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奴婢进府后,禁欲王爷变妻奴》 第1章 军营内尘土飞扬,营地内插着数面战旗,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身穿战袍的裴景诏刚训练完新兵,正坐在营帐端着大海碗,大口大口地喝着水。 天气炎热,他一把扯下战袍,脱了中衣和里衣,露出古铜色的宽阔壮硕的胸膛和结实紧致的肌肉。 他的皮肤因为常年的训练和征战而有些粗糙,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强烈的阳刚之气,蕴含着随时都会喷涌而出的磅礴力量。 新兵们见主帅脱了衣裳,也跟着脱掉了上衣,赤着膀子成群结队地在军营里面绕着圈跑步。 侍卫云生快步走进来,面露难色“小侯爷,夫人让您下值后回府挑通房。” 裴景诏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刚毅,线条分明,眉眼俊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是无数闺阁少女的梦中情郎。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都二十五了还没成婚,房中连个通房都没有,更是连那些娇美的郡主、尊贵的公主看都不看一眼。 若是院子里有哪个丫鬟敢多看他一眼,都会被他丢出府去卖给人牙子。 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清冷自持,不近女色。 裴景诏抓起衣衫擦了一下满是汗水的坚硬腹肌,将大海碗用力墩在桌子上“挑什么通房?一个人不是更舒服?!和女人共睡一榻,岂不是很挤?” “更何况,兵书你都白看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云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硬着头皮继续劝“小侯爷,这也是侯爷的意思,若是小侯爷不回去,侯爷说军中多的是能人将帅,主帅的位置他不介意让旁人来历练……” 裴景诏猛地站起身,将衣裳用力地丢在地上“老头子这是在威胁我?!” 他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回了侯府。 …… 晚上,侯府墨香院寝殿。 “小侯爷……” 耳边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裴景诏吻吻着她的脸颊和娇嫩的唇瓣。 春荷是最近才被卖到侯府的,从前朝起,男子过了十五就可以成婚,小侯爷年过二十都没有说亲,拖到如今二十五了还没成婚,是京城有名的大龄剩男。 宫里实在看不下去了,皇帝做主赐婚他和香凝郡主。 侯府夫人担心儿子不懂床榻之事,传出去让人笑话,特意从府上选了三个颜色好的送到了小侯爷的院中,又从外头买了两个貌美的近身伺候,一个叫春荷,一个叫夏莲。 春荷生的极美,面容如出水芙蓉,丰肌弱骨,柳腰花态,一颦一笑间媚态浑然天成。 向来不近女色的裴景诏一眼就瞧上了她,看着她的时候心中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对于他来说很是奇妙,当即将人带进了房中。 红鸾帐暖,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事情,裴景诏吻的毫无章法…… 裴景诏见她紧闭着眼睛,有些不悦,命令道“把眼睛睁开。” 春荷听话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时而远时而近,鼻梁高挺,霸气凌然的脸。 第2章 春荷本就哭的嗓子有些哑了。 “小侯爷……” 不得不说,她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又娇又柔,还带着一丝丝的颤抖,听的裴景诏心上痒痒的,让他想要怜爱,裴景诏抬手拂去春荷脸上的泪,哑着嗓子哄她。 从天黑到天亮,直到裴景诏不得不去上朝了,才离开寝殿。 彻骨的欢愉后,裴景诏浑身都畅快了不少。 他从来没想过这一晚竟是这般滋味,怪不得军中的将士们都那么盼着回家,盼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看着床上的人,裴景诏摸了摸她白嫩的小脸“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春荷哑着嗓子说道“奴婢……春荷……” 裴景诏又亲了亲她的唇“白天不用你收拾寝殿,好好休息,晚上继续。” 头一次开了荤,食髓知味,他恨不得就留在这屋中,不再离开。 “是……” 缓缓吐出一个字,春荷身子一抖,浑身无力地晕睡了过去。 外头,侍卫云生帮他换上朝服拿上佩剑,疑惑地问道“爷,您折腾了一晚上,要不要今天告假?” 裴景诏神色淡淡“说来也奇怪,折腾了一晚上倒是不觉得累,反而神清气爽。” 云生更疑惑了,难道……还有这等功效?他也想试试了。 看着云生欲言又止,裴景诏不耐烦地抬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云生极为罕见地涨红了一张脸“爷头一次……这么久,是不是很喜欢这个从外头买回来的通房?要把她抬为妾室吗?” 裴景诏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云生“不过就是个伺候我的奴婢,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抬什么妾室,怪麻烦的。” “她若是将我伺候的舒服了,我自然愿意宠着她,可若是让我不痛快了,我也不会怜香惜玉,手下留情。” “女人就像是衣服,不喜欢了就换!” 云生咽了咽唾沫,暗叹主子英明,感受到裴景诏的威压,不敢再问,翻身上马,跟在裴景诏身后,策马疾驰而去。 …… 再次醒来的时候,春荷是被人用凉水泼醒的。 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本就酸痛的身体此刻更是疼的厉害,瑟瑟发抖。 她记得她原本还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休息,心中一惊。 慌慌张张地低头一看,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套上了一件粗布衣裳,这粗布衣裳粗糙的布料刮蹭刺激的她身上或青或紫的掐痕更疼了。 侯府夫人黎氏斜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就是这白璧无瑕,冰肌玉肤的人,将小侯爷迷的神魂颠倒没了分寸。 京城男儿十五岁束发,二十岁及冠,像是侯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更是在孩子十四五,甚至十二三的时候就会派嬷嬷讲解房中之事,二十岁之前就会把婚事定下来。 可到了裴景诏这儿,她不知送去了多少女子,他竟是一个都没碰。 如今的倒是被这个貌美的迷的魂不守舍,黎氏瞧了一眼身旁的魏嬷嬷。 魏嬷嬷立刻开口训斥道“狐媚胚子,你可知错?” 瞧着春荷一脸的茫然,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和侯爷身边的妖媚姨娘一个样子,魏嬷嬷更生气了,骂道“夫人是让你侍候小侯爷,不是让你蛊惑的小侯爷通宵达旦的放肆……” 黎氏身边的魏嬷嬷有些说不下去了,昨天晚上,满院子都听见了二人的喊叫声。 那喊叫声娇媚的入骨,她一个老婆子听了都受不了,更别说院子里头的爷们儿了。 第3章 这贱婢浪荡不知羞耻也就算了,偏偏小侯爷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院子里的动静,听的人后背僵直喉咙发干。 侯爷和夫人更是被搅的一夜未眠。 黎氏怒瞪着春荷,原想着她生的好,相貌出众身段出色,留在裴景诏身边,日后也能为自己所用。 可没想到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因为二人不知收敛,黎氏还被侯爷训斥了一顿,说她管教不严,管家不当,给儿子送了个红颜祸水过去。 黎氏气的浑身发抖,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用力砸到春荷的头上“你个不知廉耻的骚蹄子,来人呐,给她灌一碗避子汤,把她给我关进柴房,断水断粮,饿上她几天!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东西……” 春荷的额头被砸的红肿起来,那热茶水烫的脸上生疼。 她顾不得疼痛,吓得浑身哆嗦,柴房那地方她是知道的,虫鼠一窝,阴暗潮湿,是侯府专门关犯错奴仆的地方。 她爬到黎氏的脚边用力地磕头,不住地哭喊求饶“嬷嬷,嬷嬷饶了奴婢吧,夫人,夫人明察……” “是小侯爷没有放奴婢下床,是小侯爷让奴婢叫的,奴婢也不敢违逆小侯爷,嬷嬷,夫人,求您饶了奴婢吧!” 春荷慌慌张张地求饶,连连磕头,这番话却更是气的黎氏脸色铁青“你个小贱人,明明是你蛊惑的,反倒是小侯爷的不是了?还愣着做什么?!” 院子里的婆子立刻抓住春荷的两只胳膊,按住她,脱下脚下的鞋从里面抽出恶臭的鞋垫子塞进了春荷的嘴里,将她拖进了漏雨的柴房。 …… 看着春荷被拖走,一旁站着的夏莲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她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昨天选人的时候,小侯爷明明是朝着她走过来的,可春荷那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竟然轻咳了一声,以此吸引了小侯爷的注意力,不然,昨晚被选中侍寝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她走到黎氏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跪在地上说道“夫人,奴婢晓得侯府家风严谨,断不能让这些没规矩的人坏了小侯爷的名声,坏了侯府的名声。” “奴婢愿意去服侍小侯爷,从旁规劝,若小侯爷有什么疑惑之处,奴婢便来请教夫人。” 黎氏和魏嬷嬷对视了一眼,这夏莲倒是个机灵的,能拎得清,黎氏一抬手“好,今晚你去墨香院伺候吧。” 黎氏看了一眼魏嬷嬷,魏嬷嬷立刻会意,从里屋拿出来几本书过来。 书的封皮有梦里、春闺、床笫、十三钗……等字眼。 魏嬷嬷斜睨着夏莲说“这都是压箱底儿的好东西,今日就都赏你了!