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魂》 第一章大活人丢了 我叫宋九灵,天生就是个祸害。 这是靠山村里关于我的传言。 我出生就没了娘,村里人都说她当年偷人生下我,才刚生完孩子就被我爹发现,给打死丢在了后山。 爹带着我过日子,一喝酒就打我,后来喝多了摔下山一命呜呼。 我被人收养了,三岁之后我终于知道了吃饱肚子是什么感觉,也懂了冬天穿上棉鞋脚丫子就不会红肿流脓。 收养我的是村里的神婆,平时村里村外有白事都找她。 她叫我称呼她一声蔡阿婆。 她说我三月三的生辰,是个天胎的命格,好好教养以后会有大作为,只是在天上犯了点错下来的,下来被罚要吃点苦。 到这时候,我才弄明白,我为何总是看到些影影绰绰的东西,听到别人根本听不到的声音! 可能当真叫她说对了,自从我成了孤儿之后,生活反而比以前过得更好了。 村子闭塞,大家伙日子过得都不富裕,基本就是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水电更不是家家都用得起的。 我跟着蔡阿婆,顿顿吃饱,还能用电灯。 村里好多人家的男娃子都没有书念,而我却背上了书包,在适龄的年纪走进了学堂。 只可惜因为那流言,我上学的时候基本没有朋友,在村子里也不受人待见。 只除了村里木匠的闺女,喳秀英。 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被人言语挤兑冷眼相待的时候,只有她小心翼翼的用脏兮兮的小手掰开一个豆包,塞给了我一半,背对着阳光,笑得甜美,露出两个梨涡,告诉我,“吃吧,我娘刚蒸的,可甜了!” 从那以后,不管是干什么,都是我们两个小小的身影粘在一块! 这天,刚好是我们小学毕业的暑假,白天在一块疯玩了一天,晚上该吃饭才分开各自回家,我这饭碗还没有端起来,喳木匠就牵着垂头丧脑的秀英急吼吼地来了我家院子。 这确实是我家院子,我和蔡阿婆在我家人都死绝了以后,就两边住,她家住几天,这边住几天,村里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蔡阿婆说,屋子需要人气才不会塌,而我对此也没有意见,知道她疼我,只要跟着她,住哪我都没有意见。 小桌支在院子里,蔡阿婆坐在我对面,见到这爷俩来了,就招呼着一块吃口饭,站起来就要去厨房添碗筷。 没想到,平常走动和一家人一样的喳木匠进门就直挺挺的跪了下来,还拉着身边的闺女和他一块,秀英一跪下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喳木匠一个汉子哭得眼通红,“大娘,孩子他娘今个进山上坟,到这会还没回来,我知道咱们后面那山犯说道,这个时辰村里也没有人敢上山帮着找人,您老有本事,帮帮我们家吧!” 秀英也抬起头红着眼睛看向阿婆那边,“阿婆,求求你帮忙找找我娘,呜呜呜……” 我们村之所以叫靠山村,就是因为村背后那座高达千米,绵延起伏的大山。 山里确实有点物产能改变生活,不过平时还是很少有人会进山里,只有在家中有人亡故时才会请了风水先生一起进山选阴宅,安葬先人。 只因为这里发生过阴兵借道的邪乎事,据说山里还有不少精怪出没。 轻易不会有人单独进山。 喳木匠正在絮叨,今个不应该着急给人赶活,叫媳妇自己进山扫墓的后悔话。 蔡阿婆一听是这事,看了眼天色,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不过即便是夏日天长,也只剩下一片落日的余晖,过不多久天也就会完全的黑下来。 不管后山邪乎不邪乎,真等天黑透了,想找个人也是很困难并且危险的。 转而询问喳木匠,“发现人没回来,你就没赶紧进山找找?” “找了,就那段路我来回找了三趟,也没看见秀英娘的影,这不我就只能来找您想办法了。” 喳木匠这也是实在没辙了,才会来求我阿婆,阿婆确实会些东西,村里谁家有个犯邪乎的事基本都来求她帮忙。 也就有了神婆一说。 我见过阿婆办过几回事,阿婆这种时候也总喜欢把我带在身边,说是多学学有好处。 阿婆知道时间紧张,进屋拿了她经常用到的斜挎包,一边翻找着什么一边询问秀英她娘的生辰八字,还从秀英手指上取了一滴血,抹在撕成纸人形状的白纸上。 那纸人三两下就在阿婆手中活灵活现地躺好,“九灵,收拾桌子!” 阿婆一句吩咐,我马上就明白要干什么,这也是见多了之后养成的默契。 我赶紧把小饭桌上面的盘子碗清空,还顺手给擦干净。 就看到阿婆拿出她背包里的黄铜小碗,装了小米和粗盐的混合物,用红布包裹严实,扣着放在小桌上面,嘴中念念有词。 背后写着生辰八字,前面用秀英的血点了两只眼睛的小纸人被放在铜碗后面,阿婆手速很快地掐了三炷香,叫喳木匠亲手点燃,拿着站到了院子门口。 “对着后山方向叫你媳妇回家,叫三声,转头进来,后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喳木匠这会比谁都紧张,拿香的手一个劲地哆嗦,但还是依言一一照办,秀英和我就在一边秉着呼吸看着大人行事。 院子里这会除了夏蝉吱吱的鸣叫声外没有一点动静,门口很快就传来喳木匠叫媳妇的声音,“小梅,回家吧!” 阿婆纠正一声,“叫全名!” “刘小梅回家吧!” 细听还能听出这会喳木匠声音里的颤抖,显然紧张过度,又可能是有些害怕了。 第三声,“刘小梅回家吧!” 一阵阴冷的风从门外直接朝我们所在方向吹了过来,很猛,被我们的衣裳都吹得来回翻动。 叫完之后转身带着三支香回来,阿婆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接过喳木匠手上燃起的香插在刚才已经准备好的香炉中。 我们这会都围着我家那张小桌子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 桌上的小纸人突然就动了,动作幅度不小,所有人都能确定这会绝对不会看错,那小纸人笨拙地爬起来,做出了原地奔跑的动作。 第二章山中遇险 眼前的一幕,我觉得喳木匠和秀英应该和我有一样的感觉,那就是头皮发麻。 好好的纸人,怎么就突然活了? 就像在上演一场无声的哑剧,阿婆轻声说道,“看来人暂时还没有事,在山上跑呢!” 喳木匠却更是着急,担忧的我问,“好好的她不回来,跑什么?是迷路了?还是遇上什么野兽了?” 阿婆没好气地一翻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着就快步进屋,拿了两把手电出来,塞给了喳木匠一把,顺手还拿起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走,我跟你进山去找人,赶紧把人弄回来最紧要,别管遇上什么都不是好事!” 这会香已经快要燃到尽头,刚刚还在奔跑的纸人忽然就蹲下了身子,继而有模有样地爬了下去,脑袋伸到桌沿下,白纸的身子很快凭空就变得湿透,软趴趴的却并没有倒。 桌边还留下一滩水渍,没有雨,也不可能这会出现露水,何况刚我还擦了桌子,这水是从哪来的? 阿婆只看了一眼,拉着还傻愣着的喳木匠就冲出了院门,“坏了,按头牛饮水,再不去你媳妇就回不来了!” 这话我和秀英也听见了,可是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有危险! 小梅婶子平常对我也很照顾,加上秀英这会根本在我家也担心的待不住,站起来就要跟在后面一块去找人。 我还算比较冷静,天这会已经全黑透了,星星点点的繁星根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 家里没有别的手电筒了,我灵机一动想起阿婆给别人做白事留下的灯笼,点上蜡烛,挑着灯笼,还没忘也找了一根棍子扛着,才和秀英走出院门。 就这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阿婆和喳木匠就已经不见身影,不过我们知道他们找人肯定是奔着山里去的。 出门一路向西,横穿半个村子就到了进山的山口小路,紧赶慢赶我们也没有追上阿婆他们。 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我心里说实话真的有点打退堂鼓了,我俩加两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这黑更半夜的独自进山,怎么可能不怕。 不过看看秀英脸上还没有干涸的泪珠,我长出了一口气,提着白纸灯笼,任由摇晃的烛光把周围的树影扭曲成妖魔鬼怪的缩影在两侧张牙舞爪。 我很义气地拉着秀英的手,其实是造型可笑的一手灯笼,把既能防身又能赶蛇的棍子夹在咯吱窝下面,正气凛然地说道,“秀英别怕,一定能找到小梅婶子的,咱们走,我保护你!” 就这样,我们两个缩着脖子,小步小步走进了这座白日都很少进人的后山。 我脑子里此刻完全没有方向,只能本能地朝前面一直走一直走。 脚下是一条村里送葬队伍常年行走踩出来的小路,脑子里塞满了村里大娘们没事说起的山中鬼事,潜意识的总觉得周围藏了无数的黑影和眼睛在时刻窥探我们。 我一手白灯笼,一手木棍,在前面仗着胆子开道,扒拉着草丛,生怕碰上条大晚上出来吃宵夜的长虫。 秀英就拉着我身后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的磕磕绊绊,我能清楚的知道身后秀英还跟着,只因为她拉我衣服的力道,还有颤抖着声音一声声叫娘的喊声。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进山以后不能叫人的全名,传说要是被有心的精怪听去了,就会用这个名字找到对应的那个人,叫了那人的名字,就能把人留在山上不能离开。 秀英一直叫的都是,“娘,你在哪?” 我则是全神贯注在周围的环境上。 山里大大小小的生物不少,就说现在,我们刚进山这一会功夫,草丛里就有不少的动静出现,我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尽可能忽略那些隐藏在树荫下面,人形黑影的各种动作,渐渐长大的我开始知道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树上也有扑腾的声音,我给自己的解释是,那些是被我们吓到的鸟雀! 走了不知道多久,刻意放空脑子不敢乱想的我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身后的秀英已经好半天没有叫娘了,她是不是累了? 不过,好在身后有衣角的拉扯感依旧还在,证明我们并没有走散! 不然在这样漆黑的山林里,秀英自己一个人没有灯火照亮,得多害怕啊! 我没有回头,关心地问道,“英啊,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咱休息一会再找?” 身后的秀英并没有回答我的话也并没有向前走,就停在了我身后一臂距离的地方,好像是傻了一样。 平常被蔡阿婆念叨的多了,别看我小小年纪但是心里记着不少规矩与禁忌,在这样的环境下,轻易绝对不能回头。 山里面有狼,狼是种会搭人肩膀的动物,只要你回头,就会一口咬断你的喉管。 “喂,你咋不说话啊?”这次我提高了声音,确定她能听见的程度。 可等了一会,身后还是没有回应,我依旧没敢回头,不过这时候我双腿已经肉眼可见的开始颤抖。 衣服的拉扯感还在,秀英要是在,肯定不会故意吓唬我,更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开玩笑。 要是不在,那身后是什么拉着我的衣裳,离我这么近? 我侧着耳朵仔细倾听,过程中自己都憋着呼吸没敢喘气。 现在我确定了…… 我身后的绝对不是什么危险的动物,因为没有听到一点呼吸声,也没有任何异味。 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担心起来,不是野兽,没有呼吸?那究竟是什么? 脑子里的奇怪脑补又开始泛滥,鸡皮疙瘩不自觉地已经爬满整个后背,我大着胆子,用手里的木棍朝身后挥去。 一瞬间,衣服上明显的拉扯感觉消失不见。 不过紧跟着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道阴风,我手里的灯笼,扛不住山风的抚摸,挣扎了几下,噗的熄灭,我整个人陷进一片黑暗当中。 天上的月亮不争气地躲在大片的云层里,伸手不见五指还不至于。 但是瞎子摸象的程度绝对有了,当我想要不顾一切地掉头冲回山下的时候,隐约间看到前方的树下有一个小孩子的身影闪了一下。 个子和秀英差不多,也有两条小辫子,不过她穿的却是一条鲜红的连衣裙。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眼看得这么清楚。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跟上去看看的时候,脑子里一根弦直接绷断,一只手拍在我的肩膀上,吓得我差一点就要尿洗裤裆! 两腿一软就直接跪在了地面的落叶上,双手抓着棍子,做出防备的姿态。 “灵,你刚才咋回事,我喊你,你都不理我?”进山的时候我们就约定好,彼此用名字最后一个字相互称呼。 听声音,这是秀英无疑了,刚刚隔着衣裳我也感觉到了肩头手掌的温热,可我还是挺不乐意的,“进山不能拍人肩膀,你是不是傻了?” 带着愧疚的声音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一着急给忘记了,灯笼咋灭了,你带火柴了吗?” 第三章谁走在我后面 “带了!”我从和阿婆同款小挎包里摸出火柴,小心地擦亮,点燃了灯笼里的蜡烛,微弱的烛光叫我重获了一些胆子,特意拿明火在我刚才被拍过的肩头晃了几下,才慢慢连身子一块转过去,面对秀英。 语气肯定的问道,“你说我刚才怎么了?” “你刚才突然走得很快,我都跟不上了,松开你的衣裳,追不上你我就叫你,可你不搭理我。” 这不可能! 我衣裳上的拉扯感根本没有消失过,这点我很肯定,更是没有听见任何人叫自己的声音,哪怕一点也没有,周围安静得可怕。 我看着秀英的眼睛问道,“你看到刚刚我前面有个和你很像的小女孩闪过去,以为咱们走散了,你去了前面。” 秀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惊恐地看向我,拍着胸口说道,“灵,你可别吓我,我没有个照亮的东西,怎么可能走到前面,我也没有看到别人,大晚上的谁会在这山里?” 这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并没有深究这里面的根源,“那没事,这次你跟紧了我,咱们再朝前去找找!” 秀英重新拉起了我身后的衣裳,我们依旧保持刚刚的队形继续朝前走,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事在我们心里刻下了阴影。 这回我除了专注脚下的路,也分了一部分的注意力在我身后的秀英身上。 走着走着,耳边就传来了低低的笑声,时有时无,不知不觉也开始起雾了。 山里潮湿,白天高温照射后,晚上气温骤降,起雾气再正常不过,只是这样给找人增添了更多的不便。 “呵呵……你是在找我吗?” 一句女童的说话声,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我猛地停下脚步,没想到身后的秀英和我同时开口,“你说什么?” 我可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不过我还是多了个心眼没有说自己没说话的事实,反问道,“你听到我说什么了!” 秀英说道,“你说你要带我去找我娘,灵,你是不是知道我娘在哪了?” 我再次反问,“那你刚刚笑了没有?我听到你笑了好几声!” “别开玩笑了,这时候我娘还没找到,我怎么可能笑得出来,我还说是你笑了呢,心里还想说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 这次的交流叫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会我根本看不清楚秀英脸上五官,好像总有一层雾气覆盖在她脸上一样。 并且,多年泡在一起的熟悉感消失不见,秀英任何时候都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眼看因为两句话我们就要吵起来,我心中知道这时候不是和秀英拌嘴的时候,我要印证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我的好朋友。 可能是脑子里面想着别的,脚下就疏忽了,不知道踩到什么绊了一下,啪叽我就摔在地面上,还好地上都是厚厚的树叶,摔得并不疼。 秀英还在生气,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拉我起来。 我手里的灯笼脱手滚出去,白纸的灯笼被掉落的烛火引燃,很快地燃烧起一个小火堆来。 光亮一片大盛,我刚好要爬起来,撅着屁股恰恰从两腿之间看到身后的秀英身上,一片随风翻飞的红色裙角,那双细细的小腿惨白惨白,还脏兮兮的。 心里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秀英不是秀英!! 我爬起来刚好面对她,看样貌她就是我的好朋友无疑,可是眼中已经没有了为了找梅子婶的担忧,更没有丝毫关心我有没有摔坏的情谊。 “灯笼没了,这还起了雾,咱们还是回去等消息吧,没准蔡阿婆和你爹已经找到你娘了,咱们别再出啥事,叫他们担心。” 秀英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随后双手捂住脸开始哭泣,哭得很伤心,“灵,你不是说会帮我找我娘,还会保护我的吗?你这就要反悔了?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吗?” 看她哭得不能自己,伤心欲绝的样子,我真的再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我背后的火光开始忽明忽暗,火焰引燃了下面潮湿的树叶,升起呛人的白烟。 我被呛地咳嗽了好几声,但就在我面前的秀英根本不受影响,即便大口气地抽噎也没有被呛到,叫我更加坚定心中的猜想。 “着火了,山火着起来可不得了,快下山找大人!” 这次我没有拉着秀英一块跑,因为她还在不住地哭泣,坚持要我帮她找娘,对于那片火焰始终无动于衷。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拎着木棍撒丫子就朝山下跑。 我本来就是个假小子一样的人,清楚地知道自己跑起来是什么速度。 这会我即便没有回头,身体的第六感也清楚地告诉我一个可怕的事实,身后没有脚步声,但是肯定有什么追上来了,离我还很近。 全身都有一种被什么紧盯着的紧迫感。 “灵,你就这么狠心,要把我自己丢在山上不管了,也不管我娘了?” “你居然想自己跑?为什么你会这么无情,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啊哈哈哈,你们都该死,都是狠心无情的叛徒,我要你死了永远留下来陪着我!” 身后有开始蔓延的山火,身上却很冷,冷到骨子里那种,我只能没命地跑。 跑到想要多生几条腿,或者直接摔倒用滚的尽快离开这里,至少拉开和身后追来那东西的距离也好。 嘴中无意识地发出嗷嗷的叫声,好像这样可以击溃心中的恐惧。 那碎碎念充满仇恨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近在咫尺,我一点不怀疑,这会我要是有空回个头,那东西就能和我来一个脸贴脸。 因为她一直就在我耳边说话。 好在我方向感还算不错,又是下山的路,我跑得跟飞一样,估计段誉的凌波微步也不过如此。 当我觉得自己的铁肺都快要爆开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就在进山口那里出现两道人影。 其中一个,背影有些佝偻,头上头发盘成个卷的熟悉身影是蔡阿婆。 旁边高大壮硕,腰上别着一把斧子的人是喳木匠无疑,我激动的眼泪都要飞出眼眶。 我求救的大喊,“阿婆,后面有东西追我!” 我感觉迎面有什么东西被抛洒过来,细细小小的砸在我脸上身上还有点疼。 不过这些和我的害怕比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有一些进到我嘴里还有点咸咸的,由于冲的劲头过大,到了他们身边我都有点刹不住车。 两条腿现在已经是下意识自己保持飞奔的程序,根本不受我大脑的支配。 蔡阿婆是站稳脚跟,脚扎马步,双手用力,才把我捞在怀里,用身体缓和了我奔跑的力道,也给了我一份已经安全了的暗示。 温柔熟悉的嗓音在我头顶炸开,“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跟着跑出来干嘛?” 这会我才注意到,喳木匠后背上用绳子捆着一个人,是披头散发的梅子婶。 手上还抱着一个人,居然就是秀英,这会秀英四肢无力显然也是不省人事的状态。 我结结巴巴,又心中带着庆幸地问道,“秀英怎么在这?” 喳木匠有问必答,“我们回来路过这,秀英就倒在进山口的小路上。” 第四章霍家死人了 一听这话,我心都凉了,脑子里就盘横着一个问题…… 秀英就在进山口这,那跟我一路进山,我保护半天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一个脱力,直接也晕了过去,最后是被蔡阿婆背回家的。 闭塞的农村,好就好在民风淳朴,没有什么溜门撬锁的,我们大敞着门离开,家里也不会进贼。 即便有几日不归,家中根本也不用担心丢东西,进到屋中,我是最先睁开眼的。 阿婆正站在窗边,手里捏着一根银针,虎视眈眈的看着我,随时准备再扎一针的模样。 我吓得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三两下穿上鞋,双手反射性的捂着屁股,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阿婆,我不打针!”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对于打针可是有不可磨灭的阴影,之前病过一场,去村里的卫生所打屁股针,太紧张的情况下,肌肉异常收缩。 明晃晃的一根针,被我紧张的肌肉生生夹住,根本拔不出来。 我撒丫子跑出卫生所,老大夫在后面拿着空针管追了半个村,就为了要回还要继续消毒后使用的针头。 阿婆淡淡的嗯了一声,“嗯,还好,回来的是九灵。” 她转身出了西屋,去了东屋火炕所在的房间,喳木匠在炕边上急地转圈,看见我跟着阿婆进来,着急地就问,“九灵啊,你们遇上什么事了?咋都晕了呢?” 我看了一眼,炕上并排躺着都脸色苍白的娘俩,简明地把晚上我们上山,都遇见了什么,当然主要还是我遇见了什么,说了一遍。 最后还没忘记问蔡阿婆,跟我上山的究竟是什么? 和追我回来的是不是一回事? 在我心中阿婆是无所不能的,天下就没有阿婆不知道的事,也没有她不能解决的事。 但是阿婆这次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留下一句别有深意的话,“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完就脱鞋上炕,双手按压梅子婶的肚子,梅子婶头一歪,哇的吐出不少绿色的粘沫出来,散发出很不好的味道。 在我眼中,梅子婶这会浑身上下都泛着一种墨绿的气体,要不是确认这真的是梅子婶本人,我八成会怀疑这是成精的菠菜冒充的! 喳木匠也不嫌脏,拿了纸就过去擦干净,看得出很重视自家媳妇。 做完了这些,阿婆下地穿鞋,随手拿了两张干净的白纸,拍在了梅子婶的脚心上。 喳木匠现在关心媳妇的情况,也担忧闺女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娘,秀英这是咋了?” 他媳妇的大概情况,喳木匠知道了一些,有阿婆出手应该已经没有大碍。 阿婆习惯性地说话慢声慢气,“听九灵说的情况,秀英八成是被脏东西给藏起来,遮了九灵的眼,以迷惑九灵跟她上山,只是简单的阴气冲煞,没有大事,鸡叫以后就能醒了。” 她一个一天没有念过学堂的文盲老太太,拿起屋中的纸笔,毛笔沾饱墨汁,刷刷点点就写了一张药方,还在面前吹了吹,才递给喳木匠。 “这方子娘俩一块喝,你媳妇要喝足七天,一天三次,娃娃喝个两三天也就都没事了。” 这会屋里要是有懂学问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阿婆写的可是再漂亮不过的梅花小楷。 跟我作业本上狗都嫌的那笔字可是天壤之别。 “天黑透了,晚上就别折腾她们娘俩了,身子弱再冲撞了什么,留在这明个再回吧!你们三口在这屋,我们娘俩睡西屋去。” 喳木匠没有说什么,点点头感激地看着阿婆。 蔡阿婆知道他还有话要说,摆摆手,拿出两根蜡烛放在桌子上。 我们家有电,但是从没有开过灯,依旧还是用煤油和蜡烛照明比较多。 “睡吧,折腾半宿了,明早还有事要办,山上那位还要处理了。” 说完就带着我回了西屋,我们娘俩一人一床被子躺在床上,我开始缠着阿婆询问他们是怎么找到梅子婶的,她又是遇上了什么? 阿婆却没有告诉我,只给了我后背一巴掌,“你个臭丫头,胆子那么大,大晚上自己就敢进后山,我看你以后还敢胡闹不?” 我想起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阿婆,我点燃了树叶,灯笼烧了,起山火了!” 阿婆倒是没有生气,更没有着急,平静地说道,“没事,马上有雨,这山火也就烧一会就灭。” 话音还没有落,屋外就咔嚓一个雷,伴随着紫色的闪电,雨声果然出现,我并不奇怪阿婆怎么知道这些,她可是一辈子从没有忘记带伞被雨淋过的人。 也许我是折腾累了,没心没肺的闭上眼睛,就进入了梦乡。 小孩子的睡眠质量总是出奇的好,我转天是被一阵直破云霄的唢呐声吵醒的。 唢呐一响不是大喜就是大悲! 村里最近没听说谁家要娶媳妇,那这声音,应该就是村里有人离世了! 我手脚很快的穿好衣裳,蹿出屋子,就看到厨房里梅子婶的身影在锅台边上忙碌,院里都是葱花饼的味道。 还有喷香的炒鸡蛋,这可是过年都未必能吃上的好饭! 我和阿婆常用的小饭桌已经换成了只有过年才会用的大桌子,秀英和喳木匠跟阿婆已经坐在了那里,显然这个家最晚起床的懒虫就是我。 秀禾看上去和往常一样,见到我出来,一脸甜笑地对我招手,催我赶快洗漱准备吃早饭了! 我快速洗漱干净,神清气爽地刚准备坐到桌边等着开饭,阿婆桌下一招无影脚,就踢得我乖乖去厨房帮忙端粥拿碗筷去了,秀禾根本不用吩咐,主动跟在后面过来帮忙。 吃饭的时候,耳边都是震耳欲聋的礼炮声,在我们村子,有人过世,都是会用这样的方式,昭告全村,只要有心的人在听到炮声的时候,就会主动上门过去帮忙。 根本不用主家过来报丧,不过阿婆作为能处理事的先生,主家还是会主动上门邀请一下,顺便留下一个白包,算是辛苦钱。 这也是我们娘俩的生活主要来源之一。 一次并不会很多,一般家庭都是一百块,富足一些的也就是两百块,没有更多的了,除非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没等我们吃完饭,事主那家就上门了,来人一身白孝,倒是知道规矩并没有进门,而是在门口高声招呼,“蔡大娘在家吗?” 阿婆和喳木匠几乎是同时放下碗筷,起身走到院门口迎接来人,后来我才明白,原来这家也是必须要找喳木匠定做棺木的,他才会和阿婆一块迎出去。 门口传来说话声,“喳木匠原来你也在啊,那正好,我婆娘走了,蔡大娘选阴宅出堂这些事还需要麻烦您老,喳木匠,三天能否赶出一口棺材来?” “要求木料和雕花吗?”是喳木匠的声音。 “人走得仓促,还是那样没得,就不要求那么多了,我们就是想尽人事听天命,走得体体面面就好。” 喳木匠回答,“可以,一天时间就能好,回头我给你送过去。” 棺椁无主不能打好了提前预备着,喳木匠就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只打出来比较费事的棺身,盖子等有人上门了,再临时制作。 棺椁这东西,是人来世间走一遭最后带走的一件东西,说道不小,尺寸也是有讲究的。 只一个盖子一天足矣,主要就是上漆防潮防虫蛀,需要晾干再用,村里习俗一般都是停灵大三天或者小三天,时间方面是足够的。 遗体停灵期间,一般都是尸身入馆,头下葬才封盖。 那人得了应承,作了个揖,便急匆匆地离开。 第五章魔神阿 两家的大人都有事要忙,我和秀禾两个小的,吃饱喝足后,就自觉的收拾起碗筷,梅子婶则是被阿婆叮嘱,“今天这白事你们你娘俩能避着就避开吧。” 身子骨弱或者大病初愈的人会被这样要求并不奇怪,昨晚上梅子婶和秀英都被冲撞过,被这样要求也并不奇怪。 勤快的梅子婶问阿婆,“大娘,那霍家媳妇被找回来的时候,尸体都那样了,您能收拾吗?要我帮忙不?” 大人们说着话,喳木匠夫妻就一块离开我家,回去赶木匠活去了。 听这话我才知道,在我还睡懒觉的时候,阿婆和喳木匠已经早起跟着村民上山去了一趟。 秀英起的早知道的比我多,刷碗的时候,就和我絮叨了起来,“九灵你能猜到没的是谁不?” “刚听声音是霍家二叔,是霍家老太太没了?” 霍家离我家并不远,就在一排街道上,隔了四五家门口的地方,算是近邻,相对的和喳家也不远。 都是一个村住着,他家最年长的就是霍婆婆,也就是霍二叔的老娘,有七十多的年纪,这个岁数走了也属于正常。 秀英却直摇头,“不是,霍奶奶好好的你可别乱说,我听我爹和你阿婆说了一嘴,没的是霍二叔刚娶回家没有三个月的新媳妇,霍家二婶。还是阿婆和我爹昨个进山找我娘的时候发现的,今天一早给抬了回来。” 霍二婶? 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很腼腆,见到谁说话都习惯低着头,说话声音很小,双手还下意识搓自己衣角的瘦弱妇人形象。 挺年轻,看着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好好的就突然没了? “咋没的?这么年轻就……”我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阿婆就在外头招呼我。 “九灵啊,我要去霍家敛尸,你是跟我去,还是跟秀英两人在家?” 我刚想说,和秀英留在家里,秀英就在旁边对我摇头,小声解释,“我等下要回家跟我爹帮忙,我娘身子还虚着要休息,忙完霍家的事,还要一块去给我娘抓药呢。” 看看人家,一样的年纪就是比我懂事,怪不得阿婆总在我耳边叨咕,“你多学学秀英的乖巧。” 既然今天没有小伙伴一起虚度光阴,我义无反顾的学着乖巧,大声回应阿婆,“我和您一块去霍家敛尸!” 一般时候,有人来请阿婆帮忙,她都会事先过去看一眼遗体的大概情况,今天应该是早就清楚状态,直接拖出了她办事用的最大一个家伙,是个喳木匠帮忙打的小拉车,有点类似运货用的小号平板车,不过这个拉车上面是一个很高的木箱子,里面有分隔,放着所有可能需要用上的东西。 我看到这个,就好奇地问了一嘴,“遗体损坏很严重吗?” 阿婆的本事很杂,一些驱邪招魂能办,遗体化妆整形也会,就是阴阳先生选阴宅,看风水的活也会些。 今个动用的家伙,可都是补尸身用的,那位的现况可想而知,我问也单纯就是好奇。 阿婆依旧说话慢悠悠,云淡风轻的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事主的情况啊?” 听这话,阿婆应该是要为我答疑,从以前,碰到我好奇的事情,只要我问,阿婆就会找合适的时间,侧面的给我一个解答,次数多了,即便年幼,我依旧发现一个规律,那就是这个时候,身边一般不会有任何人,都是我俩独处的时间。 阿婆说道,“昨天晚上你和秀英还有你梅子婶碰上的都是山上比较顽皮的魔神阿,还好这只并没有恶意,只是在调皮,就跟你这些的顽皮小孩一样,只是吓唬你们,并没有伤人的意思。” 我听到这个解释,就想问,为什么梅子婶受到了伤害? 阿婆好像早就知道我想问什么,没等我开口,就继续说道,“她另外还多碰上了一位,就是今天要去的霍家那位事主,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在山上遇难,兴许是想叫人知道她在那,才找上了你梅子婶,我们就是在你梅子婶晕倒的河边不远发现倒在小溪里的她的,看模样已经走了好几天了,身体有些地方被野兽啃食,今天咱们要做的就是帮她补全缺失的部位,叫她体面上路。” 阿婆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我的疑惑也大部分得到了解答。 阿婆还不忘仔细叮嘱,“这些别和秀英乱说,传到你梅子婶耳朵里,看叫你梅子婶吓坏了。”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乌漆嘛黑的山林里,梅子婶和一具恐怖的尸体,这么进距离的呆了那么久,要是真知道了,当真会吓得够呛吧。 而梅子婶还喝了小溪里的不少水,那可是泡着死尸的小溪,她在上游还好些,这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一辈子有不能抹去的心理阴影啊? 我决定这事要守口如瓶。 很快我们就到了霍家,此时的霍家,已经到处都妆点了一片素白,门上还没有完全褪色的红喜字都被揭了下来。 不少村里熟悉的面孔都聚集在这帮忙。 简单的灵堂已经搭建在院中空地上,吹鼓手坐在大门口附近,卖力气的一曲又一曲的吹着哀乐,门前都是放炮以后留下的炮皮子。 喳木匠手脚很快,就这会时间,已经把棺椁的棺身送了过来,两条长凳分前后,八条木腿撑亡人。 阿婆刚到就趴在棺材边上,朝里面看了一眼。见尸身已经被抬了进去,没有怎么收拾,只是简单的擦洗过,换上了寿衣。 阿婆有些恼,“不是告诉你们等我来了再动吗?早早放进去,收拾的时候不是还要抬出来,惊扰死者!” 霍家有主事的人走了上来,是霍婆婆,作为老婆婆要亲手给儿媳妇办理后事,本身就带着点情绪,不过看到是阿婆说话,也并没有太表现出来。 客气的上前搭话,“蔡阿姐原来是您来了,我们这不是也想等会娘家人到了看上去体面一些吗?你说说这刚过门多久,就出了这样的事,我家二牛直接成了鳏夫,这不是坑人吗……我的这个命怎么这么苦啊……” 说着话就已经开始干嚎上了,按说死人了是应该哭丧的,可也没有一个当婆婆的这样在儿媳妇棺材前面哭她一个后辈的道理。 我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大都是埋怨着死者坑害了他们家,心里明白,八成是心疼娶媳妇的彩礼吧。 阿婆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和她年岁差不多,算是平辈的这个霍老太太。 我则是在心想,看来阿婆这大箱子算是白拿来了,估计用不上。 这里还没有个定论,那边大门口就传来一阵悲伤的哭泣声,口口声声叫的是苦命的闺女,看来是娘家人到了. 抬眼看过去,嚯,还来得不少,呜呜泱泱一大群人涌了进来,其中簇拥着一对上年纪的老夫妻,应该是这小媳妇的娘家父母。 第六章 “我滴个女儿啊……你咋这就离开娘走了啊……”死者亲娘,拉长声的哭嚎划破院子里的其他嘈杂。 人也直奔着棺材边上就冲了过去! 我和阿婆刚好这时候就站在棺材边上不远,面对的就是霍家那个老婆子,她亲家母冲过来的时候把霍老婆子撞了一个趔趄好悬没有摔倒,被一边的村民给扶了一下才站稳脚跟。 阿婆张开手臂,一下拦住了冲上前,想哭亲闺女的老妇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听得清楚,“孩子走得苦,你这个当娘的就别看了,当心眼泪落下成了亡人穿心的钉子,路上走得不安。” 我很理解阿婆的做法,刚站在阿婆旁边我朝棺材里面瞄了一眼,就这一眼,叫人通体生寒。 棺材里面,霍二婶的皮肤泛着渗人的青色,半边的手臂和大腿齐根被扯掉,伤口已经被溪水浸泡得没有丝毫血色,如同一堆烂肉暴露在鼓胀的寿衣外面. 头皮被扯掉了一大块,半张还算完好的脸上,那仅剩的一只独眼,圆滚滚地睁着,里面似乎装满了不甘。 就这模样,好人看一眼,估计也能吓神经喽,何况是生养一场的亲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再是这副模样,怎么承受得住。 果然,阿婆没完全阻挡住过于激动的老太太,瞧见了里面的情况,一口气直接没上来,两眼一翻,整个人朝后面直挺挺地仰了过去。 好在边上有同来的亲属抱住了人,不然一准摔个好歹的。 后面的娘家人见到这个情况,更是一个劲地朝前挤,看到棺椁里的模样,这帮人把一腔恼火直接付诸拳头,抡圆了按着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霍二牛就是一顿好打。 我是谁,人间小机灵,宋九灵啊! 一看这种情况,悄咪咪的拉着蔡阿婆就躲开了热闹的中心,还不忘拖着我们吃饭用的大木箱子。 阿婆是个好心肠,见这情况还想过去劝一句,被我从后面拉住,“阿婆,拳脚无眼,咱别溅一身血。” 现场虽然没有动用凶器,不过霍家的老婆子,霍二牛,霍大刚和他媳妇,几个人都滚了进去,也不知道是谁动手,还是上去拉架的。 只要是霍家人,就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能舒坦的,那二十几口子娘家人,年轻力壮的基本都动手了,就这还能有一圈的声援团,站在外围口诛笔伐。 就用词的那个狠厉状态,我都复述不出来,基本无差别的问候了霍家祖宗二十八辈的所有亲眷。 也就是从这些骂声中我大概总结出了亡者的基本信息,还有具体死因。 霍二婶的娘家原来姓曹,她叫曹春芽,今年二十三岁,前几天是因为家庭琐事跟婆婆吵了几句嘴,霍家二叔叫二牛,也是个牛脾气,还没抱热乎的媳妇,就被打了一巴掌,一生气自己回了娘家。 曹家就住在我们隔壁村,曹家营,半个小时就能走到,根本不用进山。 这到了晚上,霍二牛才觉得不合适,追着就去了曹家营想服个软给媳妇道个歉,把人接回家。 可去了就扑个空,人根本没有回娘家,可这天都黑了,一个年轻小媳妇能上哪去? 家里,亲戚家,还有平常走得不错的小姐妹,村里村外能找的都找了,就是没有找到人。 偏巧那天晚上,霍二牛平常玩得不错的几个人过来找霍二牛喝酒,也知道了这事。 要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呢! 也不知道具体是谁,说了什么男人就应该有点脾气,婆娘就不能惯着,爱走就走,没活路自个就乖乖回来这样的屁话。 酒劲上头的霍二牛就开始了吹牛逼的过程,“我还就不找了,就等她回来给我道歉,真当少了她,老子就找不到婆娘了!” 现在可好,人回来是回来了,不过已经不喘气了。 人要是好好的,被打了一巴掌,受了婆家点气,娘家人可能还不会说什么,现在看见闺女死都死了,还没有个全尸,这哪能干? 现场一片混乱,棺材前面摆的供桌被掀翻,上面的东西踩得和烂泥一样。 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被人从后面偷袭,一脚踹得朝前面摔去。 一脑袋重重的咣当一声就撞在厚实的棺材头上,撞得棺材在凳子上摇摇晃晃,眼瞅着,就要歪倒在地。 阿婆是真的恼急了,大力甩开我拉着她的手,站到院子墙角一堆破砖头上,居高临下的大吼一嗓子,“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要闹得死人也不消停是吗?” 她手指着棺材,“血溅棺头,你们谁想跟着亡者一块走,就继续,我不拦着!打……继续打啊……”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刚刚还打成一锅粥的两家人,一下子分离两边,楚河汉界,乖乖的站着,就是哭骂不止的娘家人这会也闭上了嘴装鹌鹑。 原来那个撞在棺材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曹春芽的哥哥,曹正发。 他捂着还在流血的脑袋,纳闷的看向阿婆,呐呐的问,“你是谁啊?说这话什么意思?” 周围的村民回答了他的疑惑,“小子,这可是我们村的神婆,说话准着呢,你就小心着吧,还不求求蔡阿婆救你,也帮帮你妹妹!” 这个时候我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声望。 就蔡阿婆三个字一出,横眉冷目的曹家人,这会都低眉顺眼起来,那个一看就头铁到叫人无语的曹正发,一瞬间从一个恶棍化身成温柔纯良的少年。 眼看着就要朝阿婆跪了下去,哭丧着脸,恳求道,“阿婆,久闻您的大名,我今天这是不是犯了忌讳,还请您救我!” 被人把人中都快掐破了的曹家老婆子现在也不哭闺女了,抽抽噎噎也帮着儿子说话,“老姐姐,您就可怜我一辈子就这一双儿女,闺女已经这样了,儿子可不能再有事了,我们今个也是气不过冲动了。” 阿婆也是个讲理的,对方开始说人话,也就没有再发脾气,不过她并没有先处理活人的事,而是看着棺材前面一片的狼藉,指挥道,“既然知道我是谁了,那就别叫我对不住主家,你们先把供桌供品重新收拾好。” 曹家人这会马上就开始了行动,来的人多,只要有钱,村里供销社,准备这些东西还是很方便的,直到一切都收拾妥当,新换的香炉里面清香重新袅袅燃起之后,阿婆才悄悄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用几张纸钱擦掉了棺椁沾上的活人血。 还在那个位置上淋了一杯白酒,开始叫人在灵棚旁边搭起一个更简易的白布帐子。 之所以说简单,无外乎就是几根相互绑起来的竹竿做框架,丧家准备的整匹白布做顶棚,又做围帐。 拆下来之后,这些白布一点都不浪费,还能继续当孝服用,死者任何时候都要注意避开三光。 这时候能接触的光源,只有灯光或者烛光。 过程中还要避开所有带毛,带生物静电的动物靠近。 帐子里面也是两张条凳,上面一张门板,就是简易的小床,旁边放了一张折叠桌子,摆放的就都是我们带来那大箱子里面的东西了。 第七章蜡补绝技 招呼着主家过来帮忙,将棺材里面的尸身抬出来,放到了门板上。 阿婆有个规矩,那就是脱下来的寿衣不能再穿回去,这会细看,才发现,霍家之前给亡者套上去的寿衣,估计生拉硬拽,寿衣有的地方已经开线漏洞不能再用。 阿婆没好气的对着帐子外面喊了一声,“弄桶水进来,再去准备一身像样的寿衣,要快!” 霍二婶这会被脱掉寿衣,全身没有遮盖,我才惊讶的发现,她身上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污都没有被擦干净。 怪不得阿婆这会的语气都不太友善了。 外面有人快速跑开去准备,就听到阿婆再次吩咐,“曹家的听着,那棺椁抬出去,找个不碍事的地方,丢个萝卜,放把火烧了,你家小子就没事了。新棺材赶紧弄过来!” 阿婆吩咐完这些,回头看向站在另一边的我,换了小小的声音,悄咪咪的问我,“九灵,怕不?” 我摇摇头,表示不怕,从小我跟着阿婆接触这些,当真从来就没有怕过,有的时候就是觉得可怜和惋惜。 像霍二婶就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就这么走了,家人还这个熊样。 阿婆把干净的毛巾浸湿再拧干,递给了我,“那你帮她净身吧!” 对这活我没有一点意见,因为阿婆早就告诉过我,人这一辈子,一丝不挂的来,走也最好干干净净的走,当真没有牵挂的时候,就能转世,不会带着天生的缺陷或者乱七八糟的胎记和精神阴影。 所以这会我做起来,也异常认真,冰冷的尸身在我的手下,加上热毛巾的加持,很快就被擦拭干净,即便是令人恐惧的半张脸,我都清洗的小心翼翼。 对此,阿婆表示很满意,这一点上我应该是已经可以出师了。 外面取来的新寿衣,已经递了进来,阿婆开始帮亡者重塑失去的肢体。 随着日新月异的发展,从这个从最初的棉花布包加纸扎活补尸的手艺已经发展到现在用明胶或者石膏这些可塑性强的东西代替。 而这些重塑四肢还可以,但是这缺失的半张脸,可就要看阿婆最拿手的蜡补了。 那就是熬煮一锅的蜡油,加上好几样色素调和,使其成为和皮肤颜色相接近的颜色,在残破的皮肤连接处,沿着骨骼,快速准确的恢复出亡者原本容貌的轮廓。 然后用镊子一根根的种上以假乱真的眉毛和睫毛…… 刻刀描绘眼角嘴角甚至皱纹这些细节,完成之后几乎可以和生前有九成相似。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随便乱碰,受不住太高的温度。 衣服已经送进来,阿婆便开始从脚开始一点一点重塑肢体,穿上寿衣,鞋子。 假肢和身体的连接处,阿婆都会用绣花针穿上亡者的头发,手腕翻飞的快速缝合上去,阿婆一边手上的动作一边跟我解释这样做的原因。 “九灵,补尸体,不是简单的糊弄过活人的眼睛就算完了,咱们要修补的还有亡者的灵魂,叫他们能得一个全尸,用头发那是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亡者自己的头发和她自己的血脉是一脉相承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孩童时期,可能谁都有过十万个为什么,还是想叫大人打死你的那种,我不知死活的问了一句,“那要是遇上秃子呢?” 阿婆干活的空挡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那你就给他变出来头发!” 重头戏开始,到了做脸的阶段,尸身头旁边放了一张亡者结婚时候拍的照片,阿婆用白酒搓了双手,在蜡烛上一晃,高度白酒的酒精沾到火焰,一下子在双手上燃起蓝色的火焰。 我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屏住呼吸,心里纠结,阿婆难道不疼不怕烧吗? 蔡阿婆快速的双手搓揉,蓝色的火焰很快消失不见,她用小碗快速的舀起滚烫的蜡油,在水桶中一过水,稍微冷却,就在双手上快速的揉捏起来。 一片和皮肤相似的蜡片就落在了半张森森白骨的脸上。 随着阿婆那双满是褶皱的手来回忙碌,霍二婶的脸已经可以看出原来的几分模样。 鼻子、眼、额头、脸颊、耳朵、嘴唇、下巴,一阵忙碌之后,阿婆终于揉着酸疼的腰,直起身子,长出一口气,拿了个铜板塞进霍二婶嘴中,轻抬下巴,合上亡者的嘴巴。 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步,叫封口钱。 收拾了家伙事,我和阿婆,掀开围帐走出了简易帐子,看向等在外面的人交代,“可以了,去把人请出来,送进棺椁吧。” 新换来的棺椁已经摆放在正式的灵堂内,亲近的人七七八八走进去把人抬出来,小心的把尸身移到棺椁内,这一切都很顺利。 只不过看到这样栩栩如生的遗容,娘家不少人都哭成了泪人,就连鼻青脸肿的霍二牛也哭得稀里哗啦。 好好的媳妇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自己还被狠狠揍了一顿,他怎么可能不哭呢。 晚上的时候,霍家已经准备了招待来帮忙乡亲的席面,这会大多数人都已经吃饱喝足,没啥事的告辞离开。 院子里清净了下来,不过霍家还算会做事,单独留了一桌没有动过的席面,招待阿婆,我是顺带凑数的一个。 白事的席面和喜事不同,菜数要是单数,席面上也没有什么大鱼大肉,清淡为主,白菜萝卜和土豆是主演,最不可缺的一道就是豆腐,这个带汤的豆腐是我的最爱。 阿婆吃饭的时候,作陪的曹家人,不知道为何,默默的送上来一个白纸裹着的包,阿婆微微点头示意,我就给塞进了随身的挎包中。 放筷子前,阿婆交代两家人,“我不管你们有多大仇怨,以后如何,停灵的这两天都给我消停着,有不舍,有对不住亡者的就多趁这个时候烧点纸钱,不然真出什么事了,我可不管你们!” 两家之前打得和乌眼鸡一样,这会倒是很配合,没有一个在这会闹腾的,他们身上都已经换上了白色的孝服,一切看上去正常平静。 阿婆带着我在他们已经开始守灵后,就回了家。 我在路上掏出白包,数了一下,这曹家还真是大手笔,一口气包了五百块之多,“阿婆你看,这家给的还真不少呢?” 阿婆一副看不上我小家子气的鄙夷表情,“咋滴,就这几张草纸你就惊着了?你阿婆我那一手,忙乎半天不值这个价?” 我赶紧狗腿的猛摇头,“不不不,就我阿婆出手,再多一倍也值!” “九灵,记住阿婆的话,人活一世,不可过于看中这金银俗物。” “阿婆那你这次咋还收两家的白包啊?” 阿婆指指自己的脑瓜,“九灵要有智慧,你看他们两家刚才闹的都快出人命了,现在曹家掏了这白包,霍家多掏了一口棺椁的钱,两家这会就没有闹腾的心思,都在心疼口袋里的票子平白飞了的事上,明白吗?” 这个问题,在我还没有开窍的脑瓜里,有点超负荷了,想了半天,有点明白又还迷糊着,不过就觉得有点深奥。 第八章黄皮子哭丧 村中的夜晚是很安静的,没有过度的光害,没有夜生活的人群,只有早早躺进被窝的村民。 今晚的月亮很亮,天上繁星点点构成一副叫人心旷神怡的山村夜景,可能这就是注定今晚不会寻常的原因。 我和阿婆简单洗漱,就各自睡到了被窝里,依旧是在我家的小院内,我习惯睡在西屋,阿婆则是在东屋的火炕上。 我们娘俩刚躺下,外面就传来敲门的声音,好在这是大夏天的,穿着贴身的衣裳,我叽里咕噜的就跑到了门口,当敲门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我快速拉开了大门。 是秀英来找我了,她脸上表情有点不太开心,我关切的问了一句,“大晚上的你不在家睡觉,还一脸谁欠你钱的样子,咋地了?” 秀英晃晃悠悠走进院子,我俩前后进了屋,阿婆在东屋没有出来,问了一声,“大晚上的是谁啊?” “阿婆,是我,秀英,我在家睡不着,过来找九灵的。” 秀英应了阿婆一声,对于她大晚上来找我的事,外婆并不奇怪,叮嘱我们早点睡觉,别聊太晚,就没了声音。 去了西屋,秀英熟练的脱鞋上炕,一骨碌,躺到了紧挨窗户的位置,“我今天跟你睡,在家看着我娘,我有点害怕……” 早上分开之后,我们一直在忙,也没得空去看看梅子婶,这会听秀英这样说我顺嘴就问了一句,“梅子婶咋样了?药抓了没?你亲娘你咋会害怕呢?” 秀英对我基本不会有什么隐瞒,我们关系太好,认识的时间也足够久,彼此非常了解,她有些郁郁寡欢的说道,“我娘晚上吃了药之后又吐了一会,吐出来好多绿色的东西,还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至于害怕的感觉,我自己也说不清,就是觉得我娘这次回来之后总是怪怪的,叫我抗拒靠近。” 对此我并没有多想,只是安慰秀英道,“梅子婶吐出来的是晦气,多吐吐是好事,吐干净,整个人就都好了,你别多想,想来我家就随时过来。” 原本是想逗秀英笑笑的,我想起今个霍家的大乱斗,用打趣的语气说道,“今天你爹是不是做了一单奇怪的生意,一家要两口棺材,就要一个盖?” “是呀,就是霍家,这样的事还真不多见,你今天不是去了霍家,他家咋了?” 我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当故事给秀英讲了一遍,秀英听了也是一副无语的表情,“这两家人可真乱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俩迷迷糊糊都睡着了,大晚上的我家院子里忽然就传来了一阵大过一阵的哭声,声音尖细,有些别扭,一边哭还一边说话,说得还不清楚。 我是被脲憋醒的,坐起来,就看到窗外晃过一道黑影,速度很快。 院里没有灯,为了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我就越过秀英的身子,凑近窗户玻璃。 忽然就对上一张毛乎乎,嘴巴裂到耳根的大脸! 一双闪着精光的小眼睛,黑亮黑亮的,鼻子也是一个黑点,距离近到我连他嘴边的长胡子也看的清楚。 一打晃的光景,那张脸便离远,却并没有离开,整个身影出现在院子里,不,应该说是我能看清院子里的全貌了。 刚刚那个长了一张动物脸的东西,是在直立行走的, 还不止一个,是五六个,它们都穿着孝服,和霍家人的打扮一模一样,手里还有举着哭丧棒的。 就是他们在一边哭一边絮叨什么,大半夜在我家院子里,和我们只有一扇玻璃窗隔着。 我痛恨此刻明亮的月亮,因为它叫我就这一眼看清了叫我汗毛倒竖的画面。 那围成一圈哭丧的人,宽阔的孝服后面开叉处都漏出一条棕黄色,打弯翘起来的尾巴…… 这帮玩意儿都不是人!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就这动静,秀英居然完全没有被我吵醒,我脑子里这会只有一个念头,出事了,赶紧去找阿婆救命! 连拉带拽,就把秀英给扛到了东屋,阿婆这会已经坐在炕边上,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没有一点睡意。 看到我俩过来,慢悠悠的说了一句,“还成,没有直接睡死,被迷了魂,不愧是天胎贵命!” 见到阿婆,我心中微微安定,把抱着的秀英,直接塞进了阿婆的被窝里,眼睛惊恐的注视着窗口方向,“阿婆,院子里哭的那些玩意儿都不是人,他们屁股后面有大尾巴!” 阿婆就到现在依旧没有着急的样子,还是慢悠悠的说话,“这你都看清楚了!” 我有些着急,比手画脚,却词不达意的说起我看到的那一幕,“真的,阿婆,它们的脸都是毛,嘴巴长得那样!” 阿婆好像什么都知道,慢悠悠的穿鞋下地,朝着屋门口走去,看意思居然是要打开通向院子的门。 抬手开门的一刻,阿婆轻声交代,“你和秀英两个都待在屋子里,不准出来。” 叮嘱完这话,就打开了木门,吱嘎一声,好似重锤砸在我的心上,完了,外面那些东西怕是这下要进来。 我一个害怕,鞋子都来不及脱,就直接钻进了外婆的被窝里,盖上头,紧紧抱着依旧睡得和死猪一样的秀英。 就这样依旧可以清楚听到外面的声音,那些哭丧的尖细响声终于停下,阿婆的声音很有气魄的问道,“既然来了,就叫你们家长出来把事情说清楚,别大晚上的作妖!” 有一个十分尖细的老婆子声音回应了阿婆,“老太太你今天护不住那丫头,我们黄家素来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伤我家孩子的命,就用命来还吧!” “对,刚刚我看见她了,她就被你藏在屋子里!” “还躲在被窝里,真当这样我们就拿你们没有法子了?” 又有好几个同样尖细的声音加入,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说得该不会就是我吧? 我心里打鼓,害怕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好在这有一会了,外面的东西并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屋子,叫我开始了心存侥幸。 就是这种心思刚刚升起,我身上的被子直接就被人一把全部掀开,我被迫的全部暴露在炕上,而上一秒还在我身边沉睡的人。 此时一个鲤鱼打挺,利落的站立在我旁边,脸上带着阴邪的笑容,不怀好意的朝着我就伸出了手,可怕的是秀英的手这会呈现出爪子的状态,我抬眼从下朝上看过去,就见到她的脖子被一双毛爪子环抱着,后背上像是背了什么东西。 “走,下地,出去认错!” 秀英说话的声音都已经不是她了,和外面的东西同样的尖细,很好辨认。 我就是想反抗,这会也敌不过秀英暴涨的力气,她只随便一拉,我就轻松的被从炕上丢到地面,不到一米的高度,依旧摔的我屁股生疼,尾巴骨酸麻。 我就跟个罪犯被游街示众一般,压在前面,走出了屋门,真正面对那些人不人,兽不兽的东西。 原本以为,出来之后,就会血溅当场,不是被咬死就是直接被挠断血管,可这些都没有发生。 那些穿着孝服的怪人,站成一拍,对着我直挺挺的跪了下来,一下下开始磕头…… 阿婆脸上难得出现焦急的神色,她上前两步,狠狠拍开身后推着我的秀英,正好打在秀英的后背上,就这一巴掌,秀英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仰头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随即人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哪还有刚刚对我的凶样。 阿婆把我拉到了一旁,避开了那排鬼东西对我的叩拜,挡在我身前,呵斥道,“你们够了,不动手别以为我拿你们没辙!” 第九章霍家又出事了 我家院子里,阿婆习惯性的长期备着不少柳枝,就是外面柳树上面,经过树下就随手折下来的枝条,即便干枯了也没关系。 柳条的韧性很大,叶子干掉了,枝条还是编东西很好用的材料,阿婆没有转身,随手一抓就拽了一把在手中,三五根拧巴几下,就成了一条柳条鞭子。 口中骂道,“生就的畜生,还想成人入道,今个我就抽你们一个皮开肉绽,去了你们披着的人衣裳,看你们还有哪里像人!” 那帮怪东西还要对着我磕头,我不明白阿婆怎么这么大反应。 阿婆挥舞了几下鞭子,看得出来是冲着为首那个手里抓着根招魂幡下的手,不过柳条并没有真抽到它身上,多半是吓唬,那根招魂幡却是几下就被阿婆抽断掉。 这帮怪东西只来得及对着我磕了两个头,阿婆就开始放大招,只见她双手快速翻飞把剩下的柳枝都编成渔网的样子。 “你们不是有点道行吗?好说好劝不听,好,今个我就用八卦网抓了你们,剥了你们的皮毁你们仙根,咱们看看谁做的比较狠!” 听这话说的已经有了动气的意思,我却还是一脸懵懂,不明白这里面的深意,更奇怪这些东西怎么好像就恨上我的样子。 我究竟是在哪得罪了他们,居然找上门闹腾,见人就磕头是几个意思。 阿婆手里的网子刚成型了一半,那帮怪东西居然就害怕的顾不上继续磕头,为首的那个也丢下手里变成烂纸的引魂幡,一帮玩意儿跟来时候一样转眼就跑没影了。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在院子里面留下一个带有颜色的屁,那叫一个恶心,不光是臭字能形容的,简直辣眼。 我和阿婆手忙脚乱抬着还晕着的秀禾回了屋子,阿婆找出几片薄荷叶子放在鼻子下面,我们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屋子里面都是那股难闻的味道,被逼无奈,我们只好暂时放弃睡觉,把后面的窗户都打开,也顾不上会不会进蚊子了。 好半天味道才散了一些,我就好奇的问阿婆,“刚才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不伤人还给人磕头,就是看上去挺吓人的。” 阿婆没好气的拍了我后脑勺一巴掌,按着秀英的人中,加速她的清醒,“你还说呢,这是黄皮子哭丧!” 黄皮子我还真知道是什么东西,这就是我们村里对黄鼠狼的俗称,有的地方还会尊称一声黄大仙。 村里人也都知道这东西邪性,不能招惹,记仇的很,可我真的没有招惹过这些玩意儿。 