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而已[先孕后爱]》 3、误会 察觉到江织的动作,旁边的林洁忙低低的咳嗽一声,暗中给江织使了个颜色。 千万别这个时候出差错啊。 江织暗自深呼吸一口气,勉强稳定心神,暗暗站好。 男人一路从自己面前走过。 想来也是,那么多人的拥簇,她只是站在了一个不经意的角落,薄时郁怎么会注意到一个小小的礼仪呢。 这边江织刚刚松口气,另一头薄时郁却顿住了一下脚步。 周围的人见状也忙都停下来。 薄时郁抬眸,隔着人群,似乎往角落里瞥了一眼。 旁边的人不明所以也不敢吭声。 隔了几秒,男人收回目光,淡漠的神色似乎有一瞬间的缓和,而后又重新抬脚往前走,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插曲。 江织和林洁的位置比较偏僻,基本入场后就没什么人路过这里,两个人不用倒酒,多少能轻松些。 江织穿不惯高跟鞋,站了没一会儿就觉得两个脚生疼,小腿也酸胀,她只能微微两个脚轮换着抬一下,偷个懒。 眼见着领班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江织连忙双腿笔直的站好。 “江织。” 领班走到她面前,神色颇为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你跟我来。” 林洁在旁边瞪圆了一下眼睛,想问什么,可领班看起来很急,甚至直接拽着江织走了。 拐了个弯,不远处站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领班把江织带过去,弯了一下腰,“高先生,这就是江织。” 那人点了一下头,领班赶紧离开了。 江织皱了皱眉头,看着面前陌生的人,指了一下自己,“你找我?” 那位领班异常恭敬对待的高先生却冲她温和一笑。 “江小姐,不是我找您,是薄总找您,您跟我来吧。” 薄时郁看见她了? 不过……就算看见她了,有什么必要见面吗? 见江织没动,那人又问了一句,“江小姐?” 江织抿了一下唇,“走吧。” 宴会厅顶层的包间里,推开门,男人背身站在落地窗前,听见声音才慢悠悠转过身来,沉沉的眸色落在江织身上……也落在,她那件廉价的低胸裙上。 身后门被关紧,清脆的声音让江织一个激灵,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退怯。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背抵在门板上,“有事吗?” 薄时郁勾了一下唇角。 他把手中的高脚杯放在桌子上,转身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抬手冲着江织勾了一下,“过来坐,站了那么久,不累吗?” 江织僵持两秒,才慢吞吞走过去,坐在薄时郁一边的沙发上。 好吧,男人声音这么好听,她确实忍不住离近多听两句。 “名片呢?没联系我?” 低沉的嗓音听在耳朵里像是大提琴的和弦声,江织原本紧绷的心情都微微放松了一些。 “好像在我包里吧,你要收回去吗?”江织自动忽略了后面一句话。 饶是薄时郁这个时候都有些忍不住多看江织两眼。 她是真不懂还是…… 就像今晚,他原本以为江织是故意出现在这里见他的。 这也不能怪薄时郁自负,毕竟太多人觊觎他的权力与财富。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抬手揉了一下额角,薄时郁轻轻舒了一口气。 “那天我确实有个紧急的会议,所以提前走了,后来助理也忘记给你送药了,回去后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男人吐字清晰,声音沉澈,像是泉坠石壁,打的她耳朵一个激灵。 江织耳朵有点发烫,呼吸都顿了一下,才忙忙摇头,“没有没有。”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了两下,而后被推开。 是刚刚带她来的那个男人,提了两个纸袋放在桌子上,又冲着薄时郁弯了个腰,才转身离开。 薄时郁淡淡,“隔壁有更衣室,去换上吧。” 江织一愣,“什么?” “衣服和鞋子。” 薄时郁静静的看着她,“侍应生的鞋子应该都是统一的吧,又是高跟鞋,会很磨脚,至于衣服——” 男人顿了一下,目光沉沉,朝她胸口看了一下。 其实他今天第一眼看到江织时是有些不悦的。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来这里,男人都不希望她穿着这样的衣服被人看见。 但薄时郁没多说,只是顿了一下,又重复一遍,“去换一下吧。” 江织没动,“薄总,您有事吗?我一会儿还有工作。” 薄时郁像是笑了一声,可眸色漆黑,又没有笑意。 “不用去工作,我会处理。” 江织眼睛瞪圆了,处理?处理什么?! 她急了,“我都站了这么久了,你怎么和领班说的?那我的工资呢?” 这下子薄时郁是真的忍不住笑了。 “你工资多少?” 江织板着脸,“五百块。” 薄时郁点点头,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随意写了一串数字,递到江织面前。 “补偿你的工资。” 江织瞥了一眼,被那一串的零惊了一瞬,而后脸色更加难看。 “薄总,我想你是误会了,那晚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事后咱们一拍两散,可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出来卖的。” 江织噼里啪啦一通话说完,霍的站起来,猛的起身就往外走。 高成尽职尽责的站在门口,门突然被打开,江织怒气冲冲的走出来,路过他还瞪了他一眼。 高成一脸的莫名其妙,随即又有些心惊胆战。 从来只有人被骂的狗血淋头从薄时郁的房间里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大刺啦啦直接冲出来。 他犹豫两秒,推门进去。 一进门,心里便咯噔一声,暗叫不妙。 薄时郁脸色不太好看,甚至有几分阴沉。 一瞬间,高成已经想好了那个什么江织的下场。 可薄时郁只是淡声吩咐,“前天晚上夜色的监控录像发到我邮箱里。” 高成赶紧点头,“是,薄总。” 他顿了一下,自作主张的多问了一句,“刚刚那位……” 话没说完,便被薄时郁冷厉的目光吓的住了嘴。 薄时郁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支票,想起刚刚那一幕,竟有些气极反笑。 “算了,还是个小姑娘。” 高成心中惴惴,不敢再多言。 薄时郁又重新把刚刚的酒杯端起来,微微抿了一口,他转过身,隔着落地窗,从这个角度正巧能看见迎宾的门口,一辆辆豪车驶过。 他淡声开口,“今天的宴怪没意思的,早点散了吧。” - 被通知可以提前下班,江织和林洁兴冲冲的去领班那里领了工资,又结伴一起回学校。 林洁叹气,“就要毕业了,还要出去找房子,廉价的宿舍再也住不到了。真羡慕你啊,家就是本市的,没有这个烦恼。” 江织淡淡开口,“我应该也会出去住。” 要是每天都住在江家,烦也烦死了。 林洁知道江织跟家里关系一般,点点头也没多问,转而说起工作的事,“我昨天投了晶城公司,但是现在还没有回复呢。你怎么样?” 江织挑了一下眉头,“这么巧,我也投了这家。” 林洁笑嘻嘻的,“那祝我们还可以继续做同事!” 江织平时性格比较淡,林洁是室友里唯一一个跟她关系不错的,这也多亏了两个人平时总在一起做兼职。 “对了,今天领班叫你出去说什么了?” 江织眉头一跳,“没事,就是让我好好站着,别偷懒。” 林洁点点头,很快被学校对面的小吃摊吸引了目光。 “啊,烤串,我要吃。” 江织没有什么胃口,站在一边等着林洁,她打开手机随便翻了翻,韩玫今天给她发了很多条信息,都是呵斥她的话。 有时候江织真的觉得很可笑。 她回来后,一直听父亲,弟弟说什么当年母亲在她走丢后是多痛苦,多么彻夜难眠,后来收养了江月才好一些,说母亲如何如何爱她。 可江织感受不到。 既然爱她,又为什么要一次次往她心上捅刀子。既然爱她,又为什么要薄待她,厚待江月。 屏幕上,最后一条信息是五分钟之前发过来的,让她明天回老宅吃饭。 江织定睛看了两秒,然后面无表情的按灭手机,放回了衣兜里。 与此同时,江织的所有资料也递到了薄时郁的手上。 江家? 薄时郁皱了一下眉,思索一瞬,并没有什么印象。 应当是不入流的二流企业,连名字都不配在他面前提起。 薄时郁做事要求严,力求完美,就连送到他手上的资料也是,详细的纪录了江织何时丢失,何时找回,在哪所福利院生活,如今又就读于哪所大学。 男人淡淡的翻看了两页,又把目光落在了亮起的电脑屏幕上。 监控视频的播放进度条已经到最顶端,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男人拦腰把人抱在怀里的画面,少女小小一团,几乎被男人高大的身影遮挡,只能看见裙摆下露出的白嫩小腿。 刚刚他已经看了全过程。 当天江织确实是喝多了,走错了路,误打误撞的扑到他怀里。 所以那晚,真的是一个偶然。 薄时郁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 是他误会江织了。 怪不得今天的小猫气急了,冲他露出了爪子。 4、“不要道歉” 第二天傍晚,江织直接去了老宅。 她当时刚刚被找回江家的时候,全家只有江老太太对她好,没有嫌弃她是土包子,今天是奶奶的生日,她怎么说也得回来。 老宅在郊区,不太好打车,等江织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一进门的时候,就听见韩玫微冷的声音,“全家就等你了,真是好大的面子。” 江织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理会韩玫的话,转身从包里拿了一个小盒子走到江老太太面前。 “奶奶,寿辰安乐,我知道您喜欢玉,前一段时间买了个镯子,您看喜不喜欢。” 江老太太笑眯眯的,“喜欢,当然喜欢。” 旁边的韩玫冷哼一声,“不还是用我给你的钱买的,天天不回家,横眉冷眼的,这么有本事,倒是自立门户啊。” “你给我的卡我没有刷过。”江织淡淡开口,“买镯子的钱是我自己出去做兼职挣得。” “兼职?!”一直沉默不语的江父终于开口,面色阴沉,“胡闹,家里用你去做兼职挣钱吗,被别人看见了要怎么在背后说我。” 江织垂了一下睫毛,遮掩了眼底的讽刺。 说到底,是为了他的面子。 “行了行了,说孩子干什么!”江老太太敲了一下桌子,转头对着江织又笑了笑,“小织,奶奶不用你买东西,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瞧瞧,又瘦了。” 江织脸上总算带了点真心实意的笑。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奶奶放心吧。” 有江老太太坐镇,一顿饭倒是勉强吃的算是安静,吃了饭后,江织本来打算回学校的,但被江父勒令今晚必须回家住。 江织不想再和他们吵架,看了一眼时间又确实已经很晚了,回学校也不方便,便点点头答应了。 回程的路上,原本在闭幕养神的江父忽而开口。 “江织,你毕业工作怎么样了?” 江织淡淡,“还在投递简历。” 江父皱紧眉头,“早说过让你来家里的公司,你偏不干。” 江织垂了一下睫毛,没说话。 韩玫哼了一声,“不去也好,你学的也不是金融,去了也没用。” 江父适时的咳嗽两声,“你也大了,我们也尊重你的意见,但这两天你就先住在家里,明天有一个爸爸的朋友要来,他儿子刚刚留学回来,和你年纪差不多大,你们认识一下。” 话说至此,已经十分明显了。 江织讽刺一笑,“什么意思?要我去商业联姻吗?” 江父皱了一下眉,“话非要说的这么难听吗?还是说家里的安排,你就一句都不肯听?!” 江织静默两秒,忽而开口,“为什么不让江月去呢?” 韩玫顿时尖叫,“你在说什么?!” 江织低低笑了两声,抬眸看着韩玫,“我不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为什么遇到这种事,要把我推出去呢。” “妈妈,如果不爱我,为什么要把我找回来。” 韩玫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唇瓣哆嗦半晌,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江织!”江父怒喝,“你怎么能这么和你妈妈说话!道歉。” “停车吧。” “你说什么?!” “我说停车,我不会道歉的,我没有错。” 车内一瞬间安静下来。 江父铁青着脸,“给她停车!” 在一片寂静的夜里,车子骤然停下几秒,又喷出尾气再次驶离。 江织由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在低头看手机时皱了一下眉头。 打不到车。 啧。 对于江父说的这些话,江织其实早有预料,所以她不答应去江氏工作,不花江家的钱,就是不想受他们摆布。 这个地方其实已经有些偏僻,两侧连路灯都稀疏,江织打不到车,就沿着路边慢吞吞的直行。 夜晚的风有些凉,江织身上只穿了一件有些单薄的裙子,冷风一吹,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打了个喷嚏。 这个时候她才开始回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 还没等江织做好反思工作,耳边一阵车声,一辆加长林肯停在自己身旁。 下一瞬,车窗半摇,露出了男人冷峻的面容。 江织顿住脚步。 薄时郁锐利的目光落在江织身上,从她有些苍白的唇瓣到被风吹起的裙摆,短短几秒钟,便已经将少女整个笼入眼下。 他终于淡淡开口,“这么巧,江小姐,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江织很想有骨气的拒绝。 但显然,人有时候需要审时夺度。 思索不过一瞬,江织脸上飞快挂起笑容,“多谢薄总。” 薄时郁轻笑了一声。 车子内位置很宽大,甚至有沙发有桌子有小冰箱,男人手边还有一个水晶烟灰缸,里面有刚掐灭的烟,但江织并没有闻到烟味,反而觉得车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她只略微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规规矩矩的坐在一侧,双手放在膝上,显得有些过分乖巧,“薄总,我回s大。” “这么晚了,学校还进得去么?” 江织迟疑了一下,“我可以……住学校对面的酒店。” “我在附近有一处公寓,江小姐如果不嫌弃,可以借住一晚。” 江织咬了一下唇,抬眼飞快的看了薄时郁一眼,没想到男人正在盯着她看,在对上男人漆黑双眸的一瞬,江织心跳像漏了一拍,又垂下眼。 “太麻烦了,我——” “不麻烦。”薄时郁淡淡开口,一锤定音,“就当我为上次不恰当的举措道歉。” 男人都这么说了,江织也不好一再拒绝。 她微微点了一下头,手不自觉的攥紧了一下裙摆。 就这么一点细小的动作,也分毫不落的落在男人眼中。 薄时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上次见面,还是个张牙舞爪的小猫,怎么现在又突然胆怯乖顺了起来。 江织此刻脑袋里有些乱糟糟的。 除了江家的事,还有关于薄时郁的。 上次她就那么气冲冲的走了,事后也有些后怕,虽然男人表现给她的一直是温和的一面,但外界的传言中,薄家家主可是个睚眦必报,性格狠厉的主,得罪了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以至于江织今天表现的格外乖巧。 希望能稍微挽回一下上次的局面。 正如薄时郁所说,公寓的位置很近,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 随着男人上了电梯,江织心里有些讶异,她以为薄时郁这个地位,出入住的都是别墅。 似乎是看出少女心中所想,薄时郁出言解释,“我不常来这里,只是今天偶然路过碰到你,就近过来。” 薄时郁名下房产数不胜数,甚至之前还有媒体八卦统计,薄总至少在s市每一个区划都有数个房产。 江织点了一下头,又怕觉得太生硬,尴尬的应和,“真厉害。” “……” 该死,她在说什么啊。 薄时郁撑不住的笑了一声,他按了指纹解锁,推门进去,“是我做了什么吗?你看起来有点怕我。” 被这么当面戳破,江织也懒得再装,她吐了一口气,小声说,“上次我太冲动了,薄总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薄时郁挑了一下眉,他转身,往前走了一步,而江织也下意识后退一步,单薄的背抵在了门板上。 男人身形高大,而江织在上个月的体测刚刚达标一米六五。 从某个角度来看,薄时郁像整个将少女笼罩在身下。 “江织。”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薄唇轻启。 “不要道歉。” 江织茫然的眨了一下眼睛。 男人像是有些无奈的弯了一下唇,“上次是我做的不对,你道什么歉。” 江织讷讷。 薄时郁了然的一挑眉,“怕我小肚鸡肠,背后报复你?” 江织猛的摇头。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微微弯腰凑近她耳侧,“放心吧,我不会跟个小姑娘计较。” 薄时郁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留着江织在原地微微发怔。 刚刚男人凑近低语,呼吸间喷洒的热气就在耳侧,带着细微的痒,声音压的低,仔细听像是带着一丝哑意。 恰恰好的踩在了江织声控的那根弦上。 她忽然抬手捂了一下胸口。 冷静点。 别跳的这么猛了。 江织舔了舔唇瓣,才抬脚跟着走进去。 这间公寓是个大平层,屋内装修简约,是单调的黑白灰色。 男人随意扯开领带,又解了解袖口的扣子,衬衫往上挽了两下,便转身进了厨房。 江织有些局促的坐在沙发上,先是掏出手机给林洁发了信息跟她说了今晚不回去,又打开邮箱翻了翻,一如既往的空荡荡,投的简历都杳无音讯。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下一秒,一杯牛奶递到自己面前。 江织一愣,顺着抬头,正看到薄时郁静静的看着她。 “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喝点热乎的暖一暖。” 见江织没接,男人又挑了一下唇角,“加了糖的。” 江织微微回过神,赶紧伸手接过来。 “谢谢……薄总。” 她心里微微有一种不自然感,这真的是一个人吗? 外界传闻冷漠狠厉的薄总,在她面前却显得格外温和,甚至会给她道歉,热牛奶。 在江织出神的时候,薄时郁在一侧坐下来,状似不经意的发问,“今晚怎么一个人走在那么荒僻的地方?” 5、借住 江织睫毛抖了一下,并没有吭声。 她仰头喝了一口牛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稍稍冲淡了身体的冷意。 薄时郁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真是小姑娘,涉世未深,不想说干脆就不开口。 “对面是浴室,里面的洗漱用品都是新的,会有人定期来更换。几个客房都可以住,都是干净的。” 江织放下杯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唇边还留着一点奶渍。 薄时郁感觉自己继续坐着反而会让人不自在,略微又嘱咐了两句就起身进了房间。 看着男人走后,江织心底才微微松了口气。 和这么一个平时只能在商业新闻看到的总裁坐在一起,确实蛮有压力的。 江织把空杯子冲洗了一下,才起身去了浴室。 水声哗啦啦的响起,江织抬手拿着置物架上一瓶沐浴液,挤了一点在手上,顿了一下,低头闻了闻。 