少力气，以后打你们的时候也能下多重的手！” 这人特喵的，太拎不清了。 王圆圆可不打算给孙秀文面子，直接嘲讽“这世上除了你，别的男人就都粗鄙残暴？多照照镜子吧，有没有一种可能，别人真的比你强不少呢？” 孙秀文瞬间就不淡定了，“你最好离姓江的远点，他不过就是图你新鲜想玩玩，你以为那些男知青都有我这么正直吗，你现在为了报复我就和他走那么近，完全是自甘堕落，你迟早会后悔的，我也会更加看不起你的。” 王圆圆直接没绷住，开骂了，“你神经病吧你，江知青比你正直到哪儿去了，再说了，我和谁在一块你管的着吗？有那功夫不去管你家丽云，咸吃萝卜淡操心。” “王圆圆！”孙秀文气的浑身簌簌颤抖，“我苦口婆心劝你，都是看在咱们打小认识的份上，别为了几个工分就不自爱，听不听随你！” 王圆圆摇摇头，“可悲，真可悲，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叫什么吗？” 孙秀文愣住“什么？” 王圆圆朝他眨眨眼“无能狂怒。” 没等孙秀文再说什么，“砰”地关了门。 孙秀文原地错愕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他脸色胀红，内心翻腾着。 乔丽云走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孙秀文在自己宿舍门外徘徊。 今天的事儿，她是对孙秀文挺失望的。 上辈子孙秀文也帮她劳作，但那会儿他可没现在这么弱不禁风，没有动不动就喊累。 或许是从上路那天她就病倒了，连日来的伺候和照料让他用尽了耐心和温情。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儿。 让她提早看清楚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对孙秀文放弃的更加彻彻底底。 “丽云。” 孙秀文看见乔丽云，连忙拖着沉重的双腿走上前，“我有话想对你说。” “不必了。”乔丽云越过孙秀文，直接推开宿舍门，“咱们都冷静下，有什么话等各自平静了再说。” 没等孙秀文再说什么，就关上了宿舍门。 白晓晓抱着枕头出门时，一眼就看到孙秀文表情阴沉地站在院子里发呆。 她心里瘆的慌，赶忙敲开王圆圆的门。 “圆圆，孙秀文是不是和乔丽云吵架了？” 说完，意识到王圆圆曾经和孙秀文的关系，不禁懊恼。 第30章 各怀心思 王圆圆却好似没有半点介意，云淡风轻地说“估计是没能帮乔丽云完成任务吧。” 白晓晓无不唏嘘地感慨“下乡生活确实苦，就每天完成工分这一项就让大家挺心累的。” “咬牙坚持过这一段就好了，我打听过了，秋收完了就干点犁地育肥的杂活儿，强度没现在这么高。” 不过男知青就倒霉了，村里还有砍柴的任务，得不定期上山，除此以外还得集粪，那活儿又脏又累。 一整天的劳作让人疲惫，两人在被窝里聊了不大会儿就各自架不住困意睡着了。 次日早，刚六点钟，王圆圆就被欢快的啾啾声唤醒了。 扯扯被子，留恋地不肯爬起来，“困困困，你先飞出去吃虫，我再睡会儿。” “宿主宿主，别睡了，接任务啦。” 王圆圆猛睁开眼，一骨碌爬起来，穿衣服的同时和肥啾意念交流着。 “啥任务？这么早乔丽云就起床了？” “只是日常任务，帮宿主改造体质的，拥有好的身体才能更好的完成回收救世者的任务哦。” 这家伙倒是挺有计划的。 “你说的有道理！”王圆圆充满干劲儿，“那快开始吧！” 话落，她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小光幕，光幕里出现一串滚动的汉字。 “任务名称锻炼身体。任务要求晨跑三十分钟，时速6-8km\/h，任务奖励根据宿主身体条件量身特制的能量水。备注喝完能量水不仅能一扫疲惫，还有塑身美颜作用哦！具体数据为腰围臀围肌肉量皮肤白皙0.1个度。” 王圆圆表情龟裂了一下，“等等等，臀围意思？我不要臀围变大啊！” “细腰翘臀不是你们地球人的普遍审美么？难道啾啾获得的资料有误？”肥啾嘀咕着说“要不给宿主换成胸围+0.1？” 王圆圆“别别别……还是臀围吧。” 只要别翘得太夸张，还是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 王圆圆迅速出了知青院，开始缓步小跑着。 村里人普遍起的早，这个点不少人家已经出门走动了。 于是，大伙就瞧见一个眼生的女知青，正在沿村串巷地跑着步，成为村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太稀奇了！ 居然有人大早上的跑步。 村民纷纷出门，对着王圆圆指指点点。 最近秋收，大伙都攒着力气留着收麦呢，除了劳作能不动弹就不动弹。 就算放在平时，也没人专门早起跑步锻炼的，这年头基本上没啥胖子，家家户户吃饭都得紧着吃，像王圆圆这样折腾体力，纯属吃饱了闲的慌。 “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这么跑下去，回去不得啃三四个窝头啊？她那点粮食能够吃吗？” “估计是个有钱人家的，还没尝过缺粮食的滋味呢。” “那是在城里，现在她户口和粮食关系都在咱们乡下，再也没商品粮吃了，看她没粮吃了咋办。” “不知天高地厚，过段日子她就知道省着力气了。” 刚出门的李金响看见王圆圆，倒是没跟其他人一样冷嘲热讽。 “好好好，王知青有朝气，有活力，有前途，年轻人就该这样！” 昨儿劳作一天，王圆圆还能有余力跑步，说明这丫头皮糙肉厚经得住折腾，肯定不会成为大队的拖累，没准还是劳动先进呢。 王圆圆直接把周围的议论当耳旁风。 别人的看法不重要，任务奖励可是实实在在的，她才不会为了旁人的评价精神内耗。 还别说，大早上跑跑步人就是神清气爽，可惜前一天劳作导致肌肉发酸，她这会儿迈不动步子，只能擦着任务要求的最低时速跑。 这个时候，知青院里众人也都陆续起床。 刷牙洗脸的，上厕所的，浇菜地的，一时间热闹非凡。 秋收这阵知青点早上是不做早饭的，主要时间太紧了，七点就得下地，大家都各自吃点窝头饼子垫一口，带足水和干粮直接下地。 乔丽云也起得挺早，睡前她喝足了灵泉水，经过一夜的休息，浑身伤痛奇迹般都愈合了，精神看起来比一起干活的知青都要好。 郝荣华看见她容光焕发的样子，再看自己满脸菜色，心里颇不是滋味。 连她这个下地做惯了活儿的人都觉得腰腿酸痛，乔丽云居然跟没事儿人一样。 要不怎么都喜欢偷懒儿呢？不干活就是舒服啊！ 郝荣华盯着乔丽云曼妙的背影，有心酸几句，不过话到嘴边忍住了。 既然都选择跟乔丽云抱团，没道理再得罪她，她现在只想给王圆圆找不痛快，能利用乔丽云对付王圆圆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她急忙叫住准备出门的乔丽云。 “乔知青，你等我下，咱俩一块洗漱去。” 乔丽云回头对着郝荣华微笑“好啊，郝知青，这几天多谢你照顾我。” “客气啥，老乡帮老乡应该的。”郝荣华热情地拉近彼此距离“昨天看你挺累的，真担心你今天坚持不下来，要不我等会陪你跟大队长说说情去？” “不用了，我今天感觉好多了，大队既然给知青定了任务，破坏规矩总是不合适的，况且我昨天还当众做了检查，总得端正态度。”乔丽云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也是……对了，昨晚你上哪去了？回来得那么晚，我本来还说给你留一份菜，谁知道菜都没带剩的，就数王知青吃的最凶，我特意提了一嘴给你留点菜，可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她吃的更是不带停嘴儿的，唉我真是服了，好歹你俩以前也是好朋友，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这么对付你吧，心眼也太小了。”郝荣华噼里啪啦地告着莫须有的状。 她一门心思拱火，希望乔丽云赶紧和王圆圆撕起来。 “没关系的，其实我也不饿，自从生病以后，胃口就不怎么好。”乔丽云并没正面表态，而是巧妙地把话题岔开。 郝荣华哪里知道，乔丽云跟她想的差不多。 本来她是想下乡后找个时机跟王圆圆和解。 重活一世，她自然成长了不少，比上辈子智慧多了。 遇事并不急着展露锋芒，凡事以和为贵。 能和平解决的，就不会轻易树敌。 就算王圆圆不打算和她和解，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以她对王圆圆的了解，她那个人性格挺软弱的，翻不起啥大浪。 不过现在看起来，事情好像有变。 从昨天王圆圆朝孙秀文狮子大张口的举动来看，王圆圆这是恨上自己，行为也变得过激了，以后恐怕会卯着劲儿跟自己过不去。 既然这样，她也不能被动挨打。 郝荣华这个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乔丽云本来只想跟她保持淡淡的舍友关系，不过她临时改变主意了。 既然郝荣华看不惯王圆圆，那索性就让她跟王圆圆斗。 这时候冒出来一个人给王圆圆添堵，相当于把王圆圆给牵制住，王圆圆也就没精力把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一举两得。 第31章 矛盾起源 反正要不了多久王圆圆就会知道，自己跟孙秀文根本不是一对儿。 到时王圆圆对她也就没那么敌视。 至于郝荣华，这个人本来就心术不正，想拿自己当枪使，反被利用也是活该。 郝荣华见乔丽云不但没生气还一脸失落，不由得哎呀的一声，“乔知青，你脾气可真是太温吞了，要换了我，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得去找她王圆圆说道说道，再大的仇也不能在吃的上报复啊，明知道你骨瘦如柴还故意让你挨饿，太恶毒了，我昨儿还听她在白知青那编排你，就算做不成朋友，也没必要这么贬损吧，乔知青，你真的不能坐视不理，得去警告警告她了。” 乔丽云一脸无可奈何，哀怨地叹气，“圆圆现在只是在气头上，其实一切都是误会，我知道连你都不会信，但我和孙秀文真的没什么，是孙秀文不想和圆圆结婚，他想让圆圆知难而退，就找到我帮忙，我只是帮忙而已，结果却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算了，不解释了，越描越黑。” 郝荣华一脸错愕，“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误会？你和孙知青之间没什么？” “我只拿孙秀文当好朋友，至于他怎么想的，我不确定，就算他有别的想法，我也不会接受他的。我是圆圆最好的朋友，怎么会抢她的未婚夫呢？”乔丽云苦恼地说“其实刚来东北那天我就想找机会跟圆圆解释，可她对我很冷淡，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今天下工我再试试吧，我真的不想失去圆圆这个朋友。” 得知内情的郝荣华一脸便秘。 “乔知青，你也太善良了，这种忙肯定不能帮啊。” 要是乔丽云和王圆圆解释清楚了误会，俩人又恢复了友谊，对自己有利的大好局面就不复存在了。 乔丽云说不定还会帮着王圆圆来对付自己。 不成不成。 郝荣华心里一动，忙说“乔知青，你今天只管忙你地里的活吧，我比你力气大点，估摸能提前干完，我替你去王知青那儿传话吧，她现在还在气头上，你亲自去不合适，本来没啥矛盾的反而容易吵起来，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她解释的。” “也是，你考虑的挺周全的，那就谢谢你了，我请你吃糖。”乔丽云从炕柜里取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郝荣华。 郝荣华顿时眉开眼笑，剥开糖纸说“以前在城里经常吃，都不稀罕了，到了乡下这苦地方反而又喜欢上这滋味了，谢谢你啊乔知青。”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宿舍。 洗刷完排队等待上厕所时，乔丽云就发现老知青对她多少有点冷淡。 郝荣华和老知青打招呼，总能顺顺利利搭上话闲聊，而自己打招呼，对方也就礼貌回一句就不和她多说了。 她知道多半是昨天当众被批评给众人留下了偷懒的印象。 不过她也没怎么在意，口碑这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建立的，她至少要在知青点待两年，以后有的是机会扭转大家对自己的印象。 从旱厕出来，乔丽云正好跟走过来的白晓晓碰上了。 她立刻扬起笑脸打招呼，“白知青！” 白晓晓挺意外的，没想到乔丽云这么大声跟自己打招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礼貌地笑了笑，“乔知青早。” 乔丽云真诚地道谢“我今天感觉好多了，还得多谢你那天在火车上伸出援手，多亏给的那袋药让我熬过了这几天。” 白晓晓在她心里的定位跟郝荣华这种搅屎棍可不一样。 上辈子俩人就处的不错，后来她为了竞争舍弃了这个朋友，偶尔回想起来总觉得后悔和惋惜。 所以她对待白晓晓，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结交。 白晓晓“你太客气了，难怪你今天看起来气色好多了，痊愈了就好。” “你等我下，我去洗个手，咱俩一块下地？”乔丽云主动邀约着。 晓晓为难地说“乔知青你先去吧，我得等一会王知青，我们约好一块下地的。” 乔丽云唇边笑容滞了滞，眼底一抹失落飘然而过。 这辈子知青点无端多了个王圆圆，倒是改变了上辈子一些事儿的既定方向。 上辈子白晓晓因为模样太出众，外加有点小傲气，做不来圆滑处事那一套，在知青点其实不怎么招人待见，根本没朋友。 知青点大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正是爱美的年纪，谁也不想整天跟在白晓晓旁边当绿叶陪衬，更是看不惯男知青整天围在白晓晓身边献殷勤。 明明白晓晓为人低调，没做过什么错事，大伙还是商量好似的一起孤立她。 那会儿也就自己愿意和她走近，慢慢的俩人无话不谈。 乔丽云从思绪中回过神，想到这辈子自己想重新和白晓晓做朋友，居然并没有想象中容易，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王圆圆——白晓晓显然已经把王圆圆当成好朋友了。 心底不由得一阵晦涩。 一旁的郝荣华听见两人的对话，故意大声说“白知青我看你还是别等了，王知青一大早就不见人，肯定赶在大伙前面下地劳作去了，要说王知青也挺积极，看来今天是准备超额完成任务得大队长表扬呢。” 她还在为王圆圆当众发言得大队长奖励工分的事儿嫉恨着，逮着机会就跳出来给王圆圆拉仇恨。 这话一落下，女知青何翠芬脸色不禁难看起来“再积极也不能只顾自己！以后给水缸里接水的活你们新来的也得轮上，还有浇菜地，这些事儿总不能全都我们老知青包了，大家都是爹生妈养的，谁都别搞特殊，谁也没该着谁的。” 大家都是六点十五起床，凭啥新来的啥也不干就直接下地挣工分，活都推给老知青。 艾艳“到哪都有那么几个不自觉的，说句不好听的，在城里你是宝，到了乡下屁都不是，还拿自己当颗葱呢，不要脸。” 说完，意有所指地瞪了乔丽云一眼。 昨天乔丽云没完成任务，害的她多出了不少力气，总算在秦知青的帮忙下才搞定，心里能没怨气吗。 她这话就是故意说给乔丽云听的，乔丽云却恍若未觉，一脸事不关己，仿佛艾艳说的是别人。 没错，她是食言了，没做到在艾艳面前放过的豪言，可当时她也没想到孙秀文那么不顶用啊，要是早知道，她绝对不会夸下海口。 第32章 爆发冲突 空气一阵凝滞。 郝荣华拱完了火也不搭茬，这时候谁接话谁就是傻子。 周桂兰连忙打圆场，“瞧我这记性，这两天不是忙吗，挑水和浇菜地的事儿忘了给你们说了。” 她看了看江红柏和郝荣华，“你们几个下工后商量下，以后每人轮一天，也没啥别的活，就是赶出门前把水缸灌满，早晚浇灌菜地。” 江红柏和白晓晓赶忙配合地点头。 郝荣华也爽快应下，“没问题啊。” 周桂兰左右看看“都这个点了怎么还不见王知青呢？是下地去了还是有什么事儿出去了？你们几个都是四九城的，平时别忘了相互关照着点儿，我得提前跟你们打个招呼，这村子北边是一片樟树林，里头有野兽出没，以后你们要上山千万别一个人去，最好搭个伴。” 白晓晓脸色凝重起来。 王圆圆不会上山去了吧？ 他看江红柏，“要不咱俩去找找？” 江红柏问“王圆圆今早几时出门的？” 白晓晓迷茫地说“我不确定，圆圆起的特早，我那会儿正睡着。” 郝荣华撇撇嘴，继续拱着火“好端端去啥后山，肯定是下地去了，王知青那么积极上进，为了得到表扬拼命也不稀奇啊，不过她咋没搭个伴，这么上进的事儿好歹也得把白知青叫上一起啊。” 白晓晓没吱声，她是不喜欢参与是是非非，却不代表她不懂。 郝知青一大早的三番四次提起王圆圆，不就是挑唆大家针对王圆圆么。 这时候她要是替圆圆说话可就着了郝荣华的道了，干脆不搭理，当郝荣华是空气。 其他人自然感觉到郝荣华的针对，这时候都没吭声。 只有高盼站出来帮王圆圆说了句话“王知青上进也是好事儿，至少人家没连累我拿不到工分。” 接着又对白晓晓说“没事儿，你俩别瞎担心，估计真是下地去了，实在不放心就跟我一块去地里看看。” 说完就被好友何翠芬拽到一边去，低声提醒她“你别多管闲事，你没看出来郝知青针对王知青吗？跟你有啥关系？” 高盼“王知青人挺好的啊，干吗针对她，人家积极下地也碍着她了吗？” 何翠芬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到底跟她好还是跟我好？这才跟她一起上工一天，就这么帮着她说话了？你了解她什么人吗，咱俩可是认识两年了，也没见你这么帮我出过头。” 高盼见好友生气了，顿时有些左右为难。 白晓晓看两人嘀咕半天也不见高盼过来，叹了口气，“算了，江知青，要不还是咱俩先去找找吧。” 话音刚落，忽然就见门口闪进来一个人影。 王圆圆一路小跑地从外面回来，嘴里呼哧呼哧有节奏地呼吸着，站定之后还原地做了个拉伸运动。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500ml能量水啾啾已经帮宿主放在水壶里了哦，等会上工别忘了带。” 王圆圆兴奋地说“这任务不错，早起跑跑步精神状态就是好，我现在觉得整个人特别有活力，不过……肚子好像饿了。” 肥啾“今晚啾啾请宿主吃烧烤，啾啾想吃烤玉米，宿主想吃什么随便点。” 王圆圆“这可是你说的，我要吃烤牛排，烤五花肉，烤鸡翅。” “安排。” “还有烤大虾！” “没问题。” 院子里众人就看着王圆圆时而一脸励志，时而微笑，时而咧嘴伴随眼冒绿光。 看得大伙瞠目结舌的。 江红柏“王知青，你这一大早的……干嘛去了？” 王圆圆朝江红柏扬起一个笑脸“跑步锻炼身体去了。” 这事儿她本来也没打算偷偷摸摸进行，当着大伙面大方承认了。 “嗬，跑步锻炼，可真新鲜了！”艾艳上下打量王圆圆，“你昨天干活不累吗，大早上不睡，起来跑步？” “累啊。”王圆圆面不改色地说“跑习惯了，在家也经常跑的。” 艾艳顿时一脸一言难尽，忍不住开口教育她“现在不比你在家那会儿了，这是乡下，你得挣工分，有时候你还会吃不饱饭，大家都在省着体力。” 王圆圆解释说“多谢提醒，不过我饭量不怎么大，跑一次多吃半个窝头就补回来了，算起来也没增加多少口粮。” 江红柏“你这也就是女孩子胃小，要换了我，不得多吃两三个饼子，没等我身体锻炼出来，人得先饿过去了。” 大家都笑起来。 王圆圆跟着笑，“放心，我是不会让你饿死的，你还欠着我一顿葱花饼呢。” 她这话就是故意说给众人听的，既然选择跑步，就是有能力支持自己的口粮，让真正担心她的人放心，那些看笑话冷嘲热讽的可以闭嘴了。 江红柏摸摸鼻子，“得，饼子暂时是还不起了，我只能改天给你做苦力了。” 众人听着他俩说笑，也都不怎么吭声了。 既然人家王圆圆条件还不错，也不觉得费粮食有啥大问题，大家也就默契地不再继续多管闲事。 只有艾艳摆出一脸无药可救的表情嘲讽“就是吃饱了撑的，臭显摆。” 刚才她经过乔丽云门口时，亲耳听见乔丽云说她和王圆圆是最好的朋友。 能和乔丽云这种人做朋友能是啥好东西，都是些娇气货，干啥啥不行，到哪都是别人的累赘。 她声音还不小，在场众人都听见了。 气氛一僵。 老知青因为相处的久，比较了解艾艳的脾气，知道她心直口快，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人是真不坏。 但大家摸不准新来的王圆圆是什么性格，会不会和艾艳当场吵起来。 大家都观望地看着，想知道王圆圆会做什么反应。 郝荣华一看这架势，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默默在心里叫嚣着快快快，撕起来！ 谁知王圆圆居然没发火，笑眯眯的看着艾艳。 就在大家都松了口气，郝荣华怅然若失时。 就听王圆圆突然说“艾知青，我吃你干粮了么？” 艾艳眉头一皱，“没有！” 王圆圆“那我跑步挡你道了么？” 艾艳硬邦邦地说“没有，但是你……” 王圆圆强行把她的话头截住，“既然都没有，那我跑步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管那么宽才叫吃饱了撑的闲的蛋疼吧？” “王圆圆，你敢骂我？”艾艳瞪着眼睛，怒叫起来。 “骂你怎么了？”王圆圆不客气地冷笑“跑步是我个人的生活方式，我吃自己的粮，用大队的场地，可没妨碍到你半点，有你嘴欠的份儿吗？” “你说谁嘴欠，你再骂一句试试？”艾艳突然冲上前，作势就要伸手。 眼看着俩人的争端就要升级。 吃瓜是人的天性，这个时候不光是郝荣华，连一旁默不作声的乔丽云，都暗暗有些心潮澎湃。 这时她的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来提示。 “新任务帮助王知青说公道话。任务目标打脸多管闲事的艾艳。任务奖励三块钱，三斤糖票，三十个系统积分。” 第33章 差点打起来 乔丽云毫不犹豫拒绝了系统任务。 她可不想在此时伸出援手捞王圆圆一把，这任务本来难度就低，奖励也少，不接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从昨天王圆圆朝孙秀文索要巨款开始，就意味着两人曾经的情谊不复存在了，两人的立场也注定背道而驰。 面对一个恨自己入骨的人，她不出手打压对方就不错了，她乐得能以旁观者看热闹。 别看艾艳呲牙咧嘴一脸凶相，王圆圆可一点不忌惮，嗤道“谁嘴欠不是明摆的吗？” “我撕烂你的嘴！” 艾艳一看就是没少打架的，经验丰富，迅速就朝王圆圆扑过来，精准地朝王圆圆头发薅过去。 千钧一发时，江红柏突然一个箭步，挡住艾艳。 “艾知青你冷静点，吵吵几句而已，不至于动手。” 在场的几个男知青也都反应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张口劝着，“是啊，多大点事儿，有啥好动手的。” “你们女孩家怎么比我们男的还冲动。” “还别说，新来的小王知青看着文文静静，还挺不好惹，好家伙说回嘴就回嘴。” 周桂兰也赶忙站出来和稀泥“好了好了，都别吵吵了，也不看看几点了，上工时间马上到了，赶紧出发，江知青白知青，你们先和王知青出门吧。” 王圆圆冷冷瞥了艾艳一眼，抬脚就出了院子。 江红柏和白晓晓连忙追出去。 周桂兰看三人走了，这才走上前劝说艾艳，“行了行了，上工要迟到了，你说说你，大早上的发一通火，人家新来的，也没开罪过你，就跑个步而已，你至于吗。” 艾艳满不情愿地挪了脚步，一边狠狠瞪着王圆圆的背影，“新来的就了不起吗？一个两个的，自以为自己是娇小姐呢，离了城里，离了父母你们屁都不是，连粪坑里的大粪都不如！” 说到底，她今天把气撒在王圆圆身上都是因为乔丽云。 一想到接下来的农忙还要继续跟乔丽云一组，气的抹起了眼泪，“新来的新来的！我是上辈子欠她们的吗！周知青，你知道我昨天虎口都磨出泡来了吗？” 乔丽云听着艾艳话风不对，立刻拿了农具溜出门上工去了。 郝荣华倒是没走，还凑上前说“艾知青，你别哭了，王知青就那脾气，她怼我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都不和她一般见识，她就是没教养。” 艾艳顿住哭泣，狠狠一眼瞪过去“你知道个屁，我是为了王圆圆哭的吗？” 郝荣华莫名被骂，摸了摸鼻子，“冲我发哪门子火啊……” 周桂兰安抚地看了郝荣华一眼，然后叹气说“乔知青她干活是有点磨洋工，但她人看起来挺瘦弱的，听说还病着，你就包容包容她。” “啊呸！”艾艳气道“你们瞧她那脸色像生病的吗？昨儿还跟我叫嚣，说是一人一半，绝对不拖累我呢，结果呢？她的活只做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我和秦知青帮她完成的，她还要点脸吗！” 周桂兰看着艾艳虎口上的泡，挺大一片的，寻思着说道“这么办，你先别哭了，我陪你去找大队长，看看今天给乔知青换个人吧，那么多男知青闲着呢，又不是非你不可。” 郝荣华听得心里一动，默默地退出人群。 她朝村里的方向跑去，直到看见往打麦场子方向走的李金响。 连忙拔足狂奔，“李叔，李叔，不好了！” 李金响顿住脚步，“这不是郝知青吗，咋了这是？” 郝荣华添油加醋地把艾艳的情况说了，然后软乎乎地问“李叔，您肯定也希望知青点和和睦睦的吧，您总不能不管这事儿。” 李金响“她们知青之间的矛盾，我咋出面管呢，我是大队长，主要管生产的，鸡毛蒜皮的事情让她们找支书解决去。” 郝荣华早就打听过了，村支书也是李金响本家兄弟。 李家在北樟村是大姓，村里的权利都是被李家把持着，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要不李金响说话咋那么好使呢，人家李家势大。 “找支书和找您不是一回事儿吗。”郝荣华腆着笑说“其实这事儿也简单，您不是昨个还批评了孙知青和乔知青吗，不如今天就让他俩一个队得了，他俩既然都当众做保证了，今天肯定能干出点样子来，今早乔知青还说呢，她今个说啥也得完成任务，不给大队拖后腿。” 李金响咂咂嘴“两个新来的一队，没有老知青带着，不太稳妥啊……” “您是不知道，现在谁都不愿意和他俩一队，甭管给他俩分派谁都会影响大伙干活的热情，也不能怪大伙，主要是他俩昨天的表现太差，把大家都吓住了。” 李金响一听影响到士气，眉头就皱了，思量片刻说“不能让这俩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就这么办吧，让这俩人一队，免得其他人有怨言。” “李叔您真是英明啊！” “呵呵，你这个小丫头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今个也得好好干活，去吧！” 郝荣华搞定了这件事儿，兴奋地往地里走去。 乔丽云和孙秀文这俩人走的越近越好，不怕王圆圆不怀恨在心。 她余光看见周桂兰和艾艳果然顺着小路往李金响那边去了，过了不大会儿，艾艳眉开眼笑地回来，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李金响没一会儿就走过来宣布“今天乔知青和孙知青你俩一组！” 接着又把因此落单的其他两人分配好。 直到这时，孙秀文才睡脸惺忪地姗姗来迟。 李金响一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孙知青，你昨晚是被狐狸精附身了吗，别人都能按时来，就你迟了五分钟！” 孙秀文打了个哈欠，困顿地说“大队长，我昨天太累了，我……” 李金响一听见他喊累就不耐烦，摆手，“累累累，一天到晚就知道喊累，你的骨气呢？你还是不是个爷们？你啥话也不用说了，今天你和乔知青一组，还是老样子，做不完要在全大队做检讨！” 说完背过手就走了。 孙秀文被李金响当众数落，表情却十分麻木，和他刚来时的骄傲判若两人。 有些人就是这样，一旦察觉能力和目标差距过大，就开始破罐子破摔，尊严什么的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这个时候孙秀文已经在心里合计着，等过阵子爸妈消了气，赶紧让他们想想办法，走动走动关系，把自己和丽云给弄回城去。 这乡下真不是人能呆的地方。 有人好心提醒他“孙知青，你还发什么呆呢，快去干活啊，人家乔知青一个女同志都开始忙活了。” “知道了。” 孙秀文走向地块，看向不远处，已经在地里劳作的乔丽云，目光复杂。 第34章 态度扭转 昨晚他脑海中一直回放着乔丽云对莫问程说的那些话，尤其是那句她和自己只是好朋友，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他为了跟乔丽云在一起所付出的一切，为了踢走王圆圆他当了一回陈世美，至今还没被家里原谅。 而他到了北樟村这个艰苦的地方，也是为了她乔丽云。 明明走之前乔丽云亲口承诺他的两年之约，等她一满二十岁就在乡下领证结婚。 可她又对莫问程说只拿自己当朋友，没有别的想法，拿他当什么了？ 想着这些他就失眠了，到快天亮才睡着，以至于早上没能按时起床。 “丽云，我有话对你说。”他走上前，声音涩涩的。 乔丽云动作都不带停顿的“先干活吧，时间紧任务重，我可不想今天又被当众批评。” 孙秀文深深地看着乔丽云，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拽到自己面前。 “丽云，我想了一晚上，还是想当面问清楚你的态度，你对我，对咱俩之间，到底是咋想的？我只想听一句实话，你不要骗我，你到底还爱我吗？” 承认从没爱过跟承认不合适是两码事。 前者是卑劣的利用，后者是理智的放弃。 乔丽云可不打算让孙秀文恨自己。 就算没办法成为夫妻，她也希望孙秀文能以朋友的身份为她提供持续的助力，当然，等以后她有能力时也会回馈孙秀文。 聪明人的世界里没有输，只有赢和双赢。 所以回答这个问题她很慎重，斟酌了片刻才小声说“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你挺身而出，一直给我源源不断的帮助，包括这次下乡，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都没有逃离那个家的机会，这时候已经被我妈嫁给黄主任了，还有我发烧那几天，如果不是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东北，之前我真的想过，这辈子都会和你在一起的，可是……” 没等乔丽云的转折说出口，就被孙秀文给捂住嘴，“别往下说了！我知道昨天我没帮到你，让你感觉不快，但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你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否定我！还有那个莫知青，他是有一把好力气，可我自问其他方面也没有不如他！我不信你那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乔丽云看着孙秀文狂热的模样，生怕他在麦地里当众做出点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决定采取迂回策略。 她安抚着孙秀文的情绪，“不是的，我没觉得你比他差劲，我和他也没什么，我们只是才认识，你想多了，时候不早了，先干活吧，咱俩的事等下工再说。” 孙秀文刚腾起一丝希望，一颗心又开始悬着“我只想知道你还爱不爱我，给我一句准话就那么难吗？” “别闹了。”乔丽云低声央求“现在真的不是说这些事儿的时候，大队长到处在巡逻的，先干活好吗？我真的不想再当众被批评了。” 孙秀文失落地收回目光，“丽云，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改变心意，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 他的态度，让乔丽云脊背一凉。 庆幸自己没有草率地把话说绝，踢走孙秀文简单，但怎么把分手分的体体面面就是个技术活儿了。 晨曦中，大伙在麦田里劳作，一片热火朝天。 王圆圆这边没啥变化，依旧是和高盼一组。 干活累了渴了，王圆圆就拿起水壶咕咚灌下去几口。 能量水的口感很清淡，只有一丝淡淡的甜味。 但据肥啾说，里面含有各种营养素和能量物质，都是来自于肥啾老家实验室里的绝密配方，别说是对地球人，就是对肥啾所在的星球居民都是超强的补剂。 王圆圆惦记着肥啾承诺的烧烤，干活特别卖力，连高盼都落后了她一小截儿。 高盼一直想跟王圆圆说说艾艳的事儿，又觉得交浅言深。 踌躇了半天，直到午饭时间才找了个机会张口“王知青，其实艾知青今早不是有意针对你，你知道昨个她为了完成任务把手都磨出血泡了不？” 王圆圆一怔，随即想到乔丽云没完成任务的事儿。 怪不得艾艳说话夹枪带棒的。 原着里，艾艳不算是反派，是个心眼不那么大，有点泼辣，没啥心计的中立角色。 王圆圆知道高盼的心思，却还是说“也许她出发点是好的，也许她确实不是在针对我，但她当众嘲讽谩骂，不尊重我也是事实，所以我对她也没客气，但我这个人不记仇，事情过了就过了，接下来如果她能改变态度，我会和她和平相处的。” “那就好。”高盼大松了口气，“别看我和她是湖省老乡，我俩性格也是一点都合不来，在一块就拌嘴，但她那人倒是没多坏的，就是嘴巴不饶人，真怕你俩以后变成死对头，我夹在中间都没法做人了。” 王圆圆没绷住笑了，“不会的，每天地里的活就够累了，哪有精力给自己找个死对头呢。” 高盼也是噗嗤一笑，“是啊，咱们分到北樟大队的知青都挺惨的，每天睁眼就是干活，真没心思想别的事儿，除了周知青和韩知青处了对象，其他人都单着，根本没功夫想那些。” 这会儿也到了中午，两人闲聊一阵，各自放下农具去吃干粮。 王圆圆见高盼咬着一块窝头朝着北边走去，那边好像是艾艳所在的地块，心下了然。 如她所想，高盼一找到艾艳就把王圆圆的态度说了。 “……王知青她心挺大的，她说了，今早吵过就算了，以后只要你不惹她，她还愿意和你和平相处，她还说，地里的活整天都那么忙了，哪有功夫给自己找个死对头呢？” “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你也别再随便当众骂人家，王知青可不是个软柿子由着你骂，她这人其实挺不错的，人又大方，干活也肯出力气，你是不知道，人家根本没受跑步影响，上午她干活比我还麻利。” 艾艳神情一震，想起早晨讽刺的那些话，脸蛋微微发烫，“你干吗不早说？我以为她跟那个乔丽云差不多，昨天是找她老乡帮她完成的，她居然干活挺麻利？” “人不可貌相啊！”高盼感慨地说，“别看王知青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人家干活真不赖，昨天一整天我跟她都在一块，她找没找人帮忙我能不知道？” 艾艳懊恼了好半天，才咬着下唇说“完成任务也没啥好得意的，大早上的跑步不是白白浪费力气吗？她们这些新来的，根本不知道饿肚子的滋味。” 高盼很是无奈，“我咋就那么不爱听你说话呢，人家跑步是人家自己的事，跟你有啥关系，你别看王知青身上没几两肉，人家身体素质跟乔知青可不一样，你看低人家了。” 艾艳撇撇嘴，“我还不爱搭理你呢。” “哼，要不是看在老乡的份上我能过来和你说这些？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走了，你这张嘴啊，最好多开罪几个人，以后我可懒得管你。” “嗳！”艾艳叫住高盼，好似很不情愿的，嗡声说“回去把这个给王知青，就说我给她的。” 她凶哒哒地从口袋里摸出几块饼干。 第35章 离间计 “啊！你啥时候藏了好吃的！我也要吃，分两块给我！” “一块！” “我不管，见了就有份。” “你个家伙，别跑，看我不抓着你……” “哈哈，你要抓我，那你可得跑快点了。” 高盼一路小跑，回来把饼干转交给王圆圆。 “喏，艾艳给你的，她晓得自己早上做的不对，又拉不下脸跟你说话，就让我给你这个算是赔礼。” 王圆圆惊讶了好半天。 该说不说，这个艾艳倒是挺爱憎分明的，做事儿也爽利。 她很快欣然接受，“替我转达艾知青，谢谢她了，回头我请她吃糖。” 高盼看她豁达的样子别提多高兴，“你不生艾艳的气了吧？” 王圆圆笑着，“不生了，本来也没啥矛盾，一点小口角而已。” “艾艳听说你干活厉害，就知道冤枉了你，不过她这人嘴硬，别看她嘴上不认，送你饼干就是在跟你赔礼道歉呢，你以后待久了就知道了，在咱们知青院，凡是干活厉害的，大家都尊重几分。” 这也是整个北樟大队的特色。 甭管你长得帅美还是口才好都不好使，在这里大伙更看重的是干活的实力。 人缘好的基本都是那些能把自己的活干完，还有余力帮助别人的。 说到干活给力，王圆圆还是有那么几分心虚的。 她其实就是个弱鸡，之所以能干活利索，百分之八十归功于肥啾给她的镰刀。 想到这，暗搓搓决定以后每天早上要坚持跑步锻炼身体。 肥啾感应到她的想法，十分赞成“肥啾很高兴看到宿主愿意主动锻炼身体，以后每天早晨的跑步就算作宿主的日常任务，只要宿主愿意上进，啾啾一定会支持宿主的！” 求之不得啊！ 王圆圆笑眯眯的。 简单跑个步就能得到奖励的日常任务，王圆圆巴不得多来点儿。 午饭时间结束，高盼去干活了，王圆圆也打算继续割麦，突然一道声音叫住她。 “王知青。” 王圆圆回头一看，见是郝荣华，笑容凝结在唇边。 冷淡地问“有事儿？” 郝荣华左右看看，鬼鬼祟祟地走过来说“乔知青让我过来传话，有一些重要的事儿跟你说。” 她要说的话不好让别人听见，她好不容易等高盼离开了才抓空叫住王圆圆。 王圆圆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乔丽云就算要说什么也没必要特意找郝荣华来传话，这俩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猫腻。 “说吧！”她一脸洗耳恭听。 郝荣华叹叹气，“王知青，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会对你造成打击，你也别太难过，有气也别跟我撒，我只是负责传话。” 特意提醒她别太难过？ 那八成和孙秀文有关。 王圆圆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推断。 似笑非笑朝着隔壁地块看了眼，说“行啊，不过这边人来人往的，咱们还是到那边说去。” 郝荣华正巴不得没人听到，急忙跟上她的脚步。 王圆圆来到两块地中间，特意停在某处田埂“郝知青，什么事儿你说吧，放心，我不朝你撒气。” 既然郝荣华要拿孙秀文说事儿，那不妨就让孙秀文这个当事人听听呗。 郝荣华“是这样，乔知青说了，就算你之前跟孙秀文有婚约，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孙秀文喜欢的是她，你还是早点认清现实，别纠缠了，否则她就对你不客气。” 隔着两米麦穗的距离，孙秀文正四仰八叉躺下地下休息。 听到旁边有说话的声音，皱了皱眉头打算起身。 不过还没等他动作，就听到对方说的似乎关于乔丽云，他立马维持姿势不动，静静地偷听着。 王圆圆努努嘴“就这？她咋不自己跟我说呢？” “乔知青知道你正跟她生着气，她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所以让我代为传话。”郝荣华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这事儿你就认了吧，就算他俩做的不地道，可人家现在是互相喜欢，铁了心的要在一起，你在中间掺合就不合适了。” 王圆圆余光看着对面麦地里微晃的几根麦草，不动声色地问“乔丽云亲口说了，她要铁了心跟孙秀文一起么？” 原着里，乔丽云下乡后可是很快就跟莫问程在一起了。 “当然！”郝荣华一副肯定的语气。 接着又添油加醋地说“乔知青说了，她认准了孙秀文，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这辈子她就是要嫁给孙秀文！” 王圆圆哦了一声，表情似有微妙，“除了这些，她还说什么了？” 郝荣华“就这些，说实话我挺同情你的，可处对象这事儿非得是你情我愿，孙知青和乔知青互相喜欢，你还是知难而退吧，别让自己难堪丢丑。” “是吗？”王圆圆故意挑衅地问“可我怎么听几个村里的婶子说，乔知青昨天和一个叫莫知青的处的很不错，俩人离得很近，说说笑笑的，她要是真喜欢孙秀文，不至于和其他知青走那么近吧？” 郝荣华一听这话，知道王圆圆还没死心，心里暗暗窃喜。 不过姓莫的知青又是哪来的，没听过这个人啊。 她想也不想就说“她昨天和孙知青吵架，跟别人说笑那是做给孙知青看，故意想气他的，这是人家小两口之间的情趣，你可千万别想多了！你还不知道吧，乔知青昨晚出去了，回来的挺晚的……肯定和孙知青和好了。” “是吗？”王圆圆硬邦邦地说“请你转告乔丽云，我祝福她和孙秀文，不过她还欠我一声对不起，我需要一个诚恳的道歉。” 郝荣华很是鸡贼地想着，王圆圆和乔丽云的误会只能越结越深，要真说了对不起，那不就和好了，以后还有自己啥事儿。 她是不会放任这种情况发生的。 “乔知青说了，她是不会跟你说对不起的，你也不用去找乔知青对质，就算这件事儿当众说开了，乔知青也不会承认她抢了你的未婚夫的。 女孩子脸皮薄，她只会告诉大家是孙知青先找的她，目的只是让她帮忙退婚，说白了，乔知青也就是帮孙知青一个忙而已，孙知青根本不爱你，肯定不想娶你啊，人家热心帮忙有什么错？ 这么一解释大家都会谅解乔知青的，你也别记恨人家这么说，人家两个总得顾及名声，就算你占着理，也别想逼的乔知青走投无路，要我说你还是成全他们吧，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你说呢？” 第36章 需要一个道歉 听着郝荣华不带停顿的巴拉巴拉，王圆圆心里腾起一阵阵佩服。 这人可真是挑拨离间的一把好手，话术一套一套的，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真假假让人无从分辨，挑拨之余把自己所有的退路都留好了，怪不得能在原着中蹦哒那么久。 就是不知道麦地里的孙秀文此刻会怎么想了。 “你错了。”王圆圆摇摇头“这世上总有人固执的追寻一个公正，当初我待她如亲姐妹，可她辜负了我的信任，她不会觉得耍耍嘴皮子这事儿就过去了？请你转告她，我要当众道歉，没别的事儿的话，我要干活了，好走不送。” 郝荣华固然是来挑拨离间，说的话估计没几句真的，但王圆圆这番话却是发自内心，这是她为数不多能为原主做的，乔丽云不道歉，这事儿在她心里没法儿了结。 看着王圆圆不肯罢休的样子，郝荣华心里别提多兴奋。 反正她目的达到了，没多逗留就走了。 她边走边回头看了王圆圆好几眼，突然觉得今天的传话怎么那么顺利，有点不对劲儿呢。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而另一边，隐藏在麦草里的孙秀文这会儿的心情就有点复杂了，欢喜交织着苦涩，十分矛盾。 欢喜的是，丽云果然还爱着他，昨天跟那个姓莫的小子说话也不过是气自己。 可丽云说当初他们在一起是自己想甩开王圆圆找她帮忙，这个理由让他有点儿……蛋疼。 他们当初能在一块，明明都是丽云主动的。 一开始他没想过推翻婚约，直到后来他和丽云有了实质的那一层关系，这才决定为丽云负责，取消和王圆圆的婚约。 如果丽云当众否定一切，那岂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可随即他又想着，丽云到底是个女孩子，要脸面的，为自己的名声打算也是情有可原。 只要丽云能如约和他领证结婚，他可以不在乎丽云把锅甩给自己的做法。 有了！ 他豁然开朗。 虽然结婚的年纪还不到，但只要当众把关系坐实了，以后丽云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孙秀文脑海中冒出一个胆大的念头。 乔丽云打水回来，一眼看见孙秀文一动不动地站在田地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里迸出激动的光芒。 她厌恶地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王圆圆。 刚才她看到郝荣华走过来了，猫在附近鬼鬼祟祟地观察，就赶忙找了个打水的借口溜走了。 目的就是为了方便郝荣华趁自己不在跟王圆圆传话。 等远远地看着郝荣华离开，她才走回来。 这会儿是午饭时间，倒是不用急着干活，她寻思一阵，朝着王圆圆走去。 “圆圆。” 王圆圆回头，就看见乔丽云站在田埂上，脸色期期艾艾。 她翻了个白眼儿“你不是刚让郝荣华传过话么，怎么自己又来了？” 乔丽云一脸无辜状，“我让郝知青传话给你，没别的意思，就是还想跟你做朋友，圆圆，你真的不打算理我了吗？” 原来乔丽云在利用郝荣华。 王圆圆暗暗觉得好笑。 将计就计地说“郝荣华说你铁了心和孙秀文在一起，让我放手，还警告我不要拆散你们，这就是你还想做朋友的态度吗？” “什么？这太荒唐了！”乔丽云大为震惊，立刻否认着“郝知青怎么能乱说呢，我明明不是这样交代她的！” 她赶忙解释“我是交代她，让她代我向你表达歉意，之前怪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和孙知青走的太近，不过以后不会了，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相信我，但我会以实际行动证明我和孙知青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早就知道郝荣华会想办法让自己和王圆圆交恶，可她还是故意让郝荣华这个工具人先来传话，等郝荣华挑拨完，她就立刻出面洗白自己，把自己摘出去。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王圆圆反应很平淡。 哦了一声，“咱们就不提郝荣华了吧，一个跳梁小丑有什么可说的，说说咱俩之间的事儿。” 乔丽云“……” 她以为王圆圆会愤怒地责怪郝荣华。 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她有些陌生地看着王圆圆，觉得她变化好大，和从前不一样了。 “圆圆，不管你拿我当什么，我还是拿你当好朋友的，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的，还有我和孙知青，多说没用，我会让你看到真相的。” 王圆圆摇摇头，“我介意的是，你俩当初偷偷摸摸在一起的行为，伤害了我和我家人，我需要一个真诚的道歉，道歉过后，你们是不是继续在一起，我根本不关心。” “道歉……？”乔丽云心绪微微起伏，犹豫了一下，立刻说了声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当时我确实考虑欠妥，伤害了你，可我也不知道孙秀文他居然和你提了退婚，我不是在为自己开脱，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清楚我的内心，我并不喜欢孙秀文，所以请你放心，我会处理好和他的关系。” 不愧是女主，玩的一手文字游戏，她把和孙秀文的关系形容的十分模糊，既没承认恋人的关系，也没否认。 王圆圆再次摇了摇头“我要的对不起可不是私下的，而是当众道歉，孙秀文当时突然提出退婚，让我一家颜面尽失，少不了被亲戚朋友非议，作为过错方，你们既然诚心觉得对不起我，就该把责任担起来，当众给这事儿一个交代，年前不是要回四九城么，你和孙秀文一起跟街坊亲朋把事儿交代清楚，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乔丽云瞳孔倏然放大，“当众道歉？圆圆你别开玩笑了，我以后还怎么在家乡立足？” “我没让你在知青点当众道歉已经很讲道理了。”王圆圆幽幽地看着她。 乔丽云紧锁眉头，“圆圆，你这么做事就是不顾我的死活了，一点小事而已，何必小题大做呢。” “你顾过我的死活吗？如果不是好心人施救，我现在早已经淹死了，说我小题大做？你当初既然选择以不光彩的手段拆散我和孙秀文，就该做好被人唾弃的准备，不是吗？” 乔丽云沉默着，脸色难看。 半响，才说道“我现在不和你讨论道歉的事，因为我和孙秀文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事实会证明我的清白。” 第37章 谈崩了 王圆圆语带嘲弄“你说你清白，那就是否认和孙秀文之间的一切，原来你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在利用孙秀文？他对你有用时，你紧巴着不放手，现在终于摆脱乔家，不再需要他了，又说不爱他了，不知道孙秀文得知你的想法会不会承受不住？” 乔丽云心里咯噔一跳，有了浓重的危机感。 面前的人，的确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幼稚好拿捏的王圆圆了。 “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对他没有利用，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罢了，你也别口口声声指责我，孙秀文但凡有一点爱你也不会提出退婚，你何必苦苦追求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呢？你应该感谢我让你看清现实。” 说这些话的时候，乔丽云非常理直气壮。 王圆圆仔细盯着她的表情，探究地问“我实在很好奇，你真的觉得你做的事儿是对的，心里没有半分愧疚么？” 乔丽云再也维持不住淡定，铁青着脸说“对与错从来都不重要！你真幼稚可笑，抓住所谓的对错刨根究底，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你有疼爱你的爸妈和哥哥，有快乐的童年和幸福的生活，我有什么？我有的只是压榨我的爹妈和混账大哥，你根本体会不到我的难处，所有的东西你都得到的轻而易举，而我却要去争去抢，每一个我想要的东西，如果不是拼尽全力我就得不到！你扪心自问如果当初不是我天天费尽心思的哭穷，你会帮我吗！而你却是得到一切不费吹灰之力，你当然可以高高在上的指责我，如果我像你一样凡事只做对的，我早就饿死了！” 一口气说完，乔丽云愣住了。 惊觉自己居然对王圆圆吐露了心声。 这些都是她这么多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酸楚。 可事实就是这样，当时为了尽快搞定孙秀文，她付出的东西王圆圆恐怕不敢给也给不起！ 所以对孙秀文，她没什么可愧疚的。 对王圆圆，更是不必！ 三年友情，她亲眼见证王圆圆是多么幸福的一个女孩儿，有多么温馨的家和可亲的家人，这样的对比让她更加绝望，她无数次默默地流泪，无数次悲戚地感叹命运不公。 整整三年，她早受够这样的折磨了，她不欠王圆圆的！ 王圆圆深深地看着她，“我知道你经历过苦难，我一直在尽力帮助你，可你还是扭曲了价值观，以苦难为借口，不择手段利用身边对你好的人达到目的，不惜伤害他们，其实你根本没有那么惨！你身边一直不缺对你真心实意的爱人和朋友，你比很多人都强了，可你珍惜过他们吗？你从根源上错了，错的太离谱。” 乔丽云的确有诸多苦衷，上辈子她出身不好，苦难缠身，为了过的好一点，走了不少捷径。 可这辈子她有了系统，明明不用再辛苦算计，却还不肯正视自己曾经的错误。 这次的谈话也让王圆圆明白，原着里乔丽云其实并没有从根源上反思检讨自己，只是因为重生后得到了金手指，不必再靠着他人就能过上好的生活，于是少了很多算计和利用，这才拥有了朋友和爱情。 可这样的友谊和爱情就像空中楼阁，当有一天她的倚仗金手指消失了，她还会珍惜身边的人吗？不会的。 乔丽云拧紧了眉头。 王圆圆的话让她内心有一丝的触动，想到上辈子她成功之后的孤独，心里不禁泛起恐惧。 但那又怎么样！ 王圆圆太贪心了，当众道歉她做不到。 已经过去的事为什么要翻旧账？那是前辈子自己干过的蠢事，她既然重生了，就只会往前看！ 说她从根源上错了，就是在否定她的人格，否定她做人的根本，否认她这辈子的崭新人生！ 可王圆圆不知道的是，她幸运的重生了，还拿到金手指，上辈子失去的所有东西她一定会得到。 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她一脸神气，高调地说道“不管你服不服气，我会有朋友的，也会有真正属于我的爱人，还会有数不清的财富，王圆圆，你信不信此生我一定会过的比你好？” 说完，转身就走了。 走了几步，她回头说“你现在在气头上，我理解你的愤怒，但你真的希望我们多年的友谊为了一个男人破裂？你要是喜欢他，我让给你就是，但我不可能当众给你道歉。” 王圆圆“你这么做我实在不敢苟同，虽然孙秀文这个人不怎么样，三心二意又缺乏担当，可他对你好却是实实在在的，你既然不爱他，就不该再享受他对你的好，利用别人迟早会被反噬。” 乔丽云并没有再和王圆圆争执什么，只是留给她一抹不屑的笑。 反噬？上辈子她踹了孙秀文，两人照样做了半辈子的好朋友，这辈子孙秀文也不会反噬自己！ 看着她固执离开的背影，王圆圆摇了摇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地块。 肥啾语气凉丝丝的，不屑道“啾啾讨厌这个乔丽云，以后她没了系统肯定会过的很惨。” 王圆圆“是啊，她的价值观是扭曲的，很难幸福。” 肥啾出其不意地问“宿主今天是在试探她吧，如果她给出的答案是愿意悔改呢？” 王圆圆不假思索地说“不好意思，我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就算她愿意悔改，也弥补不了她对原主的伤害，有些事儿一旦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在王圆圆看来，比起其他形式的惩罚，收走乔丽云的系统，让她从云端坠入深渊，才算是对她最大的复仇，而王圆圆只会加快这个进程。 有了能量水的加持，王圆圆一下午都干劲儿满满，早早把自己这边的地块收割完。 她要去帮高盼，高盼倒没占她的便宜，摆摆手说“先不用，这会儿离下工还早，我继续，等会万一干不完你再来搭把手。” “好吧，你加油！” 王圆圆把麦子捆好堆放在田埂，等积攒多了就一股脑放进大背篓里，背去打麦场子。 经过孙秀文和乔丽云所在的地块时，意外地看到莫问程竟然在帮忙干活。 作为情敌的孙秀文居然没表现出反感，反而友好地和莫问程说着话。 不远处的乔丽云，嘴角抿着一丝浅笑，看起来心情很好，似乎很享受两位男士齐心协力的帮助。 王圆圆知道孙秀文的态度多半和中午郝荣华说的那番话有关。 反正表面看起来，他们三个现在很和谐。 不过这短暂的平衡又能维持多久？王圆圆并不看好。 经过白晓晓的地块时，王圆圆有意停了脚步。 第38章 一件重要的事 她见尚国胜和白晓晓距离不远，显然他每隔一会儿就返回帮白晓晓割几米，两人基本维持在三米以内。 作为搭子，确实很贴心了。 尚国胜五官周正，浓眉大眼，除了个子实在不高只有一米六几，总体算是个模样标志的青年。 加上他处事稳重，对人热心友好，这就足够讨女知青喜欢。 还好白晓晓谨记分寸，没事压根不往尚国胜身边凑，表现得十分矜持。 王圆圆这才放了心，转而去了打麦场子。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这天知青点这边的任务都完成的不错。 像是干活弱一点的乔丽云和白晓晓都在其他知青的帮助下完成了任务。 来回溜达的李金响自然看到了来帮忙的莫问程。 他一反常态没说什么。 村里几个眼尖的大婶早就找李金响告过状。 “人家白知青实在完不成任务，是同一组的尚知青帮的忙，俩人完成了一块地。乔知青都和孙知青一组了，她还厚着脸叫莫知青帮忙，三个人割一片地也太清闲了吧！大队长，你可不能惯着这些知青，就他们会使小聪明呗？三个人干俩人的活儿还要脸吗？” 李金响居然也不生气，还主动帮乔孙二人解释，说是这俩人是知青里格外体弱娇气的，而且又才来不久，不适应高强度农活，偶尔请人帮忙也说得过去，三言两语把来告状的人打发了。 当时王圆圆没在场，这事儿是高盼后来跟她说的。 王圆圆知道，这一切都跟莫问程的父亲有关。 当年莫父被送到林场改造时，四九城就有人跟李金响打过招呼，让他照应着点莫父，以后可以给解决李家子侄辈一个城市户口，所以别看李金响对别的知青要求严格，对莫家父子倒是不着痕迹地照顾着。 其他知青不知内情，听说这事儿之后都感觉很不公平。 想当初她们刚来的时候，再苦再累再不适应不照样靠自己扛下来了，凭啥到了孙秀文和乔丽云就能找别人帮忙了？大队长肯定私下收了不少好处！ 大家瞬间对孙秀文和乔丽云怨气满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光女知青这边，男知青那边也是一样。 孙秀文来知青点这几天，既不热衷和男知青互动，干活也不怎么靠谱，还和好几个男知青发生过鸡毛蒜皮的摩擦。 现在为了完成任务，还去找了林场的莫问程帮忙，瞬间就成了众矢之的。 下工路上，有几个男知青想上去奚落孙秀文几句，但看到孙秀文和莫问程并肩走一起，好像关系还不错的样子，都悻悻地打消念头。 高盼跟王圆圆和白晓晓解释着“但凡来的久点的都知道姓莫的不好惹，早年他家庭背景挺不一般的，我听说他当年是要去苏联留学的，可惜他爸出事儿，去莫斯科的机会就那么泡汤了，他是自愿下乡照顾他爸的，林场跟咱们这边不一样，都是力气活，劳动时间也长，父子俩也挺不容易的，不过莫知青这人一向独来独往，不怎么合群，以前他跟咱们知青院的郭知青闹过矛盾，郭知青被打得挺惨的，从那以后就没人敢惹他了。” 另一边，孙秀文也在央求着莫问程。 他语气分外诚恳“莫知青，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才请你跟我一起去知青院。” 莫问程微蹙眉头“我不喜热闹，和那边也不来往，恐怕帮不到你。” “我知道。”孙秀文耐心地说“是别的事儿，不用你帮忙，只是参与一下，你去了就知道了。” 干了一天活，大伙都是面如土色，个个累的没了精气神。 但莫问程脸上却不见倦色，伟岸而又笔挺地站在那儿，衬得身旁满脸疲倦的孙秀文十分文弱。 “到底什么事？孙知青不妨明说。” “是我有个重大消息要当众宣布。”孙秀文无奈地透露了一点，却神秘兮兮不肯细说，“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搁了别人，被这么央求着早就答应了，可莫问程不一样。 他那张冰冷的脸就像长白山上皑皑的白雪，不带一丝温情。 “抱歉，跟我无关的事，我不想参与。” 孙秀文碰了一鼻子灰却依然坚持，“莫知青！虽然咱们才相识，但你今天帮了我和丽云，对我俩来说，你是我们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今天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真的很想邀请你一起见证。” 莫问程皱皱眉，到底抬脚往知青点走去，算是答应了。 “你们看！”王小芹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儿，“莫知青怎么跟着孙知青往咱们知青院走呢？他平时可不会来闲串。” 周桂兰寻思着说“估计莫知青今天帮了乔知青和孙知青的忙，邀请他过来做客顺便感谢的吧。” 大家反应过来，都认同周桂兰的猜测。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请顿客就能解决干活的问题，那是不是以后谁有钱谁就能偷懒？” 艾艳这人心直口快，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以前她怼人的时候，周桂兰经常出面打圆场，这次连周桂兰都没多说。 “唉，活该咱们受累，谁让咱们家境普通呢？”有人接话。 大伙纷纷摇头叹气地吐槽起自己的家境。 自嘲的背后，其实是在宣泄着对孙乔两人破坏规矩的不满。 王圆圆三人默默地吃着瓜，突然，何翠芬从前方折返回来，拽了高盼一把，“盼，你今天下工都没等我，我找你好半天。” 高盼忙解释说“王知青和白知青招呼我一起走，我就跟她们先回来了。” 何翠芬撇了王圆圆和白晓晓一眼，半开玩笑地说“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三个人的友情里注定有个人要落单，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一伙儿，走了走了，今天轮上咱俩做饭呢。” “啊！做饭！”高盼嗷的一声，往知青院拔足狂奔起来。 王圆圆忙了一天也累了，一听到做饭，立刻想到肥啾答应的烧烤，脚上就来了力气，拽着白晓晓一路疾走回到宿舍。 刚准备关门放啾，突然院子里传来喧哗声。 “圆圆。”白晓晓在门外喊她。 王圆圆连忙拉开门，白晓晓朝院子里一指，“孙知青叫大家，说是有重要的事。” 第39章 孙秀文当众求婚了 孙秀文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正站在院子中间，身旁站着十来个知青。 韩顺利奇怪地问道“孙知青，你让大家到院子里来，到底要说啥啊？现在人也差不多到齐了，你赶紧说吧，这会儿大家也都累了，就想休息会儿，你抓紧时间。” 秀文紧盯着乔丽云宿舍的方向，“郝知青和乔知青还没出来，还有尚知青，等他们三个到齐了我再说。” 他执拗地等待所有人到场才肯开口，倒是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到底啥事儿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白晓晓低声说“圆圆，我看孙知青手里捧的盒子像是钢笔，你说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王圆圆心里一动，大概推测到孙秀文的意图。 上午郝荣华的那番话，一定给了孙秀文不少底气，这时候大概率是要跟莫问程叫板。 不过她也不确定孙秀文具体要怎么做，打算继续观望。 正说着，乔丽云和郝荣华推开门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看到满院子的人，以及，人群中那个鹤立鸡群的身影，乔丽云愣了一下，闪电般直起腰背，撩了撩耳边碎发。 郝荣华不明所以“这是要干吗？” 离她俩最近的胡伟“孙知青说是有重要的事儿要当众说，现在还差尚知青一个人，等等吧。” 乔丽云一颗心瞬间提起，目光不确定地在孙秀文和莫问程之间扫量。 从昨天当着全村被批评开始，她就生怕再有什么别的事儿脱离掌控。 “太墨迹了，不就是感谢人家莫知青，直接把谢礼送给人家就好了，干吗非要等大伙都来。”有人小声抱怨。 乔丽云听了这话，紧绷的心倏而松弛。 原来如此。 孙秀文应该是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实力，今天总算没再对莫知青黑脸，这时候叫莫知青过来，是当众感谢他的。 “丽云，你过来一下。” 孙秀文突然温柔地招呼乔丽云，目光灼灼。 乔丽云一对上他火热的眼神心里就有些抵触，但一寻思，她和孙秀文一组，既然要感谢莫知青，自然要两人一起。 这才抬脚走向孙秀文。 经过莫问程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樟木香，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她掩饰着异样，站到孙秀文旁边。 孙秀文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微微捏紧了手中的盒子，深呼吸平复着紧张，“大家再等一下，等尚知青一回来我就开始。” 这可把大家急坏了，扶额的扶额，翻白眼的翻白眼。 不就送个谢礼吗，阵仗也太大了。 不多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 大伙千呼万唤，总算盼来了尚国胜的身影。 他前脚刚迈进院子，立马就被秦方昆和展宏瑞一左一右架了进来。 “快快快，人到齐了，孙知青，你赶紧的吧。” 尚国胜不明所以，正要张口询问，立刻被展宏瑞伸手堵住嘴，“孙知青，快开始吧！大伙急着回去休息呢。” 孙秀文双手捧起手里的盒子，深吸一口气，突然转向乔丽云。 郑重其事地说“丽云，这是送给你的！我有话当着大家的面对你说！” 满院子鸦雀无声，众人脸上皆是猝不及防的惊讶。 原本等不及返身要回宿舍的几个人也在匆忙中刹住脚步，回头震惊地看着孙秀文。 搞什么？东西不是给莫问程的？ 乔丽云这时也和大伙一样，惊疑不定地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地问“给我的？” 秀文脸上浮现两坨薄红，鼓足勇气说“丽云，我喜欢你，我想在今天当众向你求婚，我想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一个婚姻的承诺，和你一起接受大家的祝福！” 他双手捧上礼物。 孙家不是拿不出更好的，在孙秀文看来，金镯子都不足以配的上乔丽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送她一对成色上佳的翡翠镯子。 但目前是个特殊的时期，他只能低调。 想来想去，就把来时带过来的一支新钢笔作为求婚礼物。 这支钢笔是名牌，既不掉价，又不会太奢华引人注意。 乔丽云结结实实地被震住了，整个人如遭雷劈，身子不禁往后仰了仰，“你，你……你怎么……” 太突然，太意外了！ 她万万也没想到孙秀文会这么直接，这么不留余地，当众给她出这么个难题！ 她不知该怎么回应，本能地结巴起来。 这下知青们总算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给了个热烈的鼓掌。 别管孙秀文有多么不招人待见，这毕竟是人家求婚的关键时刻，这年头国家提倡自由恋爱，同为知青，肯定不能扫了人家面子，要积极捧场的。 展宏瑞吆喝着“乔知青，还发什么呆呢，收下啊。” 胡伟“估计被惊喜砸晕了吧，总得容人家缓缓，话说回来这俩人挺般配啊，郎才女貌的。” 周桂兰笑着接话“可不是吗，咱们知青点又有喜事儿了，大伙等着吃喜糖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送着祝福。 作为当事人的乔丽云，此刻却一点也笑不出来，急中生智地思索着该如何应对。 王圆圆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乔丽云，也挺好奇她会怎么“解决”。 老话说拿人手软，乔丽云以对象的名义享受了孙秀文那么久的照顾和帮扶，别的不说，这两年她好吃好喝的可没少享受，还利用孙秀文顺利下了乡，现在金主开始索要回报了，还虔诚（鸡贼）地选择在公开场合求婚，随随便便sayno能说得过去吗。 孙秀文一边感谢着大家，一边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水果糖分发给众人。 他不是没看见乔丽云的震惊和意外，故意借着发糖给她一些时间消化。 打从听到郝荣华和王圆圆的对话起，他就开始计划这场求婚了，他知道会很唐突，但还是决定做了，一来给丽云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二来也是顺便警告莫问程，让他从此知难而退，离丽云远一点。 就算此举会再一次伤害到王圆圆，他也顾不上了，他现在根本无心顾及王圆圆的想法，只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大家乔丽云是他的未婚妻。 喜糖发到王圆圆面前时，他脚步顿了顿，小声说“圆圆，我的承诺我会做到，希望你也说话算数，祝福我和丽云。” 王圆圆知道他指的是答应还钱她就成全他们的事儿。 正要回话，肥啾清脆软糯的声音突然响起。 “宿主宿主，这么激动人心的场合怎么能不出出风头，顺便添砖加瓦呢？新任务有情人终成眷属！任务目标揭穿乔丽云的故作隐瞒，将孙、乔两人早就在处对象的真实关系公布于众，助力孙秀文求得真爱！ 任务奖励三个么么哒，五十块零花钱，一顿豪华海鲜大餐！” 王圆圆嘴角一抽。 这任务可跟回收救世者没半毛钱关系，肥啾这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愧是高等智慧生命，每天探测着她的心里活动，就连任务奖励都能精准地抓住她的心和她的胃。 海鲜大餐，那可是王圆圆馋了半个月的，想想就要流口水的那种。 其实王圆圆原本还不打算在知青点把这事儿闹的沸沸扬扬，要不是乔丽云拒绝她回四九城当众道歉的要求，她兴许还真能放乔丽云一马。 可惜她得为冤死的原主出口气。 “成交！”她马上答应下来。 孙秀文大松了口气，随即欣然一笑，“谢谢你。” 发完一圈糖，他走回到乔丽云身边，再次认真地说“丽云，我知道今天很突然，我没和你商量就做这一切让你觉得难为情，我只想当众给你一份婚姻的承诺，让你相信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结为夫妻好好过日子的，你能答应嫁给我吗？” 乔丽云迟迟没接受他的礼物，也没说话。 这时候大家多少发现了点异样。 起哄声逐渐停了下来，一个个目不转睛望着乔丽云。 难道这事儿还有什么变数不成？ 第40章 当众拆穿 心直口快的艾艳直接张口喊话乔丽云，“差不多得了，人家孙知青等半天了，礼物你是收还是不收？总不至于不愿意吧？你倒是痛快给个表态啊！” 高盼“艾艳，你瞎说啥呢？别老煞风景行不，人家俩现在是在求婚，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不得慎重考虑啊？” 艾艳丹凤眼一挑，似笑非笑的，“考虑的也太久了吧！” 大伙听着高盼和艾艳俩人斗嘴，心里更是急切了。 “乔知青，说话啊！” “乔知青，孙知青都等了那么久了，你倒是表态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催促起来。 只有白晓晓和江红柏两个知情人没跟着起哄。 两人不时偷瞄王圆圆几眼，生怕她遭不住打击，不过见王圆圆脸色正常，甚至还带着一丝吃瓜群众的兴味，这才放心不少。 乔丽云此刻可一点不好受，像是被刀架在脖子上，可她既不想被砍头，又不想妥协！ 她深吸一口气，斟酌再三才张口“孙知青谢谢你的抬爱，不过现在说结婚的事未免太早了，我还年轻，不想那么早考虑结婚，而且我家里人对我结婚的态度也挺保守的，毕竟关乎到女孩子的一生，他们希望等我以后回城再说。” 王圆圆不禁感慨，作为女主角，说话的水平那绝对没的说。 只可惜今天孙秀文把事儿做的实在太绝了，没留一丝余地，这时候乔丽云就是口才再好，也不敢当面否认俩人的关系，她只能打擦边球，说点似是而非不确定的话，算是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王圆圆好奇地看向莫问程。 这人任何时候总是摆出一张冰山脸，情绪隐藏的极深，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 不过在原着里，莫问程只是对外人冷漠，却会把柔软和痴情的一面独独给乔丽云，不知他此刻内心是否在痛苦失落着？ 几个男知青听了乔丽云的回应，纷纷起哄起来。 “乔知青，你这话说的可没诚意啊，啥叫年纪太小，孙知青那么诚心诚意，你先答应人家呗，过几年满了法定年龄再嫁啊。” “就是就是，嫁给他，错不了！”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大家自发地喊着口号，帮助孙秀文助阵。 乔丽云咬着下唇，一脸为难与纠结，“婚姻不是儿戏，一定要方方面面了解到，大家别闹了。” 这话落下，起哄的人顿时也消了声儿。 说实话，大伙都挺意外的。 起初以为乔丽云是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当众答应，可现在看来，人家是的的确确不想答应孙秀文。 孙秀文满心欢喜地等着乔丽云的回应，没成想却等来一句不确定。 瞧着众人担忧的目光，他越发感觉下不来台，嘴巴僵硬地抿成一字。 一时间，院子里鸦雀无声。 大家都没说话，气氛尴尬的无以复加。 就在这时，王圆圆冷不丁说话了。 “乔知青，我没记错的话，你和孙秀文已经处了两年对象了吧？两年时间，还不够了解孙秀文吗？你肯定是喜欢他的，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在一起两年那么久，孙秀文今天诚恳的求婚，可见也是很喜欢你的，还很有诚意要娶你呢，就这样居然都换不来一个肯定答复吗？” “挖！两年！” “原来他俩早就处对象了啊！？” 周遭传来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大伙震惊地看着孙、乔二人。 他俩原来早就在一起了。 既然如此，乔知青到底在忸怩什么，干啥不大大方方承认，害的他们都误以为孙知青是来到知青点之后才看上了乔知青，白白在心里为孙知青捏一把汗。 “都别瞎操心了，既然人家早就在一起了，那结婚也是板上钉钉了。” 乔丽云听着大伙的议论，胸口像被一剑刺穿似的，脸色难看的快要哭了！ 一股愤恨袭上心头。 王圆圆果然是早有预谋的，偏偏挑在这个时机拆穿自己。 这是个保守的年代，任谁听说他俩在一起两年，都不会再怀疑他们要结婚的事实，以后自己岂不是都要被孙秀文给绑死了。 这个时候让她怎么回应？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 她气的眼眶都红了，坚持己见地说“王知青这么说我不认可，人是会变的，我从小在不和睦的家庭里长大，对婚姻是持有悲观主义的，我并非不认可孙知青这个人，而是有太多顾虑，请大家理解我真的不能做出承诺，现在谈婚论嫁真的太早了！” 结合她的家庭因素，理由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 不过放在此时此刻，面对孙秀文的一腔火热，大家都觉得乔丽云的回应太伤人了。 “我的天！”王圆圆直接讽刺道“已经在一块两年了，现在谈婚论嫁也算早吗？你就算不嫁他，还能嫁给谁啊？女孩子还是注重点名声的好，难不成乔知青还想骑驴找马么？” 乔丽云毫不气弱，冷冷回怼“王知青，你这话就过分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那就答应呗。”王圆圆凉丝丝地说“真心喜欢有什么不能答应的，除非你根本不喜欢他？那为什么还要和他处两年对象呢？” 乔丽云又一次被怼的眼冒金星，说不出话来。 她就算再厚的脸皮，也不可能当众承认自己根本不爱孙秀文，只是在利用他。 但这孽是上辈子的自己造的，凭什么这辈子她还得为上辈子的过错付出代价，她不要！ 她唇边溢出无奈，苦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我想，什么时间结婚是我的私事，不需要对任何人交代。” “你说的没错。”王圆圆脸色一凛，“按理说你俩的事儿的确和我无关，但作为知情人和见证人，我是知道你俩一路走来遮遮掩掩见不得光的痛苦。” 她转向众人，娓娓道来“大伙可能还不知道，我和孙秀文是双方家里指腹为婚的娃娃亲，而乔知青呢，是我高中同学，也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他俩也是拿我当外人，瞒着我在家乡偷偷处了两年对象了，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不过我选择大度的成全，立刻让我爸妈去孙家退婚了，毕竟都这个年代了，早就提倡自由恋爱了，况且我对孙知青也没别的想法，他既然喜欢乔知青，我就祝福他们，但我实在不明白，连我这个被瞒了两年的人都大大方方的成全他们了，怎么乔知青反倒不想嫁给孙知青了？是突然又不喜欢了吗？” 且不说这一番话落下，在场众人的表情有多么精彩纷呈。 当事人之一的孙秀文，面色那叫一个起起落落，中间王圆圆说起他和乔丽云偷偷在一起时，他羞愧的恨不得钻进地缝，还好王圆圆后来说出了成全的话，不管她是故意说的气话还是什么原因，总归对外认可了他和乔丽云。 他才得以退而求其次地安慰自己，捅破这层窗户纸等于卸下了他的心理包袱，尤其是有了王圆圆的当众成全，他反而不用再束手束脚了。 相比起孙秀文的情绪起伏，乔丽云内心的波涛汹涌始终隐藏在心底。 第41章 一出闹剧 不愧是活了两世的人，被当场揭穿丑事，她也没有太多难堪羞愧，反而一脸泫然欲泣，仿佛这事儿有啥隐情似的。 “圆圆，你误解我了。” 她是没想到王圆圆如今变得这么厉害了。 拆穿自己的时机把握的太准太狠了，什么叫杀人诛心，王圆圆就是！ 原来这就是王圆圆这次下乡的目的。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吧，在所有人面前拆穿自己，让自己难堪痛苦，她王圆圆才算满足了报复心。 尤其是最后一句质问，像是扎进她肺管子里。 她是不爱孙秀文，也不想嫁给孙秀文，可这话能当着孙秀文的面儿明说吗？不能，她必须得给自己找个合理的台阶下。 “是吗？我怎么误会你了？愿闻其详。”王圆圆勾勾唇，目光平和而又有力量。 乔丽云深吸口气，临危不乱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你这个朋友，我和孙知青之间也完全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你知道我家境不好，孙知青经常帮助我，为此我很感激他，对这份感激我真的无以为报……” “行了。”王圆圆打断她，直截了当地说“知道你口才好，不过这时候就别弯弯绕绕了吧，你直接说你和孙秀文是不是在处对象，到底还喜不喜欢他，打不打算嫁就行了，别遮遮掩掩的，当着大伙面把话说清楚，省得大伙误会了孙秀文。” 乔丽云一噎，脸色铁青地咬唇不语。 孙秀文生怕两人越吵越不可开交，急忙出言打断“王知青，谢谢你热心撮合，我和丽云处对象是毋庸置疑的，我也很肯定丽云是喜欢我的，至于结婚……我还是想听丽云亲口告诉我她的想法。” 王圆圆忍不住暗暗发笑，乔丽云这是求锤得锤，每一次否认都被孙秀文下场捶的死死的。 再一看乔丽云发黑的脸色，王圆圆险些绷不住笑出声。 孙秀文对乔丽云的怒火一无所觉，拉着乔丽云的衣袖，深情款款地继续表白着“丽云，我是真的爱你，保证这辈子都对你好，你就答应我吧。” 乔丽云突然红了眼睛，狠狠甩开他的手，爆喝道“我刚才不是表态过了吗？你别再逼我了！” 孙秀文被吼的一愣，没想到乔丽云会突然恼羞成怒。 好好的表白现场，乔丽云突然就生气了，大伙面上都有些尴尬，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也都不吱声了。 周桂兰赶忙带头说场面话“那啥，其实承诺不承诺都是次要的，只要你俩有心在一起，以后迟早也会结成夫妻的。” “对对对，把一切交给时间。” 孙秀文根本不乐意听到这种打酱油的话，他今天就要一个结果。 他再次尝试说服乔丽云，“丽云，我知道你的家庭让你没安全感，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会对你好的，我当众对你表白，就是不想给自己留任何退路，我想让大家知道，我将来会和你结婚，以后也只会一心一意对你一个人好，我只想要你一个承诺，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呢？” 乔丽云只觉得一阵窒息，紧紧地抿住嘴，坚决不给回应。 孙秀文盯着她，目光越来越凉。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莫问程，突然张口了。 “爱她就别当众逼她，你的所作所为，不像男人。” “莫知青，你这话什么意思？”孙秀文本就受打击不轻，一听这话，瞬间就怒视莫问程。 莫问程冷冷地说“你不该当众逼问女同志。” “我怎么逼她了？” “刚才就是。” “我再说一遍我没逼过她！我和她彼此相爱，在老家时就互相表明了心迹，我只是在知青点当众向她求婚，怎么叫逼了？你根本不清楚我和丽云发展到哪一步了！我只有给她一份婚姻的承诺，才是对她负责任！莫同志，难不成你喜欢丽云，呵呵，我告诉你，丽云不会选择你的！她亲口说了她不喜欢你！我和她之间，说白了也就只差一张结婚证而已，我们的关系远不是你能插进来的！” 哦嚯嚯。 这叫什么虎狼之词。 就差明着说他和乔丽云那个过了。 王圆圆起初还想着孙秀文会克制，没想到被莫问程一激怒，什么都坦白了。 大伙瞬间一脸不可言说的玄妙。 毕竟孙秀文就差把话挑明了，在场的都是成年人，谁还能听不明白他的潜台词，这俩人早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男知青是一脸艳羡地看着孙秀文，女知青想法则要复杂得多，该说不该说，乔知青不是傻就是另有图谋，两人都那样了，还不确定嫁不嫁呢？人家孙秀文可是上赶着要负责任呢。 乔丽云这一刻只觉得天塌地裂，恨不能给孙秀文来一刀让他立刻暴毙。 孙秀文是不把她的名声往死里祸害不罢休吗。 她再也绷不住，尖锐地吼了一嗓子“够了！别再说了！孙秀文，你真的太不成熟了！” 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知青院。 留下不知所措的众人，和脸上挂不住的孙秀文。 “孙知青，快去追啊！” “是啊是啊，快把人哄回来。” 孙秀文脸色难堪，站在那没动，乔丽云当众拆台数落他，让他所有的耐心化为乌有。 “不用了，她既然在气头上，就让她自己冷静冷静吧！我也挺憋屈的！我做这一切只不过为了光明正大和她在一起，我做错什么了？怎么就不成熟了？” 他也来了脾气。 从小到大他都是个傲气的，以前跟王圆圆在一起相处时，他何时这么卑微过？都是王圆圆做低伏小地讨好自己。 自从跟乔丽云在一起，他拿出了所有的柔情和耐心，努力经营着这份感情，他付出了那么多，现在只不过是想要个承诺，怎么就不成熟了？她乔丽云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 大家都没想到，原本好好的求婚，却搞砸了，变成一出闹剧。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几个知青暗搓搓戳了戳老大姐周桂兰。 她只能尴尬地走上前，咳了咳说“那什么，大伙先散了吧，赶紧做饭，忙了一天肚子都饿了，孙知青……你也赶紧回去歇会儿，别想太多，回头咱们大伙帮你一起劝劝乔知青。” 孙秀文自嘲地笑了笑，“是我没用，让大伙看笑话了。” 说完，垂头丧气地回了宿舍。 他一走，做饭的人慌忙去做饭，余下的人也都各自回了屋。 除了王圆圆和白晓晓住独间，其余知青回了宿舍都在热烈地讨论这件事儿。 第42章 众人的猜测 一回宿舍，白晓晓就关心地说“圆圆，你心里是不是不舒服？今天孙知青确实有点脑袋发热，这样的场合应该避讳着你的，他太没分寸了。” “我根本不在意啊。”王圆圆一脸无所谓，“孙秀文那个人做事本来就欠考虑，他是家里的独子，从小爹妈把他搁在手心里宠，凡事不用他操心，上学那会儿连书包都不用他自己收拾，这样的人能指望他凡事有同理心，替别人考虑么。” 要说孙秀文本质有多坏吧，那倒也没有，就是个没责任心的恋爱脑。 跟受过苦难，选择放弃前程主动下乡照顾家人，勇敢接受磨砺的莫问程相比，孙秀文完全不够看。 她要是乔丽云，也会选择莫问程的。 只不过她这人做不来为物质屈膝的事儿，不喜欢的人她可绝对不会招惹，说白了，乔丽云的麻烦是她自己造成的。 白晓晓迟疑地问“你都这么清醒了，为什么当初不……” 她觉得这话不太好问出口，多少有点冒犯人，要不是跟王圆圆熟了，她都不会张嘴问。 王圆圆“你是想问我和他订婚的事儿？婚约是两家老人定的，我们两家算是半辈子的世交，再往上追溯，两家太爷爷关系都不错，那会儿我妈刚生下我，两个老头就在一块合计起定娃娃亲的事儿，就连我爸我妈都没说话的份儿，完全就是老一辈的安排。” “怪不得。”白晓晓恍然，“我以前一直想问你，又怕让你不开心，还好你对他没感情，不然就冲他今天这么做事儿，肯定得伤透心了。” 王圆圆坦诚地说“我是不喜欢他，看到他和乔丽云在一起也没什么伤心的感觉，不过我挺介意他们之前见不得光的做法，他们背着我偷偷在一起，在这过程中，乔丽云依然在接受着我的帮助和馈赠，孙秀文明明已经三心二意，表面上却还瞒着我，直到下乡前，才给我写了封信，连在信里都没敢坦白，只用下乡的借口提出退婚。” 白晓晓是个斯文人，听到这都直呼吃不消，“天啊，他们拿你当什么了？太过分，太无耻了，从这也能看出他俩挺般配的，都是只顾自己的人！” 王圆圆耸耸肩“无所谓了，我之前让乔丽云回老家解释清楚并且道歉，她拒绝了，所以我今天当场拆穿她也算是她活该，之后孙秀文能说话算话补偿我之前付出的钱，这事儿到这就算了结了。” 白晓晓点点头“也对，该翻篇了，总不能老被这些糟心事烦着，人要往前看。” 说着，她忽然蹙眉，“我看乔丽云今天表现得挺不情愿的，难道又不想跟孙秀文在一起了？你瞧她刚才为难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有多喜欢孙秀文，当时是不是看孙家条件好才故意撬走他？现在到了农村，又瞧不上孙秀文干活不顶用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自私，太无耻了。 王圆圆“差不多吧，她那个人永远会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真是这样的话，孙秀文也是活该了，当初他既然选择背信弃义，就得接受任何后果，以后可千万别再回头找你。”白晓晓脸色微微一变，担心起来，“他父母会不会又去找叔叔阿姨说和？你俩的婚约会不会重新恢复？” “不会的。”王圆圆很肯定地说“我爸妈任何时候都会替我着想，经过这事儿他们不可能再接受孙秀文了。” 两人这边说着话，其余宿舍也都是讨论的热火朝天。 和白晓晓一样，周桂兰、艾艳和王小芹三人也在怀疑着乔丽云是不是根本不喜欢孙秀文。 艾艳的观点十分简单粗暴什么婚姻大事要多多谨慎，什么家里人保守，这些都是屁话，借口！但凡真心相爱根本不会在意这些，能把这话说出口的那都是根本不想嫁，给对方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而已。 王小芹“我也这么觉得，她会不会一直把孙知青当成改善生活条件的？孙知青模样俊，一看他穿着就知道家里条件好，乔知青就……他们刚来的第一天早上，上工之前，我亲眼看见她收了孙知青给的一管牙膏和一包茶叶，连牙膏这种日常用品都伸手拿人家的，以前肯定也没少靠着孙知青。” 周桂兰已经26岁了，比其他女同志都要成熟些，考虑问题更全面一些。 她说“讲道理这也不冲突，女孩子嫁人当然希望嫁给条件好的，孙知青模样俊，家里条件又好，就算乔知青想依赖他也说得过去，顺理成章嫁给他不是更名正言顺？我猜她或许心里已经有别的心上人了……” 又急忙补充“不过也只是我个人不确定的猜测，你们可千万别出去乱说。” 另一个宿舍的田明芳、高盼和何翠芬也在议论着。 高盼挺唏嘘的，“王圆圆是真大度，这样都能忍，还能站出来祝福，我实在佩服她，倒是乔知青，我以为他俩就要成了呢，没想到她那么不给孙知青面子，这事儿闹的孙知青以后没脸做人了，你们说乔知青到底咋想的？” 何翠芬“肯定变心了，也怪孙知青干活太不中用，刚来第一天就被当众批评，今早听说他迟到大队长又骂了他一顿，他也就是生在四九城，要是生在农村，那得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根本娶不到媳妇的。” 高盼“可他长得还不错，还是个大高个儿，谈吐也挺文气的。”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我就问你，干活干不了几下就喊累，整天佝偻着腰汗流浃背的，这么不中用一男的，换了你你愿意嫁么？” 高盼默了。 她是不太愿意。 可话不能那么说啊。 “问题是他们在老家就是一对了，还、还发生过那个……现在看人家不中用就瞧不上人家了，也太那个了吧！” 田明芳平时沉默寡言，听到两人的交谈，突然插了句“孙知青挺好的，对乔知青又温柔又痴情，他现在已经这么可怜了，你们就别这么说人家了，左一句不中用右一句不中用，太难听了，你们积积口德吧！” 哟嗬？！ 她倒是同情上人家了？ 何翠芬本来想怼回去，但一看田明芳刀子似的眼神，莫名遍体发寒了一下。 男知青那边，倒没像女知青似的叽叽喳喳分析乔丽云。 众人也就唏嘘了一阵，觉得孙秀文今天挺掉面子的，遇上乔丽云这种原则性太强的，就像是啃一块难啃的骨头，难搞是肯定的。 男知青相对迟钝，倒没人太往歪处想。 也不知道谁起的头，话题突然一转，就开始讨论新来的几个女知青了。 郭振兴“还是白知青最漂亮，眼睛又大，双眼皮又深，唇红齿白的，女知青里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她之后的第二名开始，那都是断崖式的变丑。” 秦方昆嗤笑一声“行了，人家长得好不好看跟你也没啥关系，你不会觉得能跟人家处上对象吧？” “那可不一定。”郭振兴自恋地撩了下刘海“我一个大好男青年，模样也不差，劳动积极性也高，咋就配不上她了？” “别做你的白日梦了！” 展宏瑞放下手边的书本，长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翕动着，“你们觉得白知青最好看？我倒觉得有人比她更好看。” 第43章 来自啾啾的第一份豪华礼物 郭振兴来了兴趣“那你说谁好看？” “王知青吧。” 郭振兴一寻思，“她？白白净净的倒也不差，不过她那长相有点偏门，眼睛跟狐狸眼儿似的往上挑，脸也太小太尖了，不如白知青鹅蛋脸圆润好看，但你要说她不好看又不至于，总之这姑娘丑美丑美的，又丑又美。” 这一点大家倒是没有异议，白晓晓模样就是标志，和歌唱家邓丽君同一款的。 王圆圆是没听见郭振兴这话，可肥啾听见了呀，叽叽喳喳就告诉了她。 “宿主以后可要好好跑步，多喝点啾啾特制能量水，既养颜又有好身材，非得让他们刮目相看不可。” 王圆圆对此还挺无语。 她现在的长相放在21世纪那就是美的有高级感，娇娇滴滴的，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但凡笑一笑，眼角眉梢都是娇媚，刺穿人骨头的那种，天然的v字小脸儿，鼻梁翘挺，虽然不符合七十年代大众审美，但也不能说她丑美吧？ 原着里是这样描写王圆圆的长了一双斜斜上挑的狐狸眼，不过眼神却很清澈，透出一丝单纯，这个爱撒娇的小姑娘，眼里常含着一丝娇嗔狡黠，仿佛随时会嘟起小嘴说软话，让人觉得心都要化了。 就这？还不够美腻？ 那边，男知青宿舍还在继续讨论着。 展宏瑞不怎么认可郭振兴的眼光“那智能说明你审美还停留在低端，白知青好看是好看，不过好看的乏味了点，容易看腻味，王知青才是真的特色，越看越耐看。” 郭振兴撇嘴，“我还是觉得白知青好看，看一眼就想娶回家的那种。” 韩顺利“别争了，你们眼光都不行，我觉得我家桂兰最好看，四四方方国字脸，一身正气，有女将军的风采。” 其余几人瞧着他一脸神气的表情，集体默了…… 至于乔丽云，男知青都默契地不讨论她，这人在大伙心里已经被定了性——孙秀文的女人！ 好不好看也跟大伙没关系啊，不好对别人的媳妇儿评头论足的。 王圆圆和白晓晓聊了一会儿，白晓晓回自己那边收拾衣服。 总算迎来独处时光，王圆圆迫不及待呼唤肥啾，“任务完成了，大餐呢？” 肥啾并未现身，仅用意念对她说“啾啾已经准备好了烧烤大餐，请宿主闭上眼睛，接下来要经历五秒钟的时空穿梭哦。” 王圆圆依言闭上眼睛。 时空穿梭的过程她倒是没太大感觉，就是耳边陡然安静下来，整个人犹如置身在一片真空当中。 片刻后，她感觉到眼前有光线，连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草地上。 蔚蓝天空飘着朵朵白云，草地广阔看不见边际。 不远处一颗参天巨树下，摆着一张大长桌和一个烤炉，方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丰富食材。 好神奇，也没见肥啾拿出什么时空穿梭装置，居然眨眼就换了个空间！ 不过自从穿书后遇到的事儿都挺神奇的，王圆圆潜意识里早已经习惯了种种不合理性，她都能拥有一个肥啾系统了，其他的好像也没啥不能接受了。 王圆圆感受了下周围的温度，大约在二十五度左右，不冷不热，温度怡人。 肥啾头戴一顶帅气的袖珍厨师帽，扑扇着翅膀，神气十足地飞过来。 “欢迎宿主来到神谷星，以后这里就是啾啾和宿主的新家园啦！” 王圆圆惊奇地问“神谷星？这是什么地方？” “神谷星，是距离太阳系十万光年的一颗小行星，位于鲸鱼座星系，是这一片星带中最小的天体哦，它直径只有三十公里，这里无论是温度湿度以及含氧量都很适合人类生存，四季春暖花开，啾啾在星际交易所挑选了很久才选中它，一咬牙，花了很多钱把它买下来。” 王圆圆眨眨眼，“是专门为我买的？” “当然，这里是啾啾送给宿主的神秘家园，算是啾啾正式送给宿主的绑定大礼包，宿主以后只要想来，啾啾随时会带宿主来的。”肥啾一脸骄傲“现在宿主是不是不再羡慕乔丽云的农场空间了？” 王圆圆听出肥啾的炫耀，不禁撇撇嘴“这里有三倍时差么？我可以在这里建房种地给自己弄个舒舒服服的小窝么？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我么？一切资源任我处置么？” 肥啾一本正经地解释“严格来说，时空穿梭是不计入地球时间的，宿主回地球时还会保持着临走前的状态，一切对宿主来说都是静止的，唯一无法改变的是宿主的精力，也就是说，来神谷星一样要耗费精力体力的。神谷星是未开发的原生行星，在宿主来之前，这里不曾有任何生物降临过，一切都是原生态，宿主不嫌累的话，啾啾随时可以提供各种工具方便宿主自由建设，收获的果实和农作物也归宿主所有。” 王圆圆得到肯定答复，狠狠高兴了一把。 现在看来，她的肥啾系统确实比乔丽云的系统好用多了。 一开始她还不确定，但现在她可以肯定，她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滋润。 首先她不用发愁干活。 乔丽云虽然有系统，可系统没办法替她干活啊，她只能每天承受高强度的劳作。 而自己这边有肥啾提供的高科技农具，完全不担心累垮身子。 其次她不用担心吃喝。 乔丽云虽然有系统奖励和农场空间里的作物，但系统奖励需要完成任务，农场作物需要收获周期，这些都为她获得报酬提供了门槛。 而自己这边，肥啾十分大方，只要她能认真对待回收救世者的任务，肥啾一定会提供不错的后勤保障。 加上她的任务机制十分灵活，除了终极目标外，其余任务肥啾都是随心所欲，她几乎感觉不到来自任务的压力。 更别提比起乔丽云冷冰冰的系统，拥有人类思维和情感的肥啾能给自己提供的情绪价值和陪伴。 这么一想，王圆圆觉得十分知足。 “小家伙，看在你这么够意思的份上先么么哒一口！” 王圆圆吧唧吧唧狠亲了几口肥啾的毛毛脸，提议道“我饿了，现在就要去饱餐！” “走喽。”肥啾欢快地飞向树下。 阳光和煦，树冠下挂着秋千椅，正随风飘荡着。 肥啾精心准备的各种食材正安静地躺在烤炉架上。 鸡翅肥美，冒着油光，王圆圆点燃炭火，随着温度上升，发出滋滋的声音。 王圆圆吞着口水，迫不及待把虾放在烤架上。 硕大的白虾犹如晶莹的灰色宝石，不一会儿就泛起橘红色。 王圆圆急忙翻了个面，顿时鼻尖传来一阵浓郁的香气。 肥啾从长桌上叼来几串玉米，玉米是单颗单颗穿在竹签上的，微烤过后粒粒金黄，偶尔爆开一声儿，肥啾闻到香气，急不可耐地啄食起来，一口接一口，完全顾不上跟王圆圆说话。 一人一鸟敞开肚皮吃着美味。 饱餐一顿之后，王圆圆坐上秋千椅，吹着微风打着小盹。 “宿主宿主，别睡着了，咱们得回地球了，虽然在宿主离开期间时间是静止的，这里却不是咱们的主场，别忘了咱们还背负着艰巨的任务哦！” 王圆圆打了个哈欠，从秋千架上跳下，“你可真是个兢兢业业的好系统，放心，答应你的我会努力做到。” 肥啾欢快地跳上她肩膀，“走喽。” 王圆圆还没来及闭眼，眼前忽而一黑，再回过神时周遭的环境已经变成了她那间小小的宿舍。 同时响起的还有敲门声。 王圆圆打开门，一张陌生的脸。 第44章 家信 “是王知青吧？我是咱们大队通信员李大山，这里有你的一封加急信！” 加急？王圆圆估摸是王家来的信，连忙接过。 顺手从兜里掏了一块糖递过去，“谢谢大山哥，辛苦了。” “客气了妹子。”李大山满面笑容地走了，这新来的王知青就是有眼色，不像那个乔知青，同样收信，别说奶糖了，连个谢字都没。 王圆圆关门拆信，一看信戳果然是四九城那边的。 王爸王妈是真速度，她走后的当天两口子就带着当年孙家给的订婚信物气势汹汹地上孙家去，把孙秀文干的好事儿摆在桌面上谈，末了还放了话，这婚退定了！ 孙家虽然极力挽回，可王爸王妈退婚心意已决，说啥都不肯回心转意。 孙家老两口急得都快哭了，一个劲儿的表达歉意，无论任何代价也要挽回。 孙妈算是看着王圆圆长大的，王圆圆打小那会儿她就喜爱的不得了，一心认定她当儿媳妇，这么多年早形成了自家儿媳妇的观念，突逢变故，根本接受不了。 一条腿踏进孙家的儿媳妇被自家儿子给搅黄了，心里又气又不甘心。 王爸王妈看在孙家人态度不错，又碍于两家是世交，倒是没撕破脸，只是态度挺强硬的，坚持这份婚约作废。 王妈走的时候还撂下一句话“你们俩呀，就别替儿子操心了，咱们当爹妈的说话，不顶用，还得看孩子们的！你们家秀文既然都能陪着姓乔的姑娘下乡吃苦去，那说明是真稀罕人家，那还说啥啊？以后他俩在一块好好过日子得了呗，就别再嚯嚯我家圆圆了，我家圆圆啊，真的配不上你们秀文，真真儿的。” 孙妈脸都气黑了，当场放话“秀文绝不是喜新厌旧的人，这孩子打小就重感情，心性也单纯，他肯定是被姓乔的狐狸精给骗了，建军、玲玲你们现在在气头上，婚约的事咱们暂时先不谈了，我今天先跟你俩表个态，我绝对不会让姓乔的进我孙家大门，就凭她也配，下辈子都别想！” 王妈在信里表述的很详细，王圆圆看的身临其境，忍不住跟着笑。 信的后半段基本是王妈叮咛她在乡下生活的注意事项。 最后提了一嘴他们把发电厂那份工作卖了四百块钱的事儿，这笔钱都给王圆圆汇了过来，让王圆圆生活上别克扣紧巴，该花就花。 从这就看出王家爹妈对王圆圆有多宠爱。 别人父母给孩子一笔巨款，那都是千叮咛万嘱咐省着点别乱花，生怕孩子没几天把钱造干净了。 可王妈不，王妈警告她不许太节约亏着自己，想吃啥买啥，想用啥买啥，别怕钱花没了，以后每月她和王爸都会给王圆圆寄过来三十块，王家大哥也主动表态每月四十块工资抽一半寄来补贴妹妹，加起来就是五十块。 王家也就是普通工人家庭，谈不上顶好的条件，这一看就是全家齐心协力卯着劲儿让王圆圆在乡下少受苦。 不过王圆圆也能琢磨明白王妈的想法，一个人背井离乡用钱的地方多，尤其是女孩子，手头不能太紧缩，总不能因为日子太苦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委身了。 老两口对她的个人问题还是十分看重的，走之前就没少叮嘱她不许在乡下谈对象结婚。 为钱折腰的事儿，王妈铁定不允许。 更别提王妈估计还憋着一口气，不想她在乡下过的比孙秀文和乔丽云差。 汇款单是和信一起到的，王圆圆收好信，打算等过了秋收就去镇上邮局兑款。 四百五十块在这年景算巨款了，她也不打算乱花，想着以后没准有什么用处，不管身处何处，居安思危的意识还是要有的。 等她收拾好情绪，外面高盼也开始呼唤大伙吃晚饭了。 不出意外，孙秀文和乔丽云都没到场，其余人也是吃的心不在焉。 不过大伙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没人当众讨论求婚失败的事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但一个个心里都猫抓似的，等着看孙、乔这俩人的后续。 由于在神谷星饱餐一顿，王圆圆晚饭吃的很少，象征性夹了几筷子菜，啃了两口饼子就回屋去了。 这天乔丽云回来的挺晚，直到大伙睡前洗漱时她才从外面姗姗来迟，面对大家或好奇或刺探的目光，她表现得十分淡定，显然情绪已经调节到位。 周桂兰关心地叫住她“乔知青，你没事儿吧？” 乔丽云抿起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我也没走远，就在附近散了散心，现在感觉好多了，今天的事儿让大伙见笑了。” “说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儿，你回头跟孙知青好好聊聊，都相处这么久了，哪还能为了一点点小事儿影响感情呢。” “谢谢，我会的。”乔丽云涩然一笑，并没解释太多。 回到屋里，乔丽云回忆着方才出门后的事儿。 刚才一冲出院子她也不知怎么了，两脚不由自主地就往后山方向走，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莫问程特意在山下等她，她又遇到他了…… 莫问程什么都没多问，只是叮嘱她夜里进山不安全，让她早点回去。 她敏锐地觉察出，莫问程对她的态度透着几分疏离。 一想到孙秀文当众说的那些话，将她判死在他那棵树上，心里就憋屈的慌。 虽然刚认识不久，可她却不受控制地关注着莫问程的想法，不想让她误会自己和孙秀文在一起了。 下意识就撒了个慌，把对郝荣华那番说辞调整了一番，倾诉给莫问程。 “我和孙知青清清白白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当众影射我和他发展到了那一步，我真的挺无助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之前帮助过我很多，我很感激，想着办法回馈他，他一定误解了我的感激，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眼前的男人仿佛冰山，即便在得知一切的误解都来源于她作为好友的立场帮助孙秀文退婚时，也依旧淡淡的。 一双眼睛不悲不喜地看着她“不喜欢，就该干净利落地斩断任何可能，女孩子的名声折腾不起。” 明明是冷硬的语调，她却觉得格外暖心。 瞬间就红了眼眶。 再一想到这段日子的委屈，从被沈红暴打到知青点发生的种种倒霉事件，无不在消磨着她重生归来后的意气风发。 尤其是，刚才在村里碰到通信员，收到了沈红满是辱骂的信件，在信里要求她必须得尽快寄一百块钱回去，不然就上孙家闹去，种种事情压的她喘不上气，一时间忍不住哭泣起来。 莫问程话真的很少，并没出声安慰她，只是默默在她身旁陪伴。 直到她哭累了，也发泄完了情绪，他才递过来一张手帕让她擦眼泪。 那块手帕现在就装在她的口袋里。 乔丽云手揣在兜里，手心略微发烫。 “乔知青，你咋一进屋就发呆呢？你上哪去了？”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乔丽云的回忆。 郝荣华在屋里已经等待多时了，就等着乔丽云回来打听她和孙秀文到底什么关系呢。 她可是记得，乔丽云信誓旦旦地说过和孙秀文是演戏骗人的。 第45章 感情线走歪了 “呃，没什么，郝知青你这么晚了还没睡？” “在等你啊，乔知青，你今天为啥不当众说出真相啊？王圆圆都那么挖苦你了，你还不说？说到底你是为了帮孙秀文退婚才假意和他在一起的，凭啥你背黑锅啊，我听孙秀文的意思，咋像是你俩真的在一起了？” 她这一晚上都如坐针毡，从认识乔丽云开始，这人给她的印象就是个软趴趴的小白兔、受害者。 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如果乔丽云告诉她的那些话都是骗自己的，就说明这人表里不一，跟王圆圆一样是个阴险的，郝荣华心里警惕的不得了。 乔丽云苦笑“我也想过说出真相，可当众澄清太伤害圆圆了，我不想大家嘲笑她，况且问题是出在孙秀文身上，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圆圆明明对他很好，各方面条件也不比我差，他怎么就那么死心眼，他这样真的让我很崩溃……”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担心王圆圆受打击，也不想想自己的名声呢。 郝荣华内心嘲弄着，意味不明地挑眉，“那孙秀文说你亲口答应嫁给他，还跟他发展到那个阶段了，这些都是胡说八道的？这你怎么解释？” “这事儿怪我。”乔丽云唇边的苦意加深了几分，“当时是我没处理好，之前孙秀文跟我商量的时候，我以为他只是想拿这个当借口吓退圆圆，就答应了，任由他对外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对我有想法，还影射我和他真的有那种关系，我今天也被震惊到了。” 也是个蠢到拎不清的，郝荣华眼底隐隐闪过不屑。 乔丽云苦恼万分地说“现在大家一定都在误会我和孙秀文的关系，郝知青，你会相信我吗？” 郝荣华看着她无辜的大眼睛，暂时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当然信你，咱俩啥关系，你可是我下乡后最好的朋友了，我肯定无条件相信你。”郝荣华一脸体贴地说“我懂你的退让，你要是当众澄清了，王知青肯定得丢丑，居然都能被未婚夫想方设法的抛弃，可见她人品不咋地。” 乔丽云感激地说“谢谢你理解我，其实我还是想着和圆圆和好如初，如果今天把话说开了，她会被嘲笑，以后一定会恨我的。” 郝荣华嘲弄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人家可不打算跟你和好。我今天帮你传话了，你猜她说啥？” 乔丽云急忙问“她怎么说？” “她说，就是因为你主动勾、引孙秀文，才拆散他们俩的，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还要让你好看。” 乔丽云一下子跌坐在炕上，“圆圆真的这么恨我？” 郝荣华无不唏嘘地说“你呀，就是太善良了，王圆圆根本不值得同情，为了个男人就跟好朋友反目成仇，还放话要你好看，做人也太差劲儿了，我真心劝你以后别找她和好了，这种人不值当你惦记着。” 乔丽云失魂落魄地喃喃“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到孙秀文会这样……” 郝荣华看着乔丽云不堪一击的模样，趁她不注意翻了个白眼儿，“乔知青，你现在必须得振作起来，她王圆圆都这么不计情分了，你还有啥好伤心的，以后总不能傻傻的让她欺负你吧？我想来想去，你得趁着她对付你之前先给她点教训，你和她是一个学校的，知根知底，知不知道她以前犯过啥错？或者干过啥缺德事儿？” “这……”乔丽云惊呆片刻，连忙摇头“这么做太过了，我不想害圆圆。” 郝荣华这是拿她当傻子了，想利用她。 “你就是太心软了！”郝荣华瞬间恨铁不成钢。 她在屋里踱着步，食指搭着嘴巴，一副思忖样儿，“不揪她以前的小辫子，那咱们就得挑她来知青点以后的错儿，你最近多注意注意她，一旦有啥可疑的一定得告诉我，忘了跟你说，我跟大队长关系还不错，他老人家罩着我，回头我找大队长说去，非得帮你把她从咱们大队踢走，她继续留在知青点你就别想安生过日子了。” 乔丽云一脸为难，“这么做不太地道了，郝知青，谢谢你帮我，可我不想做这种事儿。” 郝荣华沉下脸“你这人怎么死脑筋啊，王圆圆都放话要欺负你了，你不先发制人，就等着她对付你吧！哦，我不地道，她就地道了？我也是白做小人，你就当我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以后都不管你的事儿了！” “郝知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都是一片好意，你别生气。”乔丽云急忙软声说“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挺生气的，没想到圆圆现在变的这么不讲理了，既然是她不顾情谊在先，那以后我也不会客气了……只要我发现她有什么不轨举动就第一时间告诉你，这样总行了吧？” 郝荣华总算满意，“这才对嘛，你要一直软弱下去，迟早会被她欺负的骨头渣子都不剩的，别忘了还有我帮你，你就放心吧！” 两人各怀心思地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知青院的气氛明显就有些不对劲儿。 大伙看着孙秀文失魂落魄的样子，都有点欲言又止。 喜糖都收了，总不能白吃，有心想安慰两句吧，又不知道该咋说。 王圆圆就没啥心理负担了，跟没事儿人似的，一大早起来就继续她的日常跑步任务。 跑完两大圈回到院子，神清气爽地做了个拉伸。 对她浪费体力的行为，大伙虽然不再多说什么了，但看她的目光里依旧是不赞同。 整天累都累死了，哪还有闲心锻炼呢？有那个时间多睡半个小时不香吗。 王知青也就是刚来知青点图个新鲜，估计过几天就知难而退了。 再看乔知青，虽然也是娇娇弱弱的体格，人家就知道节省力气，平时没事儿往房里一钻，从来都不见露脸儿的。 “孙知青，快看！乔知青出来了，你俩别闹别扭了，你快去哄哄吧。” 一早上大家可都关注着孙、乔二人。 乔丽云一出现，韩顺利立刻提醒孙秀文。 “谢了。”孙秀文朝他点点头，大步追上乔丽云。 昨晚他想的很清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他想娶乔丽云的事儿，就算是为了男人的尊严，他都不能放手。 为了陪乔丽云下乡，他放弃了太多，就这么惨淡收场，他不接受。 反复思量一整夜，决定一大早就跟乔丽云道歉。 他追上前，“丽云，我想跟你谈谈。” 不远处，王圆圆挑了挑眉。 孙秀文和乔丽云的感情线，似乎偏离了原着的轨迹，变得有些失控了。 第46章 你可以不用干活了 “我不想耽误上工时间。”乔丽云淡淡撂下一句，抬脚就走了。 经过昨天的事儿，她显然已经百口莫辩，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想暂时疏远孙秀文，以实际行动证明她和孙秀文不是恋人关系。 孙秀文各方面条件不错，是个从小不缺光环的，按说昨天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会对她的态度有所动摇，再加上她以后刻意的冷淡，很可能会放弃自己。 这是最好的结果。 可惜她还是错误的判断了孙秀文的执着。 刚下地劳作没一会儿，面前突然罩下来一片阴影。 孙秀文站在她身旁，一脸诚恳地说“丽云，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昨天是我太莽撞了，没顾及你的想法就私自做了决定，还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可我那么做，只是想证明给大家看，我真的很爱你，也离不开你，我们确立关系两年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我心里只有你，我孙秀文在此发誓，不管你给不给我承诺，我都不会放弃的，我一定会娶你为妻！” 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孙秀文声音十分洪亮，方圆几十米都听得清清楚楚。 除了附近的知青，连劳作的村民都停下动作，朝这边看过来。 “你们听见没？这大白天的说这种话，还嗓门这么大，不嫌害臊呢！” “孙秀文是谁？还有那个叫丽云的？这俩知青可真不嫌磕碜，给咱们村风气都带歪了。” “可不是呢，大白天的就在那爱来爱去的，可给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等，我一寻思，突然有点印象，这俩人不就是那天完不成任务被大队长当众批评那俩货吗？” “哟，是这俩啊！难怪完不成任务，心思都用在处对象上了……” 没出半天，孙秀文当众告白的事儿就传的沸沸扬扬的。 李金响下地巡查，走到哪都听着村民们议论这事儿，一个个交头接耳，眉飞色舞的，全然忘了正在抢收！ 这个孙秀文，干活不顶用，处对象他倒是积极，现在传的满村风言风语，年纪大的就不说了，就连年轻姑娘小伙都被影响的没心思好好干活了！ 李金响迈着大步就走到了乔丽云的地块。 怒气冲冲地说“乔知青！” 乔丽云听着李金响语气不善，嘴角勾起一丝冷意，回头问“李队长，您找我？什么事儿？” 李金响没个好脸色，“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赶紧的，别磨磨唧唧耽搁时间！” 乔丽云不紧不慢走出田地，把镰刀放在田埂上，“您说吧。” 她说的话倒是很客气，可无论是表情还是姿态，都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李金响当了十几年大队长，还能看不出对方是打心眼里应付自己，顿时心里一阵不舒服，愈发厌恶乔丽云了。 没好气地说“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下地了！” 这话落下，周围人耳朵都是一竖，心里羡慕的直冒酸水。 不用下地？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呢！凭啥是她啊！ 乔丽云也愣了一下，疑惑问“怎么？” 李金响瞥了她一眼，继续说“后山林场最近缺人，他们记分员回老家奔丧去了，一去就得小俩月，请咱们大队推荐一个知青去，顶替记分员干两个月的活，我看你劳作实在没力气，你干脆就去林场帮着记分吧！” 刚才还羡慕的人，瞬间闭嘴了，一脸幸灾乐祸。 大队长这一招妙啊，这是要把乔知青给发配到林场吃苦去。 能在林场劳动改造的，那都是犯过大错误的，其中不乏一些曾经在各行各业有资历有影响力的老家伙。 像是莫问程的父亲，据说以前是个了不得的大干部。 现在不照样得从天不亮干到天黑么。 那边劳动强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哪怕是记分员，也是个风里来雨里去的苦活儿，哪像大队记分员那么舒服天天有凳子坐，得跟着采伐大队天天深入林地里。 “知道了，我服从安排。”乔丽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重生归来，乔丽云能不知道林场苦么。 可那点苦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远比留在这里跟孙秀文一个组受人非议强多了。 她正巴不得离孙秀文远点，机会就来了。 况且一想到林场还有那个人，她心情一下子就雀跃起来了。 李金响看乔丽云还挺配合，甚至嘴角都微微翘起来，忍不住皱起眉头“记分员责任重大，别以为是个容易干的差事，你要是干出点啥纰漏，别怪队里给你惩罚！” 乔丽云干巴巴地吐了三个字儿“知道了。” 多的话一句都没有。 李金响越瞧她越不顺眼，冷哼一声就要转身离开。 刚抬脚，却被一道声音给叫住。 “李队长！”孙秀文急匆匆上前拦住他“这都入秋了，山上气温太低了，乔知青一个女同志怕是扛不住，我能不能申请和她调换一下，我去林场，让乔知青留下！” 一听说乔丽云要去林场，孙秀文就急了，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的是莫问程那张棱角分明的帅脸。 每次跟莫问程站一块，总让他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无论是长相、身高、男子气概，自己好像都输了，这让他十分不安。 他可还记得，昨晚他当众对丽云表白，姓莫的居然公然拆他的台。 要说这人对丽云没意思，他第一个不信。 所以他，坚决不能让丽云有和莫问程单独接触的机会！ 旁边的乔丽云脸色一变，怨恼地看向孙秀文，“孙知青，你就别添乱了！” “啥？你要去林场？”李金响吃惊不小。 不过他倒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他的主要目的是把乔丽云和孙秀文这俩人分开，免得村民天天盯着他俩议论纷纷，谁去林场倒是无所谓。 乔丽云见李金响没拒绝，就知道事情有变数，心里顿时狂奔过一万头羊驼。 刚刚还万里晴空的脸色瞬间就晦涩难看起来“不用了孙知青，我很乐意去林场！” “你别闹，你大病初愈，身体根本扛不住的，记分员的活也需要体力跟得上，我去合适。” 乔丽云无语地瞪着孙秀文“我已经痊愈了，大队长，别听孙知青的，我去林场没问题的。” 孙秀文急忙抢着说“大队长，我去，我一个男人，力气到底是比女同志大点，林场劳作时间长，我能扛得住。” 第47章 他有病,还不轻！ “我去！”乔丽云毫不相让，声音拔高了一大截儿，“我心细，记分员的活更适合我！” 孙秀文也面红耳赤地拔高嗓门“我是男人，身体结实，我更适合去林场！” “孙秀文！你够了！”乔丽云气的眼圈都红了，“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已经决定去林场了。” “丽云，我可是为你好，你就不要和我争了，这个林场我去定了！” 两人当场就急赤白脸地争吵起来，一个赛一个声音大。 周围吃瓜众都看得傻眼儿了。 这俩人不会打起来吧？ 还没见过有人会为了去林场争破头的，开眼了开眼了。 李金响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你俩干啥呢？收麦时咋没见你俩这么积极呢，去干个记分员可给你们挤破头了，咋？记分员能让你俩光宗耀祖是不？为这点事吵成这样丢不丢人？行了，既然你俩都想去，一个还不让一个，那就看今天谁先完成工分，队里就派谁去林场！” 李金响没给两人说情的机会，铿锵一拍板，抬腿就走了。 他走后，乔丽云和孙秀文没有任何交流，各自闪电般拿着农具钻进了田里。 正好望过去的王圆圆“……” 跟原着比起来，两人现在的关系着实挺荒诞的，让人觉得无比尴尬。 高盼也是直呼看不懂。 “我一开始以为他俩是互相关心对方，都不想让彼此去艰苦的地方，可后来听着他俩的语气咋就那么较真那么冲，就跟要打起来一样呢？” 她发现了，乔丽云和孙秀文的瓜总是保沙保甜，每次吃完都让人意犹未尽，迫不及待想吃下一个。 王圆圆“可能……他俩处对象的方式跟别人不一样？属于欢喜冤家那一类？” “哈哈哈哈……” 两人一起捧腹大笑起来。 一上午，整个大队人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儿。 大伙十分关注乔丽云和孙秀文到底谁会被派到林场去，得知这俩人正在比赛收割，瞬间讨论的热火朝天，恨不能跑过去围观。 甭管老少爷们婶子还是知青们，都不看好乔丽云。 孙秀文再怎么窝囊到底也是个男人，真发起狠来那也不是区区一个女人的力气能比的。 乔丽云不管这些闲言碎语，一门心思干自己的活。 割麦的时候，她直接把水壶挂在脖子上，不时停下来灌几口水。 水壶里装的自然是灵泉水，前几天她大病，灵泉水的效果还没那么明显。 现在大病初愈，灵泉水的增益效用才真正有所体现。 不但时时消除她的疲劳，隐隐还为她多增添了几分干劲儿。 相较起来，孙秀文那点劳作根本不值一提，没一会儿他整个人就像被汗水浸泡了似的，呼哧呼哧地大喘气，手上动作也慢了下来。 “有那么累吗？孙知青是不是最近身体出问题了？” “就是说啊，平常也没见谁干活时出汗出的从头皮往下滴水的。” “这人怕不是肾虚吧？” “嘿！还真有可能！”郭振兴来了劲儿，跟几个跑过来观望的村汉子说“几位老哥，你们说，男人啥样情况下会肾虚？” 那几人一愣，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诡秘笑容。 郭振兴还挑挑眉，颇为八卦地说“你们发现没，乔知青走路稍微扭着点腰，以前只觉得她走路姿势还怪好看的，有种别的女知青没有的味道，现在终于明白她为啥这么有风情呢……” “这姑娘，表面上看起来倒是正经的很，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让俺们村汉子都跟着开眼了，城里娘们就是放得开。” 几个汉子回去后，不一会儿就在村里那边把这话传开了。 知青点这边，大伙也在不可思议地讨论着。 按说俩人比拼速度，孙秀文肯定赢定了，他毕竟是个男人啊，再怎么也能赢过乔丽云。 可事实让大伙惊掉下巴。 秦方昆和郭振兴他们几个每隔一会儿就晃到孙秀文和乔丽云的地块附近偷瞄。 几次下来就发现，乔丽云还真就远远地把孙秀为给甩到后面。 孙秀文也是真不顶事儿，不就一把小小的镰刀，能有多重？可他倒好，就跟抡几百斤的大锤似的，吃力的让人禁不住怀疑他是不是下一刻就要昏倒。 几个小时过去，孙秀文一点反超的迹象都没。 每个观望的人离开时，脸上的表情都差不多……匪夷所思中，又暗含着某种幸灾乐祸。 这年头没有太多娱乐消遣，大家的日子过的十分枯燥无聊，好容易有一场“一决雌雄”的热闹看，大伙干起活来都更有滋味了。 孙秀文也不聋，大伙明里暗里的挤兑话，他多少听见了点儿。 他也想给自己争口气啊！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速度上仍是比不过乔丽云，还把自己累的差点虚脱。 坚持了这么久，他的胳膊快断了，腿也疼得快没了知觉，完全凭着一股顽强的意念在坚持着。 更令他心碎的是，相比起他累死累活的拼着，乔丽云看起来十分轻松，衣服清清爽爽没流一滴汗，动作麻溜连歇都没歇半下。 到这个时候，他再怎么要强也不禁开始崩溃，自怨自艾地想到，自己难道真的那么差劲，力气还不如一个女人，白长了那么大的个子，拼实力居然拼不过乔丽云。 天哪，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难不成他的肾，真的出了问题？ 乔丽云不知道孙秀文的世界观正在悄悄崩塌着，眼看着只余下一小半的麦地，而孙秀文被她远远抛在身后，她总算松了口气，放下镰刀歇了会儿。 一个婶子突然走过来，一脸粲然的笑“乔知青，厉害厉害，你是真人不露相，原先也没瞧出来啊，今儿让大伙都开眼了。” 乔丽云含蓄地笑笑“谢谢婶子夸奖，我之前生了一场病，现在病好了，总算有了点力气。” 那婶子细细打量着乔丽云，笑容愈发灿烂，“让婶子说啊，跟你病不病的可没关系，瞧你这张小脸蛋容光焕发的，就像是育足了肥的耕地，能长不出好庄稼吗？” 乔丽云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 就只是谦虚地说“婶子您过奖了，我也没您说的那么厉害。” 婶子似笑非笑地说“得了，你可别谦虚了，身为女人，咱们都懂。就是吧，你好歹也克制克制，没见着孙知青都快被榨干了，这男人啊，你得让他歇口气，总这么不知疲倦地使着，小心以后不顶事儿了。” 乔丽云的笑容，陡然僵在嘴边，脸色涨成猪肝色，“婶子，你胡说什么呢你！” “哟呵呵，还害臊了呀……婶子也就是好心提醒你一句，行了我走了，记得爱惜着点儿使，那可是你家老爷们，要用一辈子呐！” 乔丽云又羞又愤，气的狠狠跺了跺脚。 她不知道，周围田地的知青几乎都快笑趴下了。 第48章 别打听王圆圆 “哎哟哟，我快不行了，圆圆你快扶我一把。”高盼笑的喘不上气，“这东北大妈就是虎啊，啥话都敢往外说。” 王圆圆把高盼给拽起来，“你呀，小点声儿，咱自己听个乐呵就得了，最好别让人瞧见你傻笑成这样。” 高盼用手戳脸，强逼自己保持严肃，“我也想低调，可我就是忍不住，你说这孙知青也挺有意思，咋就突然不顶用了呢。” 王圆圆本来想岔开话题，但瞅着高盼意味深长的表情，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到半天时间，整个村子都在传孙秀文支楞不起来的事儿，而且传的可邪乎了。 有说孙秀文过于放纵自己，才遭受苦果的。 有说孙秀文其实是娘胎不足，该着他不行，怨不着别人的。 男知青那边倒是口风一致，全体认为是乔丽云索求无度，孙秀文是受害者。 反正说啥的都有。 不过有一点是大家共同深信不疑的孙秀文他，确实不行！ 欢乐又八卦的一天很快过去，下工时间到了。 不出意外，乔丽云赢了，不但赢了，赢得还很漂亮，速度比孙秀文快到哪儿去。 孙秀文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心里难受的就像沉了一块铅似的。 累死累活把麦子运到打麦场，他整个人已经站不起来，就那么不顾形象地躺在地上休息。 大伙过来关心他，语气都透着揶揄，目光还总在他的腰部来回摩挲，孙秀文联想到白天听来的闲话，瞬间明白了。 但他实在太累，累的不想张嘴说话，更是什么都顾不上搭理，只想睡一觉。 直到李金响走过来踹了他一脚，他才不情不愿爬起来。 李金响听了记分员的报告，意外的眉头都倒竖起来“孙知青，不是我说你，你连个女人都干不过，你还当啥男人？该是投错胎了吧？就那么点活瞧给你累的，你瞅你那熊样儿，娘们唧唧的，简直不像个男人！全队上上下下，就没有比你更熊的男人！” 这话给了孙秀文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本就自我怀疑着，现在听了李金响格外肯定的话，竟真的思考自己是不是投错胎了，不然怎么会连女人都不如。 “我主动放弃去林场。”他垂着眼皮，嘴角弥漫着苦涩，破罐破摔地说“我承认是我不行，我不和她争了。” 群众哗然。 大伙调侃归调侃，但孙知青作为当事人，居然也当众承认自己不行。 好像……也挺可悲的。 这时候大伙倒是笑不出来，都有点同情他了。 李金响也是一言难尽。 他没再继续数落孙秀文。 “别在这哭丧个脸儿，是个老爷们就振作起来，以后干活拿出点人样儿来，别给老爷们丢人！” 说完，回头在人群里点了个年轻人说“铁牛，明儿开始，你跟孙知青一组，好好带带他，提振一下他的干活士气！” “好，大队长。”铁牛二话不说走上前。 李铁牛是个壮实的小伙，人也很憨厚，还是村里劳作的积极分子，每天拿满工分的基础上还能额外干活。 孙秀文心思根本不在劳作上，对李金响的决定也是一脸无所谓。 他严重怀疑自己真的肾虚，正寻思是不是写信回去，让爸妈在四九城给找个老中医开几疗程药寄过来。 可能站久了，他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眼花，身子一歪，整个人就要倒地。 一旁看热闹的王圆圆和高盼离得最近，双双敏捷地闪开。 电光火石间，李铁牛冲过来，强有力的胳膊揽住孙秀文“孙知青，你没事吧？你这体格太娇弱了，我背你回去。” 孙秀文这时候哪顾得上旁人的眼光，他腿累的快没知觉了，根本走不回知青院。 闻言赶紧说“好好好，你赶紧、赶紧背我回去，我腰快断了。” 众人“……” 李金响瞬间就冒火，刚才还鼓励他像个爷们儿一样振作起来，咋就越来越娘唧唧了呢！ 他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背着手就走了，“都别看热闹了，解散解散，赶紧回去吃饭，明天早早上工！” 李铁牛倒是尽心尽力，一直把孙秀文背到宿舍里，脱衣盖被安顿到炕上，临走时还贴心地给他接了一碗水放在炕柜上。 同屋的江红柏和展宏瑞都挺无言以对的。 他俩都不算人云亦云的人，总觉得大伙传的太邪乎，可此时看孙秀文一滩烂泥的架势，都有点相信他是真肾虚了。 这人可真行啊，往那一躺就什么都不管了，就连衣服鞋子袜子都是人家李铁牛给脱的。 展宏瑞走上前拍了拍孙秀文的肩头，“嗳，兄弟，听我一句劝，为了个女人，不至于搭上自己半条命，你还年轻，身体是第一位的，以后得节制点儿。” 孙秀文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次数真心不多。” “咳咳……得，白说。”展宏瑞摇摇头“孙知青，我要是你，就不会退了娃娃亲选乔知青了，王知青多好一女孩儿，你这叫有眼无珠。” 孙秀文再也没回应，呼吸均匀，已然睡着了。 江红柏跟展宏瑞关系还不错，听到这就接了话头“王知青确实挺好的，我也感觉她比乔知青好，不过乔知青也……还凑合吧，以前在我们四中学习挺拔尖儿的。” “听你口气，你跟王知青和乔知青她们都挺熟啊？” 江红柏“还行，我们仨高中同学，不同班，算是有点了解。” 展宏瑞挑挑眉，感兴趣地问“王知青跟孙秀文什么情况？他俩就单纯的娃娃亲？私下没处对象？” “应该没有吧。”江红柏突然警惕起来，上下打量他，“你打听这干啥？你最好别有啥别的想法，王知青她爸妈管她挺严的，不会让她在乡下处对象的，她还有个凶名在外的哥哥，你就别打问她了。” “想哪儿去了，我就那么随口一问。”展宏瑞轻描淡写地说，心道他就是对王圆圆挺好奇的，未婚夫和好朋友双双背叛，她倒好，大大方方就成全了，整天还乐呵呵的跑步锻炼，也没见她苦大仇深的。 至于说别的兴趣，暂时倒没有。 就算有他也不敢啊！ 别说王圆圆家教严了，他自己家里人管的也挺严的，将来不说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那也得找个爷爷看得上眼儿的。 所以吧，处对象的事儿，他身不由己。 这天轮上王圆圆他们三个做晚饭，王圆圆摘菜洗菜，江红柏烧火煮饭，白晓晓负责下锅炒菜。 三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白晓晓厨艺还不错，炒的小白菜色泽明亮，咸淡适宜，韭菜炒鸡蛋也香喷喷的。 大伙都觉得，明明平时经常吃的菜，白晓晓做出来的好像就是比别人更好吃一些。 大家一致交口称赞。 郭振兴“白知青，你这厨艺绝了，以前在家经常做饭吧？一看你就是贤惠人。” 夸赞之余还不忘了顺道打听人家家庭背景。 王圆圆老早就注意到，这几天郭振兴总找机会搭茬白晓晓。 不过白晓晓挺注意这方面的，总是嗯、啊敷衍两句就走开。 这时候在饭桌上，白晓晓也不好表现得太傲。 第49章 初起裂痕 就谦虚回了句“我在家常做饭，做多了厨艺就还勉强说的过去，也就算个家常水平吧。” 郭振兴正要再接话，王圆圆已经跟白晓晓唠上了。 “晓晓，有空你教教我，我挺喜欢做饭的，不过我厨艺不咋样。” “行啊。”白晓晓很把好友的话当回事儿，一脸认真地说“其实做饭挺简单的，以后我做饭你多看看，很快就能上手。” 王圆圆吞了吞口水“好啊，有机会我还想跟你学做老四九炸酱面。” 说到这个，白晓晓话不由得多了起来，“没问题，我最拿手的就是炸酱面，以后有机会我下厨做口味地道的四九城炸酱面，你正好跟着我学。” “啊，老四九炸酱面！早就听说过，一直没机会吃，味道肯定不错！下次就做啊，咱们大伙每人多凑点面粉！凑钱去镇上买块肉！” 连展宏瑞眼睛都亮亮的，“我支持，我也很久没吃了，想念那个味道。” 说起鼎鼎有名的老四九炸酱面，大伙你一句我一句的，催促白晓晓赶紧来一顿。 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大伙的议论“白知青，你那拿筷子的手咋抖那么厉害呢？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啊？” 白晓晓一脸尴尬。 她体质是挺弱的，最近为了完成任务，减少麻烦尚国胜，她每天干活都格外卖力，一天下来手臂酸痛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这会儿不是在吃晚饭吗，郭振兴的关注点为啥老在她身上？ 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干脆没回话，只是讪然笑了笑，继续埋头吃自己的饭。 在座的女知青表情也都有些微妙。 谁都看出来郭振兴的殷勤，毕竟人白知青模样好看，男知青关注他也在大伙意料当中。 不过郭振兴却不是啥好名声儿的正经人，这人其貌不扬，嘴巴也花花，但凡模样差不多点儿的女知青都被他殷勤搭讪过。 女知青们私下一交流，都觉得这人挺犯贱的，日子久了大家都不爱搭理他。 目前看起来，这新来的白知青也不是没脑子的，倒挺知道避讳。 郝荣华见白晓晓机智地岔开这事儿，眼珠就一转，故意给郭振兴递话头。 努努嘴说“郭知青，你那么关心白知青，干吗不主动申请和她一个组啊，正好帮衬帮衬她呗。” 郭振兴瞬间来了劲儿，“有道理啊，白知青，回头我去跟大队长说说，把咱俩分一组，我这人也没啥别的，就是力气大，照顾你没问题。” 白晓晓脸色顿时就不怎么好看，“我不需要照顾，我自己会努力的。” 郝荣华“白知青你别那么要强，再把自己给累坏了，反正郭知青愿意帮你的，大家互相帮忙有啥不好意思的，郭知青也是好意，你这么说可不给人家面子啊。” 暂时不能给王圆圆添堵，那就先给白晓晓找点不痛快。 白晓晓性格虽然文静内敛，却也不是软柿子。 立马就没好气地回呛一句“郝知青不是和郭知青一组么，既然他那么好，郝知青自己留着帮扶自己吧，我吃饱了，先走了。” 放下筷子起身就走了。 郝荣华一脸讪讪，“这是闹啥脾气呢？我不过就看白知青平时太累，好心建议了一句，我说错啥了？莫名奇妙的！” 王圆圆跟着放下筷子，似有所指地说“咸吃萝卜淡操心。” 没再搭理郝荣华，转身就走了。 郝荣华一脸无辜，左右看看，叫冤“王知青这是在讽刺我呢？说我多管闲事呗？不是，她啥意思啊，我就算是瞎操心跟她有啥关系啊？她凭啥说我啊！真是的！这人整天针对我！” 自然没人搭话。 男知青基本埋头吃着饭，都不愿掺合进女孩子之间的矛盾。 女知青心里的想法就微妙不少，反正郝荣华王圆圆她们几个都是新来的，跟她们老知青之间交情都不深，新来的闹矛盾，老知青当个热闹看就是了，没必要掺合进去。 倒是乔丽云，余光打量着斜对面的郭振兴，一副若有所思。 如今她有打脸系统了，如若郭振兴进一步骚扰白晓晓，一定会触发系统任务。 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既能在白晓晓那儿刷到好感度，又同时得到奖励。 何翠芬悄悄伸胳膊肘怼了怼高盼，高盼会意，也说是吃饱了，两人放下筷子离开。 一回屋，何翠芬就说“你现在瞧出来了吧？郝知青跟王知青白知青都不对付，看样子矛盾还不小，迟早得掐起来。” 高盼“那还有啥看不出来的，郝知青表现的那么明显，估计整个知青院都能看出她那点心思，不就是嫉妒大队长奖励王知青二十个工分吗。” 她挺瞧不上郝荣华这种人的。 刚来那天，郝荣华表现得倒是热情大方，对她们几个老知青别提多殷切了，又是帮着刷碗又是扫地，加上她健谈，善于表达自己，大伙对她印象都不错。 谁知道这还没三天呢，这人善妒的本性就流露出来了。 而且高盼总觉得……郝荣华给人一种华而不实的感觉，说话做事不如王圆圆和白晓晓实在。 “所以我才提醒你啊，以后离王圆圆远点，咱们就当个吃瓜群众就好，别掺合她们之间的矛盾，你以为王圆圆有多好呢？她也不是啥省油的灯，刚来知青院就到处闹矛盾，先和艾艳吵一架，接下来我看她还得和郝荣华干一仗。” 高盼微微皱眉，“你想多了吧，上次那事儿顶多是个误会，那天艾艳是因为乔知青心情不好，俩人话赶话才吵起来的，人家俩都已经解释清楚了，王知青也挺大度的，早就不计较了。” 何翠芬见高盼维护王圆圆，脸色不禁一变，“不是，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咋还向着王圆圆说话呢？她要是个省油的灯，咋没见艾艳跟别人吵架呢？” 高盼一脸不赞同，但到底是同一屋檐下相处两年的好友，总不能为这吵起来。 她耐心地解释说“翠芬，我不是向着王圆圆，就是觉得她人挺好的，你对她是不是有啥误解啊？我咋感觉你老是看不惯她，其实你可以试着接触接触她，我感觉她这人不错，能处。” 何翠芬撇撇嘴，“算了吧，看见她那副臭显摆的模样我就不稀得搭理她，好端端的非要晨跑，还说啥锻炼身体，不就是家里有点钱臭显摆呢？显摆自己能耐不缺粮食呗！也就是你实心眼，才觉得她人不错，还有那个白晓晓，仗着长得好看都拽上天了，整天高高在上的，搞的好像别人都是丫鬟，就她是高贵的大小姐！啊呸！” 高盼没想到何翠芬对王圆圆俩人竟有那么大的恶毒。 一时间挺震惊的。 第50章 友谊快要到尽头 她也认了真，严肃地说“翠芬，你这话根本就是带了偏见，人家王圆圆不是都解释了吗，跑步是在老家就养成的习惯，你干嘛抓着这个不放，人家又没吃咱们粮食，还有白知青，你都没和人家接触过，你就断定人家傲慢？人家只不过是性格文静而已！” 何翠芬直接不耐烦地捂住耳朵，“哎哟哟哟，你可别替她俩说好话了，整天说王圆圆这好那好，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我是把你当好朋友才好心劝你少和她俩打交道的，听不听在你，回头被郝荣华针对了可别怪我没给你提醒。” 高盼挺想不明白的，以前何翠芬也没这么讨厌过谁，怎么王圆圆她们才来几天，就这么恨上人家了。 在她印象里，王圆圆可连话都没怎么跟何翠芬说过。 都没打过交道，就说人家不好？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再说了，你觉得王圆圆各种不好，你倒是拿出让人闭嘴的证据来啊。 啥证据都没有，张嘴就是人家不好，可不就是故意跟人家过不去么。 何翠芬见高盼半天没说话，以为她态度松动了，放缓语气说“还有那个乔丽云，她跟孙知青处着对象，可我咋想这事儿都透着不对劲儿，她把王圆圆未婚夫都抢了，王圆圆能善罢甘休吗，别看她表面上大度，但以我推断，这两人肯定也是结了仇的，以后还有得斗，咱们只管看戏就行，没必要和任何一方走的太近……” 她巴拉巴拉正说着，却突然被高盼嘲讽地打断。 “行了行了，你整天就知道瞎猜测，天天研究别人之间的关系你不累啊？做人就不能简单点吗？” 何翠芬先是错愕，接着满脸爬满愤怒“我这不是把你当成好朋友才跟你说的吗，你这意思我这人很复杂，很阴险吗？你太不知好歹了！” 高盼顿时也没了耐心，冷着声说“我根本不需要你提醒我，我又不怕郝荣华，我跟谁玩关她屁事儿，她管得宽！王知青又随和又幽默，我和她相处挺轻松愉快的，白知青也一点不拽，人家本来就是个大家闺秀，家教特别好！我就愿意跟她俩走得近！” 何翠芬瞬间气红了眼睛，阴沉着脸憋出一句“我都是为了你好才这么说的，你不听就算了，犯不着说这些让人心寒的话，你尽管和她们接触，等着以后后悔吧！” 她也委屈起来，直接蹬了鞋子就爬上炕，扯了被子睡下了。 当初她是融入不进周桂兰和艾艳她们几个的小团体，这才拉着高盼成了好朋友。 知青下乡本来就是弱势群体，好在身边有个好朋友做伴，经常互相吐吐心事，互相帮扶，说白了跟家人一样。 可自从新来了个王圆圆，立马就把高盼给撬走了。 这几天上下工她基本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眼看着高盼跟王圆圆和白晓晓走得近，她心里早就不乐意了。 现在高盼居然都能为了王圆圆和她大吵，这是让她无法接受的。 没想到两人的友谊因为一个王圆圆，闹出了这么大的分歧。 她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高盼也没去哄她，反而倔强地说“依我看，是你自己看不惯她俩吧！那就别拿郝荣华当理由，我虽然和你关系不错，但你也不能限制我跟别人打交道，我爱和谁交朋友是我的自由。” 说完，端起盆就出门洗漱去了。 何翠芬气的坐起来，狠狠地把枕头丢在墙上。 恰好被进门来的田明芳撞见。 田明芳“这是……咋了？” 何翠芬“我跟高盼吵架了！她现在根本就不拿我当好朋友了！” 本来这事儿不该对田明芳说，田明芳这人性格孤僻古怪，不怎么合群，但高盼一腔怒火实在无处发泄。 田明芳凉丝丝地说“看出来了，她最近喜欢跟新来的王知青在一块。” 何翠芬自嘲一笑，“连你都看出来了，我感觉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背叛我们的友谊，彻底跟王圆圆当朋友去了。” 田明芳在炕边坐下，望着何翠芬说“你不甘心，想挽回对吧？我给你个建议。” “啥？” “给高知青胳膊上来一刀。”她伸胳膊给何翠芬比划着，“朝这切，这有筋，切深点，她以后就算恢复好干活也不会利索，就彻底离不开你了。” 何翠芬浑身一哆嗦，心里啧啧几声。 这叫啥狗屁建议，田明芳有毛病吧，她再怎么也不至于挥刀砍人啊。 该说不说，这人真是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让人没法儿回。 “田知青你别开玩笑了，这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算了，我睡了！” 田明芳却在一边鄙视地说“既然下不了这个决断，那就搬出去住，隔壁乔知青和郝知青房里空着个位置。” 何翠芬“……” 心里忍不住嘀咕，田明芳脑子是不是有啥问题啊？想法都跟正常人不一样。 次日一早，王圆圆照旧第一个起床出门跑步。 刚出门，居然看见乔丽云在院子里浇菜地。 难怪连肥啾都说救世者的奖励太过逆天。 灵泉水效用的确强大，乔丽云看起来状态极佳，短短几天时间就一扫病气，恢复了肤若凝脂，干净清爽的美人形象。 既然已经谈崩，王圆圆也不打算虚情假意地客气。 经过乔丽云时，直接拿她当空气，目不转睛走了过去。 “王圆圆。” 乔丽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愤恨中透着一丝不解，“我不明白，你明明那么喜欢孙秀文，当众拆穿我对你有什么好处？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我和孙秀文处对象，都觉得我会嫁给孙秀文，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王圆圆回头，抛给她一串反问“大家认为错了吗？你跟他在一起本来就是事实啊，难道你当初没刻意接近孙秀文？没主动诱惑他？没承诺过他结婚？听孙秀文的口气，你俩可是什么都做过了啊……” 乔丽云胸口像炸开了似的，“王圆圆，我本来想和你井水不犯河水的，可你却要处处针对我。” 她一副施恩的口气令王圆圆极度不舒服，目光冷下来“我一直记得那时被背叛的痛苦，那时候我差点死了，一条命……换做你能轻易放下么？” 眼看着乔丽云脸色迅速垮塌，她撇撇嘴，抬脚就出了门。 锻炼完身体，院子里正好扎堆洗漱热闹着。 白晓晓抱着水壶在院子里等她。 “圆圆，你也太厉害了，也没见你平时吃多少东西，哪来那么多力气的？” 王圆圆正要回答，冷不丁余光一扫，好家伙，四面八方的知青都竖着耳朵听呢。 估计大伙跟白晓晓一样好奇，在高强度劳作下，她每天加跑半小时步为啥还能活力满满。 赶忙谦虚地说“我这完全是跑习惯了，在家那会儿也经常跑的，所以觉不出累，要说力气，倒真没那么大，其实我这几天也腰酸腿疼着，要不是跑习惯了我也想撒懒儿。” 第51章 任务来的猝不及防 白晓晓纠结地说“要不……我以后跟着你一起锻炼锻炼？最近割麦总觉得力不从心，估计是平时锻炼少了，体质太弱。” 王圆圆还没来及吭声，不远处的郭振兴突然凑上来。 “白知青，你看看你，太跟我见外了不是，明明有困难咋就不吱声呢，都是一个知青院的，互相帮扶是咱们的传统，这么的，我今儿一完成工分就来帮你。” 这人咋就跟牛皮糖一样呢？ 白晓晓脸色当场沉了，“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争取自己完成。” 郭振兴“别啊，你一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可别把身体给熬坏了，我忙完反正也闲着，帮你还不是顺手的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下午就去帮你。” 白晓晓语气加重了几分“真的不用，我已经有帮手了！” 她看了王圆圆一眼，眼眸轻眨表示求助。 王圆圆立马会意，“郭知青，我记得你好像已经负责老带新了吧，你还是专心帮扶你自己的组员，晓晓这边我会抽空帮她的，就不劳你费神了。” “就你？”郭振兴一脸看不起她的模样，“你一个女的能干多少，光自己的五个工分都得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能完成吧，我帮白知青不是也给你省劲儿了。” 王圆圆似笑非笑，不过口气挺强硬的“我们累不累跟你没关系，就不麻烦你了。” 这人在原着里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白晓晓，还被乔丽云当众打过脸，王圆圆一开始还给他留点面子，见他实在脸皮厚，干脆就不客气了。 郭振兴一脸悻悻，“唉，王知青你可真凶啊，多学学人家白知青，又温柔又腼腆的，白知青，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午等我过来啊。” “郭知青，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你帮忙，请你自重！”白晓晓脸都气红了。 这人也太没脸没皮了。 郭振兴当场就被几个老知青笑话了。 “你说你丢人不，搁这白献半天殷勤，人家白知青根本不爱搭理你。” “别搁这埋汰人了，走走走，赶紧上工去。” 一向不太掺和是非的尚国胜也难得说了句“你这么大庭广众的拉着人家女知青说些温柔不温柔的话不合适，以后还是注意点。” 郭振兴咬咬牙，心说你们看着的吧！ 他突然上前拉住白晓晓，嬉皮笑脸地说“我自重什么啊？昨晚在小树林里你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那时候你多温柔啊，还喊我哥哥，求着我帮你干活呢？” 满院知青全都呆住了，谁都没想到郭振兴会来这一套。 这人简直了，又无耻又没下限。 这话要是传出去，白知青还要不要名声了。 不远处，正在浇菜地的乔丽云神情突然微动，扔下水瓢朝着这边走来。 没错，郭振兴的胡搅蛮缠，突然就触发了她的系统任务——阻止郭振兴纠缠白晓晓，当众斥责让其当场道歉，并保证以后不再纠缠。 这个任务其实有点难度，但她想也不想就接了任务走过来，打算先从郭振兴手里解救白晓晓开始。 就是这一刻！ 她瞅准时机，眼神蓦然锋利，浑身一股雷霆万钧的气势，正要一把从郭振兴手里拽走白晓晓。 却在这时眼前人影一花，白晓晓居然被人抢先一步给拉走了。 定睛一看，是王圆圆。 殊不知王圆圆这时也在心里大呼好险。 肥啾突然给了她任务，说是乔丽云接了打脸郭振兴的任务。 她前脚刚听肥啾把话说完，下一刻就看见乔丽云往白晓晓跟前走去了。 还好她反应快，先一步把人拉到自己身边。 趁着乔丽云错愕的功夫，王圆圆赶紧说“去去去，少在这胡说八道，我最近一直跟白知青一块打地铺，昨天吃过饭洗漱完白知青就没出过门，郭知青，你这张嘴要是再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郭振兴恨恨地盯着她“王知青，这没你事儿！我和白知青之间的感情纠纷你上赶着掺合什么劲儿啊？走开！” 王圆圆三番四次搅局，让郭振兴十分不快。 再加上刚才被几个男知青当众嘲笑，他这会儿正窝火着，打定主意要把白晓晓给追到手，哪怕用点歪门邪道也在所不惜。 乔丽云本来还挺失望，觉得王圆圆抢走了自己的机会，但一看这架势，王圆圆好像根本就收服不住郭振兴。 立马就站出来讨伐“郭知青，你刚才说的话太欠妥了，白知青清清白白，根本没和你单独出去过，你故意那么说太无耻了，你最好当众澄清刚才说的那些话，并且当着大伙面给白知青道歉。” 郭振兴嗤笑，“我道啥歉？我俩去没去小树林需要跟你们证明？这年头早就恋爱自由了，我跟白知青偷偷出去幽会跟你们没关系，一个个的少在这多管闲事。” 乔丽云知道，郭振兴在老家就因为行为不检点，跟邻居家的女儿不清不楚，导致对方怀孕，当时事态严重，郭家不得不暂时把他送到乡下来避风头。 为了平息对方家里的怒火，郭家无奈出了一笔巨款当彩礼，两家敲定了婚约，等两年后女方年满二十就结婚。 没婚约在身，还能勉强说是追求别人，但有婚约还乱来，那就是妥妥的侮辱妇女，耍流氓，郭振兴敢承受这个后果吗？他不敢。 只要把这事儿含沙射影地说出来，郭振兴绝对不敢造次。 思及此，她当场反驳“是吗，你在老家……” 眼看郭振兴微微变了脸色。 可惜，后头的话还没来及说完，王圆圆突然走上前，抡起胳膊猛扇了郭振兴一巴掌。 清脆的爆响。 满院子知青当场懵了。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王圆圆居然能动手呢？ “你敢打我！”郭振兴不可思议地捂着脸。 王圆圆冷笑，“打的就是你。” 话落就拽住郭振兴往外撕扯“不道歉是吧？走，去大队长那评理去！” “可笑，我为啥要上大队长那儿？王圆圆你给我撒手！”郭振兴慌忙挣脱着。 王圆圆一系列操作，直接打断了乔丽云的节奏，也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满院子知青一看王圆圆一个女孩都能冲上前和郭振兴较真，顿时都不好意思再看热闹。 大伙纷纷跟着王圆圆往前挪，关注着局势，乔丽云瘦瘦小小一只，瞬间就被挤出了人圈。 郭振兴自然不肯乖乖就范的，“再说一遍，放开我！别逼我动手！” 王圆圆毕竟是个女孩，力气是不如郭振兴，眼看就要被郭振兴给推开。 江红柏二话不说上前帮忙，一把扳住郭振兴肩头，“郭知青，你今天做的事，不地道，要么当众道歉，要么咱们一块去大队长那！” 展宏瑞见状，也上前扣住郭振兴另一边肩膀“你喜欢人家白知青可以明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坏人名声可就有点卑鄙了，别说别的，赶紧道歉吧。” 他很少管闲事出风头，但这次，看到王圆圆努力伸张正义的样子，突然就觉得自己该站出来帮忙。 第52章 口碑的变化 周桂兰见状，也连忙给韩顺利使了个眼色。 韩顺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忙走上前帮着拉人，“郭知青，你最好考虑清楚了，是当场道歉还是上大队长家去。” 郭振兴见大伙来真的，尤其韩顺利在知青点还是有分量的，知道事态对自己不利，气势瞬间怂了。 大叫一声“疼疼疼，哎呀都撒开，你们至于么，我不就开了几句玩笑，真是的！” 白晓晓委屈的快哭了，“你说的轻巧，开这种低俗的玩笑是会毁了别人的名声，请你以后都自重！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郭振兴讪讪一笑，“真就是个小玩笑。” 王圆圆冷笑“郭知青，是不是开玩笑你心里清楚，别想着对付几句就把这事儿给混过去，你得当众跟白知青道歉，不光要道歉，还得保证以后不再骚扰她。” 今天这事儿不能轻拿轻放。 就算刚刚肥啾没给她这任务，王圆圆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主要郭振兴的手段太恶劣，如果这样都能算了，以后知青点可就没规矩了。 郭振兴之所以敢在知青院里当众使坏，估计是笃定了没人会帮白晓晓出头得罪自己。 可见这人以前就没少干缺德事儿但却一直没受过惩罚。 从这就能看出整个知青院里，表面看起来热情团结，实则一盘散沙，大家都各顾各的，出了事儿没人出来伸张正义。 老知青没起到带头维护风纪的作用，对某些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是周桂兰和韩顺利，自称是这里的大哥大姐，做事却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愿意得罪人的做派，无形中壮了郭振兴这种人的胆。 难怪原着里乔丽云总能成功主持正义，因为没人愿意出头得罪人啊。 大伙正愤怒等着郭振兴表态，冷不丁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郭知青，请你务必向白知青道歉！” 大家左右四顾，愣是找不见声音的主人。 乔丽云刚才直接被挤出了核心圈，这时候费了老劲儿才挤进来，抬高声音又补了句“你做的事儿太过分了，非得道歉不可！”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只是，相对于王圆圆刚才出手钳制郭振兴的勇敢举动，乔丽云只在最后补充几句就显得不痛不痒。 大伙发现发声的是她，顿时就没人在意了，转头继续关注郭振兴。 乔丽云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圆圆和江红柏这几人身上，根本没在关注自己，就连郭振兴都当自己一番话是空气。 不禁泄气地抿住唇。 心里一阵愤愤难平，好好的任务，因为王圆圆搅合，就这么失败了。 系统任务是一定要自己亲自完成，而今天这任务她参与度太低，就算中间说了几句话，也因为没起到改变局势的作用，系统直接判定她任务失败。 看着眼前面板上跳出来的“任务失败”几个灰色大字，乔丽云既失落又恼恨。 对峙还在继续，江红柏直接不耐烦了，手上突然用了劲儿。 郭振兴脖子顿时一歪，毫无志气地呲牙咧嘴，“嘶，疼疼疼……江知青你轻点，我道歉，道歉还不成吗！” 江红柏这才松手，“道歉加保证，一个都不能少，你得保证以后对女同志放尊重点，这事才算揭过去，要知道咱们知青点是一个大集体，每个知青的言行拿出去都代表着咱们整个集体，你总这么不守规矩欺负女同志，以后咱们知青院的名声迟早得被你败坏。” 江红柏本来就人高马大，一番在情在理的痛斥说出口，立马就让人觉得信服，从这也能看出他十分有责任和担当，比韩顺利还像大伙的老大哥。 而一旁的韩顺利到这时才迟钝地附和“没错，江知青说的对，咱们知青是个集体，一人犯错就会连累大家，郭知青你得保证以后言行都规规矩矩的。” 按说他才是知青点的老大哥，占了年长和资历两条，可今天他的反应实在愧对老大哥的称呼。 韩顺利自己也后悔着。 主要一开始他是不想得罪郭振兴，他们来自冀省同一个市，郭父在当地很有权利和影响力，他不太想开罪对方。 但他没料到王圆圆一个女孩竟然敢大巴掌抽郭振兴，后来连江红柏和展宏瑞也都看不下去行动了。 早知道自己就先一步带头拿住郭振兴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番话他作为老知青都没想着说出口，反而让江红柏说了，实在是惭愧。 郭振兴见大伙都怒目而视，显然都站在白晓晓这边，再加上江红柏给他的压迫，只能咬着牙道歉。 他当场承认自己是故意抹黑白晓晓，并且保证以后不再纠缠白晓晓。 江红柏这才放开他。 这时候突然有人大吼一声上工时间到了。 一想到大队长瞪起眼睛破口大骂的样子，大伙瞬间汗毛直竖，也顾不上别的，纷纷拿了农具向麦地狂奔。 这件事儿以郭振兴道歉加保证作为结束，算是翻篇了。 不过各人心里都有点不同想法。 秦方昆和胡伟他们两个，属于个性不太突出，但人品还算过得去的，饶是如此，下乡生活寂寞，有时也难免禁不住郭振兴的撩拨，几人私下聊天时拿女知青调笑几句。 经过这事儿，两人虎躯一震，瞬间决定收敛！ 以后私下里还是别随随便便议论女同志的好…… 尚国胜干活休息间隙也在寻思，按说郭振兴这事放在以前都不算事儿，大家都不爱管闲事出头，但现在局面显然已经发生变化了，这批新来的知青里，江红柏和王圆圆都是眼里揉不进沙子，不怕得罪人的。 看来以后他说话做事也得注意点儿分寸，等田明芳下次再来纠缠自己的时候，一定得跟她把话说清楚不可。 展宏瑞这个人，有种漫不经心的随性，平时是不太愿意多管闲事，但不代表他是非不分，以往他对郭振兴就淡淡的，尽量不和这个人走的太近。 今天是郭振兴把事儿做的太过，外加他有心想帮助王圆圆，这才站出来。 也因此，他下乡以来头一回体验到了大伙团结一致的感觉，还不赖。 江红柏没想别的，就觉得白晓晓受了委屈，他和王圆圆作为一路同行的老乡，三人又是关系格外好的，出手帮忙也是应该，他倒是没啥思想负担。 周桂兰和韩顺利也在午饭时间碰了个头，沟通了几句。 两人心里都不怎么得劲儿，总觉得今天这事儿让他们失了一部分口碑。 第53章 进展 韩顺利不是滋味地说“今天江知青那话就像是在打我的脸，原本我应该站出来的，那话应该我说，现在可好，大家肯定会觉得我这个老大哥不称职，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那么想的。” 周桂兰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安慰他说“这不怪你，咱俩爹妈都是普通老百姓，别人就不说了，郭爸是咱们市某委会的副主任，咱们不愿意开罪他也没错，展知青有军方背景，当然硬气，至于江知青，他就是个愣头青，而且人家四九城的也不怕郭振兴报复，他俩心里没顾虑，跟咱们能一样吗，你就别多想了。” 韩顺利叹口气“可说到底，一切都是我的失职，以前要是不那么纵容郭振兴，他今天也不敢色胆包天了。” “行了，你就别婆婆妈妈了。”周桂兰口气不耐烦起来，“这跟咱们可没关系，咱们又不是他的爹妈，他思想品德有问题怪不到咱俩头上，他父母应该也快把他弄回去了，这种败类还是早早滚蛋的好。” 私下里周桂兰一改往日里的平和，语气果决干脆，眼里有着一股狠劲儿。 中午休息时分。 白晓晓带着干粮过来找王圆圆和高盼。 虽然早上的事儿圆满解决，但她心情还是受了不小的影响，一直闷闷不乐的。 王圆圆安慰着，给她打气，高盼见状就主动说点儿以往知青点的搞笑事件，没一会儿三人就一扫沉闷，说笑开了。 艾艳从田埂上路过，看见三人就顿了脚步，“白知青，今天这事儿你可别往心里去，咱们知青院就没有哪个女知青没被他惦记过，这人可恶心了，大家都知道他啥德行，都拿他当个笑话儿看呢。” 白晓晓挺诧异的。 她感觉自己跟艾艳关系挺一般啊！ 以往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而且前两天艾艳还阴阳怪气的讽刺她们这些新知青娇气，今天咋就突然变得这么好了？ 想是这么想，白晓晓还是连忙道谢“谢谢你艾知青，你吃饭了么？过来一起啊。” 艾艳下意识看了王圆圆一眼，见王圆圆朝她微笑，这才走过来挨着高盼坐下。 四人一边吃东西一边聊起这个事儿。 艾艳就挺直白的，当场抱怨起来“其实我早想说了，以往郭振兴就经常嘴花花，拿咱们女知青乱开玩笑，怪就怪韩知青不管事儿，我没少跟他提，让他管管郭振兴的，他倒好，从来也没见他拿出点老大哥的威严，一天就会和稀泥，今天要不是圆圆死命揪着郭振兴，这事儿能解决吗？事后韩知青也就跟着附和几句，就这样还老大哥呢？” 虽然她和周桂兰关系还不错，周桂兰又和韩顺利处着对象，听说年后下聘就领证。 但就事论事，韩顺利确实没起到约束男知青的作用，这个老大哥的头衔有些名不副实。 高盼“还有展宏瑞，最近农忙他倒是勤快下地了，你们看着的，等农忙一结束，根本看不见他人的，仗着家里有钱从来不把工分当回事儿，大队长找他谈话不见效，就让韩知青动员他，韩知青放过一个屁么？不就是怕得罪人家。” 王圆圆和白晓晓初来乍到，对韩顺利倒没什么好吐槽的。 不过听了这些，也都明白了为啥知青院的氛围总是怪怪的，平时倒是和谐，一旦有什么事儿立刻作壁上观。 说实话，王圆圆倒没想过凡事跳出来伸张正义，平时小打小闹的扯皮闹矛盾她是没心思多掺合，甚至也喜欢跟着大伙一起嗑着瓜子吃吃瓜。 但像是今天白晓晓遇到这事儿，性质太恶劣了，整个院子那么多男知青，愣是一个上前规劝的都没有。 这不是扯皮斗嘴，而是大是大非啊！ 经过这顿午饭，四人的关系拉近了一大截儿。 艾艳走的时候还朝王圆圆抬下巴，“王知青！上回吃了我的饼干，答应我的糖呢？” 王圆圆噗嗤一笑“这会儿身上没装，今天下工请你们三个吃糖总行了吧？” 其余两人哈哈大笑起来，艾艳撇撇嘴，这才满意离去。 这边王圆圆开开心心地开启下午的劳作，而另一边，乔丽云却郁闷的连午饭都没吃，坐在一颗樟树下愤愤不平着。 今天是她第一天来林场报道。 按说终于能远离那些喧嚣和是非，可一上午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次任务失败，让她有了不小的挫败感。 以前的王圆圆就是个蠢笨无知的少女，遇事只会躲在爸妈和哥哥身后。 可现在她却完全变了个人，居然也敢当众替别人出头了。 乔丽云咬紧牙关，不行，她得振作起来，只不过是一次任务失败而已！她怎么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开始自怨自艾呢。 王圆圆再怎么成长，充其量就是个普通人。 而自己不一样，系统这辈子都会陪着自己，所以，自己的眼光不能只局限在王圆圆和知青点那些破事儿，她得为以后的幸福考虑，得利用系统挣钱，还得抽空完成学业，争取两年后再次考上华清大学。 嗯，她迟早会离开北樟大队这个破地方。 乔丽云默默给自己打着气，努力把眼光放长远，打开自己的格局，对抗着消极情绪。 突然，一道清冽低沉的声音响起。 “没去吃午饭？” 乔丽云一抬头，看到莫问程高大笔挺的身影，立刻站了起来，微笑说“上午爬山有点累，就趁午休歇了会儿，忘了吃东西了。” 记分员的活虽然不用劳作，但要跟着采伐小队进山，进山后也没法歇着，得不停在几个砍伐点儿轮流转悠。 山林陡峭，爬上爬下的，可一点不比下地轻松。 而且不知是不是李金响跟林场的人打过招呼，说了自己什么坏话，这边的马队长对她态度挺差的，第一天上工就横挑鼻子竖挑眼，还警告她好好做事，别想着偷懒。 即便是这样，看到莫问程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还是觉得这趟就算很累也来的值得。 相对而立的两个人之间，仿佛涌动着一股神秘的吸引力，明明没说几句话，乔丽云还是觉得心旷神怡，嘴角忍不住上翘，连阴霾的心情都一扫而空。 莫问程目光落在她瘦削的下巴，语气有些强势，“我帮你记分，你回去吃饭。” “不用不用，我还不饿。”乔丽云想多和莫问程呆一会儿，拒绝了他的提议。 莫问程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半块饼子，“垫点吧。” 乔丽云仔细一看，还是白面饼子。 是特意留给自己的么？ 她欣喜地伸手接过，绽开微笑，“谢谢你。” 莫问程以为她是为被发配到林场而难过，便说“越是处境不好，才越要好好照顾自己。” 留下这话，转身干活去了。 乔丽云总觉得他的耳根似乎红了…… 站在原地反复回味着这句话，心里像吃了糖似的，满心甜蜜蜜的。 莫问程表面上冷漠凉薄，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安慰到她，乔丽云开始觉得莫问程一点都不冷漠了，甚至有点说不出的可爱。 有人欢喜有人忧。 孙秀文这一上午干活都心不在焉的，脑子里一直想着远走林场的乔丽云，会不会惦记自己，会不会跟莫问程说说笑笑。 第54章 想法变了 好在李铁牛体力出奇的好，先把自己的地块收割好，接着返身帮助孙秀文割麦，一上午时间任劳任怨，半个字儿埋怨都没。 孙秀文的目光，在李铁牛满身的腱子肉上流连忘返，羡慕地说“铁牛，你可真能干。” 这要搁在以前，铁牛这种类型的壮汉他根本不屑一顾，在他看来，壮实就等同于粗鲁、莽夫。 可现在身处的环境变了，孙秀文感觉自己想法也不一样了。 在乡下生活，非得铁牛这样壮壮的小伙子不可，干起活来一个顶俩，自从跟铁牛分在一个组，他再也没为农活焦虑过，浑身充满了安全感。 难怪乔丽云总跟莫问程走那么近，相比起莫问程，自己是那么的不顶用。 孙秀文感觉自己的心态又要崩，赶忙强迫自己不想这些。 李铁牛停下干活的动作，咧出一嘴大白牙，“我从小就长的壮，不到八岁就能扛动院子里的水缸，我爸妈就让我下地跟着大人一块干活，经常干活吃的多，吃的多就长得高壮。” 孙秀文看着他憨厚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再一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瘦削的手腕，语气有着不易察觉的失落，“铁牛，这一上午多谢你了，我前几天干活太累，可能伤到腰，今天我腰都直不起来了，就辛苦你多做点，你放心，我不亏待你，回头我爸妈寄过来钱我会补偿你的。” 李铁牛只是憨憨地笑着，“孙知青你说的啥见外话，啥钱不钱的，你身体弱就歇着，我来干就成，回头我让我爸挑点家里的草药给你配一副补药，你回去煮着喝，肾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李铁牛的爸是大队的土郎中，经常进山倒腾点中草药，他一听说孙秀文肾虚，就惦记上这事儿了。 孙秀文“……” 一听到肾虚俩字，脑海一阵暴风闪电。 不过纵使心里不快，他也没替自己辩解，憋屈地认可了肾虚这个说法。 他一个大男人的力气连女人都不如，干两下活就累，不是肾虚又怎么解释呢？ 以前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得这病，他和乔丽云最疯狂的时候，一礼拜也就顶多两次啊。 自从来了乡下，还一次都没有呢。 所以一开始那些碎嘴子朝这方面联系的时候，他觉得太荒谬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肾虚呢。 可经历过昨天跟乔丽云的对决，他现在已经全然接受并释怀了。 他发现，自从承认自己肾虚之后，心里反而不再拧巴了，没了负担，一片轻松。 李金响巡视过来，看见孙秀文一副摆烂的模样，瞬间跳脚儿。 “孙秀文！我看你躺在田埂上还不够舒坦，要不要我找人给你垒张火炕？再给你拿几床褥子，弄张炕桌倒杯茶来？” 孙秀文懒洋洋地坐起来，哭丧脸说“大队长，我腰疼，这也就刚歇了一会儿，我跟铁牛说好了，他先帮我干一会儿。” 李金响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气的咆哮“就算肾虚了，活也一样得干，你再这样偷懒下去，今天的工分是不打算要了！” 周围响起一阵闷笑。 孙秀文无奈地说“大队长，我知道自己的实力，是根本拿不到工分的，努力也没用，我打算好了，以后我就不从队里领粮了，对付着吃吧，等粮食不够写信让我爸妈想办法。” 就算是李金响，对待孙秀文这种彻底摆烂的也无话可说。 人家家里有钱，饿不死自己，完事儿还不顾脸皮不怕挨骂了，他还能咋动员呢？ 他重重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真给城里人丢脸！过几天农忙结束，你去铲大粪！别以为不领粮食就不用干活了，没门！想不干活，就让你爸妈想法儿把你弄回去，那才叫本事呢！” 铲大粪不累，就是臭。 他还治不了孙秀文这小子了？ 孙秀文苦笑“知道了。” 李金响一走，李铁牛就急忙走过来宽慰他说“孙知青，你别发愁，等吃了我爹的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孙秀文心里一动，眼中冒出些许希望的光芒，“真那么管用？那……成吧……你回去帮我问问，尽管把那些滋阴补阳的药材一股脑给我配上，我回头给你钱。” 几个老乡从隔壁田埂路过，凑巧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都变了。 一惊一乍地跑走，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我滴妈呀，传闻是真的，这小子果然肾虚！” “乔知青也是个狠人儿，生生把一个一米八几大个儿的男人给用废了。” “不见得就废了，铁牛他爸挺有两下子的，翠花不孕都是铁牛他爸给开药方喝好的，说不定孙知青这次有救了！” 闲话传到村里，再次激起一阵舆论的风潮。 这次有了当事人抓药的实锤，大伙聊起来带劲儿多了。 不知道谁打听到了知青院这边的消息，还把孙秀文求婚被拒的事儿也翻出来传播了。 不到一天时间，整个大队都知道孙秀文因为那方面出了问题被乔丽云给嫌弃了，孙秀文急得团团转，拜托了李铁牛他爸李大柱给他调理身子，治他那方面不行的毛病。 闲话一传十，十传百，北樟大队有个男知青不行的事儿连隔壁大队都有所耳闻。 这不，路边不时就出现几个生面孔，逮着村里人就上来打听八卦。 下工后，王圆圆和高盼等在大路边，没一会儿白晓晓和艾艳搭伴过来了。 艾艳和白晓晓俩人地块离得挺近，因为午饭拉近了距离，下午俩人还一块去打麦场子运了麦子。 这时候走在一起明显熟稔了不少，四人说说笑笑的往回走。 不远处，落单的何翠芬怨念地看着前方四人。 赌了一晚上气，她以为高盼今天会来找她和好的。 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打算，反而和新朋友腻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何翠芬有一种被抛弃的失落感。 王圆圆和白晓晓也就算了，竟然还搭上了艾艳。 何翠芬很讨厌艾艳，艾艳这个人，行事给人一种强烈的攻击性，俩人就是俗话说的那种八字不合的类型。 就因为艾艳和高盼是老乡，她生怕高盼被拉进艾艳的小团体里，平时没少在高盼面前说艾艳的坏话，有时还刻意地制造一些误会。 就这样，这两年高盼和艾艳不说闹掰吧，关系也没寻常老乡那么亲密，时而好一些，时而又总会因为各种琐事吵一次嘴。 这下可好，又腻歪在一起了。 何翠芬满心阴郁。 回到宿舍，何翠芬在炕边坐着，高盼哼着歌曲收拾换下来的脏衣服，一副怡然自得，根本没受冷战的影响。 何翠芬心里防线直接被击溃，实在沉不住气，主动叫了高盼一声。 绷着脸问“高盼，你还生我气呢？都隔了一晚上，还不理我？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好朋友了？” 第55章 探索神谷星 高盼回头看她，语气平和而又认真地说“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觉得跟你做好朋友有时候挺累的，你根本不允许别人插进来，看谁都说人家这不好那不好，这让咱们的关系变得特别封闭你知道吗？我需要有其他朋友，可你的强烈反对让我太压抑了，好像我做什么事都得经过你同意，难道朋友之间应该这样吗？” 她耸耸肩“我现在不想为了王知青和白知青跟你吵架，但我觉得，我跟她们做朋友没啥问题，下乡生活本来就苦，多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才是最快乐的事儿，你能理解吗？” 她见何翠芬越来越低沉的脸色，就知道鸡同鸭讲。 没等何翠芬回答就叹气说“算了，你根本理解不了，不说了。” 转身就走了。 何翠芬脸色很难看。 高盼的话，没有引起她半点自我反思，反而怨气加重。 她咬着牙想，以前高盼从来不会觉得两个人的友情有问题，现在又觉得两个人太封闭了，一定是王圆圆她们给高盼灌输了坏的想法。 今天轮到郝荣华乔丽云和孙秀文三人做晚饭。 王圆圆压根不对这三人的水平抱啥希望，正好肥啾还欠她一顿海鲜大餐，一回到宿舍立马就和肥啾去了神谷星。 神谷星没有四季区别，气温基本差不多，这次王圆圆过来时，这里依然是阳光灿烂，微风徐徐。 吃完海鲜大餐，王圆圆舒舒服服地在草地上打了个滚儿，根本不想走了。 休息片刻，她才爬起来，指了指不远处一片蓝色的湖泊，“啾啾，我想在那边盖座房子。” “宿主想要属于自己的房子吗？”肥啾想了想说“也是，你们人类对归宿的需求总是第一位的，等宿主下次完成任务时，啾啾奖励宿主一幢房子吧。” 王圆圆眼睛一亮，“我要三层楼的！” 鉴于神谷星是一个完全未被开发的星球，造窑烧砖、制造钢筋水泥等等都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事儿，她的时间和精力也不允许，遂打消了自己盖房的不切实际念头。 这次王圆圆没急着走，而是穿过草地，去湖边玩了会水，又探索了一圈附近的林子。 不到半个小时功夫，她就在树林里找到了许多不知名的野生浆果。 肥啾则在她头顶的树上叼啄着一种类似海棠果的小红果子，飞上飞下忙的不亦乐乎。 王圆圆好奇地问“鸟类是不是都很喜欢吃结在树上的鲜红小果子啊？” 刚才的海鲜大餐肥啾根本没吃一口，只是百无聊赖地卧在她肩膀上。 这会儿看到野果倒是积极的不得了，一口一个，也不知那小肚肚能否装的下那么多？ “是的宿主，这是基因决定的，啾啾被科学家植入了山雀的基因，对海鲜和肉类是不感兴趣的，平时啾啾能吃到的果子有限，好容易来一次神谷星，怎么也得吃个够本。”肥啾狡黠地说。 王圆圆瞅着它高高鼓起的小肚皮，噗嗤一笑“这里的植被倒是跟地球挺相似的，但也有些不同，遇到不认识的你不怕中毒吗？” 肥啾振翅落在她头顶，用小脚脚扒拉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宿主你格局小了，啾啾脑袋里可是有整个神谷星所有物种的样本数据库，只要0.01秒钟，瞬间就能得到它们最详尽的资料。” 王圆圆“……” 这家伙绝对是在卖弄。 自从知道肥啾喜欢出风头的特点之后，每每听到肥啾的科普总觉得这家伙在炫耀。 “所有物种？那就是包括动物，野兽什么的？”王圆圆忌惮地往密林里看了一眼，“你是不是还得给我来点儿高科技武器？万一这林子里有野兽我总不能无法自保，像是什么带红外瞄准的神奇手枪，激光武器之类的，统统给我来一把。” 肥啾“啾啾购买星球时就考虑到宿主的安全问题，神谷星这里不像地球物种那么丰富，具有攻击性的野兽也就那么一两种，类似地球上的野猪野牛，战斗力很有限啦，顶多还出没着一些无毒的蛇虫，只要宿主不主动招惹它们，一般是不会有危险的。” 言下之意，高科技武器，想都别想。 和肥啾混熟了，王圆圆也开始笑嘻嘻地耍赖皮“别那么抠门嘛，你有那么多好东西，没人分享岂不是无趣？” 肥啾在这方面倒是十分坚守底线，挺了挺小胸脯，严肃地说“不可以的哦！啾啾身为系统，就要有身为系统的规矩，需要遵守职业道德和星球规范，请宿主不要动歪脑筋，啾啾是不会破例的！” 王圆圆悻悻地勾勾嘴，却仍旧不死心。 突然，她一把抓住肥啾，眼神火热地问“啾啾，你吃撒娇卖萌那一套吗？” 肥啾见她满眼都是小心心，浑身的毛毛不禁抖了一抖，“宿主，你想干什么？” “啾宝贝，可爱的啾啾，完美的啾啾，超级超级强大的好啾啾，我最最爱你啦！” “么么么哒……” 王圆圆把肥啾当成毛绒玩偶似的，对着小家伙一顿亲亲抱抱。 等她一顿操作结束，肥啾浑身绒毛凌乱，小雀脸上泛着一抹（压根不存在的）红，晕晕糊糊地说“啾啾决定奖励宿主五十元零花钱作为弥补……” 王圆圆…… 刚刚还强调的原则性呢？ 哈哈，意外之喜啊。 撒娇卖萌还挺管用。 王圆圆还想试探肥啾的底线在哪儿。 “五十块钱哪有高科技武器好，好啾啾，你最大方啦，么么么么么哒……” 抱着肥啾又是一阵猛亲。 肥啾的声音变得又羞涩又仓惶，“一百块，不能再多了！” “成交成交。”王圆圆见好就收。 她差不多也明白了肥啾对于武器这事儿的坚持，估计是怕破坏平衡之类的原因。 一百块钱也不差，她美滋滋地笑起来。 肥啾拍了拍翅膀，落在一颗树枝上，颇为无奈地望着她。 虽然被宿主算计，但其实……还是有点开心的，它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智能生物，从出生起就没有妈妈，更没享受过亲情，后来它进化出了情感，渐渐有了对情感的需求。 因为宿主的亲近，心里溢满了浓浓的满足感。 王圆圆朝它招招手“我帮你理理毛毛。” 第56章 陌生面孔 肥啾把头一偏，口是心非地抗议着“宿主刚才的行为偶尔一次就好，啾啾不喜欢宿主带着目的的亲近，啾啾喜欢真实的情感表达！” 嗬？这意见提的。 王圆圆噗嗤一笑，郑重道“好，我答应你，下次不这么干了，快下来，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对了，我很好奇你是公啾还是母啾？” 听说鸟类公母很好分，一般颜色鲜艳，尾翅美丽耀眼的都是公的。 可肥啾浑身雪白，只尾翅有黑色斑纹，倒是让人无从分辨了。 肥啾身子顿时一歪，呆头呆脑地从树杈上掉下来，好容易扑腾着翅膀悬停在空中。 估计是不好意思，它果断换了个话题“宿主不是要开荒吗？可以计划起来了，鉴于宿主现在有不少钱了，啾啾给了宿主一些，王妈王爸汇了款，还有孙秀文给的150块，加上宿主的私房钱，总共920块，接下来宿主可以自食其力了哦！” 王圆圆“……” 啥都瞒不过小家伙，居然连她的私房钱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是想跟着我去镇上买买买吧？”她一语道破肥啾的心思。 肥啾糯糯的声音透着些许傲娇，“每个星球都有自己的特色，啾啾喜欢亲身体验各种不同的文明。” 还有一点它没说，总帮助宿主解决物质方面的问题，宿主对完成普通任务的奖励就没那么大兴致，这么一来，出风头的几率岂不是大大降低。 它可是一直期待着下次再跟着宿主一起享受万丈荣光……等宿主穷哈哈时，哪会管他出不出风头，一定什么任务都肯接。 王圆圆又逗留了一会儿，惦记着知青点那边，就回到了宿舍。 回归现实，生活上该打理的还是要继续，王圆圆收拾了换下来的脏衣服放进盆里，端出门开始洗洗涮涮。 等她晾好衣服，那边灶房也通知开饭了。 相比起王圆圆三人组，郝荣华这边的饭菜就很马马虎虎了。 菜还是一样的菜，小白菜，西红柿炒鸡蛋，可做出来的味道比白晓晓差远了。 当然大伙也没法明说，有的吃就不错了，不好挑三拣四，再说累了一天早饿了，吃饭都没那么挑剔，男知青更是三下五除二就把碗里的菜刨完了。 唯独孙秀文食不知味。 他和乔丽云坐的隔了三个位置。 目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看向乔丽云，想问问她第一天去林场怎么样。 乔丽云只当没瞧见，低头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不多会儿她就放下筷子，转身去了灶房。 “丽云。” 孙秀文饭都没吃完就追过去，一把抢走乔丽云手上的笤帚，“我来吧，别生我气好不好？” 乔丽云一把夺走笤帚，淡淡地说“我生的什么气呢？我有什么气好生呢？” 孙秀文懊丧地低下头“那天我不该和你斗气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去林场，那里太艰苦了，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乔丽云冷笑“我不该生气吗？你当众对大家说那种话，现在谁不知道我和你发展到哪一步了，我作为一个女孩子，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家，之所以想去林场，就是想换个环境，不想被人指指点点，可即便是这么点奢望，你都要出面阻拦，我真的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半点理解和支持，我太累了。” “那天那么说的确是我欠考虑了。”孙秀文急切地解释着“是我想的太简单，我当时认为，反正已经公布了咱们的关系，就算说漏了也没什么，我迟早是要娶你的，当时就没想那么多，我现在意识到这么说让你一个女孩子丢了名声，我为我的莽撞向你道歉，还是那句话，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当时他是生气，可过了两天，心里的气一消散，还是想着乔丽云的好。 只要乔丽云能原谅他，就算服软也没什么。 而且这事确实给她带来了难堪。 乔丽云摇摇头，“我敢让你负责吗？大家都在说你肾虚是我把你榨干了，都在骂我是不知足的女人。” 她一脸无语地冷笑，“孙秀文，你做事真的太自私了，从来不考虑我的处境，你是个男人无所谓，可我是个女孩……你不用说对不起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改变不了我被人非议的事实，最近你别来找我了，我不想再被人指着鼻子骂狐狸精，你身体不好跟我有关系吗？可所有人却都在非议我！” 孙秀文无奈地苦笑“我已经拜托铁牛他爸给我配方子调养我肾虚的毛病了，以后等我腰养好了，干活就不会再那么吃力，到那会儿大家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我保证我会帮你证明清白的！” 恰好经过的王圆圆听到孙秀文这实诚的话，瞬间腰部一紧。 赶忙掉了个头走人。 晚饭为了做样子她夹了几口菜，可还是撑得慌。 这时候趁着天还没黑，干脆出去散散步。 知青院在村子西南角，她沿着东北方向走，打算溜达一圈就回去。 不过走了没几步，就发现一个东张西望的老大妈。 东瞅瞅西看看，时而抻着脑袋往东边瞧，时而扫扫周边有没有人，行迹十分可疑。 王圆圆眼睛一眯，放轻脚步，偷偷接近老大妈，突然在她背后爆喝出声“大妈！您看起来挺脸儿生啊！” 老大妈顿时一个激灵，险些没跳起来。 回头看是个年轻姑娘，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姑娘啊，你可吓死大娘了，大娘可不是啥坏人，我是隔壁大队的，跟你打听个事儿成不？” 王圆圆挑眉“啥事儿您说？” “大娘一看你这穿着打扮和口音就知道你是下乡来的知青，姑娘你肯定是首都来的，从你们那儿过来的讲话都爱用‘您’，大娘就爱听你们说话，怪好听哩。” 王圆圆直接无视大娘的彩虹屁，“您到底想打听啥？” “呃，大娘要打听的正好是你们知青点的人，你们那是不是有个姓孙的知青，处了同一知青点的对象，结果被榨干了身体，现在不中用了？女方还闹着不肯结婚了？” 王圆圆上下打量大娘。 穿着朴素，脸上堆砌着笑容，眼睛里闪动着八卦之光。 大娘见她半天不说话，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呀，自从听说了你们大队这事儿之后，心里就跟猫抓似的，这不，今天下工连饭都没顾上吃，赶了两里地的路特意跑过来打听的，你知道点啥不，给大娘说说呗？” 第57章 王圆圆捷足先登 王圆圆也是被这大娘孜孜不倦的吃瓜精神所震撼。 吃瓜她能理解，吃成这样也太魔怔了吧，还带这样穷追猛打的，饭都顾不上吃了？ 她一言难尽地咂咂嘴儿，揶揄道“大娘，这个事儿您要实在好奇，不如去问当事人呗，知青大院离这又不远，我一个姑娘家，您问我这种问题，我实在不太好回答~” “嗐，我问他们不是找骂么，大娘活这么大岁数，还能掌握不住这分寸了，你这丫头嘴巴紧是好事，可你看在大娘大老远过来的份上，就跟大娘说说呗，你悄悄的说，我保证回去传播的时候不把你透露出去。” 王圆圆无奈地说“他俩是在处对象，跟传闻差不多，女方现在对他是不满意了，大差不差就这么回事儿吧，至于说那方面……那都是大家传的，行不行的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啊！” “哦嚯嚯嚯嚯……”大娘一拍大腿，炸裂的笑声回荡在小路上，“果不其然，跟我料想的一样，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就知道错不了！男的都不行了，婚事可不得黄吗？哈哈哈，我得赶紧回家跟我家里人说说去，我老头子、儿子、媳妇都在家巴巴等我一手消息呢！” 看着老大娘振奋离开的背影，王圆圆叹为观止…… 好家伙，能把瓜吃成这样也是独一份儿了。 王圆圆遛弯反正也没事干，就跟在大娘身后走了一截，走着走着突然就见大娘方向一拐，出溜一下窜进东北角一个巷子。 村门开在南边，东边是打麦场子，并没有通往村外的路，这是吃瓜吃的迷糊了？ 可看大妈拐弯时矫健的身姿，也不像是迷迷糊糊那号人。 王圆圆纳闷了片刻，突然一个念头滑过脑海。 最近来大队闲转的生面孔不少，她之前下工路上还碰见了好几个，都说是来打听八卦的，不过王圆圆一直心存疑惑，这八卦能吸引那么多人么？别是什么外面的人趁着秋收打歪脑筋。 正寻思着，肥啾警惕的声音传来。 “乔丽云接了新任务。” 王圆圆挑眉“你咋知道的？你能感知到她和救世者之间的沟通么？” “不能，但啾啾可以正大光明的作弊。”肥啾坦白地说“我一直和救世者的研发者保持着紧密的通讯，作为曾经研发它的科学家，虽然无法召回它，但获取它的信息还是很容易的。” “这次她接了啥任务？” “乔丽云刚离开知青点，一出门突然就接到了系统任务，任务名称抓获偷盗粮食的贼团伙，为大队挽回损失，扭转大队长的印象，并获大队长全村表彰。任务地点打麦场子。奖励挺丰厚的，有三百块钱和一张自行车票。” 王圆圆蹙眉，看向东北方向，难不成是刚才那个大妈。 仔细想想她确实不怎么对劲儿，表现得很亢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打听孙秀文的事儿，太刻意了。 她立刻走向打麦场子，打算先查探情况。 肥啾直接现身，扇了扇翅膀，率先朝目的地飞去。 另一边，乔丽云因为有系统任务作为提示，轻松得知遭贼的地点就在打麦场子，故毫不迟疑地往打麦场子走去。 刚走到附近，就见一鬼鬼祟祟十分可疑的大婶儿。 于是默不作声跟着大婶儿。 这时候王圆圆也靠近了打麦场，离得大老远她就看见了乔丽云。 乔丽云正躲在一颗大树后，她前方不远处就站着大婶。 那大婶还没发现自己被乔丽云盯上了，正东张西望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因为方向不同，乔丽云倒是没发现王圆圆，她像一只捕鼠的猫，耐心地隐藏自己，暗暗观察着。 没一会儿，果然看到一个小个子男人飞快跑向大婶，两人低声耳语几句，接着就一起躲进了打麦场子旁边的一堆麦草垛后。 乔丽云断定这俩人是贼没错了，这会儿没行动，那是打算躲在麦草垛后等夜深人静，时机一到才会出手。 就是不知道这个团伙还有多少其他成员。 她推测，村外接应的至少两人，外加村子里肯定还有那么一两个帮着盯梢的，加起来至少五六个，而自己身娇体弱，正面硬碰硬绝对没胜算，说不定还会被打昏，遭遇不测。 现在她面临两个选择。 要么去找大队长求助，要么再想其他办法。 跑去通知大队长和村民……以李金响对她的成见，很有可能后面就没自己啥事儿了。 事后说不定只轻描淡写表扬两句。 如此一来她白忙活半天，很可能系统任务都完不成。 不行，她得想其他办法…… 乔丽云凝神思索着。 忽然，脑海中出现一个人。 对，她可以去林场找莫问程，让莫问程带几个人下来，以他的本事应该能轻松制服这几个小贼。 等大队长和村民赶过来时，一切已成定局，任谁也不能抹杀自己的功劳。 思及此，乔丽云抓紧时间离开了。 她笃定这伙人偷麦绝对不敢太早动手，估计得到半夜三更，那么她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准备。 对于这次任务，乔丽云一百万个重视。 毕竟从下乡起，她就再也没能正经完成过一次任务。 打铁还需自身硬，既然要摆脱孙秀文，就得先想办法自给自足。 她现在兜里没钱，从队里领来的粮食最多只够吃半个月。 更何况沈红那边还催着要钱，她得先拿钱堵住沈红的嘴，万一沈红跑到孙家闹事儿，闹大了肯定会影响自己的名声。 所以这次的任务奖励，她势在必得。 有了三百块钱，立刻就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想到这些，乔丽云心里不禁涌起一股破釜沉舟的信念。 山路陡峭，可她脚步却无比夯实，眼底弥漫着熊熊野心。 她是不知道，有人已经先她一步去到了李金响家。 这个时间李金响也就刚吃过饭，一家四口人正围着炕桌唠着闲嗑。 听着外头大门被拍的砰砰响，心里怪恼火的。 见是王圆圆，不悦的神色缓和了不少，“王知青咋来了？是有啥事儿？” 第58章 印象差的不得了 “李叔，有件紧急的事儿得跟您汇报。” 王圆圆当场就把打麦场子的情况给说了。 李金响越听脸色越凝重，“你肯定那俩人有问题？” 王圆圆“非常肯定，我刚才遛弯时碰上其中那个大婶儿，当时就觉得她古里古怪的，一个劲儿的强调自己是来打听孙知青的，后来她往打麦场去了，行迹特别可疑，还拉着个小个子男人躲进了打麦场旁的麦草垛。” 李金响一听这，知道是贼没跑了。 正经人谁会悄咪咪往人家村麦草垛里猫呢。 “打麦场最近晾晒了不少麦子，这要是被人包圆儿弄走了，今年大伙都等着饿肚子吧，王知青，你汇报这个线索很及时，给咱们队立大功了，等着叔给你表彰吧！” 王圆圆忙摆手，“叔，事态紧急，您先别说表彰不表彰的话，赶紧想办法阻止这些贼吧，我就先不回知青院了，那大婶见过我，我路上盘问过她，她心里指定对我防备着呢，别让她瞧出啥来打草惊蛇，要不我跟着您打下手吧？” “你考虑的对。”李金响点头答应，“你跟我走，咱们先上你二黑叔家去。” 李金响迅速知会了李二黑，接着两人又分头去了李家几个堂兄弟家，短短时间，七八个李家本家兄弟大侄儿集齐了，接着他们又分头去叫村里那些强壮有力的村汉。 没一会儿李金响家院子里就集合了二十多个村民。 “铁柱、二麻，你俩带俩人去南边堵村口，孙成和李海带俩会爬树的，上北边林子口埋伏着，见着生人就抓，村里东西南北四条大道都留几个人盯梢，咱们就跟撒网似的把这些人围了，一个别给跑，注意动静别闹大！其余人跟我上打麦场子去！” 李金响部署完，大家立马散开各行其事。 王圆圆跟着李金响和李二黑这一行七八个人悄悄摸到打麦场子。 隔着老远王圆圆就给李金响指地方“南边偏北第三个麦草垛。” 李二黑“都别出声，我跟小海俩先摸过去！” 他说完就领着儿子李海猫了过去，不出片刻，那边传来一阵拳头打在皮肉上的“通通通”声儿。 李金响松了眉头“成了。” 那头李二黑很快拖着一男一女过来了。 俩人被五花大绑着，赫然是大婶儿和小个子。 这时候俩贼都蔫巴巴的低着头，为防止他们大叫打草惊蛇，李二黑早把他俩的嘴都堵了。 回到院子里，李金响抽走大婶嘴里的布团“说吧，除了你俩还有几个人？现在交代了，我就看在你们没偷成的份上不送你们上局子，不交代那就给你们送公安那去，公安可没咱这么好说话。” 王圆圆知道他这话也就诈诈这俩人，送公安是铁定得送的。 大婶倒是胆子小，哗啦啦就把实话吐出来了“总共六个，我俩在打麦场子提前踩点，还有俩在村外拉了牛车接应，另两个在村里猫着呢。” 李金响瞥着她“别给我玩花样，我们已经把村子沿途的出口都封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别想跑，瓮中捉鳖知道不？捉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到底还有几个，赶紧说。” “我真没玩花样。”大婶快哭了，“我们几个本来说好半夜两点汇合，那会家家户户都睡了，方便动手，这时候大胜小胜弟兄指定在村里哪个犄角旮旯猫着打瞌睡呢。” 李金响冷哼一声，“大柱，先把这俩人关地窖里看守着。” 大柱把人带走了，李金响沉思一阵说“这老娘们说的话也不能全信，万一来的人多，都猫在北边林子里呢？那里头可轻易搜寻不到踪迹。” 偏生他们还不能大张旗鼓的搜捕，林场后头是一望无际的北山山脉，万一惊动了贼人，顺着北山跑了可就再也抓不上人了。 王圆圆寻思一下说“李叔，我有个办法，您看成不成。” 她把主意说了，李金响一听就点点头。 “王知青这脑袋瓜就是好使，这主意行得通，就按王知青说的办，假装咱们什么都不知道，上打麦场子里来个守株待兔，二黑，你们几个，一人一个麦草垛，先过去藏好，李三岗，你和郑勇刘万金三个，再叫俩人，打麦场子附近藏着去，都散开点别离太近。” 同一时间，乔丽云也到了林场。 她急匆匆去莫问程的住所。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不过莫问程父子还没睡。 莫父听到敲门声匆匆出来开门。 一看是个年轻女孩儿，好像有几分眼熟。 他仔细一瞧，不禁皱眉，“你是……咱们砍伐队新来的记分员乔知青？” 莫江河出身书香门第，喜欢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对乔丽云印象可说不上多好。 今儿他无意间听采伐大队的马队长说，这个乔知青在山下干活偷奸耍滑，是被北樟大队下放到林场做苦力的，其实就是变相的把她给踢了。 先不说别人咋评价她，就莫江河目前看到的，这乔知青都天黑了还跑过来敲门，确实不懂避讳，不明事理。 莫江河瞬间就把乔丽云划分到了刁奸懒馋滑这一等人里。 “是我，莫叔叔您好。”乔丽云看出莫江河脸色不大好，连忙毕恭毕敬地打了个招呼，眼神就匆忙往屋里瞟，“我找莫知青有急事儿，您能不能叫他出来下。” “问程睡下了！乔知青请回吧！” “这么早就睡了？”乔丽云语气急切，“我找他有点急事儿，您能不能叫一下他。” “不合适，都这么晚了，有啥事明天再说，乔知青你回吧！” 莫江河声调又冷又硬，作势就要关门。 大晚上的，问程要跟一个女知青一起，传出去说不好又被人做文章。 这些年的打击和摧残让他整个人的心性都发生了改变，养成了处处小心谨慎，处处按规矩行事的习惯，脾气也变得非常古怪刻薄，他可不想自己的人生再因为任何破坏规矩和纪律的行为受到更严重的惩罚，这让他有时显得十分不近人情。 乔丽云一把扣住门板，“莫叔叔！我知道我这个时候拜访您家里不合适，但我真的有急事儿，您就行行好，帮我叫一下莫知青吧，真的十万火急。” “你干啥！还想强闯吗？”莫江河不客气地把乔丽云的胳膊扯开“你的急事，你自己去想办法，不要骚扰我们家问程！” 里屋的莫问程听到动静，从套间里走出，“爸，谁来了？” 一眼看见门口的乔丽云，眸色微凝，随即大步上前“有事？” 乔丽云急得快哭了，“莫知青，我有急事请你帮忙，你这会儿有时间吗？” 第59章 乔丽云上门邀功 “没有！” “有！” 莫江河和莫问程几乎同时发声。 莫问程不顾莫父凌厉的目光，直接披了件外套往外走，“爸，我去去就回！” “问程，你不许去！”莫江河低吼。 莫问程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往外走“我尽快回来，您先睡。” 莫江河眼见儿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失望至极地重重关上门。 儿子以前从不忤逆自己，这个乔丽云第一次登门，儿子二话不说就走了。 可见这个女人就是祸害，今晚说不定得拉着问程闯祸。 他左想右想，心里一阵惶恐不安，干脆披了衣服出门，想看看这个乔丽云到底要拉着问程干什么去。 乔丽云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触怒了莫江河。 一出门就焦急地说“莫知青，我有件急事需要你帮忙。” 莫问程冷峻的眉头微挑“怎么了？” 乔丽云马上把村子进贼的事儿全盘托出。 莫问程深眸思量着。 如若自己带头阻止这件事，给队里挽回损失，那么年底李金响就能名正言顺给四九城那边写信汇报他的优异表现。 兴许……上头会动容，考虑早点让父亲回去。 即便不出于这方面的考量，当乔丽云满脸哀求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心里瞬间就有了答案。 毫不犹豫答应，“你稍等，我去安排几个人一起下山。” 不多会儿，莫问程叫来四个体格不错的年轻工友，连同乔丽云一起下山了。 俩人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树下一个人影已经矗立好半天了。 莫问程前脚走，那人影后脚就从树下走出，赫然是一脸阴沉的莫江河。 他立即回屋，拿出稿纸，提笔唰唰地在纸上写着材料，陈述当晚的所有情况，预备着万一有啥不测，第二天就上北樟大队替儿子去澄清。 自从几年前那场变故中栽了大跟头，自保已经刻进了他的骨髓血液里。 凡事不求功劳，但求无过。 像是抓贼这样的荣誉，哪还能轮到他们老莫家，指不定是什么陷阱。 下山路上，莫问程交代工友“到山下听我指挥，咱们人少，切忌打草惊蛇。” “明白，莫知青，我们一切听你安排。” 莫问程来林场三年，早就站稳脚跟。 乔丽云看这几人毫不迟疑的样子，就知道对他十分信服，唯他马首是瞻。 她稍稍安了心，她现在就怕有人突然冒出来夺走她的功劳，害的她完不成系统任务。 几人到达村落的时候，整个北樟村静悄悄的。 在莫问程的示意下，几人悄么声接近打麦场子，接着分头散开，无声无息地搜寻着。 乔丽云一个女孩子，自然没跟着一起行动，找了颗隐蔽的大树，躲在树后等待。 莫问程刚走到乔丽云所说的那个麦草垛附近，便警醒地放慢了脚步。 他悄然接近，突然闪电般出手，顷刻间和一个汉子缠斗在一起。 对方力气虽然大，但比起莫问程还是差了不少，莫问程有功夫底子，不到半分钟就将对方制服了。 偏巧那人嘴巴不干净，张嘴就骂骂咧咧，莫问程眸光一寒，立刻用布头把他的嘴堵住，然后把人五花大绑。 其余几个工友可就没莫问程那么顺利，他们逮人的时候就发现对方力气出奇的大，而且个个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壮小伙。 好在他们天天在山上扛几百斤的木头原料，力气比一般村民大不少，而且还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经过一番搏斗，总算都把人制服了。 “莫知青，现在咋办？” 该说不说一切顺利的过了头，莫问程看着被捆住的四个壮汉，迟疑了一瞬。 “他们应该还留了人在村口接应，李刚，你先带这几个人去大队长家，把人交给他处置，其余人跟我去村口搜寻。”这样会稳妥一些。 乔丽云盯着那几个被制服的人看，黑夜里看不清楚脸，但勉强还能见轮廓。 她把莫问程拉到一边去，小声说“不对劲，我之前跟踪过的那个大婶儿和一个小个子男人不在里面，之前藏在麦草垛后的就是他们。” 莫问程眼底有疑云一闪而逝，他看了眼乔丽云“这两人应该在附近，你留在这不安全，先跟李刚一起去大队长家汇报情况，我和其他人继续找漏网之鱼，等会在大队长家碰头。” 乔丽云不安地看着他“你会成功吗？” 莫问程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会。” 乔丽云一阵心安。 她明白莫问程主动让她去大队长家汇报情况的用意，感受到他的贴心，千言万语换成一句脉脉柔情的道谢“莫知青，真的很感谢你。” “不必谢，帮你也是帮我自己。”莫问程浅浅勾唇，千年冰山好似融化。 这个时间，李金响正气定神闲地在屋里等结果，突然李二黑闯了进来。 “哥，不好了，咱们的人被袭击了。” “你说啥？”李金响噌地站起来，火冒三丈问“咋回事？” “贼人突然又来了几个同伙，在咱们埋伏的麦草垛动的手，天太黑看不出模样，大概有四五个，我们几个一看连顺子都被绑上了，硬碰硬估计不是对手，就没敢过去营救，先回来报信儿来了，咱们得赶紧加派点儿人手过去！” 李金响眼里满是震怒。 几个偷东西的小毛贼竟然都敢绑走他们村里的人，简直胆大包天，目无王法了！ 不过他也挺意外，没想到对方来的人居然这么难对付。 像是顺子，那都属于村里相当壮实的小伙子了，一个力气顶俩，连顺子都被轻松制服了，对方的实力不可小觑。 顿时拧紧了眉头“赶紧的，多召集点人手，把大队里男丁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叫上，全散出去找人！我就不信，出动全大队还抓不住几个贼！” 李金响说着拔腿就往外走，这情况他根本坐不住了。 王圆圆连忙抬脚跟上“李叔，我跟您一块去。” 两人刚出院子，冷不丁迎头走过来俩人，一女一男，男的身后还拴着几个人。 李金响借着屋里的光线一看。 嗬，这不是乔丽云吗。 另一个男人也脸熟，像是再哪儿见过。 不等他细想，居然看见他们身后绑着的几个是黑虎和顺子他们。 黑虎几人见到李金响，顿时激动起来，身体剧烈挣扎着，嘴里因为被塞着布团，发出“呜呜”的叫声。 李金响看了看黑虎，又看了看乔丽云“乔知青！这啥情况？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俩拴着这么些人是要干啥？！” 乔丽云和李金响一打照面，一眼就看见他身旁的王圆圆，心里泛起一阵不适。 这个点儿王圆圆怎么没在知青点睡觉，反而跑到李金响这来。 怎么哪哪都有她。 上回打脸郭振兴，要不是王圆圆搅局，她就不至于完不成系统任务。 不过这次，贼都已经抓到了四个，她的任务算是板上钉钉了，王圆圆根本抢不走她的功劳。 王圆圆在场也好，正好亲眼目睹自己是怎么崛起的。 经过这事，自己以后在大队的口碑刻就彻底不一样了。 第60章 乔丽云的衰丧之夜 乔丽云收回思绪，急忙回答李金响“大队长，大队今晚遭贼了，这几个贼在打麦场子埋伏着，伺机偷咱们麦子，我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和莫知青一起采取了行动，这是刚抓到的四个贼，其余同伙还在搜捕中。” 话说完，明显感觉四周空气为之一凝。 半天也没等到面前的李金响回话，只见他脸色铁青，鼻孔越来越大，喘气声越来越粗…… 乔丽云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迟疑道“大队长？” “乔丽云！！”李金响再也忍无可忍，伸手重重捣了一下她的脑袋，高分贝咆哮出声“你脑子是不是进浆糊了！这四个是咱们自己人，偷哪门子粮食！你抓他们干啥！” 乔丽云登时被李金响一指禅给戳麻了，人都跟着踉跄了一下，脑袋直嗡嗡响。 她捂着头，不可置信地说“大队长，你太野蛮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上来就对我动手呢？” 李金响直接无语了，连解释的耐心都没，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戳的就是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干啥啥不行，拖后腿搞破坏你最行，天天干活偷奸耍滑，使歪门邪道你比谁都积极！” 他气的心脏快炸了，一点没给女同志面子。 乔丽云当场就气极反笑“大队长，你是基层干部，是这里的领导，请你以身作则，尊重自己也尊重他人！出了事儿就事论事，不要进行人身攻击！我也是有人权的！” 还尊重？还人权？ 李金响气的脸色黑红，嘴唇哆嗦着，快要语无伦次了，“你这个满嘴洋垃圾的蠢货，净给人添堵你还有理了！屁本事没有，嚷嚷起来还一副你有理了，就你还抓贼，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乔丽云也不客气，据理力争着“我为了队里减少损失才绑了这几个贼，不求你感谢，你也没必要骂的那么难听吧，你说他们是自己人，自己人为什么鬼鬼祟祟躲在麦草垛后？你怎么不说他们和外面的里应外合偷本队粮食呢？” “你！！”李金响觉得自己的血压无限往天上飙。 捂着心口说“王知青，快快快，叔胸口闷得厉害，你和她说，我怕我再说下去就得上镇卫生院输液。” 王圆圆不知是该严肃还是该笑了，“叔您赶紧休息下。” 她转而望向乔丽云，和她身侧一脸懵的李刚。 淡淡道“你们抓错人了，村里遭贼是不错，但你们抓的这几个可不是贼，而是大队长提前部署好埋伏在那，准备把贼团伙一网打尽的村民。” 她轻轻朝乔丽云眨眨眼，“现在明白了吗？” 乔丽云身子一晃，不由自主跌退了一大步。 慢慢琢磨着她的话，猛然间开了窍。 原来是自己来迟了，被大队的人抢先了。 虽然没证据，但直觉告诉她，一定是王圆圆坏了她的好事儿，不然王圆圆也不会突然出现在李金响家。 她死死盯着王圆圆，恨恨地说“是你出的主意对吧？你看见我上山了，知道我请莫知青帮忙，就故意提前一步跑到大队长那里抢我的功劳，你肯定还挑唆大队长派人去打麦场子埋伏，你故意设计我！时间掐的可真准啊，王圆圆，你这次做的太过分了！” 王圆圆压根连辩解都懒得辩解，坦坦荡荡地承认“对，这主意是我出的，可我哪知道你们要搞偷袭呢？正常情况不是先通知大队长么？” 说完，一脸冤枉地看向李金响，求主持公道。 “你可得了吧，少在这污蔑王知青！” 李金响休息了一阵，稍微有了点精气神，忍不住走上前开喷“人家王知青一晚上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你一半多，主意人人都能出，决定是我下的，咋？连我这个大队长也算计你呗？算计你是能增产还是能增收啊？你身上有啥值得人算计的？” 乔丽云瞬间就说不出来话，咬着唇，满面阴霾。 这时候李二黑已经把附近的村民都叫过来了。 大伙一看这架势，再一听在场的李金响媳妇把前因后果一说，瞬间都怒了。 纷纷上前给黑虎他们几个松绑。 这些人里属赵黑虎最为窝火，他被莫问程打得鼻青脸肿，脸上都挂了彩。 这次乔丽云算是把他给得罪透了。 嘴里的布团刚被抽走，他就怒气冲冲走到乔丽云面前，“你这娘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们大队的事你跑去找林场的人掺和啥？咋地，显得你人缘好呗？不信任自己大队，有事先找外人帮衬？你吃咱们大队喝咱们大队的，胳膊肘朝外拐，你安的啥心？” 他媳妇也跟过来老半天了，见自家老爷们出面质问，顿时就跟过去打配合，抬手就给乔丽云脸上掴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可不小，乔丽云嘴里瞬间一股甜腥。 “你……”她哆嗦地指着黑虎媳妇。 “你给我闭嘴！我家爷们被你打成这样，我还你一巴掌还嫌少了！”黑虎媳妇大嗓门一扯，瞬间掩盖乔丽云秀气的声音。 “大队长，你要给黑虎做主啊，好端端帮咱们队捉贼去了，反倒挨了一顿毒打，都是乔丽云这个臭娘们害的，祸害完自己的男人现在又来祸害别人家的男人了，还要脸不？” “还有我家顺子，牙都掉了一颗，这打可不能白挨！” “我家大福也受伤不轻，脑袋一个大包，脸肿了。” 乡亲们瞬间吆喝起来，场面一团乱。 乔丽云一看这架势，也顾不上生疼的脸颊，知道再不发声，这些奸民一定会拿这事儿大做文章。 赶忙扬起声音说“乡亲们对不住，我不是有意针对黑虎他们几个，我真的是想帮队里抓贼的，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抓错了人，当时天色已经黑了，能见度……” “啊呸！”黑虎媳妇第一个跳出来反驳“你连队里分配的农活都干不完，你操哪门子的心抓贼，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自己的爷们不好使了，就想祸害别人家的爷们儿！林场的跟你啥关系啊？咋你说话就那么好使呢，你说让他们下山打人他们就听你的呢？大队长，这事得好好调查调查，这个乔丽云作风肯定不正！” 第61章 面对爱情选择了自保 要说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的软肋，黑虎媳妇这话一落，乔丽云脸都白了，这大帽子被扣上还了得。 立即站出来凛然反驳“我没有！我清清白白，从没做过伤风败俗的事儿，请你别乱造谣！” “好了好了，都给我住嘴！”李金响出面喊停“黑虎媳妇，你也是的，大庭广众的，没见着还有老人孩子呢，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嫌害臊。” 黑虎媳妇悻悻闭了嘴。 可村民们不干啊，纷纷说“李队长，这事儿总不能光凭她解释几句就算了，黑虎他们几个可是为了队里抓贼，没成想还被人打了，这伤能白受吗？总得有人担责任啊。” “大队长，你得给咱们队里人做主，这打不能白挨！” 乔丽云一脸悲戚，剖心挖肺似的解释道“我承认我是好心办了坏事儿，可我初衷是好的，如果连这样都要惩罚，那简直太让人寒心了！” 众村民齐齐“你这意思是，咱们这些人白挨一顿打呗？” 李金响被吵的头都大了，“行了，一个个都别吵吵了，贼还没抓完，先急着吵吵啥！二黑，别看热闹了，先赶紧带人上打麦场子！” 李二黑急忙带了人去了，乔丽云趁乱就要离开。 立刻被黑虎媳妇陈翠花生生拖着辫子给拽了回来。 “还想跑？我可一直盯着你呢，我男人受了伤抓药不要钱吗？这几天干不动活损失的工分不要赔吗？干完缺德事儿还想就这么算了，想得美！” 其余几个被绑村民的家人见状都嚷嚷起来要赔偿。 “不光赔钱，还得上派出所去，林场那帮人本来就是犯过错来改造的，还敢不分青红皂白打村民，必须得受处罚，乔丽云教唆别人，她是主谋，她的情况最严重！” 乔丽云一听到赔钱，还要上派出所，顿时觉得天都塌了，一股恐慌从头弥漫到脚。 但很快，她又稳住心神。 还有莫问程在，莫问程一定会出面向着她说话的。 也许，可能……还会把所有责任都承担下来。 虽然抓贼的事儿是她提出的，可动手打人的是莫问程和他的工友啊，关自己什么事儿。 这种时候，她对莫问程那点倾慕的心思完全抛之脑后，下意识只想着自保。 连忙说“我不是主谋！我只是跟着莫知青他们下山。” 大伙自然不认可，纷纷讽刺她逃避责任，乔丽云口沫横飞地替自己辩解，顿时就和村民争执起来。 王圆圆也不掺和，幸灾乐祸在旁看着戏。 她就发现，乔丽云这辈子还是一样的茶，原着里她总是正义的一方，就算茶也让人赏心悦目，可惜这次这事儿她没法手举正义大旗，茶就成了真绿茶。 出了这事儿，全村基本被惊动，外加这次李二黑带的人多，不一会儿就把剩下的贼一举抓住了，大婶倒是没撒谎，一行贼人的确是六个，村外还有俩接应的，也一并抓了。 村民绑着剩下四个贼回来的时候，莫问程也跟着回来了。 刚才李二黑带人去打麦场子时，两拨人刚好撞上，两边一解释，莫问程自然明白了事情经过。 李二黑少不得埋怨他几句，莫问程倒是没替自己辩解，不过他也没走，而是选择带着自己的人留下来帮忙。 后来在抓捕最后一个贼人时，那人手里突然拿出来一把刀，多亏莫问程反应及时一脚踢掉刀，迅速把人给制服，这才避免了柱子他们受伤。 因为这，李二黑对他宽恕了不少，这时候跟李金响汇报情况，就把他当时的表现也一起说了。 之后还给他求了个情“莫知青也不知情，都是被乔知青叫来的，加上他后来表现还挺好，多亏他及时出手，柱子他们几个才没出事儿，要不就算了，放他回去吧？” 李金响想也没想就大手一挥，“行了，莫知青，你走吧，这事儿不怪你，一切责任乔知青一力承担，二黑，你赶紧先把这几个关地窖里让人看守着，明儿一早叫公安过来处理。” 这事儿李金响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丰收时节居然被贼惦记上了，这要是被偷了粮食，一冬天全村都得挨饿。 他作为大队长当然不能善罢甘休。 至于乔丽云。 没见着黑虎他媳妇还有其余那几家都气势汹汹等在旁边要说法呢，他要是饶了乔丽云，拿啥给村民说法。 更别说他对乔丽云本来就厌烦的要死，恨不能赶紧把她给赶出大队。 这些念头在脑中一晃而过，他偏头，见莫问程还站在那不走，不由得皱眉，“你还杵这干啥呢，赶紧带上你的人回去，以后办事长点心！” 莫问程看了眼乔丽云，抿唇道“李队长，这事不怪乔知青，她只是通知了我，是我主动提出下山的。” 这种时候莫问程站出来说这话，简直就是救她于水火之中。 乔丽云心里一阵狂喜。 也急忙上前，一副勇敢姿态，替自己做着辩解“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队的利益，发现小贼第一时间我就去找莫知青了，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万万没想到。” 李金响冷哼一声，“你好意思说这话，你发现有小贼为啥不来找我？是不认识我家大门，还是我家不给你进是咋的？你不就是想争功劳吗，生怕我派队里人去剿贼了，这才去找莫知青的，你自己拼命算计，这会儿倒喊上冤了？你要是一开始就上我家来汇报，哪有后头那么多事儿？” 乔丽云几乎要流出眼泪，摸着心口说“我真的没那么想，之所以找莫知青，是因为信得过莫知青的人品和智谋，所以才找他商量，我保证我绝对没任何私心！” 李金响老辣的目光直视她的眼睛。 这丫头满肚子心眼儿啊，句句话撇清责任却句句没直说自己拜托莫问程下山。 再一看莫问程，这小子人虽然机敏，做事也聪慧，可毕竟是个没接触过女人的愣头小年轻，指定得热血上头帮她扛罪。 他嗤笑一声，“行了吧，你这话糊弄糊弄别人还行，在我这糊弄不了我，打从你第一天上工我就知道你不是个老实的，这责任啊，你推不掉！” 莫问程立即说“李队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村民受伤是我动的手，你让乔知青回吧，该赔多少我会悉数赔偿。” 乔丽云一脸呆呆地看着莫问程，鼻子一抽，就掉下了眼泪。 “莫知青，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去找你了，真的很对不起。” 好么，这话一说，就是变相接受了莫问程替她担责呗？ 这个莫问程！白长了这么俊的脸，咋就分不清好赖人呢？ 李金响眉头都皱出了川字，“今天太晚，这事儿先不掰扯了，打村民这事儿明个下工开会再讨论，这会儿天太黑不见路，二黑，你叫俩人送王知青回知青点。” 至于乔丽云，提都没提。 她爱咋回去咋回去，他才懒得管。 那几个受伤村民的家属还想说什么，但一看李金响板着的脸，知道今个铁定是没得谈了，就都悻悻散开了。 第62章 说到心窝里 时候也不早了，既然大队长发话，大伙就稀稀拉拉散了。 等乔丽云也走了，李金响借故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莫问程。 “莫知青，你和这个乔丽云到底啥关系？” 莫问程“刚认识不久。” “刚认识就这么帮她？你知不知道她在大队里名声都臭了？跟孙知青在一块就名不正言不顺的，接着把人家榨干了又不肯嫁了，闹的满大队风言风语的，这咋又盯上你了？上赶着上山找你商量？你是个没结婚的大小伙，对这个人你千万得避嫌！不是叔挑她毛病，叔活了五十多岁，一眼就看出她不是老实人，你要相信她，以后准保得被忽悠瘸了。” 李金响这些话也算掏心窝子了。 莫问程却只给他个不温不火的回应“我心里有数。” 其实刚才乔丽云一系列表态，他心里并非全无感觉，而是有那么点淡淡失望的。 “就你这样还有数，我看你挺糊涂的，有数你还帮她揽罪？叔今天可是想放你一马的。” 莫问程“谢了叔，人是我打的，我负责就是。” “你呀你，你简直……”李金响气的拍大腿，苦口婆心道“她要是个好姑娘，能不吭不哈看着你站出来担责？你听听她说那些话，句句只顾着自己撇清了，可没帮你开脱半句，你这孩子咋这么傻，分不清好赖人呐！” 莫问程眼底只黯了一瞬，便极快地恢复一片深冷，“这种时候把女同志推出去不是男人所为，不单是乔丽云，换作任何一个女同志我都不会那么做。打伤村民我并非全无责任，是我思虑不周，人是我动手打的，不至于让一个女同志承担后果，我早已打算好承担一切，您不用再劝了。” “你！唉！”李金响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回吧！今晚再好好想想，别一天傻乎乎的。” 他之所以这么照顾莫家父子，排除四九城那个神秘人许的好处，还有另一层原因，他喜欢莫问程这小子，打心眼儿里欣赏。 吃苦耐劳、有责任心、有担当，是个好爷们儿，比他那个胆小怕事文邹邹的爹强到哪去。 这么好的孩子，可千万别嚯嚯在乔丽云手里了。 另一边的知青院里。 这时候早就熄了灯。 王圆圆蹑手蹑脚推门进屋，透过月光冷不丁瞧见白晓晓坐在地铺上。 “还没睡呢？” 白晓晓看见她，可算松了一口气，“圆圆，你这遛弯遛的就不见人了，我都急死了，心想着你再不回来就去敲江红柏门去，喊着大伙帮忙出去找你了。” “抱歉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是去遛弯了，不过中途遇到点事儿，耽搁了。” 这一晚发生的转折可不少，王圆圆都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她脱了衣裤钻进被窝里，把一晚上捉贼的乌龙事件跟白晓晓说了。 白晓晓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当然不知道乔丽云做这一切背后的动机是要完成系统任务。 就挺不可思议地说“乔知青平时挺孤傲一人，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疏疏淡淡的，也没怎么见她管过闲事，这次居然能为了抓贼跑到山上去找莫知青……也不知她怎么想的，换我就去找大队长，远水哪能救近火呢？” 说到这，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看向王圆圆，目光意味深长。 脱口说“她怕大队长带人捉了贼就没她啥事儿了，而去找莫知青功劳大概率算自己头上，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王圆圆勾勾唇，“聪明反被聪明误呗。” “那大队长怎么说？这事儿最后怎么处理？” “贼送公安，至于被打的村民，村民家属嚷嚷着不肯罢休，今儿太晚也没商量成，大队长说明天下了工开大会呢。” 白晓晓啧了一声，“这一晚上居然发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儿，听得我瞌睡都没了，就想着赶紧到明天下工。” 可不么，连王圆圆都盼着。 今晚乔丽云面对指责，想都不想就漠视了爱情，选择自保。 这些情节在原着里并不曾出现，那时的乔丽云顺风顺水，和莫问程的结合算是强强联手，两人的感情不断升温，之后稳定在亲密的关系里一直不曾冷淡过。 这一次，莫问程背了这个锅，心里还会对乔丽云萌生出爱意么。 王圆圆一直觉得，原着里所谓的女主光环，那都是基于当时乔丽云顺风顺水的前提。 当乔丽云不再走原着的风光之路，原本那些崇拜、爱慕她的角色，对她的态度一定会发生改变，毕竟每个角色都不是纸片人，他们有血有肉，具备对他人的判断力和独立思考能力。 像是男主莫问程，有颜有能力，人品也不差。 乔丽云自私的做法难保不会触碰他的底线，引发感情线变化。 另一边，乔丽云的宿舍也亮着灯。 郝荣华这时候也没睡。 她听乔丽云诉说了事件经过，愤愤地说“你意思是，这回王圆圆又立大功了？还是抢的你的功劳？” “是啊。”乔丽云红着眼睛说“我真的没想到圆圆这么不遗余力断我的后路，现在想想三年的友谊，真的挺可笑，挺可悲的！我不明白，这个世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努力申辩，可没有用，大队长只信王圆圆的。郝知青，我也挺为你叫屈，你干活那么努力，表现那么出色，反而不如王圆圆投机取巧得来的器重。” 郝荣华咬牙切齿的。 乔丽云这话简直说到她心窝里去了，她很为自己叫屈啊！这些天她也在拼死拼活的劳作，不就是为了得大队长器重吗，可到头来大队长还是更欣赏王圆圆。 更别提这次王圆圆又立了功。 大队长本来就已经够偏宠王圆圆了，加上这次再立一功，以后还不得把她当成心腹了？ 不不，她必须得想个法子坏了这事儿。 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次日一早，麻溜起床，赶在大家洗漱前就出了门，直奔李金响家。 院门开着，李金响一家正在院子里吃早饭。 郝荣华飞奔进去，“李叔李叔，我有件重要的事儿跟您反应。” 李金响放下筷子就站了起来，“啥事，郝知青，你说吧。” 他对郝荣华印象相当不错，手脚麻利，干活出色，在女知青里数一数二。 总的来说也算比较会来事儿，虽然没给自己送过礼，但这丫头嘴甜，马屁拍的挺到位，让人挺受用的。 郝荣华“事情是这么的，乔知青不是跟我一个宿舍吗？昨晚上乔知青哭着回来的，我一问原委，才知道咱们大队出了闹贼的事儿，我今儿找您来，不是替乔知青说好话的，她这事儿办的确实欠考虑，让她担责也不冤！就是吧，我一琢磨……这责任不能只乔知青一个人担啊！” 李金响眉头皱了皱“你继续说。” 第63章 伺候猪去吧 “王知青明知道乔知青先一步去了林场找帮手，不告诉您也就罢了，还故意给您出馊主意让二黑叔他们去麦草垛藏着，这不就是假公济私吗？村民受伤的责任，她王知青必须得担一半，她是借着队里的事泄私愤，性质恶劣，绝对不能给这种人表彰！” 这丫头，一张嘴是真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没的说成有的。 连李金响都懵了半天，然后把情况重新捋了一遍。 当时的情况，一时半会捉不到窃贼同伙，可不得先埋伏起来再引蛇出洞么，哪怕王圆圆当时不在场，他们几兄弟一商量，八成也会这么办。 这主意本身没啥问题，符合当时的情况，搁谁都会这么做。 咋让郝荣华一说，王知青一下子变得那么邪恶呢，要不是昨晚他就在现场，说不定都要开始质疑王知青了。 郝荣华见李金响一脸琢磨，半天也不表态，而且还看不出喜怒。 心里不禁有些着急，连忙祭出第二张王炸。 “大队长，有件事儿啊，您可能还不知道！等您知道这事儿就琢磨明白她王圆圆是什么人了。”她一脸大公无私的凛然。 李金响“还有啥我不知道的，你说呗？” “王圆圆在老家跟孙知青是一对，还是娃娃亲呢！后来她行为不检点，听说是跟别的男人走得太近，孙家一怒之下就废了婚约，人家孙知青后来是跟乔知青在一块了，这王圆圆知道以后就记恨上乔知青了，非说是乔知青抢了她的未婚夫，放话说要乔知青好看，非要找机会整死她不可。” 其实这些八卦李金响哪有不知道的。 他媳妇也整天在地里干活，没少和那帮妇女东家长西家短，村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每天大伙议论的闲话他媳妇哪件不知道的，回家就和他絮叨。 不过他从媳妇儿那听来的说法，跟郝荣华说的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明明是孙秀文和乔丽云偷情，借着下乡要把人家王圆圆给甩了，到了郝荣华这，是非黑白全部颠倒着来。 这个郝荣华，这时候跑到自己跟前打王圆圆的小报告，还满嘴胡编乱造，是觉得他蠢呗，是个人的话他都信呗。 李金响不动声色的，“啥婚约不婚约的，你跟我拉扯半天这些事儿，到底想说啥？” “王圆圆她泄私愤呀。”郝荣华瞪大眼睛，一脸愤慨，“难道这还不严重吗？您想想，昨个要不是她看见乔知青去后山了，她能出手管抓贼这闹心事儿吗？她之所以给您汇报，完全是为了抢乔知青的功劳，顺便报复乔知青，我和她可都是四九城的，我太了解她了，她这人平时可不稀得热心帮忙，是个特别自私自利的人，思想觉悟可低了，难得这回误打误撞给您报了回信，那也都是为了报复乔知青，您总不能表彰这种卑鄙小人吧？回头知青点大伙都得说您偏心呢！” “她在我们知青点的口碑，差到了极点，前一向刚跟艾知青打了一架，接着又跟郭知青掐一架，每天饭桌上都阴阳怪气的欺负乔知青，除了和她一块打地铺的白知青，基本没什么人待见她，您得考虑民情，把荣誉给她，大伙肯定不服气啊！不但不能给，还得让她和乔知青分担责任！” 郝荣华自认为她一番话，挺在情在理的。 一般领导都挺注重下面的人思想觉悟的，她把这情况一说，李金响就得好好斟酌斟酌了，就算不让王圆圆担责任，也不可能再大肆表扬她，更不会再重用王圆圆。 李金响皮笑肉不笑，“郝知青啊，你倒是挺上心咱们大队的事儿，看给你分析的头头是道的，累不？要不坐下来说？” “不累不累，我不坐，都是为大队操心，哪会累，自打来了大队我就把自己当成大队一份子，您就像我亲爹一样，在您的光辉领导下，大队就是我第二个家！” 李金响一脸寒碜，“可别，我可给你当不了爹，要不我这大队长给你当？换你来给我当爹？” 郝荣华脸上的笑容骤然凝住，一阵不妙预感，“李叔您这是啥话啊，我哪能干您的活，我这点能力，充其量给您打打下手，只有被您领导着才能越来越进步。” 李金响哼了一声，“我看你当大队长挺合适，啥事你都操心，凡事都让你拍板得了呗！” 他也就是看在郝荣华干活还不错，这时候才耐住性子点她几句。 以前只觉得这丫头干活实在，嘴又甜，但今天他发现了，这人东拉西扯，满嘴谎言，根本不着调，瞬间就暴露了她那点勾心斗角的小心思。 郝荣华讪讪一笑，“李叔，我知道我这小报告打的不合时机，您可能觉得我针对王圆圆，甚至觉得我嫉妒王圆圆，故意帮着乔知青，其实不是这样，我和王知青关系的确不咋好，这是事实，但我这人从不公报私仇，我性子直，又是热心肠，平时就爱打抱不平，这次实在看不过眼了才跑来找您反映这些情况。” 李金响冷哼一声，“行啊，热心肠是不，我给你的热心肠发挥余地，等秋收结束你就去洗猪圈，队里养猪的老沈这几天腰疼，秋收过了要上镇医院看病去，你不是热心肠吗，就帮老沈干一阵子，干得好了工分还给你按满五分算。” “这……”郝荣华瞬间一身冷汗，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是哪句话没说好，咋就让她去伺候猪了。 想到猪圈又脏又臭，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金响瞥着她，意有所指“你积极反应情况，倒也不是啥坏事，但你反应的情况必须得属实，知道不？该是啥就是啥，别把人都当傻子忽悠，就你郝荣华聪明啊，一天天净整那些没用的，回头去猪圈好好反省几天！最近别再往我跟前凑，我不想再看见你！” 郝荣华努着嘴巴，一副欲言又止，半天也没走。 “咋，还赖着干啥？” “呃，就是表彰这个事儿，您再好好想想，有些人把个人目的凌驾在集体利益之上，包藏祸心，您可千万不能被蒙蔽了啊……” 李金响脸一黑，当场怒了“听你这意思，我这大队长当的还挺昏庸了，以后大队的安排还得过问你呗？我告诉你，表彰王知青是肯定要表彰的，要不是王知青昨天及时报信，队里抓贼也不会那么顺利，这是我和支书商量好，拍板的事儿！你就别再费心思挑拨了，有那个功夫多干点农活我还能高看你一眼，一天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第64章 该来的表扬总要来 郝荣华强堆出笑容，“没没，我可不是那意思，嘿嘿，叨扰您好半天了，您赶紧吃早饭，我先下地去了。” 讪讪地走了。 一路上，内心十分不甘和煎熬。 王圆圆这个该死的，肯定给大队长送礼了，要不咋就那么难扳倒呢。 李金响也挺无语，摇摇头，回到饭桌上。 对着自己媳妇儿感慨“还是咱们乡下孩子淳朴，这些城里来的闺女，一个个脑子不长，光长了心眼儿，才多大点儿年纪就开始互相排挤算计的，她们不累我都嫌累。” 他媳妇胡爱春哼出一声，“这姓郝的就知道进谗言，不是啥好玩意儿，王知青那么好一闺女被她埋汰成啥了？你理她干啥！自己给自己找气受，饭都凉了！” 李金响“我能给她留情面，那都是看在她干活不错，天天满工分的份上。” “满工分又能咋？人不着调还不是一样招人烦，我看王知青挺顺眼儿的，这回又帮咱们大队抓了贼，你说啥也不能亏待人家，咋不得给点实在的奖励，咱们大队今年又不缺粮。” 李金响琢磨着，等会就让二黑赶早去镇上请工匠师傅做面锦旗，发奖品不如发粮食实在，还是发粮食。 王圆圆和高盼今儿下地都挺早，俩人这时候已经开始劳作了。 高盼忙乎间隙压低声问她“圆圆，你昨天干啥去了，几点回来的？咋到熄灯都没见你人？” 早上知青院人多口杂，她一直憋着没问，这时候才抓空问两句。 王圆圆就把昨晚的大体经过说了。 高盼的反应跟白晓晓差不多，都觉着挺不可思议的，不说别的，一个女同志，大晚上的有胆量一个人上山去林场，那就不是一般的胆色。 更别说她的第一选择居然是找莫问程，出了事莫问程还要帮她顶罪，这俩人啥关系？ 这事处处透着玄机。 这才刚晌午，高盼心里就跟猫抓似的，急着等下工呢。 不远处干活的村民，也都在议论着昨晚的事儿。 一来二去，传播的挺快，到中午时分，差不多传遍了知青这边。 大伙都知道乔丽云摊上大事儿，结果却出现神转折，莫知青突然站出来，当场表态要帮乔丽云担责。 一时间就众说纷纭的。 才认识几天，咋不咋的就帮着顶罪了，那得是多喜欢乔丽云啊。 尤其结合最近乔丽云拒绝了孙秀文的求婚，对孙秀文爱答不理的态度，反倒跟莫问程走那么近，就挺值得玩味的。 再一联系莫问程平时一张冰山脸，不近人情的模样，大家直呼乔丽云手段了不得，连莫问程这种冷漠的孤狼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知青这边，大伙跟乔丽云关系，要么就点头之交，要么就是王圆圆，白晓晓和艾艳这种反感她的，所以基本没人帮着乔丽云说话，大家幸灾乐祸之余，都盼着大队长赶紧给她点处分。 闲话传到孙秀文那儿，他心里五味杂陈的。 他的直觉一点没错，丽云就是看上莫问程那小子了，别看她表面上不承认，实际行为还是出卖了她。 得了闹贼的信儿，第一时间没去找大队长，没来找他，反倒先惦记着上山找莫问程，说明什么？明摆的，她把莫问程当对象了！ 自己这个对象，屁都不是。 搁在从前，他早就受不了这份羞辱，要去找乔丽云对质了，凭啥这么大的事没第一时间找自己，反而去找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外人，他和乔丽云生米煮成熟饭，可就差扯一张证的。 但他没去。 自从和乔丽云当众对决输了以后，他在乔丽云面前就矮了一截，再加上，上次无意间暴露他们那个的事儿，说话难免气短。 这时候听闻这个消息，他心里不可抑制地泛起那么一丝隐晦的幸灾乐祸。 因为干活不利索，他被乔丽云数落不是一回两回了，现在她乔丽云犯了错马上要被处罚，他还觉得身为未婚夫脸上跟着臊的慌呢。 孙秀文第一次对乔丽云有了一种半斤对八两的感觉。 一想到下乡后乔丽云对他的冷淡，他心里就不是滋味，这两年他毫无保留的对乔丽云好，可那天当众求婚还是落了个被拒绝的下场。 凭啥啊，她有那么高贵吗？那么高贵，这次还不是栽了大跟头。 正暗搓搓给自己找补着，面前出现一个水壶。 铁牛憨厚的声音传来，“孙知青，你是不是累了？喝口水歇会儿吧，剩下的我替你做就成，我爹说你那腰最近不能受累，可千万得休息好了。” 多贴心啊！ 孙秀文接了水壶，灌下去两口，暂时把一切烦恼都抛在脑后。 “铁牛你可真够意思，你放心，我已经给家里去了加急信，我爸妈的汇款过几天就能到，到时候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这次他往家里寄信用的是生病的借口，家里人应该不会计较他花钱快的事儿，到时候连同王圆圆那150块钱一块还了，他就再也不欠王圆圆的情分了。 李铁牛挠了挠头，憨憨的脸上满是不自在，“孙知青你说的这啥话，我又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你人好，是真心帮我。”孙秀文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瞅着铁牛隆起的肱二头肌，“要是咱俩能一直一个组就好了，自从跟你一组，我现在跟别人干活已经不习惯了。” 铁牛还挺高兴“你放心，我尽量和你一个组，我也喜欢和你们城里知青在一块，你们说话文绉绉的，我爱听！” 孙秀文可没忘了大队长让他农忙完去铲大粪的事儿，瞬间哀叹一声坐在田坎上。 另一边，郝荣华这个时候也没闲着。 她一反常态，整个下午做活都在摸鱼，闲时间都用来碎嘴子。 拉着往常根本不待见的郭振兴，口沫横飞地痛斥着王圆圆是怎么从乔丽云手上把功劳给截胡走的。 这俩人现在倒是能说到一块去了，谈到王圆圆都是一脸不屑，别提多同仇敌忾。 郭振兴为了那一巴掌这两天没少窝火，一想起自己被一个瘦瘦弱弱的女知青给打了，心里就火冒三丈的。 “大队长要真表彰王圆圆，那就是不顾知青意见，漠视知青群体，太独断专行了！” “是啊，太没天理了，明明该乔知青得表扬的，王圆圆她根本不配。” 俩人一句接一句地发泄着不满。 甭管他俩多么不希望王圆圆被表扬，下工时间还是到了。 铃声一响，大伙一窝蜂往打麦场子去。 第65章 锅不是那么好背 高盼人如其名，大高个儿，腿也长，拉着王圆圆一通狂奔，不但提前到场，还抢到第一排的位置。 李金响看着五分钟不到就迅速集合起来的上百人，嘴角直抽抽。 平时咋没见他们这么积极呢？有热闹了，这家伙给他们急得，一个个全拿出吃奶劲儿了。 “今个召集大伙开会，两件事，咱们先来说第一件事儿。” “昨晚遭贼，大伙应该都知道经过了了，我代表大队向王知青提出表扬，多亏王知青发现苗头不对，第一时间跑来送信，给队里挽回了巨大损失，经过我和支书讨论，决定给王知青表彰和奖励！说到奖励，大伙也别眼红，可以说咱们大队之所以能保住打麦场子这些粮食，都是王知青的功劳，咱们大队该给的奖励不能少！” “支持！”乡亲们山呼海啸。 知青院这边也爆发出一阵嘹亮的喊声。 没吭声的也就乔丽云和郝荣华郭振兴三人，连阴沉着脸的何翠芬，也假装跟着做了个口型。 李金响看着知青院这边反响热烈，讽刺地瞪了郝荣华一眼，收回目光又接着说“大队决定，给王知青颁发锦旗，另外奖励八十斤面粉。” “哇，八十斤？这么多！” “省着点吃一个冬天都够了！” “王知青这回赚大发了。” 八十斤面粉着实惊呆了众人，别看大家都在鼓掌，心里冒酸水的也不在少数。 那可是八十斤细粮啊。 这年头的物资供应紧缺，就算手里有钱票都不一定买到足量细粮，大队这次感谢王圆圆诚意足足的！ 郝荣华气的当场转身就走了，再待下去她得嫉妒的吐血。 何翠芬也是一脸酸讽，觉得王圆圆是走了狗屎运。 她像往常一样，习惯性招呼高盼回去，可一回头，却发现高盼在王圆圆身边跟着热烈鼓着掌……何翠芬气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总体来说，乡亲们一致认可大队长这个奖励，人家王圆圆切实保护了他们大家的粮食，到头来奖励人家点粮食也没啥，何况今年是丰收年，大队这点粮食还是拿得出。 等锦旗发到手，王圆圆瞬间被大伙钦佩又羡慕的目光包围了。 肥啾自豪无比，欢快地说“恭喜宿主圆满完成任务，啾啾这就给宿主准备三层大房子去。” 它还挺信守承诺，估计是忙活房子去了，接下来真的没声儿了。 “好了，都静一静，接着说第二件事。” 李金响脸色突然变冷了，语气也严肃起来。 “借着表彰王知青，今天大会上还要对乔知青提出批评，昨儿呢，咱们有五个村民被误伤了，伤的还不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乔知青，知道村里遭贼，却没在第一时间来向我汇报，反而存了私心，跑去林场纠集人下山私自行动，这才导致咱们埋伏在麦场的村民被误伤。” 村民虽然早就知道这一茬，但这时候仍是群情激愤，骂咧声交织着，一时间打麦场子一阵嘈杂。 乔丽云左右两边的知青，实在受不了村民指责的目光，都纷纷侧步远离她。 剩下她孤零零站在那儿，脸上满是憋屈和不服。 李金响“乔知青，这五个村民都是为了保护队里的粮食负伤，你自己说，这事能不能算了？是不是该有人站出来承担他们的医药费和伤病缺工赔偿？” 乔丽云避无可避，被众多讨债似的的目光无情地刺着，胸腔一阵阵窒息感。 昨天莫知青都说了，要为这件事负全责了，怎么大队长还是揪住她不放。 而且都这个时候了，莫问程人在哪儿？ 天啊，不会把一切责任都扔给自己吧！ 她身体轻微颤抖，脸色发白，但还是语气冷静地开口了。 “大队长，请容我解释，在我发现那两个贼之后，我第一念头是，无论如何得保护队里的粮食，这才找了莫知青商量怎么办，当时情况很紧急，我也是心乱如麻，头脑一片空白，怎么行动都是听莫知青的，我真的没想到会误伤人。” 这话意思很明确，承认自己去找了莫问程，却不承认自己请求他下山，总而言之就是一切跟她无关，她比窦娥都冤。 有那么几个村民起了恻隐之心，张嘴帮她求情，从轻惩罚，少让她赔点。 王圆圆听着四周的议论声，讽刺地笑笑。 乔丽云最大的本事就是从不吃亏，可别小看这四个字，一个人要做到一时不吃亏很容易，可要想一辈子不吃亏，意味着她得牺牲身边一切人的利益保全自己的利益，需要割舍的东西太多了。 乔丽云听着周围的舆论，似乎有所动摇，微微安了心，敛着目光看脚下。 她不知道莫问程在哪儿，今天会不会来打麦场子，可不管他在不在，自己都会这么说，只有这么说，才有撇清责任的可能。 李金响对她的解释嗤之以鼻，“乔知青，当着大伙面，我希望你实话实说，我再问你一遍，下山去捉贼的主意到底是谁出的！” 乔丽云语气坚定“我只是把情况转述给莫知青，并没有提议下山捉贼。” 话音刚落，她忽然瞥到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阔步向麦场走来。 是莫问程！ 他竟然来了。 乔丽云当场心惊胆颤起来，希望他别当众拆穿自己。 李金响也注意到了莫问程，“莫知青，既然你来了，就当众给大伙说说，乔丽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当时真的是你主动提议带人下山捉贼的？” 莫问程依旧一张冰山脸，不过今天看起来好似更冷了。 “乔知青说的属实，她只是把情况告诉我，下山行动都是由我来安排。” 随着他话音落下，乔丽云心中大定。 不过，心里却突然空落落的，胸口微涩。 是后悔和苦涩吗？ 不不不，她怎么可能后悔呢，她不应该有这种情绪。 她无依无靠这么多年，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一切困难，这个时候她只求一个自保，没想过伤害别人！ 那些人本来就不是她打的，让她一个弱女子负责，说不过去。 这么想着，她又抬起眼睛，平视着台上的莫问程，一副问心无愧。 李金响皱眉“莫知青，你有担当是好事，但我作为大队长还是不得不说一句，不该你担的责任，不要替别人出头！这件事你只是被叫过去帮忙，事后制服那几个小贼时你也出了不小的力，黑虎他们几家人都表态，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 “我考虑好了。”莫问程坚持着。 事已至此，李金响无话可说。 “行吧，回头去支书家，叫上那五家，你们自己商定咋赔偿，这我就不掺合了，好了，今天大会就开到这，解散吧！” 大伙都挺唏嘘的。 王圆圆就听见好几个男知青一脸愤然地吐槽莫问程犯傻。 女知青也在小声嘀咕，都觉得莫问程挺冤的，人好好搁家呆着呢，因为你乔丽云求助来了，连夜下山帮忙捉贼，结果反倒成了主谋？还要赔钱！？ 事情明摆是她乔丽云引发的，咋担责的时候反倒莫问程成了冤大头。 说不过去啊！ 可说一千道一万，人家自己不觉得委屈，还上赶着领罪，大伙还能说啥呢？ 李金响瞅着莫问程就闹心，没好气地对大伙说“行了，一个个的还搁这干啥？站桩呢？没事就赶紧散了吧！” “等等，别散会！李队长，我有话要说！” 突然。 从旁边小道跑过来一个瘦瘦的老头，满头白发，戴着一副酒瓶底眼镜，一副急火攻心模样。 第66章 莫江河来了 大伙一愣，有不少人眼尖，认出这人是林场的莫江河，莫问程的父亲。 知道事情说不定有转机，呼啦啦又都返回原地。 李金响和支书李文贵对视一眼，都定住脚步。 莫江河气喘吁吁地跑来，“乡亲们，我是莫问程的父亲莫江河，我要替我儿子申冤！这件事儿，我儿子是无辜被牵连的，不该他担责！” 李金响一脸气定神闲，态度和气的不得了，“莫老哥，别着急，有啥情况慢慢反应。” 莫江河大步走上前，伸手在人群里一指。 不客气地指着乔丽云说“昨儿晚上八点半左右，这个姓乔的女人上我家来敲门，当时是我给开的门，她说有紧急的事求助我家问程，我因为天色太晚，拒绝了她，可她死赖着不肯走，惊动了在里屋看书的问程，这才把问程给叫出去的！” 下头一片哗然。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就说么，莫问程那么孤僻一人，咋就突然和乔丽云搅合在一起了，原来是乔丽云主动上人家家敲门去的啊。 不过大家都默契地没吵吵，等着莫老爷子继续说。 原本松了口气的乔丽云，这时候一阵心悸不安，悄悄攥紧了拳。 眼看这事儿已经了结了，这个莫老头，太可恨了，居然跑出来扯皮。 莫江河无奈一笑，“了解情况的都知道，我家问程平时独来独往，很少和大队知青打交道，因为我一直教育他，既然到了林场，谨记自己改造的身份，认真做事，低调做人！所以这些年，这孩子养成了话不多的性子，也不爱交朋友，但他是个正直的孩子，见到有人上门求助，还是个女同志，就算平时没怎么打过交道，他也没冷眼旁观！而是选择了出手相助！” “这个乔丽云仗着是个女同志，硬把我家问程骗出去帮忙，我看出她目的不简单，不放心问程，就悄悄跟着出了院子，亲耳听见她请求我们问程下山去抓贼！他俩的对话我都整理成了详细的事件经过，时间地点都有，材料是我连夜写好的，就怕这事出了岔子她反咬我们问程一口！” 支书李文贵“材料带了？我看看。” 莫江河连忙把材料递给他，“如果我儿子真的犯了错，我们绝不逃避责任，可这次这件事，我儿子不是主谋，他只是被姓乔的骗下山充当了棋子，真有错，不该我家问程承担！我作为父亲，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儿子背上莫须有的罪责！” 他话音刚落，林场那边跟过来的马队长，以及几个负责人都站出来说话了。 “我们一早得知这个事儿就陪着老莫一块下山了，我作为林场的负责人，代表林场表态几句，问程这小子平时在林场伐木兢兢业业，他的人品，林场所有人都能作证，这样的人才我们不能让他蒙受冤屈，如果大队领导不给他一个公正的说法，那我们几个就上镇上要说法去，不行就上县里去，总之这事儿没完。” 别看林场负责人挺不客气的，李金响心里却暗暗乐开花。 他一晚上为莫问程的事儿愁的嘴里都起了泡，就是不想他站出来给乔丽云背锅。 这下可太好了，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咳，这个事儿，容我和支书商量下。” 他假模假式地跟支书李文贵耳语了几句，接着就站出来干干脆脆地表示“看来乔知青为了逃避责任，刚才是当众撒谎了，经过我跟支书商量，决定给这件事重新定义责任，错不在莫问程！乔知青负全责！” 下面立刻响起一阵叫好声。 乔丽云再也按捺不住，大步走上前，犀利地说“我不明白，莫知青自己都认定的事，凭什么他父亲几句话你们就轻易推翻之前的决定，是不是有人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 说实话，大伙都挺震惊于她的勇气。 这时候当着莫问程父亲的面，她居然都敢上前据理力争。 莫江河当场啐了她一口，“无耻至极！问程是无辜受牵连的，你休想把我们问程拖下水，你大晚上上门求助，请他下山捉贼，他掏心掏肺的帮你，你可倒好，事到临头只顾着自己撇清责任，昧着良心让问程帮你顶罪，算了，我不和你一个女同志多费口舌，养不教父之过！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好家伙，这莫江河骂人是不带脏字，连论语都说出来了。 没等乔丽云再争辩什么，李文贵就站出来说“乔知青，莫知青肯帮你顶罪，那都是看在你是一个女同志的份上，人家有身为男子汉的风度，可你要是把他的帮助当成理所应当，那就太不要脸了！” 他转而对大伙说“我刚才看了莫老哥的材料，上头写的清清楚楚，乔丽云几点上莫家去，她和莫问程求助的具体对话，以及李刚他们几个汇合的时间，她们离开林场的时间点，所有环节都交代的清楚明白的，这份材料必然是实情，这没啥好质疑的，这件事责任在谁，一目了然！” 李文贵的气场虽然没李金响那么强，但他上过学，还识字，比起李金响粗犷的风格明显文气一些，也是个说一不二的。 一番话下来，原本还有那么几个觉得不合理的，都纷纷闭嘴了。 莫江河一看这情况就立刻说“大队长，支书，感谢你们明察秋毫，还了我儿子的清白，总算让他洗了冤屈了，问程，希望你吃一堑长一智，今后远小人近君子！走！马上跟我回去背家训！” 莫问程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乔丽云。 这个时候他也在犹豫和挣扎。 他若跟着父亲走了，那么一切指责和赔偿的压力都会落在乔丽云一个人头上。 其实他帮乔丽云还有一个原因，他一直不曾对任何人说。 她有着一双温柔的眸子，和母亲相似的恬淡笑容，和她在一起，总能让他体验到温暖和平静。 可这一刻，他在乔丽云眼睛里看到的却只有浓烈的狰狞。 乔丽云和他对视片刻，咬着唇，倔强地把头偏开。 她知道她不该迁怒莫问程，可他父亲实在太不是东西了，居然骂她是小人。 “问程！你是咱们莫家的独苗，爸对你没有别的希望，只是盼着你一生平平稳稳，否则爸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念想了！” 莫江河语气里有一丝隐藏的激烈情绪，莫问程知道，他非回去不可了。 他收回目光，跟随莫江河走了。 “行了，这事儿既然解决了，大伙没事儿就散了，乔知青！你留下，赶紧跟这五家人谈谈赔偿的事儿！今天就把该赔的说清楚！” 第67章 官好大 突然就没热闹看了。 大伙一阵怅然，走的是不情不愿的。 恨不能跟过去瞅瞅接下来这五家人到底要咋和乔丽云扯皮。 有按捺不住去打听的，回来说乔丽云这次得赔偿人家五家村民合计三十五块钱，这还是看在她不停哭穷的份上，支书帮着给砍了价的！ “支书发了话，三十五块，月底之前就得给到村民手里，要不然就叫公安过来报案，让乔丽云蹲笆篱子。” 众知青表情各异，不过心里都觉得乔丽云活该。 不过大家倒是因为这次的事儿，对莫问程改观了不少，以前总觉得这个人没啥人情味，总是摆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从这事儿才发现人家莫问程挺有担当，挺仗义一个人。 男人要是有了担当，不光女人喜欢，同为男人都能高看他一眼。 反正，男知青对莫问程是打心眼里敬佩，觉得他是条汉子。 至于乔丽云，因为这事甩锅甩的太不地道，直接被大伙盖上了阴险自私的戳，在知青点名声算是彻底崩塌了。 也就是看在孙秀文在场，大伙才没好意思张口喷她。 这俩人现在啥情况也没个眉目，既没说是彻底闹掰，也没说以后要结婚的话，大家也都有意无意地观望着孙秀文的表现。 孙秀文看起来似乎没受啥的影响，一直埋头吃着饭，腮帮子填的鼓鼓的。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有铁牛帮着干活，再也没见他像以前一样萎靡不振，胃口好了，整个人气色也比刚来那时强了一大截儿。 这时候倒是显出他模样上的优势，白白净净的，五官秀气，衣裤打理的一丝不苟，一看就给人一种干净美好，家世不俗的感觉。 一顿饭时间，田明芳悄悄看了他好几眼，脸蛋诡异地红了好几次。 发现这一细节的王圆圆忍不住想入非非。 难怪最近她有意无意观察尚国胜，都没发现田明芳的身影。 说不定这条线又有变化？ 大队奖励给王圆圆的粮食当天傍晚就送来了知青院。 甭管大伙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倒是都大方地向她表达了恭喜。 像是周桂兰和王小芹，羡慕归羡慕，也知道是人家王圆圆为村里出了力，是人家该得的，与其酸溜溜的在背后议论，不如争取搞好关系，说不准哪天自己缺粮了王圆圆还能帮衬一把。 男知青里除了郭振兴，其余人都大大方方恭喜了王圆圆几句，不乏善意调侃她是小富婆的，王圆圆照单全收，笑眯眯和大伙寒暄着。 末了，大方表示“等农忙过了我出面粉，请白知青掌勺，请大伙吃老四九炸酱面！” “哎哟，那可太好了，早就惦记这一口了，总算沾王知青的光能盼到了。” “咱们四九城妹子，做事儿就是局气！” 只有郝荣华酸不溜秋地说“好意思请客呢，不正当手段抢来的，有啥好摆阔的，原本该是乔知青得的奖励，亏不亏心。” 她也知道这时候当众说这酸话不合适，可满心的嫉妒快把她给撑爆了。 王圆圆顿住脚步，回头冷冷地望着郝荣华“不好意思，这奖励我领的挺心安理得的，郝知青觉得不合适，咱们这就上大队长家唠唠去？” 郝荣华一阵气短，“你不用拿这话激我，我只不过是看不下去你这么狠心了，乔知青家里有四个弟妹呢，这次一下子赔出去这么多钱，你不如逼她去死好了。” 王圆圆“她死不死跟我有啥关系？赔钱不是她应负的责任吗？话说回来，郝知青好像挺同情乔知青的，既然这么看不过眼，不如帮着乔知青一块解决赔偿的困难？也是，为了不让乔知青寻死，作为好姐妹肯定得帮这个忙。” “那肯定。”艾艳接过话说“郝知青家里是不差钱的，人家父母都是大官，这么小点儿忙说帮就帮了，对郝知青来说根本不是啥大事儿，是吧郝知青？” 高盼“可不是，郝知青这回不能见死不救的。” 郝荣华瞬间被三人高高架起，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心里直骂娘。 她哪有钱啊，有心想给大队长送点礼，买糖买茶叶的钱都没有！ 撇撇嘴，嗡声说“我爸妈一直让我勤俭节约呢，我手里也没多的钱，不然早帮了！” 展宏瑞正要往外走，听了这话冷不丁挑挑眉，“郝知青，你父母哪个单位的？” 这可是展宏瑞啊！家庭背景不一般的展宏瑞，在他面前那可得小心说话了。 郝荣华心里七上八下的，稳住心神说“我爸妈一直让我低调，说了不合适，反正他们上班的地方，一般人去不了。” 展宏瑞从上到下打量了郝荣华一眼，笑的有那么几分揶揄，“中阳办公厅？中南河？还是市里哪个部委？” 郝荣华越听越心虚，展宏瑞说的这些地方她当然知道，平时也有意无意地在知青院里把她父母的单位朝这些地方影射，可那都是引导别人去猜测，真要亲口把话说出来，她反倒有点发怵。 而且她压根就不知道该咋往细致里说，她连里面有啥具体的部门都不清楚。 她那个该死的爸，其实就是肥皂厂收发室的，相当于看大门！ 她亲妈，没工作！ 万一一个搞不好被展宏瑞拆穿，那她可就没脸做人了。 想到这，就赶忙摆摆手，一脸高深莫测地说“展知青，你就别继续说了，咱们这种家庭本来就容易遭人眼红，还是低调点儿好。” 展宏瑞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余知青也都憋着笑。 像是周桂兰和王小芹两个，为了不表现得太明显，忍笑忍得脸都疼了，连忙推门进宿舍去了。 郝荣华可是个敏锐的人，瞬间就觉得大伙表情都怪怪的。 是在质疑自己么？ 她想也不想挺直胸脯说“没错，我父母确实是展知青说的那几个单位其中之一，我这么回答很明确了吧，再具体的……谁都别往下打听了，劝你们一句，不该问的别问，有句话叫好奇心害死猫。” 说完，拔腿就往宿舍走，自以为留给大家一个威严的背影。 院子里，高盼和艾艳几个再也忍不住捧腹笑起来。 郝荣华是真不知道，大家都拿她当乐子看呢。 闹贼这事儿，在拍板了乔丽云负全责之后，算是彻底落幕了。 接下来的抢收倒是平平静静，没再发生什么波澜。 日子一晃到了月底，这天是抢收最后一天，下工集合时，李金响当场就宣布，今年的抢收，公社四个大队里，北樟大队是第一个完成的，公社那边奖励第一名的大队，明儿就派拖拉机过来拉粮食！省了队里送粮的麻烦！ 因此今年除了按惯例给大伙放两天假，额外再加一天，该去镇上采购的去采购，该休息休息，也算犒劳大伙这段时间的努力。 末了还通知大家一件事儿，每年的劳动先进，下月初要开始评比了！ 第68章 何翠芬被暴打 评比时间就在下月一号，正好是收假后。 待久的老知青对劳动先进的评选并不陌生，反正每年都要选一次，不光大队给奖励，名额报到镇上去，镇上还有一波奖励。 虽然奖励的不多，但也是一份让人羡慕的荣誉啊！ 倒是今年，比起往年规则有所变化。 往年都是知青院并在大队里一起选，这样其实很吃亏，知青们再怎么能干也拼不过土生土长的村民啊，所以往年知青基本都是跟着走流程看热闹的。 大伙对此早就有怨言，觉得大队根本不把知青的努力放在心上。 今年李金响和李文贵一商量，决定把知青院和村里分开，特意给了知青院这边一个名额。 “有些知青不是仗着肚子里有点墨水，整天叫唤着啥尊重，啥人权，啥民主的，搞的好像我这个土老帽不懂似的，今年咱们就时髦一回，也来个民主投票，谁票多谁就是先进！大队领导不再推荐人选，也不参与定夺最后的评选结果！” 别说村民了，就是知青院这边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大家挺热血沸腾的，大队领导这回太给力了！ 选劳动先进可是队里一年一度的大事儿，一回知青点，大伙就讨论个没完。 男知青里，尚国胜、秦方昆，还有新来的江红柏都是有希望争先进的。 女知青这边也不是没有厉害人儿，郝荣华和王圆圆都可以啊！这两个新来的不过短短半个月，就已经比老知青干活厉害了。 估计最后的那个先进名额就得从这些人里产生。 不管咋样，大伙自己投票选出的结果总归比大队拍板出来的更让人信服。 王圆圆倒是没怎么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就觉得顺其自然就好，这段日子她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 可肥啾不干，强烈要求她想办法拿到先进名额。 “啾啾觉得宿主这段时间的表现，配的上劳动先进的荣誉，总得争取一下，新任务获得年度劳动先进！奖励肥啾特制能量水加强版。” 王圆圆最近手头阔绰，屋里还有存粮，真没啥生存压力，普通的奖励现在都不怎么看在眼里。 一听能量水加强版，这才有所触动，“加强版？和普通能量水有啥不一样？” “除了美容塑形的效果，它可以迅速提升宿主的肌肉强度和韧性，让宿主维持一个月大力状态，轻轻松松一拳撂翻一个壮汉，参考铁牛那种体型的。” 铁牛又高又壮，满身肌肉，咋不得一百七八十斤。 哦嚯嚯，那可不得了，她要能一拳撂倒铁牛，那得多大的力气啊！ 王圆圆动了心，寻思出风头就出风头吧，咬牙说“成交！” 这边王圆圆刚下定决心竞争这个名额，另一边的宿舍里，郝荣华和乔丽云也在讨论这件事儿。 “我是没什么指望了，郝知青你一定可以的，我支持你，我会把我的那票投给你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毕竟得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才有希望，我看她们最近好像都喜欢跟王圆圆打交道……也许会支持她，让她拿先进吧。” 乔丽云正为赔偿款的事儿苦恼着，离月底最后一天只剩三天了。 可这时候郝荣华拉着她说话，她只能打起精神应对。 “不可能！”郝荣华噌地站起来，激动地破口而出“她想得美，这个先进我拿定了，不是我吹牛，她王圆圆干活比我差远了，她想越过我拿这个先进，没门。” 乔丽云乐的她如此跳脚儿，“我看，还是想办法拉拉票更稳妥吧，女知青这边指望不上，不是还有男知青吗？” 郝荣华提起的心稍稍落下，“没错，男知青没那么势利眼，不见得都支持王圆圆，这两天我活动活动。” 两人正说着，冷不丁听见隔壁宿舍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大吵。 这会儿都熄灯了，怎么还吵吵个不停呢。 仔细听，好像是何翠芬的声音。 隐约就听着何翠芬说到王圆圆怎么怎么的。 郝荣华顿时来了精神，迅速披上衣服趿拉鞋下炕，“乔知青你先睡，我上隔壁瞧个动静去。” 她溜到隔壁，刚把耳朵贴窗上，就被里面急剧怒火的声音震得耳朵一麻。 “何翠芬，我忍你够久了，再也不想忍你了！我管你讨不讨厌王知青呢，跟我没关系！我就认为她是女知青里干活最出色的，就是愿意把我的票投给她，碍着你了吗！你是我爹还是我妈，什么事我都得听你使唤？” “高盼你注意点你的措辞，我只不过建议你把票投给郝荣华或者周桂兰，没说让你一定听我的，你这话也太难听了，我可当不起你爹妈，王圆圆才是你妈，要不你怎么那么上赶着讨好人家呢，哼，是看上人家家条件好，最近又得了粮食吧，高盼，我以前咋没发现你是这种势利眼儿呢？” 高盼气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说谁是势利眼，你再给我说一遍？” “你不势利眼你天天缠着王圆圆，不就是图口吃的吗，也不看看你算哪根葱，被人当猴耍都不知道呢，人家跟白知青才是好朋友，你以为人家拿你当朋友了吗，只不过当你是个狗腿子，可悲！” “我可去你娘的！” “啪！” 剧烈的一声，惊得门外偷听的郝荣华身体都抖了三抖，这巴掌打在脸上，不得把头拍扁？ “高盼，你打我？你敢打我？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看我扇不死你！” 接着屋里就混乱起来，一阵叮呤咣啷，噼啪声中夹杂着尖叫怒骂。 这可给郝荣华激动坏了，高盼现在俨然已经成了王圆圆一伙的，她可巴不得高盼被何翠芬狠狠暴揍一顿，最好打的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才好呢。 正幸灾乐祸着。 大门猛然间被人打开，一个身影被结结实实从里面蹬了出来，砰的一声摔倒在她脚下。 透过屋里的光线，郝荣华看见何翠芬被挖得满脸土豆丝，披头散发，鼻孔还往外冒着血。 好家伙，伤的可不轻啊！ 高盼一脸怒火站在门边，指着地上的人“何翠芬，以前我是给你脸了，从今个起我不惯着你了，你个臭不要脸满嘴喷粪的贱人，以后这个屋檐下容不下我和你，你给我搬出去，滚的远远的！” 何翠芬奄奄一息地抽泣着，刚才喊破了喉咙，这时候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吭吭叽叽地在地上咳嗽吐着血沫子。 郝荣华直接看傻眼儿了。 不敢相信高盼居然有这么泼妇的一面，她以前还觉得这人跟王小芹一样，是个没啥斤两的狗腿，没想到撒起泼来这么凶残啊。 田明芳幽幽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屋里传来，“别住了，容易暴毙，隔壁郝知青和乔知青有空位置。” 郝荣华只觉得浑身阴森。 何翠芬宿舍里头都住的些啥人啊…… 郝荣华没咋和田明芳接触过，但此刻也觉得这人不太正常，舍友打起来，连架都不拉，在旁边神神叨叨说风凉话？妈也，太可怕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醒了刚入睡的知青，几扇门同时打开，手电筒的光扫来扫去。 第69章 心黑手狠 几个男知青见地上躺了人，直接冲过来查看，一眼就看见地上要死不活的是何翠芬，高盼手插着腰冷飕飕地站在门边。 大家瞬间明白这是闹矛盾了。 再一看何翠芬伤的还不轻。 韩顺利赶忙就上前劝说“大晚上的，怎么还掐起来了呢，高知青，你跟何知青这是咋了？” 高盼“她嘴贱她活该！要不是看大伙睡了，我还想再狠狠锤她一顿。” 韩顺利“……” 女知青之间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倒是不好出面调解。 正好这时候周桂兰她们几个都出来了，赶忙求助地看向周桂兰。 周桂兰“这啥情况，你俩好端端咋打起来了呢？” 反正已经撕破脸，高盼也没客气“她嘴贱，骂我是势利眼，跟王知青在一块图人粮食，说我在王知青眼里就是狗腿子，我高盼可不受这个污蔑，她活该被打！下次再这么说我撕烂她的贱嘴！” 当事人王圆圆“……” 她也是听到动静才出门，居然还是关于自己的。 不过最近高盼帮她不少，俩人在一块相处的也挺和谐，这种时候王圆圆肯定当仁不让站高盼一边。 皱着眉就走过去了，当场给高盼一个清白，“这话说得就过分了，高知青跟我在一块没可贪过我一回，我俩吃喝都是有来有往的，我也真心实意拿高知青当好朋友处着，从来没当她是狗腿子。” 周桂兰顿时挺为难的，一边是气势汹汹的高盼，还有个盟友王圆圆，另一边是奄奄一息的何翠芬。 她无奈地说“这也不早了，要不都先冷静冷静，有啥咱们明天心平气和谈谈，郝知青，你们宿舍不是还有个空位置，今晚先让何知青住你们那，你看方不方便？” “方便啊。”郝荣华立马答应下来。 敌人的敌人那就是妥妥的朋友，她是很乐意把讨厌王圆圆那帮人都拉到自己阵营。 何翠芬这时候也被周桂兰和王小芹给扶起来了，她愤恨地瞪着高盼，连带着看向王圆圆时，目光里都像是淬了毒。 看得王圆圆直皱眉头。 这人还挺让人无语的，莫名其妙就记恨上自己了，她好像没怎么和何翠芬接触过吧！ 如此浓重的怨毒，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圆圆杀了她全家呢。 高盼叹气，走过来说“王知青……不好意思啊，牵扯到你了。” 王圆圆摇摇头，“没事儿没事儿，你别多想，有啥误会大不了明儿解释清楚，我陪着你。” “还有我。”白晓晓也立即表态。 两人这样公然的表态，算是明确给高盼支持。 王圆圆对何翠芬可没啥好印象，原着里这人的小心思就重，经常挑拨艾艳和高盼的关系，算是比中立角色偏负面的角色，还曾经因为多嘴，被乔丽云当场不客气地警告过。 那时候乔丽云在知青点已经树立起口碑和人脉，何翠芬尽管心里不服气，也不敢正面说什么，息事宁人了。 怎么到了自己，就这么大的恶意呢。 敢情这还是，柿子挑软的捏呗？ 别看王圆圆表面没说啥，心里可不怎么愉快，之前就觉得何翠芬看她的眼神充满怨念，不过毕竟来往不多，她也就只当看不见。 没想到今儿还能因为自己和高盼厮打起来呢！ 那这事儿可就得好好掰扯掰扯了。 不说别的，她污蔑自己把高盼当狗腿子，就不能轻易算了。 两人回屋关门说起这个事儿，连白晓晓都挺来气的，“也不知道何翠芬怎么想的，咱们虽然跟高盼走得近，可一直没说过她什么啊，怎么叫拿她当狗腿子了，这太侮辱人了，换了我是高盼也得和她绝交。” 王圆圆“可不么，我这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现在这话已经传出去了，明儿她要是不当众道歉，别说高盼不答应，我都不答应。” 好容易休息三天，大伙基本都要去上镇上采买。 但因为出了掐架这事儿，只能把私事先搁置，一大早整个知青院都聚在院子里，把当事人何翠芬和高盼叫出来，询问前一晚的情况。 说到动手的原因，高盼也没隐瞒，把前前后后的情况都说明了。 同一宿舍的田明芳虽然总阴阳怪气，但这时候倒没偏袒谁，也老老实实在旁边做了证，把昨晚的情况还原了一下。 周桂兰，“何知青，这事儿我听下来，是你的不对，你那话太侮辱人了，不管怎么说以前你俩都是好朋友，没必要把关系闹成这样，你要听我这个大姐一句劝，就跟王知青和高知青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结了，以后同在知青院，总得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周桂兰琢磨了一晚上，不考虑这件事的对错，也不考虑高盼和何翠芬跟自己的私交，就昨晚王圆圆和白晓晓可都表态支持高盼，何翠芬这边好像也就郝荣华帮着她。 综合这几人的人缘和家境，她心里的天秤就偏向了高盼这边。 更何况她和艾艳关系还不错，高盼和艾艳又是老乡，总不能不帮着艾艳老乡。 所以别看她这时候站出来调解，其实怎么调解前一晚就在心里想好了。 何翠芬“给她俩道歉？想得美！高盼把我打成这样，我还得问她要赔偿呢！” 何翠芬受伤其实没那么严重，当晚说不出话那是她自己把自己嗓子给喊哑了，不过她挂彩的地方都在脸上，表面上看起来更惨一些。 前一晚郝荣华没少在她跟前拱火出主意，俩人商讨到了大半夜，这时候何翠芬心里十分有主意，咬死了让高盼给她十块钱赔偿。 高盼自然不答应，一时间两人为了十块钱开始掰扯，差点又动起手来。 两年的好友，以前多亲厚啊，一朝反目却成了仇人，彼此之间要多刻薄有多刻薄，连对方爹妈都骂进去了，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高盼快被气疯了。 这时候也不打算要脸了，当着男知青的面就说“你们别看她脸上显得严重，我身上的伤也一点不轻，何翠芬下手特黑，一肘子就打在女孩子最柔软的地方，我昨个疼了一晚上，真要说起严重，她都是皮外伤，我这可是内伤。” 她说的也是实情，没虚假夸大，何翠芬身高和力气是不如自己，可她心黑手狠啊，每一下都打在自己不可告人的地方，所以她昨晚才没绷住火气，直接把何翠芬给踹了出去。 男知青听了这话，又是咳嗽又偏开头的，尴尬的恨不能离场。 何翠芬自然不承认“你有证据吗？有本事你露出来给大家看啊！谁知道你是不是瞎编的，你说啥就啥啊？我还说我心肝脾肺都被你打坏了呢！” 王圆圆看着何翠芬无耻的样子，怎么隐约看到点郝荣华的嘴脸呢？可见这事郝荣华背后没少挑唆。 她直接冷声打断何翠芬“我提个建议，今天正好放假，咱们陪着她俩去医院鉴定下，看谁伤的重，自己说的没用，听医生的吧，回头再决定怎么赔偿，抵赖不肯赔偿的，那就直接上大队长那儿。” 第70章 宋宵 周桂兰连忙应承“这办法可行，正好大伙都放假，都要去镇上采办生活用品，那就顺路先去趟医院吧！” 何翠芬想也不想大声反对，“我可没钱看医生！你们偏帮她就直说，别想这种办法刁难我！” 王圆圆嗤的一声，“没钱能算理由吗，何知青，你要真觉得自己严重，干吗还讳疾忌医呢？不然这样，你看病钱我出，去不去？” 今早天不亮她就提前跟高盼碰过头了，听高盼把昨天的细节一说，心里就有了谱。 大家也都七嘴八舌的劝。 “何知青，要不就去趟医院吧，你们这么没完没了的吵下去也吵不出啥结果，人家王知青都愿意掏钱了，你还在这磨叽啥呢？” “就是啊，不是一早起就喊着浑身难受吗？还不赶紧去医院。” 话都到这份上，何翠芬被大伙怼的无言以对，下意识看向郝荣华。 郝荣华朝她挤眉弄眼的，何翠芬反应过来，立马道“我去医院，为啥要花她王圆圆的钱？咋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钱多，臭显摆是吧！我就算是要去医院，也得高盼先赔给我钱再说！” “去啥医院？我今儿倒是领过来一个医生，给大伙介绍一下，这是小宋医生，是自愿报名下乡服务咱们社员的军医，以后就在咱们知青院住下了，来来来，大家给个欢迎掌声！” 李金响突然一脚迈进院子，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人。 大家都是一愣，暂时放下调解恩怨的事儿，朝门外看去。 随着年轻人走入院子露出脸，大伙眼睛瞬间都亮了。 这人二十多岁上下，气质很独特，像一株洁白的空谷幽兰，站在那儿不说话，光是是淡淡微笑，就给人春风拂面的舒适。 王圆圆也头一回看见气质这么温润的军人，不禁多看了几眼。 一看之下就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反应过来的大伙连忙跟新来的医生问好。 “宋医生好啊！” “宋医生以后就在咱们大队了么？你老家哪儿的啊？” “宋医生要在大队待多久啊？以后咱们大伙不舒服都能找你么？” 宋医生也不急着回答，慢条斯理把手里的大箱子放在脚边，含笑说“我来自四九城，这次申请下乡，部队给批了一年时间。” 大伙盯着他的动作，就觉得这人优雅极了，怎么能把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动作做的那么好看呢！ 韩顺利好奇的问“我下乡这么多年，还头一次看见军医上基层来，大队长，这是上头有啥新政策了么？” 李金响笑着摇摇头“那倒不是，小宋医生是四九城那边公派过来到咱们省城哈市人民医院交流医术的，本来公派结束要回去，这不是小宋医生觉悟高吗，认为咱们乡下更需要专业的医疗资源，这就主动跟部队打报告申请下乡支援了。” 镇领导知道这回事儿，为了留住人才，想都没想就赶紧给安排了个名额把人接收了。 “原来是这样，宋医生太可敬了！” 大伙由衷敬佩。 这年头虽说工厂才是铁饭碗，但医生的身份地位一点不比厂职工差，更别说人家是军医，那可是相当不错的职业，能放弃大城市的生活跑来乡下受苦，从军医变村医，那得是多高的觉悟啊！ “可不吗。”李金响目光炯炯有神，“宋医生来了，镇上决定出钱出人，在咱们大队设立个卫生站，以后大伙看病，不用麻烦跑镇上了！” 大伙看着李金响期待的脸，纷纷都笑了。 虽说李金响对劳动抓的严，有时显得不近人情，但他却是真心实意为乡亲们谋福利，不用想也知道能在四个大队中把军医给竞争到手花了多大的劲儿。 李金响是不知道大家心里的念头。 其实他自己也纳闷儿着，宋宵同志来大队他根本没费啥劲，昨个下午他上公社开会，刚跟宋宵刚碰了个面，人家立马就主动提出想来他们大队。 他求之不得啊，生怕被抢，赶紧就把人领到领导办公室拍板去了。 “小宋医生远道而来，你们生活上可得照顾着人家点儿，以后宋医生不参与知青院的劳动，他的伙食费由大队出钱，以后就上我家吃！” 李金响居然特批新来的医生不用干活，大伙都挺惊讶的。 虽说也知道人家的身份不一样，不比他们这些知青，但李金响摆明一副特殊照顾的态度就挺让人惊掉下巴的。 宋宵温和地拒绝了，“谢谢大队长，不过不用了，我是一名军人，生活上我自己应付的来，既然住在知青院，以后还是和大伙同吃同劳作吧。” 这样的表态不禁让大家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李金响倒是没再劝“那也行，回头我让人把粮食送来，宋医生你还是住东边单间吧，最近正好有俩女知青盘炕，三间房一块就把活给干了。” 宋医生表现得很随和，微笑点点头，“行。” 被晾了半天的何翠芬见大家都只关注新来的医生，根本没人解决她被打的事儿，心里一直恼火着。 好容易抓到空，连忙就嚷嚷“我的事儿咋解决？大队长你看看，我无缘无故被高盼打成这样，就没个说法吗？” 李金响一听不对劲儿，眉头皱起来，“高盼打谁？你叫啥？” 何翠芬平时不太在人前显眼，整天干完活就赶紧拉着高盼走人，有啥事也不当面跟李金响反映，都是背后嘀嘀咕咕，日子一久，李金响连她叫啥都忘了。 周桂兰作为老大姐，赶忙上前把昨晚高盼和何翠芬打架的事儿说了。 李金响老脸一窘，“你看看你们，早不扯皮晚不扯皮，人家宋医生刚来就给我整这出！寒碜不？丢人不！让人家宋医生看着像话吗？多大点事儿，咋就还上手了！” 宋宵倒是十分理解，莞尔一笑说“有人的地方难免有分歧和意见，这很正常。” 王圆圆看着他的笑容，心想这人牙齿可真洁白啊，一定是从小就特别注意保护牙齿，说不定还有点儿洁癖，强迫症什么的。 肥啾感应到她的想法，嘿嘿地笑了两声，听起来怪不怀好意的。 “啾啾觉得宋医生很帅气，性格也很温柔，宿主不是还没处对象吗，他很合适啊！” 第71章 自己作的呗 “你咋知道人家没处对象？”王圆圆反问。 再说王圆圆不太吃一见钟情那一挂的，她想要的爱情一定是经过细节的相处之后，确定了彼此的人品性格合不合适，才萌生出的喜欢。 虽然宋宵看起来非常不错，高颜值，职业前景也很好，但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回收救世者的任务上，哪有心情朝那方面想呢，就算她有那个精力考虑个人问题，王爸王妈也不让啊！ “真的不考虑吗？啾啾刚才扫描过宋医生全身，发现他身体素质好棒哦，跟经常砍树干活的莫问程差不多，他俩身体机能都要强过普通人好多倍，就拿心率这一项来说……” 王圆圆听着肥啾絮絮叨叨，忍不住打断它，“嘘，别妨碍我吃瓜！” 这边李金响叫来证人田明芳，一问一答，进一步了解了具体情况。 二话不说把何翠芬臭骂了一顿，“何知青，你还有脸在这撒泼，这事儿就是你的不对！你俩人闹矛盾，你拿人家王知青说啥事儿呢？我发现你就是闲的慌，人家高知青说错啥了，她愿意和谁走的近，愿意把票投给谁那是人家的自由，你管得着人家？你自己的事儿管好了吗？这个月你好像有四五天没拿到满工分，下个月的口粮有着落了？” 何翠芬在郝荣华的点拨下，本来已经打算好今天拿出不要脸的架势来扯皮了。 但现在看着李金响咆哮的样子，愣是没敢造次。 闷声说“你咋不说先动手的事，我是说话难听，可我也没动手啊，她先动手打我就是她的不对，我的脸都被她扇肿了，现在浑身伤，嗓子又疼又沙，鼻血流了半宿，嘴角烂了，浑身还有数不尽被抓破的地方，另外我被她踹倒在地上，膝盖摔坏了，都疼一晚上了，今天走路都不得劲儿，下个月上工都吃力！” 高盼立马就不干了，“何翠芬你真的挺无耻的，说瞎话是吧？今早走路那么利索，现在才喊腿疼，你咋这么不要脸呢？大队长，我也浑身难受，昨晚何翠芬下手特别狠，我身上难受！” “都闭嘴！”李金响头大地制止她俩，“高知青先动手是她不对，我说了不算她责任了吗？但你挑衅骂人家在先你也问题不小，你不是也还手打人家了吗，装啥无辜可怜呢？你那腿是断了还是瘸了，咋就干不了活了？行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正好就让宋医生给诊断诊断！” 第72章 赔钱,道歉 李金响本来不想拍板女知青之间这些扯皮赔偿的事，这种他见的多了，为了赔偿块儿八毛的能从早吵到晚，更别提道歉就是低头认错啊，这些女知青一个比一个心眼小，让她们道歉那简直跟要了她们的命似的。 但一看何翠芬那个耍死皮无耻的态度，他就知道今天自己不发话，何翠芬指定还得继续耍死皮，人宋医生刚入住，看着知青院的风气像啥话！ 他多的话也没有，立刻就化繁为简地拍了板“何翠芬，你赶紧给高盼赔偿三块钱，算是这次她身体不适的赔偿，再当众给高知青和王知青道个歉，赔了钱道了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以后做人守点本分，别再说那些招打的话！” 他看何翠芬还要狡辩，眼睛猛一瞪，“别以为你们是知青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你们粮食关系都在乡下，说白了也是我们队里人，犯了严重错误也跟队里人一样的处罚，又扣工分又扣粮！你继续胡搅蛮缠下去，我看你下个月就准备饿肚子吧！” 何翠芬瞬间熄火了。 大队长卡住粮食就是掐住了她的命脉，她家里条件很差，就靠每月工分换的粮食过活呢，以前有高盼帮衬，以后少了帮衬她更不能缺粮了。 知道自己再嘴犟下去肯定要吃处罚，低着头说“知道了。” “唉！~~~~” 郝荣华一脸失望地深深叹了口气，动静还挺大。 明显是暗示何翠芬不要那么快服软。 可何翠芬这次却没听她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知道了就赶紧的！把你故意把那么点轻伤往严重里说的混账举动也一并交代了！”李金响没好气地看着她。 何翠芬咬着唇，愤恨却无奈地说“我不该说那些话激怒高盼动手，也不该故意把伤说的严重，还有王知青，我不该那么说她，我现在知道了，她是没拿高盼当狗腿子，她俩才是真正的好朋友。” 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白晓晓一眼。 白晓晓…… 这是又阴阳自己才是狗腿子呢？ 啊啊啊？ 她白皙的脸都气红了。 王圆圆“何知青，你整天话里话外阴阳怪气的累不累？做人不能简单点吗，我们仨关系都挺好的，都是好朋友。” 何翠芬脸色灰败，诺诺地说了声知道了。 心里却暗暗咒骂着，这三人迟早得闹翻不可，三个人能做朋友吗？根本就不能！ 李金响“你！现在就去取钱，三块钱又不多，立刻就给人家高知青，别拖拖拉拉的。” 何翠芬抹了把眼泪，转身回了宿舍，没一会儿就拿着东拼西凑的三块钱出来了。 “给！”她递钱的手都在颤抖。 高盼不客气地拿了钱，“我以前每月都挪给她不少粮食呢，三块钱都嫌少了，不过也无所谓，就当……” 本来想说喂了狗了。 顾及李金响和宋医生还在场，这才换了个措辞“就当施舍她了，我不要了！” 李金响一脸糟心，啧啧了几声，“你们瞅瞅你们这些女知青，麻不麻烦了，猫儿一天狗儿一天的，一会儿好朋友一会儿又闹翻脸，一会儿这样一会那样，事儿多！好了，事情解决了就别一窝蜂围着了，该干啥干啥去，来两个男知青，帮着宋大夫打理房间安顿下。” 别的男知青还没来及有啥行动呢，只见展宏瑞直接走上前，拿起宋宵的行李，带笑说了句“好久不见。” 大家一听他这语气，明显挺熟稔的啊。 难不成俩人还认识？ 也是，都是四九城的，展宏瑞是军人世家，宋医生是军医，那都一个系统的，认识也不奇怪了。 宋宵回给他一抹淡淡微笑，“是啊，看到你我也挺意外的，你怎么来乡下了？” 展宏瑞叹气“说来话长，回头跟你说这个。” 江红柏性格本来就外向，不惧和生人打交道，加上对宋宵印象相当好，想着都是四九城来的，于是就热心拿了扫帚簸箕，过去和展宏瑞一起帮宋宵收拾房子。 其他人倒没一窝蜂凑上去，主要跟宋宵都还不咋熟悉，加上好容易放假大伙都急着去镇上，就都散了。 王圆圆早就跟白晓晓商量好了，本来先去李二黑家确定盘炕的时间，但因为宋宵来了，李金响特别上心这个事儿，他前脚走，后脚李二黑就带了几个村民过来了。 “王知青白知青，你俩赶紧把炕的位置确定好，咱们今个就开工。” 王圆圆最近地铺都打在靠墙左边，睡习惯了就指了指左边“麻烦您了二黑叔，我给您取点白糖放桌上，干活累了别忘了给大伙冲点糖水喝。” 李二黑看她贴心，心里也挺受用的。 “那叔可就不跟你客气了，你俩有啥要忙的就忙去吧，不用搁着耽误着，叔准保给你们把炕盘的漂漂亮亮的。” 李二黑的人品肯定信得过，加上又是大队长亲兄弟，俩人自然很信任，都把房门钥匙留给了李二黑。 接下来就是去镇上采购，王圆圆早就列好了清单，白晓晓那边也有不少要采购的东西，俩人出门的时候顺道叫高盼和艾艳一起。 艾艳“连天干活我太累了，今天就不去镇上了，休息一天明儿去。” 她往东边看了眼，“再说你俩盘炕，屋门总开着，进进出出的人又多，我留下也能帮着盯盯，你那屋现在可放着八十斤面粉呢，小富婆！” 王圆圆笑嘻嘻的，“那就谢啦，我桌上放了白糖，记得等会冲点白糖水喝。” 最近接触下来，到底是熟了，艾艳也不跟她说虚话，“就你好东西多，那我可不客气了！” 问到高盼，高盼也说是今天先不去了，昨晚和何翠芬打完架她浑身的筋骨都是酸疼的，韧带肯定拉伤了，非得结结实实躺一天。 “反正放三天假，我明儿和艾艳一块去。” 王圆圆就问俩人有啥要捎带的不。 “我想吃国营饭店的肉夹馍！肥瘦相间，一口咬下去舌头都要吞了！”高盼咽了口口水，“我想了好久了，本来还舍不得买呢，正好得了三块钱，一个肉夹馍四毛，你帮我捎带一个。” 她数出四毛钱和一张小面值的粮票给王圆圆。 艾艳瞪她一眼，“你这个馋嘴猫，说的我都馋了，圆圆也帮我带一个。” 王圆圆哭笑不得，“你俩说的我也想吃，回头我也去尝尝。” 几人正讨论着肉夹馍，一道陌生的声音插进来，“王知青，能帮我带一个肉夹馍吗？” 王圆圆回头一看，是新来的医生宋宵。 她对宋宵的印象挺不错，尤其他刚才当众展现了自己的专业实力，挺让王圆圆刮目相看的。 马上就笑眯眯答应了，“没问题啊，加上宋医生的总共带三个肉夹馍，你们还有啥想带的？” 高盼和艾艳都摇头，俩人就缺了点生活用品，明儿自己看着买。 宋宵还挺不跟她客气“我列了清单，王知青方便的话，麻烦帮我捎带回来。” 第73章 好多零食啊 王圆圆看了看宋宵递过来的一长串购物清单。 嗬，东西可不少呢。 不过仔细看下来，倒是没啥大件，除了卫生纸、毛巾、肥皂这些琐碎日常物品，余下都是各种各样的零食，真要把这一套买齐了得跑不少腿儿呢。 王圆圆想到宋宵洁白的牙齿，忍不住问“宋医生你喜欢吃糕点零食啊？” 宋宵笑眯眯的，没承认也没否认，“东西有点多，拿不动就少买点，回头我请你吃零食。” 王圆圆看着他微微弯起的眼睛，心情都跟着愉快起来，爽快地把清单收进口袋，“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上，我尽量帮你多置办点。” 鉴于这个宋医生看起来还不错，王圆圆决定累就累点，东西还是给人带全了，落个人情也不错，没准以后受点小伤什么的要麻烦人家呢。 宋宵给了王圆圆五张大团结和一沓票子，王圆圆当面数了数，清点好之后才揣进兜。 正好白晓晓那边也收拾好出来了，两人就打算出发。 宋宵目送她，贴心地说“路上注意安全。” 王圆圆回头朝几人挥挥手，“走了，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吃的！” 北边宿舍，郝荣华站在窗边看了好半天了，不是滋味地说“凭什么她们就吃肉夹馍啊，这可都是拿你的钱潇洒快活。” 这次的事闹的太离谱，何翠芬是彻底搬出了原来的宿舍，住到郝荣华和乔丽云这边了，和高盼的关系也算是覆水难收了。 何翠芬这会本就满心窝火着，闻言就嚷嚷起来“钱都给出去了，你能不能别说这话气我了！大队长向着她们，我能咋样，难不成不要粮食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替你气不过，不过没事，别看她现在得意，总有她哭的时候。” 郝荣华说着，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她今天没心思多拱火，她得去趟镇上。 她是没啥钱采购的，可看着别的女知青经常吃奶糖，吃零食，隔两天总能换一身别的衣服，而自己作为“干部子女”啥都没有，日子长了说不过去。 撒出去的谎总得想办法圆着。 而且她也馋啊，刚才一听说他们买肉夹馍，她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这时候难免就有点手痒，想着去百货商店悄悄干一票去。 小偷小摸她可不是第一回了，她那对所谓的爹妈把她从农村接回四九城时，她头一次见识城里的花花世界，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可爹妈不给买，能咋办，她禁不住诱惑就干了一次小偷小摸。 没成想，居然没被发现。 有了那一次，郝荣华基本上隔段时间就手痒。 不过她倒是暂时没在知青院里动过这念头，一来是大伙进出时间长都锁门，把自己财物看的挺紧的，二来总归有点显眼，被抓到以后就没法做人了，这点轻重她还是知道。 再说她干活还不错，基本的粮食还是有的，不至于饿到偷身边人的地步。 这样的小心谨慎，让她很好的隐藏了自己。 “我上镇上去，你俩有啥捎带的？”她回头问。 一看之下才惊觉乔丽云居然已经不在屋里了。 这人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就整天心事重重的，好像在酝酿着什么似的，不过郝荣华心里惦记着大事也没功夫多打听，推门就走了。 这时候知青点基本没留几个人，都去镇上了，男知青那边除了展宏瑞和江红柏，也都走了个精光。 孙秀文一早就跟铁牛约好了一块上镇上去，他爸妈给的汇款单昨天刚到，今天就迫不及待去邮局兑款，顺便采买点生活用品。 上回给王圆圆还完150，他手头告急，开销紧张的不得了，幸亏这笔钱到了，瞬间心情大好。 铁牛怕他累着，还专门借了驴，套了板车过来拉他，孙秀文刚坐上车，没成想身后一道声音叫住他。 “孙知青。” 孙秀文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瞬间心里一抖，一股莫名奇妙的感觉。 形容不上来，反正没有想象当中的惊喜，反而有点惊讶。 “丽云，你咋来了？” 最近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没有乔丽云的生活，自从乔丽云对他爱答不理，还警告他不要骚扰她，他从最初的失落痛苦，到后来慢慢习惯。 他还给自己制定了长远计划首要的就是调养身体，等他把身体调养好，肾不虚了，腰不疼了，干活利索了，到那一天，他就不信乔丽云不会对他改观。 哪成想计划还没落实，乔丽云就先搭理他了。 乔丽云恬淡微笑着，像朵晨露中的小白花，“我也去镇上，想搭个顺路车，方便么？” 铁牛回过头，憨厚爽快地点头，“当然方便，上来啊乔知青，反正车里挺空的，你俩坐稳了，我把驴赶快点儿。” 乔丽云上了车，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离孙秀文还挨得还挺近。 孙秀文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上回那事儿……” 想到乔丽云因为抓贼那事受了打击后，自己最近也没对她表示过关心，这时候倒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咋往下接了。 乔丽云一脸懊悔地说“别提了，我当时是昏了头了，想着莫知青人还不错才去找他商量的，我真的没出下山的主意，没想到莫知青的爸爸竟然当众反咬我一口，我以为大队长会秉公处理，没想到会是让我一个人承担。” 说着，眨巴眼睛，流下眼泪。 孙秀文心里瞬间动容，连忙直起身子，把手帕递给乔丽云，“别哭了，大队长就那样，看谁干活好才给谁好脸色，你我本来就不招他待见，这次就当吃一亏，以后做事就注意点，别再和姓莫的来往了。” 乔丽云吸吸鼻子，“我知道的，这次吃的亏已经让我长教训了，毕竟要还那么多钱，我最近晚上都愁得睡不着觉，就想着怎么跟我妈说这个事，我妈会不会根本就不管，而且时间也来不急了，还有两天就是月底。” 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哦，对，我忘了你身上都没钱的事了。”孙秀文倒是一点不小气，当场就说“别担心了，我爸妈刚给我汇了款，回头我帮你出了。” 乔丽云惊喜地看他，忽而又抿唇，低落道“你不怪我前阵子拒绝你了？” “这事就过去了，当时我也有错，太冲动了，没顾及你的名声。” 乔丽云赶忙顺着台阶下，“我那段时间是挺生你气的，后来就消气了，还总想着你的好，就是拉不下脸来找你，秀文，真的谢谢你，有你帮我，我真的安心很多。” 孙秀文咧嘴笑了笑，“应该的，我不是你对象吗，帮自己对象何必说谢。” 以前每次有帮助乔丽云的机会他总是上赶着，就为了给她依靠的成就感。 但凡乔丽云流露出丁点感谢，他心里乐的都能开了花。 这次不知道咋回事，就是打不起精神。 第74章 感觉不那么美妙了 反而还有点心疼钱。 爸妈寄来三百块，还给王圆圆一百五，剩余一百五。 再帮乔丽云出三十五块，那就只剩下一百一十五块了！ 今天他本来还想感谢铁牛的帮助，带着铁牛上百货商店买件衣服的，百货商店都是牌子货，一件衬衫少也得十来块。 也不能一口气花光，还得留点生活费不是。 孙秀文在心里合计着钱，没注意到乔丽云悄悄拉住他的手。 等他察觉时，下意识就把乔丽云的手给推走了。 这举动连他自己也挺意外，以前那么渴望乔丽云的触碰，最近是怎么了，难不成他的审美发生了转变？还是因为肾虚的缘故，对女人根本提不起兴致了。 孙秀文恍惚着。 “我就知道你还在怨我。”乔丽云哀怨地说“不然也不会这么对我。” 孙秀文干笑一声，“没有的事，我只是在想，咱俩在一块处了两年多了，我一直想定下来，正好这几天大家都闲着，回头咱俩在知青院跟大伙说一声，也好解除他们对咱俩的误会，最近大伙看咱俩不说话，没准都以为咱俩黄了。” 乔丽云弯唇一笑“你啊，就是太在意别人怎么看了，我倒觉得，咱们这样挺好的，大家猜不出咱们的关系，也就不会在背后议论什么，我现在真的挺怕别人说咱们那个的……” 因为铁牛在，她声音小了不少。 乍一听这话倒没什么，搁在以前轻松就能劝住自己，可自从当众求婚被拒绝了，孙秀文见识到了语言的魅力。 现在乔丽云说啥他总要在脑子里多过两遍，寻思一下还有没有啥保留的地方。 这时候一寻思，乔丽云不还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么，说了半天就是没表态公开和好的事，说到底还是不肯给自己个准意思呗。 心里顿时就有点恼火。 你要不是我对象，我就不会那么帮着你了，三十五块钱也不少，当我是冤大头呢！ 孙秀文几乎都要把这话给说出口了，在嘴里转了好几圈才忍下来。 他也不想兜圈子了，直接问“丽云，那你的意思，到底嫁不嫁给我，给我个准话？” 乔丽云一愣，明显感觉到孙秀文没了耐心。 这时候再不给点甜头，手里的风筝就要飞了。 顿时嘴一抿，带点小娇嗔地说“我不是不想嫁给你，你对我误会太大了，我一直觉得现在说这些有点早而已，你连叔叔阿姨的工作都没做通呢，要不这样，你等你爸妈那边松口好么，如果他们答应了，两年后咱们谁都没辜负谁，就去领证。” 孙秀文脸色这才好看不少，两年就两年吧，总算有了个准话愿意松口嫁给自己了！ 至于爸妈的态度，孙秀文很乐观，反正王圆圆都谅解了，二老松口是迟早的事儿。 也挺奇怪，乔丽云今天对他态度挺温柔的，让他几乎有了从前在四九城那时候的感觉，而且她还给了两年结婚的承诺，可不知道为啥，他心里却是焦躁大于开心，说不出的烦乱。 一到镇上他就说“丽云，你自己转会儿吧，下午四点在这路口集合，我跟铁牛还有点事儿去办。” 铁牛刚要说话，他就瞪了铁牛一眼，铁牛悻悻地住了口。 乔丽云一眼就看出猫腻了，明白孙秀文不想带自己，顿时无比失落。 但还是点点头，“好，路上注意安全。” 她心里困惑，短短半个月时间，孙秀文变化挺大的。 来镇上居然都没说带她添置生活用品，买些衣服和吃的。 可要说他变了，为什么还是愿意娶自己？ 估计还是对自己前阵子冷落他有怨言吧，乔丽云安慰着自己。 她现在没别的办法，只能抓住孙秀文这颗救命稻草。 最近她从系统那根本弄不到钱了，一个接一个的任务失败，这种时候孙秀文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总得想办法把他给稳住。 不过也不能太上赶着，男人总是不知足的，得到了就不珍惜。 乔丽云如是想着，跟孙秀文道了个别，潇洒转身离开了。 她不知道，她一走，孙秀文立刻就露出了放松自在的笑容，“走！铁牛，先上邮局去，取完钱我请你上国营饭店吃饭，吃了饭咱们上百货商场我买件衣服当礼物送给你！” 铁牛眼睛猛然放亮，不过还是摇摇头，“那得花多少钱啊？孙知青你还是别买了，我带了干粮的，礼物我也不要，都说了我帮你干活不要报酬。” 孙秀文拍了拍铁牛的肩头，触手的感觉又硬又弹，他直接握住铁牛肩膀，体会着铁牛身上强烈的男子汉气息。 “铁牛，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可是把你当成好哥们了，好哥们送的东西你要是不要，那就是看不起我了，走了，不然我生气了。”他先一步走开。 “你别生气。”铁牛面色一紧，慌忙去追孙秀文，“我去，孙知青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 孙秀文瞧着他一副紧张的样子，心里一阵没来由的舒坦。 不过看到铁牛一身的简朴，洗的发白的衣服，他皱了皱眉头“铁牛你实在太淳朴了，我以后得多带你见见世面，有机会带你上四九城看看。” 另一边，王圆圆和白晓晓也在半路上好运地搭上了隔壁大队的顺风车，来到了镇上。 两人尽管只走了半截路，这时候也两脚发酸，一到镇上就默契地双双往国营饭店走去。 连吃饭带休息，等恢复体力再去国营百货商店。 今天正赶上附近各个大队秋收完放假，不光街上人很多，国营饭店也是人声鼎沸。 等了二十多分钟，好容易抢到两个位置，跟旁边客人拼了桌。 这时候菜单比较单调，素菜倒是有十多个，荤菜就那么几种，主食倒是挺丰富，有花卷馒头稀饭大米饭等等。 王圆圆倒是不吝惜，想吃顿好的，但考虑到同行白晓晓的情况，还是忍住了。 总不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让好友在旁尴尬吧。 要是自己请客，白晓晓一定会不好意思，她不像艾艳那么豪爽直接，是个有些敏感的女孩，加上从小的家教也不允许她太过占人便宜。 王圆圆想了想，给自己点了碗面条，额外加了鸡蛋、两份肉夹馍。 笑嘻嘻说“白知青，我请你吃个肉夹馍，别跟我客气啊，最近干活你都累瘦了，得好好补补！” 白晓晓本来想婉拒，犹豫了一下，才说“好。” 她现在跟王圆圆算是特别熟稔了，在她心里已然把王圆圆看作最要好的朋友和依靠，这种依靠并非物质层面，而是一种敞开心扉的信任，彼此精神上的支持和陪伴。 事事分得太清楚，反而显得太跟好友见外了。 自从知道何翠芬私底下说她高傲之后，她也反思了自己为人处事方面容易被人误会的地方，悄悄改变着与人相处的方式。 第75章 三人碰头 白晓晓看了半天菜单，“有肉夹馍我就光吃碗面，鸡蛋就不加了。” 因为要盘炕，她还是挺节省的。 这时候的国营饭店不像后来的私人餐厅服务那么贴心。 不但要先凭钱票点餐，服务态度也说不上太好，甚至因为吃饭的人多，服务员各个看起来都挺暴躁、不耐烦的。 王圆圆这个享受过后世贴心服务的人自然不习惯，但她也知道，既然来了这个地方总得适应环境，无论身处哪种环境，都不可能事事遂心遂意。 看到香喷喷的肉夹馍，还是一阵开心，大口吃得满嘴流油。 肥啾撺掇着她“宿主，快吃快吃，吃完赶紧花钱去啊，买台收音机吧，啾啾觉得宿舍里平时太安静了，再买辆自行车，下回来镇上就方便了。” 王圆圆呼噜呼噜地吸着面条，抽空用意念回“我对收音机的需求不太紧迫，自行车倒是迫在眉睫，收音机暂时先不买了。” 虽说她手里有点儿小钱，但她还有别的用处，哪能乱花啊。 吃了饭，捎带好高盼他们要的肉夹馍，俩人便直奔邮电所。 这时候的邮局就叫邮电所，和后世的邮政局，华国邮政有着不小的区别，邮电所主要的功能还是通讯、邮寄，电报、汇款。 王圆圆把家里给的汇款单兑了款，顺便给爸妈回寄信。 白晓晓也给父母写了信，俩人的信都是前几天抽空写的，村里的通信员半个月才去一次镇上，效率奇低，干脆趁着放假来邮局把信寄了。 信里王圆圆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着重笔墨写了目前她对农村生活适应良好，天天能完成满工分，交了三两个好朋友，每天都过得很舒心，还顺带提了提得了个表彰的事儿。 说到孙秀文和乔丽云，她也没吝惜笔墨，把这俩人下乡后让人啼笑皆非的种种都告诉了王爸王妈。 末了说“这次乔丽云要赔偿出去三十五，她又会找孙秀文和好的，孙秀文这个傻子，也就只会对我心硬，对上乔丽云肯定还是会帮她的，现在乔丽云在大队口碑挺差的，从大队长到知青院没啥人待见她，我可不一样，你们闺女可是大队长三番四次表扬的大好青年！” 有句话王圆圆没说，她直觉孙秀文这次不会像原着一样执着到飞蛾扑火（舔到一无所有）。 最近乔丽云不搭理他，王圆圆看他自个儿过的还滋润，吃的香睡的足，精神一天比一天饱满，偶尔在饭桌上还主动和男知青搭茬开玩笑，一扫从前阴霾，人缘都比以前好了不少。 外加这次闹贼乔丽云又和莫问程纠缠在一起，孙秀文心高气傲的性子怎么会没成见，事后他果然对乔丽云不闻不问的。 反正，种种迹象表明孙秀文对乔丽云的态度在改变。 但她也说不好是因为看清了乔丽云的真面目，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或许都有？ 不妨就拭目以待。 俩人寄好信，也没耽搁时间，直接去了百货商店。 说是国营百货，规模其实不大，就是个比一般门市门头宽敞些，面积大点的综合性卖场。 总共两层，一楼是各种吃穿日常生活用品，二楼是自行车和电器手表锅碗瓢盆什么的。 比不上县城的国营商店规模大，更别说和四九城比了。 王圆圆调动原主记忆里的四九城国营商场和友谊商店，再和眼前的镇国营商店一比较，瞬间就觉得特别简陋。 不过现有的条件下王圆圆也没得挑，有的买总归比没有的好。 两人先买了日用品，白晓晓用计划内为数不多的余钱买了半斤大白兔奶糖，当场就抓了一大把给王圆圆，“请你吃糖。” 王圆圆知道，白晓晓手里应该也没啥钱了。 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就想着还两分，而自己也是这样的性格，难怪两人合得来。 她笑着把糖推回去，“给我干啥？放屋里我想吃就拿啊，你买了奶糖，我就买水果糖吧，到时候一起吃，你感觉桔子味的好吃还是苹果的？” 直接拉着白晓晓去挑糖了。 买完糖，又去购买生活用品，肥皂总要添置几块，还有擦脸油也见了底，白晓晓要添置的东西不多，基本就陪着王圆圆采购了。 等俩人把楼下一圈转下来，每人手里已经提了一大堆。 白晓晓满头大汗地喊住她，“不行不行，我脚实在太酸了，你这个家伙，买东西手可真大，太让人眼红了，没一会儿你就花了七十多块钱！” 这样的吐槽，坦坦荡荡，倒是证明她心里并不眼红，关系近了，开玩笑时也放得开了。 王圆圆很无辜，“哪有，有些是宋医生清单里的东西，我还不累，要不你先找个地方歇着等等我，我还得去挑辆自行车，另外宋医生清单里还差不少，一圈买下来差不多还得半小时。” 最近王圆圆坚持跑步，加上肥啾给的营养能量水，身体素质稳步提升，逛了好半天也没觉得累。 “啊啊啊，今天就买自行车？太好了。”白晓晓兴奋的眼睛直冒光，“一会儿回去终于不用脚疼了。” 她话音刚落，一道男声响起。 “圆圆，晓晓！” 俩人回头一看，居然是江红柏。 他大高个儿，手揣着兜站旁边，低下头扫着俩人手里的包包袋袋，“晓晓你确实体弱，这么点东西就脚疼？” 白晓晓哀叹一声，“我也想厉害点，可是天生骨骼细，又缺乏锻炼，真是赶不上圆圆。” 王圆圆疑惑“江知青，你不是留在知青点陪宋医生了吗，咋来镇上了？” 江红柏解释说“本来还说跟宋医生一块唠唠，不过他也没多待，说是去村里跟支书商量卫生站的事，我就跟展知青来镇上闲逛了。” 自从上次和郭振兴冲突时展宏瑞站出来一起帮忙，他后来倒是跟展宏瑞关系处的越来越好了。 王圆圆笑模样揶揄他，“你这最近跟展知青关系不错啊！恭喜，结交了个好哥们儿。” 江红柏闻言还挺乐呵，“那是，展知青人品没得说，处多了你就会发现，他跟晓晓有点像，家教特别好，不过平时他表现得懒懒散散的，容易让人觉得他不靠谱，其实他这人特自律，每天一下工就窝在宿舍看书呢。” 第76章 机会来了 王圆圆一点也不意外江红柏对展宏瑞有这个评价。 家教不错，说话进退有度。 性格跟白晓晓有点类似，对不喜欢的人就淡淡的，对喜欢的人话挺多。 他是有真诚的，但隐藏的极深，表面上漫不经心，从未在知青点交过朋友，两年后就离开了。 而且这人身上有点迷，属于那种，虽然在人群里，但他又好似游离在大伙之外，让人觉得很神秘。 你说他高高俯视大家吧，又不是。 不过因为家庭背景，他确实知道很多大家不知道的东西。 比如77年底到78年的高考，整个知青院也就乔丽云和展宏瑞复习了。 女主是因为重生，展宏瑞则是从家里那边提前得到的内部消息。 王圆圆收回思绪问“没见展知青啊，你俩这会儿是分开了么？” 她寻思等会自己正好有点私事去办，不方便让白晓晓跟着，这时候江红柏来了，白晓晓正好不用落单。 “嗯，展知青说去县里有事办，搭车去县里了，我就一个人转转。”他颇有些无聊地问“要不咱仨搭伴转悠？我帮你俩提东西。” “那太好了。”白晓晓迫不及待说“我俩东西多，我快拿不动了。” “没问题。”江红柏顺手就兜走了白晓晓手里的包包袋袋，又把王圆圆手里一大堆接了过去，“这些糕点都是宋医生的？哦豁豁，他竟然喜欢吃零食！” 说到宋医生，他语气挺钦佩的。 “宋宵这人也是绝了，别看他说话慢条斯理，做事挺雷厉风行的，刚收拾好行李连口水都没喝就去跟支书商量卫生站的事了，我估摸以后卫生站肯定能办的风生水起。” 王圆圆没接话，对于原着没出现过的角色，她不算特别了解，还真不好凭几次接触定义。 她惦记着办事，就说“我还不累，还没逛够呢，想接着到处转转，你俩呢？” 白晓晓“别别别，我真的走不动了，得歇会儿再说，圆圆你放过我吧。” 江红柏摸摸后脑勺“我倒是不累，可我饿啊！那要不咱们先分头行动，我正好还没吃饭，晓晓你跟我上国营饭店去，顺便就当休息了，听说他们那肉夹馍好吃，我请你吃个肉夹馍！你看你瘦的，肩膀快把衣服戳出洞了。” 白晓晓愣了一下，脸突然唰地红了，不自在地摆手“不用不用，我和圆圆都吃过肉夹馍了，我陪你去就行。” 江红柏蹙眉“墨迹啥，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过几天你不还得给咱露一手做炸酱面呢吗，走啊！吃完咱们再给圆圆带一个。” 白晓晓“……” 做炸酱面那是大伙买肉，圆圆出面粉，自己不就只出个力吗…… 王圆圆看出白晓晓拉不下脸，就笑着打趣一句“你这家伙，是不是最近家里给寄钱了，这么大方的，我可就不客气了啊，别忘了吃完给我稍带一个。” 白晓晓见王圆圆大大方方应了，这才没说什么，不过心里还是扑腾扑腾的，她有那么瘦吗？ 三人约好下午三点在国营饭店门口集合，就分开了。 王圆圆直接上二楼，卖自行车的地方。 国营商场卖的都是牌子，这时候最出名的就是永久了，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参考后世的宝马，凤凰和飞鸽也是这时候比较知名的，但要比永久差一点档次。 售货员见她一直在这边对比来对比去的，以为她拿不出那么多钱，走过来说“永久牌一辆180，凤凰和飞鸽150，姑娘你要是暂时不买，看看也行，但注意别碰坏了。” 上来就报个价位，也好让买不动的知难而退，赶紧走人。 王圆圆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我还没挑好呢，我再看会儿。” 售货员撇撇嘴，转身退开了，只等着这人待会要是不买，立马就嘲讽几句的。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身边没跟着父母，自己还想买自行车呢？！ 王圆圆又看了一圈，最终还是选中了永久自行车，虽然外观看起来更笨重一些。 别的不说，车架看着就坚固，钢架比别的牌子粗一圈，轮胎也较宽一些，而凤凰和飞鸽是比较注重外观的设计，车身明显轻不少。 东北平原整体平坦，但考虑到进出大队都是土路，王圆圆最终选择了车身更沉，质量更好的永久牌。 售货员见她居然选定了，还从兜里掏出钱和票，惊讶之余，立马就堆出笑往柜台走，“嗳，好好好，我这就给开票！” 王圆圆利利索索掏了钱和票，没费多大工夫就把自行车买到手了。 临走的时候还说“你们这服务态度不行啊，比大城市差远了，以后得加强服务意识！” 售货员气的脸都憋红了。 王圆圆推着自行车下楼，寻思先把车锁在门口再返回来买其余的东西。 肥啾突然八卦地说“宿主，我跟你说件事儿，你保准有兴趣。” 王圆圆“怎么了？” “郝荣华五分钟前进了百货商店，啾啾扫描到她就多关注了一下，发现她一直东转西转，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凑，眼睛咕噜咕噜直转悠，啾啾感觉她要使坏。” 王圆圆心里一动。 原着里郝荣华手脚就不干净，不过她隐藏的很深，从来不在知青点动手。 而是选择那些人多的场合见缝插针，每每都能得手。 可惜她得罪了乔丽云，早就被乔丽云暗暗盯上了，在一次行窃中，当场被乔丽云拆穿打脸，还进了局子。 听肥啾这么一说，王圆圆瞬间上了心，难不成今儿郝荣华就打算行动？ 可这才下乡刚半个月啊。 原着里郝荣华是后期才被抓现行。 不过仔细想想，说不定她在原着里早就偷了，只不过女主视角下的文，不可能事事围绕着一个配角转，身为读者不知道而已。 最近这段时间郝荣华没少在背后挑唆使坏，王圆圆正憋着一口气想找机会收拾她呢，今个正好赶上了。 王圆圆把车停放到百货商场门口的自行车棚里，这边停车的多，倒是挺安全的，锁好才返回百货商场。 肥啾语气里透着小兴奋“宿主，今天可得好好教训教训郝荣华，她说你坏话可不是一次两次了，为了让宿主成功，啾啾从百宝箱里拿到了高科技隐身材料，现在宿主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没人能看见宿主。” 王圆圆不禁抱怨“小气鬼，这么好的东西上次捉贼咋不拿出来呢？” 早知道有这，上次她自己就出手捉贼了，哪还用得上通知大队长，一个隐身接近，瞬间用绳子勒住贼人脖子，分分钟制服。 肥啾无辜地解释“这材料十分珍贵，用一次少一次，啾啾平时自己都舍不得用，要不是特别痛恨这个郝荣华，啾啾也不会把它都拿出来了。” 两人（啾）意念交流的功夫王圆圆已经来到了郝荣华身边。 第77章 制服郝荣华 她见郝荣华逗留在糖果柜台，假模假式地挑来挑去，趁着售货员和其他顾客不注意，手突然一动作，偷偷捏走两颗，迅速塞进裤腰里。 过一会儿，再重复一遍上述动作。 短短时间就偷走不少糖果。 王圆圆寻思这点糖果也不值啥大钱，而且赃物目前都在郝荣华身上，不愁她抵赖，就耐住性子继续跟踪。 郝荣华接着又去了点心糕点柜台，站在旁边眼热地看了好半天，吞了好几次口水，估计是因为这些东西黏黏糊糊又掉渣，不好往身上揣，她倒是看了会儿就依依不舍地走了。 接下来郝荣华又到了卖小背心袜子的地方，又拿出同样的手法，假装挑挑拣拣，还跟着售货员砍价，趁着大伙不注意，揣起一把就塞进裤腰里，然后迅速扒拉一堆新的在自己面前，以掩饰刚才不见了的东西。 她专门往顾客多的地方去，趁着大伙没注意就从夹缝中溜走，一时间得手了不少回。 不过她也挺谨慎的，每次得手都四下打量好半天，看看有没有人注意自己。 多亏肥啾给王圆圆隐身，不然跟踪起来还挺吃力的。 接下来，王圆圆一边在心里算计着赃物的价值，一边紧紧跟着郝荣华，生怕她溜出去了。 郝荣华走着走着，来到卖表的柜台。 手表可不是几块钱的东西，动辄大几十块，上百块。 因此这边柜台顾客不多，明显清冷些。 郝荣华眼里闪过几分犹豫和挣扎，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沿着柜台看来看去，目光流连忘返。 售货员一瞧就知道她没啥购买力，只是站在不远处抱臂冷冷地看着，连招呼都懒得招呼。 郝荣华转了好半天，也没找到啥机会，柜台可都从里面锁着呢！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来了个中年大叔，带着个面容相似的年轻女孩，一看就知道是兄妹俩。 “售货员，麻烦问一下，哪个牌子适合我妹子的？你过来帮着给推荐推荐。” 郝荣华心里一动，连忙也凑过去。 售货员赶忙走上前，笑容可掬地介绍“咱们这手表有好几种品牌呢，像是上海牌、海鸥牌、东风牌、前进牌，这几个牌子基本的款式都有，价位都在几十到一百多块，上海牌价格贵点，但质量最好了，也最受欢迎。也有实惠的，你们可以看看海鸥牌，年轻女孩子买的多，样子也不输上海牌，因为价钱实惠卖的挺好的。” 女孩听得微微心动，“哥，我想看看海欧牌。” 售货员赶紧贴心地说“行，那咱就先看看海鸥的，我给你们拿几块海鸥不同型号的你们分别试试，再推荐个前进牌，这也是老牌子，价位更实惠，品质也比较好，我也给你们拿几块一起看看。” 售货员拿手表的功夫，郝荣华站在兄妹身边说“别看前进和海鸥价位低，它们不如上海牌耐用，质量差十万八千里了，我一家都用的上海牌。” 女孩不禁看她一眼，“也是，上海牌是最出名的，也最贵。” 郝荣华接话说“它样子也是最好看的，别的牌子都是仿照她的样子，你买个西贝货还不如直接买上海牌，多添几十块钱的事儿，带出去效果就不一样，那种便宜货带着都没面儿。” 女孩不禁拿不定主意了，“你说的没错，上海牌带出去是有面儿，可……就是有点贵。” 旁边的哥哥挺尴尬的，上海牌肯定好，但是贵啊！他们只是普通家庭，今天的预算就是不超过一百。 他不悦地看了郝荣华一眼，问妹妹“想再看看上海牌的？” “嗯。” 服务员一听这话，前脚刚把海鸥和前进牌的拿过来，转头又给他们拿上海牌的。 不一会儿功夫，柜台上已经摆了七八块表了。 兄妹俩试戴着，郝荣华也跟着试来试去的。 售货员本来不想搭理她，但听她言谈家里好像又挺有钱的，就观望着。 “燕子，哥觉得这块就挺好的，虽说是海鸥的，可样子也不比上海牌差，今年先挑一块实惠的，等你将来结婚哥一定给你买一块上海牌。” 主要上海牌价位太高了，刚才售货员拿来那几块，最便宜的都要一百一十五，最贵的一百七十块。 妹妹倒也挺懂事，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说“嗯，那我就拿这块海鸥的。” 售货员“其实海鸥也挺好的，年轻女孩基本都戴海鸥，质量也是杠杠的，买回去别沾水放心戴个十几年一点没问题，确定的话我就给你们开票去了？” “定了，就这块吧。” “那其他的我都先收着了。”售货员也没多看，随手先把柜面上的表都拢进柜台一起锁着，这会她来不及把每块表归置到位置上。 兄妹俩连忙跟到付款那边的柜面去开票了，郝荣华手里捏着得手的一块表，心里一阵欢喜雀跃。 她可是趁他们不注意，拿了上海牌最贵的一块手表，价值一百七！ 拿去黑市一卖，她可就发了！哈哈！ 这时候前后都没人，还不开溜更待何时？ 她瞥了眼正在开票的售货员，转身就跑，然而刚迈步，一股拉力硬生生把她给拽回来。 回头一看，居然是王圆圆。 郝荣华心里一咯噔，“你拉我干啥？” 王圆圆死死拽住郝荣华的胳膊，“郝荣华，你干啥亏心事了，这么着急要溜走？” 这话怎么这么意有所指呢！ 郝荣华内心有了不妙的预感，顿时急得眼睛都冒火了，“你撒开！我干啥关你屁事。” “没干亏心事你慌什么？”王圆圆似笑非笑地朝郝荣华裤裆看了眼，“等售货员过来，我问问她柜台里少没少东西，没少，你再走。” “你胡说八道啥，我还有事呢，你撒开！”郝荣华又拉又扯，憎的脸皮都憎红了。 可王圆圆拽的死紧，她一时半刻挣脱不开，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候也顾不上了，一咬牙，突然伸出另一只手，使出吃奶的劲儿，朝王圆圆脸上打去。 王圆圆早防备着她动手呢。 头一偏闪开，接着一拳就挥过去了。 “嗷呜。” 郝荣华被结结实实锤一拳，眼窝剧痛，怪异地尖叫了一声。 眯着眼睛叫起来“王圆圆你这个贱人！你去死吧！” 她瞬间凑过来，打算下狠在王圆圆肩窝上咬一口。 王圆圆毕竟身材纤细，力量上没先天优势，力气略略处于下风，她用了巧劲儿，一只脚抵住郝荣华的脚尖，在她腿窝处顶了一下，借力使力，直接把郝荣华撂翻了。 刺啦一声，郝荣华的衣袖，直接从肩膀处撕开了半截，露出半个大红色背心！ “王圆圆，你、你，你给我等着！”郝荣华又羞又愤，但也顾不上衣服破，挣扎着起身想跑。 王圆圆闪电般一脚踩在郝荣华胸口上，把人给踩了回去。 “别让我等着了，有啥招数你现在使出来呗！” 最近她也不是白锻炼的，营养水的加持下，力气比以前大多了，这时候跟郝荣华对上也没觉得太吃力。 第78章 棘手 这都入了秋，郝荣华还穿着单衣，衣服扯破半扇儿，当场就露出她黝黑壮硕的肩膀和整条胳膊，因为好久没洗澡，皮肤上每颗鸡皮周围都有一圈黑色。 两人的大动静，瞬间引来一波人上前围观，不远处的售货员也叽叽喳喳抻长脑袋吃着瓜。 大家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啥，就知道打架了，就热烈地讨论着。 “闺女啊，你以后可得注意个人卫生，别像这人这么埋汰，浑身黑的跟臭水沟里滚了一圈似的。” “妈你说啥呢，我能跟她那么脏么，我还得处对象呢！那么脏谁要我啊！” “嘿你这个死丫头咋这么不害臊呢？这话也能往外说……” 周围的议论声，郝荣华无心在意。 她现在快急疯了，眼看售货员走过来了，心下一横就大喊“王圆圆你扯坏我衣服，你得给我陪！我这布料是在大商场买的，我爸妈请了最好的裁缝，一件就得二十！” 王圆圆“别东拉西扯混淆视听。” 说着，一把拽起郝荣华，往柜台那边靠了一步，大声说“售货员，我发现这个人形迹可疑，你看看你柜上的表少没少。” 售货员刚卖出去一块海鸥手表，正高兴着，冷不丁听这话，急忙奔过来，“来了来了，我检查检查啊。” 旁边买完表本来都准备要走的兄妹俩，哥哥见这阵仗，突然就转身走回来，站在旁边注视着。 售货员检查一遍，脸色突然白了，“少了块上海手表，还是最新最贵的款式！刚我明明收进去了呀，表呢表呢，在哪呢在哪呢！” 手上动作就开始慌，到处翻腾起来。 这下完了，真要丢了，她得花四五个月的工资才能把这块表赔上。 她不死心地继续翻找，可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顿时一咧嘴，要哭。 王圆圆“售货员你先别急，贼在这呢，我刚才往这边闲逛，无意间看见我手里拽住这人，偷了一块表，揣身上了，你搜搜就知道是不是丢的那块。” 郝荣华猛然迸发出一股求生欲，大吼道“王圆圆你胡说八道，售货员同志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是跟我一个知青院的知青，平时和我不对付，故意陷害我呢。” 王圆圆“是陷害还是做贼心虚，搜搜不就知道了，你说你没偷怕什么呢？” 说完，她突然往郝荣华裤腰带抓去，狠狠往起一揪。 郝荣华还没来及反应，众目睽睽下，只见她的裤管里先是掉下来一堆糖，接着是袜子、裤头，女人的小衣，接着居然还有一盒擦脸油，一块肥皂…… 这时候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大家一看，好家伙，这八成是贼啊！ 谁正经买东西的，会把东西往裤头里揣呢？不嫌恶心啊。 售货员立刻就扑过来，“好你个扒手！我的上海牌手表呢！赶紧拿出来！” 围观群众也看不过眼了，大声嚷嚷着有贼，大家自发地围成一圈，把郝荣华围到中间，防止她跑了。 这边的阵仗很快吸引了商店保卫科的动静，这时候直接封锁了大门，所有进来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附近柜台的售货员知道商店里进了扒手，纷纷都检查自己的柜面少没少东西。 不一会儿，卖糖卖袜子内裤肥皂擦脸油的售货员统共五六人，火急火燎冲了过来。 话还没来及问，一看地上掉落的东西就明白了，纷纷就大叫起来。 “那些袜子和裤头是我柜面上的！” “水果糖是我柜面的！奶糖和牛皮糖都是！” “我认出她了，刚还跟我讨价还价好半天，一块肥皂要跟我砍一半的价，我把她骂走了，原来是个贼啊！” 郝荣华嘴硬“我没偷！” 王圆圆冷哼，“没偷你的票据呢？拿出来啊？” 郝荣华当场就来个不认账，“这些东西都是我从家带来的，我出门装在身上不行吗？” 王圆圆“别装了，谁不知道谁底细，你从家带来的怕只有一个空行李袋吧，大伙，我可以作证这些东西都是她偷来的，我亲眼目睹她偷了一块表！” 其中那位给妹妹买表的大哥直接走上来警告郝荣华，“别狡辩了，赶紧把表给人家交出来，不交就别怪我搜身了。” 事到临头，郝荣华知道自己要败露。 就开始做最后的挣扎“你敢动我一下？我是清白的好同志，谁敢冤枉我，搜查我，我父母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可是四九城来的，我爸妈都不是一般单位的！” 那位大哥冷笑着掏出一本证件，“我是镇派出所的，我叫李爱国，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不怕你家势大，今儿当着大伙的面我就搜你了，这位女同志，帮个忙。” 他看向王圆圆。 估计郝荣华把那块表藏到了隐私处，李爱国虽然是警察，可男女有别，委实也不方便触碰。 王圆圆瞬间会意，她立马张开手指扬起胳膊“为了防止她等会贼喊捉贼污蔑我，反咬一口说我把表塞进她衣服里栽赃她，这会儿我得提前给大家证明下自己。” 郝荣华顿时愤愤，她刚就是这么想的！ 这个该死的王圆圆，搞的她无路可退了！ 王圆圆说着，把几个裤兜的东西当着众人面掏了个底朝天。 “姑娘，咱们都看见了，你肯定没有任何问题，赶紧去搜吧。” “是啊是啊，赶紧看看她把表藏哪了。” 郝荣华这时候已经被李爱国制服的死死的。 王圆圆没了后顾之忧，上前就脱了郝荣华的鞋，当众抖了抖，从里面飘落五毛钱…… 郝荣华急得脱口而出“那五毛可是我自己的！” 王圆圆嗤笑出声。 反应过来的吃瓜群众也跟着笑了。 “你也知道只有五毛钱是你自己的，别的不是你自己的呢？” “哈哈，这属于不打自招了。” 王圆圆仔细检查，见鞋里没有，直接就把手伸进郝荣华裤腰。 为了让大家看得清楚，她还专门把郝荣华裤腰往下退了退。 居然没有。 那可就有点棘手了，王圆圆想到郝荣华不会把表藏那里去了，心里就一阵膈应犯呕。 “李警官，实在不好意思，应该藏挺深的，我不太想搜……”她果断站起身，表示为难。 她自己不算有洁癖吧，可边界感还是挺强的，别说郝荣华这么个下三滥了，就换了白晓晓她也下不去手啊！以后得留心理阴影的！ 李爱国皱起眉，不过看她一个小姑娘，确实是为难人家了。 就说“哪个大婶子愿意过来帮个忙！” “我！”人群里挤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妈，撸起袖子就蹲下身，“虽然你是个贼，但我还得给你留点脸！在场的，男的把头转过去！” 第79章 人赃并获 大家纷纷照做。 大妈也麻溜，chua地一下扒开郝荣华裤管。 一时间，所有大妈大婶姑娘因为不避讳，全都抻着脑袋往前看高清细节，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男的因为都把头扭过去了，这时候啥也看不着，听着女同志的啧啧呼声，干着急没办法，心里猫抓似的。 有几个已经忍不住催促起来，“啥情况了？能快点不，接生都不带这么慢的！” “哈哈哈！” 郝荣华臊的快哭了，看着大妈虎视眈眈的眼神，含恨道“我真是服了，要搞就搞快点，墨迹啥呢！看看看！有啥好看的，没见过女的！” 人群里一个男同志没憋住又哈哈笑起来。 有人带头，一时间现场爆发出乐不可支的大笑。 谁也没说破，但懂得都懂，里面的歧义。 连李爱国都跟着笑了，“大姐，你是得快点了，大家都等着呢，找见手表没？” 大婶鼓着嘴巴憋着一口气，表情一阵古怪。 听着李爱国的催促声，偏开头缓了口气，才解释“哎哟妈呀，不是我手慢，是这味道臭的我有点想反悔啊！” 不过刀已经架到脖子上，到这时候李警官都不能让她退缩，她把心一横，手就伸了进去。 “哈哈，找着了，真藏了块表！” 大妈急得站起来，当场就把表抛给了售货员。 售货员如获至宝，连忙检查有无损坏，突然，她不知想到啥，立刻嫌弃地把表扔在柜台上。 “这、这太恶心了，你把表藏那个位置，你让我以后怎么卖啊！” “这贼太缺德了真是。” “还有我的袜子，崭新的裤头袜子，让她这么一揣，我怎么卖啊！” “我的糖果也是，她朝裤裆塞，以后我咋摆上柜台卖给别人！” 售货员们集体抱怨着。 李爱国一看丢失的手表确实在郝荣华这里，一块表的价值足够立案了，直接从兜里拿出银晃晃的手铐，给郝荣华拷上了。 郝荣华没想到自己这次手痒，不但没成，还喜提一对银手镯。 这时候哭都哭不出来了，慌忙认错“我错了，我是第一次犯，李警官，求求你看在我没得手就被抓住的份上饶了我吧，我是下乡知青，要是被拘留以后回城连工作都没了，求求你了。” 下手掏表的大妈倒是露出了不忍，“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李警官，要不给她从轻处置吧，东西既然找着了批评教育一顿就算了，给她个机会。” 李警官还没表态，大妈就被一群售货员围攻了。 “你说的轻巧，东西是没损失，可还能摆出去卖吗！” “是啊，这众目睽睽都看见她把东西藏哪了，你说算了就算了？我们东西以后咋往外卖？” 群众也不乐意“这批东西肯定得你们内部处理了，不能摆出来恶心让咱们老百姓。” 李爱国“大家安静，我来说两句。现在的情况是人赃并获，人我肯定要带回所里去，至于是从轻还是从重处置，一看她的认错态度，二看后续的赔偿情况，商场负责人呢？” 百货商场的主任连忙站出来“李警官，我在这儿呢。” “你叫这几个售货员叫过来，把所有失窃的物品整合一下，跟地上这些赃物核对一下看看有没有少，再把失窃物品的金额统计一下，尽快上派出所录个笔录。” 他又看王圆圆“这位女同志，你也是知青吧？跟这贼一个大队的？” 王圆圆“是的，她叫郝荣华，四九城籍贯，我们同属于大白山公社，在北樟大队。” “北樟大队？刚遭贼那个？”那事儿就是李爱国经办的。 没想到北樟大队又出事儿了，这次又是个知青。 王圆圆“是的。” 李爱国“今天多亏你见义勇为，给商店挽回了损失，这情况我会如实告知你们大队，不过还得麻烦你下午去派出所录个笔录。” 王圆圆“没问题，不过我得先跟同行的知青只会一声，免的他们担心，随后就到咱所里去。” 看来今儿的私事是没空去办了。 “行，不过得尽快，百货商店遭窃，影响太恶劣，最好能尽快把笔录做了，早早立案。” 王圆圆点头，“您放心，最多一小时。” 说着就往外走去。 正寻思先去找白晓晓和江红柏汇合，居然被几个熟面孔拦住了。 秦方昆和尚国胜。 这俩人今天也是来购买生活用品的，听着这边有动静就赶过来了。 没想到吃了个现场大瓜，主人公还是他们熟悉的郝荣华。 两边目光一对，秦方昆立刻就朝王圆圆比了个大拇指，“王知青好样儿的，这回又立功了。” 王圆圆叹叹气，一脸恨铁不成钢，“今儿这功我还真不想立，宁可没这回事儿，郝知青可真是……唉！” 别看王圆圆不是个爱装的，但脑筋也不死板，总归知道说点场面话。 秦方昆“这事哪能怪你呢，你是见义勇为，要怪就怪她自己心术不正了，王知青，那我们就不耽搁你了，忙完赶紧去录笔录啊，回头啥情况回知青院别忘了给咱们说说。” “好嘞。”王圆圆一阵风似的出了百货大楼。 跨上她新买的自行车就朝国营饭店去了。 江红柏和白晓晓都等好半天了，实在等不住，正商量要不一起过来找王圆圆呢，突然就看见她骑车自行车风风火火的身影。 “嗬，你竟然真买了自行车，还是永久的，不错不错。”江红柏一见面就羡慕的不行。 刚才听白晓晓说王圆圆要买自行车，她以为就那么一说。 没想到说买就买了！ 以前在学校那会儿就听说王圆圆家里条件不差，爸妈还娇宠着，没想到宠的这么厉害，刚下乡就给买自行车！还是永久牌！ 他妈算是对他不错了，也没说让他在乡下买自行车，一辆自行车可不便宜呢。 王圆圆也顾不上说别的“我得上派出所去一趟，郝荣华在百货商场偷东西被抓现行了，我去配合做个笔录，你俩要不先回……” 话没说完就被对面俩人默契地打断。 “我俩不先回！” 白晓晓眼睛发亮“这么大的事哪能让你一人儿去呢，我俩陪你。” 江红柏呼吸紧促“这么大的事，我也要跟着看热闹去……顺便继续帮你俩拿东西！” 王圆圆看着俩人的坦白，愣了一下，哭笑不得说“行吧……” 这时候的自行车，一辆骑仨人不但不少见还很常态化，前头大杠上坐一个，后头坐一个。 江红柏骑车。 王圆圆离后座最近，直接跳上去坐稳。 白晓晓看着空出的前座，耳根莫名就热了一下，觉得怪怪的。 接下来坐在车上，总能感受到身后江红柏的热度，有时偏开头，余光还能看见他鼓起的喉结。 以前觉得相处挺自在，挺舒服的，今个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这一路可给她煎熬坏了。 江红柏倒是满心扑在即将到来的热闹上头，把车轮蹬出了不可思议的速度，王圆圆总感觉轮胎会冒火星子。 第80章 撇清责任 等到了派出所，李警官第一时间接待她。 笔录做的很细致，需要配合的地方王圆圆没二话，交代完详细的事件经过，按了一个又一个手印儿，总算是结束了。 录完口供，王圆圆也没急着走，跟李警官在办公室里唠了好半天。 隔壁审讯室里，郝荣华的笔录也做完了。 她哭哭啼啼地对着审讯的警官卖惨“我从小就是被人贩子偷走了，我养父母拿我当男孩养，七岁就下地，天天让我干活，我是日子过的太苦了，从来没过过好日子，才一时想不开犯了错。” 那警官讽刺地问“你亲爸亲妈不是把你接回去了吗？你在百货商店那会儿，不是还叫嚣他们身份了不得，要让我们李队长好看呢？” “那都是我骗人的。”郝荣华羞愧地说“我从农村来城市，心里自卑，生怕别人看不起我，才总撒谎说他们是当官的，其实我爸就是肥皂厂看门的。” 警官看着赃物列表直皱眉，“自己爸就是肥皂厂的，没点职工福利？家里还能缺肥皂，特意偷块肥皂？” 郝荣华愤愤地说“他们对我一点都不好，一听说下乡，立刻就把我推出去了，我出发的那天，他们不但打骂我，连路上的吃喝都没给我准备，更是一分钱没有，根本不在乎我是死是活，我恨死他们了！” 那警官听到这，长长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留下郝荣华一个人就来到了隔壁。 “李队，郝荣华认错态度倒还行，不过她说她家里赔不出这一百九十多，就算咱们打电话她父母也不会管的，咱还打电话不？” 这都不用他汇报，刚才郝荣华哭哭啼啼的声音隔壁几个人都听见了。 李队长唏嘘地摇摇头，问王圆圆三人“你们几个都是四九城来的，对郝荣华家里的情况知根知底不？” 王圆圆“应该不咋好，她在知青院日子过的挺清苦的。” 江红柏“她家跟我们没在一片儿住，家里具体不清楚，但在知青点看她生活上挺简朴的。” 白晓晓“她家里应该对她不太好，我们这波知青过来都半个多月了，基本都收到家信了，但我没见郝荣华家里给她寄过一回信。” 李队长皱眉。 这姑娘身世倒是挺可怜，家里没人管，难怪满嘴瞎话，行为失格呢。 他按郝荣华交代的地址，给郝父所在的肥皂厂打电话。 电话拨通，挺快就联系上了人。 那边一听说郝荣华犯了事儿，先是一愣，接着就开始撇责任“这不关我们家啥事啊，她这些不学好的毛病都是在陕北那户人家染上的，我和她妈可都是天天教她往好里学，盼着她有出息，造福国家呢，她现在偷东西可不能赖我们，她又不是在我们身边长大的。” 李警官“是这样，所里看她还挺年轻，百货大楼那边的刘主任也表态，只要她能照价赔偿一百九十块，可以给她出具个谅解书，接下来就能从轻处罚她，毕竟她也是行窃未遂，追回了赃物，最好的结果拘几个月就给放了，如果她不赔偿，没办法取得谅解，恐怕会判的比较重，这你们心里要有个准备，我也就是通知一下，你们尽快考虑，这案子案情不复杂，我们会尽快结案。” 郝父吭吭叽叽了好半天，没说凑钱，也没说不凑，就把电话给挂了。 挂了电话，李警官叹口气，“看来这家是指望不上，这么办，我跟你们回大队一趟，看看大队领导啥态度，如果能出具一份她平时表现不错，大家集体求情的材料，再动员知青把字签了，兴许还能看在这个的份上轻判，十八岁，实在太年轻了，判个十年八年，她人生就毁了。” 王圆圆虽然不赞成，但也能理解李警官的想法，到他这个岁数，看着年轻人犯错难免觉得惋惜，哪怕他知道郝荣华不是啥好东西，听说她的家庭状况也会动恻隐之心。 不过她是不太看好从轻处罚，就知青院那帮胆小怕事的人，根本不可能给郝荣华签字求情的。 原着郝荣华出事是在高考前夕，那会儿她偷盗的赃物价值没这么多，判了一年，出狱后就被郝家给抛弃了，知青点这边也不要她。 多年后乔丽云偶然去了趟古城，驾驶着豪车在街上，看到马路对面有家商场，打算去购物。 刚在路边停好车，一个卖煎饼的中年妇女映入眼帘，赫然是满脸沧桑的郝荣华…… 郝荣华抱着乔丽云哭哭啼啼，一边忏悔一边诉说着自己的难处。 吃够了生活的苦，郝荣华已经磨平了性子，看出乔丽云有钱，抓住机会就不放。 乔丽云那会儿早就不把郝荣华放在眼里了，毕竟是女主，格局和善举总是要有的，她不计前嫌，随手就给郝荣华十万块钱支票。 郝荣华靠着这笔钱开了个小店，她这人倒是不懒，口才不错，小心眼也多，后来小日子过得还不赖，每年都给乔丽云寄点家乡特产当做感谢。 比起原着，这次郝荣华不过是加速了犯错的进程。 偷之前也没人逼着她，那会儿就应该想到东窗事发的后果了。 给她轻判了，对其他没轻判的小偷公平吗？ 想归想，王圆圆面上倒没多说啥别的话，她可不会不分场合的表达不满，哪怕她是穿书来的，总也改变不了所有人的观念。 李队长说办就办，当天就跟王圆圆他们几个一块去了北樟村。 大队长一听说郝荣华犯事，震惊之余，又似乎夹杂了几分果然如此的了然。 听了李爱国的想法，他沉思片刻说“郝荣华这个孩子，干活表现是可以的，但思想品质可不怎么好，惹是生非，经常背地里告别人黑状，在我这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李队长的想法我理解，但我也不能昧着良心做事儿。” 不知怎的，李金响突然想起郝荣华笑嘻嘻巴结自己时鲜活的样子，一口一个拿他当爹看，那时候心里不屑，这会儿想到她的结局心里倒是一抽抽。 到底还是个年轻孩子啊！ 又改了口“我出具一个她平时干活不错的材料吧，只能帮她到这了。” 李爱国也就是尽量争取下，算是不愧于心了，实在争取不到他也没办法了，毕竟郝家父母都不管呢，他一个警官做到这一步够可以了。 没成想，就算李金响松了口，这事办的依然挺不顺利。 第81章 人情比纸薄 李金响把这材料拿到知青院，当场跟大伙一问，居然没一个人愿意站出来签字按手印儿的。 大家都沉默着，面露难色。 本来郝荣华过来也就才没半个月，除了跟乔丽云亲厚点，跟其他人都一般般。 再加上她总吹牛自己的家境，也让大伙认定她这个人虚头巴脑不实诚，谁都没打心眼里拿她当回事儿。 现在自然也不愿意站出来帮她求情。 男知青这边，展宏瑞第一个表态“抱歉李警官，我家里正审比较严，不能随便签字。” 周桂兰“李警官，我是这里最年长的，我代表女知青解释几句，刚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时候签字……不太合适，像是晓晓家那种情况，本来就不适合出风头，大家也都各有各的难处，倒不如看看大伙能凑上点钱帮衬帮衬，签字就算了……” 签字就意味着站队，意味着选择某个立场，谁也不敢公开支持一个要判刑的罪犯啊，尤其像展家这种有背景的，那指定是不能跟罪犯分子有任何牵扯。 “都不签？”李金响环视一圈，目光突然落在乔丽云身上。 “没人签字，李队长不是白跑一趟吗，咋不咋的过来俩人把字签上，乔丽云，你家是贫困户，根正苗红穷了那么多代，总不能怕签字吧！你跟郝荣华俩不是天天凑一块么，你过来把字给签了！” “我？”乔丽云瞬间望而却步，眨巴着大眼睛说“大队长，不是我不想帮她，主要我跟郝知青都不是太了解彼此，我俩只是在同一个宿舍而已，干活的时候我们是离得最远的，我也不知道她平时勤劳不勤劳……” 李金响没客气，当即戳穿她“乔丽云，你这人也太狡猾了，现在说这种翻脸不认人的话，前一向闹贼那个事儿一出来，人家郝荣华就专门上我这替你说话，不是你跟郝荣华说的王知青抢你功劳么？你不说这话郝荣华能跑我这说？咋的，用着人家的时候就是好朋友，这会儿看人家犯错了，又不熟了？” 大伙瞬间一脸了悟。 敢情这乔丽云还挺会拿人当枪使啊！ 不过也不奇怪，这人都能把冷面孤狼给骗的团团转，挑唆一个郝荣华不在话下。 乔丽云没想到李金响能当着大家伙把这事儿揭破，当场窘迫的脸色涨红。 艾艳“王知青还抢你功劳？人家犯的着吗？真不要脸！” 只要跟乔丽云相关的，艾艳总忍不住出来讽刺几句，她就看不上乔丽云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乔丽云选择了无视艾艳，她也知道自己最近口碑不佳，绝不能再立女强人设，得夹着尾巴做人，表现得低调一些弱势一些，才能过的舒心些。 她无辜地解释道“大队长，你误会了，我真没跟郝知青说过什么，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打听到的……” “行了行了。”李金响扬起手打断她，“听你说话就费劲儿，你要是不签字，那就给郝荣华捐款，你自己选，好歹是同屋的，人家还帮过你，你得比别人多出一份力才行！” 乔丽云下意识就看向孙秀文。 这钱她是不会出的，要出也是孙秀文帮她出。 然而，孙秀文站在那如老僧入定一般，余光都没带给她一个。 “那我还是签字吧。”乔丽云别无选择地说。 她上前把字签了，不情愿地摁了个手印儿。 李金响“还有没有要签字的，郭振兴，你在那装啥哑巴呢？往常你跟郝荣华一个队，我看你俩嘀嘀咕咕关系也不差，这时候不得尽一份力？” 郭振兴立马拒绝“我爸可是某委会的，平时对这些小偷小摸的行为最痛恨了，我不能签！” 李金响咧起嘴，“你可得了吧，你自己就没少干缺德事儿，别废话，赶紧过来把字签了，人家郝荣华干活出色这是事实，你有啥不敢签字的，别跟个娘们似的胆小怕事，过来！签字！” 郭振兴懊丧地走上前，唰唰唰把字签了，末了，惺惺相惜地看了乔丽云一眼。 乔丽云急忙偏开目光。 对郭振兴这种品德有缺陷，名声不好的人她可不打算接近。 李金响又扫了满院子的知青一眼，叹气摇摇头，“李警官，签字就到这儿吧，等会我动员几个乡亲们把字签了，这些知青有些身份确实敏感，也不好太强迫他们。” 李警官表示理解“成，就这么办，大家的帮助我都会通知给郝荣华，相信她也会感激大家，好好改正错误的。” 送完李警官，李金响又来了一趟知青院“刚才周桂兰说到捐款的事，我在这强调一点，捐款没有指标，全凭个人意愿，你想出钱就出点，不想出就不出了，以免传出去说咱们大队强迫知青，不给知青活路了。” 众人松了口气。 说实话，除了极个别条件还不错的，大部分知青条件都是一般般，父母双职工的都挺罕见，像是何翠芬，一听这话明显松了口气，她可是才赔出去三块钱啊。 “王知青，你负责收捐款，把钱和名单统计好了送到我这。”李金响交代完匆匆就走了。 王圆圆也不太想让这事儿耗费自己精力，趁着大伙都在，当场就问“有捐款的上我这统计下，没有我就报上去了。” 韩顺利从口袋里掏了五毛钱，不好意思地说“好歹是一个知青院的情分，我倒是想多出力，可没那么多钱。” “有这个心就挺好了，我也出五毛！”秦方昆走过来说。 尚国胜“我三毛钱吧，这个月有点吃紧。” 孙秀文“一块钱吧，也算我尽心尽力了。” 展宏瑞“五块。” 男知青陆陆续续过来给钱，女知青看到这情况，也都合计着怎么给了。 艾艳“我出一毛。” 高盼“我四毛。” 周桂兰“三毛吧。” 王小芹“那我也三毛。” 田明芳“两毛，不能再多了。” 白晓晓“圆圆你出多少？咱俩一个数。” 王圆圆就取了个平均值“三毛吧。” 乔丽云看着大伙这时候多少都拿了钱，显现出人文关怀，自己不给到显得太无情了。 可她确实不能给，她身上只有那么点，还得预备着万一有什么急用。 今天去镇上什么也没买，硬是在街上干转了一下午。 还是最后跟孙秀文汇合的时候，吃了孙秀文买的糕点才勉强填饱肚子。 她咬咬唇，解释说“我身上挺拮据的，我刚给村民赔出去三十五，真的没钱了，我想郝知青能谅解我的，再说我已经签了字。” 郝荣华本来人缘就不好，大家自然不会数落乔丽云，不过心里都想着这人挺薄情的，再没钱出个一毛两毛的总算是个意思吧，一毛都拿不出来，骗谁呢！ 第82章 小小试探 不到三分钟时间，知青院这边总共收了八块二毛。 王圆圆直接就去了李金响家，没成想居然在院子里看见了宋宵。 她朝宋宵眨眨眼算是打招呼，宋宵朝她弯了弯唇角。 “叔，这是名单和捐款。” 李金响一看，果然才那么点钱，心里也不意外。 恨铁不成钢地说“合该她迈不过去这道坎，家里不管她，自己还不攒劲，落了这么个差人缘。” 这事李金响也没别的办法，知青点这边的人出事，他总不能号召村民捐款。 王圆圆就说“叔，本来非亲非故的，大伙也都尽力了，不过条件有限，总得留钱生活不是，您和李警官做的已经够多了，到此为止吧。” 李金响“是这个话没错，可叔总是觉得可惜了，干活是个好苗子，就是出了这事儿，她这辈子都得背着污点。” 王圆圆心说，那是你还不知道郝荣华的结局，原着里她虽然落魄了不少年，但最终还是翻了身，要不了几年改开，各地某委会相继都要摘牌，到那时候社会风气会慢慢改变，以后可就不认成芬，只认口袋里的钱了。 “叔您这话，对也不对，她心里存了偷鸡摸狗的念头，出事是迟早的，今天不被我抓，以后也得被别人抓，早点去改造思想是好事儿，没准踩几年缝纫机出来就洗心革面了，背上这样的污点也是时刻提醒她曾经犯过的错。” 李金响一听这话，心里瞬间就敞亮不少。 不得不说，城里来的知青见识就是足，眼光也看得长远，看待问题比他这个老汉理智！ 他点点头“王知青你说的对，是这个理儿，叔都没你脑子清醒，法律无情，这时候感慨啥都是白搭，犯了罪就承担去吧，只盼着她好好改造吧。” “这次你做的很好，派出所那边最近可能要给你送锦旗，大队也会给你表扬的，不过有这么个情况……” 李金响脸色难办地说“前几天大队不是刚给了你八十斤面粉的奖励吗，这时候要再奖励就太惹眼了，大伙说不得会有意见，所以叔寻思着，这回就开会表彰，奖励不发了，你心里可别有啥别的想法，咱们大队愿意大力扶持优秀知青，但有时候也得考虑实际情况。” “我明白。”王圆圆不在意地笑笑，“我一个人能吃多少呢，八十斤面粉就够我吃到明年了，大队对我已经很慷慨了，我可不敢想再从大队拿啥奖励，不然大伙真该眼红了，再者说我见义勇为是冲着公理去的，可不是图那些奖励。” 这话说得大大方方，漂漂亮亮的，李金响一阵熨贴。 王圆圆看时间差不多，李家厨房里冒出阵阵香气，估摸快开饭了，就提出告辞。 她前脚走，宋宵就说“大队长，我也先告辞了。” 李金响“慢着慢着，走啥走，小宋你今天初来乍到，说啥也得在叔家里吃顿接风菜的，我都让你婶子和翠苗准备着了，翠苗，赶紧跟你妈麻溜点整菜，别耽搁晚了。” 翠苗是李金响的小女儿，今年刚十八，是个活泼的姑娘。 闻言就从伙房里探出个脑袋，“爸你急啥，我妈说炖鸡得仨小时起步呢，宋医生，你跟我爸先唠会儿，等会儿我再给你添点茶水。” 家中有女初长成，李金响这两年没少合计她的婚事。 这时候看着宋宵一表人才，心里难免荡漾了一下。 不过他也不是认不清形势的糊涂人，人家一个首都籍贯，还是军医，咋可能娶个乡下女孩子。 所以这念头也就短暂停留了下，便不再考虑了。 宋宵委婉地拒绝着“大队长，我还有点事，真不吃了，您别让婶子忙了。” 李金响执意道“鸡都杀了，这顿饭你不吃，那不是白瞎了一只鸡吗？” 宋宵见对方盛情难却，实在推辞不过，只好说“多谢叔和婶款待，让你们破费了，我这会儿有点事，得先回去趟，等会儿忙完再来拜访。” 他说话很有鲜明的个人特色，语气没什么浓烈的起伏，总在一个调上，任何情况总是温柔款款的，当他专注地看着你，就像被天上的云朵包围了，又柔又暖，让人觉得心情都是美美的。 今个和宋宵商量了一下午事情，李金响就发现这人特别会来事儿，接人待物非常有礼貌知进退，不仅温柔体贴，还非常细腻，提出意见的同时总能用稳妥的措辞照顾到别人的感受。 和这样的人共事，能不愉快吗。 反正李金响是喜欢的不得了，“好好好，宋医生你先忙去，等会可千万别忘了过来吃饭啊，你要不来，我就让翠苗去请你！” “我会来的。”宋宵莞尔笑起来，转头出了门。 看到不远处王圆圆还未走远的身影，微微松口气，加快了脚步。 “王知青。” 王圆圆回头一看，居然是宋宵。 连忙停下来说“宋医生，你拜托我买的东西我都买好了，都在我屋里放着呢，还剩了钱和票，回头咱俩拿清单对对。” “谢了。”宋宵水眸含笑地看着她“你自己呢，买了什么？” 宋宵是真有亲和力，王圆圆感觉跟他说话挺轻松的，毫无负担。 笑说“吃的用的啊，还买了辆自行车。” 说到这，哀叹一声，“不过还没买齐，主要下午去了趟派出所耽搁点儿时间。” 宋宵饶有兴致地看她“看不出你是个见义勇为的热心肠，抓贼的时候不紧张吗？” “不紧张啊。”王圆圆也不讲觉悟了，实诚地说“也不算啥见义勇为，其实我动机没那么高尚，我跟她关系不那么好，发现她偷东西第一时间就给我兴奋坏了，寻思着非得把她抓个现行不可，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半点儿紧张。” 她的真实，让宋宵跟着莞尔，接着问“她应该会拼死反抗吧，你不怕受伤？” “怕啥，我又不是没力气。”王圆圆说到这，赶紧收敛，给自己找补说“原来在老家我是挺弱的，自从来乡下天天抢收，早锻炼出来了。” “看来乡下生活确实挺锻炼人的。” 宋宵每句话总是回的恰到好处，让人有继续聊下去的冲动。 王圆圆不知不觉就唠了挺多，“……我以前在家挺娇惯的，别的不说，饭都没做过，衣服也总是爸妈给洗，自从来了乡下，一切靠自己，现在成长了不少，要是我爸妈见到我，估计都不敢相信。” 宋宵微笑倾听着，突然问“我给你的清单，仔细看了么？” 王圆圆不解地看着他“看得挺仔细的，应该没漏。” “嗯，我的意思是……”宋宵语气一顿，略带期盼地看着她“王知青，你觉得我的字写的怎么样？” 王圆圆恍然大悟，“好看！特别好看！你肯定练过对不对？” 宋宵默了片刻，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不高兴了？ 王圆圆觉得宋宵似乎有些失落。 啥意思？还得可劲儿夸夸呗？ 她摸不着头脑，尴尬地笑笑，“等回头有空我也练练字，宋医生在这方面是行家，得空可一定得指导指导我。” 宋宵“……好的。” 第83章 遭受冷遇 回到知青院，王圆圆惦记着给宋宵捎带的零食，赶忙冲进屋清点。 不到三分钟，她拎着几大包吃的上隔壁的隔壁去敲门，不料却没人应。 展宏瑞一脚刚进院子，看见她站在宋宵门外，就说“你找宋宵吧，宋宵刚出去了。” “这么快？他不是刚进屋么。” 王圆圆觉得这人挺神奇。 刚回宿舍，等于歇都没歇，就又出门去了。 这都快到吃饭点儿了啊。 看来这人还是个坐不住的，王圆圆揣摩不已。 展宏瑞看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挑挑眉说“给宋宵的？” 王圆圆“宋医生托我去镇上带的。” 既然宋宵没在，她就打算回去了。 刚要进门，就听身后的展宏瑞似笑非笑的声音“王知青厚此薄彼了，怎么没说帮我带点？” 听起来像是开玩笑的口吻。 王圆圆结合原著，知道这人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也就没当回事，笑着怼回去，“这话过分了啊，你也没说让我帮带啊，你要张口，我能不帮忙么。” 展宏瑞“现在帮也来得及，我要的东西你正好有。” “你要啥？”王圆圆问。 展宏瑞“我想买点面粉。” 王圆圆寻思着，自己手里八十斤确实有点多，平时和杂粮掺着吃，一个人吃的也没那么快，放到年后真成陈面粉了。 而且这八十斤面粉杵在屋里真挺遭人惦记的，以后说不定有人过来借粮什么的，不给借？那就是铁石心肠，为富不仁！等着被道德绑架吧！ 倒不如卖出去点。 “你要多少？” “十斤吧。” 王圆圆也爽快，“成交，我按市价算你，不要粮票。” 王圆圆也不缺粮票，王爸王妈给了不少呢，主要就是卖同一个知青院的知青人情。 展宏瑞摆摆手，一脸公事公办，“我就不占你便宜了，粮票照常给，十斤是往少里说了，你要能卖我二十斤更好。” “别说二十斤，三十斤也行啊。”王圆圆笑着说“反正你有钱，买这么多也不心疼。” “这么大方。”展宏瑞一脸深意地挑挑眉，“我去找尚国胜借个秤过来，你等我会儿。” 这年头社会风气还是比较保守的，一般情况男知青不来女知青宿舍闲串，王圆圆也不是不知道避讳的人，大敞着门等展宏瑞上门。 展宏瑞不多会儿就拿着秤和面袋子来了。 看王圆圆要动手提面粉，迈着阔步就抢先走上前，“这种粗活我来，你在旁边看着就成。” 他三下五除二称好面粉，“王知青，过来看好秤，刚好三十斤。” 王圆圆可不咋认秤，但她相信展宏瑞的人品啊，这人条件杠杠好，根本不屑于占别人仨瓜俩枣的。 当下就说“看好了，展知青你装吧。” 展宏瑞装好面粉，当场给她数钱和票。 两人这买卖也没避讳谁，大门都敞开着，院子里过来过去的好几个知青都看见了。 大伙也都是在外头看看，就郭振兴一人没皮没脸，直接就走进来凑热闹“哎呀展知青，你这出手可是挺阔绰的，一买就是三十斤啊！” 展宏瑞瞥了眼郭振兴，冷下脸说“退出去！没事别进女知青宿舍。” 郭振兴对上他的目光，眼睛瑟缩了一下。 讪讪地撇撇嘴，却还是听话的出去了。 “谢了。”展宏瑞拿起装好的面粉，“还有件事儿想麻烦你。” 王圆圆把钱和票装进口袋“啥事儿？” “明天自行车借我用下，知道你是新车，我也不白借，作为回报，明天回来送本书给你。” 王圆圆“后天行不？我明天要用。” “是去镇上？我可以捎带你。”展宏瑞脱口道，不过他立马反应过来得避嫌，才又咳了声说“算了，下回吧。” 像是王圆圆今天跟白晓晓和江红柏三人骑一辆车倒还说的过去，要是一男一女俩知青共骑一辆车，被人看见，关系撇都撇不清了，准得被人议论在处对象。 展宏瑞懊恼着，自己一向挺有分寸感，怎么今天说话就不过脑子了。 王圆圆“没事儿，兴许我明天回来早呢，要是回来早，下午借你用呗，书就不要了，别那么客气。” 展宏瑞也不答她，径直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顿住脚步回头说“王知青，有空多看看书，没坏处，这几年形势好，说不准未来政策有什么变化。” 王圆圆立马反应过来，展宏瑞这是在暗示自己为高考做准备。 她当然知道这事儿，但也不能表现得太平静，免的露馅。 就眨了眨巴眼睛，一脸深思状，“有道理诶，那我得空看看书吧，谢谢你提醒啊。” 展宏瑞点点头，随手帮她合了门，离开了。 乔丽云刚才出门倒水，正好看见展宏瑞在王圆圆宿舍买面粉，她关注了好半天了。 当展宏瑞提醒王圆圆读书复习的时候，她心里升起一阵危机感。 她可不想王圆圆考上大学回城念书，一百万个不想。 展宏瑞怎么就多管闲事呢？她记得上辈子他在知青点没谈对象，跟女知青也不怎么打交道，这次不会看上王圆圆了吧！ 她当时是跟孙秀文过着日子，和展宏瑞不算有太多交集，只是从后来的一些事情中分析出展宏瑞来下乡是展家综合家族形势的考量。 展家这时候因为某些原因需要低调，于是就让展宏瑞下了乡，后来展宏瑞考上了军校，转折就发生在这时候，展家上头的大佬突然就得了重用，后来展宏瑞的发展确实一路不可限量。 这样的人不说为自己所用，那也绝对不能让他成为王圆圆的助力。 她站在廊下没急着进宿舍，等展宏瑞经过身边时，忽而张口说“展知青，你平时喜欢看书对吗？” 展宏瑞停下脚步“怎么？” 乔丽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问问你手里有没有看过暂时不用的书，咱们换着看看，我那儿有挺多书的，大部分已经看完了。” 展宏瑞挺意外“你在看书？” “嗯是。”乔丽云笑说“总得打发闲时间，我喜静，也不喜欢出门逛，闲了就看看书。” 展宏瑞“挺好的习惯。” 到底也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乔丽云正期待着他下一句话，居然见展宏瑞迈步就走了。 心里顿时一阵不平衡。 刚才他对王圆圆可不是这么敷衍，买个面粉说了那么多句话，临走的时候还主动暗示王圆圆复习，怎么到自己这就这么随意打发了。 立刻张嘴喊道“等等展知青，咱们可以换书看吗？我这里基础学科多一些，高中文言文有好几本，但我缺化学书，你那有的话，咱们可以换着看。” 以展家的背景，在四九城教育部门认识几个高层都不意外，肯定知道国家即将开放高考的事儿，不然上辈子他也不可能一次就考中军校。 所以她这时候有意无意透露点儿自己在学习的事，不说吸引展宏瑞的注意吧，总归能有个共同话题拉近关系。 第84章 破系统 展宏瑞这时候都走到了门边，闻言回头轻飘飘地说“哦，我看杂书，不太适合女同志。” 说完就干干脆脆进屋去了，砰一声把门关严实。 乔丽云还未及说出口的话憋在了嘴里，怨恼地回了宿舍。 展宏瑞对她的态度太敷衍，太冷漠了，而且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总觉得还夹杂着一丝警惕！ 乔丽云自问，自己长得挺出色的，虽然没白晓晓那么明艳，但也是清水芙蓉，很清丽动人的模样。 而且因为提前知道展家的背景，自从来知青点，她就对展宏瑞表现得十分友好和气，见面都是抱以淡淡微笑，释放着善意。 她自问俩人之间没啥过节，再怎么没兴趣，也不至于那么敷衍冷漠呢。 再一想，最近自己接连出事，不是被孙秀文当众阴阳发生过那种关系，就是被大队长当众批评，几次三番下来，口碑确实变差了。 不管怎么样，自己占了知晓一切的先机，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圆圆和展宏瑞在一起了。 换谁发达都行，就王圆圆不行。 她无法接受。 不说这段时间王圆圆坏了自己多少事，这人上辈子是个死透的，这辈子也休想强过自己。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人展宏瑞是真没她想的那么复杂，因为人家压根就没拿她当回事。 单纯觉得乔丽云是孙秀文的女人，跟别人的媳妇儿有啥好来往的，说话都得避嫌，更别说借书还书这种麻烦事儿，他自然是能躲就躲。 乔丽云把这一切的原因，归于自己这段时间的倒霉导致的口碑变差。 这个破系统，当时她就是期待太高了，总觉得系统一定能帮自己摆脱困境，可现实告诉她，光有系统没有用，还得完成任务才行！ 可系统给的任务，要不就是她不愿意接的，要不就是刚接就被截胡的。 乔丽云感觉心态又有点失衡，深吸口气，调出系统面板。 她滑动手指，点开升级主界面。 积分进度到达十级那里，有个奖励图标十分醒目。 读心术获得感知对方脑电波的能力，并将脑电波数据转化为具象文字。 这东西看起来异常强大，能看懂一个人在想什么，那就等同于掌控了这个人。 乔丽云失望的心，又渐渐燃烧起斗志。 她一定要解锁这个奖励。 接下来的系统任务，她得认真对待，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完成！ 何翠芬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嘀嘀咕咕。 “你听说了么，展知青从王圆圆那买了三十斤面粉，真是大手笔啊。” 宿舍里没了郝荣华，只剩下乔丽云，何翠芬也没了朋友，只能把乔丽云当成倾诉对象。 愤愤地说“我早就猜到了，王圆圆肯定会利用那些面粉卖人情的，人家展知青啥家庭，咋可能看上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乔丽云叹气“有什么办法呢，她有粮食啊，咱们也只能羡慕着。” 何翠芬心里一动，说“收假后就要评劳动先进了，以往队里都给奖励二十斤面粉，名单报到镇上，镇上也有奖励，往年镇上奖励的不多，但今年收成好，没准镇上也能奖励几十斤面粉呢，这么算起来，也不比她王圆圆手里那点面粉少多少。” “这么多，怪不得大家都想争先进。”乔丽云顺着话说。 “乔知青，你就没点想法？”何翠芬眼睛一眯，恨恨地说“我跟高盼就是因为投票这个事儿闹翻的，她铁了心要支持王圆圆，我偏不让她得逞，我知道你也痛恨王圆圆，咱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 乔丽云还没回话，安静了好几天的系统突然蹦出提示。 “打脸心怀不轨的何翠芬，帮助知青王圆圆拿到劳动先进，任务奖励200元，50斤粮票，一张自行车票，50系统积分。” 乔丽云表情瞬间凝结，一股想死的冲动。 这次的奖励分外丰厚，搁在以前，她有可能会顾大局，优先考虑任务。 但现在，她说什么也不会便宜王圆圆，王圆圆别想从她这里占走一丁点好处。 她愤怒地质问系统“凭什什么要打脸何翠芬？你凭什么认定何翠芬就是反派，王圆圆就是正义的一方？” 系统虽然没有人类意识，但系统有详尽的数据。 根据乔丽云的提问，经过一系列精密的统计和计算之后，系统很快回复她“本系统按个体劳动强度计算劳动先进，知青院共十八人，宿主是否查看半个月内个人劳动强度排名？” 乔丽云也挺好奇，念头闪过，眼前出现一串名单。 王圆圆果然是第一名。 她愤愤不平地问“这些数据是不是有问题？王圆圆只不过是个女孩，凭什么能超过男知青？” “计算一个人的劳动强度，需要考虑以下因素能量消耗、劳动时间、劳动强度指数，系统运算时按照地球男女不同的生理结构作为依据计算强度指数，王圆圆劳动强度指数最高，劳动强度最大，数据没有问题。” 乔丽云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她直接用意念，在系统面板上点了个叉。 这种三观不正的任务，不接也罢。 以前很顺滑的操作面板，不知为何卡了一下，足足停顿了好半天才关上了。 这个破系统，越来越不好用了。 乔丽云一阵心烦。 看了眼何翠芬，附和道“我同意，虽然王知青干活不错，但她人品有瑕疵，我认为这个先进不该是她，她的品质根本不配得先进。” 何翠芬“可惜咱俩干活都不太行，这样，咱们选个人出来跟王圆圆打擂台，号召大伙支持别人，你感觉周桂兰怎么样？她干活还行，主要是人缘好，她跟王圆圆对上，胜算是最大的。” 乔丽云当场就反驳了“周桂兰不会答应的。” 别看周桂兰平时谁都不得罪，那不是她和气，而是她太有城府了，掐尖冒头得罪人的事她不会干的。 何翠芬还有点不服气，“咱们可以说服她啊，别人哪有周桂兰的影响力，你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乔丽云暗暗摇了摇头，何翠芬还是差了点火候，周桂兰是那么好煽动的人吗。 她想了想，直接丢出一句，让何翠芬大惊失色的话。 第85章 原来不是小白兔 “我？”何翠芬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她觉得很荒谬，很无语地说“我就算有这个想法，大家也不可能选我啊，到头来还会笑话我自不量力，这种馊点子你就别出了，还不如说点有用的。” 这个乔丽云看着也不蠢，咋说话不过脑子，乱出主意呢。 乔丽云唇边绽开一抹不屑，“你太不了解人性了，你只需告诉他们，只要能帮助你得到先进，奖励的粮食可以全部拿出来分给他们，多的我不敢保证，争取一半的支持率是足够的，知青院一共十八个人，现在没了郝荣华，宋医生不计入在内，剩下是十七个，就算有八个人全部支持王圆圆也没关系，你只要争取到九张票就成功了。” 何翠芬听的一愣一愣的，心里渐渐拨云散雾。 就听乔丽云继续说“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挑拨别人和王圆圆为敌，不如摆出实际的好处，用利益打动人心，这样的交易才符合人性。” 何翠芬看着眼前的乔丽云，一改往日的温吞无辜，好似一个精明强大的谋略家，心里挺意外的。 乔丽云平静地任由何翠芬打量。 这一次，她没打算隐瞒自己的想法，以前对郝荣华尽显单纯无辜，那是因为郝荣华经历和自己太相似，身上有种不易被算计的精明。 而何翠芬却是个自以为聪明，实际上却挺愚蠢的人，比起郝荣华更好操控，她就不再装单纯了，直接暴露真实想法。 至于那个抛头露脸的人为啥不是自己而是何翠芬，乔丽云也给了合理的解释“我这个月只拿了一次满工分，就被大队长发配到林场去了，大队长把我当成眼中钉，就怕费尽心思弄到了投票却被大队长一句话给否决了，那就白花心思了，所以你出面最合适。” “我明白了。”