回去好好看,学以致用,最好让小侯爷度过一个难以忘怀的夜晚。” “机会给你了,能不能留住人,就看你的本事了。” 夏莲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那些图册,翻看了几页后顿时浑身气血翻涌。 这里面的内容……的确刺激,而且花样百出,春荷生的美又能怎样,她可是有小侯爷的母亲暗中相助,还有这册子助她一臂之力,她一定能将小侯爷拿下! 夏莲心里喜滋滋的,拜谢黎氏“夫人放心,奴婢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夏莲出了黎氏的集福院后,去了丫鬟侍妾们住的大通铺中,找到春荷的柜子,打开后在里面翻找。 二人被买进府后,黎氏派人给二人做了两身衣服,因为她们地位不高,所以做的两身衣裳款式都差不多,只用来换洗备用。 春荷是做了两套浅粉色的,夏莲是做了两套淡绿色的。 她拿出春荷的衣裙套在了自己的身上,站在铜镜面前欣赏,她长的也算是好看,穿上这粉色的衣裙倒是也显得娇嫩。 只是……衣裳都是量体裁衣,这一件显然不合她的尺寸,空空的有些撑不起来…… 夏莲咬着手指,眼珠子在屋子里面扫了一圈,随后抓起两件稍软一些的寝衣叠好塞了进去。 她又看了一圈儿,将垫子里面塞着的棉花掏出来一些塞了进去,忙活了好一会儿,能用的东西都塞进去了,总算看起来好了一些。 她又施了些香粉,便去了裴景诏的院子等着他回来。 裴景诏白天离开侯府后便出去处理军中的事务,后半夜才回来,大步走进卧房,本想着温香软玉,浑身娇骨的妩媚婢女会立刻出来迎接她,却没有看到那一抹娇柔、楚楚可怜的身影。 裴景诏的眸子瞬间变得阴骘了起来,练兵时的烦躁也再也压抑不住,沉声问道“人呢?跑哪儿偷懒去了?” 话音落地,无人应答。 裴景诏的怒意更加升腾了几分,喊道“把她给我带过来!” 话音未落,夏莲已经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她低着头一头撞进了裴景诏的怀里“小侯爷,奴婢来了。” 裴景诏面上的怒意消散了一些,可总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大对劲,想着许是昨晚喊叫的厉害了,喊哑了才会这样,也没多想将人打横抱起来就往里面走。 被这么一个男性气息爆棚的男人抱着,夏莲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伸手勾住了裴景诏的脖子,裴景诏脚步一顿,昨晚那女人羞怯娇憨,断做不出来勾他脖子这样大胆的举动,低头一看,是一张比春荷丑上一百倍的脸。 他猛地松手,夏莲身子一轻被他重重地丢到地上。 裴景诏怒道“你是谁?怎会在我房中?!” 第4章 夏莲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趴在地上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回小侯爷,奴婢是夏莲啊,和春荷一起被买进府里来的,小侯爷不记得奴婢了吗?” 裴景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扯了扯嘴角“我为何要记得你这个丑八怪?” “一个婢女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说着,裴景诏踢了地上的人一脚“别挡路!” 走出来后,裴景诏看了一圈依旧没有瞧见春荷,墨香院里一等丫鬟素衣赶忙走了过来。 素衣见小侯爷不高兴,忙叫了人来收拾,同时让丫鬟巧儿去准备热水和皂角给小侯爷净手。 小侯爷最不喜欢碰他觉得丑、觉得恶心的人,这次被夏莲又扑又抱的,心里一定恶心坏了。 洗干净手,又换了一身衣裳后,裴景诏问道“人去哪儿了?” 素衣有些为难地低声说道“小侯爷,春荷姑娘一早被夫人提走了,此刻正被关在柴房里。” “没有夫人的命令,奴婢们也不敢私自把人给带出来。” 裴景诏沉吟片刻,忽而想到黎氏的手段,转身对身后的侍卫云生说道“快去,去把人带出来!” 女人柔弱无骨的身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那样嫩的娇躯,昨晚又被自己折腾的那么狠,柴房那种地方她怎么待得下去? 若只是被关进了柴房还好,可若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他忽而想起了黎氏嫁进来之后,父亲那些惨死的姨娘、侧夫人们。 云生面露难色“小侯爷,这样不好吧,那可是夫人下的命令,小侯爷这样公然违背夫人的意思……” 裴景诏满不在乎,一把推开云生“照我说的做,算了,我亲自去,磨磨蹭蹭的!” …… 柴房里的味道有些腐败,地上都是青苔,雨水滴答滴答地从房顶漏下来,窗户也是破败不堪,长钉都露了出来。 春荷把塞在嘴里的东西拽了出来,抱着双膝,瑟缩在角落里,眼泪止不住地流。 从白天一直待到夜色渐深,她在柴房里饥寒交迫,浑身疼痛不已。 后半夜,柴房的门口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紧接着门锁被人打开,春荷的眼中闪烁着希望,坐直了身子看着门口。 是夫人要把她放出来去了吗?还是小侯爷回来了? 随着锁头“咣当”落地的声音,房门被打开。 映入眼帘的不是魏嬷嬷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也不是黎氏保养的极好的皮笑肉不笑的贵妇脸,更不是小侯爷那张剑眉星目的脸,而是侯府黎管事那张丑陋不堪、油腻肮脏的脸。 春荷沙哑着嗓子恳切地问道“黎管事,是夫人要放奴婢出去了吗?” 黎管事是黎氏娘家人,黎氏是后进门的,她在侯府站稳脚跟后,渐渐地将侯府的下人换成了自己娘家的人。 黎管事就是仗着自己和黎氏有这层关系,在侯府作威作福,背地里做着欺负丫鬟奴婢的勾当。 他知道黎氏因为好心办坏事挨了侯爷的责备,心里肯定是恨极了春荷,无论他如何处置春荷都不会有人怪罪,说不准看到春荷痛苦,黎氏还会赏赐他此事办的好。 黎管事摸了摸厚厚的油腻嘴唇,张开双臂朝着春荷扑了过来,顿时,一股食物经过消化的恶臭扑面而来,春荷差点没干呕出来。 “放你出去?你害的夫人挨了侯爷的骂,在全府上下丢了脸面,夫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黎管事抓着春荷的双肩“不如,你从了我,我把你要了去养在庄子里,或许还能保你一命。” 黎管事的手在春荷的手上摸了一把“小妮子,皮肉真不错,身段也好,这皮肤嫩的,倒不像是常年做粗活的,昨晚的喊叫声我都听见了,想来你床上功夫不错,是很会伺候人的!” 说着,黎管事撅着嘴就要亲她。 春荷惊恐摇头,用力去踢踹黎管事的下半身,大声喊道“不要……” …… 裴景诏迈着大步子快步往柴房走,到了门口他就发觉不对,院子里竟是连个值守的人都没有,似乎都是被人刻意支开了。 柴房的门没有关,他一眼就瞧见里头有一个野猪一样的东西趴在草垛上拱来拱去的。 裴景诏眉头一皱,极其有力的大手按住黎管事的右肩用力一拽,紧接着一脚踹在黎管事的屁股上。 黎管事还没看清揍他的人是谁,一个趔趄,摔倒在窗户上,眼珠正好直直地扎到窗户旁伸出来的长钉子上,顿时,鲜血直流,惨叫连连。 黎管事捂着眼睛“啊!疼死我了!谁啊,谁敢揍我,我可是夫人娘家的人!” “等我将今日的事情告诉夫人,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裴景诏冷哼一声“好啊,你去啊!就算你是天王老子的人,今晚我也要打你!” 裴景诏一拳打在黎管事的脸上,黎管事的牙一阵松动,他吐出一口血来,血里混着两颗牙。 纵使他色心包天,此刻也听出来了这是小侯爷的声音,身上的怒意和戾气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怕的浑身哆嗦,跪在地上求饶。 “小侯爷,是这贱婢勾引我啊,小侯爷明察!” “这贱婢是被夫人关进来的,小侯爷为了这贱婢殴打奴才,奴才冤枉啊!” 黎管事捂着流血的眼睛和流血的嘴巴,说的话也是含糊不清,浑身哆哆嗦嗦,吓的屎尿都出来了,柴房里传出一阵骚臭味儿。 裴景诏烦躁地歪了一下头“云生,他吵的我头疼,把他丢到狗窝去,让他狗吠个够!” 云生点头,拽着黎管事的衣服领子,将浑身是血的人拖了出去。 裴景诏低头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春荷,眼前的人,比昨日在床上的时候还柔弱不少,胳膊上有好几处淤青,看着让人心生怜惜,裴景诏一向冷漠的心里竟是有些酸涩。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昨日,黎氏让他挑选通房侍妾,他在一群莺莺燕燕,穿红戴绿的丫鬟侍女当中,一眼就看中了她。 她穿的最是朴素,没有戴五颜六色摇摇晃晃的发簪步摇,甚至没有施胭脂水粉,没有描眉画上花钿,却是全府上下颜色最好的,那单薄的衣衫更是将那两坨云团勾勒的甚为明显。 第5章 而且,看到她的时候,心中会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和温暖的感觉,让他那颗不安、茫然的、惶然的心忽而就放松安定了下来。 春荷一愣,昨晚他在床上是问过她的名字的,这么快就忘了? 她不敢质疑,更不敢提昨晚的事情,只老实回答“奴婢春荷,是夫人赐的名。” 一提到黎氏,裴景诏就皱起了眉“你原本叫什么,从哪里来,为何会被卖到府上?” 昨晚在床上,她浑身都被他看遍了,细皮嫩肉的,一双手看上去似乎也没干过什么粗活,倒不像是生在穷苦人家,从小给人当仆人的。 春荷摇摇头,她一动就牵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那是方才黎管事想要侵犯她的时候,她抓起地上的石块威胁她要死在他面前,划伤的伤口。 “奴婢不记得了,奴婢前阵子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之前的事情就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在人牙子手中几经辗转,最后被卖到了侯府。” 裴景诏没再细问,他对于府上下人的身份也不甚在意,侯府在买人进来的时候肯定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起来吧,跟我回去上床睡觉。” 回去……上床睡觉? 春荷浑身一凛,她的身子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再折腾就要散架子了,她抬头怯生生地看着裴景诏。 被那双水盈盈的染着雾气的眸子望着,裴景诏的心上仿佛被小猫儿抓了一下,不痛却痒。 裴景诏笑道“你怕什么,我又没说要做什么?” 