很清淡的香味,但却不是薄时郁身上的薄荷味。 江织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心情,垂了一下头,匆匆的把澡给洗了。 从浴室出来,江织原本是裹着浴巾,推开门却看见门口柜子上放着一件白色的衬衫。 是薄时郁给她拿的么。 江织犹豫了一下,就拿着衬衫换上了。 男人比她高大许多,衬衫穿在身上已经快到了膝盖,露出笔直的一双小腿。 身后脚步声响起,薄时郁端着咖啡杯,目光在江织身上顿了一下。 江织有些不自在的拽了一下衬衫,“谢谢薄总。” “头发怎么没吹干?” 听到男人的问话,江织抬手摸了一下还有些湿漉漉的长发,“没事,我习惯了。” “会头痛。”薄时郁不赞同的皱了一下眉头,“就算是年纪小也不能随便糟蹋身体。” 江织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男人。 薄时郁换了一套家居服,黑色丝绒的布料,显得男人没有穿正装时那么冷漠威严,反而像是英式古堡的贵公子,眉眼深邃,瞳孔漆黑,垂眼看她时又冷意稍褪。 “薄总。”她眨了眨眼,“您多大年纪啊。” 薄时郁鲜少的怔了一下。 大部分人在他面前都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一句话要斟酌四五遍才敢说出来,可面前少女是个特例,每句话都直白的过分。 他眼底带了点笑意,“怎么了?我看着很老?” 江织诚实的摇摇头,这倒是确实没有,男人容貌俊朗,绝对足够帅杀一众明星。 “就是感觉像……”江织顿了一下,“和我差一个辈。” 几次三番叫她小姑娘,说话做事的语气像个长辈。 这下子薄时郁是真的笑了出来。 他屈指敲了一下在江织的额头,“吹干头发,早点睡觉。” 因为男人这句话,这一晚江织都没怎么睡好。 迷迷糊糊到后半夜,她干脆翻身坐起来,找出耳机戴上,听了一个很喜欢的cv配的广播剧催眠。 对她一个重度声控来说,这招从前百试不灵。 可不知道是不是听过薄时郁的声音,此刻再听这些cv的声音,只觉得粗制滥造,和男人的声音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江织都快忍不住跑到隔壁把薄时郁摇醒,让他多说两句话哄自己睡觉。 失眠的后果就是第二天理所当然的起晚了。 她揉了揉眼睛,推着门出去,嘴里还打着哈欠,待看清站在客厅的男人,微微僵住。 薄时郁换了一套新的西装,旁边站着上次见过的那个高先生,正手里拿着几个文件,低声与薄时郁汇报。 突然开门闯入的江织显然都惊到两个人了。 薄时郁率先反应过来,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躯正正好挡住了江织身影。 高成飞快回过神,赶紧转身,“那薄总,我先出去了。” 关门声响起,江织才像猛的回过神,一瞬间红意漫上了耳尖。 经过一夜的翻来覆去,身上的白衬衫变得皱皱巴巴,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这幅样子从卧室出来,说没发生点什么也不会有人信的吧。 江织磕磕绊绊的开口,“对不起,会不会误会,我——” “没事,他是我的秘书。”薄时郁垂眸看她,眸色暗沉,声音低哑,“吵醒你了吗?” 江织赶紧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是我起晚了。” “没关系。我安排了司机在楼下等你,不必着急,桌子上有早餐,记得吃了再走。”薄时郁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还有个会,就——” “薄总您忙。”江织夸张的鞠了个躬,“多谢您昨晚收留我。” 薄时郁盯着江织头顶翘起来的一缕头发多看了两眼,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唇角,“好,那,再见。” 他没再提名片以及让江织再联系他的事。 男人走后,江织用力的松了口气,赶紧跑回房间把衣服换了。 看着换下来的白衬衫,江织犹豫了一下。 一方面出于礼貌,她应该洗干净再还给薄时郁。可另一方面,又觉得男人或许压根不在意这件衬衫,更何况,不是每天都有家政阿姨来收拾吗? 纠结再三,江织还是把衬衫塞进包里准备带回去洗一下。 匆匆回了学校,才刚进宿舍的门就听见林洁的大叫。 “天啊!!我收到offer了!!” 她看见江织进门,更是扑上去用力把人抱住,“江织!我收到晶城的offer了!!” 江织惊喜的弯了一下眼睛,“真好。” 与此同时,她衣兜里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 江织拿起来看了一眼,停顿两秒,抿了一下唇。 “林洁,我好像……真的要和你做同事了。” - “这家怎么样。” 林洁把手机递给江织看,“两室一厅,坐北朝南。” 江织皱了一下眉头,“七楼,步梯,太高了吧。” “也是哦。” 两个人下周就要一同入职,思索了一下,s市房价这么贵,不如合租。 “这个呢,这个公寓不错。” “可以啊,我们一会儿去看看。” “江织!”隔壁一个同学探头进来,“宿舍楼下有人找。” 江织皱了一下眉头。她平时少言寡语,除了林洁几乎没朋友,谁能找她。 蹭蹭蹭下了楼,看见站在楼下的江月,江织脸色顿时难看两分。 “姐姐!”江月看见她,几步跑过来,“你这几天怎么都不回家,爸妈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江织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事吗?” “爸妈都很想你,我就是……” “江月,这里没有爸妈,你不用做戏。”江织打断她的话,“怎么,急着叫我回去相亲吗?” 江月挑了一下眉,静静的看了江织两秒,突然笑了,“你知道爸妈为什么讨厌你吗?你总是这个冷冰冰的性子,不会撒娇,不会说软话,像个木头一样。” 江织并没有因为江月的话而动怒,一直面色平淡。 江月指尖勾着头发,慢条斯理道,“今天是爸叫我过来的,任务我也完成了,友情提醒一句,商业联姻,可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江织眼神微冷。 回到宿舍,林洁见江织面色不太对,试探着问了一下,“是谁找你啊?” 江织语气淡淡,“不相干的人。” “那我们还去看房子吗?” 江织停顿两秒,“当然看。” 折腾了一整个周末,两个人终于赶在周一入职前把房子敲定,顺利入住进去。 林洁抱着整理箱叹气,“这么快就离开学校,还有点不适应。” 江织笑了一下,正打算说什么,突然手机震动。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江织迟疑了两秒接了起来。 “江小姐您好。我是高成,之前见过的,薄总的秘书。” 江织连忙道,“高秘书好,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您上次……是不是带走了一件薄总的衬衫。” 江织一顿,头皮有点发麻,赶紧说,“我已经洗干净了,打算还回去的,但最近比较忙,我还没抽出时间。” “没关系的江小姐,您这两天有空吗?” 高成微微侧身,看了一眼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男人。 那天刚刚开完一场紧急会议,薄时郁突然告诉他让他联系家政,不要丢掉那件衬衫。平时各个住处的衣服基本上不会清洗,而是直接换新的。 高成不明所以,但也赶紧联系了家政,而后才知道,那件衣服被江织带走了。薄时郁当时点点头没说什么,隔了两天却突然让高成给江织致电,问她什么时候把衣服送回来。 “这样吧高秘书,麻烦给我一个地址,我叫同城快递送过去。” 高成一顿,他跟了薄时郁这么久,对于男人的心思偶尔也能揣测一二,知道男人要的绝对不仅是衬衫。 “这件衣服是sgkl的新季走秀款,价值大约六位数,快递的话怕是……您如果有空,还是亲自送一趟吧。” 听了这话,江织后悔的快吐血了。 早知道就不拿回来了,居然这么昂贵! 她捏紧手机,有些慌张,“我不知道……我,我现在就送过去!” “麻烦江小姐了,地址我发您手机里。” 挂了电话,高成转身微微欠身。 听了全程的薄时郁面色淡淡,窥不出一丝别的神色。 “我记得临江那边开了家新的空中餐厅。” 高成飞速道,“我去安排。” 薄时郁微微点了一下头,手下钢笔微动,在合同尾页签了名字,仿佛刚刚的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7、不相干的人 晶城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新兴科技公司,两个人能入职晶城还是蛮幸运的。 快中午的时候,江织去财务部送了报表票子,回来的时候晚了几分钟,食堂便几乎已经人满为患了。 “小江,这儿!” 角落里有个人招了一下手。 林洁眼尖看到了,连忙拽着江织挤了过去。 “张文哥,谢谢啦。” 坐在对面的男子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典型理工男的打扮,同样是s大毕业,但是比林洁和江织早两年,也算是她们的师哥。 林洁性格比江织活泼许多,刚坐那儿就和张文叽里呱啦的唠上了。 江织就安静坐在一边,拿着筷子漫不经心的拨动着米饭。 “干嘛呢你,查米粒呢?”林洁看到她的动作,警惕道,“你不是要背着我偷偷减肥吧。” 江织有些恹恹,“天热吧,没胃口。” 林洁凑过去,“真的是诶,你连糖醋小排都没夹。” “小江你要是不舒服,下午就请个假吧。”张文皱着眉,“看你脸色确实不太好。” 江织摇了摇头,“没事,我中午歇一会儿就好了。” 她才刚入职不过半个月,今天又是第一次被主管安排出了个外勤,下午她要和张文一起去一趟郊区的高尔夫球场给何总送文件,总不好这个时候请假。 江织轻轻舒了一口气,抬手微微捂着胸口的位置。