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文豪,从知青回城开始》 第一章 《高山下的花环》 “吴姐,你家跃新在矿上干得好好的,怎么辞职了呀?” “啥!这孩子辞职了?你从哪听到的呀?” “巧巧回家跟我说的。她说跃新打算全心搞创作,赚稿费。” “哎……这孩子,真是不省心!他还跟我说是请假了,我回家得好好问问他。” 春末时分,京城朝阳菜市场,两位穿着得体的中年妇人买完菜走在回家路上。 其中,被称作吴姐的妇人听说儿子辞去工作后,立即大惊失色,恨不得生出翅膀,立即飞回家问清是怎么回事。 …… 此刻,hd区五道口,青华大学教职工宿舍楼下。 许跃新拎着装有信封的布袋,大步流星朝围墙外走去。 信封内是他潜心创作半个月的文稿,题为《高山下的花环》。许跃新打算把它寄给《人民文学》,好赚取第一笔稿费。 作为穿越者,许跃新太想赚钱了。 前世,许跃新是一位全职作者,每天高强度更新两万字,最后身体顶不住高强度劳动,在一个深夜昏了过去。 等到恢复意识时,他已经成为在东北插队的同名知青。 许跃新当时正躺在床上,眼刚睁开,就有一名如花似玉的女知青凑到跟前,眼泪汪汪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不停地嘘寒问暖。 在女知青温热软糯的道谢声,以及旁人的惊喜声中,许跃新回想起事情经过。 生产队组织捕鱼,全公社最漂亮的女知青陈巧巧在清理渔网时不慎落水。 原身跳进水中把陈巧巧救上来,自己却被水呛得陷入昏迷,直到如今醒来。 呼……也不知道原身是不是穿成了现代的自己。 如果是那样,他还挺幸运的。毕竟自己身为年代文作者,拥有一群说话好听,富有而慷慨的读者。 感叹那小子运气好的同时,许跃新开始了在1978年的生活。 原身是京城知青,参加两届高考均以落榜告终,被他救下的陈巧巧则已金榜题名,录取到燕京大学即将入学。 在许跃新醒来后,陈巧巧变成了他的小尾巴,没事就找他说话,两人间很快变得无话不谈。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一段时间后,陈巧巧搭上回京火车,临走前依依不舍地向许跃新表示以后一定要保持联系。 站台上,许跃新看着陈巧巧白里透红,富有古典美的脸蛋,还有清水般灵动的眸子,终究是难以忍住,想要做些什么。 结果,还没等他下手,陈巧巧主动a了上来。 “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陈巧巧张开双臂死死搂住许跃新,呜呜哭着说道。 许跃新给整不会了,足足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反手抱住陈巧巧衬衫下的纤腰“别怕,我们一年内肯定能团聚。” 许跃新说这话时,想的是通过高考回城。没成想半年后他爸恢复工作,直接把他给调回来了。 听说许跃新回城,陈巧巧和父母携礼物登门许家,向他表达感谢,两家父母由此认识。 不久,许跃新根据知青返城政策安排,进入京西煤矿当工人。 煤矿距离燕京大学很远,许跃新和陈巧巧写信联系了一段时间。 结果几次书信往来后,陈巧巧那头开始不回信,就像蒸发了一样。 害,人家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跟自个一煤矿工人间,确实存在不小的差距。 哪怕最初因为救命之恩,两人间走得近了些,时间一长还是得各奔东西。 作为活过一世的人,许跃新对此倒是看得很开,没有过多难受,只是有些感慨,脑海中时不时闪过陈巧巧那张明眸皓齿的脸蛋。 说实在的,许跃新自己也不喜欢这份煤矿工人的工作。 呆在矿上,每天不是下井就是检修,许跃新就算身强体壮吃得了这个苦,时间也被占光了,哪还有功夫干别的。 作为穿越者,许跃新总不能挖一辈子煤。要知道他在回城前,就已经开始默默制定发财计划。 而发财第一步,就是辞掉煤矿工作,腾出时间和精力好干别的。 许跃新在给陈巧巧的信中透露过辞职意向,并于数天之前付诸实施。 