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绿空》 01 监视 做着不得不做的工作,遇上不得不爱的爱人。不得不的事情,很重要吗?—耵香 N市的一处公寓内,灯光昏暗,电视机内播放着有关地球植物群落的纪录片,视角时而是宏观的,时而是显微镜的角度,伴随着解说人浑厚的,令人安心的声调以及轻巧灵动的音乐,展现一切有关生灵的美好。 男人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仔细听着。 他的名字叫做殷池,在地空已经生活了很久,对这的一切已经有了与当代人同等的认识。 “植物,这就是地空的人对我们的称呼吗?” 耵香在监控摄像头下捕捉到了这个男人轻蔑一笑。作为N市情报机构的一名普通员工,她被指派监视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行。然而他总是沉默不语,没有任何社交行为,更极少出门,除了太阳出来时候会站在窗边,一脸沉浸其中。 “为什么他会被定为危险的对象呢,他看起来,好平静。”耵香在桌前皱了皱眉,摸了摸在电脑屏幕前的仙人掌刺。忽然想起好久没有给它浇水了。她已经想不起来买这盘小小仙人掌的日期,工作的压力以及生活其他的大小琐事已经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20度的温水浇到了仙人掌头上,耵香没有注意到,屏幕上男人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 “您还好吗?”一旁静立的仙茅对殷池关切地问。 殷池沉默不语,喘了口气,继续恢复原来的模样。 “我不理解,为什么您在知道您本命物的情况下,还要故意把它放在监视您的人手中?” 殷池把目光移到监控摄像头所在的位置,又看向仙茅修长又柔滑,如女人一束马尾一般的叶子上,只有他能看见的青蓝色微光在叶脉中游走。 “可可,我们还需要再等等。”殷池闭上眼睛静静地说。 就在不久前,A机构盯上了身体功能异常的殷池,他的情况在车祸后被医院秘密登记上报于A机构所属的研究中心,由于不愿意干扰这一“自然现象”,机构决定采取静观其变的手段。专家组虽然恨不得抓住他来实验观察,但每一次一接触他,他身体上的异常就在任何检查设备中无从捕捉。 这名男子的身体在严重受损后氧气含量处于极低值,心跳速度降低到了每分钟一次。即便如此,他却安然无事的走出了医院,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无任何异常情况。 耵香作为新上任不久的调查员,没有资格知道此事的原因,只负责每日在监控屏幕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机械化的工作让她时而备感无趣。然而这是世人眼里前途大好,稳定高薪,又体面的工作。 “您看,她似乎总有不快。工作的时候总是如此机械和心不在焉。”可可用青蓝色的光编织出耵香监控殷池的画面。 地空的主宰在全力地保护和伤害自然,人们常常自我欺骗,循规蹈矩,小心翼翼地做着没有任何用处的事情,这里是属于殷池所能掌握知晓的最落后的时空。然而就是这个时空里的不起眼的角色,控制着他绿空子民的本命物。原计划是在拿回本命物以后返回,但是他却失去了再次打开时空之门的能力,或者说,时空之门失去了效力,他被反锁在了地空里。 父亲曾经告诉他,他在这里有一个好友,名叫里安。这位叔叔辈的人物在这里位高权重,他的名字在市井平民之内却无人能识。车祸与住院,都在他吸引这个人关注的计划之内。那个监视着他的女人,和里安有关系吗。 这个对此一无所知的女人,掌控着他的生命。殷池初见耵香,是在一处市郊的花店。他找到他本名物的时候,那盘仙人掌正被她打包带走。当时的他曾想阻止,却任意它发生了,这样的意图犹如一辆超速的汽车,突然遇到来往的车辆,用尽了力气踩刹车,却停不下来。也许是他对巧合太过敏感,一切事件的发生他都认为是目的与巧合的结果,对于每个巧合出现的人,都会不知不觉帮他走向下一步。就像一滴偶然从屋檐滴下来雨水,遇到了刚刚被人端出门的咖啡,而后又被饮用的人喝下,里面是什么东西,什么物质,会对这个人产生什么影响,一切都命中注定似的,又如此难以察觉。 “您究竟是怎么了?”可可问。 “可可,我的意识并不由我掌控,无论我是谁。”殷池平淡地说,似乎已经洞知他的命运一般,“宇宙之大,心灵之广。茫茫天地间,试图完全掌握自己命运的人,都将功亏一篑。” 斜歪着的仙茅继续不解地垂着头。 “有人来了。”它忽地提醒。 五分种后,殷池听闻敲门声,不问是谁,便打开了门。 02 考验 我努力工作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耵香 “您好,我是房屋公司派来调查一些屋内管道通风设施情况的维护人员。”门口站着一名素雅又娴静的女子,声音和头都低低的。耵香有些害羞,面前的男子比屏幕上的更加好看,更加安静,有一股充满抵制的力量,让她不敢直视他眼睛太久。 殷池礼貌一笑,带着略微的看透的嘲讽,这进门的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一些,以为自己能接受的理由,别人就能接受了。 “您好,我叫耵香,您是殷池先生对吧。耵香今天临时接到了上级的指令,让她近距离接触殷池,她亦没有多加思索其中的目的,便找借口进入了殷池的家。她就是这样的平凡人,给人做事,不经思考,不愿发问,如同电脑里打了回车键就运行的程序。能够进来殷池的家,亦不是她做了多全面的思考,而是无意间从一个圈套进入了另一个圈套。 殷池的单身公寓一尘不染,简单陈旧的家具,使得那株绿色的不知名植物显得有些突出。他的神情比屏幕上更加泰然和友善,让人容易给予信任,放下戒心。 “耵小姐客气了,我们不必互相尊称,你随便看吧。” 耵香走去了卫生间通风道,火灾烟雾报警器等等地方,尤其是在监控摄像头安放之处仔细检查了一遍,并且做了记录。她之所以能知道这些,是因为她的弟弟伦司,是一名出色的建筑工程师。在他出国后留在家中的书籍里,她或多或少也了解了一些有关的知识。但至于如何检查,她并不知道。而且她侥幸地潜意识里,殷池也应该不知道她知道的东西。迷迷糊糊,大概也许,是耵香工作生活的特色。 这个得过且过的女人,把东西都想的太容易了。攀爬于墙面的常春藤根已经穿透了部分墙体。如果不除去,长久之后,这座房子就住不了人了。这本是网上搜索一下就能了解的知识,她却也毫无兴趣了解。殷池对这个女人又看轻了几分。 “殷池先生,我以为你是抱怨水管堵塞的住户,看来是我不小心搞错了。”耵香以为她的工作已经完成,与此同时亦无意间萌生出了些许的,对这个男人的留恋。不料耳朵里的通话装置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既然如此,耵小姐,那就此别过了。”殷池试图打开门,门却紧紧地锁住了。 “这,怎么回事?”耵香来之前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自己在机构里无足轻重的地位,自己的身世,自己对于生活的厌倦,亦未曾给过她如此鲜明的感受。是她被发现了吗?她狐疑地望向殷池,自己亦着急地试图打开门。 “耵小姐,不是我。”殷池注意到,这个房间的氧气浓度在迅速流失。自然于他不是什么问题,但对于这个女人,恐怕就没有那么轻松。一个人缺氧而死的样子吗,他也想看看。对方对他心地下的赌注,恐怕会输。 