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萤众生》 第1章 起因 第一次接触特别厉害的阴阳先生,是在2006年,我13岁。 九月,村里的婶子们在我家院外一走一过的闲唠嗑,念叨李家老爷子撞邪的事儿。 “李青山这回可是花了血本,千里迢迢从京中城请来的大师,叫谢三爷,号称鬼见愁,人家咋来的你们知道不?坐飞机啊!” “妈呀,那飞机票听说都成贵了,李家这回光报销路费不就得干出个千八百块呀!” 一位婶子咋舌,“这要给老李头看好了行,没看好这钱不又白扔白瞎了么。” “你看你们这点见识,那是飞机!带翅膀滴!搁天溜几圈,千八百块的都不够油钱。” 接茬儿的婶子见多识广道,“李青山不是早就放话了?只要能保住他爹的命,钱不是事儿,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咱村老蔡道行不够,否则李青山还用去外面请人吗?老蔡咔咔给解决了多痛快?!” “他李婶儿,话不能这么说,老蔡都七十多啦,堂口早就传给他闺女了,上回我找蔡姑看事儿,只管小儿虚症了,再说老蔡出马时也很少打邪,白仙儿奶奶主攻的还是治病,这玩意儿可不敢随便比划。” “唉,我就是觉得这钱老蔡不挣太可惜。” “可惜啥?要钱还是要命……” 人声渐远,我正在院里写作业,耳朵有一搭没一搭的接收。 最近每天都有人路过谈论李爷爷家的事儿。 没辙。 谁叫我家就在去李家的必经之路上。 说起来,李爷爷这事儿真挺邪乎。 我们村一直有个小庙,就在村西头的大地旁,半人多高,青砖瓦片搭建。 一般在别的地方见到这种简易小庙,多会认为是土地庙,我们村这个则不然。 村里老人说它是野庙。 里面住的全是孤魂野鬼。 从我记事起,小庙就是村里难以忽视的一部分,它时不时就会刷下存在感。 每年的清明前后,或七月半左右,它在深夜里就会发出男男女女的唱戏声。 好似有人在庙前搭了戏台,拉弦打檫声伴着各种唱腔能飘荡出老远。 小庙还就在大地旁,去种地都会路过,地里经常会翻出骨头。 骨棒骨渣就算了。 运气好的都能撅出个骷髅头玩四目相对。 别问害不害怕。 麻了。 小庙存在的年头实在太久。 比村里一些老人的辈分都高。 据说民國时有一个戏班子深夜路过村子,那年月兵荒马乱,他们途径此处遇到了胡子。 戏班子不但被抢光了钱,命也没了,暴雪后,尸身便被覆盖。 时隔多日,才有过路的村民发现异常。 他纳闷儿咋凭空多了些土丘,撇开浮雪,这才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 每一具都死不瞑目,瞪着灰白的眼珠子,眼角还有血痕。 死前好像还唱了戏,脸上画的油彩,凛冬下触目惊心。 恐怖的尸相差点送走发现他们的村民。 打那以后村里就常有怪事发生。 半夜会有人急促的拍门喊救命,开了门压根没人。 最诡异的是即使房门大开,门板还会哐哐响个不停,求救声近在眼前愣看不到人影儿。 没多久,横行乡野的胡子就在村西头的大地里接连暴毙。 本以为作恶多端的一死,事儿就消停了,谁知敲门声还在继续。 村里人受不住,请出蔡爷爷的爷爷帮忙处理。 蔡老爷子接触后就说戏班子的怨念太重,属于强煞。 他的道行灭不了,硬来的话不但容易祸连他蔡家后人,对村里的风水运脉也有影响。 思忖再三,蔡老爷子决意求得共存,给亡灵们盖间小庙,算是将它们安抚住了。 近百年下来,小庙便用戏文声陪伴了我们村里几代人的成长。 反正它唱它的,我们得生活我们的。 别村孩子要不听话可能被家长拿大灰狼吓唬,被大灰狼叼走啥的。 我们村就简单粗暴多了,哎不听话就给你扔小庙! 比大灰狼好使,管小孩儿是一溜溜的。 本以为我们会和小庙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共处下去。 谁知它前段时间不知被谁泼了黑狗血。 缺德的还就泼了一碗! 穷撩闲似的! 李爷爷那边就跟着中招了! 准确来说,是李爷爷中招后,李家人发现小庙里被泼了血。 大概是一星期前,李爷爷去吃了场酒席,回家就一睡不醒。 李家人琢磨别是老人喝酒导致了心脑血管疾病,毕竟村里就有老人是酒后脑梗脑出血啥走的,李青山着急忙慌就要给老爹送医院,哪成想老头一被抬起来,闭着眼就唱上了! 哼哼呀呀的唱腔大家都熟,我们村的深夜专属摇篮曲。 李家人心照不宣的将李爷爷放回炕上,就近去请了蔡爷爷。 蔡爷爷很快揪出症结,根儿就出在小庙,这情况一看就是冲撞到了。 事儿明摆着,庙里本来就有脏东西,人家百年下来也没再闹,时不时的开开嗓儿而已。 如今被泼了黑狗血,等于被热油迎头浇灌。 刺啦! 油嘣了。 他们疼了。 李爷爷就被上身了! 至于这缺德带冒烟的事儿是谁干的,为啥偏偏上李爷爷的身,蔡爷爷推不出来,直言解决不了,催促李家人赶紧去请有能之士,这种情况堪比猛鬼出笼。 若是不尽快解决,李老爷子不但会一命呜呼,平静了近百年的村子将再次面临怪事登门。 半夜再有人来敲门喊救命咋整? 你开不开门? 一但这回脏东西不讲文明懂礼貌了,直接爬窗户进来坐你家炕边了呢。 李家人如临大敌,顾不得去琢磨怎么被缠上的,首要是先去解决。 先生这一找,李爷爷也跟着闹上了。 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唱呀。 邪祟没等送走,李爷爷见天的严重了。 不说话。 各种上活儿。 一会儿是青衣,轻舞水袖,腰身婀娜。 一会儿是刀马旦,拎着个拖布棍子当红缨枪。 手还能无实物的抚摸雉尾,活脱脱一个穆桂英! 不仅如此,他还会各种小磋步,在屋里绕着圈跑,手好像提着腰带,腿踢着跑。 方寸之间,愣是让李爷爷跑出个大刀阔斧之感。 咱虽然没瞅着,别着急,有的是人路过我家院外念叨。 说的那李爷爷就像在我面前亮相一样! 第2章 高人 粗略算了算,一个星期,李家前后少说也找了二十多位先生。 从村到镇,从镇到县,凡是能打听到的先生,都被李爷爷的儿子李青山给请回家了。 得亏李青山是村里有名的大老板,在镇里有三家木材厂,不但有钱,还是大孝子。 真金白银不惜力的砸,最高时一天同时来了七位先生。 组团成葫芦娃都没磕过李爷爷一个人呐! 眼瞅着老爹愈发严重,李青山不知搭上了哪条人脉,请来了这位婶子们口中的鬼见愁谢三爷。 我写着作业摇头。 祈祷这位谢三爷能让李爷爷身上的鬼真犯愁吧。 “三儿!” 爸爸跑回来,扯着我手就走,“快跟我去老李家,这回来的真是高人!” 我被猝不及防的一拽,笔尖登时将本子划出一条长长的横道。 “爸,蔡爷爷说这种事情小孩儿最好回避。” 学校修过冬暖气管,临时放两天假,作业留的特别多,正写作文呢,划一条多难看。 “咱去看看怕啥,又没让你去给老李头驱邪!” 爸爸啧了声反而拽紧了我,“再说你平常不是对这种事儿最好奇么,总跟那老蔡头学些书面知识没用,你得多看,多看才能长见识对不!” 这话戳到了我心底。 便由着爸爸拽我往李爷爷家走。 路上爸爸嘴也没闲着,“三儿,据我观察,这些天凡是进老李家那院门里的先生,没一个挺过二十分钟的,基本都被老李头削出来了,就今天这个高人,进去一小时还没啥动静,一会儿等这位谢先生给老李头看利索了,你就把他请到咱家,让他顺道给你凤姨看看,这胎是不是带把的……” 我懂了。 就说这些天爸爸怎么也跟着好信儿上了。 