辞职后,许跃新回到家里开始创作,对父母只说是请假休息一段时间。 在自己写作出成绩前,不能让他俩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自己丢掉铁饭碗,从事常人眼中缺少保障的文学创作。 至于为什么是写作,而不是别的活计比如做生意,则是因为眼下写作的性价比很高。 1977年,国家恢复稿酬制度,发表一部数千字的短篇小说,至少能赚到普通职工半个月的工资。 优秀的作者,不仅收入丰厚,且能获得崇高的社会地位、广泛的名誉,以及无数迷妹。 许跃新不仅想要钱,还想要名声,所以选择了创作这条道路。 信封里这部《高山下的花环》,是许跃新打算用来投石问路的作品。 目前祖国南疆的入境作战刚结束,大众注意力还集中在保家卫国的战争上,正是发表这部作品的好时机。 当然,考虑到原作是前线访谈形式发表,而许跃新自己没有去过边境一线,所以他在创作时针对这一点进行过修改,以免后边被人问到。 走出家属楼下的围墙,许跃新站在邮筒前,拿起信封准备扔进去。 这时,他感到一丝犹豫。 确定要邮寄吗? 平邮的速度很慢,哪怕是市内邮递,一来一回间也得花上一个月。 再考虑到作品未必能被录用,后边可能还得转投,时间就更加难以控制。 倒不是许跃新对作品质量没自信,《高山下的花环》作为一代经典,水平无需多言。 问题是再好的作品,都有可能不对编辑胃口。像陆遥、陈中实等人的作品,都曾屡遭退稿。 还得考虑到内容审核。《高山下的花环》中的一些情节桥段,可能会叫编辑觉得不适合公开发表,这也得考虑在内。 想来想去,许跃新最后把信封收回布袋,决定亲自去《人民文学》一趟,把作品交到编辑手中。 成的话就发表,不成就再换一家,来个痛快的。 搞钱也好,出名也罢,两件事都宜快不宜慢。 第二章 写得好极了! 从许跃新家到人民文学的路程有十几公里,好在两者间有直达的公交车。 许跃新上车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将路边不断后退的街景收于眼底。 “小说《班主任》发表至今已有一年多,围绕它展开的讨论仍持续展开。许多评论家认为,这部小说充分揭露了……” “牛仔裤,五元一条的牛仔裤,正宗广东货!穿上不满意,七天内包退!” “近年来,我国文学事业蓬勃发展,然而与此同时,军旅题材作品在质量、数量上却呈现双重下滑的势头。许多读者都在期待着能有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出现……” 广播声、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而不显得吵闹,只让人感到满满的活力。 温暖活泼,新鲜向上的春天气息,正以史无前例的速度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铺开。 路上行驶的自行车也比许跃新刚下乡插队时多,行人中除去传统的中山装、工装外,偶尔可以看到风衣、牛仔裤…… 这年头的公交车比后世要慢一些,许跃新经过两小时颠簸,最终从hd区抵达杂志社所在的东城朝内大街166号。 五层的小洋楼,在周围一圈低矮的平房中显得鹤立鸡群,楼下和京城的大部分单位一样,砌着一圈青砖围墙。 楼房正前方是单位保卫,对方看到许跃新手上的大信封,立即高声劝离“是来投稿的吧?” “回去,按地址邮寄过来。我们原则上不接受当面投稿。” 90年代改制前,各国有单位的保卫人员都拥有编制,以退伍军官为主,说起话来都是中气十足,可不像后世的看门老大爷。 许跃新没有知难而退。 既然是原则上,那就说明有例外的可能。原则……不就是拿来变通的吗? “同志,我是从东北赶过来的,就为把这份稿子亲手送给编辑。” 许跃新走上前,言辞恳切道,“而且我这部小说,是写军旅题材的。” 他看得很分明,眼前保卫干事留着寸头,站立如松,九成九是退伍军人出身,自己向他透露一下题材,很可能会得到帮助。 “哦?军旅题材?” 保卫干事眼中闪过了什么,像是在思考。 作为人民文学的工作人员,他平时经常看书,知道近两年以来,描写军旅生活的作品数量直线下滑,最火的是伤痕文学。 