耵香似乎相信了他的话,不准备继续怀疑他,但是戒心依旧是存在的。 殷池继续思索,如果她最后死在这里,他需要立刻搬离这里吗,他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和“惊喜”吗?这结果大概会在他救活她后更令人期待吧。 “我会试图联系物业,稍等。”耵香试图完美掩饰自己的身份,并试图联系外界。在拨通上层领导的电话后,她失望地挂掉了电话。她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才听到的话: “耵香,这是领导对你的考验,也是你任务的一部分,你必须坚持到最后。” 03 绅士 我轻轻地伸出手,她便扑过来倒在我面前,闯不进我的思绪。—殷池 “怎么样了?”殷池问,似乎有点想看看她如何继续表演。 耵香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索当中,一种受制于人却带有欢喜的感觉传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不过就想安静平稳地生活,难道不上进的结果就是当炮灰吗?虽然她心甘情愿与这个男人共处一室的感觉难以掩饰,但是对自己无比失望的感觉亦无法消除。 “殷先生请放心,我不会在这里久留。虽说物业暂时来不了,我相信这门早晚会打开的。等到明天,我便打电话通知开锁公司。”耵香转念一想,现在一定也有24小时服务的开锁公司。于是她上网查找,一切却如想象般惨:无信号,无网络。 “耵小姐。”殷池伸手想安抚一下她慌张的情绪,不想她虽然没闪躲,却显得十分不自在。 耵香勉强一笑,她不知道为什么,喜欢这个男人却也讨厌他,如讨厌陌生男人触碰她一样。当然,她的弟弟伦司除外。 殷池显然看出了她的不适,有点讶异,却没有深究的兴趣,“不好意思,我无意冒犯你。如果你愿意,就先在沙发上坐会吧。” “嗯,多谢。”耵香在他令人安心的话语中,平缓了情绪。 紧接着就是长达几个小时的沉默。二人没再过多的交谈,殷池回到房里去,留耵香一人在客厅。他亦不懂得像一般绅士一样,把卧室让给女客人,亦不会像一般流氓一样,出尔反尔,对女客人动手动脚。 耵香虽然渐渐地感觉浑身不适,却越来越喜欢起他来,他的真诚甚至木讷,他的不解风情。分崩离析的家庭让她失去了对男女关系的安全感,她的弟弟伦司更是让人见识到了花花公子的本性,在他一旁的女人,都是幸运又极其不幸的人。在耵香渐渐沉睡过后,感觉有人默默地为她盖上了被子,为她失重的脖子送上了软软的枕头。通常在夜间兴奋的耵香在缺失的氧气里渐渐昏厥。 殷池望着耵香熟睡的脸,心想:她这样死去也并无任何痛苦,但他能借此引出他想要的人吗?救她亦或是不救她,都避免不了他的特异之处被发现。只要他还活着,无非就是再次证明他已于常人而已。如果救了她,倒是令人对他的了解更多了一些,或者说,他们早已猜测出他这方面的能力。这个女人,不过就是用来测试他的小白鼠而已。如果他继续没有任何动静,对方又没有作为,只能说明它们是可以轻易用一条人命做实验的机构。对他来说,更不能被这样的机构发现和利用,他会宁愿一走了之,因为他知道,和父亲结盟的人,不会是这个样子。 与此同时,耵香只觉自己进入了难以清醒的梦境。尽管她一直试图清醒,却一直困倦着。她来到了自己久未涉足的地方,一切是那么理所当然。 04 姐弟 我是一只怪物,命运在我脖子打上了死结,又赠给于我最好的食物,就在不远处。那拴我的绳子长度刚刚好:我能嗅到,观望到,但是得不到。—伦司 在耵香的家庭里,她一直是一个外人。继母是个修养极高的人,对待她虽然视如己出,但她却感觉她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父亲生性开朗,是一名多愁善感,又善变的艺术家。在耵香三岁那年,父亲离开了人世。继母带着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她,又嫁给了另外一个身份显赫的男人。伦司在那之后出生,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在这之后,她这个外人就更加突兀了。 有时候,她在家中望着一家四口,不知该感谢继母让她重新拥有一个完整的家,还是埋冤命运让她处于这样寄人篱下的境地。 伦司,眉眼是他父亲的样子,嘴角带着继母一样的隐忍和疏离,聪明又上进,好强又狡猾。 那时候,伦司总是一如既往地回了家,分秒不差地关上了房门,第二天早上又准时地在桌上吃早点。 “伦司,你为什么这么努力,爸爸的事业,早晚是你来接手,趁着年轻,你应该像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多放松,学会享受生活。”耵香像以往一样对伦司唠叨着。不知道何时开始,他就不再同她亲近,甚至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 然而伦司只是放下碗筷,深吸一口气,似乎强忍不耐烦,收拾好了书包就出门了。 耵香一言不发,愕然坐在原地,忽然被手机信息铃声惊醒,那是伦司的信息,她认真看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网站地址,并且附文:姐姐,我的公司上市了。她看后欣慰地笑了,随之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她的伦司终究还是离开了她,去了更远更好的地方,这诺大的世界,只剩下她一人。他们以后会越来越生疏,不能再经常见面了。 她似乎感觉到强烈的生的疲惫,努力睁开眼睛,梦中的一切仍然不清晰,她的呼吸亦没有更加顺畅。 房间之内,除了仙茅还有殷池,没人注意到那修长的叶子尖头,在慢慢地焦枯。空气越来越干燥,表面依旧看着平静优雅的仙茅,实际上已经奄奄一息。植物对外界的反应本不会如此迅速,仙茅是殷池从绿空带来的随从,并且因为能力不如殷池而无法将自己的人形一并带来,只能寄居于本命物内。本命物本是喜温暖阴湿的植物,在本体被寄生之后,不仅可可的能力会增强百倍,仙茅对环境地感应也会如此。 “可可,我会救你的。”殷池坚定地说。 仙茅认为自己的脆弱会使得殷池的计划暴露,尽力拒绝,然而他却再也发不出一丝信息。 与此同时,伦司乘坐在飞往N市的头等舱内,眉头紧锁,心跳得飞快。手机里传来了信息,他焦虑地看了一眼,又懊恼失望地扔在一边。随后手机又响了,看到显示出的名字他更加不耐烦,“碰”地一声把手机砸向地板。 一名男子走进来,低头低声说:“老板,是夫人的电话。她找不到您,似乎很着急。还有……” “你最好只说重点。”伦司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前来报信的人额角出了冷汗,在飞机的一阵颠簸中似乎就要站不稳。 “您的姐姐最后消失在昨天中午,出了家门之后就没再回来过。” 伦司愤怒地咬紧牙关。不可能,在里安手底下做事,怎么可能会有事情?他已经给上层领导暗地送了许多钱,难道这还不够吗?时速接近一千公里的飞机现在在伦司眼里,慢得如同一只蜗牛,他不禁感慨自己所接触的世界是多么落后,根本无法满足他最迫切的需求。归根结底,还是他不够好,太过无能了。 05 重逢 我的生命里有两次重逢至关重要,一次被爱人安排,一次被亲人欺骗,谜底揭晓之前,我的欣喜千真万确。—耵香 来到耵香小区楼下,伦司匆匆地上了楼,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钥匙,深吸口气,推开了她公寓的门。