我傻乎乎的问道,“阿婆,它们会不会找错人了,我没招惹它们啊……” “找不错,你还记得你引燃的那场山火吗?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害,被雨浇灭了,可就是偏巧,烧了那块的一个黄皮子窝,这是来报仇的。” 人都说,无知者无畏,之前我看到它们在哪磕头还不觉得如何,阿婆脸色板着,伸手戳了我脑门一下,叹气说道,“你还当无所谓,那些哭丧的黄皮子磕了两个头,要了你二七的寿数走,要是磕足四个头,明个老婆子就要找喳木匠给你买棺材了!” “啊……”我哪知道还有这事,黄皮子磕头就能给人磕死? 秀英悠悠在炕上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抓着自己头发,“阿婆,我咋跑这屋来了?” 看来是对于之前的事情全无记忆,不过我多少对于总出状况的秀英有点阴影了,虽然这些并不怪她。 还很有可能是我给她招来的灾,人家是无辜受连累的。 阿婆没有解释太多,“今晚上不太平,你俩就跟我在这屋睡大炕吧!” 这会不用阿婆说,我也不敢回去西屋和秀英两个人睡去了,果断的爬上大炕,躺好,阿婆也累了躺在了我和秀英的中间,我俩一边一个。 刚刚的诡异事情已经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阴影,这会就是躺在阿婆身边我依旧忍不住一眼一眼的看向窗户外面,就怕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帮子穿孝服的黄皮子来催我的命。 刚有点困倦的意思,院子外面就又传来了急促的砸门声,没错就是砸门声,咣咣的声音很大,也很急促。 根本没有睡熟的我们娘仨那都是第一时间一个骨碌,就从炕上坐了起来。 阿婆穿鞋下地,嘴里还叨咕着,“今晚上这是要干嘛?还能消停不?这又是谁啊?敲门都没有个好动静!” 我和秀英就爬在窗台上朝外面看,阿婆出去手上拿了柳枝拧的那条鞭子,手里还有手电筒,打开门,我们清楚的看到外面居然是同样一身孝服的霍家人。 居然还有喳木匠,一打帮人满脸焦急的挤在我家门口,敲门的就是喳木匠,见到阿婆就急急的喊道,“阿婆快跟我们走,我媳妇又出事了!” 霍家人并没有多说什么,阿婆未卜先知的问道,“霍家那位也出事了?人都在那边?” “对对对,您赶快去看看吧,一会可能就要出人命了!” 在这种时候,阿婆总是比当事者还要着急,二话没说,转头回了屋子,“九灵,秀英你俩赶快穿衣裳,又出事了!” 不用她多说,刚刚看到喳木匠,秀英就已经开始穿衣裳穿鞋了,我当然也没闲着,穿戴整齐,跨上自己的小背包。 阿婆进来叫人的时候,我们已经收拾完了自己,几乎就是立刻跟着转身出去的阿婆一块出门的。 和门口焦急等待的人们汇合,秀英和我最关心的则是梅子婶究竟怎么了,一直跟在喳木匠身边。 “爹,我娘咋了?你砸是和霍家人一块过来的?” 喳木匠说起这个也有点郁闷,家里最近太闹腾,原本以为人回来了吃上药就没有事了,可谁知道今天晚上睡好好的觉,媳妇又犯病了,这次更邪乎,他怕就怕这个。 “小孩子家家,别瞎打听,你们跟着一块,蔡阿婆同意了?” 这时候大人都挺害怕的,喳木匠也是怕吓到我们两个小姑娘,毕竟今晚闹腾的不止他媳妇一个。 阿婆跟在后面,和霍家人走在一块,问着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喳木匠媳妇半夜跑过来了,神叨叨的见人就骂,还抽了老太太一个嘴巴子就晕过去了,她消停了,老太太又闹开了……哎……” 说话的是霍家老大,他后面的话都没有说,那意思是叫阿婆去了自己看就知道了。 第十章死鬼闹事 我心里好奇,悄摸在一边听着,很快就到了霍家。 因为有白事的原因,屋里院子里的灯基本都打开了,这会没有人会计较几个电费钱,同时还摆着蜡烛,和大门外当真就像是两个世界,这里亮如白昼。 不过经过之前黄皮子哭丧的事后,我看院子里这一群穿着孝服的人,心里还是有些发憷,下意识的就和他们都保持一些距离。 刚进院子,就知道了霍家人着急的原因。 就看到在亮堂的灵堂里面,白天还很正常的霍婆子这会披头散发的跪坐在棺材前,双手紧紧抱着装有儿媳妇的棺材,满嘴满脸都是血的,正在用红口白牙啃那厚实的棺材板呢! 啃的很用力,咔呲咔呲是牙齿啃棺材的声音,咯嘣咯嘣,是老婆子牙被崩掉的声响。 梅子婶抽了老婆子之后就晕了,已经被喳木匠抱到了一边的小屋里,这会秀禾和喳木匠都去看梅子婶的情况,我却不得不跟着阿婆身后,看着这反人类的一幕。 在场守灵的没有一个敢靠近的,都远远的看着。 “曹春芽!我都来了,你有事说事,别再闹腾了!”阿婆上去就是一嗓子。 别说还真管用,就啃棺材板跟啃大骨头棒子一样的霍婆子乖乖就闭上了嘴,不再磨牙了。 听到阿婆叫的那个名字,周围的人也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我隐约的好像也看清,和霍婆子身影重合在一块的正是棺材里那位,只不过她一身都是水渍,和棺材中衣冠笔挺的样子不一样。 是霍二婶回来了! 只见霍婆子悠悠转过身,对着阿婆就磕头,口中不住的念叨,“我气不过啊,大娘你帮帮我,这样我走不掉!” 阿婆没有回答,看到一边供桌上的香火断了,平静的走上前,拿起三只香点燃,插进香碗才开口,“有事说事别整这一套。” 跪在地上的两个身影同步的抬头起身,高高抬起了左手,我看到霍二婶的魂魄虚空做了一个拉扯的动作,霍婆子便缓缓的拉下了自己左手的衣袖。 一只明晃晃的黄金手镯被死死卡在霍婆子手腕朝里,靠近小臂的位置上,紧到那镯子和老肉皮中间没有丝毫缝隙。 看到这,也许外人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霍二牛一下子跪了下来,哭喊着一边道歉,一边大力抽自己嘴巴子。 “春芽,是我对不起你啊,我不该不相信你的话,信我娘的话和你拌嘴,叫你受委屈了!” 原来这两口子之所以吵架,就是因为嫁妆里的金镯子不见了,曹春芽回忆起之前除了他们两口子,就只有婆婆霍婆子,进过他们的新房,说是找什么东西,最后是空着手出来的。 曹春苗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找婆婆问问,有没有看见金镯子,就这一下,霍婆子做贼心虚,可是不干了,骂曹春芽不孝,诬赖婆婆是个贼,还蛊惑儿子,叫二牛把他媳妇送回娘家叫亲家好好再教育教育,不然他们家就不要这个忤逆的儿媳妇。 总之就是话赶话,加上霍二牛被一个孝字压在头上,也不敢偏着媳妇,只能骂了媳妇几句,再安抚老娘。 谁知道曹春芽也是个烈性子,丢了镯子本就难受,被霍二牛和她娘这一起骂了几句,心里越想越委屈,直接拿了衣裳,就自己回娘家去了。 谁承想,就这么凑巧,赶路就怕生闷气的,曹春芽一下就走迷糊了路,进了后面的山里,越走路越生,越走天越黑,索性就坐在一边哭了起来。 一切也是该着杠着,单单就叫她碰到了山中发情的野猪,这种东西可不管你是什么物种,来干什么的,只要进入它求偶的领地,它就当你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上这种好几百斤狂怒的家伙,别说是瘦小的曹春芽,就是一个大小伙子,手拿武器也是九死一生。 一个追一个跑,曹春芽就摔在了只过脚腕深的小溪中,呛水导致她神志不清,想爬起来十分艰难,追上来的大家伙更是没有留情。 一头栽在水中,人和神经还都活着,一边被淹死一边活活被野猪啃食,怪不得这刚死的霍二婶就有这么大的本事,闹腾出来这么多的事。 当然完全知道这些的只有我,在场的人顶多分析出了是霍婆子偷拿了曹春芽的镯子,最后还冤枉人家小媳妇,令两口子吵嘴,间接导致曹春芽气恼离家,走进山遇难,丢了性命,好几天都没有被人找到。 这是死鬼不甘心回来报复了。 也难怪谁也不找,就找霍婆子一个,这时候,梅子婶已经醒过来,一家三口走出偏房,刚站在门口。 霍婆子一下子又跪在了地上,对着梅子婶又说对不起,又喊着谢谢。 阿婆可能也是想明白了什么,走上前几步,伸手快如闪电的掐住了霍婆子的右手,不顾她的挣扎,顺着中指就朝手指根位置摸了过去,找到了对应位置,狠命的掐了下去。 刚还没啥事的霍婆子满脸痛苦的躺在地上打滚,即便这样,她的右手还是被阿婆紧紧拽在手中没叫她挣脱。 “曹春芽,回来事情说明白了,你就赶紧走吧,别坏了自己的轮回路,大伙都知道你的委屈了!” 阿婆就这一会头上已经见汗,她身体再好也扛不住年纪不小了,体力和精力都有限。 霍婆子抬起头,眼睛刚好盯着我的方向,像是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一般,眼中都是恳求,我忽然就福至心灵明白了她未出口的意思。 这时候谁都没空注意我一个半大孩子的动向,我慢慢走到了霍二牛旁边,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两巴掌加一电炮。 地上打滚的霍婆子身子一软,死了过去,一脸的血,满嘴的木头渣子,比霍二婶现在更像是个死人。 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又补充了一句,“死也不做霍家鬼,曹正发,你妹妹要回家发丧你愿意不愿意?” 曹家人这会也是目目相窥,不知道他们没闹,霍家咋就闹上了。 阿婆感觉到手指下掐着的地方不再跳动,松开了霍婆子的手,依旧没有忘记,直接把她胳膊上的金镯子给拽下来,走到棺材边上,直接就给曹春芽戴了上去。 这也算是物归原主,她也对曹家人说了一句,“刚才是曹春芽回来了,你们也看到了,她不想在霍家发丧,要是不抬回去,恐怕你们两家都不会太好。” 第十一章真人版一步一坎 霍婆子悠悠转醒,睁开眼,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就哎呦哎呦的叫疼,捂着嘴巴哭得好不悲惨,摸到了嘴里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牙更是直接没了半口,险些又晕过去。 不过周围亲戚看她的眼神,此刻就耐人寻味了。 霍婆子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都这样了,平常孝顺的两个儿子,还有没死的大儿媳妇,刘文静这时候怎么都不过来搀扶她! 霍婆子最后是自己狼狈的爬起来,扶着墙回的自己屋子,刘文静这会想到嫁过来以后找不到的戒指,还有时不时衣兜少了的钱,一生气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根本没有过去看霍婆子一眼。 多少懂了为何曹春芽这个弟妹回来闹腾,不打人不杀人,就使唤着霍婆子红口白牙的去啃自个的棺材板,那老婆子,无理搅三分,做坏事还嘴硬已经是习惯。 一事不烦二主,阿婆既然接了曹春芽的白事,钱都已经收了,现在换场地,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好在最累的活已经做完,这会只要把棺椁和人运回去,安置好灵堂就可以。 曹家突然要在家发送一个已经嫁出去的闺女,心里老大的不愿意,可这个时候没有一个敢表现出来,刚刚霍婆子啃棺材的画面太过刺激。 谁也不敢承受自己阻拦被曹春芽折腾的后果! 他们知道害怕,可曹家没来的人可不知道,自然没有痛痛快快的叫他们进家门,最后小闹了一场,灵棚只能商量着搭建在了村口空地上。 停灵的过程也直接省略了,转天就准备上山埋葬。 好在坟地已经选好,并不在霍家祖坟一块,曹春芽虽然嫁给了霍二牛,可她没得太过诡异,算是横死,年纪更是太小,选阴宅的时候,阿婆就考虑到这一点,给选的地方只在半山腰下面,进山并不远的地方。 等操办完一切,天都已经要蒙蒙亮了。 喳木匠一家三口已经先行回家,喳木匠还要忙着把棺材盖子送过来。 昨晚好在曹春芽还有理智和人性在,要报复的也是她婆婆,只是借用身子弱的梅子婶把她送回霍家,梅子婶只是被阴气冲了一下,休息一晚上,多晒晒太阳也就没有大碍了。 来回折腾太麻烦,我和阿婆就没有回村,而是在曹家安排的一间老房子里休息一下,离下葬的时间不远了。 我是属于没心没肺,躺下就睡的那种,昨晚经历的种种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影响,也没有想以后会怎么样,至少我知道,等曹春芽下葬之后,梅子婶和秀英就都不会有事了。 曹家人送曹春芽上山,阿婆看我睡的香甜,都没叫我,等我睁开眼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完事回来了。 下午我们娘俩开始回家转的路上,经过一条小桥,就看到桥上必须要经过的位置盘着一溜的花皮长虫,挡住了去路,要想过去,势必要跨过他们。 很多地方都有五仙的说法,这狐黄白柳灰,就是流传最广的五家,昨晚上刚有黄家来哭丧,这好好的青天白日又来一个柳家挡路,阿婆一看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 阿婆一把拉住本来准备直接走过去的我,“臭丫头,没看见都是带毒的,不要命了?” 村子里长大的孩子,没有一个会在见到条菜蛇就会大惊小怪的,就跟看到了耗子一样,直接无视。 蛇这东西,只要不招惹,一般不会主动攻击,属于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致命威胁。 阿婆面对这样的情况,并没有过于紧张,好像一切已经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悠悠对着拦路的几条毒蛇开口,“阴阳两界分,仙道餐风饮露,人道五谷杂粮,几位今日真身挡路是有何事?” 那几条毒蛇自然不会口吐人言,回答阿婆的问话,但是也没有移开身体,小小的蛇眼反而转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蛇的动作很快,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蛇头,弓着身子做出了进攻的姿态,我被吓了一跳,害怕的就朝身后退了几步。 阿婆大声警示,“别动,你后面就是河水。” 我们脚下这河并不深,但是河滩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小桥离水面也有两米左右的高度,我要真的是失足掉下去,先别说会不会被淹死,就说活着的可能真的不大,结局绝对是脑浆迸裂。 可我这会脑子里已经装不下别的了,前有毒蛇挡路,两边都是不高的护栏。 可能有人会说,你转身朝来时路跑啊…… 真当我傻啊,我怎么可能没有这样想过,不过熟悉蛇类攻击手段,见过蛇捕猎的我,一点不相信,我调头跑的速度可以快过已经准备好攻击的毒蛇弹射过来一口咬住我的速度。 何况还有阿婆,她根本没有我的速度,一定跑不掉,我不能在这时候丢下阿婆自己走,那就真不是人了。 脚下踩到了野草的叶子,不小心滑了一下,本想保持不动另谋他路的我,双手乱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桥边生长茂盛的草窝子里。 瞬间疼痛就占据了我整个后丘部位,我一个没忍住,哇哇大叫起来。 叫声也不知道会不会刺激蛇的攻击,我一手捂腚一手抱头,就怕上面再来一波蛇吻攻击。 这会我已经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可预计中的疼痛和冰冷滑腻的感觉并没有出现,而是阿婆有些枯瘦的手拉住了我的手臂,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九灵你怎么了?快站起来,是摔到哪了?” 原来,就在刚刚千钧一发时,阿婆一把早就捏在手里的朱砂被她抛洒出去,那些挡路的毒蛇已经不见踪影才避免我遭蛇吻的结局,那些蛇动作很快,这一下就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桥面上此时只剩下一小块被红色粉末覆盖的地面。 我借力满脸痛苦的站起来,在阿婆关切的目光下和她一块转头朝我刚才坐进去的草窝子看过去,就见到两只粉粉嫩嫩,跟没毛大耗子一样的小东西快速的沿着桥边跑远。 那小样子看上去还有几分可爱,不过我的屁股可是一点也不好受,这会疼得我怀疑人生。 阿婆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那不是没毛大耗子,而是去了刺的刺猬! 不用怀疑那俩刺猬是被人虐待了才这样,因为我知道,它们丢失的刺一根不少全在我屁股上! 阿婆一把拉过我,小心翼翼的拉开我的裤子,开始的时候我还有点害羞,这荒郊野外朗朗乾坤的,咱一个大姑娘被阿婆当众脱裤子像什么话。 “别动,小心你屁股有事以后不能用了!”阿婆一声警告,我脑子开始发散思维,屁股不能用了,屁股干啥用的,那是拉臭臭的选手,以后不能用了难道要换成嘴不成? 我马上不再反抗,任由阿婆掀开我的衣裳,扒掉我不多的尊严,查看我那里的伤处。 人肉版仙人掌什么样,就是我现在这个样。 阿婆只看了一眼说道,“太多了,想弄仔细还是回家最好。” 啥?回家? 这里离到家至少还要走十几分钟…… 我难道要顶着这一屁股的刺,一步步走回去? 第十二章处处不顺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滑稽,不知道在哪就传来了一个女子的笑声,声音飘忽,断断续续。 阿婆显然也是听到了,眼睛警惕的环顾四周,这里视野还算宽广,只要近距离有人绝对逃不过我们的视线。 不过大晌午的并没有任何人影经过。 最后阿婆手掐一个奇怪的手势在自己眼皮上一抹,我分明瞧见,就在她手指移开的瞬间,阿婆原本有些浑浊的那双老眼,眼球闪过一瞬的金光。 这时候阿婆的眼神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鹰隼一般的眼神最后落在了桥头的一棵歪脖子柳树上,我顺着阿婆的视线看过去,隐约只能看到树干有些婀娜,枝叶好似女人的披肩长发一般在随着微风轻轻摇晃。 “什么东西?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半晌,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就连之前的笑声都已经消失,阿婆回手就拉住我,“九灵,快走,咱们赶紧回家,事情让我想简单了。” 我因为屁股疼,那些刺还在肉里,走路的姿势很奇怪,阿婆可能是因为心急,并没有注意到我这个伤员,走得很快,同时还拉着我一只手的手腕在前。 离远了看,我们这一老一少的模样就很奇怪,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子佝偻着腰脚下生风,后头牵着一头穿着衣裳,怪模怪样,上蹿下跳,还龇牙咧嘴的猴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村里来了耍猴的卖艺人呢! 好在,这会的时间,各家人基本都在自家纳凉,鲜少有出门顶着大太阳赶路的,我才保全了自己最后一点脸面,要是叫人看到,我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混下去。 度日如年的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我直接被阿婆按在了东屋的大炕上,她则是一把扒了我的裤子,一口白酒就喷了上来,叫毫无防备的我差点一机灵,滚下炕,疼啊,比刚才那一下一点都不差! “阿婆,疼!”我忍不住尖叫出来。 阿婆按住我的后背,狠声说道,“别动,疼也忍着,想要你这屁股还有以前的功效,你就咬牙挺着!” 我当真就没有敢动,阿婆拿了镊子,盘腿上炕,居然大白天就点燃了蜡烛,放在一边的炕桌上,还摆了面铜镜在蜡烛后面,调整角度对准了我光溜溜的屁股。 我偏着头看着阿婆的这一连串举动,好奇的问,“阿婆,你这是干啥,怕屋里光线不好你看不清刺啊?” “屁,你阿婆我耳不聋眼不花的会怕这个,还不是今天找上你的是有点道行的东西,不这样,根本看不到他们刺的真身,拔了半天也是白拔,只有这样才能真的看清你的伤。” 说完,阿婆就没有再啰嗦,手起镊子落,一上一下的就开始帮我清理肉上的刺,每拔一下,就把镊子前端伸到蜡烛火苗上,刺啦就会打一个烛花出来,我知道那是火苗在燃烧什么东西造成的。 就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一个来小时,我的屁股上终于没有了之前那种被扎了几百根针的刺痛感觉,舒服了很多。 阿婆也长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镊子,揉了揉1酸胀的双眼,下炕活动了下酸麻的手脚。 我刚想起身穿裤子,阿婆命令道,“别动,还没完事呢!” 阿婆很快的去了连接两个卧室的堂屋,拿了一个盘子,还有一块纱布走了进来,我好奇的朝盘子里面张望,不知道阿婆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就看到阿婆叮嘱我,“不准乱动,可能会有点疼……” 我一听会疼,心又开始紧张了起来,本能的乖乖绷直身子,当真是一动都不敢动了,屁股上一凉,紧跟着就是一阵刺痛传来。 阿婆骗人,我没动,可还是好疼! 悄咪的瞥了铜镜一眼,就看到阿婆在我屁股上摆上一片片的姜片,疼就是因为阿婆有来了一口白酒,我知道这是在消毒,可怎么看这会都有一种五花肉要下锅炝锅的既视感。 我不由得百无聊赖的耍嘴皮子,“阿婆,你这是今天晚上准备吃小孩啊?是炖了我还是红烧啊?” 阿婆二话不说,抬手在我屁股上的姜片上就是一巴掌,“你个臭丫头,没心没肺,吃你我怕传染傻病!” 说完还嫌弃的啐了一口,才把纱布给我盖在锭上,又垫上毛巾才给我提上了裤子。 我小心翼翼的从炕上爬起来,刚想再和阿婆耍宝,阿婆就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在家一步不准出门,我去办点事,还有一点千万记住,秀英要是来找你,你不能叫她留在咱们家,她身子也挺弱的,怕会有什么冲撞害了她不好!” 阿婆出门的时候拿了棍子,和手电,我就知道阿婆这是准备进山,心里只想着这事和秀英怎么还有关系了。 阿婆走之前又叮嘱了一遍,“你记住,绝对不能出门,一步都不可以!” 我本身也没有出门玩的打算,乖乖保证,“好,我绝对不出门!” 不是我变乖了,而是屁股还在疼,这会行动不便,加上裤子后面鼓出来一个包,有损形象,我才不要出门本人笑话呢。 阿婆走了,我正百无聊赖的时候,秀英果真过来找我来了,进院就看到我裤子后面奇怪的造型,关心的问了一句,“九灵,你这是咋了?裤子里有什么?” 我记着阿婆的话,少见的对秀英说道,“我没事,我今天不出去玩,要不你回家陪着梅子婶吧,我家最近不太平!” 秀英果真是我的小天使,就是我这样说话也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把手里一个小袋子放在屋里说道,“这是我娘炸的猫耳朵,叫我给你送过来吃着玩的。” 她并没有久留,摆摆手,“那我回去写作业了,九灵你也别忘记咱们还有暑假罪业呢!” 一听暑假作业四个字,我就一个头两个大,屁股开始更疼了,随口应付道,“好好好,知道了!” 秀英刚走没一会,门口就又来人了,是个没见过的漂亮女人,这女人漂亮成什么样,就可以说,在我眼里,这就是个天上落下来的仙女。 穿的也讲究,深色碎花旗袍把她的那个腰凸显的不盈一握,脚下是一双我没见过的高跟黑皮鞋,手里还掐了一把精致的扇子。 我看到的第一眼就一个感觉,富贵~ 这怕是老年头宫里的皇后娘娘也不过就这样了吧。 她身上很香,人站在大门口,我老远就能闻到味的那种程度,要说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这香味太浓,有点呛得慌,让人呼吸不顺畅。 人可能都会下意识靠近美好的事物,就这颜值,温柔浅笑的和你说话,不管是什么怕是就想立刻答应她! “小妹妹,天气太热了,我来找人的,能给我口水喝吗?” 第十三章香香的漂亮女子 我对这个笑容真的是没有一点抵抗能力,脑子里在想的就是家里哪个柜子还藏着阿婆说很贵的茶叶,家里最好看的杯子放在哪。 水瓶里还有没有热水…… 那漂亮的女子抬手,轻轻用手背蘸去额角几乎不存在的汗水,想想我,都是直接抬手就是一袖子的事,人家做起来,怎么就这么的摇曳生姿呢。 阿婆只叫我一步不准出门,但是没说不能叫别人进来,我高高兴兴在前面引着女子朝屋里走,没注意到她在进门的时候微微一皱眉。 一身看着就不便宜的装扮,并没有跟我一块走进屋子,而是径自走到了院里的小桌前,袅袅婷婷的坐了下去,我也没有细究,慌忙跑进屋里开始沏茶。 难得一见的就在这会,我心血来潮突然想长大,在阿婆没有时间做饭的时候,自己懂事的利用这会时间帮着阿婆准备做一顿晚饭吃。 泡了热茶送到院子里,还很有大人模样的说了一句,“您坐这慢慢喝茶,我先去做饭去了。” 自己有几把刷子还是清楚的,就我这从来没有做过饭的人,想弄可口丰盛的晚餐很有难度,好在我们回来的时候,打包了宴席上的几盘菜,有荤有素,只要热一下,煮个米饭就可以了。 决定大展身手的我,点燃了灶火,淘米下锅。 在厨房里面忙乎的我并没有注意到,外面坐在小板凳上的漂亮女人,跟毛毛虫上身一样,来回扭着身子,就跟屁股下面硌得慌一样。 说是来要口水喝的,但那杯我特意找了茶叶,泡的茶水,那女人根本没有碰一下。 眼睛而是一直跟在我背后,黏在厨房的大锅上,没有移开过。 特别是在我把一盘子蘑菇炖小鸡放到锅里热的时候,高贵雅致的美人,已经没有形象管理了,这会口水横流,眼珠子泛红,那样子就跟几辈子没见过荤腥的德行。 等到饭菜都弄好,那个大美人已经不顾原来的算计,这会直接趴在厨房门口,眼珠子盯着盘子里的肉,卑微的开口,“小妹妹,我这肚子有些饿了,哎呦,说来也怪不好意思的,你这菜……方便吗?” 粮食在这个时候不是太稀罕的东西,可也不是可以随便送给没关系的人,何况我还是个财迷的。 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不方便!” 这会的时间已经到了各家各户吃晚饭的时候,但是阿婆并没有回来,这女人也明显没有要告辞的模样,我心里多少升起了不乐意的感觉。 开口直接准备送客,“都这个时间了,村里人过会就要休息了,你不是来找人的,还不快去,难道要撞人家被窝里不成?” 送客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懂事点的这会应该早就主动离开了。 可这位美女明显没有一点自觉,看我不留她的意思明显,那馋人的鸡肉跟她也无缘,脸上挤出虚假的笑容,一把就拉住了我的手。 “说的也是,一不小心就这个时间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家在哪,小妹妹好人做到底,你直接把我领过去吧!” 说着话,就要把我整个人往外拖出去。 一个成人的力道,在我这个小孩的眼中,劲可不小。 加上她现在直接上手,用的就是十分的力气,我很快就被拖到了院子门口。 好在我反应快,一把拉住了门框才停下马上就被拖出去的身子,转头抗议的喊道,“你动手干嘛?松手,我不出去,家里大人不叫我出门!” 那女人一反常态,满脸的着急,手上力气也用的更大,几乎是生拉硬扯的就是想把我朝院门外拉。 大伙看到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在我家门口,硬拉我一个小孩子出去,就凑上来问事什么事。 要说关键时候远亲不如近邻呢,附近的婶子警惕的问道,“你是哪家的人?干什么的?这个点拉别人家孩子想干嘛?” 我们村里可没出现过拍花子拐孩子的坏蛋,不过镇子上却传过有这样的事。 那女人还算知道点众怒难犯,看到围上来的村民越来越多,终于松开了我的手。 看了一眼有些疼的手腕,上面已经是一圈的青紫,一个明显的大手印子。 “我就是来找亲戚的,这不就是在这家借口水喝,没有别的意思,几位乡亲可别误会了!” 现在那女人也不找亲戚了,慌慌张张的就朝出村的方向跑了。 我幼小的心灵里就莫名的有点明白了,之前阿婆说不叫我出自家院子,这女人就摸上门来,不惜翻脸也要把自己朝院子外面扯。 这要不是村里人说了一句话,自己被那女人弄出门去,后面会发生什么,真是不敢想。 阿婆现在还没有回来,我直接就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门口开始等人,肚子饿了也没有离开。 一直等到月上柳梢头,热腾腾的饭菜已经凉透,周围已经没有了人声,只剩下夏虫还在不知疲惫的吵吵。 快十点的时间,门口的村道上才出现了人影,不是一个,是三个。 为首的正是蔡阿婆,这会蔡阿婆身上的衣裳有些邋遢,脚上的鞋底也沾着青草的汁液和山上的泥巴,头发也有点散乱。 她身后跟着的是一个老头和一个比我大几岁的男孩子。 那老头,头发花白,也是一脸的褶子,满身疲惫,我以前确实没有见过他,不过他好像和阿婆很熟悉,进门也没有见外,看到小桌上那杯放凉的茶水,端起来就朝嘴里灌。 不过,下一刻就跟喝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把茶水给喷了出来,嘴巴还嫌弃的呸了好几声。 “呸,糟蹋了好好的茶叶,这里面什么骚气味!” 说完就连手里的杯子一块都给摔了,还抽着鼻子不停在院子里吸溜。 那半大小子更不自觉,进院,就直奔厨房,看见里面准备好的饭菜,哈喇子都要出来了,嚷嚷着,“饿死了,赶紧吃饭吧!” “等等……老太婆,你这院子弄得不严实啊,进来什么恶心人的玩意儿了,你闻闻这一院子的味!” 阿婆果真也走动着四处闻着,脸色有些阴沉的问我,“宋九灵!之前院子里来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东西?” 第十四章摆龙门阵 我很奇怪他们怎么有这么大本事,不光是阿婆,就连那个老头,好像都已经知道了什么也一样,好奇的看着我,三人都在等着我的答案。 这一个下午,院子里除了秀英之外就只有那个长相出挑的女人来过,我一五一十的说出关于那个奇怪女人的事,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危机意识,即便阿婆不问我也要说说自己想的对不对。 听完我的话,阿婆已经手脚麻利的把厨房的饭菜翻热了一遍,摆在了小桌上。 那个傻小子这会已经举着筷子,有些迫不及待了! 阿婆长长叹了口气,坐在小桌上也端起了碗对我说道,“算了,还是先吃饭吧,这一天累死老婆子我了!” 顺带介绍了一句,那爷俩的身份,“这是我的老友,樊老爷子,还有他孙子,小天,你叫樊爷爷和哥哥吧。” 我乖巧的叫了一声,老头子根本没搭理我这茬,而是看着我屁股下面坐的小板凳,问道,“丫头,你说的那个女人坐的就是这张小板凳吧?” 我低头看了一眼,回想了一下,点头确认,“对,就是这个!” 老头放下碗筷,一把就提溜起小板凳,根本没搭理坐在上面的我,就这一下,我好险没给掀翻摔到地上。 好在他孙子还算是个实在的,扶了我一把,就这都没耽误他朝自己嘴里塞鸡肉的速度。 那老头干巴的模样,这手上力道真是大得吓人。 他翻转手上小板凳,看着板凳下面的那一面,好一会才小心的用两根手指捏下来几根红色的毛,伸到阿婆面前说道,“老太婆你看看,来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阿婆一看就把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这是狐狸毛,来的果真就是个骚狐狸,这正好就和山上的那些对上了,老哥哥,今晚上办事可都靠你了!” “放心吧,我跟你过来,不就是为了救这孩子的,我还就不信了,叫他们翻了天!” 后面吃饭的时候说话聊天,我才知道这爷俩原来也都不是外行人,阿婆是神婆,这樊老爷子是隔壁村很有名的顶香人,处理的事情,业务和阿婆大差不差的,算是同行。 唯一不同的是阿婆家里并没有堂口香碗这些,樊家则是供着五仙的堂口,是出马人。 原来阿婆下午离开家就去找了这爷俩,随后上山也是一同前往的,怪不得樊小天进门就跟饿死鬼一样,这会半盘子小鸡炖蘑菇都已经进肚了。 为的就是我的事,阿婆说,下午上山看了情况,我被这样报复,也不是没原因的。 原来就是之前那晚上山掉的那个灯笼引起的山火惹的祸。 烧的面积不大,烧毁了一些树木和草地。 阿婆眼里有些发愁,叹气道,“我们还发现了一窝被火烤死的黄皮子,草窝里有一窝蛇蛋,都熏黑了,石头缝里有被烫死的一只大刺猬,总之这狐黄白柳灰五家估计都有损害,你才会被一直报复,黄皮子也是因为这个才来哭丧的。” 我这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都快被我遗忘的那一把火居然给我带来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阿婆,那究竟要怎么办?” “摆龙门阵,谈判!”回答我的是樊老头,这老头这会也开始飞快吃饭,和他孙子抢肉,那筷子都是长眼睛的选手。 阿婆吃的不多,估计是累坏了,已经放下碗筷,说道,“咱们先礼后兵,今晚就谈判,有你樊爷爷帮忙,胜算大一些!” 这会我已经觉得手里的饭一点也不香了。 随便扒拉两口就不吃了,不过樊家这爷俩真是好胃口,四菜一汤,还有小半锅的大米饭,直接吃了一个精光,最后一块肉两人几乎都抢了起来,最后还是老当益壮的樊老头把肉塞进了嘴里。 还一脸嘚瑟的跟孙子炫耀,嘴巴吧嗒的那叫一个气人,还真是欢乐的一对爷孙俩。 大伙为了我都受累了,吃完饭,我马上自告奋勇的包揽了收拾的任务。 两位老人和樊小天也没有闲着,大伙都在忙忙碌碌,应该是为了晚上的龙门阵做准备。 我收拾好,就看到堂屋里面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堂屋原本靠墙摆放的八仙桌已经被挪到屋子正中间。 屋里仅有的两把圈椅摆在四圈,难得少见的是桌子上还隆重的铺上了桌布…… 说是桌布,其实我一眼就认出,那就是阿婆之前置办的一块没有用过的新床单,不过就是这样,也是十分少见的情况。 我好奇的问了一句,“阿婆,晚上谁来啊?这么大张旗鼓的?” “晚上请的都是你的债主,别多话,好好干活!” 阿婆拿出她家院子的钥匙,招呼道,“小天,凳子不够,你去我家把椅子搬过来!” 樊小天接了钥匙,转头就跑,年轻真好,那叫脚下抹油……呸呸,那叫一个脚下生风! 樊老头提出一个他们带来的大提包,我一看心想,哟,这还带了行李,看来是准备住一阵子啊! 谁知道他拉开拉链,就窜出一股香味,就看到他一样一样掏出来东西,一包油纸包的糕点,一兜子水果,还有一只有钱都不好买的烧鸡,一包花生米,五瓶高粱酒。 当下我就被惊住,心想这老头子不会是吃了那么多还想来个宵夜喝两杯? 这些酒要是喝了,会不会直接喝出人命啊? 阿婆却一点都不奇怪,而是拿了盘子,一样样的摆在桌子上。 樊老头看了屋子一圈,问道,“我还要给老仙上香,请他们晚上相助一臂之力。” “这边。”阿婆带着樊老头就去了我住的西屋,“这边清净,平常就丫头自己睡在这边,你看看行不?” “成成成,这屋还算干净,就这屋好。”得,我的卧室这会直接就被易主了。 樊老头拿出香碗和香烛等物,靠墙一个小柜子,摆得满满当当,老头庄重的点燃了九支香,随即便开始磕头,前程叩拜口中念念有词。 我不懂,但是阿婆一眼就看懂了,人家这是真的用了最大的努力。 一般看事请老仙来都是三炷香,来的人也是随即的。 这九炷香可是请大教主的规格,阿婆二话不说也跪在了香炉前面,把家里的事叨叨咕咕念叨了一遍。 外屋传来动静,我伸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搬椅子的樊小天回来了,椅子已经摆好,就外屋现在这招待规格绝对是超一流的,就是村长估计都没有见过。 第十五章谈判 樊老头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气势大变,一个猥琐老头,变得气宇轩昂,威风凛凛,霸道的气势中还有一分高不可攀。 阿婆赶忙解释了一句,“你们两个小的都注意着点,老教主已经请来帮忙了!” 老教主在身上的樊老头一屁股就大喇喇的坐在了为首的主位上,瞄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满意的微微点头,开口指点道,“晚上来的都是各家管事的,没有真身前来的,还可能有阴人,不适合用这凡间阳火。” 阿婆马上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赶忙恭敬道谢道,“多谢教主指点,我们马上就布置!” 对于这样的变化,樊小天明显比我更加适应,一点不觉得奇怪的开始着手干活。 不用凡火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根本不用电灯这些照明,阿婆手脚很快的准备了好几个灯笼,里面换上新蜡烛,还特意在纸灯笼外面蒙上一层黑纱. 这个时候即便整个屋子还有院子都点亮了灯笼,不过却光线晦暗,显得有些渗人,背脊发凉,我胆子并不大,直接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中。 好在阿婆并没有再招呼我出去,没一会,樊小天也进来了,阿婆在门口还叮嘱了一句,“等会听到什么声音你们都不要出来,最好也不要出声。” 房门被关上,仿佛和外面隔成了两个世界。 我和樊小天这会子已经混熟了,小孩子的友谊很容易就能产生,他显然知道的比我多,我们待的这屋是唯一没有刮黑沙灯笼的,叫我有些安全感。 我看见樊小天进来,二话不说就点燃三支香,开始对着之前樊老头摆下的香碗开始上香磕头,在他终于站起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坐在床边靠着床头,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樊小天,你知道我阿婆还有你爷爷他们整这一出,是要干什么吗?” 樊小天也是个自来熟加话痨的性子,穿着鞋就盘腿一屁股坐在了我小床的床尾上。 拿我当二傻子一样,还鄙夷的一撇嘴,“还不是你个惹事的招惹了惹不起的祸事,这要不是蔡阿婆求到门口,我爷爷绝对不会趟这趟浑水的!” “咋了?我就是掉了了灯笼在山里。” “还咋了!你要是个小子,我见面就先揍你一顿了!你知道要是这火真烧起来,能祸害死多少生灵?” “我那天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被吓的!” 我知道自己确实有错,可那天的情况不能都怨我一个吧,吓唬我的那个红衣裳的魔神阿是不是也要分担一部分责任。 我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凑近樊小天用最友善的态度问道,“小天哥,你知道外面那二老折腾那样究竟是要干嘛啊?摆龙门阵是什么意思?” 樊小天还算配合,对这套很受用,故意办老成的咳嗽了几声,清了下嗓子,才一脸神秘的开口说道,“就你那一把火,连累丧命的几家都要找你报仇,今晚上蔡阿婆和我爷爷就是要请鬼,摆龙门阵是为了和他们谈判。” 请鬼谈判?这也是可以谈的吗? 那些东西真来了还不把这两位老同志提前带下去喝茶啊? 我的心揪了起来,就这会,原本闷热的房间就跟开了强劲的冷气一般,整个房间的温度开始快速下降。 当我看到窗户玻璃上的哈气之后才确认,这一切都不是我的幻觉,而是确确实实发生的。 范小天大了我两三岁也不是白大的,很有经验的谨慎对我嘘了一下,轻声说道,“别乱动也别出声了,它们已经来了!” 说着就拉起了我的被子,把我整个给蒙住,还安慰了一句,“别害怕,只要不出声你就没事。” 阴冷的感觉有了被子以后,稍微缓和了一些,大夏天能有这种体验也是新奇。 不过安心之后我的好奇心又开始泛滥,外面安静的屋子里开始传来一些叽叽咕咕的说话声之后我更是百爪挠心,就是想要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家屋门都是木头材质的,本身就不是很严实,年深日久木板有的地方已经开裂,只要把眼睛凑上去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我披着被子,小心翼翼的就溜到地上,蹲在门口的缝隙处,就贴了只眼睛上去偷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威武的樊老头坐在主位,左手边的位置坐着阿婆,其他的位置上现在也都有了主人,不过他们坐在不远处,全身却只有一个黑影的轮廓。 仅仅一个轮廓却根本不是人的形状,头上竖起的耳朵就是最大的区别。 右手边第一张椅子上是个尖耳朵,后面一条蓬松大尾巴的动物,只见他们都刚落座之时,阿婆就客气的开口,伸手展示了一下桌面上摆放的丰盛食物招呼道,“今晚请各位前来,实有得罪,这些还请各位不要嫌弃,尽情享用。” 来的也都不客气,有的一口就吞了桌上我垂涎已久的烧鸡,连根骨头都没吐出来! 有的则是一口吞了整只烤兔子,嘎嘣嘎嘣的,应该是兔子颅骨被嚼碎的动静,听的人头皮发麻。 靠近门口位置的一个椅子上,从我这只能看到一条绳子一样的影子耷拉在椅子背外头,它则是一个接一个的吃着那盘花生米。 速度很快,还一刻不停。 樊老爷子这时候开口了,“大伙吃了这家的供奉,接下来就说说山上起火的冤仇吧!” 阿婆这时候已经站起身子,拿了一个烧纸用的铁皮桶站到了门口位置,开始一张一张的点燃旁边放的一堆黄纸钱。 没一会烧纸特有的味道就飘散在屋子内外,连我也能闻到。 第一个座位上的黑影开口说道,“今天这家招待的不错,之前的事,我们胡家就不紧咬不放了,我们胡家报仇,出手一次未成便作罢,大教主出面我们更是要给这个面子,老夫便先行一步,告辞!” 说完那个尖耳朵大尾巴的黑影站起身来一抱拳,转头朝外面走去,经过门口的时候,弯腰从铁桶中拿了一把什么东西,转瞬离开了。 随后就有跟着行动的,第三张椅子上蹦下去一个刚刚咔咔啃苹果的影子,圆滚滚的,挺大一只,走路很蹒跚,像是年迈之人,“我白家的仇已经报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又伤了两只小的,老身也告辞了!” 随后也是从门口的铁桶中带走了什么,便消失在院子中。 后面陆续又有一人起身,这黑影更加怪异,魁梧的身子,小小的一个脑袋,脖子很长很细,不符合正常比例,一摇三晃的到了樊老爷子跟前也是一抱拳,“可怜我家晚辈,一窝蛋还没能出生就归了长恨天,大教主,我莽家也不求别的,为这些孩子,求一个初一十五的供奉不多吧?” “此情合理,就照这个办了。” 那自称莽家的黑影转身带着东西离开,屋内现在还有两个黑影,最小的一个就是那一只吃花生的家伙,它行动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眨眼就已经从门口到了最里侧樊老头的面前,“大教主,我灰家从来都是人微言轻,子孙丰厚,几个小辈的事本就不算什么大事,既然莽家在前有了这个要求,那我们也随着他们好了。” 也是一个要供奉的,樊老头对这几个要求,都没有异议,很快就已经达成了交换条件。 这家伙也心满意足的连吃带拿的离开了我家。 始终没动弹也没开口的就是坐在第二把椅子上,一对半圆毛耳朵,尖嘴猴腮的黑影。 樊老头见她不动,主动开口问道,“黄家的,你有什么说道,不放摆在明面上!” 第十六章谈好好还动手呢 “我没碰这家的供品,也没收他们的钱财,伤我黄家子孙性命,就要拿命来还!” 阿婆听到这话,已经乱了手上烧纸的节奏,刚刚还是一张一张烧的,这会已经开始一把一把的朝铁皮桶里丢! 火光强过黑纱灯笼,我猛的一眼我就瞧见了一张熟人的脸。 不,应该说是不久前才见过,记忆犹新的噩梦。 那坐在第二把椅子上的,正是之前在我家院子里哭丧,抱着个哭丧棒,带头对我磕头的那位。 就她那张恐怖的脸,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那一脸的黄毛,黝黑的鼻尖,嘴里瘆人的一排尖牙,绿豆小眼,不是黄皮子老太婆还能是谁! 只见她没有拿打开盖子的酒瓶子,而是抬手凌空一挥,出现了另一个酒瓶子,拿起来就跟灌凉水一样,一瓶子老白干就直接见底,瓶子随手朝后一丢。 不偏不倚的刚好就摔碎在我偷看的缝隙上,吓得我下意识的朝后一躲。 玻璃瓶子应声而碎的声响就在门口,刚巧还有一小片玻璃碴子从缝隙里飞溅进来,精准的划破的左脸的脸颊。 刺痛一下,就感觉有什么顺着脸流了下来。 就这我都没敢叫出声,倒是旁边跟我一块偷看的樊小天动作很快,直接拽了条枕巾,擦去我脸上流出来的鲜血。 “鬼鬼祟祟,躲躲藏藏,哼……”阿婆他们只是看了门板一眼,就知道这话是在说我,并没有多说什么。 樊老头板着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训斥道,“黄老婆子,你也是快千年的老辈了,还跟个孩子没完没了的,你想干嘛?” “我黄家子孙,个个都是鲜活的一条命,四个孙辈,两个儿女,六条命,我如今只要屋里那小丫头一个还账,我家这还吃亏呢!” “这事找到我面前,现在我出面,你还要如此不依不饶吗?这事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手!偿命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老黄皮子果真是个狡猾的,现在被问到脸上,竟然直接闭口不答,眼珠子轱辘乱转,知道大教主出面,拿我的命今天是不可能的了。 思索了半晌,试探的开口道,“我那几个孩子可怜啊……” 这开口就哭,可是高手,先把自己的可怜摆在面前,就是大教主也不会太偏向我,毕竟他们才是同类。 都是动物修行的仙家,自然知道修行一路上的不容易。 “几个娃娃都是有灵性的,好好修行将来必成大器,成仙得道也不是没有可能……”这话说的,有些夸张了,别人不知道,我们吃阴阳行当的人还不明白。 他们想得道成仙可是希望渺茫…… 各种考验,劫难关口不说,就是到了最后有几个能逃过天雷淬炼的,要真那么容易她现在快一千岁了也不能还是现在这副样子。 “老身没有太高的要求,大教主非要偏帮凡人,我看那丫头根骨也不错,不如就叫她开堂口带五家这些后辈以鬼仙的形式修行吧!” 樊老头一听更是大怒不已,“胡闹!全阴堂口,谁能顶的起来,你这换一样法子不还是要她的命吗?” 阿婆在一旁,黄纸钱也不烧了,脸色也阴沉的非常难看,坐回了之前的位置上,闭口不言,眼睛死死瞪着老黄皮子。 老黄皮子也不哭了,身子一晃,她的身影就开始在屋子里面开始快速的旋转起来,双手朝天张开,姿势像是在召唤什么。 没一会,屋里除了那张大桌子以外的所有东西,就都被打翻在地,一片狼藉。 黑纱灯笼全都燃烧起来成了几个火球很快落地燃烬。 外屋黑成了一片,只能借月光隐约看到几个有些眼熟的黑影又回到了屋中,和那老黄皮子一块齐刷刷的跪下。 “大教主,求您做主,让罪人顶全阴堂口,叫我们枉死后辈上堂口继续修行!” 他们明显早就达成了共识,刚刚离开的几家都回来了,现在一副铁了心肠的模样,跪在大教主的面前恳求,樊老头也有些无措。 最后直接抽搐了几下,身子软下来,倒在首位椅子上,我就感觉到一股子无形的风从外面兜头扑在我身上,还清楚感觉到,后脑勺被重重拍了一巴掌。 我捂着后脑勺回头,樊小天在一边,坏心眼的笑了,“大教主走了,看来这事他不管了,你倒霉了,大教主揍你了!” 我没客气,照着幸灾乐祸的樊小天就踹了一脚,他家大教主也太不讲义气了,这说撂挑子就撂挑子。 那我今天可咋办? 外面阿婆也直接上去一脚把樊老头的椅子踹倒,叫他成功避开门口跪拜的几个黑影的礼。 和黄皮子哭丧一个道理,这帮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东西跪大教主没关系。 现在大教主走了,要是樊老头这个几十岁的老家伙受了这个礼,一样是要折寿的,说不准,直接一个头就能磕死他。 咣当一声响,樊老头可能是被摔醒了,挣扎着坐起身子,气质已经恢复成猥琐小老头,看到现场这情况,无奈摇头。 磕头的五家代表更清楚,能管住他们的大教主已经离开的事实。 这会有恃无恐起来,一个个起身,语气也没有之前的客气,现在统一要求,就是逼着要我顶全阴堂口,供奉那些遇难的后辈,继续修行。 他们一抬手,门口还有没烧完火星子的铁皮桶就生生被捏成了铁片,落在地面上。 “开不开堂口!” “是要命还是开堂口!” 一声声的逼问脱口而出。 他们一步步朝前逼近两位老人,八仙桌和椅子这会已经都被掀飞出去,砸的破烂不堪。 飞起的东西已经砸到阿婆他们好几次,清晰的闷哼声煎熬着我的心,目睹这一切的我实在忍不住心里的负罪感。 想都没想的丢开身上裹着的被子,一把就拉开了面前的木门,抬脚踏了出去。 “有什么事你们冲我来!别为难两位老人!” 带头的老黄皮子冷笑一声,嘲讽道,“还是个有气性的,敢做敢当,那我现在问你,你到底顶不顶这堂口?” 我没有注意到阿婆一直在摇头暗示的眼神,也没看到樊老头眼中的焦急。 大言不惭的说道,“只要你们以后别再闹腾我们家,我顶!” 老黄皮子眼中闪过得逞的光芒,快速一闪身就到了我面前,抬手蘸了我脸上伤口的血液。 口中絮絮叨叨念叨了一段晦涩的话,把血按在了我的额头之间。 我全身一阵无力感笼罩,肩膀上跟扛着几百斤大米一样沉重,压得我直不起腰来。 大夏天跟掉进冰窟窿里一般,寒冷钻进了每一个骨头缝,疼的我想躺在地上打滚哭嚎。 屋里面不声不响的樊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快碎玻璃,割破手掌,双手沾血的点燃了九支香插在香炉里。 我们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正一脸痛苦的抱着香炉大喊,“大教主救命!” 下一刻那小子双眉倒竖,双眼凌厉,气势如虹的大吼一声,“别给我过分!” 站在我近前的老黄皮子还有紧跟其后的几个身影齐刷刷的后退了三步,脸上的嚣张也变成了乖顺。 第十七章接下全阴堂口 樊老头可能伤了腿脚,用爬的挪动身体到了阿婆近前,低声快速开口提醒道,“堂口契约已经成了,这事改不了的。有没有要求赶紧提,小天太小,撑不住多久的。” 阿婆扶着墙壁站起身来,心疼的看向我,快速说道,“全阴堂口我们家接了,但是有三点要求,不然宁死不碰堂口!” 老黄皮子眼珠子又开始乱转,我下意识的就感觉,这狗东西八成又要冒什么鬼主意! 人老精鬼老滑,这老东西活了快一千年了,吃过的盐肯定比阿婆吃过的米还要多,这样肯定是要算计我们。 就听到阿婆快速说道,“我家接这堂口,只分阴德供堂口内修行,既不窜窍顶仙,也不借口,不通心!不看事,不用你们保家,但是要护弟马身魂!只此一世,不接因果,传承后辈!” 阿婆刚说完,我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捡起脚边的一个空盘子,照着老黄皮子脚下就丢了过去。 啪嚓一声响,那老东西连躲都没躲,我继续问道,“条件提了你应是不应?不应我就是跳井也不顶你们的堂口!” 我不知道这老怪物在琢磨什么,就怕又是在琢磨害我的主意,砸这一下不是为了伤她,就是想打断她的思路,显然我成功了。 也许是我和阿婆的态度足够坚定,他们知道我们会说到做到,事赶事到这会不答应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樊小天请来的大教主更是果断,直接给这事订了一个结果,抬手五张黑色闪金光的符纸飞出,分别打进了那无人的身影之中。 “事情就这样决定,你们敢再闹腾,伤害弟马,我直接捏爆你们的神魂,断了你们的修行转生之路!” 可能是那五家也知道大教主不能得罪太狠了,今天一手出尔反尔已经够没面子,当真没有再闹腾,一个个没有再留下,转身走出屋子,从高高的院墙上一跃而出。 我在月亮地看的清楚,一身红衣的是只漂亮的红狐狸,最魁梧小脑袋长脖子的是一身青衣,人身蛇头的蟒家。 随后是白衣的白家和灰衣的灰家,之前看到和绳子一般的东西那是它的老鼠尾巴! 这几位代表后辈出头的老妖怪一走,樊小天直接仰头朝后倒了下去。 樊老头想要冲过去抱住孙子,可腿上的伤不允许,伤口被扯了一下,疼的直接摔回地面。 好在樊小天命好,倒下去的地方刚好就是我丢掉的被子,并没有被伤到,安全躺平。 唯一留下的老黄皮子在大教主离开后,又开始作妖,协议已经达成,她生不出别的风浪,开口就要求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趁今天晚上你请的帮手都还在,把堂口立起来吧!” 我们这屋里现在老的老,小的小,残兵云集,屋里破破烂烂,她有点强人所难的意思。 阿婆靠着墙,长长的叹了口气,“哎……立就立,你不能借弟马的口,想办法报堂单吧!” 说完对我摆摆手,我赶忙上前查看阿婆的情况,走进才看清楚,地面上有血,还有几颗带血的牙齿,阿婆嘴角,额头上都有明显的血迹。 我只看一眼,心里就升起了无尽的怒火,这帮动物修炼出神通的精灵逼人太甚! 阿婆看出我的火气,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用力捏了一下,“走,扶我进去,我拿堂单出来!”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阿婆的左脚脚腕肿得跟小腿一般粗了,伤的明显很重,怪不得要撑在我肩头才能行动。 我和阿婆一拐一拐的进了东屋,才担心的问出口,“阿婆你没事吧?” “没事,看着严重,都是皮外伤。你把柜子最下面的那块黑布拿出来,那就是你以后的堂单。” 正常的堂单有红布的,有黄布的,不过我这个是全阴堂口,用的只能是黑色的布为底! 我有些不情不愿,一把将那块黑布拽了出来,随手丢在火炕上。 心里有些恨自己,怎么就惹了这么大的祸! “九灵,你过来。”阿婆坐在炕边上,招呼我。 我乖乖走过去,小心的帮阿婆把脚上的布鞋脱掉,鞋子上还沾着为了我的事,特意跑上山踩的泥巴。 “九灵,不管你现在多大年纪,接了这堂口以后你很多事就要自己去做了,这就是命啊,你三月三出生,注定就躲不开这神鬼精怪的命运,这次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不过有一点,你一定要给我牢牢记住,不能太过依赖你堂口的仙家,记住那都是仇仙来的,目前应该相安无事,不过就是指望你多积阴德,借用信仰之力继续修行,特别是黄家那些!” 我用力点点头。知道后面的事指望不上别人,都要靠自己了。 阿婆他们把能帮自己的都帮了,后面就是自己的路了。 我大步流星的拿起炕上的黑布,回到了外面的堂屋,看都没看那个丑陋的老黄婆子,甩手就把布丢了过去。 可能是我的态度取悦了那老婆子,她嘿嘿阴笑着,也不生气,抬手一挥,黑布就自己展开平整,笔直的飞向西屋的北墙上。 马家的弟马报堂单有睡着开口报的,有自己抬笔写的,现在我这既不能窜窍也不能借口,看黄皮子能怎么报。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反正她这会就是本事再大也不敢再伤害我了,大教主那一道黑符可不是玩笑。 阿婆曾经教过我,不管谁家,符咒都分不同的颜色,最低的是常见的黄符,之后还有蓝,粉,绿,红,紫,黑! 这次出手直接就是黑符,大教主估计也是真的动了真怒! 气它们出尔反尔,愚弄与他。 出屋我随手就拉开了电灯,才不管老黄皮子能不能适应凡火。 能照死她最好! 今晚的事情我看得明白,就属这老东西不是个玩意儿! 第一时间就过去看樊老爷子的情况,他明显比阿婆伤的重不少。 整条腿肿得都粗的吓人,一条手臂弯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应该是骨折了,胸前的衣裳上明显的一片血迹,应该是吐出来的血。 我看他这个样子,都怕老头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死在我们家! 樊小天这会也跑了出来,他胸前也有血迹,走路有些虚弱的摇晃,估计是硬背着大教主,顶不起来那么大的道行,反噬的受了内伤。 我在他的帮助下,废了好大劲才把樊老爷子扶进西屋,暂时安置在我的那张小床上。 老头这会还清醒着,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小天,快去把咱家香碗收起来!” 因为这会,香碗后方的墙壁上已经有了那块黑布,这香碗可是樊家的老仙的,不能给别家用,更何况还是我这叫人头疼的全阴堂口! 我对樊老头心中也有很浓的歉意,人家来帮忙的,看看给祸害的这个样子,命不硬的当场就能暴毙,这老爷子为我可当真是玩命了。 我决定了,以后这老爷子就是除了阿婆之外我最亲的人,我会好好孝顺他。 就这一会功夫没注意老黄皮子的动静,她已经阴仄仄的站到了西屋敞开的门口,就那么冷冷带着怨恨的盯着我们。 她就脖子微微一歪的动作,刚被我打开没多久的电灯灯泡啪的一声炸裂开来,屋里又陷入一片阴暗。 樊老爷子用为数不多的力气硬撑着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把我从堵门的位置拽到了一旁。 我还没有站稳,就看到一个个的黑影出现在老黄皮子的周围,身形都比她矮小上一些。 不过它们周身流转着黑气,没有一点生机的气息,带着浓郁的死气,甚至空气中还弥漫开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 我和樊小天差一点就吐出来,这味道一点也不香,带着恶心的臭味…… 那些小一点的黑影一个个随着老黄皮子的指引,快速的投身飞入墙上的那块黑布里面。 我注意到为首的几个都是姓黄的,它们是自己报的名字,随着他们的进入,黑布上出现一个个红色的名字。 第十八章段佳佳 樊老头虚弱的说道,“好手段,叫那些阴魂自己报名字,还想背后冲魂!” 在那些身影快要消失干净之时,院子外面响起了秀英的声音,我当时就心想坏了,不过随后就发觉不对,这个时间黑更半夜的,秀英不可能来我们家的。 樊小天开口了,他看向院门口的方向疑惑的说道,“不对啊,这除了五家之外,怎么还来了只红衣的魔神阿?” 我马上想到这件事情的另一个始作俑者,没想到她这个节骨眼上还敢出现。 离得近了我也听清楚,那个魔神阿叫喊的话了,“等等我,黄家太奶,我也想进堂口,把我也加上吧!” 我现在当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这东西忒不要脸,不承担应有的罪责,现在还想进我被逼立起来的全阴堂口还奢望来分一杯羹! 真是癞蛤蟆想娶天鹅当老婆,长的丑,想得美! 在我气呼呼满五乱看想找东西揍魔神阿报仇出气的时候,樊小天开口了,“九灵你找什么?想干嘛?” “揍魔神阿!”我回答的干脆,根本没动脑仁。 “手上沾上锅底灰就能揍到魔神阿!” 