这两天她确实身体乏力,她想着可能是晚上吹空调着凉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郊区的高尔夫球场一向是谈生意的热门地。 除了酒局饭桌,便是这里最受一些达官贵人的青睐。 不过这家高尔夫球场是私人承包的,平时不接待外客,来往都是需要邀请函的。 “你今天算是赚到了。”张文说,“平时这种地方,咱们哪里能进来,今天是因为何总手底下的人去了总部开会,咱们才有这个机会。” 江织头有些晕晕的,这里大太阳晒着,更是有点眼冒金星,闻言却还要勉强笑着,“是啊,我真幸运。” “你是不是还不舒服啊。”张文看了眼她有些苍白的脸色,“这样,我记得这后面有休息室,你先去歇着,文件我去给何总送过去。” “没事,张文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得了,你这小脸白的,快去歇一下吧。”张文摆摆手,“放心吧,何总那里我去说,没事儿。” 见状,江织也只好点点头。 现在她是真的有些后悔自己逞强过来。 目送着张文走远,江织揉了一下太阳穴,转身想去后面休息室歇一歇。 却没想到才走进去,就被人拦住了。 “抱歉,这里是vip休息室。”前台小姐上下看了江织两眼,“请问您是这里的会员吗?” 江织抿了一下唇。 她当然不是。 “那我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可以吗?”江织指了指不远处的几排椅子。 结果再一次被拒绝了。 在前台小姐有些冷漠的目光中,江织垂着眉眼准备转身出去。 却没想到在门口险些撞到一个人,还好扶住了门把手才勉强稳定身形。 脑袋更晕了,胃也是一阵翻江倒海,江织竭力克制着恶心感,却听到头顶略微熟悉的声音。 “江小姐?” 她抬头,逆着光眨了眨眼才看清面前的人,“高先生。” 江织下意识的往高成身侧看,却没有见到那个人。 高成目光微顿,在少女惨白的脸色中停顿两秒,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这么巧。” 江织微微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没再多说一句话,高成抬脚而走,很快擦肩而过。 从那天江织在餐厅说了一通“大逆不道”之言后,薄时郁便彻底消失在江织的生活中。 不过想来也是,两个人地位本就天差地别,如果不是薄时郁有意为之,他们本来就遇不到。 贵宾休息室内,门被敲响三下,随即高成推门进去。 “薄总,人已经打发走了。” 薄时郁淡漠的点点头。 今天他也是突发奇想过来的,不成想在进来时被人瞧见了,消息传出去,几个几次约见不到他的合作商跑过来想趁机见他,不厌其烦。 高成窥着薄时郁的脸色,斟酌着开口,“刚刚在外面碰到江小姐了,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像是中暑了,我——” 高成话音一顿,看到薄时郁微冷的视线时,赶忙将剩下的话咽下去。 薄时郁冷声,“看来你很喜欢关注不相干的人。” 高成额头上的冷汗都要滴落下来了。 薄时郁懒散坐在沙发上,屈指微敲,一下一下,好像敲在高成的心上,声若擂鼓。 “今天安保的问题处理一下,不要有下次。” 高成心底松了口气,立刻应道,“我这就去处理。” 他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薄时郁又吩咐两句。 高成心中一动,却不敢再自作聪明的多说,赶紧点头,“明白了,薄总。” - 江织洗漱间往脸上扑了一把凉水,可燥热减退,胃里却还是翻腾的不舒服。 水珠顺着滴落,又被江织抬手擦掉。 “是江小姐吗?” 门口跑进来一个人,正是刚刚那个前台,此刻对着江织,俨然换了一副面孔,“终于找到您了。” 江织淡淡,“有事?” 前台脸上堆着笑,“您是中暑了吗?刚刚看您脸色实在不好,怕您出了什么意外,不如去休息室坐一会儿。” 江织抬眸看了她一眼,“我不是会员。” 前台面色一变,笑意险些挂不住,“没关系的,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 江织垂了一下睫毛,“不麻烦了,我已经好多了,现在要去找我同事了。” 她擦干净手上的水,抬脚便离开了。 “江小姐,江小姐——” 江织略微能猜到,也许是高成帮了她,但她并不想欠这个人情,她与薄时郁都没什么关系了,更遑论高成。 走出去没多久就碰到过来找她的张文。 “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江织笑笑,“好多了。” “行,那我们直接回公司吧。” 张文回头看了一眼茵绿的草地,满眼艳羡,“什么时候,咱们也能在这儿潇洒的打球,而不是做跑腿的小工。” 说着,他又压低声音,“我刚刚听说,薄总今天也来了这儿。” 江织眼皮一跳,“薄总?” “薄时郁,你不会不知道吧。”张文夸张的比了个手势,“听说他的资产换成现金能填满一整个城堡。” 江织重心偏移,“嗯?咱们这儿有城堡?” 张文,“……” 他摸了一下鼻子,“其实是薄总也算是咱们的老板。晶城是薄氏控股的企业,修仙小说你看过没,如果说薄氏总部是内门弟子,咱们就属于外门的扫地僧。” 张文喋喋不休的说着,并没有注意到江织猛然顿住的脚步。 这件事…… 她还真不知道。 7、不相干的人 晶城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新兴科技公司,两个人能入职晶城还是蛮幸运的。 快中午的时候,江织去财务部送了报表票子,回来的时候晚了几分钟,食堂便几乎已经人满为患了。 “小江,这儿!” 角落里有个人招了一下手。 林洁眼尖看到了,连忙拽着江织挤了过去。 “张文哥,谢谢啦。” 坐在对面的男子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典型理工男的打扮,同样是s大毕业,但是比林洁和江织早两年,也算是她们的师哥。 林洁性格比江织活泼许多,刚坐那儿就和张文叽里呱啦的唠上了。 江织就安静坐在一边,拿着筷子漫不经心的拨动着米饭。 “干嘛呢你,查米粒呢?”林洁看到她的动作,警惕道,“你不是要背着我偷偷减肥吧。” 江织有些恹恹,“天热吧,没胃口。” 林洁凑过去,“真的是诶,你连糖醋小排都没夹。” “小江你要是不舒服,下午就请个假吧。”张文皱着眉,“看你脸色确实不太好。” 江织摇了摇头,“没事,我中午歇一会儿就好了。” 她才刚入职不过半个月,今天又是第一次被主管安排出了个外勤,下午她要和张文一起去一趟郊区的高尔夫球场给何总送文件,总不好这个时候请假。 江织轻轻舒了一口气,抬手微微捂着胸口的位置。这两天她确实身体乏力,她想着可能是晚上吹空调着凉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郊区的高尔夫球场一向是谈生意的热门地。 除了酒局饭桌,便是这里最受一些达官贵人的青睐。 不过这家高尔夫球场是私人承包的,平时不接待外客,来往都是需要邀请函的。 “你今天算是赚到了。”张文说,“平时这种地方,咱们哪里能进来,今天是因为何总手底下的人去了总部开会,咱们才有这个机会。” 江织头有些晕晕的,这里大太阳晒着,更是有点眼冒金星,闻言却还要勉强笑着,“是啊,我真幸运。” “你是不是还不舒服啊。”张文看了眼她有些苍白的脸色,“这样,我记得这后面有休息室,你先去歇着,文件我去给何总送过去。” “没事,张文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得了,你这小脸白的,快去歇一下吧。”张文摆摆手,“放心吧,何总那里我去说,没事儿。” 见状,江织也只好点点头。 现在她是真的有些后悔自己逞强过来。 目送着张文走远,江织揉了一下太阳穴,转身想去后面休息室歇一歇。 却没想到才走进去,就被人拦住了。 “抱歉,这里是vip休息室。”前台小姐上下看了江织两眼,“请问您是这里的会员吗?” 江织抿了一下唇。 她当然不是。 “那我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可以吗?”江织指了指不远处的几排椅子。 结果再一次被拒绝了。 在前台小姐有些冷漠的目光中,江织垂着眉眼准备转身出去。 却没想到在门口险些撞到一个人,还好扶住了门把手才勉强稳定身形。 脑袋更晕了,胃也是一阵翻江倒海,江织竭力克制着恶心感,却听到头顶略微熟悉的声音。 “江小姐?” 她抬头,逆着光眨了眨眼才看清面前的人,“高先生。” 江织下意识的往高成身侧看,却没有见到那个人。 高成目光微顿,在少女惨白的脸色中停顿两秒,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这么巧。” 江织微微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没再多说一句话,高成抬脚而走,很快擦肩而过。 从那天江织在餐厅说了一通“大逆不道”之言后,薄时郁便彻底消失在江织的生活中。 不过想来也是,两个人地位本就天差地别,如果不是薄时郁有意为之,他们本来就遇不到。 贵宾休息室内,门被敲响三下,随即高成推门进去。 “薄总,人已经打发走了。” 薄时郁淡漠的点点头。 今天他也是突发奇想过来的,不成想在进来时被人瞧见了,消息传出去,几个几次约见不到他的合作商跑过来想趁机见他,不厌其烦。 高成窥着薄时郁的脸色,斟酌着开口,“刚刚在外面碰到江小姐了,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像是中暑了,我——” 高成话音一顿,看到薄时郁微冷的视线时,赶忙将剩下的话咽下去。 薄时郁冷声,“看来你很喜欢关注不相干的人。” 高成额头上的冷汗都要滴落下来了。 薄时郁懒散坐在沙发上,屈指微敲,一下一下,好像敲在高成的心上,声若擂鼓。 “今天安保的问题处理一下,不要有下次。” 高成心底松了口气,立刻应道,“我这就去处理。” 他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薄时郁又吩咐两句。 