合着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也许在其它地方,遇到李爷爷家这种事会蹦出很多质疑的人。 有病不赶紧去看医生,请先生回来做法不是纯精神不好么。 但我们村对这种事的包容度极高,你想不高也不行,就不说被迫听了多少年的戏,村里还有健在的百岁老人呢,那真是活灵活现的给你讲啊,好像当年敲得就是他家的门。 基于此,大家一看到李爷爷不正常,蔡爷爷又给掐算过了,便都认可李青山请先生回来驱邪的行径。 正好现在还没秋收,就一股脑的涌去李家看热闹了。 闲着也是闲着。 看这现场直播多刺激。 连续剧似的,每天演的都不重样。 难能可贵的是还真实,说飞出来一个人就飞出来一个人。 而且人一飞出来,众人害怕误伤还会抱团躲闪,凝聚力都上来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奔着瞎起哄去的。 很多老人是想到了事件背后的严重性,冤魂不被镇住他们不安心。 里面最特殊的是我爸,搁这玩先生排除法。 他一直想找人给我后妈看看肚子里是不是男孩儿。 李家这事儿难遇,谁要是能给摆平,掐算男女自然也不在话下。 “爸,蔡爷爷都算了,凤姨这回怀的就是弟弟,再者她都要生了,你看不看有什么用呢。” 就因为爸爸着魔似的把儿子挂在嘴边,凤姨都气的挺着大肚子回娘家了。 至于我亲妈,她在我五岁时就因病去世了。 爸爸三年后经媒人搭线,认识了邻村的秦凤丽。 凤姨有点残疾,走路不灵便,眼界还高,对象挑来挑去就成了老姑娘。 那年我爸四十二岁,带着两个女儿,我八岁,大姐十八。 之所以我和大姐年纪相差得多,是我上面还有个二姐,她在六岁时生病没了,妈妈才又要的我。 名义上我是老三,实际我家就姐俩。 村里人都说妈妈傻,她生完大姐后就身体不好,接连又要了两个孩子,生生给自己送走了。 说到底,是怪我爸非得追生儿子。 别看我们村子小,经济发展一般,真没重男轻女的现象。 村里和我们同龄的孩子一般都是独生子女。 那么在大众都很看开的前提下,我爸求子的行为就显得很另类。 广播喇叭都点名批评过他,说他是落后分子,反面典型。 我爸的态度就是你该罚罚,我该生生。 玩死猪不怕开水烫那套。 问他就说这辈子要是没儿子,死了都没脸进祖坟。 我妈是孝顺人,先孝没一步。 按说我爸这情况在当年不太好找,名声在外,谁进门都还得生。 架不住我爸为人开朗活泛,身高一米八五,浓眉大眼的长相过关。 除了能种地,他还会瓦匠活,这也是他多生孩子也没被罚垮台的原因。 媒婆嘴都厉害,“长林家老大万来来读书是一等一的好,将来闭眼都能考进好大学,前途一片光明灿烂,老三应应更是村里有名的乖巧孩子,可懂事儿啦!” “凤丽呀,你别看长林家现在俩闺女,来来和应应绝对不是拖油瓶,而且你是头婚,得有自己的孩子,就冲万长林的长相基因,生的闺女都漂亮水灵,将来你俩的孩子还能差吗?姨告诉你,根儿好哪哪都好,和万长林在一起你就享福去吧!” 经媒婆这么一撺掇,凤姨就和我爸走到了一起。 婚后凤姨待我很好,可惜她身体底子也差,前面怀过两胎都掉了。 这回终于坐稳,爸爸又忧心起是否有脸入祖坟的事儿。 尤其凤姨在产检时被医生告知,她生完这胎就不能再要孩子了。 爸爸自然紧张,再不是儿子,他就没继承户口本的了。 “三儿,别拿老蔡头的话堵我,你妈怀你是他就说是儿子,看的一点都不准!” 爸爸搓起火,“你小时候就是被老蔡头带的胡咧咧,他们萨满教的就会请仙儿跳大神!” “胡说八道!” 我甩开爸爸的手,“萨满它只是一种宗教形式,这种形式全世界哪里都有分布,它传承的是一种精神,一种人类对大自然的敬畏,萨满中的跳神是祭祀,祈祷风调雨顺,获得精神启示,同出马请仙儿无关,硬说起来,出马只是萨满文化传承中的一个小小的分支,你不要全部混为一谈。” “又是那老蔡头教你的?” 爸爸哑然,“他净是教你些没用的……哎,三儿!别走啊!!” 第3章 再来人 “闺女,你看你,爸没文化,你别跟爸一般见识行不。” 爸爸追上来,“这样,你帮爸一回,爸答应给你买字帖和熏香……” “真的?” 嗯~又心动了。 我有些和村里同龄人格格不入的小嗜好。 其中最特殊的两样就是抄经和熏香。 今年秋天我升到初三,凤姨怕我沉迷爱好影响学习,就不让我再买字帖了。 熏香她也不想让我点,因为在她看来只有在上坟和拜神时才需要燃香。 我临睡前插根香的助眠行为在她眼里很怪异。 好像是我要送走我自己。 而且她认为烟气会对身体不好。 没办法,我只能请出蔡爷爷,和她讲熏香是安神的。 我也只是点小半根,单纯的喜欢香味儿。 凤姨听罢就做出退让,香可以点,其余爱好必须放一放,考上大学再议。 我也没跟她犟,不是不敢,是犯不上。 凤姨的脾气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火爆,惹急了她就上四件套。 先开骂再单挑,打不过她就继续闹,那真是一手毒农药,一手小绳要上吊。 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孕期,心发焦,能做出让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就寻思偷偷买呗,可零用钱是有数的,当下爸爸这么一提…… 机不可失呀! “爸,那我要十本,不,二十本字帖,墨水要三,不,五瓶,线香要天然沉香……” “买,全买!” 爸爸痛快上了,“走,去你李爷爷家,你对老李家有恩,先生准保能请来……” 有恩? 我懵了几秒才记起来。 爸爸指的是我曾对李青山的老婆说她肚子里有小弟弟的事儿。 那是四年前,玉珍姨也不年轻,她家儿子李强和我大姐还是高中同学。 玉珍姨认为我是童言无忌,还和旁边的婶子说她正来着月事呢。 我很轴的强调有弟弟,让她千万别乱吃药,弟弟会哭。 玉珍姨半信半疑的去到卫生所检查,真有了。 月经也不是流产征兆,她就那种体质。 最后她顺利生出个小儿子。 村里人好奇我咋看出来的玉珍姨有身孕。 我形容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隔着衣物肚皮,感到和谁面对面,就是弟弟,若我隐约看到的是背身,那就是妹妹。 正好我和蔡爷爷走得近,大家都说我要接蔡家堂口,是开了天眼的小仙童。 孕妇扎堆的跑来让我看肚子,我感觉到是妹妹,仍会开口说是弟弟。 因为当我想说实话的时候,会听到哭声,心口发堵,就言不由衷。 揭秘时大家一看我也不准,就把玉珍姨的事儿当做巧合翻了篇。 十二岁后,我这技能就没了。 明面看是一出乌龙闹剧,在爸爸眼里,愣成了我对李家有恩。 我有些无奈,“爸,你刚不还说我那时是胡咧咧么。” “咧咧准一回就行呗!” 爸爸倒生了些感慨,“三儿,爸知道你敬重蔡爷爷,爸也敬重,你说爸哪次去老蔡家空过手?包括这村里照看过你的人家,爸礼数上都到位了,有时候,爸真觉得你有灵翘,老蔡头那些东西大人都学不会,你愣能头头是道,难怪蔡大爷说,你是再来人,老闺女,你哪都好,就差不是儿子呀。” 再来人? 想到小时候。 我喜欢玩螳螂,妈妈却不让我碰。 她说母螳螂大肚子里有寄生虫,很麻泱人。 小小的我会将螳螂放到水盆里,没多会儿,铁线一般长长的虫子就会从母螳螂屁股里钻出来。 “妈妈你看,这是大姐教我的方法,刀螂妈妈的肚子不会疼了吧。” 