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男女的秘密》 第1章 我和他做了 我和闻东做了,做了一天一夜。 并非像文字说的那样“一夜七郎”,期间有彼此小心翼翼地试探、半真半假的“倾心交谈”、当然还有一笔明码标价的报酬。 我喜欢他,从我在工地上看见他第一眼开始我就在心里悄悄地喜欢上了这个干净而沉稳的年轻硬朗男人。 他长相普通,五官中规中矩,属于放在人群中都会被淹没起来的那一种。却偏偏长了一双深邃而曜黑的眸。 那眸子算是点睛之笔,能叫他从万千人中脱颖而出,轻而易举就勾住人的关注。我总觉得他那内敛沉静的样子有些不太属于这里,尤其张嘴谈吐不凡时更是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但他最吸引我的还有另一面。 那便是他那张会讨人欢心却又不让人觉得油嘴滑舌的嘴。 而昨晚上我更是见证到那嘴的魅力。 工棚坐落于工地东南侧的高地上,靠半山腰而建。上下三层。我和他现在所处的房间在一层最左侧。 “去哪儿?” 我在某个瞬间生了要走的想法,便从床上坐起身,还未完全坐正就被他一只强劲的手臂勾回去,肱二头肌鼓起,男人味几乎拉到顶峰值。 闻东平常穿最正规的工装,即便顶着炎炎夏日,他也不像那些老爷们抓住机会耍流氓,光膀子上工地。 所以他有肌肉这件事我还算是有些意外惊喜。 那肌肉肌理分明、块状修韧,不是吓人的大块头,是我情动之际双手的最佳归处。 他声音在我耳边低沉而富有磁性地响起,圈住我脖子,眼里满是贪恋和膜拜:“完事儿就想丢下我跑了?卸磨杀驴呀?” 这幽怨的语气搞得好像我是全世界最渣的渣女。 但眼前鼓囊的包让我对他产生一种别样的光环色彩,于是脸色也好看,笑意几乎抵达眼底,纤纤细指若有似无地反手勾着他的手臂,扭头倾身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趁他愣神之际快速从他怀中翻身下床。 铁架子床“嘎吱”一声响,略刺耳,我蹙着眉头在他面前穿戴好。最后一粒扣子时,手被他摁住。 我使劲儿往上抬,却抵不过他。 “别闹,一会儿张强他们几个回来了!” 从我潜意识里愿意接近他那一刻开始,我就想到会有这一天。所以连同他们这间寝室里住着几个人,分明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之类的情况几乎全都了然于心。 他又抓着我的心拉我坐回去,唇像是贴在我脸上、耳边似的,躲都躲不掉。又是低喃又是骗地说:“不会这么快回来,再陪我待会儿,嗯?” “邹侠,陪我待会儿。你知不知你好香~~” “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我想多看看你,别走~~” “.姐姐,你不是喜欢这个称呼吗?我现在叫给你听,别走行吗?啵~~” 对我这种从未听过男人说这么好听的话的女人来说,这真的是很致命的蛊惑。再加上他温热的气息加持,我觉得自己已经踩在悬崖边缘,他再攻一下我就掉下谷底去了。 我一只手在唇边一挡,悬崖勒马! 转圈似的从他炙热的怀里转出来,隔着几步远距离,在他神色迷离中五指微微弯曲做了个“拜拜”手势。 “说话算话的弟弟才招人喜欢。今天.”我透着那扭曲着的被子看他,脸微微烫着,道:“很开心,走了,拜拜。” 话闭,我不顾他在后边叫我名字,也不顾他是否叹气挽留,在工地上那堆人从外回来之前离开这个叫人“又热又冷、又怕又跃跃欲试贪恋”的是非之地。 手握兜里被塞满的粉红色钞票,脚步生风般踩回三楼自己的寝室。 “邹侠,回来了?” 同寝室工友王艳从上铺踩扶梯下来,边喊我边踩地,一个屁股蹲坐在我床铺上。 “坐会儿你的床啊。”她说。 “没事,坐吧。”我从她面前走过,把包丢在桌上自己的位置处。 王艳已经穿好鞋了,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食堂吃饭。我抽盆出来准备洗衣服,回绝了她。 她走后寝室只剩下我一人,其他人都趁今天放假不出工,昨天就外出游玩去了。 不然我和闻东也不可能有机会做。 这是贵阳一个远郊地带,倘若不是与城里隔着好一段距离,一来一去又累又耽误出工。我自然是不同意与他就在这里将就的。 怎么着也得去个酒店才好。 邹侠。 这是我的名字。 这里的人也只知道我叫这个名字。其实这并非我最原本的名字。我原名叫邹招娣。 家里老四。 是的,你没听错,也没猜错,家里就是想要儿子,才会给我改这么个名字。但老天爷似乎从不太喜欢满足人的愿望。即便我爸妈信了邪,从我这儿开始用“招娣”这种土法子改名,后续也还是连生了五个女儿才终于生下他们的宝贵儿子。 () xs。xs 第2章 她就是个煞星 我们家十姊妹。 我受不得我的名字给我带来的各种异样眼光。 每每大家叫一次我的名字我都觉得好像是在人格侮辱。可这种侮辱却是实实在在来自于我亲生爹妈的功劳。 大概是看在第十胎是弟弟的份儿上,他们高兴赏了我一个改名的机会。 邹侠。 顾名思义,我希望自己如同一个侠客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地闯荡这个社会,希望早点飞出娘家的牢笼。 而我的性格也和这个“侠”字表现的意义相同。我生性偏执而胆大,洞察力高、敏感多疑、适应能力极强、执行力更强,想到就要做,不能有片刻停留。自然,报复心也重,怼人怼天怼地,哪山高往哪儿爬,一辈子不肯低头说一个“输”字! 越挫越勇、不信邪不信神、像个战士。 看着我长大的人都说“这个姑娘不好惹,脾气大,煞气也大,谁要是娶了谁倒霉” “太强势了,讨厌谁就要把谁踩到地底下去才愿意收手,儿子,离她远点。别让她给欺负了。” “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说话也不过脑子,跟个傻子似的。一天天还耀武扬威的,喊打喊杀,不上道!迟早出事儿!” “.” 我一心讨要的“公平”,在她们眼里成了“强势”“煞气大”“谁娶谁倒霉”。 而我实话实说、直来直往的性格却变成她们口中的“说话不过脑子”。 这些伴随着从小到大的“说辞”算是我成长路上更坚定我看世界、处事的态度和方式。不会改也不可能改! 如果小时候没人认可立场不坚定,因人孤立而产生过自我怀疑,甚至有一丢丢想过为了融进圈子而妥协。 那是因为还没撞到南墙。 现在的我在尝过酸涩和虚伪后,只一根筋按自己导航方向走,主动孤立了人群。 特立独行没什么不好,丑小鸭的世界里天鹅从来都是错的,只有虚伪的人才需要与人苟合、同人打哑谜、使眼色。 真材实料的人只需要自己认可。 正因为不好惹,一路走来我几乎没受过太多苦和委屈,而周边那些人,那些避开我站一条船上指责污蔑我、辱骂我、利用我的人,反倒是开始互相诋毁、厮杀、猜忌、嫉妒. 一个个露出越来越丑陋的嘴脸。 有时候我能感受到她们再投向我的目光时,是带着佩服和羡慕的。可她们永远不是我,我也不可能再信任任何一个主动靠近我的人。 可不知是前些年的风生水起,别有风味的傲娇日子到了头还是命中注定到了一定时间就是会有一个大坎。 我双足跌入,那飞扬的土几乎盖到我鼻孔处。坑太深,以至于到现在我都还没办法填平,还在苟延残喘着亦步亦趋地走。 那是16年的一个漆黑静深的夜晚,我从工厂回寝室的路上碰到三个尾随我的男人,我不知道是否是同一工厂的,又急又慌,饶是平日再像一个小战士那般天神不怕,却也还是被三个魁梧男人围起来的场景给吓到。 工厂到寝室间有段路,隔着好几座废弃没用的仓库,且还流传着“晚上有鬼火”“有鬼出没”之类的传言。但我平日与人不亲近,她们也不爱和我结伴而行。我又是个犟脾气,即便落单也不愿和她们套近乎。 眼下,连一个同工厂人的电话都没有。我威胁他们说要报警处理,想吓退人,却硬生生被他们眼疾手快地抢走手机。 那晚,废旧的仓库、破碎而凌乱的衣衫、白皙嫩肉. 还有他们三人在我面前狰狞的面孔,无一不在向我说明我的世界尽头就要来临。我向死而生,四肢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反抗。 不知是糟乱的声响引来了宋大志还是怎么。当我看见他老实憨厚的面孔以及眼中带火的神情时,我觉得我有救了。 我仿佛看见救星。 可我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他的灾星。 那几个人似乎不怕惹事,铁了心要我,我和宋大志抵死不从,同他们发生激烈斗殴。 慌乱间,我们一直处于下风,宋大志见状不好,捡起砖头撞坏一面窗户,同我叨叨几句后将我推下楼。 外沿是一片还未利用的软土堆,我没什么大碍,只受皮外伤。 我和他都深知我们之间必须跑掉一个,拉来救兵或是警察才有获救可能性。我在他期盼的眼神中压下心中的挣扎和沉痛离开。 再回去时,宋大志却整个人瘫倒在一堆水泥渣滓堆砌起来的废墟中,那日,警察昏暗的手电筒照射下,我只瞧见宋大志躺着的哪一处。 满身满地的血。 鲜红的,刺眼的。 宋大志被紧急送到医院救治,整个救治过程只有我守在手术室外。 需要家属签字。 我联系不上他的家人,只能筛糠似的自己在那白纸黑字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我求医生一定帮我把他救活,一定要救他。 医生自然客套说“一定会尽力”。 一定会尽力,至于能不能活,得看天意。看他自己的求生意识。这些我都知晓。 好在那天他从死神手中挣脱出来了。却并未立即苏醒。 医生说如果三天内能睁眼醒来,人就没大问题。 若是睁不开眼,那就多半是植物人了。 医院下的冷情病态、昂贵的医药费、以及宋大志家人的以死相逼. 我从未体验过“死都没资格”的绝境。 () xs。xs 第3章 我不想和你做 那三个混混并非工厂员工,活脱脱现实版的三无人员,兜里比脸上还要干净。只能坐牢相抵。 我像是被困在深坑里的困兽,左右上下,没有一处有出口。医生说越往后,宋大志醒来的可能性越渺茫。 我如火炙烤。 经过一晚不眠百般挣扎的权衡下,我拨通曾经向我暗示数次的金主电话。 从金主那儿拿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金主要的不是一具僵硬无趣的女尸。 更不是一条不会游刃有余的死鱼。 那半个月,我几乎每分每秒都身处地狱般垂死挣扎。我在生与死的中间来回敲门,最痛苦的一次,我只能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命。 我从金主那儿拿到百万医疗费用。宋大志也在昏迷第二十天时顺利苏醒。 他颤抖的、敦实而短的手轻而重地抓住我纤细却带着伤痕的指尖。 我喉咙里难耐地“嘶”一声低呼后他立马惊慌失措地丢开我的手。 那声音像是被卡车碾压过般沉哑,他下意识仰身关心我:“受伤了?” “很疼……” 他关心的话停在这儿,整张脸从担忧转变成怔忪和呆愣仅仅只用了一个仰头的时间。 是的。 人是醒来了,可他也同样没了行走能力。宋大志的双腿没有任何知觉,再次复查,确认四肢残疾,无法再行走. 后来,宋大志曾有一次想躲开家里人,想放我走。她们以要我对他负责为由,要求我嫁给他。 要我负责他一辈子。他的婚姻、他未来的生活。 我没点头,亦没有摇头。 我只是想不通,我想不通为什么老天爷要在我大好的二十一岁的年华里,跟我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我有喜欢的男人,他是学习中的佼佼者,我曾经和他是愉快共进的同桌。中考前我们约好一起上同一所高中。 他曾在课桌下死死抓着我的手抵在他膝盖上,目光熠熠,嗓音激动又期许地和我说:“邹侠,和我一起去一中。