高成心中一动,却不敢再自作聪明的多说,赶紧点头,“明白了,薄总。” - 江织洗漱间往脸上扑了一把凉水,可燥热减退,胃里却还是翻腾的不舒服。 水珠顺着滴落,又被江织抬手擦掉。 “是江小姐吗?” 门口跑进来一个人,正是刚刚那个前台,此刻对着江织,俨然换了一副面孔,“终于找到您了。” 江织淡淡,“有事?” 前台脸上堆着笑,“您是中暑了吗?刚刚看您脸色实在不好,怕您出了什么意外,不如去休息室坐一会儿。” 江织抬眸看了她一眼,“我不是会员。” 前台面色一变,笑意险些挂不住,“没关系的,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 江织垂了一下睫毛,“不麻烦了,我已经好多了,现在要去找我同事了。” 她擦干净手上的水,抬脚便离开了。 “江小姐,江小姐——” 江织略微能猜到,也许是高成帮了她,但她并不想欠这个人情,她与薄时郁都没什么关系了,更遑论高成。 走出去没多久就碰到过来找她的张文。 “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江织笑笑,“好多了。” “行,那我们直接回公司吧。” 张文回头看了一眼茵绿的草地,满眼艳羡,“什么时候,咱们也能在这儿潇洒的打球,而不是做跑腿的小工。” 说着,他又压低声音,“我刚刚听说,薄总今天也来了这儿。” 江织眼皮一跳,“薄总?” “薄时郁,你不会不知道吧。”张文夸张的比了个手势,“听说他的资产换成现金能填满一整个城堡。” 江织重心偏移,“嗯?咱们这儿有城堡?” 张文,“……” 他摸了一下鼻子,“其实是薄总也算是咱们的老板。晶城是薄氏控股的企业,修仙小说你看过没,如果说薄氏总部是内门弟子,咱们就属于外门的扫地僧。” 张文喋喋不休的说着,并没有注意到江织猛然顿住的脚步。 这件事…… 她还真不知道。 8、怀孕了? “你怎么样了?” 江织从洗漱间出来,一张小脸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林洁担忧的开口,“是不是今天去球场中暑了?” 江织有气无力的倒在沙发上,“可能吧。” 她一整天胃里都翻江倒海的难受,可是刚刚干呕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去。 “你要不要来吃点东西垫一垫?” 江织一抬头,看见桌子上摆着的林洁的外卖,是她点的麻辣烫,塑料盒子最顶上蒙着一层红油。 她捂了一下嘴,忙起身又往厕所跑。 林洁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至于么,怎么跟怀了似的。 还好第二天是周末,江织能稍微在家歇一歇。 隔了一夜,江织好像恢复一些了,只是脸色还显得有些苍白。 林洁今天约了朋友出去打麻将,原本想把江织也拽着的,奈何她身体条件实在不允许。 走之前林洁还再三确认,“你自己可以吧?” 江织无奈的笑了一下,“有什么的,你快走吧。” 等林洁走后,江织简单把屋子里收拾了一遍,刚想躺回床上补个觉,就接到了韩玫的电话。 电话里,韩玫的声音很冷。 “今天回家一趟。” “没时间。”江织语气淡淡。 “奶奶生病了,回不回来随你。”说完这句话,韩玫啪的挂了电话。 江织握着手机,刚刚还平淡的神色已经多了几分慌张。 江织一直都知道,她性格闷,不受家里所有人的待见,但无论怎么说,她才是流着江家的血,她和他们才是确确实实的一家人。 她没想到他们会做的这么绝。 江织被骗回去了。 奶奶根本没生病,在江织回去的一瞬,她就被关起来了。 江父和韩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一个说着家里近两年生意走下坡,最近更是出了决策失误,搞出了一个大窟窿,资金链断了,商业联姻也是迫不得已。 另一个说着江织多么冷漠不孝。 “你总说我们对你不好,你当年走丢了,你妈半条命都没了,天天以泪洗面。现在把你找回来了,是没给你钱还是没让你来公司上班,可是你都不要,你怪谁?” 听着这些话,江织只觉得快要吐出来了。 “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吗?”她讽刺一笑,“为什么这种事情要把我推出去。” 江织转而看着韩玫,“你口口声声说有多爱我,你自己摸摸你的心,从我回来以后,你是怎么对我的!” 韩玫一噎。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好像连装都没有必要装下去了。 “我为什么这么对你?你看看你自己,哪里比得上江月!” 韩玫心里也很难受。 女儿走丢后,她昼夜难眠,还好这个时候领养了江月,稍微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这么多年,韩玫几乎把对女儿的思念都寄托在江月身上。 她希望自己的女儿乖巧听话,知书达理,性格温柔。 可在找回江织之后,韩玫心底的构想彻底崩塌了。 江织性子又倔又冷,被她骂了也不会像江月那样搂着她撒娇,只会闷着头坐在一边,像个木头,除了学习好一点,其他的身无长物,而江月呢,弹琴跳舞,常年包揽各大奖项。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亲生女儿要是江织。 韩玫的目光一点点冷了下来,她看着江织,“这个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谁让你是江家的女儿!” 彻底谈崩了。 二楼角落的房间里,房门上了锁,江织孤零零的缩在床上。 她脑袋疼的快炸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 薄氏集团总部,一场会议结束,众人鱼贯而出,薄时郁仍旧懒散的坐在椅子上,听着高成汇报接下来的行程。 “惠达那边愿意再让零点五个点,想问问您有没有时间见个面,详谈一下。” 这是最近资金数额最大的项目,但薄时郁却迟迟不愿意露面,数十亿的资金额好像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这次他终于松口了。 “安排个时间吧。”他淡淡道。 高成赶紧点头,迟疑了一下又开口,“刚刚老太太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薄时郁垂了一下眼,面容冷峻了些,他没说话,只是懒怠的抬了一下手。 高成会意,点点头出去了。 从会议室离开,高成长长叹了口气。 薄总年逾三十,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老太太一天几个电话催,薄时郁根本不理会,反而是高成夹在中间快吐血了。 他蓦地突然想到了江织。 如果说薄总这些年对哪个女人特殊些,怕是只有这位江小姐,可惜…… 这位江小姐此刻正自顾不暇。 刚刚江月来给她送饭的时候,奚落的说今晚父亲就会邀请那家人来家里吃饭。 江月微笑,“听说要给你们先订婚呢,恭喜啊姐姐。” 江织冷着脸看着江月,“怎么,还要绑着我去领证不成?信不信我报警。” 江月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这当然是不能强迫的,不过姐姐,听说你入职晶城了,父亲和晶城的总经理是朋友,你的工作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当然了,一个工作嘛,丢了就丢了,不过你要是不听家里安排,你在s市,将会找不到一份工作。” 江织心里微微发冷,没再说话。 等江月洋洋得意的离开后,江织沉默片刻,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可是她连房门都出不去,她要怎么离开。 顿了顿,江织把目光放到了一旁的窗户上。 几分钟后,二楼的窗户被推开了,一道长长的用床单扭成的绳子顺下去。 江织有点紧张,心跳的砰砰的。 她咬了一下牙,攥着床单绳的一头,鼓起勇气一点点爬了下去。 绳子短了一块,到最后的时候,江织是蹦下去的。 落地的一瞬间,脚下没站住,崴了一下。 可江织顾不上脚踝的疼痛,连忙一瘸一拐的赶快跑走了。 从别墅区出来,江织飞快在路边拦了一辆车。 因为太过紧张害怕,江织现在浑身都是发抖的,颤颤巍巍的报出了地址。 司机迟疑了一下,往江织脚踝看了一眼,“不去医院吗?” 江织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脚踝那里被划破了,还流着血,刚刚太紧张她竟然都没有察觉。 她顿了一下,“那去最近的医院吧,麻烦了。” 江织本来只准备去外科简单的包扎一下,大夫上下捏了一下,问江织要不要先去拍个片。 “不用吧……这么严重吗?” 大夫推了一下眼镜,“你这里已经肿起来了,处理伤口是小事,但容易韧带损伤。” 江织抿了一下唇,“好吧。” 大夫点点头,给她开单子,照例询问有没有特殊情况。 江织刚要摇摇头,外面突然几个护士推着推车进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面色一白,突然捂着嘴干呕一声。 大夫顿住笔尖,“你怀孕了?” 江织下意识说,“我没——” 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江织眼睛瞪得圆了一些,一个念头猛然窜入脑海。 这几天身体的异常反应,还有,这个月的姨妈还没有来…… 她唇瓣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该不会……真的是怀孕了吧! 9、我们结婚吧 江织捏着报告单子,一张小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孕期三周半,现在有妊娠反应吗?” 江织咬着唇点点头,又飞快的问,“我今天摔了一跤,会对孩子有影响吗?” “从报告上看没什么事,不过以后还是小心一点,你现在月份小,处处都得注意。” 