妈妈让我过去,摸着我头就道,“应应,你蔡爷爷算的准呀,他说你是菩萨再来人,心善。” “妈妈,爸爸说蔡爷爷算的不准,我生错了。” 妈妈摇头笑了笑,有气无力的,笑着笑着,眼里就含了泪,“应应,你爸早晚会明白,你能来老万家,是他老万家的福气。” 我懵懂的给她擦泪,为什么我是福气,妈妈却要哭呢? 不久后,妈妈就在睡梦中去世了。 日子总要过下去,爸爸继续忙着活计。 农忙时他种地,农闲了他就去周边村镇帮人盖房子垒院墙垒猪圈。 大姐那时考入了高中,在镇里读书住校不怎么回家。 我成了没人照看的孩子,白天在外面瞎玩,晚上爸爸回来晚了,就坐在门口干等。 村里婶子看我可怜,会喊我去家里吃饭,我肚子太饿就去吃,吃完帮着捡碗收拾桌子。 农忙时家家人手都不够用,那年月有将婴儿放在家里被老鼠咬伤鼻子的,只得靠老人和大孩儿在家照看,实在找不到人的,就将婴儿放竹筐里带到风吹日晒的地头。 我正好顶上看孩子的缺儿,别看我小,谁家要将小宝宝托付给我,我看的可精心。 既不会碰火翻东西,也不会偷溜出去玩儿,给我买个一毛钱的图画本就行。 小宝宝睡了我就趴在旁边写写画画,能一直等到大人回来。 日子一长,大家都夸我懂事。 即使我爱往山里钻,性子并不野,可乖巧。 在妈妈过世爸爸又没有娶凤姨进门的三年间里,我算在村里人的关照下长大的。 其中对我最好的,当属蔡爷爷一家。 他教了我很多学前知识。 那时爸爸看我总在村里瞎跑也不是事儿,六岁就送我去念了一年级。 得益于蔡爷爷,我小学还跳了一级。 要不是再跳发现跟不上,爸爸真以为我是啥神童转世。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是蔡爷爷家的常客。 他给人看事儿时,我就扒在门边偷看。 遇到哭闹不止又生病的孩子,蔡爷爷会让来人先拿几块钱。 压到香碗下面,说这是压堂钱。 有的事主会二话不说就掏出大票,用钱先表明诚心。 有的会不解,为啥有的出马仙儿不收钱,撑死留点农副产品,您这还没等看就要钱? 蔡爷爷解释说一个地方一个令,出马细分下来规矩都是不同的,他这堂子虽然挂金,也就是个讲头,多给钱了他也不收,三五块意思意思就行,寓意道不走空。 上完香,蔡爷爷就会和孩子家人聊聊天。 捋捋小孩子的手指,十有八九就能给看好,很是神奇。 第4章 脸咋还麻了呢? 我学他的样子捏自己手指,纳闷为啥捏完小孩儿就不闹了。 蔡爷爷说他是在捏邪气,得有老仙儿助力才能捏走。 更有一回过年前爸爸让我给蔡爷爷家送去一盆子鲜活的蚕蛹。 这东西是我们当地的一道美食,年节时家家户户饭桌上必不可少的佳肴。 我送去时见盆里的蚕蛹顶着深色的小脑袋尖儿还在乱动,就和蔡爷爷说先不要吃它们,等两天再吃吧。 蔡爷爷点头吩咐蔡姑姑把那盆蚕蛹端到了后屋,他留我在里屋背了会儿古诗词。 要走时蔡姑姑想去给我抓些糖果拿回家,结果她去到后屋就喊道,蚕蛹不见了。 我跑过去一看,甭说蚕蛹,连我端去的盆子都没了。 那是冬天,农村的窗户外都封的塑料布,不存在谁跳窗户进去偷走蚕蛹。 于是那盆蚕蛹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正好他家后屋供奉着白仙奶奶牌位。 蔡爷爷就上香问了问,转身跟我说没事儿,是老仙儿给搬走了。 我问蔡爷爷搬到哪里去了? 蔡爷爷就说是放生了。 放去哪了? 谁也不知道。 这事儿至今想起仍是我心头的疑团。 那几年看得多了,疑问自然就多,蔡爷爷有时解释的我也听不懂。 但我很少会去追问。 幼时吃百家饭的经历让我懂得少说话别恼人。 同长辈相处,大多时都是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听。 热闹也是偷偷地看,看完我就蹲在蔡爷爷家的院里玩长长短短的草棍。 “应应,你这摆的是卦啊。” 蔡爷爷送走事主回来就对着我的草棍惊讶,“初六,九二,六三,六四,九五,上六……” 他皱起眉,“坎卦,有险,两坎相重,险阻重重,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这卦是你自己打出来的?” “摆的,我从您看的书上学的。” 我见他神情严肃就跟着紧张,“书上面有很多这种图,蔡姑姑说那叫啥卦爻,我就瞎摆了一个,蔡爷爷,您要是不高兴,我以后就不玩了。” 蔡爷爷摇头,刚要开口,一阵风吹散了草棍,我下意识的护着,拢好后草棍还是乱了,只得重新又摆了一种看起来差不多的,蔡爷爷见状反倒笑了,“变了,九二变卦,变水地比卦,即使坎中有险,亦无大碍,顺风行船撒起棚,上天又助一蓬风,不用费力逍遥去,任意而行大亨通啊。” 见我莫名,蔡爷爷摸了摸我的头,“应应,人不怕有挫折,你是吃这行饭的料,要不是我女儿已经得到仙家开示,我真想将堂口传给你,菩萨再来,你心有大善,踏道后何愁不能有大作为啊。” 我对作为啥的还理解不到。 感兴趣的点反而是蔡爷爷口中的数字。 初六九二都是什么意思? 蔡爷爷耐心教我,那是数卦。 每卦六爻,长一是阳爻,念九,断开的短一是阴爻,念六。 从下往上数,最下面的是第一爻,阳爻就念初九,阴爻就念初六。 然后九二或是六二根据阳爻阴爻的数上去。 最上面的第六爻称为上,阳爻就是上九,阴爻是上六,每爻都有其爻辞。 渐渐长大的我不但学习了这些知识,还懂了再来人的涵义。 佛家有一种说法叫倒驾慈航,乘愿再来。 意思是成佛的菩萨又重新回到人世修行,感化众生。 我自然没那境界。 真正的再来人是没人能知道的。 也不会让人知道。 蔡爷爷后来也说,他认为的再来人,可能做着各种行当,有着各种性格,市井之中比比皆是,纵使苦难,亦怀悲悯之心,便为菩萨示现。 套在我身上则是因为我妈怀我时曾做过算是神奇的胎梦,蔡爷爷便给了妈妈这个说法。 除了讨口彩,主要原因是爸爸求子心切,蔡爷爷想让爸爸更接纳我。 说白了,我的再来人身份倒不如说是蔡爷爷对我的期许。 他还特意交代我的父母,不要在村里宣扬这件事,我究竟会给万家带来何种福气,时间会去验证。 如果传了出去,人多嘴杂,传一传就乱了,村里人别以为我是啥神佛转世,再来给我上香叩拜,那不但会闹出笑话,也影响我们家的自身福报。 这话并非无稽之谈,我们凤清村向来人杰地灵,村里除了有堂口传承的蔡家,曾经还出过一个女道人。 她不但是蔡爷爷的童年好友,还是真正的天赋异禀之人。 听说她五六岁便具有神通,能一眼就断出来人的寿路财运。 村里人在那时都将她奉为神女活菩萨,给她烧香叩拜,可她的家人都接连遭遇不幸。 最后她孤身离村,从此渺无音讯。 有她这前车在前,我这后鉴的就被保护的很好。 十三年来,我算无波无澜的长大。 不过我除了对阴阳知识好奇好学,懂点书面知识,真没看出自己有啥别的特殊能力。 同那位在村里留下传奇经历的女道人比起来,我不值一提。 “啊—!!” 狼嚎般的惨叫拉回我的思绪。 抬眼已经到了李爷爷家周围,乌泱泱的村民将李家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热闹程度堪比大集。 “我的天,叫上了诶!” 听到惨叫村里人无一不是咧嘴,“里面是不是干起来了?!!” “让一让!” 爸爸拨着人群带我朝着大门口挤着,“让开点来!” 我越走越难受,“爸,我脸麻。” “啥?” 