我二话不说,也不管还没有离开的老黄皮子,几步走到烧火炕的大锅那边,趴在地上,就伸手抹了两手的锅底灰出来。 本着已经进门,一身红色连衣裙,站在老黄皮子身边阿谀奉承要上堂单的魔神阿就冲了过去。 她可能是看见了我手上的锅底灰,连连躲避,并没有之前山山追我下山时候的凶戾。 我可不管这些,现在我只想把她揍得她妈都认不出来,好出一口我心口堵着的闷气。 老黄皮子干完自己要干的事,心满意足的背着手,既不离开也不说话,就看着我们两个绕着她追逐。 别说樊小天这招真管用,我两回急刹车调头,都狠狠地锤在魔神阿的脸上。 就那一脸的老肉皮子被我揍的,黑乎乎一片,已经分不清鼻子眼了,怒气战胜了我对她曾有的恐惧,这会只有一个心思,打死她,打不死她就叫她弄死我好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打到了她多少次,直到她倒在地上,我坐在她身上左右开弓,揍的她开始口吐绿水,身形开始变幻。 西屋的樊老头威胁的开口,“黄老婆子你还不走干嘛?堂口已经立完,给我滚!” 老黄皮子斜眼瞪了屋里一眼,才化作一股黄烟窜出我家的院子。 阿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屋门口,扶着门框说道,“停手吧,九灵。那也是个可怜的灵魂,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我这才闻言低头看那个蜷缩着的身影,红色连衣裙下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那张脸却也变成了与我同龄孩子的模样,不再满布皱纹。 樊小天快步出来,从门后角落一把拽出了一个只有几十公分高的小绿胖子。 这绿胖子光着身子,小小的身子,一个大脑袋,脸上都是皱纹,“你看,这才是真正的魔神阿!” 阿婆也证明道,“这小姑娘应该是死在山中,灵魂离体时候被那魔神阿融合进体内,才成了你见到的红裙魔神阿,今个误打误撞你把他们两个分开,这小姑娘的灵魂也算是有福,你放她进你堂口吧。” 我这才默默站起身,眼看着,刚被揍的那小姑娘魂魄慢慢变得虚幻,最后也一闪身,说了一句,“谢谢,我叫段佳佳。” 身体就进入了黑布中,段佳佳三个字也出现了堂单最后面的位置上。 我看着真的丑的惨不忍睹的魔神阿问道,:“这东西应该怎么处理?” 放他走?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樊小天好像明白我并不准备善罢甘休一样,掏出一块红布,裹死猪一样,把那绿胖子裹成球包成一团。 询问的看向我问道,“九灵,这东西给我咋样?我和我爷爷正养铁爪九阳凤呢,这东西是大补,我剁碎了喂鸡?” 想象这东西成了鸡食的德行我感觉还挺解恨的,便点头答应,对这爷俩我心中还真有不小的亏欠感,他们需要这个,刚好可以弥补一点。 阿婆也乐见其成,“明个一早请卫生站的大夫过来给你爷看看伤,开点药,家里没别的事你们就在这养养再回去。” 阿婆拿出了她家那边院子的钥匙再次交给樊小天,“今晚上你们爷俩就在那屋对付一宿,记住千万别睡着了,那阴堂口不是啥好东西。” 我扶着阿婆进东屋休息去了,可我根本睡不着,这一夜经历了太多。 我感觉我前十二年的生命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晚上经历的多。 我这好好的就多了一个堂口,还都是死鬼,都是自己的仇家。 阿婆显然是累坏了,躺下没一会就有了均匀的呼噜声,我怕打搅她睡觉,小心的穿鞋下炕,来到了堂屋。 这里还是一片狼藉。 刚拿起扫把和簸箕想大概收拾一下,西屋樊小天也推门走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笑,都走到了院子里。 这会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离天亮的时间不远了。 樊小天小声问我,“蔡阿婆的伤怎么样?” 我苦笑一下回答道,“应该还好,已经开始打呼噜了,就是脚腕子肿了起来,头上被砸到了。” 我想到他爷爷的惨状关心的问道,“樊爷爷呢?他自己在屋里别睡着了!” 樊小天摸摸还在隐隐发疼的胸口说道,“放心,我爷爷肯定睡不着,他手应该是断了,这会歇着呢。”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樊小天出来不是跟我一样睡不着,他是不忍心看樊爷爷忍疼的模样,樊爷爷更是疼的根本睡不着的。 他应该是等着天一亮就出去请大夫过来给樊爷爷看伤的。 “昨天,谢谢你和樊爷爷!” 我更想问一声,你怪不怪我? 都是因为我的事,樊爷爷好好的来才会弄了一身伤。 没想到樊小天还挺想得开,开心的看向我,“你现在也有堂口了,我终于感觉找到了同类,我们村的孩子都不会好好的和我玩,我只想要一个真正能打闹的朋友,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宋九灵?” 他说的话我能马上理解,村里的孩子们见到我们都不敢欺负我们,但是相反的也不会真心平等对待,仿佛我们就是异类。 我真诚的朝他伸出手说道,“樊小天我们交个朋友吧!” “好!”两只小手握住彼此,幼年的朋友才能交心,我根本不知道这一次简单的交流,我多了一个一生不变的朋友,和伙伴。 樊小天刚得逞就开始犯贱,“我比你大两岁呢,已经上初二了,你是不是应该叫哥哥?” 我才不要叫呢,抬手就拍了他脑门一巴掌,“做梦快一点,我才不叫呢!” 樊小天被打笑了,还不忘嘘了一下,朝屋里示意,我们压低声音,樊小天直接拿起扫把,“我帮你收拾!” 有人帮忙可是好事,于是我俩一块动手,我把比较大块的桌椅残骸拖出来,丢在柴房里,这些可以留着以后烧火用。 樊小天把剩下的杯盘碎片收拾起来。很快屋里就恢复了整洁的面貌。 没有家具反而宽敞异常。 第十九章单独办事 一大早,樊小天就去请卫生所的大夫,我就知道他去早了,八成要等好一会子才能带人回来。 在厨房里煮上粥,去村里唯一一家早点铺子买了油条和烧饼。 回家想想两个半病号呢,又多煮了几个鸡蛋给他们补充营养。 现成的黄瓜,切条用盐面抓抓,当成咸菜吃,早餐就做好了。 大桌子没了,小桌子坐不下,我想着连阿婆家的椅子昨天屋晚上都散架了,就去找了喳木匠,订了几把椅子。 等我回来,才看到被碘酒涂成大花脸的樊小天才带着大夫刚走到门口。 毫不意外的,樊老头的手臂断了,好在就是因为年纪大,摔了一跤摔骨折了,并不像车祸那样粉碎什么的,只要打上石膏挂在脖子上一段时间,就可以长好。 他的脚是筋骨伤,暂时修养不能下地,要至少一个星期才能恢复行动自由。 阿婆的脚腕也是伤了筋骨,一样的处理办法,头上脸上的伤算是皮外伤,用了碘酒消毒,拿了消炎药吃吃就可以了。 秀英早上跟我一块回来的,看到阿婆受伤,比我还心疼,照顾妥帖的把早饭端进屋里,就在炕上喂阿婆吃的。 我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帮着樊小天喂樊爷爷吃饭。 我们三个小的则是在院里的小桌一块吃的早点,我帮秀英介绍道,“这是我另一个好朋友,樊小天。这是我的好朋友喳秀英!” 樊小天一听秀英的名字马上抢话道,“你是喳木匠的闺女吧,我认识你爹,我们家是隔壁村顶仙的樊家,咱们两家总打交道!” 秀英也小声打招呼,“嗯,我知道樊爷爷,认识你很高兴!” 樊小天抓着脑瓜皮,嘿嘿傻笑道,“你能当我是朋友我也很开心。” 三个孩子很快就熟惗起来。 秀英不是个爱打听事的性格,不过还是偷偷私下问我,“昨晚上咋了?蔡阿婆和樊爷爷都受这么重的伤,连樊小天也鼻青脸肿的。” 我没有提全阴堂口的事,只说了前半段,说是山上着火得罪了仙家,昨晚上来寻仇,不过叫她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不会有麻烦了。 我早就想好,既然堂口已经立了,只要分阴德,平常上供就可以了,那我就好好和阿婆学本事,跟着阿婆缝尸渡魂赚功德。 我们阴阳行当想要积攒功德也是比较有利的行当,不用雄厚背景支撑去大兴土木修桥补路。 阿婆在东屋听到我们的说话声,招呼我们去请喳木匠帮忙,用推车把樊老头推倒她家,我们娘俩也搬到那边常住。 这个院子有堂单,阿婆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全阴,还是仇仙上堂口的事情,说不准会对于活人有什么危害,索性还是躲远一点的好。 对此我们都没有意见,喳木匠没有一会就到了,他孔武有力,双手一较劲,抱着樊老头就放倒了外面的推车上。 看了眼空荡荡的堂屋,低声说道,“回头我把别人订的桌椅先给你们送过来。” 阿婆赶忙说道,“不用,不用,不着急使。” 喳木匠是个厚道的,一声没坑就把行动不良的两位老人家给转移到了蔡阿婆的家中。 这个院子的格局和那边大差不差,不过樊老头一进来,四处看了一眼就满意的说道,“这里还算有点样子,像个神婆的家!” 后来过了好久,我才知道原来蔡阿婆这个院子,就连院墙都是掺着艾草灰建造出来的,窗框门框这些木工物件都是桃木的。 就连窗台上我一直当小摆件看的可爱小麒麟木雕都是阿婆亲手用雷击木髓雕刻出来的镇物。 之前那些事要是发生在这里,樊爷爷和阿婆都不可能被伤成这样。 之所以阿婆还经常带我回我家住,就是怕我一个孤儿会想家使然。 阿婆这边东西两个睡人的房间都是火炕,樊家爷俩在西屋,我和阿婆则还是住在东屋。 我作为半个主人,阿婆腿脚不方便的时候,就主动承担帮忙张罗被褥这些琐事的活。 秀英帮着给两个火炕都烧了一把火。 不为了别的,大夏天,就是为了去一下火炕的潮气,叫人睡起来更干爽。 我和樊小天一人一条大抹布,在盆里倒了点花露水,开始擦炕上的席子,这样睡起来才舒服,凉快还能驱蚊。 秀禾忙着在厨房烧水灌暖瓶。 做好了一切,安顿两位重伤员躺好,我们一身汗的刚想休息一会,外面就来人找阿婆了。 我应声引着人进了东屋,来人一看阿婆的脚,就有些慌了,阿婆反倒开口安慰来人,“别担心,你找我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九灵你在这也听听。” 来人是村里一户姓胡的村民,他一脸的颓败之气,一看就是遇上了不好的事情。 “蔡阿婆,您伤了腿脚,可我婆娘今早被人发现,死在了去青山村必经的那座桥头,我媳妇是上吊没的,脖子被拉得老长,这不想请您帮着给收拾一下,可您这腿……” 我们这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有点地方保护的意思,就是哪个村子人没了,就在村子里请懂行的人帮忙,轻易不会去找外村的出手。 这不,胡德贵就有点犯难。 没想到阿婆直接说道,“我去不成没关系,有继承我衣钵的九灵,她能去,这样的活难不住她,你先回家操持别的,我一会就叫九灵过去。” “啊,大娘九灵一个孩子成吗?别被吓到!” 胡德贵明显不相信我一个孩子能办事。 “你把心放肚子里,办不成我老婆子随你发落!” 胡德贵再不情愿,现在也只能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他离开后,阿婆躺在炕上喊了一嗓子,“樊老头,等会叫小天和九灵一块出这差事吧!” “你觉得行就叫他们试试!” 现在两个不能下炕的老人家对话,就只能靠躺着高声喊的。 “人怎么没的?”樊老头又问了一句。 “说是上吊!” 阿婆把我叫到炕边上,小心叮嘱我需要注意的关键,我听到樊老头这会也在西屋叫着樊小天在教导。 秀英也想跟我们去,我只能以老人们需要有人照顾拜托她留下。 我问过阿婆,秀英的八字太轻,不适合掺和到我们这些人中,有些事不能带她,会害了她。 秀英很通情达理,一口就答应下来,还反过来劝我放心,家里有她。 临时抱佛脚半个钟头之后,我和樊小天一人一个小挎包,我还提着一个给亡人化妆的小箱子就出了门。 胡家是在靠近村口的位置。 说起她媳妇上吊的地方,也许这样介绍不太清楚,但是说那里就是我遇上毒蛇拦路的小桥就具象了很多。 那个小桥的桥头还有一棵大柳树,叫我印象深刻,那天我很确定我就是听到那边有女人的笑声。 第二十章东家故意刁难 到达胡家,院子里妆点的并没有之前霍家那样隆重,只有简单的一个灵棚孤零零的立在院子当中。 因为胡家没有孩子,连穿孝的都没有多少人,他们家亲戚很多都和胡德贵断了来往,今天来帮忙的更多都是村里的乡亲。 只因为胡德贵是个有名的赌鬼,几乎跟谁家都借过钱,却从来没有还过,导致家里也是村内比较穷的一批。 吹鼓手和唢呐班子根本都没请,整个院子除了灵棚一旁戳着的引魂幡就什么都没见了。 棺材估计也是最便宜,我学着阿婆的样子走近棺材朝里面看了一眼。 冷静的回忆阿婆的流程,开口说道,“主家,找人搭帐子,两条凳子架门板,我帮亡者整理尸身。” 对于我说的话,并没有人给予多少关注,还不如我刚刚到来,看过来的人多,他们好奇的是,为何蔡阿婆没有出现,来的却是两个半大的孩子。 一旁和别人说话的胡德贵也是个不讲理的,见我望向他,眼珠都没转,只是哼了一声,就侧过身子继续和别人聊天,根本没有理会。 我从大伙的态度上算是看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他们根本没把我和樊小天当一回事! 樊小天刚想抗议几句,我眼疾手快就把人拉到身后,阻止了他。 别人看得起看不起,这样的信任要自己去累积,我以后注定要走上这条路,吃死人饭。 那我现在的第一次,就不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我为的是阴德,为的是以后好好和堂口里的阴魂相安无事的活着,像昨晚那样的事情真的一点不想再经历了! “小天,给我帮帮忙,干点活吧!” 还好阿婆叫樊小天过来跟我帮忙,要是我自己,别说干活,估计都没有胆量站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樊小天很够意思,“你说干啥吧,我帮你!” 我把手里化妆的小箱子放在一边,在人群中找到专门管搭建灵棚的事头。 他做的营生,就是购置灵棚,帐子等物,租赁给有需要的人家,拿的也是辛苦钱。 好在我们村的事头和我阿婆有点交情,念在以往多年合作的关系上,他还算给了我几分面子。 他姓郭,叫郭有道。 “有道叔,你那还有竹竿和长凳吗?” 郭有道面对我的问题,好奇的问道,“九灵,你不是当真要自己做这单买卖吧?” “是真的,我阿婆腿脚伤了,三天两日的下不得炕,如今咱们村能做这个的就只有我。” “你才多大,行吗?叔可提醒你,过去的那位模样可不咋好看,你个孩子别吓到晚上做噩梦,而且这家主家好像不太相信你,私下叮嘱我了,不叫我多事帮你忙。” 知道郭有道这样说是好意,虽然他也摆明了自己的难处,明说不会太帮我,但我还是要谢谢他,只因为这会我万事开头难的时候,他没有像胡德贵一样,故意刁难我们。 这会,胡德贵朝我们这边张望过来,眼观六路的人精郭有道马上提高了声音,对我说道,“要搭帐子的东西,哝,就在那边,不过我可没有人手帮你搭帐子,东家没花这份钱!” 有了东西,我就不信今天这活我做不来,心里也是较劲,我拉着樊小天就过去,一人抓了两根竹竿,拖着一条长凳就回到了院子里。 农村处处都能找到新鲜的野草,随意抓了两把,用脚踩着一头,双手搓捻,就有了自己需要长度的绳头。 我在院子里大概转悠了一圈,指着他家有条晾衣绳子的位置说道,“小天,就在这,借助晾衣绳子,咱们挑起来一个简易的帐子不难。” 樊小天看我所指的位置,马上就明白我的意思,心领神会的就开始绑竹竿支在另一边。 用两条竹竿,连接起另一边的晾衣绳,我想到之前看别人弄,竹竿下面是要堆起一些土踩实,固定竹竿的。 就进在胡家找了把铁锹铲了土,稳住摇晃乱跑的竹竿。 樊小天已经找人问了,孝服白布所在的位置,抱了一匹过来,我们两个平均身高一米六的孩子,单独完成这个就有些困难了。 海拔真的不够,也没有足够抛起布匹的力气。 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看我们狼狈,累得气喘吁吁,胡德忠这个坏种居然还在一旁看笑话。 嘴角笑的嘲讽,我在心里嘀咕一句,‘婆姨都死了,还能笑得出,不怕他老婆半夜回来抽他!’ 樊小天更是气,脸一直臭臭的,也不说话,就一直闷头干活。 我脾气也上来了,丢下手里的白布,大步走到灵棚前面,拿起三支香引燃,对内朗声说道,“胡家婶子,不是我宋九灵不帮你,你也看到了,这种情况,您男人不想叫你体面的上路,我也没有办法,你要是下辈子投生不成人,有怨有恨回来报复别找错了人!” 说完就把香插进了香碗中。 说来也奇怪,就在我刚做完这些的时候,炎热的小院里,就以灵棚为中心,起了一阵肉眼可见的阴冷旋风。 吹得在场这些人那叫一个冰冰凉,心飞扬! 人群里有胆子小的,就开始劝起了胡德贵,“胡哥,自己家的事,你为难两个孩子干啥,卫生员刘大夫也说过,蔡阿婆确实伤了腿,你心里有不满,不用他们就好了,没必要在这事上跟自己较真。” 郭有道这时候也神助攻的点燃三支香,供奉到了亡者头前香碗内,叨咕道,“嫂子,我该做的可是都做了,别的事我也是有心无力,您有不满也不要找我啊!” 胡德贵眼见的脸色就开始发白,嘴唇紧抿,一双三白眼狠狠地瞪着我们几个,他老婆是凶死他自己最明白。 现在这帮人都念叨不要找他们,难道是叫鬼婆娘把这些事都栽自己头上,心里也开始害怕。 他一挥手,眼神示意几个平常经常一块耍钱的狐朋狗友上前。 那几个人也明白他的意思,过来接过我们手里的白布,抬手就搭在我们支起来的架子上。 就连长凳都直接摆进了帐子里面,没用交代,门板也搬进去摆好。 不过到了把亡者抬出来,转移到门板上的时候,这帮人一哄而散,不是说家里有事,就是婆娘叫他吃饭,找了借口就都跑没影了。 第二十一章亡者甩金 我也知道,这样凶死的人,模样确实骇人。 谁都不想沾这份晦气。 就连胡德贵也是个软蛋玩意儿,见到我们视线都看向他,吓得腿一软直接就瘫坐在地上,一个劲的摇头摆手。 “不不不……我不行……你自己想招吧!” 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三孙子! 樊小天气不过,上前一步,没好气的说道,“姓胡的你做人还真是失败,这种时候连个帮忙的兄弟都没有,欺负小孩挺有种,臊不臊得慌!” 事情不能僵在这,不继续,前面八百个头我们都磕了,就差这一哆嗦。 我看看自己和樊小天都霍霍得黢黑的手,开口说道,“我们俩来,你去给我们弄盆水洗洗手!” 这会胡德贵腿软的毛病马上就好了,站起来跑的贼溜,进屋就端了一盆水出来,还不忘记拿了肥皂和毛巾。 樊小天也是个胆大的半吊子,对这些并没有多少忌讳,二话不说跟我一块洗干净双手,就预备着动手。 这时候一旁沉默的郭有道却开口了,“九灵丫头,你们是缝魂的皮匠,这背尸抬尸的活可要另算,这里面有讲究和忌讳的,你知道吧?事主赏……” 最后他拉长了声音高喊了三个字,我明白这是怕胡德贵不是玩意儿,我们干完活昧良心不给白包,直接在这会帮我们要呢。 说实在的,就是胡德贵没有钱,给不出这个白包,该干的我还是会干,毕竟我更看重的是做成之后归我的阴德。 不过,就胡德贵这尿性,我不愿意惯着他,有钱了他也是送去赌桌上。 拿他的白包,我一点没有心理负担。 果然,这么多人看着,胡德贵不情不愿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白包,听话的又朝里面塞了两张十块的票子。 递到我面前,脸上陪着笑,“我就这么多了,别嫌弃啊!” 我也没看里面究竟有多少,直接塞进了贴身的背包里。 行有行规,我们吃死人饭,规矩更大。 早就听老人们说过,一人不背尸,二人不扛尸。 人的气运,都在额头眉心处,背尸体的话,尸体的头必定高过自己的眉心,那样会被死人压住自身的气运。 再说把后背对着一具死尸,就心理影响,常人也难以接受。 二人不扛尸,意思也差不多,这里说的扛,指抬过肩膀,以肩头发力,尸体自身就带有阴煞之气,压在活人肩头,阳火很容易就被压灭。 不过我和樊小天既没准备背,也没准备扛,我们两个一个架着肩膀,一个抓脚,直接用抬的。 鉴于,这是我应下的活,我自告奋勇的抬比较挑战性的头这边,樊小天在另一边搬脚。 棺椁很高,我们势必要踩着凳子,才可能接触到棺椁里面的尸身。 胆小的胡德贵这次没用我说话,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从屋里主动搬出两把凳子,放在棺材的一头一尾处。 我和樊小天二话不说就站了上去,也是仗着自己年轻,腿脚灵活。 胡家这位亡人也不胖,一百来斤的分量,我俩还能勉强承受。 我心中一直在默默提醒自己,不要看亡者的脸,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和她对视。 不过就是这样,我的位置原因,导致我势必会直接面对亡者尸身的正面。 由于是上吊的缘故,亡者的遗容很难看,脸是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 舌头伸出了口齿之外,双眼因为压力的推挤,鼓出眼眶,脖子一圈醒目的青紫痕迹。 有人总说我们吃死人饭的担子大,或者是碰巧遇上了灵异事件,吓丢半条命什么的。 其实说白了我们也是正常人,开始的时候没有不害怕的,后来之所以胆子越来越大,也是因为被迫的习惯了。 就我的认知,鬼魂的形态大多都是死时候的状态,我们看多了尸体,见鬼也就没有那么大视觉冲击了。 胡家婶子现在这模样可不就和鬼一模一样,有想要求爷爷告奶奶尝试见鬼的奇葩,我建议,不用太费劲去寻找,还各种作死。只要你常住殡仪馆一年半载的,保准你什么鬼都挨个见一遍。 我和樊小天双手用力,把亡者慢慢的请出了棺椁,缓缓移动朝一旁的帐子内搬运,目标门板。 我尽量抬着头,避免和亡者面对面。 就在移动的时候,我注意到,对面的樊小天脸色开始越来越紫,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我下意识的知道他这会是在憋气,还已经快要憋到极限了。 脚下试探的加快移动的速度,果然樊小天迅速反应过来,也开始提速,甚至比我的速度还要快上一些。 郭有道也上前帮忙,掀开帐子的白布,叫我们能快速顺利通过。 最后一步,轻轻的把亡者请到门板上,放好,头西脚动,我们就可以开始干活了。 这个时候可不能力道太大,亡者都是有灵的,特别是有一种恋尸鬼,他会一直跟着自己的尸体,只要有人对尸身不敬,就会闹腾。 我把尸身的头摆正,刚松开手,抬头就看到樊小天那边,一松手撒丫子就窜出了帐子。 外面是他呼哧呼哧,大声呼吸的声音,我不明所以的跟了出去。 看他跟缺氧的鱼一样大口呼吸,关心的问道,“你这是咋了?” 不是说好的不怕吗?这怎么怕的连呼吸都忘记了,差一点憋死自己。 樊小天一脸疑惑的看向根本没一点事的我,“你难道没有闻见吗?亡者甩金了!” 再看刚才帮忙掀帐子的郭有道,这会也已经皱着眉躲得远远的,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个。 甩金是行话,其实在殡葬行业中很正常,也很常见。 就是尸体拉大号了! 老人说,人之将死,会清空肚肠,也就是一生之中最后一次大解。 应和了一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有的孝子在老人还没有完全咽气的时候,就着急帮老人换上寿衣,避免死后僵硬,关节不容易打弯,大多就需要再准备一套寿衣了。 懂的都懂,这寿衣脏了,不换怎么停尸,屋里的活人还要不要命了,只能换新的,再给清理干净。 听到是甩金了,胡德贵那边嘴角都要裂到后脑勺上来。 不过听我下句话,就笑不出来了,“准备大量的热水,条纸,新毛巾,和新寿衣,要快点。” 第二十二章总算成了 我指了指鼻子说道,“我塞了棉花球,闻不到味道!” 这也是阿婆教给我的,夏天或者面对腐败程度比较高的遗体时,我们在化妆的时候就会在鼻子眼里塞上平常和薄荷草生姜片一块保存的药棉花。 为的就是隔绝味道。 五官是想通的,单独只塞上鼻子有时候还是会被腐败气体从口腔呛进去一口,你要问是什么滋味,我只会告诉你,你绝对不想知道。 樊小天跟小媳妇一样,委屈巴巴的朝我伸出一只手,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像我没有提前告诉他这事,多不厚道一样。 可我也不知道,亡者会提前甩金的事啊。 提起放在一旁的化妆箱,掏出两块棉花放在他手上,樊小天快速地就团吧一下塞进鼻子眼里,清新的薄荷味很快就冲淡了那股恶臭。 我还另拿了两片生姜,这可是宋慈发明避臭的高招,生姜片塞进嘴里含着,嘴巴就不会张开。 也就不会呛进去恶臭的气体,也能保护我们自身的原阳不散。 胡德贵就是再心疼口袋里的钱这会也不得不去准备我们需要的东西了。 我和樊小天再次回到帐子里,开始帮亡者脱掉身上已经被污染的衣裤,这胡德贵也真可以,之前根本没给她媳妇换寿衣。 就是找了一身还算干净的平常衣裳给换上了。 鞋子也是旧的。 面对尸身上的一片脏污我并没有望而生畏,反而走上前,尽量不去脑补恶心的画面,开始一点点的帮她清理。 樊小天在一旁拿着一个化肥袋子,我拿条纸先把大堆的清理干净,纸丢进袋子里,连同之前那些脏了的衣裳,一股脑都丢进去。 热水已经送进来,还有几条干净的毛巾。 我学着阿婆的样子,打湿毛巾,从脚到头的开始清理擦身。 活人都是从头到脚,但是死人擦身就要从脚朝上擦,当然不会只用一条毛巾,脏了就直接丢掉。 樊小天很配合,我丢掉毛巾,另一条就准时送了过来,水脏了不用我说话,就叫着外面的人换干净的送来。 这活真的不是什么轻松的活,不光要小心翼翼,认真仔细,还有一句话就是死人都是死沉死沉的。 我擦身的时候,可要不停地翻动尸身。 终于我一身汗干了,又被汗湿之后,终于完成了第一步工作。 “衣裳!”我伸手。 樊小天朝外面问道,“新寿衣准备好了没?” 胡德贵塞进来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所有东西一应俱全,包装都还在。 樊小天帮忙,我们一件一件开始帮亡者穿寿衣。 下身穿好后,正式进入重头戏。 中医里面有一门手艺叫做正骨! 胡家婶子上吊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脖子被拉长了很多出来,比例失调。 我要做的就是通过阿婆教的手法,帮亡者正骨! “小天,帮我把亡者翻过来。” 动手位置主要在脊柱,我双手较劲,找到尾椎的位置开始一下一下朝下方推。 门板下的长凳因为我的力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樊小天站到亡者脚下的位置,用身体的力气顶着尸身的双脚,我按住肩胛骨朝两边的方向给尸身开肩胛。 和舞蹈班里,开背的效果差不多。 使筋脉骨骼疏散开。 随后一步就是端着僵硬的脖颈朝腔子里用力一扭,手下传来嘎巴一下,脖子下拉伸的颈椎也就真正归位了。 这时候最怕的就是,尸身从门板上滚落。 手上传来卡扣入槽的感觉,我知道,我做到了。 随后我和樊小天把亡者翻转回来,开始准备化妆。 淡扫蛾眉,口点胭脂,把伸出嘴外的舌头卷起,塞回嘴里。 放上压口钱,后脑有头窍阴穴位,银针插入五分,点刺出血,可以使突出的双眼眼球落回去。 我也是第一次真的动手用针,这些在之前都是只看过没有碰过。 倒是见过阿婆做过几次,不过阿婆做的熟练,找穴位精准,更是出针迅速,小小银针能轻易刺穿颅骨,我可没有这个信心。 抬着亡者的头颅,我在后脑摸索了好一会,才终于确认了穴位的准确位置。 樊小天已经在我示意下递过来银针,我手有些颤抖的捏起银针,朝着头窍阴刺了进去。 还没开始点刺放血,胡家婶子的尸身就开始顺着眼角流出血泪。 我吓得僵住,根本不敢再动,既不敢刺也不敢放手就那样保持,扶着她头的姿势定住。 樊小天果然是我的福星,他快速的拿起毛巾,把血泪擦干净,没有再滴落,我才敢继续动作。 好在除了开始的血泪再没有其他状况了。 眼球已经塌陷回去,亡者面目这会也已经恢复得和常人一般,不会如同之前那样看一眼就觉得恐怖。 “小天,铺棺,摆枕。” 原来的棺椁里面什么都没有,亡者讲究一个铺金盖银,有讲究的还会在棺材底下撒一层棉花和纸钱。 我没多事,只是叫小天铺上和寿衣一块买来的金银被。 就开始收拾工具,小天一回来我就高声叫道,“请亡者入棺!” 抬出来这活我们可以帮忙,可入棺这活,就是再给一个白包,我们也不会干的,这就是亲属的活。 胡德贵拉着一个年轻人一起进来,心虚地朝着门板上看了一眼。 见到人这会已经不那么惊悚,才不情愿的上前,架着亡者抬进棺材中。 死者手中应该放进去几块死面的硬饼子。 这是为了叫亡者走黄泉路过恶狗村的时候砸狗魂的,可这胡德贵又开始作死,饼子是塞了,可他在人们没有主意的时候还塞进去一副扑克牌,念叨着,“婆娘,你走是走了,记得在那边保佑我逢赌必赢啊!” 这事偏巧叫我一眼看见了,胡德贵做贼心虚的快速喊着人抬来棺材盖,盖棺。 连饭都没有留,就干别的去了。 我也不差他家这一口饭吃,不过临走的时候我还是去谢过了郭有道暗中的帮助,“有道叔,之前谢谢你帮衬,今天晚上守灵停棺找个由头避开吧!” 郭有道刚才可是也看了亡者的遗容,对我正夸赞不已呢,“可以啊,九灵丫头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手艺是真得了你阿婆的真传啊!这活干的漂亮,好样的。” 都是吃这碗饭的,对于我后面的话,知道不能说明,也不好问,只是暗暗点了下头,什么都没有说,目送我和樊小天拎着小箱子离开了胡家。 第二十三章三人夜行 到家阿婆就问我一切是不是顺利。 我把大概过程和阿婆说了一下,也没有避讳胡德贵有意的刁难,村民的冷眼旁观。 阿婆叹口气说道,“这就是人性啊!九灵别多想这些,功德才最主要,咱们不看活人脸,只看死人面子。” 对面屋子,樊爷爷明显也是在问樊小天今天办事的过程,樊小天八成会不满意那帮人为难人的态度。 樊老头也是个脾气火爆的,苍劲的吼声直挑房盖的吼着,“小子们,要叫那帮人尊敬你们,你们就要做出叫他们不得不高看一眼的事情!名声是自己闯出来的,谁都不是娘胎里就有的!” 我知道这话即是说给樊小天的,也是在说给我听的,阿婆眼神里明显流露出询问的意思。 我朗声回答道,“我知道了,以后必叫这帮人刮目相看!” 阿婆笑了,笑的欣慰! 秀禾也没有走,已经在厨房开始做饭了。 没多久,秀禾就端着两个大碗走进来,招呼我们,“可以吃饭了,我爹上午送过来一条大鱼,说帮两位老人补补身子,我就给炖了,你俩赶快去洗手去!” 我出来一看,熬鱼贴饼子,喷香的味道,鲜艳的色泽,秀禾真是我的小天使啊! 樊小天出来也是一样看到碗里的好东西,口水快速分泌,激动的手舞足蹈,“秀禾,你真是最完美的田螺姑娘,居家小能手,我以后一段时间的衣食住行就靠你了!” 我对这个抢我小天使的对手没有好气,故意恶心他说道,“你这手洗了会不会还有味道,毕竟甩的金可不少,别腌入味了!” 知道我是故意这样说的,樊小天立马捂上自己的耳朵,晃着脑袋叫唤,“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秀禾和我一般大,却跟大姐姐一样,好笑的看着我倆胡闹,说了一声,“别闹了,外面我给你们煮了艾草水,快去洗洗!” 艾草用清水煮开,既可以去手上的味道,还能去了沾染的晦气,我们毕竟上午去出白活了,多少都有些忌讳。 用这手抓大饼子朝嘴里送,还真过不去心理那一关。 我和樊小天一溜烟的跑到院子里去洗手,秀禾已经端着碗进屋给两位老人喂饭去了,要说秀禾能干呗。 碗里的鱼肉挑的都是肚子上刺少的地方,还提前就把鱼刺摘干净了,阿婆手可以自己动,秀禾只要照顾的就是手断了的樊老爷子。 我和樊小天洗了手就进去帮忙,阿婆看着我们三个孩子的眼神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你们三个都是好样的,乖啊!” 樊老爷子一边大口吃饭一边风马牛不相干的提了一嘴,“最近水面事多,你们几个都记住,不能私自靠近水边啊!” 每年暑假都是溺水事件高发的时间段,在放假前,学校和老师就已经三令五申的讲过了,我们三个没当一回事的点头敷衍。 不说还好,这一说,还给樊小天提了醒,我们三个吃饭的时候,这小子居然提议,“晚上我带你们摸鱼去咋样?” 我本身会水,只是水性一般,又是个姑娘,平常很少会下河洗澡。 不过村里那帮孩子可就不是了,夏天天气热,村里落后没有什么消暑的有效办法,很多孩子度过夏天都是在大大小小的水泡子里泡过去的。 有的顺便摸点小鱼小虾,回家跟野菜一块剁碎,喂家里的鸡鸭,鸡鸭就会长的很肥,大人知道了也就不会揍人了。 我们正在商量的时候,阿婆在屋里高声叮嘱了一句,“你们晚上别忘了,还有活没干呢!” 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胡家婶子是在大柳树下上吊死的,她上吊脚下的位置还有个怨核没有挖出来。 老人都说吊死鬼怨气大,会找替身的。 那就是因为没有懂行的人,去把脚下怨核挖出来的原因,再有人上吊还会在那个位置,才有了吊死鬼找替身的由来。 我答应了一声,回应道,“知道了,阿婆!” 樊小天明显也知道这个事,他贼兮兮的说道,“这也太凑巧了!那大柳树就在河边,我知道那河水不深,咱们晚上刚好一块过去!” 我和秀禾两个姑娘对这游戏并没有多大兴趣,反正是顺便,也就无所谓的答应了。 樊小天却兴趣满满,摩拳擦掌的。 很快到了晚上,我和樊小天依旧背着我们的斜挎包,拿上手电筒准备出门。 阿婆和樊老爷子不放心的还在一个劲的大声叮嘱,“记得一切小心为上!” “早去早回!小天你是哥哥你要护着九灵一些!” 我俩都乖乖答应,拿上早就准备好的必备工具就出了院子,要挖怨核,势必要带上铁锨,怨核是深埋在土里的。 我拖着跟我差不多高的铁锨,樊小天扛着从喳木匠那借来的一把大锯子。 木匠的工具可不是轻易就会借给别人的,他们的规矩不比我们少,这把应该不是他自己经常用的那个。 秀英是从她家出发,在村口位置等着我们汇合的。 手里也拿着手电,还有钓鱼用的鱼竿,鱼饵等物。 总之我们三个都是提了不少东西,隆重出行。 秀英胆子小,才刚出村子,听不见村里的狗叫声,她就开始有点害怕,我俩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特意叫她走在我俩中间位置。 不由得在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那次进山惹祸时候的情况,不过好在这里的环境我们都很熟悉,白天的时候走过无数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接了全阴堂口的原因,现在到了晚上,即便周围光线昏暗,我的视力也出奇的好。 以前只是有时候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现在看的更加清楚不说,五感也敏锐了很多。 樊小天也是带堂口的人,虽然现在堂口还是他爷爷的,不过为了以后顺利接手,他也一直跟在樊爷爷身边学习相关的知识。 总之比我懂的多就是了。 我只要心中有疑惑就会请教他,樊小天也会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天,我最近总能看到很多东西,视力也变好了,这全阴堂口是不是也不全都是坏事啊?” 至少目前,对我坏的一面还没有展现出来,我先得了点好处。 樊小天嘿嘿一笑说道,“你别想着能侥幸,阿婆不也叫你小心吗,准没错,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这些只不过是必须的附带价值,不给你都不行,就好像你现在阴阳眼初开,是因为全阴堂口必定阴气很重,你想不看见都难。” 好吧,我死心了。 第二十四章玉米地遇险 十几分钟的路程我们很快就到了,晚上的月色下,桥头的柳树枝叶摇摆,稀稀疏疏的不断发出响声,给人的感觉并不好。 秀英不自觉的拉着我说道,“九灵,我有点害怕。” 从她的表情上,我可以看出她应该是后悔听樊小天撺掇,大晚上跟我们来抓鱼了。 现在到都到了,回去还要在黑乎乎的田间小路上自己走十几分钟,秀英没有这个胆子。 内向的性格使然,她就只能硬挺着,帮我们打手电,我和樊小天虽然都有玩心,但是还知道正事要紧,来到这里,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土里的怨核挖出来,还有就是胡家婶子上吊栓绳子的那根树枝必须要锯掉才可以保证无后顾之忧。 樊小天照顾我是个丫头,年纪比他还小,自告奋勇的爬树上去锯树枝,我看着他利落的几下就爬上了大柳树,在树下高举着锯子递上去。 这里的位置,就是一片玉米地,中间夹着一条小路,前面便是小桥,横着一条河流。 正常人根本不会有人居住在这边。 偏偏就在我把锯子高举过头,树上的樊小天还没有抓住的时候,那天午后听到的女人笑声冷不丁的传来。 吓得我一个激灵,那锯子险些就变成了砍掉我脑袋的鬼头刀。 关键时刻,好在樊小天机警,他猛的降低位置,整个人趴在树干上,用力伸长手臂,才抓住了砸向我的长锯。 他也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责备的气我,“你说说你干什么行,这都能出岔头!” 我担心吓到本就很害怕的秀英,硬是没有问刚才关于那声笑的事。 不过自己还是在左右寻找笑声的来源。 具我判断,刚刚的笑声应该就在离我们不远,就在小路两边的一片玉米地里面。 樊小天看我在找什么,出声叮嘱,“大晚上的别到处乱看,没点脑子啊!” 我才想起来,阿婆说过,晚上本来就是属于那个世界的时间,生人这样四下乱看,没什么还好,要是看见什么了,那本身就是理亏的,被找寻上就是活该的。 赶紧就停下寻找的动作,樊小天朝秀英那边看了一眼,这里才吊死过人不久,秀英八字轻,带她来不光我犯嘀咕,他也是很不放心。 我走到秀英跟前,拿过铁锨,对树上的樊小天叮嘱道,“你干活时候看着点我,我还在下面呢,别树枝掉下来砸到我!” 刚才的笑声给我带来了些许的不安,秀英一心二用,一个手电照着我的位置,一个照着树上的樊小天。 好在胡家婶子上吊的那根绳子只是被剪断,还有一条耷拉在树枝上,想找那根树枝并不费事。 我寻着绳子垂下来的位置,照着地面就开挖。 找这个怨核也很有讲究,那就是要寻到上吊之人脚尖垂下来,正对着的地面。 我挥舞起铁锹就开始挖,地面都是松软的泥土,最近没下太大的雨,土壤还算干爽,很好挖掘。 同时的,头顶上也传来樊小天滋啦滋啦的锯木头声音。 “呵呵呵呵……累不累……休息一会吧……” 之前的那个笑声又出现了,这次感觉离我更近了不少,就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我没去理会她,只是偷偷摘了几根柳枝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忙碌起来可能就不觉得时间流逝,很快我面前就有一个圆圆的,井口大小的坑,不过不深,只到小腿高。 手掌心被磨得生疼,我把铁锨竖在旁边,搓着手心,蹲在坑边上想休息一会。 秀英晃了晃手电,我抬头看过去,秀英小声问我,“九灵,你想解手不?” 随后有些尴尬的看看树上还在锯树杈的樊小天,朝自己身后的玉米地努努嘴,意思明显,原来是她想解手了,刚才不好意思叫我,硬忍着等我停手才开口。 樊小天朝玉米地那边看了一眼,随手丢下几根柳条,嘱咐道,“别走远了,小心迷在里面。” 见过玉米地的就知道,玉米地的秸秆在成熟期,都有两米多高,别说我们两个孩子,就是大人钻进去,周围除了叶子也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从外面更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这就应了一个热搜名词,青纱帐! 这个可比城市里面的那些绿地公园的青纱帐升级了不少。 我捡起他丢下来的那几根柳枝,塞给了秀英,给樊小天留下一把手电筒,我就拉着秀英朝路边的玉米地里面走过去。 我们俩当真没敢走的太远,找了个觉得很严实的地方就快速的解决生理需求,整片玉米地就只有我们哗哗的放水声,还有玉米叶子被风吹得相互摩擦的沙沙声。 这里离水边比较近,吹过来的风带着水腥气和清凉。 即便我和秀英都是女孩子,不过我们方便的时候,也是下意识的就选择了隔开一些距离,不远可以看到彼此。 中间只隔着两排玉米秸秆。 干掉的玉米秸秆是农村生火的主要材料,不过这东西还在生长期的时候,可是很有韧性的,即便被折断依旧不会断开,反而会更加结实,且锋利,碰到皮肉很可能直接被割破。 在我解决了生理问题正在提裤子的时候,就听到秀英那边声音不对了。 不光周围的秸秆被晃的哗哗乱响,还有秀英哼唧的声音。 好像是在喊我,却并不连贯,断断续续很不清楚,还有浓重的挣扎呼吸声。 我加快系裤带的手速,三步并作两步就朝那边冲过去。顾不上带毛刺边的玉米叶子滑过我的脸颊,也没有时间伸手抚开。 好容易钻过来,就看到叫我吓到脸色发白的一幕。 就见到几根玉米秸秆纠缠在一块,上面挂着秀英挂上去的裤腰带。 裤袋偏巧就成了一套,套子里正是裤子提到一半的秀英,脸都已经涨红起来,在秸秆后面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身影。 她个子很高,比周围的玉米甚至还高出去一个头,正双手用力拉着打结的秸秆,朝后用力,想要把秀英吊起来。 秀英奋力挣扎,双手乱挥,双脚甚至都要离开地面了。 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脖子的位置,呼吸不畅勒的快要断气,看到我出现,她满是惊恐的眼中闪过了希望。 我脑子从没有像这会一样灵光的时候,马上就反应过来,后面那个陌生的女人不是人,秀英这是遇上了吊死鬼找替身了! 之前我听到的两次笑声,还有身后说话的声音都是这吊死鬼所为,胡家婶子原本是她已经得手的替身,不过之后被我正骨,破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第二十五章吊死鬼出手 胡家婶子正常进入轮回,没有最后成为新的吊死鬼,导致她恨上了我,这才有了对我下手不成,找上了与我同行的秀英。 我拽出带来的枝条枝,学着阿婆之前抽老黄皮子的模样,朝着那明显是悬浮在半空脚没沾地的吊死鬼挥了过去。 第一下抽到了她的下半身,她吃疼,松开了拉着秸秆的手,秸秆回到正常高度,秀英随即也落在了地面上,绳套松了一些,总算是可以顺利呼吸到新鲜空气。 我现在无比感谢我这双什么玩意儿都能看清楚的眼睛,那吊死鬼挨了一下还不死心的四处乱窜,没有实体的她踩着阴风在玉米地里面游窜得毫无阻碍。 我生气的一下下挥舞枝条朝她抽,总是慢上一拍,没有再抽到她,好在,在我努力的维护下,她也没能再找到靠近秀英的机会。 秀英被之前的事情吓到,手脚没力气,鼓捣了半天还没能把绳套解开,依旧挂在脖子上,我心里这个着急哟! 恨不得这会能上去帮忙,上前把她的裤袋解开,彻底斩断她随时可能再被勒住的危机。 只可惜,吊死鬼明显是带有智慧的,她不光一直和我僵持着,还坏心的直接现身在秀英的眼前,也变成了死时候,双目突出,舌头耷拉在嘴边的恐怖模样。 秀英没见过这个,被突然出现的鬼影吓得尖叫连连,更加手忙脚乱。 我只能大声喊着,“快点把你脖子上的裤袋解开,闭上眼睛别怕!” 秀英还算能听进去我的话,终于把裤袋绳套解开,系回了腰上,我眼看着,纠结在一块的麦秸秆子被一阵风一吹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秀英也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把手里的柳枝一分为二,塞给她一部分,“拿着这个,鬼怪都怕这个。” 秀英全身都在哆嗦,眼睛紧闭不敢睁开。 吊死鬼失去了机会,化成无形的阴风哗啦啦的吹过我们周围的玉米秸秆,一道怨恨的女声说道,“坏我好事,你们就都留在这吧!” 我们只感觉周围一凉,并没有别的不适,阴风消散,也看不见大白脸的吊死鬼身影了。 我看了眼月亮,辨明方向,拉着秀英开始朝我们来时候的那边走,准备回到柳树前和樊小天会合。 心里还在嘀咕,樊小天也是够缺心眼的,我们在这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他离得不远,还是在高处,硬是一点没有发觉。 走了一会,我觉出了不对劲! 在玉米地里分辨不出方向,不过我们农村人还是有自己计算距离的方法。 我再次停下来,确认方向有没有错。 秀英也哆嗦着,疑惑的说,“九灵,咱们走出来这么远的吗?” 按说现在这个距离,我们应该已经走回小路才对啊。 玉米种植的行距应该是五十到六十厘米一笼地,每株之间距离大概是三十厘米。 我们进来的时候大概只经过了十几株的玉米,没有横向移动,即便刚才面对吊死鬼折腾了一阵,再远也不会超过二十株的距离。 可刚刚我和秀英走的距离,三十株的距离怎么也只多不少? 小路呢,大柳树和樊小天呢?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我们真的被迷在玉米地里面了,这会看似是在朝小路那边走,实际上我们可能走的是反方向。 我马上停下脚步,不再走一步,拉着秀英谨慎的环顾四周,还不放心的叮嘱秀英,“等会不管什么情况,只要觉得不对,你就用手上的柳条抽,即便是我你也直接抽。” 柳条抽我顶多就是疼一下,死不了人的。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右手边方向有人叫我的声音,“九灵……九灵……这边,走这边……” 声音虚幻缥缈。 一听就不是熟悉的人发出的。 警铃大作,我并没有第一时间跟着那声音走,眼睛却一直看向那边。 秀英看我的神情,又有些害怕了,担忧的问道,“九灵,你是不是又听见看见什么了?” 眼前的玉米秸秆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凭空分开,倒向两边,如同中间正在走过一个人,把秸秆推开。 速度不是很快,但方向就是朝着我们这边而来的。 秀英也看到了这个情况,心里担心是之前看见的那个鬼物回来继续找我们麻烦,拉着我就想朝反方向逃离。 “九灵,别动,后面有危险!”之前叫我的声音再次传来,还带着点焦急。 秀英应该是怕极了,拉着我的力气很大,我们直接就穿过几道玉米田埂,后面直奔我们而来的无形力量还在不断靠近。 只不过那个声音一直在召唤我,“九灵,别走了,危险!” 身后一绊,我一屁股就坐在了田埂上,紧拉着秀英的手也在这时候松开。 我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秀英的情况,原本以为她也应该和我一样,摔在地上,只不过我朝下面看居然什么都没有看到,心里就是一惊。 抬眼看去,才看到秀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双脚悬空挂在一个稻草人身上。 黑咕隆咚的玉米地里面,冷不丁出现一个人型的存在,头上还戴着尖顶的破草帽本就吓人,秀英还挂了上去。 只见她双脚乱蹬,手在一个劲扒拉着什么。 我顾不上身上的疼,赶紧爬了起来,走上前,就看到那稻草人身上披着一件女人的花衬衫,手里还拿着个烂蒲扇。 也不知道哪位高人的妙招,还用条白天都很容易被忽视的鱼线,拴在那拿蒲扇的手腕上,另一边连接着一旁的几根玉米秸秆。 只要有风吹过,这稻草人的手就会像活人一样来回的扯动。 好死不死的,秀英脖子就挂在这根鱼线上,被勒得嘴里已经发出呵呵的艰难吐气声,手脚的动作也渐渐缓慢了下来。 眼睛朝上不断翻着白眼,这人马上就要不行了,还有一丝血珠沿着鱼线朝下面滚落滴答,显然是结实的鱼线已经勒破了秀英脖子上的皮肤。 我慌了,想要尝试用双手拉断鱼线,可低估了这破线的牢固性,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一个没注意,另一边拔开玉米叶子的力量已经到了身前,一双惨白的小手落在我的手边,只见她一用力,鱼线应声而断。 秀英落下来,一手捂着脖子上火辣辣疼的伤口,一边猛喘气。 我这才看清楚,在我身边,刚刚拽断鱼线的居然是她…… 第二十六章意想不到的救兵 漆黑的玉米地里面,颜色鲜艳的红色连衣裙,虽然身型有些透明,但错不了,来的这个正是我全阴堂单最后一位,段佳佳! 无意之下帮她和魔神阿分开,间接还了她自由,她也成了我供奉的鬼仙之一。 说起来她目前可是我堂口上唯一一个不是仇仙,还有些渊源的鬼仙了。 刚刚她一出手还救了秀英,我愿意相信她没有害我的心。 没了那一脸的褶子,我面前的段佳佳长得还算清秀,她的脾气一看就是和秀英很相似的内向。 “我刚才就一直叫你跟我走,你咋不听呢!” 我别有深意的看了段佳佳一眼,什么都没说,不过意思也很明显。 大姐,你刚那样过来叫我跟你走,标准闹鬼的模样,我听你的才有鬼了! 就是现在我也不敢百分之一百相信段佳佳。 人都知道有句话叫鬼话连篇,谁知道下一刻段佳佳会生出什么心思来。 “这里被别的鬼物打了墙,你们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快,跟我走,我带你们回小路上去!” 段佳佳好像不能对付那吊死鬼,也在四处打量,着急的叫我跟着她快点离开这里。 离开是肯定要离开的,不过,我不敢赌,赌我和秀英两个的命。 不过这会秀英已经受伤了,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满脸痛苦,看的我心疼。 我自己也一时半会找不到回去的方向,无计可施之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跟着段佳佳先离开。 段佳佳看出我的犹豫,抬手拿下她辫子上的一个红色发夹,直接就戴在我的头上,“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原本指望凭借它能找回家的路,现在我把它给你,你总能相信我了吧。” 说完就率先走在前面,用双手拨开两边的玉米秸秆,帮我们开路。 我一手拿手电照亮,一手架起秀英,跟在段佳佳后面,有她帮忙,这次走起来快了很多,也好受了很多。 那些扎人的玉米叶子不能再滑过我们的脸颊,视野也稍微开阔了一些。 我感觉我们一直朝着一个最不可能正确的方向一直走,期间还时不时的转个弯,甚至还朝回走了好远,段佳佳的红色连衣裙一直在前面。 只觉得走出去至少三里路,段佳佳才双手一分前面的玉米杆,长出一口气,“可算是出来了!” 眼前豁然开朗,终于摆脱了那些遮天蔽日的玉米杆包围,瞬间连呼吸都舒畅了不少,脚下的小路也叫人倍感亲切。 我们出来了,不过这已经不是大柳树旁的玉米地,我努力辨认这周围的东西。 远远就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一片黑乎乎,影影绰绰的建筑群,其中一根很高的竹竿,上面一个大喇叭悬挂顶端。 我认识了,这里居然是已经到了石垭子村。 我曾经和阿婆来过这里,是一个比青山村更远一点的村子,这里盛产石材,附近村落家里有建房子的基本都会到这来运石材。 那根大喇叭就是石垭子村最醒目的标志! 我找到了方向,也知道了目前身处的位置,段佳佳带路的身影开始消散,但她的声音还在耳边,“我现在太虚弱只能送你到这了,堂口其他存在容不下我,现在两边院子我都进不去,请你阿婆帮帮我!” 说完,鬼影,还有声音就都消失了。 我检查了一下秀英脖子上的伤口,也没看出什么,好在已经开始止血了,扯下一块衣摆,帮她简单包裹了一下。 这会她也已经缓过来不少,至少不用我架着走了,我们俩就准备去找樊小天。 秀英这一晚上经历的有点多,她后怕不已,“九灵,你知道这是哪不?咱咋回去?” 我拍着胸脯保证道,“当然认识,跟我走准没错,这个也给你,你见到不对就直接抽丫的!” “刚刚,我好像看到咱们前面有个小孩,穿的红裙子……” 我没想到秀英迷迷糊糊的时候居然也看到了段佳佳,没有告诉她那就是个鬼小孩,而是胡诌道,“樊小天家里是顶仙的,估计是过来特意帮咱们的,别多想了,赶紧回去找樊小天吧!” 我俩顶着明亮的月光,就快速的穿过青山村,沿着小道很快看到了河上的小桥,桥头另一边矗立着的不是那棵大柳树还能是什么。 樊小天已经从树上下来,锯子被丢在一旁,地上还摆着他锯下来的一段树枝。 这会正拿着铁锹在我刚挖的坑那一边继续铲土,一边时不时抬头看向玉米地的方向。 我招呼了一声,“小天!” 樊小天抬头,满脸不解的看向从桥另一边走过来的我们,“你们俩怎么去这么久,我都准备过去找你们了?大号啊?” 说完就觉出了不对味,“不对啊,你们跑哪方便去了,怎么从桥那边回来的?” 这附近能过河的小桥就这一座,田地里面虽然处处都能通着,不过这条河可没有连接的地方,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们,“难不成你们游过去的?” 我没有多解释,把秀英朝前面一推,展示了她脖子上的伤口,“我们在玉米地里面遇上吊死鬼了,九死一生呢!出来的时候就到了石垭子村!” 荒郊野地的这种环境不是说话的地方,秀英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小天,谢谢你请人去给我们带路。” 我打岔道,“刚刚你就没注意到我们在里面出事了,我闹腾的动静可是不小!” 樊小天看向那片平静的玉米地说道,“没有动静啊,有动静我能不去救你们?就开始的时候看见你们朝里走了一段停下了。” 他是看我们走的并不远才放心下来继续干活。 说着话,樊小天挖坑的手上传来咔噔一下。 是挖到了什么硬东西。 我赶忙把手电筒朝坑里照过去,铁锹的前端撞在一块乌黑,有点像煤疙瘩的东西上。 樊小天用铁锹几下把那东西铲出来。 是一块和小孩拳头大小的黑色石块,阿婆他们都告诉我们了,怨核就是这东西。 我弯腰用红布把这东西包裹起来,隔着红布,手心都能感觉到透过来的冰寒,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樊小天就把那根树枝放在路中央,找了点干秸秆,几下点着,很快烧引燃了那树枝,等火旺盛一点的时候,我就连着红布,把手里的怨核也丢了进去。 很快火里就传来一股子腥臭难闻的味道。 那黑疙瘩,跟冰块一样,很快融化成黑色的液体,在火种发出呲呲拉拉的声音。 第二十七章引路鱼 我们没有半截腰离开,现在对于野外点火,我已经有了后遗症,不把火灭了当真不敢走开。 我们三个就一直看着那堆东西彻底烧到什么都不剩。 我端了两铁锨的土盖上所有火星才安心。 周围呼呼的刮风,樊小天抬头看看天空的月亮和星星,嘀咕道,“没听你说今晚有雨啊,这云彩看着也不像啊!” 随即我就听到了吊死鬼的叫声,沙哑痛苦的从面前的土堆里发出,第一时间我就捂住了秀英的耳朵,我怕秀英吓得以后都不敢再跟我一块玩了。 樊小天明显也听见了,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朱砂粉末就洒在了上面,侧头交代我们,“你们两个转过身去!差点忘记正事还有一步没做。” 看他摸向裤带的手,我和秀英齐齐转身,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果然刚转过身后面就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那小子居然对着土堆嘘嘘! 童子尿可以理解,惨叫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再也没有传来,我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之前我们那么顺利的跟着段佳佳走出吊死鬼建立的鬼打墙回到小道上,估计就是樊小天这边刚好锯断了那根树枝,使她不得不放弃眼看就到手的我们。 而随着怨核的烧毁,她也再没有出来作恶的资本,只能老实的被樊小天赏了一泡童子尿,有没有烟消云散我不知道,但今晚她再不可能伤害到我们。 樊小天有些可惜的看着秀英带来的那些钓鱼的东西,心里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今天你们遇上那些事,秀英还受伤了,咱们确实应该早点回去,我不钓鱼了,咱打个商量,我去下面看看位置和水况,找到地方,咱明天白天过来咋样?” 我们两个丫头对钓鱼这事并没有太高的兴趣,索性就随他去了,不过我们并没有准备跟着樊小天一块从桥边的土坡河堤一块下去。 他是仗着家里有堂口,身边有保家仙护着,深更半夜的也敢朝河边凑。 “你俩就坐在这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我和秀英就并排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在桥边,朝向水面看着樊小天拿着手电筒,一溜小跑冲下了河坝。 河边很黑,樊小天手电筒的一圈光亮就很明显,我们清楚的看到,他到了水边,就沿着水边朝桥下方向走过去。 手里还捡了根木棍,时不时插进水里,应该是看看河水的深度。 接近小桥这边的时候,他还抬手冲我们打招呼,我们也摆摆手算是回应他。 随即就看到他蹲下身子,面朝着的却不是河面,而是一堆河边的杂草,好像在说话,双手还比比划划的,手电光乱晃,晃的我们都有些头晕。 没一会那货又跟发现宝藏一样,激动的乱蹦乱跳,像个野猴子一样,撒丫子就朝我们所在位置狂奔而来。 没等我们问怎么回事,就听他鬼吼鬼叫的喊,“水桶呢,快,把抄网也给我,水里有条大鱼搁浅了,抓到之后,正好能熬锅鱼汤,鲜掉牙,能给我爷他们补身子!” 秀英不会水,乌漆抹黑的不敢去水边上,自己提出,“你们去吧,我就在这看着你们就好,左右离得不远,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你们手里的手电光。” 估计她不会再出什么事,我和樊小天一起翻包,把带来所有能护身的东西一股脑都掏出来,塞给秀英拿着。 最后我还是不放心的叮嘱,“千万不能走开,你也开着手电,我们从下面也能看见你!” “知道了,知道了!”秀英赶苍蝇一样的把我们赶走,水桶和抄网也塞进了我们的手里。 朝下走的时候,我还埋怨樊小天,“这鱼就非要深更半夜的去抓,不是有啥大病!就等不起明天白天再来了?” 说着话我们已经到了河边上,这里的泥土比较湿润,要小心脚下,一个是怕滑倒,另一个就是怕一脚踩进烂泥里! 樊小天拍了我一下,示意我闭嘴,朝另一边努嘴,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没想到在小桥下方的阴影里居然看到一个清晰的人影。 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鱼竿,很认真的盯着河里,要不是樊小天指给我看,我还真轻易不能发现这还真有一个夜钓的神经病在。 那人就是在听到我们走过来的动静时,也根本没分给我们一个眼色。 “大叔,咋样?这会上钩了没?” 那人好一会才开口回应,“快了,这钓鱼就是要有耐心,大鱼马上就上钩!” 