春荷点点头,慢慢地站起来,可因为蹲坐太久了,她的双腿发麻,刚站起来又立刻摔倒,裴景诏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弯腰将她拦腰抱起,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让人准备了热水,等春荷沐浴过后,换上了寝衣,将人搂在怀里,他的双臂圈在她的细腰上,大掌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腰身。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怀里的人抖的厉害“怎么,这么怕我?” 春荷声音发颤,语调更是柔媚的似乎能滴出水来“奴婢……奴婢不怕。” 裴景诏捏了捏她的脸“那为什么抖的这么厉害?” “奴婢不敢说。” “是我让你说的。” 春荷委屈巴巴地抬起了头,眼眶里盛满了泪水,眼泪将落未落,她看着裴景诏的眼睛说“夫人说奴婢是狐媚胚子,蛊惑小侯爷纵情欢好,没了分寸,今早小侯爷走了之后,夫人就把奴婢给关起来了……” “好在小侯爷回来的及时,救了奴婢,奴婢这一回是有幸被小侯爷救了出来,可明日……” 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怀里的人抖的更厉害了,裴景诏将人往怀里拢了拢,抱的更紧了,问道“你怕夫人再罚你?” 春荷连连点头,她大着胆子抱住了裴景诏的腰身,就像是溺水之人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 裴景诏撩起春荷的一缕长发,在手指上绕圈把玩,语气淡然“这有什么,明日休沐,我要去泡温泉,带你一起去好了。” 他是军营主帅,上过战场杀过人,掌握人生死的感觉他不是没有体会过,如今他喜欢她陪着自己,自然要保住她的性命。 而且,和黎氏作对,也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春荷睁大了眼睛,感激地看着他,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小侯爷,竟会对自己这么好,她心里高兴,颤声说道“谢小侯爷。” 春荷的眸子里闪着泪光,水汪汪的,看起来尤为可人,裴景诏喉结一滚,亲了亲她的眼睛,吻住她的唇瓣“痛就告诉我,我轻一点……” 第6章 “唔……” 屋内的烛光被裴景诏一掌挥灭,他的手抚摸着春荷的脸颊,他吻着她的唇瓣…… …… 裴景诏就像是换了人一般,不分白天黑夜的和她痴缠。 从前,他觉得女人很是麻烦,就像他和云生说的那样,尤其是成婚后要共睡一榻,岂不是很挤? 而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可经历过这两晚的事情之后,他觉得有这么一个香香软软的人儿抱在怀里,偶尔听她像是小猫儿一般的声音,倒也有趣。 一觉睡到次日晌午,裴景诏的院子里宁静温馨,院子里的花儿似乎都开的更加烂漫了。 素衣和巧儿进来收拾,巧儿拿着新的里衣给春荷换上,发自内心地感叹“春荷姐姐,你这睡眼朦胧的样子,更美了!” 春荷抬起无力的胳膊,摸了摸巧儿嫩乎乎的小脸“小丫头年纪不大,嘴倒是甜。” 巧儿说的都是心里话,那日她见过夏莲,凭良心说她长的也算是不错,可是和春荷根本就没法儿比,硬要放在一起对比的话……就好像一个是天鹅,一个是癞蛤蟆。 …… 墨香院这边一片和谐宁静,可另一边黎氏集福院的院子里,却是鸡飞狗跳,有人气的抓心挠肺的。 这日一早,黎氏刚起床梳洗打扮后,正坐在桌旁用早膳,忽而听说她关起来的卑贱丫鬟被小侯爷提走了。 不仅如此,黎管事也被小侯爷丢到了狗窝,今个儿早上被洒扫的下人们发现,黎管事已经被狗咬死了,身上的血已经凝固住,眼睛瞪的老大,满是惊恐和不甘。 他的两只手也被咬的残败不堪,被咬断的手指头随意地掉落在角落里,许是在和几只狗挣扎的时候,被狗咬掉的。 黎氏心里的火气蹭的就上来了,又惊又怒。 “小侯爷行事竟是这般荒唐……” 她气的脸有些变形,将手里的肉饼往桌子上一扔,嗓音尖锐地喊道“别人的孩子,总是养不熟!” 下人们都噤了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喘气声大了,就会被黎氏当作出气筒给乱棍打死。 有几个年纪小的面露疑惑之色,夫人不是侯府的夫人吗? 她不是小侯爷的母亲吗,怎么小侯爷会被说成是别人的孩子? 一时间,想不明白黎氏说的究竟是小侯爷还是春荷。 可院子里的服侍的久了的老仆人们都知道,黎氏并非是小侯爷裴景诏的亲生母亲,而是小侯爷生母白氏的闺中密友。 在小侯爷生母怀孕期间,当时还未出阁的黎氏前来探望,对侯爷一见钟情,趁着好友怀孕期间身子不方便伺候侯爷,本着为闺蜜分担的情意,爬上了侯爷的床成了侧夫人。 白氏知道后悲愤交加,生下裴景诏不久后就郁郁寡欢地去世了,没过几个月,侯爷便将她这个侧室扶正了。 当时裴景诏年纪还小,被一家子的人蒙骗,叫了黎氏好几年的母亲,黎氏也是耐着性子一直扮演着母慈子孝。 直到裴景诏渐渐长大,自己手中有了一些权势,暗中和外祖白家取得了联系之后才知道此事,对父亲也是愈加的愤恨,对黎氏更是恨的想要杀了她。 他恨他们害死了母亲,恨他们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总有一天他要给母亲报仇出气,要这老妖婆加倍奉还。他不仅要黎氏偿命,还要灭了在后面推波助澜的整个黎家。 不过,裴景诏在羽翼丰满能够成事之前,并没有挑破这层窗户纸,依旧亲昵地和黎氏相处,所以府上的人都看不出来他心里已经和黎氏有了隔阂。 魏嬷嬷一挥手,集福院里地上跪着的下人们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 她轻轻地按着黎氏的肩膀,幽幽地说道“夫人,这小丫鬟倒是胆大,被夫人关了一天,竟还是这般行事,不知收敛。” “小侯爷也是索取无度,他能护的了她一时,但是总有护不住的时候。” 黎氏明白魏嬷嬷的意思,点点头说道“这样的人万万不可再留在府上,派人盯着,一旦她落了单,立刻把她给我抓起来!乱棍打死!” 黎氏摇摇头“不……这样违逆我的小贱人,落到我手里,定要好好折磨折磨她,让她后悔从她娘的肚子里爬出来!也要让府上的下人们知道,违逆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两个妇人相视一笑,二人的眼中都露出了狠毒如蛇蝎的目光。 …… 隔壁的墨香院内,裴景诏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软乎乎的人,说道“醒了没,还没醒……真能睡啊!” 慵懒性感的嗓音钻进耳朵,春荷动了动,在裴景诏的怀里蹭了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窗外的阳光似乎已经到了晌午,她猛地坐了起来,低垂着头,眼中满是惧色。 她理了一下头发,跪在裴景诏的面前,低着头,诚惶诚恐“奴婢该死,竟是睡到了现在,奴婢这就伺候小侯爷洗漱更衣。” 看着春荷战战兢兢地样子,裴景诏微微蹙眉,他一把拽住春荷的白嫩细胳膊,将人拉回到自己怀里“你都是我的人了,这些活儿不必你去做。” “在我的院子里,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春荷心中一暖,放松了身体任由他抱着。 二人又抱了好一会儿后,裴景诏才唤下人端水进来。 洗漱好,穿戴整齐后,裴景诏带着春荷出了侯府,丫鬟素衣和侍卫云生跟在后头。 裴景诏出行的排场极大,前头八个俊朗的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开路,中间是裴景诏和春荷坐着的宽敞舒适的贵气马车,后头跟着数十个丫鬟小厮。 而路边的百姓看到这是侯府的车驾,也自觉地让出路来。 在这京城,谁人不知如今侯府权势滔天,小侯爷更是有军功在身,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更是守护国土安宁的将领,有他在,百姓们便可以放下心来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不必担心邻国来犯民不聊生。 马车里,裴景诏搂着春荷,她的腰又细又软,仿佛他一用力,就能把她的腰捏碎一般。 裴景诏亲着她的脖颈和脸颊,春荷往后躲了躲,怯声道“小侯爷,奴婢刚上好的胭脂水粉。” 他停下动作,低头定睛一看,她脸上的妆容确实被他亲花了。 原本春荷是不必上妆的,可素衣瞧着小侯爷喜欢她,又要出府去温泉,想着小侯爷身边的人总不能太寒酸了,总要有些派头,便给她打扮了一番,给她穿的衣服料子也是极柔软亲肤的。 裴景诏哑着嗓子长舒了一口气“以后,不必上妆了,你怎样都好看。” “尤其是……什么都不穿的时候……最好看。” 春荷羞红了脸,将头埋在了裴景诏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穿过了街巷,到了郊外的山庄。 裴景诏牵着春荷的手带着她去了后山的温泉,素衣和云生识趣地没有跟进去,而是去了山庄准备酒水茶饮和果子糕点,等二人出来的时候给二人吃。 后山上被一层薄雾笼罩,温泉池被一圈精心雕琢的石头环绕,池水上冒着淡淡的热气。 周围的花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闻起来让人的身心无比的放松。 裴景诏二话不说脱了衣裳,春荷这才看清楚他身上有大大小小不少的伤疤,触目惊心。 夜里,他每次都是迫不及待地……她根本就没来得及看过,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这蕴含着磅礴力量的身体。 裴景诏挑眉看她“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看够?” “等回去了,让你看个够。” 见春荷的脸越来越红,裴景诏满意地一笑“还愣着做什么,来泡泡温泉,水温刚好!” 第7章 春荷忙解开腰间的飘带,脱下了外袍,裴景诏见状走到她身旁扯开她的里衣,脱的只剩下堪堪遮住那一片美好的肚兜了,才满意地放过她,牵着她的手进了温泉。 温暖的水流轻轻包裹住二人的身体,偶尔有温泉水从指间流过。 裴景诏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道“闭上眼睛,听一听林子里的鸟叫声。” 春荷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渐渐的,周围的景物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和温泉水轻轻拍打的声音,以及鸟儿欢快的叫声。 二人就这么抱着听着虫鸣鸟叫,其余的事情裴景诏并没有做。 