何翠芬不禁心血澎湃起来，“我这就去私下找他们谈去，先去找周桂兰，前两天我和高盼打架她拉偏架，这时候她对我正心虚着。” “等等。”乔丽云叫住她，“你要说服别人，就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拿出切实的好处，像你刚才说镇上的奖励可能会比往年更丰厚，这只是你个人的猜测，根本打动不了别人，你先别去了，明天咱们去一趟镇上，先打听一下情况再说。” 一番话有理有据，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 何翠芬愣愣地看着乔丽云。 她现在是彻底被乔丽云的聪慧和细致所折服了。 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乔丽云这么厉害呢！ 心里倒是有点暗暗庆幸了，以后跟乔丽云走得近，不愁没有报复高盼和王圆圆的机会，她一定要高盼和王圆圆为（挑唆）背叛自己付出代价。 她虚心地向乔丽云讨教接下来的行动，俩人这样那样地合计着，连晚饭都没顾上吃。 王圆圆这天也没吃晚饭，下午江红柏给捎带了肉夹馍，外加这次又买了不少糕点零嘴，凑合一口就垫了肚子。 这个点儿趁着白晓晓没在，直接跟肥啾去了神谷星。 肥啾刚才说，送给她的三层小楼已经竣工了！ “宿主快看，啾啾亲自设计的三层小楼，漂不漂亮？” 王圆圆一眼就看到了湖边矗立的白色建筑。 从外观看，它十分简洁，白色的外立墙和蓝色的湖泊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 光滑如镜的湖面上倒影着小楼的影子，烘托出一种宁静，甚至有些梦幻的氛围。 “好漂亮啊！”王圆圆越来越期待，急忙跑进建筑里看。 一楼是一个宽敞的开放式大厅，内部装饰简洁但不失高雅，白色墙壁和银色灯饰品为整个空间增加了优雅的格调。 肥啾得意地说“一楼还有个通往湖面的码头哦，以后方便宿主直接从房间里到湖上赏景。” 这样的设计真的太贴心了。 王圆圆迫不及待往二楼走去。 二楼是个宽敞的开放式庭院，啾啾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各式各样漂亮的植物，这时候看起来绿意盎然，阳光下，各种不知名的花朵肆意绽开着，四周空气都弥漫着令人心醉的芳香。 另一边则是玻璃材质打造的休闲小屋，肥啾这家伙喜欢看电影，倒是没忘了在休闲室里安置了一个超大的屏幕，对面则是看起来就舒适松软的大沙发。 三楼是私人空间，包括两间大卧室和一个宽敞的露台。 露台有大大的遮阳遮雨棚，不知品种的藤蔓植物像珠帘似的坠在上面，开满淡紫色的苞状花朵。 左边是喝茶休息的桌椅，王圆圆往右边看去，看见熟悉的烧烤架和秋千椅。 “啾啾，我很喜欢这里了，谢谢你。” 肥啾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蛋，很有成就感地说“宿主现在也有私人空间了，不用再羡慕乔丽云了，以后可以经常过来休息哦！” 别家系统宿主有的东西，它的宿主也要有，还要更好才可以！ 王圆圆赞不绝口。 心说房子是挺不错，不过有了房子，接下来还得有点儿产业才行。 肥啾说“虽然啾啾没办法破例给宿主太多东西，但神谷星上的一切资源宿主都可以拿来利用，只要宿主勤快，以后会拥有产业，还会越来越富足的哦！” 神谷星是个十分神奇的星球，这里用电不需要发电，而是用一种天然的电能石，石头里有丰富的电储备，用一种特殊设备作为传导接入电线使用。 据肥啾说，一块二十斤左右的电能石，就能提供给她的小窝十年左右的日常用电，而在神谷星的电能石储备是万吨为单位的！ 王圆圆一边合计着她的产业，一边在浴室美美泡了个澡。 自从来乡下，每天睁眼就是干活，一天下来流不少汗。 虽然每晚睡前会简单擦洗一下，但条件有限，没法清洁的太彻底，因此就连女知青身上也总有一股淡淡的汗味挥之不去。 这时候来一次彻彻底底的温水浴，可想而知王圆圆有多满足。 洗完澡，王圆圆去茶水间给自己泡了杯纯天然柠檬水，坐在露台上寻思。 这段时间她有点构思，想在神谷星开荒。 不过每天的农忙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和精力，也就是过了过念头，这时候才认真思考起来。 肥啾既然把神谷星送给她，放着这些星球资源不用挺可惜的。 虽然啾啾答应她完成救世者的任务奖励很丰厚，但那再快也是两年后的事儿。 这两年她总得在生活和任务之余找点感兴趣又能挣钱的事儿来做。 像是乔丽云在原着里，虽然系统给她的奖励足够她躺平了，但她还是开启了事业线，一来让自己更有成就感，二来也给自己的钱过个明路。 过明路很重要。 她以后总不能突然就暴富变成富婆，这不合理，经不起有心人的推敲。 考虑了一段日子，王圆圆就决定搞点相对容易的副业来做，她也没太大的野心，能简简单单不费心力的挣到钱就可。 神谷星能源不少，木头，矿石都不缺，但她首先就否定了砍伐和采矿，这两样太耗体力，不适合她一个女孩子。 而且国家对矿产和木材都有着格外严格的监管，不好往外出，万一被盯上，解释不清来路那可就分分钟被扣上走私的罪名。 山上有竹林能造纸，但造纸需要大型器械剥皮搅拌，还需要过滤烘干，一系列下来难度不亚于采矿。 王圆圆干脆就把目光放在畜牧业和渔业。 这是目前她能办到的最稳妥，最安全，也最简单的副业。 而且神谷星这里温度气候适宜，很容易把规模搞起来。 就算这些东西将来没办法出手，那也是丰富自己的物资了，遇上灾年荒年，手里有物资都不用怕。 她以前看小说总喜欢看携着仓库超市重生的，要这么算的话，自己这回等于是携一颗星球重生了，好好利用，那可比几百个超市还厉害。 王圆圆暂时把养殖地圈定在北边那片湖泊，以及湖泊旁的一大片平坦地。 今天她本来是想支开白晓晓去黑市买点活鸡活鱼做养殖，品种就要当地的，方便以后出手，奈何耽搁了，没去成。 “宿主宿主，现实里有人敲门。” 肥啾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路。 王圆圆急忙回到现实世界，拉开门一看，是宋宵。 第86章 黑市儿遇熟人 这阵儿也就刚吃完晚饭，入了秋天色渐短，夕阳只剩下余晖，天还没黑透。 院里还有几个知青在打扫地面，整理桌椅，其余人大都回去歇着了。 宋宵仔细端详了她一阵“这会儿忙着？” 王圆圆笑了一下“不忙。” 宋宵解释道“不好意思，原本说来找你，刚去大队长家吃晚饭耽搁了一会儿，王知青这会儿方便么？” “方便呀。”王圆圆转身回屋拿包包袋袋，“总共用了三十五块八，剩余的钱和票都在这儿。” 宋宵点也不点就把钱和票收起来，又挑走了肥皂等生活用品，把其余的袋子往王圆圆手里一塞，笑说“谢了，吃的东西先放你这，我那边暂时还没桌椅柜子安置它们。” 王圆圆顺嘴想答应，又觉得不对劲儿。 她这屋也暂时没柜子，东西都在靠墙边的地上铺一张报纸归拢着。 “宋医生你还是把东西拿回去吧，要不我借你几张报纸？你回去先铺地上搁东西，新盘的炕过几天就晾干了，到时候放炕上，回头打张炕桌炕柜，再配把锁头，安全问题就解决了。” 宋宵含蓄一笑“不急，放你这也挺安全的。” 这人还挺怪，你说他是个慢性子吧，看他做事儿又不像。 说他急性子吧，大几十块钱的东西也不知道赶紧拿回去，放她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王圆圆挺摸不透他的，晕乎乎地说“别的东西都好说，帮你带的肉夹馍？这东西可不禁放啊。” 宋宵清了清嗓，“晚饭吃的太饱，这会儿吃不动了，肉夹馍就当麻烦王知青来回跑路的一点心意，至于那些糖果糕点，王知青也别客气，招呼大家多替我吃吃，等吃完了我再去买。” “啊？” 王圆圆一时也分不清这是客套话还是什么了。 要是真这么打算的，这人该有多大方啊？刚买来的东西就让她散给大伙吃，不合理呀。 王圆圆还没琢磨透，宋宵就提出了告辞，“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目视着宋宵的背影，王圆圆一脸恍惚地进了屋。 这人太奇怪了，莫名的让她有一种金主爸爸降临的错觉。 白晓晓随后进来，听王圆圆说到这个事儿，也是一阵纳闷。 “宋医生会不会想着自己初来乍到，拿点吃的分给大家算是落个人情，可又脸皮薄，想借着咱们的手？” 不过她又摇摇头，“那也不至于给这么多啊，这些吃的也太多太贵重了，光那包白糖就称了十块钱的，够喝多久的糖水啊。” “可不么。”王圆圆咋看宋宵都不像个冤大头，怎么就那么大方呢，难不成这举动背后透着别的意思？ 算了，不猜了，兴许人就是客套几句，过几天就过来拿了。 次日一早，大伙吃早饭时王圆圆就张罗起炸酱面的事儿。 这事儿老早就说好了，大家参与度都挺高。 男知青是最踊跃的，大伙一合计，痛快凑起了买肉钱，有肉票的凑肉票，没有的就多凑几毛钱，既然要合起来吃顿好的，总归不能太斤斤计较。 就连刚住进来的宋宵也跟着参与了，倒是没见乔丽云和何翠芬的身影，这俩人一大早就神神秘秘出门去了。 大家有商有量，按照一斤猪肉八毛钱的市价，特意凑出来三块两毛钱和四斤肉票，钱和票正正好。 王圆圆有自行车，当场就被大家推举去镇上采购。 艾艳“圆圆，我和高盼今天正好去镇上采购，搭个顺风车。” 白晓晓“你们仨去吧，我今儿洗衣服搞搞卫生，我就不去了。” 王圆圆欣然同意，三人吃过早饭推着车出门。 骑车载人这事儿王圆圆倒是没逞能，高盼个儿最高，一双大长腿轻松拥有对自行车的掌控力，王圆圆和艾艳一前一后上了车，三人就出发了。 到了镇上，高盼和艾艳因为要去百货商店采购生活用品，王圆圆去供销社买肉不同路，就主动提出和高盼两人分开，顺顺利利落了单。 这已经是假期第二天，她得趁今天把所有该买的东西全买齐全了。 这年头养殖都有严格的要求和把控，像是养鸡，按要求私人一家不允许超过一只鸡，也就农户人家能散养两三只鸡，多了就容易被人盯上举报。 想多买几只活鸡可不容易。 王圆圆直接去黑市儿，凭借对原着的记忆，熟门熟路摸到地方。 说是黑市儿，其实就是镇郊区一条狭长的巷子，卖东西的小贩不少，商品也是琳琅满目，基本囊括了各种日用品。 王圆圆有肥啾当监控，倒是不怎么担心遇到熟人，连伪装都没做就进了黑市儿。 她从路头走到路尾，横扫所有卖活鸡活鱼的摊位，不一会儿就买了六只活鸡，一兜不大不小的鱼苗。 王圆圆穿书前也是四九城人，身处内陆，对鱼类可不怎么敏锐，看着一兜鱼，她一条都不认识。 肥啾立马就给她答案“这一兜鱼苗里大部分是鲟鱼，少量鳌花和大白鱼，都是东北这边当地的野生鱼。” 王圆圆放了心，俗话说靠山吃山，她既然身处东北，养殖当地的鱼类最合适不过。 手里东西太多难免扎眼，王圆圆赶忙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让肥啾把采购到的东西一股脑送到神谷星。 接着两手空空地走出来，打算闲转一圈，看看有什么想买的，没有就回去了。 走着走着，就看见前头几个大妈围着一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王圆圆走过去一看，嗬，居然是熟面孔。 不过她也没急着露脸，而是在旁边观望了一会儿。 “我看刚才灰衣服那个女人最可疑。” “藏蓝衣裳那个小孩才可疑，他刚才可是在你跟前蹭半天呢！” “你赶紧过去看看，那女人好像朝那边走了。” “别听她的，小孩朝这边走了，你还是去追小孩。” “别听她的，你得听我的，不然可就错过贼了。” “听我的，不然你肯定得后悔！” 李铁牛被围在中间满脸纠结，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听谁的好了，“我到底该追谁，婶子们，你们看准了吗，那可是十八块钱，不是开玩笑的！” 王圆圆听到这，明白发生了什么，和肥啾沟通了几句就走上前。 “铁牛！” 王圆圆一嗓门，接着走过去，“大妈们，没事咱们就散了吧，你们这么东一句西一句能抓到贼才怪，真要耽搁了人家追贼，这钱你们来赔吗？” 一听要赔钱，大妈们瞬间一哄而散。 李铁牛认得王圆圆，立马就朝她打招呼，“王知青，你咋来了？” 他这时候惦记着被贼偷走的钱，语气着实算不上耐心。 第87章 不要回报 李铁牛正准备辞别王圆圆去找贼，就听王圆圆说“我没来过黑市儿，今个就过来闲转，刚沿路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藏蓝衣服的小男孩，个头不高，到我肩膀，神色匆匆往西边跑，手里还揣着个黑色小布包，是偷你东西的贼吗？” 她说到这，铁牛脸色猛一变，咬牙说“就是他！那个黑色小布包是我丢失的钱包，谢谢你王知青，我这就去追。” 王圆圆寻思黑市儿鱼龙混杂，没有她的指引铁牛未必能追到小男孩，既然帮了就帮到底吧。 当场就说“我陪你，万一有个什么紧急情况也好多个人搭把手。” 铁牛感激地说“太谢谢你了王知青。” 王圆圆“别墨迹了，赶紧追吧。” 她对铁牛印象挺好的，这人虽然不曾在原着里出现过，但因为这次和孙秀文一组，偶尔见他来知青院找孙秀文，接人待物能看出是个憨厚实诚的小伙子。 反正她这会儿闲着，顺手帮一把也不耽搁事儿。 这段时间王圆圆坚持跑步，这时候跑动起来一点不比铁牛慢，外加她有肥啾帮着定位小男孩的位置，脚步十分笃定，铁牛基本被她带着跑。 跑出黑市儿，前方左边是一片树林，右边是住宅区，王圆圆毫不犹豫冲进树林。 铁牛犹豫了一瞬，也跟着跑了过去。 不多会儿，王圆圆在林子里逮住了自以为逃脱的小男孩。 小男孩起初看到王圆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状况，当他看见跟过来的铁牛时，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儿。 警惕地后退一大步，“你们想干吗，这不远就是派出所，要是你们敢使坏，我一定会告诉警察叔叔的！” 这小子脑子倒是灵光，知道来黑市儿的人就算丢了东西也不敢报警声张，这时候一提派出所他们肯定会心虚。 王圆圆可不打算跟小男孩磨时间，直接了当“赶紧把偷来的钱还回来。” 毫不意外，小男孩根本不承认，“谁偷钱了？我可没偷钱，你们可别胡说八道，我连见都没见过你们！” 王圆圆嗤笑一声，盯着他的右边裤兜，“蓝色小布包，你再不拿出来我就动粗了。” 铁牛尝试着讲道理“你刚才在我跟前凑来凑去，说你妈病重，我看你可怜，还抓了一把草药给你，没成想你竟然趁我不注意把我钱袋子摸走了，小小年纪咋不学好呢？赶紧把钱还给我，我就不跟你爸妈说了。” “我可没偷，我兜里是有钱袋子，那可是我妈给我的，是我们家的东西，你想抢我们家的钱，你就是坏人，我爸妈知道了还得揍你呢！” 铁牛气的脸色胀红，语气都结巴起来“你、你你……你撒谎！你怎么这样？” 王圆圆直接朝铁牛摇摇头。 一把扯住小孩一条胳膊，在他挣扎之际吩咐铁牛“别和他废话，过来帮忙把人摁住。” 这半大的小子力气倒是不小，用脑袋顶的王圆圆肚子生疼。 铁牛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看王圆圆一个人吃力，还是急忙过来帮忙。 王圆圆不客气地从小男孩兜里掏出钱袋子，在男孩目眦欲裂中，顺手就递给铁牛，“收好了。” “啊，呜哇！你这是明抢，你个坏人，你等着我去派出所告发你！你完蛋了，你肯定蹲笆篱子！” 王圆圆冷笑“去吧，赶紧去，用不用我送你一程？正好咱们当着警官面儿掰扯掰扯，既然你说这是你妈给你的钱包，行啊，那就详细跟警官说说里头装了多少钱多少票，说不好谁蹲笆篱子呢。” 小男孩气的直跳脚儿，眼里冒了泪光，愤怒地握拳说“你这个坏人，你抢小孩钱，肯定会遭报应的！” “还不走？胆儿挺肥啊！”王圆圆板起脸，目中满是狠戾，“呵，这林子倒是挺密的，消失个把人估计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小男孩眼里闪现惊惧，愣是憋住眼泪，转身拔腿就跑了。 铁牛“……王知青，你太厉害了，我以为又要扯皮很久，说不定要闹到派出所才能要回钱袋子呢。” 王圆圆失笑，“这事儿可不能去派出所，别的不说，光你在黑市儿卖草药这一项就得被逮进去关几天，这十八块钱也得给你没收了。” 私自做买卖就属于投机倒把了，国家管控很严。 铁牛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今年收成好，我爹寻思市面上粮食多，就让我把家里存了好些年的两颗老参拿出来卖，用卖来的钱换点票和粮，主要我太能吃了，家里的粮食老是不够吃。” 好家伙，这铁牛也太实诚了，话还没说几句呢，就把什么都交代了。 王圆圆咳了咳，“铁牛，这事儿还是保密的好，别让别人知道了，你放心，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以后自己出来小心点，多长点心眼儿免的再被盯上了。” “王知青，你真是个大好人。”铁牛真心实意地感激着。 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心眼儿的人，实诚归实诚，他还是知道分好赖人，只是打心眼里觉得王圆圆很值得信任，所以也没对她隐瞒今天出门的目的。 “知道了王知青，我以后会注意的，你可真厉害，三两下就把钱要回来了。”铁牛还是再三感谢着。 王圆圆摆摆手，“像今天这情况，没必要和他讲道理掰扯，软的不行来硬的，有时候做事可以不用太死板，这也不算厉害，今天遇上的也就是个小孩，恐吓他几句还顶事，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用。” 说话间两人也没耽搁，生怕小男孩叫来家里的大人回过头来报复，抄了另一条近道就回到了镇上。 得知王圆圆要去供销社买肉，铁牛赶紧说“王知青你别买了，我今天能追回这些钱多亏你了，说啥也得表示我的感谢，一会儿我买了粮就去买肉，下午给你送回知青点，你回去等着就成。” 铁牛一腔火热，想要回报。 王圆圆却摇摇头拒绝了，“肉钱是知青点大伙一起凑的，不用你帮我买，我知道你感谢我，回头我有事儿的时候指定请你帮忙，我骑了自行车，就停在供销社门口呢，你有事儿忙就快忙你的去吧。” 说完就走了。 铁牛盯着她的背影，心里感慨着，王知青可真是个热心不图回报的大好人，帮了这么大的忙说走就走了。 虽说她不肯接受感谢，自己也不能动动嘴皮就算了，回去后得好好合计下怎么报答王知青。 王圆圆去供销社买了四斤肉，就往和高盼艾艳约定汇合的地方走，不过半路上，肥啾突然说“乔丽云和何翠芬去了镇里办公室。” 第88章 拉票 “她们去那干吗？”王圆圆心里起了警惕。 说起肥啾的监控能力，王圆圆曾经问过肥啾。 监控只是笼统的叫法，其实就是一种信号监测，肥啾放出的信号可以有效涵盖到方圆若干里的各种信息，遇到熟人它还可以重点追踪、捕捉细节。 作为系统，肥啾的信息采集能力并非无穷尽，读取和计算都要耗费它的算力，所以通常情况肥啾并不关注那些不相干的陌生人，因为没必要监控到方圆数里的每个小事件。 刚才它察觉到乔丽云和何翠芬从镇委会办公室出来，于是就上了心，追踪她俩的对话，倾听了一会儿，把听到的结果告诉了王圆圆。 “这次先进镇上奖励五十斤面粉呢？那可真不少。”王圆圆咂舌，然后思量道“这么说来，乔丽云是为了这次劳动先进奖励的事儿奔走。” 她们到镇里打听，想提前得到准确的奖励消息。 王圆圆眸里思绪翻滚。 乔丽云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打探这个，看来她对这个先进有兴趣，王圆圆推测乔丽云不大可能自己跳出来抢这个先进，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她撺掇其他人出来抢名额。 肥啾接着又听到了一些，继续汇报“宿主宿主，何翠芬要争先进！” 王圆圆听了这话倒没意外，她已经想到了。 这阵子乔丽云估计没少在心里恨她，这时候推何翠芬出来抢名额，不用自己露脸，就能坏了她的事儿，狠狠恶心她一把。 何翠芬这个人小肚鸡肠，又分外记仇，这俩人一拍即合，可不就搞到一起去了。 王圆圆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决定争夺先进的名额，自然不能放任乔丽云搞破坏，她得好好想想怎么解决。 午时过后，艾艳和高盼提着大包小包过来了。 三人一汇合就往回走。 到了知青点，王圆圆叫了高盼艾艳和白晓晓来自己屋里。 王圆圆和三人关系毕竟近不少，跟其他人不太好说的话跟这三人就直说了。 “我想拿这次先进。” 考虑到自己平时也不是争功冒头的性子，这时候却挑明要争这个先进，就主动解释“主要我想做出点样子给爸妈看，我以前在家挺娇惯的，这个劳动先进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证明，平时写信总是报喜不报忧，爸妈也不知道信不信，有了这个先进就不一样了，能让他们放心不少。” 高盼“你不用解释了，本来你干活就是数一数二，我跟你一个组的，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吗，这事儿我和艾艳早就商量好了，我俩的票都给你。” 白晓晓“再加我这票。” 三个好朋友三票，外加自己这一票总共是四票。 四票还不足以让她稳拿先进，还得争取其他人的票。 王圆圆心里琢磨着事儿，没回话。 艾艳见她一脸心不在焉，不由得一乐，老神在在地说“圆圆，你是不是担心有人跟你抢？放心吧，这不是有我么，我跟周桂兰关系也不差，周桂兰那儿我去说，争取到她的票就等于争取到了王小芹的，至于男知青那边，给江知青说一声，你们都是四九城的，肯定投你一票，展知青那儿不好说，得提前打个招呼……” 王圆圆“回头我去跟展知青和秦知青他们说一声，周桂兰那儿就拜托你了。” 至于先进得到的奖励，王圆圆也没打算自己独吞，她本来就是为了肥啾给的加强水才接了任务，倒不是奔着奖励的粮食去的。 大伙既然把票投给自己，回头奖励发下来也得回馈大伙不是。 但现在说这话未免太早了，说出来也挺那个的，好像在许诺什么利益诱惑大家似的，别人不说，白晓晓她们几个都是真心实意助自己，这么说反而在友情里掺杂了利益，挺伤感情的。 王圆圆考虑了不少，到底也没提粮食的事，只等着奖励发下来再把大家召集起来匀给大伙。 考虑到这次是不记名投票，王圆圆特别叮咛了艾艳一句“最近乔丽云和何翠芬应该也有动作，就怕她们找到周知青和王小芹，导致她俩反悔，我想着，你要不跟周知青提一嘴，这次帮我了，回头我会好好感谢她。” 艾艳倒是没怎么担心，言之凿凿“不会的，周桂兰不至于这么差劲儿，答应我的肯定不能反悔，再说你干活不差，她们看在眼里，哪好意思投票给别人，至于感谢，你这不就是看轻大家了吗，难不成大家给你投票还为了点好处？这话说出来周桂兰才生气呢。” 王圆圆还要再说什么，艾艳直接打断她“你就别担心了，我来知青点一年半，算是比较了解周桂兰，你就放心吧，她那边不会出啥岔子，不说了，就剩最后一天了，我赶紧去动员周桂兰去，你这家伙，回头得了先进别忘了请客啊！” 她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敲定了立马就要去落实。 高盼追随艾艳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白晓晓，她这时候才说“我感觉你刚才担心的不无道理，乔丽云她们干活那么差劲，肯定会用粮食许诺的，刚才艾艳说周桂兰靠谱，可就算加上周桂兰和王小芹两票，咱们也才六票，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动摇。” 王圆圆跟白晓晓想法一致，俩人都不是特别乐观，如果乔丽云拿出粮食许诺，这事儿还真有点玄。 她说“江红柏那票应该能争取到，外加一个展知青……他条件好，不至于被一点利益动摇，我试试看争取他，这么算就是八票，最后一票是不好办。” 白晓晓“孙秀文肯定指望不上，他肯定会帮着乔丽云，这人就不考虑了，秦方昆和胡伟咱们都没怎么打过交道，有了！我跟尚国胜还算熟，我等会就去动员一下，他算是明事理的，你干活本来就出众，应该能把票投给你。” 两人这么商定着，另一边，艾艳也关了门和周桂兰、王小芹确定着票数。 “周知青，我知道你办事儿向来讲原则，不过这次圆圆这先进也算实至名归吧，她干活怎么样咱们都看见了，把票投给她不违反原则，再说你不得看着我的份上？咱俩这关系，你不帮我说不过去吧！” 艾艳还是挺讲义气的，虽说当面否决了王圆圆的猜测，但这时候还是自掏腰包取出两块肥皂，给了周桂兰和王小芹一人一块。 “你俩拿去用，上午刚上镇上买的，还没捂热乎呢！” 周桂兰倒也没拒绝，收下肥皂，笑着说“这要是别人给的我还真不要，也就是你，咱们关系摆在这，就不跟你客气了，这肥皂我收下了，回头票就给圆圆了。” 王小芹“那我也收下了，到时候投票给王圆圆。” “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啊！你俩可千万不能反悔！”艾艳反复叮咛。 艾艳家里条件还行，不过一次性给出两块肥皂也挺肉痛，这次为了帮王圆圆拉票她是费了老劲儿了，回头必须得让这小妮子上国营饭店请顿豪华的不可。 王小芹“你这话说的，我和周知青能是坑朋友的人吗，咱俩同一批，自打咱们来知青院，到现在跟周知青一起住了一年半了，天天相处着，你还能信不过周知青的人品。” 艾艳被怼的脸上一阵发烫。 主要王圆圆说那个话还是让她心里生出了几分不确定，往常她跟周桂兰她们关系是不错，但那是没夹杂利益的前提下，谁知道她们面对诱惑的时候还讲不讲情面了，这次是不记名投票，回头有人反水连查都查不出来，这反水的成本也太低了。 周桂兰倒是没怼她，反而笑着说“别担心了，我再跟韩知青说一声，让他把他自己那票也投给王圆圆，虽说他是老大哥吧，但也说不好所有人都听他的，我尽量吧，尽量让他去动员其他人。” 艾艳正胡思乱想着，这时候得了周桂兰一句准话，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第89章 商量个事儿 艾艳这边搞定了，还专门到王圆圆这说了一声。 “周桂兰和王小芹说定了，顺便还得了韩顺利一票，周桂兰说了，会让韩顺利努力争取男知青那边的票。” 王圆圆虽说对周桂兰有不小的疑虑，但听艾艳这么一说，暂时也选择相信。 她点点头说“女知青这边算是差不多定下来了，接下来主要是争取男知青那边的票，晓晓去找尚国胜，应该能说准。” 话音刚落，白晓晓推门进来，开心地说“尚知青答应了，说是回头把票投给你，你让带那些奶糖，他说什么都不要，硬是给我退回来了。” “这人有那么矜持吗？”艾艳想到周桂兰和王小芹可是没客气就收了自己的肥皂，尚国胜居然那么高尚，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在她印象中，尚国胜可不是啥矜持人，那也是个只进不出，一毛不拔的。 就拿吃饭来说，大家偶尔合伙出钱买吃的改善伙食，他每次出钱最少，吃饭的时候饭量可不小，别提多鸡贼。 不过这人因为嘴上稳重，接人待物挺礼貌，这几年倒也没啥太明显让人讨厌的地方，但要说他有多好，艾艳可不觉得。 白晓晓“对啊，尚知青人是挺好的，弄的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艾艳撇嘴，提醒着白晓晓，“我看他是看上你了才这么大方，你小心点这个人，不说他有多不好吧，反正家里挺穷的，个子也低，远远配不上你。” 尚国胜个子是低，跟女知青一般高。 白晓晓不知怎么就想起江红柏的大高个儿，微微有些失神。 王圆圆“艾知青，咱们不是讨论票呢么，别老岔开话，现在又争取到尚知青一票，总共八票了吧？” 艾艳“要是算上展宏瑞和江红柏就是十票，这下稳了！” 王圆圆这时候总算松了口气。 江红柏那边，王圆圆下午抽空跟他提了一嘴，立马得到肯定答复。 展宏瑞下午出门去了一直没在，直到晚饭前才回来。 王圆圆倒没急着问他，这时候大家都等着吃炸酱面，她一直忙着给白晓晓打下手。 这次王圆圆可一点没小气，直接拿出六斤面粉，白晓晓给里头掺和了少量苞谷面，为了不影响口感，苞谷面只占了二成。 配菜早就备好了，黄瓜丝，胡萝卜丝，豆芽菜。 等到了炒制炸酱的环节，厨房里冒出一阵阵浓郁的香气，吸引的不少知青过来围观。 不多会儿，面条煮熟了。 大伙一窝蜂涌进灶房，拿着碗挨个排队盛面条。 每人一大勺特制的炸酱，上头码上特制的爽口配菜。 江红柏尝了一口，惊呼出声，“太地道了！晓晓手艺绝了！” 大伙看着自己碗里色泽金黄，酱香浓郁的炸酱面，也忍不住赶紧动筷。 一口下去，面条劲道有弹性，炸酱口感醇香馥郁，每一口都让人的味蕾感到充分的满足，那种地道的感觉，让人仿佛置身在老四九城某户人家里，品尝着本地人传承了百年的手艺。 乔丽云和何翠芬因为没凑份子钱，这时候自然也不参与聚餐，俩人拎着饭盒去锅里热窝头。 乔丽云闻着酱香浓郁的炸酱，再怎么克制，也忍不住吞咽了口水。 忍不住怀念起当初在四九城，那会儿王圆圆和孙秀文倒是经常请她去国营饭店吃老四九炸酱面，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些恍惚。 有些事就是这么奇妙，当时王圆圆不遗余力帮她，这时候却事事和自己唱反调，王圆圆根本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将会有多出色，如果她不这么和自己做对，像以前一样掏心掏肺的付出，自己今后发达了，说不定也会提携她。 可惜王圆圆错过了人生中唯一发达的机会，她处处针对自己，那就别怪自己反击了。 炸酱的香气不停往鼻子里窜，旁边的何翠芬都已经深吸了好几口气了，“这酱可真香啊，一闻就知道没少放肉，早知道我也凑份子了。” “窝头也挺好的。”乔丽云傲气地说。 这时候就要感慨她的金手指了，虽然这个系统不怎么好用，但好在有个空间在。 只要空间里一直存在灵泉水，那她就还是有所依仗。 因为有灵泉水滋养着，就算每天只吃一点窝头，她的皮肤都可以持续保持白嫩，头发都可以光洁柔韧。 乔丽云没在外面多逗留，等窝头只轻微热了下就端回了宿舍。 她在宿舍窗户边站着，观望着外面。 就看见王圆圆吃完饭就朝着展宏瑞去了，两人说不完的话，一直站在那讲了十多分钟，她越看越气，怎么这俩人公然说小话，都不顾名声的吗？ 忽然，她心里一咯噔，难道王圆圆在拉票？ 这个王圆圆，现在变化真大，做事倒是敏锐起来了，自己这边还没开始行动，她就已经四处给自己拉票了。 她忽然又看见，孙秀文手里提着一包东西，出门去了。 刚才孙秀文跟着大伙吃炸酱面，吃的那么香，还跟左右的人有说有笑，明明看到她拿了窝头出门，却都没说招呼一声，留半碗炸酱面给自己，拿自己当空气似的。 乔丽云心中愤愤的。 上辈子她为了和孙秀文确立关系，可是把女孩子最珍贵的东西给出去了，这才过了多久？孙秀文对她就再也不那么体贴入微了。 连忙放下吃了一半的窝头，匆匆离开宿舍。 “孙知青。” 孙秀文正要去铁牛家一趟，这时候听见乔丽云叫他，不禁有些烦躁。 回头说“丽云，我还有点事儿，回头和你说。” 乔丽云却没走，而是大步走上前说“你去哪？我陪你，顺便跟你商量件事儿。” 孙秀文下意识想拒绝乔丽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乔丽云跟去铁牛家，也不想乔丽云跟铁牛有任何牵扯。 可看乔丽云温柔服帖的样子，又有些不忍。 他不情愿地迈步往前走着，“丽云，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回头我先给你五块，你省着点用，等以后宽裕点我再多给你点。” 他以为乔丽云是没了生活费，过来找他说这个事儿。 没想到乔丽云却说“是选先进的事儿，你的票投给何翠芬吧。” “何翠芬？”孙秀文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她干活不出色啊，怎么想着把票投给她？” 乔丽云水眸里满是央求，“何翠芬她家里重男轻女，家里一直对她不怎么好，所以她挺需要这份荣誉的，我都答应她了，帮她争取到你的票。” 第90章 薅羊毛 孙秀文想也不想地说“不就一个劳动先进，她就算得上了，父母就能看重她了吗？” “可是得了先进有粮食奖励啊，她平时挺苦的，粮食都不怎么够吃，爸妈也不给她寄钱，这点奖励对别人来说没什么，但却能让何翠芬松快好几个月。” 这话说的倒是让人心头不落忍。 不过孙秀文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想，你乔丽云自己都要揭不开锅了，还有闲心在这同情别人，父母重男轻女、不给寄钱、粮食不够吃，这哪一项安在你自己头上都是完美成立的。 要不是有他给兜着底，给村民的三十五块她都给不出，怎么还同情起别人了。 孙秀文不知出于何种动机，反正在心里吐槽了乔丽云好半天。 “丽云，不是我不帮你，她何翠芬就没有那个群众基础，我就算把我票投给她，她也选不上的，还不如别浪费，投给王圆圆。” “你说什么？”乔丽云震惊地看着他，脸色慢慢铁青“你要把票给王圆圆？你们不是都不说话了吗，怎么你又开始帮她了？” 孙秀文耐心地解释着“我跟她虽然不说话了，但我又不讨厌她，再说我还辜负过她，感情的事我没法做弥补，只能尽早把钱还了，在其它方面弥补弥补，这不是咱俩当初刚在一块那时候就商量好的吗，你还说不想失去圆圆这个好朋友，以后都会无条件帮着她的，这次投票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怎么就不能帮她？你和圆圆认识三年多了，跟何翠芬才认识几天？” 见乔丽云脸色难看，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是只为了弥补，咱们帮了王圆圆，王圆圆就高兴，只要她一高兴，不来找咱俩的茬，比什么都强，你现在名声本来就不好了，王圆圆要是再拿以前你撬走我的事做文章，知青院你都要呆不下去了。” 至于何翠芬，他是不太待见这个人，前一向郝荣华还在的时候，她们就一块是是非非的，专门找王圆圆的麻烦。 别看他现在和王圆圆有那么点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但王家和他家啥关系，那都是世交，知根知底的，王家的太老太爷，跟自己家作古那位当初都是莫逆之交，要说王圆圆跟自己是一个阵营的，那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他跟王圆圆一块长大，就算不爱王圆圆，婚不结了，可两家还是铁打的关系，别人要是处处找王圆圆的麻烦，他还是有那么点看不过眼。 这时候就算不把票投给王圆圆，那也不能投给何翠芬啊。 乔丽云气的七窍生烟，再也忍不住，愤怒地哽咽说“什么叫我撬走你？在你心里原来是这么想我的吗？” 说着说着，就流下眼泪，“孙秀文，你这么说对的起你的良心吗，我那么喜欢你，连女孩子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你了，我没想到在你看来我只是送上门来给你羞辱的，我真的想不到你会这么认为。” 她提到男女之事，孙秀文立刻败下阵来。 “我说错了还不行，咱们之间，是我主动喜欢的你。” 孙秀文也有些懊悔，刚才一不小心就说秃噜嘴了。 再一看乔丽云又哭的梨花带雨，他赶忙就软了态度，抱住乔丽云说“你别哭了，我说错话了还不成，是我追求的你，也是我主动起了和你结婚的心思，你千万别误会我，那么说只是我口误。” 乔丽云没有推开他，抽噎了半天，赌气地说“你最近对我都变冷淡了，是不是还想跟王圆圆在一起了，我以前看杂书，上头凡是三心二意抛弃原配夫人的男人，最后也会抛弃他的新欢，转头又爱上一个，你以后会不会也写封信把我给打发了？” “怎么会。”孙秀文脸色讪讪的，“我就只爱你一个。” 他给王圆圆写信，那是实在没脸面对王圆圆和王家爹妈，怎么乔丽云这时候倒拿这事儿出来挖苦自己了。 “爱我不该宠着我吗？我就是要你把这票投给何翠芬，你投不投？”乔丽云愤怒中，夹杂着女孩子特有的小娇嗔。 孙秀文苦笑，妥协地说“行吧，我投给何翠芬。” 见乔丽云不哭了，他立马就松开手，左右环顾了一下。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就是不希望有人看见自己和乔丽云亲亲抱抱。 “你快回去吧，今天风大，别吹着凉了。” 今天去铁牛家是去拿草药去的，自从铁牛他爸保证能治好自己的肾虚，生活上好容易有了奔头，一吃过饭他就急着去李家拿药，被乔丽云耽搁了那么久，一颗心早就扑到了李家。 乔丽云眯了眯眼睛，“你手里提的什么？” “没啥，就是点糕点，送人的。”孙秀文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是在铁牛家配药吗，拿过去给人家爸妈的。” “你明知道我喜欢吃点心的，还说你没变心？”乔丽云鼓着腮帮子就把那包点心拽进了自己怀里，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孙秀文。 孙秀文一脸无奈，应付着说“行吧，你拿去吃吧，我下次再带东西看望他们二老，我先去了。” 见乔丽云没执意跟着，他赶紧拔腿走了。 乔丽云抱着点心，往知青院走去。 孙秀文一票到手，郭振兴那边她已经说好了，今晚就看何翠芬的了。 她算计着往回去。 不远处，一行知青吃饱了炸酱面，都在外面散步。 王小芹指了指前方，“哟嚯，你们看，乔知青笑的跟朵花似的，走着路还伸手指掐掐算算的，得了点心就是高兴啊。” 这话本身就带点嘲笑的口吻。 现在大伙都看出来乔丽云日子过的是相当抠搜紧巴，毕竟相处了这么些天，想藏也藏不住不是。 她平时除了吃饭，就没人见她吃过什么小零嘴，早上刷牙就挤米粒大点牙膏，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人就一个盆，洗完脸又洗脚，完了又洗屁屁，来回倒换着用。 女知青还是挺注重个人卫生的，像是艾艳高盼她们这种家境特别一般的，基本也是一人俩盆，讲究些的都仨盆了。 王小芹一挤兑，大伙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艾艳日常话风犀利，“一丢糕点而已，不能这么没出息吧，别忘了人家是有对象的人，家里条件差怕啥，孙知青能让她过的舒心啊。” 周桂兰和王小芹都笑了。 也不能怪大家嘴碎背后踩她，主要她当面拒绝了孙秀文，完事儿背后又跟人家搂搂抱抱，还二话不说把人家点心都抢了，这羊毛薅的，是个人都得磕碜她几句。 周桂兰适时打断了几人的揶揄“感情上的事儿，没人说的准，兴许人家已经决定结婚了，花未婚夫的钱也没啥，咱们就别说人家了，显得咱们好像酸人家似的。” 王小芹“他们能结婚吗？我感觉孙知青最近也不怎么上心她，我昨儿下午还看见孙知青给了铁牛好多吃的，也没见他给乔丽云。” 艾艳撇撇嘴，“这不明摆的，看出乔丽云是什么德行，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不想当冤大头了呗。” 高盼“就是这意识还不够彻底，最近还得被她薅一阵子才能彻底醒悟。” 突然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何翠芬“你们别胡说八道了，其实乔知青挺喜欢孙知青的，人家两个好着呢。” 高盼现在根本不跟何翠芬来往了，一见到这人，立刻就拉着艾艳走人。 何翠芬看着高盼的背影，眉宇间霎时戾气深重，嘴里冒出的话像刀子，“狗腿！” 周桂兰俩人跟何翠芬不怎么交心，纷纷都没接话。 何翠芬却突然说“周知青，王知青，我正好有话跟你们俩说。” 第91章 考验人性的时刻 何翠芬把事情跟周桂兰和王小芹说了，接着就去找秦方昆胡伟和尚国胜。 至于展宏瑞，乔丽云特别交代，千万不要招惹这个人，这个人是很难用利益撼动的，而且他不在乎得罪人，说不准会出面坏事儿。 她现在对乔丽云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折服，自然什么都愿意听乔的。 这天晚上，知青院各个屋里，大家都小声讨论着投票人选的事儿。 男知青这边讨论的尤其热烈。 说实话，每人手里可就一张票，甭管投给谁那人都得是在自己心里极度有分量的，要么干活实在太出色，要么跟自己私交不错。 展宏瑞和江红柏公开表示支持王圆圆。 吃过饭那会王圆圆找到展宏瑞，他当场就答应了王圆圆，这时候趁着大家都在，就说起这个事儿。 “我先解释下，这次为什么没投给男知青，虽然咱们男知青里能拿满工分的不少，但句说实在话，出色的一个都没有，王知青后来每天不到下工，提前就能把活干完了，还去帮高知青她们，人每天早上还跑着步，平时洗衣服干活也样样没少干，这才叫拔尖。” 大家沉思着，听了展宏瑞的话，脸上都有点动容。 正说着话，韩顺利被叫出去了。 叫他的人是周桂兰。 两人出了知青院，往人少的小路上走着。 周桂兰直接把何翠芬找她的事儿说了，韩顺利听完，大感意外。 犹豫地说“这么做真的可行？咱们突然反水帮了何翠芬，王圆圆不知道也就罢了，她要是知道了，以后恐怕得结仇了，现在她人缘可不比你我差，跟江红柏是老乡，展宏瑞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一心向着她，刚刚一直在宿舍动员大伙给王圆圆投票。” 周桂兰挑眉，“展宏瑞？他们之前来往也不多，突然关系那么好了……” “不知道，昨天展宏瑞刚朝王圆圆买了面粉，今下午又是骑着王圆圆新买的自行车回来的。” 周桂兰眼里滑过一抹思量，“估计都是四九城的，因为买面粉的事走动上了，展宏瑞那个人不太拉帮结伙，再说他就算和王圆圆走得近也没什么，咱们这事做的隐蔽，王圆圆根本想不到咱们反水了，都是不记名投票，你怕什么。” 韩顺利狐疑地说“何翠芬真的答应事后给咱们分面粉？她条件那么差，怎么会舍得把面粉给咱们？” “谅她也不敢耍诈，她不是前一向跟高盼王圆圆闹翻么，这回压根就不是冲着面粉去的，就是想恶心王圆圆，故意抢她名额坏事儿的。” “总觉得这么做不太合适。”韩顺利还有些犹豫，“何翠芬干活根本不出色，这次就算让她评上了，明眼人一看就是有猫腻，咱们这么做，大队明年很可能就收回给咱们的福利，不让咱们投票搞民主了。” “明年再说明年的话，你这人做事就是瞻前顾后的，你想想，但凡咱俩一人分十斤粮食，加起来就二十斤了，我最近正愁没钱寄回去呢，我爸肝病又严重了，大夫说手术得准备不少钱，厂里也报销不了那么多，你倒是觉悟高，不这么做你想办法给我爸凑钱啊？” 韩顺利顿时语塞，缓声说“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我是想着，咱们帮了王圆圆，可以开口朝她借，我看她条件挺好的，人也不小气。” “你太天真了，这年头不管谁对借钱都挺谨慎的，条件好也不见得愿意借，况且我跟她也算不上太大的交情，连她这回拉票还是拜托艾艳来提的，就给了两块破肥皂，不值几毛钱，帮何翠芬就能得20斤粮食，是个人都会算账吧。” 她继续说“再说了，现在名义上不也在帮她王圆圆吗，回头我会找她借的，这两件事儿不冲突，你想没想过咱们年底结婚的事儿？结了婚就得从知青院搬出去，我都26了，再不紧着生育就晚了，生了孩子日子该有多紧张？白得的粮食凭什么不要？” 韩顺利见周桂兰是铁了心要办这事儿，俩人这些年处对象，基本大事小事都是听周桂兰拿主意，周桂兰有脑子，倒也没出过任何岔子。 这时候就咬咬牙说“行吧。” 韩顺利回到宿舍，人正多着，隔壁男知青都被展宏瑞和江红柏叫到一起商量投票的事儿，除了郭振兴说是要睡觉不肯来，其余人都来了。 江红柏“韩知青，咱们大伙刚都商量好了把票投给圆圆，你怎么想的？” 韩顺利笑了下“投王知青啊，我跟桂兰早就商量好了。” 展宏瑞看了一圈，问角落里的尚国胜“尚知青，你好像还没表态？” 尚国胜摸了摸鼻子“我也投给王知青，她干活没得说，就是大伙不商量我也是投给她。” 说完，就站起身告辞，“今晚不知道怎么了，我肚子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展宏瑞看他神情有点不对劲儿，微微挑挑眉。 一出宿舍门，尚国胜大松了口气。 他下午是答应过白晓晓要把票投给王圆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后来何翠芬找到他，说是如果能把票投给何翠芬，奖励的粮食就匀给他。 这次镇上奖励五十斤面粉，加大队至少有七十斤，就算四五个人一齐匀，匀到手也能有十来斤，这诱惑太大了。 相反，帮助王圆圆他可什么都得不到，唯一就能得到点白晓晓的感激，但和粮食比起来也不值一提。 把票投给何翠芬就是到手的实惠。 于是他就反悔了，寻思反正是不记名投票，反水就反水吧，事后把责任一撇，王圆圆和白晓晓应该不至于起疑。 他平时做事都是一板一眼，待人也算亲和有礼貌，没人会想到他能反水。 宿舍里，大伙商量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最后只剩下秦方昆和胡伟，这俩人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欲言又止。 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告辞。 展宏瑞看出苗头，直接走过去，一左一右搂住俩人肩头，“你俩别走，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那俩人本来还想装傻，一看展宏瑞犀利的目光，瞬间就招了，“有个事儿，我说了你可别声张，这事儿反正对王知青挺不利的。” 秦方昆把情况一说，展宏瑞啧了一声，“人性是真经不起考验。” 何翠芬这么一搅合，现在反水的人应该不少，算下来支持王圆圆的没剩几个了。 这时候正好韩顺利进来了，展宏瑞警告地瞥了那俩人一眼，那俩人什么多余话也没说，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王圆圆照旧以跑步作为一天的开始。 不过这天她刚跑了一半，忽然被人叫住。 展宏瑞站在路边，应该是起的急，脸上还带了瞌睡气，随意披了件青色外套，却配了条不怎么和谐的军绿裤子，这样的仓促倒是衬得他这人挺随性。 打了个哈欠走过来，“你那先进的名额，不稳了。” 该知道的王圆圆早就知道了，啾啾这几天一直在监控知青院，昨个乔丽云和何翠芬的骚操作一样都没瞒过她。 该说不说，这次的投票就像是照妖镜，让那些人性里隐藏的自私贪婪全都无所遁形，像是周桂兰就是极具代表性的一位。 不过她倒没想到展宏瑞会这么帮她。 这人挺够意思的，一大清早就来报信儿了。 第92章 万事俱备 知道归知道，这时候面上也不好表现得太平静，惊疑不定地瞪大眼“咋了，发生啥事儿了？” 展宏瑞“何翠芬偷偷拉票，已经说动了不少人，我不确定具体有谁，不过秦方昆和胡伟这俩以前得过我不少恩惠，这次看出我帮你，估摸是良心发现，主动跟我坦白了，他俩的票我可以保证投给你，别人就不好说了，今天最后一天，你要是想拿先进，就得多费费心了。” “知道了，谢谢你展知青，你的消息对我来说特别重要和及时！”王圆圆发自真心地感谢。 展宏瑞随意地笑了笑，“客气了，老乡帮老乡，不算什么，我倒是希望你拿先进，上国营饭店好好宰你一顿呢。” 王圆圆失笑，“放心，请客少不了你的。” 这次也亏得展宏瑞一直帮她，只要保住胡伟和秦方昆两票，她还是有胜算。 目前何翠芬那边是九个人，田明芳赫然也在支持行列中，自己这边多了胡伟和秦方昆，现在是八个。 只要再争取一票，她就胜券在握。 王圆圆转头就找到了田明芳，她跟田明芳没什么交集，有必要许以好处。 不过她也没抱太大希望，能说动最好，说不动就想别的办法。 “田知青，我挺需要这票的，只要你把票投给我，回头我也不亏着你，要粮食还是生活用品都成。” 田明芳这人虽然神神叨叨，但却不怎么阴险，人直接当场就说了“何翠芬那边也给我许了好处，我本来都答应她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又不确定了，除非你给的比她多。” 王圆圆一听她这么直白，这么反倒好办。 她立刻给出承诺“不管何翠芬答应给你多少，我都比她给的多。” “行，我投票给你。” 王圆圆得了肯定答复，就离开了。 她也只能争取到这，她和田明芳既不算朋友，也没有太多的交集，而且这人还是个性格不可测的潜在杀人犯，确实没什么可多说了。 正要回宿舍，迎面碰上乔丽云和何翠芬。 何翠芬脸色一沉，嘴角隐约勾起那么一丝得意，刚要说什么，冷不丁手腕被一旁的乔丽云狠狠扣住。 她抢在何翠芬之前张口，“圆圆，你生够我的气了么？” 王圆圆一阵莫名。 不是早撕破脸了吗，掰扯什么生气不生气的。 顿时就没给好脸儿，“乔丽云，我跟你不属于生气的范畴，咱俩是仇人一列的。” 乔丽云苦涩一笑，“我就知道你这么想，但不管怎么样，当初是我没顾及你的感受，一码归一码，那件事我会弥补你的，这次的先进，我会把我的票投给你，可能你不会在意，毕竟支持你的人已经那么多了，但对我来说，却是为数不多能为你做的一点小偿还。” 说完，留下自嘲的一笑，拉着何翠芬就回屋了。 一进到屋，她就阴沉着脸，“何知青，咱们的事还没成，请你不要在事情没出结果之前打草惊蛇，你但凡刚才流露出一星半点得意和嘲讽，就会引起王圆圆警惕，咱们的事儿没准就泡汤了，你会利用粮食许诺，难道她就不会吗？真把她逼急了，她手里的粮食可比咱们多！” 何翠芬瞬间明白了，心里一阵后怕。 她还当乔丽云转头又去巴结王圆圆，觉得这人挺没骨气，没想到是在故意放松王圆圆的警惕。 不由得凛住表情说“我明白了，我没你考虑的细致，幸亏你刚拉住我了，不然我真得嘲讽她几句。” 乔丽云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周桂兰她们都给准信了吗？” “给了，连田明芳都说定了，你那边呢？孙知青会支持我吧？” 乔丽云勾勾唇，“嗯。” 万事俱备，就等明儿一早的选举大会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王圆圆从极度的喜悦跌落谷底的失望，那样的落差，她不久前刚经历。 这次就让王圆圆好好体悟体悟她那时候的感觉。 王圆圆回到屋，又仔细寻思一遍支持自己的名单自己一票、白晓晓、高盼、艾艳、江红柏、展宏瑞、秦方昆、胡伟…… 只有这八票是确定的。 田明芳是个未知数，虽然她答应了，但王圆圆总觉得不稳妥，心里没抱太大期望。 她不是没想过争取孙秀文。 该说不说这人她可实在看不上眼儿，而且那时候都把话挑明，没事儿就互不联系了，这时候跑去找他肯定要吃个挂落。 更别提乔丽云估计早就出手了，找他也是白搭。 她能做的都做了，明儿就等着看结果吧，总不能为了这一件事儿就什么其他事儿都不顾了。 接下来她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拿出去洗了，又搞了一圈宿舍卫生，时间还早，她关了门就去了神谷星。 前一天买来的鸡散养在草地上，这时候正在草地上撒欢。 这边草地植被丰盛，泥土里有不少昆虫蠕虫，暂时倒是不需要额外补充饲料。 不过王圆圆记得小时候在姥爷家的四合院住，见姥爷喂鸡都是剁了新鲜的萝卜白菜，掺合着包谷粉当饲料。 她寻思着回头也得给门前的地上种点家常菜，既能当饲料也能自己吃。 就是剁饲料这事儿有点费时费力，她和肥啾商量着“啾啾，下次任务奖励能给我个饲料搅拌机吗？” 肥啾欣然答应“没问题宿主，下次任务之前啾啾会提前准备好一个高科技的搅拌机作为任务奖励。” 说到任务，王圆圆不禁疑惑道“说起来乔丽云好久没接任务了，这离上回都快过去一个礼拜了，你有没有觉得她任务变少了？” 肥啾“她的系统没那么快崩溃，应该是来了任务，她自己不肯接。” 王圆圆撇撇嘴儿，不用想也知道是不符合她利益的任务。 这人倒是挺会挑三拣四，哪怕都穷成这样了也不着急呢。 王圆圆又去湖边看鱼。 那么点鱼苗投进广阔的湖里就像石沉大海，根本看不到踪迹的。 看来她还得经常去镇上扫荡鱼摊子，鱼苗多了才不愁长。 从神谷星回来，王圆圆直接离开了知青院。 蔬菜种子不用特意去买，回头去乡亲家要一把就成。 这会儿离开饭还有一阵子，王圆圆干脆出了门。 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有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居然是宋宵。 连忙驻足打了个招呼，“宋医生，出门去啊？” 宋宵迈着悠闲的步子走来，脸上是恬淡从容的笑意“嗯，你呢？” “我去村里转转，找乡亲们借点种子。”她不忘了顺嘴找补，“咱们知青院菜种好像不多了，我提前囤点儿。” 宋宵“我也去村里，正好顺路，一起去吧。” 第93章 渊源 宋宵随口笑问“糕点吃了吗？” 王圆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客气也不是，道谢也不是。 哭笑不得说“你的糕点我都给你留着，你没吃那份肉夹馍倒是让我和晓晓俩人分了，谢谢你啊宋医生。” 宋宵薄薄的唇轻抿起“最近你好像在忙投票的事儿？” 他虽然初来乍到，但都在一个知青院，人多嘴杂的，隐隐也听说了不少。 “是啊。”王圆圆还挺惊讶，“宋医生连这都知道了？” 宋宵点头“听说还有人跟你竞争。” 王圆圆瞬间打开话匣子，“本来是稳赢的，但是吧，中间出了点小插曲，现在变成我和另一个知青竞争，说不好谁能胜出。” “可惜我来得晚，不能助你一臂之力，昨天问了支书，我应该不能投票。” “没事没事儿，你的支持我已经感受到了。”王圆圆寻思俩人见面没几回，话题每次都围绕自己了，这么好像也怪怪的。 就主动问“卫生站的事儿商量好了吗？” “基本谈好了，设备和药品都跟镇里打了申请，现在就差选址。” “没定下来么？” “还没，王知青有什么想法和建议么？” “我？”王圆圆感觉这话不好接。 不过她看宋宵为人挺随和的，在他跟前应该也没必要太拘泥。 想了想就说“村东边住户密集，西边相对荒凉点，不过地方大啊，北边靠近北樟子山，潮湿阴冷不怎么合适，南边是村口，进出方便些，知青院其实也可以，咱们东边空着七八间房呢，现成的诊疗室，稍微拾掇拾掇就能拿来用，要是设在知青院，以后咱们大伙看病可就方便了。” 王圆圆倒是没怕宋宵笑话，连自己的小小私心都暴露了。 主要这人太温柔了，在他面前好像说话都能随意不少，也不用担心他斤斤计较。 宋宵笑起来，“我也想把卫生站设立在知青院，回头争取说服支书。” 支书是想把卫生站设立在村东边，如王圆圆所说，那边集中了村里六成的住户，李姓人家也都集中在那边。 不过到底是离知青点远了点，平时就没时间也没机会回知青院了。 几年前刚进部队他就有进村的想法，趁年轻来基层锻炼几年，对自己的心志和医术都是一种磨砺。 实施的过程也挺顺利，下乡开展医疗救助的想法一报上去，部队立刻就给了支持和批准。 但之所以选择北樟大队而不是去其他大队，则是为了面前的人。 当初把她从水里捞出来，那时候她就已经没气了，脉搏和心跳都停止了，符合医学上认定死亡的标准。 作为一名医生，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逝去，心里充斥了无力感。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明知道人不可能再救活，一切都是徒劳，他却不想放弃，执念也好，奢望也罢，他就是没停手，拼命为她做人工呼吸，一下又一下，明明连自己都不抱任何希望，他却固执地坚持着。 他没想到，后来居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奇迹，人救活了。 宋宵无法形容当她心跳恢复那一刻自己的心情，惊喜、激动，混合着不可思议，甚至升起一股喜极而泣的冲动，他并不认识王圆圆，可他的眼睛湿润了，只是因为这条逝去的生命去而复返。 他曾经登山看过日出。 在经历了长时间的黑暗，黎明破晓那一刻，太阳突然从地平线跃出，热烈的光辉照亮万物，横扫黑暗，也点燃了一切希望，任何人在那一刻都会为之欣喜若狂，体会到极致的感动，这也是观看日出最让人着迷的原因。 把王圆圆救活那一刻，他体会到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会儿他在执行任务，没办法送她去医院，救了人他匆匆离开了，后来当她打听到她的情况时，才得知她要下乡去了。 那一百五十块钱，是他的一点心意，那时候他就打算去找她了。 可以说这次来北樟大队，行医占了一部分，找她占了另一部分。 虽然那天为了救她，当庭广众亲了她，可他毕竟是医生，有着白衣天使的职责在身，救人这样神圣的时刻不分男女，他倒不至于为了这个就要娶王圆圆。 只是心里一直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去看看那个救回来的女孩儿，了解这个姑娘，亲眼见证她鲜活的生命，亲自参与她的生活。 因为她对他的人生意义是不一样的，她的去而复返，带给他的感动和震撼无法言喻，那样的希望照亮了他的人生，他期待着再次见面。 到了北樟大队，亲眼见了她，他的感觉说不上好坏，却挺奇妙的。 熟悉而又陌生。 那时候她躺在地上毫无生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却是鲜活的面孔，会和他开玩笑，透露一些隐晦的小心思，絮叨一些生活琐事。 她模样也很好看，皮肤白皙，小巴掌脸儿，笑起来时眼睛亮亮的。 “宋医生，你也是怕上下班跑远路吧，家门口方便多了。”王圆圆俏皮一笑，并且朝他挤挤眼儿。 宋宵收回思绪。 也跟着笑起来“离得近是方便。” 话刚落，就见王圆圆站在一户人家门口，脸色有些奇怪。 院子大门开着，里头传来一阵说话声儿。 “孙知青啊，你太客气了，每回来都带东西，让我们老两口都不好意思了。” “铁牛平时帮我干不少活，再说这次我身体出毛病多亏你们，这点东西不算什么，你们可千万别跟我见外。” “不行不行，这些东西你说啥也得拿回去，前天刚给铁牛送了衣裳，今儿说啥也不能让你破费了。” “你们要不收东西，我以后就不吃你们给的药。” “哎呀你这孩子，行行行，我们就收下了，别急着走啊孙知青，马上开饭了，在家里吃了午饭再走。” 宋宵见王圆圆表情古怪，不由得低声问“认识？” 王圆圆“我本来想来铁牛家借点种子，没想到孙秀文也在。” 既然这样，就算了。 她转身就要走，不过被身后的声音喊住了。 “王知青，宋医生？” 铁牛出门上对面拔葱，冷不丁看见王圆圆，赶紧出声喊人。 王圆圆咧嘴一笑“铁牛。” 铁牛立刻就朝着院子里一嗓子，“爸妈，王知青来了，赶紧添两双碗筷的。” 说着就走上前张罗王圆圆进院子，“王知青，宋大夫，快进屋坐，正好赶上午饭，在家里吃个午饭，唠会儿再走。” “不了不了。”王圆圆连忙推辞“我还有点事儿，吃饭就不吃了。” “王知青人呢？”一个大婶儿的身影从院子里冒出来，看到王圆圆眼睛当场放光，“闺女啊！你就是王知青，上次我们家铁牛多亏你了，快快，赶紧进屋坐！” 铁牛妈热情十足，拽着王圆圆的胳膊就不撒手了。 第94章 突然变得酸里酸气 李婶儿实在太热情，几乎是连拽带推，王圆圆实在推辞不过，只好进了院子。 铁牛拉着宋宵的胳膊，“宋医生，以后你要在村里干治病救人的大好事，大家感激你都来不及，这顿饭说啥你也得吃。” 王圆圆正想说宋宵不是还有事儿，却见他没怎么推脱就跟着铁牛进了院子，彬彬有礼地朝李婶儿微笑着“给叔和婶儿添麻烦了。” “哎呀，哪里的话哪里的话，一点不麻烦。”李大柱阔步迈出堂屋亮相。 王圆圆一看李大柱魁梧的模样就明白了铁牛为啥那么高大，感慨着基因的强大。 李大柱也是个耿直好客的，打了招呼就赶紧把家里的茶叶拿出来招待客人。 “宋医生你可千万别客气，咱们以后麻烦你的时候儿更多呢，婶儿早想着把你叫家里来招待一回了，你们俩快坐快坐，老头子，赶紧去杀只鸡，今儿再加个菜。” 王圆圆一看院子里统共就三只鸡…… 心里怪不好意思的，但知道说什么都不管用，只好落了坐。 李家的桌子挺大气，大长四方桌，摆在院子正中的位置。 孙秀文也就刚落座没一会儿，跟王圆圆俩人一打照面他就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 “王知青。” 王圆圆朝他点点头当做回应，就没怎么搭理了。 李婶子在厨房里忙碌着，抽空伸出脑袋跟她唠两句。 提起那天的事，李婶儿别提多感激她，“今儿你要不过来，下午我也得让铁牛带只鸡去知青院感谢你，铁牛这孩子就是粗枝大叶，这回要没你他指定逮不住那小贼。” 王圆圆“都是赶巧，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铁牛人高马大往那儿一站，那小贼自个儿就怕了。” 铁牛赶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我费了老多口舌，那小孩就是不肯认账，王知青一上手，三两下就把钱从小孩兜里生抢回来了，小孩哭哭啼啼就跑了。” 王圆圆“……” 这真的是在夸她吗…… 身旁的宋宵弯唇笑起来。 大家也都乐了。 李婶笑的露出了牙花，“你还好意思说，人家王知青瘦瘦弱弱都比你胆子大，王知青宋医生让你俩见笑了，我家铁牛你们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其实啊，他可一点都不凶，是个老实疙瘩，以后得给他找个虎里虎气的娘们过日子才成，不然他得遭欺负。” 宋宵微微一笑，接话“婶别这么说，铁牛很善良，这是非常珍贵的品质。” 李婶儿就说“这倒是，我们家铁牛，打小就可善良了，连只兔子都不忍心杀，别看他一身的力气，也就干活顶的上。” 大家笑呵呵聊着天，只有孙秀文，一脸闷闷不乐。 他们说的什么抓贼，要钱的，自己一概不知。 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闷声问“铁牛，昨天你和王知青还一起出门了吗。” 铁牛连忙把前一天的遭遇说了，“多亏碰上王知青了，要是没有王知青，卖老参的钱肯定打水漂了。” 王知青在其中出的力只有他自己明白，别的不说，就说抓贼，他根本就没啥主意，都是跟着王知青跑，要不是王知青准确地在树林里找到贼，凭他漫无目的的瞎跑，能找到才怪。 不过他嘴拙，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感谢的。 孙秀文哦了一声，“如果是我在，小贼根本就不可能得手，以后买什么东西别自己去，叫我一块，两个人安全点，而且黑市儿那地方还是少去，生活上有啥困难你跟我说啊，我不是早跟你说了，有啥解决不了的困难都跟我商量你忘了？这么大的事你都没跟我提。” 王圆圆听到这，神色古怪地看了孙秀文一眼。 这人现在说话咋突然就变得唠里唠叨，茶里茶气，酸不拉叽了。 关键他面前不是秀色可餐的乔丽云，而是个高高大大的壮汉，这一幕就很诡异。 王圆圆实在没忍住动了几分歪念头……嗐，都怪前辈的。 不过她又觉得不大可能。 为啥不可能呢？孙秀文再咋说也是开过荤的人，跟一般小伙子能比吗，尝到乔丽云的甜头，能放着软乎乎的女人不喜欢，对个硬邦邦的男人感兴趣。 更何况铁牛一看就是个大直男啊。 铁牛连忙解释着“不是的孙知青，我本来想跟你说来着，没顾上，下回有啥事我第一时间和你说，这次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本来我也打算今个告诉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拿水壶给王圆圆和宋宵杯子里添水。 到王圆圆这，还专门拿了家里晒干的鱼腥草过来给她泡，“王知青你喝点这个，对身体好。” 孙秀文见状，拿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铁牛没顾上注意他，目光都关注着王圆圆和宋宵。 孙秀文等了半天，也没见铁牛给自己蓄水，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烦躁，自己就念叨开了“今儿怎么有些闷热，我口渴好半天了！” 铁牛看了眼漫天的阴云，“热吗？我咋没感觉到？” 他看向王圆圆，“王知青你热吗？你要不要扇子？我上屋给你取把蒲扇去。” 王圆圆看着孙秀文再度阴沉下的脸色，意味深长地说“不用不用，我不热，把扇子拿给更需要的人吧。” 铁牛憨实地笑着，还是把蒲扇拿给了王圆圆，生怕照顾不周。 孙秀文愈加话少了，越看王圆圆手里的扇子越不是滋味。 李婶刚把第一道菜端上来，他忽然就站起身，“我先走了！铁牛，你们慢慢吃吧！叔，婶儿，我回去了。” 声音都透着几分憋闷。 铁牛一脸呆张“咋好端端要走呢？不是说好了在我家吃饭吗。” 孙秀文硬邦邦地说“有事。” 铁牛不禁有些失落，“好吧，我送你。” 孙秀文脸色更难看了，“不用了！你好好招待王知青吧！” 铁牛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孙知青，你咋不高兴了？” 李婶在厨房里听见孙秀文要走，急忙奔出来，“孙知青你可别走啊，今个按六个人的量下的饭，婶儿做了白米饭，专门招待你们的！” 说着就过来把人按住。 孙秀文心里莫名的烦闷，不过郁闷归郁闷，他毕竟家教还可以，李婶儿既然都发了话，他也不好意思再别扭，缓了脸色坐下。 还不忘了给自己找补说“那行吧，我先吃了饭再去办事儿。” 王圆圆看看孙秀文，又看看铁牛，目光不时诡异地发亮。 她心潮澎湃啊！ 这不能怪她心腐，主要孙秀文这表现简直跟个热恋中吃飞醋的小少女一毛一样。 她这会儿已经不再揣测孙秀文跟铁牛的关系了，一颗心早就飞到铁牛屋里的炕上去了。 铁牛这么大的个子，总不能是下面那个，孙秀文别看个儿不低，瘦了吧唧风一吹就倒的类型，那指定翻腾不出铁牛的五指山。 她一会儿又想着俩人这样那样的动作，想着想着就咧嘴嘿嘿笑起来。 身旁忽然传来“噗嗤”的一声，宋宵含笑的声音传来“王知青，你再咧嘴口水就流下来了。” 第95章 铁牛义愤填膺 “咳咳。”王圆圆连忙回神，掐了把脸颊，强迫自己别瞎想。 铁牛和孙秀文双双看她，铁牛一脸疑惑，孙秀文则有些忐忑。 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生怕王圆圆取笑他。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刚怎么就无故生气了，他一个大男人，按说对哥们也没那么强的占有欲。 但铁牛一对王圆圆献殷勤，就忽略他这个好哥们儿，他心里马上就酸的直冒泡。 估计是……以前跟王圆圆订婚的原因吧，再怎么也是差点成为自己媳妇的人，这时候被人当面殷勤，总归有不舒服。 孙秀文草草给自己的行为下了个定义，余光瞄着王圆圆。 王圆圆察觉到孙秀文的目光，面上已经变得一本正经，假装啥瓜也没吃。 李婶儿炒了四道菜，每盘菜分量足足的，这时候端上桌，一阵香气扑鼻。 “都愣着干啥，吃菜吃菜！咱们家没有酒，就以茶代酒了，来来来，碰一个！”李婶儿豪迈起来一点不输男人，起身就端起茶缸子。 大家连忙举杯碰了。 农家小院，大长桌上，淳朴好客的一家人…… 再怎么不合时宜的三个客人这时候也都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 王圆圆看李婶儿两口子都动了筷，这才拿起筷子夹菜。 宋宵略慢她一步，也夹了面前的猪肉白菜炖粉条。 只是，到面前时，他方向却突然一转，那筷子菜就落在王圆圆碗里。 王圆圆！！！ 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不咋合适吧？ 夹菜这种贴心的事儿放在21世纪都不算普遍，那都是男女朋友，要么关系十分要好的异性之间才这么干。 更别提放在这年头，饭桌上公然夹菜，叫大家看了不得多想啊？！ 难不成宋医生对她有了啥不该有的想法？ 不怪王圆圆多心，主要他的举动太亲密了。 正瞠目结舌着，就见宋宵又一筷子菜落在李婶儿碗里，接着是李叔，铁牛，然后才把筷子放下了。 被遗漏的孙秀文“……” 他是不招人待见，不配有菜么。 王圆圆提起的心总算落下，就说么，肯定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宋医生就是礼数周到，人是惦记着每个人的碗呢，既然给大家都夹菜，那就没啥好多心了。 宋宵余光看见她一系列的表情，不禁悄悄翘了翘唇角。 这时候李大柱突然说了一句“铁牛啊，明天咱们大队是不是就要投票选先进了？咱们赶紧合计合计投给谁。” 铁牛不假思索“我投黑虎哥。” “他前几天没去上工吧？不是被林场的人当小偷打了在家歇了几天吗？”李婶无奈地看着铁牛“你咋光想着投别人，妈觉得这个先进你就挺合适，你这孩子，心眼也太实诚了，你干活也不赖，那都是咱们大队数一数二的，投你自己多好。” 铁牛连忙摇头，“妈，这可不行，哪有自己投自己的。” “咋就不行了？”李婶儿无奈地看王圆圆几个，“你们也劝劝他，这先进本来就是给干活出色的人，他干活任劳任怨，有啥不行的呢？” 王圆圆笑着看铁牛“铁牛，你干活出众本来就是事实，评先进也无可厚非，非要说自己的票跟别人的票有区别，区别只在于实力配不配得上，你心理负担别那么重，只要实力配得上，就算投给自己也不算打小聪明作弊，没啥可耻的。” 听了她的话，铁牛若有所思，不过还是别扭地说“我干活是不赖，可要是把票投给自己，总觉得怪怪的，别人知道了也会笑话我。” 王圆圆摇头表示不赞成“你这么想可就错了，别太在意别人怎么想，像我这次就投了自己一票，按照你的思路，我也得考虑别人笑不笑话我么？” 铁牛太实诚了，有必要给他洗洗脑。 “王知青你干活没得说，我整天在村里都听说了，你是知青院女知青里干活最出色的，你就算选自己也没啥不对的。” 说完铁牛就愣住了。 然后挠挠头，有些释然地说“妈，我听王知青这么说，好像想通了，只要不亏心，自己给自己挣荣誉也没啥丢人的，那咱们一家就选我吧。” 李婶和李叔都欣慰地笑起来。 说到投票的事儿，李婶儿还关心地问了一句“王知青，我听你这话，你们知青院这次，就选你了？” 王圆圆实话实说“也不一定，还有另一个何知青跟我竞争，我俩半斤对八两吧，说不好谁拿先进。” “何知青？我好想有点印象，是不就脸上长了个大痦子，平时不怎么吱声，老拿眼睛偷瞄人那个？”李婶儿思忖着，就皱起眉，“这人看着就鬼鬼祟祟的，她能评先进？别是用了啥小手段？我感觉她平时干活不积极的，有时候田间看见她，干活都落后别人一大截儿。” 李大柱“那指定是，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人情往来，说不定这个何知青是到处拉票去了，王知青你别往心里去，咱们大伙都知道你是干活出色的那个，大队长眼明心亮，不会认可她的，这先进你稳拿。” “叔，这次是民主投票，您可能以前没听说过这种投票方式。”宋宵温和地解释着“最后的参选结果只看票数，不看其它的，谁票数多就取胜，就连大队长也没办法参与。” “咋这样呢？”李大柱不解地摇摇头，“不该是这样，往年几个大队领导拍板选出的先进都是大伙心服口服的，这回大伙自己选咋还能出这些幺蛾子呢？” 铁牛忍不住义愤填膺地说“王知青，你是干活最出色的，何知青要是拿了先进，乡亲们都不认，我一定会向着你说公道话的！孙知青，你口才好，能不能去找何知青谈谈，让她自愿退出，她明明干活不出众，为啥非要抢王知青的荣誉？” 孙秀文脸色不怎么自然，望向别处，“我去找她……这不太合适吧，主要我跟何翠芬也不是很熟，就怕她不听我的。” 王圆圆看他遮遮掩掩的样子，才不打算帮他兜着，直接就挑破“铁牛你就别为难孙知青了，人家孙知青的票，就是打算投给何知青的。” 这话落下，铁牛一家三口咀嚼的动作瞬间都停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孙秀文。 “孙知青，你的票不打算给王知青吗？”铁牛眼里仿佛掠过一抹失望，不过还是稳住神色，认真地问。 孙秀文顿时心虚，放下筷子讪讪地说“圆圆干活挺不错的，不过何知青表现也还凑合吧……”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圆了，何翠芬可真没半点出众的地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怎么夸她。 他更不好意思提乔丽云。 这段时间他基本睁眼就跟铁牛一起，俩人的关系眼见一天比一天亲厚，不过他却一次都没在铁牛面前提起过自己跟乔丽云处对象的事儿，对村里的传言他也是闭口不提，只解释说那些都是大伙胡说的。 这时候牵扯到投票，就更不好提了。 宋宵似乎看出点端倪，“孙知青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第96章 散伙吧 孙秀文尴尬地笑着，犹豫一番，到底还是实话实说“倒也不是难言之隐，我之前不知道圆圆也想争这个先进，以为她无所谓，就答应别人把票给何翠芬了。” 他这么说，等于是当场承认，王圆圆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几分。 这人倒是不怎么扯谎，孙家二老还不算太倒霉，儿子没长太歪，诚信的根基倒是在的，可惜取向眼见着要变歪了。 铁牛当场就愤怒地站起身，“孙知青，你这么做不对，怎么能为了人情不顾事实呢？王知青明明比何知青干活利索，你怎么还答应把票投给她？” 要是这人不是孙秀文也就罢了，他可是孙秀文啊，自己一直崇拜的人，长得又俊，斯斯文文，知书达理，人品正直。 铁牛一时间接受不了孙秀文跟自己身边的老少爷们一样，都是那种只图人情，随大流的市侩人，这样的做法，怎么配得上他认识的孙秀文。 孙秀文被铁牛一连几句质问，脸上不禁烧慌慌的，“嗐，也怪我，一时没想那么多就答应了，可我都答应人家了，这时候咱们就别提这事儿了。” 他一寻思，正主就在这儿呢，当着王圆圆面，不解释两句好像说过不去，就又对王圆圆说“圆圆，这次对不住啊，下回你但凡有要帮忙的地方我肯定不遗余力……你也不用担心，你群众基础好，缺了我这票也不影响大局……” 王圆圆撇嘴，眼前的忙都帮不到，谁能指望他以后呢？ 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反正也没指望过你。” 本来这点小插曲说到这就打住了，毕竟人孙秀文都表态了，这次碍于人情没办法了，大伙还能说啥。 就连李大柱夫妇都知道这件事儿不好再提了，赶紧张罗着大家继续吃菜。 谁也没想到，铁牛却不肯含糊结束话题。 他站在那没动，倔强的脸上满是失望的表情“孙知青，打从大队长让我跟你一个组，我就下定决心方方面面向你学习，因为我知道你是城里人，接受过教育，念过不少书，一定懂得很多我不懂的道理，我只要学习你的优点就一定会进步，这些日子我什么都听你的，可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不讲是非不讲原则的糊涂蛋儿！选先进是咱们队里一年一次的大事，不是开玩笑的，你这么做就是造假，就是不诚实！” 他起初只是想扭转孙秀文的心意，让他把票投给王知青，可话说着说着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也是，他从小举止就粗鲁，只会埋头干活，大字不认得几个，自从认识了孙秀文，那简直就是在他灰暗的人生中点燃一盏灯。 他打从心眼里敬佩着他，崇拜着他，也愿意和他亲近，把他当成自己学习的榜样，甚至是好兄弟，可这次这件事却让他遭受不小的失望，孙秀文一下子从他心里的神坛上跌落了。 铁牛一句话，孙秀文脸色瞬间垮塌。 皱着眉解释“铁牛，你怎么还为这事儿过不去了，我刚不是都说了，投王知青的人多的是，不差我这一票，我也只是碍于人情，我知道王知青干活很出色，配的上先进，这不是因为投给何知青是早就答应好别人的吗。” 铁牛更不理解了，大声说“你都知道王知青更配得上先进，为啥不把票投给她？做人就要诚实，想啥做啥，你想一套做一套，这么做事就是不对！” 孙秀文看着铁牛一脸较真的模样，心里猛然裂开了一下。 王圆圆只不过帮他追一回贼，这时候就满口王知青了，这还在饭桌上呢，就这么没完没了的，连他俩之间的哥们儿情分都不顾了。 他也来了气，冷声说“我都答应了，没法儿反悔，我不想再说这个事儿了，叔，婶儿，今天叨扰了，回头再来看你们，我先回去了。” 起身就走了。 铁牛也在气头上，盯着他的背影大声喊，“孙知青，话没说清楚你就走？你要是铁了心胡乱投票，就算我铁牛看错你了，明儿开始我不和你一组了，咱俩散伙！你找大队长换人一组吧！” 孙秀文犹如晴天霹雳，整个身体好似颤了颤，不过却什么也没说，握了握拳大步离开了。 他一路上走的飞快，起初是生气，生气铁牛居然为了王圆圆和他大吼大叫，尤其是最后说的那句话，太绝情了！ 他胸口就像被灌进了沙子，沉下去一大截儿。 俩人就这么……散伙了？ 他还有很多期待做的事儿还没来及实现，本来还说带铁牛上四九城见世面，他是把这份兄弟情当成长远的关系来处的。 想起他一开始是多么轻视铁牛，可就是这么个糙汉子，却在他最低沉绝望的时候，给他的生活注入了希望和安全感，那时候他被大伙嘲笑不是爷们儿，几近崩溃，多亏身边有铁牛天天照应着。 他想起铁牛照顾他的点点滴滴，铁牛在田地里不辞劳苦地辛勤劳作，笑起来憨憨傻傻像个孩子，想到这些，他呼吸抽痛着，快迈不动步子了，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失魂落魄地往知青院挪着。 偏偏这时候迎头碰上了刚出门的乔丽云。 乔丽云瞧着他的样子像是丢了魂似的，不禁关切地问“秀文，你怎么了？” 孙秀文漠然地看她一眼，“你还问我怎么了？都怪你，所有事情一和你牵扯上，我总是要愧对别人。” 乔丽云听着他没头没尾的话，一脸莫名奇妙，“你说什么？” 孙秀文深吸口气，“没什么，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等等。”乔丽云狐疑地看着他，“是出什么事儿了吗，你看起来很低落。” 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 她敏锐地想到什么，“是王圆圆找你要票了？” 孙秀文呵的一声，突然咆哮出声“票票票，又是票！天天就知道票！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何翠芬的一张票，这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这样的情绪失控，直接把乔丽云给震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蹙眉说“怎么不重要了，你都答应我了，难不成你想反悔么？” 孙秀文仔细地看着她的脸，“丽云，你真的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却事事只为了达到你自己的目的，不顾我的难处，一个先进有必要搞的这么复杂，实事求是点不行吗？王圆圆干活本来就比何翠芬出色，投给她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怎么到你这就这样那样的理由？非得把何翠芬弄上去不可？她何翠芬凭什么？连乡亲们都知道她不配！” 他心情糟糕到极点，就是那天求婚被乔丽云当众拒绝，都没有现在的一半糟糕，一时间克制不住就发泄了出来。 本来就是，这次要不是为了帮乔丽云，他也不会被铁牛看低。 想到以后自己孤零零铲大粪，他心里就苦涩的像吞了黄连，乔丽云只顾她自己，根本没想过自己失去了铁牛这个好哥们儿，今后在农村的生活会有多么难以为继。 乔丽云被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深吸一口气说“我也只是想帮帮何翠芬，怎么就被你说的罪大恶极了，我真的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大的成见，是圆圆跟你说什么了吧，她是让你把你的票给她对吗？” 孙秀文嗤笑一声，“人家王圆圆根本不稀得求我，丽云，你现在心眼怎么变得这么小了，连个王圆圆都容不下了，以前我都没发现你是这么爱吃醋的一个人，看来是我对你了解不够，我感觉你上回说的有道理，人是会变的，咱们的关系也充满了不确定，结婚的事情我不勉强你了，咱们都再考虑考虑，不行就算了。” 留下这么一句，抬脚就走。 乔丽云直接被他一系列果决的话，给整蒙了。 突然就无所谓了？不结婚了？ 虽然她也不想结婚吧，但孙秀文主动提出，实在让她没法接受！ 她心里一突突，急忙走上前，柔声说“秀文，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事了，我觉得你今天很不对劲儿，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刚才那些话我就当你是气话，你要有什么不痛快你就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我一定会帮你。” 第97章 吃瓜的小默契 孙秀文心里一嗤笑。 他没了铁牛，就再也没了干活的好搭档，乔丽云是能帮他下地还是能帮他铲粪，除了在他不行的时候嘲讽他累赘以外，屁作用都起不上。 “别说这些好听话了！”孙秀文烦躁地推开乔丽云“反正你也不想结婚，那天你当着满院子知青都表态了，不着急结婚，对婚姻没有安全感，打算以后回城再考虑这些，那就如你所愿，我以后都不会勉强你！” 乔丽云深吸口气，压住心头滚滚怒火。 王圆圆可真行啊，在这个节骨眼上专戳她要害，也不知道她跟孙秀文挑拨了什么，居然都动摇了孙秀文娶自己的决心。 不过她也知道轻重，选举马上就要到了，结婚的事儿都没有拉票的事儿迫在眉睫。 一上午她也没闲着，她认真计算了两方的票，所以她很清楚，现在何翠芬和王圆圆的差距不大，别看何翠芬多一票，却不一定稳，这种时候孙秀文这一票至关重要，千万不能让他改变心意。 这时候说什么也得把人给哄住了。 她大眼睛里盈出一丝委屈的泪光，要哭不哭的模样，哽咽说“秀文，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对我有这么大的误解和敌意，之前拒绝你那次，确实是我想法不成熟，那时候我还不确定对你的感情，我怕你以后会变，会辜负我，但现在我想通了，我是喜欢你的，也坚定的想嫁给你，我都把女孩子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你，不嫁给你还能嫁谁呢？” 孙秀文内心肆意的火苗，猛然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老天爷！ 他怎么忘了，乔丽云把初叶给了自己的事儿。 那是女孩子最重要的。 王圆圆那会儿没给他，所以悔婚的时候他心里再怎么对不住，也还是动笔写了信。 可乔丽云不行，她把贞洁给了自己，他无论如何得负责，否则不成了耍流氓了吗。 乔丽云看着他惶恐的脸色，眯眼试探地说“咱们过几天就去领证吧？我再也不想瞻前顾后了，我只想好好和你过日子。” 孙秀文像被一道雷劈了似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惊慌。 “不行！”他脱口而出。 意识到拒绝的太干脆，急忙找补着“我的意思是，目前咱们还没有结婚的条件，怎么说也得争取到我爸妈的同意才成，不然也太那个了，咱们以后要想过好日子，少不了我爸妈的鼎力支持，所以我爸妈那边，我必须得先说服他们。” 要说也是风水轮流转，当初他急着想定下来，乔丽云死活就是不肯。 现在他不着急了，乔丽云倒是变了个态度，急着要结婚。 他明明应该高兴，可他却实实在在开心不起来，反而一股恐惧感蔓延全身。 乔丽云一眼就听出他话里的心虚成分，要不是心虚，怎么一开始那么丧心病狂的迁怒自己，一提结婚就突然变得温温吞吞了。 “好啊。”她笑着，眼底却没笑意“那你就去跟叔叔阿姨商量，我会等你的，反正我这辈子非你不嫁。” 孙秀文瞬间一阵头皮发麻，心里竟生出了当面拒绝的想法。 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在，想到乔丽云把贞洁给了自己，闷闷不乐地说“知道了。” “至于那张票，我知道这次让你为难了，但就这一次，我保证没有下次了，我已经答应何翠芬，真的不能出尔反尔，那我成什么人了？秀文，你就看在我的份上把票投给她吧，好不好？”乔丽云趁热打铁地说。 孙秀文蹙着眉头，“知道了，我头疼，先回去睡觉了。” 李家这边，由于孙秀文突然告辞，一顿饭算是不欢而散，李叔李婶气了个半死，狠狠骂了铁牛一顿。 王圆圆和宋宵只能两头劝说着，来回和着稀泥。 不过因为这一顿饭的波折，俩人的距离好似拉近了不少。 从李家告辞，倒是你一句我一句讨论起来。 王圆圆就觉得，孙秀文刚才的反应太激烈了，好家伙，跟失恋也没啥两样，但这话肯定不能跟宋宵说啊，这年代的人心里哪有腐这种概念。 没想到宋宵居然还挺上道。 他修长的食指搭着下巴，露出几分迷惑。 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推测说“孙知青好像对铁牛，有别一般的感情。” 王圆圆瞬间，眼睛发直地瞪着宋宵。 他居然懂？ 竟然都能看出来苗头？！ 哈哈，照这么下去，自己岂不是能在这个时代发展一个吃瓜的同好。 “没错没错！”她目光炯炯地看着宋宵，恨不能跟他握握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俩之间很不一般！” 宋宵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故意问“有多不一般？愿闻其详。” “就是‘那种’不一般！凶猛糙汉和文弱知青之间的不一般！特别不一般！”王圆圆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例子不好举，总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宋宵唇边笑意放大，“我懂。” “你真的懂？” 宋宵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我真的懂。” 路过的村民翠花“……” 她滴妈呀，这俩人是在干啥呢？懂过来懂过去的，在说绕口令呢！？ 王圆圆和宋宵自然听见了村民的啧啧称奇，四目相对，俩人都哈哈笑起来。 “宋医生，我突然发现你也是瓜田里的一只大猹，你肯定跟我一样好奇他俩的后续对吧？”王圆圆一脸你别装，谁都知道谁的底。 宋宵明方才还闪亮的眸里，忽然透出一丝悻然，“会有后续么？我并不看好，这种事，国家不会允许的，况且我看铁牛还没开窍。” 王圆圆朝宋宵挑挑眉，“咱们来打赌？” “怎么赌，赌什么？” “你不是不看好他俩么，我赌他俩能成！”王圆圆豪迈地说“赌期两年，就赌……十顿豪华大餐？”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但是吧，孙秀文和乔丽云这条线确实歪了，就连莫问程都没和上辈子一样跟乔丽云在一起，那么还有什么事儿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宋宵兴致勃勃地答应了“赌期挺长，十顿饭是不是太少了，一百顿吧。” 属于俩人的吃瓜小契约达成。 俩人也没唠太久，陪她回到知青点，宋宵转头就出门了，说是去支书那里商量卫生站选址的事儿。 王圆圆回到宿舍，也赶忙和肥啾去了趟神谷星。 她在三层小楼不远的地方划定了一片地，简单翻了翻土，把从铁牛家要来的种子各样都撒了进去。 事农这方面王圆圆显然不在行，好在神谷星有独特的气候优势。 全年温暖偏热，基本上三天一下雨，这样的气候有利于蔬菜生长，菜地她就打算撒手不管了，收成多少都无所谓，产量是跟需求挂钩的，这年头菜也不贵，她并不缺，够喂个鸡就成。 一通忙乎，总算赶在假期结束忙完了初步的开荒，三天假期转瞬即逝。 当黎明再次降临知青院，这天大伙起的都比平时早。 要选先进了！ 王圆圆本来起的就早，她按部就班去跑步，回来的时候就见打麦场子已经有村民搬桌子过去了，桌子上还放着投票用的小木箱。 李金响指挥几个村民把桌椅朝场地中间搬，“既然是全大队投票，主席台就搁在中间，谁上去投票大伙都能看的清清儿的。” 王圆圆心里一动，思量片刻，朝着李金响走过去。 第98章 开始投票 王圆圆和李金响说事儿耽搁点时间，等跑完步回去，知青点已经开始吃早饭了。 秋收过去后，知青院又恢复了往常的一天三顿。 早饭是苞谷珍，凉拌小菜。 看到王圆圆，艾艳和高盼赶忙招呼她，“咋回来那么晚，快过来吃饭，今儿八点就要上打麦场子呢！” “来了。”王圆圆麻溜过去，端起碗呼噜呼噜喝粥。 跑完步是真的饿，她也没啥形象上的包袱，该吃吃该喝喝。 她一口气干了粥，旁边几个女知青的粥才喝到一半…… 展宏瑞“心态不错，今儿的劳动先进稳了。” 王圆圆笑眯眯的“那是，我心态可稳着呢。” 何翠芬这时候终于忍不住露出嘲讽嘴脸“一时心态好容易，难就难在一直心态好。” 虽然还没开始投票，但她已经有点忍不住了，恨不得立刻看到王圆圆败下阵来，受打击哭丧脸儿。 大家都是一愣。 没想到何翠芬突然就跟王圆圆呛上了。 就听王圆圆慢条斯理地说“那不好意思呢，我还真是时时刻刻心态挺稳的，别的不说，我就干不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 何翠芬脸色一变，咬住唇。 这时候她还不能把话说破跟王圆圆撕破脸，等投票结束的，她非得恶心死王圆圆。 饭桌上所有人同时静默了。 谁都不是局外人，都能听出王圆圆是在嘲讽何翠芬宁肯不要粮食都要坏人好事儿。 话题太敏感了，没人接话，大家都装哑巴。 宋宵清雅的声音打破了平静“王知青说的很好，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心态都控制不了，就算拥有了全世界也会亲手毁掉。” 大伙纷纷没话找话说“对对对，是这个理儿，宋医生好有文采啊，平时看书一定很多吧？” “我就说不出这种深奥的话来。” “可不么，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人家宋医生不但有文化，还有医术！那可比咱们不知道强了多少了。” 宋宵满头黑线“……还好，随口一说的。” 这点小摩擦在众人的打岔下，算是熄了火。 吃过饭，大伙赶紧回宿舍提前准备大会的投票。 大队里早就把规则通知下来了，既然是不记名投票，票上就不用写投票人的姓名，只把要推选的人写在纸上，字迹要清楚，否则按作废票算。 白晓晓高盼和艾艳第一时间过来找王圆圆，三人手里的纸条一亮，上头都写着王圆圆的名字。 不一会儿，周桂兰和王小芹也敲门过来了。 两人亮了手里的纸条“圆圆，今天我俩就都投你了，提前给你看看。” 王圆圆淡淡地笑着“谢了，回头请大家吃饭。” 男知青那边倒是没女知青这么小心思又麻烦的，每人揣了自己的票就直接去打麦场子集合了。 今儿的评选先进是队里一年一度的盛事，宋宵也和大家一起去看热闹。 打麦场子已经站满了人，李金响拿着大喇叭不厌其烦地喊着队形“所有人东到西排开，等会听我指令，开始投票的时候一列一列往投票箱走，不要乱，不要挤，不要推，不要搡，年轻的让着老人孩子，知青点的十七个人单独到我这边排队，你们的箱子是左边这个。” “咱们在那边列队。”韩顺利带头往主席台左边去，大家连忙跟上。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李金响也没耽搁，叭叭了一会儿关于秋收大家很努力，取了良好成果的致辞，之后就大手一挥“咱们大队的等一等，知青先开始，全体知青，现在开始挨个投选票！” 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王圆圆还没说怎么的，肥啾已经兴奋地显身，众人就见一只可爱的小白鸟在头顶的低空中展翅飞来飞去。 “好肥。” “圆嘟嘟。” “好雪白好可爱。” “好想抓回宿舍养起来。” 女知青瞬间被小肥啾吸引了目光，叽叽喳喳议论个没完。 李支书“那边的几个女知青，赶紧挪步子啊，咱们投票已经开始了，别交头接耳的，按顺序来，一人一票不许多投！” 大队在投票箱旁边安排了人定点监督，流程上倒是十分规范。 孙秀文站在队伍后面，他顶着两只熊猫眼，望着投票箱一脸凝重，两只手紧握成拳。 他左右手各持了一票，一票王圆圆，一票何翠芬，这时候正在做着最后的天人交战。 田明芳站在他身后，脸上也有着类似的神色。 她虽然答应了王圆圆，可后来她一想，这票投给王圆圆不合适。 王圆圆已经得了八十斤面粉了，屋里还挂了两面锦旗，一面大队给的抓贼锦旗，一面派出所给的抓贼锦旗，俨然成了见义勇为大好青年。 这次要再得了先进，再拿一份荣誉，这么下去可就成了知青点最优秀的一个，万一明年队里有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大队长肯定会推举她。 这么一来，别人就啥机会都没了！ 她以前喜欢尚国胜，天天盼着和尚国胜处对象，最近她突然觉得尚国胜不过尔尔，模样虽然可以，个子也太不起眼了，跟新来的孙知青站在一块一比，瞬间就落了下风。 而且孙秀文谈吐方面也比尚国胜强。 可孙秀文家境那么好，自己不读个大学出来好像都配不上他。 各种小心思闪过，她一咬牙，把手落在孙秀文肩头，拍了拍，“孙知青，我要临阵反悔。” 孙秀文怔了一下，“为啥？” 田明芳鼓足勇气说“因为有更重要的人值得我去争取！” 这话让孙秀文大受震撼之下，也不禁豁然开朗起来。 什么王圆圆乔丽云何翠芬的，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只有铁牛，是他切切实实在意的人！ 连田明芳一个女同志都有勇气正视自己的内心，他何必和铁牛置那口气。 这么想着，他一咬牙，偷偷把左手写着何翠芬那张票撕碎揣进兜里。 “田知青，谢谢你，你的话让我自惭形秽，也认识到什么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请你以后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内心的想法，不要放弃！你一定会成功的！” 田明芳得到鼓励，瞬间眼睛放亮，激动地话都不会说了“我我、我会的孙知青！我一定会坚持，会努力争取！我不会放弃的！” 说着，她毫不犹豫把给王圆圆那票撕碎，握紧了投给何翠芬那票。 知青们一个接一个来到投票箱，投入自己手中的一票，很快，投票结束了。 李金响站出来发话“这次知青点和咱们大队分开选举，鉴于知青点人少，咱们先开知青点的箱子，记分员！” 记分员急忙拿好纸笔“大队长，开票吧。” 李金响掏出钥匙，打开票箱子，“王知青，一票！” 记分员急忙登记。 “何……何、何知青……一票！”李金响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确认了好几遍，才老大不高兴地念着。 “王知青，一票！” “何知青，一票！” 下面的人也都悄悄捏了一把汗。 第99章 关键的一票 竞争眼看着白热化，王圆圆和何翠芬一个追一个赶，俩人基本上对半的支持率。 支持王圆圆的生怕何翠芬的票超过了王圆圆。 偷偷把票投给何翠芬的这时候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昧着良心反悔，要是何翠芬拿到先进还好说，万一输了那岂不是什么都落不着。 每个人都抿着嘴，目光紧紧盯着李金响的口型。 “何知青，一票！” “何知青，又一票！”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大队那边的乡亲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哎哟妈呀，这也太刺激了，咋还能一人一票呢？好歹那么多知青，咋就光她俩人竞争上了，都没别人啥事儿了这。” “何知青，那不就是那个脸上有大痦子那个吗？” “原来是她呀？” 有些知青来得久了，就算不跟村民打交道，可谁不认识谁啊，有人这么一说，大家都反应过来何翠芬是哪个，顿时就指责这人干活不怎么利索。 铁牛娘在队伍里骂的口沫横飞。 “这事儿我早就听说了，这个何翠芬，劳动没多大能耐，歪脑筋可不少，专门拉了知青院的人给她投票，人家是碍于人情不好意思，没办法才投给她，白瞎了王知青干活那么努力。” 李金响媳妇也帮着王圆圆“哎哟，这人可真不要脸呐！这事儿弄的，王知青这下悬了。” “王知青整天额外跑步锻炼也没见人家耽搁收麦，干活也不含糊，咋就碰上这么个小人呢。” 开票环节还在进行着。 李金响欣慰的声音，打断大家的嗡嗡“王知青，一票！现在王知青八票了！” 还好王圆圆又有了支持率，大家的声音小了不少，李金响的脸色也缓和不少。 “何翠芬，又她娘的一票！”李金响气的直接吐出了何翠芬的名字，连带口吐芬芳。 “什么玩意儿！这个何翠芬，这么多票！”李金响心里一阵火气，冷冷地盯了人群中的何翠芬一眼。 他是没想到，第一回民主，知青院那边就给了他这么大的震惊。 换了谁他都不觉得来气，可何翠芬？这人干活能有资格评先进吗！简直是胡闹！ 他几乎都忍不住要打断投票的流程。 可一想放假前自己是当众许出的承诺，这次就把选择权交给大家，大队领导不参与，这才憋着怒火。 “现在王知青和何知青是一人八票，咱们来看看箱子里剩下的最后一票！” 说完，又狠狠地剜了何翠芬一眼。 脸大！不知羞耻！ 他就等最后一票出结果，要是王圆圆的票也就罢了，要是何翠芬，他就算不剥夺她这个先进，也非得当着全队人的面刮刺她几句，给她好好长长脸儿！ 李金响把手伸进投票箱子里，大家顿时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李金响。 整个打麦场子鸦雀无声。 在这种静谧中，何翠芬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王知青，接下来就看你的心态了。” 她嘴巴翘着，一副即将赢了的得意，顺便嘲讽高盼“快到手的粮食没了，某些狗腿怕要失望死了。” 高盼翻了个白眼，气的想回头扇何翠芬一巴掌。 被王圆圆和艾艳拦住了。 因为李金响已经打开了手里的票。 这时候大家都没功夫在意何翠芬的小人行径，只把注意力放在主席台上。 “哈哈哈哈。”李金响板着的脸忽然一松弛，不顾形象地大笑出声来，“王圆圆一票！大家鼓掌，恭喜王知青以九票的领先，拿到这次劳动先进！” 人群爆发出轰然掌声。 “王知青，恭喜你啊，劳动先进！” “实至名归，实至名归！” “说好的请客，我可投你一票，不能少了我！” “恭喜。”宋宵的声音传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王圆圆身边。 王圆圆微笑接受着大家的祝贺，心里说不上松口气吧，总归有些疑惑。 她就挺好奇，最后不确定的那票到底是不是田明芳的。 不过她也不急，这事儿很快就能有答案。 知青点这边投票结束，大家最关注的全大队投票也开始了。 知青们不参与，都在位置上看热闹。 不过这时候，知青院众人心里是五味杂陈，全都没啥看热闹的心情。 何翠芬脸色直接漆黑透底，巨大失落压的她气都喘不上来。 她都准备那么充分，拿出那么多诱惑了，明明算出来的票要多一票，怎么还少了一票，到底是哪个贱人掉了链子？ 周桂兰和王小芹对望一眼，眼里都有些不敢置信和失落，不过她俩很快收回目光，不想表现得太明显让人看出端倪。 周桂兰过了起初的惊诧，这时候也回过神，开始寻思到底怎么回事。 何翠芬明明说好的，这次她的票数肯定比王圆圆高，她这才毫不犹豫选择反水。 可现在，王圆圆却是以一票之差赢了！ 她心里七上八下，算计着到底哪些人投了王圆圆，更是分出心神想着，下午回到知青点要怎么才能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把自己的反水行为掩饰的不露痕迹。 艾艳心里也微微有些疑惑，她们几个关系好的几票加起来都有九票了，昨晚上她听着隔壁的隔壁，男知青宿舍那边展宏瑞在帮王圆圆拉票。 展宏瑞虽然不怎么出风头，但因为背景不一般，大伙都挺怵他的，他出面拉票，按道理不应该只有区区九票啊，怎么不得多几票的，奇了怪，难不成有人出尔反尔？ 韩顺利自打知道结果，脸色就有点怔忡，搭配身旁同样一脸愣怔的尚国胜，俩人都是安静的出奇。 展宏瑞一脸似笑非笑，嘴角勾着嘲弄。 乔丽云则是把不痛快表现得最明显得一个，面若冰霜都不足以形容她的脸。 投票结果太意外，太让她猝不及防了！ 为什么，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撺掇何翠芬，明明已经拿出利益去诱惑，怎么到头来还是输给了一票之差。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那个临阵反悔的人到底是孙秀文还是田明芳！ 这边知青点众人各怀心思，那边大队的投票也有条不紊结束了。 最后的结果也不意外，李铁牛得到了先进。 他刚十九岁，今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越过那几个老把式得到先进，听到自己的名字，激动的都快哭了。 李金响“选举结束了，咱们大伙自己投出的先进，总该心服口服了吧？” 大家一致呐喊“服了！” 李金响“王知青、李铁牛，你俩作为今年的劳动先进，赶紧上来露个脸，给大伙发表个讲话，也讲讲你们的劳动心得，让大伙向你俩学习。” 第100章 做事儿就是大气 王圆圆老早就打好了腹稿，这时候上台也不紧张。 微笑着说“我能得到这个先进是大家的认可，在这里我首先向每个票选我的知青鞠躬致谢。” 她鞠了一躬，然后说“接着我要感谢大队各位领导对知青们的关怀和支持，这个先进不仅是对我个人的激励，也是对我们知青点辛勤劳作的肯定，今后我会继续保持劳动的热情，争取创造更辉煌的劳动成果。这次的荣誉，我将铭记一生！同时我有个小小的不情之请，领导们，能把这个投票箱子送给我做留念吗？” 她笑着问李金响。 早上出门跑步那会儿碰上李金响，她就跟李金响提前打过招呼了，当时她也没说别的，只说如果自己拿到了先进，想把箱子和里头的票都保留下来留作纪念。 因为早就打过招呼，李金响这时候就痛快地点点头，笑着说“这也没啥值钱的，小木头箱子，王知青想要就送你了。” 王圆圆翘翘唇，直接走到长桌，把那堆票收拢进箱子里，接着抱着投票箱走回自己的位置。 她的举动，看得好几个知青的表情都变了。 像是韩顺利，比不上周桂兰的心理素质，当场就心慌意乱起来。 忍不住的揣测，王圆圆都拿到了先进，要这破箱子干啥，真的留作纪念还是另作他用？ 哪怕是周桂兰都在心里犯着嘀咕，王圆圆到底想干吗？ 她努力压下心里的各种揣测和不安，安抚自己别慌，应该就是留作纪念的。 铁牛那边因为太紧张，讲话坑坑巴巴，中断了好几次，倒是给大家带来了不少笑料。 最后则是由大队领导颁发荣誉奖状的环节，当场给了每人二十斤面粉。 王圆圆只领了奖状，并没有接受面粉“大队长，上次大队已经给过我奖励，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这次这二十斤面粉我想捐给队里，用来帮助队里的老弱妇孺困难人家，也算我为队里做出的一点小小贡献。” 她的话，得到了乡亲们一致喝彩。 得了奖励，没有独吞，还知道惦记着乡亲们，别说二十斤少不少的话，人家至少摆明了一个无私的态度，这就挺难得的。 “王知青这么做事儿可真体面。” “敞亮！大方！就是跟那些背后使绊子的人不一样！” “王知青，你的要求我批准了！”李金响赞赏地看着她，然后对乡亲们说“今年咱们队里，确实有两家因为家里没有壮劳力，工分拿不够，吃不饱肚子的，王知青捐献的二十斤面粉，大队今天就做主，把这些粮食匀给这两家！大家给王知青的善举鼓掌！” 大家热烈地鼓掌。 王圆圆面带微笑回到知青点，立刻收到好几道羡慕的目光。 “可以啊你，说给就给，搁我还真得想一想了，那可是二十斤细粮啊！” “人家王知青家里条件好，条件好到底是不一样，开口都是底气。” “没错，人只有手里富足了，心里才有底气，做事儿才大气的起来。” “换咱们可就没王知青大方，家里穷啊，手里没俩子儿，过日子都紧巴着，做事就是束手束脚。” 大伙也不是酸王圆圆家境，就是话说到这儿了，难免对比了一下各自的现状。 乔丽云是最听不得这些话的。 恨不得当场接一句没钱就去赚啊！日子过不好就想办法改善啊！没有人是生来就该着受苦的！越是家境差，就越是要想办法走出逆境！ 可忽然，她脸色变了变。 自己这段时间，日子过的着实不算好。 因为没钱，整天抠抠搜搜，连牙膏都不敢多挤，哪怕有孙秀文接济着，可因为她知道别人给的东西随时可能收回，远不如自己掌握的财富牢靠，所以她不敢大手大脚。 前辈子她考上大学，大学毕业就分配了铁饭碗工作，后来随着政策的开放，她果断离开四九城去蓉城经商，再后来是鹏城……这一路的奋斗，她经历了很多人很多事，但她内心无比清醒，心中只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是成为人上人。 她放弃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三十岁就过上了顶级奢华的生活。 所以，她太知道奋斗的重要性了。 她不禁扪心自问，最近的自己都在做些什么，毫无意义的勾心斗角，就算这次何翠芬拿到先进又怎么样，王圆圆输了又怎么样，除了出一口恶气，自己能挣到钱吗，能改变生活吗。 不能，她只是在做无意义的事，对改善自己的困境毫无用处。 她忘了她的初心，是要做人上人啊。 上辈子她就是因为坚定不移朝着目标奋进，从未行差踏错过，所以才能成功。 可这次不知不觉就走歪了路，让自己拘泥于这点小算计了。 她默默反思着，接下来，无论如何得把和王圆圆的恩怨暂时放一放，她要挣钱，要变得有底气，否则她怎么踹了孙秀文去追寻真爱，怎么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王圆圆这边，对大伙的议论倒是没表现得太敏感。 不过她还是再三强调自己家就是普通家庭，之所以这么大方是因为上次抓贼大队给了奖励，任何时候低调谦逊点总归是没错的。 大伙说她大方，其实她也不大方，她只是经历两世，知道点进退，大队的粮食还给大队能落个好名声，镇上的粮食她就心安理得收了。 “好了，今年的先进评选，到这里就结束了，下午大伙再休息半天，明儿开始，继续上工！别以为秋收结束就能松口气了，冬天马上来了，接下来要忙的事儿也不少，一个个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咱们的口号是？！” “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 大队长满意点点头，让大伙原地解散了。 王圆圆这边还没开始往回走，铁牛就兴奋地跑过来，“王知青，恭喜你！” “谢谢铁牛，也恭喜你。” 铁牛激动地说“幸亏我昨天听了你的话，要不我都不知道大伙对我是这么支持，我以后会更努力的，争取明年还拿先进！” 孙秀文第一时间就瞟见铁牛过来了，磨磨唧唧逗留在附近不肯走。 这时候再也忍不住走上前，把手搭在铁牛肩膀上，“嗳，哥们儿，别生气了，祝贺你得了先进。” 铁牛笑容一滞，迅速偏开头不看孙秀文，“那个……王知青，那我就先回去了，回头我从家里拿点草药给你送到知青院去，你分给大伙泡水喝。” 说完就走了，到底也没搭理孙秀文。 孙秀文泄气地垮下肩膀，他刚刚都忍不住想告诉铁牛，自己投的是王圆圆，不是何翠芬。 可乔丽云就在不远处站着呢。 他要是把这话说了，乔丽云保不齐又要哭哭啼啼，他现在挺怕乔丽云动不动就拿初叶说事儿的，一提这个，他立马就头大。 因为这种顾忌，他愣是看着铁牛走远了。 第101章 打斗 “秀文。” 正无限懊悔着，乔丽云走了过来。 试探地问“你的票投给何翠芬了吗？” 事已至此，她已经不纠结结果了，但孙秀文这个答案对她很重要。 如果孙秀文没听自己的，投给了王圆圆，那就意味着这个人以后很可能会靠不上了，她就得赶紧拿出相应的对策。 孙秀文没直接回答，想着打个哈哈把这事儿混过去。 “投票都结束了，咱们就别说这个了，大家都回了，咱俩也走吧。” 话音刚落，何翠芬突然冲上来，二话不说朝着孙秀文啐了一口，“肯定是你临阵反悔了！你咋这么缺德呢，你害死我了，眼看着我就要赢了！” 孙秀文盯着自己胸口上的口水印子，气的脸都铁青了，掏出帕子狠狠地擦拭，嫌恶地把帕子扔到脚下。 “何翠芬，你才缺德，你全家都缺德！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这个先进，就好意思质问我？我告诉你，你再这么不文明别怪我不客气了。” 何翠芬不依不饶的，扯住孙秀文的衣服，“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如果不是你背叛了咱们，那会是谁！” 昨天她算的九票，是不包含秦方昆和胡伟的，这俩人跟自己没啥交情，当时答应的时候也是犹犹豫豫说考虑一下，如果把这俩人算上都十一票了，现在无故少一票变八票，根本不合理。 孙秀文恼火地把她的胳膊拽开，“撒手吧你！你就不是个好东西，能有八票都得对着老祖宗磕头烧香了，那些帮你的人都是猪油蒙了心了！” 一句话把不少人骂进去了。 不远处的周桂兰和韩顺利，嘴角都不自然抖了抖。 “原来真的是你，你这个该死的叛徒！”何翠芬气的快哭了，一爪子就朝孙秀文身上挠去。 孙秀文也没惯她的毛病，他本身就个儿高，何翠芬就是踮起脚尖也够不上他的脸，他伸胳膊轻松一搡，直接把何翠芬推了个仰面倒地。 “你敢推我？！姓孙的，你不给我个说法你还推我？”何翠芬惊恼交加地从地上爬起来，脸憋的通红就要冲过去和孙秀文厮打。 不过这时候，一个任谁也想不到的身影，不知道打哪儿就窜了出来。 这人冲到何翠芬面前，一把拽住她，二话不说照着她的脸就是噼啪两巴掌。 那股果断很辣的劲儿，直接把旁边的乔丽云都给震的呆住了，一看这情况，她悄悄拨开人群，开溜了。 何翠芬看清楚是田明芳，人都懵了，反应过来气的直骂“田明芳你是不是有病！你打我干啥？” 田明芳个头和体型都是中等，可这人撒起泼来是有股子六亲不认的狠劲儿在身上的，一双眼睛就跟淬了毒的刀子，一字一句地说“打得就是你这张臭嘴，你再乱骂孙知青，对他不尊重一句你试试？” 何翠芬眼里一惊惧，不过却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我骂他咋了？孙秀文就是个没骨气没立场的叛徒！” 话音刚落，她就尖叫起来。 田明芳竟然一把撕住她的嘴，那架势就像是要把她的嘴硬生生撕开。 何翠芬痛呼一声就开始了反击，一记九阴白骨爪朝田明芳脸上抓。 俩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一时间你来我往，你薅我刘海，我扯你辫子，你拍我脑袋瓜，我给你来一脚，打到激烈处，俩人直接就翻到在地，滚成一团。 这边开打，闹出的动静可不小，王圆圆她们几个准备走的，都被这样的大场面瞬间吸引过去，站在旁边不避讳地看戏。 就连李金响都舍不得走，咬了咬牙，把帽檐压低，猫在人群里偷偷吃瓜。 现场周围很快被群众围得水泄不通，一时间外围的人根本看不到里头怎么打的。 来的晚的只知道场面空前激烈，俩人上空头发乱飘，尖叫声此起彼伏，可就是看不到里头，干着急没办法…… 大队口才最好的李满瓜，当场就给后头看不见的人当起了解说“何知青发起进攻了！对着田知青的脸一爪，田知青硬生生挨了这一爪，不过田知青反应快，迅速一爪子还回去，每人脸上四道土豆丝，这一回合胜负打平！第二回合，田知青先出手，一记直拳锤打何知青脑门，何知青张嘴呲牙还击，田知青反应不慢，一个假动作迷惑了何知青，何知青一嘴啃到了地上的土，田知青乘胜追击，伸腿踹中了何知青腰部，何知青揪住了田知青的脚，把她的鞋脱掉了，伸手拧着田知青的脚趾头！田知青快要挺不住了，啊，转机出现了！田知青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了……” 这解说实在太逗了，王圆圆几个都笑的前仰后合。 最终田明芳还是靠着不要命的狠劲儿占了上风，她打红了眼儿，把何翠芬按在地上，一屁股骑在何翠芬身上，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另一手照着她的脑袋就是一阵狂扇乱捶。 何翠芬痛的直骂娘，朝着四周大喊“啊！救命啊！杀人了，田明芳发疯要杀人了！大伙快来看，田明芳就是条疯狗，无缘无故要杀人了！我要死了！” 她惨叫呼救，不过没人理她，不但如此，热闹的群众居然还当场给田明芳喝彩。 田明芳是没那么好的群众基础，可今天何翠芬这么恶性竞争，别的不说，她不要脸的名声可传遍整个大队，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没脸没皮的，明明没实力，却非要使坏和人家王知青恶意竞争，现在被打不是活该吗。 这里可是东北，东北人出了名的爽利，看不惯也不藏着掖着，就喜欢当面怼两句，大妈婶子们早憋着了。 这时候你一句我一句的，直接把何翠芬给喷傻了。 还是支书李文贵看不过眼，让人把这俩人分开了。 大伙还是不解气，有人直接扔了颗鸡蛋在何翠芬脑袋上，“这也就是可惜我家鸡蛋，要不然我一股脑都砸你头上，瘪犊子玩意儿！” “啊！！”何翠芬发出不堪受辱的崩溃喊声。 王圆圆和高盼几个见何翠芬的惨状，笑的别提多欢畅。 “让她得瑟，连田明芳那么蔫巴一个人都忍不住动手了，狠狠打才好呢。” 白晓晓“田明芳也没那么好心的，估计是因为投票的事起了内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她要别起使坏的心思，也不至于被大家一块排挤。” 一场厮打，在李文贵出面调停下，结束了。 不过李文贵也就是让两人散开不许再打，根本就没批评田明芳。 何翠芬不服气，当场赖着还想评理，李文贵直接说“做人得要点脸，你自己不要脸，怪别人打你呢？你的冤屈我给你解决不了，你不行就上派出所。” 何翠芬气的大声哭喊起来，换来群众一阵哄笑声。 众人好戏看尽，知足地回到知青院。 王圆圆一进门就一反常态，绷着脸把所有人叫住“都先别急着回屋呢，关于这次评选先进的事儿，有些话我不吐不快，既然大伙都在，咱们就当面掰扯掰扯。” 第102章 这账秋后算 她特意走到大伙吃饭的长桌，把投票箱子重重往桌上一墩，回过头，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韩顺利脸色当场就变了，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刚才王圆圆朝李金响要投票箱子的时候他就感觉没那么简单。 这会儿再一听王圆圆口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要秋后算账。 他强装镇定，挤出一丝笑，大仁大义地劝着“王知青，按说你干活是没得说，可今个的票确实差强人意，你也是险险才胜出，可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拿到了先进，我知道你心里不太舒服，不过你总得顾念一下平时的情分，大家都是同一个知青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留几分余地的好。” “是啊。”周桂兰立刻就跟腔“圆圆你到底还是年纪小，才十八，年轻气盛了，我比你年长，看你就像是看家里的妹妹似的，你要是听我这个老大姐一句劝，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做人留一线，虽然有部分人没投你，可最终赢得还是你，这时候就没必要翻旧账了，一来不体面，二来也伤感情，以后大家不还得在知青院处着吗。”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副知心好大姐的模样。 王圆圆就发现，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是和平时有着明显的区别。 这人往常在知青院说话总是面带笑容，一副游刃有余，可这会儿脸色却微微有些紧绷，笑容分外勉强。 王圆圆自嘲地笑着“伤什么感情呢？本来也没什么感情，我倒也不是要追究谁的不是，只是把票拿出来对对，看看谁投了我，谁又投了何知青，毕竟在我这当面承诺给我票的人加起来就有十二票呢，到头来除了我自己，只有八票。我一直觉得，一个人做事可以糊涂，心里却不能不敞亮，我总得知道少了哪四票。” 她认真地看着周桂兰“周知青，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周桂兰僵硬地扯扯唇，“王知青你还是太年轻，太较真了，等你到我这个岁数你就会明白，凡事还是要以和为贵，心胸宽广点，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见得是坏事。” 王圆圆唇边笑容一敛，眼神倏然冷下来，“心胸宽广不代表要被那些口蜜腹剑，当面微笑背后一刀的小人行径玩弄股掌，我以后在知青院又不靠这些人过活，何必要给这些人留脸呢？” 周桂兰摇摇头，“这种想法太天真了。” 高盼听着就皱了眉头，忍不住站出来说“圆圆这想法也没什么，连何翠芬这种小人都知道事后第一时间找孙知青算账，圆圆过问一下过分吗？她何翠芬不是好欺负的，圆圆就得活该被人背叛，就得不吭不哈默默受着吗？” “话不是这么说。”尚国胜语气虚浮着“都是不记名投票，就是把那些票拿出来也不好分辨，说不定还会误伤自己人，王知青，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 王小芹“是啊，不记名确实不好查，这次这事儿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只能说人心险恶，以后多防备着点那些翻脸无情的小人。” 王圆圆冷眼看着这四个人和稀泥的嘴脸，勾勾唇说“弄清票数也不光是为了那四票反水的，我既然得了先进，总得感激一下支持我的人，这么说大家没意见吧？像是周知青和韩知青，王小芹知青和尚知青，你们几个都是事先再三保证投我一票的，我这时候不得合计合计怎么跟你们大伙分面粉吗？至于怎么分辨字迹就不牢大伙费心了，我看过大家的字，记性也挺好的，认不错。” 这话简直戳那几人肺管子，想到他们反水的初衷就是为了分粮食，现在别说粮食，说不定等会脸皮都得被王圆圆扔在脚下踩。 艾艳抱臂冷笑着“可不么，圆圆就算捐出了队里给的二十斤面粉，还有镇上的奖励呢，人家圆圆早就打算好拿出来感谢大家了，这时候不得好好核对核对票，方便给大伙匀面粉么。” 打从出了结果艾艳心里就疑惑不断，这时候一看王圆圆的反应，当场就明白了什么，马上站出来打配合。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不希望那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证明那人是隐藏太深了，不，是自己这两年眼瞎了，不管那个人处于什么原因背信弃义，她都挺失望的，更加心寒！ 尚国胜摇摇头，一副鸡同鸭讲，“唉，王知青你非要这样咱们也没话说，但这样挺浪费时间的，我下午还急着去镇上办事，我就不参与了。” 转身就要出大门。 不过还没迈出门槛，就被展宏瑞和秦方昆两人拦住了。 展宏瑞一脸不屑没吭声，秦方昆笑嘻嘻说“尚知青，不差这一会儿，人家圆圆都说了，字迹好分辨，你这么急着走，错过分面粉可就损失大了。” 尚国胜脸色顿时无比晦暗，暗暗咬牙，站在那儿不动了。 韩顺利和周桂兰见这架势，知道王圆圆这回是打定主意要来一次水至清则无鱼，脸色都不咋好看，像是憋着怒火，但偏偏又发作不出来，憋屈十足。 王圆圆也不理众人各异的脸色，转头把投票箱的锁扣打开，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票倒出来，接着把自己的九票和何翠芬的九票分开。 她从自己这堆里捡票，“这票看字迹龙飞凤舞的，像是展知青的，展知青，是你的吧？” 她晃晃手里的票。 展宏瑞笑着点头“是。” “胡知青，秦知青，这两票是你们的吧？” “是的是的，我俩都是用黑色墨水，一看就我俩的。” “咦？”王圆圆意外地看向孙秀文，别有深意道“没想到还有孙知青一票呢，挺意外，要不是对了票，我是真没想到。” 孙秀文苦笑。 其实他也不赞成王圆圆这时候对票，幸亏乔丽云这会儿没在，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无奈地解释说“我也犹豫过，最后还是选择了投给你让自个儿心安，铁牛说的对，我应该实事求是。” 王圆圆这下弄明白了，是孙秀文和田明芳同时反水了，但也因为孙秀文这一票，自己最终拿到了九票。 她寻思孙秀文这段时间的表现不能说多好吧，但也确实没碍着她，钱也按承诺还给了自己。 当初原主自杀的事儿，不能把账都算在孙秀文头上，认真说起来，乔丽云怀有心机的主动勾引，至少得占九成责任。 这时候秋收已经结束了，过段时间就找个机会把孙秀文那把镰刀换回来，惩罚先告一段落。 接着王圆圆又分别拿出了白晓晓，艾艳和高盼的票当面对票，不到两分钟时间，把自己这边的九票对了个清清楚楚。 韩顺利几人站在那儿，脸色已经由初始的尴尬茫然、无所适从，变得有那么几分阴沉了。 王圆圆这样就是公开羞辱人。 他们也在暗暗懊悔着，这次反水帮何翠芬可真是亏死了，什么都没落着不说，还得被王圆圆较真地拉出来批判。 可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已经过去了，王圆圆都已经得了实惠，现在还闹这么一出也太不识好歹了，以后是不想和他们和睦相处了？ 王圆圆拿出剩余的八票，看了一圈就啧了一声。 “郭知青，乔丽云和何翠芬这三票都是投给何翠芬的，这我早就想到了，也没什么意外的，他们的票就放这不管了，咱们看看其他票。”她饶有兴致地拿出一张票“周知青，这是你的吧？” 周桂兰抿住唇，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也是，这话叫人怎么回呢？堵的人没法儿回。 她心里沉甸甸的，嘴巴僵硬地扯了扯，到底没说什么。 第103章 彻底分成两拨 艾艳凑过来看了一眼。 她是最熟悉周桂兰字迹的，这时候一看，彻底印证了自己不愿意相信那个猜测。 当场嗤笑一声说“周知青，你做人还真挺活络的，先写了圆圆名字一票，带着王小芹亲自上门拿给圆圆看，转头又换了何翠芬的票投出去，难为你这么费尽心思，可真不嫌麻烦啊！” 周桂兰被艾艳讽刺的脸上挂不住，烧红着脸说“事已至此，我不说什么了。” “周知青，你这个老大姐人品，着实挺次的。”王圆圆走过去，把票扔到周桂兰脸上，“你知道你这样的人叫什么吗？道德婊！表面功夫十足，整天摆出善良正义的嘴脸调解恩怨，教育完这个教育那个，背地里却做着小人行径，没有丝毫诚信和道德感，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不惜让自己也变成别人的棋子，你想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事儿揭过去，我偏偏要挑明了说，你这个知心老大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这话说得挺重的，王圆圆可是21世纪来的，知道对周桂兰这样的道德婊就得用道德反绑，以牙还牙，非得以德制德不可。 周桂兰脸色瞬间就垮了，抖索着嘴唇说“王知青，你这么说也太片面了，我没投给你，是我家有困难，我不得不这样，你家境那么好，这个奖励就算让给别人对你也没损失，非计较起来，你也挺贪心的。” 王圆圆笑了一下，“你还挺会偷换概念，我得先进那是建立在我劳作不错的基础上，这奖励我问心无愧，要不是得知何翠芬的小动作，我甚至连拉票都不会去拉，而你，两面三刀，阳奉阴违，践踏别人信任，就算得到好处也是昧着良心的。” “闭嘴吧你。”艾艳直接走过去劈头盖脸怒骂“这会儿拿家境说事儿了，圆圆家境好，那我呢？我家境可不怎么好吧，你收我肥皂的时候也没见你怜悯我啊？你可真是不要脸，前脚收了我肥皂，信誓旦旦保证把票给圆圆，后脚就跟何翠芬保证上了，我是一心一意相信你，直到刚才都不愿意相信你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我怎么就瞎了眼跑去找你了，白瞎我两块肥皂，啥话也别说了，凭你也配做知青院大姐，你不配！赶紧把肥皂给我还回来！” 周桂兰窘的快要滴出眼泪，咬唇说“肥皂昨天都拆了用了，你去找何知青要吧，这次要不是她，我们也不会这么做，我们几个还想找她算账呢。” “啪！”清脆的一巴掌。 艾艳扬手就给了周桂兰一下，怒极反笑“啊呸！我艾艳今儿算是看清你了，打从心里瞧不起你这个人，不光阴险还无耻推卸责任！我不管！肥皂你从我这拿的，我就只问你要，限你一天内还我，不然我就去找大队长做主，别的不说，等这事儿在大队那边传开了，你在整个大队名声都臭了，以后别想摆着一张知心老大姐的脸跑出去忽悠人。” “你……”周桂兰捂着脸，羞愤，不敢置信地指着艾艳。 韩顺利急忙上前护住她，这时候他倒是露出了凶相，“好了！你们一个个的，欺负人没完了吗！我们背信弃义，行了吧！这事儿就到这了！你们再这么闹事儿，大伙以后别想在一块相处了！” 王圆圆直接满脸惊奇“我们是在闹事儿吗？韩知青，我就挺不明白的，你当我是软柿子么？你欺软怕硬，遇上郭振兴欺负女知青，你是冷眼旁观加沉默以对，我遭受背叛和戏弄，在这替自己找补一口气，你倒跳出来展示大哥风范了，你这个老大哥当的真是挺双标的。” 江红柏都气的站出来表态“以后出去别说自己是知青院老大哥了，我们丢不起这个人。” 提起这事，韩顺利一张脸爆红，半天没憋出一句反驳的话。 王圆圆又看向王小芹，“王知青，那天是不是还教训艾知青看低你们，刮刺了她几句？何翠芬经常把狗腿这词儿挂嘴边，我看挺适合你的，你现在身上狗味儿就挺浓的，而且你还挺无知的，你不知道这世上谁都罩不了你，有句话叫跟着好人做好事，跟着恶人学吃人，你现在就挺危险的，下一个棋子保不齐就是你。” 王小芹死死咬住唇，又羞又愤，可偏偏王圆圆骂她的话还能给她敲响警钟。 她是跟着周桂兰，处处维护这个人，以前没想太多，就觉得这人人缘好，跟着她混不说喝上肉汤，在乡下这几年肯定没人欺负，所以她事事听周桂兰的。 这会儿倒是心有戚戚，她可不能被任何人利用当了棋子，还是得有点自己的主见，不能事事跟着周桂兰走，眼瞧这回不就栽了跟头么。 想到这，她看了眼艾艳，咬牙说“你给我那块肥皂我没拆，等会就还给你！” 王圆圆最后走向尚国胜，同样把票扔在他身上。 尚国胜也知道，王圆圆今天非得挨个把他们四个反水的人讽刺一顿才能算完，他迫切想说点什么给自己找补的话，让自己体面点。 可一对上王圆圆的目光，眼睛还是下意识闪烁，手足无措地偏开头。 王圆圆“尚知青平时挺会在知青院做人的，可惜都是表面功夫，日子长了谁不知道谁啊？你那点小心思，挺龌龊，上不得台面的。” 白晓晓跟着就说“尚知青，虽然你以前帮衬过我，但你这回这做法太败好感了，回头咱们还是别一个组了，我家里规矩严，爸妈不许我跟心术不正人品不好的人打交道，希望你能理解，通过这事儿好好反思，以后做个正直的好人。” 尚国胜脸腾地就红到了脖子根儿。 王圆圆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这时候就轻飘飘说“既然弄明白那四票怎么回事儿，我就不耽搁大伙时间了，虽然咱们都在知青院，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发生了这事儿，以后也没必要硬凑在一起，从今天起，我自己单开灶。” “我跟你一起换灶，同时我还要换宿舍！”艾艳当场说“我爸妈虽然没晓晓父母那么有文化，但也是一辈子没做过坏事的老好人，他们也不会希望我跟那些阴险小人整天搅合在一起，高盼，我搬到你那儿去！” 高盼“没问题，那我也顺便换灶和圆圆她们一起吃。” 白晓晓“我也换。” 展宏瑞“加我一个吧。” “还有我。”江红柏。 最后开口的，是在不远处静静围观了整件事的宋宵，“我已经跟队里说好把卫生站设立在知青院东边，既然大家都想分灶，我这边刚好打算开灶，不如……” “我们同意！”大家没等他说完就齐齐表态。 周桂兰和韩顺利都僵着脸没吱声，这时候他们是真的屁都不敢放一个，老大哥老大姐的威严扫地，压根不会有人在乎他俩的意见。 第104章 要去镇上告状 王圆圆往宿舍走，顺便招呼大伙“下午没事儿的一块上镇上，我请大家吃饭！” 回应她的是一阵欢呼吆喝。 请客这事儿大伙都惦记着，一听下午就上国营饭店，瞬间没人搭理周桂兰他们，各回各屋收拾打理自己去。 王圆圆和大家约好半小时后一块出门，也进了屋。 白晓晓过来拿东西，新炕差不多晾干了，今个起她就搬回自己屋子了。 送走白晓晓，王圆圆准备打盆水洗把脸，一出门就看见孙秀文还在院子里站着，张望着自己宿舍的方向，神色踟踟蹰蹰。 她目不转睛盯着脸盆，只当没见。 孙秀文主动走上前，“圆圆，你刚把大伙都叫去镇上吃饭，你就不打算感谢感谢我吗，我也把票投给你了。” 王圆圆笑笑，没说话。 这事儿别人看不出名堂，但王圆圆却知道，这人虽然把票投给了自己，却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铁牛在中间起了决定性作用。 她一脸恍然地说“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回头我得把铁牛也叫上，铁牛一家为了支持我可没少在大队那边帮我说话。” 说完，端着盆就走了。 孙秀文眼巴巴地看着王圆圆回了宿舍，垂头丧气地走了。 王圆圆她们去镇上聚餐，他也特别想去，不为别的，就为融入进去。 他也不是看不明白情况的人，眼看着这知青院以后要分成两拨了，要是自己被归到韩顺利和周桂兰那边去他还挺不情愿，这时候就想着跟王圆圆搞好关系，以后就分灶到王圆圆那儿去。 现在跟王圆圆这一波的都是正派人，江红柏和展宏瑞在他印象里都挺不错的，江红柏心眼实在性格外向好相处，展宏瑞做事不拘小节，更别说他还挺讨厌郭振兴流里流气的做派，尚国胜也不是啥好人，平时看着一身正气，背地里竟也为点粮食出尔反尔的。 不过他到底没再叫王圆圆，刚才王圆圆一番表现也太让他刮目相看了，他这会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跟王圆圆说话了，以前在四九城的时候王圆圆又腼腆又乖顺，说话声音娇娇软软，顶多撒撒娇，从来也不会大声吼谁，现在可了不得，噼里啪啦把韩顺利他们四个怼的都没话说。 虽然知道这次下乡她变化挺大，但今天这一幕还是带给他巨大的震撼，让他突然就有了点不太敢招惹她的感觉。 王圆圆回到宿舍，这会儿就她一人，肥啾凭空出现落在她肩头，“宿主今天干的漂亮！啾啾都有点意外，啾啾本来以为宿主不会得罪人，选择息事宁人了。” 刚才王圆圆让它帮着鉴定字迹的时候肥啾就挺不可思议的，它眼里的宿主通常总是以和为贵，怎么这次愿意把动静闹大。 王圆圆笑起来“这事能随便息事宁人吗？打从白晓晓被郭振兴调戏那事儿开始，我就不太喜欢知青院的氛围，但那会儿也没啥事件推动我远离他们，这次正好借着这事儿把我自己摘出去，那我就有必要借题发挥，好好给自己出口气，顺带达到目的。” 王圆圆在21世纪就是个挺随心所欲的人，不喜欢的人绝对不会勉强自己凑一块去，她一点不怕得罪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人，人活短短一世，自己舒服比什么都重要，既然知青点是一盘散沙，那谁都别和谁虚假客套着，整天虚与委蛇挺累。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跟她一个想法的人不少，不说白晓晓几个关系近的，像是江红柏和展宏瑞都借着这事儿跟她一起分出来了。 这又换宿舍又分餐的，差不多就意味着以后生活上不会和另一波人有太大交集了。 目前这几个人，王圆圆都挺满意的，这些人都算是志同道合的，在一块相处都是真心实意，不用整天防备着谁有别的小心思。 要不是还有收回救世者的任务，需要跟乔丽云近距离接触，她是真想把乔丽云给远远打发出去，这人才是最让人恶心的搅屎棍。 不过也还好，王圆圆算了算，自己来知青点将近一个月，跟乔丽云过了几次招，算是把她的遮羞布抖开了，这人现在名声一言难尽，远没有原着里的风光，加上还有肥啾这个全天候监视器，接下来她倒是不怎么担心，无非也就是生活中多出点小波澜。 王圆圆赶在大伙约定出发的时间之前先去了趟铁牛家，铁牛一听和一大帮知青去镇上，想都没想就高兴地答应了。 俩人一起回知青院，众人也刚好出门，一行人说说笑笑去了镇上。 他们刚走不久，坐北朝南一间紧闭的房间，房门突然打开了，乔丽云小心地左右环视一圈，见没人，赶紧拿着饭盒走出屋。 田明芳和何翠芬厮打的时候她就偷偷溜回来了。 她是知道，上辈子田明芳是杀了人的，这次重生回来，她就没怎么跟田明芳走动过，对这种性格极端的炮灰有必要敬而远之。 这次投票，她很有先见之明的只在背后出谋划策，出面找大家的人都是何翠芬，现在这事儿弄砸了，她自然能躲多远躲多远。 刚才王圆圆在院子里搞出的那点动静她全听见了，她就是故意在屋里装鹌鹑，一直没露脸，假装自己不在。 这也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因为这事儿这么一闹，中午压根没人烧火做饭。 周桂兰他们几个都回了屋，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生气，一个个就跟死了似的不见动静，乔丽云观察了好半天，这才出来了。 她也不能不吃东西只喝灵泉水啊！ 现在她手里只有窝头和杂面粉，窝头又干又硬，不热根本没法吃，她就拿出屋准备去灶上热窝头。 谁知道迎头就跟进院子的何翠芬给对上了。 何翠芬一直没回知青院，是跑到李文贵家里撒泼打滚去了。 田明芳打得她浑身都是伤，李文贵不但不给自己申冤，还隐隐有点帮田明芳的意思，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给臭骂了一顿。 反正在乡亲们眼里她名声已经臭了，还被田明芳当众打的披头散发，要面子没面子，要里子没里子，她干脆就不顾忌形象了，一路就跟着李文贵去了李家，在李家院子里大喊大叫，指责李文贵不给她解决就是欺负她，欺负弱势群体。 她一通撒泼打滚，又吸引了一群人前来看热闹，结果不用说，公理没讨着，还被赶过来的李金响当面扣了下个月的工分。 何翠芬这辈子都没这么绝望和痛苦过，她自认为遭遇了不公，一路哭着回了知青院，决定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要跟这些不作为的领导斗到底。 一跨进大门，看到乔丽云就跟看到亲人似的，走上前就抹眼泪“乔知青，你刚才干吗去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惨，田明芳无缘无故欺负我，打得我浑身哪哪都是伤，大队长和支书明明都看见了，却还帮着田明芳说话，他们是昏了头了，这么明确的是非对错，居然不让田明芳给我道歉赔偿，你猜他们怎么说？让我有本事尽管去镇上告去，你说我不告能行吗？我想好了，我下午就去镇上告他们去，这事儿没完！” 乔丽云一脸平静地站着，没有任何共情，好像在听不相干的陌生人讲话。 何翠芬等了半天，不见乔丽云接话，只好主动开口说“乔知青，咱俩现在是落难的姐妹，只有咱俩能互相依靠扶持了，你下午陪我一起去镇上告发他们吧？” 第105章 好姐妹的真面目 乔丽云一脸反应迟钝，后知后觉那味儿，眨了眨眼睛才说“哦，你身上伤没事儿吧？别气了，赶紧回屋躺着休息，我一会儿帮你打水啊。” “躺啥躺。”何翠芬吸了吸鼻子“我没心情躺，这回这窝囊气不能白受，你还是先陪我去镇上告状去，我就不信了，没人管的了他们这些大队领导，太欺负人了，这回我要让田明芳赔我三十块不可！” 乔丽云啊的一声，眼睛看向北边“我真的挺想陪你去的，可我下午还有事儿，得上林场一趟，这几天放假耽搁，马队长那边都催着了，山上的伐木任务一天都不歇，我这月工分还够呛呢。” 何翠芬皱起眉“就差这半天？你明天再去报到啊。” 乔丽云眼睛一红，倒比何翠芬还委屈，“我真的服了，马队长一直催着，我今天再不去就得扣我分，我家里也不给寄钱，就靠这点工分，我屋里都快没粮食了。” 何翠芬老大不高兴，寻思不是还有孙秀文么，有他你也不能缺钱缺粮啊！ 不过她到底没说出口，乔丽云是她最后的朋友了，能随便给脸色吗。 何翠芬觉得今天的知青院安静的过分，不由得看了眼东边紧闭的房门，“王圆圆他们回来以后说什么了？投票的事没多问吧？” 乔丽云摇头，一脸迷茫“我不知道啊？我也才回来不久，何知青，你要不先进屋歇会儿，我赶紧去热窝头，等会还得去林场，晚了又得被骂。” 她找了个由头就赶忙去了灶房。 何翠芬一阵心塞失落，冷不丁想念起没闹翻以前的高盼，以前她有什么急事，高盼会放下所有事儿先陪自己办事，干干脆脆从不二话。 既然乔丽云不陪自己去，那就只能自己去。 去镇上，镇上的领导架子更大，她自己一个人说实话还真有点犯怵。 想到这，她赶紧回屋把身上乌漆麻黑带了血迹的衣服换了，又重新梳了辫子，一点时间也没耽搁，放了梳子就出门去了。 “何翠芬！” 隔壁房门猛然打开，一道冷意十足的声音喊住她。 何翠芬回头一看，是周桂兰。 周桂兰站在屋门口的房檐下，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显然哭过。 她冷冷盯着何翠芬，一脸的阴沉可怖“咱们是不是得掰扯掰扯投票的事，你那时候答应的好好的，最少十斤白面粉，我也是因为这个才中途反悔把票投给你了，怎么的，现在你不打算给个说法，就当这事儿没发生，黑不提白不提了吗？” 周桂兰一回到宿舍就痛哭了一场，她来大队时间是最长的，这么些年经营的好名声，被这事儿一闹，她贪面粉背信弃义肯定得人尽皆知了，关键她什么也没落着，还得赔出去一块新肥皂，太得不偿失了！ 她也是一肚子的气没处发，艾艳朝自己发火，王圆圆把自己给奚落了一顿，自己找谁说理去？ 想起这一切，她忍不住狠狠怨怪何翠芬，要不是她当初信誓旦旦说这事肯定能成，自己也不会把信誉都押注进去，现在事情没成还败露了，何翠芬凭什么置身事外？ 她周桂兰也不是那么轻易肯吃亏的人，这笔账要算就得算在何翠芬头上。 何翠芬愣了一下，眼里闪过几分恼火。 她这先进都泡汤了，她自己还没说找人说理呢，周桂兰倒是先来找麻烦了。 嘴角一扯，不怎么高兴地说“我没赢票，哪来的面粉发给你们，你是不是搞错了，当时说的是我拿了先进给你们分面粉，我现在又没拿先进，你要怪就怪孙秀文，是他临阵反悔把票投给了王圆圆，跟我可没关系。” 她抬脚就走，却被追上来的周桂兰一把揪住。 “你说不管就不管了？孙秀文反悔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我只管我和你之间的事，好处是你答应我的，不是别人！我为了帮你，名声尽毁，还赔上了一块肥皂，你现在说不认就不认了？拿我当猴耍呢？” 何翠芬当场就沉了脸，“我认啥？我承诺的面粉可都是在我赢了以后，现在王圆圆赢了，你们实在想要，朝她要面粉去呗！找我干啥！” 她不提王圆圆也就罢了，这时候说这话就像在扇周翠兰的脸。 周桂兰瞬间恼羞成怒，一巴掌打在何翠芬脸上，“难怪当初高盼要揍你，今儿田明芳也要揍你，你嘴欠的连我都忍不住要抽你，何翠芬，这事儿我不会找别人的，我就找你，欠了艾艳的肥皂你出面赔！” 何翠芬第一回见识到周桂兰歇斯底里撒泼的模样，当场就气弱了，捂着脸，恨恨地瞪着周桂兰，一时间居然没敢吭声。 她上午才跟田明芳狠狠打了一场，别看表面上就点外伤，其实浑身上下哪哪都疼，这时候完全是靠着一口气强撑着去镇上告状给自己申冤，这才能没事人一样站着。 周桂兰多壮啊，要是俩人再动手，没两下她就得被打趴下。 周桂兰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赔不赔给句话！别装哑巴！” 何翠芬一脸无奈，“我又没钱，我自己的肥皂就只剩薄薄一片，还在将凑着用，哪来多余的。再说——” 她小小声的嘀咕“我可从来没答应过给你肥皂啊，那是你自己收人家的，你自己还，让我还，那不是欺负人吗。” 周桂兰整个人爆发出一种夺人的气势，大吼“别给我扯这些理由，事儿是你闹出来的，这肥皂你非得出不可！” 说着，她突然撒开手，拔腿就冲向何翠芬的宿舍，在里面翻箱倒柜，把何翠芬炕柜里的东西一股脑翻出来。 何翠芬心里一咯噔，抬脚就要冲回屋保护自己的财产。 突然，王小芹从斜里走上前一把揪住她，死死地拽住，“干吗？想不认账啊，这责任你躲不掉。” 何翠芬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炕柜里还有两双新鞋垫，和一件冬天穿的棉袄，这是她最值钱最宝贵的东西，棉袄去年刚做的，没穿几回，还有七成新呢！ “你撒开我！”她一边挣扎，一边求助地往灶房那边喊，“乔知青，你过来给我做个证，她俩咋这么不讲理呢，我啥时候答应过肥皂，现在揪着我不放了，你快过来给我搭把手！” 良久，灶房那边都没人吱声，更是没看到乔丽云的身影。 何翠芬咬咬牙，“乔知青，你别不吱声，我看见你在灶房呢！你过来帮我把王小芹拉开！” 乔丽云总算冒了个头，一脸摸不清状况“怎么了？你们这是在干吗？我在烧热水腾窝头，都这个点了，你们不吃东西吗？” 这人也是绝了，这样的情况下都能一副没事儿人一样，这都啥时候了，居然在说吃饭的事儿。 何翠芬从她的态度里，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她当场就急眼了，“乔知青，我再说一遍，你过来帮我拉开王小芹，我现在被她俩欺负，你就这么不闻不问的？！” 第106章 狗咬狗 乔丽云心里一阵阴郁。 这个何翠芬，自己倒霉，倒是不忘了把她拉下水。 可她混了两辈子，能是那么好被拉下水的么。 她随即一脸无辜，从灶房里走出，秀秀气气地说“王知青，何知青，你俩都消消气，有什么话心平气和说，咱们这么闹腾着，万一让大队长知道，怕是要批评咱们不团结。” 王小芹冷瞥了她一眼，“我们要我们的肥皂，关你屁事！” 乔丽云气弱地往后退了一步“我也只不过好心劝说，你怎么骂人呢。” “骂你怎么了？不关你的事，就别多管闲事！” 这话一落下，乔丽云还没怎么，何翠芬神色却猛一变，眼睛一眯不知在想什么。 乔丽云果然要哭不哭，咬住唇说“我都这么劝了，你们还不听，随你们，算我多管闲事，我上工去了。” 何翠芬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挣脱开王小芹的控制，她都顾不上去屋里保护自己的财产，反而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乔丽云。 拉住她的袖子，“乔丽云，你别走！你陪我一起把话和她们说清楚，这次的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是咱俩一起商量好的，现在她们要撒气也不能只找我一个人！” 她现在是反应过来了，一个人真心想帮助好友怎么可能会磨磨唧唧，更不会说那些不着四六的片儿汤话，乔丽云明显就是故意和稀泥，话都没说几句就想走，把烂摊子留给自己。 凭什么啊！ 出主意的时候她乔丽云滔滔不绝指点江山，事情败露了就只有自己被人记恨，她乔丽云倒是鸡贼，可惜自己不会就这么让乔丽云钻空子逃脱的。 一旁的王小芹听了这话，表情微妙。 而这时周桂兰也从何翠芬屋里出来了，怀里抱着一件厚袄子，“何翠芬，你一天之内给我两块肥皂，我就把袄子还给你，不给肥皂那我就把你袄子拆了，拿里头的棉花抵账！随便你去哪告去，这肥皂你必须得赔我！” 周桂兰这行为就是明抢了，就是摆明了欺负何翠芬。 她也不是气急之下做出的决定，而是有着自己的算盘。 上午的事她就看明白了，现在何翠芬是名声差到极点，白白挨了田明芳一顿打，大队领导居然都不给她做主，乡亲们也是看热闹，跟着叫骂的居多，说句不好的，何翠芬已经成了过街老鼠。 这人都落魄到没人给做主的份上，不欺负她欺负谁？ 况且她何翠芬也不是啥无辜的，这事儿就是她挑起来的，没那个能力就跑出来乱许诺，这时候割她的肉周桂兰理直气壮，甚至觉得自己是仁慈了。 两块大点的肥皂也就值当块儿八毛钱，就算她何翠芬报警了，警察都不稀得来一趟。 何翠芬一听就不干了，那可是她留着过冬的棉袄，能随便给人吗。 她揪紧了乔丽云的衣裳，激动地说“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这事儿没成，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乔知青和我一块谋划的，你们凭什么只逮着我一个人要赔偿？她呢？她凭啥不用负责？” 乔丽云“……” 看来何翠芬是要为了自保撕破脸了，她眼底浮现一抹狠意。 顿时就大惊失色地辩解，“我没有我没有，何知青你怎么乱说呢，我最近都在林场干活，没怎么关注知青院的矛盾，要说我谋划，那真是太冤枉人了，不是你说你要抢王知青的名额，拜托我把自己的票投给你吗，你这时候怎么倒打一耙呢？” 何翠芬看出来乔丽云突然这么疏远自己是怕一起担责，但她却没想到乔丽云会有这么无耻，居然张嘴就把这事撇的一干二净，还摆出一脸无辜。 她当场就不干了，怒极反笑“好你个乔丽云，我算是明白了，最阴险那个人就是你，你撺掇我跳出来和王圆圆竞争，这会儿事情搞砸了你倒装无辜呢？” 她像打了鸡血似的，一把扯着乔丽云往周桂兰那边走，“既然你不认，咱们就来当面对质！走！” 周桂兰一脸看好戏，不过看向乔丽云的目光，却隐隐浮现几分怒意。 要真是乔丽云挑拨的，那这个人就是把她周桂兰也利用进去了，说白了自己这次栽的跟头，是这人一手造成的。 别看这俩人现在狗咬狗，周桂兰也有自己的判断。 何翠芬跟高盼她们同一批来的，也将近两年了，这两年的相处早看出何翠芬什么德行，这人小心思不少，喜欢背后叨咕东家场西家短，但却没啥拿得出手的心计本事，更不是个有野心爱出风头的人，估计脸上有个大痦子，骨子里自卑，有事总在私下里嘀嘀咕咕，正式场合没见她敢放过一回屁。 这回突然要出头抢王圆圆的先进，她就隐约觉得不对劲儿，看来这事儿跟乔丽云脱不了干系。 何翠芬又叫又喊，闹出的动静挺大，韩顺利和郭振兴，尚国胜这几个人前后脚都出来了，就连孙秀文都站在窗户边朝外看，要不是乔丽云在院子，他也想出来看个究竟，乔丽云不是好心帮忙么，怎么何翠芬却说她是主谋。 何翠芬一看大伙都出来了，顿时就扯开嗓子，详述起前因后果“我是跟王圆圆和高盼不对付，可我本来打算的是号召大家支持别人，不要把票投给王圆圆，乔丽云一听我的打算就说我脑子不开窍，她给我出主意，让我出面争夺这次先进，给大伙分粮食的馊点子就是她出的！她说，不给出足够多的利益，根本没人听我的，让我拿面粉当诱饵吸引大家帮我，我听她说的有道理，这才逐个去找大伙谈这个事儿。” 乔丽云一听她连细节都说出来了，脸色一阵白里透青。 斩钉截铁地反驳说“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那些话我根本没说过，你怎么能空口白牙污蔑我呢？” 何翠芬冷笑一声“要不是你声称自己干活太差不够资格评选，这才把我推出去，我也不能上了你的当，那些话可都是你教我怎么说的，你还撺掇我上镇上落实奖励，说是不拿出个准话别想说动周知青她们。” “何翠芬，你简直是乱攀咬人，我是陪你去镇上，可都是你央求我陪你去办事的，怎么到头来成了我的不是？”乔丽云一脸冤屈，大眼睛盈满泪花，看起来着实可怜无辜。 何翠芬可不管她那一套，这时候不把话说清楚倒霉的就是自己，她打定主意和自私的乔丽云撕破脸。 这时候就滔滔不绝抖露着细节“你还跟我分析，周知青这个人城府太深，一般的好处根本别想说服她，只要把匀粮食的话说出口，并且保证我能赢，她肯定会动心把票投给我，你还特别交代我不要招惹展知青，说这人看不上那点利益，会坏咱们的事儿，你还说尚知青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是个眼皮子浅的穷酸货，让我大胆找他谈。还有韩知青，你说压根不用考虑他的想法，只要说服周知青，他根本没胆子反对，对了，你还说郭知青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只要能报复王圆圆的事他都肯干，用不着给他许诺粮食，给他粮食也是浪费……” 随着何翠芬滔滔不绝的声音，在场的几个男知青脸色不约而同的阴沉下来，老爷们的尊严碎了一地。 第107章 递刀子 原来在乔丽云心里就是这么看待他们的！ 何翠芬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一拍大腿说“你们仔细想想，乔丽云是有前科的！上回抓贼殴打村民，不就是她在背后出的馊点子，祸害人家莫知青吗，事后引诱人家替她担罪，她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躲在后头装可怜，还好莫知青的爸爸出面替人家儿子洗清了冤屈，周知青，你们现在总该相信这是乔丽云背后出的坏主意吧！” 乔丽云欲哭无泪，“你要存了心这么诬陷我，我真没什么可说的。” 周桂兰嗤笑着“乔丽云，你别装模作样解释了，以前郝荣华在那会你就撺掇她去大队长那告王圆圆的状，这事是你干的吧？你可别否认，人大队长都当着大伙面把你干的好事揭露了，你背后挑拨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就别不承认了。” 郭振兴直接气的飙了脏话“你挑拨也就罢了，我他娘的连十斤面粉也不配拥有呗？乔丽云，你这是看我家条件好呢，还是讽刺我人傻呢？” 韩顺利虽然背地里总听何翠芬的，可表面上还是有着北方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当场也是不高兴地说“我听桂兰的那是我让着她，什么叫我没胆量？” 尚国胜倒是没直接跟乔丽云扯皮，可嘴上却也说着报复的话“我家庭条件是差，眼皮子确实是浅，和首都来的知青没法比，以后我也伺候不起首都来的高贵女知青，从今天起，我做饭的那天，乔知青就别来了。” 郭振兴马上就搭腔“我也伺候不起，人家可是首都来的，就算家里穷的揭不开锅，那也比咱们这些小地方的人高贵，既然人家看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咱们也别在人家跟前丢人现眼。” 周桂兰正恨着，听见几人接连放了话，也跟着说“我做饭那天也不会做她那份！” 一圈人表态下来，就剩下王小芹没说话。 她跟着就讽刺了一句“自己都靠着男人才能吃饱肚子，哪来的脸看不上别人？你跟王知青有仇，却拉着这么多人给你当枪使，这事没那么容易算了，我们的肥皂钱你得赔。” 王圆圆那话一提醒，王小芹现在就分外注意自己的言行，得符合自己的利益才成，赔偿才是重点，得把这话摆出来。 何翠芬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还没舒坦一秒，就见乔丽云直接爽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递给了王小芹。 这时候乔丽云也看出来了，哭哭啼啼的装可怜，对这群人不管用。 她冷静地说“上次何翠芬被高盼打，她和我哭哭啼啼，我看她可怜，是真心把她当朋友的，没想到她会反咬污蔑我，怪我自己有眼无珠，可我这人做事有始有终，既然当初拿她当朋友，这时候也不能不管她，她欠大家的肥皂钱，我帮她出了！” 王小芹二话不说就收了钱，自己拿了一块，马上分给周桂兰一块。 何翠芬脸色有些古怪，乔丽云能赔钱总归是好的，可她总觉得乔丽云没憋着什么好屁。 果然就听乔丽云又说“我也只能帮她到这了，肥皂钱我帮她出了，算是给这份友谊一个收尾，但一码归一码，这种缺德事我没做过，我不会承认，你们因为错信了她，造成的名誉损失费，只能她何翠芬自己承担了，你们找何翠芬要钱去吧，我对她的友谊已经仁至义尽，说什么都不会再帮她掏这个补偿钱了。” 这话说完，何翠芬都说不出话了，整个人呆若木鸡。 什么名誉损失补偿？这人可真能扯啊！ 这是抱着想把她害死的目的，在给周桂兰几个人递由头呢！ 还没等她说什么，周桂兰就冷冷张了口“何知青，乔知青说的对，你是得偿还我们名誉损失费，一人五块钱，这里的人每人你都得赔，一共二十五！” 何翠芬差点吐血，“我说了那么半天，你们都想不明白吗，这事就是她乔丽云出的馊点子！赔钱找她去啊！” 周桂兰哪里会不明白乔丽云肯定是主谋呢。 可她现在就是要利益最大化，她爸肝上的病紧着用钱呢，乔丽云这话是把她想说而又碍于道德不敢说的都说出口了，不得赶紧利用上吗。 她权衡着，相比起找乔丽云的麻烦，这人滑不溜秋跟个泥鳅似的，人家就来个死不认账，她们还真拿她没办法，毕竟出面的可是何翠芬，何翠芬是跑不了的，这个锅她何翠芬不想背也得背。 周桂兰就冷冷威胁说“这钱你要不赔，我们几个不会算了的。” 何翠芬气的咬牙切齿，“乔丽云，你这人心眼太坏了，缺德心黑烂到骨子里了，我当初怎么就相信了你，现在事情败露，你不但不承认，还要往死里害我，这钱我不会赔的，要赔也是你赔！” 乔丽云事不关己地抱着胳膊，一副谴责口吻“你自己坏事做尽，别想拉着我一起背锅，以我看，这份补偿钱你必须还给周知青她们，做人别太昧良心，抬头看看天，苍天饶过谁？” 周桂兰打断她们“行了，我们不想听这些废话，何翠芬，你就说你什么时候把赔偿钱给我们。” 何翠芬一听周桂兰这话，直接就摆烂了“我不会赔钱的，你们有本事去告我，你们自己为了点好处就背信弃义，好意思找大队长拉扯这事儿？” 周桂兰阴沉地说“你想多了，我们不会去告你的，只会让你在这知青院呆不下去，你自己考虑吧，别以为做了缺德事就这么算了，不赔偿到位，我们几个被你坑了的人不会轻易饶了你。” 说完，用力把何翠芬的棉袄扔在脚下，转头就回了宿舍。 何翠芬当场就崩溃了，想到自己以后被所有人排斥的境地，她大哭着扑向乔丽云，想跟乔丽云拼个你死我活。 乔丽云柔韧地往后一弯腰，接着就灵活躲开，退出去好几步，“神经病，疯狗，和你这种人多说半句我都恶心，我去上工了，有本事你闹到林场去，看马队长怎么收拾你。” 撂完话，转身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男知青宿舍里，偷偷在窗侧围观了全程的孙秀文，这会儿气的够呛，紧紧咬着牙，满脸愤慨。 何翠芬这人是挺可恶又可悲的，可也不至于遭受这样的欺辱。 他现在觉得周桂兰她们几个更像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二十五块，那是何翠芬一个贫困家境的女知青能随便拿出来的吗？他们可真敢要啊，这跟明抢也差不多了。 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乔丽云，不管她到底出没出主意，是不是主谋，刚才说那个话都太狠毒了，这就相当于是给周桂兰递了把刀子，这是想把何翠芬逼到绝路上去。 他认识的乔丽云明明是温柔大方的一个人，处处替别人着想，心底存着一分善念，怎么就能干出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狠毒事儿呢。 孙秀文觉得自己的三观，再次碎了一地。 他深吸口气，打开门从屋里走出来。 这时候韩顺利他们几个已经回男知青宿舍了，何翠芬正无助地坐在院子里哭泣着。 孙秀文看着也是十分不落忍，可他再看不过眼也不能帮着何翠芬赔钱啊。 这钱不但他不会帮着出，他也不赞成何翠芬出，周桂兰他们几个太过分了，这已经不是在惩罚一个犯错的人，而是逼着人家去死，太没人性了。 想到这，他大步往院外走去，他得找乔丽云说道去。 第108章 分院 另一边，王圆圆几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就到了镇里。 大家起哄着让王圆圆请一顿最豪华的，王圆圆也大方，让大家随便点菜，反正机会可就只有这一回，大伙听得摩拳擦掌的。 镇里国营饭店没有包间，一行人算上宋宵总共十个，服务员就领着他们到了二楼，二楼这会儿正好没客人，几个服务员把两张长方桌拼在一起，摆出十张椅子，大伙一落座，位置大小刚刚好。 “王知青，这可是你说的随便点啊，我想吃个红烧肘子，服务员，肘子能做不？”一路上秦方昆吆喝的声音最大，这时候也最积极。 服务员记着菜单，“能。菜单上没有的，只要后厨有食材的都能做，没有的就没办法了。” 肘子一般没人点，因此菜单上没有。 国营饭店虽然是公家经营，不存在创收压力，可也怕食材放坏不是。 平时偶尔有客人点好菜，只要后厨有材料，立马就给安排做。 展宏瑞也没看菜单，直接报“葱烧海参。” 服务员瞪着他，一言难尽，“我们这没海参，你要吃海参，那得到大城市国营饭店去，我们只有鱼，来个红烧大白鱼不？” “清炖吧。”展宏瑞意兴阑珊，随口又说“再来个卤牛肉。” 旁边的人听得咋舌，“展知青你以前肯定没少吃好东西，随手点的都是咱们听过没吃过的。” 展宏瑞没回答他，反倒东拉西扯地说“海参增强记忆力，我最近记性是变差了，经常看书走神，不得趁着好容易宰王知青一顿赶紧补充补充营养吗。” 王圆圆却知道，这人在四九城，从小就没少跟着爷爷参加各种高级别宴会。 不过他嘴挺紧的，从来不透露家里的情况，也不喜欢炫耀从前的生活。 她余光看身侧的宋宵，这人家境也不会差吧？ 宋宵一直安安静静，等这伙人你一嘴我一嘴都报完菜名了才说“青菜炒豆腐，再来个蒸蛋羹吧。” 展宏瑞意外地看他“有人请客，你就点这？这是给王知青省钱吧。” 宋宵半开玩笑说“蛋羹就挺好了，我已经小半个月没吃鸡蛋了。” 高盼“我的天宋医生，那你这日子过的不行啊，还不如我们呢，我还以为你天天吃细粮，吃肉呢！” 宋宵不禁笑起来，“倒也没那么惨，前两天在大队长家刚吃了顿丰盛的，有鸡肉，不过没鸡蛋。” 他随和的风格，很快和大家热聊起来。 王圆圆看铁牛有些拘谨，就把菜单递给他，“铁牛，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一人点一到俩菜，你也得点。” 铁牛呲着牙傻乐呵，“没事没事王知青，我不挑，跟着大伙吃就成。” “那可不行，今天我请客，你必须点一道不可。” 铁牛挠挠头，拿起菜单上研究了半天“吃这个炒面吧？分量可足了，上回孙知青……带我吃的就是这个。” 说到这，眼睛里的光微微黯了一下。 来的路上，他已经听知青们说孙秀文把票投给王知青的事儿了，这时候倒是有些后悔上午对孙知青不理不睬了。 王圆圆“那就每人来一份炒面，再加个你想吃的菜？” 铁牛把菜单推给她，难为情地说“我真的不会点，我吃啥都行。” 王圆圆哭笑不得，是真被铁牛整的没脾气了。 宋宵侧头小声跟王圆圆商量“给铁牛点个烧鸡？那天在铁牛家吃饭，见铁牛挺喜欢吃鸡肉的。” 王圆圆感慨于他的细心，连忙跟服务员报了个烧鸡。 菜点齐了，大家热火朝天地聊着天，难得欢聚一次，这次又是有特殊原因，好像彼此之间一下子变得亲厚了不少。 国营饭店的速度还成，不一会儿，一道道菜端上桌。 桌上没有酒，王圆圆就招呼大家以水代酒，一块热热闹闹干了个杯。 王圆圆接着招呼大伙吃菜，不过这些人可真没带和她客气的，一个个盯着各种荤菜眼睛都能冒光，手上的速度也不慢，争先恐后夹着菜。 不大一会，上来的菜就下去了一大截儿，大伙也都吃了六七分饱，这才放慢了速度继续唠。 聊着聊着艾艳就说起了换宿舍的事儿。 “这事儿闹的，我换到高盼那儿，以后就得和田明芳一个屋檐下，本来也没啥，可今早我看她打何翠芬那劲儿，觉得这人挺……” 她也不知道该咋说。 白晓晓语文好，接了一句“歇斯底里，偏执疯狂，给人一种玩命的感觉，对不？” “是的！”艾艳佩服地看了白晓晓一眼，又说“真怕以后和她起什么争执，这人也发起疯打我，她那不要命的劲儿看得人心里直颤。” 艾艳其实也说出了在场其余人的心声，不光她，好几个女知青都这么想的。 高盼也一脸后怕，“我跟她住了挺久，除了觉得她这人不合群，有时候蹦出来怪话，别的倒没什么，可今天的事一出，突然挺怕她的。” 艾艳“所以我就想啊，要是能重新换个宿舍就好了，可惜就仨宿舍，换来换去就那些人。” 展宏瑞闻言就说“你可以考虑搬到东边，我暂时就打算搬去东边住，不过我还想在两边中间垒道墙，把整个知青院隔开分成前后院，如果大队领导不让，我就不住东边了，自己单出去盖房。” 这话听得所有人都是一愣。 秦方昆和胡伟赶忙抱大腿，“出去盖房带上我俩啊，我俩努力凑点钱，就在你隔壁弄间小的，够塞个炕就成。” 王圆圆其实也这么想过，垒道墙，把知青院整个分成两个院，大门就留在侧边，正好离村里更近，南北院各过各的，私密性更好。 这会儿听了大家的话就看向宋宵“宋医生，展知青说的办法我赞成，队里不是正好要在东边设立卫生站么？跟知青院这边分开刚好可以同时动工，你看方便不方便跟大队长他们提两句？” 宋宵想也没想就点了头，“行，回头我去找李队长和李支书商量，卫生站毕竟是看病的地方，和知青院分开合情合理，不过这事儿也不光牵扯到卫生站，毕竟要把整个知青院分开，超支这部分钱大队恐怕不会出。” 白晓晓很少打断别人，但这时候也忍不住急迫地说“我虽然没啥钱，但我想办法也得给凑上，只要能和那边分开，勒紧裤带我都愿意。” 大家纷纷笑了起来。 艾艳和高盼也是一个态度，只要大队同意，她们能凑多钱凑多钱，宁肯饿一半个月也得和那边分开的。 王圆圆倒是乐观的“大队长是个活络人，这次知青院发生了这种事，他清楚两拨人继续搅合在一起迟早又生是非，就算为了知青院的和谐稳定也会考虑答应。” 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大家陷入沉思。 “单盖院子没那么容易，总得新盖一间厨房，一间厕所，外加盖围墙、新做大门又是几笔费用，还得单开一口井，打井得不少人力，不少花钱。” 秦方昆叹气，失望地趴在桌上，“唉！看来这事儿又不成了，钱不多我还能凑上，太多我是真拿不出。” 展宏瑞勾勾唇，“这次你和胡伟没违背良心，提前跟我通风报信，算是办了件良心事儿，你俩的份子钱我出了。” 这俩人顿时眉开眼笑，举杯庆祝。 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开心了。 第109章 这婚没法结 王圆圆一听展宏瑞这么说，也表态“这次大家把票投给我，我挺感激的，分出去的开销我担七成，剩下三成大伙再凑凑。” 这话是对高盼艾艳和白晓晓几人说的。 只剩三成那还有啥好说的，艾艳和高盼眼睛顿时发亮，瞬间都呲牙笑起来，“太好了！终于能和那边分开了！” 不得不说这俩人在某些方面是有些相似的，朋友帮忙，坦然接受，思维简单不内耗，难怪现在一天比一天关系好了，处得像是亲姐妹。 白晓晓果然皱眉说“七成，少也得大几十块了？” 今天大伙说是跟王圆圆分镇上奖励的面粉，其实都是玩笑话，王圆圆真要分，她肯定第一个不要。 其他人估计也不能，哪怕是胡伟和秦方昆俩人，那也都是有尊严，要脸的，不会对着一个女同志邀功讨赏，人家就没打算要圆圆的，不然刚才展宏瑞也不会说出帮着他俩凑钱的话。 她自己就只是单纯的支持好友，没想过让王圆圆出钱感激，不然这事儿性质就不一样了，从帮忙变成了利益交换。 现在盖房，让王圆圆拿大头，说不过去。 可说到底，她兜里没钱，大家也都没啥钱，这时候自己要站出来反对，艾艳和高盼少不得要失望。 这事儿真是张口也难闭口也难，说起来真是被穷给害的，她突然有点捯饬山货去黑市儿的想法，自从知道铁牛卖老参赚了钱，心里就羡慕着。 王圆圆不知道白晓晓脑补了不少，很随意地说“根据情况来，要是太贵，水井就等明年打。” 明年是不可能明年的，既然重新盖院子那肯定得一步到位，这时候这么说也就是说给白晓晓宽心的，这姑娘容易别别扭扭。 白晓晓寻思着，目前她是真的没钱，回头只要凑到就慢慢还一些。 她也是知道分寸，这打算要是当场说出口，肯定会让高盼和艾艳骑虎难下，估计也得跟着她一起凑钱了，这么一来这事情又变味儿了。 正心事重重着，只听艾艳跟高盼俩人嘀咕了一会儿，扬声说“我俩暂时是没钱，先凑个三成，剩余的可以慢慢凑啊，咱们不是一起开火吗，我们几个以后每月多分担点粮食，总归不能让圆圆一个人破费。” 白晓晓霎时松了口气。 悄悄露了笑脸。 艾艳和高盼为人倒是都挺不错的，不是心安理得乱占便宜的，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心里就是说不出的安心。 铁牛也积极的想出一份力“我会点木匠活，回头上山让莫知青帮忙砍棵树，我给你们做点炕柜啥的，不过我手艺不好，做出来的东西也就凑合用。” 这年头连木材也属于国家，不过大队这边靠山吃山，偶尔砍伐一两棵大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像是村里人做家具，做寿材，祖祖辈辈都是上山砍木头找村里的老木匠做。 “好啊。”王圆圆笑着答应“铁牛你有心了，谢谢你，我们几个正好需要炕柜和高低柜。” 宋宵“我那边也需要几件，铁牛，一起麻烦你了。” 铁牛挠挠头，“麻烦啥，不麻烦的，最近地里也没啥活了，我时间多，回头一定好好给大家做。” 一顿饭不但吃的心满意足，还商量定了几件大事儿，大伙喝着茶水，惬意而又滋润，这时候明明已经吃饱了，一个个也都没提出要走，不着边际的东拉西扯着。 有人提起孙秀文。 “他这回倒是没犯糊涂，还知道把票投给王知青，今儿怎么没见他来啊？” 王圆圆照实说“我也没叫他，主要他身份挺敏感的，我也瞧不明白他跟乔知青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倒也是，他和乔丽云那个关系，真来了咱们说话也是不方便的，没准回头都能传到乔丽云耳朵里，这人太阴险了，整天歪心思都撺掇着别人出头，不得不防备着她。” 一头雾水的铁牛“……” 孙知青和乔知青啥关系？他咋没跟自己提过？ 不过没等他问，就听艾艳说“乔丽云就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天天背后作妖，这回你们看着的吧，周桂兰那伙人要是追究起来，她肯定得把锅都甩到何翠芬头上，何翠芬还以为她离了艾艳交了什么好朋友呢，等着后悔去吧，以后没她好日子过了。” 高盼脸上倒是没什么同情，反而挺冷漠的，“随便她吧，我和她早就互不相干了，她过得好不好我不关心，只要她别招惹我，我也不想搭理她，她要再嘴贱我还不客气。” 同一时间，知青院门口不远处，孙秀文和乔丽云也正谈论着何翠芬。 “我真的想不通，你为什么要那么说？你想没想过，何翠芬根本还不起那25，你要是把她逼跳河了，或者逼的狗急跳墙了，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乔丽云是万万没想到刚才她那些举动都被孙秀文给看见了，那会儿听着王圆圆他们一行人呼啦啦去镇上，她以为孙秀文跟着去镇上了。 按说她这时候应该绞尽脑汁好好给自己找补找补，把人设往回拉拉。 可她没那么做。 这事儿根本就圆不回来，话是她说的，主意是她出的，孙秀文全都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了，再怎么狡辩他也不会信。 乔丽云反其道而行之，一脸愤慨“我是真的挺气愤的，被她那么冤枉，我就得受着吗？我的善良是回馈给同样善良的人，而不是何翠芬那种人，她拉着我垫背就没安好心，我不赔出去点钱再说那些话，能把自己摘出来吗，你没看出来周桂兰她们就想要钱？” 孙秀文也没寻思她的话，他知道乔丽云口才好，几句话就能把自己绕的没话说。 他直接说“你既然没撺掇，怕什么周桂兰？更没必要给她们钱把你摘出去，除非你本来就心虚，可你就算不认自己是幕后主使，也不至于这么害人的，我一口气拿出二十五都得肉疼，更别说何翠芬，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你竟然能说出那种借刀杀人的话？” 乔丽云看着他，直接哭了，愤怒而又崩溃地说“你现在眼里只有别人，只同情别人了吗，那我呢？我被一群人堵在院子里，莫名奇妙找我要说法，我想着办法让自己脱身，我做错了吗？你不站在我这边，反而替何翠芬说话，我真看不懂你了，你还是我认识的孙秀文吗，你变了！别人的死活比我乔丽云都重要！” 孙秀文摇摇头，失望地说“丽云，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事不管你是不是主谋，你不应该把矛盾扩大化，更不应该再次转移给何翠芬，这么做事太狠毒了，不是一个善良女孩能做出的事，我不否认人可以为了自保做一些违背信念的事，但如果那个人是你，我孙秀文接受不了，咱们的婚事还是到此为止吧，我知道你付出了不少，但我也不会亏了你，你放心，我会用其他东西补偿你的。” 他确定这一刻他不是冲动的决定，也不是像前两天那样撒气说出的话，自打目睹乔丽云狠辣的做派之后，他瞬间就没办法再喜欢上这个人了，更别提以后和她生孩子过日子。 “补偿我？”乔丽云冷笑，然后说“你既然不仁不义，那咱们就来谈钱，我要五千！” 第110章 分手成定局 五千？ 孙秀文脸色骤变。 哪怕是五百他都得费足工夫才能弄到，还五千？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家里就是把他打死也不会给他五千的，除非他去偷去抢，可这辈子他都不会干这两样缺德事儿。 乔丽云这哪是在和他认真商量，分明就是难为他。 就拿结婚说，这年头家庭条件不错的，男方除了准备三转一响，还得准备个三十块五十块的礼金，女方条件好的给陪嫁自行车，一百块的彩礼那是顶了天了，普通双职工家庭，顶多也就拿个五十块，这就已经羡煞众人了。 乔丽云现在要五千，那可够他结一百次婚的！ 他和乔丽云是那个过，可又不是他强迫的，俩人都是你情我愿，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还是在北海公园，四九城和小地方还不一样，原先是皇城，城里城外大公园多，游览公园的人也不是特密集的，那天在湖畔的一片林子里，俩人在草地上席地而坐，周围没什么人，乔丽云突然就凑过来亲上他了，还主动坐在他腿上。 他本来不想这么快就到私定终身的地步，但乔丽云那天格外主动，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虽然现在肾虚了，那会儿却是杠杠的，能忍受得了才怪，中间他也尝试过强迫自己回归理智，可乔丽云那腿就像两条蛇一样控制住他，就那么稀里糊涂发生了第一回。 有了第一次，肯定避免不了第二次第三次，后头倒是他来了瘾，主动提的多，乔丽云从来不拒绝不说，还挺享受，哪次他状态不好稍微快了那么点，她脸上总有一种怅然若失，意犹未尽的不满足表情，说她对这事儿没追求，不享受，那可能吗？ 现在她张口就要五千了，她哪里就值当五千了，她乔丽云是下凡的仙女吗。 孙秀文心里吐槽了老半天，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这事儿还是挺严肃的，他正经的不得了“丽云，我认真在和你谈补偿的事，你现在的情况，没了初叶，的确不好再嫁了，于情于理我不能不管你，你说个差不多的数，我能办到的，大不了分几次给你凑，争取早点给你凑齐了，手里有了钱你生活上也能松快点。” 想通之后的孙秀文说起话来倒是条理清楚，有章有程的，只想赶紧把乔丽云的问题给解决了。 可他越是这样冷静，乔丽云越是怨毒。 系统暂时没给她带来甜头，莫问程那边又因为上次那事儿无疾而终，她能依靠的只有孙秀文，这时候要是被孙秀文给抛弃了，她就失去了唯一的资源。 周桂兰和韩顺利那几个人今天都放话，以后灶上不会做她的饭，这跟把她踢出去有什么分别，她本来还镇定着，想着只要有孙秀文在，大不了撺掇他出去盖房，像上辈子那样单出去过。 没想到话都没来及说，孙秀文居然这么突然，这么冷静地提出分开。 她就是再反应不过来，也看出这事是背后有人操刀。 先是几天前孙秀文突然因为投票的事和她闹别扭提过一次推迟结婚，这次又是直接提出不结婚了，这一切绝对跟王圆圆有着莫大的关系，一定是她在孙秀文那儿灌了什么**汤。 这是卯着劲儿要把孙秀文和自己给拆散了，她能那么轻易让王圆圆如愿吗。 乔丽云强势的表情突然就崩溃了。 她肩膀轻轻颤动，阳光透过树叶撒在她的脸上，斑驳的影子掩映在泪珠上，一滴滴滑落“五千，不过是气话，秀文，你还不明白吗，我说过我死都要嫁给你，这辈子认定你了，你还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我不会要钱的。” 孙秀文认真地看着她，眸子里一片冷静，“都这种时候了，就别再说那些无意义的话，我只想好好跟你商量，解决咱们之间的事，我不是玩腻了，也不是变心了，是我突然发现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是两个人，你的初叶给了我，但你那时候那么主动，我没法拒绝，认真算起来都不一定全是我的责任，但我也不想和你掰扯这个，男女之间，毕竟吃亏的还是女人，男人在这方面天生就该承担责任，就当所有责任都是我的，我尽我所能补偿你，行吗？” 他一脸认真，前所未有的坦诚和理智。 见过大风大浪的乔丽云瞬间就看出来，这次孙秀文是主意已定，不会改变心意了。 她自嘲一声，“你就承认吧，是你玩腻了在先，说我狠毒，不过是个幌子，这次不是狠毒，下次也会是什么其他原因，你刚才说我逼何翠芬，你就不怕你这样逼我，我会去跳河，我会狗急跳墙吗？” 孙秀文叹气“你这么说就没劲儿了，你和何翠芬不一样，你不会去死的。” 这一点孙秀文可以肯定，过去沈红天天暴打乔丽云，虐待乔丽云，全家不拿她当人看，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伺候弟妹，动辄吃不饱饭，那样的日子她都坚持下来活得好好的，如果她是那么容易被生活打败的人，早就去跳河了等不到今天。 乔丽云见威胁不成，一时间还真有点语滞。 看来不管她怎么说，孙秀文都是铁了心，这时候自己能出的牌还真不多了，她总不能为了一个孙秀文闹的沸沸扬扬，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没了初叶的事儿，她得改变策略。 她再度哭泣起来，声音很低，像从心底发出来的无言的疼痛，“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对我的误会和成见太深了？我今天其实就是气不过，小小惩罚何翠芬一下，我心里是有成算，周桂兰她们也就是嘴上说说，不会真的去逼何翠芬的，女孩子的心思你们男人不懂，你会觉得事态很严重，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周桂兰现在只是在气头上。” “……我因为何翠芬乱说话，得罪了周桂兰她们，以后她们甚至连我的饭都不会给我做，现在这种状况，你要是也抛弃我，我真的就过不下去了，我们认识三年多了，你一直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我的英雄，因为有你，才有今天的我，你真的要那么狠心抛弃我吗，如果是这样，当初何必救我，不如让我妈打死我好了……” 她的哭泣声在空气中回荡，让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怜悯和心软。 孙秀文紧紧抿住嘴。 乔丽云无助卑微的模样，看得他心里怪不是滋味，毕竟相处三年，他回忆起曾经的点点滴滴，再一听她艰难的现状，心里真是软了。 可他一定要被这种不忍心和负罪感裹挟着继续坚持吗。 下乡这段时间是很好的冷静期，两人不再发生亲密举动，离得远了，反而能看清一些之前看不见的东西，最近接连发生了几件事，都让他对乔丽云有不小的失望。 慢慢的，乔丽云展现出另一种截然于过去的面目，他对乔丽云的感觉就变了，没了男女情爱，一想到以后要结婚过日子，心里只有排斥。 乔丽云忽然轻声问“你以前说过，这辈子只爱我的，现在要放弃我，是不爱了吗？” 孙秀文惨笑，“我不是变心，我都说了，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 “我不要你离开我！”乔丽云突然打断他的话，扑进他的怀里，痛哭声中夹杂着委屈和依恋，“不要嫌弃我，不要抛弃我，求求你了。” 孙秀文赶紧把手抬起来，一个劲儿的往后挤，“你别这样，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实在不行这个事儿……” 他再考虑考虑。 不过还没等他张嘴，身后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夹杂着热热闹闹说话声。 第111章 报应 乔丽云在孙秀文怀里，正对着路口，最先看见王圆圆一行人。 她眼睛猛然一眯，反而把孙秀文搂的更紧了，在他耳边柔声说“我以后会好好跟你过日子的，我们搬出去自己盖房住好不好，远离知青院的喧嚣和是非，我们一起上工一起下工，我每天做饭给你吃，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我不要彩礼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 “丽云，你……”孙秀文顿时进退两难。 一边是遵从内心的抉择，一边是乔丽云娇软卑微的乞求，他脑袋快炸开了。 “孙知青！” 铁牛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孙秀文犹如被雷劈了，下意识一抖，一股大力把怀里的乔丽云推出去。 乔丽云踉踉跄跄才站稳，惊呆地看着孙秀文，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痕，看起来委委屈屈“秀文，你干什么推我？” 没等孙秀文回话，铁牛二话不说就把孙秀文拽到自己身后，“乔知青，你别纠缠孙知青了，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这个骗子，看孙知青老实就欺骗他，你还害了王知青，你这个人太坏了！你走开！离孙知青远点！” 王圆圆和孙秀文娃娃亲这事儿，在知青院都不是秘密。 铁牛回来这一路上朝高盼她们打听了不少，再结合村里前一阵的传言，哪还有不明白的，这次王知青差点得不到先进就是乔丽云在背后使坏，先前他不知道孙知青为什么非得把票投给何翠芬，他说是答应了朋友，却没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现在，这一切他全都弄清楚了，就是这个该死的乔丽云，在背后撺掇使坏！ 乔丽云直接懵了，打量着眼前高高大大的铁牛，眨了眨眼睛，“你在说什么……” 铁牛咬牙说“你这个女人蛇蝎心肠，有我铁牛在一天，你别想糊弄孙知青，走，孙知青，咱们不和她多说！” 拉着孙秀文就走。 孙秀文愣愣地被铁牛拉着往前走，盯着铁牛握着他手腕的手挪不开眼。 四周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俩。 湛蓝天空和微风轻拂中摇曳的金黄树叶，阳光照在铁牛宽厚的肩膀上，显得格外温暖，他的大手温热而又有力。 这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乡间小路充满金色秋意，孙秀文的鼻尖却真实地嗅到一股特别的味道，难以形容，却很美好，像是幸福和喜悦都汇聚在空气里。 “等等！”乔丽云一声尖叫打破了孙秀文短暂的迷惘。 她快步走上前，伸手挡在铁牛面前，“孙秀文是我对象，我们在老家就确立了关系，你无权干涉我和他之间的事！” 铁牛心思直白，对乔丽云可没啥好脸，更不愿意和她掰扯前因后果，直接就拉着孙秀文绕开她走，“你是坏女人，孙知青不会和你结婚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乔丽云气的跺脚“孙秀文！你就这么任由一个陌生人诋毁我？” 孙秀文嘴巴翘着，眼睛里盛满光，这一刻有好哥们儿的陪伴和支持，浑身充满了勇气和力量，突然什么都不怕了。 他不喜欢现在这样充满心机和算计的乔丽云，他要遵循内心的想法，和她分开！ “乔丽云，我刚才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不合适的。” 乔丽云直接傻眼了。 不敢置信地看着孙秀文。 皱着眉头说“孙秀文，你太过分了，你就这么轻率对待咱们的感情？” 孙秀文面色平静地朝她摇摇头，甚至嘴角还翘着，“别吵了，大家都在那边，互相都留点体面吧。” “孙知青，你还和她墨迹啥呀，走吧！”铁牛拽着孙秀文就走了。 不远处，王圆圆几个面面相觑，虽然一个个都瞧不上孙秀文，但这会儿大家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这次居然没被乔丽云给糊弄。 宋宵望着那边，尤其在看到铁牛握着孙秀文的手时，发出意味不明的感慨“进展似乎有点快。” 王圆圆啧啧几声“可不么，谁能想到进展这么快呢？” 高盼奇怪地问“你俩说啥呢？啥进展快？” 王圆圆和宋宵同时敛去笑容，一本正经状。 宋宵咳了咳，“是说孙知青和乔知青感情进展的快。” 王圆圆清清嗓子，“对，这俩人前阵子要结婚，现在又闹分手，猫儿一阵狗儿一阵的。” “就是啊！”高盼摇头唏嘘，“分开就分开吧，乔丽云又不是啥好东西，感觉她还配不上孙秀文呢！” 话音刚落，乔丽云疾步走到几人面前。 她冷着一张脸，控诉“圆圆，我没想到你这么恨我入骨，你以前明明跟我说你不喜欢孙秀文了，为什么现在要这么掺合到我们之间的事儿？孙秀文是耳根子软，可你明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了，还这么使阴招拆散我们，你到底想怎么样？一定要拆散我们不可吗？” 王圆圆一副云淡风轻“你俩谈不谈跟我有啥关系？乔丽云，你有被害妄想症吗？” “你……”乔丽云刚要反驳，突然感觉脑袋上一阵湿黏的感觉。 有几滴淡绿色的黏液顺着她的脑门滴落，伴随着一阵阵异味。 “啊！”她瞬间跳起来，“臭死了，鸟屎，哪来的鸟！走开！走开！” 只见一只小白鸟在她头顶盘旋着，不时拉出来一坨坨鸟屎，精准地滴落在她脑袋上。 众人“……” 捂着鼻子，默契地大步退开，把主场让给乔丽云。 乔丽云隔空扑打了几下，却无济于事，那鸟儿灵活地忽高忽低。 她来气，捡起地上的土坷垃朝白鸟砸去。 白鸟灵巧地躲开她的袭击，突然隐没在路边的树丛中消失不见。 乔丽云狼狈地掏出手帕擦拭着额头，余光忽然扫见一抹白影，她警惕地皱起眉头，就见白鸟去而复返，嘴里似乎衔着什么。 乔丽云下意识捂住脑袋，可惜动作慢了一步，一颗鸡蛋大的石头duang地结结实实砸在她脑袋上。 “啊！”乔丽云呼痛，红着眼睛，仇视地盯着天上的白鸟，“畜生！你太坏了！欺负人是要遭报应的！” 这话可有点一语双关。 王圆圆当场就怼回去“这话说的好，你现在可不就是遭报应吗，记住以后少害人，多做善事。” 大家哈哈笑起来。 艾艳“你还别不服气，这么多人站着呢，怎么鸟没在别人头上拉屎？光在你头上拉呢？找找自己的原因吧。” 白晓晓戳了戳王圆圆和艾艳，警惕地提醒“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回，别一会儿赖上咱们。” 高盼拉了几人就往知青院走，“也是，她这人这么阴险，背后捅刀子，咱们赶紧走。” 乔丽云气的再也维持不住柔弱的形象，跳脚说“你说什么？你们站住！” 回应她的是一阵狂笑声，王圆圆一伙人一边跑一边笑，呼啦啦一阵全跑走了。 第112章 迟来的道歉 傍晚，晚霞笼罩整个小村庄，远处山峦在余晖下轮廓逐渐模糊。 王圆圆一行人在镇上吃的饱饱的，这会儿各自都在屋里歇着。 艾艳这回是说搬就搬，一回知青院就带着行李搬到了高盼宿舍，这会儿俩人正在宿舍里一边归置行李，一边讨论着不见人影的田明芳。 要说这人也挺奇怪，打从上午跟何翠芬鏖战一场，一整天就没见人，这眼看傍晚了，竟然还没露脸，也不知道人跑到哪儿去了，就这么神奇地消失了。 正猜测着，房门忽然被敲响。 王小芹带着两块肥皂站在门口。 “喏，我和周知青之前拿了你的肥皂，现在还清了。” 往艾艳怀里一塞，也没多说别的，转头就走了。 艾艳本来都做好了扯皮的准备，倒是没想到她俩这次还挺干脆。 正打算关门，隔壁的隔壁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哭闹声儿。 声音还挺大，何翠芬尖叫呼痛，夹杂着乔丽云的冷言冷语。 听着叫骂声好像是何翠芬翻腾乔丽云的柜子，被乔丽云推倒了，还踩中了何翠芬的手指，两人骂起来。 宿舍之间离得都不远，其他宿舍当然都听见了，不过这时候可没人会多管何翠芬和乔丽云的闲事儿，这俩人同在一个宿舍，以后少不了闹腾。 艾艳讽刺地笑笑，直接关了门。 王圆圆这边听到哭闹声自然也没理会，心里合计着明儿一早就找大队长说分院的事儿去，越早分出去耳根越早清静。 这天做饭的是周桂兰韩顺利和王小芹三人。 这三人为投票的事糟心了一整天，中午就没做饭，这时候肚子实在饿极了，这才前后脚出门准备做饭。 周桂兰明面上跟何翠芬过不去，那是为了要挟何翠芬拿点钱。 但她心里清楚这事儿的幕后主使就是乔丽云，这梁子反正是结下了，别的就不说了，做饭这一块，她坚决不会带乔丽云。 她和其他几人都商量好了，往后不论是炒菜吃窝头还是做面条，直接忽略乔丽云和何翠芬的伙食。 乔丽云下午因为跟孙秀文不欢而散，这时候心里还没死心，一直抽空关注着外头的动静，她突然隔着窗户看见孙秀文从外面回来了，心里就一动。 她阴戾地盯着坐在地上哭泣的何翠芬，警告道“别再让我看见你翻我东西，下次就不是踩手指这么简单了。” 说完，匆匆收拾了饭盒出门去了。 何翠芬麻木地靠着炕沿坐着，闹了一天，她浑身是伤，又累又饿又渴，刚才手指还被乔丽云用脚死死地碾压。 直到乔丽云离开房间，她双眼才慢慢恢复了焦距。 自己落的现在这样的境地，可都是乔丽云害的，乔丽云刚才还说让她赶快去死，她偏偏不去，她凭什么去跳河啊，仇还没报呢！ 她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恨意，扶着炕沿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自己的水壶咕咚咕咚灌着水，然后就出门去了。 “艾艳，我想跟高盼说两句。” 何翠芬站在高盼宿舍外。 艾艳一看是何翠芬，本来想讽刺几句，但瞧着何翠芬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就撇撇嘴说“要说啥你进来说呗。” 何翠芬朝她感激地扯扯唇，她实在笑不出来。 高盼还挺不情愿，背对着何翠芬，没好气地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何翠芬抿了抿嘴“我后悔了，自从见识过乔丽云的阴险，我才知道原先和你做朋友的时光是多么美好，这两年多亏你帮衬我，我从没跟你说过一个谢字，想到这个心里就很难受，我知道经过这些事你不会理我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谅我，只是来亲口跟你说声对不起的。” 高盼就是再硬的心肠，听到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心里也是有些触动。 她回头，仔细地打量着何翠芬“你这是又想耍啥阴谋呢，这回又不对付圆圆，改成对付我了？” 何翠芬苦涩一笑，“我不会再对付你和王圆圆了，王圆圆没害过我，我一直都知道，是我嫉妒，我只是不乐意你有其他朋友才针对她，是我太小心眼了，我现在很后悔，可惜已经晚了，劳烦你代我跟她说声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了。” 和上次被逼道歉不同，这次高盼看出何翠芬是发自真心，可这样的道歉还不足以消弭所有人心里的隔阂，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就连艾艳都有些动容。 她是个性情中人，当场就说“你能跟高盼道歉我有点意外，但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你一句后悔就结束了，这时候就算我和高盼原谅你，人家圆圆不见得就不计较了，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别再惹是生非祸害人，我们几个也不至于跟你斤斤计较，圆圆也不是小心眼的人，顶多不理你，不会拿你怎么样。” 这话，算是给了何翠芬不小的宽容。 何翠芬心里百感交集，化成一抹心酸的笑，艰难地扯扯唇，“谢谢。” 她又深深地看了高盼一眼，没再说别的，转身就走了。 何翠芬走后，高盼和艾艳对视一眼，表情都还挺唏嘘的。 “你说这何翠芬咋想的？我咋觉得她怪怪的，不会是想寻死去吧？” “不至于吧，我倒觉得她是真心后悔了，跟乔丽云那种人做朋友就是与虎谋皮，不吃这么一次亏她哪知道你原来对她有多好呢？” 另一边，乔丽云出门后直接就去了厨房，把饭盒放在案板，“我的窝头不够了，你这会儿蒸窝头正好加我两斤杂面粉，八个窝头。” 知青点经常统一做，窝头都是一般大，一斤杂面粉对应四个窝头，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周桂兰头也不抬，“要吃自己蒸，我们几个先来的，这灶房我们占用了，你要用就排队等着去。” 乔丽云嘴角浮起一丝冷意“周知青，我想咱们之间是没什么矛盾的，你何必针对我呢，下午我甚至还帮了你一把，要不是我说出那个话……” “啪！” 她的声音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周桂兰直接把乔丽云的饭盒砸在地上。 面粉飘飘扬扬洒了一地，飘的到处都是，乔丽云的心在滴血，眼底却有着一丝得逞。 “我给你脸了是吧？”周桂兰伸手指着乔丽云“你做了什么咱们心里都清楚的很，别跟我来这套，以后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自己嘴上把个门儿，滚出去！” 第113章 示弱失灵了 王小芹在旁边帮着腔“刚做完亏心事，就腆着脸过来要饭吃？脸皮真够厚的，难怪能巴着孙知青养活你呢，可惜也就孙知青吃你那一套，我们几个可不惯着你，现在别说我和周知青，就是韩知青郭知青他们都不想做你的饭，以后你还是自己单开灶吧。” 这结果本来就在乔丽云的意料当中，她之所以还来厨房，可不是上赶着讨没趣的，是专门做给孙秀文看的。 孙秀文的宿舍隔壁就是厨房，听见隔壁乒乓的动静不小，疑惑地推开门走出来。 还没走近，就看见周桂兰和王小芹凶神恶煞的模样，地上散着面粉，乔丽云要哭不哭的委屈状。 “啊……”乔丽云惨叫一声，扑过去捡起自己的饭盒，伸手扒拉着地上的面粉，一副心痛的无法呼吸“天，我的粮食，我的粮食……我只有这么一点点粮食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呜呜呜……” 孙秀文脸色很难看，当场开口指责“周知青，王知青，大家都在一个知青院，做饭统共就一个灶，你们就是不想做别人的份也不该把人家粮食糟蹋了。” 周桂兰一阵心塞语滞。 乔丽云果然不是啥好东西，心眼子一套一套的，这是算准机会在孙秀文跟前装可怜，顺便还让孙秀文作证她们糟践乔丽云的面粉，妥妥的把柄都有了。 她也不是那么好被算计的人，这时候就一脸沉着地否认着“饭盒是她自己不小心弄翻的，她故意哭哭啼啼，好像我们把她怎么了似的。” 王小芹“孙知青，你来的迟，根本没看到她刚才满脸的挑衅，你可别被她给糊弄了。” 孙秀文愣住。 他只听见咣当一声，却没当场瞧见周桂兰她们摔了乔丽云的饭盒。 这又是一场说不清的是非。 放在以前他会无条件相信乔丽云是善良柔弱的，但现在不。 她乔丽云软弱可欺吗？一点都不，她都能给周桂兰递刀子害何翠芬，还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他冷静地收回刚才那点冲动，摆摆手说“你们都别说了，我懒得听你们掰扯这些，今天开始我也分出去吃，不想整天掺和你们这些乌七八糟的是非。” 说完直接转身回屋了。 乔丽云当场愣住了，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孙秀文的背影。 他竟然没帮自己？ 以前在四九城，她之所以能接近孙秀文，就是因为孙秀文这人骨子里是有点英雄梦，乐意干拯救苦难少女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事儿。 她利用自己的悲惨，慢慢接近孙秀文，引发他的同情和帮助，屡试不爽。 这次怎么就突然失灵了！ 这边孙秀文一走，周桂兰立刻就嘲讽地笑了。 “别做戏了，你累不累，人家根本不想管你。” 乔丽云咬住唇，“你们简直太坏了，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 没等周桂兰回话，她转身离开了，背影透着仓惶。 她走后，周桂兰和王小芹没少嘀嘀咕咕的奚落。 男知青宿舍里，展宏瑞直接拿出两团棉花塞住耳朵，强迫自己沉浸在枯燥的数学书中。 江红柏也是拿被子捂住头，闭着眼睛强制自己睡觉。 王圆圆宿舍在东边，倒是没听到刚才厨房的动静，不过她走到窗边朝饭桌的方向看了眼，就瞧见吃饭的只有郭振兴，尚国胜，王小芹和周桂兰两口子，果然没带乔丽云和何翠芬。 这几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王小芹也没像从前似的挨着周桂兰坐，而是空了个位置。 没人说话，各自都低头吃着碗里的菜，一顿饭吃的挺紧绷压抑的。 看来这几人的小团伙也没那么稳固。 王圆圆收回目光，心里不说多幸灾乐祸吧，反正也不乐见那几人过的舒坦。 她把窗帘一拉，转头就进了神谷星。 这里不久前刚下过一场雨，空气弥漫着湿润，小屋前的菜地冒出了浅浅的小嫩芽，一片生机勃勃。 十多只散养鸡闲散地在草地上转悠，其中一只母鸡窝在一簇草窝里咯咯哒地叫着。 王圆圆不确定地走过去，居然真看见了两颗蛋。 她赶忙把蛋拿进小楼储藏室，储藏室里有冰箱和冰柜，她把鸡蛋储存好，打算等过阵子攒多了就拿出来吃。 小楼里各种灶具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可惜她不怎么会做饭是个手残，要不还能趁着每回来神谷星给自己开顿小灶呢。 想到这，王圆圆眼睛微眯，鸡贼且讨好地叫了一声“可爱的小啾啾。” 肥啾警惕地扇了扇小翅膀“啾啾不能给宿主配厨师，配备人手这一项超出了系统辅助宿主的范畴，啾啾建议宿主可以学着做饭，或者嫁给会做饭的男人来个一举两得。” 王圆圆嘴角直抽抽，毫不犹豫转移话题说“我记得你答应我帮我配备一台高科技搅拌机呢？既然是高科技，你怎么放心给我用？不怕泄露你们星球秘密啊？” 肥啾语气十分小得意“搅拌机的核心技术有一级保护程序，宿主是无法窃取机密的，说到搅拌机，啾啾已经准备好了，宿主要不要去看看？” 王圆圆眼睛一亮，急忙冲出小搂。 不远处的草地上矗立着一台大型器械。 王圆圆抚摸着两米多高的大型机器，赞叹“还挺大，它有什么特别的？” 肥啾“它的电机和控制系统都是来自啾啾星球里的高科技技术，可以实现全天候自动化操作，根据宿主的养殖规模，啾啾在搅拌机的底部配备了一圈可扩展食槽。” 王圆圆低头一看，在搅拌机出饲料的地方连着一个带有斜坡的管道，管道上又有相隔恒距的数十个管道出口直通食槽，方便饲料均匀落入食槽，水槽也是独立设计，和食槽完全分开。 “另外还有一些小功能，别小看这些功能哦，它们是核心技术所在，对宿主这种一窍不通的养殖户来说可是有着相当大的用处，比如搅拌机自消毒系统、自动清洗系统、自动称重、饲料自动化配比，饲料营养分析、家禽常见病扫描等等，操作台和显示屏都在侧面的面板上，一键搞定哦。” 王圆圆啧啧称奇“也就是说，家禽缺什么营养，都能通过这个控制台调控饲料的配比来实现自动调整？” “是的！它还能根据家禽的数量自动调整饲料总量，并且一日三次间断式饲料供给。” “那我以后可就完全省心了啊！” 王圆圆觉得今天挺开眼界的，这时候已经在合计着下次任务圆满完成后问肥啾要点高科技养鱼设备了。 肥啾给的全自动搅拌机简直秒杀地球21世纪的所有搅拌机，有了它，以后的养殖根本不用愁，反正神谷星这里很广阔，就算以后家禽太多，销路一时间打不开也不怕滞销。 临走前，王圆圆没忘了提一嘴任务奖励的加强能量水。 肥啾“早准备好啦，能量水在一楼储藏室，宿主确定现在就饮用吗？” 第114章 想歪了 王圆圆虽然跃跃欲试，但一寻思，这东西能加强力量和爆发力，平时用着实浪费，最近农忙刚结束，出大力的地方又不多，要用也是留在关键时刻用。 就打消了念头“先存着，等回头有需要的时候再喝。” 回到宿舍，王圆圆也没歇着，看时间还早，就让肥啾找了几本涉及到物理化学的书，拿了纸笔一边记公式一边演算做题。 乔丽云能考上华清大学，那是因为她是个学霸，而且还重生了，而自己身为读者，关于高考的情节作者写的时候也就一笔带过，这一块她先天落后于乔丽云，抽空看看书还是有必要的。 宿舍静谧，只有她的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 夜色渐渐深了。 王圆圆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思路。 手边的所有书本和练习册顷刻间被肥啾收走，王圆圆下炕开门。 艾艳和高盼站在门口，表情都有点不对劲儿。 高盼朝后看了眼，“圆圆，有点事儿，进屋跟你说。” 王圆圆连忙让俩人进来。 等门一关，艾艳就脱口说“田明芳不见了！” “啊？”王圆圆一回忆，好像今个是没见到这个人回知青院。 高盼接话说“上午和何翠芬打架，那会儿还在的，可后来一直都没见人，我俩本以为她出去办什么事儿，顶多天擦黑就回来了，可这都九点半了，你说会不会出啥事儿？” 田明芳再怎么凶神恶煞，那也是知青院一份子，莫名奇妙没了人，大家心里也都挺不安的，生怕出什么意外。 王圆圆“别担心，应该没啥事儿，估摸是去哪串门了……” 嘴上安慰着，意念却和肥啾交流着。 这一整天发生的事多，下午一行人都去镇上聚会，肥啾是个爱凑热闹的家伙，压根就没分神关注田明芳，还真不知道田明芳一整天去了哪儿。 不过它迅速查探了一下方圆几里内，接着对王圆圆说“人没事儿，这会儿正在回大队的路上，预计半小时到达。” 王圆圆心里有了谱，就说“要不再等等，十点半不回来咱们就去大队长家汇报情况去。” 艾艳“这人可真是的，好端端的人就没了，就是去远点的地方也该给同宿舍的说一声啊，我真是服了。” 高盼突然吐出一个大胆的推测“何翠芬上午不是叫着去镇上告状么，我看她后来也没去，会不会田明芳去了？” 王圆圆感觉不太可能，田明芳是性格有缺陷又不是傻。 “她下手那么狠，大队领导没惩罚她都不错了，去镇上告状也占不到理吧。” 而且一下午她们都在镇上吃饭，镇国营饭店离镇委会不远，真有知青院的跑到镇委会去，不可能瞒过肥啾的信号。 三人推测了一会儿，实在推测不出啥所以然。 艾艳忽然就想起傍晚何翠芬过来道歉的事儿，顺嘴跟王圆圆说了。 说实话，何翠芬有这举动王圆圆也不算太意外，乔丽云上辈子就因为太自私，每个跟她做朋友，掏心掏肺对待她的人最后发现她的真面目都会跟她决裂，何翠芬这次被坑一把，本质一样。 投票的事情看似结束了，实际却没完，周桂兰肯定把矛头对准何翠芬，这种时候乔丽云是不可能讲义气的，何翠芬什么结局想都能想到，她现在后悔，想起高盼的好也在情理中。 王圆圆“我跟艾艳一个想法，只要何翠芬以后不再搞事儿，互不干涉就好，我也不会去找她的麻烦。” 高盼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以前何翠芬没那么坏的，这次是被乔丽云给带沟里去了，她真想拉何翠芬一把，但想到何翠芬最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自己也是气的牙痒痒，更别说圆圆和艾艳她们了，她赶忙把这念头压在心底，提都没提。 三人聊了小半个点儿，艾艳和高盼刚准备告辞回屋，就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 王圆圆拉开门，三人一看，嗬！可不是消失了一天的田明芳么。 艾艳冷不丁看到这人还有几分犯怵，深吸口气才走过去说“田知青，你这一天干吗去了？我们正商量找你呢。” 田明芳嘴角勾着神秘的笑，摆摆手，“我没事啊，这不是回来了。” 对自己去了哪却是闭口不谈。 艾艳听她这么说，也没心思再打听，毕竟这人凶残的嘴脸还总是浮现在眼前呢，没啥必要的真是不愿意和她多说，人回来就成。 三人对视一眼，默认不再继续多管闲事。 艾艳和高盼回去了，王圆圆也关了宿舍门。 她问肥啾“你瞧见田明芳刚才那个诡异的笑了吗？我总觉得她这趟出门去做了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肥啾还挺懊恼的“我倒是把这人给忽略了，早知道就一直监控她，不过宿主放心，甭管她使什么坏，只要是对宿主不利的，啾啾保管第一时间侦查到。” 王圆圆略略安了心，这时候也不早了，她熄了灯睡觉。 次日一早，王圆圆刚打开门，隔壁的隔壁居然同时开门。 “王知青，要去跑步么？” 王圆圆还挺惊奇，这时候知青院大都睡着，基本没人这么早起床，这人居然起这么早。 “是啊，宋医生你也起这么早？” 宋宵“不是说好去大队长家商量分院的事儿，走吧，一起跑步顺便去大队长家。” 他原地做了个膝关节加踝关节热身，就摆出跑步的架势率先往院外跑了。 不愧是部队出身，运动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王圆圆暗赞一声，也跟着做了个热身就跑了出去。 俩人绕着村子开跑，一路上王圆圆跑的挺快，宋宵倒是没怎么费劲儿，一直跟在她两步半的距离。 等跑完两圈下来，王圆圆额角微微冒汗，再一看宋宵，除了呼吸略急促，人倒是精神奕奕。 肥啾在她脑海里叽叽喳喳个没完“宿主宿主，宋医生身体素质好棒，就和他处对象吧，你一定不会后悔的，还犹豫什么呢！？” 这家伙，越来越喜欢瞎说八道了。 王圆圆不理它，它却不死心，一本正经地絮叨起来”宿主要相信科学，男性身体素质好，那方面更加持久！且对生殖和繁衍下一代也呈正相关影响，就拿生育能力来说，生育能力主要取决于蝌蚪质量和数量，数据表明，如果男性身体素质强……“ ”咳咳！“王圆圆打断肥啾，挤出笑对宋宵说“我跑习惯了，倒不觉得累，没想到宋医生身体素质也挺好。” 说完她就尴尬地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头，干吗要说身体素质呀。 本来普通四个字，因为肥啾的胡言乱语，倒显得有了那么点不正经的味道。 王圆圆脸都烫了。 宋宵“跑步是好习惯，以后晨跑加我一个，我希望能加强身体素质。” 啊这。 王圆圆满头黑线，瞬间想歪了，都不知道该咋回，连忙强迫自己回归正常思维。 行吧，看来这次自己不但多了个吃瓜搭子，之后又和这人成了跑步搭子。 不过她也不反感，宋宵这人不聒噪，跑步挺认真，一路上不但没说话干扰自己，还起到个互相督促的作用，偶尔脚步放慢了，听到身旁呼吸的声她倒是能反应过来立刻调整速度。 就欣然点头“行啊，宋医生打算跑多久？” 宋宵云淡风轻的一笑“希望能坚持到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两人边唠边往大队长家方向走去，清晨的村庄被一层淡淡秋雾笼罩，初升的太阳铺洒一层浅浅的金光，微风拂过，新鲜空气里合着农村特有的烧桔杆味，很有时代特色。 王圆圆不经意地侧头一瞥，就看见宋宵的侧脸笼罩在晨曦中，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唇线和下颌线，整体线条弧度特别精致。 可能因为宋宵太温柔了，她之前一直觉得他不像个军人，但这一刻却突然发现了不一样，他眼眸深邃，不说话时抿着嘴，散发出优雅而坚韧的气质。 王圆圆小心脏砰砰跳了两下，赶紧收回目光，假装没事人一样往前走。 李金响已经起床了，正在院子里喝粥，一看见宋宵，立刻起身迎出来，“小宋，王知青，你俩咋来了，赶紧进来坐。” “李队长早。”宋宵打了个招呼，“一大早来是想跟您商量个事儿。” 他也没多客套，直接把众人昨天的打算说了，顺便提了嘴分院对卫生站的好处。 分院可不是小事，耗时耗力耗钱，没有正当理由哪个领导都不会由着这些知青们瞎折腾。 第115章 借钱 但宋宵身份不一样，镇领导都得把他供着，李金响更是对他宽容的不得了。 听了这事儿倒也没第一时间推脱，他皱眉头，沉吟一阵子，看向王圆圆“因为投票的事，现在闹的这么僵了？” 王圆圆也没给自己找补开脱，坦然地吐露现状“是的，乔知青跟我不对付，田知青跟何知青不对付，何知青和周知青王小芹知青尚知青郭知青他们都不对付，艾知青跟周知青刚结了梁子，高知青原先跟何知青打过架……” 李金响一张脸慢慢龟裂，这是什么复杂且混乱的关系啊！ 他咧嘴呲牙，一脸糟心地打断王圆圆“停停停……你可别说了，这都啥乱七八糟的，这个和那个不对付了，那个和这个又结梁子了，你们这些女知青咋就这么多事儿呢，一天天的净整些乱七八糟的！” 王圆圆扯嘴，“这就是现状啊，矛盾客观存在着，以后肯定少不了扯皮，可整天吵吵嚷嚷的也不是个事儿，别说我们，就是宋医生也受不了这么乌烟瘴气的环境，以后怎么潜心坐诊呢？您就同意我们分院吧。” 李金响叹气，可不就是王圆圆说的这么回事儿呢。 天天不是吵就是打，太影响人家宋医生了。 可分院盖房不得花钱吗，那些个知青条件都一般般，到头来又是一摊子麻烦事儿。 宋宵端详李金响面色，恰到好处地张口“大伙商量过了，如果您和支书同意，分院的钱大伙一块凑，尽量凑齐了，不给大队添麻烦。” 李金响脸色总算松了，“这么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村里出劳力，总不能让人家白忙活，镇上给拨的款，也就只够把咱们卫生站整利索的，再加盖院子得不少工钱，你们凑的上？” 王圆圆“这您就别操心了，我们尽量凑。” 三人说话时间，门外一道踟蹰的身影已经站半天了，这会儿听到王圆圆这话，忍不住就走进院子。 “我也愿意出一份力！” 王圆圆回头一看。 竟然是孙秀文。 他对上王圆圆的目光，面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坦诚说“我和那帮人也不和睦，玩不到一起去，而且我不打算跟乔丽云处对象了，我怕以后进出碰上了尴尬，再说周桂兰她们那些人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我要再跟他们混在一起迟早得被逼疯不可，大队长，您就放心吧，我们肯定凑到钱。” 李金响居然一反常态，没数落他。 反而赞赏地说了句“浪子回头金不换，乔丽云就不是啥好玩意儿，这种人你不能娶她，娶回去就是给你爸妈闹心，以后家里鸡犬不宁的，这回你这决定不糊涂，叔支持你！没了她乔丽云，你那肾虚的毛病离好也不远了。” 孙秀文这阵早就被人调侃的麻木了，听到肾虚连眉头都没动半下，淡定地说“多谢您惦记，自打吃了铁牛家的药，最近我肾虚就好了不少，我感觉自从抢收过后我的腰一天比一天有力气，离完全恢复指日可待！” 他一脸神气，倒是把李金响给逗笑了。 不错不错，这人挺会适应环境，刚来乡下那会儿还整天摆个倔脸跟他顶嘴，把自己当成个了不起的人物呢，最近倒是合群了不少。 王圆圆和宋宵也没绷住跟着笑了。 她瞥孙秀文一眼，“你要上东边住，那你就得注意搞好团结，尤其把感情问题处理好，别把那些糟心事带到我们这边来。” “王知青说的对。”李金响点点头，难得的点拨他“她乔丽云就是再差劲一个人，那也是个女同志，对象不跟人家处了，总得注意点影响，好聚好散，和平解决，可别闹出啥风言风语来。” 孙秀文欲言又止，但到底也没多说什么，“知道了，叔。” 李金响也没再多唠，起身说“那成，你们既然打定主意要盖院子，那这事儿就不好拖，我赶紧去跟支书合计一下，赶上午找人去丈量，算算大差不差要多钱，回头你们自己看，能凑上咱就抓紧盖房。” 这就是表示答应了。 王圆圆“好嘞叔，回头给您带包茶叶过来。” 李金响笑眯眯“不用了，你这丫头，能给咱们队里捐面粉就顶给我送礼了，叔不要你茶叶，行了，不早了，赶紧回去吃饭，一会儿集体上打麦场子分配这个月的任务！” 三人从李家告辞出来。 王圆圆一脚迈出门槛，孙秀文急着和她说什么，急忙往前挤去，却不想跟宋宵怼了个正着。 两人并排，宋宵也没让，淡淡说“劳驾借个过。” 他身长玉立，一脚迈出去，孙秀文当场被一股力道怼的险些站不稳。 奇了怪，孙秀文站在原地满心困惑。 宋医生好像对他有成见似的，对每个人都笑着，但每回对上他就一脸淡淡的，上回在铁牛家他就发现了，今个尤其明显，不就是一道门吗，谁先谁后也就是几秒钟的差别，怎么还不客气上了呢。 孙秀文疑惑了好半天，反应过来急忙往外跑去。 “圆圆，我有点事儿跟你商量。” 王圆圆对孙秀文倒也没说不理不睬，就是态度总不咸不淡的，还总流露出几分讽刺揶揄。 挑挑眉说“啥事儿？” 孙秀文看了她身旁的宋宵一眼，怪不好意思，伸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咳了两声。 但宋宵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一脸淡然地整理着衬衣袖口的扣子。 孙秀文只好硬着头皮说“前两天我不是刚给你还150，那钱……能不能先挪出来给我用用啊，我保证下个月还你。” 这人可真能顺杆爬啊！ 王圆圆当场发作了，“你知道你还我的是什么钱吗？一笔一笔都是乔丽云从我这骗走的钱，你分两回还我也就罢了，这会儿还好意思又管我借钱呢？我是该着你们的吗？” 孙秀文犹如被一盆冷水浇过。 他本来以为这段时间跟王圆圆已经没啥过节了，况且他现在又不打算跟乔丽云继续谈了，以前那些不愉快总该烟消云散了，怎么这丫头这么记着仇呢，不会还在心里暗暗的喜欢着自己吧。 想到这，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立马站直身体，撩了撩刘海。 “不是，我是真有急用，这不是不跟乔丽云谈了吗，总得给她赔偿点钱出去，再者说我搬到东边也得凑钱，我怕一来二去钱不够了，你也知道我妈那个人，正经用钱会给的，但要是乱花她可没那么大方，我这个月管家里要钱要的太勤了，估计我妈短时间不能答应，你就行行好吧。” 王圆圆一脸一言难尽，“给乔丽云补偿钱？你是不是傻，你替她还这三百不就顶上了吗？” 孙秀文一愣，“可这三百不是答应你替她还的吗？” 王圆圆无语了，“你跟她男未婚女未嫁，你替她还钱也得是在你俩结婚的前提下吧，不然她算你什么人，还带这么帮人还钱的？既然现在你俩不结婚了，那这钱就不该你出，算她欠你的人情，有这人情顶上了，分手不就不用掏钱了吗？” 她是真不想多管闲事，但看孙秀文一副傻唧唧到现在都不开窍的样子，实在忍不住说了几句，也难怪当初那么容易就上了乔丽云的贼船呢，这人有时候就是没脑子。 孙秀文抿着唇，站在原地思索她的话。 王圆圆生怕他再提借钱的事儿，赶忙拔腿开溜。 她倒是没注意，宋宵和孙秀文被她落在身后，两人并没有各自离开，宋宵轻轻说了一句什么，孙秀文脸色当场就变了。 第116章 分手费泡汤 “我……我……她竟然差点没命吗？”孙秀文嘴巴张着，一脸震惊。 还想说什么，但嗫嚅了半天，愣是没吐出字来。 他是听乔丽云提过一嘴王圆圆闹自杀的事儿，说是前脚刚跳河后脚就被捞上来了，回家就活蹦乱跳的，于是他就没往心上放。 后来到了知青点，王圆圆问他讨债那回也提过这个事儿，他当时满心都沉浸在和乔丽云的双宿双飞的喜悦中，根本没心思静下心想一想，只想着赶紧拿点钱封住王圆圆的嘴，让她往后别再纠缠自己。 现在听宋宵说王圆圆那时候九死一生，差点救不回来的那些经过，才陡然意识到王圆圆因为自己退婚的事儿是差点死了，心里升起一阵阵自责和懊悔。 难怪她到现在还对自己有心结，也难怪她来了知青点就像变了个人，她这是被自己和乔丽云给逼的丢了一条命，又重新捡回一次重获新生的机会，能没变化吗。 一阵沉思之后，孙秀文总算沙哑地吱了声“宋医生，听你这些话，我才发现我挺不是东西的，是不该和圆圆张口提那笔钱，唉，我真不该张这个口！” 宋宵眸子严肃着，语气透着淡淡的谴责，“王圆圆那时候应该很喜欢你，不然也不会为了你寻短见，你反悔婚约追求了乔知青，说她才是你的真爱，我不评价你的做法，但你真的挺不懂事的，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欠了乔知青那么多，我只知道你在感情上亏欠圆圆的一点不比欠她的少，但你却为了弥补乔知青而跟王圆圆开口借钱，我作为旁观者，只看到你对乔知青的责任感，却对圆圆极尽忽略，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和补偿。” 孙秀文脸颊一阵滚烫，再厚的脸皮也被说的低下了头。 “我真的没想到当时情况那么严重……算了，不说这些事后诸葛亮的话，我确实辜负圆圆，是我欠了她的，事后我却根本没当回事，以为还了账就算弥补了，却对我的亏欠视而不见，现在想想，我真不是个东西，以后我会把圆圆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的，这辈子无论我混不混的出人样儿，我都会尽我所能的帮助她，用我的资源回馈她，算是弥补我那时候的混账行为。” 宋宵翘了翘嘴角，“听其言观其行。” 他起初对孙秀文这人的看法是真不怎么样，见异思迁、朝秦暮楚、意志薄弱、缺乏担当，还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对他就没有任何好感。 不过这几天接触下来，发现他为人处事倒不是个混账透顶的，家教还不错，人也没啥坏心眼，虽然缺点也不少，但总体来说和自己当初的预判还是有着不小的出入。 宋宵推测孙秀文估计是从小众星捧月，凡事以自我为中心，一路的成长太过顺遂，让他在很多事情上有一种自以为理所当然的惯性思维，像是辜负了王圆圆，他以为帮乔丽云还三百就两清了，这种人需要点拨，只有当他自己意识到问题所在，想明白正确的处理方式，才能真正从行为上有所改变。 孙秀文一路心事重重往知青院走去，刚到大门口，被迎面走出来的乔丽云拦住。 “秀文，我有点话想对你说。”乔丽云眼睛红红的，一脸憔悴。 孙秀文淡淡地看着她“我也正想找你说事。” 两人来到不远处一颗僻静的树下，乔丽云先开了口“我也想通了，你既然真的不爱我了，我再纠缠你也没什么意义，我没了初叶，以后想再嫁好人家就难了，我不是狮子大开口，而是现状确实这样，你得给我一笔不小的补偿，我也不多要了，就一……” 千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孙秀文打断“我昨天想了想，我给你补偿不合适，我们在一块这两年我扪心自问没亏待过你，别的不说，自打下了乡，你欠圆圆的三百我帮你还了，你欠村民的钱也是我给的，加上过去零零总总帮衬你和你家里的，给你买的吃喝用，在你身上少也花了五六百块，我说这些不是想和你算账什么的，我只想说我对你真的不薄，要知道那会儿和圆圆在一起的时候，我没给她花过什么钱，一个是她家里条件好，再一个我也没那份心，从小到大我真没给过她什么，连一件像样的过生日礼物都没有。” 乔丽云本来还想耐住性子好好跟孙秀文哭一次惨，好能多要点钱，可越听孙秀文这话越不对味，根据她前世经商的经验，这就是欠了债主钱不打算还了，还跑到债主面前扯皮耍无赖的即视感。 她没绷住脸色。 一张脸拉下来，愤怒地说“你现在跟我提王圆圆，呵呵，还不承认是她给你灌了**汤，明明就是她挑拨，你才突然不愿意和我结婚了！你抛弃我在先，你欠我的你还不请的，她王圆圆虽然没享受你的照顾，可她也没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你，我可是把女孩子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你！” 听到这话，孙秀文表情居然十分淡定，像是早思量好了似的，深深地看着乔丽云，抿唇说“别老拿初叶说事儿，你要非我不嫁，我可以娶你，为了弥补你的初叶，我承担娶你的责任，这是我活该，但我真的不爱你了，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对待你。” 乔丽云“……” 孙秀文松口要娶她，她反而没话说了。 满肚子的话一下子就憋在那儿。 她当场哭泣出声“你说你不爱我了，又说要娶我，你太混账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孙秀文扯扯唇“我只是突然想明白，我不能再那么自私了。” 为了给乔丽云凑分手费，他都能张口朝王圆圆借，接下来呢？还不是得找家里要，可他爸妈凭什么总为自己擦屁股，今天宋宵一席话，让他觉得自己太没担当，太不是东西了！ 他打定主意不再给乔丽云钱了，过去他真的已经给她花了够多了，为了陪她下乡，连财税局的工作都不干了，为了和她结婚退了王圆圆的娃娃亲，爸妈险些和他断绝关系，这样的代价还不够大吗！ 这一切他受够了，他现在只想靠自己解决，不想再为了乔丽云牵连任何一个人。 孙秀文面无表情，冷静地说着“我虽然不爱你了，但会给你个婚姻保障，一份基础的生活费，孩子我也不强迫你生，你要是愿意，咱们明儿就去领证。” 乔丽云气的浑身发抖，眼泪凝在眼眶里，愤恨地盯着孙秀文。 她现在只想在孙秀文身上榨取最后的价值，而不是嫁给这个明确说不爱自己的人，孙秀文的为人她很了解，他根本没这么多心眼，说不出这么一番奸猾的话来，这些话一定是王圆圆教唆他说的。 “就这样吧，等你想好了通知我。”孙秀文撂了一句，转头就走了。 第117章 要嫁人了 乔丽云站在原地，满面阴寒。 现在不是扯皮的时候，这会儿马上上工，农忙结束后地里就没什么重活了，可林场不受节气影响，天天都有工作计划，她不能耽搁，否则这月的工分就没了。 而且她也得静下心好好想一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她一路思索着，往北山的方向走去。 半路上，一个大婶子突然从路边的田地里窜出来，迎面朝她走过来。 乔丽云以为是下地的乡亲，也没多注意，谁成想这人直接跑到她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还操着一口地道的本地方言开骂“姓乔的，你个小犊子，满肚子坏水儿，你个破鞋，欺负人还给你能耐了是不，以后再得瑟我天天大巴掌呼你！” 乔丽云直接惊呆了，捂着脸，直愣愣地看着大婶。 她好像不认识这个人吧！ 大婶“瞅啥瞅？别脚着俺们农村人好惹的，急眼了我整死你！” 乔丽云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不认识你你就打我？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跟你可没半点矛盾，你上来就给我个大巴掌，这村子是没有王法了吗？” “少特么在这嘎哒五五六六的，你瞅你那个尖下巴，跟个狐狸精似的，你瞅你那个眼睛，骨碌碌转满肚子坏水儿，也不打听打听你啥名声，还有闲心出门聊骚呢，臭不要脸！我打你咋地了？小比崽子，老娘打的就是你，破火炉子，欠扇！” 乔丽云气的，从头到脚的汗毛直竖，快发疯了。 她这是无妄之灾啊！哪里来的疯子！ 正要再度理论，就瞥见，从旁边的地里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后相继跟着仨小子，看年纪都是二十三十来岁，最后头那个小的也有十五六。 “妈，这是咋地了？这人欺负你是不？” “咋了咋了，妈，这娘们咋负你了？” 乔丽云咬住唇，怪不得这泼妇这么放肆，原来仗着一家子都在。 一对五，她这时候说破理也不可能讨到好去。 只能认了这倒霉，就当出门被狗咬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恨恨地剜了那大婶一眼，抬腿就跑了。 她走后，一道身影最后一个从地里走出来，赫然是何翠芬。 打头问话的男人转头，笑着看她“你马上就要成为我张川的媳妇，怕她干啥，咱们老张家可没有怂人，要我说你跟我妈一起扇她才解气呢，她早前儿咋欺负你的，咱们以后都给你讨回来。” “谢谢你，张川，只要你能给我报仇，我什么彩礼都不要。”何翠芬咬牙切齿地盯着乔丽云的背影。 不远处，王圆圆正往打麦场子走着，隔了不远就看见何翠芬和几个村里人说着什么。 本来也没啥，住在乡下难免跟村民打交道，但王圆圆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 其中一个男人说着说着话还搂了何翠芬肩膀一下，何翠芬也没反抗，反而还对着那人笑了一下。 白晓晓也看见了，低呼了一声，“圆圆，你觉不觉得何翠芬不对劲儿？她和那个人太亲密了！” 王圆圆蹙了眉头，“是有点不对劲儿。” 她心里有一种猜测。 如果是那样，何翠芬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俩人说话的功夫，何翠芬也看见了她俩，她跟身旁的男人说了声，就朝王圆圆这边走来，停了十几步的距离，站在田边等着她俩。 鉴于之前的事，这时候不论是打招呼还是说话都挺尴尬，王圆圆也没打算当面多问，但鉴于何翠芬昨晚认错态度还成，就寻思着回头问问艾艳她们。 没想到何翠芬居然主动张口说“王知青，白知青，我就要嫁人了。” “什么？”白晓晓一声惊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嫁人，嫁谁？刚那个男人吗？” 何翠芬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地块，“张家，他们大儿子张川，前年我刚来下乡时她们就找媒婆来知青院问过我，我拒绝了，不仅因为张家在村里风评不好，还因为我不想嫁到农村。” 但她现在真的撑不下去了，无论是生活上还是精神上，知青院太压抑了，她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所有人的支持，周桂兰落井下石，以后不会给她好日子过的，乔丽云比周桂兰更阴狠，昨晚那一脚，踩的她的手指到现在都没知觉，她孤立无援，可她太恨乔丽云了。 张家可以帮她报仇，还能给她提供吃喝和庇护。 王圆圆微微皱眉头，开口问“张川，他爹是不是叫张三儿，风评不怎么好，经常喝酒惹事儿那个？” 她来乡下时间短，但偶尔还是能听到一些村里的传闻八卦，村西边好像有个叫张三儿的，喝酒喝坏了脑袋，经常欺负邻居殴打村民，为这事张家都赔不出不少钱，在村里名声相当差，家里三个儿子，老大都快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张三儿的媳妇也是远近闻名的悍妇，附近村庄家里有待嫁女儿的，一听张三家的来说亲，根本都不让媒婆进门。 “你竟然听过？”何翠芬有些意外，随后又苦笑了一下，“看来张家名声真的很差。” 王圆圆看她这副样子，也不像是心甘情愿要嫁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白晓晓“怎么好端端就突然要嫁给张家了，你将来不打算回城了吗？” 何翠芬摇摇头，嘴角浮现一抹无奈的笑“我考虑不了那么远，只想把现在的坎迈过去。” 王圆圆和白晓晓都挺无言以对，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她，本来她们下乡时间就短，跟何翠芬压根没接触过，后面就莫名奇妙被何翠芬记恨上了，原本就不怎么熟悉，话都没说过几句，这时候真不好开口。 何翠芬看向王圆圆，主动说“王知青，投票的事对不住了，我本来也没脸找你，今天既然碰见了，我想来想去，还是得当面跟你说声对不起。” 王圆圆摆摆手，“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你呢，就这么把自己嫁出去了，不再考虑考虑了？张川听起来不是良配。” 何翠芬“张川是个粗人，不认得几个字，满嘴不干不净的，我以前看不上他，现在觉得挺好的，跟了他不受欺负。” 白晓晓一脸惋惜的，发自内心劝了句“那你家人呢？他们同意你嫁到农村？你真得考虑好，结婚是人生大事，一旦了选择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我家人还不知道，但我现在顾不上家里人了，我得先让自己生活能过下去，我考虑好了，就算以后后悔，现在我也得嫁，谢谢你们这时候还能劝我两句，你们……都挺好的，是我以前不知好歹犯糊涂了。”何翠芬自嘲地笑着，眼底有深深的悔恨一闪而逝。 这一路上，王圆圆俩人都没怎么说话，心里都是无限唏嘘。 何翠芬走到这一步，也许对她来说真到了无可奈何的境地，只能通过嫁人来破局，就像她自己说的，明知道以后会后悔，可嫁人是她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这天的大会，李金响安排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全大队每家出一人，知青院出一半人收整田地，秋收过后地里要除杂，翻地，赶在入冬前育肥。 王圆圆这次没被分到地里，而是安排她和白晓晓一组上山砍柴。 这时候农村都烧柴，马上入冬烧炕取暖，烧柴量猛增，每个队里有计划内的砍柴份额，镇上一般给各个大队指定一片专门的砍柴区域，在这一片范围内砍伐不算侵占集体财产。 第118章 上山 李金响已经从王圆圆那知道了知青院大致的矛盾，这回分组是煞费苦心。 地里的活，李金响点了四个知青，韩顺利，郭振兴、周桂兰和王小芹，把这四个人直接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孙秀文运气也挺背，李金响还惦记着早先提过让他铲大粪的事儿，大手一挥就让铁牛带着他，再分配三个村民，组成大队铲大粪五人组。 李金响以为孙秀文指不定要哭丧着脸找他求情，没想到不经意的一瞥，居然看见孙秀文一脸满足的笑容，他耸了耸眉毛，感觉自己也是挺见鬼的。 尚国胜和田明芳接替原来郝荣华打理猪圈的活儿，乔丽云依旧留在林场，其余人全都上山砍柴。 砍柴队基本是搬到东边的这拨人，两人一组又分好几小组，秦方昆和胡伟，展宏瑞和江红柏，高盼艾艳，王圆圆和白晓晓。 要不怎么说李金响有两下子呢，这回分组，着实按照和睦程度给大家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周桂兰几个对李金响的安排，十分不乐意。 上山多好啊，砍柴是体力活，基本是男知青在做，女知青跟上山也就是捡柴打下手的，闲余时间还能顺便找找山货，摘点野果尝尝鲜，采蘑菇晒干了存着卖钱。 大白山这边地理位置优越，山里物产丰富，要不那些个村民怎么老愿意往山上跑呢，山里到处都是宝啊，打死一头野猪狍子啥的，偷偷带回家别上交给大队，那也能解小半个月的馋，运气好找到一颗野山参，几个月的口粮都不用愁了。 他李金响作为土生土长的村民，不可能不清楚整天泡在山里意味着什么，明知道有好处，分配的时候还刻意把他们四个分到田里，摆明了不待见他们。 去年周桂兰和韩顺利都被分配在砍柴队，利用那段时间收集了不少山货，赶春节回家前弄到黑市儿小赚了一笔，今年两人都还跃跃欲试，没想到居然没他们上山的份儿！ 这时候几人表情都特别难看，除了郭振兴一脸无所谓，其余三人都皱着眉头。 周桂兰现在是直观的感受到，投票这事给自己带来的负面影响所造成的后果，李金响明显对她有了成见，她也不意外，这事村里不可能不传，就算王圆圆她们不说，李金响也有办法打听到，李金响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大老粗。 也就是李金响强势，他们知道因为这事去找李金响是没用的，不然早就去嚷嚷了。 周桂兰合计着，接下来靠倒卖山货解决钱的办法不可行了，她不由得又想到何翠芬，自己不能白白被她坑了，这人实在拿不出二十五，就先威逼她先给自己补偿那五块。 一想到何翠芬，周桂兰突然察觉刚才大队长给大伙分配活，似乎没提到何翠芬。 她仔细回忆一遍，奇怪地问王小芹“刚是不没给何翠芬安排？我咋没听见大队长提她？” 王小芹一寻思，还真是。 “我也没听见，会不会把她给漏了？” 周桂兰立刻就去找李金响，一来积极汇报情况，二来也能借此事套个近乎，顺嘴提一提多加两个上山名额。 “大队长，何知青好像还没分配任务，您是不把她给漏了？” 李金响对周桂兰的态度，明显不如以往和气，不咸不淡地把她怼回去“大队自然有大队的安排，你们干好自己的活就行了，别一天操别人的心。” 说到何翠芬，李金响还挺可惜这个城里女知青。 就算日子真过不下去了打算嫁到村里，那也不能这么不开眼嫁给张三家当儿媳妇，就张三和他媳妇那个脾气，以后得把儿媳妇磋磨死，也不知道她咋想的。 不过这些想头他跟周桂兰可没啥好说的。 接下来他要忙的可不少呢，卫生队的事他可是在镇领导跟前做过保证的，不早早成立起来说不过去，农忙都结束了，他得全身心投入，现在又多了分院盖房这一项，哪有闲空搭理周桂兰，他转身就走了。 李金响没耽搁，叫了三五个村里盖房的老把式去知青院丈量。 按王圆圆那天说的，加盖厨房，茅厕，围墙和大门，再挖一口水井，原有的这点位置是不够的，还得把整个院子往后拓宽。 卫生站要铺砖，还得有各项基础的设备，药柜，办公桌，担架，输液架，简易手术台，手术灯，这些费用都是由县卫生局直接给拨款的，他队里虽然不出钱但不能不出力啊，作为队领导肯定得号召村民不要工钱，算是响应上头给队里的医疗事业出一份力。 但多出来的活儿，他可不好让乡亲们白忙活。 “连材料带工费估算出来五十五到六十块钱。天要是不下雨，不耽搁工时，半个月左右能弄好，你们要求的砖头围墙和大铁门不便宜，拓宽后的院子，光红砖粗摸估量就得十五块，大铁门先给算了二十块，多退少补。”因为是大致预算，李金响把话说在前头。 “还有工费，队里真没和你们多要，这价钱都是跟老乡压过一回的，人老乡也不能白白出半个月的力不是，别的不说，挖井可是力气活，那都是一铁锹一铁锹凿出来的，咱们这地下水浅，那也得挖个十几米，没七八个壮汉轮流着干，半个月都干不下来，叔已经帮你们商量好了，不用你们给管饭，但一人一天八毛钱工钱是最低的……” 一大早知青们都上工去了，宋宵留在院里负责和李金响沟通这事儿。 他没怎么在钱上头斤斤计较，“李队长，您安排的挺周到的，让您费心了，回头方便的话让大队会计给个预算清单，我让王知青她们看看。” “现在也就是估算，除了人工费这一块，其余还不确定，这么办，我今儿就让人上县里走一趟，把各项费用列个准数出来。” 两人商量的也麻溜，李金响说完就去安排了。 王圆圆这边跟着大伙一起进了山。 大队给划拨的砍伐地在偏东北边的山腰和山脚之间，一片斜坡处。 队里有任务，知青点这边一天加起来不少于五十斤柴，下工后统一上交分配。 男知青都带了大队给发的斧头锯子，女知青背背篓，一行人上山后自动分成两男两女。 王圆圆这边和白晓晓、展宏瑞江红柏一起，艾艳高盼和秦方昆胡伟四人配合，相隔都不远，就开始干活儿了。 第119章 多看书准没错 几人哼哧哼哧开始砍树，这边这片林子树干都不太粗，一棵树倒下后大伙七手八脚把树干分成七八段，不用现场劈，直接拿回村里统一上交，由大队给各户分配。 四周十分热闹，这片砍伐点也来了不少村民，过来过去看到王圆圆几个，都热情地打招呼。 “那个小伙子看起来眼生啊？” “是啊，是不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 “长得倒是挺俊，可也没听说啥时候又新来知青了啊？” “也不知道结婚没，我得给我闺女瞅着点儿。” “得了吧你，人家大高个儿，能看上你姑娘那矬个儿？还得是我姑娘。” 几个大婶指着展宏瑞嘀嘀咕咕，展宏瑞被议论的有些无奈，放下斧头一个眼刀飞过去，不料却换来那边一阵哈哈大笑，议论声更肆意了。 江红柏用肩膀怼他一下，笑着挤兑“嗳，展知青，你以前是不总旷工，根本不出来见人啊？” 展宏瑞以前的事，大家多少都听说了点，这人也就农忙时候配合大队的劳动，其余时间就钻在宿舍里看书，大队长都拿他没办法。 展宏瑞无所谓地说“我不缺口粮，没必要为了工分耽误时间。” 虽说下地干活是参与劳动建设农村的一部分，但他提前备考，将来考上军校为国家的国防力量做贡献同样也是一种贡献，孰轻孰重心里有杆秤。 江红柏感慨地说“我以为你这种**就算下了乡，时时处处都要比我们一般家庭的努力争先进呢，认识你以后才知道不是这样。” 展宏瑞一眼扫过去，笑里藏刀“呵呵，江知青，你这是拐着弯骂我觉悟低呢？” 两人眼光激烈地对撞了一下，江红柏一阵危机感，瞬间鸡贼地笑起来，“没有没有，你觉悟不能低，觉悟低能看书学知识吗，我是真的佩服你，你对看书简直太着迷了。” “不是我着迷，是时间根本不够用。”展宏瑞正色，掰着手指跟江红柏算起来，“仅数学这一项就囊括了函数，概率与统计，立体几何，解析几何各个方向的知识，我原先在四九城有点偏科，得趁着下乡全面补补，更别提还有英语……” 说着，突然沉默了。 他家里得到的内幕消息是，恢复高考的头一年就有可能把英语考试加进去算总分，国家要发展就得在教育上和国际接轨，就算第一年不加，第二年也会加上的。 这时候的学生都不怎么学英语，也不重视这个，不少高中连英语老师都没给配备，如果不提前自学做好准备，等高考肯定会栽到英语这门课上，他家里倒是给他寄了不少英语书，啃起来实在困难，他每天都在不厌其烦查着字典。 江红柏见他不吱声了，疑惑地问“英语？你说两年后可能高考我信，但考英语是不是有点扯了，咱们和西边列强的关系可没那么好。” 展宏瑞摇摇头，“做好万全准备总是没错，不是我说，你们几个有空真得看看书。”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王圆圆一眼，听说王圆圆的父亲还是高中老师，她底子应该不差，要是能好好复习以后考大学是没问题的，也不知道那天的提醒她听进去了没。 白晓晓倒是若有所思地说“展知青你真的挺上进的，我本来没看书的打算，但看见你这么认真，我都想着把书本捡起来重新复习了。” 展宏瑞翘起嘴角，“不错的打算，现在捡起来只有好处没坏处。” 白晓晓想到什么，忽然又说“那你之前都不上工努力复习的，这次怎么就愿意来砍树了？” 这可把展宏瑞问住了。 是啊，他怎么就愿意来了？ 展宏瑞抿住唇，下意识朝王圆圆那边看了眼。 王圆圆长得好看算不算？他还挺吃王圆圆这一挂的长相，偶尔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不过欣赏美的事物是人的天性，多看几眼王圆圆总不能是他上山的原因，他否认着。 那会是什么原因？他还真说不清了，反正今个大会上听了安排就跟着大伙上山了。 白晓晓见他不回答，也没纠结答案。 换了个工作环境，大家都挺新鲜的，接下来几人一边唠嗑一边忙忙碌碌。 到了中午时分，王圆圆惦记着知青院那边丈量的情况，就打算下山，展宏瑞也跟着说要下山。 白晓晓一反常态没急着回，说是带了干粮，想去山里转转。 江红柏还挺不放心她，虽然是大白天，但这一片林子过去都是原始森林，里头遮天蔽日，走着走着就容易迷路，就自告奋勇说着陪她。 白晓晓看着江红柏，略微犹豫，最后还是点点头，“那行。” 王圆圆瞧见这一幕，表情说不出的微妙。 白晓晓父亲没出事前是高校研究生命科学的生物学家，主要研究包括植物学，动物学和微生物学等等，白晓晓对植物学这个分支很感兴趣，耳濡目染，也接触到不少。 比如她就很了解各种野生木耳和蘑菇的生长习性和规律，它们通常在阴暗潮湿的环境，像是眼前这片森林就很适合，她这次是正经第一回上山，心里有点想法去考察考察也不奇怪。 不过原着里白晓晓是在跟乔丽云做了好朋友之后，受到乔丽云的刺激才开始奋进的，她骨子里对经商其实没啥兴趣，但她不愿意总占乔丽云的便宜啊，看着乔丽云出手总是很大方，于是白晓晓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不少打击，就想着暗暗努力，不说跟上朋友的脚步也不能总让人帮扶着。 跟乔丽云做了朋友之后，白晓晓对于挣钱还是挺有心劲儿的。 她后来在这片山上收获挺丰盛，一起加入的还有莫问程，两人合伙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搞了个种植地，人工种植木耳和山参，这事儿做的挺成功，持续供给外地收购商，挣了不少钱。 这一段情节算是支线，白晓晓靠着自己掌握的知识赚到了第一桶金，估计作者是想让她的能力和财力更加匹配女主好朋友的身份。 王圆圆望着白晓晓和江红柏离去的身影，寻思这一次情节肯定会有变化，说不定白晓晓的合伙人会变成江红柏。 她目前暂时不想掺合这个事儿，她已经有神谷星了，没必要分神做其他的，再说一开始利润薄，她加入进去多一个人分摊，每人根本分不到多少钱。 “想什么呢？还不走？”展宏瑞催促她。 王圆圆连忙回神，跟在展宏瑞身后下山。 两人回到知青院，看到几个村民已经进进出出，开始搬梯子和各种工具了。 今天是秦方昆他们几个做饭，这几人特意赶早回来，这会儿饭菜已经出了锅。 中间韩顺利来灶上催了一回，秦方昆和胡伟也没客气，直接说先来先占，后来的就得排队，统共也没几天就分院了，韩顺利也不想闹这么僵，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秦方昆看见王圆圆两人就走过来说“今儿亏得我俩回来的早，先抢了灶位，周桂兰她们挺不高兴的，不过也没跟咱们争，这会儿饭好了，咱们几个的饭还是各回各屋吃吧？分了灶再和他们凑在一个桌上吃太尴尬了。” 王圆圆也是这么想的，她回屋拿了饭盒盛了饭就进屋去了。 刚准备关门，宋宵端着饭盒走过来，旁边站着展宏瑞。 王圆圆连忙招呼两人进来，打开大门让阳光照进来。 宋宵提了上午丈量的事儿“村里会计给了预算，总共得摊六十五块，大队长问大伙意见，要是打算盖，今晚就得把钱凑上。” 展宏瑞先表态“我这边没问题。” 王圆圆就说“我也没啥问题，等会再跟艾艳和高盼她们几个商量下，都没问题的话今晚就能凑个七七八八。” 第120章 乱分寸 三人一边商量着话，一边各自扒着碗里的饭。 秦方昆他们几个，手艺是真不咋样，但王圆圆还是吃的飞快。 最近要盖房，不光她，所有人心里都暗暗兴奋着，期待着，心思都不在饭菜上。 王圆圆突然想起一件事，猛吃完最后一口，把空碗放在窗台上，腮帮子鼓鼓的。 展宏瑞目不转睛盯着她，“你悠着点，我去帮你弄碗水？” 他可真没见过哪个女知青吃起饭来有王圆圆这么豪放不顾形象的，不过还挺好玩的，鼓起的腮帮子像是某种啮齿类小动物。 王圆圆摆摆手，示意不用，努力咀嚼着嘴里的菜。 宋宵示意展宏瑞让让，然后把门合一下，拿起门背后挂着的水壶递给王圆圆。 王圆圆拿了水壶猛灌几口，大喘气说“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急着了。” 她赶忙去角落里翻找，拿出一包东西，“宋医生，你的零食，白糖，还有糕点，这都在我这儿放了挺多天了，再不拿回去可就不新鲜了，你顺手拿回去。” 这人一直都不提，她都快忘了，刚刚冷不丁就想起这一茬。 展宏瑞有点错愕地盯着俩人，宋宵的东西怎么在王圆圆这？ 宋宵站在那，也不伸手，“不拿了，你留着吃吧。” “别别别，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而且我自己也有吃的。” 王圆圆说什么都不要，主要这里头不光糕点，还有十斤白糖呢，她哪好意思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又不是没有，吃别人的算怎么回事儿。 宋宵“那就分给大伙吃，省得放坏了浪费，上次不是说好了么？我就不拿了，我不爱吃甜食。” 王圆圆“……” 瞬间就摸不着情况了。 不爱吃甜食？！那怎么还让她捎带一堆甜食呢？ 王圆圆当局者迷，展宏瑞却看出点苗头，他看向宋宵，忽然觉得宋宵看王圆圆的目光充满着宠溺。 “我先回去了，还得看看支书给的平面图纸。”宋宵怕她再推让，吃完最后一口饭就连忙告辞。 王圆圆就挺无奈，看来宋宵是打定主意不肯要，而且人也没太把这点事放在心上，自己一直抓着不放反而有点矫情。 她真是两难，寻思着放坏确实浪费，只能收下，等晚上叫艾艳高盼他们几个一起过来吃。 可是，这人情还得找机会还。 王圆圆又寻思上了，食指戳着脸颊，时而抿嘴，时而眯眼。 展宏瑞看她的小动作，心里不对劲儿的感觉更浓了，连忙也出声告辞，出门左拐等在宋宵宿舍里。 等宋宵洗碗饭盒回来，他第一时间起身问“哥们儿，你对王知青不错啊！” 宋宵没绷住，噗嗤笑出了声儿，“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以为你怎么了，专门来等着我就为了问这个？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管别人的闲事。” 展宏瑞不大自然地解释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好奇你的事儿不行吗？” 宋宵嗯了一声，眼底带着浅浅笑意，“如你所见，我对她是挺不错。” “为什么啊？”展宏瑞莫名的就有点笑不出来，抿着嘴问。 宋宵嘴角翘着，像是逗他，愉悦地说“大概因为我和王知青有缘分吧。” 展宏瑞顿时心塞，这可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这就叫有缘分了？照这么说他和王圆圆缘分还更深呢，都能在一个知青院快一个月了，能叫没缘分么。 展宏瑞不死心，把手扣在宋宵肩膀上一搂“到底什么情况？你可才来没几天，怎么和王知青突然走那么近了？有事儿别瞒着我啊。” 宋宵毫不迟疑把他的手臂拿开，嫌弃地说“别离这么近。” 自从见识了孙秀文和铁牛的兄弟情，他现在对男人之间的触碰还是挺介怀的，明知道展宏瑞跟孙秀文绝不可能是一个属性，但就是说不出的别扭。 “那你倒是说啊。”展宏瑞就挺纠结这个答案的，打定主意问清楚不可。 宋宵并不打算告诉他，“小孩子家，别问那么多。” “我19了，别管我叫小孩，再说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宋宵无奈地笑起来，指了指门，打发他“行了，我要忙了，没空和你闲聊，你先走吧。”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和王知青怎么有缘分了？” 宋宵朝他眨眨眼，“你猜。” “我猜你奶奶个……”展宏瑞话说到一半，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宋宵深邃的双眸突然变成两颗寒星。 意识到这人可不是秦方昆他们，连忙住了口，“嗐，说着说着就把你当成我们同宿舍那几个了，别在意啊。” 他老在宋宵面前称哥们儿，其实是他托大了，他今年19，宋宵比他大个四五岁，最少23了，在四九城那会儿，宋宵跟他哥是同辈儿人，关系还不错，两人时常来往着，他小时候一直叫宋宵宋哥。 严格来说，他现在也得叫宋宵一声哥，不过宋宵脾气温和，从不摆辈分上的架子，一直由着他随便称呼，平时也总笑眯眯的，给人一种亲近感，他反而觉得叫哥有点别扭，不如称兄道弟亲厚。 但刚才那一句玩笑话还没出口，他就已经感受到扑面的寒意，这才想起宋宵也是个实打实的军人，听他哥说以前在部队还是狠角色，心里倒是升起几分敬意。 宋宵伸手戳了戳展宏瑞的脑袋，“没大没小了，下次说话注意分寸。” 展宏瑞也没躲，咳了咳说“对不住了，我就好奇打听一嘴，你实在不想说就算了。” 宋宵“你们家这次送你下乡是让你远离喧嚣，静下心复习的吧，你现在心思都用在哪儿了？回头我要跟你哥反映反映你这个情况。” “别别，我不问了总行了吧，你赶紧忙，我先回。”展宏瑞想起他威严的大哥，瞬间打消念头，拉开门一溜烟走了。 其实这次宋宵能来乡下他挺高兴的，无形中多了个坚实的臂膀。 说臂膀也不准确，宋家在四九城很低调，不参与任何明面上的派系争斗，就算宋宵跟他哥关系不错，宋家也不会随便站队。 但是吧，宋宵这人就是给人一种可以放心打交道的安全感，自己虽然没管宋宵叫哥，但在心里还是拿他当自己人看。 一出门他就有几分后悔了，他也不是个没分寸感的人，今天却有些失态。 其实他就是挺想知道宋宵是不是喜欢王圆圆的，这时候冷静下来一想，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宋宵为人稳重，不会随便下个乡就处对象。 宋家跟他家情况差不多，儿女的婚事那都要经过父母祖父母重重把关，外加一层层苛刻的正纸审查，不是什么人都能选的，如果没把握让家里同意，那就不会轻易让自己动感情，这也是他们这种家庭背景的悲哀。 自己恐怕是多心了。 他暗暗决定以后还是少惦记王圆圆的私事儿，他有家族给的使命在身，这两年唯一的目标是复习考军校，坚决不能分心！ 第121章 不是长久之计 王圆圆一吃完饭就带着预算单去找大家确认。 大家一看居然六十五那么多，一时间都没说话，默默算着钱。 “咱们搬出来总共九个人，男知青那边五个，女知青就咱们四个，展知青的意思，他们那边多一人，就出三十五，剩余三十归咱们凑，我出二十，其余十块你们凑凑。” 有了她的准话，大家瞬间各自算起钱来。 艾艳“我们三个凑十块，那就是一人三块三毛多，还好还好，幸亏前两天去镇上采购没乱买，我现在手里还十块，凑上盖房钱剩下的还够花一阵子。” 高盼哭丧脸“我只剩七块了，咬咬牙挺过去吧，实在不行下个月再写信问家里要点。” 白晓晓回来的晚，看了预算单也挺干脆的，“这十块，我回头出五块，艾知青和高知青一人凑两块五就成。” 艾艳“啊！晓晓你太够意思了，等过几天领了粮我分面粉给你！” 高盼疑惑地问了句“晓晓你不是生活费挺吃紧的，拿五块你还有剩的吗？” 白晓晓微笑着，眼里神采奕奕“没事儿，我大姑这月中旬会给我寄钱的。” “行吧，那就先这么着，盖房是最重要的，大不了咱们这个月紧紧嘴，等我家下个月寄钱我请大家吃饼干！” 王圆圆适时拿出宋宵给的一大堆零食“不用紧嘴，宋医生给咱们吃的。” “我的天，他还真不要啊？”艾艳认出是上回放假宋宵托王圆圆带回来的吃的，“这么多吃的，也太大方了吧！” 说着伸手就拿了块饼干。 高盼凑过来捏了一颗奶糖。 白晓晓取了块麻饼。 王圆圆自己也取了块饼干，看大伙吃的津津有味，不禁笑起来，“零食问题这不是就解决了吗？” “这人情也不能白落了，回头咱们也得好好感谢宋医生才行。”白晓晓寻思着说。 王圆圆点头，“可不是呢，宋医生人真不错，人温柔处事又大方，还总是帮着咱们，那天一说盖房他立马就放在心上了，最近没少帮咱们操心这个事儿，连图纸都是他把着关的。” 这边几人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讨论着还人情的事儿，另一边，周桂兰和韩顺利他们总算做好了饭，凑合一口杂面疙瘩汤，就各自回屋去了。 今天院子里进出不少准备盖房的村民，周桂兰自然也听说了王圆圆他们要把东边单独分出去。 光分出去也就罢了，她们还要扩院子，新盖厨房厕所，连围墙都要用红砖。 再一瞅知青院这边的土坯墙，心里别提有多不是滋味。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还和韩顺利拌了几句嘴。 就因为秦方昆他们先占了灶的事儿，其实两拨人也就前后脚到的，秦方昆他们明明看见自己在菜地里摘菜，硬是先抢占了灶台。 她让韩顺利出面交涉，把秦方昆他们赶走，结果韩顺利事儿也没办成就灰溜溜回来了。 不说把人赶走，哪怕商量一下以后定个规矩，两方轮流着，隔天一边占一次先，那也行啊！ 韩顺利可好，让人家糊弄几句就回来了。 自从投票这事儿发生，就暴露了韩顺利的软弱，周桂兰越看韩顺利越觉得他窝囊，正经主意拿不出，整天瞻前顾后的，需要他在前头打冲锋展现男人气势的时候，他哪回不是怂的。 上回艾艳当着大伙面给自己一个大巴掌，他韩顺利帮自己出气了吗？被王圆圆三两句就怼的不敢说话了。 想想这些，真是气的胸口疼啊。 周桂兰黑着张脸端着碗筷去厨房，正洗碗收拾着，余光瞥见大门边上人影一闪，她深吸一口气，摘了围裙就跟了出去。 她十分警惕，和前面的人影始终保持着七八米远，见他突然一转，拐进两家农户之间的深巷里，连忙左右打量一下，看没人，飞速走进巷子。 “我上午给你使几回眼色了，到这时候才来。” 郭振兴一脸埋怨，走过来猴急的就要上手。 “急什么。”周桂兰不情愿地把上衣扣子解开，“我不得小心再小心么，要是让人发现了，你我名声就完了，我婚事也得受影响。” “韩顺利那个窝囊废，他敢不娶你吗？”郭振兴大手肆意，声音逐渐变调。 周桂兰咬住唇，声音软了下来，“你、你快点。” “摸巴几下就两块，你这买卖也太赚了，五分钟不到就入袋两块钱，你是满足了，我可不尽兴，今天我想来点不一样的。”韩顺利咬着周桂兰的耳朵，两人贴的很近。 周桂兰一张国字脸，颧骨又高，多少有点男人相，幸亏这人声音还是不错，温柔细腻，身材也挺有料，加上年纪摆在这，有种十八九岁女知青所欠缺的成熟风韵。 两人这次是第二回偷偷见面，郭振兴已经不满足于隔靴搔痒。 周桂兰惊得睁开眼，“不行不行，你想都别想，我以后还要嫁人的。” 郭振兴就耍起了无赖，“有啥区别啊？不就是那一层，又不是所有女人都有，你以后大可以糊弄韩顺利，那个笨蛋知道啥，还不是你说啥是啥。” 周桂兰感觉裤带上多了只手，拽来扯去的，心里一阵犯恶心，她能偷着跟郭振兴干这事儿那是因为家里急用钱，可不是想放纵自己。 她坚定地拒绝了，“不行！你要是这么还不知足，以后你找别人吧！” 郭振兴到是想找乔丽云，自打知道乔丽云把孙秀文给整肾虚了，他就开始跃跃欲试的，可惜乔丽云这娘们太他妈不是东西了，眼睛长到天上去，居然还看不起他。 他现在跟周桂兰，那不是没得选吗，周桂兰这副方正的长相他还觉得两块钱给高了呢。 “一次十块！”郭振兴咬牙，比了个数，“顶你偷偷摸摸出来五次了。” 周桂兰“……” 骂的，老娘的初叶就他妈值当十块钱，做美梦去吧！ 她咬牙切齿“还来不来？不来我走了！” “来，怎么不来。”郭振兴赶紧把手放回去，嘴上还不忘了讥讽地说“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也就那样，趁现在我对你还有兴趣，你好好考虑考虑，等我以后有了别人，你求我我都不乐意搭理你。” 周桂兰忍着屈辱，等时间一到，马上推开郭振兴，“我的两块钱！” “给你给你，瞧你那点出息，不就两块钱吗，好像我要赖着你似的。” 郭振兴今天没达到目的，态度和第一次相比可差远了，没半点柔情蜜意不说，满嘴的打压和看不上，也给周桂兰气了个够呛。 她往回走的时候就寻思这么下去可不行，郭振兴这个人，人品差劲透了，这边也不是长久之计，得想其他办法。 第122章 就是这么歪打正着 正寻思着，突然看见何翠芬往知青院走，身上的衣服颜色和样式好像变了。 周桂兰揉了揉眼睛，仔细分辨。 她记得何翠芬之前穿的是一身卡其色上衣，两个胳膊肘带土黄色补丁的，今天穿的这个灰色上衣料子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好，但好歹挺崭新的。 挺不对劲！ 那天她翻腾何翠芬的所有柜子，知道她的家当里根本就没有这件新衣服，不用说，肯定是新买的。 周桂兰心里涌现一股火，顿时就快步走上前挡住何翠芬，冷冷质问“何知青，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们几个的名誉损失费了，这笔账就打算这么装傻下去？” 何翠芬恨不得立马甩周桂兰几个大巴掌。 不过她忍住了。 抬眼看着周桂兰，语气平平静静的，“这钱我要是打定主意不给呢？” “你有不给的底气吗？”周桂兰走上前，弯了腰，在何翠芬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她直起腰，盯着何翠芬，等着她崩溃。 不过却出乎她的意料，何翠芬根本没因为她的话而变脸，眼底反而闪过一瞬异样的光芒。 周桂兰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觉得哪里不对。 不过没等她说什么，何翠芬就收敛了表情，往不远处一片麦地指了指，“这边人来人往的，咱们去那儿谈。” 桂兰不疑有他，提步往前走去。 她料定何翠芬就是走投无路。 有句话叫破鼓万人捶。 就不说村民和大队长了，在知青院里，何翠芬已经没了任何可以依靠的盟友，王圆圆她们不整死她就不错了。 何翠芬家境又差，她父母从来对她不闻不问，出了事儿，不会有任何来自家里的支持。 这个时候，除了妥协，她还能怎么样呢？ 走到田地边上，周桂兰也没客套，当场就说“钱准备好了吗？啥时候给我？” 何翠芬幽幽地问“你想要多少？我总不能把二十五都给你，我没那么多。” “你至少得给我十块，我的五块和韩知青的五块！” 何翠芬胸腔起伏，极尽耐心地压下心底的情绪，朝周桂兰点点头，“行，你等我下，我钱在那边，我去给你拿。” 她本来还有点犹豫，周桂兰这个娘们坏是坏，可到底是被自己的承诺忽悠在先，说不定要钱的事也就是气头上说说过个嘴瘾，不会真的把她逼到绝路了。 直到刚刚，周桂兰在她耳边说，如果自己不痛快还给她补偿，那么，下月队里发下来的粮食，她可就不保证会不会有部分人的被贼惦记上。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比明抢还欺负人。 她已经一无所有，要是再没了粮食，那还不得应了乔丽云那个贱人羞辱自己的话，跑去跳河自尽去吗。 在那一刻，何翠芬终于看清了周桂兰的嘴脸，心里不再有任何犹豫。 “那我等你，你得快着点儿。”周桂兰总算有了点笑模样，“这次你也别怪我没念情分，我因为受你连累，遭受的损失远比这十块钱多多了，也就是看在咱们都是一个知青院，不想做的太过，才知问你要这么点，你给了我补偿，这事就算过了，以后咱们还在一块吃饭，关系还和从前一样处着。” 周桂兰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觉得只要十块太少，这次步子还是迈的窄了，早知道要二十好了。 何翠芬朝她似笑非笑地翘了翘嘴角，“行，你等着，我马上给你拿过来。” 她毫不迟疑拐了个弯，就走到了地里。 最近地里没麦子，一览无余，周桂兰能看见何翠芬往前走着走着，突然拐到另一边的小路上。 那边都是农户人家，本来周桂兰还挺稀奇何翠芬去那干什么，但仔细一想，十块钱对何翠芬来说是巨款，说不定她没办法之下找到了村民张口借。 甭管到底怎么弄来的钱，只要能给自己就是好的，她料定何翠芬不敢耍花样。 这一番寻思，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何翠芬的身影了。 周桂兰站在原地等了会儿，也没见何翠芬过来，倒是不知何时，对面出现一男一女两个上了年纪的，朝她走过来。 她心里微微有些疑惑，看着那俩人走近，其中那个女的还朝自己走过来，一脸不善。 “姓周的，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 “你们……”周桂兰错愕，刚张了句嘴，冷不丁一股黑旋风迎面袭来，一个用尽了力气的大嘴巴甩在她脸上。 张婶儿一巴掌把周桂兰给甩趴下，走上前接着又扇了九个大巴掌，凑成一个整数十。 末了，撕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抬起来，照着周桂兰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我呸，你个臭不要脸的，我还当你是啥货色呢，大砖头脸，满脸的土色儿，一天也不带捯饬捯饬的，年纪轻轻的屁股比那生过几个都大，跟人老实姑娘吆五喝六，赖赖唧唧，一肚子坏水儿你还挺得意啊？老娘今儿就让你再得意得意。” 张三儿这两口子可真不是善茬，早就商量好了给周桂兰衣服扒了扔树上去，再把这人从头到脚好好臊臊，对付城里来的女知青耍无赖是最好的办法，这些人是要脸的，基本不愿意闹开，一欺负一个准儿。 张婶儿骂骂咧咧就开始动手扒衣裳。 周桂兰常年在乡下，力气不算小，但跟张婶儿和张三儿两口子比就如同螳臂当车。 她挣扎不过，那点求助叫喊声儿都被张婶儿的顺口溜骂人大法所掩盖。 “哟！哟哟哟！”张婶儿突然一副了不得的表情，“老头子，不对！你赶紧过来认认！” 张三儿走上前一看，周桂兰半扇衣服都被张婶儿给撕开了，脖子上，锁骨上，前胸，到处都是红色的痕迹。 这两口子可都不是啥讲究人，打从年轻就都挺混账的，这时候夫妻俩扒人衣裳都不带脸红的，配合的也是相当默契，一个按人，一个上手。 周桂兰又羞又臊，冒出眼泪花，“你们，你们怎么能扒我衣服，你们太胆大妄为了！” 张三儿抬手给了周桂兰一巴掌，“憋吵吵！” 他凑上前仔细看，当场就拍板说“这她娘就是不要脸的印儿！不是我张三儿把头给她切下来！” 张婶儿当场就狂笑出声，“吼吼吼吼！我说她就是个骚娘们，还一脸不认呢，瞅瞅这满身不要脸的印儿！没少被人抱着啃吧？” 周桂兰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一听说被亲的话，突然就想到郭振兴，瞬间就心慌了。 就听张婶吩咐张三儿，“老头子，去拿绳子，咱俩把这个小娼妇绑到打麦场子去，让大伙瞅瞅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不知道钻到哪个男人被窝里了，浑身到处都是臭不要脸的印儿。” 周桂兰再也无法淡定，情急之下脱口说“你们这又是何必！真把我带到打麦场子给人笑话了，你们也得不到啥好处，顶多是让我难堪！你们这次放过我，我身上有钱，都给你们！” 第123章 下一个就是她 周桂兰也大差不差地认出来了，这两口就是村里混账出了名儿的张三儿和张婶儿。 估计今天就是看她一个女知青落了单，专门跑过来耍横欺负人的。 碰上这事儿，她只能自认倒霉了，绝对不能让这俩人把她抬到打麦场子现眼，这事捅出去她就完蛋了。 张婶儿和张三儿一听还有钱拿，对视一眼，上手就搜刮周桂兰的口袋，从周桂兰裤子口袋里抓出来几张块儿毛钱。 “嗬，六块多钱呢，行吧，那你鬼混这事儿我俩就当不知道，不过你以后要再不开眼欺负我们家翠芬，老娘可饶不了你！”张婶儿愤恨地撂了话，两口子今天甩了不少巴掌，算是给老大媳妇出了气，现在又讹一笔钱，美滋滋拿着钱走了。 夫妻俩混归混，也不是不懂底线，抢钱的事儿他们不干，但周桂兰自己松口要给的，他们不拿白不拿。 这时候放过周桂兰一马，那也是怕到了打麦场子掰扯起来，搜刮的这些钱被大队长知道了勒令他们还回去。 周桂兰回味着张婶儿的警告，总算明白了，这一顿从天而降的羞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是何翠芬。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何翠芬。 这个何翠芬，竟然联合村里的流氓对付下乡女知青，她胆子也太大了，这事儿一定要反映给镇知青办！要让上头给知青做主！ 可是冷静过后，她理智地打消了念头。 这事儿掰扯开了，那她满身吻痕的事不就宣扬出去了吗，为了出口气，这样的后果是非常不值得的。 张三儿两口子可都不是啥好东西，一旦扯皮绝对会把这个抖露出来的，她就算是不承认，沾上这种不三不四的风评也够她受的，未来还不知道要在乡下呆几年，反正她家里是没本事把她弄回去的，这么的话，肯定保全名声是第一位的。 她权衡了半天，最终歇了告状的心思，急忙捡起自己的衣裳穿好，匆匆离开现场。 何翠芬要嫁给大队张三儿家大儿子的事，很快传遍了知青院。 王圆圆几个因为早就知道，倒没啥太大的反应。 乔丽云晚上下工回来，听说这事儿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 再一回想今早莫名奇妙被人扇的嘴巴子，瞬间明白过来，这是何翠芬让那家人来报复自己。 看来这打还真是白挨了，她总不能跟一家子臭流氓讨公道去，乔丽云愤愤地咬住唇。 何翠芬可真鸡贼啊，居然找了一户不好惹的泥腿子当靠山。 也是，何翠芬已经众叛亲离了，不赶紧找个庇护，以后哪有她的好日子过呢。 可惜张家可不是什么好人家，以后何翠芬撑死也就是个任劳任怨的农村妇女，翻不出什么大浪了。 她看破了别人的命运，不禁生出几分高高在上俯视的心思，再一想到自己的未来，两年后她就会考上一流的大学，离开这个破地方，心情不禁明媚了不少。 房门在这时，忽然被推开。 何翠芬从外面进来，阴森着一张脸看乔丽云“起开，别坐我炕。” 乔丽云二话不说站起来，走到自己那边坐下。 听说何翠芬一大早就跟着那个男人去扯了证，这时候八成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这次应该是最后一回近距离接触了，没必要闹起来，万一自己吃亏可就划不来。 乔丽云如是想着，故意低着头没吭声。 何翠芬盯了她一会儿，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她故意把所有柜子都打开，把乔丽云的衣服和饭盒水杯什么的，一股脑扔在地上。 这时候乔丽云倒真是能屈能伸，她起身捡起滚落在地上的杂物，还一脸温和地说“我知道，我前面的做法让你失望了，但我是有苦衷的，我也是被周桂兰逼的没办法，我不那么做，周桂兰就会恨上我，要怪就怪周桂兰，动了背叛别人的心思却接受不了意外的结果，这种人就是又当又立。” 何翠芬冷冷地盯着乔丽云，丝毫没被她挑拨的话所打动，她一把抽走了乔丽云炕位上的羊毛毯子，“既然你觉得对不住我，也不能只动动嘴，这毯子就当给我的赔偿吧。” 乔丽云脸色大变，这可是当初知青下乡街道给的补贴啊！ 她立刻想要阻拦，可何翠芬干脆把毯子抱在怀里，“我男人就在知青院外面等着呢，你还想像以前一样欺负我？” 乔丽云大眼睛闪了闪，却还是不死心地说“这毯子是我过冬用的，你把它还给我，我以后可以给你别的东西，不会差了你的。” 何翠芬嗤的一声，“得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想在我临走之前顺着我，糊弄着让我赶紧滚蛋，免得生出什么冲突自己吃了亏，你还真把我当成傻子了，你那么坑我，我不从你这拿走点什么，你觉得说得过去吗？我告诉你，这毯子我就是要拿，它现在归我了！” 乔丽云被戳破所有的打算，不禁脸红脖子粗“你！” 何翠芬又走到墙边的矮斗柜，拉开柜子翻找着“这包茶叶我要了，还有这块肥皂，挺新的，牙膏也归我了，还有这个新牙刷，你好东西还真不少，没少从孙秀文那骗东西吧……” 乔丽云气的浑身颤抖着，太无耻了，不但抢东西，还羞辱她！ 她感觉自己血压在飙高着，无论如何都忍不了了，这是生抢啊，她嗖地站起身，打算上前抢夺自己的东西。 却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重重拍了拍，张川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翠芬，好了没？咋这么半天还没收拾好？是不那个姓乔的又皮痒了给你使绊子呢？你不吱声我可进来了啊！” 乔丽云脸色瞬间就变了，下意识顿住了往前走的动作。 何翠芬挑衅地看了她一眼，恶狠狠地把所有东西拢进自己的包袱里，转身就出门去了，“我来了。” 乔丽云咬唇，看着一片狼藉的宿舍，气的眼圈都红了，狠狠捶着炕。 上次为了让孙秀文心疼自己，她损失了最后一点粮食，今天又被抢走了毛毯和生活用品，原本就不济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她瞬间心里弥漫起恐慌，接下来怎么办，离发粮还有一个礼拜，孙秀文那边暂时是指望不上，她总不能天天喝灵泉水撑着。 忽然，她在绝望之中有了点念想，系统不给她任务，她可以自己想办法啊！这大白山不说别的，物产是很丰富的，她有空间在手，倒买倒卖也是条路子。 今天中午她就瞧见林场附近出没着两道熟悉的身影，白晓晓和江红柏。 这俩人一看就是在林子里找山货，她当时就想着自己也抽空去找山货，她在林场做记分员，忙的时候特别忙，但也能在午饭时间抽空离开，那会儿是没人管的。 想到这，她心里浮现出不少接下来的挣钱计划，为了养足精神，早早睡下了。 次日一早，她早早出了门，居然迎面撞见田明芳。 她刚扬起一个笑，准备开口，就被田明芳一顿讽刺“还在想孙知青呢？我告诉你，你没机会了，呵呵……” 乔丽云一脸莫名奇妙，但这时，她眼前突然跳出系统面板。 新的任务提示！ 第124章 骗局 同一时间，王圆圆刚跑完第一圈，准备开始第二圈晨跑。 肥啾突然现身，站在她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宿主宿主，想不想知道田明芳消失那天去干啥了？” “想！”王圆圆瞬间化身一只猹。 说实话，王圆圆真挺好奇的。 可能因为田明芳上辈子特殊的结局，对这个人难免生出几分探究欲。 肥啾叽叽喳喳的说完，王圆圆好一阵子无语，眼前飘过两个字绝了。 田明芳这人可真是脑回路不一般，不过这种不一般有时候竟还真能让她办成事儿。 那天她和何翠芬麦场决一死战，就在大伙还沉浸在热闹过后的余韵中时，人家已经撂下一众吃瓜群众，独身勇闯县某委会去了！ 一般大伙办什么事儿，哪怕是朝上级反映情况，举报谁，那都是往上一级的镇上去，没有人越过镇上直接往县里去的。 可田明芳就是这么不走寻常路。 人家不但跑到县某委会去，还一鼓作气冲到县长办公室。 一拍桌，张口就是举报北樟大队纵容知青院乱状，知青院里群魔乱舞，天天惹是生非，而自己和未婚夫无辜遭受牵连，深受其扰，根本没办法正常开展工作生活，已经影响到俩人支援农村的信心了，她要求领导赶紧给她和她未婚夫调走，换个大队。 她嘴里的未婚夫是——孙秀文。 她这点无理要求，说真的，到哪都不可能有人搭理她。 抨击知青院乌烟瘴气，可哪个地方不是一片小江湖呢？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矛盾，县里领导才不管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 你说呆着不合适就不合适了？为这点鸡毛蒜皮就跑到领导跟前要换地方，懂事吗？ 可人家田明芳就是有办法，人直接拿出了自己是烈士后代的身份！ 当场就搬出了她那“为国捐躯”的可怜爹，当初不顾生命为国家做了多少多少贡献，现在儿女为了建设祖国农村又遭受困境无助可怜，反正就不依不饶一阵诉苦，要求县长给她和孙秀文办调离手续，把他俩抽走，调到其他大队去，以后坚决不在北樟大队呆了。 县长本来是要把田明芳打发了的，一听这人还是烈士遗孤，那这事儿就有点棘手，不但不能把人赶走了，还不能等闲对待，处理的好了，能给自己的形象和政绩添光添彩。 良好的正知素养让他瞬间嗅到了解决的方向，当场批准了田明芳的要求。 不但如此，县长立刻就通知开大会，在会上强调要高度重视、关心下乡知青的衣食住行，各级基层得经常给知青送点儿温暖，要求各个大队各自展开慰劳知青的活动，县里领导专班会抽其中一两个大队，下基层联合当地一起慰劳。 按时间算，这文件也就刚刚发到镇上，北樟大队这边还没来及收到呢。 肥啾的信息渠道四通八达，王圆圆听它说，田明芳倒也没胡扯，她父亲十多年前的确在战场上牺牲了，不过她父亲的级别……委实有点低，就是炊事班里烧火做饭的小兵，那天他所属的连队遭遇敌方散弹袭击，本来也没啥事，他自己胆子太小，听到枪声就一惊一乍的跳出战壕逃跑，结果逃窜途中被流弹击中不幸牺牲。 评烈士那都是有严格的标准，必须要切实为了国家人民的安全、国家人民的利益献出宝贵生命，田明芳的爸，既没跟敌人殊死搏斗，也没保护老百姓的生命，更没挽回一分一毫的宝贵财产，肯定评不下来。 县长本来还想拿田明芳这个身份大做文章，轰轰烈烈在全县开展一场弘扬先烈英雄事迹的主题教育活动，事后一调查，才发现田明芳的父亲是这么个情况，当时她父亲根本没给评定上，只是给了点抚恤金，当地妇联出面给田明芳她妈安排了一份工作。 县长当时表情别提有多精彩，可之前要慰劳知青的会都上了，要求还是自己提的，总不能轰轰烈烈起个头就草草收尾，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他狠狠批评了田明芳，倒也没驳回她的要求，毕竟人家她爸确实牺牲了，给帮着解决点小难题还是可以的，田明芳要求调换个大队不算啥难事，给镇上打个电话的事儿。 所以那天田明芳回来的特别晚，她一直在办公室等领导给准话，直到领导当她面给镇上打了电话她才放心的走了。 王圆圆一脸一言难尽，“这人可真汼逼，我真心佩服她，不说别的，多少知青办不到的事人家就办成了，就是不知道孙秀文知道这事儿会不会当场吐血，莫名成了人家未婚夫不说，还得被调走。” 肥啾也跟着八卦着“啾啾猜想他肯定不会去的，啾啾原来不知道宿主和宋医生偷偷吃的瓜是啥瓜，最近恶补了不少那方面的小说，现在啾啾已经明白了，孙秀文这是要在这个时代引领潮流，谈别人不敢谈的恋爱。” 王圆圆噗嗤一笑，“你竟然也懂了？” 肥啾豆豆眼儿十分鲜活地眨了眨“啾啾现在很懂！” 它突然脑袋一歪，好奇地看王圆圆“宿主你咋不好奇田明芳喜欢孙秀文？” 王圆圆“早看出来了啊，早先大伙还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可没少在饭桌上朝孙秀文暗送秋波。” 而且按原着的节奏，她早就该追求尚国胜了，这次却压根没往尚国胜身边凑，自从孙秀文来了，她就没怎么跟尚国胜说过话了。 肥啾十分羡慕她的观察力，它拥有人类思维和情感没多久，对于人情世故方面还有些生涩。 “看来啾啾也要加强平时观察人的细节。” 王圆圆想起什么一挑眉“你咋突然说起田明芳这个事儿了？那天不还说查不到吗？” “啊！”肥啾鸟嘴一张，懊恼地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光顾着吃瓜，差点忘了正事儿，现在乔丽云也从她的系统那里知道了这件事的原委，刚刚还接到了任务当场揭穿一厢情愿的田明芳，打脸她的欺骗行为并阻止田明芳诡计得逞。任务奖励有两百块，还有不少票。所以宿主也该行动起来了，这次咱们的任务奖励是高科技全自动鱼饲料搅拌投喂机哦。” 王圆圆一听有主线任务，立马双眼冒光，严阵以待！ 她抿唇说“过去这么几天，估计这时候调令已经快下来了。” 这年头知青一般不给随便挪地方，分配在哪就窝在哪，非要离开原下乡地去别处，除了得有合理的原因，还得有上一级领导盖了戳调令。 这任务其实不难，捏准时机打时间差，轻轻松松就能截胡。 “乔丽云现在在哪儿呢？有什么异动吗？”她问。 肥啾“刚在院子里被田明芳拦着了，被田明芳讥讽了几句，这时候去北山方向了，应该是去上工。” 王圆圆微微安了心，她还真怕乔丽云突然跑到李金响家把这事儿说了，看来她不是这么打算的。 也是，她的系统是打脸虐渣系统，自然少不了当场拆穿并教育田明芳这一环节，肯定要等到调令下来那一刻当众打脸，如果提前汇报到李金响那，后头根本就没她的事儿了。 第125章 澄清 王圆圆想了想，大致有了章程，就缓步往知青院跑去。 另一边，乔丽云上山途中也是思虑重重的。 没想到田明芳那一通挑衅，居然触发了系统任务。 她才得以知道田明芳对孙秀文有了那种心思。 这俩平时来往不多，是田明芳的单相思，还是暗地里有点什么，甚至已经在一起了？ 不管怎么样，系统让她打脸自作多情的田明芳，至少说明调离大队的事是田明芳背着孙秀文干的，孙秀文不知情。 这个田明芳，果然是个不咬人的狗，闷声干大事儿，难怪前辈子闷声不响杀了人呢。 破系统总算给自己一个奖励不错，三观也还算正的任务。 不过田明芳这人可是个危险分子，要把这人招惹上了，自己以后不得整天防备着被人捅刀子，一想到这，乔丽云就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 所以她也在犹豫着，这个任务到底值当不值当做。 虽然接了，她也可以不完成啊，反正每次接了任务，都是失败居多，系统也没有任何惩罚，次数多了，乔丽云也麻木了。 目前现状，她太需要钱了，想来想去，她还是放不下那200块的奖励，决定就铤而走险一回，把任务给做了。 她打算先按兵不动，这事儿急不得，非得等大队这边收到调令不可。 到那时候，找准机会当众拆穿，以孙秀文那个惹急了就犯倔的性子，肯定会跳出来配合自己怒斥田明芳，领导得知田明芳撒了谎，孙秀文根本不是她未婚夫时，肯定会收回调令。 最好的结果是，田明芳自己调走，这么一来，任务完成了，以后也不担心遭报复。 不过什么都合计好了，她却总在担心到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就像以前似的，眼看着任务都要成了，硬是发生什么意外导致任务失败，次数多了她简直落下了阴影，所以接下来乔丽云连副业的心思都歇了，一到林场就腆着脸去马队长那张口请三天假，说是肚子实在不舒服。 请假就要扣工分，拿不到满工分就只能得半粮，可乔丽云顾不上，这是道闭眼选择题，只要能完成任务她就有两百块，跟两百块比起来，那点粮食算什么。 乔丽云下了山就回到宿舍，一边复习一边分神关注院子里的动静。 王圆圆这边，也没闲着。 她等在知青院外，瞅空跟刚出门孙秀文使了个眼色，往一边走去。 没一会儿孙秀文就出来了。 王圆圆走到两户农院之间的巷子里，把调令的事儿说了。 孙秀文只感觉头顶一阵天雷滚滚，“田明芳？我？她？八竿子打不着边啊，我跟她交情都算不上，我啥时候成她未婚夫了，这人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啊？圆圆，你确定我调令马上下来了，消息准确不？” 王圆圆没好气“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提前跟你吱声了，就这两天的事儿。” 孙秀文对王圆圆的话倒是深信不疑，王圆圆既然这么说，那指定有这么回事儿，他都没想着问王圆圆咋知道的。 他愤怒地说“这个田明芳，我找她算账去。” 不过他立马就摇摇头，“找她算账也没用，现在不是找她的时候儿，办正事要紧，而且我不能暴露你，万一她以后恨上你就不好办了，这人打架下死手。” 王圆圆挑挑眉，突然发现孙秀文好像变了不少，做事不像以前那么浮躁了，还知道顾及别人的处境了。 她说“你去县里吧，跟领导把话说清楚。” 只要把乔丽云这任务给毁了她就算达到任务要求，倒不一定非得亲自出面不可，这次孙秀文这个当事人出马就挺合适的。 孙秀文“行吧，我得赶紧去，我现在呆的好好的，万一被调走我不得糟心死，你自行车借我用用。” 说完就拔腿跑了。 王圆圆也没耽搁，接着就去了李金响家。 “李叔，有这么个情况我寻思还是提前跟您打个招呼，这几天县里领导可能要来咱们大队。” “啥？”李金响一筷子杵到碗边，发出清脆的一声儿，站起来问“县领导？你咋知道的？” 王圆圆“我有个四九城老乡在县城附近大队下乡呢，那天去县里办事听见的，她托人给我带话，还问我咋回事儿，我也挺懵的。” 李金响蹙眉“镇领导都难得来一回，县领导咋突然要来，难不成哪个瘪犊子举报咱们大队？” 这很有可能，一个县下头二十多个公社，七十几个大队，领导整天忙的事情不少，哪有闲功夫整天往乡下跑，这突然要来指定是有人举报。 反正他宁可往坏处想也不敢往好处想，立刻就坐不住了。 王圆圆多的也没说，话到这就差不多了，李金响有自己的人脉和渠道去打听这事儿。 果然李金响连饭都没顾上吃，也找了驴车风风火火去县城了。 孙秀文到了县某位会，正赶上人家上班，他心里是火急火燎，也顾不上登记，趁门口的保卫科不注意就往办公楼里窜，冲进了领导办公室，对着领导一阵澄清“吴县长您好，请原谅我的唐突造访，我是北樟大队的知青孙秀文，得知前阵子我大队有个女知青叫田明芳，跑到您这说我是她的未婚夫，要求把我俩同时调离，我立刻就赶过来跟您澄清，我和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我在北樟大队呆的好好的，大队领导对我不错，我工作热情也高，根本没打算换地方，她无端造谣，您决不能被她给蒙蔽了。” 吴县长原本今个就准备下乡呢，调令镇上早就安排好了，是他打电话让镇上压几天，等他下乡时和镇上的一起过去，慰问结束之后把调令拿出来，借此敲打敲打李金响。 这人生产工作主持的不错，七十多个大队长里，在他这都是排的上名号的，但也不能只抓生产，忽略了大队的风气，北樟大队最近要建卫生站，是县里重点关注的对象，不搞好大队团结可说不过去。 冷不丁听了眼前男知青的话，吴县长眉头都拢在一起了。 孙秀文模样周正秀气，谈吐也不俗，一番话说下来有条有理，他还主动报上自己的籍贯，家里的地址，父母的工作单位，说“您可以随意调查，我和田明芳没有任何关系，根本不是她的未婚夫，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到我，我想您一定会秉公处理这件事的！” 吴县长意识到什么，“这个田明芳。” 不是他这个领导昏庸好骗，而是这年头都把男女关系当成非常庄严的事儿，没人会拿这事儿乱说，何况田明芳还是个女同志，所以他当时也没找人调查，省了这一步，没想到压根就不是实情。 正要说什么，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县长好！“ 吴县长瞠目结舌“李队长，你怎么也来了？” 李金响嘿嘿一笑，赶紧随机应变说“我跟孙知青一块来的，我得帮他证明他说的是真的啊，孙知青呢，是我们大队今年刚来的知青，他和田明芳没在处对象，俩人平时话都没说过几句，从来没见过他俩走的近的举动，这个田知青胡说八道，您可千万别相信她的。” 第126章 肯定要给处分 吴县长冷峻着一张脸，“是有个姓田的女知青，到我这里反映你们大队领导不作为，放任知青院胡作非为，她和她订婚对象受不了乌七八糟的气氛，闹着要求调换大队，怎么听你们这一说，这事儿还有假？” 李金响脸色当即变了又变“这个田明芳，这不是睁着眼儿说瞎话！她告状那天知青院是闹了矛盾，那还不是她和另一个知青动手打架引起的吗！” 说着，就把那天发生在打麦场子的恶斗，简略讲述给县长。 县长脸色越来越难看。 照这么说，这个姓田的女知青，自己就不是啥好鸟。 跑过来告状那就是居心叵测，不但拉着无辜男知青，谎称人家是她的未婚夫，还给大队领导、知青院扣帽子！ 这些都不算什么，这件事的滑稽之处在于，自己这个当领导的没有明察秋毫，居然轻易被骗成功了！ 他瞥了眼李金响，又看看孙秀文，一时间是真有点下不来台。 沉着脸骂了一句“下乡不安心建设农村，一天天的，净整些乱七八糟的事，李队长，你们队领导是咋起带头作用的？啥时候知青也能随便闯我办公室了？有事不知道先给大队领导反应吗？我早就说过，内部矛盾内部消化，是不是你这个大队长和支书没能力，处理不了这些小矛盾？” 李金响连忙顺水推舟“这事儿要怪，是怪我和支书，没早早防备着，让这个田明芳跑到您这里献丑了，我们回去以后一定给她做工作，解决她的思想问题，下次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不管咋说，领导的面子还是要维护。 吴县长脸色好了不少，“你来的正好，县里有个慰问知青的活动要下乡，就去你们北樟大队，一会儿你跟着我车一块走！我要再去会会那个田明芳！” 李金响一听要去慰问，瞬间了然，这也跟王圆圆早上跟他知会那事儿对上了号。 估计是吴县长被田明芳忽悠了，想借着慰问这个事儿顺便公布调令，想敲打自己呢。 镇上肯定已经得到了通知，只不过大队还蒙在鼓里，要不是王圆圆一大早来报信儿，他赶紧跑来县里打听一趟，到这会儿都还迷糊着呢！ 他心里有了谱，连忙陪着笑说“欢迎欢迎，您亲自下乡考察，咱们大队上上下下一定热烈欢迎，聆听您的指导教育！” 吴县长脸色再度缓和一些，不过还是严肃地说“从这次这个事件就看出，你们大队还是存在一些问题的，要不怎么好端端冒出来一个满嘴谎话的女知青？这充分说明了，平时思想教育工作没抓到位，没有引领知青跟着群众一起进步！这次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这个姓田的女知青骗人，都骗到我这里来了，像话吗？一定要在大会上好好批评教育！” 当领导的肯定不能承认自己有错，李金响只能背锅。 就顺着他的话说“您说的是，吴县长，这次这事也让我意识到平时的工作还是存在漏洞的，我回去后一定会加强对全大队的思想教育，至于这个田明芳，不用您说，我肯定狠狠批评她，再给她来个处分，不行就给她家居委会打电话，让那边把她领回去重新安排别处下乡去！咱们这不敢再要她了！” 吴县长咳了咳，“那倒是不用……处分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人家父亲好歹是战场上牺牲了的，我看，不如就下放到林场去改造一段日子吧。” “好，听您的。” 从县某委会出来，李金响和孙秀文大眼瞪小眼。 虽然吴县长说了要顺路捎带李金响，可他也不敢当真啊，说完正事就赶紧告辞出来了。 这会儿得赶紧回大队跟支书商量商量，县长既然要来，这个点赶上午是不可能了，那就是下午，他得提前回去准备准备大会发言稿。 李金响指了指孙秀文“你啊你，这次还亏得你了，我来的时候还眼前一抹黑，到了县长办公室，在门前儿听了会儿，听到你说的，才知道县长因为啥事注意上咱们大队，你这次干的不错！回去好好上工，表现好了叔就给你换个干净点的活儿。” 孙秀文还挺不乐意“活儿就不用换了，我现在铲大粪铲的挺好的，再也没腰疼过，这个活儿适合我。” “哟，觉悟提高了。”李金响正要再夸他两句呢，不过凝神一想不对啊，眉头又皱起来，“你跟田明芳又是咋回事？一个乔丽云还不够，还得再招惹一个呗？” 孙秀文一副比窦娥还冤还表情，“我跟她真没啥，您不信您到处打听去，这事儿我可一点不心虚，我平时跟她连话都没说几回，她莫名奇妙就带上我了，我还挺冤呢，想着找她问问为什么这么害我呢。” 李金响狐疑地看着他，“行了，先回吧，还愣着干啥！” “那个。”孙秀文推了自行车，不过却没走，而是问“我以后尽量干活多出力，好好表现，您可千万别把我放走弄到别的大队去，我在咱们这已经呆出感情了。” 李金响直接被他给整的不会了，嘴角抽搐了半天，说“那就努力干活！” “好嘞！”孙秀文咧开嘴笑起来。 他目送李金响赶着驴车离开，倒是没急着走，推着自行车往县里最繁华的国营百货大楼走去。 过了会儿，提着不少包包袋袋出来了。 自打那天和宋宵一番交谈之后，他就打定主意以后要对王圆圆好点，一是出于愧疚心理，二来么，他也想清楚以后该怎么和王圆圆打交道了，这个人之于自己，心目中的定位也越来越清晰。 这倒是跟宋宵没多少关系，是他自己突然就想明白了，开窍了。 王家和他家那是铁了好几代的关系，太爷爷那辈都是过命的交情，到了他和王圆圆这辈，他不该拘泥于小情小爱的，就算不跟王圆圆结婚，那也得把王圆圆当成亲妹一样相处着，别的不说，以后在四九城互相都是照应。 不光王圆圆，还有她哥王向北，那会儿在四九城，他总觉得王向北这个人说话冲，不那么合自己脾气，平时根本不怎么搭理人家，也不勤走动。 现在想想，照他这么个方式，迟早得把两家的交情给断了。 主意打定了，也不能光停留在脑中，总得有实际行动，这不，趁着来县里一回，他赶紧买点吃的用的给王圆圆送过去再说。 第127章 慰问大会 王圆圆这边收到孙秀文给她的几个包包袋袋，还挺吃惊，总觉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迟疑地说“这是……几个意思？” 前两天不还问她借钱呢么？今天又送东西！？ 孙秀文也不往她怀里塞了，直接越过她，推开宿舍门往屋里头一撂，颇爷们儿地说“今天不借你自行车了吗，总得买点啥还你人情啊，你咋还墨迹上了。” 孙秀文都这么说了，王圆圆也没再纠结，孙秀文跟宋宵可不一样，这人本来就欠了原主的，这时候说不准是良心突然发现了。 既然如此，不要白不要，她就替原主收下，反正留在他身上也得被乔丽云薅走。 王圆圆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抬脚迈进屋，朝孙秀文抬抬下巴，“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孙秀文立刻明白王圆圆是不想给别人听见他们的对话。 也是，刚进院子的时候，他就发现乔丽云不知道为啥没去上工，正站在窗子旁边，俩眼瞪得跟铜铃似的往外盯着看呢。 他跟着进屋，低声说了句“挺顺利的，把什么话都说开了，下午你等着好戏看吧，县长发话了，下午大会要当众批评她，还让她去林场改造去，这回她想调走是没门儿了。” 孙秀文嘴角噙着冷笑，田明芳这么害他，得什么惩罚都是活该。 俩人这么开着门说着话，忽然，被谈论的正主儿田明芳从外头走进知青院，孙秀文一回头就看见她，眉头皱起。 刚抬了个脚，紧跟着就被王圆圆给拽住。 王圆圆把门一关，绷着脸儿吓唬他“你得把事儿交给领导！这时候她要是知道事件败露，万一畏罪跑了呢？跳河自杀了呢？不就把事儿给搞砸了么，而且你忘了她那天怎么打何翠芬的了？你总得顾忌一下吧。” 王圆圆扯着以上理由，心里却想着这时候肯定不能由着孙秀文出面揭穿，乔丽云精的跟猴儿似的，这时候要让她知道了，心急之下可能会为了完成任务提前行动。 孙秀文指责田明芳的话都到嘴边了，听了王圆圆的劝，瞬间一怂。 “……你说的也对，那就等等下午开大会的吧，好饭不怕迟，到那会儿全队上下都知道她撒谎的嘴脸，可比我这会儿拆穿她狠多了。” 孙秀文也没多呆，“那行吧，我先撤了，老呆你屋里，门还关着，怪怪的，影响不好~对了，你以后有啥困难就跟我说，我大忙帮不上吧，小忙肯定没二话。” 王圆圆思量这人咋突然变了，不过还是摇头，“不用不用，你把退婚的烂摊子事儿处理好就是最好的帮忙，我爸妈到现在可还憋着一肚子气，等年前回四九城，你就打算继续不闻不问的装鹌鹑？退婚是你提的，你不得拿出点儿善后的担当来？” “嗐，前头是我不懂事，不过怎么跟叔叔阿姨一个交代，这事儿我早想好了，你到时候看我表现的吧。” “你必须保证让我爸妈心里舒坦不可！”王圆圆提要求。 “放心！”孙秀文坚定地说。 午饭过后，大伙正在各自屋里休息着，院子里突然响起李二黑的声音。 他跑过来急促地通知“快快快，大伙赶紧去打麦场子，县里来大领导了，要慰问你们这些知青。” 县里突然来大领导，大伙都有点难以置信，县里来人可不是小事儿，甭管手里忙什么的都第一时间推门出来了。 乔丽云和田明芳是动作最快的。 俩人同一时间推门走出，来了个大眼儿对小眼儿。 田明芳罕见地穿了一身挺崭新的衣裳，抬着下巴看了乔丽云一眼，说“今天对我来说特别不一般，我要记住今天，乔知青，你也会记住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活该，你名声太差，又不懂得珍惜，该着你倒霉的。” 知悉一切的乔丽云勾了勾唇，不咸不淡地说“你见过鹦鹉吧？学人话惟妙惟肖，你能想到的，你想不到的，它都会，可你能相信它嘴里的话吗？” 这是在暗讽田明芳撒谎又没内涵。 田明芳初中只上了一年就退学了，文化水平是没有的，听了这话也没啥反应。 但她也不蠢，知道乔丽云肯定是在隐喻着骂自己。 不过都无所谓了，马上她和孙秀文就要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想到这，她脸色一变，阴沉沉地警告乔丽云“今天你别坏我的事，你要是敢使绊子，我肯定不让你好过，上回我打何翠芬，下回打的就是你。” 乔丽云木着脸，没吭声。 这个话太过分了，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 这个田明芳，最近是有点太得瑟了，已经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偏执杀人狂又怎么样，她是携系统重生的天选之女，是该借着这件事约束田明芳一下了。 她没回应田明芳，抬脚就往打麦场子去了。 因为县里来人，大伙速度都特别快，接到通知就立刻奔向打麦场子，王圆圆几个过去的时候，场地已经是人山人海。 前头主席台上已经摆好了桌子，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灰色列宁装，满脸威严的男人站在正中间，旁边则是县里其他陪同来的领导，就连镇里的书记也只能排边站。 李金响和李文贵都没在主席台上，而是在旁边维持着纪律和队形。 不远处的地上堆放着不少慰问的粮食，生活用品什么的。 听说领导下乡是来慰问，知青们都挺振奋。 “这次县里真不错啊，还惦记咱们这些下乡知青。” “也不知道慰问都能给咱们发点儿什么？诶对了圆圆，上次先进镇上的五十斤面粉是不是还没给你发到位呢？” 王圆圆“还没。” 她有点心不在焉，寻思着乔丽云什么时机出场呢，都这时候了，调令的事儿肯定没有任何转圜余地，所以王圆圆倒是老神在在，就等着吃乔丽云出风头的瓜了。 “好了，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开始吧，今天吴县长百忙之中来咱们大队慰问，来，大伙先热烈欢迎！” 底下响起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鼓掌声。 吴县长点头致意，接着就开始发表讲话，充分肯定知青下乡插队落户，建设农村的奉献品格。 一番洋洋洒洒的讲话结束，接着就进入慰问流程。 吴县长发话，这次下乡来，给每个知青发五斤细粮，肥皂两块，毛巾一条，过冬用的被子一条。 大伙一听，物资不少呢！这可真是给知青送温暖来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感激的笑容。 王圆圆还被李金响点了知青代表上台发话，这事儿李金响可没跟她提前打过招呼，多亏王圆圆临场发挥，倒是得体从容地发表了一番不错的致谢辞。 第128章 乔丽云勇怼领导 一番致辞下来，底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李金响站在旁边一脸骄傲，他就知道，点王圆圆准没错，这丫头不管任何场合都不紧张，发表讲话水平也不错，总能说到点儿上，这下县长他们也得刮目相看。 吴县长确实挺意外，忍不住多看了王圆圆几眼，青睐地说“听口音是首都来的知青，难怪说那么好，不错不错，非常不错。” 李金响带头，下头掌声更热烈了一些。 知青院众人，都在鼓掌，就连田明芳也是一脸笑容。 这几个新来的女知青里，要说她印象最好，最不讨厌的一个，就属王圆圆了。 相比起别人，王圆圆做事光明正大不耍阴招，不像乔丽云那么鸡贼善于利用别人，上回王圆圆来找自己要投票，后来自己没把票投给王圆圆，人家王圆圆事后也没说啥，见了她该咋处还咋处。 这时候看领导夸赞王圆圆，她跟着鼓掌还挺起劲儿。 调令的事田明芳也不急，那天她亲耳听见县长打了电话的，这时候等着就是了，等会儿肯定要说到的。 不远处的乔丽云，也动作机械地跟着拍手，她这时候心思也没在王圆圆身上，目光一直落在镇书记的手上，他手里拿了一张写了字的纸，离得远看不见纸张上写得什么，但上头的大红戳却十分醒目，她寻思那东西很可能就是田明芳求来的调令。 一切水到渠成，这时候也就是等个合适的时机出面拆穿田明芳了，她一双眼如鹰隼一般锋利地盯着台上，整个人如上了弦的利箭蓄势待发。 镇长见吴县长话音落了，也跟着说了句“镇上这次跟着吴县长过来慰问，顺便带来了上回先进奖励的面粉，一会儿下了会一起发放下去。” 本来这奖励过几天发，但既然跟着县长过来慰问，就一起带过来了。 慰问的环节到这算是结束，县长就接过话头。 一般这时候就是做做最后的总结，然后就散会了。 不过县长总结完之后，话锋却突然一转，谈到了大队的风气纪律等一些事项，跟今天慰问的主题根本不搭边。 大家听着听着都感觉不对劲儿。 “这次，咱们北樟大队在秋收当中，取得了傲人的成果，大家吃苦耐劳的精神值得肯定，但是，我还得给你们泼一盆凉水，不要因为这点成绩就沾沾自喜！我一向强调，生产要抓，风纪也不能忽视！不管任何时候，纪律都是第一位的，我呢，最近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借此机会，要公开对某些知青，提出严厉批评！” 乔丽云听到这，眼睛猛地眯起，表情极度关注。 吴县长继续说着“……这些人，觉悟低，素质差，不重视自己的思想品德，不遵守纪律，无视集体利益，拉低了整个知青群体的形象，破坏整个大队良好的风气，给其他无辜的知青和无辜的社员，都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所有人都一改刚才慰问时的欢欣鼓舞，表情变得异常凝重、忐忑，揣测吴县长这是在说谁。 尤其是知青院这边，大家心里就跟打鼓似的，有几个人手心都出了汗。 “吴县长，抱歉打断您，趁您公布这件事之前，我有话不得不站出来说！” 众人正默默分析着吴县长的话到底在暗指谁，忽然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声音。 接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乔丽云忽然大步从队伍里走出，利索地走上前，站在主席台正前方的位置，没有丝毫畏惧，公然和吴县长对视。 “吴县长，您说的情况固然在，但那不过是极少数情况，我们大部分知青，觉悟都不低，知青院大部分时候也是和谐的，这种别有用心的话传到您耳朵里，让您误会知青院乌烟瘴气，事实上，您是被某些人给蒙蔽了，她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已！”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乔丽云这么一个鸡贼的人，竟能公开站出来，打断县长的话，并且还指责县长说的情况不对呢，这不是找死吗。 这人要不是想出风头想疯了，那就是背后确实有啥隐情，大家都紧紧地关注着。 吴县长被打断，脸色就不是特别好看，再一听乔丽云的话，瞬间有些难堪。 他身旁陪同的副职领导脸一黑，当场就要站出来喝止乔丽云，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被吴县长给阻止了。 “诶诶诶？候副县长你不要阻止她，群众有意见，可以让他们站出来发言嘛！老人家带领的咱们当，一直走的是群众路线，我这个县长，当然要听取群众意见，这位知青，你叫什么？看来你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不妨就说说吧，没关系，你大胆发言的勇气可嘉，只要是对咱们大队有好处，我愿意洗耳恭听你的意见。” “我叫乔丽云。”乔丽云抬高了声音，“事实上，我今天打断您，不是出于一时冲动，而是早就准备好了，我事先得知了一点情况，我的良知，不允许我沉默，必须站出来当众揭发！” “你说。”吴县长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队伍里，田明芳满面阴霾地盯着乔丽云，双拳死死握紧。 就听乔丽云字正腔圆，分外铿锵地说“我听说知青院的某个女知青，跑到县长办公室告状，说我们知青院风气差，整天乌烟瘴气，她实在呆不下去了，她谎称孙知青是她的未婚夫，要求跟孙知青一起调离北樟大队！她的行为，自私、自利、不道德、不诚信，严重违反了社会公德，不但欺骗了领导的信任，伤害其他知青的感情，也是对我们知青院整个知青群体的不公平！” 她不打无准备的仗，既然得罪田明芳，那这次下场就要把她捶的死死的，再无翻身可能，因此用词也十分犀利。 全场爆发出嗡的一声，整个打麦场子炸了。 一时间，男女老少所有人，都往知青院这边看，想看看乔丽云说的到底是谁。 大家就发现，别人表情都还正常，只有田明芳眼神剧烈地波动着，脸部肌肉抽搐，咬牙切齿，狠狠盯着乔丽云。 反应这么大，难不成是田明芳？大伙瞬间品到了瓜味儿。 而主席台上的吴县长，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难看，觉得自己被乔丽云给冒犯到了，乔丽云的每一句，都像是在当众揭穿他的昏庸无能，偏听偏信。 自己被骗，这正是他极力想掩饰，不想再提的事啊！ 这个乔丽云，哪来的跳梁小丑，难不成是隔壁县竞争对手的亲戚？故意给他难堪的？ 吴县长到底是个老练的，虽然尴尬的无以复加，但还是很快恢复了冷静。 面带笑容，十分耐心地对乔丽云解释说“小同志，你出发点是好的，但做事不要过于心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批评还没有说完，最后的决策你也没有听到，你怎么就认定我被蒙蔽了呢？你可以先到那边去等我发言结束了以后……” 乔丽云眼看任务就要完成，只差那么临门一脚，怎么愿意站到一边去闭嘴。 她直接打断吴县长，不依不饶道“你们连调令都准备好了，让我怎么忍住不发言呢？如果这次让田明芳得逞，给了她调令，这件事不但是对整个知青院的不公，将会成为整个县的耻辱！您要帮助这种人漠视规定，践踏制度吗？” 吴县长脸色霎时间沉下来，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沉声说“乔知青！没有了解事实情况，你最要不好信口雌黄！” 乔丽云扯扯唇，她就知道这些所谓的领导，会为了面子将错就错。 她早防备着这种情况，这也是她为什么不顾一切地，在吴县长公布调令之前就提前站出来当众揭穿，甚至不惜得罪县长。 她就是要釜底抽薪，一举把这件事公开，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就不信县长还能包庇田明芳。 “吴县长，您也许是出于好心，和怜悯，想帮田知青一把，可惜您被她给骗了，事实上，她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人！您明知道实情仍旧执意给她调令，那就是偏听偏信，不尊重事实，不负责任！”乔丽云直接看向知青队伍里，扬声说“为了证明我的话，孙知青，请你站出来，当场告诉大家，你到底是不是田明芳的未婚夫！” 第129章 又丢人了 被点中的孙秀文“……” 我踏马？孩子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拖孩子下水。 他瞬间有一种哔了狗的荒谬和无措。 就算他有时候没心没肺，但也知道轻重啊，上头的可是吴县长，这时候自己上去作证了，那就是妥妥的把领导的脸放在地上摩擦，乔丽云自己想出风头也就罢了，有必要这么连累自己吗。 他满脸不情不愿，狠狠剜着乔丽云。 乔丽云“孙知青，希望你明白大是大非，这种时候勇敢一点，站出来作证，说出真实的情况！” 还越说越来劲儿了？？孙秀文气愤地紧紧握了拳，咬着牙走上前。 他是不会作证的，就算知道田明芳说谎了，那也不能帮乔丽云公开作证。 反正这事儿人县长早就知道了，连处理结果都商量好了，乔丽云这时候跑出来打乱人家县长的节奏，那是太自不量力了，他是不会配合乔丽云乱弹琴的。 他站上去，大声说“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在此表态，我相信吴县长，相信各位领导！” 乔丽云咬牙。 什么情况，知道自己被算计了，竟然无动于衷？这还是孙秀文么。 难不成是在怕，怕县长不高兴？ 亏他还是四九城的，连一个县官都怕，连承认事实的底气都没有，窝囊！ 乔丽云心里暗骂着，就说“孙知青，我只问你一句，你和田明芳，是订婚关系吗？” 孙秀文翻了一个白眼，抿着嘴不搭理她。 吴县长抬了抬手，“好了，小孙，觉得为难就下去吧。” 孙秀文顿时大松一口气，急忙回到队伍里去了。 乔丽云不满地看着吴县长，居然把她的证人请走？她瞬间涌起一阵危机感，判断县长这是要蒙蔽真相，来个将错就错。 那她的任务，岂不是完不成了？ 她立刻就大声说“吴县长，您不能这么掩盖事实！她田明芳撒谎骗人在先，如果她用这么卑鄙的手段都能拿到调令，那就是给所有人都做了个坏榜样，以后大队的风气是绝对不会好起来的，您刚才还强调了风气，怎么能包庇纵容这种不良风气呢？” “乔丽云！” 李金响心惊肉跳地走上前喝断她。 包庇，纵容，这是能扣给县长的帽子吗！ 他要再不出面，他怕吴县长得被当场气抽抽了不可。 这个乔丽云，可真是啥都敢说，啥人都敢得罪啊，可她这么做图啥呢？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李金响冲上前，就指着乔丽云怒斥“乔丽云，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告诉你这件事儿是怎么回事吧！田明芳是跑到县长那里告歪状去了，也提了要求，可咱们吴县长是好糊弄的人吗？吴县长火眼金睛，早就把田明芳的目的看的一清二楚，今个下乡来，除了慰问你们这些知青，就是专门就这个事儿批评教育田明芳的！” 他可真是服的透透的了！ 这个乔丽云，往常有啥鸡毛蒜皮，她是能躲多远躲多远，郝荣华出事需要签个字，可给她为难坏了。 怎么到这件事儿上，这么不开眼自己跳出来损人不利己呢！ 乔丽云脸色猛然间大变，震惊地道“什、什么？” 李金响狠狠搡了她一把，“你赶紧的，立刻给吴县长道歉！” 乔丽云还没来及做出回应，系统面板蓦然跳出来几个灰色大字任务失败。 她顿时像被抽走精气神似的，肩膀一下子垮了，白着一张脸，看看县长，又看看李金响，突然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吴县长眉毛都快跳出脸框了，这叫什么事儿啊这。 先来一个骗子，没几天又冲出来个不知所谓的疯子，现在还直接晕过去了。 乔丽云这一昏，自然是装的，因为她目前根本就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方法，来解释自己一番行为，干脆就俩眼一闭，晕过去。 前排顿时混乱起来。 这时，一个人影迅速跑过来，“大家让让，我看看她的情况。” 宋宵拨开人群就走上前，探了乔丽云的脉搏，把她的眼皮翻开看了眼。 接着，一改紧迫的神色，倏尔翘起嘴角。 他也没说话，直接从主席台上顺手拿了个杯子过来，唰地泼在乔丽云脸上。 这动作惊得大伙一呆，但也知道宋医生不会莫名这么做，一时间都朝乔丽云脸上看去。 招待领导的杯子里都放了茶叶，茶水连着茶叶都倒在乔丽云的脸上，几片茶叶就糊在乔丽云的口鼻上。 大伙就看见，乔丽云雪白的脸色，慢慢变得铁青，之前还一动不动的，胸腔突然凹进去，接着没过几秒钟，她瞬间一个激灵翻坐起来，呼哧呼哧喘着气。 “嗬，原来装的呀。” “真是的，害的大家白担心了。” “乔丽云，既然你没事儿，赶紧给吴县长道歉去！” “对，你刚才那番话太过份了，你得跟吴县长道歉！不能让县长蒙受不白之冤！” 乔丽云当众被揭穿装晕，目光顿时就变得闪烁。 她尴尬地给自己找补，揉了揉太阳穴，迷茫地说“我刚怎么了，突然有点头晕，现在好多了。” 在众人看来做作极了。 回应她的，是一串轰然的大笑声。 “你这晕的挺是时候，多亏咱们宋医生医术好，要不你都醒不来。” “能醒来吗？咋不得晕到县长他们走了以后。” “哈哈哈哈，这女的太狡猾了，装晕都行，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见这么糊弄人的。” “演的那么像，不当个角儿唱戏都埋汰她的天赋了 ！” 乔丽云被挤兑的满脸通红，快哭出来了。 这个时候，她真的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装晕被戳破都是小事儿，指责县长居然失误了，该怎么收场。 她脑子都是懵的，都不知道哪出了问题。 出于本能的，她哭丧着脸走上前深深鞠躬“吴县长，对不起，我为我今天的冲动和武断向您道歉，我不知道您早就知道这些，我以为您蒙在鼓里，这才选择站出来，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 她真是气死了啊，事情全搞砸了。 而且搞砸的莫名奇妙。 系统给她的已知信息，吴县长明明被蒙在鼓里，已经答应了田明芳调动的。 怎么突然就都知道内情，还反转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啊！！！ 她气的责问系统“凭什么不算我完成任务！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的，我是当众拆穿了田明芳啊！” 救世者“任务要求宿主出面阻止田明芳得到调令，阻止这一切的并不是宿主，所以宿主未能完成任务。“ 乔丽云追问“是谁，是谁阻止了调令？难道还有人比我先知道这件事吗！” 系统自然是不会回应她的，留给她无尽的懊恼。 第130章 挨处分 吴县长看着乔丽云，意味深长“乔知青，你身体素质看起来不怎么好，平时的劳动任务能完成吗？” 乔丽云连忙回神。 瞬间听出来这是县长找着由头在给她挂落吃，她赶忙苦笑着说“谢谢您的关心，我也是第一次遇上头晕的情况，平时还好。” 吴县长淡淡地看着她，“也是，你能在那么多人面前抨击我这个县长，也是承受了不少压力的，年轻人，以后做事，还是要稳重一些，像是今天冲动莽撞的行为，冤枉我没关系的，我一个老头子，不会和你们年轻人计较，但你这么浮躁，恐怕在今后的生活中，要因为莽撞耽误工作了。” 李金响哪里看不出吴县长这是在给乔丽云找别扭，只是人家作为领导，话得说的大气，表面上你是品不出来的。 他本来就对乔丽云没啥好印象，这时候不得站出来迎合县长的目的吗。 “吴县长，您真是料事如神了，这个乔知青，劳动方面的确是一塌糊涂，耽误工作都是小事，她根本就完不成工作，工分经常拿不到手，是整个知青院劳作最差的知青。” “还有这回事？”吴县长表情一滞，接着脸色陡然严肃起来，“乔知青，这我就得批评你了，你这样的劳动态度是不对的，国家派你们下乡，就是努力建设农村的，不是让你们来享福的，你思想不端正！今天你冤枉我的事，我都可以不怪你，不罚你，但你劳动态度有问题，我既然知道了情况，不能视而不见！” 一直在不远处沉默观望的田明芳，这时候瞅准时机，突然窜出来。 跑到县长面前，指着乔丽云说“我要举报！我这次犯错，都是乔丽云挑唆鼓动我的！” 她冷冷发笑，别以为她只会打人，没有一点脑子。 乔丽云这个坏出水儿的东西，这么断自个儿的前途，那她也别想好过！ 大伙都是一抽冷气。 这这这，背后还有这种隐情啊？ 不过震惊过后，大家好像也不觉得有意外，这符合乔丽云这个人的作风啊。 乔丽云现在在全大队人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定性了事前递刀子，事后不认账，简单说就是阴险和鸡贼。 “那这事儿照这么一说那就全对上了，要不咋别人不知道的事儿她都知道呢？” “就是啊，田明芳去县长办公室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背后挑拨的肯定是她。” 乔丽云被田明芳一番指责惊得都有点语无伦次，瞪着眼睛看田明芳“你、你胡说，你怎么信口雌黄呢，我什么时候撺掇过你，你别诬赖我！” 田明芳“我可是个老实人，连县长办公室在哪我都不知道，是你教我这么做的，你看孙知青肾虚就想把人家踹了，专门让我带上孙知青的，原来你就没安好心，前脚鼓动我，后脚就装成好人揭发我，县长，你看看她有多阴险，你得好好处分处分她！“ 被到处安利身体有毛病的孙秀文“……” 真的觉得自己现在脸皮变厚不是没缘由的。 他也没吭声，现在的主场不是他的。 吴县长正愁没法狠狠处罚乔丽云呢，递话儿的就来了。 “什么情况！你们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乔丽云当场哭了，“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吴县长，您不能听她胡说八道，她完全是污蔑！” “乔丽云，你敢做不敢认吗？你还说事后给我好处呢，不给我许利益我能去吗？”田明芳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咋样黑的狠咋样说。 乔丽云头一次碰上有理解释不清的情况，她快气炸了，当场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贱人！” 两人瞬间吵作一团。 “好了，你们都别吵吵了！”李金响走上前，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他对吴县长说“吴县长，我作为大队长，比较了解这两个女知青的情况，我公道的说两句，田知青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安分，有些孤僻，也不咋爱惹事。乔丽云来我们乡下这一个月时间，大大小小的事，光她在背后撺掇的就有好几起，这时候她不认也没用，大伙都知道她的老毛病，就是喜欢在背后给人使绊子，挑拨别人出面搞事情。” “原来乔知青还有前科，既然是这么，那这个事情就必须得严肃处理不可！”吴县长严肃地说“候副县长，你们几个商量下，拿个意见给我！” 大家听县长的口气也是有些震怒了，几个领导急忙凑在一块讨论研究，这时候也没李金响说话的份，下面的群众也都安安静静地等着领导们商量出处罚结果。 不一会儿，候副县长就请示了吴县长，在得到吴县长点头之后，站出来了。 “全体社员，今天的事，咱们商讨出了处理结果！田明芳，下放到林场做登记员改造一年！乔丽云犯错性质极度恶劣，下放到林场伐木队改造一年！两人的粮食关系，暂时还放在大队，一年以后看表现！” 到这时候大伙才看清楚了，领导手里拿的那份盖了戳的材料，压根不是调令，而是针对田明芳的批评处分通报。 这也印证了，一开始乔丽云诬陷人家吴县长，说那是准备好的调令，根本就不是实情，是她自己瞎说八道。 可见人家吴县长早就知道田明芳的嘴脸，来的时候带的都是盖了戳的处罚通报，乔丽云还自以为聪明呢，居然就那么明目张胆跳出来抨击吴县长。 这下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丢人丢大发了，还落了个处分。 倒是吴县长多大度啊，自始至终没有因为个人恩怨指责她一句。 最后，吴县长还象征性的安抚和激励了几句“年轻人，犯错误不要紧，重要的是修正错误，希望你们两个去到林场以后，端正劳动态度，携手并进，早早完成思想上、行动上的华丽蜕变！” 慰问大会在吴县长的最后一番讲话，伴随一阵轰轰烈烈的掌声当中结束了。 大伙也都意犹未尽地散了。 谁能想到领导就下乡搞个慰问，也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有这么大的瓜吃呢。 该说不说，乔丽云可真是个惹祸精啊，凡事儿只要和她沾上边，那一准就没好事儿。 乡亲们中间，最高兴的就属张三儿的大儿子，他看着身旁何翠芬笑的咧嘴呲牙，灿烂极了，也跟着高兴的不得了。 虽然何翠芬模样不算漂亮，个子挺矮的，脸上还有个碍眼的大痦子，但她可是城里姑娘啊！仅这一身份就给她罩上了强烈的光环。 他张川何德何能，先前连媳妇都娶不上，现在却一步到位，直接越过村姑娶到城里人，这对他来说就是光宗耀祖，加上俩人刚新婚，他对何翠芬相当不错。 村民们热烈讨论着，知青院这边，大伙也都三三两两议论着。 王圆圆倒是没空儿参与进去，大会一结束，李金响就叫住她，给安排俩村民帮着一起送上次先进奖励的五十斤面粉，白晓晓她们仨都跟过来帮忙。 周桂兰没在打麦场子逗留，一结束就急忙往回走着，乔丽云被处罚，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事儿，不过她却没心思幸灾乐祸。 昨个刚被打，她的脸有点肿，今一大早就拿凉水冷敷着，但仔细看还是能明显看出来区别，她也不敢在外头多晃悠，一结束就往回走。 王小芹看出点什么，问她脸怎么回事儿，她捂着腮帮子说是牙疼。 乔丽云懊丧极了，被人指指点点她也没脸多呆，刚提步要走，就被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给拦住了。 “等等。” 乔丽云站定，心灰意冷地张口“怎么？连一个小孩也要讥讽我么。” 这小姑娘认真地看着乔丽云，目光甚是探究，然后由衷地发问“乔知青，你跟我们一样是爹生妈养的不？你咋能这么坏的？你吃小孩儿肉不？” 她看起来也没啥恶意，就像是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 乔丽云当场就崩溃了，跺着脚哭道“滚！滚！滚！走开！” 这次她不但没完成任务，还遭受了莫大的冤屈，这时候再一被刺激，当场就破防了，蹲下身痛哭起来。 她实在是等不到两年后的高考了，这个破地方，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人，知青院全都是一群阴险小人，村里也都是一群刁民，连七八岁的小孩都对她阴阳怪气，她简直一天都呆不下去了，现在就想离开这个破地方。 突然，她想起来，按上辈子的轨迹，再过半个多月，镇小学招老师的消息就要放出来了，她重生后本歇了这个念头，想一心在知青院复习，当老师也不是多轻松的，劳神费心，有这个时间复习多好。 可现在看来，她想换个环境，就只能像前辈子那样，去镇上支教。 她思索着这些，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田明芳，看着她时一脸阴恻恻的表情。 第131章 报复行为开始了 “田知青！”孙秀文耷拉着脸走过来，严肃地问“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你怎么就非要把我牵连进去，真是乔丽云指使你这么做的？” 田明芳冷不丁看到孙秀文，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摆了，脸一红，结结巴巴点头，“是，嗯，没错啊，就是乔丽云指使的，要不我也不敢。” 这时候肯定打死都要把锅甩给乔丽云。 “我说呢。”孙秀文冷笑着“平常我跟你来往都不多，自认为也没得罪过你，你怎么就突然带上我了，原来又是她。” 撂下这话，孙秀文沉着脸就追着乔丽云去了。 田明芳心里一动，急忙悄悄尾随过去。 这边乔丽云也没回知青院，而是往后山方向走去，每当受了委屈，她总是希望能有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好好谋划谋划下一步怎么办。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似有所觉，回头一看，见是孙秀文，不禁鼻尖一红，绷不住哭了出来。 “秀文，我这次真的被冤枉惨了，田明芳自己心怀不轨做错了事，竟然在县长那告我的……” “够了！”孙秀文打断她“你别在这假装委屈，哭哭啼啼的了，你的这一招都用过无数遍了，每次都这样你累不累。” 乔丽云眼泪定格在眼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本来就委屈，我还需要假装委屈吗？如果我早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骗局，我就根本不会站出来揭穿的！” “别装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孙秀文冷声说“你的目的我现在清清楚楚了，我过来找你就是想警告你，别老拿我肾虚说事儿，我是个男人，我也要脸！我记得我上次跟你说了，我吃药会慢慢好起来的，你看不上我你可以直说，没必要耍这种心眼挑拨别人把我踢出大队。” 再一联想乔丽云前两天紧着问他要钱，就什么都解释通了，这不就是想要到最后一笔补偿钱就和他一刀两断吗，好算计啊，什么好处她乔丽云都要占尽，把自己当什么了，把他两年来的感情付出当什么了！ “天啊！你这么不信任我！”乔丽云眼泪花再一次绽开，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你宁可相信田明芳的鬼话，在你心里田明芳的话都比我的话可信吗？我真后悔，我当初怎么就把最宝贵的第一次给你！我后悔死了！” 她这话也不光是激孙秀文，她是真觉得自己这次看走眼了，没想到孙秀文现在变脸变那么快，想到这她又怨怪起王圆圆。 一个是孙秀文自己人品不行，再一个就是王圆圆挑拨力度太大了，才造就了现在这个翻脸无情的孙秀文。 “别整天老拿初叶说事儿！”孙秀文勃然怒吼，“上回我还愿意娶你，现在我收回我的话，你现在犯错遭处分，都要被下放到林场去了，队里也不可能批准你结婚，你就好好在山上改造着吧！你想一刀两断咱们就断，别再拉着别人耍心眼儿！” 说完转身就走。 “孙秀文！”乔丽云咬牙说“你说一刀两断，就这么不管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没有钱了，宿舍也没有一口粮食能吃了，别说我跟你处了两年对象，哪怕就是普通朋友，你也不能见死不救，你太狠心了，明明那时候你答应过我，这辈子都会好好照顾我的，现在说变就变了，我怀疑你真的爱过我吗？说什么我想一刀两断，是你想把我当成抹布一样甩开吧！” “一分钱都没了，你骗谁呢？我上次不是才给你五块？” 乔丽云悲愤地说“我粮食早没了，上次被周桂兰全扔地上了，这几天一直拿钱找乡亲买的粮，不然拿什么撑到现在？” 孙秀文铁石心肠地说“我管不到那么多了，我现在对你没有一点怜悯了，上山好好干活吧，林场领导怎么样也会管你一口吃的。” “行，你既然这么无情，也别怪我无义，孙秀文，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真不管我了，那我就写信揭发你家，你家里一直和你在香江的资本家大伯暗通，他们还找人偷渡过来给你们家送钱送物资，说不准还递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吧，你们家那时候言之凿凿和你大伯一家断绝关系，在躲过一劫，这么多年却偷偷来往，是欺骗组、织欺骗征府，你们家成粉应该重新划分了！你爸妈的工作都得丢！都得去边区改造去！” 孙秀文原本还气势汹汹，听到这话瞬间脚软了。 原来乔丽云还留着这么一手。 他如遭雷击地看着乔丽云，眼睛里慢慢变得有些湿润，“乔丽云，你竟然拿这个威胁我？你明知道这么做我家会遭遇什么？” “我就是威胁你怎么了！你在我一无所有山穷水尽的时候置我于不顾，那就别怪我撕破脸。”乔丽云冷冷道“我要钱，立刻给我，不然我现在就去揭发！” 孙秀文浑身被寒意笼罩着，定定看了乔丽云好一会儿没吱声，突然，他慌不迭从上衣口袋，裤子口袋里掏钱，把所有能掏出来的钱和票一股脑递给乔丽云。 然后他摸了把脸，请求地说“这些用完不够我再给你找，你别乱说话，我造的孽我自己还，不要带上我家里人。” 留下这话，孙秀文转身就走了。 田明芳眼看着乔丽云和孙秀文都离开，从旁边的小树林里钻出来，气愤地咬牙切齿。 乔丽云太坏太可恶了，孙知青多好的一个人，竟然这么威胁他！ 她也没逗留，急忙往知青院跑去。 最近卫生站开工，知青院进了施工队，已经开始坑坑卡卡的干活儿了，这个点儿几个村民正在吆喝着从翻斗推车里卸砖头呢，没啥人注意她。 田明芳见状，就没回自己宿舍，而是走到乔丽云宿舍跟前，试着一推，门居然就推开了。 乔丽云中午那会儿估计走的急，连门都没锁。 田明芳翻箱倒柜，检查着乔丽云的家当。 没想到乔丽云说的是真的，她真的穷的什么都没有了。 田明芳恨恨的，想起乔丽云把孙秀文逼成那副样子，心里就像刮起一阵飓风，越发涌起一股想要毁灭和发泄的冲动。 她顺手就抄起乔丽云放在炕桌上的书，把它们全都扔在地上，使劲用脚踩着。 随着那些书本的纸页一片片掉下来，她心里的恶意总算得到不小的发泄，越发不可收拾，到处在屋里搜集着乔丽云的书。 还别说，乔丽云别的东西没有，书倒是不少，基本都是高中学科类的，竟然还有两本外文书。 田明芳索性把所有的书本收拢到一起，她悄悄从乔丽云宿舍走出，打量四周没人，一闪身就溜出宿舍，跑到厨房那边，把书扔进灶膛里，点一把火就把这些书烧了个精光。 第132章 王圆圆出手 王圆圆这边刚把面粉安置在宿舍，肥啾的声音就急吼吼响起“宿主宿主，啾啾觉得，乔丽云的小命儿被惦记上了。” “咋回事？”王圆圆脸色微微一变。 田明芳不会真的要杀人吧！ 乔丽云这回接了救世者的任务，那就是奔着打脸田明芳去的，肯定得遭记恨，王圆圆事先不是没想到过这个。 但这事儿王圆圆没办法阻拦和干涉，接不接任务，接啥任务都是凭乔丽云自己的意愿，她最多只能在乔丽云接了任务之后想着法儿的搞破坏。 按王圆圆分析，田明芳这人的残暴属性还是略少于偏执属性的，原着里，她偏执，认准的事儿不会轻易放弃，追尚国胜就前后历经几年，使了老大劲儿才把人追到手，后来结婚后他们倒是平静安分的过了几年日子，是后来尚国胜铁了心要离婚，她才心一横把人给砍死了。 也就是说，这人也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乱来，只有走投无路才会选择用最极端的办法。 肥啾“不光是调令的事儿，刚才田明芳尾随着孙秀文去后山，听见乔丽云威胁孙秀文的话，这时候一心替孙秀文出气呢，刚把乔丽云的书都烧了。” “烧书？哦嚯嚯。”王圆圆惊叹一声，然后若有所思起来。 这怕只是个开始，田明芳这人做事有时叫人难以捉摸，她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认死理，不是那么容易放下仇恨的人，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一受刺激下一步能干什么。 王圆圆目前能做的也只能观望，同时还得防备着田明芳杀人，毕竟乔丽云要是两年之内嗝屁了，会间接影响到这个位面。 除了杀人这一条，其他的她可不会多管，她只需要乔丽云还吊着一口气在，伤了残了她倒是不在意。 啾啾“宿主，你好像不怎么担心？你不怕乔丽云突然死了吗？” 王圆圆把想法解释给它听“乔丽云的小命儿暂时应该安全，你别觉得田明芳傻，她是看起来没啥心眼，但你寻思寻思，人家也是个从不吃亏的人，就上回投票那次，人就知道开口管我要更多好处，还有这回，她在县长面前甩锅，把所有责任推给乔丽云，关键大伙还都信她，你说这人是不是也挺鸡贼的？这么一个会为自己打算的人，能不知道杀人的后果么，所以不是逼急了她不会这么干。” “啾啾相信宿主的推断，不过接下来啾啾还是会仔细监控田明芳和乔丽云的。” 王圆圆想到什么，奇怪地问“你刚才似乎说，乔丽云威胁孙秀文了？“ 肥啾把详情一五一十地转述给她。 王圆圆听完之后，嘴角扯了扯。 够翻脸，够无情，够毒辣，不愧是乔丽云能干出来的事儿。 现在是75年，风声远没有前几年那么紧迫，像是首都四九城的新华书店里，已经有成套的正规英语教材售卖，当然出版方都是国营的，教材审核也十分严格。 这就是个很有标志性的改变，显示出风气一点点变宽松的迹象。 不过国家适当放开学习英语，不代表就允许你跟西方接触了，香江这时候可还在英国人手里。 经历过前些年的动荡，大伙对于某些事还是很知道避讳的，各地某位会隔三差五总能抓出来几个不老实的。 孙家真要被乔丽云来这么一下，非得伤筋动骨不可。 在原主留下的记忆里，孙妈妈为人开朗爽利，孙爸爸是个儒雅的老好人，孙家二老一直对原主视如己出。 原着里王圆圆死了，孙家二老跟着伤心不已，他们也没推卸责任，当天登报和儿子断绝关系，接着就给了王家一笔不菲的赔偿。 虽然多年后孙秀文上门跪求，他们还是原谅了唯一的儿子，但他们自始至终都不肯接纳乔丽云，也是因为他们强烈反对，导致孙秀文和乔丽云婚事泡汤。 总体来说老两口三观都挺正，也没干过啥对不住原主的事儿，一码归一码，这不是孙秀文一个人的事儿，对孙家爸妈王圆圆还是不打算隔岸观火的，这时候听到孙家被威胁，心里倒是有些想法。 她看时间还早，就蹬着自行车出门去镇上。 黑市儿关门早，她先去了黑市儿一趟，这次照旧购买了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活鱼。 从黑市儿出来，直接往邮电所方向走去。 刚进门，就看见长桌边坐着个熟面孔，他眉毛皱在一起，面前铺着一叠信纸，正一脸纠结地落笔，旁边散落着揉成几团的废纸。 “孙秀文！”王圆圆大步走过去。 孙秀文猛地回神，“咦，圆圆，你怎么来了？” 王圆圆“给我爸妈寄信啊，你这是……也给家里写信呢？” “是啊。”孙秀文赶忙往旁边的位置上挪了挪，把面前的纸团扔进垃圾桶，“嗐，好久没写信，提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篓子是他捅的，他实在没脸跟爸妈提，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时候心里只有无尽的后悔，当初怎么就那么信任乔丽云，家里啥情况都毫不避讳地告诉她，他做梦都想不到会有被乔丽云拿这事儿威胁的一天。 这时候他羞愧的无以复加，如果可以，他真想自己解决，不让爸妈跟着担惊受怕。 可这事儿非同小可，要是不给爸妈报信，他真怕乔丽云哪天就去举报了。 王圆圆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挑破他，落座之后，头也不抬，唰唰给王妈写着信。 孙秀文余光打量着她，内心突然有些冲动，想跟王圆圆商量一下怎么办。 事关重大，别人他不考虑，但王圆圆不一样，自己家碰上难事王叔叔一定会帮忙，当初大伯的事被翻出来，他家忙不迭拿出跟大伯家“断绝关系”划清界限的证据，王家也是出面作证的，王家是值得信任的。 不过话到嘴边，又觉得张不开嘴，几次张了张嘴吧，又都闭紧了。 唉！他都没脸跟爸妈说，哪来的脸跟王圆圆说呢？ 当初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脸疼。 他那会儿轰轰烈烈跟乔丽云处对象，意气风发地辞职来下乡，不到一个月就惨淡收场不说，还因为这个连累了一家人，太讽刺了。 王圆圆扭头，瞥着他“你能不能别老唉声叹气，我被你影响的字都写错了，抹了仨墨疙瘩！” “圆圆，我那个、我……” 王圆圆翻白眼儿，“有啥事儿你就说呗。” 第133章 特别的味道 孙秀文眼瞅周围没人注意这边，一咬牙，压低声把事儿说了。 末了苦笑道“我知道你要嘲笑我当初的选择愚蠢，可这时候不是笑话我的时候，你赶紧帮我出出主意，我头都大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爸我妈要知道，准得担心的一宿一宿睡不好觉，我真不忍心，可又不能不说。” 王圆圆“信还是要写的，叔叔阿姨知道了也好提早有个准备，你都知道这时候不是骂你的时候，那你还自己纠结个啥劲儿呢？赶紧写信给他们报信儿啊！” 孙秀文还是叹气“写信容易，可问题是，之后该怎么办。” 王圆圆认真地说“光被动挨打可不行，给钱堵住她的嘴不是长久之计，你就没想过对等反制么？” 孙秀文一脸迷糊，“啥反制？” 王圆圆“我听说乔丽云的大哥乔满金这人，有点毛手毛脚的。” 原着里，乔满金因为盗窃在80年被抓了，不过任谁都想不到这事儿就是乔丽云一手主导的。 她恨那个家，更恨她大哥，乔大春和沈红重男轻女，把家里的一切资源都给了乔满金，可乔满金早就被惯坏了，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知道乔丽云处了条件好的对象，就经常跑到华清大学骚扰威胁乔丽云要钱。 那些年乔丽云暗暗隐忍着，她也想对付乔满金，来个一劳永逸，但她怕连累到自己，每每投鼠忌器不敢敞开手脚行动。 时间一转眼到了1980年，那时候已经不按成、粉划定家庭，乔丽云没了后顾之忧，设了个局引乔满金上钩，人赃并获，成功把人送进了局子，全程她都没露面，而是指使别人去做。 孙秀文琢磨着她的话，似乎有点开窍，“你意思是，她哥以前犯过事儿？这事可以做文章？” 王圆圆瞪着他，有些无语地说“我的意思是，让叔叔阿姨去抓乔家的把柄，你就告诉叔叔阿姨，乔满金手脚不干净，他们知道该怎么办。” 人到了被逼急要自保的时候，可不会讲啥道义，孙父孙母都是大浪里躲过一劫的人，没点自保能力是不可能的。 孙秀文反应慢半拍，不过听她这么一说，也马上反应过来了。 一拍脑袋，“圆圆，谢了，我这就跟他们写信。” 他不再犹豫，唰唰唰地奋笔疾书。 王圆圆这边除了给王爸王妈汇报了最近的生活，也略提了嘴这个事儿。 王妈是个讲义气的，别看这回生了孙家的气，一旦知道这情况肯定也会先放下两家恩怨，帮着给上上心，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肯定愿意和孙妈打配合。 俩人从邮局出来，孙秀文心情好了不少，“走，上国营饭店吃饭去！” 王圆圆拒绝了他，“我还有事儿，先去忙了，你记得回头在乔丽云那儿别打草惊蛇，她要多少钱先给她，一笔一笔记着数目，回头都得管她要回来，以后长点心，人心隔肚皮，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再这么坑爹，叔叔阿姨得被你坑死不可！” 她看孙秀文的样子，是真有点不放心这个人，总觉得他还会被乔丽云玩的团团转，因此特别提醒了一句。 孙秀文还挺不服气，辩解说“你别老这么瞧不上我，我上学那会儿好歹也是品学兼优，在单位每年也是先进，我写的材料是我们单位文采最好的，你说我这么优秀一人，脑子能笨到哪去，我无非就是不擅长耍那些心眼儿，但现在不一样，乔丽云这么狠毒，我不可能不吸取教训，她说任何话我都会防备着过过脑子。” 王圆圆瞬间没好气“你那分手信的文笔也不错，又矫揉又造作，渣男味儿特别浓，可见你那点能耐全施展在我身上了！这忙可不能白帮，吃完回去给我带个肉夹馍！我才不乐意给你省钱呢！” “得嘞。”孙秀文笑起来，“给你和宋医生一人带一个。” 两人分开后，王圆圆回到宿舍，一关门就去了趟神谷星查看鱼苗，顺便看看肥啾准备好的任务奖励。 只见湖边上矗立着一个长方体设备，形状像是火车车厢，似乎还有一部分设备是沉在湖底的，隐约有白色管子直通湖泊深处。 这东西不像饲料机那么直观，王圆圆看不出所以然，张口问肥啾。 肥啾“简单来说，这款设备不仅可以自动制作和投喂鱼饲料，还具备水质检测，疾病防治，节能环保等等强大功能，通过精准控制和优化养鱼环境，提高鱼类繁殖、生长速度，降低时间成本哦。 王圆圆关心的是怎么才能实现简便式养殖。 “如果检测到水质有问题，有解决办法吗？” 肥啾“设备内置了多种水质传感器，可以实时监测水中的扬起、氨氮、ph值等关键指标，一旦发现水质一场，设备将立即启动调节机制，段时间能净化水质，涉及到的原理是机密，啾啾不能告诉宿主。” 王圆圆“有自动捉鱼功能吗？” “当然，设备底部配有出捕鱼网口，宿主可以在操作面板上输入需要的鱼品种、重量、尾数等等要求，智能渔网会按您的指令精准捕捉到鱼。” 王圆圆眼睛聚光，“太高级了！有这台机器以后养鱼比家禽还省事儿。” 肥啾无奈地看着她“宿主先别高兴太早，饲料机里饲料不够，已经自动关机了。” 王圆圆赶忙去饲料机那边检查，果然看到食槽里空空如也，几只鸡围着食槽边踱步，不时在空了的食槽里啄两下。” 她赶忙撸起袖子干活，地里栽种的各种白菜萝卜还没长大，王圆圆每次来黑市儿就顺便囤点菜，暂时倒还有用的。 饲料机有清洗消毒功能，倒是不用她专门去洗菜，操作挺简单，抬了整捆的菜往饲料机里投放就成，然后点启动按钮，就可以静静等着饲料出舱啦。 这么点工作量，对她来说已经很轻松了。 快速干完这点儿活，又从肥啾那儿哄来一顿美味烧烤，这才心满意足回了现实世界。 这也才下午五点多，王圆圆推开门走出去，院子里静悄悄。 她想去找白晓晓唠会儿嗑，不过敲了敲门，发现人没在。 这两天白晓晓总是不见人影，估计跟她在忙的事儿有关，王圆圆正要往回走，经过宋宵宿舍的时候，脚步一顿。 隐约闻见里面有股特别的味传出。 第134章 绝对是有天赋的 乍一闻，是什么食物的糊味，仔细分辨，其中又似乎夹杂着一丝刺激的酸味。 奇怪，宋医生在干嘛？ 王圆圆满脑子好奇，伸手敲了敲宋宵宿舍门。 片刻，门打开了。 露出宋宵略花的一张脸，脸蛋、嘴边到处都是灰色的痕迹，像是把灶膛里的草木灰抹在了脸上。 “宋医生？你干吗呢？” 宋宵忙用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然后朝外看看，示意她进屋说。 王圆圆压下疑惑走进屋，看宋宵把门关了，才出声问“你干嘛呢？这屋里怎么这么大一股味儿？” 宋宵长睫一闪，表情略略不自在“我在做饭。” “做饭？”王圆圆瞠目结舌，环视一圈，居然发现炕尾那里砌了个简易小炉灶，里头正燃烧着几块柴禾，锅子被端在一旁，里头是一堆黑漆漆的块状食物。 旁边的地上还放着一个四方凳，上头摆了木头案板，案板上搁着一小嘬还没来及使用的葱花…… 王圆圆不可思议极了，“所以你在偷着做好吃的，然后……还做失败了？” 宋宵失笑，坦然承认“第一次下厨，没掌握好火候，糖醋汁糊了。” “你糖醋的什么？” 宋宵顿了顿，“排骨。” 他没解释排骨的由来，王圆圆也识趣地没多问。 她寻思一下，说“我也不擅长做饭，要不我回头让晓晓抽空过来指导你？” “不用了。”宋宵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偷偷做饭的事儿帮我保密，作为感谢，等我做成功了邀请你一起品尝美食。” 他要做的这道菜，没办法请人帮忙，非得自己研究不可。 至于保密，那是十分有必要的。 毕竟这些食材的来路不同寻常，传出去真不好解释。 “品尝美食？”王圆圆不厚道地咧了嘴笑，指着锅里的糊疙瘩说“宋医生，不是我不捧你场，主要你这美食……实在让人望而却步，咳咳，咱就是说，对自己有信心是好事儿，但咱也不能盲目的自信，有时候还是要正视实力的。” 宋宵笑起来，目光平和地由着她调侃，语气倒是十分淡定，“不会可以学，没人天生什么都会，食材还有剩，我再琢磨琢磨，这次争取把它做成。” 跟王圆圆说话的功夫，他扫了眼面前的书页。 糖醋排骨进度1% 没错，这本书只有他自己能看见，尽管他目光盯着书页，在王圆圆看来他也只是看着面前的空气。 说来他这两天的经历挺奇妙的，下乡第二天，他一觉睡醒，脑海中突然多了本美食书，名字叫《人生百味》。 根据扉页上的作者自序，得知这本书是六百年前一位鼎鼎有名的御厨所着，不知怎么就进化成了书灵，具有某种神奇力量，能进入传承人的脑海。 这本书的作者出身厨子世家，厨艺卓绝，深受皇帝后妃的宠信，后来他老了，他的儿子接班继续留在皇宫做御厨，皇帝就特许他告老还乡享清福。 他也不闲着，天南海北的见识各地美食，融入自己的一番领悟施以小小改动，还把心得体会写成书，就是这本《人生百味》。 得到这本菜谱的宋宵，起初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本职是医生，精力都在治病救人上，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名厨，倒是偶尔可以靠它学习手艺，改善改善伙食也不错。 这不，今儿下午趁着大伙都没在，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从《人生百味》的第一页学起，先把糖醋排骨这道菜学会。 当他心中确定自己要开始做这道菜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还没等他去准备食材，屋里突然凭空出现了上好的排骨、葱花、芝麻、醋、酱油等等…… 这本书对学徒还是很友好的，每当传承人学习制作菜肴时，菜谱都会送他现成的食材和调味品，等学习进度到百分百时，这项福利就结束了，以后每个月只能从该菜谱中领取一次该道菜的免费食材。 宋宵这次失败，学习进度只加了百分之一的经验值，失败经验最多累积到百分之五十就无法再有寸进。 成功却能一次性加百分之十的经验，只要成功十次，这道菜的进度就能解锁百分之百。 老御厨在书里记载的都是毕生绝学，每道菜都有他的独门秘方，总共记载了三百道菜谱。 目前他只看得到糖醋排骨和它的详细做法，想打开第二道菜谱，那就必须得把第一道菜谱学到百分之百不可。 宋宵也很好奇第二道菜谱是啥，失败了一次，他也不气馁，反而燃起了斗志。 王圆圆一听说他还要再尝试，心里就不太看好。 她就觉得一个对厨艺不怎么开窍的人，别说两次机会，就算给他三次五次十次，都不一定能成功做好一道菜。 这可是排骨啊！ 她痛心疾首地说“你真要凭自己再试试？万一再烧糊了可就太可惜了，不然还是等等晓晓吧？” 宋宵还挺坚定，摇头说“一回生二回熟，就算我没什么厨艺天分，但我有失败经验，放心，这次我会注意火候的。” 王圆圆原本还想帮着打个下手，顺便盯着锅子，免得又毁一锅食材，却被宋宵推出屋，“一个小时后再来，有人在身边会影响我发挥。” 王圆圆哭笑不得，不过还是配合地走了。 回到宿舍里，她就纳闷宋宵那些排骨是从哪弄来的？这年头私人不能养猪，都是集体饲养集体屠宰，可也没听说过大队杀猪啊。 去镇上买？似乎也不是，她今天就没看见宋宵出门。 她问肥啾。 肥啾也挺纳闷“宋医生吃了午饭应该就没出过门。” 王圆圆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你说，宋宵会不会也有系统空间？这东西是他的金手指？” 肥啾却否认了她的怀疑“作为系统，我对同类的电磁波有很敏锐的感应，我能感应到他身上没有系统的存在。” 王圆圆只好找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宋宵人缘好，兴许是大队哪个领导给他的，总归肯定是有合理的出处。 接下来的等待时间，她打开高中课本安静的看书复习，没一会儿，窗户的光线被挡了一下。 宋宵纤细的手指在窗户上叩了叩，转瞬就离开了。 王圆圆连忙起身往外走。 这次，她一走到宋宵门外，就闻见一股异常勾人食欲的香味儿。 估计宋宵也怕味道窜的太厉害，飞快打开条缝放她进来，紧跟着就关了门。 王圆圆激动地问“做成功了？” 说完她就咽了口口水。 满屋子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再一看，方凳被宋宵收拾利索铺上了报纸，上面搁着一盘色泽红亮的排骨。 “第一次做成，不确定是不是有那么好吃，你尝尝。” 王圆圆这下真对宋宵刮目相看了，明明第一回还糊了锅，给人的印象就是黑暗料理师，没想到第二次真让他做成了。 “还说你没做饭天赋，只失败一次就做成了，说明天赋很好啊。”王圆圆一边赞叹，一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 一口咬下去，酸甜适中，肉质鲜嫩，口感有种说不上来的层次感，不会过于甜腻，也不会过于酸涩，让人回味无穷。 “我的天……太好吃了，啊啊啊。”王圆圆眼睛冒光，嘴里的排骨还没咽下去就发出阵阵惊叹。 幸亏刚进门宋宵动作快，立刻把门关了，这要是不关门，整个知青院上空估计都是排骨香。 宋宵“好吃就多吃点，趁着大伙没回来赶紧吃，吃完赶紧开窗通通风。” 第135章 关系很纯洁 王圆圆吃的根本停不了嘴儿，连续几个精排下肚，才突然意识到宋宵一直没动筷。 “宋医生，你怎么不吃？” 宋宵若有所思“我在回味刚才的步骤，你先吃，不用给我留。” 他习惯复盘，这样才能加深记忆，在他心里对于学会一样东西的定义是烂熟于心，而不是每次都看说明书。 当然，光靠记忆还是差点劲儿，他得再找机会多下厨实践几次。 王圆圆接着又吃了好几块排骨，寻思自己今个是带了张嘴就过来了，挺不好意思的，下回得从神谷星抓一只鸡送给宋医生。 一盘排骨眼看被她吃的只剩三块，王圆圆尽管还想吃，这时候也克制地放下筷子。 “我去洗锅，收拾下屋！” 宋宵“不用，回头我自己来。” 正说着话，房门被敲响。 俩人对视一眼，王圆圆赶忙眼疾手快地拿锅盖把剩余的几块排骨盖住。 宋宵打开门，和外面的人大眼瞪小眼。 孙秀文手里拿着俩肉夹馍“宋医生，你见没见王……咦，圆圆，你在宋医生这儿啊？” 他瞄见王圆圆十分意外，再一想这大白天的俩人关着门共处一室，有猫腻啊。 他眉毛耸来耸去，像吃到什么不得了的瓜，表情异常精彩。 紧跟着，他表情突然一变，使劲嗅着屋里的空气。 “不对不对，你俩是不是吃啥好吃的了？我咋还闻见肉味了呢？” 他起初以为是他手里提的肉夹馍，可仔细闻，明明还有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呢。 宋宵“孙知青，来找我有事儿？” “呃，帮你带了个肉夹馍，多谢你上次提点我。”孙秀文把肉夹馍递过去。 他也不告辞，站在门边，俩眼在屋里到处扫描着，目光落在王圆圆身上时，有些欲言又止。 王圆圆故意站在小土灶跟前挡住灶和锅，这时候就说“你老盯着我看啥？” 孙秀文咳了咳“大白天的，关着门，不怎么好，你俩有事赶紧商量，完事儿就回你屋去，还是要注意点影响的。” 王圆圆嘴角抽抽了一下，“我也就比你早进来几分钟，那宋医生，没事儿我就先告辞了。” 本来一块偷偷吃点东西也没觉得有啥，可被孙秀文一说，她还真不好意思继续在宋医生这儿呆着了。 告辞出来之后，孙秀文就神秘兮兮问她“你跟宋医生……” 王圆圆阴恻恻地笑着，“我跟宋医生很纯洁！” 孙秀文撇嘴，一脸她没说实话，“是吗？那我咋瞅着你俩挺不一般，早上一块跑步，大白天还悄么声儿钻一个屋……” 王圆圆毫不留情地反击“那要照这么说，你跟铁牛还勾肩搭背，动不动钻一个屋里呢，昨儿晚上我还见他进你屋了，你俩是不是不纯洁！？” 孙秀文脸一热，“不是，说着说着怎么还扯上铁牛了呢，他就给我按摩按摩腰，又没干啥别的，再说我俩大男人，有啥纯洁不纯洁的。” “嘿嘿……”王圆圆脑海里想象着某些画面，眼睛里冒出一丝诡异的光采，姨母般微笑着，暧昧地说“这就按摩上腰了啊……按摩效果该是挺好，我看你红光满面啊？” 孙秀文一脸莫名，不过王圆圆这么一说他心里突然七上八下的，莫名还冒出一股心虚。 他抬手，“行行行，打住，我说不过你，不和你开玩笑了，讲实话宋医生不错，真想处着也不是不行，但这事儿你先别急，回头我托四九城的同事哥们儿打听打听他的过去，了解了解情况再说。” 王圆圆“别别，你别瞎操作，我跟宋医生，就跟你和铁牛一样一样的，是纯洁的不能再纯洁的同志关系！同志关系懂么？同志！” “得，我懂，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啥不懂得，那我先回了。”孙秀文越听她的语气越不对劲儿，话也不想说了，把肉夹馍往她手里一塞，脚步踉跄地溜了。 王圆圆回了屋，没过多久白晓晓倒是过来了，一进门就说“圆圆，明早上工我抽空带你去个地方。” “啥地方？” “我和江红柏今天下午在林子里找山货，发现不少榛子！” 东北这边最不缺这个了，但大家都知道林子里有，每年八九月份开始就有人专门上山搞这些。 山货不少，架不住惦记的人多，上山搜罗的人多了，所以基本上，就算发现一整片松林和榛子林，那也被人摘得差不多了。 看来白晓晓他们这回运气不错。 “圆圆我跟你说，这大山上可太好了，除了这个，我还挖到野山参了！这两天总共找到两颗！”白晓晓神色间掩不住的兴奋。 王圆圆“我天，那运气属实不错了，听说野山参能卖不少钱呢。” 白晓晓笑容很自信“这跟运气也没啥关系，我从小就喜欢植物学，家里关于植物方面的书籍我看了个遍，还有我爸早先去林子里的实地考察资料，野山参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不怎么好找，对我来说挺容易的。” 她并没有对王圆圆藏私，“野山参一般在海拔1000到2000米的原始怎林，它们生长期平均湿度要达到70%，喜欢散光照射，森林棕壤和微酸性土壤，依赖大型乔木生活，周围有伴生植物，其实只要找对伴生植物，挺容易发现野山参的，你下次进山的时候可以注意观察下……” 这姑娘对朋友是真挺实心眼儿的。 王圆圆忙摆摆手，打断她“我不行，没那么好的眼力，还得是你，你看的植物学书多，该着你靠这份知识把钱挣了。” 白晓晓有点不好意思，“没办法，我想弄点钱改善生活，也不能什么都指望着家里。” 王圆圆好奇“挖来的野山参呢，我瞅瞅？” 白晓晓摇摇头“找是找到了，但我只做了记号，并没挖出来，这东西挖出后不容易储存，特别爱腐烂，就算不腐烂也会损失水分，市面上新鲜野山参一般按重量算价格，早早摘回来不合适，虽然也能晒干了卖，但在知青院里太显眼，也不合适，不如先让它长在地里，等回头去镇上之前再挖。” 这边两人说着话，乔丽云后脚也进了院子。 该说不说，天无绝人之路，本来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先是靠着威胁孙秀文，要到了钱。 接着居然让她好运地跟着白晓晓找到了一片榛子林，然后是松子林，大量成熟的坚果挂在树上还未被人采摘。 她本来打算等白晓晓和江红柏一走，就立马把树上的坚果搜刮一空，反正她有系统空间，不愁没地方放。 但后来她一想，说不定继续跟踪下去能有更多收获。 没想到后来白晓晓越来越小心谨慎了，走一截儿路总是回头看看，不知道她找到了什么好东西，还专门让江红柏在周围望风，这么一来，自己也不敢太靠近。 她推测应该是野山参一类的东西，肯定值钱。 乔丽云心里寻思着事儿，推门进了屋，冷不丁看见，满宿舍一片狼藉！ 第136章 转移仇恨没成功 炕上、桌上、柜子里，到处是被人狂翻乱造后的痕迹。 她的饭盒被扔在地上，搪瓷水缸缺了一块瓷，被褥被扯到地上，可见进来的人跟土匪没啥两样。 墙边的柜门大开着，乔丽云蹲下身查看，发现储存在里面的所有书本不翼而飞。 她脸色巨变，心脏都快停跳了。 以后还得靠着这些书复习备考大学呢，书不见了，她怎么复习！ 别人眼里的她，天资优越，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没人知道她资质只是普通偏上，记忆力，理解力都只是比一般人强一些。 这么多年来，能维持第一名，都是靠着无敌的自律和刻苦。 上辈子虽然她考上华清大学，可距今都十多年了，她刚好在30岁那年重生归来，十多年没温习过的知识点，就算重来一世，她都不能保证全部都会，更不会侥幸以为这次能够不复习就以最优异的成绩考上华清大学。 如果不是华清大学，而是退而求其次的其他垃圾学校，那就是掉了档次，她绝不接受这种失败和落差！ 短短时间，乔丽云脑海中想到了很多后果，脸色一片煞白。 她发疯一般到处翻找自己的书，可翻了个遍，愣是一本都没找到。 显然她的书是被人故意拿走了。 太可恨，太可恶，太该死了！ 乔丽云瘫坐在炕上，心里揣测到底是谁干的。 是周桂兰，还是田明芳，又或者是何翠芬？有没有可能是王圆圆？ 她摇了摇头，王圆圆这个人是有一丝清高在身上的，她不屑于来别人房间里做这种下三滥的行为。 周桂兰同样不可能，虽然这人也恨着自己，但她可不是个轻举妄动的。 何翠芬才从自己这搜刮走了东西，不大可能隔一天又来。 那么就是田明芳了。 乔丽云满心阴郁，不打算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这些书里有不少教材，教材倒是能在书店里买到，可里面还包含了很多孤本练习册和辅导书，早已经绝版，那都是自己千辛万苦搜集来的，就算在四九城都不一定能原样找到，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镇呢！ 乔丽云思量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一丝念头，起身往外走去。 田明芳上辈子就因为杀人被枪毙了，既然她喜欢杀人，喜欢走极端，那自己就不能这么明晃晃的当靶子，今天是偷书，过两天说不定就想对自己动手了，得赶紧把仇恨转移了。 她去田明芳宿舍外拍门，故意把动静闹的挺大。 田明芳果然一脸隐怒地打开门，冷冷说“干啥！” 乔丽云耐住性子说“我的书是你拿走了吧，我过来要书的。” 田明芳直接摆出了我不认，你能拿我咋样的态度。 “啥书？我不知道！你可别冤枉我！” 乔丽云嘲弄地说“别假装不认了，除了你没别人，现在还给我，我就当无事发生。” 田明芳“我没拿！你非要这么说，那就去找支书找大队长给你评理去？” 乔丽云深吸口气“田明芳，你越是这么上蹿下跳的针对我，就越不可能得到孙秀文的心，他讨厌蛮横不讲理的女孩，更何况他现在又喜欢上王圆圆了，为了王圆圆还把我甩了，你找我的茬有用吗？调令的事就算我不戳穿你，他也不可能服从调令的安排，更何况你早就被盯上了，在我之前就有人把你的事儿给坏了，这仇不能只算我一人头上。” 这话有两层意思，明确告诉田明芳，孙秀文不喜欢她，喜欢王圆圆。 其次又暗示田明芳，自己不是坏她事儿的根本原因，是有人早就揭发过她了。 田明芳鄙视地看着她“我今天才发现你脑子不太好使，被人抛弃了，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啥，你说孙知青喜欢王知青，说明你不但蠢还瞎，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别光长脸，也得长长脑子。” 乔丽云气了个半死。 她郁闷地瞪着田明芳，却还是不死心地说“不信我的，你就慢慢苦等着吧，等到孙秀文娶了王圆圆那天，你就知道我没骗你了，你赶紧把我书还给我这事就算了，不然我去大队长那儿揭发你。” 田明芳“你去你的呗，我又没拿还怕你告。” 乔丽云死死的握着拳，深深觉得自己的一番威胁就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田明芳根本就不忌惮。 可她能怎么办，骂又不管用，打又打不过，拼狠更不可能。 她现在有点理解何翠芬，为什么愿意嫁给泥腿子了，有人罩着，帮忙出头的感觉是真好，不像自己，此刻孤立无援，既没把书要回来，也没能挑唆动田明芳。 心里再苦涩，表面上也不能泄了气。 “你等着。”她撂下一句狠话，转身就出了知青院。 乔丽云知道，李金响大概率不可能替自己伸张正义，可她还是去了李金响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说田明芳抢走自己书的事儿。 这些书对自己而言太重要了，无论怎样，她都要争取拿回来。 李金响果然就推着皮球，“你说她拿了，她说她没拿，你又没证人，抓贼还抓赃呢，我就是把田明芳叫来也是个扯皮的事儿！我说乔知青，你长得漂漂亮亮，脑瓜子看着也灵光，咋一天不知道琢磨点正经事儿，就想着咋扯皮告状，咋使歪心眼子整人呢？也没见别人丢东西，咋就你一个人东西丢了？是不是贼喊捉贼你心里清楚，以后安分守己点成不？你学学人家王知青，每天上工努力干活，下工就安安分分在宿舍里呆着，从来不惹事儿，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 乔丽云被一番比较，别提有多扎心。 她无奈又委屈地再三保证“我说的句句属实，没耍心眼，我只是想要回我的书，那些书对我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求您帮帮忙吧，您带人搜搜田明芳的宿舍，肯定在她宿舍里。” 她是没想到人田明芳直接一把火烧了，对她而言重要的东西，在田明芳眼里屁都不是。 李金响能爽快答应吗，当场就给她打岔“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个事儿，郝荣华进局子去了，何翠芬嫁人去了，剩下的人里，艾艳和高盼都要搬出去吧！这么算下来就剩你和周桂兰王小芹田明芳三个女知青，你回去准备准备，要么跟周桂兰王小芹住，要么跟田明芳住。” 她乔丽云一个人就想住单间，凭啥？ 乔丽云一听就急了“按规定不是三个人一个宿舍吗？为什么不让田知青过去，她们三个人住，我习惯自己单住了。” “我说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话！”李金响口气冷下来。 年后又要来一波新知青，李金响提前得了消息，心里已经合计着怎么安排住处了，乔丽云这样的人品，肯定不好把她和新知青安排一起，她那么爱在背后挑嗦，新来的又不知道情况，指定得被她忽悠了，这个人现在可是他重点防范对象，把她和周桂兰安排在一起狗咬狗去，省得祸害别人。 乔丽云没要到一个公道的说法，反而挨了一顿骂，还被安排和周桂兰一起住，心里别提有多沮丧。 她是哭着离开李金响家的。 没想到她一出门，竟不期然遇到一个人。 第137章 摘榛子 “莫、莫知青……好久不见……” 迎面碰见，乔丽云心脏还是狂跳了一下。 