他的声音很怪,很沉闷,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一样,我甚至没有看到他嘴巴动,整个人就跟雕塑一样。 看来刚才樊小天就是和他在说话,这会看人家并没有聊天的意思,樊小天也不恼,拉着我就直奔一旁水中有一片水草的位置而去。 蹲在岸边就叫我朝里面看。 夜晚的河水,给人一种漆黑如墨的幽深感,仿佛能吞噬一切! 樊小天却是满脸兴奋,指着水草里面一处地方,激动的问我,“看到没,就在那,搁浅了一条大鱼,看看这脑袋,这个头,至少有七八斤!” 我顺着他手电光照射的位置,愣是看了半天才看到他说的大鱼,确实不小。 不过我咋看着像是条死鱼呢,还不太新鲜的那种。 算樊小天这时候还能有点脑子,他抓起被他丢在一旁的木棍,先小心的在河边试了试深浅,看到只有膝盖高度,还戳了几下,试试下面的硬度。 像我们这种经常玩野水的人都知道,水深浅对于会水的人并不太危险。 危险的是水下的情况,除了成堆的水草之外,就是最怕水下淤泥。 水底下要是鹅卵石,就没有什么危险,能站住人,下面要是泥巴,就可能在人下去之后,直接把人吸进去,拔都拔不出来! 樊小天开始摩拳擦掌,高高的挽起裤腿,把水桶丢给我,拿着抄网一条腿伸到水中,说道,“嘶,这水真他娘的凉,你等着,哥给你抓大鱼去!” 那鱼飘着的地方离岸边并不远,下水之后也就朝前走个两三步,加上抄网手柄的长度就能稳稳拿捏的距离。 樊小天整个人都站到了水里,伸着手里的抄网,朝前试探着。 说来也怪,就在眼瞅着,鱼就能进网兜的时候,那像死鱼的家伙居然动了,就蛄蛹了几下,鱼身子就朝前面漂动了几十厘米,精准的躲开了樊小天能触及的范围。 樊小天哪舍得和眼看到手的大鱼失之交臂,又朝前走了一大步,我眼看着水已经到了他大腿根,刚想出声提醒。 那鱼又动了动,也不逃走,就飘开一点点距离,避开抄网,依旧飘在那装死。 漆黑的水面上荡起一圈圈的波浪,冲刷着岸边的水草,樊小天气恼的骂了一句,“你奶奶的还想跑,搁着逗老子玩呢!” 眼看樊小天还要继续向前,我刚想叫他回来,水里突然就起了大动静,手电光的照射下,清楚的看到一条深青色的蛇尾从水下甩起,带起阵阵激荡的水花。 扑腾得一股子腥臭味道弥漫四周。 抬起的时候,刚好抽在樊小天的脸颊上,即便力气不大,樊小天也犹如挨了一个大逼斗一般,身子朝后面的水面歪倒下去。 我上前两步,站在水边上,伸手想拉樊小天一把,避开他直接平躺在水里,呛几口脏水的厄运。 眼角余光就看到,那条明显属于蛇类的尾巴,朝那条飘着的鱼砸过去。 还没有砸到的时候,那鱼好似感觉到了危险,机敏的哧溜一下就钻到了深水下面,再看不到踪影。 第二十八章老仙救命 樊小天倒下来的后背没有可抓的地方,正面接住,我怕把我也直接带进河里,最后思考了三分之一秒后。 在樊小天眼看就要后脑勺摔进水边泥巴里面的关键时刻,我一把抓住了樊小天一头自以为很是飘逸的短发。 用力之狠,直接把人给拎住了,根本没躺进水里。 秀英在桥上看到这个情况,着急的不管不顾,就跑了下来,我这会根本不敢松手,樊小天那边还出状况。 整个身体猛的朝河中间窜过去。 我手上发力朝回拉他,也顾不上他疼不疼,会不会小小年纪有个地中海发型。 嘴上还不忘看顾秀英,“你别急,慢一点,你别掉河里去!” 秀英安全的站到了我旁边,看到我只是抓着樊小天的头发,一脸很疼的表情,伸手抓住了樊小天的衣领子。 就我们两个的力气根本拉不回几乎是飘在河边水上的樊小天。 从动作上能看出樊小天现在也在全身用力,努力撑着水底把自己的身体朝岸上拉,可就有一条腿直直伸到深水区域那边。 这小子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应该是遇上水里的什么东西要算计他,仰头大喊,“老仙救命!” 别说他们家堂口的保家仙真有点手段,刚刚消失的蛇尾又出现了,噼啪一阵抽打,眼看着水下面咕嘟嘟冒出一串气泡。 猛的一个卸力,我和秀英齐齐倒在了身后的草地上,樊小天也被我们拽上了岸,跟条抽泥鳅一样摔在最靠近水边的一片湿泥里。 我心虚的甩甩手,手里有一把,樊小天的黑毛! 拉着秀英爬起来,秀英还是好心,过去把樊小天拽了起来,“你没事吧!” “有事!”樊小天站起来,就拿起我掉在一旁的手电朝脚上照过去,这才看到他脚腕子上,有一圈青紫的手印,一看就知道是很大力道造成的。 而樊小天骂了一句,“娘的,碰上水鬼了!” 河里的翻腾还没有停止,樊小天一会摸摸脸颊,一会揉揉自己受伤的头顶。 “呸,不长眼的死水鬼,敢招惹你小天爷爷,看我家老仙不收拾死你!” 抄网已经沉底了,水桶在刚才的救人过程中也被划拉到水里,挽救无能。 就连樊小天带来的手电,都已经送给了水下面的水鬼,别说质量还挺好,就沉在水下,这会依旧能看到透过水面投射出来一个昏黄的光圈。 不过这个时候,经历了之前的凶险,不管是水里的东西,还是那条大蛇的尾巴,我是没有一点胆子下去捡回来。 拍了樊小天一巴掌,“走吧,回家,就你非要抓鱼,现在好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 秀英弱弱的在一边补刀了一句,“小天这样回去,会不会被揍啊?” 樊小天瞬间苦着一张脸,生无可恋。 朝回走的时候,因为是上坡,我们爬的速度很慢,我和樊小天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一样,朝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随后就都倒吸一口凉气,加快了爬坡的速度,秀英也看过去,疑惑的问我们,“咋了,你们看啥呢?” 桥洞那边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夜钓的大叔。 别说大叔没有,就连刚刚看到他坐的板凳,手中的鱼竿,还有身边放着的水桶也一起消失不见。 半人高的野草还在随着夜风轻轻摇晃,压根就没有待过人的压倒痕迹。 “没啥,快点回家,我困了!” 我没敢多说,只谎称自己困了,只有樊小天明白,原来我们早就看见水鬼了,那个夜钓的大叔刚刚还对我俩说,大鱼马上就要上钩了。 这他口中的大鱼,很可能指的就是我们俩…… 这一晚上是真热闹啊! 先有吊死鬼折折腾我和秀英,现在又冒出来个水鬼,搞樊小天,顺便折腾我。 合着就我最倒霉呗! 好在前有段佳佳神兵天降,后有樊家保家仙,大显神威。 爬上了堤坝,我都有种感觉,那就是自己的小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捡起铁锨和锯子,我们三个很有默契的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快步直奔村子。 看见家里的灯光,才松了一口气,发觉自己身上都是汗,都是回来的时候连跑带颠折腾的。 秀英啥都没说,进厨房就去烧水,这一身汗,不擦擦根本没法睡觉,更别说樊小天现在跟泥菩萨真身显灵一样的德行。 从头到脚都是泥,这会已经半湿不干的,一动就咔咔掉泥片子。 “回来了还不进来!”是樊爷爷的声音。 我反正是不心虚,也没准备给樊小天告黑状,那不厚道,直接大步流星的最先走了进去,至少跟老人们报一声平安。 “我们回来了!” 抬眼就看到两位加一块才能凑出一是对好腿的蔡阿婆和樊爷爷坐在喳木匠,今天才送来的圈椅上。 樊爷爷黑着脸,唯一的好手里杵着我们家的烧火棍当拐杖用。 樊爷爷看到我的时候,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不过随后就看到我后背上的泥巴,“说说吧,今天晚上还顺利吗?怎么这个点才回来。” 我偷偷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心里这才惊觉,原来已经半夜三点了,我们足足出去了七八个钟头,怪不得两位老人都躺不住,出来在这等着我们了。 要是腿脚能动,估计早就出去找我们了。 看了眼阿婆的脸色还好,我就忍不住把今晚和秀英遇上吊死鬼,去玉米地方便被吊死鬼差点害了,还被鬼打墙,有段佳佳帮忙才从石垭子村那边逃出来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可不是叛徒,关于河边的事情我可是一个字都没提过。 阿婆和我确认道,“树枝锯下来了?怨核挖出来了?都烧干净了?” 我狠狠点头,肯定的道,“烧干净了,我们看着火灭了的,我还盖上了一层土,小天撒了朱砂,还给了一泡童子尿,不会出纰漏!” 王婆听了缓缓点头,“做的不错。秀英的伤咋样了?就说这孩子不能跟着你们乱跑,怎么这事还带上她?” 这个叫我怎么解释? 我只能闭嘴装哑巴! 樊爷爷哼了一声,“不用问,九灵丫头不说,就证明是樊小天那兔崽子的事。好,你们讲你们的义气,爷爷不为难你,樊小天呢?” 随后就对门外高喊一嗓子,中气十足,“樊小天,你个小王八蛋给我死进来,大晚上下河摸鱼你当老头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第二十九章二老联手苦修 我一听这话,心里一凉,完了,破案了,原来樊爷爷什么都知道了啊,亏我还在给他打掩护。 樊小天就在门口墙边偷听呢,一听爷爷连名带姓叫自己小王八蛋,就知道大势已去,这会只有坦白从宽一条路可以走,不然一准会被扒皮。 一瘸一拐的走进屋,加上那一身的干泥巴,当真有几分可怜,可怜,没人爱的味道…… “给我跪下!”老爷子一声怒吼,樊小天反应神速,两腿一弯,笔直的就跪在了地上,就这身手一看就是老选手了。 “爷爷,我错了!” 说着就双手揪住自己的耳垂,转过身撅起了屁股,认错的态度不要太虔诚。 就脚腕子上那明显雪白的皮肤,把青紫的痕迹非常明显的展示在两位老人眼前。 还有刚进来时候的一瘸一拐,我都怀疑,刚才跟我们一块健步如飞回来的也是个鬼了,真是好演技! 樊爷爷也是真的气狠了,之前的担心和心急这会都化成了怒火,抡起烧火棍结结实实一棍子就揍在樊小天的屁股上,那一大块泥巴啊,直接就飞甩到一边。 我坏心眼的想,这泥巴是不是也能中和一部分击打力度啊? 老爷子还想再来几下,阿婆伸手拦住了樊老爷子,“好了,你看看孩子已经伤了,哪有你这样见面就打的!” “小王八蛋,要不是咱家老仙护着,你小子今天就交代了,你是想叫你爷爷我给你打幡抱罐摔盆咋地!” 樊爷爷也是心疼这个孙子,老仙给他打了消息,知道他小子半夜下河摸鱼,遇上了水鬼拉人,险些没了小命,急的都要上房了。 阿婆虽然劝着老爷子别动手,但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小天你把去河边的事前后说清楚!” 樊小天知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一个字没说,肯定是老仙打小报告了,只能一五一十一个字不差的把抓鱼的事说了个清楚。 阿婆听到我也跟着下了河堤,伸手就狠狠戳在我脑门上,戳得我一个趔趄,“不听话的死丫头,告诉你什么了,不能靠近河边水边,我对牛弹琴呢我!” 刚好这时候,秀英端着盆水进来了,我找到了救命稻草,赶忙上前拉了秀英推倒阿婆跟前,“阿婆你看看秀英脖子上的伤!” 阿婆果然忘记教训我,心疼的拉着秀英,接过我狗腿送上去的热毛巾,帮秀英擦拭脸上手上的泥巴,事后泄恨的狠狠把毛巾丢回我脸上,一瘸一拐的进屋给秀英脖子上药去了。 我们就听见屋里阿婆嘱咐秀英,“好闺女,以后咱们不跟这两个不靠谱的一块玩,叫他们被大佬猫抓走,咱躲他们远点啊!看看这口子长的,再深点脑瓜子就没了……哎……” 我只能伙同另一个要被大佬猫抓走的坏孩子樊小天溜到院子里快速的把身上的泥巴冲洗干净。 然后跟两个活水鬼一样,浑身衣裳湿哒哒的用热水,擦洗了脸和手脚,各自回屋子换了干净衣裳。 秀英的伤口已经被外婆重新清理过一遍,上了药粉,还用家里的纱布包扎好,换了我的干净衣裳,准备上炕了。 我刚想跟上去,阿婆就嫌弃的把我推到一边,严肃的说道,“秀英不懂,你还不懂,自己现在身上带着什么不清楚,还敢胡来,这样的孩子我不稀罕,别睡我旁边!” 随即,就把我的铺盖丢到了炕脚,拉着秀英睡到了炕头那边,中间隔得不远,但是我心里酸酸的,很难受。 懂得阿婆是怪我不小心,一晚上好几次差点小命不保,但从小到大,阿婆从没有这样对过我。 难过了好一会,秀英艰难的躺在被窝里带着被褥一块朝我这边蠕动,悄悄把手伸进我的被窝,拉住了我的手,给我安慰。 这一晚上真的把我累坏了! 没一会我俩就都沉沉的睡过去。 我们不知道的是,不管是东屋还是西屋,在我们几个小的睡着之后。 两位老人都睁开眼坐起身,盯着我们一夜到天明。 转天一大早,秀英早早的回家,跟父母报平安去了。 我和樊小天是被一瓢凉水直接浇在脑瓜上惊醒的! 我坐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控诉道,“阿婆,亏了现在是夏天,这要是冬天,你不是要我命吗?” 阿婆显然还在生气,板着脸回了我一句,“知道就好,以后都给我鸡叫起床!咱家从今天开始实行全军事化管理!” 看着我茫然的脸,阿婆开始跟女将军一样下命令,“赶紧起床,整理被褥,煮上早饭,给我出去训练!” 眼看阿婆当真又要去摸一边的凶器炕笤帚,我马上一个翻滚,钻出被窝,快速的叠被子。 穿衣,穿鞋,拿起漱口杯,走出了房间。 刚迈出门槛,仗着阿婆腿脚还不灵光,抗议的大声嘀咕了一句,“别以为我小,不知道!人家军事化管理,有炊事班,不用起床整理完内务还要煮饭的!” 一脚刚迈进院子里,我就傻眼了,原来悲催的不光我一个,樊小天这会已经,双手高举着一满盆水,马步蹲在院子当中,最可怕的是屁股下面还有一个香炉,插着一根点燃的香。 旁边还有一个香炉,香已经插进去,只不过并没有点燃。 他两条胳膊已经快坚持不住,肌肉酸疼的打颤,看到我出来,马上不抖了一脸的坏笑,眼角朝旁边香炉看了一眼。 好似在说,“好兄弟,看,你的位置!” 樊爷爷依旧拿着昨晚揍人的那根烧火棍,看见我出来,朝那个空着的位置努努嘴。 我没有选择,只能把漱口杯朝窗台上一放,进屋去端水盆了。 没一会阿婆也扶着墙走了出来,看到我说道,“以后每天你们两个一块做训练,我和你樊爷爷一个教文一个教武!” 樊爷爷马上开口补充,“不为别的,就为了我们两个老东西,不用给你们打幡抱罐!九灵,别磨蹭快点跟小天一样摆好姿势,一炷香不能断,断了从来!” 我哀嚎了一声,可不敢不从命,我怕两位老人家的天残脚伺候,踹我一下没啥,别再摔着他们。 只能认命的,在阿婆点燃那支香之后,学着樊小天的姿势乖乖举盆过头顶,马步蹲好。 第三十章没有一点是自愿的 没坚持一会,我就感觉到了其中的酸爽。 两条手臂那叫一个难受啊,两条腿也跟不是我的一样,屁股下面还有点燃的香,想偷懒都没有可能。 不大会我就有想死的冲动了,反观樊小天那货居然玩下三路的损招。 趁两位老人分神的空,居然一个屁放出来,低头就看见那香头红了起来,快速燃烧下去一小截。 “看到没,哥的绝招,这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快坚持不住了吧?” 他还没有幸灾乐祸多大一会,樊爷爷就拿着另一只刚点燃的香,二话不说就把他屁股下面的给换了。 我心里这个狂笑啊!可脸上不敢显露半点。 “浑蛋小王八犊子,当老子我心盲眼瞎,敢使小动作,今天你就蹲一天的!” 阿婆这次没有帮我们任何一个说情,反而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天,九灵你们知道昨天看到那条鱼食什么吗?” 樊小天还想抖机灵,抢答道,“是水鬼变化的!” 樊爷爷直接打断,“错,那是引路鱼,本身是水中的生灵,被水鬼阴气控制,装死。就为了给你们引路去地府的!” 我听了阿婆他们的话,心里有些明白,这原来都是水鬼的花招。 “记住,类似的情况还有钞票,衣物、甚至是人!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看似伸手就能拿到,却会一点点飘远,都是实为引诱,钓人的鱼饵!记住了吗?” 想到昨晚的情况,我心中还有些后怕,当真就和阿婆他们说的那样,就是鱼饵在钓活人,樊小天但凡再走一步,估计都回不来了。 喳木匠这时候带着秀英一块上门,我心想,坏事了吧,喳木匠找家长来了,人家孩子伤了,能不问个明白,看你们咋解释。 没想到,喳木匠上门居然是来道谢的,还口口声声说昨天晚上多亏我们两个帮着秀英,才能叫她有命回来,千恩万谢不说,还带来了叫我和樊小天,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两口的东西。 两根龙头拐杖,一看就是紧赶慢赶特意做出来给两位伤员代步用的。 可这拐杖在我们看来,简直就是武器升级啊! 樊老头接过拐杖,就一只手能动,还舞得虎虎生风呢,就我们那点偷懒的小心思,直接一点没敢用出来,都掐死在肚子里。 喳木匠人还怪好的,这还劝阿婆,“大娘,你别错怪两个孩子,还罚他们了。” “我这是训练他们呢,长点本事,和秀英的事没关系!” 得,我们的酷刑还要继续。 秀英看两位老人黑着脸,看我和樊小天都恨不得现在就死过去的德行,贴心的钻进厨房,“爹,你回去吧,我留下帮着照顾下蔡阿婆他们。” 喳木匠欣然默许了,准备离开的时候,樊爷爷开口了,“喳木匠,麻烦你最近给打几样稀奇的东西。” 我们都竖起耳朵听着,樊老头定制了两个木桩人,梅花桩的柱子…… 樊小天脸都快皱成魔神阿那样了,悄悄通报敌情道,“咱们俩惨了!” 我这会还没有体会到社会的险恶,注意力都集中在我快废了的双手和腿上面,期盼着屁股下面的香快点燃烬! 终于,秀英一声招呼吃早饭的天籁之音传来。 我们屁股下面的香也彻底熄灭,这会我和樊小天已经,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拿着碗筷,一个劲的哆嗦。 实在是过度酸疼的肌肉已经不听从大脑的支配了。 樊爷爷在对面还笑眯眯的看我们笑话,嫌弃的来了一句,“年纪轻轻,看那点出息。” 本以为今天的灾难已经结束,吃完早饭,我就想爬回炕上躺尸。 可阿婆又拿出几样东西,看着像是沙包。 樊小天明显知道这是干嘛用的,已经开始假哭起来,“呜呜呜,蔡阿婆,您不能这样啊!” 四个长条形的沙包,两个一组,被干脆的绑在我们两个的小腿上,就那分量,简直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他们倒是很和蔼的看着秀英,“丫头你要是愿意跟着一块就当锻炼身体了,也帮我们看着,这两个谁敢偷懒回来告诉我们!” 樊爷爷龙头拐一指大门,“去,跑到石垭子村的大喇叭下面,再跑回来!” “十里路啊!”我这会才知道生无可恋是什么感觉。 就这重量,别说跑到石垭子村,就是跑出我们村,我都觉得我可能被累死。 阿婆也板着脸教训我,“别讨价还价,不光跑步那么简单,你们还有别的作业。” 秀英和我们站成一排,乖乖停训,“你们要想明白两个问题,不然一个暑假都重复今天的训练!” 樊爷爷和阿婆配合默契的说道,“第一个问题,想想吊死鬼、胡家女人这里面谁对谁错的关系。” “第二个,弄明白,水鬼、夜钓者是怎么形成的,去吧!” 一句命令,我们三个小的都认命的转头跑出院门,朝村口方向而去。 秀英是我们三个里面最轻松的,她也算够意思,虽然没有沙袋,但也坚持跟着我们也一块跑五公里。 我和樊小天就艰难了,腿上有沉重的沙袋不说,别忘了早上还举水盆蹲香来着,所有的体力都已经贡献出去,这会只想爬下,当真是一点力气没有。 依旧是昨天晚上走过的那条小路,白天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恐怖,反而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两边的玉米地现在都是一片硕果累累,一片丰收的盛况。 我招呼了一声已经快变身死狗的樊小天,“咱们先解问题吧,第一个就是吊死鬼的事,我们昨天在玉米地里遇上了她,还有一个稻草人,穿的花衬衫,最后出来到了石垭子村,现在你爷爷叫咱们跑去石垭子村,你说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关联?” 樊小天脑筋很好用,当然只是有的时候好用,这会他想到了什么停下顺便休息一下,平缓着粗喘说道,“我爷爷以前说过,想看清一件事的始末,要追本溯源!吊死鬼也曾经还是活人,咱们应该先弄清楚,这吊死鬼以前是谁。” 我觉得这个方向没错,就点头同意,“走,附近找到我们昨天见到的那个稻草人去!” 有了目标,我们仿佛有了很大的动力,体力透支之后,脑子变得越加清明。 累到极限,反而可以忽略,自己身上酸疼的肌肉,干渴着火的嗓子眼,发挥潜力的冲刺! 第三十一章拔苗助长探寻真相 看到石垭子村大喇叭的那一刻,我和樊小天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干的,已经被汗水打湿,就连空身无负重的秀英,这会也是满头满脸的汗水滴答落下。 她双手撑着膝盖,心疼的问我俩,“你们还行吗?能撑得住不?要不你们把沙袋解下来,我就当没看到?” 樊小天一句话就打消了我作弊的想法,“你真当我爷爷是叫你监督我们啊,昨天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忘啦?” 我环视了一圈道路两边的玉米地,“这个位置差不多了吧,昨天我们好像就是在这块出来的!” 秀英也看了看四周,最后无力的说道,“我是真,没印象了,当时光顾着害怕和疼了。” 樊小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手一挥,用最笨的办法,“走,咱们进去找,翻一遍总能找到的。” 为了不在白天走散在高高的玉米秸秆包围中,我们在进去前,一人折了一根秸秆举着,这样就别其他位置高出来一截。 抬头看就能看到彼此。 秀英这会对于玉米地还有一种挥散不去的畏惧,难免就回想起昨晚见鬼的画面。 “你跟在樊小天后面,咱们分两组。” 踩着沉重的脚步,我们钻进了玉米地里,我努力回想那天的情况,想靠记忆寻找一个大概的方向。 别说还真叫我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没走多远,我就看见有个老乡在地里打药,询问之下,很快就找到了那块有稻草人的地。 走到近前,甚至还能看到地面上,秀英昨天被割破流出来的血液,干涸在地面的黄土上,深褐色的几点。 按照约定中的暗号,我使劲摇晃着手里的秸秆,大声喊道,“小天,秀英,这边!找到了!” 没一会,旁边的玉米叶子就被拔开,露出樊小天的脑袋来,“真有你的,还真找到了。” 秀英现在看这个诡异的稻草人,依旧心有余悸,都没敢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 我骄傲的仰着头,“我不光找到这个,还问清楚了这块地是石垭子村丁家的地呢!” 村口广播站可是一个好地方,每个村子基本上都配备这样的能人。 一群带孩子的中老年妇女,几乎了解村中每家每户的各种八卦,七大姑八大姨自己都分不清的亲戚关系,她们手拿把掐。 我们三个一路跑过来的小脏孩,刚一凑近,秀英就被其中一个老太太拉过去了,很热情的用手帮她擦掉脸上沾的灰,“这小丫头看上去就很乖!” 这帮老太太不去看向算卦都屈才了,我们三个里面可不就秀英最乖! 铁口直断啊! 随即就有人搭话,“你是开山村喳木匠家的丫头吧?” 我疑惑的看向秀英,用眼神询问她,‘咋,你家在石垭子村这边有亲戚?’ 秀英害羞的小心摇头。 我都怀疑这帮老太太有超能力,两个村子离得这么远,秀英又没来过这,怎么一眼就能认出来? 结果,随后就有打脸的事情发生,又有人说话了,指着我,“这丫头我也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哎……对了!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蔡大娘收养的娃子,你们十几里地怎么跑这玩来了?” 原来他们是脑力超群啊,我就来过一回,他们居然就能轻易弄清楚我的来路,当真不可小觑啊! 知道我家是做死人生意的,我问话就故意转了一个弯,“各位婶子、阿奶,我们刚才路过玉米地,看到一个挺吓人的稻草人,不知道是谁家的啊?” 我相信就这一帮优秀的人才,给一个线头,转眼就能得到一条毛裤。 没准还能附赠一条围巾啥的。 果然,看我嘴甜,健谈,这些围坐在村口的小脚侦缉队们,就自动给我们仨让开了一些位置。 “大热天的,你们三个,这腿上还绑着啥玩意儿,这是做啥呢么?” 樊小天不甘寂寞的加入了妇女聊天群,一脸显摆的拍拍自己腿上的沙袋,解释道,“我们练功呢,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一句话不提是因为差点惹祸,受罚的因果,这就是流言的不真实性,能听,只能听三分,剩下的基本都是杜撰。 “小伙子,你是哪个村的?”有人问了樊小天一嘴。 一听这话,人群中就有个婶子,非常激动的拉住樊小天的手,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说道,“我也就是六道口的娘家,你原来是我娘家人啊,樊老爷子我可知道,小时候还给我叫过魂呢!” 几句话我们直接就打入了内部,成了娘家人的身份。 也不知道话题怎么转的,就转到了神神鬼鬼的诡异事上。 不过我们也如愿的知道了关于丁家的不少事和准确位置。 “你们问老丁家那个稻草人,那东西确实吓人,就是大白天冷不丁的看见也会被吓一跳,要是晚上见到,非下掉半条命不可!” 这话直接迎来了,周遭的一片赞同声。 “老婆子可告诉你们,不光是那稻草人邪性,就是这丁家你们最好也不要靠近,丁家最近接连死了好几口人了,这会他家就在办白事,没看我们都在这坐着,都没敢去看热闹吗?” 终于迎来了重点,我顺着话问下去,“死了好几口人?都是谁没了?怎么没的?” 这些在村里根本不是秘密,马上就有人提供了准确的消息,“说来也是够邪乎的,丁老头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可就在这老二媳妇进门之后没多久,家里就天天吵闹不休,闹得四邻不安。” “可不是吗!”打断人说话的一脸厌烦,应该是四邻之一。 我们根本不关心这些没用的,更想知道吊死鬼是不是就出自丁家! 可是现场已经跟鸭子进棚一般,七嘴八舌开始跑偏。 我们就只能带着一肚子疑惑,准备悄悄离开,摸去丁家那边看看情况。 刚走没几步,之前和樊小天认亲,成了娘家人的婶子就快步跟了上来,叫住我们,“樊家小子,你们几个孩子看年岁跟我娃娃差不多大,这大热天的,快到晌午了,不如上我家去歇歇脚呗。”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别说我现在火辣辣的脚底板生疼,就是着火的嗓子眼也急需一杯凉水来灭火。 秀英和樊小天跟我的情况也差不多,樊小天赶忙点头,“好好好,那就谢谢娘家婶子了!” 得,这亲戚看来真是不认都不行了。 第三十二章两鬼出自一家 这婶子是真没把我们当外人,带我们回家的路上就已经简单介绍了自己家中情况。 他家就是简单的一家三口,男人是村上采石场的工人,现在干活去了不在家,有个闺女,现在放暑假送回六道口娘家去了。 整个家中就她自己,怪不得会闲来无事,坐在村口和一群小老太太们侃大山。 到了珍花婶子家的小院,二话没说,就把苹果放在了桌子上,“婶子,我们三个打搅了。” 刘珍花这才明白,他半道上买东西,是给她的,马上推拒的说道,“你这孩子,都不是外人,你还花这钱干嘛,快拿回去给你爷!” “婶子不瞒您说,我们来石垭子村就是想打听点事的,以后也可能还会麻烦您,这还要跟您套口水喝呢,东西手下,不是啥值钱的玩意儿。” 俨然已经有了小大人的雏形,珍花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进屋就开始张罗凉白开,还切了一个大西瓜,端了出来招待我们。 “来尝尝甜不,这是婶子自家地里种的。” 手里还捏着樊小天硬塞过去的冰棍。 我和秀英当然也有份,冰冰凉凉的橘子味道已经充斥在口腔中,暑气消减了不少。 整个人都觉得既幸福又清爽。 我也没假客气,抱着大茶缸子,吨吨吨就是一阵牛饮,这才满足的坐在小板凳上,继续嗦冰棍。 “珍花婶子,那丁家最近都出啥事了,您和我们念叨念叨呗。” 刘珍花知道我们几家长辈职业的特殊性,说话也就没有太多顾忌,乐得有人在家陪她说这些闲话,直接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跟你们说啊,不光是你们懂行的人觉得不对,就连我们村里不少人都在议论说这丁家绝对做了大错事,招惹了什么,才会这样倒霉,接二连三的一个接一个惨死!” 听着开场的话头,我们就觉出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一个接一个,还都是惨死,这丁家究竟是死了几个? 又都是怎么死的? 樊小天这个娘家人,比我们的嘴都快,已经问出了疑惑,“他们家都谁死了?怎么死的?” 珍花婶子倒也痛快,直接掰着手指头细数,“就这两个月,第四口了!头一个没的是老丁家的丁海山的老婆子,他家后院不是有口枯井吗。你说那里面既没有水,也没有鱼的,黑更半夜她上那干嘛去?早上起来丁家人就发现,老太太脖子卡在井口上,摔死了,脖子上的骨头都断了,脑瓜子就跟个西瓜一样,一动尸体,脑袋就前后左右的乱动,那天看热闹的听说吓病了好几个!” 我们没有插话,就听着珍花婶子继续说丁家最近发生的那点破事,整个院子里只有珍花婶子的声音。 “那老婆子下葬还没过头七,丁家大儿子丁河寿,下河抓鱼,船就翻了,整个人被扣在船里面,活活淹死了!” 淹死的!我们脑子里抓住了这一点,心里觉得这趟石垭子村当真是没有白来,看来无心插柳,好像无意间探听到了关于水鬼的来源。 樊小天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兴奋,不住追问道,“不是死了四个,另外两个呢?” 珍花婶子也不着急,娓娓道来,慢悠悠的继续说道,“就前不久,丁河寿没了刚下葬,他老婆应该是想不开,就在家里的柴房挂了脖子……” 又一个对上号的,看来那天我们遇上的吊死鬼和水鬼还是两口子啊,怪不得出来作恶都是前后脚,平白无故的水鬼还找上我们下手。 看来就是因为曾经事夫妻,我们又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他媳妇的怨核给烧了,他这是气不过,帮忙报仇呢! 也当真是个傻的,我们烧了那怨核,还不是为了叫她媳妇不能再找替死鬼,将来有机会能入轮回,减轻满身的罪孽。 “今天丁家办的就是丁河寿儿子的丧事,那孩子爹娘前后脚都走了,家里也乱,孩子没人管,这孩子就跑到采石场那边去玩,凑巧就被一块滚下来的大石头给砸死了。听说脑瓜子都扁了,可惨了!” 正说着话,外面就有人在大声叫喊,“不得了啦……丁家又闹妖啦,大白天无头鬼回来了!” 我一听和樊小天对视一眼,齐齐站起身来,秀英紧跟着也想和我们同去,樊小天一把按住秀英说道,“你不能去,珍花婶子,我们这妹子能暂时在您家歇歇吗?她胆子小,我怕吓到她!” 珍花婶子其实这会也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和樊小天多少都有点家传的本事。 秀英听他这么说,也就打消了跟出去的念头,看珍花婶子没有反对,索性就继续坐在小板凳上乘凉,我们把沙袋解下来,给她看着,转头就两步并作一步的窜出了院子。 珍花婶子果然紧随我们身后就一块走了出来,看来家里有人看家,她是真的放心啊,没几步就跑到了我们前头,我们也乐得有人带路,一路直奔丁家方向。 路上还有不少好事的也在朝丁家赶,大伙半路上碰上还会聊几句。 “你也准备去丁家看看啊?” “可不,你说老丁家这是招惹上什么了?真够背的!” 到了丁家附近,人们便默契的停下脚步,不再靠近,前头一座院子,没有大门,里面可以看到设置着灵棚,不过这会,还不断有人陆续从院里慌张的跑出来,脸色发白,神情紧张,明显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这些人中,明显的有去帮忙的村民,还有一些身穿孝服的丁家人,更是见到了一个我们很熟悉的身影,是郭有道。 他怎么跑这么远帮人操持白事?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丁家宅院的位置所在,丁家这院子位置也是绝,就坐落在石垭子村打谷场的旁边,院门口正对着打谷场平坦宽敞的所在,那根高高的大喇叭木桩就在门前不远,从这里看那个喇叭,个头还真是少见的大,而丁家后面就是非常显眼的采石场厂区。 一大片怪石嶙峋没有草木遮盖的山体阴影整个笼罩住丁家的所在。 第三十三章接连死了四口人的丁家 我们挤着周围看热闹的人,来到郭有道身边,樊小天隔着几个人就开始打招呼,“有道叔,你也在这呢?里面咋了?你们怎么都跑出来了?” 前不久在我们村才刚见过,郭有道一侧头,就看见我们两个,惊讶的问道,“你们咋跑到石垭子村来了?” 樊小天皮皮的回了一句,“您不是也过来了吗?这跨村抢饭碗,您也不怕挨揍!” 郭有道气呼呼的解释道,“你知道个屁,樊家小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和这丁家可是有表亲的亲戚,不然这活我可不会接,丁家最近邪门的紧,就石垭子村那几个管白事的知道我接了这活,拍屁股蛋乐还来不及呢!” 看来他是当真知道什么,有门,什么时候都是有熟人好办事。 何况还是对我们抱有善意的郭有道,我和樊小天一人拽着一边,把郭有道朝丁家院子里拉,就想进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弄出这么大动静。 郭有道可是不愿意,脚下使劲,朝反方向挣扎,“你们两个小的胆子大,可别害我,我不进去,太吓人了,闹妖呢,无头鬼回来了,就说这年纪小的凶死鬼不能进家摆灵堂,他们还不信,这不就出事了!” 横死的青头鬼,是我们对这边没有成亲的童男童女早夭人的称呼,没有侮辱的意思,就是说这样的灵魂,怨气大,会搅合的家宅不宁,不能在家中院子设置灵棚。 必须在家门外停放。 不过这大白天就能闹腾成这样的也是不多见,可见丁家人到现在依旧还是不信邪,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幕。 樊小天拍胸脯保证道,“有道叔,别怕,我带着我们家的香碗呢,不怕这帮闹妖不老实的,走跟我们进去瞧瞧。” 我也在一旁劝道,“就是有道叔,听说头扁了,用我帮忙不?医不叩门,卦不叫人,我们本身就是这行当的人,您带着我们进去给传个话也好啊,走吧,有道叔!” 院子外两米之内,已经形成了一块无人的真空区域,我们三个身影是逆流唯三的存在,在门口的时候,郭有道小声的问我们,“丁家这事不好管,你们确定要蹚这里的浑水?” 我摆了一副高人的嘴脸,没说实话,而是故意打官腔说道,“做咱们这行人,比旁人懂的多,责任就大,遇上了就是缘分,不能当没看见,你说是不有道叔!” 这话说的叫他根本没有反对的理由。 郭有道这会也不挣扎了,叮嘱我们两个说道,“既然这样,你们两个做好心理准备,现在里面的情况有点诡异……” 院门口地面上,触目惊心的就是不少狼藉的血迹,不过这些血迹并不太多,就是不知道是谁的血,这个时候,家里到处都是血可不是什么好事。 郭有道明显早就知道院子里什么情况,抬手朝着一边指了指,示意我们看过去就明白了。 就一眼,我和樊小天马上就知道什么原因,这些并不是人血,而是一群十几只围着丁家老爷子还在扑腾的五头鸡鸭,那帮没有脑袋的鸡鸭,在两只同样没有了脑袋的大鹅带领下,摇摇晃晃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的到了丁老爷子周围,也不倒地,还在一个劲的摇晃着空荡荡的脖子,乱拱乱踩,脚掌不停地踏着疯狂的步伐。 丝毫没有已经失去生命迹象和大部分血液的样子。 外面说的无头鬼,并不是指被砸扁脑袋的丁家大孙子,而是说这帮反常的鸡鸭。 我的眼睛能看到些东西,一靠近这宅院,我就感觉出了不对劲,这宅子给我的第一感觉就很不好。 整个院子住着丁家老两口和丁家两个儿子及其家人,应该人气旺盛,可现在阴气鼎盛到如同乱葬岗一般,温度也比一步之隔的院外低上不少。 樊小天见我进院就四处打量,眼中透出疑惑,赶紧也掏出他背包中的香碗,点香请神,他只有在老仙来临之后才能看到我此时看到的情景。 我心中庆幸着,没带秀英来是正确的,这丁家可不就有大事! 我眼中的场景,就是一帮身穿古代服饰的胖娃娃,跟在两个奇怪的身影后面,那两个带头的身影和领头的两只无头大鹅身影重合,就连被吓傻的丁老头身后也站着一个脸色惨白的老太太。 院子里还有一个人并没有离开,还拿着根棍子,想要上前解救被围在那些无头鸡鸭中心的老头,郭有道说道,“看到没,那人就是丁家现在主事的,丁家二儿子,丁河禄。” 说完,他也不敢在这里久留,掉头就离开了院子,根本没给我们挽留的时机。 樊小天那边已经请仙成功,变了一种口气说道,“阴魂返家,这是要再带走一个啊!” 我恍惚的一眼,好似看到穿红裙的段佳佳在院内一闪而过,直接对着丁家老二就指着一个方向问道,“那边是去哪的?” 丁老二这会也有些害怕,对院子里多出来两个半大孩子,只觉得有个人陪自己也好,别留下他单独面对这一切诡异,马上回答道,“那是我家后院,自留地的菜园子。” 樊小天三两步冲上前,大喝一嗓子,“哪来的捣蛋鬼,在这吓唬人!” 一手一个就抓住了两只大鹅光秃秃的脖子,甩手就从院门给丢了出去,说来也怪,两只大鹅被丢出去,那帮刚刚还活灵活现的无头鸡鸭都跟被扣了电池一般,一个接一个的软倒在地。 丁河禄终于能走上前,搀扶住,饱受惊吓的亲爹,丁老头还是有些没缓过来,一脸呆呆傻傻的模样。 “还不把这些都带出去,点火一块烧了!” 丁河禄现在才反应过来,问了一嘴,“你们是谁家孩子?” “那是蔡阿婆养的娃娃,还有樊家老香根的孙子,你还不赶紧动手!” 是郭有道,他正在院门探进脑袋来吼了一嗓子。 阿婆和樊爷爷果然很有名,他们的名头一出,丁河禄跟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松开老头,七手八脚的就把院子里那些无头鸡鸭的尸体,捡起来,还抱了一抱柴火,飞快的跑到院外。 丢在一处背风的地方,堆成一堆,直接点火。 烤鸡烤鸭不少人吃过,那味道别提一个香了,不过现在连毛带内脏一块放火烧,说来也怪,发出的没有一点肉味。 而是一股恶心人的恶臭! 外头的村民还发出一阵混乱的大喊,“你们看看那些鸡鸭脖子里面爬出来的是什么?” “呕……都是蛆……这些不是都才死没多久吗?怎么这么多蛆……” 第三十四章阴气化煞,无头动物尸袭人 一把又一把朱砂粉丢进火中,那些白胖的蛆虫跟爆豆子一样噼噼啪啪的炸裂开,留下黄白混合的黏液,更臭了几分。 看热闹的债听说妨碍活人之后已经快速闪开,樊小天也机敏,没有被飞溅一身恶心液体。 老仙回到院内,凌空画符拍在灵棚里面的棺材上,最后交代郭有道,“灵棚抬出院子,立刻发丧!” 前后根本没有搭理丁河禄一句话。 闹出这样的事,丁河禄也不嘴硬,非要对得起兄嫂一家,非要在院中发送他们唯一的子嗣了,老实的躲到了一边,让郭有道把灵棚快速的移到了大门口外面。 就在他们小心移动棺椁的时候,并没有钉上棺材钉的盖子咣当一下落在地面上,里面的尸身暴露出来,还好郭有道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反应神速。 第一时间就用白布遮住了棺椁,保证了尸身不见三光,没有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灵棚重新搭建起来的时候,我趁没人注意,朝棺椁里面看了一眼,尸体被收拾的还算说得过去。 虽然没有我们做的仔细,但看得出,也是用心请了专业的人过来,把缺少的头部补全了。 只不过看上去更加怪异,好好的一个人身躺在棺椁里面,露出来的面孔却是一个纸人的样子。 惨白的白纸,用彩笔画上的眉眼和口鼻,鲜红的腮帮子和嘴唇看着就很不对劲。 好在眼睛是画的闭上的,这种做法很简单,没有我家过硬的手艺,就只是用纸条编出一个空心的藤球形状,外面糊上白纸,五官画上去,就算补全了尸身的残缺。 樊小天看见我在棺材跟前看了一眼就转身朝后院那边走去,好奇的也跟上来,他身上的老仙已经离开,我不想问刚才来的是哪一家。 毕竟五家在他家是神通广大的老仙,在我这就没有一家不是仇仙的,特别是黄皮子一门,我可不是一星半点的烦他们,而是已经有些恨了。 樊小天也自觉,对这方面并没有多说。 丁河禄还算通透,这会见我们两个朝后院去,也紧跟在后面,刚刚的事要不是我们出手,还不知道会闹到什么时候,他亲爹会不会直接就在自己家院子里被这诡异的一幕活活吓死! 前面院子阴气就已经十分厚重,到了后院,更是一种只有我们能感受到的死气如有实质的围绕在周身前后。 后院都是一些农家常见的蔬菜,很容易就能看到位置明显的那口枯井。 我一直走到井边才站住脚,不是因为我发现了什么,而是段佳佳此刻就站在我身旁,别人看不见,但我看得清楚,她见到我的时候,好似还微微轻点了下头,像是在与我打招呼。 丁河禄走上前,就站在段佳佳的身后,开口问我,“两位刚才不知道是你们,言语上有些不周到,千万别怪,我家这事多谢你们出手,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发生其他不好的事情?” 我没有樊小天有经验,这会他直接开口说道,“你自己对此再清楚不过,还用我们多说吗?” “小兄弟给指条明路吧……” “能,只要保我家不再有人无端离世,我愿意事事听两位安排!” 他们都没有想到我直接开口说道,“有你兄嫂和你母亲的照片吗?” 丁河禄一愣,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开口说道,“有,在屋里,这边!” 我们跟在丁河禄后面朝前院走,段佳佳看到我就跟在我后面,还悄悄跟我说,“你家两个院子我都进不去,这里阴气和死气重,我待着舒服就过来了。” 上次见面她就说过,我家全阴堂单那边,她受排挤回不去,阿婆那边又有防护,她更加进不去,只能自己找地方猫着,也是怪可怜。 我现在并不怕她,便没有开口驱离。 丁家老二带我们去的是曾经丁河寿一家的房间,现在这里已经没有活人居住,取而代之的而是最近过世的娘三的简易灵堂。 屋子里面颜色鲜艳的东西都已经被收了起来,装饰着白帆,一张简单的小柜子清理出来,上面并排摆放着三张照片。 进来后,我和樊小天脸色就都是一僵,没错了,我清楚的见过那张带着阴冷笑意的脸,当时就是她在秀英身后想要动手要了秀英的命。 那女人正是当初在玉米地里鬼打墙困住我们的吊死鬼,原来她正是丁家的老大媳妇。 她的命运确实可怜,不过与我却并没有什么关系,她还对我们充满了恶意,伤了秀英,我对她真的同情不起来。 樊小天的视线可都集中在另一张照片上,那上面是一个和丁河禄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一看就是常年生活在农村,皮肤有点黝黑的中年男子,那天晚上樊小天可是先后两次见过这个坐在河边小板凳上夜钓的男人。 我们之间只有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说话,不过却已经确定了彼此的疑惑,我们都证实了,找到出处了,可我们并没有就此准备直接离开。 丁河禄问道,“两位,“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我们几个都很默契的转身出了这处房间,这个房子里面的一切都给人一种不能忽视,几乎抗拒不住的压抑感觉。 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始终跟在我身边不远的段佳佳。 她来了丁家时间比我久,又是阴魂,知道的应该不少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终归上了我的堂口,即便没有得到过供奉,依旧开口对我说了几句话。 “这宅院有人动过手脚,家中男子都会意外惨死。” 听了这话我心中就有疑惑了,男子会惨死,那为什么最先走的是丁家那个老太太,后来丁河寿的老婆也上吊变成了吊死鬼呢? 丁河禄现在却还好好的活着,还有丁老头。 随后段佳佳就朝着脚下的地面指了指说道,“阴宅上盖阳宅,活人不安,运势低。” 我自己低低的念叨了一句,看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哪里被动了手脚呢?” 段佳佳直接朝另一间屋子走了进去,她是魂体,可以直接穿过门板,我却是抬手推开了木门,进去才发现,这里是丁老爷子老两口居住的屋子,屋里都是一些老式的家具。 段佳佳就站在外屋房梁的下面,头高高的抬起,一言不发的看着头顶上正对的房梁,再不开口,什么也不说了。 第三十五章段佳佳再次帮忙 我只似懂非懂的看了一眼那里,也没有在纠结这个,反而问了一嘴,后面跟着进来的丁河禄,“你家里有几个孩子,现在还好吧?” 老人和孩子比较容易受到这些东西的影响,其次就是女人,男为阳,女为阴,本身的体质都决定了这个。 丁河禄显然不太愿意说自己家中的事情,愣了好一会才敷衍的开口。 “我家有两个闺女!” “你家这房子什么时候翻盖过,或大手笔的整修过房梁?” 丁河禄没有痛快回答,我也不在意,不过我肯定的说了一句,“要是我没看错,你两个闺女要是在这房子翻修后出声的,身上多少都挂点残疾吧?” 这一说,丁河禄更加信服了,也不敢再说话遮掩,直接和盘托出,“哎呀,都叫你说准了,可不就是这样,我两个姑娘,一个五岁,一个四岁,这房子是我妹子嫁人那一年翻盖的,两个孩子都是之后出生,老大天生就不会说话,也听不见,本以为小的是个健康的,谁承想,生下来一岁多了才发现,腿脚跟面条一样,根本不能走路。” 男人不是没有伤心泪,而是没到伤心时。 丁河禄这会可能是想到了家里两个残疾的闺女,这会眼泪掉的比守在他侄子棺材旁落的还多。 一般农村家庭,本来就不富裕,再雪上加霜养两个残疾的孩子,简直可以说根本看不到明天。 这会我反而成了丁河禄唯一的希望,直接一个大老爷们就跪在我一个半大孩子面前,咣咣磕头,哀求道,“先生,您要是真的看出什么来就帮帮我吧,我们家不管是我还是我婆娘哪一个,都不能出事啊,不然我们一家四口都是活不下去的!” 我对樊小天示意,抬手朝着房梁上指了指,“佳佳来了!” 对于段佳佳的身份,樊小天是很清楚的,他和我不同,对于堂口上的那些位,比我来的尊敬,知道段佳佳不光是我堂口的鬼仙,更知道之前我连香都没上过,段佳佳就能在危急时刻赶来,救下我和秀英。 当下就明白意思,找丁河禄要了把高梯,搬进来架在房梁下方,手脚并用的直接就朝上爬去。 段佳佳已经在我一个不注意的时候,身子一晃,已经出现在房梁之上的位置,一个小娘子侧跨二八大梁的小姿势,整的还挺秀气,红裙下的一双小脚丫还晃荡的轻快。 丁河禄一边扶着梯子一边问我,“先生,我们家房梁上有什么不对?” 这个我哪知道,就毛病出在房梁上,还是段佳佳一个小女鬼告诉我的,我只能说道,“一切等把东西弄下来就知道了。” 我抬头对着已经爬到梯子顶端的樊小天叮嘱道,“你小心点,别摔了,看到东西别直接上手,带红不布了吗?” 樊小天手脚还算灵活,抱着房梁,直接一个迈腿,就跨坐了上去,也不管上面脏不脏,伸手就从挎包里拽出一块红布,还对着下面的我们抖搂了一下。 我绝对看到了他脸上的嘚瑟! 没再搭理他,这时候门外突然用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我的大侄子啊,你咋就跟你爹娘一块都走了呢……我可怜的孩子啊……” 丁河禄转头就说道,“阿福是你回来了,去外面灵棚那边,别在这哭嚎的……” 女人穿着讲究,还化着淡妆,头发躺着卷,就这么哭嚎,都妆都没有花一点。 进屋就看见屋里的大梯子,顺带还瞧见了房梁上正在一点点朝前挪动的樊小天,当下马上就不哭了。 跟泼妇一样冲上去就双手紧抓着梯子开始摇晃,愧了这会樊小天没在梯子上,不然绝对直接出人命。 这就是在谋杀。 可她够不到房梁上的樊小天,直接就把炮火对准了我和丁河禄两个人。 她拉扯这丁河禄的衣裳和头发,破口大骂,“丁河禄,你个没用的废物,眼看着人家骑在咱们老丁家的房梁上,这是要破咱们家的风水,你还嫌咱们家最近不够倒霉吗?” “都他娘死了几个了,你是想让咱家死绝了才算完吗?” 随后就对着房梁上的樊小天叫喊,“小王八犊子,你给老娘下来,哪来的龟孙子玩意儿,敢上我们老丁家的房梁!” 我看了眼根本没受下面影响,依旧在快速移动,抖开手里红布,应该是裹住什么东西,抱着正要朝回走的樊小天,放心下来。 丁河禄也在苦苦和这个女人解释,“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在这乱闹,这两位都是行家,咱们家房梁上被人动了手脚,家里才会最近接连出事,你懂什么。” 那疯女人直接瞄准了我,听说我也是行家之一,张牙舞爪的就朝我来了,我可不想叫她抓到,朝一边躲了一下,她直接就撞在了我身后的墙壁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 捂着脑门就开骂,“什么行家外家,根本就是两个屁都不懂的熊孩子,房梁那是咱们一家最重要的支柱,叫一个臭小子爬上去骑在咱们家房梁上,那不是在咒咱们家,就你个傻子才会相信他们,还不叫上面的赶紧滚下来,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 看这女人实在闹的太过分,丁河禄一边对我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一边吼那女子,“丁旺福你够了,一个出嫁的女子,就少管娘家的事,家里现在怎么我说了算!你再闹以后就别回来了!” 他说了重话,那女子依旧没有收敛多少,虽然不敢再朝我动手,可嘴巴依旧没有消停,骂骂咧咧没有一句人话,樊小天已经开始爬回梯子,准备下来。 这女人就跟鬼上身一样,忽然朝着梯子就冲了过去,她不是用手摇晃,这次而是直接用整个身体去撞,这个高度要是真把梯子撞到了,两三米高度的樊小天绝对会收受到重创。 这次我真的生气了,我不怕得罪背后动手的人,为的更不是我自己,丁家自己人这样闹腾,还间接威胁到樊小天安全。 我一把直接抓住了丁家的三女儿,不管她头皮能不能承受住我此时生气的怒气,硬是拉着她,直接来到门口,甩手就把人给丢到了院子里,全程跟她同来的人都被惊得忘记了动作。 直到,院子里,丁家三闺女发出震天的哭嚎叫骂才反应过来,不过我已经直接插上了这屋的木门,任由他们在外面敲打,根本不去理会。 樊小天双脚落地之后,还打趣的说了我一句,“乖乖,九灵,原来你有恶婆娘的潜质,武力值可怕啊!”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刚刚能有那样的爆发力,一个十几岁孩子的幼小身板,直接能揪着一个成年女人的头发把人弄出屋子。 丁河禄也有点傻眼,他是怕事后把妹妹得罪死,并不是多关心那个出嫁的妹妹。 第三十六章厌胜术 此刻我们更关注的事樊小天手里红布内包裹的东西,究竟房梁上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在我和丁河禄迫切的眼神下,樊小天伸手打开了遮盖的红布,里面一口黑亮的小号棺材赫然在目。 丁河禄不解的问道,“就这个?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樊小天异口同声的给出了答案,“厌胜术!” 我更关心的是棺椁摆放的方向还有具体细节,这种东西,差之分毫,造成的结果就大有不同。 樊小天还拿出了一张卷成圆筒的大团结,上面明显还用红色细线绑了几圈,打的是死结。 “棺材摆在房梁正中间,对着门口,棺材头朝右偏了几分,钱就在下面压着!” 就在我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答案的时候,段佳佳再次开口。 “出嫁女,虎狼心,转财运,害家门!” 没错了! 我把脑海中阿婆曾经和我说过的一种借运的肮脏法子说了出来,“棺头偏右,旺女子,棺头偏左佑男丁!” 丁河禄也不是个傻的,听我这样说,已经有了几分怀疑,我不紧不慢的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你妹妹出嫁以后,或者说在这房子翻修之后,可以说一路顺遂,心想事成吧?” 樊小天又补充了一句,“这房子八成也是她拿的钱,硬要返修的吧?” 丁河禄狠声说道,“没错,就是她拿了自己的嫁妆硬要在出嫁之后把两位老人住的这间正房翻修一遍,说是出于孝道!我呸,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可能是想到自己家中两个残疾的可怜女儿,现在丁河禄的眼睛可以用鲜红,几乎要泣血的状态来形容,听着门外依旧没有散去的叫骂声,大有直接开门冲出去掐死自己亲妹妹的想法。 樊小天力气大,挡住了门口的位置,劝他别冲动。 我再次开口,“你想破了这厌胜之法吗?” 丁河禄马上来了精神,死死盯着我,“能破吗?被偷走的运是不是能回来,我闺女能不能恢复正常?” 我诚实的摇摇头,有的一旦失去,即便再回来也不会和原来一样了,特别他两个孩子的健康问题,那是先天出生就带着的,已经成了定数,没有再改变的可能。 “可破,但有的并不能逆转,只可能动手的人受到反噬!” “怪不得都是一家人,就她男人能大赚特赚,三年生了两个大胖儿子,个个白净健康!丁旺福你不是个人!” “先生,这东西要怎么破,我断不能叫害了我们全家的人,自己过舒服日子!” “找一块蓝布,把这两样东西包裹在里面,放进你家的灶坑里烧了,烧的时候,念叨:一块蓝布三尺三,拦住不祥,挡住不吉,一切归于灶神,欠我的还回来,该我的吐出来!念叨三遍,看着它烧完就好。” 为了谨慎起见,我最后问道,“你那妹夫是不是小手指有一个是少了一截的?” “对,右手的小拇指少了一截,说是做工的时候压断了!” 那就不会错了,想要产生借运的连接,这个东西要连同得到者的一部分躯体,这小棺材里面不用问,放的就是那人少的一段小指头了。 丁河禄现在已经不想管别的了,听我说完,抬头正好看见爹娘这房间窗户上的帘子刚好是蓝布,上去一把拽下来,包裹住樊小天手里的东西。 开门朝着扑上来,还想闹腾的妹妹一脚踹过去,正好踹在肚子上。 哭嚎的丁旺福被二哥脸上要杀人的表情,还有眼中的冰寒吓到,知道事情八成已经被揭穿,没敢再停留,带着跟她来的几个人,坐上院外的一辆小轿车,飞也得离开了石垭子村。 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一半,这丁家男丁的事算是破了。 不过还有另一件事要解决,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和丁河禄说明白。 不过就这一件事,丁河禄已经待我俩如同上宾,看我们在一边叽叽咕咕的说话,二话不说就送上来一个厚度不薄的白包,算是感谢。 这次出力樊小天做的比较多,我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所以白包我直接给了樊小天。 那家伙也不客气,直接就放进了挎包里。 我把段佳佳和我说的话简单交代了一遍,他也开始发愁了。 丁河禄又过来问,他家今天的白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我只能帮着看了一圈,最后说道,“有道叔也是懂行的,准备得很周到,不用更改了。” 不过转头我就找到有道叔,私下交代,“有道叔,少年早亡,陪葬祭品不要太重,更不要给烧童女。” 郭有道果然一点就透,一拍脑门两声说道,“哎呦,对啊,这事是我疏忽了,还好你提醒。” 马上就去找人把已经送来的一对纸人,送回去换了两个童男过来。 烧的纸钱这些也直接减半。 之前就叮嘱了要即刻下葬不再停棺,被房梁上小棺材的事打断,烧干净那些东西的丁河禄一忙完,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安排抬棺上山的事。 一帮人忙忙叨叨的抬走了棺材,很快就完成了出殡的流程。 亡者是少年人,并没有打幡抱罐,孝子哭坟这些流程,人们天没黑就从山上转回村了。 按照习俗,每个人依次跨过了被郭有道点燃放在门口的一把秸秆火焰,完成了整个仪式。 丁家晚上开席,来帮忙的村里人,还有郭有道一班伙计,算是感谢。 就在打谷场的空地上坐了十桌,心头一块大石头落地,但是还有气的丁河禄喝了不少,对我俩更是极尽感激,说了不少好听话。 就在大伙酒意正酣的时候,横空一声巨响,吓掉了不少人手里的筷子和酒杯。 石垭子村不少人都是在采石场工作的人,马上就有人反应过来,“不对,是采石场那边出事了!” 不少人呼呼啦啦朝着那边跑去。 我们和丁家爷俩坐在一桌,吃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对面的丁老头有些痴痴傻傻反应迟钝的模样,段佳佳则是在一直对着一盘大肘子不停地吸气。 我整顿饭都没有去碰那盘子大肘子。 这里多嘴说一句,很快就要到七月中元节了,这是什么日子不用我多说了吧。 需要注意的就是神仙的供品撤下来是可以食用的,没有坏处,反而还能有些辟邪的好处。 中元节拜鬼和先人的供品,最好还是不要食用,轻则可能腹泻来个食物中毒什么的,重则可能阴气入体,小灾小病不断。 毕竟你也不知道享用这个的是不是自家祖先。 第三十七章枯井深处 这会,丁河禄还没有太醉,只是有点迷糊,他更关心的是家里以后的情况,这段时间家里事情频发,不管是精力上,还是财力上都有些应对不起。 加上村里各种版本的流言,已经压得他快要透不过气来! “先生,我家烧了那个以后,家里人是不是就都不会有事了?” 我还没有开口,段佳佳就站直了身子,飘到我的背后,低低的说道,“不可能,他爹现在魂已经走了,就这几天,老头也会开席!” 好么……这话叫我怎么说? 我朝樊小天看过去,不能明说我只能用手指沾了杯子里的饮料,在桌布上写写画画,樊小天还算机灵,看明白我的暗号,和我对视了一眼。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改变不了。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说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对面流口水的丁老头。 意思很明显,只要丁河禄注意到他爹的异常,很快就能明白。 我又问了一句,“刚才那动静是……?” “那个啊,那是采石场炸石头的声音,坏了!炸石头一般都是早上,不会在光线不好的情况下放炮,这莫不是哑炮炸了吧!” 这会刚想起来朝采石场跑,合着刚刚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可他刚跑没有几步,一个大跟头,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和樊小天看不过去,把人扶了起来,放到一边的桌子旁,这才看见,平整的打谷场洋灰地面,就在丁河禄摔倒的地方居然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大口子。 