我们再做同桌,没办法做同桌也没事。我们做校友。 我们再努力三年,考上同一所大学就好了。 大一,大一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我们租个房子,住在一起。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兼职。 我到时候学一个学知识硬又能快速成长挣钱的专业。尽早买房定下来。 邹侠,填一中。” 少男少女的事儿,说得清,却也说不清。 曾一起期许共进的未来,却还是败给现实中我爸妈口里的那一句“学费不足,你去了你弟弟妹妹怎么办?你知不知道高中学费、生活费要多少?九年义务教育就够用了。难道你去菜市场买菜还需要用得上那些复杂的知识吗?” 那一年,我失约了。 也从原生家庭彻底摆脱出来。 一直到二十一岁。 我想凑点钱,我深知我和他的差距不仅仅是学历那么简单。以后的日子,更是会天差地别。 可我想试试。 因为我从同学口中听说他这些年都没谈女朋友。万一,万一他是在等我呢? 万一 所有的万一都在这三个混混手中毁了。 我该负责。 我不敢不点头,我也没资格丢下宋大志独走。 可我如何能心甘? 谁又能对我负责? 我恨。 我恨不得手里能有成百上千颗原子弹,足够炸了整个地球,大家一起生一起灭倒也算了。 而冲动、幻想,始终要回归理智。 所以我在宋大志帮我脱离他家人视线成功逃跑后的第三天回到宋大志家里。任凭她们以我欠他一双腿、一条命为由,默认不给办婚礼、不拍婚纱照、不给彩礼。 为了省钱,连结婚证都没领。 九块钱的交易、破碎的人生。形式和面子,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逃出去那三天,我已经做完了我这辈子最想也是最盼望完成的事儿。我找到约定私生的同桌王临川,在省城一所高校外条件匮乏脏乱差的旅店里笙歌。 那三天,我和他几乎没出过房间。除了他去前台要洗漱用品,连吃的都是喊外卖或是外面小摊老板送上门。 我什么都答应他,无论是喊他老公,或是配合他喜欢的方式。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我看着他星眸皓齿,眼里映着我倒影,口口声声对我说“邹侠,我只要你,无论你是失约了,还是辍学了,都无所谓,只要是你,只要是你就好”时,我心如刀割。 最后我拖着沉痛的身子,哄他入学后独自踏上回程车辆。在返回的营运客车上,我单方面删除和王临川之间所有的联系方式,做好此生不见都准备。 我打算将我这辈子都赔给老实憨厚救我于水火之中的宋大志。 我想,心死也不过如此。这辈子怎么过都不会更差的。 可我终究还是太年轻,没真真切切地踏入到婚姻生活中去,我也把剩下的年月看得太简单,简单到我后来才知道原来空白无味的生活几乎能将我逼疯、将我憋疯。 性、钱、孩子。 维持男女关系的三要素。 不说占全,起码有其中两个才能维持下去。 可我和他…… 我不知道是一开始他就觉得我和他有距离感,还是他过于老实,总之即便在一个屋,一张床,他也隔我远远的。规规矩矩。 我也不好意思问他为什么不和我进一步,只心想着该是还不太熟络,日子久了就好了。 但后来我发现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他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推拒,要么“腿疼”,要么“不舒服”,要么“再等等吧,不合适,我怕唐突了你”。我就在这些荒唐的借口中过了一天又一天。 像个旱妇。 因为腿的原因,他家里人不待见我,他妈和姐姐妹妹更是动不动找我事儿,责备我,骂我。 我念及他的伤,没开腔。后来次数多了,我深知一忍再忍不是办法,于是彻底爆发,顺势要求和公婆分了家。 日子再往后过,我被欺负得没个尽头,我便开始找宋大志说理,一开始他还答应我,说会和他爹妈沟通,让他们别管闲事。 没成想那之后他妈更是变本加厉,恨不得把全家老小大大小小的事都推给我,甚至严重限制我出行,连我去一趟镇里农贸市场都要管,恨不得叫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累死在地里才好。 我再次和他们闹翻,连带宋大志也骂。村里三十多户人家被吸引来了大半。我就想趁机好好翻翻身,想着宋大志当人的面给我壮点底。 可谁知他竟哑口无言,保持缄默。让我在人群中成为笑柄,我一人掀不起风浪也就算了,就连事后大家也都在传“这疯女人简直没点分寸,不知天高地厚。” “是啊,把宋大志和他们家都骂得狗血淋头,大志还没半点怨言,她也真是命好,这要是换个男人,早就拳脚相加了,看她还骂得出来?” “这都是惯的。宋大志就是太老实了,像这种婆娘,收拾一顿就乖了。诶~~” 于是这段仓促而又畸形的关系里,这三样维持关系的东西,我一开始就没有两样。 随着家里开销日益见增,我和宋大志的生活里连“钱”这个努力就能多多少少有点儿的东西都不占了。 这还没完,我所有的交流、呐喊、怨怒,在他的“老实”下,显得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我这个疯子,被全村人唾弃,成为全村人典型的反教材。 我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和自我怀疑的抑郁之中。直至那天晚上……我想和他彻底打破僵局,破罐破摔地拉下他裤子,没想到拉下是他的真实面具。 他死守着,双目猩红,几乎生平第一次横眉冷对我,终于在关键时刻成功用一句若有似无的话击退了我。 他说:“邹侠,你过了。我不想和你做!” () xs。xs 第4章 我和闻东被困在女寝厕所 我人足足被冰封了好久好久。久到嘴里那一句不甘又倔强的“为什么?”都是出于本能问出来的。 从小到大,我虽没个同伴,却也是人可望不可及的大美女,只有我不要的,没有要不到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的治疗费用从哪里来的吗?别,别人要,要过的女人,我宋大志……” 后面的话无需他说完,被我一个巴掌扇下去替他填补上了。 那一晚,我给宋大志留下一句“混蛋!如果不是你救了我,你以为你在我这儿算个什么东西?”后,光着脚在他爹妈面面相觑的目光下,风风火火地踏出宋家家门。 直至现在…… 三个月过去了,我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但没透露过我所在的工地位置和生活情况。 我的工资几乎全都用来维持宋大志一家开销。 他,包括他父母。 虽然我知道父母跟他没关系,最起码现在还没有老到需要养老的程度。并且他还有一个哥哥,不至于重担全都落在他头顶。 但他没有生活自理能力,只能依靠人帮忙才能得以生存。 我是亲自照顾过他的人,所以即便身负三个人的重担,我依旧选择闭口不言,咬牙默认了。 只要他父母愿意替我照顾他。 只要……他们不逼我回家。只要不在那个人人喊打的村里让身心倍受煎熬和折磨,怎么都可以。哪怕我把身上的钱全都给他们都无所谓。 反正我的命是宋大志救下来的。 可我又不想认命。 曾经事发突然,天一塌重担一压,让我看不清前路。可现在从村里逃出来,仿佛黑沉沉的天又一点一点开始拨雾见云,眼前的世界也逐渐变得明朗起来。 我也才24岁呀。我的人生也可以说才刚刚开始,怎么就要轻易低头了? 曾经的错误不完全是我自己造成的。从某个层次来说,我都是受害者之一,别人有权利享受弥补,我也有权利在负责的情况下重获新生吧? 我应该去追寻另外一种可能。 退一万步说,只有自己好起来,宋大志的生活才有保障。 未来面临大笔医疗复健费用以及我和他的生活开销,不是笔小数目,靠这三瓜两枣真看不到头,如果哪天突然失业,或者年岁高,就业都成问题。 那会儿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都没机会活。 就算能得到社会帮衬,但我也不想让自己活得这么狼狈不堪,不想在人面前展现楚楚可怜的乞讨模样。 只要还有一分可能性,我都想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报酬。无论是什么样的劳动,只要不向人借、不偷不抢,双方都维持你情我愿的交易关系。 我想尽快筹点钱逃离这个又乱又累的地方。 这三个月除了给家里寄过去的钱外,我额外攒下了一万块。等下次连放两三天假期时,我就去城里问问各地段店面租金情况。 到时盘下一个小店面,自己经营。希望能一步一步走上正道。 而就在我刚踮着脚把盆里的衣服晾起来之际,腰上突然多出一双手来,那双手把我挎得紧紧的,我下意识用手肘往后怼,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联想到曾经的遭遇,从而心生恐惧,面色尽失。 “是我。” 闻东那熟悉又有磁性的嗓音在我耳侧响起。 尽管如此,我还是没能完全缓过来,脸上几乎看不见一点血色。 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听到他声音后虽然有所缓解,但心跳却始终不受控。 从而我的情绪也跟着失控起来。 “怎么……” 闻东一句话还没说开,被我狠狠一推,他没有防备步伐不稳地往后连退好几步,还特别倒霉的撞在床架上,要不是他眼疾手快躲过,现在已经跟铁架尖锐的地方相撞了。 我看着有点儿惊恐。 本想上前拉他一把,但看他已经稳住身子,便及时调整自己杵在原地不动。 没好声没好气地骂:“你有病吧?这是女生宿舍,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还有,你走路不带声的?你想吓死谁呀!” 闻东被我说的一愣一愣的。 刚刚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紧抱着我。估计是还没从温存中缓过神,想来看看我。 这也算是男女之间的一种特殊情调。如果没有那件事儿留下的阴影,我或许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挺喜欢男女间暧昧期的互相靠近,也愿意和喜欢的人如胶似漆,有时候情动,恨不得整天整夜分分秒秒都和喜欢的人粘在一起。 像刚刚那种拥抱,更是浪漫的象征。 可我…… “不好意思,刚刚情绪有点失控。” 我扒了一下头发,将一部分顺到耳后去,别起来。看他一脸发懵晕圈的样子到底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尤其是看见他那双幽深黑亮的星眸。 可怜巴巴的,叫人有点难以招架。 “对不起。” 他慢慢站直,朝我的方向迈近,边走边说:“我就是有点想你,想来看看你。我没有想吓你的意思,对,对不起。” 年轻男人的道歉带着真挚和笨拙,即便他向我走来,却还是中规中矩的站在我面前,隔着一段距离。 怕再靠近使我生气。 这种分寸感和笨拙感一点一点将我刚刚从心里升起来的惊恐和排斥打散,我已逐渐恢复正常,呼吸开始变得平稳起来。 外面却突然传来人声。 已经来不及叫他出去了,我只好抓着他手臂把他连推带拉一并带到卫生间。并反手把门上的插销插上。 () xs。xs 第5章 抓包 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响时,我几乎把刚刚云雨过的这个男人忽略掉,也没注意自己除了头贴着门板外,几乎整个身子都是贴在他身上的。 果真是寝室其他俩人回来了。这寝室总共4个人,我、王艳、张静、王秋霞。 