护士看了一眼江织脚上的伤口,“别再这么毛毛躁躁的了,都要当妈妈的人了,孩子爸爸呢?还有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要嘱咐一下。” 听到这句话,江织抿了一下唇,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睫毛,“只有我自己。” 护士变了一下脸色,上下看了一遍江织,犹疑的问,“这个孩子你确定要吗?” 江织沉默了两秒,没说话,把报告单塞进了包里。 “麻烦了,有什么注意事项,直接跟我说就可以。” 从医院出来,外面淅淅沥沥的下了雨,天已经彻底黑了,霓虹灯渐渐亮起。 不过一天的时间,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被骗回江家关起来,惊险逃脱,本来是去医院包扎,却意外发现怀孕了…… 江织的手轻轻抚在小腹上。 不可否认的,在知道怀孕的那一瞬间,江织犹豫了。 从某种理智的角度来说,她其实不该留下这个孩子,她才刚刚毕业,要钱没钱,又正被江家逼着商业联姻,焦头烂额,她根本没能力养活这个孩子。 可是在听见护士问她是否要留下孩子的时候,她下意识就要点头。 那一刻,她心里清楚。 她是想要这个孩子的。 江织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从来没有过亲人,后来被找回江家,感受到的却只有冷漠与薄待。 而现在,她正在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这个孩子与她血脉相连,是她的亲人。 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江织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作出决定只需要一瞬。 然而,既然决定了要养孩子,没钱怎么办? 她猛然想到了那天被她毫不犹豫拒绝的支票,一串零跃然纸上。 江织没打算找薄时郁负责。 不过好歹也是作为孩子的生物学父亲,赞助她一点抚养费总合情合理吧。 江织翻了翻包,片刻后,指尖夹着那张被揉搓的皱皱巴巴的名片。 - 接到电话的是高成。 ‘夜色’的包厢内,薄时郁今晚赴了惠达总裁的约,在他应酬的时候,私人电话也是放在高成那儿的。 门被推开,宽大的包厢内人不少,烟雾缭绕,声音也放的震天响。这些人白日里都是衣冠楚楚,晚上谁不是左拥右抱。 唯有坐在最中央那个男人,身旁干干净净,没人敢贴上来。 高成垂下眼,径直走过去,附在薄时郁耳侧低语。 “薄总,江小姐的电话,说有事找您。” 薄时郁面色淡淡,他指尖夹着一根烟,微微抖了一下,烟灰簌簌而落。 等了数十妙没有回复,高成了然的点了一下头,正准备去回绝,却忽而听薄时郁冷淡的声音。 “她想见我,可以,让她到这儿来。” 高成一顿,下意识看了一眼包厢内几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子,让江小姐到这儿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考虑的事。 “是,薄总。” 让她到‘夜色’去…… 听到了高成的话,江织微微捏紧了手机。 她当然是不太想去那种地方,更何况上次在那里发生了那样的事,她现在对‘夜色’更是避恐不及。 但听高成的语气,似乎如果自己不去,薄时郁便不会见自己。 江织微微呼了一口气,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便打车赶了过去。 这次去与上次截然不同。 穿过群魔乱舞的大厅,江织跟着高成走了独立通道,直达顶层。 上次她是不是也是这么被薄时郁带来的?但她喝多了,毫无记忆。 江织心里有些复杂。 就是那一晚,才有了这个宝宝。 “江小姐,到了。” 高成一声提醒,让江织略微回过神。 看着面前的大门,江织犹豫了一下,“能不能叫薄……先生出来一下,我真的有事和他说,在里面怕是不太方便。” 高成笑了一下。 当然是有事,每天有无数的人找薄总,哪个不是有事?求财的,求权的,却没有谁敢说让薄时郁来见他,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太放肆了还是太无畏了。 不过高成自然不会说这些,他只是淡淡又重复了一遍,“江小姐,您进去就可以了。” 江织咬了一下唇,迟疑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无奈的推门进去。 包厢内灯光有些昏暗,但江织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薄时郁。 别无其他,只是在一屋子混乱的男男女女中,薄时郁实在太突出了些。 男人坐在主位上,身姿显得有些懒散,深蓝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两粒扣子,露出明显的喉结,他指尖夹着烟刚抬起来,旁边便有懂眼色的人点了火凑过去。 一点猩红滚烫,随即烟雾升腾。 隔着薄薄的烟雾,薄时郁朝这个方向看过来,有些淡漠的眸子落在江织身上,随即又轻飘飘的挪开。 这一下子,江织有些进退两难。 在她纠结时,很快就被人注意到了。 有人轻佻的吹了个口哨,“这个是谁叫的,长的够劲,能不能跟我换换。” 下流的话落进江织耳朵里,惹的她面色有些难看,烟酒味钻入鼻腔,胃部又隐隐躁动起来。 她强压着恶心,想着赶紧过去,跟薄时郁说明情况,把钱拿到手就走。 可没想到半路上突然被人拦住了。 那人长脚一伸,江织没注意,险些被绊倒,她吓了一跳,脸色煞白,惊魂未定的捂住了一下小腹。 是刚刚出言不逊的那个男人,笑嘻嘻的,“找谁去啊,就坐我这儿吧。” 江织身子被气得都有些颤抖,她死死攥着拳,半晌,冷笑一声,“行啊,那你问问薄总答不答应。” 薄总?! 那人脸色猛的一变,随即讽刺一笑,“你胆子真大,还敢往薄总身上贴。” 谁不知道薄时郁出来玩一向不碰这些风月场所的人。 江织抿着唇,抬头朝薄时郁的方向看过去。 那人还在讥讽,“真不知天高地厚,你——” 话音戛然而止。 满屋子的人,眼睁睁看着薄时郁微微抬了一下手,冲那个略显无助的少女招了一下,声音淡淡,“过来。” 江织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这句话像是金科玉律,没人敢再为难江织,至于刚刚那个人,更是像被掐住了脖子,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脸色惨白的要命。 直到坐在了薄时郁身边,江织才微微松了口气。 借着头顶的灯光,她小心的抬眼去看男人。 薄时郁面色冷淡,薄唇微抿,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像是透着冷意。 江织心中一紧。 这样的薄时郁好像才和传闻中那个冷漠的薄总对上号,与之前温柔待她的样子相差甚大。 江织说不上此刻是什么心情。 她当然能察觉到今天薄时郁有意为难她。 也许是因为上次在餐厅她拒绝了薄时郁的事,毕竟是高高在上的薄家家主,估计是第一次这样被人下面子,心里有气也是正常。 江织顿了顿,往薄时郁身边凑了一下,鼓起勇气开口,“薄先生,我有很要紧的事,我们能出去说吗?” 薄时郁垂眼看了一下江织。 他自认对面前这个小姑娘已经足够绅士,既没有强制把人绑在身边,也没有睚眦必报,就按照她所说的,高抬贵手,两不相欠。 可偏偏,她又自己找上门来。 停顿一瞬,薄时郁把面前的一杯酒递到了江织面前。 他还记得那晚江织喝醉了的样子。 很可口。 看着面前玻璃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江织脸色有些难看,“薄先生,我喝不了酒。” 薄时郁笑了一声,可眸中却毫无笑意。 “江织,是你自己找过来的。” 听到这句话,江织唇瓣抖了一下。 男人话语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是江织自己送上门的,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一瞬间,万般情绪涌了上来。 这一天之内,她经历了这么多,被骗回江家时的愤怒,发现怀孕时的惶恐不安,还有现在,她以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正在肆意的羞辱她。 算了。 江织在心里对自己说。 孩子她自己养就是了,苦一点就苦一点,没什么的。 江织咬了一下唇,力气用的有点大,像是在竭力压抑着情绪,唇瓣被咬的没有血色,她呼吸有点急促,攥着裙摆的手都颤抖了一下。 被睫毛挡住的眼睛有点泛红。 僵持了足足一分钟,江织站了起来,“打扰了薄先生,我先走了。” 这一瞬间,旁边的薄时郁似乎怔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眼疾手快的拽住了江织的手腕,语气有些生硬,“你什么意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不想喝酒,我走还不行吗?” 江织转头瞪着薄时郁。她想把手抽出来,但男人力气很大,江织挣扎了几下都没甩开。 心中的委屈无限倍的放大。 “薄时郁你放开我!” 少女声音并不够压盖包厢内的燥乐,但却让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动作看过来。 江织抬起眸子的时候,薄时郁捕捉到了她眼尾的红意。 男人喉结上下滚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像是懊悔而又烦躁。 “江织。” 薄时郁声音放缓。 “听你的,我们出去说。” 