自打上次出了抓贼的乌龙事件，莫问程就像是有意躲着她。 有时在林场远远碰见，她是想鼓足勇气跟他说句话的，可没等她走过去，莫问程人已经离开了。 她脸上挂着泪痕，我见犹怜。 莫问程往李家院子里看了眼，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乔丽云眼圈越来越红，却倔强地忍住哭泣，哽咽道“我宿舍里的书都被人夺走了，我来找大队长替我做主，可因为没证据，大队长拒绝了我，想起我的书，我觉得很难过……” 说着，崩溃地蹲下身。 莫问程盯了她良久，终于吐出一句话“我那儿有些书，可以借你看。” 乔丽云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她前世就是个学霸，太清楚什么样的书是好书，什么样的书看了也白看，她可不认为莫问程手里的书能代替自己那些。 不过也不一定……听说莫问程的爸爸是个教授，还是了不起的作家，笔杆子很硬！他母亲是会画图纸的高级工程师，这种高知家庭家里的藏书质量都很高，就算被破坏，多少也能挽救到一些。 要是能通过莫问程弄到合适复习的书，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一副惊讶状，当场喜极而泣“真的吗？那真的太太感谢你了，我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书就像我的命根子一样，每天没有书陪伴着的日子太痛苦太煎熬了。” 她柔柔弱弱，好似一只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小鹿，可说到自己爱看书时，眼神中又透露出几分坚强，莫问程冷硬的眼波软了软。 下意识的伸手，想扶起乔丽云。 不过，他突然想起大家对乔丽云的评价，就连李金响都对对他说，乔丽云此人不可深交。 还有上回的事，她力求自保，默认自己替她顶罪，还和他父亲唇枪舌剑。 再度告诫自己，这个女孩，并不是他的良配。 可这一刻的乔丽云，的确让人产生深深的同情。 只是借几本书给她而已，他想。 “明天上工时我拿给你。”莫问程说完就跨进了李金响家，他今天下山跟李金响有点事谈。 乔丽云看着他的背影，很识趣的没守候在门外，而是离开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关系要一点一点改善。 上次的事，莫问程一定看扁自己了，加上莫江河那个老不死，肯定说了不少自己的坏话，如果现在表现得太心急，反而容易把事情搞砸。 她也不打算再去解释以前的事，说多了反而虚伪造作了，她一个背井离乡的女孩，在那种情况下自保，完全说得过去，不需要给莫家任何交代。 至于莫江河那个老不死接不接纳自己重要吗？一点也不重要。 就算没法嫁给莫问程，也无所谓的，重要的是她还能从莫问程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 乔丽云暗暗告诫着自己，虽然她对莫问程有一丝别样的感觉，但她也得守好自己的心，他和别的男人本质是一样的，只有为自己所用才有价值。 当天晚上乔丽云回了宿舍，她自然是没搬的，李金响那样说，不代表她就要立即响应，能拖几天是几天。 自己的书丢了，李金响冷嘲热讽不说，根本不打算给她解决，那他吩咐自己的事儿，自己也不会放在眼里的。 反正她现在名声已经那么差，不管怎么做，这几个大队领导都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了，那又何必委屈自己。 次日一早，天不亮就下了第一场秋雨。 雨就不停歇地落着，越下越大，到大伙起来那阵，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一般下雨是不用上工，大伙各自都歇在屋里。 可乔丽云还是带着草帽去后山了，她惦记着莫问程答应的书，寻思隔夜的金不如到手的铜，早把书拿到手才是正经的，耽搁复习就是耽搁未来，再加上她还得去昨天白晓晓发现的那片坚果林，把东西提前一步收进空间里，免得让白晓晓抢了先。 王圆圆看天色不好，吃过早饭原本也打算窝在屋里看看书。 不成想白晓晓和江红柏过来敲门，“圆圆，我俩上山去，你去不去？” “去！” 王圆圆知道他们要干嘛去，答应的特痛快，她还真有点馋松子了。 “我俩回去准备准备，过半个小时就出发啊，别忘了多带几口干粮！” 冒雨进林子其实挺不安全的，但没办法，这下雨天大伙都不上工，保不齐就有人去后山搜罗山货，现成的干果放挂在树上多一天就有可能被人截胡。 这边三人约定好，半个小时后就一起出发了。 王圆圆和白晓晓都没敢背背篓，开玩笑，这大下雨天三人全副武装穿过村落，明眼人立马就知道他们干嘛去，真有可能跟着他们上山了。 江红柏不知道打哪儿弄了几个超大的布袋子，把布袋子折叠起来揣怀里，三人就那么一身轻的往外走，逢人就说在村里转转，享受享受雨中漫步，瞅着一个不注意就窜进后山。 发现干果的地方在半山腰，白晓晓虽然专业知识强悍，但她是个路痴，还好江红柏方向感极强，带着她俩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总算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松树林，三人也麻利，二话不说抓紧采摘松塔。 摘完这边的松塔，又去另一边的榛子林，榛子摘起来有点费劲，三人忙碌一会儿，累了就歇片刻啃两口干粮。 肥啾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乔丽云在附近，朝这边走来了。” 这时候乔丽云刚从林场下来，也是一身轻装，莫问程给的书，都已经收在空间里了，她径直往坚果林这边走来。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阵说话声，她躲在一棵树后仔细观察，居然看见王圆圆三人正在疯狂的扫荡榛果，她们收获颇丰，半人高的布袋子里装的鼓鼓的，而且还是俩布袋！ 乔丽云嫉妒的咬紧牙，这几人也太鸡贼了，只不过隔了一晚上，第二天下着大雨都要跑进山薅羊毛，这下她一点机会都没了！ 不过，看他们的进度，想要把那片榛子林都收完最快也得三个小时后。 她心里一动，转身离开了，走到半路上，碰到几个找山货的村汉子。 “几位大哥，你们往东北方向走半里路左右，那边有很多干果都没被人摘过。” 看着这几人兴高采烈地往东北方向去，乔丽云冷冷笑了笑，她得不到，王圆圆他们也别想得到的太舒坦。 刚才打头的村汉她有印象，叫孙成贵，是个愚孝抠门男，为了让老母亲吃到干果，他是不惜跟人动手抢的。 这边王圆圆自打收到肥啾的提醒，心里就警惕起来。 她防备着乔丽云使什么坏，就对白晓晓俩人说“我刚才好像在那边看见乔丽云了，身影一闪就离开了。” 白晓晓“那坏了，她肯定是看咱们在这儿，知道落不到实惠才不过来的，就怕她会把咱们这地方告诉别人，由着别人过来跟咱们抢。” 三人神情一凛，瞬间都加快了速度。 王圆圆提议“你俩先继续摘着，我得把咱们收获这些找个地方藏一下，咱们身边只留一个袋子，免得遭人眼红。” 江红柏觉得她有点过于谨慎了，“不用吧？这么做也太麻烦了，这些已经摘到袋子里，那就属于咱们的了，后来者顶多也就跟咱们抢树上的，不至于抢咱们袋子里的吧？” 王圆圆白他一眼“天真！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先去藏了。” 她拖着几大袋子干果往另一边走去，大约走出去十多分钟，找到一个隐蔽处，这地方刚好有几块大石头，旁边是一个斜坡，形成一个天然隐蔽的小凹地。 第138章 动了心思 王圆圆把东西藏好，叮咛肥啾严加监视着，转身离开了。 她也没急着回去，寻思既然避免不了跟孙成贵碰面，那就别干等着，干脆来个主动出击。 朝肥啾要了孙成贵几人的大致坐标，就朝着几人的方向走去。 走出去十多分钟，果不其然看见孙成贵父子俩走过来，身后跟着他的兄弟、侄子，总共四个人。 他们装备挺齐全，带钩子的竹竿、背篓、锄头，绳子，一看就是正经进山搞山货的。 孙成贵看着王圆圆从对面走过来，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王圆圆经常被李金响点出来在大会上发表讲话，算是知青点里的知名人物，他就是不认识别的女知青，那也能一眼认出王圆圆。 他也挺看人下菜的，知道王圆圆在村里口碑好，大队长和村支书都挺看重她，这时候就笑着打招呼，“王知青，这么大的雨还进山呢？” 王圆圆满脸都是赶路的艰辛和疲惫，闻言就涩然一笑说“今儿刚好不用上工，我进山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采到蘑菇。” 孙成贵打量她，见她连篮子背篓都没带，这采的哪门子蘑菇。 他哈哈一笑，“王知青你开玩笑呢吧，哪有采蘑菇不带篮子的？采到蘑菇揣兜里吗？” 他的儿子、兄弟侄儿都笑了起来，看王圆圆的目光都带上几分狐疑。 王圆圆苦笑“我篮子丢了，说来话长，对了，你们上山路上见没见一个穿着藏蓝色碎花条绒外衣，个子跟我一般高，瓜子脸，长得挺好看，白白净净的一个女知青？” 孙成贵瞬间就想起刚好好心给他们指路的乔知青。 乔丽云跟王圆圆一样，在村里也是名人。 别的事都不算啥，光她把孙秀文干废这件事儿就被无数人津津乐道着。 孙成贵瞬间就推断出王圆圆说的是乔丽云，不过他心眼多，当场也没承认，反而打听起来“下雨天上下山路滑，忙着赶路看不咋清楚，碰没碰上的还真不记得了，这人咋了？” 王圆圆面庞浮起一丝怒气，跺跺脚说“这个乔知青，太缺德了，我刚本来在下头采蘑菇采的好好的，她突然就跑过来说是，发现了一片没人采摘的松林，让我赶紧去看看，我一听有松子儿，高兴坏了，赶紧往她说那地方走，结果可好，她说那地方根本就没松子林，害我白白跑一趟，篮子也在路上遗失了，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她为啥骗我了，指不定我采蘑菇那附近有啥好东西，她怕我来回走动发现了，就故意撒了个慌支开我，等把我骗走了她好独吞那片儿地！” 孙成贵和他兄弟孙成富眼神都是微微一闪。 王知青这么推测不无道理，他们听了前因后果，心里第一念头也是这么想的。 这年头生活条件差，他们村子在山脚下算是幸运，劳作之余能靠山吃山改善改善生活，不过僧多粥少，竞争激烈，找山货真没那么轻松的，山里这些无主的东西谁都想要，可不都得靠手快吗，先到先得，晚来的想要就得靠抢。 要不他们也不会四个老爷们儿一起上山了，就是打算着晚一步发现宝贝，就直接来横的，上手抢呢。 他侄子年纪不大，心思到底没那么深，当场就破口大骂“这个瘪犊子，把咱们一家也给忽悠进去了，我刚就觉得这人的话不靠谱，哪来的好心人碰上松林自己不摘反而给别人指路，这下好，上当了吧，叔你当时就不该听她的，害咱们白走半个小时。” 孙成贵脸色不禁尴尬，瞪了侄子一眼说“就属你话多！上山来不就为了找山货的，既然这边没有，那咱们就换个方向，有啥好抱怨的，多走几步能给你腿走折？” 他也没心思再寒暄，对王圆圆说“那王知青我们就先走了，你一个女同志，没事儿就别在山里闲串了，山货不是你想那么容易弄的，你就一个人，连个帮手都没，还是赶紧回吧！” 王圆圆惆怅地叹叹气，“知道了，我这就回。” 孙成贵几人走出去没一截儿，就直接拐了个方向，朝刚才偶遇乔丽云的位置疾步追赶。 这娘们撒谎把人支开，不用说，肯定是在隐藏什么，很有可能她周围有啥宝贝，这林子里最值钱的不是别的，是野山参，一颗个头小的也能卖个五块八块的，如果好运地挖到一颗百年老参，那就发达了！ 那还说啥呀，全家人默契地狂奔往来时的方向走，搜寻着乔丽云的身影。 乔丽云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坏点子被王圆圆四两拨千斤化解了。 这时候正脚步轻快地下着山，一想到王圆圆她们等会两手空空，灰头土脸下山的模样，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溢出快乐的笑容。 今天她心情是真不错。 她收获颇丰——莫问程给了她太大的惊喜。 他居然一口气借给她八本高中辅导书，无论是内容的深度还是广度都超出她的想象，她随意翻了翻其中一本数学书，解题思路很全面，解题过程详略得当，易于理解，是本好书！ 除此外，最让她惊喜的是两套历史名着作。 一套《资治通鉴》共三本，另一套是三本《晋书》。 这两本是莫问程推荐给她必读的。 资治通鉴是周威烈王到五代后的编年史，晋书则是上起三国时期下至东晋恭帝的的政权情况。 这两本书，不懂得人一看，会觉得是杂书，但清楚门道的乔丽云可是清楚，阅读高质量的历史书，能提高人的思考和分析能力，通过历史的发展规律，锻炼自己的逻辑推理，甚至更好的理解人性，从成功者那儿学到成体系的处事方法。 这两本书的时代背景，在整个历史长河里的地位独一无二，极具学习价值。 莫问程推荐这两本书给她，背后折射出的，是这人高明的学习方法。 乔丽云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莫家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如果能嫁进莫家，好像也还不错。 为什么古代的士族能世世代代发达，根本原因就是累世的藏书啊！ 莫家绝对是有深厚底蕴的，就算落魄了，等改开后也会很快崛起，以莫问程的学习能力，一定会考上不错的大学，不是华清就是京大…… 乔丽云权衡着利弊，动了心思，决定以后对莫问程多上上心，有必要的时候就使使手段，他是她目前能够的到的最优质的适龄男性了。 虽然展宏瑞更好，但他有眼无珠，宁肯对王圆圆另眼相看也不欣赏自己，对这样的人，乔丽云也不打算死缠烂打。 至于另一件高兴的事儿，就是坏了王圆圆她们的事儿。 虽然告密的行为不光彩，但她可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恶劣，而是把这行为定性为惩治反派。 王圆圆见不得自己过得好，天天在孙秀文跟前挑拨离间，害的她在这些琐事上花了不少精力，最终还是失去了孙秀文的支持。 别看孙秀文现在认怂给自己钱，那都是怕她告密，他给的是心不甘情不愿，这样的妥协可不一定能维持多久。 这一切可都是王圆圆造成的，给她点小小惩罚都是轻了。 “乔知青！” 乔丽云正想着事儿，冷不丁被一道怒吼声惊得回神。 第139章 围追堵截 她颤颤巍巍回头，居然看见孙成贵几人去而复返。 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乔知青，你往哪跑呢，刚才你骗我们白白跑路，这不厚道吧！” “你赶紧给我们个说法！别以为我们乡下人好糊弄，不给说法你就别走！” 乔丽云整个人懵了一下。 她迅速转动着大脑，抓重点地问“你们不会没找到我说的那片榛子林吧？” 孙成贵冷笑一声“你少在这装的啥也不知道，你把我们骗过去不就是想支开我们，你是外来的，不知道咱们这林子里的规矩，好东西见者有份！赶紧的，把你挖到的宝贝拿出来！” 乔丽云意识到，这件事儿出现了什么偏差。 她赶忙解释说“我没骗你们，那边真的有榛子林，我从那儿经过的时候亲眼看见的，你们不信，我可以再带你们过去一趟。” 孙成贵的侄子“少来这套，你都把王知青骗了，后脚又骗我们几个，当我们傻子呢，赶紧把你野山参拿出来的吧，别逼我们上手抢。” 乔丽云脸色猛一变，脑子里一下子反应过来什么。 她当即展开自己的胳膊，“你们随便搜，我哪来的好东西，而且，谁跟你们说我骗王知青了，我根本没骗她，我看是你们被忽悠了？” 另一边，王圆圆回到榛子林，第一时间跟白晓晓和江红柏两人把刚才忽悠孙成贵几人的事儿说了。 为了掩饰她的未卜先知，她换了个说法，就说自己从孙成贵他们口中得到确切消息，乔丽云出卖了她们。 江红柏气的够呛“乔丽云还真坏咱们好事儿，这人太阴险了，不过你也是真行，让你三言两语一说，那伙人估计找乔丽云算账去了。” 王圆圆脸色并不轻松，“这么说也就只能糊弄他们一时，咱们得快点，等孙家人和乔丽云一碰头，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保不齐乔丽云为了证明自己，会带他们亲自过来一趟。” 白晓晓一惊，皱眉说“那咱们时间来不及啊，剩下还有那么多没收获，得加把劲儿了。” 王圆圆“现在就是跟时间赛跑，能拿多少拿多少，得赶在他们回来之前先撤。” 三人商量片刻，直接改变了先前的采摘策略。 从上树采摘改成站在树下使劲摇晃，震荡作用下，有些成熟的榛子会直接落地，三人就地捡拾，稍矮些的枝桠就由江红柏出手，把带着果柄的果苞一起采下，也顾不得果实脱苞就往布袋里装。 这就等于是囫囵大抢收，剩余的树林是不可能百分百细致收完的，能把几人来时带的四个布袋子装满就差不多了。 三人手脚麻溜，抢收进行了半个小时，终于，剩余俩袋子也装满了，三人也没贪多，赶忙抬着硕果累累的战利品离开。 前脚刚走，乔丽云后脚就带着孙成贵几人过来了。 孙成贵发现乔丽云还真没骗人，这边真有不少榛子，眼睛一亮。 不过他转了一圈之后，就发现这边榛子林是被人摘过一茬的，现在树冠上挂的基本都是些没成熟的，要么就是在较高处，采摘特别费劲儿的、 虽然榛子树普遍也就四五米高，最高也不超过七米，但要爬上去够半天也是挺吃力的，关键剩余的也不怎么多了。 乔丽云知道扑了个空，脸色分外难看，王圆圆她们太鸡贼了，采摘完就跑了。 她当即就说“王知青她们几个肯定大丰收离开了，这时候应该没走多远，你们不都说了，这山上的东西见者都能分，这时候要能追上她们几个，按理也该给你们分点儿。” 她在路上就告诉了孙成贵几人王圆圆她们在那一片采摘的事儿。 为此她还特意解释第一回没跟你们说，那也是怕王知青报复我，可那么大一片林子她们都占了，别人就一点机会都没了，太不公平了，大家一起分还差不多。 孙成贵和兄弟孙成富对视一眼，“别耽搁时间了，赶紧找人吧！” 孙成富有点犹豫，“王知青人缘还不错，还拿了先进，大队长好像也挺提携她的。” 孙成贵“你忘了咱娘想吃榛子了？和咱娘比，她王知青算个屁，她人缘再好那也是个外来的知青，到咱们本地来，能沾光摘点蘑菇就不错了，现在还和咱们本地村民抢山货，说得过去吗？咱们必须得抢回来。” 几人也没耽搁，立刻就往山下追。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王圆圆几人压根没走远，王圆圆和白晓晓留在小凹地歇着呢，江红柏则是在榛子林附近盯着孙成贵他们。 等这几人走了，他原路返回，把把孙成贵和乔丽云的对话转述给王圆圆俩人。 他是个心思比较简单的大男孩儿，一开始真没想到采摘个干果都有这么些门门道道，现在知道真让人给惦记上了，脸色是不咋好看。 无不庆幸地说“多亏刚才听圆圆的，真要留在那边，这时候咱们的收获肯定已经被抢个精光，这些人太没规矩了，就离谱。” 王圆圆摇摇头“这地方可不是讲规矩的地方，咱们这回也算是跟当地人抢资源了，就算没有孙家，也容易招别人惦记，得低调点，咱们这几大包带下山太显眼，保不齐姓孙的在半路上等着截咱们呢，我提议咱们先在山里窝着，等天色暗点的时候再想办法下山。” 白晓晓“我同意圆圆的看法，那些人肯定会抢咱们山货，咱们采摘六个多小时，好容易搞了这么四袋子，真被抢了我得哭死。” 江红柏也没吭声，他个头不低，体格也算壮，但遇上四个大老爷们还真没把握能制服他们。 这个乔丽云可真是的…… 破坏欲也太强了，这事儿做的太不地道了。 不过他现在也懒得出声吐槽乔丽云，就想着这么四大包干果咋样平安运回去呢。 虽说晚上下山保险，可万一孙成贵那伙人就是不死心，在山下等着呢？这边下山通往村里可就那么一条路，无论怎么绕路，最后想要回到村里都得经过林口。 王圆圆“我想到一个人，或许能找他帮忙。” 第140章 突然想到他 “谁？”白晓晓江红柏异口同声问。 王圆圆“李铁牛，这人正直、老实，有事儿可以放心托付，我前头帮过他一回小忙，他一直挺感激我的，找他帮忙应该没问题。” 白晓晓和江红柏都跟铁牛接触过，上回一起上镇上吃饭，俩人是见识过铁牛的憨厚。 江红柏点着头说“铁牛倒是真可以，不过孙家那帮人一直守着，就算铁牛过来咱们顶多也就才多加一人手，还是斗不过他们啊。” 王圆圆摇头说“我寻思，咱们不按正常线路下山，铁牛是本地人，附近村里亲戚不少，兴许能带咱们绕到山另一边通往别村的路，把东西暂时存放在他亲戚家。” 她记得上回在铁牛家吃饭，李婶儿好像提过一嘴，铁牛的大姐嫁到隔壁的丰川大队。 丰川大队跟北樟大队一样，都在北樟山脚下，不过方位不一样，丰川大队在靠西边。 她想到大雨天采摘回来的松子儿和榛果都需要晾晒，否则会发霉。 知青院肯定太显眼，农村院子宽敞，如果找到合适的地方晾晒，那就省了不少功夫。 “也是，铁牛一个本地人，肯定比咱们有办法！”江红柏跟着眼睛亮了起来。 白晓晓“这么说来铁牛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了，不过咋下山通知他？估计孙成贵他们已经先一步在沿路堵着咱们了，要论速度也是他们的人先下山，到了村口肯定会被他们盯上。” 王圆圆心里转过一个念头“跑腿儿这事我去，你俩等我好消息。” 白晓晓还挺不放心她，不过没等她再劝说什么，王圆圆已经站起身，给他俩一个放心的眼神“我尽量抄近道不让他们发现。” 说完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山林里。 王圆圆“啾啾~高科技隐身材料。” 肥啾嘟嘟囔囔“它很珍贵，用一次少一次，啾啾每次采购它心都在滴血。” 它嘟囔归嘟囔，倒还是立刻帮王圆圆隐了身。 其实要不是怕江红柏和白晓晓起疑，王圆圆靠肥啾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把四袋子坚果给弄回去，但没办法，她总不能干让人起疑的事儿，只能用笨办法隐身下山请铁牛帮忙。 王圆圆没走多久，就在半路上碰见孙家四人和乔丽云，果不其然，这几人也觉得到处找人容易被他们几个钻空跑了，正商量分头堵他们几个，父子俩在半路上等着，叔侄俩直接在山脚下。 乔丽云还很是阴险地在旁边出着主意“我建议你们还是通知你们的家人，去知青院门口堵着，万一他们想办法从别处溜走，绕路进村子呢？” “乔知青说的对，咱们得防着他们从别的出口离开北樟山，得多安排几个人，石头，你赶紧回去把你娘，你婶子都叫上，让你娘去村口，你婶儿去知青院跟前堵着！一见着王圆圆他们也不用说别的，就撒泼，让他们把独吞的榛果交出来。” 嗯，现在不是分一半的问题，孙家人这是想都抢走。 王圆圆也没多逗留，听了几句就急忙下山了。 她一路往李家走去，进了巷道，看看左右无人，赶忙让肥啾撤走隐身材料。 铁牛家大门开着，今天下大雨不上工，铁牛爸上山采草药去了，李婶儿正在厨房里做饭，铁牛坐在院子里，正拿了捣药捶把晒干的草药片砸成粉末。 “铁牛。”王圆圆一脚进院子，喊了声。 铁牛闻声抬眼看见是她，立刻放下簸箩和药罐，站起身走上前“王知青来了，进来坐。” 铁牛妈听见动静露了个头，一看见王圆圆别提多热情。 “王知青，快快快，进屋坐着去，我正做饭，一会儿留在家吃饭啊！宋医生呢？今天咋没一起过来啊？” “婶儿，我不吃饭了，我来找铁牛说个事儿，挺着急的。” 铁牛听出她语气不对，热心地问“咋了王知青，是遇上啥事儿了？” 王圆圆也没避着李婶儿，把山上的遭遇说了。 李婶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孙老大这个王八犊子，这是摆明了要跟你们抢，这瘪犊子是个大孝子，他妈爱吃榛子，每年九月一过他就带着儿子兄弟一家上山找榛子，争不过就抢，为这没少跟村民闹起来，你们几个碰上他们一家是倒了大霉了。” 铁牛二话不说，从墙边的挂钩上取了草帽戴上，“王知青，我跟你上山，等会送你们下来，要是碰上孙家人，我出面和他们说。” 李婶儿也挺乐意帮忙，不过就儿子一个人，她还是有些担心，“这……要不等你爹回来？再多叫几个人的？” 王圆圆“铁牛，我来找你帮忙也不是想让你出头和他们硬碰硬，你在别村有亲戚不？咱们绕路下山，东西先放别处过渡几天。” 李婶儿眼睛一亮，“好办法，上铁牛他姐那儿去啊！” 她对王圆圆说“我大姑娘嫁到丰川大队了，北樟山西边有条路就能通往她们大队，就是费点劲儿，要绕到西边去，得有个四五小时的路程，不过没事儿，赶现在就走，天黑前能到，铁牛自小在山里跟着他爹采药，他带着你们不怕迷路。” 铁牛脸色有些顾虑“王知青他们四大袋干果，每袋都有几十斤，大姐家离得太远，我们几个吭哧吭哧把坚果带过去，费劲不说，万一到了丰川大队那片山头又碰上别人抢呢？他们大队也有那么几个混蛋，专门抢人山货的……” 说着，铁牛突然一拍脑袋，“不去大姐家，我突然想到一个人，他肯定能帮咱们！” 李婶儿挑眉望着他。 王圆圆都跟着好奇了，“谁啊？” “莫知青！咱们去林场找莫知青，林场离得不远，可以把坚果全放莫知青家里，他和他爹住独门独户，小院里晾晒榛果也方便。” 铁牛顿了顿，补充道“王知青你放心，莫知青这个人是好人，他话不多，不爱惹事，更不是爱占便宜的，只要他答应帮忙，肯定不会出卖咱们，干果放他那里也可以放心，他肯定不会眼红动手脚的。” “王知青，你听铁牛的，就这么办。”李婶儿絮絮叨叨说“莫知青人挺好的，我们铁牛有一回上山采药遇到野猪，幸亏莫知青在那附近，他出手帮忙，他俩一块把野猪打死了，莫知青连野猪肉也没要，还帮着铁牛打掩护，送到山脚下他才走了，这小伙子人不错。” 第141章 爽快帮忙 莫问程。 王圆圆一时间没吭声，心里是有点一言难尽的。 这人在原着里可是乔丽云的粗大腿，这次虽说俩人的感情线没能继续，但突然间要和这人打交道，她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不得劲儿的。 不过现在似乎也没啥更好的办法。 铁牛说的对，丰山大队离得太远了，中间说不定也会有什么其他变故，不如就近找莫问程。 她点点头说“那就这么办，事不宜迟，咱们赶紧上山。” 俩人出了门，还没走到山下，王圆圆就顿住脚步“铁牛你自己上山，就算碰上孙家人，他们未必想到你是来帮我的，反之，如果被他们看见咱俩在一块，反倒不合适。” 铁牛“那你咋上山？要不你别去了，回知青院等着，我肯定把事情给你办好。” 王圆圆摆摆手，“你别管我了，我有我的办法，咱们就在山凹集合。” 她把白晓晓和江红柏的具体位置仔细跟铁牛描述一遍，俩人就分开了。 铁牛一个人上山倒是挺顺利，中间果然碰上孙家人，还上来打问了几句，铁牛就说是进山找他爹去，孙成贵也没起疑。 王圆圆这边照旧用了隐身材料，一直快到集合的地点她才现身走出林子，刚好跟铁牛前后脚赶到。 铁牛这时候已经跟江红柏俩人唠了一会儿了，正准备跟白晓晓一起出发去林场。 江红柏见王圆圆回来了，就说“圆圆，要不还是你跟铁牛一块上山吧？我和晓晓留在这守着咱们坚果。” 毕竟请人帮忙，他们这边总得出一个人当面说明情况，王圆圆去最合适不过，她性格好，口才不错，脑子也转的快。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心里是有点小小私心。 以他作为男人的角度看，莫问程是个非常优秀的同龄人，先前能帮乔丽云顶罪，足以说明他这人不赖，至少是个不推卸责任，有担当的。 但也不知道为啥，就是不太乐意白晓晓和莫问程有接触。 “行啊。”王圆圆爽快答应了，别有深意地看了白晓晓一眼，笑着说“那你可得保护好晓晓啊！” 江红柏咳了咳，莫名觉得脸上有些臊的慌，“这还用说，你们快去快回。” 林场还得往上再爬一截儿，王圆圆跟铁牛也没耽搁就赶紧往林场去。 今天下雨，林子湿滑，为了保障生产安全，林场这边也难得休息一天。 莫问程正坐在窗边看书，见院子外头闪过人影。 他仔细看了眼，打头的是李铁牛，这人他接触过，是山下一个老实憨厚的村民，不过他身后的女知青，似乎有点眼熟…… 莫问程记忆力极佳，回忆片刻，突然有了印象。 上回孙秀文叫他去知青院见证他的求婚，当时这个女知青还站出来挑明了在老家跟孙秀文定过娃娃亲的事儿。 好像姓王。 在他思索片刻的功夫，铁牛已经在大门外喊了一嗓子“莫知青，你在家吗？” 莫问程大步走出屋，挑开门帘“怎么了，有事？” 铁牛比较实在，也没啥铺垫，当场就全盘托出“莫知青，有人要抢山货，你赶紧帮帮我们。” 他话说的没头没尾，莫问程听得挑眉，疑惑地问“山货？” 走到门外站定，看向王圆圆，轻轻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王圆圆就朝他友好地笑笑“莫知青你好，是这样，我和另外两个知青摘了不少榛子和松子，但被村里的孙成贵盯上了，守在下山路上等着抢我们，我寻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和他们硬碰硬，不知道莫知青方不方便帮个忙，先把我们东西在你这寄存一阵子，新摘的干果受潮怕发霉，还得晾晒几天。” 莫问程一脸恍然。 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可以，东西在哪？” 王圆圆还挺意外，赶忙说“我们也不让你白白出力，刚我们几个商量了下，作为感谢……” 莫问程打断了她，淡淡地说“一点小忙而已，不用客气，东西离得远近？需不需要我叫人帮忙运过来？” 这人倒是真挺爽快的，还是个行动派。 王圆圆自然不好意思多麻烦他“没事儿没事儿，我们自己运过来，太谢谢你了莫知青。” 莫问程“我院门随时开着，东西运到，你们可以直接进来。” 正说着话，莫问程的父亲正好外面回来，他看见铁牛倒是一脸淡定，不过目光扫过王圆圆的时候，不禁多打量了几眼，“你们是？” 王圆圆“莫叔叔好，我是山下的知青王圆圆。” 李铁牛也赶紧嘿嘿一笑，问好“莫叔好，我和王知青今天过来是……” 莫问程打断铁牛“爸，王知青和铁牛过来想借咱们院子晒几天干果。” 他故意隐瞒了孙家抢干果的事儿，以他父亲怕惹事的性格，知道这个必定不肯帮忙了。 莫江河脸色这才一松，“那没问题，我们这院子宽敞，晒多少天都行。” 只要不涉及到风险，他其实也是也挺愿意乐于助人的。 王圆圆感激地看了莫问程一眼，就提出了告辞，“谢谢莫叔叔，那我们先回去搬运干果，回头还得叨扰您。” 莫江河“你太客气了，不叨扰，不叨扰。” 他看着王圆圆和铁牛的背影，点了点头，由衷评价了一句“王知青看着挺不错，有礼貌知进退，一看就知道家教很好。” 不像那个乔丽云，盯着他家问程的眼神就不对，眼波里仿佛有袅袅情愫在勾着人，一看就不是啥正经姑娘。 王知青往那一站，给人一种得体大度的印象，张口讲几句话就听得出是个正派姑娘，讲究人家的孩子，对人真诚没那么多企图和算计。 莫问程笑起来，“爸，你也才打个照面，怎么就能断定人家是什么人。” 莫江河“你别小看你爸，我这个老家伙这辈子吃了多少亏，看人可比你准，铁牛这个小伙子也是个老实厚道的，这两个人，你可以放心和他们打交道，王知青听着是咱们四九城口音，她结婚了吗？没结婚的话，你们有空可以相互了解了解。” 这两年莫问程年纪大了，莫江河也在为他的婚事而发愁。 莫问程哭笑不得“爸，别人结不结婚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咱家的成、粉，我就没考虑过近几年结婚的事，您就别提那些不相干的了，我刚听铁牛说他们干果不少，我跟过去帮个忙。” 说完匆匆走了。 莫江河笑着摇摇头，每回说到这个儿子就这样。 他敛去笑容。 刚才一看到王圆圆他就对这个姑娘印象不错，这时候想到儿子的婚事，倒是心里起了波澜。 第142章 把书要回来 王圆圆这边和铁牛返回凹地，几人一碰头，就立刻带着坚果往林场赶。 这阵儿天色也暗了，雨基本停了，但湿地泥泞，还是挺不好走的，四人吭哧吭哧抬着布袋子往莫家走去。 还好半路上碰到赶过来帮忙的莫问程。 莫问程二话不说从江红柏手里接过一个袋子扛在肩上，这下四人负担减轻不少，江红柏也有余力把白晓晓身上的袋子扛了，王圆圆和白晓晓一起抬一包，瞬间轻松不少。 莫问程一路上话不多，一直走在最前面带路。 等回到莫家，莫江河早在院子里等着了，这会儿雨虽然停了，院子里还是泥泞，他在屋檐下收拾出来一片地方专门放坚果。 几人把干果搁置好，瞬间都大松一口气。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王圆圆算是在雨里头泡了一整天，连忙碌带赶路这会儿也觉得挺疲惫的。 江红柏一个男孩脸色都有点发白，再一看王圆圆和白晓晓，俩人都抱着肩膀，嘴唇有点发紫，站在院子里抖着脚。 莫江河招呼几人“来来来，上屋里坐会儿，今天天凉，我正好煮了姜汤，你们一人喝点，暖暖身子再下山。” 王圆圆连忙推辞，“不用麻烦了莫叔叔，我们就先告辞了，知青院那边也快开饭了。” “别别，喝碗姜汤不费事。”莫江河执拗地把几人往堂屋里让，自己就去厨房端姜汤去了。 江红柏和白晓晓都是特有礼貌的，一看这情况赶忙就跟到厨房里帮忙端碗。 王圆圆朝莫问程笑笑“谢谢你，莫知青，今天真是多亏你帮忙了。” 莫问程“小事。” 他顿了顿，突然问“我刚才听见江知青提到乔知青？” 路上铁牛问起他们是怎么被孙成贵给发现的，江红柏就把乔丽云告密的事儿说了，那时候莫问程走在最前面，倒也没吱声。 原来他是听见了。 按理王圆圆是不打算掺合乔丽云的感情线，可既然莫问程问了，她可没啥必要帮乔丽云隐瞒。 当场就点头说“我们几个的位置就是她告诉孙成贵的。” 莫江河刚好端了姜汤过来，听见这话就义正言辞地说“这个乔知青，心眼坏透了！上回害了问程，我就看出她不是好人，问程还帮着她说话，说她一个背井离乡的女知青，那种情况想着自保也能理解她，这回呢？害你们也是为了自保吗？” 他虽然对着王圆圆几人，话却是说给莫问程听的。 莫问程没说话，垂着眼睛，深敛了眼底的情绪。 白晓晓叹叹气，唏嘘地说“我们其实也没什么大惊小怪，不是头一回了。” 莫江河“白知青，听你口音，也是四九城人？” 他刚就注意到白晓晓，这姑娘模样长得好看，性格跟王知青还略有区别，王知青是活络的，她则是知性，站在那安安静静不抢话不出风头，气质沉静，一看家教就不赖。 莫江河是个不善言辞，有些孤僻的人，今天碰上这几个知青，已经很努力在热情。 他也很惆怅，儿子已经二十岁了，婚事还没着落，身为老父亲为这事儿整宿整宿睡不好，他不能不上心。 白晓晓“是的，莫叔叔，我们几个都是老乡。” “好好好。”莫江河紧跟着说“我们问程没什么同龄朋友，他平时的爱好就是看看书，以后你们几个有空常来家里坐，家里别的没有，就是书多，你们都是同龄人，总能讨论到一块去。” 白晓晓目光一动“叔叔，我可以朝您借书看吗？” “当然。”莫江河指指屋里，“家里专门打了几口大箱子放书，不少呢，你想看什么书上里屋那箱子里翻找去，现在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年轻的时候，家里的书房有三面墙的书柜，分门别类摆满了书，不少珍贵的古籍孤本，可惜啊，也没留住，大部分不是被烧就是被破坏了，来东北就只带来这么一点点，现在是没条件了，只能把它们塞在箱子里委屈着，不过……现在回头看，都是些没啥用处的，看书学习能有用，我们一家也不会落得这么个处境。” 他为这些藏书骄傲着，但同时又充满怨气和牢骚，自卑和自傲并存。 王圆圆其实挺理解，是过往那几年的经历造就了他的矛盾。 白晓晓“莫叔叔，我现在能去看看吗？” “当然能。”莫江河赶忙上前挑门帘，带着白晓晓进屋。 白晓晓本来就有看书复习的打算，这趟也算赶巧了，听了莫父的话就存了借书的心思。 翻找半天，真让她淘到不少高中学科类书籍，还惊喜地找到两本关于地理和生态的科普书，她兴奋地抱着书走出来，“圆圆，有了这些书，咱们以后也能跟着展知青一块复习了！” 王圆圆跟着笑起来“可不么，展知青总劝着咱们看书，我早就开始心痒，有这打算了，这次真是挺赶巧，谢谢莫叔。” 莫江河谦虚地笑着，“不用谢，我家里没别的，就是书多，你们要复习高中知识，只看这几本不够的，家里还有几本更合适的，当初也是问程学过的，不知道咋回事刚没找着，回头我让问程拿给你们。” 莫问程脸色微微滞了滞，抿唇说“那几本刚借出去。” 莫江河脸色顿时发沉“还有人朝你借书？小刘他们几个吗？你为什么不知会我一声就私自借出去了？书本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咱们大老远带书过来，多不容易！小刘他们都是粗人，看了也没用，更不会爱惜书的！你赶紧要回来，这些书很宝贝，要借就借给王知青她们才算物尽其用，才能发挥它们的价值！” 越说越激动了。 屋里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而又微妙，王圆圆几个齐刷刷看向莫问程。 莫问程没多解释，只无奈地点点头说“知道了爸。” 莫江河还催了句“赶紧去，今天就去要回来，把书借给不该借的人就是糟蹋了，多留一天都不该，你从小我就教导你要爱惜书，你怎么能随意就借出去了！” 按说这些话也不该当着王圆圆几人的面说，教训儿子也得分场合和时候儿，从这就能看出莫父是个情商不怎么高的人，外加性格还极度较真。 莫问程也不是一味的顺从，提出了反对“今天不合适，一星期后我去要回来。” 莫江河毫无商量余地，大声说“一星期保不齐那些书就被毁了！缺页少页怎么办？你赶紧就去要！” 莫问程“今早刚借出去，总得容人看两天。” “不行！”莫江河斩钉截铁，“你不去要那么我就只能腆着老脸亲自去，我们家现在不剩下什么了，只有这些书还能让人宝贝着，有些是你妈当年用过的，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借出去给人糟蹋！” 第143章 差点动手 莫父疾言厉色“你小的时候，咱们家这些书是放在精致的书柜里的，爸爸一周都要打理一回，每年秋天都要拿到院子晾晒，现如今咱们到了林场已经委屈这些书了，你怎么还敢随便给人借？” 他越说越停不下来的趋势，王圆圆站在一边，尴尬的恨不能立马告辞了，相比起白晓晓他们几个，她看过原着，对莫父的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这时候不算太意外，但还是挺不得劲儿的。 白晓晓就不同了，莫父这些话让她头皮发麻。 心里觉得莫父可真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前一刻还满面笑容，突然就发飙了，借书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可他却絮絮叨叨没完没了，难怪莫问程总是一张冰山脸，有这么一个不讲情面的古怪爸爸，生活其实挺不容易的。 莫父左一句糟蹋右一句浪费，给人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她瞬间觉得手上的书比金子还金贵，都有点不敢碰了。 父子俩这一番争执是有些不愉快的。 莫问程最后也没说什么，沉默地听了一会儿就掀门帘走出去了。 发生这茬，王圆圆几人也没好意思多逗留，赶紧跟莫父告辞下山去了。 “咳……莫叔叔这人太古板了，对莫知青严厉的不像话。” 走远以后，江红柏先张了口，忍不住说起这个事儿。 白晓晓就懊恼地说“早知道我就不提借书了，为了借几本书，还让莫知青遭一顿骂，我这心里怪不得劲儿的。” 王圆圆拍了拍她肩膀，“别这么想，书被借走是事实，也只是恰好今天被莫叔发现了，说不定你就算不提借书的事，他过几天自己也发现了。” 她私心想着，白晓晓要知道那书是被谁借了估计就不会懊恼了。 铁牛也挺感慨的“我原先以为知识分子脾气都挺好，没想到莫叔发火的时候，眼睛一瞪，嘴里噼里啪啦的，看着格外凶，我爸也经常骂我，和莫叔一比，我爸好太多了，今天才发现莫知青也挺不容易的，以后有空我得经常找他说说话啥的。” 江红柏点着头“铁牛说得不错，其实莫问程这人挺值得交，本来咱们也没怎么打过交道，可人家说帮咱们就帮了，以后有机会咱们也帮衬帮衬他。” 几人边走边唠的，很快也走到了山下。 孙成贵父子俩早等的没脾气了，这时候早过了晚饭点儿，两人为了抓王圆圆她们几个愣是没回去吃饭，正饿着肚子满心火气。 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再一看几个人说说笑笑走下来，可不就是王圆圆她们吗。 “王知青！”孙成贵想也不想就走上前。 本来要说什么，但看着王圆圆几人都是一身轻，别说背篓了，袋子都没一个。 他眉头不由得挤在一起。 按乔丽云的说法，那一大片林子他们至少收获了上百斤，这时候空手下山明显不对劲儿。 王圆圆挑挑眉，淡定地回应“有事？” 孙成贵瞪着她，好半天才没头没脑地憋出一句“你们肯定把东西藏起来了！” 王圆圆也没客气，当场怼回去“你挺莫名奇妙的，我们去山里找山货，不过空手而归罢了，需要藏东西吗？” 江红柏怕王圆圆吃亏，就走上前开路“让让，别挡路中间。” 孙成贵咬着牙“你们这群外地人，别想跟我们山里人抢山货，这东西每年就那么点，你们都摘了我们本地人喝西北风去啊？别狡辩，东西你们肯定是藏起来了，赶紧拿出来！” 铁牛看他剑拔弩张，立刻就走上前，挡在江红柏一行人前面，“孙叔你好歹是长辈，刁难我们几个小辈就没意思了，我下山碰上王知青他们，他们可啥山货也没弄到，就算他们弄山货了，谁也不能明晃晃的伸手要，咱们祖祖辈辈儿进山的规矩都是谁见了谁得，你们也太蛮横了，再这么不讲理咱们就到大队长家掰扯去！” “铁牛你可别帮着这群外地人，咋滴？胳膊肘朝外拐？”孙成贵上来就要伸手推搡铁牛。 “我帮理不帮亲。”铁牛挺胸往前挪了一步，孙成贵被怼的仰坐在地上。 “你们敢打我爸！”他儿子见状冲上来要动手。 江红柏上前就扣住他肩头，孙成贵的儿子也就十六七岁，个头还不到江红柏肩膀，瞬间就被制住了，呲牙咧嘴地挣扎，却挣脱不开。 江红柏手上用了劲儿，脸色沉下来“今天这事谁占理谁不占理一清二楚，你们不嫌闹大咱们就上大队长家去，但你们现在要再纠缠不放，就别怪我动手了，我们外地知青不惹事，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白晓晓看着他的侧脸，一改平时的大男孩模样，刚毅而又充满男人味儿，心里突然砰砰跳了下，急忙收回目光。 孙成贵一看几人的架势，对方的男知青跟铁牛都是上了一米八的大高个儿，自己和儿子肯定落不到好，他也是个鸡贼的人，咬了咬牙说“哼！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们再这么独吞，我非得跟你们好好掰扯不可！当我们本地人好欺负呢？” 他从地上爬起来，拽着自己的儿子，骂骂咧咧走了。 王圆圆几人回知青院，还在知青院门口碰上了孙成贵的媳妇。 她大老远就迎上来，眼睛一眯，嘴巴瘪着，分分钟就打算撒泼扯皮。 然而走近一看，王圆圆几人都是空着手，她瞬间一愣怔，呆滞的功夫王圆圆几人已经回了知青院。 孙成贵媳妇阴晴不定地在知青院门口站了半天，一咬牙，急忙往后山方向跑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不是说好的吗，姓王的知青收了不少山货回来，怎么手里空空的，这不扯淡吗，让她撒泼扯皮都没了由头。 这边王圆圆几人跨进门，正好碰上出来热窝头的乔丽云。 一看到几人虽然空着手回来，但脸上却不见怒色，一副说说笑笑的样子。 乔丽云不动声色地眯起眼。 她早等着看笑话儿了，一般人被抢了东西可不是这副样子。 但她现在觉得不对劲儿，窝头都顾不得拿就走出了知青院。 还没到后山，就看到孙成贵一家三口在路上争执，乔丽云也没急着过去，走到不远处的麦草垛后头偷听一阵。 第144章 这世界变化太快 “他奶奶个腿，这几个瘪犊子，肯定防备着咱们朝他们要，提前把山货藏山里了，我们堵了个空！”孙成贵一见到媳妇就抱怨。 孙成贵媳妇李花，听了这话也是十分失落。 她嫌弃地看着孙成贵，埋怨道“照你这意思，你压根就不知道他们手里到底有没有山货？你都没个准数，就让石头回家喊我上知青院？我要不耽搁这么些时间晚饭都做出来了，说好的山货，屁都没一个！耽搁老娘这么些时间，你是蠢啊还是傻啊！” 孙成贵有些气弱，忙不迭解释说“媳妇你放心，这事儿没那么轻易算了，他们想独吞没门，我咋也得要回来的，你看着的吧，明儿我就上山找去！” 李花白本来就满腹怨气，家里还一堆活呢，一听孙成贵明天又要上山，脸色不禁铁青“你动动脑子行不，那么大的山，咋找？再说了，他们往哪藏？藏了不怕被人截走了？搁你你愿意把收来的山货不明不白扔山里？你肯定是被姓乔的给骗了！” “不可能，乔知青带着我们，亲眼看见那片林子了，王圆圆他们肯定把榛果藏在哪个隐蔽的地方了，你放心，明儿开始我和成富每天啥也不干，就天天盯着他们几个，只要他们进山，那就不怕不露馅！” “等等，你先打住。”李花突然琢磨过来什么，脸色慢慢阴沉下来，“咱俩把这事儿重新掰扯一遍，你一大早起进山，那是要给咱娘弄榛子去的，结果你可好，打从碰上姓乔的以后，听了她的话就不干正事儿，盯上王知青他们，结果你去抓包还没抓上，白白等到傍晚，现在啥也没落着，等于今天这一天白搭了，完事儿接下来几天你还打算啥活也不干了，专门盯梢去？是这意思不？” “不是，媳妇你听我给你……” “不是啥不是，你上山不就为了摘榛子，结果你听姓乔的几句话就耽搁了一整天，啥没落着你还不死心，明后个还打算为这事儿耽搁时间，是这打算不？” 孙成贵看着媳妇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急得直跺脚“媳妇！乔知青是亲眼见他们几个摘榛子了，他们肯定有鬼，明儿起我跟着他们绝对能把东西要到手！” 李花嗤笑一声“姓乔的说她看见就看见了？我听说这娘们最会背后捅刀子了，前头犯事那个郝知青就整天被姓乔的撺掇着使坏呢，她说啥你都信啊？她要那么靠谱，名声能那么臭？” “媳妇你看你，这话说的，你男人又不是二傻子，哪能别人说啥是啥，可这回人家乔知青确实是没骗人。” 孙成贵根本不知道，在媳妇面前称呼别的女人“人家”，是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人家”两个字，让李花的脸当场酸了。 “啊呸！人家？你还有脸叫她人家？她不就一个吸男人的狐狸精吗？你个臭不要脸的，这是向着狐狸精说话呢？” “唉你看看你，还讲不讲理了，搁这大路上瞎嚷嚷啥啊，哪有的事，我啥时候帮她了……” “你就是帮她了！左一句乔知青右一句乔知青的，姓乔的贱人咋这么会鼓捣人呢，往常你上山也没空手而归的，今儿可好，一碰上她，干果干果没落着，连个蘑菇都没弄回来一朵，现在这个点儿了晚饭都没着落，全都是姓乔的害的，你现在还帮她说话！” “你这是啥话！”孙成贵也有点急眼了，吼道“你讲点理行不！王圆圆那几个人，上山一整天，鬼鬼祟祟的呆山里边，她敢说她啥收获都没，骗鬼呢？人家乔知青都说了，姓王的鸡贼着呢，人家这回真没诓咱们！” 李花脸气成猪肝色，直接呸出一声，“孙成贵！你他妈少在这给我提姓乔的贱人，我不管你说的天花乱坠，你倒是把东西抢回来啊？屁玩意没整回来，耽搁一天时间你还有理了？满嘴的乔知青，咋滴看上人家了呗？她说啥你就得信呗？” 李花其实原本还没多生气，她也知道王圆圆她们保不齐真弄到山货，就是吧，她家老爷们一维护乔丽云她心里就窝火。 乔丽云啥名声？那可是把孙知青都玩成肾虚，差点榨干的人！能把山上那个孤僻的英俊知青哄的替她顶罪，对男人能没点手段吗？ 加上她曾远远见过乔丽云几次，一看乔丽云模样清纯动人，小脸白嫩嫩的，哪个男人不稀罕。身为一个女人的警惕性，肯定得防备着自家老爷们被狐狸精给勾住魂了。 她其实就单纯对乔丽云没个好印象，坏就坏在，孙成贵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非得向着乔丽云说话。 “你他娘的还有完没完！”孙成贵不耐烦了，爆喝一声“你赶紧给我住嘴，好日子不想过，偏要找事儿是不，一天天瞎扯犊子，人家乔知青咋就狐狸精了？” “啪！” 李花气急败坏，对着孙成贵就是一耳光，“你还提她是不，不提她你浑身痒痒不舒服是不？那么稀罕，你干脆跟她过去得了啊！” 孙成贵捂住脸，表情阴森极了，一把将李花扯住。 “你这娘们没完没了了是吧？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的！人家乔知青咋你了就非得跟人家过不去了？我跟你说干果的事，你非要跟我扯人家乔知青，你就是没事找事！好好的日子不想过了！” “好啊你……”李花目眦欲裂，使劲把自己的肩膀从孙成贵手里甩开，“这么帮着她说话，还为了她打我！还敢说你和她啥事没有？你肯定是跟姓乔的搞上破鞋了，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俩好过的！” 撂完话，她旋风般往知青院走去。 这时候事情已经偏离了最初的抢干果事件，已然上升到孙成贵出轨了。 李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是什么都听不进去，打定主意要搞臭乔丽云，顺便狠狠厮打她一顿，这股冲动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还走在大路上她就放声嚷嚷“乔丽云这个贱人，勾搭我男人！大家都来评评理啊，姓乔的贱人勾引我男人！我男人孙成贵为了姓乔的贱人打我！没天理啦，这世上咋有这么下贱不要脸的女人！” 女人的妒火一上来，那可是什么道理都不讲的。 她这么大嘴巴吵吵，直接把孙成贵气的嘴角直抽抽，“这个疯娘们，简直疯了！闹吧闹吧，我丢不起这人！” 气的拔腿就走了。 李花更来了劲儿，一路大喊大叫，吸引了不少路边的村民围观。 而此刻，隐藏在麦草垛后，围观了全程的乔丽云，心塞得恨不得就地去世。 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她跟不上节奏吗，怎么事情的走向突然就歪了，她又一次遭受了无妄之灾！ 她等李花走远之后，才脸色发青地从麦草垛后走出来。 气愤地想着，自己她是造了什么孽，她啥时候勾搭过孙成贵，李花凭什么污蔑她的清白。 而系统也在这个时候，贴心地弹出一个任务提示。 “打脸无理取闹，污人清白的李花，并使其当众道歉。奖励30元钱，5系统积分，6斤粮票。 乔丽云郁闷地盯着系统面板，看了好半天，接着她把任务接了，随后就恨恨地点了个放弃任务。 这任务不是她没能力做，而是她不能做。 一旦掰扯起事情的前因后果，孙成贵无疑会当众交代是怎么和自己发生交集的，那大伙不就知道王圆圆一行人摘干果被自己告密的事儿了么。 她现在本来名声已经很差了，到处都在传自己背后捅刀子。 这次坚果的事儿要是再传出去了，那不是自己给自己落实捅刀子的人设，给自己找不痛快么，所以别说系统给她三十块奖励，就是给她三百块她也不能做。 好在，孙秀文刚给了自己钱，这段日子吃喝倒是不愁。 现在的乔丽云，因为手里有钱，心里又有了不少放弃任务的底气。 她盯着李花的背影，真的很想上去给她一巴掌。 可是不行，这个时候，她必须得识趣地远离是非的漩涡，李花这种农村泼妇，不是叫骂就是厮打，和这种人对上就是拉低了自己的层次，还会破坏形象。 她咬着唇，极度郁闷地离开了。 这个时间天都快黑了，她也没地方可去，不过她心念一转，干脆就追着孙成贵离开的方向走去。 第145章 大家都来添柴禾 “孙大哥，孙大哥，你不过去看看么？”乔丽云气喘吁吁地追上孙成贵。 孙成贵正憋屈着，见了乔丽云也没好话“她要闹就让她闹，你还来找我干啥！让这娘们看见了又得闹！” 乔丽云委屈巴巴，眨了眨眼里的泪花，抽抽鼻子说“可是，你真的不管管嫂子么，她到处跟别人说咱们，还说你……说你……” 她支支吾吾。 孙成贵眼睛一瞪，“她说我啥了？” 乔丽云低下头，艰涩地说“她说你不是个男人，早就不行了，找我就是为了图个新鲜的。” 说到这她就哭了，委屈道“我清清白白，从来没做过亏心事，我和嫂子连认识都不认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嫂子要这么说我，我以后都没法做人了。” “这个李花！连这个话都说得出口，我看她是皮痒了，今儿非打死她不可！” 李花居然当众说他不行，这是要把自家老爷们给搞臭，太绝了，太损了！孙成贵已经忍耐到极限，拳头握的嘎吱嘎吱响，猩红着一双眼睛就朝知青院走了。 乔丽云收起一脸委屈的表情，讽刺地勾勾嘴，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李花骂骂咧咧也到了知青院，身后还簇拥着一群看热闹的乡亲。 知青院里，这会儿大家刚吃过饭，各屋都亮着灯，大伙也没睡，正收拾打扫着，洗衣服的洗衣服，收碗筷的收碗筷，几个男知青聚在一块唠着闲嗑。 王圆圆和白晓晓这时候也正坐在宿舍里吃零食。 这两天王圆圆看出来江红柏和白晓晓似乎对彼此都有点意思，但这俩人也不知道咋回事，好像都没怎么开窍，明明粉红泡泡那么明显，可就是没啥新的进展。 她正想着趁闲聊的机会，不着痕迹给白晓晓提示提示。 话才起了个头，就听见院子里突然一阵嚷嚷。 李花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乔丽云那个骚狐狸呢！出来！乔丽云，你给我出来！” 院子里正扫地擦桌子的周桂兰和王小芹一脸懵地停了动作，同时，东边和南边几扇门都打开了，所有人被这动静惊得出了门观望。 大伙奇怪地看着院子里飞扬跋扈的中年妇女。 江红柏“你谁啊？干吗的？” 李花“我是孙成贵媳妇！乔丽云这个贱人，天天在后山上勾搭我男人，我男人为了她打我，我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她乔丽云也别想好过！我来找她算账的！” “乔丽云呢！你赶紧给我出来！你有胆子勾引我男人没胆子出来认是吧？你个不要脸的破鞋，把自己男人吸干玩残了就盯着别人家的爷们儿嚯嚯……” 这下子，整个知青院的知青，表情都无限精彩。 孙秀文站在门前，脸色先是有些尴尬，接着则是流露出几分果然如此的不屑。 他说不好乔丽云是不是真和别人勾搭了，但事实证明乔丽云这个人就是是非的根源，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别想安宁。 有句话咋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人家媳妇闹上门来，不说实锤吧，至少有点捕风捉影的东西，说明乔丽云本身也不干净，肯定是和孙成贵走的太近了。 孙秀文本来打算回屋去，都转身推门了，不过他突然定住动作，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吃瓜的躁动，就又转身站在门口观望起来。 他余光一看，好家伙，展宏瑞、秦方昆、胡伟、韩顺利和尚国胜他们齐齐站在门前，耳朵一个比一个竖的高，女知青那边，王圆圆她们都出来了，顿时就心安理得吃起了瓜。 周桂兰走上前，一脸温和地宽抚着“嫂子，乔丽云宿舍是那间，没亮灯，这会儿人应该不在，你先别激动，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其实她心里也乐开了花，她早盼着乔丽云有这么一天遭殃的时候呢，投票的仇她可还没忘，一直找机会想让乔丽云难受一下，今个是个好机会，一定得趁机添把柴禾。 “误会？她勾引我男人都快骑到我头上来了，还误会呢？”李花说着说着就哭号起来，“我男人原先多好一个人啊，自从被乔丽云缠上，整天活也没心思干了，今儿上天一天都没收获，这个害人的狐狸精……” 周桂兰叹气，同情地说“孙家嫂子，我知道你心里的难受，但这年头也是法制社会，什么都得有个证据，你是瞧见她勾引孙大哥了吗？瞧见的话，咱们出几个人陪你一起去公安局，这事确实太欺负人了，交给公安处理吧。” 李花一愣，发出灵魂拷问“这还要证据吗？她没勾引我男人，我男人能为了她打我吗？” 周桂兰“……” 她看了眼王小芹，王小芹立刻说“具体情况我们不知道，不过乔知青最近是神神秘秘，从早到晚不见人，晚饭也没见她回来吃，也不知道她晚上住哪？” 李花一听，乔丽云这是晚上都不回来睡觉！瞬间觉得天塌了！ 正好他男人昨天晚上一晚上没回来，她整个人如被寒冰笼罩，突然就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哭声。 “啊！！孙成贵这个王八蛋，昨晚还说歇在成富家了，他肯定跟乔丽云钻小树林了，原来他们早就睡了，这个狐狸精，连我男人都不放过，我非得打死她不可！” 她哭的那叫一个惨，王圆圆和白晓晓见状，凑在一起唏嘘起来。 “周桂兰真是会落井下石，这仇恨拉的……” “可不是呢。”白晓晓说“不过我有点想不通，这女的之前还堵在门口准备抢咱们干果，怎么就突然跟乔丽云不依不饶了？” 王圆圆飞快听肥啾说了个大概，就抱臂似笑非笑地说“告密坚果的事还没找她算账，报复这不就来了吗，管他为啥呢，咱们就安心吃瓜。” 这次周桂兰这举动也算神助攻，王圆圆可不打算出面干扰，甚至有点乐见其成。 其他几个男知青也都没打算多管闲事，主要乔丽云这个人……咋说，她目前的处境，挺一言难尽，基本是属于被所有小群体边缘化那种。 就连孙秀文这种和她曾经瓜葛极深的都津津有味吃着瓜，别人更是不会多管闲事。 郭振兴还趁机报复“孙嫂子我跟你说，乔丽云这娘们，平时作风就差，好几次勾搭我，我都没理她，你男人肯定是被她给拿下了，还等啥，赶紧给她点教训，这种人不狠狠打她说得过去吗……” 他怨恨着乔丽云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时候也跟着踩一脚。 第146章 换个地方撕 田明芳一直在旁阴恻恻地看着热闹没吭声，这时候瞅准机会走上前“嫂子，我带你找她，这口气不能就这么白咽了。” 周桂兰“你知道乔丽云在哪儿？” 王圆圆咳了咳，朝着那边说了一句“我刚好像看见咱们知青院后墙外头徘徊着一个身影，就是不确定到底是谁，那么晚还跑咱们后头去。” 她本来没想这么着急就暴露乔丽云的方位，不过肥啾侦查到乔丽云在孙成贵跟前挑唆，孙成贵这会儿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过来了。 王圆圆估摸着，孙成贵一个男人，肯定不会当众跟媳妇掰扯行不行的问题，大概率会直接跑过来，把媳妇殴打一顿给扯回家去。 这么一来可不就让乔丽云躲过一劫。 王圆圆这瓜还没吃尽兴呢，咋不咋的，不得先看着乔丽云挨顿打再说？ 田明芳眼睛一亮“走，咱们去看看。” 李花正兀自擦着眼泪，田明芳已经动作迅速地拽着她往门外走去。 “干啥……”李花还有点懵，慌不迭地跟上田明芳的脚步。 田明芳从门边捡起一根棍子递给她“你说干啥，肯定是报仇去，棍子拿好了，她睡了你男人，她把你男人的心抢了，还污染了你男人的身子，你以后被你男人抛弃就会变成怨妇，在娘家被人笑话，在村里被人指指点点，咋样，是不是觉得天都塌了，连活都不想活了。” 李花一下被点醒，瞬间觉得跟乔丽云是不共戴天的切骨之仇，恨不得和乔丽云你死我活，同归于尽。 握紧棍子，咬牙切齿地说“你说的对，她这么害我，我不能饶了她！” 说完她就朝着院子后头狂奔而去，余下知青和看热闹的乡亲们也呼啦啦追在后面往后院墙那边赶去。 这时候乔丽云也就刚悄悄溜过来，正在一棵树下低头徘徊，突然听见哗啦啦的脚步。 她回头，居然看见几十个人涌过来，当场惊住。 按说她选择这地方挺隐蔽的，知青院后墙外平时没啥人来，到处是杂草，又黑又阴森，不过离宿舍近，她打算先躲进空间里休息会儿，等出来后也能及时打听情况，进进出出都方便。 没想到她前脚刚过来，后脚一堆人就找来了，太邪门了。 李花冲上来就给了她一巴掌，“乔丽云，你这个贱人，靠着一张狐狸脸儿勾搭别人家的爷们，你这么害我，我今天饶不了你！” 乔丽云急得出声“我没……” 李花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再度甩给她一巴掌，“不要脸的贱人，我让你勾引我男人！” 乔丽云眼底怒意一闪，这次什么也没解释，扬起胳膊就要还手。 李花突然抄起另一只手上的棍子，狠狠给了乔丽云一下。 “啊！！” 乔丽云尖叫一声，急忙往后躲去。 “你还想跑！”李花不依不饶，挥舞着棍子拼命地追打着乔丽云。 这个时候大伙倒是都惊讶地发现，乔丽云这人可真是有点水平的，李花那棍子照着她双脚扫过去，她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跳起来躲开，身体比那些跳大绳儿的小孩还灵活。 “你疯了！”乔丽云怒视李花“你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打人，一旦打出问题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打人？我不光打你，我还要打死你！我让你不开眼的勾引我男人！”李花一棍子又照着乔丽云劈去。 乔丽云狼狈地躲开。 李花这阵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哪能轻易罢手，她拿出了不死不休的架势，乔丽云在前头躲，她就专照着乔丽云屁股打。 哪怕乔丽云身姿再灵活，不到一会儿时间也挨了好几下。 她疼的直哭，求助道“大伙，请你们别干看着，来个好心人把她拉开，这个人疯了，这么下去会出人命的！” 王圆圆撇撇嘴，忍不住阴阳她“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乔丽云要不上蹿下跳的使坏，也招不来今天这些事儿。 艾艳“好端端她怎么没打别人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郭振兴“就是个**，在这装啥正经呢，有脸勾引人家男人就别怕人家媳妇找上门，被打也是活该！” 周桂兰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拢“打破鞋需要负啥法律责任？没听说过这回事。” 李花听到众人说这些话，虽然是帮她说话，可无不在提醒着她，她男人是搞破鞋了，是背叛了她，被这么个小狐狸精迷得不像话，那真是悲从中来，下手也一下比一下狠。 乔丽云快崩溃了，她想躲远一点，跑出这片地方趁机躲进空间，可周围到处围满了看热闹的乡亲，这些人真是过分啊，一动不动站在那，没人肯给她让出一条道来，更没一个人过来拉开李花。 “砰！” 李花一棍子重重打在乔丽云腿窝，乔丽云瞬间失去平衡跪在地上。 李花上前揪住她的领口，照着她的脸噼啪就是两个大巴掌，“我让你发骚，让你犯贱！” “啊……好疼！”乔丽云尖叫着喊道“你太过分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过，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要去知青办，我要去反应情况，你要为你的泼妇行为承担一切责任！” 李花可是半点惧意都没有的，周知青都说了，打破鞋不用负责任。 她掐着乔丽云的脖子，瞪着猩红的眼睛说“我要你现在就当着乡亲们的面给我认错，再保证以后都不来勾引我男人了？要不这事没完！” “我……” “不说是吧！”李花把棍子横过来，下狠地说“那我就拿棍子刮花你这张脸，让你这个贱人以后彻底没脸勾引人了！” “呜呜呜呜……我说我说……”乔丽云不得已地求饶起来。 李花刚一松手，乔丽云眼底闪过冷光，突然劈手夺走棍子。 王圆圆看得都咂舌了。 不愧是重生归来的女主，真是有常人没有的机敏和魄力，李花都没反应过来，当头就挨了乔丽云一棍子，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 乔丽云仅用了几秒钟时间就反败为胜，连着几棍子打在李花身上，把她抽的爬不起来，然后一脚踩在李花胸口，咬牙切齿地说“李花，你可真是个拎不清的蠢货，我要是勾引你男人，还能让你发现？你脑子被驴踢了，活该你男人打你！” 就是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乔丽云被殴打了半天，这时候怒到了极点，完全没了平时恬淡温柔的样子，一副霸气侧漏的模样，别说李花，不少围观群众都被震慑了。 孙成贵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本来是收拾李花来的，在他料想中，李花这时候肯定已经满地撒泼诉说着他的坏话。 没想到一来，居然看见媳妇被乔丽云按在地上狂打狂骂。 他都来不及多想，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一步地冲上前，一脚踹在乔丽云身上，“贱人，你敢打我媳妇！” “啊！” 孙成贵脚劲儿大，一脚把毫无防备的乔丽云蹬出去三米远。 “哦嚯嚯……”周围响起大家此起彼伏的惊叹。 孙成贵来得好，来得妙，这下又有更多好戏可看了。 乔丽云挨这一脚可是真不轻的，她感觉自己屁股快摔碎了，尝试了几次都没爬起来。 第147章 百口莫辩 她捂着被踹疼的腰，哀哀地哭着“好痛，我动不了了，有好心人扶我一把么，我需要去医院验伤，请大家行行好，去通知一下李支书，我真的好痛……” 孙成贵见状，眼皮子一跳，赶紧狠狠在他媳妇胳膊上掐一把。 李花瞬间反应过来了，也开始呲牙咧嘴地喊疼“啊！！这个臭不要脸的贱人，快打死我了，我的腰快断了，我腿肯定骨折了，哎呀这上医院得花不少钱呢……” 明明先前还悲伤绝望，恨不得和乔丽云一起同归于尽了。 可突然看见自家老爷们英勇地冲过来，二话不说给了乔丽云一脚，也是神奇，她瞬间就消气了，啥也不计较了。 啥出轨搞破鞋的，不可能的事，都是姓乔的单方面勾引的，她家老爷们一颗心可还是向着自己的，关键时候说打小三儿就打了！ 这边孙成贵心里也是着急窝火着。 他那一脚虽说没过脑子，但这时候反应过来也不觉得后悔。 乔丽云好看是好看，但他可没别的心思，在他心里媳妇可是自家人，外人欺负媳妇那就是在他的心窝子上扎刀，这个时候自己行不行的已经不重要了，媳妇就算这么说那也是气话，他只知道一件事，这时候他只要站在这，就是得保护媳妇儿，不然还算啥老爷们儿。 孙成贵“姓乔的，你可太不是东西了，别他妈给我装，你动手打我媳妇这么多人可都看见了，这事没那么轻易算了，你得给我们赔钱，赔医药费！” 乔丽云真没想到孙成贵说变脸就变脸，瞬间气结，可不管怎样，这个理都要争。 她大吼道“是她先朝我身上泼脏水，她污蔑我，拿不出任何证据，不分青红皂白指责我和你偷情，她还先动了手，不是这样我会反抗吗？” 李花立即就改了口“你放屁，我男人可没和你搞破鞋，是你勾搭他在先，你敢做还不敢认了？活该我男人根本看不上你，呸，什么玩意！” 孙成贵也是经常看热闹的人，知道扯皮该怎么扯，这时候和李花同仇敌忾，当场就说“没错，姓乔的，你勾搭我，我不搭理你，你消停消停也就算了，你倒好，竟然敢欺负我媳妇，你还要点脸不？” 乔丽云听了这话，当场呆若木鸡。 整个人如同傻了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孙成贵。 “不！”她突然崩溃地大哭出声，“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帮着你媳妇做伪证！大家不要听他的，不是他说的那样的，我从来没有勾引过他，全都是造谣，污蔑！” 她声嘶力竭，嗓子都喊哑了。 孙成贵冷哼一声，“你在后山的林子里主动凑过来拉我手，被我一把推开了，这都不叫勾引，那啥叫勾引？” 这种事情一旦有了细节，跟坐实了也没啥两样，孙成贵打定主意帮媳妇，那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的。 乔丽云百口莫辩。 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恨不能一头碰死在墙上。 她哭的梨花带雨，却还是不放弃给自己辩解“我一个城里知青，绝对不可能去勾引村民，我家里是有家教的，我也是有追求的，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不是什么男人都能入我的眼……” “哎哟哟，这意思就是，咱们农村人配不上她呗？” “嫌咱们农村不好，你倒是别来啊！” “可给她得瑟坏了，仗着自己是城里人，看给她得意的，还瞧不起咱们乡下男人，啊呸，啥玩意儿。” 周桂兰一晚上没怎么冒头，这时候找准机会直接就走上前，公开斥责了“乔知青，你这么说话我不认同，广大工人、农民阶级不分高低，都是亲亲热热一家人，大家共同建设祖国，你凭什么瞧不起庄稼人呢？城里人又怎么样？郝知青不就嫁到了农村，照样很幸福，请你以后不要公开说这种话抹黑我们知青群体！” 王小芹“乡亲们别被她的话给影响了，她一个人干的缺德事，跟我们知青院没关系，我们知青院本来就没人跟她打交道，大家都知道她什么德行。” 这俩人算是把落井下石贯彻的十分彻底。 一番话说完，周围的议论声里都多了不少骂声，先前村民还是多少有点顾忌其他在场的知青，这时候一听整个知青院就没有人看的上乔丽云的，那瞬间就没了思想包袱，想骂啥骂啥，想咋骂咋骂。 人群突然被拨开一条口子。 孙家人听闻消息，一个个前赴后继地赶过来。 孙老太太上来就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嚷嚷着儿媳妇让人欺负了，城里人欺负乡下人，逼的他们一家日子过不下去了。 孙家几个兄弟，李花的妯娌全都冲上前对着乔丽云骂骂咧咧。 乔丽云再怎么拼命解释，那点声音也淹没在了孙家人的骂咧当中。 她绝望地闭着眼睛，流下眼泪，不说话了。 这次，她是前所未有的委屈，不光因为被打造成的身体上的伤痛，还有名声的污蔑。 以前，她多少有辩解的余地，可是这一次，孙成贵这个王八蛋突然反咬她，搞得她瞬间被动极了，所有看热闹的人，没一个帮她的，全都在辱骂她，嘲笑她，这些事不关己的冷漠群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遭受污蔑，还有知青院那些人，一个个全都落井下石，盼着她倒霉。 她不由得想到了上辈子。 为什么，上辈子可以顺顺利利呆在乡下两年，这辈子却变得这么坎坷，这么艰难，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故和意外在等着自己，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自己那么努力的想要过好生活，却过得比上辈子还不如。 反观王圆圆，什么努力都不做，只是交到几个朋友，所有人都肯帮她，连投票先进也帮着她，凭什么？ 她是一点没反思，就凭人家王圆圆从不眼红打小报告，从没背后害人的心思，说到底今个这事儿从最初的起因开始，就是她自己种的苦果。 “大晚上的不睡，都围在这吵吵啥呢！” 李金响一声暴喝，人群短暂的安静了静。 他收到消息就第一时间赶过来，这时候脸色格外难看。 人群自发给他让出一条口子，李金响走进人圈，两边一看，心里就有了数，“大晚上的，有男人的不伺候男人孩子吃饭，没男人不的不消停着回知青院去，跑到这嘎达扯皮闹事，看热闹的也是闲的，一个个的都没别的事儿干了？赶紧散了！” 大家却都站在原地没走。 周桂兰上前说“大队长，今天的事儿，也不怪大伙围着，性质实在太恶劣了，大家也是看不过眼，才围在这帮孙嫂子说几句公道话。” 几个村妇也附和她“是这么回事，勾搭别人男人不是小事，今天是成贵，明天要是别家男人呢？大队出了这么个狐狸精，哪家婆娘不害怕啊？” “大队长，你是咱们大队说话最好使的，往常你吱一声，大伙啥都听你的，你这次要不处理她，拿啥服众？以后再有谁家男人被勾引了，不还得闹起来吗？” “就是啊，这次不处理她，万一她以后再犯贱呢？谁能保证她不会盯上下一个？” 这话说得李金响都短暂沉默了一下。 乔丽云勾搭孙成贵未必是真的，他可不是没有眼力见的村民，乔丽云好歹一个城里女知青，模样又不差，她绝对看不上孙成贵。 第148章 人生谷底 但大家都这么说，众口铄金，说明她乔丽云做人是太差劲，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了。 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多此一举的重新断官司给自己找事儿，有时候主持公道也得分人。 乔丽云惨笑一声，哀哀地朝着李金响哭诉“大队长，我没有，我真的没做过，我没勾引过人，是他们夫妻合起伙来栽赃我的。” 李金响瞪了乔丽云一眼，“你住嘴吧你！” 他咳嗽一声说“乔丽云现在已经在林场改造了，我明天跟马队长商量一下，把她下月的口粮扣了就当这次的处分。” 大伙这才想起来，乔丽云跟田明芳都被处分过，现在已经被发配到林场干重活了，这时候要惩罚还真没啥更好的办法，只能从口粮上罚，还得经过马队长呢。 有个村妇不忿地说“一年后她改造完，咱们也不能让她回大队，这种勾三搭四的人，咱们不敢要，她要回来了，哪家媳妇放心自家男人跟她一块田里眉来眼去的干活啊？” 其实这事本来挺好处理的，直接让乔丽云卷铺盖去林场，把人彻底赶走就完了。 但上回县长说了，她虽然受处分，粮食关系还是在队里，加上林场都是老爷们，吃喝拉撒一帮爷们儿在一起，女知青住过去格外不方便，本来就容易惹闲话，更别提乔丽云这种本身不检点的，去了还不知道惹出多大的风波，马队长肯定也不会答应。 李金响琢磨了一下，说“这么办，让她多写份保证书吧，大队给盖个戳，先压在我这，以后她再犯，队里就把她亲笔写的保证书邮寄回她老家的居委会去，把她的下乡情况如实给那边反映过去。” 这么办是挺有震慑力的，谁也不愿意自己名声臭回老家去。 乔丽云靠在墙边悲愤地哭泣，她现在真的已经无语了，连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一帮泥腿子，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草率处理着她，而她身单力薄，只能任由这些人欺负着。 她太恨这些人了，下月镇上招老师，她一定要努力考进去，离开这个鬼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这边众人解决着纠纷，没人注意人群中，一个人影悄悄离开了。 田明芳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就溜回了知青院。 刚才李花过来闹事，她跟着注意了一下乔丽云的宿舍，发现她宿舍门上，多出来一把锁。 估计是上回丢书长了心眼，这次专门用一把锁防备着自己。 不过这对田明芳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她回屋拿了个榔头，三两下就把锁子砸坏，接着就摸进乔丽云宿舍里。 她用手电筒照了照，一眼就看见炕桌上摆着厚厚几沓书，加起来有十多本，有高中学科类的，居然还有成套的历史书。 田明芳上次烧完书，事后看着乔丽云痛心疾首的模样，本来还觉得挺解气，这时候一看又冒出那么多书来，瞬间就不淡定了。 这个乔丽云，本事真是大啊，刚没了那么些书，她竟然还有。 田明芳冷笑一声，直接把所有书抱在怀里就出了门。 这次她摸到乔丽云屋里还是来泄愤来的，报复乔丽云的行动她不打算轻易结束，这事儿已经被她做了长远的计划和安排，只要乔丽云在知青院一天，那就别想安生，她会用绵绵不绝的报复来惩罚乔丽云对孙秀文的所作所为。 至于说心虚和愧疚这种情绪，田明芳可是半点都没有的。 那天她看的清清的，乔丽云从孙知青那一口气威胁走了几十块。 太贪婪，太下贱可耻了！ 她那么欺负孙知青，现在被烧几本破书算什么呢？以后自己还得想法儿搞更大的破坏。 今天这时机她抓的挺好，这会儿大家都在看热闹，不会有人知道是她进了乔丽云的屋，更不会有人怀疑自己。 这时候早过了饭点，灶膛里火都熄了，烧书动静难免大，田明芳寻思一阵，就直接抱着书溜出知青院，在夜色的掩映下，她迅速跑到村里专门养猪的猪圈，一股脑把那些书都扔进猪圈里。 末了，她呵呵地冷笑一声，转身就消失在黑暗中。 另一边，一场热闹在李金响的主持下，也算是给出了个群众满意的处理结果。 眼看乔丽云挨了处罚，孙家人也不闹了。 至于乔丽云和李花俩人的伤，去医院是不可能去医院的。 大队现在已经有了现成的医生，还是大城市来的技术好的医生，那肯定得宋宵上啊。 宋宵分别给两人做检查，这时候天都黑了，就算打着手电筒也看不怎么真切，只能笼统给看看。 李花就盯着呢，但凡乔丽云有那么一丁点准备讹人的举动，她就立刻原地嚎叫，非得闹着去医院做检查不可。 不过，乔丽云却一反常态地沉默，没哭没喊没吱声，脸色阴沉而又麻木。 李花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经算起来，她今儿也没吃亏，棍子打在乔丽云身上的次数可比乔丽云打自己的时候多多了，除了头上鼓了个包，身上都没啥明显的伤痕。 而且这一波闹下来，她心情真是舒坦了不少，知道自家老爷们不可能跟乔丽云有什么，也就没了闹腾的心思，隐隐还有那么点心虚，生怕自己这边翻车了，就想着赶紧息事宁人，回去跟自家男人热炕头去。 宋宵分别给两边检查完，李花都是皮外伤，骨头没啥事儿。 倒是乔丽云脚好像瘸了，她扶着墙才勉强站起来，接着险些就摔倒了。 宋宵微微皱眉，“你的脚踝，明天可以去县里拍片检查。” 以他的经验推断，乔丽云高高肿起的脚踝是有点严重，隐约能摸到不正常的骨节突起，说不好是不是骨折，照个片子更稳妥。 乔丽云对宋宵的建议充耳不闻，一脸漠然，接着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看着她颓丧的样子，众人也是挺唏嘘的，不过，别看她乔丽云现在凄惨，但是谁让她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呢，谁都看不惯她这样的狐狸精勾搭人家老爷们，活该她有这个教训。 一群人稀稀拉拉散了，知青院众人也都各回各屋。 乔丽云一回到宿舍，就发现锁被砸坏了，她检查屋里，一眼看见下午刚从空间里取出，放在炕桌上的书全都不见了。 她站在那儿，阴沉地盯着炕桌看了老半天，却没有选择出去闹。 因为她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的形象荡进了谷底，这时候不管因为任何理由出门去，都会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 她现在的处境，算是十八年里最低落最失败的时期，甚至此刻发现丢书，都没能让她再起什么波澜，这就好比是，一个已经被捅了几十刀遭受重创的人，无非是身上又多了两刀罢了。 只是在想到莫问程的时候，她冷漠仇恨的心，才微微起了那么一丝涟漪。 那个男人真的很好，沉稳、可靠、踏实，有责任心。 如果他能在这个时候靠近自己，温暖自己，也许就是自己唯一的救赎了吧，乔丽云如是想着。 对乔丽云的处分，第二天就下来了，林场的马队长发了话，给了乔丽云一个口头警告处分，扣掉乔丽云三个月的工分，当然了，也不能看着她饿死，实在没粮的情况下，能给她提供点米汤度日。 这天过后，乔丽云眼见的低调了不少，她独来独往，平时上下工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进出，虽然知青院众人本来也不搭理她，但她也同时把所有人都给隔绝了。 田明芳一直关注着乔丽云，她偷偷扔了乔丽云的书，这次居然也没见乔丽云闹腾，这有点不寻常，难不成这人憋着什么大招，不过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凡乔丽云有啥动作，大不了就豁出去打一架，现在乔丽云名声那么臭，再怎么闹也不能是自己吃亏了。 第149章 开窍了 最近天气都不错，知青院这边盖房也在加紧赶工着，一连七八天过去，已经初具框架了。 厨房和厕所是最先完工的，鉴于新盖的砖瓦建筑也得晾晒几天，大伙也没急着用。 卫生站那边进度稍慢，不过宋宵好像也没闲着，隔天就往镇上跑一回。 他每回都借王圆圆的自行车，总是来去匆匆，添置不少东西。 有时候他自个儿回来，有时候则是镇某委会的同志陪他一起回来，带回来的基本都是办公用品，有病例薄，输液单，圆珠笔，各式各样的文件夹。 中间王圆圆也去了镇上一回，现在没在农忙，知青每周能放一天假。 王圆圆去镇上也不干别的，她现在的目标就是把神谷星的家禽和水产运作起来。 休息日她照旧去了黑市儿采购家禽和水产，她买的鱼基本都是一到八斤重的成年鱼，买完就丢到湖里去。 她也算不出湖里啥时候能有鱼苗，不过总归是多多益善的好，大鱼多了才能多产卵，每回碰见她都包圆儿的。 一段日子过去，她手里的钱基本用的差不多了，再去神谷星的时候，就起了心思，尝试让养鱼机捕捉鱼苗，居然真捉到五条，她赶忙把鱼苗放回水里，打算等过阵子再来看。 神谷星气候温暖适宜，她种的菜也实现了大丰收，之后喂鸡的饲料总算能实现自用循环。 这些成果听起来不少，其实也没怎么占用她的时间。 去神谷星本不存在时差，相当于当她离开那刻起，地球的一切就静止了，从物理学的角度，或许可以理解为她以超光速的速度离开，又以超光速赶回来，中间的时间流逝刚好抵消，要是速度能再快点，说不定还能回到过去，不过肥啾每次都把速度卡的刚刚好就是了。 下工后的时间王圆圆多半复习复习高中知识，她前辈子在四九城的中产家庭，有出国留学背景，英语是她的强项，数理化则要弱一些，不过她看的复习资料都是肥啾特意给她找来的，每次复习倒是都能抓住重点，一天天累积下来收获也不少。 这段日子乔丽云的系统倒是安安静静，没再给过她任务，王圆圆其实也有点顾虑，现在乔丽云在林场改造，自发生了上次的事之后，她变得格外孤僻和阴沉，以前中午还能见她回知青院，现在索性连中午都不回了，这么的话，等于她一整天是早出晚归，基本不露面，万一系统给她什么任务，王圆圆还真担心自己一时半会赶不过去。 不过肥啾说了，乔丽云的任务她也不用次次都去破坏，只要能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失败频率，达到触发救世者bug的程度即可。 照目前的状况看，维持这个节奏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林场那边不像村里，整天工作劳碌繁忙，都是一群老爷们儿，男人之间基本没啥扯皮的事儿，倒是没那么容易触发她的系统任务。 这天，王圆圆的四人小组正在山上砍柴，一个叫刘大山的小伙子过来了。 “你是王知青吧？我叫刘大山。” 王圆圆看着他面儿生，不过冷不丁想起，原着里，林场有个叫刘大山的，是莫问程的小弟，后期莫问程发家，他身边那几个小弟也是贡献不少，这个刘大山戏份不多，是莫问程众小弟之一，对莫问程一直挺忠诚的。 她点点头“我是。” 刘大山左右看看，避开周围人的目光压低声说“莫知青让我来的，那些东西晒好了，都帮你们脱壳收拾好了，你们有空过去一趟。” 王圆圆后知后觉，还真是，干果也差不多放了近十天了，是该过去取了。 这段日子几人还真没咋惦记这个事儿，如果不是莫问程派人通知，估计得过阵子才能想起来，主要莫问程也确实给人放心可靠的感觉。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过来走一趟，你回去告诉莫知青，我们今天下工就抽空过去。” 自从上回孙成贵两口子跟乔丽云闹上，后来这两口子倒是消停了，没再为干果的事儿惦记王圆圆他们几个。 不过王圆圆也没放松警惕，孙成贵之前就存了抢夺的想法，后面未必就不再惦记。 她跟白晓晓和江红柏也早商量好了，这批干果他们自己手里只留一小部分解个嘴馋，剩下的就等下次休息拿到黑市儿全卖了换钱，总之这些东西留在手里反而不让人踏实，不如就都出手了。 “客气了。王知青……”刘大山挠了挠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有个事想麻烦你，你去莫知青家里的时候，能不能在莫叔那替我解释几句，我真没拿他的书，莫叔天天来找我要书，我也挺无奈的。” 王圆圆“莫知青没替你解释么？” “他跟他爸解释书不是借给我了，可他爸不信啊，非说我弄丢了，所以才赖着不给还。”刘大山憋屈极了，抱怨地说“也不知道莫知青咋想的，那书到底借给谁了他也不跟我说，也不跟他爸说，莫叔一直找我的麻烦，小老头板起脸骂人也是不一般的毒，我快受不了了。” 估计莫江河没少逼着刘大山，王圆圆看他脸色真是充满了无奈和无语。 她想了想，欣然说“行，我试试的吧，不过我跟莫叔也不熟，不确定他听不听进去。” “好嘞，谢谢你啊王知青，你们不熟啊？我还以为你跟莫叔挺熟的呢，他经常夸你，总说莫知青不该把书借给别人，应该借给你和白知青，还总夸你们这样的才是知书达理的好姑娘，说过都不是一回了。” 一旁的江红柏耳朵动了动。 他也不是故意偷听俩人的对话，就是站在跟前帮王圆圆打掩护的，一看见陌生小子从山上下来他就估摸是林场过来的，立马就在旁边望风。 听刘大山这话的意思，莫老头是挺欣赏王圆圆和白晓晓的。 他再一寻思，莫问程年纪应该跟他们差不多，大也大不了几岁，是到了该考虑人生大事的时候了，难怪那么惦记着王圆圆跟白晓晓。 上赶着给借书，保不齐就有别的心思。 他余光打量着白晓晓，心里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得劲儿。 也不知道哪来的冲动，他走到白晓晓身边，脱口道“那啥，晓晓，这周末咱俩上国营饭店去吧？” 白晓晓“……” 她冷不丁听的有点懵，眨了眨眼睛“上国营饭店？” “嗯！”江红柏插进裤兜里的手紧紧握着，努力压下心头的紧张，“你不是爱吃肉夹馍，咱们吃肉夹馍去。” “哦好，那把圆圆和宋医生都叫上啊，他俩也爱吃肉夹馍。”白晓晓顿了顿说“这次你们谁都别请客，我来！” 上个周末她挖了一颗标记好的野山参拿去卖了，手里得了点钱，她一直记得之前自己没钱那会儿，不管是跟王圆圆上国营饭店还是跟江红柏，总是捉襟见肘，需要对方请客。 她其实看出来王圆圆想吃点好的，只是顾及她，所以才那么约束着自己。 说真的，她不想这样。 友谊里总是夹杂着照顾和怜悯，这样的关系也不是她想要的。 她家境不如王圆圆，就得自己努力下下功夫，不说和朋友平起平坐，总得让自己多点底气。 现在自己手里有点闲钱了，也该回请了。 当初的决定一点不错，能赚到钱的感觉真不赖的，白晓晓想着这个，就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江红柏看着她微笑起来唇边的酒窝，再一对上她的视线，瞬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回了，匆忙说“呃……那行行，就这么办。” 说完就赶忙走了。 王圆圆注意到江红柏这边的情况，倒也没过来掺合，她当然想帮忙，但主要还得看江红柏和白晓晓俩人有没有强烈互动的意愿，她顶多锦上添个花。 展宏瑞也看出点端倪“难得啊，江知青开窍了。” 第150章 交代实话 王圆圆失笑“我估计这家伙是听见刚才刘大山的话，生怕莫叔对晓晓起什么念头，这才着急了。” 其实江红柏大可不必担心的，以王圆圆的观察，白晓晓对他还是挺不一样的，反倒对莫问程没那么上心关注，压根没被男主光环吸引。 展宏瑞眼底闪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说明感情这事儿还是需要点外力推动，王知青你呢？下乡后就没碰上什么心仪的？” 他一副吃瓜似的语气打听着。 其实这话朝一个女知青问出来有点不该，但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就问出来了，得亏这段时间相处，跟王圆圆和白晓晓相熟了，平时也总一块开开玩笑，这时候倒不显得突兀。 他安慰着自己，这么问也就是打听个八卦，顶多算是关心要好的朋友。 王圆圆撇撇嘴角，意兴阑珊“我对找对象可没啥兴趣，这两年来乡下也是顺应时代的无奈之举，以后我应该会考四九城的大学，回到四九城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再然后我家里人说不准给我介绍个对象谈婚论嫁，又或者幸运的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但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儿了，谁又说的准呢？” 展宏瑞脸色倏然舒展开，十分有默契地点点头“不瞒你说，我也这么打算的，个人发展放在第一位，谈婚论嫁的事儿往后推。” 考大学也是家里给他的任务，如果在这之前分了心，导致失败，那他真是愧对家人也愧对自己了。 他是没想到王圆圆也是这么想的，知道她有着和自己差不多的目标，心头不自觉就松了口气。 王圆圆见他眉眼都是笑意，不由调侃起来“你今天可没复习，跟着我们上山砍柴不怕耽搁你的高考计划啊？” 展宏瑞抬头看看天，碧蓝天空正云淡风轻，旁边是笑容明媚的女孩儿。 他扣住脖子伸了个懒腰，惬意地说“偶尔出来放放风也不错，最近知青院施工怪吵的。” 不过他又问“最近你们几个神神秘秘做什么呢？怎么还跟林场的莫问程联系上了？” 王圆圆也没瞒着，三两句把干果的事儿说了。 展宏瑞听了就说“那我也别置身事外了，今儿下工我和你们一块上山，照你说的，那东西就算脱壳也还有不少，少也有七八十斤的，我跟过去咱们一人匀点容易往山下带，可别再被哪家村民惦记上了。” 圆圆笑起来“那就这么定了。” 等下工的时候，四人小组商量了一下，这回莫家父子出手帮忙，他们总不能光嘴上道谢，几个人凑吧出来一斤白糖，两斤面粉带上山。 林场还没到下工点，不过莫问程得了消息，早早就回来等着了。 晒干脱壳的干果全部装好，总共三大包。 他问王圆圆和江红柏“需不需要我帮忙运回知青院？我有几个靠谱的兄弟，嘴巴都挺紧的，我让他们天黑摸下山给你们送回去，不会让人发现。” 王圆圆刚要说话，江红柏就摆摆手说“好是好，就是太麻烦你了，我们这不是背了背篓么，一人背篓里装点就差不多了，里头专门留了柴禾，盖在上头，这时候刚好下工，也没人细看，不惹眼的。” 这也是几人来之前就商量好的。 不过王圆圆还是从里面嗅到了某种特别的味道，哈哈，她觉得，江红柏这小子怕是真开窍了。 莫问程“这次帮你们只是举手之劳，别这么客气，白糖和面粉拿回去吧。” 王圆圆忙说“别别，就不说帮忙的事儿了，叔叔上次借我们那么多书，这点东西算是我们一点心意，这些干果还帮我们脱了壳，得费不少功夫，我们表示谢意也是应该的，东西也不贵重，留下吧。” 莫父不知道从哪听到家里有访客，急急匆匆赶回来。 进屋就听了王圆圆的话，他急忙走上前说“王知青，你们太客气了，上回我都答应好了，给你们找几本更合适的书，可不巧，那些书让问程瞎借出去，被小刘给遗失了，怕是收不回来了。” 他还是有不少怨气，说着就严厉地瞪了莫问程一眼，絮叨地说“你不吭声，不吭声书就能回来吗？我下了工还得找小刘一趟，不能不明不白糟蹋了咱们家的书，那是多宝贵的书啊！” 莫问程倒是真的什么也不替自己辩解，沉默以对着。 王圆圆搓搓手，尴尬地笑着“莫叔，这些书是挺珍贵，可再珍贵也是身外之物，您要为这个想不开，气出毛病多划不来，您看，这几年形势已经好了不少了，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说不准什么时候您就回城了呢，凡事放宽心，身体是第一位的，您必须得有个健康的身体和平稳的心态才能更好的迎接光明的未来。” 刘大山既然求到自己，王圆圆答应了就得想办法解决这事儿，不过像是莫江河这样的人，单跟他解释小刘没拿书是不管用的，得找问题的根源。 莫父之所以脾气性格都很古怪，对借书这样的小事极度偏执，跟他的遭遇和处境都有很大的关系。 她一番话正正就说到莫江河心坎里去了，这些年他一直在为没有黎明的黑夜而苦熬着，心态越来越差。儿子话不多，而林场又都是些粗人，从来没人安慰过他这些话，他从不敢想象未来能有回城的一天。 王圆圆看过原着，还是挺理解莫江河这个人物的命运。 说白了他只是个被抖怕了的可怜知识分子，不敢奢望有一天能跳出泥潭变得更好，仅有的一点奢望就是别变得越来越差，从老家带来的书是他过去握在手里值得骄傲的资源，这么点东西他都守护不住，心里能没点悲哀和怨气吗。 王圆圆虽说不多管闲事吧，但莫问程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不把他看作乔丽云的老公的话，算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帮助小刘之余，能给莫父送上点宽慰的话也算是尽了点小力。 莫父既感动又激动，眼睛都泛红了，“王知青，你说的对，我要保养我的身体，还得好好的活着等待回家乡那天，我原先工作的地方，光办公室就有这么大的屋子五个那么大，有生之年，我还想回到我工作的地方，还想写出震撼人心的作品，我不能在这林场永远当个废人……” 老大岁数的人，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抬手捂着眼睛，嘴唇颤抖着。 王圆圆几人看到莫父这样，都挺不是滋味的，家里父母都是经历过那个时期的，都很理解莫江河的苦难，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他。 问程再也忍不住，上前握住莫父的肩膀，“不管您信不信，我以后一定会给您最好的写作环境，让您过上舒心的日子。那些书不是不见了，也不是给小刘了，是借给乔知青了，我找她要过，她说过几天还给我，我不想您生气就没告诉您，对不起，您责骂我吧。” “什么？”莫父浑身骤然僵了一下，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莫问程，突然厉声道“你竟然还和那个姓乔的有瓜葛！你是不是不打算认我这个爸了！” 第151章 乔丽云自杀 莫问程“我只是单纯帮她一个忙，没想过别的。” “她上回那么利用你，你还想着帮她？”莫江河气得声音都变了腔调，抖抖索索指着他“你现在就去找乔丽云要书！现在就去！！” “这个害人精，她为什么老是缠着你不放！我莫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待我们，你上回明明答应我不再和她接触，你怎么骗爸爸！” 他喊的太急，情急之下人突然跌跌撞撞往旁边倒去，江红柏眼疾手快扶住他。 王圆圆在旁飞快给莫问程打了眼色，“莫知青，你赶紧去一趟，莫叔有我们照应着。” 莫问程感激地看她一眼，低声道“谢谢。” 转身就就走了。 这时候刚下工，乔丽云也走在回知青院的路上。 她最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镇小学的招考上头，按时间算，大概再有三五天镇上那边就放出消息开放报名了。 为了这次招考老师，上个周末休息那天，她特意去镇上临时买了几本书复习。 有了再一次被撬锁的教训，她现在所有东西都不在宿舍里放了，书看完，就立刻收进空间里。 这时候人虽然在下山，脑子里还想着练习题。 正寻思着解题步骤，身后突然有一道冰冷的声音喊她“乔知青。” 乔丽云回头，一眼看到高大俊逸的莫问程，第一反应是错愕。 两天前，莫问程问她要书，她找了个借口，拖延过去了。 她心想着，再拖一段时间，等下次从孙秀文那弄到钱的时候，就去镇上买点东西送到莫家赔个不是，补偿一下。 对于莫问程，她还是愿意花点心思的。 这个人，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唯一心动过的男人，他品质真的很优秀，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莫问程俊颜透着冷意，开门见山地说“抱歉，我借你的书，今天就得归还了。” 乔丽云本就生怕他提还书的事儿，偏偏听到这样的话。 急忙说“莫知青，这些书对我来说真的有很大的用处，就不能宽限几天么，我还没看完，等这个礼拜天，礼拜天我一定还给你。” 她已经软声软语了，可莫问程毫无动容，眉眼疏淡，眼角的冷意像点缀着冰雪。 “抱歉，你如果真的很想借，我回家抽空誊抄给你，但书，今天一定得还。” 乔丽云算是看出来了，莫问程一定有心事。 以前莫问程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现在这副样子，就像个失去灵魂的冰冷傀儡。 她眨了眨楚楚动人的大眼睛，温柔地问“莫知青，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是不是……是不是叔叔发现了，朝你发火，让你找我要书？” 莫问程没回答她，只说“我现在跟你去知青院取书。” “这么急？”乔丽云眼底闪过一抹慌张。 那书早就不见了，她怎么归还。 看来，是拖不到周末了。 她眼里渐渐冒出水光，泄气地道“莫知青，我跟你说实话吧，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我怕你生气就没敢告诉你，其实，我把你借给我的书弄丢了，你怪我吧，是我没保护好它们，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活了两辈子，她是很擅长利用女人柔弱的特质来感动男人，更别提她前辈子就总是伪装成白莲花，这一招手到拈来。 不过和前辈子不同的是，她这会儿的眼泪，是有几分真心实意在里面的。 莫问程这样严酷地对待自己，她就是很难受，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憋屈感，痛苦不舒服的感觉说来就来了。 莫问程紧紧抿着嘴，好半天才道“乔知青，你有些过分了，借给你的时候说好要保存好的。” 乔丽云哭的更委屈了“如果我说，是被同一个知青院的人偷偷拿走扔了你信么？” 莫问程淡然无温地看着她“上次是被抢夺，这次又是被偷偷拿走，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这是根本不信自己。 乔丽云心脏，狠狠抽抽了一下。 这样难过的感觉很真实，是被在意的人质疑和看扁的的难过。 她瞬间就控制不住情绪，大叫道“我说的是真的，随便你信不信，这些书，我不会白白弄丢它们的，我会赔偿给你的，多少钱你算算，我都赔给你！” “不是钱的问题，很多事孤本，买不到一模一样的。” 乔丽云倔强地抹了一把眼泪，直直盯着他，“那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弥补？书真的不见了，我拿不出来，赔钱也不行，我把我的命赔给你好不好？” 她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有些胆魄和手段的，不然上辈子也不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财务自由。 此刻嘴里说着渗人的话，那可不是光打嘴炮的，心里已经计划好了下一步举动。 说时迟那时快，她突然一头朝着旁边的一颗樟子树碰去，动作十分决绝，加上速度又快，莫问程都没来及反应。 “咚”一声。 乔丽云瞬间眼冒金星，她用了多大力道自己心里清楚，知道肯定会受伤，果然，下一刻就感觉有一股热流从额头往下流，不过身子却在倒地之前被人给扶住了。 她倒在莫问程怀里，男人身体的温度，居然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安心。 自从来到乡下，她诸事不顺，连唯一可以依赖的孙秀文都离她而去，最近更是受到千夫所指，蒙受巨大的冤屈和痛苦，导致这段日子她过的很压抑，常常自我否定自我怀疑，为什么明明重生归来，还好运的拥有系统和空间，却过的还不如上辈子，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这样反复纠结和内耗中，她还是没放弃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倔强地和不如意的生活对抗着，无论多苦多累多无助，都默默地承担着。 可这一刻，莫问程宽厚温暖的怀抱，让她一下子破防了，也沉沦了。 莫问程怎么也没想到，乔丽云会因为他索要书做出这么决绝的举动，他几乎是下意识就冲上前揽住人。 乔丽云在他怀里扬起一抹涩然的微笑，“莫知青，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还有上次，我为了自保，我就那么看着你帮我顶罪，我知道叔叔讨厌我，连你也不待见我了，这次我又丢了书，我无脸面对你，现在可以了么，我什么都没有了，就让我用一条命补偿我的错，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期盼了……” “别说了！”莫问程低喝打断她。 第152章 打听 乔丽云眼角滑出一抹晶莹的泪，绝望地低喃“我真的好累了，好想休息了，你不要管我，就让我睡过去吧，我真的已经筋疲力尽了……” 说完这话，她眼皮子微微阖住，整个人有种昏迷过去的趋势。 莫问程回头看了眼林场的方向，林场离得近。 不过他略一犹豫，还是抱着乔丽云，健步如飞往山下走去。 他直接上知青院，宋宵这时候刚好在，看到莫问程抱了受伤的乔丽云找过来，立刻让他把人抬进屋，迅速洗手消毒，拿纱布止血，准备缝线针，技术娴熟地开始处理伤口。 另一边，王圆圆几人又安慰了莫父好一会儿，莫江河情绪缓和了不少。 他也为刚才的破口大骂而懊恼的，但说起乔丽云还是没个好话。 “你们劝我的话也对，这次这事，就算了，问程这孩子是个心善的孩子，他一定又被姓乔的给蒙蔽了，我不会再难为问程，只要他以后别再和姓乔的有任何瓜葛……这个乔丽云，她以后都不能勾搭我们家问程，我只有问程这么一个独苗苗，我们老莫家祖祖辈辈都是清白人家，我在他身上投注了巨大的期望，不求他以后光宗耀祖，但他绝对不能跟这种下三滥的女人搅合在一起，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莫江河脸色一下子又紧绷起来，语气阴如寒潭，“那我这个老家伙，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没有任何盼头了，我就去……” 王圆圆语气一沉，打断他“莫叔！您要这么解决问题就太消极了！莫知青是您的儿子，您应该了解他，他是个很有见地也很有决断的人，不会被人轻易蒙蔽的，就算有些事儿暂时看不明白状况，随着了解的加深，他也一定会纠偏纠错的，您真的不用过多担心。” 白晓晓“是啊，莫叔叔，莫知青应该只是好心帮了个忙，只把她当成普通朋友来对待了，他那么孝顺，知道您不喜欢乔知青，不会跟她走得近的。” 江红柏倒是不会说太多宽慰的话，不过他去帮莫江河接了杯水，递了过来，“叔，您喝点水，等会莫知青就回来了，有啥话好好说，他都这么大岁数了，您动不动骂他也不合适的。” 展宏瑞也难得劝了一句“怎么着都是父子俩，远离家乡相依为命，您有事儿也得好好跟莫知青说，他虽然不善言辞，但我看出来他很在意，也很敬爱您。” 大家七嘴八舌，莫江河脸色好看多了。 “唉，今天让你们看笑话了，我不该朝问程发那么大的火的，主要是这孩子话少，总是不吱声，我有时摸不透他怎么想的，干着急没办法，就怕他一糊涂真的乔丽云不清不楚了，我心里一着急，就控制不住口不择言，其实我也知道，问程真的很孝顺，他是个好孩子。” 莫江河也算说到了点儿上，父子之间的沟通一直以来都是存在问题的，但凡能多沟通了解对方的想法，也不至于总这么僵持。 不过一切看似荒谬，却也在情理之中。 莫问程可是原着里经八百的男主，男主可不就得有点男主的样子，高冷酷炫拽总得沾上那么几条，像莫问程性格是又冷又傲，感情不外露的类型，他要是整天巴拉巴拉的话多起来，乔丽云估计也看不上他。 原着里莫江河对乔丽云倒是没这么仇恨，反而很欣赏能干又漂亮的儿媳妇，总是引以为荣。 偏差应该就出在上回打麦场捉贼那次，乔丽云为了自保，过早暴露了自己的自私自利。 再加上这辈子她名声是真挽救不回来了，不光是和孙秀文的关系，她的为人处事，方方面面遭人诟病，很早就塌房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有莫父这个巨大的障碍在，乔丽云跟莫问程应该是没戏了。 王圆圆心里想着事儿，回过神看见白晓晓他们几个跟莫父提出告辞，这时候往外一看，天色居然已经黑透了，莫问程那边应该是不顺，到现在还没回来。 莫父一看天色，也没挽留他们“对不住了，耽搁你们到这时候，害的你们饭点儿也没吃上饭，我家里饭也没做，就不招待你们了，你们赶紧下山吃饭去吧。” 又跟莫江河客套了几句，几人就往外走。 不过临出院子的时候，王圆圆被莫江河单独叫住。 莫江河搓着手，分外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王知青，我想朝你打听下白知青家里的情况。” 王圆圆心里一咯噔，意识到什么。 她倒是没预料到这情况。 不过又一寻摸，好像也不意外。 她也不好说太细致的，毕竟白晓晓和江红柏之间已经有了好感在先，这两人以后很有可能是要发展感情的，这时候再插进来个莫问程肯定不合适。 于是她回答莫父的问题就没那么尽心和热情，只简单说了点大面儿上的东西，大伙都知道的情况。 最后还意味深长地补了句“晓晓家里，应该是不打算让她早早成婚的，她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以后有机会肯定会让她继续学业。” 莫江河点着头，眼里有些淡淡的失望，他本来还想多问出点细节呢。 其实他今天已经抽空下山打听过了，王圆圆家条件好，父母都是双职工，王圆圆的妈原先还是邮电所的小领导，早早内退了，拿着不错的退休金，儿子接着她的班继续干，王圆圆的爸是高中教师，家世是清清白白，所以那些年也没因为教师的身份受什么波及。 王家这样的情况，说实话他是非常满意却绝对不敢高攀的，连提都不敢提。 虽然挺惋惜，但他知道王家是绝对不可能把闺女嫁给他这样的人家。 他又去打听白晓晓，惊喜地发现白家跟自家情况还真是分外类似。 白晓晓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她爸在新疆农场改、造，她妈留在家含辛茹苦拉着女儿，这些年亏得白家有几门亲戚一直照应着生活，尤其是白晓晓的姑姑，一直不遗余力帮衬着嫂子，娘俩这才能一路挺过来。 这些其实也不算太隐私的，知青院差不多都知道，白晓晓每回收到的汇款单都是她姑姑给寄来的。 莫江河打听到这些，就对白晓晓上了心，想着再问点细节，接着寻思找个机会开口呢，没成想王圆圆知道的还没他找人打听出来的多呢。 “是这样啊。”莫江河叹了一口气，“晓晓跟我们问程一样，都是苦命的孩子。” 王圆圆没接他这话茬。 她寻思，白晓晓才不命苦呢，她父母的地位要不了几年就会恢复了，原着里她一生都过的很好，还嫁了个白白净净的大学老师，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她自己有本事有副业，闺蜜圈都是乔丽云这种女强人级别的，夫家也尊重她，生活的顺风顺水。 她就跟莫江河打着哈哈，“嗐，这天儿还真冷，莫叔，我就先走了，他们几个搁前头等我呢。” 王圆圆追上大部队，白晓晓立马就凑上来“莫叔刚刚叫住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第153章 邀请晚饭 王圆圆正要张口，冷不丁江红柏突然转身走过来。 “我也好奇，都这么晚了，莫叔还单独把你叫住，说的肯定也不是一般的事儿！” 这口气，怎么乍一听，还有点小压抑呢？ 王圆圆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没说啥，就问了点乔丽云的事儿。” 她压根没打算让白晓晓知道这个，主要她挺想撮合白晓晓和江红柏的，江红柏这人不错，秉性善良，有担当能扛事儿，难得的是他性格很好，大大咧咧凡事不计较，对女孩子也有足够的包容，是个可以依靠的人，白晓晓以后嫁给他多半会过的幸福。 反观莫问程，虽然他光环也不少，未来大概率还能干大事儿，但他性格过于高冷内敛，情绪很少外泄，一般女孩根本降服不住这样的男人，像白晓晓是属于有点小女人的类型，内心很敏感，也缺乏安全感，是很需要对方的正向情感反馈，这样的反馈江红柏能给，莫问程就不一定了。 更别提莫问程和乔丽云之间，是不是真的不会再有纠葛了，谁也说不清。 他和乔丽云分别是这本书的男女主，难保这辈子命运会不会用条隐隐的红线一直绑着对方，她可不想看着好友陷入到三角恋里。 所以这件事儿，王圆圆是打定主意不告诉白晓晓，女孩子的心思总是容易飘忽不定，万一知道了这个，影响她跟江红柏谈恋爱岂不是帮倒忙。 江红柏微不可察松了口气，“嗳？你们说，莫知青到底能从乔丽云那把书要回来不？” 知道内情的王圆圆一脸意味深长“我觉得不能，我跟你们说，我突然想起个事儿，前几天我听猪圈那边的乡亲说是，猪圈附近莫名多了不少碎纸片，像是被猪啃坏的书本，估计是谁把书扔到猪圈里去了。” 其余几人闻言，脸上都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 江红柏直线思维“还有这回事？如果是乔丽云，那她为啥要把书扔猪圈啊？她不是在用那些书复习吗？” 展宏瑞“不是她，我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糟蹋书的，再加上是莫知青借给她的书，肯定不是她干的。” 几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些心照不宣。 不是乔丽云，那还能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田明芳啊！ 王圆圆就提醒他们几个“田知青做事可是非常执着的……咱们以后还是尽量别招惹她。” 白晓晓不胜唏嘘，“何止是执着，都有点疯狂了，最近我都不怎么敢跟她主动打招呼，一想起她打架不要命的样子就挺瘆的慌。” 江红柏下意识脱口而出“别怕，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话音一落，他就明显感觉到了一股静默。 王圆圆和展宏瑞目光交流了一下，都似笑非笑，不过俩人默契地没吭声，故意制造出安静暧昧的氛围。 白晓晓面色唰地红了，还好这会儿天黑着，手电筒的光不往人脸上扫也不会被看见。 她心里莫名的甜蜜，然后……嗯，还夹杂着一丝丝羞赧，怨怪。 “晓晓，你嘴角快翘到天上去了。”见两人都不吭声，王圆圆故意调侃。 “呃……啊？”白晓晓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嘴。 有那么夸张么，似乎只是扬起了一点点而已。 她脸再次红了，心里小鹿乱撞着，赶忙岔开话题“我就是想着咱们后天休息能卖榛子了，又是一笔收入。” “哦~~这样啊。”王圆圆笑的别有深意，“卖干果我就不去了，江知青陪你去就够了。” 江红柏表情别看没啥变化，其实心里也正别扭和懊恼着，刚才干啥要说那种直白的话，晓晓估计得受惊不轻。 他语气老大不自在，咳了咳说“这个、还得事先考察考察市面上榛果怎么卖。” “对对对。”白晓晓“咱们还得预备一杆秤，卖东西没秤不行。” “呃，是，还得有秤砣。”江红柏赶着说。 王圆圆听得满脸尴尬，这不废话吗，没称砣怎么用啊。 可这俩人却像是意识不到，两个急于摆脱尴尬的人互相找着话题。 “你会认称不？” “不会。” “我会，我妈妈在家教过我。” “哦，那敢情好，你认称，我收钱，男女搭配，干活……”江红柏捂住嘴，别扭地改口“干活各有分工……” 王圆圆听着两人尬聊，险些憋不住笑出来。 不过，到底是忍住了。 这俩人才开始对对方有了情愫，总得有个相处的过程，慢慢来，不急不急。 几人回到知青院，倒是看见宋宵房间门开着，屋里亮着灯。 听见脚步声，宋宵就走出屋，“你们几个怎么才回来？刚才莫知青带着受伤的乔知青过来了，知道什么情况么？” 王圆圆几人对视一眼，急忙走上前把莫问程要书的事儿说了。 她问“乔丽云怎么受伤了？” 宋宵“额头外力撞伤，出了不少血，缝了三针，你们回来前的十分钟莫知青刚走，至于怎么受伤了，莫知青没多说，我也没问，推测是撞在硬物上引起。” 王圆圆表情无限微妙，讽刺地说“我似乎嗅到一丝苦肉计的味道。” “什么苦肉计？”江红柏不明就里，“是不是下山摔的，既然跟莫问程一起来的，那估计是莫问程救了她。” 这人的想法总是这么简单直白。 白晓晓摇摇头，“不是，圆圆的意思是，她出于某种心虚，或是想示弱，故意让自己受伤，博取莫知青的同情。” 江红柏“……还带这样的，乔丽云果然厉害，佩服佩服。” 他嘴里说着话，眼睛也没敢往白晓晓脸上看。 明明昨个还好好的，今天就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不好意思。 他不知道，白晓晓回话的时候也压根没朝他看，俩人就跟不认识似的，偏偏嘴里还对着话。 白晓晓“照她以往做事手段，真能做出来这事，这下子，莫叔怕是又得发愁了。” 江红柏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好像还挺关注莫家的情况，大可不必，我觉着莫知青已经很优秀了，我要有这么好的儿子，做梦都要笑醒，莫叔自己不想通，别人说啥都没用。” 江红柏打心眼里是不怎么待见莫江河的，虽说也同情他的经历，但咋说呢，有些人就是天生对另一类人排斥，属于性格不合。 他阳光开朗惯了，不大愿意跟阴沉古怪的人打交道。 这时候听见白晓晓关心莫家，他一时也没忍住就发表了看法。 宋宵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白晓晓，唇边有笑意一闪而逝。 “你们几个还没吃饭吧？我做了排骨，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话音刚落下，就换来几人齐刷刷的回答“要！” 第154章 了解加深 不等他再说什么，几人默契地冲回自己宿舍拿饭盒筷子，不到片刻就涌进宋宵屋里。 宋宵“……”他就随口招呼一声。 王圆圆还算好，手里拎了一小包茶叶。 白晓晓抓了一把糖，进屋就搁在宋宵桌上。 江红柏和展宏瑞是空着手来的，俩人的饭盒还一个比一个大…… 宋宵看着几人闪电般的速度，摇头失笑，“在我这吃饭，讲卫生是第一位的，都去洗洗手再过来吧。” 大伙齐刷刷往外走，撸起袖子把手洗的干干净净，随后争先恐后挤进宋宵宿舍里。 宋宵刚好把锅盖揭开，瞬间一股逼人的肉香四散开来。 这回做菜他倒是大大方方的，这几天他隔三差五就去采购，大家不用多问就知道是他去镇上顺便买回来的肉。 “哇，好香！” 四人齐齐咽口水，如狼似虎地盯着锅里，随时准备动筷子。 “真的太香了，闻到这个味就知道这道菜差不了，宋医生，你这是真人不露相啊，随便露一手就让人震撼了。”白晓晓嗅着空气里的肉味，由衷地感慨着“你要说你做饭没点水准我是不信的。” 宋宵诚实地说“对做饭我真不太在行，这道菜琢磨过好几回，只能算有点进步。” 白晓晓一脸不信，“没点经验也做不出这么漂亮的糖醋排骨。” 王圆圆想起上回宋宵做糊了一锅肉的事，噗嗤笑出来，“我作证，宋医生对做饭是真不怎么在行，不过他学习能力特强，保不齐以后会越来越厉害呢。” 她其实也偷偷幻想过这辈子的另一半，她跟一般女孩不一样，不太喜欢强势型的男人，就想找个厨艺高超的大暖男，宋宵的厨艺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以后他媳妇儿可真是幸福了。 宋宵微笑看着她，温柔地说“我努力。” 江红柏等不及地催促“宋医生，要不咱们还是先别唠了？赶紧开饭吧，让我们干闻着肉味不给吃简直太煎熬了。” 宋宵刚一点头，他便抢占先机，往肉锅那边起了步子，展宏瑞立刻反应迅捷地走过去，王圆圆也不甘示弱围了过去，白晓晓反应最慢，哀嚎一声努力往前头挤。 几人一窝蜂地冲上前抢锅里的肉。 宋宵无奈笑笑，走上前拍开江红柏捏着铲子的手，“大家平均分，你们俩男的，让着点女同志。” 他顺手接过铲子，给王圆圆的饭盒里舀了八块排骨，接着是白晓晓，她也是八块，轮到江红柏和展宏瑞的时候，一人碗里只剩下五块，到他自己，只剩三块。 大伙难得吃上一回肉不说，还是色香味俱全的排骨，一时间没人说话，屋里只剩下几人咀嚼的声音。 江红柏火速吃完，放下筷子意犹未尽地说“我不夸张啊，这顿排骨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排骨，我现在太后悔了，早知道我凑点白米出来，就这排骨不配着米饭吃简直是浪费。” 王圆圆重重点头“我刚才其实也想说来着，但排骨太香了，看你们都开始吃，我也等不及了。” 她感觉这次的排骨外皮更酥脆，肉质更嫩，比宋宵上回做的更有精进。 白晓晓“我也是我也是，我本来还想回屋里拿张饼子就着吃，但一闻见碗里的肉香，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展宏瑞“哥们儿你真的别谦虚，你厨艺太绝了，我也算没少吃好东西了，吃你这排骨感觉以前吃的都不值一提了，真是一顿就把我口味养刁了。” 大家美美吃了一顿，纷纷吹起了彩虹屁，宋宵也很受用，微笑倾听着。 饭吃完了，几人自然也不好意思放下筷子就走，七手八脚帮着宋宵收拾屋。 白晓晓去洗碗筷，王圆圆拿了扫帚扫地，江红柏擦桌子，展宏瑞说是回屋拿点茶叶等会过来请大家喝茶。 宋宵平时挺安静一个人，这时候居然也挺乐意大家饭后凑在一起热热闹闹，拿起水壶就去外面接水了。 他也没客气，展老爷子最喜欢喝茶，展家是有不少好茶的。 展宏瑞没一会儿就拿来一包茶叶，往桌上一搁，朝宋宵挑挑眉“西湖龙井，老爷子寄的。” 说到老爷子的时候，他眼里是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让人一眼看出他的崇敬和爱戴。 宋宵拆了茶叶倒进茶壶里，就着小炉灶的余火烧起了水。 大伙坐在一块闲唠着，几人已经挺熟了，互相知道彼此大致的情况，不过平时倒也没啥机会往深里聊过，今天是个增进了解的好机会。 江红柏寻思跟展宏瑞已经是哥们儿了，这段日子的相处也挺认可这个人，就忍不住问起“你爷爷真的是老将军？那年轻的时候肯定战功赫赫，给我们讲讲呗？” 展宏瑞也痛快，挑了几件展老爷子年轻时候的英勇事迹给大伙讲了讲。 末了，骄傲地说“我爷爷是我一生追求的榜样，我希望以后成为爷爷那样的人。” 宋宵点点头，鼓励地看着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要肯朝着目标努力，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王圆圆提议“要不，咱们趁此机会，都来说说对自己成长意义重大的一位长辈吧？” 都是一帮同龄人，话题打开了，大家都无拘无束聊起来。 江红柏“我先来，我爸我妈都是普通人，我爸在化肥厂车间，我妈在厂工会，我还有个八岁的弟弟，是个虎头虎脑的调皮蛋，我妈是个大大咧咧的话唠，爱开玩笑，经常犯迷糊，我家的笑料都是我妈贡献出来的，我爸也是个脾气随和人，他俩对我和弟弟的要求不高，只要我们走正道，平平凡凡过日子就成，我从小到大过的很快乐，说起我最崇敬谁，我爸和我妈在我心里的地位一样。” 短短几句介绍，让听的人能一下子窥见他一路以来的成长历程，难怪他成为了现在的阳光大男孩，家里的环境果然有爱又松弛。 白晓晓也难得敞开心扉“我爸我妈原来都是华清大学的教授，我爸教生物学，我妈教建筑学，因为特殊的原因他们都没了工作，在我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就去了新疆，你们能想象出，家里没了顶梁柱，我妈又没了工作，我家的日子有多一落千丈，但我妈一直没放弃希望，我妈坚强、勇敢，遇到任何困难都不怕，明明日子那么艰难了，她却还是维持着生活情调，她会在春天的时候摘一些野花回家插进花瓶里，摆放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也会在冬天的时候带着我走五里路去山上看日出……” “……我还记得高一时班级组织报名加入共青团员，我好想和大家一起进步啊，可当填写了父母成粉的表格交上去时，老师同学对我却只有冷嘲热讽，我那天哭着回家，我妈告诉我一句话当你身处黑暗看不见光时，不要哭，不要难过，就努力让自己发光吧。” “以前小，对这话没什么感悟，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妈是最勇敢，最坚强的人，她永远柔中带刚，永远不会向命运屈服，即使身处低谷也能乐观向上的过好日子，所以，我妈是我心目中最崇敬的人，就像展知青爱戴展爷爷一样，我以后也要成为我妈妈那样的人。” 她说了很长一串，大家听完集体默了。 谁都没想到白晓晓平时从不抱怨一个人，成长经历那么坎坷。 最动容的就属江红柏了，他喉结滚动着，看向白晓晓的目光充满前所未有的保护欲。 第155章 宋宵的抗争 白晓晓感受到大伙的目光，摆摆手说“跟我相同遭遇的千千万，都在努力生活着，我有什么资格经常抱怨，我相信以后我和我妈都会越来越好的！” 大家对白晓晓这话，都抱以一种深深的理解。 这时候白晓晓需要的也不是同情，而是朋友之间的理解和支持。 王圆圆使劲握了握她的手“放心，以后咱们真的会更好！” 她笑着说起了自己“我妈退休前在邮电所，在单位里业务一把抓，回到家也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主人，是我们家的主心骨，我爸是高中政治老师，他性格开朗随和，很有书卷气，就是耳根子有点软，凡事都听从我妈的，我还有个哥哥，从小到大都对我包容谦让，我爸妈并不重男轻女，他们甚至更宠爱我多一点。” 跟江红柏相似，她的成长环境很宽松包容。 不过，这些却都是原主的经历，不是王圆圆自己的。 王圆圆顿了顿，突然深吸一口气，接下来说出另一番话“我最崇敬的人不是爸妈，也不是我哥，而是我的姥姥，在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工作忙，就把我放在姥姥家，姥姥给过我最无私的关爱和养育，虽然她已经去世，但她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我心里，她是位乐观而又有智慧的老人，我的很多人生经验都是来自姥姥早期的教育和影响。” 这才是属于王圆圆前辈子最真实的经历，只是没办法细致地告诉朋友们，她隐去了不少细节，其实她可以什么都不说，但看到大家的真情实感，她还是想借此机会抒发真实的自己。 正好原主的姥姥也在前几年过世，这时候说出来倒也没人质疑。 最后接过话的是宋宵。 他面容平静地讲述着过往，声音淡淡的“我家里是大家族，关系盘根复杂，亲戚多了难免攀比，家里规矩也多，而我作为父母唯一的独子，自小倍受期待，父母对我教育很严格，重要的决定一向是他们一手包办，我甚至没办法随心所欲选择自己想走的路，从小到大，我没感受过快乐和自由是什么，我想以后当一名医生，父母毫不意外的反对，我遵从他们的意思从了军，在部队里，我很幸运的得到了学医的机会，这一次，我终于遵从了内心的选择，为此我爸妈一直不满意，在他们眼里，我不是个合格的好儿子，我父亲很严厉，母亲则有些软弱，父母对我的职业持坚决反对的态度，所以我很早就自立了，我的榜样是部队里的前辈，希望能向他一样勇敢做自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唇边是恬淡的笑意，语调不急不缓，娓娓道来，但王圆圆还是听出了那么几分苦涩的意味。 大家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宋宵这样一个看似完美的人，原来背后也有这些不为人知的苦恼，大家纷纷感慨着。 相比起王圆圆几个，展宏瑞心里更是暗暗吃惊着。 他和宋宵有着差不多的家世背景，所以宋宵说的一切他都能理解，想想自家老爷子让自己考军校接着从军，这恰好也是自己的梦想，可如果他的梦想是别的呢？和宋宵一样违背了家里的意愿呢？他是否有勇气和魄力，像宋宵那样和家里人闹僵选择独立？ 宋宵一番话，细细品味，真让他觉得五味杂陈，他实在没想到……没想到宋宵曾经和家里闹得这么僵，这样一个看似温柔优雅的人，曾经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做出了多少努力和反抗，他的梦想是从医，最后他真的成为了医生！他想象不到，在这过程当中，别说享受家族资源了，他得受到多少来自家庭的阻力啊。 仅凭这个，就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展宏瑞好像重新认识了宋宵似的，一下子肃然起敬，站起身，由衷地说道“宋哥，虽然咱们早就认识了，可都是浮于表面，今天我才知道你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我佩服你，来，以茶代酒，干了！” 宋宵站起来端杯和他相碰，谦虚地说“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你以后也会做的很好。” 展宏瑞“以后你也是我的榜样。” 他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王圆圆也赶忙端杯和宋宵碰一个，“宋医生，我欣赏你的勇气，你是个温柔而又坚定的人，执着向着目标努力，我以后要向你学习！” 宋宵莞尔一笑，“一起加油。” 白晓晓和江红柏趁机把杯子凑过来，俩人动作几乎同步，“一起碰杯。” 王圆圆“为明天而干杯！” 五人茶杯相碰，各自笑容里都流露出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以心换心，有了这样一番深度交流，五人关系瞬间紧密了不少，接下来再说起小时候的经历明显敞开了，就连展宏瑞都吐露了几件家族里的趣事，大家知道他不是为了炫耀，他也头一次不用担心对外说家里的事儿太惹眼，只是单纯的分享，这样的感觉很不赖。 聊了半天，不知谁又提了一嘴周末上国营饭店的事儿，大家一致赞成。 宋宵也有兴致地说“带我一个。” 王圆圆寻思着就说“要不咱们去县里？县里的黑市儿更繁华，干果好出手也不容易碰上熟人，说起来咱们还没去过县里国营饭店呢？” “我同意！”白晓晓第一个赞成“虽然远了不少，咱们可以早点出发啊，我还想趁这几天有空再挖几颗野山参带过去卖，镇上买家太稀缺，兴许在县里能很快卖出去。” 现在她偷偷倒卖山货的事儿是完全不瞒着了，就算展宏瑞和宋宵知道了她也挺放心，经过今天的互相了解，关系一下子升华了不少。 这边几人热热闹闹地聊着天，计划着周末的行程，院子里，周桂兰刚推门就嗅到了淡淡的肉味儿。 这股味道是打宋宵屋传过来的。 她站定不动，仔细听，很清楚地听见宋宵宿舍里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儿。 不用想就知道，这几人是一起悄悄躲在屋里吃肉了。 她已经连着半个月没沾过肉腥儿了，自从她爸的病恶化，她就再也没有宽裕的时候，作为家里的长女，凑钱她必须得出一份力，不可能因为人在乡下就置身事外，大弟明年结婚，到时候要用钱的地方更多，她就是再艰难也得帮着家里。 本来这些委屈对她来说都是作为老大应该受的，她没空也没心思感慨命运。 可现在闻见宋医生屋里的肉味，再一听江红柏大嗓门说着周末上国营饭店吃饭的事，心里突然就那么不是滋味了。 周桂兰想到这段时间的省吃俭用，连月事的纸都不舍得买，换了碎布头缝好的布条，这都不算最委屈的，现在已经进入十一月，马上过冬了，她却把棉袄拆了，把里头的棉花卖了钱给家里邮回去，过冬就只剩一件尼龙毛衣加罩衣了，想到这些不禁脆弱的一塌糊涂。 她站在原地半天，才调整好情绪，走去水井边打水洗脸。 离东边更近，那股肉味也更浓郁了。 真香啊，周桂兰露出一丝苦笑，韩顺利上回说周末请她去国营饭店吃饺子，这都过了两个周末了，还是没兑现，她心里不禁充满怨怼。 第156章 看走眼 这算什么对象？ 请吃饭就不说了，她家里有困难，韩顺利前后满打满算也就帮自己凑了十几块钱，统共还没郭振兴给的多。 想到郭振兴，周桂兰又是一阵说不出的苦楚。 再怎么坚强努力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想到久病床上的父亲，再一想自己的现状，为了弄点钱，她最近可没少跟郭振兴钻小巷道，她打从心里鄙视这样的自己，可一大堆难题摆在面前，只有拿到手里的钱才能实实在在解决问题，她顾不了别的了。 要是韩顺利攒劲点儿，她根本不用琢磨这些歪门邪道，可这男人，关键时刻派不上任何用场，她可真是……越来越不满意了。 周桂兰脸色黯淡地端着水盆往回走，走到韩顺利宿舍门口，敲了两下，“韩顺利。” 片刻后，韩顺利打开门，“桂兰？” “跟你说点事儿。”周桂兰语气发沉。 韩顺利一看她的表情，心头就略略一沉，拉上宿舍门，低声问“咋了？这都天黑了，有啥事不等明天说？” 这段日子他也知道周桂兰心情不好，因为家里的事总是愁眉不展的，不知道今晚又有啥坏消息。 “也没啥事，就是心烦，我爸手术的钱还没凑够，我愁的睡不着。”周桂兰闷闷不快地说“这月你家给你寄的钱到了没？” 韩顺利滞了一下，然后漫不经心地解释“还没，咋也得月底的了。” 说实话，他真怕周桂兰埋怨自己，这时候的轻松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周桂兰听着他的语气心里就涌起一股无名怒火，“我不是让你提前写信催着家里了吗？你没写？” 两口子之间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她和韩顺利在一块谈了两年了，原本预备过完年就完婚的，算起来跟真正的夫妻也差不了太多，可现在她爸做不上手术，韩顺利却不带着急的，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一个人承受着煎熬，这叫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韩顺利苦笑着解释“我妈上回来写信说，想花三百块钱在我家附近那个染织厂买个工作指标，把我妹送里头上班去呢，她高中毕业都几个月了，老留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家里要一口气拿三百给我妹买工作，那肯定没多余的寄给我，我也不好意思催。” “三百！！够我爸做三回手术了！”周桂兰瞬间就炸了，“你爸妈是不老糊涂了，你们家你才是男孩，不把钱紧着给你用，反而花在一个丫头身上，你妹将来可是要嫁人的，给她找工作就是赔本买卖，将来她的工资都进婆家口袋，你爸妈会算这笔账吗，他们是不是脑子进屎了！” 周桂兰这话说的尖酸刻薄，还带了脏字儿，韩顺利脸色难看下来。 他平时再怎么任由周桂兰摆布，作为一个北方男人也不会容忍未婚妻这么骂自己爹妈的。 周桂兰早憋着一股火了，不吐不快地继续说“你爸妈是不明事理的老糊涂，你呢？你也是个拎不清的，你明明提前知道了为啥不阻止他们？你作为家里的老大，家里唯一的儿子，你得掌控话语权的！咋能由着你爸妈想干啥就干啥？我不管，你赶紧给你爸妈拍电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给你妹出这笔钱，否则咱们婚事就算了！” 这次，韩顺利没像之前一样服软，反而皱起眉头和周桂兰据理力争起来。 “桂兰，你这么说话就过分了，小妹就算要嫁人，那也改变不了她是我亲亲的妹子，我爸妈当宝贝疙瘩养大的，给她找个工作又怎么了？咋到你嘴里是那么不堪？” 周桂兰勃然怒道“你搞清楚没，她是女儿，女儿！女儿不配花家里的钱找工作！别说三百块，就是三十块都要给家里的儿子留着，你爸妈心也太黑了，这是宠女灭儿，根本就不想你过得好，他们是不是盼着咱们告吹呢？啊？他们看不惯我就直说啊？何必这么恶心我呢？反正我就一句话，这事儿你要是不阻止，咱们婚事就算了！” 韩顺利深吸口气。 以往在周桂兰发火的时候，他都是唯唯诺诺，想法儿哄着她，他这个人没那么强势，小事让着周桂兰都无所谓，可这一次，他是真忍不了。 他沉声说“给我妹找工作，用的是我爸妈的钱，不是我的钱，我有哪个脸开口阻止，你家重男轻女，不代表别人家都这样，给女儿找工作有啥稀奇的，王圆圆来下乡之前她爸妈也给她找了工作，还是发电厂的金饭碗，也没见人家她哥闹腾，这事儿不还是你打听来告诉我的？咋别人家给女儿找工作能行，到我家给我妹找工作就不行了？我做哥的不支持我还阻止？那我也太不是东西了！” 周桂兰惊怒交加地看着韩顺利，不敢相信这番话是他嘴里说出来的。 没想到两年的相处，换来的结果是这样，自己屁都不是，在他心里妹子都比自己这个未来媳妇重要！ 她眼圈慢慢红了，用力咆哮道“我爸现在生死攸关，急着住院开刀！！要用钱！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事儿有多紧急？你们家但凡看重我，识大体会来事儿，都不该把存款给你妹找工作，而是先顾着我家这边！” 周桂兰把最后的遮羞布彻底撕开。 韩顺利沉默了。 他不是不想帮周桂兰，他早就跟家里人提过，家里人都不支持而已，肝癌根本就是不治之症。 他妈回信里是这么说的“得了这病，往里头投多少钱都是打水漂，你对象她爸也是个自私的，要是换了我和你爸，得了这病我俩肯定都不治，给儿女省钱最要紧，反正治了也治不好，白浪费钱。要说咱们家咋就这么倒霉，摊上这样的人家，你平时相处记得注意注意，看看周桂兰眼白黄不黄，妈听说肝上的病十有八九遗传，她要是也有这病，那你坚决不能娶她。” 韩母这些话，到底还是在韩顺利心里扎了根。 想起这些，他忍不住脱口道“你别光觉着你爸有病你就有理了，我们家还挺憋屈呢，咋别人的爸爸得了绝症就知道放弃治疗，到了你爸那就要苟延残喘着，我家给我妹花钱是给活人花钱，这钱花出去就值，你家给你爸花钱那就是把钱扔在死人身上，能一样吗！” “啪！” 周桂兰目眦欲裂，狠狠一巴掌，抽在韩顺利脸上，抽的他脑袋都歪过去。 韩顺利捂着被抽疼的嘴角，沉沉地盯着周桂兰，什么话也没说，拉开宿舍门就进去了。 两人的争吵动静可不算小的，隔壁几间宿舍都听见了，郭振兴眼里滑过一丝玩味，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特意在兜里揣了几张大团结，穿了鞋往外走。 他出了门，走到周桂兰宿舍门口的时候，故意咳嗽了三下，接着就出了知青院。 没多会儿，周桂兰宿舍门悄悄开了，左右看看没人，放轻脚步朝着知青院外走去。 她脸上还带着泪痕，心里正为韩顺利冷漠无情的话感到悲伤和愤怒，这些情绪都还没来及消化，就听到外头的暗号。 第157章 价值互换 太晚了，她完全可以不理会，不去见郭振兴的，但她就是要去，有两块钱可拿，凭什么不去？ 她不会再为了韩顺利有什么罪恶感了！ 今晚她终于看清了韩顺利和韩家人的真面目，这时候心里的火压都压不下去，失望着，愤恨着，恨韩顺利不是东西，更恨自己眼瞎，陪这么个畜生消耗了两年青春。 韩顺利越是指责她一家给死人花钱，那她就偏要花钱，那可是她的爸爸呀，生养她，最重要的爸爸，她家人难道不清楚这病十有八九看不好吗，都知道的，可谁能忍心不救呢！！ 好巧不巧的，郭振兴在外头打暗号，她想也不想马上就出门了。 出了知青院，她往俩人经常去的暗巷里。 郭振兴果然在等她，今天，他并没有上来就猴急的掀衣服。 反而一脸温柔，握住周桂兰的手，安抚说“刚才你和韩顺利吵架，我都听见了，我气的受不了，这才把你叫出来，这货太他妈不是男人了，简直是畜生，那可是你亲爸啊，甭管多费劲儿的病，两家肯定都要合力救的，你爸这还没怎么呢，他就一口一个死人的叫，他还是个人吗？就这样你还要为他守贞洁呢？我真替你觉得不值。” 周桂兰憋回去的眼泪瞬间就溢满了眼眶，冷笑说“这世上的人就是这么冷酷现实的，是我看走眼了，我活该，怨不得别人。” “他前后给了你多钱？” 周桂兰嗤笑一声“从我爸病情加重到现在，也就十几块不到二十块吧。” “才这么点？他家不是双职工吗？”郭振兴有意挑拨离间，把周桂兰和韩顺利搅合散了，这时候就没好话“换了是我，那肯定自己有多少钱都全拿出来给对象解决困难的，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责任和担当，韩顺利这个人，差得远了！” 周桂兰怎么能察觉不出他那点邪恶的心思，可这时候她能说郭振兴瞎说吗，他确实句句话说到了点儿上。 她连着冷笑了三声，“平时你是看不出一个人到底值不值得依靠的，这回也是我家出这事，我才看清他是什么人了。” “我说真的，你跟他分了吧，这天下男人多的是，何必找这么个自私自利的孬种呢，上回投完票艾艳打你那巴掌，还有王圆圆那么刮刺你，我在旁边看的都心疼，他韩顺利放屁了吗？这人真的是，钱钱帮不上，别的忙也帮不上，连给你出头都做不到，这样的男人，留着他过年啊？” 想到投票那次的事儿，周桂兰心里又刮起一阵飓风。 这段日子看见王圆圆和艾艳，她都不怎么敢表露敌意，不是她不恨不恼，而是人家那边人多，江红柏展宏瑞都和她们关系好，展宏瑞后头还有秦方昆和胡伟，大队长还对王圆圆格外关照，连宋医生都跟她们走得近，她能去不开眼的招惹王圆圆她们吗？她不能，她可会不识时务。 她只能暗暗把委屈往肚子里咽，就算看见那几人心里就不舒服，还得表面上装和气。 但凡韩顺利争气点，在知青院地位再高那么点，她还用这么憋屈的活人吗。 可不就应了郭振兴这话，钱忙钱忙帮不上，别的任何事儿都帮不上。 想到这些，周桂兰心里真是透心凉，凉透了！ 郭振兴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戏，立刻从怀里抽出四张大团结，“给，这钱你拿着，赶紧给你家里邮过去，算是我一点心意。” 周桂兰诧异地看着他，不过还是毫不犹豫地把钱接过，揣进了口袋，“谢谢你。” “谢啥，咱俩之间……那我出力不是应该的么。”郭振兴语气低沉下来，凑到周桂兰耳边，动作也越来越过分。 以前每次碰头，周桂兰都是为了钱忍着，脑海里总想起韩顺利的脸，别提有多愧疚。 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是看清了韩顺利的真面目，还是兜里那四十块钱的神奇魔力，她突然不觉得愧疚不安了。 两年认认真真的付出，她换来什么？ 可是跟郭振兴，不到十分钟就是两块钱，同样都是交换，她在韩顺利那也太廉价了！ 她头一次主动配合着郭振兴，心里前所未有的镇定和清醒，既然没有爱情了，那就专心搞钱吧，她周桂兰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不会瞻前顾后的。 俩人呼吸声渐渐粗重。 郭振兴贴着她，好半天才完事儿。 他看着周桂兰，意犹未尽地说“每次都这样，隔靴搔痒，我是真不尽兴啊！” 周桂兰一反常态，没沉默也没拒绝，而是直接提出诉求“再有六十块，我爸的手术费就能解决了，你要是能帮我，我就不守着了。” 其实算上郭振兴给她这四十，再凑个二十块足足够了，她妈来信也只说差不到一百块。 可她也不能让郭振兴上手的太容易不是吗。 郭振兴一听，好家伙，周桂兰可真是个手狠的女人，这是要在自己这一口气捞走一百块。 “这么多，够我娶两回媳妇了，周知青，你这要的有点狠啊。” 周桂兰一副没商量的余地，“你不会娶我的，我们这样就是搞破鞋的关系，我牺牲太大，你想让我无私奉献我也做不到，就这么些了，你考虑吧，我爸也不能只做手术，不考虑术后护理，医院待一个月就得大几十，吃的上也不能亏着，我家里是真缺钱，如果你答应给我这个钱，以后只要你需要，我都可以……” 郭振兴要的就是她最后一句的肯定回答，他可不想白白付出那么多，得到的却只有一次两次的，一百块不少了，这两年怎么也得用个够本，他可是个需求比较旺盛的人。 “那成，明儿我把剩下的拿给你，记得把自己洗干净点，我不喜欢女人脖子上有汗味儿。”他有些挑剔地说。 他家里可是不差钱的，那些年他爸带头吵出来的东西可没少偷偷往家拿，只不过他爸身份敏感，家里的底他不能表露出来，表面上还得装装困难。 这就算是谈妥了，周桂兰心里一松，“知道了。” 她更觉得讽刺，这几年花费心思处的对象什么也没帮到她，反而是这种下三滥的关系，给她解决了燃眉之急，她一下子不那么厌恶郭振兴了，要不是这个人好色，她也没别的法子解决家里的难题不是吗。 这下，连弟弟结婚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韩顺利能给她这些帮扶吗？呵呵。 郭振兴瞧着她的脸色，这么快就由阴转晴，知道自己这些好处是许到点上了，这时候反而有点懊恼自己某虫上脑了。 第158章 她有古怪 说实话周桂兰真是长得很一般的，也就身材能看，外加还是个雏儿。 可饶是如此，一百块，还是多了，他原先预想的是，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周桂兰能松口，顶多四五十块把她给打发了，谁知道今天脑子一抽抽，就把话给撂了。 他挑剔地审视着周桂兰，都这个时候了，他也不怕给她打明牌，直接就说了“你我之间就是交换，当有一天我不稀罕你了，你最好别来纠缠我，我老家是有未婚妻的，这一点你最好记住了，你要是敢跟我耍心眼，我也不会客气的，这事儿闹起来，吃亏的是谁你心里清楚。” 周桂兰可不是单纯少女，从郭振兴的态度里就看出来他对自己的挑剔，知道他为自己出这一百不值。 她很聪明地来了句“你放心，我这个人知进退，我可能没乔知青那么好看，但我做事却要比她可靠多了，为了我自己的名声，我也不会闹的，咱们任何时候都好聚好散。” 郭振兴听懂周桂兰话里传递来的意思，倒是挺满意，当场就放松下来“我就是看上你这一点，到底是大姐姐，脾气稳定不会瞎闹腾，比那些小姑娘不知道省心多少。” 钱他是不缺的，来乡下这一年多，他一直在尝试各种机会给自己找个女伴儿，可惜知青院里敢走这步棋的女人可真没有，要么坚持所谓的底线，要么就是高高在上看不上自己。 他总不能为了那回事就退而求其次的找个农村寡妇，这点眼光他还是有的，那种他也看不上，目前也只有周桂兰敢和自己发展这种关系了，而且这人还这么知进退，那就她吧！ 他心里不值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觉得周桂兰也可以偷个几年的，以后在乡下的生活总算没那么无聊了。 周桂兰蹑手蹑脚回到宿舍，没惊动王小芹，悄悄钻进被窝睡了。 刚刚经过院子的时候，隐约还是能闻到残留的肉香，可惜她已经不当回事儿了，半点也提不起羡慕的心思，这人哪，一旦手里有了钱很多想法都会改变。 这会儿王圆圆她们几个也散了，各回各宿舍。 肥啾迫不及待飞出来，把周桂兰和郭振兴见面的事儿告诉她。 这事儿其实她早知道，他们刚有交易那时肥啾就跟她提过，王圆圆也没怎么当回事，这是周桂兰自己的选择，自从投票那事闹的不是特别愉快，周桂兰后来倒是没主动招惹过她，有时候碰面，还能若无其事地微笑打个招呼，维持表面太平。 这么的话，王圆圆暂时就观望着，不打算立刻戳穿周桂兰，等真有一天周桂兰惹到自己，这事儿就是个现成的把柄，留着这么个把柄在手里以防万一。 在她看来，太阳底下没新鲜事，放在哪个时代都一样，21世纪更不缺这样的例子，有人愿意吃嗟来之食，有人宁可饿死也坚持着自己的底线，别人的人生选择与自己无关，有句话说的好，尊重他人命运嘛。 “今天跟以前都不一样，周桂兰朝郭振兴要了一百块，以后他们的关系可就……嘿嘿嘿……”小胖鸟也有点不好意思启齿，嘿嘿地笑着。 王圆圆秒懂。 她照旧不惊讶，有了一开始那两块，以后拿几十块迟早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互相利用罢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郭振兴为下半身下血本，周桂兰也不是什么单纯小少女，半斤对八两。” 肥啾又和她说起林场父子，“莫父又朝莫问程发了火，这会儿正让他罚跪，啾啾很困惑，人类有时候可真矛盾的，当父亲的明明很爱儿子，却要用父爱逼迫着儿子按自己的想法来，儿子舍弃个人意志服从父亲，这样的爱还有意义吗？啾啾所在的星球人人平等，我们比地球先进数百年，早就实现体外繁殖，每个新的生命都从一个胚胎生殖中心里诞生，接下来是二十年的抚育机构统一抚育，类似你们地球的家庭和学校的功能……” 它偶尔也会和王圆圆聊起它的家乡，王圆圆听得很有兴致，偶尔插嘴问几句。 没有父母、兄弟姐妹，各种亲戚的亲情羁绊，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更多的是看重自身需求的实现，他们活的完全自我。 当然，他们也需要陪伴，只是没了结婚证赋予的责任感，他们从不担心抚育下一代，赡养老人，王圆圆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人与人之间羁绊应该挺浅的，她还是喜欢地球人类之间的亲情和家庭观念。 “乔丽云在干什么呢？”王圆圆问。 肥啾放出信号侦查片刻，回答她说“在宿舍里伏案复习。” “不是之前刚受了伤么，而且都这个点儿了。”王圆圆挺不可思议，这人也太用功了吧。 肥啾“别看她脑袋上包着纱布，其实伤已经快速在痊愈了，她可是有救世者系统空间里的高科技泉水，那点伤对她来说不算啥，完全不影响她用功复习。” 王圆圆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候是真心佩服乔丽云的，这人就像个打不死的小强，哪怕在身处逆境的时候，她可以抛开一切烦恼，专心致志以目标为导向，绝不浪费自己的时间。 难怪两辈子都能成功。 想到乔丽云重生之前，王圆圆冷不丁想起，乔丽云那辈子并没留在村里，而是考到镇上当老师去了。 算算时间，好像就是最近啊。 难怪她抓紧一切时间的用功，原来这是想遁走了。 王圆圆是不会让乔丽云离开北樟大队的，开啥玩笑，乔丽云拍拍屁股走了，自己回收救世者的任务可就泡汤了。 她结束了和肥啾的对话，也开始动起了脑筋。 乔丽云在林场改造一年，这是上头领导定的惩罚，她凭什么认定自己有资格报名参加招考呢？王圆圆估计，乔丽云可能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次日早上，王圆圆一如既往开启晨跑，这些日子宋宵也一直坚持着晨跑，俩人早就形成固定的默契，每天早上王圆圆只要一打开门，宋宵几乎都在门口等她。 俩人跑步的时候都喜欢聊几句八卦，像是铁牛和孙秀文的一举一动，旁人不太会在意的点儿，到他俩这里总能敏锐地捕捉到暧昧之处，兴味地提一嘴，时而心照不宣地桀桀怪笑（宋宵我没有），这几乎成了俩人的小默契和小秘密。 这天早上，刚跑出去没多久，宋宵冷不丁说“刚等你的时候，我碰见乔丽云了。” 王圆圆知道宋宵这话肯定不是随口闲聊，就问“她怎么了？” 宋宵眉头凝着“我觉得乔丽云有点问题。” “嗯？”王圆圆扭头看他，奇怪他怎么这么说。 宋宵“还记得上回她被李花打那次？她脚踝受了伤，按我经验推测，十有八九是骨折，可后来我注意到，没两天她走路姿势就正常了。” 这事儿别人估计不会有太大疑惑，但他不一样，他摸过乔丽云脚踝的伤，心里有数。 即便那次乔丽云侥幸没骨折，那也是极为严重的扭伤，一般人就算立刻卧床，恢复的再快也不可能一两天就变得像正常人似的。 第159章 莫父的警告 王圆圆心想，那可不有问题吗，人家可是有灵泉水在手的。 连肥啾都对那东西赞不绝口，偶尔流露出不满，说它太过破坏投放地平衡。 至少说明了这东西很逆天，效用肯定是大于肥啾给自己的能量水。 宋宵见她半天没表态，以为她不信，不由加重了语调“我这么说可能令你费解，但她的恢复速度，确实不符合我所掌握到的医学常识。” 按他从前的认知，可能会判断这个人天赋异禀，身体有什么特殊的基因突变，能够比正常人恢复的快。 但自从他自己身上发生了神奇的事儿，那本《人间百味》降临在他脑海中，不得不说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是有很大改变的。 王圆圆寻思自己虽然没法儿跟宋宵说实话，但变相的暗示一二总是可以的。 就说“宋医生你放心，我肯定相信你说的，你看过神话故事吗？说不定这人有什么好运加身，被菩萨格外保佑呢？说不定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在身上。” 这年头可是坚决不能搞封建迷信的，王圆圆也就把话说的十分隐晦。 她以为宋宵对自己的说法一定会莞尔一笑。 没想到宋宵居然点点头，煞有介事地推测“有道理，我也这么怀疑，刚才我见她脚下生风，总觉得不对劲，也许她身上是有什么秘密的。” 王圆圆赞赏地说“君子所见略同啊！我也这么想，她身上肯定有秘密！” 要不知青院这么多人，咋就独独一个宋宵能成为自己的吃瓜同好呢？王圆圆现在觉得，她跟宋宵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感悟还真是差距不大，俩人的价值观很接近，对对方的看法彼此都能理解和支持。 俩人一边聊着这事儿，一边开始了绕村第二圈。 刚跑到后山那片儿，冷不丁听着前头传来一阵严厉的斥骂声，只见乔丽云站在山下，对面是一脸激动的莫江河。 王圆圆和宋宵十分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俩人停下脚步，走到路边隔绝对面视线的地方偷偷吃着瓜。 咳咳，主要他俩也没法儿大大方方的跑过去，被莫江河瞧见难免尴尬，这时候也没别的选择，算是被动吃瓜吧。 “乔知青！我跟你本来没什么可说的，上次的事过了，我想你但凡要点脸，都知道该怎么做，没想到你那么不知廉耻，还敢缠上我们家问程，那我就得找你好好说道说道了！” 这时候乔丽云也就刚碰上莫江河，她本来以为是偶遇，但听莫江河一张口，瞬间明白这个老不死是专门下山等她的。 尽管莫江河一脸愤慨，但乔丽云情绪还算是镇定，柔声说“莫叔叔，真的很对不住，那些书不是我有意弄丢的，您放心，我不会不承担责任的，这个周末我会去书店找几本差不多的买回来赔给您，或者直接赔钱，都可以。” “算了吧！”莫江河不屑一顾地嗤笑着“你的钱谁知道干不干净！你花钱买来的书，也根本比不上我家里的书！别以为我没打听过你什么为人，整个大队都传开了，你最早抢了人家王知青的订婚对象，到了乡下又嫌弃人家没本事把人家揣了，你又对我们家问程眉来眼去不说，前一阵还在树林里拉孙家老大的手，为这还挨了一顿打是吧！” 莫江河痛斥着，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奚落和鄙夷。 他就是要趁着今天跟乔丽云把所有话说开，把自己看不上她的态度表现得明明白白。 乔丽云起初还能维持体面的微笑，但听到莫父这个话，脸色也不禁难看。 尽管隐忍，可口气已经非常僵硬了“您是知识分子，我想您应该知道人言可畏，您打听来的那些，不过是有心人对我的污蔑罢了，您可别被误导了。” “自以为是！你有啥值得污蔑的？知青院那么多女知青，不是没有比你家境好，能力出色，模样漂亮的，怎么没见大伙污蔑王知青和白知青呢？”莫江河严厉地盯着她“任你怎么狡辩，你现在名声都臭不可闻了，我儿子清清白白的，跟你这种人搅在一起会影响到他，他也跟我保证了，以后不会再主动和你接触的，我希望你能有点女孩子的尊严，以后好自为之，别往我们问程跟前凑了！” 这个话就是他今天最终的目的，他得给乔丽云严厉的警告，莫家现在虽然落败了，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惦记的，乔丽云这种人别说够上他心目中儿媳妇的标准，就连跟问程做个朋友他都不会同意的。 乔丽云“您这么说话太羞辱人了，我一直觉得您是知识分子，不会和那些刁民一样无中生有，现在看来，读书多又怎么样，不过如此！” “你少给我戴高帽，打从我第一回见你，就知道你这个人不安分，你那点小心思瞒的过问程你瞒不过我，那时候你看问程模样优越，还身强力壮能帮你干活出力，你就接近他讨好他，中间你消停了几天，现在你又看问程能一次拿出这么多好书来，知道我家藏书丰富，动了念头想再接近他，一是你名声臭了嫁不出去，二是你考虑到我莫家还有老祖宗的光环，想利用我莫家为数不多的学术价值，你乔家祖祖辈辈都是四九城外的农民，我们这样的知识分子家庭，祖上出过封疆大吏，往上数代代都出过状元郎，就算是到我这一辈落败了，也不会看的上你这样无知浅薄不安分的女孩子！你歇了这个心思吧！” 别看莫江河嘴挺毒，这人看人还真是有一套的，对乔丽云的动机也分析的一针见血。 也因为这番刺耳的话，激的乔丽云恼羞成怒。 她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猛眯起眼睛，咬牙说“您是莫知青的父亲不错，但也仅此而已，您决定不了他的未来，他以后选择什么样的人生活，是他的事儿！他未来娶谁，不由任何人掌控，如果您仗着是他父亲就想为所欲为，那是白日做梦了，今天这些话我就当您没说过，我以后该怎么做是我的事儿，我愿意和哪个男人走近你干涉不了我。” 第160章 突破做人的底线 乔丽云腹诽着。 莫江河这个老不死，难怪前些年被整的那么惨，跟他嘴贱是有直接关系的，他嘴贱的那些话成功激怒了她，还激起了她的胜负欲。 尤其是莫江河提到家世，乔丽云向来信奉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生信条，最讨厌别人拿祖辈的家世说事儿，这都什么年代了，前朝遗老遗少都夹着尾巴做人了，老不死还抱着旧时代那点荣光不撒手，说她世代农民身份卑微不配莫问程，那她就偏要把莫问程给弄到手。 凭什么，她就得让着这种不通人性的老东西呢？就凭他老迈？她就得任由他羞辱自己呢？这套道德绑架在她这里可不适用！ 既然老不死不识抬举，这么羞辱她，那她也不会客气的，她乔丽云就是混的再差，也不会任由一个老家伙在这羞辱磨灭她的志气。 莫问程，她还非缠着不可了。 莫江河被气的七荤八素，愤怒道“你看看我决定不决定的了，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天，你就别想跟我们问程在一块！” 乔丽云气急反笑，勾着唇说“看见我头上的纱布了么，我昨天在林子里摔伤，你知道是谁抱我下山的么？” 她加重了“抱”这个字儿。 眼看着莫江河脸色迅速阴沉，她得意地露出笑“是你的好儿子，一脸紧张的抱着我一步步走下山的，你不是爱打听我的事么，现在就去村里打听吧，不少人可都见了呢。” “你……你这个……” 莫江河心口骤然传来绞痛的感觉，他抬手捂着胸口，剧烈地喘着粗气“你这个无耻、下贱，没有底线的女人！你太阴险了，你用苦肉计骗问程！你故意的！” 乔丽云冷漠地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再度凑上前挑衅地说“生气吗？那就快点气死吧，反正你这种昏庸无知的老不死，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不过你活着也不错，以后我会让更多人看见我和你儿子纠缠，让更多人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了，这一切没有你的见证不就无趣了么？” 莫江河再也控制不住愤怒，伸手狠狠一巴掌打向乔丽云。 乔丽云说这番话的时候早做好了准备，她也知道自己这番话是会把莫江河激怒到无以复加。 因此，她极快地闪身躲过了。 莫问程用尽全力，却打了个空，踉跄了几步，险些扑倒在地上。 乔丽云眼疾手快地走过去，狠狠一把将莫江河推倒在地。 看着莫江河狼狈地扑倒在地上，她捂着嘴，幸灾乐祸地呵呵笑起来，嘲讽道“看看这副又老又弱的身体吧，真是活不了几年了，我可不一样，我年轻而又有活力，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跟你儿子耗着，总有一天我会嫁给他，开心地叫你一声爸爸，等你死了，我们会一起去你坟头上，给你烧纸。” 莫江河匍匐在地上，回头，悲愤而又痛恨地盯着乔丽云“我不会让问程被你祸害的！” 乔丽云收起笑容，冷冷道“那就拭目以待啊！” 说完，理都不理莫江河，转头就走进了上山的路。 不远处，目睹一切的宋宵，脸色紧绷着。 王圆圆因为看过原着，早知道乔丽云是个狠起来杀伐果决的人，别说莫问程的爸，她连自己的亲哥，亲爸亲妈都能不留手的整治，对其余招惹过她的人，那更是从来不带手软的。 倒是宋宵，头一次见识到同一个人身上有这样巨大的反差，对他的冲击还真不小。 这时候两个偷听的人是真不方便露面，俩人直到亲眼看着莫父在原地缓了好半天，确定他没什么大碍离开了，这时候才走出来。 王圆圆脸色泛着嘲弄“宋医生，你是不是感觉挺不可思议的，原来乔丽云私底下是这副模样。” “确实。”宋宵轻轻皱起眉头“单从平时她所表露出来的言谈，确实看不出她的真面目，像莫江河刚才那个反应，明显有心脏方面的隐疾，受刺激很容易承受不住，她那么做已经突破了做人的底线。” 王圆圆还是第一次见他指责一个人，不过想想也是，如果莫父刚才就被气的心脏病发作，再加上被乔丽云狠狠那么一推，万一不明不白猝死在山脚下，那乔丽云的行为就是谋杀，确实突破了做人的底线。 而乔丽云之所以敢那么肆无忌惮，无非是仗着没人看见。 她还很会巧辩，即便和莫父发生冲突，也很容易巧言令色糊弄过去，她应该也看出来莫问程和莫父之间很多时候是缺乏沟通的，完全可以利用这个继续迷惑莫问程。 两人探讨了一阵，继续往前跑着，快到知青院的时候，宋宵突然说“我想了想，这件事既然在我眼皮子下发生了，我不能视而不见，中午休息陪我上趟山吧，我得去林场见见莫问程，谈谈他父亲的身体状况。” 林场工作劳累，莫江河心脏可能早就有不适了，接下来任何高强度的劳作对他来说都很危险，出于职业道德他必须给莫问程敲个警钟。 圆圆理解他的职业道德，点头支持“中午你来砍柴地找我，我陪你去。” 接下来俩人快速跑完步，各自忙碌去了。 王圆圆这边，四人小组照旧上山砍柴，不过今天缺了展宏瑞，昨夜里几人交谈过后他倒是说了一嘴，接下来要收收心，只偶尔上工一趟，其余时间都留在宿舍看书。 好在三人一组砍柴也不是特别吃力的，江红柏砍树，王圆圆和白晓晓轮流辅助他用斧头把树桩劈断，三人一上午就能砍二十多颗树，来回往村里运两趟。 这活看似简单机械，但随着最近天气渐冷，山里气温变低，人站在林子里经常冻的手脚发麻，劳作也没一开始那么惬意了。 最近大家也都开始挑穿厚实的穿，像是王圆圆和白晓晓已经换上了毛衣，再一看周围乡亲们大都也换上了薄袄和厚衣裳。 样式漂亮的毛衣乡亲们是没有的，庄稼人不赶时髦，入了深秋通常就换了袄子。 王圆圆俩人穿着毛衣站在那，引得好几个小姑娘频频回头看，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羡慕。 第161章 突然不尴尬了 白晓晓感受到女孩儿们的羡慕，感慨地说“以前总觉得我家庭条件很不如意，可现在一对比，我家里再怎么总还有点几十年前的老积累，过去我外公还在世的时候，给我妈她们姊妹几个置办不少穿的，我妈每年总会翻找出几件过去没怎么穿过的毛衣，把毛线拆了，选几种颜色重新搭配给我织一件，织出来跟新的一样，我好歹每年都有新毛衣穿，但这些乡下老百姓要想买件毛衣，就得实实在在拿出十来块钱。” 可不得十来块，国营商店一件上档次的羊绒线衣就得这个价儿。 王圆圆“可不么，要是咱们生在村里做农民，那日子才是真的苦，相比起来咱们好多了，像咱们知青院这波人，家里再怎么差都有毛衣穿。” 白晓晓“所以有时候想想，我挺感恩现在有的一切，也不责怪命运了。” 江红柏听着两人的闲聊，劳作之余，抻了抻自己的毛衣，感慨地说“我妈每回给我织的都是同一个色的平针，一水的藏蓝色，从小穿到大都没变过新花样，别的花式她也不会织，也不想学，有空就在四合院里跟邻居们瞎闲唠，为这我抗议过好多回了，不过现在想想，我妈虽然手拙吧，可也没让我冻着过一回，我算幸福的了。” 王圆圆笑起来“我平时看你饭量可不小，长成这样高高壮壮的，阿姨生活上照顾的肯定很贴切。” “你说对了，我妈也有特擅长的，做饭！我妈做的饭特好吃，她喜欢腌酸菜，腌出来的菜酸甜爽口，每年刚入冬就开始腌菜了，等今年过年回去了，我给你们每人送一坛子家去。” 白晓晓一直没出声，趁着江红柏没注意，偷偷看了眼他罩衣里露出领口的毛衣，果然是平针的，最简单的样式。 她心里微微一动，寻思周末买点毛线回来，趁闲给他织一件。 不过她又有些犹豫，感觉这么做挺难为情的。 搁在以前是不别扭的，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一跟江红柏打交道就容易犯尴尬，她也不是不明白这样的情绪波动是什么，其实早意识到了，只是心里还有点不敢直面这种初开的情窦。 这种事么，总归得男孩子主动的，她虽然也挺乐意的，但也不能太上赶着呀。 那毛线还买不买？给他织毛衣会不会太主动了？ 她纠结的要命。 不过一想到毛衣，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儿。 “对了，圆圆。”白晓晓突然说“上周末我上镇上去，好像见周桂兰进黑市儿了，提了一兜棉花，我看她的样子，是去卖棉花的。” 如果是去黑市儿买棉花，那是拎着棉花往外走，而不是拎着棉花往里进。 江红柏听了这话表情一动，这时候也顾不上尴尬不尴尬，凑过来对俩人八卦着“你俩知不知道，昨晚周桂兰跟韩顺利吵架了！闹的还挺不愉快的，你们听见没？早上我们男宿舍这边传遍了。” 王圆圆和白晓晓俩人宿舍在东边，倒是没怎么听见动静，王圆圆通过肥啾知道内情，白晓晓完全是一脸懵。 看见白晓晓好奇的眼神，江红柏就说“是这么的，周桂兰她爸要做手术，韩顺利没愿意帮忙，韩家在这节骨眼正好花钱给他妹买工作，周桂兰知道了就闹起来了，你们不知道俩人话说的多难听，闹的特不愉快，今早韩顺利连饭都没吃就下地去了。” 白晓晓啧了一声“要说这两人平时看着感情挺好，互敬互爱的，我一直还觉得他们挺般配，没想到俩人背后的家庭也是不和睦，各家有各家的打算……韩家的做法我能理解，给自己家姑娘买工作肯定是优先考虑，谁也不会愿意把辛苦攒了几十年的巨款拿给未来亲家的，更何况还有可能治不好，不过韩家到底也不是多厚道的人家，不拿三百，拿三十出来总是个意思，看他们的样子，是根本不打算出一毛，想让周桂兰她爸放弃治。” 江红柏“可不是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儿咱们外人没法儿评。” 他也不能说支持韩顺利吧，但他肯定不赞成周桂兰，她还没嫁过去呢，这就全顾着自己家，没考虑韩顺利夹在中间的难处。 王圆圆没参与讨论，心里想着，周桂兰和韩顺利就快分开了。 原着里俩人虽然结婚，但周桂兰可是个扶弟魔，常年拿家里的钱补贴弟弟弟媳，韩顺利么，耳根子软，总听着他妈和他妹妹的小话儿对周桂兰冷战，韩顺利的妹妹可是很讨厌这个嫂子，经常制造矛盾给周桂兰气受，也就是周桂兰这个人情商还可以，会做表面功夫，在婆家还算过的去，不过她和韩顺利的日子也是鸡飞狗跳的，不怎么幸福。 以她对周桂兰的了解，这人可是个有点决断力的女人，不是感情用事的恋爱脑，既然眼下已经跟韩顺利撕破了遮羞布，还选择跟郭振兴交易，那肯定是抱着不打算要韩顺利的决然态度了。 这边江红柏因为这个瓜跟白晓晓打开了话题，俩人之间的气场总算恢复了之前的松弛，聊到这样的话题，大家不约而同都卸下了紧张，这么聊下来江红柏突然就有点拨云见日，他对白晓晓说“这事儿我持续关注着，回头他们有啥新动向我第一时间跟你说。” 吃瓜么，人之天性，白晓晓也挺乐意的，点头思忖着“他们矛盾算是比较大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告吹。” “韩顺利给人感觉挺长情的，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人，周桂兰我就不清楚了，你这么一说我也好奇，往后咱们就观望着吧。” 几人这边忙碌到中午，快下工的时候宋宵过来了。 一听说俩人要上山，白晓晓也说去山上，大晚上不安全，她基本只能抽出中午的时间寻找野山参，以往都是跟江红柏搭档，俩人后来卖出去的钱也是四六分。 虽然江红柏总说不要，可白晓晓一直坚持着，本来她说平分，江红柏倒是实诚的，觉得自己找山货没出什么力，全仰仗着白晓晓对林子地貌和当地植物的了解，他坚持自己四，白晓晓六，俩人最终达成了默契。 四人就一起进山，到了去往林场的岔路口就两两分开了。 这时候，乔丽云也刚忙完，她现在被弄到装车队帮着统计装车，作为女孩子，扛木头是扛不动的，只能干干统计的活儿，到午饭点儿大家都歇了，她才放下笔记本。 她在四散的工人里搜寻一圈，突然目光一动，抬脚往一个方向追去。 第162章 白莲手段 “莫知青……”她跟在莫问程身后期期艾艾地叫着。 莫问程回头，眸光淡漠地看着她，“有事？” 乔丽云走上前，抿了抿嘴，姿态低微地说“昨天谢谢你带我下山缝针，其实你不该救我的，我那时候真的断了活着的念头，想着一死了之了。” 她以为她一番表现，哀伤的表情，外加无助的语气，多少会让莫问程动容的。 然而，莫问程表情自始至终淡淡的，眼底透着清澈的凉薄。 “不用谢，还有别的事儿？” 乔丽云暗暗咬牙。 她可不愿意放弃能跟莫问程私下沟通的机会。 想也不想的，从贴身的兜里掏出来两张票子，走上前递给莫问程，含着泪说“我早上上山的时候，碰见莫叔叔了，我提出买书补偿，可莫叔说我的书肮脏，会玷污他，说什么都不肯，我没了别的办法，我真的想做补偿，真的很对不起，请你收下这个。” 莫问程低头，看见女孩眼里的泪滑落，瘦削的手指捏着两张皱巴巴的大团结，肩膀一颤一颤，仿若一朵风中摇曳即将凋零的花，心里不禁略微烦躁。 他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任何一个正常男子，看到女孩柔弱不堪的一面，都会心生怜爱和保护欲，可惜……他不会再对乔丽云感情用事。 她不适合自己是一方面，父亲的反对更是最直接的原因。 他压下心头莫名的情绪，蹙眉说“钱拿回去吧，这事就算了，我爸不希望看到咱们以后再接触，以后咱们还是离远点，就当不认识吧。” “不认识？”乔丽云瞪大眼睛，眼里盛满了心碎，呆呆地看着莫问程。 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地簌簌地落下“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因为那些书么？是叔叔反对我们来往么？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叔叔会这么生气，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丢了那些书的……” 她哭的梨花带雨，头上还贴着纱布，整个人瘦瘦弱弱，有种极致破碎的美，哪怕就是个不认识的外人看了也会动容。 “别哭了。”莫问程冷漠无温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烦躁，“不明就里的人，会以为我们怎么了，我不希望有人误会，我先走了。” “等等。”乔丽云突然一把拽住莫问程的衣袖，仰着小脸儿哀求“莫知青，就算你以后都不愿意搭理我了，我也有我的行事准则，这次真的很对不住，这钱你要是不收下，我不会心安理得的。” “乔丽云，你这个无耻的女人！给我放开他！” 突然，一声暴喝由远及近。 莫江河下了工来找儿子，远远就看见乔丽云对着儿子拉拉扯扯。 他气的狂奔过来，上前不由分说就把乔丽云推开。 乔丽云骤然受到惊吓，尖叫一声，瞬间吸引了周遭一票工友注意。 大家就看着莫江河一把撕开乔丽云，接着就见乔丽云踉踉跄跄，承受不住力道重重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女孩儿捂住腿，半天都没爬起来，眼里泪花滚滚。 大家瞬间叽叽喳喳议论开来。 “欺负一个小姑娘，老莫真能下的去手。” “就他家那成粉，还看不上人家知青，眼光太高了。” “平时看他一副老实相，对女人倒是下的去手。” 林场都是些汉子，说话也直，大伙一看乔丽云凄惨的样子，基本就没有说莫江河好话的。 莫江河完全顾不上周遭刺耳的议论，冲上前指着乔丽云说“你这个狐狸精，我不是警告你了吗，别骚扰我们家问程，你还要不要点脸！” 乔丽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手掌磨破，露出一片血迹。 委屈地解释着“对不起，莫叔叔，我只是过来找莫知青赔偿书钱的，我没想过骚扰他，我之前要赔给您，您不要，我只能来找莫知青。” “你胡说，你就是纠缠他来的！”莫江河破口大骂，“你这个没脸没皮没羞耻的东西，前脚刚警告过你，你马上就不安分了，你就是故意跟我对着干！祸害我们家问程！” 早上刚他被乔丽云张狂的一番话警告过，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可给莫江河气的够呛，那会儿心里的气都还没消下去，这时候再一看乔丽云伪装成可怜巴巴的样子，顿时就火冒三丈。 一个中年男人十分看不过眼，走过来，劝着“老莫，你这事做的过分了，欺负人家一个女孩子不合适，你儿子再好，人家女知青也不差，你二话不说把人家推倒，还辱骂人家，咱们当工友的都看不下去了。” 莫江河脸色铁青，“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坏！” “我们没见她多坏，就看着你把人家一柔柔弱弱的女孩推倒在地上辱骂人家。” “是啊，我们都见了，人家姑娘手都摔破流血了。”大家纷纷说。 莫问程见状，走上前打断了，“爸，咱们回。” “走！儿子，咱们回，你不搭理这个女人是对的。”莫江河也不打算跟众人多解释，恨恨瞪了眼乔丽云，转身就要走。 乔丽云眼底冷光一闪，突然抬走上前说“莫叔叔，莫知青，请听我把话说完，先前我弄丢了你们家的书，我真的非常过意不去，我也不是没担当的人，这钱是赔给你们的，请你们收下。” 大伙看着乔丽云的样子，柔弱而又坚强，尽管被欺负受了伤，人家不扯皮也不闹，而是努力解决着矛盾。 这帮老爷们瞬间就对乔丽云印象好的不得了。 反观莫江河，平时就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说话做事都不招人待见，人缘是真不怎么样，今天又当众欺负一个女孩子，简直招人骂。 莫江河一听乔丽云没完没了的，心口就泛起一阵阵绞痛，脱口道“滚，收起你的臭钱，我莫家不会要你这贱人半毛钱！以后离我儿子远远的！” 他一个斯文人，平时不说脏话，可这时候根本忍不住，他现在是恨死乔丽云了。 这个女人不但不要脸，还阴险，当着这么多人面儿装可怜耍阴招，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无耻下贱的。 “叔叔，您怎么能这么说……”乔丽云再也绷不住，原地抹起了眼泪。 汉子们瞬间义愤填膺了，一个个冲出来帮乔丽云出头“老莫，你说这话太不是东西了吧，人家眼巴巴给你爷俩送钱来，你就是不要也不能这么说话！” “亏你爷俩还俩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啥本事。” 莫问程一把将莫父护在身后，“韩叔，李叔，对我爸客气点，我爸没招惹过你们。” 他锋芒毕露的目光还是有几分震慑力的，姓韩的中年工友下意识就收敛了凶气，不过他还是哼了一声，嗡声道“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你问问大伙，但凡旁观了刚才那一幕的，谁不说你爸？” 第163章 错失泼天富贵 “是啊！小莫知青，你护你爸我们理解，可你也不能捂着大家的嘴不让大伙说公道话，你爸这人就是人品有问题，咋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家一个女孩子呢。” “人家女娃儿还能想着丢了书给你们还钱，够不错了。” 人群当中也有一些知道乔丽云过往名声的，这时候都观望着没说话。 更多的是那些跟山下接触不多，每天就在林场闷头干活的，他们不太清楚乔丽云口碑，这些人的出发点都是热心肠，见着乔丽云一个柔弱姑娘受欺负，就是看不过眼。 “问程，你不要和他们理论，清者自清，走，咱们回家！”莫江河打断了大家的话，嘴硬地说“你们怎么骂我，我也不会改变对她的态度，她乔丽云就是个勾三搭四，品行不正的坏女人！” 这话瞬间换来一阵更激烈的骂声。 莫江河说话间就惹了众怒，像这样的状况，就算有身强力壮的莫问程在场护着，大家也是不看他的面子的，一人一嘴，群起攻之，就是再来两个莫问程也拿这场面没办法。 大家七嘴八舌地怒骂着，莫江河是嘴硬，嘴里说着任由大伙骂，可真听到那些难听辱骂的话，一张老脸也是越来越铁青，嘴唇哆嗦着，还泛着不正常的紫色。 而一旁委屈哭泣的乔丽云，突然在这个时候听见久违的“叮”声。 系统面板瞬间跳至眼前。 系统任务请宿主修正错误思想，在莫江河心脏病发前阻止一切，挽救莫江河生命。任务奖励系统积分666。 这次的奖励很奇怪，没有金钱奖励，没有物质奖励，而只有666的积分。 乔丽云恍惚间想起，之前重生刚和系统绑定的时候，系统似乎介绍过，这套虐渣打脸系统，主旨是惩奸除恶，帮助好人，最终的奖励是参考了任务本身的功德度，譬如被救的人身份越贵重，越是能给社会带来巨大贡献，那么她所得到的奖励值越高。 想到1000积分就能开启读心术，乔丽云是有强烈心动的，几乎就要咬牙接任务了。 可惜，这丝心动，还是被她给理智的压了下去。 莫江河这个老东西，早死早托生，自己凭什么要救他？ 在她眼里，莫江河就是十足的大反派，专门给自己使绊子的，他又老又尖酸刻薄，每句话都能戳在自己肺管子上。 留着这种人，那就是给自己前进的道路上留下一个巨大的障碍，有老不死在，莫问程这个大孝子也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接触的欲望。 既然系统发布这个任务，那就是提前检测到莫江河这个老不死马上会犯心脏病，她不借着这个机会斩草除根那就是傻子。 思及这些，乔丽云立刻用意念，选择了拒绝接受任务。 而这一次，系统却没像从前那样，在宿主拒绝任务之后就消失。 系统发出剧烈的“嗡”一声，再次弹出强力警示本任务稀有度五颗星，附加隐藏任务五个，请宿主再次确定，是否确定放弃主线任务？ 乔丽云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再被任何其他念头影响，她现在就是要莫江河死。 她再度用意念，毫不犹豫地点击了“确定放弃”的按钮。 系统面板终于消失了。 王圆圆和宋宵刚赶到林场这边，看到一堆人围着，还没顾上挤进去，就从肥啾那儿听到了乔丽云拒绝任务的事儿。 宁可错失666积分……她微微愣了下，不过转瞬，就理解了乔丽云的选择。 其实不管是原着还是这次，乔丽云这个人物的本质都没变过，她做任何事只看对自己的最大价值。 这一次，她是认定了想要莫江河去死，只要莫江河死了，对她来说就是实现了最大价值，所以宁可连丰厚的系统积分都不要了。 她回过神，见宋宵拨开人群在前头开路，连忙跟着他挤进人群。 就见，人群中央，乔丽云一脸感激，声情并茂地朝着众人说“谢谢各位叔叔，伯伯，大哥们，今天替我仗义直言，真的谢谢大家，能毫不犹豫站出来帮助我一个女孩子。” 接着她看向莫江河，由衷地说道“莫叔叔，我一直很尊重您，也很感激莫知青，昨天我在林子里碰伤了脑袋，是莫知青抱着我下山救治，如果不是莫知青，我这条命早就没了，因为这个，我永远感谢莫知青，我想尽我所有努力，把丢书的错误圆满解决，我真的没想过勾引莫知青，我知道，您眼光高，不希望我和莫知青过多接触，可您真的不该这么说我的，您知不知道，您这样说会让我在林场身败名裂，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我是个女孩子，您怎么能随随便便这么评价我呢？” 王圆圆听着这话就撇撇嘴，乔丽云是真挺阴毒的，表面上诚诚恳恳，可每句话都有着强烈的目的，这么一说，大伙可不就知道俩人有过紧密接触，这是盼着莫江河早点气死，特意来个临死最后一击。 果然现场再次沸腾一片，姓韩的几个工友，再也绷不住，纷纷脸红脖子粗地走上前，指着莫江河怒斥“好你个老莫啊，原来你这小老头挺奸啊，我说呢，你咋就针对人家小丫头，原来你家问程都抱过人家了！” “既然抱了，那就得负责的！大家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必须得负责，人好好一大闺女，咋能说给抱就抱了，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走，咱们找马队长去！让马队长处理这个事儿！给人家闺女讨个说法！” 大家群情激愤，有几个人已经冲出人群，往马队长家的方向去了。 事情演变成这样，莫江河整个人都是木愣的，他真没想到乔丽云那么阴险，居然当众把这些话都说了，她是真不要脸了啊，为了缠上儿子无所不用其极，一会儿马队长来了，万一要让……万一要让问程娶她，那他…… 想到这个糟糕的结果，他心口骤然一疼，当场弯下腰，捂住心口。 莫问程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眼神剧烈地震着，惊慌失措地问“爸，爸！你怎么了？” 王圆圆心里一咯噔，莫江河这是突发心脏病了，不过没等她提醒，宋宵已经冲了过去。 第164章 生死一线 “来两个人帮忙，把他扶到地上平躺。”他语调冷静而又短促，自内而外散发沉着笃定的气势，和平时温柔的模样判若两人。 周围的人震慑于他的语气，就连莫问程都没二话，立刻照他说的把莫江河放平。 短短几秒钟，莫江河的情况急转直下，他大口喘着气，痛苦地捂住胸口，眼睛瞪大着，难受之余还挣扎着想要说什么。 王圆圆连忙上前“莫叔，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担心的事儿不会发生，有我们在，有些情况我们能出面作证和阻止。” 莫江河瞬间松了口气，直挺挺躺下了。 宋宵这次上山来就提前做了准备，这时候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从里面拿出一片药，不由分说放进莫江河嘴里。 这药是他预备好打算交给莫问程以防万一的，他看出莫江河最近情况不好，但目前手里的药有限，就只装了几片，没想到这时候刚好派上用场。 旁边的人都听说他是医生，瞬间无人敢质疑，大伙这时候都看出来莫江河快喘不上气了，先前怒骂他的工友也一改谴责，满脸懊恼着，不是滋味地围过来关注着情况。 莫父嘴里含着药，努力用为数不多的神智，按宋宵的指示把药片往下咽。 宋宵一边为莫江河做着心肺复苏，一边交代莫江河心境放平，自己调整呼吸，渐渐地，莫父上翻的白眼恢复正常，口鼻的呼吸也顺溜了不少，失去光芒的眼睛里重新有了焦距，嘴唇也泛起一丝血色。 大气不敢喘的众人，纷纷长出一口气。 “你们看他是不是好点了？” “像是，脸色没刚才那么青了。” “快看，宋医生动作停了，这是救回来了？” 宋宵停下按压胸腔的动作，在莫江河口唇边探了一下，凝重的脸色微微缓和。 人群爆发出欢呼。 “老莫被救回来了！” “好险啊！多亏宋医生刚好过来。” “要没宋医生，我看老莫刚才那样子人就得过去了。” “太可怕了，从前没听说老莫有心脏病啊！” 莫江河这时候也恢复了神智，他哆哆嗦嗦抬手，努力想坐起来，“扶，扶我……” 宋宵立刻阻止了，“别动，你的情况依然很危险。” 说着，他站起身，环视周围的工人说“他现在情况很不乐观，只是暂时脱离危险，接下来需要立刻去医院接受治疗，以后也需要要长期静养，希望大家别再对病人恶语相向，他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大队卫生站建好之前，医疗设施还未完全到位，药品自然是匮乏的，如果莫江河再一次犯病，他手里一无强心针，二无肾上腺素注射液，真有紧急情况他也束手无策，如果刚才再晚两分钟，连他也救不了莫江河，接下来必须去医院接受正规检查和治疗。 工作状态的宋宵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大家纷纷出言应和。 “明白明白，我们会注意的。” 刚才骂过莫江河的人，都露出几分懊悔，“谁也不知道老莫有病根，早知道我们就管住嘴，我们真不是有意的，这下知道了，以后再也不说什么了。” “莫老啊，别跟咱们粗人一般见识，我们给你赔个不是，你放宽心养病，你的工分大伙给你挣。” 莫江河虚弱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不远处的乔丽云，眼看着莫江河被宋宵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现场别说再有指责莫江河的声音，压根都没人再搭理这边的自己，不禁懊恼地握住拳。 又是王圆圆，又是她！ 她真的不理解，为什么王圆圆每次都来坏自己的事儿，就算是因为孙秀文，前后那么多次，也该到此为止了吧，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不依不饶。 想到以前在四九城时，王圆圆娇憨单纯的样子，再和现在一对比，乔丽云心态又崩了，眼底涌动着不甘。 那边马队长很快就带人赶了过来，听了莫父的情况，当机立断说“正好场里还有一趟空车没装木头，赶紧喊司机，立刻送老莫上县医院！” 林场这边也是高危作业，容易出事故的，平时就预备着担架。 在马队长的指挥带领下，很快卡车开过来，大伙抬来担架，众人合力把莫江河抬上车。 宋宵作为医生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他朝王圆圆点点头，跨上了车。 莫问程刚要跟上车，担架上莫江河突然急得坐起来，“问程！爸不用你陪着，有小宋医生陪着，爸没事！今天的事儿，你留在这把话说清楚！” 大家看着他一脸激动的样子脸色都是忽忽悠悠的，生怕这人再激动犯病。 莫问程虽然担心莫江河的情况，却也不敢忤逆他，“好，爸，我留下。” “留下，给爸做主！”莫江河几句话就上气不接下气，他指着人群的后方，还想说什么。 大伙纷纷劝“行了行了老莫，都这样了你就别说了，刚才骂你是咱们不对，等你好了回头咱们大伙都上门跟你道歉，快躺下吧，别激动啊。” 莫江河却还是固执地不肯躺下，“我、我的话，还没说完，和大家伙无关，我刚才犯病，都是乔丽云气的，今天早上，我去山下找她，她一把把我推到地上，那时候我就……就感觉身体出了问题，胸口闷了一天……” 宋宵看他越说越虚弱，果断打断他“莫叔，您不能再说话了。” 他看向莫问程“早上的事，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去问王知青。” 说着，他朝着乔丽云的方向淡淡瞥去一眼，“你父亲说的对，有些事是该说清楚，你留下来处理吧，你父亲这边有我在。” 莫问程是聪明人，他爸刚才那么说，再加上宋宵一个简单的眼神动作，他立刻就明白今天这事一定有巨大的隐情，至少有不少他不知道的情况。 他思量他爸发病前乔丽云那番话，如果是凑巧气到他爸，那么早上发生的事儿，又怎么解释？ “谢了，我处理好这边的事，随后就赶到。”他对宋宵说。 卡车很快开走了，留下了一群莫名其妙的工友。 大伙刚才也都听见莫江河后来说的那些，一听说是乔丽云早上把他给推倒了，顿时就议论纷纷。 “老莫的意思，他跟乔知青今早就起过一回冲突？” “是啊，老莫刚才说的清清的，说乔知青推过他，这到底咋回事？” “我看那丫头文文气气的，是个秀气姑娘啊，咋还能把老莫推倒呢？老莫胡说了吧！” “你可别把这话撂太早，我刚听坤子说了，那个姓乔的在山下名声都臭了……” “啥？还有这回事？你给我讲讲呗？” 乔丽云一直在不远处观望，她看见莫父似乎说了什么，不过离得远，没怎么听清，就见着卡车走了之后，留在原地的工友并没散开，而是一边议论，一边朝自己这里看过来，还指指点点的。 她心里立刻就有了不妙的预感，想也不想的转身，打算离开。 第165章 不留情面揭穿 不料，刚有动作，一道冷硬的声音叫住她。 “乔知青，先别急着走。” 乔丽云瞬间顿住脚步，回头，抿着唇说“莫知青，你别太担心了，叔叔一定会好起来的。” 王圆圆“……” 她可真佩服乔丽云的心理承受力，都这样了还能一副事不关己呢？ 莫问程走到乔丽云对面站定，大伙也呼啦啦拥了过来，都想看看背后到底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了。 莫问程“你今早见过我父亲？” 乔丽云脸色没有丝毫心虚，想也不想点点头，“是的，刚才我就和大家说了，早上我上山，刚走到山脚下就碰见莫叔叔了。” 莫问程也不废话，接着问“你和我爸说什么了，听我爸说，你们之间还发生了冲突，你推了他。” 这话问的干脆犀利，他也没绕圈子，而是直接问主题，一般干了坏事儿的人多少会有点心虚。 乔丽云却半点不慌，这时候她心里也有了底。 莫问程都这么问了，那指定是刚才老不死临走前说了早上自己推他的事儿。 她一脸镇定，回忆着说“叔叔……叔叔当时情绪不太好，看起来挺愤怒的，对我不客气的提出了几句批评，我心里虽然挺委屈的，但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叔叔毕竟是长辈，我只能尽力解释，希望能消减他对我的误会，当时我只顾着解释那些书的事了，都没注意叔叔脚下，他冲过来想说什么的时候，不慎自己摔了一跤，我立刻过去扶他，但他把我推开了。” 这话落下，还没等莫问程说什么，围观的工友们先叽叽喳喳争执不下。 支持莫江河的，觉得老莫这个人虽然脾气古里古怪，从来不懂得圆滑，在林场可不少得罪人，但相处久的都看得出来他是个直脾气的文化人，做事死板归死板，但也不会来诬陷人那一套。 既然他说乔丽云推倒他了，那肯定是真的，乔丽云这时候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那肯定是骗人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支持乔丽云的无非就看她娇娇弱弱的样子，打心眼里不相信这样一个弱女子能有那么坏呢。 大伙当场就吵吵起来了，两边僵持不下。 莫问程故意停顿了，任由大家议论，他仔细端详着乔丽云的表情，看着大伙议论声里，乔丽云会做出怎样的应对。 其实他过来找乔丽云对质前，心里对这事就基本有了谱，这时候多少存着一丝残念，想着乔丽云会主动坦诚一切，哪怕她承认自己争执间推了他父亲一小把，只要她正视自己所做的一切，他都愿意相信她只是小小报复，并没想过置他父亲于死地。 然而，乔丽云的反应，却让他一颗心慢慢冷却，直至重归平静。 乔丽云任由莫问程审视，也任由大家批判议论，双眸始终坚定而又坦荡“莫知青，你不会以为我和叔叔发生冲突，我对他做了什么吧？你如果这样想我，那就是天大的冤枉了，我没有的，我以我的人格做保证，我绝对没做过那种没品的举动。” 莫问程眸光更凉了，扯了扯唇道“乔丽云，你伪装的很好，可惜骗不过我。” 乔丽云双当场就沁出了眼泪，无不委屈地说“莫知青，你竟然这么不信任我？我真的没对叔叔做出过什么，你到底要怎么样才相信？” 莫问程语气淡淡的“我爸从不撒谎，他爱憎分明，不玩虚的那套，我是他儿子，我很了解他，他刚才针对你，就是因为你上午刺激了他，刚刚在我爸发病前，你是不是早看出什么端倪了？今早你和他在一起，你还推了他，那时候他身体状况就应该出问题了，你看出他心脏不好，故意说出我背你下山的事，想利用大家的情绪攻击我爸，让我爸再次发病。” 他这番话是肯定的语气。 大家听得都是毛骨悚然，不敢置信地瞪眼看着乔丽云。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女孩也太阴毒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啊，闹矛盾归闹矛盾，可也不带这么玩心狠手辣的。 王圆圆在旁听着莫问程的一番话，眼底流露出赞赏。 不愧是原着里能在商场叱诧风云的男主，智商逻辑都在线，连推理都是一步到位。 王圆圆本来还想，这事少不得自己站出来做个证，她也因此做好了随时站出来的准备，虽然偷偷吃瓜说出来有点难为情，但大是大非面前她还是愿意出头的。 可现在看来，莫问程似乎不需要她就能搞清楚事实了。 乔丽云再好的心理素质，听到莫问程句句一针见血，尤其对上他犀利的目光时，眼神也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尽管她掩饰的很好，还是被莫问程捕捉到。 他淡淡一嘲，眼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那天我在林子里救你，只是出于救人一命的考量，换了任何人我都会救，我不会因为抱你下山就娶你，这次你伤害我爸，从今以后我更不可能再对你有半点善意，你好自为之，最好别再出现在我眼前了，再有下一次，你是女人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乔丽云呆呆地看着莫问程，看着他绝然冷酷的表情，突然就觉得喉头直发紧。 “噌”的一声，好似有一根线突然断了似的，心脏突然间空落落的。 她也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莫问程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还警告她以后别出现在他眼前，这样的态度让她难受极了。 “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乔丽云登时激动起来，大哭着辩解“我怎么能提前知道叔叔有心脏病呢？他早上也只是摔了一跤，就神气活现的走了，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有病在身的，如果我知道，我刚才一定不会那么说，我刚才说那番话的本意，也只是希望叔叔能看在我尊重他的份上消消气，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还别说，她一哭起来，立马就能引发同情。 有人就低声嘀咕了“莫知青三言两语就给人家定了性，可那也没证据么不是，又没人看见乔知青推老莫，连个证人都没有，光凭几句话就给人家扣上个帽子，不公平吧？” 更有人阴阳怪气“说不准是为了他老爸的医药费吧，心脏病治起来可不少花钱呢，这时候总得揪一个出来商量赔钱。” 第166章 原男主斩断情缘 莫问程看了说话的一眼，眉宇间闪过淡淡不屑，“我只为给我爸讨一个真相，把他没来及跟大家呈现的隐情说清楚，这就是我的目的，至于医药费，我不缺，比起拿扯这事皮所耗费的精力，我更在乎的结果是，认清一个人的真面目。” 他这番话透露出几个核心意思，一是不会揪着乔丽云扯皮，二是他已经认清了乔丽云的人品。 乔丽云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难过了，她咬着唇，纠结地看着莫问程，胸腔像被大石块堵住似的，喘不过气了。 这个男人真的很好，即使是这样，都没逼她到绝路。 她不住地流着眼泪，哀伤地说“莫知青，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不是那样的。” 王圆圆实在听不下去她喋喋不休的狡辩，这叫啥？死到临头还不悔改，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就是有那么一群没有是非分辨能力的人，会被乔丽云死鸭子嘴硬的话给迷惑。 她在莫问程开口之前站了出来，“乔丽云，你挺无聊的，你真的觉得装可怜卖无辜就能掩盖事实？忘了告诉你，今早你推莫叔叔那会，我和宋医生在附近，我们都看见了。” 周遭瞬间安静一片。 各种震惊、疑惑、猜测的视线，落在王圆圆脸上。 王圆圆也知道，自己突然站出来，围观群众肯定会疑惑，她怎么早不出来晚不出来，这时候才出来说这些。 所以不等大家问，她就主动说“我跟宋医生来的晚，刚赶到莫叔就出了事儿，我一直没机会出面作证，刚才莫知青跟乔丽云对质，我寻思他是想给乔丽云一个主动认错的机会，可惜，你们也看见了，她永远也不会意识到她的错误，那么我就必须站出来为莫叔早上的遭遇作证。” 这话一解释，大伙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不不……”乔丽云一脸惊惶地瞪着王圆圆，拼命摇头“你一定看错了，我没有推过莫叔，我清楚我真的没有，你不能这么冤枉我。” 别看她现在仍然矢口否认，众人也有自己的判断，他们看着王圆圆，又一寻摸莫问程刚才的态度，瞬间就联系起来了。 难怪莫问程口气那么肯定，原来乔丽云干坏事的时候都有人看见了，人家莫问程不是没证据，早就心里有数了。 “哎哟，可真是没想到啊。” “姓乔的，你长得那么乖巧，咋心眼这么狠毒啊？老莫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实人，你都下得去手？” “他身体那个样子，你推他，万一他摔死了呢？你这不是杀人吗？” “这女孩心思歹毒啊！” 乔丽云瞬间跳脚儿了，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再装可怜扮柔弱。 她愤怒地瞪着王圆圆“王知青，我知道你跟我有仇，可我没想到你会在这种时候跑出来造谣诬陷我，你再胡说八道，乱编排我，我不会客气的！” 王圆圆轻飘飘地看着她，多的也没说，只说了句“要不是早上我和宋医生发现莫叔被你推倒后情况不好，也不会趁着中午休息上林场送药，大伙刚才看到了吧？宋医生从口袋里拿出的药片，就是提前帮莫叔准备好的。” “对呀！”有人一拍脑门“王知青说的肯定是实情！” “我也相信王知青的话，刚才宋医生掏出药那会儿我就纳闷了，心脏病可是个罕见病，他身上咋恰好就带了药呢，跟未卜先知似的。” “那这情况就对上了，姓乔的就是在山下推倒老莫了！人家宋医生看出老莫心脏不好，中午特意送了药过来的！” 乔丽云听着大家的七嘴八舌，脸色越发惨白，死死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圆话了。 她惊惶地感觉到，这时候任凭自己说什么都没人再信她了。 好好的事情变成这样，她简直恨透了王圆圆，恨死她了。 为什么就处处跟自己过不去呢，这样的举动不是一回两回了，每到关键的时候，她就跳出来坏自己的事儿。 “王知青，我爸这次多亏你和宋医生，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但凡有需要的，我在所不辞。”莫问程走上前，真诚地道谢。 然后他看向乔丽云“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从今以后，你和我再无任何瓜葛。” 乔丽云抹了抹眼泪，使劲跺跺脚说“我知道你们谁都不信我，可是，时间会证明我的清白的！” 对她给自己一番找补的话，众人给出的回应是一阵哄笑。 乔丽云前所未有的难堪。 她现在很担心，莫问程万一改变了主意，之后在大家的撺掇下，会把自己送到派出所去，这时候早就起了遁走的心思，也不敢再耽搁，在大伙哄笑声中，臊红着脸飞跑着离开了。 大伙看着莫问程，都很疑惑不解。 “问程，就这么放了她啊？” “我看，就该把她送到派出所去关几天，她今天这样跟杀人害命有啥两样？” “是啊小莫，你可不能对这种人心慈手软了。” 莫问程没回答大伙的问题，他看着乔丽云消失的背影，眼底残留那一抹淡淡的情绪，慢慢消散了。 说起来挺玄妙的，刚才，就在他说出和乔丽云永无瓜葛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突然就空了一下，那种感觉很真实，就像是有根线被生生扯断了似的，起初是无法言喻的痛苦，仿若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接着便慢慢释然了，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宁静和解脱。 除此之外，他心里莫名的还有一种预知如果这次他送乔丽云进了局子，两人便会因为这件事，冥冥中又会再次产生因果交集，以后他和这个女人将无法避免再度纠缠。 与其这样，倒不如放过自己。 他理智地选择主动斩断一切和她未来可能有的交集，所以他不是放过了乔丽云，而是放过了未来的自己。 这样的玄妙感，他没办法解释给任何人听，但心里却是很清楚，这次他斩断了冥冥当中那丝牵连，未来的人生，就再也没了乔丽云这个人。 他淡淡地说“以后我和我爸会更好。” 大伙听得莫名奇妙，还要再问，莫问程已经丢下众人往前走了，“事情解决了，我去县里陪护我爸。” 留下众人在原地各自感慨着。 “莫知青是条汉子，不跟小人一般见识，做事敞亮！” “可不呢，要换了我，非得把这女人拉到派出所去。” “不过她去不去派出所也没好果子吃了，今个这事儿过了，以后还有谁搭理她？” 第167章 系统出现bug 其实乔丽云来林场也就不到两个月，林场大部分人，对她的了解都不深，见面打过招呼的也只是泛泛之交，大家对她的印象就是这人长得挺好看的，柔柔弱弱，不爱说话，有点神秘的小姑娘。 但是经过今天这事儿，她口蜜腹剑，心如蛇蝎的人设算是在大家心里定格了。 而这事儿要不了两天也会传到山下，乔丽云的处境可想而知。 王圆圆没空唏嘘这个，她走出人群，往山下走去，这时候也到了跟江红柏和白晓晓约定汇合的时间。 不远处，俩人已经在一棵树下等着她了，画面看起来还挺美好。 女孩眉眼弯弯，笑着仰头对男孩儿说些什么，男孩低头聆听着，脸上也挂着青涩的笑，两人之间涌动着一股热烈、美好的气息。 王圆圆一个心如止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被浓烈的爱情氛围所感染，忍不住想谈场恋爱了。 她站在不远处，望着俩人，寻思这会儿要有智能手机该多好，她真想帮白晓晓和江红柏把这一刻的美好定格下来啊。 青涩年华，留住刹那，永远珍藏。 “圆圆。” 江红柏余光瞥见她，招招手，“咋这么久？宋医生呢？” 王圆圆挑重点把山上的情况说了，白晓晓和江红柏听得一愣一愣的，三人往山下走去，一路上都在探讨着这事儿，接着才又说起他俩的收获。 白晓晓一中午时间就找到了两颗野山参，俩人做了记号，就等着明儿一大早上山采。 凭借从小对植物学方面累积了过硬的知识，她不出手则以，只要出手，必然不会空手而归的，这一点王圆圆是佩服的不得了。 不过原着里，白晓晓是不满足于只采摘山货的，她还利用学过的知识尝试人工养殖，实现了巨大的经济利益。 王圆圆状似无意地说“一颗两颗倒是够改善生活了，可是，也就那么点儿，要是能批量卖岂不是更好呢？” 江红柏觉得不大可能，“那东西稀少又分散，就算日以继夜的采摘，也达不到批量出售的。” 白晓晓本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若有所思，没吭声了。 王圆圆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心里有计较了，说实话，她是想白晓晓这边的生意尽早迈入正轨的，现在的日子看起来过的很慢，但光阴转瞬就会来到77年底，那会儿就开放了第一批高考，算起来能复习的时间不多了。 原着里白晓晓就因为搞事业起步晚，间接影响了复习考大学，虽然她后来也靠着坚实的基础考到的不错的大学，但跟顶级的那两所优秀大学差距还是不小的。 这边三人往知青院走着，不远处的一片静谧的林子里，乔丽云靠在一颗树上，双手抱着腿，难过地放声哭着。 为什么，连这么一件万无一失的事情，都会被王圆圆给破坏了，她很想质问系统一句的，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王圆圆立刻滚蛋赶紧消失，她简直太恨王圆圆了。 她终于意识到，什么何翠芬、莫江河，都不过是小喽啰，王圆圆才是她重生之后，生命里出现过的罪大恶极的反派，可是，为什么系统却从不给她任务让她对付王圆圆，不但没有，还总是给她一些她根本不想接也不能接的任务。 系统所谓的弘扬正义，所谓的惩恶扬善，全部都是无私奉献别人的，对自己有用吗？一点用都没有！ 哭够了，也发泄够了，乔丽云这才感觉到胃部一阵抽搐，肚子还咕咕地叫着。 早上她就只啃了两口饼子，干了一上午活，中间又几度哭的撕心裂肺，消耗了不少体力。 她警惕地观察四周，打算进空间里吃点东西。 最近，她的日子比之前稍微滋润了一些，孙秀文给的那些钱，她拿出一部分置办了吃的，甚至还买了家禽养在空间里，为自己谋划着长远。 所有东西她现在完全不敢放在宿舍里，省得又被田明芳那个杀人狂惦记，每次吃饭都避开人群，悄悄进到空间里慢慢享用。 看到周围环境安全，她又和平常一样，心念一动，打算进空间。 然而催动意念之后，下一秒，她还是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乔丽云心里一突突。 深吸口气，再次用意念抵达系统空间。 这一次，她还是没动。 “这怎么可能……”乔丽云心头一阵惊惧，嗖地站起身，白着一张脸喃喃“一定是太累了，没操作好。” 她扶着树干站稳，再次催动意念。 这一次，她还是站在原地，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改变。 完蛋了。 乔丽云瞬间就有了一种，喘不过气，类似天塌了的感觉，整个人无限的恐慌。 虽然她反感系统给的任务，总是出言诅咒系统，甚至对系统流露出嫌弃，认为它没能帮到自己，但不可否认，系统给予的空间，给了她巨大的安全感和支持。 她甚至想过，以后走投无路的时候，逼不得已干点小偷小摸，都能立刻把赃物放在系统空间里，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当然，这是下下策，有别的办法，谁愿意做一个鬼鬼祟祟见不得光的小偷呢。 她还是想成为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偷东西那种掉价的行为，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除非走投无路，否则她也不会让自己变成那么不堪。 不可否认，只要有系统空间在，那就是她逆风翻盘的底气。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打不开这个空间，再也进不去。 刚才她还想，以后怎么找王圆圆报仇，如果没了系统，她接下来自己都很艰难了，还怎么去报仇。 乔丽云连续又试了几次，都是进不去空间，她强压着巨大的恐惧，试图打开系统面板，和系统沟通。 过了很久，久到乔丽云快要绝望的时候，系统面板终于浮现在她眼前。 乔丽云微微松口气，还好还好，系统还在的。 不过今天的系统面板很奇怪，特别卡顿和延迟，虽然面板跳出来了，但面板上一直是白花花的一片，以前打开就能瞬时映入眼帘的各种说明什么的，所有的字迹都不见了。 乔丽云深吸口气“系统？救世者？你在吗？你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了？我为什么进不去空间了？” 隔了很久，系统才回复“宿主，系统检测到核心程序里出现不明bug，正在全力修复，修复时间大约需要60分钟，请宿主在系统修复完成后尝试进入空间。” 乔丽云长舒出一口气，怪不得这么卡，原来是系统在自己修复自己。 她总算镇定了下来，再一想，之前绑定的时候，救世者说过，一旦绑定就是一辈子的，绝对不会突然离开自己，刚才自己真是着急之下自乱阵脚了。 一个小时之后，乔丽云顺利进入到了空间里。 不过空间里，却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之前栽种的作物，全部都不见了，还有前几天刚去黑市儿买的几只鸡，也不翼而飞，不但如此，她的书本、生活用品，全部都不见了。 第168章 她的作死加速了进程 乔丽云当场就控制不住自音量，叫破了音问系统“我存放在空间里的吃的，我的作物，我的书呢？？怎么都不见了？啊？！！！！” 她的空间很小，如此尖利的吼叫声，顿时引起一波波回音。 系统回复“很抱歉地告诉您，修复系统过程中存在一些不可控风险，空间被刷新了，宿主存在里面的东西被强制清零。” 这他妈……？ 乔丽云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刚她还觉得空间是她的底气，可以存放一切东西，可转瞬她就被打脸了，现在连空间都不再绝对安全了！那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对自己是绝对安全的？ 系统只给出她简洁的回复，就不再多说了。 乔丽云虽然明白，系统发生这种事的概率很低，但心里还是沉浸在巨大的失落中。 为什么，每次倒霉的事情永远都是自己？好像从下乡之后，她就再也没好运过一次。 她努力调整心态，让自己别那么沉迷在哀丧的情绪里。 告诉自己，她现在还不是走投无路，她还有一次改变环境的机会，目前能让她振作起来的唯一念想，就是接下来的镇小学招师。 虽然她又一次失去书了，但她最近其实已经复习的差不多了，名额的事儿，她之前就运作过，等周末再去确定一下就没问题了。 乔丽云对这件事满怀期望，也不允许自己失败。 为此，她甚至做好了牺牲某些东西的准备。 另一边，王圆圆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救世者的情况。 她不可思议地问肥啾“救世者这么快就出bug了？距离你之前预推测的两年……也差太远了吧，怎么回事儿？” 肥啾“之前的推测，是建立在她不作死，老老实实接任务，努力完成任务的前提下，啾啾那时也没想到乔丽云会和系统任务对着干，她的作死行为加速了这个进程，像这回，系统给她挽救莫江河的666积分任务，看似只是个寻常主线任务，其实也是救世者在努力自救，它检测到长期接收不到来自宿主完成任务的正向反馈，导致某些核心数据出现问题，它特意用了高分奖励刺激乔丽云完成任务，试图稳固彼此连结的契约，可惜乔丽云太自负了，每每做出的选择都跟她的系统背道而驰。” “原来如此。”王圆圆无不感慨。 她其实也推测的出乔丽云的想法，她大概在想，就算不接这次的任务，大不了还有下次，只要系统在手，根本不愁以后接不到合心意的任务，她甚至会觉得，1000积分迟早也是囊中之物，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这次不接，还有以后。 乔丽云是不会知道救世者的致命缺陷的，她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机会，她以为她这辈子都可以依赖救世者，这种期待注定要落空了。 王圆圆问肥啾“那要按救世者现在的情况，还能撑多久？” 肥啾“这次的bug，救世者虽然靠着自己超强的算力勉强修复，但问题已经存在，也许下次再出现bug，会是更严重的，当有一天救世者无法修复自身，无法再维持系统基本功能，就会启动解除绑定程序，飞离地球去往空间站，具体时间不好说，得看乔丽云之后的表现，如果她照旧跟这段时间一样，救世者应该撑不到半年了。” 一人一鸟说话间，王圆圆也回到知青院，这时候大伙都已经吃过饭，正在各自屋里休息着。 三人今天回来的有点晚，王圆圆一看，下午上工时间快到了，干脆就叫着江红柏和白晓晓俩人来自己这边，三人凑一块吃口饼子，喝点麦乳精垫肚子。 她其实也是想多找机会把江红柏和白晓晓凑一起。 本来这两个家伙都各自往各自宿舍走了，一听王圆圆那儿有麦乳精，瞬间兴高采烈奔向王圆圆。 周桂兰刚拉开宿舍门准备上工，无意中听见几人的对话，嘴角细不可察地撇了下。 给家里寄的钱准备好了，就等着周末去邮局打汇款单，现在她手里还多出来几十块，她也不是没规划的，并不打算一股脑寄回去，她离得远，不清楚爸爸的具体情况，打算等过年回去看看她爸的身体状况，再决定是不是把剩余的钱给出去。 她跟大弟感情是很要好的，这次手术做完以后如果她爸真的没救了，她打算劝劝妈妈，把剩下的钱留给大弟以后过日子，韩顺利这个人虽然自私自利，有些话也不是没道理，把钱花在活人身上是有回报的，大弟这个人知冷热，以后会是她在婆家那边的底气，而爸爸那边，全家真的已经尽力了。 虽说大弟两年前也进厂上班了，但刚工作都是一级工，既没工龄也没职称，前几年的工资也就十几不到二十块钱，结婚过日子还差点劲儿，她这时候尽到做大姐的责任，多多帮衬他，以后大弟日子好起来也少不了自己的。 这边她把家里的事儿，未来的计划合计的好好的，再看王圆圆她们几个无忧无虑享受生活的样子，倒是半点不羡慕了。 她们还年轻，一个个刚满18，既不用考虑家里兄弟姐妹，自己的婚事也有稍等两年的余地，她也曾经年轻过，知道这段日子是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再过七八年，等王圆圆她们跟自己一般大时，就知道生活的艰辛了，那会儿谁会舍得自己喝麦乳精呢？家里有一罐那都是留着送人的，再烦再累也会挺着身板去做饭的，就因为做饭省钱，她们终究会被现实生活裹挟进各种不得已，活成自己现如今的样子。 屋里，白晓晓喝着加浓麦乳精，一脸无奈地看着好友。 “好喝是真好喝，可喝进去的都是毛爷爷，挖两勺就够多了，你还又给我加两勺，这一碗也太金贵了。” 江红柏也忍不住发出感慨“圆圆，我发现你是宁可花钱享受也不乐意苦了自个儿的，这年头谁自己喝麦乳精啊，有一罐那都是留着逢年过节送礼的，也就你了，你说你这么大手大脚，外加还不怎么会下厨做饭，将来结婚可怎么办啊？” 王圆圆挺好笑，这俩人，有的喝就不错了，居然替她操心起以后的生活了。 她一脸振振有词“我承认我在意生活品质，但不代表我不事生产啊，我很愿意为家庭提供价值，这样的价值可以是很多方面的，挣钱、陪伴、照顾，我都很乐意，难道非得做饭不可吗？” 江红柏咧咧嘴，“这话倒也是，我倒是不怎么赞成一个家里只让女人干活的，你们别不信，像我家，那都是反着来，我爸洗碗铺床收拾桌椅，我妈有空就在院子里唠闲嗑，她除了做饭就不干别的家务了，我爸还挺乐意，也就周围的邻居挺爱拿这个说事儿的。” 王圆圆噗嗤笑起来，“你俩放心，社会在发展进步，以后大家观念都会变，甚至于两口子都不想干家务可以都不做，到那时候，没有拿钱办不成的事儿，请保姆完全可以搞定。” “保姆？”江红柏瞪大眼睛，“这话咱仨说说也就罢了，你还真想当资本家啊。” 王圆圆笑着摇摇头，没解释，她总不能跟土着剧透未来。 三人正说话着，房门冷不丁被敲响了。 江红柏迈着大长腿开门，露出孙秀文一张笑容惬意的脸。 第169章 危机完美解决了 孙秀文一眼看见屋江红柏和屋里的白晓晓，朝他俩点点头，“都在啊，我找圆圆说点事儿。” 他倒是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还没说正题就自顾自进门了。 把门一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圆圆，上次那事儿有结果了，今儿我收到我爸妈给的回信，一看还有你的信，我就连同你的一起收着了，我估计啊，阿姨跟我妈同一天寄的信，说不准俩人一块去的邮寄，给，你赶紧拆开看看。” 王圆圆接过信，挺厚实一封。 她急忙拆开，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掏出来。 汇款单、信纸、里头还夹着一张裁剪过的报纸。 江红柏一眼瞟见汇款单，羡慕的直咂嘴“哦嚯，小王财主又收到家里给汇的钱了。” 按这时候的风声，一般都挺忌讳财主俩字，不是关系特好的都不能私下开这玩笑。 王圆圆回给他一个白眼儿，拆了信阅读。 王妈这次来信内容挺多，主题都是围绕乔丽云上回威胁孙秀文那个事儿，王圆圆从头看到尾，大概知道了情况。 宋玲那边收到她上次的来信，知道这次不是小事，没犹豫就上孙秀文家去了，就算两家儿女不结亲了，她跟孙秀文的妈周慧也是多年的好姐妹，这事不可能知道了当没知道。 当天周慧也是收到了孙秀文的来信，好家伙一听有人要拿这事儿做文章她就坐不住了，立马把孙国章从单位里叫回来，两口子坐在客厅商量着法子。 宋玲这时候拿着王圆圆给寄过来的信登门，宽慰周慧事情没有解决不了的，办法都是人想的，周慧熨贴之余心头也没那么慌乱了。 接下来三人一合计，结合孙秀文在信里说的，乔丽云的大哥乔满金有手脚不干净，小偷小摸的行为，不约而同就想到一个主意。 这事儿不能找外人出面，孙家最后找了没出五服的某个亲戚运作的，三天之后乔满金就因为偷盗人赃并获，当场给抓了。 孙家这次的事儿，其余几房不可能不管的，一房出事儿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其余几家得知情况后也都出了力，有在报社上班的，有在公安那边上班的，都利用各自手上的资源把这事儿给炒热乎了，一时间四九城老百姓都知道有个江洋大盗乔满金。 一开始孙父孙母也想过，是不是把这事儿捏在手里当个筹码，直接威胁乔家。 但王圆圆这边写信给王妈说了，乔丽云跟乔家关系并不好，沈红和乔大春的话她不见得就乖乖听。 直接联系乔丽云也不稳妥，难保她不会来个鱼死网破。 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乔满金偷盗的事儿给坐实了，先给乔家背上个实实在在的罪名再说。 至于乔丽云手里的把柄，与其说是把柄，不如说是一个恶心中伤孙家的由头，实质的证据乔丽云是没有的，怕就怕上头查。 每次孙大伯托人送东西，多少是有痕迹的。 孙家这边也赶紧做出了相应的弥补，通知了中间人，让他赶紧离开，又把之前凡是见过面，有过的痕迹全都擦除。 孙父还做足了表面功夫，他特意找了个机会，在全单位职工大会上当众讲话，把当初大伯一家的奢靡生活高调拿出来批判，表明自己工人阶级朴素的立场，再次来个深度切割，不但获得大家一致好评，领导还十分青睐他黑白分明的立场，准备接下来提拔他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孙家大伯是个通情理且有大局观的人，根本不会介意这个，当初走的时候就叮咛过其余几房，必要的时候就搞这一套，一切以自保为目的。 就因为乔丽云一句威胁的话，孙家这边，大半个月的时间都没在闲着，相应的动作可是做了不少的。 宋玲之前是领导，虽然退下来了，在家附近那一片还是有不少影响力，她动动嘴皮子说出去的话，哪怕无意间传到街道那边，多少都能影响那些人的态度。 所以她这边其实也是帮了不少小忙的，尤其在舆论这一块，她花了不少小心思，无时无刻不在帮孙家出着力，当然这其中起到的作用不是立竿见影，但也在缓慢引导着舆论风向。 因为这事儿，孙国章和周慧跟王家这边又恢复了走动，两口子看宋玲态度和缓了，不禁又动了两家重新结亲的念头，反正自家儿子和乔丽云那个小狐狸精已经彻底闹崩了，这不是正好吗，怕就怕王家心里还存着芥蒂，周慧话里话外暗示了几回，也就是怕宋玲像上回一样勃然大怒，这才没敢明说。 王妈在信里也没瞒着王圆圆，她直接询问王圆圆的意思，问她最近在知青院跟孙秀文相处的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愿意给孙秀文一个机会，再把这婚约给延续起来。 信末就提了提她哥最近开始相亲的事儿，宋玲对儿媳妇的标准挺高，倒也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高标准，她对女方的工作是不挑的，哪怕是个没上班的家属都不是不可以，主要看对方家庭背景和人品。 像是王哥上个月底相亲那回，王妈本来觉得姑娘还可以，给人印象规规矩矩，谈吐也温温顺顺的，可惜刚见一回面，王妈就打听出对方家里的情况，女孩的爸妈在单位上都是爱占小便宜没完的，不光占小便宜，女孩的爸还跟他们厂里的女职工不清不楚的闹过绯闻，家庭氛围也不是很和睦，两口子吵吵打打很多年。 王妈听了这一消息就立马歇了心思，这姑娘就是表现得再好那也不能要的，相亲不过是坐下来吃个饭，短短几句话能了解什么内涵呢？家里父母那个样子，女孩能不受影响吗，别的不说，扣扣索索斤斤计较这个肯定是没跑儿的。 王哥当时是看上了姑娘的，还为这跟王妈唱了反调，说王妈是错误的经验主义。 可惜，这事儿还有后续，王哥被打脸了。 没过几天，王哥上国营商场去买东西，无意间看见那女孩跟着一个男人去柜台上买手表，男人动作亲昵，女孩神色也是甜甜蜜蜜的，一看就不是一般关系。 王哥当时受打击不轻，火热的心突然就冷却了，谁知那女孩次日还戴着新手表跟他“偶遇”了，王哥漫不经心问起手表，人家就说了，是她爸妈给买的，虽然自己是女儿，家里爸妈一直对自己是富养的态度，从来不舍得干活受累，有什么好的甭管多贵也会毫不犹豫给自己买。 这下，王哥是彻底从痴狂的动心状态里抽身了。 王圆圆看了王妈的叙述，不由得感慨宋玲的毒辣眼光。 第170章 这辈子没有结婚的缘分 王妈人脉广，一时间给王家牵线介绍的人也是不少的。 不久后媒人又给王哥安排了一次相亲，这次王妈都没等到事后去打听，见面几句话就试探出对方家里是没啥钱的空壳子，女方下头三个弟弟，说白了就想女儿赶紧嫁出去换点钱扶持娘家呢，外加还能有婆家以后长期帮衬。 王妈那天也没客气，当场劈头盖脸地把那家人给教训了，还一块斥责了牵线的媒人几句，撂了话，以后这种不靠谱的姑娘就不用来说了，拉低王家的档次。 王圆圆看到这就忍不住摇头笑起来，相亲是这样，媒人不靠谱，真是浪费双方时间。 “别光呵呵傻笑，阿姨说啥了，你倒是说啊？”孙秀文心急半天了，忍不住催她。 江红柏也好奇“这是家里有啥喜事儿了？难不成你哥结婚了？” 王圆圆摆摆手“没没，早着呢，最近才我妈才开始安排相亲。” “你哥也不小了吧？我还以为他以前处对象了。” 王圆圆“前头我哥工作不是还没定么，我爸妈不让他动心思找对象，说男人先立业再成家，家庭才能稳定和睦，最近不是接我妈班了么，我妈就合计着给他找对象，各方给介绍的不少，相看了几次，还没中意的。” 孙秀文关注的可不是这个，“……那阿姨就没说点啥别的？” 鉴于事件的特殊性，江红柏和白晓晓在场，王圆圆就没把话说全，只笼统说“上次那件事儿解决了，我妈告诉我了，叔叔阿姨反应够快的。” “不是这个。”孙秀文看了眼白晓晓和江红柏，不知道该提不该提了。 王圆圆白他一眼，“他俩不是外人，有啥话你就说呗。” 孙秀文“这你说的，那我可真说了啊？我妈勒令我跟你和好呢！不然以后生活费一分没有了不说，过年还不让我家去！” 他有些郁闷和不甘地喊出口。 “噗！”白晓晓一口麦乳精差点全喷地上。 江红柏也是受惊不小。 说实话，虽然他俩都知道孙秀文和王圆圆以前是娃娃亲，但自打下乡来到知青院，这俩人给他们的表现就是八竿子打不着边。 王圆圆平时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唯独对孙秀文总不是鼻子不是眼儿的，孙秀文先前也是不怎么理她，说来也奇怪，最近开始老往她跟前凑，上回还带了吃的，说是要把她当成亲妹子似的，人王圆圆对此还爱答不理的呢。 白晓晓就觉得，俩人现在的关系，充其量就是朋友，发小，不可能再多一丝其他可能性了！ 这时候俩人听到这话都感觉有点惊悚，伴着尴尬，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王圆圆倒是没尴尬，既然孙秀文说到这个，自己正好当场表个态。 她绷着脸儿，一本正经“我妈说了，既然退婚了，那就不可能再修复。” 孙秀文听了她的话，先是有些怅然若失，不过随后倒是松了口气。 悻悻然说“能理解阿姨这么想的，这世上没有人愿意一个地方载两回跟头的，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以后会说到做到，把你当成我妹子一样，咱俩家关系在这摆着，不能因为咱俩的事断了情分。” 王圆圆未置可否，孙秀文现在跟乔丽云划清立场闹掰，这样淡淡处着自己倒是没多大反感，至于说补偿什么的，她觉得多少有点讽刺了，如果她是原主，她想要的也不会是被伤害后的那点点补偿，原主自始至终只是喜欢孙秀文，想嫁给他罢了。 站在自己的立场，她也不稀罕锦上添花式的示好啊。 如若她以后遇到困难，遇到迈不过去的坎，真正需要帮忙的时候，那个时候孙秀文能挺身而出，这样的补偿和帮助才算雪中送炭。 这些话她也没明说，就只说“这事儿不用多纠结，咱们这辈子恐怕是没有婚姻的缘分了，接下来还得做好你爸妈的工作，你打算怎么跟你爸妈他们说？” 孙秀文苦恼地摇摇头，“慢慢磨吧，我现在说什么他们肯定是听不进去。” “咳咳……”白晓晓尴尬地出声，指了指门外“要上工了，再不走得迟到了。” 孙秀文恍然回神，“那成，我先走了，你们几个周末要上镇上吧？带我一个，到时候一块给爸妈和叔叔阿姨他们回信。” 解决了被乔丽云要挟的事儿，总体来说孙秀文还是无事一身轻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他往外走去，临到门口，突然想起个啥，连忙抓空好奇地问“对了，我刚看你信封里有张报纸，那啥东西？” 王圆圆打开附带的报纸，几人凑上前一看，居然是乔满金恶意入室道歉的详细报道，细节描述的清清楚楚，还配上了他被逮捕后灰头土脸的黑白照片。 孙秀文还挺纳闷，“大老远儿的，阿姨把这东西寄过来干啥呢？总不能只为了让咱们看两眼。” 圆圆咧他一眼，“这报纸用处可大着呢，你想想四九城离东北多远？隔着个两三个省呢，乔满金在四九城被抓了，一般人要想在大东北听说这件事儿基本是不可能，可咱们手里有这份官媒的报纸在手就不一样……” 她话还没说完，孙秀文已经反应过来了，眼睛一亮，“我懂了，阿姨还是心细，到底是当领导的人，想法就是周全，我爸妈就没说给我寄一份，那你可得保管好了，保不齐咱们什么时候派上用场呢！” 王圆圆也这么想的，当场就把这份报纸叠好，仔细收拾起来。 下午三人刚到砍伐地那边，就听着周围的乡亲们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一下午时间，乔丽云在林场耍阴招谋害莫老爷子的事儿几乎就在大队传遍了，乔丽云也是度过了煎熬的一下午，林场这边总是冒出来一两个工友呲哒她，上了年纪的还知道苦口婆心说道几句，年轻人基本就是指着她鼻子骂。 这一下午她是没少受气，下工时间一到就迫不及待往回走。 因为系统出bug，她这次损失不小，她现在是无比庆幸，本来打算做样子给莫父那二十块揣在身上，才能幸免于难。 可这二十块，又怎么够接下来各种花销呢，别的不说，书本又是要重新采购的，马上入冬，她也需要两件厚衣裳。 她得找机会再跟孙秀文要钱了。 下山之后，这天乔丽云感觉不对劲儿，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大队，她就越觉得自己被盯上了，而且是被一股浓浓的恶意。 平时走习惯的路也走的不是那么顺溜了。 第171章 黄雀在后 这段日子她名声不好，走到哪确实都遭不少白眼的，可白眼归白眼，那些人不过是鄙夷和嘲讽，她还从没感受过太大的恶毒，这样的恶毒，让她强烈感受到，人身安全被威胁了。 别看这帮泥腿子喜欢抱团说是非话，但他们可不傻，没人会因为别人的仇恨真的跳出来跟她不依不饶的。 可今天，真正有股令人悚然的感觉出现了。 乔丽云提起所有注意力，顺便加快脚步，打算赶紧离开这让人不舒服的地界儿。 突然，她堪堪顿住脚步，意外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 ——何翠芬。 一段日子没见了，何翠芬看起来比原先胖了一点，不过脸色依旧是一副苦大仇深，好像自己跟她有血海深仇似的。 “乔丽云，我可等你好半天了！”何翠芬上来就语气不善。 她早就从地里出来了，专门在小道上等着乔丽云。 最近何翠芬虽然不在知青院住了，但也没少关注知青院的动向。 今天下午她就听说乔丽云又在林场使坏了，这次她做的过分，差点害了人家老学者一条命，事情传到山下，乔丽云再一次成为大家攻击讨伐的对象。 何翠芬听着大伙的议论就觉得挺痛快，畅快之余，忍不住又怨恨起自己的遭遇。 那时候乔丽云撺掇自己出面拉票跟王圆圆做对，把自己拉进莫大的是非漩涡里，事后她却自私地撇开所有责任，还在周桂兰那里落井下石，害的自己早早嫁了人。 要不是乔丽云这个坏种，她可能就咬牙在知青院熬个几年了，以后回城还不一定过成什么样呢，她心气也不低，好好奋斗不能比别人差多少。 可就是因为这一茬，她不得不嫁了泥腿子张川。 张川对她倒是火热的，因为觉得她是城里人，高看她一眼，可那也不过是虚荣心罢了。 张家人真不是什么好人家，自打她嫁进去，公婆就再没下过厨房，每天结束一天的劳作，自己已经很累了，还要下厨给全家做饭，到了睡前，还得给公婆准备洗脚水伺候他们洗脚，回到屋里，还要面对张川异于常人的旺盛需求，这个老男人是打光棍太久了，逮着自己就不带手下留情的，生活上却对自己不闻不问，自己平时累死累活的忙碌，他是什么都不带搭把手的，还觉得她做这些都是理所应当。 何翠芬预测到自己以后会后悔，却没想到后悔这天来的这么快。 人总是不愿意对内攻击自己的，出了事都爱从外部找原因，人同时也是不知足的，何翠芬忘记她当初是为了温饱和庇护自愿嫁人的，现在解决了生存危机，有人保护了，她又开始受不了精神上的痛苦，每每在深夜里偷偷流泪，感慨着命运。 她把自己现在的一切煎熬都算在乔丽云头上。 一听说乔丽云又闯祸，她就按捺不住了，一下工就在小道上截乔丽云。 乔丽云经过起初的意外，已经镇定下来，直截了当地问“你要干什么？” 何翠芬冷笑，“你害我那么惨，还有脸问我要啥，那肯定是要钱啊！怎么，你不认账啊？” 乔丽云嗤之以鼻，“何翠芬，你别太不知足了，我上次赔给你不少东西，你还拿走我的羊毛毯，我早不欠你了！” 提起这个乔丽云就不是滋味，上回她之所以按捺不发，不是怕了何翠芬，而是不想招惹张家给自己惹的一身腥，二来么，是出于活了两世的大局观。 上辈子何翠芬就是个小人物，这辈子她又嫁到农村，更没出路了，这人在她心里已经划分到小鱼小虾那一类的，既蹦哒不出这片土地，也翻不出大浪，跟这种人纠缠就是浪费自己的时间精力。 现在，何翠芬又来找茬，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乔丽云环顾了静谧的四周，眼底悄然闪过阴冷至极的狠。 林场的遭遇让她明白了，自己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她早上那会儿就不该放过莫问程。 她一直都知道一件事儿，既然她能把外物拿进空间，肯定是可以把其他人带进空间的。 何翠芬不开眼的招惹她，那她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事后带进空间里给自己的耕地当养分，这事儿她可真是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试问哪个警察能破了死不见尸的案子呢？ 何翠芬拖家带口的过来找麻烦，她是拿何翠芬妹办法，但她这时候不是自己一个人来了么……总不能谁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 乔丽云渐渐下定了决心，手上不声不响多了根锥子，针线盒里最粗最锋利的大圆锥。 她阴森地笑，转身假装要离开。 何翠芬果然立刻冲上前，撕住乔丽云的衣袖，不依不饶说“别想跑，我都听说了，你还有二十块钱呢，你想赔给莫家，可惜人家没稀罕，我不一样，你赔给我，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这钱我留着吃喝的，不可能给你，你想要，除非……” 何翠芬挑眉，“除非什么？” 乔丽云见何翠芬愣怔，瞅准时机，猛然扬起手。 千钧一发之际，何翠芬像是早就有准备一般，猛然弹开。 同一时间，周围的几颗树后分别窜出来几人。 赫然是张三儿，张婶儿和张川一家三口。 乔丽云直接傻眼儿了。 “姓乔的，你敢拿锥子扎我儿媳妇！” 张婶儿一马当先冲上来，抓住一脸呆滞的乔丽云，薅住她头发就往地上扯。 乔丽云狼狈地扑倒在地上，还没来及爬起来，张婶儿就一屁股坐在她身上，伸手就从乔丽云口袋里扯走了两张大团结。 前后发生的太快，乔丽云根本来不及反应把钱收进空间里，当她意识到兜里钱没了，瞬间气的大喊大叫起来“救命啊，张家谋财害命了……” “死老头，老大，还等啥呢，赶紧过来堵住她的嘴，再搜搜还有啥好东西！” 张三儿和张川爷俩赶紧跑上前，一家三口上下其手，把乔丽云从头到脚搜了个遍。 要说抢钱这事还得是一回生二回熟，头回张三儿和媳妇就是从周桂兰身上得了好处，这次一听说乔丽云身上有20块，两口子立刻就动了心思，再加上何翠芬挑唆，早就打定主意今儿要对乔丽云动手了。 张家选择的地方也是专门考察过的，这段路旁边是荒地，一般这个时间就没人，张家缺席的另两个儿子也不是消失了，而是各边一个在不远处望风呢。 这样严密的监控，足够保证他们抢夺乔丽云的时候没人看见了。 两口子一通搜罗，见乔丽云身上除了那二十也没别的了，默契地一人脱上衣，一人扒裤子，当场就把乔丽云扒的只剩下贴身衣裤。 张川还特损，看乔丽云哭喊个不停，直接把乔丽云的袜子脱下来塞进她嘴里，乔丽云的衣裤也被他在手上绕了绕，在空中画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直接挂到树杈上。 张家做这一切的时候，何翠芬就抱着胳膊在旁边冷冷地看着。 她也想存点私房钱，万一以后有离开的机会就毫不犹豫离开这家人，但她吃过先前的亏，现在可不再天真幼稚了，知道做任何事都要万无一失，尤其是坏事，绝对不能自己一个人干。 既然这事自己不能单干，那她就无所谓带上张家人，她挺享受像个吃瓜群众一样观赏乔丽云吃瘪的样子，她公婆可是不要脸又没下限的，只要乔丽云还是个自持身份的城里人，就讨不到任何好处。 第172章 告吹 羞辱够了，张婶儿站起身，满足地把钱揣进兜里，啪啪扑梭了手，“我们家还真不是欺负你，谁让你坏事干尽呢？教训你就是给我们大队出口恶气，以后再敢在我们大队干坏事，我们一家还替天行道！” 乔丽云嘴里被塞了袜子，泪花盈满了眼眶，却说不出话来。 眼睁睁看着张家人带着她的二十块钱潇洒又满足地离开。 她恨恨地从地上爬起来，抽走嘴里的袜子，咬牙切齿地骂着“丧尽天良，一家臭虫，老鼠，素质低劣的泥腿子！” 就让他们暂时得意一下，等自己以后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一定会让何翠芬和张家好看。 眼下，乔丽云只能这么安慰着自己。 今天这事儿，她并没有不切实际的奢望，就算她不要脸皮的到处哭诉闹腾，大队长他们也不会给自己解决问题的，既然是这样，她更不可能让自己丢丑，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 接下来，她急忙找根树枝，把自己的衣服从树枝上挑下来，穿好衣服离开了。 王圆圆从肥啾口中听到这事儿，脸上的表情挺精彩纷呈的，这可是女主啊，原着里走到哪都发光发亮的人物，如今居然混成这样了…… 虽说她接了回收救世者的任务，总得时不时跟乔丽云对着干，但王圆圆也不觉得乔丽云如今的境地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乔丽云自己心术不正，本来其实也不至于混到这份儿上。 像是她今个推莫问程，完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了，莫问程心脏病发前，她明明有机会接系统任务及时挽回一切，顺便拿高额系统几分，是她自己不肯。 所以，还真赖不到别人头上的。 王圆圆他们几人也回到知青院。 新的东院主体已经完工，就差一堵墙和大门，等最后一堵墙砌好时，就彻底和南院分开了。 这天轮上王圆圆和白晓晓三人下厨，三人一回来没耽搁就往灶房里去了。 吃饭的都是自己人，大家都不藏私，最近伙食水平是相当不错，别的不说，每天总有荤菜吃，王圆圆贡献了鸡蛋，高盼艾艳额外出主食，宋宵和展宏瑞几个不时就拿出点荤的。 也就胡伟和秦方昆总吃白食儿，但他俩手脚勤快，每回吃完饭就属他俩拾掇的最麻溜。 他们这一波人里，是真没啥斤斤计较的，也没特别算计的人在，大家都知道胡伟和秦方昆家境不太好，没人强迫他俩贡献多好的食材，分出来这段时间，一帮人在吃的上头都挺愉快的，条件好的多出点物资，条件差的就多跑腿出力，日子过的挺和谐。 倒是周桂兰她们那边，清汤寡水，惨惨淡淡，还经常无缘无故就不做饭了，整天冰锅冷灶的，就算坐在一起吃，几人间的氛围也怪怪的。 这边王圆圆他们占用了厨房做饭，周桂兰和王小芹一跨进大门就目不斜视地往宿舍走。 其实这几天周桂兰也是没什么心思抢占厨房的，连着几天到了饭点她都没带按时出来吃晚饭的，早上也是故意错过了吃饭时间才出门，就是为了不跟韩顺利碰头。 那天过后她很快跟郭振兴发生了实质的关系。 真的迈出这一步，她就已经没法回头了，什么情爱、忠诚的，都没有握在手里的钱实在，所谓的对象，未婚夫，原本就是靠不住的，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 这天韩顺利其实回来挺早的，同样在宿舍里没出来。 他和周桂兰刚吵架那会儿，也没想着跟周桂兰低头服软，甚至有种终于解脱了的轻松感，把话给周桂兰挑明了也好，省得她以后老催着自己问家里要钱，让自己夹在中间难受。 起初他心里还是硬气的，甚至想着，就算这婚事因此告吹了也无所谓，他心里还挺有气，觉得这样斤斤计较给娘家划拉钱的女人挺没劲儿的，吹了就吹了。 不过两天过去了，随着怒气一点点平复，他心里开始空落落的，冷不丁突然就开始翻腾了。 他在宿舍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时而去窗前往外看看，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心神不宁。 周桂兰要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跟自己告吹，那……两年的感情就算玩完了？ 想到这，整个人被一股铺天盖地的悲伤给席卷了，两年了，他和周桂兰在这地方相互鼓励，相互扶持，俩人彼此陪伴，一起憧憬着未来，他早就适应了生活里有周桂兰的存在，可惜，这样的关系却突然戛然而止…… 意识到这的时候，他好像突然就不能接受了。 再也顾不得男人的尊严，他噌地一下从炕上站起身，上对面的方桌拿了个窝头装进饭盒里走就出了屋。 他走到周桂兰宿舍门前敲门“桂兰，桂兰，你在么？” 屋里过了好久才传来王小芹的声音“周知青出去了。” 韩顺利在门前苦笑，“桂兰，我知道你在呢，刚回宿舍以后你就没出过门儿，我知道你是不想见我，但我有话跟你说，你出来一下。” 屋里，王小芹看看周桂兰，悄声问她“咋办？” 周桂兰扯扯嘴角，“他要见，那就见见，总得把话说清楚。” 王小芹看着她冷漠决绝的样子，挺不可思议的，“你真的要跟韩知青分手？你俩可快要结婚了的。“ 周桂兰眼底现出一丝轻蔑，嘲讽道“谁跟你说的，我家可从没收到过他家聘礼，八字没一撇呢，他们韩家，我周桂兰高攀不起，结婚就算了吧。” 说着，站起身，直接走到门前拉开门，不冷不热地抱着胳膊说“有啥事，你说。” “这会儿院里人都在呢……我进去跟你说吧。” 韩顺利要进屋，周桂兰一伸胳膊挡着了，“别了，就站门前说吧，咱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别引得大家误会了。” 韩顺利冷不丁听到这话，不敢相信似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他皱着眉看周桂兰，“你别生气了好吗，我那天也是口不择言，我不该那么说你爸，手术费的事我再写信说服说服我爸妈，你总得给我点时间。” 周桂兰嘲弄地道“不必了，你家的钱多金贵呢，都留给你妹找工作吧，我周桂兰是不配的。” “你别这么说话。”韩顺利听着这话像气话，心里不禁又浮起了一丝希望，“我其实是想和你共同面对的，只是家里那边没那么快说服，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今晚回去就写信给他们，我……” “行了！”周桂兰打断他“这个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爸的病要是指着你家，他早就死路一条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麻烦你走吧，你听好了韩顺利，咱们告吹，咱们之间没有任何瓜葛了，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周桂兰决绝的态度，远超韩顺利的预期，他本来以为只要自己主动解决问题，他们还是会和以前闹矛盾一样，很快和好的，顶多因为这次冲突剧烈，而多费一番功夫，但无论周桂兰怎么撒气他都有心理准备，毕竟他走出宿舍门的时候，就做好了低头的准备。 第173章 美好的笑容 他是万万没想到，周桂兰竟然真的想分手。 两年的情谊呢？她就真不顾了吗，太狠心了。 韩顺利感觉心脏被挖走了似的，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站在那儿也挪不动脚，不死心地看着周桂兰问“桂兰，你，你真的想好了？” 周桂兰“是啊，我早想好了，在你骂我爸是死人的时候，你就不配让我嫁给你了。” 接着，不等韩顺利再说什么，她突然握住门把手就要关门。 韩顺利眼里一慌，一股撕心裂肺的感觉漫过心头，他猛然出手按住门，急促地解释“我都说了那是我一气之下口不择言，咱们一起那么久了，你别因为一件事就否认咱们的将来，你先吃点东西吧，冷静几天我再来找你，今晚我就给我家写信。” 他强硬地把饭盒递向周桂兰。 周桂兰给他的回应简单直接，劈手将饭盒扔了出去。 砸在院子里的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里头的窝头滴滴溜溜滚落在地，绕了个圈圈，碎成两半。 俩人这么争执，周围吃瓜群众也不少的，这时候是下工点儿，周围宿舍都有人，全都被俩人的爱恨纠葛吸引着，默默围观吃瓜。 这种事么，是不可能有人站出来劝的，大家也都知道自己没立场掺合到别人两口子的矛盾里，站出来反而显得多管闲事了，不过听众听下来，倒是都对韩顺利产生了几分同情。 这俩人现在的情况，一看就是周桂兰铁了心分开，不但如此，她这是要趁着分手的时机，把心里的怨气都发泄出来，韩顺利就可怜了，一看这人就还余情未了，处处占下风。 王圆圆三人在厨房，离得也算近，打从那边传来韩顺利的说话声，白晓晓就刻意放轻了切菜的声音，几人是把两人的对话听全了。 江红柏扬了扬眉毛，那意思是之前自己的推测一点没错，韩顺利就是放不下。 白晓晓朝他竖起大拇指，低声说“有一点我想不通，你们听出来了吗，韩顺利是松口了，打算写信劝服家里帮助周家的，按理说，周家既然那么缺钱，以周桂兰的性子，肯定会就坡下驴原谅他，可是你们感没感觉到，周桂兰现在是一点也不稀罕了。” 王圆圆“感觉到了，她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都很有底气。”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她太有底气了。”白晓晓对此就很疑惑，“难不成赌气比救爸爸还重要么，真不理解她怎么想的。” 江红柏正要说什么，那边又传来争执声，三人连忙闭嘴。 韩顺利看着自己的饭盒被无情地在地上，嘴巴动了动，脸上流露出不小的挫败。 他是个老爷们儿，倒不至于嚎着嗓子哭，可他控制不了通红的眼眶，更克制不住满眼的心碎。 可任凭他多伤心欲绝的样子，看在周桂兰眼里，她也是无动于衷。 冷冰冰地说“早干嘛去了呢？我需要你帮我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我那天晚上那么求你了，你是怎么对我的？这会儿装什么可怜？我也看明白了，你这种人是不需要媳妇的，照顾好你妈，照顾好你妹子，你的人生就圆满了，媳妇？不配让你在意的，所以我也不打算在你身上浪费自己的青春和感情了，韩顺利，咱们就算了吧，这周我会写信告诉我家人咱们吹了的，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别来骚扰我。” 说完干干脆脆把门关上了。 围观众人“……” 卧槽！ 周桂兰这女人，这可真是，说分手就分手了啊！这么决绝！这么不留一丝余地！ 周围几个宿舍全炸了锅，大家都在议论这事儿。 “要说这女人心硬起来，真是十个男人也抵不上，我今儿算是见识了。” 胡伟赞成秦方昆的话，“一看韩知青就是余情未了，还指望着以后结婚，但人家周知青好像早就有决断了，周知青可真是个狠人，平时我看他们感情那么好，她对韩顺利也很不错的，没想到绝情起来也是一点不拖泥带水的。” 正在伏案做题的展宏瑞幽幽抬头“两人不合适，不结婚未尝不是一种幸运。” “哟哟哟，这话水平有点高啊，不愧是经常看书学习的人，听着咋这么有道理呢！” “我一听我都跟着悟了！要不咋说展哥是个有智慧的人呢，大好的条件，人家展哥就是不考虑处对象那点事儿。” “可不嘛，前阵子我还看见乔丽云冲着咱们展哥抛媚眼儿呢，展哥根本就不为所动。” 展宏瑞听着胡伟俩人的吹捧戏谑，倒是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美好的爱情人人向往，他也是不例外的。 也许有一天，他会不顾一切追求那个喜欢的姑娘，但不是现在，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这两年决定了他的人生方向，如果他以后没办法实现理想和抱负，又怎么配谈感情。 灶房这边，王圆圆三人也是挺唏嘘的。 白晓晓神色一动，“我想起一句诗，就挺适合现在韩知青的！虽然有点不厚道，可我忍不住好想说啊。” 江红柏抽了抽嘴角“你说啊，他又听不见怕啥呢？” 王圆圆也好奇的不得了，催她“说吧说吧，虽说他失恋了，可他这人跟咱们也算不上多好的关系，之前还闹过不愉快，咱们悲伤难过的时候也没见他多么同情了，这时候咱仨私下说道几句也没啥。” 白晓晓清清嗓子，一脸哀愁，押韵地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王圆圆凝神一想，也接了句“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刚风尘仆仆赶回知青院就走进厨房的宋宵“……”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啥，但还是下意识按照俩人诗句的意境，顺口接了句差不多应景的“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 几人大眼瞪小眼，突然都笑了。 江红柏不乐意了。 这几人都是满腹才学，他要不说出一句啥来，那多没面儿啊。 他脸憋的通红，憋出一句“昔日情深似大海，如今只剩泪满襟！” 这一听就是他自己胡诌出来的打油诗。 不过王圆圆还是很给面子地啪啪鼓掌两下。 白晓晓一听他这粗糙的诗句，莫名就从刚被古人感染的悲观情绪里抽离了，噗嗤一声笑“江知青你太有才了，这也能编出来。” 几个要好的朋友们在一块本就无所顾忌，这样插科打诨的语句真是让人忍俊不禁的，王圆圆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宋宵就发现，她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上扬，形成一道美丽的弧线，眸子里的灿烂光芒仿佛在向这个世界诉说着内心的喜悦。 这样的笑容，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很难想像她几个月前还了无生气。 宋宵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少年时期，整整六年，他的环境里只有压抑，他从没笑过。 这时候看到王圆圆甜美而又绚烂的微笑，他突然就萌生了一股念头，忍不住想要守护她，让她永远保持这份发自内心的喜悦。 王圆圆笑着笑着就突然笑不出来了，感受到宋宵一直落在脸上的视线，抬手摸了摸脸，心头一阵不自在的感觉。 第174章 医生在就是有安全感 为了掩饰那股尴尬，她连忙问正事儿“宋医生，莫叔情况怎么样了？” 宋宵收回目光，轻轻咳了咳“心室前负荷不足，通俗的说就是心力衰竭。” 江红柏“以前一直没发现，这次突然得的，他怎么突然就得这个病了？” 宋宵“原因不好说，可能是这些年营养跟不上，身体常年亏空，林场作业体力负荷过大，长年累月的郁郁寡欢，压力负荷引起的，都有可能，这病只能静养，保养合适倒是不怎么容易犯病的。” “那还算不幸中的万幸。”白晓晓感慨说“这回是多亏你俩了，不然真不敢想，莫叔也就才五十多岁。” 王圆圆实话实说“我起到的作用有限，是宋医生提出上山，也是他提前准备了药。” 几人莫名的就生出一股庆幸，身边有个医生朋友是真的安全感满满啊，不出事则已，一旦发生意外，医生的存在那简直就是最大的生命保障。 江红柏星星眼看着宋宵“哥们儿，等卫生站建好了，我肯定得常去叨扰你，经过莫叔这茬，我突然觉得人的生命挺脆弱的，以后我得时不时让你给我检查个身体啥的。” 宋宵失笑“别没事吓自己，心脏病没那么好得的。” “对了。”他突然说“刚回来的路上碰到李队长，说起下周一竣工验收的事儿，卫生站我负责验收，知青院这边算是大家筹钱盖的，你们几个得选个代表验收签字。” 王圆圆提议“验收就大伙一块验收，签字就展知青吧。” 王圆圆和展宏瑞出了大头钱，最大头还是展宏瑞出的，自然要着重考虑他的满意度。 白晓晓和江红柏没意见，吃晚饭的时候大伙一碰头，艾艳和高盼也都表示没意见。 展宏瑞当时出这份钱单独建院，就是想有个安安静静的学习环境，验收的时候肯定得考虑到这方面的需求，他爽快就应了。 秦方昆兴奋着“下周一验收，这也没几天了，咱们马上就能搬新宿舍了啊！” 说到这个，大家都有些雀跃，最期待的就属孙秀文了。 他脱口道“我提议，到那天咱们每人凑一样菜，有荤的就凑荤的，没荤的就凑素的，集体凑顿大餐庆祝一下乔迁新居怎么样？” 这提议获得大家一致赞成。 王圆圆悄悄咽咽口水，孙秀文一说荤菜，她别的没想，第一时间惦记上宋宵做的糖醋排骨了。 孙秀文掰起手指算“三天！还有三天呢！明儿就搬该有多好，原来的宿舍我是一天都住不下去了。” 胡伟和他抬杠“孙知青，我咋觉得你最近一点不稳重了呢？你以前刚来知青院的时候，好家伙，一副公子哥儿模样，眼高于顶的，说话还总端着姿态。” 秀文被他挤兑的脸红了红，“这不是熟了么，再说了，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两天有多艰难，我快失心疯了。” 说到这，忍不住跟大伙倒起自己满肚子的苦水。 他刚好和韩顺利一个宿舍，这两天韩顺利一副失恋的样子也是挺闹心的，昨个大半夜，他睡的正香，突然被一阵恐怖的喊声惊醒，他打开手电筒一扫，只见韩顺利从被窝里惊坐起身，俩胳膊竭力地对着空气瞎抓摸着，嘴里大喊着让人听不明白的话，叽里咕噜的。 这直接导致孙秀文神经衰弱，失眠一整宿。 睡不着，脑子里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着以前的事儿。 有些事自己觉得不在意了，可受过的伤害从未消失，只是压在心里最深处的地方，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引子，那些情绪就能死灰复燃。 韩顺利一失恋表现出的那种状态，他不由得就想起当初自己猪油蒙了心跟乔丽云谈对象，一下乡就满心憧憬地张口求婚，换来的是乔丽云的嫌弃和拒绝，那段日子乔丽云总对他冷战，他那时候比韩顺利强不了多少，每天心里揪着，整个人陷入到巨大的哀伤里。 正好那段时间他名声不佳，大队长老挑他刺儿，所有人还都拿他不行说事儿，他身边没家人，没朋友，没有任何支持，天知道要不是铁牛出现，他怎么熬过那段时光。 想起从前种种，又想到乔丽云最后要挟他给钱时的毫不手软，他是半点不想在前院呆了。 大伙听说这些，再一看孙秀文果然双目无神，两坨黑眼圈，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嗬，你这黑眼圈真挺严重的，睡眠不好还是得想办法调理调理。” 孙秀文“嗐，没办法，我就是那种心里搁不住事儿的人，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睡不好，别人失恋都能影响到我，要不我能那么着急搬家吗。” 艾艳“这简单啊，现在咱们不是有宋医生了吗，让宋医生给你开店药调调。” 宋宵想也不想拒绝了，“我这不治轻度失眠，轻微失眠建议调整生活作息，调解心理状态，你可以尝试中药调理。” 王圆圆眼睛一亮，接话茬“我看铁牛家晒了不少草药，你闲了问问他家有没有镇定安眠的呢？” 孙秀文若有所思，“也是啊，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了，李叔那儿说不定有啥治失眠的老方子，回头我就去问问。” “其实吧……”王圆圆似笑非笑，眸中光华流转，“要我说，也不用吃什么草药的，你叫铁牛过来陪你睡不就结了，有个人陪着，宽解宽解心事指定睡的快。” “这样也行吗？”孙秀文心里微微一提，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他环视大伙一圈，观察每个人的表情，试探地问“我俩睡一屋，不会显得很奇怪吗？” 江红柏“那有啥好奇怪的，圆圆说的也有道理，人有时候失眠就是七想八想出来的，身边有个人陪睡，分散分散注意力挺好的。” 他话没说完就见王圆圆跟宋宵神同步一般同时露出微笑，俩人的笑容只出现了一瞬，立马隐没在唇边。 俩人这样笑，莫名给他一种欠打又鸡贼的感觉…… 江红柏揉了揉眼睛，心说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嗯，是错觉。 耿直纯洁的众人纷纷说“没错，就该叫铁牛来陪你住阵子。” “别说，我们也都挺喜欢这小伙子的，上回他送来那个益母草天天泡水喝，感觉最近气色都变好了。” 第175章 报不报名 有人压低声说“孙知青，你别不信邪，你说不定啊，是被啥不干净的缠着了，铁牛阳刚大小伙，炕上一躺就能镇邪。” “对对对，屋里阴气太重是容易身体出毛病，铁牛过来了那不就阴阳协调了么，解决失眠不在话下。” 孙秀文看着说话的那几个人一脸理所当然，听众也是毫无异议的样子，心里好无语的。 这些人是不是商量好故意气他的？说的好像他自己不是阳刚大小伙似的。 凭啥铁牛是阳，自己反倒是阴了？这群人简直瞎说八道，他本来一阳光刚强小伙子，愣是被这些人给调侃的像个女人了。 不过……他又换个角度想想，好像也能理解大伙为啥这么说，他之前不是肾虚么，肾虚不就代表着肾精不足，那可不就是阳气不足么。 所以在阳刚这方面，他肯定是跟铁牛没法比的，别的不说，就铁牛那一身魁梧的腱子肉，那粗壮有力的胳膊，他每次瞧见就羡慕的流哈喇子。 正好最近他跟铁牛一起铲大粪，关系是越走越近，等下午开工就跟铁牛说道说道搬一块住的事儿去。 咦，内心还有点期待肿么回事？ 孙秀文赶忙压下上扬的嘴角，生怕给人看出不妥。 这天发生的事儿多，吃了饭大家也都没散，一直在王圆圆宿舍里唠闲唠嗑。 讨论的最热烈的自然是乔丽云今天在山上害人不成被反被戳穿的事儿。 要不怎么说乔丽云不得人心呢，这伙人里就没有待见她的，艾艳和高盼自然不用说，提起乔丽云嘴里就没一句好话，就连秦方昆和胡伟都没怎么客气。 大伙闹哄哄批判了一阵，不知是谁，提起镇小学招老师的事儿了。 “你们听说了没，镇小学要从周边大队知青里选拔老师，已经开始报名了！” 他们北樟大队是离镇上比较远的，得到消息也比较晚，但前两天开始也不断有风声传来，有知青还专门去镇上问了，得到的答复是他们确实要招老师，不过名额不多，只有男女各一个名额，笔试过了，最后还得经过试课选拔再筛选议论，最终只留两名教师。 报了名之后，具体的考试和面试时间就等学校通知。 高盼和艾艳都挺心动的，打算报名试试。 毕竟去镇上教书，小学会给老师安排暂时住的地方，以后也不用回村劳作，轻松安逸的环境谁都向往。 宋宵立即看向王圆圆，关切地问“王知青，你怎么想？” 王圆圆表示没兴趣，想也不想说“乡下干活累归累，但习惯了也挺自在，我挺满意现状的，不打算折腾了。” 孙秀文一看王圆圆表态，也跟着说“我也一样，我在乡下也习惯了，这次就不报名了。” 他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点自信的，从小到大他成绩都不错，竞争教师名额肯定不在话下，但他也不乐意挪地方，好容易有了铁牛这么个死党，而且发小王圆圆都表示不去，他直接就歇了心思。 秦方昆和胡伟是挺动心的，尽管他俩文化底子不怎么样，也都决定报名碰运气试试。 他俩问展宏瑞，展宏瑞摇头说“我也不打算挪窝，乡下生活更宁静，我不在乎工分，看书时间反而更多。” 当上老师可就没空复习了。 他这想法也在大伙意料当中，毕竟这人是把看书学习看得比任何事都重的。 胡伟用肩膀怼了怼江红柏“你呢？” 江红柏滞了一下，下意识先看向白晓晓，“晓晓，你想报名吗？” 王圆圆也挺好奇地看向白晓晓。 乔丽云重生前那辈子，白晓晓对这次选拔老师是表示出明确的兴趣的，只可惜她被乔丽云摆了一道，错过考试时间。 乔丽云重生之后，和白晓晓成为了好朋友，那时候白晓晓已经在乔丽云的刺激下发展了山货买卖，自然是没兴趣当老师了。 这次……她应该也不会去吧。 白晓晓果然摇摇头“我也觉得现在生活挺好的，习惯了每天劳作，也没什么压力了，我爸妈以前都是老师，我是知道的，教书育人可一点不简单，我对自己的水平也没啥自信的，没信心能教好孩子们担当如此重任，再说圆圆他们几个都不去，我也不怎么想离开大家。” 还有一点她没说，她已经打算好试试人工种植野山参了，离开这片土地以后她拿啥赚钱啊。 江红柏笑容舒展起来，“我跟你想的一样，刚来时不适应，现在一切都习惯了，觉得这里也不错，我也不想报名了。” 艾艳和高盼似乎看出点端倪，俩人怪里怪气地笑问“那你刚才咋不说，晓晓一说不去，你立马也不打算去了？” 江红柏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起来，“跟晓晓有啥关系，我自己也是真不想去的，留在知青院还热闹点。” 高盼“你说没关系，那咱们可拉着晓晓去报名了啊。” 江红柏眼里闪过一丝急色，急中生智说“别别，我还是挺希望所有人都留下的，大伙一起热热闹闹多好，再说咱们房子可刚盖出来，还没正经住过呢，你们就舍得搬走？” 说到这个，艾艳和高盼都挺纠结，但要比起换个环境当老师，这样的选择对她们来说好像也没什么艰难了，肯定还是当老师好啊！ “只是报名，都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这次报名的知青肯定不少，附近多少个大队呢。”高盼突然挑挑眉，“乔丽云肯定要报名吧，她名声都臭了，指定想着早早离开呢。” “她一年处分期还没满呢，县长亲自给她的处分，估计也报不上名吧！” “那不一定，你们别小看她那个人，满肚子心眼儿，说不准使出什么阴招损招。” 大伙说着就有些猜测起来。 王圆圆没吭声，心里想着，可不么，乔丽云重生前就在镇小学教过一年半的书，她对那所学校是最熟悉的，原着里还特别提起过，她之前在那个小学混的很不错，和其中一个领导也多少有点暧昧…… 天色渐黑，大家聊着聊着也都有点犯困，各回各屋去了。 孙秀文故意墨迹了一会儿，最后一个出门的时候，突然返身回来了。 跟王圆圆低声商量“圆圆，我想今晚就跟乔丽云把话说清楚，你感觉时机差不多吧？” 他之前是在乔丽云的挟制下不得不服软，既然家里都把隐患解决了，他就一天都不想忍了。 王圆圆寻思着说“你实在想撕破脸也无所谓，不过她家里的事儿最好先别提。” 第176章 撕破脸 孙秀文“理由是？” 他正想拿这事儿狠狠讽刺乔丽云几句呢，憋着不说算怎么回事儿啊。 “自己想。”王圆圆把着门，往外推了推，“我准备休息了。” “急啥，你倒是把话说清楚的。”孙秀文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为啥不能提她哥的事？我是真想不明白。” 王圆圆板起脸，“自己想，别多问！反正这事儿你要问我意思，找我拿主意，我就是这么个建议。” 她也挺无语的，有时候她是真没想对孙秀文那么凶巴巴的，她也想正常打交道，可奈何这人就属于间歇性不开窍的典型，他一犯蠢，她就老忍不住没好气。 孙秀文哭丧脸，哀怨地说“我知道我有时候反应没你那么快，但我是真心把你当自己人的，整个知青院里，能让我掏心掏肺的也就你了，咱两家的关系在这摆着，有事我不找你我找谁啊？你就耐心跟我说说呗。” 他这么说，王圆圆寻思起这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倒确实能感受到他改善关系的真诚。 这次她语气倒是好不少了，“很简单，现在不说，就是以防万一能打个信息差呀。” 她看孙秀文还是一脸木然，只能叹叹气说“好比镇小学招老师你总知道吧，乔丽云肯定会想办法报名的，万一她真报上名还被录取了，咱们再把这事儿拿出来不香么，非得等现在出这口气？” 孙秀文眼睛微微一亮“你说的对啊，我都没想到这些，还是你细致。” 他看了王圆圆好半天，由衷地说“圆圆，我发现你真的变了，下乡生活对我来说只是一次后悔的错误决定，却好像成就了你，现在的你真的很厉害。” 知道了这一茬，孙秀文瞬间不想透露半点口风了，他讨厌乔丽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希望她顺利调到镇里当老师。 其实乔丽云如果最后不拿他家里的事儿威胁他，他也不至于彻底厌恶了这个人，更不至于坏她什么事儿，但现在不一样，他是希望乔丽云得到点惩罚的，如果她这样的人都去为人师表，那不是祸害下一代么。 他心里合计着事儿，跟王圆圆告辞后，闷头就往宿舍里走，刚到门前，耳边一道声音响起。 “秀文。” 孙秀文一个激灵，立马回神了。 想啥来啥，他还想今个太晚就算了，明早去找乔丽云说这事儿，没成想乔丽云倒是先来找他了。 也是，她今儿在林场又惹了众怒，这时候可不得来找自己“寻求帮助”么。 乔丽云站在台阶上，夜里微冷的风，吹的她刘海飘起来，露出洁白的额头。 她穿的也单薄，鼻头冻的微微发红，浑身散发着楚楚可怜的柔弱气息。 不过现在却激不起孙秀文半分怜爱了。 他把手插在兜里，口吻有点不耐烦，不冷不热的“啥事。” 乔丽云一听他这个口气，心顿时就凉了半截，声音也变得冷淡起来。 “出去院子外面说吧，我想你也不愿意有些事被外人听到。” 她带头往外走。 孙秀文随后跟了出去，走在乔丽云身后，乔丽云步伐款款的，可他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于有些厌恶。 走到不远处一片开阔地，乔丽云顿住脚步，开门见山地说“我身上没钱了，你先给我拿点。” 她现在可是半点都不想客套了，直接提出索求。 孙秀文嗤的一声，“你没钱，我也没钱了，我还想管谁要点钱呢。” 乔丽云脸色蓦然沉下“孙秀文，前头说好的，我帮你家保守秘密，你给我生活费，你今天就得给我，最少二十，明儿是周末，我得去镇上添置吃的喝的，还有生活用品。” 孙秀文一副事不关己，“你买生活用品跟我有啥关系，我自己还穷着呢。” “孙秀文！”乔丽云忍无可忍，恶语相向起来“我真是一点也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没责任感的人，当初你夺走我的初叶……” “停停停。”孙秀文直接打断她，“初叶这个事儿都让你说烂了，回回都提你也不嫌烦，我看见你那个撅起来的嘴型就知道你要说初叶。” 他直接不客气地揭穿乔丽云“我记得咱们第一回还是你主动诱、惑我的，那天你要是不主动往我身上坐，我都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也不可能对你有啥不轨的举动，按那时咱俩的关系，顶多我看你可怜，额外关照关照你，现在想想，那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你就是想用点非常手段赶紧把我从王圆圆那撬走，说起来我才是受害者，我的初叶也没了呢！” 这个时候孙秀文可是没了半点顾忌的，有啥说啥，没给乔丽云留半点脸。 乔丽云气的心口直咣咣跳，“你太不是男人了，你占了便宜现在还说风凉话，把责任一股脑往我身上推，你要是不碰我，我会失去清白吗？你就是再否认，你也否认不了你碰了我的事实！女人在这方面就是吃亏的，那时候你说的多好听啊，还要娶我回家照顾我一辈子，原来都只是嘴上说说的，从头到尾你就是个骗子。” 孙秀文摊手，满是嘲讽地说“天可怜见，我那时候满世界追着要娶你，可是当着整个知青院跟你求婚的，是你自己不乐意，推三阻四拒绝我了，说明你根本不在乎给你负责任的那个人是不是我，你要是在乎我这点责任感，也不至于还没跟我分手的时候就缠上莫问程，你可从没稀罕过我对你的责任感。” 他彻底看清了乔丽云的真面目，说起话来反倒没有任何顾忌，听起来甚至有点油嘴滑舌带着调侃似的。 乔丽云气的脸都红了，深吸口气“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无耻了，随你怎么狡辩，我现在没钱，需要帮助，我跟你谈感情，说不动你，那咱们就来谈点利害关系，你不给我钱，明天我就举报你家，你们家一直偷偷接受你大伯给的好处，这事儿传出去，你爸你妈工作都别想要了，你以后也别想再过好日子了，你自己决定，到底是心疼那点钱还是顾及你全家的处境。” 她看出孙秀文今天不对劲，因此特意强调了一遍利害关系。 孙秀文却出乎意料地满不在乎，“我一家可清清白白，自打划清界限以后就没跟我大伯有过任何瓜葛，你这么污蔑我们家，我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试试看？” 这是要撕破脸？乔丽云咬住唇，眯眼看着孙秀文。 她试探地道“你确定，你要跟我撕破脸？” 孙秀文语气冷下来“乔丽云，咱们早就撕破脸了不是吗，从你威胁我开始，咱们就没什么情分了，我今天索性就把话给你说清楚，以后我不会给你半毛钱！你来找我也是徒劳，想威胁我，那你就去告，我孙家清清白白不怕你告。” 丢下这么一句，他转身就潇洒地走了。 第177章 执迷不悟 乔丽云气到极致，跺了跺脚。 对着孙秀文的背影说“孙秀文，你会为你今天的狂妄后悔的！” 这样饱含威胁的话，依然没换来孙秀文的回头。 乔丽云彻底恐慌了，心里泛起强烈的不安，和不知所措。 迫在眉睫的，是解决钱和粮食问题。 现在她已经身无分文了，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孙秀文这里居然出了岔子，不受自己挟制了。 天啊，她之后该怎么办？ 她又恨又恼，神色阴沉地唤出系统面板，不甘地问“我想接系统任务挣钱！” 救世者机械而又无温的声音响起“抱歉宿主，现无法提供系统任务。” 乔丽云气道“整个大队那么多户人家，就没什么惩奸除恶的事要我去做吗？你再不给我提供任务，我就要饿死了！” 不出意外，系统没给出回应。 乔丽云也不再对系统抱什么希望，她早就知道，系统给的任务都需要特别的事件触发，就算她再怎么落魄，系统也只会围绕着惩恶扬善那一套核心触发任务，根本不会顾念她的现实情况。 指望系统任务，是解决不了她的窘境，她必须得想其他办法弄钱了。 她镇定下来，合计了好半天才离开了，不过不是往知青院的方向走，而是往大队那边走去。 是了，她打算触碰自己重生以来，刻意不去触碰的一些阴暗。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往往会做出跨越底线的事儿，一路上乔丽云也在安抚着自己，现在不是讲善恶讲道德的时候，她被夺走了最后二十块钱，其余的东西也被系统清零了，明天早上一睁眼，她就会立刻面临没有一滴粮食的窘境。 都要饿肚子了，还讲什么规矩和善恶呢？ 乔丽云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是没有半点羞耻的，从小她就知道主动抢夺，抢同学的，抢好朋友的，抢任何人的，只要是自己没有又特别想得到的，她都会想尽办法得到，现在她要做的事儿，无非是在复制过往罢了。 她一路走，突然，在一户农家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上次孙成贵和李花两口子合起伙来污蔑她，这笔账还没来得及算，这次就给他们点教训。 这次先饶了何翠芬，下次就是张家。 她打量一圈孙家院墙，选择了一个靠近角落，十分合适的位置，灵活地一跳，俩手攀住墙头，然后手肘和膝盖同时发力顶住墙，一下子就借力上了墙头。 别看她身娇体弱，那只是外表看起来。有灵泉水的滋养，她的灵活性不是一般人能比，爬个墙可真难不倒她的。 这时候的农家院墙都不怎么高，其实稍微掌握点技巧都能翻进去，只不过这几年大环境相对严苛，那些手脚不干净的都得掂量着犯了错的后果，所以村里罕有发生盗窃的。 乔丽云坐在墙头上，轻轻一跳就进了孙家院子。 她摸进鸡窝里，三两下就把孙家两只鸡收进空间里，又在院子里搜罗着，连墙边挂着的干玉米棒子和干辣椒蒜头什么的，都一网打尽。 最后她进到孙家厨房里，甭管是细面粉还是杂粮棒子粉，连同现成的窝头什么的，全都扫荡的片甲不留。 她很警惕，并没进到孙成贵两口子和孙家儿子的屋，只搜刮了厨房就快速撤了，前后没到三分钟时间。 干完这一票，乔丽云也没从原路返回，而是绕到村子外围，从后山那边的那条路返回到知青院里。 时间已经不早了，知青院整个黑着，只有南边一间男宿舍灯还亮着。 乔丽云没发出任何动静，悄然回了屋。 这边亮灯的这间男宿舍里，一宿舍人都上炕歇着了，只有韩顺利还在油灯下奋笔疾书。 他给家里去信，不过信上却没提半句帮周桂兰的话，而是给家里撒了个弥天大谎，说自己干活时不慎摔坏了腿，这个月和下个月的工分都没指望了，队里还帮他垫付了治疗费，他问家里要两个月的生活费，外加治疗的钱，总共五十块。 他从小到大也没这么坑骗过家里人，这次是为了周桂兰豁出去了。 等家里收到信，肯定会寄钱的。他不禁期待着，等把这五十块亲手交给周桂兰的时候，她会露出半怒半嗔的神色，责怪自己没早点要钱，接着她会收下钱，过后两人就能和好如初了。 孙秀文被灯光刺得半响睡不着，翻身下炕，凑到韩顺利跟前看了眼，啧了一声，“韩知青，我看着现在的你，就像是看过去的我，本来不想劝你的，但看你现在这样，我还是忍不住想跟你提醒几句，你啊，放手吧，别瞎折腾了，虽然会难过一阵子，但你要不放手，你以后肯定会更加后悔，感情的事儿说简单也简单，对方但凡爱你，那就是天大的矛盾也不可能放手的，你俩都到这一步了，真没必要死缠烂打的。” 韩顺利不爱听这话，笔尖顿了顿，摇头说“你不懂的，我跟桂兰两年的感情，都是实实在在处出来的，她跟乔知青不一样，她不是虚荣的女人，我没你那么惨的，这次她这么生气，只是为了她爸的手术费，我也想通了，两个相爱的人没必要斤斤算计的，我帮她渡过这道坎，她这辈子都会在心里记我的好。” 再说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周桂兰的态度太决然了，让他体会到最不想体会的那种痛苦，他是真不想分开的，现在只要但凡有办法能挽留住她，他都会试一试的。 孙秀文在韩顺利看不见的角度，悄悄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人啊，可真是执迷不悟，等着以后后悔的吧，说不得谁比谁惨呢，他自己可是及时止损了的。 他撇撇嘴，感慨韩顺利不就是王圆圆有一次跟江红柏他们开玩笑时说的那叫什么……什么来着……恋爱脑？ 韩顺利为了挽回周桂兰已经魔怔了，跟自己当初是一样的，他也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一个不肯正视现实的人的，干脆就什么也不说了。 “那你今晚可得早点睡啊，别老瞎整出动静来吓唬人，我睡眠本来就不好，明儿一早还跟王知青他们上镇上去呢，睡不好我可没精神。” 韩顺利没回应他，全身心投入在给家里的家信上。 既然骨折了，总得写点骨折的感受，不然就显得有那么几分假，他这次说什么也得把钱要来不可。 同一时间，乔丽云也在宿舍里奋笔疾书着。 她把自己曾经在孙秀文那儿了解到的，关于孙家和孙家大伯的来往事件，添油加醋地整理成一份举报材料，打算明天去镇上见那个人，办完事之后，顺便就寄到四九城。 第178章 她的自负迟早落空 弄完这些材料，都已经快半夜了，她想象着孙家之后会遭遇到什么，不禁一阵快意。 孙秀文这个无情无义的蠢货，估计还以为她只是嘴上说说，不会真的去告发呢，可惜她从来都不是只动嘴皮子的人。 说实话，她可没什么不忍心的，孙秀文占有了她的初叶，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却在自己最无助，最需要帮忙的时候翻脸不认人，那他就活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一个对自己既没有利用价值，还狠狠伤害自己的人，她凭什么要放过他呢？ 次日一早，大队那边就炸开锅了。 当全村人还沉浸在睡梦当中，李花的一声尖叫，刺破了黎明。 “遭贼了遭贼了，我家的鸡没了！粮食没了！” 一般人家有把余粮锁进柜子里的习惯，李花也把今年刚发下来的几十斤粮食锁起来了，不过厨房里还是留了十斤杂粮面和几斤精米面随时用的，饶是如此，这部分粮食被偷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她哭的扑天抢地，引来大伙的围观。 不一会儿李金响和李文贵都被请过来了。 李金响召集大伙问话，都说昨晚也没什么特别的，没人瞧见有啥鬼祟的身影，更没啥可疑的声音，连孙成贵和李花都没听到动静，遭贼的时候两口子和孙家几个孩子都睡的正香，也就是天不亮她去上茅厕，瞥了眼鸡窝才知道自家遭贼了。 李金响走到鸡窝跟前看了眼，摇头“这是个惯偷，看手法就不是一般人，连根鸡毛都没落下，都散了吧，这是无头公案，破不了的，大伙回去以后都加强防贼意识，有锁头的都给鸡窝和厨房加上锁头，一个个的，都别抱着侥幸心理，没碰上贼是没碰上，一旦碰上就跟成贵家一样，连线索都找不到，只能自认倒霉。” 这事儿，并不是李金响推诿，大队根本没法查也没法管，连线索都没有的。 孙成贵两口子抱在一块眼泪哗哗，可惜着自己的粮食，懊恼着怎么就放松警惕了呢，早知道该给厨房和鸡窝都锁了。 大队长都这么说了，那指定是找不到贼，追不回两只鸡了，只能自认倒霉。 “天杀的偷鸡贼，不得好死啊！”李花的声音彻响天际。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王圆圆和宋宵一大早晨跑路过这边，也跟着看了会儿热闹。 她问肥啾，肥啾说是，因为昨晚王圆圆早早睡着了，它就没来及告诉。 王圆圆挑眉，敏锐地问“是乔丽云？” 肥啾鄙视地说“是她干的，昨晚她跟孙秀文大吵一架，知道自己以后都不可能从孙秀文那弄钱，所以她狗急跳墙了。” 王圆圆心里一动，“她办这事儿的时候有人看见吗？” 肥啾“啾啾生气的就是这一点，昨晚偏偏就没人瞧见她，她挑的时间也正正好，真让她得逞了。” 王圆圆寻思着，乔丽云有空间，到手的赃物不会拿出来的，这时候自己就算出面举报了也是徒劳，没证据谁也没法认定是她做的。 不过，只要乔丽云开了这次的头，那就意味着她以后会经常小偷小摸，不怕她不露马脚的，走着看吧。 知青院这边，大伙早起也都听了李花家遭贼的消息，一个个聚在院子里谈论着。 在大伙议论纷纷的时候，乔丽云已经拾掇好自己，神清气爽地出门了，经过院子的时候，她也跟着听了几耳朵。 走出知青院，她嘴角不着痕迹地扯了扯，流露出一丝高高在上的快意。 让这些人尽管去纳闷、去疑惑，尽管去查吧，怎么可能查到她头上呢？ 以前的自己就是太仁慈了，无论是对那些泥腿子，还是知青院这些坏人，而当自己真的不留情面的时候，这些人哪一个是自己的对手呢？ 当听说大队长和支书要求各家各户以后都给鸡窝和厨房上锁防贼的时候，她更是觉得期待的不得了，以后说不定自己可以收集各式各样的锁子了。 其实打从心里来说，这些泥腿子的破粮食，她还不怎么看得上眼，她既然有本事白拿，那也是愿意拿更好的东西。 她出了村口，往通往镇上的小路走去，今天要不是惦记着正事儿，她真想去百货大楼转转。 郝荣华之前在百货商店被抓，那是人赃并获，而自己出手，是不会有任何风险的。 这个时候，乔丽云的心态还是挺自负的，就算她有多么落魄，只要有系统空间在，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她依旧觉得，自己迟早能逆风翻盘。 王圆圆她们这边，几人凑一起吃了个早饭，也一块出发了。 鉴于昨晚遭贼，大伙临走前都把自己屋锁的死死的，门窗检查了几遍才出发了。 王圆圆看着大伙心有戚戚的样子摇了摇头，还真是，没人会想到这事儿是乔丽云做的。 白晓晓和江红柏今天起的早，俩人早早上山去，赶出发前就把做了标记的两颗野山参给挖了出来，趁着新鲜好卖上个好价儿。 几人没带上次的山货，主要太引人注目了，这些干果尽管脱壳，还是装了满满一背篓，休息日村里不少人去镇上，一看几人背着背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里头装了山货。 经过上回孙家的觊觎，王圆圆几人是学精了，有好处绝对不外露一点点儿。 于是王圆圆就想了个办法，把干果提前转交给铁牛，拜托他带到镇上，铁牛是本地人，又常年捯饬草药的，背了东西出去不惹人注意，只等着在镇上汇合。 到了镇上，几人先跟铁牛碰了头，就打算先兵分几路，江红柏和白晓晓去黑市儿卖坚果，王圆圆这边跟孙秀文上邮局写信寄信，胡伟和秦方昆艾艳他们几个去镇小学报名。 大家约好等各自忙完了，上午十一点钟在汽车站集合，一块坐汽车去县里逛。 宋宵表示，今天也要给家里寄信，和王圆圆孙秀文一起去了邮局。 俩人走了几步，没见孙秀文跟上，回头一看，这人正拽着铁牛不撒手呢。 “镇小学有啥可看的，你跟我上邮局陪我寄信，完事儿时间要早的话咱们再一块上镇小学找他们去。” 铁牛还有点不情愿“我想看看他们咋报名的。” 孙秀文皱起眉，“他们报名你那么关注，我寄信你就不关心？报名真没啥可看的，走走走，陪我寄信。” 铁牛见他有点不高兴了，连忙收回看向那边的视线，“行吧，我陪你寄信去。” 孙秀文这才满意了，一手勾住铁牛的肩头，“过几天我们新院盖好，你过来陪我住段日子的，我最近失眠太严重了，咱俩晚上唠唠嗑没准我的毛病能改善呢。” 铁牛一愣，有些迟疑地说“我睡觉可不老实，打呼噜，磨牙，而且我长得壮，也挺占位置的。” “没事没事。”孙秀文摆着手，“你那不算啥，我睡觉还夹被子，腿上总喜欢搭个什么，经常乱翻滚把自己滚下炕的，你正好睡外侧帮我挡着，我腿要是不老实，搭你腰上刚好。” 一旁的王圆圆和宋宵“……” 这也太有画面感了，王圆圆眼前出现了一幕幕该出现的场景。 第179章 宋宵送的围巾 宋宵脸色也怪怪的，侧头看了好几眼孙秀文的腿，又不自觉看看铁牛的腰部…… 孙秀文对俩人的怪异脸色毫无察觉，整个目光都投注在铁牛脸上。 他就是觉得铁牛顺眼，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微笑和铁牛聊着天“好容易今儿休息，铁牛你回去晚点没事儿吧？一会儿跟我们一块去县里逛啊。” “好啊，正好也好长时间没去县里了。” “嘿嘿，我今天打算买条围巾，到时候给你也买一条吧，这马上入冬了，脖子上没有条围巾护着可不成呢。” “你最近紧张，可别乱花钱，围巾别买了，到时候我让我妈给咱俩一人做件新袄子，穿厚实点就不怕冷了。” 俩人都旁若无人地聊着。 王圆圆和宋宵频频对视，无声地吃着瓜，两人都觉得，空气里弥漫着说不出的甜蜜和躁动。 宋宵余光看了王圆圆一眼，见女孩脖子上也是空空的，心里闪过一道念头。 到了邮局门口，他掏出早就写好的信，“帮我投递下，我去办点事，等会过来跟你们汇合。” 信是他提前写好的，这时候光邮寄就可以了。 王圆圆也没多问他要干啥，谁都有点小秘密，她等会也想把大伙都支开卖点自己空间的农产品呢。 她点了点头，接了信就进了邮局。 王圆圆前一晚上也提前给王妈写好了信，在信里说了说自己这边最近的情况，当然她也把乔丽云最近的情况大差不差跟王妈提了一嘴，说到孙秀文的时候，就说自己对孙秀文是没有半点男女情分，坚决不愿意再恢复婚约。 除此之外，她还把宋宵来大队，以后大队要建卫生站的事儿跟王妈提了一嘴。 接下来是自己平时的劳作，她想着让王爸王妈他们安心，把自己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交代了一番。 末了特意总结了一段自己现在生活的很开心快乐，每天和关系要好的几个朋友一起进进出出，也没碰到过什么麻烦，让家里人放心。 她把自己的信连同宋宵的一块寄出去，又兑了王妈刚寄过来的汇款单。 办完这些，孙秀文还在不远处的长桌上写着信，铁牛耐心地坐在一旁陪着。 王圆圆一看时间还早，就打算先去黑市儿一趟。 之前吃了宋医生好几顿排骨，她一直念叨着送过去几只鸡还人情，一直也没空“置办”。 最近她经常拿鸡蛋出来，都是直接从神谷星那边拿过来，但这么做也不是特别保险的，日子短看不出什么端倪，时间长了就惹人怀疑了，她总得明面上“买”回去点鸡蛋的，这些琐事都得趁着今天过明路。 她走过去跟铁牛和孙秀文说了一声，让他俩等会见了宋宵传个话，待会几人直接在镇小学门口碰头。 接下来王圆圆去黑市儿。 神谷星的鱼经过这大半个月也算慢慢繁殖起来了，鱼苗越来越多了，不过想要长成大鱼短时间是不现实，王圆圆推测最早一批成鱼也得等年后。 但她鸡蛋多啊，前阵子她不停买鸡，几乎达到见了就买的地步，为买这些家禽和鱼苗把手里的小一千块钱都花干净了，她也没数自己现在有多少鸡，但她隔天去神谷星一趟，加起来一天就能收获四五十颗蛋。 她现在手里总共攒了六百多颗蛋，自己吃是吃不完的，趁空往外卖正好周转一下资金。 对于卖蛋这事儿，王圆圆不打算耗时间在这上面，她也知道亲自背着背篓走街串巷叫卖，能卖出相对高价，但她可没时间这么搞。 她直接去黑市儿，找到卖鸡蛋的大妈，以每斤比市面上低一毛钱的价格全出手了。 这大妈是专门在附近收鸡蛋来卖的，见王圆圆手里的鸡蛋成色新鲜，价格也合适，跟自己平时收购一个价，当场就答应了。 俩人麻溜地交易，交易结束后，大妈好奇地打听“姑娘，你是知青吧？我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你是哪个大队的知青，手里哪来这么多鸡蛋呢？” 王圆圆早就做好了回应这事儿的准备，防备地说“你问这么多干啥，我也是帮人卖的，鸡蛋你放心，都是我熟人在乡下收的，他不方便过来露脸，以后都由我来帮他出面，大妈你看这鸡蛋不错，你收了也能挣上钱，这就够了，别的就别多问了吧？” 卖蛋大婶儿可是个活络人，做生意哪有不活络的呢，一听王圆圆这话就知道她背后的指定是在镇上哪个国营单位上班的，这年头老百姓还能上黑市儿做做买卖，有单位的人可就提心吊胆多了，一个不小心就能丢了工作。 她又听王圆圆这么说，寻思也是，自己这边能收到新鲜鸡蛋，转手一出就是钱，打问那么多不该问的，回头让人起了防备心不和她做买卖了反倒划不来。 “姑娘你说的对，就是这么个理儿，你放心，婶子不打听了，万一有人问起婶子，婶子也不会提你一句的，这些蛋啊，甭管谁问那都是婶子自个儿上乡下收的。” 这大妈还挺上道，王圆圆笑眯眯。 卖完了鸡蛋，她又从神谷星取出若干鸡蛋，两只老母鸡，四条大白鱼，拎着这些东西出了黑市儿，又上供销社买了几斤五花肉，大摇大摆往镇小学走去。 孙秀文和铁牛先一步到的，见王圆圆采购不少好东西，孙秀文立马就眼红了。 “圆圆，你快帮我想想辙吧，我爸妈不给寄钱，这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我也想多买点肉咱们改善伙食呢，可又怕手里钱花完了。” 王圆圆“放心，他们不会真的不给你钱的，要真不给了，我借给你啊，不过我这也不能白借，得收利息！” “咋收？” “一块钱一天一毛的利息。” 孙秀文倒抽一口冷气，“这么狠？” 王圆圆笑起来，正要再揶揄孙秀文一句，余光突然见不远处一抹笔挺颀长的身影走过来了。 手里还提着不少包包袋袋，王圆圆粗粗一看，有排骨，各种调味品，他也买了几条鱼回来，另一只手上只有一个包装袋，看袋子的样子，像是去百货商店里买了什么衣服。 “嗬，宋医生买不少东西呢。”孙秀文隔着老远就不是滋味地说。 原以为只有王圆圆出手阔绰，谁知道每个人都采购了不少，他可真怀念原来不缺钱的时候啊，说起来也怪乔丽云，其实他下乡以后自己倒是没花过多少，钱多半都给了乔丽云。 宋宵大步走过来，面上浅浅缀着微笑“胡伟他们不上县里，就先买了点，一会儿让他们捎带回去。“ 他看了王圆圆一眼，顺手把手提袋递给她“这个给你的。” “啊？”王圆圆一头雾水，“什么？” 她低头一看，袋子里好像装着一条……围巾？ 孙秀文凑过来一看，脸立马就酸了“纯羊毛的！一条不便宜吧？” 他也想要啊！ 不过他冷不丁反应过来什么，眼睛一眯，一惊一乍“哟呵哟呵，宋医生，不对啊，你咋这么舍得花钱，给圆圆买围巾呢？” 王圆圆站在旁边，就，还挺尴尬的。 意外也是真的意外，宋宵为啥要给自己送条围巾呢？ 手里提着包装袋，收也不是，推也不是。 第180章 到底还是出意外了 宋宵微微笑着，像清晨的暖阳，让人无形中卸下紧张和不安。 “别多想，你忘了之前咱们打赌的事？按最近的发展趋势，我欠你一个赌注。” 这话说的很隐晦，王圆圆一下子反应过来。 她愣了一下，然后眨眼睛，表示无功不受禄“我那赌约就只是随口一诌，我自己都没当真，哪能随便要你的礼物。” 况且赌约似乎不是买什么东西，而是做饭啊？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想到一种可能性。 难不成，宋宵这是在追求自己？只不过他为人比较含蓄，所以用这种润物无声的方式，赌约只不过是随口提的理由？ 她是不打算短时间内处对象，不过如果这个人是宋宵的话……她好像也不反感，主要这人跟她三观太相和了，而且他性格又那么温柔随和，具备自己满意的另一半的所有特质。 可是王妈王爸那边会不会反对？还有宋家，她们应该不算门当户对啊！ 王圆圆瞬间想到不少，不过她又不确定，主要宋宵平时似乎也没流露出什么明确的信号，而且这次虽说送围巾，但他表示是因为赌约。 宋宵看着她神色变幻，不由得噗嗤一声，失笑道“做饭和礼物不冲突，都是践行赌约的一种方式，我刚听孙知青和铁牛说到围巾，想着你最近正好需要这个，正好顺路就随手买了。” 孙秀文听两人的对话，也突然静默下来，寻思如果只是打赌，那好像也不能说明啥。 不过他心里还是在怀疑的，虽然宋宵这人对谁都挺温和的，但他总觉得宋宵对圆圆好像就是跟对别人不一样，能拿出来举例子的细节一大堆。 按说俩人就算总一块晨跑关系稍微比别人好点，那也不排除宋宵喜欢王圆圆的可能。 他没再吭声，思绪已经跑到九霄云外，心里合计着，要是王圆圆以后嫁的人是宋宵，似乎也不差，也别说王圆圆高攀宋家，自古以来女孩高嫁，男孩低娶，这再正常不过，他也希望王圆圆嫁到不错的人家。 宋家跟展家的情况也差不离的，家大势大，宋宵自己还是个优秀的进步青年，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找到了这辈子努力的方向，这一点比展宏瑞是要强不少的。 别看孙秀文对待自己的事多少有点身在局中，但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别人的感情，倒是挺理智分析利弊的。 如果是这么的话，他作为发小是该支持的，他得赶紧跟四九城那边的同事发小打探打探宋宵这个人了，都在四九城，打听一个人还是容易的。 他又懊恼，早知道刚才写信就给他爸妈提一嘴，人王圆圆有更好的选择了，早早让他们死了心。 “也是，可这围巾是不是太贵重了。”王圆圆眨巴眼儿，继续观察着宋宵的神色。 她的想法暂且不提，她得确定宋宵到底啥意思。 宋宵倒是一脸淡然“偶尔一次，不破费什么的。” 王圆圆见他一脸安然淡定，似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再一想，一条围巾其实也还好，不算特别夸张，自己再这么忸忸怩怩就真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忙说“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的围巾，不过下次你可真别买了，我建议咱俩这个赌约还是别继续了。” 说实话，王圆圆起初也就心潮澎湃那么一预测，随着她在这时代呆久了，她自己也感受到了一股属于这个时代的无形的桎梏，人们还处在保守的观念。 她现在觉得宋宵当初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孙秀文和铁牛的关系要让她现在说，她可能更倾向于，两人只是发展一段美好的，超出寻常的兄弟情，但应该不会有啥结果…… 甚至长远看，结果也不好说，毕竟这样的感情别说八十年代，就是九十年代都挺让人不可思议的，除非他们去香江，去国外生活，但这样的几率又有多少。 所以这赌约继续下去还真的没啥意义。 宋宵遗憾地看着她，表示不赞同“我觉得这个赌约很好，既然约定了就且走且看，咱们说好的。” 这样一段特殊的感情，打破了传统婚姻生儿育女的本质，不为社会所容纳，甚至见不得光，可对于孙秀文和铁牛来说，也许只是一段无关于他人感受，只关乎两人彼此互相吸引的滚烫经历，宋宵其实很想知道他们的归宿，到底会是记忆还是坟墓，又或者是那个打破僵局的完美结局。 王圆圆想了想说“那你得答应我，以后别乱买东西了，你要做饭我倒还真挺乐意的。” 虽然是好朋友，可男女有别啊，总这么不明不白收人礼物她还是有点别扭的。 宋宵笑起来，给她一句模棱两可的回复“做饭没问题，送礼物……我尽量。” “咳咳。”孙秀文不合时宜地凑过来“你俩说的到底是啥赌约，我还挺好奇，给我说说呗？” 王圆圆和宋宵同时抿嘴，侧头看他一眼。 孙秀文就觉得，这俩人绝对有夫妻相，为啥瞥人的目光都那么一致的排外。 他自觉后退，“得，我不问了，我和铁牛进学校里看看他们几个去，这都快十二点了还没出来。” 孙秀文和铁牛走后，宋宵也没再提赌约的事儿，俩人漫无边际聊了会儿，又过了半个钟头，不见其余几人的影子。 王圆圆心说，报名程序又不复杂，这么久没出来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她问肥啾，肥啾叹叹气“宿主快去看看就知道了。” “宋医生，咱们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呢，报个名这么久。” 宋宵点头，俩人往小学里走去。 今天来报名的知青不少，俩人往里走，就碰到好几波报完名出来的，边往外走边聊起考试时间，王圆圆听了一耳朵，嗯，下个周六，倒是跟原着里乔丽云回忆到的一致。 两人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副校长办公室外，这次的招生报名是副校长在负责。 铁牛和孙秀文都站在外面，见了王圆圆，脸色有点怪。 王圆圆挑挑眉，往里看去，办公室里面簇拥着不少报名的知青，把副校长的办公桌挤满了。 艾艳和高盼他们几个果然也都在里面，不过却是站在墙边，一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带着愤慨和质疑。 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法令纹很深，嘴唇抿着，给人一种十分严厉，不好打交道的即视感。 他给前来递交资料的知青报完名之后，等房间一空，就对着高盼几人说“你们几个到底怎么回事，不是都把话给你们说清楚了吗，你们几个不具备报名资格，赶紧走吧！” 艾艳“我们不具备，刚才那几个知青就具备了吗？我自认为不比他们差什么，我想知道，我们几个比刚刚那几个知青差在哪儿了？” 胡伟“季副校长，你不让我们四个报名，总得拿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然我们就上县里举报你不公正。” 季明嗤的一声，冷冷对胡伟说“我早说了，你们不满意想告就去告，我无所谓，这次我们学校招老师，是完全取得了县教育局的批示，由我们学校自行报名出题和面试，作为副校长和这次招老师的负责人，我清楚我们学校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哪怕就是教育局的领导也插不上手！” 第181章 乔丽云从中作梗 话说的很强硬啊。 王圆圆听到这就立马意识到，这事儿和乔丽云脱不开关系。 她上辈子在镇小学当老师时，这个姓季的副校长就经常对她献殷勤，当然因为原着讲的主要是乔丽云重生后的事，对她重生前的际遇只有寥寥几笔，还往往只出现在特定的回忆中。 作为读者，王圆圆只知道季明对乔丽云很有好感，还给予了不少照顾，至于俩人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原着是没提到的。 胡伟气不过“你这也太欺负人了，你不要我们，总得有个理由吧？再说了，既然是筛选，是不是得让我们几个先参加考试和面试？我们没考试，你怎么知道我们水平不行？” 季明冷笑，一脸鄙视地说“就冲你们几个赖在我办公室大声嚷嚷，你们就不配为人师表的资格！” 胡伟还要说什么，被王圆圆走进屋阻止了。 “胡知青，高知青艾知青，咱们出去说。”王圆圆朝几人摇摇头。 这时候重要的不是大吵一架，而是怎么解决报名问题。 季明见到突然走进来的女孩，微微皱了皱眉头。 乔丽云跟他提过的那个姓王的，会不会就是这个女知青？小脸儿、尖下巴、大眼睛，肤色白白的，全部吻合了。乔丽云说，是只要她来报名，绝对不能给报，当然，除了这个人，乔丽云还给自己提供了好几个名单，也就是面前这几个，他已经把这些人筛除在外了。 这些果然都是一伙的。 这次他主持大局，虽说自己一个人就能拍板，但看刚那个女孩儿叫走同伴时，一脸沉着笃定的样子，心里还是微微有些不踏实的。 不过再一想乔丽云曼妙的身体，他又把那些担忧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乔丽云说了，只要能保证她进学校，以后他们就可以经常在一起偷着约会…… 王圆圆把几人喊出来，走到学校操场的空旷地，就直接说“这事表面上看是季明刁难咱们，其实是乔丽云在背后捣的鬼。” 艾艳瞪大眼，“乔丽云？这人也太恶心了吧！” 高盼“可以前没听说过她在镇小学认识副校长的，圆圆你怎么知道的？” 王圆圆自然不能说出她的上帝视角，她抿唇说“我刚才站在门口观察，这个季明在给知青报名的过程中，总是在填写表格之前就先问对方叫什么，我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注意这个细节，他先问人家叫什么，不就是为了提前筛走不希望报名的人么？这也说明了，他有一份不予报名的名单。” 高盼顺着她的话一想，“是了，我发现了，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不过我一开始也没多想，寻思这可能是人家的一种习惯，现在想想，他肯定早就知道咱们几个的名字了，一听到咱们的名字，连报名表格都不给填。” 王圆圆继续说“所以咱们可以合理大胆的推测，这份不给报名的名单，是某个跟咱们有仇的人给他提供的，如果这个人不是乔丽云，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 “这么说就解释的过去了。”胡伟愤愤地说“八成是乔丽云在中间捣鬼。” 秦方昆“知道这个就好办了，走，咱们再去找他去！” 宋宵叫住他“先别冲动，乔丽云和季明之间应该存在某种利益合作关系，现在跟季明争执也没什么用，他不会承认的，况且，这件事要解决，也不能只从报名这件事入手，如果他铁了心帮乔丽云，你们几个就算报了名，他们也会在笔试和面试上动手脚，最终也不会被选中的。” “宋医生说的对。”王圆圆说“都别冲动，咱们好好想想怎么办。” 孙秀文脸色极难看，刚才他也是在校长办公室外目睹了全过程，这时候一听王圆圆分析，冷笑着说“什么利益合作关系，不就是男女关系吗，乔丽云一穷二白，昨晚还想问我要钱被我拒绝了，没想到她倒是会利用自己的身体给自己谋好处，可她也太无耻了，自己报上名也就算了，竟然不让别人报名，这是要把别人的路都堵死了。” 他以前可真是眼瞎啊，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个心如蛇蝎不择手段的人。 王圆圆“咱们这么多人，乱糟糟的也不好谈事儿，出一两个人去和季明谈判，现在既然知道是乔丽云捣鬼，也就有了谈判的目的和方向，别的不说，乔丽云还在改造期的身份都可以提。” 艾艳“我提议王知青和宋医生去，他俩大城市来的，讲话自信，谈吐也都有章法的，口才比咱们强多了。” 高盼“我也觉得圆圆去合适。” 孙秀文“我也同意，圆圆思路清晰，能抓重点，宋医生是军人，跟着过去保护圆圆，那个季明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万一起什么冲突，宋医生在也不怕的。” 他还不忘了提醒王圆圆“那张报纸呢？” 王圆圆“随身带着呢。” 其余人也没什么意见，“我们等你俩消息。” 王圆圆和宋宵不耽搁时间，立刻去季明办公室了。 这时候刚好是午休时间，也没再来报名的人，季明刚撂下笔，准备去招待所和乔丽云汇合。 刚一站起身，门边晃过来两道身影。 他定睛一看，又是之前那波人。 不由得皱起眉，冷喝一声“你们还来干什么？学校招老师有学校的考虑，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要再和我胡搅蛮缠了！” 王圆圆直接走进办公室说“季副校长，现在没别人，你也不用装的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是乔丽云从中作梗，不让我们报名的吧！” 季明没想到她这么开门见山，眼皮子狂跳了几下。 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寒声说“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你们以为随口给我泼脏水就能报上名了吗？我告诉你们，不可能的事，我既然是负责人，我就有我的评判标准，这次招老师名额紧张，缩紧报名人数也是合理的，你们要告就去告，别再来找我逼逼赖赖的。” 第182章 谈判 一开始他也提议过，直接不给那几个人报名，未免显眼，还不如就让这几人报名，之后在试卷上做手脚，总之不让这几人凭成绩入选就行了。 可是乔丽云拒绝了。 她说，这几人里有经常看书学习，也有底子不错的，一旦让他们参加考试，考题就变成透明的，动手脚的结果就是这几人抓住考题不公正做文章，往上捅往上闹，到时候说不定教育局的领导迫于舆论，会要求学校重新举办一次考试选拔，到了那时候就被动了，教育局的人说不定为了彰显公平，还会接手监考和阅卷的事儿。 这么算下来，反而有一系列的麻烦。 倒不如在一开始，就把这些人的希望掐灭，直接把他们排除在外，根本不让他们报名参加考试。 季明被说服了，这么做看起来风险大，实则是风险最小的，他听从了乔丽云的意见。 王圆圆目光在办公桌上的报名表上顿了顿，乔丽云三个字十分刺眼。 她扯扯唇，“季副校长，允许什么人报名的确是你说了算，但什么人不被允许做老师可不是你说算的，就拿乔丽云来说吧，她半个多月前因为犯错，刚被下乡视察的吴县长当众处分，按理是要在林场劳作一年的，她现在才去林场不久，明显不符合报名要求。” 宋宵补充了一句“为人师表最重要的是思想品德，你们学校招老师，应该充分考虑该人过往的品行。” 季明一脸波澜不惊。 这个事儿乔丽云跟她提了一嘴，所以他早有应对。 他冷哼“我们学校招老师，还真不看以前受没受过处分，你们也不要拿吴县长说事，我们学校是属于教育局管理，就是吴县长也管不到我们头上，教育局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是对学校有帮助的知青，不管以前有没有犯错，学校都既往不咎，这也是我们学校大会上一致通过的意见。” 他本来为了避嫌不想提乔丽云的，但王圆圆三番四次提起她，这时候不说肯定不合适。 于是又接着说“你们说到这个姓乔的，我倒是突然有了点印象，这个乔知青，人家过来报名的时候表了态的，但凡能选中教师，人家自愿每个月只拿一半的工资补贴，把另一半捐赠给以前的大队，算是为以前的小误会做出一些弥补，这样一个肚量大、肯担当，有思想有觉悟的好同志，我们学校肯定是不会拒之门外的，当然要给她报名。” 王圆圆嘲弄地嗤了一声儿，“乔丽云有没有思想觉悟，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也不是季校长你说了算的，我建议你专门下乡打听一下她都做过什么事，不久前，她恶意推倒了一个患心脏病的老人，全大队都知道这事儿，如果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人都能到镇小学当老师，可想而知，会激起多大的民愤，其他没选中的知青不会善罢甘休的，到那时候可就不是我们三两个人冲到你办公室要说法了，季副校长，建议你三思后行，可千万别被美色冲昏头脑了。” 最后一句话，她语气很重。 季明一滞，王圆圆意有所指的话，明显指向他和乔丽云存在情、色交易。 他自然是一句都不能认，更不能表现出心虚。 这时候他也是心里窝火着，一边得应付眼前的俩人不露破绽，一边还得分神考虑着乔丽云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他冒这次风险。 她的口碑真有那么不堪吗？ 虽然他跟乔丽云也就见过三回，但对她印象特别不错。 这个女孩儿之所以愿意用身体做筹码和自己交换，她对此的解释是她是个命苦的人，爹不疼娘不爱，来到乡下，因为长得还不错，遭到知青院几个女知青抱团排挤，她们欺负她，导致她在知青院呆不下去，迫切想换个环境，同时她还强调了，自己是个有信念的年轻人，愿意交换也是为了当老师，在更好的平台上实现更大的理想抱负。 季明当时就被打动了，一方面是乔丽云的柔弱，让他想要保护她，另一方面则是她有一颗上进的心，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能给自己那些新鲜和刺激，是家里那个肥婆给不了的…… 季明没说话，心里权衡了半天，最后拿定了主意。 不管怎么说，比起乔丽云，他更不愿意相信眼前的女孩。 他下意识觉得，是王圆圆在这危言耸听，目的就是吓唬他，把这事儿给搅黄了，目的是不让乔丽云当老师。 定了定心思，他当场就强硬地表态“学校最终选拔的老师，那肯定是公平公正，既经过了笔试的考验，也经过了试课的审察，不存在任何裙带关系，学校对这事很重视，自然会把关到位，不用你们操心了！” 王圆圆一看季明这架势，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 她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报纸，当着季明的面在办公桌上铺平摊开，“即便我说的你都不考虑，你看看这个吧，按乔家现在的情况，她做一名老师是不够资格的。” 王圆圆别人也不提，句句只针对乔丽云，季明虽然努力想避嫌，可也没办法完全无视。 他眼睛瞟着报纸，不知看到什么，突然眯起眼，倾身向前，伸手拿起报纸仔细看了起来。 看到乔满金三个字时，他心里提起一个不妙的念头，却还是故作不知地说“盗窃犯？跟我们学校招老师有什么关系吗！” 王圆圆不紧不慢地解释“季副校长就别装糊涂了，乔满金是乔丽云的亲大哥，这份是京城日报，你可以看看抬头的报刊号和发表日期，甚至回头都可以打电话到四九城报社核实。” 这年头很多单位录用职工，还是得看家庭背景的，那些家里出过犯罪分子的，哪怕成分是工人农民，那也是根本不考虑的，更别提学校不是普通单位，教书育人，多么神圣的地方。 这次季明再也无法维持淡定，眉头皱成疙瘩。 王圆圆就嘲笑他“看季副校长的样子，原本应该是打定主意选中乔丽云的？啧，现在是不是觉得挺为难了？既想帮她，又怕出了事儿自己担责？” 季明老脸挂不住，瞪着她说“名额不存在内定，所有报名的人都要经过笔试和试课！最终由学校主要领导开会决定录用谁！” 话虽如此说着，他脸上还是暴露出一丝被看破的恼羞成怒，先前的底气像被抽干了似的。 第183章 被人听了墙角 王圆圆趁热打铁，“季校长要是个爱惜羽毛的人，就应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至于我的几个朋友，你要是不给他们报名，我们也不会再来叨扰。” “你、你们要干什么？”季明意识到她话里有话，忌惮地看着她。 王圆圆勾勾唇，“也不干啥，就拿着这份报纸去县教育局说道说道，让教育局的领导评评理，她乔丽云明明不符合条件为什么能报名，是不是在学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我想，我们总会遇到一两个明事理的领导，往下查查这事儿的。” 季明猛地拍桌“你们这是胡闹了！我啥时候说过肯定不给他们报名的？这不是到了午休时间吗，等会两点半你让他们过来，只要条件合适，学校愿意给更多人机会，好了，你们没什么事，就走吧，我要休息了，现在不在办公时间！” 王圆圆却站在那没走，“你说了半天，乔丽云的报名资格，是不是得有个说法？不然我们下午直接去县里呢。” 季明咬咬牙，“如果你反应的情况属实，那我们学校肯定不会招收家庭背景这么复杂的老师。” 说着，他抽出报名册子，把乔丽云的资料挑出来撕碎扔进纸篓，又打开花名册，用钢笔把上面乔丽云的名字给抹去。 哼道“现在你也看见了，我们学校肯定不会再用她了。” 王圆圆得到满意答复，抽走报纸装在身上，笑着说“你忙着，我们告辞了。” 她和宋宵一到操场就被大伙包围了。 大家急得七嘴八舌问。 王圆圆翘着唇角“搞定了，我们进去之后……” 她把详细经过说了一遍，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都欢呼起来。 孙秀文“报纸的事，高知青你们几个可能不知道，我给你们仔细说说咋回事。” 他拉着高盼艾艳几个不知情的人去另一边絮叨乔满金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去了，当然略过了和自家大伯有关的事，只说乔满金前阵子被抓，王妈得知后特意寄来报纸。 大家齐齐羡慕地看向王圆圆。 “王家阿姨太会未雨绸缪了。” “可不是呢，今天这事儿能来个反转，亏得那份报纸了。” “确实，要不咱们还真不一定能说动季明，这人是打定心思帮乔丽云呢。” “这个乔丽云，本事还真不小，别看她在大队名声臭了，照样有办法在镇上兴风作浪。” 几人正在操场的一处墙根下讨论着这个事儿，这地方靠角落，不怎么显眼的。 正说着，王圆圆突然就见季明戴着一顶帽子，压低帽檐匆匆往校外走去。 王圆圆嘘的一声儿，大伙顺着她目光看去，连忙闭嘴，一个个迅速躲在大树后。 眼下他们都知道季明跟乔丽云存在关系，不过都不清楚乔丽云啥时候勾搭上季明的，接下来他们啥时候会面。 这时候看到季明匆匆往外走的身影，一个个眼睛发亮。 胡伟“咱们跟上去，他肯定去见乔丽云了。” 秦方昆“走走走，既然要跟踪就得快点儿，免得人不见了。” 他说着就要走，不过被宋宵挡住了。 宋宵“跟踪这事儿不能一起去，人太多容易被发现，我跟孙秀文两个人就够了。” 其余人还挺不甘心，抓奸这么大的事儿大伙可都想去凑热闹。 王圆圆“咱们都别凑热闹了，宋医生之前在部队，肯定学过不少军事理论，跟踪、伏击什么的，他去真比咱们呼啦啦一群人去的稳妥。” 孙秀文指着自己“我、我？” 宋宵看着他，解释“铁牛身材太魁梧，容易被注意，胡伟和秦方昆也不是太合适，你看起来斯斯文文，具有一定迷惑性。” 大家听他专业的分析，顿时催促起孙秀文。 “孙知青，是个爷们你就去，再说你最近肾虚的毛病不是好了么，跟踪俩人还不是不在话下。” “就是啊，我看你最近饭量可不小，力气肯定比肾虚那时候强多了，别怕大胆去。” 孙秀文被挤兑的无语极了，“行行行，你们快别说了，我去。” 宋宵也不耽搁，立马就带孙秀文追出去了。 王圆圆他们几个就决定，接下来暂时在这边等消息。 高盼突然说了句“圆圆，刚才你和宋医生去找季明的时候，我们几个没事儿干，就在附近转悠，学校门口有个常年偷偷卖糖人儿的老头，对这所学校熟的不能再熟了，我们几个拉着他唠了唠，倒是问出点季明的事儿。” 王圆圆问“关于季明的？” 艳接话说“我也是多了个心眼，寻思着报名的事要不成，以后肯定要去告季明，多掌握点消息肯定是好的，就多打问了几嘴，季明家在镇光明路33号，就在咱们斜对面那条街，他老婆是镇某位会韩主任的小姨子，叫王芳，在肉联厂上班。” 胡伟嘿嘿一声笑“既然宋医生和孙秀文去捉奸了，咱们是不是把王芳请过去一起看大戏？” 高盼也这么想的，跟着嘿嘿一笑“我就是想到这个了，季明这种人不配当领导，咱们凭什么放过他？既然他敢跟乔丽云发展破鞋关系，就让他老婆好好闹一闹。” 王圆圆想了想说“这么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一来得确认季明确实跟乔丽云在一块，二来，咱们几个最好别亲自露面。” 看大家都疑惑地看她，她解释“咱们把这事儿捅出来，人两口子吵架打架只是暂时的，回过头来还得一块找咱们麻烦，咱们几个是下乡知青，在本地说白了啥关系都没有的，季明一家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老婆是某位会主任的小姨子，保不齐他丈人，他自己家亲戚里有乱七八糟的各种关系，就算这些人咱们开罪的起，也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的。” 大家都觉得王圆圆的顾虑挺有道理的，纷纷都沉默了。 不能自己出面，找什么人合适呢？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幽幽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去！” 这声音来的也太突然。 开啥玩笑，大伙正商量着只有自己人知道的小秘密，突然间一陌生嗓音说话了，那岂不是先前说了啥话一直被人监控着？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一时间每个人小心脏都开始狂跳，连王圆圆表情都猝然大变，其余人也是一脸慌张地扭头看。 秦方昆和胡伟本来各自靠在墙边，闻言俩人直挺挺转身，互相撞在对方身上，都疼得一哆嗦。 “田、田知青？”看清了对面的人，艾艳声音有些尖利，“你咋来了，你来多久了？” 第184章 她非去不可 田明芳看见王圆圆他们一脸见鬼的样子，耸了耸肩膀“我也才来几分钟，没听见多少，就听你们说要捉奸，这事儿我要参与！” 她眼睛里迸发出一股狂热。 艾艳咽了咽口水，回头看王圆圆，俩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王圆圆咳了咳，一副不明就里问“田知青，你要参与什么？” 田明芳干干脆脆“我说我去啊，你们不是怕他们报复吗，我不怕，所以我愿意去的。” 王圆圆“田知青，我是挺不建议你去的，办了这事儿，可能会被记恨，以后给自己惹上麻烦，我们几个虽说在商量着，但也就那么一说，是非去不可的。” 她也挺懊恼的，这么隐秘的事儿咋就偏偏让田明芳给听见了，肥啾这个家伙刚刚肯定开小差了。 不过，肥啾的监控是不能在同一时间重点监测所有区域，它应该把监控信号都放在乔丽云和季明那边了，这边就顾不上了。 她再一想，跟田明芳合作，也不太现实的。 田明芳可算不上忠实可靠的盟友，轻易不能一起共谋什么事儿的，主要这人是属于极端性格，道德、人情、友谊统统无法约束她，不能把她当作是正常人来分析对待的，别看她现在对他们这波人没什么恶意，但谁知道她哪天心情不好突然又看他们不顺眼，或者又莫名奇妙恨上其中某个人了呢？按那她一不做二不休的风格，指定会把大家都卖了，之前田明芳在吴县长那张口就甩锅给乔丽云那次，王圆圆可是见识了这人的不择手段的。 想到这些吧，王圆圆还是决定不能跟田明芳合作。 高盼也反应过来“对对对，我们就这么一说，其实去不去都不一定，大概率是不去了。” 艾艳也找补着“这事儿，你当个闲话听听就行了，要我说，咱们还是都别多管闲事了，没啥事儿就回吧。” 其余人看见王圆圆她们三个对田明芳挺防备的，也都不傻，连忙说着要走的话，一副不把季明和乔丽云偷、情当回事儿的态度。 田明芳瞬间就急了“不准走！你们走了，谁给我报信他们在哪偷、情呢？我要不知道地方，就算把王芳叫出来也没用啊！” 嗬，这人……可真是……思路还挺清晰的。而且，她居然连王芳都知道，可见偷听了不短时间。 王圆圆哭笑不得“田知青，你听我一句劝，这事咱们真不好多掺合。” 田明芳“有啥不好的？这事儿我还非干不可了！我都已经听见季明家的地址了，你们不去我也会去的，只要能让乔丽云倒霉，我得罪人也不怕，我一个外省知青，他们能拿我咋样？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找我事，那我还巴不得呢，看看谁笑到最后，反正，我是不怕的，你们跟我合作不是正好，你们不也讨厌乔丽云吗？” 艾艳有些心动，看了眼王圆圆。 王圆圆朝她坚定地摇摇头。 然后她一脸为难的“孙知青是去跟了，不过他这人笨头笨脑的，说不定都找不见季明人在哪，我们都没指望他能跟住人家，再说了，他就算跟着季明也不一定有用啊，他俩也不一定就会见面，很有可能扑一场空。” 田明芳琢磨着她的话，知道合作没戏。 她握紧拳头，咬着牙想，这么好的机会，她是不会放过乔丽云的。 想着，就往外跑去。 “嗳，田知青，你这是干嘛去啊？” 田明芳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既然不能和王圆圆她们合作，那就不算一根绳上的蚂蚱，自己做了什么也没必要细说。 她头也不回地说“我就听你们的劝回去了，这事我也不打算管了。” 刚才王圆圆他们说乔丽云跟季明私通，那肯定不能在一般的地方，哪适合幽会？那肯定是镇招待所啊，不会有别的地儿。 民房她是最先排除在外的，季明跟乔丽云也不会认识太久的，只有长期偷着来的人才会想办法弄个民房幽会，像是乔丽云跟季明，这俩人是搞破鞋的关系，肯定不会有别的地儿，只能是在招待所。 其实田明芳这么想，思路是很正确，乔丽云此时此刻就在镇招待所，她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去邮局寄出手里那封举报信，地址是四九城西城区的某委会。 孙秀文那儿算是得不到任何价值了，但她也不能让孙家好过，她也知道自己威胁过孙秀文，让对方恨上自己了，既然这么，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孙家倒霉。 人走茶凉这种事儿，谁都要经历的，谁让孙秀文对自己没用处了呢。 王圆圆这边，大伙看着田明芳一出学校，就朝着西边去了，眼里也是流露出几分惊叹。 “她还真去招待所啊？” “厉害了，不愧是差点忽悠县长给她调令的人，办事儿就是麻溜。” 按王圆圆他们的推测，乔丽云很有可能就在招待所里偷偷猫着呢，乔丽云平时都在林场干活不可能来镇上，能利用的无非也就是每周休息那一天，像是今天，季明和她不发生点啥都说不过去的，俩人也不可能在外头野、战，季明有家有室的，肯定得避讳着，那么就只有招待所了。 田明芳这人是一点不蠢的，不然原着里也不会成功拿下尚国胜并和他结婚生子，她不但不蠢，做事儿还很镇定，知道留后手，后来她杀了尚国胜，还面不改色的整理现场，做出入室劫杀的假象。 几人唏嘘了一阵子，艾艳虽说还是有点不甘心，想着这事儿本来可以让田明芳代劳的，但又一想，王圆圆顾忌的也对的，这事儿但凡跟田明芳牵扯上，以后保不齐就得被这人拿这件事攀咬，等于给自己找了个定时炸弹。 王圆圆看她怅然若失的样子，就笑着说“其实，就算不和咱们合作，田明芳也肯定会去的，她那么恨乔丽云，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秦方昆有些恍惚，看着她俩问“你们咋知道她肯定去招待所？万一她没去呢？” 王圆圆“这点咱们还是要相信田知青的判断力的，咱们都能想到的，人家田明芳为啥想不到，本来就不是多么难猜的，只不过一般人不会把乔丽云和季明两个没瓜葛的人联想到一起，他们自己估计也觉得万无一失。” 她话音刚落，肥啾的声音响了起来“乔丽云在二楼第三间，窗户朝街背面开。” 第185章 大戏开场在即 王圆圆心里有了数，乔丽云那间房是背街，她就算在窗前也观测不到，大伙可以大大方方去招待所对面的国营饭店吃瓜了。 几人说着话也出了学校，快步往前营街走去，那是镇上最繁华的一条街道，镇百货大楼在转角，斜对面的另一条街道口是邮电所，街面上坐落着国营饭店、招待所，以及好几个行政单位。 大伙这阵肚子正好也饿了，火速往国营饭店走去。 江红柏和白晓晓一直没过来汇合，这会儿早错过了约定时间，不过大家也不着急，江红柏一高高壮壮大小伙还能保护不了白晓晓，估计两人在黑市儿被什么事给耽误了。 另一边，季明走在大街上，七拐八绕的故意绕了不少圈子，怕有人跟踪。 直到确保附近没啥可疑人注意自己，他才又拐个方向往前营街走去，这边是镇上最繁华的街道，不少人认得自己的，他也不好太张扬，低着头快速走，把帽檐压低了不少。 招待所的房间是乔丽云的身份信息开的，他过去只说找人，倒是不用登记。 原本，今天他是不适合再去见乔丽云的，那几个知青前脚过来闹，他后脚就来见乔丽云，确实太冒险，但没办法，事情来的紧急，他必须得见见乔丽云，把话问清楚了。 如果这次不能帮乔丽云，他也怕乔丽云那边不干了，寻思着先把人稳住，等下次有什么别的机会再说，对跟乔丽云保持这种关系，他还是十分神往的。 今早他刚来过，这时候熟门熟路就到了二楼的其中一间房间，敲了敲门。 宋宵和孙秀文也随后赶到招待所外，宋宵示意孙秀文不用跟进去，他打算先进去跟工作人员打听季明去了哪个房间，不过，在他刚要进门时，一道身影突然闯了进去。 居然是知青院的田明芳。 宋宵对她当然有印象，不止一次听王圆圆她们闲聊时候说起这个人，据说还是个危险分子。 他本来就站在招待所旁边靠墙边的位置，田明芳过来时也没注意他，这时候心里一寻思，当场改变了主意，示意孙秀文离开了。 “先跟圆圆她们汇合，知道人在招待所，后面的事儿也不难办。” 孙秀文没啥异议，这一路上怎么跟怎么打掩护，他全都是虚心听从宋宵的，这时候就跟着宋宵原路返回。 俩人刚走到国营饭店门口，一根胳膊突然从门帘后面伸出来拽宋宵，“宋医生。” 宋宵见是秦方昆，立马就跟进了饭店。 王圆圆几人在楼上等着，宋宵一上来就把跟踪的情况简单说了说。 高盼“啧，这人还真是老狐狸啊，七拐八绕的，就是防备着有人跟踪他呢，那他没鬼才怪了！” 艾艳盯着对面的房间，若有所思“现在我一点不怀疑，乔丽云肯定在的，田明芳进去了，半天没出来，接下来有好戏了。” 这边视野好，招待所门前进进出出什么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刚都看见田明芳冲进去了。 孙秀文“我和宋医生也看到她了，本来打算进去的，见她进去了就先离开了。” 宋宵也是出于差不多的考量，他虽然来知青院不是太久，但从田明芳几次行事就能看出这人性格是挺极端的，肯定不能让她看见自己这边跟这事儿有瓜葛。 这时候他才从王大伙口中听说田明芳是怎么得知这件事儿。 孙秀文问“也就是说，我和宋医生去跟踪的事儿她偷听到了？” 圆圆说“这倒没啥，咱们觉得季明有古怪，跟着也正常，回头问起来就说跟一半跟丢了。” 三人这边低声交谈着，其余人都凑到窗户跟前观望着斜对面的动静，没过一会儿，只见秦方昆一脸眉飞色舞，“有大戏！” 王圆圆连忙凑过去看，只见田明芳风风火火从招待所里出来了，脸上带着神气活现的得意。 这一看就是确定了乔丽云和季明在里头，打算去叫王芳来捉奸了。 即将有好戏可看，王圆圆几人连忙叫来服务员点了几盘菜，先赶紧填饱肚子。 招待所里。 季明一进屋就被迎面过来的乔丽云抱住了，“明哥，事情怎么样了？你不是说傍晚过来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你中午不回家吃饭，你老婆不怀疑吗？” 季明被乔丽云环着腰，放在平时早就心头荡漾了，但这会儿他也没啥旖旎心思，把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拉开，正色说“你报名的事出了点问题，我也顾不上回家了，先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他把王圆圆他们过去找他要说法的前后过程告诉乔丽云。 乔丽云听着，脸色越来越紧绷，握紧拳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们知道我报考老师就会来搞破坏的，明哥，你千万不能相信他们，他们都是胡说的，只是为了抹黑我，他们说到处分，其实，我上次的处分都是被陷害的，而且我从来没推过那个老人，是他自己不慎摔倒了，想从我这里讹医药费，大队长见我势单力孤，当然保护他们的村民啊，所以传出去的所有都是对我不利的，其实那些事儿我一件都没做过。” 季明狐疑地看着她，“可他们还说了，你在北樟大队所有知青里，口碑是最差的，不光大队长，连支书都说你不是好人，怎么那么多人都说你不好啊？” “呵……”乔丽云冷嘲一声，嘴角勾出讽刺，却又万般无奈地说“所有人都针对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因为王圆圆刚下乡就给大队长送了礼，秋收结束以后，她又给支书送了礼，这两个人收了她的好处，在她的撺掇和引导下，故意打压我的，以前我跟她在四九城，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的同学，可我成绩一直是第一名，她嫉妒了我三年，在四九城她打压我，到了乡下，她故意用手段把我和她分到一个大队，接着就开始陷害我，孤立我……” 第186章 不来就后悔吧 她声情并茂地说着过往，眼泪一股一股往外冒。 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乔丽云可是十分入戏的，就算虚构出来的事儿，她也能沉浸在受害者心态里，表现得十分委屈。 季明一看，还能有什么怀疑呢，女孩儿都委屈成这样了。 他连忙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不该这么怀疑你，你别伤心，现在我明白原因了，都是那个姓王的知青针对你造成的一切，要不是她们几个咬的太紧，这次我肯定会招你进我们学校的，你再耐心等等，我看看以后有没有别的机会……” 乔丽云还是哭“呜呜呜，明哥，你这么说还是不信任我，我本来以为，找到你就是找到了我的依靠，这个世界这么黑暗，唯有你是我的一束光，我没想到连你都会被王圆圆给骗过去，你居然相信王圆圆的话，来怀疑我的人品，明明你答应好让我进校当语文老师的……” 季明心头一阵左右为难，轻轻拍乔丽云的背，“好了好了，我没说不相信你，不能给你报名也不光是为了这些，最主要是你家里的事儿。” 乔丽云愣怔了一下，眨着无辜的眼睛问“我家，有什么事儿？” 季明本来暂时不想说乔满金的事，他想用这事儿出其不意诈一诈乔丽云的，但这时候也忍不住了。 娇美柔弱的人儿抱在怀里，又哭的梨花带雨，哪能不心疼，和他家里那个肥婆相比，他只觉得乔丽云才是自己应该好好呵护的人。 “你大哥犯罪了，你不知道 这件事吗？”季明头痛地说“这件事，直接影响你入职。” “我大哥？”乔丽云张了张嘴，整个人处在极度震惊中。 乔满金这个混不吝，犯罪了？ 不应该啊，按她对前世的记忆，乔满金虽然吊儿郎当，可也没胆子做太出格的事儿，还是后来自己出手收拾了他…… 怎么突然就犯罪了？ “这不可能的。”乔丽云摇着头说。 季明哼了哼“是姓王那个知青说的，她手里还有报纸，我看了，是正经的官媒，报纸总不能是伪造的。” 乔丽云肩膀一垮，整个身体塌陷在椅子里。 怎么会这样？ “她们怎么冤枉你我都可以不理，但他们现在拿你大哥犯罪坐牢的事做文章，这么一来我就没法给你报名了，就算勉强给你报了，把你招进学校里，他们一举报一个准，等上头查出来你家这个事儿还是得把你辞退的，到那时候对我都有不小的影响。”季明无奈地解释。 乔丽云脸色霎时变了，一阵巨大的失望弥漫心间。 按她的记忆，下乡后也就唯一这么一次离开乡下的机会，如果这次不能到镇上教书，那她就还得留在北樟大队继续跟王圆圆那些刻薄的小人打交道，还得应付那些蛆虫一般的泥腿子。 天哪，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她噌地一下站起身，“这肯定不是真的，他们骗人的，他们弄来一张假报纸骗你的！” 季明“我会去核实的，我只是来和你商量，你家的事要是真的，那就太麻烦了，你入职就先放放，你放心，以后还会有别的机会，我一定帮你找其他机会，让你离开北樟大队，再也不受欺负了。” 算了？那她不是白白献身了么。 乔丽云怎么能甘心。 她压下满心的愤懑和怨气，撅嘴，撒着娇说“明哥，我不要，你都答应我的，你尽管放手去做，县里……县里那边我来想办法。” 季明挑眉“你能有啥办法？” 乔丽云急中生智地，找了个理由“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在县里，我上次听他说，好像认识县教育局的领导，这事就算王圆圆他们揪住不放，只要有县教育局的领导压着，他们就不能干涉我入职。” 季明对她的话是不以为然的，这年头求人办事多不容易啊，更何况乔丽云这种要关系没关系，要钱没钱的外地姑娘，还远房亲戚？听着就不靠谱。 但不等他说什么，乔丽云已经拉着他往床那边走。 到床沿时候，无骨一般倒下，猛地一把拉着季明倒在自己身上。 这番动作狂热而又大胆，手也是直接往季明要紧的地方探，“明哥，我很感恩老天让我遇见你，你是最好的男人，你让我尝到了最甜蜜的滋味，还让我有了被保护的安全感。” 说这话她自己心里都觉得膈应，可没办法，既然已经付出了成本，她只能不断加码，目的是把这事儿给办成了，说点恶心的甜言蜜语么，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一点也不重要的。 乔丽云的情话就像有魔力一般，季明被夸的心花怒放，男人的自尊心被充分满足了。 家里的肥婆永远只会说他不行，为这不是一次把他踹下床了，可眼前，更年轻貌美的乔丽云却是对自己满眼崇拜。 他心头一阵激荡，顺手就抱住乔丽云，那架势犹如干渴了多年的皴裂土地遇到天降大雨似的，十分饥渴难耐。 不一会儿，屋里就发出一阵不可描述。 俩人都不知道，恶魔的脚步在临近了。 田明芳可是好容易把王芳给叫出来的，她上门的时候也没说别的废话，开门见山对王芳说季明这会儿正在招待所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知青鬼混。 王芳起初不相信。她当然不相信，她打死都不信，她男人一向是有点惧内的，每天按时上下班，回来还做做家务，出去乱搞？根本不可能的事儿，而且她也没见过田明芳，谁知道这是哪来的疯子胡言乱语拿她家男人开涮呢？ 她可不客气，一巴掌就朝田明芳打去。 田明芳也是有点策略的，她一把握住王芳打过来的胳膊，冷冷说“他们勾搭了不短时间了，那个小贱人估计都怀孕了，正撺掇季副校长跟你离婚，把你踹了娶她呢，你不信我的，就搁家呆着睡大觉吧，等着后悔吧，我走了！” 这些都是莫须有的，但田明芳就是借此抓住了王芳的恐惧心理。 “等等！”王芳果然急了，“他们在哪呢？你赶紧带我去！要是你敢骗我，我今天饶不了你。” 说动了王芳，田明芳也不耽搁，拉着王芳一路小跑就来到招待所。 到一楼的时候，她故意不回答工作人员的问话，拉着王芳横冲直撞地往楼上冲。 这年头住宿需要介绍信，招待所是正经的国营单位，有严格的入住要求和规定，哪怕上招待所探访也需要简单问询和登记，不允许这么二话不说往上闯的，登记员立刻叫了俩人冲上去阻拦，其余房客看到这边乱哄哄的也都跟上去看热闹。 第187章 名场面 这边田明芳直接带着王芳来到乔丽云那间房门口，房门被从里面锁住了，里面似乎有动静，又似乎没有。 说实话，王芳虽然出于恐惧和愤怒的心理跟着田明芳过来了，但她人在这，心情还是有点不确定的。 怎么也不太敢相信，她家那个循规蹈矩，甚至那方面不堪大用的季明会干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但看田明芳一脸笃定的，她还在想，难不成是认错人闹了乌龙了。 直到…… 她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亲耳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嗯嗯、吼吼、啪啪的不可描述声儿。 王芳仔细分辨着那“吼吼”的声音，脸色越来越涨红，目眦欲裂。 这声音她可是听了半辈子，听的都有点腻味了，不就是她家老季办那点儿事儿时的声音吗！ 原来季明真的辜负自己，辜负这个家了！ 一股狂怒涌上心头，王芳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耳膜里都发出一连串咚咚的心跳响声。 这时候楼下的工作人员也带人赶过来了，后头还呼啦啦跟着一群不明所以的看热闹群众。 “怎么回事儿？你们两个，来招待所找人也得登记！不按规定登记就请你们都出去，不然我们叫公安了。” “登记你奶奶个腿，老娘来找自己男人，来捉奸的！哪条规定不让捉奸？” 王芳一声尖利的叫骂，让现场陷入一阵静默。 围观群众神采奕奕，每个人眼里都冒出一股难言的激动，这可是捉奸啊，他们算是碰上大场面了。 工作人员对视一眼，一时间再没人强调她们登记的话。 比起那些挤眉弄眼的看热闹群众，几个工作人员还算淡定，在招待所上班，捉奸这种事可没少经历过，大家相对冷静，也都对这事儿有丰富处置经验。 “行，那你处理你的，等处理完你家事，打坏的东西，撕破的窗帘床单，踹破的门锁全都得照价赔偿……” “捉奸归捉奸，也不能没了分寸，真要造成什么严重伤害，我们还是得叫公安的……” 王芳这辈子都没捉过奸，起初还对这状况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一听工作人员这话，立刻就反应过来。 还等什么呢？都这个地步了还要啥脸！是季明先对不住自己在先的！ 王芳眼里闪过一抹恨意，突然后退两步，狠狠一脚踹上门。 “季明！你这个老不正经的臭流氓，你竟然背着我和孩子搞破鞋，你给我死出来！” “季明！你给我滚出来！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你再不出来，我就上你单位上闹！” 屋里正沉浸在双人运动的季明和乔丽云都是一僵，本来听着走廊里乱糟糟的一锅粥，俩人还都没怎么在意，招待所么，总有各种杂七杂八的人进出，他们还以为是别的房客来了什么亲戚没登记。 这时候一听门被踹的咣咣颤，再听到一个女人刺耳尖利，叫骂着季明的声音，季明脸色当场就变了。 是王芳！ 季明一哆嗦，本就不坚挺的兄弟当场就萎成了棉花。 他从乔丽云身上滑落，面如土色地大叫“糟了，我媳妇来了！” 乔丽云也是脸色大变，心惊肉跳地捂住胸口坐起来，尖叫道“怎么办！咱们该怎么办！你听，她在踹门了，你快去堵住门，快拦住她啊！” 季明又急又慌，整个人处在一种濒临崩溃的边缘，他光着身子跳下床去堵门，可王芳是个肥婆，力气出奇的大，他看着被踹的有些晃悠的大门，受不了地道“完了完了，那个疯婆子会打死我的！” 看来还是个泼妇，乔丽云越听越心惊胆战。 她慌乱地捡拾着散落在地上的衣裤往身上套，镇定心思说“明哥，先别堵门了，这门挡不住的，眼看就被踹开了，你得赶紧把衣服穿上，到时候就说……就说咱们在谈正事儿。” “对，对对……我得赶紧穿。”季明如梦方醒，压下恐惧急忙到处找自己的裤衩。 可是越着急，越是找不到，他刚才和乔丽云运动前激动的找不到北，不知道把裤衩扔到哪去了。 “我裤衩呢？裤衩哪去了，你见我裤衩没？”他急得团团转。 乔丽云一巴掌打过去的心都有了，“这时候还管什么裤衩，有什么穿什么啊！” “不不，不行的，我媳妇一定会从里到外检查的，没有裤衩就什么都露馅了。”季明急得快哭了，使劲抻拉着被褥，又在旁边的地上翻找着。 门外的王芳，还在不停的踹着门，她一下比一下力气大，一句比一句骂的狠。 季明好容易找到裤衩，突然就听见门哐当一声响，门锁突然下坠了半寸，一根螺丝松动掉地！ 他吓破了胆，惊惧交加间，手一哆嗦，裤衩掉在了脚下。 这时候乔丽云已经穿好了，看着季明还是光溜溜的样子，不禁怒了“你还在磨蹭什么呢？生怕你老婆拿不到把柄吗，快穿啊！” “对对，不能让她拿到把柄，我会被打死的，我只要人在这屋子里，根本说不清的。”季明说着，突然看向屋里的窗户，眼里闪过一抹决断。 他把心一横，抱起衣裤，一股脑塞进乔丽云手里，“我跳窗跑，等我下去了，你就赶紧把我衣服从窗户扔下去，一会她问起来，千万别提起我！” 交代完，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向窗户那边，飞速打开窗户，就那么光溜溜地翻到窗户外面。 虽然是二楼，但这窗户离地面是真有距离的，少说也有四五米，这要精溜溜跳下去，摔断腿怎么办，早知道刚才把裤衩穿上了，他这样光着跳下去，万一昏倒了被人发现，岂不是丢大丑了。 季明一时间想到了很多，踟蹰不已，他哭丧着往下眺望着，一次次的鼓起勇气伸腿想跳，却一次次退缩了，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的念头，干脆没跳，缩在窗台上听里屋的动静。 屋里，乔丽云火速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几乎是刚把麻花辫辫好，大门突然就轰然塌了。 乔丽云也顾不上给季明扔衣服，急忙把他的衣裤塞进被子里。 王芳叉着腰冲进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年轻女孩，脸色白里透红，眼睛里沁了水似的，让人一眼就心生怜爱。 王芳打死也没想到，季明的偷、情对象会有这么漂亮，这模样放在人堆里那就是一等一的好，随便一个男人都得心动的，衬得自己这个中年又油腻的肥婆一败涂地！ 她心里本就气的要死，现在又添了三分嫉妒，脸都扭曲了。 再一闻，屋里到处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王芳为人妻多年，怎么可能不熟悉这个味儿。 第188章 窗台上还挂着一个 她咬牙切齿，对着乔丽云，眼睛却死死盯着床底下“小贱人，有胆偷情，别藏着啊！叫季明滚出来，这账要算得一起算，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的都跑不了！” 招待所没有土炕，都是普通的架子床，床边被坠下来的床单遮盖着，看不到里面，王芳就以为季明肯定躲在床下。 乔丽云深吸口气，强自镇定地说“这位大姐，我不认识你，你怎么随随便便踹我屋门？” “贱人，你还敢给我装？季明没在这屋我把头给你割下来！”王芳气急败坏，说着就冲上前手薅乔丽云。 但乔丽云早有准备，往后一闪，轻巧地挪开了。 她警惕地看着王芳，严词警告“这是我的房间，我并不认识你，请你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乔丽云，你少装蒜了，我亲眼看见季明进你屋了。”伴随一道声音响起，田明芳突然冲进屋。 王芳踹门的时候，田明芳也没闲着，她迅速离开了一下，这时候跑回来，手里多了根棍子，不由分说递给王芳，“拿着，我专门给你找的，挺趁手的，你用这个打她，狠狠打。” 棍子看起来很粗，王芳明显愣了一下。 田明芳继续说“就是这个女人，抢了你的男人，还撺掇他和你离婚，她让你成为弃妇，你想想，你以后怎么面对周围人的眼光？不光单位里没法做人，你回了娘家，连娘家人都会笑话看不起你的，你的孩子没了爸爸，你也成了被街坊邻居嘲笑的对象，你下半辈子都要完蛋了，你还仁慈什么呢？这一切可都是被她害的！” 田明芳声色俱厉，怒指乔丽云。 乔丽云“……” 她冷不丁想起李花打自己那次，田明芳就是这样撺掇的，瞬间气的想把田明芳生吞活剥了，这人可真是块甩不掉的牛皮膏药，太恶心人了！ 王芳越听越上头了，想到田明芳说的那些惨状，脸色不禁由怒转悲，陡然生出一股你死我活的架势来，她毫不犹豫地接过田明芳手里的棍子，“贱人，我跟你拼了！” 乔丽云疾步往后退着，气的大叫“你可别被她给挑唆了，田知青，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唆使别人对我行凶，你这是触犯法律的！” 田明芳可一点不怕她，“啥陌生人？你可勾搭了人家的丈夫，人家打你就是打破鞋，还不是随便打，你要告也得占住理啊。” 王芳刚就想抽小三一顿了，奈何小三儿还挺灵敏，这下手里有了棍子可就不一样了，攻击距离都宽敞不少，她再也憋不住怒火，扬起棍子就朝乔丽云打过去，抱着把她给打残的念头。 “我让你勾搭我男人！” “你个贱货，就是欠打！“ “别人家的男人就那么好勾搭？你也不怕身败名裂！” “我们家孩子，才上初中，你就嚯嚯我们家庭，你还是人吗？你是没妈生还是没妈教啊？” 乔丽云连着挨了几下，发出崩溃的惨叫声，“大姐，你快住手，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打我，我就叫警察了！” 王芳可不听乔丽云狡辩，就季明那点声音她听不错，再加上这房间里的刺鼻气味，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追打乔丽云的功夫，人就来到了床边，猛然一掀被子，露出几件男人的衣服裤子。 那熟悉的衣料，熟悉的材质，可不就是季明的么！ “贱人啊！”王芳悲愤地大叫“我今天就是打死你都是活该！” 她红着眼睛，说话间又是一棍子过去，这次她做了个假动作，棍子是朝着床下扫过去的。 不过，出乎她的预料，床底下居然空空如也。 王芳不信邪，掀开床单一看，季明居然真没藏在床下。 “人呢？贱货，你把我家男人藏哪去了？” 乔丽云大叫着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房间就是我自己的房间，谁知道那些衣服是不是你男人走错房间了，我可刚回来不久！” 王芳把季明的衣裤，一件件朝乔丽云脑袋上砸去，“走错房间？满屋子的骚、腥味，你还有脸说你不知道？” 一旁的田明芳也是一脸冷笑，火上浇着油“她就是死到临头还嘴硬，狠狠打，这种人打死都不用负责的。” 她也挺纳闷季明上哪去了，不由得环视房间一圈，这间房子就是个长方形结构的，门对面的墙上有扇窗户。 忽然，她注意到一扇窗户开着，眼睛一眯就走了过去。 入眼的就是窗外，下头是能通向正街的暗巷，看样子人是跑了。 田明芳心里一阵气结。 这么好的捉奸机会，男的要是跑了，效果可就差不少了。 正当她要返身继续撺掇王芳收拾乔丽云的时候，余光突然看见，窗台上紧紧扒着十根手指。 她再探出头一看，嗬，居然有个男人浑身赤、条条的，双手扣住窗台，正不上不下的吊在窗台上面。 田明芳高兴地哈哈一声笑，“大姐，快快快，你男人藏在这呢！” 王芳这边，有了趁手的武器到底是好使，没几下就把乔丽云给揍的躺在了地上，她扒了乔丽云的衣服，左右开弓地扇着乔丽云，正叫骂羞辱着，冷不丁听了田明芳的话，立马窜过来，跟着往下看。 “好你个季明，躲在这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季明哆哆嗦嗦地挂在那，仿佛随时都要掉下去，他一脸哀求，“媳妇，我求你，求求你了，今天这事就算了，你就饶过我这次吧，我好歹是个领导，这事儿闹大了，我以后就没脸了。” 他本来是要跳下去的，但是，一听屋里的动静，知道王芳已经破门而入。 于是他就抱着侥幸心理，想着等王芳闹完离开之后，再翻回去穿衣服。 就算跳下去没受伤，他也不能真的光溜溜跑到大街上去啊，不是被熟人认出来，就是被人举报抓起来判个流氓罪。 田明芳“大姐你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德行，只要你轻饶了他们，那女人就会缠着你男人不放手的，你男人都已经背叛你了，你要还手软才是蠢呢！” 捉奸这种事，最是怕人火上浇油了。 王芳一听这话，本就正在气头上，更是没什么理智可言了，当场就破口大骂“你这个老色狼，背着老娘出来鬼混你还有脸求饶，你要么爬进来挨打，要么你就跳下去，让大伙都看看你季明是个什么玩意儿。” 走廊里的围观众可是一直没走的，有人听着情况不对，跟进屋里一看，哟呵，原来奸夫在外头窗户上呢。 大家瞬间炸了。 “他男人在窗台上呢！” “听着是没穿衣服的呀，哦吼吼，那还等啥呢，老姐妹儿几个，快快快，赶紧上巷子里看热闹去。” “这场戏没那么快完事儿的，拿几个小马扎，别到时候站的腰疼。” “对对对，还得带点吃的喝的，我屋里有瓜子，再把水壶带上。” “我那还有卤花生！” 大伙速度窜回各自屋里拿了吃瓜三件套，一窝蜂就往隔壁暗巷去了。 第189章 当众暴打 乔丽云一阵心惊胆颤，看王芳现在的样子，已经被田明芳挑唆的失去理智，估计不会为了老公的前途而理智处理事情的。 眼看事情就要闹大，她必须得离开。 她趁这时候门外围观的人走了，而王芳的注意力都在季明那儿，没人注意自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心念一闪就要进空间里去。 不过，一道声音，猝不及防打断了她的念头。 “乔丽云！”田明芳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揪紧他“你勾搭人家男人，还没给个说法呢？这是想跑？没门！” “田明芳，你别太过分了！”乔丽云阴森地盯着田明芳。 就差一秒钟，只要多那么一秒钟，她就会消失在原地了。 这个田明芳，太可恶了。 田明芳“我就是过分你能拿我怎么样，谁让你先不自爱不检点呢？你要不这么下贱，我还没机会对你过分。” 乔丽云被这话激的怒不可遏，一巴掌朝着田明芳打去，带着滚滚怒火。 反正也走不了了，她不会白白咽了这口气，动作都发了狠。 田明芳也不是吃素的，刚挨乔丽云一巴掌，立刻就反手还回去一巴掌，乔丽云敏捷地往后一捎，但两人离得太近，她还是被扇着了半张脸。 “田明芳，你去死吧！”乔丽云愤怒的脸都扭曲了，扑向田明芳。 两人很快原地扭打了起来，田明芳战斗力强，乔丽云也是不弱，她身体灵活，还真没让田明芳占到太多便宜。 王芳这边见俩人动静，也暂时扔下季明不管，跑过来瞅准时机用棍子抽乔丽云。 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跟季明结婚都十八年了，女儿都十四岁了！ 这么多年的夫妻生活虽然磕磕绊绊不算太美好，但日子也是过的平平顺顺的，以前总听说单位里谁谁家的男人搞破鞋了，都是当成乐子一样谈论，可这次，雨终于下到了自家门前。 要不是面前这个漂亮的狐狸精勾、引，她家季明那么规规矩矩的一个人，绝对不会有胆量出来乱搞的。 她越想越是恨极了乔丽云，手上的棍子就没轻没重地，抓空打在乔丽云身上。 有了王芳的加入，田明芳这边可真是越打越顺手了，她瞧准机会，一把揪着乔丽云的辫子，拖着她往门外走去“你勾搭人家男人，别想就这么算了，咱们上街上让大家评理去。”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她得把乔丽云搞臭了。 王芳眼看着田明芳就这么拖着乔丽云往外走，眸光复杂了一下，却并没有阻拦。 季明是个领导，她要是阻拦，多少还能保住点脸皮，把这事儿大事化小了。 但是她没有。 那么多人都看见季明赤条条挂在窗台了，事已至此，这事怎么都捂不住了，既然捂不住，那就好好让这俩人好好丢人现眼一回。 暗巷那边也正热闹着。 在招待所各位吃瓜房客的带动下，没一会儿就热热闹闹拥堵了一堆人，把小小的巷子堵的严严实实的。 不过，季明周身的那一片地儿，大家还是贴心地给他留了空，以免这人冷不丁掉下来砸到人。 要说这样的热闹可是几十年难遇的，捉奸就已经挺炸裂了，别提还有个男人一丝不挂在窗台上吊着呢，大伙觉得，这辈子能吃上这样的瓜都不枉此生了。 季明一张脸已经从头红到了脖子跟儿，被那么多人围观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可他现在也是两难，力气都快用光了，他根本爬不进屋里，要么坚持挂在这，要么就落下去摔进人堆里。 他好歹是个领导，平时受人尊敬，还是要脸要皮的，这时候恨不得原地去世了。 大伙在下头嗑着瓜子唠着嗑。 “哈哈，他可真行啊，挂了这么久还没掉下来呢。” “你们猜猜，他还能坚持多久？” “我看也就十分钟吧。” “咋不咋的，得撑上半个小时的？” “诶你们看，这男人的那话儿，也真是小的不像话，能使吗？” 灵魂般的拷问，让季明恨不得钻进墙缝里。 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出了这事，自己这下是完蛋了，因为一次的鬼迷心窍，他以后都要在整个镇上出名了，工作肯定得丢，也没脸做人了。 招待所大门口这边，也突然热闹起来。 大伙就见，一个肥肥壮壮的女人，撕着一个衣冠不整的年轻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旁边还有个女孩拔高了嗓门给大伙介绍着前因后果。 “就是这个小三，勾引人家男人上招待所鬼混，被捉在床上了，大家好好看看这个不要脸的。” 大家只见，地上那个被撕的女孩儿被打得挺惨的，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脸在乱糟糟的头发里埋着。 田明芳一把薅走乔丽云的头发，把她的脸露出来让大伙看。 乔丽云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都是她男人强迫我的，她威胁我，我不答应她，就不许我报名……” 王芳瞬间就炸了，冲上前给她一嘴巴，“你这个贱人，你敢污蔑？” 当着众人面又是一阵暴打。 斜对面的饭店里，王圆圆几人也是占据着天然的地理位置，围观了全程的，可惜这边看不到暗巷内部，他们只听下头人喊着那边奸夫挂在窗台上，但也没见具体怎么挂的。 秦方昆他们几个心痒难耐，都跑出去看热闹去了。 其实，王圆圆她们几个女知青也是很想去的，但都知道不方便，她们毕竟年纪不大，不比那些大婶子大妈老太太，跑去看一个啥也不穿的男人是相当不好意思，拉不下脸的。 孙秀文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站起身咳了咳“……这种事这辈子估计也就能碰上这一回，错过了我得后悔好多年，我还是去看看那人是怎么挂在窗台上那么久的，这也属于是技术活了。” 铁牛马上贴心地跟着他“孙知青我跟你一块去，下头人那么多，你又那么瘦，别挤受伤了。” 原来被人呵护着的感觉那么暖心。 孙秀文心里冷不丁还有点甜。 不过他是个男人，也不好做娇羞状，翘着嘴角说“也是，铁牛你这身形往那一站跟座小山似的，不能白费了，你得在前头开路，我跟着你后头，咱俩挤到最里头看戏去。” 至于乔丽云难堪不难堪，他是完全不会在意了，对乔丽云他早就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孙秀文他们走后，王圆圆一直站在窗边，看着斜对面正在挨打的乔丽云。 她看起来奄奄一息。 王圆圆估计，这场热闹估计也持续不了多久，主要闹的太大了，估计得有半个镇子的人拥到这条街看热闹。 偌大一个镇，发生这么恶劣的事儿，群众聚集在一起，乱上加乱，接下来肯定会有人出面管的。 果然，她又看了不到五分钟，就见一队穿着制服的公安过来了。 第190章 和招待所有缘 公安走过来，了解过大致情况，立刻带走了王芳，乔丽云虽然被打得奄奄一息，不过也被公安连拽带拖得给弄走了。 人群被驱散开了一些，不过还是不远不近地逗留着，满脸意犹未尽。 暗巷那边的热闹当然也没能继续，秦方昆和孙秀文他们正打赌季明啥时候从窗台上掉下来，人群忽然一闹哄，一队公安进来，当场就把看热闹的大伙给疏散了。 孙秀文他们意兴阑珊地回来。 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过程，最后说“那季明也是倔，硬生生挂在那坚持了一个多钟头，到警察过来的时候人还在上头挂着呢，我估计啊，他那手指差不多得废了。” 秦方昆“听说这次乔丽云好像被打的挺惨的，人太多都没挤进去，也不知道被打成啥样了？” “嗐，没见，但也想象的出那场面，这女孩家不自爱，人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没法儿说。” 大家是真不同情乔丽云的，没人逼着她和季明偷情，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不过说起田明芳，之前大家也就觉得这人性格古怪，有种一般人没有的轴，挺爱憎分明的，不招惹她的人，她倒是能和平相处。总而言之吧，对她的评价多少都有所保留，但今天这事儿发生了，大家不约而同对她的评价都偏负面了。 艾艳“今天要没田明芳撺掇，估计季明他老婆也就在招待所闹一场，出手教训乔丽云一顿，不至于闹的人尽皆知的，现在这情况，公安都介入了，她的生活算彻底毁了。” “可不呢。”高盼唏嘘着“这么一来，不离婚也得离婚了，田明芳自己是出气了，没考虑过人家家庭，好好一个家就散了，季明虽然不是好东西，但他这个岁数了，家里肯定有儿女。” 孙秀文也是咂嘴叹“她报复心是强，不管不顾的，我都想不通她对乔丽云哪来那么大的恨呢？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反正就挺让人脊背发寒的，得亏我平时没招惹过她。” 艾艳看着他，一脸意味深长“说不定是争风吃醋引起的呢？某个跟乔丽云有关系的人，恰好她也喜欢！” 她还记得，头一回田明芳和何翠芬厮打的时候，就是因为何翠芬跟孙秀文起了口角在拉扯，嘴里不干不净骂着孙秀文，田明芳二话不说就上来动手了，嘴里还说着警告何翠芬不准辱骂孙秀文的话。 这事不少人都听见了，但当时大家没往别处想，主要田明芳和孙秀文平时基本没来往，属于八竿子搭不上边的，再则说，大家都觉得田明芳是本来就跟乔丽云有矛盾，提起孙秀文也就是随口说个打人的由头。 不过艾艳的观察力还是比别人强点，这段时间她有时候看田明芳，觉得她的目光总在孙秀文身上流连。 孙秀文愣了一下，然后不以为然地撇着嘴反驳“不可能，我跟田明芳话都没说过几句，你这么说也太扯了，要照你这么说，我和圆圆以前还是娃娃亲呢，也没见她针对圆圆啊？” 艾艳耸肩“那我也说不清楚了，反正，算是好心提醒吧，你以后最好离她远点，这人真是个疯子，我本来还说跟她合作，幸亏圆圆拦着了，这种人真不适合咱们打交道的，报复起来不顾一切的，太狠了。” 既然警察介入，之后的事儿肯定得有个说法的，乔丽云这边反咬一口，季明估计也拿不出啥自证的证据，但季明家是本地人，多少有点关系的，两边狗咬狗，估计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两边都以影响社会治安罚点钱，这种皮是扯不出结果的。 这边王圆圆几人吃饱了饭，也吃够了瓜，还是打算去县里转转。 高盼几个人没跟着去，下午继续去学校咨询报名的事儿。 季明出了事，学校肯定会暂时安排别人负责报名，以后不用再跟季明对接，反倒是好事儿。 王圆圆和宋宵之前买不少东西，就顺手都交给他们几个捎带回去。 两拨人分开后，王圆圆他们四个就去了汽车站，下乡两个多月，这也是王圆圆第一次去县城，上回来还是下乡的时候路过这边，隔着汽车车窗看了看县城街景。 县城大街明显比镇里繁华，人口也相当密集，这时候刚好是下午太阳最好的时间，大街上人流如织，挺热闹的。 孙秀文和铁牛要逛百货商店，王圆圆和宋宵给他几张钱和票，委托他帮忙采购点生活用品。 王圆圆这边也没啥具体想去的地方，就跟宋宵一起漫无目的闲逛着。 不过俩人都没想到，居然在县招待所门口遇到了熟人。 王圆圆感叹“这大礼拜六的，属实跟招待所有缘了。” 宋宵还没来及回话，只见穿着一件新衣服的周桂兰，从招待所走出来了。 俩人赶忙往街边的大树后躲了起来。 就看见周桂兰身后，郭振兴俩手揣着裤兜，一脸神清气爽的跟出来，他把手搭在周桂兰肩头，低了头和周桂兰说话，一副亲密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新婚燕尔的小两口呢。 俩人也没急着走，应该是商量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话音顺着风断断续续飘过来。 郭振兴“上午不是才去过百货商店，咋又去，我不想去，好容易不用偷偷摸摸的，一下午呆招待所多美啊。” “可我想再买件毛衣，跟里面的棉袄换着穿，你就带我去啊。” “周桂兰，你差不多得了！我又不是财神爷，咱俩说好的就买一身衣服，那也是看在你最近表现还可以的份儿上。” “那你刚才还在招待所折腾我半天呢？”周桂兰仰起头，脸上带了满满的……娇羞，“你敢说你没尽兴吗？” 郭振兴伸手就在周桂兰腰上掐了一把，“**。” 王圆圆差点惊掉下巴。 说真的，要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一向大方得体，给人感觉十分保守的大姐周桂兰，现如今会有这么娇娇滴滴，勾勾缠缠的一面。 不过，她倒是也能想到周桂兰是怎么想的。 她是觉得，既然都已经跟郭振兴发展成了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怎么着也得想办法多捞点好处，撒娇卖乖讨好什么的，对她而言就是种获得的手段。 所以有时候看人真是不能只看表面就得出刻板印象的，一个人在其人生的每个阶段想法都不同，而想法决定了行为。 郭振兴被周桂兰一番话说的，脸上还是现出几分得色，“最后一次！我已经给你不少钱了，再这么买下去我自己钱都不够了，咱俩也就是合作关系，你又不是我媳妇儿！” 等周桂兰拽着郭振兴离开了，王圆圆两人才从树后走出来。 第191章 又想多了 宋宵是甚少评价别人的，就算看见这一幕，也没说什么，不过他眼底的淡淡轻蔑也很明显。 俩人顺着街道走了一会儿，王圆圆忍不住问“宋医生，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本来大伙还商量好热热闹闹聚个餐，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这时候都在各忙各的，一下子没了热热闹闹的氛围，就剩他俩……冷不丁还有些别扭。 宋宵想了想，朝一个方向望过去“去书店？” “行。” 两人往书店的方向走去，王圆圆好奇地问“你要买书么？” 宋宵笑说“不确定这里能不能找到合适我的专业书籍，先去逛逛再说，你呢，没什么要买的？” 他知道王圆圆和白晓晓俩人最近在看书复习了，不过他看不出王圆圆对这事的重视程度，也不清楚她复习到了哪一步。 他这里得到的消息也是明年底就开放第一波高考。 不过他推测着，王圆圆手里的书应该没多少，提出去书店，其实也是想引导王圆圆多买点学科类的书籍，顺便看看她的重视程度，如果她对此不怎么上心，他打算直接告诉王圆圆他这边的消息。 王圆圆“反正也没事儿，去书店逛逛也挺好，我之前听展知青说，县新华书店的书品类挺齐全的，应该能挑到几本称心的。” 她说到展宏瑞，宋宵就顺嘴接话“展知青应该跟你们几个说过提前复习的事儿了？” “提过。”