大概就有一条胳膊的长度和宽度,丁河禄就是倒霉一脚踩在里面,被绊倒的,我们借着还没有完全落山的光亮一看,才发现,这个居然是个很深的洞,下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之前跑去看情况的人,有的已经回来准备继续喝酒侃大山。 我们才知道,当真就像丁河禄估计的那样,当真是之前有一个哑炮没有响,现在已经下工了,才冷不丁的响了,炸开了一个大洞! 也是幸运的因为是这个时间,不管是采石场还是周围很少会有人在,并没有受伤的人员,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只损失了一些工具。 回来的人见到我们围着一条裂缝看得起劲,也有围过来瞧热闹的。 酒席散场,做饭的人过来收拾桌椅板凳,大伙该散的也就散了,我和樊小天原本想回去找秀英,准备回村了。 突然我问就看到段佳佳抽风一般,朝着地下使劲比画,随即朝丁家后院飞快的飘了过去。 猛地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段佳佳之前说这丁家下面有阴宅,才会导致丁家女人也接连惨死,刚刚看的那个裂缝会不会就和丁家地下阴宅相连接? 我拉着樊小天一溜烟就跟在段佳佳身后,跑进了丁家的后院,来到丁家那口枯井旁边,站定朝里面观看。 丁河禄跟了过来,见我们围着枯井打转,就随意念叨了一嘴,“这井从我爷爷那辈就已经没有水了,早就已经枯了上百年了!” 我侧耳贴近枯井,井口,说道,“不对,这下面有水声。” 樊小天也不信邪的,在附近找了一块石头,朝着井口里面丢了下去,要是有水,应该能听见石块落水的声音,不过很奇怪,我们都屏息侧耳倾听,等了好一会,并没有等到所谓的落水声。 反而听到石块在实物上落地滚动的撞击声。 看来下面果然别有洞天! “你家有没有头灯?” 丁河禄也在采石场做过工,充电头灯这样的装备还是有的,见我想要,赶紧就把家里两个备用的头灯拿了过来。 樊小天明白我的想法,接着又要了不少的绳子,是很粗的那种专用的安全绳。 这种东西,也就是在石垭子村,才能这么快找到很多。 樊小天把绳子一头绑在丁家后门的门框上,试了试,还挺结实。 朝我点头示意。 我抱着绳子一口气丢进了井内。 丁河禄有点紧张,他可怕我们在他家出点什么意外,我抓住绳子,戴上头灯,交代道,“想弄清楚你家女子无端送命的真正原因,我必须要下去一趟。” 樊小天走过来,表示他也要跟着下去,不然绝对不叫我自己下去犯险,我劝了半天没用之后,也只能同意,有个人陪着,我其实也会感觉更安全,自己下去确实毛毛的。 樊小天还拿了丁家一把菜刀,给了我一把柴刀,算是我们的防身武器,“丁老二,你要是念着我们帮了你家有恩,你就在这守着绳子,一直到我们上来再离开。” 说完这话,我在下,樊小天在上,一人背着一捆绳子,就趴下了枯井。 这井当真年头不短了,刚下去,我们就看到,井口下面的井壁上就不知道生根发芽了多久,已经盘根错节的长出一株树苗。 小树苗营养不良的伸展着细小的枝杈,树叶不很繁茂,但是落下的杂物,经过年深日久,已经和树干一起结成一道屏障,挡在半空处,从上面才会看不到下面的具体情况。 这会经过之前的震动,已经破坏了原来的屏障,展露出下面幽深看不到底的真实面貌。 还好我足够幸运,有樊小天跟着一块下来,这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深很多。 我身上的绳子接上之后依旧没有触及底部。 把樊小天带来的绳子也连接上,我们才能远远的看到下面一米多高的距离可以看清楚底部落叶混合杂物的地面部分。 水井在我们的生活中很多见,不过这样的古井内部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整个井口连接内部的形状怎么形容呢? 应该说有点像长脖子,大肚的那种花瓶,长脖子那一段是井口,用于日常人们打水所用,周围铺设了砖块,不过也早已斑驳,水井的年头太久远。 下面是储存水的部分,此时下面早已经干涸,多年的冲刷,周围大部分留下的都是圆润的石块,并没有什么水和泥巴。 空间很大,高且宽广! 我用头灯来回观察井底的情况,想看看段佳佳说的阴宅在哪里? 找了好一会也没有什么发现,不过跟我一块飘下来的段佳佳再次充当了向导的责任,在前面飘着帮我们引路。 樊小天机灵的刚一落地就掏出东西给自己开了阴阳眼,这会他也能看到段佳佳的鬼影! 第三十八章枯井深处1 这里很潮湿,好在氧气还算充足,也没有什么密密麻麻的爬虫类小生物,除了我们两个冲入者之外,这里没有过多的生命存在。 我们才在井底的杂物上,跟着段佳佳,朝着远离井口这边的黑暗中走了过去。 最沉重的黑暗渐渐包围住了我和樊小天的身影,在这样绝对属于黑暗的地方,我们头上的头灯只能照亮眼前很小的一段距离,我的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段佳佳的鬼影上。 当我看到停下的段佳佳前面不远出现一道明显属于人工开凿痕迹的石头拱门的时候,确定这里就是阴宅的入口了。 心中感叹,古人智慧的时候,刚想回头叫樊小天小心一点,前面要进阴宅了,小心机关什么的时候,自己脚下就先来了一个马失前蹄。 当时就是一种坐在滑梯上朝下飞速滑动的感觉,不过一点都不美好。 因为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周围都是黑暗,有限的光亮根本来不及叫我分辨,我周遭都出现了什么。 不过随后听到樊小天的一声惊呼,我心里平静了,好吧,不管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这下是有伴了。 樊小天果真是够义气,也跟在后面滑下来了。 不知道我们又滑下去多深的距离,只估算,差不多有五分钟左右,这条地下滑梯依旧没有到头。 随后就感觉到身下一空,扑通一声,通体冰冷,我落进了一片水里面,还好我会点水,不至于丧命,狗刨就狗刨,到用的时候,姿势根本不重要。 赶快就移开落下的一块区域,我可不想自己没淹死,等会被后面的樊小天砸晕,直接沉底,成了这里的另一条冤魂! 又是一片水花溅起,很快就传来樊小天被冷不丁呛水传来的猛烈咳嗽声。 嗯,很好,有咳嗽声就证明人还能喘气,已经出水面开始呼吸了。 寻着他头上头灯的光亮,我拉住了他还在扑腾的手臂,樊小天这个怕死的居然还在玩命挣扎。 回头看见我就来了一句,“宋九灵,你出个声不行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这样拉我,我还以为又碰上水鬼了呢!” 我吐槽他,“哪那么多水鬼都围着你转!你看看这周围!” 樊小天环顾了一圈,在不远处的岸边看到了红裙子的段佳佳,在这样的环境看到熟人,不,是熟鬼也是一种令人欣慰的事。 我们俩统一狗刨的姿势,朝着岸边扑腾了过去,很快先后爬上了干燥的岸上。 坐在明显是人工铺设的平整地面上,我们都没有动,而是选择,休息一会,抚平我们刚刚惊险刺激,受到挑战的小心脏。 恢复了一会,我们才注意到,我们坐的这里,面前是一片死水,但是水质清澈,只有零星几片树叶,应该是我们刚刚摔下来,带过来的。 身后影影绰绰有房屋建筑的黑影,没有别人可问,我就只能问段佳佳,“这里就是阴宅?你认识路不?” 段佳佳很无辜的摇头,也是,我把她当成万能的了,她能知道这下面是阴宅,已经是因为这里阴气死气推测的结果。 这里又不是她的坟,她怎么可能认路。 不过,“那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灵魂吗?” 段佳佳给我的回应,还好是继续摇头,只要没有别的什么老鬼在,我们就还算安全。 樊小天这会忙着扒拉自己随身的挎包,苦着一张脸抓出一把泥,“完了,我带的香都是好货,刚刚泡水全都成香泥了,没有香我请不来老仙帮忙,咱们怎么回去啊?” 进来的滑梯已经不做备选答案了,滑下来速度那么快,我们要有多少体力一口气爬回去。 这里应该还有别的出口,毕竟这里都是人工建造的痕迹,工人能离开我们就能离开。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樊小天,不过走下我们坐着的一圈石台子,我们就不那么乐观了。 因为很近的地方我们就看到了肆意横七竖八躺着的几具人类骸骨,这些应该不会是墓主人。 墓主人给自己留的肯定是这里最舒服的地方,不可能随意丢方,这些只可能是陪葬或者就是建造工人的遗骸。 这个时候不适合胡思乱想,我努力稳住心神,开始逐步观察周围的环境。 我们站立的这个位置,算是几步台阶的高处,这几步台阶也形成了一处被圈起来的大水池,俨然我们落下的地方就是一个小型的池塘。 走下几步台阶,我们尽量避开地面上散落不规则的尸骸零件,朝着里面有建筑黑影的方向小心走过去。 走到近处,我们通过昏黄的头灯照亮,见到了让人惊讶的一幕。 这里不光有成排的房屋,屋子里面就连大炕,简单家具,厨房等等基本生活设施都有。 街道上甚至还能看到规划得当的各种店铺,唯一欠缺的就是活生生的人。 这里就像是一座死城,石头的房屋,石头的街道,整洁、安静! 我们两人一鬼,两盏头灯走在这面积不小的石头城中,逛了半天总觉得不对劲,总是走在见到过好几次的建筑周围,总感觉没能看到另一边的情况。 这里有很完善的水道,在整洁的街道两边都是潺潺流动的小水沟,很窄,也不深,就跟有意建设的雨水导流通道一样。 淅沥沥的水声,是这里唯一的声响,除此之外当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走的有点累了,看周围一成不变的环境看到眼睛疲劳,我和樊小天都不想继续走了,索性就在一家商铺的门口台阶上。 席地而坐,休息喘息一会,段佳佳倒是一点不累,她根本不用走了,悠悠的飘,还真是省体力。 “这么来回乱走不是个事,我感觉咱们是迷路了!”樊小天也被累得够呛,身体的疲惫还好,最大的事心理压力。 我们心中时刻都在想着,这可是暗无天日好几百米深的地下,没有粮食,没有阳光,更没有别的人。 唯一存在的,就是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前路漫漫毫无希望就是现在的感觉,我觉得我们冒然下来有些莽撞了。 第三十九章枯井深处2 “我不用吃喝,也不用睡觉,待在这还挺舒服的,你们不是最主要想找到出口吗?” 我严重怀疑段佳佳说这话,就是为了打击我们!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不是不认路吗?说这个……” 樊小天也开始抗议,“你这小鬼仙在这气人呢是不?信不信我俩头死之前也能把你弄得灰飞烟灭,看你还舒服不?” 段佳佳也有些无奈,其实她铺垫这么半天,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九灵,你能不能动动脑子,这里是墓室,你想想什么最多?” 我忍不住吐槽道,“坟里当然鬼最多,可这里不知道存在多久时间了,你当好鬼有几个经过那么长时间还不去投胎的?” 打击了一下段佳佳,我心情多少有点愉悦了,很是感觉良好的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傻笑。 这也算是我无奈的苦中作乐了! 段佳佳也不再绕圈子了,“你好歹也是有堂口的弟马好不好?你摇人啊!” 不提这个还好,说起这个我就脑仁疼,我那一堂口的人,摇谁能帮忙,别没帮我一把,来了直接加速我的死亡吧! 我把视线投向樊小天,现在他不是可以摇人来帮忙救命。 我的表情已经说明我所有的抵触,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抗拒,真的一点都不想。 樊小天抖了一下他身上的挎包,“指望我是没啥希望了,香炉里面的老香灰一点不剩,带来的香也都泡成泥了……” 要说在黑暗的环境中,我我们这样后天的阴阳眼怎么好用也比不上真鬼段佳佳的视力,她朝着一个快速横穿街道的小小黑影,叫我看过去。 我满了好一会,才不确定的问了一声,“是……耗子?” “对,这里活的除了你俩,就只有灰家了。” 樊小天马上想到,“你堂口上不就刚好有灰家的名字,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你不请他们还等什么,这里他们可以算是原住民了!” 我琢磨了一下樊小天的话,别说还真他奶奶的挺有道理。 不过我可没请过我全阴堂口里面的老仙,就连帮了我两次的段佳佳都是无家可归自己找来的,“我怎么请他们?” “你脑子里面试着观想你那块黑布堂单的样子,在心中召唤,老仙自然能感应到,人家愿意帮忙自然就来了!” 得,合着我现在能不能请来帮手还只是一个未知数。 无计可施下,唯今我也只能先试试这个法子,不指望他有用,敢尝试就是好样的。 我老实的听话闭上眼睛,因为堂单是在自己从小长大的老宅子里,回忆那里的摆设根本不费事,脑子一转,基本下一秒,就描绘出我小屋子的全景,那里这么多年唯一的改变,就是被逼着占领整面墙的黑色堂单。 请灰家,我还算可以接受,就死在这我也不会请最讨厌的黄家的,那个老黄皮子把我得罪狠了。 我们属于,相看两厌,都憋着一有机会,就弄对方一下子的存在。 我闭着眼睛在那嘀咕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我这还在仔细闭着眼睛,品味其中不能言说的感受。 刚刚坐在我右手边的樊小天轻轻踢了我脚几下。 我傻不愣登的睁开眼看向他,就看到樊小天做着很丑的鬼脸,挤眼睛皱鼻子带撇嘴的,跟我打暗号。 原谅我一个正常人不能理解一个疯子的心理,根本没明白意思,最后还是他受不了了,抬手朝前面指了指。 我转眼看过去,第二眼才看清楚,我们坐着的台阶下面,伸出来三个小脑袋。 圆圆的小脑瓜上面两只有点可爱的小耳朵还在左右乱转的接收着四周传来的各种声音,黑溜溜的小眼睛,小尖嘴,几根俏皮的小胡须前面是个乌溜溜的蒜头鼻子。 见我看过去,不光没有被吓到,还回给我一个不太可爱的小眼神,那意思我看明白了,就跟大人嫌弃小孩找事一样一样的。 我还没有开口,中间一个小脑瓜就整个露了出来,嘴巴一开一合,说起了人话,“宋九灵是吧,你叫我们干嘛啊?怎么还跑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叫我们哥仨好找!” 别说我一脸的震惊,就连段佳佳的鬼脸上都挂上了惊讶,显然这画面她也头一次见到。 “你是我堂单上的灰家?” 中间那小老鼠原地起跳,一个蹦跶,就站到了台阶上面,我也看清楚了它整个身体的形象,别说,两条腿站立着,就跟缩小版的猴挺像。 “你这不废话吗?叫我们的是你,来了你还不认识,真够笨的!”被个老鼠嫌弃笨,我也是没谁了! 它挥舞着两只短小的前肢,一边一巴掌,拍在另外两个露出来的小脑瓜上。 同来的两只也窜了出来,我一看差点没笑出声。 左面一只都快胖成球了,圆滚滚胖嘟嘟的,更像龙猫,一点不像是只老鼠,两只小手很拟人化的摸着自己圆圆的肚皮,脸上表情有点呆萌。 右边一直,个子倒是不矮,是三只中最高的一个,不过太瘦,跟成精的面条长脑袋了一样,眼神也不如说话那只精明。 合着这小耗子出门还带着哼哈二将呢,整体画面就是很有喜感。 我胆子大了一些,试探的问道,“你们是活的还是魂体?” 中间的那只,满脸的不满,吱吱叫了几声应该是在骂脏话,我没听懂,但是情绪很足,我能理解意思。 “还不是拜你那场火所致,我们哥仨那天正在小水坑里面泡澡,好好的一把火围住了我们,没敢出来逃跑,最后淹死在自己的洗澡水里!” 樊小天在一旁已经快要憋不住,笑出声了,不得不开口打岔,“几位大仙有没有名号?” 最胖的叫来福,面条是真的很顺! 有一点很重要,我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去证实,只能选择用直来直去的问过去,“小宝,你们终归是因为我的无心之举丧命的,你们恨不恨我?” 答非所问,“再叫一声来听听!” 什么? 不光是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樊小天也是一脸吞了整个鸡蛋卡在嗓子眼的德行,瞪圆了一双大眼。 我不敢置信,居然好像在一只小老鼠的脸上看出了羞涩的模样,鼠来宝提高了声音,“再叫一声很难吗?” 我琢磨了一下我说的上一句话,再次开口,“小宝?你们恨不恨我?” 在山火中被淹死,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负责,可还是要问清楚,不然我不放心! 小小只的鼠来宝已经眼中带笑的,手脚并用沿着裤腿爬上了我的肩头,揪着我一缕头发当安全带,稳稳坐在我肩膀上,嘴巴没个消停,“不恨,不恨,我们三个修炼到今天,根本不怕那些火焰的,是我们天性比较胆小,才在水坑里淹死的。自从我家爹娘和叔叔大爷都死光了之后,好多年没有听到人叫我小宝了,哈哈哈……听上去真亲切啊!” 鼠来福和鼠来顺有样学样,不过高地已经被占领,他俩直接钻进了我的挎包中。 樊小天对于我和鼠来宝三兄弟的相处模式显然很是羡慕,眼中情绪一点都不隐藏,“小宝,那你们能找到这里的出口吗?” 被他叫做小宝,鼠来宝直接炸毛,“小王八蛋,你叫小爷什么?小宝是你能随便乱叫的吗?你爷爷见了我也要称呼一声祖爷爷!别看老子个头小,我活了三百多年了,早就做了祖爷爷不知道有多少鼠子鼠孙,重孙子都要生孩子了,你叫我小宝!” 别问我是为啥知道鼠来宝炸毛了的,我问就是知道! 樊小天马上改口,“老仙家,那您能待我们出去吗?” 第四十章枯井深处3 “出去干啥,来了就多玩一会!” 说完,鼠来宝语气很是亲近的对我说道,“我带你去看看这里特别的地方吧,给你看看眼!” 这明显的差别对待,樊小天这叫一个郁闷啊,可没办法,谁叫鼠来宝偏偏是我阴堂口的人,他家的堂口上根本没有灰家这一脉,想攀亲戚都攀不上。 没见鼠来宝有什么别的动作,只听到肩头传来一阵,分贝很高的“吱吱……吱吱……”的叫声。 没一会,就听到周围有了动静,不少石头房子角落窜出来了不少的老鼠,他们都蹲在墙根下,并没有朝我们靠近。 反而很崇敬的对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在抱着小手作揖,鼠来宝又吱吱了几声,那边有几声回应。 就跟上级领导开动员大会一样,马上就有几只个头不小的老鼠走到了道路中间,朝前面缓速而行。 鼠来宝拽了拽我被抓着的头发,“愣着干啥,走跟上去!” 我和樊小天乖乖的跟在老鼠向导身后穿过石头城的街道,前面一段路,我们基本都已经转悠过了。 只不过,带路的那几只老鼠,开始还是沿着街道在走的,到了大概四石头城中轴线位置之后,他们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一座横在街道前的大宅院中。 我们这才后知后觉,之前不是我们方向感错误,而是被这些建筑迷惑了思绪,我们还遁寻着沿路走的习性坑害了我们。 原来要去另一边的石头城,必须要穿过看似是大户民居的宅院才可以。 原本一跑一溜烟的老鼠,很照顾我们的速度,走的不紧不慢,有时候还会在拐角的地方坐在那等着我们跟上来。 在这大院子里面我们没有乱转也没有多停留,直接是前门进,后门出,穿过了整个宅院,不过即便是这样走马观花,还是叫我惊叹不已。 这里简直就像我听过的故事里面,大财主家的院落,后门这里还有花园的设计,虽然没有绿植,可规模绝对不是我们这种农村娃娃可能见到过的! 材质都是石头,但是精雕细琢,假山楼阁,游廊戏台我们还是可以认得的。樊小天跟在我后面,一路上眼珠子都不够用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最后总结了一句话。 “奶奶的,这死人的坟里修的比我住的地方都漂亮!” 鼠来宝也是个小话痨,“别少见多怪的,小家子气那样。” 我没说话,其实心里也是那样想的,就这石头小院要是搬到地面上去,就是村长一家估计也住不上这样的地方啊! 在我年幼的心里,村长就是村中最有钱,最有权利的人了! 出了院子的后门,依旧还是和另一边差不多的无人石头城,处处设施齐全,只不过太过空寂,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继续走了好远,我们感觉我们好像游历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古代城镇之后,在城墙的位置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是沿着石壁开凿出来的一层层楼梯。 带路的小老鼠,手脚并用的窜上楼梯,我们才敢一步步跟着走上去,楼梯有一部分是在掏空的石壁内的,空间格局导致有不小的回声,虽然就只有我和樊小天两个人在一步步走路,却有很多脚步声回荡而来。 我只要是没傻就不会判断错误,我们现在是在朝上去的! 阶梯很长,走了一段,会回转一次,曲折继续朝上的。 走了不知道多久,我和樊小天已经累得腿发酸,脚发麻,气喘吁吁了。 坐着人体公交车过来的鼠来宝还在那嘚瑟,“你们两个小家伙的体力不咋样啊,这才走了多一会就累这样,坚持住,还要走挺远的呢!” 这语气咋就和逼我们蹲香的蔡阿婆和樊老头这么像呢? 听说还要走挺远,我和樊小天一下子累得没了底气,直接不管不顾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台阶上,樊小天更是一点不要形象的直接歪倒在一边,“不行了,我要休息,太累了!” 我也揉着自己的双腿肌肉,“确实太累了,歇一会的!” 鼠来宝吱吱乱叫,还挺生气,从我肩膀上蹦跶下来,手舞足蹈的比比划划,应该是在骂我们没用什么的。 反正听不懂,就当没看见那个小身影。 头顶上传来叮叮咚咚的响声,一路朝我们这边而来。 我和樊小天顾不上休息,警觉的站起身子,看着前面转角的黑暗。 这里总是安静的过分,突然传来动静,难保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在靠近。 毕竟我们连能说话的耗子都见到了,还一口气见到三只,再来点什么奇怪的也属于正常。 倒是一直烂掉渣,连路都不自己走的鼠来宝几步窜了过去,我刚想招呼他回来,那边可能危险。 没一会就瞧见三只老鼠,跟在鼠来宝后面,居然滚动着一个应该属于现代产业出现,才有的塑料壶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不是后来随处可见的矿泉水瓶子,而是我们农村大多家庭都找来当做水瓶用的那种屁股后面带个环,原本是在卫生所打吊瓶,装药水的那种塑料瓶子。 里头还有打扮瓶子的水,叮叮咚咚的声音就是他们滚动瓶子,落下楼梯的动静。 鼠来宝很快邀功的来到我们面前,抬手作了一个有点滑稽的干杯姿势,“给你们的,快喝吧,两个弱鸡小孩!” 这里能看到石头以为的东西本来就叫我们惊奇不已,现在鼠来宝明显表示这水还是可以喝的。 那能说明什么? 这里当真有能通向外面的出口不然他们怎么把这东西弄进这地下墓穴中来的。 樊小天可能真的是口渴了,拿过瓶子,拽下上面的胶皮封口,直接就灌了好几口,随后把瓶子递给了我。 我并不是很渴,只是刚刚爬阿里不少楼梯,有些热和累,也接过瓶子喝了几口,还给樊小天,他盖上盖子,放进挎包内。 我们两个求人帮忙的口口声声叫累,灰家来帮忙的几位,走的路不必我们少,甚至还去帮我们找来了干净的水喝。 来来回回跑道,比我们辛苦多了,再闹着要休息就过分了。 于是我和樊小天只能再次准备继续跋涉。 当真是跋涉啊! 再次看到平坦,不再是没有尽头的阶梯之后,我和樊小天差点激动到涕泪俱下。 这里并不是地面,而依旧和下面相似,这里还是地下的石头死城。 “具体的说来,这里就是古墓的第一层,刚刚咱们是在二层。” 我可以理解,只是心中感叹,这一层的高度,当真是有点恐怖啊,就我们刚才跟爬了一座山那般,累得半死爬上来的高度,绝对不低于一座山了。 不过回想我们之前落下的那个滑梯的速度和时间,也就可以理解了! “出口在这层?” 我问鼠来宝,它虽然没有自己带路,不过看样子,明显就是知道的比我们多得多。 “在也不在……不是说了要带你看点不一样的东西吗?来跟我走!” 这次他没有再悠闲的坐在我肩膀上,刚刚带路的几只小耗子也已经原路返回。 我心中一种,那些低等级的小老鼠是没有资格踏步这里的感觉。 鼠来宝的脚步很快,他看来是个急性子的,一边带路一边不断地回头催促我们快一点。 第四十一章灰家结盟干坏事1 当我们站到一处小广场旁边的二楼石屋内站定的时候,顺着鼠来宝的老鼠爪子,朝下方看过去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他要带我们看的究竟是什么了。 当真是开了眼界,在地面的世界中我根本不可能看到这样奇异的景象! 虽然没有阳光,但是下方小广场一片灯光明亮,恰好就在这时候我和樊小天带来的头灯这会已经没有电了。 下面那一块与其说是一个圆形的小广场,不如说更像是一处神秘的祭坛,圆形广场上面一圈都是烧得旺盛的篝火,火盆,广场中间一座活灵活现的雕塑,那是一只正在喂崽的母黄鼠狼。 前面的空地上摆放着不少的食物,有水果,有点心,甚至还有好几只刚刚被咬死,身上沾着不少的血迹。 密密麻麻一片跪拜姿势围绕的黄皮子,围绕在雕像周围,这是祭奠,还是很隆重的那种。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怪异的雕塑?幕主人在哪里? 我这个时候根本不敢开口,外面的黄皮子实在太多,放眼过去,整个广场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 樊小天也没有开口,我们几个都退回到,所在的石头小楼房间内。 没有了那些黄皮子,即便这屋子里面黑乎乎的,我还是觉得这里比较好,我讨厌黄皮子,讨厌到我一点都不想隐藏。 鼠来宝没有等我们问什么,就一下子跳到了屋中石头的桌子上,我们也没有客气,只当是坐在这休息一会,坐在了桌边的石凳上。 “你们不好奇这里的墓主在那里吗?这里的幕主人棺椁就在那雕像体内!” 漆黑的屋子里面,我们只能借着外面的火光看到他小小身子的一个轮廓。 “那雕塑是黄皮子们发现了这里之后,才建造起来的,这里风水还算不错,不过却已经随着时间流逝,地气散得差不多了。” “这么多年,这里已经不能说是一座坟墓了,反而成了那帮黄皮子的圣地。” “这个石头城上下三层,摆的更是早就失传的返阳阵,当年那人是想要借地面上那些愚昧的活人的阳气复活过来,继续自己的富贵吧!” 我和樊小天一直在听着,我们都知道现在鼠来宝不需要相互的对话,他说这些只是需要听众,窃听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时间的大秘密!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无情的天道根本不会叫死去的生命再回到这世上,那些黄皮子霸占了这里,他们借着原本的阵法,收集地仙最渴望的功德!” 我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丝丝沉重的恨意,心里嘀咕,会不会是我感觉出错了,灰家和黄家不都是例数五仙的存在吗?怎么看他们也应该属于一个阵容。 而我刚刚还有一个瞬间,在猜想鼠来宝会不会因为我对黄家的不喜而防备我? “出口在哪?我们不吃不喝,真的没有多少精力这样熬下去了,必须要尽快回到地面上!” 樊小天在地下变得手无缚鸡之力,多少应该有些不习惯吧,压抑的感觉使他变得有些暴躁。 这会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沉稳,有些着急的开口问鼠来宝出口的问题。 鼠来宝吱了一声,用力跳上我的肩膀,继续拉着我的头发当方向盘那样使用,想去哪边就朝那边使劲。 根据他的引导,我们再次站在了小楼二层的阳台上,这里真的是一个绝佳视角。 鼠来宝给出了一个精确的答案,“出口就在那座雕塑的正下面!” 樊小天脸色一白,他是忠诚的萨满教徒,要做出损害仙家的事有点困难。 这种推翻信仰的事情,突然来到眼前叫他选择,真的很难。 我没准备为难他,而是看向小小一只的鼠来宝,“你和他们有仇?想干点什么?” 鼠来宝很爽快的点头,说出了一句叫我有点犯恶心的话,“这里在你们来之前,当真就只有黄鼠狼和灰家子孙这两种活物存在,你猜这两个族群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我心里几乎立刻就有了答案! 互相消耗! 农家人基本都知道一个常识,那就是有黄鼠狼出没的地方绝对不会闹耗子! 一只黄鼠狼一天吃掉十几只老鼠根本不成问题,但是小小的老鼠多少天能吃掉一只黄鼠狼? 这个我脑子里虽然有了画面,但是真的从没敢这样想象过,更没有一个大概的答案。 不过我已经找到了另一个可以站在同一个战壕里的伙伴,我简洁的问了两个字,“一起?” “我有什么好处?”鼠来宝绝对是一个很鸡贼的小老鼠! 我如实回答,“咱们不是互惠互利吗?怎么还要好处?” “真的撕破脸总是不好,在这里没有我帮你,你们根本不可能到达出口那里!” 樊小天不甘心被冷落在一边作壁上观,“喂喂喂,你们是不是已经做了什么奇怪的决定,还准备把我排挤在外?” 我一把按在他伸过来的大脸上,无情的说道,“对,这次不带你玩,一边凉快去!” “这次的功德叫你们家分一大半!” “还要把这次消耗的东西补偿回来,那些都是我族群赖以生存的东西。” 我大方的一口答应下来,“成交!” 鼠来宝跳下我的肩膀,我摸索着沿着楼梯去到一楼,摸到大门口,随时准备行动。 很快我就听到楼上传来了鼠来宝响亮的吱吱叫声。 当真不能小瞧了这些有了灵智的兽类。 外面一瞬间就乱了,数不清的老鼠从各种角落,阴影之中窜了出来,还有他们滚动出来的几个巨大的木桶。 在他们滚到小广场当中,一路上已经有很多老鼠的尸体,躺在了之前空旷的街道上。 那些朝圣叩拜的黄皮子果然不允许任何存在干扰他们的仪式。 不过最后那几个大木桶终于被送到了广场中心,后面立马有好几只老鼠窜出来,嘴巴里面两颗板牙拼了老命的就对着木桶盖子猛啃。 木桶继续滚动起来,里面黄橙橙的油脂撒了出来,流的到处都是。 我知道,这个时候到了我该出场的时候了,那些做完铺垫的老鼠们齐刷刷的转头看向我所在的大门方向。 我左手菜刀,右手砍柴刀就拼命三郎一般冲了出去。 刚刚下楼的时候我就顺走了我和樊小天带下来的防身武器,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拼了! 不管是给黄皮子添堵,还是清出通往出口的道路,我都拼了! 第四十二章灰家结盟干坏事2 我刚露头,迎接我的就是很隆重的欢迎场面。 那些上一刻还在和老鼠们激战的黄皮子,跟吹响了冲锋号一般,齐刷刷的全都把我当成了锁定的目标攻击而来! 我双手拼命的收割那些扑上来的身影,此时我没有机会仁慈,毕竟不是我生就是他们死。 生死攸关面前,血腥残暴是必要的保命手段。 双手的两把刀很快就被鲜血染红,我随之付出的代价就是身上各处被一口咬中,各种爪子的抓痕布满身体。 好在,我的同盟们并没有在这关键时刻抛弃我。 樊小天脱下了上身的衣裳,努力挥舞,企图使那些黄皮子不能靠近我的身边,却也并没有伤害他的信仰。 不过那些黄皮子显然也不惯着他,他身上的情况和我差不多少。 老鼠们也调转了方向,朝着我身边那些摔落在地,被我手上刀伤到的黄皮子,就成了他们的主要攻击对象。 我又上前了几步,脚下打滑差一点就自己倒下去。 我敢说,就我现在的德行往人堆里一站,绝对是引起尖叫的存在。 比个鬼还像恶鬼! 不过我身上的大部分血液都是来自那帮畜生的,自己的并不是很多。 我一脚就把那火盆下面架起来的支撑给踹翻,火焰落地,引燃了,老鼠们之前费力布置的火油。 燎原遍野的形式,火焰开始蔓延,沾染到火焰的带毛畜生根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我这时候也找不到鼠来宝的具体位置。 刚刚眼角余光看得清楚,我挎包中一直蜗居的鼠来福和鼠来顺在,近身肉搏一开始的时刻,就跑了出来,他们身躯虽小,但很勇敢。 飞扑到黄皮子的身上脸上,张嘴对着鼻子耳朵一些相对多若的位置就开咬,连咬带拽! 真是勇猛得堪比袖珍款小藏獒! 火焰燃起的一瞬间,我拉了樊小天一把,口中在喊,“灰家的都小心点火焰!” 不光他们,我们两个灵长类也要小心,真碰上就我和樊小天也会变成烤乳猪! 我们一边躲开火焰一边朝着那黄皮子雕塑靠近,借机寻找出口的位置,还要同时分神对付不要命扑上来想弄死我们的黄皮子! 我为了节省有限的体力,几乎已经不用柴刀去砍了,油武器还是有好处的,我直接用拍和砸的,只要有不要命的冲过来,我就一刀背砸过去。 那些黄皮子的皮毛可是助燃的好东西,沾上火油,靠近火焰附近,直接就会燃烧起来。 此时整个空间内的味道就别提了,太难闻了,都是烧皮子,烧肉的味道,还有的黄皮子在临死的时候放出那股气体混合在一块。 脑袋都被熏得晕晕的。 火焰燃烧需要氧气,估计也是因为空间内的氧气在快速减少,有些缺氧的原因。 樊小天这会被那帮畜生无差别攻击,也打出了血腥,顾不上管堂口老仙会不会怪罪了,随手捡了两个地上摆放的陶罐套在手上,抡起来和一对锤子般,也放倒了不少。 我头发上传来一阵拉扯的疼痛,我侧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屁股被烧黑一块毛的鼠来宝又窜到了我肩膀上。 现场太过混乱,他叫了好一会我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这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力呢! 我把耳朵靠近过去,率先感觉到的就是耳垂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这货居然咬我耳朵! 我猛的一躲,鼠来宝这才松开牙齿,“看看爷的屁股,就是你一脚把我差点踢进火堆!” 原来是这个原因,我只能说了一句诚意不很大的抱歉,“那真不好意思了!” 鼠来宝依旧气呼呼的,很暴躁的叫喊起来,“你走过了,笨蛋,朝回走!” 好吧,我乖乖听话,调转方向朝来时候的路走过去,这个过程并不顺利,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踩在一具黄皮子的尸体上,还有不少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 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我们来到了雕塑的下面,抬头看去,才看清楚,这里是那黄皮子的腹部位置,一窝吃奶的小黄皮子正在下面寻找口粮袋子的位置,饱餐一顿。 这些雕塑都很灵动,惟妙惟肖,很快鼠来宝再次叫道,“就是这……” 我再次观察,这里的位置刚好有一个步入位置是空着的,身后底座哪里有一道门。 这门要不是有一道门缝是开启的,真的是叫我脸贴上去也不能发现。 几只避难的小老鼠探出了脑袋,看到我的时候还吱吱叫着威胁不让我靠近,当鼠来宝吱了一声后,他们就开始了无障碍的外语交流,我只是听了一个寂寞。 良久之后,鼠来宝再次口吐人言,“这个出口毁了,出不去了!今天放炮的时候塌了。” 如今背水一战,我们把所有可能都想到了,就是万万没有想到,我们视为唯一生路的出口,会出现这样不可逆的破坏。 周围的火势还是很大,挡住了源源不断,补充进来的黄皮子大军,但是同时也在不断地大量消耗着氧气,肺部有些难受,头也更晕了,还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我知道这是因为我问已经开始出现缺氧的症状。 这里就是还安全,也不能继续留下去了。 我们尽量远离那些依旧很猛烈的火焰,来到不太受火焰包围的街道一边,这里没有火焰多的是之前没有被波及的黄皮子。 我们四经过有一番好生拼斗才终于得到了些许的清净,这时候就连樊小天那套在手上的两个陶罐,几乎都已经满是血迹了。 我们身上的气息早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从一个年轻纯善的少年,变成戾气过重,仿佛战场上归来的战魂,身后披着无限杀戮的血雾,踏骨而来。 我没有在绝望的时候陷入颓废,头脑依旧冷静,身上除了累,头脑依旧冷静,脸上是超乎年龄的成熟,“再找找,那些黄皮子刚才摆放的极品,水果都是新鲜的,这里要是没有植物的话,那些就一定是他们才弄进来的,一定还有别的出路。” 樊小天在我的鼓励下也重拾信心,“对,那个哑炮能震踏出口,没准就能再震出一个出口的可能!” 第四十三章灰家结盟干坏事3 我们进到一间还算完整,干净,并没有被大火波及的石屋中,这里应该是一个仿民居的所在。 有石桌石椅,有石床石榻,樊小天一进来就打字一样瘫在了石床上,唉唉痛叫,“累死了,今天是我活了十几年最累的一天。” 细想想,可不真就是这样,我们早上起来就开始在家里蹲香,吃了早饭就被赶出来,负重一路跑到十几里路外的石垭子村,到了村里没消停多久,就到了丁家,收拾残局。 马不停蹄的吃过中饭,我们就操持发丧的事,随后就沿着线索一路下到了枯井下面,而后就是这一幕幕的冒险。 刚刚一直危急紧迫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停下来,浑身没一个关节都叫嚣着使用过度的疼痛,让我也直接瘫坐在一边的石榻上,坐下就再也不想起来。 鼠来福那个小胖老鼠,和樊小天一个姿势就躺在他旁边。 石房子外面时不时还有过来找倒霉的黄皮子,总想找机会溜进来搞事情,不过鼠来宝已经吩咐了大批鼠群防卫在外面,我们可以放心的休息一会了。 猛的我听到了手臂划水的声音,顺声音看过去,就见到半天没瞧见的鼠来顺以极其标准的自由泳姿势沿着墙下面的一个流水的洞口下,淌水的沟渠游了进来。 一个跃起,跳出水面,平稳的站立在地面上,一个抖落,抖干净身上的水珠。 我一直盯着鼠来顺的动作,鼠来宝突然蹦出来挡在我脸前,挥舞着两只小爪子,煞有其事的叫嚷,“喂喂,我知道我们哥仨长得风流倜傥各有千秋,但是咱们差着品种呢,你再仰慕我兄弟也休想染指他,别痴心妄想了!”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差点咳死,这货核桃仁大的小脑瓜里想什么呢? 我赶紧洗白自己的纯真立场,“小宝,你可别想歪,我只是惊讶,原来你们种族还会游泳,游得还这么好!” 说起这个,鼠来宝就骄傲起来,小小的身子都快压抑不住他傲娇的小心思,“大惊小怪,我们哥仨里面,就来顺的水性最好,他统领后辈里面水性出彩的小孩子们!”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指着那条水道说道,“这可好,咱们现在没有出路,大可以尝试一下看看这石头城四通八达的水道,咱们可不尝试下水路通不通!” 鼠来宝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一转,马上就同意了我的主意,“可以试试!老三知道怎么做了么?” 鼠来顺应了一声,一个猛子就又钻回了水中,后面还有不少老鼠一起跟在后面,就跟一个小型游泳队一样,沿着水道就游了出去。 “不好,那帮狗日的黄皮子又冒坏水了!” 我和樊小天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弹起来,快速来到石头窗口边,透过窗缝朝外面看。 那帮黄皮子久攻不能入的情况下,居然卑鄙的学着老鼠们之前的招数,找来了两桶火油,滚动到了我们藏身的石屋近前。 整桶地倒进了唯一通向屋内的水道中。 很快一层厚厚的火油就漂浮在原本的水面之上,倒映出我们的倒影,出现了明显的五彩光晕,就跟我们一个个都已经原地成佛了一般。 果然不出预料,随后而来的就是猛烈的一片蹿得半人高的熊熊火焰,炙烤在我们的皮肤上都是生疼的。 头发发梢位置都已经开始被高温影响,焦糊卷曲。 这个藏身,能给我们一丝安全感的石屋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最后收奁我们残骸焦尸的坟墓。 我到现在才知道,石头不是根本不怕火的存在,在真正到达一定温度的时候,石头也是会被烧裂的。 鼠来宝又缩进我的挎包中,以此挡住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 我和樊小天这会也没有办法,能做的就是在这间随意寻找来避难休息的石屋有没有可以躲避,或者逃出去的地方。 好在这里是个前屋后院的格局,前面的房屋后面有个石头垒起来的很规整的院子! 不过院墙周围也有流水的沟渠,现在已经和屋子前面一样,燃起了高高的一圈火墙,樊小天急的一个劲的搓手。 “这可怎么办啊?眼看着这里就要塌了,咱们不是被烤成人干,就是直接被活活砸死。” 我转身就去找合手的东西把水渠里面的火油和水一块舀起来朝着石头院墙上浇去,看着火焰爬满整个墙面。 范小天不解,张牙舞爪的酒一个劲的阻拦,“九灵,别的,你就是着急,咱也不能自已找死啊!你这样火引着上墙了,咱们就是想爬墙出去都没有机会了啊!” 这里根本没有水,要是水渠里面没有火油,我们弄湿自己的衣裳和头发,有可能拼着勇气,趁火势不大的时候,还有冲出去的可能。 不过现在院子已经整个被火舌包围,我们用混合了火油的水淋湿自己,再冲出去,简直就是在给烤全羊上面刷油了。 九死无生,根本没有活路。 “你快点一块帮忙,火焰把围墙的石块烧裂,倒塌下去,就能暂时压倒后面的火,咱们也就能出去了!” 这活鼠来宝他们根本帮不上忙,只能我和樊小天两个人类自己动手。 樊小天也终于明白了我的想法,也找来东西跟我一块泼水! 我这个法子果然有效,墙上的火烧得足够旺之后,石墙终于跟我猜想中一样,先是碎裂,随即崩塌发出不小的声音。 我抓住这个时间,拉着樊小天就踩着石块,快速窜了出去。 外面的街道上也有不少的火焰,谁叫这里的水渠基本上都是连接到一块的,那些火油已经蔓延出去很远,也照亮了整个死城的一层范围。 头发上熟悉的拉扯感又来了,是鼠来宝,他用拉扯的力道告诉我方向。 我没有迟疑,按照他指的方向快速拉着樊小天奔走着。 很快就到了一面高墙边,这里的水面也有火,不过在墙下面的位置,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一小块区域没有火焰,鼠来顺露出脑袋,对着我一个劲的招手。 “这里水道够宽大,你们可以从这下来,我们已经找到可以出去的水道了,快走,这里还在崩塌,那条出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 第四十四章灰家结盟干坏事4 二话没说,我拉着樊小天就跳了下去,身上快被烤焦的感觉在入水的瞬间就得到了很大的缓解,我撒欢的把脑袋朝水里面沉下去好几次。 彻底舒服了之后才去感觉周围的环境,这水没想到还挺深,我这个子,站在里面,踩到底之后才刚刚露出脖子以上的位置,樊小天高我一些,只不过露出个肩膀。 善于审时度势的鼠来宝和鼠来福两只已经直接爬上了他的肩膀。 鼠来顺已经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游了过去,我们跟在他后面而去,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 我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头下脚上的闭着眼睛在水底摸索,很快就被我摸到一块什么东西,硬硬的,不是很厚的一片,触手一片冰凉,都是金属的触感。 这东西入手,我脑子就一片清明,全身上下的酸疼都消失不见,还充满了力气。 就连把樊小天当船用的鼠来宝都看出我的变化了,赶忙挥舞着小爪子问我,“九灵你咋不一样了,整个人都变得……嗯……很强大的感觉?” 最后形容我的话,鼠来宝还斟酌了好一会才吐出口。 我没有隐瞒,捏着东西的手从水里抬起来晃了一下,“我捡到个东西!” 鼠来宝果然是个活了几百年成精的老耗子! 就一眼,马上就看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九灵你个傻丫头果然有傻福,这可是大机缘,我们对这里那么熟都不知道这东西在哪,你一来就叫你给捡到了,这可是能辟火的阎王令!” 听到阎王令三个字,樊小天也转头看过来,这东西他听他爷爷提起过,不过根本没有见过,这可是古早流传下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贝。 特别是对于他们这种吃死人饭的人。 羡慕的说道,“当人是好东西,这阎王令上打鬼王,下砸幽魂,一面黑一面红,红的一面砸在人的身上,减寿十年,这要是多拍几下,无病无灾就只能弄死一个大活人!” 起初我没把这东西当成什么好东西,并没有太在意,只不过是潜意识就觉得,拿起这个就有一种这东西就应该是自己东西的感觉,才会拿起来,没想到还是这么好用的东西。 随口就问了一句,“能砸死人,那能砸黄皮子不,成精的那种?” 我视线不自觉的就看向了鼠来宝两个,鼠来宝夹着小尾巴,浑身上下一个机灵,朝樊小天脖子下面缩了缩,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总怕我一板子朝他拍过去,拿他做个实验,赶忙带着讨好的语气说道,“肯定管用,你知道你拿着这个背后再领着那个全阴堂口代表什么不?” 我哪知道这些,只不过就是这次弄黄皮子还挺过瘾,解恨的! 我赶忙追问,“到底能不能收拾老黄皮子吧!” 鼠来宝根本不敢转移话题,认命的说道,“可以用,当人可以用,你现在就是半个阎罗王,姑奶奶我怕了你了,以后乖乖带着灰家好好帮衬着你,只要你记得我们的好就成!” 我把这阎王令塞进挎包中,美滋滋的一呲牙,“放心,我不是恩将仇报的主,不过我得活着才行,咱们赶紧走吧!” 鼠来顺找到这条水路越走月宽敞,我们前面是用走的,后面基本就可以开始游,只不过到了后面还是回到了陆地上。 不过看到前面又是望不到尽头的石阶,我和樊小天都要瘫倒了。 这里不是已经到了古墓的一层吗?刚才走水路也没觉得在朝下走,怎么还有这么高的石阶。 我和樊小天之前当真是爬楼梯爬的有心理阴影了。 一上岸,鼠来宝马上又回到我的肩膀上,不过态度已经收敛了不少,也乖了很多,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我们已经认识多少年,早就已经产生了深厚的友谊,是生死相交的伙伴。 “加油,努力爬吧,很快就能回家去了!小九灵,回去别忘了帮我们把堂单分开,跟黄皮子那一帮倒灶的东西离太近,臭的很!” 我连声应承,“知道了,知道了!” 这种感觉真好,自己从被当做坐骑的弟马摇身一晃成为了提升到平等相处的姿态,这种转变真的好极了。 都是因为无意间在古墓捡到的那块阎王令,心里美滋滋走路就有点分神。 脚下一歪,没注意到阶梯旁边放着不少古朴模样的瓶瓶罐罐,只一下,稀里哗啦的滚下去,连带的就一口气刷下去不少。 别说,这次鼠来宝没有夸张的忽悠我们。 走了十几分钟就没有了完整的石阶,出现了一段沙石瓦砾,走起来比较艰难,不过氧气充盈的感觉,呼吸起来别样畅快。 顾不上抱怨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 一片光明袭来,鼠来宝说饿了一句,“出来了!” 马上就滋溜一下,藏进了挎包中,找他两个鼠兄弟去了。 我和樊小天较劲脚下的步子,几步钻出了这个破破烂烂的石头山洞,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漆漆的,周围也很安静。 在周围转悠了一圈,认出来这里确实是地面上,终于离开了那座巨大的古墓。 周围终于看到了属于现代世界的各种物品和工具。 我们出来了,我们回来了,这里看情况应该是石垭子村的采石场,估计离村子里面并不是很远,又累又饿的我和樊小天这时候算是真的逃脱升天,终于重新活过来了。 不过要是问我后悔不后悔走这一遭,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不后悔,要是再来一次我还是要去的。 这一趟冒险下来,我不光有了鼠来宝三兄弟的帮助,更是得到了阎王令,更畅快的就是在下面给黄皮子添堵,找了很大的不痛快。 不管是收拾了黄家那些小黄皮子,收了一个利息,更是烧了黄皮子他们鸠占鹊巢,用来偷偷窃取功德的老窝,这可比弄噶一窝小黄皮子痛快多了。 加上心里早就打定主意,自己以后赚的功德不管多少,一点也不想分给黄家那帮狗东西,我叫你个老黄皮子当初钻牛角尖的逼着我接全阴堂口,我叫你上我家哭丧给我磕了两个头,硬要走我十四年的阳寿! 这笔账不能随随便便就算了! 第四十七章孙老头跳井 要不是我们自己就是当事人,听樊爷爷说话,我都要怀疑,和我一块下去的不是樊小天而是樊爷爷了。 他继续说道,“这返阳阵成型,应该是三层,分别象征,天、地、人,石头城也应该按照八卦土,隔成了阴阳两城。” “你们见没见到陪葬坑?应该是没有的吧!”没等我们回答,樊老爷子就开始了自问自答的说话模式。 “返阳阵,天层最接近地面,取九层天至高尊贵的意思,墓主在此就是为了彰显身份的不凡,这一层没有机关陷阱,没有陪葬,一切如同人间城镇的建设,就是为了叫墓主复活后,生活使用的。” “穹顶之上应该还雕刻着日语星辰,浩瀚银河,飞鸟神兽这些……” 樊老头说着还看向我们想要求证。 这话我没回答,而是樊小天如实开口,“爷爷,我们就两个头灯下去的,您说的穹顶我们真没抬头看!” 一个是光源不够,另一个是我们真没有这个闲心,鼠来宝没提,我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樊老头没说别的,而是继续如数家珍的念叨,“二层为地,你们落下去的水潭,就是中心,顶上应该是山川湖泊,飞鸟鱼虾等物,这一层是仓库般的存在,战局你们在这里应该会有大批陪葬品和曾经古人的生活用品。” 战猛显然是对樊老爷子说的话坚信不疑,连连追问,第三层会是什么情况。 樊老头没有叫他失望,只不过说出的话并不是什么好话,“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去第三层,那层除了大量的骨骸不会有什么太有价值的存在,殉葬层就是那里,为了防止奴隶逃跑,三层除了殉葬坑,还会有各种机关陷阱,危险系数很大。” 我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个断了手臂的老头看了好久,樊老头察觉我的目光,笑眯眯的说道,“你是好奇,战局为什么好像认识我是吗?” 我如实点头,一个农村顶仙的老头,一个一看就是大官,手握实权的人物,怎么都不可能吧两人联想到一块。 他们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认识的? 战临川在战猛的眼神示意下解答了这个疑问,“我和小天是同校校友,也算是朋友,我父亲曾经和小天的父亲是上下属的关系,后来间接认识了樊爷爷。” 提到樊小天的父亲,现场有一瞬间的沉闷,樊家爷俩显然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战猛也没有多说。 樊爷爷眼神带着大量的把我从头看到脚,最后点点头,才表示时间不早,有些累了,战猛很礼貌的请两位老人家去别的房间休息,他则是带着战临川去布置后面的古墓勘探事宜也离开了。 丁家的房间有限,樊家爷俩住一间,我和阿婆住一间,等屋里只有我俩的时候,阿婆就开口,“你们之前说的不是全部吧?还有别的事没说?” 我直接掏出藏在挎包里的鼠来宝三兄弟,放在我的枕头上,给阿婆和他们相互介绍。 也告知阿婆我捡到了一把阎王令的事情。 蔡阿婆这才点头,“我就说这样规模的大阵,总要有个重要的东西当做阵眼才能有效,原来这东西被你捡到了。” 阿婆想要伸手,拿起被我随意放在炕上的阎王令,可是还没有碰到,就触电一样快速收回了手。 脸上不无惊讶的神色,感叹道,“当真是阎王令,你能有这机缘也是万幸,这东西既然到了你手中,九灵以后你的责任就更重了不少,苦训你和小天也是为了你们今后能少一些危险,这次你和黄家的仇算是彻彻底底做实了,哎……” 我趁机在这个时候提出我心中早就生出的一个想法,“阿婆,段佳佳和灰家都帮了我不少,分给他们功德我心甘情愿,也愿意供奉他们,但是黄家我很抵触,我想把他们单独供奉在咱家,您说行吗?” 阿婆慈爱的摸摸我的法顶,“一切都是缘啊,你既然有这个想法,就按自己想的办吧,阿婆没有意见!” 这事直接就被我提到,回家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 阿婆躺在了炕上,显得有些疲惫,我才猛然惊觉,阿婆年纪不小了,我们失踪的时候,她一定万分焦急,大半夜的就赶来石垭子村等候我们的消息。 这一折腾一天一夜的时间,肯定是累坏了,身上还有伤呢,刚躺下没一会就有了小小的呼噜声。 我们是睡下了,不过我猜,战猛还有那个秃顶的估计都没有睡觉的心思。 半夜,周围还算安静,看热闹的村民早就已经散去。 坚守岗位的守卫,执行守护任务,并不会有什么动静,不过以为一夜就会这样悄无声息的度过的时候,丁家后院传来一片混乱的人声。 其中一道我们熟悉的哭声尤为刺耳,是丁河禄,“爹……爹你这是为啥啊……” 我们随着人们一起冲到院子里,才知道,隔壁就是战家爷俩的房间,不过看他们衣冠笔挺的模样,应该是还没有休息。 我们很快都到了后院,就看到不少安邦局的工作人员架着还在哭嚎不已的丁河禄,大伙眼睛都看向枯井的井口方向。 局长都过来了,马上就有人过来汇报,“战局,这家老头半夜突然冲过安保,纵身跳了下去。” 对这事,我并不觉得惊讶,之前早就已经看出丁老头魂魄已经离体,是个必死之人,他也会是丁家最后一个因为那借运木棺,借空命运丧命之人。 着整个院子,目前都是阳刚气十足的壮小伙子,阴气最重的就是这通往地下墓穴的枯井,丁老头会从这里跳下去,彻底没命,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安慰丁河禄,这时候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说了一句,“节哀,这枯井下面深达上百米,人不可能生还,还是准备一下后事比较好。” 原本准备明天一早和战猛告辞的,因为丁老头这事,我们统一决定再留下几日,处理了丁老头的后事再离开。 也算是给丁家这里发生的事情画上一个句号。 第四十八章新朋友临川 丁老头的死讯跟长了翅膀一般,在转天一早就传遍了整个石垭子村,村民说什么的都有,最近的丁家当真是想要低调都不行,不管是他们家接连死人的事情,还是这么一帮外来人驻守在丁家的事。 古墓出世的消息虽然被尽量压制,不过小道消息也是版本频出,这些我们倒是见怪不怪了,毕竟在这乡村土生土长,早就知道那些村民无中生有的编剧本领。 只要不影响工作,战猛对此也是无计可施,毕竟法不责众。 有战猛的人和考古队的这些人在,把丁老头的尸体从枯井井底带上来并不多麻烦。 他妈呢都是见惯死人的职业,对于尸体根本不会大惊小怪,也没有什么禁忌。 早上还和丁河禄提出了高价购买丁家祖宅的意思,为了开发古墓,这里势必要停留好一段时间,丁家的房屋可能妨碍一些设备的进入,有的需要拆除,买下丁家祖宅院落,势在必行。 对于他们给出的价格,丁河禄并没有意见,价格给的很高,这也可能是因为那小棺材被我从房梁上取下来,丁家其他人开始转运的开始。 有了这笔钱,丁老头的葬礼,算是办得最风光的一位。 丁河禄唯一的要求就是,买了这个院子可以,不过要办完丁老头的葬礼,他爹在这生活了一辈子,还是有始有终的好。 战猛对这个并不反对,他们安邦局的人还基本都参加了丁老头的葬礼,帮忙的人多了,村里过来的人也就没必要像以前那样多。 也减少了平民出入靠近这里的机会,对他们的工作有好处。 喳木匠就在现场,棺木的定制就不用跑一趟了,只有喳木匠带着秀英提前回村。 郭有道依旧还是主事的总操办人,我和阿婆,加上樊家爷俩,光是先生就快凑够一桌的了,谁能有这么大面子。 郭有道一了解大概情况,就一个劲的念叨,这次是他办得最安心的一趟活。 大小四个先生在这守着,就是来个千年的老妖怪,他都不用担心出事。 丁老头是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去的,尸身自然不会多好看,我也顺理成章的接了缝尸的活。 丁河禄直接大方的送来了一千块厚厚的白包。 樊小天依旧充当我助手的活,叫我想不到的是,战临川居然对我们做事的过程喊感兴趣,问询了之后得到许可,也一直跟在我们身边,从头看到尾。 缝尸的白帐子立起来,我们在里面准备东西,我还坏心眼的想战临川一会进来看见我动手翻动皮肉动针的时候会不会受刺激的晕过去的时候。 樊小天这个货,最先顶不住,跑一边找地方吐去了。 丁老头活着时候我们见过,不过现在的样子,啧啧……一言难尽。 高处坠落不光造成了身体的多出骨折,脑袋更是摔瘪了一块,脑浆子都流干净了。 坐起来并不轻松,好在死去时间不长,并没有太大的味道,只是视觉冲击上刺激了一些。 穿破胸膛折断的肋骨要正骨归位,头部需要塑性,内脏要装回去,缝补胸腔。 我净身之后开始一条条的缝补伤口,战临川从头看到尾不说,还会在我需要棉花,或者换线的时候,主动上前帮忙。 这点叫我终于正眼看向这个初见就被外貌惊艳我的男孩。 穿上寿衣,收拾完毕,战临川居然还准备上手帮着一块抬尸体入棺,被我一把给拽到一旁,“这个你不能动手。” 丁河禄带着丁家几个子侄辈分的后生上来动手,把尸身送进了棺椁。 第一天的晚上,是比较繁琐的告别仪式,来到的亲友依次上前上香磕头,算是和亡者做最后的道别。 还有郭有道请来的超度法事,一群人坐在灵棚门口,煞有其事的敲木鱼念经。 闹腾到将近十点的时间,人们才都散场,只剩下我们几个住在丁家的还在,丁河禄作为唯一到场的孝子,独自在里面给亲爹守灵。 这次最庆幸的是,给了消息,知道老爹又死了,并且老宅被卖没准备给她分钱的丁旺福这个奇葩,没有前来。 对于那样的人,真的是少见一面是一面,这辈子都不想再打交道。 即便是有这么多人在现场,该闹腾的破事还是会会闹腾的。 转天一早,天公不作美,太阳刚升起来不久,就已经被压头皮的乌云吞没。 天阴沉的厉害,三伏天的季节,本就湿度很高,叫人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不动弹都是一身的汗湿。 丁家也没准备多停放,按照规矩守灵四天再下葬,这里人仰马翻的,又要机械工具,有要下去勘探的忙着。 问了我阿婆他们,今天这个日子还算不错,适合下葬,就决定今天一早赶着凉快就上山的。 原本都是村里的人帮忙,抬着棺椁上山,一个多小时的事,就能回来,不过今天不一样。 战猛还算是个很有人情味的领导,特意派了一辆拉装备的车帮忙运送棺椁。 