他看到耵香的房间后想,一切摆饰都是她喜欢的样子,他还是了解她的,而她也依旧没变。但公寓空无一人,这让他的思绪忽然混乱而张狂了起来。不,他一定要找出所有线索。家中的角角落落,不论是抽屉或者是衣柜,甚至是衣服的口袋,厨房里的锅炉都被他仔细地翻了个遍。 还是什么都没有,他闭上眼,叹了口气。几十个小时的飞机奔波终于让他感到疲惫而瘫坐在沙发上。只听到“砰”地一声,他朝地上看去:原来是一盘仙人掌勾住了他的衣角,花盆随着他坐下而碎裂到地上,土壤撒了一地。 明明今夜无风,窗外的树却摇得厉害,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一切却没有引起伦司多大注意,他可以赔偿耵香一仓库的仙人掌,只要她回来,一切就都有了意义。 N市情报中心。 “不好,耵香和殷池都昏迷了。”前来报道的人头冒冷汗,他曾收取了伦司的礼物。如今伦司的姐姐被他推举去见殷池,他本想借此泄愤的,因为看不惯伦司那副明明年轻却又高高在上嘴脸,却不想真的出了难以解决的岔子。 “什么!?”里安难以置信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快,救人。” 救护车迅速前往殷池所在的小区。随之一男一女被抬出,里安坐在黑车内从远处望去,百思不得其解地拍着方向盘,“直梓,伊思……我以为,我快找到你们了。难道和你们的经历,真的是我的幻觉吗?” 医院中,耵香在接受治疗后,慢慢苏醒。 “殷先生他,他怎么样了?” 医生回答道:“耵小姐,您的弟弟似乎在找您,您还是先回去报个平安吧。殷先生的病情很特殊,这儿的事就放心交给我们。” 耵香喝了口水,青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更加地楚楚可怜。是的,本是萍水相逢之人,她确实不该过问这么多。于是便收拾起了行装,拿起手机时,发现了伦司的未接信息与来电,但手机马上就因为电量不足关机了。 回家时,发现公寓里的灯亮着,有她家钥匙的人,除了她,应该没有第二个人,难道是有小偷?于是她放慢脚步,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 房里传来浓浓的酒味与烟味,一个突地从背后出现的人,让耵香吓得叫出声来。 “姐,是我。”伦司难以置信地抓住了耵香的胳膊。 看到是久别重逢的弟弟,耵香悬着的一颗心掉了下来。他更结实和英俊了。都顾不上思考他为何能进得了他的房门,耵香心中便已经被一股喜悦和安心充满。 伦司亦然是欢喜的,长年养成的习惯却让他迅速收敛起情绪,“哦。我正好来N市出差,接到警察的消息,说你的公寓被偷窃了。”这个借口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家里被他翻得一团乱。耵香慌忙走进屋,见屋内确实一片狼藉。 “哎,我才离开一会儿,怎么就……” 此时伦司收到短信:耵小姐从第一医院回家了,另一位随行的男子还在医院。 “伦司,天色不早了,要不你就在我这休息吧。我去把房间收拾一下。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大老远过来。”耵香很自然地收拾起了屋子,亦忘记了自己昏迷时的梦境。 伦司点点头答应。不好意思吗?伦司自言自语地在心中盘问,他们之间何时变得这么生疏了。 “我来帮你。”伦司随手捡起掉落地仙人掌,将散落在地的土壤小心装回了新的花盆里。他的手指被仙人掌刺痛了一下,流出的血液渗入了仙人掌的刺里,他并没有多在意。 “你快睡吧,大忙人!我明天不用上班,自己会收拾的。” 伦司在耵香的催赶下回房睡觉,他躺在床上,脑袋里回想着一切细枝末节:工作,失踪,医院,陌生的男人。随后,他拨通贴身助理的电话。 “我发给你的文件都查得怎么样了?”伦司问。 “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耵小姐只是接到一份调查物业的工作,不,是以此为掩饰的工作去调查一名叫殷池的男人。这个男人现在才刚刚出院。” 伦司挂掉了电话,从钱包拿出一张他和耵香儿时的泛黄的合影,久久地看着。隔壁传来的耵香的动静让他感觉释然而幸运。他闭上眼,似乎很久没安心睡上一觉。他认为,他有机会,也有资格天天过上这样的日子。 06 欢祭 节日是命运的转轮,把所有的生灵都卷了进去。混杂的欢喜与悲哀,都会在次日,亦或是来年春天消散,只是那些情感,都不再属于同一批人。—殷池 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又到了,N市的圣诞气氛并不浓烈。脸色苍白的殷池打开家门,见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陌生是因为他从未见过他,熟悉是因为他了解他身上血液的味道。 “殷先生,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耵香的弟弟,伦司。” 殷池打开着门,没有阻止伦司进来的意思。然后,若无其事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饮下。 “伦司先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殷先生不必故作姿态,我知道我姐姐来的那一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作为至亲,我只希望我姐姐将来平安无事。”伦司侵略又居高临下地直视殷池,“你愿意和我说说事情的经过吗?” 殷池平静地把原本看向杯底的目光与伦司对视,“这个问题为什么不让耵小姐回答?我只能说,她来以后,我们的房门便被反锁,而后我们便都昏迷了。” 伦司审视着眼前这个人,认为他的确没有说假话,但是这件事情背后,肯定还藏着他不知道,很诡异的东西,“不论如何,请不要再与我姐姐接触。” 殷池望向窗外其他住户阳台上的圣诞树,心里想到了别的事情。许久以后,他才说:“伦司先生,多谢提醒。只是我好奇心强,想多了解那个调查我的人一些。” 听后伦司笑了起来。那真是一种愉悦的笑,对方狂妄的坦诚让他感到有趣和新鲜,“圣诞快乐,殷先生。我们会再见的。”伦司离开时说,他发觉面前的人在他说完圣诞快乐以后脸色一变,似乎感到了不快。这个人很神秘,不好好研究,让他非常不放心。他很清楚,目前他没有那个实力去调查里安,这个殷池是他唯一能入手的对象。看来这一阵子,他要很经常回N市了。 伦司走后,殷池缓缓喝下用冷杉的针叶泡出的茶水。这一天是地空西方族群的节日,也是绿空冷杉一族的忌日。 “我差点也与冷杉一族同去,那个男人伤害了我,也救了我。他的血液里,有着夜来香的味道。他是一个喜欢在危险的边缘寻找乐趣的人,非常特别。” “再优秀的男人,活在最落后的时空里,又能怎么样呢?他们能主宰决定我们命运的生灵,不代表他们能直接主宰我们。”可可愤愤不平地说。 “嗯,可可,但这样的比较并没有意义。” “殷池,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你的本命物取回,否则危险来了,谁也救不了你。” “是吗?你还是太心急了,可可。”殷池嘴角微微上扬,“在我救自己,救你,救耵香之前,便有预感:我所面临的难题,会在一个人的到来后迎刃而解。那个人就在刚刚来过,他将会是我的盟友,我们会一起战胜很多困难。” “可是……” “你亦可以选择私自行动,把我的本命物取回。