泡的浑身都舒坦了,裴景诏抱着她从温泉里面出来,用早已准备好了的毯子裹住了身体,随后换上了衣服。 裴景诏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在郁郁葱葱的林子里悠闲地漫步。 春荷很喜欢这里的景色,阳光透过高大树木繁茂的枝叶,落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地上的青草很软,踩上去软乎乎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那些清香美艳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喜欢吗?” 春荷点点头,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裴景诏的大手,那只大手很暖很厚,掌心有厚厚的茧子,带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喜欢的话,以后我常带你来,怎么样?” 春荷停住脚步,惊讶又充满期待地看着裴景诏“真的?!” 裴景诏笑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竟是把她高兴成了这个样子,像是个讨到了糖吃的孩子,他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真的。” 二人到了山庄,用过饭食后,天色也渐渐黑了,月亮清冷的月光倾洒在庭院中。 庭院内很是安静,只能偶尔听到几声虫鸣鸟叫。等众人都睡下后,裴景诏从后门带着春荷又去了温泉。 二人偷偷摸摸的模样,春荷有些奇怪,堂堂侯府小侯爷在这深夜从后门溜出来,身上的偷感过于重了些。 她低声问他“小侯爷,我们白天不是来过了吗?” 裴景诏唇角漾开一个好看的弧度“白天是来了,可是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裴景诏狡黠一笑“来都来了,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到了温泉旁,裴景诏将人抱在了怀里。 …… 偶有微风吹过,可她并不觉得冷,裴景诏就像是一个大火炉一般紧紧地拥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裴景诏一脸满足,裹上衣裳将人抱了回去。 这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暗卫们看着小侯爷抱着美人出去又抱着美人回来,都自动的闭眼闭耳,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次日天亮,天空湛蓝。 春荷浑身没有力气,连起床下床都觉得身上酸酸的,山庄的丫鬟们服侍二人洗漱更衣后,裴景诏将人抱到了马车上,启程回侯府。 马车很大,裴景诏见她仍旧是一脸的困倦,索性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睡觉。 他低头看着她白皙的脸庞,闭上的眼睛,浓密的像是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还有脖子上的点点红痕“睡觉的样子倒是乖巧。” 春荷的头枕在裴景诏的腿上,马车一晃晃的,她的头就蹭着自己的腿。 裴景诏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了一会儿,想着从温泉山庄回到侯府还有一段距离,索性不再忍了。 他捧住春荷的脸低头亲了上去,亲着亲着,裴景诏扶着春荷坐了起来,她靠在他的怀里,双手环绕住他的腰。 路上,侍卫云生忽而一脸焦虑地让马车停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车里如胶似漆的二人迅速分开,春荷的脸红的像是天边的晚霞,她低着头躲避开云生的视线。 香香软软的人忽然抽离,裴景诏不悦地瞪了云生一眼“什么事?” 云生猛地低头“属下该死,军营那边出了事。” 因为春荷就坐在裴景诏的身旁,云生有所顾忌没有继续往下说。 裴景诏拍了拍春荷的手,示意她在马车里安心等自己。 他下了马车,云生说军营里出了事情,二少爷裴景顺,也就是黎氏的亲生儿子盘查粮草的时候,发现粮草的数目不对,怀疑有敌军暗中偷走了粮草。 裴景诏冷哼了一声“荒谬,军营守备森严,怎么可能会有敌军偷袭?” “定是他拿了好处吃了回扣,把粮草损失的屎盆子扣在敌军的头上。” 云生神色一凛“小侯爷,那现在怎么办?” 军营中发生这样的事情,涉及到京城周边的守卫,无论如何他这个做将领的都是要过去看看的“走,立刻去军营!” 裴景诏掀开马车帘子,里面的春荷已经整理好了刚才被裴景诏弄乱的头发和衣衫“你先回去,我去处理点事情。” 春荷点点头,咬着嘴唇压抑着内心的慌乱和惧怕,可她不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敢问他能不能带着她一起,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就会引起他的厌恶。 见她受惊的样子,裴景诏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你拿着这个,有我的玉佩在,他们不敢伤你,也不会再把你关进牢房里。” 春荷握紧了那枚玉佩,这就是她的保命符,眼中闪着泪光“多谢小侯爷,小侯爷,你也小心,奴婢等你回来……” 她说她等他回来。 十分寻常的一句话,却让裴景诏的心里微微一动。 父亲总是嘱咐他要练好兵打好仗,做好随时为北川牺牲的准备。 将士们总是会询问他粮草被人抢了怎么办,军营被人偷袭了怎么办、峡谷两边有伏兵埋伏怎么办…… 而黎氏总是在他耳边唠叨,让他去见一见各家的闺秀,尽早成婚,给裴家开枝散叶,不要辜负了侯爷对他的期望。 倒是从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她说她会等他回来,她只关心她这个人,而不是裴家、不是军队……这种被人惦记着,被人想念着,被人等着的滋味……还不错。 裴景诏低沉着嗓音说“过来,低头。” 春荷听话的低头凑了过去,裴景诏按住她的脖子用力一吻,随后他摆了摆手,一脸满不在乎地走了。 …… 春荷坐着马车,心中忐忑地回了侯府,刚进府门口就被黎氏的人按住了肩膀,拖进了集福院。 她被人扯着胳膊拖在地上移动,双腿在地上摩擦,渐渐的有血渗了出来。 “啊!好痛!” 被拖到了集福院后,拖拽着她的人将她扔到在地上,魏嬷嬷狠命地往她身上踹了一脚“小贱蹄子,瞧你这脖子上都是红痕,这是去庄子里昨晚上又叫了一夜?!” 春荷连连摇头,惊恐地看着面色不善的黎氏和魏嬷嬷。 魏嬷嬷把她能想到的难听的话都骂了一遍,还是不解气,喊道“你不是知道谁能给你撑腰吗?这会儿小侯爷不在,看你怎么办?!” “以为上了小侯爷的床,以后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来人呐,给我按住了打! 黎氏和魏嬷嬷都很高兴,高兴地心脏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一般,今日没人护着她,终于可以动手教训她,好好出一出心中的这口恶气! 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奴婢,打死了也就打死了,谁又会在乎? 第8章 丫鬟婆子们举起戒尺和棍棒就要打人,忽而春荷大喊一声“谁敢打我?!” 春荷紧紧地抓着裴景诏给她的玉佩,举起来喊道“我是小侯爷的人,你们谁敢动我?!” 魏嬷嬷一愣,没成想这小贱人倒是有些手段,能把小侯爷的贴身玉佩拿到手,她转头看向黎氏,等着黎氏的吩咐。 黎氏也是一愣,但也无可奈何地一挥手“罢了,今日算是你命大。” 本想着和儿子裴景顺联手,把裴景诏支开,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打死这贱婢,不料这贱人有些本事,短短两日已经在裴景诏的心中有了如此分量。 虽然裴景诏不是她亲儿子,但总不好因为一个奴婢冲淡了二人之间的母子情,若是如此,她多年的隐忍、筹谋、扮演的母慈子孝岂不是白费了? 而且,传出去也不好听。 黎氏冷着一张脸哼道“哼,你也不必太猖狂,陛下已经赐婚,等三个月后郡主嫁进来,你们这些狐媚东西都要被送到乡下庄子里去!” 等到郡主嫁进来,郡主自然会料理这些人,倒是免得她亲自动手了。 这小贱人如今正得小侯爷的喜欢,她犯不着去得罪人。 而且,裴景诏已经开了荤,懂得了男女之事,那她这个做母亲的也算是尽职尽责了,等郡主嫁过来,不至于他什么都不会,平白让郡主笑话,侯爷更不会在这方面抓住她这个做母亲做主母的错处。 魏嬷嬷看着春荷,心中还是不解气“好了,夫人大度饶了你这一回,皮肉之苦可免,可你终究是犯了错的,不罚你说不过去。” “府上的藏书阁落了灰,你去清扫清扫吧。” 总要让她辛苦劳作一番,让她累的晚上没有力气,才能出了这一口恶气。 春荷免了一顿毒打,长舒了一口气,黎氏已经发话了,她又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架着胳膊扔了出来。 她瘫坐在地上,双腿疼的厉害,她看着这偌大的侯府,有些绝望。 像是她这样身份地位的女子,如果主子不发话,府医是不会过来帮她治腿的。 她一瘸一拐趔趄着走出了黎氏的院子后,巧儿慌慌张张地迎面走了过来,见她这样,赶紧扶住了她。 “春荷姐姐!素衣姐姐听说你被罚了,让我拿药过来,我来帮你上药。” 巧儿扶着春荷去了墨香院的里屋,帮她上药。 莹白的腿上有一道道血痕,好几处都破皮了,看起来触目惊心。 听说黎氏在院子里罚人,她们心里是想要去求情的,可谁都不敢。 毕竟,全府上下都是黎氏说了算,若是惹得她不开心了,不是被卖给人牙子就是被暗中打死夜里丢到义庄去,想想都是脊背发凉。 春荷握着巧儿的手“多谢你,也谢谢素衣姑娘,我还要去藏书阁清扫,巧儿,你给指指路吧?” 巧儿不放心春荷,扶着她去了藏书阁,她想要留下来帮春荷一起清扫,却被春荷推了出去“你快回墨香院,夫人知道你帮我,肯定会迁怒于你的,我不能连累你。” 巧儿见她坚持,只好出去,关上了藏书阁的门。 大门关上后,周围就安静了下来,藏书阁里面的光线也暗了下来,阁内的光线柔,透过窗棂洒落在书架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这里很大,一眼望不到头,书架错落有致,一排排书籍整齐地摆放着, 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春荷长舒了一口气,忍着腿上的疼痛,拿出帕子一本一本的擦起来。 