车子就停在院子门口的打谷场上,只要抬着棺椁出门,二十几米的距离,抬到车上也就没事了。 可偏偏就是这点距离,郭有道安排的十几名汉子,抬着棺材杠,使足了力气,那棺椁就跟焊在长凳上一样,纹丝未动。 郭有道吆喝道,“丁家有白事哟!” 汉子们齐声应和,“呦嘿!” “东家点烟了么?” “点了!” “东家倒酒了么哟?” “倒了!” “兄弟们使劲了么哟?” “呦嘿!” 这是我们这边特有的号子,为的就是调整大伙用力的节奏,所谓劲往一处使,有点困难的重量,也就可以顺利抬起来。 不过今天就奇了怪了,明显的可以看到,那帮抬棺材的汉子,头上汗水累得滴答流淌,帮着棺材的绳子绷得笔直,可那棺材就跟有千斤重一般,就是抬不起来。 战猛一挥手,好几个身强体壮,满身腱子肉块的人就上去一块帮忙。 这几个人一看外表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一使劲,手臂上的肌肉撑的衣袖布料都要炸开,太阳穴鼓起,额角青筋都爆出来。 就这几个人单兵背起两三百斤也根本不成问题。 这棺材几百斤,加上里面一个瘦巴巴的丁老头,说破大天不过八百斤上下的分量,可今天就是抬不起来。 人群中求助的眼神不自觉就看向了我们几个先生的方向。 郭有道也知道今天这事不对劲,叫大伙松了棺材杠,到一边抽颗烟休息一会,腾出空间叫我们施展。 我的眼睛早就已经看清了棺材上诡异的一幕。 阿婆抓了一把纸钱,朝天空挥洒,仔细看之前落下的轨迹。 第四十九章纸人压棺 按说阿婆抛洒的纸钱有一部分应该飘飘扬扬落在棺材盖上一部分的,可这会无风吹过。 应该落在棺材盖上的纸钱却纷纷从周围滑落,如同棺材盖上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们原本应有的路线。 “鬼压棺!”几乎是异口同声,樊老头和阿婆一块说出了这三个字。 现场除了战猛和战临川爷俩,周围原本站在棺材附近的人,包括郭有道,都立马不自觉的朝远处退开几步,眼神带着忌惮的看向棺材。 他们都多少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这种时候,有的会说是亡者不想离开家,留恋阳间,压在棺材盖上,故意不叫人抬动棺材。 有的说是死者心有不甘,尚有未完成的心愿,有没说完的话。 在别人有可能是这种情况,不过根本不适用于丁老头,他早就已经离魂多日,现在咽气才是应该有的情形,怎么可能心有不甘,也不是意外离世,是他自己跳下了枯井。 我拉了阿婆的衣角一下,阿婆转头就问我,“九灵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我小声开口,“阿婆,不是鬼压棺,是纸人压棺!” 在我的视线中,空无一物的棺材盖上,并排盘腿坐着的是两个小脸惨白,各有一团诡异红晕的僵硬纸人,他俩的样子与昨晚摆在灵棚里面的童男童女纸人一般无二。 阿婆听见我的话,轻轻的啊了一声,随即脸色就有写不好看,这纸人本就是专伺幽冥的物件,又沾了人的形状,本就通灵,它们闹腾起来比之亡者的灵魂更加不好解决。 纸人没有主之前,根本不会被点睛就是这个原因,现在刚刚烧掉,先一步下去打点的丁老头纸人居然回来直接压了主子的棺椁不让下葬,这种事情本就不平凡,阿婆更是没有见过。 啊婆婆几步上前,抓了一边准备祭祀用的蜡烛,点燃就摆在了棺材的四角上,火苗摇摇晃晃,燃烧的并不很旺,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不过要是寻常的精怪,见到这样的火焰围拢,肯定是要避开的。 这纸人天生又是最畏惧火焰的存在,更是应该避之唯恐不及。 我注意到,蜡烛摆上去之后,那两个盘坐在棺材上的纸人不光纹丝不动之外,脸上表情居然更加灵动了不少,画上去的眼珠在眼眶线条里面来回打转。 明显是已经有了属于它们的神志。 阿婆问了我一句,“怎么样,走了吗?” 我摇头,樊老头用手中拐杖敲了身边的樊小天一下,他腿脚不方便,这是在指使樊小天动手呢。 樊小天还算机灵,几步上前,抓了供桌上的一瓶子打开的白酒,从挎包里掏出了一把生米。 浇上白酒,就用棺材盖上的蜡烛火苗引燃手上东西,朝着棺材盖子上吐沫而去。 白酒里面的酒精度数很高,见火酒着,一层淡蓝色的火焰便在整个棺材盖上均匀的亮了起来。 手中剩余带火的生米被樊小天一把丢在了棺材盖上面,我清楚的看着那些米粒穿透纸人的身体,留下一个个烧糊的空洞。 那两个纸人表情也变得有些痛苦,不过如此它们依旧没有逃离。 这回是樊爷爷问我,“咋样了?” “还在!” 神奇的是,这时候空气中传来一股我和樊小天似曾相识的味道。 是皮毛被烧焦的味道,就跟我们在石头城祭坛烧黄皮子的味道非常相似。 我身上挎包传来轻微的动静,我顺势看过去,是鼠来宝探出头来,正在摇晃头上两只圆溜溜的小耳朵。 战临川离我并不远,他也看到了挎包内的鼠来宝,眼神里都是惊讶。 鼠来宝抽了抽鼻子,“九灵你又烧黄皮子玩呢?也不叫上我?” 刚一露头看到外面有这么多视线望着他,马上就胆小的缩了回去,不过就刚刚老鼠开口说话的神奇一幕还是叫战临川看了一个清楚。 我没心思跟他解释这是什么原因,掏出了阎王令就走上前,来到棺材边上,对阿婆说道,“我用这个试试。” 阿婆和樊老爷子虽然都知道我得了这样东西,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用,就连万能的阿婆昨晚都没能碰到这阎王令一下。 而我从开始拿在手上就没感觉什么不舒服的。 我没注意到樊老爷子看向阿婆的眼神有多奇怪,已经一跃而起,直接踩着长凳边缘窜上了棺材盖子,心中默默对丁老爷子说了一声,‘不好意思了,我踩一下,保证轻轻地!’ 眼睛好用,不用临时借助手段开眼,就是方便,樊小天他们现在看不到纸人的位置,但是我却看得清楚,没有含糊,抬手对着两个纸人就拍了下去。 阎王令分黑红两面,我用的是黑的一面,这面是专门治精怪鬼魂的。 几乎是接触的瞬间,离我最近的红衣童男纸人就化成了一堆纸灰! 绿衣的童女站起身,僵硬的摆动两条腿准备闪避,可我根本没给它这个机会,敢来闹腾就必须承担后果,我抬起手就准备朝她头顶落下去。 这童女也是个灵智聪明的,居然朝我跪了下去,不住作揖,叫着,“先生饶命,不是我俩要来闹腾主人安葬,而是有人指使我们来的!” 不光是我听到了这句话,周围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他们的脸上表情可不只震惊两个字可以形容。 这空无一物的棺材上,先是平白多了一堆烧过的纸灰,随后又多出一个属于年轻姑娘的说话声音,整个过程中我更是根本没有开口过,这情况属实有些惊悚,特别是还有樊小天和阿婆之前的操作。 这帮人也终于明白,怪不得刚刚棺材说什么都抬不动,原来鬼压棺的故事并不是空穴来风,今天算是叫他们真真实实的经历了。 不光如此,按常理推论,这会他们听到的说话声,就是鬼物在开口的声音。 人们的好奇心和惧怕的心里瞬间膨胀到定点,全身都不敢乱动,就连呼吸都有意控制着放轻缓。 “谁指使你们的?” 就在所有人跟我一样,在等待那个他们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出答案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一道黄色的影子,只一爪子就把跪在我面前的童女纸人给抓散架。 又一堆灰烬落在棺材盖子上! 大伙好像明白了什么,应该是我口中的另一个纸人灭亡了,才会留下这样一堆纸灰,可我刚刚分明根本没有动手。 樊老爷子和樊小天是弟马,接触这一行多年,早就养出了灵敏的第六感,即便没有开阴阳眼,依旧可以在那黄光出现的第一时间察觉出什么。 樊小天上前一把拉住了和他关系不错的战临川,挡在背后,樊老爷子则是同样拉过了战猛。 阿婆快速抬头看向我,叮嘱道,“丫头小心!” 那黄光果然不是一击即离,而是想要一石二鸟,即灭了多嘴的纸人,也同时重伤一人,算是警告! 我凝神朝院子门口看过去,很快就看清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老熟人,最讨厌的那只老黄皮子,还真是哪哪都少不了她! 冤家见面,当真是分外眼红! 她依旧还是一身黄色的老式对襟大褂,头发挽成卷扣在脑后,尖嘴猴腮的面相丝毫没变,不过此时看我的时候多了几分怒容,两只黑溜溜的绿豆小眼冒着怒火! “毁我黄家圣地,灭我等成仙的机缘,你们这帮无知愚蠢的人类,都该死!” 这里不光只我很樊小天下去了古墓,还有一帮准备开发古墓的工作人员,带队的一个生死战猛,一个是戴眼镜的那位秃顶,叫孙树海的考古队队长,现在我们已经都成了这老黄皮子记仇的对象。 第五十章不妨把仇结死 首当其冲的就是和黄家过往,渊源最深的樊家爷俩,不见老黄皮子怎么动作,樊老爷子和樊小天就一起开始全身颤抖,疼得冷汗岑岑,樊老爷子艰难的掏出香炉,点上三支香火,念叨了什么,才好过了一些。 抬手在樊小天背上拍了一巴掌,樊小天才能站起身来,看樊老爷子的眼睛我就知道,已经有堂口别的仙家上了他的身,占住了身上仙家上身的穴窍,老黄皮子才不能轻易影响他们。 下一刻,两只个头跟狼狗差不多的黄皮子,牵着一条锁链从暗处走了出来。 锁链的另一边,跟牵牛一般,牵着的是双目无神的丁老头。 这一幕还好只有我能看见,要是丁河禄看到应该多揪心啊! 自己的亲爹刚死,就被两只畜生当牛马一样牵着大摇大摆出来招摇,不得安宁。 我虽然气,倒也不至于影响动手的速度,此处套用一句盗墓贼最怕看见的话‘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黄家弟马你们还想不想做了,今日当真要和我结怨?地宫之时念你是小辈,不与你计较伤我族中小辈的事,现在你还不知道弃暗投明吗?” 老黄皮子声音尖锐地对着樊家爷俩叫嚷,我冷哼了一声,耍嘴皮子,咱天生两条腿的人,不信怼不过一只要修炼多年才能口吐人言的四脚兽! “恬不知耻!就你还弃暗投明,不看看自己拿一身黄毛,跟个长霉的窝头似的德行,呸,我不找你事,你总背后不消停是吧,今天看谁收拾了谁!” 众人看不到我们看到的这些,不过门外两只直立行走出来的黄鼠狼可是实物,瞧得真切,他们手里拉着一根草绳子,另一头像挂在什么东西上,悬空漂浮着,还来回溜达。 这也就是此时是青天白日,要是半夜睡看到这一幕,早就撒丫子能跑多远跑多远了。 也是因为这院子里有我们几个看事的先生,此刻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老黄皮子没有被这样怼过,吱嗷一声,撒欢的就冲我扑了过来,我正好想试试手里阎王令拍她的效果,真是天赐良机。 迎着老黄皮子的爪子我就冲过去了。 一手阎王令,一手就算空着也不闲着,能多揪她一撮手就必须下手。 这老黄皮子当真鬼精鬼精的,看到我手里的东西,根本不和我硬碰硬,到了我面前,直接一转,改了方向,朝着腿脚还没好利落的蔡阿婆就攻了过去。 我阿婆当然也不是白给的,抡起手里的龙头拐杖,照着窜到面前的那团黄光当中就是一棍子,那拐杖可是喳木匠用桃木给做出来的。 桃木本身就克制邪祟,何况能做拐杖的桃木,就那粗细,绝对也是有点年份的,就这一下子。 老黄皮子直接被揍飞出去,摔进一旁丁家人收拾起来准备带上山,下葬时候一块烧掉的纸钱袋子上。 她没显露身形,但是就这一下,那个好好的袋子凭空遭受到了挤压,啪的一下炸开。 里面的纸钱和纸元宝四散飞散,整个院子里都是惊呼的声音。 这种时候樊家爷俩不适合出手,但我可是咬着后槽牙呢。 几步追上去,没等老黄皮子爬起来再跑,朝着她披头散发的脑瓜门就是拍了下去。 阎王令黑色一面准确的扣在她脑袋上,老黄皮子受创,疼得嚎叫了一嗓子。 身子就地打滚,到了一边,又把郭有道方架子木棍的东西撞得东倒西歪。 就这一下,我清楚的看到,她几乎已经快要全白的尾巴,整个变成了原本黄鼠狼特有的棕黄色,懂行的都知道。 黄皮子有了年头,渐渐就会退去黄毛,成了白色,先是脑袋,然后是身体四肢,最后是尾巴。 据说全身没有一根杂毛之后,就已经本领通天,只要一有契机,落下九天神雷,熬过去就能成仙得道,达成他们口中所谓的正果了。 不过这老黄皮子明显还差好远,在我手里都占不走便宜。 也是她注定遇上我这个劫,专等着在这好好给他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不知道是人群太乱,还是老黄皮子躲起来了,一时半会,举着阎王令,准备趁他病要他命再来一下子的我,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我可没忘记,院子外面还有两个拉着丁老头魂魄蹦跶的小黄皮子呢。 转头我就朝外面冲过去。 兴许是那两只小的没有想到,自己家太奶奶出手还能有失手的时候,等注意到我跑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没有离得太近,但跳出去,拼着摔一下的可能,我伸直手臂已经可以拍到他们了。 这两只黄皮子嘴头子都已经一片白色,显然也是有点年头的了,不然不会大喇喇跟人一样,用下肢直立行走,这样出现在人前。 我最先瞄准的就是那只手里牵着亡魂的校长货色,阎王令的前端刚刚好够距离戳在他后腰上。 这两个狗东西明显没有他们家祖奶奶抗揍,就这一下子,上一刻还直立着的大黄皮子已经嗷的一声,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另一只见状想跑,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就把阎王令给甩飞出去,精准命中他的后脑勺。 两只笔挺倒在地面上,一家子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我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捡起那根人们眼中的草绳子,抖手就把拴在另一边的丁老头给放走了。 这个时候还是新鬼的丁老头,开始时候眼神还有些迷茫,不过被这不是很强烈的阳光照了一下,转头就消失不见。 他自然等等就会有阴差接引,去往该去的地方。 我很是心疼的几步跑过去,捡起掉在地面上的阎王令,反复检查。 好在,这阎王令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什么颜料上色,硬是摔一下子,一点漆皮都没掉。 我这会还不知道,就因为今天这个小插曲,樊老爷子会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要自己给自家几十年传了两辈人的老堂口翻堂子。 黄家不仁,今天闹这幺蛾子,把老头惹生气了,决定把黄家从堂口上去除,跟我做了相同的割舍。 第五十一章重设排位分功德 阿婆知道,这次我侥幸得胜了,事情完美解决,背后捣乱的已经被收拾滚蛋。 对着郭有道说道,“你们可以起棺,上山了。” 郭有道还在盯着远一点地上那两只挺尸的大黄皮子。 农村黄鼠狼多见,不过顶多也就小臂长短,这种像狼狗一般,长到一米来长的大家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这东西出来就出来呗,居然还跟人一样用两条腿走路,最后被我二话没说,上去框框两下就给干死了一双。 就是常年打猎的猎户也没有这个胆子,谁敢打黄大仙啊? 我晃晃悠悠的刚好进院子,看郭有道还没有动,最快喊了一声,“快要晌午了,还不赶紧的!” 吃死人饭的都知道,一天之中最阴的时辰,不是夜晚,而是午时和子时两个时辰,下葬一般都会避开午时。 经过之前那一通神乎其神的操作,这会郭有道招呼大伙再次上前抬棺,确实有几个胆小的悄摸溜走,不过还是胆大的多,在战猛手下的帮忙下,棺材一下就被轻松的抬了起来。 只不过一阵风吹过,吹落上面之前纸人留下的纸灰,又把大伙吓了一跳。 阿婆担心之余,直接就杵着拐杖跟着一起上山去了。 我待着没事干,也跟在屁股后面一块去了。 山上下葬的过程很顺利,丁河禄在回到家中之后,长长出了一口气,不明白家里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最近总是闹出这样邪乎的事情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庄稼汉,满是沧桑的脸上多了不少的惆怅。 不过这院子已经,买给了公家使用,他回来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马不停蹄的就要张罗搬家的事宜。 好在有战猛的人和车帮忙,拿到钱,丁河禄索性就只带走了必要的东西和几张遗照,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亡者的东西,他大哥一家都死光了。 有价值的搬回了自己家的院子就告别了这里。 樊老爷子也已经和樊小天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回他们村子,他今天回去就要马上开始翻自家堂口,和大教主商量把黄家从堂口除名的事情。 阿婆也和战猛商量带我回家的事情,开始的时候战猛和心有余悸的孙树海原本是希望至少我和阿婆都留在这边,跟着他们一起古墓的挖掘工作。 孙树海更是提议,直接招聘我们娘俩作为这次挖掘工作的顾问,发放工资酬劳。 不过阿婆还是给拒绝了,“家里离不开人,我们做这行的人,很少会长时间离开家,你们要是遇上问题,直接去村里找我们就好,离得也不远。” 战猛也不好强硬挽留,客客气气的派人把两位老人怎么接来的怎么送回去。 他要坐镇石垭子村的勘察现场不能离开,则是叫了战临川陪着一块送我们回家。 路上闲聊起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当天哑炮响了,打谷场裂了地缝就有村民跑去报告了。 当天晚上,察觉到事情严重性,他们就已经派人过来了,到场的正是战家爷俩,战猛所在的安邦局,主要负责的就是这些比较离奇事件的调查和安全工作,局里面不乏能人异士。 樊老爷子曾经就是他们的客卿,才会和战猛这样熟悉。 我和樊小天也商量好,等他家堂口一安定好,他就还到我家和我集合,樊爷爷也威严的下了死命令,“你们几个小的别想偷懒,既然训练开始了就不能随便停止!” 战临川是个集训狂魔,一听我们利用暑假的时间,要开展训练,跟听到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样,积极的想要加入,根本不知道我们的水深火热。 在村头分道扬镳,我和阿婆回到家中,我看见一向整洁的阿婆居然炕上的被褥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可见那天有多担心我们两个小的。 估计是一听到消息,穿衣裳就出门了。 终于回到家中,我问这几天的疲惫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阿婆刚想收拾炕上的被子,我直接一脑袋就扎了进去,阿婆气呼呼的拍我屁股,叫我去洗干净再睡觉。 开头的一天,她就由着我睡,吃饭都没有叫我起来,左右饿极了自己就会醒。 傍晚喳木匠和秀英带着两样,我之前托付他帮忙准备的东西来了我家。 秀英没有跟着下枯井,不过也跟着不放心,熬了一夜没睡,估计这会是在家睡足了,跑来找我的。 我这会刚好也睡醒了,之前就是犯懒劲,不想起床,这会下地就直奔门外。 喳木匠看见我,就拿了一个用红包袱皮卷着的东西塞给我,我谢了一声,撒丫子就跑回屋里。 两个黑漆牌子,一个写着段佳佳的名字,描了金漆,一个写着灰家众仙。 这是给鼠来宝和段佳佳他们单独的供奉牌位。 我身上只要做了积功德的事,就会有功德之力,带着功德跪拜上香,就可以把功德之力供奉出去。 可我根本不想随便把功德之力,分给全阴堂口上那些不相干的存在,凭什么? 这次,段佳佳帮了不小的忙,鼠来宝他们哥仨更是在地宫把我们带回来,还一块大战黄皮子,痛快的打了一架。 我跑去仓房,翻找出一个没用过的香炉,装了家里准备的金沙,摆在两个牌子前面,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个头。 他们当亲人一样爱护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看着一层金辉从我的双手掌心缓缓飘散笼罩两座牌位,早就从挎包里溜出来,齐齐坐在我家窗台上的鼠来宝哥仨这会笑的嘎嘎的。 此时的屋子里面,我和阿婆都不会冒险放有可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存在进入,能进来的证明已经得到我们的信任。 这里是我们最后的堡垒,我们共同的家。 对鼠来宝他们哥仨来说,我算是以后的衣食父母,他们在古墓中救过我的命。 阿婆显然也很喜欢他们,看他们坐在窗台上乖巧的模样,还用小盘子端了一盘子花生米进来,放在他们面前,比我想的可是周到不少。 只不过段佳佳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古墓中一片混乱里,她就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躲起来,还是跑去了那里? 我也并不想因为自己而禁锢他们,在我这,他们都有绝对的自由。 我愿意和他们平等相处,互惠互利下去。 约定了明早,秀英过来我家,继续之前的训练,喳木匠对此乐见其成,秀英的身子骨和性格一直是他担忧的地方。 跟着我们磨炼,喳木匠觉得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也知道我始终都很照顾着秀英,不会轻易叫她犯险。 第五十二章好景不长 转天一早,原本以为今天蹲香的就只会有我自己,可我这边刚刚起床没多久,樊小天和战临川也陆续过来了,樊爷爷这个监管老师也如约而至。 好在我家平常香炉就很多,我们一人一个谁都不用谦让,就连不被硬性要求的秀英,也要强的不愿意当做特例,也加入了我们蹲香的悲惨行列。 原本有过一天经验的我以为,最先吃不消的会是秀英,没想到她居然咬牙坚持了下来。 就连话少的战临川也愣是一句苦没有叫,硬是挺了下来,一支香燃烬后,战临川手上举着的一盆水直接兜头拎了他满身,应该是双手脱力。 就是这样,他依旧没有落下后面新添加的木桩人对抗,刚开始的时候,我不光姿势不到位,每每手臂或者腿脚攻击在木桩上的时候,还会疼得龇牙咧嘴。 到了这一项的时候,战临川跟着他爸训练过拳脚的长处就显露出来,我和樊小天基本差不多,秀英相对来说,比较弱。 左右她跟着就是为了锻炼身体,不需要练到可以对敌的程度。 不过换到我和樊小天身上,只要稍微用劲小了一点,阿婆和樊爷爷手中的拐杖就会精准的打在屁股上。 樊爷爷光揍人还不解恨,嘴上还在给我们增加打击,“不用功,以后揍你们的就不是我们两个老东西,指不定就是你们的仇人。想想你最恨的人,把你们当三孙子一样按在地上摩擦,气不气?” “对,就是这样,每一次出拳,你们就要把木桩当成是你们的敌人,要用力,全身的力量集中到一点,爆发式的发射出去,不要怕疼,疼就对了!” 三个小时过去,除了全身肌肉累到酸疼之外,手脚四肢这些位置也全都瘀血红肿,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们几个练到最后,基本都是只剩下一张脸没有伤痕。 就这在傍晚的时候,依旧逃不过,绑上沙袋继续负重五公里的长跑。 现在索性我们就从我们村跑到石垭子村,看看那边古墓挖掘的情况,转悠一圈,没事就转回头跑回家。 两个男孩一批,我和秀英一块,到冲凉房,痛痛快快的冲洗掉一身的汗水,换上干净的衣裳回到屋子里面,相互揉药酒。 没到这个时候我们家院子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叫痛声。 我知道阿婆和樊爷爷现在磨炼我们都是为了我们好。 阿婆说过,这次下古墓我的收获不少,但是同样的,也是把黄家得罪狠了。 日后要时刻提高警惕,提防黄家的报复。 我和秀英刚好是小学升初中的假期,很幸运的没有一点作业,不过樊小天和战临川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现在战临川为了省事,也住在我家,就和樊爷爷他们住一个屋,好在火炕够宽敞,三个人睡也不会拥挤。 他们每天不光要完成高体力负荷的训练,同时还要兼顾写作业的任务,战临川就更加叫我佩服不已,他不光要完成暑假学校布置的作业,更是因为已经到了初二,面临中考,还要预习初三的课程。 当真是我从没见过,自律的少年。 于是在懂事的秀英,本事不错的樊小天之外,阿婆说教我的对比对象又多了一个品学兼优的战临川。 开始的时候真的是恨不得自己能娇气一点,直接给两位教官来一个原地晕倒,不过咬牙坚持过来最黑暗的一个多月时间。 渐渐我们都明显看到了这样锻炼的好处,我和秀英原本是四个人里面最矮的,现在都蹿高了一截,我们高了,那两个本就不矮的就长得更高了。 同龄人中我们已经可以鹤立鸡群,率先呼吸高层的新鲜空气了。 就在原本以为日子会这样飞快的度过,很快来到开学的时候。 上了初中,我们就要到县城的学校去住宿,对此我和秀英都满怀期待,她还偷偷期盼我们能分在一个宿舍,那样真的就可以每天二十四小时在一块了。 还有半个月时间开学的时候,战猛那边不知道接到了什么任务,带着战临川走了,时间赶得只来得及打个招呼,连我们几个小的话别的时间都没有,就关上车门,甩了我们一嘴的尾气。 我们几个还在继续,最累小学生的暑假中,苟延残喘,没有当初开始时候那么头疼,却也并不轻松,日子在忙碌中渐渐流失,眼看着已经要开始准备升学住校的东西了。 最后一次回到小学就读的学校参加返校日活动,也算是跟共处了六年的同学们做一个告别,我和秀英道了班级里,就发现少了两个人没有出现。 也从老师口中听闻了一个噩耗。 我们班上三个同学去玩水,去了三个只回来了一个,这回来的唯一一个自然受到了我们全体的关注。 一到自由活动的时间,全班人都围着张永送上各种关怀,也从当事人口中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大概。 张永和出事的周志强,刘凯三个都是青山村人,这个暑假天气有多热,没有比我们天天盯着太阳跑五公里还要训练大半天的人更清楚,我们流出来的汗,都快要能以桶为计量单位了。 前几天,他们三个相约准备去游泳解暑,学校和老师曾经三令五申的讲在没有大人监护的时候下野水的危险性。 不过自认为已经告别小学生身份的他们已经是大人的几个小子,根本没一个记得这些叮嘱的。 他们还是没有顶住泡在清凉的水中解暑的诱惑,相约一块出去玩水。 山村里的孩子没有几个不会水的,大概在七八岁的时候就都逼着自己学会了点踩水的本事。 所谓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那天就是周志强提议,说山下的水不光不干净,晒过之后也不太凉快,就说起大青山上他之前发现了一处水潭。 因为是在山上,潭水周围都头树木遮盖,水的温度都是冰凉的,那样的地方下去才叫凉快。 三个臭小子一商量,没有跟大人交代一声,就直奔了大青山上。 不光年长的人明白,就我都能想到一种可能性。 山上的水潭,还可以常年不干涸,那些水,不是山上流下来的雪水融化,就是地下的水源,再加上上有树荫遮蔽,没有经过长时间阳光的暴晒,温度期初觉得冰凉,实则根本就是异常寒冷。 人体根本难以长时间承受住这样过低的温度包围,出事是早晚的事。 第五十三章凭空多出的水渍 我和樊小天更懂得多一些,这大青山本身就阴气很重,那样环境中的潭水,更加冰凉不说,也更加危险,这三个不怕死的,当真是有点作死才会做那样的约定。 张永说那天他们三个跟着周志强上了山,找到那处潭水,周围三处石壁,很适合玩水,水边也都是鹅卵石没有叫人讨厌的泥巴。 三个走了一路,已经热坏的半大小子,当下就脱光了衣裳,一个比一个兴奋的,撒欢的就投奔进了潭水中。 “你们是没看见,那潭水可清亮了,那绿色的水一看就觉得舒服得不行。” 听到这话,张永还在绘声绘色的描述当时入水那清凉的感觉,我则是不经意想起了老人们常说的话,水火无情,欺山莫欺水。 水绿则深,水黑则渊! 这三个胆子也是真大,身边没有一个大人的情况下,就敢随便跳下一处之前根本没去过的水域玩水,不了解水中情况的基础下,加上本身十分热,冷不丁进入冰凉的水中,要是不远离岸边还可能没事,要是再离开岸边,很可能造成悲剧。 张永紧接着说出的话就证实了我的猜测,“那天我肚子不舒服,本身就两腿发软没跟他们比赛,周志强和刘凯下水之后就吆喝着,比比看,谁能最先纵穿整片水面,到达对面的石壁那里,揪下上面一根青草算是获胜!” 围着的同学里有性子急的,连忙追问,“后来呢,那后来怎么出的事?” 说道出事时候的情况,刚刚还平静的张永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这对他来说真的是一段最想遗忘却越来越印象深刻的记忆。 “后来……我怕出事,就招呼他们别游太远,可他们两个玩疯了,根本没理我,两个人追赶着就离我越来越远,一直到我只能看到他俩没人只剩一个黑点的头在水中载浮载沉,我看水花扑腾的不对劲,心里就开始害怕了,爬上岸,穿了衣服就往家跑,去叫大人过来救人了。” 樊小天问了一句,“救起来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要是成功把人救起来,这时候教室里面他们的位置上就不会是空着的了。 张永惨白着脸,目光无神的摇摇头,“没有,等我跑下山,叫了大人再赶回去的时候,水面和岸上根本没有他们的影子,大人们下去摸了好久,最后只把刘凯给拉了上来。” 虽然没有在现场,也没听别人说过这件事,但我脑子里已经可以想象,当时村里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着急,还有张永所承受的一切,轻飘飘一句,跑下山找人,当时他一定是连急带怕,跑的连滚带爬的。 村里人赶着去救人,也一定是飞奔上山的,家里人知道是自家孩子出事,估计有可能是一路哭着冲过去的。 水潭边上见到捞上去的刘凯,估计也是肝肠寸断,哭声震天吧。 “刘凯捞上来的时候,整个人没有一点血色,浑身冰凉,肚子鼓鼓的,顺着嘴角和鼻子一直在流水。” “救人的那些人,一直在按压他的胸口,把人倒过来控水,揉搓他的手脚,可根本没有用,因为时间太长,刘凯最后还是没能救过来,听说后来还送去了省城的大医院,还是没有救回来。” 张永说完最后一句话,神情里有说不清的落寞,脸上都是后怕的情绪,整个人身边跟环绕着一圈低气压一般。 同学里和他关系好的同学出声安慰他,“你别想太多,你当时劝他们了,后来也去找人救他们了,该做的都已经尽力了。” 也有几个比较调皮的,这会依旧在调侃张永,“出这事,你爸没收拾你?” 张永自然不会告诉这帮幸灾乐祸的家伙,自己被收拾的两天下不来床,还发誓这辈子再也不随便下河玩水了。 出事那天回家,他爸妈直接展开了史无前例的男女混合双打,皮带都抽断了,才罢手! 简直不堪回首! 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光说刘凯,那周志强呢?他咋样了?” 周志强是我们班长的很壮的一个男孩,他家在村里算是比较富裕的,他爸在外面是干包工头的,能赚钱,他也曾是我们同学中不少人羡慕的对象。 “周志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光张永难受,就是我们这些听的人,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子。 那样的情况下,到现在人还没有找到,生还的可能几乎已经没有了。 有同是青山村的同学说道,“之前我看见有好几辆拉着大船的车到了村里,是不是就是他们家请来的?” 张永应该是目前最关心事件发展的人之一,他点头说道,“听说周志强他妈哭死过去好几次了,周志强他爸更是掏出家里的存折说,不管花多少钱,也要找回儿子,叫他入土为安,那些请来的是外面地方的打捞队,好像叫蛙人什么的!” 一帮孩子中马上就有好几个举手叫嚷着,“我也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之前因为这噩耗,显得安静的教室,没一会就又变得喧闹,只因为老师宣布,返校结束,同学们可以自行放学归家。 大伙都忙着写起了同学录,互相和关系好的同学告别,我和樊小天则是脑子里面一直想着关于周志强的事情,彼此那个书包没有什么交谈,准备离开教室回家。 秀英不声不响的跟在我们身后。 还没有出教室的门,后面就是一片惊呼声,“啊……这是怎么了,好多水,你们水的水壶洒了,别吓我!” “快走快走,这太吓人了!” 呼呼啦啦的同学推挤着在最前面的我们几个涌出了教室,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我们没有走,在楼道和慌乱的同学大部队错开身,转头又走回了教室。 之前还满满都是人的教室,这会只剩下还坐在座位上的张永,抱着头趴在课桌上,整个人不住颤抖好像还在说着什么。 声音太小,门口的我们并没有听清楚。 樊小天带头朝里面走,来到了张永的课桌旁,拍了他一下,“你怎么了这是?” 轻轻的拍这一下,张永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样,整个人大喊一声,“啊……你别找我!我带人去救你了!”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弄得我们莫名其妙,都怪异的看着张永,他抬头看清回来的是我们三个,松了一口气,哆哆嗦嗦,语不成调的朝着他前排,隔着一条走道的位置,指了过去。 “看……看……那!” 顺着他手指的位置我们转头看过去,那里正是,以前周志强坐的座位。 只见到,之前还好好的凳子上,现在满满一片都是水渍,地面上也能见到明显的一洼水。 就像有人穿着衣服洗澡,又在那里坐过一样。 第五十四章捞不上来的尸体 樊小天几乎想都没想,拉着张永的衣袖,就把人拽出了教室,我拉着秀英也紧跟着离开。 亡者可能回去生前经常去的地方看看,这样的事情在我们眼中并不多离奇。 学校以前可是周志强每天都要去的地方,现在他意外过世,这样回来在生前的位置坐一会并不奇怪,不过我看进去的时候,教室里面并没有周志强的影子。 他应该是已经在刚才一片混乱中,悄然离开教室了。 我们对张永不是很放心,跟着他朝反方向走了一段路,把他送回到自己家里,便没有多停留,回了我们靠山村。 到家,就把这件事跟蔡阿婆他们说了,听到这个噩耗,阿婆也是情绪很低落,念叨着,“小小年纪,可惜了,家里人要多难过啊?” 自古最痛心的无外乎就是黑发人送白发人,何况我们这一代还基本都是家里的独苗,男孩在农村本来就金贵,这唯一的男娃娃养到十几岁这样没了,家里的老人就跟过一个坎一样。 樊爷爷更是抓紧机会,教育樊小天,“看到没,我们天天磨破嘴皮子告诉你们,远离水域,这就是最现实的教训!” 樊小天赶忙声明自己的立场,“爷爷,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随便靠近水边!” 其实从上次樊小天半夜突发奇想,带我们去河边捞鱼,碰上那丁家老大的水鬼之后,他早就已经把远离水边,当成了第一信条,就是樊爷爷不说,他估计也不会再乱靠近水边去作死了。 不过阿婆听到我们说道,人到现在还没有被找到的时候,还有他好像去过学校教室,留下了一片的水渍之后,有些不太淡定。 “这孩子怨气有些重啊,恐怕不会太轻易离开。” 樊爷爷开口说道,“你们刚说同行的是三个孩子,有一个幸运的没有事对吗?” 想到今天受到惊吓的张永,我们一块点头,“对,还有张永,今天被吓坏了,我们送他回家的才回来晚了点。” “这样做没错,你们想的很周到,也很有同学情谊。”阿婆难得夸奖我们,不过她想的明显比我们多一些。 拿出一个桃木树皮抽丝,和红线一起编起来的手绳塞给我,说道,“大难不死,难免可能被不甘愿死去的灵魂盯上,九灵,你去把这个交给那孩子,叮嘱他七天之内尽量不要碰水。” 樊爷爷也补充道,“小天,你和九灵一块去,有机会看看他今天去学校穿的衣裳,有没有湿的手印。” 我想到一种阿婆曾经教过我们的规矩,那就是有些怨气大的鬼魂想要带走其他人的时候,往往都会提前在这人身上留下印记。 要是今天出现在教室的周志强真的想要伤害带走张永的话,他本身是淹死的,很可能就会在张永身上留下一个湿手印,当做记号。 在适当的时候,快速找到张永,把张永用相同的方式带走! 秀英不适合参加这样的事,蔡阿婆已经早一步叫她自己先回家去了。 我和樊小天放下书包,跨上我们平常不离身的挎包,转头就要出门。 不过我还是多问了阿婆一句,“阿婆,你说这周志强到现在不上来,这水里面是不是有水鬼啊?” 阿婆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帮我解惑,“这水里不一定处处都有水鬼,也可能只是个意外。不过有过周志强他们这事,死了两个人,那里应该就有水鬼了,不就是周志强他俩。” “那他的尸体为什么打捞队都来了,还找不到?” 阿婆未卜先知的反问我们,“你们十二了,要是光着身子被很多人看到会是什么感觉?” 樊小天想起他曾经被樊爷爷扒了裤子揍屁股的时,当时我也在,除了白花花的一片肉之外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这樊小天还羞的好几天不和我说话,饭都是自己端着碗躲在屋里吃的。 事后还威胁我,这事要是敢对别人说,就和我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我马上明白阿婆的意思,“会很不好意思,那里一定去了不少人看热闹。” 阿婆点点头肯定了我的答案,“要怎么做你们自己想想吧,不过去水边一定记得要小心再小心,山里的水本就阴寒,何况还刚发生了这样的事!千万给我记住了!” 我想到兜里装着的红手绳,貌似还挺有用的,想到了八字比较弱的秀英,自然的开口跟阿婆讨要,“阿婆,这东西看来能护身,你还有不,我拿给秀英一条去!” 阿婆切了一声,瞪了我一眼,“鬼丫头,啥好的你都忘不掉秀英,这还用你问,秀英早就戴着了,你没瞅见?” 秀英有了就好,我当时天真,觉得阿婆想着秀英就好了,秀英能更安全一点,我也能更放心一点。 我和樊小天都知道秀英八字弱,容易被当成我们铁三角的缺口被想算计我们的存在率先惦记,一直都有意无意的护着她。 知道秀英已经有手绳了,我们两个撒丫子就跑出了门,没有听到身后两位老人的闲聊。 “这几个孩子感情还挺好,就没见他们吵嘴啥的,还知道照顾弱者,不错,不错,老姐姐,咱家这两个孩子品性都不错啊!” “品性是还不错,就是他们俩注定走这条路不好走啊!过段时间就要离开家出去上学了,好在都是一个学校相互还能有个照应,哎……小雏鸡羽毛丰满了啊!” “老姐姐,这你就放心吧,小天好歹比他们都大,已经适应了学校的生活,他小子要是敢不照顾着两个妹妹,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不知道樊小天要是听见这话,会不会又摆出那一脸的生无可恋,哀叹一声,‘当哥哥的命真苦啊!’ 我们腿脚都很快,上午刚来过的张永家,这会都不用问路,闷头直接就冲了进去。 村里人的习惯,就是家中只要有人,白天的时候院子大门基本就不会关上。 张永家有他爷爷奶奶和他爸妈,院子里这时候比较热并没有人,估计都在屋子里休息呢。 这会已经是下半晌,是一天中比较炎热的时候,我们一路上过来,并没有见到青山村多少人在外面走动。 我们刚进院子,屋里就有人开口询问,“谁啊?” 樊小天高声回应了一声,“我们是张永同学,过来看看他!” 很快,屋子里张永的爷爷就走了出来,老头年纪不是很大,黝黑的皮肤,脸上都是岁月沧桑留下的沟壑,很典型的农村小老头模样,手里拿着我们这很常见的旱烟杆。 从屋里走了出来,吧嗒抽了一口烟,上午过来的时候,老头见过我俩,还对我们很是感谢,这会走了没有多久,我们就又跑了回来,疑惑的看着我俩问道,“你们咋又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我赶紧回答,“吃过了,吃过了,张爷爷,张永在家吗?” 后面传来张永奶奶的声音,老太太的腰不太好,佝偻着身子也走了出来,“是你们两个小不点啊,多谢你们惦记着张永,他有些不舒服,在他屋里躺着呢。” 张永他们一家三口和老两口并不住在一个屋子里面,老两口住在正房,他们住的事右边后建的三间房子里,张永自己住在中间的一间房子里。 上午才去过,我们自然的看向那扇紧闭的屋门。 我没有隐瞒来意,掏出阿婆之前给的手绳,“上午看张永有点害怕,回家和我阿婆说了这事,我阿婆叫我给张永送平安绳过来!” 老人们都比较相信这些有的没的,出事之后,他们一家子一面因为自家孩子逃过一劫而庆幸不已,同时也在担心,孩子出事那两家的人会过来找麻烦,至于两个孩子遇难,他们也很心疼,更怕的就是自己孩子被什么神秘力量寻仇受到伤害。 上午知道了教室发生的奇怪现象之后,心里就一直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老两口刚才还商量着要不要找个懂这些的人给孩子瞧瞧,毕竟神鬼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有的更是没有道理可以讲。 听到我送来平安手绳,两老都很开心,也不说张永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的事了,带着我们急急就打开了张永房间的门,“来来来,你们快进来,外面太阳大,太晒了!” 第五十五章湿手印 一打开房门,我们门口的几个人同时就都感觉到,一股很凉的凉气扑面而来! 大夏天的时节,屋子里就算和外面有温差,也不可能这么明显,两位老人立马就变了脸色。 加下加快速度,三两步就急急冲进了屋子。 樊小天被我一把拽住,拉着他朝旁边的位置让了两步,躲开门的正对方向。 从这也能大概看到屋内的全景。 张永的屋子不是很大,东西也并不很多。 一张单人床靠墙而立,窗户前是张老旧的写字台,一把椅子,上面都是些学习用品,椅子上是张永的书包。 还有一个放衣服杂物的小柜子,就是屋里的全部,地面不是土地,为了干净,而是打上了一层平坦的水泥。 张永现在就躺在床上,大热天的身上还盖着被子,整个人缩着,好像很累一样,睡得并不安稳,整个人还在翻腾。 樊小天问了我一句,“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看见,不过刚刚我就是觉得应该拉住樊小天,也应该躲开门口的位置闪身站到一旁。 屋里张爷爷和张奶奶正在扒拉床上的张永,“小永你怎么了?醒醒啊,别吓奶奶!” 张爷爷也在一边说道,“这孩子迷糊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我和樊小天也赶紧走进去,一眼就看见被子里面张永那张熟悉的脸,这会通红通红的,盖着厚被子头上一点汗都没有的样子。 樊小天伸手摸了张永额头一把,“这么烫,他怕是发烧了吧?” 张奶奶也怀疑的说道,“这孩子不会是冲到啥了吧?” 这会不由分说,我们脑中都联想到了刚刚死去的周志强和刘凯身上…… “别瞎说,我孙子福大命大,神鬼绕行!妈了个巴子的,我看谁敢招惹我孙子,我拿操刀不劈死他的!” 村里一直有个说法,就是那些死鬼一般都没有五官,俗称没脸子,怕脏话,怀疑真的遇上点什么的时候,破口就骂很管用,多以张爷爷这会直接开骂,估计心里想的和我们也差不多。 我走上前,拉住了张永的左手,直接把带来的桃丝红绳就给绑在了他的手上。 刚刚还不安稳的张永,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脸还是一样的红,病没有好,不过异烟肼不想刚才那样躺在床上挣扎了。 樊小天想起一件事,询问张爷爷他们,“张爷爷,张永今天穿的衣裳放哪了?” 看到一条手绳就能使张永消停下来,张奶奶已经信服了,认定了就是犯了说道导致张永现在的模样。 马上回答道,“就在院子里的盆里,还没有洗!” 说话的空,院里就传来了脚步声,是张永的爸妈回来了,一块的还有卫生所的大夫。 原来他们没在家,是出门去请大夫来给张永看病的,他们之前已经发现了张永的状态不对,回家之后吃过饭就一直叫着很累,躺下之后还要他妈给找冬天用的厚被子。 嘴里一直迷迷糊糊的叫冷! 开始他们只是觉得,这几天孩子可能没有休息好,上午在教室又可能被吓到了,这才发烧了。 大夫来了,只简单的测了体温,就给张永吊上了小瓶,主要就是消炎退烧。 张奶奶把刚刚张永闹腾,我一给带上红绳就好不少的情况说了。 张永他爸是个跑村卖货的商贩,看向我问道,“丫头你家是隔壁靠山村的?你姓宋,那你家的阿婆是不是姓蔡?” “对,我阿婆就是你们口中的蔡阿婆!” 张永他妈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激动的说道,“这手绳也是蔡阿婆叫你送过来的,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刚好没有理由去看张永换下来的衣裳呢,这会既然有人问,我直接把原因引到了阿婆身上,“没有,不过……阿婆出门时候叮嘱我,叫我们看看上午的去学校穿的衣裳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印记!” 一听这话,张奶奶腰都不弯了,双脚奇快,倒腾着就出去把放在墙角的盆子搬到了门口,双手一下就把张永上午穿的那件蓝T恤提了起来。 他妈妈紧随其后,拿起了张永上午穿的运动裤,我和樊小天走过去,翻来过去的查看。 蓝色上面有水渍很容易被看到,一眼我就看见,在那件T恤的肩膀位置,一个很清晰的湿手印就在上面。 张家人也都看到了这个,张永妈妈很奇怪的一只逼问,“你们谁洗手了用孩子衣裳擦手来着?” 问了半天,张家也没有人回答,最后是被问急了的张永爸爸指着院里晾衣绳上搭着的毛巾说道,“中午吃饭前,我们都是用毛巾擦的手,谁会没事翻盆里的脏衣服擦手啊。” 这样说也很合情合理,不过,这手印要真不是张家人弄上去的,那怎么解释,回家就换衣裳的张永,这衣服上的湿手印是怎么回事。 要说是在学校弄上的,我们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怎么可能手印还是湿的? 樊小天把衣裳接过去,他见识这种事情比我多,显然已经有了答案,他指着那个手印用自己的手比画着说道,“这手掌大小一看就不是成年人的,你们看,和我的差不多大小,而今天天气那么热,衣裳退下来放在院子里这么久了,就是湿衣服这会也应该半干了。” 张永的爹走到晾衣绳那抬手摸了摸之前用过的毛巾,现在已经干得帮帮硬了,这孩子说的没错啊。 想到背后可能得原因,院子里的几个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永他妈有些手足无措,更加担心屋里的张永,“这可咋办啊?你说说那俩孩子怎么还怪上张永了?那天他们三个出去,张永见事情不好,也回来叫人去救了,没救起来,也不怪我们家张永啊!这可咋办啊?” 这会张家人都记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根本不知道上哪讲理去,你说这样的事也不能找上那两家的大人闹去,跟活人怎么都行,是打是闹,总有办法解决,偏就是这死鬼,你想打都找不着下手的地方。 张永奶奶已经急出了眼泪,看的我都跟着心酸,开口劝道,“你们别急,实在不行就去靠山村找我阿婆吧,我和小天先去那两家看看情况,咱们知道更详细才好。” 死的是两个人,至少要弄清楚,找上张永的究竟是哪一个,不过我总觉得,周志强的面比较大。 今天教室有水的座位就是周志强的,加上现在他的尸体还没有捞出来,阿婆也说过,他有点子怨气。 张家人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留下张家奶奶和张永他妈留在家中看着还在发烧的张永,另外的爷俩出门就要去找我阿婆。 我好心的说了一句,“我问阿婆前些时候伤了腿,不能长时间走路,你们去找,记得推个车啥的!” 暂时张永手上有那条平安绳,一时半会不会有事,加上身边还有长辈守着。 我和樊小天直奔村里另一家同学,刘凯的家里,他家已经摆了灵堂,因为年纪小又是凶死,很规矩的只是在院子门口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小棚子,里面摆着供桌,长凳架门板,上面停放着刘凯的尸体,盖在百步下面。 一家人和来的亲戚都在哭唧唧的守着。 我们既然来了,也表明了身份,说是同学过来祭奠一下。 在主事人的引领下,我和樊小天先后上香,跪拜了一番,我心中还在默默想着,‘刘凯,今生既然已经走到头,那就好好上路,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平平安安长大。’ 现在也就只能送上这小小的愿望之力,其他也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 至于周志强家的事,不用多费劲,拉着村里任何一个人,不管男女老少,都知道周家的进度,很快我们就根据村民的话,跑到了大青山上。 这几天来来往往,带着各种东西,还运了小船上去,就是为了打捞,小路走得已经和别的路都不一样了,沿途还能看到回来的人。 第五十六章竹龙寻尸 稍微一打听就知道,这会还没有找到,依旧在水潭边打捞呢。 沿着那些人的方向,很快我们就看到了前面围在水潭边的一群人。 拿着一件衣裳,边哭,边朝着水潭大声叫周志强的,是周志强他爹,周丰田。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我们见到过。 瘫坐在水潭边,抱着个枕头,表情有些痴痴傻傻的是这几天已经急疯了的周志强娘,她是我们村的人,老陈家的小闺女,叫陈幺妹。 人群里还有一个很不一样的身影,居然是坐在轮椅上的樊爷爷,老头子穿着跨蓝背心,手里还拎着拐杖,这会横在腿上,眼望着水潭的水面,樊小天一眼就瞧见了他爷。 几步跑上前,扶着轮椅的扶手,“爷,你咋来了?蔡阿婆呢?” 樊爷爷回头见是我们来了,也没说别的,“是周家人着急想找孩子,开车过去把我拉过来的,你阿婆没跟来,在家呢。” 后半句明显是对我说的,他转过头看向我的方向。 我也走上前,“那还好,我同学高烧不退,衣服上还有一个不会干的湿手印,现在在家输液呢,家里还有人去村里接阿婆去了!” 还好家里有人,张永他爸不至于去家里撞上铁将军把门。 这种时候,要真是求助无门,张家其他人真会急出实病的。 听到我说不会干的湿手印,老爷子也沉默了,岸边有不少打捞队用拉网挂上来的各种东西,有树枝,有水草,还有不少垃圾袋子。 不过就是找不到周志强的尸体,樊爷爷告诉我们,“刚刚打捞队已经过来人说了,他们能想的办法都已经想了,实在没辙的话,就要撤退了!” 周家富足,多花这一份钱不妨事,可这都两三天了,尸体硬是不露头,捞也捞不起来,鱼倒是捞上来不少,可这刚出过人命的水潭,里面的鱼,谁家都没敢碰,全都丢在岸上一角,就那么臭着,弄得空气里都是死鱼的腥臭味道。 熏得人脑认子疼。 “那应该咋办?那些人下到水底都找不到,这周志强莫不是跟大伙玩捉迷藏呢?”樊小天泄气的发牢骚。 倒是樊老爷子看向了我,问道,“九灵,还记得你阿婆出门前和你说的话吗?” 周志强是光着身子害羞,加上心有怨气,所以不愿意出来,“记得!” “竹龙叫魂的法子你知不知道?” 这个我阿婆还真跟我说过,一般这种情况,可以用西瓜抱枕头叫魂,主要就是为了引尸,叫他自愿从水底出来。 家里人拿着衣裳在水边叫名字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看看周志强双亲,一个还在挥舞衣裳叫喊,一个抱着枕头,坐在岸边的样子,还有水里面隐约可见,载沉载浮的几个绿西瓜。 看来已经做了不少手段,全都无效。 山里日头黑的比较早,这会已经到了五点前后,太阳不像中午时候那样毒辣,光线也暗了下来。 光线对于水下作业很重要,打捞队的蛙人三三两两身上拴着安全绳,还有打捞用的小船一块,回到了岸上,他们遍寻无果的当下,只能无力的对着周丰田,默默的摇了摇头,已经开始着手,收拾带来的各种工具。 樊爷爷说道,“看来他们真的都要走了!” 这会因为是快到晚饭的时间,水边围着看新鲜的村民,基本也都回村去了,现场剩下的人没有几个。 我脆生答应道,“我会弄,我们这就去准备~” 竹龙叫魂是个借名的术法。 山区生活的人都知道,最容易出邪乎事的地方除了乱葬岗,另一个就是竹林,竹子多年生木本植物,因为叶子宽大,密密麻麻,相互交错遮蔽阳光。 直接导致就是竹林幽深,阴暗潮湿,是竹笋和菌类生长的乐园,同时这样的环境也是精灵鬼怪所喜爱的。 据我所知,这大青山连成片能称之为竹林的地方只有一处,刚好离这还不远,我拉着樊小天帮忙,你弟弟就是那个竹林。 编竹龙我会,但是需要不少的竹叶还有竹条,这些要我自己弄,还不知道要好久。 拉上一个帮手就省事得多。 竹龙招魂寻尸,主要需要的物件就是用竹叶和竹条编织的竹龙,主要取一个形似! 水域可是归属于龙王管辖的地界,大到湖海,小到有水的池塘,家中的水井,这些都归属于龙王管制。 在水中寻尸体,最绝的招数就是竹龙寻尸的法子。 水下不管有什么,都要乖乖给这个面子。 而另外需要的还有一只全身白毛的公鸡,当然年头越多越好,这白毛公鸡在我们阴阳行当可不是凡物,那是白羽金凤,白毛就是它的羽,金色的嘴和鸡爪就是它的鳞! 天上有个官职专管司晨,有句话叫雄鸡一唱天下白! 说的就是这白羽金凤,他在西游记里还客串过一次孙悟空的救星。 他的名字就叫卯日星官,相传他在得道成仙之前,原身就是一只身高五尺的白羽大公鸡! 把要找之人的贴身之物撕下一块绑在公鸡的身上,喂它吃一顿五谷,吃的时候念叨几遍,“雄鸡,雄鸡有灵智,踏龙破水寻某某归!” 有樊爷爷在那边支撑着,即便打捞队离开也不打紧,只要在我们回去前,让周家人准备好最重要的白毛大公鸡,一切基本就已经水到渠成了。 樊小天应该是已经明白我的意图,我们刚跑到竹林边上,他就开始上蹿下跳的帮我收集竹叶。 清脆的竹叶天然就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反正我是很喜欢的,有些竹子也是有纸条的,扒光竹叶,剩下的纸条韧性也很好,干脆我就用这些当竹条用。 拿竹条当做骨架,一条条交叉编织,很快一个龙头就在我手中基本成型,加上竹叶当做鳞片,很快一个龙头加上大半个龙身子就成型。 编这些我的手脚很快,加上有樊小天帮着收集材料,我朝地上一坐就只管动手,别的基本不用操心。 要形似,就不能叫龙少了龙角和龙爪,龙尾也要惟妙惟肖! 不能在这些上面偷工减料,龙身做出长长的造型就可以,没必要太长! 前后够安装下五只爪子就好。 大概半个多钟头,我们就已经大功告成。 由于用的是竹子纸条,不是竹竿,整个竹龙更有柔韧性,抬起来的时候虽然需要小心一些,不过经过我最后的加固,零件已经很结实了。 我和樊小天一前一后一人抬头,一人扛尾朝回走。 走到谁谭边,就看到,打捞队早已收拾好了东西,但并没有马上离开,依旧守在水边,应该是好齐全我们的办法,想要看个新鲜。 樊爷爷的轮椅旁边箩筐里,果然已经扣着一只全身白毛的大公鸡。 第五十八章捞上来的尸身 公鸡除了水面抬着脑袋打了一个鸣之后,就步履蹒跚,踩着小短腿,一路小碎步地朝岸边而来,身上都是水,滴滴哒哒的,鸡冠子也歪着,看起来像随时要牺牲。 身后不知道挂着什么,哗啦一声破水而出,我赶紧看过去,不是周志强,而是竹龙…… 竹龙的竹条缠在鸡尾上,被公鸡拖着回来了! 就这样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幕,即便法式貌似没有成功,依旧没有找到周志强的尸体,但是这眼睁睁看着沉到水下去的一只公鸡,一具根本没有生命的竹子编的龙居然又回来了? 就连我都有点惊讶,这种事我还真是没有一点经验,我也是第一次做,一切程序都是听阿婆口述过而已。 樊爷爷这时候却是眼睛晶亮,大喊一声,“九灵,快拉,拉竹龙!” 我和樊小天二话不说,直接趟进水中,拉住了竹龙,就跟钓鱼一样,缓缓地把快要散架的竹龙朝岸上拖拽。 手上分量有些不对,难道是竹龙遇上水,重量增加了。 我和樊小天拉起来都感觉手上吃力。 后面围观的打捞队员很快就上来帮忙,有了他们加入我们马上轻松很多,速度也快上不少。 竹龙很快就露出了上面的四只龙爪,身体里甚至还钻进去几条倒霉的小鱼,挂着不少的水草。 看到这些,打捞队的人惊讶地咦了一声,“这玩意儿真下到水底去了,这潭水只有很深的位置才有水草,它是怎么回来的?” “这公鸡决然也没有淹死,难不成它会潜水不成,这是鸡还是鸭子啊?” 随着他们说话的声音,最后一只龙爪和竹龙的尾巴全部被拖出了水面,说来也奇怪。 就在第五只龙爪上面挂了好大一团水草。 身后一直在观望的打捞队长几步冲了过来,不顾身上的干净衣服再次被水弄得湿透,口中招呼着人过去帮忙,“上来了!快,快来帮忙!” 随着他们走动,激起水波晃动,恍惚中我看到一只惨白的脚从水草团中露了出来。 是周志强,竹龙把周志强带上来了! 这会,周丰田也醒过神来,慌张地跟着跑了过去,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裳,包裹在被从水草里面扒出来的儿子身上。 我也避免了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不过露在外面没有被包裹住的皮肤上,还是可以看到不少被小鱼小虾啄出来的细小伤口,密密麻麻的,密集恐惧症还真看不了这些。 陈幺妹现在也不痴呆了,连滚带爬地扑向儿子的尸体,想要最后再抱抱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樊爷爷及时开口,“都别乱跑,找到了就赶快带着回去,丧事赶紧操办起来!” 这个时候对遗体多有冲撞,不管是对亡者,还是对活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一时之间,现场哭声震天,周丰田拉着再次瘫软下去的陈幺妹哭得最大声。 那些打捞队的人还算不错,帮着周家一块把周志强装进尸袋里,运送回村子。 村里人知道周志强被找到,好多人出来看热闹,周家门口一时间围满了人,不过他们都以为是打捞队找到的人。 我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在打捞队准备离开的时候,那队长还当真拿了一沓子厚厚的钞票过来,想要交给我履行之前的承诺。 当然里面也存着想结交的心思。 