王艳出去吃饭去了,张静和王秋霞是昨天晚上出去的,现在潇洒完回来了。 有人抵了一下门板。 正好这时闻东突然脸下垂,温热又清冽的气息笼罩在我周围,导致我同时受了两次打击。 一次是张静在外面问:“咦,有人在里面? 谁在里面呀?” 还有就是闻东的气息。 他目光依旧深沉而内敛,却还带着三分明目张胆,男人始终是男人,即便再笨拙,再单纯,在感情上依旧算得上猎人。 会主动进攻。 也会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直至把人看得发烧发热。 而女人多半是身不由己加自然生理反应导致羞怯脸红。 我下意识退避半步,拉开和他的距离。一边对着他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一边回应外面的人。 “我在里面呢。” “哦,我还以为没人呢,是你在里面呀?” “嗯。我……洗个澡。” 本来想用上厕所为由应付外面的人,但我发现这理由是会有点太蹩脚,关键不太好让闻东从这儿逃出去。 洗澡能争取到的时间多一些。 如果张静和王秋霞非要用洗手间,还能以我已经脱了衣服为由,让她们去别的寝室解决一下,趁机支走人好让他出去。 “大白天的洗什么澡?昨晚上干什么坏事去了?我们两个没在,你和王艳该不会滚到一起去了吧?” 闻东的眼神更烫了一些。 这小子,平常在工地上就那么默不作声,阴阴郁郁的,估计在寝室也不太和那些男的怎么聊颜色。 要不怎么听到这种最普遍的瓜时会是那么茫然无措,又好奇的样子? 我人有点僵。 脊柱几乎崩成一条线。 恨不得咬碎牙朝外面的人丢出去,让她适可而止,别再乱说。 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回怼:“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可能会有这么腐朽,但是人家王艳儿单纯得很好吗?” “切,单纯不单纯的也只有自个才知道!你看到的只是没出去乱搞,那半夜三更的盖着个被子,用手你知道?” “……” 我想把闻东耳朵堵住!奈何这家伙听得认真,面色带意味深长的笑,那笑意直达眼底,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我抡起来欺负、嘲讽。 “唉,你洗什么澡?不放水的?” 我整个人又是狠狠一僵:“……” 刚刚只顾着替闻东争取逃出去的时间,没想洗澡这事儿。 现在外面的人问,我反而有点懵神。面前的人目光越来越滚烫,我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抬手扶额,闭眼。 “……我就不能洗个头?谁家洗头还得开着水?浪费不浪费!” “嘁,这又不是咱们开钱!都是用公家的钱,他们不至于这么小气,大胆用呗! 我跟你说,仔细用水冲干净的头发,回头吹干都要柔顺一些,而且不会有头皮屑。 你可以试试!” “这又是你总结出来的经验?” “聪明!哎呀,你到底还要多久才出来?我有点憋不住了!” “……憋不住就去其他宿舍看看!我这儿还有一段时间,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呢!” 外面又是一阵细碎声响。 我的心始终提到嗓子眼儿处悬着,直到外面的人一边拖着半死不活的叹息,一边脚步声远去,我的心才一点一点回落。 但还有另外一个人没声儿呢。 也不知道王秋霞还在不在寝室? “别出声,我看看。” 我用只有我和闻东听得到的声音低声嘱咐,然后把他往后拉一些,自己贴到前面去,蹑手蹑脚的把门打开一条细缝往外探。 整个肉眼能见的空间里没人影。 但王秋霞睡的那个位置床帘是拉上的。 难道在床上? 真要在床上……还有点不太好办…… 但一不做二不休,总得掐着时间点赶紧把闻东送出去才好。 我又退回去把插销插上。 “闻东,你跟在我身后,找机会出去。听明白了?” 他面色沉静,不点头也不摇头。看得我心里有点着急,于是我在他肩头一拍。 “听到了没有?” “唉!闻东你……” 一个毫无防备又霸道强势的吻印在我喋喋不休的嘴上,我知道不能太大声,我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他推开,再把他送出去。 可男女之间力气悬殊,我实在没办法挣扎开,越挣扎反而让自己越陷越深。 整个都被他控制在怀中,只能承受他越发沉重而又凶狠的吻。 这个吻一开始很直接,占领地一样。 后来慢慢变得细碎,却依旧让我处于缺氧状态。 在某一个我快出不了气的时刻,他突然咬住我的耳朵。 问:“平常你们在寝室玩这么大的?” 我用眼瞪他。 他也一点不怕,还在亲,还在不断地吻。 “闻东,够了~~一会儿她们回来了!” “怕什么?男未婚女未嫁,我们是自由恋爱。这年头难道谈个恋爱还要背着人?” 男未婚女未嫁。 如果不是他提了一口,我或许这辈子都没想这个事儿。 是啊。 也就是摆了个酒席,让他们收了一些礼钱。 除此之外,我全是靠道德在尽责。 谈恋爱。 我看着面前这个安静又温柔的男人,或者我更愿意称他为男孩,因为他比我还小两岁,才22。那曜黑的眼,看向我时仿佛能捏得出水来。 “恋爱”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令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拨了一下,或是被拉扯了一下,总之在发痒、发热。 心跳也在加速。 我算得上是在地狱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女人,那段时间,我几乎是斩断七情六欲的。 后来经历过宋大志的“老实”和“恶心”后,更是不再愿意接触情情爱爱,不再想多看男人一眼。 可他在短短半个月中明里暗里对我放电,向我示好,悄然对我输送着他的魅力。 令我无法无视,叫我毫无防备地冲破重重暗下的决心和心理阻碍,跌入他亲手创建的爱河。 外面传来碎响,听声音像是有人从上铺下来了。 脚步声靠近。 我的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悬起来,好死不死的,腿软加上慌张,身子下坠。 几乎是挂在他身上。 “邹侠?你还好吗?我怎么好像……听到你在和谁说话?” () xs。xs 第6章 我有那么拿不出手吗 这个王秋霞就是个人精。别看平常倒吞言不吐语,真正搞起人来是阴暗的、悄无声息的。 我敢确定她刚刚不说话回自己的上铺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刚刚我开门看时,她就是在确认。 闻东一副清冷无害样子,似乎打算把全局交给我处理。 这小子倒是纯情,看得出来在这工地上是没有别的女人,不然早就比我还慌张了。 “我和野男人在厕所追求刺激呢,你看吗?” 我回王秋霞道。 外面的人保持沉默好一会儿后才尬道:“额那什么,我就是觉得,可能是错觉,你继续洗吧,我去别的地上厕所。” 我没应她。 我几乎没任何犹豫地拉着闻东趁她离开时出了寝室。 一路上差点被张静撞上。那会儿我们路过二层,张静刚好在钢制楼梯空隙中瞄到我,却又不敢确定是与不是,只是叫我名字确认。 我正慌乱时被闻东往某个地方一带。 门在我们眼前关上。 张静在外面寻了几步,能听到她脚步声靠近我们所在的房间。我提了口气,保持屏息。 闻东却在这时把我结结实实地抵在门板上。 门发出一道脆响来。 紧接着他温热的呼吸洒进我的耳蜗,我还来不及推开人,他已经含住。 我下意识握紧抓着他两边衣袖,人紧绷,一声难忍的低呼破口而出。 “我去?玩儿这么大?谁呀?” 张静虽好奇,但好歹在工地上,她也不可能多管闲事给自己树敌。只吐了句话后支腿走了。 外面刚安静下来我便推开面前的人。 “你疯了!” 却被他重新大力圈进怀里。 “你很怕她们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闻东单手掐着我的腰,另一只手在我脸廓游走,那双眼像是会撒娇,加上他刚刚说话时可怜巴巴的语气,卖惨味道极浓。 却又拿他没办法。 我忽然想起那句话: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我提醒自己现实冷清一点,于是想也没想,一句“废话”从口中出后便一个大力把他挤开。 我这才发现又回到他住的这简寝室来了。 那一股男女欢爱的味道似乎还未散尽。 我觉得有点儿热,想开门走。却被他唬住:“你现在出去绝对成为整个工地的话题人物。” 我扭头看他。 他一副料定大局的样子,也回看我,悠悠地道:“如果你想火的话,可以不用管我说的话。” 他说这话不是空穴来风。 张静刚走,铁定要拉上几姊妹吃瓜,现在肯定眼睛都在盯着这里。现在出去无外乎是自捅刀尖。 但他凭什么这么拽? “所以呢?我不出去就没事了吗?你寝室的成员不回来?你能保证躲在这里一辈子不被发现?” “他们起码不会像女人那么喜欢八卦。” “.” “唉,你做什么?” 我把门开了个缝,闻东先我一步再次把门推关上。他从背后控制着我的身子、我的手。 “松手!” “不松。” “确定?” 他妥协地松开一丢丢,没那么令人窒息了,力道和距离却又在他能控制我的举动范围内。 “松手。” “对不起。” 我嗓音里“呵”了声,旋即毫不留情地吐槽:“你该不会以为一句对不起就没事了吧?是,我们女人喜欢八卦。但那也不是你用来压制我的理由!” 我转身。 闻东下意识后退半步,他想伸手抱我,被我打开了。力道之大,让我都觉得有些吃痛。 那痛意被我狠狠压了下去。 “我告诉你闻东,别说面对的是绯闻八卦,就算外面站着一堆媒体记者,你想这样压我也是不可能。 但我会因此恨你,恨你一辈子。如果你能承受,你尽管继续这样对我!” 从出生到现在,我最讨厌的便是人的威胁。哪怕他刚刚的威胁意味小,带着玩笑试探。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叫威胁。 但我不会给他递拿捏我的梯子。 这梯子只要一递出去,就会永无宁日。 就像当初我因为自责对宋大志递出去的梯子一样。我担心他觉得我怠慢他,担心他会因为容貌等焦虑而不敢靠近我。 于是我主动。 换来的是那一句伤我千万的话。 “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闻东解释。 我再次甩开他的手:“那你什么意思?你敢说你不是站在一个制高点胁迫我?你以为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 “我真.唉,你别走。邹侠。” “对不起,对不起。那我道歉,我改正。下次一定不会了。行吗?”他把住门说:“别走。” “凭什么?你不是想看她们八卦吗?我成全你。让开!” “我没有!”闻东声音大了一些,在我发脾气之前及时补充:“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而且我也没有想让你被她们八卦的意思!如果你可以的话,我们完全不需要被她们八卦,我和你现在从这儿光明正大走出去。 我可以,那你呢?你可以吗?” 他这话让我凭空有些怕、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还带着一种特别久违的分不清是躁动还是心动的感觉来。 像第一次碰到爱情的少女。 或是要做与梦想相关的事儿的热情在心间堆叠。 邹侠。 你清醒点。 工地上的男人,有几个是靠得住的?玩玩就行了,一开始不就是看他算是个关系简单却又帅气,舍得花钱的男人才与他开始的吗? 你不要再葬送自己的人生。 