这些书籍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了,有的已经泛黄,她不敢用力去翻,生怕将这本就有些散架子的书弄的更加残破。 将面前这面书架的书擦完之后,春荷想要去拿头顶上的那一排书,可是她够不到,踮起脚尖还是够不到,只好踩在书架的边缘借着书架的高度用力去抓。 总算是抓到了一本书,就当她想要把书抽出来的时候,眼角余光忽而瞥见一个人影,吓了她一跳! 她惊叫一声,脚下不稳就向后倒去,忽然出现的那人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腰扶住了她。 春荷站稳后,二人都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春荷见那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想来身份肯定在她之上,便主动说“奴婢是奉夫人的命令来清扫藏书阁的。” 她低垂着头没有看眼前的男子,可方才那一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总觉得这人和小侯爷有些相似。 裴九爷身穿一袭青色的翠竹长袍,长袍的袖口和领口都绣着精致的云纹,腰间束着一条白色的玉带,华贵非凡,他身姿挺拔,肩宽腰窄,眉宇间沉稳从容,眼眸深邃内敛。 他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用一根精致的玉簪固定住。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笑道“那就不打扰姑娘了,若姑娘想登高,那里有矮凳。” 裴九爷指了指角落里的矮凳,说完,他看了一眼春荷似乎有些渗血的腿,什么都没说,将矮凳拖过来后转身离开。 春荷看了看男人离开的背影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他是来藏书阁看书的侯府门客,只觉得此人真是稳重,就连走路的背影都是那么的沉稳,若是地上有雪,肯定是每一步都会留下深深的脚印。 她踩在矮凳上,将所有的书架都擦了一遍。 干完活儿后,春荷累的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腿陷入了沉思。 她听说过,被送到乡下庄子里的,都是犯了错的丫鬟小厮。 这些主子都不待见的人,在乡下庄子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况且她是女子,又生的好,有时候,无依无靠的穷苦女子,长的过于美并不是什么好事,很容易被那些心怀不轨又有些小权势的恶人看上。 她若是不从,他们有百十来种法子让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如果她不想被送到乡下庄子里去,被那里的下人糟蹋玩弄死,就一定要留在侯府,留在裴景诏身边,他是她唯一能够有希望抓住的救命稻草。 在这偌大的王府,他是她唯一能仰仗的人。 自从进了裴景诏的房,和他数次承欢,她见过裴景诏欢愉至极一脸享受的失控的模样,见过裴景诏哄着她想要再要、再深入的样子,见过他事后一脸满足的样子…… 她见过很多面裴景诏并没有展露在外人面前的样子。 但她并没有恃宠而骄,也没有因此而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 她清醒的很,如今他对她与旁人不同,不过是图个新鲜,她是他第一个女人,或许最开始的确会有所不同,可日后呢? 世间多是薄情郎,纵是那些青梅竹马、海誓山盟、共同经历风雨的男女都有分道扬镳,相看生厌的那一天,更何况他们二人之间还是半点感情都没有的,除了身体纠缠几乎没有额外的交流。 如今的情意又能维持多久? 她咬着嘴唇,无论如何,她不能让他过早的厌恶自己,她拼尽全力也要留在他身边,在侯府站稳脚跟。 春荷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去了净房清理好身上的赃物尘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天色越来越黑,想清楚一切后,她没有直接回去歇息,而是坐在墨香院里等着裴景诏回来。 翘首以盼了约莫半个时辰,裴景诏终于回来了,他一回府就径直去了墨香院的内院。 侍卫们都在外院守着,内院只有春荷和几个丫鬟。 身穿长袍,眉目俊朗,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娇柔美好的人儿坐在亭子里,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月光洒落在她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晕。 “小侯爷,您回来了!” 第9章 春荷朝着她扑了过来,她的眼睛明亮如星辰,鼻梁秀气,唇色红润,肌肤白皙如雪,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膀上,似乎是刚出浴,粉面香腮,美得不可方物。 裴景诏瞧着这赏心悦目的人,身上的疲惫消散了一些“这么晚了,还没睡?” 春荷起身,忙去厨房端了一碟子糕点和一碗汤出来,放在了裴景诏的面前。 食物的香气钻进鼻子,裴景诏挑眉看她“怎么今日,这么有眼色?” 春荷羞涩一笑“小侯爷对奴婢好,奴婢无以为报。” “听说小侯爷一直在军营里面忙碌,想来吃不上饭,米糕对肠胃好,奴婢便去厨房试着做了米糕,请小侯爷尝一尝,暖暖胃。” 裴景诏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块小米糕放进嘴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视线下移,落到了她的胸脯上“无以为报?” “晚上,你在床上的时候……主动一些,就当是报答我了。” 他的嗓音暗哑撩人,春荷的双颊霎时涨的通红,连带着耳根和脖子都是红红的一片。 裴景诏看了她这羞怯的模样,更想逗弄欺负她“这么不禁逗?过来,喂我。” 裴景诏张开双臂,春荷听话地走到他身旁,拿起一块小米糕,坐在了他的怀里。 裴景诏却没有吃春荷喂过来的小米糕,而是搂住了她的腰…… 春荷被他撩拨的惊呼一声,手里的米糕掉在了地上,声音哀求“小侯爷,这是在院子里,她们还在门口呢,大家都看的见……” 裴景诏带过来的两个侍卫就守在外院的门口,内院的门口站着两个丫鬟,不过是背对着里面。 “他们不敢看,更不敢听,从我进来看到你坐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他们就闭耳闭目了。” “再说了,明明是你先勾的我,怎么反倒自己先害羞上了,又不是没做过,脸皮这么薄?” 裴景诏吻着春荷的脸颊和脖颈,吻了一会儿,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还真是饿了,这次先放过你。” 裴景诏命令道“端着米糕和羹汤,我抱你进去。” 春荷端着装着小米糕的碟子和羹汤碗,裴景诏抱着人进了卧房。 …… 裴九爷回了自己的院子,拿起那本书,脑海中却是不自觉地浮现出春荷的面容来。 他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平日没事就喜欢看看书,原以为自己会喜欢长相清秀、衣着素雅、品行高洁像是莲花、兰花那样清雅的女子,亦或是在傲雪中独立的清幽梅花。 至少不是第一眼看上去就极美极媚的女子,而是要深入的了解,为她的才情而倾倒动情。 可今日在藏书阁瞧见的那娇艳的女子倒是让他心神一荡,险些失了分寸。 她像是滇南的嫩粉色的重瓣山茶花,花姿丰盈,饱满欲滴,幽香娇嫩。 “山茶花开春未归,春归正是花盛时。” 裴九爷喃喃自语,他给她递了矮凳,这不过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不过对于他这个从来不管闲事,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的人来说,今日的行为的确有些反常。 他看不进去书索性不看了,将书合上,自嘲地笑了笑,什么儒雅清朗、温润有礼、从容稳重,世人都被他迷惑了。 自己也不过是个喜欢美好事物,喜欢看美人赏美花的俗人罢了。 想到此,裴九爷背着手出了院子赏月去了。 …… 次日一大早,春荷服侍裴景诏穿好朝服,将他送出侯府后,站在侯府门口,直到裴景诏的车马拐过街道的弯道,消失不见,春荷才回去。 刚跨过府门口的门槛,忽而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个趔趄,头差点磕到一旁的石墩上。 她慌忙扶住门柱,转头一看是夏莲。 春荷的视线迅速看了看四周,心中想着要是打架动手得换个地方,这会儿裴景诏的玉佩她没有戴在身上,没有能给她撑腰的东西,而且周围也没有趁手的工具可以用,而夏莲的手里握着一根尖锐的簪子。 若是在这里打起来,她不占上风,肯定会吃亏。 春荷分析好形势后不与她纠缠,快步往里面走,玉佩就放在枕头底下。 夏莲快步跟上,到了前厅,她一把拽住春荷的胳膊,骂道“明明我们二人是一起被买进府的,可你日日都霸占着小侯爷,一身的贱骨头!” 春荷像是没听到一般还想往里面走,忽而,她似乎是听到了外头的什么动静,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夏莲“你再说一遍?” 夏莲飞扬跋扈地瞪着她,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喊道“我就骂你怎么了?一身的贱骨头!” 春荷扬起手,“啪”的一下扇了夏莲一个耳光。 春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翻过我的柜子,穿过我的衣裳假扮成我的样子勾引小侯爷。” 夏莲难以置信,捂着脸瞪着春荷“你,你竟然敢打我?就算是我穿了你的衣裳,又能如何?贱人,我和你拼了!” 夏莲张牙舞爪地过来就要抓春荷的头发,春荷瞥见门口一抹藏蓝色的衣袍,身子一软摊到在了地上,顺势弄乱了自己的发髻,如瀑的青丝倾泻而下,捂着脸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裴景诏快步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娇滴滴的美人儿被打的瘫软在地上,发髻和衣衫都被扯乱了,夏莲还要去抓春荷的胳膊,被裴景诏提着后衣领子丢了出去。 “咣”的一声,夏莲的腰撞到了桌子的一角,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桌子上的茶杯茶壶碎了一地,她更是浑身疼的直不起腰来。 