爸爸不解,“脸咋还麻了呢?” “哎哟喂长林呀,你可别往前挤了!” 旁边崔爷爷应声就道,“你靠前儿你也麻!” 第5章 借来通天神力 北方的九月正是秋老虎横行的季节。 早晚凉,白天依旧燥热。 李家周围又聚满了人,吵嚷间,竟无丝毫热气。 我被爸爸拽着胳膊,越靠近,毛孔越加舒张,无端滋生出寒意。 说实话,李爷爷折腾了这么多天,我早就想看看别的先生都是怎么驱邪。 谁还没点好奇心呢? 县里有一座青峰山,每年的庙会我都会去,不是为了逛集市,实打实的登山膜拜。 山中有道观古刹,寺庙的大殿里还供奉着正法明如来佛。 并非我要入道或学佛皈依,单纯喜欢靠近那种能量场。 沐浴其中,会令我身心清明。 蔡爷爷说我命中自带佛道两缘。 八字也有点特殊,偏贵又没有全贵,属于辟邪又招邪的人。 通俗来讲,我就好比那没入门的佛家弟子走哪都念金刚经,没踏道的先生四处比划着铜钱剑。 瞅着特唬人。 一般的脏东西都不敢招我。 遇到茬子就不是那回事儿了。 哪怕我老实的站那啥也没干,气场都像要抠人眼珠子,特容易被大拿盯上练级。 而要想改变我这种气场,就得沉下心钻研一门。 或佛或道。 能耐上去了,自然无所畏惧。 问题我年岁在这,爸爸和凤姨压根儿不同意我皈依,他们一听这词儿就觉得我是要削发为尼。 即使我解释了居士的涵义他们也不同意,总认为我要青灯古佛了。 相较之下,对出马他俩的接受程度倒是很高。 毕竟村里有德高望重的蔡爷爷在,看事儿在他们眼里还属一技之长。 奈何我没有仙缘,接不了堂口,就只能卡在这儿了。 当下李爷爷家传递出来的气息,就是在告诉我里面有大拿。 我既好奇又紧张。 十三年都没见过鬼。 难不成今天真能开开眼了? “是有点邪性。” 爸爸没继续往前挤,“算了,到门口也费劲,就在这等着吧。” “啊——!!” 李爷爷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夸张的是他每嚎出一嗓子,围观群众都配合的喔~一声。 插空他们还能交流心得体验,“大壮啊,你听这声多惨,老李头不能折里了吧。” “傻,老李头叫唤的越惨,越说明这位谢三爷能耐大,之前的先生倒是没让老李头叫唤,哪个不是被扔出来的?”大壮搓了搓手,“叫吧,老李头越叫这事儿越刺激啊。” 我木着脖子没动,旁边的崔爷爷一脸不满,“年轻人狗屁不懂,小庙的脏东西要是按不住,咱村儿就要倒大霉了!还刺激,晚上就去你家敲门!” “凭啥敲我家门?” 大壮不乐意,“要敲也是敲他老李家的门,别看老蔡头说他算不出黑狗血是谁泼的,谁心里还能没点数,保不齐就是他李青山做生气坑谁钱了,被人打击报复,他爹这才受到连累被脏东西上身了。” “别瞎说话,事儿还没查出来呢,要让李青山听到,没你好果子吃……” “啊!!!” “妈呀!” 前方人群忽然混乱,“有东西飞出来啦!” 李家大门吱嘎~!一声四敞大开。 我被挤的站立不稳,抬起眼,就见一个东西从李家敞开的大门内飞了出来! 不。 是翻得! 看清楚后发现是个男孩子翻出来了。 十五六岁的模样,短发,但留了个很长的斜流海。 身形很瘦,还背着把木质的红樱大刀,翻得架势就像是石猴出世,刘海都随风起舞。 仿佛是从李家院子里发射出来,奔着大门外的村民们就去了! “小心啊!” 人群哗然,即使让出了路,也因为人数太多一时间散不开。 唯恐被男孩子翻下来砸到,很多人都是张开双臂,身体下意识的后仰,惊悚的看着半空中的人形窜天猴…… 画面极其震撼。 有那么一两秒像是慢镜。 如同多年后的一首歌曲,瓦蓝蓝的天空飞老仍~ 没待众人反应过来,男孩就迅速下落,精准的定位到一块空地,衔接出漂亮的前空翻。 身段极其利落。 木刀绑着的红缨带都烈烈作响。 人群惊呼着给他让路。 只因他落地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在不断的朝前翻。 随着他一个标准的鱼跃动作而出,噗通!一记,就近的村民大喊,“妈呀!他掉水里啦!!!” 我距离男孩二三十米的位置目瞪口呆。 李家作为村里的首富,建房时就很讲究,洋楼背山面水。 背靠村里的小青山。 面冲他们家自己挖的池塘子。 真没想到,那男孩翻着翻着,还翻池塘子里去了! 村民们呼啦一杆子拥到水塘边沿,热心的喊道,:“小伙子,别怕!站起来!水就到你腰!” 我本想上前看看他有没有事,爸爸却扯住我的小臂,“哎哎,出来了,三儿,那就是谢三爷,你一会儿请他来咱家就行……” 顺着爸爸的眼神看去,就见李家又出来一位穿着深蓝长衫的男人。 他正疾步朝池塘走去,侧面看头发花白,个子很高,瘦。 正好奇他长什么样子,那位谢三爷就像感觉到被打量,猛地转过脸,直接对上了我的眼。 嘶~! 一瞬而已。 我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同于蔡爷爷的慈眉善目,他眼神冷厉,眉宽的好似两座笔架形山峰,还是白眉! 鹰钩脖子,长脸,下巴朝前弯起,地包天。 形象活似书里描绘的阴差判官。 奇怪的是这张脸竟然没有让我觉得丑。 满满的都是望而生畏感。 “三儿,谢三爷看你呢。” 爸爸压抑着语气里的激动,捏着我的小臂用力,“快,打个招呼。” 我僵僵的朝谢三爷点了点头。 他眼深的厉害,看了我几秒就转回脸,就听砰~!的一记巨响。 池塘里升起通天的水柱。 仿佛鱼|雷爆炸了! 水花突然。 岸边群众被迫接受了一场强降雨。 有些人凑得太前,愣被这一声直接给嘣下去了。 池塘下起了饺子。 大家似乎忘了水很浅这茬儿,掉下去就扑腾的直喊救命,场面像极了法海斗法,水漫金山。 神奇的是刚刚那个男孩,他竟然踩着水柱再次跃起,造型还是金鸡独立,单手从后背抽出红缨木刀,朝前劈砍的同时一声厉喝,“今乃公明圣诞,借来通天神力,鬼祟之物还不束手就擒!” 第6章 破城 村民们被这架势震慑,皆是仰脸看他,紧张茫然。 爸爸护着我,下意识的询问,“三儿,公明是谁?赵子龙吧。” “不是。” 我微微蹙眉,“赵公明是道家的武财神,赵子龙是三国里的……” 忙算了算日子,今天是九月十四日,阴历七月二十二。 《玉匣记》有载,七月二十二,乃增福财神赵公明圣诞。 传说他能役雷驭电,除瘟禳灾。 难怪男孩儿会翻那么高,是有真君神气护体。 心潮澎湃。 这不就是书里所说的真神借气之术么! 开眼了! 砰!砰!砰!! 水面上接连爆起通天水幕。 池塘彻底炸了! 村民们继续呼喊救命。 我想上前,双脚却像被禁锢住,离得齁老远,水滴都子弹一般喷溅过来,打的我面皮儿生疼。 咔咔~! 天际跟着暗沉。 闪电在云层间蜿蜒。 随着男孩木刀下劈,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爸爸惊讶不已,“这他媽的,雷公电母都能弄出来?!” 趁此机会,村民们陆续从水里爬上岸,纷纷找地儿避雨。 爸爸扯着我手也要跑,“走,三儿,你咋了?” “爸,我腿沉,挪不动步……” “吓到了?” 我摇头,“是有声儿……” 打小我耳力就好。 当下更是接收到许多杂音。 除了风雨雷声,空气中还充斥着各种尖利的笑音。 男男女女,笑的很是猖狂。 刺的我脑仁子生疼! 就在爸爸试图想将我背起时,一把雨伞撑到了我的头顶。 爸爸怔了下看过去,“江皓?” “长林叔。” 江皓撑着伞和我爸打了声招呼,旋即又看向我,“三哥……不是,万应应,我正要去你家找你学习,遇到了往回跑的崔爷爷,他说你也在我大姑家,没事儿吧。” “哦,我本想带老三来看望看望你姑的公爹,没想到你姑父家的事儿闹这么大。” 