但我猜测,伦司会发现你,他不会喜欢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为,而不经意间甚至会露出他的尖牙,刺伤你。”殷池清理掉了仙茅土壤上白色的硬块。地空的水质越来越差了,他对可可和其它绿空人的现状更加担忧起来。 07 感受 我们总怀着各自的思绪,并对彼此的想法一无所知,亦无兴趣发问。我们总认为这个世界,和我们所感受到的没有不同。—耵香 N市疗养院。 疗养院被隔绝于城市之外,隐于山丘之间,尽管空气清新,风景如画,却还是因为精神病院的身份让当地人望而却步,甚至成为笑柄。 “他们二人如何了?”里安站在疗养院的后院里,穿着病服的人在身边来来往往。 “都没有大碍,耵香的弟弟伦司去见了殷池。” “嗯。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暂时不要继续了。另外,给耵香放一个月假,升一级。” “是。” 里安无奈地坐下,心里满是空虚与寂寞。难道对过去如此鲜明的感受,真的只是他个人的臆想?他看了看直梓临走前留下的信物,内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伦司在耵香家过夜后很快又飞回了B国。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感到食之无味,工作亦无兴致和成就感,半夜醒来,身边身影和耵香相似的妻子让他时而欣喜,而她转过头的一瞬间,他的厌烦又更加厉害。 一天夜里,他在阳台上对着夜空下了一个决定。他知道这也许很残忍,但是不对别人残忍,不对自己残忍,命运早晚会扼住他的咽喉。 此时的N国已经是白天,在拿着刚涨的薪水给继父和继母买补品时,耵香收到了伦司的短信,它是一份工作地点在B国的职业推荐信息。 耵香回复:“明天在家视频吗,妈妈也在,我在视频里跟你说。” “没空,这个月内给我答复。”伦司想起家里错综复杂的关系,便感觉一阵疲惫。他不需要这些亲密的联络作为对心灵的慰藉。他有足够多的财富,足够多的情人,蒸蒸日上的事业,就差一个难以完成的心愿。 N市的夜在冬天黑得飞快。今夜的雾气甚浓,耵香有些分不清前方人影,究竟是在朝她走来,还是在离她远去。困倦的她在咖啡店里买了咖啡,走出门时,发现室内外的两颗植物竟然长得一样好。 “不会如此容易吧。”她想,“在室内的热带植物应该长的更好才对”,在用手摸了摸叶片之后,发现原来这间咖啡店里的树都是用塑料做的。她竟然也没有知觉,明明是没有生命的东西,看起来竟然比她家中的仙人掌更有活力。 “耵小姐也对植物感兴趣吗?”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耵香回头一看,是他!他竟也会出门。虽然她最近因工伤升职放假,但是还是有将他的活动记录下来的冲动。 “殷先生,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 “嗯,还不错。你呢?你提着好多东西,我帮你吧。” “哦,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从医院出来后,我便放假在家休息,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耵香礼貌地推辞。心里暗想,原来油嘴滑舌的话在不同人嘴里说出来,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于是两人便在夜里的雾气里一同行走,耵香已经很长时间没和这么“正常”的男子单独相处,一时间有点失神和羞涩。毕竟,他长得还可以,她也是个孤单的单身女性。 忽然她手里提的东西在她胡思乱想和失神之下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殷池慢慢地一点一点捡了起来,笑着说:“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在哪里?” 耵香说出了她的地址。她知道,她家和他家就隔着一条路,她现在的房子就是因为工作需要而免费得到的。虽然只是暂时住着,公寓的地段和装修都让她很满意。 “没想到我们是邻居。”殷池回想起耵香住的高档小区,那里生长着这一带最脆弱的树木草木。开发商试图短期内为产生最好的效果,进行了不合理的栽植,以便卖掉更多房子。那所谓的好效果,所谓的绿化,也和真正的美毫无关系。 耵香则在意的是另一些事情。她在揣测着,这样一个和她工作相关的人进了她公寓,会不会有什么难以言喻的事情发生。至于绿化,她在入住的时候,还开心地拍了照片,发了朋友圈。 08 救星 先伤我,再救我,是他的习惯和策略。—耵香 雾气浓重的天气,树木之间传递信息更加迅速,一路上,路上的生灵都在像这位绿空的大人物问候,对他旁边的女人充满了好奇,甚至羡慕与嫉妒。风吹过来,树叶沙沙作响,那是小女生的窃窃私语。 耵香家的门一打开,她的脸便红扑扑起来,此时还未开灯。殷池则把注意力放在了屋里的仙人掌身上,他已经能感觉到它生命的一切活动。 “谢谢你,殷先生。要进来坐坐,喝杯茶再走吗?” “不要一直对我这么客气,叫我殷池就好。”进屋的一瞬间,他便感觉到自己浑身充满了能量,那是绿空的最强者梦寐以求,又无法获得的能量。这样的能量,他在当时花店初次找到它时也未曾有过。 “那个,殷池。刚刚你问我,对植物是否感兴趣,我其实对它们了解的并不多。我只是刚刚看到,那两颗植物,一株在室外,一株在室内,却生得一样好。不禁感到奇怪,后来发现,它们原来是假树。” “那你是更喜欢真的呢,还是假的呢?” “假的或许更持久,更不需要照顾,但也失去了很多功能。我目前家里就养了仙人掌,它能够帮我抵抗辐射,也不需要太多照顾。” “听起来,很有道理。我的亲戚中有从事花店生意的,因此我对仙人掌或多或少了解一些。他们的确不需要太多照顾,在冬天,也不需要浇水或者施肥,但一定要放在离窗户很近的地方,让它得到足够的光照,以便更好的生长。”殷池很有耐心地说,原谅了她的无知。 “是嘛?!”耵香回想起自己的行为,不由得吃了一惊,“可是为何我常常浇水,大约一周一次,它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啊。” “因为植物与人不同,没有嘴巴可以说话,等到有迹象的时候,就已经太迟了。”殷池内心暗自补充,而且这些信息网上都有,她不过是成日心不在焉,对身边的事物关注太少而已。 “你说得对。”耵香说,“不止是植物,一些不善言辞的人也是如此吧。” 殷池在听完这又与人有关的话题后沉默了,只是抿嘴一笑,并没有把他的轻蔑表示得十分明显,他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家了。耵香,你早点睡吧。” 耵香内心涌上了小小的失望,却对他更感兴趣了,“哦哦,慢走,晚安。”耵香送走了殷池,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寂寞孤独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她还是没忘记把仙人掌放到了窗边的位置,之后,喝了咖啡的她也困得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她即将迎来的是一场冗长又可怕的梦境。 “好热,好渴……”耵香呻吟着,此时此刻的她没有任何装备地出现在一片沙漠上,她脚步蹒跚地行走,前方出现了一个拱圆形类似温室的建筑。她朝那个方向走去,她想,有建筑的地方,应该有水喝,应该更凉快。 她慢慢推开门,而眼前的一切让她只想赶快逃离。那是一片巨型的仙人掌,高的有两三米,宽的有一两米。她被挤在长长的刺的缝隙中,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刺穿身体。她想往回走,那扇门却已经不见。 各式各样的仙人掌用凌虐的目光看着她,长长的带毛的犹如一条巨蛇,圆圆的光滑又带刺的普通铁球,甚至有叶片形的仙人掌,要将她缠绕。 闭上眼,还是能看到这些怪物,这一定是梦,她试图把眼睛睁开,亦无济于事。 环境的煎熬和仙人掌的压迫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那濒临绝望的一瞬间,殷池出现了。 “殷池,救我。”耵香绝望地喊。 殷池一如既往地,平静而友善地向她走来。 “耵香,没事的。拉着我的手。” 耵香信任地伸出手,那交握的一瞬,她浑身的不适感便消失了。她望向身边的男子,一种安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主动地抱紧了他,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梦境随之消散,冬日的一缕阳光唤醒了耵香。 “殷池……”她默念这个名字,梦里的事情她还记得,心里隐隐有一丝丝地满足。她和殷池在梦里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而且,她是主动的一方,她感到他有点惊讶。 “做这样的梦,难道是她真的一个人太久了吗?”她望向沐浴在阳光下的仙人掌,有些幸福地笑了,虽然不知道,这幸福来自哪里。 09 贵客 很久以前,我在餐馆里遇到一个很帅的男人,他帮我买了单,留下了电话号码,他似乎有急事先离开了。可惜后来,我再也联系不上他了。他或许出了什么意外吧。—匿名女子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配图是一盆仙人掌。伦司直直地盯着耵香这条朋友圈看了许久,忘了给他的情人发短信,而是只身一人坐在高级酒店的门口。那座酒店高耸入云,最高的地方是这个酒店的名字。暖黄的灯光映在广场的磨砂瓷砖,混凝土台阶划破了中间的位置,他坐在这个空旷明亮的广场,环绕着茂盛发草,光滑无棱角的混凝土长凳上,无人能在远处看清他的表情。随后他迅速站起来,走进了酒店内,服务台的小姐露出的礼貌神情又多了一些崇拜和欣赏在里头,这座高楼似乎从来未迎来与它如此相称的客人。 N市。 次日,耵香来到了殷池家门前,手里捧着那盆仙人掌,她迟疑着是不是该按下门铃。缩回手的时候,门打开了。 迎面而来的是和她梦里一模一样的,清冷却更加清楚的脸。 “耵香?”殷池看着耵香,心里却更为惊讶地看着那株小小的仙人掌。 耵香依旧还是一惊一乍地,看到他的时候,她总是会脸红,“那个殷池。我在想,既然你照顾植物那么内行,不如我就把这株仙人掌送给你,这样,对它也更好。” 殷池虽然有些出乎意料她会这么做,但还是愿意收下它,“这样吗,那我就收下它了。当初在花店遇到你的时候,我便和你看上了同样的东西。也就是它。” 耵香仔细回想,却记不得见过他,想着有这样的巧合,又想起梦中的场景,她心里暗自欢喜。 殷池接过耵香手中握有的仙人掌,并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微微把耵香拉近了一些。耵香感觉暧昧极了。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此时的耵香忽然觉得天上阴云消散,露出了久违的阳光。她像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抬头望向殷池的双目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呵呵,我开玩笑的。”殷池松开她的手,“我刚刚来这里,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你愿不愿意有时间带我转转?” 听完这话,殷池特殊的身份让耵香小心了起来。他们之间,是谁吸引了谁,谁对谁怀着更多目的?如果她把这样的情愫带到工作中来,会有好结果吗?但是她还是回答:“好……” 随后,他们便告别了彼此。 耵香走后,殷池拿着他的本命物,他对地空和绿空的感觉都更加强烈了。 他不明白为何他在这里也能仅凭借他的身体,一副躯壳就能如此轻易俘获女人的芳心,虽然她是第一个不知道他的身份权势就这么主动的女人,但不论如何,凭感觉和理性,她都和绿空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 “可可,你觉得呢?” “殷池,我不是在拍你马屁。但你身上的精神气质不是地空或者绿空的任何男子能够模拟的。你的果断,安静,直接和正直,是个女人都会喜欢你这样的男人,而不是二……” “够了,就此打住。”殷池的神情严肃了起来。那个前些日来的名叫伦司男人,或多或少也会让他回想起他弟弟衫来。 不管伦司在何处,他总是散发着令人着迷的光芒,帅气,多金,才华横溢。这样的男人谁不爱呢? 今天伦司来到了一间由玻璃建造的饭店,这个时候客人很多,人与人之间的对话都淹没在嘈杂的讨论声里。 伦司挑了一个靠窗的双人桌坐下,点了一杯Tanqueray。流利的发音让侍从感到一些吃惊,心思缜密,观察细致的侍从知道,如何分辨本地出生的“外国人”和之后来的外国人。他见过Limetten也发不准的小姑娘,也接待过举止唯唯诺诺的成年外国男性,他们身旁总是有一堆成群结伴的人,并无独来独往的勇气,即使点单也情愿让其他人上,生怕自己哪里出错会出丑。而在这儿出现的本地外国人,从言谈中便可轻易听出,其母语也是稍稍略微带有当地口音的,不同于这个客人,说的是很标准的普通话。他不知道,这个客人会给多少小费,看起来应当不会是故意在朋友面前为了面子给非常多,也不会佯装作不知当地风俗而分文不给。 这位侍从表面上忙里忙外,实际心里却打着不少心思。给着这位客人上酒时,他心中竟有隐约的紧张和喜悦。 伦司直视着前来的侍者,看到侍者眼睛在同他对视后又躲避开,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看向他。 “谢谢,我能换个座位吗?我刚刚发现这里总是有水滴从上面滴下来。”他让侍从看了看手上的水渍。 侍从不明所以地往上一看,虽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但立马说了没问题。毕竟这是让客人满意的最快办法,其他问题事后反应给经理即可。 “我想坐在中间那个位置。”伦司指了指中间那个不起眼的位置。他把烛台和其它餐具推给侍从,在侍从转移好后,才走去了新的位置。 趁着侍从忙活此事之际,他见到新座位旁边坐着一个亭亭玉立,穿着朴素的女人,瞬间心生了一丝怜悯。 “旁边那位女士的单我一并买了。”伦司和侍从低声说道。 侍从有些失望,原来这位看起来很特别的先生和大多数寂寞单身男士没有什么不同,独自来到餐馆吃饭不过也是为了寻花问柳罢了。他遵循客人的指示,给那位女士留下了客人的电话号码。女子受宠若惊地望向了伦司,看到是如此俊美又有丰度的男子,内心的激动和欣喜如同捡到百元大钞的穷光蛋。 