裴景诏过来将春荷扶起来,看着她身上的衣服“你没事吧?可有伤到?” 春荷的双手依旧捂着脸颊“小侯爷,奴婢被人打了脸现在丑的很,奴婢先去用胭脂遮盖一下。” 说着,不等裴景诏说什么,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双手始终捂着脸不让他看。 她是装的,自然不能让裴景诏看到她的脸,若是看到了,岂不是要露馅? 夏莲撕心裂肺地大叫“小侯爷不要听她胡说,明明是她打了奴婢一巴掌!奴婢根本就没有动她!” 裴景诏烦躁地一巴掌甩了过去,他是回来拿东西的,不成想撞到了春荷被人欺负,她是他的人,除了他谁都不能欺负。 而且这夏莲几次三番的招惹,实在是惹人厌。 裴景诏踩住夏莲的手,怒道“你手里的这发簪,可是要划伤她的脸?” 夏莲连连摇头,这才反应过来将手里的发簪丢了出去,诚惶诚恐的浑身发抖。 “来人哪!” 侍卫们很快过来将夏莲团团围住,那架势仿佛要将夏莲生吞活剥了。 裴景诏还没发话,身后传来了黎氏的声音,黎氏不知何时带着人过来了,她说道“景诏,快上朝去吧,后宅的丫鬟们犯了错,交给母亲处理吧。” 黎氏依旧是那一副慈母模样,裴景诏继续和她演戏,恭敬地朝她颔首,声音恭敬又亲切“有劳母亲了,那孩儿先去上朝了。” 裴景诏走后,夏莲本以为是黎氏这个大救星来帮自己了,没想到她刚扶着酸痛不已的腰站起来,就挨了黎氏狠狠的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左脸挨了裴景诏一巴掌,右脸挨了黎氏一巴掌,这回左右两边倒是肿胀的对称了起来。 第10章 黎氏怒道“没用的东西,勾引男人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你不会,倒是向春荷取取经啊!不思进取,蠢笨如猪,你和她打上一架,能得到什么好处?!” “眼皮子浅的东西!” 夏莲心中不服气,像春荷那样媚骨天成的人,这世上能有几个? 而且……若是勾引男人如此简单,侯爷为何在娶了黎氏之后又纳了小妾?小妾还生了儿子?虽然小妾已经被黎氏弄死了几个,可不是还有活下来的吗?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别人能做到? 可这些,夏莲只敢在心里想一想,面上仍旧是恭恭敬敬的,看着黎氏失望又愤怒地甩袖离开。 魏嬷嬷扶着黎氏慢慢地走着,横着眉毛冷哼“夫人,这次就饶了那小贱人?” 此刻裴景诏已经离开侯府,她自然不会放过教训春荷的机会“我们杀她不得,但总能叫她不痛快。” 到了墨香院,黎氏让春荷出来见她,巧儿哆哆嗦嗦地跪在黎氏面前说春荷被打的昏迷了过去,此刻无法出来见她。 “夫人,求夫人让府医过来给春荷姐姐看看吧!” 巧儿是裴景诏让她自己选的丫鬟,因着素衣是墨香院里的一等丫鬟,每日有很多活要做,有很多事情要吩咐给下面的人,不能随时伺候春荷。 春荷便选了巧儿这个年纪不大,但是看起来很合眼缘,瞧着也机灵的丫鬟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女。 黎氏不信,更不会给春荷这贱婢叫府医过来,她冷哼了一声,一脚踹开巧儿,气势汹汹地带着魏嬷嬷往里面走。 才走到卧房门口,黎氏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儿,走近一看,春荷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嘴角还留着血,眼睛周围也是青紫一片。 春荷费劲地想要起身给黎氏行礼,起来几次却都失败了,身子实在是撑不起来,她艰难地说“夫人……奴婢这样子冲撞夫人了,污了夫人的眼,夫人快……戴上面纱,免得过了病气。” 黎氏和魏嬷嬷见她这悲惨的样子,同时往后退了两步,拿出帕子捂住口鼻,毫不掩饰的嫌弃,生怕她随时都会咳出一口血来,喷溅到自己的身上。 黎氏疑惑道“是夏莲将你打成这个样子的?” 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夏莲就动手动的如此厉害? 勾引人的功夫不咋地,倒是会打人,看来,夏莲不适合留在裴景诏的院子里,倒是可以去乡下庄子里教训那些不听话的犯了错的丫鬟婆子。 春荷不置可否,只是躺在床上费力地喘着气,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黎氏一摆手,瞧她这样子也没了惩罚她的心思,带着魏嬷嬷快步离开“真是晦气!” 巧儿依旧在院子里头跪着,瞧着黎氏和魏嬷嬷走了,她起身快步往卧房里面走。 低声高兴地说道“春荷姐姐英明!夫人她们看起来已经信了!” 春荷听说黎氏去救下了夏莲,猜到她肯定来自己这里兴师问罪。 正好厨房杀了鸡,她让巧儿悄悄拿些鸡血过来,涂抹在了身上,在屋子里撒上些酒水,掩盖了一些腥臭味儿,又用上妆的胭脂水粉在脸上化了战损妆,成功地躲过了一劫。 春荷闻着身上的味道,自己也很是嫌弃“快帮我洗掉,臭死了。” …… 晚上,裴景诏从外面回来,迫不及待地回了卧房将春荷搂到了怀里,亲着她的耳垂,声音暗哑“早就想这么做了,白天还要隐忍着。” 裴景诏身子一僵,呼吸更重了“从哪里学的这招数?” 春荷娇滴滴地望着他“奴婢想让小侯爷开心……所以,看了些书,用心学了一些,若是小侯爷不喜欢,奴婢下回……” 裴景诏打断她的话“我很喜欢。” 她的身上很香,沐浴过后又涂了些花蜜在身上,裴景诏亲着吻着,欲罢不能。 他抱着她,他的胸膛宽大,抱着春荷只觉得她是小小的一团,他一个翻身,覆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情深意浓。 春荷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感觉他浑身都烫的厉害。 …… 这边一片春花香艳,另一边的集福院气氛骤然冰冷了下来。 黎氏回想今日的种种,越想越不对劲,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用力往地上一摔“好啊,春荷那小妮子就是装病骗了我!” “现在想想,人血的味道怎么会那么冲?而且,当时夏莲的身上半点血污都没有沾上,可见春荷是回去之后,才故意把血弄到了身上,如此,我便不会罚她。” “见到她那个样子,会觉得晦气还会尽快离开,她倒是厉害,都会拿捏人心了?!” 黎氏气的浑身发抖,想要扔东西,桌子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魏嬷嬷见状,连忙拿过来插花的琉璃瓶递到黎氏的手中,黎氏用力往地上一摔,心中的怒意才消散了一些。 魏嬷嬷有些头大,自从春荷被买进府里之后,集福院能摔的东西是越来越少了,几乎每天,黎氏都要摔碎两三个茶盏,摔碎了茶盏,自然要换上来新的,库房里没有新的了便要去买。 再这么下去,集福院里的账目可就要不好看了。 黎氏一拍桌子“这小畜生,是真不把我放在眼里。” “来日方长,有她好看!” …… 次日清晨,裴景诏休沐不用去上早朝,和春荷缠绵了数次之后,去了书房。 书房里裴景诏正在看兵书,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裴景诏翻书的手一顿。 今日,他吩咐云生去办事,书房门口没有留人守着,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子敢进他的书房。 夏莲端着一碟子糕点,想着小侯爷这样清高孤傲的人,自己昨天惹得他不快,还是要来道歉让他不要讨厌自己的。 她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小侯爷,奴婢亲手做了些糕点,您歇一歇吧。” 夏莲说话的时候夹着嗓子,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不安分地在裴景诏的胸口上打着转。 她此刻近距离地看着裴景诏,感觉他的下颌线无比的清晰,鼻梁高挺,眼眸深邃,一个男子竟是能生的这样好看。 他常年打仗练武,想来身材也是极好的,她在话本里看到过不少关于男人精.壮身躯的描写,很是向往,很是想体验一番。 裴景诏听到这声音胃里不由地往上返酸水,被她这贼兮兮地眼神盯着,感觉自己的清白都不保了。 夏莲慢慢地放下糕点盘子,双手撑着桌面慢慢地靠近裴景诏,作势要亲他。 她已经在话本子上看到过了,女子对男子示好,就隔着一层窗户纸,只要捅破了,二人的关系就可以更进一步,那么,她不妨主动出击。 裴景诏捏住夏莲的下巴,那力道之大仿佛要捏碎她的下巴,一字一顿的怒道“滚!出!去!” 裴景诏猛地一松手,夏莲疼的后退了几步,泪水不由地流了下来。 裴景诏烦透了,若是在军营他大可以打她二十军棍,他怒道“你是母亲送进来的,要知道分寸,再敢碰我,这茶杯就是你的下场!” 裴景诏将桌子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顿时,茶杯摔成了一地的碎片。 夏莲吓得浑身哆嗦,连滚带爬地出了书房。 回了丫鬟们住的大通房,夏莲恨的双眼发红。 她抓起枕头下面早就绣好的一个人形布偶,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上面写上春荷的名字,将数根又尖又细的针狠狠地扎在那小人的身上。 第11章 “去死吧,春荷你不得好死!早晚让你死在床上!” 夏莲扎的太过用力,神情太过于专注,竟是没注意到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靠着门框说道“你这样扎小人能有什么用?” “不过是懦弱的自己,寻求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夏莲猛地将小人藏到了自己的身后,抬头一看是墨香院的二等丫鬟素灵。 夏莲嘴硬,警惕地看着她“你看错了,哪里有什么小人。” 素灵走到她身旁“你不必紧张,我也不喜欢她,我可以帮你将她赶出侯府。” 夏莲一愣,她虽然进府的时间不长,但也感受到了侯府的丫鬟们都不是省油的灯,更没有什么心善仁慈的好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夏莲有些不自在,问她“你为什么帮我?” 素灵笑着看她,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盼“我要当侯府的一等丫鬟,我帮你把春荷赶出去,你帮我把素衣赶出去,如何?” 夏莲的唇角慢慢地漾开一个笑容“好,合作愉快。” 素灵长的并不是很好看,连清秀都算不上,那双眼睛却亮的厉害,额头也十分宽阔,很是精明厉害的样子,让人看了不舒服。 但考虑到素灵在侯府多年,如今的自己孤立无援,正需要像素灵这样的一个帮手。 夏莲对于在墨香院是三等、二等、一等丫鬟,还是未来能不能当上女管事并不感兴趣,她想走的是另一条路,从侍妾到侧夫人,再到夫人。 