爸爸随口应道,“行了,你赶紧回家吧,回头再来找老三学习,别感冒了!” 江皓哦了声,“长林叔,伞给你们吧,我家近。” 说完他就掀起外套后襟遮住头,转身跑进了雨帘中。 我后知后觉的发现手里多了把伞,本想跟江皓道声谢,他早跑没影了。 顾不得太多,注意力完全被踩在水柱上端的男孩牵引,眼见他木刀左右横劈,我却觉得他马上就要扛不住,不由的高喊,“你快闪开!” 咔咔~轰隆~! 雷如狂狮怒吼。 伞布几乎要被铜豆般的雨滴砸透。 我清楚的看到男孩头顶上方打下一道树枝状的白光。 瞄准一般直冲他的天灵! 男孩抬刀就要做挡,另有一道符箓先一步挡在他的刀前。 砰! 符箓同闪电碰撞。 水幕被撕开豁口,白浪纸张般掀起,咆哮着将男孩甩了出去。 岸边还有村民,看到男孩摔落就喊了声,“这小伙子吐血了!” “毁了毁了,鬼见愁也要顶不住了。” 爸爸彻底放弃围观,“走走走,回家,太他媽吓人了!” 我撑着伞被爸爸背起,视线一转,有五六个身着戏服的人竟然挡在爸爸身前。 雨很大。 他们的衣服丝毫没被淋湿。 其中两个女人还用宽大的袖子挡着嘴。 挑眉眨眼的对我发出奇怪的笑音。 这是…… 大、大拿? 我牙齿不自觉地打颤,“爸,有脏东西!” 爸爸回头看向我,“哪了?” “在你前……” 嗓子突然堵住。 我身体一僵,手里的雨伞啪嗒落地,耳边被吹了口凉气,“小姑娘,敢坏我们好事?” 眼珠微转,就看一个女人附在我耳边,她眼周画的粉红,红色戏服,戴着凤挑。 我啊啊的说不出话来。 爸爸皱眉,“三儿,你……” “呵呵呵~” 一个激颤后,我便抚起袖口,窃笑一般,“爹爹呀。” “卧槽!” 爸爸惊悚的将我放到地上,踩着泥泞的地面连退了好几步,“出来,别整我姑娘!” 我自顾自哼出曲调。 行为虽不受控。 但有思维。 “孽障!” 符箓散出的金光晃了我眼,“还敢伤害无辜!” 我像是很怕那光,想要避开的同时身体又冲进来好几团冷气。 它们在我胸腔内横冲直撞,似要给我生生撕碎。 “敢躲进去?” 金光耀耀,“破城!” 紧接着便是咒文低语,“六丁六甲之神,霹雳大将,雨伯大将,火光大将,吼风大将,混海大将,各领神兵百万垓助吾法力,今日围城,立破千万,他兵败走,急急如律令摄!” 他念得极快,快到字节含糊,我莫名能听真晰,没空疑惑,金光便劈开了我的身体。 貌似我是一颗苹果,从天而降一把菜刀,咔嚓~!将我切成了两半。 疼不疼都忘了。 视觉效果就要给我吓瘫痪了。 身体里传出惨叫,我微微垂眼,胸腔处竟然拱出了一颗红鲜鲜的人头。 就跟我站立剖腹产似的。 还就光生出一颗人头。 这就算了。 本来我看到的只是后脑勺,将吧能忍受,谁知那头忽的一百八十度翻转,正冲向了我! 血淋淋的油彩脸还对我龇了下牙。 “……!” 我眼一翻。 彻底承受不住。 侧脸砸起一片泥水。 再抬起眼。 却是满目风雪。 扒着雪面起身,刺骨的冷让我不得不抱紧双臂。 这是哪? 脚下被什么一拌,我踉跄了几步,转头就见身边有几个雪堆,我正好踢开了一小部分浮雪,露出一块醒目的红布,像是谁的袖口…… 雪里埋人了? 不对! 这场景被村里老人描述过…… 扭头我就要跑,谁知腿上一紧,雪堆里竟伸出一只发青的手,死死握住我的脚踝! “啊!” 我猛地坐起,惊魂未定间对上爸爸的脸,“爸,小庙里的东西抓我……” 没等说完,我就看到爸爸身后站着个黑影。 而且不止一个黑影! 墙角还蹲着一个,门边也站了一个。 我蹬腿朝炕里面躲了躲,一转头,窗帘后面像被什么东西拱着,布面一抖一抖,逐渐隆起一张人脸轮廓。 “爸,有鬼啊!” 我想扯起被子,身旁的位置竟然也有个黑影躺在那里! “三儿,别怕!作祸的脏东西被三爷给灭了,进不来咱家。” 爸爸忙道,“你被冲撞到了,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咱家因祸得福,三爷答应来给你凤姨断断了……哎,三儿!” 第7章 固魄 睡了好些天。 好像回到没人管的小时候。 养蝌蚪,抓螳螂,给花草起名字,和它们过家家。 玩的正开心时,天边传出激烈的争吵—— “万长林,你脑袋被门给挤了吧,我再有十天半个月就生了,你还找人看什么,讲话了我真生个女儿你还能给掐死啊,明告诉你,少给我来重男轻女那一套!” 凤姨的声音。 她回家了? “小点声,三儿还病着呢,忘了你妈咋说的了?咱俩成个家不容易,得好好过,遇事你别总呜嗷的。” 爸爸压着声,“再说谁重男轻女了,对闺女我差过事儿吗?不说老三,来来那大学咋念的,不是我供的?去年她说没考上研究生,今年继续考,我说不行了吗?别人家孩子每个月五百块生活费,我给来来拿一千,我这爹当得差事儿吗?” “是,你行,你多行啊,你这点能耐都朝应应使了,换来来在家看她惯不惯你病!” 桌面被拍的砰砰直响,“我不过回娘家住几天,你就能整出这景儿,人家老李头撞个邪,给你嘚瑟够呛,结果怎么样,孩子躺这了,你满意啦!” “这倒是我错。” 爸爸小声道,“主要是老三招村里人喜欢,她对老李家还有恩,我就寻思,她出面肯定……” “你这点心眼子可真会使啊!” 凤姨骂的咬牙切齿,“哎这把好了,病的是横扫一大片,你们这群卖傻呆儿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歇菜了!镇里还以为咱村爆发了啥流感,差点把村长都连累了,这要传出去你们纯粹是吃饱了撑的去看热闹才淋雨着凉的,都得让人笑话死,说!以后还干不干这种事了!” “哪还敢了。” 爸爸囔囔的,“这一回就给我吓完犊子了,你是不知道,突然间电闪雷鸣,老邪乎了,就是我没想到应应能中招,好在三爷及时……” “你还叫上三爷了,你跟人家熟么就腆着脸……” “凤姨,你回来啦。” 凤姨这才发现我醒了,赶忙过来摸了摸我的头,“退烧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还好。” 我蔫蔫的,想坐起来,身体却没什么力气,“我睡了多久啊。” “快十天,今天都23号了。” 爸爸扶着我坐稳,给我喝了杯水,“三儿,爸错了,以后再也不拉着你去看热闹了。” 阳光很足,我脑子还有些发懵,“爸,你声音怎么囔囔的,病了吗?” “感冒了,小事。” 爸爸不在意的,“那天淋雨闹得,村里好多人都病了,你呢,还怕不怕?” 我摇摇头,“先生来给凤姨看了吗,是弟弟,对吧。” “还没呢。” 爸爸瞄了眼凤姨,“三爷那天灭完脏东西也累着了,在镇里酒店歇着,他给我留了电话,说等你醒了,再来咱家给你凤姨看看……” “看个屁!” 凤姨去到厨房端回来一碗汤,“这节骨眼还看什么男女,再说你万长林不是说能想开吗?老大来来是来弟没来成,老二昭昭是招弟没招来,老三应应是应该是弟也不是,我生这老四,要是女儿就叫认认,你万长林命里无儿,给我认命吧!” 爸爸听着倒是笑了声,“叫什么认认,叫读止吧,万读止,还显得你秦凤丽有文化。” “你才完犊子!” 凤姨好悬没将汤碗扣到爸爸脸上,“万长林,你就气我吧,最好给我气死,你再讨个小……” “凤姨。” 我虚虚的打断她的话,“汤是给我喝的吗?” “对,来。” 凤姨将汤碗递给我,“要不是知道你病了,我都不想回来,你说你爸多气人,在你学习这么要紧的关头还能扯你去看热闹,狗长犄角他一天成了能整洋事儿了!” 