身为退伍军人,他还是更喜欢军旅题材,希望能有人能拿出这方面的好作品。 经过一番思索,保卫干事不自觉站到了许跃新的立场上,打算给他行个方便。 “这样吧,有规定在,我不可能放你进去,否则领导要批评我。” “你把稿件交给我,我检查确定没问题后,代你送进去,如何?” “好,麻烦您嘞!” 许跃新等的就是这一刻,麻溜地把信封塞到保卫干事手里,连个反悔的时间都不给他。 保卫干事打开信封,取出稿件粗略浏览一番,确定不是乱七八糟的内容后重新装好,提着信封走入大院。 他刚才没看仔细,只记得文中几个人名。 梁三喜、赵蒙生、靳开来…… …… 又过片刻,人民文学编辑室,编辑组长王潮垠看到保卫干事递来的信封,听对方简要说明原委后,没有多说什么,接过信封打开,审阅稿件。 社里不允许当面投稿,主要是汲取过往教训。前几年刚复刊时,作者跑来当年投稿是很常见的事。 后续有些作者被当面拒绝心态失衡,在编辑室作出不得体的言行,一来二去把路给走窄了,杂志社遂出台禁止当面投稿的规定。 像今天这样由保卫人员转交,倒是没什么大碍。 “高山下的花环……” 王潮垠翻阅数页后,念叨了一遍标题,露出极感兴趣的神情。 近年来军旅题材式微,而南疆的战争刚结束,以此为题材的作品更是少之又少。 小说中各个人物的身份很有意思,来自贫苦山区的连长梁三喜、京城的公子哥赵蒙生、爱发牢骚的排长靳开来…… 具体剧情描写也很到位,让人有种忍不住要继续读下去的冲动。 梁三喜从始至终将部队,将家国大义放在头一位,从放心不下连队主动放弃难得的与家人团聚机会,再到最后牺牲生命保护战友,践行下对祖国的爱。 靳开来平常怪话多,爱发牢骚,在战斗中却冲锋在前,没有丝毫软弱,成为连队的尖刀。 赵蒙生从一名备受排斥的纨绔子弟,到融入连队,再到最终成长为痛歼敌寇的战斗英雄…… 战争毁灭人更塑造人,让稀泥软蛋变成英雄好汉,让金子在锤炼后更加熠熠生辉。 作者的立意十分高明,人物、剧情的安排恰到好处,令人手不释卷。 凭借经验,王潮垠断定这是一位拥有丰富写作经验的老作者,否则断然不会写出这么好的作品! 保卫干事看见王潮垠读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觉得不便打扰,遂转身走了。 此刻,王潮垠正读得如痴如醉,已看到梁三喜牺牲后,他母亲和媳妇来部队探视、还债的剧情。 多好的军人,多好的家属啊! 王潮垠情感一阵涌动,心潮澎湃难以平抑,不顾这里是办公室,拍响了桌子“好,写得实在是好极了!” 众编辑注意力被他的动静吸引,一齐把目光投过来。 能让编辑室大拿拍案叫绝的小说,究竟该是什么水平? 大家都在好奇。 “多好的文章,我来瞧瞧。” 有人凑上前道。 “你看吧,我得把这位春风同志请过来好好聊聊。” 王潮垠仔细阅读着小说尾声部分,闷头说道。 春风是许跃新的笔名,王潮垠觉得起得很不错。 “我帮你下去通知?” 有年轻编辑问道。 “不不,我自己去。” 王潮垠放下稿件连连摇头道,快步走向门外,生怕多耽搁一会人走了。 杂志社门口,许跃新正和保卫干事聊天,这时王潮垠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刘干事,刚才投稿的同志还在吗?” 王潮垠大声问道。 保卫干事赶紧结束对话,转过身小跑向王潮垠,手指向许跃新“他就是。” 说话间,保卫干事感到很惊讶眼前这个年轻人写得文章该是有多好,能叫堂堂编辑组长亲自下楼来请? 王潮垠听到许跃新没走,顿时大喜过望,面露笑容地走上前,和许跃新握手“春风同志,您好,我是编辑组长王潮垠。我刚刚看完您的稿子,想和您上楼一叙。请问您有空否?” 许跃新用力晃了晃王潮垠的手,内心一阵踏实编辑组长亲自来找自己,说明他对稿子的质量很认可。 “王组长您好,我叫许跃新,正希望能有机会和您交流。” 许跃新不卑不亢,同时又不失礼貌友好道。 他很愿意和眼前这位文学界大拿交流,当然更盼着能和对方当面确定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