况且他就是一打工的,等条件好点,和宋大志那边说清楚了,你还有一大把可能。 想挣钱,就只挣钱。 想成家,就找个条件过得去的男人,过安稳的日子。 总之不可能栽在这儿,和他没有定性。飘零了二十四年,还不够你醒悟吗? “我问你话呢。”闻东还不肯放弃,不怕死一般地追问我:“你不是说我这张脸还挺讨喜的吗?你不是说和我在一起你很开心?和我做你很舒服? 那你为什么那么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为什么?” “闻东,你不要这么.” “我有那么拿不出手吗?”他又问。 () xs。xs 第7章 床上说的话不可信 “你也知道那是床上说的话,能作数吗?” “能!”他声音语气坚定:“最起码我能!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作数!”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认定的第一个女人,我只要你。昨天我说过了。” 我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执拗的男人,楚楚可怜,却又坚定固执。 怎么看都会觉得矛盾。 却又是真真吸引人。 他就用一种宣誓入党的坚定感告诉我,我是他选择的第一个女人,他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到底 是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心险恶、复杂。 “你怎么不说话?”他再追问:“你要是有什么疑问或者不清楚的,可以问我。我不喜欢不说话的人,你能不能别这么高冷?” 我再把他推开。 “闻东,我和你不可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早点死心吧。最起码现在我没想过要和谁永远在一起。” “邹侠.” “行了,别说了。”我拉开门之前给他落下一句话:“昨天的事儿,你愿意散播就散播,愿意封在心底就封在心底,总之,随你怎么都行。” “邹侠!”我拉开门时,他沉声喊我,贴在裤边的拳头颤动,眉心紧拧,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这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他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声线同样坚定,似乎上一秒要和我天长地久,下一秒就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我没应他,只是一声轻哼从喉间出,果断拉门出去。 回到寝室门口时正好听见她们三个在八卦嘀咕。 张静说在楼下听到的呻吟。 王艳表示惊讶,却又自顾自地道:“不过也还好,我们工地上这事儿不少。正常正常,你们也要小心自己谈的人,或许都是一脚几只船的。” “去去去,就你会说。”张静道:“我才不会选这些,一个个不正经,要是带着病后悔都来不及。” “唉,你说,你听到的那声音会是谁的?”王艳又问。 张静:“嗯~~不好说。没真正看见人,还是不乱说。” 王秋霞:“你们看见邹侠了吗?我之前好像听她在厕所和谁说话。我去借个厕所回来人就不见了。” 闻声,我“砰”地一声推开门。里面瞬间鸦雀无声。 一个个直眉愣眼地看向我。 “怎么都不说话了?我是鬼吗?”我拉开床帘,往床上一坐。正要拉开衣领散热,却突然想到昨天闻东留下的吻痕,于是又悄无声息把衣领扒回去。 “.邹侠,你去哪儿了?盆子都没收。” “出去打了个电话。”我起身去洗漱池边收盆子。 王秋霞直接把床帘拉上不露面了。她深知刚刚诱导张静和王艳往我这边想的话被我听到,所以我才会那么大力推门。 “啊,这样啊。好吧。”张静尬尬接了一句后戴上耳机和人接视频去了。王艳也回到自己床位。 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加上今天发生这些事儿,脑袋嗡嗡嗡直响。 我和衣躺在床上,两只手交叠做枕头,床帘拉了2/3。 准备闭眼睡一觉。 然而累到极致的脑袋瓜不知怎么还能这么灵动,任凭我怎么努力都静不下来。 一会儿想家里的人和事。 一会儿想到闻东。 我和他在床上互传爱意,听他在我耳边低语,几乎是虔诚膜拜的说喜欢我,说我漂亮。 可画面一转,最终定格在刚刚我们两人在他们寝室争吵互怼的画面。 他最后和我说:“这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从出生到现在还没人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 几乎都是我对别人这样说。 可不知为何,现在我回想起来只觉得心里胀胀的,还有点难受,似乎还掺着一点点害怕。 那种害怕莫名其妙的。 最后我翻身侧躺着面对墙壁那边,强行给自己洗脑:邹侠,胡思乱想什么呢?你没那么深情!睡觉睡觉,明天还有很多事儿等着你呢! 后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我已然记不清了。 只记得她们又约着去食堂吃饭。 张静原本想叫我,却被王秋霞拦着。 “你干嘛?” “叫她一块吃饭呀。” “……她才刚睡下不久,让她睡一会儿吧。” “?” “哎呀,走了走了。王艳,快一点。” 王秋霞又喊王艳。 王艳应了一声“来了”后,三人拉门出去,又关门。 整个寝室再一次只剩下我一个人。 其实,我刚刚一直醒着。王秋霞或许也知道,所以说的话也算是中规中矩。 当然,那是别人听了觉得中规中矩。 我只觉得茶里茶气。 她真的很茶,今天张静要叫我一块去吃饭,她找借口拦下,或许就是要找时间单独跟张静和王艳说中午闻东来找我的事儿。 随她吧。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要是敢对不起我,哪怕只是一句话,我也会让她知道什么叫不好惹! 电话在身侧响起。 我拿起一看,是宋大志那边打过来的。我莫名觉得很烦躁。以往他也给我打电话,我们聊不上几句,多半都是他说让我照顾好自己,总之扯一堆看似关心人的话,就不愿意说一句“邹侠,你回家看看我吧。” 哼。 对嘴硬的人,心肠就应该硬一点。 他不愿意问,也不愿意提,我也没必要自寻烦恼。 我划开电话接听。 他在那边沉默着。 直到最后他姐夺走电话,开口就是要钱。 “你算老几?我凭什么要给你?该给他的钱我早就打回去了,你当我是摇钱树吗?” “邹侠,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不是我跟你要钱,是妈她摔倒了需要钱!拜托你搞清楚再说!” “……”她摔倒了? 怎么这么突然? “喂,喂。邹侠,你该不会不想管吧?妈可是照顾你男人才摔跤,你要是不管可说不过去!” “我男人?” “大志不是你男人?” “呵……”我抬手扶额从床上坐起:“那你问问他,他算不算是我男人?” “你们摆了酒结了婚,不是夫妻是什么?还是你出去眼界放宽了,在外面有野男人看不上他了?你要放着这个家不管了?” “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钱一分都没有。她是不是照顾宋大志摔倒的,这钱都不可能是我出!” () xs。xs 第8章 手滑了~ 我认可他们二老照顾宋大志,也认可给他们相应的生活费。但多出来的这部分费用凭什么我给? 我就算是头牛是头马也不是给他们这么用的! 而他姐似乎对这样的拒绝也感到不适。 一开始是责备,后来是痛骂,再后来就是害怕了。 害怕我不给钱。 所以又开始出言相劝,但劝告时依旧还是趾高气扬的。 对我说:“邹侠,大志这辈子算是毁在你手里了,我们认命,但你也应该负责。不然你会遭报应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没负责?” “那你为什么不给钱?” “该给的钱我自然会给,不该给的钱一分都别想要。生活费我认,其他费用请你找他们兄弟俩,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可是大哥已经把医药费付了,剩下的钱就该你出。你让大志拖着一双腿怎么去挣?” “医药费都出了还有什么费用?” “医药费出了还有护理费用啊。” “谁护理?” “我,还有妹。” 我闻声,呵呵两声没忍住从嗓音破出。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牌,照顾他自己爸妈还要我出护理费。 有时候我都佩服这脑回路。 我没同她周旋,没好声没好气地骂:“要护理费找你爸妈要去,老子不是财神爷,没有!” 说完率先挂断电话。 接个破电话好像做了一场情事似的,累得我汗直流。我以了无耐心,直接把手机丢在床上。 进洗手间洗澡。 电话处于静音状态,半小时回来后,毋庸置疑已经有很多未接电话。 我只简单扫了一眼。 给宋大志发了个微信过去。 【我不管你们想怎么样,也不管是不是你妈真的摔倒了。但你搞清楚,我只能做到养你这个任务,其他的跟我没关系。】 那边没回。 我把头发往上一扒,咬牙切齿的啜了口气。用脚趾头想。我都知道他现在肯定拿着手机在暗暗较劲,却不愿意开口说一个字。 哪怕他不认可也只会闷着。 我真的讨厌死了这种感觉!这该死的闷葫芦! 我倒是宁愿他和我吵和我闹,和我争辩医药费该谁出。 但没有。 也永远都不会有。 我负气拿上手机出门,在门口碰到她们三人结伴而回。 王艳问我。 “邹侠,这都马上天黑了,你要去哪儿啊?” “吃饭!” 这话是说给王秋霞听的。 她们不叫我,不就得现在去吃?我说话时目光堪堪的看她,她心虚的挽着张静手臂把头深埋起来,不敢看我。 “走了!” 我又道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心中了无头绪,如同初出茅庐的小兽,又暴躁又难受。 于是徒手将工地上长出来的那些杂草扯起,丢掉。 如此反复几次后干脆用脚踩。 看到它们像我一样深陷泥土,最终被泥土淹没。 心里居然有一种憋闷到极致的痛快。 “唉,她怎么在这儿?” 有人结伴而回,来者是三个男人。其中一个便是张强,和闻东一个寝室。 另外两个男的我不认识,但在一个工地上,难免觉得眼熟。 这边还有灯光照着,宿舍就在身后不远处,我在心里安抚自己应该没什么事儿,让自己别多想。 佯装成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注意就行。 却没想到他们会不约而同走近。 “唉,妹子!你是我们工地上那朵工花吧?” 工花。 我还没来得及吐槽,另外一个男人已经开口,他拍了刚刚说工话的那个男人肩膀一下。 声音爽朗,却带着调戏。 “工花?你眼神倒是好,真t撩!我要是有你一半儿功夫,只恐怕……咱们这朵工花也能看我两眼?” 工地上男人都爱开玩笑,这见怪不怪。但不确定的是他们是真还是假。 又或者只是钓鱼。 谁上钩,谁上床。 见我不语,那两人再次走近。 “唉,工花,跟你说话呢!你耳朵不好吗?” “这么晚还在外面溜达,是觉得热呀,还是觉得孤独寂寞呀?啊?哈哈哈~~” 张强在这时插嘴:“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刚刚在外面还没玩够?别逗着妹子了,人家是个……不太好惹的人咯。” 不太好惹。 