在北川,尤其是像侯府这样的高门大户的丫鬟们有两种晋升方式。 第一种晋升方式是靠自身的智慧、能力晋升。 比如,从外院的粗使丫鬟到内院的小丫鬟、三等丫鬟、二等丫鬟、一等丫鬟,再到院子里的女主使,最高能做到一府的女管事,协助主母料理府上的大小事务,也是十分的有脸面。 像墨香院里头的素衣,就是从一个内院的小丫鬟,一步一步做到了如今的院子主使。 第二种晋升方式是靠自身的美貌、手段,得到主子的喜欢宠爱而晋升。 比如从歌舞丫鬟晋升到内院伺候的贴身丫鬟、到侍寝承宠过一次的通房丫鬟、再到可以日日给主子暖床日日见到主子的暖床侍妾,再到侧夫人。 没有家世的丫鬟奴婢,若是清白之身,不是妓女之女不是妓女养大的孩子,若是能得到主君的欢心,最高便是侧夫人了。 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正在向自己招手,日后当上了侧夫人可就是侯府的半个主子了,再也不用做那些伺候人的活儿,只需要将小侯爷伺候好便是万事大吉。 想到此,夏莲不屑地将那扎满了针的小人丢到了床底下。 她好奇又期待地问素灵“你打算怎么做?” 素灵想了想,眼睛一亮“根据侯府府规和裴家家规,偷盗者将会断其手脚。” “只要素衣和春荷偷了夫人的东西,按照家规就要砍断她们的手脚,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就算是小侯爷护着也没用。” “等春荷被赶出去了,你再想爬上小侯爷的床岂不是会简单许多?” 夏莲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素灵压低了声音“我是墨香院的人,平日不怎么去夫人的院子,但你是夫人买来送到小侯爷的院子里侍候小侯爷的,会比我们时常能见到夫人,去了夫人的院子里也不会引人怀疑。” “只要你去见夫人的时候,顺手顺回来一两支发簪即可。后面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 晚上,春荷正在给裴景诏铺床,刚摆放好枕头,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还有男人慵懒暗哑的嗓音“我们晚上一起睡,何时用过枕头了?” 准确的说,春荷和裴景诏一起过夜,必定整晚都会是醒着的,直到次日裴景诏下床,春荷才会抓过枕头堪堪睡一会儿。 春荷转头,看到了只在腰间搭了一条长巾子的男人,他的体格高大魁梧,胸膛宽阔,肌肉线条分明,彰显着无尽的力量。 古铜色的皮肤上挂着水珠,在这充满了野性和力量的躯体上增添了几分柔情和欲.色。 春荷看的呆住了,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裴景诏吻住她丰.满的红唇,她顺从地抬手搂住裴景诏的脖子,手掌握住他的脖子,抓着他脖子后面的头发,在他耳边哑着嗓子轻轻唤道“小侯爷,小侯爷……” 春荷呢喃道“小侯爷,求您……饶了奴婢吧……” 裴景诏对她的求饶充耳不闻,粗喘着“叫我的名字。” 春荷摇摇头,缠着声音说“奴婢不敢。” 裴景诏喉结滚动,春荷无意识地对着裴景诏的脖子喘气,可这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喉结上,莫名的撩拨。 屋内的最后一根蜡烛也燃灭了,床上的二人还是没有睡。 春荷今天累的很,裴景诏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的胸膛结实,浑身都肌肉也十分紧致结实,府医扎针想要扎进去都要好大的力道,更别说春荷了,抓着他的肩膀和后背,他都没什么感觉。 裴景诏叹了口气“以后,府上的杂活儿你不必干了,好好练练力气,把力气都留到晚上用。” “从明天开始,到院子里去举石块。” 春荷无力地点点头,脑袋晕晕沉沉的,不管裴景诏说了些什么,她都是点头哼.哼.唧.唧的应下。 裴景诏见她累的厉害,想了想没再折腾她,看着窗外是石头,琢磨着明天让她举哪一块合适。 …… 次日清晨,裴景诏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怀里睡的正香的美人。 他垂眸看她,她睡着的时候更是增添了几分乖巧,看上去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她的呼吸又缓又轻,偶尔从鼻子里喷出的气息,弄的他的胸膛痒痒的。 自从他和她睡过了之后,已经有几日没有早起晨练了,若是老头子知道了此事,定会骂他不知上进。 他刚想要推开春荷,起身出去练功,却不想春荷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腰,口中喃喃道“小侯爷,别走……” 她已经习惯了躺在他的身上睡觉,这一身的肌肉靠着很是舒服,他这一走,躺在床上倒是不那么舒坦了。 尤其是要回到丫鬟们的大通铺去,那里的床单被褥粗糙的很。 裴景诏呼吸一滞,翻身将她压在身上“这可是你先招惹我的。” “去外头晨练,和在床上练功,大差不差的,都是练功。” 自我安慰了一番,裴景诏心安理得地堵住了春荷的唇。 两柱香的时间之后,裴景诏看天色不早了不得不停下来,春荷柔嫩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强壮的胸膛,笑着看他,说了很多他喜欢听的话,将裴景诏哄的身心都十分的满足。 裴景诏说“以后不必回丫鬟们的通铺去住了,墨香院里头我卧房的隔壁偏殿,回头让素衣收拾出来,你就住在偏殿。” 春荷眼帘微垂“奴婢谢过小侯爷。” 等裴景诏出了府,春荷沐浴后换上了衣裳。 偏殿已经收拾出来了,里面的物品一应俱全,被子和床褥也都铺的整整齐齐。 春荷心中一暖,去找素衣“多谢素衣姑娘帮忙收拾偏殿,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素衣是裴景诏院子里的一等丫鬟,跟在裴景诏身边的时间很长,难为她没有摆出小侯爷身边老人儿的谱儿来,竟是将屋子收拾的如此好,没有缺少东西,更没有在此事上难为她。 第12章 素衣淡淡一笑“不必谢我,我也是按照吩咐办事,你的屋子小侯爷肯定是要经常去的,若是我布置的不好,被小侯爷看出来是我在敷衍你,我岂不是要受罚?” 春荷也笑了笑“素衣姑娘有一颗玲珑心。” 春荷吃了点东西后,和巧儿出了房间。 春荷的身子有些懒懒的,胳膊和腿都有些酸,巧儿扶着春荷,问她“咱们是要出府吗?” 春荷摇摇头“现在我们出府还要请示小侯爷和夫人,先在院子里逛一逛吧。” 春荷被买到侯府之后,当晚就进了裴景诏的卧房,还不了解侯府的格局。 既然要在这里长久的生活下去,春荷想着还是要对侯府的地形、院落好好了解。 春荷抬头看着这四角的天空,心中怅然。 北川不许女子经商,像她这样没有娘家没有钱财,无人相依、无处可去的卑贱之人,这往后余生只能靠着一个男人活着了吗? 如今她年轻貌美,可等她老了之后呢? 没有了裴景诏的宠爱,再加上她这个身份不可能怀上孩子,以后该怎么办呢? 巧儿看她难受,心里也不舒服了,问她“姐姐可是有什么伤心事?” 春荷摇摇头“巧儿,你可曾忘记过什么,以前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巧儿点点头“当然记得!很小的时候的事情奴婢有些也会忘记,可一些大事情,奴婢还是记得的。” 春荷看着远方苦笑,可她对从前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的记忆就是从人牙子开始,她被卖到了侯府。 春荷用力地去想,可是自己的过去就像是一片空白,就像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没有。 她微微摇了摇头,算了,想不起来过去的日子,就用心把当前的日子过好,先努力活下来。 春荷这么想着,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巧儿,带我在侯府转一转吧。” 巧儿带着春荷现在墨香院里面走了一圈,从书房、卧房到小厨房,春荷才发现原来光是一个墨香院就这么大,这段时间她不是在床上就是在柴房里,这会儿才意识到身处的院子是如此的大。 从墨香院出去,巧儿带着她去了集福院“春荷姐姐,这里就是夫人黎氏住的院子了。” 因为院子门口有侍卫守着,二人就没有往里面走,而是继续往北边的方向走。 走到一个种满了竹子的院落,这院落有些荒芜,竹子周围杂草丛生,而且没什么人,安静的可怕。 春荷指着被封起来的篱笆,问巧儿“前面的院子为何被封起来了?” 巧儿拉着春荷走远了一些,小声说“这翠竹院是周侧夫人,和四少爷裴景城的院子。” 春荷一愣,原来裴侯爷还有一个儿子,只是她都没有见过。 春荷也压低了声音“裴家的事,你给我讲讲?” 她被买进府里之后,就被裴景诏日日纠缠,根本没时间去学府上的规矩,嬷嬷来了几次想要教她规矩、跟她讲侯府的事情,也都被裴景诏打发走了。 巧儿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侯爷一共有两房夫人,先夫人白氏是小侯爷的生母,如今的夫人黎氏是二少爷裴景顺、三小姐裴景心的生母。” “最近在侯府怎么都没见到这些人?” 巧儿说“二少爷裴景顺住在军营,三小姐裴景心现在还在外祖家,没有回来。” 春荷点点头,继续问她“那妾室呢?” 巧儿叹了一口气“妾室就有很多了,不过大多都死了,如今活下来的就只有周氏和郑氏。” 春荷喃喃道“周氏和郑氏?两位侧夫人都有孩子吗?” 巧儿点点头“周侧夫人周氏是四少爷裴景城的生母,郑侧夫人郑氏是五少爷裴景天的生母。” “四少爷裴景城因为犯了错被送到了乡下庄子,周氏和他一同去了,这院子也就被封了起来。” “郑氏许是怕步了后尘,大多时候都是待在她的静水院里,能不出院子就不出院子,而且五少爷年纪还小,还是个小孩子。” 春荷的脑子有些乱乱的,一次性出来的人物太多了,她再口中喃喃到小侯爷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侯爷有两任夫人,两个侧夫人…… 正说着,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略显得尖锐的嗓音。 “今日就带你过来看看,再使小性子我们母子二人就会像你四哥那样,被赶到乡下庄子去!” 二人回头看了过去,只见郑氏正揪着五少爷裴景天的耳朵往这边走。 巧儿小声地提醒春荷这二人的身份。 郑氏继续骂“你个操心欠揍的玩意儿!再惹你父亲生气,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裴景天捂着耳朵,连连呼痛,他个子不高,堪堪到郑氏的大腿根部。 裴景天不甘心地嚷道“姨娘,孩儿日日在家中,都要憋坏了,外头书院的人都嘲笑我是个胆小的,整日在家都要生蘑菇了!” 