王圆圆笑起来“我跟晓晓现在也开始复习了，每晚回去都抽时间看会书。” 宋宵语气微微凝重“只是晚上抽空看书，不够的。” 恢复高考后第一年的考题不会很难，但想考一流大学依然竞争激烈，要下很大功夫，外加还有一门英语，很多人会折在英语上。 王圆圆一听就知道宋宵想表达什么，心里一暖，忙说“我懂我懂，你们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国家要开放高考了？其实展知青没明说我也猜到了，所以这事儿我是放在心里的，今儿我就看看有没有啥合适的书。” 宋宵微微松口气，“嗯，明白就好。” 俩人说着就走到书店，其实书店也不大，总共两层，加起来两百多平，俩人走的也不快，转过每一组书架，看完一圈后，宋宵只拿了一本解剖学相关的书。 王圆圆其实买不买皆可，肥啾给她的复习资料已经很全面很细致了，再买书妥妥浪费钱。 但她想想宋宵和展宏瑞一直不厌其烦劝说她和白晓晓复习，用心不可谓不良苦了，她也不能总应付着，总得做做表面功夫，于是她就给自己挑了套高中历史书。 “最近就看它了！” 结账的时候，王圆圆生怕宋宵插手，她趁宋宵不注意，急忙排在前面，把自己的书钱给了，回头要拿宋宵的书帮他结账时却发现人没在。 宋宵不知什么时候又走到不远处的书架那边，挑挑拣拣了几本，最后拿过来一起结账。 王圆圆也没细看他又买了什么书，这人温柔归温柔，做事倒也是挺有主见，不是事无巨细跟朋友商量那种。 她站在门口等待，等宋宵结完帐，俩人走出书店，她随意地瞥了眼宋宵的袋子，恍惚间竟然看到一本高中化学习题集，一套文言文精选。 “宋医生，你还买了高中教材？”王圆圆脱口问。 这书宋宵肯定是用不上的，他之前在部队已经得到机会去某军部医学部进修过，王圆圆不太清楚那属于什么性质，大概跟工农兵大学类似，进修完肯定会发结业证，既然他在那儿已经学到了专业知识，取得了专业文凭，明年底肯定也不会报考大学的，这些高中书籍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再结合上午宋宵给她送围巾的事儿，王圆圆冷不丁怀疑起来。 如果那次是朋友间的礼尚往来，那么现在又给她买书，再强行说是朋友的单纯帮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王圆圆毕竟是21世纪来的，思想没那么古板，立刻就意识到什么。 她直直看着宋宵，眼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等着他的回答。 宋宵瞧她一脸凝重，不禁噗嗤一笑“是我给自己买的，复习化学对我本职也有好处，其它两套书也是巩固基础，回头我看完给你和晓晓，正好你们复习用的上。” 说完，他还挺疑惑地看王圆圆“怎么了？” “呃，没事没事……”王圆圆讪讪不吭声了。 是自己又想多了？ 俩人又在县城闲转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百货大楼门口跟孙秀文和铁牛汇合。 孙秀文今天也买了不少东西，别看他最近老是哭穷，王圆圆估计他手里还是有点儿钱的，今个跟孙母写信肯定也张口要了，这人也算是父母宠爱着长大的，在外头没受过什么苦，花钱也没拘束过，孙妈说是不给钱了，不可能真的不给的。 “你俩逛这么半天，就买点书啊？”孙秀文瞅着宋宵手里的袋子，咂咂嘴儿。 宋宵“多看书没坏处，你也应该抽空多看看。” 孙秀文可没看书的心思，他最近是完全沉浸在快乐的二人世界，就喜欢跟铁牛在一块，甭管是上工还是休息一起出来转转，心情总是美美的。 他余光带笑地看着铁牛，摆摆手说“我就不学了，学生时代已经学吐了，这会儿就不给自己找难受了，坚决不把时间浪费在看书上头，刚我和铁牛买了不少吃的，后天验收完咱们得好好吃一顿。” 宋宵无奈地摇摇头。 王圆圆倒是笑眯眯，“挺好的，享受当下也是一种人生态度，咦，铁牛戴上新围巾了啊？” 铁牛憨憨一笑，揪了揪脖子上的新围巾，老大不自在地说“孙知青给买的，我感觉我自己也不适合这样的打扮，可孙知青非得买。” 孙秀文听了这样的话还老大不高兴，嘴一抿，“你戴着合适，挺好看的！再说这围巾可不便宜呢，我自己都没舍得买。” 王圆圆笑说“可以啊孙秀文，以前在老家你每年冬天好几条围巾换着戴，现在觉悟变高了，宁可自己不买围巾也要让好哥们儿有新围巾戴。” 孙秀文被挖苦的脸一酸，“我家里还不少呢，已经写信让我妈给我邮过来了，再说不是最近钱紧张吗，要不我说啥也得给自己买一条的。” 铁牛听着他俩的对话，微微有些失神。 他突然摘了围巾递给孙秀文，“孙知青，我想了想，我还是不能要你的围巾，你拿着戴，我一个乡下粗人，戴不惯这个的。” 孙秀文脸色冷不丁冷却，抿住唇说“铁牛你这话什么意思，刚不是说的好好的，说给你买的那就是送你的，你又还给我什么意思？” 第192章 小风波 铁牛感觉到他目光里的愤怒，却别开了眼神， “一是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老让你花钱，再一个是，我整天干活，戴这么稀罕贵重的东西浪费。” 他看出孙秀文不高兴了，但还是拿定主意，执意把围巾塞回了孙秀文手上。 孙秀文气的青筋狂跳，“你啥意思啊你，都说好的，你故意气我是不？” 铁牛扯扯嘴笑的很勉强，“孙知青，真的谢谢，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知道你是拿我当好哥们，才对我这么好，在我心里你也是最好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你就是不送我围巾，我也一样珍惜咱俩的兄弟情分。” 虽然他总跟知青们在一块，但他也很清楚自己跟知青们本质上是不一样的，自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用城里人的难听话来说就是个乡下泥腿子。 他一个乡下人，从前一直和黄土地打交道，以后的人生……大概也会是这样的宿命，农民当然是怎么朴实怎么来，这也是爸妈言传身教的，他有什么资格学知青们赶时髦，那条围巾就十多块钱，顶自己家卖多少草药和鸡蛋了，更何况孙秀文最近一直嚷嚷着手里快没钱了，他不该要这份礼物。 想到这，他不由得又懊恼，自己这段时间是怎么了，难道总和孙秀文以及这些新潮的知青在一块待久了，连思想都转变了，慢慢也跟着飘了，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孙秀文和王知青他们以后回城都是要上大学，或者进厂参加工作的，他们未来是大学生，是体体面面的工人。 而他自始至终，都只是个乡下小子。 铁牛灰心地想着。 “你不要，就拉倒了！我不强迫你！”孙秀文死死地握着围巾，脸色气的涨红。 要知道这围巾一条可不便宜，他自己最近手里没多少钱了也是省吃俭用，就想着趁来县里一趟给铁牛买个像样的礼物，谁知人家根本不领情！ 不领情也就算了，这还当着宋宵和王圆圆的面把围巾退给他了。 孙秀文瞬间感觉被落了面子，还有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夹杂着，像是心酸又像是委屈似的。 反正，他当场撂了狠话，“这么好的围巾，你当我送不出去吗，你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 “孙、孙知青……”铁牛无措地看着他，落寞的眼神里，闪过一瞬的无辜。 这咋还发上火了呢？王圆圆和宋宵齐齐不知道该说啥好。 在王圆圆看来，这事儿没有对错，还是两人沟通出了问题，铁牛她很了解，这是个善良的小伙子，凡事替人着想，至于孙秀文，一看就是被落了面子恼羞成怒了。 正当她想说点啥，一道突兀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哟哟哟，孙知青，你们也在这儿啊！” 郭振兴俩手插着口袋晃悠过来。 这时间也不早了，现在坐班车回去，等赶到村里正好天擦黑，所以他跟周桂兰也来了汽车站。 俩人到了汽车站附近原本还是手挽手，觉得县城这边不大可能遇到熟人。 谁知道刚走到汽车站门口，就看见几张熟悉的脸，他俩瞬间散开远远的，并且一前一后走进来，伪装成互不相干的样子。 这时候郭振兴先来一步，周桂兰还在不远处躲着呢。 王圆圆一看见郭振兴，立马厌恶地转身走到一边去，宋宵淡淡瞥了郭振兴一眼，也跟着她到另一边。 孙秀文这时候也没啥心思搭理郭振兴，再加上平时关系就不怎么样，他连话都没接。 郭振兴啧啧两声，走上前抽走孙秀文怀里的新围巾，“你刚说送人，送我呗？我正好还缺条围巾。” 孙秀文深深地盯着铁牛，口气发硬地说“行，送你了。” “哈哈？真的？那我可就拿走了啊，这围巾看起来可不便宜呢，谢了谢了。”郭振兴把围巾展开，左看右看的。 铁牛急得低吼“孙知青！” 孙秀文冷笑“我对你的好你既然都不在乎，那把它送给别人也无所谓。” 至少他的真诚不会被辜负了。 铁牛连忙走上前，恳切地说“你别这样孙知青，围巾你留着戴，你身上钱紧张……” 没等他说完，孙秀文扯扯嘴打断，“再紧张，一条围巾还是送的起的。” 郭振兴“你俩这是唱的哪出啊？一个要送，一个不收？哈哈哈，那可是便宜我了，孙知青，谢了啊！” 秀文摆摆手，故作洒脱地说；“纯羊毛的，不怕你笑话，里头还有一丝可笑的心意，你可得收好了。” 铁牛听了这话，再看孙秀文一脸嘲弄的表情，心头瞬间就像被利器击中了似的，钝钝的，难受极了。 “得嘞，我肯定爱惜着戴。”郭振兴顺手就把围巾叠起来，一边说“下次再有这好事儿别忘了喊我啊，哥们虽然不缺围巾吧，新围巾我还是乐意要的，你给铁牛，他能懂什么呀？他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么，他一个农民，还戴啥围巾，白瞎你这好东西。” 这话十分刺耳，孙秀文皱了下眉头，不过却忍着没说话。 铁牛紧紧握住了拳，敛下眼皮，遮住铺天盖地的情绪，然后快步走到郭振兴面前，“还回来！这是孙知青的东西！” 郭振兴作势一躲，铁牛直接扳住他肩头，硬生生把围巾抢了回来。 “这围巾是孙知青用不多的存钱买的，你不能拿！” “他自己说给我的，李铁牛，你这么动粗是过分了吧，仗着自己长得高壮欺负知青是吧？” “孙知青说的是气话，围巾他不会送人的。” 郭振兴恨恨地瞪着铁牛，他不是不想再动手，而是铁牛跟自己站一块，那就跟座铁塔似的，人扬起胳膊随手就能给他一捶。 这样的力量悬殊还是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的。 他看孙秀文，阴阳怪气地问“孙秀文，你俩到底啥意思啊？逗我玩呢？不是说好围巾给我吗？” 孙秀文脸还是阴着，不过语气却没刚才那么凌厉，撇了撇嘴说“反正给出去了，你俩爱谁拿谁拿。” 说完，抬脚就走了。 刚才是情绪激动之下，什么话都往外冒，他当然不情愿把那么精致一条围巾给郭振兴，这人可不配，之所以说气话，还不都是被铁牛给气的。 这傻小子。 哼！幸亏他还没傻到底，还知道主动把围巾要回来！这还差不多！ 孙秀文心里这样那样的想法掠过脑海，嘴上却很是傲娇，对着王圆圆和宋宵说“你俩瞧见没，就那围巾，我随便一张口，多的是人想要。” 王圆圆“我发现你挺无聊。” 好端端的围巾非要送给郭振兴，铁牛刚才都急成什么样了，话说回来这俩人可真是……她都不知道咋评价。 第193章 难道被发现了 孙秀文还挺委屈“圆圆你好好说话，这能怪我吗？宋医生你来评评理，我不该生气？” 宋宵本来也不大想评价，但孙秀文既然问了，他还是淡定地说“铁牛在心疼你的口袋。” 孙秀文“！！！” 他知道啊，可铁牛不领情他就是心里不痛快，他只是想让铁牛暖暖和和过个冬。 这话儿也没法儿说，连他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那边铁牛又和郭振兴呲哒了几句，直接拿着围巾走过来了，他默默地走到孙秀文身边站定。 孙秀文立刻挺起脊背，抿住嘴，一副巍然不动。他心想着，铁牛这次要收下就算了，他虽然觉得自己生气的来由没啥不对，但也有点在意别人说他为这点事儿矫情什么的。 铁牛倒是没再说推辞的话，他温柔仔细地把围巾叠好，放在袋子里，看着王圆圆说“王知青，你那有没有教人咋织毛衣的书？” 王圆圆寻思一下，“我回去帮你问问，艾艳那好像有的。” 孙秀文蹙了蹙眉，本来要说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忍住了。 王圆圆和宋宵还是如常聊着，倒是孙秀文和铁牛没再说话，俩人间的气氛怪怪的。 不多会儿，班车到了，提前买好车票的几人连忙往汽车那边走去。 这时候，周桂兰冒出来了，提着一大堆东西急匆匆上车，“咦？王知青宋医生孙知青，你们也在，好巧啊。” 王圆圆朝她不冷不淡点点头，“是啊，挺巧的，周知青，买不少东西啊？” 周桂兰上车后，坐在王圆圆过道侧边，笑着说“好容易休息，就上县里买了两件过冬衣裤，东北这边冬天还是太冷了，往年穿的那件棉袄已经不太顶事儿了，我拆了卖了，买了件新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其实还是有点不自在的，这几年下乡，她可从来没有任性买东西的时候，今天买的东西太多了。 王圆圆也没打算拆穿，周桂兰一解释，她这边听一耳朵，这事儿就过去了，谁知孙秀文却凑上来，不合时宜地问:“周知青，你家里不是最近困难么，你这一身新的得不少钱吧？” 他今天可是刚逛完县城百货大楼，别的不说，就周桂兰穿的这件毛衣就不便宜。 他狐疑地看着周桂兰。 周桂兰笑容滞了滞，伸手挑了挑耳边的碎发“前阵子我也去山里弄了点山货，这次运气好点，算是把衣服钱挣出来了，再说，我家困难是困难，担子也不在我一个人头上，我父母和我兄弟们也在想办法的，我爸手术费目前已经筹齐了，我这才花钱松快了点儿。” 王圆圆余光就见，坐在最后排的郭振兴，嘴角略微得意地扯了扯。 孙秀文“哦，这么回事儿啊，你们女知青逛街不是都找伴，你今儿怎么没跟王小芹知青一起来，一个人跑县里了？” 周桂兰听着这问话，敏锐的神经就像是被刺了似的，收起笑容冷冷说“一个人逛街有什么不合适吗，孙知青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孙秀文被怼的莫名奇妙，他就是为了避免尴尬，随口又多问了一句而已，咋就管得宽了。 瞬间也敛去笑容，身体坐正说“对，你的自由，不过那五十块的分量也不轻的！” 他是亲眼所见韩顺利为了管家里要五十块怎么在信里撒谎的，周桂兰用这些钱买了衣服，居然连韩顺利都不带，也是个挺冷情冷肺的女人，跟乔丽云一个德行。 周桂兰心里也是一突突，晴天霹雳一般脸色大变。 她慌乱地一算，今个从头到脚的买一身衣裤，外加毛衣和棉袄，还有不少生活用品，加起来可不就是五十块么。 孙秀文咋知道的？难不成跟踪他们了！！！ 而且孙秀文是什么意思？偏偏当着她的面把这话说出来，他打的什么主意？ 周桂兰越想越心慌，心跳都紊乱了，不可置信地张望着孙秀文，嘴巴动了又动，几次欲言又止。 孙秀文感觉到周桂兰的目光，不过，他本意也就是刮刺周桂兰一句，话说到这他就不爱搭理周桂兰了，假装看不见。 汽车驶向镇里，半道上陆陆续续上了不少人，车厢里也嘈杂了不少。 一路上周桂兰脸色紧绷，没再说话，孙秀文则是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铁牛见他睡的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孙秀文舒服地侧了个身，面对着周桂兰的方向打起了小呼噜。 正七上八下的周桂兰“……” 这人到底怎么想的，心理素质也太强大了，不行不行，她得好好跟郭振兴合计下这事儿怎么办。 王圆圆一路上倒是没睡，一直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她是21世纪过来的人，对这年代的社会风貌有着浓厚的兴趣和观察欲，加上这一天也不算累，人还算精神。 偶尔看到和前辈子农村接近的熟悉地貌，她总会想起姥姥在乡下的宅院，回忆起小时候的快乐。 她发现，每每她看窗外的时候，身边的宋宵视线也是看着窗外，还挺同步，他眼睛里也有着淡淡思绪，不知是否和自己一样回忆起了过去？ 有个人陪着自己一起体验回忆过去的喜怒哀乐，这感觉还挺玄妙。 一个多钟头后，汽车到达镇汽车站。 王圆圆和宋宵率先下车，后头跟着睡意朦胧的孙秀文，和背着背篓的铁牛。 四人都出了汽车站，周桂兰才磨磨蹭蹭下车，眼瞅着那几人没影了，忙快步朝不远处的郭振兴走过去。 “孙秀文好像知道咱们的事儿了！” “啥？”郭振兴差点原地跳起来，“他咋知道的？” 完蛋。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事被人知道了会影响他家。 要知道他已经是定了亲的，还是被女方家逼着定了亲，就等明年家里人把他弄回去结婚了，不然这事儿压不下来。 这时候自己和周桂兰的事一旦暴露，万一传回老家，女方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的，万一翻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他得坐牢，他爸的工作都得受影响。 周桂兰把孙秀文在车上的话给郭振兴学了一遍。 郭振兴阴沉着脸“总共花了53块，他可少说了3块！我怎么觉得他是诈你，你平时穷的叮当响，突然这么发横财买这买那，不得惹人眼红吗，要怪就怪你以前太穷酸。” 别看他跟周桂兰关系不一般，他可不是处处哄女人的性格，把对周桂兰的不屑也表达的淋漓尽致。 第194章 提前做准备 周桂兰本来就不爱郭振兴，自然不在意他的评价。 听了这话，眉头都没动半下，抿着唇说“就怕孙秀文拿咱们的事做文章。” 郭振兴也跟着皱了皱眉头“不至于吧，我和他又没仇，再说他也不一定就知道了，咱们做的多隐蔽啊，他八成是诈你。” “话是这么说，但保险起见，咱们得做两手准备。”周桂兰寻思着说“他不知道最好，万一知道了，咱们总得有个应对的措施。” 郭振兴看着周桂兰一脸凝重的样子，仿佛他俩的事真暴露了似的，心里不禁烦乱起来，“你意思是，最近就不碰头了，不让我碰你了呗？”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在想，咱们抽空认个亲吧，这样就算有人发现咱们私下来往，也堵的他们没话可说，不然就知青院那些人，只要让他们看到一次两次，肯定得把闲话传的沸沸扬扬的。” 郭振兴一愣，觉得挺儿戏，“认亲？咋认啊？这东西还能咱俩说认就认吗？” 周桂兰“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这么经常偷偷见面，万一被人看见了，早晚要出事儿的，至于认亲，虽然咱们没关系，但可以想想办法往有关系上靠拢。” 郭振兴一听就觉得很麻烦，皱起眉，不赞成地说“突然变成了姐弟，别人又不是傻子，仔细一寻思肯定有猫腻，咱俩除了都是石市来的，可没半点别的关系。你想这些也是多余，只要不给当场碰上，就算他们看出咱们交情好能咋样？更别说我跟他们那些人也没啥仇怨，谁没事干揪着我不放。” 周桂兰一脸不以为然“别人凭什么不拿你做文章？你忘了你和王圆圆有过节？我看孙秀文现在整天跟王圆圆他们在一起，分灶那回，他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过去跟他们几个一起了，立场不是很明确了么。你不提前防备着他们，就是目光短浅，迟早得栽跟头的。” 郭振兴听着也有那么点动摇，看今天的情况，孙秀文跟王圆圆关系是不错，明显已经是一伙的了。 他咬牙“那你说认姐弟！你打算咋认？” 周桂兰“这事儿不是儿戏，肯定不能光咱俩动嘴说说的，咱们正好老家都在一块，你写信给你爸妈，让他们那边运作一下，咱们要认，就来个正经八百的，等你爸妈那边找到由头，上我家去一趟，两家像模像样吃顿饭认亲，对外说是出了五服的姐姐，正好在一个大队下乡，互相照应着，这么一来，等于咱们在老家那边都留了一手，万一咱俩的闲话传到你未婚妻他们一家耳朵里，咱们可就没那么被动了。” 郭振兴寻思着，越想越觉得周桂兰说的话有道理，思绪豁然开朗，眼睛发亮地说“可以啊你，我未婚妻就算知道了，她还能和我姐计较不成？高明，不得不说你就是高明啊。” “就是这么回事。”周桂兰淡淡地说“这么做对咱俩都有好处。” 她没告诉郭振兴，认亲也是为了防备着韩顺利。 这两天她心里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如果只是分手，韩顺利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顶多纠缠一阵子，接受现实就放手了。 但如果韩顺利知道自己跟郭振兴这么鬼混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做出些什么极端的。 这么的话，她也得防备着这种可能。 毕竟，但凡牵扯到男女间的事儿，闹大了从来都是女人吃亏，好比乔丽云身上发生的事对自己就是个警钟，你说她真是个自甘堕落随便献身的女人，她也不是的，她眼光那么高，一般人都不放在眼里，像是自己愿意跟郭振兴搞见不得人的关系，可人家乔丽云看不上郭振兴。 可惜结果却是，乔丽云名声臭了，连大队村民都知道她是破鞋、狐狸精。 不是她乔丽云真的有那么下贱不堪，而是她牵扯的男人太多了，孙秀文、莫问程还有那个村汉子，三个男人无论她睡没睡过，沾上了就直接被钉死了行为不检点。 原先周桂兰是把乔丽云这些事儿当乐子看，但现在她也生出一种岌岌可危的危机感，她可不想自己以后跟乔丽云一个风评，传回老家她就没法做人了。 俩人这样那样的商量一阵子，出了汽车站后，也不敢凑太近，急忙一前一后各自离开了。 王圆圆这边，四人刚离开没多久，突然有人在街对面喊她。 “王知青。” 王圆圆扭头，对上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不过她一下子想起来了。 镇派出所的李爱国。 李爱国大步走过来，“我正想去你们大队，赶巧碰上你了。” “李队长！好久不见了。”王圆圆朝他微笑。 李爱国笑着跟宋宵几个打招呼，从兜里掏出两封信，“今天乔丽云在镇招待所被捉奸的事你们听说了吧？” 王圆圆如实说“我们知道，那事儿发生的时候我们正在斜对面国营饭店吃饭呢，跟着目睹了。” 李爱国点点头，“我们把她带回去，人受伤不轻，问了几句话就先送医院去了，这两封信是我们所里的同事事后在招待所楼梯上找到的，应该是乔丽云在打斗中不慎遗落的私人物品，信上没信戳，估计是打算往外寄还没来及投递的，这东西跟案子无关，你们顺便捎带回去吧。” “没问题，为这事跑一趟镇上也确实麻烦您，我们顺便就帮您捎带回去了。” 既然碰上，李爱国就朝他们几个打听了几句乔丽云最近的情况“她最近在知青院表现怎么样？” 王圆圆“不怎么好。” 她把前阵子林场发生的事儿说了。 李爱国摇着头评价“这姑娘确实是思想出了问题，家教肯定有问题，年纪轻轻就这么多歪门邪道。” “李队长，那捉奸这事儿进展咋样？”孙秀文抓紧机会吃着最后一口瓜。 李爱国也没透露太多，只说“乔丽云一口咬定是季明胁迫她，季明那边不肯认，说是乔丽云有求于他主动献身，不过两人都不承认发生关系了，只说是到了招待所，还没来及发生什么王芳就过来了。这事儿现在王家人介入了，他们已经劝住了王芳，看王家的态度，还是想尽快息事宁人的。” 王圆圆对此毫不意外，又跟李爱国闲唠了几句，告别李爱国，四人往回走去。 出了镇子往西北方向是回大队的土路，这时候来回也没啥人，孙秀文急不可耐地走到王圆圆身边，“那啥，赶紧赶紧，把信拆开看看。” 第195章 震碎三观 他这时候还是跟铁牛置着不明不白的气……倒也不完全是置气，就是拉不下脸先张口，反正，在铁牛主动找他张口之前他是不打算先开口的。 而铁牛也是默默地走在最后，一脸心事重重的。 王圆圆咧他一眼“别心急，回去再看。” 孙秀文想想这是在大路上，也作罢。 “其实不看我也知道，肯定是她举报我家的举报信，要不是被抓奸，这信她肯定已经寄出去了，我想看信，就是好奇她能恶毒到什么程度了。” 王圆圆“淡定，不是都扫除障碍了么，还怕她举报，真举报出去也影响不了你们家。” “这倒是，不过想想也挺唏嘘，她自家都家宅不宁了，这时候还惦记着害我呢，也是个挺毒辣的女人。” 王圆圆心说，那是因为乔丽云根本不关注乔家怎么样，只要不影响到她，她巴不得乔家人都死光呢。 宋宵听着俩人的对话，知道牵扯到孙家一些隐秘，识趣地没多问，只说“捉奸的事没那么快出结果，你们如果有什么打算，时间足够。” 王圆圆“不急不急。” 话虽这么说着，不过几人脚下也是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 回到知青院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夕阳即将没入地平线，院子里被一层黯淡的金光笼罩。 铁牛在院门口就跟几人道别，“孙知青，王知青，宋医生，我先家去了。” 他目光多在孙秀文身上停留了几秒。 王圆圆和宋宵都出声和他道别，就孙秀文抿着一张嘴一声不吭。 铁牛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孙秀文看着他的背影，愤愤地说“我下回再送礼物我就不姓孙改姓李了。” 他早盼着这一天了，趁着休息去县里买份礼物给铁牛，可结果呢？他自己生一场气就不说了，铁牛一路上也是闷闷不乐，何苦呢？他想送礼物是为了让铁牛高兴的，结果却这样。 想想这一天，起初的开心荡然无存。 王圆圆噗嗤一笑，回头揶揄他“李秀文，发什么呆呢，赶紧走，不急着看信了？” “嘿？”孙秀文急赤白脸，一手指点向她的额头，不过还没碰到，就被宋宵挡开了。 “有话好好说，别上手。” “不是，宋医生，你听圆圆这话，该是对我多没信心啊，这次我还真就不认了，我真是不想再花钱办让人不待见的事了，以后礼物肯定不买，哼，你们瞧着的。” 王圆圆见他又g，撇撇嘴笑了，“好啊，走着瞧。” 反正，她是不信孙秀文不买礼物的话，当初他跟乔丽云在一块的时候都没少给乔丽云送礼物，更别说对象换成了明显更喜欢的铁牛。 三人说着话就进院子，王圆圆习惯性从原先的大门踏进院子，突然想起东院竣工了，虽然还没开始验收，这时候围墙都砌好了，该绕道进院子了。 宋宵和孙秀文俩人也反应过来，三人齐齐转身。 不过这时候却被一道声音叫住。 “宋医生，孙知青王知青。”韩顺利也不知道在院门口蹲了多久，站起身时人似乎晕了一下，扶住旁边的老槐树，有些虚弱地问“你们今天去县里见周桂兰了么？” 他跟孙秀文一个宿舍，平时算是比较熟悉的，关系么，也就不好不坏。 孙秀文闻言就说“见了，县汽车站碰见的，她今儿也去县里了，跟我们一趟车回来的，估计这时候也快回来了，不过她买的东西多，大包小包不少呢，肯定走的慢，你还得再等一会儿的。” 韩顺利愣怔了一下，憔悴的一张脸上满是好奇“她买不少东西么？” “她买东西你不知道？”孙秀文看现在的韩顺利就跟看当初的自己似的，唇角隐隐勾出一丝悲悯，“拿了钱不就得买东西，有啥可意外的，我当时劝你你又不听，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不然你干啥下那么大的血本……” 说着说着他语气忽然一顿。 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急忙问“韩知青，你给家里去那封信是不是今天才去镇上邮递？” 韩顺利“……是啊。” 孙秀文就一脸恍惚地站在那。 这日子是过傻了，韩顺利明明信都才寄出去，不可能这么快收到韩家寄来的钱。 那要照这么说的话，周桂兰买东西的钱哪来的？就她买那些东西花的钱，不可能是搞点山货就能弄到的。 王圆圆他们卖那么多松子顶多也就赚十块八块，周桂兰一个人能弄到五十块的山货么，显然不可能。 一直到三人进了王圆圆宿舍，他还失神着。 王圆圆翻个白眼，“最后一个进屋不关门啊？” 孙秀文动作机械地关了门，看看宋宵，又看了眼王圆圆“我跟你们说，这事儿不对。” 王圆圆“啥事不对？” 孙秀文“周桂兰买衣服的事儿！不对劲儿！” 王圆圆嘴角抽抽，“是不对啊。” 孙秀文被她了然的态度惊了下，一时都不知道咋回话，“不是……你知道她不对劲儿？” 圆圆说“我告诉你了，你可别往外说，就当不知道就行了，这事儿咱们暂时不打草惊蛇。” 孙秀文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还真有猫腻？” 王圆圆也没说别的，就把今天和宋宵在县招待所的见闻讲述了一遍。 孙秀文瞳孔都快裂开了，“她？郭振兴？周桂兰和郭振兴？我的天，这俩人！” 宋宵“互相利用罢了，你也太吃惊了。” “不是，我就是有点怀疑人生，用圆圆的话说，三观有点碎……周桂兰这人给人感觉在男女关系方面挺正派的，居然为钱干出这事儿来，我的天，白瞎了韩顺利对她念念不忘。” 不过这事儿他也不打算告诉韩顺利的，一个是本来就没太多交情，他上回好心劝韩顺利，韩顺利反倒挖苦他。再一个他就算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更不可能挽回他俩的感情，周桂兰已经跟郭振兴鬼混，那么韩顺利迟早要栽这一次跟头。 讨论完这事儿，王圆圆就把乔丽云写的两封信拿了出来。 第196章 备胎蒋方 王圆圆先拆的是最厚那封信。 信封上，地址明明白白写着某委会，一看就是举报信，字迹也是乔丽云的。 宋宵盯着信封上的字，意外地挑挑眉“这字练过不少年，她倒是挺刻苦的。” 孙秀文“对，这个事儿我有发言权，她以前雷打不动天天练两篇，就算是约会也不能打断，这方面她是有恒心的。” 从这点说，乔丽云这人也不是全无优点，对个人成长的提升还是蛮有毅力的，学习方面更是刻苦，不过孙秀文现在觉得，这样的拼命努力的背后都源自她对未来的熊熊野心。 王圆圆倒是没吭声，她一听练字的话，一下子想起了宋宵的字，他之前写的清单她当时看着就感觉这人写的字特别漂亮，秀气但又不失筋骨，每个字都十分精致，柔中带刚，既有柔美的韵味，又不失硬朗的气质，挺有个人特色。 这样的字其实她没来下乡时也见过一回，就那张匿名送钱的纸条。 当时就觉得字迹好看，王哥是练过字的，连他都夸，可见笔力不差，她印象中跟宋宵风格类似，都是柔中带刚型的，时间有点长，王圆圆一时回忆不起来了，字条王妈肯定还留着，等春节回去瞅一眼。 “圆圆，发啥呆呢，赶紧拆信啊。”孙秀文见她半天没动作，催促着。 王圆圆赶忙抽出信纸，展开。 孙秀文先拉开最后一页看了眼，冷笑“果然是匿名的，我就知道她没胆量写上自己的大名。” 王圆圆不置可否，一般举报都是匿名，写上大名也就得对自己的举报内容负责任。 她一目十行地往下看。 看完信，交给孙秀文。 孙秀文紧绷着一张脸看信，越看脸色越沉，最后气的把信扔在脚下。 “太能扯了，白玉盖碗？银蟠龙纹花瓶？金珊瑚豆手链？我咋不知道我家还有这些前朝遗宝呢！你们瞧见了没，还说我家私藏了乾隆御笔呢！她这么诬告，这是巴不得我家赶快被抄的狠毒心思！这人可太恶心人了！” 他家虽然没有乔丽云信上举报这些东西，但也藏着不少好玩意儿，但他家没偷没抢，存下来的都是家传了不少代的首饰，可某委会不管这些，查到就没收，到时候甭管他们搜到什么，她乔丽云都达到了目的。 王圆圆“气啥？不是早料到她会举报么。” 孙秀文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着，冷冷说“我就是没想到她会那么不择手段置我家于死地，看了这信我才明白，我还是把她想的太好了，她连诬陷我爸在单位手脚不干净的话都写的出来，她不是不知道这年头的风气，这是打着让我家家破人亡的心思，还有我大伯小儿媳，也就是我四堂嫂，当时因为怀孕待产，没来及跟着大伯他们一块去香江，留在了四九城，这事我跟乔丽云提过，后来她为了自保，迫于无奈跟我堂哥撇清关系，一直猫在大杂院里低调过日子，乔丽云连我堂嫂都供了出来，还举报她跟大伯一家私通，这是要把我堂嫂和表侄子逼死。” 孙秀文说这话的时候就打定主意他大伯那事不避着宋宵，现在宋宵算自己人了，以后还有可能成为王圆圆的对象，就算俩人不能凑一对，这么一个月多的了解他也足够信任宋宵的人品，绝对不会拿他家的事到处乱说的。 宋宵自然听出他的不避讳，这才捡起地上信，仔细阅读起来。 看完，嘴角抿了抿，“你们打算怎么做？” 孙秀文想也不想“既然信落到咱们手里，肯定把信烧了啊！” 宋宵淡淡看着他，“治标不治本，把这封截了，以后她还会再写再举报。” 孙秀文“那就随她，反正我家把什么扫尾工作都做好了，随便她告。” 宋宵摇摇头“我看信的内容，即使没证据，对你家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就怕跟你家有过节的趁机揪着不放。” 孙秀文沉默了，眉头皱的死紧。 宋宵说的没错，他家扫尾工作是做的不错，但他们谁都没想到乔丽云会那么无耻，她在信上不单单是提他大伯的事，还胡乱捏造他家有那么多宝贝，某委会搜是不搜？另外还有他四堂嫂的身份，确实容易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 王圆圆见宋宵似乎心有成竹，就问“宋医生，你有什么建议？” 这事儿倒也不是完全没解决办法，但她想先听听宋宵的意见。 “这事儿交给我处理吧。”宋宵直接把信和信封放进口袋里，“我在四九城还算有点人脉，具体你们不用问，信我的话就交给我来办。” 最后一句是对着孙秀文说的。 孙秀文愣了一下，本来还想细问，但一想，宋宵说的这些人脉肯定有军方的以及某委会那边的关系，这点是肯定的，不然这事儿也压不下去。涉及到这些，他确实不适合仔细打听，况且事儿还没办，这时候就算张口问宋宵也早了点。 他这么顾虑着，倒是丝毫没怀疑宋宵能把这事儿给摆平了。 毕竟宋家是有资历的大家族，在当下这年头正是站在权利的风口，就算他跟爸妈关系不睦，宋家子弟的身份摆在那儿，可利用的资源和人脉跟他们这种老百姓当然是不一样的，孙秀文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他就是没想到宋宵这么够意思，居然想也没想就愿意帮他，不知道有多少圆圆的因素在里面，但他也是真心感激的。 连忙感谢说“谢了宋医生，这回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 宋宵淡淡笑着，心里却想着，乔丽云是在信上连同王家一起诬陷了的，说王妈退休前侵占了邮电所的集体资产，并且利用单位的便利秘密跟香江孙大伯联系，与孙家来往过密，跟资本家存在利益关系，这顶大帽子扣下来，王妈退休生活别想安稳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怕被拿住把柄，但更怕的是莫须有的污蔑，脏水泼身上，不是每次都能洗清的。 当他看到这些话的时候就打算出手了。 这事儿说定了，王圆圆就打开另一封信。 这封信是有署名的，王圆圆看了眼第一排，念出来“蒋方很久不联系，你还好么？” 之后满篇的内容都是诉说自己的思念和懊悔，又倾诉了在乡下的艰苦和不易，希望有机会回城跟蒋方在一起，并试探蒋方对她的心意是否一如当年。 王圆圆思忖说“看起来，这个蒋方原来追求过乔丽云，被她拒绝了，这封信是为了示好，重新在一起。” “无耻。”孙秀文扯扯嘴“蒋方，这一看就是乔丽云给自己预备的下一个对象人选，圆圆你认识这人不？” 他比王圆圆她们早毕业两届，王圆圆和乔丽云上高三的时候他已经在财税局上班了，对王圆圆她们同届的同学了解不多。 王圆圆仔细回忆着原着，正努力想有没有蒋方这个人。 肥啾的声音忽然响起来“知青院门口周桂兰和韩顺利吵起来了。” 第197章 闹掰 王圆圆心里一动，忽然把信一收“我怎么感觉外头有声音？” “没有啊？”孙秀文揉了揉耳朵“我啥也没听见。” 宋宵疑惑地看她“我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声音当然是没有的，自打分了院多了道围墙，前院外的声音就更不怎么能传到后头来了，但王圆圆想出去看热闹啊，她也挺关注韩顺利和周桂兰这事儿的，这时候没的也得说成有的。 “有没有的咱们先去看看，会不会是韩顺利碰上周桂兰了？” 孙秀文一听这个，整个人来了精神。 “看完那举报信心情就烦闷，换个心情吧，得给生活找点乐子。”他来了这么一句，率先往外走。 他说的找乐子也不是看韩顺利的笑话，而是期待着周桂兰被拆穿，在他心里，差不多已经把周桂兰跟乔丽云画上等号。 王圆圆朝宋宵挑挑眉，这是属于俩人的吃瓜默契，宋宵一笑，跟着她出了门。 三人绕路到前院，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阵激动地嚷嚷声，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三人连忙往远处走了一截，躲在一堆麦草垛后，这边视野好，也不容易被看见。 就见周桂兰气愤地站在那，脚边散落着几个包装袋，而韩顺利站在她对面，居高临下一副质问的姿态。 周桂兰“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我买什么是我的自由！” 韩顺利急迫地说“你前几天还说家里急用钱，可你买的这些东西加起来不少钱，我难道不该问？” “韩顺利，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我家缺不缺钱，我买了什么东西也跟你没有任何瓜葛，我没必要跟你解释！” 韩顺利“我关心你也有错了？”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咱们没任何关系了！”周桂兰说着就蹲下身捡地上的袋子。 她现在对韩顺利心态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从刚分手时滔天的恨意夹杂着几分遗憾和不舍，到现在的处处防备和厌恶，也就不到十天时间。 韩顺利越是关注她，纠缠她，她就越是反感和厌恶这个人。 说起来也挺讽刺，这个人是她原先奔着一辈子去的人，可惜世事无常，现在的她绝不想走回头路了。 所以她态度，十分冷酷决绝，打定主意跟韩顺利及早切割清楚。 但韩顺利这时候，却做出一个十分过激的举动。 他一把握住周桂兰的手腕，把她拽起来，她整个人被韩顺利给按在旁边的大槐树上，低吼道“我一天没吃饭了，没喝一口水，从早到晚我都在找你，我找遍了镇上每个角落，我一直在知青院门口等你，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还给家里寄了封信……” “韩顺利！”周桂兰越听韩顺利这话越觉得不对劲，她敏锐地打断他的话，不想听后面的内容，而是强调一句“我再说一遍，我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咱们既不是对象，以后也不会结婚，我家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我干什么也与你无关！” 这么绝情的话，激的韩顺利当场就不淡定了。 他这些天可是一门心思想着跟周桂兰和好，挽回这段感情的，现在周桂兰不断强调他们已经没关系了，他根本接受不了。 情绪失控下，他直接照着周桂兰的脸亲了下去。 “啪！” 没等韩顺利挨到自己，周桂兰扬起手，狠狠甩了韩顺利一耳光，“你但凡是个要皮要脸的男人，就不该这么不要尊严！” 她知道郭振兴就在这附近，这人心眼小，看见这一幕不一定嫉妒吃醋吧，但她也不愿意走钢丝，她得避免一切和韩顺利的亲密举动，她现在全身心都放在郭振兴身上，一点也不希望和郭振兴那边的关系出现什么意外。 韩顺利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下意识吼道“周桂兰，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周桂兰心头一颤，不过她是不可能露出破绽的，立刻底气十足地说“你放屁，没想到你这人这么无耻，分手了就来污蔑我！” 韩顺利也觉得自己有点没事找事儿了，语气不禁松了一些，“那你为什么打死都不肯原谅我，咱们认识快四年了，谈对象都谈了两年多，我不信你能轻易放下。” 周桂兰一把推开他，“放下了就是放下了，人不能太自负，这世间谁离了谁都能活的好好的，你以为我心里还惦记着你，你错了，我只喜欢现在的生活，跟你韩顺利在一起，我这辈子都会窝窝囊囊，扣扣搜搜，上不得台面！我为啥不能选择更好的生活，要跟着你吃苦受累受委屈？” “说到受委屈，你那个妈，她就不是个好东西，娶儿媳妇，到底出多少聘礼一年了，没个痛快话，她给我打太极，拖着我，以为我周桂兰年纪大了，没人要了，迫不及待要嫁你是不是？她以为我进你家我是倒贴了是不是？她是不是还跟你说，先观望着，有更合适的就跟我断了？” 韩顺利脸色阴沉下来，“你不能这么说我妈，我妈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养活大，为我着想也没错，什么时间定婚下聘我听她的我也没错！” “所以说啊，你妈就是个臭不要脸的老不死，有她活着一天，你根本不需要老婆。”周桂兰很知道怎么能刺痛韩顺利的心，让他对自己彻底绝望甚至痛恨，她把话说的很激烈，多少有点故意的成分“还有你那个妹，也是个吸血蚂蝗一样的人物，明知道哥哥还没结婚，好意思花那么多钱弄工作，怎么临时工干不了吗？委屈她了吗？等几年再弄个正式编制等不了吗？说白了就是只为自己，根本不管哥哥能不能娶上媳妇，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她长得什么德行，有了正式工作又能怎么样，跟你妈一样大鼻子肥猪脸，还一天幻想自己嫁个条件好的人家，你一家子啊，都是拎不清的，我周桂兰死都不会嫁进你这种人家的。” 韩顺利愤怒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强压着动手抽周桂兰一巴掌的冲动，咬牙切齿地看着周桂兰，“你竟然这么侮辱我妈和我妹，周桂兰，原来你对我妈和我妹成见这么深，这么痛恨她们，你这样想，就是嫁到我家也不会孝顺我妈，对我妹好的，我今天算是看出来了，你说的对，咱们就不合适结婚，我以后不会纠缠你了，我韩顺利一颗真心，绝对不会给你这样不知足的女人！” 说完他转身就怒冲冲的走了。 周桂兰微微松了口气，赶忙捡起地上散落的袋子，也匆匆走了。 第198章 消失归来的俩人 这边王圆圆三人围观了全程，回到宿舍里也是不胜唏嘘。 别的不说，周桂兰脑子可是比韩顺利活络好几倍，俩人就不在一个层级，明眼人都能听出周桂兰最后那些话就是故意刺激韩顺利跟她决裂的，但韩顺利貌似根本没反应过来，顺着人家意思就决裂了。 “这下周桂兰是扫清障碍，以后能毫无顾忌的跟郭振兴鬼混了，这人高明啊。”孙秀文阴阳怪气地说“以前就觉得她说话做事挺稳重的，待人也得体，没想到还能有这么阴险的一面，也不知道郭振兴到底给了她多少好处，我估计怎么的也得有一百块以上，看周桂兰的打算，以后是一门心思要跟郭振兴好上了。” 王圆圆“好上不至于，郭振兴给她多少都不会付出真心的，谁家正经谈对象偷偷摸摸呢，当未来媳妇看待的人那肯定是要领到台面上的，周桂兰也不会对他动感情的，他们这样的关系注定就是互相利用，谈对象，根本不可能。” “呃……”孙秀文就挺无语，这种事太新潮了，他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惆怅地说“以前还是我太年轻，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单纯美好，像是乔丽云跟周桂兰这种唯利是图没有底线的女人，那真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我现在都不敢再信任女人，以后打光棍得了。” 他这话看似随口一感慨，却不知是不是动了真念。 王圆圆“打光棍还是太另类了，你家境又不差，怎么也能娶上媳妇的，你爸你妈也不会看着你打光棍。” 孙秀文摆摆手“我现在根本不想娶媳妇的事儿，没兴趣，跟女人在一起太累，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谁规定必须得娶媳妇了，我爸妈那儿，我不娶他们还能逼着我？” 宋宵“如果你选择背离主流的生活，会遭受你想象不到的非议，你扛得住么？” 这次孙秀文倒是没那么利索回答，神色凝重起来，半天没吭声。 宋宵轻笑了一下，把话题转回去“像周桂兰和郭振兴这样的关系，就不会有好结果的。” 王圆圆摇摇头“他爸不是石市某委会的么，听说还有点小权利，不知道能庇护他到哪一步，不过这个跟咱们就没太大关系了，咱们还是先把心思放在乔丽云身上，这个蒋方我又仔细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 她刚才回来的路上回忆原着，乔丽云后来去蓉城发展的时候，是有几个大大小小的贵人，带她投资建厂，带她开拓业务渠道，介绍她加入商会，她从这些人手里取得不少资源。 不过原着里，乔丽云只是利用他们，她很聪明的不让自己委身于任何人。 乔丽云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白天鹅，这些人是看得到吃不到，反而更心心念念，不过却不敢出格。毕竟莫问程这个大佬才是乔丽云的真命天子，那些男人自己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是真不敢太过分，招惹了莫问程的后果可是他们承担不起的，后来，他们也一直都是乔丽云商业上的伙伴。 其中就有个姓蒋的，应该是最早一批下海经商的，四九城人，年纪也就比乔丽云大两岁，长得十分俊美，风度翩翩，他对乔丽云就挺不一般的，两人从事的行业刚好是上下游关系，多年来一直保持紧密合作。 孙秀文看她“同学？” 王圆圆摇摇头“他已经毕业了，20岁左右，家里情况跟你家有点接近，他爷爷之前也是开厂的，世代经商，前些年划分了不好的成粉，就一直挺低调的，他给乔丽云写过情书，乔丽云拒绝了他，这事儿乔丽云跟我提过。” 这种事乔丽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王圆圆只能这么解释。 前后梳理了一下，她脉络更清晰了，这个蒋方是四九城人，应该是在书店或者其他地方碰见过乔丽云，一见倾心，打听到她是四中的，就开始给她寄信，这些细节原着里自然没提到，但王圆圆推测也是八九不离十。 当时乔丽云是没搭理这个人的，后来去蓉城再度遇上，那时候她才开始起步，而蒋方已经有自己的工厂了，乔丽云知道蒋方对自己有好感，就开始利用蒋方的资源为自己铺路。 “啧啧。”孙秀文咂嘴“你这么一说，这事儿就明朗了，她是看莫问程那边没指望了，我也不乐意给她钱了，整个大队她名声臭了依附不上任何人了，这才把主意打回四九城，想着把蒋方重新联系上，她这么害我，这事儿我能让她得逞吗，走着瞧吧。” 他也是打定主意要坏了乔丽云的打算，今晚这封举报信是把他给惹怒了，乔丽云既然想置他家于死地，那就别怪他也来点小阴招。 孙秀文冷哼，握住这封信就出门了。 他前脚出门，院子里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居然是江红柏和白晓晓回来了，王圆圆和宋宵听见俩人的声音赶忙出去看。 “晓晓，你俩怎么才回来？” 这俩人是从早到晚消失了一整天，也不知道干嘛去了，连孙秀文都没回宿舍，好奇地站在院子等他俩解释。 “嗐，别提了，我俩今天不走运，让人盯上了！”江红柏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详细的回屋再说。” 白晓晓也一脸疲惫和倦容，显然这一天没少受惊吓，看见王圆圆，瘪瘪嘴快哭了，快步走过来抱了她一下，“圆圆，我今天差点回不来了。” 王圆圆拍拍她的后背，安抚着“没事没事，有什么咱们进去说。” 几人又凑到宋宵屋里。 宋宵开了灯，屋内顿时亮堂起来。 王圆圆拉着白晓晓在炕边坐下，其余几人坐在板凳上。 江红柏抹了把脸，“本来我们今天去黑市儿，就想着把那点干货出手了，其余的野山参拿到县里去卖，没想到卖干货的时候遇到点意外。” 他说到这一顿，到处在屋里找水喝。 宋宵见他瞄上自己的杯子，皱了皱眉头，赶在他张口前起身从炕柜拿出另一个杯子，接了水递给他。 江红柏咕咚咕咚喝完一大杯水，才说“我们卖干果的时候就感觉周围有几个男人总盯着我俩看，等卖了干果准备离开的时候，三个男人过来，说是要买我们手里的东西。” 第199章 确立关系 当时，江红柏和白晓晓手里除了野山参就没别的东西，但野山参他们根本没拿出来过。 江红柏当时就怀疑，这些人是盯上他们，故意来找事儿的。 在黑市儿做买卖也不都是缺钱的老百姓，总有那么几个专门混迹在黑市儿的混混无赖，这些人结成团伙，形成一股势力，时不时来个黑吃黑什么的，老百姓也拿他们没办法。 江红柏以前在四九城的时候就听过不少类似的传闻，对这几个男人还是有警惕心的。 两人就说该卖的东西都卖完了，准备走了。 当时那三人也没说什么，但江红柏已经意识到不妙，拉着白晓晓走的飞快。 不过还是出事了，没等他俩走出黑市儿，路过一片民房时，白晓晓突然被人拽进巷子里，几个男人在巷子口埋伏，他们显然早有准备，江红柏第一时间冲进巷子找白晓晓，硬是被几个男人拦住了。 白晓晓被抓后，接着被人带到了一间平房小院，带进一间屋锁着了。 “我当时一看他们把晓晓掳走了，急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可那几个男人拦着我，我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江红柏个头和力气都不小，但双拳难敌四腿，那几人虽然受伤不轻，他自己也受了伤，那几人见一时半会拿不下他，找个机会就四散跑了。 “你们都不知道，我当时站在那，举目四望，周围都是样子差不多的民房，我也不知道晓晓被抓去了哪，如果是人贩子，说不定都把她给转移了，再一想她可能的遭遇，我都急疯了！” 王圆圆能想象出他当时的无助。 “后来呢？”她好奇地问。 江红柏有些后怕，又有些欣喜地说“我肩膀被人拍了拍，听见有人跟我打招呼，我回头一看，嗬，莫问程！” 王圆圆瞬间了然，也跟着松了口气，莫问程在林场是有两三个小弟的，既然江红柏碰上这人，也算好运气，怪不得能救出白晓晓。 “……不得不说莫问程太了解那一片了，他都不用打听，就知道是一个叫马瘸子的和他手底下的人干的，他也挺义气，二话不说就带着我去找人，我们几个下午就猫进那院子里躲着了，一直没敢行动，天快擦黑，马瘸子他们还没出门，莫问程带他几个兄弟故意在门口闹事，我才趁机进去把晓晓救了出来，我跟晓晓翻墙跑的时候，就听着这伙人在巷子里跟莫问程他们打起来了，我本来想着先把晓晓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来接应莫问程他们，谁知道我俩刚出黑市儿，又碰上俩马瘸子的人，他们看着晓晓的眼神就不对，我俩意识到那是马瘸子放在外头的眼线，但当时我浑身是伤，也没什么力气跟他们打，就先带着晓晓往回逃，跑了好久才把人给甩开，我们就先回来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莫问程他们怎么样了。” 宋宵“你去炕那边躺下，我看看你伤。” 他带着一瘸一拐的江红柏过去查看伤势，这边王圆圆和孙秀文几个还在讨论着这事儿。 孙秀文“莫问程这人，我以前不待见他，但现在看他倒是个脑子拎得清的，干干脆脆就拒绝乔丽云了，这人还挺义气的，这次算是欠了他不少人情了。” “可不呢。”白晓晓说“我想着，明天天一亮我和红柏就带点东西上山看看。” 她说着，还往炕那边瞟过去几眼看看，十分关注江红柏受伤的情况。 王圆圆可是注意到，白晓晓连称呼都不自觉从江知青变成红柏，看来经此一难，俩人已经确立关系了。 宋宵仔细查看完，说“擦伤挫伤碰撞伤不少，但没有特别严重的，脚踝有一处扭伤，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白晓晓松了口气，突然想到什么，“圆圆，我还有个事儿想单独和你说。” 她说着，红着脸看孙秀文。 孙秀文抽抽嘴角，识趣地走到炕那边跟江红柏说话去了。 白晓晓见宋宵也去拿药和纱布处理江红柏的伤口，这才凑到王圆圆耳边压低声说“江知青他今天在黑市儿跟我表白了。” 王圆圆一脸果然如此，笑着问“那你怎么说？” 白晓晓嗔她一眼，不好意思地说“还能怎么说，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想要一份安安稳稳，长长久久的陪伴，我这人性子有时候有些闷，我喜欢开朗活泼的，咱们下乡那会，第一次在火车上碰见他时我其实就……就挺有好感了，这段时间的了解，我发现他是个简简单单，开朗豁达的人，正好都是我挺待见的特质。” 王圆圆无视白晓晓越来越红的脸，哈哈大笑了起来。 宋宵、孙秀文、江红柏“……” 王圆圆赶忙咳了咳，忍着嘴角的笑意，低声八卦起来“那他呢？他有没有跟你说，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嗐，我俩根本都顾不上说这些，紧接着就出事儿了。”白晓晓说起这事还是挺后怕的，“我被关在那里的时候，心想我完蛋了，他们肯定得把我卖到哪个山沟里去，我从中午等到下午，从窗户缝里还有阳光穿进来一直等到外头黑透，直到那时候我才绝望了，我想大概是没人会救我了，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被人从外头踹开了，江红柏大步走进来的时候，我一直忍着没流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这边俩人嘀嘀咕咕，江红柏其实也意识到什么，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等宋宵帮他上了药，他挣扎着坐起来，往白晓晓这边瞟了一眼，突然，鼓足勇气大声说“那什么，我和你们说个事儿，以后，我和晓晓就是一对了，我……” “咳咳咳！”白晓晓噌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捂着烧红的脸，“那个，我先回去了！” 说完一溜烟儿跑走了。 屋里，王圆圆和宋宵几个都笑了起来。 孙秀文不依不饶了，非让江红柏讲讲怎么跟白晓晓谈上对象的，江红柏羞涩归羞涩，还是乐意跟大伙分享的，这边几人说着这事儿，镇卫生院的病床上，乔丽云这时候也睁开了眼睛。 王芳打她的时候，有几棍子狠狠打到了她的后脑勺，下午住进卫生院她就开始昏睡，这时候总算清醒了不少，她挣扎着坐起身。 第200章 开始变得疯狂 乔丽云发现自己手上还扎着吊针，并且头皮直发紧，像被什么箍住，连忙抬手一摸，居然摸到头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随着她手上的动作，牵动输液架咣当咣当直晃悠。 乔丽云一阵恍惚，自己这次伤的这么严重了么？ 她来不及多想，连忙伸手扶输液架，接着又吃力地拿了枕头塞在身后靠着，一系列动作后，虚弱地直喘粗气。 奇了怪，最近几天，她总觉得没以前精神了，难不成自己的体质变差了，尤其是这次挨完打躺在医院里，虚弱无力的感觉更加明显，乔丽云心里嘀咕不已。 自从重生后，得到系统和灵泉水，她的体质被改造的很好，她每天精神饱满，就算受了严重的伤，休息几天就能满血复活，说实话，她已经很久不曾体会到虚弱和疲惫的滋味儿。 她正想着，就听见走廊里响起两个对话声。 “这病人脑震荡，还有轻微脑部出血，医生交代了，等会还得推她再拍个片子。” “真倒霉啊，还得伺候这种人。” “她咋了？” “这你都不知道？下午公安都来了，这女的跟镇小学姓季的副校长搞破鞋，被人家老婆在招待所给堵了，打成这样的。” “我的天，我看她年纪轻轻的，长得也挺好看，原来这么不要脸？” “可不吗，我跟你说，姓季的副校长都四十多岁了，我家老二在镇小上学，我是见过这人，酒瓶底眼镜那么厚，鼻孔那么老大，常年窜出来一嘬鼻毛，就这样的她也能下的去嘴，只能说这些城里知青为了往上爬啥都干的出来，哧，听说还是首都来的……” “切，首都来的有啥了不起，还不是下乡受罪，连咱们都比不上，还想睡人家男人往上爬呢，被打也是活该，赶紧滚回去，别祸害咱们这嘎哒……” “出了这事，公安局都留档案了，她就算是回去了，也没单位肯要她了，以后就算咱们国家恢复高考，她政、审也不会过的，她这辈子啊，就算完了。” 乔丽云听到最后一句，一把将被子掀开，本来是要跳下床去理论的，但她发现自己稍微用点劲就一阵头晕眼花。 就坐直身子，朝外头歇斯底里的怒吼“别说我和季明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那也是我的姿色，我的本事，你们这些穷乡僻壤的乡下人，有什么资格评判我，你们说我比不上你们，你们倒是进来啊，看谁能比的上我的美貌！我就是一副病容，也轻轻松松把你们踩在脚下！” “首都来的怎么了？首都就是我的底气，你们见过天安门么？近距离瞻仰过领导人么？你们见过公交车么？去过友谊饭店么？井底之蛙，泥腿子！” “至于高考，呵呵，我一定可以参加高考的，走着瞧吧，你们这两个贱人，再嘴贱就统统都去死！” 她连续骂了一大堆难听话才解气，这些话放在以前她是不会说的，太低级，太肤浅，显得自己掉档次，可她现在状态差极了，顾不得什么高级不高级的，心底深处的冲动让她口不择言，甚至涌起一股毁灭的冲动。 把心里的怒火宣泄出来，乔丽云听着走廊里再无动静，这才怏怏无力地靠在床头。 想到自己悲惨的遭遇，眼圈都红了。 到镇小学教书，是她目前能抓住的唯一机遇啊，她把所有的赌注都放在这事上，甚至不惜委屈自己跟季明发生关系，可是她是万万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事情不但没成，还被当场捉奸了。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自己可能被档案记录，影响以后高考报名，那么她本来的计划就全破灭了！ 可以预见到以后，一定会有更多人变本加厉的抹黑自己，打压自己的。想到这些，她差点哭出来，觉得自己这次重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有这样那样的不幸遭遇。 痛苦了一会儿，乔丽云就开始反思，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混到这步境地。 最后她把这一切归结为，自己做事还是太心慈手软，太正直，太用道德约束自己了。 如果她能做到不要底线了，何翠芬和莫江河之流，早就死了。像是王圆圆，她都不该留着她一条命来乡下，当初就该做绝点，还有田明芳，她本来想先抽出精力放在自己的未来发展，不打算搭理她的，谁知道这人跟狗皮膏药似的，缠住自己了。 自己要是彻头彻尾的恶人，把空间利用到极致，些人根本斗不过自己，早就成了空间土壤里的肥料。 如果不是自己对男人还有点追求，根本不会缺钱的，郭振兴那种脑子不好使的二世祖，不就是现成的羊毛。 乔丽云越想，越觉得之前的自己，做的还不够狠毒，还不够突破底线，所以导致了现在的失败。 她强烈的情绪波动，很快被救世者检测到了。 这个时候，安静了许多天的系统突然出声警告她“宿主，本系统主旨是惩奸除恶，维护正义，作为宿主，您现在的想法十分危险，建议尽快修正错误思想，以便于更好的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如果宿主执意……” 乔丽云根本不想听系统继续说下去，就捂住耳朵，尖叫着打断它“去你的惩奸除恶维护正义，那些恶人都活的好好的，一个比一个滋润，只有我变成了这样，不可笑吗？不讽刺吗？我现在怀疑，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顾忌那些所谓的道德底线，是你给了我希望，却又让我一次次失望，我对你失望透了，你给过我什么？你只会耽误我前进的步伐！” 她说着，直接放空大脑，回避和救世者的所有交流，直到嗡嗡的脑袋安静下来，才睁开眼睛。 这个时候护士推门进来了，走上前给乔丽云换药。 乔丽云随口问“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打针。” 护士“你低血糖，低血钾，不输吊瓶你还会晕。” 乔丽云一下子就听出，这个声音就是刚才在走廊里讽刺她没办法参加高考那个护士。 她默默地坐着，看着护士弯下腰帮她调节输液管，突然暴起，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呃，呃……”护士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响声，两只手抓着乔丽云的胳膊往下拽，企图挣扎。 乔丽云眼底弥漫着一股极致的猩红，俩手死死掐紧对方的脖子，紧咬着牙，不知道过去多久，护士终于不动弹了，她才松手。 “你死的不冤，谁让你嘴贱呢？就让你的鲜血和一条命，祭奠我前进的祭旗吧。”乔丽云冷漠地说。 随着她话音落下，护士倏然消失在原地，而整间病房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第201章 乔迁 而乔丽云做完这一切，低头看着自己沾染人命的一双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明明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但她没感觉到丝毫恐惧和后怕。 反而有一种，压力得到释放的松弛感。 好像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和打压，统统被宣泄出去了。 她嘴角勾起一丝得意，接着就舒坦地躺进被窝里，闭上眼睛，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只是充分休息，尽快恢复身体，好能以更坚强的姿态，面对未来的重重危机。 杀了人之后，她突然什么都不怕了，没了焦虑和恐慌，躺在那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的是，系统空间此刻，正因为主机数据库突然崩溃，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乔丽云在梦里，梦到了乱七八糟的事情，梦到最后，她突然听到了救世者的声音，不再是平时沟通时的冷漠刻板，而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息，仿佛在悲叹着什么。 当她惊醒的时候，耳边已经不再响起那种令人窒息的悲叹，但乔丽云总觉得那不是梦，而是真实的。 她尝试和系统沟通，系统没有回应，不过她已经习惯系统时不时的沉默。 这时候天还没亮透，乔丽云直接进空间。 空间里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不过等她走到田地边的时候，突然看见，原本已经发了芽的新作物，居然全都枯萎了。 这批作物，是她在上次空间被刷新之后重新种上去的，一段时间后本已经长出小苗了。 怎么会突然枯萎了？乔丽云疑惑着。 难不成是，这里的土壤不适应人体组织？想到这，她赶忙拿起工具，开始挖土，打算把护士的尸体给弄出来，她不一定非得把尸体埋在土里，完全可以一把火烧成灰，只要在空间里，她就有的是法子。 她本来埋的浅，又在田地旁边，找准位置很容易挖掘到，但她一直挖到过膝的位置，还是没看见尸体的踪迹。 乔丽云停下动作，意识到有什么自己无法掌控的变化悄然发生了，她扔下锄头，连忙跑到灵泉水那边。 看到小小的泉眼还是在汩汩的冒着泉水，汇聚成小小溪流，流向空间之外的一片混沌处消失不见。 和平常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她微微松了口气。 她蹲在泉水边，咕咚咕咚灌下去不少灵泉水，才离开了空间。 这时候外头已经放亮，乔丽云躺回病床上，平静地等待公安问询。 一直到中午，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主治医生走进来，旁边还跟着一名接到报警的公安。 “乔丽云，你对韩晓春还有印象吗？昨晚她还过来给你扎了针。” 韩晓春就是昨晚失踪那个护士，本来值完夜班，今早应该下班回家的，但韩家人等到快中午都不见人，来卫生院一问，才知道人不见了，他们赶紧去报了警。 乔丽云面色如常，淡淡地说“我不清楚，昨晚我都在昏睡，刚刚才被主治大夫叫醒，谁给我扎的针我没任何印象。” “晚上八点钟左右，你是不是跟韩晓春和另一个护士发生过口角？” 乔丽云十分坦然地，点点头“是，她们嘴巴里不干不净污蔑我，我当然要替自己伸张正义，口角谈不上，我都没见到她长什么样，我只是在病房里和她们吵吵几句，她们当时在走廊。” 公安皱着眉头。 按刚才问询几个护士得到的线索看，失踪的韩晓春确实最后负责给乔丽云换药，而且她们之前发生过口角，乔丽云完全具备报复动机。 不过，人现在失踪了，是死是活找不到，这案子真不好下手了，他转身就回去跟李爱国汇报情况。 这边乔丽云稳如泰山，公安一走，她就老神在在地躺在床上晒太阳，她的治疗费都是派出所垫付的，那边没说让她出院，她就安安稳稳住着，反正住在这里比回知青院舒服多了。 另一边，知青院的新房也在验收了。 一大早李金响和李文贵就带着负责施工的村民过来了，展宏瑞第一次验收，对这事儿没啥头绪，他要求也不高，就觉得只要新房清静、安全，就符合自己的验收标准。 白晓晓“这事儿我有经验，我舅舅是建筑方面的大师，我以前在他家见过施工验收单。” 说着，她回屋拿出纸笔，迅速写下一张简略的验收计划单。 大家凑过去一看，嗬，条条目目罗列下来，还挺专业。 江红柏眼睛发亮地看着白晓晓，觉得自己能和她在一起真是高攀了，白家是实打实的书香门第，白家父母和舅舅这样的人物，放在过去，那都是稀缺人才，国之栋梁，可惜在这个时代得不到重用，但自己依然很崇拜他们，觉得自己和那样的人家是有文化上的差距的。 展宏瑞拿起验收单看了一遍就大致清楚了，接下来按照验收单上罗列的，先检查了建筑外观是否平整，没有裂缝脱落，接下来是每间屋的门窗玻璃用电设施，最后是各个房屋的结构，梁、柱、板，一系列检查下来，都很牢固，没任何问题。 宋宵去检查卫生站那边，他也参考了白晓晓给的验收单，不多会儿，笑着走出来“挺好的，没什么瑕疵。” 李金响笑出满脸褶子，拍着胸脯说“你们随便检查，这我都没担心过，他们几个都是盖房的老把式，可能比不上你们城里房子那么美观洋气，但质量上我敢担保没任何问题，地基也打的深，住个一百年不成问题。” 大家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验收了新房，大伙立马就开始行动，搬家入住了。 孙秀文几个速度快，不一会儿就卷着铺盖，带着生活用品过来了，李金响特意给他们放一天假，还送来一挂鞭炮让人在新院门前放了鞭炮庆贺。 大伙早就说好今天做一桌好吃的庆贺乔迁，放了炮就纷纷忙碌起来，打水的打水，洗菜的洗菜，新的灶房有三台灶，白晓晓在其中一个灶上炖鸡，宋宵占据另一个灶做糖醋排骨，这道菜的进度已经到了90%，再来一次就能开启下一道美食，他很是期待着。 王圆圆和江红柏打下手，其余人就在院子里摆了桌子，嗑瓜子聊着天。 不多会儿，东院这边就传来阵阵香气，羡煞了南院一干人。 第202章 脑子不太好用 周桂兰一走出屋，就耸了耸鼻子。 浓郁的鸡汤香味，又似乎飘着一阵带着糖醋的肉香，看来这伙人做了不止一道荤菜。 太香了。 她不自觉分泌出口水，抿着嘴巴接了一水瓢水，走到菜地边浇灌。 这时候尚国胜和郭振兴都走出来了，俩人闻着空气里浓郁的香气，忍不住抱怨最近的伙食。 “我最近眼看着瘦了几斤，啥时候能吃顿像样的？” “咱们也改善改善伙食吧，别说肉了，这都好多天没吃过鸡蛋了。”尚国胜看着隔开俩院的砖头围墙，不是滋味地对周桂兰说。 周桂兰笑着点头，“行啊，以后做饭，我和王小芹知青轮流负责就好，你们几个男知青负责刷碗收拾桌椅地，咱们现在人少了，做饭不用两人一组了，就这么重新分配吧，你们觉得怎么样？” 之前她跟韩顺利，王小芹三人一组，现在她可不想再和韩顺利有接触。 “俩人一组也不是不可以。”郭振兴挤眉弄眼地走过来，“周知青，我跟你一组呗，顺便跟你学学怎么做饭。” 厨房里一般情况饭点儿正做饭的时候没啥人来，多的时间不要，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够他抓紧跟周桂兰“玩”一场极限刺激的了。 “你学做饭？还是算了吧。”周桂兰表情淡淡的，跟郭振兴说话的语气和以前没什么不同，有着明显的疏离和应付。 “我咋就不能学？我还真就决心要好好跟你学学做饭的本事了。”郭振兴笑着，目光肆意流连在周桂兰身上，“到底是年长几岁呢，说到本事，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强的女人。” 这话一语双关。 周桂兰这个人反差太大了，没发生过关系之前他也就是给自己找个人解闷，没想到找到块宝，他没想到周桂兰是那么的，那么的……放得开。 自从跟周桂兰度过了一个狂热的周末，他心里那点燥火不但没降多少，反而都被勾出来了，看见周桂兰目光就忍不住在她下半身流连，想起招待所里周桂兰狂放不羁的一面，床上、桌子边、墙边，地上，甚至窗边都有俩人放肆狂热的回忆。 想着这些，他就心痒难耐。 周桂兰不屑一顾地说“觉得我本事强，别只动嘴夸，以后多出点伙食费，我更乐意把我的本事教给你。” “这你放心，我还能亏待你么？” 两人在尚国胜看不见的角度眉来眼去，说着只有俩人心知肚明的话，不过周桂兰浇完菜地一转身，冷不丁瞧见韩顺利站在宿舍门口的台阶上，正冷岑岑地盯着她。 她脸色猛一变，笑容凝结在唇边。 韩顺利站那多久了？会不会看到了什么？ 周桂兰神经紧绷着，回忆刚才，幸亏郭振兴没对自己动手动脚，因为尚国胜在一边，两人只是交谈几句，那些话很隐蔽，应该不至于引起怀疑。 她深吸口气，寻思郭振兴老家那边要是不赶紧张罗认干亲，以后也太容易露馅了。 这样的状况其实她早就预料到了，毕竟郭振兴那人做事不够小心，完全是个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像今天这样的场合，他自以为万无一失，就开始嘴里没个把门的，这么下去迟早要坏事儿。 她心里不上不下地往宿舍走去，经过韩顺利时，脚步也没停顿。 郭振兴也是看见韩顺利的，他摸了摸鼻子，转身就出了知青院，走出去没几步，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一看，见是韩顺利，就停下脚步。 韩顺利走到他面前，面色发沉地问“你跟我撂个底，周桂兰是不是跟尚国胜在一起了。” 郭振兴“……” 这话，叫他从何接起呢？他心底顿时对韩顺利升起一股又好笑又可悲的念头，这人不但窝囊废，脑子也不是太好使的，睡了你未婚妻的人明明就是本大爷啊，你可真眼瞎，他尚国胜有这个艳福么。 腹诽归腹诽，他还是清了清嗓子，“这我上哪知道啊，我又不整天跟着周知青和尚国胜。” “别装了。”韩顺利面无表情地拆穿郭振兴，“你刚才在给他们打掩护，我都看出来了。” 郭振兴“……” 哎哟……这这这，他快要笑不活了，活该韩顺利头上带点儿绿，也是该着他的。 他本来想否认，不过又一想，既然韩顺利脑子不好使，趁机就把水给搅浑了。 “你这么一说，我寻思着最近他俩在一块是话挺多的。” 韩顺利冷笑“是啊，像是刚才，她跟尚国胜说话就满脸笑容，跟你说话就一脸不待见，我都看在眼里，她以为她能神不知鬼不觉瞒过我，她把我想的太蠢了。” 怪不得，这次分手她这么决然，原来真的心里有别人了。 韩顺利越想越是窝火，觉得自己这两年的感情白投入了，还有给周桂兰花的那些钱，虽然不多，但也是从他生活费里省出来的，周桂兰不知足不说，临到分手还那么侮辱他妈和他妹，让他怎么咽下这口气。 郭振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要是他俩真有啥，你打算咋办？” 韩顺利握紧拳头“收集证据，汇报给大队长，让大队出证明信，我要拿着证明信去她家讲理，还得拿回我给她花的钱，让她上门跟我妈道歉。” 他现在对周桂兰不说爱不爱的话，反正是挺恨的，恨她那么绝情，恨她那么对待自己家人，更恨她背叛了自己，给自己一顶绿帽子。 “兄弟……这么做事不太好吧。”郭振兴拍了拍韩顺利肩头，一脸开解地说“你俩不是都分手了，她跟别人在一块也是她的自由，你上她家去也说不上理的。” “她能跟我分手，就是因为先看上了别人。”这一点上韩顺利倒是不糊涂，他坚决地说“兄弟，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以后多盯着点尚国胜，你跟他一个宿舍，总是比我方便点。” 郭振兴一脸难办的，“这我咋盯啊，你不是为难我么。” “算我求你了。”韩顺利从口袋里取出十块钱，“这是我全部的生活费了，算是一点小心意。” 他家里的钱还没给寄过来，但不重要了，这些钱本来是要给周桂兰的，现在周桂兰这么对他，那他还是会为了她花这笔钱的，不过却是让她得到惩罚。 白来的钱不要白不要，虽然只有十块，那也是白给的。 郭振兴抽走钱，“那行吧，我回头帮你盯盯看，对了，以后做饭我不是说好跟周桂兰一块么，本来我也就是随口开玩笑，现在想想，不还能顺便帮你在周桂兰那套套话，干脆就去吧。” 韩顺利感激地看着他，“谢了，那就麻烦你每次做饭点都辛苦一下，真是麻烦你了，到这时候我才知道什么人能交，什么人靠不住。” 像是孙秀文，一脸义正言辞的劝他放手，其实就是见不得他好，他自己被乔丽云坑了，就见不得别人好，反而是郭振兴这种平时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刻能实实在在给自己出力。 第203章 邀请入伙 两人这边说着话，就见东院的方向走过来俩人。 虽然分了院，大门不开在一个方向，但要去大队那边还是走北门口的大路更通畅。 韩顺利一看是白晓晓和江红柏，顿时也不再和郭振兴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走了，对东院那几个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防备的，不想打太多交道，尤其是当初抢了自己大哥风头的江红柏，一看到这人心里总有股不得劲儿。 郭振兴看见白晓晓眼睛就一亮，上前凑近乎，“白知青，江知青，这是干吗去啊？” 白晓晓笑容一滞，抿着嘴不吭声。 江红柏立刻用身体挡住白晓晓，皱眉问“有事儿？” 郭振兴感觉到江红柏的敌意，撇撇嘴，“没事儿打个招呼不行啊？都是一个知青院的，没必要这么生分吧。” “不好意思。”白晓晓有江红柏护着，胆子大不少，寒着嗓说“咱们还真不是一个知青院的，江知青，别理他，咱们走。” 她拽着江红柏的袖子就走了。 郭振兴郁闷地站在原地，看着白晓晓窈窕的背影望洋兴叹。 他忍不住想入非非的，古往今来，男人但凡有些钱、权，总是不嫌身边女人多的，郭振兴羡慕着古时候那些帝王和权贵，三妻四妾都是常态，还经常逛个妓院，四九城现在还有八大胡同遗址呢。 虽说这年头只允许一夫一妻，但不影响他在心里头意、淫一下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的画面。 周桂兰倒是能满足他基本的需求，但也不影响他一直肖想着那些更漂亮的女知青，像是白晓晓容貌上就秒杀周桂兰，要是能哄到手，他可是高兴的很，反正他精力旺盛，再多来几个都应付的来。 他甚至想着，把周桂兰和别的女伴凑到一起来服侍自己，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看周桂兰现在的样子，那方面是真放得开，让他一个男人都大开眼界，也勾的他最近瘾越来越大，但凡能再多个女人，周桂兰指不定就愿意接受，那他能享受享受古代男人的待遇。 该说不说，也挺奇怪，一想到这种隐秘刺激的画面，他脑海里自动就出现了乔丽云的身影，他幻想着乔丽云和周桂兰一块伺候自己，哪怕她名声臭，那也不影响他的快乐，他一直馋乔丽云的身子，平时乔丽云走路时扭动腰肢，那小腰不盈一握，一看就知道是个**，床上肯定比周桂兰还疯狂三分。 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就只见郭振兴一动不动地站在路边，一脸猥琐，眼睛里冒着淫、邪的光，嘴里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好似癔症了一般，大家还以为他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纷纷都绕道走。 白晓晓和江红柏不知道郭振兴的下流心思，俩人直往北山方向去了，马上开饭，俩人亲自上山请莫问程一起参加他们的乔迁宴席。 今早莫问程就让林场一个小子过来捎话，昨晚几个人都平平安安回林场了，多少都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这次他俩欠的人情不算小，通过这事儿江红柏也认定了莫问程这个朋友，别的感谢先不说，平时肯定得比以前勤加走动着，关系就得靠勤来往才好往下处，保不齐他和晓晓这边什么时候能帮上莫问程的忙呢。 俩人到了林场，没着急去见莫问程，先去了马队长那，把俩人的遭遇和莫问程怎么出手相助的事儿说了。 马队长平时就挺看重莫问程的，一听这事儿立马大手一挥，“你们要请他吃饭也好，怎么感谢都成，今天林场给他放一天假，明天大会上给口头表扬，奖励三十斤蘑菇，另外这个月再奖励他十个工分！” 去黑市儿可不是什么能拿到明面上提的事儿，正经的表扬肯定是没有了，但能口头表扬也挺不错了，十个工分也顶壮劳力干差不多两天活儿呢，三十斤蘑菇也不少。 俩人这边从马队长这儿告辞，就赶忙去采伐地找莫问程。 听了两人的来意，莫问程也没犹豫，说“行，我回去准备点东西就下山。” 庆祝乔迁肯定不能空着手的。 江红柏连忙拽住他，“吃饭的都是自己人，你人过去就行了，什么都别带，带了不就见外了，我和晓晓感谢你都来不及，我俩上山都还空着手，哪能让你破费。” 白晓晓“是呀莫知青，大家都是朋友，你别这么客气。” 江红柏拽着莫问程，硬是不让他回去准备礼物，三人一块往山下走着，一路上江红柏一直表达着谢意。 莫问程不在意地说“别客气，我爸上次突发疾病，多亏宋医生和王知青，真算起来，我欠你们的人情更大。” 江红柏一寻思也是。 不过，也不能这么算的，圆圆是圆圆，他是他，到底是两码事。 他看了白晓晓一眼，白晓晓意会，也朝他点点头，他这才郑重其事地跟莫问程说“莫知青，我看你总去黑市儿，是不是也在倒腾野山参什么的？” 莫问程没犹豫，点点头“嗯。” 这事本来也没什么可瞒的，大家背靠大山生活，指着山里的物资丰富自己的口袋也算常态，别说他们在林场了，村里很多人都这么干。 “我和晓晓也在弄山货挣钱，我俩来的时候商量过了，分开做不如凑一起，所以我们想正式邀请你，以后咱们三个一起合伙吧！” 他和晓晓这边有专业知识，最近晓晓正琢磨着人工培育技术，如果能成，以后产量肯定不愁，到时候他们正好缺少强有力的伙伴保障安全，莫问程是最合适的人选，身体强健，能打，同时又不缺智谋，这样的合作伙伴是互相利好。 莫问程眼底闪动几分兴致“怎么个合作法？” 白晓晓就把俩人这边的情况说了，莫问程向来有生意头脑，听了眼睛一亮，“可以，我这边除了野山参，还有一些别的，也可以拉你们入伙一起做。” 他也知道，白晓晓和江红柏那边假如真掌握了培育技术，那拉自己入伙就是让自己白白占便宜了，他们多少考量了自己可以提供安全方面的作用，但有了核心技术，找别人也不是不可以，知青院那边就不缺人的，说白了还是感激自己昨天的帮助，想还个人情。 第204章 单独送的礼物 让他白占便宜的事他还真不愿意干的，这几年他也学着做买卖挣钱，但挣的都是辛苦钱，不劳而获的收入不是他想要的。 “什么买卖？”白晓晓和江红柏齐齐张口问，俩人是没想到莫问程还有其他买卖的。 莫问程“我在一片隐秘的地方种了不少甜菜。” 他点到为止，没多说太详细的。 白晓晓惊了一下，“甜菜？可以做白糖的！市面上白糖卖那么贵，那不少赚了，这生意不错，就是风险高，莫知青你胆子可真大。” 这年头就是集体制，种植什么作物都有严格的规定，所有田地归国家，收获的庄稼地也是按人头、按工分分配粮食，像是甜菜这种经济作物一般是不允许种植的，更别提私自开荒种植，被人发现可是要蹲笆篱子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这边，以后批量培育野山参，胆子也不算小了。 莫问程淡淡一笑，“风险和机遇成正比，白知青，如果你有技术能改善产量，我们合作是双赢。” “没问题，产量我来想办法。”白晓晓当场表态。 既然三人都有合作意向，接下来的下山路上，三人都在商量合作的事儿。 合作无非是付出和分配占比的问题，三人都不是斤斤计较的，爽快达成了初步协议。 等三人回到东院，时间刚刚好，王圆圆他们正从厨房端出一道道菜。 大伙齐心协力，总算置办了一桌丰盛的。 也亏得王圆圆和宋宵准备的食材多，加上孙秀文和艾艳他们几个也出了不少蘑菇木耳这类山货，凑出了一桌美味，这一桌呈现出的效果是一点不比国营饭店差的。 两张长桌拼在院子里，拼成一张大方桌，上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红烧肘子、糖醋排骨、红烧肉、糖醋大白鱼、油炸花生米、凉拌木耳、鸡蛋羹、小鸡炖蘑菇，酸菜猪肉炖粉条…… 放在21世纪很普遍的菜肴，放在这个时候就算是饕餮盛宴了。 “毫不夸张的说啊，这是我下乡以来吃过最丰盛的一顿饭了！”秦方昆盯着满桌子菜，眼睛冒光，嘴里直吞咽口水“这也就是手头没有照相机，不然拍张照留念多好，我感觉我五年内都不可能吃上比这更丰盛的菜。” 胡伟眼睛也瞄着肘子肉“可不呢，这赶上地主家过年了都。” 这年头照相机还是稀罕物，大伙手里都没有，不过也不影响大家欢喜的氛围。 王圆圆见莫问程过来了，连忙招呼人，大伙说着话就一起落座了，孙秀文刚要动筷，王圆圆叫他“等等，还差铁牛还没来。” 一听铁牛，孙秀文脸色顿时不自在，“要来早来了，都这时候了，估计不来了，就别等了，人家不想来还勉强人家干啥。” “不会的，铁牛肯定来。” 王圆圆一大早就给铁牛家传了话，他们这边乔迁这么大的事铁牛不可能不来的。 她话音刚落，只见大门晃荡了一下，铁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他背着背篓，怀里还抱着被褥，被褥卷成卷，挡在大铁门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 “哟，铁牛来了。” 离外头最近的胡伟连忙出去帮忙，他接了铁牛手里的被褥，啧了声，“你来就来吧，还带啥礼物，你也太客气了，跟咱们见啥外呀。” 铁牛“贺礼在背篓里呢，被褥是我自己的。” 胡伟怔住，“你带被褥过来干啥？” 铁牛远远看了孙秀文一眼，嘿嘿笑了一声，“不是说好了打从今个起我搬过来陪孙知青睡么，我就带了被褥来了。” 他这话落下，大家目光纷纷看向孙秀文，想起他失眠的事儿。 只见他嘴角十分微妙地翘了一下，接着又一抿，特矜持地说“这个，其实陪不陪住也无所谓的，睡眠这回事我也算看明白了，越是介意你就越是失眠，越不往心上放越能睡的香。” 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可粲然的目光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铁牛朝他咧嘴笑，“孙知青，你别生气了，我一直记得答应陪你住的事儿呢，今天还带了礼物给……大伙。” 孙秀文眉头一挑，隐隐有几分期待。 艾艳和高盼互相对视一眼，等不及地齐齐起身去铁牛背篓里看。 艾艳从里头拿出一条什么东西，猛然甩出去，脸色大变“我天，蛇！” “不用怕。”铁牛连忙说“已经死了，这是我爸昨天上山采药在峭壁缝里抓着的，正冬眠的蛇，蛇肉特别好吃，做蛇羹汤也可美味了。” 展宏瑞“这么大一条，少说得个十多斤，铁牛你可太实诚了，这么稀罕的东西留着自家吃多好，回头替我们谢谢叔婶儿啊。” 铁牛不在意地笑笑，“我和我爸经常采药撞见蛇的，不算稀罕，主要是给大伙尝个味。” 他说着，又从背篓里接连拿出不少山货，“这些是我爸妈让装的，都是今年新采的。” 最后他拿着一个小布兜走过来递给孙秀文，“孙知青，这是我妈让给你的松子儿，前一向你不是眼馋王知青他们的松子么，我妈专门让带给你的。” 孙秀文心情瞬间就愉快了，铁牛连这事都放在心上，虽说是婶子给带的，可那不得铁牛告诉婶子么，可见铁牛这回是挺把自己当回事儿的。 而且这份礼物是额外的，大家都没有，只有自己有，他高兴的不得了，心里像被抹了蜜。 他立刻伸手接了，强压着嘴角“回头代我谢谢婶儿。” 说着推了推旁边的秦方昆，“嗳，你往那边儿，铁牛坐我跟前，我一会方便给人家夹菜吃。” 王圆圆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又跟宋宵对视，暗搓搓传递着内心所想。 都说人在喜欢的人面前就会变成幼稚的小孩，她看孙秀文现在差不多就幼稚的像个孩子。 人都到齐了，大家就热热闹闹的开吃了。 镇卫生院里，乔丽云也没休息成，她刚躺下没多久，李爱国就过来了。 “乔丽云，出来接受下询问。” 乔丽云认得李爱国，没住院前就是李爱国询问的自己，这人是个老警官，看人的眼神很犀利，身上有种她非常不喜欢的压迫感。 她很是不耐烦地掀开被子下床，等她走出病房，早有两个拿着笔录的公安等着她问话。 李爱国留在病房里仔细查看了一圈，屋子不大，各种设施摆放的整齐，没什么打斗过的痕迹，表面上看没什么可疑的。 第205章 她肯定有问题 但凭他多年办案的经验，这事儿跟乔丽云脱不开关系，人是在医院神秘消失的，又恰好负责乔丽云这床，俩人还有口角在先，种种疑点都指向了乔丽云，尽管她一问三不知，李爱国还是打算从乔丽云入手仔细摸排，看看乔丽云到底和失踪事件有没有关联。 他走到输液架那边，蹲下身查看，床底下很干净，只放了一个盆、一个尿壶。他眼睛突然一眯，把手伸进床头柜下面摸了摸。 片刻后，从床头柜下捡起一颗扣子。 粉色的，一看就是女士服装的扣子，上头没落灰尘，应该是才掉下去不久。 他不动声色地把扣子揣进兜里。 继续检查一圈，再无线索之后，他大步走出病房，叫来两个女护士帮忙。 “乔丽云，把你上衣脱了，配合检查。” 乔丽云眉头一皱，抵触地说“脱上衣？这是侵犯我隐私了，你们凭什么要让我脱衣服？请问我被定了什么罪吗？你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你最好配合检查！”李爱国态度十分强势“难不成你还有啥心虚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说实话？不老实咱们就回派出所交代！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你磨！” 乔丽云咬着唇。 昨晚那个护士在挣扎的时候，用手使劲扒拉她的胳膊，最后那几十秒，她还握住自己的手腕企图把自己的手掰开，这时候胳膊的伤痕还好说，手腕上的青紫会不会引起怀疑？可自己要是抗拒检查，更显得心虚，这个李爱国一看就没那么好糊弄。 算了，查就查吧，反正他们永远也找不到韩晓春的。 想到这，她又恢复了一脸镇定，“既然你这么说，我配合你们检查，正好，我身上伤痕不少，都是季明她老婆抓出来的，你们最好出具一份报告，我要找她索赔！” 李爱国还没说话，那两个护士先绷不住了，“你勾搭人家男人，人家打你不是活该，你还想索赔？” “太不要脸了吧，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个话的。” 乔丽云没想到医院的人这么不给自己脸，当场被怼的心塞，强行给自己狡辩“没错，我是去招待所了，但都是季明胁迫我的，我极力反抗了，我和他之间，最后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没做过，我可不认。” “说够了没？”李爱国脸色十分可怖，冷喝一声“哪来那么多话，先去检查！” 他心里思量着失踪护士的事儿，乔丽云越是镇定，他越觉得这事不简单。 护士很快带着乔丽云进病房检查了，没多久就出来了。 “手腕、胳膊上有不少抓伤，背上也有几处青紫。” 背上的，估计是被王芳打出来的，手腕和胳膊上的抓伤就很可疑，李爱国也顾不上影响不影响的，上前抓着乔丽云的胳膊就把她袖子给捋起来。 他仔细看了眼，小臂上有几处青紫，两只手腕上都有深色的捏痕。 李爱国盯着乔丽云的手腕，陷入深思。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手腕上会被人捏出这种痕迹？ 他盯着乔丽云的眼睛，突然极具压迫感地问“你掐了韩晓春的脖子吗？” 这完全是他下意识的推测，谁知乔丽云眼神闪烁，脸色明显变了一下，虽然很快她就调整了面部表情，但还是被李爱国精准的捕捉到。 这个人，有问题。 他虽然不是刑警，但也是个老民警了，在派出所工作将近二十年，人命案还是经历过不少回的，乔丽云刚才下意识的反应明显就不正常。 “你说什么啊？”乔丽云眨着眼睛，不明所以地说“我掐谁脖子？我什么时候掐过别人脖子了？” 她猛然反应过来什么，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李队长，你该不会说那个失踪的护士是我掐死的吧，你办案都是凭猜测吗？我一个虚弱的病人，我还能掐人脖子，简直太可笑了！况且我都没见过她，根本不知道哪个是她，按你的说法，我把人给掐死了，人呢？死总要见尸吧？我是问心无愧的，你们随便搜！随便查！” 李爱国没多说什么，仿佛刚才的针对只是随口一问。 “我看你现在已经活蹦乱跳，可以出院了。” 他让手下的两个公安去找主治医生，给乔丽云去办出院手续，然后回所里等着，接着就神色匆匆地走了。 知青院这边，东院开开心心吃着乔迁宴，南院几人闻着新院飘过去的肉香实在馋的不像话，做饭都比以往提前了。 周桂兰这时候正在灶房里做着饭，王小芹主动打下手帮忙，顺便吐槽几句东院的奢侈，那边的肉味久久不散，真是让人馋的想骂人。 俩人正说着话，郭振兴拿着一封信进来，本想跟周桂兰说一声，自己这就给家里寄信交代了认亲的事儿，没成想王小芹也在旁边。 王小芹是干瘪身材，跟竹竿似的没啥线条，模样也一般，没点女人的妩媚和柔软，说起话来还总喜欢一惊一乍，大眼瞪小眼的，他对这一类女人完全不感冒。 把信揣在兜里，“哟，做饭呢。” “有事儿？”周桂兰不冷不热地问。 郭振兴“这不是给家里写了封信，准备给大队邮递员，顺路过来看看你们做啥好吃的。” 周桂兰“做饭有啥好看的。” “不但要看，我还得学呢，今儿就算了，明儿开始我给你打下手，我是真心想学做饭。”郭振兴不怎么待见地看了王小芹一眼，“你这么干瘪瘦柴，还帮什么忙啊？赶紧回屋炕上躺着去，别一阵风把你吹跑了。” 王小芹拉下脸。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郭振兴对自己的嘲讽。 等郭振兴走后，她就撇撇嘴说“这人可真是个臭不要脸，一张嘴就叫人想扇他，对着女知青点评来点评去的，臭流氓，迟早得叫公安抓去。” 周桂兰“……” 她没答话，岔开话题问王小芹“我刚刚从外面回来，看见有个公安往大队长家那边去了，村民议论纷纷的，我听见有几个村民在说昨天镇上捉奸的事，捉的好像就是乔丽云，这事儿你听说没？” “我都没听说，还有这事儿！”王小芹眼里冒着兴奋的八卦光芒，“公安都来了，肯定是真的，我说呢，这两天咋没见她，肯定是被抓了！” 李爱国还真就是来反应情况的，顺便对乔丽云这个人摸个底，让大队配合调查一下后续情况。 他这时候在李金响家堂屋坐着，屋里分别坐着李文贵、李二黑，三人听了李爱国的话，面色都十分凝重。 第206章 这礼物他真不能收 说实话，捉奸这样的事儿发生在乔丽云身上，他们都不觉得意外了，在他们眼里，乔丽云本来就不是啥正经姑娘。 但听到对方是镇小的副校长时，还是集体扬了扬眉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感慨乔丽云可真行，已经不满足于在大队里搞风搞雨，这把手都伸到镇上去了。 李二黑先从复杂的神色里缓过神，问“那李队长，这事儿你们准备咋处理？” 李爱国“两人都不承认发生了关系，季家那边也不打算把事闹大了，他老婆又改了口，说这事儿是被人算计了，没看见他男人跟乔丽云有什么不轨的。不过事情闹的这么大，季明的工作是保不住了，流氓罪够不上，派出所这边会按扰乱治安罚点钱。” 一听说处理不严重，李金响还挺惋惜。 眉头皱着，嫌弃地说“这个乔丽云，走到哪祸害到哪，在我们大队就不安分，没想到上外头丢人现眼去了，李队长，今天麻烦你专门跑这趟了，以后我们会加强对她的思想教育，好好改造改造她的思想品德。” 李爱国“如果只是捉奸的事，我还不至于专门跑过来一趟，现在出了这么一回事，昨晚负责乔丽云那床的护士神秘失踪了，我们的人在病房里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不过乔丽云的手腕上，有两处青紫，像是掐住对方，受害人挣扎时留下的，另外我还在病房发现一粒扣子，问过韩家人，是韩晓春失踪那天穿的衣服上的扣子。” 李金响脸色一变，腿都软了，扑通一下坐回椅子上“哎妈，这……李警官你这么说着，我听着都觉得渗人，那这乔丽云是拐了人了还是杀了人了？不得赶紧把她抓起来啊？” 李爱国笑起来“案子不是这么办的，现在还不能认定人就是被她拐了或者杀了，但她是最可疑的，我们也只是推测她跟这事儿有关联，目前手头上证据不足，没办法拘留她。” “是这么回事儿。”李文贵寻思着说“那扣子，她完全可以说是那个护士自己掉落的，手腕上的伤也可以推给副校长她媳妇捉奸时打的，只靠这两样确实拿她没办法。” “所以我这次来，就是过来调查乔丽云这个人的社会关系的。” 李金响“没问题，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接下来李爱国仔细问了乔丽云平时在知青院的人际往来，时不时做个记录，临走前也交代李金响他们注意对这件事保密，回头多注意乔丽云，有什么线索及时去派出所提供。 李爱国没多逗留，聊完正事儿就走了。 但李金响三人却一直在屋里磋商到傍晚，他们寻思着，乔丽云现在已经是疑似犯罪嫌疑人，大队也有管理不善的连带责任，这时候怎么也得想想将功补过的法子。 按照李爱国说的那些，乔丽云疑点这么多，那她身上肯定隐藏了不少东西，就说那护士人没了，就是死了总得见尸体吧？要真是乔丽云干的，她肯定有同伙，时间长了绝对会露马脚，他们作为大队领导，也该出一份力，帮着派出所那边调查调查。 “咱们接下来，得悄悄把人监控起来，还不能做的太明显，一旦她起了警惕心，肯定不会轻易露出破绽，但同时咱们还得掌握她的一举一动。” “乔丽云又不蠢，咱们想监控她，还不被她怀疑可不容易。” “有了！咱们可以拿捉奸这个事做由头，谅她也想不到别处去。” 这边几人交谈着，知青院那边，正开开心心聚餐的众人都没想到，一个不速之客突然进了院子。 田明芳提着一兜东西过来了。 她行事风格是真和一般人略有差别的，跨进大门，不说先和大家打声招呼，而是直奔主题，对着孙秀文说“孙知青，我来给你贺房送礼了。” 孙秀文一愣怔，怎么也没想到田明芳会来找自己。 他迟疑地从位置上站起来，环顾一圈，摸不着头脑地指了指自己“给我送贺礼？” “是啊。”田明芳看着孙秀文白皙俊朗的脸，脸微微有些烫，握紧的手指也显示出她的紧张，不过她还是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我也不知道买啥，就买了点吃的。” 孙秀文看着田明芳红扑扑的脸，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他连忙尴尬地笑着“呃……你看，那啥，咱们也不熟，你也太客气了，不用送贺礼的，再说今天我们都搬家呢，也不是我一个，你这专门给我送贺礼，不合适的。” 他脸上带着虚浮的笑，主要田明芳的种种事迹表明这人可是个不能招惹的，所以他也不敢拒绝的太生硬，还得客气着，生怕得罪了。 “我知道啊，我就给你一个人送礼来的。”田明芳说着，还用手捂了捂发烫的脸，不好意思地说“你千万别跟我客气。” 孙秀文干笑，“不行不行，我真不能收，咱俩都不怎么熟，收你东西像啥，你赶紧拿回去吧，谢了啊！那啥，铁牛……你赶紧送送田知青，回见啊田知青！” 铁牛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说啥好，按说有女知青示好，不是坏事，但孙秀文好像明显有点抵触，而且他老跟王圆圆她们在一块，对田明芳的事多少知道点。 他想了想，就站起身，“田知青，要不你先把东西拿回去，回头过来咱们一块吃饭？” “孙知青，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田明芳被拒收贺礼，还被往外赶，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但她来都来了，还是僵持地说“我看你以前老买糕点，就给你带了两斤桃酥。” 说着，还往前走了几步。 孙秀文急得窜出座位往后躲着，如临大敌一般“不不不不，这我真不能收，谢谢你的好意。” 田明芳再往前走，他不禁又往后退，求助地看着铁牛，“那啥，铁牛，你不说要出去办点事么，咱们先办事去。” “孙知青！”田明芳羞恼且委屈地说“你是不是看不上我的桃酥。” “没没，你看你想到哪去了，我可不是那意思，你这心意我收下了，礼物真没必要。” 田明芳抿着嘴，直勾勾地看着孙秀文“你为什么不收我东西？是嫌东西不好，还是不待见我。” 第207章 当断则断 孙秀文苦了脸。 没想到田明芳是这么不依不饶的，平时看着她也不这样啊？ 他是真有点后悔，要是早听艾艳的防备着田明芳该多好，不过……他平时本来就不怎么和田明芳打交道，最多见面点个头，他自问也没给田明芳释放过什么好感的，谁能想到田明芳突然来这出。 田明芳趁着他愣神间，大步走过来，把桃酥往孙秀文怀里一递，“我知道咱俩平时来往不多，你脸皮薄，觉得不好意思，你不用这样，真的，因为我对你已经很熟了。” 这话落下，瞬间，整个院子安静的不像话，王圆圆一干人等全都放下筷子，直勾勾地盯着孙秀文。 大家不约而同想起了艾艳之前的推测。 田明芳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肯定对孙秀文有意思啊！ 这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大伙一起搬家，她就只给孙秀文送礼物，脸上还一副少女怀春的表情，尤其是，她还强调自己很了解孙秀文，那不就是告诉孙秀文，她已经关注他老长时间了么。 这时候大家再也不怀疑田明芳的心思，纷纷在心里同情着孙秀文。 “呃，我最近都不吃甜的了。”孙秀文到底没怂，咬牙把东西又往田明芳怀里一推，说“你留着自个吃吧，谢谢你专门跑过来一趟，但你的好意我只能辜负你了，甭管你对我有多熟，我就只是把你当成普通朋友，没有任何别的心思。” 他现在也顾不上得罪不得罪了，自打经历了跟乔丽云的感情波折，他也算是有所长进了，明白任何关系都不能黏黏糊糊的，当断则断。他和田明芳以前没啥，以后也不可能会发展出什么，那就早早说清楚的好，省得招惹上这人给自己找不痛快。 “孙知青，你上次还鼓励我要勇敢的，我勇敢了，你却不接受我！”田明芳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突然，她皱起眉头，语气冷下来“我知道了，你是没看上我，你心里喜欢的是别人。” 孙秀文“……” 甭管他心里有没有别人，都看不上她田明芳啊，这人也真会东拉西扯的。 不过，她要是这么误会着，也有好处，说不定就不再骚扰自己了。 想到这，孙秀文也没多解释，“田知青，真对不住了，我就只拿你当普通朋友看待，咱们以后还是保持点距离感，你的礼我就不收了。” 说完，赶紧拉着铁牛就往外走，“走走走，咱俩先去办事。“ 铁牛也知道孙秀文是急着离开躲田明芳的，赶忙配合地挡在孙秀文身边，俩人嗖嗖地就离开知青院。 田明芳望着他俩的背影，紧紧握了拳头，接着也大步离开了。 剩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艾艳“你们就说吧，我感觉敏锐不敏锐？我早就看出来她喜欢孙知青了。” 高盼脸上倒是露出了几分担心，叹了口气说“孙知青那样子，一看就没看上她，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纠缠？” 早先她是因为王圆圆不待见孙秀文，那时候孙秀文也不怎么爱跟大伙打成一片，为人挺孤僻高傲的，加上又跟乔丽云有这样那样的瓜，大家都拿他当笑话看，也就这段日子吧，孙秀文凑过来跟他们一起吃饭，这么处下来又觉得这人还算行，慢慢接触下来倒也把他看成了自己人。 跟高盼一个想法的人不少。 胡伟和秦方昆都面露几分担忧，胡伟说“总觉得田明芳不像轻易就放手的样子，刚才走的时候还紧握着拳头呢，孙知青接下来可有的防备了。” 展宏瑞看王圆圆“你们女知青之间接触多点，田明芳不至于为这个就纠缠吧？” 他最近只顾着复习，两耳不闻窗外事，还不清楚田明芳在镇上带领王芳勇猛捉奸的事儿。 王圆圆心说，表白被拒，搁一般人是不至于纠缠，但那人是田明芳啊。 原着她追尚国胜就是纠缠的没完没了，田明芳各项条件都一般，身材还有点矮壮，尚国胜是没看上她的，不过他自己条件就不怎么好，家里穷的叮当响，下乡之后也没碰上其他合适自己的适龄女知青，他倒是对白晓晓有那么点心思，可人家根本不理他。 他最后选择田明芳也是出于对现状的妥协，年纪大了总得结婚生子的，田明芳一心喜欢他，处处做低伏小，连彩礼都不要，这么高性价比的婚姻是他当时唯一的选择，要说多爱田明芳是没有的。 想是这么想，她也不能把这些说出来，就只皱眉说“我估计是要纠缠的。” 展宏瑞“啧”的一声，“那就得看孙秀文的决心了，不适合就干脆点，不清不楚迟早得出问题。” 大伙唏嘘感慨了一会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大家也是分工明确，展宏瑞和胡伟秦方昆三人做饭没出力，这时候就成了拾掇的主力。 其余人凑到宋宵卫生站里观摩他的新设备。 这边卫生站虽然规模小，但因为有县里的大力扶持，一应设备都很齐全。 简单的听诊器、血压计、血糖仪、体温计、叩诊锤、手电筒等等都给配备了，除了这些基础的，另一间屋里还有个简易手术台，旁边放了医用心电图机，墙边放着两瓶氧气罐。 大家又往对面的长桌上看，见几台机器十分眼生，一时间也没人认识，宋宵就介绍说“第一台是快速血型鉴定仪，旁边是细菌培养箱和电子显微镜。” “这也太先进了，赶上县医院了！”大伙咂嘴叹。 “当初就是比着镇卫生院的规格申报的。”宋宵笑着说“第一批药明天就送到了，同时县医院那边还会派过来一位新同事，以后就由我们两个负责卫生站，回头大家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直接过来。” “那是肯定，有宋医生坐镇，以后再也不担心生病了。” 说是这么说，大伙可都不希望自己动不动跑过来挂水的，还是健健康康最好。 这边新院因为沾了宋宵这些设备的光，每间屋子都给通了电。 天慢慢擦了黑，大家回到各自屋里第一时间都开了灯，橘黄色的亮光照亮屋里的每个角落，平添几分温暖，坐在热炕上喝着茶水翻着书，感觉美滋滋的。 南院那边则是另一片景象，整个院子一片昏暗，各屋里只亮着昏暗的油灯。 第208章 算什么好朋友 周桂兰坐在炕上，就着炕桌上的油灯纳鞋垫，时间长了眼睛就有点酸。 她揉了揉眼皮，不是滋味地说“当时也不知道新建的卫生站这么高级，早知道能沾到卫生站的光通电，我当时说什么也得凑份子搬过去。” 王小芹看了她一眼，没怎么给面子地说“说是这么说，当时咱们就和王圆圆她们闹翻了，就算提出要搬过去，她们也不乐意吧，再说了，你那时候不都没钱么，我可听说他们盖房花了不少钱呢。” 自从周桂兰口碑跌落，艾艳和高盼都不和她打交道以来，王小芹对她的态度慢慢也变得有点不一样，不像以前那么敬着顺着了，虽然不那么明显，可周桂兰还是感觉到了。 放下手里的鞋垫，看着王小芹说“那件事怪不到我头上的，是何翠芬言之凿凿，但说到底是乔丽云在背后使坏，咱们都着了道，都是受害者。” 没等王小芹说话，她又继续说“事已至此，我也不想跟王圆圆她们解释什么，爱误会就误会去吧，我早就想开了，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合得来就来往，合不到一块去就不来往，关系淡淡的，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这话也是敲打王小芹。 王小芹毕竟还不打算跟周桂兰闹翻，虽然周桂兰已经没了最初的影响力，但她跟着周桂兰已经习惯了，平时住一个宿舍，劳作和生活都是个伴。 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的，最近周桂兰吃的好，用的好，穿的也比之前强一百倍，她问周桂兰哪来的钱，周桂兰就说是，她家里心疼她前阵子省吃俭用给家里凑钱，最近手术费解决了，想着她过的舒服点，给她寄过来的。 对这样的回答王小芹是半信半疑的，周桂兰一到周末就不见人影，买东西也不像以前一样招呼她一起去镇里，干啥都躲着自己，摆明是有什么事不想给自己知道。 她也回应了周桂兰一句“合得来的朋友在一块，总得拿出点诚意，总藏着掖着的把朋友当贼一样防备，不如自己一个人算了。” 周桂兰一噎，听出王小芹的不满。 可她却不打算跟王小芹开诚布公的解释，有些事儿没法两全，像是周末跟郭振兴幽会，她必须得保证无人知晓，如果拿钱和友谊相比较，那肯定是钱更重要，再说王小芹也不算什么友谊，以前充其量就是跟在自己身边顺从讨好的跟班，凭什么让自己事无巨细的分享。 她扯扯唇，放下鞋垫下了炕，“不早了，我去洗漱休息。” 王小芹见她结束话题，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说不定周桂兰就是利用甩开自己的时间做了什么买卖，才赚到了钱，有这样的好事儿却不带着自己，呵呵，真是好朋友，好大姐。 这边两人各怀心思。 东院那边，白晓晓和江红柏来找王圆圆。 “圆圆，刚吃完饭我跟红柏叫了莫知青回屋里商量合作的事儿，已经谈妥了。” 三人合作的事，王圆圆知道了也不怎么意外，原着里白晓晓就跟江红柏有合作的，这次情节发生改变，但最终还是大差不差。 听白晓晓说了具体的分配比例，她说“莫知青挺知分寸的，三成不多，刚刚好。” 她对他们合作这事儿就是挺看好，原着里莫问程就是个挺有担当的合作伙伴，从来不占自己人的便宜，有事儿还冲在最前面。 所以这次白晓晓和江红柏选择跟莫问程合作，她一点不担心的。 接下来三人又聊了点其他的，因为他俩完美错过了那天乔丽云被捉奸，王圆圆又给两人讲了一遍。 可能是乔丽云身上发生的负面太多，白晓晓就算听了捉奸的事，都懒得张口谴责。 她反而说“不知道为啥，我就特别好奇这次乔丽云回来，会以什么姿态面对大家，按一般人的心态，估计早就崩溃了，也没脸面对任何人。” 王圆圆也是想象不到，但她知道，乔丽云没那么容易消沉的，只要系统还在，她就还有一定的底气，至于怎么面对大家，无非是无视，或者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在乔丽云眼里，北樟公社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弹丸之地，她见识过未来的繁华，眼界是有的，不会太拿村民和知青院当回事儿。 她说“我猜她表面上会和之前一样，但私下里更肆无忌惮。” 偷东西就是很好的例子，乔丽云这时候已经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了。 白晓晓感慨，“想当初，刚在火车上遇见那时候，她生着病还那么柔柔弱弱的，那时候孙秀文还死心塌地照顾着她，再看她现在的境地，前后也就过去几个月，真的挺难想像的，咱们这波人里，变故最大的除了郝荣华就是她了。” 两人说这些的时候，江红柏就自动闭嘴，现在跟白晓晓处了对象，也变得注重形象起来了，不想当着白晓晓的面说出什么难听话，可提到乔丽云他咋可能说出啥好话来，干脆就听着她俩说。 比起谈论乔丽云，他反倒对卫生站新来的大夫感兴趣，说“也不知道来的是啥样人，男的还是女的。” “大概率是男的。”王圆圆猜测“这边就宋医生一个，再来个女大夫一起值班也太不方便了，而且一般下乡锻炼，男医生更合适吧。” 她也就是随口一猜测。 “要是男的倒还好。”白晓晓笑吟吟看王圆圆一眼，“要是女医生，离得又那么近，说不定就凑成一对了，女孩子都是很小气的，唉，某些人以后可就少个锻炼搭子了。” 王圆圆噗嗤笑起来，“我是那么缺搭子的人么？宋医生要真谈了恋爱，那我肯定不能再跟以前似的老跟他一块跑步，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她越是表现得无所谓，白晓晓越是忍不住逗她，其实她也在好奇，圆圆和宋医生到底怎么回事，俩人明明走得近，但都不露声色，让人看不出他们到底暧昧不暧昧。 “真的吗真的吗，我都听孙知青说了，礼拜六宋医生送你一条围巾！” 她扭头问江红柏，“围巾是绕着脖子圈着戴的，宋医生给圆圆送围巾，是不是想把她圈起来的意思？” 江红柏跟着笑，“有道理，就怕还没来及圈住就杀出个第三者，圆圆你到时候要是心里不痛快，随时找我俩哭诉。” “嗯嗯。”白晓晓朝她展开双手，“我的怀抱是可以随时朝你张开的。” 王圆圆怒了，这俩人现在连开玩笑都是同仇敌忾，说不过说不过。 上前拉开门，“我要睡了！你俩回去慢慢笑！” “嘿嘿嘿……” 那俩人笑着离开，房子里总算清静了。 第209章 他真是个男人 王圆圆托腮坐在炕边，寻思着俩人的玩笑话，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她鬼使神差就起身走到立柜跟前，打开柜子，拿出宋宵送的那条围巾。 红白相间的条纹交错，纯羊毛的质地，拿在手里摩挲，手心顿时传来一阵暖流。 这样的暖，让人不禁想到宋宵的笑容，也是暖洋洋的，让人觉得宁静和舒适，她一下子平复了心里浮躁的念头，把围巾放回柜子里，然后该干嘛干嘛。 她来到这本书里是带着使命，回收救世者这件事一天没处理好，她的人生方向就不确定，其余的多想无益。 次日，又恢复了上工的日子。 吃了早饭大伙一齐出门，刚走到大道边，就看见路边站着一抹身影。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孙秀文身上。 夜里有了铁牛的陪伴，孙秀文估计是睡好了觉，一脸神清气爽的走在铁牛身边，看见大家的目光冷不丁还有点迷糊。 铁牛提醒他“田知青在路边站着看你呢。” 孙秀文虎躯一震，险些转身撒腿往回跑！ 他心里是万分无奈，被人追求他当然高兴，没有哪个男人遇上这种事儿不高兴的，当初王圆圆喜欢自己那么多年，也是经常找机会接近他，嘘寒问暖，关心不断，他那时候不得意吗？也是得意的。 可对象换成田明芳，他是真得意不起来的，反而觉得头皮发麻，生怕哪天田明芳发了狂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儿，他是把自己的小命儿看得挺重的，对如今的生活也十分满意，不想有任何差池。 想着这些，他鼓着腮帮子长出口气，拉着铁牛就快步往前走，“赶紧的，就当没瞧见。” 不料，走了没几步，还是被拦住了。 田明芳满脸的郑重其事“孙知青，昨天我想了想，我是太勉强你了，你老说跟我不熟，我想想也是，咱们正经说话没几回，我得考虑你的感受，不能太急躁，所以我特意来跟你说声对不起的。” 孙秀文见她说话总算正常了点，才勉强扯扯唇，“没事儿，不用说对不起的，那啥，我去上工了啊，回见！” “这才不到八点，你这么着急。”田明芳说着，恨恨地看了铁牛一眼，不是滋味道“你一天到晚只跟铁牛在一起，都没时间跟我相处，咋熟悉我？” 孙秀文“……” 是他想多了，他以为过了一晚上田明芳就想通了，正常了，搞了半天还是不正常。 这次他真的啥也不愿意说了，直接拽着铁牛一溜烟跑走了。 孙秀文一走，其余人立即收回目光，仿佛什么也没瞧见，眼观鼻鼻观心地往前走。 不过他们也是想多了，田明芳根本不关注别人是怎么看的，反正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就是要好好追求孙秀文，一定要嫁给他，至于说别人怎么看自己，不重要的。 她当然也不喜欢被人笑话，但这也不能改变她对孙秀文的心意，等以后她用真诚打动了孙秀文，两人结婚过上日子了，那些看她笑话的人自然就会闭嘴的。 孙秀文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扭捏了，她以后还得更主动点，想到这，她心里一动，赶忙跟着孙秀文和铁牛的方向离开。 王圆圆这边，三人组对视一眼，都有些一言难尽。 白晓晓前一晚上跟江红柏和莫问程偷偷进了山，快天亮才回知青院，今天就不怎么有精神，一路上打了几次哈欠。岔开下一个路口，三人走远了她才压低声说“看这情况田知青是还得纠缠无疑了，圆圆你怎么想的？” 她总觉得现在孙秀文跟她们这边关系还不错，不说帮忙吧，还是得帮着想想解决办法的，总不能真看着他天天被田明芳纠缠着。 按关系算，他跟圆圆就算不结婚了也是发小，两家关系还是摆着，她当然先征询王圆圆的意见。 这次王圆圆没打算多管闲事，主要这种事儿外人真不好插手，就看孙秀文自己的态度了，只要他自己态度正，根本不需要别人搭把手。 “我看孙秀文这次应对挺合适的，保持了界限，自始至终也没给过田明芳误导，照着么下去应该没问题。”王圆圆说“不用太担心，现在铁牛不是搬过来了么，后续田明芳真要做出什么过激的，总还有铁牛保护他的。” 江红柏嘴角一抽“孙秀文那么大人了，个头也不小，也就比一般男知青瘦点，没你们想的那么弱不禁风，就算没铁牛，一个女知青他还有什么应付不了的。” 他最近就觉得，周围这几个女知青都有一种潜在的默契，好像把孙秀文当个女人看似的，这已经悄然形成了一种风气，不是一个人这样，而是她们都这样，他也不知道这帮姑娘在想啥，人家孙秀文也是个大老爷们好不。 白晓晓一怔，“也是啊，他是个男的，你不说我还有点恍惚，昨儿吃饭的时候我们还讨论了围巾和雪花膏，要是忽略他的性别，我感觉他都能成为我们几个的好闺蜜。” 圆圆没忍住笑喷出来，“晓晓你这话可千万别让孙秀文听见了，他得呕血不可。” 江红柏一脸被雷劈中的表情，“怪不得，艾知青和高知青最近对他也不一般，原来你们都把他当闺蜜。” 不过他还是不能理解女孩子的想法的，在他看来孙秀文就是个爷们儿，难不成是整天跟铁牛在一块，被对比的不那么爷们儿了？呃……也是有可能的。 三人说说笑笑，刚走到后山路口，李金响隔着老远儿就喊王圆圆“王知青，等等的。” “李叔，什么事儿呀？”王圆圆回头。 李金响走过来，跟江红柏和白晓晓点头打了招呼，就绷着脸对王圆圆说“赶紧的，上叔家来一趟，有点要紧事和你说。” 王圆圆看他神色凝重，也没多问，就跟着李金响离开了。 到李家院子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孙秀文和铁牛居然在。 王圆圆朝孙秀文挑挑眉，孙秀文就朝她翘嘴角，“我过来跟李叔盖个章子，正好碰上李叔谈事儿呢，听了一耳朵，李叔就扣着我俩不让走了。” 李金响咧他一眼，冷哼“这事儿本来不该你知道，既然知道了，就得做好保密工作！” 第210章 这事儿有点难办 本来这个事儿，李金响是打算小范围内讨论解决的，但今早一个不小心，居然被孙秀文这小子给听了墙角。 他一寻思，孙秀文是跟乔丽云闹翻了的，他知道也就知道了，应该不会告密，就把人叫进院子等着，接着又去喊了王圆圆。 人都到齐，李金响直接进入正题“大队准备在你们知青院旁边的空地上，紧急盖一座茅草屋！” 王圆圆挺莫名奇妙“盖茅草屋做什么？” “给乔丽云住。”李金响说完，啪啦啪啦就把李爱国过来的事情说了。 末了，说“这是我跟你们文贵叔商量好的办法，主要是出于两个考虑，首先让乔丽云住知青院是不合适，她现在已经是危险分子，万一那个护士的失踪跟她有关系，保不齐她接下来还朝别人动手，让她单独住着咱们大伙都放心，第二个考虑就是，看看能不能在她身上找到啥疑点，帮着李队长他们破案。” 王圆圆足足消化了好半天。 失踪护士的事儿，李爱国虽然只是初步怀疑，但王圆圆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只是怀疑，王圆圆不需要证据已经可以肯定是乔丽云做的，她有空间在手，不光是偷东西方便，杀人害命也一样方便。 只不过她还是有点没想到，偷东西也就罢了，杀人就很夸张了，简直太夸张了，跟原着的伟光正相比，乔丽云这辈子这路是走歪的太厉害了。 看来，她已经彻底摒弃了配合系统“做好人”的念头，打算走另一条无底线的路了。 要这样的话，回收救世者就是迫在眉睫了。 不过这事儿，王圆圆自己干着急也没用的，她能做的，无非就是破坏每个乔丽云接手的任务。可乔丽云太作死，故意跟救世者对着干，最近压根啥任务都不肯接，这情况连肥啾当初也没想到，它现在也觉得很无趣，毕竟一开始它来地球时也是如临大敌的，生怕乔丽云努力变强坐大，然而它都没想到情况会变成现在这样，乔丽云的现状让它也是有劲儿没处使。 孙秀文见她半天不吭声，同情地说“吓坏了吧？刚才我和铁牛也吓得不轻，谁能想到乔丽云看着柔柔弱弱，私下里跟失踪案都扯上关系了呢。” 他刚才已经经历了震撼，本来是过来找李金响办事儿的，谁成想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着李金响夫妻俩在讨论乔丽云怎么悄无声息杀人的事儿。 王圆圆心思寻思着乔丽云，随口附和一句“是有点意外。” 孙秀文这会儿神色淡定多了，“大队长，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就说吧，这事我们几个能帮上啥忙？帮着去盖茅草房吗？” “盖房就不用你们了。”李金响打量着孙秀文，对他还是有那么一丝不放心的，嗡声说“我对你没啥别的要求，把嘴巴闭紧，这事儿不能往外说！” 孙秀文还特别不服气“大队长，你还不了解我这个人有多嫉恶如仇，你可以不放心我，但我也得给你提点意见，你得适当加强个人的保密意识，像刚才，我和铁牛可不是故意偷听，我们走到院子跟前就听着你说这个事儿，也亏得是我俩经过，要换了别人呢？” 李金响老脸一红，孙秀文说的句句在理，他也后悔着，狠狠剜他媳妇一眼，“以后在家不准跟我讨论这个事儿，就是要讨论，也把门关起来！” 说到关门，他赶紧走到大门前，把大门关紧了，才又走过来说“我叫你们过来，就是想着一块合计合计，什么人跟乔丽云住一块合适，既不怕她使坏，还能顺便监视着她，还不能让她怀疑上。” 这要求难度不可谓不高了。 孙秀文脑海里冷不丁就冒出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选，不过他想了想，觉得是不现实的，就没说。 他咂嘴感慨着“这人选不好找啊。” “废话！”李金响没好气地瞪他，“要好找我们昨天就找了，还找你们商量个啥劲儿。” 铁牛“咱们队方勤勤行不行？她个头不低，人又长得壮，力气跟男人差不多的，总不怕乔丽云使坏吧？” “唉！”李金响叹气，“昨天就把她叫过来问了，本来是答应的好好的，可她爸妈一听是跟乔丽云住，立马就不愿意了，说是会把他们勤勤给带坏了，以后嫁人都受影响。” 王圆圆皱起眉“要照这么说，村里合适的姑娘都不大可能来的，乔丽云名声不好，换了谁爹妈都不能愿意。” “是啊。”李金响看着王圆圆“所以这事儿，现在就卡在这一步了，王知青，你主意多，你听完这事儿有啥想法没，你觉得现在咋整比较好？叔听听你的看法。” 王圆圆寻思着说“我是挺赞成找人监视她的，出发点没问题，就是执行起来有难度，找人监视她容易，找个身体素质强的也不难，难就难在不能让她怀疑，并且真得有点能力从她身上查到点东西的，这是有难度的，实在不行……就我上吧，我跟她本来就有点矛盾，不容易让她联想到失踪护士身上。” 而且她自己也是有足够能力自保的，有肥啾在，乔丽云想照着害护士那手段害自己是没门的。 铁牛面露担忧“王知青，你身板这么单薄，能行不？要不你还是再想想。” 要不是非得是女的，他就去了，可惜胆子大，家里又不反对的是不好找。 孙秀文立马反对，“不行不行，这事不是开玩笑的，圆圆你要是去了，回头叔叔阿姨问起来我咋说，本来一块下乡来我就已经没怎么照顾你了，要是再让你去当靶子，回头都没法跟我爸我妈交代。” 李金响虽然也盼着赶紧有个合适的人选，但他也觉得王圆圆不行，摆摆手说“王知青，不是我不信你，乔丽云可是有杀人嫌疑的，你身板太瘦弱了，还是得找个保险点的，不是随便一个就能上的，这人选要那么好找，我也不至于愁的一晚上睡不好觉。你们赶快再想想，还有啥人合适的？” 孙秀文“其实有是有的，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成事儿。” 李金响迫切地看他“谁？” “嗐，就那谁。”孙秀文吞吞吐吐了一下，然后吐出一个人名儿。 第211章 入伙 “田明芳。” “她？”李金响一琢磨，“这个姑娘打架是挺泼辣的，可她从前那么做事，在县长跟前都敢吹大话说她爸是烈士，那也不是啥靠谱人，这事儿她能行？万一跟乔丽云俩密谋到一块去了，咱们白忙活不说，还把人家李队长再三交代保密的案情泄露给她了，那不是坏事儿了么。” 孙秀文摸摸鼻子，“这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她人品我确实是保障不了，我就知道她胆子不怂，而且跟乔丽云有过节，身体壮实饭量大，打架实力也不虚。” 李金响的态度，模棱两可，眯着眼睛寻思，半天没说话。 他一方面觉得田明芳确实合适，胆儿大，泼辣，还跟乔丽云有仇，她去监视乔丽云肯定没问题，但又怕她这个人不稳妥。 王圆圆“就算田明芳也保证不会出卖咱们，可她愿意冒这个险么？” 田明芳是不要命了点儿，但也不是个傻的，人家也是很喜欢为自己打算的，凡事都有自己的小计较。 李金响听着这话，觉得也是，一时间还真不好拿主意了。 很巧的，田明芳正好徘徊在李金响家附近。 她虽然听不到院子里的对话，但她瞧着大门紧闭，孙秀文他们进去有一会儿了，接着王圆圆也进去了，几人多半天都没出来，肯定是李金响在跟他们说啥要紧事儿。 搁在平时她还不一定在意，但事关孙秀文，她就不能漠不关心了，这时候正急得抓耳挠腮，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她寻思着，上回在镇小学操场上，她就是神不知鬼不觉接近了王圆圆她们，才偷听到乔丽云和季明偷情的事儿，这次她总觉得也会是个了不得的大事儿，她贴在院墙上听，但什么也听不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走到李家大门口使劲拍门。 “李队长，开门！” 李金响听着外头的声音，皱了皱眉，走出去拉开门。 一看是田明芳，立马起了警惕心，“你来干啥？现在上工点儿，你咋不去林场？” 田明芳“就才比平时迟了点，我回头跟马队长请半天假。” 她瞅着李金响紧张防备的模样，更加印证了心里的猜测。 李金响上下打量她，“啥事儿？” 田明芳一脸高深莫测，多的也没说，一句话就掌握主动权“你们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在场的人除了王圆圆以外，同时脸色一变。 王圆圆因为有肥啾监视着附近，她知道田明芳也就才过来，根本啥都没听到，这么说是在诈李金响。 “你……”李金响脸儿一沉，二话不说先把田明芳拉进院子，顺手关了门。 他暗道今天可真是邪了门了，咋随便一个人接近他家就能把秘密都听走，是他倒霉还是他真的保密意识太差？ 他倒是没多怀疑田明芳是不是诈他，毕竟一般人谁能一进大门就当场说出这话来呢，那指定是听到什么没跑了。 孙秀文寻思刚才还说田明芳饭量大吃的多什么的，瞬间尴尬的脚趾扣着地。 “田知青，不好意思啊，我刚才那么说，呃……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到你了，没有取笑你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啊。” 他这时候找补，多少有点虚伪，但不解释两句吧，又委实说不过去，他虽然不喜欢田明芳，但也不至于打击人家尊严。 田明芳听着这话暗暗动起脑筋，孙秀文传达的信息，他们在密谋这件大事儿时，还提到了自己。 她可是兴奋坏了，虽然还不知道什么事儿，但只要能跟孙秀文成为一个阵营的，那真是老天都在帮她了。 摆摆手就说“不用道歉，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只要这事儿你们带着我一起，我就不计较你们说我那些话。” 她还特别的加了一句“我这个人脑子也不笨的，手脚勤快还愿意跑腿出力，反正我都听见了，你们不带我一个也说不过去，我要是不入伙，我可不保证对外保密。” 不得不说，她这一手真是给李金响来了个决断，不想选她也得是她了。 王圆圆没拆穿田明芳，而是顺势而为了。 主要她也觉得田明芳参与是挺合适的，这事儿本身就需要一个能豁得出去的人上，从上回捉奸那事儿看，田明芳就是个能豁出去的。倒不是他们有意推田明芳去冒风险，王圆圆自己倒是想上，但乔丽云一定会更防备，田明芳就不一样了，单她喜欢孙秀文这一点，就能给乔丽云一定的迷惑性，自己这边也能给田明芳提供不少助力，保证田明芳的生命安全。 想到这，她迅速在脑海里跟肥啾沟通了一阵，得到肥啾确切的答复之后，保险起见，她还是如实地先问了田明芳一句“跟乔丽云住一块是有一定风险的，你也知道，她现在名声臭了，做事儿就更没啥底线了，说不定会有什么对你不利的举动，田知青，你再想想？” 这话信息量可大了去了，田明芳又转动起自己的脑筋。 她很快得出一个结论李金响他们是要找个人跟乔丽云住一块，但目的是什么，她一时间不确定。 但住一块怕啥，多简单啊，乔丽云就是纸老虎，别人怕她，自己可不怕的。 这事儿她求之不得。 她一直是个目标为导向的人，认准一个目标就会一直为这个目标做努力。 报复乔丽云本来就是为了孙秀文才干的，虽说吧，乔丽云威胁孙秀文的仇她算是帮着孙秀文报的七七八八了，但她还想着再从乔丽云身上立一功，继续博取孙秀文的好感呢。 看孙秀文的样子，就是憎恨乔丽云到极致的，这事儿她不但要干，还得干漂亮了。 不过她也不是默默付出的人，她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先得问孙秀文要一个说法，如果孙秀文想让她帮忙，她再答应下来，正好把这份人情坐实了。 她没回答王圆圆，目光却灼灼地看着孙秀文问“孙知青，你真的想乔丽云得到应有的下场？你希望我帮忙吗？” 孙秀文一愣，觉得田明芳这话问的怪怪的，这是他想不想的问题么，乔丽云可是犯罪嫌疑人，对这种人，现在大队领导都出面想辙监视她，自己的想法重要吗。 难不成田明芳觉得他会对乔丽云手软，告密什么的？ 想到这，他立刻表态说“那肯定，她作恶多端，不光是我了，谁都想她赶紧绳之以法，虽说吧，我过去跟她之间有点那什么，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早就一笔勾销了，再说过去我也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啊，现在我就一心只想着她赶紧露出破绽，好帮着李队长破案呢，要真是她把韩护士怎么样了，咱们早点找到证据，也算是帮着人家家里做点好事儿。” 田明芳张着嘴巴，恍然大悟状。 第212章 他留了后手 王圆圆嘴角直抽抽。 也该着田明芳入伙，孙秀文三两下差不多把事情都交代完了。 田明芳很快就把事情顺下来了，也明白自己监视乔丽云的重点在哪儿。 她拍拍胸脯“你们放心，我肯定把乔丽云给监视好了，安全方面，我不怕，别管她多没底线，我可是一点不怵她的。” 孙秀文看着田明芳，不知怎的，一下子收起了嫌弃的念头，对她升起一丝敬佩了。 虽然田明芳有不少缺点，之前为了离开大队朝县长撒谎什么的，还牵扯上自己，但是大是大非上还是一个实打实的正派人，而且她还非常勇敢，敢把自己的安危豁出去，忽略她追求自己这一点，也算是个好女人。 孙秀文看李金响“田知青都这么说了，她入伙，我没意见，大队长你看呢？” 李金响不答应能有啥办法，哼了一声，“既然你想试试，那就试试吧，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田知青，这件事牵扯到派出所的机密，是要对外保密的，你要是泄露出去，影响了案子，后果很严重！” 他不同意还能咋办，田明芳都听见了，而且她还是主动提出要帮忙的，这可不是他们逼她的。 田明芳直翻白眼，“不会不会，我脑子进水了才跟她说呢，捉奸的事我们已经结死仇了。” 把这事儿敲定了，王圆圆几人就告辞离开了。 田明芳满脸带笑的，心情十分不错，再一瞅孙秀文和王圆圆，都是一脸心事。 她叫住两人，雄心勃勃地表态“你们就放心吧，这事儿我肯定办的妥妥的，乔丽云落在我手里，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我都给她扒出来。” 王圆圆朝她咧嘴笑笑“谢了，这次要不是有你帮忙，我们还真挺抓瞎的，有信心是好事儿，不过吧，还是得注意安全。” 田明芳自动忽略她的后半句，摆摆手“你不用谢我，我也不是为了你。” 她瞄着孙秀文，直白地说“就凭李爱国和大队长也请不动我，我主要是看孙知青也参与了，和他一块干好事我是挺愿意的。” 孙秀文“……” 嗐，他还是收回刚才对田明芳“好女人”的评价吧，哪有好女人这么上赶着的，说的他一个男人都不好意思了。 他本想怼田明芳几句表明立场，叫她不用为了自己做什么牺牲，但又一想，万一田明芳一来气不参加了，那这事儿又回到原点。 忍了又忍，他还是委婉地说“做好事归做好事，感情归感情，不能混为一谈的，田知青你这次识大体顾大局，万一任务完成的好，不光派出所奖励你，大队肯定也给你奖励的，说不定县里知道了还给你记个大功，以后回城凭借这些光荣资历，轻松就能分到一份好工作，往长远里想，做这件事也是在帮你自己。” 田明芳愣了一下，接着就抿着嘴不吭声了。 对啊，孙秀文说到以后，她冷不丁想起，自己家是小地方的，以后跟着孙秀文回四九城，那不得被公婆瞧不上眼么，要是有了这份功劳在身，在四九城也能混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再给孙秀文生个大胖小子，一辈子就算圆满了。 她越发觉得，这件事决定了她的未来，她必须得好好办不可。 孙秀文见田明芳不吭声，以为这些话她是听进去了，根本没想到她是在寻思去四九城的事儿。 好容易到了岔路口，田明芳这次没多纠缠，利索上山去了。 王圆圆也要往砍柴地那边走，孙秀文拽了拽她袖口，给她打了眼色。 “怎么？”王圆圆挑眉。 孙秀文“上回截乔丽云那封信你还记得吧？” 王圆圆“记得。” 当时孙秀文把乔丽云那封信拿走了，后续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一直没说，王圆圆也没问。 孙秀文嘚瑟地咧嘴笑，“她那封信我头天拿到手，第二天就帮她投递出去了。” 王圆圆咋看都觉得孙秀文笑的奸诈像是狐狸，“你会那么好心成全她的打算？” “那是，我怎么可能不留后手呢。”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另一封信，“这是打算今天寄给蒋方的，为了让蒋方相信这封信上的内容，我刚才还专门找大队长要了证明信，盖了大队的戳。” 王圆圆恍然，怪不得一大早去李金响家，原来是为了拿证据戳穿乔丽云，这办法虽然有点麻烦吧，但不得不说，挺好使的。 她打开信迅速扫了一遍，笑起来，“真有你的，把她的情况这么详细写下来了，我猜蒋方看见了之后，只要脑子还正常，就肯定不会再搭理乔丽云了，说不定还会写封信讽刺她几句。”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孙秀文一脸她不懂，解释说“这就是人为制造一个落差感，她写那封信我先帮她寄过去，让蒋方开心几天，等他收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才会为之前上当受骗恼怒，不过，我这么做也算是挽救他于水火之中了，沾上乔丽云他就别想幸福。” 王圆圆看他得意洋洋的，忍不住给他泼冷水，“田知青这边你得处理好了，别到时候你自己惹祸，让咱们整个知青院都给你收拾烂摊子，我看她的样子，陷得挺深的，我也看出来你对她的态度，一直拒绝她，但这拒绝吧，也得分人，有些人你拒绝她几次就够了，有些人光拒绝是不行的，得空你想想别的辙吧。” 丢下这话王圆圆就走了，孙秀文笑容凝结在唇边。 仔细想想王圆圆的话，说的十分有道理，他之前倒是没想过用其他办法，但王圆圆这么一提醒，他心里也有了点念头。 他看铁牛“你说我回头在田明芳跟前打嗝、放屁、抠脚、拉肚子好使不？” 铁牛“……我感觉可以，但咱们还得以大局为重，先对付乔丽云，拿到她害人的证据是最重要的，田知青要是突然讨厌你了，还能配合不？” “也是。”孙秀文无奈地一叹息，忽然伸手拍了拍铁牛的肩膀，“那照这么说，我这段时间更离不开你了，田明芳这么虎视眈眈的，我身边随时都得有人，你在我跟前除了保护我，还能帮我作证，万一她想生米煮成熟饭陷害我呢？” 第213章 汪建华 铁牛“这还用说，咱俩是好兄弟，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以后我都保护着你，除了上厕所，都跟你在一块。” “上厕所也可以一起的，都是男的怕啥，你那儿我又不是没见过，碰都碰过。”孙秀文下意识多了一句嘴，不过话一脱口，他想起今早醒来的场景，耳根子就红了。 他一条腿搭在铁牛身上，大腿好巧不巧压在了铁牛的……神秘地带。 大早起就感受了一把铁牛的伟岸，他偷偷跟自己一比较，瞬间觉得被秒成了渣渣！ 铁牛莫名的也有几分不自在，俩人赶忙都岔开话题。 集粪育肥的工作还是挺辛苦的，劳作的时候也没空想尴尬的事儿，到了中午，孙秀文已经完全把早上的尴尬抛在脑后。 他俩人哥俩好地勾肩搭背回知青院，正好碰上下工回来的王圆圆三人。 几人一起往知青院那边走，果然就见着知青院旁边的一片荒地被清理出来了，正中建了座茅草屋，这时候还没彻底完工，四面土坯墙都只起了大半个，几个村民正加紧调和着加了麦秆的黄泥，旁边是一堆预备着做房顶的茅草。 艾艳几人回来的时候也瞧见了，心里疑惑的不得了。 主要这茅草屋盖的也太是地方了，刚好就在知青院旁边，那这以后谁来住？算大队的人还是算她们知青院的？她跟高盼好奇地上前跟村民打听。 “这大队长让弄的，我们也不知道谁住。” 众人得不到答案，嘀咕着茅草屋的事儿就进了东院，踏进院门，就见一个眼神很清亮的年轻男人站在卫生站门口，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模样是帅气的，当然了，知青院本来就有宋宵和展宏瑞两个高颜值，江红柏也是浓眉大眼长得相当不错，珠玉在前，大家对这年轻人的相貌反倒没啥惊艳了。 “这谁啊？” 男子笑容放大，主动打招呼“大家好啊，我是新来的医生汪建华，以后就是宋医生的助理了，大伙有什么不舒服的都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原来是新来的大夫啊，汪医生你好你好。”大家连忙打招呼。 “失敬失敬，以后头疼脑热看病啥的要多多麻烦你了。” “说哪儿的话，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职，都是应该的，大伙可千万别对我客气。”汪建华看起来也是挺健谈的，没一会儿就跟江红柏和胡伟他们唠上了。 王圆圆也没怎么主动，就趁着大伙打招呼的时机跟着打了个中规中矩的招呼。 她仔细想，这个汪建华在原着里，是个从未出现过的角色，因此对这个人她不占上帝视角优势，没法短时间判断这个人。 从表面上看，接人待物都是得体的。 但也不好说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老话说日久见人心，这才第一天，真看不出什么底细。 宋宵这时候从屋里走出来，简单介绍了下“他叫汪建华，以后就算是知青院的一份子了，跟大家一起吃住。” 大家又一块唠了会儿，中午时间紧，也不能一直闲唠着，今天做饭的是白晓晓和江红柏，但因为汪建华来了，大家都提议多加两道菜，不过宋宵主动请缨说要下厨。 乔迁宴做完糖醋里脊之后，宋宵的手艺算是被一致认可了，一听他要下厨，胡伟直接拽住要进厨房的江红柏，“江知青留步！咱俩唠嗑，你今天说啥也得歇着，咱俩好久没好好唠过了，做饭的事就让宋医生来。” 艾艳笑起来，也走上去截住白晓晓说“晓晓，虽然你厨艺特别棒，但也得劳逸结合，今天宋医生下厨你就歇着吧，咱们几个泡茶喝。” 对他俩的行为大伙都是心知肚明的，纷纷哈哈笑起来。 宋宵余光见王圆圆跟着笑的灿烂，不禁弯起嘴角，进屋拿了一大块肘子肉出来。 他今天也是摩拳擦掌的，自从糖醋里脊满熟练度之后，菜谱里的第二道菜红烧肘子就出现了，不过他也就只做了一回，他打算趁今天的机会再刷刷红烧肘子的进度。 江红柏看他说着把肉都拿出来了，咂舌“宋医生，你这一天天哪来那么多好吃的，都没怎么见你进城的，随手就能拿出吃的来，你这存货也太多了。” 宋宵面不改色的，“怎么没进城？我上午就去了县里，肉是刚买的。” 本来县医院那边说不用派人接的，小汪医生自行过来报道，但宋宵一想，前几天买来的食材乔迁宴都用光了，他得找机会出门备点“存货”以便不时之需，毕竟解锁了第二道菜，他就更想解锁第三道了，之后还有第四道第五道，因此一大早他就去了趟县里，提着一大堆东西跟小汪一起回来的。 大伙盯着他手里的肘子肉，眼睛齐刷刷亮了，肚子里的馋虫都跟着骚动起来，虽说老占宋宵的便宜好像不那么过意的去，但是吧，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好吃的先吃到嘴再说，宋宵的厨艺太好了，上回的糖醋里脊一人一筷子都没够分，红烧肘子做的也不错，这次又能吃到美食，那简直是沾了小汪医生的光了。 至于还人情什么的，咳咳，等回头家里寄钱了再说。 高盼跟艾艳俩人连忙自告奋勇去地里拔葱拔菜，白晓晓跟江红柏俩人都没怎么有精神，抓紧回屋里补眠，最近夜里经常时不时进山，睡眠太稀缺了。 王圆圆这边，寻思上次“买”的鸡还在坛子里存着，干脆拿出来一起分享，她洗了手就去地窖里拎了只鸡，顺道去厨房帮忙打下手。 鸡是她上回“买”的存货，大伙都知道，也没人提出质疑，这时候没冰箱，但储存办法还是不少，一买回来就用开水烫过拔了毛用盐水泡在坛子里，这时候直接拿出来烹饪刚好入味。 汪建华正好也在厨房，正跟宋宵说着什么。 王圆圆走进来，视线跟汪建华对了一下，清楚的看见对方对自己的打量。 那是一种想把她里里外外都看透的深层次揣摩。 不过他很快就错开了视线，笑着说“还有鸡，我太受宠若惊了。” 第214章 吸引力 王圆圆虚虚一笑，回应的不那么热情却又保持了礼貌“这东西买来也不能存太久的，刚好趁今天拿出来大家一起吃。” 汪建华翘着嘴角说谢谢，双眼熠熠生辉“能来北樟大队是我的幸运。” 王圆圆扯扯唇，跟着一笑，就走过去看宋宵，她见宋宵切菜的动作明显比之前顺溜不少，不但动作快了，刀功也进步飞快，葱丝被他切的刀刀宽窄一致，要不是自己知道他刚学做饭没多久，单看他的架势，还真像浸淫厨道多年的老厨子。 “厉害啊宋医生，你这厨艺进步太快了。”王圆圆哼哼着，“不对不对，你绝对请教晓晓了，上回你刀功还没那么利索呢。” 宋宵可真是……厉害！关键她平时都没怎么见他练习切菜。 以她的认知，任何行业想做到专精，一定是要付出许多努力，还得有一定时间的累积。 宋宵这家伙要么是天赋惊人，要么就是暗地里努力了。 “有吗？我自己瞎琢磨的。”宋宵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能不动声色维持淡定。 这本菜谱挺神奇的，随着解锁第二道菜，他突然就在厨艺方面有了不少了悟，像是切黄瓜丝和土豆丝葱丝什么的，他从没刻意练习过，但实操过程中心里就是凭白多出一股笃定的念头，知道这一刀该怎么落才能续着上一刀把丝切的刚刚好。 对这种反科学的进步速度，宋宵自己也消化了好一阵子才不纠结了。 王圆圆把鸡肉放在案板上，汪建华见状就后退一步，给她腾出光线，“王知青，看不出来你也会做饭？” “汪医生记性真好，打个招呼就记住我姓王啦？”王圆圆笑着。 没记错的话，她刚才打招呼时就说了句你好，根本没自我介绍。 汪建华从容地笑着“你们回来之前我提前跟宋医生认了认你们每人的宿舍，你在左数第一间，我问了宋医生，知道你是王知青，刚见你进了那间房，所以就分辨出来了。” 这解释，还挺游刃有余。 王圆圆随即也笑了，朝他竖起大拇指，“聪明！细致！不愧是医生！” 反正，她对汪建华的感观，说不上多么差，但也说不上太好，这个人给她一种神秘而又不实在的感觉，像是隐藏着什么，又揣着什么目的，但是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 估计是第一印象有些排斥吧，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的确没道理，对于天生不喜欢的那类人，哪怕刚见面就会排斥。 当然王圆圆也知道对人对事不能凭第一印象就偏颇对待，所以她没流露出丝毫情绪，接下来三人聊的倒是挺开心的。 汪建华这边陪着打了打下手，忙碌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王圆圆连忙抓空问宋宵“你熟悉这个汪医生吗？” 宋宵“我跟你们一样，也就今天刚认识他，他是县医院那边挑中的人选，抽调过来的。” 那边当初倒是问过他，对人选有什么要求，他只提了希望来的是男大夫，有一定的临床经验，方便一起合作共事，其他要求倒是没提，想必县里能派他过来，专业技能一定是出色的。 至于人品么，表面上看，很有礼貌，挺容易打交道的，其他的暂时还看不出。 王圆圆哦了一声，没说话。 宋宵侧眸看她，“怎么了？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王圆圆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就随口问一句。” 说着说着话，她突然捂住嘴巴，打了个喷嚏。 宋宵连忙放下菜刀，关心地打量她“感冒了？” “应该没。”王圆圆揉了揉鼻子，寻思偶尔一个喷嚏好像也挺正常的，没想到宋宵反应还挺大，还是作为医生本来就比普通人对这方面敏感？ 不过，心里还是挺暖的。 她总算知道为啥每次铁牛格外关心孙秀文的时候，他脸上总是一副想得意又拼命压抑的怪表情，被人关心的感觉是真的挺好的。 宋宵抬手摸了摸她额头，问“有没有觉得疲惫，精神状态不如以往，咽口水时嗓子疼不疼？” 王圆圆一一否认，他这才拿起菜刀重新切菜，“暂时看不出生病的迹象，保险起见等会吃过饭去医务室，我用手电照照你嗓子。” 王圆圆苦着脸，“用竹板压着舌头那种？” 宵轻笑，“你还挺了解，小时候没少生病吧？” 王圆圆脸一皱，“别提了，小时候每次被姥姥带去医院看喉咙我都得干呕，我感觉我应该没事儿，精神头挺足的，不会感冒的。” 宋宵切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最近降温，进山得穿厚点，围巾……记得戴，棉靴也可以拿出来换上了。” 王圆圆听他温柔细致的交代，心里十分熨贴，她也不觉得絮叨，反而想起姥姥，鼻头微微酸涩。 她老老实实点头应着“知道了，围巾我本想戴来着，又觉得是不是早了点，怕中午热出汗，等下半月入三九天的。” 宋宵想了想，从窗边的簸箩里拿出一块生姜，三两下切出七八个片儿，“正好开火，熬锅姜汤大伙一起喝吧，预防感冒。” “行，我去烧水。”王圆圆拿了水瓢走出去。 其实她还想在厨房多和宋宵待会儿的，宋宵温温柔柔，她还挺喜欢和他私下独处的，但也挺奇怪，人有时候情绪和行为是反着来的。 等她接了水进厨房，艾艳跟了进来，“宋医生，鸡处理好给我留着，我今天露一手，给大家做辣椒鸡块。” 作为湘妹子，艾艳和高盼都无辣不欢。 说着就捋起袖子准备各种辣椒花椒，时而把王圆圆推开，嫌弃她挡了道儿。 王圆圆摸摸鼻子，接下来都是做饭环节，她一个不会做饭的人杵在这好像有点一无是处，干脆就出了厨房。 她回屋看书，不过心思有点静不下来，她得承认，一个温柔的人是对她有着不小的吸引力，总是情不自禁回忆起刚才宋宵关心她是不是感冒时的对话，不过，来回几次之后她也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分心了，连忙强迫自己沉浸在书本里。 午饭除了两道荤菜，其余都是简单的素菜，倒也不怎么费时间，一个多钟头之后就开饭了。 江红柏性格外向，主动起身张罗着“小汪医生，欢迎你！来，大家一起干杯，以茶代酒，这顿饭算是给小汪医生的接风饭，吃了这顿饭，小汪医生以后就是咱们自己人了。” 大家搭腔配合，纷纷说着欢迎的话。 汪建华赶忙起身说“感谢大家的招待，忘了说，我做饭也不错，希望以后有机会露一手，也让大家尝尝我的手艺。” “唉哟，那可太好了……” “咱们有口福了，不得不说这年头当医生的都是卧虎藏龙啊……” 大家相谈甚欢。 同一时间，旧院那边，也正开饭着。 第215章 前院矛盾尖锐化 隔着围墙听见对面热热闹闹的声音，几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郭振兴绷不住，撇嘴不屑地说“瞧给他们嘚瑟的，搞的卫生站是他们几个人的一样，明明是大队的卫生站，他们可好，公然的抱团吃喝，也不叫咱们，这不是摆明了拉帮结伙吗？” 王小芹故意怼他“那你去给大队反映啊。” 郭振兴一噎“你这话说的，凭啥我去，你咋不去呢？” 王小芹还是有点慕强心理的，从小到大身处任何集体里，她都是挑着混的好的巴结，以前她跟周桂兰，现在又觉得王圆圆才是真正应该结交的，尤其是跟周桂兰的过节慢慢加深之后，她更是后悔那时候没跟王圆圆多走动。 不过说起来，她跟王圆圆也没啥太大冲突，以后保不齐还是可以缓和关系的。 她张嘴就反驳郭振兴“我又没看不惯人家，人家凑一起吃饭，跟卫生站归谁有啥关系，又没用卫生站的钱吃喝，我看郭知青是嫉妒那边饭菜香吧，要不你过去问问以后能不能带你一个呗？” 郭振兴“我有啥可嫉妒的？我看是你嫉妒了吧，你想去就直接去，别拉我当垫背的。” 尚国胜“好了，都少说几句的，这也值当你们吵，咱们的西红柿鸡蛋面也挺不错的，周知青手艺真不错，能吃到香喷喷的面条已经很好了，你们就别不知足了。” 他已经来第二碗了，虽然比不上对面的肘子香，但是吧，也比从前伙食好多了。 该说不说周桂兰最近变化挺大的，前段时间吧，她做饭都是凑合着来，最近估计分手的糟心事儿平复的差不多了，整个人气色眼见着好起来了，每天也愿意在伙食上头下功夫，这样的日子就已经不错了。 美中不足的是，吃饭的人少了，均摊的钱反而比以前多了，除了面粉鸡蛋以外，调料、油盐酱醋，食用油，这些都要摊，别人吃力不吃力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挺紧巴的，这次大队长把他分配到地里干杂活，整天从早忙到晚，根本没空进山里弄山货改善生活。 尚国胜余光瞥着周桂兰一身崭新的衣服，寻思这人啊，就是得手头有钱才办事大气，以前也没见周桂兰这么舍得放油盐调料，最近饭菜的味道都好了不少。 可她的钱是打哪来的呢？ 周桂兰笑着，心气儿十足地说“尚知青说的对，咱们有咱们的小日子，不必羡慕别人，说到底日子好不好是自己过出来的，光羡慕别人有什么用呢，咱们几个虽然住旧院，但只要齐心协力，照样能把日子往好里过。” 韩顺利没跟几人一张桌吃，他在宿舍里站着吃面，眼睛望着窗外，盯着那几个人。 见周桂兰跟尚国胜有说有笑地说着什么，脸色就阴沉下来。 这边周桂兰一番提振士气的话，也就尚国胜和郭振兴点头捧了捧场。 田明芳低着头干饭没说话，王小芹轻轻地笑了一声，似有那么几分讥讽。 “励志的话谁都会说，可现状在这摆着，该节省的时候也得节省吧，今天炒西红柿鸡蛋酱，油可没少放，本来人少了每人摊的就多了，这么下去我生活费都要不够了。” 她也是忍了再三才把这话摆在明面上说出来的，本来没打算说，要是周桂兰别说刚才那番漂亮话，她就私下里跟周桂兰说了。 可听听周桂兰说的那些话，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么，她如今是有钱了，底气足了，压根不在乎那点琐碎钱了，自己可不像她那么宽裕的。 郭振兴“你不乐意吃可以不交钱啊，我就乐意油盐多，周知青，别听她的，以后做饭该放多少油放多少。” 王小芹啪地放下碗筷，“集体吃饭，不是一两个人说了算的，我和尚知青田知青都是家庭条件不好的，没你和周知青那么有钱嚯嚯。” 这是把矛盾公开化了。 周桂兰再也没法儿淡定，脸色不怎么好看地放下碗，沉着声说“小芹你这话说得，倒让我里外不是人了，前一向吃的清淡，你们都说嘴里没味，现在有了鸡蛋，又多放了油，眼见着伙食比以前强多了，又觉得我浪费？你说我有钱嚯嚯，这话也太难听了，我家里什么条件你是最清楚的，我最近放油盐多，不是想着给你们改善改善么，前几天是谁抱怨咱们伙食比新院差多少倍？我听你们的意见改善了，现在又指责我浪费钱？那我以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饭了。” 一通话，说的在情在理，道尽了自己的委屈，真是让人挑不出错。 放在以前，王小芹总爱顺着周桂兰，就是心里有别的想法也不会多说，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东院那几个女知青，谁都没把周桂兰放在眼里，她好意思还摆大姐派头。明明现在有钱了，还假装不承认，好意思拿自己家条件差当借口。 她冷笑“你家条件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样的，按说条件差也不是你这么个过法，能让你回回周末都采购生活用品，棉袄外套都换了新的，加起来没大几十块够吗？” 周桂兰脸色瞬间铁青，动动嘴唇正要反驳。 尚国胜却在这时候咳了一声，接话道“大几十块不止的，我逛过百货商店，周知青这一身下来没有五十打不住，再算算吃喝用的，这么算下来，周知青你家条件真不差的，不但不差，还比大多数人都好，我看东院那几个女知青冬天都没添置衣裳，不是都传王知青家条件好吗，我瞧着她穿的衣服没你新。” 田明芳眼睛放亮“周知青你在哪发横财了，怎么不叫我？” 周桂兰被几道目光审视地盯着，心里不禁有些慌乱，她余光都不怎么敢瞥郭振兴，急得解释“我上哪发横财，那是我爸妈汇过来的。” 田明芳不给面子地拆穿她“不可能，你爸还重病，就算手术钱有了也不能给你这么多零花钱，你还有个弟弟没结婚，你爸妈没问你要钱都不错了，你就承认吧，是韩知青给你的吧。” 她是不怎么绕弯子的人，不张口则以，一张口总能出其不意，怼的人说不出话来。 周桂兰还想解释，不过，她忍住了，不管怎么说，扯出韩顺利也是个借口，看来自己以后花钱还是要低调再低调点了。 第216章 结成同盟 尚国胜和王小芹脸色都有点讪讪，他们倒是没往这处想，毕竟俩人已经分手了，但要按田明芳这么说，也对，虽然他俩明面上分手了，但韩顺利眼见着一直在努力求和，说不定私下给了钱了。 见大家没再揪着这个事不放，周桂兰微微松了口气，放下碗，就准备离开了，说实话，今天这场面是她没想到的，她险些招架不住，接下来她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圆这个事儿，之前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没想到自己这边稍微阔绰点，竟然引得王小芹尚国胜和田明芳都怀疑了。 这人啊，就是见不得身边的人过的比自己好。 尚国胜和田明芳就不说了，王小芹是同宿舍的，同吃同住，同起同卧，她一旦开始怀疑自己，那保不齐会干点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起身，身后的宿舍门突然被人打开，韩顺利冷着一张脸走出来“我在这里澄清一下，我和周桂兰早就断的干干净净的了，她的钱哪来的我是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给的，我家出不起那么多钱供她显摆。” 他来的也是真巧的，大家前脚还寻思那钱是韩顺利给周桂兰的，后脚人家正主就出来澄清。 不是韩顺利给的，那钱到底是哪来的？ 除了郭振兴，余下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周桂兰。 周桂兰脸色瞬间就苍白了，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汗，她咬牙瞪着韩顺利，想回怼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她是解释不清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有最近买的生活用品，只能说是家里寄过来的，但她也拿不出汇款单凭据，万一跟韩顺利嚷嚷起来，韩顺利跟她掰扯这些，反而让自己处于下风。 俩人对峙了片刻，周桂兰先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就打算离开。 可她什么都不说，韩顺利心里却更窝火了，冷声说“最近没给，以前可没少给，这些钱我都一笔笔记着呢。” 大家都挑了眉，寻思这话什么意思？要跟周桂兰翻旧账吗？哦，有好戏可看了。 周桂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死死掐着手心。 在场的，除了郭振兴有点故作严肃外，王小芹，尚国胜和田明芳都一脸继续撕起来的表情。 韩顺利攥了攥拳，到底是没再发作，大步回了屋。 等着吧，等他抓到把柄那天的，他一定会让周桂兰把所有钱还回来，周桂兰不是辱骂他妈吗，那些钱可都是他妈寄过来的，她既然侮辱他妈，那也不配用他妈给的钱，全都得给他吐出来。 还有那个奸夫尚国胜，他也别想得到什么好下场。 王小芹眼底带着笑，似有无限遐思“原来韩知青都不知道周知青的钱哪来的。看来周知青还有别的财路呢，都说朋友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既然周知青有好事不带我们，花冤枉钱的事就别想着带我们了，田知青，尚知青，你们倒是说句话，摊钱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尚国胜“我最近钱正紧张，我也觉得摊的有点多了。” 田明芳不紧不慢咽了最后一口饭“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整天为块八毛钱吵吵也太没志气了，虽然咱们下乡了，脑子里总得想点积极正义的吧。” 她说着站起身，轻飘飘说“跟你们几个在一块影响我士气，正好过几天我出去单吃，摊钱的事你们自己商量，我不参与。” 转身就走了。 王小芹一脸古怪，不敢置信地看尚国胜“嗬？？田明芳在教育咱们？” 还说的头头是道，他们这些人没志气，就她田明芳有志气，有志气跑乡下种什么地，太可笑了。 田明芳一打岔，周桂兰顿时就有了话说“田知青说的对，这么斤斤计较，日子没法过了，这么办，这个月我额外多出两块，算是给大家贴补了，从明天起我就做素淡点，但把话说前面，以后谁都别跟我抱怨伙食差。” 说完，也端着碗走了。 郭振兴一反常态的沉默，随后也站起身离开了。 王小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对尚国胜说“你有没有发现郭振兴今天怪怪的？以前这种事他是最喜欢凑热闹的，刚才韩顺利出来放话，放在以前他早就跟着起哄了，今天你发现了吗，他从头到尾都很少说话。” 可不么，尚国胜也怀疑的不行。 他往周桂兰宿舍那边看了一眼，突然压低声问“上周放假，郭振兴一大早就出宿舍了，周桂兰是不是也出去了？” 王小芹突然嗅到什么，眼睛猛一亮，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原来他俩有猫腻！” 尚国胜也说不好是不是这样，他也是刚刚才想到这处去的，就像王小芹说的，郭振兴刚才神态表现不怎么自然，跟以往不一样，都没出声起哄，这个样子就很反常，所以他就想着，郭振兴是不是心虚，跟周桂兰有点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再一想到郭振兴这小子有钱，周桂兰又莫名奇妙变富有了，就更觉得可疑了。 “这我说不准，但我总觉得他们之间……” “对！”王小芹猛一拍手“他们指定合伙去后山倒腾山货去了。” 尚国胜一个倒仰“……” 妹子你还是太天真了。 王小芹没看出尚国胜一脸便秘表情背后的深意。 倒不是她有多单纯，而是周桂兰平时的表现，根本就瞧不上郭振兴这个人的，不止周桂兰，知青院里所有女知青说起郭振兴都是一脸鄙夷，正常女孩子都不会跟郭振兴发展出什么多余的往来，她也就没朝这方面想。 尚国胜也没多解释，他寻思要是周桂兰真和郭振兴有点什么，拿捏住这个事儿肯定能从中捞到一些好处，他对郭振兴的情况也有点了解，知道他在老家是订过婚的，周桂兰么，一个女知青，要皮要脸的，偷摸跟郭振兴搞破鞋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她不敢声张！ 只要拿捏好这俩人，那么，他绝对能从这事儿里得到不少利益。 尚国胜想到这些，连忙对王小芹说“是有这个可能，王知青，你最近观察下，看看周桂兰是不是经常无缘无故离开宿舍，我也留意着郭振兴，回头咱俩碰头再交换线索，要是他们真背着咱们干什么，有什么挣钱的好机会咱们也可以有样学样，说实话，暗地里这么做可能不太体面，但咱俩钱都紧张，想赚钱也没什么，咱们下乡受苦，想弄点钱让自己过得好点，一点不俗气的。” 第217章 先下手为强 他是十分注重外在形象的，哪怕做了什么小偷小摸的举动，那也要整个高大上的理由。 相比起来，王小芹就要坦诚的多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周桂兰能赚钱，咱们凭什么不能，我回去就观察着，回头什么情况咱们互通有无。” 两人这就算是，达成了同盟了。 尚国胜这边心里直打小算盘，回到宿舍发现郭振兴没在，还特意假装散步，出去侦查了一圈。 王小芹回到宿舍，周桂兰倒是在的，俩人如今的关系江河日下，倒是也没了往日里的说说笑笑，而是各干各的事儿。 饭桌上发生的事，给周桂兰敲响了警钟，她第二天寻空就急忙对郭振兴说了，最近晚上先不出去见面了，她怕王小芹盯着自己。 郭振兴虽然不怎么高兴吧，但他其实也能察觉出来形势有点微妙，这两天尚国胜总有意无意在他跟前提起周桂兰，好像刺探什么似的。 也真是风水轮流转，韩顺利那边给了十块钱让他监视尚国胜，结果尚国胜反倒监视上自己了。 他把这情况跟周桂兰一说，顺便说了韩顺利那天找他的事儿。 周桂兰气的五官都扭曲了，寻思这人脑子是真蠢，居然怀疑到尚国胜，要么怎么整天被他妈和他妹糊弄的团团转，如果不是脑子不够用，怎么就对婆婆妈妈这些女人的话言听计从，也亏得自己没跟他继续，这么拎不清一男的，跟了他自己得糟心一辈子。 “韩顺利说了，要是查到你背叛他的证据，还得上大队长那盖戳，上你家要钱去呢。”郭振兴当笑话似的讲给周桂兰听。 周桂兰可一点笑不出来，眸光冷了下来。 呵，还要搞臭她，问她要钱？不愧有那样一个妈，养出的儿子做事也不大气，恋爱期间的花销都要朝前对象索要，还得上大队把女方名声搞臭，太恶心了。 她脸色发沉了好半天，吐出一句“这俩人可真是闲的没事干，既然这么，咱们先下手为强。” “怎么个先下手为强？”郭振兴凑过去，田明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妙啊。”郭振兴眼睛一亮，“还是你有脑子，怎么办，越来越喜欢你了。” 他说着，顺嘴在周桂兰耳边亲了一口，然后就迫不及待把周桂兰按在墙上。 又过了两天风平浪静的日子，这天一大早，天色灰蒙蒙中，透着一丝褐粉。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悄然来临。 王圆圆推门一看，整个院子白了一片，屋顶，树杈，到处挂满了厚厚的雪。 天空中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冰冷而又清新的气息。 落雪无声，不仅带来了寒冷的气息，还赋予小院一份静谧的美，隔壁的隔壁开门已经很小声了，王圆圆还是第一时间望过去。 “宋医生，早啊。”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宵朝她微笑。 物以稀为贵，下大雪还是让人心情十分美妙的。 宋宵提议“看来咱们的跑步计划要搁置了，改成散步看看雪景？” “好主意。”王圆圆朝他挤挤眼儿，“等我一下。” 回屋戴上皮帽，想了想，又从柜子里拿出宋宵送的围巾围在脖子上，转身出了宿舍门。 这会儿也才不到七点，家家户户基本都没出门，俩人沿着村里的小路漫步，两旁是错落有致的农家小院，偶尔有几家厨房里冒出袅袅炊烟。 屋顶，树木，道路两旁的麦草垛都被一层厚厚的雪覆盖起来，仿佛整个村庄都被装点成雪白色的童话世界。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王圆圆打从出门脸上就挂着压不下去的笑，她兴奋地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的圆圈，宋宵安静地看着她乐此不疲地制作各种图案，脸上露出淡淡微笑。 不过，他自己也没忍住，在空地上来回走了几步，踩在完全没被人破坏的雪地上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耳边回荡，让人内心禁不住的充满喜悦。 玩了会雪，俩人又继续往前走去，这样的天气跑步是不怎么现实，不过漫步在大雪天挺特别的，雪花缓缓降落，落在发梢，肩膀上，带来丝丝凉意，每当一阵风吹过，树枝上的雪花轻轻飘落，给人营造一种非常特别的浪漫氛围。 王圆圆在21世纪的四九城也逛过雪景，不过城市里尽是喧嚣和繁忙，没有此时此地乡下雪景的纯净和静谧，在这样的雪里散步，仿佛忘记了所有烦恼和压力，让人感觉到放松和自由。 宋宵突然停下脚儿，接了一片雪花在手里，看着它慢慢融化，似有感触地说“我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的场景，你就像这片雪花。” 纯洁，柔弱，冰凉，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在这世上。 王圆圆“……” 雪花，很美，但短暂且消融。 她有那么脆弱吗？ 她低头看自己，她身板看起来那么瘦弱？难不成以后要让肥啾适当的给自己增增肌？ 宋宵没多解释什么，很快又指着打麦场子，笑着问她“堆个雪人吧？” 王圆圆扭头一看，宽广的打麦场子里积了厚厚一层雪，这时候没人，简直是堆雪人的好时机。 俩人说干就干，宋宵蹲下身拢雪，王圆圆则到处找来几片木板当工具辅助宋宵把积雪归拢成一堆。 她打算先揉一个小雪球，然后在雪地里越滚越大，制作雪人的头。 不过雪球才捏好，就被宋宵拿走了，“太冰，你在旁边看着就好，我来。” 语气虽然温和，但却含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态度。 王圆圆从没见他强势过，心里稍稍一乱，有些不自然地点头“好，那你负责雪人身子，我来装饰细节。” 她站在旁边看宋宵堆雪人，他侧颜很精致，鼻梁和嘴唇勾勒出恰到比例的弧度，不知道是不是积雪的映衬，肤色看起来雪白如玉，笑起来唇红齿白，仿若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她目光一直落在宋宵专注的眸子，和微微上扬的唇角，心里微微泛起涟漪。 意识到这些心里活动，她赶忙收回目光，转身去附近收集树枝，又去不远处的农家小院里借来一根小胡萝卜，接着在地上捡了深色小石子， 宋宵这边动作快，主要打麦场到处都是雪，他没怎么费劲儿就做好了身子和脑袋，接下来王圆圆用胡萝卜给雪人做了个鼻子，用石子儿点缀眼睛，把树枝插在两侧当手臂。 不到半小时，雪人就堆成了，俩人相视一笑。 打麦场静谧，两人眼里倒映着对方带笑的脸，彼此的心忽然就贴近了。 似乎有一丝不一般的情愫在彼此心里跳动，好像什么东西，即将要拉开序幕。 宋宵微微启唇，似乎要说什么，不过这个时候，一道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美好的氛围。 “黑虎，二柱，你俩扫东边，发强和发胜兄弟去西边……” 李金响带着六七个拿大扫帚的村民浩浩荡荡走过来。 他说着话，突然看见王圆圆和宋宵，立刻扬起声说“王知青，宋医生，你俩可真是不嫌冷的，大早上在这堆雪人，对了，你俩来的正好，等会派出所那边送乔丽云回来，咱们大队今天打麦场子开会，你俩赶紧通知知青院那边，九点钟打麦场集合！” 第218章 有人为你而来 “知道了李叔，我们这就回去通知。” 王圆圆临走的时候还挺依依不舍，回头看了又看，一步三回头走了。 宋宵好笑地看着她“喜欢的话，回去在院子里再堆一个。” 再堆一个也不是刚才那个了，再也没了刚才的悸动，王圆圆心里默默地说。 李金响要开大会，肯定要公布乔丽云的事儿，一旦混杂了现实，王圆圆脑子里的粉红泡泡就立刻消散了，她摇摇头说“一年堆一个刚刚好，要是明年宋医生有时间，咱们再来打麦场子一起堆一个？” “好，一定。”宋宵郑重其事地说，仿佛把她随口的话当成一场约定似的。 回去的路上两人陷入罕见的沉默，这会儿天色大亮了，村子里热闹了许多，不远处有孩子们欢快的笑声，两口子拌嘴的声音从小路旁的院墙内传出。 “山子你给我站住的，你就穿这个出门？冻死你个憨货。” “那我穿啥啊，你赶紧地，大队长催着去打麦场子扫雪呢。” “那也不能穿这么点儿就去啊！大队长大队长，你咋就知道把大队长挂嘴边，不知道把你媳妇挂嘴边，李金响让你吃屎你吃不？” 王圆圆和宋宵对视，一起乐了。 “宋医生，你觉得这是爱情吗？”王圆圆突然问。 宋宵认真地想了想，回答“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但那是一种值得珍惜和呵护的生活状态。” 那样的相处可能不够新鲜和激情，却是无比真实的。吵吵闹闹、磕磕绊绊，有欢笑，有争执，互相体贴，彼此照拂，一起经历生活的风风雨雨。平凡的小夫妻之间就是这样，没有太多猜疑和算计，也许他们不知道浪漫为何物，也无法体会爱情里的怦然心动，但这样的关系很牢固，不管是早晨的一锅热糊糊，还是傍晚的一盘酸菜炖粉条，都是所有爱情的最美好归宿。 想到滑稽的两夫妻，他笑着掩了掩唇，又补充一句“长久的陪伴才是对爱情最好的诠释。” 王圆圆眼里闪过动容，抿唇说“我也这么想，我很讨厌一个人轰轰烈烈的走进我的生活，却又突然间在哪一天毫无预兆的离开，我期待的是一份最简单的温暖，和长长久久的陪伴。” 宋宵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随后就释然地笑了，“你对爱情的想法很成熟，像是经历过很多才有的感触，可能孙秀文带给你的伤害真的很深……不过没关系，有人从你的生命中离去，有人正不远万里奔赴你而来，只为了与你相遇，离开的人教会你如何坚强，向你而来的人却会带着新的希望，和你一起创造更多美好的未来。” 王圆圆愣了，直愣愣地看着宋宵，心里蓦然间涌起难以言说的感动，有句话她几乎想立刻脱口问出，但肥啾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宿主宿主，乔丽云回来了，时间不多了，那件事儿抓紧准备吧。” 王圆圆发热的脑袋一下子冷静下来。 “呃，那个。”她岔开话题“咱们赶紧回知青院吧。” 宋宵看出她的突然转折，似乎是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但他却没有追问。 两人一起回知青院，这时候大家都在屋里赖着床，因为下大雪，今天不用上工。 王圆圆回来的路上看了眼前院厨房的方向，还没开始冒烟，宋宵去前院通知一会儿开会的事，她直接回东院，挨个敲门让大家起来，告知一会去打麦场子开大会的事儿。 这时候离集合还有一个多钟头，大家稀稀拉拉走出门，一看满院子都是雪，兴奋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胡伟他们几个拉着新来的汪医生一起打雪仗。 今天刚好轮到王圆圆做饭，她走进厨房里，顺手把门关上，案板上立刻多出六个鸡蛋，接着，她手里又多了一瓶液体。 这是两个月前她完成任务肥啾奖励的能量水加强版，她一直想用，但也没啥合适的机会，总觉得平时用它很浪费，就一直存在神谷星。 王圆圆厨艺不精，不过简单的早饭还是能搞定，她像往常一样把鸡蛋液搅散，打进沸腾的锅里，又打进西红柿，接着放盐。 不多会儿，一大锅番茄蛋汤做好了。 早上时间紧，早饭一般吃的简单，新院这边自从大家搬过来之后主食都是合在一起做，大伙每月上交一次粮食，没粮食的就凑钱和票，统一交给王圆圆一起采购，上交的杂粮和细面都是掺和在一起蒸粗面饼子。 冬天饼子搁在蒸笼里也不容易坏，一次就蒸一星期的量，每天吃的都有数，吃完再蒸下一锅。 王圆圆拿出饼子在灶火上加热，之后就喊大伙出来吃饭。 等大家陆陆续续端着蛋汤回屋去，厨房没人了，她才把加强版能量水拿出来，倒进提前准备好的碗里，接着舀了两勺蛋汤进去。 她端着鸡蛋汤去前院，前院几人都起来了，不过因为外头下大雪，只有王小芹在灶房里做早饭，其余人都躲在各自屋里。 王圆圆一走进这院子，心里就有种不怎么舒服的感觉，倒不是这边破旧，主要是人心，这边的氛围是真不怎么样的，难得的大雪天也不见有人出门赏赏雪什么的，一大早就安静的有些渗人。 田明芳早起来了，听说今天开大会，她就摩拳擦掌的，她知道李金响肯定会在今天宣布给乔丽云的处分，那么今晚她就得跟乔丽云一块入住茅草屋了，这时候总得提前收拾包袱细软。 她也没啥多余拿的，一个杯子一床被褥和枕头，其余东西都可以想用的时候随时回来取，反正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今晚开始肯定是鸡飞狗跳的，所以要带过去的东西越少越好，家当太多她怕自己施展不开。 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了，她打开门看见王圆圆，手里还端着浓稠的西红柿蛋花汤，不禁有些愣怔“王知青，你咋来了。” 王圆圆笑眯眯的“我看着你们这边还没开饭，就给你送碗蛋汤，顺便有话交代几句。” 第219章 乔丽云回来了 田明芳连忙侧身把王圆圆让进屋。 她盯着蛋汤，眼睛发亮，揣度地问“那啥，是孙知青让你给我送的蛋汤吗？” 说着，还抿着嘴笑，俩手揪着衣摆。 王圆圆“……” 这话说的，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了。 她咳了咳，正色说“呃，我今天来得是有点突兀，我也不兜圈子了，我是来叮咛你几句的，送蛋汤是顺带。” 对田明芳这样的人没必要来虚的，有啥说啥，实打实的来才不浪费沟通成本。 田明芳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叮咛我啥？你们不会是又变卦了吧，不带这样的，之前都说好了！” 眼看乔丽云今天就回来了，她还急着立功呢。 王圆圆“没反悔，就是吧，我想叮咛你，接下来还是小心点，乔丽云那个人挺不一般的……” 田明芳也不嫌烫，端着蛋汤就喝了一大口，嗤笑，“她有啥不一般的？还不是俩眼睛一鼻子一张嘴，无非就是多个勾搭男人的本事，可惜我是女的，我跟她住一块，她还能勾搭我不成？” 王圆圆心说，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 不过她面上倒是端的很严肃的“田知青，你可别轻敌大意了，她这个人挺聪明，也很敏锐，失踪护士的事儿，你最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别对她有言语方面的试探。” 她真怕田明芳不小心坏了事儿，乔丽云再怎么不堪，也是这本书里的女主，能当女主的人，智商低不到哪去，田明芳这么轻敌是不合适的。 田明芳皱着眉头，脸色有些不耐烦听。 就觉得王圆圆他们胆子挺小的，也太忌惮乔丽云了，她可不这么想，乔丽云就是坏出水儿了，能把自己咋样呢，她心里非但不怕还有点热血沸腾的劲儿。 她也没给王圆圆面子，沉着嗓说“王知青，我发现你有点门缝里看人，我在老家玩阴谋诡计的时候你还在老四九的胡同里捏泥巴呢，你说这些我心里早就有数，我试探她不就打草惊蛇了，我嘴上带把门的。” 王圆圆哭笑不得。 但她既然来了，该说的还是得说到位。 她无视田明芳的脸色，又继续说“乔丽云应该不会正面和你冲突，你得防备着睡觉的时候，午休的时候，甚至你一个人的时候，都得防备着身后是不是有人。” 田明芳脸都沉了，“王知青，你咋突然这么啰嗦了，你说这些我早防备着呢，谢谢你的蛋汤，你们可真舍得放鸡蛋，味道真不错。” 不是孙秀文亲自过来送的，她心里就还挺失落。 王圆圆抽抽嘴，“那行，你先喝汤吧，喝完我把空碗拿回去。” 不交代几句她总是不心安的，该说的话说到这了，能起点作用是点，田明芳心里能有点数就成。 田明芳生怕她再多絮叨，端起碗咕咚咕咚就把碗里的汤喝完了。 但她一寻思，还是没把空碗还给王圆圆， 她笑嘻嘻的“碗不劳烦你送了，回头我给孙知青送过去。” 说着，目光里还冒出几分小期待。 王圆圆“随你吧……” 她转身往外走，“那我就先回了。” 田明芳快步上前打开门，她估摸着是察觉到刚才吼了王圆圆两句有点过意不去，抬手就在王圆圆肩膀上拍了一下，说了句找补话“你和孙秀文是发小，这么算起来咱们都不是外人，回头我有好吃的也给你拿过去。” 话音还没落，就见王圆圆一边身子矮了下去，腿似乎打了个弯。 “嘶，田知青你这手劲儿。”王圆圆当场被拍的没站稳，险些倒在地上。 啧，看来加强版能量水已经被田明芳给吸收了。 田明芳看着自己的手掌，嘀咕“我也没用劲儿啊！你没事儿吧？” 王圆圆抖了抖膝盖才站直，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估计昨晚没睡好，身上没啥力气，那我先走了，留步，不用送了。” 她急忙闪身出了门，回头摆手跟田明芳道别。 隔壁屋里，周桂兰在窗边恰好就看见王圆圆从田明芳屋里离开这一幕，她一脸若有所思。 怎么王圆圆突然跑过来找田明芳了，平时不怎么打交道的两个人，冷不丁走动起来，让人心里还挺没底的。 再联系田明芳昨儿说的最近要搬出去住，她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 不过，她也没再细想，反正只要跟她自己无关的，她当热闹看就行了，她自己的麻烦事儿还没解决，没心思参与别的是非。 同一时间，乔丽云刚好进了北樟大队。 李爱国那边觉得韩晓春失踪的事乔丽云十分可疑，最近一直扣着没让乔丽云回来，他怕韩晓春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到时候接着就要乔丽云配合着调查，干脆把人又带回所里几天。 但连着几天过去，他们大范围找人，愣是没找到韩晓春的踪迹，这么一来就不好一直扣着乔丽云不放了，他也怕乔丽云找机会逃跑，这次专门安排了两个公安亲自把人送回来，还交代他们务必要把人交到李金响手里。 这案子他事先跟李金响沟通过，李金响是个明白人，不用明说他也知道乔丽云这个人很重要，接下来说什么都会把乔丽云给看牢的。 两个公安，一边一个，像是金刚护法一样站在乔丽云左右，这一路上别提多显眼了。 放在以前，乔丽云是受不了这份屈辱的。 但她想法已然改变，自从动手杀了第一个人，她心里属于恶魔的那部分就再也收不回去了，她这一路上走的姿态从容，甚至还微微抬起下巴，勾着嘴角。 一副无所畏惧的傲然，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随着进了村子，路边行人多了起来，大家看到一段时间不见的乔丽云纷纷驻足，对着她指指点点。 这次乔丽云被捉奸的事儿，已经在村里发酵了几天，但李金响没什么表示，大家也都云里雾里，处于捕风捉影的状态。 但这时候看到两个公安带着乔丽云进村，不就等于实锤了么。 大家一下子恍然大悟，捉奸的事肯定是真的，乔丽云要不是犯了什么大错，公安也不可能亲自押着她回来。 第220章 一对一battle开始 过路的村民对着乔丽云指指点点，嘲讽谩骂的人不在少数，还有个别泼辣点的婶子，当场就指着她大嗓门开喷了，骂她不要脸、不检点，丢人现眼什么的。 乔丽云听到那些不客气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丝变化，依旧冷漠傲慢地勾着唇，她甚至能够做到，面带着微笑，眼里却带着浓浓挑衅，朝那些骂的最狠的人回望过去。 对，是挑衅。 那样直白挑衅的目光，气的路边的婶子直跳脚儿，活久见地说“天爷，这娘们无敌了，臭不要脸到家了，干了丑事人家不知道害臊，还好意思拿眼睛翻大伙！你们看见她那眼神了吗，还挺得意似的？哎哟，真是林子大了啥鸟儿都有，看她以后嫁不嫁的出去！” 乔丽云听见那农妇气急败坏的骂声，非但没生气，还张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十分的得意和放肆。 她是发自内心的笑，笑那个农妇愚蠢和低级，其实她听到那些骂声心里是没什么波动的，只是一时兴起随便一个眼神丢过去，就能让那些愚民不知所措，大受打击。这就好比一个巨人站在蚂蚁面前，可以轻易碾碎它，也可以吹口气让它感受风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儿，妥妥的强者和弱者的区别。 笑完了，乔丽云微微陷入失神。 她想起自己刚来北樟大队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她，还有着对这个世界的朝气和向往，她立志好好经营自己温柔可人，独立坚强的人设，期待着重生之后有更加美好的人生，那时候，意气风发的自己，根本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向另一个极端。 这样也挺好，乔丽云觉得现在自己的内心，比当初强大了无数倍，现在那些世俗的眼光，再也没办法伤害到自己半分，就算听到那些鄙夷和谩骂的话，心里也不会再升起任何羞耻无措和不堪。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什么是清醒？清醒就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从今以后，除了对自己有利的事，她不会浪费半点感情，而那些得罪自己的人，她也不会再心慈手软。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为了迎合世俗的眼光，特意去营造某种人设，更不会再有那些自我贬低的念头，这些东西全都是没用的精神内耗，她只会更勇敢，更冷静，更狠辣，带着杀伐果断重新开启新的人生。 因为下雪不上工，全大队的乡亲基本都来了，九点不到就把打麦场子围得水泄不通，王圆圆他们赶到的时候，乔丽云正好被公安转交给李金响。 大队一大早开大会本来就是针对乔丽云的，正主到了，李金响也不给她留面子，当场就对着她一阵恨铁不成钢的批、判。 乔丽云抬着下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时而冷笑，时而张口，轻飘飘否认，丝毫没有犯错后应有的低调姿态。 李金响也挺意外她这个样子的，他寻思乔丽云以前也不这样啊，好像突然就油盐不进，不要脸皮了。 再一想到失踪护士的案子，他整个人都头皮发麻了。 乔丽云这态度，他也懒得再对乔丽云浪费口舌，直接走上前，对着大伙说“今天叫大家过来，就是针对一个星期前乔丽云的所作所为……”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村民们听的就来气，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这个时代还是相当闭塞和保守的，大家根本接受不了乔丽云做的这些龌龊事儿，她不光是男女关系不检点，对方还是个有家室有孩子的，这让村里全体妇女都怒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咒骂着乔丽云，一时间骂声鼎沸，回荡在整个大队上空。 李金响抬手制止了好几次，沸腾的声音才消停下来。 他说“鉴于乔丽云这么个情况，我跟林场马队长商量了一下，以后也不可能再允许她回到林场工作了，大队为了她的改造问题，也是绞尽脑汁，经过我和支书商量，已经紧急在知青院旁边盖了座茅草屋，以后乔丽云就住在那里，每天从早到晚抄写老人家的语录，她以后的粮食供给，大队不再承担，由她自己负责。” 人群传来一阵欢呼。 大伙觉得，对于乔丽云这种私生活极端不检点的，就该这么惩罚，隔绝她的一切社会往来，断绝她再勾搭别人家汉子的可能性，就得让她一个人住着抄写语录改造去！ 而且大队不给她管饭，这也惩罚到了大伙的心坎里，都不干活了还想白吃大队的粮食？想的怪美呢。 李金响回头“乔丽云，你上来给大伙说说你的态度，你这次犯了这么大的错，要当众做个表态。” 乔丽云不屑地扯扯嘴，蔑视地说“我和季明是清白的，我没什么检查可做的。” “你……”李金响被噎得无语极了。 他知道乔丽云这个人不简单，都能跟韩晓春的失踪挂上钩，她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柔柔弱弱的，可乔丽云软硬不吃，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还是让他大吃一惊。一般人听到自己被罚进茅草屋，还给断了粮，怎么也得为了生活下去，服个软表明一下态度，据他所知乔丽云的家境可是很不怎么样，家里根本不会接济她的。 这人现在就跟个迷一样，让人摸不透。 下头大伙又忍不住又开始新一波的叫骂。 李金响再次抬手制止了大伙，说“咱们大队给你改错的机会，你还不珍惜，既然这样，那咱们对你也没必要留情面，你的事情大会继续往知青办上报，往你们街道报，我们教育不了你，让你爸妈写信教育你。” 他说了这话，乔丽云平静的脸上，才总算微起了一丝波澜。 如果这事儿传回四九城，是会影响到她以后的发展。 不过，好像也无所谓了，华国那么多省份，她大可以丢了那个家，丢了这个身份，以后直接去蓉城发展，在那边没人认识她，而且过不了几年，开放后就不认成粉这种可笑的东西了，想用私德败坏当枷锁桎梏自己，想多了。 怕就怕，蒋方那边万一听说了什么，那她未来可就少了最大的助力。 但乔丽云又觉得，不会那么巧。在她的记忆里，蒋方是在79年就去了蓉城投奔亲戚，而且蒋方这个人能把生意做那么大，就不是一个思维模式固化的人，他思想很新潮开放，根本不在意过去那些无从查证的黑历史，只要以后她好好表现，就不会影响到蒋方对自己的评价。 想到这，她不但没表现出一丝丝的惧怕，反而笑了起来，“随便，跟你们这些泥腿子多解释半句，都是对我乔丽云的侮辱。” 她说话的声音还不小，这下，群众都炸锅了。 啥玩意儿？敢说他们是泥腿子？！ “卧槽，你他妈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句？” “这人太张狂了，大队长，你千万别拦着我，我今天非要揍的她满地找牙不可！” “她就是个女的，老子也忍不住动手了，打死她都不冤！” 几个村民说着就义愤填膺地冲上来，要教训乔丽云。 要不是被李金响和李二黑他们几个拦住，眼看着那举着铁锨的胳膊都要挥舞到乔丽云身上。 乔丽云看着那几个汉子怒不可遏的脸，再一次，得意而又轻狂地嗤笑了起来，她幸灾乐祸地对着那几个人说“信不信，再过十年，我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你们家破人亡。” 这话可太招打了，这下不光那几个汉子，所有人都想冲上来抽她一巴掌。 李金响一看形势不对，立马说“二黑，快去，拿袜子把她嘴堵住。” 乔丽云再这么嘴贱输出下去，自己这边就控制不住场上的形势，她得被大家你一铁锨我一锄头给打死不可。 李二黑就地把自己的袜子一脱，揉成团塞进乔丽云嘴里。 乔丽云眼珠子瞬间快要瞪出眼眶，喉咙不停往上抻，一阵快要作呕的表情，看得大伙十分解气。 说实话，这样都是对她客气的了，一个外地知青在他们大队的地盘，还敢当众侮辱大伙是泥腿子，这真是前所未有的，本来乡下人就很介意这个侮辱性称呼，大队没把她绑起来搁外头冻几天就都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人群的后方。 知青院一帮人也在暗暗咂舌着。 他们没想到，一个多礼拜不见，乔丽云居然变成了现在这样，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所忌惮了。 该怎么说呢，大家就觉得这人现在已经是彻底不要脸皮了，就俗话说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破罐子破摔了。甭管你讽刺她，谩骂她，还是怎么非议她，她不但不会觉得羞臊难过，好像还很得意似的。 白晓晓看了眼王圆圆，不敢置信地说“真的太意外了，乔丽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圆圆，你能想象吗，几个月以前她还挺正常的。” 王圆圆脸色并不意外，冷冷地看着乔丽云的方向，给出了自己的分析“她在激怒大家，想引起众怒，让大队容不下她，借此离开大队，最好大队长一气之下给四九城知青办反应，把她给发送回去，正好如了她的愿。” 大家咂嘴惊叹着“那这人也太有城府，太精于算计了吧。” “还有另一种可能。”宋宵给了大家一个偏专业方向的推测“当个体收到强烈的精神刺激，生活当中的压力，情感挫折或是创伤**件，这些刺激可能导致大脑功能紊乱，进而引发精神障碍，大白话说，就是她疯了。” 王圆圆噗嗤一笑，“这也有可能，但我还是觉得她没疯，精神状态稳定且很清醒，只不过某些念头让她变得极端了。” “也是。”宋宵若有所思，“毕竟，她是受某些东西保护的，没那么容易发疯。”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王圆圆了，她仔细盯着乔丽云说“你发没发现，她这次回来，眼眶和脸上的淤肿没消，脖子上隐约也有疤痕，有没有可能，她快失去庇护了？” 两人这样偏玄学的讨论顿时就让周围的白晓晓他们几个面露不解。 不过，大家也都不傻，顺着他俩的话，立马回想起之前乔丽云也不是没被李花在村里打过，没过两天人家就活蹦乱跳的，可不得有神灵庇佑么。 李金响“鉴于乔丽云不配合改造，以后必须得找个人监督着她不可，有没有人愿意的？” “我我我！” “我去我去！” 一时间，婶子大妈大姐大姨都争相举起了手。 本来这事儿，出力不讨好，肯定是没人愿意干的，但乔丽云今天实在太欠打了，大队所有村民都卯着一股劲儿，想好好收拾收拾她呢。 李金响的目光直接越过村民，看向知青院这边，他伸手一指，“田知青，就你了！你是知青，身份上是合适的，又是女同志，各方面都方便，以后就由你来协助咱们大队帮乔丽云改造！” 大队这边做足了准备工作，以后就看田明芳的了。 田明芳也是不负众望，干劲十足的冲到前面，二话不说的，先冲着乔丽云的脸抽了一巴掌，“让你嘴贱，骂大伙是泥腿子，真给咱们知青丢人！” 大家纷纷叫好，觉得田明芳真是太帮大伙解气了。 乔丽云脸颊瞬间就高高肿起了，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熊掌生生拍了一掌似的，嘴巴里冒出血腥，应该是老牙松动了。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一巴掌能达到的力量，乔丽云对这样的力道震惊之余，心里一下子充斥滔天的怒气。 别人骂她讽刺她，她都可以面不改色，但被人狠狠刮一巴掌，她还是非常不爽的，嘴巴被堵着，她说不出话来，但眼底的阴沉却越来越浓郁，扬起手就狠狠扇向田明芳。 田明芳早有防备的，后退一步，轻轻松松就躲开了，身体的轻盈程度，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不过，她也没多想，当场就说“大队长，那我现在就把人领回去了？” 李金响挥挥手，“去吧，一定要督促她好好改、造。” 田明芳应了一声，一把揪住乔丽云的手腕，就把她往知青院的方向生拉硬拽。 乔丽云本来是不情愿配合的，还想找机会狠狠还击田明芳一下，但邪门了，田明芳的力气突然变得大的离谱，她整个人别说做小动作了，两腿不受控制地被拉着往前狂奔。 第221章 魔鬼般的相处 “哟，田知青力气不小啊！你们看乔丽云连挣扎都顾不上了，被她拽着走呢。” “往常也没看出田知青这么厉害的，揪乔丽云就跟揪鸡仔似的。” “太牛了，往后更不敢招惹她了。” 大伙一阵阵惊叹。 王圆圆不着痕迹地翘起唇，喝了加强能量水，可不得力大无穷么，不但力气大，身体其他方面的敏捷度也会大幅度提升，不过这东西只有一个月的效果，希望一个月内一切都结束吧。 按肥啾的说法，乔丽云的系统这段时间运行一直不怎么稳定，它当初的开发者获取到的数据表明，它最近一直在修复自身不断出现的bug，但谁都说不好它到底还能维持多久。 人群里，周桂兰看着田明芳离去的背影，心里不住地寻思，田明芳前两天刚说要出去吃住，她本还以为田明芳要去新院，没想到人家接着就主动要求跟乔丽云住茅草屋了。 这中间说不好有没有什么内幕，如果有的话，大队那边一定是事先跟田明芳打过招呼，田明芳帮乔丽云改造，说白了是大队让她去监视着。 周桂兰想是这么想，心里也没个准念头的，她现在也没点儿内幕消息的渠道，毕竟自从先进投票那件事过去之后，大队几个领导都不怎么待见自己了，而知青院大大小小的事儿，以前她是什么都了如指掌，现在却根本轮不上自己说话，她这个原先的大姐，基本被边缘化了。 想到这些，她心里就满不是滋味的，毕竟她下乡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女知青里的老大人物，她联想到现在艾艳高盼和白晓晓三人都是围着王圆圆转，都不拿正眼看自己，男知青里，江红柏展宏瑞和孙秀文也都是上赶着去王圆圆跟前贴，就觉得分外失落。 王圆圆有什么？无非就是家境还不错，表面上会来事儿笼络人罢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乔丽云回来了，她是乐意看见她跟王圆圆她们闹起来的，这两人她是一个都不待见，以前她更恼恨乔丽云，不过乔丽云名声都臭了，反倒是王圆圆，每次看见这个人，总让她心里闷闷不快的。 她寻思着这些，冷不防感觉到一记冰冷的目光刺在自己身上，回头一看，果然是韩顺利。 察觉她看过来，韩顺利冷冷一哼，收回视线。 大队惩治乔丽云的热闹他是没心思关注的，整场大会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周桂兰和尚国胜身上，挖空心思地寻找着蛛丝马迹，分析着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现在发展到哪个阶段了，是不是都已经睡过了。 周桂兰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是没冲动过，周桂兰总是义正言辞拒绝，说是好饭不怕晚，等以后领了证迟早会走到那一步，可现在她周桂兰背叛自己了，肯定跟尚国胜有了不三不四的关系，想到这他就恨的牙痒痒，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周桂兰后悔，为背叛自己痛哭流涕，付出代价，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一直刺在周桂兰身上。 周桂兰这次也没给韩顺利好脸，回瞪了他一眼，十分嫌弃地掉头往回走。 一场热闹落幕了，大家踩着厚厚的雪各回各家。 这边田明芳拽着乔丽云回茅草屋，动作是一气呵成，拉开门把人往里一推，乔丽云只感觉到后背一股强悍的力量，脚下瞬间一个趔趄，接着在强大的推力作用下，脑门直冲冲撞到了地，身子和腿又因为惯性受不住，整个人硬生生在地上来了个前空翻，瘫坐在地上。 田明芳一脸惊叹地看着她“这筋斗翻的不错，乔丽云，没想到你都这样了，还能做出一套标准的体操动作呢，你以后回城可以去体操队，筋斗翻的好说不定还能代表咱们国家参加奥运会比赛。” 乔丽云捂着肿起老高的额头，快气吐血了。 自从进村以来，她把女强人心态拉的满满的，哪怕面对全村的辱骂她都可以面不改色，但现在，这种一往无前的状态完全被田明芳给破坏了。 心里憋着一股火，她深吸一口气，“田知青，你过来扶我一把，我脚腕好像扭到了。” 田明芳切了一声，冷漠地抱臂旁观“你自己起，脚脖子扭了又不是脑袋下面的脖子扭了，实在起不来，你就在地上睡下也挺美的，我是来看着你改造的，不是给你当小保姆的。” “你就那么怕我？”乔丽云挑衅地看着她，“既然那么怕，不如换别人来。” 田明芳最受不得激，脸一沉，拔腿走过去使劲把乔丽云从地上往起拽，她自觉用了和以往差不多的劲儿，但没成想，乔丽云就跟一发炮弹似的，借着她这股劲儿，一头就撞在她下巴上。 田明芳当场捂着下巴，大叫一声，疼的冷汗快冒出来。 乔丽云看着田明芳吃瘪，不禁暗暗得意，警告地说“田明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间劲儿变得那么大了，但你要再不开眼的招惹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最好能跟我井水不犯河水，这屋子，一人一半，没事儿别来骚扰我。” 这房子说是茅草屋，其实就是土坯屋，只不过头顶的盖儿不是砖瓦，而是一层茅草铺在木脊和木条做的梁上，坚固倒是挺坚固，就是有点漏风，不过大队之所以这么安顿乔丽云，本来也不在意她的舒适度，能给个茅草顶挡风遮雨就不错了。 屋里还算宽敞，一左一右两张简易架子床，本来就是暂时住人的，压根没给砌土炕，为了让乔丽云更好的抄写语录，配的桌子倒是挺宽大的，墙边还放了个木头大柜子，不知道是谁家淘汰下来的，又黑又旧，不过搁俩人的衣服生活用品绰绰有余。 乔丽云打量这间屋子，突然觉得，形势或许没自己一开始以为的那么艰难，这屋子不错，只要田明芳别招惹她，以后住这里也好过住知青院，等稳定下来，她就找个机会让田明芳彻彻底底消失。 田明芳一脸毫无商量的余地“你做了那么多不要脸的事儿，还想舒舒服服住下，想得美，现在大队让你改造，你就得按要求抄语录，我每天监督你！” 她说到这个，乔丽云脸色就阴沉下来。 要不是田明芳跑去叫王芳来捉奸，她就不会经历后面那些事儿，这笔账她可没忘，怎么也不能轻易饶了田明芳，只不过现在没法动手，众目睽睽之下，田明芳拽着自己进了茅草屋，所有人都知道她们在一块，人消失了，怎么都得算她头上的。 她得找到合适的动手时机，跟田明芳做个永久的了断。 乔丽云态度十分强硬“我是不会抄语录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田明芳心态一炸，瞬间感觉自己暴躁起来，忍不住想跟乔丽云动手了。 她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儿，好像今天力气莫名奇妙就大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走上前就薅羊了乔丽云肩头一把，“现在就给我抄写语录！” “你放手！”乔丽云肩膀被捏的生疼，猛烈挣扎着，她突然拿起桌上的钢笔，狠狠朝着田明芳脸上刺去。 第222章 对田明芳动手了 田明芳眼睛一眯，就在那笔尖离自己几公分的时候，精准地捏住乔丽云的手腕，使她根本动弹不得，动作又快又精确。 乔丽云都傻眼了。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田明芳，眨了眨眼睛，缓缓地说“别激动，我跟你开玩笑的。” “贱人，你太歹毒了，你那钢笔刚才差点扎我眼睛，还说开玩笑，那我也跟你开开玩笑呗？” 田明芳说着，一拳就朝着乔丽云脸上捶去，一下子就把乔丽云打倒在地上了，她往乔丽云腰上一坐，左右开弓咣咣扇脸，“我让你开玩笑，玩笑好不好开？啊？好开就再多跟你开几次玩笑好不？” 她力道还是平时那个力道，但乔丽云很快冒出了鼻血，两边脸颊全都高高肿起了，再配合刚才肿起的额头，整张脸跟发面馒头似的。 “不，不不，不好开，你快住手……”乔丽云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不住求饶着，田明芳这几下直接把她脸扇麻了，而且她被钳制的，根本没还手余地，这种力量上的碾压，让她都禁不住怀疑田明芳是不是也有什么类似灵泉水的东西改造了体质，不然怎么突然那么生猛了。 “乔丽云，我看你是皮痒了，忘了招待所那天我咋打你的了？我让你不长记性，我让你朝我动手！你不是能耐吗，你咋不动弹了呢？说！抄不抄语录？” 乔丽云“……” 她发誓这辈子都没体验过这样的疼痛。 田明芳的手掌就跟武侠小说里练过铁砂掌似的，扇的她快疼晕过去了。 她前辈子做生意的时候都是遇弱则强，遇强则装孙子，这时候再不情愿，也得先服软，才能避免继续挨打。 她立刻服软了“我抄。” 田明芳满意地住手了，说实在的，她已经开始相信自己是真的莫名奇妙变成大力士了，之前她也不是没跟乔丽云打过，没有像现在这么轻轻松松就制服的。 看来老天都在帮自己，她爬起来，一把将乔丽云扯坐在椅子上，“现在就写。” 乔丽云掩下眼底的怨毒，老老实实地坐下，然后拿起钢笔，打开旁边的语录，在纸上抄写起来。 田明芳对自己第一天的成效是非常满意的，合该着她立这份功，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突然力气就变得那么大了，以后乔丽云再耍什么阴招，自己啥嘴皮子也不用废了，上手就揍，揍到她老实为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快到了中午，田明芳肚子饿了，咕咕叫了几声。 乔丽云也好不到哪去，最近她在派出所都是派出所管饭，她还有机会趁着晚上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抽空进空间喝灵泉水，吃喝是不愁的，但唯有件事，让她隐隐不安好几天了，不知道为什么，灵泉水的效用，好像不如以往了，王芳打出的那些伤口，有些到现在还没彻底痊愈。 她想起自己下乡前被沈红和乔大春在家殴打那次，伤势就挺严重的，可就算那么严重，因为灵泉水的滋养，过了三天就好了七七八八了。 这次被王芳打完都足足过了一个多星期，那些伤口有些表面都还没掉痂。 现在又被田明芳这么一打，她觉得自己的脸八成已经肿成猪头了，而且她现在肚子很饿，迫切的想吃东西，填饱肚子。 但田明芳没走，一直坐在不远处的床上盯着自己，乔丽云就按下心思没吭声。 过了会儿，田明芳总算挪了挪屁股，站起身，“饿死了，我得吃午饭。” 乔丽云心里一喜，下一秒就听着房门被敲响，外头有人递过来一个装了菜和窝头的大碗，“田知青，大队长让给你送的饭，最近这段时间大队管你的饭，对了，这是给你送的尿盆，你们不方便上厕所就解决在盆里，支书每天定时安排人给你们倒。” 乔丽云一听这话，心一下子沉了一大截。 李金响这是要，彻底把自己严防死守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对门外的村民说“你跟大队长反应一下，我一点粮食都没了，要是不允许我出去，又不给我粮食，那我只能饿死，下乡知青无端端在大队被饿死，传出去我们四九城知青办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到时候大队领导也难做，这责任谁也负不起。” 门外的人立马就把这情况汇报给李文贵和李金响。 俩人一商量，大队肯定不能出粮食，就算今年收成好，白给点粮食也不肉疼，那也不能给她乔丽云，村民知道那得生出多大的民愤。 而且他早就考虑到一个问题虽说大队处罚乔丽云住茅草屋抄语录，那实际上只是个借口，不还是为了查可疑么，一旦彻底不让她出门了，那田明芳这边也够呛能查出啥猫腻来，万一乔丽云还有什么同伙，他们碰头的机会都没，拿个屁证据。 李金响说“一天给她三个小时，让她自己上后山采个蘑菇，草药啥的，用这些东西跟大队换粮食。” 冬天是没什么野菜的，也就一些耐寒的菌子，像是有一种叫小平菇的，正好就是冬季长在老树干上，还有松乳菌，黑木耳这些。 手脚勤快点，她不但饿不死，手里还能攒点钱呢，所以这三个钟头的限制时间还是必要的。 “大队长，她不会逃跑吧？” “她能跑到哪去，她到哪田知青都会跟着。”李金响今天看田明芳的架势，那是尽职尽责的，还真是一整个上午守着乔丽云没从茅草屋里出来半步，他顿时就挺放心的。 不过保险的，他还是让李二黑安排两三个壮劳力潜藏在山里，每次乔丽云上山的时候就在附近巡逻，既不离得太近打草惊蛇，万一有什么田明芳搞不定情况的还能搭把手。 这边李金响的话很快就传达给了乔丽云。 乔丽云听了，微松口气。 只要能让自己自由走动，那就没什么可发愁的，田明芳敢跟着自己进林子，那她就死定了。 想到刚才田明芳对自己的粗暴，她眼里闪过一丝阴毒，打算对田明芳速战速决了。 她也知道田明芳不会让自己单独出门，等田明芳吃完饭才站起身说“田知青，我出去林子里找菌子。” 田明芳立刻道“我跟你一块去！” 乔丽云这次表现得很乖觉，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门，田明芳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乔丽云出了门就往后山方向走。 田明芳一路上脑子也没闲着，她也寻思着，大队是给了自己监视的任务，说白了是为那个案子，要是自己跟的太紧，反而让乔丽云不敢动作，等会上了山她就适当放放水，让乔丽云自由点儿，看看她露不露破绽。 进林子之后，田明芳就跟的没那么紧了，越往山上走，乔丽云脚下越来越快，她走到一颗粗壮的大树后，人突然就消失在原地。 田明芳走着走着就察觉到不对劲儿，她连忙走到那颗大树跟前，突然就不见了乔丽云人影，四下一看，林子里静谧，连个脚步声都没。 她登时就心慌起来，万一把乔丽云跟丢了，别说立功了，所有人都会埋怨她，孙秀文也会因为这事儿看不上自己的。 “乔丽云！”她朝着林子深处大吼了一声。 根本没察觉到，乔丽云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尖利的锥子，扬起手。 第223章 经历各种不可思议 千钧一发，田明芳突然闪电般转身，跟乔丽云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五感都比原先敏锐不少，就是感觉到身后不对劲儿，像是有阵阵阴风似的，猛一回头，竟然真抓到乔丽云要对自己行凶！！ 要是那一锥子朝着自己的脑袋扎过来，她不说一下断气吧，但也够呛了，田明芳那叫一个后怕啊，后背上都起了一层薄汗。 不过面上，她是半点不怂的，暴怒地盯着乔丽云，“你想干啥！” 乔丽云手一抖，锥子差点从手中掉落，她一阵心虚地盯着田明芳，瞳孔急剧瑟缩了一下，“你、你……我，我以为是什么野兽过来了，我不是有意的。” 田明芳心里还浮着后怕的念头，她认准了乔丽云就是故意的，阴寒着脸，毫无征兆突然就朝着乔丽云扑过去，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乔丽云急中生智，朝着旁边躲去，没成想田明芳脚下灵活的一转，竟然闪电般地出手，扯住她的头发，一把将她甩在地上。 见鬼了！这是什么反应和力道？ 乔丽云整个人还沉浸在不可思议当中，头上就挨了田明芳一捶，她当然不能束手就擒，当场就跟田明芳进入战局。 你捶我脑门，我薅你头发，你撕我脸，我扯你耳朵。 不过这次打架，跟以往所有的撕扯都不同，田明芳因为差点丢了命，这时候是拿出了十分残忍的回击手段，没一会儿乔丽云头发都被薅秃了好几块，脸上也被捶的血呼拉拉，不知道是鼻血还是嘴里的血，留了满脸满脖子。 田明芳力气出奇的大，而且反应还变的巨快无比，乔丽云尽管下了死手，还专往女孩儿那特殊的部位去，也不过就是对田明芳造成一点点不怎么痛痒的小伤，再这么打下去她得被打残不可，她心里转过一道念头，捏着田明芳的手颓然松开，人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田明芳停下动作，站起身，绕着乔丽云走了一圈“起来，我还没打痛快呢，别给我装死。” 乔丽云像是死了似的，毫无生气。 田明芳怕她使诈，狠狠在她腿上踹了一脚，等片刻，乔丽云依旧是一动不动，真像是死了一样。 遭了，自己现在力气是变大了不少，难不成没掌握好力道，把人给打死了？ 这么一想田明芳心里也是一阵慌的，心脏咚咚狂跳，她来监视乔丽云是为了完成大队长给的任务以后得更大的表彰的，任务没成还把人给打死了，那她也得跟着蹲笆篱子。 她连忙上前摇了摇乔丽云的脑袋，见人是真的昏死过去了，田明芳也顾不上别的，急忙把乔丽云身子给扯起来，打算把人背下山去卫生站。 现如今她的力气背一个九十几斤重的人来说不算费劲，这边田明芳蹲下身，刚把乔丽云驮到背上，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双手死死掐住了。 一直“昏迷”的乔丽云眼神是无比的清醒犀利，带着浓浓杀机，她用尽力气地收紧手指，咬牙切齿地说“你去死吧！” 说实话，掐死人这回事只需要一次就知道火候了，乔丽云算着时间，只要自己能坚持半分钟以上，田明芳就是再大的力气也不可能再反抗。 所以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拼命捏着田明芳的脖子不撒手，眼里释放出毫无人性的冷芒。 事发突然，田明芳根本就没啥准备，等脖子被掐住，喘不上气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着道了，这时候再想起王圆圆对自己的提醒，当时她根本不当回事，还觉得王圆圆很啰嗦，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啊，乔丽云这个小婊子，太阴险了，她还真想弄死自己的。 她可不想死，立刻剧烈挣扎起来，双手握住乔丽云的手腕，使劲往开里掰。 乔丽云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道，跟死在病房的韩晓春不同，田明芳这股劲儿一上来，她险些就被迫松手了。 她又咬着牙，一只手肘抵在树干上借力发力，俩手始终卡在田明芳的脖子上不撒开。 俩人不断角逐着，田明芳力气大，倒是把乔丽云的手指掰开了一些，借机喘了两口气，但乔丽云也是动了让她必死的念头的，居然也拿出极大的力气来，很快又掐的她喘不上气。 田明芳也发了狠，她使出了空前的力道对抗着乔丽云的手。 这一波力量更猛烈，乔丽云脸色憋成绛红，使尽了力气，才勉强没撒手。但她知道，照这么角逐下去，她非得因为力竭被田明芳反杀不可，田明芳挣扎的越发厉害，一次又一次险些把她给扒开，乔丽云知道，再多给田明芳来几次，她就得反败为胜了。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咬牙，念头闪动，往空间而去。 她想，也许田明芳在时空的扭曲中会丧失片刻的意志，她只要十几秒就够了。 就算暴露空间也无所谓了，她就是要田明芳消失在现实世界，这个人暴力成性，还突然拥有了这么大力气，对自己造成严重的威胁，乔丽云已经容不下她了。 念头闪过，乔丽云倏尔就消失在原地。 田明芳莫名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股神奇的拉力，直接把她进了一个鸟语花香的草地上，仿若置身梦境。她刚想仔细看，脖子上的手突然再度收紧，一股濒死的窒息感让她再也顾不上别的，连忙掰乔丽云的手。 同一时间，一只白鸟在林子上空俩人刚消失的地方盘旋，它尾翅稍稍一摆，一道光亮消逝，下一秒，田明芳就被另一股力道从鸟语花香的草地拉扯回森林里，连滚带爬地坐在地上大喘气。 什么情况？ 田明芳摸着自己的喉咙，惊魂未定。 刚她好像快死了，眼前都一阵阵发黑了，而且她身处那个地方十分陌生，跟眼前的环境完全不一样，她觉得自己像做梦似的，可要是做梦，为什么乔丽云也一起出现在那里，那种窒息的感觉太真实了，绝对不是梦。 田明芳恍惚着，不过没等她来及思索，身旁的空地上突然多了个人。 看到田明芳，乔丽云瞬间一脸慌张，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刚才突然来了股拉力，直接把田明芳从自己的手里抽离了，她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突然就消失在自己眼前，她急忙回到现实世界，看到乔丽云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 田明芳“……” 她发誓自己没眼花，乔丽云真的是凭空冒出来的！ 想起刚刚乔丽云险些置自己于死地，她也顾不得想别的，立刻想也不想就扑上去，用尽最大的力气连捶带打，这次她没敢轻敌，也不敢再给乔丽云反击的机会，直接把她给捶晕过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次，田明芳心里是真有些忌惮了。 明明乔丽云倒在地上不动了，她还是浑身紧绷，一眨不眨盯着乔丽云，既怕乔丽云再拉着自己去神秘的地方行凶，又怕乔丽云凭空消失了。 第224章 她有妖术 人在发狠要做什么事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力量是相当强悍的，这一点田明芳已经深切体会到了，这次要不是她莫名奇妙力气变大，刚才可能真的命丧在乔丽云手里了。 现在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田明芳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田知青！”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有喊声响起。 王圆圆和宋宵江红柏他们几个远远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附近巡逻的村汉。 田明芳见到王圆圆，瞬间眼睛一亮，俩腿发软地飞奔而去，紧紧握着她的手说“王知青，多亏我听了你几句，防备着了，不然我现在人都不知道死在哪去了，我跟你说，乔丽云这人有问题，有很大问题，她！不是一个正常人！” 想到刚才经历的一系列迷幻场面，她语气都有点语无伦次。 王圆圆出现在这，也不是巧合，打从乔丽云跟田明芳上山，她就有点不放心，让肥啾监控着，这边乔丽云第一次对田明芳动杀机的时候，她一得到消息就立刻叫了宋宵几人跟上山。 “哈？”江红柏一言难尽地看着地上的乔丽云“……人都被你胖揍成这样了，那肯定不正常啊，被打出问题了呗。” “不是，是她有问题，她不对劲！”田明芳一口咬定。 王圆圆这时候也不好说别的什么，就安慰着田明芳“没事的，我们这不是都来了，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 田明芳就一五一十把整个过程重复了一遍，说到那个神秘的陌生地方时，她逻辑略显混乱。 这年头崇尚的是破四旧、破除封建迷信，在老人家的带领下，人人都是唯物主义者。 王圆圆和宋宵都没说话，江红柏和白晓晓则是一脸听瞎话的表情，压根不相信，毕竟田明芳那些话已经大大超出他们的认知了。 江红柏“你这扯得太玄乎了，地府都出来了，地府能有草地和小溪吗？我看你是和乔丽云打的太激烈，不小心伤到头，出现幻觉了。” “幻觉？”田明芳喃喃地说。 她自己也不确定了。 但要说刚才那地方是地府，有鬼魂，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毕竟那地方其实还不错，满眼的绿意，温暖安宁，可惜乔丽云在那儿要杀自己，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再有，那地方她确定是乔丽云拉着她去的，肯定和乔丽云脱不开关系。 她皱着眉头说“你们说我去那个地方是幻觉，那怎么解释她刚才凭空就出现在我身边了？所以乔丽云肯定不对劲！她有妖术！” “哈哈哈哈。”江红柏没忍住，乐了，“啥妖术？你是不是还想说她会隐身术呢，不管是那个地方，还是乔丽云凭空出现，一切都是你的幻觉，田知青，一会儿还是让宋医生给你打两针吧，吃几天药我保证你不会胡思乱想了。” 田明芳愤愤地说“我不打针，不吃药，我好着呢！” 江红柏“田知青你别这样，有病该治就得治的，最近你有没有总觉着有人要谋害你，要跟踪你，耳边总莫名奇妙听着有人在你脑子里讲话？” 田明芳抿着唇，不吭声，一脸不想跟江红柏多掰扯半句的样子。 她看白晓晓，“白知青，你家里都是教授，你看过相关的书吗，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那种神秘的地方？有没有妖魔鬼怪？” 白晓晓很委婉，“田知青，我看你就是突然受惊吓，可能记忆稍微出现错乱，你别想太多，先缓和缓和情绪。” 田明芳重重叹口气，她无助地看那几个村民，他们也纷纷摆手，“真有你说那么美的地方，就是地府我们也想去啊，等乔丽云醒来也让她带咱们体验体验。” 田明芳听着他们调侃的语气，整个人都暴躁起来了，本来她把这些话如实说出来，是争取大家的支持的，但现在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觉得她是在胡说八道。 她抑郁地咬着牙，琢磨着乔丽云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要是正常人，怎么可能随便换一个空间说去就去，要不正常，那她到底是人还是什么成精的植物……还是动物。 她是真没想到乔丽云这个小贱人居然能有特别的身份，今天她也算是鬼门关走了一遭，见识了不一样的世界。 鉴于乔丽云受伤严重，宋宵很快指挥着几个村民带着奄奄一息的乔丽云下山了。 下山路上，田明芳一路都很沉默，总觉得多说都是废话，反正也没人相信自己，还不如她自己琢磨着。 王圆圆见她这副模样，就走过来压低声说“田知青，我相信你没出现幻觉，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解释不清楚的东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有待时间去考证，现在你要做的，是稳住心态，别因为今天的事儿吓出什么好歹。” 田明芳猛然侧头，激动地看着她“王知青，你相信我？” “相信啊。”王圆圆肯定地说“我虽然没亲眼撞见，但我是一直觉得她不对劲，身上有什么秘密，每次挨打都能很快活蹦乱跳，这么抗揍的人我是没见过几个的。” 田明芳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王知青，你要相信我！她肯定不对劲，我想来想去，我那不是幻觉，她就是带我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王圆圆看她“那接下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还想继续监视她吗？不想的话，得及时去跟大队长说一声儿。” 就算田明芳临阵撂挑子，其实也能理解，一般肉体凡胎碰见不可思议的事儿，本能就会害怕的。 没成想，田明芳坚定摇了摇头，“我是有点受惊，但要说怕，我还是不怕她乔丽云的，她乔丽云有猫腻，我也是老天爷罩着的，后来是突然一股力量把我拽出来了，而且我最近，力气出奇的大。” 难得碰上一个愿意相信自己的，她现在倒是什么秘密都愿意跟王圆圆分享了。 王圆圆笑起来，“那不是好事儿，你现在很强大，确实没什么必要害怕乔丽云。” “你说的没错，但我以后跟她在一块得更小心点，这人是真邪门，对了。”她有些举棋不定地说“你说这情况跟大队长他们汇报了，他们是不是也不会相信我？” 王圆圆想了想，就建议说“汇报还是要汇报的，就不强求他们信不信了，毕竟这事儿太玄乎了，我相信，是因为我早怀疑着乔丽云了，别人就不好说了。” 第225章 真的有人相信她 宋宵一直听着她俩说话，听到汇报的事儿时，突然眯起了眼睛，有什么想法一掠而过。 他侧眸看着俩人说“李爱国那边迟迟找不到的那个失踪护士，有没有可能，跟乔丽云带你去的‘地府’有关系？” 田明芳“！！！” “是了是了，一定是了！好端端怎么能找不到人，肯定是她，把人杀了，带到地府藏起来了，不然咋可能死不见尸。”田明芳突然就摸到了头绪，“这么一说，这材料非写不可，不但要给大队汇报，还得给派出所那边送一份，乔丽云有这么神秘的地府，肯定跟韩晓春不见了有关系！” 田明芳说是这样说，王圆圆和宋宵都觉得这样的汇报成功率是不高的，也不大可能给乔丽云杀人的事儿盖戳，但不管怎么说，事情都要一点一点做，想要让乔丽云主动招认是不可能的，他们能做的就是揭露实情，一旦有合适的时机，未必不能引起上头重视。 “嗯，就这么办，把材料准备的详细点，前因后果写清楚。”王圆圆思忖着说“待会回卫生站你先处理伤口，然后咱们一块上大队长家。” 田明芳身上别的伤不说，脖子上被掐的青里透着紫，乌漆麻黑的，眼窝也是泛青的，加上她刚才约莫用力过度，这时候脚步有点虚浮，人从山上下来像是飘着的，从远处看真有点幽灵下山的恐怖感。 不过，田明芳精神状态还不错，她现在已经从后怕中缓过神来，内心深处竟然还挺高兴的，觉得自己能认识王圆圆和宋宵真是太好了，尤其刚才宋宵分析的那些话，句句都说到点儿上了。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能这么相信我，我以为我的遭遇谁也不会信了，没想到只有你俩相信地府的存在。” 她是不知道，那不是王圆圆他俩信任她，而是情况特殊。 宋宵那边是因为得到厨神眷顾，对世界观的认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王圆圆则是看过原着，加上自己也穿书了，对乔丽云的猫腻本来就清楚的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的，对田明芳来说，得到这样的信任和支持，让她在往后的调查过程当中又充满了信心。 宋宵还是给她泼了冷水“有一点你要清楚，这事儿是不符合老人家精神的，按现在的规定就属于搞封建迷信了，不能大张旗鼓的宣扬，所以心态放稳，不能着急，一步步从长计议吧。” 田明芳认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觉得有你俩相信我就够了，我也不强求别人信我，真的，他们那些人看我的时候，一脸看精神病人的眼光，我也遭不住，不想和他们多掰扯这些。” 起初没啥人相信她的时候，她真是抓心挠肝的，恨不得把别人脑袋掰开把自己要说的话灌进去，现在有人相信她了，真是挺奇怪的，一下子就没啥执念了，其他人爱信不信的，反正已经有人相信她了。 王圆圆笑起来“等会写材料，我和宋医生帮你斟酌斟酌措辞。” 田明芳又嗯了一声，“那太好了，我表达能力不好，就怕材料写的前言不搭后语的。” 她非常珍惜宋宵和王圆圆这份信任，表现在态度上，那是跟以往很明显的不一样的，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我行我素，时而反骨的模样。 本来经历这么一遭对她心里的冲击就很大，能有俩人这么坚定不移相信自己，那真是一种特别感激的心态。 几人很快下山去了卫生站，听说乔丽云的情况，李金响和李文贵急忙赶过来了，看着乔丽云半死不活的惨状，俩人一时间都有点懵，寻思田明芳到底啥情况，让她调查乔丽云，也没说让她把人往死里打啊，这么下去是不是得考虑换个人来了。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江红柏和白晓晓嘴上不说，但心里都觉得田明芳太不靠谱了，打人就打人，神神鬼鬼的都能瞎掰出来，再加上以往田明芳行事风格，越发觉得这人疯魔不可思议。 李金响凑近一看，见乔丽云肿成猪头的脸，咧着嘴就啧了一声，“宋医生，你再好好给看看，人真的还活着呢？” 宋宵笑起来“确实没断气，她外伤不少，鼻梁骨和指关节有多处骨折，目前只是晕过去了。” 李金响是没想到乔丽云能被田明芳打成这样，他糟心地咧了田明芳一眼，叫她出去问情况，其他人也急忙跟出去了。 不管怎么说，在打人这件事上，江红柏他们还都是向着田明芳的，无缘无故田明芳也不可能下这么重的手，那肯定是要帮衬着说几句话的。 这边宋宵尽职尽责地给乔丽云做检查，对李文贵说“先挂几天水，骨折的伤只能慢慢养着。” 李文贵一脸晦气，卫生站再小，那也是属于县卫生局一级一级管辖的，正儿八经的国营机构，哪有白打的针呢，可又不能看着她死在大队，不用说，这又得大队掏钱，田明芳那边是家庭困难户，再说这次她自告奋勇也是勇气可嘉，总不能让她出这钱，而乔丽云的口袋比脸都干净，家里根本不管她。 想到这，李文贵寻思还是得跟乔家取得一下联系，要么就跟乔丽云所在的街道取得联系，看看街道给不给点扶持，不然照这么发展下去，他真怕大队负担越来越重。 他看着宋宵拿出输液瓶，熟练地调配葡萄糖注射液和其他消炎药，然后给乔丽云挂上了水，就出了门，打算跟李金响商量这事儿。 院子里，李金响听田明芳讲述着当时的情况，眼睛瞪得滚圆。 田明芳着重说了乔丽云怎么很辣地想要掐死自己，她是拼死反抗才打了乔丽云，对地府也是一带而过，只大致说了下情况，反正详细的她会在材料里写清楚。 李金响一时间没说话，背着手踱步，说“地府不地府的话，太扯蛋，咱就不说了，这都是封建迷信，不过乔丽云有嫌疑，嫌疑太大了，这基本可以确定了，李队长上次提过，乔丽云有掐过人脖子的嫌疑，这回又是掐你脖子。” 说到这，他赞赏地看着田明芳“田知青，这回你虽然做的有点过，但也有功劳。” 今天这事，足够他们进一步了解和明确了乔丽云常用的作案手段，她能掐一次人就有可能掐第二回的，这韩护士恐怕真是她杀了。 但现在没证据，谁也不能说棺盖定论的话。 第226章 这种事，急不得 他本来想让田明芳以后悠着点，不要再随便把人打成这样给大队造成损失。 但是吧，话到嘴边他又住口了，田明芳叙述的过程应该是没啥问题的，这么多上山知青和村民都给她打包票作证，脖子上被掐的痕迹也骗不了人。 结合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想，当时田明芳正挣扎在生死线上，不反抗就得被掐死，这种情况做出什么回击都是情有可原，他总不能让田明芳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不许她自保吧，真被乔丽云掐死了，死不见尸，大队更没法儿交代。 这么一想，医药费都不算啥了，他还挺庆幸田明芳拥有自保的能力。 看着田明芳乌漆麻黑的脖子，明明挺惨的，但人站在那儿，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充满斗志的，这就分外能体现出田明芳的好处了，换了别的女知青，那指定是哭哭啼啼要撂挑子不干的，人田明芳倒是不惧危险和死亡，还能继续坚持战斗在第一线，相当不错了。 “田知青，你加油干，最近的伙食，我让你婶子每天都给你加肉！”他咬牙鼓励田明芳。 田明芳“好说，主要是事后要给我奖励的，等以后我回四九城总得有份体面工作。” 她回啥四九城啊？大家都挺懵，她不得回豫省老家么，跟四九城有啥关系。 不远处的孙秀文“……” 预感到不妙，他很是鸡贼的，提前一步转身迈步就回了宿舍，假装自己从不曾出现过。 等大家想到田明芳是为了孙秀文这么说的时候，想揶揄孙秀文几句，回头一看已经不见了他人影。 李金响从大家的反应里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撇撇嘴说“叔也搞不明白你们这些女娃咋想的，谈对象么，不就得谈个敦实有力气的壮小伙，像是铁牛那样的多好，孙知青……柴火棍似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就剩下一张脸凑合能看。” 田明芳“……” 你懂啥，要的就是那张脸啊！ 她羞答答地说“我就喜欢他清秀的样儿，从侧面看，鼻子挺挺的，嘴唇还挺红，牙齿白白的……” 李金响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寒碜地说“行行行……你快别说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叔不懂也不想懂。” 他虽然是大队领导，但偶尔也喜欢跟知青们开开玩笑，贴近一下他们生活，跟年轻人唠嗑也挺有趣的，像是孙秀文，虽然对他老大看不上眼，但也没早先那么不待见他了，现在看这小伙人还是不错的，家教也不错。 田明芳要真能跟他谈成结婚，说不定也是个好归宿，就是吧……他总觉得俩人看着不怎么般配，他倒是觉得孙秀文跟铁牛在一块整天哥俩好看着挺顺眼儿。 李金响连忙摇摇头，挥走莫名奇妙的想法，他鼓励地看着田明芳“以后加油干，别以为最近乔丽云受伤了就放松下来，你得比平时还多防备她点儿，至于她的伙食……” 说到这，李金响顿了顿。 大队是真不想管乔丽云吃喝啊！ 正心烦着，李文贵走上前说“我看，咱还是赶紧上邮局去，给乔家所在的街道打电话，联系联系乔家人，让他家派个人过来处理这事儿，要不就寄钱过来，这些医药费总不能大队给她出了，她想害死人家在先，根本就不占理儿。” 李金响“也是，那就去趟吧。” 俩人商量着这事儿就走了。 其余人也都惦记着今天发生的事儿，毕竟乔丽云差点掐死人家田明芳的，这事总得有个当面的说法，大家都好奇着，时不时就上卫生站瞅一眼，看看乔丽云醒了没。 直到下午四点多钟，乔丽云终于悠悠醒转了。 一睁眼，就看见田明芳虎视眈眈站在旁边，旁边还有一堆人，王圆圆、宋宵、江红柏、白晓晓，以及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十分面生的大夫。 田明芳霍地上前，激动地说“乔丽云！你可算醒了，你在山上差点儿害死我，这笔账可没完。” 乔丽云定了定神，左右看看，虚弱地说“我这是……在哪儿？我记得我在雪地里被田知青打倒了，差点痛死过去……” 她一副虚弱状，毫无半丝攻击性，说着说着，还挤出眼泪。 “你还恶人先告状？”田明芳深吸口气，压住怒火冷笑“我可是看的清清儿的，你用妖术害我，你死定了这次，有关、部、门马上来抓你去调查！” 她这么说也是故意诈乔丽云。 乔丽云一脸懵，掏掏耳朵，惊讶地说“妖术？田知青你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说着，还其他人找认同，一副田明芳是不是有病的揣测。 田明芳还要说什么，王圆圆拉住了她，小声说“别激动。” 现在跟乔丽云没必要掰扯这个，论演技，乔丽云前辈子就能秒杀绝大多数人。 田明芳深吸口气，听了王圆圆的劝。说实话，她现在也不在乎乔丽云表面上道歉不道歉，后悔不后悔的态度了，这人就是个坏出水儿的杀人犯，以后枪毙她就是她最大的惩罚。 乔丽云虽然装傻充愣，但也是逃不过大家的指责。 江红柏和白晓晓都不客气地讽刺了她几句，其余人也是没给她好脸，也就新来的汪建华没怎么指责她，他一脸新奇地看着乔丽云，时而还冒出几句问话，乔丽云见总算有个人正常跟自己对话，立马开始娇娇弱弱地诉委屈，说自己是怎么被田明芳虐待的。 王圆圆和宋宵都没逗留，俩人带着田明芳回屋准备材料。 李金响和李文贵的反应跟王圆圆他们先前预想的一样，没人把“地府”这个事儿当回事儿。 主要这事儿太违反科学，能捅出去就不错了，想立马取得一定成效本来就是有难度的，他们也早有心理准备。 三人也是尽力而为，一封十几页的材料总算完成了。 田明芳又照着誊写一遍，打算派出所那边也交一份。 次日一早，王圆圆刚跑完步，田明芳就找过来了，鉴于乔丽云最近躺在卫生站动弹不得，那边有宋宵盯着，她暂时还不用天天监视着，就叫王圆圆陪她一块去镇派出所。 她现在是无比的信任王圆圆，如果说之前是泛泛之交，经历了这次玄而又玄的事情，她突然就对王圆圆十分友好了，这种友好很特别，就好像一夜之间把王圆圆当成要紧的同盟。 王圆圆哭笑不得。 不过，她去派出所也行的，之前跟李爱国打过交道，能说的上几句，当面沟通一下看看李爱国的态度，像是这种玄妙的事情也分人，未必所有人都不信。 第227章 见李爱国 宋宵正好打开门走出来，看见她俩手里拿了材料，稍一思量“要去镇上么？我跟你们一起去，正好去邮局办点事儿。” 这事他想过是不是直接从四九城那边入手，但他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毕竟这事儿不能按常规意义上的案子来举证，它古怪离奇而又匪夷所思，不但不常规，不合情合理，还不符合唯物主义科学观。 搁在一般人眼里这种玄而又玄的事儿，顶多拿来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凡认了真那就是闹儿戏，关系再怎么亲近的前辈、哥们也不会轻易相信，反而会不解和难办，对方不反过来教育说服自己就算不错了。 即使有人卖他的面子肯帮忙，心里也会认为他做这事儿离谱虚浮而又脱离实际，最终事情很可能走个过场，能不能被重视起来很难说。 真想让乔丽云蹲笆篱子反倒不用这么费脑筋的，随便找个由头都比眼下这么费力不讨好容易得多。 宋宵寻思，这事儿还得从北樟公社这边入手，一步一步按部就班，依靠群众的力量，从基层往上反映才能增加事件的真实性，必要的时候他再动用一点关系，引起相关领导的注意。 他这些想法还没顾上跟王圆圆提，但王圆圆毕竟活了两世，稍一寻思就知道这事儿是不好直接走捷径的，光反映上去没人信不被重视有啥用，倒不如循序渐进，把重点放在韩晓春失踪的案子，以这个案子为突破点逐步揭露乔丽云。 反正，王圆圆知道这事儿不易办，所以她把自己的期待放的很低，哪怕地府（空间）的事儿最后不了了之，她也不会太失望。她更在意的是韩护士的一条命，王圆圆穿过来之前看过那么多本小说，从没见过哪个女主利用系统空间杀害无辜的，这样的行为已经突破做人底线了，说白了，杀人就得偿命，只要乔丽云最终能够伏法，就算是达到她的期望值了。 王圆圆这么一想，真觉得李爱国那边的态度相当重要，毕竟他是负责这案子的警官。 “宋医生，你要出门去吗？” 这边三人正打算出门，这时，汪建华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有点事去办。”宋宵顺嘴跟他交代“乔丽云上午照旧按昨天的处方挂水。” 汪建华微笑着“好的宋医生，放心交给我吧。” 田明芳看着汪建华，想起这人昨天跟乔丽云聊的热火朝天的，就没忍住说“汪医生，你去打听打听乔丽云的口碑，别被她给骗了。” 汪建华噗嗤一笑，“田知青，谢谢你提醒，我不会被骗的。” 说着，他朝乔丽云住的那间病房看了眼，有意压低了声音“我那不是为了知己知彼。” 他眼睛本就明亮，这样一双眼睛安在女孩身上就是眸若秋水，放在男人脸上一样很打动人心，田明芳当场心神晃了晃。 但她仔细一比较，汪医生还是跟孙秀文没法比的，虽然年纪差不多，但他太成熟了，体格也比孙秀文魁梧一些，完全没有孙秀文身上的少年感，她还是喜欢孙秀文的，想着孙秀文，她眼前立刻就出现了孙秀文的画面，清清瘦瘦大高个儿，脖子细长又白，侧脸也好看。 田明芳顿时就把汪建华归为了路人甲，撇嘴，“汪医生，你小心她把你玩沟里，这人勾搭过三四个男人！” 汪建华没想到田明芳讲话这么直白的，当场尴尬了一下，咳了咳说“我会注意的。” 三人出了知青院，他们步伐都不慢，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镇上，宋宵去邮电所，王圆圆和田明芳直接去了派出所。 李爱国这时候也刚上班，坐在办公室不久，他头痛地翻着韩晓春失踪的案卷。 小镇就这么大丁点，像是失踪人口这样的案子就算是大案子，够家家户户谈论一阵子的了，韩家人每天契而不舍地过来问情况，一天天过去了，案子没一点实质进展，面对韩家人他还是挺有压力的。 正烦躁着，门口进来俩人。 他看见王圆圆一愣，“王知青，怎么过来了？” 王圆圆笑着走进屋，“李队长，我们今天过来是有点情况跟你反应。” 李爱国来了精神，连忙拉了两把椅子，顺便把门带上，“有什么尽管说吧。” “这事儿挺不同寻常的，是我身旁这位田知青亲身经历，我估计您知道了恐怕会觉得难以置信。”王圆圆看向田明芳“详细经过，田知青整理成一份完整的材料带过来了。” 田明芳立刻把材料摆在桌上推过去，“李队长，你先看完材料再说，我发誓我在材料上写的每个字都是真事，我爸爸可是烈士，作为烈士后代，我绝对不会撒谎给我爸抹黑。” 她倒是时刻不忘了充分利用自己“烈士”之后的身份，王圆圆哑然一笑。 李爱国目光立即充满敬意，天爷，居然是烈士后代，那他得分外重视起来！ 他双手接过材料，认认真真看起来。 良久，他的视线终于扫过最后一行字，不过跟其他人的反应不大一样，他倒是没露出半点不可思议的表情，而是皱着眉头点燃了一根大前门。 抽了几口烟，他才缓缓说“这个东西，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能作为证据指证乔丽云的。” 田明芳“我知道啊，但这人确实有问题，我总不能明知道线索还不往上汇报，至于怎么查那就是你们的事了，你们可以把她抓起来严刑拷打啊。” 李爱国失笑，“案子不是这么办的，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也没办法向上级申请拘捕她，要么要么乔丽云本人承认并且交代作案经过，要么顺着其他线索找到韩晓春。” 田明芳顿时急了，瞪着眼睛说“你的意思是，地府的事儿，就不管了？” 李爱国“地府是一种迷信观念，没有科学依据证明它存在，咱们应该破除封建迷信，遇到难办的案子尽量搜集证据，而不是寄希望于这些迷信的解释。” 田明芳一张脸瞬间憋的通红，倏地站起来，“这话我都听了几百遍了，李队长，我可是烈士后代！我爸爸为国捐躯，我作为他的女儿，我能骗你吗？你说来说去还是不相信我，还是觉得我在骗人！你是不是觉得，烈士的后代讲话一点份量都没？” 李爱国被噎得一滞，无奈地说“田知青，你先别激动，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办案要讲证据。” 他倒不是完全的无神论，家里也有老人是迷信的，对这种东西他是模棱两可的态度，既不过分笃信，当然也心存一丝敬畏。可作为一名老警察，他总不能对群众说违反老人家思想的话，基本的正治正确还是要有的。 “没证据可以查啊，你们不查咋知道查不出呢？”田明芳转着眼睛说“打个比方，你现在不信我，要是你哪天亲眼见着乔丽云突然消失在你面前，过一会又突然变回来了，你不就相信了吗？你都亲眼见着了，你自己不就是人证吗？” 第228章 有新进展 李爱国听了她的话，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除了这些，你们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能证明她身上不寻常的？” 王圆圆接了话“乔丽云身上不寻常的地方挺多的，她下乡前曾经被她家里人暴打，伤势挺严重的，不过她只吃了几片退烧药，没两天就活蹦乱跳了，后来在大队她也挨过几次打，其中有一次据宋医生推测她脚腕应该骨折了，但她没经过任何治疗，第二天就如常行走了。” 她顿了顿，朝李爱国挑眉“上次她被王芳殴打，李队长也是亲身经历的，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伤势很严重，她却恢复力惊人。” 李爱国回忆了一下，神情微微凝重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当时确实觉得奇怪，她是被木棍打到后脑，拍片子看是脑出血了的，医生说有生命危险，但她第二天就醒了，说话跟正常人无异，结合你们反应这些情况，她身上确实有那么点神秘。” 田明芳见李爱国总算流露出几分狐疑，这才松了口气。 她拍着胸脯说“李队长，我保证我不是幻觉，我真的经历了那些，你是见多识广的人，你可不能像他们一样无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些深不可测的东西，我现在不光觉得有地府，我还觉得乔丽云是什么成了精的怪，但她道行应该不行，不然不会被我反制住，随手一个法术就把我劈成灰了，趁着她还没修炼起来，咱们得赶紧有所动作，一旦等她成了气候，危害苍生，祸乱三界，那时候就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王圆圆“……” 她忍了忍笑，正色说“李队长，我认为刚才田知青举的那个例子，就挺适合落地执行的，您想想看，咱们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些不可思议的东西，要让他们发自内心的相信这一切一定比登天还难，但如果他们亲眼目睹了呢？一个人亲眼目睹可以说成是受了刺激出现幻觉，两个，三个，一群人呢？本来这样的事就不容易被相信，这时候不该多发展几个目击证人吗？” 李爱国食指在桌面上敲打着，“这件事先不说查不查的话，你们最好不要再向上反映了，材料交到我手里到此为止，一是有难度，二来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至于查她的事，我再好好想想。” 田明芳还要再说什么，王圆圆戳了戳她的胳膊。 站起身说“行，那李队长，我们就先告辞了。” 这事儿必须得给李爱国一些时间消化，别的不说，就材料里交代那些东西就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李爱国也就是个普通人，因为从警时间长，阅历比一般人丰富点，碰上这样的事儿一样得消化消化的。 田明芳压下满肚子的话，不那么情愿跟她出去了。 “王知青，你说这样行么？李爱国真能调查？” 王圆圆“不知道。不过韩晓春迟迟找不到，韩家人那边肯定会经常去派出所询问，他身上承担的压力也不小，再结合咱们今天交的材料，他应该会查，毕竟他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俩人边说边往邮电所方向走去。 推开门就瞧见宋宵还站在窗口打着电话，温柔磁性的声音依稀传过来。 应该是通话快结束了，他交代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王圆圆隐约听见一句，“旁敲侧击几句就够了，让他们知道一切变故都是乔丽云引起的。” 宋宵这边挂了电话，回头看见不远处等待的俩人，走过来问“事办的怎么样？” 王圆圆把大概经过说了一遍，宋宵听后也拿不准，说“看他的反应倒不是一点听不进去的，先回去等消息吧。” 田明芳有些磨蹭地看了眼斜对面，“那个，你俩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王圆圆往对面看了眼，问“你要去百货商店？” 她也想去百货商店买点东西，本来想叫田明芳一起的，没想到田明芳摇摇头，“不是百货商店，你们就别问了，反正我得去一趟。” 王圆圆笑起来“那行，忙完了早点回去。” 田明芳这个人确实有着不小的性格缺陷，但她还真不是一个愚笨人，王圆圆越和她相处越觉得这人虽然有些偏执，可做事还是十分有策略的，歪门邪道也是不少的，像是刚才，她就知道拿出自己压根不存在的“烈士”后代身份震慑李爱国，如果不是原着里家破人亡，换成顺顺当当过日子，她未必不能经营好一个家。 两人走出邮局，宋宵问“还在想乔丽云的事儿？饿不饿，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个午饭吧。” 王圆圆见他目光直直看过来，眼神专注且透着丝丝温柔，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说“行，今天我请客。” 算起来他们这波人白吃宋宵好几顿了，今天她说啥也得回请一下。 宋宵眨了眨眼睛，然后笑起来，“跟我这么见外。” 王圆圆也跟着笑，“有来有往才是好朋友啊。” 宋宵琢磨着好朋友三个字，心里突然就有些淡淡失落，不过他很快打起精神笑了，“好，你请客，今天我想吃鱼。” 王圆圆咽了口口水，“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想吃鱼了，宋医生，你会做鱼吗？” 宋宵寻思着还未翻到的第三页食谱，不知道会不会是鱼。 就说“下回我可以试着做做看。” 王圆圆瞬间就期待起来了，别的不说，宋宵的糖醋排骨和红烧肘子是越做越好吃了，一点不比国营饭店口味差，让人吃一次惦记一次的那种，不过他这人很内敛，别看他现在一副没什么把握的样子，回头做出来的鱼应该挺美味的。 俩人一路上探讨着鱼的各色吃法，往国营饭店走去。 同一时间，四九城乔家。 沈红哭哭啼啼地收拾着被翻过几遍的屋，乔大春则在院子里点头哈腰，刚送走某委会纠察队的一帮人，还没顾上歇口气，后脚街道办的主任又带着几个红、袖章浩浩荡荡上门了。 第229章 要亲自去东北 乔大春刚在某委会那帮大爷那儿受了一肚子气，连口气都没带喘的，实在没精力应付马主任，而且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估计不是冲他家来的，郊区地方宽敞，这一排可十几个院子呢。 他闷头就往院子里走，看见被翻的底朝天的院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乔大春！”马主任隔着老远儿一声厉喝“你往哪儿去呢？给我站住！” 乔大春一听马主任跋扈的口气，就知道这回又是自家没跑儿了，他晦气地一叹气。 要说今天也是邪了门了，一大清早，一辆红旗轿车突然停在他家院门前，一帮穿着中山装、满脸严肃、口袋里插着钢笔的“衙门”人士突然冲进他院子，进了门一亮身份，果然是某委会的。 按说他这样的底层小老百姓，平时跟某委会压根打不上交道，这些人登门造访不说，还拿着一份盖了戳的检举材料，二话不说就开始查搜他家，说是，他家私藏了不少前朝遗宝，是薅人民群众的羊毛，走资本家饭动路线，他当场吓傻了，要是被这么顶大帽子扣上，那非得倒大霉不可。 好在他家是真的穷，就算那帮人把他家鸡窝顶棚都掀开了，也没找到啥宝贝，这不，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把人送出去。 临走的时候，他还被警告了一句，说是管好他家闺女。 他毕竟有好几个闺女，老二丽云，还有老三老四呢，谁知道这人说的是哪个闺女，乔大春还没琢磨明白这个话呢，没成想，街道办又浩浩荡荡来了。 不过他再怎么憋屈和不情愿，也万万不敢不搭理街道办主任，马主任官虽然不大，可人家掌管着附近这一片每月的票据发放。 这年头可是常有供应不足的时候，想按月把各种票领全了，全都得仰仗马主任呢，但凡人马主任一个不高兴粮票供应不足了，那他家就得缺吃短喝。 想到这些利害关系，乔大春连忙转身，讨好又辛酸地冲人笑“嘿，马主任，您也是为这事儿来的？我发毒誓，我家真没有啥前朝遗宝，真真儿的。” 马主任寒着一张脸，迈着大步上前，指着乔大春的脑门劈头盖脸就骂“什么宝不宝的，乔大春啊乔大春，你是怎么管教的你闺女？殴打知青、勾引人夫，在大队里胡作非为，整天好吃懒做，真是丢人丢到大东北去了，你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要脸皮的下贱种呢？连带着咱们整个街道都跟着你家丢人现眼。” 乔大春傻眼了，整颗脑袋都是懵的。 丢人丢到东北去了，说的不就是老二吗。 他喃喃地说“这、不可能，不可能啊，丽云她一向守规矩，不可能这么做事，她从小到大一直是优等生，都是被夸奖……” “啊呸！她优秀个屁，她就是个不检点的小贱人！”马主任不留情面地呸他一口，“乔大春，我这么跟你说吧，大姐我活了五十岁，我就没见过比她更不要脸的人，她干的那些事儿本来是要判刑的，也就是对方副校长，人家在小地方要脸要皮，人女方家属丢不起这个人，想着息事宁人才饶了她，不然她早被抓起来了，就她还优等生，乔大春你要点脸呢？” “什么？”沈红慌里慌张从屋里冲了出来，“丽云她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儿？” 沈红也是这一片出了名的泼妇，马主任一点不想搭理她，哼道“事已至此，就别说那些没用的话，你们赶紧筹钱，她欠了大队卫生站不少钱，人大队不远千里的把催款函都邮递过来了，过几天就到，这笔钱你们必须得出不可，别让我们街道难做。” “夺，夺少？”乔大春脸色剧变，颤抖地问。 “一百五！”马主任说。 反正，人大队领导把电话打到街道办来，就是这么说的，甭管乔丽云怎么欠下这么多举债，反正都得乔家还。 “好家伙，这么多。”沈红当场就破防了，“你们咋不直接让我两口子去死呢？我们家出不起这笔钱！我们要和她断绝关系！” 马主任冷笑“我就是来通知你们的，要钱的人可不是我，你们不想给，可以啊，我这就把你们这情况上报上去，让区里做决定，到时候是上牛棚还是林场，区里说了算。” “不给钱……还得送我们改造？”沈红脚都软了，“我i家还三个孩子呢，我们要是去改造了，孩子们怎么办。” 马主任一下子黑了脸，“可不得去改造吗，你们是不是乔丽云的爹妈？父债子偿，子女债父母也得偿！至于其他的，我管不着你们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总之就是你家乔丽云在外头不检点，欠了钱，你们当爹妈的就得还，还不上可不得挨处分吗？你们家乔满金蹲局子也有几个月了吧？这回再出这个事儿，我看你们家成粉就……” 不等马主任把话说完，沈红连忙说“这钱我们出，我们出！” 乔大春张嘴，惊恐地看着她。 这可是一百五，不是十五，家里根本拿不出来这些钱。 沈红瞪了他一眼，故意当着马主任面儿说“不出钱难道你想改造去吗？咱们也不能白养活她一场，什么孝敬还都没落着呢，就先把家里祸害成这样，这笔钱以后她得加倍还！” 她心里是很恼火的，自从老二上东北去，她给寄信都寄了三四次，问她要区区一百块钱都迟迟没回应，别说给家里寄钱了，就是回信都没一封。 当时，她本来是要安排丽云嫁给食品厂黄主任的，临到跟前，老二突然把她同学王圆圆的对象撬走了，说是孙家有钱，以后每月都能从他手里弄着大几十上百的，就是吧，得陪着男方下乡去，沈红看在钱的份上答应了。 没成想呢，钱是真的一分没落着，现在还得家里帮她还这笔钱，沈红咽不下这口气。 她深吸一口气，“马主任，您给开个介绍信，我要上东北去一趟，亲自把一百五十给大队送过去！” 马主任顿时缓和了脸色，“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亲自去一趟也好，好好管教管教你闺女，她的人生已经岌岌可危了，以后要是再犯错，不光她自己毁了，还得带累你们全家。” 沈红这么做，让街道这边也觉得松了口气，显得他们工作做的很到位，不至于再对上人家大队的时候矮半截，要是她在主任的这个位置上干的好，退休前保不齐还能往上提一提呢。 第230章 这小伙子不错 送走马主任她们，沈红关起院门，对乔大春说“哼，这回我必须得亲自出马，我倒要看看丽云到底在东北干什么呢，咋好端端跟有妇之夫搅合到一起了，副校长听着还不错，不知道她弄到钱没，可这么一来，姓孙的还能跟她好？难不成姓孙的早就把她抛弃了？她那会儿说要跟孙秀文领证，也迟迟不见消息，信也不回钱也不寄，真要被抛弃了，这亏不能白吃，这次光欠账就要一百五，这笔钱都得算在姓孙的头上，我去会会那小子，让他给咱们拿钱！丽云都陪他下乡去了，俩人早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他的钱就是咱家的钱，只要他肯出钱，那咱们就没损失，一来一回火车票才不到十块钱，到时候让丽云贴补上，我去了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白眼狼丫头，一去东北就忘了爸妈，连个信都没，白养活她了。” “是不是临走那回打的太重，心里记恨上咱们了？” 沈红心里的火腾地就冒上来了，“她敢！老娘把她养活那么大，就是打死都不欠她的，打几下怎么了？以前也没见她多娇贵，找了个男人就要上天了吗？我告诉你，我一天是她妈，一辈子都能教训她，我打她她就得给我受着！” 沈红这么理所应当，乔大春却觉得如今再像以前一样控制着老二是有点悬了，这都几个月了，别说钱了，都没见她寄信回家。 他说“这次你还是好好劝着她，别对她那么大火气，好好哄哄不就把钱哄到手了吗。” “我知道，我脑子比你好使，这还用你说，行了行了，你赶紧给我收拾行李，我明个就走！” 另一边，王圆圆跟宋宵到了国营饭店，今天天气比较阴冷，出门的人不多，饭店里空空荡荡的，厨师估摸挺闲，菜上的很快，不多会儿一盘金黄色的红烧鱼就端上了桌，鱼身被烧的金黄诱人，散发出浓郁香气。 “好香。”王圆圆忍不住咽了口水，“开动开动！” 她拿起筷子刚想夹鱼，对面的筷子先一步伸了过来，带着一块鱼腹最鲜美的肉落进她碗里。 “看起来是挺不错，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是宋宵第二次夹菜给自己，不过他动作和神情都十分自然，王圆圆也就淡定不少。 一般来说，夹菜的举动就太亲密了，不是普通朋友之间该有的举动，但也得分情况、分人，像是宋宵做这样的举动就不容易引人反感，似乎也没那么暧昧。 说到暧昧，王圆圆其实能感觉到宋宵平时对自己的温柔和体贴，和对其他女知青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但是吧，有好感不代表他就要跟自己处对象，她直觉宋宵的恋爱观跟自己差不多，虽然他表面温柔，内心却十分清醒理智，一定是要经过相当多的相处，考察对方是不是各方面适合自己，以及确定自己的心意，才会最终捅破那层窗户纸。 又或许宋宵根本不喜欢自己，只是把自己当成老乡和妹子一样照顾呢？这也是有可能的，宋宵本人的条件十分优秀，她还真不敢太自负。 宋宵是不知道她这样的想法，他最近一直在寻思着直接表白会不会把王圆圆给吓跑，万一王圆圆对自己无意，可能连最初的朋友关系都无法维持，到时该如何收场？可委婉的表示，对方似乎没什么反应，上次送过了围巾，书本，这回该买什么？ 他从小到大也没追求过女孩子，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动心，从开始的好奇探究到不自觉被吸引，这样的心路历程对他而言也是十分陌生、毫无经验可循的。 像是刚才给王圆圆夹鱼，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捏着一把汗，生怕她面露不喜或是张口拒绝，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 两人吃饭也是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心里各怀小心思，不过谁都没捅破窗户纸，一顿饭吃的还是十分平和愉快的。 从国营饭店走出来，俩人又一起去了百货商店补给生活用品。 有宋宵在，大包小包倒是他主动拎着，王圆圆寻思反正都出来一趟，就让宋宵在路口等一会儿，自己去附近的供销社买点肉。 这事儿她不是第一次干，走到僻静无人的小巷子里，让肥啾从神谷星带出来两只鸡和四条鱼，猪肉神谷星是没有的，反正手里肉票还有不少，就去供销社称了五斤后腿肉。 回到路口时，宋宵看她采购了那么多东西，眼底微微闪过诧异，“去黑市儿了？” 他记得上回王圆圆就买了不少，这才一个多星期，她买的不光是猪肉，还带了家禽和鱼肉，这些也要用肉票，王家是普通职工家庭，按说生活条件不至于这么宽松。 “供销社买的啊。”王圆圆面不改色地说。 黑市儿离得远，说去黑市儿的话时间对不上。 宋宵挑挑眉，“看来阿姨每月给你寄的肉票不少。” “我哥也爱吃肉的，每月发那点肉票是不够，他们总拿钱跟左邻右舍换。”王圆圆不动声色地解释了一句，然后就岔开话题，说起乔丽云。 “我听大队长说她这次受伤用了不少药，合计下来一百多块呢，大队似乎给乔家所在的街道打电话了。” 宋宵“没那么多，大队是把上次派出所垫付那部分一起算上了。” 两人正说着话，街对面突然走过来一个人，隔了老远就喊“王知青！” “李队长？”王圆圆挑挑眉。 不得不说李爱国眼神还是非常锐利的，总能在大街上找见自己。 李爱国走上前，打量了宋宵一眼，宋宵了然一笑，“你们先聊着，我去对面等。” 看着宋宵的背影，李爱国爽朗一笑“这小伙子不错，走起路来板板正正一身朝气，一看就是军人出身，你们处对象了？” 王圆圆摆摆手，“哪有，您说笑了，今早我们仨一起来的镇上，宋医生也顺便过来办事，李队长，你找我什么事儿？” “你上午和田知青说那个事儿，我想了想，可以照你们说的试试，保险起见人选不从所里出，我打算跟县局申请一位警官过来辅助调查，这事儿也就先跟你打个招呼，回头我得跟你们支书和队长面谈。” 王圆圆想了想，说“李队长，我有个点子能让乔丽云露现行，你要是相信我的话，这事儿交给我来安排。” 第231章 这个男人是她的新目标 李爱国稍一寻思“这么的，明早我上大队一趟，咱们详谈。” 有些话，大街上没法儿细说。 王圆圆点头“行。” 她跟李爱国道了别，快步往对面的宋宵跟前走去，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见着宋宵手里多了个样式陌生的手提袋。 王圆圆好奇，“你这又去买什么了？” 宋宵“最近天冷，添置了一双手套，刚好看到有女式的，颜色挺好看，顺带也给你买了双。” 他神态自若，语气自然，犹如在说这顿饭吃了一碗米饭。 静默，空气一阵静默。 王圆圆安静了几秒，随即就干巴巴问“多少钱？” 她是真不太情愿问这话的，生生把关系拉远一大截，显得不领情又见外，可关键她也没法不见外啊，上回宋宵已经送过自己围巾了，这回再加上手套，冬季取暖配件都齐活了。 说起来，宋宵也太爱送她东西了吧？按理来说男女之间这么做已经挺明显了，不过他言行又实在太克制，每次送东西都让人觉得是很随意的举动，完全没什么其他原因。 宋宵手搭在下巴，笑着寻思“多钱我忘了？好像没几块，回头再说，不早了，先回吧。” 他先一步迈开步子，王圆圆只好跟着，但她还是郑重道了谢“谢谢你啊宋医生。” 嘴里道着谢，心里已经合计起来，甭管宋宵是不是对她有意，她都不能心安理得受着，回头得给宋宵送个什么当回礼，她问肥啾有什么值得送的推荐。 肥啾对人情世故方面是真有些迟钝的，给出的建议很没参考价值“吃的，喝的，穿的，用的……” 王圆圆“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吧，宋医生每天练字，不行就送支钢笔，嗯，就钢笔了，下次别忘了提醒我买钢笔。” 同一时间，大队卫生站里，乔丽云这会儿正在输液。 她还不知道沈红即将到来将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什么天翻地覆，这时候的她，满脑子都是汪建华。 医生、城里人、健谈且幽默、模样不差，综合下来比一般知青要强不少，外加她现在很需要一个男人照拂自己一把，这人所有的条件都吻合了自己现在的需求。 以前她对一般的异性是相当高冷，除了像是莫问程这种的，一眼就能让自己勾起兴趣的之外，对别人都是不理不睬，若即若离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这时候她委实也是没什么选择权，毕竟在这个破地方已经没什么人认可自己了。 乔丽云阴郁地想着，现在也不是她挑人的时候，能有个差不多入眼的男人她就得好好抓紧机会的。 她盯着大门的方向，寻思刚刚汪建华给自己输液的时候挺温柔的，跟她聊了小十分钟病情，不仅安抚她慢慢治疗，临走的时候还帮自己把被子盖好，这也算是相当殷勤了，等会肯定还会进来陪自己的。 想到这，她赶忙抬起另外一只能活动的手，把毛衣扣子解开一颗，又把领口往下拽了拽，露出漂亮的锁骨和白皙的脖颈，最后她想了想，输液几小时太墨迹，躺在这动也不能动，就把输液针管的速度调快了不少。 今天好容易田明芳这个碍事的不在跟前，她必须得把握好机会让汪建华对自己生出好感来，这时候心里是不住地盼望着汪建华赶紧到来。 不多会儿，汪建华果然提着暖水瓶进来了，一进屋，放下暖水瓶就过来查看乔丽云的情况。 他重新调试了输液针管的速度，说“这个消炎药要滴慢一点的，不然你心脏会觉得不舒服。” 乔丽云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就是有点着急，怕上厕所什么的不方便，就调快了。” 汪建华“那怕什么的，要想上厕所我帮你去喊隔壁女知青，这几天外头雪没化，大家都没上工在宿舍休息着。” 乔丽云抽了抽鼻子，突然变得伤感万分“说真的，谢谢你汪医生，你是我遇到的最好最好的医生，最好最好的人了。” 她超高的评价让汪建华十分受宠若惊，摸了摸鼻子说“我也就是做好本职工作，没你说的那么好。” 乔丽云直勾勾地看着汪建华，眼里就沁出了泪意“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知道现在大家都是怎么议论我的，他们说我不检点，不要脸，甚至误会我要杀了田知青，对这些误解，我真的百口莫辩，几乎要失去了好好生活下去的勇气，只有你和他们不一样，只有你是相信我的，你这么细心体贴的照顾我，耐心地倾听我的委屈，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的世界，因为有你，才不至于让我感到彻底的绝望。” 汪建华“……” 啊这，他啥时候说过他相信乔丽云了吗？ 他只是在主动做一些大家都不愿意做的事罢了，乔丽云躺在这就算是病号，总得有人照顾的，他刚入职，积极辅助宋医生做好医务工作，让宋医生对自己有个好评价那都是必要的。 至于聊天什么的，他是个闲不住嘴的人，而且他是真心对乔丽云这号“传奇人物”感到好奇的，前几天乔丽云还没回来的时候他就听说了不少这个人过往的英勇事迹，像是勾搭莫知青被抛弃，撺掇女知青惹是生非、舌战县领导被处分这些事迹，他以为是什么大美女，等真正见到了人，反差还是挺大的，好奇驱使下，他也是十分乐意跟乔丽云多多“沟通”一下的，不但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万一查到什么可疑的线索也能给王圆圆他们提供帮助。 无论如何，他是要在知青院站稳脚跟，跟大伙打成一片的，不然这次就白来了。 他咳了咳，“乔知青，你什么都别多想，安心养病，有个好的身体才能应对一切困难。” “你说的太对了。”乔丽云鼓起腮帮子，然后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我一定可以渡过难关的，汪医生，你会陪伴我一起吗？” 身体恢复是迟早的事，她昨晚还趁着没人注意进空间狂喝了不少灵泉水，估计今天脸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这些她是不担心的。 汪建华“没问题没问题，我一定会和你一起见证你的未来！” 至于是怎样一个未来就不好说了，他提前在心里替乔丽云默哀了一下。 乔丽云没察觉他话里的多层含义，她就觉得吧，这个汪建华确实不错，她都把衣领拉那么低了，都没见他的目光在自己胸口这边逗留半下。 这么看来，这人还是个正人君子，这反倒勾起了她的征服欲。 “汪医生，这个消炎药是不是有点刺激，我突然感觉身上有点不舒服，脖子周围痒痒的，是不是起疹子了？”她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 第232章 灵泉水失效了 汪建华顺着她说的地方看过去，目光顿住两秒，强行稳住自己的表情别有啥变化，“你确定？” 乔丽云心里一喜，她的脖子是最白嫩的，有没有疹子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汪建华这么模棱两可，不就是给自己找借口多看两眼么。 她也跟着装傻充愣，很上道地说“是不是离得太远看不清，你要不凑近看看？我感觉挺不舒服的，不知道是不是药物过敏了。” 汪建华虽然不大情愿凑近，生怕自己干呕出来，但他也怕乔丽云出现过敏反应啊，只能凑上前，很用心地观察起来。 主要他不凑近点，就根本看不出来啥，乔丽云那脖子斑斑驳驳，已经不能算正常脖子了，上面布满了挖痕，每条挖痕旁边都弥漫着红肿，锁骨附近也好不到哪去，不过他压根没往下看。 他凑到乔丽云跟前，仔细端详着她的皮肤，呼吸间有热气喷洒在乔丽云耳边。 乔丽云轻轻地“嗯”了一声，无限娇柔地说“汪医生，我是不是脸红了，我感觉自己脸好烫，主要是……以前从没有哪个男孩子离我这么近过，这还是我第一次离一个人那么近……” 她对自己的颜值还是非常自信的，没有哪个正常男人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不心动的。 汪建华愣了一下“你脸红了吗？” 他看着乔丽云纵横交错，颜色斑驳的脸，嘴角抽了抽，这脸就算再红人也看不出来啊。 乔丽云更加羞涩了，含情脉脉盯着面前的汪建华，突然觉得他的眼睛像是一汪清泉，她毫不犹豫地做了个要起身的动作，同时嘴巴往上嘟起，专门往汪建华的嘴巴上碰。 眼看俩人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不过千钧一发之际，汪建华以惊人的速度弹开了。 他站在三米远的地方，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庆幸着自己的初吻还在。 乔丽云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天爷，看来这人真是不安分的，居然顶着这副尊容都还想着把自己给拿下。要不是他身为医生，又对乔丽云有着探究的心思，根本不可能天天对着乔丽云一张怪物似的脸谈笑风生，更别说有啥亲密举动。 乔丽云看着他惊恐交加的样子，呆了一瞬，有些失落地说“呃，我刚姿势不太舒服，就调整了一下，吓到你了么？” 她寻思不能够啊？她都这么主动了，搁着一般男人，早就“被动”地任由她啄住嘴唇了，就算汪建华是个相对正直的人，可他对自己难道没有好感么？只要有好感就不至于不成的。 汪建华还在后怕，脸色很不自然，语气明显有怨怪，“乔知青，我身为你的医生，关注你是正常的，希望你不要多想，主要我们也不怎么般配，我感觉我长得还是不错的，配的上更好的。” 乔丽云脸色顿时就有些挂不住，寻思汪建华是不是眼瞎，她无比自负地说“我自认为我的长相在女知青里算是数一数二的，我从来没为自己的容貌觉得配不上谁过，汪医生，你扪心自问，我模样不好看么？” 汪建华翻了个白眼，本来想忍得，但还是没忍住，直白地说“我这个人对未来的妻子还是有追求的，再怎么说我也是县医院院草，我喜欢的女孩皮肤是一定要白皙光滑，发际线不能太高，像是斑秃这种的，我真的接受不了，恕我直言，你的长相确实达不到让我心动的地步。” 乔丽云听着他这些话，一开始还没怎么走心，觉得跟自己没啥关系，甚至觉得汪建华这种小地方的人，审美不高级还自信的可怕，当听到最后一句时，她脸色突然就绷不住，瞬间苍白了。 汪建华在说她丑吗？怎么可能呢，她本来的长相确实只是清秀，但自从有了系统，喝过灵泉水之后，颜值就被神奇的改造了，越来越精致不说，整个人的气质都拔高了一大截，给人一种仙气飘飘的高级感。 至于发际线高，斑秃？怎么可能是自己呢。 不对……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头发，那天在山上被田明芳薅掉了不少。 可她昨晚喝了不少灵泉水，以前像这样的小伤，早就该恢复了呢，难道没恢复吗，怎么回事？ 她忍不住自我怀疑着，突然，她想到什么，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脸。 天啊，她居然摸到一块肿起的皮肤，坑坑洼洼的触感。 汪建华看见她的动作，就从旁边的抽屉里拿了面镜子给她，“给，你还是自己照照镜子吧，自信是好事，但也不能自信过度了，人还是要对自己有一个正确的认知和评价的。” 乔丽云接过镜子，看着镜中映出自己的脸，突然受惊一般，“啊”的一声尖叫。 那是自己吗？那明明是一张丑陋不堪的脸，眼窝发紫，脸色青里透黄，到处都是疤痕，鼻梁因为淤肿比平时宽了两倍，发际线整个后移了三四公分，露出的头皮和脸上的皮肤两个颜色，活像一个怪物。 乔丽云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她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难道灵泉水不起作用了吗？她瞬间有一种深深的羞耻，和极度的恐惧、绝望，顶着这样一张脸，别说吸引异性了，那些男人不嘲笑她就算不错了。 重生以来，外貌优势是她相当倚重的一部分，失去了美丽的脸，未来她怎么去蓉城做生意发家，还怎么利用那些男人给自己付出。 她整个人突然就感觉到一股无助和愤怒，一把将手里的镜子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汪建华早就退到了门边，他默默哀悼了一下，耸耸肩说“你也不用太担心，外伤可以恢复的，不过，恢复到什么水平不好说，真的不好说的，你头皮下的毛囊都被破坏了，以后除非去大医院，不不，咱们国内做不了植入毛囊，看看有生之年能不能出国治治……” 乔丽云狠狠瞪着他，歇斯底里地怒吼“你闭嘴！” 汪建华摇摇头，把门关上走出去了。 他本来是把自己的嫌弃掩饰的好好的，谁让乔丽云突然勾搭他，害的他有些话不想说也得说了，不过，乔丽云本来就不是啥好东西的，这些伤人的话对她说出来倒是没啥心理负担。 屋里。 乔丽云什么也顾不上了，等不及就进了空间。 第233章 即将启动保护程序 一眼看到灵泉水还在田地边，像往常一样汩汩流淌，乔丽云悬起的心微微松了。 就，也不知道咋回事，最近一进入空间她第一反应就是看一眼灵泉水还在不在，总有种错觉，似乎它快要不在了。 难不成是最近受伤太严重、太频繁，所以灵泉水一时间发挥不到那么大的效用，所以潜意识里才产生了这种恐惧和焦虑。 说到效用，其实乔丽云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的，她走向小溪边，蹲下身，大捧大捧的往口里灌着，直到肚子实在撑的一滴水都装不下，才停下动作。 她坐在草地上，突然觉得周身有些寒冷。 奇了怪，系统空间明明是四季如春，这里没风，没太阳，完全是个恒温环境，怎么突然变得冷飕飕的了。 她低头一看，地上的草叶尖头居然冒出了淡淡的黄色。 是秋天了么？乔丽云抱着胳膊，感觉脚底板的寒意直往身上窜。 她忍不住唤出系统面板。 过了很久，面板才出现。 这样迟钝的反应，之前她是根本不在意的，反正对她来说这个系统最大的价值根本不是任务，而是空间和灵泉。 到现在她才惊觉，系统变成这样，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再联系到灵泉水的不对劲，她心里瞬间有点慌。 她主动跟救世者对话“为什么空间变冷了？” 救世者冷冰冰的声音不期然响起“系统数据库在修复过程中出现数据缺失，暂时无法修复。” 乔丽云没想到这次系统居然会主动回答她了。在这之前系统只是偶尔跟她交流，而且都是任务相关的，从来不会和她说到其它话题，她平时有什么问题问系统，系统多半也不回答她，一来二去的，乔丽云自己也觉得费劲儿，干脆不问了。 乔丽云听得似懂非懂，她接着问出最关心的问题“那灵泉水呢？为什么我感觉它最近的效果和以前没法比了？” “系统即将启动保护程序，启动前需关闭一切干扰性耗能，包括营养补给功能。” 乔丽云脸色瞬间一僵。 虽然系统回答她的话术十分专业，但她还是听明白了，系统的意思是，灵泉水属于营养补给，现在是被关闭这个功能了。 “保护程序？为什么要启动这个？”她连忙问。 系统“系统出现多处无法修复的bug，已经影响到主程序运行，为防止系统崩溃，即将启动内置保护程序，倒计时七天。” 怎么还有倒计时呢？ 乔丽云瞪圆了眼睛，感觉自己对这一切接受无能，太突然了。 她问“保护程序又是什么？” 救世者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它的回答里，基本都是有关于系统数据和bug修复方面的，全是乔丽云无法理解的专业性词汇，乔丽云听得云里雾里。 听完之后她抓重点问“你刚说，七天之后你要飞往m星系所在的空间站接受维护？要维护多久？维护完之后这些错误会修复吗？” 这个问题超出救世者回答的范畴，维护的时长和结果连它自己也不知道，它的本质只是一块充斥了一行行代码的晶片，虽然分析计算能力强大，但毕竟是老版本古早系统，完全没做过沟通和逻辑方面的优化，更不具备感情，所以它与人沟通的逻辑性还是欠缺的，只能回答数据库里已知的东西。 它没能回答乔丽云，但乔丽云一颗心却开始慌乱起来，她还有很多问题想知道答案。 救世者离开，是它自己离开，还是带着她一起离开？ 如果它不回来了呢？自己是不是就彻底失去了系统的庇护。 她把这些疑惑一股脑问了出来，系统却没再回答任何。 这次的对话，也让乔丽云彻底认清了现实，灵泉水被收回了，她现在是不可能再指望灵泉水了，别说灵泉水，系统能修复好自身的毛病就算不错了。 她也不明白，好端端的系统，为什么会有乱七八糟的bug，如果不是这次灵泉水不给力，她也不会在汪建华那儿出那么大的丑。 如果老出毛病，救世者去维修一下也是好的，就是不知道它离开的时候，会不会和自己解除绑定，如果自己没了系统，那就和普通人没啥区别了，那样的自己完全没了优势，她无法接受，只要想一想，就害怕的浑身颤抖。 不会的，应该不会。 乔丽云立刻掐灭了这个可怕的预测，她既然跟救世者绑定，那么它就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等它修复好之后，一切就能正常运转了，包括灵泉水的功能又会重新恢复，到时候她的一切外伤都能治愈，也会变得更加美丽和自信。 想着这些，她平静了不少，又重新回到病房里。 病房里很安静，汪建华没再进来，乔丽云也不想再看见他。 说实话，她是有些遭不住被他拒绝的打击的，再加上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根本不可能再打动汪建华，就算见了也是自取其辱，她想着，等以后灵泉水恢复了，她一定会变得更加美貌和气质，到那时候，汪建华就后悔去吧，他一定会为了今天的种种自负而悔不当初的。 汪建华这时候也是挺惆怅的，坐在外头的台阶上盼着宋宵赶紧回来。 好家伙，差一点点，他初吻就没了，想起来他就后怕，说起来，他现在是分外想撂挑子的，可卫生站统共就俩人，那边宋医生早上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他看着点乔丽云，他要是不管不问的，万一乔丽云逃跑不就坏了事儿，这人可还欠着大队不少医疗费呢。 正烦躁着，大门那边走过来一个身影，“汪医生。” 汪建华看着有点眼生，但认出是前院的，就起身打招呼。 “我叫郭振兴，那啥，听说乔丽云这次伤势挺重的？” “呃……”汪建华似乎回过味来，敢情是来打探消息的。 他就原原本本把乔丽云的伤势说了一遍。 郭振兴“我听说她本来要杀了田明芳的，结果被田明芳反制住了，有这回事儿吗？” “是的……吧？我也不确定。”汪建华似是而非，没怎么多说“具体我不太清楚，我就负责给她看病。” 俩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客套了几句郭振兴就走了。 汪建华刚要回去看看乔丽云的情况，门口又闪过来一个人影，这次是个女知青。 “汪医生，我叫王小芹，过来问问乔知青的情况，她严重吗？” 汪建华都不太想言语了，不过还是打起精神把乔丽云的情况形容了一遍。 “哦，这次她做的是挺过分的，听说田知青脖子上那么大一片黑的都是被她掐出来的，太残忍了，田知青咋没报案呢？” 汪建华望天，然后摸了下肚子“王知青，你饿吗？都到饭点儿了，你们前院中午吃啥好吃的？” 第234章 暗潮汹涌 王小芹撇撇嘴，“你还遮掩啥呢，我都听说了，乔丽云就是想杀人的。” 汪建华无语地笑了一下，“你们都听谁说的？” 王小芹没吭声，她总不能说胡伟和秦方昆今天上午出门边走边聊这个事儿，正好被她们几个听见了。 她就笑了一下“这事儿总没那么容易过去吧？大队长咋一点反应都没有，田明芳就咽下这口气了？” “我真不知道。”汪建华笑的像哭“我也就才来没一礼拜，人都认不全呢。” “不想说就算了。”王小芹悻悻的，但也没急着走。 女知青到底是不一样的，那眼睛东望望，西看看，还趁机打听点别的“王知青她们呢？今儿没在呀？” “出门办事去了。”汪建华立刻又补充一句“我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王小芹失望地瞥着他，幽怨地说“那行，没别的事儿了，我先走了，汪医生你忙着吧。” 她离开之后，也没走远，拐了个弯走到知青院后面的杂草地，尚国胜正在那儿等她。 俩人汇合后，她就把打听到的情况说了。 尚国胜“那就算了吧，估计她是真捅娄子了，不考虑她了。” 最近他一直盯着郭振兴，王小芹那边也是从早到晚关注着周桂兰，不过这俩人最近却一点动静都没，就连平时的相处中，也看不出丝毫暧昧。 这不，尚国胜有点坐不住了，一寻思刚好乔丽云回来了，干脆就拉她入伙。 捉奸这个事有时候也是人多力量大的，再加上乔丽云满脑子奸计，说不定她加入进来真能弄出点转机来，事后分赃虽说得多匀出去一份，但总比现在这样逮不到任何把柄的强。 再有一个月就该过年了，他还寻思赶年前能从郭振兴那儿讹一笔钱回家呢。 王小芹根本不知道他这些想法，她就寻思要把周桂兰和郭振兴私下做买卖的那一套给弄明白了，其实她是不怎么想带乔丽云的，以前对她就没多少好感。 听尚国胜这么说，她也就歇了这心思，“不带她也好，带了她反而多个人跟咱们抢发财的机会。” 尚国胜怅然“走吧，咱俩碰头时间也不能太久，免得引起他们怀疑，回去以后我这边继续监视着郭振兴，你那边也别松懈，把周桂兰盯紧了。” 尚国胜交代了一句自己先离开了，过了会儿王小芹也从另一边走了。 另一边，郭振兴回去后，借着做午饭的功夫，也在厨房里跟周桂兰说着乔丽云的事儿，他上新院打听这些纯属是好奇和八卦心里作祟，外加周桂兰总撺掇他打探跟田明芳有关的事，说是，这些事儿王圆圆她们都参与了，但不清楚具体的，她还推测说乔丽云身上有秘密，搞不好背了大案子的。 郭振兴觉得有点扯淡，不过他还是去打听了。 这时候跟周桂兰一讲，周桂兰寻思了一阵，说“我以前一直觉得乔丽云就是个躲在后面挑唆，自己不出面的阴险怂包，现在看来，她不光阴险，还是所有人里最狠辣的一个，以前我是挺想整整她的，现在看来得放放了，你以后也离她远点，在外头碰见了，尤其是人少的地方，最好别凑到她跟前去，万一她下死手呢，她这种趁人不注意就要人命的，真叫人防不胜防。” “我看她就是被莫问程抛弃以后承受不了，心里变态了，不然也不能勾引副校长，还对田明芳下那么死的手，不过你担心的也是多余，女人狠起来也就那么点小劲儿，不足为惧，我一个男人有啥好怕的。” 乔丽云那小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掐，细胳膊小手指的，能有多大劲儿？说不定跟挠痒痒差不多。 想到这他还有点心痒痒的，现如今乔丽云身上除了风骚又多了点泼辣的劲头，什么时候能亲验体验就好了。 周桂兰深深地看着他，“你琢磨什么呢？” 郭振兴正要说话，忽然听见脚步声，接着厨房门帘猛然就被拉开了。 尚国胜站在门口，“呃，我过来看看，要不要帮忙？” 周桂兰神色如常一边说不用帮忙，一边跟郭振兴说“不是你想加肉就加肉，这次总共买了两斤，得吃到月底，顿顿放肉一礼拜都不够放。” 郭振兴完全上道，嘟囔“整天那么素，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尚国胜别看不说话，俩眼却在郭振兴和周桂兰脸上来回扫描着，看了半天，他才张口跟着劝郭振兴，“说实话，咱们现在伙食算不错了，郭知青你不能老想着你自己，我们几个都是没什么钱的，顿顿吃肉谁吃得起。” 周桂兰趁他说话的功夫，微微侧身，在尚国胜看不见的角度，朝着郭振兴使了个眼色。 “算了，伙食这么差，我也懒得帮忙，谁爱给你帮忙帮忙去。”郭振兴满脸不高兴，扔下手里的萝卜就走了。 尚国胜也要跟出去，却被周桂兰叫住了，周桂兰说“尚知青，你留下帮我削下萝卜，我昨天手指受伤了。” 这头郭振兴一离开，就直奔韩顺利宿舍。 “哥们哥们！尚国胜又找借口去厨房找周桂兰了！” 韩顺利猛地从宿舍床上坐起身，趿拉鞋下炕，走到窗边往外看，咬牙说“他进去多久了？” 郭振兴“得有小十分钟了吧。” 韩顺利怒气浮在眼底，握紧拳头“狗男女，这还是在知青院，他们太猖狂了！” “哥们，先忍忍，你现在出去不是打草惊蛇吗。”郭振兴劝着他“咱们就等他们半夜出去幽会的时候来个当场捉奸，那比什么都有说服力，你现在出去，他们什么都不会认的，有用吗？” 韩顺利“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就是气，唉，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先忍着吧，兄弟，谢了，这次多亏你帮我盯梢，回头他俩有什么异动你一定及时跟我说，我非得逮个现行不可。” “这你放一百个心。”郭振兴拍着胸脯说“好歹也是收了你十块钱的，我能不好好帮你办事儿吗。” 这边前院暗潮汹涌，新院暂时倒是十分安宁的。 王圆圆和宋宵回来的时候，刚赶上做午饭，她顺便就把买来的鸡拿进去一只，中午大伙热热闹闹吃了个鸡汤面，每人分了碗鸡肉。 大家正吃着饭，田明芳抱着个袋子从外头进来了。 她风风火火地踏进院子，直奔孙秀文就走来“孙知青，给你！” 孙秀文满脸问号，身子往后仰着，不愿意接。 田明芳“你不是爱吃松子儿，我特意去黑市儿给你买的。” 就这点松子儿，可花了她四块钱呢。 王圆圆下意识看了眼宋宵，俩人都是一脸恍然，原来田明芳那会儿突然告别是去给孙秀文买松子儿去了。 咋说呢，田明芳虽然家境不好，但对孙秀文可真是掏心掏肺，愿意付出为数不多的物质，她自己冬天连个围巾都舍不得买呢，棉袄都是旧的，搁在21世纪这样的女孩都不多，不过王圆圆的立场也不偏着田明芳，因为她知道孙秀文根本就不爱田明芳。 第235章 计划开始实施 现在这样的情况，王圆圆倒真希望孙秀文能再表现得决绝冷酷点儿，伤心一时总好过伤心一辈子的。 孙秀文本来是有点反感的，不过他无意间注意到田明芳冻的通红的双手，连副手套都没，心里倒是突然升起一丝内疚，自己现在对田明芳是能冷淡就冷淡，能躲远就躲远，田明芳还能这样记得他的喜好，花钱取悦自己，作为一个女知青，真是挺不容易的。 就是吧，他要是接受了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他又不想跟田明芳发展暧昧。 想到这些，他脱口而出“田知青，你这人对朋友是没得说，我有几个哥们儿都是单身，回头我给你介绍靠谱对象啊！” 大伙都没想到孙秀文会一点面子都不给田明芳的，整张饭桌瞬间鸦雀无声，田明芳脸上的笑容也迅速失色，“孙知青，这就是给你买的，你爱吃就拿去吃，不爱吃就扔了，别给我说介绍不介绍的话。” 说完这话，她把松子往桌上一扔，转身就走了。 展宏瑞咳了咳，有些看不过眼地说“把钱还给她吧，松子你不想吃就大伙分了，但你得跟她把话说清楚，以后别这样。” 乔丽云先前也跟孙秀文纠缠，但田明芳跟乔丽云那种薅羊毛的又不一样。 铁牛轻拍了下孙秀文的肩头“孙知青，你别犯愁，要不我陪你去吧。” 看见孙秀文难过纠结的样子，他也是分外不舒服的，早早跟田明芳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 其实大伙一开始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多少有点调侃孙秀文的意思，但今天田明芳这举动，突然就让人怪唏嘘的，觉得她一颗真心真是付诸东流了，这年景能一口气拿出几块钱给对象花的男知青都不多了，别说女知青，更别说田明芳还单亲家庭，家有弟妹，家境贫寒。 孙秀文抓了一把头发。 得，这叫什么事儿，好端端的他招谁惹谁了，在大家眼里自己又成渣男了。 他也挺操蛋的，寻思今天就得来个了结。 站起身说“不用你陪了，我自个儿跟她说去，圆圆，你那儿有粮票没，先给我拿两张，回头还你。” 他寻思黑市儿的松子估计花了田明芳大几块钱的，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男人，多还给她点钱再添两张粮票，他心里也不至于那么不是滋味儿了。 没等王圆圆说话，宋宵和展宏瑞动作整齐划一，同时把手伸向自己的口袋，俩人一起掏出粮票递给孙秀文。 孙秀文“……” “咳咳，倒也不用那么多。”他一人一边抽走一张，“月底给你们还啊。” 说完就匆匆出去了。 他离开后大家这次倒是没再议论这事儿，默契地谁都没八卦，默默吃着各自的饭。 吃饭是没人管乔丽云的，李文贵让宋宵在治疗单上给开了葡萄糖、盐水和营养液，全都算在医药费里，就等着这两天朝乔家要钱，等乔家拿了钱，大队这边再出粮。 乔丽云在病床上闻着鸡汤的香气，尤其是听着外头的对话，孙秀文刚要朝王圆圆借粮票，还没怎么的呢，展宏瑞和宋宵就立马站出来帮她拿票，她心里是十分晦涩不堪的。 想想重生之后，她为前途做了那么多铺垫和努力，可做的再多也没用，还不是混到了这步境地，这一切都是因为王圆圆跟着自己一块下乡了。 她回想着自己名誉崩塌的起始，就是王圆圆曝光了她和孙秀文的关系，从那以后大家都觉得她是自私自利的人，接着每一次任务都有王圆圆捣乱破坏，想着这些心里就恨的牙痒痒。 王圆圆可不管她这样那样的恨意，她一吃完饭回屋，肥啾立刻就飞了出来，把救世者即将启动保护程序的事儿说了。 “这么快？”王圆圆挺意外的，啧了一声“我想到了，但没想到这么快，而且也太容易了，我以为之后还得费一番劲儿呢。” “她后来那么作死，可不得把系统给作没了么。”肥啾说“不过也不是十拿九稳的，还有七天时间，万一在这期间乔丽云完成了任务，救世者一旦成功修复了某些关键bug，说不定又恢复功能了。” 王圆圆立马警惕地说“你意思是，她还是有可能触发任务？” “说不好。”肥啾也不确定。 …… 清晨阳光十分灿烂，积雪虽然还没化，不过天气难得晴朗。 王圆圆和宋宵一大早就出门了，刚跑到一半，李金响派人来叫她。 到了李家，李爱国果然穿着便装坐在堂屋，旁边还坐个个皮肤微黑，身形敦实的小伙。 “介绍一下，这是县局的张明。” 王圆圆朝张明点头，“张警官好啊，幸会幸会。” 张明连忙礼貌地朝她笑，“王知青好，事情的经过我都了解了，接下来我会尽职尽责的。” 王圆圆“辛苦了，我也一样，这事儿我既然参与了，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我一定不遗余力。” 两人这就算是打了招呼，王圆圆刚落座，李金响就问她“虽说地府那个事儿叔有点不信，但你和田知青都说的那么玄乎，那叔也就配合你们查一查到底是啥情况，你说有法子能让乔丽云露馅？咱们先跟李队长说说你那法子，商量商量看看成不成。” 王圆圆点点头，就把自己的办法说了。 末了她说“这事儿要办成，还得要田知青打配合，你们要觉得可行，我立马就去跟田明芳说。” 李爱国“试试吧。” 三人接着就照着王圆圆提供的思路商量一阵儿，王圆圆就告辞了。 回到知青院，她先去茅草屋敲门。这个点大部分知青都没起床，不过田明芳很快顶着一对熊猫眼开门了。 丧丧地说“王知青，你等我一下，我洗漱了就去看守乔丽云。” 王圆圆“不急，你这……是昨晚没睡好么？” 田明芳叹气，如实说“孙知青不接受我的好意，还说我和他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我昨伤心了一晚上，一宿没睡。” 这个王圆圆是想到了的，她只能宽慰田明芳“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好的。” “不会再有了！”田明芳心痛而又无奈地说“别人都没他好，我谁都看不上眼。” 第236章 她识破了 王圆圆咧咧嘴，以前咋没发现田明芳那么恋爱脑呢。 明知道田明芳不爱听，她还是说“长得英俊的小伙多的是，又不是只孙秀文一个，其实孙秀文模样也就只是一般般的。” 田明芳“你要觉得我只是喜欢他的长相，那你就看低我了，我以前没认识孙知青的时候，就觉得尚国胜哪哪都好，自从孙知青来知青院，我看见他一天天为了乔丽云憔悴，天天被乔丽云伤害，却还是一心一意对待她，我就慢慢喜欢上他，眼里就容不下别人了，孙知青真的很好，他的好只有我知道。” 可他千般万般的好，永远也不会对你的。 王圆圆默默地叹息一声，田明芳这是，还不死心呢。 田明芳说着话就去脸盆那边洗了脸，她随便拿毛巾一抹脸，也不照镜子，“走吧，我今天火气大着呢，要是等会对乔丽云忍不住动手你可得劝住我点。” 王圆圆“那倒不用……今天有啥火气你还真可以照着她撒，我过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个计划，能让李爱国相信乔丽云真的不是正常人。” “那可太好了，你说吧，需要我咋做。” 王圆圆细致地把接下来的事儿跟田明芳说了一遍。 田明芳眉头一直皱着，听到最后，露出了兴奋的神色“这办法不错！王知青还是你有智慧啊！那接下来我就照咱们计划行事。” 俩人往新院走去，一路上没多说别的，到了东院，王圆圆直接去宋宵宿舍敲门，找他要了点东西，宋宵听了挑了挑眉，但很快露出了然神色。 不过他什么也没多问，只期待地说“我已经忍不住想马上吃瓜了。” 王圆圆跟着笑起来，田明芳也是哈的一声笑，郁闷的心情一下子一扫而空“看我表现的吧。” 三人说完话，从宋宵屋里出来，简单吃了个早饭，接着田明芳就去了乔丽云病房。 她猛地推开门，脚步生风地走进屋，满脸阴沉地讽刺“你不是厉害吗，怎么躺了两天还起不来呢？” 乔丽云已经醒了，不过她不想搭理田明芳，闭眼假寐。 田明芳却不打算轻易饶了乔丽云的，她本来被孙秀文拒绝心情就十分郁卒，由着这股劲儿借题发挥。 走上前使劲推搡了乔丽云一把，“别在这给我装死。” 乔丽云眉头微微皱了下，没睁眼。 田明芳更加过分的，在她头上扇了一把。 她如今力道不比以前，一巴掌瞬间把乔丽云疼的变了脸色，她睁开眼，怒瞪田明芳“你还有完没完了？” 田明芳“你那天差点害死我，我越想越气，你以为就这么算了？” 乔丽云冷着脸，语气有些不屑，“那你还想怎么样？” “你别以为大队长不让我朝你动手，我就不敢对你咋样，咱们走着瞧的，看我不整死你的。” 乔丽云死死掐住掌心，那丝刺痛让自己保持理智。 现在她不能跟田明芳硬碰硬，等以后她迟早要把田明芳给收拾了。 她深吸口气，没吭声。 田明芳冷涔涔地朝着她阴笑，然后就走到对面的床上，一眨不眨盯着乔丽云。 乔丽云感觉到田明芳今天的眼神很不对劲儿，不由得就想起了前辈子，这人是个杀人犯的事儿。 她余光打量着田明芳，揣摩着田明芳的想法，同时心里也暗暗提高了警惕。 不多会儿，汪建华拿着各种瓶瓶罐罐进屋给乔丽云挂水，田明芳倒是没再吭声，一直坐在那盯着乔丽云不发话。 汪建华本来还是有点忐忑的，但看见屋里还有别人，一下子放松起来了。 跟田明芳闲聊“田知青，我看你那天身上也不少伤，怎么也没处理？” 当时宋宵提出要做进一步检查，田明芳拒绝了，她知道卫生站这边要自费，不舍得花钱，加上最近她体力和精神都不错，想着就不花钱了，等段日子就会慢慢好。 再说她也没啥明显的伤口，基本都是擦碰伤和扭伤掐伤，当时就只简单处理了下。 田明芳阴恻恻地盯着乔丽云，一边回汪建华“治伤不得花钱么，我没那么多钱花在这上头，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我这笔账我会算的。” 床上的乔丽云再次深吸口气，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田明芳的目光像毒蛇似的，让她十分不舒服。 汪建华惊悚地看着田明芳“你思想可千万别走极端啊，别为了一些糟心事糟心人让自己做后悔的事儿。” 田明芳身体微微前倾，对着乔丽云说“我这人从来不知道后悔两个字，做啥事都是认定了不回头的。” 眼神进一步阴鸷。 乔丽云“……” 她索性再次闭上眼，当田明芳不存在。 汪建华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朝着田明芳赞叹“行行行，你厉害的，不过，还是悠着点，那啥，我就先出去了，隔壁来了几个上山受伤的村民，我还得过去帮着宋医生处理，这边你有什么情况随时过去喊我。” “知道了。”田明芳一脸不耐烦。 汪建华佩服地看了田明芳一眼，连忙转身出了门。 要么怎么说恶人就得恶人治呢，这个田知青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追求男知青时不拘一格，对上仇人也是横扫千军的气势。 他这回下乡可是真是开眼长见识了，这世上真是啥样疯魔人物都可以有的。 汪建华离开没多久，乔丽云就感觉到有些困乏了，不过她也不敢真的睡的，她是重活一辈子的人，知道田明芳是个不走寻常路的。 不过她也没睁开眼睛，以不变应万变。 没过多久，她似乎感觉一个阴影笼罩过来了，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她动也没动，假装睡着的样子。 就听着输液架那边传来细微的动静，乔丽云微微眯了下眼睛，居然从眼睛的余光里，看见田明芳拿了个注射器，在快速往她的输液瓶里注射东西。 她心头一凛，立刻闭上眼睛。 田明芳注射完液体，也没逗留，轻手轻脚出了门。 这下乔丽云更觉得这东西怕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她想也不想地坐起身，接着她就把有毒的那瓶砸在地上摔碎了。 屋里这么大的动静，立刻就惊到了隔壁的汪建华，他飞快推门进屋，看见乔丽云摔坐在地上。 汪建华无语“怎么了？” “我想去方便一下，不小心摔倒，把输液瓶打碎了。”乔丽云淡漠地解释。 汪建华只能重新拿一瓶给她，田明芳也在这时匆匆赶回来了，看到这一幕，神色复杂中透着失望。 乔丽云冷哼一声，朝着田明芳挑衅地抬抬下巴。 意思很明显，你想害我，没门。 田明芳顿时就一脸怒气。不过她心里是乐开了花，没想到第一步这么容易就办到了，现在乔丽云一定以为自己要动手杀她，接下来就看今晚的了。 第237章 戏做足了 等汪建华前脚走，田明芳瞬间就沉了脸，“砰”一声关了门。 “乔丽云，你再没事找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汪医生那么忙，你好意思总惹祸麻烦人家？” 乔丽云眯眼盯着她“田明芳，别装了，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在汪大夫那戳穿你么？” 田明芳语气一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丽云嗤笑“从你给我输液瓶里放东西开始，我就醒了，刚才不拆穿你，就是给你一次机会，让我们之间和解的机会。我知道你气不过，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去你不也做过很多伤害我的事么，我上次掐你，那也是因为季明那件事你做的太过让我心里不舒服，但我现在想通了，过去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以后我们就不要互相争斗了，这样真的挺没意思的。” 老话说将军赶路不追小兔，欲成大树，不与草争。 她的灵泉水暂时被封住了，这段时间没了依仗，没必要激怒田明芳让自己吃亏，倒不如先稳住她再说。 哪成想她一番恳切的话，田明芳根本就不买账。 她指着自己的脖子，“乔丽云，你就只是掐我那么简单？你是想把我往死里掐的，你还带着我去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你骗的了别人骗不过我，你身上有秘密，这事儿我敢确定，你说我能让你好过吗？除非你认罪伏法，不然我肯定不会算了的，杀你倒不至于，我可没那么蠢，为了你搭上我自己一条命，但你也别想舒舒服服混过去。” 她说话间，一直盯着乔丽云的脖子，眼底的杀意，如同暗夜里的猛兽，随时准备在合适的时机撕碎猎物。 这些当然都瞒不过乔丽云锐利的眼睛，她在心里轻易地撕开了田明芳的伪装。 她知道，田明芳这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明显是打算动手杀自己的，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这才故意说不至于杀自己这些话来蒙蔽自己，这点小伎俩可瞒不过她的眼睛。 于是，她干脆不吭声，也不再浪费口舌劝田明芳了。 这时候她也是无比庆幸，幸亏她自己是重生的，知道田明芳上辈子是什么德行，要是没点警惕心，对田明芳这个人大意了，刚才就着道了。 她想到，乡下这些人一个个都看不惯自己，万一自己死在这里，不可能有人帮自己调查申冤的，而她家里那对渣爸贱妈，只想着从自己身上捞好处，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这么一来，害死自己几乎不用承担什么后果，成本那么低，也难怪田明芳憋不住想动手。 乔丽云觉得自己这辈子虽然没那么顺遂，但她也是半点不想死的，只有活着才有逆风翻盘的希望。 她目前只是被困在乡下，只要以后去到蓉城，她提前了解了未来会发迹的那些大佬，就是靠着这些信息差她都能打出漂亮的翻身仗，所以她得把自己的命，好好保住了，接下来不管田明芳是明里动手还是暗里动手，她都要打起一百分的精神应对，必要的时候还得留着证据，说不定能反治田明芳，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田明芳余光看着乔丽云认真起来的表情，心里琢磨着，王圆圆特别交代她，流露杀机的同时，切忌表现得太直白和刻意，要从人性出发，遵循人性逻辑。她当时似懂非懂，王圆圆就给她解释一般人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之前总是要先掩饰自己的，王圆圆让她也务必把戏做足了，不然很难骗过乔丽云。 这时候看乔丽云一脸凝重思索的模样，应该是彻底上钩了。 不得不说，有盟友真是不错，关键时刻有商有量，连容易出错的地方都避免了。 田明芳这几年在知青院一直是独来独往的，倒不是她不愿意有个好朋友，主要这些女知青一个个都有各种她看不上眼的毛病。 像是艾艳暴脾气动不动爱怼人的毛病她就受不了，高盼有点幼稚而且话太多相处很累，白晓晓又太文静，周桂兰爱说教人摆大姐谱没劲儿，王小芹是狗腿，反正，没一个入她眼的，她越想越觉得王圆圆就是最合适自己的朋友了。 她觉得，王圆圆实在是太心细了，而且为人很大气，没有其他女知青那么多事儿的，该说说笑笑的时候她也嘻嘻哈哈放得开，该认真的时候人家懂得很多道理和做事的方法。 下午的时间过的快，很快阳光从窗下褪去，天色就黯淡下去。 外头知青们热热闹闹又开始了晚饭。 乔丽云闭目养神了一下午，就是为了一晚上打起精神，这时候睁开眼，双目炯炯有神。 就听着外头知青们一阵笑闹，忽然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打在玻璃上。 这边新院每间房的窗户都安装了崭新的玻璃，这么一响动，乔丽云不禁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就见玻璃上裂开了一块，露出一片手掌大的洞。 孙秀文懊恼的声音传进来“这不能怪我，秦方昆要是不伸腿过来踹我，那我指定不能朝窗户这边躲，小爷我胳膊肘还生疼呢。” 秦方昆直说风凉话“你躲归躲，自己不知道看路啊？你不如怪玻璃质量不行。” 宋宵“玻璃属于卫生站财产，打坏了要照价赔偿的，当时队里给了预算单，一块玻璃八毛。” 孙秀文叹气，“知道了，我回头给……嘶，不对啊，秦方昆你他妈得跟我对半赔，刚刚是你先追我的，你就说你认不认吧？是个爷们儿就别碎嘴子了，赶紧掏钱。” 秦方昆无奈“我可真是倒霉催了。” 田明芳一听孙秀文被怼，顿时满脸不高兴的，走过去冲着外头的秦方昆喊“我还倒霉呢，我晚上在这屋里不冷吗？有空跟孙知青打嘴仗，不赶紧拿块报纸把我玻璃糊住。” “呃……知道了。” 不多会儿，秦方昆拿来扫帚扫了地，孙秀文用报纸把窗户暂时给堵住了。 这点小插曲，乔丽云倒是没怎么往心里去的，这样的小事对现在的她来说就是芝麻绿豆，根本没心思多关注。 她反而觉得，田明芳那么单相思孙秀文，挺可笑挺可悲的，孙秀文根本就不是啥好东西，那么无情的抛弃了自己，跟王圆圆搅合到一起去，等着吧，总有一天她要让所有曾经抛弃自己的人后悔。 晚饭点儿过去之后，天就擦黑了，外头也渐渐没了嬉笑声，田明芳给屋里开了灯，那边大队派人送了饭菜过来，她故意当着乔丽云的面儿吃的吧唧响，气的乔丽云嘴唇都在颤抖。 大队是要把自己饿死吗？这都两天了，没给一口吃的。 她抗议地说“我饿了，要吃饭。” 第238章 博弈 田明芳大口嚼着面条，凉飕飕地说“饿死你才好呢，跟我有啥关系。” 乔丽云握紧了拳头，气不过地说“你们这么对我，会遭报应的。” “还不知道谁的报应先来呢。”田明芳冷哼一声，意味深长。 乔丽云强忍住情绪，不做声了。 不多会儿，田明芳吃完了饭，站起身整理对面的床铺，脱了鞋就躺上去，把灯给熄了。 乔丽云在黑暗中，恨恨地咬着牙。 大队这些人真的太坏了，居然真的连口饭都不给自己，这么下去肯定不行的，她得想想别的办法。 她转头看着田明芳，那边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乔丽云的目光，在田明芳身上逗留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现在还早，而且田明芳是不是装睡都不好说，正好她这会儿也不困，有的是时间耗着，等到了后半夜再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夜慢慢深了。 乔丽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刚打算起身，突然就听见田明芳那边传来动静。 只见田明芳突然从床上坐起身，动作非常轻非常慢，两条腿几乎是慢动作搭在床下，然后站了起来。 乔丽云顿觉不妙，难不成田明芳现在就要动手了？这人可真是沉不住气啊。 想是这么想着，她防备的动作可一点没迟疑，浑身紧绷，一副蓄势待发，随时打算跳起来跟田明芳殊死搏斗。 田明芳悄么声的走到乔丽云床边，突然就扬起手。 乔丽云猛然坐起来，看清田明芳手里拿了把刀子，身子立刻往旁边一侧，接着就灵活地跳起来，从自己床这边直接跨到田明芳那张床。 她瞪着田明芳，威胁地说“你胆子也太大了，这是在知青院，我要是大喊大叫起来，把人都招过来，你就死定了。” 她也知道拼力气她肯定是拼不过田明芳的，只能赌一把田明芳不敢声张，只要自己保持好安全距离，就有呼救的余地，说不定这事一发生，大队领导就把田明芳撤了，换个人来。 田明芳飞快把小刀揣进兜里，“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起来上厕所而已。” 她往前一步，乔丽云立刻就往侧边退一步，始终和田明芳保持着安全距离，“我会信你的鬼话吗？想上厕所会拿刀子？你现在就出去，立刻离开这间屋，不然我喊人了。” 田明芳“随便你，你叫阿，把大家都叫过来评评理才好呢，你上次都要杀我了，我随身准备个小刀防身过分吗？看看大家会向着我还是向着你，你试试？” 乔丽云死死咬住唇，“你、你太过分……啊！” 她惊恐地叫了一声。 田明芳突然毫无预兆地扑了过来，两床之间两米远的距离，她却以惊人的弹跳力，硬生生跳到对面，瞬间就把乔丽云压在身下了，乔丽云连续几天没摄入灵泉水的能量，身体比上回还虚了，感觉到田明芳沉沉的体重压在身上，她立刻就挣扎起来，可任凭她怎么使劲，根本推不开寸许。 田明芳早有准备，她直接把一团袜子塞进乔丽云嘴里，洋洋得意地“你叫啊，你不是想大喊大叫，你倒是叫，你叫的越大声，我越兴奋。” 乔丽云急得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挤眉弄眼，脸上一副拼命求饶的表情。 田明芳可不止准备好了臭袜子，她一把掀开枕头，那里居然有条早就准备好的绳子。 乔丽云瞪圆了眼睛，嘴里发出唔唔的垂死挣扎。 田明芳动作十分利索，当着乔丽云的面，把绳子连续缠绕几圈，将乔丽云的双手紧紧缚住，然后把她双臂推到头顶绑在床头固定，接着又用同样的方式把她的脚捆住固定在床尾。 就不说这个姿势羞耻不羞耻的话了，乔丽云整个人都慌了，头一次感觉到处境岌岌可危，像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还好，她还有空间，她可以进空间躲避。 可那么一来，就再一次的暴露了自己，上次田明芳已经起了疑心，到处跟别人说她不是正常人，虽然没什么人相信她，但乔丽云也不想再发生第二次意外。 她心里激烈地斗争着，一边是想迅速躲进空间里避难，另一边则是顾忌着后果。 这时，田明芳再次从裤兜里拿出了刀子，她从上到下打量着乔丽云，在她惊恐地目光中，一把揪起乔丽云的麻花辫，果断地来了一刀，刀尖甚至滑过乔丽云的脖子，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割到她的皮肉。 乔丽云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麻痹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头发，瞬间被削掉了。 “怎么样，我刀快不快？接下来就好好让你体验一下。” 乔丽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唔唔唔……” 田明芳好像明白乔丽云在说什么似的，嗤笑“我怕什么？等我杀了你，就把刀子放在你手里，告诉别人你是自杀的，你说大队领导会不会为了你专门调查？等你爸妈大老远跑来给你收尸的时候，你早就浑身恶臭发黑看不出什么来了。” 田明芳虽然这么说着，乔丽云心里也是有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赌她不敢真的对自己动手。 看乔丽云没那么激烈的反应，田明芳心头微微焦灼了一下，但已经到了这一步，总不可能再流露出犹豫的，她举起刀，对准乔丽云的心脏，然后扬起手。 就在刀尖差点挨到乔丽云的时候，乔丽云眼睛猛一眯，像是在赌博一样，瞪着田明芳，而田明芳也突然收了手，“哟，不害怕？你胆子还挺大。” 田明芳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这样的博弈是真考验人的心态。 乔丽云冷静地盯着田明芳，似乎已经把她看透一般，眼里流露出一丝狐疑。 这时候田明芳也是同样焦灼的，她知道此时此刻门外王圆圆他们已经部署好了，就等自己这关键的一步，可乔丽云太能沉得住气了，到这时候还不去她的“地府”，这么一来她就挺着急的，拖的越久自己越是拿她没办法，反而容易露馅。 见田明芳没有下一步动作，乔丽云更是淡定下来了，她挑衅地看着田明芳，不知想到什么，目光突然望向窗外的方向。 田明芳心里一咯噔，乔丽云可是个分外鸡贼的人，之前她没想到别处去，那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就表现得特想复仇，但这时候这么一耽搁，保不齐乔丽云已经开始怀疑她们合起伙诈她了。 电光火石间，田明芳突然伸手，摘掉了乔丽云嘴里的袜子。 她吐出一句话，直接打断乔丽云的思绪。 第239章 田明芳一战封神 “我又改变主意了，就这么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我得让你死的刻骨铭心！”田明芳故意阴笑了几声，目光落在乔丽云的嘴唇上，狠狠锁定。 乔丽云察觉她凶狠强势的目光，一阵不祥预感。 心惊肉跳地问“你……你要做什么？” 田明芳忽略乔丽云那张肿起的丑脸，狂放不羁地撂狠话“做一件我早就想做的事了！” 话落，她鼓足了十级勇气，照着乔丽云的嘴就怼了上去。 乔丽云当场石化了，思维完全中断、卡壳，眼睛差点瞪出眼眶。 她一脸震撼地瞪着田明芳放大的脸，因为手脚都被束缚着，她没法挣扎，她也完全顾不得，因为脑袋已经全变成了浆糊。 这什么情况啊？太惊世骇俗了！ 田明芳这是、这是对自己……耍了流氓？啊？！啊啊啊啊啊！ 她真的没想到，田明芳会给自己来这么一个惊天操作，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顿时就几欲作呕，一脸受辱至极。 她是1993年重生的，上辈子的90年代尽管社会开放程度要超越以往的几十年，但她也没听说过周围有哪两个女的这样的，别说周围没有，报纸期刊电视上，对这一类的变态行为全部都是抹杀，根本就不带宣扬的。 说白了，这种行为就是彻头彻尾的反人性，变态狂！田明芳果然是个穷凶极恶的变态！ 田明芳憋着一口长长的气，终于亲完了，她自己也是脑袋发懵半天没缓过劲儿来的，想想她居然把乔丽云这个变态杀人犯给亲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田明芳心里也是很委屈的，刚才情急之下她是真没啥办法了，电光火石间脑袋里就浮现出以前在家时，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的一篇长篇连载小说。 这小说是讲传奇人物武则天的，她被皇后送到感业寺，差点儿就被一个丑陋不堪的老尼姑给办了，受尽了委屈，屈辱。 那会儿她还年少，非常之单纯，纯洁的像张白纸，那段描述一直冲击着她稚嫩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没想到今天她竟然学着老尼姑，把这可怕的行为给乔丽云用上了！ 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啊啊啊！ 田明芳也没顾上感慨太久，她赶忙看乔丽云的反应，嗯……果然像被雷劈了一样，田明芳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顿时也更有信心了。 咂了咂嘴，意犹未尽地说“哎哟？滋味不错，没想到你这个贱人魅力还不小！” “田明芳，你也太变态了，你居然对我，你对我……你……” 乔丽云感觉自己的嘴巴都肿了，这是什么非人的力道，太凶狠了，她又恶心又震撼，难得的结巴起来。 田明芳持续口吐狂言浪语“你还不知道吧，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一直馋你身子，可是没机会，好容易等到今晚，你说我能放过你么？” 她强迫自己目光不正经地流连在乔丽云的身上，突然伸手，一把就扯开乔丽云毛衣上的扣子。 随着她暴力的动作，七八颗扣子啪啪落地，乔丽云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惊悚地说“不不不不……你这属于变态行为，你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可是个女……唔唔唔……唔唔唔……” 田明芳直接俯身堵住乔丽云的话头。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她可是更大胆豪放了。 乔丽云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又屈辱又愤恨，下意识反抗，可不等她用牙咬田明芳的舌头，人田明芳直接霸气地捏住她的脸颊，强迫她上下颌骨分开，直接来个长驱直入！ 门外，窗户下面埋伏着的一干人等“……” 田知青……可真是个……豁得出去的狠人啊……这架势，好家伙，不得一战封神了么。 屋里，乔丽云持续作呕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呕……呕呕呕……” 她心态直接崩了，心里浮起了一丝你死我活的念头，田明芳这么对待她，让她真是膈应到家，恨不得把她给碎尸万段了。 这边田明芳也是好不到哪去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觉得，乔丽云要再不去那劳什子地府，她这戏也做不下去了，真忍不住要暴起剁人了。 好在她也是会调节自个儿的，马上就想起孙秀文，想起自己以后和他的幸福生活，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立功，为了未来吗。 杀人她是不能真的下手，相比起来亲一下那都不算啥了，为了完成她的使命！牺牲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么想着，她整个人身上顿时燃烧起了浓浓的信念感，这种超强的信念感，让她无所畏惧！ 乔丽云，准备好吧你，老娘马上要放大招了！ 田明芳突然就松开乔丽云，目光落在乔丽云的胸口，两爪顺着目光落下，同时用力一握，然后狰狞地收紧五指“哈哈，可以啊，还挺饱满，我早就馋的不行了，看我不折磨死你的，小贱人！” “啊啊啊啊啊！”乔丽云尖叫起来，声音彻响天际。 阔怕阔怕！太阔怕！ 她觉得，自己进一步遭受到侮辱和重创，田明芳这个恶魔，为了玩女人已经不择手段了，无耻下贱，突破人性。 这还不算啥，乔丽云突然感觉到田明芳又有新动作，接着她裤子没了，两腿间凉飕飕的！ “啊！！！你这个死变态！！”乔丽云浑身的细胞都沸腾了，几欲炸裂，“那里绝对不可以！！” 她发出一声极度崩溃的大喊，然后瞬间消失在床铺上，不见人影了。 “哈哈哈哈哈哈……快快快，大功告成了，进屋！”田明芳兴奋地跳下炕，打开门让门外的小伙伴进来。 大伙瞬间冲进屋，开灯的瞬间……果然，屋里除了田明芳外，根本看不见乔丽云人影了。 床铺上还残留着捆缚乔丽云的麻绳。 李金响红着老脸，抖着手指着床铺“啊，啊这，这这这……” 刚才他蹲在窗户下吃瓜，呸呸，侦查。那会儿明明听见田明芳和乔丽云说话了，窗户洞上的报纸也被捅开了，可以轻易看见床上的两个人影，人确定以及肯定是在屋里的，但现在，居然真的就消失不见了。 他就，整个人被迷茫笼罩，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特别不真实，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他看看田明芳，又看看空荡荡的床铺，啊了半天，硬是没说出话来。 县里来的警官张明反应跟李金响差不多的，都是一脸痴痴呆呆，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人都傻了。 第240章 确信她不正常了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呆若木鸡，半天回不过神来。 等大伙陆陆续续回神，纷纷惊叹乔丽云的神奇操作，居然都能把自己从屋里变消失了，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江红柏“田知青，我得郑重跟你道个歉，我一直以为你精神错乱了，没想到是真的，乔丽云这个人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他今晚本来是没兴趣过来凑热闹的，但白晓晓非得拉着他加入，现在想想亏得他亲眼所见，不然就这种邪门的事他从谁嘴里听说都不会信的。 现在，亲眼所见了，由不得自己不信。 田明芳摆摆手，“不用道歉，现在你们都信了吧？我没胡说八道，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孙秀文和秦方昆这俩深度参与者也是在现场的，这时候都是一脸呆滞，孙秀文的耳朵还有点不正常的红。 田明芳生怕孙秀文多想，连忙走到孙秀文面前解释“孙知青你别误会，我心里没有啥别的想法的，我跟你表个态，两个同性之间我是坚决不会有念头，那简直太恶心了，我那么做可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孙秀文寻思着这话，声音虚弱地笑了下，“恶心吗？还好，其实也还好的……” 田明芳不解地皱起眉，“不好的，男女天生是一对，违背这个会遭天谴的，我可对她没任何歪心思。” 孙秀文动了动嘴唇，不过却沉默了。 宋宵拍了拍呆若木鸡的张明“张警官，今晚这样，就算是证据了吧？” 张明倏然回神，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咽了口口水说“……情况基本属实，不过，这事我是真没经验，人生头一遭，我得回去向局里汇报情况，不过我个人是完全相信田知青和王知青了，这次我亲自下乡配合调查，可以明确乔丽云此人确实有问题，太……他妈邪门了。” 他忍不住爆了粗口。 田明芳不忘了在这时候邀功“李队长，张警官，你们就说吧，我今天牺牲大不大，她太狡猾了，拿刀子根本就诈不动她，要不是我后来灵机一动那么刺激她，能把她的猫腻激出来吗？” 李金响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微微肿起的嘴唇“田知青，叔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个人物，女中豪杰。嗯……这个功劳以后必须得记你一笔！” 田明芳瞬间乐的找不着北。 江红柏探究地看着她“田知青，你要不要去漱个口？” 他不提这个还好，田明芳瞬间想到不愉快的回忆，干呕了两下，不过她还是摆摆手，坚持道“不行，这屋里不能离人，我得在这守着她，根据我上回的观察，去了那个地府，回来的时候还得回到离开的地方。” “也就是说，等乔丽云从地府回来了，还会落在这张床上？” 明芳很肯定地点头，“就是不知道她啥时候回来了，反正这屋坚决不能离人的。” “这么回事儿啊。”李金响摸摸下巴上的胡茬“今晚咱们几个先熬一晚，她要不出现，明儿开始大伙轮流值班，不过每天值班的人里必须要有个身强力壮的男知青，而且至少得三个人，乔丽云这个人既然有法术，我是不放心大伙的。” 张明也立刻说“我一早就回县局跟领导汇报，争取说服领导派人支援。” 接下来，大伙是搬凳子的搬凳子，沏茶的沏茶，王圆圆和白晓晓俩人也是分享出了手里的零食糕点，大伙把屋里的桌子搬到正中间，顶着困倦围坐成一圈，探讨着乔丽云离奇的消失事件。 先前大家不相信田明芳的遭遇，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听个消遣，左耳进右耳出的。 但这时候不一样，李金响强烈要求田明芳再仔细回忆一遍，给大家讲讲，让大家认真吸收转化一下，好能赶紧从她的遭遇里提炼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主要他们好奇啊，好奇乔丽云这到底是有某些东西的庇护呢，还是她本人就是有道行的精怪。 田明芳很是高兴的，再度把上回的经历仔细讲述了一遍。 大家各抒己见。 宋宵“我提一个思路，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得到了某样东西，这个东西含有一个和我们现在所处世界完全不同的内部空间，她可以借着那个东西进入到空间里，那里可以存放东西，甚至可以耕种，盖房，包括上次失踪的韩护士，可能被她杀害带进空间里。” 王圆圆一脸神奇地看着宋宵。 小伙子不错啊，随便推测都推测的八九不离十了，厉害了。 她立马点点头，表示赞成“我觉得宋医生这个推测很靠谱，如果她是修炼的精怪，就不可能轻易受制于任何人，她身上有法术不得作天作地了么？可见她是没有的，很有可能像宋医生说的那样，她只是拥有一个奇妙的空间，实现两个世界的无限制出入。” 田明芳“我支持王知青的。” 李金响咂咂嘴儿，怅然说“咱也说不清，咱也猜不透，反正不管她是啥，这事最后都是要国家介入的，咱们就是普通人，想破脑袋也解释不清她到底是个啥，但国家出面就不一样，上头能人，厉害人多着呢，一准能把她研究明白。” 在大伙谈论这件事的时候，空间里的乔丽云也没闲着。 她坐在小溪里，把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寸被田明芳碰过的皮肤，搓的通红，就像是洗刷着耻辱一样。 这个该死的田明芳，竟然是隐藏在这个年代的重度变态狂，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居然被田明芳这样糟蹋，太恶心了。 想想，她就恶心的直作呕，急忙又捧起灵泉水，反复地漱着口。 直到嘴皮子被冰凉的溪水激的发麻，她才停下动作。 她走出小溪，穿上衣服，寻思现在是不是就回宿舍，不过动念头之前，她犹豫了。 刚才她实在没绷住，就地消失了。田明芳说不定还在屋里，而且她还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现在屋里一定不止田明芳一个人，这个变态肯定会趁机叫大伙都进来，盯着床铺看自己是怎么突然凭空出现的。 第241章 姜还是老的辣 是了，田明芳一定会这么做的，这个人做事真的可以疯狂到不顾一切，上回季明那件事儿就显露无疑，这次乔丽云也不怀疑，田明芳一定会把所有人都叫过去，等着自己露馅。 这么一想，乔丽云完全不打算离开空间了。 不过留在空间里，怎么生活下去是个问题，因为空间上次数据清零，她从李花家偷来那些吃的都没有了，现在也就只剩下失去了效果的灵泉水。 乔丽云眯着双眼，在空间里来回走动着，寻思着接下来到底该怎么生存。 贸贸然出去被抓个现行，绝对会引起不可预测的后果，她现在已经没有更多选择，必须得捱过这段日子。 她低头看了眼脚下的草地，想到吃草的滋味，她不禁咬住唇，眼里泛起细微的挣扎。 这草地已经有点泛黄了，口味肯定不怎么样，不远处还有几棵树，树皮也是能暂时果腹的，只能这样了，先捱过这几天，等外面的人没耐心撤走了她再选个合适的时机出现。 天微微亮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众人结结实实守了一夜，却没等来乔丽云的现身。 王圆圆打了个哈欠起身活动筋骨，其余人听到她的哈欠声，像是被传染了一样，屋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哈欠。 展宏瑞“李队长，咱们还是尽快排班轮值吧？这么下去谁都扛不住。” 李金响点点头“今天先让二黑叫俩靠得住的村民过来，我寻思一晚上，这事还是不能大范围传播的，毕竟涉及到封建迷信了，传出去对大队的影响也是不好的，风言风语的闹大了，让上头咋想？说咱们大队带头搞封建迷信？所以哪，昨晚参与的人都注意，做好保密工作。” 大伙看他一脸语重心长，纷纷配合地点头应是。 “知道了大队长，这事儿我们绝对不往外说。” “行了，天都亮了，都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明天按时上工，除了排班值班的，其余人也别因为这事儿耽搁上工，不能因为出了个乔丽云，咱们安生日子都不过了。” 李金响发了话，大家就相继从位置上站起身离开了。 田明芳趴在桌上没动，眼睛死死盯着床铺的方向“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万一她过来了，我得第一时间把人给逮住，这份功劳我得拿全了。” 李金响翻白眼“田知青，你也太拼了，不过，这次能让她现原形也是多亏了你这股拼劲儿，敢于为了任务牺牲自己，叔回头让你婶子给你好好整俩菜吃。” 田明芳点头“行，但我的功劳也不能忘了，赶紧给县里打申请，给我评个一等功啥的，光嘴上夸几句，我到了四九城也没人认啊。” 她也不傻，知道大队口头的表扬是没什么用的，就得实打实让公家评定，有表彰，带奖状，奖状上有县里正式盖戳的那种。 “！！” 李金响震惊。 田明芳立功是不错，但这姑娘也太敢要了吧，张口就要一等功？ 这就是年轻人不成熟、不稳重的体现，他得把这姑娘的冒失劲儿往下压一压。 他虎着脸说“急啥，这事到现在才到哪一步，都还没给乔丽云定性，你等着张警官回县局汇报的情况再说，万一人家领导不当回事，大队上哪给你要表彰去？” 田明芳对这事的结果是格外执着的，她一听李金响话里有点玄，立马就不干了。 站起身一拍桌“这奖章我还要定了，这事我可是冲在最前头的，你作为大队领导，队里出了个妖怪一样的人物，你得跟张警官一起去县里汇报才能显现出这事的严重性！这事你得积极着，你都不积极，上头能重视吗？” 李金响“……” 还别说，田明芳这么说提醒他了。 他就是熬了一晚上，脑子有点木，鉴于这事的严重性，他确实应该亲自去县里汇报一下，必要的话他还得配合小张警官去县公安局做汇报。 想是这么想，他嘴上还是说着“叔对这事的打算和安排，远比你想的多，还用得着你提醒吗？年轻人，不要做一点点贡献就急着要奖励，年轻人多吃点苦，多做点事情，对自己是有天大好处的，叔这么大岁数还不是陪着你们熬夜，田知青，你的努力叔都看在眼里的，只要上头认可，大队肯定出面给你争取奖章，好好干，有前途的，来年的先进，你就是叔重点考虑的对象。” 田明芳万万没想到能得到李金响这么认可，想到评上先进能得几十斤面粉，心里瞬间喜滋滋的“有叔这话，我以后肯定好好干，我感觉自己还能继续熬三个夜！” 王圆圆“……” 咳咳，叔你可以的，把21世纪老板常用画大饼话术掌握的牢牢的，难怪是大队最有话语权的领导，姜还得是老的辣。 这边新院也是按部就班，李二黑没多会儿就带着人过来了，小张警官和李金响一起去县里做汇报，其余人各回各屋补觉。 王圆圆一直睡到中午那会儿才起来，她想起今个是轮到自己下厨，急忙出宿舍往厨房走。 厨房门是开的，传来菜刀切在案板上规律的“哆哆”声。 王圆圆一走进去，就和宋宵打了个照面，宋宵在切菜，汪建华在旁边的盆里淘洗着大米。 她挑挑眉“宋医生，你怎么不睡觉，跑厨房做饭了？” 宋宵“我估计你们是睡不起来的，我睡眠浅，白天一般不怎么能睡得着，干脆就起来了，将凑给大伙准备个午饭。” 王圆圆见案板上有排骨和肘子，盆里还泡着一条大白鱼，不禁默了默。 这叫将凑吗？ 不年不节不聚餐的，随便就是三道硬菜，太丰盛了，而且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吃肉永远就像是喝水似的不值一提。 说起来，宋宵手里的物资可真是不少，总能见他拿出肉来，简直是小财主级别了，有宋宵在前头挡着，压根衬不出自己的“独特”。 她这心里啊，开始有点忐忑了，宋宵之前说下乡是为期一年，也就是说，一年以后他就得回四九城，到时候她可就再也没这么好的挡箭牌了。 想想就觉得空落落的，不得劲儿！ 第242章 泡沫被戳破 她深深地看了宋宵一眼，“嗐，这年头家家户户都过的不容易，大伙手里也是没几个钱的，总这么吃你的肉，大伙心里该过意不去了，也亏得你家庭条件好，不然大家准得往歪处揣测了，不过，就算家境好，也得适当低调，人言可畏啊。” 宋宵不在意地吐出一句云淡风轻的回应“我也是借机锻炼厨艺，我出食材，大家帮忙品尝，算不上占我便宜。” 呃，看来是后台硬的很，压根不怕别人非议。 王圆圆觉得自己点到为止就好，倒是不必再多说啥了。 像她自己的话，就不能像宋宵这么“放肆”了，一头猪身上就那点排骨肉，排骨可是稀罕的很，肘子也差不多，她顶多弄点鸡鱼这些寻常的，还得掐着次数，毕竟她是普通职工家庭，还是顾忌不少的。 她搬了个小凳帮着剥蒜，有一搭没一搭跟宋宵说着话，入眼就是他站在案板前的一双大长腿，标准的185大个儿匹配腿，再一看自己的，幽幽叹了一声，“我现在1米61，不怎么满意，希望赶在20岁之前能长到165。” 看王爸王妈的身高，她觉得奢望170是不现实的，165还是能奔一奔。 宋宵侧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不明显的宠溺“现在这样就很好，以后有高处够不到的地方我帮你。” 王圆圆“求人不如求己，诶？宋医生，你们大医院有没有促进长高的药，或者什么针剂？不行给我打几针？” 宋宵手里的菜刀一顿，哭笑不得“促生长激素不能随便乱用，我倒是会看手相，还能简单批个八字，不如闲了帮你算算卦，看你能长多高？” 王圆圆满头黑线“没听说过算卦还能算身高的，你要不算算我以后高考能考多少分呗？” “嗯，回头我试试，争取给你算准点。” 汪建华今天沉默寡言，听到这个才跟着笑了一下，“你们俩可真是，一个敢提，一个敢应，这是公然搞封建迷信了都。” 不过他是有点强颜欢笑的，满脑子都是乔丽云的离奇失踪。 昨晚那事儿他是没参与，刚才听说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反正，就特别冲击他原有的三观，他甚至连乔丽云消失那间屋都不敢进了。 这顿饭也是挺磨时间的，等到开饭都两点多钟了，大家也差不多都睡起来了。 大伙围坐在饭桌前，倒是没怎么敢明目张胆讨论乔丽云，毕竟一个院墙之隔就是前院，李金响还特意交代了这事儿暂时不外传。 不过，多多少少都被这事儿给闹的，有点怀疑人生。 孙秀文顶着俩分外明显得黑眼圈，大家见了，纷纷调侃他要知足，毕竟他是在乔丽云那儿躲过一劫的男人。 放在以前他肯定是要嚷嚷几句的，但他今天也是话格外少，一方面是受乔丽云离奇失踪的刺激，另一方面也是跟田明芳昨晚那样对待乔丽云有关的。 同性之间又亲又抱，这样的行为是不怎么妥，别人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猜也猜的八九不离十，肯定觉得那样很恶心，很反人性，唉，反正不可能有啥好话，就差说十恶不赦了。 但是吧，他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思想上出毛病了，就觉得这样的事儿压根没啥大不了的，不仅不觉得过分，还有些隐隐的期待和享受。 这段日子，无论每晚怎么入睡的，第二天早晨他都是在铁牛的臂弯里醒来的，腿缠在铁牛结实的腰部，这样的相处不用说，肯定算的上是暧昧了。 一开始他当然是有些尴尬和介意的，不过几次之后他就适应了，反正铁牛不讨厌，他也美滋滋，觉得有个男伴是真心不错，比处对象可好一万倍。 别的不说，身边是男伴吧，既不用怕人误会，晚上睡觉也是分外有安全感，这种安全感女人可给不了自己的。 而且，处了对象，他就得承担男人的责任感，劳心劳力照顾女人，这些就不说了，女人心眼小，事儿多，磕磕绊绊多，哪有男伴那么省心的。 跟铁牛在一起，他不用强迫自己在女人面前的责任和担当，只需要简简单单呈现自己真实的一面，可以撒懒，可以懦弱，可以不顾形象地做任何事儿，像是晚上口渴了接个水啊，上厕所让铁牛陪着帮打手电筒啊，这样日常小事儿都是倍感舒心，他心安理得接受铁牛的照顾，贪恋着这样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这几年在乡下可以一直和铁牛这样下去，美好的生活就该是这样。 直到……昨晚田明芳吐出的那些话。 心里的美好憧憬，像泡沫似的一下子被戳破，一些念头好像就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他也解释不清，就，突然认真地重视起自己的异样，可他又对这样的异样有些不确定，他确定自己对铁牛肯定是不同的，那样的欣赏和喜欢他对别人可没有。 别说抱在一起睡了，就是站在旁边，看着铁牛健硕的身体，只看看他脸上单纯的笑容，自己都会开心好半天。 可这样的不同，到底是啥？ 那两个字他根本不敢想，脑子里反复出现田明芳的话——要遭天谴的。 “啪！”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吃好了。” 铁牛看着他碗里剩下的半块肘子肉“你才刚吃了两口？” 孙秀文心事重重地摇摇头，“我脑袋有点不舒服，出去散散步去，你们先吃。” 说完就大步走了。 除了王圆圆和宋宵隔空眼神交汇了一下，大伙都没怎么把孙秀文的异样当回事儿，各自埋头苦吃。 第二天一大早，李金响就来了，身边还跟着几个魁梧的男人，王圆圆一看就猜测是县局来的便衣公安，说明这事儿县局的人还是重视了。 几人进了院，就招呼大家进屋说话。 一进屋，那几人亮明身份，果然是县局派来支援的，那边领导听张明汇报了情况，当场就决定一查到底，这次来的四个都是上了年纪的有经验的公安，其中一个还是副局，他亲自带队上阵，可见县局那边的重视。 两天过去了，乔丽云依旧是没出现，这种情况大家也不敢放松警惕的，那边输液病房一直守着人。 看大伙都在，李金响也把县里领导的表态给大家转达了一番。 第243章 领导很重视 “吴县长听我俩汇报，刚听了几句就开始摇头撇嘴，一脸不信，主要这事儿也是太玄乎了，他不但不相信，还一个劲儿让秘书把我俩往外赶，小张一看这情况，当场就亮明身份了，人家小张警官不简单啊，人家他哥，他大伯都是县公安系统的，尤其他伯伯，都是常和吴县长打交道的……” 张明把自家的情况一说，以自己从警的信念和人格做担保，吴县长这才愿意听他俩详细说明这个事儿。 当时吴县长下乡慰问，乔丽云是顶撞过他的，吴县长对乔丽云这个人还是有印象的，再一听她身上这些猫腻，就陷入了沉思。 他让李金响和张明在会客室等着，紧急叫了几个领导班子成员私下开了个小会，接着就给出了意见——县里会把这件事往市里报，同时县局协同大队那边继续追踪调查乔丽云这个人，争取拿出更多让上级领导采信的证据。 众人听完李金响的话，脸色都松弛了不少。 王圆圆就觉得，事情到这已经算是很顺利了，原本这事儿就是田明芳一个人信誓旦旦，顶多自己和宋宵支持她，别人都是一万个不信，现在总算出现转机，李金响和张明都是亲眼所见，这样的证据不说在市级领导那引起重视，反正是成功让县里的领导重视起来了。 这事本来就是违反常规和科学的，一旦层层往上报，肯定会遭遇不少质疑和阻力，能有现在的进展就算是很不错了，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来的。 田明芳满脸兴奋，“这么说，县长相信了！大队长，你跟县长说没说我的功劳？” 李金响咧了她一眼，“啥时候说，咋说，我有分寸。” 接下来，四位警官就分别做了自我介绍，除了韩副局，其余三个分别是周警官，许警官，李警官。 大伙很快就在一起筹谋起接下来的调查计划了，目前还是先守株待兔，乔丽云既然曾作为活生生的人生存在这世上，就不可能永远消失，总归还得回来冒头的。 李金响把四位警官安顿在卫生站空着的两间房里，以后每天四人和知青一起轮班，至于警官们的伙食，方便起见就跟知青院这边一起吃，大队提供粮食补贴。 大家本来被这事儿闹的都有点人心惶惶的，但四位警官的到来，还是让大伙心里松快不少。 前院那边是中午才知道新院多了几个大老爷们的，午饭时周桂兰就听着围墙那边多了好几道陌生的声音，奈何她有意关注那边的情况，却听不到太多，她又拉不下脸去打听。 郭振兴和王小芹都借故去新院找汪建华打听了，一问才知道，这几个男人跟知青院也没啥关系，人家是过来大队出差办事的，被大队长暂时安顿在卫生站住下了。 这事儿打问一嘴他们也就没啥兴趣了，不过周桂兰却觉得没那么简单的，她中午出门的时候曾经和其中一个男人打过照面，那人四十多岁，眼神极度犀利，身上一股迫人的气势，一看就是特殊单位的，就算不是部队上的，那也得是什么国安部门的，再不济也得是公检法的，反正，她是有强烈直觉的。 再把这几人跟乔丽云最近的状况联系到一起，她更是觉得乔丽云肯定是背了什么了不得的案子，这阵外头都在传前阵子镇卫生院失踪一个护士，也不知道和乔丽云有没有关系。 王小芹拉开宿舍门进了屋，把洗干净的碗筷放桌上，刚一低头，在地上看见一小块干了的窝头，再一看周桂兰脚下，附近掉了不少碎屑。 她咕哝“周知青，你现在是真阔绰了，原来掉针尖大点碎屑你都捡起来吃呢，现在这么大一疙瘩掉下去你都不带管的。” 周桂兰淡淡地说“滚地上脏了，不爱要了，吃进去拉肚子更费钱。” 她最近又从郭振兴那捞了一笔，前两天郭家来了信，说是联系上了自己家，郭母把有意攀亲的事儿跟自己家一提，她妈利利索索就答应了，还真把这事儿给办成了。 她是不知道郭振兴是怎么说服他爹妈的，但郭母上门给她爸妈说的是，俩人都是同乡，在乡下也是互相帮衬照顾，因为个性投缘，关系走动的挺勤，这么一来就怕人说闲话，万一有个风言风语的，对周桂兰名声不好，不如认个干姐姐。 周家这边本来还挺纳闷的，非亲非故咋就走动那么勤了，这突然上门认亲肯定是有猫腻的，周母心里总觉得没底，怀疑是不是周桂兰在乡下和姓郭的发生了什么…… 原本这个事儿吧，最妥贴的应对办法是先给周桂兰写封信问问情况。 不过周母一听说郭爸的单位，当场就有些犯怵，哪里敢得罪郭母，再说了，她也是个有些势力眼的，对方家里明显条件高过自家几个档次，能攀上这样的干亲对自家也是有好处的，就算桂兰跟郭振兴俩人处了对象，那也是皆大欢喜，总比跟韩顺利要好多了，就这么，两家一拍即合，凑在一块吃了个饭，算是把这事儿过了个明路。 消息随着家信传到郭振兴这，他一高兴，随手就给了周桂兰十块钱零花。 这不，手里阔绰了，买肉都是不怕的，更别说一点粗粮窝头渣子，那真是不看在眼里了。 她这样的反应，对王小芹来说就是巨大的冲击了。 早先你勤俭节约的时候，姨妈纸都舍不得用呢，吃个饭恨不得把碗都舔干净，那会儿咋不嫌掉在地上的东西吃了拉肚子呢，现在讲究起排场来了，啊呸，不就手里有臭钱了吗。 她是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糟心的，凭啥在一个屋檐下处了几年的和睦关系，赚钱的时候就要吃独食儿？带带自己怎么了，别说平均分，哪怕让她喝点汤都好过这么防备着。 王小芹是真的愤恨的不行，感觉这几年跟周桂兰白处了，以前对她言听计从的，换来什么了？几年的跟班真是白当了。 她闷着嗓说“你这么浪费粮食，我看着不舒服，做人不能光顾着自己享受，还得考虑考虑别人的，你不在乎那点粮食渣子，别人当块宝呢，你当谁都像你似的腰缠万贯呢。” 第244章 他不见了 腰缠万贯这话就有点夸张了。 不过，周桂兰也不打算辩解什么，她手里有了钱，可不就衬得同屋寒酸了，矛盾冲突是避免不了的。 反正王小芹酸自己不是一天两天了，倒也不用和她多说什么，反正这几天自己就打算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收网了，如果新院那四人真是有来头的，那更是赶上了好时候，王小芹和尚国胜都得掉一层皮的。 她也没做声，起身拿扫帚把屋里打扫了一遍，就若无其事出门上工去了。 周桂兰前脚走，王小芹立马跟了出去，她走在周桂兰不远不近的身后，哪怕明知道周桂兰是往干活的地里走去，她也是不敢放松半分的，生怕错过什么。 这边王圆圆几人也开始了正常上下工，吃过午饭三人组就去了砍柴地。 最近白晓晓她们已经开始搞起了人工种植山参试验地，王圆圆就听着俩人一直在嘀咕着自制肥料的事，说是要增加土壤的有机质，她听得云里雾里，本来对农业就不是很感兴趣，也提供不了什么专业的意见，这方面白晓晓是行家，她干脆就没吭声。 听情况他们进展是挺顺利的，还有莫问程那边的甜菜地，白晓晓接手以后也是想着法儿的增产增收，当她谈论起作物的时候，脸上神采奕奕，整个人都是发光的，江红柏看着她的目光里也满满透着爱意。 王圆圆看着俩人的互动，就突然想到原着里的白晓晓是特别容易招“桃花”的，因为一张脸经常被调戏，为此乔丽云没少借着救她完成任务。 不过这次是完全不一样，她算是一下乡就跟白晓晓处成了朋友，基本她们天天都在一块，白晓晓长相不错，走到哪都会被人多看几眼，但也顶多就被看看，还没怎么遇到过路上调戏的，除了郭振兴那回。 由这，王圆圆甚至都有些怀疑，原着里白晓晓的境遇是不是乔丽云有心故意引导的，她知道白晓晓出事有几率触发系统任务，所以屡试不爽。 像是他们几个一起去黑市儿，附近那一片算是治安比较混乱的，江红柏都不会让白晓晓一个人单独过去，晚上走夜路也必定是俩人搭伴。 原着里没写出来的细节里，保不齐就有乔丽云故意引导白晓晓落单的剧情呢。 现在想想，这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乔丽云这个人利益至上，她是不会单纯因为白晓晓人品好就跟她做闺蜜，一定是给自己提供的利益占了主因。 “王知青。” 一道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王圆圆回头一看，是铁牛，他气喘吁吁跑来，神情看起来十分焦急。 “怎么了铁牛？” 铁牛在砍伐地东张西望了一阵儿，然后说“你见孙知青没？中午吃饭我就没见他，现在都到上工点了，也不见他人，我在附近到处找，也没找见。” 王圆圆摇摇头，“他没来后山这边，你别急，他那么大一人也不可能走丢了，是不是去哪跟你说了你没走心听？仔细想想。” 铁牛皱眉寻思着，“他没说去哪，不过他上午看着就不对劲，早饭只吃了半碗蛋花汤，上工的时候话也比平时少，看起来不太高兴，王知青，你说会不会是他家里出啥事了？” “不能吧。”王圆圆寻思着说“他家里人身体都挺好的，没听说过有啥变故，况且最近我们几个都还没收到家信。” 铁牛急得打转转，“那他会去了哪里，这都上工点了，他以前不会突然跑不见的。” 王圆圆只能安慰他别着急，再四处找找。 她心里多少有点推测，不过也不好跟铁牛说的，两人又说了几句，铁牛还是不放心，去别处找人去了。 他是不知道，孙秀文人这会儿正在一片僻静林子里的一个小山头坐着，他手里捏着一瓶白酒，不时往嘴里倒一瓶盖，辛辣的感觉弥漫在口腔里，似乎也暂时麻痹了他乱糟糟心。 “宋医生，来都来了，真不来两口？”他侧头看宋宵。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想找个人陪陪，脚下不听使唤地就找到宋宵了，人宋医生也是相当够意思的，什么也不问就陪着他上山了。 不过，这人都陪他坐了一个多钟头了，也不见他张口说什么安慰自己的话，更没见他着急的，自己不说走，他就那么安静地坐着，看着山对面的天空。 原本孙秀文觉得这样挺不错的，能有个安静不聒噪的哥们儿陪自己待会儿，不用被问东问西的，更没人打岔调侃，不过这会儿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他突然就想说说话了。 他又用胳膊肘怼了对宋宵，“少来两口，这酒度数低，都不上头，放心，不会被人发现。” “我不想喝。”宋宵把他手推开，深意地说“你也少喝点，酒精解决不了烦恼。” “我知道，我就是麻痹自己一下。”孙秀文揉了揉脑袋，“心里烦，烦透了。” 宋宵捡起一颗石子扔向对面的斜坡，没给他回应。 他没办法建议孙秀文，毕竟他俩的问题几乎无解。 想了想，他还是给出一句大众鸡汤“心烦的时候出来散散心挺好的，有情绪本就该抒发，但还是要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天大的困难总会有解决办法。” “嗐，你根本不知道我遇上的是什么，我……”孙秀文突然顿住，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宋宵根本就不知道，他面临的不是一条多么难走的道路，而是一座压根没路，也凿不开的巨山。 他看着宋宵，眸光挣扎，强忍着自己的倾诉欲。 就是喝再多酒，他心里某一块还是清醒理智的，清楚自己要是把心里话都说了，那就完蛋了，这事儿太过于禁忌，宋宵一定会和其他人一个反应，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他变态，甚至觉得他脑子有病。 像是宋宵人品靠谱，知道了就算鄙视自己也不会怎么样，换了别人说不定会把事情捅出去，给自己惹来天大的麻烦。 他真的怕，怕被当成变态一样看待，他不敢说…… 宋宵本来是不打算说什么的，实在是被孙秀文小狗一样水汪汪的可怜目光给盯得不自在了，索性起了头，“别纠结了，确定自己的心就去面对。” 第245章 想通了 孙秀文“！！！？？” 天爷，他这是暴露了嘛？ 不然宋宵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确定心意，什么面对不面对的，卧槽，难不成他看出自己对铁牛……不是，这个事儿连自己都有点懵，不太敢确定的，宋宵怎么看出来的？ 他惊悚地看着宋宵，“宋医生，你，你几个意思。” 宋宵面色如常，“字面的意思，只是建议你好好想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尝试去面对它，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他这话说的还是比较隐晦的，孙秀文一听，脸色稍稍松弛。 “我确定我想要的就是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对现在这样的日子很满意，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了，但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孙秀文迷茫地低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宋宵这次没吭声。 解铃还须系铃人，普通男女朋友他都不会给出意见，更别说孙秀文和铁牛这种复杂的感情，他不会劝说孙秀文勇敢跟铁牛在一起，更不会劝他果断放手，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才有资格下决断，谁担责，谁决策。 孙秀文又咂了几口酒，借着酒劲儿打开话匣子，“宋医生，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突然就找你了么？” “为什么？”宋宵笑看他微醺的傻样儿。 “我本来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的，但我现在突然就明白了，咱们虽然年纪差距不大，你也就比我大两岁，但在我心里其实已经把你当成榜样了，以前我都没意识到，现在想想，当我脑子里混乱的时候，想听听谁的看法，想有个良师益友陪着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人就是你，上回是你点醒我对圆圆的亏欠，这次我就又想到找你，你好像比我们所有人都成熟，你很优秀，却一点都不盛气凌人，做人平和不说，看问题也更一针见血。” 虽然他以前也在财税局上班，算是有工作履历的人了，但那都是家里给安排的，他是按部就班照着爸妈给的人生蓝图迈动着脚步，讲真，这辈子他唯一自己做出的重大选择，大概就是跟圆圆退婚，陪乔丽云下乡那次，但显然那次是个错误的决策。 “每个人都会走向成熟，有人迟些，有人早些，我以前在部队受过历练，会比同龄人成熟点。” 孙秀文觉得，宋宵的成熟是方方面面的，就像现在，他这副宠辱不惊的态度，真是让人分外佩服，不由自主心生信赖的。 孙秀文感慨着，不过这些话他也没说出口，夸赞的太频繁就成了吹捧，他孙秀文自认为也不是一个乐于吹捧朋友的人。 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了，他还是问出了想问的话“宋医生，如果换了是你，明明很满意现状，但你又明知道这样的现状是自欺欺人，你会怎么做？” 宋宵想了想，认真地对他说“每个人选择的侧重点不同，看你想要那个东西在心里的价值，是不是值得你愿意为它付出一切。当初我想当医生，就毫不犹豫为此努力了，因为做医生是我心目中可以为之奋斗一辈子的职业，我心甘情愿为此放弃其他的。” 孙秀文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过了好久，他一下子顿悟了似的，猛然站了起来，“我们不一样的，你想做医生是可以堂而皇之奋斗的理由，可我想要那个东西，根本没办法公开，更不会得到半点支持，我不能参考你的选择，也没法儿借鉴任何人的，我要开辟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 宋宵“……” 他看孙秀文一脸豪情万丈，似乎已经有了打算，不由得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维持现状！”说完，孙秀文自己也觉得好笑，抽了抽嘴角，解释说“不是消极的维持现状，而是一边维持，一边找到更好的办法长期维持现状。” 还有一点他没说。 这种事么，总归不是他一个人努力就能开花结果的。 他不确定铁牛的想法，更不确定铁牛愿不愿意和他一直在一起，如果铁牛追求的结果跟自己的方向不一致，那自己一个人的坚持也就没了丝毫意义。 他是很自私的，他想的就是让自己开心快乐，美好的生活哪怕多过一天都是赚到了，如果铁牛只是把自己当成单纯的哥们儿，没有掺杂其他任何感情，并且也不愿意和自己奔向一个长久的幸福，那他也不会死缠烂打的。 他想的很清楚了，如果是女人他死缠烂打还有点意义，可铁牛是个男人，他注定是无法强留的，这份感情的悲哀之处就是，他没办法奋不顾身的。 真到那个时候，就把这几年的下乡生活当成一个美丽的记忆封存起来，该了断就了断。 他马上21岁了，年纪上来了也该成熟起来了，不能只考虑自己了，他还有家人的，如果做事再那么不管不顾的，连累到家人他会自责一辈子。 对，就这么决定了！这才是一个成熟男人该有的念头！ 这么想着，孙秀文一扫先前的迷茫，他把最后一口酒灌进嘴里，扔掉酒瓶子，“宋医生，我心态调整好了！” 宋宵没再多问什么，只是笑着提醒他时间不早了，该下山了。 这天下工十分，宋宵跟王圆圆在厨房碰头，俩人简短交流了几句。 讲真，王圆圆对孙秀文这个维持现状的决定是有些意外的，这不像是他能做出的决定，本来以为他会走极端，要么奋不顾身，要么痛苦斩断，根本没第三种选项。 没想到他竟然选择了一种……十分鸡贼的处理方式。 不过这样的方式也许恰恰是正确的，毕竟这种关系根本没法轰轰烈烈的争取，他们得拿出一切和世人抗争，拼到最后也只会是身败名裂的结局，像是什么“得到社会认可，双方家庭的支持”，根本不存在的。 不得不说孙秀文这次也是成熟了不少的，他是把一切后果考虑的清清楚楚的前提下，依然遵从了内心，让自己享受哪怕一眼看得到头的愉悦，也许他是有点自私的，可追求幸福的本质就是为了让自己愉悦，只要这种愉悦不侵犯到他人的利益，又有什么不可以。 铁牛看见孙秀文满身酒气，不过脸上却带着放松的笑容，总算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叮咛了他几句，下次走开一定要提前说一声儿的。 第246章 沈红来了 孙秀文笑眯眯的，一把搂住铁牛的肩头，哥儿俩好地说“我就知道你不敢旷工喝酒，干脆没叫你，毕竟你可是劳动先进的觉悟，我能拉着你不学好么。” 铁牛也是个心大的，孙秀文这么一调侃，他马上就不生闷气了，面带笑容地说“旷工也就算了，再加上喝酒，万一让队里发现肯定不好的，不过每年过年我也陪我爸喝两口的，今年我爸泡了两罐药酒，回头你回家，我给你灌一坛子，带回去慢慢喝，也给叔叔阿姨尝尝。” 要说有多馋喝酒，孙秀文倒是没有的。 他压根不喜欢酒水在嘴里辛辣的滋味，今天不是特殊情况么，情绪到了那个无解的点儿，就想来两口麻痹麻痹自己。 话说回来，马上年假，那就意味着他得回四九城了，一个多月见不着铁牛还是挺郁闷的。 他撇撇嘴说“带药酒还不如给我带点中药回去，我让我爸妈他们也调理调理身体。” 由这话题，大家纷纷聊到过年回家的事了。 这边新院大伙都是计划回家的，算算日子也就不到一个月放假了，说起回家，大家眼睛里都流露出期盼。 艾艳“我想我外婆了，一年没见也不知道外婆身体怎么样了。” 高盼“我想我爸妈。” 白晓晓“我也惦记我妈，还有远在新疆的爸爸，过年我们一家三口终于能团圆了。” 胡伟则是十分憧憬地说“我想我对象了，今年过年我俩就办喜事呢。” 这话落下，全体咂舌。 江红柏“卧槽，不是吧，你都要结婚了？” 其余人也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胡伟一张娃娃脸，大家看他平时也是没正形的样子，一直觉得他也就不到二十岁呢，没想到都要结婚了。 胡伟难得笑的腼腆了一回，“我都二十四了，再不结婚等啥时候去啊？再说你们平时也没问过我啊，对象是去年家里给介绍的，今年两家就商量了日子，年一过就成婚呢。” “这也是大喜事了，等你回来了说啥也得在咱们知青院把喜酒补上，咱们还得吃你喜糖的。” “那肯定忘不了大伙。”胡伟摸了摸后脑勺，也是有几分诚恳地解释说“今年这么抠搜，也是因为要娶媳妇儿，家里得给准备彩礼，我也不好意思多问家里要生活费，等明年情况就好多了，回头我请客，一定请大伙去镇国营饭店吃饭。” “你这话说的，结了婚花销的地方更多，咱大伙谁不知道你条件紧，能让你花钱吗，大伙凑凑也得给你凑几桌的，你准备好喜糖就行。” 艾艳“我过年回来从老家拿点腊肉，好好给你炒俩菜。” 秦方昆“我也带点老家特产，我们家乡紧靠洞庭湖，可是有名的鱼米之乡，莲子，鱼干什么的，有啥我带啥。” 宋宵“老四九烤鸭。” 这东西是老四九特产不错，大饭店才有卖的，一般老百姓谁吃这个，有排面是真有排面，就是一般人吃不起，从这也看出宋家这样的家庭跟一般老百姓是有沟壑的。 阶级不阶级的话大伙不敢说，但事实如此。 展宏瑞“那我就弄点羊肉，咱们铜锅涮肉。” 宋宵说了烤鸭，他一琢磨，老四九特色菜也就剩铜锅涮肉比较拿得出手。 王圆圆就很简单务实了，“我去黑市儿买鸡鱼，再来点排骨。” 他仨这么一说，江红柏寻思自己还真没啥可凑的，就说“我跟晓晓凑份子钱，凑两份大的。” 汪建华也凑了个热闹“那我也跟着江知青他们一块凑份子钱。” 胡伟看着说话的众人，鼻头微酸的，重重点头，“认识大伙真好。” “咱们几个在四九城的总得回去聚一次吧？”江红柏趁机提议“要不咱们年前聚一场？年后估计没啥时间了，到处走亲戚串门不说，等十五一过又得准备返乡了。” 