我不知道何时给张强留下这么一个印象。 或许,是我平常的言行举止给人的感受吧。 无所谓了,只要他们不乱来,觉得我难相处或许也是好事。 “不好惹?”说我是工花那人再走近,身子歪歪斜斜地站着,手插兜,抬眸甩发,还用手扒了一下空荡荡的发鬓,动作油腻至极。 “是吗?他说你不好惹?怎么个不好惹法?是……比较保守?还是故意装纯啊?” 另外一个嬉皮笑脸,一边搓搓手,一边跟着迎合。 对我吹口哨。 又挤眉弄眼的。 “唉,妹子,与其在这儿找这些花花草草撒气,不如跟哥几个出去喝几杯?我跟你说,有心事的时候喝酒比较……唉,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他妈居然敢推我!” 他边说边试探,伸手想搂我肩,被我推开后立马黑脸。 我的脸色也不好看。 “少碰我!我对和你们出去喝酒不感兴趣,你们找别人吧!” 说完我就往宿舍走。 他们两人在后面啜了口气,吐了口口水后脚步声也跟上来。 我走得有点急,差点绊石摔倒。虽然没扑到地上,但因此被他们追上。 完了。 我不想惹事儿,可如果他们非要找事儿,我只能喊人了。 “哟,这是怎么了呀?是不是……走到一半突然发现刚刚拒绝我们是个错误的行为,所以才这样刻意等我们?” “哎呀,妹子,其实……你也没必要搞这些小动作,请你喝酒的事儿还作数,跟哥几个走?” “让开!我要回宿舍。” “哟,脾气这么烈?” 他伸手想抓我下巴,在我躲他时听到一声嚎。 “艹!谁他妈往下丢石子儿?找死啊!给老子站出来!” 就在他鬼嚎时,一道脚步声从黑暗中走出。 不是闻东是谁? 他穿着白衬衫,里面是件白背心,锁骨到颈部皮肤都很白,唯有脸呈小麦色,视觉上有些矛盾冲突,但并不影响那压场的气质。 他双手插兜站在光下,目光幽深而沉地看过来。 被他砸的那个人几乎是冲出去的:“刚刚那石子儿是你丢的?” “是。” “为什么?” “因为……”他目光偏转,盯着那人,声音悠悠地:“手滑了。” “手滑?唬谁呢?你特么就是闷骚久了看老子受女人欢迎心里不得劲故意找茬!闻东,敢在这儿对我动手,你简直找死!” “是吗?那你动我一下试试?” () xs。xs 第9章 舒服了吗 闻声,我心里也产生不好的预感。想上前拉着闻东,却就在这时被旁边的人紧拽住不松。 张强对我晃晃脑袋,示意我别过去。 那人一拳头向闻东挥过去,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停止跳动了。 那男人五大三粗,闻东看着比他精瘦不少,怎么看都不占优势。 他果然吃了他一拳头。 可几个回合后,闻东一个过肩摔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只听到他的哀嚎声。 又不好在我们面前卖惨,只对着和他一道戏弄我的那个男的求助。 那男的小心翼翼试探着上前,把他从闻东面前拉起来就立马扶着人走得远远的。 那人还不甘示弱,似乎觉得很丢脸,离开时不忘对闻东下狠话:“闻东你给老子记着,今天的事儿没完!” 闻东只拍拍手去灰尘,压根不把他放眼里,随意做了一个捡石子的动作,就把他吓得屁滚尿流,最后灰头土脸的溜走了。 闻东迎上来。 “有事?” 我蓦然摇头。 与此同时,旁边的张强被闻东看一眼后尴尬得用手抵着唇清咳两声,将我手臂松开。 “那个,那什么…你们聊,我先回宿舍。” 他指了指宿舍的方向,一溜烟跑远了。 整个空旷的地带只剩下我和闻东两个人。 我们两人像是不认识对方似的,就这么直眉愣眼的对视,久久不语。 他手上的伤已经被血渗透,有几个地方还有血珠往外挤出,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惹眼。 “看,他们在那儿!” “那女的是谁呀?好像……” 可不知是刚刚被揍的那个男的将事情传开了还是怎么,瞬间,在工房里的人一个个都往外挤,迫不及待想看戏。 我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闻东抓着手腕往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带。 抄近道离开了工地。 这是郊区某个不起眼人却多的小吃街,是当地人最爱逛的地方之一,我偶尔也会串过来找吃的。 他在一家烧烤店桌边坐着,我拎着从药房买回来的消毒水棉签和药膏在桌前驻足。 我和他视线又对上。 他看向我时目光总是又深又沉,还带着我搞不懂的贪恋。 有点和王临川相似。 有这个想法时,我立马让自己打住。 邹侠,联想能力不要这么丰富。王临川是王临川,闻东是闻东。 老板把他点的烧烤摆在桌面,让我们慢用。 眼神示意后,他又去给别人烤烧烤。 我硬着头皮上前。 正准备在他对面坐下,他却拉了一根凳子放在他旁边。 轻拍了一下。 我愣看一眼。 拉凳子坐下。 一边解塑料袋一边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指使:“手。” 他缓缓伸到我面前。 我把消毒水拧开,单手托着他的手,另外一只手用棉签蘸消毒水。 直到他手一缩。 喉咙嘶了一声,我才抬头看他。他浓黑的眉毛皱得像两条毛毛虫,刚刚打人的那种刚又硬的霸气消失于无形,倒有些可爱。 “有点疼,你稍微忍一忍。” 他嗯了一声:“没事,你继续。” 我倪他一眼,继续。边给他消毒上药边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高看你一眼吗?还是你觉得这样做我会感谢你?” 我当时那么暗示他,让他不要插手。他却让张强拽住我。 工地这么多人,自然分人分事,帮派也很多。 有时候惹上一个,不知道背后还有多少个。 很麻烦的。 “我没有必要让你高看我一眼,我也没有要你感谢我的意思。” 他把手抽回去。 “还没完。” 而他已经扭着身子把手藏起来。 “不需要!” 这人说好听话的时候仿佛他是全世界最可爱的那个人。 可犟起来时,也让人觉得头疼。 跟我的脾气很像。 但我又不服硬,于是把棉签往桌上一丢,东西一推,不管那消毒水是不是没拧盖子,直到桌面全是消毒水味,液体顺桌而流。 而我已经站起来退开几步,全然不受影响。 闻东却被流下的水浸湿尴尬之地。 老板见状迎上来。 “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扭头就走。 闻东在后面给人赔不是。 “不好意思,麻烦你收拾一下。钱我已经转过来了。” 他的脚步声始终在我身后。 我停下,他便停下。 我走一步他就走一步。 直到最后我终于没有耐心,一个转身怼着他,极其不痛快地嚎:“你不是不需要吗?不需要还贴上来?闻东,你是不是犯贱?” 话从我口中出那一刻我就有点后悔。 可太着急了,也真是太气了。 我本来想着就在宿舍之下,那个人为了长远考虑也不可能动我。 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我不想他掺和进来。 如果可以,我宁愿当时宋大志也没有闯进仓库,没去帮我。 那我死了一了百了也好。 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步步难行。 如果再搭上一个闻东,我要如何面对?又怎么活得下去? 他依旧不言。 “不说话就滚!别再跟着我!” 我指头指他,警告他。 他又如何会听?只暗戳戳的跟着,不说也不靠近。和我隔着十来米的距离。 然而他走一步就好像在我心上踩了一下。 我再顿足。 扭头转身。 “闻东!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他妈都那么说你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你有病吗?” “那你有药吗?” “你!” 换成他上前。 一把抓住我手臂。那力道之大,好像随时能将我手臂碎成渣。 “你要干什么?” 他另一只手托着我的腰,往上送。眼看我们两人的唇都快要贴在一起,我扭头躲过。 “你他妈到底要干嘛?” “我还想问你,你想干嘛?不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不缺男人的样子?那你大晚上在楼下勾搭什么?” 啪的一声。 一道响亮的耳光落在闻东脸上。 “混蛋!” 我再次大力把他推开,气火燃顶,我觉得我整个人好像都要被烧毁。闷头闷脑走了一段后又觉得不甘。 于是又折回,在他另外一边脸上扇了一耳光。 “满意了吗?”他赤红着眼问:“打舒服了吗?” “没有!” 说着我又把手挥到半空,再度落下,却就在快和他脸贴上前那一秒被他紧握着。 我暗较劲儿,想把手抽回。 他也加深力道死扣着不放。 “松开!” 我瞪着他,怒吼。 却被他圈着到附近的小巷,整个脏乱又有些潮湿的墙面上。 我甚至觉得后背已经被墙上渗透的水打湿了。 “闻东,我他妈再和你说一次,松手,呃……” 后面的话被他的吻完全封住。贝齿被他撬开。 () xs。xs 第10章 别这么敏感 “怎么?说到你心坎去了?戳到你的心了?呵,这么轻易就上火,那你说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掂量掂量?” “……” 他目光沉而红的看着我。拳头紧捏,太阳穴青筋暴起。看得出来整个人已经到发怒的临界状态。 然后,那暴起的青筋一点一点平复。 我把他拉开。 他从背后抓着我手腕。 我再挣扎。 他的力气更紧。最后整个从后背抱过来,抱着我给我道歉。 “对不起,我那句话是无意的。你…… 我是不想让你和他们在一起。” “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和他们在一起?” 他又沉默了。 我挣扎不动,只能扭着头和他说话。 “闻东,你是成年人了,咱们不过就是萍水相逢,做了一夜夫妻。醒来就应该保持距离,就该知道退回原本的赛道去。 我不喜欢死缠烂打的男人。” “那你明明知道我就是真的,为什么要答应我?难道你就没有问题吗?昨天我反反复复问过你,我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你明明说好。 为什么现在又翻脸不认了?” 我在他怀中转身。 他的坚定藏在他的怒火中。 和我完全一模一样的性格。 可这样的性格容易受伤。 我用鼻腔轻轻嗤了一声,算是嘲笑。 开口更是满嘴嘲讽:“因为你傻! 我早就提醒过你,我和你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是你自己愿意上的。 闻东,我再警告你一句,成年人在床上说的话不能当真。不然,自个儿承担后果!” “你真的没有一点喜欢我?” “没有!” 说完我转身就走,闷头闷脑的,甚至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 是要开个房将就一晚? 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回到寝室? 我心里也拿不准主意。 我以为这么说闻东不会再追上来,可我走到巷道尽头,右转弯,走到路尽头时,整个人被人腾空抱起。 我被惊了一跳,下意识环住他脖子保持平衡。 察觉到是他后,手脚并用乱踢乱拍。 “闻东你干什么?你这个混蛋,你把我放下来! 听到没有?把我放下来!” “声音再大一点,最好让整条街的人都过来围观。” 他声音低沉,就这么抱着我时我都能感受到它的灵动。 就像昨天晚上被他整个包着贴在墙上那样。 “你要不要脸的?” 我都那么说了,居然还是不管不顾把我带走。 