我笑了笑,一看汤水黑乎乎的,好像都是豆子,“凤姨,这什么汤啊。” “这个……” 凤姨嘶了声,抽冷子怼了爸爸一拳,“问你话!啥汤!” 爸爸轻咳一记,揉了揉心口也不敢有脾气,“三爷说是固魄汤,三儿,他要了你的八字,用五谷豆子,大米,糯米,小米,黄豆、黑豆、绿豆、红豆七种熬制,外加他给的符纸灰,那晚你醒来不是说看到很多脏东西么,我问三爷了,他说那不是脏东西,是你自己的七魄,离体后就在周围晃荡。” “我的七魄?” “嗯,三爷说你的八字不错,有抵御外邪之力,所以三魂没事儿,七魄都离体了。” 爸爸一脸难言,“那晚我给你灌了汤,三爷说七魄已经归位,不过还要喝足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固稳,这俩月你就在家好好养着,学校那边爸都给你请假了。” “你看看,好好个孩子搁你身上遭多少罪!” 凤姨挺着大肚子扶着后腰满是无语,“初三正关键呢,学习落后了可怎么办!” “凤姨,你不好总发火,会动胎气的,放心吧,我在家也会好好学习的。” 我劝解了凤姨几句,默默呼出口气,那晚不是脏东西进屋就放心了。 自问看过很多阴阳书籍,还长期旁观蔡爷爷看事儿,普及程度比较高,没想到一遇真章就能给自己撂倒,主要是当场剖腹生人头太挑战生理极限了,跟那比起来,后面看到的黑影都是小儿科了。 可细品品吧,我虽仍在后怕,居然还想再见识见识,这是啥心理? “爸,李爷爷也没事了吧。” “老李头捡条命,去医院养着了。” 爸爸应着,“要不说三爷厉害,李青山前面请的先生都不行,三爷一出手,愣是……凤丽,你那啥眼神?” “样儿,看你那缺心眼的样儿。” 凤姨剜了眼爸爸,看向我却是无奈,“应儿,别总给你爸递台阶,学学你姐,该跟他干就干,省得他说风就是雨,来,把汤喝光,要不是你喝完见强我才不信那个啥三爷,正长身体呢,这闹得什么事。” 我听话的喝完汤,说话间,家里的座机就响了。 “对!刚醒!” 爸爸接起就道,“嗯,我都和孩子说了,养七七四十九天,哎,方便方便,好,那我去村口迎接您,我知道您坐车来,礼数嘛,我得去接!” 放下话筒爸爸就惊喜的看向我,“闺女,爸真要谢谢你,三爷明天就来咱家啦!” 第9章 没那好脾气哄着他! 没错。 是爸爸死了的六舅。 我和这位舅爷真不熟。 他和我奶沾了点远戚,我爸称呼他六舅,到我这辈儿早就出五服了。 也就很小的时候在村里碰到了,被爸爸要求喊他一声舅爷。 私下里我爸还叮嘱我离他远点,保持距离。 用村里人话讲,这位舅爷属于“成不是物”那号人。 能混还是光棍儿。 啥坏事都干。 可以说李强现在做的很多缺德事儿,都是人舅爷玩剩下的。 老头死的极有个性,晚上喝多了,回家的时候掉沟里了,赶巧的是沟里有几根干树枝,也就是一个寸劲儿,有一根从后背扎他心脏里了,他喝醉了比较耐疼,中箭了还往上面爬,结果到早上,才被村里人发现怎么沟边还埋伏了一个人,手还是往前伸的样儿,后背撅根树枝,血都流干了。 群众大鹅上身,该啊! 算一算这位舅爷死了也得有五年。 搁村里提起他还是个贬义词。 直到凤姨和爸爸听我说完来龙去脉,俩人才紧张起来。 爸爸回屋里又给谢三爷去了电话,出来后爸爸让我不用怕。 “三儿,就是你魂魄没固稳闹得,身上会散出一股吸引脏东西的气息,阴气重,容易被游魂野鬼抓去做替身。” 气息? 难怪那位舅爷会扒在门外闻。 原来是奔我这味儿来的。 “没事儿,咱家都有门神,脏东西进不来,最近你别单独出门,尤其是晚上,不用怕,一会儿爸就去六舅坟上烧点纸钱送一送,回头再去给你求个护身符……” “哦,蔡爷爷给过我护身符,不用再求,一会儿我就找出来戴上。” 我说道,每年蔡爷爷都会给上门拜年的小孩儿护身符,我先前的体质并不招邪,护身符拿回来就放到书桌抽屉里了,正好现在能用上,不过说实话我当下心里真没咋害怕。 可能看到的一瞬间很怕。 下意识的怕。 回过味儿更多的是在懊恼自己没发挥好。 怎么一看就会,一比划就废呢。 “爸,你没问问谢大师,他为啥说庙神盯上咱家了,庙神是谁?” “不用问,那纯属鬼话连篇。” 爸爸闹心的应道,“我六舅本来就不是啥好饼,吓唬人还能说好话?我先去送送,送不走再说。” “长林,那咋你六舅大白天还能从坟圈子里爬出来串门呀。” 凤姨扶着后腰满是匪夷,“那玩意不都是晚上才……” “分东西吧。” 爸爸无语道,“我那六舅是正常鬼吗?他别说白天出来了,就是星期八出来望风,都不稀奇。” 我倒是想起蔡爷爷讲过的,灵体分虚实,虚者鬼气森森,会勾魂抓替身,影响生人时运。 实者最为恐怖,它能不畏阳光,如人一般,修术作恶,祸乱滔天。 难不成那个舅爷修成实体了? 不。 他显然进不了我家,畏惧门神。 这就谈不上“祸乱滔天”了。 应该是他死后能耐大了些,毕竟我看过很多去蔡爷爷家的事主,很多就是去了哪个阴重的地界,无端就被跟上了。 蔡爷爷更说过脏东西哪里都有,身边都是,我们寻常人看不到罢了。 白天和黑夜不是限制它们现身的条件。 关键看它们想不想露面刷存在感。 “这不是欺负人么!” 凤姨眉一挑,“我听说这六舅一直磨张婶她们家,现在居然还钻上应应的空子了!” 我愣了愣,“凤姨,他为什么磨张奶奶家啊。” 俩家没亲戚啊。 “他就是和张叔喝完酒,五迷三道的往回走掉沟里的嘛,虽然公|安说和张叔家没关系,张叔心里也不得劲儿,后面还给拿了丧葬费,不然你爸那六舅都没地方埋……” 凤姨叹了口气,“张婶也屈得慌,遇到六舅那号人上门谁敢得罪,好吃好喝的供着,没成想他死了还不消停,时不时就给张叔托个梦,吓唬他们家小孙子,张婶给他烧了不少纸扎,光纸衣就送去好几套,越伺候他越来毛病!” 纸扎? 我想起六舅穿的那套材质很诡异的西装…… 合着是后收的。 “长林,你去他坟前可得念叨明白了,就给他送这一回钱。” 凤姨看向爸爸,“他要是再敢来缠吧应应,我挺着大肚子也要去坟前骂他,我秦凤丽可不是张婶,没那好脾气哄着他!” “行了,我会办,你消消气儿,回屋歇着吧。” 爸爸嘱咐了一通就出门去买冥纸。 闹了通,倒给他找了点活儿。 凤姨关紧大门又追问了我一些细节。 诧异我为啥没喊大人敢自己谈拢。 “应应,看来你和蔡大爷真不白学啊!” 凤姨的优点就是善于总结答案,常常她一个人,就能把磕儿里外全唠透了! “挺好,应儿,姨就欣赏你这沉稳劲儿,不说你,我小时候还被鬼挡墙过呢,眼瞅着村道愣是走不回家,最后你猜我咋回去的?” 见我摇头,凤姨就道,“骂呗!百十年后大家都是一死,谁怕谁啊!” 说着她又拉起我的手,“应儿,别怕,听蝲蝲蛄叫咱还不种地了?” 我笑了笑,“凤姨,我真没怕,缓缓就好了。” “那就好。” 凤姨握着我手细细端详,“应儿啊,你说你妈咋这么会生呢,你姐就俊,但是吧,她俊的让人不好亲近,你不一样,站这就乖巧温和,有书香气,笑起来还有一对招人稀罕的小酒窝,姨现在就祈祷,要是生个女儿,千万千万要像你,可别随了我这长相身高,那算没眼看了。” “凤姨,小宝宝不管是像你还是像我爸,都会很好看的。” 我实话实说,凤姨只是孕期为了补身体才胖了四五十斤。 个小,瞅着就圆圆的,走路愈发困难。 但她五官很好,有自身独有的魅力。 “应儿,你就是嘴甜。” 凤姨笑了声,“哎,动了,听到你夸他了,来,你摸摸。” 我轻触到她的肚子,掌心下动了动,“呀,真踢我了。” 说话间,我耳边突然传出凤姨的惨叫,紧接着又是一阵咯咯咯婴孩怪笑。 