我年纪小并不懂人人情世故中这么深层的意思,只是本心觉得这个钱我不应该收,毕竟他们那么多人还带来了很多的机械,长途跋涉而来,我只是碰巧听阿婆讲过竹龙寻尸的技巧,这个钱我不能坑人家,虽然那些钱的厚度,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 对于我的推辞,那打捞队的队长孙磊有些诧异,“小朋友,这钱可不少,你要不要问问你家大人再决定?” “不用,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做主,这个我不收。” “可咱们之前打赌,我输了。” “你也说是打赌了,我单方面反悔不行啊?”我大有一种我是小孩,你能奈我何的赖皮样。 孙磊对此也只是笑笑,明白知我是好意,才笑着收回了那沓子钞票,对我笑得一脸善意,“小朋友,那我们以后能不能当朋友?我叫孙磊!” 阿婆教过我,多个朋友多条路。 第一次说话的时候我就注意看过孙磊的面相,这人不是个坏人,对朋友很真诚,也很热心,身上还有不少功德,不会是个坏人。 “我叫宋九灵!”我握住了他伸过来的大手,算是认下他这个大朋友。 村里电话并不普及,有座机的家庭已经屈指可数,用得起大哥大的更没有几个人,孙磊倒是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我,我轮到我的时候,我就只能尴尬地摆出一个笑脸,露着标准的八颗牙。 “我家就住隔壁村,到那一找就能找到我。” 孙磊对于这样的交代也不介意,笑呵呵地跟大伙儿告辞。 周家过世的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不过因为家庭富足,来的亲戚和乡亲都很多,对比之下,已经开始办丧事的刘凯家可热闹了很多倍。 两家本意并没有攀比的意思,可偏就有人非要拉着两家对比。 村里谁都认识,无意间这闲话就两家人都知道了。 钱财上,刘家比不上周家,他们也没有太过,并不把这太当回事,都是横死的半大小子,不可能有对象,更没有进祖坟的资格。 谁家的孩子是谁家身上掉下来的肉,最疼的自然是自家爹娘。 偏巧青山村的一位先生一早就被刘家请了过去,千挑万选,在山上给刘凯选了一个单独的墓穴,风水还算不错,并且有并蒂得闲的说法。 后面又出了一件事,刘家的家族中有一个很早就夭折的女孩,据说距今已经过世小二十年了,只不过过世的时候年纪也是十几岁。 这家刚好还是刘凯父亲的实在亲戚,两家一合计,最后直接准备在下葬的时候,给另个孩子结个阴亲,两好成一好。 这个消息一出,周丰田不干了,他也看中了那个墓穴,想高价卖过来给周志强用,可现在人家有了个鬼媳妇,自己儿子就是得到了并蒂莲穴位可还是单身鬼一只! 原本已经给阴阳先生私下塞了不少钱,听话口,墓穴的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这一下就有些比不过刘家了。 两家闹腾这些事的时候,我和阿婆已经带着樊爷爷他们回到了靠山村,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第五十九章争抢并蒂花开风水穴 张永那边,阿婆去了之后给用艾草叶注水,擦过身子好了很多,休养几天就不打紧了。 可回村后依旧没有过回我盼望的那种平静只不过有些累人的正常生活…… 秀英病了,四人小队走了一个,病了一个,就剩我和樊小天两个,我们自己还玩个屁,和阿婆死气白脸申请了一个探病的由头,我一撒丫子就跑到了喳木匠他们家。 一路上走着,就一个劲的打喷嚏,估摸着八成就是樊小天被我甩在家中,面对两个更年期老人家被磋磨得暗中骂我呢! 熟门熟路的到了喳木匠家,我直接一头就钻进了秀英的房间里,他们家院子里还是和往常一样,到处都是做木工的工具和木料。 秀英长大以后,家里也在院子一边单独建造了一间小屋子给她居住,旁边一间则是放杂物的屋子,平常根本没有人进去。 喳木匠不在家,梅子婶刚好就在屋里面,给秀英喂退烧药,看到我来了,招呼了一声,“九灵来了啊。” 我看秀英脸色不是很好的躺在小床上盖着被子,关心的问了一句,“秀英咋样了,还发烧吗?” “还在烧,刚吃了药,这不还睡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你说这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按说,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秀英的身体应该跟我们一样,已经很健康了,抵抗力更是杠杠的,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无端发起了高烧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秀英这个我来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房间,模样没有改变,但是今天进来总是有种别扭的感觉,更觉得比外面冷上不少,就跟之前我去张永屋子相同的感触。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梅子婶这屋里咋这么凉啊?” 梅子婶刚才可能还不觉得,现在经过我一提也搓了下手臂,奇怪的环视四周,说道,“别说,还真是的,今天这屋怎么这么凉呢?” 秀英昏昏沉沉的躺在那,睡的并不安稳,可能是听到我说话的声音想要努力清醒过来,整个人开始手脚乱动,但依旧没有能睁开眼睛。 她右边的手臂刚巧从被子里面垂了下来,我眼尖的一样就看到,阿婆说早就给秀英的红绳并不在她手腕上。 疑惑的问了一句,“梅子婶,我阿婆给秀英的平安绳怎么没给她戴着啊?” 梅子婶平静地朝着秀英空着的手腕看了一眼,还随手把秀英露出来的手臂塞回了被子内,对我说道,“你说那根红绳啊,就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你木匠叔去隔壁村给你们同学送棺木那会,手绳自己断了。” 断了? 加了桃木丝的手绳韧性很高,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就自己断掉了呢? 这不正常? 我连忙追问,“那秀英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或者是感觉到不舒服的?” 梅子婶回想了一下,肯定的说道,“就是你叔刚回来没一会,就发现她开始发烧的,咋了,是不是有啥事,九灵你可别吓唬婶子,我胆小!” 我感觉到不对劲,并没在这时候和梅子婶说,她胆子小不是夸张,她的八字早就已经注定必定是个胆小的人,还属于极容易被鬼神之事吓到的命。 “梅子婶,既然秀英还在睡觉,我就先回家了,一会再过来看她。” 转头我就朝家跑,我要把关于秀英的事情和阿婆说道一下,这里面肯定有我没有注意到的事情,还是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进家门,阿婆见我刚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就好奇的问我,“怎么了,去这么回,就回来了?” “阿婆,今天早上秀英的平安手绳无端断了!现在人还在高烧呢!屋子里还很冷,你说是不是不对劲啊?” 阿婆轻轻拍了我后背一下,“你这还跟我学本事呢,这还不明白吗?平安手绳里面加了桃木丝,怎么可能自己无端断掉,那肯定是替主人挡了不好的东西才会断的!” 樊爷爷也在一边补充道,“丫头啊,你们之前不是去了那个也在生病的同学家中,他家屋子什么状况忘记了?” 我心里的疑惑开始渐渐清晰,只是依旧弄不明白,“那为啥这些玩意儿会找上秀英,我们之前都是一块行动的?” 张永被找寻,那是因为他是这次游泳事件唯一幸存的人,秀英全程根本没有参与这件事,怎么可能在尸体已经被找到后出现这么大症状? 阿婆点拨我说道,“想知道原因,你可以再去一次青山村看看……” 秀英是我最好的小伙伴,她现在有事,我自然心急不已,知道答案可能就在青山村,我根本不可能有一点犹豫的。 转头就准备朝外冲,樊小天在屋里听到声音,也跟着窜了出来,大声喊着,“九灵等等我,我和你一块去!” 秀英早就已经是我们共同的朋友,知道她有情况,樊小天自然也是很担忧的! 能帮上忙,他自然也会义不容辞。 三两步追上刚出门的我,还不忘一边跑一遍回头对着院里的樊爷爷交代,“爷爷,你别忘了,帮秀英上几支平安香,请咱家老仙去护着秀英平安!” 樊爷爷不耐烦的一个劲的摆手,“滚吧,滚吧,这事还用你交代!” 说着就已经转动着轮椅的轱辘朝屋里去了。 不得不说一下,周丰田还算厚道,之前请樊爷爷帮忙去打捞周志强的尸体,找来了一辆轮椅,事后直接就送给了老人,并没有收回去。 不过我们也不算白要的,他给我的白包,我还回去了一半,算是买了这轮椅的费用。 我和樊小天很快就到了青山村,原本应该忙着丧事的两家,这会因为上山下葬的事又闹了起来,打得还挺热闹,村民也有不少参与其中。 当真是一片混乱,闹腾得不像样子! 也分不清谁是帮谁的,更弄不清谁家占了上风。 两家都想把自家的孩子葬在那风水穴中,我觉得他们都是想借这事发笔死人财的意图,两家没的都是半大小子,想要用那风水穴就要给他们配阴魂。 周志强尸体还没有找回来的时候,周家争抢的心还没有那么强烈,不过现在,我好像做了错事引来了更大的麻烦。 第六十章段佳佳报信 人群里我们一样见到了张永的父亲,之前算是认识能打听点事,樊小天直接把人给拉了过来,见到是我们两个都来了。 我开口问道,“叔,张永咋样了?还发烧吗?” 提起孩子,他才平静一点,脸上笑得带着感激,“好了,好了,整个人已经可以下床了!还要多谢你们呢。” 他主要感谢地还是阿婆,但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一清二楚,才会间接连我们一块感谢,我又一次沾了阿婆面子的光。 樊小天抓紧时间询问现场的混乱情况,“叔,这又是什么事啊?怎么闹成这样?” 现场已经看见有人居然激动到开始动手了,眼看就可能演变成群殴流血事件。 本来两家都因为意外没了最宝贝的儿子,本应该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现在居然闹成这样实在叫人头疼不已。 眼看已经劝都没有作用,我也没准备做螳臂当车的事。 张永他爸给了我们比较准确的答案,“周丰田有钱,他之前扬言,只要能帮忙争取到山上那处墓穴给他儿子用,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就都能领一百块的感谢费。” 我看了一眼现场黑乎乎的人头,这周丰田还真是有钱啊! 一人一百块,在这个时候一百块怎么也抵得上两天的工钱,不用细算,就这笔钱拿出来,少说好几万都不一定够。 看来当真是对那并蒂开花的风水穴位势在必得啊! 可周志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是真葬进那风水穴里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啊! 他情况跟刘凯不同,刘家那边绝对不可能把那个去世多年的女孩改嫁给周志强的,这不是多此一举,损人不利己吗? 人群之中,本来有些闷热烦躁的我突然感觉到了身边袭来一阵阴寒,我侧目看过去,居然看见了一个久违的身影。 可能是眼睛的错觉,段佳佳变得不一样了,他身上的红裙子更加鲜红,整个鬼都变得精神了好多,她见到我注意到她,对我露出一个笑容来。 漂亮了! 这是我对段佳佳这一眼的新评价,以前她顶多算是清秀而已,现在绝对可以称得上漂亮两个字! 整个人身上的鬼气都淡了不少,越来越像个活人了。 她抬手并没有直接接触我,而是勾了勾手,好像有话要跟我说的样子。 樊小天这边还想和张叔问什么,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我拽着,离开混乱的人堆。 段佳佳在前,我跟在她后面,很快就绕过那些人,走到了周家一面院墙下头,头上刚好有阴凉笼罩下来,别说这里待着,可比那边舒服很多。 樊小天不明白原因,挣脱开我拉他的手,“你拽我干啥,还没问清楚呢!” “段佳佳来了,叫我过来的,应该有事要说!”我抬着下巴朝段佳佳站的位置示意。 樊小天这才消停下来。 段佳佳悠悠开口,声音比之前鬼气森森改变了不少,“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小丫头是不是病了?” 听到段佳佳突然提起秀英,我心里一个咯噔,觉得奇怪,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段佳佳朝周家方向指了指,“他们家做手脚了,黄老婆子来过他家。” 不用怀疑,段佳佳口中的黄老婆子说的就是那只被我伤了,不知道跑去哪的老黄皮子,原来又出现在了青山村,看来秀英这件事应该和她脱不开关系。 “老黄皮子做了什么?是不是还有周家的事?” 就在段佳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我问题的时候,一道黄光从周家院子里射了出来,老黄皮子尖锐的声音响起,愤怒的骂道,“原来你个小鬼也要来坏我的事!” 我第一时间掏出阎王令就想再给他一下,上次没弄死她是我对不起老天爷给的机会,现在再遇上,我绝对不会再留着她污染空气! 不过,黄光出现得快,消散的也快,樊小天比较懂这些东西,拦住我还要追去的步伐说道,“别追,这并不是真身,只是之前留下的一点灵识,老黄皮子是留着在有人提及这事的时候就攻击的指令,刚才才会出现,这会已经消散了。” 从樊家把黄皮子一门从堂口中清除之后,樊小天对他们的称呼也做了改变,之前会恭敬的叫声老仙,现在也和我一样,带着嫌弃的叫一声老黄皮子。 段佳佳急忙继续说道,“那小姑娘家中已经收了周家的聘礼,你们要赶紧帮帮她,不然这边下葬,那小丫头的命就没了!” 说完也不久留,一晃身形,就消失不见。 段佳佳能及时过来示警,告诉我们这些,我已经很感激了,不过心中也觉得气愤。 这周家真不做人!亏我之前还说周丰田人还算不错呢! 山上那墓穴本就是刘凯家先看的,随后才顺水推舟的给刘凯配了个冥婚的鬼媳妇,人家这样做并不伤天和。 那女孩早就在二十几年前已经亡故。 不过现在就为了一个并蒂花开的风水穴位,周家居然把不该有的念头算计到秀英身上,这点就是我不允许的! 别说是秀英,就是别人被算计,这种事叫我遇上了,我也不会不管。 周家这一天做的事情可是不少! 少年早夭横死的人本来办丧事根本就不应该进家里院门的,现在我们看到,周志强的棺材已经摆进了院子里面。 横死之人的葬礼本不应该大张旗鼓的举办,应该一切从简,现在看看周家新起的二层小楼,整个都装点的一片肃穆。 我按住樊小天的肩膀,叫他弯腰当垫脚石,我准备爬墙进周家院子看看情况。 周家背后做这种手脚,现在应该不会欢迎我进去看看。 门口那边还乱着,我翻上墙头,伸手一下就把樊小天给拉了上去。 我俩很容易进到院子里,周家居然还特意给周志强请了哭灵的人来,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样弄也不怕压了他来世的福气? 我和樊小天一个眼神交流,樊小天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周志强的娘这会还在灵棚里面,居然奇葩的给自己儿子披麻戴孝,抱着棺材还在哭儿子死的早呢! 灵棚里面还有好多妇女陪在跟前,我根本没有机会靠近里面摆放的棺材! 我和樊小天一分开,樊小天就跑到饿了门口附近,假模假式的朝外面张望一眼,就高声对着院里大声喊起来,“哎哟,这动起手来了,已经见血了!别一会弄出人命,不知道谁要蹲班房去呢?” 那扑面而来的老嫂子做派,看得我差一点就笑出声来! 灵棚里面那些人的男人大多都在外面的人群里,一听这话,全都顾不上哭了,连陈幺妹也跟着一块跑到了门口。 我趁机快速的跑进灵棚,供桌后的棺材前摆着周志强平时的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 本应该顶着一朵黑色的绢花,这会居然怪异地绑上一朵鲜红的绢花。 丧事,顶着诡异的红花,说里面没有猫腻,我可是一点都不信的。 前有段佳佳报信,现在我看得更加仔细,直接上手推开还没有封钉子的棺材盖子。 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推开棺材盖子入眼就会看到周志强被水泡得肿胀,苍白浮肿的脸。 可出乎意料的,我并没有看到周志强那张难看的脸,而是看到了一双穿着新鞋的脚丫子。 一瞬间我甚至有一种我脑子坏掉的错觉,特意退开一步看向棺材整体。 原来没有看错,刚刚群殴看了一眼,棺材一头大一头小,只要脑子没有进水的人,轻易应该不会弄不懂那边是应该放头的方向,这周家请了先生,怎么尸体还能放错了方向呢? 第六十一章周家恶心人的心思 视线再次回到棺材内,周志强身上的寿衣,居然也是诡异的红褂子,胸口还绑了一朵显眼的大红花。 刚好挡住他的脸,我也避免了来一个视觉上的冲击。 奇怪的是,周志强脚下应该是头的位置,居然摆放了另一个枕头,上面刺眼的绣着一对鸳鸯戏水,还摆了一身女用的嫁衣。 这摆明就是也想给周志强弄一个冥婚,新娘子的位置都已经提前给预留出来了。 外面人声开始朝里走,我赶紧把棺材的缝隙推上,一溜烟地溜到灵棚后面,没有人会经过的地方。 之前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回来,相互聊着有的没的这些话,这里都是周家亲近的亲戚,听意思应该都是陈幺妹娘家的人在陪着。 说话自然没有多少防备,什么都拿出来说,也并不在乎背人不背人的。 我索性就做成了梁上君子,躲在帐篷外面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周丰田已经回来,看来外面的混乱应该已经散场,张凯家的人都已经离开。 周丰田气不顺骂骂咧咧地,没有一句好话,“她娘的就刘胜利这个穷鬼,给钱还不愿意要,呸,一家子就是注定要饭的命!” 原来是周丰田准备用钱砸刘家,叫他们自愿让出那处墓穴。 刘家还硬气了一回,愣是周丰田给出再高的价格也没同意。 今天这场打斗就是因为周家有人在刘家挖坟坑的时候上山去捣乱,才会闹起来的,好在最后双方谁都没有吃亏,都是动嘴的时候多,动手也都计较着尺度。 陈幺妹这会看到儿子的棺木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问周丰田,“孩子他爹,那咱们儿子后面的丧事应该怎么办啊?” 周丰田大吼了一嗓子,“你个老娘们懂个屁!现在靠山村那一家傻子钱已经收了,这事就算成了,万事齐备只欠东风,就是今天晚上咱们提前上山埋了志强,他们刘家还敢再把坟挖开咋滴,我周丰田借他们一百个胆子,我看谁敢的!” 陈幺妹还算有点良心,但是也不算多,有些内疚的开口,“孩子他爹,你说咱们结阴亲的那家闺女会不会有事啊?要是以后这事他们家人知道了,叫我怎么再回娘家,怎么有两面见人啊?” 说起这个,周丰田又不愿意了,口气更凶,“有事没事关你屁事,连我儿子你都看不住,现在儿子出事了,你还计较这些屁事,再哔哔老子我不抽死你!要想回你娘家现在就滚,我们老周家的事都不用你管,你还要上脸面了,你有脸吗?” 话说得很难听,可因为腰里有票子,陈幺妹娘家那边的人根本没有一个敢帮陈幺妹说话的,都三敛其口。 我却听明白了,他们口中,靠山村,陈幺妹娘家这边结阴亲的闺女不是秀英还会说的是谁,这周家人真是没有良心,做这样的事! 灵棚里面再次传来说话声,周丰田指使陈幺妹说道,“别你娘的在这哭哭哭了!滚去把孙磊叫来,我今天晚上就送儿子上山占了那墓穴去!” 周家这样大操大办,原本是准备按照老人寿终正寝的规格,在家停灵三天之后,第四天再风风光光的请十六人抬棺,吹吹打打上山的。 我一耳朵听到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孙磊,这人我认识,他是青山村管红白喜事操持的主事人,和我们村的郭有道是一样的身份。 不过这人却不如郭有道地道,本身就是个混不吝的混混,半道出家,进了这个行当,属于一个为了钱,把他爹从坟里挖出来,能卖了棺材的主。 要说秀英配阴亲他完全不知情,我都不信,大概其里面还有他帮着出谋划策。 我心里这个气哟,恨不得能把人套麻袋好好教训一顿。 我还在偷听得一肚子气的时候,猛的就感觉到一股视线的顶视感,顺着感觉的方向望过去,是来自后面小楼其中一个房间内。 我这一眼刚好就瞧见,窗户里面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不是本应该躺在棺材里的周志强还能是谁。 他脸上带着阴恻恻的微笑,看着我问的眼神带着恶意,估计是他认为我也看不到他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在那,盯着我看。 那是周志强的鬼魂,他皮肤上还有水下鱼虾啃咬留下的伤痕,头发贴在头皮上,朝下一直在滴答水。 饿哦的目光太过直接,他应该是有些察觉,朝一旁的窗帘内缩了缩身子,却并没有收回观察我的视线。 别人见到鬼魂会害怕,可我却并不怕,谁叫咱家里不光有个阴堂口,腰上更是还别着大杀器阎王令呢! 就周志强这样的死鬼,来一个我就能收拾一个,来一对我收拾一双! 鼠来宝说过,我可以算是这一片的半个小阎王。 以前在学校上学的时候,周志强就总仗着他身高体壮,家里有钱,总喜欢欺负老实话少学习好的秀英,现在都死了,他们家还起了这样害人的心思! 就说挑谁不行,非要找到秀英头上? 我背后就是周家另一边的院墙,借着脚下的杂物,我奋力爬上墙头,这个位置和站在窗口里面的周志强魂魄更近了不少。 我用口型无声的对着里面的周志强说道,“等着姑奶奶好好收拾你!” 拿着顺手提溜上来的一把周家的铁锨,居高临下的朝着周志强的灵棚钉子上面就丢了下去! 铁锨有一定重量,加上我丢的时候调整了方向加了力道,落下去的时候发出不小响声,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更是直接穿透灵棚的顶子,重重的砸在下面的棺材上。 灵棚里面一阵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不少人都急着朝外冲,供桌都被挤翻了。 我也不管砸在棺材上的铁锨会不会伤到周围的人,这里面没有一个好鸟,伤了也是活该。 砸的就是周志强这倒霉孩子的棺材盖子,死了都不叫人省心! 周丰田的叫骂声最响,“她娘的谁!给老子站出来,咱们正面刚,弄不死你算我输!” 我早就已经跳下墙头和早就溜出周家等着我的樊小天汇合到一块,朝靠山村方向跑去。 就这还能听到后头,周丰田骂张凯家的声音吗,他八成是把刚才恶作剧的当成是张凯家有人去而复返债报复。 第六十二章偷塞给喳木匠的彩礼钱 我们生怕回去晚了,秀英会出什么事,回去的路上我三言两语就把灵棚里面听来的消息告诉了樊小天,知道是周家还有孙磊在里面动了手脚算计秀英去给死鬼周志强结阴亲,他也是气得不行。 我心里想着,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叫阿婆他们知道,两位老人家见多识广,才可以及时想到对应的办法。 进村直接回家,走了个空,邻居家的看见我们,告诉我阿婆推着樊爷爷去了喳木匠家,我们就都直接赶了过去。 阿婆依旧用艾草煮水的方法,在给秀英擦身子,梅子婶在屋里跟着一块帮忙,樊爷爷和喳木匠发愁的债院子里说话,看见我和樊小天一脸气愤地走进院子。 樊爷爷坐在轮椅上问了一句,“你们从青山村回来了?这是打听出什么了?” 现在就是看见了喳木匠,我都有点看不顺眼,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开口就问,“你今天是不是收周家钱了?把秀英卖给他们家结阴亲?” 喳木匠一听这话马上一蹦三尺高,“九灵,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快说说!” 我没好气的道,“还说什么?我亲耳听见周丰田说把钱好容易塞给你收着,事情办成了一大半!” 我说话的声音不小,语气更是难听,屋子里的梅子婶和蔡阿婆听见动静,收拾了手上的水盆,走了出来。 蔡阿婆看见我杠着脖子的样,上去没好气的就给了我一巴掌,呼得我一个趔趄,是真的下了很劲了! “小小的孩子,你会不会好好说话,你木匠叔平日是怎么待你们的!” 过了刚刚的气愤,现在细想想,喳木匠还真不像会是卖闺女,害闺女的人,他一点都不重男轻女,对秀英娘俩更是不像话,上次梅子婶走丢了,急得都哭出来了。 对秀英更是平常就疼得和眼珠子一样,对我们也很好,每次来他家玩,只要秀英有的我们也一样会有,家里缺了什么他只要会做,一准不用交代,马上做了送过去,轻易不会收一分钱。 总挂在最边上的一句话就是,“都是不值钱的破木头,我耍的就是这点手艺。手艺就是力气,用了力气还涨力气呢!” 对村里人更是能急人所急,能帮忙的地方绝对不推辞,就是家里有丧事,手里钱不富裕的人家,他顶多就是意思意思收一点费用,不会坐地起价,更没见过和谁红过脸。 村里有盖房子建屋子的,只要求到他跟前,就不会对人说一个不字。 可以说是我们村子有名的烂好人,却也不会有人不开眼得罪一个木匠。 可听到我刚才话的梅子婶不干了,冲上去一把就揪住了喳木匠的衣领子,哭喊着质问,“喳木匠我念你老实憨厚,一分彩礼没要,这么多年跟你过日子生儿育女,我就是肚子不争气没能给你生个带把的,可秀英也是你亲生的闺女,乖巧懂事,处处孝敬你!你是狼心狗肺啊,你能把好好的闺女害了,卖给别人结阴亲,我闺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你自己一个人拿着丧良心的钱过好日子去吧!” 阿婆一看这样,赶紧上去就把两个人拉开,喳木匠有理说不清,一个劲的只知道摇头,嘴里说着,“我没有,孩子他娘,我真没有……” 樊老头最后中肯的吼了一嗓子,“你们俩都别闹,叫九灵丫头把话说清楚,事情问清楚,还要不要闺女的命了!” 最后一句话很重,梅子婶和喳木匠都停下了动作,喳木匠也不解释了,憋屈的抓着头发蹲在地上,只会唉声叹气,多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细看,眼里还在转着眼泪珠子。 我一字一句,一点不敢夸张的把我听到的话原封不动说给阿婆他们听。 要说还是阿婆,她马上就反应过来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你听清楚了,周家说喳木匠收了彩礼钱?” 我很肯定的点头,阿婆马上问喳木匠,“小子你别急,我问你什么你如实说就好!” “今天你收没收周家的钱?任何钱财都算!哪怕是你在周家附近捡到的!” 喳木匠愣了好一会如实说道,“大娘,我今天收了周家棺木的钱,别的我真的一分没碰过!” 樊爷爷老谋深算的马上追问,“钱呢?动没动过?你点钱没有?” “这种时候我哪好放着人家面点钱,都不会差的,钱我没动,带回了转手就给了孩子娘。” 喳木匠现在的表情有点小媳妇的委屈样,眼神担忧又闪躲的看向还在生气,黑着一张脸的媳妇。 梅子婶听到提起这棺材钱,马上翻开衣兜,掏出一卷钱来,“我也没动,拿钱给了我,我直接就塞口袋里了。” 阿婆接过那钱,一张一张的看着,我有些纳闷,这钱不都一个样,还能看出个花来不成? 不过很明显,还是我们年轻了,就在阿婆翻到中间为止的时候,很明显有几张票子刻意被一张折叠很有技巧的红纸包在一块。 随着阿婆打开,那张红纸的时候,里面掉下来一缕黑色的头发,我一眼就认出,“这是周志强的头发!” 因为同学了六年,周志强是班里唯一一个自来卷的人,他头发很有特点,我绝对不会认错,又黑又粗又硬,还有自来卷。 曾经就有同学开玩笑说周志强一脑袋的钢丝球,被周志强追上揍得鼻血横流。 阿婆生气的也哼了一声,“这帮缺德的玩意儿,也不知道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给出的主意,这样把死人的头发八字硬混在棺材钱里一块给了喳木匠,梅子啊,你也别生喳木匠气了,他是被人坑了!” 这样亲手把钱拿回来,就等同于默认了两家结阴亲的事情,这就是明摆着在坑人的! 梅子婶一下子是气得双手颤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周家人拼命,阿婆一把拦住了她,劝道,“你现在就是去闹也没有用,周家抵死不承认你能有什么办法?” 梅子婶拉着阿婆的手,直挺挺跪了下去,“蔡阿婆,那这事不能就这样了啊,我家秀英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和死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配了阴亲,孩子现在就这样了,要是真成了,孩子哪还有命在啊,秀英就是我的命根子啊,求求您老给想想办法,救救我们一家子吧!” 喳木匠也明白了这里面的事情,心中暗恨自己粗心,没有发现钱里面的猫腻,满脸愧疚的也跪在了地上,阿婆上前一手一个把两人拉起来,“你们放心,秀英也是我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和九灵一样,在我眼里都是我家的娃娃,这事我不会不管,你们先起来。” 第六十三章里面还有老黄皮子的事 阿婆把手里剩下的钱拿出来,把红纸包裹里面的钱都直接拿到了外面,找了个十字路口,当着喳木匠两口子的面,划着火柴,连钱带红纸和头发一块都给烧了! 又从里面拿了一百,剩下的钱还给梅子婶,交代道,“我要赶紧去准备点东西,你们回家等我回来处理!” 临走前不放心的还在叮嘱我,“九灵,你们哪都别去,就在这守着秀英!” 我和樊小天他痛快的点头答应,阿婆转身瘸着腿,快速的朝远处走去。 这来来回回的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不过这种时候,秀英随时面临被害的可能,我确信,周志强棺材里面多出来的那个枕头,还有红嫁衣就是给秀英准备的。 他们周家就是奔着要了秀英一个十几岁孩子的性命,也要拉着她跟周志强那个倒霉蛋一块死的想法,做的这缺德事。 何况段佳佳也说了,这里面还有黄皮子搅和,他们家在晚上,偷偷上山埋了周志强之前就会有些操作。 谁都不敢掉以轻心,我们进院,就寸步不离地守在秀英的床前,梅子婶和喳木匠更不肯离开半步。 不过梅子婶身板太弱,这样的时候她在并没有什么帮助,很可能还会有冲撞,我好劝歹劝,最后还是樊爷爷发话,才把哭了好久的梅子婶劝着去了正房那边。 喳木匠也被樊爷爷叫着去了那边,他们相信我和樊小天会尽心护着秀英,不过这一晚上谁都没有做饭吃饭的心情,这会我们也都不觉得肚子饿。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八点多快九点的时候,秀英在床上开始不清不楚的说梦话,双手推拒着喊,“你要带我去哪,我不去!” 我听到这话,四周看了几眼,并没有看见周志强或者黄皮子的身影,不过依旧举着阎王令守在床边不敢懈怠。 樊小天也给自己开了临时的阴阳眼,左右警惕着。 手里是樊家长期供在堂口香炉旁,轻易不会使用的打神鞭,那是仙家的法器,能震慑精怪鬼神!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动用这个,可见对于秀英这事的看重。 床上的秀英还没有平静,门口角落就传来了很小声的动静,我寻声望过去,惊讶的看到鼠来宝的小脑袋露了出来。 他吱吱叫着,“九灵,这院子都是木匠的工具,我们好容易混进来,快把我们弄进去,我们帮忙来了!” 随后就是鼠来顺和鼠来福两个脑瓜子一排出现在门口台阶下! 我走到门口,蹲下身子,伸出空着的手,他们三个顺着手臂,爬上了我的肩膀,依旧是鼠来宝坐在肩头揪着我的头发,另两个钻进了挎包中。 鼠来宝朝大门口方向指了指,叫我看过去,原来段佳佳也来了,鼠来宝帮忙解释道,“我们听她回去说了这事,这家门口过年贴了门神,段佳佳犯不上冒险进来,就守在门口了,我们来给你帮忙!” 对此我心中是充满感激的,对于他们,我既没有点香叫人,更没有多周到的招待,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能主动前来,这才是真正的情谊! 鼠来宝见识多,我就问了一声,“这会也没见那边鬼魂出现,秀英怎么依旧高烧不退?还有点不安稳了呢?” 段佳佳已经跟鼠来宝说明白事情的大概,鼠来宝老气横秋的说道,“结阴亲,对方一定已经想法子弄到了秀英的八字和穿过的衣裳或者头发指甲这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边开始流程,秀英这边自然会受到相对的影响,那边阴魂不一定非要出现到这。” 说完他就一下子从我肩上跳到了秀英的床上,小爪子很人性化的按住秀英的额头,闭上眼睛,好一会说道,“是入梦了!” 我这会有些担心,真怕秀英这会一睁眼,看到一只耗子趴在脸上,直接给吓坏! 不过并没给她这样的机会,我们眼睁睁看着秀英闭着眼睛,光脚下床,站了起来,梦游一般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樊小天手拿打神鞭,横在胸口,挡住了门口。 秀英走上前,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走出房门,不过她并额没有回去床上,反而诡异的脸上带着娇羞的笑容,对着门口方向弯腰下去。 居然是在鞠躬! 鼠来宝在后面叫了我一声,“九灵快阻止她,这是控魂,老黄皮子把这招数都交给周家了?真是会添乱!三拜天地不能叫她完成三拜!不然晚上冥婚队伍上门接人,秀英就没有活路了!” 说话的空隙,秀英已经对着门外弯了两次腰,马上就要第三拜! 我顾不上会不会伤到秀英,也不再估计,秀英这样的状态万一被我惊醒,睁眼会不会被吓到,上前一步就把秀英打横给抱了起来。 好在我力气大,秀英长得又瘦,我抱着她直接回到床上放下人,不等我松手,刚躺下的秀英马上又要自己坐起来下床。 我也不知道这会应该怎么办,着急的问鼠来宝,“现在我应该干什么?” 鼠来宝盘腿坐在枕头旁边,一副小老道入定的样子,教徒弟一样说道,“九灵,黄皮子控魂一般都会入体,今天我就教你掐阴脉!你从头顶开始,一寸一寸摸她的皮下那里跳动异常,什么地方都不能放过,快!” 随着鼠来宝的话,我也冷静了一些,有办法就行,别管这会叫我干什么,我双手摸着秀英的头顶,开始一点一点仔细朝下摸,前后左右,腋下,背后,一点也不放过的摸下去,仔细感受着手下跳动的感觉。 鼠来宝小小的声音依旧在说话,“慢一些别分心,别着急,除了必要的跳动,如心脏,动脉以外一定会有一处不正常的跳动点!” 我细细的摸,当我摸到秀英右手小臂内侧的位置时候,手指下面突然传来一个很明显在跳动的点,我马上出声说道,“摸到了,就在这……” 我拉着秀英的右手,没有敢移开,生怕错过那个地方。 鼠来宝果然说道,“掐住了,别松手,这东西可是会跑的!” “记住,这样的异常跳动点就是阴脉,尺关寸,总能找到,记住这种感觉,用针刺进去,别留手,你是在救她!” 我一只手按着跳动的地方不敢乱动,樊小天三两步窜过来,帮我从挎包里找到针线包,挑了一根鼠来宝指定的长针。 还知道点了火柴,用明火烧一下针,消消毒,才递给我。 我看看手上的针,又看看秀英,心里真怕这一针狠狠刺下去,秀英这小细胳膊会不会被我扎废掉。 鼠来宝开始催促,“快啊,动手!” 第六十四章摸骨掐阴脉 这时候还差最后一拜就能礼成的秀英明显没有刚刚听话,全身都在反抗我的按压和掐制,好几次甚至想要张嘴,去咬我掐着她的手臂。 我心里知道这不是秀英自己的反应,这应该是控魂的黄皮子或者周家人想要尽快完成一切程序,好板上钉钉在催动她。 我知道现在是我必须下狠心的时候,手里捏着针,眼睛一笔牙一咬,对着另一边我掐住的位置就闷的刺了进去,手上清楚的感觉到长针入肉时候的轻微阻力。 一针下去,秀英不再胡乱挣扎,整个人平静下来,我刚想撤手,鼠来宝叮嘱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不能撤手,再扎深一些!”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听话的有扎深了一些,再次感觉到指尖传来刺破什么的感觉。 秀英嘤咛一声,悠悠就要转醒过来,眼皮已经开始颤抖。 鼠来宝交代,“成了!控魂破了!” 随着我手上长针的拔出,秀英右手小臂上也冒出了不少的鲜血,开始的时候是黑乎乎的,最后开始流出鲜红的血液。 我和鼠来宝都松了一口气,秀英细声细气的说道,“九灵你怎么在这,我刚刚是做梦了吗?” 我习惯性的接话,“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好多人,有火光,还有大红花,我在拜堂要成亲,然后手臂上很疼,我一睁眼就看见你了。” “别多想,你就是发烧了,烧迷糊了!”太多的我不想告诉她,我怕秀英以后会经常做噩梦。 随后就想到,秀英看到我肩膀上的鼠来宝会不会害怕或者嫌弃,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鼠来宝的声音,“别多想,也不用解释,她看不见我们。” 秀英虽然看不到鼠来宝和段佳佳他们,但是我和樊小天两个大活人就在她的面前,这会看秀英还有点傻乎乎的模样,我不禁有点脑仁疼,今个这事怎么看都不像到现在就能完了的事! 收到绑红线的钱是烧了,阿婆也去想法子了,可那周家和老黄皮子怎么可能就这样收手。 我现在就是发愁,根本不知道周家那边的最新情况,要是能知己知彼就好了。 我们也能在那边再动手的时候,及时应对! 樊小天没有我想的那么多,他直接开口对秀英说道,“你那哪是做梦啊,要不是我们,你估计这会已经不在这了!” 这话说的虽然不清楚,可秀英还是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疑惑地问道,“我不在这,我能在那?” “樊小天你给我闭嘴!” 樊小天被我一提醒,应该是想到什么,马上收声不再废话,不过秀英可没有放弃追问细节,“我爸妈他们呢,你俩咋在这?今天住我家?” 说话的时候她才猛然注意到外面的天色,不敢置信的说道,“天啊,这都已经天黑了,现在几点?我这一天都睡过去了?” 我抬手直直床边还没有丢出去的瓶子,“你发烧,烧一天了,你看这。” 秀英抬手看看自己手背上的针眼,这才知道我说的都是实情,也明白我们过来是来关心她病情的。 “我好了,不信你摸摸。”秀英有些孩子气的把额头朝我凑近了些,我摸上去,感觉温度已经正常,还有一些轻微的汗湿,这才有点放心。 不过依旧没有叫她下床,“你先躺下。” 说着就把人按回了床上,还拉了拉被子,“你这刚退烧,给我躺回去,今天不一般,你必须听我的!” “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你一天没有吃饭了?” 秀英却决口不说要吃东西,依旧在追问,“九灵,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这事不对,再不告诉我,我可是要生气了!” 樊小天这货,简直就是一个猪队友! 他一转身,看向门口,原地蹦起来三尺高,还大叫了一声,“妈耶!吓我一跳!” 他直接和小心翼翼避开木匠工具,无声无息站到门外的段佳佳来了一个贴脸开大! 这下想再瞒着秀英,根本不可能了。 段佳佳没有事绝对不会冒险,走进喳家这个到处都是叫她感觉全身不舒服的地方,我看到她反问了一句,“佳佳怎么了?有事吗?” 段佳佳红裙下一双和生前无二样的皙白小腿后面,窜出一个我一直以为待在我挎包里的小脑袋,是鼠来福! 鼠来宝一看就从我肩膀上出溜下去,跟鼠来福两个脑袋扎在一块,叽叽喳喳的开聊,我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鼠来福和鼠来顺两个都已经趁我不注意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我刚刚还在发愁,离得有点远,弄不清楚周家那边的动向。 我为了听清楚他们的对话,直接蹲在了他们的后面,不过听到的声音根本除了吱吱,就没有一个能听懂的字了! 鼠来宝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可爱! 看我凑过来,马上换了说话的语言,终于是我嗯呢该听懂的了,“你说老黄皮子又去了周家,他们还准备送纸人过来迎亲?” 听到老黄皮子几个字,我心里的火都快要压不住了,只恨不得现在那老东西就能在我眼前露头,我好用阎王令好好伺候伺候她! 叫她处处干坏事,专给人添堵。 这三个小家伙算是自己人,段佳佳更不会陌生,她在玉米地救过我们,当时秀英也是当事人。 段佳佳现在模样不光不吓人,更是还很有分寸,非必要绝对不会太靠近我们,不远不近的躲着,她是阴魂,身上带有阴气,给人最直接的感觉就是,这大热天的时候,并不是多难挨了。 温度不冷不热的还挺舒服。 “秀英到了这时候我也不瞒你了,不过你别怕,有我们在呢,我们都会帮你。是周家,害我的老黄皮子现在和周家混在一块,他们算计你爹拿回了绑了八字的钱,准备把你嫁给周志强当阴婚的媳妇呢!” 秀英一下子小脸就刷白,应该还是有些害怕和担心,“周家怎么就看上我了?” 这叫我怎么回答?难道直说他们柿子捡软的捏吗? 樊小天插了一句,还好解了我的尴尬,“这配阴婚要看谁的八字最般配!” 第六十五章必须救秀英 说白了一切就都是命! 秀英跨下一张小脸,带着点委屈,“九灵,这次我的事又要麻烦你和蔡阿婆了!” 我等了他一眼,“说什么呢,我阿婆早就当你是她另一个孙女了,谁把你当过外人!” 樊小天马上抗议,“那我也是阿婆的孙子!孙子可比孙女亲多了!” 这从小就被裹脚布裹了小脑,重男轻女的思想可不能有,上去不客气的就是一巴掌,“要不是樊爷爷帮过我,你小子想住我家,白吃白住,直接拿钱来,少一个钢镚都不行,还孙子亲,你脑子有屁吧!” 樊小天夸张地喊了起来,“救你这个凶样,周志强瞎了眼也不敢要你当鬼媳妇啊!” 刚刚轻松一点的气氛,因为这二傻子一句话,空气又降到了冰点。 阿婆这会刚好从院外快步走进来,看来老人家恢复得很好,虽然腿脚还有点瘸,不过已经不影响速度了,手里一支拐杖,三条腿加持,有速度更快的趋势。 好在秀英躺在床上,那个位置根本看不到阿婆手里拿着什么,不然心里八成更担心了。 刚还说周家要纸人来迎亲,阿婆手里偏巧拿着的就是一个红衣裳的纸人,看模样和秀英还有几分相似呢。 阿婆进院,直接把纸人就放在了一堆木料的后面,才朝这边走过来。 经过段佳佳所在位置时,用眼角扫了那边一眼,并没有说话,看我和樊小天围着鼠来宝他们,问了一句,“你们聚在一块蛐蛐啥呢?秀英咋样了?” 我把鼠来福带回来的消息和阿婆念叨了一遍,阿婆生气的啐了一口,“真他娘缺德!别怕,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段佳佳在一旁悠悠开口帮着出主意,“阿婆的拐杖是桃木的,龙头有意向,加上木匠的锯子,架在院门口上面,那些东西,轻易进不来家里!” 冷不丁突然多出一个人的声音,阿婆并没有太惊讶,显然是刚才就已经发现了段佳佳的存在,秀英听到这声音,知道是在帮她的段佳佳,虚弱的说道,“是佳佳吗?谢谢你来帮我!” 阿婆一拍大腿,赞成的说道,“好主意!就这么办!” 看到屋子里只有我们几个孩子,大人应该都在主屋那边,就走过去把喳木匠叫了出来,让他赶紧把拐杖和他工具里一把很长的锯子一块交叉着,稳当地架到门口上方去了。 樊爷爷知道对方居然要用纸人迎亲的法子,也是骂了好几句,直接掏出兜里的香碗,放在面前,手里捏着三支香,时刻准备着和来的邪祟东西们斗上一斗! 喳木匠知道那家人算计自己闺女去死的时候,几乎都要气疯了,那可是他唯一的宝贝闺女,周家那帮人就没有一点王法,这么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吗? 他们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难道就是商品不成? 明着不行,还暗中做这样的手脚,叫他不明不白地收了钱,“真出了人命,就算良心不会过不起,就不怕治安局干涉,抓他们去蹲大牢吗?” 我转述着鼠来宝的话,“他们迎亲用的是邪祟纸人,准备迷了秀英自己走过去,自己躺进棺材,这些都能办到,叫秀英在非人为情况下自己咽气也并不会难,到时候他们埋了棺材,有时直接一摆手说埋的是自己儿子,根本不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到时候就是治安局知道所有的事,人家也不会信这些话。” 喳木匠无力啊……只恨自己没本事,早知道这样周家的棺材都根本不给他们打。 阿婆和樊爷爷一块劝了好半天,才叫喳木匠消气。 晚上要有纸人上门迎亲,别说梅子婶身子弱不能看见,就连火气旺的喳木匠也最好避开,可他们放心不下秀英。 有我和樊小天再三保证,一定会寸步不离守着秀英,他们才跟着阿婆进了正屋。 可这样的时候谁又能躺下,安心的睡觉。 在樊爷爷的安排下,夫妻俩也不能开灯,就假装已经在休息,黑着灯坐在炕上,樊爷爷把香炉放在正好能看见大门口情况的窗台前,坐在炕上,等着那一刻到来! 我和樊小天带着鼠来宝和段佳佳守在秀英小屋子的内外。 这一等,就过了晚上十二点的时间,算老黄皮子还知道估计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有在太早的时间动手。 估计她不是怕意外伤到命不好碰见纸人上路吓到的路人,而是怕被人撞破出现什么意外,一直等到了晚上快到两点的时候。 俗话说两点三点鬼睁眼,这个时间基本已经彻底属于那个世界所使用,活人鲜少有在这个时候出门活动的。 原本外面天空还算是月明星稀,借着月光还能看到院子里的物品。 时钟刚刚指向两点整的时候,也不知道哪里起来了一阵怪风,没一会天上的星月就都被云块给遮挡住了,光线也变暗了很多。 好在我眼睛好用,还能看得清周围的景物。 坐在秀英枕头边上剥花生吃的鼠来宝把手里没吃完的花生朝身上也不知什么地方一塞,神情严肃的看着外面的天空提醒道,“小心了,是老黄皮子行云,这是准备动手了!” 他话音刚落,没一会就听见外面安静的夜色中,传来了唢呐特有的音乐声,听着吹的是喜乐,不过听上去却叫人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就那么瘆得慌呢? 院门口没一会也开始不肃静起来,先是有什么东西发出了惊呼声,看上去那边黑影重重,总在晃荡,却并没有真正的走进院子门口一步。 我没好气的纠正道,“狗屁的冰雹,那是有什么在外头丢石子,想把门上的锯子和拐杖砸掉呢!” 我还没有出手,樊爷爷那边已经有动静了,远远看过去,窗户跟前已经亮起了三个通红的小红点,应该是樊爷爷点燃了请神的香。 一瞬间,我就清楚的看到,好几名身穿黑色、青色还有白色长袍的英武男子快速窜了出来,没有经过院门,而是从房顶上飞掠了出去,落在院子外面。 随后就是打斗的声响,樊小天骄傲地跟我解释,“那是我们家堂口武力值最高的长仙出手了,来的那帮小杂碎够喝一壶的!” 不过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屋里窗台上的香火已经消失,应该是那几位长仙一斤离开了,不过来迎亲的那些个鬼东西可并没有都被收拾干净! 鼠来宝指使着鼠来福跑了出去,鼠来宝临走时候还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意思很明显,‘你也上吧,别闲着了。’ 段佳佳闪身就冲上了秀英的身子,为的是掩盖住秀英身上活人的气息,还有八字所对应的命格。 外面那些都是冲着秀英来的,只要她还有呼吸,对于那些东西来说是藏在那都没用的,身上就跟带着GPS一样。 第六十六章纸人迎亲 阿婆之前也已经在秀英和纸人身上动了手脚,加上段佳佳一个阴魂的冲身,现在秀英身上就是两个灵魂挤在一个躯壳里面。 秀英之前有些害怕的脸色不太好,这会段佳佳占据主导位置,脸上表情也变成了我们常见的那种,标准死人脸,面无表情,不喜不怒的。 我依旧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佳佳,你小心点,别伤了秀英的神魂。” 床上乖巧坐着的段佳佳开口说道,“你忙你的,这里有我你放心!” 我一把拉着拿着火折子早就准备动手的樊小天,小心的关上门板,马不停蹄的朝着院子门口附近而去。 这会那帮剩下的纸人,还有之前被长仙伤到,并没有彻底倒下缺胳膊少腿的纸人飘飘摇摇,身无半两重地随着夜风直接飘了起来,学着之前长仙的样子,从院墙上面飘了进来。 这些纸人看上去可一点不顺眼,一张张惨白的脸,硬邦邦的没有表情,眼睛通红不说,两个小脸蛋上也都是瘆人的腮红。 嘴唇都是清一色的血红唇瓣,竟然开开合合活了起来,重复念叨着三个字,“新娘子、新娘子……” 纸人都是纸糊的,自然都怕火,那些落地,成功进入院子的纸人一个个瞧见手里拿着火折子,已经被吹出火焰的樊小天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僵硬着四肢,手脚不会打弯用最快的速度开始在院子里东躲西藏起来。 看这情景我有些觉得解恨,不过鼠来宝并没有带我多留恋院子中的对峙,任由那些纸人跟樊小天做游戏。 院子里的情况有些滑稽,纸人口中岁岁念叨着新娘子的声音有点魔音穿耳,很叫人烦躁,樊小天这二货居然追在纸人屁股后面,举着火折子,嚷嚷着,“有种别跑,小爷爷帮你们暖和暖和!” 我则是跟着鼠来宝径直出了院门,朝着外面漆黑的地方走,还转走犄角格拉乌漆嘛黑的地方走,我疑惑地问了带路的鼠来宝和鼠来福一句,“你们这是带我干嘛去?” “找黄皮子!”一听这话我瞬间来了大精神,加快了步伐! 收拾黄皮子已经被我当成了一辈子的事业! 鼠来宝还跟我解释道,“这些纸人原本都是死物,就是老黄皮子做了术法所用的八成也是族中小黄皮子分魂出来操控的,这黄皮子分魂控人有个短板,必须在周围五十步之内才会有效,肉身同时还会做出相同的动作。” 这就是农村很多人都看见过,大野地里,总有黄皮子在拿着根破木棍子胡乱挥舞,上蹿下跳就跟抽风一样。 要是好事,只要在周围找找,一准就能看见,会有个人在不远处,也拿着棍子乱舞,要不就是上蹿下跳地抽风! 这就是被黄皮子迷了,脑子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只能跟着支配他的黄皮子动作而动作。 知道了这个情况,我也不废话了,等跑得比我快的鼠来宝转回头,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朝着一家靠墙对着柴火的角落指了指,我放轻了脚步,一点点移过去,贼味很足地朝着那边伸头看过去。 果然,有一串个头不大的黑嘴头黄皮子正站起身子,拖着身后的大尾巴,手脚僵硬的齐全刷刷各种乱跑,乱跳呢,嘴巴还在蠕动,应该就是同样在念叨那几个娶媳妇的字! 站在我脚边的鼠来宝,对我点了点小脑瓜,大有一种同仇敌骇的模样。 我就跟得到命令的士兵,握紧手里的阎王令,直接就窜了过去,收起牌子落,每一下都照着那些有些慌乱的黄皮子脑门正中间拍下去。 秉承的就是阎王令要不了它们的命,就我这一下子落下去也能把它们揍个头破血流下手! 手忙脚乱一大阵子之后,地上多了十几只黄皮子的尸体,阎王令当真叫我不失所望,那些只要挨上一下子,根本没有一个可能逃过的,全都留下了一身皮肉丢了性命! 跑掉的也就两三只。 七手八脚动手,用引火的稻草好歹搓了几下,就成了现成的草绳子,拎着黄皮子的大尾巴,跟串辣椒一样,直接绑成一串。 跟手里拽着,拽死狗一样,拖着就回了喳木匠家里。 院子里这会已经消停了,能动的纸人没有几个,樊小天点了几个,这会已经是一捧纸灰,还有几个倒在地上也根本不会动弹了。 樊小天没有看到,也不知道就在门口,围墙旁边,还摆着一台纸轿子,鲜红的纸张,还带着红纸剪出来的穗子。 光看几眼就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樊小天累得跟老黄狗一样,手里还攥着火折子,蹲在大门内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我看见他那德行,很想上去踹一脚,顺手把手中一串黄皮子丢在樊小天面前,“看你累得那样!” 我收拾了大半的黄皮子,它们倒了,纸人自然就不能作妖了,樊小天这货累这样八成是装的。 心里惦记着秀英,我马上一溜烟就窜进了屋子里,敖坡这会已经过来,看秀英傻乎乎的,以为被吓到了,一个劲的叫着秀英的名字,“孩子啊,你咋了别吓阿婆啊,你说话啊?是不是看见啥不该看的了?” 见到我从外面进来,生气的一巴掌就要拍在我后背上,我机灵的躲到一旁,主动解释道,“阿婆,那是佳佳,她在秀英身上呢,帮着隐藏秀英的气息。” 听到我的话,冲在秀英身上的段佳佳起身,从秀英后背位置走到了地面上。 阿婆上前检查了秀英的情况,他身上并没有多少阴气残留,不受影响,才彻底放下心来。 对我换了脸色,点头表示,干的不错,考虑的很是周到,作战上面攻守得当! 首战告捷,阿婆也不托大,询问我后面准备怎么干。 那些被我带回来的黄皮子尸体,几不能吃,皮子就是卖也没有多少人敢收,做皮货的人八成都晓得,黄皮子这玩意不好招惹,且皮子并不大,不怎么值钱,犯不上为了这个沾染上邪乎事,久而久之索性就不收了。 我眼珠子一转,轻声开口,“炖了,送回去给周家和老黄皮子尝尝!” 第六十七章清炖黄皮子 樊小天跟我相处了一段时间,已经完全被我同化了。 现在提起干点什么坏事,简直就是最听话的先锋。 我一说炖黄皮子,那边樊小天已经拖着那一串黄皮子开始满院子找铁锅了。 他一眼就看中了喳家喂鸡用的鸡食盆子,站在窗户前大声问梅子婶,“婶子你喂鸡的破锅我征用了成不?” 梅子婶也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樊爷爷在屋里看着人,不叫他们出来,就没敢出来,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回应道,“好,你用吧!” 争得了主人的同意,樊小天就要开始用砖块垒灶台,我看见了平地一嗓子,“滚外面霍霍去!别弄一院子脏东西!” 樊小天屁滚尿流地拖着黄皮子拽着破锅跑了出去,没一会外面就传来烧柴的噼啪声。 我小声嘟囔,“这货真不嫌脏!”为了恶心人是真的什么活都能干啊! 阿婆拿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看着樊小天来来回回一会拿水,一会拿盐的忙乎,实在看不过去了,也喊了一声,“你被糟蹋能吃的东西!” 真当过家家在这做饭呢,还准备炖黄皮子给放点盐,真当这东西会有人真去吃吧? 我拉了阿婆手一下,引着她朝院门口外面看了一眼,“不怪我恶心人,你看周家纸轿子都送到门口了!” 阿婆看了一眼那纸轿子,看见里面放着的一身纸嫁衣,也是气得够呛,“作孽啊!你们随便折腾吧!我不管了!” 得,没有玉帝,我们这两个孙猴子合伙,还能有周家和老黄皮子的好,不折腾死他们算我们输! 我交代了段佳佳留在这里,守着秀英他们,抬脚就准备出门,刚一出来,就闻见外头已经传来了一股子又腥又臭说不上来的味道! 这倒霉的樊小天还真把黄皮子没开膛也没剁开直接就放进破锅里,放了水,加了火给煮开了,咕嘟着呢。 那味道就是从锅里传出来的,樊小天也嫌恶心捂着口鼻闪得远远的。 “别鼓捣了,走,姐带你找事去!青山村走起!” 樊小天还舍不得那锅过家家炖的玩意儿呢,“这个咋办?还没炖烂呢?” “你真恶心人,也是,带着就带着,等会,还有个纸人呢,周家不是惦记着要媳妇吗?咱给他个媳妇!” 说完我就拿起了那身纸嫁衣,把阿婆带回来的那个红衣纸人抱了出来,三两下就把纸嫁衣给纸人穿在身上。 别说,这样一大半看上去还挺有样子,真的像个新娘子! 我手下有轻重,直接把纸人塞进了纸轿子里,樊小天用稻草垫着手,把破锅端起来跟在我后面,我一手拖着纸轿子,一点都不费力。 摸黑,我们连手电都没拿,出了村子,就朝着青山村直奔而去。 两个村子之间有一段小路都是田地,晚上很荒凉根本没有人家,这个时间更不可能有过路的人,不过我依旧眼尖地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影子,鬼鬼祟祟地在小路边的田埂上转悠。 那人脚步虚浮,长得人高马大的。 这身高要是男子还不算什么,但这是个老太太,还是个从年轻就守寡好几十年,前些年急病死在家中的老寡妇。 因为她男人死的早,人又生得黑,还是个寡妇,村里很多人都背地里称呼人家黑寡妇,叫的时间久了,她自己也不当一回事,就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 死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亲戚更大多早就不走动了,最终只能村里出面,招呼全村的人自愿捐钱,喳木匠没有捐钱,而是捐了一口棺材,最后才好容易把人给找地方埋了。 在这关口能看到她,我也是很稀奇,这么多年了,黑寡妇还没有去投胎,更没找到她早早撒手人寰的丈夫一块过日子。 这会她看见我身后拖着的纸轿子,眼馋得眼睛都快粘在轿子上,把都拔不出来。 看到我和樊小天走在前面,也不敢大大方方出来,可眼中都是不舍。 我走到近前,朝着田地里面的草丛里面冷不丁喊了一嗓子,“黑寡妇你在这干嘛呢?是不是惦记着害人?” 我现在一身都是胆子,说话也硬气,面对本就长得不好看,变鬼以后更加丑到吓人的黑寡妇没多想就吼了出来。 走在后面的樊小天被我吓了一跳,放下手里一锅清炖带皮黄皮子的锅,甩着累到的手腕,“九灵你一惊一乍地干啥……” 话还没说完,被我叫住的黑寡妇冷不丁就走到了纸轿子近前,双手颤抖地,很珍视地就像上手摸一下,满眼都是喜爱和艳羡。 “哎哟,我滴妈啊……这什么玩意儿啊……” 见多了鬼怪的樊小天也被忽然露面的黑寡妇吓了一跳,那黑寡妇长得丑,但说话还算中听,我一问马上摇头,“没有,没有,九灵丫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们家的本事,我要是做亏心事根本也不敢叫你看见不是,我就是看你这轿子漂亮,忍不住就想过来仔细看看,好好摸摸。我苦了一辈子,当年成亲根本就没有这么好看的轿子,心里喜欢得紧!” 我也明白她说的是实话,在她年轻的那个年代,别说轿子,就是有头小毛驴驮着出嫁都是号人家,她嫁的人家很穷,估计是自己换了身衣裳,一步步走过来的,也是真命苦。 留下心结,现在黑寡妇死后直接成了寡妇鬼,看谁嫁人都羡慕无比,更何况还有对鬼魂来说就是实物的存在,更有吸引力。 黑寡妇说完话,双手依旧恋恋不舍的不停摸着纸轿子,对我和樊小天两个大活人视若无睹,那叫一个喜欢啊! 我眼珠一转来了一个坏主意,开口问道,“黑寡妇婆婆,你喜欢这个轿子?” 听到我换了称呼,从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的黑寡妇赶忙挤出一个叫他显得更加惊悚的笑容,“是啊是啊,太喜欢了!” “那你要不要坐坐,实不相瞒我们这可是准备结阴亲的轿子,不光有这个还有嫁衣呢!” 