包厢隔壁是一间休息室,江织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杯温开水,隔着杯子握上去还带着一股暖意。 薄时郁就在她对面,对着那几张报告单已经足足看了五分钟。 江织心绪已经平稳了许多,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温热的液体稍微抚平了不舒服的胃部。 此时正听见男人沙哑的声音,“你怀孕了?” 白纸黑字,妊娠字样写的很明显。 江织点点头,飞快补充了一句,“是你的,我只和你……” 话语顿了一下。 薄时郁皱了一下眉,“我没有那么想。”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吐出去。 这种反应在薄时郁身上很少见。 他一向是个冷静自持的性格,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再大的心理波动都不会表露于面上。 但这一次显然有些难以克制。 薄时郁脑海中回想了一下那夜的事。 江织喝醉了,他又没醉,前几次都是戴了的,只是后来抱着江织去洗澡,少女滑嫩的肌肤手感实在太好,他没克制住,在浴室又折腾了她一番,虽然事后清理过,但显然还是有所疏忽。 看着薄时郁皱紧的眉头,江织心里蓦地有些不舒服。 “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也没想过要借这个孩子做什么。”江织说,“如果你对这件事存疑,我可以配合再去做一次检查。” 薄时郁抬眸看着江织,黑沉沉的眸色里有情绪涌动。 “那你来找我是……?” 江织垂了一下睫毛,声音低了许多,“我现在手里没什么钱,你上次……你上次不是要给我支票吗,那个还作数吗?” 薄时郁没说话,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点着。 江织有点受不了这沉默,“不然算我借你的,等我有钱了还你行不行?” 早知道男人是这个态度……江织有点后悔过来了。 却不想忽而听到薄时郁的问话,“要了钱,然后呢?你要自己把孩子养大?” 江织愣了两秒,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小腹。 “你想让我打掉孩子?” 见着少女的神色一点点变得愤怒,薄时郁有些无奈的扯了一下嘴角。 “我怎么可能这么想。” 男人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江织面前,而后微微弯下腰,像是想要伸手也碰一下江织的小腹,可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转而落到了少女头上,轻轻揉了一下江织的头发。 “江织,我们结婚吧。” 10、乖一点 看着少女因为吃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睛。 薄时郁淡然一笑。 “我们结婚,可以更好的照顾孩子,总比你一个人带孩子要好,毕竟你还……这么年轻。” 薄时郁本来想说江织自己都只是一个小姑娘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对小姑娘都下得去手,也太禽兽了一些。 “更何况,这个孩子将会是薄氏的继承人,总不能是一个私生子的身份。” 薄氏继承人,一个足以引起血雨腥风的称呼,就这么被男人轻飘飘的念了出来。 可听到这句话的江织反而不乐意了。 “这是我的孩子,才不是你的什么继承人。” 薄时郁勾了一下嘴角,没有和江织争辩这些,转而继续道,“总之,和我结婚,是所有问题的最优解。” 所有问题…… 江织心思一动,蓦地想起江家逼迫她商业联姻的事。 如果她真的和薄时郁结婚,应该就能避开联姻了吧。 “你真的愿意和我结婚?”江织抬头看着薄时郁,“我可什么都没有。” 和薄时郁结婚,可以得到钱,权,庇护。 但她呢,说是一无所有也不为过。 薄时郁垂了一下目光,落在江织的小腹上。 好吧。 江织了然,都是为了这个孩子。 权衡利弊是一瞬间的事,与薄时郁结婚对江织来说只有好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薄时郁不留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刚要说不着急可以让江织好好考虑,便听见少女清脆的声音。 “好,我们结婚。” “但是……”江织顿了一下。 总觉得薄时郁和自己结婚太亏了,以薄时郁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一个名门淑女组合家庭。 “如果你在之后遇到更合适,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配合离婚。” 男人眸子冷淡下来,声音喜怒难辨。 “还没结婚,你就在想离婚的事了?” 江织眨了眨眼,“这不是为你好么。” 薄时郁险些被她气笑了。 “行,那我多谢你。” 听到男人这句话,江织心里反而放松下来,这样就好了,谁也不欠谁,谁也不亏。 “那就这么说好了,如果薄先生不放心,我们可以签婚前协议。” 薄时郁鲜少有这么失语的时候。 在他的世界里,阴私算计都是常事,为了那点铜臭,想要巴结讨好他的人不胜枚举。 可江织好像永远是个例外。 她一次次的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生怕占到一点便宜。 沉默一瞬,薄时郁没再和她纠结这件事。 他想着孕妇大概是不能熬夜的,况且这件事打的他措手不及,之后还有许多要安排的事。 组建一个专业医疗团队随时待命,家里需要多添置几个照顾孕妇的佣人,厨师还需要再加,江织这么瘦,得好好补一补…… 这些杂事在脑海里闪过,薄时郁面上却没多说什么,“太晚了,我们走吧。” 江织点点头,随即又迟疑了一下。 “你还要回隔壁吗?” 薄时郁眸色暗沉一瞬,想到了刚刚的事,心里竟然有几分后怕。 诚然,他对江织心里是存着几分气恼的,所以在江织走进门的时候,他刻意的冷眼旁观—— 她被人言语羞辱,险些被绊倒,被刁难,他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出言阻止,甚至在最后,他还让江织喝酒…… 心头有些发闷,像是憋着一股气,说不清是冲别人还是冲自己。 “对不起,我——”薄时郁抬手按了一下额角,他很少说话这么磕巴,“我刚刚——” 要怎么说,他刚刚昏了头了,还好江织没有摔倒,还好江织没有喝下那杯酒。 但江织摇了一下头,“没事。” 薄时郁轻轻吐出一口气,握住了江织的手,语气低了一些,“我不回隔壁,高成会处理。” 见江织点头,男人牵着她往外走,刚抬脚走两步,却听见少女倒抽一口冷气。 “嘶。” 薄时郁立即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顺着江织的目光看过去,男人在看到江织脚踝处的伤口时,瞳孔骤然一缩,“怎么弄的。” 江织没说自己怀着孕还“跳楼”的事,只含糊的说摔了一跤。 薄时郁额角青筋一崩一崩的。 刚刚灯光昏暗,他一直没注意到江织的脚,此刻听到江织是摔了跤,心底的烦躁愈发浓烈。 不是对着江织,是他自己。 薄时郁很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但是面对江织,他好像总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一刻,他心里想的是,结婚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江织根本照顾不好自己。 他就应该把人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高成是一直等在门口的。 听到一声响动,他立刻过去推开门,下一瞬,整个人微微愣住。 薄时郁是抱着江织走出来的。 男人身形高大,轻而易举的将少女拦腰抱在怀里,遮挡的严严实实。 高成飞快的垂下眸子不敢多看。 “叫医生到家里去。”薄时郁淡声吩咐,“隔壁处理一下。” 高成立刻应下。 男人没多停留,脚步匆匆的抱着人走远了。 高成在原地站了一瞬,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了隔壁包厢的门。 自薄时郁出门后,包厢内就安静了下来,本来这个局也是为了薄时郁这座大佛,如今真神都走了,谁还有心情玩乐。 尤其是那个为难江织的人,他是闫家的小少爷,这次是攀上关系过来玩乐,想在薄时郁面前混个脸熟。 没想到却搞砸了。 他面色惨白,“完了完了,我真不知道她是薄总的人啊……” “没事。”旁边的人安慰他,“一个女伴罢了,薄总不会为这个难为你。”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么多年,谁看见过薄时郁身边有过女伴,更遑论敢冲着薄时郁大喊,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恰在此时,高成推门进来, 他进来后微微鞠躬,“抱歉各位,薄总还有事处理,先走一步。” 众人沉默一瞬,都赶紧打着哈哈。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得走了。” “下次,下次有幸再约薄总。” 高成面带礼貌微笑,一个个把所有人都送出去,直到最后,他淡淡道。 “闫小少爷,请留步。” - 这次去的不再是上次的公寓。 黑色迈巴赫驶入大门,江织好奇的抬起头往外看,最先看到的是一座华丽的喷泉,两侧有娇艳似火的玫瑰花田,哪怕在夜色下也夺目。 车子停下后,旁边早就等候的管家恭敬的上前开了车门,“先生回来了。” 江织没让薄时郁扶着,自己蹦蹦跳跳下了车。 面前的别墅有四层,英式风格的建筑,门厅高挑大门气派圆拱窗和转角的石砌都显得奢华无比。 她忍不住说,“薄时郁,你住在城堡里啊。” 薄时郁忍不住弯了一下唇角,“不是。