这人得多自虐呀? “要不要脸你说了算,要不要你我说了算!” “闻东!” “老子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你一遍又一遍重复。但是,我也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你想干什么?” 他突然驻足。 垂眸看我。 卷而长的睫毛在眼角留下浅浅暗影,脸上线条紧绷,神色坚定又霸道。 “我和你之间,什么时候结束我说了算。”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你说了算?” “我可以不要你喜欢,也不要你爱。但我和你之间关系不能结束。” “凭什……” “因为我会疯,我疯起来不一定能干得出什么事儿。邹侠,你现在可以仗着我喜欢你为所欲为,但最好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 “如果我说不呢?” 后来他没回,我也迷茫的被他带到某个宾馆,开了一间房。 然后重重被他丢在床上。 刚刚还是隔着布料就已经火热心跳的不行,现在更是没法思考。 他的热吻一个一个砸下来。 落在我额头、眉宇间、鼻子和耳朵,最后完整的覆盖在我的唇上。 整个口腔全都是他的气息。 他凶起来不是平常那副沉稳又内敛的样子,反倒像是一条被关押许久的野兽。 野得很。 我的衣服和底裤都没能幸免,变成好几截,胡乱被丢在地上。 窗帘半拉着。 我还残留着一丝理智,推他去拉窗帘。他含着一口沉浊的气,在我肩窝咬了一口才动身。 很快又折回。 舌头和腰都像极了灵蛇。 我无法抗拒。 “邹侠~~” “闻东,戴套!” () xs。xs 第11章 热~~ 原本的争吵变成此刻的翻云覆雨。 这变化仅仅只需要一间床。 他不像昨晚那样需要再探路,轻车熟路就能找准他想找的每个地方。 他和王临川完全不同。 我把这归于当年王临川到底年龄小了几岁,而我和他都是初次,所以不敢踊跃的进。 彼此带着青涩和朦胧。 闻东不同,他领悟力惊人。我甚至觉得某方面来说他比王临川还要聪慧。 我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他就能立马综合我传达出来的意见,及时补给,或是调整姿势。 总之,闻东总是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满足我所有的渴求。 他能把这一份快乐和愉悦最大值化。 以至于后来酣畅淋漓。 洗澡都是他帮的。再回到床上,他从背后拥着我。月色渐浓,可我的心又模糊又清晰。 大概性就是这样。 可以让人上一秒提刀相对。 下一秒就能相拥而眠。 这一点宋大志永远不会懂。 “还生气呢?” 他在我耳侧轻呢,一只手从我身上绕过,紧扣着我的腰。 另外一只手抓握着我的手摁在我的胸膛。 “口舌之快,词不达意。我真没有别的意思,除了想和你在一起是真的,其他你都可以当做没听见。” 我在他怀中翻了个身。 手从他肩膀一点一点点到他脸侧。 他眼中有柔情蜜意,我觉得似乎可以捏得出水来。就是这双眼勾人心。 我用手盖住他的眼。 他的呼吸洒在我掌心,特别热。下一秒已经被他抓起来放到嘴边,他用嘴皮贴着我的手背。 如曜石一般的眼眨了眨。 又睁开,凝视我,挪身靠我更近一些。 “不相信我?” 我把手从他掌心抽出。 “信与不信有这么重要吗?” 都什么年代了?他一个大男人还在这儿问人家信不信他? 真是单纯。 说白一点就是蠢! “重要!”他再次抓紧我的手,这次抵在他心脏,那强有力的心跳,仿佛刚刚云雨时他向我传授的爱意,叫我整个人静下来听他说话:“很重要。如果你信我,我会觉得很开心。” 我眉心一拧。 好像什么东西轻轻刮了一下心尖儿。 有点痒,还有点微微泛疼。 他那睫毛一闪,更是让我了无理智。 他喉咙中啜了口气,靠着我后脑勺将我按在他胸膛。 “热~~” “开空调了,一会儿就凉快了。说真的,邹侠,你不妨试着和我在一起。” 我在他胸膛中睁眼。只瞧见他纹理有致的胸肌,那心脏跳动的频率似乎也能看见。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无论是随便玩玩也好,还是真的尝试着和他在一起也罢。 他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前提是…没有宋大志。 可我似乎也想纵容自己一下,想忘掉过去,让自己生活在现在。哪怕只是他给我性上的体验,我也想头也不回的跳进这个坑。 我于是搂着他后背。 男人的身子一点点变得僵硬。 我心头又是一喜。 他是发自内心喜欢我的,我敢肯定。不然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和渴求。 他想找女人,工地上多的是。倒贴的估计都有,可他没有。 他的眼光和我一般高。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和人将就的人。 “好。” 我都不知道我居然会回这么一个字。 可我居然不想否认。 他像一个得到奖励的孩子一般急匆匆的把我从他怀中拉出,迫不及待和我对视,跟我要保证。 “你保证。” 我噗嗤一笑。 用脚把他踢开。 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别得寸进尺!” 说的最狠的话,可话音和语调却是不带半点儿压迫性。 他根本不怕,从背后抱过来。 那玩意儿又活了。 弄得我心头一阵忐忑。 “你隔开一点!” “我不!”他却把腿一并搭上来,仿佛从背后挂在我身上,我根本无力推开,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窒息,正要发火,却听到他贴在我耳边喃喃:“就要贴着你。休想把我甩开。邹侠,你是第一个上了我的床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跟我在一起可以吗? 我给你保证,我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你是不是在担心我给不了你未来?” 是。 也不是。 我也不知该怎么诠释心中所想。 可现在……似乎也还没有别的路可走。也不回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说真的,你不妨和我试试。邹侠。”他把我耳边的碎发扒开,亲我的耳垂,舌头钻进我的耳窝,搅得我心痒如麻。 “闻东,你矜持点!” “你别岔开话题。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邹侠。 你也不想一辈子待在这工地上,不想被这个小地方困住,我也一样。虽然现在我谈不上条件好,但我还有双手,我还年轻,还有时间可以拼。我的未来不会太差,只要你相信我,我会带你走出去。 我也会把我的未来交到你手上。” 男人这些话跟甜言蜜语没两样。 就是画饼。 可我还是听得心动。我被他转过身,在他怀里和他对视。 他又亲了下来。 好像是觉得我不说话,他心有不甘。于是这一次发作故意钓着我的胃口。 我想要什么他偏偏不给。 看我生气又稍微给点甜头。 在最后一声声问我,要我和他在一起。 我受不了他这样低声纠缠,也想要个痛快。于是在他腰间一掐。 自个儿也破口说了一句“知道了。” 我和闻东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成了工地上的床伴,所谓的临时夫妻。 碍于我没点头,他又怕惹我生气,所以每次在人多时都中规中矩。 这显得我们在工地的每一个亲吻,每一次户外运动,每一个他看向我时带着浓浓欲火的表情,都令我觉得刺激晕头。 也有某种说不出来的陌生的能滋养干渴已久心田的甜蜜。 那天和他发生争执的那个人叫姜伟。 后来上工时又碰到。 他腰部受了伤,只能做些轻松的活。每次看我和闻东时眼里都带了尖刀。 但几天下来相安无事,我也默认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没想到今天天刚黑下来,我和闻东就被他堵在回寝室的路上。 和他一道的人中,有一个工地上大家默认的大哥。 这人以前是混社会的,听说把人捅到半死,坐了十几年牢,前段时间才放出来。 “站住!” () xs。xs 第12章 男人的事和女人无关 站在刘畅身后,继续装逼:“我告诉你闻东,我哥可是整个工地的老大,你他妈放尊重一点!今天他是来帮我讨回公道的,你就等着跪地求饶吧!” 刘畅斜了他一眼。 他退下,闭嘴。 跟个土鳖一样,我看着他仿佛看见瘟神。却又惧怕面前这个刘畅。 “刘大哥,久仰大名。”我主动上前,和他说话:“我知道你在这个工地上赫赫有名,我之前也在想,如果有幸能认识你,有你……照顾一二,也算是在这工地上的时日中的最大幸事。 只是这个事儿因我而起,酿成闻东和他之间的误会,我们私底下能解决好,还希望刘大哥高抬贵手,别和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吵小闹置气。” 闻东还这么年轻,而我之前也受过嘴硬带来的巨大苦果。 该软的时候还得软。 所以任凭闻东怎么挠我掌心我都强忍着把话说完。 我给他递了个眼神,他没乱说话,保持缄默。 “呵。” 刘畅斜眸,打量我,逐渐用手托着下巴,眼神渐热。 男人的目光在我身上有这样的变动我早习以为常。 压着心头滚动任由他看。 可我没想到身边的闻东沉不住气,再度把我拉到身后,挡了起来。 “哟,老子都还没干什么,你就想撞枪眼了?” 刘畅脸上刚刚还带着浮想联翩的笑,现在却黑了。 “男人之间的事和女人没关系。有什么事儿我们自己解决。让她走。” 闻东说。 我气不打一处来,刚刚的低头不就是想让这事儿能得到相对平静的解决?结果他这么一插,又给我踩到坑里去了! 我紧捏他指头。 他却只皱着眉头,不语。 大拇指摩擦着我的虎口像是在嘱咐我赶紧走:“你回宿舍。” “……” “去。” 如果真要这样,那我只能换个方法按照他说的去做。能走出去就赶紧报警。 只是刚迈出一步就听到刘畅一声喊。 “我看谁敢动!” 我闻声驻足,回首。 “对~~有个大哥在,我看你们谁敢动!大,大哥,他们两个特别有心机,都他妈不是好人,一对狗男狗女。 你别被他们忽悠了!要是听了他们的表面之言,从而放过了他们,回头他们肯定会在工地上传说你不行又好对付的话,这不就灭了你的威风了? 大哥,我被欺负事儿小,但你的威风不能被撼动呀!” 刘畅的目光更沉了一些。 “姓闻的,你怎么说?” “我奉陪。” 刘畅的眼神透着耐人寻味,不知他接下来是要发动争斗,还是会对姜伟刚刚那番话有所考量? “刘大哥,不知你有没有听说你身旁新认的这位小弟平日里最喜欢在工地蓄意挑事,不瞒你说,我不是第一次听到你名字。” 我迎着他好奇又烫的视线继续编:“我知道你的姓名就是从姜伟口里得知的。” 姜伟:“你,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和你说过大哥?” “没有吗?你之前还和我说你是在工地上最牛逼的人,就连刘大哥都要让你三分,你用这个诱惑我和你在一起,那天闻东恰巧路过,这才动手打了你这个工地上装逼的败类!”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你他妈胡说!大,大哥,没有的事儿,你别听她胡说!” 刘畅扭头看他,他立马闭了嘴。 “妹子,你知道说假话是什么后果吗?” 刘畅问我。 “是真是假,刘大哥通天的人脉想知道轻而易举。你可以随便找人问。” “来人!” 有两个人走过来喊大哥。 