樊小天在后面一脸便秘的样子,他已经领会了我的想法。 想说什么,当着黑寡妇的面也不好开口。 我瞬间化身媒婆,把周家的条件,只应天上有,地上再没有第二家的好,给夸大地说了一下,最后问道,“咋样?轿子里还有个纸人可以给你暂时存身用,真真实实坐进轿子里面去成亲,你同意不?” 黑寡妇连连点头,得到我的首肯,掀开纸做的轿帘,一晃身,那身穿在纸人身上的纸嫁衣就到了她的身上。 这块头,一米八的大个子,穿上一身红嫁衣,站在轿子前面就跟一座红色的小山一样。 那叫一个辣眼睛哟! 第六十八章送黑寡妇上门 本来想搞一下周家的,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破纸轿子完全不用我拖着走剩下的路了,黑寡妇坐进轿子里面纸人的身上之后,也不用谁抬轿,直接就整个自己悬浮起来,无风自动地跟在我们后面自己飘着走。 这情景要是被别人看见一准会吓得留下点什么嘴歪眼斜的后遗症,以为撞鬼了呢。 其实也真的就是撞鬼了,黑寡妇不就是吗? 樊小天还没忘记他的那一锅黑暗料理,端起了锅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我,小声和我嘀咕,“九灵,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黑心的?” “不不不,我比不上老黄皮子黑,不过对那样的老东西,用点脑子坑他们一下也不错。” “你哪找来,里面那么奇葩的一位的?” 我找来的?冤枉啊,“我可没去找她,就是刚才在路边看见,随口问了一嘴,我这也算是帮这老婆子完成了一大心愿啊!” 我脸上摆出的可是姐是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的神情。 樊小天根本不买账,白眼一翻也不怕直接连人带锅摔出去,根本不信我说的一个字,反而问道,“喂,说说吧,那位极品什么来头?” “我们村守寡多年的一位老婆子,过世有三五年了吧,具体的没了……”我一摊手表明自己的无辜。 樊小天恶心人地吸溜了一下快要过河的鼻涕,一脸坏笑,“我靠,九灵你太坏了,就这老寡妇,嫁给周志强,他直接平地多了一个妈,不……奶奶也够格了!就这饥渴半辈子的老太太,周志强那身板估计可以减肥了……死不安宁啊!” 我脑子可没有这么肮脏,想的没有这么多,不过要是真能这样,挺不错的。 之前我可没忘记,周志强的鬼魂就站在自己家小楼二楼的窗口里面看着外面的一切,这事他不知道才有鬼了,现在换他倒霉就是报应! 大快人心啊! 两人一锅,一顶纸轿子,不紧不慢大摇大摆进了青山村,村里除了时不时一两声犬吠,根本没有别的声音,倒是周家院子里,那叫一个灯红通明,喜气洋洋。 不过死了儿子的陈幺妹还在周围的喜乐和道喜声中,呜呜伤心地哭着,导致整个场面有些诡异。 院里明明有棺材,却处处点缀着红色的灯笼,写着喜字,偏偏喜字还是少见的白色的,院里摆了几桌子酒菜,就座的都是今晚要上山帮忙埋葬周志强,还有周家比较亲近的亲戚。 灵棚另一边院子空地上,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子,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不少小纸人,纸人手中有的拿唢呐,有的拿笛子,俨然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迎亲队伍,自然也不会少了最主要的轿子! 老太婆双脚乱动,呜呜吵吵还在比画,看样子是在做法,突然对着抱着周志强黑白遗照的陈幺妹和周丰田喊了一句,“来了,新娘子带回来了!” 这话已经不用她说,有眼睛的都能看到,那顶他们亲手烧掉的纸扎轿子,这会自己飘飘摇摇自己来到了院子门口,直接停在灵棚的前面。 老婆子满脸都是喜色,估计是在幻想我看到秀英死去,正在家中无助地伤心呢! 我和樊小天没有露面,鼠来宝这几个懒成精的耗子,早就缩进了我的挎包中。 刚进青山村,鼠来宝就伸出脑袋准备开始看热闹,路上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一清二楚。 我和樊小天悄咪地躲在了周家门楼子的墙边,旁边就是铁栅栏,从这里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院里的情况,还能不被他们发现。 高个子鼠来顺很快就从院子里面爬上了矮墙,站在我的面前,抬着头看着我挎包里露出来他大哥的脑瓜子汇报情况,“大哥,九灵你们可来了,你们那边闹腾得太热闹,我好容易才,蒙混过去,没叫老黄皮子发现她派过去的迎亲纸人已经被收拾完了。” 原来一直没露面的鼠来顺是卧底到了敌人的身边,帮着我们完成一系列的动作,我就说这半天老黄皮子那边怎么一直没有反应呢? 原来是因为我这边有得力助手在。 我在院子里的人身上扫视了一圈,除了周家人,还有几个跟在赖利头身边一块做白事活的人之外,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奇怪地问了一句,“老黄皮子呢?跑了?” 鼠来顺朝着灵棚一指,“在里面帮着安排两个鬼魂拜堂呢!” “周志强也被招魂回来了?”我眼里闪动着算计,想着后面要怎么动手比较解恨。 这周家可恶,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后面更是狠毒的直接算计秀英一个无辜小女孩的命,就为了给他们那个早死鬼儿子弄个媳妇,死了好能继续作威作福! 还惦记着,刘凯家早就看好定下的风水穴,各种不干人事。 老黄皮子更是个可恶的,不光给周家出了这么恶毒的主意,更是从中各种出谋划策,不惜自损功德,亲自出手帮周家害人! 以一个都不能轻饶! 这两件事,一件都不能叫他们办成喽! 我低头看向鼠来宝,“你有办法叫刘凯家知道周家今晚就准备偷偷上山把人埋进风水穴,强占墓地的事吗?” 鼠来宝对着鼠来顺吱吱几声,鼠来顺有点怒气地拉长声吱了一声,转头就跳下矮墙,看方向正是朝着刘凯家那边跑过去了。 我问好奇谁来顺怪声怪气临走说了啥,看向鼠来宝。 那货翻了个白眼,和樊小天很像,一样的欠揍,“那二货居然说想留下看热闹,为什么总叫他做吃力不讨好的活,跟我抗议呢!” 二货,多好的一个形容词,不就是专门为了樊小天和鼠来顺这样的活宝创造的! 我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身后依旧端着那一锅恶心人玩意儿的樊小天,在心里偷笑。 樊小天傻呵呵地根本不知道我正在和鼠来宝唧唧他又冒出来的缺心眼特性,还在那突发奇想地建议我,“九灵啊,正常出马堂口都是黄家做报马,出门打探消息,帮着揽活的,咱们两家堂口都不要黄家,以后不如就叫灰家顶上去算了,他们不比黄家人少,办事也机灵,灰家更是遍布所有有人的区域,我真是太聪明了,这么棒的办法都能叫我想到,我真是太聪明了,简直就是天才啊!” 这想法确实不错,我注意到鼠来宝也一直在那点头,看来也一点不反对这个意见,他在灰家应该也是有些地位的存在,能号令不少灰家的弟子。 应该也是愿意有很多灰家后辈能跟着我们这样的人一块修行,共同分享难以得到的功德吧。 第六十九章破老黄皮子的道 灵棚里面的阴婚仪式怎么进行的,我一点都不感兴趣,院子里的所有人也都被刚刚纸轿子自己飘进来的诡异手段吓得不敢高声。 仪式应该进行得非常顺利,没有多会,就有个老婆子的身影,从灵棚里面走了出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孤零零剩下的纸轿子。 估计老黄皮子这会还在琢磨,跟去的那帮纸人都哪去了? 要是被人破坏了,自己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发现,还有跟着一起去的那帮小辈,也没见一只回来的。 看来,黑寡妇真的很盼望着能成亲,全程都很配合,并没有露出马脚。 周志强一个才死了没有多少时间的新鬼,更没有发现纸人内的灵魂根本不是秀英的真相。 阴婚的仪式一结束,周丰田就迫不及待的跑出来,招呼孙磊带人进去,“快,你们快进去,时间越长越容易半路生变故,咱们马上封棺,送新人上山!” 孙磊这个为了钱不要命的主,直接带人拿着棺材钉就准备进灵棚封棺材,我拉着樊小天就在这个时候闪亮登场! 樊小天终于找到了合适摆放他黑暗料理的地方,那就是周志强拜贡品的供桌。 本着闹事没有好脸色的本质,他一上场就弄出不少动静,上去用胳膊把供桌上摆的合卺酒跟龙凤烛倒头饭等物哗啦一下都划落到地上。 把那一锅臭不可闻,看一眼就能吐出隔夜饭的清炖黄皮子咣当一下摆在了正中间,“办喜酒呢,小爷给你们送个特色菜,来来来,不好看,但是味道一定不错,大伙别客气都动筷子尝尝啊,实打实的野味!” 可能是这锅里东西太惹眼,那个被老黄皮子借身的老婆子都没直接逃跑,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看锅,又看看满脸恶意笑容的我和樊小天。 我也没有客气,拿出阎王令,本着那老婆子就冲了上去,嘴里喊道,“你个老黄皮子叫你出来祸害活人!” 周丰田也慌了,大声喊叫起来,“你们两个要干什么?来捣乱是吧,真不长眼,两个嘴上无毛的半大毛孩子还翻了天了呢!” 说着居然对我们直接就要动手,我和樊小天这段时间没少在木桩人身上练手脚,对付几个根本没有准备拼命的农村汉子不算什么事。 我左躲右闪,根本不和这帮人耗时间,目标锁定在那老婆子身上,阎王令就伸了过去。 第一下我用的根本就是虚招,我本意可不想伤人,这个老婆子只是被老黄皮子借身,说白了就是一层皮。 不过肯定是个活人,我要是用阎王令戳上去,不就背上人命的因果了。 虽然不至于被治安局抓进去,但良心难安,不过老黄皮子明显算计错了身为人的复杂。 她见识过我手上阎王令的威力,在还没有被戳上的时候,就一闪身,化成一团黄光,准备故技重施,直接窜逃了。 我早就防备着她来这一手,徐晃的一下马上改了方向直接把黄光笼罩在手臂的攻击范围内,没给她逃脱的缺口。 我也不管这样的状态我能不能伤到她,不过也来不及多想别的,手已经比脑子快的抽了下去。 那团黄光传来哎呦一声惨叫,没能继续晃荡,直接摔落在地面上,也显露出她原本尖嘴猴腮的样貌,一嘴稀碎小尖牙,满脸的黄毛,大尖嘴。 根本没有一点人样,我对着后面还在和樊小天打在一块的周丰田和赖利头一帮人吼了一嗓子,“你们一帮傻B,睁大狗眼看看你们合作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们闻声看过去,一个个大晚上都被老黄婆子的真实样貌给吓丢了魂,哪还敢继续跟樊小天争斗下去。 一个个发疯一样尖叫着找地方躲藏,周丰田果真不是个好东西,在惊慌之下,直接甩开一旁抱着儿子遗像,吓得三魂不在,七魄飞散的陈幺妹丢在灵棚门口根本不会动,自己直接跑进了小楼里面,仅仅锁上了大门,自己偷偷清理已经被尿湿的裤子。 我没有停手,继续试探老黄皮子还有多少寿命可以供我的阎王令拍下去。 她还想跑,不过我已经提前一步一脚踩上她拖在地上的大尾巴。 一开始老黄皮子还能张口说出人话,一句句的威胁,见威胁没有用,我反而下手更狠的时候,最后直接改成了求饶,各种发誓赌咒,绝对不会再和我作对,以后再也不敢找事什么的。 可我根本没准备轻信她的话,我们现在已经是用命死磕的仇恨了。 这个院子里都是老黄皮子的同党,跟这件事脱不开关系,我不解恨的最后又给了老黄皮子一板子。 老黄皮子身上的白毛已经一点不剩,全身都是土黄土黄的黄毛,就连嘴上最后剩下的黑毛都一点不剩下了。 也不挣扎了,头上全是血,弄得她狼狈不堪,脑袋有变形了,嘴边除了血沫子,还有不少的牙齿碎块,可见我下手多狠。 我就是本着要她命下的手。 可能是我刚刚凶残的模样烙印在这帮人的眼中,我拖着老黄皮子个头不小的身体,走到棺材跟前的时候,刚刚藏起来的人依旧没有一个敢出来的。 我拿着手里的凶器朝锅里一指,“一个别少,都给我滚出来把这些吃了,给你们长个记性,看你们以后还敢和这些东西合伙坑害别人不!你们做了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治安局不能收拾你们,不代表我宋九灵能放过你们!” 就这一嗓子,果真管用,那些躲起来的周家亲戚还有孙磊一帮人灰溜溜的走了出来,有的只看了一眼我指着的锅里面的东西,就已经忍不住跑到一边大吐特吐去了。 樊小天也是个助纣为虐的主,不知道从哪抓了一把筷子,贴心地一人一双,主动塞到那些人的手里,还没忘记把躲在小楼里的主谋,周丰田也给叫了出来。 周丰田哪肯出来,硬是被樊小天威胁,不出来就砸窗户,把那个老黄皮子的妖怪给他丢进去,没准被老妖怪吸干他精气,要他的命。 这话直接把周丰田吓坏了,被迫打开门走进了堡垒,不得不带头忍着恶心,下筷子扒拉出一块带毛的肉,闭眼塞进了嘴里,也不敢嚼,生吞了进去。 在我眼神的威胁下,剩下的人至少也吞了一块,我才满意地丢下手里已经不会动的老黄皮子,拍拍手上沾上的灰。 叫我没有想到的是,手上的黄皮子尾巴刚松开,那装死的老货,直接化成黄光,又脚下抹油消失不见了。 原来刚刚只是装死,就等着我疏忽的一瞬间,逃脱升天,我恨啊! 要是以后再抓到这老货,我绝对不会留着她全是,直接就把她的尸体叫樊小天再来一个清炖! 连皮带毛那种! 第七十章惩治恶人 外面传来了喧闹的人声,应该是已经知道消息的刘凯家人,还有不少看不过去的村民,集结起来到周家讨公道来了! 现场一片混乱,陈幺妹因为吓得瘫软不能动弹,逃过了品尝清炖黄皮子的噩梦。 现场那帮人没有一个不吐得生不如死的,刘凯家人气呼呼冲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我要做的已经都做完了,和樊小天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不过依旧在临走的时候悄悄在周志强棺材上敲了几下,轻声告诉嫁进周家的黑寡妇纸人,“你公婆现在可还没承认你这个儿媳妇,有时间你好好和他们聊聊天,你要知道尽孝,好好疼爱你的小老公啊!” 我就不信,周家以后还能有平安的日子过! 孙磊他们估计这一辈子都记住了这次的教训,不会再敢乱来了! 毕竟隔壁村就有我这么一个急眼了连成精的黄皮子都能打得没有人样的凶神恶煞在随时看着他! 今晚吃的这口清炖黄皮子也能叫他最近一段时间把荤腥给戒了。 刘凯家和周家的乱子,最后怎么处理的我已经没兴趣留意了。 不过这事情闹这么大,周家应该也没有继续盯着那风水穴的精力,刘凯能顺利入土,和他那个同家族的鬼媳妇展开他们的幸福生活,我还是多少落到了些功德,只不过可能因为我杀了太多黄皮子,加上破了那老黄皮子全身的道行损了不少功德,可我一点不觉得可惜。 以后要是有这样的事,我还是会狠狠地下手。 因为这件事,秀英身子还是虚弱了几天,多少跟段佳佳上身有些关系,阿婆也知道了我们在青山村的英雄伟绩。 不过在知道我破了那老黄皮子全身的道行,还重伤了她的肉身,还是叫她逃了的事。 阿婆依旧有些担心,“九灵啊,这事可不是小事,你现在算是得罪了整个黄家族群,就看背后那些大精怪讲不讲理了。” 我认真的回答,“阿婆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不管是保护自己,还是保护你们,我会加快成长,很快就有那样的实力的!” 阿婆对我的话,很欣慰。 平静没有几天,离开多天的战临川往村里党支部打了个电话,说叫我们提前去学校先熟悉熟悉环境。 没过一天,就连战猛也来了电话,拿战临川当幌子,邀请我们去县城趁放假还有几天时间先去玩几天。 我一听,下意识地就觉得应该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手下决绝不了,想叫我们过去帮忙却不好开口才会这样说。 我都没和樊小天商量,就答应了这趟邀约。 刚刚过了中元节没有多少天,现在依旧还在鬼月中,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层出不穷。 我猜得没有错,战猛他们安邦局最近上下几乎都忙得脚不沾地,整个月几乎都没有人能正常下班回家了。 因为之前周家的事,本就和我们走的很近的喳木匠一家,现在走动得更多起来,我和秀英已经早就收拾好了上学的行李。 刚去住校,要带的东西真不少,除了天凉可能穿到的衣裳以外,还有洗漱用品,日用品以及被褥这些都要带着。 可以说大包小包,每个人都跟搬家逃难一样。 家里人还不放心的一直见缝插针塞各种不容易坏掉的吃食。 就樊小天轻装简行,樊爷爷懒得多管他,总说一个臭小子,带一身换洗衣裳,弄个凉席子对付一下就算了。 腾出手来可以帮两个小姑娘多拿一点行礼,好在他大多东西已经早就拿到学校,不然照这样,绝对是被亲爷坑死的孙子。 除了这些正常的行礼,我还有一个小包,不敢离身的小包,里面不光有我的宝贝阎王令,更是还有平常处理事情可能用上的东西,家里的两块牌位我也要带着,还加上鼠来宝三兄弟。 要不是我坚决抗议,阿婆都想把她整形用的大木箱给我也一块带去,看来是真的要把衣钵都交给我的派头。 蔡阿婆也曾说起过,她年纪大了,准备金盆洗手,不做这缝魂一行了。 人老了火力弱,她估算自己已经扛不住做死人生意沾染的阴气和煞气。 对此我一点不反对,阿婆确实已经到了应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了,以后孝敬她就是我的责任,也是属于我的甜蜜负担。 乌鸦反哺,我这个雏鸟可以展翅的时候,就是我要报恩的时候了。 不过这行李真的多到有些过分了,怎么带走成了我眼前最大的难题,上车还好说,有木匠叔和梅子婶,就是张嘴找村里人帮忙送我们到车站都不会有推辞的。 我经过之前的几件事,也多少有一点名声在附近几个村子。 可下车,到人生地不熟的县城,我们三个半大孩子要怎么把这些弄到学校去呢? 万一学校不允许个人带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宿舍我能怎么办? 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还在为了行李的事发愁呢,救兵就从天上掉了下来。 不是别人是带着一辆小车,闪亮登场停在我家大门口的战临川,他一到我家就熟门熟路的跑进厨房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的灌进嘴里。 “真舒服,就是这种轻松的感觉,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感觉到。” 看到他突然来了,我和樊小天都不再院子里跟木桩人折腾了,跟在他后面跑进来跑出去,樊小天一脸狗腿地问,“临川哥,你来是不是特意接我们去学校的?” 战临川把给阿婆和樊爷爷带来的礼物给提进屋里,和两位老人打了招呼还贴心地询问了两位老人腿脚上的伤养得如何,才说起这次的来意。 “我爸想着马上就要开学了,两个妹子都是第一次住校,带的东西多,就叫我过来接她们去学校安顿一下。” 阿婆这才后知后觉知道,原来战临川和我们也在一个学校,很开心的叮嘱战临川多照顾我和秀英两个菜鸟新生。 “阿婆,这事您放心,虽然我和我爸经常全国跑,但有大半时间都在县城,我家就在那里,九灵和秀英都是自己妹子不是外人,不管学校内还是学校外,我敢打包票,我一定护好了她们。” 要说有熟人好办事呢,战临川带来的司机也是个会办事的,在看阿婆同意我们跟着战临川一块走的时候,我已经把我大包小包的行李都搬到了院子里。 司机大叔看到我一个瘦瘦的小丫头搬比我还宽的大木箱子出来,马上上前帮我一块搬着放进后备箱。 别说就光我一个人的行李,几乎就把后备箱的空间都占满了。 我又赶紧跑去找秀英,能省事的好事自然不会忘了自家好朋友。 至于樊小天那个总跟我抢肉吃的家伙,绑在车顶上就好,只要不摔死就能到县城,外面还凉快不是。 第七十一章进城 千辛万苦的我们几个终于上了车,这车子里面空间不小,后备箱和顶子上绑着的都是我们的行李,好在后座再坐进去我们三个半大孩子,空间还算宽敞,没有想象中的拥挤。 战临川想得很周到,还特意在来的时候,给我们准备了一大袋子路上用来消磨时间的零嘴和饮料。 “路程有点长,你们渴了饿了就先吃点。”战临川坐在前面的副驾驶位置上。 侧着头歪着脖子跟我们交代,我在后面悠悠地感叹了一声,“多谢临川哥,你大老远特意跑一趟有什么事说说吧,叫我们有个思想准备!” 战猛一个大局长,还有一直带在他身边培养的战临川哪一个都不是清闲人。 我记得,现在是每年中事情最多的七月,这个月因为月中有一个很重要的节日,中元节。 直接导致整个月份都是邪事频出,最不安宁的月份,我没记错,战叔所在的安邦局管理范围要负责的就是一般治安员不能处理的诡异事件。 本应该忙得脚打后脑勺的人,特意腾出时间,到村里接三个快要开学的娃娃,怎么都说不通。 前排坐着的战临川眼中闪过有些奇怪的神色,停顿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有事要找你们帮忙?九灵你不会还能掐会算吧?” 我嘿嘿一笑,有些无赖,“我可没有那么大能耐,缝个尸体还好,你们那殡仪馆忙不过来吗?我绝对为了帮你们两肋插针。” 看我开始说着就不正经,樊小天也来了精神,“我也可以插两针,有啥事临川哥你就说吧!” 秀英在一边捂着嘴嘻嘻偷笑,笑我们又回到了之前一块吃苦特训的时候,聊天的氛围很轻松,我们就如同都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别说,就这种相处感觉,我很喜欢,虽然美中不足的是樊小天依旧那么二…… 司机应该也是安邦局内部的自己人,在车上我们几个说话并不需要有太多规避的地方。 临川说话还是像以前那样干脆,开口就是大事,“局里乱套了,县城有家人出了大事,局里过去的没有一个囫囵个回来的!” 出点邪乎事并不奇怪,不过能叫安邦局直接乱套,那里一个个都是精英,说是人精集中地也不过分,能叫这帮精英去一个折一个看来事情并不寻常。 我们去会不会也是送菜上桌? 对于自己那点本事,我可最清楚一点都不敢托大,就那些安邦局的人不说别的,就是见识也不是我一个山村里出来的半大孩子能想象的。 换言之,那些都是阴阳行里面正统,师出有门的高手,不然也进不去安邦局的门槛。 他们都连自保能力都没有,我能有什么办法? 战临川可能来之前也得到他父亲的交代,想提前给我打个预防针,叫我有点心理准备。 他没等我们再开口问,主动继续说了下去。 不管我有没有法子,本着权当就是听点稀奇事情,丰富自己的人生经历,听听也不妨事。 “出事的是县里一家有名的民营企业家的闺女,他们是县里的财政大户,一来二去,这事就到了安邦局的手里,我爸那边也很重视,不过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很有难度。” 樊小天还是嘴快的一批,“那家怎么了?是闹鬼还是中邪了?” “没有,那家既没闹鬼也没有中邪,只是得病了,全家都得了同一种病。” “不闹邪,有病就去找医生啊,找你们干什么?” 战临川没有好气地斜了他一眼,“要是医生能管这事,早就康复了,咱们的人去了怎么可能也病着回来,就是一般邪乎的病,咱们局里也有巫医,现在还一个都没有痊愈,事情怎么可能简单,你们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容易!” “什么病这么邪乎?” “从胸口位置开始长鳞片,一片片紧扣在皮肉内,就好像是天生的一般,生长速度还奇快,一直到覆盖满全身,却不会生长到脸上,说来也是奇怪。” 村里曾经有人生过牛皮癣,医学上称之为银屑病,就那已经叫人非常痛苦,更何况是这上除了鳞片。 樊小天也依旧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随意的说了一句,“不就是个皮肤病吗?” 我摇摇头否定了他的话,“不对,这不会只是简单的皮肤病,皮肤病一般都是病毒引起的,你听说过什么病毒感染了能让人长出鳞片的!” 战临川也很赞成我话里的意思,默默点头,心想,这宋九灵别看年纪小了一点,不过不管脑子还是办事上都比樊小天这愣小子强上不少。 我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满脑子都是那长鳞片的怪病。 随后战临川就证实了我刚说的话,“那病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程度,就是咱们局的巫医出手,到现在最多就是撑住病情不再发展,想医治根本没有可能。” “那,你爸那边现在不是要焦头烂额了?” 说起这个樊小天又开始傻笑,我就感觉他要冒傻气,下意识地抬手就想捂住这熊孩子的嘴,可惜手被樊小天挤着,没能及时堵嘴,这货果然又开腔了,“临川哥,那你爸现在不是已经成了光杆司令了!” 战临川听这话好悬没爬到后座来掐死樊小天这个口无遮拦的,司机大叔听见也是一阵尴尬的咳嗽,心想这孩子是真敢说啊! 这话是他一个司机能听的吗? 我赶紧拦着两个要闹起来的人,赶忙问出几个问题,分散战临川的注意力,“除了长鳞片,那些人还有没有别的问题?是不是每一个去过那家的人都毫无例外得病了?” 这话真管用,战临川马上收回了手,人是坐回了副驾驶座,不过可半晌也没有开口回答我的问题。 脸上表情还很不自然,一点没有之前的云淡风轻。 就连一边的司机大叔这会都不咳嗽了,目不斜视的盯着前面的路,双手紧握方向盘,好像是生怕这时候谁会注意到他一样。 我一看这情况就不简单,只是想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是我问了什么不能回答的问题? 战临川再开口却说起了关于我们新学校的事情,问得详细,介绍得也认真,简直事无巨细,原来他也是和我们在一个学校,只不过是放开的两个校区,初中的在一块,高中的在另一边。 我和秀英都是初一的新生,自然是在一起的,樊小天已经初三,暂时和我们在一块,但战临川已经到了高中,早就离开初中这片校区,不过在这生活了三年时间,战临川还是很了解这里的。 学校管理都是男女宿舍分开的,总共两座学生宿舍,一座都是男生,一座都是女生。 教师和教职员工都住在单独的职工公寓中。 一处食堂,面积不小,是两个校区共用的唯一地方。 第七十二章安邦局 聊着天小两百公里的路程,很快就快到了。 离开了国道区域,进入了城镇的街道上,道路两边人车渐渐都多了起来,房子也越来越高,热闹的街景入眼,很快就占领了我们聊天的心思。 进了县城我和秀英根本没有来过,哪里都不认识,只能听战临川和樊小天跟我们一直介绍街边的大楼都是什么地方。 他们说他们的,我们记住的地方可十分有限,不过有一个地方,人也多卖东西的也多,这里他们只介绍了一遍我和秀英就都牢牢记住了,就连周围的标志性建筑我们也记得一清二楚,那就是百货大楼的位置。 这里卖的东西都是我们没有见过的,不过女孩子天生喜欢这些东西,我们已经打好主意,一等安定好了,我们就要过来,即便没有多少钱在身上,我们就看看也不花钱不是。 我们身上都有家里给带了不少钱,不过这些都是我们的学费还有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费,说白了就是指望这些钱活着呢,没有我们去潇洒的余地。 就这钱我们放在身上,坐在车上还好,要是走到路上绝对不会这么放心。 樊小天冷不丁说了一句,“哎,这不是去学校的路啊?临川哥咱们这是要去哪?” “去安邦局,先跟我爸说一声,我好能脱身送你们去学校安置一下!” 战临川不是别人,是我们认可的小伙伴,家里还不寻常,算是我们能认识的人里少有的官二代,人品绝对不会有问题,我们也没有异议,任由车子直接开进一个看上去很高级的大院中停在最显眼的小楼门口。 “到了,我爸就在这办公。”战临川率先下车,我和秀英有些紧张,跟在后面下了小车,还在担心车上满载的行李要怎么办?放在外面会不会丢? 战临川给了我们一颗定心丸,“这些就先放在车上吧,放心,门口有守卫,能进来的没有普通人,这院子跟银行一样,这些东西肯定不会丢。” 我一想,安邦局的大院,绝对安全,也就放心下来,只带了随身的小挎包,跟着带路的战临川朝着办公楼内部走去。 里面的人来来往往看上去都很忙,有的快步走出了小楼上了院里的小汽车离开,有的拿着什么东西快速度从走进另一个房间。 我敏锐的感觉到,战临川到了这里就变得更清冷了很多,笔直和我们一起的时候时不时露出点笑容,更显得成熟很多,叫我恍惚有种他已经是大人的错觉。 可能是环境的影响,就连二货樊小天现在都稳当了很多。 战猛的办公室在这座四层的小办公楼里的二层最内侧,有战临川带路,我们直接抵达门口,并没有什么人过来盘问我们的来历。 这里看似没有什么警戒,不过我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随便一个什么人就能自在地走到这里面,估计刚进门早就被人给架出去了! 安邦局果真人才不少,就进来我们看到的那些人,不少都是各种奇装异服的,还有少数民族打扮的,并不像治安所里那样,都是清一色的制服。 刚站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你当我天天喝茶看报纸混日子呢?要是能解决你当我愿意拖到现在啊,别忘了我手下还有好几个躺在病房呢!” “你们不是号称能解决一切诡异事件的安邦局吗?你们都没有办法,难道我就要看着我一家子死绝!我交那么多税,都是白交的!” 应该是有人催着战猛办事,可战猛并没有办法,很为难。 战临川应该是听出来屋里的人都是谁,没等里面的争吵安静下来,就走上前去敲门,里面安静了一瞬间。 随后战猛的声音威严的响起,“进来!” 战临川守规矩的打开办公室的大门,让开门口位置,示意我们几个客人先行,樊小天这个冒失的也不客气,直接抬脚就走了进去,我和秀英跟在后面。 战临川走在最后,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木门。 我们进来首先就开始打量局长办公室的模样,屋子很宽敞,东西也很简洁,很有战猛的风格。 靠窗位置一套深色的沙发组合茶几,浅色的百叶窗,靠墙占据一整面墙的大文件架,一张深色巨大的办公桌很气派,后面坐在椅子里的就是战猛,依旧还是那个帅气的风流大叔模样,只不过脸上表情并不美丽,有些憔悴,也有些暴躁! 另一个一身西装笔挺,却头发凌乱,眼圈乌黑的男人站在办公桌另一面,显然这就是刚刚很有胆子跟战猛大小声的人了。 战猛见到我们几个露面,战猛挤出一个不算和蔼的笑容,站起身招呼道,“九灵,小天啊,你们可算到了,临川快帮我给几位小朋友倒水,你们快坐。” 随后好像硬气了不少,对面前站着的男人说道,“你看,叫你别急,我一直在想办法,现在救兵这不就到了吗?” 战猛把茶几上的水果推到我们跟前,殷勤地招呼我们,“叔这没有孩子来,就这点水果,都已经洗过了,你们吃啊,千万别跟我客气。” 那人明显不感冒,脖子一梗说道,“战局你这样就不厚道了,几个半大孩子你就说是救兵?扯谎你也有个边不是,他们你硬说是高手,谁相信啊!” 看亲爹被人一句话怼的头顶都快要冒火了,赶忙帮亲爹说话,“侯总,这你还真错怪我爸了,这事都这样了我们能随便找人就过来推出去吗?解决不成问题,最后不还是我们发愁吗?楼上的病床可都快住满了,所谓有志不在年高,就好比我也是个半大孩子,你的那些保镖有一个是我的对手吗?” 战临川的身手,侯广发可是亲眼见识过,对于这话,开始有了几分相信,不过依旧没有放下全部怀疑,有些咄咄逼人的追问,“那我家的事他们真能办成?” 我也算听明白了,和着这位就是回来路上说起的那位得怪病的成功人士,看面相,确实有些财气,不过现在脸上都是颓败之气,隐隐还有死气笼罩,阴气缠身,原本的财气已经被压得几乎看不到了。 我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刚到就被人这样轻视,开口就说道,“办不办的成你总要等我了解下情况吧,就是看病也要给人大夫望闻问切的时间,见面就直接问办不办的成,那我问你,你三年后还活着吗?你说啊,你自己的事都不敢张嘴就说,你现在这样问礼貌吗?” 可能我这几句乱七八糟的话,叫侯广发接不上话了,也可能是以前他接触的高人教育过他,现在被我怼几句,反而老实了下来,走到沙发一角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并不再开口。 战猛见此脸上有了些笑意,实在最近快要被侯广发给逼疯了,局里乱成一团,外面还总有各种突发事件要处理,手下伤的伤,忙的忙,实在没有人手。 第七十三章一根变两根 “九灵啊,叔知道你们都是有本事的孩子,叔这还真有点麻烦想……” 被战猛推上年轻高人的位置,我直接摆了衣服高人的模样,一抬手止住了战猛继续说下去的话头,他也算配合马上就停了口,认真的看向我。 “战叔,我们过来是一回事,帮不帮忙还要另说,这位我们不熟,不介意我准备单独和你聊聊吧。” 侯广发也是个见过世面,在人精堆里面摸爬滚打混出来的,他知道我们都是战猛请来的人,看着也都不陌生,明白我们是听到了他们的争吵,这会说这话也是在给战猛争口气,也怕真的得罪有本事的人耽误自己事,并没有再多说,主动站起来告辞,就没有丝毫停留地离开了办公室。 “战局,以后有时间咱们再聚聚,你先招待小朋友吧!” 人家给台阶,战猛也没有过分,也随意的应下,“侯总有事先忙,我招待了远道过来的客人,只要有把握,一定尽快上门解决问题。” 有了这样的保证,侯广发还能说什么。 办公室内没有了外人,战猛满脸的颓废也不再隐藏,有些无力的一屁股坐在我们身边的沙发上,战临川给我们一人拿了一罐冰汽水,很自然地把战局的保温杯送了过来。 战猛没有跟我们多客套,显然早就把我们当成自家后辈,“你们战叔我是真遇上头疼的事了,来的时候临川跟你们说了吧?” 我看了一遍规矩站着的临川,灌了也一口不年不节,从来没有喝到过的汽水,享受冰凉甜甜稍微有点刺舌头的舒爽感觉在口腔里爆开。 享受过了才开口实话实说,“叔,临川说了一部分,后面怎么问都不说了,我们愿意帮忙,但是真超出我们能力范围太危险的,您应该也舍不得叫我们几个小的冲上去送菜,不是?” 战猛两辆地看了儿子一眼,见这情况我可不想做实我打小报告的本质,帮战临川辩解道,“战叔,我就是问了两个问题,想具体了解下的病人的具体情况,您现在能详细跟我们说说吗?” 樊小天和临川的革命友谊年头不少,感情也不作假,他也赶快跟着找理由,“战叔,我们坐了一路车,来了您也不能立刻就指使我们不是,这会刚好歇歇喘口气,说说话。” 战猛也走到办公桌里面,拿起了电话,“好好好,强将不差饿兵,我叫人给你们送饭上来!” 我们也没有多客气,出来很久了,肚子还真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战猛看到我们放茶几上的汽水瓶子都见底了,只有秀英还剩下少半瓶,很上道地直接打开小冰箱又抱出来好几瓶,带着我们去了一边的小会议室,那里一张大桌子,转圈都是椅子,饭菜已经摆上了好几盘子。 有荤有素,还挺丰盛,战家爷俩招呼我们落座,“坐坐坐,都别跟叔客气,到了县城有叔在就不会叫你们几个孩子吃苦,来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说!”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我们这个年纪都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没有一个胃口小的,就我和秀英两个女孩子,也不讲究什么以瘦为美,什么要有腰,上要见锁骨的都是浮云,吃饱喝足才最重要! 健康就好! 我们筷子下得飞快,没一会盘子就空了一半,肚子也基本吃饱了,还没放下筷子,就是舍不得盘子里肥瘦相间的红烧肉。 “还够吃吧?不够我再打点来。” 樊小天嘴里还含着肉,“够了,够吃了战叔,你们这伙食真好,东西好,厨师手艺也好!” 战猛很大气,直接大手一挥承诺道,“你们要是喜欢,以后在县城上学,中午晚上就上我这来吃,叔管饭!” 就几个小孩子,玩命吃能吃多少,这点权利他一个局长还是有的,还能吃垮他不成! 我也明白战叔的心思,他即是想照顾我们几个,多少也有,遇上不好解决的事,让我们帮手的心,对此我并不反感,上学归上学,积攒功德的事,我自然也不会松懈。 正愁找不到门路呢,现在能这样互惠互利,他们省下吃饭的费用,也算是赚钱了,何乐而不为呢! 吃饱喝足就到了说正事的时候,战猛一眼瞪向默默收拾碗盘要溜出去的儿子,无奈叹了口气,才看向我说道,“的怪病的人都从胸口生长鳞片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我点点头,这点已经知道了,就是不明白这样的怪病为什么还会传染,究竟是什么原理? “接触过侯家的人,不管是我们去的自己人或者是他们家的钟点工人,基本无一幸免,全都被感染了,现在侯家那边整个已经被高度秘密隔离起来了,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 “还……还有一点症状……”说道这的时候,就连战猛也有些结巴,这可不像我们认识的战猛局长。 斟酌了好一会用词,在我和秀英脸上来回看了好几遍,最后才不得不继续开口说道,“就是那个男人的重要部位……生满鳞片之后,那里就会分叉,成了两条……” 这话一出,秀英马上羞涩地地下了头,我们怎么说也到了上初中的年纪,这话虽然说的隐晦,但里面表达的意思不会不懂,樊小天的反应属最大的一个,哇地一声就站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重点位置,估计是在想象那里变成两条会是什么样子! 战叔这会也是非常尴尬,很有一种想上去给樊小天那混小子一巴掌的想法。 这孩子是不是脑子缺根筋,没见秀英都已经不好意思地快要钻到桌子下面了吗? 难怪战临川那个小王八蛋今天那么勤快,早早就逃出去了,真是无情无义的儿子! 我没把注意力放在症状上面,而是开始琢磨整件事情的发展脉络,抬头开口打破了尴尬,“战叔,最初开始有症状的是谁?” 没有头绪,就要回头从最初的一块拼图开始研究,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战叔也很赞成我的思路,马上回答道,“是侯广发的独女,侯凤娇!” “叔,能带我们去见见她吗?”不管是侯凤娇还是那些已经得病的人,包括侯家房子的风水这些都肯定个是事情的起因,每一点我都不想放过! 战猛却是有自己的担忧,“这个……去过侯家的人基本都得病了,你们真要冒险吗?” “我去!”必须去,不如局怎么能破局! “我也去!”这个时候樊小天自然不甘落后。 第七十四章娜莎婆婆的青睐 不过秀英我们并不准备带过去,她不是阴阳行当的人没有自保能力,犯不上跟我们一块去冒险。 我习惯性的直接拍板,“秀英叫临川哥先送你去学校,你提前帮咱们占领个最好的铺位,以后咱们要留在那边三年时间呢!” 初中三年时间,升班并不一定还会换宿舍,趁着别人还没有到之前,先选一个好位置也是很重要的,加上咱秀英是个家政小能手,做卫生,收拾行李这些,她做很得心应手。 我们这一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不错过开学就好,不然等到时候,只能捡别人挑剩下的位置了。 秀英并没有意见,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欣然同意了,不过还是很担心我们,不住的叮嘱我们,“你们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别感染了那什么长鳞片的怪病。” 战临川这个躲尴尬的主终于回来了,战猛没有好气的直接给他分派任务,“不孝子,你先把秀英和行李给他们送到学校去,记住别叫秀英人家一个小姑娘搬行李,派你去就是做苦力的!” 战临川听到亲爹口中的不孝子三个字,就知道自己那点小算盘早就被老奸巨猾的老头子看得一清二楚,认命的拿上车钥匙,下去叫人开车。 他虽然也能开两下,局里的车子多他没少练手,不过有人能用的情况下,还不太敢无证驾驶冒险,特别车上还要带着秀英,还是叫上之前的司机大叔。 我和樊小天被留在了战猛的办公室中,我找借口跟着一块下楼把藏在小车上的鼠来宝三兄弟给带了上来。 “我先带你们去楼上看看我们局里的病号吧!你们先做一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那侯凤娇侯小姐是第一个发病的人,情况肯定是最严重的,我们要是突然过去,冷不丁看到一身鳞片再一脸大惊小怪的,恐怕会得罪人,先看一眼也是好的。 至少可以叫鼠来宝他们三个见多识广的先看看怪病的情况,我也能打听点怪病相关的情况,鼠来宝就跟个老教授一样,知道的东西可不是一轻半点的。 三楼是开放式的病房,这里有不少穿着苗族服饰的女子,一身银制的饰品在他们头上衣服上叮咚乱响,清脆悦耳,忙碌在一张张病床间。 战猛介绍道,“这里都是咱们局里的兄弟,苗族巫医很有名,这帮姑娘大部分都是老巫医的徒弟,咱们跟诡异事件脱不开关系,伤了基本都带有些阴气毒瘴什么的,这些在她们手里都不算事。” 这些苗族姑娘身上的服饰颜色鲜艳,带着精美的刺绣,针脚细密,各种花鸟鱼虫和花纹,其中一名身穿黑裙的姑娘长的最漂亮,模样出众很惹眼,一直在指挥其他姑娘忙碌,应该有点身份。 战猛指着那姑娘说道,“那是大徒弟,叫仰阿莎,他们的师傅叫娜莎婆婆,是位头发雪白的阿婆,你们见到就能认出来。” 三楼除了外面的一张张病床之外还有几件单独的房间,应该都是这几名姑娘自己的私人房间。 好听带着点黔南口音的声音响起,“战局,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找我师傅吗?她在四楼忙呢,要我去叫吗?” 战猛赶紧回应,“不用不用,我今天带几位小朋友过来看看,一会我们自己上四楼去,阿莎你忙你们的。” 安邦局什么时候来过小孩子,仰阿莎看到我们两个半大孩子,脸上带笑地打招呼,“你们好呀,我叫仰阿莎,苗疆的巫医。” “阿莎姐姐好,我叫宋九灵,算是走阴人,也会缝尸。” 樊小天也赶紧挤了过来,“阿莎姐,我叫樊小天,北派出马的弟马。” 仰阿莎本就生的漂亮,这会掩着嘴露出一个更叫人惊艳的笑容,“小姑娘原来是仙娘啊,怪不得到我们这不是血就是伤的地方一点不害怕,好样的,有本事!” 我早就听阿婆说过,苗疆黔东南等地方的苗族也有鬼巫,他们分为36神堂,因为他们分布区域多是深山,自古崇尚的都是自然界相关的神灵信仰。 分成走阴和不走阴的两种巫师,怪就怪在,走阴的巫师不会祭拜鬼神,这件事反而是不走阴的巫师的责任。 我们说话的声音很快吸引了身后以为老者的主意,她身上也是神色的苗族装扮,一头雪白雪白的头发没有一根黑发,不过脸上却并看不见太多的皱纹,光看脸顶多就是位四五十岁的妇人,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一看就是位脾气很好的老人。 仰阿莎率先叫人,“师父,你看这是战局带来走阴的小姑娘。” 我一时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这位老人,也就顺嘴跟着阿莎叫了一声师傅,老太太很慈爱地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还帮我把耳边的碎头发梳到耳后。 “好孩子,到我那里坐坐。” 战猛觉得有点意外,这位老人虽然对谁都是一脸笑容,但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他们苗人特别是很少会带人进入自己私人的房间内,今天刚见我第一面,就发出这样的邀请,他都是跟着沾光,才有机会看一眼娜莎婆婆的房间什么样子。 我们前后走进三楼最大的一间屋子,这里是里外两间的格局,和战叔的办公室差不多大小,不过这里东西就多了很多,不光有一架子的瓶瓶罐罐,还有很多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绿植。 娜莎婆婆笑眯眯的说道,“老婆子这里有点乱,别介意啊!” 我进门第一眼看到的酒是占了一面墙的神龛,摆着供品和红烛,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的是一尊木雕,少妇的身子,半坐在底座上,背后有一对非常漂亮的蝴蝶翅膀,长发盘在头上,戴着高贵精美的发冠。 “妹榜妹留。”我鬼使神差地跟着肩膀上说话的鼠来宝念叨出来这个名字,双手自然而然的双手合十,朝着雕像恭敬拜了下去。 娜莎婆婆很是开心,点燃了香也跟我一块拜下,插上了香看向我,“丫头,你知道我们的妹榜妹留?” 樊小天最快又问了一句,“谁是妹榜妹留?” 说起自家的祖神,娜莎婆婆也比平常话多起来,汉人的祖神创造者是人尽皆知的女娲,不过在苗人的心中,蝴蝶妈妈才是创造了人类和万物的祖神。 “我是听养大我的阿婆说过,见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看到我就很欢喜,忍不住就拜了一拜。” 同时,蝴蝶造型还是苗家姑娘们最喜欢的图案,有吉祥幸福的寓意,娜莎婆婆直接从供桌的小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很漂亮的银手镯,笑眯眯的递给我,打开就要直接戴在我手上。 我被惊得不小,连连后退,“娜莎婆婆,这个……这不行,这太贵重了!” 娜莎婆婆板下脸说道,“长辈赐不可辞,过来别动,这也是妹榜妹留想要保佑你的,我给你戴上!” 战猛也很高兴,我能得了娜莎婆婆的眼,这位可是在安邦局仅次于他地位存在的老者,当巫医的大拿,谁敢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会用不上? 没有一个不给这位面子的,于是帮腔的劝我,“九灵啊,娜莎婆婆真是喜欢你的紧,你们不都常说有缘吗?你们娘俩可能就是这样,婆婆叫你收你就收下吧。” 于是我就多了人生中第一件贵重首饰,手腕上的镯子很漂亮,雕刻栩栩如生的好几只小蝴蝶,还点缀着几个银制的小铃铛,戴在身上会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的声音,既俏皮又精美。 看得樊小天都羡慕不已,一直感叹自己怎么就不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呢? 战猛带着我们上四楼去看看病号们的情况,他去是为了安抚病号情绪,算是领导慰问。 我和樊小天两个,说白了就是上去参观的,既看看这怪病究竟是什么,也看看受伤的队员。 第七十五章性别咋分 四楼这里就比三楼严密很多,在楼梯转弯的平台处,还有一处被封闭起来的消毒间,也是换防护服的地方。 只要上去四楼的不管是医生还是战猛,每一个都要在这里进出消毒,换上专用的防护服,才可以继续上去。 好在防护服还有不少,我们换上衣裳走上了四楼,刚一上去,娜莎婆婆就被人叫走了,这里有不少都是正式的医生护士,不过他们很显然也都在娜莎婆婆的带领下,这里还是娜莎婆婆做主的地盘。 开阔的空间被隔成一个个小一些的单独病房,除了病号无一例外都穿着武装到眼睛的工作人员,战叔简单的介绍了一句情况,“这里都是这次得怪病的队员,四楼现在已经严密隔离,别的病号都集中在三楼。” 说完叫我们自己转转,他就忙着去慰问那些收下了。 我和樊小天信步而行,随便找了一扇敞开的门就走了进去。 屋里是个光头的大叔,光亮的大脑壳很有特点,人也是又高又壮的,看起来很不好惹。 面相很凶,脸上还有横肉,不过做这行却是很适合的。 杀气和戾气重一些,有鬼神回避的特点,不过看到我们进来,那人并没有太惊讶,消息灵通的问道,“你们就是战局带来的两个娃娃?” 樊小天最不喜欢就是被人叫小娃娃,抗议道,“是帮手,我们过来是战叔请来帮忙的。” 那人听了这样的话也不恼嘿嘿一笑,摸了一把自己光亮的头顶,随和地说道,“好好好,不是小娃娃,是来帮忙的高手,那高手,你们上我这来是不是要看看怪病的情况?” 刚才他抬手的时候,我已经看到缩下去的病号服袖口下面露出了一片深色阴影的边缘,好像就是鳞片。 这人的性子果然和长相一样,粗犷,直率,说什么就是什么,很有原则。 二话不说直接拉起了袖子和裤腿,坐在病床上,把手脚展示给我们看,上面果然一片紧扣一片密密麻麻都是半圆的鳞片,上面被灯光一照,还反射着类似贝壳的光泽。 这要不是长在人身上,看上去还挺漂亮的。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我和樊小天着实震惊了一把,瞪着眼看了半天,我突发奇想,就问了一个有点冒犯的问题,“我能摸一下吗?” 我冒失的话,说的拿光头汉子直接一愣,不过随后就笑了起来,“小丫头,好胆量,你应该知道我这病可是会传染还没药能医的吧?” 我礼貌的点头,表示我知道。 那秃头随后朝我把手臂伸了过来,“你要是真不怕,想摸你就摸吧!” 我手也在防护服的保护内,我缓缓伸手过去,怕碰疼他,刚想要摸上去,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战猛发出一声大吼,“雷爱国,这不胡闹吗!” 说着就大步走了进来,一把就将我直接整个人给拎到了门口,虎着一张脸训斥道,“你们想干嘛?不知道这病奇怪吗?传染途径咱们还不清楚,你怎么就这么大胆子,还敢上手去摸!” 听到这边的声音,娜莎婆婆也走了过来,听明白了这边发生的事,也不赞同地看了我一眼,并吗,没有多说,不过叫雷爱国的秃头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娜莎婆婆很有威严地伸手一指,快一米九满脸横肉的大汉就被喝令道,“不是告诉你除了上卫生间都不要下床吗?你们这个时候最主要就是多休息,避免血液循环过快!躺回去!” 雷乖乖就躺会了病床上,还给自己拉上了被子,脸上有种雄壮小媳妇的委屈表情,恨不得直接缩进被子把自己藏起来。 “娜莎婆婆,长出鳞片,会有痛苦吗?”不摸也可以,问婆婆就能有答案。 回答我的,不是娜莎婆婆,而是刚才还在想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的雷爱国,战猛倒是并不反对,左右就是想叫我多哦知道一些关于这次事件的详情,有亲历者愿意说,他也能省事,就退开几步站到了门口。 “老雷是第一批得病的队员,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就行。” 我敢相信,要不是因为我是个小丫头,战叔都会直接叫雷秃子直接脱光了给我们转一圈,雷爱国还绝对不会反对。 得病之后他就一直待在局里四楼的病房中,开始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隔离单间,同病房有同事能聊天解闷,现在为了方便治疗,直接一人一个小鸽子笼,想找个说话的人都不容易,憋得他都快疯了! 现在被问到头上,也不管娜莎婆婆还在虎视眈眈监视他休息,蹭一下从病床上坐起来,又开始卷袖子露出已经生长到手肘位置的鳞片。 打开了话匣子,“不疼,就是开始长的时候,有点痒痒,就跟长皮癣一样,皮肤开始变硬,慢慢就出现了鳞片的形状,一天晚上的功夫就变成这样的鳞片了。” “另外长在咯吱窝这些地方的时候有一点点硌得慌,别的没有感觉!” 最后看向战猛默默地一撇嘴,“就是……战局,就是那里分叉了,我已经还算不算个真男人啊?” 我听懂了,不过恨不得自己傻一点根本没有听到,这个话题有点污啊…… 性格外向很乐观的雷爱国这会脸上有了哀愁,估计是在发愁自己的性别问题。 战猛实在看不下去这样辣眼睛的画面,开口拦了一句,“雷秃子,你快给我歇菜吧,好好养着,当着小孩子面你乱说什么!” 随后不忘给老雷一个盼头,“你在这养病,就好好祈祷,保佑这两个孩子平安,能顺顺利利查清楚侯家这怪病的源头吧,最好能找到就你们的法子,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是男是女了!” 说完就带着我们离开了那间病房,我们走出去还听到雷秃子的声音有底气地大声嘟囔,“战局真是越老越不人道了,现在都开始奴役童工了!也不怕孩子们有危险,那么小的年纪,老子都折里面了!” 这话清楚的传到我们的耳朵里,战叔自然也听到了,不由得有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好像真有点不好意思。 很快我们就进了楼梯上的消毒间,我主动问起,“战叔咱们什么时候去侯家看看情况?” 战叔刚刚的尴尬才缓解,脱好了防护服我们才朝下走,准备去二楼,看看战临川回没回来,战叔这才说道,“九灵、小天,这事真的很危险,你们要是怕就算了。” 这个时候我们也不好打退堂鼓,又遭没早也要打两杆子,过去看看很有必要。 第七十六章事主态度奇怪 战临川已经早就回来了,学校那边秀英很省心,只要帮着把行李搬上宿舍楼放到屋里就不用他了。 秀英初到学校,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可招待他的,索性就叫战临川回来了,秀英则是忙着铺床摆放东西。 这会时间算起来,我们也就比其他的学生早了一天半天的时间,没几天所有新生估计陆续都到学校了,宿舍空出来迎接新生的空宿舍也即将人满为患。 好在招生都是有人数的,准备出来的宿舍床位不会不够用,只不过里面的卫生都要学生自己做,很多学生都是家长送过来的,同样的大包小包。 不过有秀英在学校那边,并不用我操心这些,有小天使,就是比较省心,我的后勤完全交给咱家小后勤队员。 樊小天就更不用操心了,他早就已经安排了宿舍的东西好多年了,今天回来直接收拾一下就可以住进去。 战猛叫上了战临川一块开车跟着我们朝侯家出发。 开出去没有多远,就进了一处都是小洋楼的漂亮别墅区,我一路都在注意看这里的地势,脑子里转的都是风水相关的东西。 之前我们上四楼病房的时候,消毒的时候,我把挎包放在了消毒间,鼠来宝三兄弟都被一块留在了那里,好好彻底被消毒了好半天,一直到我们回去。 刚刚就一直在我耳边,三张嘴骂骂咧咧好半天。 不过看我不搭理他们,加上也看出我正在观察外面住宅区的大概风水,也就消停了。 鼠来宝依旧霸占我肩膀的最佳位置,小爪子拉着我的头发稍,有模有样的跟我一块分析。 灰家看阴阳宅也是有几把刷子的,最后我们两个的结果就是,这有钱人聚集的地方,风水是真不错。 前有潺潺流水,平顺大石镇门。 左边青龙位高高抬头,右边白虎位没有一点高出来的东西,应该是有高人动过手,主持了这里的建设,白虎位那边,别说高的建筑,就是高一些的植物也根本瞧不见,整体看过去,势缓而柔和,分明就是白虎收爪,闭嘴敛目,卧眠在侧。 青龙抬头本身就是起势的象征,住在这样地方的人本身就都有钱,不过住在这以后只会越来越有钱,身份越来越尊贵,当官的也会官运亨通。 背后方向看不太清楚,不过远远看过去大概情况也能一目了然,群山环绕,翠色满目。 这叫背有靠山,说不准可能还有别的门道,我一时半会没能看出来也说不准。 不过看了半天根本没有不好的风水,还处处都是叫人羡慕都来不及的好风水,这里建造居住小区,房价应该不便宜吧,放眼看去都是独门独户的小别墅,没有高大的建筑,应该都是卖给有钱人的高档小区。 战猛在前座,侧头问了一句,“怎么样,这边风水看出什么了?” “这边风水很好,没有一点问题,应该不是风水上的原因。战叔,我忘记问了,病了的队员都做了什么才会感染怪病的?” 战猛再回答我的时候,声音明显变得有点低沉,“他们开始想的和你差不多,都是准备详细问问最初得病的侯凤娇有没有做过什么或者经历过什么,见过她的面,其他并没有太可疑的地方。” 小汽车很快就在一座外面装修高档的二层半,带露台和小院的别墅门口。 院子里的花草这会长的有些杂乱,不过原本的形状还是有,可疑从现在凌乱的状况下想象出原本欣欣向荣的面貌。 整片的爬山虎攀爬在外面的墙壁上,好一个闹中取静,绿叶繁茂的样子。 可我刚站到门口,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要不是提前就知道他们一家人现在都病着,就这浓郁的死气和煞气,我绝对会认为这家有人过世,要办丧事了。 小别墅外围已经被安邦局的执勤队员拉上了警戒带,又经过这边的车辆也不会停留,反而会踩下油门,加快速度快速离开。 我也不知道对外安邦局势怎么解释这个情况的。 战猛下车后也没有急着进去,按照他的意思是我们进去前也做好防备,穿上防护服,不过鼠来宝和我说了什么之后,我拒绝了战叔的这个提议。 我不用的,这里面的东西伤不到我,您要是不放心就和临川哥穿上吧。 我心里大概有了点数,直接当仁不让地做起了所有人的主,那些执勤的队员不认识我,不过他们必定是认识战家父子的。 我四处看已经是习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观察四周的环境和风水已经成了职业病。 就在我抬头的时候,看到二楼的一侧窗口内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在我估算,那个房间应该就是侯家闺女的房间,那么那个人应该就是侯凤娇无疑了。 小别墅的威武大门被打开,我看过去发现正是之前见过一面还被我噎了也一句的侯广发,这人即便是在家里,依旧是西装革履的,小皮鞋油亮油亮的。 我疑惑的看向战叔,意思很明显,‘这侯广发不是也有病吗?怎么不光能出去,更是看上去好像啥事没有的样?’ 雷秃子就是光和侯凤娇见了一面,回去就那样了,这天天和侯凤娇住在一块的亲爹咋情况不是那么严重? 战猛就知道这事瞒不住我,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这事你呀发现了是吧?我们也奇怪呢,不知道这人为啥好像天生就有抵抗力,不光病情发展的比别人都慢,另外就是经过证实,他身上的怪病并没有传染性,所以现在侯家唯一允许外出的人就只有他一个。” 侯广发站在门口就一直在看我们,等我们越过封锁线,走进别墅前小院的时候,侯广发才开口。 脸上带着点歉意,说道,“战局你们过来了,真是感谢啊,为了我们家最近没少给你们添麻烦。不过……我家的情况各位应该也有大概得了解,你带这两位高人应该是来处理我家怪事的,娇娇刚才交代了话,说今天不想见人……这个……” 战猛没有回应他的话,反而是转过头看向我解释,“侯凤娇是侯家的独生女,这两口子发家之后把那孩子捧上天了。”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说侯凤娇可不是什么善茬,侯广发这个亲爹也搞不定的主,也是给我打预防针,叫我等回头真见到人,有什么说话不对付的地方,少搭理她。 可要解决这件事,根本不能饶过她这个中心人物,说白了一切的原因都要在这个娇娇小姐身上挖掘,就是不想搭理,以后也不会少有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