孙秀文立刻“去！必须得聚一下！” 王圆圆“咱们几个家里离的近倒好说，主要看晓晓和宋医生展知青，看他仨定时间。” 大家立刻把目光投向宋宵，不过没等他张口说话，院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推开，吱呀的一声。 随后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背着一包行李走了进来。 她身材瘦削，面容发黄，倒三角眼儿，眼角纹延伸到太阳穴，一看就常年在市井里摸爬滚打，浑身透着精明算计劲儿。 这人观望一圈，直到目光定格在王圆圆身上，立马就露出笑容“哎哟，圆圆！我可算找见你了，你们这地方可够偏的，真是给我累的脚上都磨出血泡了。” 王圆圆一见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湮没在嘴角，冷淡地说“沈阿姨来了。” 她是没想到沈红居然会亲自跑来乡下的，心里颇觉意外。 旁边的孙秀文听她叫“沈阿姨”，心头就一突突，他起先就听着这女人的口音是四九城那边的，再一听姓沈，瞬间猜测到了这女人的身份。 虽然他没见过乔丽云的妈，但以前可没少听乔丽云吐槽沈红是怎么虐待她的，他那时候对沈红的印象就不怎么好，现在跟乔丽云黄了，更是觉得乔丽云家教有问题，她父母绝对都不是啥好东西。 沈红带的行李倒是不多，估摸就是一身换洗衣服和简单的生活用品，包袱也是不大，她说话间就背着包袱进了院子。 走到长桌边，一挑眉“你们这是……刚吃过？” 虽说已经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但大伙还是习惯在外头吃饭，除了遭不住的刮风下雪天，基本晚饭都在院子里吃，沈红就看这大长桌上摆满了碗筷，菜盘子基本没啥剩菜，但还残留着香气，就判断出这伙人生活水平是不错的。 王圆圆压根不想搭理她，她走到铁牛跟前压低声交代“你赶紧去大队长家喊大队长过来。” 铁牛点点头，转身就去了。 沈红看看铁牛离开的方向，猜到了什么，笑了一下说“圆圆，阿姨可有阵子没见你了，挺想你的，也不用麻烦人家大队领导了，阿姨今晚就跟丽云一个屋睡。” 这话落下，其余人都反应过来这人八成是乔丽云的妈。 大家脸上就，还挺微妙的。 第247章 你本来就不要脸 这情况……就有点尴尬了，乔丽云人还在“地府”里没出来呢，她亲妈倒是不远千里跑来了，再说她这个妈，知不知道乔丽云的猫腻？会不会跟乔丽云一样，也是个有猫腻的？ 大家想法挺一致，纷纷不着痕迹地后退，满脸防备地盯着沈红。 沈红无措地眨了下眼睛，又整了整头发，“你们这是啥眼神儿，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吗？真是。那什么，圆圆，你还愣着干啥，赶紧给阿姨安顿下行李的，丽云屋是哪间？” 王圆圆摊手，一脸事不关己“你住哪我可做不了主，知青院也属于大队的地盘，还是等大队长过来安排吧。” 沈红有些陌生地看着她“嗐，你看你这孩子，跟阿姨这是生分了？你跟丽云可是最好的朋友，阿姨这回来啊，也不光是为了看丽云，那不也是惦记你呢吗，你在阿姨心里，就跟干闺女差不多了，你说阿姨大老远过来，你不得上上心啊？” 她说着就顺手拉张凳子坐了下来，“赶了一天路，饿都饿死了，你们厨房在那边吧？圆圆你看看还剩啥吃的，给阿姨弄点吃的过来，阿姨也不挑，随便啥都行，真是的，丽云呢，咋这半天了还不见她出来？” 王圆圆站在那儿一动没动“厨房没吃的。” 沈红脸上的笑就有点挂不住。 她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王圆圆的冷淡和厌恶，不过她心里也是有数的，丽云跟孙秀文那时候不是在一块了么，撬人男人可不得结死仇的，看王圆圆这样子明显是恨上了。 不过，她以前是没少跟王圆圆接触的，对这小姑娘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人没心眼儿，单纯又善良，出手还特大方，大俗话说就是又蠢又傻，不占她便宜都对不起自己那种。 这种人啊，都有个共同特点，一般都是没啥底线的，就算你欺负了她，坑了她，回头只要动之以情的哄几句，她就能立马不计前嫌，之后就该咋样占便宜还继续占着。 这种人还特别好面子，为了面子她们也愿意吃哑巴亏的。 想到这，沈红笑的格外慈祥，“你看你这孩子，你怎么也是丽云的好朋友，阿姨大老远的过来，你总得帮着丽云招待招待，你可是个好孩子啊，不能没了礼数，赶紧给阿姨拿点吃的，咱娘俩好好聊聊你们下乡这段日子的生活。” 王圆圆穿来后，这次算是跟沈红第二次打交道，三言两语就把沈红看了个透，看来这人也是个pua老惯犯。 她当场就没客气，嗤的一声，“我可没乔丽云那种好朋友，我更没义务管你的吃喝，你也是当长辈的人，怎么好意思张嘴要白食吃呢？我倒想问问，你的礼数呢？你配当长辈吗？” “你你……”沈红没想到她这么不客气，气的脸色发白，她不可思议地看王圆圆，“圆圆，你这下乡以后变化太快了，怎么、还翻脸不认人哪？丽云以前帮你那么多忙，她对你掏心掏肺的，你现在说不认就不认了？我跟你讲，你不要学白眼狼那套，你对得起丽云，对得起阿姨的恩情吗？” 这话落下，满知青院的人，脸色都有不同程度的……鄙视。 这话连孙秀文都听不下去了，冷着嗓说“得了吧，乔丽云可没帮过圆圆半点，她一直占尽圆圆的便宜，你这么说话就是妥妥不要脸了。” 他这人有些时候是认死理的，甭管对方是大姑娘还是大婶子，该怼那是直接怼，根本不给半点面子的，再加上这人是乔丽云的妈，新仇旧恨的加在一起，他早就憋不住了。 “你说谁不要脸呢？”沈红张大嘴，看着冒出来的男知青。 模样还怪清秀的白嫩的，高鼻梁，小下巴，身板儿也高，一看就知道家境不错，听口音应该也是四九城的，不过就是嘴太坏了，居然骂她。 王圆圆冷笑一声，“你本来就不要脸啊，只能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孙秀文也没打算让着沈红，立马就搭腔“可不是呢，整个知青院谁不知道乔丽云什么德行，好意思说她帮助别人呢。” 他这话瞬间就激怒了沈红，她现在还不想跟王圆圆撕破脸，这阵子还指着占她便宜呢，可眼前这小子算什么东西，也敢在她面前耍横。 “你这个小子，说话给我客气点，我可是你的长辈！”沈红指着孙秀文，冲上前就要跟孙秀文理论。 孙秀文很是不屑地，“你算哪门子长辈，我看你是为老不尊。” 沈红嗓门瞬间尖利起来，“你这个破坏团结，自私自利的小人！我今天就替你们大队领导教训你，我们丽云多好的孩子啊，你背后诋毁她，污蔑她，你算什么爷们儿，老娘非得抽你丫的……” 她抬手就往孙秀文脸上扇去，不过她个子是不怎么高，这样的动作还得踮着脚尖的。 人孙秀文大长腿往旁边一捎，轻松就躲过去了，居高临下就跟沈红掰扯起来“阿姨你要这么说，咱们就算算账，前些年圆圆帮助乔丽云的钱，那可都是我代还的，正好阿姨过来了，把这钱给我结一下，三百块钱，不多不少。” 他把最后一次被乔丽云威胁给出的钱也算进去了。 沈红瞬间定住了，瞪大眼睛看着孙秀文，恍然大悟“哈……合计半天你就是孙秀文吧！” 她之前是没见过孙秀文的，不过一琢磨代还钱，立马就推测出了。 孙秀文面不改色“是，我就是孙秀文。” 沈红一眨不眨地看着孙秀文“你跟丽云处对象，你给她花钱就是应该的，我给你还哪门子钱？我这回来，就是为了给丽云讨个公道的，你说要娶她，怎么到现在没信儿了，欺负我们一家老实人是吧？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清清白白的，合着白被你玩儿了呗？我告诉你，没有这么好的事儿，没门！” 孙秀文“她？清？白？” 旁边立即响起几道憋不住的闷笑声。 沈红皱起眉“我跟你说，你既然非拉着丽云陪你下乡，你就得负责的，不是你想玩玩就算了的，我仔细想过了，这次丽云不是受伤欠了大队的钱吗，你得给还上，完事咱们再合计你们结婚的事，婚期得尽快定，三转一响是少不了的，另外你们家还得额外拿出两百块钱来。” 第248章 田明芳爆捶沈红 孙秀文瞪大眼睛看着沈红。 这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的话吗？太太不可思议了！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吐出，调整呼吸平复着情绪，以免自己太过激动，暴跳如雷什么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别给我说你家拿不出两百，像你们这种家庭，一口气拿个五百块都是不费劲儿的，这两百是给我和你叔叔赔罪的，不算礼金，礼金咱们还得重新合计。” 沈红现在完全不想跟孙秀文动手了，只要这个人给钱，那就啥都好说。 有道是，爹亲娘亲不如钱亲。 孙秀文一直等沈红叭叭叭把话说完了，才由衷地吐出一句“真他妈恶心啊……” 沈红瞬间火大了，“孙秀文，你这是不打算认账？你要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我要去县公安局揭发你，告你耍流氓！等警官来抓你的时候，你不要求爷爷告奶奶的，怪我不讲情面。” 隔壁屋里，被点到名的四个县局警官“……” 屋门是敞着的，他们几人起先是坐着闲聊，聊着聊着就听见外面有动静，来了个陌生女人，自称是乔丽云的妈，关乎乔丽云，他们也就打起精神，关注着外头。 “你去告，我求求你赶紧去告！”孙秀文突然就爆发了，大吼道“我对你家乔丽云不薄了，我放弃工作陪着她下乡，我给她吃给她喝，前前后后为她花了总共不下五百块，可她是怎么对我的，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求婚，她拒绝我不说，转头就在外头勾三搭四，人莫知青不搭理她，她居然跑到镇上勾引人家有妇之夫，这事儿可不是我诬赖她吧？你去打听打听，镇派出所都是留了档的，就她这种破鞋，你指望我娶她？你怎么不让老天爷收了她呢？” 沈红整个人怔住了。 别的就不说了，勾引有妇之夫这事儿，街道办的人上门就说过，应该是板上钉钉。 但是吧，现在是什么情况，听这小子话里的意思，丽云居然拒绝了一个愿意给她花那么多钱的冤大头！难怪她不跟家里联系了，原来这小半年她根本就没跟孙秀文在一块处对象，听姓孙的意思，他是当众求过婚的，只不过丽云没答应！ 哎哟嚯嚯嚯，沈红心里那叫一个气啊，恨不得立刻把乔丽云给毒打一顿。 “你别给我说那些有的没的，这些事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下乡前她跟你处着对象，你既然跟她处了对象，你就得负责！我家闺女不可能白白让你糟蹋的！” “啪！” 沈红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巴掌，突然就招呼在她脸上。 她猝不及防侧头，就看见不知道从哪又跑过来一个女知青，正愤愤地盯着她。 “老贱人，你给我滚开，你不配跟孙知青说话！” 沈红被她粹了毒似的目光惊了一呆，都顾不上被打得生疼的脸，在她愣怔间，另一个巴掌接踵就甩来了。 田明芳也是从外头匆匆赶过来的，第一巴掌打的急，没怎么用力道，这第二巴掌可不一样，她用尽了全力，直接把沈红抽趴在了地上。 “啊！！”沈红匍匐在地，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唤，“哪来的狗东西，敢打我!” 她以前也没少在外头跟别的娘们打架的，也不是没挨过巴掌，可所有巴掌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这巴掌来的疼，她觉得自己的颌骨都快错位了。 “你还敢骂？”田明芳疾步冲过去，一屁股坐在沈红身上，照着她的脸左右开弓，啪啪啪几个耳光就抽了过去。 那清脆响亮的声儿，听得王圆圆几人都不由自主抚了抚自己的脸。 该有多疼啊…… 沈红直接被抽的险些疼休克，眼里冒出了眼泪，“嗷，疼，疼，疼，我的脸疼……” 田明芳阴沉着脸“你这个老不知羞的，你闺女是小贱人，你也是个老贱人，你姑娘在外头胡作非为，你还好意思追过来要钱，孙知青多好一个人，你竟敢指着他骂，你说是不是该死，我让你嘴贱，让你骂他，你这个嘴贱的老女人……” 她越骂越上头，眼看沈红的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她巴掌就落在沈红脑袋上。 沈红被打得整个人都是懵的，巨大的力量差距让她心里只剩下惧怕，连反抗胆量都没了，看向田明芳的目光里只剩下恐惧和战栗。 周围知青们没一个劝架的，像是以前他们知道田明芳下手没多少轻重，多少都会劝阻劝阻，但沈红这个人刚打照面说话就这么缺德，一看就是贪婪自私的那种父母，大家对她可没啥同情的，巴不得田明芳下手再重点。 田明芳又照着她的头打了几下，才停了手，“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再找孙知青的麻烦，听见没？” 沈红立刻配合地点点头。 田明芳看她老实，又说“别让我看见你凑近他超过两米，听见没？” 沈红赶忙又点点头。 “还有王知青。”田明芳握紧了拳，吓得沈红浑身直哆嗦，没等田明芳吐出后面的话，她就头如捣蒜。 “……也别上王知青跟前找麻烦，要是再让我瞧见你骂骂咧咧在我们知青院逞威风，你看我揍不揍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沈红慌不跌应声，认怂认得很彻底。 要说她是个不会打架的人，那可就错了，她在她们家那一片打起架来也是不虚的，经常在外头跟别的老娘们撕扯，打斗起来也是没怕过谁的。 可今天她自己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女知青几巴掌治的服服帖帖，这人的实力真的太恐怖了，扇人的手就跟铁掌似的，她老骨头都快被打散了，真是不服软不行的。 田明芳这才慢条斯理从沈红身上站起身，她走上前，关心地看着孙秀文“孙知青，你没事儿吧？以后这老娘们不敢再找你事了，她要还那么对你，我非得打烂她的嘴。” 沈红颤颤巍巍爬起来，听见这话又是一哆嗦。 屋里的几个围观了全程的公安也是哭笑不得的。 这事儿他们也是没打算阻拦，毕竟乔丽云的妈也太不是东西了，就冲乔丽云干出那些事儿，她怎么好意思强迫人家男知青掏钱的，对这种胡搅蛮缠的扯皮，法律可能拿她没啥办法，但有个看不过眼的出面教训她一回，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 第249章 完虐男知青 不过吧，田知青这个姑娘力气可真是不小的，这战斗力相当彪悍了，放在女孩子里绝对能傲视群雄（雌），难怪能在乔丽云这事儿上立功呢，一般女知青办不到的。 孙秀文看着田明芳的目光里也是带着几分崇拜的“我没事儿，田知青你太神勇了，这就说明恶人还得……” 话到一半意识到这话不对劲儿，立马改了口“我意思吧，就这种不讲理的人，就不能跟她逼逼那些没用的，直接上手打就对了。” 田明芳翘起嘴角，很开心地说“反正谁欺负你都不行的，以后再有人欺负你我还动手，打的他们不敢欺负为止。” 她这话也不是吹牛皮，她现在真的觉得，在打架这方面自己已经无敌了，基本没对手了。 沈红虚弱地靠在墙边，听了这话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是真被打怕了，到现在两耳还嗡嗡直叫唤，脸上都疼的没知觉了。 来之前她还自信满满地觉得，凭着自己过硬的嘴皮子功夫，和胡搅蛮缠的撒泼实力，这次来乡下怎么也得扒下来孙秀文一层皮的，大队说还150块那又怎么样，她根本不怵，只要孙秀文在，那她就有把握能从那小子手里头弄钱。 没想到啊没想到，刚来就被狠狠教训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那点儿手段根本就没派上用场。 这知青院可真是藏龙卧虎，什么奇葩人都有的，她余光打量着田明芳，这人看起来身材也不高大，普普通通一体型，怎么就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真是邪了门了。 她忌惮田明芳，半句嚣张的话也不敢说了，可怜巴巴瞅着大伙说“丽云是哪间屋啊？丽云人呢？这天都黑了，我总不能不休息了。” 说来也奇怪了，她进院子都这么半天，还跟人打了一架，怎么一直不见丽云现身，她是不是不在院子里，那她去了哪？ 沈红心里犯嘀咕，也赶巧了，这个时候李金响正好从外头迈步进来了。 瞅一眼墙根的沈红，皱皱眉，“你就是乔丽云的妈，沈红？” 他态度肉眼可见的不客气。 沈红“嗳，对对，是我，你就是李队长吧？我们家丽云呢？我怎么从进院起就没见着她？” 李金响虎着脸说“乔丽云不在，你今晚就上前院睡她以前宿舍，明儿一早你到我家来一趟，咱们先商量还钱的事儿，她欠这么多医药费，不赶紧结了是不成的，还好你亲自来一趟了，不然咱们大队年前账都扎不上。” 沈红一滞。 还钱！是了，这次让街道办给她开证明，那都是打着上东北还钱的幌子。 可她哪来的钱，她兜里就几块钱和一张票，根本没能力还钱的。 本来还想赖到孙秀文头上，但她寻思这院里有那么个蛮力女知青在，撒泼闹事儿的希望估计也是破灭了，她可不想再被揍一回。 这个时候她就生出了几分临阵逃脱的心思，反正钱是还不起了，她留下来也没用，只能想办法在大队这边做做功夫，争取跟乔丽云撇清关系，只要把责任撇清，别连累到自己两口子去改造，那就是万幸。 “呵呵红干笑一声，也不敢真的露了怯，连忙拿着行李跟着李金响往外走。 经过田明芳身边时，她俩腿下意识往前窜了一下，生怕田明芳再出手揍她。 大家见状，纷纷都笑了。 “田知青，你这是给乔丽云的妈造成心理阴影了都。” “太厉害了，你现在都成咱院里的保护伞了。” 田明芳洋洋得意，弯起手肘秀了一把胳膊上的肌肉“不是我吹，我现在力气顶的上三四个男知青了，对付沈红那种老娘们还不是轻轻松松。” 几个男知青立刻表现出质疑，要说田明芳比女知青力气大他们是相信的，不然也不可能三两下就把沈红打趴那儿不敢作声，但要说比男知青力气大，还顶三四个男知青，那就太夸张了。 展宏瑞挑了下巴，“咱们掰手腕。” 江红柏、秦方昆、胡伟“展知青先来，我们几个也试试你的实力！” “行啊，输了一个白面饼子。”田明芳张口就定了个赌注，然后大大方方走上前，伸出手掌。 展宏瑞勾勾唇，“没问题，你输了我什么都不要，你赢了给你俩白面饼。” 田明芳“嘶”的一声，眼露兴奋了。 俩白面饼可是相当不错的，她见过展宏瑞从屋里拿过饼子，他那饼子跟别人的都不一样，又大又厚又圆，不是一般的小饼饼。 “成交，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展知青你可别耍赖啊。” 她浑身爆发出浓浓战意，微微半蹲，来了个身体下沉，稳住重心，“来吧，展知青，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可怕的实力。” 展宏瑞被田明芳自信的模样逗乐了，笑着伸出手跟田明芳交握。 众人就见，俩人前一秒还在互相微笑，突然一起变了脸色，俩人暗自使劲，展宏瑞一扫自信的表情，神色凝重起来。 大伙本以为他能瞬间把田明芳扳倒的，没成想俩人居然胶着起来了。 什么情况？大家面面相觑，纷纷围城一圈凑近了看局势。 就见展宏瑞拧起眉头，手腕在田明芳的力道下微微颤动，竟然朝着田明芳的方向撇去。 “我去！不是吧……”大伙直呼不可思议。 “展知青你别做戏了，这种时候不带让着她的啊，说啥也得给咱们男知青争口气的。” “是啊展知青，你赶紧的，拿出实力来，不带这么逗着她玩儿的。” 展宏瑞“……” 宝子心里苦,宝子没处说。 他真的没让着田明芳，这人太他妈有劲儿了，他不禁从心底怀疑田明芳她、她她到底是不是个女人，难不成男扮女装了。 该说不说，这是一种力量上的悬殊，实力碾压了，他是切切实实拿出百分百的力气，还是无法撼动田明芳半分，人家那手腕就跟一根钢管似的，连弯都不带弯的，而自己这边是在吃力地维持着，只要稍微松口气立马就能被田明芳给扳倒。 俩人又胶着了片刻，田明芳眼神蓦然犀利，猛一鼓劲，直接把展宏瑞扳倒！ “我赢了！”田明芳嗓门刚毅地吼出一声，居然有点man。 大伙齐齐震惊状。 展宏瑞轻呼出口气，伸手揉着自己快抽筋的手腕，一脸挫败，“……我服输。” 第250章 田明芳大战铁牛 “展知青，说好的俩白面饼啊！”田明芳得意，挑衅地望向众男知青，“你们剩下的人服不服，还有没有要挑战我的？” 虽然展宏瑞力气不小，扳他手腕费了点功夫，但对她来说也不算特别艰难的，顶多花得时间多点，把展宏瑞的力气耗空了，也就稳稳当当赢了，估计其他人她也是能轻松扳过的。 男知青立马就看不惯她的嚣张了，简直不把他们男知青放在眼里，他们都觉得展宏瑞放水了。 “我不信你劲那么大，来来，我跟你扳，俩窝头！你赢了我给你，你输了我不要。”秦方昆一马当先走上前。 田明芳这次连马步都不扎了，轻蔑扫了眼秦方昆，就伸出自己的手，狂妄地撂话“我看你们几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不多说废话了，来吧！” 秦方昆活动了一下腕关节，接着就伸出手，“田知青，我可不会像展知青那样让着你的，准备好接招吧。” 俩手交握的瞬间，秦方昆感受到一股碾压式的力道，他脸色瞬间就是一变，由于鼓劲儿，脖子青筋突起，腮帮子都绷出了肌肉的形状。 卧槽。 他暗暗心惊，田明芳力气是真大，他险些被直接干翻。 于是他不敢再轻敌，急忙使出吃奶的劲儿，可尽管如此，还是被田明芳轻而易举给扳倒。 “卧槽，田知青，你真神了，我佩服你。”秦方昆一脸崇拜的看着田明芳。 田明芳朝着胡伟抬下巴，“该轮上你了吧？” 胡伟本来还跃跃欲试的，觉得展宏瑞和秦方昆都放了水，自己得拿出全力的，不过他还没开始，就被秦方昆给叫停了。 “你信我的，别和她赌，我都赢不过她，你连我力气还不如，肯定赢不了。” 胡伟见他一脸认真，诧异地挑眉，“你说真的？她真有那么厉害，你们真没让她？” 展宏瑞和秦方昆同时摇摇头，一脸无奈的，“我们真没让着她。” 听人劝吃饱饭，胡伟很是上道地摆摆手，“那算了，田知青我不和你比了。” 江红柏“你们都认怂了？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她劲儿比男人大呢，你们不来，我来，我还不信了。” 他不信邪地走上前伸出手掌，田明芳哈的一声，生怕他临阵反悔，赶忙伸手和他交握，俩人开始比拼。 不到半分钟时间，江红柏就脸红脖子粗地败下阵来。 他指着田明芳你你你了半天，然后由衷吐出一句“田姐，以后你罩着我吧。” 亲自体验过，他这次是真知道田明芳的厉害了，三个斗败的男人凑在一起，彼此用眼神宽慰着对方。 田明芳还man里man气地把脚往台阶上一翘，拍胸脯“放心，以后我会罩着大家的。” 一旁看热闹的孙秀文咂舌“厉害了，难怪大队长说田知青是女中豪杰，真不是说说的。” 田明芳羞赧地摆摆手，“力气不大，怎么保护想保护的人呢，咳，你们一人欠我俩饼，明儿一早别忘了给我啊！” 她带着满足与收获，打算回屋去了。 “等等。”孙秀文突然叫住她，“田知青，铁牛也跟你比试比试。” 他就是觉得，铁牛绝对可以挫挫田明芳的锐气，虽然别的男知青都不行，但他无端信任他家铁牛的。 铁牛“？？？” 他没要比试啊。 虽然比试了他大概会赢，他从小就力气大，比力气没怕过谁的。 但他还是挺为田明芳着想的，田知青平时也不笑，每回都是一脸苦大仇深，很少有高兴的时候，好容易今天高兴了点，就让人家姑娘多高兴高兴呗，自己要是一出手，赢了的话田知青不就挺受打击了。 田明芳立马就转身应战，他可是瞧不惯铁牛有阵子了，天天粘着孙知青，孙知青到哪都能看见他追随的身影，两个大男人，怪腻味的！害的她少了好多跟孙知青独处的机会。 她沉沉地盯着铁牛“咱们赌别的，要是我赢了，你就搬出去，以后不准跟孙知青一个宿舍了。” 铁牛怔了一下，很是摸不着头脑地问“为啥赌这个啊？” 田明芳“就赌这个，敢不敢赌？我输了条件随便你提。” 铁牛寻思着，自己这段日子在知青院住，每天跟知青们一起吃住劳作，日子过的很充实也很开心，这样的快乐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他真的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而且相处久了他才发现，孙知青这个人，其实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别看他模样俊秀，其实生活上是个傻乎乎的，半夜口渴喝口水都能把水壶打翻，早上要是没自己提醒，他经常穿错袜子闹洋相。 虽说他是比孙知青小两岁，但在一起时却总有种哥哥照顾弟弟的感觉，说真的，他不想搬走，如果自己突然搬走了，少了自己的照顾，他感觉孙秀文一个人过日子都很费劲儿的。 铁牛犹豫着没张口，孙秀文就先反悔了，“铁牛，要不算了，你别跟她赌了，田知青力气大，万一你赢不了呢。” 田明芳看着孙秀文满脸的紧张，心里瞬间就不是滋味了，“孙知青，这是我和铁牛之间的赌约，你不要掺合，让铁牛自己决断。” 铁牛“田知青，我，我还是不和你赌了。” 田明芳冷哼，“不敢就算了，我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要不孙知青也不能这么看重你，原来也是怂包，连我一个女人都怕，以后孙知青出了什么事儿也是指望不上你半点的，你也就顶个陪吃陪喝陪玩的作用。” 铁牛“！！” 他不是！ 铁牛不服气，大声“我不是！以后不管是孙知青出事，还是咱们这里任何一个人需要帮助，我都会挺身而出的。” “那就比啊！”田明芳再度挑衅，“说得好听顶啥用，你跟我真刀实枪的比一场，大伙就知道你是不是怂包了。” “铁牛，你别听她的。”孙秀文听出田明芳故意的挑衅，连忙阻止。 不过铁牛已经走上前，认真严肃地说“田知青，我跟你比，如果我赢了，以后你不能再这么说，我不是为了吃吃喝喝才来知青院的，我也把大家当成好朋友。” 田明芳不多废话，直接伸出手。 铁牛走上前，宽厚的大掌握住田明芳的，俩人看对方的眼神，肉眼可见的犀利起来，突然，田明芳使了劲，激烈的战况一触即发。 第251章 一个新的发现 田明芳稍微一发力，铁牛立刻就感受到她纯厚的力量，他是乡下土生土长的，从小在外头上树下河玩泥巴，没少跟小伙伴们掰手腕，经验十分老道。 可以说对方只要稍起力，他就能大致判断出自己的胜算，少有估错的。 由这铁牛就不敢轻敌了，知道这怕是一场不分上下的苦战，他立刻放低身子调整重心。 “等等！停一下，先别开始！” 关键时刻，孙秀文突然一嗓子喊出声，打断两人的发力。 铁牛和田明芳齐齐回头看他。 孙秀文一脸紧张，回头指指屋里“要不还是去屋里吧，外头太冷了，影响你俩发挥，再说身高也不匹配，铁牛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儿，田知青你才一米五，他扳你手腕姿势都不得劲儿，压根使不出全力，这么的话，就算你赢了也不公平。” 田明芳瞬间就心塞了，孙秀文这一大堆理由里就没有一个是向着自己的，句句都是帮着铁牛说话，生怕铁牛输了。 那她就更得赢！ 以前她看不惯铁牛是因为他缠着孙秀文，把他的私人时间都占了，让孙秀文没精力发展个人问题。 但此刻，她又从心底生出一股新的揣测，反而是孙秀文在意铁牛更多一点，这就很让她不爽了。 明芳干干脆脆答应了，“既然孙知青这么说，那咱们就进屋比试，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铁牛倒是没逞口舌之快，脸色很平静，认真地说“我会拿出全力的。” 田明芳“拿多少力都没用，你准备好铺盖卷搬家吧。” 大家都笑起来，“田知青这是胜券在握啊。” 宋宵提议“就去卫生站吧，坐着比试的确比站着公平。” 大家都没异议，跟着宋宵往卫生站走去，那边屋里有张超大方桌，足够俩人比拼的了。 白晓晓忍不住戳了戳王圆圆，一脸八卦的“圆圆，你感觉谁胜算大？” 这问题可难住王圆圆了，她一时也说不好谁胜算多点。 汪建华凑过来“理智上我应该支持铁牛，但我还是觉得田知青能赢，她真的太凶猛了。” 王圆圆挺纠结地摇头“真说不好，感觉谁都有可能赢。” 白晓晓也是十分苦恼，“田知青刚才赢了那么多次，像是能赢的那个，但铁牛的实力也不可小觑，就铁牛那俩粗壮的胳膊，顶的上咱们女同志的腿了，怎么看也不像输的。” 汪建华“可不呢，这俩人太难选了，要不咱几个也开局赌一把？” 王圆圆跃跃欲试，“好啊，我加入。” “我也要加入。”白晓晓也是乐于参与小游戏的，俩人齐齐看汪建华“赌啥？” 汪建华手搭在下巴上，想了想说“你俩女同志，女同志优先，要不你俩先说。” 王圆圆“打扫一周院子。” 白晓晓也说了个差不多的“做一周饭。” “没劲儿，你俩能不能说点有意思的，有点挑战性的。”汪建华黝黑的眸子透着古怪笑意，看起来顾盼生姿“机会难得，咱们应该赌一把刺激的，好歹都是年轻人，打赌就该有点年轻人的特色，我这人是有冒险精神的，你们说那些赌注真叫人没啥动力，我提一个，输了的人挑个人表白心迹，怎么样，敢不敢？” 宋宵不声不响出现在几人身后，“这么好玩，加我一个。” 这叫好玩？王圆圆暗自无语，她正想拒绝呢。 她就觉得这个赌约对自己这种单身狗不公平，像是白晓晓和江红柏已经确定了关系，完全可以互相表白。 汪建华一眼看出她心思，就加了一句“当然，如果实在找不到喜欢的异性，可以跟朋友告白，你们别想那么狭隘，朋友之间吐吐心里话也是可以增强一下友谊的，但有个前提，表白的内容要言之有物，不能凑数完成任务，得说一番能打动大伙的话才行。” 王圆圆松了口气，“行，我加入。” 白晓晓“还有我。” “既然都没问题，那就这么说定了啊，输的人不能抵赖。”汪建华一阵兴高采烈，笑的咧出一嘴白牙，“我已经开始期待结果了。” 王圆圆也不知道他为啥这么兴奋的，无语地抽抽嘴角，“汪医生，你今天有点兴奋过度。” 汪建华摸摸鼻子，“这几天一直绷着神经，难得遇上这么好玩的事儿，总得开心一下。” 那边秦方昆和展宏瑞听见几人对话，都是无动于衷，他俩刚跟田明芳打赌都输了，这时候实在提不起赌约的兴致，就笑着问孙秀文要不要赌一把。 孙秀文心说，自己赌不赌的也改变不了俩人一决死战的结局，不如加个彩头。 他立马就说“我也加入，我赌铁牛赢！” 说完，催促王圆圆几个，“你们几个赌谁赢？” 王圆圆故意没回答，假借思索的功夫用意念问肥啾“啾啾啾啾，快用你的超能力扫描扫描他俩的数据，分析他俩谁会赢。” 呵呵，这把她要坐稳上帝视角。 然而，小胖啾啾却干干脆脆拒绝了她“啾啾不想帮宿主赖皮，再说啾啾也赌了铁牛的，提前知道结果就没意思了，宿主自行判断吧。” 王圆圆只好作罢，郁闷地说“……我看好田知青。” 不是她不信铁牛的实力，而是她更愿意相信加强能量水。 宋宵想也不想给出一个和她相反的“我赌铁牛。” 白晓晓“铁牛。” 江红柏“田知青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不能拿田知青当女孩子看待。” 隔壁屋四个警官也是坐不住了，听着这边热闹，都跑过来围观，一个个迫切想知道田明芳能不能干过人高马大的铁牛。 “好了吗？我等不及了。”田明芳坐在位置上，摆好姿势，眼里已经燃烧起了迫不及待的胜负欲。 长桌前，俩人相对而坐，同时伸出手交握，俩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激起一阵噼啪火花。 气氛紧张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随着宋宵一声“开始”，俩人同时发力。 第252章 孙秀文的计谋 大伙急忙眼睛都不带眨的紧盯局势。 虽然感受不到他们是怎么使劲的，但大家就发现，铁牛浑身肌肉紧绷起来，青筋突起，不多会儿额头上就有汗水顺着鬓角滴落。 田明芳这边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紧绷的嘴角和眼底的顽强就能看出端倪。 她是想过铁牛力气大，但真没想到不是一般的大，她能稳住展宏瑞直到他力竭，但在铁牛这儿，一时半会居然感觉不到他力竭的时候。 “不愧是你啊铁牛，挺住！”秦方昆控制不住地帮铁牛打气。 大伙分成了两拨，支持铁牛的站在铁牛身后，支持田明芳的则围在田明芳身边，压低声喊着“加油”助阵。 俩人胶着了几分钟，却始终分不出优劣来。 大伙到这也看出来点眉目，两人应该是势均力敌的，明明掰了好半天，俩人手腕愣是悬停在正中间一动不动，愣是维持在才开始的状态，彼此谁都没先显露出败象。 田明芳眼神越来越锋利，铁牛也是目光坚定，俩人对视着，似乎使劲之余，也在用眼神无声较量着。 又过了两分钟，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俩人是不是逗着大伙玩的时候，局势终于开始有点松动，只见，桌子突然开始微微颤抖了！ 展宏瑞挑挑眉，了然地说“他俩一开始都没用全力，而是单纯用腕力比拼，现在用上了胳膊肘的力道。” 大伙听了他的话，就见这俩人贴着桌子的胳膊肘都在微微颤抖，王圆圆恍然，原来是在借着胳膊肘发力，怪不得桌子在颤抖。 宋宵“到这一步应该就快出结果了。” 大家再次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俩人的手，紧张的气氛蔓延了整间屋。 突然，田明芳发狠一般咬牙切齿起来，单看她眼神就能吓人一跳，仿佛是上阵杀敌的女将军，手起刀落，直接把敌人的头砍了，那样的目光简直是横扫一切，恐怖极了。 只见，铁牛的手腕绷不住朝着田明芳那边歪去。 “完了完了。”看好铁牛的宋宵和白晓晓脸色都是一紧。 “铁牛！坚持住啊！”孙秀文心理承受能力欠佳的，已经控制不住惊呼出声。 田明芳翘起嘴角，正要一举把铁牛拿下，谁知，就在铁牛快要紧贴桌子的时候，他手腕突然一使蛮力，又重新扳了回来，不仅来了个起死回生，还趁着田明芳松口气的功夫，直接把她的手腕给带下去。 看到俩人局势的惊天逆转，大家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那几个警官也是直呼过瘾的，恨不得上前辅助俩人一把了。 田明芳险些落败，急忙重提一口气，使劲把手腕往上抬。 她到底感觉到了铁牛的强悍，一改先前的轻敌，这会儿她是半点也不敢乐观了，由于太过使劲，她满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打湿了衣领，但她根本不在意形象，使劲过程当中，把牙齿咬出了咯吱咯吱的磨牙声，呲牙咧嘴时满脸狰狞，都露出了牙肉。 不过大家也没空关注她的模样，就算看见了也是不予置评。仪表重要吗？不重要的。反正从今天开始，没有人会在意田明芳美不美丑不丑的，外在评价对田明芳来说太肤浅，田明芳在大伙心目中，形象不形象的都不重要了，她已然是封神一般的存在，大家一致给她定性为女强人，女强人需要形象加持吗？不需要的，人家的硬实力就是排面。 铁牛头上的汗水也是更密集了，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把田明芳的手腕往下压，但每次就是差那么一点点，田明芳这姑娘的力气是真吓人，毅力也十分惊人，每次都差那么一点，愣是扳不下去，自己反而感觉到了一种强力的施压，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反扳。 田明芳酝酿了一阵力气，突然猛使了一股劲儿，铁牛的手险些又贴了桌面，他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堪堪稳住自己的手。 “我去，太刺激了，又是差一点。” “我心脏病快犯了。” 这是第三次形势逆转，大家不由自主都捂住心口，这比拼简直了，没见过这么刺激的。 只有孙秀文口干舌燥，走来走去的，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对着铁牛鼓劲说“铁牛，你一定要赢，你必须赢，否则哥们我就不能跟你一块住了，你想想我失眠的老毛病，你舍得丢下我吗你，加油啊！” 也不知是孙秀文一番话的激励，还是铁牛的后劲儿，他猛一下又把田明芳给压下去，占了上风。 接下来，俩人一直维持着势均力敌的态势，不是你压倒我，就是我压倒你，反正，离分出胜负总是只差那么一丁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伙也由一开始的围观站姿，变成拉着椅子坐下观看，主要俩人的胶着实在是太久了，已经由最初的力量比拼到后来的意志较量，不仅仅是力量的对抗，还是毅力和决心的考验，每一次有一方快要落败，大伙都是紧咬牙关期待着结果，而最终的结果却迟迟没能比试出。 “要不让他俩歇歇，到这比赛其实可以算平手了。”围观的韩副局摇头说“我看了半天，他俩是势均力敌的，说不好谁强谁弱，这么比下去俩人的胳膊都受不了，明一早该抬不起来了。” “不行！”大伙异口同声。 他们还打了赌的，不分出个胜负还怎么开奖啊。 孙秀文看着局势，不知想到什么，眼睛突然一眯，这种时候他得耍点小计谋了，不然田明芳是真有可能赢的。 想到这，他突然走到田明芳跟前，“田知青！你是不是太用力，憎出屁来了，我怎么闻着你这边臭臭的。” 田明芳“！！！” 她只顾着用力，也没注意是不是真有不雅举动，听着孙秀文话里的嫌弃，她脸色刷地红了，接着她就感觉到不妙，手腕突然就被铁牛狠狠扳倒，贴在了桌面上。 “哇哦！铁牛赢了！” 铁牛瞬间松一口气，他没流露半点高兴，而是钦佩地看着田明芳“田知青，你真的很厉害。” 第253章 表白被叫停了 田明芳站起身，脸色十分落寞。 她一条腿无力地弹开椅子，转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 孙秀文嘴唇微动，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田知青？别急着回去啊？”有人喊。 田明芳不理不睬，垂着肩膀离开了。 大伙面面相觑，不知道田明芳怎么就突然这么丧了，不就是一场胜负么，她已经强过所有女知青了，总不至于非得把所有男知青都打趴下才满意吧。 “嗐，这人脾气可真古怪。” “可不是呢，输给铁牛也没什么吧，就这么不声不响走了。” 宋宵意味深长看了孙秀文一眼，不过却没戳破，打了个圆场说“估计累了，回去休息了，铁牛你过来，我看看你胳膊，别明天抬不起来了。” 铁牛甩了甩胳膊，不在意地笑，“宋医生，我没那么娇气，不用看，歇两天就好了。” 汪建华“都愣着干什么呢？来来来，惩罚时间到，刚才我和宋医生白知青孙知青都选的铁牛，江知青，你和王知青是不是该践行赌约，挑人表白了？” 大家瞬间来了精神，看向江红柏和王圆圆。 “没问题，愿赌服输。”江红柏看了白晓晓一眼，耳根有些红，“不过我得酝酿一下，你们别催我啊。” “行行行，我们等着你酝酿。”大家笑起来。 江红柏想了会儿，鼓起勇气对着白晓晓的方向大声说“晓晓，自从咱们确定关系，我就一直期待着带你见我爸妈，我想等过年回家就带你回去见见他们，同时我也想登门见叔叔阿姨，我想早点跟你领证结婚，做到对你的承诺。” 大家不禁起哄起来，中途才跑来观战的艾艳和高盼嗓门比谁都大。 “哟哟哟哟，你俩处对象都没多久，这就有承诺了呀？” “给大伙说说呗，那承诺是啥呀？咱们可都好奇死了，快说给大家听听呗。” “这俩人可真是，有啥悄悄话全背着大家说了。” 白晓晓脸都红到脖子跟，捂着脸嗔艾艳，“求求你们别打听了，没啥没啥。” 江红柏跟着笑，大大方方说“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对晓晓的承诺是，一辈子不分开！” “哇！”大伙齐齐爆发出羡慕的喝彩。 高盼和艾艳这俩活跃气氛组再一次登场了，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故意酸溜溜揶揄着他俩发展太快，让人猝不及防什么的。 大家都笑着，江红柏和白晓晓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不过一个脸上挂着灿烂笑容，另一个则是眼里含着幸福的光。 王圆圆见众人打趣起来，似乎忘了自己这边的赌约，偷偷摸摸往门那边捎。 不是她鸡贼啊，主要这帮人绝对不会轻易让她过关的，可以预见他们会咋样刁难自己。 肩膀突然被一双手扣住。 身后传来孙秀文阴恻恻地笑声，“圆圆，干啥去？你还没受罚呢？” 大家纷纷反应过来她要溜走，胡伟急忙过去把门关严实了，“王知青你这么可就赖皮了啊，咱们大伙都还没听你表白心迹呢。” 汪建华咧着大白牙，一脸吃瓜前的兴奋，“江知青表白完了，一番话实心实意打动人心，算是过关了，该轮到王知青了！” 江红柏“圆圆，别怂啊，你看我，说表白就表白了，也没啥的，反正都是心里话，你就别墨迹了，选人吧。” 众人“王知青，来一个，王知青，来一个……” 王圆圆“……” 她就知道。 这帮人非得借着这个事儿刁难自己不可，等她表白完心迹，八成又得说她不走心。 可问题是，她朝谁表白啊？ 她求救地看向白晓晓，白晓晓这个家伙却笑着背过身去，摆摆手表示不接受“别别别，咱俩能说的话早都说完了，你别跟我表白了，换个人吧。” 高盼“圆圆，哼哼，你是不是该对那个谁说点啥了？” 她不怀好意地笑，说“那个谁”的时候，眼睛还不停往宋宵身上瞟，生怕大伙听不出来似的。 艾艳接话“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啊，你俩有戏，有大戏！干脆就趁机把话说开呗！” 摸不着头脑的男知青纷纷疑惑“圆圆和谁有戏？” 他们平时神经是比较粗的，这时候见几个女知青眼睛都望宋宵身上瞄，瞬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宋宵淡淡地笑，不置可否。 王圆圆“……” 她本来还指着宋宵解释几句呢，他居然不吭声？ 王圆圆一阵儿郁闷，不过，这帮人越是挑衅，她就越是要他们吃瓜的期盼落空。 想到这，她一改为难的样子，笑着说“好吧，既然你们那么想听我对宋医生说点儿什么，我要是不说几句，都对不住你们的期待了。” 反正事先是说好的，表白可以是从友谊的角度，王圆圆觉得她和宋宵其他方面不说，做朋友那是相当默契的。 “哟哟哟哟！！！” 大伙听到她的话，仿佛猜测被实锤了似的，瞬间沸腾了，几个男知青还激动地吹起了口哨。 王知青和宋医生……这这这，简直是惊天动地的瓜啊！ 同在一个知青院，他们平时咋就一点没察觉到王知青跟宋医生俩有激情呢？这俩人遮掩的也太好了！ “安静安静，把剩下的时间留给王知青。”汪建华赶忙维持起了秩序。 大伙急忙收声，期待地看向王圆圆。 王圆圆清了清嗓子，“我……” 岂料，刚吐出一个字，被人打断。 “等等。”展宏瑞突然绷着脸说“这赌打的不合理。” 王圆圆一顿，疑惑地看向展宏瑞，就见他脸色跟平时不大一样，眼底似乎有些焦灼。 大伙纷纷问“怎么不合理了？” 展宏瑞也没跟大伙解释，直接看向宋宵，提出一句拷问“刚才铁牛能赢，你敢说没一点问题么？” 宋宵反问“你想说什么？” 展宏瑞当场把话给挑破，“孙知青最后那句话让田知青分心了，她是因为这个才输了，所以她难以接受结果，生气的离开，我不信你们没看出来，在这一起装傻？” 大家被这话堵的一时间都不吭声了。 孙秀文一脸讪讪，“我就一玩笑话，得，回头我跟她赔一声不是总行了。” 他本来也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田明芳真被自己给影响了。 第254章 展宏瑞的反常 秦方昆和胡伟都有不同意见，“话也不是这么说，铁牛确实有实力的好吧，展知青你这么一说，显得咱铁牛胜之不武似的，你没见铁牛刚才本来就把她的手压到底了吗，就差那么一厘儿挨着桌子。” 他俩作为跟班，虽然大部分时间向着展宏瑞，但这回俩人是打定主意支持铁牛。 江红柏“是啊，孙知青不说那个话，铁牛本来也快赢了，就是时间问题。” 韩副局他们四个在铁牛胜出后就离开了，毕竟他们也怕乔丽云突然出现的，急急忙忙回去值班了。 这时候没外人，一帮人也都熟悉彼此，这会儿争得面红耳赤倒是不怕人笑话。 展宏瑞“你们说铁牛会赢，只是假设，我只看事实，事实是孙知青这边帮着铁牛赖皮了。” 孙秀文脸色瞬间沉了，语调不快地说“行行行，就算我赖了吧，那不是我希望铁牛赢吗？展知青你说句掏心窝子的，铁牛在咱们院里住着，大伙是不是都挺乐意，都挺高兴，大伙处的挺好的？我也不知道田知青怎么想的，她提出不让铁牛待下去的条件本来就不合适，她还故意激怒铁牛跟她赌，我做的不合适，她就合适？我耍赖也是因为她这要求不合理，我才不希望她赢的，话说回来展知青你到底向着谁呢？你总不至于希望铁牛输了吧？” 大伙谁也没想到，原本的表白惩罚，因为展宏瑞质疑结果，掰扯到现在居然升级到内部矛盾了。 眼看孙秀文和展宏瑞争执上头了，其余人都一副想劝架的表情。 王圆圆寻思田明芳不在，自己也算是小半个当事人，就走上前截断俩人锋芒毕露的视线，“打住打住，你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事就算是扯平……” 话没说完，两边胳膊就被孙秀文和展宏瑞一人拉一边，俩人默契地把她拉开，继续目光对撞着。 展宏瑞“输赢之间没有扯平一说，我谁也不向，就向着占理的一边。” 孙秀文仔细端详他，一脸难以理解“展知青，你怎么就突然那么认死理了？我真的挺没想通的，为了田明芳你至于这样吗？别跟我说你暗恋她。” 展宏瑞也没客气“别用你低级的想法揣摩我的心思。” 大伙一看不妙，这俩人是越说越上头，要矛盾升级的节奏，纷纷上来拉开俩人。 江红柏也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把人拉开之后，当场就朝展宏瑞表达不满了“展知青，你今天是怎么了，往常你没这么吹毛求疵，是，我们刚刚都见孙知青耍赖了，可比试不也到最后了么，已经算很公平了，你要非讲公平，那我问你，田知青再怎么跟咱们熟，大家心里不都向着铁牛吗，谁敢说自己心里是绝对公平的？不都希望铁牛赢么，这就是大伙都装傻不吱声的原因，这事儿你别较真，它就不是较真的事儿。” 铁牛怪难为情的，“大家别为了我吵，其实田知青实力真的不弱于我，算她赢我也不会不服气。” 然而没人搭理他…… 展宏瑞脸色微滞，抿着唇说“我没说不希望铁牛赢，我只是强调孙知青破坏规则是事实，你们几个的赌约也不该作数。” “嗬，闹了半天你是为了赌约，不是，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大伙打赌不就为一乐呵吗，又没强迫输了的人干啥。”孙秀文更不理解了，撅着下嘴唇吹了把额头的碎发，一副极度无语望天。 “哦~”汪建华突然恍然大悟，“看来展知青是不希望王知青表白。” 展宏瑞眼底瞬间慌了慌，立刻否认“跟她没关系。” 王圆圆“……” 咋又跟自己有关联了，她发现这个汪建华怎么有点儿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孙秀文“那你干嘛揪着那么点小事不放？” 展宏瑞刚要张口，一直没吭声的宋宵突然张口了。 “其实铁牛胜出的结果挺公平的。” 展宏瑞嘲了一声“我看不出来哪公平了。” 宋宵继续说“我是这么理解的，田知青和铁牛既然决定掰手腕，双方理应做好不被周围看客影响发挥的心里准备，受不受外界影响直接反映出双方在较量时的心理素质，这一点本就包含在较量里，田知青受外界影响导致比试输了，输的也不冤枉。” “对啊，宋医生说的有道理，心理素质也是比试的一部分。”大伙纷纷找到反驳的点。 展宏瑞抿紧唇，虽然他有点不服气，但宋宵给出的解释确实也是一个角度，再辩驳下去显得自己太抓住不放了。 他回味着宋宵言之有据的话，看着他恰如其分的微笑表情，哪怕他柔和中透着从容不迫的眸子，再反观自己激动的模样，整个人突然理智下来了。 他也知道，今晚是自己太冲动了，其实他根本不在意铁牛赢还是田明芳赢，只不过在听见王圆圆提到宋宵时，头脑一热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深呼出一口气，“算了，我还是回去看书吧，以后这种热闹我不凑了。”他往外走，经过孙秀文身边时，脚步顿了顿，抬手拍了拍他肩头，“哥们，刚不是有意针对你。” 孙秀文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给面子地笑了下，“没事儿，小口角而已。” 两人貌似解决了误会，不过还是给人感觉怪怪的。 随着展宏瑞离开，屋子里剩下的人也没了兑现赌约的兴奋劲儿，都不怎么说话了。 见氛围微妙，汪建华只好说“要不赌约就算了吧，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大家回去休息？” 众人纷纷回神，打哈欠的打哈欠，伸懒腰的伸懒腰，一个个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外走。 该怎么说呢，今晚这点事吧，虽说是小磕绊，但大伙还是明显感觉到刚才展知青跟大家争执时的低气压，那样不愉快的氛围是大伙以前聚会时从来没体验过的。 就还挺让人觉得意外、尴尬和难以收场的。 第255章 我女儿人呢 反正大家私下里说起这事儿，都是死活没想通展宏瑞那晚突然抽什么风呢。 以前他给人感觉就特别随缘随性，对任何事儿都没啥执念，凡事看得开不纠结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为一件小事儿拧巴了，非得纠结作弊不作弊的呢？ 大伙心里都是直犯嘀咕的，不知道展知青会不会因为这次的争执和大伙都生了嫌隙。 不过，大家很快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次日一早大伙去厨房盛饭，碰见展宏瑞时，他已经恢复了平常说说笑笑的模样，跟孙秀文和宋宵都是像往常一样自自然然的对话。 王圆圆她们几个总算松了口气。 那晚的不愉快，并没像大家担忧的那样引发什么后续矛盾，像是落在地上的一根羽毛，一阵风轻轻拂来就卷跑了，连丝痕迹都没落下。 王圆圆甚至都怀疑那晚是不是展宏瑞太无聊了，因为长期刷题导致的极度憋闷，所以故意找茬跟大伙发泄一下？ 不论真相是什么，那晚是他唯一一次当着大伙面表现冲动，后来的日子里，他倒是再也没为什么事儿激动过，只是跟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明显少了，大伙也没多想，毕竟这人是把复习当成要紧事儿的。 这边沈红被田明芳爆捶一顿，明显没了刚来时的气焰，第二天一早，很是老实乖觉地敲门进新院，朝王圆圆打听乔丽云。 王圆圆对她不冷不热的，就说不知道不清楚，沈红那叫一个憋屈啊，她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丽云人怎么消失了，有心想发火闹一场吧，可她看着不远处阴沉脸的田明芳，又一点火气都不敢发。 王圆圆现在最关注的就是沈红啥时候给大队还钱。 毕竟，她这种斤斤算计的人不大可能给大队还钱，但李金响把要钱的事儿抓的紧，大家都觉得，接下来肯定又有瓜可吃了。 这不，刚过了早饭，李金响就亲自过来了，叫沈红上家里商量还钱。 “支书和会计他们都在，咱们就赶早不赶晚，赶紧先把钱结了。” 沈红“这个事儿……不急吧，我来都来了，肯定是要解决的，就是李队长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上你家去一趟呢，我还有点别的事儿跟你说。” 李金响“事不事儿的不是重点，先把钱还上再说。” 沈红扯扯唇，牵强地笑着，“那行，行，上你家去说。” 大队没专门设办公处，有什么事都事默认上李家商量，这天刚好礼拜六放假，吃了早饭大家反正没事干，就一起跟过去瞧热闹。 王圆圆也拉着白晓晓跟过去了，吃瓜倒是其次，她昨晚回屋仔细想了想，沈红这个人还是可以争取一番的，要是她能给出什么证词来，调查乔丽云的事儿不就顺风顺水了么。 她是这么想着，但也不确定沈红到底会不会“举证”乔丽云，先静观其变再说。 一行人到了李家院子里。 李金响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收据，给手指上舔了口吐沫就开始一张张核对“一月八号五块八毛、一月九号七块五毛……“ 大队会计手里噼啪拨拉着算盘，等李金响念完，他把算盘往沈红面前一晃，“看好，这可是当面合计的啊，总共是一百五十块六毛，零头都给你抹去了，你掏钱吧？” 沈红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如此干脆的阵仗，她本来以为李金响会把她让屋里去，有些话她还不打算当着满院子的知青说。 院子里不光有知青围观，她回头一看，好家伙，院外还围了不少村民。 听说乔丽云的妈来了，乡亲们都跑过来看热闹，大家也好奇啊，能当乔丽云的妈，那得是啥样儿人，看沈红的目光跟看猴儿一样。 沈红顿时哭丧脸儿，“李队长，钱我没带在身上。” “啥？！”李金响瞬间黑了脸，爆吼道“你来不是还钱的吗，昨个我就跟你说的清清楚楚，让你今早过来结账来，你不带钱是啥意思？是存心耍我们玩呢？” 李文贵“你们街道办应该和你家说了吧，这钱不还是要担责任的，我们大队可以报警抓你。” 沈红看着李金响和李文贵怒目而视的模样，就知道这事儿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 她露出一脸可怜相，解释说“我不是不想还，而是这个钱，不该我还啊！我早就跟丽云断绝关系了，她来下乡我就是不同意的，她不听我的话，偷偷报了名，自己偷着跑来的，她这么大的人了，我当妈的也阻拦不住她啊，现在她在乡下惹了祸，就找我跟她爸负责，这也太冤枉了……” 李金响不耐烦听，冷笑着打断她“你别跟我扯这些皮，你就说吧，你这次来，到底是不是为了还钱来的？” 沈红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人看着，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大嗓门嚎着“李队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可是我解决问题的诚意是有的，要不然我也不能买这么贵的火车票，亲自上大队来一趟了，你们赶紧把丽云叫出来，我当面跟她说，这钱我们家不是不还，不过她得自己还，这丫头手里有钱的，我肯定她能拿出这笔钱，但我得先见着她人。” 李金响摆摆手“乔丽云不在，沈红，你要是不打算还钱，那就没啥可说的，别拿乔丽云当借口，咱们派出所见吧。” “等等！”沈红似乎从李金响回避的态度里看出了什么，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尖锐地说“不对劲啊不对劲！我们家丽云呢？我来大队都一天了也没见着她，问你们几回，你们都是推三阻四的，没个准话儿，该不会我女儿出什么事了吧？她要是在你们大队的地盘出事，你们逃脱不了责任！” 李金响无语地看着她，“就她？能出啥事，她不让别人出事儿就算好的了。” 这会儿围观的乡亲多，他也不好说太多关于乔丽云的，不过他立马给李二黑打了眼色。 李二黑就带着几个人走出院子，让围观的村民都散了，接着就去卫生站那边喊韩副局过来一趟。 第256章 沈红要弃暗投明 “没出事儿，那你们倒是把人叫出来啊？”沈红瞬间就底气十足了，叉着腰，摆出追究到底的架势，“你们说她欠了卫生站的账，人也没在卫生站，我凭啥信你们的话？你们把我女儿藏哪去了，赶紧把人交出来！” 李金响“关于她的去向……咱们进屋说。” “我不去！”沈红扯着嗓子喊，“有啥不能当众说的？要说就在院子里说。” 圆圆见状就叫了李金响一声，走上前压低声说了句话。 李金响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寻思着王圆圆的话，沈红家里还有个不到两岁的小儿子，那这人的确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坐牢的，她肯定会配合，这事儿有谱。 他急忙跟身旁的李文贵咬了个耳朵。 沈红看着他们几个交头接耳的样子，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丽云指定是出什么事儿了，不然他们不会支支吾吾拿不出个理由，她得好好抓住这一点跟他们讲理，说不定钱就不用还了，俗话说人死债消，她现在倒是真盼着丽云出点意外，跟一百五十块钱外债比，她宁愿这世上没有这个女儿了。 不多会儿，韩副局就带着手下一个警官过来了，今天他们原本就是要见见沈红的，沈红作为乔丽云的亲妈，是极有可能对乔丽云身上的反常了如指掌的，鉴于大队这边先叫了沈红解决欠账的事儿，他们就在屋里按兵不动。 路上李二黑已经大致跟韩副局说明了情况，沈红这边根本不是真心实意还钱的，而且还抓住乔丽云失踪的事儿闹开了。 韩副局绷着脸进院子，一眼看见沈红撒泼的架势就沉嗓喝了一句“沈红，乔丽云的去向问题，我来跟你说。” 沈红当场被他锋利的目光和沉稳果断的派头给震慑住了，心里七上八下的，寻思这人又是哪冒出来的？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难不成是镇领导？ 她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人，一碰上气场强大的人立马就萎了，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俩腿下意识地跟着韩副局往堂屋里走。 王圆圆几人也跟了进去。 等最后一个进屋的孙秀文把门关上，韩副局才张口“你女儿失踪了。” “什么？”沈红大张着嘴巴，不可置信。 韩副局“你也不用嚷嚷，她的失踪，完全是她自己造成的。” 说着，他拿出警官证，亮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县公安局的韩文亮，这次下乡主要负责你女儿离奇失踪事件，我这次过来，是带了局里给出具的调查令，属于正经的办案，传唤任何人配合调查都是符合程序的，现有的线索证明，你女儿身上的问题还是不小的，她很能耐，可以让自己随时随地消失在原地，过不久后又神奇出现，对这情况你怎么看？” 他直接抛出问题。 沈红眼珠迟疑地转动着，她觉得不可思议，下意识就想否认。 韩文亮的意思是，丽云是故意让自己消失在大队的，这叫什么事儿，难不成丽云还会变魔术吗，这不是瞎扯是什么。 开啥玩笑，她是丽云的妈，丽云有什么猫腻还能瞒过自己这个妈的，要说她有点脑子会算计，沈红是认可的，家里这种条件，丽云从小就会坑蒙拐骗，给自己弄来不少好东西，但要说她有滔天的本事能把自己变没，沈红就觉得十分可笑了。 不过，沈红也是个非常不一般的女人，常年的贫困，让她养成了精于算计的习惯，凡事都先琢磨琢磨吃亏不吃亏。 所以她没张口之前，就把这事儿，反复琢磨了下。 然后才说“我是丽云的妈，我对她的管教，一直很严格，我可从不允许她干违法犯罪的事，她要是背着我犯了什么错，你们只管教育，该抓抓，该惩罚惩罚，这一点我坚决支持领导们！” 大家听了这话都是挺无语，这妈当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呢，先急着撇清自己的责任了。 韩副局上下打量着沈红，说“有一点你说对了，乔丽云这次犯的事，很大，你既然有这么高的觉悟，我们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调查。” 李金响想起王圆圆的话，立马就接了一句“你拿不出钱，按说我们大队是要报案的，但是吧，现在有乔丽云这么个事，也许你能帮忙提供线索，你要是愿意积极配合公安同志，咱们大队可以网开一面，说不定算你检举揭发有功，上头还能奖励你。” 沈红一听就激动起来了，“我帮我帮，我肯定帮，只要我知道的，我肯定都如实反映，你们放心，就算她是我的闺女，她犯了错，我也不会包庇她，我肯定是弃暗投明，坚决和她划清界限，积极举报她！呃，就是不知道你们说的话真不真？那些钱真能算了？以后我还能得奖励？”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丽云到底怎么了，但不管她怎么了，这时候沈红都打定主意要好好检举检举，争取换来家里的安稳。 韩副局“如果你能提供什么真实有效的线索，我们县局肯定会适当给你奖励，刚才李队长说的也不是大话，鉴于这个事的特殊性，你要是能立功，上头很可能给你奖励。” 沈红心里一动，但她还是不确定地看向韩副局，“丽云她……到底咋了？” 韩副局就把乔丽云那天神奇消失的事儿说了。 沈红听着这些玄幻的话，白眼儿一翻，表情极度复杂，不过，她眼瞧满屋子人都是神色凝重，不禁有种大家都疯了的感觉。 丽云怎么可能有妖术呢，这不可能的啊！这些人是吃屎长大的么，脑子里都进大粪了吗，拿这种狗屁不通的事让自己配合？ 沈红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上的肉，确定现在没在做梦，这些傻子都是真实在她身边的。 王圆圆见沈红这副样子，暗暗扯嘴笑了笑。 乔丽云的金手指沈红当然不知情，乔丽云本来就对沈红没什么母女情分，不但如此，她还恨着沈红，自从重生以后就慢慢斩断着自己跟原生家庭的联系，可以说她重生归来所有的秘密，沈红都是不知情的。 可惜沈红这个人是极度自私自利的，为了立功，那是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的。 她这么想着，就见沈红果然收起了惊愕的表情，急忙让自己表现出后怕和心虚，她眼神闪烁地说“那个……照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丽云这孩子，确实有些地方奇奇怪怪的。” 第257章 那就一起发疯 韩文亮直起身子，目光如炬地盯视着沈红，“说具体点，怎么奇怪了？” “她不是一般的奇怪！”沈红眼睛一眯，煞有介事地说“这个孩子，她从小就神神叨叨的，经常晚上无缘无故不见人，到了第二天天亮，又突然能在家里找见她了！这个情况我早就怀疑了，但是又没朝妖术方面想，这才一直没对外说。” 这一次，她是真的豁出去了，既然决定把丽云给卖了，那她就得把话圆的天衣无缝的，也不能逮着什么说什么，她得围绕着丽云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这个梗来发挥，同时还不能把话说的太夸张，还得跟现实沾点边的，不然公安局这帮人精肯定会戳穿自己。 别看沈红这会儿满脸一本正经的，其实她心里也是云里雾里直犯嘀咕，怀疑自己跟这帮人“沆瀣一气”，会不会一块被抓进疯人院，反正……心情极度复杂。 她根本不相信丽云会妖术。 但没办法，眼瞧着这帮人跟中邪了似的笃信不疑，她这时候要是唱反调，岂不是跟功劳过不去么，既然大家都疯了，那她就跟着一起发疯，不疯魔不成活，要成事儿先发疯嘛。 韩文亮急忙拿起钢笔，认真的在纸上记录，“有清楚的时间吗，几几年几月几号，时间地点都需要讲清楚。” 沈红难办地说“具体时间还真记不起了，就从她七八岁开始吧，反正隔三差五就有这事儿，头一回是她八岁，嗯，夏天，打那时候开始出现这个情况的，我和她爸也没多往别处想，就觉着孩子小，可能贪玩，故意躲起来让家里人找呢。” 她要是张口都能把具体的日子说出来，那才显得不真实呢。 大家见沈红果然提供了证据，神色都是十分振奋。 别的不说，沈红作为乔丽云的妈，这个身份很有分量，她的证词是最关键也是最具有价值的，旁人还可以说是无中生有的诬蔑，自己的妈，总不能无端端诬蔑自己家的孩子。 至于沈红话里的真假，那都不重要了，这一点韩文亮和王圆圆的想法是空前一致。 事有轻重缓急，他们日以继夜的蹲守乔丽云，为的不就是找到更多的证据证明乔丽云这个人有问题，及早拿去给上头汇报。 只要能让上头重视，那么上头肯定会派专家好好研究研究乔丽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调查结果就不由他们操心了，但上头出手调查的前提是，这件事需要有充分的证据。 本来韩文亮还以为这事儿会很棘手，他是怎么没想到，沈红会这么配合。 韩文亮“就这些了？” 沈红生怕对方嫌自己交代的不够彻底，连忙又说“不光这些，她还有其他猫腻的， 你们起初说她能使妖术，让自己消失去到一个神秘的地方，我还不怎么敢确定，可是现在仔细回想，我想到了一个特别可疑的情况！” 她大胆发挥着想象力，“我怀疑啊，她去到的那个地方有很多吃的喝的，否则我惩罚她一天不准吃饭的时候，她为啥看起来一点都不饿不渴，而且还精力充沛，还能看书学习到深夜，就好像在别处吃饱了肚子一样，这事就不奇怪吗？警官，你说一个人整天不吃饭能坚持住还说的过去，一天不喝水，嘴皮子总得皴裂吧？可丽云没事儿，小嘴红润润的！” 韩文亮认真记录着“嗯，你继续交代，但凡有可疑的线索，不管多细碎的小事都不要遗漏，全都说出来。” 沈红微微松了口气，反正事儿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那肯定是要做得尽善尽美的，能多说点就多说点，保不齐说出来这些东西就能给自己带来好处。 其实她刚才说的那一点，倒不是胡诌了，而是确有其事，事情就发生在丽云下乡前不久。 她也一直暗自纳闷的，觉得丽云这丫头也太扛造了。 “还有就是，她下乡前，有一回我亲眼见她干活把手伤了，手臂上被钉子刮出那么长一条口子，可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她那手臂就光滑如初。” 这事儿，同样不是沈红胡诌，而是真实发生的，她寻思反正有点邪门，就顺嘴说了出来。 韩文亮“你当时问过她吗？” “没有，毕竟一般人也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那伤口要结痂，总得留下疤痕的，我看她手臂白白嫩嫩的，根本不像受伤的样子，就以为自己前一天是看花了，就没在意这个事儿。”沈红表情十分自然，因为这事儿确实发生过。 “还有一件事儿。”沈红突然一脸讳莫如深，她咬着唇，突然下定决心似的，大声说“算了，我也顾不上涉及到家丑了，我得把全部知道的情况如实交代。” 沈红本来还想多杜撰点，但随着她回忆过往，倒真让她想到不少丽云确确实实可疑的情况，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是个炸弹一样的重磅消息，说出来肯定会一鸣惊人的。 韩文亮给她一颗定心丸“你大胆说，就算涉及到什么违规的，我们都能看在你提供线索的积极态度上，酌情不追究了。” “丽云她会未卜先知！”沈红板上钉钉地说“她能提前知道未来发生的事儿！” 众人脸色齐齐一凝，目光紧紧落在沈红身上。 韩文亮催促地问“她怎么未卜先知了？” 沈红眉梢一挑，“是这样的，她下乡前，我呢，也是想着早点把她嫁出去改善家庭条件，咳咳，不是就逼着她嫁给食品厂的黄主任吗，她死活不同意，我就揍她！把她逼急了，她说，黄主任不出三个月就得蹲笆篱子，这个人不能嫁！我起初不信，可三个月前，黄主任真的因为贪污被抓了，算算日子，可不就是她说的三个月后吗？” 韩文亮一边记录一边说“这条线索很重要，还有类似的事件吗？” 第258章 疯狂交代 沈红皱眉寻思着，突然一瞪眼“还有！她整天从外面拿回来一摞一摞的书，我骂她浪费钱，她还跟我顶嘴，说是这些书能让她以后考上大学，她跟我说，明年底国家就要恢复高考，所以要提前复习，考上大学国家就给分配铁饭碗，这个事儿也算吧？国家啥时候高考丽云都能提前知道，这不是未卜先知是什么？” 在场的人听到这，全都震惊了。 那些不知道内情的，心里还泛着嘀咕，但江红柏和白晓晓他们都是清楚的，毕竟展宏瑞和宋宵这边就差把话说明了，他们是因为家里在四九城有相关方面的高层关系，提前知道的内幕消息，可乔丽云竟然早早也知道了，太不合理了，现在大伙想想，难怪乔丽云那时候整天干活之余都抱着书。 李金响也是脸色微微变了变，他虽然是个村官，但和四九城一个神秘人物也是有联系的，那个人明确告诉他，77年底会恢复高考，让他提前做好准备，抓住这个机会。 李金响对外从没提过这事，但也让闺女悄悄在家复习的，那个人答应他以后会解决他闺女的城市户口，还给在四九城安排份儿工作，但前提是他闺女得参加高考，成绩么，过得去就行，实在考的不如意，那也是可以运作一下的。 自己这边提前知道情况，那还是多亏了四九城那个神秘人士，乔丽云又是咋提前知道的？这么宝贵的消息总不至于烂大街吧，这就足以证明乔丽云的神奇之处了。 沈红这边噼啪就交代了一大堆，大伙的内心也是挺一言难尽的，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家亲闺女，这人也真是能豁出去的，二话不说就把什么底儿都抖出来了，大伙也是挺为乔丽云可悲的。 韩文亮记录完最后一笔，“还有其他线索吗？” 沈红“暂时就这些，警官，容我今晚回去再想想，看看这两天还能回忆起来啥可疑的不，你放心，我肯定知无不言，积极交代！” 韩文亮起身，“哦，行，暂时想不起来就算了，以后想起来再说，不过今天交代这些你得签字按手印，这些笔录都是要往局里提交的，回头你还得随时接受局里其他领导的问询。” “没问题没问题，我肯定全力配合。”沈红麻溜儿答应了。 韩文亮要去县里第一时间把沈红的材料交上去，也没多耽搁就走了。 沈红巴巴地看着李金响“李队长，那你看……我最近的伙食，是不是得安排下？” 说着，还往王圆圆几人那边瞟了瞟，意思不要太明显。 李金响想着沈红的重要性，就算是公安那边也是需要她接下来留下来配合调查的，肯定得在东北多耽搁些日子，总不能真不管她吃喝了。 他倒是也没为难沈红，“你这几天就到二黑家凑合吃，不过，我话给你说前头，你既然交代了不少问题，那就得等这事儿彻底解决完，公安那边需要你配合的时候你必须得随叫随去，暂时就不要考虑回家的事儿了。” 沈红“好说好说，只要有管饭的地方，我再呆一段日子也成。” 李金响一想到沈红对亲生女儿的做派，还是不太愿意跟这个人打交道的，他跟李二黑交代了一句，让他媳妇带着沈红回去吃饭。 热闹结束，知青们也就相继回了知青院。 李金响叫住往外走的王圆圆“王知青，你等一下。” 等大伙都走了，他把院门一关，语重心长地问“王知青，你以前在四九城是乔丽云的同学，你还接触过她们一家，以你看，沈红刚才交代的东西……” 他把话说了一半，但王圆圆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她也没瞒着李金响，把乔家的情况如实说了。 “其实乔丽云跟她妈关系并不好，她爸妈重男轻女，平时对她是非打即骂的，所以她心里挺痛恨她父母的，至于今天沈红揭发那些话，我感觉，真假掺半吧，有些情况夸张了，有些是实情，像是未卜先知这部分肯定是真的。” 李金响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了数，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怕沈红为了撇清责任就啥也不管不顾的瞎编一堆，我也算看出来了，这女的对自己亲闺女可真是一点情分都没，谁知道她说出来的话可靠不可靠。” 瞎编一堆虽然暂时也能达到指证乔丽云的目的，但这么做总归是不好的，哪怕乔丽云确实是有问题，咋样说都不冤枉她，但他还是希望大队这边能拿出点实事求是的东西，这样的证词不用昧着良心，拿出去不但让人信服，也经得住上头调查。 “叔你想想，假设一个人有问题，那她再怎么小心也不可能百分百遮掩过去，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沈红的话肯定有夸张的部分，但她应该也反应过来乔丽云身上的疑点，不然也不可能交代了那么多细节，她跟乔丽云生活了那么久，发现可疑的机会肯定比别人多，像她反应乔丽云提前得知高考内幕，这消息就不是沈红这个身份能接触到的机密，真实性还是挺强的。” 李金响听了她的话，点点头，“确实，沈红一看就没啥文化，要不是乔丽云跟她说过那些，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说到这，不由唏嘘着“沈红这么积极配合调查我一开始都没想到，我跟你文贵叔都想着沈红要是知道这事，肯定帮着她闺女撇清嫌疑，逃避追查的，谁能想到她没帮自己姑娘说一句话，想都不想就把自己姑娘卖了，还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再听你一说乔家的情况，叔也算是明白了。” 他继续念念叨叨地感慨着，“唉，以前一说起重男轻女，都以为我们乡下人才是重男轻女的重灾区，都说城里人观念变了，对家里的女儿也是越来越好了，叔都觉得是这么回事，现在看来，这个传闻不真实，城里人还不是一样不把闺女当骨肉，乔家这情况，比乡下人还苛待了，不过乔丽云这个姑娘，也不值得人同情，她干那些坏事儿都够吃几回枪子儿了。” 王圆圆“您放心，这次县里都介入了，她干的那些事肯定也瞒不住，公安同志会想办法让她交代的。” 傍晚，韩副局从县里回到知青院，也抽空问王圆圆对沈红交代那些线索的看法。 第259章 等她现身再出手 王圆圆的回答跟李金响那边说的差不多。 韩副局笑着点点头，一语点破“证词是其次，沈红的态度很重要。” 这话说得十分务实，那意思明摆的，甭管证词内容真不真，只要沈红出面揭发，对这事儿就是个巨大的推进。 “韩叔，局里领导怎么说？”王圆圆好奇打听。 韩副局“局长看了沈红的证词，当场就拍板这案子重点查，一定要查出个结果来，不过最关键的还是乔丽云，沈红这边证词有了，接下来就等着乔丽云什么时候现身了。” 这次县里难得重视这个事儿，把这么大的责任委托给局里，他当然是想尽快出具一个调查结果，早点把材料往上头递。 还有一些细节他也不好跟王圆圆说，市领导今天还给局长打了电话，局长承受了不少压力…… 现在乔丽云一时半会不露面，就成了个大问题。 他带人过来已经守了好几天了，别说手下的人了，就连他自己心里都开始不确定了，难不成这个人真就消失在这世上了？ 如果她真的永远消失的话，那这个案子就真成了无头公案，永远也查不清了。 王圆圆瞅着韩副局忧心忡忡的表情，赶紧的给他打气“以前乔丽云又不是没消失过，但很快就回来了，代表她去的那个地方，没办法长期保证她的吃喝生存，她肯定会回来的。” 韩副局“这也说不好呢？要没吃喝，她也坚持不了那么多天，怕就怕她继续耗下去，我们几个调查这案子也是有时限的，不能一直跟她这么耗着。” “您放心，就算她有吃有喝，也不能孤孤单单留在那一辈子吧，人是具有社会性的，她总得想办法实现自我价值吧？您觉得她能一个人避世生活那么多年吗？” 她的话，倒是让韩副局多了那么一丝丝信心，“你这个小丫头，一看就没少看书，说话有点水平。” 其实吧，自从接手这案子，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的，这时候陷入僵局，唯一的办法只能等，这本来就是个相当离奇复杂的案子，如果连这么点耐心都没，那他们也太对不起身上这身衣裳了。 这天晚上，宋宵宿舍里，展宏瑞也来找他讨论这个事儿。 “现在有了沈红的证词，这事儿就容易多了，不说县里了，我推测这波足够引起市里重视了，就是不知道市里那帮老顽固会不会一味奉行唯物主义信条，给这事盖上个不靠谱的戳，我对这帮人是没什么信心的，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可以下场了？” “不急，再等等看。”宋宵用一块白毛巾擦拭着桌面，接着把毛巾放进盆里清洁，细长的手指将毛巾拧成麻花，他抖动着毛巾，淡淡说“你爷爷的面子也不是那么好卖，这事儿本就不容易被人理解，每走一步都得谨慎，要么不提，提了就得让人看到真实存在的疑点，现在关键人物缺失，这时候就算咱们从四九城那边推波助澜，也起不到改变局势的作用，先耐心等乔丽云现身吧。” 展宏瑞没吭声，他琢磨着宋宵的话。 难怪他哥一直说宋宵做事儿稳，他确实比自己考虑的周详，一个沈红，只是让这事儿的可信度变高了，自己就按捺不住了，完全没顾上考虑乔丽云迟迟不现身会让后续的调查陷入僵局，更是没考虑到这事万一没办妥，会给家族给爷爷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爷爷说的对，自己的生活经历太一帆风顺，下乡是对的，以后进了部队还需要更多的历练。 他也是很善于总结自己的不足，同时学习别人身上的优点的。 虽然吧，每次看见宋宵跟王圆圆走动勤的时候心里是有些难言的滋味，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宋宵很优秀，比自己沉稳，这样的对比让他发自内心生出紧迫感，迫不及待想提升自己，想要再努力一点，超越对方，成为更好的自己。 “知道了，我先不跟爷爷提，等等看吧。”他从椅子上站起身，看着宋宵直皱眉，“不是，你这毛巾都投洗三遍了，还洗？” 宋宵“白色容易看起来脏。” 展宏瑞不理解地摇摇头，朝外走去，“有这功夫都够我刷两道题了，我先回屋刷题去了。” 宋宵转身替他打开门，笑着说“你最近太刻苦了，别把自己绷那么紧，你已经很努力复习了，适当放松调整调整状态。” 展宏瑞啧了一声，轻描淡写说“我在学习方面本来就没多少天赋，考上大学之前，我只能加倍努力。” 风会让蜡烛熄灭，却能成就一场熊熊烈火，他不想当烈火旁边那根小小的蜡烛，更不想再有冲动的一天却连为什么冲动都没勇气面对，他要凭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而不是靠着家里，他的决心宋宵不会懂。 他没留给宋宵说话的机会，拉开门就出去了。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瞬间吹的人一阵激灵，脑袋也清醒了不少，他站在门外，下意识扭头看向王圆圆的宿舍。 宿舍里正亮着灯，窗帘还没拉，隐约透出里面伏案看书的身影。 看来是把高考的事儿放在心上了。 展宏瑞心情瞬间平和了不少，再也不迟疑地迈开腿回屋，点灯看书。 王圆圆这晚上看书也有点心不在焉的，她一直琢磨着乔丽云现身的事儿。 随着时间推移，大家都快没耐心了。 她想着几天前从肥啾那儿得到的消息，按说救世者已经启动了保护程序，没几天就要去空间站了，到那时候乔丽云就失去系统了，总不能还躲在空间里。 她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离救世者前往空间站的倒计时只剩下两天了。 她问肥啾“如果乔丽云一直猫在系统空间里，到救世者离开那天会发生什么，她会被带走吗？” 肥啾肥嘟嘟的小身影突然出现在屋里，落在她肩头。 小家伙在她肩膀上打了个滚儿，语气十分轻快“不会，救世者临走前会关闭一切闲置程序，为主程序离开供能，包括系统空间。” 第260章 安排大家一起看戏 王圆圆勾勾唇，“也就是说，到时候空间就不复存在了？” “是的宿主，乔丽云会在时空扭曲的瞬间被挤回地球。”肥啾兴奋地在她肩头滚来滚去，“啾啾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乔丽云突然掉回地球的样子了。” 肥啾给出确定的答案，王圆圆才算是松了口气。 日子匆匆，很快到了两天后。 这天一大早，王圆圆就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四位警官连续值班快一周了，每天轮流守夜挺辛苦的，今天我出食材，亲自下厨，请警官们好好吃一顿，大伙一起来捧场啊。” 她厨艺不怎么好，但她可以慢慢锻炼，得拿出诚意啊！ 大家眼睛先是一亮，接着一听说她要自己下厨，纷纷都有些欲言又止。 虽说王圆圆请客，肯定是少不了几样荤菜的，大家都知道她在地窖里存了不少鸡鱼。 但是吧，她要是亲自下厨，那这顿请客就太有缺憾了，大伙都知道她厨艺水平很不咋地，最简单的蛋花汤还总是缺盐缺葱花，正经做菜是真遭大伙嫌弃的。 如果说知青院没有宋宵，白晓晓和艾艳他们几个做饭小能手，大伙没有对比，嘴巴也没被养刁，估摸着还是会兴奋起来的，毕竟做的再烂那也是荤菜，然而珠玉在前，大家就不怎么卖她的面子了。 王圆圆宣布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宋宵。 宋宵哭笑不得，无奈地说“我倒是很想出力，不过我不擅长烹饪鸡鱼。” 最近天太冷了，外加上周末忙着吃瓜，没顾上去县城“采购”，肘子和排骨都没存货了，外加，他食谱里的第三道菜至今还没解锁…… 眼见宋宵这边没有一展厨艺的打算，大家退而求其次看艾艳。 艾艳见大家这么抬举自己，开心地笑起来，用家乡话说“麻辣鸡块还得是我。” 大伙瞬间又有了盼头，宋宵不下厨，换艾艳也行啊！湘妹子做湘菜还是很拿手的，大伙吃过几次，对她的手艺也是赞不绝口。 秦方昆“我做鱼吧，做鱼我拿手。” 白晓晓“猪肉白菜炖粉条和炒鸡蛋交给我。” 几人三言两语敲定了分工，仿若当旁边的王圆圆不存在。 她很是忧伤地叹叹气，“难得我想多出力的，积极性就是这么被你们打击没的。” 秦方昆无情地说“没关系的，做饭这事儿我们很愿意能者多劳，免得浪费这么好的食材。” 艾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啊，下次你做素炒白菜，或者我蒸馍的时候你帮着揉面，先练练手再说，反正大白菜多的是，炒不好还能倒了。” 王圆圆咬着牙，心说你还不如不安慰呢，她愤愤不想言语了。 大家倒是开心起来了，有这三人出马，一顿香喷喷的菜肴不成问题。 那边韩文亮刚走出屋就听说这事儿，乐呵呵地表示感谢“谢谢大伙了，王知青，特别谢谢你的热情款待，回头案子办完了，我也请大伙上我们单位吃食堂去。” “那可太新鲜了，我还没吃过局子里的饭菜呢，太好奇是什么味了。” “就属你好奇心重，你还没戴过银手镯呢，咋地，也想试试？” “去你的，银手镯咱可不敢想的。” 大家互相开着玩笑，齐齐笑起来。 接下来，大伙就各自行动为午饭忙碌，王圆圆不怎么受厨房欢迎，无奈回屋看书去了，直到中午那阵儿，外头传来阵阵饭香。 最近都没改善伙食，她也是闻见菜香眼睛直冒光，嘴巴直咽口水，放下书本就出了屋。 鉴于等会的“大场面”，午饭还是有必要安排在乔丽云失踪那间屋里的，她赶忙招呼江红柏他们几个把长桌搬进那间屋里。 大伙都没多想，反正今天的目的是要请四位警官吃饭，正好在值守那间屋好像也没啥说不过去的，虽然那间屋不大，一下子坐那么多人稍显拥挤，但也将凑能坐得下。 随着菜肴一道道端上桌，大伙也是坐的整整齐齐准备开动。 “咦，田知青没来？”白晓晓心细，提了一嘴。 铁牛立马站起身，“估计还不知道咱们聚餐，我去喊她。” 现在乔丽云消失那屋有四位警官轮流值守，田明芳再去就有点不方便，她住回了前院原先的宿舍。 孙秀文立即拉他一把，“坐下！你跟田知青才比试完，她说不得正怀恨在心呢，你去不是找不痛快吗？” 铁牛一脸坦坦荡荡的，听了这话也不恼“要真是这样，那我正好跟她解释解释，只是一场小比赛，大不了下次我输一次。” 孙秀文强势拽着他坐下，“你还是别去了，我不放心你的安全，圆圆去最合适。” 他望向王圆圆。 这么提议也是有他的道理的，要说田明芳跟谁俩最好，放眼整个知青院，以前是没有的，现在么，那必须是王圆圆了，反正，她对待王圆圆明显比别人都温柔几分的，尤其是最近，有啥事不但爱跟王圆圆说，也是动不动爱往她跟前儿凑，别人跟她提个什么建议，她主意比谁都正，一副爱听不听的，换了圆圆说什么她立马就不吱声了。 王圆圆刚要应声，宋宵站起身“我去吧。” 他直接起身往外走，不多会儿，田明芳端着碗筷跟在宋宵身后过来了，她眼圈有些发黑，明显这两天没睡好，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头的样子。 大家心里还挺惴惴，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为那天的比试记恨着，都很识趣地没提那天比试的事儿，纷纷招呼田明芳赶快落座。 韩副局也招呼她“田知青，别光坐着，开吃开吃，快动筷子。” 田明芳萎靡不振地嗯了一声，余光瞥一眼孙秀文的方向。 胡伟连忙用胳膊肘怼了身旁的孙秀文一下。 孙秀文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干巴巴说“田知青，那啥，你多吃点菜啊。” 田明芳郁卒的脸色顿时明亮了几分，用力点点头“好。” 要说暗恋这回事儿，有时候是真玄妙的，甭管再赌气不开心，只要喜欢的人主动关心一句，立马就能原地满血复活了。 大家瞅着田明芳总算动了筷子，纷纷松了口气，赶忙也各自动筷，热热闹闹吃了个午饭。 饭后，王圆圆看时间差不多了，有意把大伙留在屋，还没等大家散伙就主动起了个话题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乔丽云现身了，你们说会不会她真的快出来了？大伙讨论讨论啊。” 第261章 乔丽云被空间挤出 “嗐，我觉得，你是想多了。”孙秀文一脸不抱啥希望的表情“她那么鸡贼一人，肯定是猜到咱们春节前要回老家，非得把大伙都熬走了不可。” 其余人也是面露认同。 随着时间推移，大家越来越觉得希望渺茫，不怎么抱以期待，谁知道乔丽云猴年马月才能出来呢。 汪建华呵的一声“说少了，怎么不得一年半载的，说不定能把咱们这批人熬走了，再把韩局他们熬退休，到时候就没人记得她那些黑历史了。” 起初那几天汪建华经过这间屋都有点心惊胆战，生怕乔丽云突然窜出来对他实施妖法，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乔丽云迟迟不现身，这样的担忧渐渐就平复了。 现如今，就觉得一切恍如隔世，这人、这事儿，都感觉分外不真实。 江红柏突发疑惑“你们说……她在地府那边，是不是能听见或者看见咱们在外头的场景，知道咱们在抓她的把柄，所以就故意不出来的？就现在咱们坐在一块讨论，她是不是什么都看得见？” 田明芳“这不可能，她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上次就不会费那么大劲儿在林子里对付我，干啥不提前进地府，在里头瞧着我睡熟了再跑出来一刀砍死我？” 这例子举得相当犀利，大家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韩文亮欣赏地看着田明芳“你这个姑娘，还挺适合当警察的，以后回城可以想办法朝这方面发展。” “韩大叔，你看我怎么样？”艾艳立刻坐端正了，期待地问“我感觉我也很聪明呢！田知青分析那些又不难，我也会。” 韩文亮笑着看她“警察办案除了要有逻辑思维能力，还要有很强的空间思维能力和时间思维能力，通过推导案件发生的时间地点，来推测犯罪嫌疑人的犯罪过程，尤其对复杂的案情，更需要具备很强的推理能力，这是其一。女孩子要想当刑警，还要有一副出色的体格，这方面田知青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姑娘了。” 艾艳顿时不说话了。 那是，人家田明芳是能在整个知青院扳手腕无敌手的存在，一般女的能跟她比吗。 田明芳巴巴地看着韩文亮，眼里跃动着一簇光芒“我真的可以吗？我文化不太好。” 韩文亮肯定地说“你是好苗子，身体素质完全合格，要是真想朝这方面发展，还是得先提升提升文化底子，至少得有高中文凭才能参加招警考试。” 铁牛遗憾地叹叹气“我也想提升文化底子，可我岁数超了，没法回到学校念书。” 孙秀文问他“你上了几年？最后为啥没上的？” “上到四年级，镇小太远了，再加上我干活好，家里除了我姐就我一个男孩，平时还得帮衬着家里种地，就没上了。” 王圆圆心中一动，“其实吧，咱们几个可以趁闲时间办个扫盲班，只要是咱们大队村民，都能来无偿听课，提升大家的基础。” “这主意好。”高盼来了兴头“下次见了大队长和他提一嘴，他指定能答应。” 大家这边瞎扯着，同一时间，身处在空间里的乔丽云，正苦逼地吃着草叶垫肚子。 最近她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熬了，每天吃草就不说了，毕竟她已经做好了吃苦受罪的心理准备，只要能靠着这些植物挺过这阵子，就算再怎么难吃她也能忍受。 让她不能忍的是，身上的伤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之前在卫生站里每天打消炎点滴还不觉得，自从进了空间，伤口就每况愈下，而灵泉水已经彻底失去了帮她治疗的功效，她也没消炎药，只能眼睁睁看着情况恶化。 伤口似乎在持续溃烂流脓，乔丽云没有镜子，但她每次摸向脸和发际线那里时，都能摸出不少黄色的脓水。 她现在无比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真的毁容。 这两天乔丽云也在掐着日子，算起来她已经消失快一个星期了，这么多天过去了，估计外面的人耐心也快要耗尽了。 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再忍三天，等三天之后，挑选一个深夜的时机，偷偷回现实查探一番。 那时候就算屋里有人，估计也在睡着，她只要趁人不注意离开那间屋子，事后他们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拿不出她“异于常人”的证据。 咀嚼着苦涩难以下咽的草叶，一边就着小溪里的泉水，乔丽云一顿饭总算是吃完了。 饭后，她像往常一样，躺在草地上准备午休。 不过今天有点不同，她刚躺下，身下的地面突然开始轻微的颤动，她睁开眼，眼前的画面也摇摇晃晃的，就像是整个空间即将摇摇欲坠。 乔丽云猛坐起身，正惊疑不定着，耳边冷不丁响起了救世者的声音。 “警告！请宿主立刻离开空间，系统即将启动保护程序离开地球，届时会关闭空间，解除绑定，请宿主及时离开，以免出现不测，倒计时10、9、8、7……” 听着系统不停报着秒数，乔丽云一颗心提了起来，抑制不住的心里发慌。 什么情况，救世者说，要解除绑定？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急忙问“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解除绑定？” 救世者已经进入报时尾声，自然不会回答她，随着数字1响起，乔丽云只觉得脚下的大地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开始天旋地转，她眼前一黑，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进时空旋涡中。 同一时间，大伙正讨论着扫盲班的可行性，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哥们儿，帮我拿下床头柜上的水壶。”胡伟拍了下身旁的秦方昆。 秦方昆踹了脚正躺在床上的孙秀文“拿水壶。” 秀文答应了一声，坐起身，刚伸出一只手，突然身旁的位置深陷一个窝，“咚”的一声，什么东西重重掉在床上，当场震的孙秀文半个身子都麻了，他回头的瞬间，跟对面来了个死亡凝视。 他眼珠瞪大，爆发出一声惊恐的怒叫“卧槽！” 其余人听见动静看过去，齐齐张开嘴，惊愕弥漫了整间屋子。 孙秀文离得最近，受到的惊吓也最猛烈，他没来及思考，不管不顾的伸出一拳直直砸出去，“砰”的一声，给对面捣了一拳。 乔丽云刚从时空拉扯中回过神，眼圈就猛然一痛。 乔丽云“啊！” 孙秀文“啊啊啊！” 第262章 去县局 他跳起来，惊惧交加地朝着乔丽云怒吼“妖女！你他妈敢用妖术我就打死你！” 人在惊吓过度时可是不管不顾的，他顺手抄起床头柜上的铁壶朝着乔丽云脑袋咣咣砸去。 乔丽云抱住脑袋，“啊啊啊，救命，杀人了！” 大家这时候纷纷回过神，齐刷刷站起身，韩文亮一马当先冲上前，铁牛也冲过来挡住孙秀文，另仨警官也急忙赶了过来。 他们仨虽然值了几天班了，可这时候真正跟乔丽云碰上也是大脑一片空白的，生平头一次碰见“凭空出现”的人类。 消失不见好多天的人，居然就真的，毫无预兆冒出来了！ 都是肉体凡胎，谁又能说自己不怕呢。 好在他们这边人多的，三人也是拿出了壮烈牺牲的勇猛架势，冲上前，一人一条胳膊，最后扑过来的人一咬牙，握住乔丽云的脚脖子，呲着牙，奋不顾身地把人制服了。 乔丽云头上冒着血，仅剩不多的头发也遭受到重创，大声尖叫起来“你们要对我做什么？我这是在哪里？？天哪，这到底怎么回事……” 突然被空间挤出来，她也很懵比的，不过她脑子反应快，立刻吐出给自己留足余地的借口。 田明芳一听就知道乔丽云接下来要装傻充愣，当场无情戳穿“乔丽云，你那地府早就暴露了，你当着大伙面凭空冒出来，你还敢说你不知道咋回事？” 乔丽云无辜地瞪大眼睛，狡辩“什么地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直在睡觉，突然醒来就在这里了，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韩文亮“乔丽云，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使用妖术的证据，劝你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狡辩只会让你的问题更严重！” 乔丽云一副云里雾里“什么妖术，我不知道你在说……啊！” 冰凉的感觉激的她尖叫出声。 韩文亮快速拿出手铐把乔丽云手腕拷在床头的铁架上，生怕她又用妖术逃脱了。 四十多岁的人，第一次碰见这样神奇的女人，也禁不住满头冷汗的。 把乔丽云铐住之后，他轻轻吐了口气。 乔丽云紧紧咬住牙，目光所及之处，满屋子都是人，除了制服自己的几个中年男人，还有知青院那帮人，跟她当初推测的一样，这些人还真的在这屋子里等着抓自己。 田明芳指着乔丽云的鼻子“姓乔的，你脸皮可真厚，都被抓了正着了还想抵赖？你等着吃枪子儿吧！” 乔丽云继续装傻充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明白。” 然后她无辜地看向韩文亮，“这位……大哥，你不分青红皂白拷住我，是非法拘禁，请你立刻放了我。” 韩文亮直接亮出拘捕令，“我姓韩，县局公安，这次过来就是调查你来的，你刚才突然出现，大家都看见了，就别装傻充愣耍滑头了，赶紧交代你的问题，负隅顽抗是没用的。” 乔丽云心里冷笑。 托那个“好系统”的福，她意外在人前暴露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管怎么解释，都没办法洗清嫌疑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不会承认的，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怎么给自己定罪。 她一脸莫名其妙地说“我有什么问题？我正想去报案呢，我睡觉睡的好好的，突然脑袋一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接着就出现在这里。” 韩文亮早就料到她会满嘴胡诌，当场就说“乔丽云，看来你还是不老实，别以为你装傻我们就拿你没办法，我们手里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现在问你只不过是给你自首的机会，要不要争取宽大处理，希望你考虑清楚。” 乔丽云对韩文亮的警告，十分不屑一顾，仍旧死咬着不改口“警官，虽然你有拘捕令，但你们也不能强迫我，诱导我吧？这么做就是逼供，不符合规矩的，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韩文亮可是个老公安，乔丽云这种狡猾的他见多了。 他也不多废话，“走吧，回局里，咱们有的是时间陪你斗智斗勇。” 韩文亮走的很匆忙。 这么多天的守候，好容易堵着人了，这情况肯定是要把乔丽云全须全尾给带回警察局继续审问的，大家也都捏着一把汗，生怕再生出什么意外来，只有把人带回去才能松口气。 不过也是挺赶巧的，这边几人刚迈出院子，迎面跟吃完饭回院的沈红打了个照面。 沈红一眼就注意到韩副局几人严阵以待地押着一个女孩，那女孩俩手被拷在身前，低着头。 她心里一咯噔，这时候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能被韩副局他们拷着走的人还能是谁。 “丽云？” 沈红脸色一变，想也不想拔腿冲了过去。 乔丽云冷不丁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当看到沈红的刹那，她眼里闪现不小的震惊，接着是一丝快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期待。 不过她立刻，把那丝期待给压了下去。 “哎哟！你你……咋丑成这样了？” 沈红不像一般的母亲，见到许久不见的儿女，表现出思念和重逢的激动。 她十分嫌弃地指着乔丽云，上来就指责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怪不得那么久不联系家里，我要是你啊，我这辈子都羞的不敢见人了。” 小半年不见，丽云变化太大了，她差点就没认出来，发际线后移了半寸，满脸都是丑陋的疤痕，鼻子也由原来的精致小鼻梁变成蒜头鼻，还往外冒着浓水。 乔丽云眼神瞬间冰冷下去。 早该想到的，沈红无缘无故不会来东北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这边发生的事，被大队通知给了四九城那边的街道，沈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才跑过来了。 上辈子加重生两辈子，她早就把沈红看透了，哪怕在最苦最难的日子里，她都没有对沈红起过一丝期待。 一定是这次重生之后过得太悲催，太凄苦，所以心里变脆弱了，不然刚才那一瞬，她又怎么会期待沈红会对自己流露一丝母爱的。 可悲，可笑。 乔丽云心里自嘲着，不过她把内心的失落掩饰的很好，一脸麻木不在乎的样子。 沈红没得到回答，反而被乔丽云冷冷嗤笑了一声，顿时就怒了“丽云，你这是啥态度，我问你话呢，你就给我冷笑？” 第263章 母女如仇人 韩文亮见状，倒是也不急着走了，沈红揭露乔丽云表现得那么积极，不带半点袒护的，让他对这母女间的关系也是十分好奇的，这时候还真想看看这母女俩碰面后会擦出什么火花。 王圆圆她们几个也是安安静静吃着瓜，这时候谁都没吱声，把舞台留给乔丽云母女尽情发挥。 “态度好不好，重要吗？”乔丽云讽刺地反问了一句，“妈想听我说什么？我变成这副样子不是很明显受伤了吗？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受的伤？疼不疼？要不要吃药？反而张嘴就嘲笑我，挖苦我？你还是我妈吗？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嘿！？这个白眼狼居然知道先发制人了，沈红一听这话，原本那点心虚顿时就烟消云散。 旁边还当着那么多人呢，她也是个爱面子的人，立刻就跳脚儿了。 “你这个白眼狼！”她扬手一巴掌，干脆地扇在乔丽云脸上，“我不配当妈，我至于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找你，还不都是为了你？要不是你闯了那么大的祸，搞得家里不安生，我至于舒舒服服的四九城不待，跑到这大东北来吗！还不都是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的？你得感激有我这么个妈，不然现在都没人管你的死活！” 乔丽云心里狠狠一刺。 沈红这个蠢货，这种关键时刻不说一致对外，居然当众说她闯祸，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再怎么也是她的孩子，是一家人，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她目光直勾勾看着沈红“妈怎么就不盼着我点好，我可不记得我闯了什么祸。” 沈红叉腰“你放屁！你使妖术的事儿，已经瞒不住了！以往你在家里偷偷使妖术，我和你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儿，寻思你只要不上外头祸害别人，就当啥也不知道，没想到你本事越来越大了，跑乡下来嘚瑟你那点能耐，这下好了，让人逮住了吧？你可别指望我和你爸帮你做伪证，你的犯罪证据我全都告诉韩副局长了！以后进了局子，好好反省，争取宽大处理，你也别埋怨妈没帮着你，没办法，谁让妈觉悟高呢，你还真别恨我，别忘了是我和你爸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的，你要是不好好交代，不积极改造，那就是对不住我们对你的养育恩情！” 丽云这个白眼狼，还敢挤兑老娘不配当妈，那老娘就当众教你做人！ 乔丽云脸色越来越阴沉，随着沈红最后一句话说完，她整个人气到极致，抖成了筛子，几欲晕过去。 啊！！！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让她摊上这样愚蠢自私的妈！ 关键时候没说拉自己一把，居然落井下石？别人盼着她承认自己“不正常”，可沈红是她的妈，有血缘关系的妈！居然为了出卖自己当众诬陷！ 惨啊，怎一个惨字了得。 乔丽云心都在流血。 这辈子，不是她自己没能力，而是托生到这家人处处拖后腿。 她突然就看明白了，沈红压根就没打算帮自己的，她来东北，就为了跟自己撇清关系，顺便揭发自己，踩着自己谋取好处的，其实在沈红眼里，自己早就死人了。 乔丽云冷冷地盯着沈红，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你太心狠手辣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陷害，这世上怎么有你这种恶毒的母亲，你不光不配当妈，你都不配做人。” 沈红伸手就搡了乔丽云一把，气急败坏地痛斥道“老娘养活你这么大，你竟然这么说老娘，你这个不孝顺的白眼狼，为了脱罪抵赖，你连老娘都污蔑，唉我真是心寒啊，大家给评评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养活那么大，临到她犯了错我还不远千里跑过来给她擦屁股，就换了这么个恶毒的名声，天爷啊，我还不如当时一把掐死她得了，我真是养了个不知父母恩的白眼狼啊……” 乔丽云突然歇斯底里起来，“你养活我？你只不过是为了把我养大反哺你们一家，从头到尾你爱的只有你的大儿子和你宝贝的小儿子，我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你捞钱的工具，你这种人，不配说爱！” “好啊，好啊，你竟然这么说你老娘，那你倒是说说，你给家里给过啥？我养活你这么多年，算成钱也大几百块出了吧？你倒是给家里还啊！你这个不知感恩的畜生，老天爷就该降下一道雷劈死你！你不配做人啊！” “沈红！你可真有脸说我，我不配为人，你就配？这么多年你勾三搭四，在外头背着我爸相好的就有不下四个，前巷的李瘸子、后巷的王保田，还有朱大壮，刘……” “你胡说八道！老娘可是清清白白的！”沈红说话间就给乔丽云脸上甩一巴掌，堵住了她的话头，“死到临头了，你敢反咬老娘，我看你是疯了，想挨枪子了！有这个攀咬老娘的功夫，你不如老老实实跟韩警官交代到底是在哪学的妖术，你嚯嚯大队，嚯嚯知青，县公安局都来查你了，你还满嘴瞎话不承认，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别想着拖着我一家给你陪葬！” 乔丽云眼神阴冷，仇恨地说“沈红，你这么害我，我就是死也要拖着你。” 沈红立马就急了，对韩文亮说“韩警官，你们也看见了，我还想劝她自首，挽救她，但我这个女儿她是顽固不化，彻底不认我这个妈了，她怨恨我揭发她，这是要报复我！我简直养了一头豺狼啊！她这么对待我这个妈，根本没情分了！我今天就要登报，正式跟乔丽云断绝母女关系！” 之前她也就是嘴上嚷嚷，其实还没正式登报断绝关系，毕竟她还指望乔丽云找到有钱人嫁了补贴娘家，现在乔丽云已经没有任何指望了，居然还捅破她不检点的事，她恨不得立刻就登报！ 韩文亮“……你们的家事，我不掺合。” 围观众人“……” 这可真是一出，让人感官复杂的大戏。 当妈的没个当妈的样儿，反而冷酷如局外人，当女儿的干脆把妈当仇人，母女俩就像疯了一样互相揭短儿。 乔丽云突然笑了一声，吐出的话，字字泣血。 “你再怎么登报，也断不了咱们的血缘关系，你以为我想当你的孩子吗？你以为我从来不说，我就一点不在乎吗？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是渴望母爱的，可是你，你们，从来没人爱过我，又凭什么指望我对你们仁慈？所以，你别指望着我放过你，你的事，我全部都会举报出去的！” 第264章 肯定有内幕 以前，她每每去王家，看见王圆圆的妈对女儿是那么细致入微的关怀，将母爱展现的淋漓尽致，没人知道她有多羡慕，她妒，她恨啊，凭什么自己得不到一份母爱，她比王圆圆差了什么？她明明很努力，很用功，只不过差在出身上！ 上辈子，她花了很多年时间，才跟自己和解，接受了六亲不靠的事实。 她用成功的人生履历证明了，没有父母亲人的关爱不重要的，只要不断往上爬，做人上人，哪怕没有那些爱，她一样可以做个幸福的人。 这次重生，她以为跟前辈子一样，只要逐渐脱离原生家庭，适当给他们点教训，以后就不联系了，当成陌生人就好，她万万没想到，沈红居然可以刷新做母亲的下限，对亲生女儿做出落井下石的事儿来。 既然这样，那就都别想好过。 乔丽云突然猖狂地大笑起来，她眯着眼睛，清点着沈红过往干过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沈红，你不光勾三搭四，你还偷附近机械厂的零件，你趁着人多下黑手推倒巷子里张家小儿媳害的她流产，你做的坏事数不清，还有乔大春，他也不是好东西，你们两口子做的坏事，一桩桩一件件我都会交代的，我不会让你踩着我获益的，你们一家都去死吧！” 沈红疯了一样扑过去厮打乔丽云，“你这个贱人！我现在就打死你！” “行了，都别嚷嚷了，不嫌丢人！沈红，乔丽云我们带走了，你作为证人，也得跟我们一起回局里协助调查。”关键时刻，韩文亮一句话结束了母女俩即将升级的战争。 大伙看着韩副局他们离开的背影，也是议论纷纷的离开。 “真是绝了，死临到头还能咬的沈红手忙脚乱，乔丽云这个人可真有心机。”胡伟赞叹地说“沈红有那些相好，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坏事，按理说是很隐蔽的吧，她不可能不小心的，乔丽云是怎么查到的，这人也太厉害了，可见平时就搜集着证据等着跟她妈反目那一天呢。” 白晓晓摇摇头“这么活着可真累，做人还是简单点才能收获快乐，我挺受不了身边有心机重的，觉得跟那样的人打交道太让人窒息了。” “就是，天天挖空心思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也换不来别人的真心，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以前还想着她跟郝荣华总算是对朋友，结果还不是把郝荣华给坑了，跟何翠芬就更过分了，害的人家早早嫁到农村了。” 众人由着这个，不由自主又联想到莫问程。 江红柏“你们还记得以前莫知青也帮过她不少吧？那会儿莫知青明显对她有意思，头一次顶罪的事过了之后，人家莫知青也没对她恩断义绝，还是愿意借书给她看，可她倒好，推搡人家爸爸，还差点把人家爸爸气死，这么好的男人说白了是她自己不珍惜，自己推开的，怨不得别人。” 王圆圆叹气，总结说“说到底，没了真诚，只剩下功利和算计，注定路越走越窄。她就是自己把自己作到这一步，自个儿把路走绝了。” “这么说，乔丽云这个大祸害，以后就彻底从咱们知青院离开了？”艾艳突然说。 大家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原本应该高兴的事儿，但大伙脸上却都没怎么露出开怀之色，松口气之余，又觉得心情似乎有些沉重。 “是的吧。”王圆圆猜测，“她都能使妖术，县里不可能再让她行动自由了，接下来应该会把她独立关在一个地方，一边等着她交代，一边整理现有的材料往上报。” 她话音落下，大家都没说话，一个个面露怅然。 孙秀文一语点破了关键，“你们是不是都觉得，乔丽云之所以这么坏，都是她的家庭，她妈造成的？其实看到她妈那个样子，我也挺不可思议的，不敢相信还有这种人。” 汪建华“是啊，看到她跟她妈之间的相处，我一下子明白她为啥那么无情无义自私自利。” 宋宵“每个人都逃不开原生家庭的影响，不过这不是同情她的理由，这世上比她境地凄惨的大有人在。” 圆圆接话“也没见那些更凄惨的人都变成她那副唯利是图的样子。” 大家一边说着话，回了知青院。 不光新院这边讨论的，前院这时候也是一阵嘀嘀咕咕。 刚才沈红跟乔丽云碰头，娘俩互相对着撕，沈红的嗓门又不小的，反正该听不听的，他们全都听见了。 鉴于信息量太夸张，这时候前院这几人也是暂时摒弃了矛盾，聚在一起议论这个。 “我早就猜到那几个是公安，果然啊！” “怪不得住在新院那边那么久，原来是调查乔丽云的，可你们不觉得这事透着邪门吗？” “嗬，那可不是一点点邪门了，你们信吗？乔丽云她妈亲口说她有妖术的事儿，反正我是不太信，她要是有妖术，还能来乡下这破地方。” “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信，头一次听说这么荒诞的事儿。” 妖术什么的，太扯淡了，反正他们是没亲眼所见，根本不相信这些鬼话，现在国家倡导破除封建迷信，他们也是坚决奉行唯物主义社会观，这时候讨论着这些，都是满脸不屑，甚至还有点暗搓搓的内涵这事有内幕，是一场针对乔丽云的阴谋。 鉴于周桂兰是讨论的中心人物，韩顺利自然没参与进来，他隔了老远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听着那几个人讨论，只偶尔搭一句那边郭振兴递来的话，除了郭振兴，他对谁都爱搭不理的。 不过他犀利的目光，偶尔还是会控制不住地落在周桂兰身上。 周桂兰感受到那股让她不舒服的目光，不用看就知道是韩顺利，这段时间，韩顺利一直这样暗搓搓盯视着自己，她可真是，烦透了。 好聚好散不就得了吗？她当初怎么就看上韩顺利这么个磨磨唧唧，拿不起放不下的东西，没人喜欢被这么盯成筛的，那感觉就像头顶悬了一把剑似的。 她眼底闪过一抹决绝。 趁午饭她跟郭振兴碰头，“大队最近放假，我看咱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可惜那几个公安走了，有点遗憾，不过，也不妨碍他们行事。 郭振兴正要说话呢，门帘一掀，王小芹进来了。 他立马闭嘴，悄悄伸手比了个动作，跟周桂兰打了个眼色。 王小芹心不在焉的。 周桂兰随口问，“杵这发什么呆呢？你要是不打算帮忙，还不如回屋去呢。” 王小芹“我在想乔丽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周桂兰一脸看透真相的清醒姿态，意有所指地说“乔丽云能有妖术，我不信，但我挺庆幸咱们一直跟王圆圆保持了距离。” 第265章 关她啥事儿啊 王小芹脑子反应是没那么灵活的，不然也不能当了这么多年跟班，她迷惑地说“跟王圆圆又有啥关系了，乔丽云要没妖术，能被公安带走吗，那可是公安啊！而且她妈都亲口承认她有妖术。” 周桂兰轻描淡写地说“那只是表象，你被蒙蔽了。” 她是真觉得荒谬和不可思议，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人民公安都能因为这种荒谬绝伦的理由下乡调查，最后还把乔丽云给带走了。 对此，周桂兰得出了唯一的解释，一定是王圆圆他们在给乔丽云使绊子。 她们甚至买通了乔丽云的妈，再联合公安这边设局，把乔丽云给抓起来了。 当然，凭王圆圆和白晓晓她们那几个女知青的能力，不至于让公安局都来配合她们的，背后起作用的肯定是展宏瑞。 周桂兰对展宏瑞的家庭背景也是很知道一二的，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一切都是展宏瑞帮着王圆圆报复了乔丽云。 反正，她是打死也不相信乔丽云会妖术的。 不止周桂兰一个这么认为的。 韩顺利也是一样的想法，什么妖术不妖术的，骗小孩儿玩呢，这种把戏也就糊弄糊弄大队那些村民，像是他，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谁都知道王圆圆跟乔丽云有仇，这事八成就是王圆圆在报复乔丽云的，他们四九城那帮人关系都不错，保不齐就是谁在中间出了力，找家里的长辈给公安局施压了。 不过他跟乔丽云也是没任何交情的，犯不着在这事儿上多嘴说什么，他自己还有不少烦心事没解决呢，整天看着那对奸夫淫妇生活在自己眼皮下，一日日承受着内心的煎熬，他顾不上别人的事儿。 最近地里的活没多少了，大队育肥砍柴的目标都圆满完成了，基本算是给大伙放假了。 接下来他必须得趁着最后一点时间，抓住周桂兰和尚国胜的把柄不可，不然他连这个年都过不好了。 估计是自己表现的太介怀，太明显了，让那两人生出了警惕，最近郭振兴那边传来的信儿，那两人一直都没私下见面超过五分钟的，这么下去还怎么捉奸。 韩顺利心里急躁着，犹如困兽一般在屋里走来走去，寻思着办法。 就这么干耗下去，真是考验自己的心态，他被这事儿闹的，现在整天睁眼闭眼就是捉奸，心态也是一泻千里。 突然，他脑袋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是了，他也可以借助外力，王圆圆不就设局摆了乔丽云一道么，他完全可以绕过证据，直接让周桂兰和尚国胜得到报应。 想到这，他再也坐不住，直接出了院门，往后头新院走去。 韩顺利刚进院就见王圆圆正和艾艳几个女知情在院子里说话，连忙打招呼。 “王知青。” 王圆圆看到韩顺利，十分意外。 不过还是笑着应声，“韩知青，有事儿啊？” 顺利扯嘴强笑了一下，“是有点小事找你，不知道你这会儿方便不方便谈话？” 说着，还指了指外头的墙根。 单独找自己？ 王圆圆纳闷，她跟韩顺利压根就不打交道，俩人的关系可以用淡如水来形容，之前投票那次她还指着韩顺利的鼻子斥责过他，就算不提这事，俩人平时也是不怎么走动的，完全没交集。 再看韩顺利一副谦卑，放低的姿态，顿觉十分古怪。 艾艳她们几个见状同样也是一脸疑惑，“韩知青你也太见外了，有啥事儿就在院子里说呗，我们几个嘴巴也挺紧的，进来说吧。” 韩顺利苦笑，解释“确实有点不方便给大伙知道，主要涉及其他人的，大伙见谅。” 王圆圆听到这，推测难不成是跟田明芳有关的？ 毕竟田明芳还是住前院的，抛开她原着里杀人的事儿不谈，这段时间她跟大伙处的也是不错，这人性格是有些古怪偏执，王圆圆曾经一度很防备她，排斥跟她走得近，生怕她以后反目，不管不顾的对付大伙。 但随着最近接触的多了，她就发现田明芳优点其实也挺明显的，她不虚伪，真实不做作，时而还流露出几分小纯真和小奸诈，有时挺可爱的，友情这方面王圆圆暂时还不好判断，但对待感情方面，田明芳认真执着，且愿意倾尽全力的付出，女孩子里有这样奉献精神的可不多。 可惜原着里对田明芳描述的很片面，为数不多的戏份呈现给读者的，就是一个对丈夫怨恨到极点，绝望之下动了杀心的偏执狂。 真实的田明芳，是个十分立体的角色，并不是那么平面化。 王圆圆也是挺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逆转一下田明芳的结局，不指望她活的多么精彩，总不能再延续原着里杀人犯的下场。 她想到这，就往外走去，“成，我这会儿有空，咱们出去说。” 韩顺利感激地说“谢谢王知青。” 卫生站门帘忽然被掀开了，宋宵走了出来，他探究地朝院外看去。 院门没关，虽然能瞧见两人动嘴皮子，但却听不大清楚说的什么，他有些不放心，一直盯着墙根交谈的俩人。 艾艳和高盼对视一眼，俩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高盼拉了艾艳去厨房里咬耳朵。 “我敢肯定，宋医生就是对圆圆有爱慕！” “嘿嘿，谁说不是呢，宋医生表现的越来越明显了，韩顺利一来找圆圆，他就急了，哈哈哈，扔下里面挂水的病号就出来了，咱们等着吃他俩的喜糖吧。” “可他俩发展的也太慢了，不知道是圆圆墨迹还是宋医生墨迹，也没见谁挑破窗户纸的。” 这俩人暗搓搓磕着cp，院外，韩顺利也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周桂兰跟尚国胜鬼混，就借着她爸生病的借口把我甩了，干干脆脆不留余地，可我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我给她花了大几十块了，钱都是我爸妈的，她花了钱还辱骂我爸妈，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得把他们的事曝光出去，让他们身败名裂，王知青，你也是被孙知青背叛过的人，我想你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情，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让周桂兰和尚国胜得到教训！” 王圆圆咳了一声，面泛一丝微妙的复杂“那个……韩知青，你先别激动，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对这事儿有啥误解啊？为啥……是尚国胜呢？” 她挑眉，继续说“周知青和尚知青……可能吗？似乎，不太可能吧。” “板上钉钉！”韩顺利利落地吐出肯定的话，眼里几欲喷火，“我知道这事儿搁着一般人都不信，但我是经过重重调查的，我有证人还打进了他们内部，是谁我不能说，但这事请你不要质疑。” 王圆圆“……” 问题，就算这事儿是真的，找她干嘛，关她啥事儿啊-。-！ 第266章 别去骚扰王知青 王圆圆也没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韩知青，你为这个事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忙？可我什么也帮不上啊！” “王知青你太谦虚了。”韩顺利微妙地朝她抬下巴，露出一丝你懂得表情，“乔丽云的事我都听说了，王知青，别看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论起出气，你比我强多了，你有魄力，还有人脉帮你，说报仇就报仇了，这方面我比你差远了，可我也不想再窝囊下去了，所以来请你帮忙，你放心，我不是无偿的，我手上还有点钱，只要你能帮我整治了周桂兰和尚国胜，我肯定会重重感谢你的。” 王圆圆听了这话，就，还挺无语的。 这什么跟什么啊，她又有啥人脉帮自己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么厉害呢。 以前也没发现韩顺利这人的认知这么低下，今天总算亲眼见识了，难怪他跟周桂兰处对象时凡事都被周桂兰带着走，必然是因为他没啥智慧的，这种人遇事不来点昏招都说不过去。 她意味深长地说“韩知青，我真的很理解你的心情，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吧，我还是建议你，遇事不要病急乱投医，不要轻信别人的话就下定论，凡事还是自己亲眼所见的靠谱。” 韩顺利强忍着反驳的冲动，皱起眉一脸倔强，“我自有分辨。” 顿了顿，他还是不死心地问“王知青，你是不是怕我给的钱少？” 王圆圆语气顿时就不怎么好了，“跟钱没关系，我也不缺钱，我说了，这忙我帮不了的。” 韩顺利口气直发沉，“意思就是，你无论如何也不肯帮我。” 王圆圆无奈摊手“这事儿我真帮不了。” “你没打算帮我，就别摆出什么都懂的姿态教训我。”韩顺利当即也变了脸，愤愤地说“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看走眼了，她周桂兰没出轨，是我挑事儿对吧，那我就告诉你，你大错特错，你也太自负了，痛没在你自己身上，你根本体会不到那种滋味，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好心奉劝当成驴肝肺啊。 王圆圆瞬间就觉得，跟韩顺利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扯起嘴角，笑眯眯，朝着韩顺利摆摆手，“好嘞，那就提前预祝你……捉奸成功，再见。” 头也不回进了院子。 韩顺利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离开，接着也恼火地离开了。 王圆圆不但不肯帮他的忙，还这么质疑和教训他，他自然是一肚子火气。 呵，现在不是她被孙秀文背叛那会儿了，真是小人嘴脸啊。 他寻思她王圆圆有什么可得意的，不就是靠着展宏瑞的背景才惩治了乔丽云吗。 想到这，韩顺利瞬间又感觉事情可能还有转机。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何必在王圆圆这碰一鼻子灰，他可以直接去找展宏瑞啊。 于是。 这天傍晚，展宏瑞刚从宿舍里出来打算吃饭，就被守在外面的韩顺利给叫出去了。 听了韩顺利的请求，展宏瑞上下扫量了他一眼，“我帮你？请问，这种事我怎么帮你？” 韩顺利“展知青，你说这话就太低调了，谁不知道你爷爷是老将军，只要你肯帮我，那不就是给公安局打个招呼的事，你能帮王知青把乔丽云拘捕起来，怎么就不能帮哥们一把，我知道，你下乡时间短，咱们之间没那么多交情，但我一直对你也不错吧，这次，我也是实在碰上了解决不了的难处才来求你的，只要你能帮哥哥这一次，以后你但凡有开口的，我一定出生入死。” “韩顺利，你没毛病吧？”展宏瑞当场就没客气，蹙着眉反问“这种男盗女娼的破事，你让我去找我爷爷，让他老人家给你解决？” 韩顺利一怔，讪讪地说“可你都帮王知青了。” 展宏瑞一时无语至极，对着面前的空气，笑起来。 然后，他扬起手掐了掐眉心，“你哪只眼睛见我帮王圆圆了？” 韩顺利自然是不服气，闷声说“你不帮她，公安局的人会来带走乔丽云吗，我就知道你们都不会承认，算了吧，是我跟你关系不到位罢了，你实在不想帮就直说。” 展宏瑞一脸恍然，“原来你今天找圆圆，也是为这个事儿。” 韩顺利抿着嘴，没说话。 呵，看来王圆圆已经找展宏瑞告状了，难怪展宏瑞一张口就拒绝他的请求，这个王知青啊，心眼真的太小了。 周桂兰虽然无耻下贱，可她有句话说对了，王圆圆太擅长利用周围的关系了，每个人都义无反顾的站在她一边去帮她，太有心机了。 “要不这么办吧。”展宏瑞淡淡地看着他“这事儿，我给你出个解决方案，你在周桂兰那亏了多少钱，我给你，但你以后，别去骚扰王圆圆，别用你这点事到处给人添堵。” “你……给我钱？”韩顺利脸色瞬间憋的通红，“这是要钱的问题吗，你们把我当成要饭的打发吗，展知青，你这么太羞辱我了，我知道我是普通家庭，跟你这样的二代没法比，可我也是有尊严的，你别拿钱羞辱我，我找王圆圆也不是骚扰她，我只是请她帮忙。” “你找她合适？”展宏瑞语气瞬间变冷了，声音低沉，压迫感十足，“周桂兰好不好的，你们已经分手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我要是你就会立刻放手，而不是纠缠过去的烂事儿，话说回来这都是你个人的私事，你想报仇，靠自己本来也没什么，但你这么东奔西走的到处逮着人帮你，挺掉价的，挺给男人丢脸的，懂吗？” “再有。”他又说“王圆圆是我好朋友，我是罩着她的，你再为这事儿骚扰她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丢下这话，无视韩顺利难看的脸色，转身就走了。 韩顺利使劲握了握拳，愤愤又无可奈何地离开了。 他回到前院，发现院子里一片安静，他还特意看了眼周桂兰宿舍，走到窗户跟前朝里绕了眼，里头似乎没人。 他心里一紧，急忙去敲那边郭振兴宿舍门，居然也没人开门。 韩顺利微微松口气，周桂兰和尚国胜都不在，郭振兴估计是帮自己盯着去了。 他根本不知道，此时在北山深处一个僻静的林子里，正响起了一阵不可描述的激烈声音。 结束后，周桂兰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就今晚吧，我等不及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第267章 林子里有动静 “行吧，今晚就今晚，韩顺利这个蠢货，我也快受不了他了。”郭振兴腻味地说“天天给他当军师，我快受够了，成天听他跟我絮叨那些蠢话，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能给人耳朵都听出茧来。你知道吧？每回他让我帮忙仔细盯着的时候，我都特想给他脑袋上来一捶，他妈怎么就生出他这么个蠢货，真是奇迹啊。” 周桂兰套上毛衣，重新编织着乱糟糟的麻花辫。 闻言也是嘲讽地扯扯嘴角，“不蠢怎么那么难打发呢，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不过也幸亏他蠢，不然咱们也不至于反被动为主动的。” “啧，你当初也是好眼光，居然给自己瞅上这么一垃圾未婚夫。”郭振兴半是嘲笑半是自恋地说“你要是早早就跟了我，别的不说，整天被我喂的那么饱，早就骚的掐出水儿了。” 这边也没啥人，是俩人新找到的幽会地点，虽然有点偏僻难行吧，但好在周围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的，俩人可以尽情地释放天性，狂言浪语不断。 周桂兰揉着发酸的腰，感慨跟郭振兴一起累归累吧，但也是比从前快乐了不少，有钱拿不说，其实……感觉也没那么糟糕。 自从突破底线后，她也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以前不识滋味的时候，身上总是清清爽爽的，自打跟郭振兴这样了，短裤那是每天都必须得换的，不然就潮潮的不舒服。 她目光黏腻地望着郭振兴，直勾勾的能拉出丝儿来，“说得好像你从我这没得到快乐一样，要不是有我，你不也一样要在乡下煎熬着，这么说起来，你得再对我好点儿的。” 郭振兴如何听不出周桂兰那点心思，随着俩人关系的进展，她越来越直白地表达索取。 不过，郭振兴把俩人的关系定义的也非常明确，他只对那方面感兴趣，高兴了就拿几个钱给周桂兰花花，只要别太过分，他也是乐意的。 他遭不住周桂兰的痴缠眼神，又来了兴头，“唉，我发现，这个事儿吧，没有也就算了，一旦有了，它就是越做越上瘾，你这个**，非得把老子榨干了。” 周桂兰自如地和他打情骂俏“谁让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我不榨你，难道去找别人吗？” 郭振兴眸色瞬间一暗，这他妈，简直开放到极点了！ 韩顺利这个可悲的蠢驴，永远也看不见周桂兰这副贱样儿。 他呼吸一重，突然有些粗暴地一把扯住周桂兰的辫子，“跪下！” “你这个臭流氓。”周桂兰笑骂，不过行为却很配合，她跪在郭振兴面前，把脖子仰的高高的。 俩人很快就进入正题。 不远处的试验田，刚忙完的白晓晓三人这时候也准备各自回家了。 莫问程却站在那没打算走，眼睛盯着西边稍远一些的一片林子，眼底透着一丝怀疑“不早了，你俩下山吧。” 合作了一段日子，白晓晓对他已经十分了解，见状就问“你不回林场么？怎么了？你今天表情这么凝重，老往那边看？” 她顺着莫问程目光往西边看去，什么都没有。 “总觉得那边有动静。”莫问程不怎么确定地说“说不好是哪来的飞禽还是村民，保险起见我过去查看下。” 江红柏“应该没啥事，你早点回去休息，白天还得在林场干活，这么下去你身体吃不消，咱们这地方已经在密林深处了，这边都是不结果的樟树，附近也没菌子，村民不可能过来，估计是飞禽，再么就是野兔野鸡什么的。” 莫问程摇摇头，“这片田是咱们这段日子的心血，是以后成败的关键，对咱们来说太重要了，万一被发现了，这段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最好别掉以轻心。” 他做事胆大心细，哪怕已经很累了，事关成败的问题上也没半点含糊。 白晓晓和江红柏听了他这话都很是自愧不如，俩人跟莫问程合作，也真是学到了很多做事的态度。 江红柏“那就一起去吧，确定一下更安心。” 莫问程摇摇头，“三人一起动静太大，晓晓，你留这等我俩，我跟红柏过去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一刻钟就回来了。你自己小心点，注意安全，如果我们一直不回来，超过半小时你就迅速离开，回知青院。” “知道了。”白晓晓说话间就已经站在旁边的大树后面，“我会注意的，你俩快去快回。” 莫问程和江红柏朝着西边走去。 俩人慢慢靠近那边的林子，越是离得近，那边的动静越是明显。 江红柏这时候就有点后怕，幸亏莫问程坚持啊，不然这边这动静离试验田那么近，万一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俩也不敢掉以轻心，脚下的动作很轻很轻，慢慢的靠近，那林子里的声音就清晰穿了来。 江红柏脸色微微红了一下，“这……” 那臊人的声音一听就是男女正在那个啥，他也不是啥也不懂的小孩了，到这个岁数，就算没经历过，那也是朦朦胧胧知道一些的。 他脸直发烫，庆幸地想着，幸亏刚才莫问程把晓晓留在试验田了，这要是晓晓跟着一块过来了，不知道得尴尬成啥样。 就他和莫问程俩大老爷们，都有点吃不消，别说她一个女孩子了。 想到这，他迟疑地看莫问程，用口型说“还过去吗？” 他是有点拉不下脸的，那声音也太让人脸红心跳了，往宽心处想，应该只是一起上山幽会的小两口，估计完事儿也就下山去了，不会逗留太久的。 莫问程听着那边的声音，心里虽然也很是不得劲儿，不过面上表情倒是绷得很严肃，他摇头，用口型说“走，看个究竟。” 甭管那边俩人有没有别的心思，既然他们把幽会的地点选在了试验田附近，那就有可能威胁到他们正在做的事儿，这么的话，他必须得知道对方的身份，掌握主动权。 俩人继续往那边接近，直到能看清对面的景象…… 莫问程俊美而又冷肃的一张脸，突然就皴裂了。 跟过来的江红柏定睛一看，当场没遭住，嘴巴张大！ 啊啊啊天爷老天爷，他看见了啥，这是他能看的场面吗？他忍不住发出惊呼，不过莫问程眼疾手快地在他发出声音之前捂住他的嘴。 第268章 难兄难弟 江红柏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连忙朝着莫问程点点头，莫问程才松了手。 他也不是冒冒失失的人，主要，这场面太太太他妈震撼了，不，不光是震撼，已经有点魔幻了都。 他脑子都快成浆糊了，就那么不可思议地盯着林子里那“奇葩”的俩人，哦，天，简直刷新了自己十九年来对男女间的认知。 就以前吧，总单纯的以为男女之间应该是那样式儿的，直到今天才知道，哇塞，原来还可以是这样式儿的，这样居然都可以…… 天爷天爷，自己以后会不会长针眼，会不会从此就学坏了，啊，快来一道雷劈死那俩人吧，为什么要让纯洁的自己目睹这种场面，自己可是从小到大没作过恶的好青年一枚。 郭振兴也就罢了，这人一看就是会玩的，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周桂兰能玩的那样尽兴，就看她摇头摆尾，深度沉浸其中的样子，那显然是非常乐意这么干的。 经过这事儿，江红柏真是觉得，有句话是经典中的经典——人不可貌相啊！ 俩人单纯的以为，只是这样就算了，万万没想到，后面还有更摧毁人视觉的场面。 别说是没见过世面的江红柏，连莫问程脸色都有些绷不住的裂开了，俩人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进城，突然就不知所措了。 江红柏“我……” “去”字儿根本没来及发出口，莫问程又一次在电光火石间捂住他的嘴，避免他发出打草惊蛇的声音。 江红柏“……” 他是谁？他在哪儿？是这个世界太魔幻了，还是他太单纯了？他可以就地发疯吗？ 他就目瞪口呆地，指了指对面的男女，然后又一脸惊慌失色地朝莫问程眨眼，表达无声的彷徨和呐喊！！ 莫问程没搭理他，全程板着脸，用麻木的表情，掩饰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很早就混迹黑市儿，也不是没接触过那些底层的混混渣滓，对某些阴暗的事儿，他不是一无所知。 但是吧，就像是现在目睹这个事儿，对他的冲击，那真是衬得以前那些事儿都是毛毛雨了。 他这时候心绪也是强烈波动着，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一句接一句重复地拷问着自己男女间真的可以这样？为什么可以这样？居然还可以这样？！ 虽然吧，他暂时能克制住自己不像江红柏那样一惊一乍吧，但是，他已经暗搓搓决定，等会离开后，就先别让江红柏回知青院了，嗯……他得拉着江红柏喝一场酒压压惊。 有什么话等俩人喝酒的时候再说。 反正这事，绝对是他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一件，可以载入史册的，终身难以忘却的大事儿。太有冲击力了，如同人生遇到沟沟坎坎，单靠自己的意志力是没办法短时间把冲击给平复下去的，非得拉着朋友喝一场不可，对，他必须得喝一场酒。 接下来，俩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着观摩完全程的，直到对面俩人整理好衣物离开，江红柏才感觉到紧绷的小腿一阵发酸。 他喃喃地问“那个地方……咳咳，不怕沾上大便吗？” 莫问程表情也十分恍惚，迷茫地说“我不知道，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俩人都不吭声了。 太阳落山了，一阵冷风刮来，莫问程神志清醒了几分，僵硬地转了转脑袋，“走吧。” 江红柏猛然想起白晓晓还在等他俩，说不定都快到半个钟了，俩人急忙往回赶。 到了试验田，白晓晓看见俩人赶忙从树后走出，“咋这么久，那边有人吗？” 莫问程“……” 江红柏“……” 俩人沉默着，然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说“一起喝酒吧。” 白晓晓？？？ 她着急地问“你俩到底怎么了？好端端怎么要喝酒？” 江红柏“没事儿，晓晓，我先送你下山，把你安全送到知青院我再回林场找他。” 白晓晓狐疑“你俩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 “没没。”江红柏连忙否认“你千万别多想，我俩去查看，那边没啥动静，一切安全。” 白晓晓又看莫问程。 莫问程后知后觉地嗯了声儿，闷声道“是……没什么事儿，就是我突然想喝酒了，想让红柏陪我。” 白晓晓总觉得，这俩人有啥话没说。 不过见他们是不打算说了，估计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男人之间有时候也是有小秘密的，打破沙锅问到底不是她的风格。 她没再纠结这个，跟莫问程道了别，和江红柏一起下山了。 江红柏眼见着白晓晓进了新院，才转身离开。 他没回宿舍，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心里太乱了，下山这一路上，脑海里总是自动演绎着两个交叠的小人儿，跟魔怔了似的，他简直快疯了。 这个时候，就迫切地想上山找莫问程，哥俩开诚布公的沟通一下这个事儿，彼此宽慰一下，赶紧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驱离了。 江红柏大步往外走着，没留意迎面走过来一个人，不过那人却主动叫住他，“江知青，你刚回来，怎么又出去？” “韩顺利！”江红柏受惊似的，原地炸了一下，然后小声嘟囔，“怎么不是你碰上……” “你说什么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说话也颠三倒四的。”韩顺利热心地走上前，“是不是有啥烦心事？要不要上我屋里坐会儿，我那儿还有一瓶老白干。” 江红柏本来没心思干别的，只想上山找他的难兄难弟莫问程去，但韩顺利这时候往面前一站，一副老大哥关怀面孔，他又冷不丁觉得这人挺可怜的。 说不定喝两口酒，他就能鼓起勇气告诉韩顺利这一切了。 他“行吧，我去你那儿坐会，不过只能坐一会儿，待会我还得上山找莫知青呢。” 韩顺利连忙带着江红柏回自己宿舍，他给江红柏倒了一杯酒，还特意拿出一包点心招待江红柏。 他今天很热情，上来就说“江知青，你们这帮新来的人里，就属你性格大方开朗了，我最欣赏的就是你，就是咱们一直以来也没啥机会好好说说话。” 第269章 美丽的误会 韩顺利这么套近乎，也有着他的打算。 展宏瑞那边暂时是没戏了，但他还是不死心，想着两边都使力，自己这边跟郭振兴打好配合，随时准备捉奸，对前院那帮人他也没绝了心思，还想着从外围寻求突破。 像是江红柏，据说是普通家庭，不过都是四九城的，跟展宏瑞关系自然是挺铁的，先从江红柏这入手，说不定也是能借着江红柏说通展宏瑞给自己帮忙的。 当然他招呼江红柏喝酒，也不都是出于功利的念头，他其实吧，还有着另一层不可告人的隐蔽心思。 他怀疑，白晓晓出轨了！ 就这段时间吧，总是能在山下碰见莫问程，而且十次有五次，他都是跟白晓晓“恰好”在一起，俩人声音很低，像是避着人似的神神秘秘地说着话，看起来关系相当不一般。 打从自己被绿之后，韩顺利看人的目光都不一样了，总是忍不住朝第三者那方面想，就有时候吧，明明莫问程是跟江红柏和白晓晓三人一起对话，但他就无端觉得，三人站一起的时候，莫问程和白晓晓就跟一对璧人似的，衬得江红柏十分多余，而且，白晓晓和莫问程俩人互相看彼此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他总觉得问题很大，太暧昧了！ 前不久白晓晓在镇上似乎是被人调戏，还是莫问程英雄救美的。前院那帮人为这个还专门请莫问程吃饭，这些隐蔽的内幕消息其实前院瞒不了那么死的，两边就隔着一道墙，他们这边也是能听见一些，只要有心，就能从细碎的细节拼出全貌。 怕就怕，江红柏这个傻子，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人家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情了。 要说这人吧，就有种卑劣的心态，我倒霉了，我也得看着周围的人和我一样倒霉，甚至比我还倒霉，心里才有种莫大的平衡感。 刚才他一看见江红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迫切生出一个念头，想灌他几杯，吃瓜之余，顺便疗愈一下自己被周桂兰绿了之后的无力和痛苦，如果有江红柏这么个对照组的存在，自己那顶绿帽子也就不算什么了。 韩顺利现在看着江红柏的目光，就十分复杂，探究中夹杂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来来来，江知青，你认我这个老大哥的话，就把这杯干了！” 江红柏举起杯子，“韩知青，啥也不说了，干杯。” 韩顺利也一仰头，豪爽地把酒喝完了。 “兄弟，我看你今天情绪挺低落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你放心，咱哥俩谈心，我不会对外传半个字的，你有什么化不开的心事，其实可以跟我说的，我毕竟比你年长不少，说不定咱们哥俩这么一说，你的烦恼也化解了。”他关照地问着。 “确实。”江红柏叹气，纠结着措辞“我今天啊，真是碰到一件特别……怎么说呢，反正这个事儿挺让人接受不了的。” 韩顺利心里一兴奋，连忙引导地说“嗐，人生在世，谁没被烂人烂事儿伤害过？你大可以说出来，等说出来了，你就会感觉一切根本都不是事儿，没什么挺不过去的。” 江红柏十分意外地看着韩顺利，“哥们儿，没想到你经历了那么多，心态还能保持的这么好，我挺佩服的，你说的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都得往前看。” 他寻思要是韩顺利已经彻底放下周桂兰的话，那这事委实没必要说了。 说出来干啥，给人添堵么不是。 反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人家俩也没在处对象了，周桂兰干什么缺德事都跟韩顺利无关了。 他拿起酒杯给自己和韩顺利满上，“来，干了。” 韩顺利“……” 你他妈光喝我酒却不给我说瓜像回事儿吗。 他有些着急了，皱眉说“话虽然这么说，但人能想开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有不痛快的心事还是得想办法找可靠的人分享出来，真的，倾诉是最好的良药。” 江红柏点着头“对，韩知青你说的对。” 韩顺利以为他打算说了，眼睛冒光地盯着他，却迟迟不见他继续开口，不禁十分失望。 看来，还是不够信任自己，所以不敢把实情和盘托出。 他还是得再拿出点诚意来。 于是他抛砖引玉地说“像是周桂兰背叛我，我一开始多难受啊，还不是挺过来了。” 江红柏由衷地说“兄弟，你挺不容易的，真的，一个男人遇上这种事儿，那真是打击挺大的，我发自内心的，佩服你。对了……” 他突然朝韩顺利打听道“你现在……确定没有跟周桂兰旧情复燃的打算吧？” “别提她了，我早就不在乎她了，早都放下了。”韩顺利心里有些堵得慌，兴趣缺缺地说“我的事没啥好说的，都过去了，说说你的事儿吧？” 他是打算吃江红柏的瓜的，这小子怎么还反过来吃自己的瓜呢。 江红柏纠结地沉默着，寻思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他拿起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就是不张嘴。 韩顺利心疼着自己珍藏的唯一这么一瓶酒，却被江红柏不要钱似的喝着，心情郁闷透顶了。 他索性半挑破半试探地说“我知道你这次也是受打击不轻，但你得面对现实，别再欺骗自己了。” 江红柏一时间没琢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以为他喝多了，也没往心里去。 他想着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是得劝韩顺利往前看，就说“哥们儿，你岁数也老大不小了，听我一句劝，过年回家赶紧让家里安排安排相亲，先把婚结了，结了婚心里就踏实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就不容易被以前的糟心事影响心态。” 韩顺利眼皮耷拉着，不怎么情愿搭这茬。 “江知青，是兄弟就别光说这些劝我的话，说说你的事儿吧，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遇上什么打击了，不妨说出来，闷在心里你只会更难受，除非你没拿我当兄弟，不信任我。” “不是。”江红柏苦笑着说“我不是不信任你，说也不是不能说，就是吧，你得保证你听了之后冷静。” “那肯定。”韩顺利迫不及待了，“你快说吧，别光喝酒了。” 酒都快被喝没了，正经瓜还没撂呢。 江红柏由衷地感觉到一股同情，不忍直视韩顺利，错开目光说“我今天在林子里，看见他们俩那个了。” 韩顺利内心顿时一沸腾，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什么，人显得格外红光满面…… “我去！”他一顿，强迫自己绷住，沉痛地说“这不是你的错。” 江红柏观摩着韩顺利的脸色，见他居然那么冷静，还挺不知所措的，“唉，他们也太不是东西了，居然做出这种事儿。” 第270章 不欢而散了 韩顺利看着江红柏一脸的愤然和苦逼，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得知真相的自己，一股舒畅的感觉弥漫全身。 说了这么久的话，付出那么多好酒，为的可不就是这一刻的找补吗。 哈哈，江红柏也是被绿的，还他妈比自己惨多了，周桂兰和尚国胜俩人目前也只是眉来眼去，他反正是没亲自抓到他们有什么不轨的，可江红柏就惨了，居然亲眼目睹那惨烈的一幕。 想想江红柏，自己还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韩顺利瞬间就觉得心态一下子往上拔高了一个档次，对未来的生活也重新有了期盼和振奋。 他假模假式地叹叹气，拍了江红柏肩头一下，宽慰道“兄弟，这个事儿……我劝你算了，别纠结了，真的，没意义。” 江红柏瞪大眼睛“韩知青，厉害厉害，还是你看的开。” 他崇拜地看着韩顺利，又端起酒杯，诚挚地说“我敬你一杯，你就是我的榜样，我以后得学习你豁达的心态。” “可不么，想开点，没啥过不去的。”韩顺利嘴上安慰着，不过，开心的感觉突然就淡了不少。 他总觉得江红柏不应该是这种轻描淡写的反应，太不符合他的遭遇了，这样的平静也让自己觉得挺无趣的，有点没达到他预期那种效果。 这么多酒喝下去了，怎么着不得嚎啕大哭，悲愤叫嚷几句啊。 “那成，哥们，看见你心态这么好，我就放心了，今晚还有事儿，不打扰你了。”江红柏看一瓶酒差不多喝完了，就站起身，告辞道“谢谢你的招待啊，我还得上山找莫知青去呢。” “什么？”韩顺利吃惊地看着他，然后就鄙视起来“你居然还要去找莫问程？我要是你，不去找他打一架都算不错了，你还打算和他一起喝酒？你疯了吧，江知青，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是男人了。” 江红柏懵了一下，脸色沉下“我怎么不是男人了？我为啥要打莫知青？韩知青你把话说清楚。” “这还要我怎么说清楚？我真是……没想到你这么窝囊。”韩顺利瞬间找到了一种优越感，砰地一下把酒杯掼在桌上，一副老大哥训斥状“你被莫问程绿了，他睡了白晓晓，你可好，就跟没事人一样，我都看不过眼了，你能不能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站出来啊？” 江红柏盯着他，突然眼里就暴怒了，挥出一拳重重打在韩顺利脸上，直接砸的他从椅子上滚落在地。 “韩知青，你胡说什么呢？莫知青可不是那种人，你就算喝多了讲话也要有个度，这话说的过分了，别怪我揍你，再有下次就不是一拳了。” 韩顺利捂住脸颊，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怒道“不是你说的吗，那俩人在林子里偷情，现在又不认了？呵呵，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你不敢接受现实，你慢慢逃避去吧，越逃避越显得你无能！” 江红柏“我什么时候说过偷情的是晓晓了？韩知青，你可真是拎不清，本来我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仔细一想韩顺利前后的话，突然一下就明白了。 这人早就认定了晓晓和问程有“猫腻”，今天这场局，他从头到尾都在同情和取笑自己，暗搓搓拿自己找补。 这种心思也是挺阴暗的，不得不说，可怜之人真是有可悲可恨之处。 江红柏什么话都懒得再多说，转身关了门就走了。 屋里的韩顺利，那可真是要多气愤有多气愤了，气的胸口都疼。 被江红柏白嫖了一瓶酒不说，还被他给揍了一拳，他简直没处说理去了。 他就发现了，后院那帮人，一个个怎么都那么招人讨厌，说话都是一个德性，王圆圆今天取笑他搞不清状况，展宏瑞拿钱羞辱他，江红柏说他拎不清还给了他一拳。 呵呵，搞的好像他们这些人都比他这个当事人清楚似的，他是被绿的那个，他能拎不清状况吗，要是连这个都不敢确定，他是得有多蠢。 活该他江红柏头上一片大草原呢，这种人就是脑子不清醒，该着他惨。 正郁闷着，宿舍门“砰”“砰”被人急促地敲了几下。 韩顺利冷着脸打开门，居然看到郭振兴。 他连忙把郭振兴让进屋，“怎么了？” 郭振兴一脸神秘地，“哥们，我刚才瞅见周桂兰跟尚国胜出门了，我就赶忙跟在他们后面，你猜我听到什么了？” 韩顺利定了定心思，紧张地问“什么，你快说。” “今晚他们要偷偷约会。”郭振兴说“跟踪了这么久，总算今晚能有点收获了，哥们你做好准备，今晚非得让他俩好好丢人现眼不可。” 韩顺利蓦然攥紧了双拳，一股蓄势待发的气势蓬勃而出，“确定是今晚吗。” “确定，这俩人也是耐不住了，说是等大伙都睡了就去外头偷偷幽会，不过时间还不怎么确定，今晚你就等我消息的吧，千万得稳住了，等我通知再行动，别打草惊蛇了。” “知道了，你一定把尚国胜盯死了，他一出门你就过来给我报信。”韩顺利十分感激地又加了一句“这段时间多谢你了好兄弟，等这个事儿过了，我得好好请你搓一顿。” 郭振兴似笑非笑“到时候你要是还有那个心情，我当然奉陪到底。” 第271章 终于要去捉现行 “兄弟这你放心，只要能出了这口窝囊气，我天天都有搓一顿的好心情。” 期盼了这么些天，终于等到决断的时候，韩顺利的状态也是肉眼可见的激动。 其实激动之余，还是夹杂着一丝莫可名状的痛苦，只不过他没对任何人说罢了。 毕竟，两年多全情投入的感情，哪怕到最后他还想维系，却是被周桂兰一脚踹出局了。 不提爱不爱的话，以前他只知道周桂兰这个人是要成为他妻子的人，长年累月对未来的信念突然就幻灭了，是周桂兰亲手打破了这一切，他心里只剩下滔天的恨。 说真的，他确实不希望自己亲眼看到那一幕，他不想自己变得跟江红柏一样可悲，但事已至此，他必须得勇敢面对，而不是像江红柏那样窝窝囊囊，宁愿逃避也不肯正视。 周桂兰无情无义在先，他必须要让她付出代价。 往好处想，今晚就把这事儿解决了，他就不用靠着新院那帮人出力，以后再见着那帮人，完全不用搭理他们。 同一时间，村里一条小道上，一个女知青正脚步匆匆地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这个人，正是王小芹。 一下午周桂兰不见了，她也没闲着，在村庄附近到处查探。 终于，在一个隐蔽的巷子口，发现了周桂兰的行踪，她和郭振兴在巷子里偷偷碰头。 俩人说的话也一字不漏被她听见了。说是，巷子里不安全，不是说话的地方，要等晚上大家都睡了，去打麦场子碰头。 王小芹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辛苦了这么多天，总算有点有价值的线索了！ 她也没急着回知青院，而是往打麦场子走着，趁着入了夜没什么人，她打算事先踩踩点，确定一下等会躲在哪儿。 既然要跟踪，总得找个隐蔽的地方，这打麦场子都是平地，根本藏不了人，也就只有场子周边这些麦草垛能躲人。 她查看了一圈，居然找到一个完美的隐藏点，这是一处麦草垛，从外面看挺正常的，不过表面的一层稻草居然像门帘一样能掀开，内里就是别有洞天了。 几根略粗的树枝当横梁，中间的稻草被掏空，居然是个能躲人的空间。 王小芹心里暗乐，也不知道是谁弄了这么好好地方，今晚自己完全可以躲在这里暗中关注周桂兰和郭振兴的一举一动。 其实她下午见着俩人碰头的时候，也不是没猜疑过这俩人的关系有猫腻，但是吧，她理智上还是无法相信周桂兰能跟郭振兴搅和在一起的，那样也太自甘堕落了，谁不知道郭振兴是个臭流氓呢，模样又丑，名声又差，跟他在一块鬼混太掉价儿了。 想来想去，她还是更倾向于俩人半夜碰头是要干分赃一类的举动，反正，不管真相是什么，只有亲眼目睹了才会水落石出。 提前确定好隐藏点，她就急忙回了知青院，周桂兰这个人很精明，不早点回去的话，周桂兰说不定会起疑的。 踏进院子，王小芹有些踟蹰，是不是把这事儿说给尚国胜听。 但是吧，关键时刻她又生出几分小心思。 虽说这段日子她和尚国胜一直合作着，但她总觉得尚国胜这个人不实在，他倒是没坑过自己，不过他说什么话老是说一半留一半，从不分享内心的真实想法，因此她对尚国胜也是有几分防备的。 而且这次这线索是自己先查到的，万一有什么发财的办法，她肯定得自己先掌握第一手消息，然后衡量下自己一个人做不做的成，如果做不成，到时候再告诉尚国胜也不迟。 这么想着，她经过尚国胜宿舍的时候脚步都没带停的，直接就回了宿舍。 周桂兰正在宿舍里做针线活，王小芹一进屋还故意问了句“你今天怎么一下午都没在？” 周桂兰若无其事地答“去老乡家换了点碎布，趁年前闲着，多做几双鞋垫。” 王小芹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嘲讽了好半天。 我让你装傻充愣，今晚一过，私下里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可就瞒不住了。 她端着盆去洗漱，早早躺下了，周桂兰也是如往常一般，到点儿就上炕休息。 熄了灯，王小芹闭着眼睛，一副熟睡状，神经却无比警惕，她仔细听着身旁的风吹草动，等了大概一个多钟头，忽然就听着身旁有翻身的动静，她按兵不动，直到旁边窸窸窣窣穿衣裤，门被打开，周桂兰悄悄摸出去了，王小芹瞬间就狂喜跳下炕。 周桂兰果然去幽会了，看来今天真能查到她身上隐藏的大秘密！ 王小芹立马穿衣服穿鞋冲出屋子。 鉴于她已经提前知道周桂兰和郭振兴的目的地，她也没走大路，而是快速抄近道，先一步到了打麦厂子，利索地钻进事先就准备好的麦草垛里，为了观察的清晰，她还特意给前面挖了个小洞，便于视线能够直观地看着整个打麦厂子。 她根本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暗处的一双眼睛盯着。 另一边，郭振兴也在这时候，轻轻敲响韩顺利的宿舍门。 韩顺利拉开门，郭振兴匆匆进屋“赶紧去打麦场，一进去靠左边有个麦草垛，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你到了之后钻进去就成，对了，王小芹也在里面，放心，她是咱们一伙儿的，我寻思你捉奸总不能自己一个人上阵，多找几个见证人最稳妥，王小芹早看不惯周桂兰了，这事儿我一说她就答应了。” 韩顺利没想到郭振兴考虑的这么周到，顿时对今晚的行动更有信心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疑惑地问“那你呢？你不去吗？” 郭振兴扯扯嘴，他当然不能去了，他要是出门太久，尚国胜就得跟出去不可，这家伙最近也是跟他跟的死紧，今晚他得留在宿舍里稳住尚国胜，等合适的时机再带着他出场。 他摆摆手“我得在附近随时准备着，只要他俩发生什么，我第一时间去喊大队的人过来，他俩这么不要脸，不得让大伙都一块抓个现行吗？” 第272章 心里空落落的 韩顺利之前不是没想过，提前去李金响家汇报，但李金响平时对他也不是特别待见，再加上他还有点摸不准今晚是不是真的能一举抓获周桂兰和尚国胜的丑事，所以他压根没想到通知大队那边。 没想到郭振兴什么都替他考虑到了，多亏这次有郭振兴这么个盟友，前前后后跑腿，里里外外照应着，他才能在临到头的时候有条不紊把这事儿给办的漂亮。 他心里真是，由衷的觉得，郭振兴简直就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要不是他，自己根本不可能顺利度过这道坎，等今晚把周桂兰的丑事扬出去，他一定得好好感谢郭振兴。 “知道了，那我先抓紧过去捉奸了，感谢的话回头再说。”他不敢耽搁，赶紧出门了。 这种事儿肯定是得紧着去的，他也生怕事情有变故，急急忙忙在夜色当中冲向了打麦场子。 郭振兴这边，后脚就回了屋。 尚国胜果然还没睡，都已经穿好上衣打算跟出去了，一见郭振兴又回来了，他这才假装打了个哈欠，起身喝了杯水，又重新躺下了。 郭振兴躺回炕上，心里真是不得不佩服周桂兰的一系列计谋，把每个人的心理和动机都揣摩的准准的。像是尚国胜，周桂兰就说了，这个人心机很重，就算知道事情有猫腻，也绝对不会站出来帮韩顺利澄清的，反而还会跟着踩一脚。 现在所有人都上钩了，就看周桂兰那边的发挥了。 郭振兴也是无心睡眠，等着看接下来的一出好戏。 夜色渐深，整个知青院像往常一样宁静无声，不过平静的外表下，却酝酿着一场震惊全大队的大戏。 这个时间，王圆圆也没在宿舍，她晚上回屋就去了神谷星打理那边的家园，顺便跟肥啾商量任务完成的大奖。 话说乔丽云的系统都成功解绑了，算是彻底解除了地球危机，圆满完成任务，她就开始惦记任务的奖励。 肥啾当时承诺的黄金什么的也就不说了，现在就算给她她也花不出去，王圆圆最关注的就是改造dna。 不过她也是没想到，改造dan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步骤十分繁琐，鉴于这是个大项目，肥啾也没办法立刻给她相关的药物，说是，得先把她的头发样本拿回它所在的星球，交给科学家，根据她的dna序列量身定做。 至于要等多久，肥啾表示它也不确定，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个月，但她既然完成了任务，那边的科学家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肥啾倒是爽快地把答应的金子全部给她了，那么多的金子是没办法放在现实世界的，只能堆放在神谷星，远远看去真的就是一座壮观的金山。 “妈呀，这得花多久啊。” 王圆圆看着那座闪闪发光的金山，想象着自己拿着一把矿镐奋力挖金子的场景，不由得翘起嘴角笑了好半天。 不过她内心倒是比想象中平静的，高兴却不狂喜，对她来说金钱虽然也很重要，但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比超长的寿命和健壮的身体更珍贵，确定了dna改造的事儿，她才算是宽了心。 肥啾懒洋洋地卧在她手心里，豆豆眼儿里失去了神采，无趣地说“乔丽云的系统解绑了，啾啾一下子没了任务，就好像突然没了主心骨，心里空落落的，宿主有没有这种感觉？” 王圆圆表示感同身受“确实有种，突然间松懈下来，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的空虚感。” 正经说起来，这回的任务难度没她之前想象那么艰巨，乔丽云最后几乎是自己把自己的系统给作没的，但不管怎么样，她作为肥啾的宿主也是尽职尽责破坏了乔丽云每次接到的任务，得到奖励王圆圆也是问心无愧。 “是的，啾啾需要考虑考虑，接下来找点什么啾生目标，毕竟还要在地球上陪伴宿主近百年，啾啾希望生活过的充实。” 王圆圆摸摸肥啾毛茸茸的脑袋“你可真是一只上进的好啾啾，你刚说到目标，我倒是觉得，不一定非要让自己完成什么任务，你好容易来地球一次，为什么不把这次的地球之旅当成一次度假呢？可以找一些感兴趣的事儿去做，专注并长期沉浸其中，一样可以过的很充实，说起来……你还可以试着找一只母啾啾谈个恋爱……” “作为一只有着思维能力和感情充沛的智能系统，啾啾还没真实体验过恋爱这种情绪……可惜……” “可惜啥？” “动物的生存只遵循本能，无法给予啾啾情感反馈。” 王圆圆想到什么，神情忽然一动，“你可以变换其它形态吗？如果你能以人类的外形出现，你不就可以和一个活生生具有情感的人类谈恋爱了？” 肥啾一愣，豆豆眼儿里好似有一道光华流转，“这个，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跟宿主的奖励一样，同样涉及到dna改造，啾啾需要跟实验室打申请。” 王圆圆越想越觉得这个事儿，它可以有的！ 啾啾如果变成人，它的生活一定会变得很有趣。 她很期待肥啾对这个建议进一步的打算，不过却听它冷不丁说“宿主宿主，知青院有情况！” 这一整晚，一人一啾就这么躺在湖边的沙滩上闲聊着，根本就不知道前院韩顺利和王小芹出了门。 这时候立马从神谷星回到宿舍里。 王圆圆听完肥啾的转述，一脸无语的。 韩顺利可真是又可怜又可悲，她也不是没暗示过他，但凡他稍微开开窍，都不至于反过来埋怨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糊涂成这样，这种瓜不吃白不吃了。 她立刻拉开门，去隔壁敲白晓晓和宋宵的门，然后又分别去叫艾艳和高盼，还有秦方坤他们几个。 “我今天失眠，就寻思趁着夜深人静出去夜跑，谁知道打麦场子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大家都在说捉奸。” 她当然不能让人觉得未卜先知，只能扯出这么一个幌子。 原本还一脸困顿的大伙顿时来了精神，“睡啥睡，走走走，赶紧去看看咋回事儿。” 这边大伙一齐往打麦场子赶，等赶到的时候，那边已经热闹起来了。 第273章 闹剧上演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源源不断的人，从村里各个巷道往打麦场子涌入，举火把的，打手电的，把打麦场子上的夜空都照亮了。 大队口才最好的李满瓜，他……又一次众望所归地登场了。 刚过来的人一听见李满瓜的声音就知道有大瓜，全体聚精会神围拢过去。 由于来的人太多，李满瓜也是尽了全力，扯着嗓门给来的稍晚的人介绍着基本情况“就在十多分钟前，二黑叔带着乡亲们抓到了两个躲在麦草垛里，欲行不轨之事的青年男女！他们就是……” 十分钟前。 韩顺利赶到打麦场子时，就第一时间按照郭振兴的交代，躲进左手边的麦草垛里。 王小芹正躲得好好的，突然挤进来一人，她人当场吓麻了，尖叫出声。 韩顺利一把出手捂住她的嘴，冷斥“是我，韩顺利，咱们可是一伙的。” 王小芹惊呆了，尖叫都凝固在了嘴边。 啥情况？她啥时候和韩顺利是一伙的了，她是过来侦查周桂兰和郭振兴的，怎么韩顺利也来了。 而且韩顺利看到自己，并没有半点意外，好像早就知道自己躲在这里似的，她心里直犯嘀咕。 韩顺利见王小芹不叫了，这才松开手，面色阴沉地警告“今晚是我最重要的时刻，你要是乱喊乱叫打草惊蛇，把我的大事坏了，我和你没完。” 他脸色很紧绷，一副临阵以待，时刻准备暴起的姿态。 王小芹看着他，觉得分外恍惚。 今晚到底怎么了，韩顺利突然就掺和进来了，他怎么就恰好找到这个麦草垛，还直接躲进来的？难不成自己暴露了？不应该啊，她一路上都挺小心仔细的，确保没人看见自己。 反正，王小芹心里头一团乱麻，各种疑惑迷一样的纠缠在一起，找不出头绪。 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不过却又说不上来。 有心想跟韩顺利沟通几句吧，但这麦草垛里头空间太狭小，俩人只能紧紧挨在一起，一说话鼻息都要喷在对方脸上的，想着毕竟是孤男寡女，她也不敢再张口，跟鹌鹑似的把自己缩成一团。 这边俩人就窝在麦草垛里等着打麦场子的动静，没成想，非但没等到周桂兰，反而是李二黑带着几个村民出现了。 几人还一边走一边说“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这俩人平时都算老实的，也没感觉有啥猫腻啊。” “真是麦草垛吗？城里人真会玩，我活了三十多年，还没见过有人为了偷情把麦草垛改成中空的。” “大晚上的把人从梦里叫醒来，这要是抓不住现行，我得找她算账去。” “那不一定，她既然板上钉钉那么说了，那肯定不是瞎说，咱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夜深人静，这些对话很清晰就飘进了麦草垛，听的蹲守的俩人都是一阵冒冷汗，什么叫窝在麦草垛偷情啊？该不会是在说他俩吧？太荒唐了吧。 俩人正心惊胆战着，就看见李二黑一帮人直直冲着自己这边过来了。 王小芹“！！！” 她惊恐地瞪大眼，这些人不会是要过来掀麦草垛吧？ 韩顺利脸色也黑了下来。 他是过来捉奸的，怎么李二黑这帮人直直就朝自己这边过来了，而且他们刚才说那些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这边麦草垛是有人为了偷情特意制作的。 这时候，俩人终于对视了一眼，虽然乌漆麻黑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表情，但也是能十分真切地感受到彼此的懵逼。 王小芹慌乱地拽了拽韩顺利的袖口，又指了指外面，挥动胳膊做出跑步的假动作。 俩人趁着夜色跑走，别被抓到，只要那些人看不到他们的脸，这事就可以当没发生。 韩顺利屈辱地咬牙，愤愤说“不可能。” 逃跑？他为什么逃跑，他凭什么逃跑，他可是专门过来捉奸的，他是正义的一方，问心无愧，现在撞见几个人就撒着腿落荒而逃，那是心虚的表现，万一被抓着，没关系也得被说成有关系。 王小芹急的抓耳挠腮，可韩顺利不打算跑，她自个儿也不能跑啊，真是骑虎难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随着外面脚步声接近，王小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哗啦——” 整个麦草垛顶部都被人从外头掀开了，瞬间，几道手电筒光束，打在内部的两颗人头上，露出韩顺利和王小芹两张猝不及防的脸。 “嗬！”李二黑往后大退了一步，瞪着眼睛，“还真是偷情！” 韩顺利“……” 王小芹“……” 俩人站起身，齐刷刷“我们没有！” 这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几人，居然是一帮婶子婆姨，精准地踩着点儿来了。 “大伙快看，就在那边，被二黑他们抓包了！” 周知青还真没骗她们，确实有情况！ 婶子们一双眼跟雷达似的，看到那边的情况，眼睛顿时都亮了，迈开腿就狂奔过来。 王小芹和韩顺利还没来及做好进一步的解释，周围瞬间就围满了十多个婶子大妈，不远处还有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赶来。 一圈人把小小的麦草垛围得死死的，炸锅了。 “哎嘛，现在的小年轻，也太会玩了，咋还能躲到麦草垛里办那个事儿呢？” “不害臊，年纪轻轻的女知青，下乡受不了苦就找个男人鬼混，作贱自己的身子。” “我没有！！”王小芹愤怒尖叫着。 大妈思路清晰，怼她“没有啥没有，要不是鬼混，也没见你俩光明正大的领证啊？没领证就大半夜躲在麦草垛里办那个事儿，不是鬼混是啥？” 大妈这话达到了完美的逻辑闭环，噎得王小芹说不出话来。 她臊的眼泪花都快下来了，反复说着“我们不是来鬼混的，我和他清清白白的。” 她自诩可是整个知青院女知青里最洁身自好的，平时也总是拿这个标榜自己，但凡跟男知青凑的近点，她就立刻避嫌地躲开，跟男知青说话也是阴阳怪气，颇有一种厌男的架势，当然，她这么做也确实是用力过猛了，其实人家男知青那边对她的评价都是搓衣板之类的，缺少女性魅力，不怎么被欣赏的。 但这不妨碍王小芹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她就认为自己是最冰清玉洁的，知青院里洁身自好的楷模。 这个时候居然被一堆人捉奸，指责她不自爱，可想而知她心态崩成什么样儿了。 反正，她当场就不堪受辱，大哭起来，“你们嘴巴放干净点！我和韩知青什么事儿都没有！” 第274章 韩顺利发疯 “没事儿大晚上一块窝进麦草垛里呢？” “就是啊，谁两个正常关系会大晚上挤在麦草垛里呢？要不是被二黑带人抓了，你们这关系不就没人发现吗？谁两个正常关系的要这么偷偷摸摸啊？” 王小芹顿时就百口莫辩了，她愤怒地推了一把身旁的韩顺利。 “韩知青，你发什么呆呢，我跟你什么都没有，你怎么跟哑巴似的？他们那么颠倒黑白你就没话可说吗？” 韩顺利一副愣怔的表情，自从李二黑过来掀了麦草垛，他整个人就开始恍惚。 他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周桂兰设局了？他满脑子阴谋论，这时候被王小芹一推搡，他才回过神来。 想到好好的捉奸计划，却被摆了一道，他又心痛又愤怒，气的直发抖。 愤怒地对李二黑一众人质问“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跑过来闹，坏了我的计划，你们一个个太不是东西了，你们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这么冲过来，坏了我多大的好事儿？你们就是故意的，故意给我设局！” “哈哈哈哈……”周围响起一阵爆笑声。 这可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没见过被捉奸的奸夫，因为羞事儿没办完，恼羞成怒成这样的。 王小芹当场就没遭住，险些气昏过去。 李二黑也忍不住笑了，“真对这事儿有这么大的瘾，就正经处个对象领证结婚，跟自己媳妇办事儿合理合法，你这么偷偷摸摸的来麦草垛里办事儿，太伤风败俗了。” “你胡说什么呢？”韩顺利气的脸色发白，上前一把薅住李二黑的衣服，“周桂兰这个贱人到底给你多少好处了，你这么不要良心的污蔑我，你说，你到底拿了她多少好处？” 李二黑一把掀开他，怒道“我最瞅不上眼的就是你这种人，被抓了就认，别在这东拉西扯的，净扯那些没边儿的，周桂兰给我送礼？我脸还挺大！” 大家再一次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小芹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儿，不停地解释“我和他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们跑过来也是为了抓别人的！” 这时候李金响从不远处急急忙忙赶过来了，隔着老远就骂“韩顺利！我平时可真是看走眼了，原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你这么不是东西，在我们大队的地盘上也敢这么无法无天的耍流氓，这个事儿我不会对你姑息的！” 韩顺利冷笑一声，朝着李金响吼道“我没耍流氓！我是来捉奸的，我手里有证据，周桂兰和尚国胜是一对奸夫淫妇，要不是你们突然冒出来搞破坏，我这时候早就抓成了，李二黑，你故意坏我的好事儿！你就是收了周桂兰的好处，专门陷害我，还有大队长，你们所有人，所有所有人都是周桂兰的走狗，帮着她陷害我……” 他气到了极致，开始不管不顾的口不择言。 李二黑“我们可没见周知青和尚知青有啥不轨的，倒是看见你和王小芹钻在麦草垛里不清不楚的。” 韩顺利顿时就疯了一样，指着李二黑，破口大骂“我是正义的！周桂兰才是偷情的贱人，你这么帮着她说话，是不是跟她有一腿，早就把她给睡了！” 他可以接受别人骂他，辱他，误解他，但他死都不能接受他们帮着周桂兰说话，周桂兰才是偷情的那个。 李二黑他媳妇气的没忍住，上来就给了韩顺利一巴掌，“你这个嘴贱玩意儿，我让你胡说八道诬陷我男人！” 韩顺利被重重扇了一嘴巴，却不知道疼似的，立马扯着脖子嘶嚎“我再说一遍，周桂兰才是偷情的那个，我是正义的！你们都是瞎子，傻子吗，一个个都看不见我是正义的吗！” 大家看着他激动的眼里布满血丝，整个人歇斯底里，神经而又疯狂的模样，不禁议论纷纷。 “妈呀，这人是不是受刺激疯了？” “就是啊，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就他还正义呢？” 有人试探着问“韩知青，你别激动，你冷静冷静，咱好好说话行不？” “就是啊，你别动不动又嚎又叫的，大伙耳朵都震得疼。” 韩顺利摇着头“我冷静不下来，我跟你们说，我是正义的，我真的是正义的，我是来捉奸的，就差一点点就成功了，都怪他们，突然跑过来坏了我的好事儿！” 他已经没办法维持理智了，煎熬了那么久，终于今天可以拿到把柄了，都是李二黑这帮人坏了他的事，现在还反过来说他是奸夫，这简直是让他遭受不住的沉重打击。 李金响翻着白眼问“你说你正义，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你和王知青为啥大半夜的躲在麦草垛里啊？” 这次，王小芹不等韩顺利说话，急忙抢着答“我们是一块过来捉奸的。” 甭管自己的初衷到底是不是捉奸，她这时候也只能这么辩解。 她也看出来了，韩顺利已经有点精神错乱的迹象了，大家看他都看看耍猴似的，这时候别说替他们解释清白了，别越描越黑都不错了。 李金响皱眉，“你们捉的啥奸，把话说清楚了。” 韩顺利总算恢复了一些神志，大声说“周桂兰和尚国胜，这两个奸夫淫妇，他们早就鬼混在一起了，今天晚上他们在打麦场子鬼混，我就是来捉他们的！” 他声音刚落，一道充斥着怒火的声音响起“韩顺利，你太他娘的不是东西了，自己干的丑事儿被抓了，还敢污蔑我？” 尚国胜突然就从人群里挤进来了，指着韩顺利说“韩顺利，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我一晚上就没离开过宿舍，刚才也是跟着看热闹的大伙一起赶过来的，一来就听见你这话，那我不能不出来给自己证明清白了，我跟周知青别说有那种关系了，平时交道都打的很少，倒是你韩顺利，你和王小芹知青居然是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你们跑到打麦场子偷情，还被李叔他们当场抓了，要不要点脸？难怪周知青不要你，早早跟你撇清关系了，你就是个畜生不如的禽兽！” 韩顺利脖子上的青筋，瞬间就鼓起来了，他死死地盯着尚国胜，宛如在看杀父仇人似的。 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尚国胜、你这个王八蛋，你睡了我的人，你还敢在我跟前耀武扬威！”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极速地冲到尚国胜面前了，拳头仿佛带着风声，狠狠打过去，把尚国胜打了个趔趄。 第275章 相似的三观 尚国胜虽然平时特别低调，但他可是个从不让自己白吃亏的人，韩顺利这么当众污蔑他就已经踩着他的底线了，他当场也是没手软，狠绝的一拳反击回去，韩顺利鼻血都被砸出来了，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血，接着就不要命地又朝着尚国胜扑了过去。 俩人这一架打的十分激烈，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是不是对方的杀父仇人，每一拳砸在对方身上都能激起一阵尖叫。 群众一看他俩激烈干架的架势，纷纷“嚯嚯嚯”地叫着朝后退，生怕不小心殃及了自己，前排的李满瓜都看呆了，完全不在解说的状态。 “畜生，我今天非打死你！” “来呀，你个畜生不如的，麦草垛里毁女知青清白，韩顺利，今晚全大队都会记住你的名字，你他妈就是个臭流氓！” “尚国胜，你和周桂兰偷情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别想把这事糊弄过去，你才是真正的畜生！” “你才是猪狗不如的畜生，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尚国胜个子也就刚刚一米六，平时表现的很斯文，大伙都没想到这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打起架来居然一点都不虚，明招阴招一起放马过来。 他大吼一嗓子，玩命地朝韩顺利扑过去，作势拿脑袋顶对方，韩顺利下意识弓腰躲避，他却在关键时刻一晃身子，出其不意地伸出一脚去踹韩顺利，韩顺利猝不及防，直接被踹翻了，这样的假动作不可谓不高明了，把大家都看的一愣一愣。 这边韩顺利立马爬起来，又朝尚国胜扑了过去，尚国胜身高不占优势，但他花样多啊，两人近身搏斗他是连掐带挠，荤素不忌，他伸手就掐住韩顺利的腰，转了圈的狠狠拧，韩顺利疼的脸都变色了，一脚把尚国胜踹进麦草垛里。 “哗啦……” 整个草垛都塌了。 俩人在被草屑掩埋的地底下，照样也没停手，韩顺利出拳头捶，尚国胜就上爪挠，这边尚国胜满脸青紫，那边韩顺利满脸土豆丝…… 王圆圆她们几个看到这场面也是叹为观止。 宋宵白晓晓和展宏瑞孙秀文他们都是知道内情的，知道周桂兰真正的出轨对象是郭振兴，今晚这事儿几人稍微一琢磨，就算还不能敲定细节，那也清楚必然和周桂兰有关系的，这局设的也太明显了。 也就韩顺利这个傻帽，还在那里摸不清楚状况，跟尚国胜打的你死我活。 展宏瑞扶额，“这架打的……我挺想过去告诉他一声，打错对象了。” 白晓晓也是啧啧称奇，“连仇恨的对象都能搞错了，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了。” 宋宵则是怅然地叹气“他们这么打一场，过后我和汪建华可有的忙活了，本来这几天还想抽空多做几顿饭练练厨艺的。” 孙秀文也跟着叹气，他观摩着场上形势，发自内心地感慨“尚国胜一个大男人竟然留那么长的指甲，你们说，他是不是早就防备着哪天和人干一仗呢。” 这热闹越看，他心情越复杂了，忍不住问王圆圆，“圆圆，你怎么想的，咱们就这么旁观着，不打算出手吗？” 这话落下，大伙齐齐看向王圆圆。 在大家眼里，王圆圆平时对人对事客观，思维不设限，想法也挺活络，每次出的主意都挺恰到好处的，关键时刻大伙还是愿意听她的。 王圆圆想了想，就说“这个事儿我是这么想的，虽然韩顺利这人不咋样，固执又愚蠢的，但那两个也太阴险，属于真小人了，他们这么做是颠倒是非黑白了，我要是不知情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内情，眼里确实揉不下这粒沙。” 展宏瑞跟着点点头，赞同她的话“说实话，我挺不待见韩顺利的，也不想帮他，但这事儿要让我保持沉默，也不太符合我价值观，韩顺利和王小芹真有点什么也就算了，可这俩人明显是清白的，王小芹一个女知青被冤枉成这样，挺让人看不过眼的。” 白晓晓“是说呢，还有尚国胜，他跟周桂兰肯定也是清白的，让韩顺利这么一嚷嚷，俩人之间误会越闹越大，以后结了死仇，恐怕还得惹麻烦。” 这时候大伙作为看客站在这，真是没法儿像不明真相的群众那么高高挂起。 明知道出轨的人另有他人，这瓜的滋味也就没那么香了。 虽然吧，他们几个还够不上匡扶正义的爱心人士，韩顺利也确实不值得人同情，但这样颠倒黑白的事儿发生在大家眼皮子下面，尤其还涉及到了另一个无辜女知青，大伙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袖手旁观的。 要么说新院这帮人三观相似有默契呢，大家挨个发表了看法，居然意见都是惊人的一致，大伙互相之间对了个眼神，都觉得接下来得挑个合适时机出面介入一下。 这时候大家目光就全都看向宋宵了，他办事进退有度，讲究方式方法，毕竟是进过部队又当过医生的，平时为人处事的风格就挺让人心服口服的。 宋宵看了眼人群里的某处，有所保留地说“别急，还不到咱们出面的时机，等等看。” 王圆圆也是这么觉得，这事儿还没算结束，韩顺利想不明白，王小芹可不一定，周桂兰和郭振兴现在也还没露面，王圆圆猜测他们会出来的。 几人停止了低声议论，继续关注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此时人群里，周桂兰正抱臂，好整以暇地盯着场上互殴的俩人。 从今晚开始，他韩顺利在整个大队的名声就臭不可闻了，只要沾上流氓这样的非议，以后再想编排自己什么话都没人信了。 至于王小芹，她也别怪自己心狠，自从自己条件好了那么几分以后，王小芹就对自己变了，一副嫉妒发酸的嘴脸，有事儿没事儿阴阳怪气几句，好像作为室友自己就该把手里的钱跟她平分似的，更过分的是，最近她一直偷偷尾随自己玩儿跟踪那套，还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不知道。 第276章 撕起来了 呵呵，这次之后，她就不得不消停了，一个女孩子，一旦名声臭了，她怎么作妖也是作不起来了。 当然，郁闷也还是有的，韩顺利当众把她的名字点出来，张嘴闭嘴她是淫、妇，就算没证据，这样的污蔑也还是把自己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这会儿乡亲们是有戏可看没空想这些，转天寻思起来肯定也会对自己议论纷纷的。 想到这，周桂兰脸色就十分难看。 韩顺利和尚国胜那边的战况，没能持续太久。 毕竟李金响在场，作为大队领导，他当然不能放任这场斗殴持续下去。 他看战况愈演愈烈，连忙叫李二黑带人把韩顺利和尚国胜俩人架开。 这俩人脸上都是带了伤，血呼啦啦的，看着恐怖极了。 韩顺利还在不管不顾地大骂“尚国胜，你别以为你占了便宜，周桂兰这个下贱的女人，你就是睡她无数次我也无所谓，我只会庆幸把我穿过的破鞋甩给你，你慢慢享用着吧！” 这个时候，周桂兰就再也忍不住了，她一脸凛然地从人群里走出来。 “大队长，韩顺利对我的造谣和中伤太过分了，这件事已经不是伤风败俗了，韩顺利糟蹋女知青在先，现在还这么侮辱我的名誉，我要求报案，让公安介入，给他应有的惩罚。” 韩顺利冷不丁看见周桂兰，整个人就暴跳如雷了，“你这个贱人，你还敢出来？你这么耍阴招设计我，你还是个人吗？枉我这两年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你，你竟然想让公安抓我，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我真是后悔那时候对你那么好……” 他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嘴上叫骂着，还不停往前冲，要不是被人抓着，他都要冲上前揍周桂兰了。 周桂兰无语地摇摇头，看向乡亲们，充满委屈地说道“乡亲们，我和韩顺利的确是处过对象，但后来我发现他人品太差，早就跟他说清楚了，我对他断的干干净净的，打定主意以后各走各的路，我没想到他一直这么死缠烂打，现在还恶意中伤我，败坏我的名声，今晚他偷偷摸摸到打麦场子糟蹋女知青，被人抓了现行，却想把脏水泼在我头上，我真是冤死了，各位乡亲，大队各位领导，我在此肯定请大伙为我做主，惩治韩顺利！” 最后几句话，她说的铿锵有力。 韩顺利登时就目眦欲裂了，他几乎叫破了喉咙“周桂兰，你这个贱人啊！你跟尚国胜偷了那么久的情，你才是伤风败俗，你想反咬我一口，没门！你这种女人不配我那么掏心掏肺的对待你，你把这些年花我家的钱给我还回来，那都是我爸妈的血汗钱，统统还给我！不然我就去你家，跟你爸你妈说你和尚国胜的丑事儿，我要让他们给我拿出个说法，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不知羞臊的娼妇！” 周桂兰冷冷地望着他“你想陷害我也得有理有据，这种事关乎名誉，是随便瞎说就能定性的吗？别忘了，捉贼捉赃，捉奸捉双。” “可不吗，你俩偷情被咱们大伙抓着，想不认都不行，这时候就别白费功夫诬陷别人了。” 不等韩顺利说话，村民们就一股脑帮腔了。 毕竟他们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韩顺利和王小芹俩人在一个麦草垛里窝着，他们可没看见周桂兰和尚国胜凑在一块。 “我没有！没有！周桂兰你这么污蔑，不怕天打雷劈吗！”王小芹突然冲上前，怒视着周桂兰，“今晚你是故意把我们引过来的，跟你偷情的人根本就不是尚国胜，而是……” “王小芹！”周桂兰语气也突然激动起来，“天打雷劈？我行的端做的正，我怕什么？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害怕，乡亲们说，是不是？” “就是！” “不要脸的，你还是担心你自己被雷劈吧。” 这话又引得乡亲们一阵附和，瞬间全都帮着周桂兰骂骂咧咧。 周桂兰的口才也是相当了得的，要不怎么能是以前的老大姐呢，随口几句话就能煽动大伙的情绪，让大伙一股脑支持自己。 “你俩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还好意思说别人呢。” “韩顺利，没想到你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的，私下里竟然这么禽兽的。” “咱们大队风气都是被这些人给败坏了的，我们支持让公安过来抓人，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小芹眼睛通红，死死地看着周桂兰说“周桂兰，你这么陷害我，你以为你的丑事就能捂得住的吗？” “说到丑事……”周桂兰一脸后知后觉“我突然想到了，难怪你经常半夜溜出去，以前不知道为什么，到今天我才明白，你和韩顺利早就是不干不净的关系了，亏我以前把你当好姐妹，处处照顾你，我真是瞎了眼了。” “我没有，溜出去的明明是你！你这个阴险小人，我跟你拼了！”王小芹激动的眼睛赤红一片，冲上前跟周桂兰厮打起来。 周桂兰既然站出来了，早就做好了打一场的心里准备，如果不是今晚就要把韩顺利和王小芹给锤死，她还不乐意出这个风头呢。 她也料想到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王小芹肯定要急眼，与其让她在那里胡说八道，不如打一场，让场面更混乱点。 今天出门之前，她就很是有先见之明的，把随身的三把钥匙栓了根毛线挂在手腕上。 王小芹刚一冲过来，她就轮起胳膊，用手腕上的钥匙狂甩王小芹的脸。 “啊！” 王小芹发出惨叫，她万万也没想到周桂兰这么鸡贼，竟然用钥匙甩自己。 本来她就是柴火棍身材，也没多少力气，跟圆润的周桂兰相比就不占优势，现在周桂兰还拿了钥匙当利器，顿时就占了下风。 不过她也没因为受了疼就收手，周桂兰这是要害的她身败名裂，她咽不下这口气，她忍着疼，不管不顾地一头扎向周桂兰。 周桂兰被顶翻坐在地上，王小芹上手就撕她的头发。 “嘶……你放手！”周桂兰疼的直咧嘴。 她俩手狠狠地抽打着王小芹的脸，可王小芹不管不顾了，死死地撕着她的头发就是不撒手。 周桂兰恼怒，一脚蹬在王小芹的肚子上，王小芹尽管往后仰，但也没撒开扯着周桂兰头发的手，俩人就这么倒在地上继续厮打起来，场面一度也是让群众惊呼咋舌。 第277章 出手了 女人打架不比男人，又拧又掐又扇又嚎的，虚张声势的动静就挺让人心脏受不了的。 表面上看，王小芹死死抓住周桂兰的头发，那股势头挺猛的，但其实她是受伤最严重的，她攻击周桂兰的次数是真没那么多，反而周桂兰手腕上那把钥匙就跟不要命似的狂砸在她脸上。 周桂兰下手特狠，就像是抓住机会要一举把王小芹给打残似的，王圆圆隔了老远就看见，她挥舞的方向根本不是王小芹的脸，每一下都是朝着她的眼睛去的。 王小芹眼角都流出了血，和脸上的血混合在一起，可惜大晚上光线不怎么好，一般人看了大概以为是鼻血。 她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让人遭不住的。周桂兰不知怎么就撕开了王小芹的衣服，一把撕开她的棉袄，连拉带扯地从王小芹身上拽了下来，然后又去撕她里面的毛衣。 “哗啦……” 在群众沸腾的声音中，王小芹上身被剥的只剩下一件背心，露了光膀子。 “啊！！！”王小芹终于撒开了捏着周桂兰头发的手，惊恐地抱着胸口尖叫，刺耳的声音刺破天际。 王圆圆看到这，再不迟疑，往前迈步。 从前周桂兰和郭振兴鬼混，王圆圆一直没拆穿她，觉得那会儿她顶多是靠着卖肉得利，这样的事儿表面上看着是占便宜了，其实是放下了女人的独立和尊严，堕落也好，捷径也罢，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后果由她自己承担。 但现在，她却用手段把其他人牵扯进来，这个时候再袖手旁观，跟从前袖手旁观的意义大不相同，现在再保持沉默就属于“被动”帮凶了。 不过她刚动了身子，一个人影挡住她。 “王知青，你身子骨这么娇弱，也就跑跑步还行，打架劝架这种事儿还得我来！” 王圆圆一愣怔，看着眼前的田明芳，惊讶道“田知青，你怎么也过来了。” 按说田明芳就只对孙秀文感兴趣，以前也是个自扫门前雪的，没想到这事儿她居然关注上了。 田明芳“说什么呢？你们都来了，我能不来吗，我看你们都往这边走，也跟过来看半天了，你想帮王小芹对吧？你站这别动，我去！” 她现在是把王圆圆当成最好的朋友，自然是一心维护，生怕她细胳膊细腿拉不住架还受伤了。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王圆圆没拒绝，田明芳有加强能量水的加持，确实比自己合适。 众人就只见，田明芳突然气势汹汹过去了。 好家伙，前一刻还打的难分难舍的俩人，田明芳也就捏了下周桂兰手腕，她就跟触电似的一脸痛苦地收了手。 田明芳又拉王小芹的手，不过相比拉周桂兰的动作温柔了不少，她半护半推地把王小芹带到自己身后。 周桂兰正懊恼还剩一件背心没扯下来，只要能把王小芹当众剥个精光，这人也就毁了，事后就算掰扯起来，谁又能说自己什么呢？俩人打架，还是王小芹先动的手，打急眼了怪的上自己吗？况且自己也受了不少伤的。 没想到被田明芳给坏了事儿。 她目光阴沉地盯着田明芳“田知青，你起开，别多管闲事，她这么不知死活的给我泼脏水，我也不是泥捏的。” 田明芳杵在她俩中间，斜着眼瞅周桂兰“这话别说早了，是不是脏水，咱们谁也不知道。” 王小芹是恨透了周桂兰的，她衣服被当众扒开，跟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以后她都没脸再见人了。 她眼睛里满是泪水，悲愤仇视地盯着周桂兰“你这么害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大家还以为她只是哭哭啼啼，没想到她话音一落，整个人突然从田明芳身后窜出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树枝，直直朝着周桂兰脸上戳去。 田明芳反应多快啊，瞬间就看见了王小芹的动作，她要想阻拦也就是一伸手的事儿，但她却没阻拦。 她都看见王小芹的眼睛了，眼角烂了在流血，眼球也受了伤，眼白都肿起来了，难怪王圆圆刚才看不下去了，周桂兰下手太狠毒了，打架归打架，周桂兰这是奔着让人家眼瞎的目的。 周桂兰万万没想到王小芹会突然窜出来，毫无防备地被一棍子戳到眼睛上，顿时就捂住眼睛尖叫起来，“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她叫嚷间，一把撕住王小芹的胳膊，就要把人往地上甩。 田明芳瞬间就出手了，一胳膊挥开周桂兰，把摇摇欲坠的王小芹带到自己怀里。 同时，大伙就瞧见，知青院那边火速冲过来俩人，一人一条胳膊，直接把周桂兰提起来给扔到一边去了。 铁牛和江红柏俩人拉开周桂兰，就杵在那，堵着不让打急眼周桂兰过去抓王小芹。 “周知青，你比人家高壮，手里又有钥匙扣，差不多得了，周围那么多人呢，你扒人家衣服过分了。” 江红柏也是刚从山上下山不久的，他跟莫问程喝了酒，十点多才往山下走，到了山下，隔了老远就见着这边亮光冲天，各种嘈杂的声音，他冲过来一看，果然出事儿了。 跟大伙一碰头，他才知道，还真是韩顺利这个蠢货跑过来捉奸被算计了。 周桂兰愤愤地咬着唇，“你们只看见她的伤，我头发都被她薅走多少，还有我左眼差点被她戳瞎了，我现在看不清东西了，还有……” “周知青！”铁牛粗声粗气地喝住她“再重的伤能有人家名声被毁严重吗？” 周桂兰瞬间不言语了，不确定地揣摩着俩人的脸色，心里浮起一丝不安。 新院这帮人要干什么？ 这边田明芳把王小芹直接带回到王圆圆她们身边。 大家都出言安慰她“王知青，你别哭了，你是清白的就没啥可怕的。” 王小芹这一晚上身心俱焚，一脸心灰意冷，闻言就万念俱灰地说“不会有人信了，乡亲们都认为我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儿，我衣服也被脱了，我被周桂兰害到这一步，我自己丢人现眼，更对不起我爸我妈，要是消息传回家乡，他们一定会跟着我丢人的，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田明芳看到王小芹这个样子，咬咬牙，转身又走到人群中间，对周桂兰说“周知青，我劝你给他们澄清一下，人在做天在看，差不多得了，非得把人往死里逼才算完吗？” 周桂兰心里瞬间浮起一丝毛毛的感觉。 前院这帮人要帮王小芹？ 她假装听不懂，摩挲着自己的左眼，咬牙道“到底是谁逼谁？王小芹那一棍子戳下来，我眼睛都看不见了。” 田明芳冷嗤了一声，要不是刚才王圆圆交代别让她冲动，她这时候都想把周桂兰给拆穿了。 虽说吧，她跟王小芹也算不上交情，以前还挺瞧不上她处处舔着周桂兰的行径，她这个人觉悟也不算高，出身不好，家里没啥背景的，以前力气不大的时候，她一般情况下还真不爱瞎出头，只要是事不关己的，那都是冷眼旁观。 但现在不一样，她有一把好力气，能适当帮人说说话了，加上王圆圆要管这个事儿，选边站她肯定站王圆圆啊，这时候肯定是得全力帮王小芹解决麻烦的。 这边王圆圆又安抚了王小芹几句，把人交给白晓晓照看，她和宋宵交换了个眼神，俩人朝李金响走去。 第278章 有点麻烦 李金响正和李文贵商量着该怎么处理韩顺利，打架斗殴的就先不说了，麦草垛幽会是被抓包了的，再加上韩顺利那么空口白牙的污蔑周桂兰，人周桂兰现在不干了，提出要报案。 旁边的村民也谴责着。 “大队长，周知青说的对，还是得叫公安，光咱们队里批评他一顿，扣几个工分，处罚太轻了！” “是啊，这种风气不能放任，他今天敢上麦草垛里耍流氓，明天就敢钻人家屋。” 有几个年长辈分高的老头也站出来说话了。 “金响，你要考虑到，咱们大队每年都是先进大队。” “前头乔丽云干的那些事儿，砸了咱们大队的好名声，好容易她被公安带走了，现在又出了个韩顺利，这次坚决不能姑息，不然大队的风气迟早得坏了。” 李金响听着大伙的意见，正要表态，就见王圆圆和宋宵走过来了。 王圆圆走上前，压低了声儿“叔，这个事儿不能简单处理韩顺利。” “怎么的？你们要给韩顺利求情？”李金响一脸为难的“这恐怕不行，韩顺利钻麦草垛那是当场被抓现行的，这么多乡亲都看着呢，你也知道，大家对这种事有多痛恨，不能因为你们几个求情就算了，我是大队长，我也不能把事儿处理砸了给不出个交代，周知青刚才还说要叫公安，韩顺利这个事儿，影响太恶劣了。” 王圆圆给他推敲细节“叔，他俩虽然在麦草垛里，但当时不都好好的穿着衣服吗？真要有猫腻也是衣衫不整的吧。” 李金响皱眉头说“二黑他们得了消息去的早，他们不是还没来及吗，再说，俩人都凑到一块鬼混了，穿没穿衣裳有啥区别？” 宋宵敏锐地问“李叔得了谁的消息？” 李金响一愣，具体他倒是不清楚，就叫人把李二黑从那边叫过来问情况。 李二黑过来就说“周桂兰跟我们举报的，说她无意间听见韩顺利和王小芹俩人私下定的时间地点。” 李金响一挑眉，似乎也察觉到这个事儿的不一般，但他还是没说话。 王圆圆趁机说“叔您听我说，这个事儿真是误会，这里头是有猫腻的。” “啥猫腻？” 这个事儿要细说起前因后果那得说一箩筐话，王圆圆正寻思从哪儿说起呢，随后赶过来的孙秀文就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把话给李金响明说了。 “叔，上回我们几个去县里，圆圆和宋医生在县招待所外头亲眼目睹……后来回程他俩还跟我们几个上的一趟车，周桂兰买了不少东西，那些东西可不是她那种家庭条件能买得起的……” 李金响一脸震惊状，咧嘴“啥玩意？他俩这么老早就鬼混上了？啊呀，这个周知青，她可真是……” 王圆圆“我们几个亲眼所见，这事儿板上钉钉。” 李金响摆摆手，“叔相信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但是，问题是，周桂兰和郭振兴乱搞，就算再板上钉钉，那是他俩的事儿，今晚是韩顺利和王小芹的事儿，这是两码事儿，今晚这么多人都见了，他们咋洗的清？ 宋宵“韩顺利和王小芹，今晚应该是被故意引过来的，具体的，一会儿问问韩顺利和王小芹就知道了。” 李金响摇摇头，觉得他们说的这些，根本撼动不了事实“事情都发生了，再问他们有用吗？他俩要鬼混了，还能老实承认？那指定不认账，到处甩锅，这时候问他俩，谁信啊？能服众吗？” 王圆圆还要再说话，李金响就摆摆手，“王知青，不是叔不给你面子，你们说是，有人故意把他们引过来的，证据呢？不能光靠你们几个嘴上说啊。” 王圆圆他们几个年轻人，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既然这么说了，那周桂兰这个人作风肯定不正，这个李金响绝对相信。 但这些事只是他们几个看见了，大队乡亲又没见着，这年头都讲个捉奸捉双，再说了，周桂兰和郭振兴在招待所腻味，那也是他俩关起门来自己隐蔽的乐呵，不像今天这俩，是在麦草垛里被当众发现的，这属于在大队的地盘公然耍流氓了，恶劣程度就不一样。 最关键的是，周桂兰偷不偷情的，不代表韩顺利和王小芹之间就没事儿啊。 他毕竟是当领导的，做什么决定都要以理服人，拿出让大家信服的结果，不能仅凭王圆圆他们几句话就给韩顺利他们开后门。 “你们啊，还是年轻，叔给你们说句掏心窝子话，啥叫众口铄金？叔是领导也没用，有些东西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偏袒的，群众的意见才是起决定作用的。” 李金响的态度，其实也在王圆圆预料当中。 主要这事儿发生的比较突然，谁能想到韩顺利会这么蠢呢，别人给个套子他立马就进套，单凭她当初跟宋宵看见的，那都过去多久了，只要不是现行，周桂兰和郭振兴完全可以不认账。 锤不死不如不锤，所以她跟大家叮咛好了，暂时别当众戳穿周桂兰和郭振兴的事儿，这事短期内无法揭穿，就先别打草惊蛇。 现在棘手的，还是韩顺利和王小芹的关系。 第279章 交涉 王圆圆想了想说“叔，大队要处理这个事儿，给大家一个交代，我们不会阻拦，但你再斟酌斟酌是不是真的有必要让公安介入进来。” 李金响眉头一凝。 王圆圆就继续说“公安三番四次来咱们大队，今天再因为这事儿叫公安，传出去对咱们大队名声肯定又是一次严重的破坏，我听说周边几个大队领导，因为咱们大队常年先进，一直不服气，卯着劲儿想赶超呢，这次的事儿要是周知青报了案，让别的大队知道了，明年再评先进大队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在县领导跟前表达不满……” 李金响眉头倒竖起来，“他们想都别想，先进必须还是咱们的！” 李文贵“王知青说的对，确实不适合请公安，我去找周知青谈话，劝劝她。” 李文贵转身就去那边找周桂兰了。 王圆圆继续说服着李金响“叔，您刚才说，周桂兰跟郭振兴的事儿，跟今晚这事儿是两码事，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但其实挺有关联的，那会儿周桂兰单方面提出分手，韩顺利不能接受，据我所知，他一直怀疑着周桂兰，也做了不少跟踪她的事儿，不过他这个人糊涂，跟郭振兴走的近，让郭振兴当了他的军师，可想而知能抓到什么把柄呢？后来的事儿我不说您也应该能想明白，今晚做局的痕迹太明显了，我也不是为了韩顺利求情，可您看看王小芹？她挺无辜的，都是女孩子，王小芹这么遭遇我们几个实在看不过眼。” 李金响家里也有女儿，他瞬间想到，翠苗要是受这么大的冤枉，他这个当爹的得心痛死。 再加上，他从王圆圆口中了解到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心理上的天秤也就站在了王圆圆这边，说实话，他本来还挺同情周桂兰，现在就是不齿了，周桂兰和郭振兴才是破坏大队风气的罪魁祸首，鉴于现在没什么证据，他就是想帮着说两句也没站住脚儿的理由。 他思量着，半响道“这个事儿，今晚太晚了，先不处理！最迟后天，我给韩顺利和王小芹自辩清白的时间，他们回去仔细想想过程，把事情理顺了，尽量找出今晚被人设局的证据。” 王圆圆咧嘴笑起来，“叔您真是个好领导，我代王小芹知青谢谢你了，对了，明儿我还是先带王小芹上县医院妇科，先做个鉴定，如果鉴定结果出来，证明她是清白的，您能不能当全大队宣布一下这个事儿？” 李金响叹叹气，“唉，你们几个啊……” 他口气转而一变，郑重地说“都是好样的！” 这边王圆圆说完这个事儿，李金响就站出来宣布了，说是深更半夜的，让大伙先回去睡觉去，这个事儿关乎到俩人的声誉，大队肯定不能草率，当然，鉴于影响恶劣，大队会尽快给出一个结果，一定会对犯错的人严肃批评教育，狠狠处理。 另一边李文贵跟周桂兰的交涉，就不是那么顺利。 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周桂兰却一直死抓着不放，说什么也要公安介入进来，要是大队不支持，她就自己去派出所。 她也不为别的，只要公安过来，那不管怎么调查，今天这事都得留档，留了档，就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痕迹，将来韩顺利回城就业生活，下乡这几年的档案都是跟着走的。 这么一来，这事儿就跟定了韩顺利一辈子，她也怕韩顺利回城以后真的去自己家闹，只要官方给韩顺利盖这么一个戳，韩顺利有前科，再搞什么动静都是站不住脚儿的。 这个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狠不狠的问题了，如果她不先下手，韩顺利那边一旦发现她的事儿，那是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就算还没被发现，他不也天天叫嚷着去她家闹吗？到今天这步，怪就怪韩顺利不干干脆脆放手，不是她不饶了他，是他先拿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 今天，她必须得让公安过来。 李文贵见好好说达不到效果，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在村里做了十多年的支书，也是个为人处事经验老道的。 结合王圆圆和孙秀文他们刚才说的，周桂兰陷害了王小芹，他很知道怎么说能戳到周桂兰的软肋。 当场就说“周知青，这个事你还是要顾大局的，虽然你受了委屈，但你自己行得正坐的端，别人诬陷你也是白诬陷，没必要非把公安叫过来，韩顺利污蔑你，你不是也骂回去了吗，说白了你不就是想让公安把他俩乱搞的事记到档案上吗，我听二黑说今晚是你报的信，这就挺巧的，你们原来就有仇还是怎么的？怎么你就恰好提前得知信儿了？” 周桂兰波澜不惊地解释“我确实是无意间听到的。” 李文贵“现在人家那边也是不认他们偷情，说是被陷害的，要是你非得叫公安来，那不好意思了周知青，这些情况我们大队必须得如实反应给公安，让他们查查韩顺利和王小芹到底是不是被陷害的，再不行就上县医院妇科，给王小芹检验检验，看她是不是清白的。” 周桂兰一滞，坚持的话顿时就卡在喉咙里。 大队真要这么做，那就相当于协助王小芹证明清白了。 像是王小芹那种贞节烈女，不用上妇科她都知道她肯定是清白了，事情要走到那一步就失控了，所有的设计都白忙活了。 她满心晦涩，只能转变了态度“李支书，我理解你的顾虑，说实话，这些事我真不想给大队添麻烦的，刚才也是一时钻了牛角尖，那这事儿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弃报案了，不过，李支书，你看我这眼睛。” 她指了指自己肿起来的左眼，“要不是我刚才眨了下眼皮，我眼珠子说不定都被戳出来了，她这么伤害我，大队是不是应该做主让她给我道歉，赔偿。”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得抓住一些细节，多坐实自己被王小芹伤害的事实，反正王小芹是跟韩顺利捆绑在一起了，王小芹伤害自己也是韩顺利的锅。 李文贵摇头叹息，不过也没多说别的，就说“回头上卫生站先看看吧，严重不严重的，得先让宋医生给瞧瞧。” 第280章 不是降智的问题 李二黑带人驱赶了半天，打麦场子人群渐渐散了，大家吃了一晚上瓜，这时候也确实累了，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剩下知青院这些人，李金响也不怎么放心他们回去自行处理的，跟着知青们一起回了知青院。 王小芹眼睛上的伤势还是挺严重的，眼白都肿起来了，眼睛周围都是结了痂的伤口，一回到卫生站宋宵就给她清洁包扎，人的角膜说结实也结实，说脆弱也是蛮脆弱的，是不是影响到视力现在都说不准，只能先给她包扎起来第二天去县医院做详细的检查。 隔壁屋里，汪建华处理着韩顺利和尚国胜的伤口，周桂兰来的晚，为了避免几人又吵吵起来，李二黑就陪着她在外头等着。 汪建华这边处理的也是心惊胆战，生怕俩人又打起来，好在这两人刚打完一场，虽说心里的怨恨和仇恨都还没解决，但也是确实没力气再厮打了，再加上李金响就在旁边看着，这时候都沉默着没说话。 处理完伤口，李金响就把铁牛叫进来“你陪着尚知青回宿舍去，他身上带伤，今晚你就陪着他住，有啥事及时照应着。” 表面说是照应，其实就是让铁牛看住尚国胜，防备着尚国胜再和韩顺利打起来。 铁牛“知道了叔，我这就去。” 他和尚国胜一起往外走。 孙秀文急忙跟上，“铁牛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陪着一块。” 一听说让铁牛睡到尚国胜那儿，孙秀文就不乐意了，想起尚国胜长长的指甲，打架时跟女人一样的做派，完事儿他个子还挫，跟女知青一般高，细皮嫩肉的，显得没那么爷们儿，全身上下都是可疑点……他心里就警铃大作。 李金响“不用那么多人瞎凑热闹，你给我回来。” 孙秀文这次没听李金响的，坚持说“铁牛是个老实疙瘩，我可不能让他受欺负了。” 李金响挺无语的，这俩人啥时候这么哥俩好了，他摆摆手，懒得跟孙秀文掰扯。 周桂兰正好在门口，就跟走出来的尚国胜打了个照面，尚国胜停顿了一下脚步“周桂兰，你跟韩顺利怎么斗我无所谓，但你们把我利用进去就太不是东西了。” 周桂兰“这事你怪不到我头上，是韩顺利大声嚷嚷，他那么说，坏的不光是你的名声，还有我名声。” 尚国胜恨恨地说“这事你们自己擦屁股去吧，但想让我背黑锅没门。” 说完就大步走了。 孙秀文听着这俩人的对话，挺一言难尽的，他追上去问尚国胜“尚知青，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尚国胜一脸正经百八地说“我知道什么？我就知道我跟周桂兰是清白的，韩顺利抽什么风我不管，但他别想把我牵扯进去。” 他自己也没想明白，韩顺利怎么就突然恨上自己，认定自己睡了周桂兰了，这个事儿多半跟周桂兰有关系，但韩顺利这个蠢货，没弄清楚事实就当众那么冤枉自己，这个事儿他记住了，等着的，他以后得还回来。 孙秀文啧了一声，这回答滴水不漏的。 尚国胜这个人果然是鸡贼，对自己没好处还惹祸上身的事，他是半句也不会多说。 但也说不好，也许就是他这种渔利心态，偏偏让他容易沾上这种麻烦。 韩顺利这边处理好伤口，李金响也没让他走，他把大伙都叫过来，当着王小芹的面问“韩顺利，今晚的前因后果你仔细回忆一遍。” 王小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哭泣着，大伙现在也没空安抚她，就想知道这俩人是咋被算计的。 韩顺利脸色冰冷，攥着拳说“傍晚那会儿，郭振兴侦查到……” 他把前因后果一说。 江红柏就笑了，探究地看着他，想知道韩顺利为什么会那么笨的。 “我真的挺好奇的，难道你就没想过，你的好哥们儿郭振兴有什么问题吗？” 韩顺利“你不要乱说，他能有什么问题？这段日子多亏他忙前忙后了，是周桂兰和尚国胜故意做局骗他，给了他错误的时间地点，就是为了把我骗过去。” 一屋子人集体翻白眼。 王圆圆“韩知青，你这个不是降智的问题，是榆木脑袋，永远也开不了窍。” 俗话说女人不能受气，小气乳腺增生，大气子宫肌瘤，难怪原着里，周桂兰不但有乳腺增生，还有子宫肌瘤呢，嫁这么一男人，还得被迫过一辈子，那真是考验肚量的。 韩顺利顿时就急怒攻心，新院这帮人到现在还揪着他讽刺，太过分了！ 但是他又一想，刚才包扎的时候听汪医生说，今晚是王圆圆和宋宵去李金响那求了情，大队才决定暂缓处理的，这帮人按说是在关键时刻帮了自己。 他这才忍着不快没反驳王圆圆。 不过他没吭声，王小芹却突然暴怒冲过去了。 她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前就扇了韩顺利一巴掌，“韩顺利，你真是到死都相信郭振兴啊，你这个蠢货，有猫腻的是郭振兴和周桂兰，我都想明白了，你还糊里糊涂的！” 她眼睛被包扎，就留了点眼缝，按说不适合再睁开了，可她实在忍不住啊，再听韩顺利这么口吐糊涂话，她血管都会被气爆炸的。 韩顺利捂着脸，怒斥她“看在你今晚也挨打的份上我不还手，但你也别太过分了，大队长在这，你不但动手你还胡说八道，这个事明摆的就是尚国胜跟周桂兰设计咱们，尚国胜要是没鬼，我就把头割下来！” 满屋子人，震撼地看着韩顺利。 王小芹突然就气苦地蹲在地上，放声嚎啕大哭起来，“我为什么那么倒霉，跟你这种人一起被算计了，没脑子的蠢货，我没有见过比你更蠢的，你这么蠢了，你有什么遭遇都是你活该，哪怕郭振兴让你去死，你自己去就好，可你为什么要拖累我……” 韩顺利握紧的手突然有些颤抖，不过他还是不服地说“我有这种判断，是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也不是他郭振兴说什么就什么的，我……” 展宏瑞没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走上前，长腿一抬，一脚踢在了韩顺利腿上“你赶紧给我闭嘴。” 第281章 遭不住打击 韩顺利一个趔趄，愤愤地说“展知青，你怎么也朝我动手呢？你们再怎么看不惯我，也得容我把话说完吧。” 他是不怎么敢对着展宏瑞大吼大叫的，不过，他还是不服气地抗议。 新院这帮人对这件事误解太深了！他有满肚子的话想证明自己。 展宏瑞冷冰冰地看着他“等你说完，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韩顺利听出浓浓讽刺的意味，不禁握紧拳“你们太武断了！” 他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劝自己还是劝大伙了“是，郭振兴这个人平时看着不怎么样，但他在关键大事上还是靠得住的，他一直在真心实意地帮我，这次他肯定也是受了蒙蔽……” “你他娘的再说就滚出去！” 这次打断他的，是差点被气撅过去的李金响。 他走上前，一掌拍在韩顺利头上。 自己一把岁数了，为什么还要遭这种气，他是过来取证调查的，按说这个事他不应该参与讨论，应该维持中立，应该闭嘴听当事人说法。 可是，谁他娘的救救老孩子，他活了四十多岁，头一次见着一个人蠢起来是可以把人气死的程度，反正他是克制不住，顾不上领导的立场了。 韩顺利望着眼前李金响一张出离愤怒的脸，怔住了。 王圆圆他们故意唱衰自己，看扁自己，都是他不意外的，可是大队长，他怎么也是跟着骂自己，他了解这个事儿吗？ 汪建华靠在手术台边，幽幽地说“韩顺利，你再这么蠢下去，我要是王知青他们，就彻底不给你翻案了，随便你怎么被冤枉，都是你活该。” 韩顺利惶惑了。 他看看李金响，又看看旁边哭泣的王小芹，和旁边一脸难看的众人，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么？ 是郭振兴……别有用心？ 想到这个可能，他霎时出了一层冷汗，不能不能，怎么会是郭振兴？怎么可能是郭振兴，不会的。 大伙眼见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是在不死心地找反驳的理由。 王圆圆赶忙张口“你换个角度想想，周桂兰最近是不是很有钱，你觉得她家里给的出这么多钱，还是尚国胜给的出？” 韩顺利一噎。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他就听郭振兴说，周桂兰跟尚国胜老是一起去林子里，他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们卖山货了，就更气恼了，先前他跟周桂兰处对象那两年，每到秋天他们都一起进山找山货，山里留下了不少他们愉快的回忆，想起周桂兰又和别人复刻这些足迹，他恨都恨死了。 再开口的是宋宵“你仔细回忆，之前有没有过哪怕只是一次，是你亲眼见过周桂兰和尚国胜亲密相处，还是说你所有的消息来源，都是郭振兴的转述？” 韩顺利又是一噎。 他焦躁地咽了口口水，“我、我上哪亲眼看去？他们做贼心虚，当然躲着我。” “还有。”展宏瑞问了一句“你跟王小芹知青沟通过吗？我刚才听她说，她今晚之所以出现在打麦场子，是恰好听见周桂兰和郭振兴的对话。” 这条线索很关键，要不是展宏瑞提起，王小芹也差点忘了。 她急忙擦了擦眼泪，对李金响说“大队长，我傍晚出门去，在一条巷子口发现周桂兰和郭振兴了，那些话是他俩亲口说的，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去打麦场子，我过去本来想提前踩点，好巧不巧就发现那个麦草垛，现在想想，这一切都是他们提前挖好的坑，等着我跳呢！” 韩顺利一脸浑浑噩噩地听着。 郭振兴和周桂兰一起给王小芹做局，然后郭振兴又跑到自己宿舍里，告诉自己晚上去捉奸，接着周桂兰去喊人围观，尚国胜来看热闹，自己跟他打了起来，郭振兴从头到尾没露脸。 前因后果，完美的顺上了。 他猝然瘫倒在椅子上，从脚底板到头顶升起一股灭顶的绝望。 最后一击是江红柏给的“还记得傍晚咱俩喝酒我跟你说过的林子里的事儿？鉴于女知青在，我就不跟你说细节了，但郭振兴和周桂兰在林子里的行为可是我和莫知青亲眼所见，我好意提醒你，你却拿我当找补，你那会儿要是信了我，这个事儿完全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韩顺利呆呆地望着江红柏，眼睛里最后一点的光芒幻灭了，犹如死寂一般。 “原来是这样，郭振兴算计我，他骗我，他骗我……”他声音不高，连着重复了三句，接着猛然站了起来，眼睛赤红地盯着大门方向。 大伙“！！！” 这是遭不住打击，要疯起来了。 大家赶紧临阵以待。 门边的江红柏和展宏瑞立刻一左一右挡住，李二黑他们都在外面守着，今晚是肯定不会让韩顺利过去闹事儿的。 韩顺利朝外走了一步，突然就定住脚，目光落在王圆圆身上。 “难怪，难怪。你一直对我没个好话，看我就像看傻子，难怪你老是讽刺我，你们都说我蠢，都说我拎不清，因为在你们心里，我他妈就是个愚昧的蠢货！” 他扬起手就照着自己的脸狠狠抽起了巴掌。 piapia一阵脆响，震的所有人都说不出话。 连哭泣的王小芹都抬头看他，不知道这人接下来要怎么发疯。 韩顺利的脸很快布满巴掌印，他突然停了手，整个人又从狂暴的状态里一下静止了。 他突然露出春风般温暖的笑，自言自语一般喃喃“我是傻子，他就是骗子，我一心一意相信了郭振兴这个骗子，哦，对，我还给了他钱，我还给家里写信，告诉我爸妈我有了好哥们儿，我还准备事后请他搓一顿……” 大伙“……” 这是在干嘛啊，一下狂躁，一下傻笑，这人真是……难怪周桂兰说他婆婆妈妈不干脆，就连发疯都不晓得痛快点发，这么一下冷一下热的发泄，搞的大伙都快神经了。 不过也是，陡然知道真相，确实挺让人难以接受的，王圆圆感觉他这时候就是突然晕过去也是合理的。 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见韩顺利突然白眼一翻，整个人朝后倒去。 第282章 他不活了 宋宵早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一个箭步过来把人扶住，汪建华急忙也赶过来搭把手。 不过俩人刚把韩顺利抬到旁边的床上，他突然悠悠转醒了。 他一骨碌坐起来，人就变得歇斯底里，狂笑不止“哈哈，我是一个笑话，你们看着我，是不是笑话？你们怎么都不笑？哈哈哈，太好笑了……” 然后就自己仰着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 这可真是……花式挑战大伙脆弱的神经。 大家都不知道该说啥了，还是李金响居安思危，他招招手“小宋小汪，你俩赶紧站过来点儿，别离他太近。” 别看韩顺利现在看起来没啥攻击性，但李金响有种不祥的预感，今晚韩顺利绝对没那么容易过去，肯定避免不了要暴起发狂一场的，万一伤了医生，那他没法跟县里交代。 哦，还有这里的每一个知青，他都得保障他们的安全。 说话间，韩顺利停止了狂笑，又有新动作。 他突然就众目睽睽，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自己的毛衣。 李金响顿时瞪圆眼睛，指着他大喝“韩顺利！你别胡来，你疯归疯，你不要耍流氓，这屋子还有好几个女知青呢！赶紧的，衣服穿好！” 韩顺利充耳不闻，只是温柔地盯着毛衣说“不能糟践了我妈妈给我织的毛衣。” 多大人了，还管“妈”叫“妈妈”。 大伙又是被他一番话雷的外焦里嫩，直翻白眼儿。 韩顺利珍重地把毛衣叠成方块放在床头，接着就站了起来。 随着他站起身的动作，大家全都汗毛直竖，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宋宵和汪建华也同时往他身后不远的地方退了退，既能多角度看着他，也给自己留足安全距离。 韩顺利看着大伙的样子，意识到什么，笑了，摆摆手说“我现在很平静，我不打人，你们帮了我，我不打你们。”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对面的墙边，对着白墙笑起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脑子蠢，里面装的都是浆糊？” 白墙自然不会回答他，他也不在意的，因为他表情突然就狰狞了，疯了一样，对着墙使劲撞自己的头。 “啊！”“嚯！”“哎哟！” 大伙尖叫的尖叫，惊呼的惊呼，反应过来，一帮人又是急忙去拉他，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韩顺利总算又被扶着坐在床上。 李金响捂着心口，觉得心脏多少有点支持不住，他咧着嘴看宋宵，求助地说“小宋，你看，要不……咱还是给他上一针安定？不然今晚他好不了了，再这么一惊一乍，他不出事，叔得去县医院急救了。” 宋宵几不可察地朝李金响点了点头“叔，你带圆圆她们先出去吧，我跟汪医生留在这看着他。” 田明芳“我不走，我不怕。” 江红柏、展宏瑞“我俩也不走。” 王圆圆和白晓晓也都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谁还能做到啥也不操心的走人，主要韩顺利的状态太玄幻了，大家也怕留在屋子里的人有危险，人多点到底是好照应。 李金响哼哼道“那我也不能走，你们这帮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啊。” 大伙都这样说了，韩顺利竟然一点反应没有，目光虚空地盯着对面的案台，情绪相当稳定。 “你们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撞墙是因为我蠢，我笨，我也知道我蠢，信错了人，我在惩罚我自己，我活该啊，我真是活该透顶了。” 说完这句貌似正常的话，他又开始惨笑起来，两手握成拳抡着自己的心口，一副大猩猩振臂示威状。 大伙看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韩知青，你别这样，知道哪做错了还是可以挽回的。” “是啊，以前你犯蠢，以后别犯就是了。” 韩顺利听着大伙的劝慰，哂然地一笑，神色相当凄惨。 他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呵呵地笑出一声，“难怪周桂兰以前说我脑子不灵光，一根筋，我就是蠢的，我是活该了，让人像猴一样耍了这么长时间。” “我还想着捉奸，我这样的脑子，从头到尾都不能抓到奸，我这一辈子，到死都不能亲眼见着奸夫淫妇在一起的场面，我惨啊！怎一个惨字了得！” 接着开始嚎啕大哭。 得，新一轮又开始了。 刚才是笑，现在是哭，也好，发作发作，一直不吱声才叫渗人。 江红柏“笑也笑了，哭也哭了，你要不悲伤吼两嗓子？凑齐一个喜怒哀乐就齐活了。” 韩顺利一愣，然后点点头“你说的对，喜怒哀乐，得凑齐了，我来人世间，就得走这么一遭，喜怒哀乐，现在就剩下哀了。” 说完他突然就地一跪，大嚎一声“妈妈啊，爸爸！儿子对不起你们的养育之恩，儿子给你们磕三个响头了！” 说完就砰砰砰，重重地在地上磕头。 磕完头，再抬起头，脸上已经泪水肆溢。 到这个时候，尽管大伙知道这个环节是他发疯的一环，却也都跟着他难过了，尤其听着他撕心裂肺对着爸妈说的话，大家心里也跟着悲了悲。 宋宵走上前拉他“韩知青，发泄完就过来包扎吧，你头撞破了。” 这次，居然一拽就拽起来了，韩顺利还配合地点点头。 大家以为他要老实让宋宵包扎，谁也没想到，他转身往台面上放着的医疗托盘那边冲去，拿起了一把银晃晃的东西。 大家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做的动作，回过神的时候，就见韩顺利拿着一把手术刀，深深地捅进了肚子。 那刀子捅了进去，他立马拔出来，又往旁边扎了进去。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说不能糟蹋了那件毛衣，敢情这人刚才就打算给自己戳几刀了，就是怕把他妈给他织的毛衣给戳坏了。 韩顺利表情都扭曲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恨的，他咬牙切齿地怒道“被这对奸夫淫妇这么戏弄，我没脸活着了，喜怒哀乐都走完了，我终于能安心去死了，我就是……对不住我爸妈啊，你们……别忘了把我的毛衣给他们寄回去，给他们留个念想！哎哟，疼疼疼，疼啊！” 他白眼一翻，这次是真晕过去了。 屋子里再次乱作一团。 第283章 他们都很好 按手术刀的长度，韩顺利这两刀扎进去得有三厘米，秋衣当场就红了一片，人虽然昏过去了，但血还是止不住往外流的，好在卫生站这边各种药品配置挺齐全的，也有简单的手术设施，他这边一倒下，大伙就七手八脚把人抬到旁边的手术台上。 宋宵迅速打开心电监护仪，那边汪建华配合默契，已经给韩顺利带上氧气罩，拿起酒精壶给周围环境消毒，宋宵准备好止血钳，缝合用针，止血带等到手术工具，接着俩人戴上医用手套。 抢救是大事儿，七八颗脑袋纷纷围在边上，替韩顺利捏一把汗。 宋宵头也不抬地说“都出去，把门带上。” 手术需要无菌环境，就算乡下达不到完全的无菌，至少不能乱哄哄挤着一堆人看。 李金响赶忙带大家出去，关了门，让大伙放低声音别干扰。 “行了，不早了，你们都散了吧，我跟二黑留这等消息。” “叔，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折腾一整晚，都快天亮了。” “是啊，有宋医生和汪医生呢，肯定没事儿的。” 李金响透过玻璃看看亮着灯的手术室，两位医生忙的团团转的样子，气的直摇头“这个韩顺利！脑子笨不说吧，还是个一根筋，得了，我老骨头快受不住了，回去睡俩小时再过来看情况，你们也去休息。” 李金响说完就跟李二黑一起走了。 这时候凌晨五点多，天色已蒙蒙亮，大伙也都是困劲儿早过了，反而精神起来，王圆圆寻思着不如就别睡了，但想着第二天还有不少事儿处理，又觉得不睡觉缓缓精力是不行的。 她看看大伙“都回去休息吧，田知青，今晚拜托你照看下王知青。” 田明芳给她一个懂得眼神“放心。” 她对王小芹说“走吧，你那眼睛才受了伤，不休息好明天怎么去县医院，别忘了咱们可就这一个办法证明清白的。” 王小芹这会儿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早就从一开始的打击里面缓过来了，尤其是目睹了韩顺利惨烈的一幕之后，心志反而坚强起来了。 她不能像韩顺利那样崩溃，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了结这个事儿，不然她妈得伤心成啥样。 而且现在她不是一个人面对。 虽然不检点、不自爱这样的字眼让她承受了灭顶的重创，但她万万没想到新院这些平时不怎么打交道的人会在这时候伸出援手。 人在低谷的时候最怕啥，怕就怕独自面对，尤其是陷入四面楚歌无人支持的境况，但她很幸运的，打从回了知青院，她就看出来了，王圆圆她们是在想着办法的帮他俩澄清。 现在有这么多人都是信任她，向着她的，面对未知明天，她是一点都不恐惧的。 她感激地看着王圆圆，和她旁边的白晓晓、江红柏，展宏瑞一干人等。 郑重其事地说“你们这么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了，这次要不是你们，我恐怕就跟韩知青一样，连活下来的勇气都没了，你们真的是大好人。” 王圆圆脸色略微不自在，摆手，“嗐，先不说这个，赶紧回去休息。” 大好人，她就，觉得自己是担不起的，她不是个热心肠，这次伸出援手只是为了良心不痛。 江红柏还是比较实诚的，挠了挠头说“别这么说，其实我们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至于良心不安，真要是大好人，在林子里我撞见他俩鬼混那会儿就抓包他们去举报了。” 王小芹摇摇头，“不不不，不是的，你们是有底线的，能坚守自己的底线就是好人。” 这话倒是说得大家心里都轻松不少，大家齐齐笑起来，王小芹抹了抹眼泪，突然也跟大家一起笑了。 不知是谁打了个哈欠，“艾玛，突然就困了，睡吧睡吧。” 大伙扛不住困倦来袭，一哄而散。 闹哄了一晚上的知青院总算安静了，当太阳缓慢升起的时候，吱呀一声，一道门打开了。 王圆圆也就睡了俩小时，心里有事儿就怎么也睡不沉。 同一时间，卫生站那边门也打开了。 宋宵和汪建华都是面带倦容，无精打采地走出来。 一眼瞧见王圆圆，宋宵诧异地望着她“没多睡会儿？” “想着今天一大堆事儿，睡不着，韩顺利呢？他怎么样了？” “暂时算是稳定了，应该不用转院去县里，再观察两天，看看伤口愈合的情况。” 缝完针他们也没敢离开，一直观察着，这边卫生站毕竟跟县医院没法比，没有输血设备，像是韩顺利失血有点多，血压和血色素都很低，当时真有可能救不回来了，他们也是想尽了办法，各种抢救手段不停给他用。 也亏的韩顺利年轻，身体底子好，缝完针后血还是慢慢止住了，各项数据就慢慢上来了，俩人离开之前，再看心电图和各种生命体征都很平稳了。 “别提了……我再也不想抢救这样的病人了。”汪建华抹擦一把脸，累的连话都不想多说，朝王圆圆摆摆手就飘进自己宿舍倒头就睡。 相比起汪建华，宋宵看起来倒是没事儿人，但眼底依然浮现青影，王圆圆劝他说“你还是回去睡会儿，我去手术室盯着。” 宋宵好笑地看着她“不行的，那些仪器你看不懂，有什么突发情况也不会处置，还得我来。” 王圆圆“那也不能不休息啊？你眼睛都有血丝了。” 宋宵看了眼天边的晨曦，“行吧，你帮我看着点时间，一小时后叫我，我睡一小时。” 这时候秦方坤也刚好从宿舍里走出来了，不解地说“天也亮了，干啥不让大队安排人送他去县医院啊？交给医院处理，咱们这边也省点心。” 宋宵“他的各项情况也就比临界值高不到哪去，进了县医院急救室，连输血带检查，每天至少得这个数，留在卫生站虽然恢复起来慢，至少不花那么多钱。” 秦方坤默然。 韩顺利的家境，几年下来连给周桂兰花个几十块都能成天嚷嚷着要钱，不说这行为爷们不爷们吧，至少证明，要么他家里不那么宽裕，要么就是这家人都抠门计较惯了，这要是因为住院花上个三四百的，真得要了韩家人的命。 第284章 周桂兰求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关他们啥事儿，那刀是他自己捅自己的，自己承担后果去呗，说白了，韩顺利和他们的关系没到那个份儿上，以前就不是多和睦，这次他们出手帮忙，人家一开始都不是很领情的。 想到这，他不怎么爽地说“可留在咱们这，你和汪医生不得多操心么，累死累活的救他，还得承担风险，最后说不定还落不着半句好话。” 宋宵拧了眉，不赞同地说“按你的说法，救不救人还得看私交了？我不需要也不期待他感激，大队设立卫生站的初衷是方便乡亲们，让大家少跑路，少花钱，我能多尽一份力就会尽力。” 秦方坤一愣。 他是鲜少听见宋宵用这种坚持和固执的语气跟人说话的，他以前都是温温润润的，时常挂着笑，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没想到涉及到工作态度问题，是那么的有原则性。 他由衷地感慨“虽然作为医生应该不计得失，可谁愿意出力落埋怨呢？换了我反正是不行的，但愿韩顺利醒过来以后能记得你这份情，别再那么稀里糊涂的。” 先前韩顺利对他们新院这帮人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不信任和敌视，以后这人要是再拎不清，那可真是白眼狼了。 几人正说着话，孙秀文和铁牛也从前院回来了，听说了昨晚他们离开后韩顺利自杀的事儿，再一看宋宵忙碌一晚上只睡一个小时，孙秀文就说“要不你教我怎么用那些仪器？这么着你能多睡会，我过去看着。” 孙秀文心里还是挺拿宋宵当朋友的，甭管宋宵怎么看自己的，他反正是从心底认可这人。 宋宵摇摇头“这是我本职工作，没事儿，撑得住，以前在部队医院也经常值夜班，一个晚上轮两三台手术，这不算什么。” 他转头往屋里走，又叮咛一句“一小时，别忘了叫我。” “知道了，快去休息吧。”王圆圆目送他进屋。 看着他的背影，头一次真切地觉得医生这个职业特别伟大，以前只是听说白衣天使的奉献，可现在她是切身体会到了治病救人的高尚。 就说昨晚吧，要是没有宋宵和汪建华的及时处置，韩顺利这会儿还有没有命都是未知数。 这会儿时间还早，王圆圆就像往常一样出门打算跑一圈。 不过刚走到南院门口，就被叫住了。 “王知青。” 王圆圆回头一看，居然是周桂兰。 她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显然一晚上也是没休息好。 不过王圆圆看她的状况，只是眼白有点淤血，脖子上有几道抓痕，头发被薅秃了一小片。 相比起王小芹，她手段高明到哪去了，重要的地方全都护的好好的，基本没太多严重的外伤。 王圆圆神色颇冷淡“什么事儿？” 周桂兰“我想跟你谈谈。” 昨晚她想了一晚上，确定以及肯定，新院这帮人要帮着王小芹和韩顺利。 其实这事儿也是明摆着的，从昨天田明芳她们过来拉架，她就看出端倪了。 昨晚回来，她在卫生站处理伤口的时候，就听见那帮人一直在隔壁安慰王小芹，一整晚也没见有任何人出来跟自己说一声安慰的话。 这态度不是很明显了么。 这帮人突然掺合这个事儿，让她心里打了一晚上鼓。 一大早她就坐不住了，知道王圆圆有晨跑的习惯，就在路边等着。 王圆圆也没多废话，干脆地问“谈什么？” 周桂兰涩然一笑，直接说了目的“韩顺利和王小芹这个事儿，你们能不能不掺合？” 策划了这么久的事儿，她不希望轰轰烈烈的开场，悄无声息就结束了。 李金响也没给准话，说什么尽快给出个结果，李文贵还专门跑来软硬兼施不许自己报案。 这么板上钉钉的事儿，需要往后推吗？不用想，一定是王圆圆她们对李金响说了什么，改变了他的态度。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自打投票那事儿起，自己跟王圆圆关系就江河日下，但是她自问，自己做任何事都是留余地的，平时也是跟王圆圆那帮人维持着表面的融洽，她那么低调，尽量不跟新院那帮人有摩擦了，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王圆圆不至于还揪着自己不放，再怎么也不至于帮王小芹对付自己吧，她跟王小芹的关系好像没那么好。 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这个事儿也许能扭转，但她有必要跟王圆圆当面沟通一下，确保她们别继续坏事儿。 王圆圆语气淡淡的，透着几分疏离，“周知青，有些事儿做的太过了，是会惹众怒的。” 现在不是她一个人看不下去，而是大伙都不愿意袖手旁观了。 周桂兰一滞。 话说到这份上，她也没再替自己辩解，而是说“我知道，你们看不惯我昨晚的强势，我也承认我对王小芹下手挺重的，但我有别的选择吗？你们都看见了，我早就划清界限跟韩顺利没关系了，可他一直纠缠于过去不肯放过我，这事换了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王知青，我跟你先前有误会，但我从来没想过和你不对付的，咱们也相处小半年了，除了那一次的误会，别的时候都是和和睦睦的，保不齐以后有什么事都是能互相照应的。 这次这个事儿，我真的希望你能保持一个中立的态度，说直白点，我是不希望你掺合的，王小芹哭哭啼啼装可怜，就是希望找人帮她，你根本犯不着蹚这个浑水，做这事吃力不讨好，对你自己是没什么好处，她王小芹没安什么好心的。” “再说韩顺利这个人，别看他表面上挺稳重的，其实他就是个妈宝男，骨子里跟他妈一样斤斤计较，他大男子主义，还没脑子，凡事都要写信问他爸妈，关键他还好坏不分，亲疏不分，我为什么下决断不嫁他？因为我早就看明白，在他心里妹子都比媳妇重要的，这种人，你们就算帮他也落不下好，像这一次，他只会觉得在你们那丢了面子，不会记得你们这份情的。” 王圆圆也没打断周桂兰，一直任由她说着。 听完，她也很是坦诚地给出自己的态度“周知青，我不否认你说的这些，很多都是心里话，我也讨厌妈宝男，但是吧，他人品好不好，跟我们帮不帮他真没多大关系的，他有他的可悲之处，那是他的事儿，跟别人无关，我不是一个凡事只从利益角度出发的人，其它人也是一样，大伙做什么事不是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而是遵循内心的标尺。” 周桂兰皱了皱眉，“什么标尺，惩奸除恶？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王知青，你能不能别这么可笑，别这么脱离实际，那我请问，你们敢说自己就没做过擦边的事吗？你们所作所为完全符合一个好人的标准吗？王知青，我今天那么诚恳，跟你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就是想跟你说点实际的，可你却要拿这套虚头巴脑的道德标杆应付我，那我无话可说。” 第285章 胆子越来越大 “的确。”王圆圆勾唇一哂，“我不敢说我没触犯过规则，也不敢说我行事百分百是正义的。” 周桂兰听她话语里的松动，仿佛又看见了希望。 “既然这样，就别用那套标尺对待这事儿，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有对错之分，人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你们只看见我狠揍王小芹，她王小芹就真无辜了？多少次她在我身后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她是没抓着我的把柄，要是抓着了，她能放过我？我说句你可能不信的话，我这个人还真不是一个动不动就爱你死我活的人，我也想和平共处，但没办法，我是被他们逼到极点了，如果韩顺利早早放手，不那么纠缠我，王小芹不那么犯贱盯着我，我也不会被惹急了反击，话我说到这了，我不想多解释什么，说一千道一万，我只是不想你们插手，这次的事，如果你们能当旁观者，我会记这份情。” 王圆圆“你说的很对，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有界限明晰的对错之分，人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哪怕是我自己，也不追求绝对的正义，我也挺利己主义的，而且我个人也是不喜欢韩顺利这个人，但你知道吗，周知青，也许我们会对一些事无动于衷，也许我们也会偶尔踩着线方便自己行事，可当一件事儿触碰到内心的标尺，我绝不会为了任何理由突破这道底线，你这次做的太过火了，我做不到视若无睹。” 周桂兰琢磨着她的话，沉默了好半天，紧咬了牙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非要把韩顺利拉到一个战壕里，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了。” 她转身就走了。 既然说不通，就算了，她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搞死的，别的不说，她和郭振兴之间的事儿，任谁也别想拿到把柄。 回到前院，她迎头碰上出门的郭振兴。 这一晚上郭振兴也是备受煎熬的，他的煎熬跟周桂兰还有些不一样。 他除了怕韩顺利和王小芹翻案，更怕这事儿出现什么意外，让人怀疑到他跟周桂兰头上，这么一来，周桂兰会因为害怕暴露就跟自己断了联系。 他这个人是好色，但以前他顶多也就是心里想想，没人愿意跟他发展破鞋关系，他虽然日日空虚，日子还是能凑合过下去的。 可男人不就是这样么，一旦开了荤戒，隔三差五碰了女人的身子，那他就再也受不了没有女人的日子了。 尤其他在周桂兰身上，还享受到了蚀骨销魂的滋味，他确信，他以后回老家娶了那谁，俩人的夫妻生活绝对没有跟周桂兰带劲儿，周桂兰骨子里那么放荡，她太放得开了，带给自己的享受是任何人都不能比的，要他中断这段关系，就跟让一个天天吃饱饭的人突然饿肚子一样，至少现在他不愿意。 周桂兰一眼看见郭振兴，打了个眼色，转身往外走。 不多会儿，俩人一前一后走进一条巷子里。 等了半天，确定没人跟过来，周桂兰才阴沉地张口“现在王圆圆她们掺合进来了，大队领导也不怎么相信韩顺利和王小芹偷情了，咱们得做好心里准备，这顶帽子恐怕扣不到他们头上了，接下来她们很可能带王小芹去县医院妇科做鉴定，等结果出来，这事儿算是黄了。” “那怕什么，这次不行，还有下次。”郭振兴说着就毛手毛脚地握住周桂兰，一阵揉搓，“只要咱俩没被发现，就没啥大问题。” 周桂兰不情愿地推开他“咱俩的事儿，王小芹已经猜到了，她昨晚在打麦场子里有好几次都差点喊出来了，不然我能那么狠打她吗，我现在觉得，王圆圆她们也知道了。” 这是一种强烈的直觉，她从王圆圆的眼神里看出一些东西，似乎对自己了如指掌，把自己做的事都看透了。 “别瞎说。”郭振兴眯眼看着周桂兰，突然凑的很近“王圆圆她们怎么可能发现，咱们哪回不是小心翼翼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她们顶多也就怀疑。” 周桂兰一把推开他，恼怒“你这个人是不是鬼迷心窍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这点破事儿？” “你我之间不就这点事儿？”郭振兴油里油气地反驳她，一把将人拉近了。 周桂兰看着他猴急的样子，惊呆了，也更愤怒了。 她现在心如乱麻，根本没这方面的心思，她需要的是一个跟她共进退的靠谱队友，而不是满脑子只有那事儿的流氓。 没想到郭振兴一点轻重都不分，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惦记这些，她现在只想跟郭振兴好好商量一下后续怎么应对，别的不说，他们得暂时中断联系一阵子。 但郭振兴没给她说出这个想法的机会，扣着她的手腕，动作越来越过分。 周桂兰气的不行，但她也不敢出声大喊大叫的。 这边的巷子虽然隐蔽，但离知青院也不远，真有什么大动静把人招来就完蛋了。 她挣扎不过，就好言好语的恳求“你急什么，只要不回城，下乡这几年我的身子不都是你的么，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先别这样，咱们商量下怎么应对。” “有啥好商量的，只要他们抓不到现行，就算怀疑又怎么样。”郭振兴一副无所谓。 倒不是他真的不在乎，而是这一刻在无人的巷子里，只想放任自己了。 “现在是白天！”周桂兰惊怒交加，这条巷子也不深的，保不齐都会有村民过来，没想到郭振兴这么放肆大胆，她脸都吓白了。 她不停挣扎着，心里的惶恐不安进一步放大，郭振兴再这么无法无天的胡来下去，迟早会被发现的。 郭振兴看着拼命闪躲避让的样子，再一次体验到了不一样的乐趣。 事后，周桂兰黑着脸说“韩顺利要是质问起来，你打算怎么说？” 郭振兴“还能怎么说，看他态度，他要是怀疑上我了，闹掰就闹掰呗，他一个窝囊废，我还怕他？” 第286章 大胆的想法 周桂兰定了定心思，“有前院那帮人掺合，韩顺利也不可能再愚蠢下去了，他肯定会怀疑上咱俩的，你也不用再想着糊弄他，不过事情到这个地步，早就撕破脸了，也无所谓他怀疑不怀疑的，王小芹那边就算证明了清白，他俩一起幽会也是洗不干净，我想过了，以后咱们得低调点，最近就别找我了。” “不行！我可离不开你。”郭振兴果断拒绝了，“你怕啥，咱们在老家可是认了干亲的，你要是敢冷淡我，信不信我晚上冲你宿舍里去？” 周桂兰瞪大眼睛看着郭振兴，不确定他是玩笑话还是真的这么打算的。 “你疯了？你的名声不管了吗？” 郭振兴收起怒色，又嬉皮笑脸地说“只要咱们小心点，我保证，不让他们发现，但你让我一段时间不碰你，你还不如杀了我。” 周桂兰僵硬地站住不动了。 回宿舍后，她寻思着郭振兴的话，再一联想到他说话那一瞬间疯狂火热的眼神，突然就觉得有点后怕。 这段关系，她起初的动机就是为了利益，顶多在这个过程中，她也是意外发掘到了乐趣，顺便释放一下自己熟女的灵魂，毕竟她都27岁了，在乡下一直没动过那方面的念头，自从跟郭振兴有过之后，就像开闸了洪水。 但是，她还是有大局观，分得清主次的，知道名声的重要性。 可郭振兴今天的态度，突然就让她生出几分惧怕，觉得这样下去自己真的要跟着完蛋。 这么下去可不行，她觉得自己现在不能被郭振兴左右，这段日子真的不能再和他偷偷出门办事儿了。 这个时间，王圆圆她们几个已经带着王小芹去县医院了，一同去的还有汪建华。 他是县医院的大夫，对县医院熟门熟路，找个熟人也容易。 这年头大姑娘家做这种检测可太稀罕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背后涉及了不少是非八卦的。 汪建华刚好跟妇科这边的主任和主治医生都挺熟，他亲自打了个招呼，让当班的主治医师给行了个方便，检查是保密进行的，这么一来，尽量缩小这事儿的传播度，以免传开了对王小芹名声有损。 检查做完，当场就拿到了结果，大家都不意外，王小芹身体构造还是保持完整的。 一拿到检查报告，王小芹就绷不住哭了。 “我真是到死都想不到，有一天我会被逼的来做这种检查，幸好我是清白的，周桂兰这个贱人这么害我，等着的吧，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这个态度王圆圆是一百个同意的。 但凡王小芹还有点报仇的心气那是最好不过的，这事儿换了她，她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田明芳“谁说不是呢，吃了这么大的亏，不还回去都是对不起自己。” 王小芹忽然看着她，问“田知青，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这么一问，倒是难住了田明芳，按照她以前做事不顾一切的架势，这口气都憋不到第二天早上，当晚就要找周桂兰打个你死我活。 但现在是不一样，她也在慢慢改变，也许是跟王圆圆和宋宵她们接触多了，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她现在做事是不怎么愿意莽撞了，解决事情固然重要，方式方法更重要。 她寻思一番，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首先我肯定得报复她，想办法找她在外头不检点的证据，把她揭发了！这是短期报复，再说长远的，她不是看不上韩顺利吗，那我就偏嫁给韩顺利了，反正韩顺利那个人脑子笨又没本事，那就以后啥事都听我的，我就争口气把这男的扶上墙，我也不图别的，就让她周桂兰羡慕嫉妒后悔去，这男人你不是不稀罕吗，我就把他变成你永远也高攀不起的，这么复仇才够爽。” 白晓晓无语地看着她“就这？为了这么一人，把自己都搭进去了，虽然报复的结果是挺舒坦了，可捆绑上自己的婚姻，一辈子不就毁了吗，完全可以离韩顺利和周桂兰都远远的，嫁更好的男人，过更舒心的日子。” 田明芳摆摆手，一脸你懂啥，“人和人想法不一样，这就是咱们的区别，我这个人爱恨分明，谁让我不爽我就让她加倍不爽，让我撒手我反而痛苦一辈子，只有把这个仇畅快淋漓的报了我心里才舒坦，才更有劲儿过接下来的生活，再说了，韩顺利那个人越笨越蠢，改造好了才显得我本事大，他要是个样样都出色的人，周桂兰也不能放手么不是，要的就是让她周桂兰看不上眼的人变得出色，这么才能让能周桂兰后悔一辈子。” 王圆圆哭笑不得的，寻思买彩票中一个亿都比韩顺利改造成功几率高点儿，原着里韩顺利回城后进厂工作，过了平凡的一辈子，每次知青聚会他跟周桂兰都对乔丽云羡慕的直冒酸水。 大伙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田明芳这思路解气是解气，就是太想当然了，别的不说，想把韩顺利改造成一般人高攀不起的样子，那可太有难度了，这挑战比单纯的报仇艰难了百倍，也就田明芳敢这么想了。 大家撇嘴的撇嘴，唏嘘的唏嘘，纷纷无情的批判，都觉得田明芳这想法不切实际。 王小芹没跟着大家一起唱反调，她一脸若有所思。 其实，她嫁给韩顺利也不是不行的，昨天夜里看到韩顺利那个后悔到撕心裂肺的样子，她其实还挺动容的，其他人可能感受不到他身处在漩涡中心的那种自责和痛苦，自己是懂的。 她也是挺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没怀疑到周桂兰偷情这个事儿上头，想当然觉得周桂兰不可能堕落到跟郭振兴有那层关系，韩顺利蠢，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看见麦草垛能藏人就想当然躲进去了，从来没想过一切为啥那么顺利。 所以别看她也跟着骂韩顺利愚蠢，其实心里也是在自责的。 再加上，现在还有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 这份证明只能证明自己还是处，不能证明她跟韩顺利没猫腻，虽然昨晚一沟通他们已经搞清楚前因后果，但这事儿拿出来说，周桂兰和郭振兴肯定是不认的，到时候就变成了扯皮打嘴仗，能有多少村民相信就不好说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附近几个大队知青里也有不少她老乡，闲话迟早是要传回甘省老家的，不管怎么避免，都免不了被人议论的。 她们那边闭塞，家里父亲也是极端保守的，初中那会她就跟一个男同学多说了句话，父亲就一个大耳刮子甩过来，不留情面的辱骂了她好久，她临下乡前，她爸就说了，要是在乡下传出不检点的风言风语，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所以一方面是小时候的经历和家庭环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父亲的警告，她下了乡之后特别注意这个方面。 这些想法她也没敢说出来，嫁给韩顺利……连她自己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就算自己这边不计较韩顺利的人品做派，韩顺利也不太可能答应，这人保不齐满脑子还是忘不了周桂兰。 回到知青院，大伙也没耽搁，立马凑在一起把事件的前因后果整理成材料。 第287章 想让她哑巴吃黄连 大伙仔细梳理了一遍，把事件的各个节点都列在纸上。 一眼看过去，周桂兰出轨清晰明了。 但没办法，王小芹这边吃亏就亏在，七十年代没啥摄像头之类的监控设备，想要洗清自己难度还是挺大的。 站在村民的立场上，王小芹是自称在巷子口无意间听到周桂兰和郭振兴对话，旁边既没证人，又没其它能证明自己的，相当于空口无凭。 韩顺利那边也是一样，他长期跟郭振兴单线联系，郭振兴说什么他就照做，只要郭振兴来个死不认，他同样没法儿证明自己说的就是真的。 医院的检测报告只能证明他俩没突破底线，却证明不了他俩关系纯洁，全体村民都亲眼抓包他俩大半夜藏在麦草垛了，对他们来说，‘事实胜于雄辩’。 大伙绞尽脑汁想着办法，一个个头都要秃了。 孙秀文提议“我感觉这样澄清太苍白无力了，要不就破罐子破摔，干脆承认你和韩顺利就是在处对象，什么也别澄清了，然后把县医院的报交交出去，先证明你跟韩顺利没发生过那个事儿，而是在正经处对象，流言要不了多久就散了。” 这事儿他有发言权，刚下乡那会儿他和乔丽云的关系不也传的风风雨雨的，后来就没什么人说了。 王圆圆提出反对意见“昨晚他俩拼命否认俩人没关系了，现在又突然说俩人在处对象，这么说就等于打自己的脸，当谁都是傻子呢？再说了，假装处对象对王知青不公平，他俩又不是真的要结婚，这事儿传回王知青他们老家，她怎么跟父母亲戚交代？以后怎么在她们老家立足？” 孙秀文纠结地抓着头发“那不得先可着眼前的问题解决吗？” 王圆圆瞪他“这么做就是短视。” 孙秀文丢给她一个白眼“我跟乔丽云一开始谈对象，最后没结婚，舆论不照样平息了。” 王圆圆当即一个白眼还回去“你和乔丽云好歹是真的在谈着对象，她跟韩知青什么关系都没有，这就等于坐实了昨晚的阴谋，会让人抓着不放，说他们不检点，再说王知青是女孩，你都不考虑万一传回她老家，她怎么解释？” “可你想过没，王知青这个材料连证据都算不上，根本拿不出信服的点，交上去铁定就是被人骂的更凶，笑的更凶，她一个女孩子就能承受这个吗？” 俩人就事论事地争执了好半天。 王小芹看着他俩争得面红耳赤，急忙说“你们别争了，我其实想过孙知青说那个办法，但现在韩知青还昏迷着，我也不能不跟他商量就一个人决定了，所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了。” 大伙一阵沉默。 王小芹又说“我今天做了那么大牺牲，我一个未婚姑娘，跨在检查床上让人那么对待，这样的耻辱我都经历过了，我还怕啥村民谩骂，我也不怕了，我打算好了，不管他们信不信，这份材料我问心无愧，就该交给大队长，让他念给大家听，事实就是事实，管它有用没用，我都得这么做。” 王圆圆点点头，赞成地说“这个时候确实要拿出勇气，该交代还是要交代的，你这边是郭振兴和周桂兰联合设局，韩顺利那边是郭振兴设局，就算大队村民只有一半相信的，那他们也很容易就看出这事里的猫腻，郭振兴和周桂兰一块算计人，明摆的他俩关系不正常。” 现在只能这么办，毕竟说人偷情是要抓现行的，不是张张嘴就能给人定性，王小芹和韩顺利这次这么麻烦，就是因为大伙当众在打麦场子抓包了。 “嗯，就这么办了，我现在就把前因后果写清楚。” 王小芹思路还是比较清晰的，人也没像昨天那么浑浑噩噩，哭哭啼啼的。 她拿起笔很认真地回忆着前前后后的细节，按照大家梳理的节点，把自己怎么被骗去打麦场子捉奸的前因后果，刷刷刷地写进材料里。 虽然韩顺利还昏迷着，但他那边的遭遇昨晚就当着李金响的面交代清楚了，大家也是轻松就理清了，梳理过后由王小芹一并代写。 把材料写好，王小芹看着大伙，鼓足勇气说“我其实还有一个想法……”能让周桂兰哑巴吃黄连。 但她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响起。 李金响来了。 他第一时间问结果，得知王小芹的检验报告还是完璧之身，也是跟着松了口气。 王小芹连忙询问“叔，有了申辩材料和检验报告，大队还会处理韩知青吗？” 李金响“昨天回去我就跟你们文贵叔商量过了，只要你人是清白的，你俩就不算突破底线，那他肯定也算不上流氓罪，大队不对韩顺利做处理。而且有这份报告，乡亲们那儿也好交代，叔呢，尽量帮你们平息，再说韩顺利都闹自杀了，还让大队咋处理人家。” 他一目十行地看了申辩材料，跟昨晚问到的情况差不多。 叹气说“前因后果交代的挺全面，但整个过程没第三人见证，也没留下别的证据，想要靠这个把周桂兰和郭振兴揪出来，不太容易。” 这个也在大家的预料中，王小芹就说“我也没指望着靠这个材料就能处理郭振兴和周桂兰，但总得交代清楚，有脑子的人肯定能想的到周桂兰和郭振兴之间的猫腻，要是没猫腻也不会一起设计别人了。” “嗯，是这么个理儿的。”李金响点点头，不过还是跟王小芹打预防针“这个事儿，咱们都知道你是被算计了，真相咱们心里清楚，但乡亲们蒙在鼓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你跟韩顺利凑一起了，你要知道，在咱们乡下出了这种事，那是给村子抹黑的，大伙怎么议论这个事儿，叔也是掌控不住风向，那肯定是说啥的都有，你得做好思想准备。” 这也是实话实说，这一点王小芹也有心理准备，面色虽然还有点难看，但也是一脸坚强。 第288章 王小芹的报复 “我知道的，大队昨天没做处理就已经是给我俩争取时间了。” 说到这，她还是特别感谢王圆圆和宋宵他们，昨晚及时跟李金响沟通，才能让她有机会去做个检测证明自己。 当时她脑袋都是木的，根本想不到还能去医院妇科检查自证清白，做检查这回事可没人给上心，还得是自己主动提的，她要是没及时做这个检查，在大伙心里她已经是个不干净的破鞋了，真被算计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李金响难得的语气柔和“这个事就当个教训，你们这些女知青啊，都得引以为戒，任何时候首先要保护好自己，别啥人的话都瞎信，大晚上非得出去就结个伴，要是早有点危险意识也不会被那么算计了。” 王小芹脸上讪讪的，“这个亏我能记一辈子了。” 李金响收走材料和检查报告，就出了门。 韩顺利的情况还是让人放不下心的，他直接去卫生站看韩顺利的情况，这会儿宋宵和汪建华都在，了解完情况，两边一商量，不用说，还是大队先垫上韩顺利的医药费，再给韩家那边打电话说明情况。 王圆圆就想起王小芹刚才被打断的话，问她“你刚想说啥？” 王小芹张了张嘴，几乎都要把话说出口了，却还是忍住了。 “没事儿了。”她摇摇头。 这想法也是她今天去医院做检测时想到的，要是把这想法说出来，真不知道大家怎么看了，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论口才她是不及周桂兰的，但无论如何她心里都决定了，就怕这时候说出来，万一被不同意见阻挠，反而影响她的决心，不如不说了。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儿，王小芹就紧紧握住了拳。 今天大伙都说田明芳的想法很不切实际，但她却从田明芳的态度里，受了不小的激励，突然就想豁出去一次，不怎么愿意顾及后果了。 田明芳家境比自己家还差的，单亲家庭不说，她妈也没啥钱养活她，可她却比自己勇敢坚强多了，受了欺负能无所顾忌的狠狠报复，甚至不惜把自己搭进去。 自己虽然做不到田明芳那么狠，但作为当事人更应该拿出勇气来，就算失败了，出风头又怎么样，出洋相也无所谓了，如果这时候还顾及着名声，那她一定做不到田明芳那样全力以赴。 这次，她要抓住机会给自己扳一局。 全大队的大会是在当天下午开的。 大伙听说了李金响不做处理结果，都挺意外的，质疑的也不在少数。 李金响态度强势，拍板了“人家王知青的检验报告已经交给队里了，写的清清楚楚，你们有质疑的可以过来看，他俩没发生过关系，那就不能定性耍流氓，至于人家俩为啥大半夜凑在一块，到底是处对象还是一块捉别人的奸，那都说不好，人家两个男未婚女未嫁，就是在处对象也正常，现在韩知青因为受伤了，还在昏迷，大家也都积积口德，不要再议论传播这个事儿了。” 他也是很有语言艺术的，把韩顺利和王小芹的关系往模糊里说，还真让一部分人认为这俩苦命的小年轻是有好感，不过还没来及确定关系就被人逮住了。 至于王小芹交上来的材料，李金响也是照实公布了。 跟王圆圆他们预料的一样，大部分人觉得王小芹这样的交代是在事后甩锅，骂声，嘲讽声比前一天还难听。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像是李家几个本家兄弟，他们的媳妇因为知道前因后果，在人群里跟周围的乡亲不遗余力地解释着，铁牛爹娘也是支持王小芹，帮着说了不少公道话。 不过一个大队百多户人家，就算少数人努力扭转风向，闲言碎语总是有的，说难听话的仍不在少数，王小芹脸色苍白地站在人群里，虽然很受伤，却也没半点退缩的念头。 上头李金响说着话，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头，没人注意到，王小芹突然扯掉了眼睛上的纱布，直视着前方，她两眼布满淤血，但眼神却透着一股决绝的狠劲儿。 “行了，这个事儿，到这算是告一段落了，大伙就散了吧。”这边李金响刚宣布散会。 冷不防一道人影冲了上来。 “等等，乡亲们，我有话说！” 大家看见王小芹这个当事人，居然公开露脸，顿时就沸腾了。 叫骂的有，嘲笑，起哄的也不在少数，在这年头被当众批判破鞋是莫大的羞辱了。 王小芹脸色红的几乎滴出血，但还是鼓起勇气大声说“我知道大伙不相信我提供的证据，我在这也不替自己多辩解，我只说一个事儿，周桂兰和郭振兴长期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这个事儿板上钉钉，郭振兴在老家订过婚，周桂兰以前跟韩顺利有婚约，但他俩却违背道德，不知羞耻的发展破鞋关系，我既然知道了，就得当众揭发！” 一石激起千层浪。 群众都沸腾了，纷纷咋舌。 王圆圆一干人等也是互相对视，大眼瞪小眼儿。 事先王小芹什么都没说，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当众揭发，大伙都觉得王小芹冲动了点，现在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周围村民的议论声更是不绝于耳。 “啥情况啊？昨晚不是周知青报的信，检举揭发的王小芹吗？” “王小芹肯定怀恨在心，这不是故意泄愤是啥……” “就是啊，这个事儿真不真？” “你们别听她瞎说，她就是故意报复。” “那个姓郭的，听说家里有点本事的……” 周桂兰一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急忙走上前怒斥“王小芹，你不要胡说八道，捉奸捉双，你没证据就不要当众污蔑！” 她是真没想到，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王小芹也敢这么众目睽睽的站出来揭发自己，她是不要脸皮了吗？她自己还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也敢在这时候挑事儿。 王小芹噼里啪啦的一顿曝光“周桂兰，你算计我就不说了，咱们光说你背着韩知青跟郭振兴偷情，得了好处就一脚把韩知青踹了的事儿，你俩一定是早就开始了，那时候你和韩知青还没分手，你半夜就总是偷偷溜出宿舍……” “你胡说！”周桂兰大喊“为了报复我，你真是什么话都敢瞎编，你太阴暗了。” 王小芹“你跟韩知青好像差点就订婚了，但还没来得及定日子，可你早跟郭振兴搞在一块了，你得了郭振兴给的钱，日子眼看着滋润起来了，就开始瞧不上韩顺利，为了点钱，你已经不要脸皮，不要尊严了，你这种人，就是彻头彻尾的破鞋，被郭振兴玩弄，你以后不会有好下场的。” “王小芹，我清清白白，你再这么乱说我就报警了！” 王小芹总算等到这句，立刻高声大叫“好啊，你说你清白，你敢像我一样去县医院妇科做鉴定吗？” 第289章 狡猾 周桂兰瞳孔瞬间裂开，眼底结满冰霜。 好你个王小芹，原来在这等着呢。 她摇了摇头“可笑，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被大伙抓包了，你说我不清白，就得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凭什么你说做鉴定我就去做？” “因为你根本不敢呀。”王小芹一脸嘲讽“你但凡有那个胆子，去把鉴定做了，结果出来你要是清白，我王小芹愿意给你下跪磕头认错，你就说你敢不敢吧？” 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周桂兰，期待她的回应。 周桂兰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一百个没想到，王小芹会利用这一点对付自己，还恰好在在大队开会的场合，当着全村人的面将自己的军。 “你这是无理取闹，我要是配合你，那才叫笑话，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没必要去县医院做检查，不像你，是被当场抓包的，我现在怀疑那检查报告真不真，别是拿钱贿赂了医院的人。” 她东拉西扯转移关注点，汪建华都听不下去，立刻站出来“这我可以以我的职业道德和人格做担保，检查是我亲自带着王知青他们过去的，医生完全按照流程为王知青做的检查，检查报告绝对不存在作假的可能。” 周桂兰表情僵的不能再僵了。 群众听到这，全都忍不住了，纷纷喊话周桂兰。 “周知青，别跟她废话，去做啊！” “咱不心虚，就去做一个检测呗？” 有人起了头，越来越多的人撺掇她，“就是啊周知青，你去做检查，才能堵住姓王的污蔑你的嘴，你干什么不去啊？” 周桂兰脸色铁青，心里有苦难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小芹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虽然在场的人里多数还是骂自己的，但能看到周桂兰吃瘪，她今天就达到了目的。 周桂兰别以为就自己会算计，虽然自己也不是多聪明的，但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人，谁又能比谁蠢到哪去，她以前是没把周桂兰和郭振兴往偷情那方面考虑，现在知道真相了，报复起来反而更有目标性。 “大家不要被她带偏了。”周桂兰沉默半天，终于再次张口“我不是怕做检查，我只是，不想因为她王小芹的污蔑就跑去做检查，捉奸捉现行，任何时候都是这规矩，没有凭一张嘴就给人定性的道理，她没有证据就这么攀咬我，要是这种风气传播开，以后但凡谁看不惯谁，就给对方身上泼污水，难不成被陷害的人都得做检查？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纵容这种猖獗。” 她说的也是分外有理有据的，大伙起哄的声音就弱了不少。 别的不说，做妇科检查需要脱光，然后在医院的椅子上打开腿，接受陌生人的观察，对于已婚妇女可能没啥，但对一个黄花闺女来说，那真是一种不堪的屈辱，谁能愿意好端端的，被迫做这种丢人的检查。 不远处，李金响一直关注着俩人扯皮的过程，听到这就撇了撇嘴，这个周桂兰，两个字，狡猾！ 他走上前，咳了咳，大手一挥“行了，都别吵吵了，周知青，你也别怪大伙起哄，你要是没有愧对韩顺利的地方，他昨晚也不至于受不了刺激自杀了，这种时候我真心建议你，做个检查也是比较好的，省得闲话传来传去坏了你名声，别的不说，你把检查报告往那些人脸上一甩，以后谁还敢说你和郭知青关系不正常，是吧？到时候别说王小芹给你磕头了，大队先惩罚她的工分，让她以后不敢胡说八道。” 周桂兰表情都要裂开了。 李金响这是，明晃晃的在拆自己的台！ 果然啊，这些大队领导，已经被王圆圆说服了，在暗搓搓针对自己。要不是李金响拿不出确切的证据，说不定都能立刻让全大队批判她和郭振兴。 她后怕之余，也定了定心思。 大家看着她不吭声，议论的更加激烈了。 纷纷说“周知青，李队长都这么说了，你要不去做个检查呗，做完检查就惩罚姓王的，对你自己也是好事儿，你这么不吭声，是不是没说实话啊？” “就是，你身子是清白的，你怕啥检查呢？” 李文贵还特别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要是身上钱不够，大队可以帮你出检查费。” 周桂兰“！！” 她脸色难看到极点，几欲昏厥过去，不由得就想起以前乔丽云当众装晕，那时候觉得可笑滑稽，现在她却特别能理解乔丽云的处境了，要是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自己就此昏死过去。 可是不行，昏过去就等于彻底把主动权拱手让人了。 她打起精神，一脸诚恳地说“谢谢大队领导的支持，但我还是想强调一句，清者自清！我不做检查不是心虚，也不是钱的问题，是不想让污蔑我的人得逞，况且我也不相信县医院的公正性，谁不知道咱们卫生站的两个医生都莫名其妙向着王小芹，就算做检查，我宁可回老家做。” 这话说的，像是影射什么惊天黑幕似的，气氛都微妙起来了。 汪建华就第一个不高兴了。 “我们俩向着谁跟县里公不公正有啥关系？不就因为我是县医院的吗，照你这说法，你凭啥确保你们老家的医院就公正？要不这么办，咱们一块去市里？我就是手伸得再长也伸不到市医院去吧。” 周桂兰无视汪建华的挑衅，而是对着群众又做了一番表态“大家放心，我会拿出检测报告的，但不是在她们眼皮子下，任凭她们怎么说，我都不相信县医院。还有，鉴于刚才王小芹造谣我和郭知青的关系，我也在这统一回应一下，大家可能不知道，我跟郭知青都是石市人，关系亲近点太正常不过了，再加上，我们两家是实打实的亲戚，按亲戚关系，我是郭知青正儿八经的表姐，之所以以前没对外说，是觉得没必要，毕竟我们下乡来是建设乡下，追求进步来的，不是凭关系远近抱团来的，我知道你们有人不信，欢迎任何人去我家乡调查，我的回应就到这里了，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第290章 她肯定心虚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那怪不得，同一个地方来的，还是亲戚，肯定关系不错啊，没想到被有心人抓着说闲话呢，不要脸！” 周桂兰很是鸡贼的，在结尾的回应里曝出了这件事，相当巧妙用另一个爆炸话题把核心矛盾给转移了。 群众自然又是一阵沸腾，讨论了半天。 周桂兰在这个时候就不再恋战，她转身不屑地离开打麦场子，连身后的议论声都不顾了。 这时候离场是她唯一的选择。王小芹这招来的太突然，她是节节败退，应对的相当尴尬难堪，可没办法，谁让自己确实心虚，不敢点头应下来，要是王小芹接下来再拿去妇科检查的事儿发难，那就没完没了了。 散会了，大家三三两两离开，不过这次，辱骂王小芹的声音小了一些，大伙的关注度都放在周桂兰到底为啥不去做检测上头，基本没人怀疑她跟郭振兴怎么样了，大伙就觉得，就算周桂兰因为不是完璧身心虚不敢检查，那也是之前跟韩顺利处对象的时候突破的底线。 该说不说，这样的效果也是歪打正着了，虽然周桂兰最后的回应十分高明，但也就排除了村民对她和郭振兴的怀疑，大伙理所当然的觉得，既然是亲戚，走的近很正常，这俩人应该是没啥出格关系的，但是吧，这些婶子大妈们一个个也都不傻，周桂兰坚决不肯做检查，中间有好几次都被噎得脸色铁青，明显看着是有心虚的，而且她硬说县医院不靠谱，人家汪医生让她去市里检查，她又假装听不见，心里能没鬼吗。 大家对周桂兰这个人的看法，也就变得十分微妙了——反正不是啥清白人。 “我就敢把话撂这，她肯定失身了。”几个婶子碎碎念地从王小芹身边经过。 王小芹这边也是，因为周桂兰最后一句话吃惊不小，没想到她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手，当自己想反驳的时候，周桂兰已经迅速离开了，就连另一个当事人郭振兴，也很是低调的走了。 她虽然有些怅然失落，但心情相比来之前也是轻松了一大截。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明明是搞破鞋的关系也能跟亲戚挂着钩，就还挺可笑的。 今天的事也让她多了一份信心，她总有一天她要把周桂兰的皮当众扒下来。 想想自己从来乡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勇敢站出来当众出风头。 她从小就自卑，觉得自己各方面不行，所以无论到哪个集体，都喜欢攀附一个地位高的，哪怕做跟班，有人庇护自己就心安理得。 以至于这些年，做人做事一直没啥长进。 经历过这次的事儿，她突然就发现，做人原来可以这样酣畅淋漓。 她需要人罩着自己吗？以前是需要的，现在不了！ 每次懦弱的时候，只要想想田明芳，她有什么依仗？啥也没有，可她却有一份无所畏惧，光脚不怕穿鞋的气势。 “王知青，可以啊你，今天这么一闹，还真是扳回一局了。” “要不是周桂兰鸡贼，她今天可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大伙的质疑和口水都能喷死她。” “那也就是暂时的，走着看，她肯定会露狐狸尾巴的，王知青你别气馁，今天已经做的很好了，佩服你的勇气！” 大伙都对王小芹刮目相看。 说实话，他们是都没想到王小芹能有这份勇气的，站在人群前面跟周桂兰对峙，半点不气弱，口才也是惊人的犀利，从前他们都没发现王小芹的口才也可以这么出众的。 反正，就还挺惊呆众人的。 王圆圆恍然大悟“原来你之前犹犹豫豫没说的，就是这个事儿？” 王小芹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辫子，“对，是这个事，但我不是不信任大家，我就是怕万一听了大家说别的，我好容易上来的勇气又没了，我也没想过能成功，当时只是想着，像田知青那样勇敢一次。” 大伙连忙表示理解，让她别多想。 人有时候确实是需要孤注一掷，放手一搏的，事关自己，也只有自己能清晰下决断，谁也帮不了的。 虽然事情到这还不算完美的解决，但因为王小芹出其不意的还击，事件的风向多少会变，肯定有不少人都在嘀咕周桂兰心虚，这就很好了。 大家都觉得这次的困境让王小芹改变了不少。 刚下乡那会儿，王小芹在大家的印象里就是跟着周桂兰的跟班，没主见，一言一行都顺着周桂兰的意思，没想到经历这次的事，她一下子成长了。 “从这就能看出，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田明芳说“说不定韩顺利这次救过来，也变得不一样了，这都是有可能的。” 一听这话，大伙就知道她还在坚持自己给王小芹灌输那个胆大的报仇方案，大家也是生怕王小芹被怂恿了，瞬间就没人回应她了。 见没人搭腔，田明芳就没劲地耸耸肩，“你们都太保守了，人有时候就得疯狂点，敢做别人不敢想的事儿。” 像她喜欢孙秀文，别以为她不知道大伙私下里怎么看待的，都觉得她家境配不上孙秀文，一个四九城，一个豫省小县城，八竿子打不着边，他们都觉得两人差距太大，无论家境还是从形象各方面不般配，她承认孙秀文是很优越的一个人，听说他大伯去了香江还混成了大佬，暗中支持孙家的东西她都不敢想象。 可那又怎么样，她喜欢就会主动追求，哪管别人觉得自己配不配得上。 想到这个，她急忙问王圆圆“圆圆，上回你们几个说扫盲班，年后回来真的办吗？” “办啊。”王圆圆还是很乐意跟田明芳絮叨这个事儿的，“你也感兴趣？一起啊！” “我不是感兴趣教村民认字，我是想顺道跟你们几个学学漏了的知识，那天韩副局提了一嘴，说我有当公安的潜质，他不说这话也就算了，一说完这话，我这段日子心里都是毛毛燥燥的，就觉得以后回城，啥样工作都看不上眼了，我就想当公安，冲在第一线抓杀人犯的那种。” 大伙齐齐抽了抽嘴角。 就她，工作不挑她呢，她还先挑上工作了？ 就觉得，人韩副局抬举她一下，她还认真上了，虽然那段日子她表现的确实是出色，可她离当公安也差八丈远了。 说得不留余地点，属实是做梦了，别的不说，高中文凭她有吗？ 就这一个硬性要求就把她卡死了。 王圆圆急忙给那几个准备张嘴泼凉水的人打了个眼色，制止他们。 她正愁怎么改变田明芳的结局呢，可不能让大伙坏了田明芳的心气。 第291章 有奋斗目标就要支持 王圆圆记得是，第一批开放高考的报名要求不局限高中学历，初中学历也是可以的。 她连忙鼓励田明芳“这想法有前途，我绝对支持你，要不这样，我这段时间先给你搜集点初中基础知识的书本，你回去先复习基础，有不会的就过来问我，问晓晓和宋医生也行的，等年后回来咱们有大把时间凑一起的时候，我再帮你制定个详细计划。”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田明芳兴奋地走了。 孙秀文一脸麻木不仁地看着王圆圆“你可真是……闲得慌，你这么配合她，要是她当真了那还了得，以后不得烦死你们几个。” 田明芳可不是办事特别贴心有眼色的，真要请教起来估计也是不分时候不分场合的。 王圆圆不在意地说“那怕什么呢，讲题也就几分钟功夫，耽误不了啥。” “那万一，”孙秀文哭笑不得，“她要是认真上了，把当公安这个事儿记挂上了，最后得知自己怎么也当不了公安，不得疯狂吗？还不如不抱这个念想了。” 王圆圆“你咋知道她就当不了公安呢？你别老小看田知青，人家有这个决心，你怎么就确定人家办不到呢？没准她以后就是你高攀不上的人。” 孙秀文哈的一声干笑，“好好好，但愿她成为我高攀不上的人，我还真盼着她过的好点。” 这是实心话。 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喜欢田明芳了，但是随着相处，他也是渐渐了解这个人了，优点还是挺鲜明的，有一般女知青没有的……嗯……霸气，不怕困难，再艰难的事只要打定主意说干就干，非常能豁得出去，为了抓乔丽云把柄，她连女流氓都当了……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所以他暗暗还是有些钦佩田明芳的，外加了解以后也发现她人其实也不坏，还挺护犊子，对别人是不怎么看得出来，不过对王圆圆还是相当温柔的，她对爱情也是保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就是希望她的执着别再用到自己身上了。 反正，他是没把田明芳放在对立面，就希望她未来真的可以过的好点。 王圆圆瞪他一眼“她这个奋斗目标我挺看好的，有能力当然会帮她，你不帮忙就算了，别老唱反调拆台啊。” 孙秀文收了笑，正色说“我不是打击你，我是真觉得她够呛能当上公安，要说当公安，铁牛都比她有可能，你要真想帮她，还不如让晓晓他们带着她去黑市儿学做买卖，能挣到钱对她才是实实在在的帮扶呢。” 可田明芳想要当公安啊！有充足的内驱力才能义无反顾朝着预期的结果努力。 王圆圆对他的建议不予置评，不过说到铁牛她也是若有所思“铁牛的未来也该好好合计合计，田知青都想着进步，铁牛没道理不往上走，回头扫盲班办起来铁牛就是咱们重点关注对象。” 说到铁牛的未来，孙秀文没来由的低落。 居然什么建议也没发表，转身出门了。 扫盲固然是好的，可铁牛是农村户口，怎么跨越户口限制去城里呢？他顿时就觉得前路黯淡，无比忧愁了。 次日一早，大家正吃早饭的时候，突然卫生站房门“咣”一声被打开了。 汪建华冲出来，惊喜道“韩顺利醒了！” 大伙连饭都顾不上，急忙放下筷子往屋里去了。 汪建华“他还有点虚，你们别跟他说太多的，我先跟宋医生商量下给他换个输液方案，对了，他还得补营养的，最近吃的方面……” 他拉着艾艳念念叨叨出门去了。 韩顺利也就刚睁开眼不久，人挺憔悴，下巴上多了一层青色胡茬，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不过这虚弱却不单单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看见王圆圆他们进屋，他目光突然一动，声音干涩地吐出一句“王、王知青。” 王圆圆左右看看，走上前“你好点了吧？” 韩顺利透过她看着大门，摇摇头说“王知青。” 江红柏“王知青不是在这呢，你有啥话你就说啊，是饿了吧？” 白晓晓赶忙说“艾艳她们给你准备瘦肉粥去了，等会儿就能好，听宋医生说你伤到肠子了，最近只能吃点稀烂的。” 虽然韩顺利这个人不讨喜，但身中两刀也不是一般的小伤，是大伤了元气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没在跟前，作为同一个知青院的，照料一下总是应该的，大伙都有这方面的意识，一大早听宋宵说他有清醒迹象的时候，艾艳和高盼就寻思着做什么病号餐了，当然这些都计算在韩家以后要结算的医疗费里。 韩顺利眉头皱的更紧了，缓缓说“不是王圆圆知青，是王小芹……” 王圆圆“……” 她们几个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睁眼急着见王小芹。 白晓晓“你等等，我去前院帮你喊她过来。” 韩顺利长出一口气。 这一觉真的睡了很久很久，哪怕明知道自己只昏过去两天，可对他来说却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 他腰部被一圈又一圈的医用绷带缠住，动弹不得，人躺在那，僵硬地思考着他的一辈子。 没错，他做梦了，梦里他就是诡异地活了一辈子，一直梦到了死，完整经历了一辈子。 他梦见周桂兰了，梦里没有郭振兴，没有乱七八糟的出轨和分手，他跟周桂兰顺利结婚了。 他俩是两年后跟随国家政策回城的，他和周桂兰文化底子都一般，两人都没参加高考，而是进厂上班了。 他家里花钱在附近工厂给他安排了一份工作，成为一名光荣的正式工人。 周桂兰的工作就差点劲儿，爸妈是不愿意给周桂兰掏老本的，她在附近的棉纺厂当临时工，过了足足五年，因为表现不错，才被厂里聘成了正式工。 不管怎么样，俩人在他们那个城市算是不错了，双职工，都是铁饭碗，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几年他们还算是比较幸福的，生育了一儿一女，除了有些家庭琐碎婆媳矛盾，总的来说，生活的还算惬意。 第292章 他的三个十年 但好景不长，随着国家的发展和开放，周围人都富裕起来，他俩的条件慢慢也就没那么拿得出手了，那时候的金饭碗已经不是工人，大学生要么直接分到厂里领导岗，要么去机关单位。 工人的地位急剧下降，尤其是世纪末那场变故，彻底改变了他们一家。 下岗潮来的时候，他没躲过去，厂里发不出工资，他没办法，只能选择妥协，办了停薪留职，在家附近支起了包子油条豆腐脑摊，做点小买卖，他是没啥做买卖的天赋，也就挣点辛苦温饱钱。 周桂兰却是一点没受波及，她有组织能力又会做人，下岗潮那阵她已经混成厂里技术线上的小头子了，虽然厂子没落了，她也一直没被停薪留职，每月固定还能拿工资养家的。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生活就不再美好了，孩子们都在上学，俩人要生活，要养娃，压力挺大的，他自己也是因为下岗后没了心气儿，每次争吵基本都是让着周桂兰，过了几年窝囊十足的日子。 在那个梦里，他跟周桂兰的感情真是一言难尽了，从来没有如胶似漆过，如果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冰冷。他们的矛盾点主要是周桂兰跟自己爸妈和妹子的矛盾，以及自己下岗后赚不到钱的一系列摩擦。 俩人没少为他爸妈和妹妹吵架，再加上下岗生计问题，孩子们上学问题，中年以后他们的关系基本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维持一个搭伙过日子的状态。 他倒是没想过离婚，平心而论，在这场梦里，周桂兰这个人也是有优点，她明明恨自己爸妈和妹子到极点，表面功夫还是做的比较到位，从来没当着老两口的面哭哭啼啼吵吵闹闹过，也从不对外人讲述家丑，这婚姻吧，就那么磕磕绊绊维持了几十年，但他也是知道，周桂兰一直是为了孩子们忍耐的。 周桂兰不但相当能忍，还做的一手好戏，甭管夫妻俩再怎么貌合神离了，她在外人面前始终都是家丑不外扬的，俩人扮演着和睦的夫妻。 几十年过去，他们五十好几了，孩子们也大了，工作的工作，结婚的结婚。 那会儿他爸妈年纪大了，身体相继出现问题，他妈因为肺气肿住院，周桂兰终于卸下伪装了。 她总算把多年来积攒在心里的仇恨发泄出来，她可真是没少在病床前故意气他妈，说的那些话就像刀子捅进人心里似的，就连坐月子受的那点委屈也拿出来说事儿，说是他妈虐待她，她把年轻时候受的委屈加倍奉还给了他妈。 梦里他是第三人视角，他能看见周桂兰怎么粗暴对待他妈的，却没法阻止，就眼睁睁看着周桂兰在他妈脸上又扇又打的，他妈咳嗽要吸痰，她故意把导管拔走，看着他妈痛苦的一张脸都憋成猪肝色，她却在旁边得意的笑，当病房里有别人在的时候，周桂兰立马就是最孝顺的儿媳妇，旁人看着他妈铁青的脸色全在骂他妈是恶婆婆。 最毒妇人心啊，韩顺利说不清自己在这个梦里，因为周桂兰折磨他妈哭了多少场，要不是第三视角无法干涉，他在梦里肯定和周桂兰同归于尽了。 哦对了，也是因为这个第三视角，他才知道周桂兰还出轨，跟她们厂里几个主要领导都有不干不净的关系，当他作为旁观者看到那些画面的时候，狠狠惊叹周桂兰的放荡程度，跟自己面前的她，就像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爸最后是得老年痴呆症的，临走那一年周桂兰用同样的手段对待他，她请了保姆，不过那保姆对他爸十分凶残，不耐烦了就趁人不注意折磨他爸，又锤又踹都是常态，背后都是周桂兰鼓励保姆这么干，而这一切他都只能无力地旁观着。 最后他爸是’离家出走‘，掉进家附近的水库里淹死的。 周桂兰出面去交涉，还请了律师，水库那边因为没按规定建防护栏，防护不利，给赔偿了六十万，她刚好拿这笔钱在07年四九城房价还不高的时候给儿子买了第一套房。 其实他爸的死都是周桂兰一手设计的，她老早就计划好了，一遍又一遍跟他爸说着，水库里有他妈年轻时候藏在里面的金砖，等糊涂的他爸整天念叨要去水库的时候，她不但不阻止，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故意支走家里人，就放任他爸一个人去了。 梦里的一辈子，他自己也不长寿，活到六十就因为癌症去世了，去世前夕，周桂兰同样在病床边，冷冷地告诉他这个病不治了，太浪费钱，孙子快上大学了，需要用钱，癌症就是无底洞，给死人花钱，家里就算有钱也要花在活人身上。 哈哈，多么讽刺，他家当初没给她爸出钱，她记了一辈子。 他短暂却悲剧的一生，实在乏善可陈，除了刚新婚那几年过了几天自由快乐的日子，余下残生没有任何快乐可言。 不过，整个梦境里，还是有一束光打进自己心里的。 返城后第一次知青聚会时，他见到了阔别十年的大伙，王小芹在里面很不起眼。 这个人在他梦里的那辈子打交道就不多的，当年大家回城，天南海北的各奔东西后就没怎么关注过这个人了，多年没见，突然见面他差点没认出来。 她看起来饱经风霜，比同年纪的乔丽云和白晓晓她们老了有一轮似的，站在她们面前毫无光彩可言。 从大家嘴里他才得知，王小芹挺不容易的，她回老家就结婚了，刚结婚头一年，她男人就因为意外半身瘫痪了，她也没离婚再嫁，而是认命地跟那个男人过着，听说那男人是她的初中同学，很早就认识的。 那次聚会的时候他们都有三十多岁了吧？她已经跟那个男人过了十年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劝她，三十多还年轻的，守着这个人这辈子就毁了。 王小芹只是淡淡的一笑，她一脸认命地说“我这个人保守，讲究从一而终的，这辈子嫁了他，不管日子好坏就是一辈子了，这辈子受了苦，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胎了。” 大家表面上称赞她重情重义，谁不在背地里笑话她傻呢。 那晚回去后，他跟周桂兰也是就王小芹的事嘲讽了半晚上，觉得这人跟这个时代脱节了似的，都什么年代了还玩保守那套呢，活该一辈子窝在那糟心的家庭里走不出来了。 第293章 变化很大 不知道是为了找个对照组衬托自家，还是什么鬼使神差的原因，他从那次就关注上了王小芹。 他开始期待下次再相聚了。 三年，五年，十年…… 再一次聚会的时候，他仍未眼前一亮，王小芹明显更老了。 这次聚会的地点照旧定在四九城，这几年王小芹似乎过的异常艰难，听说她男人合并了不少并发症，她一年到头奔波在医院。 这一次，她已经掏不起聚会往返的路费，原本表示不来了，是乔丽云订了往返机票硬把她请来的。 大家欢聚一堂，谈论着各自的事业，谈论着儿女的学业，只有王小芹，像是格格不入的陌生人，她目光偶尔望向落地窗外，流连地看着大都市辉煌的夜景，瞳孔里倒映着璀璨的灯火夜色，没人在意她内心的感受，是羡慕还是自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混的好的那几个人身上。 这次的聚会，王小芹异常沉默。 大伙突然记起角落里的她，有人问起她的近况，她难得露出笑容，说是，她男人身体好多了，一条腿也突然有知觉了，可以不靠着轮椅勉强拄拐走几步了，未来的日子真的有盼头了。 这是守着个瘫子还异想天开，大家瞬间没了劝说她的兴致，那次大家都没张口劝，也就乔丽云，作为成功人士，在商界地位超然的她，站出来公开表态了。 乔丽云是女性励志的典范，在她看来，女性就是要奋斗，出身越差越要往上爬，只有冲破阶层才能得到更优渥的人生体验，王小芹为了平凡小日子奋斗的半辈子，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她当场就放言，只要王小芹愿意离婚离开老家，自己家里还缺个保姆，愿意一年给她三十万的薪水，一签就是十年合同。 那时候的王小芹看起来就像乔丽云的妈，她两鬓都有了白发，神情悲苦，比起十年前的模样更暮气沉沉了，面对这个改命的好机会，她却摇了摇头，垂着眼皮说“我这个人保守，嫁了我男人就是要过一辈子的，不然我死去的爸妈都饶不了我，这辈子啊，就这样了，下辈子我说不定会投个好胎的。” 和十年前差不多的话，就像她这个人似的，无趣，没劲透了，让人瞬间没了搭茬的兴致。 连那个“一定”的字眼都变成了“说不定”，说明她这十年已经彻底磨平了野心，连她自己都相信自己生来就该是苦的，生生世世不敢想着翻身了。 乔丽云没给她面子，当场嗤笑了一句看来，一个人过的差是有原因的，扶都扶不起来，可怜之人自有可悲之处。 时间匆匆，又是一个十年后。 这次的聚会，很多知青缺席了，王小芹也没来。 他托人打听，才知道她病了，常年的积劳成疾，人在医院里奄奄一息，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他那时候就知道，属于王小芹的一辈子要落幕了，她的一生从未发光发亮过，是一眼就看的到头，没有希望的一生，活着也是受罪和煎熬，她终于可以解脱，下辈子投个好胎了。 不知道为啥，他心里就是难过的不得了。 王小芹不久后就死了，就像一颗石子落入湖中，短暂的涟漪过后，不会有人记得。 可是也奇了怪了，王小芹活着的时候，他不觉得两人会有什么交集的，然而她死了以后，他却总是控制不住想起她了，她好像突然就成了刻在自己心里的一道怎么也抹不去的痕迹，想起就痛的。 很多年后，到他临死前，周桂兰冰冷的告诉他，让他为了家庭，为了活着的人主动放弃治疗时，他冷不丁就想到了王小芹，一个念头突然就清晰地冒了出来，如果当初他娶的是王小芹，这辈子会不一样的吧？ 可是王小芹真的很平凡啊，她长的黑瘦，火柴棍一样的身材，下乡那会儿整天跟在周桂兰身边当跟班，她没有主见，她的一生一无是处，哪怕她不离不弃照顾病夫一生，也没得到大家的尊重，保守、胆小、懦弱、愚蠢是大家对她最多的评价，这个人他从没看上眼过，可后来他却莫名其妙的对她念念不忘了很多年。 当他从梦里惊醒过来，甚至都不确定梦里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前生再现，说不定只是黄粱一梦，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迫切想见一见王小芹。 “我来了。” 王小芹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韩顺利的思绪。 他猛然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只觉得恍如隔世，慢慢的就热泪盈眶。 怕人看出异样，他急忙垂下眼皮。 王小芹没注意他的面部表情，就觉得这人虽然有点蠢，但两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在对付周桂兰和郭振兴这个事儿是有着共同的目的。 她赶忙说了昨天在打麦场子的事儿。 “虽然她侥幸糊弄过去，但大家都知道了她心虚不敢做检测，接下来也不会好过的。” 顺利很平和地应了一声。 他又看向王小芹，这次的眼神没那么激烈，反而有些深沉，然后收回目光，低声说“王知青，打麦场子的事，是我害的你名声受损，一直没跟你说声对不起，现在，我郑重跟你道个歉，对不起。” 说着，还努力弯腰，想做出低头鞠躬的动作。 王小芹当场被他整不会了。 这是韩顺利能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表态？啊？！ 她不敢置信地眨眼睛，然后回头看同屋的王圆圆和孙秀文几个。 王圆圆也是有点愕然，总觉得韩顺利这次醒来哪里有点不一样了，气质似乎变得沉稳了。 刚才他看王小芹的目光很复杂，一开始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接着就悲凉了，还差点掉出眼泪，不过被他遮掩了，后来再看王小芹的时候就变成诚挚的歉意，还夹杂着另一些难以形容的东西，王圆圆说不上来，因为太多情绪都是稍纵即逝。 孙秀文也觉得韩顺利变了，他直接说了“韩知青，你这一场手术做完，人咋突然变得老气横秋的？” 第294章 成竹在胸 韩顺利目光平静地望过来，接受着大家的打量，“嗯，以前确实年轻气盛，做事很冲动，这次抢救回来心态变了，以后要沉稳点儿。” 孙秀文夸张地往后退一步，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噎了噎，不过还是说“也是，你这次确实冲动，那两刀给我们都吓傻了。” 韩顺利对自己自残的行为没解释半句，淡然一摇头“人这一辈子总得犯几次错，过去的就不提了，人得往前看。” 孙秀文“？？！！” 他发誓要不是这人长着韩顺利的脸，他会觉得是他外公过来在和他说话了，怎么说话风格跟他的长辈一个调调？ 这次这个事儿，看来对韩顺利刺激挺大的，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说话的语调，方式，全都不像原来的他了。 跟他随口说几句吧，就有一种跟上了岁数的老家伙说话的感觉。 王小芹咧了咧嘴角，“韩知青，咱们都是受害者，你不用道歉，就是吧，以后你得放聪明点，擦亮眼睛，别再被骗了。” 虽然她很不情愿对韩顺利说这种掏心话，但韩顺利刚才道歉的举动还是特别有诚意的。 没想到韩顺利居然没像以前一样不服的给自己辩解。 而是郑重其事点点头，“嗯。” 王小芹“……” 就，还挺神奇。 她突然就想起田明芳的话，这人醒来突然就转性了？ “王知青。”韩顺利接着又看向王圆圆，也是一板一眼地说“这次我和王小芹知青能解决这个麻烦，多亏你们大伙了，以前是我做了不少糊涂事，请你们别跟我一般见识，感谢你们的帮助，我会终身铭记你们这份情。” 他说完，还用若有所思的目光多看了王圆圆一眼。 奇怪，梦里他梦见了许多人，还有他们的结局，但就是没有王圆圆，宋宵和汪建华他们几个。 他只能解释为这个梦多少有偏差。 像是乔丽云明明被抓了，又怎么会成为女强人呢，这么看来，少了王圆圆他们几个也就不算什么了。 对这场梦，他不敢说真假，更不确定梦里的事件会不会一一应验，像是明年底的高考，两年后的回城热潮，他都不确定。 但有一点他确信，这次的梦，是老天爷给他的预示和警示，这梦太真实了，让他沉浸的体验了一辈子，他的心态一夕之间从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成为一个历经世事的老人，很不可思议却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解释不清为什么，却对这个梦抱有深深的敬畏之心。 王圆圆就发现，哪怕是在承认以前的错误，这人也是四平八稳，老成持重的。 身上的气质确实成熟了也沉稳了。 真是奇怪啊！ 她忍不住朝着某些方面推测了，觉得韩顺利会不会在昏迷的时候梦境重生了之类的，不过也说不好，得再继续观察观察。 离开卫生站，孙秀文第一时间和她八卦，“嗳，你有没有觉得，韩顺利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似的，整个人变得特沧桑，跟个老头似的。” 圆圆不迟疑地点点头，“话说回来这也是好事儿，说不定田知青说的话应验了呢？看他现在的样子，以后应该不会糊涂了。” 秀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也太渗人了……不过吧，也能理解，被绿了，还被骗了，被奸夫淫妇耍的团团转，伤害太大了，都说人遭遇大变故的时候会转性，我看这次韩顺利就是这种。” 韩顺利清醒过来，大伙轮流进去探望他，出门以后的反应都差不多，觉得韩顺利变化惊人。 一连两天，大伙都觉得不对劲儿，趁着吃晚饭聚在一起讨论着这事儿。 “你们有没有发现，自打他醒来以后，这都两天了，愣是没提过一嘴打麦场子的事，没吵着去报复郭振兴也就算了，关键他连周桂兰都不提，这次周桂兰这么害他，他总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是玩的哪出让人看不透。” “会不会是意志消沉，不打算报仇了？” “不可能。”田明芳拍板，“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个屈辱，韩顺利更不可能，他要不在乎也不会自杀了。” “也是，我只要想想这事儿换在我身上，我拳头都紧了。” 就在这时，屋门忽然被推开了，韩顺利的声音在大家身后响起。 “他们只是我一生中不起眼的过客，犯不着打打杀杀了。” 他胸腹缠着绷带，也就腿没受伤才能勉强下地在院子里走走，听到隔壁大伙的谈论，就推门进来了。 这时候扶着门框站立，脸色镇定的不像话，透着历经世事后的沉稳。 …… 大家瞬间停下七嘴八舌，惊呆看着韩顺利，不明白他话里是什么意思，不打打杀杀，那到底是报仇还是不报啊？ 韩顺利却看向王小芹“我还走不了太远，明天麻烦你去叫大队长过来，我有点事跟他说，你也一起。” 王小芹最近也跟着新院这边吃饭，她起身一抹嘴，疑惑地问“你打算叫大队长商量啥？” “给你开介绍信和证明。”韩顺利言简意赅“想请你来石市一趟，亲眼见证一些事儿。” 王小芹不明所以。 但王圆圆敏锐想到了什么，挑眉问“你要举报郭振兴他爸？又或者是去周家？” 这两点她都猜对了。 韩顺利赞赏地看着她，虽然梦里他看不见王圆圆的未来，但他此刻判断这个女知青以后不会差到哪儿去，她一下子就推测出他的打算了。 没错，这么做才是对郭振兴最好的报复，现在的他能一眼看到本质，不想再做浪费时间的事儿，直接打击郭家最干脆利落，力度也最大。 大伙看他没否认王圆圆的话，当场炸了。 “可以啊你韩知青，这是已经有复仇计划了。” 不过像是秦方坤他们几个，都不太清楚郭家的情况，就有点好奇“郭振兴他爸有猫腻吗？” 韩顺利没回答他。 秦方坤“不是，这咋还神秘起来了？有啥不能说的？” 韩顺利定力十足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事在人为，希望大家先保密，王知青，你来不来？” 王小芹想也不想点点头，“来啊，为什么不。” “你单独跟我上路不方便。”韩顺利皱了下眉头，严谨地提了个建议“最好有个女知青陪你一起。” 大伙齐刷刷看向田明芳。 田明芳筷子一颤，无语地说“为啥都看我？” 第295章 全员复习 这次田明芳还真不太愿意去，真真儿的，最近她只想看书，复习功课。 大家异口同声“你最合适。” 田明芳面无表情，本来张张嘴要拒绝的，但她对上孙秀文的目光。 孙秀文“这事儿除了田知青，没人更稳妥了，就问你们，遇上流氓混混扯皮掐架的，哪个女知青能有田知青的爆发力？有她在，阎王都得绕着走。” 大家哈哈笑起来。 田明芳看着孙秀文眉眼弯弯的模样，嘴角也跟着翘了。 “唉，行吧，那我就去一趟，不过韩知青，你得管我吃喝，还有来回路费，各种花销，我是没钱的，你不能让我出力又掏钱了。” 王圆圆就看向韩顺利“田知青这趟要过去的话，那可真是帮了大忙的，别的不说，三餐和来回路费韩知青得出了。” 韩顺利点了头，不苟言笑地说“这个放心，我手里还有点钱和票，不会让田知青花销。” 这个事儿说定，他也没说多的，转身就走了。 屋里一阵静默。 “嚣张。” “冷酷。” 孙秀文和胡伟一人一句感慨完，大家都默了。 “啧，这哥们现在可真是……”江红柏感慨道“太不像他了，连办事儿都雷厉风行了，一句多余废话都没有。” “可不么，你们看他那架势，是不是真像老大哥了？” “他原来要有现在这样的气势，谁也不能轻易小看他。” 大家可太惊叹了，就觉得韩顺利照这个节奏发展下去，说不准还真会变成周桂兰永远高攀不起的男人。 王圆圆没跟着大伙起哄，但她这两天通过观察韩顺利的举动，心里已经有了初步论断。 韩顺利就是借着梦境重生了。 如果不是看到郭家的未来，他也不会在这时候就急着回石市，让这个未来“提前”发生，他对这事儿看起来很有定见，像是对郭家的结局十分笃定，不是重生是什么？ 不过韩顺利这个人……以前跟她关系算不上太好，顶多也就这次他们帮了他，他心存几分感激，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这她心里是有点打鼓的。 知道未来就意味着他不会走原着里的老路，重生是个相当无敌的金手指，拥有这个金手指的幸运儿，野心很难不被唤醒。王圆圆猜测，韩顺利未来会下海经商，借着预知一切的优势抢占先机，她记得韩顺利文化底子不怎么好，而且27岁年纪也偏大了，学习不占优势，他大概率不会上大学，这么做性价比不高，还是做生意更容易走捷径。 不管怎么样，王圆圆打算静观其变。她现在有一座金山了，对物质上的需求说实话很淡了，未来估计也就找点感兴趣的事儿当做自己的事业，不管韩顺利今后多么腰缠万贯，事业上都不会威胁到自己，如果韩顺利不主动招惹自己和她们这边的朋友们，那她也犯不着阻碍他。 说到底，以后怎么相处，还得看韩顺利的态度，如果他借着先知的优势处处搞破坏，故意阻碍别人的未来，她还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年头但凡出门，走到哪都少不了介绍信，尤其出远门，查介绍信特严，出趟门就必须街道给开介绍信随身带着，鉴于韩顺利他们都是下乡知青，大队给开介绍信也是可以的。 李金响一听说这个事，也挺痛快，什么都没多问，当场给三人批了提前一礼拜的假条，介绍信开的是大队委托王小芹和田明芳去石市办事儿的缘由，还给盖了大队的戳。 介绍信搞定，接下来就等韩顺利恢复的情况了，他伤口想要完全养好至少得一个月，恢复到七八成能下地如常走动也得一礼拜，但他也不心浮气躁，每天安安静静在病房里修养着，有时还在院子里打打太极拳，一副退休老头架势，看的大伙一愣一愣的。 这段日子清闲，王圆圆日常就是在屋里看书，江红柏在白晓晓不遗余力的劝说下，也开始跟着白晓晓一起复习，他们三个的试验田也是稳步发展，闲下来的时间几人就猫在各自屋里看书。 艾艳和高盼本来是没太把这个放在心上，也是在听了沈红交代的关于乔丽云那番高考的话之后，才下决心动了复习的心思，正好这阵大队给大家放假，她俩就隔三差五借了王圆圆的自行车上县新华书店买书回来看。 其他人里，秦方昆也是受了大家的学习氛围影响，突然跟着复习了，他从展宏瑞那借了不少他以前做过的习题，开始闷头打基础。 像是胡伟，心思就淡不少，他年后回家就成婚，还是想着以后回城跟媳妇踏实过日子，对于考大学，一来是觉得自己基础太差，这样的目标太不切实际，二来也是不想丢下媳妇去念书，他没太大的志向，是个安于现状的人。 摆烂的还有孙秀文，他也知道国家很可能开放高考，但他高中时期是个学霸，底子打的牢固，这时候就不是太把复习这个事放在心上，觉得自己哪怕是裸考也没啥问题的，大不了等考试前夕突击复习一下，不说考个多好的大学，能有个四九城的大学上就行。 他也不是没上进心，就是吧，想珍惜在乡下这段无忧无虑，能跟铁牛放肆相处的时间。 田明芳跟王小芹凑成了互帮互助学习小组，俩人基础差不多，王小芹略强一点，都从初一课本开始复习最基础的。 值得一提的还有韩顺利，这人居然也跟着他们复习上了！ 这是王圆圆没预测到的，她一开始以为韩顺利会直接走经商路线，挺不按常理出牌的。 而且他还特认真，隔三差五往展宏瑞那儿跑，展宏瑞屋里书最多。 展宏瑞之前很瞧不上眼他，他倒挺拉的下脸皮的，若无其事就上门去了。 不过他到底是跟从前不一样了，以前见到展宏瑞，整个人从骨子里散发出巴结讨好，不敢得罪的小心翼翼，现在说话正常多了，他看书看的仔细，看完书会把书页里笔记有疏漏的地方标出来，对此展宏瑞很高兴，就更愿意把书借给他了，俩人有借有还，你来我往，有时还在一起交流一下学习成果，合作还挺愉快。 这人从醒来之后，不但做事稳重了，还特有主见，大家慢慢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变得习惯了，某天艾艳甚至眼睛发光地盯着他，对身旁的王小芹说“小芹，你觉不觉得，韩顺利突然变得有魅力了？别说，最近突然觉得他顺眼起来了，好像连长相也俊了不少，说不定你真的可以听听田知青的，考虑嫁给他呢！” 第296章 只想离得远远的 王小芹本来都把这茬给忘了，被艾艳一提醒，心里瞬间就有些异样。 不得劲儿地揪了揪刘海，“啊！你别乱说，人家韩顺利都没这个心思。” 艾艳也就随口那么一句玩笑话，大伙谁都没往心里去，在大家眼里，一个人再怎么改变也是万变不离其宗，韩顺利这种情况，虽然表面上看着平静，但他心里肯定是憋着一股火想证明自己给周桂兰看的，不然也不能逼着自己这么拼命看书了。 其实人家韩顺利心里还真不是这么想。 他一是想亲自验证梦里的高考会不会真的降临，如果这事儿在不久后的未来发生了，那么自己提前复习，就能从容应对考试。 不管怎么样，有那个梦作为指引，他就不愿意再过上辈子那样庸碌无为而又倍受欺骗的一生了。 进厂做工人他绝对不会考虑。 做商人也被他仔细考虑之后pass了。 经历过一辈子，他突然就对功名利禄看淡了，金钱固然好，但他不会狂热追求，适度拥有就好了，他更想体验的是踏实温暖，自由自在生活，有一些名，有一些利，适当受人尊敬却不被过度追捧，身边三两知己，外加一个永远对自己不离不弃的爱人，互相扶持走完一辈子，这样的生活是他现在想要的。 经过仔细对未来的规划，他打算努力去做一个，自由而又随性的艺术家。 这些都不是为了在周桂兰那争一口气，只是想让自己体验一次不再有遗憾的人生罢了。 他现在对父母也没有愚孝的念头了，梦里的第三视角也让他开了窍，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亲眼看见爸妈和妹子凑在一起编排周桂兰的许多场景，太多误会都是爸妈一手造成的，可以说周桂兰和爸妈的陈年积怨，不全怪周桂兰。 当然，他还是会孝敬父母，只是他的生活不会再被父母裹挟了。 这次的人生，他不会再被父母和妹子左右，等以后大学毕业，他会选择一条艺术的道路，他从小就喜欢画画，如果够努力也足够幸运的情况下，他希望自己以后能当个自由的画家，跟爱人生活在一个美丽的海边城市，远远的离开父母和妹子，没有鸡毛蒜皮，没有婆媳矛盾，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至于周桂兰，她过的惨不惨，他完全不关心了。 他本来应该恨她的，但经历过那个梦，亲眼看见她跟两个领导同时在一起的奔放画面之后，她和郭振兴那点儿偷情对自己都不算什么打击了，梦里那辈子他愤怒过，也恨过，早就随着他的死亡释然了。 恨，怨，妒，怒，这些情绪都太耗费一个人的精力，他已经对这个女人完全无感了，想到她，心里平静的连涟漪都不起了。 当然，他也不会对周桂兰仁慈，因为这次的事儿还伤害了王小芹。 属于周桂兰和郭振兴的惩罚都会在不久之后到来的，他最近一直酝酿这些事，但心理状态却已经是心如止水了，等这些事办完，他们之间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将终结，不管梦里还是真实世界，所有的爱与恨，都一笔勾销了。 梦里他跟周桂兰结结实实过了一辈子，一闭眼面前就能清楚的浮现对方脸上细微的皱纹，真的熟悉的快吐了，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离她远远的。 嗯，体验全新的人生。 这天，他又去展宏瑞那里借书，出门的时候，刚好跟铁牛和孙秀文打了照面，一阵寒暄过后，孙秀文和铁牛就回了宿舍。 韩顺利就站在院子里，盯着他俩的背影愣神了。 他突然出声叫住孙秀文“孙知青，你快乐吗？” 孙秀文莫名其妙的，不过还是给了毫不迟疑的回答“快乐啊。” 边说还边手舞足蹈了一下，然后把手搭在铁牛肩头，笑着看他。 韩顺利一怔，然后点点头，“这样挺好的。” 他没再说什么，独自回了宿舍。 那个梦里，孙秀文因为不如莫问程优秀，被迫成为乔丽云的好友，默默陪伴支持她了一辈子。 梦里的孙秀文可不像现在这么洒脱快乐，眼里总带着化不开的愁绪和得不到的落寞，他为了乔丽云认真复习，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在一起，毕业以后他先是在机关单位工作，后来借着他港城大伯的助力也下海经商了，他生意做的不错，但人好像一直都挺阴郁的，每次聚会目光总是倾慕地追随着乔丽云，除了乔丽云面前，他从没见孙秀文对别人笑过。 梦里的孙秀文，说实话，跟他现在的样子完全对不上号，出入太大了，他就见着孙秀文整天兴高采烈地跟铁牛一起，不是去山里就是去镇上逛，比起梦里那辈子快乐恣意了许多。 还有田明芳，在梦里，她是嫁给了尚国胜，还闹出了震惊全省的杀夫案。 可现实里的走向完全不一样，她别说追求尚国胜，平时偶尔提到尚国胜这个人都是满脸不屑。 韩顺利就在想，梦境里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这一切到底是因何而不同的，规律又是什么，他很惶惑。 不过这样的困惑，很快被他压下去了，他知道自己没必要弄清楚所有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经历过那场梦，他只想关注自己，只想让自己不再重蹈覆辙。 接下来养伤这段日子，他得认认真真跟这帮小朋友们一起发奋复习的。 嗯，现在在他眼里，王圆圆他们这拨人都是小朋友级别的，自从做完那个梦，他心态真是恢复不回去了，虽然还有着年轻的脸孔，身体里却是一颗历经世事的成熟灵魂。 第297章 帮她脱胎换骨 除了孙秀文，他还关注着王小芹。 那天见完大队长，他就避着大伙私下跟王小芹谈了一次，他把话说的很隐晦，只是透露了一些自己对未来的看法，包括高考、经济开放等等大趋势的预测，并且建议她，必须立刻行动起来，投身到复习当中，为考大学做准备，否则将会跟不上王圆圆她们几个的脚步，以后的五年，十年，二十年，日子会一落千丈。 他鼓励王小芹基础差也能补回来，只要下决心，肯定能考上大学。还在日记本上写了一句话撕下来送给王小芹——想要成为新的自己，就必须得杀死过去的自己，王小芹，未来你一定会有脱胎换骨的人生。 他也不知道王小芹听进去没，反正那天她离开的时候表情挺恍惚的。 没过几天，看到她真的跟田明芳一块认真复习，韩顺利就放心了。 梦醒以后他最挂念的就是她了，他们两个从某种意义来说，都是梦境那辈子命运最凄惨的可怜人，幸好他还能改变，借着自己的先知优势，带着王小芹一起改变上辈子的悲苦命运。 他还想跟王小芹结婚的，这念头是上辈子临死前就有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看王小芹很顺眼了，不过这事也不急，他也不是莽撞的小伙子了，成熟男人有成熟男人的方式方法。 大伙这边都忙着复习，汪建华和宋宵那边一如既往的忙中有闲，村里时不时过来看病治伤的。随着卫生站的建成，附近几个大队知道后就有不少隔壁村民慕名过来看病的，有时候忙起来就是一上午。 这样的日子也是很充实的，王圆圆把年后办扫盲班的事又跟李金响提了一嘴，李金响十分支持，说是年后只要参与扫盲班的知青，酌情降低工分要求，这就相当于是变相的给大家减少劳动时间了。 再有一个多星期就放年假回家了，韩顺利他们三个比大伙提前一星期出发去石市，仅剩的几天时间，大家都在抓紧时间看书，宋宵和汪建华主动承揽了做饭的活儿。 这段日子一有时间宋宵就去镇上采购，各种荤菜也是隔三差五就上桌，先做了一阵子红烧肘子，接着大伙就发现菜单变了，成了鲫鱼炖豆腐。 自打这道菜第一次上了桌，获得大家的一致好评之后，接连三天都有这菜，大伙有时候怀念他以前做的菜，想让他换个口味，他就一本正经地说“还差几次，做完就开启下道菜。” 大伙也是没闹明白，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难不成要凑成一个吉利的数字？ 问他下道菜是什么，他难得支吾了一下，接着就神神秘秘不肯多说了。 大家自然也不去深究，毕竟有人做饭，还顿顿有一道荤菜的日子相当滋润，虽说大伙是一起凑钱凑票，但鱼钱宋宵也没朝大家认真算过，白晓晓提过几次，每次他都是摆摆手说是，自己在锻炼厨艺，大家帮忙品鉴的报酬之类的话。 大伙觉得难为情，展宏瑞就出面调侃，“放心吧，你们吃不穷他，卫生站给他划一份工资，他在部队那边还领一份工资的，家里也不缺钱，他爷爷也是老干部待遇。” 宋宵的身世相对于展宏瑞要神秘不少，大家就知道宋家也是红色家庭，三代从军，能隐约感觉到是个分支庞大的大家族，但具体就不清楚了，他很少提到他爷爷，不像展宏瑞，一提到家里老爷子那股骄傲劲儿，他则是很低调，基本不提及家庭情况，提到最多的经历是自己在部队附属医院做心外科医生的往事。 日子一晃就到了韩顺利他们三个临走前。 韩顺利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三人定了后天出发的票，大家就决定在他们临走前一起去国营饭店聚餐一顿。 其他人比他们晚走一星期，也算是在临走前趁着人齐全的时候顺道一起聚了。 这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大伙就一起出发去镇上。 这边呼啦啦一群人走了，经过前院围墙的时候，周桂兰正好出门，就在屋檐下站着，听的清清儿的。 那边热热闹闹，也衬着老院这边有种真实的衰败凄凉感，自从田明芳和王小芹相继都去新院那边住，老院这边就相当冷清了。 尚国胜现在对她格外防备，平时见面连话都不说的，她又不想跟郭振兴走动的太明显，只能刻意疏远着，有时候一天到头下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到傍晚清清嗓子，嗓子都是哑的，因为太久没张口了。 郭振兴隔三差五在外面喊暗号，她都只当没听见，干脆不去赴约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她现在顾不上郭振兴高兴不高兴的，只想确保自己不被人揪到小辫子，马上年假了，坚持几天就回家了。 还有个事儿，让她最近心里一直在打鼓——韩顺利最近的态度，太让人迷惑了。 她本来还严阵以待，等着韩顺利冲过来扯皮算账，甚至觉得可以借此做做文章，比如激怒韩顺利，让他再犯点错什么的。 没想到一天天过去了，就听说韩顺利醒过来了，听说能下地走了，听说他还跟新院那边处的不错了，甚至有时候隔着墙还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那是一种很平和很坦然的声音，跟他以前的说话方式不一样。 但他愣是沉住气了，没上老院来找过哪怕一次麻烦。 太镇定，镇定的不可思议了，好像背后酝酿着什么似的。 郭振兴从屋里走出来，一眼看见周桂兰。 他急忙走上前，压低声抱怨“你昨天又不出来，我打了十分钟口哨！” 周桂兰没答他的话，而是若有所思地问“最近韩顺利找过你吗？” 振兴不屑地说，“这人本来就怂，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丑，还闹出自杀，他估计已经臊的不敢出现在咱们面前了。” 周桂兰凝重地抿着唇。 她觉得不是这样。 郭振兴冲她挑眉，“怎么，你又怕了？这有啥可怕的，别看他们那么多人，还不是揪不住咱们小辫子。” 第298章 反噬的迹象 周桂兰蹙起的眉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好半天才说“我总有一种感觉，他不是不报复，而是想到别的办法了。” 她太了解韩顺利了，他这种斤斤计较的人怎么可能不报复呢，说他怂她不否认，但他这个人只对别人怂，对自己可一点也不怂的。 但现在他既不露面，也没流露出任何气愤想要报复的态度，就让周桂兰心里格外不踏实了。 “不可能，他能有啥办法？”郭振兴不屑地说，顺手就揽了周桂兰的肩，“王小芹都搬走了，这会儿也没啥人，走，去你宿舍？” 周桂兰一看他阴邪的目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闪了一下身子，“我不可能让你去我宿舍的。” 要是被人堵着正着，就全完了。 郭振兴脸一沉，拽着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拉，咬牙说“怎么，我最近是钱没给到位？今天去你宿舍，我给你五块。” 一个多礼拜没办事儿，他满脑子的念头刹都刹不住。 “你先起开。”周桂兰拧住眉头，“我不是跟你说了，最近要注意点，说不定韩顺利正等着揪咱们辫子呢。” “十块。”郭振兴说着就不耐烦了，强硬地把周桂兰往身后的门里推。 周桂兰满脸惊恐，“啊，你疯了，这是知青院！” 郭振兴死死捏住她的手腕，“别找借口了，新院那帮人刚才全出去了，你以为我没听见？这时候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周桂兰，你前后拿了老子那么多钱，现在想翻脸不认人？” 周桂兰瞬间就恐惧了。 她当时觉得跟郭振兴的关系很简单，自己对郭振兴就是图钱，郭振兴对自己就是图那方面，两人互相之间也没什么感情和牵绊的，以后这关系结束的时候也不会像韩顺利那样纠纠缠缠没完没了，断就会断的干干净净的。 她也不希望郭振兴对自己有感情，有了感情就成了麻烦事儿，但现在她却突然觉得，这么一个不动情也不念情的人，真要到闹翻那一步，就会毫不留情而且疯狂的报复自己，因为没感情，因为没有爱啊！ 她遍体发凉。 可这里是知青院，她不可能同意的。 郭振兴居然敢在这就动手动脚，大门都是开的，说不定新院那边一起出门都是做戏，鸡贼的留了人蹲守，就等着突然冲过来抓现行呢。 她声音紧绷地说“你我之间没有翻脸不翻脸的，当时就说好了，咱们这关系，一次是一次的钱，咱们一直是两清的！” 郭振兴冷笑“两清？你清得了吗？当初我能给你花那么多钱救你爸，就没图着一次两次的，你只要人在乡下，就由不得你，那时候你是怎么满口答应我的？现在要反悔，没门，这关系什么时候结束不是你周桂兰说了算！” 他说着就强行朝周桂兰脖子的位置凑过去。 “你放开我！” 周桂兰又急又怒，一巴掌甩在郭振兴脸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贱人，你打我！”郭振兴彻底恼羞成怒。 正在这时，周桂兰眼尖地看到门外闪过人影，似乎是尚国胜过来了，这院子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她立马就扔下郭振兴，疾步回了屋，把门“砰”的一声关严。 郭振兴本来是要纠缠的，他一个礼拜没碰周桂兰了，今天是个大好时机，没想到周桂兰居然敢扇自己，他正在气头上，抬脚就要踹门。 不过他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尚国胜。 这人是个特别阴险的，郭振兴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当着他的面跟周桂兰有什么牵扯，他忍了又忍，满脸阴霾地回屋去了。 周桂兰听见院子里没声了，立刻打开门往知青院外走去，接着拐向去镇上的小路。 韩顺利这边不明确的态度就已经够让她糟心的，郭振兴这里又有点反噬自己的迹象，她实在坐不住了。 她暂时还没法拿捏郭振兴，只能尽量躲着，但韩顺利那边她还是有办法的，她以前跟王小芹住一个宿舍三年多，太了解王家的情况，她们那边属于西部地区比较落后的省份，父母观念都特别保守，别看现在王小芹对男知青避如蛇蝎，那都是老家父母常年给灌输的。 要是王家爸妈知道了韩顺利跟王小芹在打麦场子干的事儿，肯定会嚷嚷着让韩顺利负责，逼着王小芹嫁给他，等他那边焦头烂额的时候，就没功夫整天盯着自己了。 这俩人一个臭鱼一个烂虾，赶紧凑一起得了，省得都跑来阻碍自己。 她也真是没别的招了，只能试着在王家这边搞出动静，无论如何这事儿她已经打定主意，现在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就有种坐以待毙的感觉，回老家之前都睡不了安稳觉了。 她直奔邮局，一路上已经想好了怎么说。 到了邮局之后，她到专门打长途电话的窗口，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本，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石头嘴街道办吗？嗳，你好你好，我是北樟公社知青办的工作人员，我找王德昌和吕爱梅夫妻，哦，可以可以，你们街道代为转达也行，有这么个情况得跟你们反应下……” 打完电话，她若无其事离开邮局，经过国营饭店的时候，她不自觉驻足了一下，透过窗户，隐约看见里面热热闹闹的身影。 几张桌拼在一起，十来个人在热聊。 离得远，又隔了模糊的玻璃，她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不过她想象的到里面那一张张放肆的笑脸。 可真热闹啊，周桂兰自己很久都没这么热闹，也没开怀大笑过了，她下乡那么多年，往年大家都围着自己转，好像每天有应付不完的人，说不完的话，一天到晚只想回宿舍里独处，什么话都不想说。 但现在，就只剩下自己了。 她捏了捏拳头，迅速离开了。 王圆圆她们这顿饭吃了挺长时间的，临近年根，上国营饭店来的人不多，一下午都没什么人，大伙就坐在大堂里闲聊着，说说各自家里过年的习俗，回家后要做的事儿，偶尔也互相开开玩笑。 第299章 心动就在一瞬间 男知青联合起来挤兑孙秀文，说是他离了铁牛，两个行李包估计是扛不上火车的，孙秀文硬气的不行，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屈肘秀着自己的肱二头肌。 “都看，都看，眼睛都往我这里看，我挖粪那俩月铲铁锨练出来的，怎么样，我现在壮吧？拿行李那点东西还还不是小菜一碟儿。” 铁牛觉得这样的孙秀文格外可爱，笑得露出两排大牙“不光有行李，还有我爸妈给捎带的几坛药酒，几斤草药和木耳干货，真的不要我跟到县里送你吗？” 孙秀文脸一皱，收起了胳膊“额……要的……吧？” 大家哈哈笑起来。 韩顺利这是第一次和新院这边一起同聚，不过他却没有拘谨不自在，也没半点格格不入，融入的倒是十分融洽，虽然他自己不怎么吭声，但不妨碍他咧着笑脸听大家说笑。 现在的他，很少发表看法，也很少倾吐关于自己的感受，有时候给人一种神秘，高深莫测的感觉。 王圆圆瞅了个机会，突然问他“韩知青，我看你最近学习挺卖力的，这是已经确定今后的努力方向了？” 嘈杂的声音顿时一静。 大家都看向韩顺利，心里都挺好奇，想听他怎么说。 韩顺利嗯了一声，“小时候我爷教我写过几天毛笔字，我练过大字，后来迷上国画，但那时候没画画的条件，颜料都买不起，这两样爱好就都没坚持下去，以后就打算朝写字画画这方面发展。” “挺好挺好。” “不错，以后就是大书法家啊。” 大家调侃着，说实话，现在谈论未来的职业方向也太早了，都是一帮年轻姑娘小伙，除了极个别的，像宋宵和展宏瑞这样早早对人生有方向的，大多数人都不怎么确定自己真正热爱的是什么，以后要为了什么而奋斗，所以大家对韩顺利这话也不怎么走心的。 “这样啊。”王圆圆漫不经心笑着“要是真打算朝这方面发展，年后回来就可以练起来了，我家里好像有几本陈年字帖，王羲之的，你需要的话年后我捎给你，我和我哥对书法都一般，放我家也是浪费。” 她这话纯纯就是试探了，字帖是不存在的。 这么说，就想看看韩顺利的反应，是真感兴趣还是随口胡诌，就算韩顺利答应了也没事儿，她大不了让肥啾仿制两本老字帖。 主要吧，这人重生以后就变得特别沉稳，滴水不漏的，心里的真实想法叫人轻易不好判断，他说自己要朝艺术方面发展，不知道是发自内心还是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照常理来说，一个重生的人一定会抓紧机会吃这个时代的红利，除了下海经商赚钱，低价买四合院高价出之类的常规手法，她还真想不到其它来钱快的捷径。 像是学艺术写字画画，耗时耗力，就算学成了回报也很低，对于一个重生回来的人也太没“追求”了。 “书圣的字帖？”韩顺利平和的眼波突然就荡漾了一下，“《兰亭序》？他的字帖我一直想临摹，可惜他只擅长行书和草书，我基础不够，就算拿到手一时半会也临不好，还得先找找楷书四大家的，先从简单的练起吧，王知青家有没有楷书字帖？” 他难得说了一长串话，倒把王圆圆给问住了。 宋宵适时接了话“我看过你的学习笔记，你练柳公权和颜真卿吧，一个结构严谨，一个气势雄伟，都是适合你模仿的类型，欧阳询笔力险峻不适合新手，赵孟頫的字太清秀圆润，你应该不会喜欢。” 王圆圆差点忘了，宋宵是这方面的行家啊，能把钢笔字写的那么漂亮，以前肯定是练过相当长时期毛笔字的。 她忙说“对对，韩知青，这方面你多多和宋医生交流，他的字儿特别好看，我回去翻找翻找，有的话捎给你。” “谢谢了。”韩顺利看向宋宵“宋医生，你的建议我会采纳的，以后有时间多多指点。” “没问题。” 王圆圆观察韩顺利态度，还真不像是说说就完事儿，一个人对一件事儿的兴趣也伪装不来，刚才韩顺利眼睛都是亮的。 难不成他确实打算走书法绘画路线？ 王圆圆耸耸肩，有点不懂这人了。 不过也说不好，她自己穿书那会儿也就不到三十岁，如果韩顺利在梦里经历的是完整的一辈子呢？嗯，她合理怀疑，韩顺利在梦里死亡时已经是个耄耋老人，那样的话，心境应该跟年轻人差距蛮大的。 这么就和他现在的情况对上了，醒来之后变得老气横秋。 再联系到韩顺利近段时间早睡早起，突然开始喝养生茶，打太极拳，前两天似乎还和孙秀文讨论过钓鱼，孙秀文兴趣缺缺，他却一反常态侃侃而谈……像是书法和绘画，也像是心态平和的人才会有的爱好，反正，种种迹象都挺吻合老头爱好的。 这顿饭吃的还是相当开心的，现在大伙是格外抬举韩顺利作为老大哥了，结束前还一起起哄他给大家来一段聚餐结束语。 他有点喝多了，脸色酡红，但也不忸怩，站起来，端起杯子激情地说“孩子们，现在是你们最好的年华，一辈子最青涩难忘的时光，这辈子最值得怀念的日子，但很快，你们都会回到城市，开始你们新的生活，掀开崭新的篇章，我相信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挑战，你们都会勇敢面对，坚持不懈，孩子们，不要怕未来的路有多艰难，只要你们现在开始就努力刻苦复习，未来一定会迎接更光明的生活，我相信你们都能考上大学，加油！” 大家呸的呸，咦的咦，很不给他面子的喝倒彩。 “管谁叫孩子们呢？韩顺利，你可真敢托大！” “不过他说的是还不错……没看出来啊韩知青，挺会发表感言的，大队每次讲话应该让你上。” “水平确实不错，不过你也太敢占我们便宜了，你也就比我们大六七岁。” “你们都是弟弟妹妹，也是孩子们。”韩顺利含蓄地笑着，听着大伙不服气的辩论，眼睛里是一片平和谦让。 王小芹偷瞄了他几次，这一刻突然就觉得，现在的韩顺利真的特别好，就给她一种，比宋医生还要温和可靠的感觉。 宋医生已经是属于知青院这边男性里独一无二的温柔了，但他身上还是有年轻人的锐气和锋芒的，韩顺利就不同，她想起最近复习的课本里有句成语——海纳百川。 现在的韩顺利给她的感觉，就是海纳百川的境界，心胸无比开阔，能包容所有人了，任何不同的想法和意见他都能接纳。 第300章 好消息 王小芹急忙收回目光，琢磨着最近韩顺利身上的神奇，以前那么糊涂一人，经历一次打击真的就大彻大悟了。 还有他跟自己谈心时说那些话，他坚信知识改变命运，鼓励自己考大学，活出更精彩的人生。 那天她挺受震撼的，从小到大可没人这么鼓励过她，更没人这么看好她。从心底产生一种很神奇的感觉，未来的路好像突然就被韩顺利铺上了一幅崭新的白色画卷，画卷虽然还是空白的，但一笔一笔加上去，就会是一幅美丽风景。 她很期待，很振奋，每天看书的日子也不觉得枯燥乏味，而是很有斗志，虽然在刻苦奋斗着，但日子却一点也不苦，很开心…… “喂喂……”艾艳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小芹你稍微悠着点，再看都要把韩知青脸上盯出窟窿了。” 王小芹恼羞成怒“我哪看了！” “行，你说没看就没看，咦，你脸咋那么红，热的吗？” 大家get到艾艳的点，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韩顺利倒是对这一类的玩笑话表现的十分克制和淡定，看时间差不多就站起身，“我回去看看书，本来底子就差，还是得抽空多复习一下，王知青，一起回吗？” 王小芹噌地站起身，但是，又觉得是不是太激动了，急忙找补“那个，我得早点回去，今天要多背几篇文言文。” 大伙非常揶揄的目光就落在两人脸上了，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笑。 孙秀文掐起兰花指，在铁牛肩膀上点了一下，婊里婊气地说“铁牛，咱还是回去吧，我还没背文言文呢~？” 铁牛满头黑线“……好。” 孙秀文贱兮兮道“等背完了文言文，一起写大字啊，我要写王羲之的……” “哈哈哈哈……” 除了韩顺利脸色淡定，其余人都哈哈大笑，王圆圆也是跟着笑得腮帮子都疼了。 王小芹那叫一个气恼啊，她撅着嘴看大家，臊得一张脸通红，跺了跺脚，先一步出了饭店，来个眼不见为净。 其实吃喝也都差不多了，韩顺利提议完，大伙纷纷就起身返回了。 韩顺利三人是次日一早走的，三人一块上路，大伙就没去送他们。 这天吃过早饭后，本来是三三两两去复习的。 王圆圆看天气不错，寻思要不了几天就回家了，想着抽空去县城采购，而且她在神谷星的收获也累积不少了，虽然那边空间无限，不用考虑爆仓问题，但想到要回四九城，她还是迫不及待想换点钱带在身上，回去后在家住一个多月也得走亲串戚，这时候就是动用私房钱的时候，没点积蓄怎么行呢。 再说一年好容易回去一趟，她得多给家里带点当地特产。 白晓晓一听她要出门，立刻说是一块去，她现在副业做的风生水起，手里也是攒了点钱的，就想着回去之前去百货商店给爸妈一人买一身衣服当礼物，跟王圆圆一起逛商店，刚好帮着参谋下颜色和样式。 王圆圆穿衣服有眼光，这在知青院也是有共识的，虽然她衣服不多吧，但总能把旧衣服穿的别出心裁。 汪建华“羡慕啊，我也想去逛，王知青，你跟宋医生打声招呼，我跟你们一块上街帮你们提东西，你让他给我放半天假……” 话还没说完，宋宵从卫生站探出头，笑眯眯“进来换药瓶。” 汪建华使小心思被抓包，讪讪地耸肩，进屋忙碌去了。 今天卫生站刚好有村民治疗，俩人是抽不开身，宋宵就委托王圆圆捎带两条鱼回来，其余人要带的东西也都列好清单交给她俩。 俩人刚准备出发，一个高壮的身影突然走进知青院。 他挎着一个公文包，阔步走进来，声音洪亮“大伙，好久不见啊。” “咦，李队长。” “嚯，李队长来了！” “快进快进来坐，喝口茶水再唠。” 大伙热情地打招呼。 “就不坐了。”李爱国摆摆手说“我说几句就走。” 王圆圆连忙拖来一把椅子让他坐，“李队长，是不是乔丽云那边有消息了？” “猜对了。”李爱国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我昨天刚去县局开会，今天抽空过来跟你们大队长说了声，顺道跟你们几个也说说，乔丽云在县局的审问告一段落，明天就送到市里去了，由市公安局接手继续审查她。” 大家注意到李爱国用的是审查，不是调查，也就是说，上头是认可乔丽云这个人有问题。 不禁面面相觑，这么快？ 孙秀文倒抽一口冷气“难道她招认了？” 李爱国摇头叹气“没招，正经审讯的她一样都没招，倒是说了不少沈红和乔大春的不法行为，鉴于都是一些偷鸡摸狗，加上沈红这次举报乔丽云是有功劳的，局里都没给沈红立案，给她功过相抵了。” 王圆圆皱眉“那韩护士那件案子呢，也会继续审她么？” 李爱国“对，连同失踪案一块转给市里办。” “可她不是不肯招吗？市里啥态度？” 李爱国笑着说“之前因为要保密细节，我也没跟你们详细说，其实那案子还有个关键证据，当时我在乔丽云病房床头柜下面找到韩护士的一颗扣子，那件衣服是韩护士当天新穿的，这就足够证明韩护士失踪前夕出现在乔丽云病房，和她有过直接接触，虽然她百般抵赖，但这条证据指向性也挺明显的，市里肯定会继续审她。” 韩护士的案子，李爱国也算是彻底放手了，自从知道乔丽云不是正常人之后他就想着往市里报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这种事儿还是得交给能耐人去办。 但凡嫌疑人是正常人，他觉得自己努力查案都是有效果的，但嫌疑人是乔丽云，继续查下去连韩护士连尸体都挖不到，保不齐被她藏在地府里呢，除了她自己，这世上就不可能有人查的到，再努力也是做无用功，还不如把案卷一股脑交给上头的人，让有能力的人去办。 大伙叽叽喳喳讨论着市里接下来会怎么审讯乔丽云。 “只靠沈红和咱们这些证人的证词能引起市里重视吗？别是走个过场就不了了之了。” “要真这样，那是白费了咱们辛辛苦苦盯着她找疑点了。” 李爱国比大家有经验，听到这，直接就说“不可能，你们放心，这次市里绝对重视。” 第301章 放假前夕 看到大伙不怎么相信的目光，李爱国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 “这次也是挺奇怪的，市局本来是不重视的，县局连着打三次申请都被给驳回了，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啥，我也是听说啊……听说市某委会一把手突然给市公安局下了指示，让他们立刻接手乔丽云的案子继续审查，还特意交代，要当成特案要案来侦办，还要尽快上报给四九城那边的上级部门。” 说到这，他环视一圈，“国家级别的安全部门，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大家一脸猜测，却又不怎么确定的，齐齐没见过世面的摇摇头。 李爱国笑了，突然压低声说“据说……国安那边有特殊部门，专门负责像乔丽云这种情况的，比方说超自然现象和灵异事件，都归他们那个部门管……具体的我不能给你们多透露，反正咱们没办法的事儿，国家出手就有办法查，要是连他们都查不到，那乔丽云这个人啊，就永远也别想再出现了。” 听李爱国意思，就是说，乔丽云接下来很有可能会被有关部门扣留着，不管她交代不交代，一辈子都要在特殊部门的监控和研究之下了。 大家听的也是唏嘘感慨的。 有人突然琢磨过来不对劲儿，“李队长，你刚才不是说这个事奇怪，市里一开始不是不管吗，后来为啥突然会重视的？领导还亲自打电话？” 这个原因，李爱国还真不确定，但他也有自己的推测。 “你们还记得县局上次分派来那个小张警官吧？我推测啊，八成是小张，听说他有亲戚在市里某委会上班，肯定是他悄悄把事儿给捅上去了，领导一听说这个事，立马就给公安局打电话了，不然这事儿不可能这么顺。”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宋宵和展宏瑞俩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俩人短暂的眼神交汇后，就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 李爱国通知完这个事儿，就告辞要走了。 王圆圆赶忙叫住他，“李队长，还有个事儿想麻烦你，你有没有公安方面的书推荐，我想列个书单给田知青，她想看看这方面的。” 想当公安也不能光动动嘴皮子，还是得提前筹划起来，从基础的刑侦方面看起，万一以后参加公安局招人的笔试面试，会被考到相关知识呢。 好容易碰上李爱国，王圆圆就顺口问了。 李爱国一愣，稍一琢磨，明白王圆圆的目的了，心里不说看好不看好吧，他倒是挺欣赏这帮知青相互帮助扶持的氛围的，也挺愿意支持一下，年轻人敢想敢做是好事儿，再说那些书看了就算没考上公安，也是提高自己的法律意识，百利无一害。 “给我拿笔和纸。”他当场就在纸上写了不少本书籍，然后说“我那有几本，可以借给你们，回头我在单位帮忙打问打问，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其它的。” 这个事儿王圆圆不太好意思麻烦李爱国，几本书还难不倒她，回头先去书店，实在找不到就让肥啾想想办法。 摆摆手说“不用了李哥，有书单就成，书我们自己想办法。” 像是艾艳高盼俩人再怎么不宽裕还是能挪出买几本书的钱，田明芳就很一穷二白了，学习到现在，她的所有书本都是王圆圆连借带凑挪给她的。 高盼就挺感慨“圆圆，该说不说，你对田知青真是不错，她人没在跟前你都能惦记着她的事儿。” 艾艳“你们难道没发现，她俩挺不一般，田知青对圆圆也是不赖，咱们女知青里，她也就对圆圆不错，男知青里就是孙秀文，别人她都不放在眼里的。” 她这么说也不是酸，就觉得田明芳有时候挺让人无语的，其实大家对田明芳都还不错，但她好像都不太领情的。 这点其他人也是早就发现了，经艾艳这么一总结，齐齐点头。 田明芳现在跟王小芹一起住新院这边吧，但除了学习跟王小芹在一块，平时有什么事还是找王圆圆，这回她临走带的零食糕点，满满一大包都是王圆圆和白晓晓俩人一起给操持的，她可好，就谢了王圆圆，对人家白晓晓半个笑脸都没给。 咋说呢，像田明芳这种人，你真的没法拿普适性的行为模式往她身上套，她就是非常独特的一个人，你很难说她对还是错，因为不管你觉得她好还是坏，她都不会care你怎么评价她，她认定的人无论咋样她都觉得人家好，她没瞅上的人再怎么对她好，她对人家也就很一般的，目中无人不说，有时还挺拽。 王圆圆也是不想大伙对田明芳有抵触，就笑嘻嘻帮着说好话“她家里情况不好，她妈还养活她弟妹，不朝她要钱就不错了，复习功课得看各种书，可她哪来钱买书，我不得多关注点么。” 白晓晓也跟着点头，站在王圆圆一边表态“我看田知青平时也挺懂事的，每次写信都不问她妈要钱，啥时候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她妈不给钱她就自己扛着，宁愿多干点活也没说朝家里伸手，真的挺不容易了，我跟圆圆想的一样，能帮就帮一把。” 大家听到这，瞬间觉得也不太想跟田明芳斤斤计较了，这人吧，真是优缺点都很鲜明的，也算人家独特的魅力了。 “这次田明芳是不本来没打算回家啊？她估计是买不起回去车票。” “是啊，最近都没听过她说起过打算回家过年的事。” “那她这次跟去石市也是好事，办完事儿韩知青肯定顺手给她买去豫省的票了。” 不管大伙是怎么议论纷纷的，王圆圆和白晓晓是赶着上午就骑车去了镇上，白晓晓想着县里百货商场服装样式多，又拉着王圆圆往县里跑。 等到县城都大中午了，王圆圆气喘吁吁从自行车下来。 尽管她从来没当人面吹嘘过，但其实王圆圆体质是真不弱的，每天跑步完喝肥啾给的能量水，小半年过去也是起了不少作用的，脸蛋白皙光滑，毛孔小了，力气和耐力也是明显比同龄人大一些的。 第302章 在邮局碰见熟人 反正，搁在刚下乡那会儿，她是不可能做到一口气不歇还带着人骑车直奔县里的，单趟小三十公里路呢。 这时候虽然满头出了汗，浑身的肌肉却像是被唤醒了似的，再骑三公里也不在话下。 白晓晓揉了揉硌麻的屁股，凄惨兮兮“圆圆，咱们要不先去饭店，吃点东西再去百货商店，骑那么久车你不累吗？” 她是真的走不动了，迫切想去国营饭店坐会儿了，一路上都是土路，屁股是格外的疼。 王圆圆无奈被挽着胳膊朝国营饭店走去，“晓晓，你得加强锻炼啊。” 白晓晓俏皮地笑着，“锻炼成第二个田知青么，还是不要了，知青院有一个田知青就够了，女孩子还是文气点。” 俩人说话间就进了国营饭店，一人点了碗面条。 王圆圆顺嘴问起最近三人那个生意。 白晓晓“现在黑市儿那边的交易都是红柏和莫知青在负责，他俩都不让我过去了，我只负责种植的技术方面。” “挺好的，你跟江……”王圆圆正要问俩人年后是不是真打算订婚，余光不经意定格在街道对面。 白晓晓顺着她目光望过去，一眼就瞧着街头斜对面邮局里匆匆走进去一个身影。 她本想仔细辨别，那人腿迈的飞快，先一步进去，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像是汪建华。”王圆圆语气不那么确定。 白晓晓透过玻璃门仔细往里看“他好像去了长途电话柜台，在打电话。” 王圆圆奇怪地说“我记得上午他说想来县里，宋医生没让，按说这时间应该在知青院的，怎么突然来县里了？再说他家不是县城本地的么，怎么还要打长途了。” 白晓晓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外地有亲戚，有几门外地亲戚也不算稀奇吧？我爸都在新疆呢。” 她停顿了一下，“估计是卫生站的活刚好忙完了，所以后脚过来的？” 俩人也恰好吃完了饭，一走出国营饭店，王圆圆下意识就朝邮局那边走。 白晓晓拉了下她衣摆，认真地说“确定要过去打招呼？不合适吧？他正打电话，咱们进去挺尴尬，等也不是，不等也不是。” 主要是，打电话也算是比较私密的事儿了。 白晓晓这么一提醒，王圆圆就收回了脚步，压下心里那股探究的念头。 她想知道汪建华会在电话里说什么，倒也没什么具体的原因，无非就是心里对这人有一丝潜在的不确定，总觉得这人内里和表现出来的不一致。 但转念又一想，甭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了什么目的来的知青院，或是他此刻在跟谁打电话，又关自己什么事儿了？自己没必要把周围一切不确定因素掌控到位，那么做会很累，也会做很多无用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管汪建华揣了什么秘密，她只需要清楚一点，只要汪建华不妨害到她自己和她的朋友们，那她就没必要好奇太多。 “是挺不方便，就不过去打招呼了。”王圆圆打消念头，接下来俩人把自行车停放好，直接往国营百货商店走去。 这边邮局里。 汪建华这次也是第一次拨通这个号码，怀着忐忑的心情等着对面接起。 “你好，政治部01号综合处苏副处长办公室，找哪位？” 汪建华紧张的吞了下口水“我叫汪建华，额，那个，你是警卫员吧，麻烦你，我找一下苏阿姨。” “稍等。” 那边警卫员放下电话，没一会儿，一个优雅的女声，不疾不徐地传来。 “喂？你是，小汪？” 汪建华“苏阿姨好，一直想跟您打电话，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今天正好来县城邮局，就特意跟您汇报一下……” 那边打断了他“别用汇报这个字眼？你爸妈近来好吧？” “很好的，谢谢您关心，他们都很好。” “那就好，代我向他们问好，这次的事儿，很麻烦你了。” 汪建华恭敬地说“您太客气了，您对我家里有大恩大德的，那几年我弟差点饿死在家里，是受了您的资助我们家才能缓过来，我们汪家不敢忘。” 苏云淡淡笑着“举手之劳，你们要谢，就谢小李，我也是恰好从小李那了解到，顺手帮个忙。” “苏阿姨，您托表哥给我捎的话我都收到了，您让我报名去北樟大队卫生院，和知青院知青们和睦相处，我也照做了，现在算是融入进去了，想请问您有没有进一步的指示？” 苏云笑了一下“小汪，别那么紧张，你配合好宋医生做好卫生站的日常工作就好，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打电话到县医院托人转告你，跟我通讯的事记得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另一边，王圆圆俩人已经进了百货大楼。 她先陪着白晓晓给她父母买了两身衣服，白晓晓自己也买了一件灯芯绒外套，到王圆圆这，她就很淡定了，逛了一圈衣裤档位，也没瞧见特别心动想买的。 她也不是不喜欢穿新衣服，到底是后世过来的人，对穿着打扮方面还是见过世面的，她就不想在县里买，想着等回了四九城去四九城的商场买，那边是集合了全国最齐全的品牌和样式，同样是花钱，她宁可在四九城买一身了，而且提前买一大堆回去不是增加行李么。 但她也是理解白晓晓的，以前紧巴巴的，总算辛苦挣到了钱，第一时间肯定是想为爸妈做点什么，同时自己也改善下衣着，穿着新衣服回家也让爸妈放心和安心，现在她手里阔绰了，就不是很在意衣服的价格。 自己的话，自从下乡后，跟王家爸妈书信来往挺密切的，每次信里她也都是挺详细告知近况，有没有新衣服，王爸王妈都知道她在乡下过的很好。 白晓晓拍拍她肩膀“圆圆，你是不没钱了？要不我给你拿点儿？你总得买身新衣服裤子穿啊。” “不急，我在想，今天还帮大伙带东西呢？咱俩要不分头行动。” 她把大伙捎带的购物清单打开，“百货商店这边你来采购，我去供销社那边。” “也行，我腿酸，实在走不动了，我留在这边，买好东西等你过来。”白晓晓脚力不怎么强，就留在百货商店。 王圆圆也不耽搁，告别后第一时间去了黑市儿，她先去无人的巷子里拿出箩筐和农产品，接着就找个机会从暗香里走出，熟门熟路穿街过巷，精准找到之前合作过的大妈。 大妈“闺女，你总算来了啊，婶子可盼着你了，一个多月没见了，这次带的不少吧？” 王圆圆这次拿出卖的照旧是鸡蛋和老母鸡。 经过这段日子，她养在湖里的鱼也肥了，鉴于今天不是啥大肆出货的好时机，时间太紧，她就只让自动养鱼机给捕捞了十斤成体大白鱼。 第303章 回家前夕 为了尽快出售，她要价都很便宜，鸡蛋卖给老熟人大婶儿，二十只老母鸡被大婶儿的老姐妹——旁边摊位的一个婶子买走了，鱼肉是直接到鱼贩子摊位上当场交易的，因为价格便宜，几次交易半小时就完成了。 卖鱼小贩还想多打听几句，问她从哪弄到这么肥的鱼，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王圆圆压根不给他寒暄的机会，只说自己是帮人倒卖的，收了钱就飞快走了。 这波售卖下来，不到一小时她手上又多了八百块钱，算是来钱相当容易了。 金山她暂时不动念头，县城是小地方，而且这年头风声紧，一般真不敢这么招摇的，估计前脚刚卖了金子拿到手钱，后脚就被人围了送某委会，太冒险了。 她现在也没什么需要花大钱的地方，暂时就倒卖神谷星那边的物产也足够用了。 怕白晓晓等着急，办完事儿她急忙去供销社采购大伙帮带的东西，半小时后回到百货商店，俩人汇合。 白晓晓这边也是买全了清单上的东西，俩人提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回到知青院，正好赶上做饭点儿，宋宵在切菜，汪建华在旁边洗洗涮涮打下手，这个点儿卫生站正好没病人，俩人做饭就不紧不慢的。 王圆圆把采购来的食材拿进厨房。 这次主要是帮大伙带年货，食材就只买了临近几天吃用的，马上都要回老家了，米面油买多也是放陈，等年后回来再补充存货。 她把食材归拢在平时常放的地方，“其它东西都在我宿舍，回头你们去检查，就怕我和晓晓太匆忙漏掉什么东西的。” 宋宵“不用检查，那些吃的本来就是打算分给大伙路上吃的，多一件少一件无所谓的。” 王圆圆立马星星眼看他“知道你有钱，不过你这么大方，给大家养成习惯了，万一以后你又不来了……” 话没说完，汪建华抢着说“不可能，年后宋医生肯定还得回来吧？” 宵眼睛望着王圆圆，莞尔一笑，“那万一我有事不来了，你会舍不得我？” “对，大伙都会舍不得你。”王圆圆毫不迟疑点头，“不要怀疑你在我们心目中的分量，到时不管换多好的医生，都不可能又给大伙买吃的，又给我们做饭，各种帮忙……” 说着说着，她还真有些伤感了。 汪建华也跟着皱起眉头，“我也是，跟宋老师合作非常愉快。” 一点也不想换别的搭档。 宋宵看着王圆圆，眼里带了几分不明显的宠溺，“明年我应该会在的，后年……”他掩唇笑了一下。 “明年底你们高考，顺利的话，后年大家本来也要各奔东西了。” “也对。”王圆圆冷不丁想起高考后大家就得去上学了。 也就是说，宋宵会在乡下待到那个时候？陪他们参加完高考。 她心情一下子就雀跃起来。 “唉，要不是我舍不得离开家，倒是也想跟着大伙复习参加高考了。”汪建华有些羡慕地说。 王圆圆状似不经意地问“汪医生，最近没回家看看啊？” “哦，今天下午回去了一趟，也就比你们早回来半小时。”他大大方方承认了。 王圆圆“你回县里了？我跟晓晓在百货大楼那边转悠一下午，也没碰上你啊。” 汪建华“我没上百货大楼那边去，我家在县南边，时间本来就紧，我就回家换了身换洗衣服，然后上邮局办了点事儿，从邮局出来直接坐车回来了。” 王圆圆有点意外。 没想到汪建华态度挺坦然的，倒是让她打消一丝疑虑。 倒是宋宵，很是好奇地看着王建华，问他“我听你口音也不那么像本地人，你家是外地迁徙过来的？” 汪建华说话确实没啥太浓的东北味儿，这一点王圆圆也发现了，不过这也不好说的，东北话本来就偏向普通话，当地俚语用的少也不一定就代表人家老家就是从外地过来的。 汪建华眼睛一亮“宋医生你观察力好敏锐啊，确实，我太爷爷是山西人，到我爷爷那辈才来的东北，打我爸开始就算土生土长本地人了，我们一家就算是本地落户，本地出生，本地长大，扎根在这了，以后也不打算回山西了，那边亲戚早断了。” “圆圆呢？祖辈都在四九城？”宋宵又看王圆圆。 王圆圆点头，“对，能数的上的老祖宗都在四九城，父母家两边亲戚加起来也不少的，嗐，亲戚多也很糟心，这次过年得跟着我爸妈跑不少家。” 穿书前她也是四九城人，情况跟书里的王圆圆大差不差。 “羡慕。”汪建华笑起来，“我这边就几个叔叔一个姑姑，外加俩堂叔，不过说起来，我其中一个堂叔家的表哥在四九城，当年也是阴差阳错过去的，在部队机关当司机。” 宋宵随口笑问“什么机关？” 部队机关可多的去了，往大里说有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装备部，还有各种情报部门，通信、作战部，文工团，宣传部门等等。 汪建华一脸神秘，“哈，这我不能说，我表哥在的部门刚好属于机密部门，宋医生你是军医，跟我表哥在那地方差太多了，应该不认识。” 宋宵也就随口那么一问，见汪建华没说他也就没多问了，他起了锅，给锅里倒油，等冒出热烟就把葱花下进去，动作看起来驾轻就熟。 王圆圆在锅铲嘈杂声中问他“宋医生，你打算几号回？” “一起吧，你们几个几号去买票，捎我一张。” “我回头去问问展知青他们。”王圆圆说完就出去了。 她回宿舍把给大家带的年货取出来，归好类，然后挨个上门送到每个人手里，顺便商量买票的时间。 次日中午吃了午饭，大家就决定去订票，江红柏和展宏瑞俩人骑王圆圆的自行车去给大家订票。 明天就要出发了，大家都开始收拾行李了。 铁牛回家好几趟，把要给大家带的东西扛了过来，孙秀文的特产是最多的，他翘着嘴角，看着铁牛忙来忙去的身影，自己则搬了椅子，悠哉地坐在房檐下晒太阳。 当铁牛再一次收走晾衣绳上的背心，抖了抖，准备回屋给孙秀文叠好装进行李袋时。 真的，大伙就特看不下去了。 王圆圆“孙秀文，你没胳膊腿吗，差不多得了，什么都扔给铁牛。” 第304章 迷一样的关系 孙秀文一脸有人惯着就是很得瑟的表情，“这话说的，铁牛都没喊着累了，你们几个有啥好酸的，圆圆你实在羡慕就让宋医生帮你拾掇，我跟你说，宋医生叠衣服特好看，一件件就跟熨斗熨平似的。” 四周一片静默，几道意味不明的目光瞥过来。 虽然吧，艾艳和高盼一般都是暗搓搓吃他俩的瓜，但也有不少时候表现的特别明显的，日子一长，只要有人当着王圆圆的面提起宋宵时，大家就形成一个习惯，立马去看她的表情，揣摩俩人真实的关系。 没办法，谁让这俩人太沉得住气了，只看平时的相处，根本看不出半点猫腻的。 王圆圆察觉了大伙的目光，就停下洗洗涮涮的动作，刚要说话，那边宋宵屋门突然被推开了。 他端着盆往水井这边走，盆里还放了一件白大褂，雪白的衣摆上有褐色痕迹，不知道是黄药水还是干透的血迹。 王圆圆正好占据了水井边最好的位置，赶忙说“宋医生，你把盆搁在那儿，我洗完手里这件顺手帮你揉了。” 下乡这么久，王圆圆还从没帮宋宵干过什么活儿的。 主要他这人太爱干净了，不等别人反应过来，自己早把该收拾的收拾利索了，他宿舍里随时都保持了一尘不染的状态，听说他有一块白色毛巾，是当抹布用的，但比一般男知青的洗脸毛巾都要白，一天都不知道洗涮多少次。 大伙起先不知道，都以为那是他的洗脸毛巾，每次去他屋里聚餐什么的，结束后想着帮忙擦个桌子啥的，回头一找，毛巾架上只有两块雪白的毛巾，让人无从下手。 宋宵也没推辞，顺手把盆放在地上，绽开一抹淡淡微笑，“谢谢。” “啧……” “哇哦……” 艾艳和高盼一人一嘴意义不明的惊叹。 王圆圆余光就见她俩人挤眉弄眼儿，一旁的孙秀文脸上也出现了吃瓜的表情，白晓晓似笑非笑，其余人目光也带着暧昧，毫不避讳地齐刷刷投过来。 就让人十分的……咬牙了。 王圆圆就觉得，这帮人越是这样，她就越得表现的自自然然的，太别扭反而让这帮人找到乐子了。 想到这，她就故意大声说“宋医生不客气，就这一件吗？其它脏衣服统统拿过来啊，要洗一起洗了。” 挤眉弄眼的吃瓜众顿时一脸懵。 王知青对宋医生……这么大方不忌讳的吗？ 宋宵脸色虽然迟疑了一瞬，不过面上也没露出半点惊喜，暧昧之类的表情，好像王圆圆帮他洗衣服是个很平常的事儿。 俩人一个云淡风轻，一个坦坦荡荡，都不知道害羞的，磕cp的瞬间就有点脱坑，难不成这俩人还真是妥妥好朋友了？ 将震惊掩饰的很好的宋宵“……” 尽管知道王圆圆那么说是故意做给大家看的，以显示他们之间就是很纯洁，但是吧，他心情还是有些不受控制的乱了几分。 他抿着唇角，战术性往屋里撤退，“我回屋找找看。” 飞快关了门。 “这是什么淡如水的相处。”连艾艳都嘀咕起来。 觉得这俩人简直就是很普通的朋友。 不过，两个正主虽然都狡猾，给人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但她还是坚持认为自己的观察不会错的，宋医生对王圆圆绝对是不一样的，是除了友情之外还夹杂了其它情愫的，为啥这么认为，很简单啊，人只有面对喜欢的人，才会用不一样的眼神看着对方。 反正，宋医生看别人的时候，眼里只有温和，但看王圆圆就不一样了，那是一种温柔中带着几分特别的宠溺，每回大伙在一起说话，他总会不经意地看向王圆圆，那目光是凑巧还是专注，懂得人都懂，总之，艾艳表示自己绝对没有磕错cp，挤眉弄眼到处安利大伙不要轻易出坑。 