姜伟在旁边指手画脚:“哼!破鞋,你等着吧,就你还想忽悠我刘大哥?简直是找死!” 刘畅又是一声冷嘲,旋即开口:“把姜伟给我带回去,先关起来。” “好的,大哥。” “好的,大哥。” “唉,大,大哥,我对你是真心的,是这女人搞……” “我不想再听到他说话。” 随着刘畅一句话出,姜伟被他们堵住了嘴。 但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就该我和闻东了。 他会怎么对付我们? “妹子,如果这事儿是真,那咱们这事儿算是过了。” “我很确定。” 我硬着头皮回。 那天只有我、闻东和姜伟三个人在场。 除非闻东背叛我,不然这事儿永远不会塌。 “刘大哥,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先回宿舍,明天有领导下来检查,我们还得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好准时上工。” 我用领导的事儿来压他,有人来检查的节骨眼,刘畅想在工地混,想拿钱,也最好是安安静静,让工地相安无事才好。 他鼻腔啜了口气,嘴里“嗯~~,检查~~”一声,抬手在半空挥了几下。 我道谢立马拉着闻东走,刚走出两步便听到他在后背说:“妹子,你留下,他走。或者…他留下,你走。 你们选一个。” “闻东,今天的事儿麻烦你了,你先回。” 说完就打算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 却就在这时听到后面有人小声嘀咕。 那人说:“大哥,你的电话。” 刘畅接到电话后脸色转为铁青,最后只沉着嗓音应一声“好”后,递给我们一记“给我小心点”的眼神后头也不回的带着一帮人转身离开。 这事来得快去得也快,反倒叫人有些无所适从。 只听到闻东一声“走了”后,我被他牵着来到宿舍。 这才下意识狠抽手。 闻东转眸看我一眼,眼神复杂难辨,多半是对我这个动作的不爽。 “…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唉~闻东,闻东,你别亲……” () xs。xs 第13章 闻东,你别亲 这话一出,如同一颗巨大的山石狠狠砸在我心上,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脑袋更是嗡嗡嗡直响。 我双手紧捏,心想如果非要留下一人,那就只能是我了。 然而他不管不顾把我压在某个墙角就开始亲。 这把我吓坏了。 即便有人发现我们在工地上眉来眼去,私底下也会暗作讨论,但最起码…还没能看到现形。 现在又正是容易有人出入时,他这样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我双手双脚用力,拼命抵抗,可男女之间力气悬殊,他单手就能把我两只手控制住,一条腿就能抵制住我两条。 让我成为他的猎人。 我的呼吸被掠夺,整个人都呈酸软状态,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令人羞耻的发自肺腑的迎合。 不能再这样!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他推开,自己抵着墙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喘。 他也有点愣神。 我没理他,只狠狠剜了他一眼便转身往3楼走,不多时他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我单手抓着扶手,扭头瞪他,眼神警告他别再跟上来。 他却不听,我走一步,他走一步。 “你够了,我的忍耐已经到极限,劝你最好别再跟着。” “送你到门口就回。” “我不需要。你知道我最在意什么。闻东,你别逼我。” “我一没偷二没抢,光明正大的追你,我逼你什么了?” 他这声音不小,我心头暗暗抽了口气,紧闭着眼缓和。 毋庸置疑,肯定有人听得清清楚楚了。 我手猛抓扶手,直接赶人:“那就别再自作多情,你不会有机会!” “你确定?” “滚!” “行!如你所愿。” 他说。 整个工房不止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估计其他都猫在各个角落坐等吃瓜,但只有他下楼的脚步声最响亮,也最勾我的心。 每走一步都好像是把拴在我心上的那条线扯得更长,不知什么时候,我居然对他已经有这种疼痛难忍的感受。 我闭眼定神,狠狠搁置下一切,迈步回宿舍。 眼看就快到3楼,最后一个台阶时,整个人突然被人凌空抱起。 “你……” 我被狠狠吓一跳,下意识用双手环绕着脖子维持平衡。 看清他的脸后迅速噤声。 他也不多言不多语。 速度快到我惊叹,将我带出工地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下后便迫不及待把我抵在身后的树干上。 后背被撞得一疼,我仰头痛呼。 啪了一巴掌打在他肩膀。 “你他妈有病吧!大晚上你疯什么?” “对,我有病!邹侠,我他妈做什么在你眼前都是有病!” 他边说边把外套脱掉,狠狠砸在地上。 我看得眼睛都绿了。 然而后背抵在树干上,居然没有退路。 说话也迟钝:“你,你要干什么?又要像之前那样发疯吗? 闻东,你要再这样我不会原谅你,你……” 他一个重重的含吻,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的嘴皮都快被他吸入。 人的魂魄也被他抽走。 心,跳的飞快! 我依旧自不量力的抵着他胸膛,试图为自己寻找出路,好不容易推开,他的唇却依旧和我的唇贴着。 他只是腾机会说话而已。 “那就不原谅好了!我也不想你原谅! 邹侠,在你和我说这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啊? 你有什么资格责备我?” “我答应你什么了?” “呵。呵呵。果然,像你这种无情无义又自私的女人,我跟你多说一个字都是犯贱!” “你知道是犯贱那你还靠近?那你是挺贱的!” “你也差不离,不然,我俩也不会滚到一块去!” “谁跟你滚了?那都是你强迫……呃~~闻东,你咬疼我了,你个疯子,你,啊~~” 山林间。 树丛中。 黑夜,无灯火,我甚至看不清闻东脸上的表情,只大概能看得见一个晃动的轮廓和身躯。 后背终究被他一只手掌隔开树干,疼痛虽然没在后背晕开。 仿佛在脑海中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 我紧扣他肩膀。 或许是指甲抓痛他,以至于他的力道越发沉重而尖锐。 我脚趾紧绷。 一股力气从脚底板猛冲到头顶。 濒临死亡边缘。 “邹侠,你是我的女人,你答应过我的。” “以后再发生类似的情况,你要是再挺身而出,把我推出去,我就和你当场同归于尽!” 闻东连说两句。 我听到了,可我没有精力回应。我知道他在纠结这个,他终究要小两岁,还很偏执,不愿意面对现实。 生活哪有这么容易? 一句话,说出去也并不等于覆水难收。 说与不说,坚守与不坚守。 往往都是取前者和后者。 说给人听,但不坚守。 这才是做人的原则。 “你听到了吗?没死吱一声。” 闻东不耐烦地问。 我倪他一眼。 缓慢把双腿从他腰上滑下。 刚到他小腿肚就被他往上一掂,再次挂在他身上。 他眼里依旧还充斥着不甘与执拗。 “你闹够了没有?” “你觉得我是在闹?” “可我不想死!”我环着他脖子,对上他曜黑的眼,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闻东,我不想死,我要是想死,我还到这里来干嘛? 老子就是来挣生活费的,挣窝囊费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跟你始终不同,我愿意苟活。 你的段位太高,眼界大,思想上更是和我异同。 如果不是在同一个工地上班,我真觉得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人和人,或许也就只有那么一段时间,缘分总是要尽……”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分开吧,趁着还没闹得沸沸扬扬。大家还能揣着脸当陌生人。” “所以你的世界法则是利用完就丢?” “对。” “行。既然如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你喜欢就好。” 他将我放在地上,不管我是不是腿软顺着树干下滑,转身就走。 我刚扣上第一颗纽扣,就感觉他折回来,一把拉开我的手,由他替我扣。 “我解的,我自己扣。我跟你不同,做一件事有始有终,你永远达不到这种境界!” 我愣着神看他自我攻略,自我发疯。 扣完他又离开,却再次折回,在我面前啜了几口沉重的气。 最后一拳头砸在我侧脸边树干上。 我愣神。 他单手噙着我下巴,凑近,我甚至感觉到另一边有黏糊糊铁锈味的血液滴到脸上,顺到嘴边。 可他却不管不顾再度亲了上来,将生铁锈味的东西递进我的口腔。 我的头都炸开了,却挣扎无果,只能咬他脱身。 他吃痛。 却不挪开,只扣着我后脑勺紧贴我的唇,声音又沉又哑地问:“邹侠,我就想好好和你谈个恋爱,那种不用担心时时刻刻被丢下的恋爱,你只需要配合我就行,就这么难吗? 我有哪里做的不好吗?明明你对他们都客客气气的,那我呢?你对我好点不行吗?” () xs。xs 第14章 邹侠肯定选有权有势的刘畅呀 “配合你,最后成为他的掌中之物吗?”我不是听不懂闻东话里的深意,也不是不明白他想要什么,可我又是复杂的,很多时候我不想把自己心里那些消极东西和情绪传递给他,我也想和他之间有彼此的欣赏、有默契的性生活就好了。 可他总是那么逼我。 他越这样执拗、激流勇进,我越是想保护他,想护着他这一份对感情干净而单纯态度。 “你怕他吗?”闻东又啄吻我一下,问:“所以你不是对我不满,你是害怕他对吗?” “有区别吗?” “有!有很大的区别。如果你是怕他,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用怕。” 我锁住他眼球。 指尖从他下巴过,最后捏住。 一声轻叹从喉咙出。问他手怎么样,需不需要包扎,他从兜里摸出一张手帕给我,手怼到我眼前来,眼一挑,示意我给他系上。 “这样可以吗?” 他摇头说“没事。”再追问:“你不信吗?” 信与不信,没什么现实意义。今日闹累了,我也被吓得不轻。现在我和他都还安稳站在这里,算是幸运。 再和他吵和他闹属实没必要。 “信。” “不,你不信。”闻东却自寻烦恼道:“不过没关系,你信不信都没关系。邹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说的是可信的。” “好。”我顺着他这话说,希望早点结束这话题:“我信。闻东,今天的事儿,就那么过了。咱们现在先回去,行吗?” 他没应。 只是转身后又蹲下,一个拍肩膀的动作回应我的疑惑。 “上来,背你。” “你还有力气?” “你要是还行可以试试。” 我倒抽口气。顺势倒在他背上。两人也不知道怎么这么莫名其妙,之前还是一副天各一方的僵持,现在却又到他背上了。 这背宽阔,不是很清爽。劳动一天早已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却是踏实而稳的。 他在某个时刻扭了头。 我拍他:“干嘛?嫌弃啊?嫌弃你别背啊!” 他嗓音里透着乐和无奈,却不转回来,只说:“你的嘴巴别离我的耳朵这么近,我.