猛地抽回了手,我心脏嗵嗵嗵的狂跳。 怔怔的看向凤姨,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发出那种惨叫? 纵有麒麟子,难敌化骨龙…… 婴儿怪笑…… 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第10章 就不怕你不高兴? “应应,你咋的了?” 对着凤姨疑惑地脸,我摇摇头,“没事,突然想起来,那天作业写一半扔那了,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写……” “得写啊,学生不写作业怎么行?” 凤姨拉着我进了屋,嘴里还交代着,“等咱喝完那个啥固魂汤,事儿就翻篇了,啥都没有学习重要,学习好了才能扑奔个好前程,将来你考上大学,要像你姐一样去考研究生,那才叫有出息呢。” 我坐到书桌前就嗯了声,凤姨继续道,“应应,赶紧找出护身符戴上,姨就在院里,帮你看着大门,保证那土里的脏东西不敢钻出来闹腾。” “凤姨,你放心吧,我知道。” 我不住的点头,对凤姨自是满心感激。 虽说她来了脾气会搂不住,但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凤姨的优点就是洒脱敞亮,遇事从来不藏着掖着,连她的妈妈秦姥姥都说,凤姨就是被那条残腿阻碍了前程。 儿时的凤姨聪明伶俐,泼辣心细,谁见了都说这得是大学苗子。 未曾想天降横祸,还在念小学的凤姨突发了一场恶疾,治疗后保住了命,亦落下腿疾。 学业无疾而终,蹉跎成众人口中的老姑娘,这才嫁给我爸。 我既为凤姨的遭遇感到惋惜,同时也庆幸自己有个好后妈。 没多会儿,我隔着窗户就见凤姨坐在院内的石桌旁缝制起婴儿的小衣服。 看着她做针线活时流露出的幸福眉眼,我不自觉地跟着发笑。 人与人之间,胜在真心。 回神,我找出抽屉里的护身符戴到脖子上。 蔡爷爷制作的三角护身符外还缝了一层红布,接触到皮肤的触感是温温的。 倒是令我安心不少,只是仍忍不住胡思乱想,脑中回荡的都是杂音。 翻了几页练习册,我起身便去到东屋给蔡爷爷家里拨去电话。 从小到大,蔡爷爷就像是我的心灵依托,遇事我总想和他聊聊。 接电话的却是姑父,他说蔡姑送蔡爷爷去省城的大儿子家了,李家的事儿闹得蔡爷爷跟着上了股火,去大儿子那养养身体,国庆节后才能回来。 我听罢只能放下话筒。 等一晚吧。 谢先生既然是高手,一定能掐算出异常。 “呦,江皓来啦!” “凤丽婶子好,万应应好点了吗?” 我回到房间看出去,就见江皓背着书包正在院内和凤姨打着招呼。 “应应病好啦,在家学习呢。” 凤姨朝我的小屋指了指,“你进去找她吧,老师讲啥知识点了可要给应应补补,你是班长,要带动应应一起进步呀!” 江皓礼貌的点头,进屋看到我就是一副大咧咧的模样,“行啊三哥,你又要一战成名啦,现在全村人都夸你,说你帮我姑父家挡了灾,救了我姑爷爷的命,哎,这回你是不是就要立堂口了?” “两回事的。” 我拽出椅子示意他坐下,“你今天怎么在家,没去上学?” “周六呀三哥。” 江皓坐到我旁边,“看你状态还不错,要我说咱直接请一年的假,正好有助您修道成仙。” “没完了是吧。” 最烦他总拿我爱好打趣。 江皓和我是发小,很小时他是男孩里的头儿,和我原本不大对付,总打架。 一次意外吧,我俩冰释前嫌,他开始叫我三哥。 我比他小两岁,上学早便和他成了同学。 小学时我俩是前后桌,他特别调皮,不是弄坏我钢笔,就是搞丢我橡皮。 最恼人的一回是他在后面用泡泡糖把我的头发黏到了一起,我本来挺生气的,看他解不开都给自己急哭了也就拉倒了,还是老师出马,一剪刀下去,让我拥有了一段短发时光。 初中后我身高蹿了蹿,和他成了同桌。 关系自然就亲近了。 当然,江皓还有一层身份是李强的表弟。 他大姑玉珍是李强的亲妈。 这对表兄弟的品性则完全不同。 江皓学习好,有一种很阳光的气质。 在学校很受女孩子喜欢,我这同桌帮他收过不少纸条。 说话间,我找出课本推到他面前,“正好你来了,帮我划划重点,我答应凤姨学习不能落下的。” “三哥,您修仙之人还在意这个?” 江皓挑眉,“学什么啊,庸俗!” 我好脾气的看他,“你划不划。” “划。” 江皓低头就拿过笔,语气无奈,“三哥的话我哪里敢不听……” “啥三哥?” 凤姨端着洗好的水果进门,递给他一颗梨子就道,“江皓,我家应应可乖巧的很,之前我领着应应去县城走亲戚,就在街上一走一过,那都有艺校的老师相中她,说俺家应应有古典气质,嗓音还好,你以后不要再叫她三哥了,叫别人听到还以为我家应应是假小子的性格呢。” “婶子,这您就不懂了。” 江皓接过梨子就咬了口,“万应应的大哥风采在我八岁时就见识过,她就是长了张乖乖女的脸,看着没脾气,笑起来有俩酒窝能唬人,真要火起来……” 音一顿,他见我头都没抬的在那翻看课本,便笑了声继续,“一般人受不住,想惹急她特简单,随便说说阴阳行当的不是,逮一只蜻蜓掐断尾巴往里面塞一根草棍,祸害个花草,弄死个鸡鸭鹅狗,准保她火冒三丈的跳出来……” 我合上书本,“江皓。” 没完了? 江皓绷不住的笑,“我错我错,我都多少年不做那些事儿了,太幼稚,咱得好好学习,考入理想大学,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您说是吧婶子!” 凤姨听得云里雾里,“就会瞎闹,行了,你们继续学习吧,想吃啥跟我说啊。” “谢谢婶子!” 江皓目送着凤姨出去,转回脸就朝自己身前比划出一道弧线,“说认真地,你爸为什么一定要有儿子?就不怕你不高兴?” 我不解,“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你能高兴?” 江皓将梨核扔到垃圾桶里,“像我大姑家,我强哥现在一来劲,我姑父就说家产不给他,要给他亲弟李胜,孩子多了父母肯定偏心,你家也一样,你姐上大学后不回来,难道不是生你爸的气?” 嗯。 这倒是。 大姐的确怪罪爸爸。 她总问,为什么她成绩优秀,却阻挡不了爸爸求子的心。 第11章 气场 记得五年前大姐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她抱着我哭,“三儿,姐考到京中了!等姐毕业在那边闯出来,就接你和爸过去,咱要在大城市过最好的日子!” 爸爸激动之余,又宣布了一条喜讯,准备和凤姨登记领证。 试图来个双喜临门。 大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扔下狠话,这个家有她没秦凤丽,有秦凤丽就没她! 吵到最后,大姐萎靡了好些天,去到大学校园就没再回家。 如果说李强是大姐不愿意回村的新仇,爸爸就是她系在心底的旧疙瘩。 五年来,大姐只有钱不够时会给爸爸来电话。 爸爸通电话时都得加着小心,就怕哪句话惹得大姐不高兴。 即使她从未和爸爸说过断绝父女关系,亦用实际行动表明对爸爸的憎怨。 我觉得大姐并非是讨厌凤姨,她只是接受不了爸爸再婚生子。 村里婶子说大姐抵触很正常,“来来都大姑娘了,能没脾气吗?也就应应小还不懂事,就冲长林要儿子的架势,怕是他真有儿子那天,应应就要吃苦头了!” 这话我听得费解,就去找蔡爷爷询问。 