侯府的孩子本该都由主母夫人来养,可黎氏很是厌烦这个闹哄哄的孩子,便让他生母自己来养。 春荷瞧着郑氏,郑氏的性格颇有些泼辣,看来侯爷这是将各种类型的女子都娶了一个回来。黎氏虽然对她总是拍桌子怒吼,但在侯爷和外人面前总是端庄的,而且出身显贵,能撑起侯府的门面。 郑氏泼辣,那么想来周氏的性子是温柔如水的,不然也不会被人欺负的被赶到了乡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无论郑氏为人如何,她只要不是黎氏同一阵线的人,未来便有合作的可能。 春荷的唇角漾出一个极为和善的笑容,微微屈膝“见过郑侧夫人。” 郑氏顿住脚步,打量着春荷“你就是小侯爷最近很喜欢的那个侍女?” 郑氏心中不由地感叹,这姑娘生的的确是美。 “提醒你,在侯府还是别太出风头了。” 自从春荷进府之后,侯府就没消停过,就连她这个深居简出的人都听说了她的大名。 春荷微微颔首“多谢郑侧夫人提点。” 郑氏不再说什么,拎着儿子的衣服领子将他拖拽走了。 春荷和巧儿行了一礼,目送着二人离开后,继续在侯府院子里走,走到藏书阁,巧儿问“春荷姐姐,要进去看看吗?” 春荷摇摇头,那日在里头清扫,她已经将里面全都转了一遍,除了书架、书,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藏书阁里面坐着一个面容沉稳俊朗的男人,他正拿着一本书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着。 藏书阁的大门始终没有被打开,接连几日,裴九爷都在藏书阁里面坐着,夜幕降临,今日还是没有看到春荷,他不由地皱了皱眉。 “这丫头长的是好看,可也太懒惰了些,作为打扫藏书阁的丫鬟,竟是偷懒了这许多天。” “如此不合规矩。” 说着,他拿着书出了藏书阁回了自己的院子。 …… 天空蔚蓝,侯府的水池池面波光粼粼,院子里的柳条轻轻摆动。 集福院的大丫鬟思琴吩咐厨房将饭菜都端进来,端着温热水的水盆给黎氏净手后,服侍她用膳。 思琴的双眼泛红,看上去像是刚刚哭过,她过了年就二十五了,可黎氏不放她走,想让她一辈子留在侯府伺候她。 黎氏说“让你留在侯府也是对你的恩典,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进来都没有机会,你还不知道珍惜。” “留在侯府,一辈子吃穿不愁,你难道还不满足吗?到时候给你寻一个管事嫁了,生的孩子就是家生子,只要你们不犯错,后世的子孙都能在侯府有一口饭吃。” 第13章 思琴死死地咬着嘴唇,之前黎氏就透露过这样的想法,她听了之后因为这件事情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今日,黎氏将此事和她挑明说了,原本想要赚了钱拿了卖身契就回老家的思琴,却又无可奈何。 侯府是好,服侍好主子是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可她想回乡和表哥一起种地,帮他开铺子,经营自己的小家…… 想到一辈子都要留在黎氏的身边,思琴痛苦地脸都皱成了一个包子。 黎氏见她不说话,一抬头就看到她这这个表情,生气地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使劲儿掐了一下思琴的腰,疼的她眼眶当时就红了。 黎氏怒道“愁眉苦脸的是死了亲娘吗?不愿意留在侯府,我就让管事把你卖给人牙子!” 思琴再也忍不住,抹着眼泪跑出来,跑出了院子,差点和春荷撞上。 春荷身旁的巧儿见她哭了,关心道“思琴姐姐,出了什么事,怎么这般伤心?” 思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没什么。” 等思琴走远了之后,春荷想了想,问巧儿“思琴是什么时候进府的?她如今多大了?” 她瞧着,在这一院子能嫩的掐出水来的丫鬟们之中,思琴看起来年纪不小了。 巧儿想了想“有些年头了,思琴姐姐大概二十五了吧,她早就想出府了,可是夫人一直不放人。” “唉,在北川这个年纪再不嫁人,就算是出府,怕是也找不到好人家了,我猜思琴姐姐就是因为这种事情难过的吧。” 春荷继续问“思琴,在老家可有相好的?” 巧儿很是惊讶“春荷姐姐怎么什么都知道?听说她有一个表哥,从小感情就很好,她表哥好像还一直在等她,等了这么多年了,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等下去。” 猜到思琴可能有心上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对于这些穷苦的女子来说,若是没有惦念的人,没有可依靠的人,在侯府一辈子衣食无忧,就算是不出府,日子也能过的不错。 而思琴一直盼着出府,大概是府外头有她惦念的人。 …… 就快要到端午了,墨香院内,素衣吩咐众人开始准备端午要用的东西,各个屋子的房檐、窗户上都要挂上香囊和艾草、艾蒿。 侯府越来越忙了,素灵一直被素衣吩咐着做事,心中十分不爽。 晚上,她找到了夏莲,忍着心中的怒意,语气略带埋怨“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从夫人屋子里偷些东西出来?” 夏莲拉着她走到僻静处,素灵忍不住又问“让你偷一两样夫人的东西,怎么还没偷到手?” 夏莲满脸无奈“今日我本来是想要下手的,可夫人今日心情不好,我不好多停留,更不敢往里面走。” 素灵按住她的肩膀,急切地说道“下次有机会,挑贵重的东西偷,比如夫人进宫的时候,戴的那个镶嵌着东海珍珠的金发簪,那个就不错。” 夏莲进府的时间不长,不知道她说的发簪是哪一个,素灵便给她描述了一番。 “那发簪应该就在夫人的梳妆台里,你想办法溜进去偷出来,那发簪听说是一对,你索性把两个都偷出来。” 夏莲有些紧张“我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素灵心里骂她蠢,被发现了自然就是按照侯府的规矩处置,断手断脚是最基本的。 可她面上却还是笑着“夫人每天中午都会午睡,思琴中午都会去厨房给夫人准备她午睡起来后要用的茶点,你只需要想办法支开守门的丫鬟……” 素灵在府里待的时间长,对院子里的一切也都了解,给她出了主意,夏莲点头应下了。 …… 数日后,到了端午节。 家家户户的门窗上都挂上了翠绿的艾叶和五彩的菖蒲,厨房早就买了包粽子的粽叶和糯米,早早地就开始在厨房忙碌,巧儿等丫鬟觉得新奇有趣便也去厨房帮忙包粽子。 巧儿闻了闻粽叶,一股清香的味道钻进了鼻子“好清新的味道!” 素灵冷哼了一声“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不愿意来帮忙包粽子,可素衣来了,她便要来,素衣的口碑名声一向很好,府上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是对她赞口不绝。 素衣能做到的,她素灵也能做到,她不能比她差,无论如何,她也要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想到此,素衣有些后悔方才对巧儿说话说的很是不客气,她拉住巧儿的手,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和善的笑“巧儿,刚才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来,我来教你怎么包粽子。” 昨天晚上又折腾了一夜,春荷浑身疲累地起身,拿起柜子里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去了书房。 她站在书房大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还是等一会儿再过来。 裴景诏只觉得光线一暗,隔着门看到外面的人影,从身形来看是春荷。 他合上兵书,放下做批注的毛笔,闲适地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后说道“有事就进来说,在外面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做什么?” “进来!” 春荷轻轻推开门,跨过书房的门槛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手绳“小侯爷,这是奴婢自己编的五彩绳。” “端午节时,天地间的阳气大盛,可以借助五彩绳驱邪避瘟,可以保护小侯爷免受疾病和邪气的侵扰。” “而且,五彩绳的五种颜色代表五行,彼此相生相克,具有祈福纳吉的美好寓意。” “还能健康长寿,保平安!” 裴景诏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不信这些。” 小时候,他从懂事开始就发现了府上的所有人端午的时候都有五彩绳戴,就连丫鬟小厮都有,只有他没有,他便知道了黎氏有多么的希望他早点死掉,好给她儿子裴景顺让位置。 他冷笑,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有什么好争抢的? 就算是他不袭爵,凭借着一身的军功,他也能给自己挣一份前程。老头子传下来的东西,她才不在乎! 裴景诏嘴上说着不在乎,却是伸出了手,将袖子往上面拉了拉,露出手腕“给我戴上。” 春荷眉眼含笑,似乎得到了天大的赏赐,欢欢喜喜地将五彩绳系在了裴景诏的手腕上。 裴景诏看她这高兴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愉悦了起来,伸手握住她的腰,将她用力一提。 挑眉问她“戴了你做的手绳,就这么高兴?” 春荷连连点头“小侯爷,端午过后的第一场雨要记得把这五彩绳取下来丢到河水里,这样,所有的病痛和不幸就都会被河水冲走了,小侯爷的往后余生就都是幸事!” 裴景诏的唇角勾出一个好看的笑“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懒得记,这东西是你给我戴上的,到时候自然也是你来给我摘下来。” 紧接着,他大掌一挥,一阵掌风,将房门关上,抱着美人儿压在了桌子上。 春荷惊呼一声“小侯爷,您刚刚写的折子都被我压皱了。” “无妨,重新写就是了。” 裴景诏在她腰间的飘带上轻轻一拽,那腰带就被解开了,大手往里一探一勾一拉,里头的那片布也松了开来。 被他的指尖触碰到,春荷的身子更软了。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春荷一愣,随即想起那日两人的对话,她红着脸抬起一双玉臂,勾住的脖子,抬头亲了亲他的嘴唇,这亲吻仿佛蜻蜓点水般,让人不尽兴,撩拨着裴景诏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