一天下来，大家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次日一早就把各自的铺盖卷起来，给上面盖上一层粗布，有箱子柜子的就塞进去，没有的就放在炕角落。 大家车票的出发时间不一致，像是艾艳胡伟秦方坤他们几个往南边去的都是下午一点半发车，而王圆圆他们几个四九城的是上午十点。 不过，大伙还是起了个大早，一群人结伴去火车站。 临走的时候，大伙是把各自的门锁的严严实实的，生怕被有心人闯进来，走时就连大门也套上两把锁。 卫生站那边也短暂的放假了，汪建华跟着大伙一起去县里，作为本地人，他是感受不到从千里之外回到家乡的雀跃心情，但一起热闹了几个月，突然要分开，心情还是有些低落的。 就觉得吧，以前在医院上班，每天就盼着下班回家，朝九晚五两点一线了无生趣。 自从来了乡下，天天跟小伙伴们相处，每天都像放假一样，同事兼上司还是好脾气专业能力强又没架子的好搭档。 这地方当初他是带着忐忑过来的，就因为苏阿姨希望在这边安插个眼线，他义无反顾就过来了，可越呆他越觉得自己真是来对了。 李金响和李文贵都跑过来送大家，站在知青院外说了很久的话，又叮嘱大伙不少事儿，这才摆手让大家赶紧上路。 王圆圆没骑自行车，前一天就让铁牛推回家先帮她保管着了。 她行李不多，只背了两个适中的包裹，一个里面放了给爸妈和哥哥带的当地特产，另一个放了简单的个人用品，在大伙里算行李比较清减的了。 白晓晓和江红柏一人四个超大行李袋，俩人自己拿不了，都被其它人帮忙匀了。 即将归家，大家都是一脸喜气洋洋，只有孙秀文面色十分萎顿，一路上唉声叹气，一直盯着铁牛在最前面默默扛包裹的背影，时不时瘪瘪嘴。 他对身边的宋宵低声说“宋医生，真羡慕你。” 宋宵轻轻的笑了一声，眸带揶揄，“羡慕我？没看出来，我倒是很羡慕你的。” 孙秀文不是滋味道“你和圆圆以后干什么都能光明正大的，我这一走，心里挺惦记铁牛的，可惜还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生怕别人骂他不正常。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不正常，但他的不正常不能让大伙看出来，也不能让大伙觉得铁牛不正常，更不能让铁牛察觉这份不正常，反正他就是很艰难。 “那也不用羡慕我。”宋宵余光落在斜对面女孩的背影上，怅然地说“我也还……不是很确定她的心意。” 堆雪人那天他差点克制不住要说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孙秀文“那你去问啊，这种事总不可能我一个外人帮你去问吧。” 宋宵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年后吧。” 孙秀文一愣，然后不知想到什么，蹙眉问“你是不是在考虑你家里的态度，你一直也没说过，你家里能同意你俩吗？” 宋宵“还没跟家里说过。“ 这次回去会跟他们提。 之前他还没确定自己的心意，就一直没跟家里说，也没跟王圆圆正式表态，现在他很确定自己的心，这次回家会先和爸妈说的。 谈恋爱这件事儿他态度明确，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 既然奔着结婚，家里父母的态度就是最基本的，现在鉴于父母还不知道这事儿，这样大的事儿他也不想写信跟父母说，就等回家之后当面说清楚了。 第305章 回四九城啦 孙秀文捋清楚他的思路，点了点头，“不亏是你，我那会儿跟乔丽云在一块都没想那么多，明知道我爸妈不同意，先偷偷在一起再说别的……还是你考虑的仔细，要么我怎么那么放心圆圆跟你在一块呢，靠谱！对了，圆圆爸妈那边，要不要我提前帮你探探口风？” 宋宵本来想说不用了，他虽然拿捏不准王家那边的态度，但这不妨碍他确定自己的心意，不管王家爸妈答不答应，他的态度都不会变，接下来还有最少一年的相处时间，相比起王家爸妈，王圆圆的态度更重要。 不过孙秀文又说了一句“前回我妈写信说，王家最近给王哥找了个对象，对方人挺不错的，估计这次圆圆回去，两家把饭一吃就能定下来了，她哥的人生大事一解决，老两口保不齐接下来就考虑到圆圆了，说不定就安排让圆圆相亲去呢，阿姨原来在单位是领导，人缘不错，邻里邻居街道上都有人帮忙惦记这个事儿呢。” 宋宵一颗心瞬间悬起了，微微蹙眉说“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有什么情况你往我家打电话。” 他从口袋里抽出钢笔，刷刷刷写下一串数字，撕下纸张交给孙秀文。 “放心，我帮你盯着，有啥情况立马跟你说。”孙秀文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快速把纸条收进口袋里了。 “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展宏瑞从另一边走过来，奇怪地问。 他似乎听见王圆圆三个字。 孙秀文随即哥俩好地搂住他，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开“过年别忘了聚会，我跟圆圆这边离得近，我俩时间应该差不多，你跟宋医生提前商量好，其它人那边我来联系……” 一行人很快到了火车站，十点多他们就进站台了。 “圆圆，你跟晓晓上车以后记得把东西放一起，放座位下面塞紧点，要是调不了位置你俩尽量换到里面。”高盼叮咛着。 这次车票几人也是没买到一起的，只能上车以后调换位置。 最近的两张挨着的车票是王圆圆和白晓晓的，俩人在同一个卡座的斜对面，一个靠窗，一个靠走廊。 其余人的车票都在同一节车厢的不同座位。 “知道了，我俩会注意的。”王圆圆笑着回答。 艾艳“晚上睡觉警醒着点，注意防贼。” 白晓晓“知道了，你们几个快回去候车厅坐着去吧，这离开车还得二十分钟呢。” “没事儿没事儿，看着你们上车我们再走。” 他们几个就留了胡伟在候车大厅照看行李，其余人都跟来站台这边送王圆圆他们了。 说是这么说，但站台人越来越多了，摩肩接踵到处都是人头，尤其到火车进站之后，汹涌的人潮快把几人给挤散了，到这时候艾艳她们几个才不得不转身往出站通道走。 “那我们就先走了，不等你们开车了，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大家挥手道别着，“回吧回吧，别送了！” “年后见！” “给你们带特产哦！” 虽然离开车还有半个多钟头，但江红柏和展宏瑞宋宵三人就先带着大家的行李进去安置了。 王圆圆和白晓晓俩人等人没那么拥挤的时候蹭上了车，俩人一上车就到处打听调换座位。 还挺顺，最后把江红柏和展宏瑞的座位都调到了过道另一边，宋宵则在她俩前一个卡座，几人都离得不远。 十点半一打铃，火车咣咣启动了。 大家不约而同看着窗外，干净澄澈的蓝天，不断倒退的干枯树枝，车站边老旧的铁路职工宿舍……火车突然一个加速，轰鸣着冲出车站。 大伙心情感慨万千，默默对这片土地暂时说了声再见。 两天多的行程还是比较顺利的。 到四九城那天刚好四九城在下大雪，大家一下火车眼前就白茫茫的。 气温也比往年这时候的四九城冷多了，不过大伙看到厚厚的雪，心情都雀跃起来了。 白晓晓从地上捧了雪，揉成一个雪球砸向江红柏。 江红柏站在原地没动，脖子稍稍一偏，半个雪球碎落在他肩膀上。 他拍拍肩膀，眼中带笑看着白晓晓“别闹，注意看着阿姨什么时间过来。” 说着就往出站口的方向瞄过去几眼。 白晓晓“急什么呢，我倒希望我妈来晚点了，雪那么大，走太急可别在路上滑了。” 而且她妈和她姨过来接她，她就得跟大伙，跟江红柏暂时道别了……余光瞥着江红柏高大的身影，心里涌起微微的不舍。 这趟车终点站还是沪市，四九城是过路站，这波下车的基本都出站了，站台上就很空旷，就他们几个站在站台楼梯口一边玩着雪，等待着来接站的家人。 这会儿人不多，这条出站口的通道也十分静谧，王圆圆低头看着脚畔，踩来踩去的，身旁的宋宵和她动作如出一辙，俩人脚下踩着嘎吱嘎吱的雪声，似乎都喜欢这个声音，很默契地没说话。 “红柏！” 一道大嗓门响起。 大伙齐齐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一米七多，壮壮的高个儿中年女人冲过来，一巴掌拍在江红柏肩头，“臭小子，总算回来了。” 她目光第一时间，掠过江红柏，被他身边的白晓晓吸引住了。 嘿，这丫头可真标致，江妈看的愣了，目光在白晓晓脸蛋上逗留，脑海里情不自禁出现家里的挂历美人图。 这个姑娘这么标致，要是她有这么漂亮的儿媳妇就好了，唉，可惜啊，红柏这个傻小子，肯定是娶不到这么好一姑娘的。 她嘴唇悻悻地小撇一下，“红柏，这是？” “阿姨您好，我叫白晓晓，和江知青一个地方下乡的知青，这次我们几个搭伴一起回来的。” 哎哟，不但好看，声音也好听，口齿还流利。 江妈更是悻悻不快，酸的连话都不想多说了，这么好一女孩子，以后不知道便宜谁家哦，唉，可惜不会是她家那不开窍的笨小子。 她对白晓晓就有那么几分不明显的冷淡了，真的，主要这女孩太美好了，美好到可望可不可及，如果一个人高不可攀到让人无法奢望得到，那索性就不必关注了，不是自己的，浪费感情啊。 江妈就看向王圆圆。 一眼看过去，她觉得，分外眼熟。 王圆圆赶忙问好“阿姨好，我叫王圆圆，跟江红柏一个大队，我们几个这次一起回来的。” “哦……王圆圆，你这么一说，我以前好像见过你，你俩一个学校的对不？你妈你爸我也见过不少回的，咱们两家都在一片儿。” 第306章 还是变胖点吧 江妈说着，目光转到王圆圆旁边的两个大男孩。 一个温柔，一个冷峻，气质截然不同，个头目测都在185以上了，模样都太拔尖了，由不得她不注意。 她目光先在宋宵身上逗留了一下。 这男孩气质还怪温柔的，眼睛像一汪湖水似的，幽深又柔情，脸上倒是没那么棱角分明，某些角度很柔和，给人雌雄莫辨的感觉，不过他鼻子很高挺，刚好就中和了他柔的一面，不让他显得女气，穿的从头到脚干净利落，绝尘的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家境不一般。 宋宵被看的挺不自在，轻咳了咳“阿姨好，我叫宋宵，江红柏在乡下的朋友。” 江红柏连忙小声跟他妈解释“这是我们大队卫生站的医生，人家是正经的这个，自己申请下乡支援的……嗯，对，军医，属于部队编制……” “哦哦，那可太厉害了，小宋医生太年轻有为了，我们红柏多亏你照顾了。” “阿姨太客气了，大家都是互相照顾。” 俩人一番客套，江妈目光下意识又看宋宵身旁的展宏瑞。 这人就很锐气十足了，两道漫不经心中透着强势的眼风扫过来，让人不由自主站直了身体，下意识不敢怠慢他。 “妈，这是展知青，跟宋医生一样，他家也都是军人，以后他自己也是要上军校的。” 展宏瑞目光如炬地看过来“阿姨好。” 江妈一个哆嗦，“好好好，小伙子真有气势啊。” 话音刚落，被冷落半天的孙秀文就主动过来打招呼了，“阿姨，我是孙秀文，也是江红柏一起下乡的朋友，咱们两家也不是很远的，我家在面粉厂那一片儿……” 王圆圆觉得，江妈大概率是个颜控了，除了看宋宵看的目不转睛，这时候看孙秀文也打量的十分仔细。 孙秀文模样虽然不如宋宵和展宏瑞那么鲜明出彩，却占了个白白净净，五官俊秀的优势，笑起来一嘴小牙又白又整齐，棕褐色的头发剃的很短，连耳后那一片皮肤都白的出奇，虽然人长的挺秀气的，到底也是个大高个儿，站在那扭头跟人说话，露出一截雪白的天鹅颈。 江妈看着孙秀文出众的仪态，再一看自家虎头虎脑的糟心儿子，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不是都说下乡苦吗，你们这个孙知青皮肤咋还这么白？你看他那脖子白的，比大姑娘都白……”耿直的江妈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还有王知青，我看她也没怎么晒黑啊，为啥就属你最黑？” 江红柏大笑起来，“妈你观察的也太细了，王知青那是天赋异禀，大伙都晒黑了就她一直白白的，宋医生和展知青他俩又不下地干活的，一个看书一个在医疗站，孙知青么……一般人羡慕不来，人家可是有当地人罩着的，人在乡下认了个弟，干活一把好手，基本没让他晒太阳下过苦力，尤其最后这几个月，那是什么辛苦活都没让他干……” 他也没给孙秀文立高大上人设，实诚地把真实情况跟他妈说了。 孙秀文虽然不好意思吧，不过大伙之间早就熟了，他知道江红柏就是这么一实在人，不是在贬低自己的。而且作为好朋友，在对方家人跟前知根知底也没啥不好，他就没啥难为情的。 还笑着说“说明我人缘好啊，就是比你们更能深入当地群众，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 江妈哈哈大笑起来，”小孙你很可爱啊，有空多来阿姨家玩。” 挨个打招呼下来，江妈就算是把他们一行人熟悉了，看了看天色说“雪越下越大了，走吧红柏，咱们赶紧出站，妈给你包了饺子，咱回家吃饺子去，过完年大伙都来家里玩啊，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大家连忙跟江红柏道别。 江红柏抿着嘴和大家挥手，最后目光流连地落在白晓晓身上，像是无声在诉说着不舍。 “看啥看！”江妈察觉到他的目光，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那么漂亮的姑娘也是她家傻大儿配惦记的吗，早点死了这条心，找个门当户对的还差不多。 她拽着江红柏就急急匆匆出了站台。 白晓晓一脸怅然，轻轻叹了口气，朝王圆圆说“阿姨好像不喜欢我。” 王圆圆噗嗤笑出来“应该是你长的太好看了，美貌有时候也会起反作用，拉开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江家都是务实的实在人，给儿子找对象也不会找差距太大的。 白晓晓扣了扣手指，撅着嘴说“我也不想什么好都占了，模样好看，就不要身材太好了，要不这么办，过年我努力吃胖几斤，变成一个小胖墩，江家阿姨再看见我的时候，会不会感觉我平易近人点？” 她想，从小到大她的确因为美貌受到不少关注，但其实她从内心来说，对长相这个东西很不在乎的，那是老天爷给她的，她可从没觉得漂亮而沾沾自喜，现在更怕江家因此对她有啥想法。 王圆圆赶紧把她离奇的想法掐灭，“别瞎说，就算为了健康，身材还是要保持的，放心，江妈要是知道你们的关系，一定会喜欢你的。” 她估计江妈还不知道，所以才觉得高攀不起。 这边俩闺蜜间说着悄悄话，雪好似更大一些了，飘飘扬扬落下，飘进站台里，一阵风刮过来，雪就落在眉毛眼睫上。 王圆圆擦了下湿润的眼睫毛，宋宵忽然走过来了，做了个伸手接雪花的动作，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指尖碰到了她手指。 挑挑眉说“太凉了，手套带了吗？” “带了，在包最外面。” 王圆圆说着，赶紧从随身包袱里掏出围巾和帽子，围在脖子上时，冷不丁想起是宋宵送给她的，她余光看宋宵，正好对上宋宵看过来。 俩人就微妙地一对视，匆匆挪开目光了。 王圆圆还记得当时宋宵送给她围巾时一副淡定自然的模样，她纳闷了好一阵子，这人到底是喜欢自己还是当成朋友或者妹妹？后来送书的时候她就淡定多了，觉得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现在想想，这样的猜测也挺有意思的，脚下的土地已经是四九城了，那个人就站在不远处，身姿挺拔，侧脸精致，望着对面的火车道，眸光如星辰。 不管是朋友也好，对象也好，在她人生履历中，出现这么优秀一人都挺奇妙的。 “圆圆！！” 一声爆喝，突然炸响起。 第307章 亲人 大伙都是一愣，朝着声音源头看过去。 就看见一个浓眉大眼，肩宽体壮的年轻人迈着大步过来了，当看到王圆圆，激动的伸展开胳膊。 “啊！”王圆圆眼睛一亮，一个助跑，飞也似的冲进王哥怀里，来了个一气呵成的猴娃上树。 王哥飞快地抱她转了一圈，就赶紧把人放下了。 虽说是亲兄妹吧，但妹子已经过了十八，不适合大庭广众这样抱着转圈圈了。 大家看的咂舌。 圆圆跟王哥关系居然那么好啊？ 别的不说，就，那个助跑窜进王哥怀里接着就转圈圈的动作，太一气呵成了，一般兄妹俩可做不到。 孙秀文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宋宵“哥们儿……瞧好了，这就是你未来大舅子，这么抱可真浪漫啊，你得学着点。” 他也是十分牛掰了，说话的时候五官维持不动，只有上下嘴皮轻微的动，声音还能精准传进宋宵耳中。 宋宵“……” 他没搭理孙秀文，眼睛一直盯着浓眉大眼的王哥，这人看起来直来直去，应该很好打交道吧。 “哥，这是江红柏，这是白晓晓，宋医生，展知青。” 王圆圆一手挽着王哥，笑的特别灿烂，分别给王哥介绍着小伙伴们。 虽然她对王家人的感情是‘半路夫妻’，但王家人对她从未变过，是真真切切把她当成原主宠爱的。 感情是真挚的，对象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毕竟，感受到亲人关爱的是她自己，她现在和未来都是王圆圆。 “哦，你们好。”王向北大大方方和众人点头问好。 跟江妈一样，目光扫过宋宵和展宏瑞的时候多驻留了片刻。 “咋没看见爸妈呢？”王圆圆四下张望。 “来了，爸妈都来了，我们一早就赶到火车站了，但雪太大，我就怕他们滑倒就让他俩在外头等着呢，走，赶紧出站吧。” “等等，我先跟小伙伴告别。”王圆圆搀着王哥一起往大家跟前走，“我就先和我哥回去了，等年后商定好聚的日子一起出来聚会啊，我这边只要不是过年那几天都可以的，回头我跟孙秀……” “圆圆，你说什么呢？”王向北突然虎着脸打断了她，狠瞪了孙秀文一眼，“孙世美，有啥好来往的，哥不是给你说过吗，离这个人远点，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王向北本来不想当着那么多人面落妹子的面子，但他实在没忍住，他妹子就是太软糯，太善良了，才会被孙秀文一而再再而三拿捏住。 孙秀文这个王八蛋，虽说现在不跟乔丽云在一起了，但他以前可愧对过妹妹，他自然是没好脸的。 孙秀文神情讪讪，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往后退了半步，什么也没敢解释。 他跟乔丽云的事儿……真的心虚，心虚不止一点。 刚才他都怀疑王向北要一巴掌拍他身上了。 唉，反正，被王哥这么讽刺挺不是滋味的，但他也不能躲着，没辙，这道坎迟早得迈过去，他也不指望着王家人那么轻易就原谅自己，更没觉得自己现在凑到王家献殷勤就能把关系缓和了，他是打算看长远的，他跟圆圆以后的关系，兄妹也好，朋友也好，那都是处一辈子的，以后王家有事儿，总有自己能帮上忙的时候吧。 反正就是一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咳咳，哥，咱们走吧。”王圆圆生怕王哥太激动，赶忙拽着他走了。 回头跟大伙挤挤眼，挥手道别“回见！” 王哥一手一个拎着她的行李袋，还没出站手就酸了。 “看着不大，竟然挺沉的，装了什么啊？” “装了不少好东西呢。”王圆圆献宝似地说“木耳，坚果，干蘑菇，野山参，还有老乡家给带的草药……” 说来也挺奇妙的，这是她第一次以王圆圆的身份出远门回家，但心情跟上辈子回家没什么不同，就是迫不及待想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分享给家人。 王哥笑起来，语气有点宠溺“就知道你没少花钱。” 王圆圆不服气，咬嘴唇“哪有，我在乡下也挣了钱的。” “不信，靠你这小胳膊小腿，还挣钱？” “你别门缝里瞧人，我现在可厉害了，别用老眼光看我，我挣钱的事儿……等到家再详细跟你们说。” 王向北回头看她，心情也是感慨万分。 觉得妹子这次出去，人一下子变得开朗多了，以前是娇娇弱弱，动不动就撒娇的一个人，现在身上突然就有了一股坚韧和朝气，不一样不一样，气质和从前差太多了。 看来乡下是真的锻炼人。 他朝着王圆圆比了个大拇指，“厉害，爸妈看到你出息了肯定会高兴的。” 说完，隔了老远朝前方挥挥手。 “这呢这呢，接上了！” 王圆圆抬眼往对面的马路边看去，王建国和宋玲正站在路口的台阶上，朝着出站口这边望穿秋水。 看到王圆圆，宋玲急忙挥手，王建国几步匆匆赶过来，从王哥手里接走一包行李。 “闺女回来了！” 王圆圆笑眯眯的“爸！” 她快步走向宋玲，就听着对面夹杂了哽咽的笑容，“圆圆……这个死丫头，妈可把你给盼回来了。” 王圆圆赶忙拉住王妈的手，犹豫片刻，还是像原主曾经那样，撒娇似的歪着头，在王妈肩头蹭蹭脑袋，“妈妈！~我想你了！” 宋玲眼圈一红，“妈也想你啊，天天惦记你。” “走了走了，都别在路边哭哭啼啼的。”王爸好笑地说。 一家几口连忙往公交车站去，王圆圆始终拉着王妈的手没撒开，等上了公交，娘俩在路上就开始唠上东北农村生活了。 王建国和王向北虽然沉默着，没怎么搭腔，但耳朵一个比一个竖的高，生怕错过王圆圆在乡下的点滴经历。 “嗬，我闺女真的懂事了啊，也能耐了，你们听见没有，闺女每天早上锻炼完还去下地，到傍晚回来，还自己洗衣服，洗枕巾呢。” 十八了，早就应该掌握这么点力所能及的小事，但宋玲却感觉自豪骄傲，感觉就闺女这点小本事，自己能在胡同里吹一整年的。 相比较，儿子处对象，人家女方出了名的勤快了，她出去也没想着多夸人家半句的，自家闺女洗个枕巾她笑的嘴角都能咧到耳朵根，双标的不要不要的。 第308章 说不完的话 好容易回趟家，自然得好好唠唠嗑，一家三口吃了午饭就坐在客厅里唠闲嗑，你一句我一句，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王圆圆讲的都是下乡以来的见闻和周围知青之间的趣事儿，当然闹矛盾的事儿她也说，外加村里的一些趣味八卦，像是东北那边村庄里的生活习惯等等的，想到啥说啥，王爸王妈听的津津有味。 说到孙秀文的时候她也没避讳，表明俩人现在就是比普通朋友强点的朋友，算不上特别好，但交情真的还不错。 王向北对此是很不理解的。 “要我说，你就不该再搭理他，想想过去他那么辜负你，心里就不难受吗？” 不难受啊。 王圆圆默默地说，如果是原主，大概会的吧，但她不一样，她从没爱过孙秀文，也就不存在感情纠葛，相处起来自然没啥负担。 当然她也不是毫无底线，从孙秀文的态度来说，他知道反省曾经那些错，后来也是一直跟乔丽云划清了界限，对自己也表达了弥补过失的想法，那么王圆圆就没有理由继续和他冷战仇恨下去，而是拭目以待，看孙秀文能做到什么地步。 她不是原主，而是个独立的个体，不会完全以原主思路做事。按原主想法，那肯定是巴不得嫁给孙秀文的，可自己能么？显然不能的。好朋友也好，泛泛之交也好，孙秀文在她心里都不会占据太多位置。 “行了。”宋玲张口说了句，“向北你就不要老揪着孙秀文那事儿，他自己吃了多大亏他心里清楚，不用咱们家数落他，他自个儿就得后悔一辈子的，咱们圆圆心大，不跟他计较也是好事，真要是天天恨的牙痒痒，那说明还是对他没死心呢。” 小半年不见，她这回看闺女好像一下子长开了，五官模样虽说变化不是太大，但给人感觉就是不一样了，原来的娇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新脱俗的妍丽。 她眼尾本来就斜着往上勾，侧脸的角度看着就很漂亮，回家路上王妈特意多看了几眼，见闺女神采飞扬，翘着嘴角微抬下巴往前走的时候，那股美丽而又脱俗的架势，真把迎面过来几个同龄男孩儿迷的挪不开眼了。 这么说来，不跟孙秀文结婚也挺好。 孙秀文再好，宋玲也觉得是一般，顶多是一般偏上的水平，她女儿配的上更出色的男人。 不过说到乔丽云，宋玲就不像是对孙秀文那么宽容，脸色就不那么好看，“这个下三滥，还掌握上邪术了，不是亲口听你说我都不能信。” 她看王建国“建国，你感觉这事儿真吗？现在都不让讲迷信，她这个事儿就太是时候了，谁知道是不是故意混淆视听的。” 王圆圆哭笑不得“绝对没有，我们一屋子人亲眼所见的，她就那么突然消失了，确实有问题。” 王建国出乎意料的给出一个反马哲的回答“这个事放在别人身上不正常，放在她身上就正常，她当初能跟孙秀文俩谈上，不就是用妖术在里头作弊了吗，要不然她根本就抢不走，一般正常男的谁能扔下圆圆喜欢她？” 这话就是说得这么不讲理，但不讲理的很得人心。 王圆圆，王哥和王妈三人很默契地点点头，恨不得给王爸这番有违教师水准的发言鼓掌了。 日常唠嗑一直持续到下午王哥去上班结束，王哥出门后，宋玲才开始拾掇王圆圆带回来的两袋行李。 其中一个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日常，王妈仔细翻了翻，发现毛衣和外套都是家里带过去的旧的，就比去时多了新的围巾手套，看样式就是百货商店里最时兴的针织法。 宋玲“也没说给自己买件衣服穿？” “我想回来买啊，还是咱们四九城的百货大楼东西全。”王圆圆说着就星星眼看王妈“妈明天陪我一起去百货大楼啊。” 她还打算给王爸王妈一人买一身呢。 宋玲横她一眼，不过口吻却带着笑意“这么大了还是什么时候都要妈妈陪，过不了两年也该嫁人了……” “嫁人不急的。”王圆圆趁机表明态度，“妈我跟你说，我现在的目标就是考上京城大学，等大学毕业就找份喜欢的工作，到那会儿再考虑结婚的事儿。” 她其实跟王妈玩了个文字游戏，找到工作再考虑结婚，不代表到那时候才谈恋爱。 现在没了乔丽云的威胁，王圆圆觉得有合适的对象，谈场恋爱也蛮好的，但是吧，这样暗戳戳的心思，她又不想跟王妈明说，省得做长辈的唠唠叨叨。 闺女没有乱七八糟心思，王妈松口气之余，又觉得挺挂心的。 别的不说，这次闺女离开小半年，回来以后人明显看着更水灵更漂亮了，这么好看一闺女，总得给她考虑以后结婚的事儿啊。 “闺女啊，你这么想是好的，妈倒是也不急着把你嫁出去，不过等你大学毕业再上两年班，不得二十四五了，年纪眼看着就太大了，到时候再瞅对象就晚了，这几年妈就给你留心着，有合适的见见面，有意思的话，俩人可以先处个对象啊。” “咳咳，妈你可千万别给我介绍对象。”王圆圆赶紧摆手，“我现在还没心思谈对象呢，先等我考上大学再说。” 她对父母介绍对象这回事儿还是挺抵触的，对以相亲开始的感情完全不感兴趣，她还是相信缘分，缘分到了一定会偶遇的，亲朋好友给介绍就太刻意了，一系列的流程都是奔着结婚去的，王圆圆不怎么喜欢那种互相衡量感觉。 不等王妈说话，她又赶忙转移话题，“我哥啥时候结婚呢？” 在王妈精挑细选，严格把关中，王向北现在正经处了个对象，叫周妍，说来也挺巧，她刚好在王圆圆失之交臂的发电厂工作。 周妍家境跟王家差不多，父亲是单位里的小领导，母亲是厂职工。 第309章 约饭 周妍原本还有个弟，在十二岁那年不幸去世了，后来周爸周妈还想生，努力了几年一无所获，这才歇了心思。 周妍外家那边外公还在世，父亲这边爷奶也都在世，由周妍家和她大伯家轮流照顾着，一家照顾半年。 家庭情况算是简单明了——独生女、父母铁饭碗，家庭结构简单。 王妈当时一眼就相中周妍了，不过她是没想到，这姑娘眼界还挺高，一开始都没瞧上王哥，态度冷冷淡淡的。 周家那边，周爸一眼就瞅中了王向北，偏偏两个年轻人对彼此没啥太大的热情，这可急坏了王妈和周爸。 两边四个家长一合计，又约了几次饭，给小年轻制造见面的机会，后来见面接触的次数多了，周妍慢慢发现王向北是个大咧咧又直率的人，虽然长的有点凶巴巴的，但是其实是个很容易害羞的。 反正反差挺大的。 王向北跟周妍接触多了，也发现这女孩不是高傲，而是真的话少，但当彼此熟悉了，她也会展露话多的一面，总而言之就是慢热。 俩年轻人总算是，磕磕绊绊，忸忸怩怩松了口，处上对象了。 王妈在信里跟王圆圆说起过这个事儿，不过碍于篇幅，没法儿说的太详细。 这会儿母女俩没啥事，王妈边拾掇着行李袋，边跟她讲述周妍这个人。 “小周统共来家里做客两次，每次一进屋就先拿扫把扫地，接着就往厨房里冲，摘菜洗菜下厨，赶都赶不出去，洗了碗连水池旁边都擦洗一遍，水龙头也要拿抹布像模样像的清理一次，这样的小习惯伪装不出来，她是真爱干净，太勤快了，以后你哥结婚了，卫生方面是不用发愁了。”王妈咂嘴，“就是吧，她确实是话不多，人有点闷，要是能再活泼点就好了。” 王圆圆“那怕啥的，我哥话多啊，嫂子要是也话多了，俩人不得天天吵来吵去么，话少的好，成熟稳重，能震住我哥。” 勤快爱干净也很好啊，王圆圆就想到宋宵了，他连抹布都是雪白的，不知道新嫂子的洁癖跟宋宵有没有的一比？ “倒也是。”王妈笑起来，“妈总的来说对小周还是很满意的，这也是个实诚孩子，虽然不爱说话，比起嘴甜心苦的要强多了。” 王圆圆挤眼，八卦地问“那我哥呢？也喜欢的不得了吧？” 宋玲噗嗤一声笑出来，“还行，你哥今年在单位里表现不错，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妈瞅着他也不是一心惦记着你嫂子。” 王圆圆似笑非笑一挑眉。 其实王妈不说，王圆圆就多少有点预感，王哥不是恋爱脑。 原因也是很明显的，平时的一言一行传递出的理念就看得出来他的想法，从原身被孙秀文毁婚约那会儿，王哥总借着安慰她传递一种要让她坚强独立，把自己的人生活的精彩纷呈，独自美丽耀眼的核心思想，而王哥自己平时也是这么做的，他有一帮朋友，热爱运动，打篮球乒乓球什么的都很在行，爱好多，性格好，工作起来又能心无旁骛的专注，不会为了一份爱情迷失自我，很好的维持住了自我的基本框架，内核这么稳的一个人，能是恋爱脑才怪了。 而且王圆圆觉得，王哥跟周妍能看对眼儿，对方很大概率也是势均力敌的，八成也不是个恋爱脑，而是个很有主心骨，事业心差不到哪去的姑娘。 不过具体是怎样的人，她还得见了才知道。 于是她“妈明天陪我买衣服的时候把嫂子叫出来一起逛啊，我都没见过她呢，好奇的不得了，咱仨一起去吃饭？” “妈也这么打算的，你大嫂你总要见见的。” 娘俩这边说着次日见面吃饭的事儿，很巧合的，宋宵此刻也在和屋里的人谈论这个。 “谢谢李团的好意，我就不去了，处对象这种事随缘，刻意介绍反而没那个想法了。” 对面坐着的是他以前的团长，虽然离开之前所在的部队，但李团长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还是很重要的，宋宵前脚回家放了行李，吃过午饭，后脚就去见了李团长。 这边大院分两部分，一边是办公区域，另一边是家属区域。 宋家在家属区域还要靠内部的位置，独门独院，里面是三层小洋楼，外面是封闭又安全的大门，门口有岗亭，一天24小时站岗警卫。 李团长“你看你，见都没见就说没兴趣，实在看不上，可以交个朋友嘛，再说我都答应好了，人正等着我回话定时间呢。” 宋宵“我真不去了，但我有个不错的人选，也是单身适龄男青年，这么办，饭我来订，四九饭店还是王府井饭店？西单饭店也行。” 李团直皱眉“地点我们都定好了，在和平里饭店。” 这边宋玲“那就去王府井饭店？” 闺女难得回来了她高兴，偶尔去王府井饭店吃一次全聚德烤鸭也是咬咬牙愿意花的。 王圆圆提议，“去和平里饭店吧，离咱家近，而且那附近有个友谊商店，我从朋友那儿换了点外汇券，想买东西。” “也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午就让你哥跟小周说。”王妈又说“妈也不能只给你买衣服让小周看着，正好到年根，给小周也买一件儿。” 王妈虽然过日子斤斤计较，但作为未来的婆婆，做事也是很拿得出手。 “妈，你钱收着，明儿买衣服和吃饭都我掏钱。”王圆圆昂着下巴说“你和爸给我寄的钱我基本都没怎么花，全攒着呢，这半年我自己也赚了点钱。” 她自然不能说钱是怎么赚到的，就把白晓晓和江红柏他们干的事儿套用了一下，具体也没说赚了多少，王妈也没细问。 “行了吧你，多的钱就存着，以后结了婚都是你的私房钱。”王妈一句话就把她怼了回去。 她拉开另一个行李袋，看到里面满满的山货特产，鼻头微微发酸。 不禁再次感慨，闺女是真的长大懂事了，从外地赶回来过年都知道给家里带好吃的了，看她自己装行李的包里，给自己除了围巾手套，别的什么都没买的，可见这孩子在乡下也没乱花钱。 王妈感动的心情稀碎，决定明天好好给闺女买一身儿的。 第310章 真的放下他了 按北方人的习惯，送行和接风都得有饺子，甭管是离家出远门还是从外头归家，只要有条件，都得安排一顿正经的饺子。 晚上王家自然也吃饺子。 王妈下午就出去买肉，剁肉馅，和面擀皮，忙的不亦乐乎。 王圆圆想进厨房帮忙，一脚刚迈进去，就被宋玲强势给搡了出来，“坐两天车不累啊？真是，赶紧回你屋歇着去，一会儿等着吃就成，小半年没在家，都给我孩纸饿瘦了。” 最后一句纯属老母亲的絮叨了，其实王圆圆在乡下日子挺舒坦的，没饿着也没特别累着过，体重比之前肯定是只多不少的。 王圆圆无奈地笑，叹叹气回了屋，猫在屋里整理着原主的书柜和抽屉。 下乡之前她统共在家呆了没几天，光顾着适应新身份了，也没顾上研究原主曾经的一切，这时候闲得慌，她就坐在了原主的写字台前。 玻璃板下面压着不少岁月的痕迹——原主满月照、一岁照、三岁照、七岁照，以及王哥一张十四五岁时拍的，看起来英气十足的少年照，余几张全家在天坛公园和北海公园等地游湖的合影。 这个家里明显照片最多的人就是原主了，那么大一块桌面，王哥的纪念照总共就才那么可怜的一张……透过照片，王圆圆就打开了属于原主在这个家的记忆闸门，很多美好值得纪念的画面扑面而来。 说实话，之前啊，原主在王圆圆心里，就是个满心满眼只有孙秀文的恋爱脑，为了失恋的打击宁可不顾爸妈伤心去投河。 今天她突然就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原主当时是太冲动了，如果她还有意识，一定会后悔的。 因为王圆圆透过这些记忆，突然就感受到，原主很爱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每当脑海中闪过一家四口美好的回忆，王圆圆除了作为外人那种身临其境的体验感外，胸口还多了一种涩涩，闷闷的胀痛。 那是一种永远失去的惋惜和痛苦，以前也没出现过这种感受，王圆圆觉得挺奇妙的，不知是她代入了原主可能存在的心理，还是原主真的有意识残留，这也不是没可能，这里毕竟是原主的屋子，有一丝意识残留在这里也是很正常的。 静静消化了一会儿，她拉开书柜，翻看原主经常看过的那些书本。 忽然间，从一本新华字典里，冷不丁掉出来一张信纸，飘落在地上。 王圆圆捡起来一看，少女秀气的字迹里，写满了对孙秀文的爱慕。 她想也不想，直接把这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这个动作完全下意识，她看着垃圾桶，后知后觉地一愣，严重怀疑如果原主的意识还存在的话，她接下来可能会有些不一样的感受……但很奇怪，她内心平静，没有任何不适的体验，那团纸静静躺在纸篓里，成为既定的垃圾，王圆圆却没刚才看照片时那股浓郁的“丧失”感。 她挑眉，这是不是代表着，原主的残念，已经对孙秀文这个人放下了？ 所以才会那么平静，任由自己处置以前的东西。 王圆圆没办法确定，她继续拉开抽屉，拾掇抽屉里那些被原主珍藏起来的“宝贝”，有海螺钥匙扣、写着诗句的竹质书签、漂亮的雨花石，很多很多……属于这个时代少女的收藏，这些细节上的接触，总能让王圆圆不经意地回忆起原主的成长细节，以及从前在这个家的美好记忆。 这也算是……变相的对原主的祭奠吧，对王圆圆自己来说，了解这些也是好处多多。 通过点滴微小记忆的融合，她可以跟原主更深刻的共鸣了，虽然她是另一个王圆圆，但她成为了这里的王圆圆，就做好这个王圆圆，代替原主做王家爸妈的女儿，王哥的妹妹，王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下午六点十分，王爸准时骑车从学校下班回家，一进屋就吆喝“圆圆，快来，看爸买了啥。” “啥东西？”王圆圆配合地猜测起来，“冰糖葫芦？炒栗子？” 王爸摇头。 “快说，到底是啥？” 王爸把手背在身后，神秘兮兮的，仍像过去逗她似的，“不对不对，笨蛋啊，再猜猜。” “爸你好无聊。”王圆圆无奈笑了，不过她注意到，王爸的鬓角多了几分银色的风霜，但却跟从前一样笑容和蔼，是个十分幽默的慈父，温馨的相处中给子女们带来的温暖和踏实。 这么想着，心里突然又冒出一股不舍和难过的感觉，类似下午看照片时那种感受，瞬间人都变丧了。 王爸看她小脸垮起，有些闷闷不乐了，赶忙把手里的东西拎出来。 “回来的时候路过国营饭店，刚好有卖油糕的，爸给你买了炸糖油糕。” 王圆圆记起来，以前的原主最喜欢吃糖油糕，每次总央求王爸给她买来吃，王爸一次只买两块，全家都宠着她，默契地说不喜欢吃，全留给王圆圆吃。 她突然就理解了，如果她是原主，离开这么好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大概也会难过和不舍吧。 王圆圆在心里重重叹气，认真地扪心说“说不好是我取代了你还是你取代了我，也许你已经到了我的那个世界？又或者成为了别人？但请你放心，我会以你的身份好好活着，照顾好你的爸妈和哥哥，也请你珍惜再来一次的机会，认真生活，爱自己，勇敢掌控自己的命运，如果你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我，也请你好好爱我的家人。” 念头停止的瞬间，她感觉心里的沉重包袱瞬间轻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圆圆走上前轻轻抱了抱王爸，撒了个小娇。 然后松开手，顺手抢了王爸手里的纸包，深深嗅着“啧，还是熟悉的味道，谢谢爸爸，我现在就忍不住想吃了。” “小馋猫，快去洗手，先吃饺子再吃零食！”王妈从厨房里探出头阻拦她，”正经饭吃不了几口，肚子里净装乱七八糟的了，你也是，晚饭点你给她买啥糖油糕？” 王爸咳嗽，迅速转移话题“那啥，都要下饺子了啊？向北也快回来了，我上外头看看去。” 他没歇口气就出门去接王哥了。 王哥也是五点半按时下班就回家，不过邮电所离家稍微远点，他回来比王爸晚，差不多要六点十五左右。 宋玲烧开一大锅开水，瞅着啥时候王爸和王哥进家门那一刻才下饺子，她摘了围裙走出厨房，“圆圆，妈今天下午跟你说那个事儿，被你岔开话题了，妈还是想再跟你说道说道，这两年要是有合适的人选，爸妈先帮你把着关……” 得，又来了。 原主的生日在正月十四，算起来也就才将近十九岁，还不满十九呢，这时候就关注对象问题，王妈真的太着急了。 王妈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摇摇头说“傻闺女，结婚是终生大事，妈可不得提前几年就帮你计划起来么，你又不像你哥，你是女孩子，要外嫁的，寻一门好亲事多重要啊。” 王圆圆张嘴就要反驳，不过话还没说出口，王妈就连珠炮似的说“你要知道，优秀的男青年也是不等人的，咱们不抓紧点，多的是人抢的，那些女孩不抢，她们的父母亲人都得帮着她们抢，但凡是优质的适龄对象，那都是稀缺资源。婚姻这个事儿，你不能光指着撞大运，有时候真得靠抢，先来先得知道吗？妈可是提前跟你打好招呼了，万一有合适的，你必须得给我配合着见见面，不方便的话，书信往来也可以，处个朋友总是行的。” 第311章 打预防针 “知道了妈。” 王圆圆也是分外无奈了，为了让王妈少叨叨几句，她也没就着这个话题跟王妈辩论。 其实吧，王妈的想法要看怎么去理解了，她作为一个母亲，已经算是这个时代非常高瞻远瞩的妈妈，为女儿结婚挂心，也是她当妈的计划内的事儿。 所以……两种观念其实没有对错，充其量是两种不同婚姻观和人生观的碰撞。 理解了这一点，王圆圆就不太想说服王妈了。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制约王妈的办法。 “妈你想过一个问题吗，你找的对象我不一定喜欢啊，万一他各方面都很好，但是我不喜欢呢，那样结婚多没劲儿啊？我肯定会痛苦一辈子的！最好的办法是，我自己选择……” 王妈嗤之以鼻“你才多大点儿，心理都还不成熟呢，你知道怎么看人？” “妈你太小看我了，我现在成长了，主意也是很正的，以后要处对象我肯定得找个对我好的，家庭情况，个人品德，方方面面都得考察到。” “对，尤其是外形条件，妈现在觉得啊，孙秀文模样都有点配不上你，咱要找就得找个更俊的。”宋玲接着她的话，志得意满地说“妈觉得你越来越漂亮了，真心的好看，就冲咱们这外形条件，咱们现在也是可以在外貌上挑剔挑剔了，不过……人品还是最重要的，可比外在条件还重要，嘶，不对啊，妈差点被你带跑偏，你说你要自己找对象，这是有心上人了？” 王圆圆没承认也没否认，就故意露出几分害羞和警惕，“妈你就别问了，现在最着急的还是我哥的婚姻大事吧，啥时候我哥跟我嫂子结婚了你再操心我也不迟。” 宋玲顿时翻白眼，这两件事儿又不冲突，儿子这边对象都处上了，结婚是迟早的，不耽搁她给闺女瞅合适的。 她寻思闺女连着两次对这个话题抵触，难不成真有心上人了。 毕竟是当过领导的人，心眼儿多，办事也是很讲方式方法，她见王圆圆一脸打死也不多说的样子，立刻就作罢不打听了。 娘俩又聊了点乱七八糟的，王爸跟王哥居然还没回来。 “这都六点四十了！” 宋玲看着墙上的挂钟，担心起来，不知道王爸和王哥出什么事情，站起来就往屋里走去，拿了外套要穿。 “你在家等着，妈出去瞅一眼去。” “妈我跟你一块去。” 王圆圆也连忙穿上棉袄，跟王妈一起出了门，娘俩刚下楼梯，听着下头传来对话声，王爸和王哥的脚步声临近了。 “妈，你和圆圆怎么出来了。” 王哥一眼看见王妈和王圆圆，抬了抬胳膊，俩手拎满东西“嗐，今儿晚了，下班跟周妍逛供销社去了。” “俩人买不少东西呢。”王爸在他身后乐呵呵地说“周妍这孩子有心了，你也是的，怎么能让人家破费呢。” 最后一句是批评王哥的。 王哥倒是想的很开的，轻声笑了一下，“周妍做事大气，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人家知道圆圆回来了，特意买点东西也是她的心意，我要抢着掏钱那成什么了，总得成全人家一份心啊。” 宋玲听父子俩你来我往几句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往回走着，脸上也挂了笑，“小周可真是，做事稳重又细致，什么都考虑到，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这也说明周家的家教是很不错的，最起码人情礼数方面做的是没什么可挑的，周家这样积极的态度，也说明他们把两家摆在了未来亲家的关系。 宋玲越想越高兴，说“向北，明儿一大早你先上供销社买三斤猪肉，上周妍家去一趟看看她爸她妈，完事儿他们要留你吃早饭你就跟着吃个早饭，吃完顺便把周妍接过来，我带你妹妹，我们仨中午一块在外头吃个饭。” 今天闺女提到跟未来嫂子一起吃饭逛百货商店的时候，宋玲就合计好了，第二天刚好礼拜六，周妍休息，周妍在发电厂后勤科，正常班不用倒夜班，休息都是跟着双休日走。 哥蹙眉“我明儿得加班，去不成，妈你跟我爸一块带着圆圆去啊。” “我就不去了。”王爸立即摆摆手，主动表示不凑热闹，“她们女的逛百货大楼，比一下这个比一下那个的，挑颜色就得讨论半天，我去也没啥作用的，我又不会讲价，又看不懂料子，我还不如在家看报。” 王妈笑起来，“本来也没想着带你。” 一家四口说着话就进了屋，外头风雪大，但屋里是很暖和的，四九城这边筒子楼每年十一月就供了暖气，当初不少筒子楼都是苏联时期建设的，质量很好，供暖设施都很齐全。 王妈去下饺子，王圆圆就坐在客厅跟王爸王哥聊天。 说到新嫂子，王哥挺侃侃而谈，翘着嘴角说“你明天要是看见周妍，第一眼肯定觉得她不好打交道，我当初也是这样，头一回见面完，打心眼里觉得她严肃太板正了，心里直打鼓呢，我以为她没瞅上我故意那么的……” 王圆圆哈哈大笑，“这我都听妈说了，你跟未来嫂子很曲折的，能走到现在这步也不容易了，多亏两边父母都推了一把。” 王哥“那是，你哥我也不是特不值钱那号人，对方要一直冷冰冰的，我可不乐意上赶着往上凑，幸亏又接触几回发现她不是那号人，她吧，其实就挺简单一人，不乐意说矫情话，所以干脆就不多说话，其实她是不怎么会说话，经常一句话能把人噎死那种，等熟了，你就知道她不是故意冷着你，而是真的没啥表达欲，其实她做人吧，是个实事求是，特别严谨一个人。” 王圆圆挑着眉头，揶揄他“我懂我懂，但是啊，哥你这还没结婚就把未来嫂子夸上天了，一句接一句的，唉，等以后你俩结了婚真没法儿说了。” 王哥“我那不是怕你明天认生吗，提前跟你说说，让你心里有数，知道她是啥样人，万一你俩处不好，你再使个小性子，我向着谁？” 王圆圆总算知道王哥为啥那么频繁强调周妍又多好，原来是未雨绸缪，在她跟前刷好感。 她哭笑不得说“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在未来大嫂那使小性子的。” 自己喜欢不喜欢都是次要的，只要周妍对她哥真心实意，他们两口子真心相爱感情好，她作为妹妹就会祝福，不会仗着小姑子的身份对哥哥嫂子的感情指手画脚。 当然，不管哥哥娶谁，未来还得孝敬父母的，这是底线，不过王圆圆觉得以目前的了解，周妍不是那种不孝顺的人，这人给她的感官还是挺不错的。 “饺子好了，你俩洗手。”王妈喊了一嗓子，兄妹俩结束对话，纷纷去洗手。 饺子是白萝卜肉馅的，王妈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因为王圆圆回家，特意调配了比例，没按平时的萝卜比肉多，今天的馅子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明显多放了肉。 王圆圆吃的腮帮子鼓囊囊，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饺子好好吃，妈妈我爱你！” 宋玲“……” 她凶巴巴瞪了王圆圆一眼，掩饰着内心的不好意思和喜悦，闺女大胆跟妈妈撒娇娇她很高兴，但是什么爱不爱的，也太露骨了，这孩子，嗐，瞧瞧都给惯的没边儿了，以后的对象还得找个温柔点的男人，要能多多包容包容她家闺女才可的。 第312章 不愉快的晚饭 相比起王家晚饭时间的其乐融融，宋家这边气氛就很是微妙了。 苏见茹下午还在办公室就接到了李团的电话，说他尽力了，但宋宵还是坚持推了。 她这时候表情虽然很温柔，挂着淡淡的微笑，但心里却完全没有儿子归家后的喜悦，而是满腹怨气。 宋宵没说话，坐的笔直，敛着双眸看腿面，甭管苏见茹再怎么微笑，他都能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挑剔和冰冷，不过他早已习惯了，坐在那儿没什么内心波动，一副淡定内敛的表情。 在他沉默的外表下，内心活动还是挺活跃的。 才刚分别半天，忍不住想起王圆圆了。 他又想到王哥，当时王哥来车站接王圆圆，他们虽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但他下意识已经在心里已经演练了很多遍以后相处的情景。 这时候是晚饭点儿，王圆圆估计已经在家里享受其乐融融的相聚了，她如果看到此刻自家的现状，应该会很震惊吧，小半年不见，明明应该是团聚的温馨时刻，他却在父母面前沉默寡言，明明在自己家里，却没有半点放松惬意，反而要时刻谨言慎行。 苏见茹余光看着儿子，半年没见，回到家还是这么沉默，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安静的不像话，他的安静像一种无声的反抗，挑战着她做母亲的权威，更像一种惩罚，钝刀子一下下切着她的心脏，让她绵绵不绝的难受，没有尽头。 下午她下班前碰见展家大房的二儿媳，两人聊到展家下乡那个小子，那可真是母子情深，仅说到儿子的下乡生活就有着说不完的话，而自己却不知道儿子在乡下行医的细节，只能淡淡笑着，说宋宵从小就独立，什么都不要人操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关系就变成这样了，又或许一直都是这样，当她回忆宋宵幼年和少年时期，惊觉他从来没主动跟她这个妈妈亲昵。 肢体不亲近也就罢了，嘴呢？也是没有的。大半年了，好容易回来一趟，都不知道问问家里的情况，爸妈的身体好不好，也不多说半句他自己在东北的情况，要不是她通过司机小李找了个眼线留在那边的知青院，她都不会知道他在那边是一种什么样的环境。 她心里又像是烧起了一团火，但她努力克制着。 单位里，是凡年轻人，没有不喜欢她的，大家都觉得，她就是最温柔，最善解人意，最和蔼的长辈，觉得宋宵有这样的妈一定是最幸福的，人人羡慕他的，没人知道，她的真实母子关系一团稀烂。 在外人面前，她是出了名的温柔优雅，甚至在家族人眼里，她是个软弱到有些懦弱的好脾气，刚结婚时凡事听公婆的，分出来后一切听丈夫的，柔柔弱弱，温温婉婉，这么多年来，她不管是对外还是在家里，一直是和气示人的形象，说话从不大声，生气时也从不乱发火，讲究一个体体面面。 一生中唯独的几次怒火中烧，绷不住流露出性格中的阴暗面，都是对着儿子。 现在，她心里头再不得劲儿，脸上也没太多的表情变化，偶尔跟保姆说话时，嗓音软软的，就像是把温柔刻进了骨子里，已经成为了本能。 刘嫂和另一个保姆李婆婆一起端上来八盘饺子，每盘馅都不一样，在这年头算是很奢侈的吃法了，当平头老百姓每个月还在为几张肉票斤斤算计时，根本想象不到同一个城市里有人过着这样优渥的生活，这种伙食在宋家只能算稀松平常，其实也要看和谁比了，部队也有部队的待遇差别，像是宋家，条件最好的不是宋宵家里，而是宋老爷子，老爷子的待遇才是最高的，米面蔬菜都是特别专供的。 宋老爷子也是实打实为国家，为部队做过贡献的，他跟提着枪杆子打仗出身的展老爷子还不一样，他从年轻时就搞政治工作，从二十来岁的连队教导员干到后来的军级政委。 他一辈子拥戴老人家，坚决遵守老人家的路线方针，再加上政治工作做的十分到位，在四九城也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现在虽然年纪大了，退下去了，那也是老一辈里呼风唤雨的人物。 宋宵家属于二房，宋宵的爸宋励祺是老爷子的二儿子，他也是搞政治工作出身的，他算是天选二代了，自身能力强，笔杆子玩的转，加上家里的助力，这几年事业处在上升期，在某旅担任政委，四十多岁已经是大校级别了。 现在宋宵跟父母住的三层小楼就是宋励祺所在的部队给他分的房子，独门独户，隐私性不错，也符合他级别的待遇，部队给配了两名保姆、一个做饭，一个负责日常打理琐事，警卫员是两个，专车一部，司机一名。 宋励祺坐在宋宵对面，他模样跟宋宵有着五成相似，是个十分儒雅俊美的中年大叔，话不多，十分沉静地坐着，偶尔问一句宋宵在乡下的事儿。 宋宵回答的很简练，宋励祺听完就点点头，也不会特别讨论什么，一开始父子俩还说几句，到苏见茹进餐厅坐下之后，俩人都没再张口了。 气氛明显冷下去。 “都坐着干什么呢？开吃呀。”苏见茹笑起来，把饺子往宋宵那边推了推，仔细听，她语气里有着不由自主的叹息。 父子俩一前一后动筷。 吃饭的时候一家三口也没什么声音，只有浅浅的咀嚼声。 宋宵吃的不多，只夹了面前盘子里的四五颗饺子，然后就放下筷子。 苏见茹赶在他起身之前说“小宵，明天你干什么去？” 宋宵“回枫叶路，那边安静，有几本解剖方面的书想在年前看完。” 枫叶路那边有一套空置四合院，当初分家的时候，宋老爷子就把这套四合院给了宋励祺，宋宵不常在家住，基本都住枫叶路那边。 苏见茹嘴角抿了一下。 她还没吭声，宋励祺在她前面开腔了。 “专业方面我不懂，但你也不能只想着闷头搞专业，得想办法，尽快提级到主治医师，军衔也要提到上校。” 宋励祺继续说“你那时候非要转学医，跟家里闹了那么多年，家里也算是成全你了，既然如此，就要想办法做出点成绩来，过几天我找个空约一下你们院的汪副院长，他主管人事这一块，这个人虽然和咱们家没什么交情，但你三叔上回……” 说到这些他是侃侃而谈的，宋宵沉默地听着，之后说“爸，把这些心思用在专业上，你如今也不止是大校。” “你……”宋励祺脸色变了，眉头一皱，有心想训斥他。 宋宵站起了身，“我不想搞钻营，我吃好了，先走了。” 第313章 他尽量努力结婚生子 “等等……” 苏见茹喊住他，“小宵，你都半年没回家了，明天陪妈吃顿饭吧，你不喜欢家里的气氛，咱们就上外头……” 宋宵“我已经给李团长说了，让他不用费心思了，我帮他推荐了其它适龄朋友，不会让你和我爸在对方家人面前难做。” 苏见茹“……” 原来儿子早就知道她和李团长通了气。 她深吸口气，“那我就实话跟你说，是寇家的小女儿庆媛，这孩子挺好的，很适合你，她模样好看，性格也活泼，跟你职业也挺匹配，你们在一起，以后有聊不完的共同话题。” 宋宵“我自己是医生，因为我喜欢治病救人，对方是不是医生不重要。” 宋励祺“职业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寇家如日中天，跟那位新贵关系深厚，眼光要往长远看，再过五年十年，等那些老家伙该退的都退了，下届掌权的领导班子里，那位将会身居什么位置你也清楚，你当医生家里都依了你，结婚这个事你必须听我和你妈的安排，跟寇庆媛订婚结婚。” 宋宵看着宋励祺认真严肃的神色，笑了一下，“爸，你别这么有趣，我就算娶了寇庆媛，也保不了宋家一辈子荣华富贵。我这次下乡碰见展宏瑞，你知道展老爷子对展家未来的发展是怎么规划的？” 宋励祺一愣，然后好奇地问“展老爷子……他怎么说？” 宋宵凉薄地翘了下嘴角，带着淡淡嘲弄，“展老爷子的格局……算了，不说了，怕说出来您自惭形秽，我不会娶寇庆媛的，如果不是靠我自己奋斗得来的，再好的东西我也不稀罕，而且我也有想娶的人了，刚要不是你又提钻营的事儿，我本来是要跟你们提这件事儿的。” “什么？” “谁？” 宋励祺和苏见茹已经顾不得为宋宵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而生气了，两口子齐齐震惊地出声问。 宋宵目光落在苏见茹眼睛上，又看到了熟悉的失控边缘。 他再看向宋励祺，眉宇间也满是怒意，不见半丝中年男人的沉稳。 端详片刻，他摇摇头，“本来想说的，现在又不想说了，省得你们去骚扰人家父母，我只是通知你们我有想娶的姑娘了，其它的不用你们操心，我会自己跟爷爷说，爷爷在一天，我的婚姻轮不上你们拍板。” 说完他转身往大门方向走去。 苏见茹“宋宵。” 她疾步走上前，不过，语速却放缓了，盯着宋宵的背影，缓声央求地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气话，故意这么说，反抗我和你爸爸，但妈不得不提醒你，婚姻这件事你真的不要胡来，找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孩结婚，你会成为家族里的笑话，你都23了，翻年就24，军衔已经比不过你几个堂哥了，如果婚姻这件事你再一意孤行，像你当初非要当医生一样，那你这辈子就完了，我和你爸爸都会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难过和羞耻。” 她声调虽然温柔，一番话却比淬了毒还让人心凉。 宋宵“嗯，我都23了，还没结婚了，二堂哥只比我大一岁，老二都快生了，我尽量努力一下，在结婚生子方面赶超他。” “宋宵！”苏见茹突然就声音尖利，歇斯底里了。 坐在餐桌那边的宋励祺也是勃然大怒，筷子猛然扣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家里的两个保姆瞬间噤若寒蝉，站在厨房那边小心翼翼地往这边看。 嗐，这叫什么事儿。 不过俩保姆阿姨也不意外的，每次宋政委的儿子回来，家里都得有这么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不怎么愉快的家庭矛盾。 她们早都有心理准备，不过今天闹的好像格外不愉快，母子间的僵持充满了火药味，以前宋宵还会让着他妈，今天他也是很不留情面了，瞧把他妈噎得脸色都绷不住了，估计接下来又得吃一段时间疏肝散结的中药，配着乌鸡炖汤调理身体了。 两个保姆对视，已经从一场家庭矛盾联想到第二天即将去采购的食材了。 宋宵挑了挑眉，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妈，别这么激动，声音小点，万一传出去让人听见你大吼大叫，有损你温柔和蔼的美名。” 苏见茹气的五官都扭曲了，宋宵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走位流畅地出了门，顺手把门合住了。 “你看看，你看看他……我的苦心他从来不会理解，从小到大对他的栽培他从不感恩，只想跟我作对。” 苏见茹走回到餐厅，情绪快要崩溃了，红着眼睛对着宋励祺说。 宋励祺也沉着脸“当初就应该再多生个老二！就这么一个孩子，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累我也累！但结婚的事由不得他，我就是再能干，总有一天也会退下去，将来家里过的怎么样，还不是得看他的发展，他再这样下去，咱们家就得被老三老三她们超过了！” “一个医生能有什么发展，必须得联姻不可。”苏见茹眼睛里又冒了鄙夷，咬牙说“寇家那个女孩子多好，他竟然介绍了别人去相亲，我明天得亲自去一趟，不能让别人成了。” “嗯，这个事儿你得抓紧。” “都怪儿子不争气，我整天思虑过度，看起来比展家老二媳妇老了不少，她就很省心的，她家展宏瑞听话，什么都跟家里汇报，不像小宵，眼里完全没有父母，早知道他小时候那几年我不急着回部队了。” “展家两口子也忙，哪来时间跟儿子培养感情，跟咱们忙不忙没关系，说到底是他生来凉薄，跟别人不一样，就是不知道感恩父母。” 两口子吐槽着儿子，推卸着父母的责任，家里的保姆也是大气不敢喘，心里寻思着宋政委也是不容易，既看不惯儿子，以后又得靠着儿子。 而且吧，两口子老说宋宵凉薄，保姆们嘴上不敢说啥，心里都有不同意见了，她们也都是当妈妈的人了，哪家宽容父母整天拿着家族里的堂兄弟比较和打击自家儿子呢，可能她们的初衷是鞭策，但真不该只鞭策不夸赞了，就这么极端的教育方式，儿子能不凉薄，能不跟爸妈唱反调吗。 反正，两位保姆真心都不明白了，夫人在外头多好的形象啊，温柔又和蔼的，对人都是很宽容的，怎么就跟家里的儿子处不到一起去，容不下儿子的想法呢。 嗐，这个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俩保姆对视着，眼神里都是唏嘘。 第314章 两口子的合计 饭后，苏见茹遛了弯回家，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报，一边泡着脚，脚桶里放了各种中药，冒着氤氲热气。 刘嫂端来水果盘，除了切成块的苹果和梨，盘子里还点缀了进口商店都不太常见的热带芒果。 苏见茹今天却一下果盘也没碰，皱着眉头说“今晚水果就不吃了，刘嫂，明天去买只乌鸡，配了疏肝解郁的药炖两天汤喝。鸡汤偏油，我怕长肉，水果就先停两天，换成不放糖的山楂糕，只一块就行。” “知道了夫人。”刘嫂立刻去厨房里安排。 从冰柜拿出山楂糕，按苏见茹平时的习惯切了一小块端过来。 苏见茹吃着山楂糕，对另一个保姆李阿婆说“把老宋上次去苏州出差带过来那套苏绣面儿中式棉袄找出来，下身要棕色那件羊毛裤，明天我穿那身，提前帮我熨好。” 李阿婆年纪大点，一直负责宋家的家务，像是家里什么东西放在哪儿，包括换季的衣服归置在哪她都了如指掌。 “好的。”李阿婆问“那件上衣您有一阵子没穿了，我看不然现在就取出来，您先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也是，那件衣服腰围刚刚好，稍微胖一点点就显得臃肿，那就先试试。”苏见茹说到这，把吃了一半的山楂糕推走，“不吃了。” 刘嫂咧嘴“您晚饭才吃了五六个饺子，这会儿又不吃水果了，山楂糕也才吃一口，肚子不饿吗？您这腰已经很细了，再多吃半块也没事。” “不行。”苏见茹摇头，“明天要见的人很重要，我要用最好的状态去赴约。” 能嫁给宋励祺，苏见茹本身就是个很优秀的人，从模样到身段都十分出众，厉害的是她保持了很多年，尽管已经四十岁出头了，她的身材依然不输少女，腰腹部没有这个年纪女人常有的赘肉，肩背部也不厚实，单薄的像是少女。 宋政委是很喜欢她这样的，两口子过日子肯定有磕磕绊绊，不过每次很快就好了，苏见茹娇娇柔柔一说软话，宋政委马上就不置气了，这些事儿在这边大院里都不是秘密，大家都说，做女人做到苏见茹这个份上就是人生赢家，老公疼爱，儿子孝顺，叫人羡慕不已。 苏见茹闭上了眼睛，心里寻思着，明天得提早赶到和平里饭店，她这么大一人杵在那儿，代替宋宵去应酬了，寇家总不会不了解她的心思。 其实本来也不用这样，这事儿尴尬就尴尬在，她跟寇家是一点不熟，连交道都没打过，寇家这样的新贵，别说跟自家这边不熟，跟老爷子那边都没什么交集的。 这次相亲是寇家先起了心思，突然就托人问到她这。 苏见茹到现在还挺懵，不知道寇家到底看上小宵什么了，那边递话也没说那么清楚明白的，她都不知道寇庆媛是怎么看上她家宋宵的，看宋宵的样子，两个年轻人应该不认识，或者只有点头之交，不怎么熟悉的。 那怎么就突然想到要相亲了？ 作为女人，她有自己的猜测，觉得，很有可能是对方家姑娘，喜欢上小宵的模样了。 她自己的儿子什么外形条件，自己还是有信心的，老宋在同辈兄弟里本来就是数一数二的帅气，自己长的也是百里挑一，小宵从生下来就是漂亮孩子，小时候还有点雌雄莫辨，走到哪都是人群最瞩目耀眼的，搁在女孩堆里比女孩子们漂亮，放在男孩堆里也是最俊的，现在大了，俊美里充满了男人味儿，越来越有男子气概了，就那张俊美的脸就能吸引不少小姑娘，他也就是在部队医院那种地方，换个女孩子多的单位，早就抢破头了。 不过，苏见茹对宋宵的婚事是高标准，严要求的。 她是不会轻易看上那些莺莺燕燕，没有一定的家世背景，别想着嫁进宋家。 寇家不一样，前几天，她突然接到寇家托人转达的意思，当时她心花怒放，立马就答应了。 生怕说不动宋宵，还特别请了他以前部队的老领导帮忙，在他回来第二天就打配合，谁知宋宵竟然看破了她们的打算，对相亲这个事压根不给面子。 “老宋。”苏见茹把脚从盆里拿出来，刘嫂立刻过来给她擦脚。 她一边说“小宵不会真有喜欢的人了吧？” 宋励祺放下报纸，眉宇间闪动着踟蹰不定“没听说他谈了对象，但刚才他那么说又不像开玩笑，这个孩子，现在让人捉摸不透。” 顿了顿，他突然问“你不是在东北那边安排了人？怎么说？” 苏见茹“没问那么细的，只了解了大概情况，应该是没处对象，明一早我再打个电话过去细问。” 那个叫汪建华小伙子她本来没怎么放在心上，先前一直是让司机去联系的，目的也就是为了了解宋宵在乡下的情况，后来小伙子主动跟她通了一次电话，说过几句客套话。 汪家很感激她当年出手相助，还是挺想做点什么回报自己的。 其实那件事对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当年她偶尔从司机小李那听说了他东北老家有亲戚快要揭不开锅这个事儿，那时候正好是苦难三年，全国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她就大发善心，让小李以自己的名义邮了三百块钱过去，其实也不是发善心，当时有一期军报正好要发扬助人为乐的主题思想，她因为这事儿还上了老宋当时所在的旅部的军报。 就这么一次偶尔的善心，对汪家来说改变了他一家人的命运，对他们家倒是涌泉之恩了。 后来，儿子恰好在东北那边下乡支援，她突然想到这家人，不然汪建华这条线她可能早都想不起来了，像是这种为了上报宣传，她隔几年随手就帮助不少人的，自己都不会放心里。 “这个人出现的太是时候了。”苏见茹不由得感慨“这就叫好人有好报，多亏我当年办了这么个事儿，现在咱们也不算太被动了。” 宋励祺笑了，带着几分愉悦说“明天你也不能打扮的太好看了，万一力压寇庆媛的妈，起反效果了。” 家里的两个保姆都是长期服务的老人，嘴巴都很紧。 再加上宋宵很早就离开家，跟这俩保姆也没太深的感情，而这两个人始终清楚自己服务的是宋家，是宋政委和苏见茹的人。 所以，两口子当着保姆的面说这些话，也不担心她们告诉宋宵的。 第315章 怪不得感情好 “话不是这么说。”苏见茹有自己的见地“我想好了，衣服还是要穿的漂亮得体，项链就不戴了，本来想戴一条珍珠项链的，想想还是算了，鞋子也穿样式简单的平跟黑皮鞋，我听说寇庆媛她妈个子很矮，还不到一米六。” 宋励祺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你看着办，这个事还得你加把劲，我帮不上忙。” 他起身，朝着苏见茹伸手，“不早了，上楼休息吧。” 苏见茹把小手伸过去，宋励祺就拉着她上楼回卧室。 两个四十多岁的人了，每晚睡觉还得一个领着一个回房，对此刘嫂和李阿婆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还是经常对视一眼，互相眼底有着吃瓜的意味，在宋家这样的家庭里就得掌握无声吃瓜大法，某些情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在大院这些老夫老妻里，宋政委夫妻俩的感情是相当不错的，当初苏见茹家境差了点火候，家里又出了事儿，一开始嫁到宋家是没啥好待遇的，不但得在几个妯娌跟前伏低做小好多年，老太太也不太待见她。 不过没关系啊，苏见茹温柔美丽，还特有女人味儿，宋励祺特别喜欢她。 婚后苏见茹常年光彩照人，不输年轻人的身段，宋励祺在大院里同级同龄人跟前自然是十分骄傲的。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刘嫂和李阿婆对视间无声交流着最重要的原因是，俩夫妻三观特一致，尤其是在教育子女方面，两口子多年来相互扶持，相互体谅，一致对付儿子，同仇敌忾，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同盟，感情能不好吗。 这个时间宋宵已经坐上了车，车子经过长安街，又拐进另一条小路。 这附近有很多有年头的老胡同，以前这一片住的都是前朝遗老遗少，再往上数都是勋贵，不少王爷大臣呢，随着那个时代的落幕，这些人早就被赶出去了，现在这些地方不是充了公，就是分配给对国家有贡献的老前辈。 宋宵住的这座四合院，早年是一个封疆大吏的专属宅院，院子里亭台楼阁水榭，到了夏天特别漂亮。 不过现在这年头时兴一切从简，他们这些家族向来都是低调，假山和池子里是没放水的，冬日里显得有些过于萧条了。 他进了二进院子，走向堂屋，打开灯，眼前是两米多宽的红木长书案，上头还摆着他以前没来及收起的书本。 古色古香的窗户半开着，白色纱帘飘飘扬扬，随着冷空气飞舞，但屋里依然不冷，地龙烧的很热乎。 跟过来的大院警卫员深深地看他一眼“这房子也太大了，打扫卫生太费劲了，一个人住这也不方便，您回去住想吃什么喝什么跟刘嫂一说，洗衣服熨烫都有李阿婆，出门办事也有车多方便，一个人在这太冷清了。” 宋宵只淡淡回“清静。” 警卫员同情地看他一眼“好吧宋医生，不早了，您就歇着吧，明天我再来给您送饭。” 说着，朝他敬军礼，打算告辞。 宋宵喊住他“不用了小张，从明天开始我自己做饭。” 小张大惊失色“您要自己做？您不是不会做饭吗？” “在乡下学了，现在已经习惯自己做饭。”宋宵淡定地说“明天开始你也不用过来了，这边就我自己，没什么外人来，偶尔会叫几个朋友过来坐坐，不需要警卫。” 目送小张出去，宋宵摸了摸空了的肚子，抬脚就往厨房那边走去。 下午在大院父母家没吃几口饺子，现在已经消化完了，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他惦记起自己的食谱，连忙去厨房那边研究。 来时军车上捎带了不少生活用品，有菜有肉，宋宵大致看了看，似乎有下一道菜的食材和配料，连忙去研究了。 这边四合院的好处就是安静没人打扰，这段时间他完全可以把食谱上的菜肴熟悉度好好刷刷，他计划年后返乡前，争取掌握二十道菜。 第二天一大早，王圆圆正睡的喷香，被王妈从被窝里揪出来了。 “圆圆，你赶紧起来收拾收拾，你哥已经去你嫂子家好一会儿了，可能就快送你嫂子回来了，第一回见你嫂子你得打起精神来。” 王圆圆耷拉着眼皮穿衣裳，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动作不停地套上裤子。 下了床，整个人清醒不少，端起桌上晾好的水缸咕嘟咕嘟喝了半杯子，“妈我出去跑个步就回来吃早饭啊，别等我你先吃。” “好容易回了家还跑步？”王妈当时听她说着在乡下跑步，心里就十分不解的，没想到这回了家又跑步。 王圆圆不想多解释。 那年代的人还没什么日常锻炼的意识，就，大家基本都是瘦子，或者中等体格，也不会特别去跑步什么的让自己瘦，反而觉得跑的多了浪费体力，饿的快。 她没给王妈絮叨的机会“增强体质啊，万一我在乡下干不动活多不好，我还挺想再评先进呢。” 王妈到嘴边的话，瞬间就咽了下去，她自己没退休那时候在单位上就是个对事业有追求的人，现在看着女儿想评劳动先进，自然打心眼里支持的。 “行吧，少跑一会儿就赶紧回来。” 王圆圆在初升的太阳下一路小跑，饶到家附近的公园跑了一大圈，回来的时候也是巧，刚好就碰见王哥骑着自行车，后头带着一个侧坐的姑娘，手里还拎着几包东西，往筒子楼那边骑。 “哥……”王圆圆加快速度，和自行车平齐，扭头笑嘻嘻看王向北。 王向北一个猝不及防，急忙刹车，人从车上下来，“圆圆，你这是……跑步呢？” 他身后的女孩，一听王向北的称呼，立刻就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王圆圆。 正好王圆圆目光也同时看过去，俩人就互相打量着。 王圆圆对周妍的第一印象是五官大气明朗，小麦色肌肤，五官都是比较大的，大眼睛大嘴巴大鼻子，脸型是菱形脸，看她手腕上的骨骼比较宽，骨量在女孩子里算是天生比较多了，她从车后座上跳下来，动作利落洒脱，个头么，比王圆圆高几公分，大约一米六八左右。 “你就是圆圆？”她笑着张口打招呼了，声音不是娇滴滴类型的，清脆中透着清晰的力度。 “你好啊周妍姐姐。”王圆圆连忙主动伸出手。 周妍很痛快地和她握手了，“好漂亮，你不上相，真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周妍姐姐也很端庄大气。” 虽然互捧的话王圆圆可以张嘴就来，但此刻她是发自内心。 第316章 非常投缘 第一次见面，王圆圆确信自己喜欢周妍。 这话咋说呢？ 就，周妍身上传递出来的气质和感觉，让王圆圆确定她在恋爱里不会是一个情绪化，没有自我的类型，婚后大概率能和一家人和睦相处。 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眼里满是真诚。 很好很好，王圆圆就很开心了。 “周妍姐，今天休息没啥事儿，咱们一起多逛逛街啊，我妈说请咱们吃烤鸭。” “好的。”周妍爽朗一笑，把手里的纸袋往她面前递了递，“听向北说你喜欢吃炸糖油糕，来的路上专门给你带的，吃一个？” “那就……吃一个？”王圆圆眯起眼笑了，又加了一句“一起吃。” 她伸手掏油糕，拿了两个，给周妍分一个。 被自动忽略的王向北嘴角快咧到耳根了，看到妹子和对象一见面的氛围就知道这俩人的关系是妥了。 周妍接了油糕，俩人边往回走边大口地吃着，间或说着话。 虽然王向北已经提前跟自己打过招呼周妍这个人话少，但鉴于初次见面，王圆圆看的出，周妍还是在努力找话题的。 她似乎对王圆圆在乡下的生活感兴趣，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王圆圆就笑着跟周妍讲，作为一个下乡知青，从早到晚的生活该是怎样度过的，地里的活儿又是怎么分组，具体怎么分工，怎么拿工分之类的事儿，细细跟周妍展开说。 等俩人到筒子楼下的时候，已经把王向北远远甩在身后，并排上了楼。 王向北锁好自行车，大步追了上去，隔着老远他听妹子跟对象聊的挺投机，不由得就顿住脚步了。 他忽然改变主意，觉得完全没必要送她们回家了。 就大喊一嗓子“周妍，你跟圆圆先上楼，我就不上去了，得赶紧回单位加班去。” 周妍头也不回“好的。” 她继续盯住王圆圆问“那如果，这天我不想收麦，想干点别的活，不能自行选择吗？万一这天身体正好不舒服，想请假呢？” 王圆圆摇头“扣工分。甭管什么理由，只要属于你的活儿没做完，都得扣工分，其实我们那个大队的大队长人挺好的，但是吧，他对待工分这件事儿是比较严格的，一开始下乡我们还真不习惯他的严厉，没少在背后骂他，后来慢慢熟了，知道他那人其实还不错，要求严格也是为了提高生产，让全队日子好过点。” 周妍目露一丝向往“听你说这些，虽然很苦吧，但是，有种苦中作乐的乐趣在里面，你还有一班朋友，嬉笑打闹，这样的生活很快乐。换个角度想想，你才这么年轻，就有这种锻炼的机会真的挺好的，我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四九城，以前觉得很庆幸，现在吧，听了你这些经历，我突然就觉得，我爸妈千方百计没让我下乡，避免吃苦的同时也避免了很多成长的机会，未尝不是我的损失。” 王圆圆颇为意外地看了周妍一眼。 不错啊这个姑娘，思考问题很理性，能够同时考量到利弊，角度很全面。 通过一路上的聊天，王圆圆现在对周妍的好感再度上了一个台阶，觉得吧，这女孩也就才23岁，在她这个岁数来说，她的想法和见地就已经超越同龄人了，再过三五年没准能当小领导了。 但王圆圆也不确定…… 对王家和王哥的未来她只能靠猜的，因为原着根本没写到，原着里自从王圆圆投河，就简单交代王家的悲痛欲绝，以及从孙家得到了赔偿，接着就走乔丽云的剧情主线了，对王家这种炮灰人家没再着墨，像是王哥娶妻结婚生子，完全没提到。 王妈早在屋里听着动静了，两人一拐进回廊她就打开门。 “妍妍来啦，快进来坐。” “阿姨好。”周妍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宋玲“吃饭没？阿姨做了稀饭，蒸了葱花饼，就着腐乳吃点。” “我吃过了。”周妍说着不吃，但身体却没闲着，忙进忙出帮着宋玲端粥端碟儿。 鉴于未来媳妇上门表现能加分的，王圆圆就没跟周妍抢活儿，她坐在沙发上笑嘻嘻看周妍，“周妍姐，你过来啊，坐下跟我一块吃，少喝点稀饭呗。” 就很奇怪，明明才认识不到半个钟头，她和周妍说话已经很熟稔了，好像一点都不需要客套了。 周妍揉了揉肚子“啊我在家喝了两碗豆汁，再喝下去待会儿咱们不是出门逛街吗，就怕老上厕所。” “上厕所那怕啥的。”宋玲说“王府井那边不少公厕呢，阿姨给你盛半碗，你赶紧的，坐下跟圆圆一块吃，不用你帮忙。” 她把周妍从厨房里推出去。 周妍只好在王圆圆身边落了座，她本来还想继续刚才感兴趣的话题，不过忍住了。 宋玲端了饭进屋也跟着坐下，很自然地说起今天要买衣服的事儿，跟王圆圆说今年特流行红色条纹大衣，说让她俩都看看的，等会一人给买一件。 王圆圆兴趣缺缺，见识过后世衣服琳琅满目的颜色和设计，说实话她对目前这个年代的衣服真没啥太大的心思，就寻思随便买件得了，也不用等太久，时间线来到80年代，可以选择的颜色和款式就会多不少的。 周妍同样对买衣服的话题没啥兴致，只是强迫自己附和了宋玲几句就不吭声了。 王圆圆就发现了，周妍确实是个，不太喜欢挑起话题的人，除非说到她感兴趣的她才会主动，遇上不感兴趣的，基本就是你说她听着，估计是因为对象是王妈，怕不搭话于礼不合，这才勉强自己附和。 她不咋吭声，宋玲也不在意的，一边喝着稀饭一边说“妍妍，阿姨上个月刚扯了棉布，想着给你和圆圆一人做一条裤子，等会吃完我给你量一下裤长和腰围，这两天就做，赶年前就能做好。” 裤子赶在年前能做好，衣服等会就出去买，鞋子看情况，不行让向北带着周妍去买，这方面宋玲倒是一点不算计的，毕竟儿子跟周妍已经谈到这个地步，几乎算是定下来了，在她心里也就把周妍看成自家儿媳妇了，给自家儿媳妇花钱没什么可计较的。 周妍“我不要阿姨，我裤子已经挺多了，你要是非想给我做，就做个马甲吧，我在厂里每回下库穿，保暖。” 宋玲已经习惯周妍有时候说话比较直的方式，当场就说行。 “那就不做裤子，换成马甲也合适的，正好这布的颜色是姜黄色，做马甲也好看。” “下库为啥冷？”王圆圆奇怪问。 周妍“我在我们单位不是后勤上的么，今年刚换到采购科这边，我们厂有个大库房，专门屯鸡蛋啊，肉什么的，我得经常跟着下库房，那库房建在地底下，特冷了。” 王圆圆眼睛发亮，采购科，油水部门啊！ 第317章 她开始打听了 发电厂属于是超大的厂子，一般一个城市也就一个发电厂，可想而知规模有多大，就拿其中一间厂房说吧，光电机组就十来个，这还只是生产方向的，还不包括锅炉和高空设备。 像是发电需要天量煤炭，发电厂还有个煤厂，直接连着铁轨通到火车站货运线的那种，那边整天拉煤运煤卸煤都得七八个班组轮流着倒班，总体来说，发电厂是个体量庞大，部门繁多冗杂的单位，就哪怕这年代，发电厂全部职工加起来也三四千号人呢。 这么多职工，食堂里每天得供应多少吃食饭菜水果，那简直都不敢想象。 王圆圆仿佛看到源源不断的财富在向自己招手，想到神谷星的产出，心里蓬勃的念头压都压不住了。 她眼睛发亮地盯着周妍，“周妍姐！” 周妍被她炽热的眼神蛰的一抖“……额？” 王圆圆到底是忍住，啥也没说。 寻思这事儿不能急，也急不得，等周妍跟她哥结婚了再说，到那会儿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呢。 她“没事儿没事儿，就是突然想起咱俩还有路上没吃完的油糕呢！” 宋玲瞪王圆圆“那个东西又甜又油，太占肚子了，你俩还是先吃饱饭再吃零食，周妍你想吃不？想吃我给你拿一块去。” 周妍“不吃不吃，刚路上陪圆圆吃了一块，齁甜，嗓子难受了半天，也就小孩才爱吃，留着圆圆吃吧。” 宋玲一听这话，抽抽着嘴角就尬笑了一下。 她还真怕周妍这种打直球的说话方式让闺女不习惯呢，但其实周妍真没啥恶意的，既不是故意怼人，也没有高高在上反衬自己，她就是天生对说话这块不太敏锐，遇上那种非常敏感的人，大概率是要得罪人家的。 但她余光看闺女，却发现人家笑容灿烂的不得了，看向周妍的时候眼睛发光，亮的像星辰！ 宋玲瞬间放下心来。 这边三人吃完早饭，效率很高的出门了，直接坐公交车去了王府井那边。 那头苏见茹一大早也先去了趟单位办公室，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交代完事情，挂断电话之后，等了没多久，桌上的电话响了。 她立刻接起“喂，小汪吗？” 听筒那边传来汪建华恭敬的声音“苏阿姨，您好，表哥说您有事找我？” “小汪啊，阿姨有点事想跟你了解下。”苏见茹这次没多客套，温柔地提出要求“阿姨主要呢，想跟你了解一下小宋医生去下乡以后的具体情况，嗯，包括生活当中各方面，衣食住行，人际交往。” 接下来，苏见茹没吭声，安静地听着对面说。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那边停顿了“苏阿姨，总体就这些了，我差不多也说全了，因为我也是后来才去的，就我了解的只有这么多了，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苏见茹心情还不错，笑着说“挺好的，你帮阿姨的大忙了。” “阿姨你太客气了，能为您做点事情是我应该的。” 就在苏见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她脑海中突然晃过一个念头，冷不丁问“……对了，你刚说那个王知青，她是哪里人？” “四九城的。” “哦，”苏见茹心头莫名咯噔了一下。 但她形容不上来为什么。 就觉得是不是有点巧，刚好四九城的，关系还不错。 “你刚才说他们关系还不错，你的意思是，他们平时走动的很勤？”苏见茹再次多疑地又问了一句。 汪建华“还行，要说关系好，王知青主要还是和另外一个姓白的女知情走得近，和宋医生主要是一块跑步锻炼来往的多。” 他不知道苏阿姨了解这些做什么，但他也是实事求是了。 苏见茹眉头拧着。 部队早上出早操，小宵跑步锻炼也不算稀奇，不过这个王知青，一个女孩子也跟着一块跑步，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 她又问“我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有没有超过正常朋友关系界限？那个姓王的女知情，没有整天缠着宋医生吧？” 汪建华一愣，就还是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否认说“额，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好的，回头有什么想了解的我再跟你打电话。” 苏见茹挂了电话。 觉得自己还是太草木皆兵了。 仔细一想，四九城去东北的知青也不在少数，就是个巧合罢了。 按小汪的说法，小宵在知青院从不提家里人，更不提家里的事儿，对那些有攀高枝儿心思的女知青来说，他就不算是她们的最优选，她们一定会把眼光放在展宏瑞身上，那小子更冒头一点。 不过，那小子条件的确好，展老爷子这个人，人缘好的出奇，他们展家那波盟友这么多年来就像铁桶一样，不管上头风云如何变换，展家一直站的很稳，前两年的危机，展家也是低调地躲过去了，不就因为展老爷子得道多助么，他们让展宏瑞下乡的策略也是对的，这几年眼看展家地位越来越稳固了，估计那小子也快回城了。 听说，展老爷子挺看重展宏瑞这个孙子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苏见茹想到这，再一对比自己的儿子，就一阵心塞，小宵也不知道多去他爷爷跟前走动走动，明明放假回来了，居然都没说第一时间去老宅看他爷爷，这个孩子太不知道为自己打算了。 她离开办公室，坐着军车往家走，脑子里不着边际地想着事儿。 相亲的时间约在了十二点半，还有两个小时准备，她急忙回家换衣服去了。 这边王圆圆和老妈下了公交车就直接去了商店，她体力就不错了，周妍也不逊色，上上下下逛了几层也不累。 王圆圆到底按王妈的意思买了件红色条纹呢子大衣，到周妍这，她执意不肯要，王妈又是执意要买。 俩人争执了几个回合，周妍终于松了口“那我不要红的，我来个墨绿色，这个颜色稳重，红色还是显得轻率了。” 宋玲一听这话，再看一眼正穿着红色大衣照镜子的闺女，又悄悄抽了个嘴角，“哪有的，我看红色也不轻率，好看的。” 这次周妍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说实话，她情商其实也没那么低，很多时候是懒得多客套，外加对别人说话经常不爱走心，也不在乎对方多想不多想的，但对未来婆婆和小姑子总是不一样的。 她立刻走上前，一板一眼的解释“圆圆，我是觉得我穿红色显得轻率，我短头发，本来就少点女人味，你不一样，你穿红色很活泼可爱。” 王圆圆笑着，朝她挤眼，“我知道啊周妍姐，你不用解释，我非常肯定你没有冒犯我的意思。” 周妍心里一松，突然就觉得，这个未来小姑子真对自己的胃口，相处起来超有默契，一点都不累。 她凑近王圆圆，小声说“我想把自己打扮的稳重点，还有另一个原因。” 王圆圆“啥原因？” “我们办公室下个月有个大姐退休，她走了，我们这组的采购组长位置就空了，我想竞争这个位置，我优势劣势都挺明显，工作中我比他们那些老人反应快，对采购的安排和成本计算条理分明，采购流程和单据在我这儿就没有弄错过的，缺点是我太年轻，参加工作才不到四年，而且我今年才来采购这边……” 说到这个工作上的事儿，她也是滔滔不绝的。 王圆圆一脸激动，握紧拳头说“要抢啊，这个组长肯定要抢到手，周妍姐我支持你往上拼搏，你一定能竞争到这个采购组长的！” “你俩嘀咕啥呢？”王妈走过来，手里拿着售货员给开的票“等我一下啊，我去交个钱。” 第318章 她难堪吗 “没啥没啥，阿姨。” “妈别问了，我俩就随便聊聊。” 周妍唇畔带笑，她看王圆圆，王圆圆也看她，两人眉眼都带着默契。 就真是，越接触越愉快了。 宋玲看着她俩这样，突然就冒出一个想法，那会儿为啥没怀个老三，要是生个闺女出来，这么些年跟圆圆俩肯定处的可好了。 不过这种事儿么，是没啥后悔药的，她当时在单位拼事业，自然是没时间和精力再养育一胎，现在周妍马上进门了，照她俩人相处的架势看，以后姑嫂俩不说跟亲姐妹差不多，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去的。 这边买衣服结束，宋玲又去三楼，挑选各种糖果点心。 快过年了，这些东西总是要备一些的，正好过来了就顺便一次性买好，省得再跑一趟。 王圆圆和周妍俩人就走在宋玲身后，俩人一路上对买什么东西，去哪里逛，逛多久是一点不在意的，就像是人形机器人似的跟在宋玲身后，忘我地嘀嘀咕咕，说着周妍单位里的事儿。 她俩声音也不大的，宋玲有时候好奇想听一耳朵，听半天也听不出太大的头绪，好像提到周妍的领导了……还有什么竞争岗位的……宋玲心里直纳闷，周妍跟圆圆说这些干啥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俩孩子能处到一起去，宋玲就挺高兴，越来越觉得周妍不错，是个相处起来很实在，也很实心眼的姑娘。 也就才见面，俩人就跟亲姐妹似的，走路都手挽着手了，周妍能主动和闺女说单位上的事，那就是十分喜欢和信任她了呀，宋玲记得自己每次想跟周妍聊聊发电厂的事，周妍都是对付着说几句，很不情愿深聊，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呢，现在可好，跟闺女聊工作上的事儿聊到口沫横飞了。 宋玲摇头唏嘘，不自觉笑起来，她这边称糖果，又买了不少糕点，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去买了两罐麦乳精，现在不比往年，从此要跟亲家走动起来了，总是要备点体面礼物的。 东西买的差不多，宋玲总算松口要离开百货大楼。 王圆圆和周妍都不累，俩人聊天聊的很投机，根本无所谓去哪里逛的，反正只要不回家，去哪儿都好。 穿书前王圆圆都28了，有多年职场经验，随便跟周妍聊聊，帮着分析几句总能说到她心坎里，周妍想不到的地方她也能状似不经意地点拨到。 周妍就觉得吧，单位里的事儿她连王向北都不稀得说，就是愿意跟王圆圆分享，尤其喜欢一起讨论，未来小姑子真的太太厉害了，口才好、心思细腻，关键她总能想到合适的切入点，这些办法吧，也不都是常规办法，也有剑走偏锋的，周妍学了几招，准备下周一就暗搓搓用在职场上，来个亲身实践。 三人走出百货大楼，王圆圆肚子突然就咕咕叫了，她都没招呼王妈，而是问周妍“周妍姐，我好饿啊，你饿了没？” 周妍“有点，咱们吃啥。” 宋玲看着俩人旁若无人的亲密架势，心里多少有点酸的，这个臭闺女，跟新嫂子如胶似漆的都顾不上她这个妈了。 王圆圆“我吃啥都行，没啥挑食的，周妍姐你有啥想吃的？” “我也不挑食，那看阿姨吧，阿姨，今天谢谢你给我买的大衣，让你破费了，今天吃饭我来请客，你想吃什么？” “不用不用！”宋玲笑的合不拢嘴，“跟阿姨出来还客气什么，阿姨给你买件衣服还不是应该的，都是一家人，别那么见外。” 周妍“阿姨，我是不想你破费的，我过年衣服早都已经买好了，今天本来是陪你们逛的。” “多买一件怕啥，换着穿呗。” “那也不该让阿姨掏钱的，我自己也挣钱，每月工资不少拿，买件衣服我自己就能买。” 周妍今天带了一百，爸妈给了五十，自己拿了五十，钱准备的很充裕，本来是想给圆圆买件衣服当见面礼的，但当时俩人在讨论竞争组长，她完全把开票付钱的事抛在脑后了。 “啊这……”宋玲结巴了一下。 合着她上赶子花钱买衣服还买错了呗？要不是知道周妍啥秉性，她真得生气。 孩子太耿直，宋玲被怼的不想讲话，觉得再跟周妍掰扯下去的话，等周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会十分尴尬。 王圆圆看出王妈的尴尬，噗嗤一笑，恰到好处地打断“妈，你俩都别争，今天我请客，不过咱们别去王府井了，去和平里饭店吧，那边也有烤鸭啊，吃完饭我想去旁边的友谊商店买点东西。” 玲答应的爽快。 周妍也没再跟王妈争谁请客的话，不过俩人心里都暗搓搓想着，等会一过去就把账结了。 她们提着大包小包，在门口的马路边乘车到了和平里饭店路口下的车。 时间卡的也挺正好，十二点刚过。 一般小老百姓还是不怎么能经常来大饭店的，王妈一下车，看着眼前的白色建筑，就感慨“真气派啊。” “可不么。”周妍“上个月我们后勤部聚餐来过一回，不少菜式一般饭店没有呢，我们领导那回点了苏杭菜，有一道东坡肉，皮薄肉嫩，入口即化，我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的，馋到现在，阿姨一会儿咱们就吃这个。” 她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她请客，所以就没客气。 宋玲打从心眼儿里很宠着她，迁就地说“好，那咱们就吃东坡肉。” 几人往里走，饭店环境很好，大堂里还播放着优雅的小提琴曲，进进出出的人穿着都很体面，一看条件就都不错的。 王妈在这种高雅的场合，也不自觉也放缓了声音，举止文气起来。 王圆圆“妈，等以后我出息了天天带你来这吃饭。” 王妈一听这话，文气不过几分钟，就忍不住暴露本性，叨叨起来“出息了也得会过日子啊，手里有再多钱，经得住天天这么造的吗，左手进，右手出，存不住钱像漏斗，这饭店的菜可不便宜，天天上饭店吃，你一个月得挣多少才够啊！同样的食材，自己做就能省一大半钱…………” 宋玲一番即兴说教，引来四面八方的目光。 她反应过来，多少有点尴尬。 不过，话说都已经说了，被人笑话也没办法了，对她来说，在恰当的时机教育闺女拥有正确的金钱观，是比面子重要的事儿。 宋玲大大方方任人打量，反正别人顶多看她两眼，又少不了几两肉。 “……听她那个语气，家里条件是不好的，日子都这么紧巴抠搜了，偏偏还要来饭店，来就来吧，却当众说出这种不体面的话，真不知道她难堪吗。” 一道软糯中带嘲讽的女声突然就传了来。 接着，另外一道声音说“都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穷酸了，她大概是不会难堪的，她的孩子估计会吧。” “我要是那个女孩，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孝顺她了，哪有当妈的那么当众揭短儿，不给孩子留脸的。” 该说不说，这俩人的对话还真是噎得人特想爆粗口了，王圆圆听的脸都青了。 第319章 当场还击 王圆圆气不过，往前走了一步，想会会说话的人。 虽然那交谈的声音还没拐过来，不过听脚步声已经很近了。 然而她身子刚前倾，迈了一步，宋玲就死死把她给拽回去了，眼神示意她别惹事儿。 就在这一刻，拐角那边走过来两个人，一个十八九岁，跟王圆圆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旁边是个小几岁的丫头，也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刚才对话的应该就是这姐俩，俩女孩模样很相似，应该是姐妹。 “就是两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而已。”宋玲朝着王圆圆摇头，小声说了句，不想让她在外头和人争执。 她一个即将五十岁的老大妈，委实没必要跟小孩一般见识，难得出来一趟，还是在这种高级饭店，没必要闹的不愉快的。 宋玲活了大半辈子，遇上再大的风浪也能脸色如常，只当没听见。 可王圆圆和周妍，两个年轻人，脸上都绷不住的愤怒。 周妍忍了又忍，想着自己的身份，到底是还没嫁进王家门，不好太强势了，而且她也比较理解宋玲的想法，她是怕对方有权有势，自己这边招惹上惹不起的人家。 按周妍自己的性格，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很较真的，不说吵架吧，肯定会跟那个女孩理论几句，老人家带领的国家是无产阶级的国度，在饭店这种光明正大的场合，不怕对方拿家世压人。 王圆圆平时也是比较理智的一个人，但现在被嘲弄的不是自己，而是王妈，她就分外不想保持理智了。 跟周妍一样，她也没说话，脸色绷着，嘴角紧抿沉默着，一直扭头一眨不眨盯着走过来的两姐妹，年纪小的那个穿着大红色大衣，黑皮鞋，两条辫子搭在胸前，皮肤白白的，嘴角挂着甜笑，看着是挺乖巧的。 大点的那个姑娘，尖下巴，薄嘴唇，下巴抬着，走路的神情看起来十分孤高傲慢。 她一身灰色呢子大衣，看质地是很纯的羊毛，白色高领毛衣，花色很时髦，脚蹬一双红色皮靴。 姐妹俩的穿着，浑身上下都是商场里的高端货，像是姐姐脚上那双鞋，王圆圆在百货商店都没见过，很可能是进口商店的外国货，又或者是家里人出国带回来的。 俩女孩身后隔了四五米，走着两个神情严肃而又贵气的中年男女。 男人一身毛料的中山装，女人则穿着剪裁十分别致的呢子大衣，女人模样跟俩女孩有几分相似，大概是她们的爸妈。 这四个人，一看就是条件很不错的一家人出来吃饭了。 女孩从王圆圆身边走过来了，衣料擦着王圆圆的衣摆，即将擦身而过。 就是这一刻，就听见一道声音冷冷斥责了句“勤俭节约是美德，只有虚荣，肤浅的人才理解为抠搜，因为父母教育几句就心生悖逆，怀恨在心，只能说明做子女的不配为人了。” 女孩步伐没停顿，径直走了，估计是没反应过来。 又走出去七八米，在一间包间门口，大的那个突然就停下脚步，好像猛然反应过来什么，回过头不可思议地朝王圆圆这边看来，脸上带着震怒。 周妍早注意着那边呢，立即往前一迈步，挡住了那女孩看向王圆圆的视线，她直接拉着王圆圆和宋玲去另一边了。 宋玲挺哭笑不得的“行了，你俩，我不用你们给我找补，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一辈子受过的委屈数不清，这点小风浪算什么，我还能被一个小丫头气着。” 周妍“阿姨，话不是这么说，咱们不惹事，可该回敬还是得回敬几句的，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什么都不了解就随便评价别人家的事儿，不知道哪来的高高在上的底气。” 王圆圆“周妍姐说的对，刚我那那么说都已经算克制了，让我不吭声可就太憋屈了。” 要是她自己的委屈，忍忍也就算了，当面说到王妈头上，她还是不想忍的。 宋玲说不过她俩“行了，一点小摩擦过了就过了，不说这个了，咱们赶紧找座吧，这个点吃饭的人是真多，妈都饿了。” 正好有服务员过来了，带她们去空着的位置落座。 这时候刚好是饭点儿，进进出出的客人多，服务员带着她们绕来绕去，很是不巧的，竟然绕到了发生不愉快那家人的旁边。 那家人是在包间里，王圆圆她们就刚好在包间右侧的空地，属于大堂的桌子。 因为不愉快，王圆圆刚才就多看了两眼那两个女孩停留的位置，这时候坐在这个尴尬的位置，心里也是挺不得劲儿的。 周妍显然也察觉到了，皱眉说“感觉这块不透风似的，阿姨你闷不，要不咱们换个位置。” 王圆圆“我也觉得这挺闷的，走吧，换个座。” 宋玲看出她俩的心思，声音一沉“都坐下，换啥换，不换！就搁这老实儿坐着，我跟你俩说，你俩这么傲气是不行的，尤其是圆圆，在家妈给你惯的没边了，上外头一点委屈都受不了，你这性子得好好磨一磨，这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你必须得学着接受跟那些你看不惯的人待在一起……” 宋玲絮絮叨叨。 两个孩子维护她，她是打心眼里高兴，但也要借着机会教她们做人的道理，她没读过太多的书，人生的经验都是靠自己一辈子生活工作一点一滴打磨出来的，都是正儿八经的经验之谈。 饭点的大厅熙熙攘攘，闹闹哄哄的。 王妈唠唠叨叨，周妍眼观鼻鼻观心仿若听不见，王圆圆则是一脸乖巧却面无表情。 王妈”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臭丫头，我说话你们倒是给我回应。” 周妍端起水杯，“阿姨喝水润润嗓子。” 宋玲瞥她一眼，还是接了水，语气和缓多了，“你俩赶紧看菜单，吃个东坡肉，再吃个啥？” 说话间，她无意往大门边看了眼，居然看到一个个子老高，走路生风的年轻男孩子进来了。 高眉深目，模样帅气好看，王妈不禁多看了两眼。 第320章 他出现的目的 单看那走路的气势，宋玲脑海中自动就出现了军官俩字。 不过吧，这男孩又实在是年轻，撑死20岁，就算在部队服役的现役军人，最多也就是个毛头小兵，拥有一身这样的气势就很难得了。 宋玲一边打量一边揣测着，人就是这样，容易对那些美好的事物心生向往，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出众的外貌总能吸引不少目光和猜测。 收回目光，宋玲余光看着王圆圆，她家闺女的模样也是一点不差的，打从那天对话完，她就悄悄上心了，想知道闺女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这个事儿吧，不能问的太直白，更不能逼问，女孩子脸皮薄，很可能就不承认了。 再一个是，如果闺女喜欢这人不靠谱，她当妈的就得拿出点智慧和果断，去干预一下，免得酿成大错，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得了解真实情况。 宋玲寻思间，就看见那个男孩一脚迈进了刚和她们闹矛盾那家的包间。 宋玲“……” 她顿时就觉得还挺败兴的，本来还想着模样多俊朗一男的，跟自家闺女差不多大，郎才女貌肖想了一阵，没成想是这家人的朋友，要么就是过来相亲的。 王圆圆注意到王妈的目光，跟着看过去的时候，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展、宏瑞？ 他怎么跑和平里饭店了，而且还好巧不巧进了隔壁包间？ 估计是挺赶时间的，他余光都没四处看，双手插着兜大步就进包间了，都没发现旁边王妈和王圆圆的打量。 周妍见娘俩表情，以为她俩羡慕那边有包间，就说“今天主要临时起意，这边定包间要提前一天的，咱们下次要过来的话就提前定包间，大堂确实吵。” 宋玲扯扯嘴，无限唏嘘“坐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坐。” 那么俊一大男孩，怎么就跟那家人搅和在一起了呢？老天不长眼啊！ 王圆圆深以为然，“妈说的对，和谁坐太重要了，一家人坐一块就算坐大堂也开心的。” 周妍“……” 总觉得这娘俩在阴阳怪气？？ 隔壁包间里，女孩还在抱怨着“我真没想到她们那么碎嘴子的，居然当我面讽刺我，要不是她们刚才走的快，我真想过去呛两句，什么人啊，难道不是她们先大庭广众不体面的么，穷酸小民，还不让人评价了？有本事她们别来这种和身份不匹配的饭店啊。” 她旁边的女人说“行了，媛媛，展家那边估计快到了，你注意仪态。” “你啊你。”坐在俩姐妹对面的中年男人也发话了，“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姐俩这么幸运，大多数你们的同龄人家里过的都很清贫，她们的父母，要么是一般工人，要么是没工作靠着去黑市儿偷偷做点小买卖，在夹缝里求生存，可能他们咬咬牙攒一个月的钱也就够她们带着自己的孩子来一次饭店，吃一顿好的改善一下生活，对他们来说，有钱了也得省吃俭用，因为他们穷惯了，也穷怕了，打从心底惧怕贫穷的生活，未雨绸缪已经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爸爸，你倒是很了解他们这些市井小民的，幸亏咱们家不一样，咱们寇家，世世代代都不会变穷的，哥哥会娶条件好的嫂子，以后我和妹妹也都会嫁差不多的人家。” 寇爸哈哈笑了“这孩子，这话也是你一个姑娘家张口就来的。” “怕什么，人不是还没来么。”寇庆媛掩唇笑着，面带几分羞涩。 寇母也跟着笑，小声说着“孩子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宋家很好，展家更是不差，展老爷子有威望，听说他家宏博也是一表人才的，年纪轻轻就是副团长了……” 夫妻俩知道展宏博要来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李团长没请动宋宵，但宋宵也挺“够意思”，直接把好友展宏博介绍过去，展宏博年纪合适，而且正好单身，展家条件也摆在那，不比宋家差，认真计较起来，展家第三代人才还是比宋家耀眼不少的，以后说不好哪家更强点呢。 李团长这边也没知会苏见茹，就私下给寇爸打了电话，寇家当场就答应了。 苏见茹后来知道展宏博要代替儿子去的事儿，这种事她是没法阻拦的，尤其是，展宏博去赴约还是自己儿子牵的线，只能咬牙切齿生闷气了。 宋励祺就劝她，寇家是新贵，想跟他家走关系的可太多了，就算没有展宏博，也有其它人打主意，寇庆媛刚满19岁，才参加工作不久，各方面条件刚好到可以步入婚姻的年纪，以后只会有越来越多家族想跟寇家联姻。 两口子越想越觉得，寇家能主动抛来橄榄枝，那这事儿自家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宋宵不去，苏见茹就打算亲自走一趟。 至于寇家，对这次约饭苏见茹也来参加的情况，他们是半点不觉得尴尬的，对他们来说，就当是一起吃个便饭，顺便结识一下，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心思，万一没看上展宏博，给苏见茹留下个好印象说不定以后跟宋宵的缘分可以继续。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见一面就定关系肯定不可能，双方都不带这么草率的，与其说是相亲，不如说是初步见面做个了解。 这边寇家四口人正说这话儿，包间门突然被推开了。 展宏瑞一身非常低调沉稳的黑衣黑裤，长手长脚地惊现在门边。 “寇叔叔好，寇阿姨好，我哥有事儿今天过不来，我替我哥过来了。” 其实不是展宏博没时间，他是故意把这个饭局交代给展宏瑞了。 虽然四九城很多家族都想巴结上寇家这样的新贵，但展老爷子私下却对寇家很不以为然的，老爷子向来对新贵态度冷淡，他有自己的节奏，老早就根据各房的特点，给每个子女、儿孙都制定了长远的规划，要求子女按照既定的方向奋斗拼搏，一步步稳扎稳打，踏踏实实发展，不要把歪心思动在联姻上头，联姻这种东西就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有时候甚至弊大于利。 老爷子草根出身，却有着高瞻远瞩的智慧，这一点懂的人自然懂。 他平时一向不支持子女跟新贵们过份来往，既不热也不冷，保持一个适中的距离，他淡泊的态度，传递到家里的小辈这，展宏博也就不怎么把寇家放在心上。 要不是他跟宋宵关系铁，这忙他都不能答应帮。 主要宋宵也是没办法了，他就算不去，苏见茹肯定要亲自赴约，想尽办法作妖的，所以宋宵才张了这个口，把这事儿拜托给了自己，展宏博二话没说就答应了，随即就把这个事儿交代给亲弟弟展宏瑞。 因此展宏瑞现在出现在包间里，那是代替他哥来完成任务的，目的就是把苏见茹的打算给搅黄了，这是哥俩在家就商量好的。 第321章 凑巧碰上她了 作为好友，宋家的情况展宏博也是了解一二，他也很不喜欢苏见茹。 从小到大他每回见到苏见茹总有一种十分不自在的感觉，都说这女人温柔美丽，但也许是因为和宋宵是好友，知道内情，有了先入为主的预判，他始终觉得苏见茹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极致的功利，说通俗点就是没妈味儿，对儿子冷血无情，只把他当成一件可塑的作品。 那所谓的温柔的笑和甜美的语气，看在他一个外人眼里都是那么不舒服，更别说宋宵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所以这次这事儿他作为好友肯定得出手。 展宏瑞对自家大哥的吩咐还是不敢拒绝的，再说他跟宋宵下乡之后关系也不错，就很是积极地答应了。 看到门边站的人居然不是展宏博，寇家人瞬间就有些惊讶和失望。 四口人齐齐打量着展宏瑞。 好在虽然从展宏博换成了小了四岁的弟弟，但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也是不输他哥的俊美，一身傲然的精气神，天生就是当军人的料。 寇国茂突然就想起来一个事，据说展家这个最小的孙子在老爷子那很受宠，要是真的，他未来的发展肯定比展宏博要好，只要老爷子疼爱，那肯定是举家族之力扶持。 寇国茂略微激动，手心都冒了汗，直接站起来，“你是宏博的弟弟，下乡那个？” 宏瑞干干脆脆，就吐了一个字。 寇国茂没想到小伙子这么惜字如金，“哦”了一声，才笑说“请坐请坐，菜还没点，就等你呢。” 展宏瑞走上前，拉开椅子就坐了。 他举止干干脆脆不拖泥带水，表现的既有礼貌，又不是很刻意，就很漫不经心那种。 寇庆媛不着痕迹打量着展宏瑞。 她之前是一直心仪宋宵，没想到展家的孙子也不是很差…… 他不是传统审美的浓眉大眼，也比不上宋宵那种十分白皙精致的面容，但他胜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神态和气质，很抓人。 丹凤眼，脸上棱角分明，眸光冷冽中透着几分戏谑，就，漫不经心地带出一丝拽拽的感觉，似乎有点傲，但又不属于目中无人，而是清冷和慵懒的混合，总之很奇特。 寇庆媛就，突然就有点喜欢上这种，不那么中规中矩，很有个性的男孩了。 展宏瑞落座后，左边跟寇庆媛隔了个空位置，右边也是隔着几个空着的椅子，就这种坐法吧，莫名的就有距离感。 寇夫人“咦，小展你坐那么远，过来点过来点，挨着庆媛坐，等下阿姨方便给你夹菜。” “额不了，”展宏瑞摆摆手，“这个位置给苏阿姨留着，再说我来之前刚吃了大蒜，就不过去省得熏到你们了。” 寇夫人“……” 她僵笑，“你喜欢吃大蒜啊？” 展宏瑞很大方地承认“对，每次吃面都要吃两头，老习惯了。” 寇庆媛一眨不眨，好奇地看着他“很高兴认识你，展……额，你满十九了么？” “十九岁零九个月。” “那我比你小，我十九岁刚满一个月。”寇庆媛温柔一笑，盯着他说“那我叫你展哥哥。” 展宏瑞嘴角不大明显地抽搐了一下，胳膊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寇家，家教不怎么行啊。 寇庆媛举止没那么轻浮，但还是有点儿轻浮，真正的大家闺秀才不这样。 来的路上他还在好奇，看上宋宵这女孩儿到底是什么样儿的，这见了面之后他就开始佩服宋宵了，亏的他拒绝的干干脆脆连面都没见，这个选择太明智了，也幸亏他哥也没来，不然这顿饭得尴尬死。 话说寇家这两个女孩儿一看就是家里娇生惯养的，真真儿的，就算端正笔直坐在那儿，也没怎么开腔说话，但那股子娇横味儿还是传了出来，遮都遮不住。 展宏瑞是谁，从小到大跟着家里人参加过的宴会多的去了，一眼望过去就知道同龄人处在什么水准。 他淡淡地说“叫我名字就好，我妹妹有点多，叫我哥的人也太多了。” 寇庆媛“听说你跟宋宵在一个大队？” 展宏瑞“对。” 这边包间里两边维持着尬聊，大堂里，王圆圆她们也点好了菜。 周妍就站起身，“圆圆，阿姨，你们先坐，我先上个厕所去，今早稀饭喝多了，肚子好涨。” 王圆圆挑眉，紧跟着站起身“妈，我陪周妍姐上厕所。” 俩人都说去上厕所吧，却都没往厕所去，而是默契地朝着柜台方向走。 走着走着周妍就反应过来了，“厕所在那边，你跟着我干啥。” 王圆圆开门见山“周妍姐，你回去坐吧，这顿我请客。” “不行，我请。”周妍今天出门带了一百块，就想着给未来小姑子买点啥呢，既然衣服没买上，来饭店奢侈一把也好呢，咋也不能原样儿又把钱给装回去呀。 王圆圆笑看周妍，嘴角噙着执拗，“我来，大嫂。” 她冷不丁叫了个大嫂，吐字的时候还特别加重这个发音。 周妍脸一红，却寸步不让“不，我来。” 俩人这边你推我让的就到了柜台，一个从口袋里拿钱，一个用肩膀挤开另一个。 展宏瑞刚找了个借口从包间里出来，寻思着上个厕所，就看见这一幕。 起先觉得有意思，一般都是男的之间抢着付账才上手呢，拉拉扯扯肯定不好看，女孩子还是比较含蓄，一般不来这种推推搡搡的戏码，没想到今个让他撞见了。 正打算细看，没成想其中一个女孩转了下身，露出侧脸。 他眼皮瞬间就张大了，快步走上前“圆圆，好巧，你咋在这？” 王圆圆回头看他的功夫，周妍趁机把钱递给柜台里，“23桌付账。” “我跟我妈和我未来嫂子吃饭。”王圆圆上下打量展宏瑞，似笑非笑了，“你呢，出来会友？” 她本来想直接问是不是相亲，但又觉得，展宏瑞这一身从头到脚的黑色太严肃了，不太像相亲的装扮，说不定跟那家人是朋友。 展宏瑞“替我哥相亲。” 王圆圆咧嘴，还真是相亲啊！ 不过啥叫替人相亲？ 展宏瑞看见她不解的表情，解释说“我大哥也是帮宋宵，所以我其实是帮宋宵挡灾来的。” 他一提到宋宵，王圆圆就更好奇了，满眼写着求知欲“啥情况啥情况？宋医生相亲？” 展宏瑞把大概情况说了，之后说“我算是，专门帮着他俩过来坏苏阿姨的事儿来的。” “照你的说法，宋宵他妈肯定会来？” “当然，不然我也不能白跑这一趟。”展宏瑞声音突然一顿，盯着大门口的方向，“来了，先不说了，我先回了，等会吃完你先别急着走，等我一下。” 他匆匆交代完就走了。 王圆圆对宋宵的妈可太好奇了，顺着展宏瑞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到一个戴着法式贝雷帽，穿着一身中式毛呢长裙的中年女人进来了。 第一印象是漂亮和优雅。 虽然上了年纪，但很瘦，很白，打扮的很有气质，她那条裙子几乎是贴身的，腰部线条被勾勒的很完美，没有丝毫赘肉。 王圆圆就挺暗暗佩服，一把年纪了，这得需要多么自律的生活习惯去保持啊。 第322章 拆台来的猝不及防 她自己跟宋宵也就差几岁，按年纪算，宋妈跟王妈也算同龄人，但一比较，王圆圆觉得自家妈被秒的有点惨。 宋玲是典型的中老年体态，有着这个年纪的妇女的普遍身材，肩背厚实，腰部累积了赘肉，但这样的形象无比亲切，在外是朝阳热心群众、多管闲事老大妈，回到家就是暖心的好妈妈一枚。 而像宋妈这种，从头精致到脚，虽然很好看，却少了为人母亲的慈祥。 再加上听展宏瑞说了代相亲这个事儿，王圆圆就对宋妈的感观不是那么太好了，觉得这个女人根本不顾儿子的想法，儿子明明对相亲十分抗拒，明确拒绝了，她却非得亲自出马走一趟，这是图啥呢？既不尊重儿子也不尊重对方，反正这举动挺越界的。 以前她就知道宋宵因为职业问题跟父母闹的不太愉快，在心里把宋宵父母定义为，不是特别宽厚那种父母，现在则更印证了她的判断。 这么想想宋宵还是怪不容易的，有这种父母，难怪从小到大跟家里不亲，到了选择职业的时候还和家里背道而驰，最后是早早离开家自己自立了。 “圆圆？”周妍付完账，捏着票据走过来，左右看看，“咦，刚那个男的呢？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她都没顾上看仔细呢，就囫囵看了眼——个子挺高的，脸上棱角分明，讲话语速快，一看就跟圆圆关系不错。 “哦，他有事儿先走一步。” 周妍觉得现在跟王圆圆挺熟了，就压低声打听“他谁啊？你们看起来挺熟的，是以前的同学吗？” “嗐，我俩不是同学，他是我一块下乡的伙伴，叫展宏瑞，这不今天正好也在这吃饭。”王圆圆一边搭茬，一边目光追随着走进饭店的宋妈背影，直到她走进包间里。 周妍“你看什么呢？从刚刚起就一直盯着那个女的看。” “周妍姐我跟你说。”王圆圆拉住她袖子，把人带到墙边说“我刚不是碰见展宏瑞了么，他今天过来是帮另一个小伙伴相亲来的，然后另一个小伙伴的妈也过来了，就是我刚盯着看那个阿姨，相亲对象估计你也挺想不到的，就是刚才嘲笑咱们穷酸那家人。” “我天，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周妍快被绕晕了，一脸一言难尽，“这情况听起来就挺复杂的，他哥代替相亲然后又把这事交付给他弟，然后原本正主的妈妈也来了？啊老天爷，原谅我没见过世面，还是头回听说这种事，那这场合不得撕起来？你这姓展的伙伴能镇住场面吗？” 王圆圆“应该可以的吧，他肯定不会让这事儿成了的。” 周妍“既然相亲的是那俩姐妹，黄了才好，我还真想去看看，要不咱们过去吃吃瓜？” 王圆圆摊手，“我也想，但这瓜估计是吃不上，他们包间门关着的。” 周妍还挺遗憾，这样的场面不去看个热闹太遗憾了。 俩人边说话边回到饭桌，默契地同时朝着隔壁包间张望好几眼，包间门关着，而且饭点儿人多声音吵，根本听不见包间里的声音。 王妈犀利目光警告“看啥看？吃你们的饭。” 三人这次点了仨菜，西湖醋鱼和东坡肉，外加一道红烧笋干。 毕竟是有口碑的大饭店，饭菜的口味还是顶顶不错的，三人逛了一上午早饿了，急忙动筷狼吞虎咽起来。 一墙之隔的包间里，这会儿气氛就挺微妙了。 苏见茹落座后，先是笑容满面地对宋宵的爽约做解释“真是失礼了，本来啊，小宵今天是打算过来的，可是不巧，他工作上临时有点要紧事耽搁了，这个孩子啊，从东北刚回来就不歇着，整天忙的脚不沾地的。” 寇国茂“谅解谅解，年轻人正是拼事业的时候，吃饭以后有的是机会，来日方长么。” “真就不好意思的。”苏见茹笑的十分温婉，目光若有若无扫向寇庆媛，“他忙归忙，不过还是交代我今天一定要按时过来赴约的，小宵对这次认识庆媛的机会还是很重视，他跟庆媛都是同龄人，他是很想借此机会认识一下的，平时他工作太忙，现在又去了东北，一年四季基本不着家了，很难得遇上同龄女孩子……” 在交际应酬方面，苏见茹是十分长袖善舞，把话说的面面俱到，对方未必就不知道宋宵是拒绝了相亲，但是吧，场面人说场面话，这个过场还是必要走的，苏见茹应酬起来也很会逢场作戏，哄的寇国茂夫妇脸上都是笑。 寇夫人“忙点好，年轻人就是要有事业心，我就很欣赏事业心重的男孩子。” 展宏瑞很突兀地插话“宋医生忙吗？苏阿姨，你别骗人了，据我所知他一点都不忙，今天还闲在家里做饭呢。” 整个包间为之一静，静的落针可闻。 苏见茹心脏空悬了一拍，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声，表情皴裂地看向展宏瑞。 打从她进包间开始，就刻意忽略展宏瑞。 该怎么说呢，就算今天展家不来人吃饭，她对展家的感观也不怎么样的，不光是单纯的讨厌，还夹杂了很多东西。 宋家过去是军阀出身，乱世之中，宋老爷子的父亲就是小有势力的枭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留过洋，回国后就考上了黄蒲军校，毕业后顺利到了部队。 挺巧，展老爷子那时候刚从农村被征兵进部队，俩人刚好还在同一个连队。 展老爷子就是个泥腿子出身，两家老爷子虽然都是从基层一点点打拼出来的，但起点明显不一样，展老爷子是野路子，能跟宋老爷子漂亮的履历相比么，不能够啊。 苏见茹就一直觉得，别看展家的地位跟宋家看着差不多，但看不见的地方差距十万八千里了，展老爷子没啥内涵，展家缺少了底蕴和家族传承，跟宋家没法比的。 像是宋家，祖祖辈辈都是四九城的，宋老爷子本人年轻的时候高大帅气，文武双全，娶的又是四九城名媛，强强联合。 这样的人家就妥妥算是本地的老牌大族了，作为宋家的儿媳妇，苏见茹自然有她的傲气。 她觉得，展家只不过是站在了时代的风口，沾了时代的光，才发达了，展老爷子当初也就是走了狗屎运，跟对了人，再加上打仗确实有几分勇猛，立了累累战功，这才换来一世的荣华富贵，但这些气运总有用尽的时候，现在是和平年代，对一个家族的发展来说，战功早就不起决定作用了。 凭着过去那点荣耀，展老爷子的儿女估计还能沾沾光，到了孙子辈，重孙子辈，展家肯定会慢慢没落下去的。 第323章 他俩很熟的 但她却没想到，展老爷子这个顽强不倒的老东西，偏偏没带着展家走下坡路，相反他还挺会操持，他的四房子女在外头名声都不错，各自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展家的形势，不但没随着老人家的垂垂老矣而落幕，反而地位越来越稳固，虽然平时很低调，但谁也无法忽视展家的存在。 这几年，隐隐比宋家还要强一些了。 所以作为宋家的一份子，苏见茹的心情就还挺微妙的，一直以来暗搓搓瞧不上的人，处处能和自己家平起平坐了不说，甚至还压自己一头，未来还要超越自家。 不过，要说矛盾，展家和宋家倒是没啥矛盾的，更没啥利益冲突，宋老爷子可是个很有政治手腕的人，他一直要求宋家子女在任何时候保持中立，不参与朝堂争斗，所以这些年两家但凡遇上，面子上的交道都打的不错。 苏见茹刚才一进包间，打量了展宏瑞一眼，本来想打招呼的，但她随即就想到，展宏瑞也在东北下乡，立马就在心里把展宏瑞对标了自己的儿子，一旦有了比较的心思，她就很是不愿意抬举他，更不想给他好脸色了。 她优雅又不失嘲讽地反唇相讥，“小展是在我家里安装了窃听设备吗，我家宋宵忙什么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苏阿姨，是这样。”展宏瑞一本正经地解释“昨儿宋哥跟我哥打电话，说在家做饭呢，还说以后每天都自己下厨，他都有闲情逸致下厨了，能忙的脚不沾地么？” “咳咳。”寇国茂脸色就十分尴尬，咳了咳说“年轻人学学做饭也好。” 寇夫人赶忙打圆场“额对对，北方男人啊，一般不爱做饭，像小宋这样喜欢做饭的不多见了，挺好，以后结婚了知道疼媳妇儿。” 展宏瑞“嗐，宋哥做饭跟他照顾人没啥关系，他这个人挺挑嘴的，不是什么都能入他眼，他是宁愿自己在家做饭，也不愿上外头吃。” 寇国茂两口子被噎得，脸色瞬间沉下去。 “什么叫入不了眼。”寇庆媛咬住唇，当场发问“你是说宋宵哥哥看不上我们家，所以今天才不愿意来赴约吗？” 展宏瑞摊手“我没说过这话，你要非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说，我就知道他今天确实不忙，闲在家里做饭呢。” 这话就很扎心了。 寇庆媛气的脸都白了，她身旁的妹妹寇庆月忍不住说“有什么好拽呢，我们也不稀得和他吃饭。” 寇国茂夫妻面露尴尬，不过却没有斥责女儿。 苏见茹见状，脸色铁青，感觉呼吸都不畅了。 她深吸口气，“小展，话不可以乱说，我知道你今天过来也是替你哥跑一趟，那么，就安安静静吃你的饭，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有些话再说下去就太过了。” 展宏瑞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完全不打算跟苏见茹硬刚，苏见茹要气就自己生气，他可不会随之起舞。 点点头嗯声说“好的好的苏阿姨，我这个人就爱瞎说大实话，不妥帖的地方您多包涵。” 苏见茹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 不过她也顾不上展宏瑞这个混小子，大局为重，她转向寇庆媛，立刻解释“庆媛，你不要多想，小宵真的很忙，他今天就算没亲自来，也让我过来一趟特意当面跟你解释一声儿，假期还很长，有空再约时间，欢迎你带着小妹上阿姨家里玩儿。” 寇庆媛脸色舒缓了一些，“我知道的阿姨，我没生气。” 展宏瑞倒是四平八稳地坐着，像是感受不到苏见茹浓浓的怨气。 “来来来，点菜点菜。”寇国茂赶忙拿出菜单，“宋夫人你看看喜欢吃什么。” 苏见茹也没看餐单，大大方方报了一荤一素两道菜，接着把餐单交给寇夫妇。 展宏瑞“阿姨喜欢东坡肉啊，怪不得宋哥也喜欢，我们在乡下那会儿，宋哥经常买肉给我们下厨，不是肘子就是鱼，他手艺真不错。” 寇夫人来了兴致，“小展，说起来你跟小宋都在乡下，你们是同住一个知青院吧？怪不得那么了解。” 到宋宵，展宏瑞一改惜字如金，巴拉巴拉地说着“宋哥宿舍跟我宿舍就隔着两间房，我们当然算是很熟了。” “哦，那他平时在卫生站应该不少忙吧？” 苏见茹直直盯着展宏瑞，眼底暗含警告。 展宏瑞像是看不懂苏见茹的警告，一脸实诚地说“不算特别忙，偶尔有忙的时候，宋哥都把活儿交代给助理医生汪大夫，他自己就歇着，要么睡大觉，要么去老乡家蹭饭什么的。” 苏见茹“？？？！！！” 展宏瑞这要不是故意抹黑她把头割下来。 她也是立刻就反应过来，展宏瑞这个小子，肯定是过来坏事儿来的，为了替他哥争取到寇庆媛就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抹黑别人。 苏见茹被气的，这么多年的修养险些就在这一刻破功了，她死死攥着手指，抿着唇说“小展，我刚说了，你要过来吃饭就吃你的饭，老提我们宋宵就不合适了，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我不和你斤斤计较，注意你的言辞。” 接着又朝着寇国茂两口子解释“我们家宋宵绝对不是贪睡懒觉的人，平时更不会沉迷吃喝，他184的身高，体重常年维持在125斤，真要是个贪吃的，不可能维持这么多年标准体重，这你们都可以去他医院打听一下的。” 寇国茂咳了咳，寇夫人虚笑了一下。 他们也觉得展宏瑞这话不合时宜，怎么能在外头揭人家宋宵的短呢，说不定这些评价也是很偏颇的，但是吧，又有句话叫无风不起浪，宋宵这个人缺点肯定也是不少的。 苏见茹一看两口子的表情，心里瞬间就分外不得劲儿了，忍不住又说“小展对我们家宋宵的评价，严重失实，他岁数小口无遮拦，你们可千万别被这孩子给影响了，对我们宋宵做出不客观的判断。” 展宏瑞轻描淡写“苏阿姨，你看你，我就随口聊几句，阿姨别这么较真。” 说着，他还站起身，像模像样地跟苏见茹鞠躬道歉，“我刚说错话了，对不住苏阿姨，宋哥他其实是个特别勤快的人，从来不睡懒觉的，每天六点半就早起跑步，回到宿舍就收拾卫生，他的抹布比别人洗脸毛巾都要白，而且他这个人呢，做事特别有条理，桌上的书全都分门别类放的整整齐齐，笔罐的位置时刻固定在书桌左上角三公分不变，他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对别人却像春风一样温暖，说起他的优点，那可太多了……” 他巴拉巴拉，明明说的都是真话。 可对面寇家四人的脸上却都挺无动于衷的，就理所当然觉得这些话都是慑于苏见茹的怒气才编出来的瞎话。 苏见茹真是一分钟都做不下去了，只觉得浑身血液直往脑子里窜，临出门才喝的乌鸡汤都压不住她的躁闷，恨不得赶紧回家在舌头下面压一片人参，不然真要被气撅过去了。 “苏阿姨你这是怎么？脸色这么差，喘不上气么？” 第324章 任务圆满完成 苏见茹又怒又气苦，声音虚弱的不堪一击“小展，我们家宋宵哪里得罪过你吗，你为什么要这么抹黑他？” 展宏瑞干笑了一下“苏阿姨，您别这么小题大做，我也不是有意的……这不是想着跟宋哥熟，就多聊了他几句，没想到弄巧成拙，下次我一定注意，只挑好听的说。” 苏见茹觉得自己快要原地升天了。 “噗嗤。” 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压抑的闷笑。 寇庆媛实在没忍住，笑完再看苏见茹吞了黄连的模样，又觉得很不妥，赶忙正了神色。 但她目光却控制不住，总是偷偷落在展宏瑞身上，观察打量着这个人，她觉得这个人可太有意思了。 明明苏阿姨一开始没来的时候他很高冷的，自己要叫展哥哥都被他给拒绝了，苏见茹一来，他立马就变了个人，有意无意的揭短，把苏阿姨气的脸色黑青，完全没了平时的雍容雅致，这是气死人不偿命啊，这个展哥哥可太坏了，可是吧，他坏又坏的很好玩。 寇庆媛看向展宏瑞的目光里，就多了几分少女的明媚。 她从小在四九城，跟着父母见识过不少大家族的同龄人，不是那种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的，接触的人多了，眼光也是非常挑剔的。 以前她还真没对谁突然心动过，这次家里能主动约宋宵，还是因为宋宵的长相不错，她特意跟她妈提起过的。 这不是她上个月刚进了部队医院，无意间在医院的照片墙上看见了宋宵的照片，惊鸿一瞥之后，就注意到了这个人，主要宋宵模样太好看了，又白皙又俊美，身上有种女孩子都羡慕的干净和精致感。 打听到对方也才23岁，她就想着要见见，认识一下，但因为宋宵一直在东北，就没什么机会。 这不到了年根，知道女儿心事的寇爸寇妈，一听说宋宵就要回来了，就赶紧张罗，主动出击了，他们联系了苏见茹，想让两个孩子借着饭局见一见，认识一下，没想到那么顺利，苏见茹那边也是相当积极推进。 寇夫妇那叫一个高兴啊，反正姑娘大了总要相亲嫁人，能嫁一个喜欢的，刚好家世还匹配的，何乐而不为。 谁知道宋宵没来赴约，来的是苏见茹。 本来寇庆媛还有点失落，直到见了展宏瑞，突然就觉得这个男孩子比宋宵更吸引自己，又酷又拽，玩世不恭。 而他对自己的态度则是，简简单单干干脆脆。 不像有些人，一上来就巴结讨好着自己，展宏瑞偏偏没有，他太随性洒脱了，似乎对于他来说，今天就真的是过来吃顿饭的，他对自己既没企图，也没留恋……这就激起了寇庆媛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胜负欲，想要以自己的魅力，去征服对方。 关键是，他又是揭宋宵短儿又是又故意气苏见茹，总得有原因吧，这就由不得寇庆媛不多想了，她暗搓搓地猜测着，说不定展宏瑞没开窍，还不懂得怎么喜欢一个女孩子，但展家人早就有了想和她们寇家联姻的打算，所以才让展宏瑞过来，故意拆台苏见茹，表明个态度。 反正，她现在对宋宵的念头突然就淡了，反而很是喜欢上了展宏瑞。 寇国茂余光打量着女儿的脸色，不着痕迹地挑眉，看向寇夫人。 两口子自然了解他们的女儿，这一对视，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接下来的饭局，寇国茂对苏见茹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客气了许多，客气中透着明显的疏离。 苏见茹强撑着吃完了一顿饭，恨不得立刻就告辞，但展宏瑞没走，她也不想早早就离开便宜这小子。 今天她算是被展宏瑞给摆了一道，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想着等会找个方便的时机，好好出言教训展宏瑞一顿，他一个小辈，在自己这个长辈面前太放肆了，就算是展家的又怎么样，他没礼数在先。 寇国茂扬起手腕看了下表，“哎呀，这时候也不早了，各位吃尽兴了吗，咱们就散了吧？今天很高兴啊，跟宋夫人和小展一起用饭，认识你们是我寇国茂的荣幸。” 苏见茹连忙起身跟寇国茂夫妻讲场面话。 展宏瑞这时候倒是话不多了，基本不再吭声，也不关注那边寇国茂和苏见茹的对话，像是终于完成任务似的，浑身透着轻松，他主动拉开包间门，站在门边整理着衣领，目光状似不经意朝旁边的大堂张望过去。 当看见大堂里里的最近的旁边那桌，正在用饭的三个人，他嘴角难以察觉的勾了一下。 她们面前的菜盘子空了一半，应该是吃到了尾声，几人面前的米饭碗都是空碗，夹菜的动作也是有一搭没一搭。 王圆圆支着肘，歪着身子，她未来大嫂也挺有意思，上半身坐的端正，下半身翘着二郎腿，俩人正拿面前的茶杯玩石头剪刀布，也是挺幼稚的，不过很欢乐啊，对面的王妈笑盈盈看着她们，这一家人的氛围就非常好了，展宏瑞宁愿坐在王家这边大口吃饭，也不喜欢寇家这顿饭的氛围。 幸亏人还没走，他收回目光，唇边露出不明显的笑意。 “展哥哥，你一会儿干什么去呢？”寇庆媛整理好围巾，戴好帽子，主动走上前询问。 展宏瑞淡淡瞥她一眼，不苟言笑地回答“都说了不要叫我展哥哥，你又不是比我小很多，叫我名字就好。” 寇庆媛露出落落大方的微笑“叫展哥哥显得更亲近点啊，今天一起吃了饭，咱们这不就算是认识了，以后有空可以来我家做客。” 展宏瑞没吭声，手插在裤兜里，寻思着等下过去怎么跟王妈打招呼。 寇庆媛感觉到他的冷淡，皱了皱眉。 不过她还是主动说“对了，你下午没事的话，咱们可以一起去书店，我喜欢哲学类的书籍，你呢？” 展宏瑞不为所动，摇头说“我？不爱看书，不爱学习，书店这种地方我懒得去，而且我下午还有事儿。” 寇庆媛迟钝地眨眼睛，“可是，刚才闲聊的时候，你不是说在乡下主要看书打发闲时间吗？” 展宏瑞“随口一说的。” 他爱看书不假，为了高考能不爱看么，不过这跟寇庆媛关系就不大了，他今天已经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这时候就不是那么想搭理寇庆媛，只想撇清干系。 正好寇国茂夫妻从包间里走出来了，展宏瑞连忙打断两口子跟苏见茹的寒暄，张口道别“寇叔叔，阿姨，苏阿姨，你们慢走，回见。” 寇夫人笑起来“这话说的，难不成你不走吗？” 展宏瑞笑眯了眼睛，“遇到个熟人，过去寒暄几句。” 寇国茂点头“高兴成这样，那得是不得了的熟人，行，那小展，你去忙吧，我们就先告辞了，回见，有空来家里玩儿。” 目送他们几人往外走，展宏瑞扭头就朝王圆圆她们那桌走去了。 “圆圆。”他大步上前，朗声打招呼。 走近了就立马礼貌地叫“阿姨好。” 宋玲吃了一惊，抬头看看展宏瑞，又扭头看看自家闺女。 这啥情况，这小伙子眼熟的很，不就是刚才那个自己注意了半天的小伙子吗，后来还跑去讨人厌那家人的包间去了，这咋回过头来还跟她闺女打上招呼了。 这一声“圆圆”明显认识啊。 宋玲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给惊得呆住。 王圆圆连忙介绍“妈，这是展知青，我们都在一个地方下乡的，刚我们在那边碰上了，他今天也过来吃饭的。” 宋玲反应很快地朝着那边包间看了眼，见大门开着，人去房空，就知道他们饭吃完了。 她恍然，连忙热情地打招呼“哦，小展你好啊，快坐快坐。” 周妍大方打招呼“我叫周妍，展同志你好啊，请坐请坐。” “你好。”展宏瑞朝着周妍一笑，然后拉了把椅子，在王圆圆旁边坐下。 干坐着好像也不那么对劲儿，宋玲只能笑着招呼“额那个小展，你再吃点不？给你添碗米饭的？再上个菜？” 展宏瑞，“也行，那阿姨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还真有点饿。” 刚才在包间他确实是没吃饱，一直就顾着跟苏见茹打机锋了，而且跟寇家人坐一起也不是很习惯的，上了菜他基本没怎么吃。 这边宋玲大嗓门吆喝着服务员，不远处，马上离开饭店的寇庆媛似有所感，忽然就回头看了一眼。 居然就让她见着震惊的一幕。 第325章 他们竟然认识 展宏瑞真的没走，他在大堂里坐下来，不过他口中的熟人却是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还是刚才怼了自己那个。 寇庆媛嘴巴微张，瞳孔一阵剧烈波动。 寇庆月察觉到她脸色难看“姐，你怎么了？” “是她们！”寇庆媛想起自己是怎么被人怼脸开喷的，气的直跺脚，“咱们来饭店那会儿遇见的那几个穷酸人，那个女孩趁咱们没注意说了不少难听话，咱们要去找她算账的时候，她反而跑了，她们就在那！展哥哥还和她们坐一起！” 寇庆月惊呼，跟着望过去仔细辨认，不可思议地喃喃“她竟然认识展哥哥……”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居然碰到这种恶心的事儿。”寇庆媛咬唇，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就这么走人了。 寇庆月也是一脸义愤填膺的，“我的天，姐你看，她还跟展哥哥说说笑笑的，太过分了吧，她跟展哥哥什么关系啊？姐，要不咱们还是过去跟展哥哥打个招呼，别让他跟这种穷酸又没素质的女孩搅和在一起，她们根本不配。” “你说的对，走，咱们去说。”寇庆媛死死盯着王圆圆的方向，抬脚就朝她走过去。 苏见茹此刻就站在她们姐妹身旁不远，她也知道今天的见面被展宏瑞这么一阴，结果可想而知，自家跟寇家估计是没戏了，但来都来了，总得做做最后的努力，她就想着，临走前再找个机会跟寇庆媛私下聊几句，表达表达喜爱，没想到恰好就撞到这一幕。 说实话吧，见了一次面，她就看出来寇庆媛是个什么成色的姑娘，打从心眼里不是很喜欢寇庆媛，就这个姑娘吧，不太稳重，也不是很识大体的，举止还有些骄纵，作为婆婆来说她肯定不愿意跟使小性子的儿媳妇打交道，更喜欢温婉乖巧好拿捏的类型。 但这也不是什么克服不了的大问题，看在寇家未来的前景，这些都可以无视，谁让寇家是新贵，小宵能娶寇庆媛，以后凭着寇家的权利，小宵他爸爸、他叔叔，甚至于他舅舅们这边，能得到的好处肯定是很多的。 可惜，这顿饭被展宏瑞这么横插一脚，估计寇家已经歇了对他家的心思了，本来苏见茹还挺郁闷的，不过听了这姐妹一耳朵话，她没死的心又死灰复燃了。 哈哈，展宏瑞这不就是在自己作死吗。 苏见茹顺着姐俩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就看见展宏瑞坐在一个妙龄少女旁边，满脸挂着随和的微笑，整个人散发的气质很随意很自在，跟刚才在包间里绷着俊脸的样子判若两人。 再一看寇庆媛怨怼的眼神，哈哈，看来姓展这小子是要马失前蹄了。 苏见茹心里就乐开花，连忙在姐妹俩身后追过去，想着观望一下形势，她也奇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个妙龄女孩儿到底是跟寇庆媛有什么样的误会，怎么展宏瑞跟她坐一块就惹的寇庆媛那么生气呢。 这边宋玲跟展宏瑞一个敢问，一个敢答，聊的还挺愉快。 她主动问展宏瑞今天过来会友还是家里聚会，还是相亲来的，展宏瑞就解释说，是帮着他哥过来会友，吃顿便饭的。 代相亲的事儿他也没跟宋玲说，主要还是差了辈分，这事儿跟王圆圆就很好分享了，但跟宋玲说，总觉得不那么对劲儿，感觉上会很容易让长辈误解，觉得他们几个做事太莽撞，对待相亲太儿戏，不认真什么的，反正他下意识的没说。 王圆圆也很是上道地没当着宋玲的面儿打听，以眼神示意展宏瑞等会找机会说。 周妍也在旁边跃跃欲试的，眼睛里吃瓜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展宏瑞一看周妍笑嘻嘻的模样，就知道王圆圆跟她未来嫂子说了，不过想想也正常，王圆圆跟王哥关系就不错，跟未来嫂子肯定是关系十分要好。 他就连带着也对周妍笑点点头，意思是，等会就告诉她们。 王妈很是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你们几个挤眉弄眼干啥了？有啥我不能知道的情况吗？” “没有啊。”王圆圆嘿嘿笑，撒着娇，用一声喊“妈妈~你等会先回家好不好，我想和周妍姐去书店。” 周妍“嗯，阿姨我带圆圆去买书，保证买完书把她送到家。” 王妈“……” 去书店？不对劲不对劲，这丫头这是要把她支开。 这要放在以前都没啥，姑嫂两个年龄相仿又聊的来，去就去吧，都是女孩子家，指不定是要在一起说说悄悄话逛个商场啥的，但是吧，今天不一样啊，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大小伙，还是这么年轻，这么帅气的大小伙，人刚在这坐下，圆圆就提出把自己支走，这就由不得宋玲不怀疑了。 哼哼，姑娘心心念念的人不会就是这个展宏瑞吧，可疑可疑十分可疑。 宋玲老神在在“急啥，我还不急着回呢，小展啊，那照这么说，你跟圆圆下乡还是在一个大队的啊？” 寇庆媛这边大步匆匆地走到王圆圆她们桌旁边，刚过来就听见这一句。 脸色当场又黑了一个度。 原来还不止是认识那么简单，还是一个大队的下乡知青。 她郁闷透了，冷厉地叫了一声“展哥哥！” 展宏瑞正准备回答宋玲，被这突兀的一声打断，抬头看过去。 皱眉说“你怎么来了，不是走了么？” 寇庆媛瞪一眼王圆圆，咬了咬嘴唇，“展哥哥，你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展宏瑞分外的冷漠“我耳朵不聋，你嗓子也不哑，有话直说，要我过去干什么？” 寇庆媛“是关于你身边这位的，我不想搞的太难堪，你还是过来一下吧。”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别说王圆圆和周妍，宋玲都品出告状的味了。 皱眉说“嗳，这个小姑娘，你有啥话你就直说，扭扭捏捏的干啥？你要么就说，要么就别说，一直站在边上都影响我们吃饭了。” 寇庆月脸一黑“姐，你别给她们留脸了，直接说吧！” 第326章 看热闹的出手了 王圆圆犀利的一眼望过去，“怎么说话呢？有点家教吗，小姑娘，你自己也给自己留点脸，行吗？” 寇庆月年纪小，虽然也很骄纵，但气场还是差点劲儿，她一时嘴快，没想到王圆圆那么厉害，当场就怼回来了。 她一张脸爆红如血，像被刀子扎了似的，气急败坏说“是你没家教，你先骂我姐的。” 王妈脸一沉“你这个小孩，一口一个没家教，说谁没家教呢？她吗？你知道我谁吗？我就是她妈，不带这么当人妈面血口喷人的，别以为你是个小屁孩就可以乱说话，再这么口无遮拦，阿姨抽你的时候别嚎。” “用不上阿姨动手，她再胡说我先抽丫的。”周妍抱着胳膊，学着单位领导训人的语气，气势像模像样地散发出来了“老人家说实事求是，没想到大庭广众有人违背他老人家思想，公然在这胡说八道，你俩再这么胡搅蛮缠，就叫上你们爸妈，咱们去对面的广场上让大家评评理。” 她本来想说去某委会评理呢，但一寻思，对这些有权势有背景的人，某委会这种地方他们是根本不怕的，要说他们最怕啥，那当然是怕被老百姓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了，一旦影响到好名声和公信力，对他们来说就是噩梦。 一说去广场上大肆宣扬，寇家姐妹脸色都变了。 寇庆媛“展哥哥，你听听她们有多无耻，刚才进饭店的时候，就是这个女的骂我！” 她指着王圆圆。 王圆圆可不惯她毛病，当场把那件事儿，从头到尾还原了一遍，就连细节都讲的清清楚楚。 “……当我妈说完那个话之后，就听见这女孩嘀嘀咕咕说着我们穷酸，不体面的话，还说是，她要是我，以后不就孝敬我妈了，因为我妈当众骂我不给我留情面，她们一边说一边从外头走进来了，关键她声音也不小，我们都听见了，所以我才怼了她几句。” 寇庆媛瞬间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她也知道非议别人不是啥光彩事儿，尤其当着展宏瑞的面，她是真不愿意暴露出自己的阴暗面的，说实话，心里很难堪。 但没办法，既然已经把话说开，她只能硬着头皮争一个理字。 这家人本来就穷，又抠搜，能怪自己吗？她顶多是把实情说出来而已。 她很强势地反问“我说的不对吗？你们家本来就抠门小家子气，吃不起就别来啊，来都来了，磨磨唧唧什么劲儿呢？我恰好撞见，跟我妹讨论几句而已，又没当你们面说，可你倒好，居然当面骂我不配做人，说我虚荣，肤浅，过分的到底是谁？” 王圆圆“你确定你那么大声讨论不是找骂？我妈话里的意思是，即使我们有万贯家财，还是要勤俭节约，她这么教育我们跟穷酸不穷酸没关系，是你理解的肤浅，没错，我们家条件的确一般，但就算这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凭什么指指点点，讽刺我们家不体面呢？” 展宏瑞越听眉头越紧了。 突然就觉得，在这个人满为患的大堂里，听着寇庆媛叫自己展哥哥，让他无地自容。 就在寇庆媛准备再张嘴反驳的时候，他突然低喝一声，“寇庆媛，你别太丢人现眼了。” 寇庆媛错愕地看着他“展哥哥，你是在向着她说话？我怎么丢人现眼了？” “你说呢？”展宏瑞冷冷道“别人家怎么样，跟你无关，你管的太宽了，嘴也太碎了，但凡还有点是非观，立刻跟王圆圆道歉吧。” “我道歉？你让我道歉？哈？哈？凭什么！”寇庆媛不可思议大叫一声，眼睛都快瞪出眼眶。 展宏瑞一字一句，有力地说“你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你觉得你比她们优越，比她们高贵吗？” 寇庆媛心里寻思，她们寇家祖上也富得流油，本来就比她高贵。 但这话在这种低调的年代，高调的场合，她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 她看着展宏瑞，瞬间就委屈了，“展哥哥，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向着她们，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跟她们道歉的。” 两边这么争执，旁边也有些食客竖着耳朵听的，虽然没人过来凑热闹，但发生什么事大家都听的一清二楚，这时候看着寇庆媛姐妹的眼神就透着几分谴责。 还有人压低声议论。 “真好奇，到底是啥样父母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太狂妄了。” “估计家境不差，这些二世祖，根本不知道穷人疾苦，也不想想自己祖上往上数三代也是苦日子过来的，谁比谁高贵多少呢。” 寇庆月听到这些议论，顿时就沉不住气，愤怒地朝着那边喊“你们懂什么，我们家可从来没穷过！往上数三代也是生意人！我们家就是高贵！” 众人“……” 哎哟老天奶哦，该说不说这个孩子，真的是年轻，骄狂，都不考虑这么说会败坏家里的名声吗？ 展宏瑞听着周围看客的反应，然后揉了揉眉心，觉得说什么话都是多余了。 “丢人没丢够，你们可以换个地方继续，但别在这，我们丢不起这个人，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吧，别说你认识我。” “你什么意思……”寇庆媛呆呆看着他，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然后脸色突然就涨成赤红色，眼睛几乎滴出眼泪。 她使劲跺跺脚，愤愤地瞪着展宏瑞“你为了她这么羞辱我，还要跟我划清界限，我算看清楚了，你根本就向着她的，我要告诉我爸我妈，你根本就不是诚心跟我交朋友的！骗子，骗子！” 丢下这句，她扭头就跑走，羞辱的眼泪在转身那一刻流下来。 不过却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等等，庆媛。” 苏见茹一直在旁边美滋滋的看戏，这个时候就瞅准机会走了出来。 开玩笑，这么好的机会她肯定是要利用一把的，眼看着展宏瑞一个劲儿的偏帮那对母女，寇庆媛难过的都哭了，这时候自己站出来表明一下立场，那简直太是时候啦，正好让寇庆媛清楚的认识到谁才是关键时刻能帮助她的人，寇家夫妇知道后也会记自己这份情。 她一把拉住寇庆媛，“小展，你对庆媛说得话太过分了，不是阿姨说你，这个事情阿姨觉得庆媛没什么错，她只是发表了几句看法而已，主观上有恶意吗？没有的，明明是对方娘三个在公共场合失分寸在先吧，她们不依不饶，还骂了庆媛，这才导致这个矛盾的发生。” “你放屁。”王妈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 嗖地站起身，指着苏见茹就大声质问“你又是哪冒出来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谁没分寸，谁不依不饶呢？跟你有啥关系了？你是哪根葱？？” 苏见茹下意识往后仰头，表情十分嫌弃，“这位……大姐，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指手画脚的，把你的手指收回去，不要指着我，这样很不礼貌，很不尊重人。” 王妈可不是啥斯文人，被苏见茹一番话说的正在气头上，别说收回手了，那手指又往前怼了怼，几乎戳到苏见茹鼻头上，“哈哈？我跟你我还讲尊重，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跟你有啥可礼貌的？你谁啊你，突然冒出来，上来就在这满嘴喷粪的，我不抽你就不错了，我有啥可对你礼貌的？你算啥东西？” 第327章 宋玲霸气揍苏见茹 和一开始息事宁人相比，现在的宋玲，态度十分咄咄逼人，像是换了个人。 她是真的气，完全是被这几个人给惹毛了。 好端端的来饭店，自己教育自己姑娘都能被人连嘲笑带讽刺，好吧，她不跟小丫头一般见识，想着好容易出来吃饭肯定要高高兴兴，于是就息事宁人，结果可好，这头跟圆圆的朋友偶遇上正聊的高兴呢，不开眼的又来了，这次不是讽刺她们穷酸了，改成骂她闺女没家教了。 她当妈的还在这坐着呢，人都当面骂到她闺女头上了，是个妈都忍不了了，她这才张口怼了那个小姑娘几句。 好吧，这边这两个丫头还没闹腾完，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中年女人又跳出来了，上来就当了判官，把这事儿责任定性成她一家人有问题。 就问这情况搁谁能忍？ 他妈的，宋玲在心里爆着粗口，这女的以为她谁啊？她什么玩意儿啊！ 一个个的，都拿自己一家当软柿子么，工人阶级也不是好欺负的。 于是苏见茹就这么……撞枪口上了， 宋玲对着她一顿开喷，咄咄逼人的架势，苏见茹面色也有点不稳了。 “你这个人，你怎么说话呢，一把岁数了，注意素质，当着孩子的面你要注意分寸的……” “我分寸你奶奶个腿。”宋玲“这俩小姑娘跟你啥关系？要是你家人，麻烦你赶紧带回去好好管教，要不是你家人，你他妈就给老娘滚远点，不该凑的热闹别凑，懂吗？” 宋玲毕竟也是领导岗位上退休的人，粗俗中透着霸气的一番话张口就来了。 苏见茹这辈子，生活的环境还是相对单纯和高级的，被这么放声国骂的次数也是几乎没有过的，她脸色当场青里透白，“你……我……你你你……你嘴巴太脏了，我跟泼妇没什么好说，你走。” 宋玲下巴一抬，挑衅“老娘不走！” 苏见茹索性不看宋玲了，对展宏瑞说“小展，你赶紧跟这个女的说，让她不要骂人了，注意点素质，再让她女儿给庆媛道歉吧，这个事儿是她们先引起的，你这么拉偏架，阿姨都看不过去了。” 这就是她的阴险之处，句句强调的都是寇庆媛在意的，寇庆媛果然被挑动情绪，“展哥哥，我希望得到公正的对待，你好好想想到底应该帮谁。” 宋玲没等展宏瑞说话，直接走过来，一把把他拽开了，“行了，小展，你道行不如她深，不要被她带着思路走，留在这就是陪她们浪费嘴皮子，你先带圆圆她俩出去，在外头等着阿姨，阿姨马上就来。” “好的，阿姨。”展宏瑞寻思先把王圆圆和她未来大嫂弄出去是正经的，别的不说，就怕寇家和苏见茹跟宋玲这边动手，要是发生什么肢体冲突，到了公安局那可就说不清了，以这两家在四九城的地位，公安局那边会怎么处理真不好说了。 他自然是不想王圆圆吃亏。 “圆圆走，咱们先出去，然后我进来接阿姨。”他小声在王圆圆耳边说。 王圆圆本来不想走，想陪着王妈，但一想，周妍毕竟还没嫁进门，刚才老妈那一下爆发说实话挺吓人，气势也足了，关键……粗口也飙了，万一待会儿冲突升级，那肯定跟平时的形象差距更大，动手都有可能，估摸着周妍得看傻眼，别对未来婆婆有了不好的感观…… 所以，她还是先陪着周妍出去再说。 她点点头，拉着周妍，他们仨一块往外走。 展宏瑞在她俩身后断后，那边苏见茹郁闷的要死，本来要挤过来拽人的，展宏瑞直接伸出胳膊挡了她的动作，那边宋玲也同时走上前拽了苏见茹一下。 苏见茹本来人瘦，被宋玲这么一拽，没站稳，稍微踉跄了一下。 她大惊失色，“我的天，大姐，你怎么动手打人呢？” 今天出门因为是私人聚餐，按要求不能带警卫员，苏见茹自己过来的。 虽说老宋是政委，但平时生活也没张扬过，所有的生活配置都是按部队要求来的，这一点不光宋家，四九城的军属都不糊涂，大伙都很重视规矩。 可现在被宋玲这么一推，苏见茹是真切感受到出门有执勤兵在身边的好处了，宋玲那大粗胳膊挥过来，她整个人就跟被狂风刮跑了似的，脚下踉踉跄跄退了几大步，靠着旁边的桌子才站稳。 “你刚说让我们圆圆给她道歉？你想啥美事儿呢？我听你口气也是认识小展，估计也是能给他当长辈的人，可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让这几个好孩子跟这俩二世祖道歉，你是看上她们家的权势了？还是故意跟小展不对付呢？你这个女人这么狠毒的蛇蝎心肠，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宋玲叭叭叭地说着，她平时是不吵架，真吵架的时候，胡搅蛮缠的本事也不是盖的。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的儿子没有人家小展优秀，你就妒火上头，故意在这挑拨是非害人家……“ “你胡说！”苏见茹瞬间就气急败坏了，大步走上前，一脚踩在宋玲脚背上。 打人这么粗鲁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但她也不是个不知道反击的人，她穿了高跟鞋，使劲一脚踩上去，还是很疼的。 宋玲表情瞬间就皱了，“嘶”的一声，下意识扬起手过去反击。 展宏瑞这边把王圆圆和周妍带出去，刚返身回来，就瞧见宋妈一巴掌打过去，拍在苏见茹脑袋上，直接把她的法式贝雷帽给拍飞了，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缭乱飞舞。 “哦，我去，打的好！”他眼睛一亮，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喟叹。 虽然吧，苏见茹是宋宵的妈，但他估计宋宵此刻如果在场，看到苏见茹被打这一幕也会无动于衷的，因为她实在是该打。 不过下一秒，他也是飞奔过去支应王妈。 苏见茹“啊……啊啊啊！她打我，我的帽子，我的头发！” 她赶紧捂住头，到处找着帽子。 旁边吃饭的客人帮她捡回帽子，她什么也不顾，快速整理着头发和帽子，生怕不美好的形象多维持哪怕一秒。 宋玲眯了眯眼，小声说“小展，咱们走，赶紧撤。” 反正打也打了，她也没算吃亏，到这一口气就算是出了，打完了肯定立马就撤。 虽然脚上受伤了，但也没办法，她确实感觉到这个漂亮的中年女人家世不简单，这时候不走恐怕得出事儿了。 拽着展宏瑞就往外走。 身后传来苏见茹大叫的声音“小展，你给我停下，我要报警，她出手打我，这个事儿没完，我要让她受到法律的制裁。” 展宏瑞翻了个白眼儿，不过转念想到什么，表情又冷静下来。 对宋玲说“阿姨，别走了，苏阿姨既然说要报警，那咱们走了也没用。” 宋玲“她先踩我我才还手的，去警察局我也不怕她。” 嘴上这么说，心里也还是有点慌的。 谁不知道四九城里勋贵多，老百姓惹不起这样的人家。 第328章 你说没谈就没谈 展宏瑞一眼就看出宋玲的没底气，“阿姨，没事儿，既然苏阿姨要去警局，那咱们就去，她先动的手，去什么地方都是咱们占着理儿。” “你说的对。”宋玲深吸一口气，“她无非就是靠着父母，靠着老爷们在外头的权势耀武扬威，真要说理，她说不过我。” 说到这，她就拍了拍展宏瑞的肩头，交代说“你这个小伙子不错，不过啊，这个事跟你没啥关系，拍她那下是我动的手，就劳烦你带着圆圆她们回去吧，把人安全送到家，再跟你王叔说下情况，让他们别担心，我去趟公安局，交代完没啥事儿就回去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悬着，这要是进了公安局，真能顺利回去吗，对方会不会借着背景给她使绊子，她还真有些不确定了，不过，接下来不管要面对什么，她却一点不害怕了，小展说的对，心不虚理不亏怕什么，朗朗乾坤，她什么都不怕！ 要是今个这事儿再重来一回，宋玲确信自己还是会站出来跟苏见茹正面刚一下的，不是所有事都适合权衡利弊去做，人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 展宏瑞“别别，阿姨我不走，圆圆和周姐也不可能扔下您回去的，咱们一块过去，不就是去局子么，要去一起去。” 他凑上前，低头在宋玲耳边说了句话，很贴心地给她透了个底儿。 宋玲绷大眼睛看着展宏瑞“哎哟，嘿！你这是……红、额、二代啊！” 她眼里的情绪就特丰富，先是震惊，接着是刮目相看，然后是钦佩，相当有层次感了。 展宏瑞“咳咳，这个，阿姨非这么说的话，那也只能算是三代吧……” 宋玲立刻无比敬意地说“我听说过老将军，他老人家为国家做大贡献了，小展，你也是好样的，圆圆有你这么个好朋友阿姨很高兴很自豪！” 展宏瑞被宋玲夸的也是忍不住笑了，摆摆手，”阿姨你别这么说，都是沾光而已，我没做出过什么贡献的。“ 可惜这过道里不是啥正经说话的地方，俩人这边才来及说了几嘴，苏见茹就带着寇家两姐妹气咻咻过来了。 隔着几米就喊话“小展，我以为你是知道好歹的，没想到你这么不懂事，放任事态变成这样，呵呵，那就等着警察局见吧，不要怪阿姨不留情面。” 她又对宋玲说“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你刚才粗暴的殴打我，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个事儿得让警察介入了，我劝你尽快去警局投案自首，我在那儿等你，别跑，别耍花招，你自己主动去至少还有点体面，被公安抓回去就很不好看了，你也是有儿女的人，要点尊严。” 丢下这话，她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端正体态，大步走了。 寇庆媛和寇庆月紧跟着她，在经过宋玲身边时，不约而同哼出声来。 对她俩来说，也是不希望这件事儿就这么息事宁人的，她们本来就对王圆圆咬牙切齿的，现在对方的妈动手打了苏阿姨，苏阿姨表示不肯罢休，这个事儿就等于是闹大了，寇庆媛姐俩都高兴死了，展宏瑞不是要帮那个叫王圆圆的么，这下可好，闹到公安局去了，王圆圆的妈肯定会被拘留起来。 寇家姐俩这边一出饭馆，刚好跟前来找人的寇家父母碰上了。 寇夫妇以为姐俩在饭店里跟展宏瑞寒暄，就在外面等了她俩一会儿，这不，等了半天没见人，这才折返回来准备进去叫人。 寇庆媛委屈地飞奔到父母面前，第一时间跟寇夫妇说了刚才大堂发生的事儿。 “……爸妈你们都不知道我受了多大委屈和冤枉，就多亏了苏阿姨，真的爸妈，不是苏阿姨站出来帮我说话，你们的女儿不知道被人羞辱成什么样了。” 苏见茹就在旁边站着。 寇夫人听了女儿哭哭啼啼，连忙出声安慰。 然后关心地上前询问苏见茹“宋夫人，庆媛说你还被对方那个疯妈给打了？你没事儿吧？” 苏见茹摆摆手，得体地微笑着“没事儿，一点小伤，回去擦药好的很快。” 寇国茂郑重地向她道谢“谢谢，太谢谢了，谢谢你为我们的女儿出头仗义执言，没想到小展这个孩子这么没分寸，前脚才一块吃过饭的，说好的以后经常走动，把庆媛当成妹妹一样，后脚就帮着外人欺负庆媛，唉，我真是看走眼了，这孩子太让人失望，要不是宋夫人在，庆媛差点就让他欺负了。” 看到寇国茂气愤的模样，苏见茹心情愉快极了。 到这，今天的目的就算是达成了一大半，她觉得刚才被宋玲抽一巴掌得气也值了。 “应该的，我也是庆媛的阿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受委屈呢，今天小宵是没在场，他要是在场，一定不会容忍对方这么欺负人的。” 寇夫人义愤填膺地说“那母女仨，真是欠收拾啊，她们真的，就是那种底层没素质，没教养，死皮无赖的愚民。” “嗐，你总结的太到位了，她们确实素质不高，我们家小宵向来很反感这类人，不知道小展怎么和那个女孩玩到一起去的，还走那么近……不过没事儿，寇夫人你放心，我接下来不得去警局报案么，情况我都会如实反应的，不会让她们姐俩儿白白受欺负，朗朗乾坤，她们这么欺负人，一定会受惩罚的。” 寇夫人心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现在再看苏见茹，可真会说话，几句话说的人心里妥帖极了，和这样的人做亲家也不错。 “这么的话……”寇国茂看了眼自己的老婆，“我下午还有点公事忙，徐楠，你亲自跟着一起去，有什么能支应上的及时搭把手。” 寇妈叫徐楠，寇国茂平时不叫她名字，连名带姓的叫，那必然是交代很严肃的话。 她立刻点头“好，老寇你去忙吧，我陪宋夫人一起去公安局。” 这举动就是光明正大的站队，徐楠跟自己去警局，那不是明着给自己撑场子么。 苏见茹心里再一次的乐开花，笑说“那就，麻烦你们了，嗐，这个事儿闹的，真是挺丢人现眼了，不过好在两个孩子没什么事儿，刚才我挨打的时候，心都悬了，第一念头就是被打的不是庆媛她们，我再怎么受伤，也得护着她们姐俩……” 徐楠立马就感激的不行，对苏见茹的印象也拔高了不少。 “没办法，现在没素质的人就是多，这次既然去警局了，就借机会好好惩治下这种人，不给她们翻身的机会了。”徐楠搭着话，俩人往专车的方向走去，接着就上了车，让司机开往饭店所在辖区的公安局。 苏见茹也不怕王妈跑了，这里可是四九城，但凡有名有姓，有家有单位的人，那都是跑不了的，自己这边一旦报案，她们敢不到案，警察分分钟上她们家去请人。 王妈这边，人家也没打算跑，她和展宏瑞走出饭店，就先跟王王圆圆和周妍汇合。 王妈把对方报警的情况，以及自己的想法跟俩人说了，展宏瑞则说去对面邮局打个电话，先一步离开。 电话自然是要往家里打的，他直接去邮局拨号。 展老爷子书房就有一部电话，打起来很方便。 王圆圆跟周妍都没想到王妈居然把苏见茹脑袋给拍了，俩人你一句我一句仔细问着王妈当时的情况。 三人这边说着话，宋玲看见展宏瑞跑进邮局，就突然岔开话题说“圆圆，妈问你，小展人很不错，你们这关系……一直很好啊？” 王圆圆想也不想点头，“对，从下乡开始就处的不错，我复习的事也是展知青最先提醒我的。” “哦……”宋玲眼皮忽上忽下，眼里的情绪意味深长。 王圆圆一看王妈的脸色，顿时觉得她要多想，连忙多解释了一句“就是正常友谊，妈你可别多想。” “是不是友谊不由着妈，反正，妈看小展对你不太像友谊。”王妈没好意思直接说，她就觉得展宏瑞看闺女的眼神里，有种明晃晃的热度。 那是一种浅浅的喜欢和包容，谈过恋爱的都懂，王妈年轻那会儿跟王建国在一起的时候，王建国看自己就是这种眼神，再明显不过了。 “咳咳……妈你快别说了。”王圆圆听的就有点哭笑不得了，这都啥时候了，不应该先商量去公安局的事儿吗，王妈可真是，还有心情八卦这个呢？ 她有些无语地说“展知青这个人是个有目标有抱负的好青年，您别老觉得只要是个适龄年轻人，就得让自己沉迷在恋爱和婚姻里，就非得迫不及待的喜欢上谁不可，不是这样的好吧，展知青喜欢看书复习，他以后是要考军事学院，接着进部队的，他是个有恒心的人，不会随便打破这种信念的。” 展宏瑞以前跟大伙说过，他喜欢并向往的部队生活，并不是整天坐在办公室喝茶看军报，而是陆地行军、野外训练、练枪打靶、开坦克、驾驶军机，实枪核弹去边境执行任务…… 嗐，反正他喜欢的都特爷们儿，特热血，有时候听的大伙都跟着向往。 就这样一人，脑子里会是整天情情爱爱的吗？王妈都觉得自己这么一说，生生把人家说的肤浅了，有些讪讪地表示“行行行……你说没谈就没谈，妈意思就是，如果是小展的话，妈很支持，额，不说这个了，小展过来了。” 第329章 都来了 王妈话音刚落，对面展宏瑞也在这时候走过来了。 他直接给爷爷书房打了电话，老爷子正练毛笔字，虽然已经八十岁高龄，但他身子骨硬朗，头脑灵活，精力依然旺盛，每天除了练字看书，还让警卫陪着打打羽毛球，状态相当不错。 老爷子思路清楚到什么地步？展宏瑞把这事儿囫囵一说，他立刻就什么都明白了，明白孙子和他的伙伴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境况，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没一句废话，当场说“你陪着去吧，爷爷马上给刘局打电话，让他不要难为王圆圆她妈。” 爷爷给的支持永远是那么干脆及时，展宏瑞已经习惯了爷爷解决核心问题的效率，任何时候他有事求助，爷爷对他的理解和支持都是无条件的。 他笑起来“爷爷，您都不好奇王圆圆是谁。” 老爷子哈哈大笑，豁达地说“你的朋友，你想跟爷爷说就说，你不想说，爷爷也不打听。记住了，你是小辈，对上宋家和寇家可以让一让，但牵扯到是非曲直，想坚持就坚持吧，有什么意外情况随时给爷爷打电话，这个事别给你大伯和你爸说了，他俩办事不干脆，婆婆妈妈的……” 老爷子一阵吐槽。 展宏瑞也跟着笑，他爸跟他大伯做事都是一丝不苟，全面细致型的，却没爷爷的大刀阔斧和魄力，爷爷总说这个家最像他的就是自己，自己身上的勇气和魄力像极了年轻时的爷爷。 他这通电话打的很快，没说几句就搞定了。 不过他挂断电话后也没立刻就走，还是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鉴于这次相亲吃饭的事儿是代替他哥来的，现在出现这么个意外，他总得跟他哥打声儿招呼。 电话里，展宏博听说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也知道爷爷出手帮忙了，就叮嘱展宏瑞几句，让他去公安局注意点分寸，一切以解决事情为主，办完事儿立刻就离开，不要继续加深跟苏见茹的矛盾冲突，毕竟苏见茹的身后是宋家，两家关系向来不坏，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儿闹的不愉快。 他巴拉拉交代了一堆，之后挂了电话，就发现对面宋宵脸色不对，估计是刚才零星听到点电话里的对话，他立刻打听“我妈又作什么妖了。” 展宏博一拍脑袋，“对了，刚宏瑞电话里说那个事儿，跟你妈有关的，你妈跟你们一块下乡一个知青的妈打起来了。” 他第一时间就跟宋宵详细转述了。 宋宵嘴角紧抿着，神色看起来格外凝重，微微发颤的手指泄露他内心深处的愤怒。 一开始听到王圆圆她们在的时候，他完全是懵的，他以为展宏瑞过去之后，按原计划两拨人吃晚饭就散了，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儿出乎他的意料，不但王圆圆跟她妈在，还有她未来嫂子，好巧不巧还和寇家发生了冲突，接着他妈就凑过去作妖了。 展宏博解释了半天，终于把事情说明白。 “现在的情况是，阿姨这边不依不饶，非得上公安局教训王知青她们，宏瑞的意思是，他肯定得护着王知青，而且他给他爷爷打了电话，他爷爷那边都交代好了，公安局肯定不会为难那位王知青她们，估计她们过去也就走个过场……” 展宏博看他的样子，就建议道“我知道你想去，但那人毕竟是你妈，你就别出面了，真不合适……你不去反而成全她的体面了，你要去了，那位王知青那儿就挺尴尬的吧，你们不都一个乡下的么，肯定挺熟的，你妈要跟她妈过不去，俩人还闹到公安局，你跑过去了，哦嚯，那场面我反正想象不来。” 宋宵深邃的眸子黯着，低声说“我还是得去。” 展宏博倒抽一口冷气“你去了帮谁？顾你妈还是顾你朋友？嗐，这个事儿闹的，我真是不明白，你妈也真是的，抓住这么点小事儿也要上公安局去报案，我听宏瑞说她也没受什么伤，就是点小摩擦，她穿高跟鞋去踩人家脚，人家下意识打她脑门一下，帽子飞了……” 他话还没说完，宋宵突然站了起来，穿了外套就往外走去，“我先去公安局。” 展宏博“……” 他想了想，也跟着套上衣服，“得，我跟你一块去吧，这事儿闹的，我现在还挺想见识一下寇家两姐妹的风采。” 而且他也有点不放心弟弟一个人在公安局那边处理这事儿，主要除了苏见茹以外，寇家人也去了。 这边展宏瑞打完电话回来，家里司机很有眼色地把车开过来了，他招呼宋玲和王圆圆她们几个上车，几人直接去公安局。 这时候大家都不是很紧张了，反正事情已经到这地步，紧张也解决不了问题，心反而定下来了，不管发生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姓苏的女人有权有势又怎么样，这年头再有权有势的家族也不敢公然欺负老百姓。 汽车很快停在附近公安局的院子里，几人一下车，就有两个警官走过来询问，一听是叫宋玲的，立刻就叫几人进去。 “刚好，刚才有位姓苏的女同志过来报案，说你殴打她，既然过来了，按规定你们双方分别做个笔录吧。” 宋玲配合地点头，“没问题，不过我们顶多算是互相推搡，不存在我单方面殴打她。” 展宏瑞往办公楼瞥了眼“你们局长办公室在几楼呢？” “哦，在三楼，不过局长这会儿就在楼下，跟苏同志，还有陪同她来的同志一起说话呢。” 展宏瑞不露痕迹挑挑眉，啧，这就迫不及待了。 虽然爷爷打过招呼，但他也怕苏见茹和寇家那边不死心，找到什么更强势的背景插手进来。 他回忆着，宋家或是苏见茹家里哪一房有公安方面的人脉。 可惜想了半天，还是回忆不出。 他这个年纪还没开始工作，在家族里也不管事儿，平时不太掺合家里这些人情世故，对外打交道方面的事儿，加上又去了乡下，满脑子都是复习，对四九城这边各家的情况也不是很热衷打听。 几人往大楼里走，王圆圆很贴心地说“妈没事儿，待会儿咱们回家吃铜锅涮肉，中午周妍姐请客，晚上我请！” 展宏瑞“我请，说到底，寇庆媛她们过来找麻烦跟我有关系，这事儿我也有责任。” 周妍搂着王妈胳膊，“让向北请，该轮上他了。” 宋玲笑着打着趣，“你们别安慰我，我一点不担心，反正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窝囊气都撒出去了，就是被关两天也不亏。” 第330章 走后门没走通 这边几人进了公安局，宋玲立刻就被警官领进一间问询室里录笔录。 宋玲把情况交代了，也没急着走，而是坐在那儿一板一眼地提出“警官，我要报案。” 负责做笔录的年轻警官本来抱着资料都要往外走了，一听王妈这个话，就停下脚步，回头疑惑地问“你报啥案？” “警官同志，是这么的，这个事儿按理我是受害者，对方抢先报案说我殴打她，可事实不是这样，是她先动手打我的，我是出于自卫合理的还击，现在我琢磨过来了，明明先挨打的是我，那我为啥不报案啊？麻烦警察同志受理我的报案！” 宋玲可不是啥小白兔，活了这把年纪，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都见识过了，老辣起来也是比年轻人难缠多了。 这个事儿对方这么干，就是想把她给拘留了，那她还仁慈啥呢？要闹就闹大，她也不管不顾了，只要能让对方不舒服，那自己就舒服，反正小展都给她透了底了，他爷爷打招呼之后这边肯定不会为难他。 宋玲退休前也是拥有小权利的人，心里清楚打招呼意味着啥。 人老将军是把自己的面子拿来保她了，既然这面子都用出去了，总得用到淋漓尽致吧，不然还真对不住老将军这么豁出去的为这点小事儿打电话呢。 宋玲这么操作，王圆圆和周妍展宏瑞都没想到。 三人坐在走廊旁边的椅子上，就听着宋玲在屋里霸气的话，面面相觑。 展宏瑞笑了“阿姨可真行……这么干是挺解气，就看刘局怎么处理了。” 按说爷爷打过招呼，问题不大，四九城地界上一般人都会卖爷爷的面子，他想不出刘局有什么理由拒绝。 他随即又想到高高在上的苏见茹被拘留的样子，突然就有点同情宋宵了…… 同一时间，一楼某间会客室里。 苏见茹脸色分外阴沉，“刘局，大家都很忙，我也不是很闲的，既然到你这，也跟你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表个态，之前你们单位和我家老宋所在的部队，我记得还有过合作吧？老宋那个人你是打过交道的，想必你也该知道，他恩怨分明，但凡对我们不错的……” 刘局直接打断她“宋夫人你这话说的，我跟宋政委那都是很正直的关系，配合宋政委的工作，我自然是没二话，不过您也知道，我们系统内部对办案是有一套严格的程序，再怎么讲人情也得先看案情的，这个您就不要让我难办了……” 又是推皮球，又是打太极。 苏见茹脸都被气白了，这些话全都是应付人的，谁不知道资料都可以篡改，审讯笔录可以软硬兼施，就连签字的东西都可以改，这些东西不太好明面儿说罢了。 太阳底下就没有新鲜事，古往今来都是一样，再开明的朝代，再刚正不阿的明君，治理下的朝廷都是一样的，没有哪个衙门是绝对公平的，该有的猫腻什么时候少过了。 现在跟她说不可以，办不到，很为难，分明就是不给她面子。 苏见茹表情很难看，“刘局长，我没想到你连老宋的面子都不给。” 刘局顿时满脸诚惶诚恐，“宋夫人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哪能啊，我也就是个小小的局长，真没那么大能耐，我也是得守规章制度，就这个事儿吧，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那么多人都瞧见了，宋夫人你先动的手，别说给人定罪了，对方要是抓住这个不依不饶，对我们局里的形象也是不好的，我可是一把手，万一上头追究起来，我担不起啊。” 反正，他就主打一个态度恭恭敬敬，但走后门就别想。 徐楠忍不住拔高音调插嘴了“行了，少说那些屁话！” 毕竟是新贵，她的态度就要直接和蛮横不少。 她嗤笑一声，怒斥刘局“你可真是个遵守纪律的好局长，等着吧，你会很快晋升的。”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按说一般人听到这个话肯定会慌，刘局才不到五十岁，在分局局长的这个位置上时间也挺长时间了，肯定天天琢磨着晋升，不可能对这话无动于衷。 可人家就是，脸上挂着不动声色的笑，淡定地说“嗐，宋夫人，寇夫人，两位就放过我吧，你们难得过来一趟啊，我肯定会照顾的，但也只能是适当的、不违反规定的、坚决不能越界的，请你们理解，我们办案有我们办案的规矩，不能办的，我真没法答应。” 开玩笑，半小时前展老爷子一个电话，他人都吓傻了。 那位了不起的老将军，可一直都是他暗戳戳在心里崇拜的偶像。 老将军出生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他出生贫困艰苦，却是个铮铮不屈的少年，从小就在心里种下了保家卫国的种子，刚十六岁，虚报了两年年龄就义无反顾的参了军，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 他经历了鬼、子战争，解、放战争各个时期，无数场艰险的名场面，从一名籍籍无名的普通士兵，爬到将军的位置，战场上他勇敢无畏，战术运用灵活多变，多次带领部下立下赫赫战功，被誉为“铁血战士”。 现在年纪大了，老将军深居简出，从不追求荣耀和赞誉，提起过往总是云淡风轻，说自己只是尽了一颗爱国的心，每次表彰啊，合照啊，发言啊，老人家从不抢风头，默默地站在边边角角，他做人低调做事却不低调，四九城谁不敬畏展老爷子。 就冲人家这做人，搁谁谁不仰慕啊？ 想到展老爷子，刘局就心潮澎湃，他自己也是军转干部，当初在部队上待了很多年，后来转业到地方派出所，一步步升到公安局长的。 没想到，那么低调的老将军，有一天能亲自给他打电话，还耐心地跟他解释这个事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人老将军说了，是苏见茹先用高跟鞋狠狠踩人家脚背，人家吃痛了才还击的，这个情况他没看见，也不需要看见，更不需要证人，就凭这话是老将军的孙子说的，就凭这话是老将军出面告诉他的，他就无条件相信，当场就跟老爷子保证，这事儿局里绝对不处置。 甭管她苏见茹背后是宋家，徐楠背后是寇家这样的新贵，他都统统不打算给面子，他这么帮衬展家，倒也不是因为老将军的权利，这么说吧，就算老将军啥头衔都没了，只是个无权无势的耄耋老人，就冲着人家这份人格魅力，他都愿意给老爷子行个方便。 至于说录笔录，那是例行程序，等王家人过来把笔录做了就直接让她们走。 反正，老爷子的面子，必须给！ 不过刘局是万万没想到，苏见茹和徐楠这俩女人会这么难缠，拉着他在这已经说了二十分钟，非得让他给宋玲定个故意伤害的罪名，把人家丢到牢房里蹲几个月的。 他也是尽量不得罪她们背后的男人，所以只能委婉的拒绝，可这俩人就像是听不懂似的，这会儿寇夫人已经开始拿他的前途威胁了。 这就让刘局相当不痛快了，他就不相信，他这次站在展家这边，站在正义的一边，万一因此遭到报复，展老爷子会不管自己。 徐楠“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直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局嘿嘿一笑“呵呵，您说什么都好，反正我就是不能违反规定，不可能把宋玲拘留起来的。” 第331章 灰头土脸 苏见茹深吸一口气，”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冥顽不灵……” 她没想到刘局不但不给老宋面子，连寇家的面子都不肯给，这个人简直了。 还打算说什么，房门突然被敲响。 几人立刻中断了对话，刘局“进。” 一个年轻警官进来汇报“刘局，宋玲过来了，已经录好了笔录，不过她突然提出……提出……” 看向苏见茹，有些拿不准该不该说。 “提出什么？”刘局威严地扫过去“有话直说。” “额，宋玲要报案。”小警官难为情地说“她说，苏同志先动的手，她是出于自卫才反击了，这个事儿她是受害者，她要追究苏同志的责任，局长您看……咱们怎么处理？” “什么？”苏见茹嗖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气的脸色通红，“太无耻了，她简直太无耻了，她怎么好意思，怎么敢报案，她凭什么，我真的没见过这么反咬一口的人，刘局，你快派人告诉她，别让她做梦了。” 刘局没吭声，心里寻思既然展老爷子帮着宋玲，那现在宋玲要反过来告苏见茹打人，自己是不是得配合一下。 他不说话，小警官也不敢走，站在旁边等领导示下。 徐楠不屑地看了眼刘局，对着小警官冷冷说“这种不合理要求，肯定不能答应她，没必要专门汇报，你下去吧，就说刘局的意思，告诉她不能立案。” “等等。” 小警官刚要离开，却被刘局给叫住了。 刘局不悦地看了徐楠一眼，“寇夫人，这是我们局里的公务，就不劳烦您插嘴了，小王，你去给她立案，遇上老百姓报案，没有不受理的说法，一切按流程走，等会需要提审宋夫人，就按正常程序走，该提审提审。” 苏见茹“？？？” 徐楠“！！！” 小警官战战兢兢应了，只是站在门口，都能感应到办公室里气氛的僵硬，他急忙开溜了。 苏见茹“刘局，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还真让他们审问我？” 她满眼都写着这不是真的。 刘局很无奈地摊手，“真的对不住啊，我们有我们的规定。” 徐楠“刘局！你这是太不把我们两家放在眼里了，一定要这么不给我们面子吗？” 刘局无奈苦笑，还指了指肩膀上的肩章“抱歉啊，我这个局长啊，不是为权贵服务的，我是为人民服务的。” 拉大旗，打官腔谁不会呢。 “你……”徐楠被噎得脸色铁青。 “妈！”寇庆媛噌地从沙发站起身，沉不住气地说“一个小小的局长，也敢这么不给咱们家面子，别和他废话，给爸爸和叔叔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找上面解决！” 徐楠沉着脸，冷冷看着刘局“既然刘局这么有原则，再多说下去也没意思，咱们走着瞧吧。” 刘局没回应这个狠话，他拉开门，都懒得客套，直接说“那个，不好意思两位，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不等里面说话，转身就出去了。 苏见茹和徐楠脸色铁青地对视，相对无言。 俩人都没想到今天会碰壁。 不管是宋家和寇家，在四九城的影响力，哪怕单独拎出去都不会没人买账，更别提一起合作了。 她们俩，一个部委大佬的家属，一个军队高级官员的老婆，军、政联合，俩人背后都是大家族，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哪来的底气这么对待她们的。 “真不可思议。”苏见茹说着，就站起身，“寇夫人，咱们也先走吧，刘局不买账，事情总得办，我一定不能白受这个委屈，等我出去先给老宋打个电话。” 徐楠点点头，“我们家庆媛也不能白白受气，我也给我家老寇打一个。” 俩人从屋里走出，刚来到走廊上就听见，斜对面一间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再往屋里一瞥，就看见宋玲和展宏瑞他们正坐在屋里，刘局不知什么时候也过去了，这会儿正面带笑容，一手搭在展宏瑞肩上，笑着说什么。 “这个刘局！”徐楠眼睛一眯，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是展老爷子！” 苏见茹眼皮子一跳，不敢置信，“小展为这么点事给他爷爷打电话？” 何况还是别人的事儿。 徐楠“一定是展老爷子，不然姓刘的他不敢这么对咱们。” “既然是展老爷子出手了。”苏见茹心里直发沉，皱着眉说“那给老宋打电话也没用，得给我们家老爷子打招呼了，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说。” 她边说就要往外走。 不料，却被两个迎面而来的警察拦住，“苏同志，留步，这边需要你配合去做个问询，笔录需要本人签字，是关于你动手殴打宋同志的。” 苏见茹“我没有殴打过她。” 警官“您还是先跟我们去审讯室吧，先把该交代的交代了，至于你打没打，我们会调查取证的。” 苏见茹自然不配合，她低头看手腕上的表“我赶时间去打电话，你让让。” “不好意思，按规定你得配合我们警方办案。”警官一点不给她面子，直接指着对面一道门，“进去吧。” 苏见茹咬着唇，站在那没动。 心里还在想着，要是自己坚持不肯进去，难不成这些警察要动粗么，老宋的面子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正想着，突然，她后背被人粗暴的一推，苏见茹还没反应过来，两只胳膊就被警官反扭着，整个人被拽着进了审讯室。 她踉跄地被推倒在椅子上，“砰”的一声，大门关上了，头顶亮起一盏橘黄色的灯，警官手里的笔录本“砰”地往桌面上一放，人坐在她对面，冷漠严肃的声音响起，“请你配合，再大呼小叫，我们就要上手铐了。” 苏见茹心头一悚。 手铐！ 她要是被铐了那玩意儿，今后，不不，下半辈子都会成为四九城圈子里的笑柄。 尽管心里又气又怒又委屈，她也不敢再嚣张，老老实实接受问询。 门外的寇妈和两个女儿，在见识了这帮人直接把苏见茹给关起来之后，都是一脸大惊失色。 徐楠震惊地大叫“我的天，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就敢这么对她？” 寇庆媛也大声尖叫起来，“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帮警察太坏了！帮着坏人对付苏阿姨！快把苏阿姨放了！” 这时从旁边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警官，冷声警告“你们三个跟案情无关的人，请马上离开公安局，不要留在这里扰乱我们办公秩序，再大喊大叫别怪我们不客气。” 徐楠气的眼皮子跳起来，这是哪根葱，一个小小的警官也敢当面喝骂她。 她指着那个警官的鼻子“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科室的，知道我是谁吗就冲着我大喊大叫，我要投诉你！” 那警官眉头一皱，想起刚才局长的叮咛，要是这几个人再颐指气使呼来喊去就按规章制度处理。 他没回答，当场就把徐楠给反手制服了，“老王老张，过来帮个忙，把他们三个带到禁闭室去。” 公安局也是有禁闭室的，只不过一般情况下，不怎么对外使用。 像是徐楠这么公然破坏秩序，暂时关进禁闭室也是符合规定的。 第332章 不划算 “天啊！你们竟敢抓我，你们这些混蛋，放开我，你们太放肆了！” “你们完蛋了，你们知道我大伯是谁的机要秘书吗，说出来吓死你们，我大伯一定会让你们好看的！” “嘶，你们抓疼我了，妈，妈妈快救我，他们太野蛮了！” “啊！我的胳膊！我的头发~” “好疼，嗷嗷……” 一时间，走廊上响起几个女人奋力挣扎的声音，尖叫怒骂，人仰马翻…… 不过警官们出手也是十分迅捷的，没给寇家母女三个太多嘶吼的机会，几名警官就把人带到走廊尽头的禁闭室里，把人反锁进去，接着把门一锁。 “一个小时后老实了再放你们出来，要还不老实，就继续待着吧。” 禁闭室内黑乎乎的，没有窗户，只有头顶上一个用来透气的方口，厚重的大门隔绝了所有光线。 徐楠气的牙齿打颤，不过她却没作声。 关禁闭，呵呵！她不相信刚才那几个人有那么大的胆量敢这么对待自己，这一定是得到了刘局在背后的授意，他们才敢这么做。 刘局这么明确的站队，给出的信号就很明显了，接下来她继续在公安局闹下去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禁闭室的温度，跟这里的光线一样，阴冷黑暗，冷到骨子里，徐楠的脑子突然就清醒了不少。 这时候，就见寇庆媛冲到大门边，抬脚使劲踹着大门，尖叫道“你们给我等着！我要让我爸收拾你们，我大伯，我三叔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还想升职，我大伯可是x委员的第一机要秘书，只要他……” “住口。”徐楠叫住女儿，“就不要喊了，省省力气吧。” “妈！”寇庆媛跺跺脚，“你是不是听说他们找了展老头就退缩了？就算展老头出面又怎么样，一个老头子而已，怎么比的上咱们家如日中天。” “闭嘴！”徐楠冷厉地瞪了寇庆媛一眼。 这个事儿，从她反应过来是展老爷子插手之后，心里就有点说不出的荒诞，和莫名的犯怵。 好端端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按说宋家跟展家就算不是亲家，那也不是仇人啊！ 再说现在的现状，像是苏见茹，自家男人搞不定，她还能给家里的老公公，宋老政委打电话求助。宋老爷子的地位和人脉就不用说了，那都是和展老爷子一个级别的，也就口碑逊色于展老爷子，实力也是在那摆着，遇上子女出事儿，宋老爷子指定会出来收拾烂摊子的。 可自己家这边……公婆压根就不是啥角色，说白了像自己家这种新贵，出了事儿就得自己两口子找办法，顶多再跟兄弟姐妹商量商量，家里是没有老人像棵大树似的遮风挡雨的。 她能跟苏见茹比吗，能有苏见茹的底气吗，不能的。 之前，徐楠还想着兴许能和展家联姻的，现在真的要为了这么点小事把展老爷子得罪的透透的吗。 根本不划算啊。 今天进局子，明明就是苏见茹自己挑的事儿，老寇也是头脑一热，听了苏见茹保护过庆媛，就指派自己跟过来了，其实苏见茹来局子报案，跟自己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键是，自家这边有啥好处？没有的，完全没有。 苏见茹是想在自己家这边示好，顺便打压打压展宏瑞，她这么出风头的目的是为了联姻。 可自家至于吗？没有展家和宋家还会有别家，这四九城里的家族可太多了，今天这么跟着苏见茹出风头，完全是被苏见茹给带沟里去了。 想到这些，徐楠越来越冷静了，皱着眉头说“都不许喊了，过一个小时他们把咱们放出去，咱们就先回家去，出去之后，都不准在公安局喧哗，有事回家说。” 刘局已经是展老爷子的人了，对她们铁面无私不讲情面，继续留在公安局闹下去也落不下好。 寇庆媛立即表露不满“妈你什么意思，这个事儿还没了结呢？咱们可是被关禁闭了，还有苏阿姨，她都被押进审讯室了，她可都是为了咱……” “庆媛！”徐楠冷声纠正她“今天这个事儿，到这就算过了，不存在谁帮谁这一说，妈想了想，展老爷子的面子不能不给，明天一早妈带着你去展家拜访，把这个事儿跟老爷子解释一下，老爷子心胸宽广，不会和咱们计较，至于你苏阿姨，咱们不用管也管不动，有宋老爷子在，她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宋老爷子就算是为了家族的脸面，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苏见茹被关局子的，这个事儿到最后就是两个老爷子之间的较量，没他们什么事儿。 徐楠很快理清了这里头的关系，但寇庆媛仍是一百个不乐意，她居然脱口道“那个王圆圆骂我，苏阿姨教训她家也是为了帮我出头，怎么就不管了呢？妈你怕什么啊？大伯可是x委员最信任的人，只要大伯在委员那儿……” “啪！” 徐楠一巴掌甩在寇庆媛脸上。 “这一巴掌是惩罚你乱说话的，以后在外面，不要随便提那位！你给我记好了，咱们跟宋家，关系一般般，今天出现在这，纯属是巧合，我们两家从来没在一条船上过，你刚才的话要是再让我听见一次，别怪妈不给你留脸。” 寇庆媛捂着脸，听着她妈不同以往的语气，知道自己过了界，心里胆寒了一下，闭嘴不吭声了。 另一边，刘局跟展宏瑞寒暄，问了展老爷子的情况，话题就转到了今天这个事儿。 鉴于苏见茹确实是先动了手，刘局就直接问宋玲打算怎么处理，是不是非得要让苏见茹拘留。 宋玲也没委婉，直白地说“那我肯定乐意看她受惩罚，能拘就拘。” 不过，她刚才也跟展宏瑞沟通过，了解到苏见茹的家庭背景了。 于是她还是补充说“苏见茹是宋家的儿媳，宋老爷子肯定会出面，所以就算了，我不想让展老将军难做，今天已经承了老将军的情了，我也不是没分寸的人，不想再给他老人家添麻烦……” 真要是宋老爷子出面了，刘局面对的阻力就不是哪家的家属，而是刘局的顶头直属上级，展老爷子那边肯定也会动用更高级别的关系去压，因为这么一场小冲突让两位大佬出山斗法，那就太过了，宋玲这次是特别感激展老爷子的，不想因为这点事让老爷子再出面动关系了。 展宏瑞“谢谢阿姨体谅，不过爷爷在电话里也说过，真要碰到较真的时候，我可以坚持自己，苏阿姨做错事受惩罚也是合情合理，我想爷爷会支持的吧。” “话不是这么说，小展。”宋玲立刻摇头了，“老将军深明大义，他老人家愿意支持正义，但阿姨却不能不识好歹，这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一点私人恩怨，还上升不到正义邪恶的高度，虽然是对方挑事吧，但今天过了，阿姨和那个姓苏的女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有交集，赶明儿我都不记得她是谁了，何必再和她较真儿争那口气呢，没必要了。” 刘局听着他俩对话，忽然深沉地笑了。 “不拘也能让她受惩罚，我让他们几个想办法把程序走繁琐点，多让她在局里呆呆完全可以。再迟些时候，宋家出面想保她，就得让他们先在和解书上签字，和解书上有案情经过，签了字等同于承认她先动了手，这么办还是可以的。” 第333章 不强求原谅 这边几人正说话间，忽然走廊一阵铿锵脚步声传来。 接着是两个男人的对话声，王圆圆似有所感，抬头一看，就对上了一双黝黑温柔的眸子。 她嗖地站起身，吃惊地盯着门边的宋宵，“宋医生？” 屋里人齐齐往外看去，就见宋宵跟一个身高近1米9的高个儿男人并排走进来了。 展宏瑞立刻起身，站端正了，“哥，你咋来了？宋医生。” 展宏博“不放心，跟过来看看，这位是刘局长吧，您好您好。” 他人长的高大，嗓门也不小，气场十足，不容人小觑。 刘局急忙过来和年轻人握手。 展宏瑞叫了哥，刘局自然就知道高个儿年轻人是展老爷子的大孙子。 另外一个么，这模样也太精致俊朗了，刘局做公安多年，对面相这一块是有深入且独到的研究的，他一眼望过去，对方的三庭五眼一分析，就跟苏见茹有那么几分相似了。 他脱口道“你是宋政委的儿子？” 宋宵挑眉，“是的，刘局长好，我叫宋宵。” 这就有点尴尬了。 出于礼貌，刘局倒是立刻跟宋宵握了手，不过心里已经做好了打机锋的准备，既然是宋家人，那肯定是过来帮苏见茹来的。 不过他为啥看起来跟展宏博俩人关系那么好，他就有点搞不明白了，今天展家和宋家不是对立么。 这时候尴尬的也不光是刘局，王圆圆心里也是怪不得劲儿的，就主要吧，她老妈跟苏见茹结了大仇，本来宋宵没在，他们几个还可以肆无忌惮地批评苏见茹。 但宋宵过来了，似乎怎么讨论这事儿都挺别扭的。 她朝宋宵悻悻地扯扯嘴角，宋宵回给她歉疚地一眼，两人就简单目光交汇了一下，王圆圆就别开视线了。 不是她矫情，这个事儿虽然怪不到宋宵头上，可苏见茹是他的妈，这时候他过来，自然是过来看望，甚至帮衬自家妈的，那么俩人这立场瞬间就显得特别对立了，所以就不说话了，避避嫌。 展宏瑞朝着宋宵无奈耸耸肩，无声地表达对今天这混乱情况无奈的心情。 宋宵回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就收回目光看向宋玲。 宋玲只抬了一下眼皮，冷淡地瞥了宋宵一眼就收回目光。 嗯，帅气，俊美。 一看就是苏见茹能生出的孩子，模样精致又有贵气，可惜，作为苏见茹的儿子，再好看也不能是啥好东西。 宋玲没啥好印象，连表情都懒得给一个。 周妍是直接没客气，站起来抱臂就跟宋宵放话了。 “原来你就是姓苏的儿子，看你急匆匆赶过来，是给你妈找场子的？我劝你，别想着警告我们了，虽然你们家有权有势，但也别想用这个压我们一头，我们不吃你们这一套，现在你妈还在审讯室里头受审呢，她恶人先告状，自己动手还敢先报案，你作为家属，我们不想和你吵，有啥话你跟你妈说去吧，不要在我们这浪费口舌。” 宋宵看着突然跟自己说话的人，眼神十分复杂，有些难堪，有些无语。 他颇为艰涩地哂笑了一下。 接着就抿唇说“宏瑞打电话那会儿，我正好和他哥在一起，事情经过我都知道了，我过来也不是为了给我妈找场子，是想当面替我妈跟宋阿姨道个歉。” 这话落下，整个房间为之一静。 他就这么没有任何铺垫，干干脆脆地提了道歉的事儿。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宋宵，就连一起来的展宏博都惊讶了，一路上宋宵都没提过怎么面对对方母亲这个事儿。 一直以来宋宵处事手段还是比较温和的，所以展宏博还以为，宋宵顶多因为对方女儿在同一个知青点上，跟对方的女儿解释几句让对方多多包涵啥的，但这么做已经是极限了，他断不可能放下身段上来就跟对方道歉。 宋宵这么做，他确实没想到。 宋玲惊的从椅子上抬起头，“小伙子，你，你说啥呢？” 宋宵走上前，朝着宋玲深深鞠一躬，“宋阿姨，我为我妈今天的举动向您道歉，这件事我了解过了，从头到尾都是我妈不对，我妈对您的污蔑和挑衅让您受委屈了，对不起，改天我一定带着赔罪礼上您家拜访。” 宋玲“……” 额，这就挺猝不及防的，要说苏见茹的儿子上来就气势汹汹的警告辱骂她，她都不觉得稀奇，谁能想到，人家一出现，立马就和和气气的跟她道歉，这就十分出乎她的意料，当场都不知道该咋回了。 周妍“你是真心的吗？还是想着糊弄我们呢？你妈来之前可是说了，想要让宋阿姨进局子呢，这个打算你们就别想了，我们不可能认错的，动手是你妈先动的手，宋阿姨是自保反击。” 宋玲“弄了半天，你们这是硬的不行就想来软的了，小伙子你不要忽悠我，笔录我都已经做完签字了，我不可能改口的，刘局长也在这，你不要想那些小九九了。” 宋宵汗颜地摇摇头，“阿姨，您误会了，我没想过改您的笔录，也没想过质疑结果，我妈这次做得过分，我只想替她跟您道歉，至于您原不原谅我不强求，但道歉是我真心实意，希望您能消消气。” 说完他就抿着嘴，定定看着宋玲。 沉静的目光透着几分温柔，很是耐心地等着她的回应。 态度确实还不错。 宋玲本来想怼他几句的，但是吧，看着对方这种上来就承担一切过失的态度，又温柔的不像话，好像也挑不出啥毛病了。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待见眼前这个小伙子，看着他精致的眉眼就想起苏见茹了，硬要说母子俩长得像，倒也没有特别像的五官，就整体的感觉吧，都是一样的白净，优雅，瘦，精致。 宋玲没好气地说“你说的对，道歉是你的选择，原谅是我的选择，那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她，因为没必要，你们家家大势大，我们家就是普通工人家庭，咱们两家以后又不会打交道，过了今天，谁也不认识谁，你大可以不用这么多此一举。” 宋宵余光就看宋玲身侧，王圆圆沉默地坐在那。 他心里忽然就像被蜜蜂蛰了一下，脱口说“阿姨，以后会打交道的，我跟圆圆在乡下关系都不错……” “一码归一码，你就不要提圆圆了好吧？”宋玲直接打断他，“我晓得你背景不一般的，你们这样的家庭，生活中咱们几乎是碰不到，也不可能有啥交集的，你也不用道歉了，你既然来了，那就是找你妈来的，不用在我这浪费时间，我瞅着你也没啥好心情，你来见我估计也是不情愿的，咱们就不用多说啥了，好吧？小伙子你赶快去忙你的去吧。” 宋宵没解释什么，只又一次强调“我不是来找我妈的，也没什么要去忙的，只是来向您道歉，恳请阿姨消消气。” 这一幕，看的旁边的展宏博兄弟俩都不可思议，这人居然可以这么放低身段。 宋玲刚要张口，就在这时，正对面的审讯室门忽然开了。 苏见茹好容易做好笔录，警官记录完之后才打开门放她出来。 她不堪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低声提要求“你们不让我走，那就让我用一下你们的电话，我要给我家人打个电话。” 说话间，目光不经意的往对面一瞥，居然看见她儿子正笔挺挺地站在对面办公室里！ “小宵！” 苏见茹如同溺水的人发现救命稻草似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亮，大步朝宋宵走了过去。 第334章 没打算捞你出去 苏见茹十分激动地走上前，一把就握住宋宵手臂，眼睛发亮地问“你怎么才过来，你爸呢？” 宋宵目光极其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人始料未及的动作。 伸手把苏见茹搭在他胳膊上的手，轻轻地拿开了，人还同时往侧面退开了一步。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嫌恶，没有愤怒，没有任何情绪，只有被强行接触的不适感。 就给人感觉是，他在避免跟自己亲妈肢体接触，而且已经到了不顾及外人在场的地步。 按说周围还有外人，他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该当着外人对自己的母亲如此生分。 反正，他这反应挺让人大跌眼镜的，王圆圆就发现，不光她妈和周妍她们，连刘局和旁边几个警官同事都不明显地挑了眉头，露出惊诧。 苏见茹手臂僵在空中，脸色顿时挂不住。 以前她也不会突然触碰儿子的，宋宵小时候，粉雕玉琢，十分惹人疼爱，七大姑八大姨见了都要抱一抱，那时候她都没愿意抱，时时刻刻交给保姆带。 她不走寻常路，不像一般母亲那样，整天把儿子抱在怀里不撒手，她则是尽量避免太过亲昵的接触，觉得亲子之间需要有适当的距离，不然会很腻味。 再说了，儿子太黏着妈妈，就会占用妈妈的时间和精力，带来的影响可是方方面面了。 好比说喂奶，就得熬夜，一旦熬夜，哪来的容光焕发的皮肤状态，为了下奶还得使劲吃猪蹄鲫鱼补充营养，吃多了就胖，等喂完两年奶，水桶腰大象腿不说，女人最重要的位置会迅速干瘪下垂，如同凋零的玫瑰。 抱孩子抱多了还容易抱出腰肌劳损，腰椎间盘突出，不光影响体态还影响美貌。 再说她年轻那会儿，每天花在梳妆台上的时间就超过一个钟，有点闲工夫都是在研究各种雪花膏和化妆品，在试衣镜跟前搭配各式各样衣服，还经常要跟宋励祺一起出门浪漫一下，两口子都觉得，带着个拖油瓶很扫兴。 因此，在宋宵的成长过程中，尤其是幼年，母子俩完全没留下啥亲密的印记，哪怕看到亲戚、女同事与孩子间的幸福的互动，苏见茹也完全不羡慕，那不是她向往的生活状态。 宋宵那会儿刚满三岁，她就让保姆把他送到单独的房间里练习一个人睡了，这么多年下来，母子俩身体接触的次数少之又少，苏见茹早就习惯了。 但今天不是不一样么，她在公安局受了天大的委屈，冷不丁的看见亲人，一时激动才握住儿子的手臂。 她是万万没想到，儿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情面都不留直接把她的手拿走。 苏见茹内心愤怒着，但也不好当着外人面表露情绪。 她抬手别了下耳旁的碎发，优雅地重复了一遍“就你一个人过来了么？你爸呢？” 宋宵淡淡回“不知道。” 苏见茹胸口几不可察往上提了提，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又说“那你爸什么时候过来？” 宋宵一样清淡的语调回“不清楚。” 这什么态度，苏见茹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嗓音冷却下来“你爸这是已经打好招呼，咱们可以走了么？这一下午太糟心了，今年真是流年不利，专门招小人，我累了，回家吧，我得好好冲个澡，去去晦气。” 她就理所当然觉得，宋宵这时候出现在公安局，那肯定是过来接她回家的。 看似随口的抱怨，也是故意说给旁边的宋玲听的，就想噎得她不痛快，别以为有展老爷子帮忙，别以为自己被抓去录了笔录就可以得意，自己是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的。 宋玲当然听出这话针对了自己，她也是挺机智的，知道咋样才能戳苏见茹的肺管子。 当场就扯着大嗓门说“小宋，你刚才替你妈的道歉挺真诚的，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不是所有错误都可以用几句道歉来解决，更何况错的不是你，你代人道歉，还是缺乏几分诚意。” 苏见茹脸色剧变！ 她悚然地看看宋玲，突然转向宋宵，目光锋利十足，“小宵，她说的这些话，你给我一个解释！” 宋宵坦诚地说“你今天做的不对，我替你对宋阿姨道歉了，没什么可解释的。” 嗓音不高不低透着清冷，没有尊敬，没有体贴，完全不像是儿子对母亲的语气。 “你替我道歉？？谁要你替我道歉了！！” 苏见茹突然就破防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耻辱，奇耻大辱。 她的儿子，当着外人和仇人的面，把她的脸皮放在地上踩。 再也顾不得形象，伸手“啪”一巴掌打在宋宵脸上。 她动作又快又狠，宋宵也没躲，任由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清脆的一声。 众人“……” 大伙心里都是糟心的一咧嘴，啧，这妈当的，一言不合就打巴掌啊，儿子已经二十多岁大小伙了好吧。 宋玲当场就有点后悔这么气苏见茹了，早知道就憋着了，谁能想到这人一气之下还能动手打儿子呢。 她现在也看出来了，宋宵跟他妈关系可不咋样，真真儿的，在场只要有眼睛都看的明明白白的，关键他也没打算掩饰，就明明白白表露着对亲妈的冷漠和厌烦。 宋宵白皙的脸立刻就红了一片，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目光仍旧淡泊无温地看着苏见茹，“妈，今天的事你做的挺让人瞧不上眼的，以前你总说，你讨厌无聊低级的行为，今天公安局这出低级闹剧却是你自导自演的，我过来没打算捞你出去，更没通知爸爸，只是来替你给宋阿姨道歉的。” “你说什么！”苏见茹眼底闪过激怒，表情完全裂开。 她余光看见旁边刘局脸上无情的嘲弄，以及其他人内涵的表情，尤其是看到宋玲不加掩饰的吃瓜神态，瞬间就觉得尊严扫地，天塌了。 完全不受控地，朝着宋宵再扬起手。 宋宵这次没再任由那巴掌打下来，侧身退开，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盯着苏见茹。 “你还有另一个选择，现在跟宋阿姨道歉，争取取得宋阿姨的谅解。” “我和她道歉？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苏见茹厉叫了一声，她无比憎恨地盯着宋宵，“为什么你会是这么一个天生反骨的人？我和你爸那么优秀，为什么生了你出来，你今天的一言一行，让我丢光了脸面，你不配当我们的儿子，我真的后悔，我为什么生了你这么个失败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么对我！我这一辈子，只有你，是我的耻辱！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你帮着外人在对付自己的母亲，你！永远别想获得我的原谅！” 她越说越上头，不知道是在痛恨老天还是痛恨儿子了，疾步上前，再次扬起了手。 宋宵直接转身走开了，退到对面的墙壁边靠着，冷漠地盯着苏见茹。 苏见茹扑了个空，惯性地打在墙上，手掌传来火辣辣的疼。 她听见身后有个冷中透着刚硬的声音说“刘局，照您看这次这个事儿我妈先动的手，按规定要被拘留几天？” 刘局“！！” 他心里一咯噔，当儿子的你居然这么问，胆大，包天！这是要将大逆不道进行到底架势啊！ 哦嚯嚯，了不得了不得了，这局势越来越不受控了，不光是外部矛盾，还有一出家庭伦理大戏，哪怕他是个不热衷吃瓜的老爷们，都听到瓜田里无数西瓜裂开的诱人声音，没想到宋老爷子家这么不太平，晚上回去得第一时间学给媳妇听。 第335章 濒临破裂的关系 刘局心里震撼，面上还是如常地解释“一般来说像这样情节轻微的肢体冲突，没到严重斗殴的程度，惩罚也比较轻的，先动手的拘留三到七天，原则上不超过七天，鉴于宋玲同志脚背上没留下太严重的伤势，你母亲顶多也就拘留三天。” “你要做什么？”苏见茹愤怒的眼神里夹杂了一丝惶然，她用近乎警告的语气说“我是你妈，我生育了你，你姓宋，这是你永远无法改变的，做任何事之前，先想想你的身份你的立场，最好不要让你爷爷失望！” 宋宵定定看她，语气没什么商量的余地“别拿爷爷压我，这件事你欠宋阿姨一个交代，要么道歉，要么公事公办，你看着办吧。” 苏见茹轻蔑笑了一下，斩钉截铁拒绝了“我不会道歉。” 身为宋家儿媳是她这辈子最拿得出手的身份，又有着体面的工作，美丽的容颜和身材，人人艳羡的贵夫人生活，她的骄傲绝不允许她跟宋玲这种市井小民低头。 宋宵很平静地看着她，眼底却满是死寂，“那就按流程，我不会让家里人帮你的。” “宋宵！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苏见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似的，声音尖利了几个分贝“你疯了你！你要让自己的母亲留案底？？” 这一整天她好像一直在情绪失控，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情绪激烈，小宵想干什么？不让家里人帮她，就凭他捂得住吗？老爷子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拘？ 宋宵深深地朝着王圆圆那边看了一眼，“我没疯，我确定我此刻很冷静，以前我没对你强硬过，但这次，你欺负的人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这个话其实是有点突兀的，大家都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 众人下意识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这时候王圆圆因为跟展宏瑞他们几个站在一块，宋宵这个话倒是没引起过多的遐想，展宏博和王妈他们都知道展宏瑞和宋宵在乡下关系不错的事儿，所以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他口里那个重要的人是展宏瑞。 “再重要有亲妈重要吗？”苏见茹嗤笑了一下，“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个话，小宵啊小宵，我突然发现，你一点都不成熟也不稳重，你从小性格就腼腆乖巧，十几岁做事就很有分寸了，都是假象！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是整个家里最疯的一个！你知不知道我是你亲妈？？” 宋宵淡淡地说“在我心里早就没有亲妈的概念了，从懂事起我就认定自己是孤儿了，这些年我还愿意回家，只是看在爷爷的份上，如果不是爷爷命令我和你们维持关系，我不会回那个家。” 很难想象一个平时言谈举止十分得体有分寸的人，在这一刻竟然满脸失望地当众自揭家丑。 大家齐齐震惊，原来他们的母子关系，是宋老爷子一直在背后维持着啊？ 王圆圆目光复杂地看着宋宵，这一刻心里是挺为他感觉到难过的，平时宋宵是那么的乐观开朗有松弛感的一个人，没想到他童年经历那么不堪，她想象不出宋宵是怎么孤独的在那个家里长大的。 也许是他这个话力度空前，也许是这个话宋宵第一次对苏见茹说，她十分罕见地没言语了，身体诡异地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怪不得，小宵越长大越冷漠，常常对外人笑却不愿意对她这个母亲笑，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别人，对自己这个妈永远只会客客气气的，原来都是因为，在他心里老早就觉得他自己是孤儿，他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妈。 苏见茹以前一直觉得，孩子还小，相处时间还多，以前缺失的陪伴，等儿子以后长大了，懂事了就会好了。 又或许等那么一天，当自己老了，卸去了一身的世俗和负累，就可以多对儿子露出最发自内心的笑容，释放出最纯粹的母爱。 一直到今日，当听到宋宵刚才的话，她突然一下子就体悟到了什么是来不及，什么是朝花夕拾的痛。 二十多岁时没抱的小婴儿，也不会再需要她五十岁时给予的拥抱。 幼年没陪伴的岁月，如今即便母子相对也已毫无意义。 这世上所有的来日方长，对应的结果都是时过境迁和物是人非。 要么诗人怎么留下一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因为诗人的心里，只剩下遗憾了。 不是痛，不是悲，是遗憾，深入骨髓的遗憾。 苏见茹也不是毫无感觉的，她的眼角飞快地冒出一丝晶莹的泪意，她飞快侧了一下头，用撩刘海头发的动作假意抹去了。 然后她深呼吸，扯唇说“刘局，我按你们的流程做了笔录，接下来我家人是不是该有知情权？我是不是可以借用贵局的电话，给我丈夫打个电话？” 言语间又恢复了那个没有破绽的完美贵妇。 她之前就算柔弱和狼狈，那也是个清爽的美人，藕粉色毛衣，纯白呢子大衣，身上是醇厚的檀香气，是放在衣柜里的香炉数着时辰熏出来的，很雍容厚重的檀香味儿，四十多岁的人，下颌线依然清晰明朗，整个人除了岁月带来的眼角纹老态，没有半点瑕疵。 宋玲一看这女人这么快又振作起来，还真是刮目相看了，儿子当众反目又怎么样，人家挥挥衣袖照样还是目空一切雍容大气贵夫人。 虽然苏见茹不是一个成功的母亲，但她可真是个出色的女人啊，尽管这样的代价是牺牲了亲子感情……作为同龄人，宋妈还是忍不住悄悄低头看了眼自己有点鼓出来的小肚子，然后深吸气，收腹！ 减肥什么的她是不愿意的，相比起苏见茹的精致，她只想当一个跟儿女亲密无间的好妈妈。 再看宋宵的时候，宋玲的心情就不一样了，这小子确实还是有些担当的，而且他跟他妈的关系……宋玲也是当妈的人，挺能感同身受的，这会儿心里除了同情之外，多少还有点心疼。 刘局咳了咳，“那什么，小李，你带她去打电话。” 虽然吧，他也挺想卡苏见茹一把，不让她那么快通知家里人，但这么做也没啥用，宋老在他们系统又不是没有老部下，说不定此时此刻就有哪个部下的眼线在暗搓搓给宋老爷子打电话报信儿了。 再说他也很好奇宋宵会怎么做，刚才这小子是放话他妈不道歉就得拘三天的。 苏见茹很快被带到一间有座机电话的办公室，她没给宋励祺打电话，而是直接拨通宋老爷子书房的电话。 不过电话拨通之后，却是占线状态。 她连续拨打了几次，都是占线，只能紧紧握着话筒，焦灼地等待着。 同一时间，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的宋励祺，完全不知道媳妇儿出了事儿，但远在宋宅的宋老爷子却已经先一步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皱眉听着对面的描述，突然打断对方，犀利地问“你是说，老展亲自给你们刘局长打了招呼吗？” 对方虽然已经是个中年，但跟宋老爷子汇报情况时语气还是战战兢兢的。 结巴着说“额是、是的，作为刘局的秘书，电话还是我接的，由我转交给刘局，确实是展老爷子打的。” 沉默，长达近十秒钟的沉默，就在秘书以为宋老爷子是不是要挂电话的时候，对面又传来宋老爷子威严的问询声“展老爷子替孙子出头可以理解，怎么寇家还牵扯进来了？” 第336章 宋老爷子这个人 “宋老，是这样，我们了解的并不全面，具体的您可能需要问展家那个小孙子……就我们目前的了解，事情的起因是因为……” 宋怀榆安静地听着，脸色逐渐蒙了一层严肃，老迈犀利的眼睛里，流露出越来越多的失望。 这边公安局里。 苏见茹离开后，宋宵第一时间跟宋玲歉意地解释“阿姨，不好意思，又让您见笑了，你放心，我妈那边我会……” 宋玲摆手，直接把他的话打断了，“行了，你不用再做什么了，阿姨看出来你的诚意，也看明白你的为难，你妈太倔了，我一看她那个样子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劝得动她，想让她低头，除非你家老爷子真不管这个事儿了，她为了不被拘留，说不定还能低头跟我道个歉，否则根本不可能。” 她继续说“但小宋，阿姨跟你说个实心话，事情到这，阿姨已经不打算要这个道歉了，这个事儿到这就到此为止了，不是不计较了，而是没必要了，等会儿咱们两边就把和解书签了，一下午的都累了，阿姨也累了，想回家了，至于委屈不委屈的，本来阿姨确实很生气，但看到你这个态度，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你当儿子的，没必要揪着她不放了，到底还是自己的妈。” 宋玲活到这把岁数，早就没了年轻时候的较真，多了看透世事的豁达和清醒，这次对方儿子这样一番处理方式，她心里真是舒坦多了，所以就打算见好就收，再说不还得替小展着想么，人展老爷子也不能整天把精力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上头。 她是没想到，苏见茹那个女人很不咋样，却生了个顶好的儿子。 宋宵微笑了，鼻头莫名的泛酸“阿姨，真的很感激您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 他作为晚辈不好评价长辈，但此刻满心感受到的是宋玲骨子的善良和善解人意，也许她只是小单位的小领导，没有出色的社会地位，没有强大的家庭背景，平凡的过了大半辈子，可她的格局却一点不逊色。 她会对子女发自内心的疼爱，也会对和子女同龄的年轻人博爱，相比起圆圆的母亲，自己这边的家庭却让他那么的无能为力。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更加根深蒂固了。 宋玲“……没事儿，别伤感，都会过去的。” 宋宵皮肤白皙，眼圈微微泛起淡粉色就很明显，宋玲看在眼里，赶忙安慰了一句。 嗐，年纪大了就容易心软，见不得小辈们这样。 宋宵努力翘了下唇角，调整自己的状态，“阿姨，我得先走一步了，有点重要的事去办。” “行，你去吧。”宋玲抬手就在宋宵肩膀上拍了拍，大度地说“阿姨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让你妈道歉的事就算了。 其实你今天的态度，已经让你妈受重创了，这样的惩罚就够了，我也是当妈的，我能体会到你妈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她心里肯定是痛苦的不像样儿了，她这辈子，遗憾太大了，就算得到外人的羡慕又怎么样，她错失了唯一的儿子的爱，再成功再美丽也是有缺憾的人生。她不像我……” 宋玲说着就洋洋得意了，“我的一儿一女跟我这个妈都特亲厚，这俩孩子手心手背我都疼，现在不是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了么，这两年就等着抱孙子和外孙呢，以后几十年的生活就是颐养天年，逗逗孙子，争取来个四世同堂，这么一对比，我已然不想和你妈计较了，她后半辈子肯定比我凄惨多了，这么难相处一人，跟自己儿子处不来，跟儿媳能处来？以后儿媳妇准得天天给她气受，哈哈哈哈……” 宋玲想想就很开心，幸灾乐祸的笑声回荡在公安局走廊里。 宋宵却一点不生气，相反眼里带着笑意，王圆圆绷不住就笑了，一旁的周妍也跟着笑。 以前她跟未来婆母不怎么一块出门的，这次因为王圆圆回城，才搭伴一起逛街吃饭，没想到就一起遭遇了一连串的意外事件。 也因为这些意外，让她一下子就了解了宋玲，她现在就觉得，以后得好好跟王向北处对象，嫁进王家准没错的，未来婆婆是个特别好的婆母，刚强勇敢，但内心又不失一份善良和大度。 王妈这么多次表态了，宋宵却始终没多说什么，只是跟着笑了笑，然后就朝展宏博说；“我回趟老宅，你照应下宋阿姨他们。” 展宏博脸色凝重了一下。 宋宵这时候回老宅，那是去见宋老爷子。 好友这个时候去见宋老爷子为了什么，展宏博心知肚明。 不过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的，父母子女一场，到头来却要变成对立的关系，说不定还会决裂。 如果宋宵这次确定要跟自己的妈杠到底，也不知道宋老爷子是什么态度，要是不支持，那宋宵会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宋老爷子这个人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当初宋宵要学医，苏见茹和宋励祺不同意，却又搞不定儿子，两口子就告状到宋老爷子那儿，宋老爷子勃然大怒，出面阻止。 当时宋宵很坚持，和宋老爷子拉锯战了一段时间，某天，宋老爷子就让人拟了一份协议交给宋宵，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签字。 展宏博后来听说了协议的大致内容时，足足消化了好几个星期。 协议上要求，宋宵执意选择走行医这条路，那么他就必须要做到，靠自己的本事找机会从部队里进入医学进修部的机会，宋家不会利用家族势力给他提供转行的机会，同时保证两年内结束进修，以合格毕业生的身份进入野战医院工作，军衔不能低于三级军士长，接着最迟两年后进入四九城机关医院，同时军衔不能低于少尉，之后的两年内要求他晋升中校，否则便从宋家族谱里除名。 除名就意味着，宋家不要这个人了，宋老爷子也不认这个孙子了。 换句话说，宋宵如果签了这个字，老爷子就不会再阻碍他学医的步伐，但同时他也必须在二十五岁之前达到中校的军衔，而这个目标，宋家不会帮他一分一毫。 以宋宵的优秀，如果继续留在部队里，凭借他的能力是完全能提到中校的，但在机关单位，尤其是军队医院这样的单位里，军医属于文职干部，升军衔不但跟工作年限挂钩，还跟相关的培训学习履历有关系，很难只靠着超群的能力去立功，用功劳换取快速晋升的机会。 反正，宋老爷子是个狠人这一点，他通过协议那个事儿就知道了。 四九城的家族里，对子孙高标准严要求的老人家多了，但像宋老爷子这样苛刻到直接上对赌协议的，他是没见过第二个了。 第337章 有些话早该挑明 那事儿发生在四年前，展宏博就见证着好友一步一个脚印，先从顺利进入医学部进修开始，接着从野战医院靠着自己的手段调到四九城这边的军队医院，不到三年时间就完成了协议里的前几项要求。 今年是最后一年，宋宵申请去乡下支援，这步走的另辟蹊径，亏他想的出来，领导居然还给批准了，支援乡村医疗事业是一份艰巨又充满挑战性的工作，做的好很容易获得提拔，想必截止明年协议结束前，宋宵肯定达到宋老爷子要求的军衔。 就是不知道这次这个事儿，会不会破坏宋老爷子和宋宵之间的微妙平衡。 但他也不好挑明了多说什么，毕竟协议这个事儿，他之所以知道，还是他爷爷悄悄告诉他的。 这份协议怎么说呢，算是是宋宵和宋老爷子之间很隐私的约定，除了这爷俩，宋家没人知道。 展宏博毫不怀疑宋宵的爸妈肯定不知情的，不然以两口子沉不住气的做派，估计早在四年前努力一把还能生育的时候就急着要老二了。 至于他爷爷为啥知道，这就要说到宋老爷子跟自己爷爷之间奇怪的关系。 俩老爷子早年在同一个部队，宋老爷子是正规军校毕业，他在校期间成绩优异，经过系统的军事教育和培训，掌握丰富的军事理论，一进团部就被安排给领导当副手。 自己爷爷则是从一名侦察兵干起，一步一步升了排长、连长，野路子出身的爷爷没有太多的理论知识，满肚子都是实战经验和自学来的军事技能。 在实战方面，宋老爷子自认为自己的战术手段和指挥水平都在爷爷之上，他依据的都是书本上学来的策略，可爷爷却注重灵活性，擅长在复杂多变的战场迅速做不同调整，从不按常理出牌。 这两个教育背景和性格完全南辕北辙的人，一个不服另一个，爷爷觉得宋老爷子徒有其表，作风奢靡，华而不实，宋老爷子觉得爷爷是个军事素养低下，不解风情缺乏品味的大老粗，俩人工作方面很不融洽。 宋老爷子有关系有背景，没少在领导跟前给爷爷穿小鞋。 但是吧，无论他使出什么手段，就是斗不倒爷爷，爷爷打仗特别厉害，他用兵如神，胆大心细，总有办法调动散兵击溃敌方精锐，屡立奇功，所以领导对爷爷十分倚重和袒护，宋老爷子实在打压不住爷爷，只能憋屈地看着爷爷一步步升到和他同级别的位置。 好在，俩老爷子后来主攻方向不同，一个练兵打仗，一个搞政治宣传，而且没过几年宋老爷子为了避开爷爷的锋芒，就主动申请调去了其它军（被气跑的），此后俩老爷子少了交集，倒也没闹出过啥矛盾。 几十年后，俩人都混成了“老一辈”，都从位置上退下来，才算是一笑泯恩仇，彼此之间有了那么点惺惺相惜，偶尔打电话交流一下对当下时政的看法，上头组织什么需要老一辈参加的会议，俩人有碰头的机会，那也是会抓紧机会凑在一起不咸不淡聊几句的。 展宏博曾经偷偷尾随俩老头听过一耳朵，发现俩人聊的内容特庸俗了，跟七大姑八大姨没啥两样，包括不限于吹嘘各自的孙子聪明，间或打探对方家小辈的婚事，互相打听彼此的身体健康状况，明显还是存了几分暗中较着劲儿的念头。 那次也不知道宋老爷子主动透露的，还是他爷爷套来的话，他爷爷恰好就知道了协议这个事儿，回来就告诉了他，让他有事没事多帮衬帮衬宋宵，说是这个孩子挺不容易。 他一直没主动跟宋宵提过，装作不知道。 但现在，宋宵一说回老宅，展宏博一下子就想到这个事儿，想到了宋老爷子是个跟亲孙子都讲条件的人。 这位老爷子跟自家爷爷可不一样，在自己家，两位叔叔和小姑都自己选择了喜欢的职业，爷爷从不规定他们必须要做什么，只要瞅准方向，使出浑身解数去努力拼搏，在行业内做出一番成绩，爷爷就会无条件支持，还会帮着长远规划，用多年的人脉给子女提供便利。 宋老爷子那边就不一样了，据说他在家里就是一言堂，子女只能听他的安排，而且他对权利的执念很重，只一味要求儿女进部队，进权利中心。 宋家跟自己家一样，也是四个儿女，除了宋宵爸妈在陆军部队，另两房分别在空军和海军部队，娶的媳妇都是干、部子女，宋宵最小的姑姑嫁了个某部、委实权。 展宏博从思绪里回神，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朝着好朋友轻微摇了摇头，“要不……你别回老宅了，宋阿姨刚说的我也赞成，大事化小吧。” 宋宵眼里满是笃定和执着，笑了笑，摇头说“没事儿，有些话早该挑明说了。” 决定去见爷爷，已经是深思熟虑过了。 他知道，宋玲既然松口表示可以不要道歉了，那他最好的做法就是到此为止，毕竟他妈是块硬铁板，他完全可以顺势下台阶，不再纠结这个事儿。 等接下来两家签了和解协议，公安局这边放人，事后他带着礼物上王家赔罪，还能在王爸王妈那边挽回点印象分，等以后时间长了，这件事儿淡了，也就过了。 而且他能看出来，宋玲今天对他的看法，是从一开始的戒备和厌恶，到后来的不说认可，但也不再厌烦自己，甚至还有些同情，他确信宋玲对自己印象不差了，假设以后他要跟圆圆进一步发展，宋玲就算反对，那也是因为他的家庭，而不是他这个人。 这个时候宋玲都不追究了，理智点的做法肯定是就坡下驴，自己还能给苏见茹留一丝余地。 可他还是不打算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这是王妈第一次跟他妈打交道，第一次见面就闹的如此不愉快，结果还是以王妈先退一步表示谅解收场的，他目前作为圆圆的普通朋友，没能给王妈找回场子，似乎也还说的过去，王家人心里不痛快也不至于迁怒自己，只会埋在王家人心里成为埋着的一根刺。 如果他跟圆圆永远都只是普通朋友，这根刺会永远埋着。 一旦他和圆圆处对象，关系的性质变了，那王家看他的标准就会不一样，女儿的朋友跟女婿是不一样的，到时候王爸王妈再想到今天这个委屈事儿，这根埋着的刺就会被挖出来。 他不想今天的不作为，成为引爆明天和谐生活的定时炸弹。 再一个，他注意到宋玲今天提了好几次两家不同的背景和家世地位，她甚至上升到阶级层面。 宋宵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妈盛气凌人的架势，有意无意地释放优越感，给对方一种地位和尊卑上的界限，自家是尊贵的上层阶级，对方是无可奈何的升斗小民。 他不想宋玲对自己有这种感观，他和圆圆之间是平等的，如果他们在一起了，只是因为互相喜欢，跟双方的家族和背景无关，只是因为他们相爱了。 想要消弭宋玲心里的沟壑，这个时候他妈的道歉就很有必要了，这也是他坚持的一个重要原因。 宋宵走出公安局，直接上了展宏瑞家的军车，让司机开到宋家老宅那边。 这个时候路上车少人少，和平里这边的公安局本来就在城市内环，前后没到十分钟，宋宵就出现在宋老爷子的书房外。 宋老爷子刚挂完电话，脸色有那么几分玩味和古怪。 桌上的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再一次响了起来。 他正准备接电话，书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宋宵大步走进来“爷爷。” “哼！”宋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悦道“一点礼貌都没有，门都不敲就闯进来了，没规矩！” 第338章 墙头草 宋宵脸色淡然又不失恭敬，随手把书房门一关，“爷爷，我有事儿跟您说。” 怀榆不紧不慢往太师椅上落坐，“你从乡下回四九城，没说第一时间回来来看爷爷，这已经第二天了吧，今天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没规没矩，门都不敲就闯进来，越活越冒失，越活越回去了！” 说着，他把叮铃作响的电话话筒拿起，接着又任性地扣上。 孙子过来了，他就分外没心情接电话了，管他是谁打过来的，都等着去吧。 公安局这边狂拨电话的苏见茹“……” 什么意思？先占线那么久就不说啥了，可能是公公在和什么人打电话，现在好容易打通了，老爷子明明接了电话，现在又挂断是几个意思？ 苏见茹心里突然就有点着急了，她想尽快给老爷子打电话，确定一下老爷子什么时候保她，以免宋宵疯起来真的联合刘局给自己弄个被拘留的结果，放在以前她都不至于这么担心，可刚才宋宵那个表态真是让她突然心凉了一截儿。 毕竟在法律上他是自己的儿子，某些情况下，直系子女可以代替父母签字做决定，虽然她刚刚做笔录的时候否认了先动手的事儿，但她也知道，刘局存心想定她的罪有的是办法找几个目击证人。 老爷子不接，苏见茹继续打，幸运的是，电话再次打通了。 然而，那边老爷子瞬间拿起电话又放下，等苏见茹再不信邪地拨打时，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传来一阵阵嘟嘟嘟的占线提示音。 她急的额头都冒了汗，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拨打了宋励祺的电话号码。 这段时间宋励祺所在的部队工作不是很繁忙，这月只剩下月底一场小范围的军事演习，在这之前他也是挺悠闲的，这时候正在办公室里喝茶。 电话响起，他就像往常一样接起了。 “老宋，是我，我在和平里公安局，爸爸书房电话打不通，你快去老宅跟爸爸说一声，我被刘局长扣住了……” 宋励祺听着媳妇急促的声音，脸色猛一变。 “见茹，你把话说清楚，发生什么事儿了，你怎么跑到公安局去了？扣你的是哪个刘局长？” 苏见茹大概把事情说了，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知道姓刘的有多气人，他连你的面子都不给，这次非得爸爸出面不可了，不说了，你先给爸爸打电话吧……对了，打完电话你别忘了立刻联系寇国茂，他老婆孩子也都被关了禁闭，到现在还没放出来，最好说服他，让他亲自去公安局一趟会会姓刘的，敲打他几句……” 到这个时候她还不忘了把水搅浑，寇国茂发现媳妇受了这么天大的委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展老爷子再能耐，同时跟两家作对也够呛吃得消。 旁边的公安听的眉头直皱，这人还用着他们局的电话，这是明晃晃找人对付他们局长。 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上前提醒苏见茹注意分寸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大步走了进来。 “等等！” 居然是，刚刚被从禁闭室放出来的徐楠。 这不，时间到了一个小时，徐楠娘仨因为保持了安静，就被当时关她们的公安同志给放了出来，让她们赶紧离开公安局回家去。 徐楠本来也没打算逗留，拉着两个孩子就往外走，刚走到走廊尽头要拐弯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好巧不巧还听到了自己男人的名字。 她立刻反应过来，就拐进屋。 苏见茹脸色尴尬了一下“寇夫人，刚听说你被关禁闭，我还挺着急的，老寇肯定还不知道，就想着跟老宋说一声，让他顺便给老寇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徐楠微微一笑，摆摆手“不用了，我这不是放出来了，不用让你家老宋打电话了，我这就带几个孩子回家，回头我见着老寇当面跟他说这个事儿就行。” “好的好的。”苏见茹只能作罢，小声跟对面的宋励祺交代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她抿抿唇，走向徐楠，关心地问“你们刚才被关起来，没受什么罪吧？他们真的太过分了，居然都敢把你们关起来，不说大人了，孩子们得受多大的惊吓，老寇要是知道你们娘仨受这种委屈，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儿……” 徐楠没有被拉动仇恨，淡定地说“是说呢，这一天可真是人仰马翻的，这不，眼看耽搁了几小时了，差点耽搁大事儿，我们家下午还有点事儿，我得先带孩子们回去了。” 苏见茹没想到徐楠过来就是告辞的，愣了一下，才说“唉也是，这个事儿，耽搁太久了，孩子们怕都待不住了吧，就是你这一走，就剩下我自己了，他们刚刚让我做了笔录，强迫我承认是我先动手的，还不让我走，真的太过分了，我没见过这么办案的。” 她就想着，徐楠要走就走吧，估计是打算回去告状的，别看徐楠表面故作坚强，被关了禁闭心里能不气吗，回去肯定是要拉着老寇搞个大动作的。 徐楠回去后，能顺便把自己这边受的委屈一并说给老寇吹吹枕边风也好，宋家背后那位在政局地位显赫，公安局就算再听展老爷子的话，那也得考虑寇家背后的那位，说不定就看在寇家的面子上放过自己了。 虽然老公公不会不管自己，但苏见茹也不排斥多做几手准备，反正把寇家拉到一个阵营里准没坏处。 徐楠干巴巴的应承“嗐，那可真是委屈你了，你多保重，我就先回。” 她说了这话，就作势要带着寇庆媛姐妹走了。 苏见茹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徐楠的态度也变得太冷淡了，不是来给自己撑场子的吗？怎么现在急着走，就好像急着要把自己从这事儿里给撇清似的。 她赶忙说“寇夫人瞧你这话说的，我委屈都不算什么，今天真的是，要不是为了庆媛姐妹俩，我自己委屈也就委屈了，为了两个孩子，我就是再委屈，也得在公安局跟她们硬刚到底。” 徐楠眉头一皱，回头看着苏见茹说“宋夫人，这话说的欠妥，你来公安局是因为你和姓宋的女人扯皮，怎么跟庆媛扯上关系了呢？” 苏见茹被噎得脸色一白，没想到徐楠变脸这么快。 接着就听徐楠又说“宋夫人，我很感谢你维护我们庆媛，但是吧，小展看起来和那个叫宋玲的关系不错，庆媛作为小展的朋友，我作为小展的阿姨，我们还是不愿意看到小展在中间为难的，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家就不参与你们的矛盾了，请你多多谅解，对了，回去后我会准备一份大礼改天送到你府上，感谢你为我们庆媛仗义出头。” 说完，留下一个分外得体的笑，迈步就出门了。 苏见茹反应了两秒，突然就回过味儿来了。 这不单单是撇清关系，寇家这是墙头草啊！！ 这是怕得罪展老爷子，不但要把自己给弃了，还要跑到展老爷子那边站队去。 她心里顿时咆哮了一句国骂，寒着张脸大声说“寇夫人，你可真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啊，就是不知道展老爷子记不记你这份情，听说展老爷子喜欢有能耐的，讨厌趋炎附势之辈，寇夫人可得小心了。” 徐楠不仁义在先，这时候苏见茹说话也就特别不客气了，气的阴阳怪气了几句。 徐楠脚步微微滞了滞，却没停下来多和苏见茹纠缠，利落地离开了。 第339章 条件 徐楠心里呵呵冷笑，只怪自己反应过来的太迟了，今天就不该跟着苏见茹跑到公安局沾惹是非。 甭管展老爷子看不看得上眼，她都得上门去一趟，这个事儿就不是她家精明不精明的事儿，她苏见茹本来就没安好心，想拉着自家一起下水，自家凭啥要帮着她苏见茹得罪展家呢？苏见茹想把自家当冤大头，没门。 想通了的徐楠可一点没迟疑，领着两个女儿麻溜就走了。 苏见茹气的嘴唇直哆嗦，扶着桌子深呼吸好半天。 这一家子什么人哪？太狡诈了，这个时候丢下自己就跑了，听说他们寇家往上数几代都是生意人，祖上是卖小吃起家的贩夫走卒，难怪那么见利忘义，跟这种人家结亲，说不定哪天就暗地里捅自家一刀。 想想她今天赴宴的初衷，是为了给儿子和寇庆媛牵线，现在出了这么个意外，寇家就露出真面目，瞬间把两家联姻的可能性掐灭了，现在自己还惹上了官司，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苏见茹心塞地咬着牙。 旁边的公安“苏同志，你电话打完了是吧？打完了请跟我走，你不能一直待在这。” “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刚才做笔录的办公室，接下来你不能到处走动，暂时在审讯室呆着，有专人看守你，吃喝由局里给你提供。” 警官把话说的很委婉，其实就是限制了苏见茹的人身自由，不让她随意离开了。 “不了。”苏见茹摇头，十分理直气壮“我已经配合你们做了笔录，你们还要我怎么样？关押我？那不可能的，我不同意，我家人也不会同意，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坐这儿等我的家人，你去给我沏杯红茶过来，我渴了。” 说着就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警官无语地看着苏见茹，难道她觉得公安局也会惯着她吗，真是又可悲又可笑。 “审讯室只提供白开水。” 苏见茹“你们这儿待遇太差了，没有茶，我自己回家喝总行了吧，这样，你跟你们领导说，我先回去，接下来你们有需要配合的情况，我会抽空再过来的，但你们没资格把我留在这，我又不是犯人。” 警官立即声音洪亮地跟苏见茹解释相关规定“现在还没到关押的程序，如果经过调查，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你对宋玲同志实施了殴打行为，或者你的行为并不构成违法，那么你接下来会在24小时内被释放。但是，如果有足够证据证明你确实殴打了宋玲同志，那么你需要接受进一步的调查和处理，包括被拘留或面临其它法律后果！” 苏见茹挑眉“拘留我？你话别说太早了，我丈夫就快过来接我了。” “你还不能走，不符合程序。” 苏见茹扯扯唇，“小伙子，别拿程序压我，我公公等会就会给你们领导打电话的，他老人家一个电话，你们局长也得放人。” 警官坚定“苏同志！请配合我们警方工作，尊重法律程序，再胡搅蛮缠拒绝配合我就上手铐了！” 苏见茹一听见手铐，瞬间心弦一绷，不怎么太敢吭声了。她觉得，年轻警察不知道轻重，说不定真敢把她给铐了。 她咬牙想着，公公没打电话之前，暂且忍忍，于是老实跟着警官往审讯室走去，一边安慰自己要忍耐，反正过不了多久，宋励祺肯定会过来接自己的，公公也会出面给刘局打电话，以公公好面子的脾气，一定会狠狠把刘局训斥一顿，再让刘局的顶头上司把他训斥一顿，给宋家找足场子的，很快自己就会被释放了。 苏见茹根本就没想到，自己接下来将会在审讯室里待那么久。 同一时间，宋老爷子书房里，祖孙相对坐着。 宋老爷子没想着绕弯子，开门见山就说“你来找爷爷，是为了和平里公安局发生那个事儿。” 关于这个事儿，他在电话里了解的差不多了，但还有些细节没了解到位。 宋宵也不意外，“看来爷爷都知道了，那我就直说了，展爷爷那边打了招呼，暂时把我妈扣在那儿了，我妈想让家里出面保她出去，但我希望她跟对方道歉，否则就扣着。” 他说起母亲时语气很冷漠，宋老爷子居然也不吃惊。 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想让你妈道歉，那就去跟你妈说，跟我一个老头子说这个有什么用。” 儿媳妇被拘留可不是什么给宋家长脸的事儿，这小子明知道他还是要出手保儿媳的，偏偏这时候还跑回来谈条件，他就好奇孙子准备拿什么和自己谈。 宋宵很直接地说“我妈不同意，那是心里有所依仗，知道您会出手救她的。所以我来找您商量，只要您接下来不插手这事儿，我妈为了不被拘留一定会松口道歉。” 宋老爷子脸色突然就松弛，笑了“我就喜欢你在我面前不拐弯抹角的态度，想要什么目的就直说，不玩心眼，你爸你妈这一点都不如你。” 接着老爷子又撇嘴，当着孙子的面，也很是不避讳地吐槽着“哼，当初我就看不上你妈，你爸铁了心的要娶她，看在你外公还算有点小权利我才答应了，果然她进了门也不是个好媳妇，除了一张脸能看，没给宋家带来任何益处，你妈这个人，眼光太局限，她看着寇家如日中天就想跟人家联姻，也不去打听打听寇国茂两口子什么为人，就敢出去相亲，老展都看不上的人，她倒好，上赶着去巴结人家，快五十岁的人了，还那么不长脑子，一点心思都花在穿衣打扮上头，一辈子也没啥远见和智慧，偏偏还喜欢自作主张，这个事情她没有请示我，她但凡事先问我一声我都得狠狠骂她一顿……” 老爷子絮叨了一阵子，话锋一转“给她点教训也好，让她拘留几天，不记录在档就是了，好好关几天，受点惩罚！至于道歉……她到底是你妈，是我宋家的儿媳，一举一动代表着宋家的脸面，怎么能随便跟人低头道歉了，这不大合适。” 宋宵神色一动，他就知道这个事儿没那么顺利。 他也跟老爷子打着太极“她做的不地道，道歉不委屈她。” 至于为什么，他目前也不好跟老爷子说的太直白。 宋老爷子呵呵一笑，玩味的神色溢于言表。 不过他老谋深算，也不挑明了问，只是不动声色地套着话“这个事儿爷爷还没理顺，你妈是怎么跟那个姓宋的退休女职工起的冲突？听公安局的人说，小展和姓宋的母女坐在一张桌上寒暄，被寇家的女儿看见了，她们起了冲突，你妈主动现身的。” 宋宵一脸轻描淡写，简洁答“同一个大队下乡，彼此认识，饭店里碰到寒暄几句再正常不过了。” 第340章 有些观念该改了 “哦，这么回事儿。”宋老爷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是一起下乡的知青……难怪关系不错，看来你们几个也都认识？照这么说，小展在和那个姓宋的女儿在处对象？” 这是宋老爷子没想明白的一个点，苏见茹为什么非要揪着这个女职工去公安局，没有特别的理由这个行为就站不住脚，像他家这种背景，犯不着大动干戈地去欺负一个平头老百姓，跌份儿，传出去也不好听。 他家这个儿媳妇把身份和阶层看的比什么都重，没有特殊原因她不可能主动跟宋玲这样的人有交集，但如果宋玲的女儿，正在跟展老头的小孙子处对象，那就说的过去了。 寇家的女儿嫉妒那个女孩子，两边发生了冲突，儿媳妇瞧见了就出面帮着人家出头，想在寇家人面前刷好感。 而孙子这次跟儿媳妇较上真，也是为了给宏博宏瑞两兄弟撑场面，因为见茹的行为伤害了宏瑞他对象的母亲，人家宏瑞咽不下这口气。 宋老爷子瞬间觉得自己把里面的弯弯绕绕的因果给想的透透儿的了。 他感慨，“老展头这个老家伙，他的小孙子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样鸡贼，这头相着亲，那头跟下乡知青眉来眼去两不耽误，老展头当年带兵打仗就是这么个路数，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这么普通一闺女，爹妈都是工人，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也就他老展家荤素不忌，说起来他老展自己出身就不行，当年结婚就是草率娶了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他们家在这方面这么不讲究那都是有传统的，情有可原了……这个事情好，展老头喜欢普通儿媳，咱们就要大力支持，出手帮忙促成一下都是可以的……” “爷爷。”宋宵皱着眉打断老头子的幸灾乐祸，“展宏瑞没和宋阿姨的女儿处对象。” 宋老爷子“那不可能，他要是没跟那个丫头处对象，老展头能专门打电话护着她们母女吗？老展头这个人老奸巨猾，他才不愿意随便动用他的关系网，也就他这个小孙子张口能请动他。” 接着他又很肯定地给出一个猜测“想必，那个女孩子长得不错，至少得比一般人漂亮，老展头他媳妇模样就不错，他们爷孙是一个德性。” 宋宵“……” 宋老爷子十分得意地抚须，“别以为我什么也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老爷子我心里也是门清的，当年爷爷也是少年风流，什么风花雪月都经历过的，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个女孩子要是不漂亮，那小子也不会把他爷爷都请出来了。” 宋宵又重申了一遍“爷爷，展宏瑞没跟王圆圆在谈对象，咱们谈正事儿吧，我今天过来不是跟您聊家常的，是想让您别插手我妈这个事儿。” 宋老爷子睨他，“理由，条件。” 宋宵“理由很简单，您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我妈得罪展家吧，我妈出面跟宋玲道歉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所有人都满意。条件，您提吧，只要我能办到的。” 宋老爷子“你看不上寇家的，爷爷也没看上，尽快挑选个能看上的吧，把婚给结了，过了年就24岁，也老大不小了，你要是信得过爷爷的眼光，这个事儿就交给爷爷给你张罗。” 宋老爷子也没绕弯子，直接提了条件。 宋宵“我不想联姻。” 宋老爷子“胡说，不联姻难道随便娶一个？联姻是咱们老宋家的传统，只有门当户对，才能资源共享和整合，为两家带来利益，你已经转学了医，虽然有点技术傍身，但医生说白了还是无权无势，另一半最好是在军队里有实权的家庭，这对你以后升迁有着莫大的帮助……让我好好想想哪家合适……” 宋宵“您别想了，我就直说了，我不会为了家族利益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宋老爷子瞪着他“你可真行啊，你来找爷爷谈条件，爷爷提了条件，你又不愿意，说明你手里没有爷爷感兴趣谈判的筹码，你还是走吧，我可没功夫在这和你唠闲嗑，回头我就把你妈捞出来！” 宋宵直盯着他，眸色深了，吐出一句意有所指的话“爷爷，你应该学学展爷爷。” “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宋老爷子脸色蓦然一变，“我不想听你夸那个坏老头子，趁我现在还没发火，你赶紧走。” 宋宵“有些话您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我这次在乡下跟展宏瑞打交道挺频繁的，通过跟他的相处，窥见展家的家风。” 屋里蓦然安静的落针可闻。 宋怀榆没说话，不过脸色却格外凝重起来了。 宋宵同样也是一脸的严肃，直直盯着老爷子说“不出十年，咱们家和展家的差距就越来越大了，这样的差距，会表现在方方面面。” “你放肆了。”宋怀榆目光陡然锋利，厉声说“我宋家多年的累积，十年就衰败？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在爷爷跟前大放厥词！” 宋宵目光平静地跟老爷子对视“爷爷，时代早变了，很多老规矩和老观念都得与时俱进了。有些话，我作为孙子，确实逾矩了，但我不知道这个家里还有谁可以跟您说实话……我没故意气您，也不是在危言耸听，很多东西不用我说，我想您自己是清楚的，不提展家的现状，就说咱们家，表面看起来依旧是花团锦簇，风光无限，但华丽的外表下，隐藏的却是各房的后继无力…… 咱们来个最直观的对比，把大伯二伯和我爸拎出来跟展家几房比比，您不要只看表面的军衔和职级，您去对比一下两边工作和生活的态度吧，差距是一目了然的，一边是日渐松懈，不思进取，挥霍着爷爷您留下来的财富和人脉，另一边是朝气蓬勃，充满斗志，在其领域发光发热。 现在您的影响力还在，我大伯他们看起来处境也不错，甚至我的几个堂哥，都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可他们有本事吗？有拿得出手的能耐么？ 不出十年，权力交叠，当您的老朋友、那些承了您恩惠的老部下，当他们也慢慢退下去的时候，谁还会罩着我大伯二伯我爸和那些堂兄弟们？他们手里的权利地位只会逐年减弱直至边缘化，不光他们在部队的地位会被边缘化，咱们家在四九城的影响力也会日益减小，这还不是最残酷的……当您有一天去世……那些往日跟咱们家关系好的，几十年的老世交老盟友，那些依附咱们家的势力，他们统统都会离开，去找新的朋友新的靠山，所以，咱们家目前就是一座快要崩塌的华丽宫殿罢了，您心心念念的联姻，也不会让这一天来的晚片刻，更无法更改衰败的结局，等那天来了，爷爷您猜猜我堂嫂们会不会闹离婚？” “你放肆！” 宋怀榆气的够呛，老脸白里透着青，猛的一拍桌，将黄花梨书案拍出了震惊的巨响。 指着面前的孙子怒斥“哪家孙子胆大包天，当着爷爷的面就敢说诅咒爷爷去世的话？你这是盼着我老头子早早入土呢！” 第341章 您一手造成的 宋宵迎着老爷子震怒的目光，语调一丝不苟，神情认真地说“爷爷，对不起，真话刺耳。早些年您久居高位，身边有不少得力的办事员和智囊，您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下面的人都可以把事情做到极致的完美，您得以有更多时间站在全局，以一种宏观视角审视家族的发展，您那时候视野开阔，能深入洞察到各个方面，决策时少有片面和局限。 可随着您退下来时间太长了，身边渐渐只剩下家里人，和那些求您办事儿的人，您的耳边充斥着奉承和虚假，所有儿孙在您面前都是千方百计顺着您，讨好您，说您爱听的，乞求得到您的关注和资源，您每天从睁眼到睡前，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大家想让您听到看到的。当您的眼睛看不到实情，耳朵听不到真话，您又怎么可能做得出对家族有远见的决策呢。” 这话就像揭疮疤似的，很无情很残酷地，揭露了真实的现状。 “展老爷子就不一样，他平易近人，几房子女遇到困难也好，挑战也好，好事坏事都不瞒着，他们喜欢找老爷子拿意见，同样的，儿孙遇到任何麻烦，展老爷子不问因由第一时间先提供帮助，他充分信任和支持的态度，也让子女发自内心的折服，他们用最好的工作状态和成绩回馈老爷子……” 宋怀榆放在桌面上的手，蓦地就握住了茶杯，狠狠用了力。 “砰！” 茶杯在地上，碎裂成一片一片。 宋宵的话都还没说完，老爷子就忍不住，再一次跳起来咆哮“你是说，我老头子比不上展老头，我的子女，儿孙也一个都比不过展家的！我宋家的子孙后代，代代都要被展家比下去了，是吗！” 宋宵没退缩，迎着老爷子的目光说“以前我觉得不一定，但照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您说这种情况就要发生了，究其原因，也是您自己亲手造成的。” 宋老爷子眯眼，犀利地盯着他，眼底深处跳跃着一簇火，仿佛一触即发。 宋宵来之前就打算好了，要么不张这个口，一旦张口那就得把所有心里话都说出来，把自己看到的所有问题跟老爷子分析的透透儿的。 他毕竟年轻，视野和认知都有局限，看问题也不够深刻，但没关系，他只要把自己看到的问题说给爷爷听，爷爷自然有他年过快百的智慧重新对待这些问题，他要做的只是把沉睡中的雄狮叫醒。 “……我大伯年轻时不喜欢从军，他对历史、文物感兴趣，心心念念想进史料馆工作，想从斑驳的古物里探寻我们国家璀璨的历史，您却嗤之以鼻，逼着他进了海军，我二伯想进政坛做一个叱咤风云的上位者，您却又让他去陆军，只因为您的老部下混的不错，就把二伯塞了进去。咱们家，也就小姑嫁的相对称心如意，几位堂哥军衔虽然不错，但都没什么亮眼的能力，不过是沾了您的光得到了照顾，没有爷爷您震慑着，他们的荣誉随时可能是别人的。 而展家那边……” “展老头，展老头，又是展老头，你没完没了是吧？你给我滚，滚出去！”宋老爷子听不下去，指着门大叫。 宋宵站在那没动，继续大声说“……展家那边，展老爷子不但支持他的子女搞艺术，搞科研，还由着他们进入各行各业，这样的包容和支持，在您看来就是瞎折腾，胡闹，您的思想太古板了，您觉得当文化人酸气，搞艺术掉价儿，学技术身份低微，在您眼里只有权利和地位是值得追求的，您要求您的子女不是从政就是从军，我们孙子辈从小到大刻苦努力学业，到头来为的不过就是那栋大楼高门后的办公室？您问过我们热爱吗？您不会在意。可我看见，展家每个儿孙都在热爱他们做所的事，他们拿出全部的热情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 您走着瞧，国家要发展，等过几年开放了，各行各业都会涌现一批有代表性的人才和领导型人才，展家抓住了机遇，以后一定是风光无限的，而咱们家，只能守着曾经的荣耀和辉煌，对着没落的现状回忆和叹息。 宋老爷子脸色又开始龟裂，大喘着粗气“放肆，放肆！你……你非要气死我不可！” “爷爷，我说完了。”宋宵很久都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他抿唇，默默地后退了一步，深深地看着老爷子，“我知道我说的这些您需要消化，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妈的事儿就说定了，条件等回头您消了气我再来和您谈，总之我是不会联姻的。” 说完，他没逗留，转身带上门离开了。 宋宵走后，宋老爷子神情怔忡地跌坐在椅子上，眼睛里没了往日的光芒，面容憔悴的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他一句一句，细细地琢磨着宋宵刚才那些批判的话，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是心痛和无奈。 房门被无声打开了，保姆拿着扫帚和簸箕进来打扫地面上的陶瓷碎渣，屋里空气凝重，保姆动作轻微的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老爷子张口，沉沉地说“去跟门口警卫打招呼，这几天老三过来见我，挡了，就说我不见。” 保姆收到命令急忙出去了。 老爷子打起精神，又拨打了个电话，等那边一接起，直接说“刘局长，我宋怀榆……行了，你不用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打算插手，是这样……” 小楼外，一辆军牌车停在了院门口，宋励祺走下车，向往常一样匆匆进院子。 这次，门口岗亭的警卫却突然走上前拦住他。 “宋政委，您不能进去，老爷子说了，最近他不见你，你回吧。” 宋励祺一脸摸不着头脑，往小楼里老爷子书房方向看了眼，“爸说不见我？什么情况？” 警卫“是的，老爷子发了话，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照做。” 宋励祺焦急地走来走去“这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可我今天有急事儿啊，你赶紧上去跟我爸说一声，就这事儿挺急的，我今儿就得见他。” 警卫员摇头，“老爷子刚吩咐的，您就不要让我们难做了。” 宋励祺这趟是专门过来跟老爷子说苏见茹被扣的事儿，这还等着老爷子出手捞人呢，想到媳妇还被关在公安局，他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有心想冲进楼里见老爷子。 但是吧，想到老爷子眼睛一瞪发火骂人的样子，他顿时又没那个胆子。 握了握拳，无可奈何地走了。 宋励祺回到办公室里，先给老爷子书房打电话，想着不见面，老爷子总会接他电话吧，在电话里跟老爷子说也一样。 但电话线一直是打通没人接的状态。 宋励祺又给展老爷子打电话，想着退而求其次，跟展老爷子求求情。 第342章 求帮忙四处碰壁 展老爷子那边倒是很快接了电话。 听了宋励祺客客气气说明致电的来意，展老爷子也客客气气地表示不答应。 “小宋啊，叔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个事儿叔没跟进，现在不归叔管，你去和宏瑞和你家小宵联系，你们商量着怎么处理，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几分钟前，展老爷子刚接了通电话，电话是宋老爷子打给他的，两人刚说完挂了电话，这边宋励祺电话赶巧就打过来了。 展老爷子挂完宋励祺的电话直摇头，旁边的展家老大唏嘘着“宋家老三也不成大气候，没了宋伯伯就什么事儿都办不成了。” “他不成气候也不是一天两天，有点小本事，写材料还可以，有点小特长，但是没有远见，没有拼搏劲儿，这辈子就这样了。” 展老大哭笑不得“爸你倒是挺了解宋家几个子女。” 展老爷子笑眯眯的“老宋暗暗和咱们家比了几十年，我能不了解他家吗？所谓知己知彼嘛。” 展老大感慨说“说起他家老三，当年他跟我一起在x师x旅的时候，我们旅部明明有一次往上选拔的机会，因为要去西边，他自己放弃了，说是那边高海拔，常年刮风下雪不利于他的哮喘病保养，那次还好他退了，才有我进步的机会。” 展老爷子撇嘴，“不是你挡了他的道，是他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明明有大好的机会做出过硬的成就，却没逼自己一把，反而缩在舒适区里贪图舒服，可惜老宋这个人，有才有学，不惧困难，要强了一辈子，临到老，膝下没一个出息的子孙。” “诶？跟咱们宏博老在一块那个，宋老三儿子，爸你不是说他还可以吗？” 展老爷子一愣，后知后觉就点点头；“哦，宋宵，这个孩子有点韧性，几年前跟老宋签的协议都做到了，把他算上的话，老宋还是有个好孙子的，我看他以后八成得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孙子身上了。” 除了宋宵，老宋家还真没展老爷子特别欣赏的后辈。 宋宵从老宅离开后，直接回公安局，他刚进门，刘局就派秘书叫他去办公室。 “咳咳，小宋啊，你刚才是回去见你爷爷了吗？”刘局脸上隐约有那么几分八卦。 宋宵“是的刘局长，您找我有事儿说？” “额，没事儿，你别多想，我就是好奇问一嘴，刚才你家老爷子给我来了电话，特意申明了，你母亲这个事儿他暂时不插手。” 宋宵眸子里闪过一丝清淡的笑意。 他就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爷爷是听进去了。 俩人在办公室密谈了几分钟，离开后宋宵就直接去了宋玲他们休息的那间会议室。 他前后离开也就半个小时，王圆圆她们正好也在说起宋老爷子会怎么插手这个事儿。 宋宵推开门，大家立刻住嘴了。 展宏博看见宋宵脸上松弛的表情“！！” 他瞬间就知道，宋宵这是跟宋老爷子谈判成功了。 立刻就拉着宋宵到角落边问“搞定了？” 宵低声说“爷爷答应暂时不插手。” 展宏博分外不可思议了“啧，我真是佩服你的，好奇你拿什么条件换来的，你家爷爷居然连这个都能答应。” 宋宵笑起来，正要说什么，一道身影过来了。 王圆圆“咳咳……” 害，也不怪她偷听，啾啾正好好奇，就放了点信号过去，一下子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知道宋宵去做什么以后，王圆圆就有点坐不住了。 走过来咳了咳说“宋医生，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这事儿过了就过了，没必要把你和家人的关系闹的那么僵持，以后还得相处的。” 宋宵看着她，眼里的温和铺开了似的，暖暖的“我不想你和阿姨不高兴，别的我也顾不上了。那会儿寇庆媛讽刺阿姨几句你都忍不住站出来了，我妈那么对阿姨，我知道你有多愤怒，只是想力所能及的在中间……调和一下，让我妈道个歉，让你和阿姨心里好受一些。” 他所谓的“调和”跟威胁有啥两样了。 王圆圆心里五味杂陈，不感动也是假的，她是没想到这次的矛盾，宋宵居然选择站在她们一边跟自己亲妈作对，这么选择需要很大的勇气，而且老妈刚都说了到此为止不计较了，他却没选择息事宁人，只是因为……执着地想要他妈道歉，不想让自己和老妈不高兴。 这时候宋玲还不知道这个事儿，她就坐在位置上，安静地等着公安局那边通知她们啥时候可以走，间或跟周妍唠几句。 眼看着宋宵回来后跟展家兄弟和自家姑娘相处和谐，几人缩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宋玲心里却是没啥不舒坦的。 宋宵这孩子跟他妈不是一类人，宋玲余光看着几个孩子，心里还在替宋宵找补着。 同一时间，苏见茹正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宋励祺的消息，忽然审讯室的门就开了。 宋励祺站在门外，身上还带着匆匆而来的风尘和淡淡汗水味儿。 “老宋！” 苏见茹激动地站起身，迎了出去。 她眼里的紧绷松弛了不少，走上前说“你怎么才来，总算能走了，我真是待够了，这辈子都不想再来这个地方了。” 宋励祺拧了下眉头，偏开目光，不忍看苏见茹眼里的期待，“见茹，咱们暂时还走不成。” “怎么？”苏见茹警惕地问“刘局又拦着了？爸爸没给刘局打电话吗？” 宋励祺“我联系不上爸爸，爸爸不肯见我，打电话也不接。” “找大哥二哥了吗？” “找过了。”宋励祺无奈地说“他们都不在意这个事，都说在忙，我感觉什么人好像给他们打过招呼……” 他说到这就顿住，看着苏见茹微微颤抖起来的身体，和死死抿住的嘴，“没事，我再想办法。” 苏见茹“这么说，家里是不打算管这个事儿了。” “不会的。”宋励祺安慰地说“我这不是亲自来了，先过来看你一眼，我这就去找刘局说道去。” 宋励祺安慰了半天，不过苏见茹情绪很低落，不知想到了什么，坐在那一声不吭。 宋励祺马不停蹄去见刘局，不过连人都没见到，刘局直接说自己忙，没时间见，还让秘书给宋励祺带话，说苏见茹这个事儿只能公事公办，要么她给宋玲道歉，取得人家的谅解不予追究了，要么就走拘留程序。 公安这边效率很高，很快就已经在和平饭店里请来了不少人证，多人证明苏见茹先动了手（脚），经过取证之后，案子就分外明朗了。 警官拿着一份案情鉴定，放在苏见茹面前的桌面上。 “签字吧！” “我不签！”苏见茹倨傲地推开圆珠笔“我不认可你们的调查结果。” “随你，现在让你在案情报告上签字，只不过是帮你争取一下最后的认罪态度，你签不签字都不影响结果。”办案警员直接抽走了报告，转身往外走。 苏见茹嗖地站起身，“等等，你什么意思？” “你这案子案情又不复杂，通过我们警方调查证据，你先对宋玲同志动手属实，等局长签了字，你今晚就会被收押了。” 第343章 事业型的 “什么！你们要收押我？”苏见茹不敢置信，接着身子一软，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跄，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小警官连忙去扶椅子，出于严谨的工作态度又问了一遍“你到底签不签字，不签我就走了，你等着接下来的程序就行。” 苏见茹堪堪扶住桌子才站稳，抿着唇，倔强地说不“我要给家里打电话，我现在就要打电话，你立刻带我过去！” 警官真的是忍了一晚上，他年轻气盛，这时候再也忍不住了，当场就鄙夷地哼了一声，抨击道“你吩咐谁呢？知不知道你快成阶下囚了，真拿自己当回事，一把年纪了，就会刁难我们这些小公安，有本事你找展老将军去啊，电话还用打吗？你家里要管你早管了，还用等到现在。” 苏见茹脸色气的煞白，深深憋了口气。 搁在以前她早就对着这个不知深浅的年轻人教育几句了，可现在她心情沉重的反驳不出口。 老爷子可不就是不管了么。 老宋给老爷子打电话，老爷子都不肯接，上门去见老爷子，居然吃了闭门羹。 按说，老爷子在公安系统里又不是没有老部下，这么大的事儿早该传到老爷子那儿去了，到现在都没来保自己，那就是明摆着不打算出手。 再联系到儿子先前提出让她道歉的选择，苏见茹一颗心瞬间坠入谷底，觉得一定是儿子跑到老爷子那里说了什么，爷孙俩达成协议，才导致这个现状。 她心里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是充满怨怼和愤怒，咬牙说“我要见我丈夫，麻烦你去叫一下他，见了他我再告诉你我的决定。” 宋励祺就在外面走廊里等着，事情没办成，刘局不肯见他，他也并没有走，而是想等等看公安局这边接下来会怎么处理，说不定等会展家人露面之后，事情还有转机。 公安过来叫他，带他进了审讯室。 “老宋，刚刚那个警察说，接下来只要刘局签个字，这个案子流程就算走完了，我要被拘留……爸爸这是真的不管我了吗？你再试着给爸爸打个电话，还有，你来公安局，见过儿子没有？这个孽子，一定是他找爸爸说了什么，不然爸爸怎么会不闻不问的。” 宋励祺一听，瞬间就不淡定，“爸爸要是不管，任由你被拘留，咱们家可就成了笑话，这事儿现在估计都传开了，各家等着看咱们笑话呢……你等等，我亲自去问小宵，先确定一下爸不管这个事是不是和他有关，如果爸爸真不管了……要不你就服个软吧，跟对方道个歉。” 苏见茹气道“他要是真这么做了，那就不配当咱们的儿子。” 宋励祺安抚地拍拍她的肩头，“别动气，我回头一定狠狠教训他，主要是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 他说完就先去问情况了，两口子如今也是很可悲的，不确定老爷子出不出手，还得从儿子那里找答案。 宋励祺往外走的时候，想着这个就十分恼火，总觉得这几年儿子越来越不听管教了，以前小时候，就算不服气他和见茹的话，总也会勉强照做的，自从学医这几年，他就慢慢变得油盐不进的。 这边王圆圆几人在会议室里正谈论着晚饭凑一起涮火锅的事儿，周妍说是要叫上王向北，展宏瑞要拉展宏博一起去，王圆圆就想到江红柏和孙秀文了，大伙讨论着地点，高兴的不得了。 打从知道宋老爷子不管苏见茹的事儿，除了宋玲一脸思虑过重眉头不怎么舒展外，其余几人都是笑的幸灾乐祸。 像是周妍，她就相当佩服宋宵，要不是宋宵出面搞定他爷爷，那边宋家要是也插手进来，这事儿肯定没啥好结果，可现在好啊，苏见茹要么道歉要么就被结结实实关几天，以宋家的背景就算不留档，在里头吃的苦受的罪还是实实在在的，想想就解气啊。 她眼睛不由自主落在宋宵身上，然后又看看展宏瑞，接着扫描向王圆圆，突然就摇头晃脑，一脸迟疑不决地琢磨起来。 展宏瑞“周姐你怎么了，脖子扭了吗？” 周妍呵呵一笑，凑到展宏瑞跟前“没没，我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你想参军，这要是你以后结婚了，可是吧，你人在部队上顾不上家里，一边是经营幸福恩爱的小家，一边是男儿征战四方保家卫国，你会选择陪伴媳妇回归家庭，舍弃你远大的理想抱负不？” 没办法，她这个人就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想到圆圆和小展有点啥发展，立马都能想到他俩结婚有了孩子以后。 既然这小子今后是要进部队的，肯定会面临这种两难的选择，这小子一看就不是贪图清闲的，大概率去到那种天南海北执行危险任务的先驱部队，那还怎么陪老婆孩子呢。 她们家小姑子人又漂亮性格又那么好，常年独守空房那不合适啊。 就算能随军，那也得是相对安定点的部队才有条件把家属接过去过日子，怕就怕小展以后的个人发展处处是巨型挑战。 展宏瑞懵了一下，不确定周妍是不是突然抽风了，为啥要问那么奇怪的问题，挑了下眉头才回答说“我选实现理想和抱负吧，毕竟还年轻，用我年轻的身躯报效国家，等有了成就再回归家庭。” 这个回答么，就挺励志很正向的，但绝对不是女孩子愿意听的，周妍还以为他至少得说个“实现抱负的同时尽量把媳妇随身携带着”这种浪漫的话，然而并没有。 可见，这就是个事业型的男人，结了婚也栓不住的。 周妍迅速在心里总结，小展虽然很帅为人很不错，但是，不太适合处对象结婚，然后她就看向宋宵。 正准备找机会上前悄悄问话，没成想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头推开了。 一个高挑瘦削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就算脸色有些憔悴，也掩不住他精致的脸，带给人的冲击。 他长得阴柔，还好鼻梁高挺，给柔和的面容增添了一丝锐气，就这样的风格，大伙看一眼就立刻知道来人的身份。 这种类型的长相跟宋宵可不就如出一辙的么。 “小宵，你去见你爷爷了！”宋励祺进门就走到宋宵面前质问。 那边苏见茹还等着他的消息，他也是很心急的，完全没了儒雅的风度。 宋宵不紧不慢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被喷溅的口水，“是。” 第344章 她要道歉 “你……”宋励祺气的咬牙，“这么说，是你让你爷爷别管你妈？你可真行啊你，要把自己亲妈送去拘留所！” 宋宵没直面回答，只说“不是非坐牢不可，选择权在我妈，她完全可以选择道歉。” 宋励祺很想咆哮骂出声儿这话就是放屁！ 都能低下头道歉了，那还有必要请老爷子吗，宋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但他还是憋着怒火，他不能在这跟儿子大动干戈，这里有不少外人在，展家兄弟、尤其还有跟他媳妇闹矛盾的当事人，那个姓宋的妇女和她女儿，他得注重体面。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跟苏见茹一样，也是把高冷的阶级差距拿捏的死死的，一进门余光都没给过宋玲一个，觉得这样的人家，根本犯不着去打招呼的，更何况还是今天的仇家，不横眉冷对已经是他很有素养的体现了。 宋励祺冷着脸再次确认“这么说，你爷爷亲口表示他不会插手了。” 宋宵很淡然地点了头，“对，你们趁早歇了去找爷爷的心思吧，今天这个事儿我妈做的过分，道个歉挺正常的，你们俩还是摆正态度吧，别觉得道歉不符合你们身份，爸你既然来了，也劝劝我妈，早点跟宋阿姨道歉。” 毕竟是自己的爸……宋宵这种语气，又那么自然流畅，唉，就挺扎心，也挺让人后背冒冷汗的。 王圆圆暗暗感慨着，看来宋宵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不过她所了解宋医生，做事一点都不冲动的，不但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有自己的节奏，估计是早就做过心里建设，对这么一天有心里准备了，趁着这次的契机索性跟父母来个决裂，正好借此摆脱以后婚姻的禁锢。 宋励祺一口气就上不来，深深吸了口气，随即死死盯着宋宵说；“你平时跟我们不亲厚也就不说什么了，没想到你现在都敢明目张胆对付自己的亲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成气候了，就可以和我们作对了，别忘了你是我们的儿子，任何时候我们都是你的长辈，是生你养你的人，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说服你爷爷的，但是，你记住了，你妈今天之所以出现在和平里饭店，都是为了你谋未来谋前程去的，而你这个做儿子的，做事太让人寒心了。” 不愧是搞文字写材料的，口才感染力是一点不差，句句占据道德制高点，不知道内情的还真要被这个话给带了节奏，认为宋宵是个不孝的孩子。 宋宵没给宋励祺面子，直接就反驳了“她那么做不是爱我，只是爱自己，只是为了她的虚荣和面子，她只想找个能让她觉得体面儿媳妇，而不会在意那个人性格、人品、教养合不合适，我不信她看不出寇庆媛是什么人，既然看出来了，还坚持那么做，是爱我吗？” 宋励祺“小女孩骄纵一些有什么？我打听过了，她当初上学的时候成绩不错，在家还请了家庭教师，教养差不到哪去，再说了，以后过日子，互相纠正，互相影响，慢慢就同化成一样的生活习惯了，说什么教养，两口子还不是一体的。” 宋宵“对，以后跟她过日子的是我，所以就算她教养差点又怎么样，你们在意的只是外人看得到的光环，说到底，你跟我妈没什么两样。” 宋励祺“婚姻大事都是听长辈安排，你不要在这强词夺理，难道父母会害你。” 他不说这个话还好，一说到这，宋宵当场笑的有那么几分讽刺了“我听说当初你和我妈结婚，爷爷也是反对过一阵子的，爸又是为什么坚持？” 因为一见钟情啊。 这个事儿，到现在还常常有知情人在宋励祺面前提起，回忆往昔，他每次都笑的灿烂，自豪地告诉对方，他对苏见茹是一见倾心，非她不可，他把为了娶到倾心已久的美丽妻子和家族作对的事儿，当成谈资。 宋励祺滞了一下，脸色不那么自在。 随即就摆手，强势地说“是你不体谅父母的苦心，我现在没功夫和你说这些，我希望晚些时候你主动回家跟你妈认错，如果你认错态度好，你就还是我们的儿子，否则……” 留下一个背影，匆匆离开了。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噗嗤”的笑声，连沉稳的展宏博都笑了。 实在是憋不住，宋励祺这个大型双标，对比简直不要太强烈。 到自己就是勇于追求爱情，到儿子就是不体谅父母苦心，这这这……脸呢？ 周妍“咳咳，小宋，你爸是不是还挺喜欢你妈的？我怎么感觉他说话特别不对劲。” 就是吧，宋励祺教训儿子的时候，很不硬气，非常不硬气，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心虚和站不住脚儿。 他自己当年做的也是不怎么样，怎么就要求儿子找个体面媳妇了，是要称谁的心，如谁的意？太自私了。 “你猜太对了。”展宏博似笑非笑，给大家讲了一个八卦“宋叔叔对苏阿姨的宠爱，那是整个圈子里传为佳话的，据说，苏阿姨年轻的时候跟宋爷爷关系不怎么好，有一次犯了错被宋爷爷责备，宋叔叔为了讨她欢心，当场跟宋爷爷叫板，为此还被宋爷爷的皮带抽进了医院……” 这些事儿，都是圈子里流传了多少年的，当时宋宵还没出生，不知道真假，但他不需要确定真假，从小到大他是亲眼所见父母之间深厚的感情，亲眼看见父亲对母亲的宠溺，但很讽刺，他们夫妻彼此感情深厚，却独独忽略了儿子，谁都不愿意抽出一丝温情给自己的后代。 在他们看来，小孩的生活就是吃喝玩乐，保姆足够代替父母的职责，可当有一天他们意识到儿子随时都听保姆的，对保姆的依恋超过了父母，就大发雷霆的赶走保姆，那年他才七岁，第一次体会到恨一个人的感觉。 宋励祺回去见苏见茹，语气无奈中透着低落“是他，在老爷子那儿不知道说了什么，这事儿爸爸是不管了，这个孩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苏见茹指尖掐着手心“我就知道！要不是老爷子健在，咱们还不能随心所欲，我真想赶紧和他断绝母子关系，咱们大可以去抱养一个，以咱们的年纪，再抱养回来一个，从小养活，到了他二十岁，咱们也才六十多……” 一旁的警官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他目光十分诡异又复杂地看了苏见茹好几眼，接着由衷地语气不善道“你们快点商量吧，签不签字，这报告局长还等着要呢！” 老天奶哦，真不敢相信，一个当妈的能说出这种话，都说深宅大族里各种奇葩事儿多，他如今是相信了，大家族的儿媳妇那叫一个心硬如铁，张口闭口讨论的都是断绝母子关系，抱养什么的。 苏见茹前一刻还嘴硬，突然就改了口“你去跟他们说，我要道歉！” 开玩笑，报告交到局长那不就走流程了么，总不能真的被拘留了，既然确定了老爷子不会出手捞她，那就只能含恨道歉了。 第345章 反转 宋玲得知苏见茹愿意道歉的时候，整个人懵了，满脸震撼不能自已的表情，久久难以恢复。 这是不坚持贵族的尊严了？要脱下体面人的长衫开始务实了？ 不是宋玲少见多怪，而是这个事儿发生在苏见茹身上，就挺不可思议，想想看，几个小时前她还是那么的矜贵而又高高在上，宋玲一想到苏见茹自持身份的样子，现在又要低头给自己道歉，突然就觉得这个世界挺不真实的。 就算对方是迫于形势改的口，道歉这个行为本身的意义在这摆着，瞬间就把周玲这边从无奈让步的憋屈状态中调转过来，想想对方一开始那个盛气凌人的态度，突然就愿意道歉了，可不大快人心么。 王圆圆啧了一声，一副擦亮眼睛拭目以待，“这妥协和牺牲大了去了。” 周妍差点一蹦三尺高，“哈，没想到这事儿到最后是这么解决的，真是老天开眼啊！” 展宏博脸色也有点呆滞，对着宋宵说“……想象不到你妈道歉是个什么情形。” 就好比是高高在上的女神跌落神坛了，作为旁观者，不光是大跌眼镜那么简单，而是质疑，这还是女神么？也许她从来都不是。 展宏瑞手插兜吹了个小口哨，心情突然就无比美妙了。 宋宵在大伙身侧淡淡地笑着。 明明大家对苏见茹幸灾乐祸，不是揶揄就是讽刺，可就是不见他脸上有半分不适和愤怒难堪。 讲道理，一般情况下，当儿子的就算跟自己妈关系不怎么好，那也是不怎么愿意在外头听见别人对自己爸妈负面评价的，到了宋宵这，就挺让人唏嘘的，他根本不在乎，王圆圆就推测，他可能真的从很多年前起就把自己和父母区分的很开。 其余人也是一脸见怪不怪，在知道了宋家的一些情况，以及宋宵的一些经历之后，连王妈和周妍都不觉得宋宵的反应解释不过去。 会议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两个公安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苏见茹和宋励祺两口子。 鉴于这个事儿牵涉到两个大家族，刘局自然很上心，这时候也跟过来了，走在最后面。 苏见茹脸色不怎么好看，不过能看出来她在努力打起精神，掩饰着尴尬和无奈，极力地做出冷静睿智又坚强的表情。 刘局“行了，废话不多说，咱们就开始吧，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这个事儿也耽搁几个钟头了，宋夫人你要诚意和解，那就拿出态度好好给人家宋同志道个歉。” 苏见茹站在门边，眼睛先朝着宋宵那边望过去一眼，母子俩凝视的很短暂，但王圆圆还是从苏见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刻薄的怒意。 宋宵倒是目光平静，只不过平静的有点过于冷漠了。 苏见茹的目光很快从宋宵身上收回，她也没耽搁，大步走上前，站在宋玲面前。 深吸口气，在警官和所有人的见证下，对着宋玲说“今天在和平里饭店我用高跟鞋踩了你，我动手在先，对不起，请你原谅。” 宋玲脸色很平静，既没刻意的刁难，也没流露出任何的受宠若惊。 不咸不淡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然后就问旁边的公安同志“这就算是走完道歉流程了？” “对，宋同志，如果你接受这个道歉，后续你们签个谅解书就行。”公安解释道。 宋玲倒也很干脆“那就签字吧。” 公安递过来早就准备好的谅解书，宋玲伸手接了，低头就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谅解书分两页，另一页是附件，附件里交代了案情详细过程，需要双方在上面签字画押，本来这页附件苏见茹是非常抗拒签字的，但自从知道这部分内容不可或缺，否则就不算是一份正式谅解书，她也只能妥协了。 苏见茹抿着嘴，在一旁宋励祺的眼神鼓励下，潦草地签上名字。 整个道歉过程，外加签字按手印，前后没用三分钟。 事情到这总算是解决了，刘局松口气说“现在程序走完了，你们两边都可以离开了，下次记住啊，都别冲动，不要动手打人，打人是违法的。” 宋玲连忙“知道了，谢谢你刘局长，今天给你添麻烦了，那我们这就告辞了。” 刘局“哪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的。” 他还有不少公务要办，客套几句就要出门了。 宋玲这边也跟王圆圆和周妍嘀咕着准备离开。 她刚听这几个孩子说是晚上要一起下馆子涮羊肉的，就问王圆圆“你直接去吃饭，还是跟妈先回家？这才四点多，要不先回家吧？你身上没钱和票了吧，你跟周妍先回家取了票再出门。” 周妍“阿姨不麻烦了，我身上装肉票饭票了。” 周家那边是很大气的，出门的时候周妈除了给周妍塞钱，连肉票和糖票都给准备好了，甭管用不用的上都给周妍装了几张，就是防备着万一买糖下馆子什么的也能在未来婆婆面前积极表现。 “行，那你们去吧。” 这年头年轻男女之间还是挺讲究距离的，尤其避讳男女单独出去，但圆圆跟小展和宋宵这俩人出去宋玲却是一点不担心的，再说还有周妍，听周妍说等会向北下了班还要叫向北一起去，外加孙秀文，还有几个圆圆他们一起下乡的知青，那就真没啥不放心的了。 宋玲对儿女交朋友的态度是多多益善，以后的人生路还长着，一定要有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平时不见得来往密切，一旦出了事儿却能立马伸出援手，这样的友情一般是在少年青年时期就结成的友谊，年纪越大越难交到好朋友了。 她往外走的时候，还特意对宋宵说了句“小宋啊，今天这个事儿呢，你也别多想，你自始至终表态鲜明，已经做的很好了，阿姨不会迁怒你，不要有心理包袱，你们几个都在乡下，以后还是好好相处，互相帮衬……” 她话音落下，不远处的苏见茹突然就走上前，“宋玲，我的儿子，轮不上你说三道四。” 口吻之倨傲，大伙纷纷愣住。 宋玲当即也没给她好脸色“这时候开始强调是你的儿子啦，你怎么不说多关心关心他呢？这天下间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真有点不要脸了。” 她一直就知道苏见茹是为了不受法律制裁才选择的道歉，心里对这个人就没啥改观，结果才刚签了谅解书，对方立马就跑过来找事儿了，就给人一种十分无耻和挑衅的感觉，宋玲被恶心着了，语气也是分外嘲讽。 苏见茹冷笑，“我是不是合格妈妈，轮不到你来指教，我刚才跟你道歉，只不过不想让自己继续耗在这里罢了，希望你拎的清自己，别真觉得自己配的上这个道歉。” 这话落下，所有人脸色都沉了。 宋玲还没来及回话，一个人影走上前，挡在宋玲面前。 “够了，别再说了。” 宋宵紧绷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白净的脸气的铁青。 王圆圆以往还没见过他对谁这样说话的，可见是气的狠了。 主要苏见茹这么做也太卑鄙了，刚骗到谅解书，立马就迫不及待的翻脸，搁谁能受了这翻脸速度，情绪再内敛的人，也得被这骚操作给整怒了。 第346章 谅解不成要被拘 苏见茹还真是故意的。 本来道这个歉就挺让她灰头土脸了，谁知道当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居然看到宋玲把手搭在自己儿子的肩膀上，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在说着什么谅解不谅解的话。 这叫什么？在苏见茹看来就是欺人太甚了。 她顿时就血气上涌了。 觉得宋玲就是看准了自己和儿子不和睦，利用了儿子跟自己不亲厚这一点，在这个事上极尽挑拨，这才让小宵出面找老爷子对付自己这个母亲，这中间肯定是有某些联系的，她认定宋玲就是从中使了坏。 再定睛一看，她儿子不但不冷漠，还对着宋玲温柔的笑，仿佛宋玲才是他的亲妈似的。 太刺眼了。 看见这一幕，一瞬间苏见茹完全失去理智了，当场就走过来跟宋玲叫板。 苏见茹冷地瞪着宋宵“我是你的母亲，我说话的时候请你闭嘴，保持安静是最基本的教养，你可以不承认你是我的儿子，但你姓宋，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宋家，不要一副没教养的样子给宋家丢人。” 宋玲看不过眼，直接开喷了“哎哟，你这个女人有完没完了？骂不过我就在外头数落自己的儿子给自己找脸面？你真是，太不配当妈了，有你这么数落儿子的吗，明明很有教养一孩子，让你说成什么了，你这么作贱自己的儿子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啊？我就不明白了，他难道不是你生出来的吗？虎毒不食子，你这妈当的，好像跟儿子有仇似的，真叫人看不下去啊！” “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小老百姓小工人，要不是你们家孩子刚好认识了小展，像你这种人，你这辈子都不配认识我，更不配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 看见儿子和外人联手，苏见茹几乎心梗，胸腔里弥漫一股酸涩窒息的感觉，还夹杂着滔天的恨意，她控制不住把内心深处最刺耳的话说了出来。 宋玲“……” 也是苏见茹这话说的太直白了，反倒让话里的杀伤力大减，宋玲就觉得这人挺疯狂，挺叫人无语的，把老一辈用命拼来的荣耀和待遇当成自己理所应当得到的，在这耀武扬威，就挺无知也挺可怕的，这一刻宋玲没觉得生气，只是挺替宋宵这个孩子难过和可悲的，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妈，这母子关系啊，真是到死都不可能好得了了。 “妈，你是不是觉得这个谅解书拿的太轻松。”宋宵突然说。 他冰凉的眼神快速从苏见茹脸上挪开，往前走了两步，喊住已经往外走的刘局，“刘局，等一下。” 苏见茹眼皮子一跳。 宋励祺跟着瞳孔一震，瞬间激动起来“小宵，你要干什么？！” 刘局停了脚步，无奈地摇摇头，回身走回来。 宋宵没搭理两口子，直接对刘局说“前脚拿到谅解书，立刻就换个态度，这不符合调解规定吧，我建议这份谅解书不作数，既然没诚意，就不走调解程序了，公事公办吧。” 其实刘局也没走远，刚才宋玲和苏见茹的一举一动他都听的清清楚楚，宋宵这时候就算不喊他，他也是打算回来调停处理的。 不过他听到宋宵这个话，还是狠狠的意外了，目光复杂地看着宋宵。 苏见茹再一次破防了，再也维持不住贵妇的体面，震怒地大叫“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我要和你断绝关系！！我苏见茹没有你这种儿子！” 宋宵“随便。” “咳咳。”刘局不等苏见茹再说什么泄愤的话，赶紧走上前就皱着眉头说“宋夫人，你说人家已经签了字，表示不追究了，这种时候你低调点离开就算了，等不及就跟人家吵吵上，你这么做就特别不厚道了，小张，刚那份谅解书不算数，拿去销毁了。” 自从接到宋老爷子的电话，亲口听见他老人家说不插手之后，刘局在苏见茹面前也是硬气了不少，宋老爷子连自家儿媳妇都不保了，说明啥？那可不就是默认了自己作为局长全权处理么，那他还有啥可忌惮的，就算不看展老爷子的面子，也不能宽恕苏见茹了。 苏见茹确实是气人，就不能安安分分等这个事儿一解决就走人，非得在这个时候又去挑衅宋玲，还说出什么阶级不阶级，配不配的话来。 好么，现在自己的儿子都不干了，你说你图啥呢，图个一时嘴快吗。 别忘了人家宋玲虽然没权没势，但人家可是工人阶级，在整个国家的地位怎么也算是中上层了，下面还有广大的农民群体呢，要是工人阶级都能被随便指着鼻子羞辱了那还了得，不得乱了套嘛。 他这个公安局长这个时候屁股可得坐正，不能歪了。 “好的局长。”小张打开手里的文件袋，把收好的谅解书拿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得粉碎扔进了纸篓里。 苏见茹“……” 她当场就快哭出来了，表情皴裂，僵着脸，极其丧气又不甘地看了宋玲一眼，突然就咬牙对宋玲说“一千块钱！” 在场众人“……” 这是彻底放飞自我，一点也不打算掩饰了吗。 都知道你有背景，可一千块钱也不能张口就来啊，这传出去造成的影响多差啊，人会说你们都是特、权阶层。 刘局使劲翻着白眼，冷斥“苏同志！请注意你的态度，克制你的冲动，这里是公安局，请你收回你刚才的话！” 苏见茹盯着宋玲，“你不是自称好妈妈吗，这钱够你给你的女儿买一份非常不错的工作了，怎么样，签不签。” 宋玲非常无语地摇摇头，很是硬气地一口回绝了“这是要给我钱？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如果你的意思是，打算用一千块钱换我重新给你出具谅解书的话，那不好意思，我家不差这一千块，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去牢里蹲三天吧！” 第347章 明着打脸 王妈的这个决定王圆圆还是很支持的，再大度也得有个底线，苏见茹刚才这番操作已经不是触碰个人底线了。 这时候就不光是王圆圆他们几个了，刘局和公安局一帮公安听了宋玲的话都在心里暗暗喝彩。 这种时候硬气不光代表自己，还代表了所有人。 为啥说是代表大伙呢，在苏见茹说出那一套底层小民不配和她打交道的话之后，等于把所有人都开罪了，他们这些公安在宋家人心里，那肯定也是庸碌无为不配跟宋家人打交道的小角色。 他们以前是不知道的，或者说只是有所怀疑但不确定，毕竟日常生活里大伙没啥机会接触大家族子弟，今天不一样，今天他们是特别直观的，亲耳听到了来自大家族内部的真实心声。 在苏见茹们的心里，他们皆如草芥、皆比蝼蚁末微。 刘局十分利落地“小张！你现在，赶紧去走程序，安排拘留所那边接收宋夫人。” 正式拘留的地方和公安局还不在同一个地方，需要专门负责转移犯人的科室出动，开专车把人押送送过去，整个过程保卫工作都很严密，负责押送的公安实枪核弹，全程记录在册。 “明白。”小张麻溜去联系同事准备程序，备车了。 苏见茹看着小张离开的背影，心里咯噔一下。 脸色刷地变得苍白，不知想到什么可怕的后果，她脸色进一步惨白，毫无血色。 很不情愿地走上前对刘局说“刘局，事情不是这样，我刚才就是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刘局摆手，很是无可奈何地说“你不要给我说这些，凡事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现在人家宋同志不愿意调解了，你和我说什么也没用。” “你一定要这么推皮球吗？”苏见茹突然就放高了声音，威胁“你们公安局真这么做了，会影响到宋家的名誉，我爸是不会允许的。” 刘局苦涩一笑，十分束手无策地摊开手“宋夫人您看您这个话说的，这样的结果能是我们公安局造成的吗？今天本来是要以双方和解作为结束的，为什么突然没调解成，前因后果宋夫人是清楚的，我也会仔细跟宋老汇报的。” 说完他就作势离开，“我还有事去忙，先走一步。” “等等！”宋励祺追上刘局。 他看了眼周围的人，目光闪烁，但到底还是凑到刘局跟前，咬牙说“你这个年纪还是可以往上升一升的，你……” 刘局直接退开了，“宋政委，有些话你还是注意点分寸，我们办案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为了升官发财的，我严格按照程序办案，也不怕任何人质疑。” 他坚决不给通融的态度，让苏见茹两口子十分哑火。 苏见茹听着外面的院子里似乎有车开过来的声音，想到自己即将被拘押，瞬间垮了肩膀，突然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吭叽一声哭出来。 再次对着宋玲“我说错话了，说错话了行吗，你高抬贵手，别整我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宋玲“……” 嗬，这是闹哪样，咋还哭上了，这是把盛气凌人那套收起来了，虚伪的歉意也不做了，现在是直接哭可怜了吗。 “宋夫人，你别又来这套了，这次我是绝对不会上当也绝对不会心软了。”宋玲深深地看着苏见茹“你就去老老实实接受惩罚吧，你口口声声说你阶层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吗？你除了吃喝穿比我强点，还不是得遵守我们国家的法律，别以为你这种阶层就能顺风顺水，想干啥就干啥，做人还是要善良敦厚一点的，正好，你可以利用这三天好好想想，审视一下自己这些年的错误思想，尤其是对你的儿子，好好反思应该咋当个好妈，这才是你最该干的事儿。” 关于宋宵，宋玲也是点到为止，没说太多。 毕竟是别人的家事，是别人的母子关系，说太多显得碎嘴子，尤其这还是公开场合，多少人听着呢，她可没兴趣儿给别人当人生导师，能说出这几句都是良心作祟，实在是觉得小宋这个孩子摊上这么个妈挺可怜的。 “你……”苏见茹气的浑身颤抖，死死咬着嘴唇。 宋励祺见不得老婆被怼，走上前护着“这位宋大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差不多得了，这个事儿你要是真做的那么绝，对你和你的家人也是没什么好处的，不如我们再重新坐下来谈谈，你可以提要求，尽管提，只要你能消气，别再这么小题大做了，我们家也是愿意拿出诚意的。” 他明显是不习惯低头求人的，这时候强迫自己说软话，语气就很怪异，挤出来的声音就很生硬。 而且不得不说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挺让人无语的，不说映射宋玲事儿多斤斤计较吧，也不说他抛出的利诱，光他那些隐含的威胁，就是身居高位的宋老爷子都不会这么说的，可见他也是急了。 听在大家耳里又是明晃晃的威胁，几个公安脸色都沉了，纷纷不屑地撇起嘴角，某些家族是牛逼，可也不能这么公然的凌驾于人民群众之上啊，太高调，太招人反感了。 果然，宋励祺话音刚落就被人上来打脸了。 刘局“不要怕宋玲同志，我们公安会保护每一位公民的人身安全，你和你的家人但凡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立刻联系咱们局里报案，局里一定以最快速度，最铁面无私的态度给你们处理！” 这简直就是明着打脸了。 哈哈哈哈。 大伙都憋着笑，尤其是性格相对外向的展宏瑞兄弟俩，咧起的嘴角简直都没眼看了。 宋励祺没想到刘局这么落他的脸，脸色瞬间挂不住，整张脸烧腾腾的。 “老宋……”苏见茹轻轻跺脚，哭唧唧地看着宋励祺，“我不想被拘留。” 宋励祺对上她求助的视线，满心不是滋味，觉得自己这回来公安局什么事儿也没达成，既没让刘局改变主意，现在连气势都弱了。 眼看着枕边爱人要被拘留，他真是顾不上任何体面了。 深吸口气，在苏见茹期盼的眼神中，重重厉喝“刘局，你不要仗着展老爷子罩着你就太放肆了！” 刘局也来了火气“宋政委这是在威胁我吗？你不要污蔑展老，老人家从不仗势欺人，怎么，宋政委这是要回去告状，让宋老打压我么？” 大伙没想到，刘局硬气起来也是能把话说的很难听的。 “噗嗤……” 旁边又传来憋不住的笑声。 宋励祺尴尬的无以复加，脸色憋的一阵青白，卡壳似的，顿了一下才说“就算没有我爸，我在部队上干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的，你今天这么打我的脸，这事儿我记下了，我要去你们部委里，找你们部长反映，你仗着局长的身份公私不分，公然滥用职权，咱们走着瞧。” 刘局“做人还是别太过分，贵夫人先动手，人家已经没要追究了，痛痛快快签了和解书，已经是看在小宋的面子上把事儿做体面了，你们两口子倒好，又去招惹人家，还说那些难听话，人家凭什么还憋着一口气？连我们办案人员都看不下去，不想给你们调解了，大家说是不是？” 所有公安齐声“是！” 这边正说着，小张带着俩人风风火火过来了，“局长，车备好了，现在就带走吗？” 随着他话音落下，众人就看见走廊上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公安，手里还拿着手铐，眼神坚毅，整装待发。 “啊！！我不去！我不要去！”苏见茹捂着嘴尖叫起来，拼命往宋励祺怀里缩。 王圆圆翘了嘴角“活该，不见棺材不落泪。” 周妍很自然接了一句“不见南墙不回头。” 宋宵看着王圆圆嘴型动了，却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从另外一边走过来问“嗯？” 王圆圆咳了咳，“额，没啥没啥。” 就算知道宋宵和苏见茹关系很差，她也还是没办法当着他的面儿对他母亲表示鄙视。 就，真的是……拉不下脸面，觉得很伤对方的尊严，也很伤和气。 周妍也是把嘴巴闭得紧紧的，朝着宋宵尴尬一笑。 宋宵看俩人的神态，突然就意识到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不过他还是低声说“没关系的，我不会介意。” 顿了顿，又说“如果不是以一个客观的态度对待这个事儿，我刚就不会叫住刘局，我妈给你妈道歉，其实都是应该的，包括她被拘留的惩罚，也是她自己一手造成。” 王圆圆说不清是同情还是惆怅地看了他一眼，很小声地说“可你想过没，今天回去之后，你和他们的关系就没法处了。” 宋宵倒是挺洒脱，扯了扯唇“想到了，以前就处不下去的，以后也没必要伪装了。” 这边俩人小声说话，那边猛然一阵惊呼。 原来是两个公安过来要用手铐铐住苏见茹带走，宋励祺突然冲上来阻拦，两边起了肢体冲突。 公安这边身强力壮，宋励祺瞬间就被推了个大马趴。 他虽然身为军人，在他所在的旅部，作为政委也是妥妥的一把手，不过政委和旅长职责大不相同，他既不组织训练，也不管理部队亲自指挥，平时只负责抓军事思想教育和政治工作，像是组织官兵学习马列和老人家思想，全都是玩笔杆子和动嘴皮子的那一套，体力方面缺乏锻炼的他，身形格外瘦削单薄，跟整天训练的公安同志根本没法儿交手。 人甩出去，还在地板上滑溜的茨了一下，划出半米才“咚”的一声落地，好巧不巧的，旁边就是桌子，他脑袋还磕在桌腿上，当场鼓了个包，渗处一丝血。 苏见茹捂着嘴尖叫，众人惊呼。 宋励祺抬手一摸额头上的血，顿时有底气了，像是捏到把柄似的，他直接站起身跟刘局评理“姓刘的，你们滥用私刑，我现在就去找你们部长举报你。” 说完就大步往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还回头安抚地看了苏见茹一眼。 众人“……” 这人疼老婆是真的疼老婆的，但是吧，就给人感觉有点略娘…… 刘局“宋政委想去就让他去吧，我不怕任何人告。” 宋励祺离开，没了阻碍，两个公安照例行事，立马把苏见茹铐起来带上了车。 大伙也纷纷跟出去看，就见着押送的车已经在公安局大院里停好了，一个公安打开车门，有些粗鲁地把苏见茹推上车，她的贝雷帽蹭到车顶，直接掉了下来，押送她的公安是帮小伙子，没那么心细的，当场关住车门，帽子都被夹在了门缝里。 嗐，该怎么说呢，就是狼狈。 苏见茹成为阶下囚的这股狼狈劲儿，估计是她一生之耻了，可能以后每每回想起来都想跳楼的程度。 大家唏嘘着。 忽然就看见，不远处的大门外，马路边上缓缓驶过来一辆军牌吉普车。 起初大伙也没怎么多关注，直到看见那车好巧不巧停在路边的宋励祺旁边，接着从车上下来俩身强力壮穿着兵服的小伙子，一左一右，强硬地把宋励祺往车上“请”。 “什么情况？”一个公安问。 这人刚才不是还叫嚷着要去部委告他们局长去么，怎么刚到马路边上就被抓了。 展宏博“那是宋家的车牌，是宋老爷子的车。” 瞬间，大伙都露出了好戏来临的表情。 宋玲一针见血地说“两口子在外头一点不低调，加剧阶级矛盾，这事指不定已经传到他们家老头子耳朵里了，这时候是抓他回去算账呢。” 大家一想，估计就是这情况，八九不离十了。 两口子刚才在调解的过程里，又是提钱，又是威胁的，那简直没半点大家族成员该有的风度了，也让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见识到，某些所谓的上层，表面上团结人民群众，实际心里真正把他们看成低等蝼蚁。 到现在，大家是一点不质疑那些退下去的老同志在各个部门都有各自眼线的事儿了，也不能说眼线吧，就目前在位的这些领导，当初都是老家伙们的下级，这些人早就跟身边得力且信任的手下打过招呼的，有什么事，但凡涉及到关于各大家族的风吹草动及时汇报。 苏见茹被带走，宋玲她们也就没多逗留，一行人也离开了公安局。 这年头能让人吃喝玩乐享受乐趣的场所实在有限，但毕竟是四九城，想下馆子涮顿羊肉还是有几家不错的国营饭店可供选择的，大伙很快选定了王府井的一家国营羊肉馆。 王圆圆和周妍坐了展宏瑞的车，展宏博和宋宵还坐来时展宏博开的那辆军车，一行人先往王圆圆家附近那一片开去。 路过邮电所的时候，周妍叫停车子，飞快下去进邮电所跟王哥说了聚餐的事儿，报了地点让他加完班直接过来。 第348章 清醒且现实 解决了麻烦，大家一起出去聚餐，心情也是格外舒畅。 周妍今天很巧合的接触了王圆圆身边这些朋友，她还挺喜欢这帮人的，展宏博为人低调沉稳，展宏瑞自在自我，两兄弟家世背景不一般却平易近人，身上没有半点嘚瑟劲儿。 不过值得一提的还得是宋宵了，她最开始是有些不待见这个人的，就冲着他妈那副德性，连带对这个人也是有些抵触，觉得歹竹出不了好笋，直到后来他一系列的处理方式，前后一致的果决态度，一下子就扳回好感了。 再说小展，这个小伙子虽然在下乡，可是比他军人哥哥还有魅力的，虽然单看模样不如宋宵精致，但他身上集合了两种很让女孩子着迷的特点，刚接触不熟悉时，他给人感觉是深邃高冷的，让人难以接近，随着熟悉了，他又会让你感觉到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随性，那是一种慵懒而又不自知的松弛感，仿佛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东西能束缚他的自由。 这也是她觉得小展不适合圆圆的原因，有些人固然很美好，美好的让人心心念念，但真不一定适合占有的，如果能像朋友一样相处，那就处成一辈子的朋友，真成了夫妻，说不定反倒成了怨偶。 像是她自己吧，跟王向北在一起处对象就很知足，觉得俩人无论从各个方面都是般配的，哪怕看到小展和小宋这样外貌身材性格背景都很拔尖的青年才俊，她也没生出过半点不切实际的念头。 她之所以能始终保持理性和现实的态度，一个是因为她不想找个各方面比自己强出太多的，需要时时刻刻仰望的对象，她也不想找个比自己差的，今后不断扶贫对方消耗自己，她只想找个合适自己的。 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惊为天人的帅哥她当然喜欢，就拿发电厂来说，几千号职工，年轻人少说也占了四分之一吧，就是这四分之一人里，多的是长相普普通通的，一部分歪瓜裂枣的，很少一部分中等偏上的，条件优越的凤毛麟角。 像是小展和小宋这种标准的男孩儿，周妍在厂里还真就一个没见过。 所以这俩人就不是常见选项啊，就好比大明星，完美的无懈可击，只存在人的幻想里，这能是普通人找对象的标准吗？不能啊，要是照着明星标准找对象，这辈子得准备好打光棍了。 再说了，帅哥虽好，结婚却是得过日子的，不能只关注外表的。 内在的东西才是决定婚姻是否稳定和谐的核心因素，像是王向北这样，性格习惯都能和自己匹配，互相理解，彼此扶持，俩人都有有事业心，并且能共同成长的另一半，这样人的才是她需要的，也是可以让她安安心心付出感情的。 周妍晃着神，脑子里天马行空地分析着宋宵和展宏瑞，车子已经在孙秀文家附近停了下来。 王圆圆熟门熟路，下车去孙家通知，不多会儿就带着孙秀文一块过来了。 他已经听王圆圆说了周妍的身份，一上车就忙跟周妍打招呼，又跟展宏瑞唠起了嗑。 随着孙秀文的到来，车里明显热闹了不少，一路上他都在吐槽回家这两天如何如何不习惯，如何如何吃不惯家里的东西，闻不惯四九城的空气，想念东北农村烧麦秆的特殊气味，外加突然换床夜里睡不着巴拉巴拉。 下一站是江红柏家，孙秀文上四合院里喊的人，不巧的是今天江家来了亲戚，江红柏的姑姑正好带着全家人过来作客了，但江红柏一听说等会去聚会的还有白晓晓时，立马就表示要参加聚餐，硬是克服困难，跟江妈磨了半天嘴皮子，坚决跑出来了。 鉴于车子坐不下人了，他们一行人就先去了涮肉的饭店，展宏瑞先把几人撂下，然后再跟江红柏一起去接白晓晓。 宋宵和展宏博那边已经提前一步到了，两拨人汇合之后选定了包间就先进去了。 服务员没一会儿送来了茶壶和茶杯，宋宵很细心，把每个人的杯子都涮一遍，尤其到王圆圆和周妍这里，用烫水过了两遍，添好茶叶倒了正正好的茶水，这才把水杯推到两人面前。 王圆圆早就习惯了他细致入微外加洁癖的举动，周妍就挺惊叹于一个男孩的细心，她看着宋宵，目光分外璀璨，也不知道在想啥，时而又看看王圆圆，若有所思一阵。 宋宵和王圆圆俩人不由自主就聊起近几天回到家的生活。 王圆圆就表示，自己回家之后基本就没进过厨房，整天过着饭来张口的生活，幸福是幸福，但就挺无聊的，偶尔翻翻书本也没什么看书复习的心思，就整天掰着手指头数着临近春节的日子。 宋宵“我还好，想做的事挺多，一个人住在老宅里也挺自在，这两天又琢磨一道新菜，但还不是很熟，有时间做给大家尝尝。” 他一说做菜，大家顿时都很捧场的。 周妍“厉害啊，没看出来你会下厨。” 孙秀文“周姐你看着他不像吧？单看他一双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外科医生的手那是太金贵了，我那会儿也觉得宋医生做菜好不到哪去，自从吃了一回他做的糖醋排骨……” 他停顿了，开始不断咽口水。 王圆圆忍俊不禁，“孙秀文你别表现那么夸张行不行，不过也确实是……宋医生做菜特别有天分，最拿手的糖醋排骨和肘子比饭店做的还好吃，就那个排骨吧，外酥里嫩，外面裹着的那层酱料特别绝……” 周妍听的眼睛发直。 人长得好看，性格温柔不说，还会做饭啊！ 这这这，简直太适合跟圆圆在一起了，就单会做饭，而且做的特别好吃这一点，那真是把大部分男人都比下去了。 展宏博“那我可得赶紧选个日子上你那儿去，好好见识一下。” 他虽然没吃过宋宵做的菜，没亲眼见证过好友的厨艺，但他知道好友的秉性，做什么事一旦认真就要做到最好，他既然对厨艺感兴趣，做出来的菜肯定很不错。 门帘一掀，展宏瑞的声音不期然响起，“选什么日子，去谁那儿？” 展宏博“你宋哥要做菜给我们吃。” 展宏瑞一听，立刻表示“算我一个。” 展宏博看他毫不意外的表态，笑起来，“看来你在乡下是没少尝过他做的菜，可以啊你宋宵，不声不响学会做菜了，我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展宏瑞也跟着笑了，“宋哥学做菜靠的是天赋，一般人学不来他的本事，他可以不用练习的，随便一出手就做的很好吃。” 说着，他长腿迈进屋，顺手把一个纸包放在圆桌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放在王圆圆面前的位置。 展宏博和宋宵看着他的动作都是明显的一愣，王圆圆也闪了一下神。 正要问是啥东西，就见白晓晓跟在后面进来了，笑嘻嘻跟大伙打招呼，然后很自然就坐在王圆圆旁边。 她指向纸袋子，“我们刚在路上经过一个胡同，见有人进进出出的，还不少拎东西呢，看着里头像是有黑市儿，就下车进去转了一圈，居然真的是个小型黑市儿，展知青见里头有卖糖炒栗子的，就买了点。” 展宏瑞目光不怎么明显的扫过王圆圆，接话“你们女孩喜欢吃这些。” 似乎是在解释什么，又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第349章 他的小心思 “哦哦，你们去黑市儿了啊，这个栗子看着挺不错的。”王圆圆说。 虽然个头跟东北的大板栗没法比，但闻着味儿是真香喷喷的。 王圆圆也不跟展宏瑞见外，动作十分自然的伸手抓了一把栗子放在桌子中间，往对面推了推“展哥，宋医生，你俩也尝尝。” 然后她又把剩下的倒出来一些，往周妍那边推，“周妍姐，吃。” 白晓晓是不用特别招呼的，她也是不跟展宏瑞客气的，很自然捏起栗子往嘴里送。 周妍把她俩的举动看在眼里，这明显就是以前经常在一起互相吃对方的东西，你来我往的都习惯了，完全不带客套的。 她羡慕地说“你们几个关系处的是真好，像兄弟姐妹一样，像我们在厂里就不一样，关系再好也是隔了一层，就拿带吃的来说吧，偶尔实在有需要，才张口让同事帮忙带一回。” “那没有的，周姐。”江红柏“展知青平时还真没那么细心，他眼里只有看书，一般都是我们主动叫他一块吃，今天也是太阳打西边来，知道给女同志买吃的了。” 他刮目相看地朝着展宏瑞竖起大拇指。 展宏博闻言，别有深意地看了展宏瑞一眼。 他弟在家也是，对吃的东西没什么追求，给什么吃什么，但是对感兴趣的东西，比如射击打靶，每年都想方设法的跟着爸爸练俩月。 他今天买栗子，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啥，但他当哥哥的，几乎瞬间就感应到了弟弟隐晦的心思。 他目光落在王圆圆身上。 是个很漂亮，自信，很有特色，谈吐十分优秀的女孩儿。 关键人家这先天条件就很好，他见过不少下乡青年，回来都晒的挺黑的，但人家王圆圆白白嫩嫩也没晒黑，就说明人家基因好，外加目光炯炯有神，坐在那老神在在，不刻意找话题，也不特别表现自己，即使人家不说话，浑身也散发出一股很强烈，很难让人忽视的个人气场，一看就是家里十分宠爱，被滋养的很好的女孩。 但是吧，巧就巧在，他身边好友宋宵，昨个就跟他提了一嘴，说是在乡下遇到喜欢的姑娘，打算近期就和人家告白了。 这个女孩偏巧就是王圆圆。 这事儿闹的……他现在就分外希望是自己揣摩错了，他弟就只是心血来潮干了点以前不会干的事儿。 主要他弟以前对异性太不感兴趣了，关注点根本不在哪个女孩身上，今天冷不丁惦记着给人家买吃的，刚才还飞快地偷瞄人家，这不是放在心上是什么了。 而且今天宋玲这个事儿，宏瑞也是第一时间就给爷爷打了电话，其实他原本可以不告诉爷爷，先来找自己商量的，但反过来了，他是先给爷爷打的电话，之后才是通知自己事件的进展。 “对了，给你们几个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对象，我未来大嫂——周妍。”王圆圆跟刚过来的白晓晓和江红柏他们说。 周妍大大方方“你们好，很高兴认识大家。” 知道周妍是王圆圆未来家人，孙秀文和江红柏立马表现的十分尊敬，“周姐好。” 周妍平时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不过她的话少并不是因为内向和羞涩，而是沉稳和成熟，外加不在乎外界的评价。 今天坐在这也是一样，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不说，像是跟王哥之间的婚事，因为两家最终还没拍板，她就碰上大家起哄时表现的十分端庄，什么玩笑话都不接。 接下来大伙又聊到今天发生的事儿，鉴于孙秀文他们几个都不知情，展宏博就简略把事情说了，王圆圆间或补充几句。 江红柏和孙秀文都挺唏嘘的，白晓晓也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实在是大家都不知道该咋评价宋宵的父母了，当着宋宵的面，直接的谩骂肯定是很尴尬的，阴阳怪气的损几句好像也不对劲儿，只好不说话了。 这情况也在宋宵意料当中，他其实也挺无奈的，虽然他不介意别人怎么评价苏见茹和宋励祺，但话说回来，谁哪个正常人会动不动主动鼓励别人贬损自己父母的，那可太神经了，他自然也是没这个爱好。 他就很自然地拿起菜单换了个话题“点菜吧，除了涮肉还想吃什么菜，今天我请客。” 大伙七嘴八舌报菜名，菜刚点好，王向北正好下班找过来了。 上次在火车站接王圆圆时王哥就跟宋宵他们几个见过了，这次是第二次见面，他跟大家打了一圈招呼，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像第一回那么生疏，保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一本正经，毕竟他是兄长，还是得有点儿威严。 等上了菜，展宏博和宋宵两个一起招呼大家吃喝，王向北倒也是拿出当哥哥的架势，主动以茶代酒，跟江红柏和宋宵展宏瑞几个说感谢的话，主要是感谢他们在乡下对王圆圆的照顾之类的话。 其实王哥总体表现的还是挺随和，挺平易近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放松的气氛在王哥到来之后还是有些细微的变化。 首先是，大家十分有默契地没提到和平里饭店的事儿。 然后吧，像是宋宵和展宏瑞孙秀文这仨人，似乎言谈间多少有点端着，不像平时那样放得开，江红柏说话都刻意文雅了不少。 估计是王哥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护妹气场吧，家长味儿挺浓的，让人不敢造次了。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俩小时后，短暂的相聚之后大家也该各回各家了，江红柏表示要送白晓晓回家，展宏瑞跟展宏博一起回，宋宵送孙秀文。 王圆圆这边跟王哥和周妍三人准备溜达着回去，这边离家也不是很远的，刚好饭后消消食儿。 等大家分别告别之后，王向北无意间问起今天为啥会聚在一起吃饭，周妍才把白天发生的事儿和他说了。 在今天之前，王向北一直都坚定的认为，妹子以后找对象那肯定是得找个家境强于自家的，万一刚好是个什么二代，那就是再好不过，他打心眼里觉得妹子配的上任何人，但是吧，听了今天发生的事儿，他就对某些大家族特别反感，生出特别厌恶的情绪了。 “多亏妈最后没松口。”王向北捏着拳头说，“这种人就是斯文败类，她虽然没骂那些脏话粗话，但她说的那些却比刀子扎人还叫人疼，普通家庭怎么了，就该着受他们看不起吗？呵，这种人，给多少好处都不能和解，就得让她结结实实吃几天牢饭不可。” 另一边，展宏博和展宏瑞开车离开饭店，这时候车上就兄弟俩，展宏博才出其不意地问“你今天怎么想到买栗子了？” 第350章 宋励祺挨打 展宏瑞表情瞬间就凝重起来，坐直身体，收起唇边漫不经心的笑。 别看展宏博对外展现的形象十分通情达理温文尔雅，其实哥俩私下在一起的时候，他要么不说话，要么很严肃，一言一行十分克己，时刻谨记自己大哥的身份，给弟弟做个好榜样。 这时候就哥俩，他哥突然这么问，展宏瑞心里还挺犯怵的。 “就恰好碰上了。”他解释。 展宏博口吻蓦然犀利“碰上也可以无视啊，不是专门给王知青买的？” 展宏瑞下意识回答，不过话到嘴边滞了一下。 他平时说话果决，有啥说啥很少犹豫，像是现在这样支吾的情况就很不正常。 展宏博挑了挑眉，“你对她有意思？” 展宏瑞没直面回答，放在膝盖上的修长手指连续敲击着关节，这样的小动作，让人明显感觉到他潜藏在平静下的一丝紧张。 “哥你拿这种小事上纲上线就挺无聊了，不就一袋栗子，你跟宋哥不也吃的挺高兴的。” 顿了一下，又说“放心，我跟王知青关系还不错，但肯定不会影响复习和高考。” 展宏博“……” 他也没说啥啊，今天他之所以过问这个事儿，就单纯因为直觉弟弟对王知青有点不对劲儿，这才想了解了解弟弟的真实想法，完全没有敲打他的意思。 展宏博“我又没说你不能处对象，就是人选吧，你得好好斟酌下。” 总得避避嫌吧。 这要是弟弟跟好友都喜欢上同一个人就特别尴尬了，以后这关系太难处了。 展宏瑞警惕心很强地摇头，“我还不到二十，对象暂时不考虑，等考上军事学院再说，这也是我早就答应爷爷的。” 反正到年底也就不到一年时间，冲刺阶段了。 展宏博看他态度端正严肃，他也知道弟弟是个执行力比较强的人，什么事一旦计划好了，那就肯定会按计划做的，因此他打消了劝说的念头，憋了一肚子的话索性没提。 不过他还是隐晦地透露了点蛛丝马迹“宋宵昨天跟我说他挺喜欢王圆圆的，你要是方便，以后可以帮着撮合撮合他们，今天这个事儿闹的，他俩以后想处对象可就有些障碍了，也不知道王家会不会有芥蒂。” 展宏瑞愣了半天，有些吃惊地问“宋宵他说了？” “说了啊。”展宏博回头看了弟弟一眼，一副你太大惊小怪，“就算他不说，你不至于看不出来吧，他看王知青的眼神明显就不一般，一顿饭的功夫我就看出来了，你们天天一起在乡下，你就没看出来吗。” “我基本在复习，很少关注别的。”展宏瑞生硬地回了一句，眼皮轻轻敛了，有什么情绪在眼中快的一闪而逝。 不是没关注，而是强迫自己不关注了，他很早就意识到，优秀的女孩在哪都不缺追求者，只有自己足够优秀，才可以吸引那些同样优秀的人，现在的自己是比不上宋宵的。 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就带了笑“据我所知，他俩应该没开始处对象，他们关系好倒是挺好的，确切的说，都在一个知青院，大家关系都不错，宋哥这个人跟谁都处的挺好的，他们……我就不撮合了，我记得王知青说过，下乡这几年暂时不急着处对象结婚，她也在复习，打算考京城大学。” 展宏博意外了一下，京城大学是老牌名校，一般人顶多想着能考个大学就不错了，像是四九城师范大学这一类好学校就是一般人能惦记的天花板了，张嘴就说要上京大的，那本身都是实力很强的佼佼者，这姑娘倒是挺有志气的，年纪轻轻也没耽于情情爱爱的，就这一点来说跟宏瑞还挺般配，都很勇敢，有自己的追求，是进步好青年。 不过这个话他自然也不能说，点点头“你有分寸就行。” “知道了。”展宏瑞没多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忽然就听着展宏博不知想到什么，带着几分揶揄的笑声。 他说“我想起去年爷爷特意跟我强调过，咱们家虽然不在乎出身和门第，但是人品这块是非常苛刻的，我今后的对象得品行端正，家庭成分清白的，爷爷还特别说了，哪怕这姑娘是个种地的，只要有颗淳朴、干净的心，那他也是双手支持的。” 展宏瑞噗嗤跟着笑起来，“我下乡那地方种地的姑娘可不少，看起来都挺淳朴的，回头给你介绍。” 兄弟俩就这么无声地笑了会儿，展宏博就正色说“你今后万一遇到合适的，别忘了先让我和爷爷把把关，像咱们这样的家庭，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不怀好意盯着咱们，觊觎咱们，故意接近想高嫁上位的，你一定得眼明心亮。” 展宏瑞没说话，心里想着合适的人选……早就有了，只是时机没到。 “话说回来，四九城里咱们家爷爷对子女婚姻的开明是独一份儿的，像是宋家。”展宏博说到这，想到宋宵，摇了摇头，“宋老爷子挺在意门第的，宋宵几个堂嫂家境都不差，轮到他就挺不好办了。” 由这他就有点不看好宋宵和那位王知青了，不是不看好他们在一起，而是不看好俩人能幸福，不过也说不好的，宋宵是个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人，也许他就是可以走出不一样的路。 展宏瑞没搭茬，他哥跟宋宵关系摆着，他也不是很愿意在他哥面前多说，但心里想着，王圆圆是一个很理智思考的人，她一定会考虑到这个因素拒绝宋宵。 俩人闲聊间车子就开回了展家，另一边，宋励祺也被车子拉回了宋家老宅。 他脸色阴郁，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儿都太打击了，下午在公安局被刘局那么打脸，本来他是想不管不顾去部里举报的，没成想老爷子派车把他叫回来了。 他急着想见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把他拦在门外不给见，这边事情没有挽回余地了，老爷子又突然派人请他回家，他心里极度窝火。 带着满心的负面情绪，沉着脸进小楼，上三楼到了宋老爷子书房外。 宋励祺排行老三，上头还有两个兄长，这会儿老大宋励远也在书房，宋励祺敲了两下书房门，深吸口气就直接跨进了。 “爸，我也是不明白了，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见茹出事儿您不管，明明可以插手解决这个事儿，非得眼睁睁看着她被拘留了，我这火急火燎想办法，您可倒好，这个时候让我回家……” 宋老爷子从位置上起身，快步走到宋励祺面前，打断了宋励祺的话。 宋励祺以为老爷子要说什么，没想到迎面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 他顿时被这个耳光打的脸皮都发麻了。 沙发上的宋励远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他今天来是有些工作上的牵扯拿不定主意，回来找老爷子拿意见的，这也就刚坐下没一会儿，没想到看到这种场面。 “老三！不管你做啥了都赶紧给爸认错。”他瞪了宋励祺一眼，然后就赶紧上前劝说宋老爷子 生气。 “爸，您有话好好说……” 刚劝了第一句，看见老爷子脸上让人心惊胆颤的愤怒，下意识闭嘴了。 第351章 别留在四九城了 宋励祺默默受了一耳光，心里也是惊涛骇浪，老爷子没揍他已经好几年了，平时顶多不悦地训斥几句，他都快忘了被老爷子抽巴掌的滋味了。 可是今天这架势，自己是犯了什么丧尽天良的罪了，值当老爷子这么大动干戈的？ 他立刻想到，肯定是宋宵在老爷子跟前告了自己的状，脸色顿时就十分铁青，攥紧拳，深深拧着眉头。 宋老爷子开口，带着不怒自威的声势，“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吧？” 宋励祺“爸您对这件事有误会，不是小宵跟您说的那样，见茹也是被那家子刁民联合着展老爷子给坑了……” “啪……” 解释的话音还没落，又一巴掌打在宋励祺脸上。 这次的巴掌很重，宋励祺瞬间感受到嘴巴里一股铁锈味儿。 他顿时捂住脸，委屈地喊出来“爸！您就那么愿意相信小宵，不相信我和见茹，我可是您的儿子！这次见茹出了事，您连电话都不接，说不管就不管了，肯定是小宵在您跟前挑拨了，事情到底是怎样的，您好歹得听我解释，而不是单方面只听小宵的，您也知道，这个孩子他反骨的厉害，从小跟我们都不亲，他心里怨恨我和他妈，我们对他再好他也不领情，他满心就想着在您面前告黑状，污蔑我们……” 他说到一半，陡然僵住，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宋老爷子又有动作了。 这次老爷子没扬起手扇宋励祺，而是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皮带。 熟练地在手上绕了两圈，接着就在宋励祺惊恐的目光里，狠狠抽了他两皮带。 “你也是个四十五岁的人了，你的格局就是整天跟你的儿子勾心斗角，在我这里告你儿子的状吗，你可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宋励祺听着老爷子严厉的指责，尤其是看到他目光里的失望透顶，想着宋宵这是没少在老爷子面前说他的坏话，现在任凭自己怎么力挽狂澜，老爷子都是无动于衷，顿时就憋不住的又开口了。 “是他！当儿子的，不把我这个爸爸放在眼里，爸您不知道，今天见茹本来是不用被拘留的，是他，是我们的好儿子，亲口叫住了刘局长，让人家把签了字的调解书作废，他就是在存心报复见茹。”他说着就气的咬牙切齿，“他这么对待我们，我还不能说他的不是了？爸您要觉得这样就是勾心斗角，我也不在乎了，随便您怎么理解，反正这个儿子跟我们就是八字不合，他早就盼着害死我和他妈呢。” 宋老爷子忍了又忍，忍住再次挥舞皮带的冲动，他走到桌边，快速拿起一瓶药，从里面倒出一颗放进嘴里。 血压似乎降下去一点。 宋老爷子脸色好了不少，他深吸口气，指着桌上的一份副本文件说“前不久上头刚下来的文件，你去海南吧，那边有个海岛需要建设，我跟上头打好招呼，你平调过去，还是旅部政委。” “什么？”宋励祺恍若被雷劈中，不可思议说“爸您不是最讨厌子女离开四九城了，这里才是权利中心，我以后要想有所发展，那就肯定不能离开四九城，您的老部下，咱们家的关系网可都在四九城，您怎么、怎么想到让我去海南那么远？” 老爷子面无表情，“就这么定了。” 宋励祺急急地上前，“爸，我不能走，我在这工作的挺顺，再说见茹的事还没解决……” 宋老爷子摆摆手，“别跟我说其它的废话，你在旅部政委的位置上坐了五年了，做出什么有建树的工作事迹了吗？得到过一次上头的表彰吗？不是我这个老家伙拼着一张老脸去给你左右活动，你以为你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厚着脸皮呆几年？工作工作不尽心，家里的事情也被你搞的一团糟，寇家是能联姻的对象吗？你媳妇眼皮子浅你也拎不清吗？这次让她受罚是我的主意，好好吃一次教训长长记性吧！” “爸！您不能！”宋励祺还试图往前。 宋老爷子又是两皮带抽过去，其中一皮带直接抽在宋励祺脸颊，他人瞬间被打的跌坐在沙发。 宋老爷子语气森冷地命令“本来还不至于让你赶紧走，今天你在公安局丢人现眼的表现，要不了几天就会传遍四九城的，你本事大啊，放话要给人家刘局提一提，怎么你现在能耐了，你的手都已经能伸到上头去了，张口闭口要上部委举报，就是你爹我也没你那么大的口气，你太丢宋家的人了，我宋怀榆丢不起这个人，这个事没有协调的余地，下个星期一你就走人，带着你惹祸的媳妇，去海南呆五年再说别的话。” 宋励祺一万个不情愿，立刻软了语气，求情“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也知道我今天那些话说的不妥当，可我也是一时冲动，他们要把见茹逮捕了，我能不急么，这样，我先去那边反省着，过几个月等这事儿风波平息了您再把我调回来……我在四九城对咱们家，对您也是个支应，哪有一大家子天南海北分开的道理，您岁数大了，我正值壮年，正是孝顺您的时候，您这把我调到海南去，以后家里有事我都搭不上手。” 太突然了，突然就让他去海南，换新环境，重新开始，重新奋斗，他接受不了。 建设海岛，那就意味着，那片陆地是荒芜的，鸟不拉屎的地方。 也就意味着，这是带着任务和挑战去的，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不会省心，未来等着他的是无尽的责任和要求，做得好不一定立功，做不好第一个负责的就是他。 宋老爷子冷斥他“我老头子不靠你养老，宋家的未来也不指望你，你只要能不出错，不连累家里就是谢天谢地，海南必须去，这次对你也是个机会，一般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没有呢，你一门心思好好考虑怎么建设海岛，其他事少琢磨！” 老爷子在说话的时候，目光无比冷静和清醒，显然这个决定在他这已经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 宋励祺叹气，“行吧，我去，那见茹的事儿，您能不能出面打个电话？” 宋老爷子“没门！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次就是给她个教训！拘满三天再说。” 第352章 最后的机会要把握 宋励祺无可奈何的住嘴了。 他也知道，老爷子不是真的不在乎家族影响，这次放任见茹被拘，那肯定已经跟上头打好了招呼，表明是借着这个机会给家里人一点小教训，人就算进去拘了，最终是不会给留档的，说不定待遇也没犯人那么差，但惩罚也是真的罚。 这时候宋励祺冷静了一些，意识到老爷子打定主意给见茹一点教训，估计还是跟寇家有关。 以前老爷子就说过，别轻易往那些新贵家族跟前儿凑，掉价儿，他那时候没怎么把这些话放心上，这次见茹自作主张给小宵相亲，也没跟老爷子商量，现在想想刚才老爷子那两巴掌，是真被触怒了，他瞬间知道后怕了。 也难怪老爷子震怒，他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趁机在老头耳边吹风……老头能不怒吗，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反骨的儿子，他气的强迫自己中断这些思维，免得又在老爷子跟前失态。 他是不知道，宋怀榆答应孙子不插手，那是有条件的。 虽然爷孙俩暂时还没谈好具体条件，但这个事儿，宋宵当时一提宋怀榆就动念了。 相比起已经养废了的老三两口子，孙子的承诺更具诱惑力，上一个五年计划孙子完成的很不错，证明了他的能力，宋怀榆就更期待有什么契机能和孙子约定下一次计划，他想在有生之年看看孙子能交出的最好答卷是什么。毕竟这个孙子，是他五位孙子里天资最好，也是他一直以来最看好的一个。 工作的事儿没有转圜余地，宋励祺就准备告辞离开了。 临走前，他还是不死心地说“爸，见茹被拘了，肯定瞒不过那些耳目聪敏的家族，要不了几天所有人都会知道见茹因为和人起冲突被拘留了三天，就算是您有意的惩罚，他们也会笑话的，见茹以后在她们单位怎么做人呢，传出去您脸上也没光。” 宋老爷子嗤笑着揶揄他“我动关系把她保出来，让她免去三天的灾祸，我老头子脸上就有光了吗？她在单位就好做人了吗？我告诉你，真正丢人现眼的不是她被拘留，是你们两口子闹出的动静！哪家正经老牌家族愿意放下脸面巴结新贵去的？就连老展那样的暴发户都不乐意，寇家风评那么差，你媳妇也不怕失了人格。” ……这咋还上升到人格了，宋励祺语结，加上这会儿冷静下来，脖子上被皮带抽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就不敢句句都跟老爷子狡辩了。 宋怀榆看着老三儿子，觉得这个儿子啊，对家族唯一的作用就是生了个还不错的儿子。 老头子放下皮带，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告诉你老三，凡事你要看本质，不要被表象迷花了眼，这是一个看实力的世界，如果不是爸一辈子坚定追随老总、里，主持了那么多工作，累积了那么多资历，刘局的顶头上司王副部长，人家能在事后毕恭毕敬打电话汇报吗？如果你不是姓宋，不是我宋怀榆的儿子，凭你这点格局和能耐，过十年你也坐不到政委的位置，不是靠着老子挣来的体面家业，你觉得苏见茹当初能嫁给你？你这辈子被老子庇护着，就得有老子不管你的自觉，今天老子不乐意护着你和你媳妇了，你们就只能狼狈着，这就是一记现实的鞭子，你自己立不住，就得承受任何不体面的后果，现在你去海南，还有这么一丝机会能把自己立住，你应该庆幸，这也是你这辈子最后仅剩的翻身机会，我要是你，立马收拾包袱走人，还有哪个闲心在这告你儿子的状？” 老爷子虽然没有战功，但玩了一辈子政治的，看问题也是十分犀利老辣，当然除了近十年宋家家族发展暴露出的问题……那真是身在局中的设限了。 好在孙子那天那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话点醒了他，他不想再装睡了，趁着这几年身体还算硬朗，他要出手整顿家族风气，能挽回多少算多少。 他不会走展家的路子，他宋家有自家独有的发展框架和家族内核，现在关键的问题是下一代、下下一代没了斗志，缺了积极向上的心态，这是小宵说到点子上的问题，任何腐蚀和瓦解都是从内部开始的。 “知道了爸，我回去好好想想您的话。” 听了老爷子长长的一番话，对面的宋励祺终于露出沉思的表情，闭嘴不语了。 他能感觉到苏见茹对自己的爱，爱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但就像老爷子说的，当初他的家世但凡稍微差那么一点点劲儿，苏家都不会考虑，苏见茹也不会跟自己结合。 这些年如果他不是勉强在旅部当政委，苏见茹对他肯定也会失望和微词。 以及，今天在公安局，当见茹发现自己不仅保不了她，还无能地被公安推倒在地时，那一瞬间她眼里无法掩饰的失望和淡淡的嫌弃。 他紧紧握拳头。 老爹说的对啊，男人还是得自己立得住，以前他是没有奋斗的环境，也不想有，因为凡事能靠着老爷子，谁都给老爷子的面子，那时老爷子也愿意给他靠，现在老爷子要把他推出去了，那他就没得靠了。 也许真该好好考虑考虑建设海岛的事了，不管做不做的出成绩，总得硬着头皮上了再说，他已经45岁了，再过5年就知天命了，真像老爷子说的，这是最后的机遇了。 他内心挣扎、思量着。 宋怀榆看他的样子，摆摆手“行了，你回去好好反思！老大，你回头跟老三商量商量去海岛的事儿，给他点指导，我记得你以前主持过一次军事基地的承建吧？” 那时候老大所在的部队因为防空演练的特别需要，要在郊区某地的地下建立防空军事基地，工程庞大，耗时耗力耗资，当然不可能他一个人说了算，但老大那次参与了主要决策，还是学到不少宝贵经验的。 励远没犹豫，答应的很干脆。 然后就站起身，走到宋励祺身边说“这么办，明天我让秘书把当时的收档的材料找出来，让他们先按时间和流程梳理一下给你送过去，你先看，有不明白的再跟我说，或者你对建设海岛有啥想法，但找不到具体思路的，回头把你的所有想法整理出来咱们细讨论。” 老爷子欣慰地看着老大，心里默默点了点头。 以前觉得老大各方面太平庸，是个只能守成的孩子，所以他没有拔苗助长式的帮扶老大，这些年也没过多关注过他，现在看，老大做事还是比较务实的，行动力也强，虽然不聪明也没什么叫人惊艳的才能，但胜在踏踏实实，做一个庇护家族的稳重老大哥足够了。 宋励祺怔了一下，连忙点头应“知道了哥，谢了。” 这也就是自家兄弟了，才能这么守望相助。 宋家几兄弟感情总体而言还和睦，宋老爷子比较看重家和万事兴。 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不允许几个儿子有隔阂，更不许他们相互防备算计，所以各房明面上还是很祥和一片的。 宋励远伸手拍了宋励祺一下，“自家兄弟谢啥，事业慢慢来，生活上也是，跟小宵的关系也得想办法缓和缓和，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对自己儿子让让步不丢人。” 宋励祺看着大哥语重心长的样子，心口热了一下。 见茹整天在家跟大哥二哥四妹家攀比，她的攀比是全方位全维度的，不光比各家的生活水平和单位里的职级权利，还有各家的儿子，儿子的外公舅舅姨妈…… 他现在很庆幸，幸亏他每次都劝见茹别那么较真，没火上浇油，俩人这样暗搓搓的攀比也就算了，从未让老爷子和哥哥们察觉过。 现在看来，兄弟之间，还是得团结啊。 宋励祺从老宅离开的时候，心里的杂念一下子少了不少，没再惦记着被拘押的苏见茹了，反而在寻思建设海岛的事儿。 次日一早，当宋宵沐着晨曦走进老宅，看到的就是院子里正在晨光下打太极的老爷子。 他看起来精气神十足，阳光洒在他硬朗的身体上，衬得他整个人年轻了许多。 宋宵突然觉得，爷爷精神状态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小宵。”老爷子停下动作，从保姆手里接过毛巾擦了脸，然后就朝宋宵招招手，“走，先陪爷爷下盘棋。” “好的，爷爷。”宋宵面带微笑，跟着老爷子一起进了小楼。 书房里，没一会儿爷孙俩就结束了棋局。 老爷子是围棋高手，宋宵自然下不过他，但他跟老爷子下棋的心态是学习居多，没什么太大的胜负欲，明知道老爷子会赢，他喜欢分析老爷子的走势和风格，这一步为什么要那么下，是在防御还是在为进攻埋线，从老爷子的套路中汲取经验。 这次结束后，老爷子依旧像以前一样夸他“有进步，有几招你倒是学的快，有我的风采，但运用的还差点火候。” 这也是他喜欢这个孙子的原因明确问题，积极思考，及时复盘。 这三点但凡占两点，做人做事就容易成功，三点都占那就是十分稀少的顶级人才，怕就怕这三样什么都不占，像是他三儿子，做事有几分战略眼光但毫无战术，就属于做事不太思考的，做事动不动脑子完全是两种结果，差距很明显，像小宵就知道动脑子想问题，事后复盘，可惜他执着做了医生，进步空间有，但太远离权利中心…… 老爷子看着眼前的孙子，眼眸深处是灼灼欣赏的光芒，以及，夹杂着十分复杂，类似于失落的情绪。 爷孙俩一边下棋，一边聊了不少。 宋宵得知爷爷让他爸去海南的事儿，愣了一下，挑眉看老爷子“爷爷，你这是亲自出手了。” 宋怀榆眼神苍凉地盯了一眼窗外的大树，那是一棵老树，约摸有几百年了，依然屹立不倒，每年给这院子里遮风挡雨，遮挡着寒气和暑气。 “没错。”他背着手，仰望着窗外的大树枝桠，说道“现在是和平年代，有些功劳没必要争，但我也不能放任我的子孙后代把这个家给败了，从上个世纪君主制度到这个世纪初民国时期，再到新中国成立，近两百年咱们老宋家就没有弱过哪怕一天，上个世纪你的太爷爷，太爷爷的父亲，在乱世时就用咱们丰厚的家底招兵买马，成了一方小有势力的军阀，为的不是耀武扬威，不是乱世敛财，而是为了不受欺负，为了一大家子保命的同时还能保护想保护的人，我的爸爸，你的太爷爷，几次带兵剿匪，没花当时的政、府一分钱，用的都是咱们家自己的武器弹药，保护的是周边的老百姓……” 宋宵认真地听着，爷爷老迈的眼睛里神采飞扬，他从没有哪个时候像今天那么仔细地观察着老爷子，没来由的，对爷爷生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他以前只对展老爷子那样经历过战场，叱咤风云的老英雄、老将军生出过，在他心里其实是有点看低爷爷的，觉得他很弱，只擅长搞勾心斗角的政、治工作，听说爷爷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在外头也是桃花债数不清的公子哥儿，生活奢靡…… 可是这一刻，他从爷爷身上感受到了从未展露过的民族热血，滔天正义，在那样战火纷飞的年代，宋家也是个有信念的家族，有让人油然自豪的家族的传承。 正是因为先辈的优秀和强大，所以爷爷才会对延续宋家的辉煌格外执着吧…… “你昨天说，只要爷爷不插手昨天的事儿，就用条件来换吗？”宋怀榆结束了回忆，突然说。 宵很坦诚的应了，今天一大早就过来找爷爷，为了就是这个事儿，答应的总得兑现，他也做好了跟老爷子斗智斗勇的准备。 “那就写一份详细的海岛建设方案吧，相关文件在我桌上，你走的时候拿回去看，春节之前交给我。” 宋宵一愣，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要求，随即他明白，爷爷这是借着这个事情在考察自己的能耐，爷爷身边并不是找不到能出建设方案的人，他只是想借此考验自己。 说考验又似乎狭隘了，应该是让他接触一个以前不曾接触的领域，用高维度的全局视角解决问题，以此激发他向上探索，追求进步吧，在这过程中，遇到问题和短板，他就可以及时查漏补缺，变相提高了能力。 宵点头，“我今天回去就准备。” 然后他瞅着爷爷今天心情不错，就咳了咳，说“爷爷，我婚事您现在怎么看，还打算让我联姻吗？” 宋怀榆犀利的一眼望过去，“你这么问，是有心仪的姑娘了？哪家的？” 第353章 查到一个眼线 老爷子问的太直接，倒让宋宵一下子语滞了。 脑海中浮现王圆圆的模样，却不知该怎么跟爷爷介绍她，怕说的太简单，爷爷感觉不到她的好，又怕说的太细致，让爷爷误认为自己用情太深走火入魔了。 晃神片刻，他还是开了口“她家境很平凡，不是哪家的，但她本人一点不平凡，事实上我还没跟她表达过确切的喜欢，她并不知道，我只是先……” “先扫平家里的障碍，尤其是我这个碍事的老头子是吗。”宋老爷子哼声打断他。 老爷子有些讽刺的话，宋宵并没否认。 他低了一下头，调整着语气和神情，让自己不急不躁，“有些话说出口就意味着责任，我想在一切开始之前确保她被爷爷接纳，爷爷，我的婚事需要您支持。” 他不能第一次跟爷爷提起王圆圆时就急眼，同时还要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坚持，这中间的分寸感需要仔细把控。 宋老爷子出乎意料的，没有在听说对方家境很平凡后的第一时间反对，也没有立即气急败坏。 他脸色看起来很平静。 但宋宵知道，这样的平静，是那天爷孙俩长谈之后的思考和反思换来的，爷爷应该已经从这十多年宋家走歪的发展里窥破了问题的本质。 现在家族需要的不是联姻这种捆绑带来的加持，而是稳固自身，重拾积极向上勇于奋斗的优良传统，他相信爷爷已经意识到未来的孙媳妇应该是一个本人有着极大实力和魅力的女孩儿，而不是靠着家族光芒嫁进来搞资源交换的。 宋怀榆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哼出一声“没想到啊，我宋怀榆的孙子这么怂包，你没事儿学学人家小展，看看人家对姑娘家的麻溜劲儿，家里给张罗着，也不影响人家下乡自己给自己发展一个，到手的漂亮姑娘，有一个算一个那都是人家的本事，你倒好，有喜欢的都不敢让人家知道，想当年你爷爷我年轻的时候，往那一站就把老展头比下去了，身边的姑娘看都不看老展一眼，明里暗里都光往爷爷跟前凑了，你如今是把爷爷这份魅力丢了，混到不如老展的孙子了……” “他们真没在谈。”宋宵颇无奈苦笑了一下，本来想跟老爷子详细解释，不过他忍住了。 爷爷“老奸巨猾”，这么说保不齐是他的一种试探和策略。 只要爷爷不表态，那他就没必要交代的太细致，反而让爷爷掌握了主动权，他现在需要的是爷爷哪怕一个笼统的态度，否则他不会急着告诉爷爷王圆圆的名字。 宋老爷子目光落在孙子脸上，十分语重心长“说到小展，爷爷也不支持你像小展一样到处孔雀开屏，既然处对象，那还是要一心一意的，现在的环境和爷爷年轻那时候不一样了，除非你想遭人戳脊梁骨，不然还是要奔着婚姻去的。” “我知道，爷爷您放心，我对待感情很认真。” 老爷子眼神深沉了几分，突然就不作声了。 宋宵也没催问，明白爷爷既然没挑明说，那一定是一个不怎么乐观的答案，就算勉强催他老人家说了，俩人也会出现分歧。 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坦诚地跟老爷子说出自己现在的想法。 “爷爷，我知道您一直以来的坚持有您的考量，门当户对固然能为家族带来稳固的利益交换，但您也该知道，没有感情的婚姻是很脆弱的，真心喜欢才会愿意为了对方去努力和改变，一起面对生活的挑战，共同抵御低谷，这种力量发自本能，是任何联盟都比不了的，为利益结合的婚姻，总有一天也会因为利益不在了而破裂，我不想短视，也不想豪赌。” 像是他爸妈那样的利益结合，双方还能培养出感情的少之又少，当时据说也是他爸在一次聚会上先看上了他妈，才有了后来的种种交集。一个人先动心了，就不算是纯粹的利益结合，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初心不改”了。 宋老爷子依然没表态，就摆了摆手，“外面刮风了，让司机送你，有空多回来看看爷爷。” 宋宵离去后，宋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孙子刚才那一番话已经打动他了，他明白，孙子的想法是两个时代人思想上的分歧和碰撞，隔了大半个世纪，婚恋观肯定大不一样，他不是不懂拥抱变化的人，但，孙子那番话对也来说，仅仅只是打动，并不能改变太多。 家世不重要吗？不是的，门当户对依然重要。 老宋家一代一代往上数，众多宋氏子侄里就没有随便嫁娶的，大家族坚持门当户对的观念是一种传承，代代相传的目的是为了家族的繁荣和延续，毕竟家庭背景和社会地位相近的两个人结合后才更能稳定和谐，互利互助。 但孙子的想法他也理解，现在时代毕竟不一样了，这几年社会上隐隐有自由恋爱的口号传出，到处都在破除旧时代糟粕，反对家里包办安排，以后他们这些大家族之间联姻都是要越来越低调的，属于他们那个落后时代的婚恋观迟早要被淘汰，现在的国家是个有秩序，人民当家做主的国家，以后会越来越讲求人人平等的观念了。 但理解和改变不是一回事儿，老爷子觉得他现在对孙子婚事能通融的最大限度，顶多是这个女孩的个人品行和个人能力排在第一位，家世背景排第二，任何时候门当户对总是好的。 家世真正糟糕的，他坚决不会接受，尤其是，祖上不能出现流氓恶棍坑蒙拐骗黄赌毒的，女孩的父母兄弟姐妹品行不端的，女孩以前有过其他恋爱史的，名声狼藉的。 这些都需要细致了解。 宋怀榆想到这，坐不住了，觉得杯子里的茶水也不香了，起身走到书桌边拨打电话，“刘秘书，你利用各方资源去查查小宵这半年在东北那边的具体情况，平时忙些什么，跟什么人关系过从甚密，着重查一下一个叫王知青的女知青，四九城人，她母亲叫宋玲……” 刘秘书领了老爷子给的任务去调查，不过半个小时后他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宋怀榆口吻不怎么和善“我叫你细致查，没叫你半个小时就给我汇报。” “是这样，刚查到一些特别的情况，想着先跟您汇报一下。”刘秘书赶忙解释自己不是没认真对待老爷子给的任务，他解释说“我顺手查了下三夫人往东北的通话记录，想看看她那边有什么线索时，发现她早在东北埋了个眼线，对方叫……” 刘秘书细致汇报完，宋怀榆不禁笑了，“这个老三媳妇，办事虽然不怎么样，关键时刻倒也能歪打正着，这个眼线不错，以后你就以老三媳妇的名义继续接触他，调查也同步进行。” 第354章 说好听话 宋老爷子这边为了孙子的终身大事暗搓搓使着劲儿，王圆圆对此是毫不知情，她今儿一早就跟宋玲去黑市儿备年货。 酱瓜儿、咯吱盒、花生瓜子炒货都是老四九人必备的年货，宋玲早就提前炸了一盆咯吱盒，但她寻思王圆圆特爱吃这个，年前得去黑市儿再囤点豆皮和猪肉的。 今年是圆圆头一回下乡，孩子好容易回家过个年，哪怕多花几个钱都要让孩子吃好了，这不，一早就出门了。 王圆圆穿书前就是老四九人，吃的上头自然没啥吃不惯的，她本来也爱吃咯吱盒，一路上还撺掇王妈做点春卷。 王妈痛快就答应了，这边娘俩一进黑市儿，王妈就冲到买豆子的地方，买红豆自制豆沙做春卷。 王圆圆东看看西看看，手指戳了戳王妈肉乎乎的腰窝，“老妈，咱俩分头行动，我上那边看看去。” 宋玲一把拽住她，“你给我回来的，干什么去？这里头人多又杂的，别离妈太远了。” 王圆圆见状就只能实话实说“妈，我不是跟你提过我在东北这半年攒了点钱，您给我寄的钱我大部分都没花，全攒着等回来花呢，那天买衣服您都没让我掏钱，今年我备点年货总可以吧，过年我也想给家里出点力。” 宋玲欣慰地笑了，松口说“就知道，兜里揣不住俩子儿，去吧，少买点，别买那没用的，添点肉，添点面粉，不是要炸春卷吗，买点菜油也成。” “知道了妈。”王圆圆赶忙跟宋玲分开了。 能从神谷星往外拿的她自然是不会掏钱买的，她先采购了猪肉和油，其余东西都让肥啾往外拿，光鱼就拿了十条，过年招待客人鱼是硬菜，王妈每年会提前油炸好储存，等家里来了亲戚直接取出来一条红烧。 猪肉是去肉摊上采购的，现在家禽和水产都进入良性循环了，王圆圆就筹划在神谷星养猪的事儿，反正肥啾提供的设施都是高科技全自动的，机器帮忙宰猪切肉不成问题，这么一来，回头她能拿出来的物资就更多了，不过这事儿不急，她打算年后回东北再执行养猪计划。 买了一圈，王圆圆脚边已经堆满了各种商品……实在拎不动了，只好停了下来，站在黑市儿口等王妈。 这次回家手里的八百块只花了不到两百，其余的王圆圆打算有空去商店就给爸妈和王哥一人买块手表，没空就临走时把钱留给家里，王哥应该快结婚了，家里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王妈没一会儿就提着大包小包出来了，一眼看见王圆圆脚边堆的东西，眼睛瞪成了铜铃，闺女出手这么大方，手里肯定是没少攒着钱，她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数落了。 “你在乡下没乱花钱，能攒下钱妈是高兴的，我闺女长大了，会过日子了，可你今天又不听话了，妈不是说了别买这么多呀，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钱啊，黑市儿东西又贵……” “可是黑市儿不要票啊，咱们手里这不是有钱没票么。”王圆圆挽着王妈的胳膊，笑嘻嘻说软话。 原主在的话，也一定是乐意把所有钱都给家里添置吃喝的，自己占了原主的身体，当然也会对老两口好点儿，就算不看原主的份上，但说她自己就很喜欢王家，真心把王家人当成自己家人。 宋玲努嘴“东西太多，咱娘俩抬都抬不回去，得，妈在这看着，你赶紧回去喊你爸你哥去。” 她怕这么多好东西闺女一个面嫩的小丫头在这震不住场子，看着不保险，还是自己亲自上阵。 “行，那妈我先回。” 王圆圆急忙往回走，不过没等她坐上公交车回家，刚到公交车站就遇上正好下车的江红柏母子俩。 “江知青！” “圆圆？” 江红柏看见王圆圆，跟江妈介绍了一句急忙就走过来。 王圆圆看见江妈，笑嘻嘻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江妈经过江红柏一提醒，想起王圆圆了，那天她去火车站接儿子的时候见过这个女知青，印象挺深刻的。 “圆圆这是也过来黑市儿了啊？” “对对，我跟我妈过来买东西，这不，东西太多提不动了，我回家叫我爸去，阿姨你们也是来黑市儿办年货的吗？” 江妈是个爽朗的人，一阵清脆的笑声过后就说了“我们来黑市儿买点面粉，这不过年炸的东西多，面粉快不够了，又没粮票了，上黑市儿补充点，圆圆你闲了跟你哥你嫂子一块来家里串门啊，你俩一起下乡，住的又这么近，应该多走动，也不见你们几个勤过来走动。” 王圆圆“好嘞阿姨，不过我哥我嫂子干工作都特别心热，一心扑在工作上，他们可能没啥时间，我回头带着我好朋友白知青上您家去串门行吗？” 江妈表情就有点不对劲儿，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额，行，哈哈，行，怎么不行呢。” 她扭头瞪了江红柏一眼。 王圆圆从这小动作里，突然就看明白了。 江红柏这是跟江妈交代了跟白晓晓处对象的事儿了？可看着江妈的神色，怎么好像有些不乐意。 江红柏叹口气，朝她轻轻点点头，然后又握了握拳，意思是，他还会继续努力说服他老妈。 王圆圆不知道江妈为啥对白晓晓不满意的，想了想说“阿姨，回头我们上您家串门的时候您就不忙招待我们了，白知青做饭可好吃了，我们回头带点食材上您家里给您做顿饭怎么样？” 这么隐晦的一夸，就见江妈眼里冒出几分好奇。 “哟，那哪好意思，多让你们破费，该阿姨招待你们的，听红柏说你们几个在乡下也是没少照应他，对了，你们这厨艺是在乡下练的啊？”她也隐晦地打听。 王圆圆“我厨艺挺糟糕的，是白知青厉害，她的厨艺不是在乡下学的，在家那会儿就做全家的饭了，不但会做饭，做家务学习样样好……” 她各种拼命夸赞白晓晓。 就听着江妈叹口气，“是个好姑娘……确实不错……” 然后语气一转，“那啥，王知青你就别回去了，喊你爸干啥，我俩不是现成的人手么……” 既然碰上了，江妈一听说王圆圆是这种情况，立马就表示俩人先帮着王圆圆娘俩把东西弄回去再说。 王圆圆也没跟江妈客气“那行，谢谢阿姨帮忙，麻烦您了。” “麻烦个啥，咱两家住的近，都是一个片区的街坊，按说早该走动起来了。” 三人回到黑市口，江妈跟王妈见了面，俩人都觉得眼熟，互相攀谈没几句就唠的很火热了。 毕竟还是住的近，两家的孩子又都在东北下乡，自有一份独一无二的亲切感，四人抬着东西上了公交，吭哧吭哧把东西抬上王家所在的筒子楼四楼。 第355章 阴差阳错一起吃饭 临近年关，各单位都提前放假，王爸学校里早放了寒假，这时候刚好出门遛弯去了没在家，王哥邮电所正逢一年到头最忙的时候，一大早就跑去加班了。 江妈一看这情况，东西堆门前是不合适了，帮忙帮到底，不用王妈多说啥，擦了一把汗就指挥江红柏把东西一样一样往厨房归置。 嘴里还操着一口流利的老四九片汤话念念叨叨“圆圆你可撒手吧，面粉就让红柏扛，你歇着就完了，别把自个儿胳膊扭了，哎哟我的祖宗喂……您可慢点儿的……” 王圆圆就特喜欢江妈了，是个利利索索不做作的爽快人，说话直来直去，宋玲也喜欢她。 宋玲拉着江妈的手腕往客厅沙发上带，“嗐，你别站着了，坐着歇会儿吧，就让孩子们慢慢搬着去，今儿可太麻烦你们了，等着我调馅儿包饺子，在家里吃啊。” “你别忙，不吃了，我们还得上黑市儿去呢。” “急啥，这也十一点多了，吃了午饭再去！”王妈拍了板，戴了围裙就出了门，去楼道的缸里拿大白菜。 “大白菜肉馅！你俩吃完了刚好带点回去让红柏他爸吃。” “嗐，怪不好意思的，得嘞，那就少垫两口再去，您家水池呢？我洗个手帮着和面。” 俩人虽然刚认识，但交谈起来是那么的松弛自然。 王圆圆这边跟江红柏一起把采购来的七七八八都归置好，江妈看见咂着嘴“嚯”的一声，“可真不少，都是圆圆买的？” 宋玲路上就已经炫耀过一波了，这会儿又是满脸荣耀，“平时给圆圆寄的钱，她舍不得用都攒着呢，今天说啥也要出钱办年货，我一寻思，就让她参与进来吧，也是孩子的一点心意。” 江妈脸上那叫一个发自内心的羡慕和赞美啊，对着王圆圆夸了好半天懂事，然后又看向自家儿子，特别糟心地说“我家这个不行，一天就知道吃。” 别看这个话不带半个骂人的脏字，侮辱性就很强。 江红柏很是惆怅地望向窗外，避着王妈和江妈往上翻了个白眼。 他在东北这半年，尤其最后俩月跟晓晓和莫问程一起做生意是赚了不少钱的，口袋也是很鼓的，今天本来的打算是跟王圆圆一样，到了黑市儿一顿不要命的采购，好好的大方一下，让他妈大吃一惊的。 没想到还没轮到自己表现，先被王圆圆比下去了。 王圆圆跟着笑“阿姨您快别这么说，江知青在乡下挺吃苦耐劳的，不乱花钱不说，自己还想办法挣钱。” 她说着就看了江红柏一眼，不确定有些事儿能不能在江妈跟前说。 江红柏给了她一个细微的颔首，她接着就说了“江知青挣钱特有门路了，他跟另外两个知青一起倒腾山货，挣不少呢，挣钱这方面他可是我榜样！” 王妈疑惑“圆圆你不是说你也倒腾山货挣钱，跟红柏一起的吗？” 王圆圆一本正经摆手，“没一起，我就捡捡蘑菇，拾拾松子儿，赚点小零花，江知青他们是正经做买卖，倒腾的都是野山参。” 其实这些江红柏在家就跟江妈提过，不过每次都被江妈给打断了，在江妈心里，一直觉得儿子就是个不着调的大男孩，贪玩、皮实、没心没肺、心眼儿好，安于现状的同时也不知道上进的。 儿子说做上买卖挣钱了，她就当成是故意说好听话宽慰她呢。 这时候听着王圆圆这么一说，江妈看江红柏眼神都变了，突然认真地问“一颗山参卖多少钱？你赚了多少？去黑市儿卖东西风险大不？” 宋玲哈哈哈爽朗笑出声来，快岔气了，“你们娘俩回家关起门说这个话行不，就不怕我们家眼红啊？” 江妈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挺虎的娘们，宋玲就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王圆圆也是，她讨厌笑面虎，喜欢直来直去，江阿姨是真可以打交道啊！ 几人说说笑笑氛围特别好的时候王爸从外头溜达着回来了，见家里有客人，连忙打招呼互相认识一下。 王爸是十分随和的人，没一会儿就跟江红柏唠上了，唠的还挺火热。 这边王妈在方桌上摆了篦子和案板，两位妈妈配合着，一个和面擀皮，一个手速很快的包着饺子，不一会儿两个篦子放满了。 宋玲和江妈去下饺子，王爸也跟进去剥蒜，接着在蒜盅里捣蒜泥，这样等饺子出锅就能直接吃了。 趁这么点独处的功夫，王圆圆总算坐到江红柏身边低声打听“啥情况，我看阿姨好像对晓晓有意见？” 江红柏苦笑，分外无语的说“她说晓晓太美，我配不上人家，又说人家家里都是文化人，家境不匹配，反正不看好我俩的事，说是让我再考虑。” 王圆圆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江妈江爸嫌弃晓晓家成分，如果是这样，那是不好办。 不过江妈这个人脑回路可真奇怪啊，谁不希望自家儿媳妇漂亮呢，怎么儿子找了漂亮对象她还不乐意了。 江红柏“她倒也不是激烈的反对，就是吧，整天泼我冷水，说我和晓晓不般配，晓晓家只是暂时败落了，一旦她爸妈恢复工作，指定是看不上我的。” 他这么一说王圆圆就理解了，78年开始陆陆续续就有一些文化人摘掉帽子重返原先的工作岗位，随着开放高考，文化也在复兴，相关工作者慢慢都恢复了地位，这引发了一小部分家庭变动，原因无他，曾经失去的地位突然恢复了，就看不上落难时屈就自己娶（嫁）的另一半了。 这么说来江妈别看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也是一位十分拎的清的家长。不高攀，不低就，永远只选择适合自己的，跟周妍还挺像。 “那你呢，你咋想？”王圆圆问。 江红柏“还能咋想，加把劲给我妈做工作呗，我可是答应晓晓了，这个春节过了肯定见家长，我不能食言。” 没一会儿，饺子下好了，几人热热闹闹围坐在一桌吃饺子。 江妈倒是不客气，没等宋玲招呼就自顾自夹起饺子往嘴里送了，“香，喷香！” 她大口咀嚼，脸上一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太好吃了，这顿可真是……半斤都不够我吃，这样，明儿你们两口子带着圆圆上我那儿去，我包韭菜饺子，再尝尝我腌的酸菜，喜欢吃的话回来给你们带一坛子。” 宋玲就喜欢她自然不造作的劲儿，很欣快地答应了“后天吧，明儿抽一天炸咯吱，你不也得炸春卷么？后天咱们两家聚一下，大后天腊月二十八，也就准备迎过年了。” 饭吃过后，江妈和江红柏没多留，俩人惦记着去黑市儿采购，就告辞了。 宋玲笑着跟王建国感慨“赵国娟（江妈）这个人能处，这也就是他们家红柏跟咱们圆圆没那份心思，不然做亲家多好，我就乐意跟她说话，跟她打交道心里头都舒坦。” 相比起宋玲，王建国倒是不怎么太在意这个事儿。 他心宽地说“放心，咱们未来的亲家也差不到哪去，退一万步，就算真是一对难相处的亲家，那就少打交道呗，过日子的是小两口的事儿，跟咱们四个老人关系也不大。” 说这个话的时候，他是一点没想到未来还真就让他碰上难相处的亲家，不过很有戏剧性的是，那时候的王家已经和现在大不一样了，亲家两口子在他们面前还真半点不敢造次。 第356章 旧事重提 眼看到年根，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做饭王圆圆帮不上啥忙，干脆就在家里擦擦玻璃搞搞卫生，她做的细致，连门框都擦了一遍，王妈看的合不拢嘴，心说闺女下乡以后的变化确实太大了，往年哪想过帮家里劳动呢？真是一年比一年懂事。 王爸得闲了就拿出毛笔和红纸亲自写对联。 他是练过几年字的，字迹方正大气，虽然比不上宋宵那种常年习字的，不过写对联的水平也够了，筒子楼里的邻居每年都拜托王老师帮着写对联。 宋玲看着王爸一笔一划，不一会儿上联就出来了，这个时候冷不丁就想起王圆圆下乡前那张纸条了，那字条上字迹也是不错。 当时宋玲把那150收起来就等着人现身呢，可小半年过去了，连个影子都没。 她“嚯”的一声，“圆圆，你在乡下没碰上啥人吧？” 这话说的王圆圆嘴角直抽抽，“妈你好好说话，我下乡能不碰见人么，我又没在深山老林里幽居。” “妈意思是，没碰上莫名其妙对你献殷勤，纠缠你那样的吧？” “没有。”王圆圆很肯定地摇头，问王妈“怎么了？” “就那纸条，还有一百五十块钱，你们还记得这事儿吧？”宋玲提起了早被家里人遗忘的事儿来，那时候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更觉得荒唐。 “这年头，谁的钱是那么好往外砸呢？砸出去总得听个响吧，他怎么就沉得住气，到现在都没耍出动静呢？这一百五十难不成就白给咱们了，连个响都没？那这人图啥呢？” 王圆圆想起那张纸条的字迹很好看，也不知道为啥，突然就提议“妈，要不你再把纸条拿出来，咱们看看，分析分析，再回忆下有啥可疑线索没。” “有道理，咱们再分析一下。”