然而伦司并没有和这位女士共进晚餐,而是喝完酒后便走了。 侍从看着这位客人留下的小费,好一会回不过神来。那是那位客人佩戴着的钻戒。他是应当收下,还是提醒他忘了重要的东西呢。 10 夺食 当我伸手想碰到我最爱的食物时,他踩住了我的手,夺走我的食物享用起来。—伦司 伦司在黑夜的公园之下,拿着刚到手的货,尽情享受着。 此时的N市正狂风大作,殷池在家看着有关毒品的纪录片。纪录片描述了毒品可卡因的主要产地南美银三角,又播放了它的提取与制作过程,最终报道了深受其毒害的瘾君子们。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下,风刮得越来越猛。可可担忧地说:“这次飓风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域的人。连十几米高的大树都被连根拔起了。” “可可,你看古柯树,即便在飓风后受伤严重,也因为自己的价值而得以保护,并且不断繁衍。绿空里人们的命运,飓风只属于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因素之一。” 可卡因来源于古柯树叶中的古柯碱,古柯是域城里最底层的人在这个世界的化身。域城最底部拥挤而肮脏,那里人的怨念化作了地空里让人成瘾的毒物。这样的毒物因为人性的脆弱而无法完全消失,它铸造了属于自己的价值。对应的后果便是,底层的人永无休止地循环存在着,永不会有消失的一天。 飓风撞击着窗户,随之一阵混合其中的敲门打断了可可和殷池的对话以及思考。 是她来了。殷池敏锐地感觉到了来者的身份,由于本命物与其经常朝夕相处,他对她的气息是再熟悉不过。 门一打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站在门前。看来她今晚是回不了家了。 夜晚灯光把室内的氛围营造地有些浪漫,耵香用毛巾擦拭着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向别处。 殷池坐下来,离耵香不过一指距离,让耵香更紧张了,男性的荷尔蒙在她的心跳和呼吸上萦绕。她想到了那个令人羞涩的梦境,一股想主动一些的念头冒了出来,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何不可呢? 殷池转过头,和耵香面对面。 啊,他的五官为何如此称心如意,他身上似乎有着某种磁性,让她想拥抱他,融进他。 “晚上你就在我房里睡吧,我睡在沙发上。” 耵香并不惊讶,但总觉得,他相比自己被动了一些。于是,耵香缓缓地伸出手,想去触摸他。 “那个……”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那是耵香专门为家人设置的铃声。耵香下意识地联想到什么急事,慌忙地接了电话。 “喂,伦司。怎么了?” “姐,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伦司在电话里语气含糊,似乎喝醉了。殷池能清晰地听到,但是耵香以为他没有听见。 “你又喝多了,有什么事情,说吧。” “你会嫁给我吗?” “什么?”耵香难以置信地问。 “我爱你,耵香。我是真的爱你。”伦司的语气带着哭腔。 “你们聊,我去房里。”殷池是真心不想听到这些隐私之事,尤其是男女之事。但那个叫伦司的人,让他觉得更有意思了,看来他是可控,是有弱点的。 伦司听到了有其他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来,已经这么晚了,他的姐姐和谁在一起,为什么助手没有告诉他。醋意,恼怒,懊悔让他清醒了过来。他马上查看了手机,提示信息里写着:老板,今晚您姐姐去了殷池家,是临时工作需要吗? “不,不可以!”伦司一人在寂静的公园中大喊。没等耵香回复他便挂掉了电话。 耵香担忧地回拨了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先前的兴致荡然无存,而被猜测和不安取而代之。 飓风越来越大,本市的航班都只能暂停,风雨交加的夜晚,雨水冲走了大量的泥沙,草木在雨中夭折,树的枝干被吹断裂开。 “先去睡觉吧。”殷池缓缓地关上房门,门在空气间停住了一会儿,殷池改变了主意。他从背后拥抱耵香入怀,并亲吻她光滑的脖颈,霸道的力道让她难以挣脱。她慢慢放弃了抵抗,回忆起方才的心跳,主动地给予了回应。 他从未和地空的女子有过肌肤之亲,但这次触摸让他觉得如此特殊,奇异。这是她的关系,还是所有不同时空之人的接触,都是如此。飓风呼啸的夜,他感受到了黑夜里有一颗果实在她身上跳动,他认得这种果实,这颗果实形如人的心脏,人称人心果。他为什么能在她身上发现人心果的气息呢,而且每当他的亲吻越贴近她的胸脯心脏位置,这种气息就越强烈。 耵香在这欢愉中沉沦睡去,她的梦里,殷池是一国的大皇子,他的国度等级森严,最有权势的人住在高耸如云的最高层,而最没有权势的人则挤在类似防空洞的地窖里,她小心翼翼地攀附着连接到第一层窗户入口的绳索,生怕掉下去,淹没在肮脏而嘈杂的人群里。入口处有人向她伸出了手,那是她的弟弟伦司,就在她放心伸出手的一霎那,一阵爆炸般的声响打碎了她的梦境。 半夜时分,殷池家的门被撞开,吵闹声中,殷池打开房门,发现了躺在地上,被撕裂成两半,在踩踏下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的可可。他被人心果的事情分了心,来得太迟了。 来不及自责,对方抡起棒子就要朝他脸上挥去。棍子在突然前来阻挡的女子面前停了下来,女子闭上眼睛,脸上交织着惧怕和无畏。 在确认自己还活着后,耵香慢慢睁开眼睛。来的人有五六个,其中一些人她觉得很面熟。 来人中的高个子一挥手,后面的人便上打算挟持耵香,但动手很轻,生怕伤了她。 殷池把耵香推入卧室里,反锁了房门。此时窗外传来了阵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黑衣人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等到看到脚下的常春藤时已经太迟,他们在顷刻间被牢牢锁住,丧失了行动能力。 殷池伸出手,掐住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在黑衣人惊恐的眼神里,又掐死了另一个。直到他们都停止了呼吸倒在了地上,常春藤将他们卷起,与它们一同消失在了黑夜里。 耵香只听得到门外一阵微小的动静,殷池打开房门,说:“没事了。” 她走出来,只见客厅一片狼藉,黑衣人们都不见了。 “发生什么……” 话音刚落,殷池便打断说:“我想静静。明天天晴了,你就回家吧。” “也许我能帮你收拾。” “不用了。”殷池小心拿起了可可的遗体,放入了垃圾袋里。 耵香失望又不解,回家路上,满是殷池冷漠的神情,尤其是在男女之事过后,她的空虚失望感更重了。晚上她夜不能寐,那些黑衣人熟悉的脸在她记忆里闪过,殷池对她的霸道和温柔,事后的保护和疏远,让她无力进食,没有兴趣做任何事情。 11 对峙 现在对比起和他的初次对峙,更体现他的人格始终如一,一言不合便动手,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殷池 第二天,伦司打来了电话。 “喂,伦司。”耵香有气无力地说。 “你现在怎么样了。”伦司知道她已经回家了。 伦司的话让她再次想起他昨晚莫名其妙的告白,突然间她恍然大悟。 “你,你叫来了爸爸的人?!” 伦司沉默。 “这是我的私事!你疯了吧!” “他太特殊,你不能和他继续接触了。就这样呆在家里,我马上去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你,你一直都在监视我吗?”耵香感觉浑身不适,一阵恶心。她气得挂了电话,伦司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伦司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盲音,无奈地挂了电话。 “老板,夫人她,不肯签离婚协议书。”身边的助手小声地说。 伦司懊恼又烦躁地接通了他现任夫人的电话。 “伦司,我做错什么了,你有那么多女人,我也未曾干涉。我只奢求一个完整的家庭。你没想过我,至少也你想想你的孩子吧。” “蕊儿,我以为你至少是了解我的,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你开个价吧,我的律师会和你谈的。” 伦司叹了口气,处理女人的麻烦让他最感到劳累。他闭上眼睛,马上又想到了耵香和殷池那个风雨之夜里的独处,应该是他想太多了,耵香不会喜欢那种类型的男人,她都单身那么多年了。 伦司在飓风停止后的第一时间搭乘了飞机,飞往N市。 他来到殷池家时,正有工匠在修理被损坏的门和家具。此时的殷池不在家,他叫来了工匠来家里,也完全不担心有贵重物品被偷窃。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伦司的手下也没有追踪到他的位置。 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伦司止住脚步,接通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低沉苍老,又威严的声音,“儿子,看来你遇到麻烦了。你从我这借去的人,都死了。他们可是经验丰富的打手。” “那说明你养了一群废物。”伦司听后咬牙切齿,那个殷池,真的不好对付,“尸体找到了吗?” “嗯,倒在被飓风吹折的大树下,是被活活掐死的。” “哈哈哈,掐死的?”伦司对这荒谬的结论不屑一顾,两只手怎么可能同时掐死那么多人。他一定用了其他的方法,“先别处理,我要亲自查看尸体。” “我知道你的脾气,尸体都堆家里呢。也好,没这事我一年到头都看不到你,我们父子俩正好叙叙旧。”伦司的父亲心里有些酸楚,儿子对继承他的家业不感兴趣,早早地就出国留学,学习什么建筑工程,工程师能挣几个钱。 “我还有事,再说。”伦司挂了电话。 在这之前,伦司还未认真地审视过殷池所住的房子。房子只有五层,建筑年代大概在三十年前,空调外机的表面已经生锈,外立面不久前经过新的粉刷,却也遮不住这座居民楼的老旧和破败。在那个年代建起来的房子,由于经济刚刚起步,房子的质量差别很大,很多楼房的建筑质量都得不到保证,房子的寿命大概只有二十到三十年。他走下楼去,来到了楼的内侧。他在墙壁看到了一丝裂缝,应该是地基逐渐开始下沉的关系。他慢慢沿着缝隙的方向朝上看去,殷池家窗户周围,爬满了绿色的植物,绿色的藤蔓以他家为中心向墙面四周延伸,覆盖了雨水管道。 为什么会有这东西?伦司思索,随之上楼来到殷池公寓里这个窗台的位置,并没有发现种植绿植的土壤。理论上来讲,立面绿化不应该这么随机地出现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的墙面上,而且这柱植物,也不是从殷池房里生长出去的。 “稀客。” 伦司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并未马上转过头去,而是把手插入裤子上的口袋里,眼睛看向窗外,如没有听到一般。 殷池送走了维修工人,关上了新装好的门。 “你和我姐姐昨晚.......” “嗯,她的初夜已经是我的了。” 话音刚落,一阵肉搅声传来。 原来是伦司迅速地从口袋里抽出了刚刚顺手从维修工人那里拿来的工具刀,往殷池的心脏精准地插了下去。身手之快,是前日那几位黑衣人无法比拟的。 血溅在了殷池苍白的脸上,殷池却露出了欣赏的微笑。 “好快,你没有让我失望。但为什么不扎准一点?觉得我还对你有用处吗?”随后他抽出了工具刀,扔到了一边。 伦司内心更加警惕,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挨了这么一刀还能这么稳地说话。 伦司看着伤口,流出了几滴血液后,血渍便不再扩散。他不信法术鬼神,也不相信上帝,他觉得他就是他自己的上帝。正因为如此,他前往理性著称的国度学习工程,他能拥有他今天的一切,靠的是他强大的逻辑能力,推理能力,还有毅力。生命之中,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和失败。难怪里安大费周章地监视他,里安一定知道他的秘密。 “你的姐姐好像,爱上我了。”殷池故意说得很慢,想看看伦司能承受多少压力。 “你想干什么?”伦司的声音没有波澜。 “里安,你认识吧。”殷池坐下来,“我要见他。只需要帮我这个忙,那你姐姐就还是你的。” “你要见的人,我也要见。我会知道怎么杀了你的。”伦司轻蔑地朝殷池看了一眼,离开了。 12 故事 我努力地讲故事,因为他似乎真的感兴趣。—耵香 耵香对周围居住的地区和人,已经越来越不信任,和她有过一夜情的男人似乎没有对她负责任的意思。她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搬离她住的地方。 她提上行李箱打开门的那一刻,发现她日思夜想的人在靠在楼道的墙壁上等着她。 殷池冲她笑了笑,他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箱子,“无处可去了吗,那就住在我家里吧。可惜没有你这里舒适。” “不,我不介意。”耵香不知道殷池怎么摆脱那些人的。但是现在能让她平静下来的也就只有他了,而且,她也一直期待着他。 “走吧,等他来了,你就麻烦了。” 伦司的车刚到耵香家楼下,耵香和殷池前脚刚走。伦司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耵香的随身物品都不在了。他坐下来,回想着今天的奇遇,一定殷池把她带走了。她竟然真的讨厌起他来,抛弃了他,去和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男人在一块。那个男的什么都没有,殷池的存在如此荒谬又那么危险,姐姐跟着他,一定会被伤害的。 一个户头没钱,没有女人,没有社交,更查不到任何背景的人,却说,他的挚友兼助手被父亲的人杀死了,当天死的,除了父亲的人,也没有别人了。就当他不是人,那他身边也应该藏着和他一样的同类。伦司闭上眼睛,仔细回想,殷池的客厅里,究竟缺了什么东西。灯虽然碎了,但也被重新装回了原来的位置,排气扇,暖气片,电视,都没有问题。他的专业知识让他只能记得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东西就是他所熟知的东西,这些东西都由人制造设计,没有生命。 “生命?”伦司忽然想起了殷池窗户周围显眼的绿色藤蔓,脑海里犹如晴天霹雳般的产生了一个联想,“没错,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它还是在的,绿得非常显眼。”