受不了。” 原来是这样~~ 可他这么说,我兴致突来,一开始答应好好的,他刚转正脑袋我就扣着他脖子贴上去。 还吧唧亲了一下。 “邹侠~~” 那声音沉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我就地正法。 “怎么样?不好受吧?就你能钓着我?”我把之前被他戏弄的那些痛恨和仇恨全都加在这一刻,就不让他动,不断往他耳朵哈热气:“你试试被戏弄的感觉怎么样?让你搞我,让你.啊~~” “闻东!” 闻东一个假摔动作,吓得我赶紧双手紧环着他脖子,与此同时他脱身。 “你别那么刻薄,好好和我在一起,我保证每次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我刻薄?” “邹侠。” 他这话对不上号。我还以为又是一阵争辩,结果这家伙突然很柔情地喊我名字。我心头忐忑、心跳静了又狂跳。 “嗯?” 我声线慵懒地应他:“是不是意识到自己错唉唉唉,你怎么又偏了?闻东,你行不行啊你?你.” “对我好点。”闻东在这时开口清晰吐露自己心声:“我是认真的,对你。” 我心头忽地一沉。 后来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应,总之回去的路上我俩都寂静无声。 他很听话,在门口前一段路将我放下。 却在一楼驻足目送我上楼。 我到二楼拐角上三楼时收到来自他的转账。 520。 附言是:今天的不开心就到此为止,邹侠,相信闻东会越来越好。你选他不会有错。 我一声笑破喉而出,心里像是有一块糖晕开了般甜。 于是折回楼梯间空阔处眺望楼下,与他视线隔空对上。 我竟没忍住对他挥手。 他单手插兜,一只手举过头顶,回应。又用手势示意我回寝室。 我抿唇甜甜一笑,再逗留十来秒,直至听到楼上传来一声不太正常的咳嗽声才扭头直上楼。 回宿舍。 “哟,邹侠回来了。”刚推门,王艳一只脚踩在上铺楼梯上,扭着身子问。 我刚“嗯”了声还没完全关上门就被张静代劳,门关,她拉着我把我推坐在我床铺上,急切又好奇地问:“唉,邹侠,你是不是” “什么?” “你是不是被刘畅和闻东同时看上了?” 我双眼半眯。 王艳也退回来,围过来吃瓜。 张静再问:“我听人说刘畅和闻东为你差点动手。后来呢?你和谁走了?” “谁也没跟。” “那你现在才回来?” 我不愿多说,只从她和王艳中间挤出去:“你们慢慢研究,我热得很,先去洗个澡。” 张静和王艳却追上来,被我关在洗手间门口都还在八卦。 张静:“要是我的话就选刘畅,有他罩着能在工地上横行,听说他和开发商也认识,应该有点儿底子。” 王艳:“但闻东帅啊!那张脸,简直初恋脸,衣品又好,人也礼貌沉稳,这张脸配这人设原地出道都不为过。” 王秋霞在床上插了嘴:“再帅有屁用?能当饭吃?邹侠都这么优秀,肯定选刘畅这种又有钱又有势力的啊!” () xs。xs 第15章 听说闻东是重点大学在校生 任凭她们在外面如何议论,我沉浸在洗澡这事儿上。 同时也会想起刚刚闻东转过来的520. 无论什么状况,能主动转钱的男人总是受人欣赏的,尤其是长得好看又大方的男人,更令人喜欢。 这段时间闻东已经陆陆续续给我转了差不多五六千块钱。我们工资也才五六千,闻东是男工,要多些,却也是他大半个月工资。 男人在外是慷慨的。 这是我综合整个工地上“临时夫妻”的情况才敢言的,真是可怜家里那一帮拖娃带崽、操持家里还体恤在外打工男人的留守妇女。 上老下小。 不舍吃穿。 操劳一生,却成为伸手要钱一族。那还得是按时按点到卡上的,还有一批只背着伸手要钱的名号,却是遭遇推三阻四拿不到钱的。 他们不是没挣着钱,只是钱流向了日夜相伴的女人而已。 这也是为何工地上对我暗示的男人那么多,我只选闻东的原因之一。 已婚男人,于心不忍,这于心不忍是对他们家里苦巴巴守着的女人。 二来,也是觉得这种已婚的关系复杂,日后难以挣脱。 幸运,你情我愿,不幸运,指不定要卷入一场“整治小三”斗争中去当主角。 钱我可以慢慢存。 不过现在有闻东,似乎也好像还不错。 过段时间工资下发,加上闻东给我那部分,我手里也算是有小两万。 可以去看看门面为后续走出工厂做准备了。 洗澡回来,她们三人已经各自在床,拉上了床帘。这再好不过。 我也躺上床玩手机。 微信界面上,有闻东和家里的人发过来的微信。这其中还特别别扭的夹杂着一个宋大志的微信头像。 我没给他署名。 和闻东在一起后,我不想让他误会,避免他意外瞧见我手机,我将宋大志的备注换成了他原本的微信名。 他发过来的内容也很突兀,一个句号。 他在试探什么? 他不想联系,完全没必要发。这只会徒增我心里对他的不耐烦,我也因此情绪不稳。 我压了压心头之火,将他那个微信聊天点了“删除聊天”键。 巡视一圈他姐和妹发过来的信息,觉得没重点事,也采取不理睬方式冷处理。 删除微信聊天。 闻东许是等久了,拍了拍我。 我心里滋了口气。 现在也就只有他能让我心里真正愉悦,哪怕只是这么一下。我翘着脚点进聊天界面。 【还不休息?你手上的伤处理了吗?】 闻东:【嗯,弄好了。你不用担心。】 我嘴角一扬,侧身换了个姿势躺着回他信息:【那就好。】 【怎么这么久才回?我以为你休息了。】 【刚刚洗澡,刚躺下就给你回了。】 这条信息编辑到中途删删减减,又拉长。我发现我的心在悄然变得软了,似乎也没那么嘴硬了。这要是换个人,或许我只会解释为什么回得晚,不会有后半句。 潜意识里,我是被闻东把情绪带轻快了的。 我不知这是好还是坏,毕竟人家都说在感情里认真的人都会输的一败涂地。 正想着,闻东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把钱收了,早点休息。明早我给你带早餐。】 我瞄了眼信息,打了一个“ok”手势,出来好几个表情包,我选了其中一个发过去。 【晚安。】闻东说。 【晚安。】 没几秒他又发信息过来:【快点领,领完好休息。我等着的。】 我心尖儿像是有什么带齿状的东西刮过,痒痒麻麻的。 【知道了。】 收了转账。 又给他发了一个“抱抱”的表情包,他回了我一个色欲十足的亲吻表情包。头私底下反映过,这安全问题也是在警告闻东和刘畅,当然还有我。 好在流程结束得快,领导走后我找了个空时间以最快速度吃完早餐,上工。 午饭闻东约我,我正打算避着人去找他,抄小道时听到有人在议论。 “领导都惊动了,她真是个扫把星。这两个男的哪只眼睛不好非得争着要她?不就是长得好一点吗?我要是打扮打扮也和她差不多。” 她旁边的马尾女斜了她一眼,很快收起眼中的嫌弃,假惺惺地转腔迎合:“可不嘛?真是祸害,要是昨天真打起来,说不定我们还得受停工影响。 不过我看见闻东给她送早餐,估计这事儿还没真正消停。 她这是在刘畅和闻东之间选了闻东?” “可能吧。全工地最帅的男人,被她糟蹋了。” “可这闻东.和刘畅相差十万八千里呀,刘畅有人脉,还有钱,到这里根本就是装装样子,听说安排进来只是为了让他平工地上的躁乱的。 据说开的钱是这个数!” “五千?” “五万呐!” “那其实闻东也不差吧?至少长的好看,听说,他是省重点大学在校生,还是计算机专业,那可是王牌专业,他只是来体验生活的,前途不可限量~~” 省重点计算机专业在校生? 闻东? () xs。xs 第16章 要不要抓住闻东这只潜力股 后面的话我听不下去了。 以前从未想过要去了解闻东这个人的过去。 和他在一起,好像两个爱憎分明的小朋友相处,会吵会闹,也会痴缠相连,却都不曾问及对方以前如何。 看来我第一印象没出差错,他果然不属于这里,他那一副清冷自持却又不失礼貌的沉稳内敛样子,就是书生该有的。 我甚至对刚刚那个人口中的话没有半点儿怀疑~~ 在工地外一个小餐馆和闻东见上就被他拉着往一个熟悉的地方走。 那是这家餐馆的厕所,之前我们来过两次,每次他叫我过来都会趁机讨点甜头,哪怕不到最后一步,却也算是及时阵雨般解了渴。 但这次我没如他意,就在门口站定不动,一双眼紧锁他黢黑瞳孔。 “怎么了?” 我双手环胸状倒靠在墙壁上,依旧深深凝视他,从上到下,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到底怎么了?”他急问:“有人说你什么了?” “是。” “谁?说了什么?” “和你说了能改变什么吗?”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的这一股子犟劲儿,就像刚从牢笼放出来的野兽,体内那股火爆根本拦都拦不住,说话也满带着刺。 “邹侠,我没惹你。”闻东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 是呀。 他没惹我。之前也都是我自己没问,但我承认在我听到他的来头时心头狠狠不舒服了一下,却又觉得那好像就是他名至实归。 那我在折腾什么呢? 我不知道。 或许,正是这一层面纱揭开让我意识到我和他是真正存在差距的。 也坐实某种我心里那一股子不服输,却也无法补给的自尊心。 总之五味杂陈。 “那又如何?”于是我回他一句,指尖戳他心脏几下,把人推开后往回走:“就是不爽你,没有原因。。 刚坐下闻东就把菜单递过来:“看看想吃什么?” 我轻点头,转着笔看菜单。眼过心却不在这上头,在某一刻突然将菜单和笔都扣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和我说?”我直勾勾盯着他,问。 “什么事?” “关于你的来历。” 他眉心一拧,拉拉外套往前坐近一些。 低声问:“你指哪方面?” “学历。” 他盯着我沉默几秒,又坐靠回去。 “怎么?”我追问。 “这没什么好说的。你既然问,证明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闻东再次拉拢外套,说:“不存在什么瞒不瞒着,我们在一起时间短,这段时间顾着如胶似漆,没往其他方面延伸话题,也算是正常。 邹侠,你要因为这事儿和我闹别扭,属实没必要。” “那什么事才是必要?” “这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即便我将来回学校,通讯发达,花溪离这儿也近,我会来找你,一定。” 我会来找你,一定。 这话好熟悉~~ 当年王临川也那么说:邹侠,咱们在南白见,无论在哪个高中,我会来找你。 场景还历历在目,却早已物是人非。 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应该也毕业了,找女朋友了,有一份稳定又高薪的工作,生活步入正轨了. 如果我和闻东的关系继续下去,在他毕业之前处理好和宋大志之间的关系和矛盾,我是不是就可以抓住闻东这一支潜力股?是否,也能走上曾经想和王临川一块儿读书、工作、奋斗的那一条线? 所有的幻想,在宋大志的电话打过来那一刻被粉碎个稀啪烂。 我手忙脚乱地挂断,还没找借口换个地方接听,电话又急切而沉闷地振动响铃。 “要帮忙吗?” 我起身,把刚刚因为慌张弄洒的水擦净,并迅速抓住手机。 “我接个电话。” 闻东“嗯”了声:“我在这等你。” 我蓦然离开。 这个电话不同以往,我以为他只会有个开场白,然后和以前那样保持沉默,直至我疯骂一顿后挂电话。 可没有。 他这次开口要了钱。 “什么钱?” “护理费。”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气得“呵”了声,一只腿搭在路边砖头棱角竖成的花池上,声音冰冷到极致:“凭什么?” “她们两个没收入来源,家里孩子需要钱,照顾爸妈耽搁了她们时间和精力,所以.这钱该我们出。” () xs。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