王爸说“一个人做事总得有个动机，就算他没别的目的，就想白给咱这笔钱，那到底是为啥呢？找不出这个人，摸不清他这么做的原因，心里就不得劲儿。” 宋玲“那就这么着，我先炸咯吱去，等晚上向北回来咱们一块再看看，向北认识咱们这一片不少年轻人，咱们再好好分析分析。” 宋玲推测这个人肯定是在家附近这一片的，而且年纪不大，18-25岁的样子，不然也不可能注意上圆圆，他既然知道圆圆下乡了，那肯定就是能了解到他们家的人，也许当时他的字条就故意那么说，其实根本没打算有下一步动作，而是等圆圆过年回来再进行下一步。 那要照这么说的话，这个年就需要打起精神过了。 这边王圆圆一家提起这个事儿来，平静的生活像是湖里突然被扔了颗石子，一家三口一下午就各种纳闷和猜测。 而远在冀省石市，也有两个家庭正经历着天翻地覆。 一大早的，几个穿着工作制服的男人敲开郭家的门，二话不说，粗暴地冲进屋带走了郭康，那时候郭振兴还在睡懒觉，他是被一阵哭闹和乒乓声音吵醒，起来一看，他妈正趴在地上拽着一个男人的裤脚大喊大叫，屋里几个陌生人正蛮横地拆着他的家，他们用锯子和锤子暴力地拆开他家的沙发，甚至把沙发垫子撕的粉碎。 这场景郭振兴太熟悉了，他爸原来就是干这个的，这是炒、家啊！ 郭母哭的肝肠寸断，却换来那男人冷酷的一脚，“滚开，有这个哭闹的功夫，不如早点交代你们家还私吞国家多少宝贝，我们动手搜出来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没有，我们真的没有……冤枉啊，简直太冤枉了……” “没有？郭家老宅院子里已经搜出来价值不可估量的文物了，还死鸭子嘴硬……” 郭振兴脑中嗡的一声，险些站不稳。 别看他平时人五人六，说话也没个分寸的，但面对眼前这些人他是非常怂的，知道自己家从此大难临头了，他下意识地转身，想回到自己的屋，把抽屉里的钱装起来，再晚一步那钱都不归自己了。 没成想却被人拽住了“你！现在就去接受问话，好好交代你父亲的问题！” 接着就有两个男人拽着郭振兴往外走。 郭家也住的筒子楼，这时候楼下人山人海，站满了围观看热闹的人，平时敬畏郭家的街坊邻居这时候却是对着郭振兴指指点点，语气相当可薄。 “呵，他们家也有今天。” “玩鹰的被鹰啄了眼……” “让他们平时不可一世，活该现在……” “我就觉得老郭以前没少贪……看吧，果不其然被人举报，一举报一个准的。” 郭振兴怔然，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爸爸是被人举报的？ 他整个脑子都是懵的，人也是木的，直到被带到一个领导模样的人面前。 这个人他认识，是他爸的副手，之前的副队长。 他喊了一声王叔。 以前见着他总是笑模样的，给他买这个买那个，殷勤的不得了的人，现在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满脸透着阴狠。 “滚一边去，谁是你叔，我可跟你不熟，你小子就别想着攀交情蒙混过关了，好好交代你爸的事，赶紧把你爸藏宝贝的地点全交代出来！” 郭振兴握紧了拳头，觉得一切不是真的，他大叫“我爸是被冤枉的！” “呵呵，还嘴硬，来几个人，把他带回去审，好好饿几天再说。” 郭振兴立刻被几个大汉架上了车，隔着车窗他看见王副队长唇边的一抹冷笑，到这一刻，他突然就知道了，自己家这次是完蛋了，就算没东西，姓王的也会想办法弄出东西来，更何况他知道他爸不干净，刚才那些人说他家老宅搜出文物……彻底完蛋，那已经够他爸吃枪子了。 想到这，他脸色煞白，整个人都软倒在座椅上。 他不知道，几公里外的周桂兰家，也是一样的鸡飞狗跳。 周爸吊着一口气，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不过此刻却是大喘气，滔天的怒火，一把将滚烫的热粥泼在周桂兰身上，“我没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你碰过的饭肮脏，我不吃！” 周桂兰流着眼泪“爸，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会是那样的结果……” 周妈讥诮地说“你不知道咋回事，清白就突然没了？意思是我生出你就是个下贱胚子呗？生出你就是残缺不全呗？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把你生完整了，怪我呗？” 就在两天前，周桂兰家所在的那一片家属院突然就谣言四起，说是周桂兰不但失了身，还怀孕了，孩子都有六周多大了！ 而且她这个孩子怀的还是有夫之妇的，是在东北乡下那边跟当地村民怀上的，周母走到哪，哪就有嘲讽的目光，以前和睦的街坊四邻突然就对着周母阴阳怪气。 周母肯定不干，别的不说，她女儿向来是稳重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婚前发生那个关系的，她为了证明清白，拉着周桂兰去医院妇科做检查。 做检查那一天，好些个街坊邻居都跟着去了，大家一起见证检查结果。 结果自然是打脸，周桂兰虽然没怀孕，但她的身体构造已经是不完整了。 这事儿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的，谣言起的太快，街坊邻居当着他妈面讽刺嘲笑也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那天去医院，本来她们一家是没叫街坊邻居的，结果一到医院，突然就冒出很多人跟着，十多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本来周桂兰还想花点钱私下贿赂一下大夫的，结果可想而知，那天她根本就没耍猫腻的机会。 肯定是韩顺利，周桂兰心里明镜似的。 但她没想到韩顺利这么鸡贼，居然不露面，在暗处就把自己给报复了。 被周母一顿阴阳怪气，周桂兰什么也没说，捡起被周父摔在地上的搪瓷碗，红着眼睛跑出屋。 幸亏她及早跟王小芹家打过电话，韩顺利也别得意，他倒霉的时候还在后头呢，她暗暗想着。 第357章 滚出这个家 不远处的马路对面，阴影里站着三个人。 周桂兰在筒子楼下紧锁眉头走来走去的样子落在三人眼里，三人面露讥笑。 “韩知青，你这回真是让我俩刮目相看啊。”田明芳由衷夸赞了一句，“这招太高明了，逐个击破。” 郭家的热闹刚看完，现在周家又热闹起来，这一天天的真是看不完的热闹。 说实话，来之前田明芳没想过会目睹一系列这么精彩的大戏，就觉得以韩顺利以前的水平，那是得上门去硬碰硬现实点，毕竟他没脑子，要是有脑子也不能被蒙在鼓里绿那么久。 田明芳本来还做好了跟着干架的准备，谁知道人家韩顺利愣是干出不一样的，分别教训了周桂兰和郭振兴，干的又隐蔽又漂亮。 王小芹也崇拜地望着韩顺利，她这两天想的最多的问题是，为什么韩顺利会改变的那么彻头彻尾，打从他自杀醒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一个人真的可以脱胎换骨式的改变吗？至少从韩顺利这来看，是存在这个可能的。 以前田明芳说让她嫁给韩顺利，把韩顺利培养成优秀的男人，让周桂兰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现在王小芹觉得，韩顺利不管和不和自己结婚，这辈子都会是个优秀的人。 她俩是不知道，重生回来的人看问题的高度肯定不一样的，解决问题会从更高的层面入手，能把郭家搞定，就没必要在乡下跟郭振兴斗来打去的，那样的行为对现在的韩顺利来说就是小儿科了。 韩顺利听着俩人的夸奖，脸上却没流露任何得意。 他语气十分温和地说“这样还不是最后的结果，看在周桂兰她爸不久于世的份上，有些事儿我没揭露全，但也没关系，等开年回乡郭振兴和周桂兰之间还有好戏。” 周桂兰患癌的老父亲没多少时日了，人之将死，韩顺利觉得没必要把郭振兴的事儿抖出来气他，老头本来就没多少日子了，不差这几天，在那个梦里他也是经历过年老体衰病入膏肓的，对周桂兰他爸就多了几分仁慈。 所以现在周父周母还没把周桂兰的失身的情况跟郭振兴联想到一块。 俩人就是觉得，闺女在乡下肯定是耐不住寂寞，跟哪个野男人鬼混了，甚至隐隐知道周桂兰寄回家那些钱跟她干这不要脸的事儿都有关系。 但是吧，周母沉默了，她一句没提钱的事儿。 提了怎么下台阶呢？老周癌症手术把家里的老底掏空，马上儿子结婚要用钱，还得靠着周桂兰寄回来外家这次拿回来这笔钱。 她心知肚明这钱不干净，可钱就是钱，钱能买东西，钱能救命，钱能给儿子结婚，两码事儿。 于是周母表现的很矛盾，一边嫌弃着闺女不干净了，同时又装聋作哑地用着闺女拿回来的钱…… 周桂兰就十分心塞和委屈了，但她也没恨自己的妈，她妈在医院出报告当天就几次三番问她，到底跟谁在一块失身了，男方家境怎么样，是不是能朝着结婚方向发展，周桂兰都含混过去，把她妈气了个半死，骂她是不检点的贱货。 这事儿解释不明白，在她妈眼里，可不就是勾搭了已婚人士不敢说么。 可她宁愿哑巴吃黄连，也不敢把郭振兴曝出来。 在门外散了散心，周桂兰长舒一口气，扭身打算回去了，她没看见斜对面阴影里看笑话的三个人，却瞧见旁边突然冲过来几个男女。 “周桂兰！你这个不要脸的破鞋，你害死我们了，我们家灿灿要和你们家周祥退婚！” 一个凶煞的胖女人冲上来，扯着周桂兰的胳膊，一巴掌刮在她脸上。 周桂兰定睛一看，是弟弟对象一家。 她抬手抚上脸“李阿姨，你们怎么动手打人？！” “打的就是你！”李阿姨破口大骂“你这个不检点的破鞋，我们灿灿跟你家周祥马上要结婚了，这当口你不检点的那点丑事全曝出来了，我说呢，这么大岁数也不结婚，原来早就被人玩完的破鞋嫁不出去，你在乡下到处睡男人，害的我们灿灿在厂里被嘲笑了一整天，你说我们灿灿还敢嫁给你们周祥吗？” 周桂兰没想到，自己家这边的事儿居然传到未来弟媳家那边去了，这两边家里可隔着十几里地呢。 她又气又委屈，眼睛都红了，“阿姨，你冷静点，别人怎么传谣是别人的事，灿灿和周祥处对象大半年了，婚事都是说定的，您怎么能因为那些人恶意的污蔑就改变主意呢？” 这时候一个老男人冲上来，是张灿灿的父亲。 他红着眼睛指着周桂兰“你这个贱人，还在这不承认，你干的好事还有人不知道的？我们灿灿被人指着鼻子骂，昨个晚上都不肯活了要喝老鼠药，要不是我和她妈眼疾手快拦了，这孩子命都没了！退婚，没得商量！你们这样的家庭我们高攀不起！” 周桂兰心里咯噔一下，腿软了。 这要是弟弟退婚了，爸妈不得跟她断绝关系？ 张家一群人推开周桂兰，吵吵闹闹地往周家去了。 不一会儿，楼上就传来尖锐的吵闹声，起初还夹杂着几句好言好语的解释，慢慢的激烈争执起来，周桂兰不敢上楼，她捂着脸，蹲在地上直哭。 周家闹出这样的大动静，没一会儿就惊动了街坊邻居，有人给附近上班的周祥厂里打了电话，很快周祥就从厂里请假回来了。 他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走到楼下看见周桂兰时，眼风激烈地瞪了周桂兰一眼，上来就怒吼“你真是害死全家了，你要是一个人你想怎么不检点就怎么不检点，你死在外头都没人拦你，你也不考虑考虑家里？现在爸快被你气死了，我婚事也得被你搅黄了，你滚，我没有你这个姐，这个家不欢迎你！” 周桂兰蓦地抬眼看周祥，怔然了几秒，两滴泪突然就滑落脸颊。 “你让我滚？不认我这个姐了？周祥，这是你该对我说的话？” “我要不是素质高我都恨不得抽你一巴掌，要不是你，我跟小灿马上就结婚过日子了，要不是你，我和爸妈也不会天天被人笑话的抬不起头，我没有你这个姐！你滚，滚的远远的！” 周桂兰不可置信地摇头，眼泪一串串不要命地往下掉，“周祥，你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个人吗？我在乡下省吃俭用，我舍不得吃舍不得花，扣下来每分钱都想办法寄回家里，怕你吃不好穿不好，怕你结婚没钱，我到处弄钱……” “你给我住嘴！你还好意思提钱！”周祥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的周桂兰踉跄了几下，发狠地说“你为了钱你就去卖，为了那几个臭钱名声都不要了，现在好了，张家不愿意灿灿跟我结婚了，要你的臭钱有什么用？你以后别跟别人说我是你弟弟，你离我，离爸妈都远点，赶紧滚出这个家！” 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大步走了。 周桂兰没闹也没喊，悲愤地捂着胸口，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她是真伤心啊，从小到大她跟二弟关系是最好的，二弟从小就知道关心她这个大姐，二弟有什么困难她当大姐的也一定是不遗余力解决。 第358章 这事儿圆满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二弟竟然指着她让她滚出这个家。 偏偏这个时候，有几个看热闹的街坊走过来嘲讽她。 “桂兰啊，你就是走错路了，女孩子家，清白是多重要啊，你为了几个钱，把自己的清白不当回事儿，现在好吧，家里容不下你了，话说那男的是干啥的？是大领导不？” “听说是给领导当司机的，还是他们那边县城最大的官。” “不对啊，我咋听说是他们下乡那村上的闲汉，每天啥也不干，不过那个方面……就特别悍勇精干了……嘿嘿对对……是说呢，老大岁数的姑娘了，耐不住寂寞了……” 周桂兰低下头，把肝肠寸断的情绪和眼泪埋在衣袖里，倔强的不肯露出脆弱。 说不上是更后悔跟郭振兴在一起一点，还是更恨韩顺利一点，她只知道事已至此，越心虚的时候越要理直气壮。 在大伙的探究和议论声中，她站起来，扑嗦扑嗦腿上的灰“我下乡得罪了人，这一切都是圈套，有人陷害我的，婶子大姐们，你们听过一句话？” “啥话？” “听信谣言乱冤枉人，会不得好死的。” 丢下一句，周桂兰头也不回走了。 身后传来一阵骂骂咧咧。 周桂兰破罐子破摔了，她冲上楼回家，迎面跟要退婚的张家人对上，又扯又打，当场就跟张家人撕起来，既然弟弟眼里她这个姐姐不配在这个家，那她也没啥好顾忌的，发疯吧，二弟别结婚了，她的名声也不要了。 一时之间周家更热闹了，而且这热闹，持续了一下午，退婚牵扯到钱和彩礼，两边拉拉扯扯，骂骂咧咧。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周家突然从吵闹变得一阵静谧，接着是山呼海嚎，左邻右舍就见着张家人一个个慌里慌张地从周家溜出去，没一会儿周家二儿子眼睛通红的出来，屋里传来周母的哀嚎声。 半个小时后，筒子楼外头搭起了灵堂，唢呐声断断续续响起。 但韩顺利他们几个都看不到了，他们三个也没一直逗留在对面看热闹。 见张家人进去闹退婚之后，韩顺利就带着王小芹和田明芳离开了。 三人上国营饭店去吃饭。 石市虽然比不上四九城，但也是一座很有规模的大城市，比他们下乡的县城好多了。 韩顺利很贴心的为两个女孩点了西红柿鸡蛋面，一笼肉包子，自己坐在旁边没吃，只看着。 他很温和体贴地说“一连奔波几天，辛苦你俩了，吃了饭你俩就回招待所好好歇着，我下午去给你们买明天的票回家，明一早我带你们上附近转转，备点吃的和年货，再送你们上火车。” 没几天就过年了，但还好，这件事总算在过年前解决了，也让王小芹亲眼见证了周郭两家的报应，算是比较圆满了。 田明芳嗯了一声，大口吃包子，她想法不多，属于有念头就去干，做多想少的人，不怎么精神内耗。 王小芹脑海里就是另一番了，小口吸着面条，脑里一直回味着这几天。 她刚才一听韩顺利的安排，立刻就有一种挺舍不得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几天其实也没什么辛苦的，举报材料那些东西都是韩顺利一个人准备的，他俩就是跟在韩顺利后头帮着盯盯梢，帮着上某委会递个材料什么的，外加一起去郭家周家看热闹，也没出啥力。 但韩顺利把这几天规划的很好，每天一日三餐都管到位，安全上也是尽职尽责，每天都把她们送到招待所门口才离开，现在要分别了，买票都不用她们操心，这样的韩顺利就给人一种十分贴心可以依靠的感觉，好像只要跟在他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操心的。 王小芹从小就感受不到太多的父爱，只有严厉和指责，她对男性是有点发自内心的敬畏和不愿意接近的。 她余光看着韩顺利低头吃面的样子，心里突然就酸涩起来，她现在愿意接近韩顺利啊，要是能跟韩顺利结婚，好像也不错的，可惜，这不可能了。 这几天她跟田明芳去过一次韩家，没进院子，就在院外等他拿东西。 挺巧合的听见院子里韩母的絮叨，说是周桂兰人品不好就算了，接下来一定得找个家庭条件和人品都不错的，父母得是双职工。 韩母说那个话的语气王小芹现在都记得，她收回思绪，大口吃着面，寻思着等回了老家就跟爸妈好好说说她准备复习考大学的事儿。 如果家里能支持，她也想像王圆圆和展宏瑞他们一样，多囤点书和练习册，把所有闲暇时间用来复习，她爸妈不是双职工，她可以努力让自己变成职工呀。 只要她能考上大学，有一份铁饭碗工作，今后她的孩子到了该处对象的时候，就不会被挑三拣四了呀，不得不说经历了这段时间的事之后，她想法也成熟了不少，明白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抱任何大腿，找任何依附都是没用的，自己强大了才是底气。 田明芳的车票是次日上午十一点的，王小芹车票是下午一点的，一大早韩顺利带她们俩去国营百货商店买了不少东西。 俩人进火车站的时候，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 田明芳还好，脸上挂着高兴的笑。 王小芹的神色就十分复杂了，高兴，但又不好意思，还夹杂着一丝非常难以察觉的悲伤。 她“韩知青，你这几天花钱那么多，又买了车票，等结完我俩的招待所钱，你也快没钱了吧？” 其实这点钱花完，韩顺利身上确实就没多钱了，但该花的钱他也不太心疼的。 他摆手，“不要紧，够花。” 然后又带俩人去吃饭，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先把田明芳送上了列车。 列车徐徐朝着南边去了，这个时间段旅客比较空，候车台上就剩下王小芹和韩顺利俩人。 春分前的风还带着微凉的寒意，王小芹紧了紧脖子上的毛衣领口，抿抿嘴“韩知青，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韩顺利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这个给你。” 样式虽然是男士的，颜色也是灰色，但看起来很保暖。 王小芹脸色蓦地红了，摆手“不不，不用了，你自己戴，我不冷的。” 韩顺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穿的太少了，现在来不及了，等年后回去我给你买件毛衣。” 他给自己买毛衣是几个意思？他为啥要给自己买毛衣啊？！ 王小芹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几天都是三个人一起相处，她觉得韩顺利说话什么的挺正常的，保持了普通朋友间的关系，顶多比普通朋友更团结。 但现在，韩顺利对她咋好像不一样呢？ 她眼珠左右转来转去，下意识的就脱口说“我爷我奶在农村，我们家在镇子上，我爸在家附近的煤矿做临时工，我妈是家庭妇女，没工作，我还有弟弟妹妹。” “嗯，我知道。”韩顺利点头，一点也不意外。 “你咋知道的？” 韩顺利笑了，“上次你们几个在宿舍整理材料的时候你跟王圆圆她们说的，材料上要写家庭情况，我听见了。” 小芹拧着手指，垂着眼睛说“所以咱们肯定不能成，我听见你妈说了，要让你找个双职工的姑娘当你媳妇，你的钱留着给你以后的媳妇买毛衣吧，其实我家里人也给我订过娃娃亲，我上次回去年纪不够，这次年纪够了，说不定就结婚了。” 这也是她鼓足勇气的话，她很怕韩顺利对自己是那个心思，但同时也有几分期待，可惜韩家阿姨的条件太高了，自己是配不上，那么就早早把话说清楚。 韩顺利正要说俩人一起努力冲破桎梏，自打重生以后他也开始返璞归真，不追求那些浪漫爱情，更喜欢实际的表态，既然王小芹提起了，他想给她一个实实在在的承诺，王小芹要是答应，两人就抓紧先把证领了，这样两人心里都踏实，也是对外部闲言碎语的最好回击。 正要张嘴，一个铁路工作人员吹着哨子走过来，抬手示意两人往里面站，估计有列车马上进站了。 王小芹看韩顺利半天没说话，眼神黯然了一下，“不用你送了，还有俩小时呢，我去候车厅等，你早点回家，再见。” 匆匆提着行李跑了。 第359章 他也来了 王小芹去了候车大厅，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满是嘈杂，各种不同的口音混杂在一起，夹杂着奇怪的气味。 有一家几口人围坐地上分窝头的，有匆匆穿行的，有铺着席子躺地上睡大觉的，有靠在柱子上打量过往旅客的，还有很壮的男人走近了突然眯眼打量她的。 王小芹一个人拎着两大包行李，看着眼前天南海北的人、光怪陆离的世界，突然就觉得分外恐惧，天啊，她竟然一个人！ 这一刻安全感的匮乏，让她一下子又冒出了曾经惯于依赖的心理，就像那年，她没到十七岁就下乡，在东北农村遇到周桂兰这个大姐，就忍不住凑到她身边寻求庇护，说到底求的是一份安全感。 现在，她又习惯性的想寻求依靠，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撇下韩顺利离开了。 王小芹握紧了拳头，迫切觉得自己得忘记依附别人的感觉，那很糟糕，虽然可以轻松一些，但那不是完整的自己。 周桂兰后来跟郭振兴在一起鬼混，拿不干不净的钱，她一直提防着自己，也在关键时刻出手害自己，那是她三年多最信任和依赖的友情，说没就没了，这教训让她知道凡事得靠自己，自己才不会出卖自己。 还有王圆圆的评价。 上回跟王圆圆聊天，听她评价自己这段日子的变化时，王圆圆说了一句王知青你变强大了，做到了向上突破，实现了前所未有的人格独立。 王小芹没怎么正经看过书，她不太明白什么是向上突破，也不确定人格独立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种不需要凡事找个伴依赖别人了。 但她现在又想起王圆圆对自己这句评价，她当时怎么就记住这句话了，也许是因为这句话对那时的自己很有力量，是那时候的她意识不到的一种潜在力量，后来这句话陪伴了她一生，每当不够坚强勇敢的时候，脑海里总会冒出王圆圆这句评价。 王小芹深吸一口气，勇敢地抬起目光，强迫自己直视迎来走往的每一个陌生人，只要对方打量自己，那她就必然给予回视，这样的小动作别看简单，她却废了好大勇气，尤其是要做到对视时目光坚定，是件不容易的事儿。 她想起王圆圆，她总是直视他人的眼睛，但她目光很平和，很自洽，仿佛对视是很自然的事情。 王小芹一鼓作气提着行李朝着检票最近的地方走去。 没一会儿，检票口排起了长队，要进站的一股脑涌过来，有来迟的也朝这边跑，尽管有工作人员维持秩序，队伍还是几次被人群冲开。 “起开！你这人怎么还撞人呢？”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 王小芹的肩膀被人重重推了一把，她瘦削单薄，当场被人从队伍中推出去。 推人的女人一脸凶横不讲理，“那是我家先排的队伍，你别插队！” 王小芹盯着那个女人，“我没插队，是你们来晚了，插了队。” 女人的丈夫冲过来，眼球往外突，冒着凶光指着王小芹“我们家一直在这排着，谁知道你是哪冒出来的，你他妈再胡说八道我弄死你！” 王小芹求助地看着队伍里其他人，大家一致的静默。 有时候崩溃来的就是这么突然，王小芹一下子就红了眼睛，但还是有一股顽强支撑着她，但她没退缩，死死咬着唇，“你们太欺负人了，这是我的位置，我不会走的。” 她往前冲，想挤进去。 那一家子顿时就一起过来推搡王小芹。 正在这个时候，一条臂膀伸过来了。 韩顺利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他挡在那个男人中间，“我看见了，位置是她先占的，你们要不讲理的话我就去找工作人员过来处理了。” 男人还要说什么，韩顺利一把将王小芹推进了队伍的缺口里，强硬地对男人说“出门在外，别为难一个小姑娘，没意思。” “你他妈多管闲……” 那男人刚张嘴，韩顺利就凑过去在他耳旁说“我送别人来车站的，纯路人一个，你不要惹我，也不要再欺负这个小姑娘，不然我就跟你没完，你们一家也别想顺利检票赶车了，耽误行程我无所谓，反正我不赶车。” 他用一种种痞痞的，二流子的语气。 原本还一脸蛮横的男人顿时沉默了，眉头纠结地皱了片刻，到底是默许了王小芹排在队伍的前面。 韩顺利见男人不闹了，才满意地点点头，十分儒雅地说“哥们有格局，出门在外就是互相照应，来，抽一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大前门递过去，那男人抽着嘴角接了烟，到底是再没为难王小芹。 王小芹站在那儿，心里百感交集的。 她也不知道韩顺利跟那个男的怎么说的，尤其是他们耳语的几句话她没听见，但现在自己站在这家人前面，这家人居然也不吭声了，肯定多亏了韩顺利的。 她说不出这一刻心里的感受，一边是蠢蠢欲动压不住的情绪，一边是警告自己他们不相配。 队伍开始往前挪了，她没来及跟韩顺利道歉，也没机会说声再见，很快人群拥挤起来了，开始检票了，王小芹在人群的推动中离开了。 怀着万分复杂和纠结的心情过了检票口，一路提着行李随着人潮往登车站台走，刚跑到所在车厢门，突然从台阶上伸出一只手。 “行李给我，我先去归置。” 这个声音这么温暖平和，王小芹诧异地抬头，对上韩顺利含笑的目光。 她惊住了，“啊？！你，你咋也上车了？” 韩顺利“你家那么远，在大西北，又不像田知青处事蛮横，一个人赶路挺让人不放心的，买票的时候我就顺道买了两张，没来及跟你说。” 王小芹眼圈慢慢红了，她强忍眼泪，却还是哽咽了一下，“谢谢你韩顺利。” 她想坚强啊，也在努力变坚强，可这一刻还是在韩顺利面前丢盔弃甲。 “这怎么还哭上了？”韩顺利赶忙从口袋里拿了张纸递过去。 王小芹接了纸，抽抽鼻子，不好意思的擦眼睛，“我是不是挺废物的，刚才多亏你，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感动的了……” 韩顺利抬手，摸了摸王小芹的头，这绝对是一个年长的长辈对小辈的动作，带着温和和宽容的安抚，可他做起来却十分自然。 他说“别哭，你今天做的很好，是那家人太不讲理了，这样的事撞上了就算倒霉，换成田知青也一样得吃亏，你做的很好了。” 他连续强调了两次她做的很好，王小芹使劲点点头，眼睛里冒出了光，心里一个地方一下子被温暖和治愈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有韩顺利在旅途十分平顺，再没遇上什么奇葩事儿，一天半之后，俩人下车了。 马不停蹄坐车从省城到王家所在的县城，韩顺利寻思着既然来了索性送到底，他买了两张汽车票，带王小芹一起上车。 到了县城之后，王小芹明显变得拘谨不少，走出汽车站就主动拉开距离，离韩顺利八丈远，“韩知青，你别送我了，你买票去省城赶火车吧，我对这特别熟悉了，自己能回去，再说别人看到也不好……” 小小的县城遇到熟人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第360章 要乱套了 韩顺利“你确定自己能行？” “能行能行。” 韩顺利没说话，他想到王小芹的家，她父母给她找的那个娃娃亲。 梦境里交代的也不是很全面，毕竟王小芹出现在他的梦里时她早都已经结婚了，韩顺利仔细回忆着，想起那个人是她小学、初中同学，是一起长大的，人是好人家的孩子，倒也敦厚老实，王爸是保守刻板的人，对女儿的婚事没啥野心，两家说过那么一嘴，就认定了对方家了。 韩顺利再环顾四周荒凉的高山，这个节气西北的山真是荒芜，却有一种苍凉壮阔的美，他挺感慨造化弄人，上辈子的自己一辈子都没来过西部地区。 可现在，他居然站在王小芹的家乡，并且还对她有着自己的打算。 王小芹左瞄瞄右看看，像地下工作者似的，敏锐地盯着人来人往的汽车站口，“韩知青，我得走了，一直站在这说话会被人说闲话的，韩知青谢谢你送我啊，你快回去吧，咱们年后再见。” 她太紧张了，心里的不安抵消了离别的不舍，生怕被熟人看见自己跟一个男的站在一块，她们这个小地方，民风是外面的人想象不到的保守。 韩顺利失笑“我今天回不去了，这都下午四点了，我怎么赶快？最早一班车都得明早，我找个招待所住一晚，明早就走，你不用管我，赶紧先回家吧。” 唉，韩知青太善解人意了，一路送自己回家，可她却连基本的招待和致谢都顾不上，王小芹这么想着，却不敢再和韩顺利搭话，匆匆点了点头，朝着韩顺利挥挥手，跑开了。 说不上为啥，越接近家里，她心头就越是涌起一股不安，直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王小芹赶了一里路，走到县郊，她家就在这，附近有座煤矿，她家居住的算是一片家属区，住在这一片的家里男人大都在煤矿上班，有正式工，也有临时工。 正式工住平房，临时工就在附近农家院，条件好点的住砖瓦，条件差的住土坯房，王家子女多，只有王爸一人工作，住的是土坯房，小院跟农村院落没啥区别。 这年头她们这个小县城还没“高大上”的筒子楼，整个县城唯一体面的建筑就是某委会二层的砖瓦建筑。 王小芹从小一直住在土坯小院，倒也没觉得家境多凄惨，但跟韩顺利家那个四合院一比，突然就发现差距太大。 韩家那院子虽然几家人合住，但里头都是砖瓦水泥房，院子里通了水电，走的是城市水管管路，院子里有几家人共用的水池和水龙头，不像她家还是水井，茅厕也很脏，站在院子里就能闻见茅厕传来的阵阵的臭气。 “你这个孽障！你还有脸回来！” 王小芹一脚刚跨进大门，一道爆喝突然响起，接着从院子里扑出来一个挥舞着锄头的人影。 “啊！”王小芹惶然一惊，捂着脑袋蹲下。 她不敢跑，在家里挨打都是要受着的，她也忘了从几岁起养成的这样的逆来顺受，就知道这个家里爸爸就是一家之主，所有人都得听爸爸的，爸爸要揍自己，那就必须得挨揍，跑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锄头几乎要落在她身上时，旁边突然冲过来一个妇女，哭着扑过来拦住了，“她爹，你快住手，孩子禁不住锄头打呀，会打死她的，她爹，我求求你了……” “你给我起开！”王爸使劲抽着锄头。 王妈死死地抓着锄头，王爸一使劲，锄头重重打在她小腹上，她也不撒手，苦苦哀求“饶了小芹这一次吧，她再也不敢了，小芹，快给你爸下跪。” 王小芹脑子都僵了，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立刻跪了下来。 “爸……”她期期艾艾看着王爸。 王爸“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下乡要检点，离男人们远点，不要跟男人说话，你把我的话听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背着家里干出这么不要脸皮的下贱事，你还敢回这个家，丢人现眼的东西，我今天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 说着又要抡锄头，王妈死命拉着，虎口都被王爸传来的力道撕裂，渗出了血。 王小芹怔然半天，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匍匐过去解释“我没有，我离谁都远远的，我没有不要脸，没和男人们说话。” 刚才下车她都不敢跟韩顺利多待，也不敢多说话，只要俩人稍微距离近点，她就不受控制地想到她爸，满心的羞耻感，甚至觉得自己很肮脏下贱。 但这样压抑的感觉在东北就减轻了不少，那边没人认识她，那边就算在农村，风气也没有家乡这么保守闭塞的，她就更加坚定了考大学离开家乡的念头。 也是奇怪，以前没这么想的时候，她就真的惯性的认为今后回城就要留在家乡结婚过日子，生儿育女过完这辈子。 一旦心里有了离开的念头，那叫一个血液沸腾，好像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没有？”王爸脸色铁青地爆斥“是你们那知青办的人打电话到咱们街道上，街道主任喊我去接的电话，人家亲口说的，你跟男知青窝在麦草垛里偷情，被全村抓了正着，你还想抵赖，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下贱货，我今天要活剐了你……” “啊，她爹，不要，不要啊……”小身板的王妈立刻就抱紧了锄头，任由王爸使劲的时候锄头尖尖锐地扎着她的身体。 “妈！”王小芹心疼的大哭，“妈你快做饭去，你别管了，我跟爸说。” 她突然又想到了王圆圆评价自己那句话，跪着挪上前，大着胆子说“爸，电话是假的，有人陷害我，不信你再打过去问村支书，还有，你不能动不动就打我，打我妈，我在东北下乡，见识了那边的男人对家里的媳妇和孩子可好了，不但疼媳妇，对闺女也好，他们那些男人，个头高，有力气，但从来不对媳妇和孩子挥拳头……” “哈，我就知道你学坏了，敢这么对你爸说话，这个家要乱套了！”王爸震怒，呼哧呼哧喘着怒气，看着王小芹的目光仿佛在看最肮脏的垃圾似的。 他突然扔了锄头，一脚朝着王小芹踹去。 王小芹没打算躲，但她却毫无征兆地被人拉开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挡着个高大的身影。 第361章 结婚吧 韩顺利一把就把王小芹拉到自己身后，冷冷对着王爸说“叔叔，请克制你的言行，你再这样我去妇联和知青办反映情况了。” 王小芹刚才说的都对，东北那边别看男人都高高大大，可人家那边女人也够彪悍的，家庭地位远比王小芹家乡的女人高多了，男人宠媳妇的事儿也屡见不鲜，就算不宠着，大部分也知道强势对外，而不是对着自己老婆孩子逞威风，打老婆孩子的也不是没有，每个村里总免不了有那么几个混蛋，但传出去可都是丢人被笑话的，主流风气不提倡这样。 不像王小芹家乡这边，好像男人在家里耀武扬威是非常平常的事儿，女人就该忍气吞声，不能反抗，不能顶嘴，甚至大气不敢喘。 像王爸，刚才多厉害啊，现在见到自己这个外人立马就萎了。 窝里横，挺没劲儿的。 韩顺利更是坚定了这辈子跟王小芹结婚的念头，他要改变自己的一生，也得改变王小芹的，带着这个姑娘奔好日子去，他对王小芹说不上有多深厚的爱，却有一种十足的安全感和信任感，是的，王小芹可以带给自己稳定可靠的感觉，他想了很久才想明白，上辈子打从王小芹死后他就忘不掉了，一直惦记着王小芹，到底惦记的是什么。 后来他想明白了，王小芹的一生让他知道，娶了王小芹这个女人，就意味着收获了安定，无论另一半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残疾，这个女人都不会离开的。 她也许没什么别的优点，但对婚姻死板固执，这么长情的女人值得被尊重，他更想拥有。上辈子她过的太苦了，有更好的机会她却放弃了，别人都说她是不敢踏出步子离开闭塞的家乡，但他那晚上从她凝视霓虹夜景时看到了她眼里的憧憬和野心，她不是看不见别人的耀眼，也不是不敢让自己变好，她只是舍不下家里的残疾男人。 这次，他说什么也不会让王小芹嫁给那个男人。 他经历两世，上辈子完整的经历了一个迟暮老人的心路，明白生活的本质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这辈子他明确自己要的就是王小芹身上的那份安定。 “你……”王爸后退了一步，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进家的陌生人。 院子门是开着的，不知道啥时候这陌生人就闯进来了，看样子还是认识他们家小芹的。 王爸心里是怒的，但他不敢发火，妇联、知青办，这两个地方在他心里都是厉害的衙门，他眼睛里的凶光迅速退却。 眼神闪闪烁烁跟韩顺利的对上，立刻颤巍巍地挪开了，像一头温顺的绵羊。 他在小地方生活了半辈子，这样闭塞的小县城，一生打交道的人层次就局限在煤矿上了，冷不丁看到外人，尤其是韩顺利这样的，穿着板正，脸色严肃，眼神冷静有几分气场的，他那点怒气不但偃旗息鼓了，瞬间还抿起嘴角，压制不住的紧张和不安。 “我叫韩顺利。”韩顺利决定把话说清楚，他沉静地盯着王爸说“我这次是专程送王知青回来的，刚才分别时，王知青有一包吃的忘带了，我给她送过来，这才打听了你们家地址上门了。” 是，也不全是。 王小芹临走的时候，他是发现了的，那包吃的在自己手上，王小芹走的急，忘拿了。 但他没喊住王小芹，任由她走了。 为的就是能有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去到她家，站在王爸王妈面前跟他们交谈，甚至有机会的话，正好提一下他们结婚的事儿。 没成想他刚赶过来，就瞧见王爸在院子里大动干戈，他再不进来，感觉王爸都要杀妻弑女了。 “噢，这样的……”王爸局促不安地应了一句，眼睛往韩顺利手上的袋子上瞟去，干巴巴地说“那谢谢、谢谢了，你破费了。” 平时家里只给王小芹寄点基础的生活费，能按时每月寄三块钱就不错了，有时候还要隔俩月才能寄一次，小芹根本买不起这些桃酥和糖果，他很清楚。 那这些东西显然是别人给小芹买的，王爸气势明显又弱了。 韩顺利脸色倒是和缓一些了，解释说“我不是故意偷听，就是走到你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们在吵架，觉得不方便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恰好听见了叔叔刚才说的那些，我就是你们接到那个电话里，所谓的糟蹋你们女儿的人，但就像小芹说的，我们是被人陷害的。” 王母悚然捂住嘴，大气不敢喘，惊恐地盯着王爸，生怕他发怒，却没想到丈夫居然没暴跳如雷，而是讷讷地听着，没吱声。 韩顺利继续说着，条理分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明白了，从最早周桂兰陷害起，一直到这次他带着王小芹，以及田明芳作陪，去到了石市去报仇，让王小芹亲眼见证郭、周两家倒霉的事儿。 某委会、郭队长、周家、医院、检查报告……一切的一切，对小地方的王父来说是那么的遥远和不真实。 王爸是对内拳打脚踢，对外唯唯诺诺的典型，出门在外受了委屈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在矿上上班都是任劳任怨，经常吃亏，从不敢想报复别人。 现在听了韩顺利居然亲手报复了那两家人，他神情分外恍惚，内心的崇拜和敬畏挡不住的滋生，寻思要是家里能有个韩顺利这样顶天立地的女婿，以后外人就欺负不上他们了，这点隐蔽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他当然一个字也不敢提。 韩顺利“叔叔，前因后果我讲清楚了吗？我希望你能多理解和包容小芹，她是被害者，已经受了很多委屈，总不能再承受家里人的迁怒，况且事实上她一直是清白的。” 王小芹听了这话，忍不住又抽了鼻子，眼圈又红了，看韩顺利的目光像涓涓细流，温温柔柔拉着丝。 “哦，好，那我不怪她了。”王爸下意识应了，不过他不知想到什么，还是皱起了眉头，迟疑地说“可是，小芹的名声还是坏了，街道办打电话，不少人听见了，街道办的人也在到处传这个事情。” 说完，深深地，无力地叹气。 没长嘴，不会解释吗？有人乱传，不会去收拾乱传的人吗？ 韩顺利想这么说，但忍住了，他知道王爸王妈不敢这么做，他们太懦弱了。 “这么传出去，会影响小芹以后婚事吧？”韩顺利问。 王母点头，哭丧脸说“本来小芹有个小学初中同学，他家里有意思跟我们家小芹定下来，前几天捎话过来，说再考虑考虑，不做准了。” 韩顺利心说，看来无论自己来不来这趟，王小芹都不会嫁给上辈子那个人了，这次周桂兰的出轨，导致很多事和梦境不一样，那么小芹注定不会走上辈子的命运了。 挺好，省得他出手拆散他们，他一个大龄老头子可不想干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事儿，这事儿是有点小浪漫，但是吧，只有年轻小伙子才愿意那么干，他是打定主意要走稳健老干部风的“老”人。 他说“叔叔阿姨，我这次过来本来没想那么多，既然现在得知这么个情况，就想斗胆和你们商量个事儿。”韩顺利顿了一下，没犹豫，直接说了“我跟小芹被人陷害，误打误撞成了盟友，也算是阴差阳错的缘分，我挺认可小芹的人品，她为人清白低调守本分，是我喜欢的品质，我俩可以扯证结婚，这么正好制止了谣言，我也会对小芹好的。” 第362章 先勇敢再说别的 王小芹父母齐齐愣住了。 不敢相信韩顺利能说出这个话来。 他们家条件跟韩家没法比，刚才听韩顺利讲述那些事儿的时候他们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差距，韩家父母双职工，家里又在华北平原富饶的大城市里，韩顺利这个人看起来也是人高马大，长相正派，人稳重，还散发着威严，可他们家小芹呢，模样身段都是一般，黑黄瘦小的，没个丫头样儿，他们自己家境也不好，小芹下面还有四个孩子，小的才不到七岁。 王爸虽然见识不够，但他也不是傻子，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他根本不敢相信大城市的韩顺利能主动求娶他家姑娘。 不敢置信地问出一句让人十分无语的话“你是不是骗我们的？” 想先骗了他们小芹的身子，玩腻了就扔了。 韩顺利“……我带了户口本的，随时可以领证，你们不信的话，明一早我出发之前就可以先在你们当地和小芹领证。” 当时临走前他就把户口本揣着了，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这次梦境重生之后，他变得有主见了不少，家里人还不太适应有变化的他，走前他拿户口本，没跟他爸妈做解释，就只说有用，却不说干啥用，本来他妈还想絮叨，他一个深沉的眼神看过去，王妈顿时啥也没作声了。 人身上的这份气场真是挺玄妙的，他要是没经历过梦境的一生，没切实过了一辈子，根本不会沉淀出如今的气场，也绝对震慑不住他爸妈。 王爸被噎的一滞，立刻就想答应，但他还是忍住了，他有些张不开口，鼓足半天勇气才问“……那、彩礼咋算。” “就按你们当地习俗来。”韩顺利说到这卡壳了一下，“我手里可能没那么多，这段时间办事儿用了积蓄，不过没关系，我会尽快凑到。” 语气还是很真诚的。 王爸“咋也得十块钱的，不是我们要的高，去年翠芬结婚就收了十五块。” 王妈在旁边解释“翠芬是小芹的堂姐，他大伯家的二女儿。” 王爸“我们家小芹不能比她堂姐低太多，会被亲戚笑话的，再说我家老二也要娶妻了，家里差钱。” 他本质上是一个老实人，没几句就说了大实话，嫁女儿的钱留着给儿子结婚用。 韩顺利知道这是现状，没多说什么。 十块钱不多，他本来以为是百八十块，那样的话自己得费点劲儿，十块钱就太好解决了，这次出发之前他问他妈要了点钱，现在身上还剩二十八块，索性掏出来十块钱递给王爸“叔叔，钱正好够，干脆给你，你先收着，今天来的太突然，欠的礼数我回头补上。” 要不是得留点生活费和车票的钱，他都想把身上的钱都给王爸，就为了他这么痛快答应小芹嫁给自己。 王爸迟疑地收了钱，嘴上没说啥，眼睛里有明显的欣快，王妈也是松了口气，眼角隐有泪光。 王妈也不懂太多别的，就明显肉眼可见的，眼前这个韩顺利比小芹原先要定亲那家孩子要优秀多了。大城市人，谈吐不一般，出手干干脆脆就给了十块钱，要知道在她们这个小县城，穷急了五块钱彩礼都愿意嫁女儿的，十块算是很高的彩礼了，韩顺利当场就拿出来了，而且韩顺利刚才一进院子阻止了她男人打她和小芹，结婚后也一定不会打小芹的，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男孩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这么好的男孩儿，让她们小芹给抓着了。 两边这么商讨着结婚，当事人王小芹全程被排除在外…… 她站在旁边，红着一张脸，紧紧咬住下唇，一瞬不瞬地盯着韩顺利，任由父母跟韩顺利商量，没打算阻止也不想插嘴，万一自己一开口把这事儿搅黄了呢？ 她现在很想嫁给韩顺利，太想了，为这个她纠结了一路，但她没想到韩顺利那么说一不二，竟然主动说要和自己扯证，她猜韩顺利一定没跟家里商量过，是他自己临时拍的板。 那她也不管了，他只要敢娶，她就嫁了再说。 怕什么呢？她从王圆圆身上学到了独立自信的精神内核，从田明芳身上学到了不顾一切的勇敢。 而且她也想好了，打从刚才差点挨她爸的毒打，韩顺利突然出现在院子里阻止一切开始，她心里的想法又变了，管他韩父韩母咋想呢？她不想留在家乡了，她只想出去，远远的离开家，她想上大学，做工作稳定的铁饭碗职工，她想跟韩顺利这么稳重妥帖的人在一块，想跟他成家生儿育女，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先抓住再说。 韩母讨厌自己，可等她知道的时候都领证了，韩母再生气也没办法反对了，这个事情韩顺利已经勇敢了，她得更勇敢一点。 就很神奇的，韩顺利上门的功夫，就把跟王小芹的婚事定下来了，俩人第二天早上就去领了证。 接着因为要赶着回乡过年，他没多逗留，急忙买票走了。 王爸妈都是骨子里老实巴交的人，收了礼金，两个孩子又领了证，就再也不胡思乱想别的，安安心心了。 王爸交代王小芹从此要好好跟韩顺利过日子，他特别严厉地警告王小芹，结婚以后就要守妇道，不许跟别的男人走得近，走在路上都不能多看别的男人，以后就要以夫为天，等等的…… 王小芹心里反感这一套，但头一次她听着这些话翘了嘴角。 韩顺利现在变得很敦厚了，肯定不会管她走在路上看不看别的男人的，他以后，应该会对自己还可以吧？王小芹偷偷的笑，笑容很灿烂。 她跟王爸说了自己要考大学的打算，有大学上才能留在城市，才能配的上韩顺利，才能有钱管弟弟妹妹以后的出路。 王爸咬牙给了她两块钱，一本书几毛钱，够她买好几本书看完一个寒假了。 这时候，远在四九城的王圆圆还不知道这个事儿，这天她跟着爸妈去江红柏家做客，两家人热热闹闹聚了一次。 到次日，就是腊月二十九了。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没什么事儿，大家都在家里准备着过年的事情。 也是在这一天，苏见茹走完了拘留三天的流程，被放了出来。 她走出拘留所，拘留所生锈的大铁门在身后关上，她回望一眼，眼睛是愤愤和不甘，没想到她这一生会有如此不堪的经历。 家里的车在不远处等她，司机来了，宋励祺却居然没来接她。 苏见茹上了车，直接吩咐司机“不回家了，去老宅。” 第363章 给我狠狠扇 她打定主意，要亲口问问宋怀榆，问问老爷子是不是不把她这个儿媳妇当成宋家人了，是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让宋励祺离婚，不打算要自己这个儿媳妇了。 不然的话，但凡还认她是宋家的一份子，都不能够任由她住进冰冷的拘留所里，可想而知外头的人会怎么议论她，从此她成了四九城最大的笑话，以后还有脸出去见人吗？ 整整三天，三天！虽然她是被收押在单独的牢房，没跟着其他犯人一起劳作，每天只是面壁枯坐着，但她实实在在感受了一把什么是蹲笆篱子，什么是吃牢饭，这在圈子里是独一份儿的，她算是彻底出了名了！ 汽车在长安街宽阔的马路上行驶着，苏见茹阴沉地望着车窗外，直到这时候都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更别说三天前，当她刚踏进拘留所的第一天！ 那会儿她还抱有一丝幻想，觉得老爷子不可能任由宋宵这么折腾，再宠孙子也不能宠孙灭媳（儿媳），更何况老爷子根本不喜欢宋宵，打从他决定学医开始，就背弃了老爷子的规划，破坏了这个家的传统，让老爷子失望透顶，老爷子那次差点就不要这个孙子了，从那时候起就就不再看重他了，不给他任何关注和资源，就那么晾着，这么多年不冷不淡。 既然老爷子不爱宋宵，怎么就能依着他的意思胡来呢，就算出手慢，也绝对会出手救自己的，和家族名誉比起来，一个失宠的孙子算什么，老爷子总共有五个孙子呢！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八个小时，一天过去了…… 她枯坐等待一整天，直到天黑也没等到老爷子救自己的消息，这一晚她睁着眼睛到天明，第二天又是从早盼到晚上，照旧没人来救自己，三天已经过去两天，她彻底死心了！ 第三天她暴躁地在牢房里走来走去，不甘愤恨的同时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要自己还是宋家的儿媳妇，自己出了这桩丑闻，坏的不是宋家的名声吗，老爷子到底是为什么，以这么一种极端的方式，帮着宋宵惩罚自己。 不管是为什么，她都得找老爷子把这个事儿问明白。 汽车在老宅停下，苏见茹跳下车，疾步往小楼走去，警卫员没有拦她，但还是给老爷子书房拨了个电话。 苏见茹直冲到老爷子书房门口，砰砰砰敲门“爸爸！” 没人应声。 苏见茹想推门进去，一使劲，发现门是锁着的。 她又更用力地敲门，抬高了声音，委屈地说“爸，我知道这个时间您肯定在书房，我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回应她的是一阵静默。 保姆王嫂从走廊尽头的休息室走出来，“三夫人，老爷子出门上老战友家做客去了，您先回吧，等老爷子回来了我给您打电话。” 苏见茹冒着火气的一眼扫过去，“不会，你别骗我，爸爸根本没出去，我不会走的，我就在这等爸爸。” 她在宋怀榆书房门口这样疾言厉色就十分造次了，但这一刻苏见茹无所顾忌无所畏惧，她在牢里蹲了三天，面子里子早都没了，她今天就要见老爷子要一个说法，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爷子要这么对待她。 保姆也不吭声，摇了摇头，离开了。 苏见茹毕竟不会真的撒泼，她不能够毁坏自己的形象，再伤心欲绝也不会让自己变成泼妇，再说她也不敢在老爷子的地盘撒泼。 她就靠在书房门边，一字一句地控诉“爸爸，我嫁到这个家里二十多年了，就算没有功劳没有苦劳，就算一无是处，我好歹也是这家里的一份子，我一直把您当成亲生父亲一样尊重和爱戴，我不知道为什么您这次在这个事儿上会糊涂成这样，任由小宵帮着外人那么对付我，您明知道对方有展老爷子撑腰，您竟然真的不管了……” 说着说着就哭出来，倒不是惺惺作态，她真委屈极了，这三天的经历足以让她成为上流圈层的笑柄。 苏见茹断定老爷子就在书房，这不难猜，进院子的时候她就看见家里的汽车在院子里停着，要是老爷子出门会友，车会一起开走的。 书房里。 宋怀榆被吵的烦不胜烦，他拨打手边的电话，打给宋励祺“你赶紧过来，把你媳妇接回去，不要在我这里大呼小叫的，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宋励祺倒抽一口冷气，“见茹去您那儿了？我说怎么半天不见回来呢，我这就过来，爸爸您别生气我马上来。” 宋励祺匆匆挂了电话，他最近在琢磨建设海岛的事情，今天就没顾上去接苏见茹，这时候听说人在老宅，吓得他赶紧往老宅赶。 老爷子靠在椅背上，合上面前的棋谱，尽量屏蔽外头聒噪的声音，闭目养神。 走廊里的苏见茹还不消停，她大声说“爸，您不说我也猜到了，您这么做都是听信小宵的挑拨，他无非是跟您讲寇家的风言风语，我知道我这次擅作主张了，但他也不至于帮着外人让我这个亲妈蹲笆篱子，我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他的婚事，当妈妈的操心儿子的终身大事，换来的却是儿子心狠手辣的报复，为人子女这么恶毒的对待父母，换谁都无法容忍，而我已经忍无可忍，我今天找您没有别的目的，就一个，我要当着您老人家的面，让他下跪跟我认错，您不能纵容这个逆子这么对待我，咱们家祖上也没出过这么不孝顺的孩子……” 宋老爷子越听越火大，本来不打算出去，想着把苏见茹熬走的，但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大步上前拉开书房门。 指着她，劈头盖脸道“你说的什么狗屁话，赶紧滚下楼去！” 苏见茹被老爷子愤怒的模样吓了一跳，反应了一瞬，才壮着胆子说“爸，您终于肯见我了，我知道我这次不稳妥，不该和寇家打交道，应该事先多考察考察他家，但小宵他做事真的太过分了，您不知道他是怎么帮着外人对付我这个妈，我简直生了一只豺狼，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您要替我做主啊。” 想到这三天的经历，对老爷子的敬畏之心都被愤怒替代了，越说越激动。 宋老爷子哼出一声，“亏你敢说这个话，让小宵给你下跪认错，那是不是连我这个老头子也一并得给你下跪认个错？” “爸我不是这意思。”苏见茹解释说“我是他的母亲，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情，他都应该尊重我，孝敬我，就像我和励祺一直尊重孝顺您一样，您说对吗？可他是怎么对我的？这次这件事儿，他做的太过，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咽不下去这口气，那我倒要听听，你打算怎么教训你的儿子？”宋老爷子凉凉地说“我现在就是把他叫过来，他能给你下跪？你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性你自己不了解吗？” 苏见茹没看见老爷子眼里一闪而逝的一抹寒意，她自顾自地愤愤说“爸您也太小看我了，我不是没手段教训他，只是以前不会那么做，我把他当儿子，可他把我当仇人，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客气，他要是不肯下跪道歉，那以后就别想当医生了，我就断了他当医生的路。” 宋怀榆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你怎么断他当医生的路。” 苏见茹扯唇，冷笑说“他在乡下，多次私自用医疗站的药品给他人免费使用，医疗站的药都属于国家，但他屡次当成私人药库，把药品馈赠给别人。” 老爷子目光沉了，“什么药，给了谁？” “心脏病的，给了林场一个成分不好的人，而那瓶药钱却没要，哪怕只是几毛钱，只要我举报他，他就得接受上头调查，停职，他这是占用国家资产，他以后别想再当医生了。” “好，很好。”宋老爷子当场冷笑，“你这个妈当的太好了。” 他今天才算知道励祺越活越倒退是怎么回事儿。 苏见茹一愣，猛然发现老爷子脸色十分阴冷。 她恍惚了一下……自己说错话了吗？不应该，老爷子不是最讨厌宋宵当医生了吗，当初还差点因为这个不认这个孙子了。 现在她只不过是说了举报宋宵的话，老爷子生的哪门子气？不是应该支持自己么。 “小王，你过来。”老爷子毫无预兆地走到门边，拉开门，冲着外头喊了一声。 宋怀榆这次学聪明了，为了避免自己血压波动太大，他压着胸口的戾气，没有急着发火，叫完人之后他淡定地走到桌前，打开降压药瓶，拿出一粒降压药，预防性的提前就着水服用了。 片刻，保姆王嫂过来了，“您有什么吩咐？” 宋老爷子朝苏见茹抬抬下巴“见茹，你把头往王嫂那边伸一下。” 苏见茹满脸写着问号“？？” 但还是往王嫂那边走了一步，不明白老爷子是要干什么。 老爷子突然提起一口气，厉声吩咐“小王，给我抽她，照着嘴狠狠抽！” 嫂应了一声，没有丝毫愣怔和停顿，直接撸起袖子朝着苏见茹一个大巴掌，老爷子没说停，她接着抽第二巴掌。 以前老爷子就让王嫂这么教训过家里一个不太听话的孙子，所以这流程王嫂特别熟了，这次换成苏见茹她也不带怵的，这个家是老爷子的家，所有下人都听老爷子的话。 “啪啪”的清脆声响起，苏见茹一张脸被打的泛红，步步后退，满脸羞怒，似乎急于要说话，但王嫂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巴掌给的很密集，直接把苏见茹逼到墙边。 老爷子不解气地在旁边说“我今天才知道她坏的流油，坏的出水，还要去举报，还要搞阴谋陷害自己的儿子丢工作，不打不行了，王嫂你狠狠打，不要怕手疼，一会儿换另外一只手打。” 苏见茹几近崩溃地左右摆着头，嘴里发出破碎的叫疼声，抬起胳膊想护着脸，但王嫂不是一般的保姆，也是接受过专门训练的，一只手牢牢把苏见茹的俩手腕控制住，另一只手就照着脸上打，任凭苏见茹怎么躲，那巴掌还是稳准狠地落在她脸上。 “可以了，停下。” 终于，老爷子发话了，王嫂立刻收了动作，干脆利落地退到一边去。 老爷子问“知道错了吗？” 苏见茹捂着脸，像是被吓住了，有些惊惧，气若游丝地说“爸，你是不是太护着小宵了，我作为母亲，我只是惩戒他，我错了吗？您竟然让下人打我……” 说着说着就流出眼泪。 “我本来不想跟你动手，是你自找的，你应该庆幸小王扇几巴掌算轻的，换成是励祺，我早就上皮带了！” 看苏见茹一副受了天大虐待的样子，宋怀榆索性把话说个明白。 “你今天说白了就是在变相的跟我这个老头子撒气。”宋老爷子冷眼看着她，直切要害地说“你不敢指着鼻子骂我这个老头子，但你却敢仗着母亲的身份，当着我老头的面，阴阳怪气的辱骂你的儿子，可你不想想，你被拘留，你不去怪你丈夫没能力周旋，不去怪你自己的娘家不救你，也不去怪寇家丢下你溜之大吉，更不怪你自己做事不留余地导致和解失败，你却要怪小宵，怪我老头子？把一切结果怪到我们头上，呵呵，我老头子凭什么要为你的咎由自取承担一切责任？我撒手不管又怎么样，我管了你们一辈子，这次不想管了，我老头子也错了吗？” 苏见茹被噎得面色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她无地自容。 老爷子以前也训斥她，但很少，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客气的，有什么不满也都是单独对宋励祺说，而不是直接针对自己。 宋家这样的家庭，阔绰体面了几个世纪，到底是有底蕴的，老公公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又有学识又有长相，风流倜傥十分绅士的美男子，虽然脾气不怎么好，但他对女人还是一直比较和善的，到儿女成人自己做了公公，他一般也都会给儿媳妇留体面。 今天却不但让下人扇她，还质问出那么戳她心窝子的话，明晃晃嫌弃自己出身差，能力差。 是，她当初是高嫁了，她父亲是在临退之前提了一级，勉强算挤入上流圈层，可惜还没掌权多久就退了，说白了她父亲根本没来及掌握到那个级别该有的人脉和资源，就算联姻，对宋家也没啥实际的利益交换价值。 是宋励祺坚持娶自己的，她娘家哥和爸爸在一个系统，宋家当时估计考量着她哥哥发展前景不错，借着她爸的后劲儿能再上一个台阶，又或者是自己惊艳四九城的美貌加了分，所以她得以嫁给宋励祺。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高嫁了，但她没为此自卑过，今天公公的一番话，却让她觉得耻辱了。 打也打了，宋怀榆终于和颜悦色“你也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了，该有长进了，可是你倒好，要跟自己的儿子玩勾心斗角，要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你要是敢对付小宵，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只要你动作了，就立刻滚回娘家去吧，你不适合留在宋家跟励祺过日子了。” 苏见茹惊住“爸爸你什么意思。” “虎毒不食子。”宋老爷子抬眼，警告地看着苏见茹“以后你也不要再管教小宵，你不喜欢这个儿子，就当没有这个儿子，过阵子励祺要去海岛，你跟着他去，短期内不要回四九城了。” 第364章 她不同意 “我……跟着励祺去海岛？”苏见茹嘴巴张成o字，惊疑交加。 什么情况，好端端的去什么海岛？她瞬间冒出一个念头是老爷子打算把他们两口子彻底从四九城赶走，就像她发怒想毁了宋宵的职业生涯一样，老爷子这是在惩罚他们！ “不……爸爸您不能这么安排，刚您还说虎毒不食子，我和励祺在四九城呆的好好的，怎么能去海岛那么偏远的地方，爸爸您怎么忍心这么惩罚我们？” 呵，怎么就不能去呢？ 老爷子没回答她，他不想解释任何，心累地扶着桌子，身姿佝偻地摆摆手“小王，把她送出去，我累了。” 王嫂也有四十多岁，伺候老爷子二十多年了，看到老头憔悴的模样，眼底流露出心疼。 她上前握了苏见茹的手臂，然后收紧。 这是一个十分强势的动作，不过她口吻却很恭恭敬敬“三夫人，我送您下楼。” 没等苏见茹说话，把人往门外拽去。 苏见茹是一个常年节食的瘦削美人，一下子就被保姆扯到走廊上。 王嫂轻轻地关了门。 转身严肃地看着苏见茹“三夫人，我只是家里的保姆，上不得台面，我今天斗胆对您说句僭越的话，您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有委屈该自己受就自己受着，不要事事想着麻烦老政委，老政委的身子骨比什么都重要，他老人家健在，这个家才有主心骨，您不能再气他老人家了，他血压不好，上个月检查身体眼压有些高，一只眼睛的视力很模糊，但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做手术，要求保守治疗，最近一直吃中药调理，医生说他的眼压不能受气，可是您一回来，老政委又被气坏了，明天又得上医院看眼睛去，您这么不识好歹我一个下人都看不下去了。” 苏见茹嗫嚅了一下，咬住唇，完全被王嫂的气势压住了。 不光因为王嫂刚才大巴掌扇她给她留了阴影，还因为王嫂这些话让她猝不及防。 她自己在单位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处级实职领导，仗着宋家儿媳的身份如鱼得水，没少以上位者姿态批评下属和同级，但这一刻她不敢直视王嫂的眼睛。 她说“我下次不会了。” 说完又开始懊悔，老爷子刚打完她，还要把她发配到海岛去，她已经够委屈了，凭什么还得对老爷子跟前的小保姆唯唯诺诺。 想再说些什么话找补的时候，王嫂已经转身离开了，压根没打算送她出去。 苏见茹闷着一肚子的心事和火气出了门，刚好宋励祺过来接她，迎面碰上了。 苏见茹想起老爷子说的那个话，她应该怪她男人没救自己，不禁咬唇瞪了宋励祺一眼，眼睛里是数不尽的委屈和不忿。 她忍着，直到上了车，关上车门才说“你到底也没想办法救我，就眼睁睁看着我被拘留三天。” 宋励祺解释“我那天真的尽力了，刘局不给面子罢了，那种情况下我也不可能真的去部委闹去。” 他现在冷静下来，知道那么做很丢人现眼也很可笑了。 苏见茹扯唇，“都怪你平时没积极走关系。” “没有用，自身价值达不到，平时走再多关系也没用，人家就算愿意跟我搞关系，那也是看在爸爸面子上。”他难得的直面并坦白自身的不足。 那天被老爷子收拾了一顿，老爷子的决然态度把他逼到退无可退，他突然开了窍，找到了今后的方向。 一旦有了要忙的事儿，生活的重心就不再是那些无意义的享受，攀比和较真，整个人精神头变得不一样。 苏见茹被噎，没来由的不高兴，“你今天看起来不一样，以前你不这么说话。” 宋励祺握住苏见茹的手，安抚地说“我知道这三天你受了罪，这次怪我不好，没有护住你，让你受委屈了，怪我在上头没面子，说白了我没话语权，谁也不吃我那套，爸爸那天找我谈了，我打算在五十岁之前再拼搏一次，不管结果怎么样，总不枉这一辈子了，这些年安逸喝茶看报写材料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想最后拼一次，不光因为老爷子的意思，也因为这次的事儿暴露了他的无能。 苏见茹猛抽走自己的手，“你说什么？拼搏什么？” 她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老爷子说去海岛的事儿不止是嘴上说说。 宋励祺“爸没跟你说吗？我去海岛的调令下来了，下周一就出发，你跟我一块去，这次的目标是要建设海岛，所以呆的时间比较长，这个岛坐落在南省那个板块西北方向100海里的位置，小岛方圆四百公里，狭长型的，地势南低北高，按照我初步的设想……” 见茹打断他，忍着怒气问“你怎么能答应？你难道看不出来是爸爸故意把咱们发配走的吗，一定是你大哥二哥他们趁机在爸爸面前进谗言了，他们可真是好算计，趁着这次的事儿，要把咱们一家赶出四九城，以后好独占家里的资源，这么明显的做局你看不出来吗？” “不至于，大哥不可能这么做，二哥也没那么闲。”宋励祺说。 以前遇到事儿他们也这样讨论过，暗搓搓揣测着大房二房阴暗的动机，宋励祺的态度总是那么模棱两可，只要苏见茹提出怀疑的那个点，他一般都会跟着附和那么一两句，但这一次，他替大房说话的语气破天荒坚定。 见茹抱着胳膊，嗤笑出声“你说你大哥不可能？他怎么不可能呢？这次他就没安好心，他撺掇老爷子让你去荒岛，这就是挖个坑等你跳，荒岛是那么容易建设的吗？他明知道这是出力不讨好的活，明知道你对这方面没资历，根本搞不定这件事儿，却故意让老爷子这么安排，就是等着看你笑话，等着看你搞砸，让老爷子看到你能力不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最好是从此彻底放弃你，本来小宵就被老爷子放弃了，要是再放弃你，咱们家还剩什么？等着喝西北风吧。” 宋励祺皱了眉头，语气刚硬地反驳说“不是这样的，我去海岛这个事是爸爸自己决定的，大哥也是近期才被通知的，而且这事大哥帮了我不少，把他十年前主持的地下防空军事基地的资料都给了我，还帮我逐一拆分，捋顺了每一项流程，叮咛我每个部分需要注意的，要不是大哥帮忙……” 苏见茹再一次打断他了，“我真的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天真，你天真的让我觉得可怕。” 她一脸他无药可救，嗤之以鼻地说“你是第一天跟你哥打交道吗？以前咱们吃过多少亏你不记得了？总之这个事我不同意，我不想去海岛，我希望你再考虑！” 第365章 那就分开吧 “以前咱们怎么吃亏了？就算吃过亏，就一定是大哥二哥他们搞的鬼吗？是咱们这么多年来一直把大哥二哥他们想的太坏，很多事不是咱们以为的那样。”宋励祺坚持说服苏见茹“这次爸找我谈，后来大哥也跟我谈了不少，我认为大哥没有必要，也没有动机，更不至于在爸那诋毁陷害我，这些年也就咱们总是小肚鸡肠的防备大哥二哥，我看大哥二哥俩人都是盼着咱们好的。” “你意思，我是小人？我破坏了你们兄弟情？”苏见茹气的脸颊通红，语气发涩，瞪着宋励祺。 “我没有都怪你一个人。”宋励祺有一种解释不清的无奈，他苦笑“怪我，我自己心胸也狭隘。” 他一直觉得他们兄弟几个迟早是要争抢资源的，他的儿子因为学医，不被老爷子看好，大哥二哥的子女才是老爷子今后扶持的重点，为此他心里不是滋味，他先入为主的嫉妒大哥二哥，觉得很多事都是他们捣的鬼。 但这次的事改变了他的想法，人一旦开窍，很多糊涂的念头就会变得很明朗，他知道归根结底是他自己这些年一直混吃等死，表面上有份风光的工作，做着一把手的政治工作，但到底做的好不好，配不配这个位置，还有没有上升空间他心里最清楚。 这样松懈的状态让人只会琢磨一些短视的东西，苏见茹多年来根深蒂固的偏见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也有他的原因。 但现在他不想再这样了，如果海岛的建设顺利，他就承了大哥一个特别大的人情，不，不管顺不顺利，关键时刻大哥对他的帮助都是无私的，如果大哥对自己是抱着防备、打压的态度，根本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他。 “咱仨兄弟都面临同一个问题，工作岗位上缺乏后劲儿，安于现状。最近看见你这么奋进，我也想跟组织申请，去苦寒边境部队参与国防守卫，立不立功都无所谓，给自己找点事做，再不做就老了。” 这是大哥跟他说的掏心窝子话。 大哥要是想把他们一家支走，企图独享老爷子的好，就不会有这种离开四九城的打算。 苏见茹气的够呛，“听你的意思，是非去不可。” “对，这件事我希望你支持我，和我一起去，我进步的路上也得有你的陪伴。”宋励祺说“你放心，环境再苦也不能苦了你，那边缺什么我都让人从四九城给你带，你喜欢吃的用的都给你搬过去。” 苏见茹难以置信地摇头看他“说什么进步？都是借口！是自己骗自己，事实的真相就是咱们被老爷子赶出四九城了，要去你自己去，我不会去的，我不甘心就这么被发配走，你蠢你的，我不会跟着你一起蠢。” 宋励祺僵着脸，内心失落。 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服苏见茹，但他心里知道，这就是进步，是老爷子想让他进步推他一把，而不是苏见茹表面上看到的发配。 两口子以前三观和认知都差不多在一个水平线上，做什么事都是齐头并进，现在突然间就沟通不畅了。 “我一走就是五年，你不跟我去，你要一个人留在四九城？别说爸爸不会同意，我也不同意。” 苏见茹已经打定主意不去，她冷着脸说“不说去海岛的事，说说小宵，这个孩子无法无天，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被拘留，不能这么算了，你是当爸的，你现在表态。” 如果父母都不能名正言顺的教训孩子，还有谁可以？老爷子不让她管教小宵，那她就让丈夫出手教训，她就不信老爷子还会把自己的儿子扫地出门。 宋励祺“小宵的事情放一放，我现在顾不上他，再说了，到底是亲生的，不必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大哥昨天也跟我谈到这个，我觉得大哥说的很有道理，小宵以后的婚事就让老爷子去发愁吧，他既然不听咱们的，索性就不管他了，难道你累死累活的操这份心他就能感激你吗，不但不会，还会更仇恨咱们，本来咱俩就就没有子女缘，专心搞事业得了，这次去海岛……”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见茹突然满脸阴沉地拉开车门，“宋励祺，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她大步走了。 宋励祺叹叹气，启动车子开到苏见茹身侧“怎么又生气了，上车，先回家再说。” “不了，我回娘家，你要是坚持去海岛，咱们就分开。”苏见茹冷冷撂下这么一句。 宋励祺也来了气，“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机会了，爸爸花了不少力气才给我争取到，拼的都是以前立下的功劳才让领导松了口，你以为这是个坑，多少人把它看成天大的机会都争破头了，你就不能支持我？” 苏见茹“你去海岛对我来说还有什么价值，我要的是四九城的生活，不是穷乡僻壤，那里海风又大，太阳又晒，不出一年我就会被晒黑，出门就是刁民，连个饭店都没有，那样的功劳谁爱要谁要，我只想在四九城舒舒服服呆着。” 宋励祺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突然有点理解老爹说的那句话，是这个女人让他这些年不思进取裹足不前，他以前那么喜欢她，突然一下子就感觉不到吸引力了，反而是她贪图安逸，小肚鸡肠，格局狭隘，甚至对儿子都要瑕眦必报的种种缺点。 他有些厌恶，深吸口气，说“既然你决定了，那你就回娘家去吧。” 一脚踩着油门走了。 “……总而言之啊，你要想在事业和爱情里找到那个平衡点，就得找一个合适自己的爱人，要么一起进步，要么一起平庸，不过哥觉得你肯定不会是后者，进步的人永远吸引进步的人。” 年前最后一天，王哥总算休息了，跟王圆圆俩唠着闲嗑。 “就像你吸引我嫂子那样呗？”王圆圆挑眉笑。 王向北现在已经不会在王圆圆提起周妍时脸红了，他有点小得意地说，“对，我和周妍俩不算一见钟情，属于接触了一阵子，发现了对方上进的优点，这才处上的，周妍这个人工作努力，还讲方式方法，我看好她这次竞争采购组长，一点问题没有。” 王妈走过来，给他一记白眼，“又跟你妹妹瞎说啥呢？让你分析字条上的字儿呢，没让你瞎说八道。” “这都分析半天了，实在分析不出来，真想不到还有谁吻合了。”王哥无奈地说，“不过这哥们儿字写的这么好看，家境和家教肯定差不到哪去，要是他打算现身，我还真想好好认识认识他。” 正说着话，家里大门被敲响了。 王妈正好在门边站着，顺手给开门，看到外面的人，眼睛瞪圆了“小宋？你、你咋来了？” 第366章 生日一样 门外，宋宵穿着一件非常得体的黑色呢子外套，裤子是样式简洁的灰色，他一只手提着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脚边还放着几个鼓囊囊的大袋子。 人很清新地站在那儿，对王妈露出微笑“阿姨好。” 王妈看的一愣怔。 她一眼就认出宋宵了，但今天宋宵给她的感觉跟上回见面又不一样，今天有点惊艳啊！ 这年头衣服颜色尽管单调，黑色就属于很大众化了，但却被他穿出了十分贵气的感觉，要么怎么说一白遮百丑呢，小宋人白净，穿黑色就太顺眼了。 王圆圆也是第一次看见宋宵穿黑色，这颜色稳重深邃一丝不苟，按说没啥特别的，估计是宋宵皮肤格外白皙吧，穿了黑色就更衬得他白皙如玉，像一尊精致绝伦的玉雕。 “啊……小宋。”王妈赶紧侧开身子，“快快，进屋坐，来就来么，咋还提那么多东西，见外了不是。” “应该的。”宋宵含笑进了屋，分别跟屋里的人打招呼，“叔叔好，王哥、圆圆。” 然后又对王爸说“今天来的唐突，打扰到您和阿姨了。” 宋玲“啥打扰不打扰的，说的什么话，一年临到头，该休息的都休息了，我们一家也都正在家歇着唠闲话呢，没啥事儿，来来来，快进来坐。” 黑衣服最怕灰尘浮毛了，宋玲特意看了宋宵肩膀，干干净净，真是个干干净净的人。 王爸很自来熟地走上前招呼人“小宋快坐。” 上回宋玲跟苏见茹的冲突，王爸当天下午就听说了，不过他是个戾气不那么大的人，对人对事胸襟都很开阔，事后哪怕说起苏见茹都没啥难听话，更别说宋宵了，他对这个小伙子评价还可以，就是没想到小伙子竟然跑到他家来了，听见王妈喊小宋的时候他都惊住了，寻思难不成特意过来是有啥事儿？ 不怪王爸多想，两家发生不愉快在先，结果，临到头自家这边还坚持不肯和解，让对方蹲了三天拘留所，这样的结果等同于撕破脸，就很不体面，显然两家都不适合再打交道。 谁能想到对方的儿子，竟然上门来了呢！ 王哥也跟着起身相迎，他和宋宵不熟，就见过两次，第二次是一起吃了涮羊肉，不过后来周妍在他跟前提了好几次宋宵，觉得这人不错，平静温和但又有一颗勇敢倔强的心，是个表面上温柔，内心很强大的人，所以王哥对宋宵印象挺深刻的。 他也说不好宋宵今天来的目的，就看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那肯定不是上门找事儿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客套了几句“你太客气了，来就来，带东西就太让人过意不去了，坐坐坐。” 宋宵把手提袋放在沙发旁边，然后挨着王哥落了座，他神态也不拘谨，笑容恬淡，十分随和，回答王爸“家里年货办的怎么样了”这一类的闲聊。 王妈眼尖，瞥见袋子里有麦乳精，中华鳖精，居然还有几瓶如雷贯耳的名酒呢。 她立刻“小宋！这阿姨就得说说你了，你能来家里阿姨很高兴，但东西阿姨可不能要啊，你得提回去，太贵重了，阿姨不能收。” 宋宵连忙站起身，十分真诚地解释“上次在公安局时间太仓促，只口头道了歉，旧事不过新年，今天是腊月最后一天，我特意上门跟阿姨赔礼道个歉，东西是家里人给准备的，请叔叔阿姨收下一点小心意。” 什么家里人给准备的，王圆圆第一个不信。 宋玲是见过苏见茹和宋励祺的，她也不信这话，那两口子不恨死自己就不错了，决计不可能准备礼物的，从这就看出小宋这个小伙心思细腻，不但礼数周到，说话也太让人称心了，他也知道她们不会信，所以没强调是他爸妈给准备，只说了家里人，瞧瞧，既顾及了体面又不让人尴尬。 “嗐，你说说你，太让阿姨过意不去了。”宋玲笑着，算是接受了礼物，但寻思着也不占宋家的便宜，今天多做点好吃的。 她站起身往厨房去，“小宋，你今天多坐会儿，说啥也别急着走的，阿姨做点好吃的，晚饭在阿姨家吃啊，圆圆，别不做声，好好招待招待小宋。” “好嘞圆圆朝着宋宵挤挤眼，走到旁边的立柜，取了糖果和点心摆在茶几上，很自然地说“先吃点糖吃口点心，我给你来杯茶水去。” 知道宋宵喜欢喝茶水，就转身去给他倒茶水。 她的态度不忸怩，也不热情，就是普普通通朋友之间的样子。 王哥看在眼里，笑着问“宋宵，你几几年的？我感觉咱俩差不多大。” 他想叫“小宋”又寻思宋宵好像也24岁，万一比自己大岂不是尴尬么，于是多问了一嘴。 宋宵“我生日月份大，过了年就满24。” “噢，那你是比我小几个月，叫哥叫哥。” 宋宵笑了，谦卑地叫了声“王哥。” 其实刚进门他就叫了，王向北当时没留心，宋宵对王圆圆的家庭一早就了解的清清楚楚。 王向北就很安心的叫了声“小宋”，他问“你是哪个科室的医生？” “下乡前在心内。” “噢噢，听着很陌生啊，我小时候得过心肌炎，我记得去的是胸外科啊？有啥不一样么？” “对，胸外和心内比较相似。”宋宵正经八百的跟他科普，“心内主要关注心血管内科，像是心绞痛，心律失常，心肌梗死一类的，胸外科还涉及食管，肺部，纵膈方面的疾病……” “噢，你这么一说我才算是明白了，以前真搞不懂区别，经常生病不知道去哪个科，挂号前还得到处打听打听的，那你现在在乡下，是不就算全科医生了？乡下那边做手术还费劲儿的吧？” “是，一般只面诊，不上手术，医疗条件达不到。”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就展开话题了。 王向北知道宋宵家境不一般，但跟他聊天竟然也没啥距离感，他自己性格是比较外向的，俩人说话期间也不冷场。 王圆圆端了茶水过来，看王哥跟宋宵聊的投入，她也没插话，就坐在一边听着他俩唠。 王爸也静静听着，好容易逮着插嘴的机会，“那个，小宋啊，刚你说你生日大，你几月的啊？” 宋宵“正月二十。” “嗬？”王爸一拍大腿，“那跟我们圆圆同一天啊！圆圆也是正月二十的生日。” 王哥也诧异地挑了眉毛“这么巧啊？你俩生日一样！” 王圆圆还挺意外，不过还是说“差着五岁呢，按阳历算的话，我俩生日就不一样。” 第367章 太好吃啦 王圆圆穿书前都过阳历生日，对农历生日还真是有种陌生感。 “那也够巧的。”王爸纳闷地看王圆圆“再说你又不过阳历生日，过的可不就是农历吗。” 俩人生日巧合的在同一天，王爸惊奇了半天，嘴里一直说着有缘分。 王圆圆噗嗤笑了，故作无所谓地说“爸您别这么大惊小怪，就我跟白晓晓，我上回跟您说过我下乡最好那个朋友，我俩生日也只差三天。” 她从王爸和王哥目光里看到不少对她们关系的揣摩，虽然不明显，可王圆圆还是感受到了。 这时候就有意无意的表现出对宋宵不怎么在意，刻意弄出点距离感。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对上宋宵有关的事儿就变得有点敏感，两家正好也是刚发生不愉快，这时候最好就不要牵扯到友情以外的其他感情了，她总觉得家里人会有微词，干脆就装成普通朋友。 这么一想吧，王圆圆又觉得分外好笑了，她和宋宵目前的关系本来不就是正常朋友么。 王爸“差三天，那还是比不上同天出生的巧。” 宋宵表情也淡定，他本来就是个情绪不太波动的人，尽管心里不怎么平静，面上还是很淡然的，他看王圆圆，问“好像秦方坤也是正月的？” 王圆圆“对，我也记得他说过，这么说起来咱们这波人里正月份的不少呢。” 王妈从厨房走过来，“小宋啊，吃辣吧？没啥忌口吧？” “阿姨您别忙了。”宋宵急忙又站起来，“我吃过才出发的，也不饿，坐会儿就回去了，您真的，别忙活了。” “不行不行。”王妈态度坚决“小宋你今天必须留在阿姨家吃饭，也别老说道歉不道歉的话，事情早都过去了，阿姨早都不往心里去了，今天咱们不提那事儿，就当成是你跟圆圆俩朋友上家里聚会呢，老王！你招待好小宋，可不能让小宋走了啊。” 王爸“诶，好嘞，你做你的饭去，小宋交给我和向北，小宋你坐你坐，你喝口茶的，这茶叶不是陈茶，前阵子才买的。” 宋宵无奈坐下了，不过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王圆圆说“对了，来的时候还带了排骨和肘子，现在就拿出来让阿姨收起来吧？家里有暖气，不收着容易不新鲜了。” 王圆圆“！！！” 宋宵确定他不是故意的？算起来快一个月没吃着了，她早就馋宋宵那一口排骨了，眼睛冒光说“你带排骨了啊，早说啊，我想吃糖醋排骨了，要不你今儿给咱下次厨？还有红烧肘子。” 她是一点不客气的支使客人，因为知道王妈做不出宋宵那个味儿，只能他来。 王爸就纳闷了，奇怪地看她“怎么个情况？圆圆你啥时候爱吃排骨了，不是最爱吃红烧鱼吗？” 王向北也疑惑地说“妈今天炖鱼和鸡，你又要吃哪门子排骨？” 王圆圆解释“爸，哥，你俩不知道，宋医生做菜可好吃了，是特别特别好吃那种，他做的排骨，啧啧，我没法形容了，反正吃过的人都忘不了哪个滋味……” 她边说边朝宋宵狂挤眼，每个微表情都在叫嚣着她想吃排骨，既然来都来了，就露一手啊！ 宋宵挺宠溺地摇摇头笑了，起身挽起袖子“行，我跟阿姨商量下看看合不合适加两道菜。” 他拿了装食材的袋子朝厨房走去，“阿姨，我今天带了点食材，方便的话，我想下厨做两道菜。” 王妈“啥食材？” “做排骨和肘子用的。” “哟，你还带肉了呀？”宋玲停下切菜的动作，“可让你下厨不太合适吧，你大老远来的，哪能让你下厨呢，你快去坐着歇着去，让阿姨来，想吃排骨是吧？阿姨也会做啊！” 王圆圆凑过来，“妈，你别做，你做不出那个味，还得宋医生做，他做的排骨可好吃了！” 宋玲盯了闺女一眼，无声警告。 王圆圆假装没见，无视王妈的目光说“宋医生在乡下经常下厨的。” 宋宵“阿姨，就让我试试吧，我挺喜欢做饭的，做出来的应该也不难吃。” 宋玲听他这么说，这才勉为其难点了头，“嗐，那成吧，小宋你想做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咱家案板大，你要切菜什么的就在阿姨旁边切，需要啥调料跟我说。” 宋宵把食材袋子打开，拿出排骨，又从旁边抽出一个纸包，里头赫然是八角、桂皮、香叶、花椒粒、白芝麻…… “嗬，你这准备的挺充分啊？” 宋宵从容地解释“家里正好有多的调料，就顺便带了，想着阿姨回头做排骨用得上。” “这么细心啊，在家经常做吧？”宋玲跟宋宵拉起了家常。 “嗯，我喜欢研究做菜。”宋宵说“阿姨，煮锅在哪儿，我需要先过水煮排骨。” “你先洗排骨，我给你拿。” 宋玲拿出一个大锅，快速给锅里接了水搁在灶上，“我给你切姜片吧？” “不用阿姨，我自己来。”宋宵低头整理着排骨，好看的手指握住刀具切姜片，眼皮垂下，神情专注时显得有那么几分乖巧，宋玲看着他，觉得这么相处起来，对小宋这小伙的印象又和之前不一样，从干净爽朗不沾烟火气美男子，一下子变得勤奋踏实居家了。 王圆圆站在门边，看老妈跟宋宵俩人和谐做饭，好像没啥自己事儿了，她想说什么也插不进嘴，索性就转身去了客厅。 王爸好奇地打问起他们在下乡做菜的事儿，王圆圆就各种给王爸和王哥安利宋宵做菜一流的口味，她真的没夸张，但王爸和王哥表情就淡淡的，不是特别买账。 王爸还算给面子，他说“那要照你这么说，今天我必须好好尝尝，看看小宋这个厨艺到底到了什么水平，值当你这么高的评价。” 王向北“我相信圆圆说的，排骨么，本来就难吃不到哪去的。” 只不过圆圆说的有点夸张，哪有恨不得把舌头咬掉的，那都是夸张的说法，这年头肉本来就金贵，随便怎么做，只要是排骨，出来的效果都差不了。 王哥心里还挺不以为然。 直到宋宵做的排骨和肘子端上了桌。 他闻着特别诱人的酱汁香气，觉得和平里饭店的排骨都不如面前这一份儿。 五人团团围坐着，酒水和茶水都倒好了，王爸开始巴拉巴拉讲饭前语录，王妈直接打断他了。 “行了老王，今天就别哔哔了，咱们开吃！”王妈盯着排骨，眼神有些狂热“这个排骨，我刚才在厨房已经尝过一块了，太好吃了，哎呀小宋这个厨艺可真是……我活了四十多岁，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排骨，老王，向北，你们赶快尝尝，特好吃……能把舌头咬掉。” 第368章 王圆圆的试探 王向北咧起了嘴，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圆圆没见过啥大世面，难道他妈也没见过么，一道家常菜都能让人咬舌头了？ 这要是宋宵不在场，他都得笑话王妈说话太夸张了，不符合他们老王家一贯的风格，他们家一直都是走实诚大白话路线，王向北自己在单位处事也是一板一眼，实事求是的，不怎么喜欢夸夸其谈那一套。 他默不作声地夹了块排骨，放进嘴里，打算吃完就来一段中肯的评价，此种过度吹捧的风气不能助长。 随着排骨入口的一瞬间，汤汁的味道在嘴里爆开，酸酸甜甜中带着排骨特有的香气，他眼睛陡然亮起，迫不及待咀嚼起来，体会着软嫩的肉香，以及外皮微微的酥脆，还有那浓郁的汤汁混合着肉一起咽下，真是让人回味无穷了。 王向北边吃，嘴里一边不由自主地发出“嗯”“嗯”的惊叹声，顾不得说话，又夹了第二块。 等不及第二块落肚，他就朝着宋宵竖起大拇指，“好吃，特好吃了，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排骨。” 说着，他突然捂住脸，露出一丝痛苦神色。 “怎么了向北？”王爸关心地问。 “我一不小心咬着舌头了……”语气忽然一顿，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微不自然，“咳，主要是没嚼完就急着和你们说话。” “噗……”王圆圆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宋玲和宋宵俩人相视一笑，都知道王哥别扭什么呢，但也不戳破他。 王圆圆拿起王哥的杯子递过去，“哥你喝口水的，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的。” 王爸也夹了排骨，认真地品尝着，不时郑重点头表示认可。 “老王，味道还可以吧？” “好吃，太好吃了，咱们得跟小宋取取经，咱们家的排骨跟小宋这个一比，那就差远了。” “是啊。”宋玲谦虚地说“小宋，回头你有空的话给阿姨指导指导，你这排骨真不错，阿姨什么时候能做出这个味就好了。” “没问题阿姨。”宋宵答应的很爽快，心里却暗暗有些遗憾。 食谱给配的肉和调料都是上好的，用其他调料做出来的味道就差点劲，再一个，他跟食谱缔结了契约，身上是有某种加成在的，类似于一种光环。 有这个光环在，他不需要怎么努力，只要按食谱上的方法做菜，就特容易给人一种好吃的印象。 王妈没有这种光环，做出来的效果就要差一些。 不过王妈既然提了，他也是愿意传授的。 “再试试这个肘子，小宋做这个肘子也特别棒。”王妈催促着。 大家连忙又去夹肘子，这道菜同样颜值很高，搁在盘子里呈现出很诱人的亮色，一筷子入口，鲜嫩的肉质在口里化开，让人回味无穷。 王爸和王哥吃完都说好吃。 王圆圆因为在乡下经常吃宋宵做这道菜，这时候就还算淡定，坐在那微笑地听着王向北和王爸狂吹一波。 一顿饭吃完，王妈炖的鸡肉和红烧鱼都剩下了，糖醋排骨和肘子一口不剩。 宋玲“嗐，我真得好好跟小宋学学，正好过年做饭用的上，等你舅你叔他们过来拜年的时候我要好好露一手。” 宋宵“阿姨，我今天临走之前先把菜谱的具体步骤写纸上，回头有时间我再过来上手教您步骤。” “好好好，就这么定了。”宋玲现在看宋宵的目光都变得很不一样了。 就觉得吧，这小伙子太好了，一点都不像是苏见茹能养出的孩子，没有半点有钱人家的骄横，关键人特别踏实居家，一个男孩子居然经常捯饬做菜方面的，太难得了，以后结了婚不得给媳妇宠上天吗。 多好的孩子啊，要不是这家爸妈人不怎么样，她都得想着法儿把圆圆跟小宋撮合上。 王妈对此还是略略有遗憾的，她余光看王圆圆，还好她家姑娘对小宋态度挺平常的，要不她真该发愁了。 饭后，王爸招呼宋宵去沙发那边落座，宋宵要帮着洗碗，王哥连忙拦住他，“别别，你做饭出力了，洗什么碗呢，我去洗。” 他说着就熟练地收拾桌子，端起碗盘去了厨房。 “休息一会儿，喝喝茶。”王爸招呼着宋宵，不忘了提醒王圆圆给宋宵添茶水。 他自己习惯性地拿起茶几角落的一张报纸看。 报纸被抽走，露出下面压着的一张纸条。 王圆圆正好端着茶水过来，无意看见了，突然就想到宋宵写字不错，跟这个纸条的字迹不相上下，风格都是一样，有点后世某某字库里铁筋隶书的味道，方正，柔和中隐有风骨。 嘶，这么一寻思，她突然觉得这纸条上的字跟宋宵的字迹越对比越像了啊。 她狐疑地看了眼宋宵，轻轻皱眉思索，又瞥向茶几上的纸条。 宋宵察觉她的目光总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一眼看过去，居然在茶几角落放报纸的地方，看到一张字条，上面是自己熟悉的字迹。 宋宵“……” 这东西居然留到了现在？还在王家茶几上放着。 所以是什么情况？王家人不久前在一起讨论过这个么？ 他眼里无声地上演着各种思绪，面上毫不显露。 王圆圆心里疑惑了半天，虽然越对比字迹越像，但她还是不怎么相信宋宵就是递字条那个人，主要不像啊，再说下乡前两人的生活圈子不同，南辕北辙根本不可能有交集，宋宵也没啥可能性认识自己。 但她还是本着严谨的态度，打算试探试探。 “宋医生，我突然想起来我这两天复习化学题，有一道化学式怎么都拆不明白，你化学好，帮我看看？” 找了个借口，她就赶忙站起身，往自己屋里走。 宋宵“嗯，我帮你看看，顺便把给阿姨的菜谱写好。” 王圆圆的卧室看十分简单整洁，她不喜欢杂乱和过多的装饰，把之前原主贴的画报和一些摆设都去除了，写字台上干净利落。 她把宋宵叫进屋，主要就是为了避开她爸。 这时候就假模假式拿出化学书，随便找了道题听宋宵讲解，等宋宵讲完题，她就拿出一张白纸，“食谱写这儿。” 然后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盯着宋宵动笔。 其实宋宵的字她在东北见过好几次，但那时候没跟家里的字条联系到一起去，也没想过对比一下，今天她有意想对比一下，看的就格外认真，间或警惕地看一眼客厅，生怕王爸进来了。 尽管可能性不大吧，王圆圆还是防备着，万一宋宵的字迹跟神秘人的一模一样，王爸王哥看见了肯定得起疑心。 第369章 不知情 宋宵不动声色笑笑。 他坐定在写字台前，拿起纸笔，神色自若地默写着菜谱。 王圆圆目光紧盯笔尖，呼吸越来越重，慢慢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突然屏住呼吸！ 字迹……太太太相似了！相似度绝对有百分百，不，简直是同一个人写的。 宋宵余光瞥见她的表情，嘴角微不可察翘起来。 他没刻意掩饰自己的书写习惯，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的字。 没必要。 虽然今天不是坦诚一切的最好时机，但也不妨碍他想逗逗王圆圆，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挺神奇的，那会儿他放了字条就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要去接触一下这个有缘分的女孩儿，下乡行医的计划是老早就计划好的，但当时他还没想好去什么地方，偶遇王圆圆之后他脑海里就想到了这个女孩儿下乡的地点。 后来，一切都按计划按部就班着，他也成功申请到了东北，分到了和她一个大队，遇到了她，参与了她的生活。 宋宵回过神。 从王圆圆的表情他就猜到了她此刻震惊外加狐疑的心理，不过他仿若一无所觉，假装啥也没看见，认真书写着菜谱。 他笔速很快，很快就刷刷刷写满了一页纸，最后一个字落笔，他终于停下动作，合住笔帽，抬头看王圆圆“你怎么了？看起来呆呆的？” 王圆圆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似的，一眨不眨盯着他的眼睛，“宋医生，你字特别好看。” “这个你说过，我知道啊。”宋宵笑起来，“你之前还说有空也要练字，至今没见你练过，打算什么时候练字？” 王圆圆自动忽略他的问题，咳了咳，“那啥，宋医生，我问个事儿啊。” 她指了指他面前的菜谱，压低声音，艰难地问出口“我瞅着你字迹有点眼熟，你半年前……曾经给我写过字条吗？” 宋宵神情一凝，“什么字条？” 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王圆圆耳根有点泛红“就字条，除了字条，还附了有一百五十块钱。” 这个话不好说具体，主要那字条上的内容就是奔着她来的，不过这暗示已经够明显了，要真是宋宵写的，这时候心里早门清了。 宋宵茫然地看她“你确定是我？” 王圆圆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然后摇摇头，“没事了。” 看宋宵的反应应该跟这事儿没关系，但该说不说，字迹实在太像了。 “天底下有字迹十分相似的人么？”王圆圆嘀咕。 宋宵半眯了一下眼睛，露出几分不解，“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王圆圆“……” 好吧，看来宋宵确实不知情。 但她还是难以说服自己，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字体？就算字体相似，就连书写习惯都一模一样，顿笔和弯钩处都像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太难解释了，可要说宋宵瞒着自己又不至于。 她为难地看着桌面上这份菜谱，自己这儿倒好说，就怕老爸老妈看到宋宵的字儿解释不过去。 想想宋宵也是怪不容易的，好容易亲自提着礼物上门赔罪，又做了两道好吃的菜才在她爸妈跟前刷足好好感，这要是让爸妈他们知道他字迹跟神秘人一模一样，根本解释不清楚了，不知道爸妈和哥哥又得怎么想了。 想到这，王圆圆急忙拿起宋宵写的那份菜谱，照原样誊写了一份。 宋宵在旁边看着她忙活，目光幽深了几许，她这是怕王爸王妈对他印象变差？ 他眉目就重新清朗，眼神也愈发明亮了。 这个时间，宋宅里，宋怀榆也没闲着。 今天宋宵前脚进王家，他后脚就收到消息了。 这小子这是带着礼物登门道歉去了，宋怀榆本来就有点怀疑，特意让调查的人多留心王圆圆，再一看孙子对王家这个重视程度，他和这个王圆圆没点啥他都不信了。 他给教育系统的老部下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外头就有人来访了，来的是王家所在区上教育局的一位工作人员，他送了个档案袋过来，恭恭敬敬地交给门口的警卫员。 警卫员很快把档案袋送上楼，宋老爷子一边喝着茶，一边打开档案袋，看着王建国打从工作以来记录在档的经历。 老爷子戴上老花镜，看的很仔细。 看了一会儿，才舒展眉头，松了口气似的说“二十年里先进评了十二次，说明个人觉悟不低，跟同事相处也还可以。” 不过他还是挑剔地说“二十年了，从年轻教师熬到老教师，连个教学组长都没混上，这就是个教书匠，不是当官的料子。” “王嫂你去把档案袋送出去，交给教育局那个小沈，把家里的茶叶拿两盒给他。” 王嫂连忙去了。 老爷子靠在沙发上，眉头深皱着，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不到一个钟头时间，他已经把王建国这个人的履历摸的透透的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警卫打电话说李校长到了，在门口候着。 老爷子直接让人进书房。 李校长十分诚惶诚恐，又是点头哈腰又是客套话，得知了老爷子请他来的目的，这才松了口气，口若悬河地说着王建国的事儿。 “王老师是我们学校的老教师了，比我资历还老，我十年前调过来的时候王老师已经在我们学校好几年了，我们共事十多年，我对他这个人还是十分了解的，这是一位品行正直，刚正不阿，对待孩子们有耐心，有恒心，有爱心的好老师，他在工作岗位上几十年如一日……” 诚如宋老爷子推测那样，王建国虽然不是当官的料，但他人缘可是相当好的，李校长基本从头夸到尾。 李校长走的时候，老爷子也没让他空着手，各种礼品年货提了好几兜，特意交代他不要泄露老爷子找他的事儿，李校长当场保证保密。 说实话，他本来还想回去就问问王建国怎么回事，怎么宋政委这么个了不得的人物突然亲自召见要了解他呢，但被宋老打过招呼他就什么都不敢多问了。 李校长走之后，桌上电话响起了，宋怀榆接起。 “老爷子，王建军和王建华的资料只能等明天了，这都快六点了，您要是不着急的话，明天我安排人给您送去。” 宋怀榆“尽快。” 王建军和王建华是王建国的兄弟，老爷子先查了王建国，也没把王家其余俩兄弟遗漏。 至于宋玲，鉴于她那天和苏见茹进了局子，老爷子了解了事件全过程，已经对她的人品性格方面了如指掌了，他最不着急查的就是宋玲。 第370章 要未雨绸缪 次日尽管就是大年初一了，也没耽误宋老爷子调查要紧事儿，他一大早就打电话催秘书抓紧去办。 赶上午十点，王建军和王建华的档案都整齐摆放在老爷子书房大大的书桌上。 保姆王嫂很是不解的“档案迟两天看也不影响啥，您最近都没好好打太极拳，一天到晚光忙乎这个事儿了，那个姑娘跟小宵八字都没有一撇呢，您是不是太着急了。” 这就差把人家祖宗十八代翻出来调查了。 宋怀榆认为这个事儿还是要未雨绸缪的，虽然他也不那么确定小宵跟王圆圆的关系，没办法，孙子太沉得住气，他老头子也是免不了跟孙子斗智斗勇的。 只要有一丝怀疑，那都值得去查一下，在宋宵处对象这件事儿上，宋怀榆格外关切，打从孙子那天亲口说了喜欢一个家世平平的姑娘，他就不得不上心了，小宵是他最看重的孙子，他的婚事容不得马虎。 好在宋怀榆这样的地位，在四九城调查个把人还是很容易的，尤其王爸王妈都是有正经单位，属于体制内的，那查起来就不费什么功夫，老爷子原先的老部下分散在这个城市里的各个单位，职务都不低，打声招呼的事儿。 事先把这家人了解透，掌握主动权，待时而动。 “老爷子，那您这么一通调查下来，总得有个态度吧？小宵要是真跟姓王的姑娘处对象了，您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王嫂好奇地问老爷子，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总得表个态呀。 她感觉这家人还不错，是那种很典型的祖祖辈辈老四九人，住筒子楼以前也是住胡同的，他们家三夫人就瞧不上胡同人家，觉得人家说话都是串子味，上不得台面，可王嫂自己是胡同长大的，对胡同人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说白了，这样的都是老四九城里最平凡最普通的老百姓，每月为十几二十块的工资努力工作着，每天排队上厕所，每月排着队领粮票，大伙和和睦睦，有时也吵吵闹闹，胡同里整天热热闹闹的，粗茶淡饭，生活不光有烟火气，还有活力，有奔头！这样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们热情，善良，本分的性格。 像王家这样的人家，王嫂可太了解了。 而且就老爷子目前调查到的情况，王家人可没做过啥犯戒突破老爷子底线的事儿，王嫂尽管人微言轻，也打算多帮王家说几句好话。 老爷子却也不回答她同意不同意的话，而是认真地在笔记本上梳理着“还没查完，王向北的档案下午才送过来，王向北还处了个对象，也要一并查一下。” ！！ 王嫂无言以对，觉得老爷子有点走火入魔的迹象。 她沉默了几秒，嗐的一声，“您这个调查工作做的可真是太细致了，比政审还严了去了，您再这么查下去，以后对王家都得比对咱们自己家还了如指掌了。” 宋怀榆嫌她聒噪摆了摆手，“小王你不要老说话，干扰我的思路，没事做就下楼遛鸟去。” 王嫂哭笑不得，拿了药片过来提醒老爷子吃药，“好的，我这就给您老人家遛鸟去，您记得歇歇，降压药到点就按时吃了。” 对王向北的调查，还是效率地赶在中午之前放在了宋怀榆桌上，他看的格外认真，对这个年轻人也有了一番初步的了解和评价。 不过这天已经是大年初一，宋家几个子女都陆陆续续回来过年了，老爷子没办法一直待在书房，他只好放下档案，收起老花镜，像平常一样威严地出现在楼下客厅，跟早过来的宋老大两口子说话。 宋家中午这顿吃的随意，正经的年饭在晚饭，子女们拖拖拉拉到下午三点多才来齐，五个孙子、三个孙女也都到齐了，儿孙环绕，平时冷清的老宅一下子热闹非常。 独独缺了宋励祺和苏见茹，宋励祺一早就打了电话，说是赶在走之前要忙着整理的东西太多，最近几天在书房加班整理材料，赶晚饭前过来。 苏见茹工作不忙，这时候按往年的情形应该早回来了，和几个嫂子一起唠闲嗑，但她今天没来。 大家都知道苏见茹最近这段时间捅了篓子，识趣地没在老爷子跟前提起。 宋励远和宋励行都遗传了宋老爷子英气的好样貌，宋励远作为大哥，气质上更沉稳一些，老二宋励行身上多几分粗犷的男人味儿，棱角分明的脸充满力量和野性，虽然上了年纪，身材管理相当不错。 宋励祺和两个哥哥比起来就过分瘦削文雅了，但他模样优越，是三兄弟里最神似宋老爷子的，连带着他的儿子宋宵往那儿一站，老爷子恍惚看过去，仿佛看见了年少时的自己。 老爷子浑浊的眼里浮现出感慨万千的思绪，朝着宋宵抬下巴，“走，到书房陪爷爷下棋。” 宋励远的大、小儿子要跟着上楼，宋怀榆摆摆手，“你们就别跟上去了，一帮人上我书房里闹哄哄的，影响我下棋。” 宋宵今天带了答应爷爷的海岛建设方案，说实话，方案虽然做出来了，但在整个过程中却遇到大大小小不少问题，他不怎么习惯问外人，有不懂的暂时查了工具书，但方案做好之后，系统的回看一遍还是觉得有些地方思路不怎么通畅，以及，碍于认知盲区，他似乎疏漏了一些东西。 反正，方案做的不那么满意。 正好顺便请教爷爷。 他跟着老爷子往楼上走，“好的爷爷，上次您交代那个事儿，我正好得请教您不少问题。” 宋怀榆笑了，这个孙子从来没把心思放在讨自己欢心上，其实他完全可以利用这几天找“高人”指导做这份方案，但他却没想着借机给自己带过来一份完美的答卷，而是带着问题和请教而来，这样的耿直，对比其他孙子刻意的讨好和迎合，却偏偏能打动他的心。 第371章 过年了 老爷子阅人无数，年轻时喜欢委婉圆滑八面玲珑的下属，喜欢乖巧听话又讨长辈欢心的孙子，但随着越到暮年，他反而越是喜欢简单纯粹的东西，小宵身上就有这样的真诚和直率。 不刻意迎合，不虚伪做作，即使面对强大的长辈和上级，依然能保持自己的原则和风骨，这样的表现入了他的眼。 宋怀榆心里清楚，他更看重这个孙子，看重的程度别人无法想象。 爷孙俩下棋，一边交流着，书房很安静，不时有落子的声音，一个下午爷孙俩没出书房。 中间老爷子的专属秘书过来了一趟，把宋玲和周妍等人的档案送了过来，档案用档案袋装着也不显眼，秘书放在桌上就走了。 老爷子也不提调查王家的事儿，只跟宋宵交流这份海岛建设方案，告诉宋宵如果是自己去到荒芜的海岛上，要如何带着部队建设。 老爷子阅历丰富，思路清晰，做事自有一套他自己的风格，从落岛后实地考察到人员安排，从搭建临时设施到修建港口码头，从农业畜牧种植的展开到制定部队纪律，他都安排的有条不紊，看似粗，却粗中有细，一条条一项项展开，从急到缓，由大到小。 宋宵认真听着，短短半小时他有了很大收获，被老爷子带着过了一遍，他脑袋像堵塞的血管被疏通了的似的，很多阻碍的点儿瞬间畅通无阻。 棋下完了，宋宵没耽搁地落坐在书桌前，静下心来用老爷子的纸笔重新定制着第二版方案，有了老爷子的提点，他仿佛站在上帝视角一览全局，不但弥补了前一版的疏漏，还加了很多自己独特的创意，尤其在图纸上下了功夫，老爷子看了眼他的绘图，看出他是匆匆自学了图纸绘制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他落下笔，老爷子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王嫂，你把小宵写这份方案给老李，让他给老三送过去。” 老李原来是老爷子的警卫员，也退下来好多了，现在在老爷子身边服务，算是专属办事员。 宋宵“爷爷不再过一遍吗？” 宋怀榆摆摆手，笑着“不用了。” 不需要再把关了。 刚才孙子在奋笔疾书的时候，他在旁边站着，大概看了会儿。 小宵思路明晰，这一套思路完全可以带兵上岛了，这份方案绝对能让宋励祺眼前一亮，如果老三认真对待建设海岛这个差事，当他看到这个方案时，会对他的亲生儿子有另一番认识了。 王嫂应声，拿着方案下楼去了。 老爷子往外走，临到书房门边，突然回过头，深邃地看着宋宵问“小宵，你以后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宋宵诧异老爷子突然的一问，略一思索说“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暂时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的我只想做好手边每一件事儿，从事喜欢的工作，跟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 “我知道了。”老爷子点点头，深沉的目光落在孙子明澄的眼睛，“你要做医生，还要娶想娶的人，这是一点都不跟爷爷让步。” 宋宵挺较真地说“让步的前提是爷爷不认同她，但爷爷还没见过她，怎么确定她适不适合我？” “模样人品就不说了，要是这个姑娘跟咱们家出身差太多，我是不认同。”老爷子不愿说出违心的话，他还是提了条件，“有得必有失，婚姻事业，总不能事事如你的意，你要在从医之外取得其他成绩，爷爷可以考虑让步，这件事给你考虑的时间，你慢慢想好，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不管要做什么，爷爷都会给你开路。” 宋宵怔住了。 上次他想跟爷爷坦诚，但察觉到爷爷和自己的分歧他就忍住了，今天算是爷孙俩第一次正经讨论到他的婚姻。 爷爷这么说，也算是一种变相的退让，当然，他自己的态度是关键的，他知道爷爷不想让他这辈子沦为平庸，做医生虽然专业性很强，但做到顶级也就是个闻名全国的专家，没办法带领家族达到一个高度，爷爷一直没放弃过让他从政的念头。 但爷爷也清楚，他不会用职业跟家里换取婚姻的自由。 所以爷爷才会提出副业。 宋宵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爷爷的退让，他只要答应下来，爷爷一定会松口，答应他跟圆圆的事儿。 但他不是凑凑合合随随便便的个性，爷爷让他除了本职之外做出其他成绩用来交换他的婚姻，这不是一件贸然点头的事儿，他还没想好有什么想做的副业，事实上他之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主职还有很大钻研空间的前提下，他一直觉得还没到琢磨副业的火候。 所以这时候就很不想为了达到目的就快速做出许诺，这样的行为破坏了自己的原则，太功利，也挺上不得台面。 他“爷爷，您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怀榆点头，眼里多了几分欣慰。 孙子的回应十分靠谱，保持了一贯的定力，也让他不后悔做出这个决定，说起来他有五个孙子，可真是没哪一个像小宵这样让他喜爱的。 爷孙俩下楼，楼下餐厅里，年夜饭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老爷子一下楼瞬间就被小辈们围住了。 宋励祺后脚也进了门，他是自己过来的，自从那天跟苏见茹争执一场，苏见茹就回了娘家，而他也没像以前似的，两口子闹别扭他就立刻去哄。 看到苏见茹没在老宅，他似乎也不意外，不过今天大年初一，都讲究一个团团圆圆，这时候两口子缺了一个总有些别扭。 他给了个体面的解释“见茹父亲身体最近不好，她回去陪护，今年就留在娘家过年了。” 大面上过得去就行，都是一家子，谁不知道他俩那点事儿。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宋老爷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态度不屑地说“亲家身体不好，就让见茹多陪护一段日子，别急着让她回。” 轻描淡写地结束了苏见茹的话题。 宋家年夜饭丰盛，老爷子的四个儿女和孙子辈加起来三十多口人，相比起来王圆圆家就简单不少。 她们也是从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初一基本各自在各自家过，还没开始串门子，一家四口从早上开始就备菜，包饺子，年夜饭是丰盛的十道菜肴，寓意新年十全十美，团团圆圆。 鉴于王圆圆没出嫁，家里没有初二回娘家的闺女，次日一大早全家就去了王大伯家凑热闹，两家往年也爱并在一起过初二，王大伯一儿一女都结婚了，老两口也都退休，平时带着他们的小孙子孙女，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次王圆圆下乡再回来人好像变漂亮了，一下子长进了不少，不知怎么的就成了两家谈论的核心，话题基本都围绕着她了，王大伯忽然就起了心思，提了好几次给王圆圆介绍对象的事儿。 第372章 突然想起他 宋玲本来没太怎么在意这话，亲戚相聚么，总爱掰扯的就这么几件事儿，之前是给向北牵线，现在向北有了周妍，可不就说到圆圆头上了。 不过宋玲也挺纳闷，圆圆过了年也就才19啊，王建军急啥呢这是。 宋玲自己是不怎么着急的，比起儿子，她对闺女的婚事更多几分慎重，就想着可以提前瞅瞅合适的人选，把把关，不见得就要立刻谈婚论嫁，但必须得仔细把关的。 王家大伯上来就介绍相亲，宋玲还真有点不太想答应。 “你还别觉得人家能相上咱们圆圆，这个男孩啊，眼光高着呢，条件太好，到处有人给介绍，可他一个也没瞅上眼。”王建军对那个男孩评价很高。 看来很优秀啊！宋玲这才上了心，一打问了解，知道那个男孩儿跟王大伯一个系统，王大伯在某某日报社，男孩儿在同属一个单位的出版社。 对于长辈讨论这种话题王圆圆一般是不搭话，坐在位置上跟堂哥堂姐拉家常，不过她也分了一耳朵听听，听到男孩儿的单位，不怎么明显的一挑眉。 这家日报很有名，哪怕放在多少年后也是如雷贯耳的正经大媒体。 大伯都这么说了，估计她妈得安排她顺势相个亲了解一下，但她好像又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就主要吧，她对未来的规划已经做的很细致了，利用下乡的空档复习，接着考京城大学，然后是大学阶段，这个阶段没有太多具体的计划，就是多看看书，找到自己的兴趣所在，以及利用这几年时光，争取跟周妍合作成为发电厂供应商，有份明面上的“事业”方便她“洗”钱，去黑市儿倒卖虽然也是一条路子，可惜没那么安全，王圆圆不觉得自己能有乔丽云那样化险为夷的光环，涉及到大宗买卖，万一被抓到也是麻烦事儿。 对于主职她此刻还没想好，但大学有好几年呢，毕业前她肯定能找到这辈子愿意为之努力的兴趣爱好所在，并发展成未来的职业。 这些计划她并没有郑重其事的列表格，因为早就清晰的印在脑海里了，知道未来五年的大致规划，人生自然就有方向。 这些方向里，独独没有男人和婚姻。 不是她不渴望，而是相比起学业和事业，只有爱情是不可控，不可以去提前计划的。 遇上喜欢且合适的人靠的是缘分而不是靠安排，王圆圆对相亲谈不上排斥，但多少有点儿不以为然，两个条件合适的人坐在那吃顿饭聊几句就能聊出爱情吗？她个人是不太相信的。 “玲玲你要相信我的眼光，这个人绝对是个人才，年纪不大，创意和思维都是绝佳，身上是有一般人没有的才气的，照这个架势，要不了几年肯定能晋升他们部门主编，他在出版社专门负责夕阳板块，写的都是有深度的东西，哥这么跟你说吧，这人绝对配的上咱们圆圆……” 王大嫂子附和着“玲玲，你跟建国俩还是得听你大哥的，尽快安排圆圆去见一见，这也不小了都19了，别跟我们说你们还在巴巴的等孙家，秀文那个小子太不靠谱了，咱们圆圆那么好的闺女他们都要退亲，要我说啊，就跟小钟见一见，要是成了，狠狠让孙家酸一把……” “小钟模样还特别好看，一米75的大个！魁梧有力！” 王大伯介绍的对象姓钟。 宋玲其实真不咋激动的，内心稳如平湖，尤其一听小伙的外表，她心里突然还有点瞅不上眼儿了。 才一米七五就算大个儿啦？大伯哥眼界和格局还是窄了，她最近见识过的小伙子都特别优秀，像是展宏瑞和宋宵，单外表拿出来，那个小钟压根没法跟人比，就连江红柏这小子身高外表都能压着小钟一截，王建军这么吹嘘小钟，也没见这人有多出彩。 但王哥王嫂这架势不答应他们还得哔哔，索性就点了头“行吧，嫂子你都这么说了回头就安排着见见呗。” 提到孙秀文，宋玲就不得不借机解释几句了“嫂子你是误会了，我们也没等孙家，前些年咱们圆圆对孙秀文就没啥处对象的心思，他俩打小认识，当大哥哥呢，孙秀文就算不闹这一出，圆圆也没打算嫁给他，他俩这个婚啊，迟早都是要退的。” 王大嫂恍然大悟“他们家不这么想吧？现在关系处的怎么样了？” 由于两家是世交，虽然现在住的远了，但王大嫂还是挺关注两家后续的关系。 “处挺好的。”都是自己家人，也没啥避讳的，宋玲直白说“我跟秀文他妈几十年老姐妹，婚退了也没影响我们走动。” 这就让王大嫂挺琢磨不明白他们咋想的。 就算有老交情打底，也没见过谁俩家娃娃亲退了还能不伤和气的。 王大伯打断她们“这个都不是重点，过去的人就不提了，你俩别老说那没用的，咱们就说小钟，这个小伙啊，只要见了你们就知道他跟咱们圆圆特别般配。” 王圆圆听到这实在憋不住笑，压低声跟旁边的堂姐说“姐，大伯是在小钟他爸那领了任务指标了吗，非得帮着他儿子介绍对象不可？” “噗哈哈，别理我爸，我觉得他跟我妈都挺没劲儿的，一天净瞎琢磨乱撮合，你才19急啥急。” 王圆圆逗了两下堂姐怀里的小奶宝，就听堂姐又说“不过咱们老王家就剩你一个待嫁的闺女，是得精挑细选，他们上心点儿也正常，我爸估计也是想着把好男人都给咱家姑娘扒拉回来才那么激动的，就去年初，我跟你姐夫刚相亲认识那会儿，不是还没定下来吗，我妈也是三天两头的发神经，一点点小事就能上升一个高度，整天这样那样神神叨叨的，特闹心了。” “哈哈。”王圆圆捂嘴笑，十分体谅堂姐那时候的处境了，又和堂姐咬耳朵说“姐，我说实话，我找对象还是愿意自己找，不想家里给介绍，大伯他们那么上心，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儿的。” “这想法好，但你得擦亮眼睛，咱们家好歹也是半个文化人家，人你得挑个精神点的，不说长得多好看，总得中不溜顺眼儿了，单位不能太差，得是正式工。” 王圆圆一听堂姐这话，鬼使神差的，眼前突然就冒出了宋宵的样子，那天他们在打麦场子里堆雪人，清晨的村庄特别宁静，只有落雪簌簌的声音，完成之后他在雪人旁边站着，漫天大雪映衬的他皮肤特别白，唇红齿白，像一个纯洁的天使，一个带笑的眼神扫过来，对她说明年咱们再来堆一个。 第373章 居然碰到她了 “你想啥呢圆圆？半天不理人，不会是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吧？”堂姐戳了她一下，压低声说“怪不得对我爸介绍的小钟没兴趣呢，说不好心里早就有记挂了，你就说是不是。” 王圆圆回神，一下子被堂姐神叨的样子逗乐了。 宋宵很好，但是他们之间好像总是差点什么，以前她觉得差的是挑明的决心和勇气，但现在么，鉴于这次两家的误会，差的就更多了。 她语滞了一下，摆手“没没，要有情况了我肯定得和家里说的，哪能偷摸的。” 大伯家的堂姐是个挺话唠的幽默大姐姐，王圆圆和她吃饭聊天很开心。 一天结束，回到家都到傍晚，一家人又疲惫又满足，早早休息了，第二天是初三，他们一家又大包小包去了王二伯家。 没办法，王爸排行老三，每年都得去两个哥哥家拜年的。 王建国这边三兄弟关系都不错，虽然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多年来也是守望相助，有什么难处沟坎，兄弟几个都能互相帮衬，这天王圆圆他们一家在王建华这儿也是被招呼的很好，美美大吃了一顿。 王建华两口子是俩儿子，按排行就是王圆圆的二堂哥和三堂哥。 二堂哥已经结婚好些年了，孩子都俩了，三堂哥是去年刚结的婚，还没生育，这家人性格没王大伯家那么闹腾，二伯沉闷不语的一个人，二伯母贤惠文气，两个堂哥都是闷闷的性子，但大家聚在一起气氛也是十分温馨融洽，二伯母贤惠温和，是个没脾气的居家主妇，接人待物妥妥帖帖的。 他们来的早，宋玲就一直在厨房帮衬她二嫂，外加他家老大媳妇，一桌饭菜都是三人一起弄出来的。 王圆圆就有些没劲儿。 她跟两个堂哥没啥好唠的，二堂嫂一直在厨房帮忙，三堂嫂在区妇联上班，她模样出挑，为人比较高冷，听说家庭条件挺好的，三堂哥娶她算高攀了，反正她坐在那儿是姿态挺高的，也不主动张罗人情，只偶尔才对三堂哥言语几句，对王圆圆也说不上多热情，就是王圆圆刚进门那时候盯着她的脸多看了好几眼。 王圆圆也就没主动往三堂嫂跟前凑，王妈不喜欢她，说她娇生惯养不沾家务，不是靠谱过日子的人，又说她矫情，脾气不好，以后会欺负二伯母。 今天来之前王妈还和她八卦，说三堂嫂年前那阵闹着要离婚，关键还不是啥大事儿，就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说三堂哥帮着婆母没向着她了，一开始闹了小脾气，那阵三堂哥工作比较忙，可能心情也有点影响，没像原先一样顺着她哄，她就闹起来了，说什么也不过了，还回了娘家。 王圆圆寻思，二伯母这么软和的性子，跟这样的婆婆都处不来，那脾气是挺差了。 咋说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别看王大伯家气氛不错，大堂嫂和堂姐夫都跟家里人处的挺好，但那只是表象，王圆圆就听王妈说，大伯母对儿媳妇不是很宽容，她向来对大堂哥管控的细碎，以至于大堂哥三十多了，还是个妈宝男的德性，虽然大伯母人不坏吧，但她对儿子的掌控欲真是不太好，宋玲私下也不认可的。 自从王哥对象定了，宋玲就总说，不求以后的日子多么和睦，只要能跟周妍面子上过的去就挺好了，上牙还碰下牙呢，别说婆婆跟儿媳妇了，一有条件就赶紧给王哥弄房，分开住矛盾最少。 王哥单位也有福利房，但王哥才工作第一年，还不具备申请的资格，周妍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工作资历不够，申请表交上去了，慢慢排着队呢，宋玲可等不及，这时候就已经琢磨着花点钱给小两口弄套房子了。 王圆圆一个人坐着没意思，她对老爸和二伯的话题不感兴趣，也插不进哥哥和堂哥们工作上的对话，一看离开饭时间还早，索性到外头转悠。 她走出胡同，继续往小路外走，外头是热闹的大马路，走出一站路，斜对面是鼎鼎有名的华清大学，知名的顶级学府。 走到这了，王圆圆突然就想起白晓晓了，记得白晓晓说过她家就在这附近的一幢专门给教职工居住的筒子楼里。 反正也没事儿干，不如找白晓晓去，一个多星期不见，王圆圆有点挂念她的朋友了，她记得白晓晓母亲的名字，估计在这一片打听一下就能问到她家具体地址。 但转念一想，今个大年初三，家里估计招待人，自己贸然去似乎不合适，而且自己还空着手。 这么一想，王圆圆又不打算拜访了，她漫无目的的在附近走着。 道边一株迎春花在早春的料峭中绽开一抹黄色的小骨朵。 王圆圆停下脚步，低头观察着小花朵。 冷不防身后一道声音，“王知青。” 王圆圆回头，看见身后的人，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她，狠狠震惊了一下，“郝荣华？” 赫然是郝荣华。 当时她盗窃被抓，是被拘三个月的，不过后来大家都没再见过她了，这人本来人缘就不好，根本没人惦记她，要不是凑巧碰上，王圆圆几乎都把这个人给忘了。 也是，郝荣华被抓是十月份那会儿，到现在早就过去四个月了。 因为当场被抓，名贵的那块表追回了，情节不算特别严重，当时要是郝家愿意赔偿那些糖果和点心，郝荣华也不至于被拘那么久，但郝家父母却没答应，后来她就被拘了。 郝荣华看出她在想什么，说“从拘留所出来我就换地方了，不在原先公社了，是我自己去知青办申请的，他们给我调到了隔壁市。” 她看王圆圆的目光倒是不像以前那么尖锐，不过也说不上平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王圆圆点点头，想着早点结束话题，她不喜欢跟不熟的人寒暄，更何况俩人还有矛盾，郝荣华很可能还恨着自己，是自己揭发她小偷小摸的行为导致她坐牢的。 就说“噢，新地方适应的还好吧？” 郝荣华“挺好的，那没人认识我，我也交到朋友了。” “那就行，郝知青，我还有点事儿，先告辞了。”王圆圆淡淡地说。 “等等。”郝荣华突然喊住她。 第374章 利益 王圆圆瞳孔略微收紧，冒出一丝精光。 她就知道，郝荣华不会那么干脆，从刚刚偶遇时第一眼看到郝荣华，她就在她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不纯粹的东西。 回头，笑的十分冷淡疏离“郝知青还有什么事儿吗？” “王知青，你别这么防备我，不至于。”郝荣华走上前，微笑着说“过去的事儿，过了就过了，况且都过了那么久了，我早没功夫惦记了，这几个月我也没闲着，努力改善了下自己的生活，我现在过的挺好的，早就不记你的仇了，我知道你见着我心里不自在，怕我因为那次的事怪你，不会的。” 这话是给王圆圆一颗定心丸，但王圆圆却越发觉得郝荣华动机不简单。 她笑的很敷衍，“这话说的，其实咱们也不是很熟，谈不上防备不防备的，我还有点急事儿，就先撤了。” 郝荣华一副了然状“也是，在你看来咱们就是点头之交，打个招呼的关系，我理解。” 说完，她十分讨好地朝王圆圆笑了一下，“人和人之间的防备要是打通了，说不定看起来不合适的人都能成为朋友呢？其实我挺想和你成为朋友的，你没发现我现在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我吹牛，我知道你们总是背地里笑话我，现在的我早就认清自己了，我就是个爹妈不疼爱，永远只能靠自己的可怜人，所以现在的我特别务实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吹牛了。” 王圆圆不动声色地听着郝荣华的这一番自我剖析，感慨这人真是脸皮厚啊，居然都能面不改色说出想跟自己做朋友的话，让她想起一句话——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恩怨只有利益。 四个多月不见，郝荣华确实变了很多，尤其是对自己的态度，比起以前那叫一个谦恭和善，不过想想这几个月郝荣华的经历也是没少经历社会毒打，偷窃被抓，被家人放弃，蹲了局子，现在搞不好也属于狠人一枚了。 在自己面前这么放低姿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郝荣华现在的表现，离献殷勤也不远了，王圆圆总觉得她似乎有点迫不及待的在表达善意，想拉近跟自己的距离，让自己降低戒备。 她没应郝荣华这个话，扯唇不咸不淡地说“挺好的，咱们都得有进步么不是，嗐，这一唠起来挺耽搁时间的，恰好今天家里亲戚都在，我急着回家，以后有机会再好好叙旧。” 这话相当客套敷衍了，想离开的意思十分明确。 郝荣华捏了捏手指，眼睛里闪过一道犹豫。 王圆圆没等她回话，就笑着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走出去几步，郝荣华再次跑到她面前，这次没多说废话，直接说“我想和你谈谈，一笔交易。” 王圆圆失笑，“交易？听起来太高级了，我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压根做不了生意，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忙。” “你先听我说，只耽误你一分钟时间。”郝荣华只当听不出她的揶揄，放低姿态，很是认真地说“去年咱们下乡不是坐同一趟车么，那会听说你家里人给你弄了份发电厂的工作，你没去，而是选择了下乡，这我没记错吧。” 王圆圆凝视着郝荣华，没说话。 郝荣华继续说“下乡也不是长久之计，街道和知青办那边我想了点办法，很幸运，走了正规途径拿到手续，开年就不用下乡了，但也不好在家待着，总得有个工作傍身，我最近一直在走动工作上的事儿。” 她说的轻描淡写，还特意强调了正规途径，说白了不就是走关系么。 但王圆圆知道，这年头下乡知青想合理回城有多难，家里没有过硬的关系和背景，想靠自己拿回城“手续”的希望有多渺茫。 她不知道郝荣华是通过怎样的“活动”把自己弄回城，但肯定花费了很多戾气，不光是时间和跑腿的精力，肯定还有点别的什么。 王圆圆也不多打听，问了郝荣华也不会说的。 她摇头“这都多久前的事儿了，那份工作早没了。” “我知道。”郝荣华说“怎么可能留到现在，你家当时既然能落实这份工作，那肯定是有发电厂那边的关系，只要你能把这个关系介绍给我，我工作的事儿成了我抽成给你介绍费。” “我家没发电厂那边的关系，当时那工作也是我爸妈有熟人打听到有人卖工作，这才联系人家买到的。”王圆圆实话实说。 王爸王妈都不是攀关系的人，她家也就是普通家庭，不认识啥领导。 郝荣华略有失望，不过还是打起精神说“那你还有其他门路么？不拘发电厂，只要是份正式工，铁饭碗就行，只要能成，我给你三成的介绍费。” 啧，真大方，王圆圆咂嘴。 三成，那可不少了，一份普通点的工作三百块钱，介绍费就得花九十，先前郝荣华说她现在过的不错，王圆圆还以为她说的充面子话，现在看来应该真的过的挺不错的，手里怎么着也有大几百块了。 “好的，我可以帮你留意下。”王圆圆客套应付了一句，至于是不是真的留意都不重要，她觉得她和郝荣华不太可能见面了。 郝荣华“谢了。” 顿了顿，又说“钱不是问题，我只是缺路子，你也知道我在农村长大的，在四九城无门无路，只能凡事靠自己多钻营，对了，还有我被拘留过，留了档，虽然情节不严重，但架不住有些单位查的严，打点的时候还得为这个事儿费点功夫，关系得过硬才成，不是光有钱就行。” 王圆圆奇怪地看着她“你花大几百找人情买工作你爸妈知道吗？我记得你爸不是在肥皂厂，让他跟厂里打声招呼，内部职工子女政审应该没那么严吧……” 郝荣华冷笑说“那个人不配当我爸，而且他已经被抓了，因为常年偷厂里的肥皂，工作都丢了，人也进去了。” 她知道王圆圆的意思，肥水不流外人田，把这钱给她爸，她爸把工作给她接班顶上。 呵呵，郝大成不配。 她当时被拘，派出所明确说了，只要补足那一百九十多块钱就能大事化了，大队那边李金响也给出具了她干活利索的证明，只要有那不到两百块她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可郝大成呢？连两百块都不愿意出，就眼睁睁看她被拘了，后来还差点跟她断绝关系，要不是怕断绝关系街道会再派他们跟前的子女下乡，她一点不怀疑郝父母会绝情的对待自己。 第375章 熙熙攘攘皆为利 从拘留所出来以后，郝荣华就明白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儿，自己这辈子，只能靠自己一步步爬出泥潭，别无它法。 她不光是明白这个事实，她还行动了。 短短几个月，她靠聪明和一把好力气，用倒买倒卖的手段赚了不少钱。 就这么一直到年前回到了四九城，她跟郝大成商量，把他的工作让自己接班，因为她有案底，别的单位搞不好都不要她，只要郝大成答应，自己愿意把每个月的工资都给家里，连续给够三百块为止。 她防备郝家人，自己有私房钱的事儿没说。 郝大成一口回绝了，说自己这份工作是给儿子留的，让她趁早死了那颗惦记的心。 她是头天晚上回到家，当晚就跟郝大成商量这个事儿的，遭到拒绝后，第二天一早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毫不犹豫地把郝大成给举报了，当然举报是匿名的。 郝家以为她不敢算账么？想多了，这个拘留是进档案要跟着自己一辈子的，自己能不记仇能不报复吗？郝大成既然不想把工作给自己，那就别留着这份工作了，郝家全家都去喝西北风吧。 当然，她更恨眼前的王圆圆，凭什么她有个好出身，有个疼爱自己的爸妈，凭什么下乡那两个月她怎么都斗不过王圆圆，最后还因为王圆圆的举报进了局子，她当然也是想狠狠报复回来，就像报复郝大成一样，把王圆圆摁到泥里永不翻身，可惜她没机会。 再说，比起恨谁报复谁，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生存问题。 找工作的事儿更迫在眉睫，刚才一碰见王圆圆，她第一反应是这个人的利用价值，如果能靠着王圆圆钻营到一份工作是最好不过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了工作才能不靠郝家在四九城站稳脚跟。 王圆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郝荣华没说她也猜出来了，八成是郝荣华自己把她爸给举报蹲局子了。 这人在原着里就是个特别鸡贼的，说好听点勉强算她务实吧，说难听点就是满肚子坏水儿的黑心眼，她嫉妒所有比她过的幸福的人，恨人有笑人无，什么好处都要占，谁得罪她就算针尖点小事她都得加倍报复。 这样的人不报复郝家都说不过去。 所以，别说自己现在没门路了，就是有门路也不可能给郝荣华介绍的，这人不飞黄腾达也就算了，要是有天崛起了，第一个报复的就是自己。 她点点头，一脸明白了的表情，却也不参与有关郝爸的对话，只是淡淡说“那行，回头有好消息我联系你，我急着走，就先撤了，回见。” “好的。”郝荣华微笑和她道别，在笑容里努力释放着善意和友好，“有空常联系，对了，你家地址是在……” 没等她再次确定完地址，王圆圆已经拐进一条小道走远了。 郝荣华对着她的背影，愤愤地骂了一句“妈的，什么东西，连地址都不说联系个屁啊，等着挨收拾的吧，以后我一定会比你混的好，一定会超过你们这些贱人。” 还有白晓晓，艾艳和高盼，这几个跟王圆圆一伙的都不是啥好人。 王圆圆回二伯家的时候就正好赶上陆陆续续上菜，她进厨房帮着端菜拿碗筷，两家人其乐融融开饭了，开饭前堂哥和王向北还一块出门放了个炮，王圆圆本来不想去，但一寻思出门都能碰上郝荣华，有点迷信心理作祟了，也跟着出门放了个炮，图一个去除邪祟。 过年就是这些事儿，放炮，压岁钱，吃喝，亲戚之间请来请去，大伯和二伯两家是商量好了初四一起来王圆圆家里，初五开始王圆圆就得跟着爸妈去宋家舅姨这边，又是一波聚餐，这样的走亲串戚差不多要到初十才能结束。 今年的压岁钱倒是没收太多，就王爸王妈象征性给了王圆圆一个红包，里头是十块钱，王哥给她塞了崭新的五块钱，亲戚们默认超过十八岁就算成人不收压岁钱了。 王圆圆对此就无感了，她觉得过年最值得开心的是亲朋好友在一起团圆的氛围，王家和宋玲娘家都是很和睦的家族，一到过年就格外的热闹。 几家欢喜几家愁，百公里外的石市，周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周父拖着癌症晚期的躯体，在愤恨失望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却让周桂兰背负了最大的责任和罪孽。 头几天忙着办丧事，周桂兰只是哭，对周母和大弟的数落埋怨充耳不闻，整天在灵堂里守着她爸。 等头七过完周家撤了灵堂，周母又在家里絮絮叨叨的辱骂周桂兰，周桂兰终于爆发了，跟周母大声吵闹，周祥过来推搡周桂兰，姐弟俩打成一团。 周桂兰鼻青脸肿，周祥也没好到哪去，周母心疼儿子，大叫着要跟周桂兰断绝关系，让她滚出这个家。 周桂兰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看周母的眼神都是冷意，朝着周母说了一句狠话“行，可以断绝关系，反正在你们眼里我也没有价值了，既然你们都不认我的好，不承我的情，那就把我过去拿到家里的钱还给我，我立马就走。” 她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周母急了，也有点心慌，“什么钱不钱的！我们养大你花了不少钱，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走就走，别想着从家里薅钱！” 周祥“爸是被你气死的，他泉下有知，知道你朝妈索要钱做鬼也不放过你！” “你气死你爸，还祸害了你弟的婚事，你欠着家里多少你算的清楚吗你，还敢要钱，赶紧滚远的！” 周桂兰心如死灰，连眼泪都没掉，冷冷地说“你们不给我钱，就是打定主意让我饿死呗？这才大年初三，我离开家我住哪？我不能睡大街上去吧？租房不要钱，买吃的喝的不要钱？” “随便你，你找郭振兴去啊，不是你的好弟弟吗？”周母讽刺道。 前几天郭家出事儿的消息就很快传遍了这个城市，报纸上偌大的头版头条专题报道了郭父在这个职位上犯的错，侵占了多少人民的利益。 周桂兰尽管很回避这个事儿，周母也琢磨明白了。 当初她也是看郭家上门热络的张罗认干亲的事儿，寻思郭家有实权，巴不得和他们攀上关系，两家像模像样吃了顿饭，认了亲。 现在郭家出事儿了，周母一看到报纸，突然就想到桂兰这几个月的变化，给家里寄大笔的钱，年假回家身上还有一百多块钱，失身、跟韩顺利吹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联系在一起，真相就很明确了。 周母确信桂兰绝对是跟郭振兴搅和在一起了，这要是以往她可能还巴不得呢，但现在郭家出事儿了，桂兰这个扫把星拿了郭振兴的钱，要是被人捅出他们这层关系，肯定会连累到家里的。 所以今天这场吵闹看似是话赶话，却也是周母早就策划好的冲突，她就是想逼的桂兰和这家里断绝关系，以后彻底离开家，省得连累他们。 但让她把钱吐出来还给桂兰，她是不乐意的。 第376章 周桂兰复仇 周家还有两个没满十八的孩子，周桂兰的三弟和四妹，这两个孩子年纪不大，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但也对周桂兰横眉怒目。 周家三弟向着周母说“姐，你太坏了，你害死爸爸，害的二哥结不成婚，现在还要把家里的钱抢走，你是坏女人，怪不得没人要你，快三十岁了还不结婚！” 周四妹更绝，她说“你是我们的杀父仇人，还想要住的地方，还想吃饱穿暖？你根本不配，你不该活着，你就该去投河，你不死，爸爸在天之灵都不会瞑目的。” “你这个小贱皮，小小年纪你这么恶毒！”周桂兰冲上前，对着十岁的小妹妹扬起巴掌。 周母一把将周四妹拽进怀里，“你妹妹说的对！我要是你，早就没脸活了，你走吧，钱一分没有，你祸害这个家还不够吗？别想再剥削我们了。” 周桂兰看着家里这些人，目光从周母，慢慢地挪向周祥，然后是三弟四妹。 她突然就笑了，一点点往后退，走到门边，提起自己的行李包，一字一句说“对，没错，你们说对了，我在乡下就是卖、批了，我天天跟郭振兴鬼混在一起，从他手里拿钱，我承认，我没成婚就成了破鞋，是给你们丢人了，可我当破鞋弄来的钱，给爸爸做了手术，让爸爸多活了四个多月，对爸爸我尽力了！周祥要结婚，我立刻凑回来一百多块，我省吃俭用，把自己手里的钱全拿回家给你们，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家，如果不是为了你们，我何至于把自己作贱成这样，可是你们才是最不要脸的，我名声坏了，你们第一个跳出来羞辱我，比那些外人还恶毒，爸爸是被周祥对象家人气死的，你们对外懦弱，却反过来污蔑我？你们坑走我卖身的钱，却连一点路费都不舍得给我，你们甚至希望我死在外头，你们心思歹毒比地狱里的恶鬼还毒，既然你们都不打算给我留活路，那咱们就两败俱伤，我明天就去某委会自首，坦白我和郭振兴搞破鞋的关系，告诉他们我从郭振兴那前前后后拿了三百多块，这些钱都是郭家占用国家的，你们也别想留在手里了……” “你敢！”周母瞬间就慌了，抖着嗓子说“你这么做就是要我的老命，要咱们一家子都去死！” 周祥“你疯了！你要是这么做，咱们都完了！” 周桂兰双眼里没有温度，朝着周母伸手“多的不要，八十块钱，现在立刻给我，咱们两清，不然就两败俱伤。” 周母一咬牙，仇恨地道“我真是白生养你了！” 撩开卧室门帘进去拿钱。 不多会儿，取出来一叠钱，痛心疾首地给了周桂兰，手没撒开就开始哭穷“家里就没多少钱……” 周桂兰狠狠地从她手里抽走钱，“得了吧，你们别想一边嫌弃我，一边还花着我出卖身体的钱，这钱多脏？也不怕脏了你们的手，从今天起，我不是这家人，不会再回这个家，也不会再认你这个妈，还有你们。”她看向弟弟妹妹，“一个个白眼狼，你们都不再是我亲人，这辈子别想再吸一口我的血。” 说完转身就走了。 “砰”的一声，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 周家人无奈又气愤地数落着周桂兰，周母抱着小女儿痛哭，“这个杀千刀的，临走都要把家里薅空，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周桂兰提着行李，走在夜色中，身后筒子楼里的哭声已经和她无关。 她走在这个城市里，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十分荒谬的感觉，那时候她为了娘家的利益跟韩顺利闹翻，明知道郭振兴是色鬼，为了那点钱跟他乱搞，因为钱能帮她娘家度过难关，能救她爸的命，能让他弟阔绰的晚婚，她就彻底昏了头了，也不要底线了。 可她到头来还是被娘家不当人看，打从医院那天暴露自己不清白开始，她就感觉到了周母的嫌弃和轻贱。 原来为人父母真的可以这么狠毒的对待自己的孩子，有用的时候不见得对你多好，一旦名声毁了对家里没用了，立刻扫地出门。 她心情很沉重，却没有再哭，是该割舍了，没什么好留恋的，也不会伤心了。 周桂兰沿着道路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这时候早春的夜晚还是很冷，但她步伐却很快，冷风吹在脸上，让人越来越冷静。 一个多小时后，她来到一片民宅，穿过几条不那么熟悉的胡同，终于找到一间眼熟的四合院。 木门是淡绿色的油漆，因为年久，绿色油漆已经十分斑驳，很好辨认。 周桂兰以前来过一次这里，知道韩家就住在这儿，她没敲门，把行李包放在脚边，在门槛边坐了下来。 以前她来的那一次是陪着韩顺利取东西，虽然没进大门，但她站在大门外时的心情是微微激动的，甚至想着嫁进韩家之后，她以后也要天天进出这道门。 造化弄人，她第二次再来到这里，却是找韩顺利报仇来的。 对，报仇。 要不是韩顺利睚眦必报，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他为什么就不能好聚好散呢？现在郭家出了事儿，爸爸在悲愤中去世了，她也名声尽毁被家里人赶出来了，这一切报复来的太残酷了。 她就算跟郭振兴不清楚，韩顺利这么报复自己也过分了。 韩顺利不让她好过，她也不能吃这些哑巴亏，她打开行李包侧边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把匕首，在手心里掂量着。 不知想到什么，她却突然笑了，又把匕首收了起来。 不至于啊不至于，她周桂兰从不会把路走绝。 真把韩顺利或者韩家人捅伤了捅死了，自己能落什么好？仇报了接下来不也得跟着坐牢么，人就活这么一辈子，自由都被束缚了还有什么活头，真不如小妹说的话跳河死了呢，以前总寻思乔丽云吃牢饭很悲哀，自己差点就脑子不清楚了。 夜，渐渐深了。 韩顺利一家人也都没睡，今天韩顺利的小叔一家过来拜年，一大家子吃到挺晚，到吃饱喝足在唠嗑。 韩母跟韩顺利的妹子拾掇桌上的碗筷，韩顺利陪着他爸跟他叔坐在炕上继续聊着。 这回韩爸和韩小叔都觉得韩顺利有明显的长进，半年不见这小子就跟多活了两轮似的，人变得格外成熟沉稳，无论是知识储备还是人生阅历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爷仨坐那聊天基本还都是韩顺利主导的，不论聊什么话题，说到最后总能说的另外俩人心服口服，韩小叔喝高了，搂着韩顺利的肩膀大哥大哥的叫唤，可给韩顺利乐的不得了。 这个年他过的挺好的，自从重生之后很多事都变了，他的人际关系尤其不一样，估计是身上多了靠谱的气质，回到家没几天，家里人眼见的对他越来越言听计从。 第377章 宿命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以单身的身份在家过年，从明年开始就得带着王小芹了，想到王小芹，冷不丁还有点惦记。 结婚领证的事儿韩顺利还没跟父母提，他打算临走前再跟父母一交代，这事儿就算搞定了。 主要现在说怕破坏过年气氛，最近这段时间他也在家里旁敲侧击跟父母吐露了想法，结婚是他自己的事儿，跟另一半过一辈子的也是他自己，娶什么样的姑娘他得自己说了算。 王母看他态度太强硬，自然是叨叨了几句，希望女方条件好，但韩顺利根本不在意，父母怎么看待王小芹根本不重要，以后过日子的是他和王小芹，重生后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他都不会放在心上了，自己过的好是最重要的。 时候不早，他爸跟他叔都相继睡了，他出门上厕所，顺便在院子里洗漱，忽然听着外头有敲门声。 他往大门边走去，拉开院门，站在台阶上往外张望。 应该是听错了，这个点儿不怎么可能有人串门子的。 当他转身要回去的时候，就听着不远处的路口有咳嗽声，他抻着脖子往那边一看，瞧见一个人影站在胡同口。 夜色太深，看不清人样，就是隐约一个轮廓，也分辨不出男女。 韩顺利现在胆子变得很大，对未知的东西也没什么畏惧，他抬脚就往外走去。 走到巷子口的位置，突然一个人叫他的名字“韩顺利。” 韩顺利听着这声音就耳熟，扭头，见一个女人从墙边缓缓走出来，走的近了，看见她全身光着，赤条条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一丝狠劲儿。 “周桂兰，你怎么来了。” 周桂兰快速走过来，一把抓住了韩顺利袖子，贴着他。 韩顺利皱眉“你把衣服穿上，你这样就算被人看见了我也不会娶你的。” 周桂兰嗤的一声“由不得你，我就是嫁你嫁定了，你不想我好，那你也别好了。” 她想了一晚上，只有这么做最能恶心着韩顺利，她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报复，但无一例外要伤及自身，她一点都不想搭上自己的前途，想来想去，唯独嫁人这块能利用一下，她名声不管是在乡下还是在石市都臭了，甭管以后谁给介绍多好的小伙，只要对方用心在她家那片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到她不堪的过往，她不可能嫁出去了。 既然这样，嫁给韩顺利吧，祸害韩顺利吧，狠狠恶心恶心他。 “你别这么下贱。”韩顺利冷着脸说“上门来脱衣服，这个行为太下贱了，周桂兰你彻底不要脸了，我可不是郭振兴，你这么对我没用。” “以前我想分的彻彻底底，是你不干啊，你非得想方设法的求和好，你纠缠我，跟踪我，发现我对你一点情意都没有的时候，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你联合了王小芹报复我不说，回到家也不消停，现在把我害成这样你也别想着全身而退了，我就是死也要和你捆绑在一起，由不得你了。” 其实这样的捆绑，也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意图，是走投无路之后眼前唯一的一丝曙光，她想抓住。 韩顺利看都没看周桂兰，偏着脖子说“周桂兰我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你这么做就是破坏别人婚姻，除了让你名声更差你什么也做不了，我肯定不会娶你的。” “你别骗我了，你不可能结婚。”周桂兰嗤笑，然后突然扬起声，朝着周围大声嚷嚷“来人啊，救命啊，韩顺利欺负女同志了……” 突然，她的嘴巴被韩顺利死死捂住。 韩顺利把周桂兰抱起来，速度极快地往胡同外面跑，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也不慌，直到跑到另外一条胡同，有一截围墙明显矮下去，围墙里有叮叮咚咚敲打的声音传出，韩顺利走到这家门前，也不敲门，想也不想就踩着外头煤房的矮围墙，提起一口气把周桂兰顺着围墙给扔了进去。 一套动作特别干脆。 咚的一声，周桂兰掉在下面，嘴巴总算能喊叫，她立刻大喊大叫的呼痛，接着是里头一个男人粗犷的嗓门“哟，这不是闹鬼啊！嗬，还是个大姑娘，衣服都不穿？哈哈哈哈，这是老天爷可怜我打光棍呢？” 韩顺利嘲弄地笑笑，转身走到安全的地方，让自己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 周桂兰临到头来还这么阴自己，那就别怪他做事不留情面，这家人是他们这一片拾破烂的周瘸子，挺巧，跟周桂兰还是同一个姓。 这男人因为腿瘸，没办法去厂里上班，想当临时工人家都不要他，只能干点捡垃圾拾破烂的事儿，生活不易，光拾破烂可填不饱肚子，这人有时也干点偷鸡摸狗的，周围人都知道他不是啥正经人，对着落单的女同志吹口哨，用眼神调戏出门上学的女学生，这些猥琐行为被街坊们瞧见都不是一次两次。 知道他不是好东西，也没人管他，谁管呢？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也不爱去招惹这么一个赖子。 那个时候韩顺利还没下乡，七八年前了，有一天傍晚，他亲眼看见周瘸子把他们这一片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堵在墙边强硬的亲了人家，手还不老实，那大姐什么也不敢说，白白吃了亏溜走了。 他那时候胆儿怂，瞧见了全过程却只敢偷偷离开，根本不敢站出来制止，更不敢在事后揭穿。 今晚么，他一样不会揭穿，也用不着他揭穿，周桂兰这么光条条的落在周瘸子家，那是不可能轻易走人了。 韩顺利走到附近，故意哑着嗓子在一处亮着灯的四合院门前喊“周瘸子有女人了，长得可太标致了，刚刚进周家了，赶明儿周瘸子就该结婚了。” 这附近都是周瘸子家的邻居，平时没少谈论他，暗搓搓拿他当笑话，这时候听着有人在外头大声说这个事儿，家家户户都留了心，没一会儿几个大妈打着手电筒出来，猫到周家院墙外头听动静。 韩顺利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目睹着这一切，看到大妈们挤眉弄眼的说笑，知道这个事儿大差不差的定了，这才转身走了。 第二天韩顺利就听周围的街坊说了，说是前头猫儿胡同的周瘸子领回家一个黄花闺女，虽说有些年纪了，但人家还是未婚！ 这个事儿闹的沸沸扬扬，街道的人全都知道了，大妈们是最爱多管闲事的，不用周瘸子和周桂兰遮掩什么，很快就有人去居委会报信儿。 一整天，街坊们都在谈论这个事儿，韩顺利心如止水，周桂兰是要嫁给周瘸子还是怎么的，就不归他操心了，反正别想着祸害他，他这辈子是要跟王小芹过日子的，真的不能再跟周桂兰有任何牵扯，那样的日子上辈子都过吐了，没有任何留恋了。 第378章 必须得嫁 居委会的人听说了这个事儿，第一时间上周瘸子家了解情况。 主要这人风评不好，在这之前大伙觉得他是得打一辈子光棍的，现在突然有了女人，谁知道是拐来的还是骗来的？要真是违法的，街道就得出面，该报警还得报警。 一大早，周瘸子家颤悠悠的木门被拍的咣咣响。 几个红袖章在门外，后头呼啦啦跟着一堆围观群众。 不多会儿，周瘸子神清气爽地开门了，“哟，张主任，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家来了个女人，你要结婚了？”张主任上来就问，眼睛往院子里面瞟。 就看见院子里碎了个水缸，满地都是没来及打扫的碎片，台阶上还扔着个行李包，屋里头倒是安安静静没啥动静。 一时倒也看不出啥来。 周瘸子笑咧到耳根，“这话说的，我都四十大几了，结婚也正常，张主任你消息可真灵通啊。” “还真要结婚了？”张主任越发稀奇，想看看周瘸子家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人，就一只脚迈进院子，“我瞅瞅你这日子最近怎么样了，那姑娘呢？” “您稍等啊，我马上叫她出来。” 周瘸子故意没关大门，任由门外群众揣测的目光往里看。 他跑进屋，撩开耳房门帘。 周桂兰在床上躺着，昨晚太激烈，她到现在还没爬起来，但人已经醒了，眼睛红红的靠在炕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一片死寂。 周瘸子站在门边，警告地看着周桂兰，语气恶狠狠的“居委会来人了，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豁出去了，你昨儿光着身子进我家来的，我就还把你光着身子扔出去，到时候丢人的可不是我，报警我也不怕，是你先招惹我的，我人在家里好好待着，你他妈光着身子掉我家来，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周桂兰忍无可忍打断他，“我不想见外人。” “是居委会的，你不想见也得见，领导过来你给我好好说的！”恶狠狠丢下一句就走了。 他到院子里，看见外头围观的街坊更多了，不由得得意“张主任，人在屋里呢，这会儿说是有点认生，不好意思出来，要不您进去看一眼？” 他人生四十载好容易碰上这等好事儿，自然是卯着劲儿要把事儿给弄成了，这要是张主任这里过了明路，以后可就没人敢说三道四了。 “行，我看看，打个招呼。”张主任一挑门帘进了里屋，往炕上一看，“就她啊？” 周桂兰不自在地坐直了身体，看了眼红袖章，眼底有情绪飞快地一闪而逝。 韩顺利三个字憋在嘴里，犹豫着，但直到张主任出去了，她也没敢吐半个字。 她想恶狠狠的告状，告诉他们自己是被韩顺利扔进来的，可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韩顺利为什么会大半夜把自己扔进周瘸子家，更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没穿衣服的责任甩给韩顺利。 但她却知道韩顺利到时候会怎么解释。 他不但会撇清一切责任还会反咬一口，周桂兰很肯定韩顺利会顺便把自己和郭振兴的丑事抖出来，这人现在对她已经没了任何情面，否则昨晚也不会把她扔到一个瘸子家里，这是打算毁了她。 居委会这边匆匆见了周桂兰一面，确保人是自愿跟着周瘸子的，接下来没多留就离开了。 外头的街坊吃到了瓜，也一哄而散。 周瘸子从厨房里拿出个窝头走进屋，坐在炕边，“吃吧，算你识相，没乱说。” 折腾一宿，周桂兰早饥肠辘辘，没什么表情地接过窝头，狠狠狼吞虎咽。 周瘸子眯着眼看着她，突然笃定地说“没家了吧？” 周桂兰噎住，蹙紧了眉头，想反驳周瘸子。 “我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被赶出来了，这么大岁数没结婚，还不是chu，昨晚我一碰你我就知道你没少干这个，我娶你你不亏，我不嫌你破鞋，你也别嫌我瘸，咱们就这么过着挺般配。” 周桂兰看不上周瘸子，她想啐周瘸子一口，你算哪根葱，我就是破鞋你也配不上我。 昨晚她一开始在院子里挣扎，想要逃脱，反抗间还踢倒了水缸，可惜还是被周瘸子逮住抱进了屋，一开始她拼命挣扎，直到周瘸子得逞了她才闭嘴了。 那会儿只能认栽，叫了还有什么用呢，引来外人丢人的还是自己。 她从昨晚到现在，跟周瘸子说话没超过五句，刚才还一直琢磨着要趁周瘸子不注意偷偷离开，嫁给周瘸子，她想都没想过。 “我知道你不情愿，但我不管那事儿，你既然进我家门，不嫁给我你就别想走了，你以前是干啥的，有过几个男人我不管，以后你嫁给我就是我媳妇，我再穷也管你吃喝，你要做的就一个事儿，给我生儿子就完事了！我四十多岁了，得赶快有个儿子，给我们老周家留个后！” 周桂兰从来没碰见过这么拎不清自己的人，太异想天开了，自己就是再怎么差劲也不能给一个四十多岁的瘸子当媳妇啊！ 她摇头“我得走，实话跟你说，我是下乡知青，粮食关系在乡下，我得下乡去，你没权利扣着不让我去，街道和知青办都能不答应，我家就在本市，父母都健在，我还有兄弟姐妹，你掳不走我。” “别诈我，老子比你多吃十多年盐呢，看人一看一个准儿，就你这样，一看就是从家里被赶出来的，还是跟家里决裂那种，你那包里就一件毛衣，连身换洗衣服都没，谁大过年带八十块钱从家里跑出来呢？”周瘸子一副把她看透了的样子。 “还有昨晚扔你进来那人，趁着我在屋里跟你发生关系那会，他把你行李包一股脑扔我院子了，这人肯定也是你老相识吧，不会是你以前未婚夫吧？你光着身子本来想讹人家结婚的，没想到人家比你想的心狠手辣，趁夜就把你扔我这便宜我了，哈哈……没事儿，没事儿，这些等闲了慢慢查就知道了，我周瘸子可是我们这一块的包打听，什么事儿我查不出来的？你说你家本地的，在哪块呢？正好我拜访拜访岳父岳母去，热热闹闹的去，让街坊们都看看我周瘸子也他妈有老丈人了，以后谁也别骂我老光棍。” 第379章 是宿命还是选择 周桂兰瞪着周瘸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灵魂被拿捏了。 她还是太小看了周瘸子，这人只是混的差，他一点不蠢，浑身上下全是心眼儿，又奸又坏的典型。 她喉咙发干，猛地要下炕“我的钱你拿了？” 周瘸子“那肯定拿了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正好我没钱结婚，有八十块绰绰有余了，咱们拿一部分结婚，添几件家当，剩下的我当本钱去黑市儿倒买倒卖去，一直捡破烂也不是个事儿，我原先有点钱就买酒，现在不一样了，结了婚就该收心了，再说还要养儿子。” 周桂兰趿拉着鞋，心惊肉跳地看着周瘸子，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有病，精神上有问题。 周瘸子却自顾自说着“我太爷爷是前街开当铺的，一辈子见过的好东西多的去了，那时候我家体面，到我爷爷当家，家业就缩减了一半，到我爹就彻底不行了，他年轻那会儿抽大烟把家业嚯嚯了，到我这就只能糊口，没办法谁让我天生小儿麻痹呢？没给老周家争口气不怪我，但我也不能不留个后，这是最低要求了，你是知青，既然要下乡，你下你的乡，你爱怎么浪荡我也不管你，只要你给我生个儿子，我不拘着你和谁鬼混。” 周桂兰震惊地回头看着周瘸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敲开了一块。 “你别去翻了，那八十我不会给你的，你今要么留下给我当媳妇，要么光着身子滚蛋，那钱你就别想了，老天好容易给我掉个媳妇，能让我周瘸子成婚了，谁坏我的好事儿都不行，你也不行。”他目光犀利起来“你不也没家了？我这再破也是个家，能让你落户，你回城以后户口迁我这，从此跟你娘家没半点关系，我看出你不愿意踏实跟我过日子，我不在乎，我只要个儿子，你给我个儿子，以后天高任鸟飞。” 周桂兰抿着嘴，“挺巧，儿子姓周。” “对，可不巧么，这也是个老天安排的大礼，往这方面想，相当于我入赘了，生个儿子都跟你姓。”周瘸子已经翻过行李袋，看见周桂兰的下乡证明，知道她也姓周。 周桂兰站在那沉默，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 突然一下子她想通了。 她为什么不能嫁给周瘸子，她可以嫁，难道她以前走的就是寻常路吗？不是的，她以前就敢做别的女孩不敢做的事，她就敢豁出去跟郭振兴鬼混，换到现在的境地，嫁给周瘸子怎么了？不嫁给周瘸子难道她还能嫁的更好？就算离开石市回到东北下乡的地方，她也不会找到其他更合适的外地知青了，名声坏了就是坏了，不会有人愿意娶她了。 而且她再有不到三年就三十岁了，人言可畏，真等三十岁，会有更多难听话砸向自己。 那就嫁吧，听周瘸子的意思是，不会管束自己，他把话说的那么开，就想要个儿子而已，挺好，自己以后反正也是要有个孩子的。 周桂兰走到院子里，看着昨晚的狼藉一片，目光扫过低矮的围墙，原来韩顺利早就这么打算着了，她回忆着韩顺利对她说的那些话，突然就笑了。 她跟韩顺利还是没正缘啊，按部就班的处对象结不成婚，她耍阴招还是结不成婚，估计她命里就是能是一个剑走偏锋的女人，一辈子所有关系都不正常，沾染的男人也都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跟郭振兴在一块鬼混的时候她就明确两人之间没有爱，为了钱和性暂时搭伙了。 现在周瘸子也一样，他常年性压抑缺女人，昨晚就折腾她快天亮，他最迫切的还是想结婚生育后代，他想要个儿子，周桂兰看得出来，这种社会最底层的人只是活着就要费尽力气，他没有余力去爱人，自私是刻在骨髓里的，结了婚也绝对不会爱护自己，周桂兰也是一样，她对周瘸子没有任何想付出的欲望，郭振兴还有俩臭钱吊着自己呢，周瘸子什么都没有，但他有一点好，他能给她一个已婚身份，从此以后就天高任鸟飞了。 生个儿子，刚好姓周，也是自己的血脉。 这辈子这样解决婚姻问题也挺好的。 “好，我跟你结婚，但你不能干涉我任何事儿，以后有了儿子，我会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但我不会给你一分钱。” “我这辈子没啥心愿，唯一就想有个儿子，你养不养无所谓，我都得养。”周瘸子提起她的行李包，往屋里一甩，“走吧媳妇儿，今儿天不错，领证去。” 周桂兰既然下定决心，也不瞻前顾后，她就跟周瘸子去街道开未婚证明和身份证明，这时候的结婚手续还是相对简单的，俩人先后拿到了结婚需要的材料，去了民政局。 小小的结婚证件上是俩人的黑白照片，上头有姓名，出生日期。 到了签字环节，周桂兰落笔之前顿住动作，勇气不知道跑哪去了，突然就有一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 她有一种这辈子似乎不该这样的错失感，昨天去到韩顺利家门口的时候，看着那扇掉漆的木门，她又下意识幻想着跟他结婚后生活在那个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买菜上班，就很奇怪，那些念头很真实的，每一帧回放的时候都像是真实发生过，她和韩顺利在那间院子里生儿育女，过着普通平凡的日子。 所以现在，她有一种浓重的丧失感，像是失去了什么，周瘸子就像是一阵龙卷风，吹走了那些若有似无的痕迹。 有一瞬间她想撇下周瘸子逃离这里，觉得自己的一生不该是这样，但她没有那么做，她压下糟糕的心情，用宿命论安慰着自己，她想，自己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命运推着她，就像被一股无形但又强大的力量牵着，一步步无可奈何的走到现在，每一步都别无选择，就像当初，她能拒绝郭振兴给的金钱诱惑吗？她不能。还有很多例子，所以，就算再来一遍还是一样的结局，这就是宿命，无力改变。 想到这，她眼神冷酷了几分，坚定地在小本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工作人员盖章，结婚证算是办妥了。 周瘸子很高兴，虽然他混的不怎么样，但也有几个跟他境遇差不多的狐朋狗友，他用周桂兰的钱置办了几桌，也是小范围内办了酒席，昭告附近这一片儿的人们，他结婚了！ 消息又传到韩顺利这，韩母一惊一乍地回来诉说，觉得周桂兰这个人太不自爱了，居然嫁了周瘸子，要命的是，还是他们家这一片的，这保不齐就是故意恶心他们家呢，她满嘴阴谋论，觉得周桂兰这次是针对自家。 韩顺利连表情都没变，收拾着行李，不但不参与讨论，还吓唬韩母说“言多必失，嘴碎容易招事非，过两天周桂兰要找上门了。” 吓得韩母立刻闭嘴，她绝对不想自家跟周桂兰再有任何牵扯。 韩顺利收拾了行李，直接告诉韩父母，他要去甘省。 才初十，他就打算出门了。 大队那边是十五过了收假，还余几天他打算先绕道去甘省看望王小芹，既然已经领了证就是合法夫妻，他得去拜访一下岳父母。 韩母挺奇怪，“甘省？跑那么远？你上那干啥去？” 第380章 和家里交代了 “哦，我去找王小芹。”韩顺利神色平静的像在说吃饭喝水。 韩母愣了好半天。啥小芹，王小啥？儿子说谁呢？听着像个女的。 韩顺利继续整理衣服，接着又去书柜那边翻找了几本书，一起装进行李袋。 韩母琢磨着儿子的话，看着他一成不变的脸色，似乎嗅到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她觉得儿子最近太深沉了，根本琢磨不透，跟她们单位年届五十五快退休的老厂长似的。 她走上前问“这人谁啊？你见她干啥？” “妈你不记得了？我回来那天就跟你和我爸提过她，是我一起下乡的知青，比我小五岁，家在甘省。”顿了顿，“哦，忘跟你们说了，我跟她已经结婚了，以后就一块过日子了。” “结婚？顺利，你胡说什么呢？！”韩母瞳孔一下子缩紧了。 外头厅堂瞬间传来咚的一声，是韩父腿撞到凳子的声音，韩父一掀门帘冲进屋，眉心皱出川字纹“你再说一遍，你和谁结婚了？” “王小芹，前阵子我不是出趟远门，就是去她们家提亲了，我见了她父母，取得了二老同意，刚好时间也赶趟，就顺便在她们家那边民政局领了证。”韩顺利不疾不徐地说。 “你胡来！你你你，你简直胡来！”韩父震怒，又有着一丝不可置信，他冲上前翻腾韩顺利的行李包。 韩顺利“爸你别翻了，结婚证没在包里，我随身装着呢。” “你给我！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韩顺利目光平静地看着韩父“爸，是真的，结婚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韩母嗷一嗓子哭出来，“你这个孩子，你太胡来了，你怎么都不跟我和你爸商量，你自己就这么把自己终生大事给定了，你气死我了你。” 开始哭天抹泪。 韩顺利伸手顺了顺韩母的后背，“妈别哭了，这个事儿是我办的欠妥，没提前跟你们知会，但当时的情况我也是架在火上，小芹父母本来不同意，想把她嫁给她发小，好容易才点头，我不得抓紧机会么，等回到家又刚好赶上过年，我怕你们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就一直没说。” 他从小就不是嘴上乱说话的人，这么严肃的一解释，就更是肯定了结婚这个事儿的真实性，不是开玩笑。 韩母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这姑娘长啥样，多高多壮？啥样脾气性格？爹妈都是干啥的？连人我都没瞅见过，你就娶了？” 韩父气的嘴唇直哆嗦，指着韩顺利，半天说了句“你这么自作主张，我不会认这个儿媳妇！” 韩小妹刚进屋就听到这些，脸色一变也冲进耳房，“哥你自作主张结婚了？你疯了！你简直疯了你！怎么能娶个边远地区的？你知道她们那边是什么地方吗？鸟不拉屎啊，我听说他们那边女人不生几个小子在婆家都呆不下去，那指定是一堆又一堆的弟弟要负担，你娶了她，等着被她拖累死吧，回头还得把咱们家拖到万劫不复……” 韩母被韩小妹的话勾起怒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拍桌说“想都别想，咱们家不会帮扶她那些娘家兄弟，一分钱都没有！顺利，你别怪妈狠心，以后家里不会再管你了，你不和我们商量就娶了这个姓王的，就不要从家里拿一分钱，一厘都不会给你的。” 韩父“这次你要去甘省，也别想着朝我们拿钱买票，你回东北的票我们可以给你买，但去甘省别想。” 韩小妹“哥，不是我们势利眼，你找的这个条件真的太差了，你眼光太差了，一个大队那么多知青，你不找四九城的，不找沪市的津市的，偏偏找个这么穷的，她们那，口音都不一样吧？以后你领回咱家她能听懂咱们说普通话吗？你都不考虑考虑你们合不合适就结婚？” 韩顺利淡淡地说“挺合适的，她普通话说的好着呢，你们放心，我没打算花家里的，最近是手头确实没钱了才找家里拿了点，以后不会了。” 他又说“小妹刚活动完工作，我知道家里是没啥钱了，我结婚的事你们就不管了，酒席我自己办，我跟小芹也不能光领证不置办，这钱我自己想办法，我俩以后过日子也不从家拿钱，需要钱我们自己想办法。” 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赌气的成分，情绪十分稳定。 这种态度着实让韩父韩母又气又无奈，两个人被噎的脸色铁青。 韩顺利又检查了一遍行李，把里头韩母给装的几个窝头和七八张煎饼取了出来，“吃的就不带了，得留点空装别的，我不能空着手去人家家，还得买点咱们这特产。” 韩父母“……” 老两口心上像被扎了刀，又恨又气又无奈又心寒。 韩志刚怒指着他“你现在不要硬气，嘴上说的好，不花我们的钱，等你以后过上日子，手里没钱了还不是得求到我们头上，我告诉你，你跟这个姓王的结婚，家里一分钱扶持都没有，我说到做到！你到时候跪下来都没有用！” 韩顺利也不恼怒。 韩父母用钱是拿捏不住他的，重生以后想弄钱他还是有不少手段的，就是一开始没啥事儿把他逼到那个份上，他就迟迟没动那笔钱的心思，毕竟那笔钱不干净。 狡兔三窟，郭振兴他爸其实还在另一个地方埋了个小匣子，这地方特别隐蔽，暂时还没被搜出来，他举报郭父的时候故意没把这个匣子的地点说出来，就是以防万一自己要用。 梦境里这匣子是半年后才被找到的，郭父关在里头实在禁不住，自己招的。 那地方目前还没被人发现，他只要拿到那个匣子手里就有钱了。 这行为怎么说呢，往小里就算是黑吃黑吧，往大里说也是占人民便宜，但韩顺利现在是老头心态，活过一辈子也穷了一辈子，早就想通了，也不觉得这么做有啥自责的，难道重生就得当大仁大义的人物吗，他不愿意，他还是首要想着自己能过好的，利己人类是最基本的人性，只要这份自私有个度，对他就不构成困扰。 更何况他以后成为文艺工作者之后就有了产出，到那时也会尽量对社会做出贡献，当然这是两码事了，眼下他只想着不因为钱被家里拿捏。 没钱是万万不行的，他得买字帖毛笔墨汁练字，还得买书做题复习，还得负担王小芹那边的生活和备考书，俩人结了婚说不定得搬出去单过，置办锅碗瓢盆都得花钱，当然这事得看王小芹的意思，王小芹要是不愿意搬出去，住知青院也挺好的，他也乐意继续跟那帮孩子打交道。 第381章 谁尴尬 韩顺利很镇定的一番交代后，在韩爸妈郁闷又妥协的态度中离开家了。 周桂兰那边跟周瘸子领了证，接下来还真就在周瘸子家住下了，俩人就这么过着日子，但同在一个城市，哪有不透风的墙，这附近有瞅着周桂兰眼熟的人，很快把这个事儿传到周桂兰家所在那一片。 周母反应很冷漠。 她对过来传话的人说“这个不孝女，不检点，气死她爸爸，现在还跟一个瘸子混成了夫妻，她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们一家跟她早就没情分了，她走的时候拿了家里不少钱，我们对她算仁至义尽了，这辈子不会来往。” “真不来往？那哪能啊，你是当妈的，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子，这时候都是气话，等她以后生养了不还得娘家出手帮衬的？” “她想都别想！以后我还有我老二老三的孙子要带，我老四姑娘生了孩子我当外婆的也要帮衬，我这辈子就认我三个孩子，没有她周桂兰！就全当没生过她！” “这也不好说的，没准桂兰以后有钱了。” “你不要给我说这个话，她嫁给那个瘸子，这辈子就这样了，我把话撂在这，她一辈子都过的穷苦低贱，不会有钱的，不是我看不起她，她把自己名声糟蹋了嫁不到啥好人家，脑子被驴踢了嫁给这么个瘸子，这辈子就活该受穷受苦吧，都是她的命。” 周母的态度很快也传到周桂兰这边，她那天沉着一张脸，一上午都没说一句话，中午揉面的时候，手心里全是深深的月牙形伤口。 这个时间是饭点儿，四九城王府井饭店里人声鼎沸，作为首都规模比较大的几家国营饭店之一，过年前后这个时间段吃饭的人还是不少的。 王圆圆一家人刚落座，周妍一家三口就过来了，周爸个子不太高，一米六多一点，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周妈倒是魁梧结实，有接近一米七，站在那面带笑容，目光炯炯，眼神非常机敏，一看就是一位非常聪明的高智商女士。 “亲家来了，快坐快坐。”宋玲急忙招呼。 今天这顿饭是王家主动邀约的，还没到十五宋玲就有点坐不住了，想把周家爸妈叫出来，两家一起吃个饭算是互相拜年，顺便商量下王向北和周妍的婚期。 其实周爸周妈也有点儿着急，知道周妍跟王向北处的不错，俩小年轻都有尽快结婚的心思，周家就盼着王家早点提的，这种事儿总归是男方家主动，不好让女方这边催着。 这不，还没到约定时间，两口子提早就带着周妍过来了。 两边寒暄着过年这阵的闲话，饭菜上了，其乐融融的吃了饭。 等吃的差不多了，周玲也不含蓄，直接提了婚事，把自家这边的聘礼一条条一项项罗列的非常清楚，包括婚后怎么吃，怎么住，小两口的工资，事无巨细能说到的都说了。 周妍妈一看宋玲这么实诚，讲话干脆不拖泥带水，有什么直接就说了。 当场也明确表态“我们家玲玲是老大，她弟弟庆庆还小，作为老大，从小到大我们也是给她最多的关注，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从没有过重男轻女的思想，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所有家里的东西他们姐弟俩都是平分，这次妍妍结婚，我和她爸爸商量好给陪嫁一辆自行车，一台收音机和黑白电视，除了这三样，再给妍妍拿三百块钱，至于你们家给妍妍的三百我们也不要，作为他们两口子的积蓄，总共六百块给小两口，让他们自己保管，收音机你们家这边准备了也不碍事，小两口一人一台……” 宋玲面带微笑听着，尤其听到最后周家把六百块拿给小两口的时候，再一次确认自家找了个好亲家，给聘礼和陪嫁才是见真章的时候，对儿女好不好打这就看得出，周家夫妻确实对女儿掏心掏肺，周妍在娘家的地位也的确是周妈说的掌上明珠。 “庆庆今年才十岁，等他结婚还早，我们也是愿意尽可能把目前攒出来的积蓄全都给妍妍，希望小两口生活的舒心点。” 周妍眼泪都快出来了，“妈，收音机不要了，你跟爸爸留点钱，我跟向北一台就够了。” “是啊阿姨，你这么买下来真是把你跟叔叔掏空了。”王向北也动容地说。 周妈摆摆手，“我就这么一个姑娘出嫁，我巴不得把所有能给的都给她……” 说着说着自己也是眼圈红了，她立刻调整情绪，大声说“行了，别人结婚生怕爸妈给的少，哪有你俩这样的？亲家，咱们接下来商量商量日子？” 就把话题给带了过去。 全国基本有正月里不谈婚论嫁的习俗，他们四九城这边也是一样，王建国和周魁翻着黄历商量一阵子，二月初五初八都不错，再就是二月底有两天，但赶上月底又得多耽搁大半个月，现在两边是一个想急着嫁，一个急着娶呢。 于是初步就把婚期就定在二月初那两天了，具体是哪天，还得两家女人拿主意。 宋玲“亲家你看，我感觉都可以。” 定日子这个事儿她不打算跟亲家争，人家家可是嫁闺女呢，早几天晚几天其实都不是个事儿，亲家愿意做主她也挺乐意的。 周妈“我偏向初八，咱们回去先问一圈亲戚朋友同事的，看看初八这个日子行不行的，赶明儿碰头再定？” 宋玲也心属初八，八就是发，听着吉利，周妈这么一说基本日子就算定了。 可惜王圆圆等不到二月那会儿，十五一过她就得回东北了。 她在桌上唉声叹气，遗憾的不得了，周妍轻声安慰她“没事儿，我到时候给你多寄点喜糖，再买身衣服给你做补偿成不？农历二月天都暖和了，就不买棉袄和呢子了，买条绒的吧，你喜欢啥颜色？” “浅绿色，或者白色，鲜亮点儿的，别太沉闷。”王圆圆这次没跟周妍客气，说了自己的喜好，今天有好几次她都改口叫嫂子了，周妍也笑嘻嘻应了，周爸周妈在旁边听着都挺高兴的。 “诶对了。”周妍凑到她跟前咬耳朵，“你这次跟宋宵他们一起回东北么？” 最近忙着家里过年，周妍一直没见过王圆圆，打从那次吃过饭之后就再没打听过王圆圆她们这些人的情况。 “要的吧。”虽然还没定，但王圆圆知道临走前肯定大伙要碰头一起买票的。 “这段日子你跟宋宵还见过面没？” 王圆圆“腊月二十九他来我家了，跟我爸我妈道了个歉，提不少东西呢，给我爸我妈都弄的不好意思了，还做了饭。” 周妍挑眉，神情相当耐人寻味了，“这小伙可以啊。” 其实他没必要再专门来这么一趟的，事情都解决了，还是以苏见茹被拘结束的，按说他不上门来也没人说他啥。 这就挺能说明态度了。 周妍玩味地问“叔叔阿姨高兴坏了吧？” 王圆圆“那是，我爸妈都挺待见他的，嫂子你今儿啥情况，怎么老打听宋宵的事儿？” “我跟你说……”周妍凑到她耳边压低声吐出一句。 “咳咳咳……”王圆圆呲着牙，大眼睛眨眨，脸慢慢变得有点红，“嫂子你观察能力是挺强，但你这种想法很危险！” 周妍噗嗤乐了，“有啥危险的，你还怕我给你思想带跑偏了啊？” “对，我也怕自己跑偏，所以最好别朝歪处想，省得以后尴尬。” “谁尴尬了？”王向北隐约听见一句，凑过来问。 第382章 被嫌弃 两人非常默契地结束窃窃私语。 周妍伸筷夹菜吃，王圆圆慢条斯理地梳理着麻花辫尾。 王向北“嘿？你俩这是，装啥装呢？还有啥秘密瞒着我呢？” “我俩说女孩子的事儿你一个男的也要打听？”周妍瞪他，嘴里嚼着木耳，觉得饭店里的木耳没有圆圆从东北带回来的好吃。 “得，就当我啥都没问，你俩继续。”王向北讪讪地把椅子往开挪挪，加入周奎和王建国之间的对话。 其实他心情特别不错，别看周妍对谁都客客气气，其实她是个眼光特别高的人，一般人不容易让她交心，她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对别人也挺挑剔的，但就这么一个人偏偏能跟小妹这么亲近，每回见面都凑到一块，那就是打心里认可他妹子不错，他当哥的心里可骄傲着呢。 饭吃完了，王向北送周妍回家，路上问她“今天饭桌上你俩到底说什么呢？” “你打听那么多干啥？不都说了吗，女孩之间的小秘密。” “我都听见了，你俩说的啥喜欢不喜欢的，这是我妹有喜欢的人了？你赶紧说别瞒着我啊，要不我得急死。” 周妍也是当大姐的，比较能理解王向北对妹子的关注，就不卖关子了。 她想了想说“我俩说宋宵呢。” “啊？宋宵。”王哥眼前闪过一张俊美的脸，“说他啥呢？” 那天宋宵上家里来，别的王向北都没太多印象了，就对宋宵的侧脸印象深刻，家里是圆桌，宋宵当时坐他三点钟方向，每回他一扭头就能看见宋宵侧脸的线条，他那个鼻子就挺画龙点睛，给柔美的脸部线条加了神来一笔，自己一个男人都盯着看了老半天，时不时还出神呢。 周妍“说他和圆圆处对象的事儿啊。” 王向北猛地刹住自行车把手，站在原地不动了，“他俩谈对象？” “圆圆不都19了吗，这个岁数可以考虑处对象了，我也不说催她吧，就觉得她要是谈对象，可以优先考虑宋宵，就这个话题我俩嘀咕了几句，你耳朵也挺尖。” “你这不是扯淡么。”王向北脸色瞬间就有点沉，不快地说“她跟宋宵？乱点鸳鸯谱了，只要想想宋宵他妈那个德性，他俩高低成不了，你与其牵他的线还不如牵小展呢。” 周妍认真地对比，点头，又摇头“虽然小展也挺好的，但这个小子对上军校有强烈的执着，这人啊，是个目标感特别强的人，对未来早有规划的，感情可不是他的全部，他就算喜欢圆圆也不会为了圆圆放弃自己的人生目标，真的，我那天在公安局就问问题试探过他，这一点我很确定，这是个搞事业的小伙，不适合居家过日子，咱们圆圆还是得找个温柔又坚定的，像宋宵那样的。” “你可得了，宋家那样的背景，那样眼高于顶的父母，那得是多么高贵的家庭才能配的上，才配跟他们做亲家，咱们小老百姓就不想这‘美’事儿了，你以后少跟圆圆说这些。” 说完王向北推车就往前走，脚步迈的相当豪迈，不想跟周妍继续这个话题。 周妍一看他还生气了，有些哭笑不得，急忙走上前挽住他胳膊，“别别，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给你分析。” 她说“咱们先别管宋家，就说宋宵，他绝对对圆圆有意思，那天在公安局就特别明显了，他果断就站队到咱们家这边了，你知道代表着什么吗？代表圆圆跟他结婚不会受委屈，他不向着他妈啊，婆媳矛盾他肯定向着媳妇。如果说那天是我想多了，第二回，他年前不还去你家专门给你爸你妈道歉么，这就算是实锤了，他对圆圆没意思，不可能做到这份上。” 王向北听着就不乐意，反驳说“那是他有礼貌，有修养，有是非观，知道他家是过错方，怎么就对圆圆有意思了？” 他回忆那天的情景，圆圆跟宋宵之间也不是特别热络，就挺普通的关系。 “行行行，我不跟你争，反正照我判断，他如果不是想跟圆圆谈对象，那么就是在他心里圆圆是分量特别重的朋友，总之他对圆圆就是不一般，这是客观事实，你要尊重事实，不要被厌恶苏见茹的情绪左右。” 王向北一本正经和她理论“你非要这么强行拉关系就没劲儿了，咋的，就算他对圆圆有意思，咱们圆圆就得往上凑呗？” “你还真别说，我觉得圆圆对他也有点啥。”周妍挑眉，意味深长地说“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好感是瞒不住的，圆圆嘴上没承认，但我观察过，遇上宋宵有关的话题她总是特别谨慎，生怕咱们对宋宵印象不好了，还有，她说不定是故意在咱们面前跟宋宵表现的交情很一般……” 王向北本来挺无语，脸色绷着，但听周妍越分析越跑偏，忍不住笑了“哈哈哈，我真的服了你们女的了，特别能联想，你要是把这八百个心眼子用到工作上，当组长没问题，要不你去报社投稿写爱情小说，没准也能挣稿费。” “你怎么知道我没用心眼？年后我们班组开会，主任有人事任命当众宣布，你看着的吧，我这次要上位了。”周妍心说，这心眼还不少是圆圆教的呢！ 两人这么八卦了一路，但是对王圆圆和宋宵的事儿王向北还是不怎么愿意多讨论，到了周妍家楼下，分别之前周妍忽然说“我知道你讨厌宋家，但是吧，我有句话忍不住想提醒你。” 王向北“怎么的？” 周妍无奈地说“第一，圆圆的事儿我不是乱猜，我是靠分析，我动了脑子的。第二，你是圆圆的哥，不是圆圆，你代表不了她，万一被我说准了，圆圆喜欢宋宵，难不成你还得跳出来反对啊？你想想，要是咱俩谈恋爱，我弟，我亲弟指手画脚的不答应，我什么感觉？” 王向北“那不一样，我爸妈那么好，你弟有啥可反对的？宋家就不一样，我反正特别讨厌苏见茹!” 他不等周妍再说啥就出声告别“行了行了我先回了，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圆圆处对象八字没一撇呢，轮不上咱俩瞎操心。” 嘴上这么无所谓的说，但这个事儿却入了他的心。 此时此刻，被王向北狠狠嫌弃的苏见茹，正在娘家的客厅沙发上坐着呢，她鼻子一痒，重重打了个喷嚏。 她皱眉头，吩咐家里的保姆“刘姐，去给我拿条毛巾被。” 沙发另一侧，苏见茹大嫂闻言就放下勾毛线的长针，“准是有人惦记你呢，是小宵吧？或者是宋老爷子，你都这么久没回去了，想你了。” 苏见茹听出大嫂话里的意思，不接话，只笑着说“嗐，今天还是穿少了，早春还是有点寒凉的。” 苏大嫂索性直说“你回来已经十多天了，不会还要在家里过十五吧？励祺去海岛你没去送他，过年你没回宋家一天，现在十五也不打算回去吗？我这么说不是不欢迎你，主要你这么整天留在娘家，不合适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口子在闹离婚呢！” 第383章 呆不下去了 这次苏见茹回娘家也是大包小包没少拿东西，回来的时候倒也没说住多久，一开始苏家人招待的很到位，苏大嫂也是比较热情的。 苏见茹这一住就住到了过年，苏大嫂眼见着苏见茹不回宋家，外加她也在外头听到不少传言，说是，宋宵从东北回来了，一回来就跟苏见茹作对，他上老爷子那儿不知道给老爷子吹了什么风，老爷子把苏见茹狠狠教训了一顿，还把她赶回了娘家。 闲话么，总是伴随着各种版本的。 还有说是苏见茹为了儿子跟宋励祺吵架，牵拉中被失去理智的宋励祺打了几巴掌，气回了娘家。 更有说是苏见茹得罪了寇家，惹的宋老爷子大发雷霆把她撵走的。 什么说法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宋家不待见她苏见茹了。 苏大嫂揪心啊，却又不好明着问，一转眼过了年，苏见茹还没回宋家的意思，这眼看又马上正月十五了，这在国内可是比春节差不了多少的大节日，苏大嫂忍不住借着打喷嚏呲哒苏见茹几句。 不是她没有容人的量，哪家当媳妇的都不愿意大姑子小姑子成天回娘家打秋风啊，没错，宋家确实有地位，但离了宋家苏见茹可什么都不是，万一她从此就赖在娘家了呢？苏大嫂想到这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阴霾。 这几天苏见茹在家里吃穿用度什么都按照在宋家的习惯来，要天天吃进口水果就不说了，时不时还得给她煲个汤，一下要虫草，一下要燕窝，这些东西宋老爷子不缺但自家老爷子可没这标配，还得上黑市儿费劲巴拉给她买，一下又要顿鸡汤，还不能有油花，家里统共就一个保姆，每天被苏见茹支使的团团转，俨然是她私人保姆了，哪有嫁出去的小姑子回娘家这么喧宾夺主，把娘家当自己家的？ 苏大嫂越来越不乐意，一天天过去，脸色越来越阴阳怪气。 “外面的人乱传闲话，大嫂怎么也跟着胡说八道，这是盼着我离婚呢？还是不待见我在家住呢？”苏见茹站起来，也没客气，刻薄地反问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日子太顺，不管到哪基本都是被人捧着，在单位处室里她资历深又有宋家作为背景，没人敢惹她，回到家里宋励祺宠着，儿子虽然和她关系不睦，但远在东北，平时也没人给她气受，偶尔回娘家，娘家大哥大嫂他们总是对自己和颜悦色，大嫂说话还总是恭维着自己。 就是这么顺风顺水的日子，让她现在一点窝囊气都受不了了。 苏大嫂“哎呀我哪敢，你们家宋老爷子一个电话打过来，爸爸都得乖乖听训，谁敢不让你住了？这家里你最大，你就是想把我和你哥赶出去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苏大嫂也是个嘴巴厉害的人，尖酸挤兑，一点没让着苏见茹。 苏见茹快要气死了，冲到楼上，跟苏父抱怨。 “爸你评评理，我过去帮衬家里不少吧，这次才回娘家几天，大嫂都给我脸色看了，太过分了。” 苏见茹越说越心寒，不是滋味。 苏家老父亲身体不怎么好，有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去年底刚做过一场手术，做什么动作都缓缓的，手里夹着一根烟，胳膊颤颤的，慢腾腾的吸烟。 他颤悠悠吐出烟圈，烟雾在书房里缭绕，映衬着他青色不健康的脸，哼说“回去，跟你公公认个错，你大嫂说的在理，不能连十五都不回去。” 苏见茹“您是不是岁数大了听力也不好了，大嫂呲哒我，给我脸色看，您也不管管。” 苏父掐灭了烟，老神在在地说“不是大事，只要你不离婚她就不敢惹你，赶紧回去认错，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在娘家找不痛快。”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劝她回宋家，而没有替自己出头。 苏见茹很委屈。 她趁着晚饭结束后去外头散步的功夫叫住苏家大哥，和他反映自己被嫂子呲哒的事儿。 苏大哥“见茹，你心别太小了，老为一点点小事就跟这个生气，跟那个不对付，以前我就想好好说说你了，你说你都四十好几快五十了，不是个少女了，怎么还动不动往娘家跑呢？这都半个月了，励祺不搭理你，宋老爷子不搭理你，连小宵都对你不闻不问的，你怎么活人活到这个份儿上，现在还要跟你大嫂生气？不是我拉偏架，你大嫂那么说也是为你好，你都不知道外头现在把你回来的事传成什么样了，说励祺去海岛悄悄带了个女人跟去，你再不回去我看宋家不缺你这个三儿媳了。” 苏见茹脸色铁青，不敢相信苏大哥的态度，“哥，你怎么这么训我？” 前两年苏安远调动工作还是宋励祺找了好几道关系帮他办的，说白了看的是老爷子的面子。 事情摆平了，苏安远别提多高兴，回回见了自己都是妹长妹短，嘘寒问暖的。 这好么，她只不过回娘家住了半个月，大哥现在也给自己话听？？ 苏见茹没想到这次回娘家会是这么的坎坷，难过的胸口疼，又气苦的掉眼泪。 苏安远叹气“别哭了，见茹啊，哥不是训你，而是现在的形势就这样，你要是不好好在宋家过，不光你难过，咱们全家都难过，你哥我在单位日子都不好过，你也知道王局这么多年一直打压我，开年那个活儿他还想收回我的审批权，他要是知道你跟励祺离婚了，咱们跟宋家没关系了，以后不得把我往死里整，还有咱爸，一直叫嚷着去中南河老干部疗养所，他级别又不够，最后不还得找宋老爷子，通过他的关系去吗，你这边要是跟宋家掰了，爸疗养的事儿怎么办？” 苏见茹心里沉沉的，一阵阴寒，“那我就得委曲求全吗，我们在四九城好好的，老头子非得让他去劳什子海岛，我坚决不想去的话都撂出去了。” “撂出去你也得去，别觉着人家就得低头哄你，不是我说你，你就是长了一张脸能看，别的还有啥优势？原先你年轻，他稀罕你，现在你人老色衰了，光保持身材有啥用，身上的肉都是干瘪的，人跟前万一有更年轻的了，肯定不稀罕你了，别老指望人家一直哄着你，我要是你，立马收拾包袱去海岛上找励祺，说不定还来得及。” 苏安远知道宋励祺不至于那么快有新欢，宋家在这方面是有底线的，宋老爷子管教几个儿子严格，不允许他们这样乱搞的。 他就是故意这么说，制造点恐慌气氛，好赶紧把他妹妹弄走。 他这个妹妹不是个心思深的人，听了这话肯定坐不住，坐不住不就回公公家去了么，整天待在娘家也不是回事儿。 苏见茹声音飘乎乎的，仿佛没了魂，“我再想想。” 苏安远“你要不然去找小宵？我看那边老爷子这次对他好像是不一样，说不定老爷子又待见他，打算栽培他了呢，好歹也是你自己的儿子，你服个软不丢人，让他亲自过来接你，正好让咱们大院那帮传闲话的人都闭嘴了。” 苏见茹手指微微蜷住，心里的窒闷感挥之不去，宋励祺难道真有别人了？丈夫有新欢，儿子跟自己反目，那她还有什么奔头？ 不知道哪个嘴贱的打听到了公安局那天发生的细节，就在大院里传开了，现在大院都在传她当年虐待过儿子，导致母子关系决裂，她儿子恨她入骨，这次她被宋家老爷子赶出家门就是她儿子的手笔。 事实证明宋宵心里也没她这个妈，别说道歉，到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更让这传闻有鼻子有眼的。 苏见茹彻底坐不住了，宋励祺已经去了海岛，连个电话都没给她，让她如坐针毡，而且娘家一家人的态度，对她的微妙的变化，都让她想回家了。 苏见茹失眠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鼓起勇气，给宋老爷子打电话。 老爷子接听电话，听到苏见茹的声音，十分不耐烦“怎么又有事？” 第384章 他又来了 苏见茹被老爷子这么一怼，自尊心受不住，提起一口气就想挂电话。 可她到底没有，突然就没了高傲的心气儿，失去了使小性子的底气。 原先她丈夫和她一条心，老爷子这边再不待见她，她也是不缺安全感的，现在她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整个宋家，而她是个外人，和他们是对立的。 她气短地闷声说“爸爸，明天我想回去看您。” 宋老爷子对她此刻服软的态度一点不意外，哼了一声，“明儿没空，要去李司令家。” 别看苏见茹常年摆高姿态，骨子里却不是个硬气人，这方面苏家人都一样，苏父苏大哥都是一个德性。她要真的够刚烈，那天在公安局根本就不会同意和解，更不会放下身段跟宋玲说半天软话骗人家签字。 宋老爷子早把苏见茹看的透透儿的，他这辈子见识过各色各样的人，像是苏见茹这种立场反复横跳的是他最看不上眼的，心中无追求无信念，只有那点自私享受的欲念，搁在过去那个战火年代就是妥妥的汉奸。 苏见茹失落地问“那我知道了，您什么时间在家。” 宋老爷子“我你就不操心了，看不看望的我一时半会也死不了，照顾好你家老爷子就好，就这样。” 然后就干脆地把电话挂掉了，连个见面的时间都没给，更没松口让她回宋家。 苏见茹心凉了个透，靠在桌边揉着眉心。 苏大哥走进书房，递给她一串电话号码，“这是励祺暂住地的电话号码，我托了不少人才打问到的，他们目前才登岛，基础设施不完备，简易宿舍都没盖好呢，通信至少等仨月，现在暂时住在距离海岛十公里外的一个边防站。” 苏见茹接过纸条，眉头松了松。 但转念，一想到宋励祺真的大半个月没搭理自己，心里又开始闹别扭。 以前都是宋励祺哄自己的，这次真的要放下几十年来的骄傲，主动低头吗。 苏大哥催促“打呀？还等什么呢，男人是你自己的，给自己男人打电话有什么放不下面子的。” 苏见茹咬咬牙，拨打了电话。 电话立刻被接起来“……是的，这里是宋政委临时办公室，您稍等……” 几秒后，那边再次传来声音“不好意思，宋政委一早就登岛去了，晚上才回来。” 苏见茹挂断电话，嘴角不受控制的下沉，心里酸涩想哭。 苏大哥脸色肉眼可见的刻薄了，“什么登岛了，就是不想接你电话，要真是一大早就登岛了，秘书第一次就这么说了，何必等呢，等就是去问话请示了，他是不想见你，看来他身边就是有个狐狸精把他给迷住了，那边天高皇帝远的，他就是找三个五个女人宋老爷子也管不住，随便他逍遥快活，听说得去五年呢吧？呵，再回来得带着四岁大的私生子了……” 苏见茹心里乱糟糟的，惶恐地往书房外走去，“我收拾东西，今天就走。” 苏大哥看着她失去分寸的背影，十分无语地摇头，苏大嫂从旁边屋走出来，也跟着不屑地撇嘴。 做人啊，要懂得知足，小姑子就是太不知足了。 要说宋励祺这二十多年来对小姑子是真不错，五好丈夫的名声不是白传的，他对自己儿子也就那样，却把所有温柔和迁就都给了苏见茹，但凡有眼睛的都看的分明他对苏见茹有多疼爱。 那时他们刚结婚生完宋宵不久，小姑子不喂奶，不带娃，不承担养育的责任，说是不愿意把自己变成一个妈味儿十足的女人，她想一辈子待在少女时期的舒适区，宋励祺连这都依着她。 在苏大嫂看来，纵容媳妇到这地步，这就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宠爱了。 所以说么，但凡有点定力都不会相信丈夫有别的女人，但小姑子就是信了，她还慌了。 苏大嫂解脱地说“总算走了，她在这段时间家里没一个人舒坦的，她以为咱们全家都得宠着她，切，谁惯着她呢？我就挺好奇，她自己知不知道她特招人烦吗？年轻时候矫情点也就算了，这都一大把岁数了，还随时以自我为中心呢，难怪咱爸以前一天半包烟，自从她来了抽到一包了，可算是走了……” 苏安远“……说到小宵，我得给他打个电话，提一句见茹回去的事儿，母子俩这样僵持不合适。” 宋宵现在住老爷子原先的老四合院，这边原先都是前朝大员的宅府，人们戏称这一片叫王府街可见一斑，现如今住着的也都不是一般背景人，各种设施做的完美到位，居住很舒服，家家户户都通了电话线。 苏安远打电话的时候宋宵刚做好最后一道菜，他这天是打算出门去王家拜年的，凌晨三点就起来进厨房了，做了糖醋里脊和肘子，外加后来又相继学的烧鱼和四喜丸子，总共四盘菜搁在宽敞的八角食盒里，一看时间也才刚九点，正准备出门，电话就来了。 他听见大舅的声音，十分刻意的亲近感和长辈架子。 “小宵啊，你妈今天就回去了，你回去看看她，她一个人过了个年，可怜巴巴也怪不容易的，别一老跟你妈置气。” 初四那天宋宵去了外公家，把东西撂下跟苏安远寒暄几句，又上楼跟苏老爷子说了半小时话，没待片刻就走了，压根没见苏见茹。 他在电话里对着苏安远的语气还是挺温和的，“舅舅，我今天有点事，不方便一直接听电话，回头有空聊。” “行，行，没事，我也没别的事儿，就叮咛你一声，你到底是做小辈的，该低头就低头，你妈这不是回去了吗，你抽空回家里看看，也在老爷子那给你妈说几句好听的，她再怎么也是你母亲，老爷子厌烦你妈对你也没啥好处么不是。” 宋宵很安静的没吭声，等苏安远说完，他就淡淡地说“舅舅，我先挂了，得出门了，提前祝您元宵节快乐。” “诶，好好。” 挂完电话，苏安远那边直皱眉。 他这个外甥，外柔内刚，也不知道跟了谁，不好驾驭啊！ 宋宵提了食盒就出门了，他去到王家的时候也就刚十点多点，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一阵热闹的交谈声。 “……就特别搞笑了，我在地里比别人下苦，我也比别人容易累，累的不得了，整天有气无力，反观圆圆，一天天用不完的劲儿，最后吧，果不其然她评上先进了……” 这一听就是孙秀文的声音。 宋宵最近跟孙秀文联系的比较频繁，因为孙母跟宋玲私交甚笃，宋宵就从孙秀文这打听了王家最近的行程安排，知道他们一家初十以后基本不串门子，这才选在正月十一上门的。 这个日子其实年就算是过完了，但又因为没过十五，还有过年的气氛残留着，这时候上门不会显得太突兀。 看来今天孙秀文一家来王家拜年了。 宋宵敲门的手收了回去，这时候就别进去了，撞一起不合适，他打算打道回府，明天再过来。 谁成想刚要转身，屋门从里头打开了。 王建国一个激灵，原地弹了一下，三七分的刘海都蹦出了齐刘海的效果，缓了半天才指着宋宵“……小宋？” 第385章 还没死心 屋里谈话声陡然安静下来，突然就静默了，满客厅的脑袋同时转向门边。 这时候再走也来不及了，宋宵尴尬地扶了扶额，很快收起拘谨，得体地朝着王爸王妈微笑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过来给你们拜个晚年，没想到家里有客人，我把东西给您搁这就先……” “别别。”宋玲反应过来，堵住他后面的话，连忙过来拽他进屋，“小宋，快进屋坐，圆圆，去拿杯子。” 王圆圆“好嘞，宋医生过年好啊。” 她朝着宋宵挑眉式的眨眼，像是有些不解地问怎么还过来拜上年了？太突然了！ 宋宵给她一个十分清澈的眼神，带着笑意的。 孙秀文“宋医生！哈哈！我正和王叔和我爸他们说起上次评先进的事儿呢，你就来了，我记得那会儿你已经下乡了吧？投票那天你好像去了。” 他兴奋地起身拽宋宵落座。 孙母“什么情况，一起下乡的？不给爸妈介绍下吗？” 孙秀文“对，他叫宋宵，我们一块下乡的，不过不是知青，人家是医生，军医！” 宋宵“叔叔阿姨好。” “哦，好好好。”周慧打量着宋宵，唇边扯出十分牵强的笑。 旁边的孙国章也多看了宋宵好几眼，这个小伙子十分白净，鼻子高挺，衬得眸光深邃温柔，属于长得特好看那类人，身上有点雌雄莫辨的意味，但不女气，还是很有军人的浩然正气的，谈吐举止也十分优越，一看家境就很好。 他朝着宋宵点点头“那挺巧的，跟我们秀文也是朋友，快坐快坐。” 孙秀文朝着宋宵阳光灿烂的一笑，“兄弟，来来来，坐我这边，咱俩今天好好唠唠。” 孙国章和周慧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有些不美气，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反正就自从这个宋宵进了屋，他们心里就不踏实，这人光彩太盛，把他们儿子的优势全遮盖完了，再一个，这大过年的十五还没过那，这人跑王家来拜年，还带了那么老大一个食盒，王建国和宋玲啥时候跟秀文以外的年轻人关系那么铁了？说不好就是冲着圆圆来的。 往年孙王两家基本是轮流拜年，今年按道理是宋玲王建国上他们家去，但是吧，孙国章和周慧老早就主动提出上门了，其实还是存着重修旧好的心思，想着主动点，姿态放低点，只要能让两个孩子再续前缘什么都好说，在他们心里，还是没断了让圆圆给自家当儿媳妇的念想。 谁能想到，进屋坐下唠了还没一个小时呢，王家来外人了，还是比他们儿子更俊美更优雅更出挑的，啥东西就怕对比，人也一样，对比之下他们两口子糟心透了。 孙国章也是心情不怎么美妙，努力维持着风度的微笑，闲唠几句试探宋宵的家世。 宋宵回答的礼貌妥帖，滴水不漏。 他发现一个事儿，今天打从进屋开始，王哥就没怎么搭理自己，不咸不淡点了个头之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倒是时不时还跟孙秀文说上几句。 这就分外奇怪，他是哪里礼数不对么？ 本来想找机会跟王哥聊几句，孙秀文却拉着他不放，一个劲儿说起乡下的事。 “……就这个事我特别不能理解了，哥们儿你是医生，你以你专业角度给我分析分析，你说我这体格，再到今年农忙锻炼一个月，能练出来不？我可不想再那么柔弱，被大队长天天数落了。” 宋宵看了眼孙秀文纤细的腕骨和雪白细致的脖颈，委婉道“会比以前强点。” 孙秀文是骨骼纤细那种体型，这种骨量是天生的，看他浑身的肌肉分布和形态也不是很理想，肌肉还好使劲练多少能练出来，但人骨量和身高是基因决定的，天生的在娘胎里就定了，就像有些人从早到晚怎么折腾都精力十足，另一些人出门走半小时就累趴下，这一天什么都不想干了。 孙秀文这个体格压根就不适合劳力型工作，他那个骨节跟女人似的，十指秀美如青葱，屈腿坐那的时候，膝关节鼓出来那块就乒乓球大小，太纤细了。 “你不用太刻意去练，以后可以选择身体那么劳累的，坐办公室的脑力工作。” 宋宵把建议说了，孙秀文挺泄气的，但也没反驳。 他咂嘴说“我确实不行，铁牛就不一样，好家伙，天生的大骨量，手腕和膝盖都比正常男人宽，他那个脚踝一个顶我俩，身板也厚实，关键人家还没刻意练过肌肉的，但身上那个结实程度一般乡下汉子也比不了。” 说着，他又看了眼宋宵“你也可以啊，肩宽腰窄的，手腕也比我粗，关键你还比我高的多，你是183还是184来着？” 孙父母在旁听着，齐齐汗颜，恨不得把儿子的嘴封住。 他们这个儿子，太不攒劲了！有点头脑没？难怪把握不住圆圆，一直得不到王家松口呢，活该他娶不着媳妇，会说话吗他？当着情敌跟前自己就先自己泄气了，还公然夸人家，这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孙国章咳嗽，“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爸觉得你学习能力强，以前在学校数理化都是满分，经常拿第一名，还有你一手好字也是拿得出手的，没下乡前你们单位领导不都夸你字不错吗。” 孙秀文“呵”了一声，“爸，那你是没见过真正有实力的，我建议你看看宋医生的字儿，真真儿的，你们看一眼宋医生的字，就不会再说我字好看的话，宋医生在这，千万别提字好看，太班门弄斧了。” 孙国章脸色铁青。 周慧“啪”放下茶杯“圆圆，我有点头晕，咱俩上你那屋里，你陪我躺会儿。” 再待下去她真的忍不住给儿子后脑勺一巴掌。 孙秀文“妈你自己去呗，好容易宋医生过来了，这刚坐下，都没顾上跟圆圆唠几句呢，你让他俩唠会的。” 周慧真的一巴掌打在孙秀文后脑勺，目眦欲裂“唠唠唠，就知道唠，你这个……混小子，赶紧上厨房给你宋姨剥葱打下手去，我不想听见你哔哔。” 第386章 区别太明显 周慧气的翻着白眼进屋去了。 孙秀文分外无辜地看王圆圆，王圆圆朝他撇嘴，表示同情但仅此而已。 孙秀文一脸委屈那你倒是张嘴啊，眼睁睁看着我挨骂，都不知道帮我说好话的？ 王圆圆事不关己耸肩你妈数落你关我啥事？ 孙秀文眼神控诉你无情！ 王圆圆笑的冷岑岑对，我就是无情，你能拿我咋样。 俩人的互动还是蛮有趣的，你来我往，只有表情不带出声的，但表达的意思让人一看就猜得到。 宋宵在旁边忍得很辛苦，但没忍住，还是笑了。 他看王圆圆，像看一只可爱的小动物，眼神酥软“你吃胖了，比我们上次见面那会儿。” “我？”王圆圆抬手摸自己的脸，别说，好像圆润了。 但她不确定，这年头家用体重秤还不普及，一年到头也称不上一回体重，特容易不知不觉间就胖个两三斤，自己还察觉不到。 王圆圆是没啥太大的感觉，就感觉回到家以后躺着的时候变多了，干活的机会少了，再加上这段时间拜年天天去亲戚家吃喝，人似乎有那么点懒洋洋，总喜欢歪在沙发上。 孙秀文“观察的挺细，你这么一说，再看圆圆好像真是胖了点儿，下巴没有去年尖了。” 王建国得意地说“那是在家里吃的好，打从东北回来，变着花样给她吃，整天油炸糕、炸咯吱，今年她妈还给炸了不少春卷，就光炸春卷半桶油下去了……”说着说着话题拐到宋宵，“咦，小宋你呢，过年期间吃了什么好吃的？你们家应该是老四九人吧，过年习俗什么的按本地习俗？” 宋宵“对，我们是本地人，过年期间跟您家里差不多，炸春卷，咯吱，炸鱼什么的……我自己独住，也动手给自己备年饭，这次过年期间新学了一道菜……” 王建国“厉害呀小宋，什么菜？” 王圆圆闻言也是眼睛发亮，她关心的是啥时候能吃到，怂恿说“我天，你又学新菜了，那今天不得给咱们露一手？” 宋宵笑起来，“我今天来之前提前做好了，搁食盒里带过来了，一会儿阿姨热一下就能直接吃，口感会比刚做出来的稍微差一点，但影响不大。” 食盒王圆圆刚就见了，当时还她没想到宋宵是特意提前做来好吃的，还以为是什么糕点，既然他给食盒里放了新学的菜，肯定就不止那一道，一看那食盒的大小就装的下好几道菜，按时间推算，得是天不亮就提前起床做菜才来得及的。 这么麻烦，就只是为了上她家拜个年？ 王圆圆心里突然就涌上那么一丝小小感动，他真是个细致的人，很多事都能看出来，他对她一点不怕麻烦。 她看向宋宵，正要说什么，那边一直没吭声的王哥突然站了起来。 “圆圆，你陪我出去趟。”王向北拿了外套穿，然后走到门边，回头看王圆圆，催促她出门。 王圆圆有点不情愿，他们仨聊的正火热呢？ “干啥去？”她问。 “酱油醋快没了，还缺点十三香，咱俩得去大伯家一趟，先从他家弄点回来，大伯家存货多。” 这时间供销社也还没开门，得要休息到十五以后了。 “哦哦，好吧。”王圆圆起身回了屋，穿好罩衣往外走。 她朝宋宵点点头“宋医生，在我家别客气啊，吃好喝好，孙秀文你招待好宋医生啊。” 孙秀文没脸没皮地说“你太偏心了，为啥不让我吃好喝好，让宋医生招呼我呢，我也需要呵护。” “你还用呵护吗？哪年来我家不是吃的肚皮溜圆，我盼着你少吃两口给我家省点肉呢！” 孙秀文酸着脸，“你等着，我今天非得吃的走不动道不可，我专门扒拉肉吃。” 两人拌着嘴王圆圆就出门了。 王圆圆前脚走，孙秀文收了欠揍的表情，朝着宋宵哥俩好地说“你今天可千万别提前走啊，咱俩好好说说掏心窝子话的。” 还偷偷朝宋宵挤眼，撮合的意味十分明显。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明白，知道他爸妈的心思，也知道刚才他妈为啥生气拍他脑袋，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装傻充愣呢。 就想着借机多夸夸宋宵，让王建国和王向北听一耳朵，肯定是有潜移默化的洗脑作用的，父子俩多少会对宋宵加强点好感。 怎么说呢，自从他确定自己对铁牛不一般的念想，他就没再考虑过处对象结婚的事儿了，而且就算没有铁牛，他跟圆圆也强凑不到一块去，毕竟之前因为乔丽云俩人错过了，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会再有破镜重圆的心态了。 像他和王圆圆之间，充其量就是关系紧密的发小，亲如一家的妹子，再也不会有多余的暧昧了，圆圆很好，漂亮聪明有能力，但他如今不知怎么了，对女孩子这种甜美娇软的生物没什么兴趣，那些过去喜欢的特质突然就没办法吸引自己，他好像在遇到铁牛以后突然就变了，开始着迷于男孩儿充满力量和狂野的硬朗模样，沉迷于他对自己单纯而又热烈的兄弟情……他觉得以后不会再有人能给他那样的幸福和安全感了。 话说回来，就算圆圆不是他的菜，那也是关系顶好的发小，他必须得看着她幸福啊，要让他帮着物色一个适合圆圆的，那必须是宋宵，也只能是宋宵，他就是欣赏宋宵，男人还是比较了解男人的，宋宵锐气对外，温柔对内，圆圆嫁给他一定会被温柔对待。 他哪里知道，他想撮合的这一对阻力还是很大的，王向北今天就瞅着宋宵分外不顺眼儿。 打从宋宵进门起他就没怎么吭声，但暗搓搓关注着妹子和宋宵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眼神的互动。 他看俩人相处的场景，表面看确实看不出有任何暧昧，但他既然上了心就观察的比以前仔细，再结合周妍的分析，突然就发现了端倪，俩人之间有一种特别不一样的氛围，说不上来，就虽然不腻歪吧，但有一种很自然流露出的熟稔和默契。 一个假装宠溺的不明显，另一个假装我跟你不熟，但呈现出的画面又特别和谐，就像是背着家人领了证的小两口在慢慢搞渗透。 好巧不巧，今天还有个对照组孙秀文在场，哪怕孙秀文眉飞色舞的跟圆圆说十句，也抵不上宋宵淡淡跟圆圆说两句，区别太明显。 就离谱。 第387章 别掺合 王向北突然就暗暗佩服起周妍过人的分析能力，妹子和宋宵怎么看都有那么点苗头，他紧锁了眉头。 要是俩人还没好上，那他指定要阻止，可要是已经好上了咋办？棒打鸳鸯么？！ 王向北糟心的不得了。 王圆圆走出去几步，见王哥没跟上，回头一看，他定在楼梯上一动不动，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眉头锁着。 她主动问了“哥，你是不是有啥事儿堵在心里呢？” 王向北一愣“怎么这么问，我看起来那么明显吗？” “难不成这糟心事儿还跟我有关的？”王圆圆进一步推测。 王向北不知道该怎么张这个口，语气有点不自然“你别猜了，先去大伯家再说。” “咱家酱油醋还够用至少三天呢，而且妈上回不在楼道箱子里存了一瓶酱油吗，哪就急着去大伯家了？”她肩膀怼了怼王哥胳膊，眼睛从上到下打量着王向北“你专门把我支出来，是想跟我说点啥呢？” 该说不说他这妹子也是个特别敏锐的，这次下乡回来，变得比从前聪明多了，你看她笑的样子分明还是以前单纯可爱的模样，但她说话做事却越来越老练，再也不是曾经需要保护的娇气小丫头，半年时间不见，仿佛老成了好几岁。 王向北犹豫了一下，“我想想怎么跟你说啊。” 他得组织组织语言，合计下这个事儿怎么说才好。 其实他也不是对宋宵不满意，主要不满意的是宋宵那个妈，其次不满的是他那个爸，他想劝妹子别跟宋宵来往了，但话还没出口，不知怎的就想起周妍奉劝他不要掺合的话，心里也是又纠结又烦躁。 跺了跺脚，迈步往楼下走，“走走走，先下楼骑车去。” 王圆圆看他眉头不展的侧脸，若有所思，“哥你遇到什么难以张口的事儿了，总不会是跟我嫂子吵架了？” 俩人刚好走到了楼下自行车棚，说曹操曹操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精准地刹车在俩人面前。 “向北，圆圆！” 周妍穿了一件浅色圆领毛衣，里头搭了件白衬衫，灰毛料裤子，脚蹬着黑皮鞋，利落地下了自行车，她把车前筐里的袋子拿出来，“我妈让送过来的，醪糟和腌菜。” 醪糟是周家自制的，周妍外公是湖省人，每年家里有做江米醪糟的习惯，周母偶然间听说宋玲爱喝这个，就让周妍送过来一些。 几斤醪糟装在罐头玻璃瓶里，很大一罐。 “你吃了没？”王向北接了塑料袋，贴心地问。 “没呢，这不是正好过来找你了么，上你家吃啊，顺便跟叔叔阿姨唠会儿再走。”周妍现在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自从婚期定了，态度变得亲近了不少。 王向北轻轻刮了刮周妍鼻子，“你今天来的挺赶趟，今天都是好菜。”顿了顿说“孙秀文和宋宵他们一家也在。” 周妍拍掉他的手，笑嘻嘻说“那我更得上去了，上次涮羊肉，听孙秀文讲下乡的趣事听了一半没听完。” 其实她更想见宋宵，再观察下宋宵跟圆圆相处的细节。 “领子都是歪的。”她抬手给王向北整理着领口，眼睛却看王圆圆“你俩这会儿下楼要干啥去？” 王圆圆目睹俩人互相的小动作，不愧是热恋期小情侣，随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自带粉红泡泡。 她就觉得自己挺多余，惆怅地叹叹气，“本来说要去大伯家取酱油，嫂子你都过来了，你跟我哥一起去吧，我就不过去了，正好我把醪糟和腌菜拿回去，我跟妈说你待会儿跟我哥一起回家吃饭，让妈多准备你爱吃的。” “也行。”周妍想着宋宵也在，心念一动，“那就这么着，我跟你哥去，圆圆你赶紧上楼去吧，我快快的回来找你啊！” “好嘞。” 王向北一把揪住王圆圆胳膊“等等等，咱仨一块去，三人骑一辆自行车没问题，圆圆你坐前面大杠上。” 周妍被气笑了“王向北你要干嘛啊，就拿个酱油，一个人就能去的事儿，非得三个人凑热闹吗，我一百一十斤你一百三，再加上圆圆你也不怕车胎压扁了。” 王向北坚持，“主要我还有几句话想……” 周妍暗中掐了他胳膊一下，“想啥想，就这么定了，咱俩去大伯家圆圆就别去了，圆圆你赶紧上楼去吧，天暖了，醪糟和腌菜都不能受热，记得放楼道啊。” “知道了，你俩赶紧去吧。” 王圆圆转身挥挥手，淡定地看着哥嫂俩人“有爱”的拌嘴，直到俩人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才转身上楼。 路上，王向北抱怨周妍“你刚坏我安排干啥，我叫圆圆出来本来是想把她和宋宵分开，其次我也想找机会敲打敲打她，这下好么，她回去不就又跟宋宵相处上了。” 周妍噗嗤笑了“哈哈哈，王向北，大过年的你能不能别这么搞笑！圆圆跟宋宵相处犯了你忌讳了吗，大白天的俩人在你家里说几句话还能怎么着，你就说你要跟圆圆说啥？” 王向北“哼”了一声，闷闷不快地说“就关于宋宵的啊，你不都分析出来了么，我今天观察了，你分析的没错，他俩是不对劲儿，越看越不对劲，当着家人面是这样，他们在东北肯定不这样，实际关系指定要比现在好，就是你说的那个话，故意表现的不熟。” 周妍无语地深吸气，“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处对象是圆圆自己的事儿，跟你有啥关系，你要做的就是别管，别问，别掺合！” “不掺合能行吗，他们根本不合适，我就是再疼爱妹妹，也不许她嫁给一个婚后可能侮辱我爸妈的人家，我们家再不好，我爸妈再平凡，也容不得宋家人看不上眼，到时候苏见茹要是说了什么难听话，我准得跟他们干起来，圆圆夹在中间没法儿做了，这样的婚姻还不如不结合呢。”王向北嘴里像上膛的机关枪，冒出一串反对。 “你这就属于瞎操心了，你怎么就知道婚后苏见茹要张嘴羞辱叔叔阿姨呢？就不能是他们忌惮圆圆，忌惮宋宵，主动把嘴巴闭起来？”周妍也有点较真了，她跳下自行车后座，手叉着腰，大声跟王向北辩论。 第388章 角度不同 王向北哈的一声，无语望天“你觉得可能吗？就苏见茹那种人，那天在公安局鼻孔都朝天了，话里话外他们是贵族，咱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刁民，那时候都那么傲慢，还敢想结婚以后吗？不得把我爸我妈踩在脚底下？” “就算你说的对，可这跟宋宵有关系吗？跟圆圆有关系吗？咱们看问题角度不一样！我认为他们的关系成不成立，宋宵本人才是判断标准，而且是唯一评判标准，不牵扯其他人！” 周妍边说边举例子“就像咱俩处对象，别看咱两家吃了那么多顿饭，可我从头到尾考察的就你一个人，甭管叔叔阿姨什么水平，我只要认可你了，我就愿意跟你谈，愿意为了你跟他们磨合，你肯定要说了，你爸你妈人好，对没错，他们人是好，但假设叔叔阿姨不怎么样，我照样会想办法摆平他们，摆平不了我就想办法把你拉到我阵营里，实在不行还能搬出去咱俩单过眼不见心不烦呢，是不是？到圆圆也是一样啊，怎么到圆圆这就不能攻克难关了呢？我的看法！宋宵这个人合适就行，至于宋宵的家人，那是这段关系附带的，属于可控制可解决范畴，需要动脑筋处理和改变！就像展宏瑞，这个人不如宋宵适合圆圆，哪怕他家庭氛围再好，家里人再通情达理在我这儿也不加分！” 王向北皱着眉，“那不一样，我爸妈就算有各种问题，他们也不难摆平，你觉得苏见茹好摆平吗？” “不好吗？褪去宋家给的光环，她就是个普通女人。”周妍犀利地盯着他“王向北，你别不承认，你其实就是怕了，你被宋家的家庭背景震慑住了，他俩还没结合你就先逃避了，你判断以后跟苏见茹的对抗要落下风，所以你已经在抵触，排斥，甚至希望提前规避跟她对抗，你宁可牺牲掉妹妹的幸福，也不敢直面矛盾，别拿不想叔叔阿姨受辱当借口，本质原因是你不确定斗不斗得过苏见茹，你害怕被欺负，害怕自己无能为力，你只想在被欺负之前撤退！” 王向北脸涨红了，他清晰地知道周妍说的都对，但嘴还是犟着“胡说！我可没那么想过，你怎么不说是你观念太超前了呢，哪有俩人结合不考虑双方家人的。” “你别说不过就胡打岔，我哪时候说不考虑双方家人了？现在两家不已经交恶了么？我只是想说，咱们应该且走且看，而不是完全不给他们机会来个一刀切，你要知道上回在公安局宋宵的处理方式还是很好的，他俩要在一起生活，只要宋宵处理得当，两家的矛盾就可以压下去，甚至化解，更何况，我那天听小展说宋家那位老爷子可厉害着呢，在他们家是一言九鼎，以前在部队也是个人物，你想过这个人么？要是老爷子看重咱们圆圆，局面会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 王向北气的笑了“反正你总是有各种理由反驳我的。” “本来么，事情是要一步步解决的，难题是要一点点攻克的，而不是畏难就提早放弃掉，我当初选择你，看中的就是你有担当有事业心，可你在这个事儿的态度让我不敢苟同……” 王向北被怼的没话说，摆手“行行行，我不跟你争，你先上车咱俩去大伯家拿醋行不？” 他其实已经被周妍说服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跟圆圆提了，但他得私下找宋宵，一是确定他的心意，二是探探他的想法，要他一个保证，不然他还是不能放下心。 周妍的某些思路是对的，她很勇敢，有敢于直面对手的胆量，这在工作中是很好的品质，以后注定会走的更高更远，这他承认。 但现实依然存在诸多挑战，家庭跟工作能一样么，宋老爷子就一定会喜欢圆圆么？就不能帮着苏见茹么？ 周妍看出他的腹诽，撇嘴说“宋老头子在部队声望高，退下来之前能坐到那个位置就不是一般人，这样一个老头必定是个狠人，狠人就不可能让苏见茹牵着鼻子走，只要他待见圆圆，别说苏见茹，整个宋家都得高看圆圆。” 王向北“宋老头能活几天？能活的过苏见茹？” 周妍“你妹妹是傻的么，不能趁着宋老头罩着她的时候赶紧发展壮大自己么？她就算不发展了，往家里一躺安心当家庭妇女，几年时间孩子也该有几个了吧，有了孩子婚姻就稳了，别人反对还有用么？说来说去不还得绕到她和宋宵俩人的感情上？只要他俩好，什么都不成问题……” 周妍说着就跳上了自行车后座，两人又悠悠地朝着大伯家去了，吵的累了，后来的一路上倒是没再激烈吵架，就你一句我一句懒洋洋地辩论这个事儿。 “王向北你知道你在这件事上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什么吗。” “啥？” “你在提前担心和预演一些还没发生的事儿，你慌了，如果咱们和苏见茹有心理上的较量，你已经输了。” “我不跟你争，但愿你的乐观推测都能实现，我现在就对宋老爷子挺好奇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老头，上次他还真没捞苏见茹……” “是啊，我也好奇，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见老头子一回让我分析分析……” 小两口这边讨论着王圆圆和宋宵结合的话题，讨论的深度俨然已经是婚后、婆媳、家族大战之类的深度……王圆圆是不知道这些，她回到家把醪糟放好，跟宋玲说了嫂子等会要来的事儿，就继续回到客厅加入宋宵和孙秀文的闲唠当中。 王大伯家也不远，但王向北和周妍特别磨叽，擦着饭点儿才回来。 这次还是一样的情况，宋玲费劲巴拉整出一桌，但当宋宵那四道菜端上桌，宋玲的所有菜都被秒了，大家尽管嘴上夸着，手里的筷子却很诚实，都争先恐后的落在宋宵带来的菜肴。 王家全家上次已经体验过一次宋宵的厨艺，早就有心理准备，周慧和孙国章俩人却是头一次。 他们家条件不错，也是经常去大国营饭店下馆子的，肚子里不缺油水。 当初孙大伯还没去香江，国内还比较宽松的时候，孙国章那会儿也年轻，打小过的就是奢华的少爷式生活，住洋楼，衣食住行都有佣人伺候，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家里光厨子就有俩，主做北方面食甜点的，主做南方各系菜式的，他什么好吃的都吃过，八大菜系没有他没品尝过的菜。 但今天这桌上四道菜，还是狠狠惊艳到他了。 以前都不知道一个看起来这么优雅贵气的男孩做菜可以好吃到这个程度。 两口子本来对宋宵嫉妒，但现在，嫉妒之余真有点服气人家了。 作为一个男孩儿，能在厨艺上下苦功夫是很不容易的，他职业还是医生，不像专门靠手艺吃饭的厨子，能有这样的水平太难得了。 他们也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儿子那么喜欢夸赞宋宵，看人家的目光都有着掩饰不住的欣赏和羡慕，人家确实优秀。 第389章 和他谈谈 周妍是第一次见识宋宵厨艺，太好吃，太惊艳了！ 她心里把每道菜都挨个夸了一百遍，如果说以前对宋宵和圆圆在一起的信心是七分，现在是十分！ 但她这个人懂得克制情绪，别看在王向北那儿有啥说啥，俩人还经常激烈争论，但当着别人面就很稳重了，哪怕心里把宋宵夸上了天，也没张口夸半句，她眼神控制的也很得当，基本没怎么看过宋宵，偶尔瞥过去一眼也是很快就挪开，分寸感拿捏的特别好。 也就在一顿饭结束的时候，她才出于礼貌地夸了两句菜肴，只单纯评价菜肴本身的美味，没投射到宋宵身上。 目光没在人家身留，夸的时候也是主夸菜肴，没对着宋宵夸，这一点宋玲和王建国都挺满意的。 毕竟是儿子未来的媳妇，他们也是比较注意周妍的一举一动，看见她对着其他优秀男孩的举止有分寸感，心里就特别满意，觉得这个姑娘心特别定，很踏实，适合过日子。 饭后大家闲聊，宋玲又说了“小宋啊，这次有两道新菜阿姨也想跟着学，你方便的话，待会把菜谱写上？” 王建国“哎，是说呢，那个四喜丸子我特别喜欢，走走，小宋，咱们上屋里写菜谱去，你把那个过程啊，写的越详细越好，先怎么再怎么，把葱姜蒜洒多少都仔细写上……” 宋宵目光扫向王圆圆，动作略迟疑。 王圆圆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蹭地从沙发上坐直身体，“爸，今天时间都不早了，回头再说呗！人家宋医生还急着回家呢！” 宋宵适时站起身，“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叨扰您一整天了，我该告辞了，菜谱我回家就写好，回头给您送过来。” “嗐，那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再跑一趟呢，就送个字条专程来一趟那也太麻烦了，别急着走，你就写纸上，写潦草点也没关系，叔叔看的明白。” 王建国起身，想招呼着宋宵进王圆圆屋，那屋里有写字台，抽屉里有纸笔。 手就放在了宋宵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态度有一种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亲切。 他越接触宋宵越喜欢，做得一手好菜，有礼貌，谦逊稳重。 主要他这个做菜吧，太提分了。 按中国人的老传统思想，一个大男人有出息的表现就是上外头驰骋拼杀，努力用权钱证明自己的实力，整天窝在厨房里做菜可不是啥出息事儿，过去厨子的地位都不高的，圣人都说了，君子远庖厨。 但是吧，这点旧观念到宋宵身上又不成立，你会觉得他做饭是细心温柔的一种体现，那么漂亮的一双的手除了给危重病人做手术，还很会照顾家人，那是一份额外的责任和担当，一种别的男人没有的魅力。 当然王建国本人对厨子可没啥偏见，他甚至暗搓搓想着，等过几年万一政策宽松了，宋宵这手艺随便开个馆子都能挣大钱，在坐的大多数人其实都这么想了，宋宵的厨艺可比一般大厨强多了，以后有机会做这方面的生意那肯定不能少赚，不过这念头大伙也就是脑海里一过，谁都没说出来。 王建国这么积极主动了，宋宵只好站起身，“好的，叔叔……” 目光再扫向王圆圆，就多了几分无奈。 王圆圆急忙站起身，“爸……” 幸亏这时候王哥走了过来，“爸，菜谱有啥好着急的，”他挡了宋宵一下，顺势就搂着宋宵往外走去，“不早了，我看你来时也没骑自行车，你开车过来的？一会儿路黑不好走，我送你下去。” 自然的就把王爸的话题给晾着了。 王建国恍然了一下，“也对，我考量不周了，小宋你开车来的就赶天黑前走吧，免得天黑不好开，菜谱等下回的。” “等等，把这个拿上。” 王妈从主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提了好几个袋子，王圆圆看见其中一个有麦乳精和奶粉，另外一个瓶瓶罐罐，东西可不少。 “小宋，你可千万别跟阿姨客气，你这上门两趟了，回回都是提了一大堆东西，弄的叔叔阿姨都不好意思了，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拿回去，里头有一罐阿姨自己腌的菜，还有一罐周妍带来的醪糟，都是咱们自己家做的，不值啥钱，但是味道好吃，回头闲了给你爸你妈也提过去点……” 说到这她突然顿住，“嗐，瞧我说着说着秃噜嘴了，你爸你妈估计也看不上这些，没事儿，你搁在你那儿慢慢吃，你现在不是自己单住么，醪糟要搁在阴凉地儿，腌菜每回要用干净筷子，捞完了赶紧封口……” 念念叨叨地陪着宋宵和王哥出门去了。 宋宵这次没客气，他感受到王妈的心意，就收了东西，人情往来是互相的，收了这些王爸王妈心里会平衡不少，他情商高，知道什么时候该客气，什么时候该婉拒。 “阿姨，留步。”宋宵走到台阶边，回头跟宋玲摆摆手，“回见，提前祝您一家元宵节快乐。” “哎，好好，路上慢点啊，向北，你送小宋到外头马路，看着他上车你再走啊。” “放心吧妈。” 宋玲大松口气回了屋，还好准备的东西宋宵都收了，她心情愉悦，不过还是有些美中不足的。 有些事儿，挺遗憾。 她刚才其实不是说秃噜嘴，某个时刻的确是发自内心的闪过一个念头，看在宋宵的份上，想跟宋家把关系缓和一下。 其实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过了就过了，自己这边其实也没吃亏，苏见茹还是结结实实被拘了三天，看在宋宵这么好的孩子的份上，自家先低头跟宋励祺两口子缓和下关系也没啥大不了的。 不过念头来的快去的也快，那话刚一说出口，她脑海里立刻想到的是，苏见茹看见腌菜和醪糟的表情，一定是一副嫌弃他们家的样子，她会说这些东西寒酸，甚至说这些东西上不得台面，接着上升到他们王家不配跟宋家人打交道。 宋玲当时就歇了缓和关系的念头。 另一边，王向北送宋宵下楼，一路上都挺沉默，一直走到街边一辆军车旁边，他站定后，平视宋宵，语气略沉“小宋，我想跟你谈谈。” 宋宵不意外，点点头，平静地问“是关于圆圆的？” 从王向北提出送他下楼起，他就有这么个预感，觉得今晚王向北一定想跟自己说些什么。 王向北笑了，可不得佩服周妍么，太佩服了，接触一两次就把什么都看明白了。 “是，你这么问，看来是不打算隐瞒了，看上我们圆圆了？” 宋宵没回答，他觉得“看上”这俩字多少有点随便，还有那么几分淡淡的调侃意味，不足以显示他的真诚。 他看着王哥，很真诚地说“我想跟圆圆处对象，也在为此努力着。” 第390章 畅谈 “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坦诚的。”王向北感觉自己的节奏都被打乱了。 他本来还想着上来板着脸，拿出气势来！先软硬兼施一番，诈出宋宵对圆圆的真实目的，让他那点心思在自己面前无所遁形！接着再摆利害关系，如果他还是不愿意放手，那行啊，轮到自己提要求了！接下来是宋宵的保证和自己的一番警告敲打，然后绝尘而去！ 流程都合计好了，没想到人家就这么直接承认了。 宋宵笑了，眼里有淡淡的温柔，王向北看着他的笑脸，一下子反应过来，是了是了，他压根就没打算隐瞒这份心思，要是想瞒着，腊月二十九那天就不会专程带着礼物亲自上门赔罪，又是做鱼又是排骨，弄的满身油烟回去，今天就更不会带着精心制作的菜肴上门拜年，只走个过场的话，随便提两盒点心过来也是个意思，但他没有，那四道菜哪一道都费功夫，不说提前大半天，至少得提前四小时准备，他赶过来的时候不到十点，按时间推算他天不亮就得起床烧火做饭了，或许还要更早一点。 王向北想到这些，就品味出了情义深重，再看宋宵的时候，突然就觉得这个男孩子挺有心的，确实是周妍说的那种值得托付的类型，别小看这事儿，能反映很多东西了，他对女孩儿家重视，并且不嫌麻烦，明明起个大早做菜那么繁琐的准备工作，他到了家却只字不提，低调不显摆。 之前只是听周妍分析判断，但今天是他通过对宋宵的观察自己体悟到的，感受到底是不一样。 再一想，今天自己对宋宵表露出的排斥和敌意好像挺不应该的，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带着诚心诚意来的。 “小宋，今天谢谢你过来给我家拜年，带了那么多好吃的。”王向北语气和缓地说了一句，接着就转折了，“但是吧，该说的话我得说明白了，你跟圆圆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宋宵很直白的回答“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我不确定圆圆对我是什么态度，但我十分肯定自己的心意，我想跟她以结婚为目的处对象。” “你是说，圆圆你俩还没开始处？”王向北眼见着松了口气。 挺好挺好，关系没挑明，那就意味着圆圆还有更多选择的余地。 “对，现在还不是时候。”宋宵说着就把车门打开，“上去坐，外头风大。” 俩人钻进车里。 王哥眯眼打量，“这车不错，你爸的还是你爷爷的？” “我爸单位按级别给家里配的，我爸去海岛了，家里没人用，我暂时开。”王哥随口一问，但宋宵回答的很细致。 他觉得面对王哥跟王爸王妈还不一样，都是同龄人，没什么拘谨，而且，别看王哥有时候会故意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其实他是个挺稳重的人，猜到自己对圆圆的心意，也没选择去王爸王妈跟前透底儿，而是先私下找了自己。 宋宵想起在乡下那会，有一次听见王圆圆和白晓晓说起各自在家时的生活，圆圆说，从小到大家里所有吃穿用，好东西都是可着她，王哥一路以来的成长都伴随着对妹妹的迁就和奉献。 做客这两次他也亲眼看到了，筒子楼有个弊端，房间都不宽敞，基本没啥大户型，王家也是一样，他观察下来，王家只有圆圆拥有独立卧室，带衣柜和写字台，王哥跟王爸王妈挤在同一个大卧室，中间用木头隔板隔开做成两间小屋，王哥也是一米八五的大个儿，他睡的床却只有一米宽。 宋宵没有兄弟姐妹，跟伯伯家那些堂兄弟关系也一般，他没体验过兄妹之间的照顾和依赖，但他打从心里敬重王哥，也愿意在他面前吐露所有想法。 刚才的话题其实可以往深里延展，正好王向北也一副不着急走的样子，于是宋宵就特别坦诚的说了“王哥，不瞒你说，我家里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从一开始确定对圆圆的心意开始我就没打算立刻告诉她，我跟父母关系都不好，刚从医那几年几乎决裂，我没法改变血缘关系，但我依然会努力推进我和圆圆的事，我家里主事的是我爷爷，这次回来我是希望得到爷爷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啊？”王向北忍不住追问，对那位宋老爷子他可是好奇的很。 “我想要他老人家对我自由婚恋的认可和支持，允许我自己选择妻子的承诺。” 王向北眼睛一亮“推进的怎么样了，老爷子答应了吗？” 宋宵“挺顺的。”他没解释太多，爷爷提出的副业他最近还在考虑，他不喜欢信口开河，一旦摆在桌面上谈就得按既定方向去做。 “那还行。” 王向北说不出为什么，跟宋宵这么一个明白人这么聊下来，心里突然就轻松了。 以前他也不是没跟宋宵说过话，但都流于表面，没这么深刻的沟通过，今天这么唠下来，觉得小伙子思想挺成熟的，是个明事理的人，什么都懂，有些话就不必跟他拆那么细说。 他囫囵说了一嘴“你跟圆圆真要成，你爸妈必定不同意，他们对圆圆的态度也不会认可和尊重。” 说这话，就想看看宋宵对此怎么解释，怎么回应。 宋宵挺无奈地摇头，“阿姨和圆圆、周妍姐她们前段时间跟我妈的冲突确实挺意外的，事情发生后我也堵心了好长一段时间，还好我爸随后工作有个调动，去海岛了，过阵子我妈应该也会跟过去，这一去至少得五年起步，也不会轻易回四九城。” “这样啊，怪不得你刚提了海岛呢，那是挺远的。”王向北对宋家的事儿又多了一些了解，不过他还是蹙眉“那过年总得回来吧，回来总得见面吧，两家也不可能不走动，那成什么了？” “可以不走动。”宋宵说“我观念没那么传统，也不喜欢做面子功夫，叔叔阿姨不喜欢我爸妈完全可以不见他们，圆圆也一样。” 其实没王哥想的那么复杂，不喜欢就不走动，简单明了。 别说王家，他自己也是不喜欢往爸妈跟前凑，每年也就见那么一两回面，还是吃过饭就走，合则聚不合则散的理念他从小就执行的很彻底。 只是这话一说，王哥会觉得他对亲人薄情吧？他只想把温柔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圆圆的家人，所以也没把这话说出口。 好在王向北也没再纠结这个，他转而问“那你怎么就确定圆圆能答应你呢？圆圆也挺讨厌你爸妈的。” 第391章 认可这个人了 这个王向北可以肯定。 听周妍说，那天圆圆也是气的够呛，宋宵后来赶过来的时候，圆圆都没怎么搭理他，这举动太微妙了，说不好是保持距离还是暗搓搓迁怒。 宋宵眼里的光黯了黯，“圆圆的性格表面上看很随和，其实骨子里挺傲气的，不是能轻易折腰的姑娘，我那会儿就想到了，她会因为我爸妈拒绝我。” 苏见茹这么一闹，两家进局子，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 本来还想趁着这个春节回家，先取得爷爷的承诺，然后努努力，王家这边王爸王妈的好感，接着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表露心迹。 但谁能想到突然就发生了那个事儿，那天在公安局看出圆圆的疏离，心里也是挡不住的发沉。 “你倒是挺了解我妹子的。”王向北叹气，突然还隐隐有点同情宋宵了，“她以前挺娇气的，有什么心里话都爱和家里人说，估计是岁数到了，要么是下乡离开爸妈变得独立了，她现在成长的太快了，挺内敛的，不太说心事，有些想法我也把握不准。” “不管圆圆怎么想，我依然不改初心，如果圆圆有顾虑，我会尽我努力争取，让她看到我值得的一面。” 王向北点点头说“不管怎么说，这个事你考虑的很周到，难为你能克制，这一点我没想到，但你这么做挺好的。” 为什么戏折子话本里会有那么多棒打鸳鸯的，就是因为这些男人开始的太随便，一上来看对眼了就开始骚扰人家姑娘，咋不咋的先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先确立关系再说，也不管家里父母答应不答应，更不在乎女方父母什么态度，就是图个自己舒坦。 宋宵人家就很理智了，虽然战线拉的长，但在开始之前先规避和解决麻烦，以后就会越来越轻松。他俩这种情况，开始的太顺，以后就会困难重重。 成大事的人都特能克制欲望，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谋定而后动。这是个有脑子的人，跟着他过日子应该挺舒心的，今后哪怕遇到什么风浪也是没大问题，不是提前规避就是从容解决了。 这一晚俩人倒是聊到了挺晚，王向北一开始就是围绕着俩人的关系，聊着聊着也想多套套宋家的情况，就开始打问宋宵的生活，问他以前在部队是什么样儿的，在医院又是怎么个情况，到后来，王向北也开始说他自己的邮电所的事儿，偶尔也提王圆圆，胡同日常和大院经历的碰撞，居然聊的也很畅快。 夜深人静，宋宵开着车走了，王向北往家回的时候，突然一拍脑门。 感慨自己这一晚上干嘛呢？表态倒是听到了，保证呢？没有，一句没说。 敢情这聊了一晚上，聊的那么欢却白聊了，目的都没达到啊。 不过王向北转念又一想，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至少这一晚聊的很透彻，他了解了宋宵，而且是很直观，全方位的了解，包括他过去的经历，他曾经学习和生活，曾经受到的锤炼和挫折，他的生活习惯，个人爱好，他进部队后的训练经历，对学医、对职业的态度，对友情和亲情和爱情的观点……这一晚宋宵其实没对自己设防，交谈中能感觉到他的真诚，他给自己展现了真实的自己…… 这样聊下来就挺安心的，王向北突然就觉得，他对宋宵这个人的认识一下子丰满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想像今天这么畅聊一晚，也好过几句迫于压力的干巴巴的承诺。 就挺奇特，有些人啊，他为了得到你的认可，可以痛痛快快就给你一堆承诺，但你得到了他的承诺，你还是会害怕，担心那是不是空头支票。 有些人就相反，他对每一个承诺都很谨慎，他从不轻易对你许诺，但是吧，你却会觉得这似乎并不影响什么，因为你从他身上得到的安全感是实实在在的，所以也不需要刻意再要一个承诺了。 有些事是需要展现行动力的，真正把你放在心上，根本不稀得动嘴来迎合你，只会去默默行动。 王向北觉得，暂时就这样吧，对宋宵这个人他是彻底没脾气了，虽然还是不待见宋励祺夫妇，但他对宋宵感官不一样了，也跟周妍一样有了十足的信心，外加那讨人厌的两口子去海岛，似乎暂时构不成威胁了。 接下来就像周妍说的那样不管不问不掺合，静观其变。 他没跟王圆圆提过这一晚的交谈，接下来的日子在年节快要收尾了，大家都胖了一圈，王家人齐刷刷都白了一个度，最明显的是王建国和王向北，俩人出门，逢人就被问怎么突然这么白了。 爷俩自己也是摸不着头脑，往年春节不也在家窝着，也没见白了的，今天就挺奇怪。 每当这时候王圆圆就偷着弯嘴角，那能不白么，到家之后她就总是偷着把能量水给爸妈王哥他们用，一两天的看不出效果，这眼看二十多天过去了，皮肤总算能看出来白了一丢丢。 不过也说不好是不是能量水的原因，肥啾给她的能量水主要还是打造身体线条和肌肉，美容方面的效果没有乔丽云的灵泉水那么逆天。 她也不在意这些，反正变白变美总归是好事儿，年假快结束，她也得准备着回东北了，走之前大伙还得聚一次，孙秀文过来传话，说是聚会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四，地点在宋宵家在内环那个四合院。 这时候老百姓家里基本没电话，有事儿不是特别急一般也不好占用街道办的电话，基本都是自己跑腿儿，孙秀文通知完她，俩人走到楼下，他还顺便提了一嘴“你知道吧？白晓晓和江红柏好事将近了。” “真的？”王圆圆拉住他，往旁边树下的阴凉地走，“你别急走，咱俩多唠会儿，你咋知道的，江红柏跟你说的？怎么个情况？” “我昨天上他家去，正好撞见白晓晓她大姑了，我一开始还不知道那是她大姑，我以为江家亲戚，就寻思找个时机把江红柏叫出来说几句话就走呢，我在门口等了会儿，就听见那个女的说‘我们家晓晓跟她妈妈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就类似的话，我一听就知道那是白晓晓亲戚，她以前不说她有个大姑老照拂她跟她妈么，这就对上了……” 第392章 偶遇 俩人嘀嘀咕咕说半天白、江两家的事儿，宋玲在楼上窗户探出头“圆圆，吃饭了，秀文一起上来吃。” 孙秀文仰头说“阿姨我不吃了，我回去吃，今天我家亲戚在，家里招待亲戚呢，没我不行。” “你赶紧吃饭去吧，我先走了。”孙秀文转身要走，想到啥，忽然回头看王圆圆“对了，有个事儿我我一直想问你，但一直没机会。” “啥事儿？” “你跟宋宵，我意思是，你知道他对你有意思吧？你对他什么意思？” 王圆圆听的直翻白眼，没好气地说“你赶紧走吧，再这么意思来意思去的，我就踹你一脚意思意思。” 说着抬脚作势要踹孙秀文，孙秀文噗嗤一声笑了，灵活地往旁边躲开一步，“别啊，咱俩啥关系，你就给我撂个底呗，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什么态度呢。” 王圆圆“滚蛋，我跟你可没关系，这事儿也跟你没关系。” “啊，我以为咱俩现在关系还不错，你这么说我伤心了。”孙秀文还不死心呢，想追根刨底，王圆圆给他一个后脑勺，转身上楼了。 处对象结婚是大事儿，她对宋宵的感觉连自己都说不清呢，才不打算跟孙秀文拿这个扯闲篇。 她往楼上回，想到了宋宵。 用活了两辈子的眼光看这人一点没差的，模样好、性格好，做事也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论，他认真，细致，认准的事情就踏踏实实做，以后事业上的发展不会差。 而且她能感觉到，宋宵的恋爱观跟自己一致——心动是前提，在这个前提下，他们需要的都是长长久久的陪伴，是一段相濡以沫的关系，而不是热烈短暂的激情。 可这样的感情不得方方面面契合才行么？方方面面包括了两边的家庭。 中间横亘着两个结了仇的亲家，还怎么拧成一股绳来个长长久久呢？注定会风波不断，这就和王圆圆的“岁月静好、相濡以沫”背道而驰，也不是她向往的生活。 她想着，俩人都是理智型的，苏见茹和宋励祺是他们之间迈不过去的坎，宋宵肯定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说不定往后的日子俩人就是最普通的朋友，彼此的那点涟漪会渐渐冷却。 回到家里，一股饺子的香气从厨房飘出，宋玲絮叨她“你刚怎么不叫孙秀文上来呢，不吃装点让他带回去也行啊，这次过年周慧他们两口子拿了不少东西呢，你看这个……” 宋玲说着把柜子拉开，一大包淡干海参，超大的个头令人咋舌，宋玲给王圆圆看了一眼之后，立刻合住柜子，做贼似的。 黑市儿绝对买不到这么大个儿的。 娘俩都知道这肯定是孙大伯从香江给他们偷偷弄的，周慧不敢张扬，过来的时候也是谨慎地拿红布一层又一层包裹着，路上逢人说带的是几件棉袄。 “我不肯要，周慧不答应啊，硬给搁这了，再说这东西他们往回提也冒险，拿都拿过来了，我一想，再让他们弄回去，万一路上被人发现了可不得倒大霉么，就收着了，但又总觉得不合适。”宋玲思忖着说“这么办，回东北以后你得找个时机把这人情还了，孙秀文不是花钱大手大脚么？妈这次给你多带点钱过去，你找个机会帮衬帮衬他，这个人情还是尽早还了的好，不然心里不踏实啊，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周姨心里还惦记着让你给她当儿媳妇呢，既然不打算结婚，这么大个儿的海参咱不能白要人家的。” “知道了妈，我记得这个事儿了，回头一定帮衬孙秀文。”王圆圆觉得就是宋玲说这么回事儿，做不了一家人就不好拿人家贵重礼品，普通点心什么的都无所谓，就那样老大个头的海参，国宴都不一定有，搁在21世纪也是精品中的精品，一大包下来可不得几万块钱了。 她说“你给周姨说啊，让她以后别干这让人为难的事儿，你俩的交情有啥不能直说的。” 宋玲叹叹气“有些话不好说啊，说出来太伤人了，其实我也能理解她，听说年前有人给他们秀文介绍一个，姑娘在文工团唱歌，一口好嗓子，她可倒好，看不上人家姑娘，说人家撅嘴，嘴唇往外凸天包地，嫌人家鼻孔大不秀气，又说人家姑娘的妈为人不敞亮，合不来……有那么差吗？我听说那娘俩一点都不差，问题就出在她自己，她不是心气儿高，也不是挑剔，是她心里没拧过来，还幻想着跟咱们家做亲家呢。” 王圆圆听的也挺糟心的，“妈，你别跟着发愁了，回头我让孙秀文劝劝周姨。” “你心里有数就行，周慧也不容易，为了儿子整宿睡不好觉的，你尽量少往她跟前凑，这个坎得她自己过，过不了，给他家介绍谁也不好使，她总是看不惯人家姑娘。” 王圆圆吃了饺子，下午没事干，跟宋玲说了声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前几次打算着要去友谊商店，不是碰上突发情况就是有事儿耽搁，每回都没去成，正好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儿，她打算去一趟。 她手里还有四百多块钱现金和外汇券，想在走之前给家里每人买块表。 这边王圆圆 刚推着自行车出门，走到筒子楼外面还得穿过一条巷子才到马路，马路斜对面一辆黑色轿车里，司机凛声说“您快看！出来那个像是……是了是了，就是她，诶？老爷子您别急，您慢点的……” 只听车门被关上，一个身影窜进了旁边的胡同里。 这天风和日丽，连日来的高温，王圆圆就脱了毛裤毛衣，直接一条秋裤打底，外面是直筒条绒裤，蹬着自行车都觉得腿脚特利索了，一上马路就哼着歌儿拉快了速度。 斜里突然冲出来一个身影，王圆圆视力好，眼见要撞上了，刚忙刹闸，自行车好险一个急停，车把狠狠歪过去，她踉跄了一下，支一条腿在地面才勉强保持平衡，脚蹬打的她小腿生疼。 “大爷，您慢点的啊！” 第393章 她得负责 她冲前头喊完，那人转过身。 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老头。 头发花白，脸庞有着岁月的痕迹，小麦色皮肤，皱纹深深浅浅印在额头和眼角。 王圆圆一眼就被他的眉毛吸引了注意力，太浓密了，像两把锋利的剑，透出一股不可言喻的威严，让人心生敬畏。 哟呵，气质还挺犀利！老帅老帅的，王圆圆很久没见过这么特别的老人了，让人印象深刻。 可惜穿着打扮还是太小老百姓了，一看就是附近胡同里经常遛弯的老大爷，要不就凭这一身杀伐的气质，换身军装不得称呼一声老将军吗。 老大爷似乎对她的一句抱怨有些不悦，回过头，冷冷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犀利如刀，王圆圆顿时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老头那一眼，她感觉有股无形的风刃朝自己面庞卷过来。 就挺离谱，出个门随便一碰都能碰上这么不一般的老大爷，关键她被老大爷那一眼震慑住，心里居然还有点发慌，要知道，自打重生她就有特别的底气，一般人可轻易震慑不住自己。 这叫什么事儿？她在一个对视的瞬间，害怕一个胡同老大爷。 她以前一直觉得人的气质绝对和其经历有关，像是胡同老大爷一般都是单位退休职工，退休了性格更平了，整天笑容可掬，夏天穿大背心，冬天穿棉坎肩，冬天没事儿就提着鸟笼子晒太阳，夏天爱拿着大蒲扇围在胡同下象棋，马扎一坐纳着凉跟人扯闲篇，老大爷身上一般可没有这样犀利威严的气质。 但今天这个遭遇就打破了她固有的认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见过那还是说明自己见识太少。 感慨间，老大爷已经走远了，不知拐到哪个胡同，瞧不见身影了，王圆圆重新蹬上自行车出发了。 蹬了没一会儿，在一个胡同口又出了意外。 一道身影突然又毫无预兆地窜出来，到她的自行车前面。 王圆圆一看那个特别高大的身躯，很像刚才那个老大爷，正想着他怎么又来了，就见这人突然改变了轨迹，往她自行车正前方拐，眼见就要撞上了，赶紧把车把往右边转了一下，算是惊险躲过。 还没松口气，老大爷突然又朝着她这边拐，王圆圆火大，使劲打车铃提醒对方，然后把车把往左打，歪歪扭扭的稳住车把才没摔跤。 巧的是，老大爷又往左。 没完没了了，几次下来王圆圆就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哪有正常人这么蛇形走位呢，不是针对她是啥？这年头社会风气还可以啊，难道已经有碰瓷儿了？ 眼看这回来不及转车把了，王圆圆吆喝了一声，“起开！” 老头却站在那不动，险险撞到时，电光火石间王圆圆一咬牙，把车子朝路边横，整个人连着车子都摔在道路牙子上。 她这番操作算是很及时的，拼着自己摔倒也硬是没让轱辘挨着老大爷一下，可一直站着不动的老人家突然往后望了一眼，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圆圆“……” 她怒了，大声质问“我车没撞到你，你倒什么倒呢？” 老大爷目光依然犀利，望过来，看着她振振有词“我被你的响动吓着，腿软，摔了。” 王圆圆深吸一口气，你咋不说我骑车带过来的一股风把您给吹倒了呢？看在对方年纪很大的份上，她忍着没说话。 算了，自认倒霉，不做口舌之争。 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能跟老头在大马路上吵架。 她把自行车扶起来，检查刹车和零件，确认车子没故障，又去拍腿上的灰，拍到膝盖的时候发现膝盖上茨出一个破洞，里面的秋裤脏了，把裤腿扒开一看，关节上果然破了硬币大小的皮，有血渗出来，火辣辣的疼。 王圆圆吹了吹，心里对肥啾嘟囔“反正基因改造的药水还没制作好，能不能附加一条摔倒摔不破皮的基因？可以的话，你赶紧给你们星球的科学家说一声。” 肥啾“想啥美事儿呢？怎么摔都不受伤那就不是正常人类了！” 又有些奇怪地说“宿主先别顾着生气，啾啾感觉这个老头有点熟悉感，像是见过，但啾啾回看之前的记录找不到见面的痕迹，那么熟悉感是哪来的呢？” 王圆圆一愣，正要说什么，有脚步声。 老大爷大步走过来，步态沉稳有力，中气十足地说“我摔倒了，给个说法。” 这是找她扯皮来了？ 王圆圆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大爷，“我还没找您的事儿呢，我在自行车道上车骑的好好的，您突然跑到我前头s形走位，撞到不是应该的么。” 她把“活该”改成应该，已经算尊老爱幼了！ 哪成想，老头却蛮不讲理起来“你不要推卸责任，我摔倒和你有直接关系，我现在腿不舒服，也许骨折了，你得负责。” 这就动真格开始讹上了？ 王圆圆被气的笑了，摇头无语地说“要不这样，我给你报一个 我家庭地址，您先去医院做检查去，要是有问题，你拿着检查单和化验单找我，我给你报销，没问题就不好意思了，您全部要自己自费。” 她确定老大爷没问题，刚才她眼睁睁看着老头动作缓缓地坐倒在地上，就那个力道别说骨折了，连淤青都够呛，在讹人这方面老头也是很会保养自己的，没上剧烈动作，主打一个小心翼翼。 老大爷依旧人狠话不多“不，你现在和我去医院，你掏钱，我检查。” 王圆圆摇头“大爷，您别耽误时间了，我和您实话说，我不差检查这三块五块，但您这么做触犯了我的原则和底线，我肯定不能答应，您再纠缠下去我就报警了。” 她一说报警，老大爷眼神微微变了一下。 四下打量，他说“不去医院了，三块钱，私了。” 王圆圆看着老大爷，觉得特有意思，这人身上有种违和感，就长相和气质跟他做的事儿，太违和了，让她觉得这个人很割裂，她看老大爷的一双眼睛，饱经风霜，深邃的仿佛能够轻易洞察人心，能轻易看透一切虚伪和谎言，被这双眼睛盯着，人都会感受到无形的恐惧和紧张。 但是吧，现在这双眼睛的主人却在做着虚伪的事，说着谎言，企图讹钱，王圆圆就觉得特别荒唐。 她摇头“不，看在您年纪大的份上，我再给您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您赶紧回家去，要么我就不客气了。” 第394章 老爷子被围攻了 老大爷似乎打定主意讹她一笔，口吻更加坚决了，“我不舒服，我要去医院。” 王圆圆冷笑，往四周看了眼，突然对着一个地方大喊“高大爷！” 只见对面一个背着手，弓着腰走路的老头突然停下脚步，朝这边张望而来。 看清是王圆圆，急忙过了马路，走过来。 “圆圆，叫大爷什么事儿啊？”他看看一边歪着车把的自行车，“是不是自行车坏了？” “高大爷您先等等。” 王圆圆又看斜对面，等了片刻看见一个人影，她眼睛一亮，跳起来朝那边招手“吴大妈，吴大妈，快快，您快过来一下吴大妈。” 吴大妈比宋玲大着六七岁，是她们这一片有名的热心肠，虽然总喜欢说道东家长西家短，但帮助起人来也是一点不含糊。 吴大妈很快就过来了，她比高大爷有眼力见儿，眨着聚光的小眼睛瞅了眼王圆圆身旁的帅老头，一抬下巴“怎么了小圆圆？这是碰上啥事儿了？” “有事儿就给大妈说，大妈给你当家做主。” 宋怀榆没想到王圆圆会叫俩胡同大爷大妈来，站在那儿脸色就很不好。 这个丫头怎么回事，说了半天，还不松口带他去医院！ 他绷着脸，听王圆圆和那俩胡同大爷大妈告状，把刚才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嘿！你这个不长眼的混账老头子！”吴大妈抡起手上装了几颗葱的布袋，重重砸在宋怀榆身上，“自己摔倒了还要讹我们圆圆，你这个黑心黑肝的老东西，讹到我们圆圆头上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高大爷“敢在咱们南锣鼓巷撒野，也不先去打听打听，咱们这的老少爷们儿没有怂的，历朝历代都是狠人，洪承畴听说过没有？咱们南锣鼓巷出来的，开国功臣，太子太师，地位显赫……” 宋怀榆眯眼看老高“明朝降臣，算什么开国功臣？他开哪个国？立什么功？你这是封建思想残留，还想搞复辟？” “哎哟，老高，你是不是戏听多了听傻了，别和他吹这些个了！”吴大妈急的推高大爷一把，“你去找绳子，咱们把这个满肚子坏水儿的糟老头捆树上，再叫居委会的人过来把他拿下！扭送到派出所去！” 她每说一句，宋怀榆的眉毛就颤一下。 高大爷“行，我这就去，你揪住他不要让他走，记住把人看好了，我马上去喊人，今天我家四个儿子都在，再把胡同里那帮都叫出来……” 高大爷尽管弯腰驼背体态不佳，真遇上事儿也不含糊，嗖嗖嗖健步如飞地跑没影了。 “你这个人怎么动手动脚，你松手。”宋怀榆的袖口和前臂的衣服几乎被吴大妈扯变形了，他挣了两下，没想到吴大妈力气也不小，抓的死紧没挣开。 王圆圆就见他伸出另一只手，作势想握住吴大妈的手把她给扯开，但临到动手，似乎觉得跟女同志拉拉扯扯不合适，又忌惮地把手收了回去。 就这么个小动作，完全是下意识，但透露出的修养就挺不一般。 这人真是胡同大爷吗？王圆圆不禁蹙眉怀疑起来，原身在这一片长大，但她的记忆里附近并没有这么一位高大英武的大爷，但凡从前见过哪怕一次，肯定印象深刻。 加上肥啾儿刚才对这大爷的怀疑，王圆圆就上了心。 这边高大爷去叫人了，吴大妈生怕“坏老头”跑了，一手揪着人，另一手指着他骂的脸红脖子粗，“我告儿你，你今天别想跑！我就是死，也得把你制服住了，老人家眼皮子底下容不得你这种偷鸡摸狗黑心肠的玩意儿，今儿要是放了你，明天你就得祸祸别人，亏的你落在我们手上了，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干坏事儿的下场，也算是为民除害！” 坏老头呢，就铁青脸，紧抿嘴，把头偏开，一副不与吴大妈一般见识的模样，吴大妈骂的特别狠了，他才呵斥一句“注意你的修养！” 王圆圆觉得还挺好笑，胡同大妈还要啥修养呢？ 别说，吴大妈噼啪一顿开喷，“坏老头”别看人坏，却好像不怎么会骂人那一套，翻过来覆过去就是那几句“注意你的言辞”“胡说八道”“撒开手”“别胡来”！ 除此之外也不会说别的了。 王圆圆撇嘴儿，就这水平还出来讹人呢？是不是对讹人这项技术活有啥误解。 吴大妈叫骂的间隙对她说“圆圆，你要有事你就先走吧，不用在这干看着了，这个人留给大妈对付，不用你操心，等你回来这个老东西已经被抓派出所去了，你高爷爷四个儿子都能耐着呢，一准把人送派出所你放心。” “知道了大妈，谢谢您，我一会儿走。”王圆圆因为心里的那一丝疑虑，倒是也没急着走，调正了自行车把，推着车在旁边看“坏老头”的热闹。 不多会儿，高大爷从对面胡同里出来，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大爷大妈大婶子大姐。 这些人上场，就轮不到王圆圆发挥了。 大伙冲过来，你薅一把，我推一下 ，对着“坏老头”一阵儿强力批判。 “坏老头”又开始还辩论，后来声音被淹没，他终于忍无可忍，从牙缝里逼出重重的一句“你们这些人，别太放肆了！” “哎哟哟，你们听见吗，他说什么呢？让咱们别放肆！” “他以为他是皇帝哪？太逗了这个人！” “嗬，仔细一看，他长得还不赖啊！人五人六的，眉毛还挺黑！白瞎长这么一张好脸，不干人事儿，净偷鸡摸狗了。” “你今儿完蛋了，敢讹钱就得做好蹲笆篱子的准备。” “你……你们！”坏老头快被气的原地去世了，嘴唇哆嗦着，“谁完蛋了！” 大妈们的嘴可不饶人，“就你这模样，年轻时候也是小白脸吧？难怪老了出来坑蒙拐骗呢！” “够了！你们再这么胡说八道，我就发火了！” “哈哈哈哈，你现在都被包围了，还嘴硬，你倒是发一个火叫大伙看看。” 王圆圆听着大家的话特别逗，也跟着笑起来，不过这些大爷大妈用词真是挺尖刻的。 她不经意又看过去，就看见坏老头被气的脸色铁青发黑，脸上没了刚毅和自信，浓眉倒竖着，眉宇间一丝难堪和悲凉，那是一种很深沉的愤怒。 就，让人看了还挺不是滋味的。 她鬼使神差挤进了人群，“大爷大妈，听我说句，咱别激动，教育归教育，别取笑人，长相是爹妈给的，咱们别揪着他长相说事儿，这是低级趣味，绑人也不至于，给他灌输灌输正义的道理，以后不再讹人就行。” 第395章 还得再考察 “甭和他讲仁义，对这种人说话不用客气！” “就是，谁让他先干缺德事儿呢？王建国的闺女，大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从小乖到大的，今天差点就被这老头讹钱去！” 大家更是气愤了，讨伐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 “真是坏到家了，咱们先骂，等咱们骂够了把他一绑，送到派出所去！” “圆圆你到一边去，小心这个人发狂。”吴大妈一屁股把王圆圆挤出去。 一堆人又开始讨伐“坏老头”，此起彼伏的骂声响起。 就在这时，“滴滴”一声喇叭响，一辆黑色军牌轿车往这边开，开到路边停下，从车上跳下来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 急吼吼的拨开人群就冲到人堆里，“老政……” “坏老头”犀利地一眼看过去，厉声说“我儿子来了，你们还不撒开我！” 那年轻人咬着下唇噤声了，跺了跺脚，“你们起开，我……爸，我爸他不是什么讹人的骗子，我们出来走亲戚的！” “你是他儿子，行，那我们找你说这个事。” “你爸差点讹人钱你知道不？你把话说明白了我们才放人，你说他没讹人，那拉着我们小姑娘不让走，让去医院花钱，叫什么行为？” “就是啊，小伙子你给定性一下？” 年轻人耐心地解释“大伙听我说，是这样，我爸有点老年痴呆，经常不记人不记事，估计把那个小姑娘认错成身边的熟人了，这才拉着人家要带他去医院，大爷大妈们，我担保我们不是什么坏人，这是我的工作证，我在部队上班，是一名军人，大家快散了吧。” 他这么解释，不知道是反应快还是实情了。 大家果然脸色都松了。 要是有老年痴呆症的话，那就说的过去，再加上这个年轻人讲话一听就是受过教育的，而且人家还开着车过来的，车牌是专门的军车牌，工作证也是军人，说明家里都是正派人，这老头是军属。 这年头军人就是可以和正派挂钩的，大家对军人都特别拥戴，对军属也宽容。 吴大妈带头，拍了拍“坏老头”身上的灰，“既然这样，算了，我们不难为他了，你赶紧把你老爹带回去。” “你出现的太是时候了，我们差点把你爸爸送到派出所去。” “家里有老年痴呆病人还不看紧点，让他到处乱跑祸害人，多危险啊？你这个儿子怎么当的，以后要对老父亲上点心。” “要照他这么说，这老头是有点不正常，脑子是不清醒，我刚怎么没发现呢？” “哪不正常了，我也没发现啊？” “他刚才吧，总是吹胡子瞪眼的，眉毛竖的可溜了！一会儿竖起来一下，我以为他是生气，没想到是老年痴呆。” 大家七嘴八舌，不过还是纷纷让开了，任由年轻人把老头子带上了车。 汽车开走，大家也就稀稀拉拉散了，一场热闹就结束了。 王圆圆重新骑上车往友谊商店去，心里想着讹人老大爷，觉得这个事儿有点不简单。 那人真是老年痴呆么？ 她问肥啾。 肥啾他没有老年痴呆，啾啾刚才听他儿子那么说，就随手检测了一下，他脑部没有痴呆样病变。 肥啾继续说“而且那个年轻人并不是他的儿子，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肥啾是高维度星球的数字生命，身上植入各种高水平科技手段，王圆圆一点不怀疑它检测这些的准确率。 稍一想就推测道“开着军车，对他态度恭恭敬敬，那就是他的司机？秘书，或者警卫员？” 顺着这个推测一琢磨，还真有点老将军那个味儿。 她本来想啾啾把信号追踪过去听听八卦，不过对方开着车，估计这时候早走远了，啾啾有信号也会很吃力。 又一想，算了。 虽然好奇，但到底是陌生人，这种奇遇过了就过了，再过几天自己就回东北了，没必要查探这些陌生人的八卦。 同一时间，已经离开的汽车里，宋怀榆脸色还是很不好看，今天专门挑一个时机会会王圆圆这个丫头，没想到铩羽而归。 他这辈子还没被人这样冤枉、羞辱过，再想想那些火力十足的胡同老百姓，心里还是一肚子火。 “荒唐！” “可笑！” “还要把我送去蹲笆篱子？哈哈！我老头子敢去，他们敢收吗！” 开车的小许噤若寒蝉。 气归气，老爷子还不忘了自我反省“我看我是退下来时间太长，安逸的太久了，忘记了群众的力量，歪门邪道的力量也是力量！” 小许从后视镜里看宋怀榆脸色，见好一些了，才说“您消消气，他们也是被煽动了，这些人其实都是热心人，没什么坏心眼的，也不是故意对您不敬。” “这一点毋庸置疑，社会上要是没有这些热心肠的老百姓见义勇为，没了拨乱反正的风向，那就乱套了。 ” 宋怀榆说到这还是重重一哼，“但是！他们缺乏主见和独立思考判断能力，思想随波逐流，行为盲目随大流，瞎起哄，乱喊乱冲，被人一煽动脑子一热就跟着感觉走，打仗连个卒都算不上！” 他从小在家学里就学过“未见全貌，不予置评”，后来上了军校，系统学了马列哲学，再后来学了老人家的思想，又看了很多古今中外名着，对这个世界认知度很高，做事也很有章法。 小许不敢搭话，他就一个人批判了好半天。 小许觉得老政委像个小孩似的，忍不住想笑，但憋住了，正色说“您说的都对，这正契合了《乌合之众》这本书的观点，这还是您推荐我看的书，看完它我对人性多了很多了解和思考。” “嗯是，这个书你好好看看，1895年就出版了，再过一百年还是经典好作品。” 汽车正好开到岔路口，小许问“宋老，现在咱们是回去还是继续跟着？” “今天不跟了！”宋怀榆哼道“这个丫头一点都不尊老爱幼，我今天不想再看见她！” 小许愣了一下，想着那兴许考察就结束了，老爷子是不满意这个女孩儿。 他试探地问“那明天我就不过来了，师里最近也忙，在准备飞行演练的事儿……” 小许是宋励远的秘书，二十八岁正当壮年，办事能力强头脑聪慧出类拔萃，这几天被老爷子借过来专门帮他办私事。 “那不行，你还得来。”宋老爷子说“还要用你。” “您不是对这个女孩不满意吗？还要考察？” “虽然尊老爱幼这方面差点，但也不是全无优点。”宋怀榆挑剔地说“有原则有底线，对坏人也不手软，还知道纠结群众，这两点勉勉强强还可以。” 尤其是……他被人围攻“小白脸”的时候，这个王圆圆还出其不意地站出来说了那么一句公道话，这一行为很关键，还是在老爷子心里扳回不少分数的。 第396章 扫货 老爷子考察一个人是全方位的。 要是王圆圆今天轻易就被他讹到医院去，老老实实花一笔钱“消灾”，那他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小宵，这个女孩儿不能娶，他坚决不同意。 小宵的妻子以后是要代表宋家跟其它大家族打交道的，如果这个女孩儿做人软弱、做事无底线无立场，她在社交当中就难以维护家族的权益和尊严，无底线就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做出违反道德甚至吃里扒外的行为，无立场说明这个人没法坚定自己的信念和原则，更别指望她以后跟你同甘共苦，毕竟你能指望一个软骨头硬气起来么。 可要是王圆圆戾气过重，添油加醋的煽动老百姓下死手整自己一次，这么做又是另一个极端，那样也不成，心狠手辣那是人品问题，更不能嫁进宋家。 这中间就是分寸的问题，很小一件意外，怎么应对它其实就是考验为人处事的智慧。 宋怀榆坐在书房抿着茶水，回忆王圆圆今天的表现，琢磨着细节。 这个丫头的行事显然不是最圆滑的，但在她这个年龄来看，做到今天这样也算非常不错的，她坚持了底线，还知道利用手边的资源保护自己，同时还会因为看不过眼站出来替自己这个“坏老头”说了公道话。 不足之处就是太冷淡，在小许说出他的老年痴呆后，她竟然不闻不问就走了，按说也该过来问几句，有个交代，她可倒好，从头到尾对他一个“老年痴呆症”的老人太麻木太漠视了，缺乏爱心，不尊老爱幼！ 不过这反而说明了，这个女孩做事是理智驱使的，不是个感性的人，宋怀榆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下属做事理智一些，做任何决策冷静，不被情绪左右，这个特质也很适合嫁进他们这样的家族，这个女孩儿才十九岁，未来可期。 由这，宋怀榆不禁想起当年三儿子看上苏见茹时，苏见茹也就跟王圆圆一般大，他那会儿工作繁忙，但还是抽空了解了一下这个女人。 结果自然是不满意的，除了一张脸能看，没有任何优点，两家的家世也不匹配，苏见茹她父亲当时虽然身居要职，但提升空间不大，而且苏家是草根出身，跟宋家在社会地位、资源、当局影响力方面差距太大。 宋怀榆当即给她下定性这就是个花瓶。 除开家世背景个人能力，苏见茹的个性也不为他所喜，她是朵温室花朵，经不起任何风浪，她对励祺所谓的爱和喜欢都是攀高枝，想通过婚姻步入到精英阶层，想给娘家也带来特权。当然励祺高大俊朗，模样不差也确实讨女孩子喜欢。 从知道老三对苏见茹动心，他就表明态度，不允许老三和她进一步接触，父子俩发生分歧，闹了几次不愉快，因为苏见茹，他还皮带抽过老三。 那时候老伴还在世，老伴给了不同意见。 “三个孩子，老大老二的婚事都照着你的意思来，好容易到老三，你说咱们老三资质平庸，以后不靠他光耀门楣，既然这样，就让孩子自己选择喜欢的姑娘吧。” 老伴这么一说，宋怀榆这么一听，也没打定主意妥协。 后来是，有一回他碰上老三和苏见茹在一起，老三看着苏见茹眼睛里像藏了无数星星，热烈而又璀璨，他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遇见了老伴，也是一样的热烈奔赴。 行吧，看在老伴的份上，那就按老伴的意思，由着老三吧，毕竟苏见茹还是漂亮的，美丽和财富、权利一样，都是稀缺资源，苏见茹那个级别的美丽嫁到宋家也算应景的，不求她有能耐，安心做个花瓶就好，宋家该是时候需要一个漂亮的儿媳妇改善改善后代基因。 宋怀榆叹口气，从思绪中回神。 当年的决策失误造就了如今一家三口崩离的局面，这一次小宵说他有了喜欢的姑娘，他就不敢掉以轻心，他想再好好研究研究王圆圆这的姑娘。 王圆圆这一路上再没碰上别的波折，顺顺利利到了友谊商店，把自行车在外面停好，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兜里有钱，心里不慌。虽然友谊商店是正经的国营商店，但主要经营的都是进口货，像是进口巧克力、香水，手表，工艺品，哪一样都是温饱之外的奢侈品，而且都一水儿的高价，常进来逛买的也都不是一般人。 除了进口商品，还有一小角落专门售卖特色国货，王圆圆扫了一眼，看见雪莲牌羊绒衫，梅林牌午餐肉，几个外宾站在柜台前购买，应该是带回自己的国家作为礼物送给亲人的。 王圆圆既然来了进口商店，肯定就不考虑国货了，直接去到食品专区，一口气买了可口可乐、四季宝花生酱、费列罗巧克力…… 买完这些，她直奔手表柜台，进口手表卖的最火热的就是浪琴和欧米茄，这两个牌子都是瑞士的，价位也是由低到高各个区间。 王圆圆没选贵的，她给王妈买了入门款，样式大气，设计简单精巧不易过时。 给王爸买了德国一个叫朗格的牌子，王圆圆之前对这个牌子不了解，听售货员介绍这个品牌制表工艺精湛，是高品质的代表。 她咬 咬牙，花了两百块，给王爸买了块朗格手表。 到王哥这儿王圆圆没给买手表，她看上一条进口皮带，成色相当不错，当即就拿下了。 走到最里面的柜台，偶然瞥见一个货架上摆了几瓶香水，王圆圆驻足，发现其中一瓶chanel no.5，醒目的香奶奶标识，她立马就想到周妍了。 她见过周妍戴两块不同的手表，她已经不缺手表了，买手表不如买点更特别的，女孩子都喜欢香香的，香奶奶经典系列这个时候还没烂大街，作为结婚贺礼既贵重又精致，再合适不过。 往外走的时候，王圆圆又看见万宝龙和卡地亚的柜台，以为是珠宝，凑近一看，居然是两个品牌的钢笔。 不愧是顶奢，即使在70年代，最便宜的一支钢笔也要88元，王圆圆隔着玻璃看价签，一咬牙说“给我拿一下这支钢笔。” 走出友谊商店的时候，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兜里的钱和票也几乎花光了。 王圆圆没给自己买任何东西，一是带来的钱着实不够继续扫货了，二是她对这些外在的物质并不特别痴迷，可能在21世纪已经享受过了，人对已经拥有过的东西就不会有太大执念，索性等下次再买了。 兜里还剩不到二十块，王圆圆去了趟新华书店，最后这点钱精心挑选了几本书。 口袋一空，她就惦记着去黑市儿一趟，回家的路上就顺便拐进附近的黑市儿。 第397章 不一样的礼物 因为买的东西多，又都是贵重品，她没拎在手里，让肥啾暂时帮她收进神谷星了。 她走到无人的巷子里，两手空空一身轻，等转了个身的功夫，手里就多了篓子。 篓子里是半篓子鱼、处理过的鸡，外加不少鸡蛋，她头上也多了顶帽子，边走边叫卖，一副小摊贩的模样朝着黑市儿里面走去。 王圆圆不是第一次来黑市儿售卖，早已经熟悉了黑市儿的规矩，专门走到卖鱼卖肉的摊贩附近扎堆售卖，价格定了个中间价，尽量不抢同行风头也不引人注目。 她也不是每次都运气好，今天就没什么大客户，都是零零散散的小买家，差不多两个小时，东西还没卖完。 出来太久，她怕王爸王妈担心，看时候不早就收摊了。 走的时候篓子里还剩一些鸡鱼没卖完，但她手里又有了一百多块钱，买车票和下乡的基本开销足够了。 照旧找到一条没人的死胡同，把东西收起来，又拿出自行车和各种包包袋袋，骑着车往家走去。 傍晚时分，王家厨房里飘出浓郁饭香，王圆圆进屋的时候刚赶上饭菜上桌。 王爸妈和王哥都坐在圆桌上，王妈像往常一样招呼“快洗手过来吃饭，今天炖了白菜五花肉，昨天你不是说想吃这个么。” 仔细听，口吻比平时更温柔一些。 元宵节过完王圆圆就要回东北了，离开在即，家里渐渐酝酿起一股淡淡的不舍氛围，不光王妈王爸温柔了，王哥也总是盯着她看好一会儿，然后和声细语地叮咛她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的事项。 “看你回来的时候拎着那么多大包小包，怎么都拿到屋里去了，都买了点啥？” 吃了饭，王爸今天收拾碗筷，王妈就走过来坐在她身边问。 王圆圆是故意拿回卧室的，想等走之后再让爸妈他们拆开，一是惊喜，二来也避免王妈絮叨。 王爸王妈过日子细水长流，看到她一下子买两块手表，还是进口牌子，肯定心疼。 她卖关子“回头再告诉您，里头还有好些书和笔记本是给我朋友们带的礼物。” 一个春节过去，快到了大家约定相聚的时候，她没忘了给大家都准备礼物。 用王妈的话说“活人既活里又活面儿，该有的人情往来必不可少，不能图省钱就不按规矩来，亲戚朋友有事也不能脖子一缩就假装不知道，该花的钱勒紧裤带也必须得花。” 王圆圆给关系好的几个人都带了礼物，次日一早去宋宵家聚餐的时候揣着礼物去的。 孙秀文和展宏瑞来的最早，王圆圆过去的时候他俩已经在宋家的院子里唠上了。 王圆圆和俩人打了招呼，“宋医生呢？” “好像在厨房忙活。”展宏瑞说话的时候多看了她两眼，“啧，胖了。” 王圆圆咧嘴笑，“可不，谁见都说我胖了，这个年在家里过的太舒服了，天天好吃懒做能不胖么，你看起来好像没啥变化，年过的怎么样？” “还行。”展宏瑞说，他看起来黑了点，也结实了不少，“天天跟我哥去射击场练打靶。” 王圆圆见展宏瑞兴致盎然地看自己，似乎等她提问，知道他喜欢聊这些，有心想多唠几句，可惜对这个话题实在不感兴趣，她来回打量这间四合院。 宋家这宅子不小，她脚下站的是一进的院子，她瞅一圈也没看见厨房，就顺着拱门洞往二进院子里去。 斜对面一扇门开着，里面有吭吭的声音传出，好像有人在里头捣鼓。 王圆圆提溜着手里的东西往那儿走，里面的人听见动静，拿着个小擀面杖探出头，“圆圆，来了。” 宋宵穿了件白衬衣，因为干活，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白皙有力的手臂，肤色依旧凝白，眼里带着淡淡笑意，睫毛挺浓，离远看像画了眼线似的。 “你拿擀面杖干吗呢？”王圆圆纳闷。 “做四喜丸子，要打肉泥，我用根小点的擀面杖处理下肉泥。”宋宵解释，然后拦着她不让她进厨房，“别进来了，里面油烟大，不用帮忙，你去前面客厅坐会儿，茶几上有泡好的茶水，还有干果和点心。” 自打从东北回四九城，俩人好像还没独处过，突然单独站一块，王圆圆总觉得别别扭扭的。 其实也就不到两星期没见，但王圆圆恍惚间就觉得两人多出不少距离感，也不知道是不是两家矛盾闹的。 “行，那我东西放这了啊。”她把手里拎着的其中一个袋子给宋宵“今天可叨扰你了，我来之前不知道拿啥好，我妈听说咱们铜锅涮肉，就给装了点羊肉，还拿了腌菜，上次的醪糟你吃没吃？我妈今天又要给我装，我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喝，只让她装了一小瓶。” 宋宵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怎么是叨扰，说什么见外话。” 伸手把袋子接过去，“替我谢谢阿姨，醪糟很好喝，我给我爷爷分了一半过去，他也喜欢喝。” “好办，回头我嫂子嫁进我家，我家应该就不缺醪糟了 ，她们家人做醪糟水平特别高，让我妈给咱们寄，或者我嫂子把方法告诉咱们，咱们自己做也行。”说到这，飞快地盯了眼那个袋子，解释说“哦，对了，我还买了支钢笔，之前在乡下总收你礼物，又是书又是围巾的，平时也没少拿你的好吃的，那会儿就打算好好送你一件礼物的，总也没挑到称心的，我那天去友谊商店给我爸妈买礼物，顺便看到有卖钢笔的，就买了。” 这话怎么有种还清人情之后划清界限的感觉？到底是还他人情还是…… 想到一个可能，宋宵突然就了然了，语气莫名其妙带了几分不一样的紧张，冷不丁问她“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王圆圆愣了一下说“正月十四呗。还能啥日子……？” 想起返乡的日子在正月二十，她正好问“咱们订18号的票启程吧？大伙还是一个车厢一起出发呗。” “行，你们商量，我都行。”宋宵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打开袋子，低头看了眼，就看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夹在一大堆吃的里。 他看见一个牌子的logo，白色的六角星形，眉头轻轻皱起，“钢笔花多钱买的？” “没多钱。”王圆圆赶忙岔开话题说“那你先忙着啊，我去前院了啊！” 赶忙飞快地走了。 第398章 她的祝福 王圆圆来到前院，把另一个袋子打开，里面是给大家的礼物。 给展宏瑞的是一本哲学书。 他接了书本，有些期待地翻开，扉页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写。 “展知青，你喜欢看书，我想来想去就送你一本书当做新年礼物，书山有路勤为径，祝你考上心仪的军事学院！” “谢谢。”展宏瑞把书仔细地收在两组沙发夹角的方几上，那上面摆着个小书报架，仔细收了进去。 也是巧了，他也准备了礼物，是个金属质地的书签，春节期间他跟着堂哥学雕刻，小有所成，在书签上刻了王圆圆的名字，本来打算今天迟些时候单独给王圆圆的。 他把手伸进怀里，书签就在夹克内衬的兜里，但看了眼孙秀文，又顿住动作。 孙秀文酸着脸“怎么回事，没有我的礼物吗？别给我说就只给展知青准备礼物了啊！” “急啥急。”王圆圆从袋子里掏出礼物递给孙秀文，撇嘴说“本来不想给你的，看在叔叔阿姨的份上儿，勉强带上你了。” 给孙秀文的是一个精美的笔记本，蓝色塑料皮，王圆圆在扉页认真写了祝福语。 ——愿你在未来的日子里勇往直前，无畏无惧，坚定信念，选择自己想选择的理想爱人，携手共度风雨！只要脚下有路，就没什么能够阻挡你们前进的步伐！ 这话写的挺朴实的，表面上看挺正常一句话，但经不住细思量。 孙秀问细思恐极，脑门上冒出一层薄汗。 涨红着脸说“这什么跟什么，瞎写八写！” 展宏瑞侧眸，深不可测地盯着他，伸出手“写的啥，拿过来我看一眼。” “我不，我得保密。”孙秀文怕他长手长脚的过来抢，急忙抱着笔记本一惊一乍地从沙发上起开。 左右瞅瞅，最后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掖在衬衣和裤腰中间，把外套拉锁检查一遍。 展宏瑞看着他心虚的模样，心里竟然有那么点不舒服，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他没藏着心事，问王圆圆“你给他写了什么话？” “别说别说，我求你了。”孙秀文央求王圆圆。 王圆圆噗嗤就笑了，突然就觉得心里平衡了不少，每个人都有不足外人道的苦衷，谁都一样。 其实给孙秀文写下那些话的时候，她也没刻意想到铁牛的，她是想到原身了，毕竟是原身拼命爱过的男人，值得一个认认真真的祝福。 所以她用心琢磨，在笔记本第一页写下了那句祝福语。 谁能想到孙秀文自己先心虚了呢？脸红的像是猴屁股。 “老四九烤鸭一只，临走带上啊，在火车上和大伙一起吃。”她顺嘴说，眼里带着微微挑衅的笑意。 孙秀文咬牙“成交！” 说完了，自己有点愣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在这一刻要如此心虚，要说圆圆真的猜到了什么也未必，可他就是挡不住的心虚，没辙。 展宏瑞看着他俩拌嘴间就约定了一只烤鸭，关系似乎比去年在乡下好了不少，心情还是挺微妙的。 他总是想，自己要达到人生的第一个目标，要足够强大才要光明正大的考虑感情问题，所以他特别努力，看书很枯燥，他并不心甘情愿，他也想释放天性，出去吃喝玩乐，只是他内心有强大的信念，相信人生没有白吃的苦，未来会给他答案。 但他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参与不到的地方，很多东西都在悄悄改变着，圆圆和孙秀文的关系，圆圆和宋宵之间的暗潮涌动，也许还有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在滋生。 他很想问王圆圆一句，怎么没给他写祝福语，但忍住了，要到答案之后呢？他能做些什么？他不确定这么回避是对还是错，但他知道现在不能谈感情。 “我去厨房看看宋哥忙的怎么样了。”展宏瑞站起身，目光逃开了那片吸引他的区域。 “你去吧，我看看还有啥好东西，这啥？”孙秀文凑到王圆圆跟前，在袋子里好奇地翻找。 “书，给晓晓和红柏他们买的也是书。” 白晓晓是两本，除了她的弱项物理书，还有一本毛衣针织大全。 江红柏是历史方面的读物，王圆圆之前听他有时候会谈起历史人物，侃侃而谈，就买了这方面的。 “没给宋医生礼物吗？”孙秀文把袋子掏了个底朝天。 走到一半的展宏瑞不受控制地定住脚步。 王圆圆被问的不耐烦了，皱眉“孙秀文，你现在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你管那么宽，什么都得过问？” “不是，你给大家都准备礼物能不给宋医生准备吗，要送你肯定得一碗水端平啊，你是不没钱了，我这还有点富余的钱，咱俩现在去外头逛一圈去。” 他一副仗义的样子，看的王圆圆不知道该说啥好，“你跟宋医生关系啥时候这么好了，你怎么不问我给铁牛准没准备礼物？” “这倒不用。”孙秀文说 “铁牛你不用操心，我最好的哥们儿，我给他准备了好几份礼物呢！” 说着，反应过来什么，又不自在地咳了咳，“你是不逗我呢，你到底给宋医生买了没？” “不告诉你。”王圆圆瞪他“谁让你上次给我妈说我在东北一个月吃两罐麦乳精的！我好容易打造的勤俭节约人设没了！” 孙秀文这个人身上有种奇怪的特质，难以描述，王圆圆每次就特别不想好好跟他说话，他也禁逗，一般不生气，还挺有娱乐精神的。 “啊，我那不是一高兴就说秃噜嘴了，你别报复我，我回头让我妈多给我拿几罐麦乳精，都给你行不。” “那行。”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有人进来。 江红柏和白晓晓是一起进来的，两个在大门口探头探脑，似乎不确定是不是这里，直到看见王圆圆和孙秀文，这才松了口气，大咧咧进来了。 “这地方可真气派，红墙绿瓦的，快赶上故宫了，没想到有一天我能进到王爷故居。”江红柏打量着，啧啧称赞。 白晓晓拉住王圆圆的手，“圆圆你怎么没去找我，我在家可无聊了，都想你了。” 看了眼江红柏，脸上飞快飘起两朵红云，满肚子话要说的样子。 王圆圆无奈解释“我家要走的亲戚太多了，忙到前两天才消停了。” “那个事儿呢？宋医生他妈后来又去找你麻烦了吗？”白晓晓关心地问。 圆圆想起之前听宋宵说过一嘴他们去海岛的事儿，就说“人估计已经不在四九城了。” 俩人说这个话的时候，苏见茹正往宋宵这边的四合院赶来。 她带了去海岛的行李，车票是下午的，走之前来四合院这边拿点东西，这边夏天绿植多，院子里还有人工开凿的池塘，院子里有葡萄架，一到夏季景色特别好，比军区大院凉快，她之前和宋励祺在这边住过一阵子，有些私人物品放在这了。 其实也不是非拿不可，她想过来无非是走之前见儿子一面。 也许她不像别的母亲那么爱自己的孩子，但十月怀胎，心里没有羁绊是不可能的。 这次她一直等着宋宵主动联系自己为上次的事情道歉，或者哪怕流露出一丝歉疚，心里一直装着点期待，一直到临走这一天了，没忍住，叫司机往这边开，说是回来拿东西。 第399章 见过家长了 人到齐了，大伙热热闹闹坐在一起唠闲嗑，不多会儿，宋宵那边也准备好了铜锅涮肉的材料。 这宅子不小，吃饭有专门的餐厅，大伙移步到餐厅里开吃。 一整个年不见，凑在一起能聊的话题还是不少的，一开始是各自说了过年的趣事，接着就三三两两熟悉的朋友唠起来。 王圆圆一直和白晓晓聊的不停嘴儿，听白晓晓说她跟江红柏父母见面的过程。 之前江妈一直不怎么看好，觉得白家人都是老学究，这样的人家骨子里清高，不是一般难交道，他们骨子里有一种非常高傲的劲儿。 别看他们白家现在落魄着呢，但文化人就算是落魄了，骨子里依然变不了的清高，江妈自忖是俗人，跟高尚的学究尿不到一壶里去，她待人真诚不做作，也讨厌文绉绉那一套，也不想给自己找个文化气息浓郁的亲家，有事没事儿两家坐一起还得被对方瞧不起学问，对方说个啥诗词典故，自家这边大眼瞪小眼。 再者说了，这姑娘这么漂亮，得多少彩礼啊！而且心定不定呢？她到底是不是个能过日子的人？万一追求她的人太多，眼高了，心飘了，不那么认命嫁他们这样的平凡人家呢？最怕的就是这个，嘴上糊弄着，把她家红柏拿捏住，白白当几年饭票，临到头儿，嫁给条件更好的。 江妈没怎么细接触过白晓晓，也没见过白家父母，心里各种各样的疑问，直打鼓。 江红柏不理解江妈这些误解，为这就跟家里闹了一场，气的江妈没脾气。后来，她还是松口了，倒也没再激烈反对，就说如果江红柏心意已决，非得跟这个姑娘处对象不可，那就赶早不赶晚，把姑娘家人约出来，两家家长会会面，探探虚实再说。 江妈不知道，她这边担心人家女方高傲，有知识分子的臭清高，白晓晓那边，白父母也是心绪复杂，了解到江红柏是这么好一个男孩儿，他们既为女儿感到高兴，又生怕自己俩人的情况连累了孩子。 夫妻俩发愁的不得了，生怕家里的现状让对方不满意，更怕对方嫌弃自家的成、分，不给孩子们机会就棒打鸳鸯了。 就这么患得患失到了初六，男孩突然带着礼物上门拜年了！还顺道把他家爹妈要见面的事儿说了。 两家见面的那天，白父母实在太忐忑不安了，就带着白大姑一起来，白大姑是个能耐人，口才好，因为一次特殊的觊觎，从文化局调到皇宫管理处，专门负责在其中一个宫殿讲解文物，服务过好多领导和外宾。 虽然只是小小讲解员，但因为工作踏实，领导十分器重她，白家也因为白大姑的照应，这些年日子才能磕磕绊绊的捱过来。 白大姑不怯场啊，她是经常见领导的人，言谈举止早就练出来了，白大姑出马，会面就很愉快。 而且两家一碰头，江爸和白爸还挺能聊到一起去，两家都没想到对方是那样的，反正不是没见之前在心里想象当中的模样。 江家不挑剔，也不势利眼儿，江妈直爽，讲话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把江红柏从小的经历都给过了一遍。白家也没有文化人的清高，白妈优雅文静，白爸言之有物没一句废话，两口子一看就很实在，白大姑幽默风趣察言观色进退有度，两边都很满意。 后来再沟通，就是白大姑直接上江家去。 孙秀文去江家碰上那回，两家都已经是一起吃过饭了的，后来又正式见了一次，关系算是定下来了。 “我爸妈希望我和红柏早点领证，但我想等高考过后。”白晓晓低声说。 王圆圆很不解“为什么啊？你心里对这段关系还有疑虑吗？” 白晓晓“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现在条件不成熟，你想想，如果国家真开放高考，那原先的那些高校教师一定会恢复职位的，我想等等我爸妈是不是有好消息，我希望他们体体面面参加我的婚礼……他们要强了一辈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看的出来，他们在红柏爸妈面前是有点放不开的，怕他们嫌弃我们家成、分，我不想看着我爸妈束手束脚的，我爸爸原来是一个特别风度翩翩的人，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变得沉默寡言。” 江红柏插了一句话“我听晓晓的，她无论什么时候想领证，我随时都行，我爸我妈现在特喜欢她了，对她爸她妈的情况其实都不介意，但晓晓心里有疙瘩，我尊重她的意思。” 王圆圆心里也挺不是滋味，不知该说什么，握了握白晓晓的手“我也支持你这个决定，放心，叔叔阿姨的工作一定会恢复的。” “嗯，我爸年后也要回新疆林场了。”白晓晓低垂眼眸，“我们一家又要分开了。” 第400章 不速之客来了 “快了，你要知道，现在就是黎明前的黑暗，最后的黑暗时刻，即将迎来曙光。”王圆圆打着气。 白晓晓勉强笑了一下，想到爸爸，心里还是十分不忍也不舍，“希望有那天。” 王圆圆认真盯着她的眼睛说“我说真的，还是要乐观点，现在你和红柏生意做的好，能挣钱，以后的生活真的会越来越好的。” “这倒是，钱是人的胆，自从我们仨生意越来越好，我对以后的日子多了很多信心。就是很可惜，我爸妈遭受的是精神上的屈辱，和物质无关，挣再多钱都无法弥补这个缺憾，他们这一辈子，都被彻底改变了。” 王圆圆真的懂白家人的心境，她知道白家一家最热切期盼的是什么。白父以前是着名的生物学教授，白母和白舅舅传承了白外公的建筑学才华，画得一手漂亮的桥梁图纸，原本可以更好的为国家发展做贡献。 “晓晓，那一天会来的，我不怀疑，请你也不要怀疑！”王圆圆没少从白晓晓那听说白父母的一些日常，了解他们是什么为人，说到这就十分触动，眼睛湿润地说“你们一家那么好，即使落入现在这样的境地，叔叔阿姨还是期盼国家富强，蒸蒸日上，他们深刻的拥戴老人家，就算在最艰苦的环境还是心向阳光，晓晓，你也应该更坚强，相信他们一定能迎来曙光。” 真情实感的话总会特别打动人，王圆圆说这个话的时候，满桌人都不由自主停止了讨论，被她话里的情绪打动了。 江红柏更是深深地凝望着白晓晓，为拥有这个好女孩儿，为未来岳父岳母的人品而感到自豪。 “结婚的事儿也别烦恼，只要你俩心在一起，结婚就只是个形式，安安稳稳处着对象，跟结婚也没什么两样。” “谢谢你圆圆，你的这些话对我来说特别重要，是我最好的安慰，我现在心里好受多了。” 这次白晓晓回四九城，她们筒子楼里的发小相聚，也物是人非了。 大家知道她处了对象却短期内不打算结婚的事儿，好几个当初的好姐妹当面说她不知足，家里已经是那样的成、分了，有好人家愿意娶还不赶紧的，拿什么乔。 那时候白晓晓就感慨，只有相同环境和经历的朋友才懂得相互理解，站在彼此的立场互相支持，人一辈子总会有很多早年的朋友渐行渐远，其实也是人生常态，是环境的产物，是离开的代价，也是成长的代价。 宋宵先前在和展宏瑞说着什么，当时看着注意力是没在这边的，后来也跟大家一起沉默地听王圆圆和白晓晓对话好半天。 这会儿就清了清嗓，突然对白晓晓说了句“等今年年底看，高校会有调整。” 宋二伯母在教育部某调研室任职，过年的时候宋宵也是听她说了不少部里开年的计划，这些都是绝密消息，他听着王圆圆跟白晓晓俩人说到白父的事情时互相对着叹气，就暗示了一句。 在座人都知道宋宵和展宏瑞家里的背景，宋宵一般不会无的放矢，但只要说了，大家都笃信不疑。 白晓晓眼睛倏地亮了，激动地问“天啊？宋医生你这么说我会当真的。” 宋宵很肯定地点头“随着高考恢复，国家确实有扩编教师的政策要出台，会回聘一部分原先的老教师，我不确定政策是不是能辐射到叔叔阿姨所在的学校，也不确定有没有叔叔阿姨的名额，这些细节暂时没敲定，如果你想提前走动的话……”宋宵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脱口而出应承的话。 他在想二伯母会不会帮这个忙，除了二伯母，四九城还可以找谁打探这个消息，谁的权利能够触及到最核心的人事任命方向。 他本人是不喜欢走后门的，但这样的原则只针对自己，对朋友又不一样，他还是愿意绕过规则适当出一份力，当然他知道白家父母都是很优秀的人，走这样的后门并不违心。 白晓晓“不用不用，我爸妈以前都是学校里的骨干，学生们评价最高的教师，如果国家有这个政策，他们一定会回到学校的！” 她语气很笃定。 “挺好。”江红柏说“这个事儿要是真落实的话，叔叔阿姨恢复原职，咱们最早年底就能领证结婚了。” 晓晓也是不想这么早结婚，让他们江家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受人非议，她真的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两人围绕着结婚的话题聊了几句，对未来都是满满的期待，其实还是能听出白晓晓的忐忑和江红柏的小小低落。 尽管有宋宵的提示，但还没到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万一没有她父母的名额呢？ 白晓晓暂时不想考虑用宋宵的关系，虽然她表面很温柔一个人，但其实相当有主见，她拎得清，知道大家聚在一起是好朋友，但以后总有分开的时候，就像她那些发小，总有渐行渐远那一天，她在乡下除了圆圆和红柏，和其他人关系都不算特别铁，而这世间最难还的东西就是人情，她愿意第一时间赌父母的水平和资历能够赶上这趟车，实在不行再找宋宵和展宏瑞使使劲儿，那是最后的 无奈之举。 王圆圆本来还想跟大伙分享王哥和周妍下月结婚的事儿，家里做了什么准备，自家出什么聘礼，周家陪嫁了什么，但什么事情就怕个对比，这边王哥和周妍幸幸福福要结婚过日子，而那边白晓晓和江红柏还因为爸妈的成、分问题水深火热的忍耐着。 所以，自己家人低调的幸福就好，没必要让失意的朋友添句祝福了。 “外面谁啊？” 木质隔断外面似乎有人影闪过。 孙秀文座位正好朝外，他余光看见有人，朝外喊了一嗓子。 大伙就见着一高一矮俩人，一前一后的从不远处的回廊里绕过来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人影脚步顿住，似乎也在好奇餐厅里为什么叽叽喳喳的，扭头看了进来。 两边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大家终于看清，苏见茹穿着黑色尼龙过膝长裙，上面是一件女士正装，里头配了白色毛衣。 这年头女士正装没什么太多选择，规规矩矩的样式，单调的颜色，苏见茹穿的这件无非是熨烫的比一般人的更板正些，但她却穿出了自信优雅的味道。 王圆圆就感慨，不考虑能力和人品这些，只看外表的话，这女人无论什么时候出场，形象都是无可挑剔的，将近五十岁的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说三十五六岁都有人信。 宋宵站起身，眼神寡淡而又疏离，语气毫不掩饰被打扰的不愉，“你怎么来了。” 大家纷纷放下筷子站起来打招呼，“阿姨。” “阿姨好。” 第401章 快要挨打了 连一声“妈”都没有叫，以前还好歹装模作样的叫一声妈。 苏见茹心里冷透了。 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来之前在隐隐的期待什么，明明从生下这个儿子起就没分给过他太多的关照，不参与抚养也就意味着没有太多期待，儿子这个课题真的排在她人生课题的最末尾。 她也想不通，时至今日她何至于介怀母子间的仇视关系？ 她想，也许是年纪大了，当初不在意的东西，一点点开始在意了，那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改变。是同龄人说起儿子时脸上洋溢着的骄傲自豪；是她们互相攀比儿子送的礼物时的得意，是她们张口炫耀儿子解决难题时的底气，太多瞬间让她动摇，她说不清……也许是她这一生，把能和同龄人做比较的全都都比过来了，在这样的竞争里她鲜少落败，唯有儿子这一块她从没取得过胜利，所以胜负欲作祟了？反正她现在快五十岁了，她突然觉得在温馨里老去似乎也是件很快乐的事儿。 她希望等五十岁那天的生日宴上有儿子在场，每年生日，摄影师来家里拍照都只有夫妻两人，她希望在今年五十岁生日时能出一张真正的生日全家福，她会把全家福挂在客厅，也想让她那些老熟人看看，这辈子就圆满了。 这些念头转瞬即逝，在接收到宋宵形同陌路的眼光时，苏见茹一下子回归到现实，心里升起巨大的失落感。 她目光扫过宋宵身边的每个人，除了展宏瑞，都是些脸儿生的面孔，最后定格在王圆圆脸上，心底萌生狠狠的迁怒。 在苏见茹挑剔的眼光看来，王圆圆这样的长相，不难看也算不上美丽，外貌不能说多突出，但你要说她平平凡凡，似乎也不是，就她这个不上不下的外形，偏偏就很吸引人。 像王圆圆身边挨坐着那个姑娘就很端庄美丽，很大气的美女，鹅蛋脸，大眼睛，白皮肤，可跟王圆圆坐在一起，硬是被王身上不知道哪里莫名的气质给压住了，苏见茹总结下来，就觉得王圆圆这个女孩不正派，身上有种说不清原因的动人。 小脸蛋特别白净，尖下巴，长了一双狐狸精一样的勾魂眼，目光倒也是清澈的，叫人分不清她到底哪儿吸引人。 是凡这种不清不楚的吸引力，那都是跟妖冶魅惑挂钩的，都是歪门邪道，不是啥好货色。苏见茹第一次见王圆圆就不喜，果然，那天跟宋玲那件事儿自己吃了大亏进局子。 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王圆圆引起的，小宵就是为了帮她，站在宋玲那边对付自己这个亲妈。 苏见茹深吸气，让满腹怨恨定在丹田。 冷瞥着王圆圆说“闲杂人等都能来，这里是我自己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这话落下，在场的小伙伴脸色齐齐别扭起来，满腹不爽。 他们咋就成了闲杂人等了，这个聚会还能愉快的继续了不？ 宋宵脸色更是沉的能滴出水。 “现在我在这住。”他一勾凳子腿，从圆桌绕出来，大步来到门边，对着苏见茹身后的人说“沈哥，你先带她回去吧，今天我这不方便招待外人。” “这……好的，我们过来取东西，取了就走。” “外人？我可不是外人，我来我自己家，为什么要走？我不走，我今天就待在这里了。”苏见茹清高地抬着下巴，轻飘飘的语气透出较劲的意味。 她倒不是真的要待在这，但宋宵赶她走，她偏偏就是不走。 沈司机左右为难，“夫人，您不是说取东西，取了就走吗，咱们下午三点的火车票啊。” 苏见茹打定主意杠到底，抱臂说“火车票可以换成明天的，后天的，你去换，我今天不走了。” 宋宵深深看着她，目光警告意味很浓“别逼我赶人，你毕竟还是宋家的一份子，我不想闹到那一步，真闹到那样，难堪的是你。” 苏见茹脸色瞬间像结了冰。 儿子这么多朋友在场，居然这么跟自己这个母亲讲话，这是没打算给自己留一丝颜面。 “你爷爷从没说过把这宅子给你，它只要一天在你爸名下，我就是这里的主人，等你哪天继承了，再说赶我的话。”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你能奈我何。 接着又说“你要是非跟我较这个真，那正好，这里是我的家，我要求你赶紧带着这些人离开，否则就是私闯我的家！”她说着，指着王圆圆，继续说“我没有允许你带他们进来，小展是熟人的孩子，他倒是无所谓，其他人，我是一个不认识，尤其是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姑娘，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你也敢往这宅子带，你知不知道内院小佛堂里供着咱们家老太爷的牌位，你把乱七八糟的女人带回来，有辱宋家的体面，辱没了你太爷爷清静之地，我实在纵容不了你，你赶紧让她走。” 苏见茹的声线其实挺细软的，像江南女人，她的怒意主要表现在语气和神态上，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分外刻薄，眼尾始终勾着一丝挑衅。 甚至还火上浇油地说“不服气吗？咱们大可以叫公安局的人再过来一趟，再 一次给咱们家断断案，你不是跟刘局关系好么，看看刘局这回是不是还向着你，这里是我的家，这些人，我一个不认识，没经过我的允许，私闯进我的餐厅，我的安全受到了威胁，在我明确提出让他们离开后，居然还赖着不走，我很期待公安局的处理。” 她这个样子，语气得意而又泛着冷，完全不像妈妈对儿子的态度，寻常母子即便关系不睦，母亲有心想教育儿子几句，那也不会是如此奇怪的气场，苏见茹对宋宵不像一个母亲，简直他当成死敌一样对抗。 苏见茹又发了话“小沈，去把大门打开，把人轰出去！先轰她！” 她指着王圆圆。 这是摆明针对王圆圆，这样的行为太过分也让他太被动了，宋宵想起公安局那一天，再看苏见茹的时候，眼底已经是一片赤红，“沈哥，你先出去，我处理家事，你不用留在这里。” 苏见茹听他声音微微颤着，知道被气成了什么样，心里顿时有一种扳回一局的快感，“小沈，你是我的司机，不是他的司机，不用听他的。” 宋宵握紧了手，突然冒出一句“我是想顾情分的，给你留颜面的，但你不值得。” 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像一柄窜出来的箭，带着决然。 苏见茹被他目光刺的一惊，心里发慌，下意识的往后退，这时一道声音插进来。 第402章 缺德 “等下。” 只见王圆圆突然从圆桌那边快步走过来，挡在宋宵面前，周围空气里隐隐的怒意似乎也被她一同拦截下。 她深深地看宋宵，一边朝他轻轻摇头说“宋医生，既然今天不方便，我们几个就先告辞了，你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沟通，回头咱们有的是时间聚。” 宋宵的样子一看就在爆发的边缘，他刚才朝苏见茹走去，王圆圆丝毫不怀疑他要和苏见茹发生冲突了，但他绝对不能动这个手，哪怕只是把苏见茹推出屋这样的举动，都会被解读成，殴打母亲。 国情如此，注重孝道。由古至今，殴打父母这个行为在这个国家不会被容忍。 苏见茹本来就对宋宵没什么母性，到时候这个失去理智的女人，一定会添油加醋的四处哭诉，毕竟她这辈子都被宠爱着，哪怕到老了也是“老少女”“老公主”，老公主怎么能受委屈，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就是亲生儿子也不行，她哪里还会顾及亲儿子的名声。 这个事儿传出去，当儿子的动手打了母亲，嚯嚯，即使再有理也会被世俗放肆解读，况且他的身份是军人，军人的道德品质要求更严苛，一旦沾了这方面的污名，就会被认定做人有问题，以后的路就很难走了，各项晋升都会有人跳出来作祟了，所有人都会在心里拿有色眼镜看他。 宋宵是那么干净剔透那么淡雅一个人，王圆圆不想他被人妖魔化，更不想那些不堪的目光和评价落在他身上。 苏见茹固然是个可恨的女人，但为了这种人毁了自己的名声和前途更不值得。 宋宵攥了攥拳，他怎么会不懂王圆圆的暗示，终究是忍下了胸腔里的怒火，“今日对不住大伙，但你们不用走，要走就一起走，咱们去外面涮羊肉，我请客。” “走走走。” 大家很配合，纷纷起身的起身，拿衣服的拿衣服，齐刷刷要走的架势。 苏见茹虽然达到目的，却反而更来气了，一股无名怒火呼之欲出。 这个叫王圆圆的，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影响了她儿子的态度，刚才她那一直平静如水的儿子破天荒的暴怒，却因为王圆圆，一下子冷静了。 她瞬间意识到一个事儿，这个王圆圆在儿子心里的地位太不一般，她的好儿子，日常对自己这个妈妈一直是冷淡和无视，这个女孩却走进他的心，数次为了她改变立场，针对自己这个亲妈，这样的结论让她心梗。 而且，他放言要走，这是什么态度？ 自己不让王圆圆这些人留在家里，他索性明着跟自己作对，跟这帮人一起走？当众打她这个母亲的脸。 呵呵，王圆圆，没想到这个女孩果然有心机手段，三言两语，就挑拨的她的儿子更叛逆了，自己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看，这个灰姑娘怕是会肖想有一天能嫁进宋家了。 想到这，苏见茹盯着王圆圆吐出一句刻薄的话“总算你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不配站在我家，那就赶紧消失吧，带着你的东西一起消失，别污染了我的家。” “咔擦……”宋宵握拳的指节响了。 他几乎忍到极致，但一只柔软的手突然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王圆圆坚定地看着他“宋医生，你和展知青孙秀文他们先走，我们几个收拾东西就来。” 她看展宏瑞一眼，旁边的展宏瑞收到暗示，目光却落在王圆圆握住宋宵的手上，停顿了两秒，才走上前搂宋宵肩头，带上一股力道，“涮肉啊，这时候去快正午了，还不一定有座，要去可就赶紧了。” 王圆圆眼看着俩人越过苏见茹往外走了。 她作势伸手去拿桌上的一本书，不过动作很急促，像是无意间扫带的，又像是忍无可忍似的，桌上一个什么东西被她一拨拉，突然朝着苏见茹脚边飞过去。 “啪！” “啊……”苏见茹尖叫。 小沈眼疾手快拽了苏见茹一下，她堪堪躲开。 地上碎裂了一只碗，瓷片崩的到处都是。 “呀！你这个下贱粗鲁的女孩儿，你攻击我！”苏见茹不敢置信往后退着，“小沈，快，报警！” 大家瞬间就觉得，苏见茹要抓着这个事儿大做文章。 展宏瑞和宋宵正好走到门边，俩人一左一右挡在那儿，小沈才走了一步，就迟疑了，苦笑地看着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圆圆“苏阿姨，不好意思，那只碗是不小心带倒的，再有，你最好别再诋毁我和我的家庭，虽然我家境在你看来不值一提，但挡不住我们一家过的快乐，怎么能不快乐呢？下乡去收获了宋医生这么好的好朋友，我们一家四口人特别喜欢他，我妈还老嚷嚷着要认干儿子呢，毕竟宋医生对我爸妈特孝顺了，经常上家里看望他们，这不，小半个月去两趟了，在我家留下了不少欢声笑语，我们就像一家人。” 她也是很会给苏见茹心上插刀的。 苏见茹听这些，果然呼吸剧烈波动起来，心脏像被人揪紧了似的，又气又闷的快要喘不过气了。 “你……你……”她喘着粗气，指着王圆圆，想用这世上最恶毒，最粗俗的脏话骂她，但一直以来的修养又不许她说脏话。 宋宵还很配合，补充了一句“以后还会经常去的，我会一直孝顺叔叔阿姨，他们就像我的亲生父母一样给了我温暖和照顾，诚如你说，我们像一家人。” 俩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苏见茹感觉气不活了，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直往外冒虚汗，指着王圆圆“我是他的母亲，你不要挑拨我们的关系，他只是暂时想不通，以后，当我和他父亲老了，他只会孝敬我和他父亲，你爸妈算什么！小姑娘，你还不懂什么是血缘亲情，小宵是我生的，是我的孩子！你省省力气，不要打他的主意了。” 王圆圆淡淡看着她，有些揶揄地举了个例子“阿姨，某日你在泥土里随手扔了颗苹果核，过不久那里长出了一颗小苹果树苗，你不管不问，由着它风里雨里，由着鸟儿和虫儿餐食它的叶子和果实，一年年过去，那果苗靠着自己强壮的根部满满长大了，长出累累硕果，你动了心思，开始在它边上砌围墙，生怕被人挖走了，终于等到它的果实红透成熟了，你第一时间采摘它据为己有，请问你耕耘过吗，你付出过吗？当果苗还小，需要悉心照顾的时候不见人影，现在硕果累累可以摘果子了你冒出来了，想零成本满载而归，你是不是缺德到冒烟儿的地步了？” 第403章 带三句话 这个话就很隐晦了，主要王圆圆没法说的太直白，她不能撺掇任何人的儿子不孝顺自己的母亲，这个话没法当众宣之于口，她只能借着举例子表达意思，还是很好理解的——苏见茹不配得到宋宵的孝敬和养老。 “你胡说！”苏见茹气的眼睛都红了，愤声大叫“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我要让警察把你逮捕了，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孩，你太坏了，你的嘴太放肆，太恶毒了！” 说着就往靠墙的墙边几走去，那上面放了一部座机电话。 也挺巧，就在这个时候，边几上的座机铃声突然响了。 苏见茹冲了过去，接起电话，本来想直接挂掉的。 但那边的声音一传来，她意外的一愣怔，似乎没想到会接到这个电话。 听了一会儿之后，她愤怒的表情一收，语气换成了柔软“爸爸，是我，嗯是，我今天是回来收拾东西来了，嗯，我已经跟励祺通过电话了，去海岛陪他……额您先别挂……我正好有个事儿要跟您汇报。” 她眼睛眯着，透着狠意，一鼓作气地说“我一进门，发现小宵带了一群乌泱泱的人来家里吃吃喝喝，坐满了小餐厅，男男女女都有，除了小展，其他人都是些不入流的孩子，其中有个叫王圆圆的，她明里暗里讨好着小宵，这个女孩的家境非常清贫，上次又在公安局跟我闹出过矛盾，按说她总要避避嫌，不该再腆着脸来家里了，可她偏偏来了，什么心思太明显了，小宵对女孩子总是彬彬有礼，她怕是误会了，我就做主让她离开，不料她放肆起来，大发脾气砸了桌上的碗，我差点受伤，现在就打算报警了……” 王圆圆这么剐她的心窝子，这口气她不可能不出。 苏见茹在宋家二十多年，太了解老爷子了，也许老爷子没那么在意宋宵和谁打交道，也许自己说的话老爷子一句都不信，更不愿意听她讲述这些累赘的鸡毛蒜皮，但有一点老爷子不可能不上心。 这个王圆圆的家境低微，而且在企图巴结宋宵！ 宋家是大家族，明清时代就是当地的大户，老爷子青少年时期正赶上国家剧变，多少人食不果腹流离失所，但他依然能在最好的环境下成长，接受最好的教育，年纪小小出国留学，精通几门外语，光鲜归来即是精英，一回国就手握大佬的推荐信上了军校，没办法，宋家这样的家庭，就是能拿出资源这么给儿女砸。 老爷子的出身和经历，注定他是个心很高的人，他心中所承载的家族荣耀，是宋家历经岁月长河的沉淀，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尊严和骄傲。 这份荣耀不光老爷子有，所有的贵族世家子弟都有，他们骨子里都很骄矜，那是深入骨髓的精神力量，是强大的家族带给他们的。 他们这样的人，可以出手阔绰，无私帮助平民百姓，也可以和平民百姓打成一片和谐共处，但你让他们的后代娶一个平民试试，他们一准能跳脚儿了。 这就是，根深蒂固的鸿沟。 只要让老爷子知道王圆圆赖上了宋宵，老爷子就不会容得下王圆圆。 “什么？哦，好好……”苏见茹没等来老爷子的怒火，反而听见老爷子说让宋宵接电话。 也行，老爷子估计是忍着火，要亲自教训宋宵了。 她冷飕飕地瞪了王圆圆一眼，把话筒撂在一边，对宋宵说“你爷爷让你接电话。” 宋宵上前接了电话“爷爷，嗯，您说……” 接着脸色就冰凉了，语气发沉地说“是的，起冲突了，她辱骂了王圆圆，说她不三不四，还有其它一些难听话。” 他自然不会像女人一样喋喋不休事无巨细的告状，只简单陈述了这么一句。 宋老爷子不知说了什么，宋宵否认“招待的挺好的，没敷衍，特意用的您前些日子让王嫂送来的羊腿，切了整整六盘……嗯，知道了，您放心。” 苏见茹听到这段，眼皮子不受控制地跳了几跳。 老爷子什么态度？什么行为？他老糊涂了吗？怎么听着话里交代的意思，是要让小宵好好招待这帮人。 难不成自己刚才的话老爷子没细听，没意识到王圆圆想攀高枝的心态。 她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想找机会再跟老爷子说几句。 但宋宵一直握着电话，老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听声音似乎很和蔼。 “您让王婶儿过来了吗？几时出发的？”宋宵问，然后往外看了眼，“那应该快到了。” 说着话，就见着外头有人影从拱门进来了，接着就朝这边方向快步走过来，果然是老爷子身边的王嫂。 她素面朝天，打扮的也朴素，普通主妇打扮，外头还套了个耐脏的粗布坎肩，脚穿一双布鞋，挎着一个大篮子，从外表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十岁女人，根本看不出是大户人家的保姆，但气场就很不一样，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眼神又深又沉，平静却充满穿透力，让人一看就不敢轻易冒犯。 不愧是宋老爷子身边的人，王圆圆在心里感慨。 王嫂 走到跟前，一看屋里的架势，目光又落在苏见茹和沈司机身上，见走廊还放着两个行李箱子，她眉头耸了一下，对苏见茹说“三夫人。” 语气也不见多恭维，苏见茹却对着她和气地笑“王嫂来了啊。” 宋宵“王婶儿，你来的正好，爷爷让你接电话。” “来了。”王嫂急忙过去接电话。 “老爷子您说……哦，好，就这三句话吗？好的，您放心，每句我都会传达到的。” 王嫂把电话挂了，每个人都盯着她，心里好奇宋老爷子跟王嫂说的什么，哪三句话，要给谁带到？ 就听王嫂把篮子放在旁边的桌上，交代“小宵，你爷爷让我过来给你送吃的，篮子里是上头刚送到家的水果，有一盒蓝莓是刚从秘鲁空运过来的，量很少，老爷子也只分了一盒，他老人家知道你今天招待朋友，就特意让我送过来，还顺带拿了特级苹果、橙子……” 她把竹篮盖打开，大家都伸长脖子看。 老干部待遇就是不一般，王圆圆在这年头反正是没见过进口蓝莓的，跟着瞟过去一眼，还没等她细看，突然见王嫂放下篮子，走向苏见茹。 第404章 立规矩 “三夫人，对不住您，今天我又要僭越了。”王嫂两手交叠在身前，微微低头，一番话礼数到位，语气却很公事公办，不见半点抱歉的意味。 苏见茹有不好的预感，懵着一张脸问“老爷子说什么了吗……” 王嫂抬起头，平视苏见茹的眼睛“老爷子说了，有三句话一定给您带到，第一句是这宅子他即刻就让人办手续，过给小宵名下。” 苏见茹脸色一僵，无意识抿紧了嘴。 老爷子这是在明着给小宵撑腰，或者说是出气，对，就是这样，老爷子做的太明显了，明知道自己要赶人的，却忽然说把房子给小宵，自己还怎么理直气壮？ 这宅子本来在宋励祺名下，两口子就宋宵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迟早是他继承的，老爷子根本不必这么麻烦多弄出一道手续，哪有父亲还在世，又正直壮年，这么早就绕过父亲直接把财产过给孙子的。 她嘴角控制不住地沉下来，嗓音掩不住的阴沉“不是三句话吗，还有呢？” “第二句是，操你该操的心，管你该管的事儿。”王嫂有意传达老爷子的精髓，吐字掷地有声，表情也分外严肃。 这话落下，在场的人除了苏见茹，其余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绷不住咧开嘴笑了。 王圆圆也跟着笑。 她虽然没见过宋老爷子，但通过今天这个事儿，发现这位老人家力挺孙子的做派真的特别给力，帮孙子打脸儿媳妇那是一点不带手软的。 她以前觉得，宋宵走上行医这条路那么困难，想必全家都在反对，他除了跟父母关系不睦，应该跟宋老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家族里不缺男丁男孙，宋老爷子肯定会着重培养其他肯听话又有实力的孙子，宋家可不愿意做行医世家，人家是要走权势路线的，这么一大家子人呢，宋老爷子是掌舵人，带领一艘大船航行，既要保障安全，又要保障发展，他只会惦记更换一艘巨轮，而不会允许全家这艘大船沦落到变成小舟。 要是当家做主的继承人都去行医了，路就走窄了，离大船换小舟就不远了。 但现在看来，老爷子对宋宵其实也还挺好的，没因为他学医就彻底不闻不问，不光帮他出气，在母子争斗里站在了孙子一边，生活上对宋宵也是极力关照，就算只得一盒蓝莓都紧着给他送过来让他招待客人。 展宏瑞也有些意外挑挑眉。 讲究点的家族，很少有这么直接教训儿媳的，宋宵和苏见茹关系到这种地步已经很惊世骇俗了，宋老爷子居然也当众打压儿媳，宋老爷子这么做……他忽然有点猜测，可能宋老爷子想把苏见茹排斥在家族之外了。 其他人也都笑着，觉得长出一口气，苏见茹刚才还盛气凌人，现在老爷子让家里的保姆教训她，她只能受着，这感觉就特别解气。 苏见茹脸色难堪，指尖死死掐着手心。 一股无形的怒火，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着。 以前不知道气的直发抖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今天切身体会到了。 她眼睛通红了一片，又气又委屈，快忍不住当众落泪了。 老爷子这是当众把自己的脸皮揭下来扔在地上踩啊，还是当着这么一众小辈的面。 她深吸口气，稳住最后一丝尊严，“是爸爸对我有误会，我回头会跟爸爸解释的，我先告辞了，王嫂。” “三夫人请等等。”王嫂伸出手臂拦截要走的苏见茹，“还有第三句话没有带到，老爷子特别说了，第三句很重要。” 丢了这么大的脸，苏见茹已经很不耐烦了。 她知道第三句也不能是什么好话，她一点也不想听，但她没胆子在外面忤逆老爷子，只能站住，语调难掩丧气地说“说吧。” “第三句是我给你脸了？” 苏见茹一惊，抬起头。 她惊讶的目光猝然对上王嫂锋利的眼，王嫂扬起手，一巴掌清脆利落地扇在苏见茹脸颊上，“夫人见谅，老爷子让立个规矩！” “啊！” 苏见茹脸被打的歪在一边，身体也歪了一下，抬手抚住脸。 太意外了，她没想到会挨打，眼睛惊疑不定地睁大着，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动作定格着。 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宋老爷子出言教训儿媳妇，训斥几句虽然面子上不好看，但勉强也说的过去，老人家嘛，帮着孙子，而且苏见茹也确实欠骂，但是，谁也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让保姆打儿媳妇！ 王圆圆和白晓晓对视。 俩人都是心脏通通狂跳，一脸不敢置信，太意外了！ 宋老爷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干出让保姆当众打儿媳的事儿！ 王嫂再次解释“三句话交代完了，三夫人您现在可以自便了，我建议您还是离开吧，老爷子希望您尽快去海岛，今儿的事还请您见谅，老爷子交代第三句话一定要配一个巴掌，不然就不算立规矩，立规矩就要有立规矩的手段，否则夫人您长不 了记性。” 这些都是老爷子的原话，王嫂一板一眼复述出来。 宋宵倒是一脸平静，爷爷发火打人本来就不算什么，如今爷爷岁数这么大，依然会当着小辈的面，抽出皮带抽他爸和大伯二伯，能让王嫂做出今日的惩罚也就不算意外了。 但大伙没接触过宋老爷子，目睹这场面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任谁听了王嫂的话都觉得心惊肉跳，妈呀，这宋老爷子真的太凶残了，打儿媳妇不就是在打儿子的脸吗，一点儿子的面子都不给，这么看来嫁进宋家也不见得是好事儿，宋家的儿媳妇真不好当啊，一不小心当众出丑，皮开肉绽！ 苏见茹总算反应过来什么，她缓缓回过头，仍然保持着瞪圆眼睛的样子看王嫂。 她刘海被那巴掌打乱，落下来遮住半边脸，另外半边脸是清晰的五指印，她现在说不出话来，只剩下哽咽，她慢慢的一眨眼，眼泪突然就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个不停。 无它，太丢人了。 她好歹也是做长辈的人，被一个保姆当众扇巴掌，还是奉老爷子的命，太讽刺，太可笑，太丢人了。 这辈子所有的尊严都在这一刻全部扫地，尤其是，余光看见这些年轻人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王圆圆那副带着惊讶看好戏的表情，还有她的儿子，淡定地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她挨打，却无动于衷抱臂观望的样子。 儿子的漠视，就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换做以前根本不在意的，但今天奇了怪，她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突然就脆弱的不堪一击。 第405章 接受不圆满 这一刻苏见茹知道了，就算刚才王圆圆砸过来那个碗打在自己身上，自己受了伤流了血，儿子也不会在意的。 心突然就像是被撕裂开一样，她想起怀孕那时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从毫无感觉到第一次小小的胎动，从每一次孕检到孩子呱呱坠地，她也曾是和他母子连心，幸福过的啊。 宋宵小婴儿时期，软乎乎的对自己笑，自己抱的累，转手就把孩子给了保姆，当时不觉，现在才发现，尽管那个时候她在刻意的疏远，可那时候却是她这一生，和儿子之间为数不多的最亲密的时光，短暂的幼年时期之后，她就已经彻底失去了这个孩子。 苏见茹抚着心脏，原来她也是在意的，不然不会那么的痛，只是她在意的太深，察觉的太晚了。 这样的痛苦，她再也无法承受，什么话也没留下，猛地转身，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狼狈，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被拔光了羽毛，失去了往日的美丽和耀眼。 大伙看着苏见茹落荒而逃的样子，每个人心里都万分感慨，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吧，看看宋宵，又看看旁边的王嫂，大家最终保持了沉默。 王圆圆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苏见茹离开，她有一种说不清的直觉，这一次苏见茹似乎大伤了元气，整个人的骄傲被老爷子和宋宵彻底踩碎……这么说也不准确，是她对宋宵那种复杂难以道明的心态，又或许是一种既要又要的贪婪，也许还有一点后知后觉觉醒的母爱？ 到底是什么都不重要了，有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经历过今天，王圆圆觉得她以后都会消停了，她应该会放弃和宋宵对抗了，因为她不会再想在宋宵这里找存在感了。 王嫂笑起来，和颜悦色说“都看着我干啥啊？既然在聚会，就继续聚你们的，我不打扰了，回去给老爷子复命去了，一会儿还得给老爷子遛鸟呢！” 大家连忙跟王嫂道别。 王嫂提着空篮子走了。 接下来的聚会，气氛明显不一样，其实从苏见茹走进这个四合院开始，气氛就已经变了，这时候虽然不至于特别沉重，但大家总是若有似无把目光投向宋宵。 尤其是孙秀文，他还带着点儿欲言又止。 宋宵放下碗筷“孙秀文，你有话对我说吗？” 孙秀文深深凝视他，突然抬起胳膊，重重地搭在宋宵肩头“好哥们儿，一点小挫折，没啥想不开的，你放心，以后有哥们几个陪着你度过各种难关。” 宋宵“……” “我挺好的，没有想不开。”他解释。 但看大家的目光都是一脸不信，觉得他在这个事儿上肯定受到不小的伤害。 展宏瑞“要不我陪你喝两杯？” 江红柏“喝吧喝吧，我今儿正好拿过来两瓶酒，咱们几个好像还没敞开喝过呢，我酒量还可以，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 大家又想起了他着名的那次跟韩顺利喝酒，把韩顺利珍藏的酒喝完，还顺便把韩顺利给打了的事儿，纷纷笑了。 气氛一下子轻快不少。 孙秀文拿来了酒“江红柏，你最好别在我跟前吹这个牛，我酒量也特好，上回我和宋医生去后山喝酒，我一个人干一瓶下山也没醉，关键我还喝的快酒……” “啥话也别说了，直接满上吧，哥今天得把你喝翻不可。” “滚蛋，你得管我叫哥，没大没小。” “孙秀文，你自己说你哪点儿像哥了，我们几个就不说了，你比铁牛大好几岁呢吧，平时没少支使人家，洗漱连个毛巾牙刷都不拿，伸着手等人家铁牛呢，洗衣服，洗袜子，端洗脚水，天天跟你屁股后头伺候你，你不说我老觉得你今年才十七。” “这就是你不懂了，当哥的在弟弟跟前哪有干活的，可不得弟弟照顾哥哥吗。”孙秀文狡辩着“再说了，我看着小证明我脸显年轻，不像你，不到20的人，长着30的脸。” “你瞅瞅你那熊样，可给你得瑟坏了。”江红柏突然飙了一句东北话，大家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宋宵笑着看他们拌嘴，本来不想喝的，但又觉得今天这样的日子，大家难得相聚，高高兴兴的在一起坐着，应该喝点。 苏见茹的所作所为他不觉得悲伤，只是生气，尤其是她对王圆圆那样的态度，格外针对的模样，都让他再次对这个母亲失望透顶。 就这样吧，渐行渐远。 大部分人的一生都不会特别圆满，跟江红柏和孙秀文他们比起来，他有着不错的家境，也许精神上并不自由，但在物质上他胜过了他们太多，只要他愿意走爷爷给铺好的那条路，就可以得到比其他人更多的选项和更短的捷径。 所以，父母这件事儿就算是中和一下他的人生吧，太圆满本身就是一种不圆满，他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就该平静地接受有缺憾的人生。 “来，宋医生，咱们一块干一个，为咱们相聚，干杯！”孙秀文递给他一杯酒。 王圆圆和白晓晓 以茶代酒，大伙齐齐干杯，笑容又洋溢在脸上。 “祝愿咱们的生活都越来越美好！”王圆圆大声说。 宋宵看她，眼睛里有薄光流转，突然对大伙说“今天是西洋情人节，虽然咱们国内不过这个，但也祝在场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这话落下，大伙都一愣。 王圆圆下意识在屋里找挂历，难怪宋宵先前问她知不知道今天的日子，原来是情人节。 江红柏和白晓晓都红了脸，俩人不好意思地笑。 孙秀文撇嘴，怅然地说“唉，我这个光棍，是注定过不了这个洋节了。” 他突然想到，他不能过，不代表别人不可以啊！ 立刻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宋宵的鞋边做暗示，眼睛放亮地说“难得聚一次，我提议，咱们一起交流点有意思的话题！” 宋宵不知道孙秀文要做什么，猜到是跟他和王圆圆有关的，弯了弯嘴角算是回应。 “啥话题？” 大家配合度都挺高。 “每个人给瓜田里放一颗关于自己的瓜，让大家吃！” “什么？”展宏瑞莫名地看他，觉得他在说胡话“你喝多了？” “切，这么一小杯能醉么，我说的吃瓜意思就是，爆自己的料，而且得是大伙意想不到的那种，比如说，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以前干过的坏事，难以启齿的尴尬，总之必须得让人大吃一惊才算，说不出来的就自罚三杯吧。” “这……不太好吧？” 宋宵放下杯子“我同意玩这个，大家这么熟了，今天的话题都不会说出去的。” 第406章 爆猛料 王圆圆呵呵冷笑，“孙秀文，你又憋着什么坏心眼儿呢？” “没有啊，你想哪去了，大伙好容易聚一次，不得点增进感情的活动？都这么熟了，用得着那么设防吗？” 白晓晓激将他“行，既然是你提议的，那你先来。” “来就来。” 展宏瑞“等等，开始之前规则先改改，说不出来，或者说出来的瓜不保甜，自罚五杯。” “五杯那么多！”原本准备糊弄过关的孙秀文狂郁闷，“这么下来得喝迷糊了，展宏瑞你太狠了你！” “就是要治你小聪明。”江红柏“就这么定了，别反悔，你先来，你看你是爆料还是直接喝酒？” 大伙态度很坚定，不能惯孙秀文的毛病，上回田明芳和铁牛扳手腕，孙秀文就使小聪明，那回搞的大家都很不愉快，这次别想故技重施，套取大家机密当乐子。 “等会。”王圆圆举臂，暂停活动进度，“就算他说的内容满足了劲爆，那也不一定是真话，如果说的是假话，怎么区分？怎么杜绝？” 大家思索一阵，白晓晓说“互相监督，好比我和圆圆彼此了解，圆圆和孙秀文也知根知底，展知青和宋医生彼此家里相识几十年，一旦察觉到谁说了假料可以揭穿他，然后由知底细的那个人出来爆其他狠料。” 像是“爆料”，“实锤”，“假料”这样的词汇，王圆圆身边的人用的都很溜，追溯起来，大家都说不清是什么时候跟谁学的，反正一帮人都在这么说，除了展宏瑞经常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其他人都是自然而然就吐出来了，王圆圆听他们这么自然的吐出21世纪的词汇，心里总会泛起一丝莫名的暗爽。 大家听完她的建议，觉得可行，反正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监督手段了。 孙秀文握拳，愤懑地捶桌，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郁闷感，他还不是为了让宋宵赶紧和王圆圆处对象么，随时随地在为他们操心着。 大家催促“别墨迹，快点的。” “你倒是想好了没，好好想想，得说个劲爆的，不要糊弄我们。” 孙秀文看着大伙的架势，知道这个项目是怎么也糊弄不过去了，他思索说什么，心里突然有股念头，接着他站起来，脸色突然就认真上了。 “我那时候跟乔丽云断然分手，你们都以为是因为她人品太差，做过的坏事太多，起初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后来我才发现这个不是主要原因。” 他说到这，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努力压下心中那一丝紧张和说不清是雀跃还是激动，接着说“我后来意识到，我不喜欢乔丽云，是因为我遇到了我的真爱，我跟乔丽云在一起时，只是出于责任感，因为她主动……后面的你们都知道了，我一直觉得那就是爱情，直到我遇到那个人，我才发现，真正的爱情是强大的吸引力，是没来由的心动，无时无刻关注着那个人，想着那个人，是可以牵动喜怒哀乐，总之就是浓烈的吸引！” 孙秀文说不出此刻爆这个料是什么样的心态，他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很喜欢那个人，但他可以分享给身边的朋友们，让他们知道自己心有所属。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不过桌上众人的反应就不如他预期，有面无表情的，有麻木看着他的，其中有几个人周身还泛起一丝莫名其妙的危险气息。 孙秀文皱皱眉，“我就知道跟你们这帮大老粗爆料不能爆的那么文绉绉，简单说就是我孙秀文，喜欢上了一个人！特别特别喜欢！是我22年里，第一次这么这么喜欢一个人。” 这话落下，在场的某几个人脸色不约而同变了变，像是江红柏脸色就格外难看，展宏瑞先是眼露一丝思量，接着就眯眼看着孙秀文，冷光审视着。然后就是白晓晓，她握拳，皱眉，紧张地看孙秀文，生怕他继续往下说似的。 孙秀文感觉自己身上至少被两个人的目光扎出窟窿了，他赶忙抽着嘴角补充“我喜欢的人可不是圆圆和晓晓啊，你们想哪去了。” 瞬间大家的目光都温暖和煦起来。 “哈哈，你这个料爆的不错，我已经在想是艾艳还是高盼了，哈哈哈……你小子可以啊你，藏的够深！”江红柏说“行，算你过关！” 他对孙秀文说话是十分平辈的，想让自己拿他当哥敬着，没门的，孙秀文就是个秀气少年感的弟弟，多大岁数也是弟弟，别想着翻身当大哥。 展宏瑞侧眸瞥过去，“田明芳？她太暴力，不适合你。” 孙秀文被一口茶水呛咳嗽了，“不是不是，田知青在我心里是爷们，男人中的男人。”想想这个话不对劲儿啊，他又改口“不，她是女人。” 只不过他现在不喜欢女人——王圆圆笑着在心里把孙秀文没敢说的话补充了。 接着大家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起哄，非要孙秀文说出喜欢那个人的名字不可。 孙秀文这次特坚持，被起哄的急了就沉着脸说“这个真的不能说，你们再这么逼我，我就走了。” 宋宵给他解围“不想说就不说 了，这个活动全凭自愿，强迫就没意思了。” “行吧，这次放过你，接下来该谁了？”大家互相张望。 “我说吧。”白晓晓站起身，突然拿起旁边江红柏桌面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中，她缓缓吐出一句话“这次回四九城，我干了件大事儿，破坏了一桩美满的婚姻。” 大家张大嘴，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主要白晓晓给人感觉太文静，太守规则了，她不是那种惹事儿、好斗的女孩，跟人起冲突，被欺负了，也不怎么会骂人，只会据理力争，气的狠了宁可气的直哭也不会辱骂那些脏话撒泼的。 她能干出毁人婚姻的事儿？不可能啊！ 白晓晓“她是我爸以前的得意门生，我爸妈待她很好，知道她家里条件差，经常叫她来家吃饭，就是她……在那个特殊时候带头举报了我爸爸，栽赃我爸爸，带头吵了我的家……她吃我爸的人血馒头当上了积极分子，过上了后来的生活，结婚生子，日子美满。” “也是老天有眼吧，让我无意间撞见她了……我意识到是个机会，就给她们单位，和她丈夫的单位写了匿名信举报，她丈夫家在公安上有点人脉，他们花了很大力气去那个招待所附近走访调查，果然找到一个工作人员和两个群众当人证，证明了她婚内出轨。” “我后来才知道，她的孩子还小，挺巧的，跟我爸妈出事儿那会的我一样大。”白晓晓扯了扯唇，“我想到那个孩子，觉得她很无辜，很小年纪就被迫生活在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可我呢，我当年就不无辜吗？” 第407章 表白来的太突然 大家纷纷沉默了。 说实话，白晓晓完全可以随便说个其他无伤大雅的秘密，大家都没想到她吐出了这么隐私的事儿，可见也是十分信任在座的朋友们。 白晓晓的讲话结束了，她眼角泛红，但没哭，只是情绪低落。 大家唏嘘一阵子，也都纷纷说些劝她的话。 “一报还一报，这是老天有眼了。” “干的漂亮，严格来说这么还都算轻的，她只是丢了工作离了婚，叔叔可是在新疆干了多少年苦力……” “她的工作单位一般般，叔叔当年是教授了，同样都是丢工作，她补偿不起。” 王圆圆没跟着大伙义愤填膺，而是问“那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以她对白晓晓的了解，她报这个仇虽然解恨，但却不会快乐，只会一直自责内疚，因为那个孩子的境遇她太感同身受了。 白晓晓摇摇头“我还没想好，我最近不想接触他们一家，再等等，我需要时间消化，让自己平静下来去处理，等过阵子没那么不舒服了，我会悄悄给小姑娘寄点钱，关照她的生活，也许以后回四九城可以换个方式照顾她，谁知道呢？” 但有一点王圆圆说对了，她不会不管那个小女孩。 爸妈从小就教育她，做人要无愧于心，害爸爸的人已经得到了惩罚，但小女孩是无辜的，她会提供适当的帮助，当然，是力所能及的，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咳咳。”孙秀文打断他们“话题沉重了沉重了啊，和咱们今天欢快的气氛不符合了，换人换人，该谁了？” 展宏瑞看了宋宵一眼，见他还没起来的意思，也默着没吭声。 江红柏“那就我来吧。” 他站起来，想了想说“我和晓晓、莫问程我们三个，倒腾的不是木耳菌子那些山货，我们靠自己的技术批量培植出了野山参、甜菜，莫问程已经铺好了县里到市里的渠道，最早今年大概八月的时候，我们三个会发横财，这件事除了圆圆，其他人都不知道，但我当你们是好兄弟，好朋友，觉得也没什么可瞒着的。” 孙秀文噌地站起来，不过没等他说话，江红柏就盯着他说“但是你没机会了，我们不招人入伙了，你早干啥去了，等我们做出名堂了想加入，那不就是圆圆说的那个摘果子的人吗。” 孙秀文讪讪落座，大家哄笑起来。 相比起白晓晓爆的料，江红柏这个其实也是担了巨大的风险，足以说明他十分信任在场人的人品，相信他们会保守秘密。 江红柏说完，就看宋宵和展宏瑞“就剩你俩，宋医生展知青，你俩谁先来？” 宋宵看着展宏瑞，见他目光里有着一丝清晰的动容，不像平时那般漫不经心，似乎有什么话要借着今天的机会说出来的样子。 他笑了笑，主动说“宏瑞，我比你年长，让着你，你先说吧。” 展宏瑞站起身，一只手伸向桌上，跟白晓晓一样，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他站半天，嘴唇动了动，但又没张口。 大家那叫一个心急啊。 这人平时虽然老钻在屋里看书，跟大家玩闹的机会不多，但也是个说话噼里啪啦不墨迹的人，今天咋回事儿，半天不带吱声的，犹豫个啥劲儿。 展宏瑞清了清嗓子，突然，把手伸进怀里，修长指节握着铜制的书签，紧了一紧。 大伙“……” 大哥你倒是吭声啊。 王圆圆噗嗤笑起来，揶揄道“根据我的经验，越这么憋着坑坑吃吃的，越有可能是大料，大伙看着的吧，今天咱们有甜瓜可吃了，别催他啊，好饭不怕晚。” 大家都哈哈乐了。 “这话有道理。” “那就别催他了，有甜瓜就多等会儿。” “说起来吧，展知青爆料还是头一回，他平时把自己生活捂的那叫一个紧。”展宏瑞是个不太分享内心的人，大家对他身上的一切都挺好奇的，希望他能说出特别的东西。 就见，展宏瑞放在怀里的手突然就落了下来，抬手摁了摁眉心，“刚才突然有点头疼，现在好了，我说个我的隐私，这个事没人知道，去年乔丽云还在那时候，给过我一封信。” “什么？！”“还有这事！” 气氛顿时陷入疯狂，大家挤眉弄眼，急的打听“信上说啥了，是不是把你当成那个蒋方一样巴结讨好的，想当备胎？” “绝对的，以我对她的了解，肯定满篇都是倾慕的暗示。” “没看。”展宏瑞轻飘飘说“信没打开，被我扔了。” 大家瞬间翻白眼，无语地靠在椅子上喝倒彩。 “啊。就这。” “嗐，这个爆料差强人意啊。” “有点扫兴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爆料呢，你至少得记个信的内容吧，啥都没有，算啥劲爆。” 孙秀文直翻白眼“不是……就这么点事，你犯得着说之前干一杯白酒么？ 我以为是啥惊天秘密，必须得先喝酒压压惊不可，不然都张不了这个嘴。” 展宏瑞看他，黑眸冷冽，一本正经说“头疼，用酒压了下。” 他这个人还是很飒的，抬下巴看人的时候，下颌线棱角分明，神态又有天生的酷劲儿，孙秀文觉得自己喉咙一紧，被盯着还怪不好意思，就像是小姑娘被帅哥盯着看似的，觉得自己耳朵都烫了，十足懵了半天。 他被忽悠的信以为真，“哦，酒还能治头疼吗，好好好，下次头疼我也这么干。” 赶忙低头吃碗里的涮肉，寻思自己这是歪的有点厉害啊，自己总是能欣赏到优秀的同性，但对女人就喜欢不了一点点儿！ 不过，能让他欣赏的同性也不多，还得分人，像是铁牛和展宏瑞这样的，他就很待见，像是宋医生那样优雅俊美，模样太过漂亮的，他就挺无感的，当好哥们没问题，但欣赏不来。江红柏那样的，虽然挺高个，也挺强壮，但他模样不够帅啊，孙秀文感觉江红柏还不如自己帅呢，跟展宏瑞更是没法比，跟铁牛更是差一大截儿，铁牛古铜色的肌肤、凸起的喉结、性感的嘴唇…… “总算轮到宋医生了。” 周围人的起哄声让孙秀文回过神，他急借着座位近的便利，使劲儿推了推宋宵的腿。 心里就挺捏把汗，也不知道宋宵理解自己的意思没有，这是个好机会，可得抓紧啊！ 宋宵落落大方站起来，唇角扬着，侧脸弧线十分优美，温柔的眸光看向对面的王圆圆，干净清澈。 没喝酒、没踹怀，没做任何动作，就很直接的说“我曾经救过一个落水的女孩，她的情况很特殊，原本是没了呼吸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机缘，她活过来了，让我见证了一次奇迹。我相信缘分，更相信一见钟情，那之后我申请了下乡，去她下乡的地方找她，我想跟这个带着奇迹的女孩儿有个共同的未来，今天是西洋情人节，我想当面告诉她，我不是拿她当妹妹和朋友，我一直默默的喜欢着她。”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王圆圆，没有挪开。 第408章 审视 所有人都安静着，目光在宋宵和王圆圆之间穿梭。 一开始大伙还不敢确定，等宋宵落下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大家都明白了。这太明显了，这个料爆的就是针对王圆圆么，宋宵这么公然站出来爆这个料，相当于当众表白了。 好家伙，大伙到现在才明白宋宵为啥下乡，为啥偏偏要选择他们大队。 敢情人家俩人早认识，人家这是有预谋的奔着王圆圆来的。 大家心里也有点沸腾。啥叫人不可貌相，到现在大伙才发现人家宋宵是闷不吱声干大事儿，一般人谁能为了个姑娘追到乡下去呢，更别说他这半年不显山不露水的，从来也没见他表露过，结果一上来就来个大的！ 太神奇了，江红柏和白晓晓都瞠目结舌了。 江红柏“宋医生你这个料够劲爆的，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宋医生，我以为你就是任由医院分到哪算哪呢，这么看来，你这恋爱谈的有点浪漫啊。” 白晓晓不满了，朝着王圆圆抗议“圆圆，你瞒的好死，一直都没跟我说过。” 孙秀文表情也挺不是滋味，觉得这样的事儿自己早就应该知道啊，怎么到头来还是跟大伙一起知道。 他撇嘴“圆圆，宋医生，你俩不厚道啊，这个事儿瞒了这么久。” 只有展宏瑞，站在那儿没说话，眼睛一直看着王圆圆，目光幽幽的，他此刻的状态和刚站起来爆料那会儿判若两人，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疏离。 不知在盯什么，他一直看着王圆圆，似乎是等她对宋宵的回应，好像她的表态对他来说很重要。 王圆圆这时候也无心跟大伙解释了，就想着该怎么回应宋宵。 “宋医生，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欣赏，和认可。”她没当场给出表态，只说了感谢。 她以前看过一本书，两个人在一起通常能够走长远的三要素是共同兴趣爱好三观及和谐的家庭氛围、有效的感情互动和沟通、对未来共同的追求和方向一致的步调。 和谐的家庭氛围当然包括两人背后的父母亲戚，宋家和自家闹成这样，以后怎么会有和谐的家庭氛围呢。 红柏遗憾了一下，递给宋宵一个鼓励眼神“没事儿没事儿，咱不着急，慢慢来，日久见人心。” 孙秀文“不急就不是男人了，宋医生，是爷们儿就一举拿下。” 白晓晓朝他摇头示意“别瞎起哄。” 宋宵不在意大家议论什么，顿了顿又说“圆圆，我不是一时起意说这些，而是打算跟你奔着结婚去。还记得那次下雪天。咱们一起去打麦场子堆雪人么，那天你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一份长长久久的感情，是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人，你说的这些我会做到，因为你的想法恰恰也是我的想法。” 那时候因为还不确定爷爷的意见，他忍着没对王圆圆说这些。 现在爷爷那边态度已经明朗，他就不想再模棱两可了。 自己说的那些话，他记得清清的，王圆圆心里说不出的触动，看向宋宵。 他目光深沉而又坚定，好像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对宋宵今天这个不留退路的表白，王圆圆心里其实是有点吃惊的。 她一直知道宋宵是个理智的人，他做任何事儿都有一条看不见的标准，在那个标准之下他游刃有余，但他不会跨越那条安全线，就像感情，当他不确定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各个角度完全适合，他就不会放任自己心动，也不会贸然跟她谈恋爱。 所以这时候，她挺震惊宋宵的表态。 一个那么理智的人，居然借着游戏当场对她表露心迹了，那就说明，在他心里已经考虑清楚了，确定以及肯定，以后想要和她处对象、结婚。 那么自己呢？ 王圆圆低下头审视着自己的心，她问自己，从初识到现在，她到底是怎么看待宋宵的。 好像打从刚认识起，她对宋宵的感觉就对别人不太一样，当时觉得这个人长得好看，性格好，又有一起吃瓜的默契，现在回头看，那其实就是动心吧，但她太理智了，理智到——只要察觉不到对等的心意，就绝对不会主动先迈出一步。 现在宋宵先表明心迹了，自己呢？ 其实堆雪人那天，她隐约感觉到了宋宵的心意，也不仅仅是那天，很多次了，送零食、买围巾手套，平时温柔的关心照顾，他对自己和别人女知青一直都不一样。 她想过，等宋宵有一天确定了心意，跟自己挑明的时候，两个人就高高兴兴的在一起吧！彼此喜欢，又都认定了这份感情，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这样的想法是在从东北回来以后，苏见茹和她妈闹过一次矛盾开始改变的，感情虽然很重要，但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儿，她很难不考虑这个。 在她不知道两家这个糟糕的关系该怎么面对和改善的时候，宋宵的告白就猝不及防的来了，让她措手不及，没半点思想准备。 “那个，圆圆……”白晓晓碰了碰她的手肘，在她耳旁说“大 家都等着你呢，要不我们去外头待会，你跟宋医生单独聊会儿？” 她声音不算小，大伙都听见了，作势往外走。 直到屋里只剩下他俩人，王圆圆才说“你妈跟我妈势同水火，你妈视我为眼中钉，而我也厌恶她，就在刚才，我把一个碗狠狠砸在她脚边吓唬她，那不是无意的，是我故意的，还有……” “我不在乎。”宋宵打断她。 王圆圆微微张唇，惊讶地看着宋宵，两人从没就这个话题沟通过，她一直不知道宋宵的想法。 宋宵“我不在乎你和我妈关系好不好，也不在乎你怎么还击她，我只知道在她羞辱你的时候，你的还击让我心里好受了那么一点点，至于我爸，虽然我们之间关系也很冰冷，但他要比我妈强些，他不会出言攻击你，也不会攻击叔叔阿姨，至于我爷爷，我会让他答应让我自己做主自己的婚姻。” 第409章 她决定考虑 “王圆圆，你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宋宵认认真真地看她，还叫了她完整的名字。 王圆圆心情复杂，唇抿了又抿，眉头松了又皱。 最后说“宋宵，你能不能给我一些考虑的时间，也让我们之间再多点相处时间，还有，我也想参考我家里人的意见，就像你会想得到宋爷爷的首肯一样，我也想得到爸妈和我哥的点头，任何时候处对象结婚都是两个家庭的事儿。” “理解。”宋宵笑着，温润的眉眼里也带着柔光。 这样的回应已经让他松了口气了。 门外。 大家都在回廊附近站着，小声讨论王圆圆和宋宵的事儿。 展宏瑞一个人在另一个方向，靠坐在回廊一角的柱子上，视线刚好对着小餐厅的门，他眸光疏淡透着薄薄的凉。 做游戏那会儿，他想说又咽下去的话是他其实不是大家说的学习机器，他也喜欢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也有七情六欲，偶尔想放纵自己撒懒儿一天，在他这个青涩的年纪，他也和他们其他人一样，很偶然的遇到一个女孩，很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从一开始的外观吸引，忍不住多留心，到后来的对对方做人做事的认可，他用心记住她的每一句话，期待着每一次见面的日子，他也是一个心有所属的少年，他觉得自己也在不动声色的谈一场只有自己知道的恋爱。 那天在和平里饭店见到她，她的妈妈，未来大嫂，和她家人相谈甚欢，他就很确定自己的心意了，他抽空学了雕刻，刻上她的名字，希望这个特别的书签能陪伴她每个看书的夜晚，他也是想和她有以后的，只是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目前的自己，有比谈感情更重要的事儿，期限只剩下不到十个月。 考军校是他19年来最强烈的愿望，凭自己的实力考上军校更是他答应爷爷的承诺，他身体素质好，但文化科目一般，学习并不轻松，他要加倍付出精力和努力。 今天，他本来想鼓起勇气告诉王圆圆，自己想和她一起携手奋斗，一起达成梦想，当有一天两人可以共同走进大学校园的时候，他一定会和她一起开启一场崭新的人生篇章。 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却原来就错过了。 展宏瑞深深觉得，他和王圆圆之间就像是唱片机里的旋律，美好动听，可唱片机坏了，歌曲就意外休止了。 如果她选择和宋宵在一起了，他们就会彻底擦肩而过，圆圆也永远不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仿佛命运的捉弄，他在王圆圆这里，留下的始终是有遗憾的空白。 爷爷说过，人生没有重来，这一刻所面临遗憾只不过是过去选择造成的结果。 在他决定了那个奋斗目标，暂时不考虑感情问题时，就该做好面对今天这一刻的准备。 他耸耸肩，任由悲伤在心口跳跃着，表面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眼神更冷漠了。 另一边，孙秀文和白晓晓也在嘀咕。 “我给你说，你平时跟圆圆在一块，你就得多给她渗透渗透宋医生的好，光我一个人撮合压力真的太大了，而且有些话你们女孩子方便说，我也不能跟圆圆说对吧……” “对对，我知道，这个事儿我要放在心上，宋医生是个特别合适的人选，站在娘家人的立场，没有比宋医生更合适的了，我肯定会经常帮宋医生说好话的。” 江红柏心倒是很大，一点不怀疑两人光明的未来，“等他俩成了，咱们一直都能吃上宋医生的手艺了，嗐，看我这点出息，突然就惦记上糖醋小排了，其实在乡下的日子也挺不错。” 孙秀文和白晓晓同时看他一眼，然后都没理他，继续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小餐厅门吱呀一声，王圆圆推门出来了。 门外的人立刻齐刷刷看她，眼睛里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探究欲。 王圆圆“……” 她还想打两句太极，白晓晓已经猜出来了，“你要再考虑考虑，对吧？” 见王圆圆不说话，她露出果然如此，还是我了解你的表情。 “能考虑就是好兆头。”孙秀文走上前，一脸高深莫测“圆圆，啥都别说了，听哥说一句大实在话，人这一辈子啊，该把握的一定要好好把握住，俗话说的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白晓晓“对，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江红柏“……” 他觉得自己也该应应景，急中生智地想了一个“珍惜眼前，把握机会，共创未来。” 他说完了，大家都看展宏瑞。 展宏瑞站直身体，散漫地道“都看我做什么。” “走一个啊，就差你了，别掉链子。”孙秀文催。 展宏瑞扯唇，吐了句裴多菲的名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啊你这！换换换，换一个。”不应景！还煞风景，不如不说呢！ 展宏瑞拍了拍腿上的灰，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换一个啊？江城子吧，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我去，你找打啊。”孙秀文作势扑上去，展宏瑞轻巧躲开。 大伙说说笑笑进了餐厅，这时候一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宋宵提议移步前院。 “我家里还有点事儿，先回去了。”展宏瑞突然脚步慢了一拍。 江红柏看了眼挂钟，“这才下午两点多，这么急着走？” 宏瑞拿出外套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精美的铜质书签，离得远，看不清上面印刻着什么，就漫不经心给了王圆圆“啧，正好装了这个，谢谢你的哲学书，这个当还礼。” 随手就朝着王圆圆抛了过去。 王圆圆连忙接了书签，谢了句就揣进兜里。 白晓晓和江红柏这会儿反应过来王圆圆给大家准备了礼物，连忙往前厅狂奔，“我俩也看看我们的礼物是啥……” 大家一股脑往前院走去，宋宵和展宏瑞走在后面，宋宵笑着说“没想到你也有敷衍的时候。” “不是敷衍，她值得一份认真的礼物。”展宏瑞翘了嘴角，眼睛里的光芒却暗淡，“只是没必要告诉她了。” 他往外走，回头看宋宵，唇边突然带了挑衅的笑“除非你们没结果。” 第410章 落子无悔 展宏瑞一番话有一丝隐晦的味道，但宋宵听明白了。 知道那个书签一定是他精心准备的，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亲手送给王圆圆，一方面是表达自己的喜爱，也许也是想借此暗示王圆圆什么，不至于到表白的份上，但他想让王圆圆知道他朦胧的心意。 不巧的是自己先一步表白了，所以展宏瑞就很随意送出了书签，并不曾解释什么，也没做多余的说明，他觉得那样很矫情，没必要了。 宋宵笑起来，走上前搭了展宏瑞的肩头，轻拍了一下“我从没跟你讨论过圆圆的事儿，但今天我想对你说，我对她很认真，我的真心也经得起任何人和事的考验和挑战。” 展宏瑞手插着裤兜，低头看地面，过了很久才说“我知道，你是个做什么都认认真真的人。” “落子无悔。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我今天让你了，我以为你会说点什么。” 展宏瑞洒脱一笑“本来是想说的，没说出口不是因为她不好，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意识到自己没做好跟一个姑娘处对象的准备，就不想贸然打扰她，所以，谈不上后悔，她不知道也是好的，我在她心里自始至终就是普通朋友，没有预设也就没有烦恼。” “那你呢？在你心里她还是不一样的。” 展宏瑞“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没想好。没有喜欢的姑娘，就去做喜欢的事，先向着我的目标奋进吧，听说今年军校名额很有限……我爷爷对我的英语水平不怎么乐观，别说我了，” 他看宋宵“你呢？今天有预谋的表白？” “那倒不是。”宋宵眼睛带笑，修长的眉跟着弯了弯，宛如柳叶轻拂，“是孙秀文起了个好头，在那种大家都说真话的情境下，我也是自发的想说点心里话。” “我以为你会写封信，字里行间温柔缱绻，或者送一份特别的礼物，既婉约又浪漫，那才像你的风格。” “表达爱需要直接。”有个原因宋宵没说，也跟今天苏见茹的到来有关，今天苏见茹这么一闹，让他下定了决心。 “也是，你说的对，大事儿上你总是拎的那么清。” “你也一样。”宋宵由衷地说“初见觉得你棱角分明，是一个个性突出，洒脱不羁的青年，接触久了发现你很执着，也很努力，认定的目标会一直努力，你一定会考上军校的。” “别指望我也祝福你百年好合。”展宏瑞耸耸肩，摆了摆手，“走了。” 长腿已经迈出了拱门。 王圆圆看着他离开，问旁边的白晓晓“展知青好像有点不高兴？” 白晓晓很喜欢王圆圆买的笔记本，塑料外壳是这时候笔记本的主流配置，淡黄色，很温馨的颜色，扉页上也有王圆圆写的祝福语。 “没有吧，应该是家里有事儿。”白晓晓一时间想不起展宏瑞刚才说要走时候的神态了，陷入爱情里的人满心满眼只有对象。 “他为啥要不高兴？”江红柏疑惑。 印象中展宏瑞很少动怒，偶尔跟谁有争执也都是一语带过，他总是拽拽的，任何事儿都有自己独特的态度，哦，对，除了那次……好像是为了扳手腕引起的争执，具体他已经忘记了。 展宏瑞总像是游离在他们之外，带着些许距离感，每当你觉得跟他很熟悉，可以当做狐朋狗友了来相处的时候，他就会不动声色拉开一些距离，但有时候又会走近你，让你感觉到很亲近。 这样的感觉不光他有，孙秀文也一样，他说“说到底咱们和展知青还是不是一路人，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啊，我说的不是一路人不是贬义，还是挺拿他当朋友的，就是吧，展知青是有抱负的人，不能指望他跟咱们一样，你就好比那老鹰和鸽子，飞的高度不一样，视野能一样吗？没事儿，咱们继续喝咱们的，等有一天展知青混的风生水起，咱们不也有靠山了么。” 大家哈哈笑起来。 “别的都同意，就是不同意老鹰和鸽子的说法。”王圆圆坐的笔直，一抬下巴，很有点不卑不亢的意味“别那么唯出身论，虽然咱们只能靠自己，但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以后不行呢？说不定你也是老鹰，也能成为大伙的靠山呢？” 孙秀文“我就算了吧，我挺胸无大志的，这辈子就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当鸽子也没啥不好的，自由，快乐，平平凡凡的一辈子怎么就非得是老鹰了呢。” 王圆圆切了一声，到底没反驳他，心里想着孙秀文这个人可塑性还是挺强的，被逼到一定程度变化也是惊人的，原着他为了追赶乔丽云的步伐一直努力着，既有大伯的帮助，自己也有头脑，商业版图做的也挺大的，这次虽然剧情变了，但生活依旧不会一帆风顺，总有许多意外要面对，他也注定没法儿摆烂。 白晓晓“孙知青行不行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圆圆你肯定能行，我一直纳闷，你平时也不怎么努力看书吧，题却都会做，满分题还比我多，所以我不得不承认，其实你很厉害！” 白晓晓的文化基础是很好的，她暗暗较劲儿都比不过王圆圆，说明她是真的 厉害，大家多少都有点惊讶。 孙秀文对王圆圆刮目相看了，“我记得你以前成绩一般啊？” 王圆圆一脸镇定地看他“突然开窍了不行吗？” “咳秀文咕哝“但是吧，你要开窍也别光在学习上开窍，没见着宋医生那么大个人呢……我都开始考虑给你俩的份子钱了，你倒是赶快给人家个准话，拿定个主意啊……” 阴阳怪气，没对着王圆圆，可那话却是对着她说的，说完，还一脸心虚地别开脑袋。 王圆圆就特别没脾气，想抬杠呲哒孙秀文几句，但又觉得这个话题就很敏感，硬忍住了。 孙秀文其实也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江红柏和白晓晓也都觉得他俩特别合适，俩人有心撮合，对视一眼，提起订票的事儿，江红柏说“对了，忘了跟你们说，我姨夫在铁路上，能拿到职工票价，我去给咱们统一订票。” 