殷池力量的来源,一定和植物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伦司马上召开了会议,竞标了殷池家周围可能的一切土地,并组织了由专家构成的质量检测团队,对周围现有的房屋,地下管道进行勘查。由于审核的标准极其严格,而伦司的父亲在当地政府又有亲信,所以一些原本不需要拆迁的房屋也被定为了危房,不出三个月,推土机就会把这里夷为平地。 “附近最近动静好大。”耵香因为这些敲敲打打的声音感到一阵心烦。她看向殷池,他似乎看起来很平静,但又在想着某些事情。 殷池心想,伦司应该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等到所有附近的草木都清理掉,应该就是他动手的时候。伦司没有去找里安,不是他不认识他,而是他目前没有和里安谈判的筹码,也不愿意让更只手遮天的人来搅局。归根结底,他还是担心他的姐姐。伦司是目前殷池唯一的线索,但是他并不愿意听他差遣。想到这他想了自己最大的筹码,那个闲来无事就做在窗台前发呆的女人,她除了身上跳动的人心果,究竟哪些地方吸引了伦司了呢? 耵香回想起从伦司那里收到的,殷池和另一个女孩暧昧的照片,心里极度委屈,但不知道和谁诉苦,这些事情,真的有讨论的必要吗?朋友们又能把殷池怎么样,无非就是劝说她放手。可是她生活里好不容易出现了的波澜,即使带着苦涩,也总比一个人的寂寞空虚来的好。她很久以前就知道,她什么也没有,失去亲生父母,失去伦司这个唯一亲人的亲近,间接性地振作与堕落,每日她都活在混沌之中。既来之,则安之吧,她想。 殷池为了知道耵香身体里和人心果的秘密,和地空的不同女性都发生了关系,她们之中,并没有任何人出现了和耵香类似的情况。 “你知道吗殷池,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是某个国度里的大皇子。” 殷池听后断了对伦司后一步举动的思绪。停了一会,他问:“还有呢?” 随后耵香的描述,不论是情况还是建筑,都和域相差无几。 “算了,你也不会感兴趣。我只是觉得日子太过平淡无奇,谈谈生动的梦境也挺好的。” 殷池慢慢地走进耵香,看着她无辜甚至呆滞的眼睛,伸手拦腰抱住了她。为什么这个如此一般的女人会知道他这么多事情?他必须要重视她了,也许她背后的指使者就和里安有关,“我想听。” 耵香给殷池描述了殷池第一次送她回家那个在沙漠里看到许多仙人掌的梦。但这并不是殷池想听的,殷池觉得,耵香露出马脚后,开始撒谎了。 “我想听别的。”如果不是她身份的谜团这么多,殷池是不会有那么多耐心的。 “我做的梦都断断续续。但都是那些有关比赛,残酷的竞争的梦。昨天我就梦见,我和一些人被要求游过一条长长的峡谷,当时好多人都溺死了。紧接着就是一串又一串的考验。还有一个类似盛会的场景,我和我的伙伴们一起去度过各种难关,那里有亭台楼阁,有灯红柳绿,还有水波荡漾。” 殷池听后笑了笑,抚摸了耵香苍白的脸颊。这些内容又不是非常符合绿空了,也许她就是说错了而已。一个随时会被当作牺牲品的员工,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多秘密。 “还有,你在我梦中,总是处于无边无际的沙漠里。我今天逛街时候为你买了盆栽,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殷池朝盆栽方向看了看,立马就认出了是天宝族的一员。 “沙漠玫瑰。”殷池说。他抚摸着绿叶,从中看到了这株玫瑰在绿空里对应的人物,只可惜能力太低,无法与他交流。 “哇,你真厉害!”耵香崇拜地看着殷池。 “你眼光不错。我们一起好好照顾它吧。” 13 开启 她对我用处极大,除了失去至亲,我要想想如何再让她心碎。—殷池 伦司在父亲的帮助下,非常顺利地完成了前期的工作。他独自一人呆在最高层公寓楼里,透过落地窗俯视着下面熙熙攘攘的夜生活。此时他不再想着耵香,而是在他视角下,这些铺张浪费的建筑存在的意义。它们即可笑又可悲,有着这样一个除了权势金钱,傲视其他一切的父亲。他以为他可以自己掌控一切,最终在这片土地上还是要靠父亲。他是如此厌恶父亲家里的装饰,他觉得这些装饰如此恶俗,他不愿意变成父亲这种样子,于是他踏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建立了自己的人生观。然而殷池的出现,使他的世界被强行地打破了。殷池比父亲更令人有好感,只是他们不幸地敌对了而已,如果有下辈子,他们也许会是知己和挚友。 “呵呵,生命吗?反常吗?”不论这个世界如何发展,伦司不会有任何的畏惧,他的安全感全然来自于他自身,他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的目的很明确,如果有人比他更强大,他就一定要超越他。 在真正的反击开始实施之前,伦司不得不搭乘飞机去往B国。即便女人千万而不值得留恋,但儿子毕竟是他的,儿子出了严重的车祸,需要他的陪伴。 伦司坐在飞机舱内,看着儿子的照片,心里想,儿子,如果你熬不过去那就是你的命,能不能主宰你自己的命运,都要靠你自己。此时伦司正想闭目养神一会,只听到一阵急剧的爆炸声。随后传来乘客们恐慌的声音。爆炸声越来越响,天际里的飞机瞬间消失在雷达的搜索范围里。 伦司当日在B国饭店遇到的女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次拨通了伦司的电话,这次得到的不仅是忙音,而是暂停服务。饭店的侍从常常期待这位特别的贵客再次光临,但还不还戒指他还在犹豫。 “啊!伦司。”耵香看到了继母的短信,难以置信的扔掉了手机。她的心脏似乎被撕扯开来。此时的殷池在洗手间里,感知到了一阵强大的波动从卧室里传来。他赶到卧室时,耵香正被一圈绿色的光芒笼罩着,在夜色里如同萤火虫一般。 “殷池大皇子。”有声音从殷池耳畔响来。 “您是?” “我是耵香的继母。”从耵香身体中传来一阵温和的声音,“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返回绿空的时光之门。” 殷池沉默,仔细聆听。 “那门就藏在耵香的心里。只要她心碎了,门就会打开。” “心碎?!” “是的,她的至亲,我的儿子伦司搭乘的飞机坠毁了。”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是殷池也意想不到的。 “我的前夫,也就是耵香的父亲来自绿空。他曾经告诉我,打开时空之门的办法。” 原来如此,殷池久而不得的谜底终于浮出了水面。 “殷池大皇子,能不能请您帮帮我的儿子,把他的灵魂也一并带到绿空,让我之后有再见到他的一天呢?” 殷池思索着其中的方法,他并不是不能感觉到游荡在人间的灵魂,但他到现在都没有伦司的灵魂气息。最吸引伦司灵魂的人,除了耵香,也没有其他人了。况且,耵香对他来说,更是有着不可估量的利用价值。 “我可以带您的儿子前去,但是我给需要耵香在一旁,否则您的儿子不会找到我的。” “大皇子,耵香的身份如此特殊,如果您带走了她,请不要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后悔?殷池一时间也无法洞悉继母字里行间的意思。他捧着自己的本命物仙人掌,化作一道光,消失在了耵香的心脏前侧,随后,耵香的躯体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