不过我在国外有两座城堡,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去那里度假。” 他一面说着,一面走上前又把人抱了起来。 管家和佣人就在一旁,江织神色不自然的挣扎了一下,“我可以自己走。” “你那么一蹦一蹦的太慢了,医生已经在等了。” 薄时郁垂眸,看着少女瞪得圆圆的眼睛,顿了顿,有些不熟练的补充了一句。 “乖一点。” 男人声音低沉,飘飘然的落进耳朵里,江织咽了咽唾沫,然后……可耻的红了耳朵。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江织看着医生把草草包扎好的绷带拆开,露出有些狰狞的伤口。 旁边的男人气压低了一些。 江织小声嘀咕,“就是看着吓人,但其实不疼……嘶!” 医生涂抹上药水的时候,江织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薄时郁皱了一下眉头,抬手捂了一下江织的眼睛,睫毛一动一动的,在手心有点发痒。 重新上了药包扎好,医生又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江织跷着脚,“这个包扎的确实比之前好,你看,还给我绑了个蝴蝶结。” 薄时郁有些无奈,抬手掖了掖少女耳侧的碎发。 “今晚早点睡,明天我们去领证。” 江织一懵。 领……领证?!! 这么急吗? 11、分居 是的。 就是这么急。 江织一大早被挖起来,困的还在迷迷糊糊揉眼睛。 “先送你回家取户口本,然后再去民政局。” 一听回家两个字,江织几乎立刻清醒了。 “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其实我在家……我……不太好。”江织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的。 男人站在她面前,细心的把她衣服上不小心折过去的领子整理好,他神色一点都没有不耐,反而淡淡笑着看着江织,“我知道,没关系的,我陪你回去。” “不!” 江织飞速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如果带着薄时郁回去,看见她在家里的尴尬处境,她只会更加难堪。 江织咬了一下唇,“我自己回去取就可以了。” 薄时郁静静的看了她两秒,而后点头,“好,听你的。” 车子在江家别墅外的一条小路边停下。 江织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下了车。 薄时郁坐在车中,隔着车窗看着江织的背影,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淡声开口,“查一下江氏最近的状况。” 高成应诺。 江织今天也是幸运,回去的时候居然发现别墅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在。 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竟这么顺利。 不过十几分钟,江织就兴冲冲的跑回来,对着薄时郁比了个耶的手势。 刚刚还在和高成谈论公司的事而面色稍冷的薄时郁在看见江织过来时,又如冰雪消融一般,目光柔和下来。 “我们可以去领证啦。” 薄时郁含笑,“这么高兴?” 江织一顿,瞬间脸色爆红,赶紧摆手,“不是,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薄时郁轻轻笑了一声,“可我很高兴。” 江织呼吸滞住了一瞬,而后抿了一下唇,默默的低着头。 两个人选在今天领证实在是个明确的决定。 一整天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直到红本本拿到手,江织还有些回不过神。 领证了?她就这样和传闻中的薄时郁领证了?! 红本本里两个人的照片中,江织大概是有些紧张,笑容略显僵硬,而旁边的薄时郁,眉眼含笑,看起来很是温柔。 啧。 江织真想把这张照片里的薄时郁给所有说他冷漠阴狠的人看看,薄先生也是可以很温柔的嘛。 可惜照片还没等欣赏完,手上一空,红本本就被薄时郁抽走了。 “嗯?”江织一懵,“不是一人一本吗?” 薄时郁言简意赅,“你的没收。” 一个总把离婚挂在嘴边的人,要离结婚证远一点。 江织小声的哼了一声。 薄时郁装作没听到,继续开口,“中午了,有什么想吃的吗?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下午去做一下孕检。” “今天下午吗?”江织苦着脸,“可我只请了一上午的假。” 薄时郁鲜少的一怔,“什么意思?你还要上班?” 江织理所当然的开口,“我当然要上班啊。” 薄时郁沉下了眉眼,“江织,你的脚还伤着。” “没事的,今天已经好了很多了,而且在公司里也不需要怎么费力走路。” 男人周身气压低了许多,“你还怀着孕。” 江织皱眉,“那怎么了,才一个月,不耽误工作。” 她心里有些发堵,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薄时郁,“难道我怀孕了,还是说我和你结婚了,就要不工作,不社交,乖乖每天待在家里养胎吗?” 车内空气一瞬间凝固下来。 高成坐在前面,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 真是长见识了。 跟在薄时郁身边这么多年,从来只见薄时郁怒斥别人,这倒是第一次见有人同薄时郁发火。 偏偏薄总还一声不吭。 斟酌了一会儿,高成决定打个圆场。 “太太,不如我们先去医院做检查,到时候听听医生的建议。” 其实话说出口,江织也有点后悔,这怎么才刚领证就吵起来,她语气是不是太差了? 此刻听高成这句话,她顺着台阶下来,嘀嘀咕咕,“那好吧,我跟主管再请下午的假。” 说着话,她又佯作不经意的往旁边瞥了一眼。 不成想薄时郁暗沉的眸子也在盯着她。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江织有些慌乱的收回目光,睫毛像羽翼似的胡乱颤动。 她咳嗽了两声,岔开话题,小声说,“高秘书,你不要乱叫。” “这么叫有什么不对。” 男人的大手扣在她的手上,温热而有力,足够将她纤细柔软的手掌完全包裹。 “薄太太。”他这样叫她。 江织张了张嘴,半个字都没说出来,一道红意顺着攀爬上耳尖,而后连带着脖颈都红了个彻底。 “我没有要把你在家关起来的意思。”薄时郁声音有些无奈,“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毕竟江织是个能自己摔跤把脚崴了的选手。 “我会照顾自己的。” 江织怕他不信,还发誓一般伸出三根手指比在脑袋边。 薄时郁薄唇轻抿,一根根的把她的手指按回去。 “信你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高成从这句话里竟听出了妥协的意味。 真是足够让人惊掉下巴。 便是连一天几个电话催婚的老太太,都未曾让薄时郁妥协。 高成默默在心底将江织的地位又拔高一层。 最后餐厅定在了一家私厨餐厅,这里做的清淡一些,兴许会合江织的口味。 “没点太多,只略微让他们上了几道招牌菜,你尝尝看。” 看着摆着一桌子的菜色,江织沉默了。 这叫没点太多? 男人抬手给江织盛了一碗汤,“这家的鸽子汤煮的很好,你喝一点。” 江织好奇的接过来,轻轻抿了一下口,温热的汤刚刚入胃,一股难言的味道涌上来,一瞬间连带着整个胃部好像都翻腾起来。 江织下意识干呕一声,紧紧的捂着嘴。 旁边的薄时郁脸色一变,赶紧拿着空碗,“吐在这里。” 江织也忍不住了,干脆的“哇”了一声吐了出去。 薄时郁拿了温水递给她喝了一点,又细心的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低声问道,“胃里会疼吗?” 江织摇了一下头。 经过刚刚的折腾,她脸色苍白,眼尾还带着红意,看起来实在可怜兮兮的。 薄时郁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大手揉捏,酸胀的难受。 见江织难受,他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沉声道,“走吧,我们先去医院。” “诶?” 江织抬起头看他,“不吃了吗?” 少女指了指桌子中央的那道菜,“这个看起来还蛮不错的。” 薄时郁,“……” 也是奇了怪,吐了一下后,江织的食欲反而好了起来,吃了小半碗饭,各色菜品也都吃了许多。 反倒是薄时郁,一直紧紧盯着江织,生怕她再不舒服,自己倒是一口没吃。 吃了饭后便直接去了医院。 这是薄氏旗下的私人医院,今天甚至拒接外客,只专门等着江织过来做检查。 与前一天自己孤零零检查的样子不同,今天全程有薄时郁陪在身边,江织完全没有担忧害怕。 刚刚抽了血,男人拿着棉签按在针眼处,动作很轻,像对待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疼吗?” 江织笑了一下,“抽个血而已,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男人还是皱着眉头,“晚上让厨师做点党参汤,补补血。” 听到薄时郁这句话,江织才像骤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我今晚要回去睡。” 薄时郁眯了眯眼,语气淡下来。 “回去睡?”他冷漠咀嚼这几个字。 江织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和朋友在外面合租,离公司也近,我昨天没回去,她都挺担心的。” 薄时郁一抬眸,黑沉的眼眸透着冷意。 “所以薄太太,你的意思是,新婚第一夜,要分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