几人一商量，也行，票价倒是无所谓，能把座位定在一起是最好不过的。 美好时光总是短暂，这一落座，还没怎么聊就过去大半个下午，外头太阳渐渐落山。 王圆圆看了下墙上的挂钟“我得回去了，快到我家开饭点儿了。” 其余人也纷纷起身要回家，江红柏表示他骑着自行车来的，回去也照旧骑车送白晓晓，孙秀文说是自己喝了酒不想闻汽油味，溜达回家。 三人生怕多逗留似的，在临走的时候达到了极致的默契，急匆匆就开溜了。 第411章 突然懂他了 偌大的院子转瞬就只剩下王圆圆和宋宵俩人，她其实还挺尴尬，本来不觉得有啥，一直以来相处融洽也都十分自然，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宋宵说了表白的话，就总觉得怪怪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摆。 “我送你回去吧。”宋宵拿了外套走出来，穿上。 王圆圆“不用不用，怪麻烦的，我溜达着过来的，溜达着回就行。” 宋宵认真地看着她“别觉得别扭，在你考虑好之前，像以前一样如常打交道就好。” 王圆圆也是这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可还是忍不住尴尬了，这时候听宋宵这么一说，又觉得自己应该大气点。 好歹是活了两次的人了，见过不少大场面，不至于被一场表白弄的丢了方寸。 她突然想到一个事儿，冷不丁跺跺脚，质问“我家那个纸条还真的是你写的啊？” 她刚就在琢磨宋宵说去年因为偶尔救了她，那不就是自己刚好穿过来那天么，原身溺水死了，醒过来的恰好是穿过来的自己。 照这么算，一切都对上了。 宋宵解释的含蓄，“抱歉，那张纸条是挺冒昧的，给你们一家带来不少困扰，当时那种情况，我如果直接表明身份会有点尴尬，恐怕叔叔阿姨生气。” 当时为了抢救，他为她做了很久的人工呼吸，虽然是救人，但毕竟男女有别…… 王圆圆想到这个也挺不自在，但她顿了顿，还是问“你也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用非得写纸条的，就当不认识？” 想起纸条上坚定的语气，还有大方的150块钱，宋宵应该是在递纸条那时候就下定决心下乡了。 宋宵“救回你对我触动挺大的，一般人可能理解不了那种感受，作为医生我觉得是个奇迹。” 王圆圆噗嗤笑出来，打破沙锅问到底“那150呢？你是财神爷么，本来你救了我，我还欠你人情呢，怎么还倒给我家给钱？” 宋宵略有些促狭，“说实话，那时候确实没刻意想过一定要和你处对象，只是很想认识你，走入你的生活，我们可以是好朋友，可以是兄妹，不管以什么身份，我都很愿意照顾你，当时的我不确定，给你钱也是举手之劳。” 他是很温润的人，偶尔做个有点皮的动作，显得整个人生动极了。 王圆圆拆穿他“别，这话说的还是太委婉了，其实你是怕我醒来后翻不过篇儿来，怕我找你事儿，赖上你，赖着要嫁给你对不？一百五，比一般聘礼高不少，想预先堵住我的嘴？要是我找不到你，就当是个默默的补偿，要是找到你了，刚好噎得我爸妈没话说。” 宋宵不置可否，摸了摸鼻子，笑起来“别这么想，关系确实不那么大。” 王圆圆也跟着笑，不较这个真了，当一切的疑惑都解开，再回过头看她和宋宵的相遇，还真有那么点缘分奇妙的感觉。 她像以前一样和宋宵唠嗑，很快又找到了相处舒服自在的感觉。 俩人上了车，她就很自然的说起了孙秀文的八卦“……你听之后也觉得这句扉页寄语有特殊的意思吗？” “还好，怎么理解在于看它的人。” “我觉得他过于敏感了。”王圆圆说“跟几个月前比起来，他那会儿不是现在这样。” 宋宵认真的听她讲，之后认真地评价“因为他开始介意自己的取向，开始忌讳世俗的眼光，害怕曝光的那天会堕入深渊。” 王圆圆点头“我也发现了，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他对铁牛这样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接着又说“我一点不觉得他们在一起是什么不对的行为，可惜在咱们这个时代，要顾及太多，不过……他的弦还是绷得太紧了。” 她不想花很多语言渲染那些同性无罪之类的意识形态的东西，总觉得不用讲太多宋宵就可以懂她。 “回头我找他谈谈。”宋宵说，“他需要人分享。” 他今天从孙秀文那个爆料里，清楚的感受到了他对铁牛的喜爱，人在特别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对这个人有高涨的分享欲，想让所有人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喜欢的人，想把他带进自己的生活，展示给身边的亲朋好友。 王圆圆打趣“你要当他们的知心大哥哥？” “可以啊。”宋宵熟练地打方向盘转了个弯，“我虽然不如你接受度高，但也觉得真挚的感情都值得坚持。” “如果是你呢？”王圆圆侧头，好奇地问。 宋宵的侧脸温柔而又清爽，这一整天做了饭，涮了羊肉，他的皮肤居然也没出油，依旧保持干干净净的状态。 “我不会开始。”宋宵解释说“我想要的也是一份长长久久的陪伴，那样的感情如履薄冰，我不会轻易尝试。” “你太理智了！”王圆圆啧了一句。 但想想，换做自己大概也会是一样的选择。 宵扭头看她“我只是很怕失去。” 王圆圆愣住，突然一下子沉默了。 想到宋宵从小的经历，瞬间明白了。 看起来理智，只是他的表象，因为从小缺失父母的爱，他外表看起来即便很强大，内心始终有那么一小块是缺乏安全感的，所以会很珍惜自己拥有的东西，会很怕拥有过的东西突然就失去了。 所以在一段感情开始之前，他通常都会非常慎重的考量，考量对方也考量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做好在一起的打算，他甚至提前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扫清所有的障碍，以确保一旦这段感情开始了就是一份长久的。 在这一瞬间，王圆圆好像一下子看懂宋宵这个人了。 第412章 王爸王妈知道了 王圆圆回来的时间王家刚好吃过晚饭，王妈收拾了碗筷，一家三口正坐在沙发上闲聊。 看到王圆圆回来，王妈正好说到王大伯过年期间给介绍的对象钟立志，就说“圆圆，明天去朝阳饭店吃个晚饭，见见小钟，明早我让你大伯给那边递话，人家等着呢。” “我不去。”王圆圆干干脆脆回绝了，进屋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出来洗手。 全家瞪眼睛看她。 “你不去总有个理由吧？”宋玲跟进了厨房，站在洗手池旁边皱眉头。 因为下午大嫂过来又提了这个事，让他们这几天就定时间，人家钟家那边挺有诚意，说是最近哪天都有空，午饭赶不及可以一起吃晚饭，只要王家定好时间，人家那边随时配合。 王大嫂话里话外还埋怨宋玲不上心，宋玲也怪不好意思的，就想着把见面的日子定在明天。 “理由就是我不喜欢他。”王圆圆认真地看着宋玲说“妈你不是说了处对象的事儿不勉强我的？” “这……”宋玲一噎，但转念想到王建军两口子的催促，觉得这个事儿还是挺迫在眉睫的。 “见见又不少块肉，听听小伙子的名字就知道是个上进人儿。钟立志，多好的名字。”宋玲说“你要不想明天去，那就赶在去东北之前见见吧？你大伯催问好几回了，跟人家那边也说好了，近几天咋说也得安排一次饭局呢。” 王建国说“你大伯跟小钟都是一个系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既然打招呼了，你不去也不合适。” “你们就跟大伯说我自己不想去的。”王圆圆还是挺坚持的。 之前她可能还没这么坚决，但今天宋宵的一番表态，自己虽说表示考虑，可也没回绝啊。 感情方面她是保守的，既然没回绝宋宵，那就表示已经身处在一段感情里，尽管还不那么确定。 这个时候再跟任何异性以处对象的目的见面都挺不道德的。 宋玲“圆圆，你别闹，你大伯为你这个事儿没少操心，你说不去就不去，让你大伯怎么跟人家那边交代？都是一个系统的，以后你大伯多没面子，咱们能这么来事儿吗？” “钟家这个孩子条件好，也是个心气儿高的，以往不是人家挑他，都是他挑别人，眼光高着呢！人家能心心念念的等着跟咱们吃饭，那都是信任你大伯的人品。” “行了爸妈，你们别劝了，圆圆已经有心上人了。”王向北忍不住地说了。 “什么？心上人！” “对，就那宋宵，都来咱们家两回了你们没看出来吗？” 王建国和宋玲齐齐震惊了，脸部表情就像被霜冻给冻住了一样。 王圆圆这边还没问王哥怎么看出来的，胳膊就被宋玲给抓住了。 “你这个孩子？你跟宋宵……你俩人谈上了？”宋玲摇晃着王圆圆的胳膊。 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之前两口子就只知道俩人一起下乡，关系大差不差，不能算特别好，也就因为上次的误会，人家宋宵这孩子心眼好，觉得过意不去，这才老来家里头探望，又是拜年又是给做饭的 王圆圆快被摇晕了，“妈，别听我哥瞎说，我们目前没谈对象。” 王向北冷笑，“呵呵，我瞎说？你就说吧，你俩打不打算处对象？” 这问题问的…… 王圆圆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我们关系还挺好的，处对象……还不确定。” “你别想着糊弄你哥。”王向北摇摇头，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我不妨就告诉你，他想和你处对象，我上次就问过他了，他亲口说的，至于你啥态度，你今天就当着爸妈面表个态。” 王圆圆“……” 她哥还跟宋宵聊过这个？啥时候的事儿？ “所以你俩以后到底谈不谈？给个准话，要是没有谈的意思，你明天去见见小钟也没什么。”王向北快急不活了，觉得跟妹子说起这个事儿特别费劲。 王向北这个人是没啥浪漫主义情怀的，他对周妍就是打直球，两家吃饭聚会相处那么几次，接触下来觉得这个女的可以处，就直接对周妍提出处对象，接下来就是接送上下班、买暖水杯、送手套围巾什么的，至于牵手、亲嘴，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从来没费劲儿过，俩人谁也不忸怩。 周妍也务实，她吃王哥这一套，俩人就你来我往的处着，到如今定下婚期了，从来都是互相直球。 要么就谈，要么就不谈，妹子和宋宵这种阶段，王向北就特别看不懂了。 “你要是喜欢他你就跟他谈，不喜欢就离远点，本来就有一对不讨喜的爸妈了，谁还跟他犹犹豫豫费这劲。” 王圆圆也被王哥怼的有点来了火儿，她皱眉“每个人有自己的节奏，我现在犹豫着，不也是因为考虑到他家庭么，不然我觉得他人挺好的，模样好看厨艺又好，我上哪找……” 意识到嘴快，她立刻住嘴，不过转念一想，这些话也是事实，没必要改口。 王向北一拍手，“得，我就知道是因为他爸他妈。” 他当着宋玲和王建国的面直接表态“那天我跟宋宵聊的挺晚的，基本把他从小到大了解透了，说良心话他这个人可以，不错，托付终身是没问题的，我一直跟你说找对象你不能光看脸，他虽然模样好看，但他的脸在我这儿不加分，我那天特意多和他聊了工作，发现他是有两下子，挺有想法一人，态度和能力都有，人品就我观察下来也没问题，反正我挺认可他，但难听话说在前头，他爸妈有问题，尤其是他妈，人不好，坏透了，就是个势利眼的女人，她瞧不起咱们家你知道吗？你要是跟宋宵成了，这人就是你婆婆，你以后伺候这个人你心甘情愿吗？我反正是不想和她打交道，看都不想看一眼，我也不想咱爸咱妈在她那儿受气，这是实心话。” 王爸王妈俩人跟雕塑似的，站在旁边听兄妹俩对话。 王向北这个话落下，宋玲有所感触似的，鼻头微微有些酸。 她想到之前在公安局那些不愉快的事儿了。 但还是平复心情说“你这个孩子，现在太能瞒着事儿了，以前大小事儿都跟爸妈说，怎么现在处对象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吭不哈的？要是普通家庭的男孩子也就算了，你……你是妈的好孩子，你也不差，何苦到他家叫苏见茹看不起，圆圆，你跟妈说，你真的想跟宋宵处对象吗？” 第413章 父母之爱 宋玲说着这个话的时候，眼睛泛红，都快哭了。 王建国表情也挺复杂了。 他一听说这个事儿的时候下意识就是不赞同，没有一点舒心的念头。 宋宵呢，是个挺好的小伙子，但王建国可没忘了两家的矛盾，这样的两家人怎么结亲呢？ 就算自家同意了，宋宵的父母能答应吗？再者说了，就算俩孩子结婚了，以后能幸福吗？宋宵拿什么保证他爸妈不欺负他的宝贝闺女？ 想来想去，换各种角度，他都没有点头的理由。 这也就是听见王向北说到那天跟宋宵在车里聊了大半晚，宋宵想跟圆圆在一起的态度还不错，他就突然想到宋宵来家里时的妥帖和细致，在厨房里跟宋玲一起下厨时候的居家和温柔，接人待物时候的面面俱到。 不带偏见的说，这真是一个百里挑一的男孩子，王建国心里惋惜着，可他不能拿女儿的前途开玩笑。 以往不朝俩孩子处对象方面想倒也没啥，圆圆能交个这么优秀的朋友是好事儿，这个孩子人品正直，跟他来往有益处，就是以后不打交道了他也不能害你。 但你要说他俩处对象结婚，这太扯了，王建国瞬间就纠结了，脑袋就像是被塞进去两卷打乱的毛线团。 王圆圆看着宋玲，第一次觉得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才好。 她抱住宋玲的胳膊，可怜巴巴地叫“妈~” 宋玲抽走胳膊，“别撒娇，妈问你话呢。” 她语气变得急了，眉眼间有生气的厉色一闪而过。 王圆圆想了又想，抿唇说“我没立刻给他准话，就是想着再接触接触，在接触过程中也看看他怎么解决家里的问题。” 玲嗤笑，“我猜到了，小宋肯定也不能让苏见茹知道，你这边要不是你哥拆穿了你还打算瞒着，你们这么偷偷摸摸的相处能处出啥结果来？怎么的，我的女儿是见不得光，不能大大方方的吗？” “不是。”王圆圆急忙解释“我俩对处对象这个事儿都挺慎重的，没正式确立关系之前，肯定不会像处对象那样相处。” 王建国摇摇头，朝她严肃地说“圆圆，这个事不是儿戏，你妈刚才问你，是不是非得和小宋处对象不可了，你也先别急着回答，仔细考虑一晚上，想想你们到底合不合适，明早咱们再说这个事儿。” 起身手背在身后，出门散心去了。 宋玲“你爸说的对，圆圆，你处对象是好事儿，爸妈本来也应该支持你，但你和谁不好，你偏偏……哎！” 她顿住，过了好半天，长长叹气一声，“老宋，你等等我，我也出去溜达一圈。” 老两口出门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王哥，王圆圆埋怨的目光刚投过去，他就耸耸肩，很无辜地说“别怨我，爸妈这关你迟早都得过，难不成你还想一直瞒着？” 王圆圆“你要不说，我再怎么也能过了这个好年。” “想得美。”王哥伸手在她脑袋上弹一下，“为这事儿我可没少发愁，今天终于说出来了我心里反正轻松了，我说真的，你得好好考虑考虑这个事儿，我的态度，你不用考虑，我对宋宵这个人还是挺支持的，就算他爸妈人品不好，也气不到我头上，哪怕就是咱爸妈，成了亲家也就逢年过节见一次，最主要不放心的人是谁？你好好考虑……我去找哥们喝两口去了，你啊，不让人省心。” 他学着王爸的样子，手背在身后，故作老成地出门去了。 王圆圆叹叹气，没想到这事儿就这么突兀地被拿到桌面上谈了，现在爸妈还不知道宋宵就是递纸条那个人，要是知道了，不得更来气不可了…… 她在屋里踱步，走到窗台边上，不经意就看见楼下王爸王妈相携走在路上的身影，五十多岁的人，都已经不年轻了，背影都不再挺拔，尤其是王爸，挺瘦挺板正一人，但好像是突然间的，他开始驼背了。 王妈的头发也不再乌黑，从高处看，竟也有些斑驳。 两口子不知道说到了啥，王妈就抬手抹了一下眼睛，王爸伸手在她肩膀上安慰地轻拍着，过了会儿，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帮王妈擦拭。 王圆圆看到这一幕，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酸酸涩涩，很不舒服。 她回到屋，坐在床沿边，认真思考她和宋宵之间的可行性，思考这事儿给王爸王妈带来的冲击，以及以后这个家庭要面对的。 不想这些倒没什么，一想起来就心烦意乱。 今天宋宵向自己确定心意的时候，其实她内心深处是有那么点高兴的，她没立刻答应，嘴上说着是考虑，其实心里多少有点慢慢试探家里人态度的意思。 她看见苏见茹撒泼，眼睁睁看着宋宵是怎么冷漠地对待她，看见宋老爷子让佣人教训苏见茹，也知道宋宵以后都不会被孝道所绑架，如果她嫁给他，他不会为了母亲就做出有违内心的事儿，更不会在婆媳矛盾时站在母亲那一边，所以潜意识里，王圆圆是有点侥幸的心理，内心的天秤已经偏离了。 可爸妈今晚的态度，就像一盆冷水浇在头顶，一下子把她从有些兴奋而不自知的状态里扯回来。 她还得考虑现实问题，爸妈的意见。 另一边，宋玲和王建国今天出门溜达的时间有点长，两口子迟迟没回家，站在小河边吹着凉风。 宋玲叹着气“算了吧，别和孩子较这个真了，我回去再好好点点咱们这些年攒的钱，看看咱们还能拿出来多少，要是跟宋家结亲，嫁妆就不能按以前的打算来了，电视机肯定要有的，不能让圆圆嫁过去被看不起，说咱们是攀高枝的……把咱俩结婚时你给我的金戒指手镯算上，我那块手表也没啥用，再凑点，添置一台日本进口的黑白电视……” “胡说了不是，那块手表是我给你买过最贵的东西，那个不能卖。”王建国说“卖我那块手表，我这几年又不爱戴表。” 第414章 一个悲伤的决定 宋玲嘴里絮叨着嫁妆，脸色忧愁郁结，突然语气一滞“老王，我跟你实话实说吧，我不想答应，我心里还是不舒服，想着孩子跟宋宵处对象，没有半点开心，反而看未来都是一片灰暗，看不见希望。” 她转头看波光嶙峋的河面，眼里蓄满了湿润，“咱们圆圆，打小儿就没受过委屈，咱俩对她比对她哥还宠爱上心，想到她以后嫁到宋家去被苏见茹低看，被她欺负，我心里头就、就……” 哽咽的说不出话了。 王建国赶忙安抚她，掏了手绢递过去，“你别这样，这个事儿得想开点，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选择，咱们再不同意，还能强迫让他俩断了？” 宋玲擦了把泪，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说“现在趁俩人还没开始处对象，还没啥太深刻的感情，这时候划清界限也就划清了，撑死难过个几天，他们年轻人什么都是一阵子的新鲜劲儿，劲头过了就好了，身心痛苦也恢复的快，老王，你说我想法自私吗？可是狠下心一想，咱们做父母的看的长远，不就得帮孩子把关吗？不能什么都由着孩子，她要真嫁到宋家，我不放心，我放不了这个心，下半辈子就没有个幸福的时候了，到死都合不上眼……” 王建国侧头看见宋玲通红的鼻头，看的心疼。 一咬牙“你心里都这么不痛快了，那就甭合计嫁妆了，他俩在一起的事儿说什么咱们都不答应，行了，就这么决定，别纠结了，等会回去了，甭管圆圆怎么求情，咱们就是拿准了不同意，咬死了不答应，圆圆这孩子孝顺，知道咱们态度，肯定能跟宋宵断的干干净净的。” 宋玲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王建国说的在理，是这么回事儿，得干干脆脆的。 这种事儿他们要么就支持。一旦松了口支持，那就得拿出支持的态度和行为来，老批评孩子把处对象当儿戏，为人父母的也不能把这事儿当儿戏，既然松口答应，行动上必须得支持到底，把心里那些不舒服，看不惯，生生撕碎了咽下去，以后也不能再说泄气话，不能流露出半点不坚定。 要么就反对，反对就简单了，就是咬死了不答应，不同意，坚决不允许处对象。 一会儿不答应，一会儿看着孩子不落忍又想松口答应，到头来这个事儿就还是一锅粥。 宋玲头疼地靠在围栏上。工作了一辈子，遇到多少不公平，朝人、朝事低头的次数多了去了，单位上跟领导有摩擦，该弯腰就得弯腰，惹上惹不起的人物，该服软就得服着。 不舒服、伤自尊，委屈，那也得低头弯腰，人就是这样一步步变的没有棱角的，但她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哪次弯腰的时候，是觉得除了委屈以外感受到分外心痛的。 这次她如果低这个头，让圆圆嫁到宋家去，她就不光是委屈，还有心痛！她当成宝贝的孩子，苏见茹会当成什么？当妈的根本想不了这个，一想到这心里就涩痛。 这一天，两口子在河边枯站了好久，一个对着河面发呆，一个靠着围栏叹气，天都黑透透的了，才相互搀扶着往家走。 到楼下，碰见了等在底下的王哥。 一家三口人相视，随即，全都苦笑。 “向北，你上次跟宋宵深谈过，他对圆圆……决心强烈吗？”王建国问。 王向北“强烈不强烈这我也看不出来，得等以后长期观察，但能看出来他确实是奔着认认真真来的，想跟圆圆好好处，以后结婚过日子。” 宋玲长叹一口气，太难了，太难了。 她这个年纪，见识过的姻缘太多了，知道什么样的姻缘是最好的，宋宵无疑是百里挑一的好选择。 像是周围同事们、街坊们的孩子，到了年龄处了对象，她们也总互相打听一耳朵的，小伙子们有高有矮、有家境殷实些的、有单亲的，有医生、工人、政府办事员，各色各样的，这些人的模样有些一般、有些普通有些还挺耐看，有些人皮肤白，有些人天生黝黑、性格更是千差万别，但像是宋宵这样的，所有维度，无论从模样到身高到谈吐到个性到事业，他所有方面几乎都完美，并且认认真真态度诚恳的，那真是一个都没有，也就只有一个宋宵，只有一个他，独独这个男孩子是最最出众的。 当妈妈的，能不希望女儿嫁给一个最出众的男人吗？都说有舍有得，可这次的“舍”，却太让人揪心了，因为错失掉的是特别好的一个男孩，并且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的男孩。 可是，宋宵所有的好，一旦和苏见茹放在左右各一个天秤做比较，他的优势就全被压下去了。 宋玲抹了一下通红的眼角，“我和你爸考虑一晚上，决定不支持你妹妹和小宋处对象。” 看到王哥愕然的表情，宋玲解释“咱们没有和那种身份地位的人家结亲的命，四九城里有身份有背景的太多了，前朝皇族、历经几朝的大户、新晋的大家族……四九城最不缺有背景的人家，像是上回寇家，人家家就有个给未来总、理当机要秘书的爹，那样的姑娘跟宋宵才是一路人，她才震的住宋家 的场子，嫁过去才不受欺负不受打压，咱们圆圆跟宋宵不是一条道上的，非要往一条道上挤，轻了摔断腿骨折，重了双腿都得砍断锯开了，可寇家的不用，他们天生就在一条道上。” 王向北别的没听出来，就听出老妈说这个话时带出来的那一股悲壮了。 “妈，”他下意识说“那天宋宵不是向着咱们了么，苏见茹去蹲局子了，以后他和圆圆要是成了，我想着宋宵也不至于……” 宋玲摆摆手“圆圆迁就小宋就是把自己的腿摔折，而小宋要是迁就圆圆，那可得把自己的腿锯断不可！他向着媳妇对付亲妈，一次两次可以，时候长了，次数多了呢？宋家可是一大家子，他们的阶级和圈层里又是另外一种舆论环境，时间长了小宋还能被那个圈子接纳？向北，爸妈的意思是，他俩就算了，彼此放过吧，他们不结合，两个人都会轻松些，谁也不用迁就谁，回到各自该走的道上，走属于自己的人生路，小宋去找他的家世匹配，咱们圆圆也配的上一个青年才俊，这个事你好好劝劝你妹妹。” “知道了。”王向北点点头，胸中有些难以疏解的情绪，一时间说不出别的话来。 但他这人理智，还是很快接受这个结果了。 第415章 回绝他吧 一家三口上楼，王建国和王向北面色倒还好。 宋玲决心最大，反应也最大，她一脸掩不住的悲切，走到门前，勉强牵了牵嘴角，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王建国抬手在她肩膀上按了按，“实在太难过了，就再上外头转会儿？” “还行，回吧，都这么晚了，圆圆肯定没睡等咱们呢。” 既然做好了决定，其实就已经不纠结了，但心里就是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 回来这一路上，她总是没来由想起宋宵那个孩子，想起他两次来家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体体贴贴，温柔俊朗的样子。 他来家里，总是陪着他们老两口说话，并不刻意关注圆圆，偶尔无意间扫向圆圆的眼神总是那样的干净透亮，清澈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温柔。 现在回头想想，这个孩子从来没遮掩过他喜爱圆圆，所以才会对他们老两口也那么周到，他只是理智又克制，带着诚意和耐心进入他们的生活。 不行，不能再想这些了，越想越胸闷。 圆圆过几天就能缓过来了，小宋也是，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是现实对他们太不公平，他们想要奔赴在一起太难了，当不能改变外部环境时就得改变自己，这是他们的坎，必须得迈过去，宋玲心里不舒服，但又觉得做父母的没有坏心眼，都希望孩子好，只想孩子们都过的开心些，容易些。 他们回到家，客厅灯黑着，王圆圆屋里亮着橘色的灯，听到动静打开门走出来。 “爸妈，怎么回来这么晚？” 王圆圆说着就看王爸王妈的脸色，发现宋玲表情很不对劲。 其实他们还没出去遛弯的时候王圆圆就看出来了，王建国和宋玲俩人对自己和宋宵处对象的事儿，态度很不乐观，她甚至敏锐感觉到了他们在酝酿反对的说辞。 爸妈出门溜达，她也坐在卧室里想了一晚上，心里倒是有点小聪明的打算，想先跟王爸王妈继续打太极。 说实话，她想跟宋宵认认真真接触，然后确定是不是结婚，她对他有心动，两人三观和认知也都相合，对未来的期许和感情上的需求都契合，她很难再找到这么合拍的对象。 啥都合计好了，现在就等着爸妈松口了，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她还是希望能得到爸妈的点头，公开大方的处对象。 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意外，王圆圆这一晚想了又想，就打算用点小策略，先把王爸王妈稳住，之后再看情况。 反正她也不着急结婚，等年底考上大学，之后的几年刚好是人生最宝贵的几年，她可以放松的享受大学生活，汲取知识，做感兴趣的事儿，没必要在花一样的年纪提前进入柴米油盐。 这么的话，她和宋宵之间就一下子有了更多缓冲地带。 所以……暂时只要稳住宋玲和王建国。 她想的很美，不料宋玲一句话给她当头一棒。 “圆圆，妈跟你爸商量了一下，本来打算明早跟你谈，但想想早说晚说都是一个结果，还是早点跟你说了，”宋玲绷着脸，语气挺严肃的，“你跟小宋不合适，咱家也高攀不起宋家，你刚不说你俩还没处对象吗？那正好，也不用处了，他要问你，你就说爸妈不同意，回绝了。” 王建国咳了咳，“爸回头上街道办问问，想办法找找关系，把你从东北弄回来的，不谈对象了，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合适。” 王爸王妈一人一句，说完脸色都有点不自在。 王圆圆眨巴眼睛，然后又皱了眉，“因为苏见茹吗？” 她继续说“如果因为她，大可不必，我们今天聚会，宋家老爷子电话里都表态了，以后只准她管她自己的事儿，不让她管宋宵的，而且她去海岛了，这一去轻易不回四九城，你们介意苏见茹，大可不必，再说我们不也在东北呢，离得八百丈远。” “宋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苏见茹是我们亲眼见识了的，我们没见过的呢？”宋玲说“你跟宋宵结合，面对的是整个宋家，咱们不跟跨度这么大的家庭相结合，不凑这个热闹，不攀这个高枝。” 王圆圆觉得宋玲情绪有点激动，抿抿唇，不想和她讨论家族的问题。 她觉得王爸王妈应该是刚得知这个事儿，一时之间还有点钻牛角尖。 她也能理解做父母的立场，别说自家和宋家这样差异巨大的两家人，就是白晓晓和江红柏，江妈刚知道的那会儿也是喋喋不休反对了好些天，两家没见面之前，江妈一直对白晓晓家有偏见。 等江妈见了白父母和大姑，所有的担心彻底消弭…… 王圆圆知道自己羡慕不来的，她都不确定宋家除了宋励祺和苏见茹之外，其他人是什么样的，宋老爷子又是什么样的，还有宋大伯，宋二伯……是不是这些人里连一个能让她爸妈舒心的家长都找不出。 “你好好整理一下心情，票是买到后天了？后天爸妈陪你去火车站，你张不开那个嘴，我们就亲口跟小宋说，他也是通情达理的人，给他摆事实讲道理，就说我们俩都不同意，你 哥也不看好，以后你们俩人就是普通朋友关系。” 宋玲撂下这个话，王圆圆没吱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走回屋里，把房门关了。 她这样的行为，是在展现一种无声的对抗态度，她知道爸妈有他们的考量，但看到他们强硬的姿态，对宋宵突然就避如蛇蝎的样子，还是觉得挺堵心的。 晚上王建国和宋玲辗转反侧，都睡不着。 “你说咱们就这么强行不让他们处对象了，圆圆会不会干出啥傻事儿来？” “不会，……应该不会。” “那圆圆会不会以后恨上咱们？” “那怎么办？话都说了，都是为她好的，恨有啥办法，咱们也只能认了。” 宋玲霍地坐起身，失落地捂着心口“要认你认，我不认，掏心掏肺养大的闺女，就这么离了心了，我当这个恶人都是为了谁啊我？” “离心不至于，咱们圆圆不是那种混不吝的孩子，她知道爸妈都是为她好，行了，你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又要改变心意了，别想了，今天这么处理挺好的，有些事就是要快刀斩乱麻，疼也是一时的，相信咱们闺女很快就能缓过来了。” 第416章 去相亲吧 老两口这边琢磨着心事折腾大半晚才睡下，王圆圆同样也没休息好，一大早就醒了，也不想出屋，躺在床上赖着，心里寻思着宋玲和王建国，不明白老两口这次怎么就突然这么坚决了。 而且她注意到，宋玲昨晚是通知自己的语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是，她是还没跟宋宵处上对象，按说在这个阶段戛然而止，不处也就不处了，但也奇怪，从昨晚起，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雾蒙蒙的，像被浓浓的乌云压着，闷闷的喘不过来气。 外头厨房传来做饭的声音，王圆圆闻见了炸春卷的香味，想起年前炸的春卷吃完了，这是又续上新的？ 可她明天就得离开了，这次的票是江红柏统一购买的，出发时间还是老样子，上午十一点发车。 不多会儿，宋玲一如往常的敲门叫她起床。 她敲三下，推开门，微笑着，就好像昨晚的不愉快不曾发生“圆圆，起来吃饭，别撒懒，今天把该收的衣服收收，明儿赶火车，今天就是在家最后一天了，该准备的准备起来。” 王圆圆看宋玲肿着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昨晚狠狠哭过，又心软了，坐起身，拿起毛衣往身上套“知道了妈，你炸咯吱看着点油，带好手套别烫了手。” 宋玲嘴上不说啥，心里乐的合不拢嘴了，就怕闺女因为这个事儿跟自己隔了心，现在看来，并没有，闺女还是她的贴心大袄子。 早饭王爸和王向北都默契地没提昨晚的事儿，父子俩吃完就说去供销社一趟，出门了。 宋玲没像以前一样立刻拾掇碗筷，坐在沙发上和王圆圆提起跟钟立志吃饭的事儿。 “明儿你要回东北，今天就是在家最后一天了，无论如何得去，都跟你大伯说好了，中午咱们两家跟钟家吃，晚上叫了周妍和她弟弟来咱家吃饺子，也算给你送行，哪一顿你都不能少。” 王圆圆刚张了嘴，宋玲就噼啪地说“不要在这找借口找理由不去，这么大岁数人了，人情世故该学着点了，别整天自以为聪明，你还火候浅着呢，根本没经历过社会真正的毒打，这个事儿你什么借口都不好使，必须得去。你大伯图了个什么，无非就是想你能嫁的好点，打听到单位里有这么个好小伙，一直上着心给你撮合，你就算看不上钟立志，为了你大伯你也得去把场子撑足了，你不去就太不懂事太不知道感恩了，破坏咱们家庭团结，咱们家真有什么事儿，你大伯和你大妈是最亲的，第一时间照应咱们的，以后你和你哥结婚了都忙，都有自己的小家和孩子，爸妈有事儿不得跟你大爷大妈互相靠着……” 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王圆圆揉了揉耳朵，咧嘴“行行行，妈你别说了我去。” 宋玲脸色瞬间一松，“我给你选好穿的了，白衬衣，土黄色那条的确良萝卜裤，配黑皮鞋，头发……头发你别个卡子吧，要不刘海这块妈给你剪剪，后头也给你掏掏，后脑勺头发太密了，把里头掏了只留个外面一层。” 宋玲上手扒拉，王圆圆偏开头，惊恐抱着脑袋“别别，我不剪头！你千万别给我乱剪，我后头也不掏空，头发多才好呢，刘海这块我要留长别在耳后的。” “这不是想着你清爽点么，天也快热了，头发剪短点凉快，你大伯说小钟喜欢短发精干的，人家可是个爱干净的人。” 以前宋玲对钟立志没啥执念，但现在是突然有妄念了，迫切希望圆圆这一次相亲能和他俩人看对眼，这么一来新人换旧人，就没宋宵啥事了，早点把小宋给忘了。 “妈你这话说的，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就是怎么样的，还得为了取悦别人改变自己吗？我就喜欢头发多，留长发，我管他喜欢什么呢？不喜欢就拉倒，反正我也就奔着大伯才去的。”王圆圆回了一句，打算结束讨论，“妈你多炸点春卷，我要给朋友们分，我昨天聚会跟他们都吹过牛了，你做的春卷和咯吱太好吃了，大家都被我勾起兴趣了……” 宋玲“你这个孩子，惯的没边了，让你清爽点怎么就取悦了？行行行我不和你说了，炸春卷去了。” 起身去厨房继续忙碌。不然她怕压在喉咙里的话忍不住说出来——带去的春卷别给宋宵分，以后看见他就当不认识，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内，别搭话别来往。 宋玲把这些话咽下去了。 王爸和王哥去供销社是去给王圆圆买火车上带的吃的了，回来的时候提了大包小包，周妍也一块过来了。 她对王圆圆真心不错，说买一身新衣服真就给王圆圆买了，有包装盒，有牌子，还是上海一个制衣厂的老国货牌子。 王圆圆拉着她进屋，把香奈儿交给她，“嫂子，给你的礼物，本来准备等我走了才让我哥捎带给你的，今天既然你过来了，就收下吧。” 香水logo周妍认得，一眼就认出来了。 “香奈儿！” 四九城的姑娘没那么没见过世面的，都去过友谊商店，知道国外大牌。 周家这样的一般家庭当然不会把钱花在进口香水上头，知道归知道 ，但买是不会买的。她还从来没用过香水，一看那个包装盒，就蠢蠢欲动了“圆圆，我现在能拆开不？等会你不是相亲，喷上点再去！” “哈哈哈，我才不喷，给嫂子的礼物，嫂子你自己喷，等会儿我和我爸我妈都出门了，你和我哥留在家正好浪漫一下……” 宋妍脸刷地红了，“胡说啥呢，你哥叫我中午跟你们一块吃饭去，顺便参谋参谋那个钟立志，我才不和他单独留家呢。” 这个月底他们就完婚了，前后也就十多天，板上钉钉的一家人，姑嫂俩人说话都没啥顾忌。 说到钟立志，王圆圆直接表态了。 “为了给我妈和大伯交差去的，我肯定不会跟他怎么样。” 周妍“这我相信，主要小宋太优秀了，家里给你介绍的，等闲人真的和他比不了，你算好的，我要是你，这会儿可能已经闹绝食了。” “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王圆圆上下打量她，觉得周妍做事还是比较有分寸的，不像一哭二闹的人。 第417章 好好劝劝她 “不不，这就是你不了解我了，我还真能干出来极端的，我这个人跟你哥有一点不一样，你哥做事还知道迂回，我不行，我定了目标和决心我就得办到，想要什么东西就得得到，我看上的人，家里人不同意，那我就跟他们闹的天翻地覆，直到最后他们同意。” “噗……”王圆圆没忍住咧开嘴，“嫂子，你在故意点我。” 虽然她知道周妍支持宋宵，但她可不能那样啊，跟王爸王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她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儿。 周妍“也不算点你，一半一半，我真的会抗争！反正，你好好想想吧，我给你的建议是，嫁谁都比不上宋宵好，真的，我替你瞅的准准的，要嫁就嫁他，这人多细心多周到啊，长得又好看的不像话，也就家世这一块难办，但你换个角度想想，攀高枝又怎么了？能攀上高枝也是实力的体现，她苏见茹当年不也是攀高枝么？叔叔阿姨不答应是怕你受委屈，他们是太保守了，你完全可以嫁过去让苏见茹受委屈，怕啥？还能有咱们姐妹过不去的坎，回头有事儿都不是你一个人的，我给你支着招，再说宋宵绝对会向着你，最好的局面是苏见茹那个妖婆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但她要是出来作妖，你可以……” 俩人关起门来说话，内容还都特别离谱特别扯淡，周妍说的热火朝天，给王圆圆描绘一部大女主权谋路线豪门剧，王圆圆听的特别开心。 一直快到中午，宋玲敲门催促她们，她俩才结束了闲唠。 王圆圆起身开始换衣服，穿了王妈指定的那一套白衬衣萝卜裤。 俩人临出门前，叽叽喳喳的凑在一起喷香水，周妍给自己身上喷了三下，强迫的给王圆圆也来了几下。 一走出屋，整个家里香喷喷的。 宋玲“这是什么洗发香波？还挺香的，妈闻着不像蜂花啊！” 王圆圆飞快地给周妍打眼色，周妍知道不能说，说了一准要被宋玲数落败家，小一百块就买回来一瓶有香味的破水，疯了！ 周妍指着立柜中央的穿衣镜，混淆宋玲的注意力“阿姨！你快看圆圆穿这身的效果！” 这年头就流行萝卜裤，在王圆圆看来挺滑稽的，但大家的审美就是这样，屋里几个人对着她眼睛发亮的夸赞。 “呀！圆圆穿这个萝卜裤太漂亮了！” “这个土黄的颜色真时髦！” “我跟你说，你穿这一身要是去上海，跟当地的摩登女郎比也不输，咱们老四九的摩登女郎拿得出手……” 王圆圆“……” 她皱着八字囧眉，抽嘴角说“妈，周妍姐，你们好点的，咱不至于，不至于激动的尖叫成这样啊，我现在对穿着打扮没什么兴趣，过五年再说时髦的话。” 那时候开放市场经济，蓉城那边的服装都会进入广大的内陆，可以穿的样式就太多啦。 几人出门，王向北说是带周妍骑自行车，其余人去外面乘坐公交。 但周妍今天没去坐自行车，拉着王圆圆对王向北说“你今天自己走，我和圆圆有话说。” 王向北朝她一个wink，暗示周妍好好宽慰宽慰王圆圆，这也是今天他把周妍叫过来的目的，一定要让她劝着圆圆别太难过，学着对宋宵放手才行。 周妍回给他一个放心的点头，拉着王圆圆就先出了院子。 她对王圆圆嘀嘀咕咕“圆圆，你千万，千万，不能听你哥的，他想问题单线你知道吧？顾得上这头顾不上那头，优点是专注，缺点就是死板，会错过更好更合适的机会。” 王建国和宋玲在这个事儿上都犯了同样的毛病，太钻牛角尖了，他们会去在意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情绪和感受，而忽略了事实本身。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看到的事实是宋宵温柔体贴条件好，向着你，不向着他妈，以及他家的条件，嫁给他你不会受穷，这是客观事实，像是你爸你妈，他们不看你从这段婚姻里得到了啥，他们的担忧都是着眼于“你嫁过去以后”“到时候”“一旦”“保不齐”，这不是判断事实的标准，这是典型的情绪表达，他们口里的恐吓，通常都是没发生的事儿，他们凭经验臆想出来的，根本不存在的事儿。” 王圆圆挑眉，“行啊你嫂子，看过的书不少，认知挺超前的。” 在周妍这个年纪，分析问题到这一步确实很透彻了，难怪王哥有时候也佩服她，说她分析事件总能说到核心。 周妍“我看过的这方面的书不老少了，我有个远房亲戚，这个长辈啊，早年留洋，带回来一箱子书，里头有不少作者我喜欢的，哎，别说我看不看书的事儿了，你就说我这些话有没有道理，能不能把你的想法扳回来？” 王圆圆“能。” 她很应景地点头。 周妍抱着她两臂，差点跳起来，“我说真的，如果我的一点小小努力，能促成你们俩这段姻缘，我会感到非常荣幸的！” 宋玲回过头，看她“周妍，你这孩子也歇歇嘴，今儿个话怎么这么密。” 周妍这个孩子，真不错，这就为家里分上忧了，看圆圆的样子也是比较愿意听她的话，希望今天能和钟立志处出点苗头吧。 宋玲打从心眼里也没瞅上钟立志，其实严格说，这个人也不差，配圆圆各方面也还行吧，但她就老是控制不住想起宋宵了，跟小宋这样那样的全方位一比，就觉得钟立志太差了，连一般都够不上。 这点小心思她还不能流露出来，等到了饭店，一家人提前坐在位置上，宋玲还得昧着良心对王圆圆使劲夸赞钟立志，提前把气氛拉起来。 “嗐，这个小钟啊，不得不说了，真是万里挑一的好孩子，哪哪都好，你大伯眼光那是错不了的，圆圆你一会儿，记得多跟人家交流交流，虽然你马上下乡去了，你们也可以通信，人家钟立志都说了，不介意女方下乡的，人家要的是一个灵魂伴侣。” 王建国“啥叫灵魂伴侣，就是你们言谈间要能聊得来，性格要合适。” 第418章 钟立志 宋玲吹嘘的时候，王圆圆左耳进，右耳出，稳若泰山。 周妍在旁边嗑着瓜子，也不搭话，宋玲看过来的时候，她就象征性地点个头，朝宋玲浮出一个笑脸。 “阿姨，这个君山银针还可以，你尝一口，我感觉比我们单位上回发的那罐好喝。” 宋玲接了杯子，吹着茶叶沫喝茶水，结束了尬吹。 不多会儿，王大伯昂首阔步地进来了，他没拖家带口，是自个儿来的，一看王家这边不但提前过来，人还到齐了，王大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十分欣慰。 “圆圆，今天好好表现啊，大爷知道你肯定能行！” 王圆圆“大爷，我只能尽力而为，你不要对我期待太高，我感觉我就算努力了也还是不行，这一点你要有思想准备。” “胡说！呸掉。”王建军瞪她，紧握拳头士气拉满“不要随便说丧气话，咱们老王家的闺女没有不行的！挺胸，抬头，坐姿端正起来！” “噗……”周妍笑了，扭头低声对王圆圆说“圆圆，你们家人都太逗了。” 王建军坐下后也没歇着，他开始张罗“圆圆你太素净儿了，那个……小周啊……你带口红了没有，把你的口红稍微给圆圆来上那么一点，显得脸色更好看。” 周妍“啊，王伯伯我没带，今天出门涂了一下就搁家里了。” 王建军端详着王圆圆“还找服务员要一个黑卡子，别在耳朵旁边那个地方，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瞅见外头有海棠树开花了，摘一朵海棠花插在耳朵边，有花的衬托，人显得精神一点。” 王圆圆“……” 不就吃个饭，她也不理解王大伯为啥要这么用力过猛，反正挺无语。 周妍肩膀一耸一耸，快要笑不活了，干脆不忍了，大大方方笑出声，“王伯伯您就别瞎指挥了，哪家好人家姑娘吃个午饭还要给脑袋上别一朵花的，回头钟家人该笑话咱们了。” 王大伯心也宽，不和小辈计较他们的揶揄，一寻思说“也是，让人家觉得咱们特没自信似的，那就算了，不捯饬了，维持住现在这个形象，咱们圆圆不打扮也不差。” 正说话间，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个上了年纪戴着眼镜的国字脸男人走在前头，身后跟着差不多岁数的大妈，大红毛衣，围了一圈绸巾，打扮的十分正式。 走在最后面是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男人，估摸这个人就是钟立志了，身高中等，175左右，长相很有自己的特色，鼻梁高挺，额头开阔，棱角分明的脸，王圆圆凭心而论，他模样非常优越，美中不足的就是戴了一副眼镜影响了他的颜值上限，如果没有这个眼镜，至少能打九十五分。 但即便架着眼镜，放在人群里依旧属于特别好看的。 头发上应该抹了不少头油，看起来有点贴头皮，穿着板正的中山装，眼镜后的一双眼睛有着好看的双眼皮，父子俩往那一站，一看就是一家人，眼镜的造型都一模一样。 “哎呀，老王！” “老钟老钟，快快，这边坐。” “你们来这么早啊，不好意思让你们久候了。” “不早不早，我们也就刚坐下没两分钟，来来来，给你们一家介绍一下，这我三弟三弟媳，这我侄子侄媳妇，这个！！我小侄女，我们老王家最漂亮的姑娘——王圆圆！来，圆圆……” 他大手一拨拉，把王圆圆拽起来，“快！见过你钟伯伯伯母，他们身边这位得重点介绍，他们的独子，大伯单位里有名气的大才子钟立志，专门负责夕阳红板块，文字功底深厚，写作手法精湛，文章立意高尚，稿件质量全社第一，是我们单位优秀的中坚力量！” 王圆圆尬然一笑，“伯伯好，伯母好。” 她还没来及跟钟立志打招呼，那边倒是嘴快，犀利地盯着她接了话“王圆圆是吧，听王叔叔提起你好多次了，听说你也喜欢文学作品？” “呃，还、还行。” “你看看，我就说你们能有共同语言，我们圆圆特爱看书了，立志你过来坐这儿，和圆圆坐一块好沟通，这是谁安排的位置？周妍你先坐到向北那去。”王建军大手一提一推，精准地把周妍从位置上推向王向北，然后把钟立志推坐上去。 钟立志倒也不客套，一屁股就坐了，推了推眼镜，照旧是犀利审视的目光看王圆圆“你一般都看什么书？” 王圆圆头脑一懵，被问住了。 除了网络小说，她平时基本不看正经的文学作品，最近一次还是因为高考复习，翻了翻肥啾给她随便找来的一部小说，好像是叫《边城》，才看了大约三分之一，一般都是当睡前催眠物看的。 于是试探着说“鲁迅的……《边城》？” 钟立志眉头一锁，纠正她“《边城》是沈从文的，原来你喜欢沈从文的风格，也是，女孩子么。我倒是喜欢鲁迅，他的文字一针见血，风格冷涩精悍、旗帜鲜明，犀利泼辣……” “哦。挺好，挺好。”王圆圆附和着。 钟 立志“除了沈从文，就没别人了吗？我听王叔叔说，你家里书柜全是书，别谦虚，咱们可以互相交流。” 他眼镜后的眼睛，散发着灼灼光芒。 王圆圆想起茅盾文学奖，感觉这个作家肯定厉害，就硬着头皮说“茅盾，我还喜欢茅盾。” “那咱们喜欢的作家风格确实南辕北辙。茅盾先生确实是优秀伟大的作家，思想深刻，可惜我对他的作品不太感冒，他的作品理论上阐述较多，而鲁迅则更注重故事，我更喜欢鲁迅，他的文字，战斗力强，生动讽刺令人拍案叫绝……” 他一顿balabala的输出，话密的让人插不上嘴，而且王圆圆也根本插不上嘴，她有限的文学素养支撑不起跟钟立志的高端交流局。 就只好尴尬地坐在那，不时点点头算是附和，感觉挺失礼的。 但，没多久王圆圆就意识到了一件事儿，钟立志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反馈和分享，她坐在旁边当一个人形道具，只要有耳朵就行，回不回应好像都不影响他发挥，而且，桌上两家人吵哄哄的攀谈也没影响到他，钟家二老跟王建国两口子和王建军热聊着，周妍不时关注着王圆圆这边，不时捂着嘴跟王向北评价几句。 所有的喧嚣，都不影响钟立志的侃侃而谈。 “……说到老舍和巴金，这两位相比较来说我还是喜欢老舍的，他的作品都是大白话，咱们老四九风格，朴实、幽默，题材也是取材小民生活，看他的文字有滋有味……巴金文风就过于平淡了，笔触太冷静太理智了，他的书我可能一个月也翻不完一本，每天只能逼着自己看下去一点，文风太冷静太含蓄了，不催人往下阅读，说到底我还是喜欢鲁迅那一风格的，他的文字总能带给人强烈的冲击，鲁迅先生是我心目中谁也无法超越的文学巨匠。” 第419章 对照组 钟立志这一番话，震惊了不远处的周妍，周妍对他很是另眼相看。 “嗳嗳嗳，你听他那些话，这也是个牛人，他是个书痴吗？你确定以前真的是他眼光高，处处挑别人？不是别人挑他？你大伯是不是被人给骗了。”周妍问王向北。 王向北无感地说“毕竟人家小钟还没处过对象，不会和女孩打交道也正常，聊什么不重要，他俩不是处的挺好的，你看圆圆多高兴。” 周妍一个白眼翻给他，“你懂啥，圆圆不可能……” 喜欢他三个字没吐出来。 周妍还是很聪明的，不想早早打草惊蛇了。 她忍住劝说的冲动，改口说“你感觉他们相配吗？比起小宋。” 王向北抬头看着钟立志，端详了好一会儿。 叹了一口气。 周妍“我问你话哪，你给我叹气？” “叹气就是回答。”王向北不愿意说假话，照实说了。 可能又觉得影响对妹子相亲成功的信念，他连忙找补地说“人品好也可以，别的都不重要，只要人品好、有事业心，嫁给他还是能幸福的。” 这个话可就太让周妍无语了，觉得王向北，乃至宋玲和王建国，这一家子吧，他们身上有时候会有一种糊里糊涂的可爱劲儿。 等饭菜都上了桌，大家短暂停止了聊天。 王大伯起身张罗着大家吃喝，他是这顿饭的牵线人，两边都得照应着，尤其是对钟家父母。 两口子能看得出都是比较高素质的人家，说话声音都不大，钟爸语气有点小古板，钟妈脸色看起来严肃，但张口说话还是比较礼貌妥帖的。 她眼睛看着王圆圆，嘴上问王建国“孩子过了年就要下乡了？” “是的，我们打算想想办法，给她出个什么慢性病报告，找熟人走动走动把她从乡下弄回来，去年没上心这个事，今年不一样了，得走动起来了，孩子大了，还是得留在四九城的，老在乡下也不行。” “这样啊，那挺好的，其实下乡也是一种锻炼，能有这种锻炼机会挺好的，难怪你们圆圆看着就很稳重，吃点苦头对孩子们成长是有好处的，我们立志还是吃的苦少了点。”钟妈说着，对王圆圆露齿一笑。 这一顿饭她看了王圆圆好几眼了，就观察出这个姑娘特别稳重，每次看过去的时候，人家姑娘嘴巴都是闭着的，一副倾听的模样，很认认真真的在听儿子说话，说明这个人耐得住性子，很能包容自己的儿子，她自己是当妈的都不行，偶尔听见儿子的长篇大论就想打瞌睡，但这个姑娘行，耐心方面还是比较好的，儿子一直在那里嘚嘚嘚的说道，也没说照顾女方喝茶吃瓜子，但人家就是有涵养，全程坐的笔直。 钟妈能不知道儿子这么不礼貌吗，她也提过，儿子这方面是个很粗枝大叶的人，对跟女孩子沟通和关心方面特别不讲究，提醒了好多次都没用。 现在看看王家这个姑娘，人家就丝毫不介意儿子的疏漏，儿子讲话，姑娘听的很仔细，有耐心，有涵养，家教真是没得说。 钟妈对王圆圆非常满意，钟爸喜欢王建国和宋玲这两口子，对王圆圆印象也挺好。 饭菜上了桌，钟立志终于不讨论文学作品了，开始动筷。 王圆圆松了口气，垮下挺直的身板，想着终于能放松一会儿，也跟着大家拿起筷子吃菜。 冷不丁的，旁边一只胳膊伸过来。 是钟立志夹了炸鱼放在她的碗里，十分照拂地说“你吃这个，多吃点，我看你刚坐在那都没怎么吃东西喝茶，你不爱吃瓜子吗？” 王圆圆“……”她也得有功夫吃啊-。- 周妍噗噗噗的笑，王哥咧嘴笑，宋玲和王建国都是礼貌的笑，只有钟父母合不拢嘴！ 看到儿子给王圆圆夹菜这一幕，就像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儿子啥时候对相亲对象这么主动过，这分明是瞅对眼的节奏啊！ 两口子高兴的不得了，这次相亲完美了，这个女孩不错，父母也这么也好，以后俩人成了，那就是最美满的姻缘。 钟立志吃饭很快，跟狼吞虎咽差不多了，不过吃相还行，没吧唧嘴声，也不在盘子里挑菜，动作简单利落，飞快地吃完之后，端起茶杯连灌三口。 王圆圆以为他吃饭一直就是这种风格，有些人是习惯了吃饭吃的快一些。 没想到钟立志用纸擦了一下嘴，就立刻扭头看她“刚才咱们说到哪了？哦，我想起来了，中国文学说完了，聊到了国外的，在外国文学方面，我对莎士比亚情有独钟，他的作品充满了人性的冲突和茅盾，人物形象鲜活立体，情节跌宕起伏，读他的作品是一种艺术上的享受……对了，说到艺术，我还喜欢梵高的艺术作品，你知道梵高吧？” 王圆圆“……” 这人……咋还又聊上画家了，王圆圆惊的一愣一愣的，一时没顾上搭腔，钟立志就用手背轻轻拍了下她的胳膊，提醒她“梵高？” 王圆圆不得已放下了筷子，嘴里 吃了一半的肉也强迫自己赶紧咽下去，回答“知道知道，挺有名气的。” “对，我喜欢他！他的作品充满了热情和生命力！色彩运用大胆而富有创意……” balabala…… 母看不下去，咳嗽一声，笑着说“立志啊，你看圆圆饭才吃了几口，先吃饭，有什么等吃了饭再聊。” 第420章 动心了 钟立志后知后觉，急忙压下喷薄的分享欲，红了耳朵说“哦，好的好的，那你先吃，不好意思啊，我都没注意你米饭还有半碗，就想着把刚才没聊完的天赶紧续上，跟你聊天还是挺投缘的。” 王圆圆哭笑不得，“……没关系的。” 她本来还想客套一句跟你聊天也挺有意思的。 但还是把这个话咽下去，这么说太假，她一听见钟立志说话，时间长了就特别想打瞌睡，但对方说话的时候情绪又特别饱满和澎湃，你不细听都好像不尊重他似的，这么聊下来人就特别累。 所以还是别说恭维话了，万一表现的太友好，给对方造成她心动的印象可就不怎么合适了。 等王圆圆吃完饭放下筷子，钟立志居然没再拉着她聊中外艺术，估计是受到了钟妈犀利的眼神警告，谈吐明显收敛不少。 他安静了很久才说“除了文学绘画，我还喜欢哲学，有机会想和你分享关于哲学的心得，对了，你刚说你喜欢沈从文对吗？我那里有一套沈从文名言名句书签，我回家找出来送给你。” 王圆圆慌忙“！！不用不用，钟、钟哥你太客气了，我不爱用书签，你千万别破费。” “哦，这样，那没事，我经常去新华书店，到时候新华书店有沈从文精装版的小说集我给你盯着点，有了我给你说，你赶紧过去买。” “好的……谢谢。” 很明显，钟立志不是个油嘴滑舌的，不会来虚的，接人待物虽然有点直愣，但人挺实在的，没啥花花肠子。 一顿午饭在欢快的气氛结束了。 最后两家往外出的时候，王圆圆和周妍走在最前面，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钟立志走在后面，跟钟妈并排，他眼睛看向王圆圆的时候有着淡淡的欢喜，意识到身旁的钟妈在看自己，他十分羞涩，急忙把嘴角的括号抿起来，生怕被他妈看见了笑话他。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钟妈笑出几十道眼角纹，用胳膊肘戳他，“快去！人家姑娘明天就下乡了！” 钟立志犹豫半天，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冲上前拦住王圆圆和周妍，“王圆圆，今天和你聊天非常愉快，我感觉咱们挺投缘，那个，我的字写的不错，我听说你要下乡，希望你下乡后咱们能保持通信联络！” 王圆圆“呃、这个……” “没问题！”王大伯一个箭步窜过来，“那肯定没问题，回头我把我们家圆圆在东北的详细地址抄给你们，你们年轻人思想方面是能契合的，多沟通，多交流，书信交流特别好，我支持你们。” 王大伯这么不遗余力的促成，让钟妈掩饰不住的高兴，“王兄弟，宋老妹，今天时间太紧了，要不是你们下午还有事，我们真想着再多坐一会儿，下一次一定我们做东，咱们两家出来好好聚一聚……” 宋玲“嗐，要么说投缘呢，我也这么想的，这一顿饭都没尽兴……” 两家妈妈凑在一起客套着临别语，王建军他们和钟爸搂肩搭背的也在一起说话。 王圆圆生怕钟立志再和自己说什么，赶忙绕到周妍那边，周妍也有眼色，拉着她就去十米开外的公交车站，离得钟立志远远的。 “这人可太逗了，我的天啊，你要是跟他结婚，我想象不到你们该过怎么样的日子，估计一日三餐都能省，天天啃文学作品当精神食粮就够了，哪还用吃饭。你瞧瞧他，一看就不像是能有兴趣逛菜摊儿供销社的，除了书，他估计啥都不在意不关注，对文学作品狂热到连吃饭都能凑合的地步，今儿你瞧见没，满桌子美食，他几口吃完，我看他就最多叨了几口豆腐配了一碗米饭……” “可不呢。”王圆圆唏嘘。 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就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存在即为合理。 周妍继续发表着看法“长得还可以，但比宋宵差远了，光身高就差着十公分呢，这人还戴着酒瓶底眼镜，你们以后打个啵都不方便……” 越说越离谱了，关键她脸色还特别一本正经，是认真在分析的那种神情，而不是拿这个话题开涮。 王圆圆也就一本正经地听。 周妍分析完，没一个优点。 王圆圆觉得这么说人家也不太好，她给了句正面的“他兴趣爱好是文学方面，作为事业来说，对他天然有加成，难怪大伯说他的能力在单位很出众，业务水平应该不算差。” 而且他身上还有股拙朴和实在，挺纯粹一个人，小缺点不少，但也不至于特别招人厌恶。 可惜她不喜欢这样的，一点都不喜欢。 周妍瞬间惊住，不确定她的心意，挑眉说“你可别动摇了，这才哪跟哪，我给你说，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你这辈子都没快乐，别怪我说话难听，我只是说到了本质而已，以他对书本痴迷那个劲儿，以后结了婚也会沉浸在自己的爱好里，压根对另一半不会关注太多，对家庭的付出也堪忧，更何况他情商不行，人际关系不会好到哪去，在单位上要是不能跟领导同事打好关系，光靠那点才气可 走不长远，就他这个愣头青得罪人，事业上非得栽跟头不可，人到中年来一次滑铁卢，现在年轻，才气足，到中老年……八成吧，是要事业失意的，咱们国家就是这个国情，你光有能力没有为人处事的水平那不行……” 周妍看得长远，也不跟王圆圆做保留，一番话直言不讳。 王圆圆摇头，“我没看上他，不是因为他这些不足，你就算不说到这些方面我也不会选择他。大伯不是把我通信地址给他了么，他要是给我写信，我就在回信里跟他说清楚，我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不远处，钟立志一个人站在饭店门口等着父母那边聊完一起走，余光却不受控地瞟向王圆圆和周妍那边的方向。 这次见面算是圆满结束，他心里好像开了一朵花似的，那种感觉从未有过，浑身充满了暖流，仿佛整个世界因为她一下子美好亮堂了。 他想接下来整理自己的书架，擦干净上面的灰尘，以后有机会带她看自己的藏书；想再添置两身衣服以后见她的时候穿；想给她看单位档案室里收藏的每一期报纸，固定的专栏里都有自己一直以来的文章…… 第421章 她不想回来 回到家，王圆圆第一时间表态。 “爸妈，哥，钟立志这个人不错，挺优秀一个人，但跟我不合适，我并不打算跟他处对象。” 这个事儿她得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不想含糊应付家里。 全家人表情冷静，竟然没人觉得意外。 宋玲听了她的话，居然没生气，甚至还微不可察吐了口气。 她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模棱两可地说“……特别优秀的男孩不是没有，是不好找，太不好找了，咱们索性也不着急了，岁数也不大，今后慢慢再碰……” 曾经沧海难为水。 一旦见识过大海的宽阔，就没办法再欣赏一条小沟渠。 当然钟立志这个男孩子肯定没那么差劲，至少不能用“小沟渠”形容人家，只是差距确实存在，而且还不小，圆圆一时接受不了落差，同样作为女人，宋玲特别能理解女儿。 王建国也是站在体谅她的角度，劝说着“可以退而求其次，处不处对象都不打紧，先书信往来，交个朋友嘛，慢慢再解一下人品性格，如果人品好，能力强的话，考虑一下在一起也是可以的。” 王向北“爸，你别说了，让她自己拿主意吧。” 他觉得，妹子就算不跟钟立志处对象也没啥大不了的，仔细一琢磨周妍之前的评价，这个钟立志确实太书痴了，不太会沟通、照顾人，说良心话，配不上妹子！ 王圆圆还挺不可思议的，没想到自己对钟立志的态度，家里反应这么平淡，看来相亲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她第二天就要出发，宋玲顾不上纠结相亲的事儿，进进出出的帮她收拾行李，装了不少吃的用的。 “油糕和咯吱、春卷单独一个包袱给你装了，外套跟秋衣秋裤一起在黑的旅行袋里，军绿色箱子你可以装你买那些书和本……” “钱和票都塞包袱最下面，你随身只能装十块钱……” “知道了妈。”王圆圆一一出声应着，突然想起来什么，“妈你们今天饭桌上说的是真的？要把我从乡下弄回城里？” “那还有假的，你爸去年就跟我商量了，我那时候没答应，一是要花钱，二是托关系送出去的人情还不一定能办成事儿，你哥结婚也要用钱，万一回头你买工作也得花钱，干脆先在乡下，锻炼锻炼也好，主要你来信我们看你适应的也可以。” “但现在不是不一样了么，你跟小宋不处对象了，还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合适，你回四九城，爸妈方便给你找合适的相亲对象，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就该早做打算，你想上班咱们就买个正式工编制，钱不够哪怕先朝你大伯大舅张口借点呢，比起你回城这些都不算什么。” 王圆圆心里一紧，“可我不想回来啊，我在乡下呆的挺愉快的，每天干完活就看书，我跟晓晓制定了复习计划和奋斗目标，她要考师范，我要考京华大学，一起奋斗的日子特别充实！” “回来也不影响你复习，妈一天三顿饭给你照顾的妥妥帖帖的，不用你操心吃什么，不用你洗碗拖地，什么活儿也不让你干，一天到晚就搁屋里看书复习，不比在乡下效率高？”宋玲呲哒她，没一点改变心意的意思。 王圆圆严肃起来“妈，我没给你开玩笑，我不回来。” 宋玲听着她倔强的语气，愣了一下。 语气也随之一冷“别胡说，你一个城里姑娘，老想着窝在乡下干什么，有些事儿由不得你。” 王圆圆知道再说下去，必然是吵架结束，于是没吭声，面无表情回屋去了。 她心里说不出的憋闷，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走势。 这次王圆圆的行李不太多，开春之后天暖和了，大棉袄和厚羊毛毯被褥都没拿，几个包袱里装吃的的就占了俩，不到晚饭点就拾掇晚了。 晚饭吃饺子，周妍带着弟弟周明来了，周明性子跟了周母，非常沉静。 周妍把他推进屋里，丢给他一本书看，他就一直呆在屋里看书，隔一会儿推门看他，连姿势都不变，特叫人省心。 其余人就在客厅说说话，安排明天一早的行程。 “圆圆，我明儿一早七点半就上早班，没法赶过来送你了，我闲了给你写信，你别忘了及时给我回信，需要捎带的及时跟我说，我买了给你寄过去。” 周妍挺舍不得王圆圆的。 她认为王圆圆对自己来说，真的就属于那种，虽然接触不久，但思想上十分有共鸣的姑嫂（好友）关系。 是的，她内心把未来小姑子当成好朋友在处的，压根没拿自己当嫂子，而是聊得来的好友。 小姑子要下乡，她还挺舍不得了。 王圆圆“嫂子，你月底跟我哥办了婚礼就去我那屋住吧，爸妈，你们提前把我屋腾出来给我哥他们住，反正我也不在家，空那么大屋浪费，跟我哥换一下，我东西都拿我哥那屋里去。” 筒子楼地方小，王圆圆大度地让出自己的小卧室，她不怎么在意这个也因为自己有底气，穿书人士必 备的四合院她能能漏，最早下次回四九城就想买了。 王向北自然乐意，他爽快答应“那敢情好，不过你别担心，我跟你嫂子也就是过渡一下，不会一直住的，我们单位一分房我俩就搬走。” 宋玲不怎么乐意，皱着眉头说“那得排到什么时候去，妈意思，你俩不等单位分房了，结了婚就打听打听附近有什么人家卖房子的，赶年底买套合适的房子你们搬出去住。” 这时候还没开放商品房交易，国家不允许交易房产，虽然不能明着来，但老百姓之间私下交易办法还是挺多的，这样的事儿也屡见不鲜，大家买卖房屋都有一套约定俗成的规矩。 再说宋玲还惦记着闺女过阵子走动关系回四九城呢，回来了不还得住大卧室么，那里头写字台书柜都齐全，复习起来也方便，儿子儿媳已经工作结婚，住小点怎么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把儿子弄出去住，宋玲知道跟儿媳不能久处，容易起矛盾，这点自己心里有数。 这天周妍留了挺晚，快十点钟才回去的，王向北起身送姐弟俩，宋玲两口子就跟王圆圆交代。 临行前的嘱托无非就那些话，去了乡下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经常写信打电话之类的。 但这次又不太一样。 宋玲没几句就岔开话题，表达自己的坚持“你今年回来，妈就发现你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有什么心事不给妈妈说了，你这样妈心里没底，你和小宋的事儿，我跟你爸的态度明确给你说了，但我们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你去了乡下到底会怎么做，是不是只在表面上答应，应付我和你爸，你不要怪妈，明天我们在车站瞧见宋宵，肯定要和他掰扯几句的，你自己心里有点数，这件事我和你爸怎么也不会让步的。” 第422章 坏老头又出现了 “你们至于么。”王圆圆苦笑着，眼睛里满是无奈，“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尊重人了，就算我和他不合适，也该我和他之间私下说，真的不需要你们出面通知了。” 王妈“我们也知道这样不好，但你现在的想法和做法我们把握不准，谁知道你说不说呢，可别回头给我们来个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王圆圆“怎么就把握不准了，我不是你们可爱的小乖乖了吗？” 她采取一个迂回的方式，故意打岔。 宋玲本来板着脸，一下子笑了，“乍看着是没变，但你回家这半个月相处，还是能发现你变了不少，去掉了原先的娇气，成熟了，稳重了，妈妈对你的成长是很欣慰的，继续保持下去。” 王圆圆麻溜站起身，打着哈欠往屋里走，“我困了爸妈，明早还赶火车，先去睡了。” 老两口见实在没机会再和她进行刚才的对话，对视一眼，无奈地摇头。 在对宋宵这个事儿上，宋玲和王建国态度还是一致的，现在狠点把根拔了，痊愈的快，以后不会再难过半点，现在藕断丝连模棱两可，以后这个伤疤会越捂越难受，受疼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第二天他们一家四口提前半小时就进站，站在站台上，王爸王妈东张西望寻找着宋宵的身影。 不多会儿，等来了大包小包的孙秀文，今个孙爸妈都上早班，他自己过来的，看见宋玲和王建国，赶忙走过来问好，热情地交谈着。 “我妈知道圆圆爱吃咯吱，走之前炸了不少，足足给装了十斤，等下乡我和圆圆慢慢吃……” “叔，你们就放心，我就把圆圆当成我亲妹妹似的保护她，照应她，她在乡下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宋玲心里存着事儿，压根没心思和孙秀文细聊，笑模样附和几句话就催他上车去。 过了会儿，两口子又等来江红柏和江妈，江妈自来熟地过来和宋玲攀谈，江红柏自己带着行李上车安置去了。 这边宋玲脱不开身，就给王建国打眼色，王建国收到指示，赶忙走到一边去，在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站定，竖起耳朵，眼睛放亮在周围搜寻着着宋宵身影。 这帮孩子都是一起买的票，票还是江红柏购买的，宋玲知道这个事儿，知道宋宵今天肯定得来的，她不担心碰不上人。 这边王圆圆跟王哥一起归置好行李，刚好看见孙秀文来了，趁王哥不注意给孙秀文打个眼色。 孙秀文很上道，“圆圆你快过来帮我看一下我这个旅行包的拉链咋回事。” 王圆圆凑过去，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话。 孙秀文“！！叔叔阿姨也太钻牛角尖了，拒绝也就算了，还得当面再跟人叮咛几句……这杀人诛心了，那行，我现在就下去找他，先让他从别的车厢上车避一避……不然真心挺尴尬的。” 他匆匆走了。 王向北走过来，目光犀利“圆圆！你和他说啥呢？” “没啥。” 王向北哼的一声，显然已经知道什么了，他凉薄地说“反正你好自为之，你要非跟宋宵在一起，爸妈那儿你自己搞定。” 他现在的态度就是，不反对，但也不支持，主要他没办法站出来促成，要让他妈知道了，非得把他骂成筛子不可，再说他爸他妈反对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说圆圆错过嫁到宋家去多好的日子，她嫁给普通人家至少身份上对等，受了欺负家里就能帮她撑场子，自己这个哥哥可不是摆设，就像钟立志那种的他一拳能打到俩，硬气地嫁给一个书呆子，有娘家人罩着的生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王圆圆朝他撇嘴“多嘴多舌，我的事儿都怪你给我坏了，要不是你跟爸妈通风报信，能这样吗？还好意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不管，你得给我补偿。” 王向北很鸡贼的一笑“别的补贴没有，但是生活费，哥下个月起每月多给你五块钱！你嫂子就是大度，她说了，结婚以后我俩的钱由我保管，她不干涉我们俩人吃穿花用花多少，只有一样，每月只要能存下钱，存多少也没要求，五块都可以，简直太宽松了，我都没想到她在钱上头这么好说话。” 王圆圆“……钱不钱的都不重要，现在嫂子现在负责她们班组采购了，你没事儿闲聊摸摸情况啊。” 王向北一愣，摸情况，这个话说的含蓄，按他的理解，那不就是让自己去试探周妍的权利范围吗，像是采购啥东西归她拍板这类的敏感问题。 一般这种话题就属于非常隐私了，不是自己家人不好张口问的。 王向北奇怪地看她“你打听这些干吗。” “好奇。”王圆圆也没多说，一直分神从车窗往不远处看，“这个事儿回头我写信跟你说，哥我先下去陪爸妈呆会儿。” 她好像看见孙秀文身边跟着一个高挑的人，俩人在别的车厢门附近消失了，估计是宋宵，暂时没风险了。 这边宋玲跟江妈一直聊着，江妈看出宋玲心不在焉，挑了眉头凑到她耳边“怎么了这是，还有话要叮咛圆圆？ 我给你让位置你们娘俩说？” “不用不用，你就在这，不影响，咱们等会一块回去。”宋玲看她，寻思江妈也不算靠不住的人，人品不错，知道就知道了，她说“算了，我给你说了也无妨，我想跟小宋说两句话，你看见小宋没。” 江妈“就他们一块那个医生小宋？我好像没见他过来啊，你要和他说啥？” 王圆圆刚走到宋玲跟前，就听见宋玲吧啦吧啦说到她和宋宵不适合处对象的各种理由，摆事实，讲证据，头头是道的…… 她无奈地叹叹气，十分不想逗留了。 不经意的一转眼，突然被一个身影吸引了注意力，大高个儿，花白的头发，一大把年纪却身形板正不佝偻。 王圆圆暗道一声挺巧，估计老头家里的哪个儿子今天要出远门，所以上火车站送人来了。 老头这次打扮的比上次强，淡绿豆色衬衣，外头穿了件薄毛料中山装，裤子熨烫的平平整整，光可鉴人的黑皮鞋！ 虽然穿着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但此人的神态却十分鬼祟可疑，居然偏着耳朵，正猫在她妈和江家阿姨身边偷听她们谈话呢！ 王圆圆瞬间就来了火，这个老头，忒可恶了。 上次差点讹钱，被街坊们给教训了，这次还来搞破坏！ 第423章 家长之间的交流 “妈！”王圆圆朝着宋玲那边招手“你和阿姨过来，到这边来聊，那边人太多了。” 顺便狠瞪坏老头一眼。 坏老头似有所觉，转眸看过来。 冷不丁看见她，居然也不意外，冷哼一声，别开目光。 宋玲摆摆手，浑然不在意地说“没事儿，好端端挪啥位置呢，我们就在这。” 已经站半天了，就不想挪位置了。 江妈也不想走，还朝她抬下巴“圆圆你过来呗，马上开车了，抓紧功夫再跟你妈说两句的。” 王圆圆气的不行。 坏老头可真阴险啊，她刚都那么说了，他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虽然收回了竖着的耳朵，但仍旧站在那一动不动，摆明了不打算走了，这是打定主意要“正大光明”的偷听。 王圆圆继续磨“妈，阿姨，你俩还是过来吧，你们那周围不安全！小心有扒手！” 这次的话一点不客气。 坏老头脸色当即一变，目光冷冷盯过来，充满着无声的怒斥。 还别说，他盯人的时候，眼神充满了力量，让人产生一种不适的威压。 王圆圆深吸口气，硬气地跟老头儿对视，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么大的站台，您爱往哪站往哪站，凭啥站在我妈和我街坊阿姨旁边呢？还摆出偷听的架势，一看就是有鬼。 想到老头儿之前讹她去医院的事儿，再参考他儿子说他有老年痴呆，王圆圆一阵警铃大作，生怕老头这回再把她妈给讹上了。 “妈！”她走上前，拽宋玲的胳膊，“你过来，咱们到这边来，我给你说个悄悄话。” 宋玲正说到兴起处“我不去，我就在这，说什么悄悄话，有话你就大大方方说。” 王圆圆只好来一句狠的“……你们那个位置，旁边有不三不四的人徘徊。” 宋玲奇怪地看她一眼，又朝周围看一圈，没什么不正经的人徘徊，身边就一老大爷，人家看起来可是十分稳健又洋气的，身上穿的羊毛衫和衬衣，外套和裤子都十分板正，黑皮鞋比王建国的还光溜儿，能是不三不四的人吗？八成是哪个单位退下来的老领导，穿衣风格都那么有档次，又干净又体面，浑身都是贵气。 她横了王圆圆一眼，“这孩子，别一天瞎说。” 然后又继续对着江妈嘀咕道“……说到这个小宋啊，真是个品质特别好的孩子，所以我和她爸做这个决定，我们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你不知道，我连着几个晚上失眠了。” 王圆圆“……” 她立即退后八丈远，不打算掺和进这个话题，但又防备着老坏人使坏，她走到不远处，眼睛还是没离开宋玲这边。 “对对，我懂你。”江妈深以为然，“我上回来火车站接红柏，我见过他，这个小伙子模样可太好看了，要换成长头发那得比姑娘还俊，咳咳，英气的那种俊。都说人中龙凤，多少人里才能有一个，就这么放弃了？” 宋玲叹叹气，“不放弃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家圆圆嫁过去受罪，他们家其他人我们不了解，宋宵那个妈，我们打过交道的，简直没法形容……” “这个我知道，红柏跟我和他爸学这个事儿了，这个女人想把你害进局子里，结果她自己反倒进去了，小宋也没帮她，这个事儿人家小宋确实做的很不错了，能做到这一步特别不容易，拼着和自家妈决裂也没让你们受半点委屈，你俩还要人家怎么样呢？” “这是两码事，婚姻是婚姻，圆圆可是要嫁过去跟宋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这么算么。”宋玲反驳江妈说“你是，事情没到你头上，你才能这么想的开，真要是轮到你是当妈的，你也不能答应，我也不跟你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我真欣赏小宋这个孩子，就是因为喜欢他，我不想他为这个事难受，他家里但凡普通点，我都不能这么反对。我和她爸现在态度就是，既然不合适，那就早早表明立场，干干脆脆的，别耽误人家找其他姑娘，人家条件优秀，也不会单身太久的。” 江妈惊呼“他跟圆圆……” 宋玲解释“没没没，还没在一块，前阵子他刚跟我们圆圆表明了心意，圆圆说考虑考虑，俩人这是还没正式在一起呢，我今个把话给他说清楚了，以后他们就别互相惦记了……” 江妈只是听着，都感觉心里跟着糟心跟着疼，正想唏嘘几句有缘无分的话，两人就突然看见旁边的老爷子重重一哼，严厉地对着宋玲道“没眼光！” 说完，转身生气的走了。 江妈说风凉话“看吧，连路边的老头都觉得你们两口子做的不对。” 宋玲气苦，他倒也没跟老头儿急眼，哭笑不得地对着老头的背影说“老大爷，您是不知道我们做父母的难处，要是您家里碰上这样的事儿，尽管知道棒打鸳鸯伤害孩子们，您也得这么做。” 老头停下脚步，回头对宋玲说“我家情况刚好和你相反，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喜欢上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平凡姑娘，我还 怕他碰上别有用心，想攀高枝的。” 宋玲眼睛一亮，找到共同话题，仿佛一下子跟老大爷关系拉近不少。 她主动走上前说“大爷您这会儿要是没啥急事儿，别急着走，我听了您家这个情况我也挺好奇的，那您现在怎么想的呢？到底是支持还是反对啊？对了，您一定是老干部吧？哪个厂退下来的啊？” 不远处，王圆圆看王妈的举动，心里不断冒着问号。 咋还主动找坏老头说上话了呢？不寻常，不对劲。 这边老头也许是看宋玲态度不错，还算耐心的回应“……我可以给你传授一下我的经验，这个事情我分两步走，首先，我让我的孙子明白，他执意选择跟这个姑娘在一起，得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和代价。这还不是完全松口拍板，接着，我得去考察这个姑娘的实力，谈吐、学识、长相、为人处事、解决困难的能力、对待未来的态度。” “那您考察的怎么样了啊？”江妈凑上前，跟着好奇地问“那姑娘为人怎么样啊？到底是不是攀高枝的？” 宋玲“我也好奇，别说，像您这样的退休老厂长一般都挺有智慧的，做事都有章法，考察一个姑娘都能细分出那么多条呢。” 老头傲然一抬下巴，“不算糟糕透顶，但也不尽如人意。” 他顿了顿，强调地说“尊老爱幼方面最差，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那这不行。”宋玲摆手，给他分析着“看起来是小事儿，但细究起来是大事儿，您老可不能对这个姑娘大意了，这不光是品德问题，说明她不成熟，对老人啊，孩子啊，这些弱者没有包容心，没有责任感，您还得防备着她是不是自私冷漠那种姑娘……” 王圆圆刚走过来就听到这个，她挺无语的，提醒道“妈，您跟外人说这个干吗，我火车快开了，我想和您单独说几句。” “不和你聊，反正我也不想你。”宋玲笑着咧她，这次送王圆圆没啥离别之情，她对江妈说“我们家建国托关系，给圆圆去医院弄个慢性病报告，把她从东北弄回来得了，估计快的话再有一半个月就回来了。” 第424章 一起下馆子 江妈听了这个话，心里也寻思上了。 回头得问问红柏和晓晓怎么打算的，实在不行自家也找找关系，给他俩也弄回城里来，不过，两个人估计不怎么好办，回头打听一下再说。 “我到时候也让我家老江走动走动，不过我们不急，红柏跟晓晓结婚的事儿也没定，晓晓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点要强，说什么不急着结婚先考大学。” 宋玲听到这脸色失落了一下，“真好，真羡慕你们红柏，跟晓晓两人在乡下一起复习一起劳动，我们圆圆是暂时没着落，不让她继续在乡下呆着，也是不想她跟小宋又不清不楚的。” 坏老头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一下，“大可不必，人家条件不错，不差对象。” “您这个话说的……嗐，其实也是实在话。”宋玲无奈地认了，她没和老大爷置气，虽然老大爷说话冲，不太中听，但确实是实话。 照宋玲的推测，这人退休前是单位最大的领导，这么就说的过去了，领导么，总是带点脾气的，没退前在单位威风惯了，退下来也不能适应做群众，所以一大把年纪了说话也不好听，自己何必跟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计较。 老头瞥着宋玲，打听“听你话里的意思，打算以后让闺女嫁个门当户对的？” 宋玲还没来及回话，王圆圆就插上话了，“妈，您以往光说我，您自己都不注意，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和陌生人多透露自家的信息，谨防信息泄露，谨防上当受骗。” 王圆圆很捉急，王妈根本没意识到面前的老头是个危险人物，对此人根本不设防。 宋玲尴尬地笑着“知道了，行了，你赶紧上车去吧，刚车站都打铃了，你别在下面晃荡了。” 说着就瞪了王圆圆一眼，这孩子今天特别没眼色，没见着她这个话一说，老头当场就黑脸了么，这不是影射人家老头是骗子么，还好人老大爷有涵养，换别人估计当场就开骂了。 眼看老大爷提步要走，宋玲连忙上前拦了一下，“大爷，不好意思啊，您不要跟我家姑娘一般见识，她也不是针对您呢，就是火车站这地方有点乱，天南海北的人多，赶上马上发车的时候容易被扒手钻空子，还有碰瓷儿的、讹人的，你碰都没碰他一下，他自己就能坐在地上，让你送他上医院……” 说到这里时，宋玲莫名觉得遍体发寒了一下，再一看，老头脸色又不咋好看了。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了？宋玲莫名其妙地缩了一下脖子，咳了下说“老大爷，是这样，刚您那么一说吧，我感觉咱们当家长的都太不容易了，跟您特别投缘，您今个急着回去吗？您看也马上中午了，不如咱仨上车站外头国营饭店吃个午饭去？来两盘菜，一盘花生米，上二两白酒给您喝着，听我说说我家姑娘的事儿，您也说说您家孙子的事儿，咱们两家的情况也算是互补了，互相打打气，支支招也行。” “可以……”老头话刚说了一半。 王圆圆阴阳怪气的声音随之响起“妈，擦亮双眼，识别骗子真面目，拒绝骗子蹭吃蹭喝。” 老头再也克制不住，刚毅的眉毛猛然一倒竖，“可以吃饭，不过我老头子今儿没带钱，不介意蹭吃蹭喝的话，这顿饭你们请！” “嗐，您瞧您说的这个话，什么叫蹭吃蹭喝，太见外了。”宋玲尴尬地脚趾扣地，不赞同地瞅了眼王圆圆“圆圆！你少说几句！” 江妈也赶忙缓解尴尬说“那今个我做东吧，相逢就是缘，谁出钱不都一样吗，重要的是投缘。” 宋玲“可不吗，咱们今天能在车站遇上就是天大的缘分，老大爷，我们也很好奇您家那个小孙子的婚事最后能不能成，坐一块吃个饭，咱们好好唠唠这个事儿，都是为人父母长辈的，彼此能理解体谅。” 坏老头冷嘲一声，拿着乔“以我看，聚餐的必要不大吧？你家姑娘好像对我意见很大，算了，我还是避避嫌，不参加了，省得说我老头子骗吃骗喝。” 宋玲脸上的笑都挂不住，“圆圆！你看看你，妈得批评你，尊老爱幼这方面你做的也不怎么样，这位老大爷是长辈，你得尊重人家的，以后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要随便给人扣帽子，行了，你赶紧上车去，好好反思反思。” 王圆圆整个人抓狂了。 她想大声说这个老头就是上回在家门外马路上讹她的那位，但猛一想，那天怕爸妈担心，这个事儿她回去后压根都没给家里说，现在冷不丁说到这个，一时半会根本掰扯不明白。 偏偏这个时候，站台铃声再次打响，火车马上发动了。 王圆圆再不放心也只能匆匆地说“妈，我以前见过这个老大爷，他儿子说他有老年痴呆症，您和江家阿姨多注意点吧，我先上车了。” 宋玲朝她摆摆手，“去吧，记住妈说的话。今天没碰见小宋，妈回头写信给他详细说。” 这边道了别，宋玲真的邀请老大爷和江妈一块下馆子。 王建国对絮叨这些家长里短没兴趣，加上他学校里已经开学了，今天是 请假过来的，还得赶回去备课，就先一步走了。 宋怀榆一出车站就给等候在旁边的司机和警卫员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用紧张也不用跟过来。 单枪匹马地跟着宋玲和江母进了馆子。 第425章 和宋老爷子深度交流 宋玲想起刚才的小插曲，打听着“我刚听圆圆说，您有老年痴呆？您这个病怎么回事儿啊？” 宋怀榆啜了口面前的水，波澜不惊地抬眼“你看我像老年痴呆？” “那倒是一点不像。”宋玲扭头看老姐妹，俩人一对视，江妈也跟着摇头“不像，您肯定不是，八成是圆圆这孩子认错人了。” 宋怀榆突然放下手里的杯子“连壶茶水都没有，白水喝不下去。” 这老头子，要求还挺多。 宋玲无奈，笑着叫来服务员要了一壶茶水，顺便把菜点了。 “一个白菜炖粉条，一个凉拌菠菜粉丝，再来个花生米儿。一瓶白的。” 萍水相逢，简简单单三个菜就差不多了。 没成想，老头又不满意了“你们这是诚意请吃饭的？连个荤菜都没有，点个肉的，不然这酒也不用上了，没有肉菜，光花生米下不去酒。” 宋玲“……”您老可一点不客气。 她倒还好，江母这时候脸色已经有点不稳了，这顿可是她拍板要请啊！ “老姐妹儿我给你说……”宋玲把江母拽起来，拽着她到一边说“今儿你能过来就算是陪我疏解心里的郁气了，不该你花钱的，别管吃喝多少钱多少票都包在我身上，不能让你掏钱，这大爷呢，退前肯定是领导，端着点架子正常，咱们甭跟他一般见识，就冲他孙子那么不听话不让他省心他也是个可怜人。” “……那成吧，倒不全是钱的事儿，主要咱们跟他也不熟，他一张口就是肉菜，嚯嚯，可真吓着我了，行了，钱你也别自己掏，我不也张着大嘴等着吃吗，别管花多少咱俩平摊。” 江妈爽利人，两人三言两语沟通好就回到位置上。 宋玲又叫了一道凉拌卤牛肉，一道鲫鱼炖豆腐汤，笑模样就张口了“大爷，您看看咱们点这几道菜，多丰盛，都是专门给您点的，算下来这顿不便宜了，又有肉又有酒，还专门给您点了汤，我闺女回来我们一家都没这么下过馆子呢，您要再不满意那就真没办法了，咱们就是小老百姓，吃不起再好的。” 宋怀榆嗯了一声，倒是很让人意外地说了句“目前这几道菜就刚好，让你破费了，没关系，回头让我儿子把饭钱送到你家里。” 宋玲以为他这个话就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放在心上，既然都出来了，该花的钱也没必要斤斤计较，钱财这个东西本就是有进有出，再说今天是她主动提出一起下馆子吃顿饭的，老大爷和江妈都是过来陪自己的。 主要还是连日来内心的压抑，好像绷到一个极限，今天没见着小宋，其实，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一丝侥幸了。 总之宋玲意识到自己这个状态很不对，她也不想回家做饭，就想去外头坐会儿，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兴许能好受点。 江妈是街坊邻居，人品性子都不错，两家孩子关系又好，没啥不能说的；老大爷是凑巧碰见的，人家里条件好，孙子看上的对象条件一般，刚好跟她家情况反着来，这未尝不是一种缘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家坐在一块唠唠儿孙的事挺好的，只有当家长的能理解彼此对儿女的苦衷，花一顿饭钱也值了。 江妈直接把宋玲的地址详细到房门号报出来了，“老大爷，您都这么说了，我们可真就不客气了，等着您儿子上门送钱了啊。” 自从老头不客气地要肉菜，江妈还真有点防备这人是不是圆圆说的那种骗吃骗喝的。 宋怀榆年轻的时候没少喝酒，就是退休后也常约着老战友老同事一起喝两口，最近这几年因为上了年纪开始修身养性，这才不碰酒了，不夸张的说，他已经对这种辛辣的滋味陌生了。 砸了一口酒，心里是满足极了。 嘴上还是挑剔了一句“这酒不醇厚。” 宋玲笑起来“看来您以前在位上的时候没少喝好酒，国营饭店的酒符合咱们老百姓消费，物美价廉，用料也不能太考究，您就将凑喝吧。” “这倒是。”宋怀榆点头说“这辈子吃过喝过的好东西，能享受的基本都已经享受过了，到了这把年纪，不拘外物了。” 江妈轻轻一撇嘴，“那您在位上的时候喝过咖啡吗，我听说那东西可高级了，喝了它一晚上能不睡觉。” 宋怀榆“我家有咖啡研磨机，我有时候跟着小辈喝一杯。” 他不会用那个研磨机，也不会分辨咖啡豆，一直都是保姆们在捯饬。 江妈哈一笑，又揶揄他“敢问您在位上的时候看过电视机吗？就电视，四四方方那个，您是老领导，不可能没见过，给我们讲讲呗。” 宋怀榆像看傻子一样看江妈，回答说“我不但看电视机，我还看外国频道。” 像他们这些革、命家庭，高级别的老红色，上头是给了很多特权的，家里早几年就有电视机了，他专门叫人安装了特殊的天线，能收到台岛和香江的新闻，他个人专属的收音机也让无管办的人专门给弄了特殊的无线电波，能收听一般人听不到的电 台。 他坚持关注两岸三地新闻很多年，他的认知渠道非常广泛，他的消息来源一点不闭塞，不但了解盟友还清楚敌人的最新动态，清楚地知道目前这个阶段中西方差距、国内外舆论热点，现在他八十七岁的高龄，知道的东西远比年轻人多。 江妈憋不住吃吃笑了，“您但凡少喝几口酒，多吃几粒花生米都说不出来这个话，还外国频道呢，老爷子你太有意思了，行了，您谨言慎行，别再说外国不外国的话，小心被抓起来。” 宋玲没跟着取笑宋怀榆，她给自己也倒了一小口酒，zi儿的一声抿了，“老爷子，我这个年纪应该叫您一声伯伯，但我觉得叫老爷子亲切，您不要介意我失礼，老爷子我跟您说，这几天，眼看孩子因为我和她爸不支持她那个低落劲儿，我心里头是真难受啊，想想我这个事儿，办的确实太自私，没为孩子考虑，可我确实在为她考虑啊？我着眼的是未来，她现在还体会不到我的良苦用心……以后也未必，哎，当父母可真难啊！” 她苦笑着，吐出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人在失意难过的时候是这样，讲话欠缺逻辑，主打就是一个情绪表达。 宋怀榆一本正经地问“你倒是没想过攀高枝，既然那家条件不错，支持孩子嫁过去也是明智的。” 宋玲一板脸“什么攀高枝！您要这么说，就太看低我们两口子了！我和圆圆的爸爸从来没想过让孩子攀高枝，我们只想孩子嫁的幸福，这一辈子平平顺顺，快快乐乐的，要不也不会不同意这个事儿了，她嫁到小宋家那样的大家族里去，等着她的不知道有多少委屈和苦头呢，我可不想孩子遭罪。” “那只能说明，你对你的孩子没信心，对老革、命家群体存在偏见，对大家族缺乏基本的了解，对人性有不现实的判断。” 第426章 狠狠吵了一架 “嘿？！这怎么还怪上我了呢？”宋玲朝着老爷子瞪眼，一拍桌，指着他说“您怎么不说您孙子喜欢那姑娘呢？您对那姑娘信任吗？您打从心眼儿里相信人家是奔着您孙子去，不是奔着您家条件去的？您以后会给她脸色瞧吗？就算您格局大，您家里还有别人呢，您能保证别人不针对那姑娘？算了，你一个老头子，我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我告诉你，大家族对儿媳和孙媳要求是高，规矩是多，但受不受人尊重，最终看的还是是个人能力，不单宋家这样，所有大家族都一个样，你这么指责宋家，对宋家公平吗？如果你的孩子有能力在大家族里过上游刃有余的生活，那她才是顶尖的，换了任何环境她都能活的很好，否则还是她太弱，她不行。” “嘿？！”宋玲觉得自己特别不能忍了，“你这个老家伙，我今天是来散心的，你怎么专门给我添堵呢？你说谁不行呢？你嘴太坏了你，我姑娘怎么不行了，你孙子才不行呢。” 宋怀榆深沉地看着发飙的宋玲，以一种长者的姿态。 过了半天，说“在我孙子还年幼的时候，我就经常给他讲老鹰教小鹰飞翔的故事，你大概不知道老鹰是怎么教自己的幼崽飞的，它会故意把幼崽带到最高的地方，悬崖，或者高空中，突然松开爪子把幼崽扔下去，幼崽在这个时候不学会飞就只能丧命，小鹰面临生死考验，它们只有立刻张开翅膀，学会独立飞翔，才能保命，虽然这个过程很残酷，但却是幼崽克服恐惧，学会勇敢的必经之路，为人父母给孩子的爱就应该像老鹰一样充满力量的，传授给孩子的是一种坚定的独立精神、面对生活的勇气，都像你一样宝贝着自己的孩子，事事护犊子，放不开手脚，你的孩子就是弱，就是不堪大用。” “嘿？！虽然你说的有那么几分歪理了，但我家这个是个姑娘，我要她一个小姑娘家那么勇敢那么坚韧，我是没儿子了吗？话说回来，我就算有儿子，我家里也没皇位给他继承啊，我用得着对待孩子那么冷酷吗我。”宋玲气的不行，插着腰大声说“我的孩子用不着那么优秀，我可看不得他们吃苦！” 这老爷子真是能气死人，吃着她的菜，喝她的酒，还骂她着的姑娘！哈哈？这可真是稀了奇了。 江母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雄辩，感觉自己这个大老粗完全插不上话，既然没她发挥的余地，就拿筷子闷头夹牛肉吃。 宋怀榆“榆木不可雕。为什么大家族不愿意娶你们小门小户的闺女？这就是认知上的深刻差距。” 老爷子没有意识到，他的这句总结是十分伤人的，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慢。 宋玲琢磨着这个话，人突然蔫了，没了刚才的战斗力，低着头夹了几口菜又去抿酒，红着眼睛说“是啊，怪我们当爸妈的，我和她爸都是普通人，没给孩子更好的家庭背景和身份，我们没让孩子生下来接受最好的培养，没让她养出养尊处优的贵气，到了嫁人的年纪，还要被大家族挑拣认知低下，可是这个话不该让我们听见，不该的，你们嫌弃我们，不选择我们就好，我们这样的人家，认知不高难道碍着你们了吗？不选择就不选择，你还要当面奚落我们，在人心上扎一刀，嘴太坏了。” 宋怀榆气的脸色通红，这个宋玲怎么说着说不过了，还胡搅蛮缠呢？ 他想拍桌拂袖而去，但不经意看见宋玲滴在桌上的眼泪，老爷子心头不禁被触动了一下，有酸涩的感觉落在心口，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 看得出这个宋玲非常爱自己的孩子，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母亲。 不过，她态度太差了，这一晚上大呼小叫好几次，缺乏涵养，看来王圆圆这个不尊老爱幼的毛病就是遗传，这娘俩就是典型的街头巷尾长大，充满烟火气的胡同串子。 就宋玲这样的野蛮劲头，惹急了不讲理。 宋怀榆也带上了情绪质问“我看坏的是你们，不同意跟宋家小伙子在一起就算了，还要专门追到火车站，当面通知到人家小伙子，这难道不是在人心上扎一刀吗？”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老爷子几十年没这样说过话了，突然胡搅蛮缠这么一下感觉还挺好。 又愤愤道“你的心是肉长的吗？你心疼你的姑娘，小伙子的家人难道不心疼他？” “我……”宋玲语滞。 被噎住了，支吾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对待宋宵她一直都还……挺心虚的。 “来，吃菜，吃菜，老爷子，玲玲，你们都别激动，先吃点菜，这个牛肉都快被我吃光了，你们倒是吃上点儿……” 江妈赶紧起身张罗几句缓解尴尬。 “算了算了，老爷子，咱们休战，我不和你吵架了，没劲，好容易出来搓一顿，我和你一个老头吵什么吵。”宋玲先低头，觉得自己今天心情也确实差，影响了格局，不该跟一个快九十岁的老人家争吵。 宋怀榆哼了一声，总算拿起筷子夹菜“给我把我的碗拿开水涮一下，我要吃一口米饭。” 宋玲“……”这 吩咐起来还挺顺，这么会支使人，不是老领导她打死都不能信。 “行，老祖宗，我这就给您涮碗，盛米饭去。”宋玲拿着老爷子面前的碗无奈地离座。 这年头国营饭店态度还是比较高高在上，很多服务都不提供，打饭需要自己排队，宋玲就去排队，排了好一会儿，终于端回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 第427章 老爷子给支招 宋怀榆脸色稍霁，他端碗吃米饭，动作竟然十分优雅，吃的又快又安静，夹菜的动作也是干净利落，这么大岁数了，难为他胳膊一点都不抖。 宋玲看得朝他比个大拇指“老爷子，您这身体可以啊！我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八十岁还没到就有了手抖的毛病。” “我身体一向不错。”宋怀榆说这个话的时候，习惯性的抬手揉了一下眼睛，不知是不是贪杯，感觉眼部有些充血，视物略微模糊。 他眼睛里有血管瘤，还有轻微白内障，血管瘤要开刀做手术治疗，主治医师劝了又劝，说是血管瘤不处理，白内障手术就没法做，谈了好几次他都拒绝了，不愿意开刀。 现在是保守治疗，就靠点眼药水和口服药维持着，医生不让他吃辣椒、大蒜，更是严格禁烟酒，这些刺激的东西会刺激血管瘤。 平时他很自律，但今天不一样，就是想喝这么一口了。 有时候想想也很讽刺，他们这种大家族出身的，讲究个世家风范，仿佛从生下来就把涵养和矜贵刻在了身上，什么贵气？说白了就是绷着，绷了一辈子，累！能像宋玲一样喝点酒絮絮叨叨发发神经也挺不错，宋怀榆本来打算喝二两就不喝了，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小半斤。 宋玲瞅见他揉眼的动作，多看了眼，见他眼睛红的厉害，似乎充血挺严重，估计有什么眼病，但她也没多问，人老头有自己的儿子和家人，轮不上她操心，咋不咋就关怀上还显得她别有用心了。 接下来的聊天氛围倒是没再那么激烈，宋玲吐槽也就算了，老爷子偶尔也跟着吐槽几句，抱怨几个儿子没有一个省心，孙子们虽然多，喜欢的不听话，听话的他不喜欢，宋玲听下来就发现这老爷子家里也不太平，糟心事儿老多了。 “老爷子，干杯，都到了您这个岁数家里还有一堆闹心事儿，瞅瞅您，再想想我，好像也没啥过不去的坎。” 宋怀榆举杯和她相碰，有哲意地说“人生，起起伏伏，就算身居高位也是一样，像大海里的一朵浪花，有时澎湃、有时平静、有时被卷入暗潮……” “对，人啊，就像树上的叶子，别想安稳呆着，哪一天被风吹落了，飘哪去也不由咱们，人这一辈子可不就这样吗？生老病死，落叶归根……” 老爷子其实话不多，宋玲和江妈问十个问题，他能针对性的回答两个就算不错了，反正唠了一晚上，宋玲连老爷子姓啥都不知道呢，更是不知道家里具体是干啥的。 老爷子估计是有点喝多，话也多了，但大都是自言自语，无端的说一些叫人听不懂的感慨。 宋玲好奇地看着他“要不您给我们讲讲您以前的经历呗？我看您也是有故事的人，给我们讲讲您的光辉历史啊。” “我年轻的时候……”老爷子目光一顿，突然来了兴致，回忆起了自己年轻时候在部队的峥嵘岁月。 好几次讲着讲着突然停顿，目光变得遥远而深邃，似乎还有些湿润，不知在怀念哪个离去的战友。 就是这么一个初见时倔强、傲慢、说话不中听，让人感觉有些不近人情的老头子，竟然在这一刻看起来十分软弱，他回忆死去的战友，语气沉重缓慢，满脸都是深深的哀思和无尽的缅怀。 听的宋玲和江母都跟着心里发沉。 老爷子似乎也不想再勾起这段回忆，没继续说下去，他又说到和战友们一起吃住，一起生活的日子，不乏笑料。 讲到趣事，他严肃的脸难得露出微笑。 “行了，老爷子，啥话也不说了，原来你是老英雄，我敬你一杯！” 宋玲到目前，已经对老头子有了清晰的推断，这个人是个老战士，曾经上战场打过仗，退役之后就转业到什么单位当领导去了，属于有功勋在身的军转老干部。 难怪老爷子眼神那么气势十足，你跟他交谈，还总能感觉到他的宠辱不惊，看淡风云。现在就解释的通了，这些老战士经历过太多了，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都经历过生离死别，体验过战争的残酷无情，他们身上的胆量、气势、内心的强大无畏，是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再努力十辈子都够不上的水平。 “我抽我自己一下！算给您道歉了。”宋玲说话间就给自己嘴上来了那么一下子，“我收回我的话，您是老英雄，您的孙子肯定也是好样儿的。” 宋怀榆哈哈笑一声，看着宋玲的目光倒是多了几分暖意，“祖辈的荣耀不可能陪着他到老！他以后还得靠自己奋斗，不过我那个孙子可以的，老头子我还是很看好他。” 这一顿饭，虽然开始有些不愉快，到后来却是越聊越投缘，宋玲不急着走，老爷子也不提回家的事儿，三个人一直从中午吃到了下午六点多，从拉家常到回忆过去再到孩子们的婚事。 宋怀榆给宋玲支招“不要怕孩子受伤害，年轻就是有资本试错，你女儿还年轻，要鼓励她勇敢迈步，走出熟悉的圈层，尝试没做过的事，嫁不敢想的人，接触不敢接触的家族，试着跟那个小伙子处对象吧，不负青春，不畏困难，不惧失败，她可以做的很 好！” 嗬，这话说的，太有气势了！不愧是老领导，以前没少在厂里讲话动员，这就是掌握了给厂职工打气的精髓啊！宋玲现在就觉得自己心潮澎湃，斗志昂扬，分分钟想去拍个电报告诉闺女自己改变主意了，处对象去吧，勇敢追爱吧！ 老爷子八十七岁，尚且有一份直面困难的心，永不服输的刚毅，她怎么就老想着让年轻轻的孩子逃避困难了，以前她是格局太小了！ “您说的对，就得往前冲！万一受委屈大不了换人，哪怕结了婚还能离婚呢，总不能试都不敢试！不就是宋家？有啥好怕的，我女儿以后会很厉害，把宋家人踩在脚下！” “很好，有这股信念就对了。”宋怀榆欣慰地笑了。 “嗐……这场酒喝的……瞧你俩得意的没边儿了。”江妈不住翻着白眼，“你俩多吃菜，少喝几口吧，现在只喝了一瓶都要把宋家人踩着，再喝下去你都能把故宫掀了。” 宋玲摆手，“你不懂，我和老爷子聊完，我豁然开朗了，真的，一下子什么都不怕了。” “行行行，你啥都不怕，回头我就看你是不是真敢让圆圆和小宋谈对象。” 外面夕阳西下，江妈有点坐不住了，看了看表“咱们这菜也吃的差不多了，酒也下去两瓶了，可以撤了吧？我还得回去给老江做饭呢。” 第428章 好多血 “啊，都六点了吗。”宋玲看了眼手表，“那是够晚的，得了，今儿就到这，老爷子，咱撤吧？再不回去您的儿女该着急了，我们家那口子估计也得急。” 宋怀榆本来还想说再坐会儿，一听宋玲最后一句话，他就没吭声了，默默地掏出手绢，讲究地擦了擦嘴角，开始整理衣领和袖口，一副要走的架势。 宋玲问他“老爷子，您家在哪个方向呢，我先把您送回去我再回家。” 宋怀榆起身，手撑了一下桌子，站的还挺稳，“你们不用管我，你们回你们的，我自己能回去。” “开什么玩笑，您自己一个人哪能行。”宋玲打量着老爷子，开玩笑说“您老放心，我不跟着您回家蹭茶水，我就把您送胡同口我就走。” 宋怀榆从位置上起身，脸色如常，倒是看不出醉态，来回走了几步，步伐稳健“看吧，我很清醒，不需要人送。” “那行，您路上注意点，我就不送您了。”宋玲看老爷子确实不像喝多，就没再强求。 三个人走出国营饭店，宋玲和江妈同路，要去斜对面坐公交车，她们问宋怀榆怎么走，他摆摆手说“我家在这附近，不坐车，我走回去，你们走吧。” 宋玲就跟宋怀榆抬手道别，转身离开后，她忍不住回头看了老爷子好几眼。 走到马路对面等车的时候，她也是朝着饭店门口看过去，居然发现老爷子还没走。 他依旧站在刚刚道别的位置上目送她们，身材高挺，站姿板正，给人一种坚定而又从容的感觉，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 宋玲心里一动，突然就起了个念头。 人海茫茫，遇到一个有缘人多不容易啊，这位老爷子这么大岁数，说不好还能活几年，可能今天这么一聚，离开就是诀别了。 宋玲也是个性情中人，她寻思以前在胡同住的时候，从小受着四合院里大爷大妈也的照顾，后来工作了，当上小领导，分到了筒子楼住房，搬走后她还会时不时回到原来的胡同看望那些老街坊，老大爷老大妈，有些缘分不舍得断啊！ 正好汽车来了，宋玲匆匆跟江妈说“老妹儿你先上车，我想起几句话，回去跟大爷交代几句。” 她推江妈上了公交车，自己匆匆跑回到对面。 宋怀榆见她跑回来，脸色微有些意外，他朝宋玲走来，刚要张口，突然视线一模糊，眼前突然黑了，下意识低头捂住右眼。 湿湿黏黏的液体顺着他五指往下滴，惊呆了对面的宋玲和不远处坐在车里的司机老李。 老政委说不用他们跟着，老李就让警卫员回去了，自己一个人坐车里等着。 他急忙下车，往这边跑。 还没跑近，就见老爷子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朝着他一摆，然后挥了挥，动作很快。 这是示意他别过来，老李迟疑地定住脚步，焦急地握紧拳头。 “老爷子诶，老天爷！您这眼睛，这是怎么了！”宋玲急的声音都尖锐了，“不成不成，这么多血咱们得上医院去了，走走走，现在就上医院。” 宋怀榆摆手，掏出手绢捂在眼睛上“没事，你回去吧，我不用去医院，回家处理一下……” 话还没说完，胳膊就被宋玲搀扶上了，“您可真行，都这么多血了，还在眼睛上，这不是小事儿，必须得去医院！走走走，咱们去前头那家医院，我身上装了点钱，您别管钱的事儿，眼睛最重要！” 正好不远处有家医院，宋玲拽着宋怀榆一路小跑就进了医院大门，安顿他坐在走廊椅子上，自己狂奔着过去挂了号，还好这个时间看病的人不多，三下五除二把人带到诊室。 大夫关了门，在里头询问宋怀榆一些问题，宋玲等在外面。 宋怀榆说了自己先前的病情，大夫就皱眉说“那就是那个血管瘤破裂了，必须紧急安排手术，你的家属呢？先联系家属，让家属来医院，手术前要签字。” 宋怀榆看了看办公室斑驳的墙面，觉得这家医院还是差了点，想着自己还是回军区医院，之前固定给他看病的医生是全国着名的眼科专家，对他的病情更了解，还不用重新建档。 他还没说话，宋玲从外头风风火火冲了进来，“老爷子，您叫什么名儿啊？我给你办住院，要填资料，您家庭住址，您叫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咋填啊！” 宋怀榆“谁给你说我要住院，我不在这住院。” “不行！由不得你！”宋玲板起脸，不由分说把住院单拍在桌上，吼道“你这个情况我问过护士了，都出这么多血了，一定是血管破裂，不住院做手术后果很严重，你赶紧给我老老实实儿的，把住院单子填上，趁这个时间人不多，我赶紧给你送病房里去！再不配合别怪我给你发火儿！” 宋怀榆脸色古怪地看着她“……你不是家里还要做晚饭，你先走吧，我儿子一会儿来。” “你儿子不来也不影响你住院啊，不还有我呢吗！哎哟，老爷子，您要急死我了！”宋玲着急，语气就很重，“都说老小 孩老小孩，您现在就跟个小孩似的，一点不听话，不给人省心，您再这么不配合，等会您儿子来了看我怎么告状。” 大夫附和着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您这个情况很紧急了，用不着等家属，可以先让这位热心大妈帮您办一下住院，您需要止血，输液，等家属过来了再尽早安排手术。” 老爷子一只眼睛被简单包扎了，但棉纱布上还是很快渗透了血。 宋玲心里别提多自责了，今儿是她张口请老爷子吃饭喝酒的，硬把人从火车站叫到国营饭店，要是没有这一茬，人老头这时候肯定安安稳稳在家带孙子呢。 她说啥也得把老头在住院部安排好不可。 走上前从医生的笔罐里抽一只羽毛笔，二话不说就塞在宋怀榆手里，“写，现在就写，赶紧给我填资料！咱必须马上住院！” 宋怀榆接了羽毛笔，浓密的眉毛竖了又竖，似乎气的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硬忍住了，妥协地低头写起了资料。 老头子写的是繁体字，还是草书，怪难辨认的。 宋玲瞟了眼，看见老爷子似乎姓宋，说了句“嗬，咱俩都姓宋啊，巧了，几百年前还是一家人。” 宋怀榆停下笔，“你再这么絮叨，我就不写了，既然要住院，你赶紧上外头咨询床位，给我弄一个单人间。” 宋玲“……您老酒还没醒吗？单人间那可不是咱们能想的待遇，我争取给您双人间就不错了。” 第429章 破防了 宋玲说着也没耽搁，急忙出去联系床位。 她去窗口咨询，得知眼科床位还挺富余，可惜眼科是个小科室，只配备了一间病房，是八人间的大病房，没有单间和双间的配置。 宋玲蹙眉寻思着，宋老爷子讲究退休老干部排场，一听八人间恐怕不愿意住，到时候闹着转院又要折腾一通，得再想想办法。 她又去院办跟工作人员协调，想给老爷子换个其他病房，比如老干部病房之类的，大不了加点住院费和护理费，就算换不上单人间，换个双人间也可以。 到了住院办，她点头哈腰，满脸求人的伶俐劲儿，一大把年纪了还腆着脸管明显比自己小的中年女人叫姐姐。 没办法，老爷子出意外自己多少有责任，不出点力她总觉得亏心。 但宋玲还是被拒绝了，住院办的人一点不讲情面“我们医院每天进进出出多少人，都像你一样要通融，要照顾，磨两句嘴皮子就要住单间，那大家都别排队了！别人都按规矩来，就你会投机取巧？” 宋玲讪讪地往外走，前脚出门，一个高大的身影几乎和她同时错身而入。 等她拐到走廊，隐约听见办公室里飘出来一句“……什么？您怎么不早说，好好好，我们立刻给安排！” 宋玲回到窗口继续办理，没想到运气挺好！ 里头的人居然冷不丁告诉她“你刚才是不是咨询单人病房，正好有一间，给你们安排上了。” 宋玲狂喜“那可太好了，麻烦您嘞。” 办好住院手续，第一时间找到宋老爷子，把好消息告诉他。 宋老爷子老成持重，当然不跟她一块笑，只是撇撇嘴说“这个医院看着年久失修，单间设施也好不到哪去，不知道医生水平怎么样。” “您瘤子都破裂了，已经是坏的不能再坏的情况了，您还管医生高明不高明呢？只要随便来个医生能给您把血管瘤切了，那就比原先的情况好，您说是不是？”宋玲开解着他。 “歪理邪说。”宋怀榆突然想到什么，问“你刚才要等的公交车不是都来了吗，怎么又返回来了？” 宋玲嗐的一声，也没掩饰，实话实说了“我想问您联系方式来着，就是觉得吧，今天跟您很偶然的认识了，虽然萍水相逢非亲非故的，但您给我的印象可太深了，您说的话也让我特别受用，您身上那股无畏的奋斗精神值得我全家学习，我以后教育我的孩子不能只让他们避锋芒，还得让他们迎着困难上，面对任何事儿都要勇敢，而不是畏畏缩缩的，我后来一寻思，咱们这么短暂一聚就分开了，我连您姓啥叫啥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您家在哪，四九城那么大，以后恐怕再也见不着了，又看着您一直站在那儿目送我们那身影，突然就想起我的老父亲，他老人家风烛残年的时候，也老爱站在胡同口久久地目送我们儿女离开……” 她越说还越煽情了，最后一句话，给自己都整破防了。 “我就想着啊，要不跟您讨个地址，以后逢年过节让我儿子给您送个节礼，看望看望您老人家呗，也就这么点心思，没别的想法，您可别多心。” 宋怀榆默默地听着，神色看不出喜怒，他没搭茬，宋玲还挺奇怪，寻思这老爷子是不是眼睛太疼了，顾不上唠嗑了。 她根本不知道，宋怀榆此刻内心天崩地裂似的。 都说人类的悲喜不相通，其实不准确，大多时候也是相通的，哪能不通呢，能感动自己的情绪必然也能打动身边人，只是程度问题了。宋玲这一番话太实在太真挚了，她最后把自己整破防的同时，老爷子心里头也一阵阵暖流淌过。 他身边一直都不少阿谀奉承之辈，哪怕退下来了身边依然都不乏那些巴结讨好的，这些人有求于自己，或是防备着未来有求于自己，为了打好关系话语自然动听，听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儿，乏味，无趣，完全没法打动他半分。 但宋玲不一样，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真的是把他当成一个寻常的退休老头子看待，没在图他什么，只是发自内心跟他结交。 老爷子心情受了不小的触动，但他是个不爱说矫情话的人，一直沉默着。 俩人一路来到单人间，推开门进屋。 屋里早已经被打理的整整齐齐，床单平整，被褥叠成方块，窗帘拉开，一丝金色夕射进来，给屋里平添了温暖和明媚。 宋怀榆突然觉得今日的际遇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虽然眼睛里的血管破裂了，但他成功打入了“敌人”内部，进一步了解了王圆圆的母亲，管中窥豹，也不难猜到王圆圆的其他家庭成员是什么三观了。 到这个时候他对小宵和王圆圆处对象的事儿，心里的不满已经去掉了一大半，刚才在国营饭店，他跟宋玲说的那句话多少有点借着酒劲，老话说喝酒误事，哪怕他这么大岁数也不例外。 现在散了酒劲，仔细想想那番话，也并不后悔。 那会儿喝的高兴，他看宋玲就像看待小辈、忘年交，和小辈一起喝酒不就这样吗，不能光批评，批评完了还 要适当给人家提点几句，给人支支招，如果他是宋玲，他一定会鼓励自己的孩子嫁入高门，而不是怕这怕那的。 不过……老爷子现在回过神一想，支招作用的对象是他孙子，间接还得作用到自家头上，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滋味。 总之老爷子心情很微妙。 看看宋玲，哼了哼“还愣着做什么？给暖瓶里蓄点水，我渴了。” “知道了知道了，您老先别急，咱们一样一样来。”宋玲任劳任怨地应着，她走到床边把被子拉开，铺展顺，被头掀开一角，“您先进去躺着，我给您把床摇到合适的位置，这床头柜有报纸……啊算了，您眼睛受伤了不适宜看报，我这就去给您打水去……” 带着几分愧疚的复杂心情提着暖壶出去了。 她前脚出去，后脚老李就推门进来了，“政委！您还真打算住这？这医院是区级医院，水平有限，咱们抓紧回军区医院，韩大夫那儿一直照看您病情，手术还是找韩大夫做保险。” 第430章 别被她发现 宋怀榆突然就想起宋玲刚才那个话。 他拒绝了老李“不麻烦了，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随便来个大夫能把我血管瘤切了就好，行了，你赶紧走吧，省得叫宋玲看出什么来，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其实到他这个岁数，早就看淡生死，他努力保养让自己更健康，无非是为了多活几年，多撑起这个家一天，给儿孙多一天的庇护。 老李“您……哎，韩大夫都说了不让您喝酒，您怎么还喝上酒了呢，这个宋玲也真是的，太粗心了，她就算不知道您有眼病，也该知道您这么大岁数不适合喝酒啊……” 宋怀榆脸一板，“说够了没有，你怎么啰里啰嗦没完没了的？这个事怪的上别人吗？酒是我自己愿意喝的，跟宋玲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喝，她逼着我喝也没有用。” 宋玲这个女同志还是不错的，是个好同志、好母亲，做人实在，做事无愧于心，送他来医院的举动让人感觉到温暖，尊老爱幼这一点比她的女儿王圆圆强了不少。 老爷子想起上回王圆圆拒绝自己去医院，那可是叫了很多街坊把他结结实实困住了，相比起来宋玲强太多了，今天这个事儿，宋玲做的甚得他心。 因为这次的意外接触，宋怀榆心里对王家的印象改观了不少，都说市井小民不好打交道，他们总是有那么多副难缠的嘴脸，时而斤斤计较，时而鼠目寸光，时而贪小便宜，时而见利忘义。 但他今天在宋玲身上感受到的却是她的实在和真诚，虽然没有高远的志向，生活上也没太大的追求，思想上更不具备深刻的哲学思考，但她待人是朴实真挚的，言谈间流露出的喜怒哀乐都很真实，就冲这一点，老爷子觉得王家比苏见茹家要强的多。 再说人品这方面，当时宋玲都告辞走了，还又惦记着跑回来，看见他眼睛流血了，没推卸责任没逃跑，二话不说送他来医院。 她没啥资源和人脉，连个单人间都搞不定，但她跑前跑后，以实际行动表达责任心，就这样一个人给他当亲家有资格吗？扪心自问他真不乐意吗？ 宋老爷子这辈子打从出生起就门当户对的思想，在今天全线动摇。 “对了老李……”宋怀榆突然想起一个事儿，“你让小高秘书打个电话，给王家所在的街道和知青办打个招呼，要警醒他们，对知青的下乡名额做好筛查甄别工作，谨防有某些知青借着医院的关系开慢性病证明逃避下乡！ 你再给张副司令说一声，他儿媳妇不是医疗部专门管着医院风纪这一块的吗，赶紧让她给下面医院发个文，组织各大医院学习一下，好好给医务工作者来个警示教育，不要利用职务之便乱给人开疾病诊断，这么办，你就不要让小高打电话了，明天让小高亲自到张副司令那儿跑一趟……” 老李很莫名其妙，不知道老爷子突然又抽的哪个疯，自己眼睛还出着血呢，又惦记上知青造假的事儿了，医院也牵扯上了…… 他也不敢多问，抽了抽嘴角，应了“好的政委，我这就去，对了，我刚已经给励远打电话了，他马上就到。” “什么？你把他叫来了！就是个小手术，你叫他干什么，宋玲不是在这吗，有她在就可以了。” “这怎么是小手术了，我刚去问过大夫，必须得家里直系亲属签字，您倒是信任这个宋玲，可她是个外人，签字也没用。” 宋怀榆“……既然已经叫了就算了，宋玲估计快回来了……没什么事你赶紧走吧！” 老李走后，宋怀榆靠在床边，寻思着老大等会儿就过来了，他得想个办法把宋玲给支走。 不多会儿，宋玲风风火火提着暖水瓶进屋，手里还拿着一个搪瓷杯子，一个尿壶，一个盆。 歇都不歇，立刻把搪瓷杯子用开水烫过一遍，给老爷子晾好水，摆在床头柜上。 “医院食堂正在放饭呢！我寻思咱们刚从饭馆里出来，您肚子肯定不饿，就啥也没买，但我闻着他们那儿包子还挺香的，不知道明早有没有，不行我一会儿下去买俩明早给您当早饭。” 宋怀榆听了这个话，心里感慨一声。 他三个儿子一个闺女，没有一个孩子能像宋玲这么事无巨细对待他的，平时能顶用的就是王嫂和老李两个人，说白了都是保姆在伺候他，他的儿女可从来没动过一根手指头。 “不用买了，我不爱吃包子。”宋怀榆望着窗外说“眼看天都黑了，你赶紧回吧，不早了，刚才我已经让护士给我儿子打过电话，他就快来了。” 宋玲“不用，我不着急，你家属都没来我走啥走，等你儿子来了再说。” 说到这的时候，宋玲心里还挺嘀咕的，感觉这位宋老爷子估计有几个不怎么孝顺的儿女，要么怎么都到这时候了也没见他们出现。 不是说家里住的离这边医院近吗，这时候早就是下班点了，要过来一个电话早都跑过来了。 怪不得老爷子今天一个人喝那么多闷酒呢，还说什么海浪啊，起起伏伏之类的话，原来也是个失意可怜的老人家，年纪大了，摊上 家里儿女不孝顺真是有苦难言。 老爷子估计也是个一生要强的人，不愿意在外头哭诉。 宋玲内心暗暗唏嘘了一阵，也不打算拆穿，毕竟老头子嘴硬，又是领导退下来的，总得要点脸面。 没想到宋怀榆很坚持，沉嗓说“都说了不用！你赶紧回家去，我累了，你在这我都没法休息了，等会我儿子会过来的。” 宋玲看老爷子腿和脚露在外面，走上前给他调整了一下被子“您被子盖好的，最近这段日子暖气不怎么热，仔细着凉了，我等半小时再走。”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人敲响了。 宋玲忙过去开门，一个大个子，穿着军装的人出现在门外，应该是走的有点急，才从单位上过来，都没来及换便服。 一进来，扫了眼宋玲就冲向病床“爸！您感觉好点没？我刚接到电话，您怎么弄的？怎么眼睛好端端出血了？” 还真是老头的儿子，宋玲撇嘴，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一脸关心样儿。 她歪头打量宋励远，目光特别不友好。 宋怀榆“小意外，不用大惊小怪的。” “爸，我听老李说是一个叫宋……” “咳咳。”宋怀榆突然咳嗽，打断宋励远，朝着宋玲说“宋玲啊，你不是说食堂的包子好吃，你现在给我买几个包子去，我突然饿了，想吃包子。” 呵，老爷子这个反应果断印证了家丑不可外扬，这是在给自己的儿子盖遮羞布。 宋玲扯扯唇“好嘞，我这就去。” 她往外走，越想越来气，正义感爆棚了，在门边顿住脚步，对老头的儿子说“你来都来了，怎么空着手呢？不知道你爸爸住院需要准备许多东西吗？脸盆拿了吗？擦脸毛巾擦脚布，香皂牙刷呢？你空着手你就跑来了，你好歹你带点饭啊！” 老爷子在外头吃过了的事儿他又不知道，正常情况下这个点肯定得带饭过来的，宋玲没忍住，教训他儿子几句，太不孝顺了！ 第431章 踢到铁板 宋励远整个人懵了一下，一时间还有点对不上号，这说自己呢？ 左右看，发现屋子里除了他和他爸以外没别人了，明白这个宋玲批评的肯定是自己。 他尴尬地皱了皱眉头，为自己的空手而来解释“我一接到电话就立马从单位往医院赶，到了医院没喘口气就直接上楼了，至于你说那些东西，我肯定会补上的。” 说着看向宋老爷子“爸，我还是安排您转院吧，这边医疗水平有限，手术还是别在这做了。” 他要不加最后一句话宋玲都不想再纠缠，一听这话，忍不住嗤的一声，“得了得了，你快别演戏了，现在在这找补，说这些漂亮话，有意思没？说到底爸爸是你自己的爸爸，真孝顺还是假孝顺只有你自己知道，演给我们外人看都是多余。” 别人家的事儿，就适可而止吧。 宋玲也不是没分寸的人，今天是实在看不下去老爷子可怜才多管闲事发句声，说多就没意思了。 宋励远被她噼啪一阵怼，脸色一阵红白，神情十分茫然和无语。 心里甚至觉得荒诞，不知道这人莫名其妙对自己哪来这么大偏见，她以什么立场讽刺自己不孝？ 但他也是多年坐在领导位置上的人，情商不低，知道做无谓的争执没意义，打算先解决问题。 就趁着宋玲拉开门要走之前叫住她“等等，宋同志，我听说我父亲今天跟你一起，他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流血的？我想了解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 老李在电话里也没说那么细，就说老爷子是一个叫宋玲的女人送到医院的，其他的没多说。 宋玲顿时又火起，哈，这么快就迁怒上了，这是要找茬把责任推给她。 虽然这个事儿在她看来自己确实有责任，但肯定不是全责。 宋玲自己也委屈的慌，她哪知道老爷子眼睛有血管瘤压根不能碰酒呢？老爷子喝酒的时候又没说，喝的过程中也没啥不适，现在追究起责任来全部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担责就担责吧，宋玲觉得她也能认，但自己愿意担的责任和对方家属甩过来的责任意义可不一样，完全两码事，一个是出于良心的自愿，另一个让人气愤难以接受。 她顿时不走了，站在那噼啪就说“我承认是我把老爷子带去喝酒的，我还劝他酒，敬他酒了，所以老爷子一出事我压根就没想跑，你问老爷子，我是不是说过医药费负担到底了？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你是给老爷子做儿女的，平时你但凡对老爷子多点关心，他也不会和我们外人喝闷酒，你知不知道我和老爷子怎么认识的，他这么大岁数一老头子，马上九十了，今天独自一个人到火车站送孩子去了，你做儿子的你知道吗？火车站那么拥挤，乱七八糟人那么多，你们家里人都不知道跟过去一个，你们做儿女的说得过去吗？你们今天但凡有个人跟着老爷子身边照顾着老爷子，他还会不顾风险跟我一个外人贪杯吗？” 他爸喝闷酒？宋励远听的云里雾里，又听宋玲说到老爷子今天一个人去火车站，一下子就想到爸爸是送小宵去了。 这个事儿他确实没留心，没操心到，最近三弟去海岛，他和老二也不闲，过完年部队上事儿多，都忙着工作，老爷子也没跟他们通知，一大家子谁都不知道小宵今天的火车。 这个时候让宋玲这么一说，还真是感觉到心存内疚，平时确实对爸爸关注太少了。 宋励远涵养不错，好脾气地解释着“我单位里特别忙，都不知道我爸去火车站的事儿，谢谢你今天能一直照顾我爸，你提到这些，说的也很中肯，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宋玲一副了然，忍不住又讥讽说“忙忙忙，我就知道你要拿工作忙当借口，我看你穿着军装，你也是个军人，你就是再忙……” 宋玲说到这，眼角突然一跳，心里一突突。 她怎么好像瞥见老头他儿子肩膀上的军衔不低呢？ 定睛一看，哟，还真是不低！不是士官、不是尉官、不是校官，而是将官！ 宋玲辨认再三，心里惊叹，这是妥妥的中将啊中将！ 这年头没人敢上外头穿假军装吧？老天奶，那就是真的。 这这这……宋玲咽了口口水，意识到自己招惹上惹不起的人了，这个人居然是个大官，早知道她就不冲动了，本还想借着老爷子这次发眼病，好好帮他敲打敲打他的不孝儿女，也算办了个好事儿了呢，没想到踢到铁板了。 她刚才在说什么胡话？居然对着一个中将口若悬河的批评人家不孝顺？！ 说到中将，这官也太太太大了吧，宋玲这辈子好像还没接触过这么厉害的，身边更是绝迹，平常在外头最多碰见一两个士官尉官都不错了，再大的不是没有，就算有人家也是军车来军车去，要么待在军区里，不会在大街上晃荡给她碰见的。 反正宋玲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脸色都白了。 宋老爷子自己就是老干部了，儿子还在军中有那么大的军衔，照这么说这一家子……好家伙…… 宋玲回忆刚才宋老爷子填写的资料，她当时接过手就看了，就是一些基础信息，年纪、体重、血型、既往病史，护士给测的血压之类的，倒是有个家庭住址栏，老爷子草书狂放，宋玲当时也没细看，隐约记得老爷子写的是一条街，不是某军区之类的。 她突然这么安静下来，宋励远反而还不知所措了，“宋同志，您可能不了解军人的工作职责，忙起来有时候确实顾不上家属，但你说的也对，这不是推卸责任的借口，我诚心接受你的意见，以后一定会切实改变。” 如果他起初是觉得宋玲这个人说的话是荒诞，那么现在就是认真对待了，他能看得出来，宋玲一字一句都是在替老爷子鸣不平，既然出发点是好的，他就没有必要计较她的措辞。 宋怀榆清了清嗓子“咳咳……” 儿子被宋玲训了一顿，心里有点莫名的高兴肿么回事。 他板起脸“宋玲啊，你不要说他了，他工作忙惯了，只要能把他的工作做好，搭理不搭理我这个老头子都无所谓，好了，你赶快去买包子吧，我饿的厉害了。” “好好，老爷子，我这就去！” 宋玲如蒙大赦，赶忙开溜了，临转身还把门关严实，在门口大喘气。 第432章 妈好孩子差不了 “爸，今天送小宵的事我们确实疏忽了，我作为他的大伯，他爸不在，我应该代替您送他去……还有您喝酒的事，也是我们做儿女的失职，没能在您身边照顾好您，您放心，以后我会注意的。” 宋怀榆摆摆手“行了，不要给我做这个保证，事业第一位没毛病，我也不需要你们放下工作来陪我，过年过节有个人影出现就可以了。” “那这个宋玲又是？”宋励远总觉得自己疏漏了什么。 宋怀榆直接和他说了宋玲和王圆圆的关系，又把宋宵想跟王圆圆处对象的事儿说了，连带着说了王家的情况。 宋励远恍然大悟，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他爸这是在没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去接触了这家人。 从宋玲刚才的表现来看，倒是个实实在在的妇女，看他爸对宋玲随和的态度相当能说明问题了。 “那您对小宵处对象这个事的态度是？”宋励远问。 宋怀榆“我明确给你说，宋玲这个人不错，当妈妈的厚道，孩子也不会差的太远，我现在不反对小宵跟王圆圆这个女孩接触，但我还不知道她的能力和性格，还想再了解了解这个孩子。” 宋玲虽然得到了他的认可，但要嫁到宋家的是王圆圆，他还得再观察观察，幸亏东北那边还留了个卧底，等他这次出了院就得好好把这个卧底利用起来。 宋励远不是一个棱角分明的人，就像老爷子评价的那样，他听话、稳重，对老父亲的决定基本是拥护，作为老大来说，守成有余了。 闻言就说“爸爸我支持您，我在想宋涵和宋博今后娶妻生子，看他们俩的架势都想找个背景差不多的，但时代在变了，咱们这些大家族就算不愿意，以后也得跟着时代的洪流改变，等到宋涵和宋博的孩子长大成人步入婚姻的时候，那时候早就是自由婚恋，不讲背景了。” 老爷子眯着眼睛，以超高的眼界稳准地推测“那应该是2000年以后的事儿了，国家要开放，以后会诞生越来越多的资本家，下个世纪商人的地位就不一般了，不讲家族底蕴，只要有钱就能做豪门望族，年轻女孩子们更愿意嫁多金的资本二代……不过几十年后的事我可操心不到，老头子我到那时候早就作古了，现在拼着一把老骨头给孙子们娶妻把把关，尽到我的责任，只要他们人生顺顺遂遂就可以了。” “爸，您看您说的。”宋励远心里酸涩的不行，“您且得再活个三十年呢，再说还有我，励祺去海岛这段日子表现也挺好的，一直在紧锣密鼓的制定建岛方案，上面领导知道后点名夸了他几次。” 这个事情宋老爷子也有耳闻，他欣慰地笑了，然后说“对了，先不要给宋玲知道咱们家的身份，你去把住院费用结了，回头让人把今天的饭钱给宋家送过去，我在饭桌上答应好的，不要让宋玲的老姐妹以为我是骗吃骗喝的老骗子……” 老爷子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今天话多了起来，多了平易近人的生活气息。 与此同时，去往东北的火车上，王圆圆还不知道老妈一整天的遭遇竟然跟宋老爷子沾上边。 她还没跟宋宵张口说她妈不同意她俩处对象的事儿，一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宋宵提，二是她自己也不认可这是最终的结果，想着再扭转扭转家里人的态度再说。 这次江红柏托火车站的亲戚买票，买的都是连在一起的卧铺票，78年的卧铺虽然比后世简陋不少，但结构差不多，都是一边上中下铺三个，他们五个人刚好占了个小隔断。 展宏瑞很扫兴的没和大家一起出发，买票的时候是买了他的，但到临行的时候他突然托人带话说是有点私事，迟几天去乡下，已经给大队打过招呼了。 大家吐槽着展宏瑞，但也一点没影响他们几个聚在一起高兴的吃吃喝喝。 卧铺车厢这边比较空，列车开出去大半天，途经了好几个站也只有他们五个，另一个空着的铺面始终没上人。 孙秀文说到做到，带了老四九烤鸭，其他人也带了各种好吃的，大家上了火车就没停嘴，吃的肚皮溜圆，这时候到了下午，全都歇菜，各自靠在床铺上休息，顺便闲聊着。 王圆圆“上回下乡是不就咱们几个？” 孙秀文第一个反应过来，自嘲了一声，讪讪说“说到上回，不用你们主动提，我自己先发表一下，想当初第一次下乡的时候，坐的是硬座，上车全靠抢座位，我还带着发高烧的乔丽云，在车厢里还得被郝荣华内涵，还跟圆圆起了争执被指着鼻子骂渣男……” 其实，这个坎在他心里差不多都过了，每次说起来就是图个卖惨让大家一乐。 大伙果然笑起来。 江红柏“确实是，我记得那次下乡我妈就给我拿了几块百面饼，其他都是二合面的窝头，跟那时候比起来，这次下乡阔绰多了，又有春卷，又有烤鸭、点心，各种吃的，最重要的是，我靠自己挣的钱买到了卧铺票。” 这次的卧铺票，是江红柏和白晓晓先垫付的钱，但他俩早打算好了，不准备问大家要路费，就 当是请客了。 腰包鼓了做事就是大气了不少，对待朋友他们一点不抠门的。 白晓晓“要不是真的经历了，放在半年前我是想都不敢想，那时候总为一口吃的省着，生怕下乡饿肚子。” 王圆圆“我跟你们有一样的感触，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家“啧”“咿”地打断，所有人都在劝退她。 “行了圆圆，你不要发表了，这里就你没资格，你爸妈对你是最好的，每月一半工资给你，加上你哥给你的，每月能有五十块了都~你就从来没穷过。” “就是，没穷过的人不要和我们忆苦思甜。” “还有宋医生！宋医生也没资格跟咱们忆苦思甜。” 宋宵在下铺的窗边坐着，看夕阳落在桌面，敲打了一下水杯，笑着跟大家玩笑“我虽然物质不差，但我也穷，我是精神上的穷，跟你们穷法不一样，但比你们更痛苦。 上次下乡，我独自乘坐火车从滨城出发，一路上遭受白眼，每当我拿出手帕擦桌面时，四周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我，我忍着不吃不喝水，憋着没上厕所，忍受了一路，没想到出站到了县城汽车站，那里的厕所比火车上还不卫生……” 大家哈哈笑起来，这个就只有身边的人能理解笑点，毕竟大家是见识过宋宵的洁癖，他的抹布比别人的毛巾还干净。 ps有宝子说四九城开始戏份太慢，其实是我想把感情收尾的细腻点，作者也是一个新手，因为前期太注重其他剧情而没怎么铺感情线感觉有点遗憾，不是有意放缓节奏的，在全文结束前大主线情节基本走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会多写点主要角色的感情戏，谢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有时作者特别忙顾不上看评论区和给大家回复，见谅啊宝宝们，爱你们哦！ 第433章 老爷子的身份 宋玲心有戚戚地买到包子，回到病房门口，她留了个心眼儿，没直接进门，而是猫在外头偷听，看看爷俩儿会在她离开的时候说什么。 “……都说不转院了，你还啰嗦什么，就让这边的医生开刀，一场小手术，没必要那么紧张。” “这边眼科没专家，让他们动刀，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不是让人家院长和院领导难做么，您要是不转院，我只能把韩医生请过来给您做手术。” 这个事儿宋励远十分坚持，老爷子拗不过他，只能点头同意了。 老爷子还不忘了叮咛“宋玲还是不错的，刚才说那些话也是热心肠作祟，你不要记恨在心里，下去了刁难人家。” 宋励远赶忙表态“不会的爸爸，您想到哪去了，我不会和宋同志较真的，她那个话也是为爸爸考虑，这样一心为爸爸着想的人不但不能报复，还得多多照顾。” 宋怀榆很满意，老大做人做事都比较大气，虽说少了点杀伐果断，没有成大事者的锐气锋芒，但他的宽宏大量未尝不是维持好家族团结的基石。 门外，宋玲听到这，提起的心总算落地。 她刚刚心里还真是有点犯怵，但听了宋老爷子和他儿子的对话，知道人家儿子根本就没和她一般见识，顿时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敲了三下门，进屋把包子给老爷子放在床头柜上。 “宋、宋将军，我寻思着你肯定也没吃饭，买了六个大包子，你们爷俩刚好一起吃。”宋玲硬着头皮招呼宋励远，打破尴尬。 宋励远客气地道谢“谢谢你，不用叫我宋将军，叫我宋哥，老宋都可以。” “额，好的，刚才不太好意思啊。”宋玲脸上露出怪难为情的神色，“按你这个官衔，那确实是忙，是我武断了，胡说八道了一大堆，你不要放在心上。” “哈哈。”宋励远爽朗地笑了起来，“一点小风波，不用放在心上，你也吃两个包子吧？这个包子闻着真香。” 他说着，拿了一个包子给老爷子，又拿了一个递给宋玲。 宋玲急忙摆摆手“不了不了，我不饿，你们赶紧吃吧，我刚才经过护士站，顺便都打问好了，马上等药配齐了就给老爷子输吊针呢，今晚先打消炎药，明早等值班医生过来，给老爷子做了检查就立刻安排手术。” 她假装不知道爷俩要从外头请医生的安排。 “你辛苦了。”宋怀榆说“今天一直跑上跑下没歇一会儿，坐那歇会儿。”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宋玲这时候哪好意思再逗留，“我就不歇了老爷子，宋哥既然来了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有点晚，我们家那口子估计也着急了，我明天一早来看您。” 宋怀榆笑着摇摇头，叮咛她“回吧，明天别来了，不是说你儿子月底马上结婚，家里肯定不少事忙，你顾着你的事情，不用老来医院看我。” 王家这些情况宋玲在喝酒的时候都跟老爷子抖了个底朝天，现在老爷子把王家的情况摸的透透的，王向北的婚事细节，连周妍年刚过就在单位得到提拔，当上了采购组长的事儿都掌握了，跟秘书的调查资料相比，他从宋玲嘴里了解到的这些信息更生动更有趣。 “知道了，您别惦记我，顾好您自己的病，天凉晚上盖好被子，回见。”宋玲嘴上模棱两可的应着，心里寻思肯定还是得过来的，不来能行吗，后续手术自己不还得掏钱管到底么，刚才教训老爷子他儿子的时候负责到底的话都说出来了，那是绝对不能出尔反尔的。 就算明儿一大早不来，明儿下午也得挑个不忙的时候过来。 宋玲赶紧告辞，回到家把今天奇迹般的遭遇说给王建国听。 王建国跟着唏嘘，觉得媳妇儿也是没谁了，喝个酒还能喝出这样的缘分，虽然破点小财，但他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今天换了是他，他也会二话不说担责的。 让王建国觉得最不可思议的点儿是，老头随便一个儿子就是中将，那其他儿子是不是也很厉害，会不会一个比一个厉害，老话都说虎父无犬子呢。 他好奇地问宋玲。 宋玲一怔，“我不知道啊，老头子没说他有几个儿子几个女儿，我也就见了这么一个儿子，不过，我们喝酒的时候他提过好几嘴，说他的儿女们，他的孙子们，那就代表他是有儿有女同时有好多孙子，但到底几个儿子几个女儿，这我不清楚，他没细说。” 王建国哭笑不得，“你不知道打听一嘴吗？白在一块喝了一场酒，喝完什么都不了解。” “你看你说的这个话，我跟老头喝酒又不是图着打听他的事，他一个老头我老打听人家家事干啥，不是……”宋玲皱眉头“你钻这个牛角尖干啥？管他有几个儿子呢，跟咱们有啥关系，一个儿子是中将已经很了不得了，再多来几个厉害的，你是想让我接下来一年觉都睡不安生吗。” 王建国看着宋玲，严肃地吐出一句话“不，我是在怀疑，这个跟你喝酒的宋老爷子，是不是就是宋宵的爷爷宋老爷子！” 这是什么大胆的想法！ 宋玲“嘶”的一声，眼珠猛然突出来，被这个猜测惊得说不出话来。 然后慢慢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王你不要跟我说这个玩笑话吓唬我，宋宵家里人我是知道他们什么德行的，宋宵他父亲我上次在公安局也是见过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虽然嘴巴比苏见茹强点，但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还想拿钱打发我写谅解书，话里话外就是瞧不起咱们平民老百姓，表面上人五人六，干的也是侮辱人格的事儿，但今天老爷子的这个儿子不是那样，人家心胸宽广，脾气也很温和，是个非常和气的老大哥。” 所以这肯定不能是一家人。 “你要这么说，那应该不是。”王建国觉得自己庸人自扰了，“我就随意那么一猜测，仔细想想，确实是我多心了，怎么可能是同一家子呢，除了都姓宋以外，完全没什么共同点。” “你别说，还真有一个共同点！”宋玲脸色一变，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喝了几口茶水，润了润发干的嗓子，“老爷子说他的孙子看上一特别普通的姑娘，家境很一般，最近他为这事儿也正烦心着呢！” 王建国呼吸一窒，两口子齐刷刷对视，各自心里发毛。 第434章 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这天晚上，宋玲和王建国齐齐失眠了。 两人躺在床上分析、讨论，一下子觉得宋老爷子肯定就是宋宵的爷爷，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儿，随便来一个儿子就是中将，不用说了，这肯定是同一家人，意识到这一点，两口子惊恐万状，寝食难安。 但是过了一会儿，两人又都觉得是巧合，当时宋玲她们三个喝酒的时候，老爷子都知道自家女儿叫王圆圆了，不仅如此，在火车站站台上，老爷子也是见过王圆圆的，他当时的反应完全就是不认识，足以证明这家人肯定不是宋宵家。 但在不久后，宋玲想到了些什么，又一骨碌坐起来，“坏了！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宋老爷子一定是故意试探咱们，所以才在火车站时碰到咱们圆圆，故意装成不了解。” 王建国觉得不太可能，“不至于，这么大把岁数了能有这么好使的脑子吗，你爸快九十的时候人都糊涂了，早上吃啥饭晚上都不记得了，这个老头一把年纪，不可能跟你玩这个心眼，应该确实是送他的孙子才去的火车站，你们只是恰巧偶遇的。” “送孙子……他的孙子难道是宋宵？这不是又侧面印证了吗！不然怎么这么巧今天去火车站？”宋玲一把把王建国从被窝里刨出来，“你快别睡了，你怎么还睡得着！” 王建国揉了把脸，好脾气地从被窝坐起来“我觉得不是，你跟老江媳妇聊天的时候我一直在站台盯着，都没见宋宵上车，老爷子送的应该是别人不是宋宵，媳妇，都三点了……” 这个事儿扑朔迷离，两口子光靠猜测也猜不出结果来，就暂时搁置了。 不过，不管老爷子啥身份，宋玲心里对两个孩子处对象的态度，到底是因为老爷子一番话而有所改变了。 她仍旧不看好两个家庭背景截然不同的人结婚，认为他们肯定会面临很多问题，但她从现在开始，会积极鼓励圆圆为爱勇敢，至于结果都不重要，尝试努力的过程才重要，努力过才不负青春，一旦对结果没了执念，门第的问题好像突然都不是问题。 早饭时间，她跟王建国和王向北说起这个想法的时候，王建国一点也不意外“我就知道你这次是雷声大雨点小，一开始嘴上那么坚决，好像孩子执意要跟宋宵在一起你都能断绝母女关系似的，最后肯定还是要心软，会为了闺女妥协的。” 宋玲脸上还挺挂不住，黑着脸辩驳“不是！你知道什么，我这次改变主意完全是因为宋老爷子那些话。” 她跟王建国和王向北细说老爷子在酒桌上的话。 王向北顿时吃不进饭了，放下筷子，一脸神往地说“不愧是个打过仗的老英雄，说出来的话格局都不一样，我都想见识见识他的风采来，妈你今天别去医院了，我下了班我替你去，我要见识见识这个宋老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宋玲本来想反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行。 “也行，你替妈去也没啥问题，正好降低他们的警惕心，别露马脚儿试探试探，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宋宵家的。” “知道了，他们要真是宋宵家，小妹跟宋宵这个事儿我看也要成了。” “这个话怎么说呢？” 王向北笑起来“妈你连人中将你都敢指着鼻子说骂就骂，算起来他还是宋宵他大伯吧，你这么勇，关键老爷子还没生你的气，他大伯还对你好言好语的，说明这家人格局不错，肯定不会为这点小事儿计较，更重要的是，你昨个把老爷子及时送医院，没计较钱的事，还勇于担责，这些人家都看在眼里的好吧……” 话是这么说。 但是，宋玲也不觉得窃喜，这些都是事情突然发生之后自己下意识的举动，不带任何虚伪和讨好的成分，她人品本来就挺好，经得起考验。 另一边，王圆圆他们坐着火车也是一路到了冀省，这天，空着的那个上铺居然上来个男青年。 看着挺高壮，人挺利索的，上车之后简单和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就跟王圆圆他们谈天说地了，一点不认生。 这人叫李佩文，二十岁，别看名字挺优雅，人却不是文气型的，说到什么好笑的话题时他“鹅鹅鹅”的笑声也是分外奔放。 中间王圆圆和白晓晓要起身去倒垃圾，他都是立刻接垃圾桶，主动去倒，眼里有活，是个行动力十足的人，家境估计不差，王圆圆看他晚饭时拿出来的饼子是带粉条肉馅的饼，一口气吃了四个。 而且巧的是，这个人下乡跟他们一个公社。 “说不好咱们以后就是一个大队，不过我现在还不确定，得先到公社报到，看公社给我分配到哪个大队。”他爽朗地说。 江红柏好奇地问“李知青，你为什么下乡啊？” 李佩文笑容几不可察的一滞，脸色变得有些严肃“我家本来是我姐下乡，但我姐去年在乡下出了点意外，我主动跟街道申请的，换我姐下乡。” 大家看他一副中规中矩，语气刻板的样子，好像一早就想出来的说辞似的，而且，给人感觉他也很不想说到这个话题，就识趣的没多说什么 。 这一路三天两夜，路途虽然疲倦，但大家在一起欢声笑语，次日的一大早，一行人终于扛着行李进了村。 他们回到新院，发现大门是开的，院子里长绳上挂了洗好的床单枕巾。 有人闻声从屋里出来，是王小芹。 她眼睛一亮，惊呼“你们都回来了！” 然后急忙喊旁边宿舍的韩顺利。 韩顺利打开门，手里捏着一杯枸杞红枣茶，慢悠悠地走出来，“回来就好，展知青……似乎没跟着你们一起？” 他如今这副沉稳的模样，问话的气势……还真是不容小觑。 随便一句话，整得跟领导问话似的。 “展知青过几天过来。”江红柏抬着几大包行李往院子里进，扔在脚下，擦了把汗，“赶紧赶紧，帮着归置归置，累了。” 韩顺利把茶缸放在窗台上，就过来帮着提行李包，王小芹也走过来帮王圆圆和白晓晓拿东西。 王圆圆顺嘴问“王知青，你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记得你家还挺远的。” 王小芹不自然地看了韩顺利一眼，抿唇说“韩知青去我家接我，我们一起回来了。” 这话落下，大家都是一惊，王圆圆心里就觉得很不舒服，宋宵和孙秀文他们几个也都停了动作，皱眉看着韩顺利。 韩顺利“……你们别误会，我跟小芹领证了，年前领完证，年后我去接她的，还顺便在她家那边办了酒席。” “老天爷，你俩？结婚？！”孙秀文觉得脑袋嗡嗡的。 其他人也都面露震惊，感觉特别不可思议。 第435章 太乱了 放假前这俩人还没什么特别的呢，顶多也就因为周桂兰和郭振兴的暗算，暂时在同一阵营，成为了难兄难妹。 谁能想到一个春节的功夫，再回来俩人关系都变了！不是好朋友，不是处对象，人家直接奔着结婚去了，红本本都领了。 一大帮子人全部定在原地，张嘴瞪眼说不出话。 韩顺利淡淡微笑着“这个事儿，也不算突然，但现在三言两语解释不清，等大家都安顿好，明天我和小芹请大家去县里吃饭，到时候慢慢说。” 东北这边春天来的晚，春耕就迟些，大队暂时还没分配活儿，等开耕播种最快也得半个月后了，这段时间倒是空的时候居多。 大伙一听，好家伙，这能光明正大宰韩顺利一顿，这才暂时放过韩顺利俩人，没继续追问了。 他们几个当天回来，李金响第一时间听说，就叫了李文贵过来了一趟。 李金响跟他们新院这些人关系都不错，大家也挺拥戴他，这次回来多少都给带了特产，纷纷热情地寒暄。 王圆圆赶忙把李金响和李文贵请进屋，拿出家里给带的各种吃的招待，其余人也带了特产赶过来，大家凑在一个屋里热聊起来。 互相唠了唠春节都是怎么过的，得知王圆圆和孙秀文他们几个在四九城都私下聚过两三次了，李金响脸上就流露出向往的神态。 “真好，这也就是四九城，才有那么大的饭店，真羡慕你们这些大城市来的，叔这辈子就这样了，希望叔的后代有机会去大城市看一看，能去咱们首都就最好了。” 他这个话，大家还当成随口一感慨，没放在心上。 但王圆圆却知道，李金响这话还真不是说说，原着里他一直暗地里照顾莫问程父子，其实是受了远在四九城一个挺有背景的神秘人物的嘱托。 这神秘人家族有背景，他自己本人还是文化圈子里的人，以前就看过莫江河所有长中短篇小说，十分仰慕莫江河，得知莫江河的遭遇就暗暗出手相助。 而李金响也因为帮了这个忙，得到一个孩子进城工作的机会。 当时李金响的小儿子年纪太小，才十五岁，加上性格顽皮，不是读书的料子，李金响想的也开，儿子不行就闺女，反正都是自家的娃，就通过高考送闺女进城。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老大李春苗身上，春苗活泼聪慧，还能沉的下心看书，但因为底子不太好，只考到了专科线，在神秘人的帮助下去了四九城上学，毕业后又在那位贵人的扶持下进了一个不错的单位。 再后来，莫问程做生意崛起了，他没忘了老队长一家，知道李春苗一个人在四九城，就给她介绍了自己的生意伙伴，一个有钱又俊朗的男人。 没多久，春苗和这个商人结婚了，从此生儿育女，从此过上富余的生活，算是彻底在四九城安定下来，紧接着就把年过花甲的李金响老两口从农村接到了四九城生活，春苗的弟弟也进了姐夫公司。 总之原着里李金响一家最后的结局还挺好的。 这些都是后话，王圆圆知道李金响的闺女以后是要去四九城的，表面上也没流露出来，当做不知道似的。 “一个个平安回来就好。”李金响跟大家说“最近这几天大队里正好没啥事儿，你们先休整两天，过阵子人到齐了再安排上工，对了，还有个消息，开年公社要下一批新知青，等他们分过来以后你们一块分配活儿。 新知青啊。 转眼他们这些人就已经是老知青了，大家互相打量着彼此，笑了起来。 李金响也跟着笑，他看王圆圆，突然问“王知青，你们那个扫盲班可以趁着这段闲时间筹备起来，这个事儿去年冬天我就听你们在说了，要是这个班能办起来，对乡亲们也是个好事儿，大队一定大力支持，可以适当减少你们几个的工分要求。” 王圆圆“好嘞叔，我们几个回头合计下。” 艾艳高盼估计明后天也就到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商量怎么合理分配“师”资。 李金响似乎对这个事儿格外在意，又说“叔给你提个建议，扫盲班分两个班，一个是基础扫盲班，专门教那些基础差的，大字儿不认识几个的。另一个是提升班，只能让有基础的来，我知道你们几个里有能人，你们想办法一带一，争取带出几个跟你们一样厉害的。” 王圆圆一听到这，瞬间就了悟，知道李金响怎么打算的了。 她倒也挺理解，人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没什么错，李金响在这个位置上并没有不作为，扫盲班本身就对提升村民文化有帮助。 连忙笑着说“没问题叔，我记得春苗妹子是不是喜欢看书？到时候别忘了让她过来加入我们的提升班啊！” 李金响笑的咧开嘴，“好好好，我回去跟这丫头说一声，到时候让她过来给你们帮忙，顺便跟你们学习学习，有啥她能使上力的地方你们只管吩咐她干，这个孩子手脚勤快，干活踏实，就是底子不太行，英语根本不会，你们别嫌她笨，她啊，从小在农村耽搁了 ，比不上你们，差得还远，相比起来她理科还比文科强点儿呢！” 说起自家的闺女，他也是滔滔不绝。 其实在坐的跟李金响走的近的人，多少都知道点春苗看书的事儿，大家也不傻，自从乔丽云上次暴露了未卜先知后，都能联想到高考，知道李金响让女儿这么努力看书，那肯定是图着高考考出去呢，说到底是为了翻身，为了改命。 这年头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还是有很大壁垒…… 别看人家李金响只是个小小村官，但还真别小看人家的政治敏锐度，这年景能坚定不移让儿女复习功课的都是嗅觉特别敏锐，眼界特别超前的，要么就是有关系有渠道的，不论哪一种，都不可小觑。 李金响又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大伙第一天回来，一路上旅途劳顿，这时候都是满脸菜色，都很乏了，各自回屋收拾去了。 一个月没住人，屋里落满了灰尘。 王圆圆回到宿舍就立刻把盖在炕上的一层罩布揭开泡盆里，接着准备擦洗写字台和柜子，宿舍里家具不多，每天常用的就是写字台。 出门洗抹布的时候正好碰见宋宵，他正在窗边擦窗户，脚边放着一盆满是雪白泡泡的肥皂水。 王圆圆咋舌“你怎么做到让盆里有这么多泡沫的？” 宋宵指了指墙根空了的肥皂盒，“用一整块肥皂化出来的。” 王圆圆“……” 需要那么多吗？她默了一下。 回头看了看自己屋子的窗户，难怪一直以来都比不上宋宵的窗明几净。 “就擦个窗户不用这么多肥皂水吧。”孙秀文也拿着抹布走出屋，听到他俩的对话就说“给我留点儿肥皂水啊宋医生。” 铁牛不在，他仿佛一下子啥活也不会干了似的，手里捧着空盆，说话有气无力的。 “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儿顺道帮你们把窗户擦了。”宋宵很勤快地表示。 都住一间院子里，宿舍挨着宿舍，只有自己这间窗户明亮干净，其他人的窗户多少都有脏污和瑕疵，去年搬进来之后没多久这样的差距就出来了，他一早就看得心里不得劲儿了。 搁在平时也不好意思催别人打扫卫生，干脆借着今天的机会帮所有人一起擦一遍，等擦完，所有屋子都能达到窗明几净的效果，人心情都会明朗不少。 窗户是门面，一出门就看得见，至于屋子里……脏乱差他就真的管不着了。 宋宵走到水井边淘洗抹布的时候，余光瞥了眼孙秀文的宿舍，一阵心悸。 王圆圆顺着宋宵目光看过去，也是跟着皱了下眉头。 “孙秀文，你行李怎么不往柜子里放，全堆在炕上呢？” 他把衣服一股脑掏出来放在炕上，还有乱七八糟带过来的东西，现在炕上摆满了吃的、用的、各种杂物，地上还有吃完麻饼的油纸，写字台上也堆满了东西。 孙秀文头大地揉揉太阳穴，“我柜子塞满了，里面放了两床去年的厚棉被，走的时候忘了往家拿，总不能扔了吧，要不我去叫铁牛……” 第436章 依赖心 江红柏走过来，一掌在他肩头拍了拍“依赖性别那么重，一会我把我屋打扫了帮你弄。” 他往孙秀文屋里看了一眼，咧嘴“太乱了哥们，你得先想办法把柜子腾出来，然后把行李和杂物都放柜子里，你听我的，先把厚被子当成褥子铺在炕上，这样柜子里就能放别的了。” 孙秀文焦头烂额“说起来多轻巧，没见我炕上多满么，又得先打理炕上的，哎，本身刚下车人就累，我觉得我明早都收拾不完。” 王圆圆就觉得，他这个话还是没放弃在引导和铺垫铁牛出场呢。 “孙秀文你咋这么废物呢。”江红柏无语了，直接张口损他。 “你有对象帮你，跟我单身汉能一样么？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两个人就拌起了嘴。 白晓晓哭笑不得，走过来说“孙知青，你要不先把要洗的脏的拿出来，我有多余的盆，帮你泡着，回头你自己揉了，你这样拖延下去到明天也弄不完。” 现在大家已经默认孙秀文是他们这一批人里自理能力最差的，去年刚来时有点这个迹象但还不严重，也就是在跟铁牛同住了一冬天以后，他在大家眼里就成了啥也不会的“挂件”了。 孙秀文赶紧退开一步，避嫌地说“……算了，我让圆圆给我泡，唉，我还是一个人回屋慢慢收拾吧，我也没必要像你们一样收拾那么利索，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乱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我降低我的要求，我就没那么累。” 这人还真是……想得开。 大家无语的都不知道说啥了，狂翻了一阵白眼。 估计是刚才江红柏取笑了孙秀文，他没好意思再提去叫铁牛的事儿，然而傍晚的时候，铁牛竟然主动过来了。 他背着大箩筐就进了院子，和大伙打招呼。 “孙知青、王知青、宋医生！”他在院子里吆喝“听大队长说你们都回来了，我赶紧过来看看有啥要帮忙的，顺便把给你们的山货带过来。” 孙秀文宿舍门第一时间打开，他大步走出来，一个急刹车，站在铁牛面前，直勾勾盯住铁牛说“哥们儿，你怎么黑了那么多？” 铁牛嘿嘿一笑，摸摸脸颊说“我帮莫知青忙，每天在山里跑上跑下，晒黑了。” 男孩晒黑，没关系的，他心里并不介意！ 白晓晓和江红柏过年回家去了，莫问程没回家，留在林场守着莫江河过春节，顺便照看他们在林子里偷偷种下的山参和甜菜，铁牛就是帮这个忙去了，铁牛人靠谱，嘴严实，他们几个的生意也没避着铁牛，当然铁牛也没辜负大家的信任，这个事儿连他爸他妈都没说，保密工作做的相当不错。 “嗐，莫问程好意思，真拿你当牛马使。”孙秀文莫名的就有点发酸，不爽地皱眉说“赶紧的，进屋去看礼物，我给你带了两身衣服，还有给叔叔阿姨带的吃的喝的，我们老四九那边的酒，早就说了要让叔叔尝尝，还有袋装烤鸭，这一路都有点柴了……” 滔滔不绝地说着，把铁牛往屋里推。 “孙知青，太谢谢你了，我不要衣服。”铁牛分外难为情，但心底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心情，“又让你破费了。” 铁牛家里不说条件好坏，父母对他也还可以，但毕竟出身在这放着，农村子弟，再好的日子也比不上城里人，像是他从小到大就没穿商场里的新衣服，都是爸妈给扯布缝制出来的，为了干活方便，耐穿，常年穿粗布衣裤。 只有孙秀文会去商场给他买衣服，买围巾那些，说不感动不高兴是假的，他有时候也很困惑，不知道该怎么偿还孙秀文的人情，只能加倍关怀他。 他前一刻还沉浸在别扭的思绪里，一进门突然就惊呆了，“孙知青，屋里快成狗窝了！” 孙秀文尴尬地咳了咳，“我想腾柜子，没想到褥子太沉太厚，掉地上了，沾了不少土，我找扫床笤帚又找不到，翻的有点乱……” 铁牛叹气，把背篓摘下来放在门口“孙知青，你先到宋医生他们那边溜达一会儿，帮我把特产给大家分一分，我留下来收拾，拾掇好了你再进来休息。” 说完撸起袖子就进屋打扫了，他大粗胳膊特别有劲儿，捡起地上厚厚的褥子一角，稍微一掸，整个褥子起来了一大半，满屋子飘起了灰尘。 孙秀文急忙捂着鼻子推出去，嘴角不自觉溢出甜甜的笑，“记得给我套军绿色那个被套。” 正好走出来想跟孙秀文说话的王圆圆“……” 她看见孙秀文甜兮兮的表情，身影一闪立刻就回屋了，本来是想叫孙秀文他们几个商量一起吃晚饭的，现在觉得晚饭也不怎么想吃了，肚子里被狗粮塞的撑撑的。 想着干脆关门去神谷星瞅瞅，她已经好几天没去过那边烧烤野餐啦。 门前刚好人影闪过，她一抬眼，对上宋宵温润的目光。 “快到饭点儿了。”他说“王小芹知青在做玉米窝头，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炒菜。” 第437章 他的卑微 王圆圆对上宋宵的眼睛，心底突然有些慌乱“我不太饿，你们几个商量吧，我今晚就不吃了。” 说着就要关门。 宋宵往前走了一步，直盯着她的眼睛“你在回避我。” 王圆圆被看破心事，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尴尬地掩饰着“也不是，就是有点累了，想早点睡。” 这一路上因为大伙在一块，她倒不担心面对那个话题，但这时候一旦独处，她就有点怕说到确定关系的事儿。 她这么想着，果然就听见宋宵问了“我们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王圆圆捏了捏耳朵，语气带了那么几分无辜，“那个，最近不是回乡下么，我一直忙着走亲戚，收拾东西，陪我嫂子什么的……” 她还在想着怎么早早结束话题回屋去，突然就听见头顶上一句清晰的问话。 “是叔叔阿姨不同意，对么？” 王圆圆猝然抬眼，看向宋宵，两个人对视，宋宵朝她一笑，笑容涩然，“我猜到了，不然你不会回避我。” “也不是，其实我爸妈他们都挺喜欢你的，我哥对你印象也特别好。”王圆圆绞尽脑汁地说“但他们考虑的不光是你个人，还有你的家庭……” 她顿了一下，斟酌说辞，她不想像宋玲说的那么直白，直接把门第观念抛出来。 就听宋宵说“我能进你屋子坐会儿，跟你说几句话么？” 也是，处对象这个话题有点敏感，王圆圆也觉得站在门前说怪别扭的，别人她不知道，孙秀文这会儿就在院子里晃荡，竖着俩耳朵呢！ 她侧身让了一下，“进屋说吧。” 宋宵进到屋里，顺手拉开写字台前的椅子坐下，王圆圆也没去炕边，直接在对面拉了椅子跟宋宵相对而坐，她感觉到宋宵要跟她说些重要的话。 “其实在火车上我就猜到了，孙秀文让我从其他车厢上车，我问他，他又支支吾吾的，上车后拉着我扯闲篇，等开车了才回咱们位置，那时候我就猜到了，是叔叔阿姨那边对我有成见。” 温和而又自信，平时很少流露出低沉的语气，现在声音里却满是低落。 王圆圆心里也跟着闷闷的，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好受点，这事儿确实是她爸妈过分了。 可话又说回来，爸妈之所以这样是为了自己，天下父母对待自己的儿女难免都会自私，可惜她没法对宋宵谈论起她父母的自私。 真是左右为难啊！ 她深吸口气说“其实我爸妈他们……” “圆圆，你不用解释，你先听我说，我想在今天把有些话一口气跟你说个明白。”他眼睛里有呼之欲出的一种情感。 王圆圆一愣，嗯了一声。 “首先我得跟你郑重道歉，我妈跟你妈、我妈跟你之间，你们之间的矛盾不过是表象，本质是我和我妈一直以来的不睦关系。 是我没及早处理好我和我妈之间的关系，放任这段关系冷着，我拒绝和她沟通，因此在我妈对我的婚事有错误企图想要插手时，没能及时察觉到，也没能及时消除隐患，事情发生后，我也没能收回她对你的恶意，导致你聚餐那天又受了委屈。 其次，我那天跟你说了我的态度，但我觉得那次说的太笼统，不够清楚直接的表达我的态度，所以我今天想再跟你坦诚一次我的想法圆圆，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不会要求你融入我的家庭，无论是我父母、我爷爷、我伯父他们，或是宋家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你不想接触的，我不会强迫你接触。 你可以点头之交，你也可以当做不认识他们，你甚至连形式都不用做，不需要你表面上和他们保持友好，你不想打交道的就不理，不喜欢的就离远点。 我虽然不能用跟你一样的态度去对待我的家人，但我保证，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也会平衡好我的时间和精力，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但我也不会把我的私人时间都给我的家人，每次需要跟家人见面、接触我都会告诉你，不论是爷爷还是大伯他们，我们见面之后谈论了什么，做了什么事儿我也都会不避讳的告诉你，让你有百分百的安全感。” 王圆圆听到这，喉头莫名有点梗。 就见宋宵顿了顿，最后弯唇，坦然地补充道“人无完人，我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完美无私，我也有私心，我知道“爱屋及乌”这个说法绑架了感情，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被这样对待，如果你发自内心的愿意，愿意为了我，再了解一下我的家人，了解一下除了我爸妈以外的其他亲人，哪怕只有一点尝试和他们打交道的想法，我都会特别开心和感动……你别有压力，我这么说不是希望你真的这么做，只是想坦诚告诉你我对未来的期待，如果你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我不会强迫你，我会一直支持你的想法，尊重你的选择。 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打算，愿意为了我试着接触我爸妈以外的其他家人，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你在和他们的接触中受到任何委屈，你们的关系，我也会尽量的让它向着好的方面发展，至于我爸妈，我 会抽空跟我爸谈，如果做不到相敬如宾，那就井水不犯河水，我知道在你心目中最喜欢的关系应该是像你家那样的亲情，但有些事确实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就连爷爷都很难改变他们，我只能尽力，我需要你的支持和谅解。” 宋宵话音落下，双眸亮晶晶地看着王圆圆。 王圆圆抬手揉了揉鼻子，不知道为什么，鼻头酸酸的。 就，很听不得宋宵说这种话，觉得他并没有身处低位，不该说这些话，他今天的样子太卑微，颠覆了他平时清雅矜持的形象。 王圆圆代入自己，假如自己此刻是个男人，正面临和宋宵同样的处境，很喜欢一个女孩，但人家女方父母不同意，她大概率会心酸的告诉对方我尊重叔叔阿姨和你的选择，祝福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然后转身离去，眼泪背着人往肚子里吞。 她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不是不爱那个女孩，是因为自尊心不容许她低三下四了，心里明知道以一个非常卑微的态度能换来这段感情的延续，她都不会那么做，因为心存一丝傲气。 但宋宵却对自己这么说了，他平时真的不是一个卑微的人，很多时候王圆圆都能看出他是一个非常骄矜内敛的人，他的傲气虽然不表现在外，但藏在骨子里。 所以这样一个向来矜持的人，对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是拿出了全部的诚意！她真的很受触动！ 第438章 对彼此坦诚心意 “我也有话对你说。”王圆圆抿抿唇，认真地说“但是在说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 “当然可以，你问。” 王圆圆半开玩笑半严肃，“这个问题还挺重要，决定了我今后是不是有足够的勇气和你一起携手对抗家里！” 这年头风气淳朴保守，男女谈恋爱都很含蓄，尤其是确立关系这个环节，基本是一个正经八百的表态，处对象，或者不处对象，把话说清楚就行了，不兴说我爱你你爱我之类的情话。 像是宋宵那天直言不讳地跟王哥说喜欢她已经算是很新潮的表白了。 王圆圆一个21世纪来的人，倒也不是非要含蓄，但对着宋宵，就莫名有点张不开嘴了。 她这么一说反正也差不多，相当于明确表态，肯定得先处对象，不然怎么携手对抗呢？ 宋宵“！！” 惊喜涌上心口，但他顾不上说别的，连忙点头，期待地说“你问。” 他清了清嗓子，眼睛发亮地看她，时刻准备回答。 王圆圆郑重地问“你以前说的话是认真的吗，你喜欢和追求的是岁月静好式的爱情？” 她知道这年头离婚率不高，有些夫妻之间也许没有爱了，但还是为了孩子维持下去，就像是原着里韩顺利和周桂兰两口子，王圆圆不想要那样痛苦的一生，她想要的一直是平平淡淡却绵延不绝的爱意和温馨。 “当然，我理解的岁月静好式的婚姻，是平淡中不离不弃的相守，感情里并无太多波澜壮阔，但却有浅浅的幸福和温暖。” 这不是为了迎合王圆圆的想法。 如果把婚姻比作环境，相比起澎湃的大海江河，他更乐于接受细水长流的小溪，虽然没有每时每刻的热烈，但有日复一日的陪伴，他会专注他的事业，同时支持对方的事业，两人就像两棵并行的树，彼此独立但又互相依靠，每个重要的时刻都陪在对方身边，那种感觉会特别温馨。 王圆圆回应他的，是一个飞速的拥抱，宋宵的回答太让她满意了！和她想要的爱情和婚姻高度吻合！ 宋宵还没反应过来，她立马抽回手，弹到椅子后面去，抿嘴笑着“我现在对你多了一份阶级友谊！所以这是友谊的抱抱！” 宋宵也不拆穿她，只是明亮的眸子里多了一份明晃晃的宠溺。 “你刚说如果对我的回答满意，还有话要对我说？” 王圆圆又重新拉回椅子坐了上去“我要跟你说的，是关于我的想法。” 她不想对宋宵解释王爸妈和王哥的态度，也不想引导宋宵“理解”她爸妈为人父母为儿女的不容易，这些真的没必要。 听了宋宵刚才对她的一番话，那些话里释放出的包容，那些让她觉得十分心酸卑微的退让，她反而一点不觉得宋宵软弱，感受到的是他在感情里的勇往直前和大气。 她现在完全接纳宋宵的不理解，就算宋宵对她爸妈有微词，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事实就是事实。 而且，宋宵都那么坦诚相待了，她为什么不拿出诚意，反而要说那些有目的的煽情呢。 她觉得两人之间相处就是需要尊重事实，基于这一点，互相改变和适应，改变能改变的部分，接受自己能接受的，然后确定彼此是不是契合度高 宋宵一直很通透，根本不需要她特别去点他。 接下来，她直接对宋宵说出自己对这件事的应对，和对未来的打算。 “……所以这个事儿有必要迂回一下，先瞒着我家里，但我确定我不打算跟你偷偷摸摸的，我可以保证，我和你处对象是以结婚为目的，只是我想以一种更怀柔的方式说服我爸妈，我妈这个人倔起来特别倔，我不断尝试改变她只能适得其反，不如等她慢慢想通，我给这个时间段的期限是一年，也就是高考之后，最迟到那时，我父母依旧对我们的事水火不容的话，我会考虑放弃接受他们的祝福和你领证。” 宋宵惊了一下，刚要张嘴，王圆圆就立刻打断他。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没冲动，也不是给你许诺画大饼，我这个人其实挺理智的，所以，我做事有我的考量，我虽然希望得到父母的祝福，但我也很清楚，我的婚姻只有我自己能为自己负责，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愿意和什么样的人过一生，都是爸爸妈妈没法替我决定和感受的，他们的意见都不如我本人的感受重要，在选择对象这件事儿，我只信自己的选择。 宋宵，你当时在公安局为了我们跟父母决裂，但我相信喜欢不是全部的理由，你一定也是觉得我很适合你，我也许做不到为了你跟父母大吵大闹，断绝关系，但我可以承受为此和父母产生的情绪对抗，放心，这个时间段不会是太久，我爸妈很爱我，我相信以他们对我的感情，他们会很快想通，接纳你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 还有……刚才我也不是不想和你独处，只是暂时没想好这些心里话该怎么表达，正好你先开了个头，就索性都说了，现在说出来了，觉得心里很轻松。” 王圆圆这时候压根不知道，宋玲答应他们处对象的信都已经在路上了，王哥上班的时候顺便就塞到自己单位邮箱里了…… 宋宵放在膝盖上的两手猛握了拳，显然她的这些话带给他的触动也很深，他手上使了劲儿，手背青筋很明显。 王圆圆说的这些话，给了他一个明确的态度，眼下的应对办法，以及一年后的最终走向，她给了他一个最后领证时间的期限，她的回应特别有诚意，给了他极大的确定性！ 其实她有一点没说对，他为了她跟父母决裂也是很单纯的因为喜欢和偏爱，但不重要，他不喜欢解释和自证，他相信日久见人心，相信细水长流的力量。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宋宵淡淡笑起来，他非常想像孙秀文对待铁牛一样，把胳膊搭在王圆圆肩头，重重搂她一下，把她抱进怀里，但他冷静果断惯了，还是没放任自己一确立关系就被冲动冲昏头脑。 两人一股脑把要说的心里话都说完，突然安静了一下，王圆圆就一下子尬在那儿不知道说啥好。 幸亏这时候院子里有人吆喝开饭，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先吃饭吧。” 宋宵起身，把椅子推回去，顺便拉开宿舍门。 随着宿舍门被拉开的动作，一个贴着门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滚了进来。 “哎哟！”孙秀文跌坐在地上，然后急急忙忙站起身，眨巴着眼睛，虚伪地解释“铁牛在我屋收拾东西，我无家可归了，正要过来敲门呢，什么情况？突然开门把我吓一跳~” 第439章 不留下来了 王圆圆垂眼盯着孙秀文，目光凉飕飕的。 她说“听说天暖和以后莫知青他们要扩展规模了，想找个可靠的朋友晚上去山上值夜班，我觉得，把铁牛推荐过去很合适，铁牛要是知道这个事儿，肯定很积极……” “别别别。”孙秀文紧张的脸都变色了，“我错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偷听了，你别跟他们推荐铁牛啊，铁牛还得陪我呢，哪有功夫上山去。” 宋宵淡淡看他一眼，“今年卫生站会酌情考虑引进失眠方面的药。” 孙秀文瞬间哭丧脸，“别别，我怕了你们了，不就好奇听了一耳朵么，我又不是外人，都是自己人听到怕啥，你俩没必要这么狠吧。” “好奇就要听墙角啊？”王圆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挺后怕，“你这么好奇真的挺吓人的，猛的一开门，老天爷，一个大活人滚进屋，搁你你不瘆得慌么？” 孙秀文被她说的脸竟然有点涨红，他赶忙转移话题。 假装咳嗽两声，正色问“我刚才听了那么久，我发现你俩都特别有诚意，但是吧，圆圆我不得不多句嘴，宋宵说爱屋及乌的时候你都没回应，你倒是吱一声啊，给人个念想呗？哪怕画个饼也可以啊！” 宋宵噗嗤一笑，扭头对王圆圆眨眼，清亮的眼神里满是期待，“他说的对，画个饼也是可以的。” 王圆圆看见他这个玩笑背后努力压抑的眼神，心像是被什么凿了一下，微微酸涩。 感情里如果一方长期受委屈，或者一方长期处于低位，那这段感情就不容易持久。 宋宵为了不让自己受委屈做出了巨大的妥协和让步，她肯定不能心安理得按照他说的做。 她非常认真地表态说“我没想过和另一半的家人永不往来，不但会搭理，还会想办法好好和他们相处，实在无法融入也会为了家庭和谐做做面子工程的。” “另一半，嘻嘻嘻……”孙秀文重复她的话，挤眉弄眼。 王圆圆脸一热，狠狠瞪了孙秀文一眼。 孙秀文这个狡诈的人，特别会“祸水东引”，她不甘示弱，当场朝孙秀文发难“孙秀文，你心思别老放在别人身上，你自己的事儿怎么不惦记呢？你失眠老是靠着铁牛陪你可不是办法，最多一年政策下来了，别告诉我你不打算考大学，不打算回城就留在这了？等我们都走了，就你一个人一直窝在农村？你愿意，你爸妈也不会答应。” 孙秀文笑容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嘴皮动了一下，下意识想接话，不过还没来及反驳，王圆圆又把他的话压下去，“你一定想过，大不了就留下来，和家里作对是吧？你敢和家里作对就得承受没生活来源的后果，你手里有钱么？你有生钱手段么？以后过穷日子甘心么？” 一连三个问题，孙秀文脸色越来越白。 王圆圆看他一眼，继续说“话又说回来，你也可以明智一点，选择跟我们一块考大学回城，反正你说你不复习裸考也能过，可见基础还是有的，考大学对你来说应该不难，但等你考上……之后可就得离开农村了，到那会儿你再失眠……哦对，我突然想到宋医生刚说了，似乎还有失眠一类的药，算你走远……” 一番敲敲打打的话，成功让孙秀文面泛苦色，人都蔫了。 他皱皱眉头，“这还没到跟前，说不定我到时候失眠的毛病早都好了，那个啥，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慌不择路地走了。 王圆圆挺无语的摇摇头。 孙秀文就是这么一个人，从小到大被父母安排照顾的妥妥帖帖，学生时代连个书包都没自己收拾过，缺乏独立性，做事也没啥主观能动性，明知道未来很难，还不赶紧提前规划，一天净想着逃避现实了，在王圆圆看来这就是缺乏担当。 宋宵“其实你还是挺关心他的。” 虽然她总明里暗里的打击孙秀文，但初衷都不是为了笑话他的，宋宵听出了她刚才语气里的严肃。 “其实也不是关心。”俩人往外走，王圆圆摇头否认了，“就是有时候难免替他着急，他不是个坏心眼的人，但却是个缺点特别多的人，需要人时不时拉他一把，我做不到亲力亲为的拉他，但能时不时给他来点口头警示也就是顺嘴的事儿。” “这也算另外一种形式的‘拉’了，不知道你一番苦心能不能让他有点改变。” 两人这边谈论着孙秀文，另一边，孙秀文心事重重走了，他回到宿舍，铁牛还没拾掇完，但已经麻溜地把行李和乱七八糟已经归置进了柜子，现在炕上整洁多了，铁牛正跪在炕上铺褥子。 他大手像蒲扇似的，没几下就铺平了一个角，然后又铺对面，神情专注认真，丝毫没注意孙秀文正在门口一眨不眨的打量他。 孙秀文闭上眼睛，鼻尖嗅到屋里淡淡的土炕味，他以前管这股味道叫农村味，管铁牛这样的人一律叫农村人。 可现在闭着眼睛深深吸气，体会着这个味道，只觉得熟悉亲切。 一阵微风吹来，把孙秀文柔软的 刘海吹乱，他面容白皙秀气，平时眉眼总带着几分高傲劲儿，这会儿却十分柔软，眼睛水润润的，像只小奶狗。 铁牛瞥见他，动作一顿，“孙知青，你咋站那？我还没拾掇好呢，你先到外头转一圈，等会儿我还要扫扫床，现在屋里灰尘大，等我彻底收拾完了再帮你把桌子和柜子擦一下，争取晚上走前给你把宿舍收拾出来。” 孙秀文脸色一下子难看，抿了抿嘴问“所以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今晚就要走，不陪我住了？” “啊？”铁牛愕然，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孙秀文不高兴的原因，他好笑地说“我就是过来送特产的，我妈还等着我回去呢，这几天……” “我不想听别的话，我就问你，你回不回来陪我住？”孙秀文直接打断他。 其实不是他不作为，而是他不敢作为，或者说不能作为，之前一直想着维持现状，他和铁牛的关系，他永远不奢求更进一步。 但王圆圆刚才的那一连串质问，尤其是对于未来的话题让他难受了，知道一年后就要分开，他现在迫切想要抓住些什么。 “我……我还是先不住了。”铁牛解释说“孙知青，我今天顺便给你带过来两副我爸调的药，你喝一段时间试试，说不定失眠就好了。” 孙秀文自动屏蔽其他的，走进屋把门“砰”一关，直直盯着铁牛问“你为什么不住？” 铁牛一句“我妈生病了”就在喉咙卡着，看着孙秀文受伤一样的表情，没忍心说出来。 第440章 陪不陪的问题 “孙知青，你想让我住过来吗？我过来住就是挺麻烦大家的，我平时饭量又大，我怕我……” “饭量大怎么了？大不了你的那份粮食我出，再说了，大伙什么时候计较过这个？你还不知道大家对你什么态度吗？”孙秀文冷着脸，一口气说了不少话“说白了这些都是借口，你不想陪我住而已，我挺没想到的，刚才之前我都以为你是默认要住我这的，我没想到你根本没这么打算，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不情愿，你实话跟我说，去年我叫你过来陪我那会儿，你那时候是不是就不太想答应，就觉得挺不情愿？你在我这住是不是一直都特憋屈，特委曲求全，只是怕我不高兴才强迫自己答应的。”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铁牛在心里说。 他看着孙秀文有些受伤的眼神，心里不知怎么的就闷闷的，暗暗决定得过来继续陪他住着，今天就早早回去跟他妈把情况说一下，顶多晚上多在家里呆会儿照顾他妈，赶睡觉前就过来和孙秀文搭伙。 想到这，他忙说“孙知青，你赶紧先去吃饭，我先把屋子给你拾掇出来，然后我得先回家一趟给我妈……” 熬中药三个字还没吐出来。 孙秀文就飞快地说“不用你收拾了！你现在就走吧，以后也不用你陪我住了。” 他一听铁牛说要回家，心里瞬间就一股丧到极点的情绪，失落混杂了委屈。 奇了怪，平时对谁他也不这么武断冲动，这一刻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铁牛听了这负气的话，心里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但他向来不和孙秀文拌嘴，什么都让着孙秀文，也只是耐心地解释“我妈这几天感冒了，咳嗽很严重，我得回去给她熬个药。” 他一边说，加快了手上整理床铺的动作。 孙秀文看他着急的样子，撇着嘴说“不用了！你既然这么忙，就专心忙你家的事儿，走的时候把给叔叔阿姨的东西带上！” 太明显了，铁牛这是早就有打算，早就想摆脱自己了，不然也不可能来的时候专门把治疗失眠的药带两副，意思还不是明摆着的，不要再因为失眠要人陪的借口拉着他一起住，自己要是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亏自己还想着以后晚上是不是带铁牛参加那个扫盲班，给铁牛补补知识，就算希望渺茫，也拼着最后一年让铁牛试试。 原来人家早就不乐意继续跟自己一起住了。 他这时候也是无比庆幸，自从认清了对铁牛的特殊感情，他就是再怎么喜欢，也没想过要把这份感情对铁牛坦白，他庆幸自己简直太理智了，坦白的结果无非是一颗心被摔的稀碎，说不定还要踩几下，然后骂自己恶心。 铁牛不知所措了，急忙把褥子铺好，翻身下炕。 他走到孙秀文面前，看着他冷冰冰的脸，着急地解释“孙知青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本来我爸就能给我妈熬药，这不是最近我姐又生了，我爸隔三差五去山里给我姐找补身子和下奶水的草药，一去回家就到晚上了，我还得给我妈热饭，熬药。” “你走吧。”孙秀文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也能理解铁牛照顾母亲的举动，铁牛妈是个很好的劳动妇女，热情开朗，待他特别掏心掏肺，铁牛照顾他妈，他心里没有任何芥蒂，他介意的是铁牛不拿他当回事，今天才知道他陪了自己一冬天都是自己死皮赖脸求来的。 他本来还以为这几个月铁牛和他一样开心，由此推断，很多事他一直觉得是那样，那都是自己的想当然，真实情况不是他想的那样美好。 铁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垂头丧气地说“我去摆抹布。” “不用！”孙秀文拉开门，推了铁牛一把，“阿姨都病了你不着急吗？我不需要你照顾也不需要你陪着，我自己能克服，我就是再睡不着也跟你没关系了。” “孙知青……”铁牛沮丧且无奈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嘴笨，哪里表达的不合适，又让孙秀文不高兴了，他好像越来越生气了。 “孙知青，那我先回去了，我等会儿再过来……” “不用了！”孙秀文提起一口气，“我吃完饭就睡觉了，今天得早早休息！”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就想说点狠话，他觉得自己在铁牛心里一点位置都没，不，他当然还是朋友，大哥，仅此而已，跟莫问程相比可能都不会有太大区别。 铁牛闷闷地说“那我明天再来帮你收拾，现在炕拾掇好，能睡了，要不我给你套上被套再走。” “不用，不就套个被套，江知青和宋医生都会，我可以请他们帮忙，我自己也不是不能套，我只是以前没做过而已，你是觉得没有你帮我，我连生活都成问题了吗？那你就想多了，我只是跟你住了一段时间，习惯了而已，其实屋里多了外人我也挺烦的！” 铁牛局促地握住了衣襟，孙秀文突然变得那么冷，那么有距离感，说出的话一句句都带刺，他心里很难受，“孙知青，你说的是认真的吗？我在这里的时候你也觉得我挺烦的。” 孙秀文心里抽抽着，但还是倔着说“是，就是烦，我认真跟你说，我现在真的特别烦你，你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吗，我最讨厌你身上的一点，有话不给我当面直说，给我玩虚伪的那套，我这个人不喜欢勉强别人，你觉得我送了你东西，给你花了钱，你就欠了我的人情，你就必须答应我的要求，所以你勉强你自己陪我住了几个月，何必呢？这么勉强自己，完全不必，我也不想要你这样的施舍！你走，把你治睡眠的中药也拿走！我不需要这个，宋医生过阵子进安眠药，我吃安眠药，一粒不行我吃半瓶，你放心，我不会让我自己睡不着的。” “安眠药？那个不是很伤身体吗？”铁牛急的皱了眉头。 “你管的上吗？我们只是哥们而已，这个地球没了谁都能转。” 铁牛呼吸一紧，“安眠药真的不能随便吃，你说过，我是你的好兄弟，最好的哥们，我不想让你吃安眠药，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先给你套被套。” 孙秀文看着他宽阔的背影上了炕，一言不发地套被套，眼睛就有点酸涩，但他还是冷冷地说“你想多了，我和你是兄弟，和宋宵也是，和江红柏也是，大家都是好兄弟，你也没什么特别的。” 铁牛动作剧烈的一顿，好半天才继续套被套的动作，但力气好像突然抽没了似的，动作萎靡了不少，好半天才套好了被套，他默默地下了炕，转身拉开门，“我走了。” 门被轻轻地带上，铁牛离开了。 孙秀文心里空空的，江红柏走过来敲他的窗户“叫你几遍了，不吃饭啊？” 不见孙秀文回答，他索性走过来推开门，“吃饭都不积极，这是给咱们省粮食呢？” “我不吃，别烦我！”孙秀文突然暴躁地低吼一声，走到炕边，钻进被窝把自己捂起来。 第441章 他们像老夫老妻 孙秀文平时还是非常注重形象，待人也是很礼貌的，江红柏很少见他这么失控的模样。 皱眉凝视了一下屋里，然后直接去厨房外了。 王小芹和韩顺利这次回乡早，两人很勤快地在院子里做了些改造，把大伙原来放餐桌的位置从院子正中换到了厨房门口的空地。 厨房门口正好有棵杨树，等过几天发了叶子，一夏天都有树荫，在这边乘凉吃饭最合适不过。 趁着回来早的这段时间，两口子还把厨房也重新收拾了，原来不合理和杂乱的地方全部干净整齐。 不仅如此，俩人还收拾了地窖，大伙回来的时候发现地窖都整齐顺眼多了，王圆圆和宋宵他俩贮藏的东西全都没坏，整整齐齐存放在罐子里。 私人区域他们没动，就把大家生活的公共区域全拾掇了一遍，现在新院看起来特利索了。 江红柏走到厨房外，王圆圆宋宵他们几个已经开吃了。 他一脸担心的表情，“孙秀文怎么了？他情绪不对，我叫他吃饭，竟然朝我吼了一嗓子，你们谁知道情况？” 王圆圆心说，就算知道情况也没法儿说啊。 宋宵这时候吃的差不多了，就放下碗筷，站起身说“你们不用担心，我去看看。” 孙秀文对宋宵特别不一样，这样的不同就跟田明芳对待王圆圆类似，喜欢并且还有些崇拜和信服，大家看在眼里，知道宋宵能搞定他。 王小芹奇怪地说“晚饭也没见铁牛，我还想着铁牛在，特意多蒸了几个窝头。” 对大家的猜测，韩顺利沉默地吃着东西，并不发表意见和看法，显得十分稳重。 王小芹胳膊轻轻怼了他一下，把自己的碗推过去，“我有点吃不下了，剩了一口你吃。” 语气有一种很自然的服帖，温温柔柔的，俨然和以前很不一样，以前她总干巴巴的，不带什么语气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好几个男知青都觉得她难打交道。 但现在她口吻十分温柔，王圆圆都暗暗惊讶了一把，王小芹居然也可以是个很有女人味的女孩。 可见在他们看不见的这一个春节里，在他们提早回乡下相处的这几天里，王小芹和韩顺利之间的感情已经从萌芽到枝繁叶茂根系壮硕了，眼看快要开花结果。 这天，王圆圆吃完放下碗筷却没走，成心找韩顺利唠嗑。 幽幽地看着韩顺利“韩知青，你最近毛笔字练的怎么样？这次高考有信心吗？” 对韩顺利这种重生角色她还是挺有探究欲的。 “我没考虑过几率问题，只想着眼于行动，关注复习本身不想那么多别的效率反而会高，最坏的打算，今年考不上就第二年再来，大学我一定要上的。 毛笔字练得也比去年少了，过了一开始的熟手阶段，现在想再提升有点困难，时间和精力都不够，最近主要是复习，等考上美院再说别的，对了，关于英语方面，王知青，我听他们说你英语特别好，能不能借你英语笔记我抄一份。” 他们几人是提前得到展宏瑞的消息，知道头一年开放高考就得考英语，后来事实证明展家的消息很真实，在这一年的考试里，有大批不知情的人因为没复习英语而落榜。 “可以的，不过你得快点，等田明芳和艾艳她们回来估计也得朝我借。”王圆圆大大方方地应了，她有个笔记本里写满了各种语法知识，浓缩了很多教材的精华，大家都争着借。 “没问题。”韩顺利给了个准时间“最多两天。” 他对王小芹说“回头我也帮你抄一份。” 王小芹对其他主课都没啥太大的信心，更别说英语，她完全没有英语基础，闻言直皱眉头“艺术类院校对文化考试没那么看重，到时候分数线应该不高，英语我稍微看看就好，你不用抄两份，我就用你的，你看完了我看。” 王圆圆听到这就好奇地问“你们打算报考什么学校？” 韩顺利“第一志愿是中央美院，其次是长安美院。” 中央美院是全国最优秀的艺术类大学，享有最高声誉，招生的要求恐怕不低，对王小芹来说有点困难。 她这么想着，就听韩顺利说“我和小芹讨论过，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各自考到哪里算哪里，彼此都不为对方牺牲自己，上大学就分开上，等一拿到毕业证就想办法团聚。” 嗬，不愧是重生人士，是凡关于人生大事拎得都很清。 王圆圆一番试探结束，起身说“规划的挺好的，我支持你们！我去给你拿笔记。” 她拿了英语笔记给韩顺利，晚饭没参与做饭，就主动拾掇碗筷打扫卫生。 等忙完之后往宿舍走，路过孙秀文宿舍朝里看了眼，没亮灯，窗帘也没拉，人不在屋里，那边宋宵宿舍也是一样的情况。 估计这俩人是趁着大家吃饭那会儿出去了。 此刻，山腰上一片悬崖旁的巨石上，并排坐着俩人。 孙秀文这次没喝酒，他只是安静地吹 着晚风，偶尔蹦出一句感慨。 “真的，我一开始就没想过我和他之间要怎么着，我自己都很难抉择了我不想他跟我一样难，我压根不想让他知道，我想我自己偷偷乐着就好了，但我没想到我还是那么在意他对我的看法和态度……” 他从没对宋宵说过他对铁牛的感情性质，也没解释过他所谓的感情和抉择一类的话题。 但，很多话不需要说破，不用点明白，宋宵都懂。 “一开始你确实不抱期望，但在相处中你还是失了初心，你想跟他走长远，哪怕以好朋友的关系走远一点，你想跟他有未来。” 孙秀文抿了抿嘴，没否认。 宋宵又说“你有自信你们即使不是恋人关系，但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他话锋一转“但是，你没想到今天让你失望了，你发现他都是为了还人情才勉强自己跟你走得近。” “……对，你说的都对，一针见血，我就是见不得他为了还人情顺着我，其实在心里只把我和别人一样看待，这显得我特别自作多情。” “别那么早下定义，他只是没那么会表达。”宋宵扭头看孙秀文，言外之意可能是误会。 孙秀文嗤了一声，“可他走的真干脆啊，我让他走他就走了。” 他心里乱乱的，毛毛躁躁，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期待，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把火烧了的草地，明明黑乎乎的一片，却又有几颗新生的草芽执着地从地缝里钻出来。 宋宵看出他心不在焉了，站起身，结束了话题“不早了，下山吧。” “你不陪我了啊？” 宋宵深深地看他“难道不是你想回去了？走吧，别让自己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里走不出，这于事无补，你需要行动起来，随便做点什么，要么振作起来看书复习，要么去找铁牛把该解开的矛盾说清楚。” 第442章 又和好了 他没给孙秀文特别直观的建议，该怎么做是孙秀文自己的选择，但行动和逃避是两回事，圆圆说的对，孙秀文这个人，你就得时不时敲打敲打他不可。 孙秀文蔫巴巴地跟着站起来，“我今晚再好好想想吧。” 回到院子，大伙都睡了，小院里静谧一片，宋宵先进的屋，等孙秀文准备上台阶的时候，余光突然就在墙根那儿扫见一个人。 直挺挺的，还站在树下，一动不动的，就跟吊死人似的。 孙秀文吓了一大跳。 看清之后狂翻了两下白眼，“铁牛？！你怎么站那儿呢？大半夜的你吓人不吓人啊。” 铁牛其实刚在院子里，看孙秀文和宋医生进来了，孙秀文有说有笑，和白天跟他发火的样子判若两人，他怕自己站出来又让他脸上的笑容消失，鬼使神差就藏起来了。 这时候本来等孙秀文一进屋他就要走了的，没想到孙秀文一眼瞟过来，发现他了。 “我过来看看……”铁牛有些难为情，连忙从树影下走了出来。 他身影高大，月光下的影子完全把孙秀文罩住。 孙秀文看着他耷拉眼皮，有苦难言的样子，心里的气莫名就全消散了。 忍不住噗嗤笑了，“你来就来吧，你到门前等我去啊，站大树根儿上你也不嫌瘆得慌。” 铁牛看他露出笑颜，瞬间如释重负，眼里流露出笑意，“我怕我站在那等你，惹你不高兴。” 话里还有点委屈似的。 孙秀文心一软，口气温柔下来，“你回去给阿姨熬药了么？晚饭吃了没？” “吃了，给我妈一熬完药我就过来了。”铁牛看向他宿舍的方向“你屋子打扫好了么？” 秀文转身往屋里走，看铁牛没跟上，回头“快点啊，别磨蹭！等着你给我拾掇呢！” 铁牛嘴巴弯起来，进了屋，发现屋子还是一团乱，跟他走的时候差不多，他拿了抹布往外走，“太晚了，我怕吵到大伙，今天随便打扫一下，明天我给你仔细再过一遍。” “好，我刚下山累了，我就不帮忙了，加油。” 孙秀文一屁股坐在炕沿，看着铁牛进进出出的忙碌，心里空前的满足和幸福。 莫名其妙发一场火引发的误会就这么消弭了，铁牛第二天还是搬了过来，他大中午带着自己的被褥枕头过来的时候，大家都是见怪不怪，问都不问一声。 只是招呼他，“铁牛，午饭吃了没。” “就算吃了也过来吃一口，今天中午宋医生做了鱼，特别香。” “那个谁，给铁牛添个碗筷……” 铁牛看着大伙，突然不觉得自己饭量大有啥难为情了，他喜欢和这帮人做朋友，喜欢在知青院里生活，也喜欢跟孙秀文住一个屋。 他几大步跨上台阶，把行李拿进孙秀文屋里，匆匆出来说“白知青别忙活，我自己盛饭去，你坐下。” 白晓晓“没事儿，我这不是离厨房近。” 铁牛急忙赶在白晓晓之前进厨房，盛饭拿筷子一气呵成，端着碗筷走出来。 王圆圆笑眯眯“欢迎你入住啊铁牛，咱们再一次相聚了！” 大家跟着附和，孙秀文搬了椅子过来，笑的阳光且灿烂，“这个家伙昨天还跟我说不想搬过来，怕大伙嫌弃他饭量大。” “嗐，我说你昨晚搁宿舍里发什么火儿呢，原来为这个。”江红柏完全反应过来了，害的他还挺担心孙秀文。 别看他跟孙秀文俩人表面上老拌嘴，其实关系还挺铁的，江红柏这个人心大，孙秀文又属于文绉绉中带着点蔫坏的类型，俩人还挺能合得来，江红柏总能包容他偶尔的嘴欠和自理能力差，像是过年回四九城聚会那几次，他们总凑在一起说话，交情巩固了不少。 当然，这样的关系也是一步步演变来的，最早刚来下乡在火车上那会儿江红柏一度还觉得孙秀文挺渣的，也曾认为他自理能力不行，干活不行，暗暗有些疏远他。 所以人和人之间就是挺奇妙的……王圆圆不由得就想起郝荣华，那会儿就属她长袖善舞，到处和人攀关系，最后的结局却让人唏嘘。 还有何萃芬，老大姐周桂兰…… 想到周桂兰，王圆圆突然就挑眉，对韩顺利说“你们那个事儿解决的怎么样了，你放假前不是带着田明芳和王小芹知青回老家一趟么？” 周桂兰和郭振兴都没回来在大家跟前露脸，外加过了个长年，以至于大家快把这个事儿忘了。 大伙都看向韩顺利。 韩顺利就把大致经过讲了，略去了举报的细节。 他也没提周桂兰和周瘸子最后领证结婚的事儿。 这事儿虽然是他一手促成的，但完全在他计划之外。 他本来没想这么对付周桂兰，毕竟周瘸子真不是啥好人，是那天周桂兰突然脱衣服想讹上自己在先，这辈子他说什么都不能和周桂兰捆绑成夫妻了，所以当时手段极端了点。 当然他也没告诉王小芹，觉得没必要，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关于周桂兰的话题如无必要他都不想再提。 大家听的十分唏嘘，“也不知道郭振兴受没受连累，说不定这次他就得蹲进去了吧……” 这谁也不确定。 郭父坐牢是肯定的，至于郭家其他家人，每个地方政策都不一样，也许郭振兴会被一直关在石市某个无关紧要的地方，也有可能他家族有点关系能护住他和他妈。 大伙都看韩顺利。 他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自从事情得到处理之后，他就没再关注过郭家了，只知道郭爸被羁押起来，郭妈当时和郭振兴都被带走调查，一开始郭妈没说什么，后来似乎在压力之下交代了不少。 至于郭振兴交代没交代，韩顺利后来就没关注了，他推测道“作为一个不靠谱的儿子，郭父郭母不大可能给他说太多家里的事儿，他应该知道的不多。” 上头会不会放他出来不清楚了。 这天下午，秦方昆胡伟两人前后脚到的，多了这俩人，明显热闹了不少，晚饭又是欢声笑语。 俩人从老家带来不少特产，多是莲子、鱼干一类的水产，大伙高高兴兴的收了，王圆圆几个人凑了份子，晚饭请俩人也吃了顿丰盛的。 胡伟这次过年回家胖了不少，不愧是刚结完婚的人，人看起来就春风满面的，说起他的新婚生活，多少有点和大家炫耀的意思。 傍晚熄灯前，前院听起来似乎也传来动静，王圆圆听外出回来的白晓晓说是尚国胜回来了。 听说尚国胜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干干瘦瘦的，跟胡伟情况一样，是家里给介绍的，过年回家刚领证结婚的。 白晓晓撇嘴“胡伟都心疼他媳妇，不愿意让她跟下乡，尚知青偏不，我看不是他缺女人，是缺个打扫卫生做饭的。” 王圆圆“可不么。” 前院几人自从闹掰了，长期冰锅冷灶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她俩对尚国胜都没啥好印象，但现在王圆圆对前院的态度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毕竟留下来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不到一年。 这一年里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复习，等考上大学就离开了，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第443章 偷窥男宿舍 她俩没怎么放在心上，可说曹操吧，曹操就到。 第二天一大早，王圆圆起床出门跑步时，居然就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正好走到孙秀文宿舍外，她透过窗户往里猫着，似乎还流着口水。 王圆圆再一看，院门都还是锁着的，那这人怎么进来的？ 她想也不想大步走过去，“喂，你谁啊？大早上在我们院子干什么呢？” 女孩回过头，居然是一张漂亮的脸。 她没想到这么早居然有人起床，慌张地解释“我我……我也是知青院的。” 王圆圆眯眼“你叫什么，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怎么进的我们院子？” “我叫沈萍，尚国胜的媳妇，跟着尚国胜下乡的。”沈萍说着，指了指那边的围墙“我踩了梯子过来的，别说，来一趟怪不容易的，好端端的院子，为啥给一分两半了，我过来看了看觉得不合理，应该给大队长建议一下，把围墙拆了，或者在围墙开一道门把两边打通，咱们前后院就不该分开，你们这里设施明显好的多，砖瓦房，还有电灯，不能光你们享受啊，也要让前院的人一起用才合理。” 亏她能说出这个不要脸的话，王圆圆觉得不可思议，寻思这人是不是故意想把话题带偏，才说出这么奇葩的论调。 她没给客气，当场拆穿“首先你不从正门敲门进来而是选择爬梯子翻墙，还选择在大家都没起床的时间，你就是居心不良，甭管你是谁的家属，你这么鬼鬼祟祟都不应该，你的所作所为我可以给你定义成贼，回头我会汇报给大队长的。” 沈萍眼里慌乱了一下，接着就皱眉理论起来“王知青你咋这么说话呢，哪有上来就这么说自己人的，我怎么是贼了，你这个人太小心眼了，我可是知青家属啊。” “王知青？呵，谁跟你说我是王知青的？咱们好像没见过吧！你了解的挺透啊！”王圆圆眯眼，目光如电看着沈萍。 不小心说漏嘴了，沈萍竟然也不觉得难为情。 “那当然，这些情况都是我丈夫事先跟我说的，毕竟以后都要生活在一起了，我肯定要了解大家啊，你们这边的女知青我虽然没见过，但心里早就记住了皮肤雪白，小尖脸，眼睛狐狸似的往上挑的叫王圆圆，就是你吧！ 皮肤有点白、鹅蛋脸、五官特别标志的叫白晓晓，个子高腿长的是高盼，胸大腰细嗓门大的辣妹子是艾艳，还有个瘦弱黑小的叫王小芹，屁股最翘大腿最粗，一脚能把男人踹残的是田明芳。”沈萍得意洋洋地说。 王圆圆“……” 尚国胜这个猥琐男，胸大屁股翘什么的就不用观察的这么细了吧，他竟然好意思给自己的老婆说？ 这个沈萍看起来脑袋也不太好使，像是个认知不高做事也没啥底线的人，嘴上还没个把门的，几句话就露了馅，把尚国胜给暴露了。 王圆圆挺无语的，冷着脸说“你既然说到我们新院条件好的事儿，我就跟你一次性说个清楚明白，当初我们盖新院是集资了的，花了一笔巨款，具体的款项你要好奇可以去找大队长问，就不细说了，就你看见的所有屋子，除了卫生站不是我们出钱，其余的宿舍，包括厨房，厕所，地窖，院子里的花园，每一寸土地、一砖一瓦，包括这道围墙都是我们自行出钱的，什么叫自掏腰包你懂吗？” 沈萍不太情愿地说“自己掏钱有啥了不起的，大家都是知青，你们好意思住那么好的屋子，眼睁睁看其他人吃苦受罪，听说过几天还要来新知青呢，你们到时候会惹众怒的。” 王圆圆现在觉得这个沈萍不光没头脑，人还特嘴欠，她就懒得跟沈萍好言好语了，直接怼了个脏话“那就试试到底是谁该怒，没出钱的人要是敢厚着脸皮上来犯**逼，到时候不光是我，还有我们宿舍那个田知青，田知青你知道吧？尚国胜不是跟你说了么，她一脚能把人踹残，专治各种不服的，有碎嘴子就掂量掂量能不能受的起田知青一脚。” 沈萍脸一白“算了，你当我啥也没说，这个人我们不敢惹，我走了。” 说着，她当着王圆圆的面，搬了个板凳踩在上面，够着墙头一跳，骑在了墙上。 王圆圆就冷冰冰地看着她骑在墙上，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谁知沈萍一弯腰，从下头挂着的一串大蒜上扯下来两头，“嘿嘿，我拿棵蒜再走，这么费劲巴拉的翻墙我也不能白来呀。” 动作特别麻溜，没等王圆圆张口，哧溜一下溜走了。 ……这叫什么人？当贼就不说了，被抓包就明着占便宜？ 王圆圆冷笑两声。 行行行，这是自己作死撞在枪口上了，正愁对方不拿东西呢，拿了刚刚好。 这时候宋宵屋里的门打开了，他向往常一样走向隔壁，刚准备敲门，余光扫见什么，就看向墙边。 意外地看见王圆圆，疑惑地问“圆圆，怎么站墙根那儿？” “别提了，我遇上个奇葩。”王圆圆把刚的情况给宋宵说了。 宋宵“ 你出门的时候她已经在院子了？那还是检查检查丢没丢东西吧。” 俩人分头检查院子里少没少东西，沈萍估计是还没来及进厨房，厨房门锁是完好的，地窖里贮存的东西也没少。 检查完，俩人出了院子像往常一样开始晨跑。 完成跑步任务之后，直接上李金响家，把沈萍偷着进院子，并且当着她面薅大蒜的事儿给举报了。 李金响听的直皱眉头“这个沈萍，我昨天见过她一面，尚国胜带着她过来补充家属资料来的，我见她时候她就贼眉鼠眼的，她档案里是二婚，头婚不知道为啥离了，咱也不好瞎打听，想想尚国胜也是个年轻轻的大小伙，家里是太穷还是为啥，咋就让他娶个离过婚的，手脚还不干净，刚来就整出这么一出……行了王知青，你就不操心了，这个事儿大队会处理的，拿走你们的两头大蒜我让尚国胜给你们加倍赔偿，东西再小也不该不经允许拿走，咱们大队不纵容这个风气。” 第444章 把大家都吓住了 王圆圆回到宿舍，大家正好都起床了。 一听说这个事儿，都觉得挺不可思议，这个事情绝妙的地方就在于，沈萍竟然没拉起大家的仇恨，大伙对这个人是惊讶大于憎恨，就觉得这人是不是挺无知的，都迫不及待想见见她真人，接触一下，看看到底还有啥更奇葩的言行，真的，大伙平时都没碰上过这样的人，让人啧啧称奇，大开眼界。 早饭过后，尚国胜沉着一张脸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串大蒜。 一进院子就说“大伙对不住，我来给你们道歉，这是还你们的大蒜，请大家多多包涵啊，萍萍刚来，不太熟悉咱们这里的规矩，给你们添麻烦了。” 孙秀文“这是不熟规矩的事儿么？挺大岁数的人了，不知道翻墙进别人院子是贼啊？” 秦方昆“行了，把你那个大蒜提溜走吧，这是在磕碜谁呢？你也挺抠的，你哪怕拿碗米过来呢，几头大蒜也好意思了，我们这次没报警就是很给你面子了，不知道多展现点诚意啊？” 江红柏“回去好好跟你媳妇说一下，以后遵纪守法，别再干让大家脸上不好看的事儿。” 尚国胜听着三个男知青放话，心里挺不舒服，但他自知理亏，还是勉强陪笑“就是，你们说的对，我以后得加强她的法律意识，不能再像老家时候一样东逛西逛，以为串门呢。” 这个沈萍是他妈没花钱就弄进家门的，不用聘礼，只要管她吃喝就肯嫁，这女人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还可以，其余全是缺点！ 不但离过婚，还是他们那一片有名的碎嘴子，个人作风也不太好，传闻她离婚的原因是给她前夫戴了好看的帽子。 所以这就是一个不靠谱的人，没人愿意娶她，更何况心气更高的尚国胜，他心里只想着白晓晓。 但他被现实打败了，他家穷，根本没啥他能挑选的余地。 当时尚国胜一听说这女人作风有问题，立马就不满意了。 他爸是这么劝他的国胜啊，这女人啊，甭管头婚二婚，老还是年轻，关了灯都一个样，说个真心话开过荤的还比那黄花闺女强，爸不骗你，你体验过你就知道了，爸知道你心高，可咱们这样的家庭，有媳妇就不错了，找个人伺候你的生活，给你生儿子比啥都强，等以后儿子出息了，谁也不敢对你说三道四的。 尚国胜哪里会不知道他爸的意思，郭振兴跟周桂兰鬼混不就因为周桂兰放得开么，他爸的意思就是这个沈萍那方面放的开。 他权衡着利弊，自己都二十五了，他爸妈手里连十块都没存下，要正经处对象结婚不知道得什么时候去，现在有个便宜女人愿意跟着自己，看起来脑瓜不怎么聪明挺好掌控，虽然是二婚，就像他爸那个话，估计很放得开……他曾经是偷偷羡慕过郭振兴那方面的好福气的。 这就勉强自己接受了。 领完证就成为了两口子，年过完该下乡了，他毫不犹豫就让沈萍一起来，主要为的是伺候自己的起居生活。 他打的好主意，这次过来能比去年舒坦不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沈萍这女人看起来丰满，干活应该很有力气，到时候工分和口粮只会多不会少。 谁知道才来第二天沈萍就给他惹事儿。 新院这边虽说没再追究，但讥讽他的话可不那么好听，尚国胜沉着脸回到院子，关起门把沈萍教训了一顿。 他破口大骂，但沈萍脸皮厚，左耳进右耳就出了。 不愧是有经历的女人，拉着尚国胜这样那样的一番调戏，再怎么也是新婚，尚国胜以前是个大小伙，这时候被撩的没克制住，就顾不上追究了，沉迷在女人味里。 同一时间，新院这边，正在学习的大伙听到前院传来明显的叫声，脸色都挺尴尬的。 王圆圆直接起身把窗户关上了，白晓晓那边也是同样的举动。 王小芹正跟韩顺利一起复习呢，听到这尴尬的声音脸瞬间就烫了，韩顺利作为一个老家伙神色倒是淡定，然而他也是站起身，背着手走来走去的，抱怨说“有伤风化，我下次要给尚国胜好好说说，得注意影响，咱们也新婚，咱们都没有这样……小芹，给我倒杯水，我口有点干。” 宋宵则是放下解剖图，站起身摆抹布，然后擦拭着并不存在灰尘的桌面，企图分散注意力。 江红柏孙秀文和铁牛三人正好在一起闲唠，孙秀文倒是没太大的感觉，他如今对女人的尖叫喘息都挺无感的。 铁牛心思单纯些，听到声音脸上只是略有些尴尬。 江红柏就不一样了，他反应很大，脸涨红的厉害，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吐槽个不停。 “大白天的，过分啊！这尚国胜从哪娶回来的老婆，也太胆大了！” 尚国胜和沈萍是不知道大家的吐槽的，两人深度沉浸，不但发出剧烈的噪音，这声音还持续绵长，好容易消停，就在大家以为灾难过去了的时候，十分钟后又开始新一轮。 沈萍精力旺盛，经过她几个小时的折腾，尚国胜终于疲于应对，瘫在床上累的 失去知觉，昏过去了，她却穿戴整齐出了门。 她心里的不安分几乎能从眼睛里流露出来，人站在路边，目光闪烁着，带给人强烈的暗示，路边的村汉子经过都吓得落荒而逃。 汪建华背着医药箱和行李袋回知青院的路上，瞧见沈萍，觉得眼生，而且这个女人让人心里发毛，就觉得她怪怪的。 沈萍直勾勾盯着汪建华，打招呼“你是卫生站那个小汪还是小宋呀？” 汪建华停下脚“我姓汪，你是？” 沈萍捂嘴笑，“我是尚国胜家属，汪医生你好啊，以后有不舒服是不是都能找你？” “可以。”汪建华指了指新院“卫生站就在后面，你随时可以过来。” 沈萍走向汪建华“是这样，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身上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沈萍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胸口出问题的话可大可小，有可能是呼吸系统，也有可能是心脏，不容轻视，汪建华就放下行李，从医药箱里拿出听诊器，“是胸闷还是什么？有什么再具体点的感受吗？你过来我先给你听一听。” 沈萍勾唇一笑，走上前在离汪建华很近的位置张开双臂，“汪医生你来听呀，好好听听我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得什么严重的病了，要不你摸摸也可以，不是都说你们医生的手很神奇，能摸到我们病人感受不到的么，你试试。” 第445章 太光宗耀祖了 汪建华都把听诊器挂在耳朵上了，一听沈萍最后一句轻佻的话，立刻就摘下来。 动作麻溜地把听诊器放回医药箱里，冷着嗓说“不好意思，你这个毛病我看不了，你还是去医院看吧。” “别走啊。”沈萍娇滴滴撒起了娇，然而汪建华根本不吃这一套。 “你给我松手。”汪建华怒了，指着沈萍严肃地说“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但是我告诉你，你别给我在这搞这一套，我是县医院有编制的医生，我是我们医院院草，我眼界一直不低，要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都23了还不结婚，你？一看就有三十了，长得也太次了点，离我心目中的标准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请你自重！” 沈萍被他一番现实无情的话打击的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她也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出格，但一般男人哪能骂她呢？有送上门的免费肉，高高兴兴就张嘴吃了。 偏偏这个汪医生不是个东西，竟然羞辱她，她反而被激起了不服气，趁着汪建华转身离开的功夫，突然从后面袭击。 一把抱住汪建华，用软和的地方蹭着，身子扭着“汪医生，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别生气嘛，我没别的目的，就是喜欢你这种斯斯文文的小白脸。” 汪建华浑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犹如天打雷劈一般，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后背往后一抖，重重震开沈萍，提起行李包朝她身上甩了那么一下子。 “啊哦！”沈萍猝不及防被抽倒在地，碎花衬衣的扣子都崩掉一颗，露出腰间的雪白皮肤，汪建华顿时惶恐，急急忙忙跑走了。 踉踉跄跄回到新院，瞅见一间宿舍门开着，不管不顾直接冲了进去，白着一张脸大叫“老天奶，我碰见一个流氓！” 江红柏、孙秀文、铁牛“？” “一个女的，她拦住我跟我说她胸口疼，让我上手检查，我不肯，她二话不说就抱我，还说喜欢小白脸，太可怕啊！”汪建华生怕大家不信，三言两语上事件经过。 江红柏三人脸色各异，觉得汪建华是不是单身久了在吹牛，三人静默地对视“……” 江红柏审视地看着汪建华“哥们儿，这个事按道理不是你占了便宜吗，你这么声张是不是不太合适。” 孙秀文“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要不你放开那个女的，让我来。” 玩笑开完，他自己先笑了，铁牛也跟着笑“没事儿汪医生，可能是喜欢你的，我感觉你挺俊的。” 汪建华苦了脸“这个时候你们就别取笑我了吧，喜欢我也不能是这么疯狂的，而且她看起来至少也28、9岁了，不是个小姑娘的模样，真的，太可怕了，我怎么老碰上这种人？上回乔丽云也是说她胸口不舒服，让我检查皮肤是不是过敏了，这一切都是我该着这个世界的吗？” 孙秀文嘴撇的快要掉地下了，“那你以后可要小心点了，用圆圆的话说你知道你这个叫什么吗。” “啥？” “吸渣体质。” 汪建华不太理解，孙秀文就给他科普。 江红柏在旁边拆台“不对吧，孙秀文，我记得圆圆这个话是说你的，说你是吸渣体质，我看你是最应该小心的那一个，这女的不是说她喜欢小白脸吗？咱们院子你看起来最小白脸。” “这个我不认，我是天生的皮肤白，脸白就是小白脸吗？你怎么不说宋医生小白脸呢，他连手都比我白，手指还跟青葱似的。” “宋医生可一点都不弱，人家扳手腕能扳过铁牛，这个事儿你知道吧？” “嚯，他们扳过吗，什么时候的事儿？咋没叫我围观，快给我讲讲。” 汪建华“……！！” 他受到无视，忍不住跺跺脚，“你们先别岔开话题，我刚受了惊吓，差点让人给那个了，这女的看着面生，你们谁出去看看，顺便给大队长汇报一下。” 铁牛脸色微沉了一下，“我去看看，村里人我都认识。” 江红柏“等等，咱们一块去，她一个女的，碰上咱们男的当然不怕，出了事儿肯定指责咱们男的耍流氓，这个事儿不能一个人去，走，一块去。” 汪建华还有点抵触，“我就不去了，你们去，我腿还软着。” 他把沈萍的模样形容了一遍，王圆圆刚好从宿舍出来上经过，脚步一顿。 “汪医生回来了？春节过的好啊。”回头礼貌性的打招呼。年虽然过完了，大家还是习惯性问的年好。 “王知青！过年好过年好。”汪建华回了一句，没啥心情多和她寒暄，收回目光继续说“长得就那样了，穿的深蓝色碎花布罩衣，里头是一件红毛衣，下身黑裤子，黑布鞋……” “你们在说沈萍？”王圆圆一挑眉。她今早刚见过，和汪建华的描述对上了。 “是她？”江红柏先不可置信，随后又猛一下子反应过来，“你刚说面生我就该想到了，这两天前院不就多了她一张生脸么，这人是尚国胜新娶的媳妇，走，我带你去前院辨认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他拉着汪建华走 了。 汪建华本来都打算不去的，但一听说居然是尚国胜的媳妇！人类的吃瓜本性就战胜了恐惧，兴奋地去了，孙秀文和铁牛吃瓜自然也不落下，一起跟过去了。 这几人出去以后，再回来脸上表情就很精彩，把大家都叫进宿舍里，说出辨认结果。 “就是她！沈萍！” “我的天，她可真是不避嫌啊，自己男人就在一墙之隔的院子里，竟然敢勾搭汪医生。” “我都禁不住有点同情尚国胜了，娶这么个媳妇也太‘光宗耀祖’了。” 大家议论纷纷，一下午学习的兴头都淡了不少，只顾着谈论沈萍的作风问题了。 四点多的时候，艾艳和高盼回来了。 作为同乡，俩人自然是一起上路一起回来，也是大包小包的，艰难挪进院子，顿时受到了全体欢迎。 过了个年，高盼还是老样子，艾艳发福了不少，两腮圆润了，身材也更有料了，她给大家分享从老家带回来的特产，除了腊肉还有鱼和莲子，放地窖里留着大伙一起下厨。 又过了一天，展宏瑞也回来了，他行李不多，就一个不大的行李包，利利落落就迈着大长腿进了院子。 行李包里除了两件衣服外全是特产，大伙一拥而上，王圆圆居然在他包里瞄见她送给他的那本哲学书。 整个包里就那一本书，王圆圆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展宏瑞。 展宏瑞一脸淡定回望她，然后很自然的把书拿出来，在手里翻了翻，“这书我不太喜欢，晦涩，不好啃，啃了半个月没啃完，接下来有空再看。” 王圆圆噗嗤笑了，语气一下子轻松不少“我说呢，你怎么大老远还背过来了，揭下来你慢慢啃吧，哈哈。” 现在整个新院除了田明芳以外，人算是到齐了。 喜欢七零炮灰带着显眼包系统开挂了带着显眼包系统开挂了 第446章 祖上富过 自从年前一块复习，田明芳和韩顺利都搬进了新院，现在王小芹和韩顺利结婚了，两口子理所当然住在一个宿舍。 当初盖新院的时候他们仨没出钱，后来韩顺利闹自杀醒来后性格大变，他自己不想回前院住，养伤期间主动提出要留在新院跟大家生活。 为了顺利住进来，他当时表示，从年后起愿意每个月出住宿费，平时多出点吃喝的份子钱。 王圆圆他们几个一寻思，住宿费还是算了，实在想给，把这部分钱交给小食堂充公，提高大家伙食。 至于田明芳，她生活上不怎么讲究，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住哪都一样，对付乔丽云的时候她去了茅草屋，乔丽云被抓以后她突然就想当警察，在王圆圆的鼓励下也开始跟着大伙复习，为了复习方便，就这么，王圆圆和艾艳她们几个主动把田明芳叫过来住的。 反正当时盖房多盖出了四间空房，空在那也是空的，他们这批人离开之前这里的房子他们有绝对的话语权，指定了田明芳住进来。 就这么，老院一下子少了三个人，全搬来新院这边了，尚国胜知道后，也就私下里嘴上酸几句，不敢放在明面上说，毕竟他没出钱，没啥立场，再说都知道田明芳不好惹，韩顺利现在也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威严感。 而且新院这边大家一看就很团结，尚国胜尽量避着锋芒。 有时候他在路上碰见韩顺利，韩顺利绷着脸往那一站，不说话也没表情，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那种难以揣摩的神秘总让他心里发慌。 新院这边，大伙没忘了韩顺利和王小芹承诺要请客的事儿，鉴于人没到齐，一直没成行，只等着田明芳一到位就一起去国营饭店好好宰他一顿呢。 另外胡伟也是新婚，去年大家都开玩笑说好要帮着胡伟凑一顿出来，这个事儿可不能说说算了，平时关系都不错，再说胡伟家条件不如韩顺利家，大家也知道他家情况，凑份子吃顿饭就是不给他添压力的情况下还能庆祝他新婚。 韩顺利大手一挥，“别凑了，我代替大伙帮胡伟置办一桌，我是这个院子老大哥，比你们岁数都大，但一直以来没起到老大哥的作用，我心里有愧，这次也借着请客表达我对大家的歉意，放心，菜色肯定豪华，不输酒席。” “不对劲不对劲，韩知青，你肯定在哪发横财了，你以前不这么大方，根本不可能请客，现在可好，不但请客你还要请豪华菜色。”艾艳眯眼打量他，“你说，你这个春节是不是偷着干什么了。” 韩顺利淡然地看艾艳，吐出一句“我祖上曾经富过。” 半真半假的口气，把大伙给唬住了。 大家寻思这其实也不是没可能，别看韩顺利家不显山露水，问题是这年头富人家都在装穷，没人会公然炫富，是个人都在说自家条件差，日子过的紧巴，所以不能小看任何一个表面看起来条件一般的人。 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早都把祖上留下来的文物古董藏起来了，只等合适和时机拿出来变卖发家，现在风声这么紧，还远不到露富的时候，都保持着低调呢。 大家都懂，没必要勉强人家韩顺利说太多，因此就都没再多问。 只有王圆圆大概猜到了一些。 她知道韩顺利是利用重生获得了财富，但这钱具体是哪来的她就说不好了，很有可能跟黑吃黑有关系，因为原着里韩家就是普通人家，祖上没啥家底的。 “话说回来，田知青都这时候了还不回来，啥情况啊。” 年假也是有期限的，大队有规定，一般情况下过了正月十五就得返程，大家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大队花名册上签到销假了。 也就东北这边冬休时间长，等能播种干活的日子还得往后延大半个月，所以实际上大队没给卡那么严，早几天晚几天的没人追究。 可田明芳这次也太不寻常了，正月都快过了也没见人。 “是说呢，要不咱们去大队问问她家街道电话号，明天去镇上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我看行。”王圆圆皱眉说“确定一下，别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大家还挺担心田明芳的，就这么讨论着田明芳迟迟不回来的原因。 同一时间，老院那边，破天荒也热闹起来。 一小时前，李金响带着三个新分配过来的知青进了院子，分别是两男一女，石强、吕升旗、赵苗苗。 石强和吕升旗都是川省人，赵苗苗是山城来的。 三人初来乍到，对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李金响也是先给他们分配了宿舍，他把赵苗苗分配到周桂兰同一间，另外两个男知青和郭振兴分了同一间。 鉴于郭振兴、周桂兰还没回来，刚来的女知青又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李金响就让尚国胜两口子带着赵苗苗他们熟悉一下院子，给新人讲解基本情况。 赵苗苗不愧是山城妹子，个头虽然不高，人很秀气，皮肤凝白，大眼睛水灵水灵的，一举一动爽朗热情。尚国胜看着美丽鲜活的赵苗苗，心里直叹气，多好的妹子， 可惜他已经娶了二婚的沈萍。 虽然他跟沈萍那方面还可以，但婚姻又不光靠那个事儿维系着，他到底还是不满意沈萍的过去，还有沈萍的年纪，比自己足足大三岁半，都28了，按虚岁都三十了！以前还跟过别的男人，按老话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破鞋，怎么比的上赵苗苗这样青春无敌，干干净净的小姑娘。 他心里失落着，表面上倒是打起精神，带着赵苗苗转过了所有屋子，解释的很详尽。 沈萍心宽如海，根本不介意丈夫对新来的女知青热情。 她此刻也正忙着，忙着带石强和吕升旗熟悉院子，一会儿去厨房转一下，一会儿去厕所那边看看，表现的也是相当热情。 李金响看着这两口子的殷勤劲儿，也是特别不能理解他们啥心态，咧着嘴走了。 没想到李金响前脚走后，没到五分钟，郭振兴回来了！ 大家都以为他爸出事儿，这次回不来了呢，没想到他竟然下乡来了，他自己回来也就罢了，还跟周桂兰前后脚。 这边郭振兴行李放进屋里，人刚出房间准备去大队销假，迎面就碰上跨进院子的周桂兰。 这俩人碰头，自然不平静的，眼神一阵噼啪对撞。 去年春节前，周桂兰就已经意识到郭振兴会让自己身败名裂，就有意结束那种关系，放假前她开始刻意疏远郭振兴，现在郭家又出了事儿，她更不愿意粘上这个人。 郭振兴不这么想。 喜欢七零炮灰带着显眼包系统开挂了带着显眼包系统开挂了 第447章 到底谁疯了 他觉得自己是花钱买来的关系，周桂兰就得尽心尽力，这个关系什么时候结束得自己说了算。 更别提这一个年假他家发生了太多事儿，他爸出事儿后，订了婚的邻居跑的比兔子还快，压根不认这门婚事了。 郭振兴气归气，又突然觉得自己又自由了，以前跟周桂兰处处避讳着怕传回老家她们家闹起来，现在他是单身汉，跟周桂兰结婚也不是不能考虑。 而且他现在消费力降级，变成穷鬼，毫不夸张的说，他兜里可能比知青院任何一个男知青都干净，这次回乡下的票都是亲戚给买的。 这种情况下，再让他接受人财两失的双重打击他不可不干。 周桂兰以后必须还得陪他办那个事儿，继续维系那个关系，到了嘴的肉，任谁也不会轻易吐出来的。 这时候跟周桂兰一对视，看见周桂兰那个陌生警惕的目光，郭振兴也不傻，心里越发确定了周桂兰的态度，阴冷带着警告色彩回望过去。 周桂兰压根不吃他这一套，唇畔讥嘲一笑就收回目光，自顾自往院子里进。 郭振兴拧紧眉头“啧啧，周知青，这一个年过去，你是不记得我了吗，连个招呼都不打，我可是很惦记你！” 周桂兰仿佛无视了这个话，脚步不停地进院子，对院子里所有人回了句“大家过年好。” 郭振兴咬牙，本想再发难，新来的三个知青一起走过来了。 “过年好啊。”纷纷回应周桂兰刚才打的招呼。 “这位知青你贵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周桂兰这个人口才是很不错的，容易给人留下非常好的第一印象，看新来三人的样子就很喜欢她，拉着周桂兰寒暄了好半天。 郭振兴心里十分不爽周桂兰晾着他，他也不回屋，就站在旁边抱臂等着。 直到寒暄暂时停止，周桂兰要进屋，郭振兴才张嘴叫她“周知青，销假去吧？我等你，咱们一块。” 周桂兰头也不回地说“不了，我得收拾宿舍。” 郭振兴耐住性子“收拾宿舍不着急，先别收拾了，走，先一块去大队销假去。” 他尽量表现的自然点，就像是两个关系还不错的老乡，大家本来也没觉得有啥，但一听周桂兰接下来的回应，纷纷都露出若有所思。 只听周桂兰不咸不淡的声音“你先去吧，我回头自己去。” 郭振兴沉下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有点事正好和你说，就顺便一起出门了，你先出来。” 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郭振兴和周桂兰之间很不一样的气场，大家脸上都有些尴尬，正想着找个借口各自回屋整理行李去。 就见周桂兰朝着郭振兴不屑道“不了。” 突然，郭振兴冲过去，闯进了周桂兰的宿舍。 他一把揪住周桂兰，往院子外面生拉硬拽。 “我给你脸，你不要，那就别怪我跟你动手。” 大家全都定住脚步，惊呆了，不明所以看着撕扯的俩人。 尚国胜两口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新来的三个知青不知道啥情况，尚国胜可是心里门清。 他预感到周桂兰和郭振兴之间要爆发一场大的，整个人都兴奋了。 石强和吕升旗看着郭振兴下手挺重的，都有点看不过眼，加上刚才他们跟周桂兰寒暄的还不错，这时候对视一眼，齐齐跑上前拉架，“这是怎么了郭知青周知青，你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就是，动手伤和气，你俩不都是石市的吗，老乡更要团结。” 旁边的赵苗苗更是义愤填膺地说“郭知青，你这么粗暴的对待女知青，太没得男人风度了，老天爷，为啥子把我分到这个大队……” 被一个美女当众指责，郭振兴脸色相当不好看，恼怒道“你们知道什么，她根本不是你们看见的一本正经，这个女人啊，表面上正经八百的，实际上，呵呵……” 他意味深长地阴阳周桂兰，一副占据了主动权，想逼着周桂兰服软。 周桂兰眸光阴寒，一肘子朝郭振兴打去，“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撒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郭振兴死死掐着周桂兰胳膊，冷笑，“周桂兰，你别逼我当着大伙面把有些话说出来，你也别逼我把事做绝，我现在就要你一个表态，你到底跟我出去不出去。” 要是出去，那就代表周桂兰妥协了，还愿意跟他维持那个关系。 不肯的话，他就明白周桂兰怎么想的了，这是要跟自己划分界线。 这个女人，八成是在老家就看报纸得到了消息，知道他家出事儿了，所以躲自己远远的。 郭振兴心里又怒又恨，想到以前没少给周桂兰好处，现在自家出事了就唯恐避之不及，他当然不肯干了。 周桂兰要真敢这么对他，他就跟周桂兰撕破脸，把以前给她的钱全要回来。 要么钱，要么人，他必须得握在手里一个。 反正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未婚妻也退婚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闹大了谁都别想好过。 “说什么？”周桂兰竟然一点不受威胁，一副十分无所谓的姿态，冷冷吐出一句惊人的话“你这种人整天盯着的无非那点破事儿，怎么，你是想说我跟尚国胜睡了，还是说我跟韩顺利睡了？还是跟你睡了？胡同里？山上？还是宿舍里？啥姿势，你倒是说说？” 这是什么狂言浪语，整个院子的人都惊呆了。 尚国胜“……”他有一句麻麻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他紧张地看了眼沈萍，发现沈萍一脸吃瓜的兴味，丝毫没半点生气，微微松口气。 新来的三人表情也是十分精彩，觉得这个院子可真是神奇，这样的瓜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回吃，在老家经常吃瓜但都没吃过这种，看来以后的下乡生活一点也不枯燥了，刚搬来第一天就撞见这么神奇的事儿，像个钩子似的勾的大伙不由自主的想知道后续。 连一向擅长伪装正人君子的尚国胜都表情管理失败，大张嘴巴，面露不理解地看着周桂兰。 她疯了吗？怎么敢说这个话的？ 作风问题向来都是避之不及疯狂否认的，谁沾上谁倒霉，别人知道是一码事，自己承认是另一码事，哪有自己上赶着承认的。 第448章 别后悔当初的选择 他忍不住想，周桂兰这是精神方面出问题，导致胡言乱语了？还是故意这么说其实有着什么别的目的呢？ 大家都处在极度震撼中，焦点之一的郭振兴也不例外。 他几乎不会说话了，瞪着周桂兰，连着吐出好几个“你”字儿。 这娘们太会说了，自己被狠狠将了一军。 周桂兰趁着他呆滞的功夫，一把抽走自己的手，大声说道“你也就只会这么污蔑我，没别的手段了。” 然后头也不回出了知青院。 大家瞬间松口气，原来是说反话啊…… 就说么，哪有女知青会当众承认自己跟好几个男人鬼混呢。 周桂兰直接去李金响那里销假，顺便询问了几位新知青的情况，得到答复之后，心里有了谱。 现在和娘家闹翻老死不相往来了，但好在嫁给了周瘸子，周瘸子这个人虽然又老又丑又自私，对自己还没那么温情，但两人就像是利益伙伴一样，把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的，属于明码标价的合作关系，这样的关系简单，纯粹，周桂兰感觉自己在这份关系里反而没什么束缚。 经过这些天在周瘸子家的休整，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这次下乡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认真改善自己的口碑。 人生再怎么不如意日子也还是得过的，以前的糟心事就通通抛掉，她得好好经营自己的未来，有机会的时候抓住机会，没机会的时候就好好蛰伏，营造自己的舒适的圈子，先把口碑改善好了，一切都会慢慢有起色的。 现在来了三个新知青，听说晚上还要来俩人，院子里一次添了那么多人，她总算可以交到新朋友了。 周桂兰寻思着事情，往回走着，半路上冷不防郭振兴突然窜出来，“周桂兰，好你个周桂兰，我是小看你了，你竟然趁着春节回去结婚了！” 他也刚从李金响家出来，多亏他看了眼周桂兰登记的表格，上面的婚姻状况已经变成已婚了，难怪周桂兰想抽身而退，但想得美，不给他做服务了那就得还钱，他如今手头没钱，急需一笔钱解燃眉之急。 周桂兰嗤笑，反问他“我这么大岁数，结婚不是很正常，我结婚也错了吗？” “也是，你结不结婚，跟谁结婚都跟我没关系，但你得给我把话说清楚了，咱们的关系，到底还继续不继续。” “咱们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要是再纠缠我，我就去县里告你强、奸我，不知道你家这种情况，你要是再被人告一状会不会直接被抓起来。”周桂兰一点也不怕郭振兴，一脸镇定地威胁他。 “你……”郭振兴死死咬牙，“好你个周桂兰，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狠心的，行，我听出来了，你这是不打算认了，可你别忘了，你当初是亲口承诺过，只要在乡下一天就陪睡一天，只要我有需要，你随时都会配合，当时你为了从我手里骗钱，什么都答应了，现在我对你没价值了，你就打算不认账了是吧？” 周桂兰鄙夷地看着他“郭振兴，你我之间没有谁欠谁这一说，你这么纠缠就没意思了，是个爷们就利利索索的，别拖泥带水。我要是你，我现在会老老实实做人，好好表现，争取立个功写进档案里，让后半辈子的日子稍微好过那么一点点，而不是四处惹事让自己万劫不复。” 郭振兴知道周桂兰说的都对，他爸出事以后很多亲戚告诫他以后都要低调，他能被保出来也是他大伯花了大力气的。 他本来也是打算好了要低调，可他没想到周桂兰这么不是东西，翻脸就不认账啊！他以前做事冲动惯了，就算家里突遭大变也改变不了本性，此刻看见周桂兰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行，你不想跟我睡了，可以，你把当初拿我的钱还给我，否则这事儿没完。”他粗略地算了一下，比了个数字，“就这么多，一分不能少，一个月之内给我，敢赖账我会让你付出更大的代价，你不是结婚了吗？我就把这个事儿一五一十的说给你男人，我看你男人还要不要你。” 说到这个郭振兴就十分得意，他觉得周桂兰就算在乡下不要脸了，那也不可能不在乎她男人，到最后还是要妥协的。 撂完狠话，他得意地走了，没看见身后周桂兰讥嘲的脸色。 前院热热闹闹一场冲突，新院这边隔了一道围墙，自然都听见了，大家就当笑话听的。 事关周桂兰和郭振兴这几人的事儿，甭管谁对谁错，他们都不打算站队，这几人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目的，只能说他们最后落着什么下场他们都得自行承担，别为当初的选择后悔就行。 他们不相干的人吃吃瓜看个热闹就好。 王小芹还挺不高兴，因为周桂兰提了她男人韩顺利的名字，她想去前院质问，被韩顺利拉住了。 “别搭理，否则又得和她打交道，我不想跟她有任何交集。” 王小芹气不过“他们之间吵就吵，扯你干什么。” 韩顺利格外成熟了，就没那么多意气之争，他劝王小芹“嘴 长在她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你看大家听完有反应么？谁信她呢？没人信的，也不会有人往这方面怀疑，所以她那么说影响到我们什么了吗？并没有，我们为了这事生气，影响心情，浪费时间扯皮才是愚蠢。” 韩顺利说话的时候眉眼柔和，字字句句充满了人生智慧，王圆圆看他望向王小芹的目光，仿佛看自己的小孙女，咳咳，这么形容不合适，但确实有一股老人味儿，怪慈祥的。 就说最近吧，王圆圆就觉得王小芹比起去年变化不小。 韩顺利拿她当回事，她也开始宝贝自己，早晚都知道擦雪花霜了，鞋面没怎么脏就见她进进出出的刷鞋，扎辫子的黑绳子换成红毛线，一股一股绕起来，绕成粗粗的一圈，红红的煞是好看。 她变得特别愿意花时间精力捯饬自己，时而哼着两声歌，很惬意的状态，那是一种沐浴在爱里才会有的状态。 王圆圆跟宋宵讨论这个事儿，宋宵也有同感，他说“能看出韩知青给了王小芹十足的安全感，跟韩知青相比我还有很多不足，我得多向他学习。” 他温温柔柔的目光扫过来，王圆圆还怪不好意思的。 第449章 他俩好上了 她抓了抓辫子，认真地说“可别……他太老成持重了，你要真变成那样我会遭不住。” 两个人对视，齐齐想起韩顺利端着养生茶散步、热衷聊象棋和钓鱼的话题、以及每天在院子里散步打太极拳的身影……俩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时候会怀疑韩知青应该跟乔丽云一样，身上是有什么奇遇的。” 这个惊世骇俗的话，从宋宵嘴里说出来却特别自然。 他一点不怀疑这一点，他自己得到那本菜谱就是天大的奇遇，所以他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着其他匪夷所思的人和事儿。 乔丽云是一个，韩顺利应该就是确凿的第二个。 他补充了一句“奇遇应该是从他那次自残醒来以后发生的。” 嗐，要不怎么老觉得宋宵亲切呢，王圆圆眼睛直发亮，再一次体验到了跟宋宵的同频。 毫不犹豫点头“对！我也这么觉得，我严重怀疑他重生了。” 对宋宵她并不设防，直接抛出重生的概念。 宋宵很乐于接受她奇奇怪怪的新词，兴致勃勃地问她“重生？从字面分析，应该指人过完一辈子，又回到过去？还是……提前预知了未来的某些事儿，详细说说？” “既是回到过去也是预知未来，这个三言两语说不清，我得跟你细说。”王圆圆提议“要不你陪我去镇上？我得添置点吃的用的，顺便去邮局给我妈和我嫂子他们写信，咱们路上顺便讨论这个事儿？” 虽然俩人才确立关系，但他们在一起的气氛并没变，王圆圆一开始还担心会不会谈上对象就不那么自在了，结果表明她的担心多余了。 她就发现，自从回到东北以后，她和宋宵之间的相处又回到从前那样，跟在四九城时的刻意避嫌和平淡完全不同。 就是轻松愉快。 他们总能聊到一起去，无话不谈那种。 不过还是跟以前有点小小区别的，以前没确定关系的时候，她还不确定宋宵对自己的真实想法，俩人的关系始终把控在一个度，近一点远一点都不合适，更不存在暧昧，因为他们都特别理智，不会轻易开始一段感情，哪怕有好感也不会轻易表白，一旦确立了关系又是动真格的，会拿出全部的真诚和热情。 现在知道了彼此的心意，她确定宋宵没拿自己当普通朋友，而是对象，未来的妻子。 既然明确这段关系未来的走向，心态就会变，表现在言行上就是不一样。 比如她会有意跟宋宵分享自己对一些人和事儿和看法，彼此交流意见，寻求共鸣。她还会在宋宵跟前流露出小情绪，有时开玩笑，有时吐槽抱怨几句，吃撑了，肚子不舒服，学习进度受阻卡在什么地方了……这样那样的小事儿，她不再害怕麻烦宋宵，像是以前要去镇上她不会主动问宋宵，现在会直接开口让他陪自己去。 宋宵“好，我带了不少票，买完零食我正好也要买两瓶墨水，太久没练字，房里的墨水干了，要重新筹备起来。” 王圆圆想起宋宵那一手漂亮的字儿，咋舌说“你字已经很好看了，还练啊？给我们留点活路。” 宋宵笑了，墨眸透亮“为了你送我那支漂亮的钢笔，也得拾起来。” 王圆圆跟着笑，和他说起买那支笔的初衷“我不太会送礼物，左思右想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合适，去友谊商店那天，刚好看到这支笔，我第一眼就想起你的字了，那么好看的字值当一支漂亮的笔！ 其实那天我还给我爸妈一人买了一块表，但我没立刻给他们，怕他们唠叨我，临走之前偷偷塞他们枕头下了，等他们发现我都上火车了，估计这次来信要骂我乱花钱了。”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家常话，宋宵安静地听，偶尔流露出一丝羡慕，“你跟叔叔阿姨的相处是我很向往的家庭氛围，很温馨。” “哪有那么温馨？其实我家就是很普通很平凡的一家四口，我们的生活里，包含了酸甜苦辣，一家人意见不合也会吵架，气氛僵持，当然我们确实很团结……现在多了我嫂子，以后你不也得加入吗？那就是六口人了，再加上我哥他们和咱们的孩子……” 她说到这突然就顿住，觉得再往细节说不合适，余光见宋宵脸色果然有点不自然，赶忙开溜，“那个啥，我先回屋拾掇，半小时后咱们出发去镇上啊。” 下午俩人一起去镇上，骑一辆自行车去的，相当于在大家面前承认了处对象的关系。 他俩平时低调，胡伟秦方昆他们以前就算有猜测，也不太敢断定。 主要他们觉得王圆圆和宋宵太克制了，从来没在人前表现出有啥暧昧亲昵的地方，两人刚好在知青院人缘都挺好，跟其他人处的都不错，就给人造成一种感觉，他俩应该也只是好友关系，没别的。 谁能想到还真谈上对象了呢！ 看到王圆圆坐在自行车后座，起步的时候车头微微晃了下，她一只胳膊立刻搂了宋宵的腰，完全不带犹豫的，大家都咋舌。 艾艳和高盼是最早就站好队的 ，女孩子到底是细腻，她俩观察了宋宵的眼神，早就察觉到端倪了，喜欢一个人眼神里散发出来的爱意是藏不住的。 男知青粗心，不怎么关注这个，对这方面没啥敏锐度，这时候看见王圆圆跟宋宵有说有笑的离开，胡伟他们几个嘴巴都咧开了。 秦方昆回忆着过去相处的细节，都找不到他们感情萌芽的人和蛛丝马迹，最后啧啧了两声，“……要不怎么说雷声大雨点小，闷声才能干大事呢，老话传了几百年都是经典。” 江红柏摇着头唏嘘“这俩人太不够意思了，没露半点风声，突然就在一块了。” 他倒是知道宋宵表白，但没想到俩人发展这么快的，咋也没咋突然就处上了。 胡伟、秦方昆“少装，你跟晓晓绝对提前知道！” 江红柏表示自己真的很冤，“晓晓真的啥也没跟我说，她知不知道我都不确定，但我是真不知道，我要知道能不给你们说么。” 汪建华也站在台阶上，跟着大伙一起目送王圆圆俩人离开，他眼睛本来长得挺好看，水光潋滟的，这时候这双水水的眸子里就闪过一丝纠结的情绪，快的一闪而过。 他不像其他人表现的那么惊讶，自言自语似的说“果然，他们这是已经正式确定关系了，不然不会骑一辆自行车。” 就在他回乡前的那个晚上，他在医院值夜班，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打过来的，然而他却震撼了很久…… 第450章 他没机会了 想到那通电话的内容，汪建华就觉得前方阻力重重，不过转念，他眼神又坚定了几许。 “这不废话么，汪医生我发现你有点后知后觉啊，他俩确定关系这不是很明显么。”一条胳膊搭在他肩膀，孙秀文凑了过来。 汪建华看了孙秀文一眼，挑眉说“宋医生家好像都是军人吧，他父母应该军衔不低，看他平时生活就能看出来家境很好，王知青家里应该比宋医生差不少的，他俩在一起，会遭到反对的吧？” 孙秀文没想到汪建华会冷不丁说到这个煞风景的话题。 这叫什么破问题，平时也没见汪建华这么思前想后的，这轮的上他们操心吗。 他纳闷地看了汪建华一眼，摆摆手，“这个就不归咱们操心了，总之我相信他们，他们既然确立关系，所有的不利因素都会考虑到，肯定会一起克服的，反正我相信圆圆，支持宋宵，他俩必须在一块，必须捱到结婚不可，我等着吃喜糖呢。” 展宏瑞刚出宿舍门就听到这个话，眯起眼睛看他，“说什么呢？吃谁的喜糖？” “你还不知道？圆圆和宋宵正式处对象了。”孙秀文笑的咧出两排白牙，跟展宏瑞说着刚才的情况，他那个开心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自己处上对象了呢。 “……这俩人跑的快，骑着车就开溜了，没给大伙审问他们的机会，等他俩回来的，呵呵，这次必须得狠狠宰宋医生一次。” 展宏瑞瞥了一眼墙根，那里是放自行车的地方。 王圆圆那辆白色自行车一向放在那儿，现在空落落的，一如他的心，突然也变得空落落的。 他淡淡地哦了一声，迈开腿径直往院外走去。 王圆圆送他那本书里写了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不肯接受现实，心底排斥接受现状。 当事物真实的面目不是本来想象当中的样子时，那样痛苦的时刻其实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刻，人会觉得痛，皆因不肯面对现实，自欺欺人。 他早就知道优先选择学业和事业会失去什么，他知道当自己做出一个选择，就意味着得到了一些什么，同样失去了另一些什么。其实他如今也算不上失去，只能说没了念想了。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他有心里准备，如果再来一次，面临同样的选择，他依然不会优先追求情情爱爱，依然会把复习放在第一位，这是他的志向，也是他答应爷爷的事，就算他对王圆圆的感觉很不一样，也没到立刻表白的地步，在他心里个人感情的排序永远不会是第一位。 从那上次在四九城聚会，宋宵表白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机会渺茫了，但没想到那么快。 他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淡定，毕竟是他第一个动心的女孩，原本是想着等待未来时机合适的时候他们会有无限的可能，可惜再也不会了。 所有的结果他都有心理预期，可为什么还会觉得有一丝莫可名状的胸闷呢。 他深吸口气，缓缓吐出，反复洗脑一般的告诉自己从未开始也就不存在失去的痛。 “展知青！”胡伟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你端着个空茶杯上外头干嘛去呢？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展宏瑞猛地顿住脚步，想起自己出宿舍是去厨房拿暖瓶顺便接热水的，刚才一分神，自己都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居然出门了。 他不动声色地扭头解释“学习坐累了，打算去外面跑跑步放松一下。” “……拿着空茶缸出去跑步啊？额，那也不是不行，换了我们准得被笑话，但是是你的话又不一样了，显得你更特立独行，高级，酷！”胡伟一脸你高兴就好。 “展知青你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你没休息好吗？”韩顺利觉得他脸色有点苍白，关心地问了一句。 他人虽然变沉稳了，话也变少了，但有时候却会冷不丁冒出关心大家的话，一副唠唠叨叨操心状，俨然有了老大哥风范了。 展宏瑞嘴角一勾，轻描淡写“我脸色很差么？估计刚返乡还不太适应气候。” 然后又望望天，啧的一声，自圆其说“太阳真大，又突然不想出去跑步了，得了，继续回屋看书吧。” 他也不管别人的反应，说不出去就不去了，径直去厨房接满水之后回宿舍，门一关继续复习，不理会外界。 大家都很钦佩他复习的定力，韩顺利望着他宿舍的方向，忍不住感慨“展知青在复习这一块没得说，谁都比不过他，他的恒心是咱们知青院第一位，这么努力以后一定会事业有成的，有句话说的好披荆斩棘走过的路，终将繁花满地。” 王小芹听着这带点文艺范儿的句子，不禁崇拜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星星“顺利，你文采特别好。” 韩顺利别看脸上淡定，心里却虚了“……一般化。” 他梦里的那辈子，到快死的那几年也是很喜欢刷手机的，有名气的文案段子到现在都记得，时而就不小心说漏嘴，吐出几句经典的。 说白了他还是沾了梦里后来那个时代的光，增长了见识。 真希望赶紧到21世纪，那个时候的大城市里高楼大厦林立，轻轨高铁飞机，出门就开小汽车，上班回家都有电梯，生活的精彩程度现在的人无法想象…… “也别光羡慕，还得向人家学习，走，小芹，咱们赶紧回屋再把安史之乱那一块过一遍，趁最近没农活多过几个单元，把基础再夯实夯实！” 他和王小芹理科都不太好，现在主抓文史方向。 另一边，王圆圆和宋宵赶到百货大楼。 她以为宋宵半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直奔文具用品柜台买了蓝黑各两瓶墨水，两本练字专用本子。 “你还真练啊？去年也没见你写。” 宋宵挺认真地解释“练字是需要静心的事儿，对我来说是这样，不在于数量，而是每练一个字都保质保量，最好在心静的状态下练字才容易练出成效，去年卫生站筹备之初，琐事多，就把练字先放了放，现在卫生站步入正轨，闲暇时间可以重新练起来了。” 第451章 未来的方向 王圆圆了然点点头，不过又问“你字已经特好看了，之后也不用怎么花功夫了吧？按你现在的水准，算什么水平？” 21世纪书法似乎有考级这一说，这年头肯定是没有的。 宋宵一听她说这些就是外行话，忍俊不禁地说“我没法定义我的水平……只能说跟同龄人比还算不错，跟书法大家有距离。 再有，练字这个事儿也没有练几年就能歇着一说，功夫是一直要花的，水平再高的书法家不勤练也会退步，终生练字不是为了达到什么段位，能缓慢有所精进最好，不能的话，至少也能维持高水平不退步。” 除了书法外，很多特长都需要经年累月的保持练习来巩固，像是弹钢琴，那些钢琴名家也要日复一日毫不懈怠的练习。 跳舞、绘画、下围棋……无一例外。 她这么一说，王圆圆全明白了，她点着头说“日复一日，会有点枯燥吧。” “做喜欢的事儿就不会觉得枯燥，我喜欢练字，练字也算我缓解压力，调整心态的一种方式，类似于……韩知青钓鱼？”他也不确定，说着就笑起来。 王圆圆跟着笑，然后啧了一声，“这么算下来你爱好其实不少了，书法，厨艺，关键这两件事你都做的很好，小有所成了已经！” 王圆圆对此就很羡慕。 “越是喜欢做的事越是不会考虑结果，像是练字，我没想过今后会达到什么成就，只是享受练字的过程。”宋宵和她分享着自己的感悟，“写字的时候心平气和，整个人像是和纸笔融为一体，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这种时候注意力是很集中的，所有思绪都凝聚在笔尖上，不太会受到外界干扰，那是一种完全宁静的状态，可以沉浸地感受每个笔画的起承转合，这样的状态是比达到什么境界和头衔更让我着迷的。” 王圆圆听宋宵这么说，挺受触动的，心里也从羡慕突然变得空落落的，意识到一些自身需要改变的现状。 她深刻认同为了兴趣爱好而努力是一件很幸运也有意义的事儿，这一点她得自我检讨，像是她上辈子，虽然也有一两样爱好，也幸运地混到了内行级别，但却并没真正的深耕其中，没能将一样爱好做到极致，更别说和职业融为一体成为业内尖端。 现在想想都还挺遗憾。 她点头说“我懂那种感受，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事儿，做起来再费劲也会是快乐的，付出再多努力也不会觉得辛苦。” “你呢？”宋宵探究地看着她，眸光透着敏锐，“我发现你平时喜欢跑步锻炼，但你似乎不打算往体育方面发展，除此以外还有其他兴趣爱好么？我记得你说过想在大学期间找到未来从业的方向，现在有初步打算了么？” 他一连两个问题抛过来，显然对王圆圆的未来打算十分关注。 王圆圆摇摇头，“我最近也在琢磨这个事儿。” 前辈子她喜欢摄影，这辈子暂时没法继续当专业捡起来，特殊的年代某些兴趣爱好会受限制。 除了摄影，她还对服装设计感兴趣，也是她上辈子想学却错过的。 但处在国家百废待兴，目前的大学……显然不大可能提供这个特小众的专业。 所以这两个爱好，她只能作为以后有条件时的备选。 她目前要做的，是要选个贴合当下，并且自己有兴趣的专业，最好发展成未来的职业。 宋宵看她持续走神，若有所觉地问“有想法了？” “还没，我在寻思大学选什么专业，目前可选择的似乎不多，像是服装设计，这个专业我中意的那所学校肯定不开设，其实说到底，我面临的也不是学不学服装设计的问题，而是我到现在都没找准未来要坚定选择的方向，每次想到都会有点迷茫，有点吃不准自己感兴趣的点到底在哪里。” 不可否认，自从有肥啾这个金手指之后，她少了对前途的敬畏之心，知道这辈子不管怎么混日子摆烂都会过的很好，人就没了危机感。 现在想想，这样的状态还挺可怕的，她突然给自己敲响了警钟——人活在世上，解决了吃喝穿的生存问题之后，还是要追求和创造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价值的。 而一旦没了目标，开始懒懒散散得过且过，这辈子也就碌碌而过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方向不该只是利用信息差赚钱和买四合院，也不该只是在神谷星里用金手指收获作物，那些是让她赚钱简单的捷径，除此之外，她必须有一份自己真正热爱并愿意为之奋斗的事业。 宋宵感觉到她的一丝焦虑，安抚地说“不急，还有大半年时间，慢慢发掘，我回头让家里亲戚收集四九城几所顶尖大学开设专业的具体情况过来，你提前参考。” 他又提了几条中肯的建议“服装设计不错，未来完全可以出国进修，目前的话……先在国内选个美术相关的专业打基础，你可以跟韩顺利一样往国画方面发展，女孩子画国画也不错。” 他之前为了给爷爷交那份方案，特意请老师学了图纸绘制，只简单入了门 ，他学习的是建筑方面的制图，但他知道这些专业都是相通的，都需要美术功底，王圆圆去学绘画可以为今后学服装设计打基础。 王圆圆睁大眼“国画跟服装设计，听起来南辕北辙。” “国画是艺术绘图，跟服装设计还是有相通的地方，服装设计师需要有一定审美基础，艺术绘画也一样，两者都要扎实的基本功，线条的流畅性、色彩搭配、构图美感，这些都是需要专业的进修和长期练习的。” 宋宵因为之前学过，知道不少，他也认识几位老教授，这时候嘴上没说，心里已经合计着接下来要写信多询问点相关专业问题，比如初学者选择什么教材，如何提前自学更有成效。 王圆圆仔细听着宋宵的话，听进去了。 一脸思索，但没立刻表态“我需要好好想想。” 她的确想学服装设计，但要说她有多么狂热的喜爱，非它不可，却也没到那个地步，总觉得它可以作为兴趣爱好培养，但做主职还差了点什么。 宋宵突然眼睛一亮，对她说“我突然想到，有个专业特别适合你。” “什么？” 宋宵笑着说“我发现你英语相当不错，基础很扎实，我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学的，但我想你一定下过不少功夫，现在国家不断开放，要不了几年会需要大量的外语翻译、外交方面的人才，除了英语，外交相关的专业也是可以考虑的。” 王圆圆心里一动，宋宵这个话让她突然捕捉到了什么。 第452章 错过一场好戏 这时候的英语人才十分稀缺，不像21世纪，好家伙，全民都会几句英语，各个领域更是都不缺精通三四门外语的专业人才，英语更像是一种打工人必备的技能而不适合当做专业培养。 但在现在这个贫乏的年代，精通英语绝对是高含金量又很吃香的一门技术。 “越说越觉得外交路线适合你，你个人形象好、口才不错，外加出色的外语能力，毕业后可以轻松拿到相关职位，留在四九城是最好的选择，日常接触的是各国高层、外宾、科学家、专家，通过这份工作快速累积人脉，加上爷爷的助力，相信你会如鱼得水……” 他说到这顿住，不确定这么说会不会给王圆圆带来压力，接着又说“如果不打算朝政、治和外交方面发展，想继续留在学校当老师，或者做专业书籍翻译也是不错的选择。” 王圆圆构想着宋宵为她描绘出的未来的画卷，不知怎的，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画面竟然是她作为外交官，在面对口出狂言的外宾时维护国家利益，铿锵回敬的场面。 咳咳，虽然是幻想出来的，但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心潮澎湃，呼吸微微急促，整个人燃烧起了浓浓的斗志。 外交官，很神圣的职业，始终挺立在维护国家利益和民族尊严的最前线，在每一个场合不辱使命，扞卫国家主权、维护国家尊严。 以前这样的场面，她没少在转播的新闻发布会上看到，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变成这样的人，似乎太高不可攀，也似乎太远离普通人的生活了。 但现在宋宵一番话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只要她选择了英语专业，之后的发展路线都会水到渠成一样，这让她一下子窥见到了一种新的可能外交官，有什么遥不可及的呢？为什么她不可以呢？ 她也可以。 这辈子她完全可以。 大到国计民生，小到小摊小贩，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人在做，如果有壁垒，那她就努力冲破那个壁垒，成为那个可以做大事的人。 她知道做外交官需要极其敏捷的思维和应变，甚至做翻译也一点不简单，需要跨专业的渊博知识储备，需要将一门语言了解透彻，甚至于深度了解当地俚语的程度。 光这么想着，她心里就迸发出一股想拼、想闯，想要奋斗的强烈意念，不光是为了国家，这样的理由太冠冕堂皇，更多的还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让自己收获巨大的成就感。 她想和新闻里那些优秀的人才一起共事，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迫不及待的想在眼下每一个默默无闻的日子里加倍努力，然后一飞冲天。 王圆圆突然笑了“宋宵，我突然理解展知青了。” 宋宵听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挑了下眉头“嗯？” “是梦想的力量！”王圆圆看着他，眸光一片灿烂“只要一想到未来将会奔赴的场景，就会心甘情愿的牺牲所有当下的享乐，甘愿在每一个默默无闻的当下全力以赴，都是为了未来的熠熠生辉啊！” 她不知道宋宵能不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现在的她无比清楚以及确定，自己找到了今后职业的奋斗方向。 她这么一说，宋宵完全明白了，总结地说“心里有了最想做的那件事，其他事都不重要了。” “是，你刚说到翻译和外交官，我就顺着你的那些话想到有关于外交方面的场景，当那个画面在我脑海里闪现的时候，我一下子体验到什么是心驰神往。 我不知道展知青会不会整天在脑子里想着上战场保家卫国的画面，但我突然想为了做一名优秀的外交官而努力了。”王圆圆说这些，口气很干脆，斩钉截铁。 这个决定她也许下的很快，显得特别草率，但心里却没有半点犹豫和纠结，她眼神平和坚定，透着微微的激动。 宋宵鼓励她“找到前进的方向确实会让人很兴奋，我会陪你一起努力，我也不会掉链子的，未来我会继续从医，工作之余会分出一部分时间做副业，至于副业的具体方向，等我想好那天第一时间告诉你。” 两人对未来都有筹划，但都没细说，不过王圆圆从百货商店出来，第一时间拉着宋宵逛了趟书店。 镇书店规模小，但她还是淘了本英语小册子，外加一本时政方面的书，想深入了解这个年代的各种大事件。 忙完了乱七八糟的，最后俩人才赶到邮局，她在窗口旁边的长桌上写信，宋宵就翻阅她刚买的几本书，两人之间虽然不言语，但空气里滚动着特别宁静，让人安心的氛围。 王圆圆分别给王妈王爸和周妍写了两封信，有了嫂子，直接把王哥略过了，这次信的内容不多，简单跟王爸王妈报了平安。 她倒是给周妍写了厚厚的好几页，详述了自己对未来专业方向的选择以及理由，请周妍在四九城帮忙关注相关的信息和动向，有空最好去书店帮她选几本合适的书寄过来。 宋宵看了会儿书，见她还在写信，干脆起身到窗口那边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也是简简单单问候，报了个平安。 老爷子眼 睛手术到出院也有几天了，但这个事儿他提都没跟宋宵提，就问了问他下乡是否顺利，工作上的安排，简单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宋宵本以为老爷子要问几句他处对象的事儿，没想到爷爷压根没起话头，他只好主动说了“爷爷，我和王知青确定关系了。” 老爷子电话里哼了声“你倒是动作快，别高兴的太早，爷爷可还没认可她。” 宋宵笑起来，“您会认可的，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关于副业，我已经在筹划了。” 他余光见王圆圆收笔站起身，也匆匆挂了电话，俩人这边投递了信，赶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知青院。 刚进院子，感觉到气氛有一丝不对劲儿。 就看见大伙都聚集在卫生站一间空屋里讨论着什么。 看见王圆圆，连忙招手让他俩进来。 “你俩下午没在，错过一场好戏！” 宋宵看着说话的孙秀文“怎么呢？” 孙秀文滔滔不绝讲述“周桂兰和郭振兴在前院打起来了！本来两人打的好好的，结果俩新来的男知青过去拉架，不知怎么也加入战局了，你们来之前郭振兴刚被送到县里去，那叫一个惨……” 宋宵下意识看汪建华，他心领神会，忙解释说“不是咱们这不给看，是看不了，他一只眼睛出血严重，我过去瞅了眼，看不出是不是伤了角膜，咱们卫生站没有眼科专业仪器，处理不了，只能去县医院。” 第453章 居然是他来了 “他俩不都连话都不怎么说了么？怎么突然打起来的？”王圆圆问。 她昨天好像听谁说，周桂兰这次回来，对郭振兴爱搭不理的。 艾艳似笑非笑，“这不是到晚饭点了么，就听着尚国胜那个媳妇，就那个叫沈萍的，在前院不停的敲门，张罗他们几个新老知青一块吃个饭，他们四个老知青加上新来的三个，总共七个人应该坐一张桌子上了，咱们也没听见他们几个怎么聊的，突然就有咣当的声音传过来，那会儿我跟晓晓正在厨房摘菜呢。 我俩赶忙冲出厨房，跑院子里，就听着对面声音特别大，那会儿已经吵起来了，我们才知道是郭振兴摔了碗筷，周桂兰也没惯他毛病，把一盆带汤水的面片扣在郭振兴脑袋上了……” 这些经过大部分是他们听周桂兰和郭振兴骂架的过程拼凑出来的，后来俩人打起来，听着那边有人拉架，艾艳他们几个好奇啊，光靠耳朵听也听不出啥滋味来，就跑到前院大门外，这个一条路大老远的往里看。 “当时战况特别激烈，周桂兰还真不是吃素的，她专往郭振兴那个地方踹，真是发了狠，没给郭振兴留后路，郭振兴被踹急眼了，薅着周桂兰头发就往墙上砸，嚯嚯，那架势周桂兰真得被他打死了…… 新来的那两个男知青看不下去，他们去拉郭振兴，结果郭振兴嘴里骂的特脏，他们拽来拽去的动上了手，还打急眼了，其中那个叫石强的一拳下去，郭振兴捂着眼睛就倒下了。 倒是周桂兰没乱阵脚，立刻让人去叫大队长，然后自己这边把人拽开了，安抚其他人的情绪。 等李金响过来的时候，汪建华他们才被叫过去的，一看伤势严重，直接让送县医院了。 重庆妹子也受伤了，水灵灵的脸上破了一块，听说是拉架的时候被郭振兴一推，撞在桌子角磕破的，沈萍倒是热心的不得了，拉着妹子的手说是陪着她去医院，一行人一块去县里了。 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 大家现在讨论的点儿，无非就是好奇郭振兴和周桂兰背后的那层关系到底会走向什么结局。 “看现在的情况，是得闹翻了。”王圆圆很肯定地说。 “是啊。”江红柏“这个事儿没法善了，你们看着的吧，郭振兴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他这个眼睛应该要留下后遗症了。” 孙秀文“那也是他活该啊，家里才刚出完事儿，下乡也不老实，刚回来就惹事儿，真活该，我可不是偏帮周桂兰，这俩人都不是啥好的，闹成啥样都活该，我就是觉得他们脑子挺不好使的，没听说过两败俱伤么，尤其郭家还刚出过事儿。” 艾艳“周桂兰肯定是不想闹的，她这个人是有点脑子的，但没办法，谁让她招惹郭振兴了呢，我感觉他家出事以后他有点光脚不怕穿鞋的那个架势，想跟周桂兰闹成同归于尽。 我今早出门碰见郭振兴，我没搭理他，他自己走过来跟我说，周桂兰在老家结婚了，问咱们这边知不知道这个事儿，其实是想旁敲侧击打听韩知青的态度呢。” 王小芹一脸震惊“我的天，周桂兰结婚了？！那你怎么说？” 遇上韩顺利相关的事儿她都很上心。 艾艳“我说不知道啊，我本来就不知道周桂兰结婚的事儿。” 大家都挺震撼的，觉得周桂兰真是个手段相当厉害的女人，别看人家名声臭了，但人家能在事件进一步发酵之前把自己嫁出去，这就是本事，这时候已婚身份就是她最好的免死金牌。 “厉害，居然不声不响都把自己嫁出去了。”王小芹喃喃地说“放假那会我们三个跟踪周桂兰，去了石市第一人民医院，当时周桂兰做完检查，她本来想贿赂医生改她的检查报告，但好多街坊邻居跟过来把她堵在那儿，我们亲眼见着那些街坊邻居抢了检查报告，辱骂她不检点，从那时候她在她家那一片名声肯定臭了，没想到还能嫁人。” 现在下了乡，她用这个已婚身份也能轻易把给漂白了，当然前提是郭振兴别这么纠缠她。 “可惜郭振兴不放过她，说不定还会拿她老公威胁她。” 王圆圆摇头“说到底人不能做亏心事，不是正路子挣到的钱迟早得遭到反噬。” 她看韩顺利，想着俩人毕竟是一个地方的，疑惑地问“你不知道周桂兰结婚的事儿吗？” 韩顺利抿了下嘴巴，“知道一些，她因为不检点，跟她娘家断绝关系了，嫁的那男人是个老光棍，瘸子，也是个二流子，名声不太好。” 大家又是一阵抽气声，孙秀文撇撇嘴“那周桂兰完蛋了，这个老二流子听说她这些个桃色事件能饶得了她么。” 韩顺利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拎的清，内心十分冷静，认为周桂兰就算被周瘸子大卸八块也怪不上自己，又不是他逼着她跟郭振兴睡的，那会儿他们还处着对象，他被绿他自己还是受害者呢。 大家讨论完了八卦，该干嘛干嘛，这时候天都擦黑了，因为出了这个事儿，晚饭都比平时晚了一个钟头。 等饭菜摆上 桌，大伙纷纷落座开吃。 这个时候大门突然吱呀一响，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来“请问是北樟大队知青院么？” 只见一个瘦高精干的男人背着军绿色大号行李包，探了头问。 “对，是知青院，同志你找谁？”江红柏站起来往外走。 “我是新来的知青，是这样的，我前几天就下火车了，不过我没来报道，先去了市里一个亲戚家耽搁了两天，今天才去公社报道，给我分配到咱们大队了，所以来的有点晚……你……咦？你看起来好眼熟啊……” 江红柏仔细盯着那个人，忽然指着他“卧槽，你是那个……那个那个……” 大家都张望过去。 孙秀文脱口而出“火车上那个李文佩！” 王圆圆和宋宵齐齐望过去，果然是。 那会儿在火车上遇见的，李文佩上了车，占了最后一个卧铺，一行人一路上聊的很开心，李文佩名字听起来文绉绉的，人却是个开朗幽默的，给大家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江知青王知青宋医生！”李文佩也看见他们几个了，一连串的叫人，一个都没认错。 虽然这些人的名字已经不记得了，但他对王圆圆和宋宵几人印象特别深刻，姓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文佩，真的是你，这也太巧了吧，你竟然分到我们大队了，哈哈哈哈，缘分，缘分啊……” 李文佩也是有几分侠气和豪气在身上的，不拘小节。当场扔了包裹就大步走进来跟大家寒暄，不用人招呼，自觉地坐在了椅子上，“这么多菜，赶趟了，赶路赶的渴死我了饿死我了，啥也别说了，让兄弟吃一口喝一口咱们再继续唠。” 第454章 运气不错 他这么自来熟，却一点不遭人厌烦，人和人流露的气场真是不一样，当初乔丽云她妈来乡下也是一进院子嚷嚷要吃要喝，那个嘴脸一出，马上就遭人反感。 到李文佩这，他也是坐下就吃，但大家感受到的就是一个心思简单的北方糙汉子（青年），他给人一种大大咧咧的率真感。 “别客气赶紧的，坐下吃两口。” “我给你弄点水去，你要白开还是要茶。” 大家对李文佩都很热情，艾艳他们几个听说了李文佩和王圆圆他们路上就认识，也表现的相当友好。 铁牛去厨房跑腿添茶补筷子碗，他手脚勤快也有眼色，脸上挂着热情好客的笑容，没一会儿也能跟李文佩聊上几句。 李文佩一顿饭的功夫认识了其他人，又跟铁牛聊了天，觉得这次分配这个知青点特别好，来之前还担心自己运气不好，像大姐当初似的，分到一个风气差、是非多的大队，见天不是女知青吵架扯皮就是男盗女娼那点事儿。 他家境不错，过去几十年小有资产，后来也没受波及，悄悄低调下去。 现在约莫也不差，反正这次下乡之前他妈就给他装了两百，以后每月都寄五十，当初大姐下乡也是这个规格。 说起他大姐，那可是个十分温柔美好的女子，可惜了，运气差分到一个风气差的大队，被人给欺负了，今年大姐不能下乡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未婚先孕了！ 她都怀七个月了，骨架子小，人偏瘦，掩饰的很好，别人几乎看不出来，就以为她是发胖了点儿。 全家说破了嘴皮子让大姐把孩子处理了，他姐于心不忍，每天捧着肚子感受着胎动，早就习惯了也捧出感情了，想着孩子是无辜的，七个月了，马上都能呱呱坠地了，她舍不得打掉，倔强的非要留下那个孩子，又不肯说是谁的。 家里没办法，找了关系换了自己下乡，大姐就留在家里足不出户等待生产，省得传出去遭人非议，等孩子一出生就偷偷抱到农村亲戚那养几年再找个理由接回来。 只能这样了。 他们一家是不可能不管他大姐的，更不会因为这个事儿把大姐丢出去自生自灭，全家都知道，就算他姐未婚先孕，也绝对不是鬼混的坏女人，只是他姐命不好，被坏人给欺负了。 轮到李佩文自己下乡，他就分外希望自己分到一个相对干净点的大队，别像大姐一样运气背，分到让人糟心的环境里，环境不好真的能改变人的命运，大姐以后嫁人都成问题，还好家里条件不错，他爸妈说了，她姐一辈子不结婚都行，家里养活着。 现在看来，他运气是非常不错。 “北樟大队，我爱这里！”他激动地说出口，“我就知道我运气没那么差，刚分到这我心里还挺悬，但一看见你们几个我心彻底放回去了。” 宋宵觉得他这个话挺奇怪的，问他“心里悬？在悬什么？” “额，没啥。”李佩文意识到差点说漏嘴，脸色微微凝了一下，“就是碰上投缘的人，心里高兴。” 他尽量避免提到大姐相关的，他性子虽然直爽，人也不蠢，清楚这事儿绝对不能外传，当然也不能无缘无故提到风气一类的话题。 “对了，我今晚住哪？”李文佩吃饱肚子，左右看看，问大伙。 孙秀文“先去大队登记，这个点大队长还没睡，我跟铁牛带你过去，登记好大队长会给你分配的，应该在前院，就是不知道是独住还是跟他们合住。” 郭振兴跟新来俩人打了架，估计得拆开换宿舍的。 李佩文说“前院后院倒是无所谓，那咱们赶紧登记去吧。” 他对居住地没啥太大的要求，就算有围墙也无所谓，想过来的时候直接就过来了，这么近点距离挡不住他想跟朋友见面的热情。 同一时间，四九城宋家。 宋老爷子吃过晚饭也是遛了弯才回到家。 他今天心情不错，听说孙子跟王圆圆确定关系，心里一直提着的一股难受劲儿马上放下了。 “这个王圆圆，我还以为她听她妈的话，要让小宵难过了，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是有那么点主见，哼，算她还有点眼光。” 老李和王嫂站在旁边跟着乐，很久没见过老爷子这么高兴的时候了。 王嫂说“确定了关系就好，这回错不了，我看好咱们小宵的眼光。” “那是，咱们老爷子可是专门打入‘敌人’内部当卧底，了解透了这家人呐。”老李对此佩服的五体投地，“老政委您可真是，一把年纪了还有这个精力东跑跑西跑跑的，我要是有您这个精神头，我小儿子婚事也不至于那么莽撞，到后来两口子离婚。” “离了又不是不结了，下回再娶媳妇你就得跟咱们老爷子学着点……” 宋怀榆心情好，听着老李跟王嫂俩人扯闲篇，面露微笑，眉眼和煦。 他坐在沙发上，拿按摩小锤敲自己的足三里，说“你俩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家里人不错，不代表她不错，她自己能力怎么样， 还有待观察。” “差不了，我上回去王府街那边的四合院送水果，见了她一次，这个孩子真不错。” 既有四九城胡同妞的爽朗大气，又同时兼顾了大户人家看重的文化和内秀，属于嫁到宋家来也完全不跌份儿的。 老爷子继续谦虚“长得勉强。” “这还叫勉强了？您可别不知足了，就王圆圆那样的，放在人群里都是百里挑一了，白白净净的，头发又黑又浓密的，一看就是家里特别花心思教养了，小巴掌脸，鼻子也翘挺……” 老爷子嘴角勾着，要笑不笑，似乎有那么一丝得意，但被他隐藏的很好。 他还是撇嘴说“尊老爱幼方面差得远。” 王嫂脸上堆起无奈的笑，“您再挑下去，小宵都处不上对象了，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王圆圆到底孝顺不孝顺我就不评价了，您也不能这么早就说这个话，还是得再处处才知道，说不定人家就只是对您有成见，光对您态度差，这也不好说。” 李赞同地讲道“这个事儿真不能怪人家孩子，您上回那个行为，就跟讹钱差不多，肯定讨不上好，她要是送您去医院那不成傻子了，您当时不也是抱着这个考验的心思才那么逼她吗？” 宋怀榆听这个话心里一阵舒坦，可不是，谁家愿意要那么傻的孙媳妇呢，他是不愿意。 第455章 探讨疑点 王圆圆可不知道远在四九城的宋老爷子是怎么想的，自从她跟宋宵确认关系之后，并没特意聊到老爷子相关的话题。 但她心里多少有数，宋宵平时谈论起家人的次数不多，但偶尔说到他爷爷的时候，表情和神态都是毕恭毕敬的，加上上回苏见茹蹲局子那个事儿就能看出这位老爷子行事干脆利落的做派。 既然宋宵敢和她确定关系，多少能反应出老爷子的态度，宋宵不会背着家里人偷偷跟她出肚子，这一点她还是隐约有感知的。 所以王圆圆就没让自己想太多，宋宵不提，她也不问，觉得他能处理好家里人的态度。 这天上午，王圆圆收到王爸王妈和周妍给她的来信。 村里的送信员来的匆忙，一口气放下了七八封就走了。 因为寄信有时间差，他们现在收到的信差不多是才离开家那会儿家里人就开始投递了，十多天才寄到乡下。 除了艾艳高盼因为出发的晚，家里还没给寄信，其余人都收到家信，大家纷纷抽走自己的信，兴奋地回屋看信。 韩顺利王小芹猫在一起去看信了，展宏瑞和秦方昆他们也都拿着各自的信离开，宋宵没收到家里来信，不过他脸上也没什么失落之色，走过来看了眼王圆圆手里厚厚的三封信，惊讶地问“这么多？” 王圆圆也觉得挺奇怪，“按理我爸我妈一封，现在多了我嫂子一封，最下面这封……”她翻到那封来信，信封上是陌生的字迹，再一看右下角的信戳上，邮寄地址不是她家和周妍家那一块。 “四九日报社？”她喃喃，突然想起什么，下意识把信倒扣下去。 宋宵显然也看见了信戳，再一看她不自然的动作，抿了唇问“是你在报社的朋友么？” 王圆圆噎了一下。 既然不打算跟钟立志处对象，就没必要把这个事儿说出来给宋宵添堵了。 她含糊地说“应该是哪个高中同学。” 去年她也偶尔收到几封关系要好的高中同学来信问候自己在乡下的生活。 宋宵没多问，温柔的眸子敛了下去，掩住了神色，没等她再说出什么解释的话就转开身去，“你慢慢看信，我去下厨。” 王圆圆微微松口气。 她这人不太擅长做表面功夫，撒谎这类的行为还是少干为妙，容易露馅，她得赶紧跟钟立志把话说清楚。 正准备进屋看信，汪建华突然走过来，“王知青，你这么多信？我记得去年你每回就一封啊，这次这么多？” 王圆圆随口解释道“我哥结婚了，现在我嫂子每个月也给我来信，我嫂子单独给我来信，我爸妈跟我哥的信一起，另外一封是同学。” 汪建华的目光落在她扣下去最厚的一封信上，“哦，等你们写好回信，下午正好大队长让我去县医院一趟，了解郭振兴的伤情，我顺道帮你们拿到县里邮寄怎么样？” 王圆圆对他笑了笑，“谢谢，那再好不过了。” 一进屋她立刻拿出钟立志的来信，整整六页，有三页是关于他日常工作的介绍，两页是他喜欢的哲学家和书籍，剩下一页才是问候王圆圆下乡生活的。 王圆圆读完信，也没顾上看王爸王妈和周妍的，立刻拿出纸笔刷刷刷给钟立志回信。 就算没有宋宵，她跟钟立志也不会合适的，钟立志这个人自我意识特别过盛，无论是当面聊天还是书信沟通，关注点喜欢放在他自己身上，而王圆圆更愿意彼此沟通、分享，相互关注，而不是一直把重心在其中一个人。 她没委婉，很直接地告诉钟立志自己已经处对象了，当然为了不至于让大伯在中间难做，她还特意解释了一下，春节在家期间的确是单身，但现在和一起下乡的男知青确立关系了，以后就不方便书信联络了，也祝钟立志今后有个好的姻缘。 宋宵的身份她也没细致说，就囫囵说是一位男知青，足够了。 写好信，她取出空信皮装好，用胶水封住信口，写好邮寄地址贴上邮票，忙完这些才看另两封来信。 周妍的来信不长，主要问她下乡之后跟宋宵关系怎么样了，之后两人之间有什么打算，又特意表明了支持她和宋宵的立场永远不变，希望她别受家里影响，勇敢积极面对。 王妈的来信挺让她意外的，居然在信里说自己跟上回讹她那老头一块吃了顿饭，略提了提老头的孙子喜欢上一个家境平凡的女孩，说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也看开了，经过老头一番劝慰之后，受到启发，觉得自己之前反对王圆圆和宋宵的行为有点过于迂腐，说是她意识到自己的保守，决定不干涉她谈对象了，让王圆圆自己考虑，确定好心意决定是不是和宋宵继续谈，宋玲在信里还特别强调了，只要她下定决心，全家都支持她的决定。 王圆圆看完信，心情十分微妙。 想到火车站再次碰见那个老头，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一种怪怪的感觉，难以言喻。 她想象不出那个胡搅蛮缠的老头是怎么劝说她妈的，按说她妈这人 性子倔，认定的事儿没那么容易扭转，没想到这次态度的转变也太突兀了，王圆圆现在回想起老妈之前坚决不同意的强势态度，再跟信里的态度一对比，突然怀疑老妈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还有一个很可疑的点老头在老妈那儿营造出的人设，家境富裕，自己还是退休老干部，完事儿他的宝贝孙子喜欢的还是平凡普女，家里对此有点顾虑，怎么想怎么别扭，像是有一个人设是假的，也不知道是在骗她妈，还是当初讹她的时候在骗她，两边人设差别有点大，王圆圆就有种特别违和的感觉。 中午吃过饭，她拿着信去隔壁找宋宵。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老头怪怪的？他给我妈指点江山也就不说啥了，关键我妈还特别听他的，我妈那个人特别倔，一旦对什么事儿有疑虑，想扳回她的想法，那得费不少功夫……她既然觉得咱们不合适，怎么就突然改变主意了呢。” 宋宵看完信心情还是不错的，不管怎么说，王爸王妈现在都答应了，这对他来说就是好事儿。 但听了王圆圆的疑点，他心里升起一股念头，薄唇抿紧。 一阵诡异的静默之后，他终于张嘴问“第一次你碰见那个老头是在你家附近，他差点讹了你。第二次碰到他是在火车站，那天咱们出发的日子，你再一次碰到那个老头，对吗？” 圆圆若有所思地说“很有意思，他分别两次巧合的遇见了我和我妈，而且在我们面前营造的人设都不太一样。” “你再仔细说说你们第一次见面的细节？” 王圆圆回忆着说了一遍。 就看见宋宵皱了眉头，神色有点古怪，“能跟我形容一下那个老头的模样么，越细节越好。” 第456章 身份暴露了 但王圆圆形容的这个老头的样子，确实是他爷爷，他刚才说的已经很保守了，事实上王圆圆说的形象跟他爷爷有九分相似。 反正现在，他对爷爷固有形象的认知开始土崩瓦解。 “你打算怎么求证，去问你爷爷吗？”良久，王圆圆问。 宋宵艰难地说出初步想法“我打算装着不知道，我爷爷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如果真是他老人家，也许他正体验着在咱们背后运筹帷幄的掌控感，就让他老人家快乐一阵子。” 这这话说的……显得这老头还有点可爱，王圆圆忍不住想笑，但忍住了。 叹了口气，有点懊悔地说“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居然被我错过了，我早该想到这一层，要知道是你爷爷试探我，我就送他去医院了，经过这个事儿，老人家肯定认为我不怎么尊老爱幼，这下被拿住小辫子了诶。” “不一定。”宋宵思忖着说“我爷爷哲学思辨能力很强，一件事总会多角度考虑，如果你那时候妥协了他的胡搅蛮缠，带他去了医院，说不定他会认为你没有原则。” 王圆圆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她往外走，“既然我知道了，得在回信里给我爸妈他们提个醒儿。” 老爷子都打入她家内部了，她妈她妈这还蒙在鼓里呢。 “等等。”宋宵有点不放心地问“叔叔阿姨知道了会生气么？” 王圆圆摆摆手让他安心，“放心，他俩心没那么小，能理解爷爷的动机，更不会因为这个跟他老人家吵起来，我还是比较了解他们的，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会在你爷爷那儿装着什么都不知道，陪着咱们一起演戏的，不信你看着的。” 王圆圆这边写了信，三封全部封好贴了邮票，之后就给了汪建华，“劳烦你帮我投递邮箱啊，谢谢。” “我的也帮我投递一下。”孙秀文也凑上来。 其余人闻声也都打开宿舍门，拿出回信让汪建华帮忙邮递。 “没问题。”汪建华收了大家的信，离开了。 他到县里，直接去了邮局，把所有书信都投递之后，手上只留了王圆圆寄往四九城日报社，一个叫钟立志的人亲启的一封信。 他想到前不久接到的电话，宋医生的爷爷宋老爷子的交代。 家里欠的恩情总得还，他没的选择。 最后一咬牙，还是走到角落里，从口袋拿出一把小刀，把信悄悄打开，看了信里的内容之后，又把信恢复原状邮寄出去了。 他走到长途电话柜台，拨打宋怀榆书房的电话。 “喂，哪位。” “宋爷爷，是我。”汪建华直入主题地说“您让我考察王知青的人品和私生活，今天有 相关的消息要和您汇报，这件事情是有参考价值的。” “说吧……” 宋老爷子上回在电话里就给他说清楚了身份，他是苏见茹的公公，宋宵的爷爷，以后苏见茹就不和他联系了，改成老爷子和他联系，让他在乡下这边帮个忙，利用工作生活的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细致观察下王圆圆平时的为人处事、人品，以及私生活各个方面，必要的时候需要他出面帮着试探，每隔一段时间就打电话给老爷子汇报一下情况，做个总结。 汪建华知道宋家的背景，也是十分理解老干部对子孙后代择偶的顾虑，毕竟人家家庭背景在那儿放着，而王圆圆家又太普通了，家世拿不出手，只能从其他方面考察，人品首先得过得去，其次是个人能力，接人待物等等的。 这一点汪建华倒是不担心，以他对王圆圆的了解，王知青做人做事还是挺正派的，但他也没对老爷子说过半句王圆圆的好话，他也是个挺有头脑的人，知道老爷子特意找他是想要一个严谨的调查结果，他作为老爷子的眼线，做好老爷子交代的事儿，最好不要掺杂太多的个人感情色彩。 第457章 专门警告她 万一说太多王圆圆的好话，导致老爷子不信任自己，大概率会换别人做眼线，那还不如自己上呢。 他自己来，至少不会在中间给宋医生和王知青搞破坏，他只会凭良心实话实说。 换了别人谁知道呢？卧底这个活儿本来就是个良心活，同样一句话稍微换个说法就是两种不同的意思，什么事儿是该汇报的，什么是可以保留的，这就全凭做事的人一念之差了。 而且，他现在给老爷子做事，多少有点人往高处走的心态。 反正多年前的人情债已经欠下，苏阿姨跟宋老爷子又是一家人，现在改成宋老爷子跟自己联系，他会继续不遗余力地帮忙的，还人情债是其一，万一事情做的好，以后有机会调到四九城的大医院去呢？事关前途，他肯定得把握这个机会。 四九城，宋家书房。 宋怀榆挂了电话，心情比前一天还好，王嫂一进门，他就对王嫂说“这个王圆圆算她有点头脑，知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王嫂“您是不是想复杂了，以我看人家根本都没想到这块，只是没看上那个报社的，所以才一口回绝了。” 宋怀榆瞪了王嫂一眼“你不要老想着给她说好话，对她的评价要客观公正。” 说是这么说，但他咧开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心情，王嫂看破不说破“您提醒的对，咱们以后对这个王圆圆还是要加强警惕，还得叮嘱您那个小眼线多多监视，勤汇报，一点小事都要记录下来，让他好好找一找王圆圆的毛病，多给挑挑错，下次小汪再打电话汇报的时候，我把老李也喊上来，我们俩一块帮您警醒着。” 宋怀榆“……”这也……大可不必。 他现在对王圆圆有一种生怕别人夸，又生怕别人贬的复杂心态，王嫂这么一说，他反而还有点不高兴。 这也就是自己家孙子处对象，不然他都不能这么心累，他一个老家伙操碎了心，比做父母的还心累了。 想到操心这个事儿，宋怀榆突然想起一个人，脸色一沉，拿起电话拨了个号。 “喂，励祺。” 远在海岛那边，宋励祺正好在电话旁边坐着，立刻接起了电话，听见老爷子的声音，急忙恭敬地问候。 “爸？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你把苏见茹叫来，让她听电话。” 这时候刚好是傍晚时间，宋励祺已经下班了，吃过饭坐在沙发上喝茶，老爷子直接把电话打到他住处，苏见茹刚好也在旁边，赶忙过来接电话。 宋怀榆沉着嗓说“你到海岛也有一段时间，想必你现在看见励祺的工作状态，跟以前的闲散比，完全不一样了。” 苏见茹规规矩矩地回答“是的爸爸，他现在每天都特别忙，吃了晚饭还要去书房加班，每天基本到十一二点才能睡下。” 那天苏见茹在四合院跟宋宵大吵一架，又被王嫂刮三巴掌，从四合院离开后她心灰意冷，当天下午就乘火车去了海岛。 不管怎么说，宋励祺都是她最亲近的人，结婚二十多年感情放在那儿，最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丈夫。 到了海岛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虑了，宋励祺整天忙的天昏地暗，别说找别的女人，对自己过来海岛的事儿都表现的格外冷淡。 几十年老夫老妻，苏见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巨大变化，不像以前那么在意自己，围着自己转了。不，确切的说，他是不像以前一样拘泥于各种内宅琐事儿了，他不在乎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今天和谁说了什么话，军属姐妹团里谁说了不爱听的话，傍晚一起散步去什么地方，周末去哪儿散心……他全都不关心也不热衷了，他好像找到属于自己的重心，每天的安排满满当当，各项工作做的井井有条，对其他事儿则是能无视就无视。 结婚二十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在宋励祺身上看到对工作的认真和专注，忽略了自己也忽略了她。 这样的忽略，似乎并不是外部的压力，她观察宋励祺每天的状态，并没有四九城那边的领导天天催问进度，完全是他自己给自己抬高了工作难度，增加了工作时间，可笑她一开始还怀疑他跟别的女人有暧昧，以他现在的工作量根本没时间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每天要接无数个下属的电话，视察无数个地点，开很多会，做很多决策。 苏见茹感受到和从前的落差，自然不满意，但她才在老爷子和宋宵那分别吃瘪，知道自己不能再和丈夫离心，就把所有的委屈都暂时忍了下来。 她现在只剩下宋励祺了，只好收敛了以往的娇气，每天安安分分在家等着宋励祺下班。 四九城那边关于自己的调令还没下来，如果没意外，不久之后她的工作委任也会寄过来，应该是在海岛这边所属的团部里做文职工作。 今天，她寻思着最近过了蛰伏期，打算找机会跟宋励祺沟通一下每个礼拜周末抽一天陪自己的事儿。她刚来海岛，跟这边军属都不熟，闲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想到处转转，需要丈夫陪着说说贴心话，为了今晚的交 谈，她还特意切了果盘端进来，刚要张口，没成想老爷子的电话就来了。 苏见茹出神着，老爷子的声音又把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知道就好，励祺难得清醒一回，对待工作和前途有了拼搏的心劲儿，你就不要为了琐事打扰他。”老爷子警告地说“你们两口子的生活我一般不插手，但你要知好歹，别动不动影响励祺的状态，尤其是下班后、周末，这两个时间你自己找事做，不要像以前一样串个门子也拉着他去，这次去海岛是他最后的机遇，要是连这点支持都做不到，你就回苏家去吧。” 苏见茹心头一凛“知道了爸爸。” 她十分委屈，但也不敢反驳，自从发生了公安局那件事之后，公公明确对她表达不满，临走前那回更是撕破脸，王嫂那三巴掌也让她清醒地重新认识了公公是什么样一个人，这会儿听了他的警告，只觉得浑身发紧，不敢造次。 “还有。”宋怀榆又冷声说“除了不要影响励祺追求进步，大白山公社那个汪建华你也不要再联系他了，这个人我已经接手了，你断绝一切和他的联络。” 第458章 夫妻裂痕 汪建华是哪个？ 苏见茹反应了好半天，总算想起来这么个人。 她最近刚来海岛，忙着安顿，忙着缓和跟宋励祺的关系，根本没功夫给汪建华打电话，再说也没必要了，她早就决定好再也不管宋宵的事儿了，在她心里母子关系已经恩断义绝。 宋宵那些话像刀子似的把她的期望寸寸割碎，她对这个儿子彻底心灰意冷，从此他愿意和谁在一起她都不会过问了，随便他想娶谁都跟自己没关系。 无瓜无葛，仅此而已，别想让她付出分毫热情。 娶回家是一码事，怎么相处又是另一码事，想得到她的喜欢和尊重，做梦去吧。 “知道了爸爸，小宵处对象结婚的事儿您拍板，就算他和姓王那个在一起我也不会再插手了。”她声音软软的，放低姿态地回应着，不过话里话外还是有几分打探宋怀榆态度的意思。 宋怀榆自然听得出，他直接表明态度“你想插手也插不上，我不妨告诉你，小宵现在已经和王圆圆确定关系了，至于他们处到哪一步，以后结不结婚，都轮不上你操心，如果这个姑娘人品好、能力强、跟小宵能够互相成就，我当然会促成他们结婚，这些事跟你和励祺关系就不大了，要再让我发现你从中作梗。” 老爷子声音阴沉下去，他没继续往后说，恰到好处的点到为止。 苏见茹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一颤，“我知道了爸爸。” 她挂断电话，看着对面沙发上靠坐着的宋励祺，内心充满着妥协和无奈，也不敢张口提让他周末陪自己了，万一消息传到老爷子那里，老爷子真干的出派人把她接回四九城送回娘家的事儿来。 她眼睛一红，委屈道“励祺，这几次电话沟通，爸爸对我都太凶了，就因为我上次想撮合小宵和寇家，爸爸就开始怪上我了，临走前那天还让王嫂给我三个耳光，我都已经这把岁数，爸爸完全不考虑我的尊严，他老人家也不想想，我忙前忙后做这一切难道是为了自己吗？” 这个话说的有那么几分抱怨，更多的还是委屈，想让宋励祺心疼自己，跟自己站在一个战壕里，像以前一样哄着自己。 搁在以前，宋励祺一定会站在她的角度和立场安慰她，两口子凑在一起抱怨吐槽几句，但今天他连一句安慰的都没说。 自从来了海岛，他完全变了个人，压根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这有什么可委屈的？”他看苏见茹，目光不解。 他突然认真地打量着苏见茹说“我发现你有个问题，见茹，时光一晃而过，咱们都是要奔五十岁的人了，你想没想过改变改变自己？这把岁数了，你怎么还跟小姑娘似的矫情呢，心态也不像正经这个岁数的妇女，以前我是没发现你这一点，最近我在海岛这边看人家王参谋长她媳妇，政治部刘主任他爱人，还有后勤上老许他弟媳妇，她们几个年纪都跟你差不多，她们都很正常啊。” 她们都正常？意思是自己不正常？ 苏见茹被打击得脸色铁青，内心深处还涌出一股委屈，几乎要质问出声。 她怎么就不正常了，她被宋励祺一连串的话砸的脸色难堪。 到底是忍了忍，咬唇哀怨地说“我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我向来是这样啊，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明明是你来海岛这段时间，对我生嫌隙了，我当时就说不愿意你来，你看，你来这里果然就对我变心了。” 宋励祺摇摇头，“不是我变了，也不是我对你生嫌隙了，是我看到了许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我视野开阔了，心态不一样了，我发现人还是得常换环境，多接触不同的人和事，得有点压力和追求，做点有挑战性的事才能成长起来，我现在突然觉得你特别不成熟，五十岁了，还老是做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态，你跟二十岁的女人不一样了，你看你脸上的褶子，真的不年轻了，你说你一天天的节食，你再怎么瘦，就算体重跟年轻时候一样，你有年轻时候的圆润吗？你脖子都有三条皱纹了你看不见吗？” 苏见茹脸色阴沉的可怕，语气寸寸低沉，“你这是，在嫌弃我。” “我这话不是嫌弃你，衰老本来就是这个年纪该来的东西，你得接受这个事实，不能老把自己当成小姑娘，顶着一张快五十岁的脸，里头装着二十岁的灵魂，那不是自欺欺人吗？我以前都没察觉你这个问题，现在我觉得问题很严重，你有必要改改！我说一个话你别不爱听，儿子固然有儿子的不对，这个孩子白眼狼我是知道的，但咱们做父母的也得学着成长，这次海岛建设我要是做出成绩，我以后训他我都有底气，你说是不是？你当妈的也得立起来。” 苏见茹忘了呼吸。 让她立起来，她以前没立起来吗？在他眼里她那么废物吗。 听着这些话，她觉得遮羞布被扯开了似的，浑身颤抖，忍不住反驳说“我怎么了我？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我这个岁数，爸爸更不应该让保姆当众打我，我连说都不能说了？爸爸对我有偏见，跟我老不老，思想成不成熟有关系吗？” 宋励祺“你就是心太小 了，说到底还是你不成熟，自己立不住。” “我怎么不成熟了？”苏见茹嗤笑，“我在单位也是副主任，我干了二十多年工作，我又不是窝在家没见识的女人，你不要这样说我，我自己立得住。” 宋励祺摇摇头，“我记得爸爸有一次教训我，爸爸说我不成熟，我问他成熟的标准是什么，爸爸说，成熟是独立思考，自我决策。坚韧不拔，情绪稳定。你好好理解理解这十六个字，我以前只知道个皮毛，现在完全理解了，成熟并不是一定要你去照顾谁，也不是不让你撒娇了，成熟是一种心态上的独立和强大，你好好琢磨琢磨。” 爸爸话里的前八个字对应心态独立，后八个字对应心态强大。苏见茹一样都不具备，稍微沟通几句就玻璃心，这还是两口子之间，换了别人呢？都得让着她不可吗。 说到底，她这辈子都被娇惯坏了，在单位上也是听了二十多年好听话，她自己还意识不到，她意识不到自己连自己的儿子都容不下，爸爸态度有变化她也受不了，想办法在他这里找安慰，但他现在不想安慰她了。 苏见茹拒不接受老爷子的观点，什么狗屁十六个字，她不认，更不会琢磨。 她摇头，寒着嗓说“爸爸年纪大了，他那个年代是多事之秋，现在什么年代了，他的观念不适合我！” 最后几乎尖叫地喊出声强调“我是个很成熟的人，我成熟了一辈子，我也能立得住，你去我们单位打听，谁不说我优雅从容。” 第459章 人要拎的清自己 宋励祺见说不通，就叹叹气说“爸爸的观点你可以左耳进右耳出，但爸爸是咱们长辈，被他打几下也没什么，这么多年了，爸爸揍谁还不是看他心情，这个家里谁没被揍过？做错事挨两下怎么了，少块肉么，我走前还被爸爸用皮带抽了，这点事儿也要记恨吗？ 比起爸爸为这个家做的，比起他老人家为咱们儿女子孙积攒的家底和人脉，那点脾气算什么？你要懂得感恩，咱们今天的一切都是爸爸给的。” 苏见茹张了张嘴，她又成不懂感恩了？ “再说小宵婚事，爸爸要操心就让爸爸去操心，你就不要给爸爸添乱了，反正小宵也不待见咱们，他婚事也不可能愿意让咱们张罗，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人要拎的清自己，既然他的成长咱们都没插手，那往后他做事咱们就一直不要插手，否则只会跟儿子变成仇人，我可不想。 以后咱们就过好自己的日子，儿子的事就不要多管了，你以前总说他没出息、没能力、没眼光，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把自己废了，自从他去了医院你在我面前就没说过他半句好话，你把他贬低的一文不值，可事实呢，根本不是这样。 这次看了他做的海岛建设方案我才知道他能力真不错，我最近一直在研究他出的那套方案，能参考的地方太多了。 爸爸说那方案的主体都没给他指点，是小宵自己做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能力已经不比我差了，我可不能早早就认输了，我以前只是无所事事蹉跎了，不代表我不行。” 苏见茹酸涩一笑，语气里又有那么几分咬牙切齿，“何必妄自菲薄，你怎么会比不过他，他能力再好有用吗？医生而已，事业没了指望，婚姻也一样，稀里糊涂的被一个胡同串子给骗了，他能力好怎么会那么糊涂，娶了那个女人就是他一生的败笔，我等着看他后悔。” 她现在连“儿子”这个称呼都不想叫。 “你觉得儿子没能力，那是你认知狭隘了，这次来海岛爸爸让老李给我带了不少书，你没事做就去看看那些书，多看看数学，物理，电气工程和社会学，要不然你认知提不上来。” 苏见茹指着自己“我都快退休了，你让我学数学？励祺，爸爸给你说了什么让你故意刁难我吗？” 宋励祺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数学是阅读的基础，掌握好数学你才看得懂经济学方面的书，看得懂各方面的统计数据，能站在全局理解和融会贯通，否则你连一份财报都看不懂，还怎么站在全局？我最近也在请老师给我教代数和几何，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看不懂爸爸给我推荐的《微观经济学》，我连一份柱状统计图都抓瞎，我不想再看见类似的书就犯怵，只有重新学数学才能解决我根源问题。” 他看着苏见茹一脸茫然，眼底流露出不赞同，嘴巴一撇马上就要反驳的表情，立马摇摇头，提前一步说“算了，不和你争执这些，对你来说都是废话，你已经跟不上我的脚步了。” 苏见茹苦笑中夹杂讽刺“……我这是，又拖你后腿了是吗？” 她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了，丈夫变了个人似的，她红了眼睛，心里针扎一般的难受“励祺，你真的变了，我刚只是说他不如你，我夸你也不行了？我以前也经常这么说，你不是很高兴吗？怎么现在又变了？还说你不是针对我，是不是爸爸不待见我了，你也不想跟我好好过了？” “以前我高兴，那是我跟着你对儿子生了成见，也是我以前认知有问题，事实上，我确实不如儿子。”宋励祺说起宋宵，口气和态度不经意的就变了“他那份方案很能说明问题了，才二十岁出头，能力很出众。不过这也是遗传的好，我能生出那么优秀的儿子，我也不差，所以这次海岛的建设我要亲力亲为，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操心到，要让上头好好看看我宋励祺也不是吃素的，行了我去加班了，你早点去睡吧不要打扰我。” 他站起身往书房走，寻思着今晚要忙的部分，也没管苏见茹高兴不高兴。 苏见茹心里分外憋闷，一晚上的对话，丈夫对自己全盘否定，居然还建议她学数学，还要让她多看什么社会学，呵呵，她一把年纪啃什么书，又不做会计师和精算师，看什么经济学？搞什么统计学？明显是故意刁难她挑刺了！ 她真想发火啊，但还是忍住了，今晚的谈话，让她察觉到宋励祺的态度，他的心已经偏了，被老爷子和白眼狼儿子洗脑了，变得跟他们是一条心了。 她走到竖镜前看自己不再年轻的脸，抬手抚了抚，外貌、身材、气质才是女人该关心的，不年轻又怎么样，她保持了那么多年的身材和容貌，连声线都是刻意保持的幼龄感，就是为了比同龄人显得年轻美貌。 那些真正的妙龄少女，反而是大多数腰身粗壮，年纪轻轻没点身段，除了一张没皱纹的脸，全身上下哪哪都不如自己这个老女人，她凭什么要认老？老少女也是少女，老宝宝也是宝宝，宋励祺突然那么看不惯自己，说不好就是王参谋长媳妇和老许家的那几个女人嫉妒自己，抱团讲她闲话，宋励祺这是被一群人给洗脑了 ，宋励祺才是认知浅薄的那个人。 她深吸口气安抚自己，只要宋励祺身边没别的女人，不陪自己就不陪了，她迟早会习惯的。 至于宋宵那边，他不敬重自己这个妈，以后也没好果子吃的，老爷子是没那么容易接受王圆圆的，老爷子眼光高，傲气了一辈子，怎么看的上胡同长大的女孩。 自己当初进门就被老爷子挑三拣四，也就是宋励祺是家里的老三，当初还在世的老太太偏宠他，才顺了他的心意娶自己过门。 到了宋宵这一辈，他几个堂哥娶回家的女人都不错，就他娶回来一个胡同串子，不用等自己出手，王圆圆就会先吃苦果的。 王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只顾着攀高枝，他们以为高门大户是那么好嫁的吗。 想到这，苏见茹就冷笑起来。 亲生儿子又怎么样，母子关系比纸还薄，不发展成仇人就不错了，她就当个吃瓜群众，等着看笑话，她等着看王家和王圆圆以后被排挤丢丑的时候，她更想看宋宵后悔离婚的那一天。 同一时间的东北大地上，北樟公社沐浴在一片夕阳中，这个点儿知青院也开饭了。 新院这边，大伙凑在一起吃饭，今天宋宵下厨，伙食非常丰盛，有鱼、排骨，还炒了西红柿鸡蛋和醋溜白菜，主食是米饭。 第460章 多入伙一个人 韩顺利出手阔绰，这次直接凑了一份大的。 大家打趣他“暴露了有钱人的嘴脸”，他也只是笑笑，不多解释，只说现在大伙每天复习很耗费脑力，各种营养都得跟上来，他平时买粮买肉不怎么出力，这回就多出点钱。 多了韩顺利给的这一百五，厨房公共基金十分充足，加上宋宵和展宏瑞俩人手里不缺各种票，大家现在吃白米饭都不省着，每人一大碗，不够锅里还有，管够管饱。 除了主食，荤菜他们也不缺，王圆圆这边鸡鱼没断过，宋宵则是对排骨肘子情有独钟。 当然，这种规格的伙食还是要低调的，省得让人眼红，一墙之隔，对面还在吃窝头就素菜，他们这边吃着米饭荤菜，大家都很自觉低调着，彼此正常聊天但绝口不夸饭菜滋味。 汪建华跟大家说着下午去县医院的情况。 “他身上倒没什么严重的伤，主要就眼睛，我问了他的主治医师，他明儿就能出院，不过以后角膜上得留下一道永久瘢痕，那只眼睛视力也得受影响，不说独眼龙吧，反正得是差别特别大那种弱视。” 大家啧了几声，各自发表着看法。 都觉着郭振兴挺活该的。 “也不知道大队长怎么判，是不是得石强负全责？” “石强家条件好像一般吧，不知道得赔多少钱。” “嗐，他也是见义勇为去拉架的，摊上这个倒霉事儿。” 王圆圆也跟着猜测“本来他只是拉架，后来话赶话打起来的，最多算两边都有责任，不可能全让他赔偿了。” 她还是比较了解李金响的。 他可没那么待见郭振兴，对不待见的人，李金响一向表现的很直接，他能让石强负一半责任就不错了，不可能让他负全责。 宋宵慢条斯理夹了块鱼肚子上的肉到王圆圆碗里，从另一个角度赞成王圆圆的分析“再加上原先郭振兴他爸有点小权利，大队多少有点顾忌，但现在他家败落了，队里就没顾忌了。” 大家议论纷纷。 事情当时一发生，郭振兴就被送医院去了，这个事儿后续怎么处理的大家都不知道。 大伙正说派铁牛上李金响家打探打探去呢，院子门口闪着人影。 “我又来了。” 李文佩手里拿着个空饭缸就跨进来了。 “大伙，不介意我又过来蹭饭吧？哈哈，主要你们这边太香了，隔着一道墙我都闻着排骨味了。” 他半开玩笑的语气，王圆圆他们几个都笑，没多说啥，不过艾艳心直口快说了句“一顿两顿的倒是没事儿，你也不能天天来蹭饭吧，我们这边吃饭大家都交伙食费，不然你以为为啥这么香，大家凑的多啊！” 李文佩也不跟艾艳生气，笑模样地走过来，拉了椅子坐下，一点儿不见外地说“简单，那我也交伙食费呗，粮票、伙食费我一样都不少给，怎么个收法？” 他看向王圆圆，下意识的动作。 潜意识里就觉得这边王圆圆绝对是能说的上话的那个。 “李知青，你真要和我们一起吃啊？”王圆圆边问，一边跟宋宵江红柏他们几个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种事她一般征询大多数人的意见。 “当然，我很认真的。”李文佩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瞒你们说，我在家伙食就不错，不然我也不能窜这么高的个儿，我爸我妈可都不咋高，我长这么高就是吃出来的，那几年困难时期我家里都没断过粮，这突然来乡下吧，吃着饭菜太素还挺不习惯，我看出来你们这伙食好，交多少钱我也愿意加入，再说咱们啥交情？火车上都拜过把子的，你们还能不要我了？” 说着说着话他的江湖气又冒出来了。 王圆圆噗嗤一笑，刚才交换眼神见大家都点头，她自己也没啥意见，就说“伙食费我们几个也没个准数，谁钱多票多谁就多出点，饭量大的多出点，家里条件差的可以少出点，总体来说我们每人每月不少于这个数的，多的话不设上限。” 她五指张开，比了个最少的数儿。 大家都看向李文佩，不确定李文佩答不答应，毕竟才刚接触，看不出家境好坏，他刚自己说在家的时候伙食不错，那应该还可以。 他们新院这边去年搬过来后，也是经过一系列磨合和不断调整，才有如今凑钱这份默契的，以前基本都是宋宵王圆圆展宏瑞出大头，艾艳高盼中不溜不拖后腿，那时候王小芹连五块钱都出不起，但现在她跟韩顺利结婚了，韩顺利这次直接拿出一百五十块充了公。 其余人里，宋宵和汪建华按一月十五块的标准，但人家俩是公派医生，县卫生局给报销钱和票。 孙秀文总把铁牛叫过来住，也是怕人说他多带张嘴，每月出的都是十五块，算是他和铁牛俩人的。 秦方坤给的是八块。 目前也就胡伟比较吃力，但他也拿出了五块钱，算是最低了。 胡伟对此就特别感激大家的宽容，他很清楚现在的饭 菜远远超出了五块钱的伙食标准。 别的不说，王圆圆和宋宵三天两头从外面弄鸡鱼肉回来，江红柏和白晓晓前天去黑市儿带回来那么多大米都是他俩另出的钱，都没花大伙伙食费，韩顺利出一百五十块的事大家也都知道，这顶别人一年的钱了。 还有宋医生和艾艳白晓晓三人的好厨艺，毫不夸张的说，出这五块钱是他占大便宜了，别的地方压根没有这种好事儿，所以他咬牙也出了五块钱。 “我出十五块。”李文佩没多想，干干脆脆说了个数。 他是个明白人，往桌上瞟一眼，看见排骨和鱼。再一想起昨天他刚到知青院过来吃的那一顿猪肉白菜炖粉条，这边伙食质量到底啥水平他心里有数。 给十块其实就将凑说的过去了，但他还是愿意大方点，他自己饭量也是大，加上每月父母给寄五十块，这钱花也花不完，还不如多交点伙食费。 他本来就是加塞进来的，再贴着人家的最低标准来不合适，十五块刚刚好，自己给的高兴，那边收的也高兴，别让人觉得他一个大老爷们太小气。 圆圆也爽快点头了，“十五块钱，票你随意，我们这票也不是很缺，万一有缺的时候会吱声的。” 这个事儿就这么愉快的定下来了。 第461章 还是太单纯了 新院这边地方大，两张桌子拼在一起也不差一个人的位置，加上李文佩性格不错，现在看他出钱也利索，大家倒是都挺欢迎他过来吃饭的。 “我刚进来的时候听到你们说石强了是吧？”李文佩突然想起这个。 “对，我们在讨论郭振兴眼睛受伤，石强是不是该担责，该担多少责。” 李文佩“你们说到这个，我正想跟你们说呢，今早大队长来我们院子了，说是让石强出三成的医药费，剩余七成打电话过去问郭振兴家里要，不过好像说他家里出了点事，要钱应该挺困难的，大队长最后就说了，钱要不上就用他的工分抵，直到把钱给大队还清了。” “三成，那还行，不算多。” 大伙也替石强松口气，人家小伙子才来，就赶上这种无妄之灾，确实挺无辜的。 石强是下手重了，不过吧，郭振兴要不那么嘴贱，挑着带脏字骂人家，石强也不至于气的失了轻重。 “石强是挺倒霉的。”李文佩感慨地说“他自己也受伤了，头皮破了一大块，鲜血淋漓的……” “这么严重呢？没见他来卫生站。”宋宵问。 “昨天没来吗？”李文佩想了想说“那应该不严重，我今早还见石强进周知青屋里，周知青给石强上药的，他们开着门，我正好路过看见了。” 说到这个事儿，李文佩就有点一言难尽，之前以为这个大队特别淳朴、宁静，远离喧嚣和是非，谁知道只住了一晚上，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单纯了，这地方简直比他姐呆那个地方还吓人，但来都已经来了，他只能寄希望于这次郭、周两人的冲突只是偶然现象。 饭后大伙各自回屋，有的直接进屋里看书，有的趁着外头天没黑捧着书在院子里看。 李文佩觉得很新奇，一个两个人看书也就算了，怎么这边所有人都在看书。 他走到最近的艾艳身边问“你们干啥呢？一个个的都在看书，学习氛围这么浓厚啊？” 艾艳一脸理所当然“复习，准备年底的高考。” “什么情况？年底有高考。”李文佩环视一圈，觉得不可思议。 边的孙秀文说“这又是个不知道情况的，李知青，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们有人，有渠道，提前知道了点消息，年底大概率要开放高考，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别的你就别多问了，你但凡有点上进的心，打算以后上个大学的，年底之前一定要抓紧机会好好复习，争取考个大学上。” 他最近也是带着铁牛开始复习，铁牛没读过初中，直接补初中知识特别费劲，他也是干着急没办法，只能从简单的开始。 李文佩似懂非懂，不过也有些动心，憧憬地说“我当然想上大学，最好去南边上大学，有机会就回去我老家看看，你们听我一口正宗的北方口音估计看不出来吧？我老家是湘省的，父母在年轻的时候就去冀省投奔亲戚了，再也没回过老家，他们老跟我说老家的事儿，可惜我一次都没去过，那边有啥好大学吗？” 艾艳、高盼“你老家湘省哪里的？” 李文佩一说，艾艳和高盼立马沸腾了，“老乡啊！咱们仨一个市里的，你还和艾艳一个县上！” 接下来艾艳拉着李文佩开始了认亲。 “你大伯叫李德叶？那是咱们县上剃头匠啊，大家都认得！” “额，我想想。”李文佩挠着头，突然眼睛发亮“我想起来了，我爸说过，我大伯是剃头的呢，那就对上了。” “哈！太有缘分了啊，那你可一定得好好复习，考上咱们湘省大学，将来回老家看看啊！” 两个人认了亲，交谈的口吻都不一样了，一下子亲近不少。 “我也想啊，可惜我底子不好，不知道还能不能捡起来。” “试试看！”高盼也鼓励他，“我们几个其实学习都一般，心里都没底，但机会摆在面前，不能不试对吧，咱们还比别人多出来最后这一年的机会复习呢，好些人都不知道这个事儿，都没开始准备，等他们到年底听到风声准备复习的时候，咱们都已经复习快一年了。” 艾艳直接给李文佩拍板“这么办，明儿开始你过来跟我们一块学，我们几个基础也都一般，不要紧，扫盲班开始了，你回头去找圆圆和宋医生他们那个加强班听课，问问题。” 艾艳又顺便跟李文佩解释了扫盲班分基础班和加强班，两者的区别。 明天扫盲班就正式开班了，地点就定新院这边空的两间比较大的屋子里，中间摆四张长桌拼成一张大桌子，一圈人围坐下来够坐十五个人，一间作为初级班，另一间是提高班。 一个大队几百人，前来报名的年轻人肯定不少，就算这些人没那个恒心坚持天天来，隔三差五来那么几次人数也够多的。 这些人一拥而上地方肯定不够，所以不能让他们一股脑来，扫盲班分成三个时间段开放，早上一个小时，下午一个小时，傍晚一个小时。 王圆圆他们几个基础好的就去加强班，艾艳高盼秦 方昆他们在基础班，大家都轮班，宋宵和汪建华有医疗室的事忙，只能作为“兼职”老师，当卫生站不忙的时就抽空过来当讲师。 书本是大家集体贡献出来的，纸笔文具大队给提供，这次李金响倒是给了大力支持，桌椅这些都不要他们操心，只要扫盲班办起来，大队能出钱出力的地方都尽量出，琐事也都给包揽了。 李文佩听艾艳说完，没怎么考虑就点头了“行，我明天也过来参加扫盲班，我先走了，回去准备一下纸笔什么的，顺便跟他们几个说一声，明天叫大伙一起过来。” 现在老院那边，尚国胜两口子住一起，郭振兴一个人一间宿舍，李文佩和石强吕升旗一间宿舍。 “别别。”艾艳叫住他，很直爽地跟他交代“你傻啊你，跟他们几个有啥好说的？尚国胜和郭振兴都不是啥好东西，新来那几个咱们也不熟，不知道人品咋样，你告诉他们不是给自己增加竞争对手么，高考就好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竞争对手多了意味着啥，你明白吧？” 李文佩“……明白是明白，就是吧，有必要这么防备吗，扫盲班不是全村开放的吗？” 他看着艾艳煞有介事的样子，仿佛跟前院有什么隔阂似的，惊叹于她的防备心。 王圆圆经过她俩，正好听到这句，就站定了，认真看着李文佩说“恢复高考这个事，我们本来也没特意保密，有心复习的自然能打听到，肯定会悄悄用功努力的，你也不用特意招呼他们一起，说实话，我还真不想给他们几个当讲师。” “我也不想。”艾艳说。 “我也不。”孙秀文表示。 “没一个人想的。” 李文佩看着周围人的态度一愣，“我多句嘴问一下，尚国胜和郭振兴怎么不好了？你们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待见他们。” 第462章 贼心不死 王圆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和他们几个不是一路人。” 艾艳给了王圆圆一个让她去忙的眼神，把板凳往前拉了拉，“李知青，既然你才来，还对我们的事儿这么好奇，那我就给你好好讲讲我们的恩怨，这些事儿呢，还要从去年讲起……” 半个小时后，李文佩面色沉重地从位置上站起身，叹气着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需要消化。” “怎么还叹气呢？”孙秀文正好出屋接水，笑着问。 李文佩苦笑“没啥……就是头有点疼，需要适应。” 他还以为这个大队风气还不错呢，没想到里面乌七八糟的事儿一点不少，确切地说，比他姐在那个大队风气差多了，他现在有点三观被毁，一时间没办法直视周桂兰。 对，就是周桂兰。 这个女知青今早他们还一起说话了，说了不少句呢，对她印象特别好，觉得她落落大方，又知性又温和，身上有种知心大姐的气场，她还那么温柔的给石强头上处理伤口，原来她私底下那么不安分啊。 还有郭振兴，居然花钱玩人家女知青。尚国胜是个老想当君子的小人，照艾艳的说法，韩顺利改邪归正之前也挺事儿的，居然那么纠缠周桂兰，还有至今未露面的田明芳，踩过缝纫机的郝荣华，以及留下江湖传说的乔丽云…… 可怕，这里好可怕。 有了艾艳跟他交代这些事儿的小插曲，李文佩回到前院，就特别朝着周桂兰宿舍张望了一眼，看见赵苗苗在里面打扫卫生，没看见周桂兰身影。 他脚下生风，急忙回宿舍了。 宿舍里只有吕升旗。 李文佩问他“石强呢？” “不知道啊，好像出门去了吧，干啥去也没说。”吕升旗靠在炕头上看着一本书。 李文佩看到是一本闲书，本来想提醒吕升旗复习功课，但想起艾艳的话，又闭嘴了。 他可不能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就对人掏心掏肺，这个北樟公社现在看来是“卧虎藏龙”，谁知道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呢，再处一段时间再说。 “宿主宿主，周桂兰又有新对象了。” 肥啾一句话，惊得正在看书的王圆圆抬起头。 最近这段时间肥啾也变得十分懒散，自从乔丽云被抓，它再也没什么监视别人的兴趣，很少跟王圆圆说到其他人的情况。 今天它居然冷不丁说到周桂兰。 “对象，这么快？”王圆圆惊讶。 “打麦场子旁边的小树林。”肥啾实况转播着“跟新来的石强两个人亲上了。” 王圆圆“……” 这个周桂兰可真是，郭振兴那边的皮还没扯完呢，居然又谈了一个，不是她刚才在老家结婚吗，这怎么一下乡就跟新来的石强好上了，她是没男人不行吗。 “你放开我，石知青……” 树林里，周桂兰意乱情迷，但还是恢复了一丝理智，推开了石强。 石强踉跄着后腿，脸上现出一抹懊恼，“对不起对不起……周知青，我，我一时没忍住，我、我刚来那天就喜欢你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咱们岁数也差不多，你当我对象吧，以后我来保护你，不让姓郭的再欺负你……” 周桂兰深深地看着他，“郭振兴说我那些话，你不觉得我很不要脸吗……” “那些都是造谣，我一句都不信，你不可能是那种人。”石强坚定地说“你是一个温柔正派的，你绝对干不出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丑恶行径！” 周桂兰扯嘴笑笑，“石知青，你才25，我比你大几岁，咱们不合适，处对象就算了，你可以认我做姐姐，以后有能帮衬的我都会帮衬你，谢谢你对我的认可，但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说完她没等石强，自己先离开了。 石强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握紧拳头，眼神充满倔强。 周桂兰往知青院走，走到大门口槐树下时，看到墙边站着个身影。 “王知青？” 她顿住脚步，跟王圆圆打招呼“过年好啊。” 王圆圆没客套，直接说目的“周知青，我不想对你的私生活指手画脚，但我听说你已经结婚了，外加你是知青院的一份子，有些事做的太过最终会影响到知青院的风气，我不得不提醒你了，注意分寸。” 周桂兰沉默地听完，不意外地说“你刚才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了？” 王圆圆没回答，而是定定看着她问“为什么非得这样，你一定要把整个知青院闹的乌烟瘴气不可吗？” 周桂兰皱眉解释“你误会了，今晚我叫他出去，是跟他商量关于郭振兴的事儿，小树林那边幽静，才选了那里，你知道的，石知青为了帮我出头，这次要赔出去不少钱，我心里过意不去，他也是普通家境，我没想过要跟他发生什么，我也知道我的已婚身份。” “你不用跟我说细节。”王圆圆摆摆手，“我只是提醒你注意作风，听不听在你。” 王圆圆转身就要走，周桂兰犹豫了一下，突然叫她，“你等等王知青，我有东西给你。” 她走进院子里，回到宿舍，片刻后走出，手里拿着一封信交给王圆圆，“这封信，你看了就知道了。” 王圆圆看着信封，收信人是周桂兰，不明白这封信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既然周桂兰让她看，那就必定和自己有关。 她带着疑惑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脸色十分难看。 信居然是郝荣华写给周桂兰的。 自从四九城有过一面之缘，王圆圆拒绝了帮郝荣华联系工作，敷衍地告别之后，几乎都想不起这个人了。 没想到她竟然写信给周桂兰，她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她们这边跟周桂兰结仇，有意提供给周桂兰一系列自己家和孙秀文家密切来往的证据，说他家收了孙秀文家从国外走私来的营养补品，那些海参国内都没货，全是孙大伯从香江寄来的，孙家跟孙大伯偷偷来往，而王妈利用以前在邮电所的工作便利为两家提供情报周转，海参就是作为酬谢送到王妈手里的。 第463章 审时度势的选择 “看完了。”王圆圆把信合起，淡淡地看着周桂兰，等着周桂兰发话。 周桂兰果然忍不住先张口“郝荣华还记恨在百货商店偷东西被你举报坐牢的事儿，她恨你，又不知道从哪打听了去年我因为王小芹跟你闹的不愉快，想跟我联合起来对付你，白晓晓是顺带的，她恨你，连带着也想对付你的朋友。” 郝荣华还在信里提供了线索，让周桂兰注意调查白晓晓，说在四九城跟踪了白晓晓一段时间，发现她突然发了横财，这笔钱来路不正绝对有问题，让周桂兰多多留心白晓晓的一举一动，只要拿到证据，一举报一个准…… 王圆圆听着周桂兰的话，突然觉得自己就像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整个人瘆得慌。 她回忆春节期间，孙秀文爸妈上自家确实带过一次超大个头的海参，但两口子很小心，来回路上都没露痕迹，也就进家之后才把东西拿出来，临走前跟宋玲在门边推辞了一阵子，除非郝荣华打听到她家住址，在门边听墙角…… 又或者是……那天郝荣华恰巧在她家附近潜伏着，孙秀文一家三口告别离开后，因为当时天色已晚，周围路上也没什么人，三口人放松了警惕心，在路上提到海参相关的事儿，正好被附近跟踪的郝荣华听到。 以及白晓晓手头阔绰，那必然要跟踪很长一段时间，总得掌握几次白晓晓出门消费的证据吧，怪不得自己上次在白晓晓家附近碰到郝荣华，说不定她就在跟踪白晓晓。 这人也太阴险了，居然没闲着，一直在寻找报仇的机会。 肥啾感应到她的念头，说“应该是在别处跟踪时听到的，啾啾虽然没放监控信号去太远的地方，家附近有不怀好意的人还是能感应到，啾啾没发现郝荣华来过，她没胆子离那么近。” 王圆圆可不觉得周桂兰把这封信给自己看是因为良心发现。 “周知青，咱们之间就别绕弯子了，有话直说。”王圆圆勾勾唇，“这封信你可以不告诉我的。” “因为我不打算跟郝荣华合作，还因为我想给你个人情。”周桂兰诚恳地说“我知道你要说你不稀罕，我也没指望你因为这个感谢我，我只想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给你这封信算是表明我的立场，以后我不会做任何不利于你的事儿，我也希望……你也同样别来找我的麻烦，今天我跟石强……这件事我希望你替我保密。” “我不会说出去，但如果你以后不收敛，迟早会被别人发现，到时候瞒不住就别怪别人。” 周桂兰苦笑“我和他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王圆圆似笑非笑，带着几分嘲弄“不是那种关系，还亲？” “他强迫的我。算了，我不解释了，信不信随你了。” 周桂兰回忆刚才那个霸道的吻，很有张力，跟韩顺利在一起那几年其实也亲过，但每次她好像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微微的紧张和心跳加快，跟郭振兴也亲过，但不一样，他们完全是男女激情。 跟石强是一种特别的感觉，触碰的瞬间，像一道电流窜过全身。 周桂兰知道现在不是沉迷这些的时候，她是已婚身份，要在村里和知青院改善口碑就不能再出这些桃色方面的风波。 石强人还不错，耿直热心，才刚来几天就能在郭振兴对自己出手时见义勇为，她真的有那么几分心动，但只能克制住。 周桂兰想起她前天就该到月经期了，却没按时来，这么不寻常的推迟，保不齐是怀孕了。 前阵子她跟周瘸子在家，每天可没少那个，俩人的结合说白了是有强烈的目的性，周瘸子只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而自己迫切需要一个家，一个已婚身份做“后盾”，既然合计好，两人心里也都明镜似的，那几天他们几乎别的事都不干，就整天关起门造孩子。 这次没来月经，她还不能百分百断定，等过一个月要是再不来，去县里做个b超就知道了，确定怀了那就再好不过了，早点生完孩子她就自由了，周瘸子说了，只要孩子呱呱坠地，她就算完成了她的任务，以后孩子都不用她养，周瘸子自己养。 过阵子要是显怀，意味着已婚身份就彻底曝光，她可不能再有任何不好的传闻。 倒霉，怎么今天这一幕偏偏就被王圆圆撞见了。 “总之，王知青，请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实意和你改善关系的。”周桂兰语气十分落寞，示弱地说“不瞒你说，我现在情况不太好，跟我娘家断绝关系了，虽然结了婚，但我丈夫也不能给我太多支持，凡事我得靠自己，我不想招惹是非，我惹不起你们，也不想惹你们，我只想守着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这封信就算是个小小人情，也算我表个态，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王圆圆沉默片刻，给出自己的态度“你以后还是多注意吧，既然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跟别的异性保持距离，当你自己行的端坐的正，就不用整天防着这个防着那个，你说对吗？” “谢谢提醒，我知道轻重，我也不想别人对我指指点点，说我私生活不检点，今天真的纯属意外 。我给你这封信也不光是因为这个事儿，其实这封信就算不给你看，我也没打算回信联络郝荣华，我不想当她的棋子，也不想和她抱团，我现在想法早变了，我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想开了很多，我现在只想让自己越过越好，不想跟任何人结仇，不管是韩顺利王小芹，还是其他人，以前的恩恩怨怨我早就放下了。” 尽管她的话很诚恳，语气和表情都有那么点可怜的意味，但王圆圆表现的却很淡定，她既不觉得感激，也没表露出谢意，周桂兰这么做不过是在当下权衡利弊的一种最优选择罢了。 周桂兰现在看着是挺温顺低调，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跟新院这边叫板的资本，她一直很会审时度势，这种时候选择蛰伏是为了自保而已。 第464章 以牙还牙 王圆圆回到新院，刚要进屋，隔壁门忽然打开，宋宵在门边叫她“吃不吃点心？” 点心是上回一起去镇上宋宵买的，宋宵打开门，王圆圆想着正好跟他说这个事儿，就点点头往屋里走“吃！” 宋宵听她把周桂兰这个事儿一学，就说“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我也这么想的，她不招惹咱们，咱们也犯不着招惹她，她身上都是男女间的事儿，沾惹上了也挺膈应的。” “不过这次郝荣华写信这个事儿也算给你个警醒。” 王圆圆往嘴里塞了半块饼干，咀嚼的很用力，“郝荣华花在我家心思不少，这次都能想到找周桂兰，下次指不定去找别人呢，这人是个隐患。” 她顺便把春节期间在华清大学附近碰见郝荣华的经过说了。 宋宵听完之后，笑了笑说“我有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 听这话是要给她支招的意思，王圆圆兴奋地看着宋宵。 “以牙还牙就好了，她爸在肥皂厂的工作是她举报的吧，把这些情况告诉郝家人，她不是恨郝父母，要自立门户么，两边可能本就没多少信任。” 王圆圆噗嗤就笑了，“没看出来你也挺阴险的。” 那时候郝荣华估计是为了释放点诚意好跟她交心，倒是吐出不少家里的事儿，估计她觉得以王圆圆平时的作风肯定不会拆穿她，而且她也没想到周桂兰会这么干脆把她出卖了，没准现在还自以为隐蔽的很好。 宋宵唇边噙着一丝浅笑，解释说“我只会把好的一面给身边值得的人，那些心存不轨、两面三刀的，我从不和他们讲武德。” “我很赞同啊。”王圆圆点头，“这一点咱们想法一致！” 她手里捧着点心，去看宋宵写字台前立在墙边的一排书，抽出几本翻了翻，然后又放回去。 过了会儿，外面天色黑透了，她就起身告辞。 虽说确定了关系，但什么年代有什么年代的处法，这年头保守，大半夜留在宋宵屋里不合适。 次日一早，扫盲班正式开始了。 一大早，不少村民闻讯陆陆续续前来，王圆圆在教室里跟大家自我介绍，没什么花哨的话，就直接开始了。 她底子好，负责的是提升班，这个班里都是认过一些字，但数理化英不怎么好的，补起来相对困难。 她提前准备了补习班进度，制作了表格，今天就把进度表大家看。 “咱们先从最简单的每天十个单词开始，句式就从一般疑问句开始，数学的话，咱们从数的概念开始，先了解无理数，根号等等，接着学习方程和运算法则……”她英语好，就包揽了英语方面的补课，数学也能教一些。 语文、历史方面白晓晓擅长，就全部交给白晓晓。 村里来的小伙不多，七八个大都是姑娘，其中李金响家的翠苗也在，这些村民很珍惜这样的机会，听的格外认真。 李文佩也来了，他跟艾艳高盼坐在一起，低头认真记着笔记。 等一小时结束了，他跑过来问王圆圆什么时候去县里帮忙捎带几本书。 “我今天粗粗听下来，觉得我差的有点远，以前的知识都忘光了，我得买教材下去努力，光听课还不够。” 王圆圆今天刚好要去县里，一口答应下来，“除了教材以外还有其他的吗？你有书目就把书单列在纸上，没有我就看着买了，你得跟我说一下你的需求，我按你需求挑选。” 俩人说了半天这个事儿，隔壁的卫生站门突然打开，宋宵走出来，“今天下午汪医生值班，我休息半天，一起去。” 艾艳和高盼在旁边挤眉弄眼的起哄“别管啥时候，只要圆圆说要去干啥，多小的声音，宋医生总能第一时间听见。” “那是！”王圆圆朝她绽开大大笑脸，宋宵也微笑着回应，俩人大大方方的样子看的艾艳特别无语，觉得自从他们确立关系之后，起哄两句都没劲儿了。 他俩照旧骑车去县城。 一路上，王圆圆已经让肥啾把该收集到的都收集到了。 郝荣华不仁她也不必义，本来这个人她都不想搭理了，现在既然还在背后不死心想害人，那她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宋宵扭头对她说“先去邮局我打个电话，郝荣华的事你先别着急，我先让朋友去查一下她家那边的电话，还有她爸厂里，当时她爸是怎么被开除的，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决定怎么跟她爸谈。” 他精致的侧脸被暖阳照射着，像一块凝白的羊脂玉。 王圆圆抬手戳了下他的脸，宋宵一惊，脚下也没了章法，自行车头左右剧烈地一晃荡。 他急忙稳住车把，感受到王圆圆的手环在他腰间，整个人一下子紧绷了。 王圆圆偷笑，解释“刚才你脸上好像有个小飞虫。” 宋宵温柔地叹气“别闹，这路不平，万一摔倒会受伤的。” “知道了知道了。”王圆圆暗暗咧 嘴笑，但一路心情都美美的。 阳光明媚，蓝天白云，骑车的是喜欢的人，一切都很美好。 她正色说“不用那么麻烦了，郝荣华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之前多留心查了一下，我可以直接跟她爸沟通。” 宋宵挺惊讶的，但也没多问。 到了县里，俩人先直奔邮局。 王圆圆走到长途电话柜台，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号码是郝家所在的街道办的号，肥啾早就收集好了，那边一接听，王圆圆直接说“我找郝为民，有个重要的事儿必须得让他本人接听。” 那边撂了电话去叫人，过了十多分钟，王圆圆再打过去，那边接听的声音变成了一个男人的。 “我是郝为民，你谁啊？啥要紧事？” 王圆圆也没透露自己是谁，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郝为民，你知道你肥皂厂的工作是怎么丢的吗？根本不是你迟到早退怠工违反纪律被优化了，而是有人举报你，那个人就是你女儿郝荣华，她匿名举报你长期偷拿厂里的肥皂，数额巨大，还检举了不少你在厂里破坏厂规厂纪的事儿，她用钱拉拢了几个愿意出来指证你的人，那几个人都收了她的好处费，所以才会去厂长那告发你……” 当时倒霉的太突然，郝为民不是没怀疑过自己是被人有计划的针对了，但他又觉得不可能，他也曾经想过，会不会是这个养在外面的女儿坏了事儿，可每每总是一个念头过去，然后很快把怀疑压下去，天底下哪有人举报自己的亲爸的，除非她疯了，不然都干不出这种蠢事。 第465章 恶报来了 他是没想到郝荣华会有那么狠毒的一颗心肠，连自己亲生父母都能下死手对付，夺了他的工作跟要了他的半条命有啥区别。 郝为民琢磨着王圆圆的话，整张脸都变了色，呆愣了足足好几秒。 他还是不怎么敢信。 爸爸没了工作，当女儿的能有啥好果子吃？老三户口刚落回城里，紧接着下乡去，虽然户口也跟着落到了乡下，但她以后能回城的时候，户口必定还是会落回家里的啊！ 她以后还得在四九城生活，结婚生子，娘家败落了对她有啥好处？ 如果真是她，那她就是畜生，太坏，太恶毒了，早知道当时就别接她，让她一直流落在乡下，不至于回来祸害他，祸害整个家。 郝为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可能。 她把亲爸的工作祸害没，让全家跟着喝西北风，难不成她愿意回从小生活的农村种地去吗？但凡有脑子都不会这么干。 他眼珠子转来转去，整个人处在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摇摇头说“你胡说，不可能是我女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又是哪个，藏头露尾的，你安的什么心思，你挑拨我们一家团结，你是不是跟我们家荣华有仇，故意污蔑她的？想破坏我们父慈女孝，没门。” 王圆圆嗤笑一声“父慈女孝？你这么快就忘了她要顶班被你拒绝的事儿了？实话告诉你，举报你的那几个厂职工，都是郝荣华一个一个花钱请来的，每人五块钱，不信你可以去查。” 王圆圆一连串吐出五个人的姓名，接着又吐出一个地址，是四九城第二制衣厂的其中一个车间，然后也不多说别的，直接把电话挂了。 郝为民呆呆地握着话筒，直到对面嘟嘟嘟的刺耳响声传来，他才慢慢转身，浑身散发着阴霾气息，快速地往回走去。 一人五块，加起来足足二十五呢，荣华竟然背着家里藏了这么多私房钱，一点不心疼地对付她父亲！他震惊、心疼且目眦欲裂着。 太让人难以接受了，为了对付她亲爸，害她亲爸没工作，她这是连二十五块的血本都舍得下。 说到顶班，这个事儿郝为民印象深刻，他把当时的情况回忆了一遍，年前郝荣华刚返乡就天天在他耳边说这个事儿，一连说了三天，软磨硬泡的让他答应把工作顶给她。 这事儿根本不可能，他还有儿子呢，怎么可能把工作给闺女，再说荣华在东北乡下手脚不干净，在百货商店偷东西都蹲了几个月，身上那是有案底的，就算给闺女，那也是身边长大的老大老二闺女，绝不可能给老三。 他坚决没答应，没过几天老三就离开家了，说是在家过年也没啥意思，要回乡下，郝为民本来就对她没啥感情，接这个女儿回来就是为了落实一个下乡名额，她要走就走，郝为民无所谓。 临走那天，郝荣华张口要钱，硬是从家里要走了五块钱生活费，她还不满足，说要买一身春天衣服，想再多要十块钱。 郝为民两口子没答应，买什么新衣服？回头等天气热了，把老大老二的衣柜清理一下，当初穿过的那些衣服收拾出来几件打包给老三寄到东北去，明明不花钱的事，老三就是找借口要钱，这个孩子在农村养歪了，来了城里以后眼里只有钱。 为了这个事儿又是大吵一架，闹的不欢而散，就这么郝荣华离开郝家。 现在想想，“下乡”的老三至今还没给家里写过一封信，人间蒸发似的，以前她倒是会简短写点东西，报个近况，问候几句，剩下就是要钱，她一个月往家寄一次信，虽然家里就只给她出个生活费，多的一分不给，但她还是坚持不懈，月月寄信，月月哭穷要钱，写两三页的内容表达自己要钱的需求。 “这个白眼狼，临走还要了家里五块钱，到底是不是她，要真是她、真是她，看我不……” 郝为民气的脑袋发昏，嘴皮子直哆嗦，念叨着快步出了巷子。 这事儿不难查，刚才电话里的人把五个人名都提供了。 而且事已至此他必须得查，从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起，如果不查个明明白白，他以后连睡觉都睡不踏实了。 要是老三因为顶班这个事儿记恨在心里，认为既然她得不到这份工作，那全家就得喝西北风去，那她就是这个家的罪人，罪大恶极，死都不为过。 郝为民连家都没回，黑着一张脸回到原来的单位。 他分别去找那几个举报他的人，五个人里有厂门卫的老张头、有后勤的刘德民，另三个其实他也熟，都是他在厂里的老熟人，平时走的近，经常打交道的，没想到竟是这些人背后举报自己。 相互了解调查起来也就没啥难度，郝为民根据这五个人的不同特点，或迂回或威胁或软硬兼施的，总之没用半天时间就拿到了调查结果，确信就是郝荣华在背后使手段让自己丢了工作。 “老张头多喝了几口酒，什么都跟我如实交代了，腊月二十四那天，老张头正好在值班，老三特意把他从厂门卫室叫出去，给塞的五块钱……” “她还跑到刘德民家 那一片，在巷子口堵的刘德民，用五块钱让他去厂长那揭发我，刘德民这个狗东西胆子小，我一逼问什么都招了……” 郝为民坐在客厅里跟媳妇说自己调查到的。 “啪。” 李小梅激动地砸了个茶杯。 “这个小贱人！好狠毒的心，害死咱们一家了！” “她托生出来就是为了来报仇，祸害咱们的！” 郝为民忍不了了，站起身，“这个白眼狼，祸害，我非得打残她一条腿不可。” 打电话那个女孩给了他一个地址，就是郝荣华现在上班的地方，四九城第二制衣厂。 他现在就过去找郝荣华算账去。 “等等！”李小梅叫住他，“你把她叫出去，你怎么教训她呢？制衣厂能让你胡来吗？你了不起就是骂几句打一顿，你还能对她做什么？稍微打的重点保卫科都得拦着你。” “那咋办，她可是祸害的我丢了工作，在家待业，咱们一家子现在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不狠狠打，我能解气吗？” 郝为民脸色紧绷，握紧了拳头。 李小梅咬着牙说“是啊，你说的对，打她几下都不解气。” 第466章 种因得果 李小梅气的五官扭曲，眯着眼睛。 想了半天，突然说“有了，你还记得孙婆子吧，她们家那些年干那个事儿，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 孙婆子是他们家那一片的“地下老鸨”。 据说孙婆子家的院子里是有个神秘地下室的，都说里头养着两个姑娘，专门从事那方面的“工作”，谁也没见过，但这事儿就是不胫而走，几十年了，这附近一直流传她家那个地下室。 传闻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姑娘都是从外地买过来的，要么带点痴傻，要么半残疾的，都没啥反抗能力，孙婆子一家人用铁链把人锁在地下室，每天给提供一日三餐。 有人进院子“消费”也是半夜里偷偷摸摸的，做的特别隐蔽，大伙只是听说，却从来没人亲眼见谁去过，也没见当事人出来渲染的。 这样的传闻总是勾的人想要一探究竟，据说有人在孙家附近蹲点监视，想看看是不是真有人进去消费，结果那人被孙家人敏锐地察觉了，孙婆子几个壮汉儿子把人堵在巷子里打的鼻青脸肿。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要是这家没问题，干什么那么严防死守呢？指定是有点猫腻的。 那地窖里就是魔窟，进去就别想出来了，一辈子不见天日，扛不住死了孙婆子就指挥儿子们悄悄埋了，过阵子又有新人进去填补。 说起这些事儿，他们家这片每人都能绘声绘色说几句，说是她们家几十年来院子里早就是白骨累累，为了镇压那些冤魂，大门上常年都贴着符。 也就是这些年风声紧，不让搞封建迷信，他们家不敢贴符，就在院子里挂着一面大镜子偷偷的搞，问起来就说是照镜子用的，其实是把那些不干净的反弹出去。 他们一家猖獗，到底也没人管，多少年前孙婆子一家在他们这一片就是驰名的老黑恶势力，一家人都是混子，谁也不敢招惹他们，连片警都尽量避免管他们家的事儿，主要这家人不是一般的混蛋，儿孙里进局子的就有好几个，放出来了继续干坏事儿，报复心还特别强，滋扰寻衅，砸人窗户、把人堵在暗巷里下黑手，警官面前他们都敢骂骂咧咧的挑衅，蹲两天是家常便饭，对人家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不好管也管不住。 郝家在这一片也生活了很久，两口子当然很了解孙婆子家的事迹，虽然没打过交道，但他们心里都知道那些事儿肯定是真的，这一片也只有孙婆子家敢挣这份钱。 “这两年风声紧，被人查到也不好解释，前些年还能冒充是亲戚，现在又是查户口又是介绍信，藏人麻烦，他们家估计没干这个了，但咱们可以去跟她商量，咱们写个什么东西，主动同意把老三给弄过去，实在不行跟他们家儿子走个订婚过场也行的……” “可以，我先去接触接触孙婆子，探探他们家口风，这个事儿暂时给谁都别说。” “知道，这还用你提醒，风声这么紧，因为这个畜生女儿害的咱们去蹲局子那就太划不来了，这个事要是能成，咱们还能顺便回点本，她也别怪咱们心狠，是她先伤透了咱们父母的心。” “可不是，老三这个畜生，心里早就已经不认咱俩了，想着法的把咱们家往死里害，就把她送过去赎罪吧。” 李小梅想起郝荣华背后这些操作，气的拍着胸脯说“我怀胎十月生她一场，给了她一条命来世上我就不欠她的了，她要是老老实实下几年乡替咱们家完成下乡指标也就算还了母女债了，可她现在是既不下乡，还祸害咱们的日子，那就别怪我当妈的狠心。” 两口子这么商量着，就定好了章程。 郝为民第二天一早就出门去孙婆子那儿了，李小梅在家盼着，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足足过了三个小时，快到中午的时候郝为民才回来。 “啥情况？商量这么久是不是成了？” 郝为民一句话不说，只朝着李小梅点点头，两口子把门窗关严实，坐在客厅里说话。 “成了，那边说这个数。” 李小梅惊呼“这么多！不是真的吧？” 郝为民皱了皱眉头“但就是……收了钱以后就彻底跟咱们没关系了，甭管她活三年五年八年的，哪怕就活一星期，咱们都不能再多问一句。” 换句话说，以后这个女儿被折磨成什么样子都跟他们无关了，哪怕她很快就没命了。 虽然这几天郝为民一直咬牙切齿的憎恨老三，但到这时候，心里还是多少有点不得劲的，到底是自己亲生的，从小也没怎么受过他的照顾。 李小梅冷哼一声“你可别心软，你工作怎么丢的你忘了？不是这个畜生在背后使手段，你能丢了铁饭碗？你丢了饭碗，咱们一大家子以后靠谁？难道不是她先害的咱们？” 郝为民年纪大了，被肥皂厂辞退之后一时半会连个临时工的工作都没找到。现在，两口子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大闺女的婚事上，企图拨拉点钱回来过日子。 经她一提醒，郝为民又仇恨起来了，那一丁点不忍的念头也烟消云散。 “行了，我去办这 个事儿，你在家等我。” 郝为民直接去了四九城第二制衣厂，在门卫上就提前打听好，走到厂办门口，点头哈腰地找了厂长身边的李秘书。 由于打听好了，他就直接上去给李秘书塞了一包烟，“李秘书，我是咱们厂临时工郝荣华的爸爸，我叫郝为民，今天是来接我姑娘回去的，能不能给她办理一下离职，我们又给孩子在家附近找了个铁饭碗工作，实在不好意思。” 他扯出早就编好的理由。 李秘书倒是挺好说话的，“把你的烟拿回去，我不吸烟，你找这个人叫郝荣华是吧？我记得她，前不久才来我们厂办的入职手续，既然你们找到别的工作了，我就给你登记，写个离职信你签个字，我给盖个章子，你拿着去跟她车间主任说一声，让主任也签个字，然后你就可以接走了，没发的工资随着下月工资一起发，到时候你们家里过来个人领取就行了。” “诶好好，谢谢您，办事真麻溜，又快又好，这么年轻有为。” 第467章 她啥时候要走了 能当厂长秘书的眼皮子可不浅，李秘书表情都没变一下，低头不苟言笑地登记着。 过了一会儿，抬头看郝为民“你说你是她父亲？带什么证件了吗？” “带了带了。”郝为民早已准备好，连忙把自己的户口本掏出来，“我是户主，荣华在最后一页，这孩子原先在老家生活，去年才接回四九城，刚落回我们家户上，接着又迁到东北去了……” 十分钟后，郝为民从厂办楼里出来，脸上挂着大功告成的笑容。 他拿着李秘书给出具的离职信，上头都已经盖上了厂里的章子，直接找到了郝荣华所在的车间主任。 签字的环节也十分顺利，车间李主任虽然有点惊讶，但一看郝为民拿着盖了章的手续，又有户口本在手，自己还有啥不同意的，痛快给签字了。 郝荣华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离职手续都被办好了。 她这会儿还在流水线上作业着，聚精会神踩着缝纫机，保证不让每根缝线走歪。 一时半会找不到铁饭碗，她又不敢坐吃山空，就先找了这份临时工干着，这个单位不错，是个大厂子，哪怕是临时工，厂里每月也给发十二块钱工资和三块钱伙食补贴，食堂饭菜也便宜，郝荣华既来之则安之，打算先凑合干着，有机会就转正，转不了正就想办法找个更好的单位跳槽。 不过她也是幸运，前几天好运地弄到了集体宿舍的名额。 为了让车间主任批准自己的申请，她还私下里请主任吃了个饭，送了两条烟，一瓶酒。 厂里有职工宿舍楼，八人一间，住宿水电费全包，就是名额紧张，一般申请不下来，像她这种新来的临时工想都别想，一旦申请到就能减轻不少经济压力，不用住外面，一个月能省不少住宿费。 而且住在厂里也方便接近各色领导，机会更多，这么多好处，花两条烟一瓶酒绝对值，就算一件都没办成，跟主任打好关系也没错。 请客过后她果然分进了宿舍，只不过这一通操作下来手里也没钱了。 郝荣华也不怕穷，越是穷，她就越是燃起熊熊斗志。 她去年能在经历坐牢之后没被生活压倒，换了个公社还能够靠倒买倒卖发偏门的财，那时候都能克服那么多困难爬起来，现在也不会倒下，她坚信自己一定会弄到钱，并且争取到正式工编制。 此前经历的那一系列事情，尤其是坐牢那次，她性格也改变了不少，人是越来越阴险精明了，她改掉了眼皮子浅，到处吹牛炫耀的毛病，平时连话都不多说了。 在制衣厂干了仨礼拜，同班上的工友愣是不知道她家情况，父母是干啥的，以前在啥学校，从前的任何经历一概不提。 宿舍这边也一样，大伙听她口音怪怪的，好奇她原先在什么地方，问她吧，她就含混过去。 每当大伙一起聊天，郝荣华总是离得不远不近听着，从各种渠道获取着信息，但她却从不发表看法，实在不得已张口，就说点无关痛痒的废话，自己的心思半点没透露。 大家都不喜欢郝荣华，唯独主任高看她一眼，主要这个人工作效率高，来了以后没几天就上手了，也舍得花钱请客送礼，尽管看起来心机有点重，但胜在平时沉稳不浮躁，作为车间主任，看人的标准和一般人又不一样，考虑的是能为自己做什么，能为车间做什么。 做领导的不喜欢太老实太没主见的，也不喜欢话密嘴碎的，更不喜欢主意太大的爱冒头的，像是郝荣华心思深，谋定而后动，是个好苗子，完全是可以培养成合格的心腹，有事派她去也让人放心。 李主任早上刚鼓励她好好干，到年底说不定厂里会给放一到两个转正名额，到时候一定优先考虑她。 郝荣华兴奋的一上午缝纫机都多踩了几百下。 自从住进宿舍以后她心情一直不错，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主任的青睐也让她的生活有了盼头，事业顺利，转正的前景一片大好，重要的生存问题一解决，她就有心思琢磨别的事情，这不，她寻思着一周前刚给周桂兰写了信，这时候那边肯定收到了，周桂兰也应该开始动作了。 她盼着看王圆圆倒霉的时候呢。 虽说现在她主要忙的是自己的生存问题和工作问题，但报仇的事情也不能落下，两手都要抓，王圆圆那时候举报她偷窃，导致她人生抹上了污点，这笔账这辈子她都忘不了。 忽然一阵铃声响，到了交班时间。 郝荣华从工位上站起身，面带笑容地走出车间，打算回宿舍好好洗把脸，在附近晃荡一圈，没事儿得多出去转，才有机会认识对自己有用的人。 迎面过来一个男人，郝荣华起先还没注意到，走近了快要迎面碰到时，她突然浑身一寒，表情变了。 郝为民？！ 她盯着对面走过来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自从借口去乡下离开那个家起就再也没联系过了，要不是为了有个合法身份，她早就想法子和他们彻底脱离关系。 这次自己进 制衣厂，郝家人按理是不知道的！ 四九城那么大，她为了不想跟郝家人沾边，特意选了城北边，这地方离郝家可太远了，郝为民怎么会打听到找过来的。 她毛骨悚然地站住了，脸色发白地看郝为民，双腿甚至有些颤抖。 郝为民早就看见郝荣华了，一早就调整好表情，露出笑容冲过来，“荣华，爸可算找着你了，你们这地方太偏远了。” 郝荣华皱着眉头，不说话，目光里有着明显的防备，想看郝为民接下来说什么。 郝为民一把握住郝荣华的手臂，“走吧，孩子，跟爸回家，爸今天是专门来接你回家的。” 郝荣华正要挣脱开，不远处车间主任走过来，“小郝，你还真是闷声干大事的人，行了，啥也不说了，你爸既然给你找了更好的工作，已经决定离职了，那我就恭喜你前程似锦，也就不留你了，你说说你，一直以来工作也挺努力，前脚费那么大劲儿争取到了宿舍，这又要走了……你可真是，哎，可惜了啊，本来还想好好栽培你的，不过奔前程么，也能理解。” 主任心里肯定是有点不舒服的，一个车间就几个住宿名额，他给了郝荣华，本来还想好好栽培栽培郝荣华，谁知道人家说走就要走了呢。 郝荣华惊呆了，眼底浮现惊恐，“离职？我什么时候说要换工作了？我不走啊！” 第468章 请她入瓮 主任扬起眉，意外地看着郝为民说“这么大的事儿，你没跟你姑娘说吗？这孩子看来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小郝啊，恭喜你了，以后有正式工作了，人往高处走我就不阻拦你了，欢迎有空来咱们单位来玩啊，别当了正式工就看不上咱们单位了。” 郝荣华看看主任，又警惕地看向郝为民，“爸，我什么时候有正式工作了？我不想离职，这是我好容易才找到的工作。” 郝为民来这一出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给自己找份正式工，郝荣华懵了一下之后，就迅速恢复了理智，根本不相信。 郝为民眼睛里隐约都泛起泪花，和颜悦色且真诚地说“荣华，爸知道你这段日子受委屈了，自打你年前跟爸爸提起接班那个事儿以后，爸爸嘴上没答应你，但心里一直都不是滋味，最近我和你妈没顾上你，就是在私底下忙活这个事儿了，只是没告诉你，毕竟那时候事情还没办成。 现在你的指标下来了，爸总算完成一个心愿了。 你打小我和你妈没带过你，我们心里对你有愧疚，只是你感觉不到，平时家里省吃俭用，给你的零花钱也少，不代表我们不关心你，我们就是想把钱用在刀刃上，还好这次把你的工作问题解决了。 走，孩子，跟爸回家。” 他声情并茂地说完，拉住郝荣华，就要离开。 但没拉动。 郝荣华死死站在不动，将信将疑地看着郝为民，“你们给我找的什么工作？” 尽管郝为民的话很打动人，郝荣华听的有那么几分动容，但她还是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呢？一份正式编制的工作怎么也得三百块往上，好点的单位都是四百起步，郝为民能舍得给自己花这个钱才怪，郝大姐到现在也只不过是个临时工，轮也轮不到自己。 再加上，她以前经常问郝为民和李小梅两口子要钱，从来没被满足过。 她也想像王圆圆他们一样，过的体面一点，充裕一点，她也想穿好看的外套，崭新的裤子和鞋，可没有，家里只给她一点点生活费，将凑吃饱肚子，害的她以前的日子总过的捉襟见肘，只能通过吹牛虚构家里的条件，还要时不时偷偷摸摸的搞点东西，才不至于暴露自己的穷酸让人看不起。 在她那么需要钱的时候两口子都不愿意给，现在她好容易在制衣厂立足，能自立了，郝为民跑过来说要给她一份工作，可能吗？ 两口子对自己那么抠门，怎么可能给她一份正式工作。 可郝为民表现的确实又十分诚恳，她很困惑，郝为民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郝为民“真的，爸爸怎么会骗你，再说我要是骗你，不是迟早得露馅吗？” 也是。 不过郝荣华随即又警惕起来，郝为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故意把她工作搅黄的。 她立刻说“我可以先回家看看这份工作，但我现在这份工作要保留下来，李主任，可以吗？如果家里那边不合适，我还是想回来上班，我舍不得您，舍不得工友们。” 李主任“这个不好办，厂里都盖章了，你这么不是儿戏么，你要是想大家，随时回来玩，我们都欢迎你。” 嘴上说着，心里想着肯定不可能了，就是再小的厂子，只要是正式工，那也比在大厂当临时工强，郝荣华不会回来了。 郝荣华心里一咯噔，看来离职已经被落实下来了。 她气的咬牙切齿，怒视郝为民“你给我办手续了？你怎么打听到我在制衣厂的？我走那天你们不是说我哪怕死在外面你们都不管我吗！” 郝为民早想好了，说“你说你下乡，吵架归吵架，爸爸能不关心你吗，一打听，你下乡都被取消了，你这个孩子，生病都不跟爸爸说，懂事的让人心疼，街道那边说你得了哮喘，还拿了你的证明把你下乡给免了，我和你妈担心你，到处托人打听你的情况，还报了警，也就前几天才人托人打听到你的踪迹，要不然爸爸早就把你接回家了，你再怎么也是我们郝家的女儿，通过这次这个事，我们也反思了，以前是爸妈亏待你了，我们以后不会了。” 郝荣华眼睛一红，“你们也知道亏待我了，怎么，突然就变得心疼我了？不会是想把我骗回去打一顿吧？” 郝为民一个大老爷们，当场就哭了，抹着眼泪说“孩子，是爸爸不好，以前总是上班忙，没耐心对你，让你对爸爸成见这么大了，你放心，我不会打你的，我和你妈要是不想好好对你，也不会正大光明的来这里接你，你回去了随时可以给李主任打电话，可以联系你的工友，要是我和你妈对你不好，你跟他们告状，你去派出所报警，随便你怎么爸都没有怨言。” 李主任都十分动容“行了，小郝，哪有跟爸爸妈妈这么记仇的，你也不小了，怎么跟父亲说话呢，赶紧跟你爸回去吧，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说什么都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哪来的那么大疑心呢，快跟你爸回去吧。” “感谢李主任，不愧是领导，看问题就是看的透彻，荣华，爸妈确实意识到以前对你的亏欠了 ，你回去就知道了，我们是真心想弥补你的。” 郝荣华眼圈也红了，许久没感受过的委屈疯狂席卷，呜呜哭了出来，“你们把我扔在农村一直不管我，接我回来就让我下乡，你们一个月只给我三块钱，偶尔才给我五块钱，你们知不知道我在外头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衣服破的都没法补了，我没钱买饼干点心，要不是我活干的好，工分拿的多，我得饿死在外头……”还有她手脚不干净，还不是因为没钱，但这话没法当着李主任面说。 郝为民一把抱住郝荣华，惭愧道“好孩子，以后不会了，走，跟爸回家。” 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的郝荣华当场浑身僵硬了。 她想着……要不……就试一次，回去也不怕什么，李主任都看见的，厂里人也知道郝为民来接她的，如果郝为民敢打残自己，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 郝为民领着郝荣华去宿舍里收拾行李，然后回郝家。 他心里冷笑着，说到底也就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心思再阴险歹毒阅，历也就那么十八年，她见识过的东西还太少，做人到底还不够老辣。 这不是被他三言两语的骗回家了。 等回家了的，一切就结束了，郝为民想到孙家承诺那些钱，足够他家再买两份工作了，心里就泛起激动。 再看郝荣华期盼的样子，心里有那么点难受，但就算这样他也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这不能怪他们两口子，谁让这个姑娘先生了害人的心思，他在肥皂厂工作了一辈子，铁饭碗就这么被她祸害了，她不那么祸害他的工作，他们做父母的也不至于这么对待孩子，可能这辈子关系再差都不会想着把亲生女儿送进火坑里，这是她自己造的孽，这世上也没几个这么胆大包天的孩子，能把自己亲爸的工作搞砸的。 郝荣华跟随郝为民回到家，饭桌上摆着四道丰盛的菜肴，其中有两盘都是肉菜，冒着腾腾热气。 李小梅身边坐着个陌生的老太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郝大姐、郝二姐、郝小弟都在，一家人都面带微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