蔡爷爷对我讲,爱你的父母无论家里多了谁都会爱你,不配当爹妈的连孩子呼吸都觉得碍眼。 “父母要几个孩子,和能不能做到对孩子们全部负责是两码事,难道天底下的姐姐都不幸福吗?应应,你爸只是有心结,有没有儿子,他都不会亏待你和来来的。” 我认可蔡爷爷的话,但显然,大姐是不赞同的。 她在电话里骂我没良心,说我背叛了妈妈。 “大姐,我永远都爱妈妈,凤姨也对我说,她取代不了妈妈的位置,她只是会像妈妈那样照顾我们,这样,你放假回来和凤姨相处相处,就会发现她人其实很好……” “行了吧,你就是被那个村妇给洗脑了!” 大姐没耐心的打断我,“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 “大姐……” 嘟~ 电话挂断了。 大姐不再理我。 这五年她对我愈发冷淡,没有小时候亲近了。 “喂!” 江皓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想没想过,凤丽婶子有了亲生骨肉就会对你不好了?” “那是偏见。” 我看向他,“我想有个弟弟,这样爸爸就会很开心,将来我要是离开家,爸爸和凤姨在家也不会孤单,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我心里话。” 爱不是一方索取,而是互相回报,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不是么。 江皓点头,“也对,明年就中考了,学业会越来越重,多个弟弟还是妹妹,对你影响不大,哎,你想好考哪所高中了吗?” “随缘吧。” 我呼出口气,“考上一类就进一类,没考上就去普高。” 江皓噎到的样子,“嗯,这回答很三哥。” 再看向我他反倒认真几分,“我建议你去普高,你的成绩进重点要靠运气,不如我们一起去普高,对我来说学业能轻松些,咱俩正好做个伴儿。” “用不着,我佩服强者,劳驾您让我仰望吧。” 我笑了声,拿过他的雨伞递给他,“谢谢江大班长来看望我,回家吧,我自己再待会儿。” 今天心绪特别不宁。 “行吧。” 江皓接过伞朝院里走,见到凤姨又打了声招呼,直到和我走到大门口,他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压低音,“对了,你知道小庙的黑狗血是谁泼的吗?” “听说是李强。”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泼吗?” “好像说他要去创业,你姑父不给钱才惹起的事端。” 我可是人在家中坐,消息全掌握,专业溜墙根。 江皓面露难色,“好像是因为你姐,我哥才去泼的血。” 我啊?了声,“他泼黑狗血和我姐有什么关系?” “具体的我不大清楚,他被我姑父揍得神神叨叨,说是和你姐一直在谈地下恋爱。” 江皓说道,“就在你姐上大学之前,你爸那阵儿不是要再婚吗,你姐好像心情不好,我哥正好就钻了空子……俩人还去那小庙拜过,许愿等你姐毕业就结婚,谁知他前阵子被你姐给踹了,我哥就觉得小庙不灵验,一气之下,去泼了黑狗血泄愤。” 啥? 我怔怔的,“他俩五年前就在一起了?” 还去野庙许愿? 然后李强一碗血扬出去,折腾的自己亲爷爷差点上路? “我哥那么说的,我大姑和姑父都不信,你再去问问你姐吧。” 江皓抿了下唇角,“不过我觉得,你姐即便真的和我哥好过,她分手也是明智之举,真心喜欢一个人,应当是陪着她共同进步,哪怕不太理解她的爱好,有时候也不懂她的想法,那也应该默默的守护她,关心她,而不是做出些很荒诞离奇的事情,三哥,你说对不对?” 我想着大姐的事,哦了声,挥挥手和他道了再见。 “应应,你俩刚才嘀咕啥呢?” 回到院里凤姨就好奇的看向我,“那咋江皓脸还红了?” 我懵懵的,“凤姨,你说我姐会和李强谈恋爱吗?” “啥玩意?” 凤姨哼了声,针线盒咔吧~!一扣,“就李强那蹲笆篱子的料,来来半拉眼儿都不带瞧上他的!” 音落,她敏感的察觉出异常,:“咋的,江皓跟你说的?他大姑说的?” “是李强自己说的,李叔和玉珍姨都没信。” 凤姨点头,“行,我回头去问问,你别告诉你爸,他一听这话准保去找李强干仗。” “嗯,我知道。” …… 晚饭时爸爸让我安心,说他去六舅坟上都念叨完了。 我没啥话,草草的吃完饭就回屋休息。 一夜没怎么睡好。 总能听到谁在外面喊我名字。 上午。 爸爸掐着时间就去村口等谢三爷。 我陪着凤姨在家,不多时,院门口便传来说话声。 隔着窗户看出去,谢三爷依旧一袭墨色长衫,不苟言笑的走在爸爸身边。 背刀男孩跟在后面,头半低着,脸都隐藏在刘海后。 “应儿,那就是谢三爷呀,哎呀呀。” 凤姨咧着嘴,“难怪叫鬼见愁,这脸长得是真坎坷,崇山峻岭的。” 我绷着神经没有答话,待谢三爷走近,随之便感应到了某种气场。 空气像通了电流,凉酥酥的拂在我面门。 同一时间,我的心慌感就悉数消失了。 第12章 外邪 “三爷,这是我媳妇儿秦凤丽,凤丽,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谢三爷……” 爸爸进门就做起介绍,凤姨中规中矩的朝谢三爷点下头算是回应,转而爸爸又看向我,“三儿,三爷前些天救了你,对咱家有大恩情,他年长我三岁,今年正好五十,按辈分你要叫叔,等你以后有出息了,去到京中可要常去探望你谢叔。” 我知道爸爸是在套近乎,但也没想到谢三爷今年才五十岁,倒不是说他褶子多,人真没啥皱纹,就是那白眉宽的太抢眼,又一头白发,再配合他那非比寻常的长相,就给人一种老当益壮之感。 当然,人家真不老,“壮”也是应该的。 我见谢三爷没有出言阻止爸爸,便开口道,“谢叔好,感谢您救了我。” “不用客气,我平生不愿欠人半分,即使你助我是意外,情分我亦然需要归还。” 谢叔面无表情的应道,抛开相貌不谈,他声音很好听,如傲雪寒松,刚凛有力。 我不知接啥话,去将沏好的茶水端了过来。 “三爷,咱这就叫互相帮助嘛!” 爸爸在旁边陪着笑,“来,您宽坐,先喝杯茶。” 谢叔没动,眼神凌厉的就看向凤姨的肚子。 凤姨下意识的捂了捂,满是防范的退了几步。 “三爷,您不歇会儿再……” 谢叔抬手打断爸爸的话,仍盯着凤姨肚子不放。 过了会儿,他又看了圈我家棚顶,唇角快速煽动。 就在我以为要得出啥结论时,他猛地上前掐住了凤姨手腕,旋即闭上双眼。 “哎!” 凤姨吓了一跳,“你这……” “没事没事,三爷这相当于中医号脉,给咱看男孩女孩呢。” 爸爸连声安抚,我跟着提了口气,就见谢叔闭着眼,双唇还在默念,脸不断的侧着,似闭眼在看着什么,两三分钟后,他松开了凤姨手腕,接过背刀男孩递去的手帕,擦了擦手,没言语。 “三爷,我媳妇儿怀的是……哎,火!” 谢叔将擦过手的帕子点燃,眼神示意爸爸别慌,待手帕烧成灰烬,才道,“男孩。” “儿子?” 惊喜来的突然,屋内还满是烧焦的味道,爸爸声音颤着,“凤丽,你听到没,是儿子!” 凤姨怔愣片刻,揉了揉手腕一副心里早就有谱的样儿,“蔡大爷都算过了嘛。” “对对对,这回真准了。” 爸爸激动不已的看向谢叔,“三爷,太谢谢您,您这效率真……” “不要高兴太早,这可是败子。” “啊?” 爸爸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去,“啥意思?” 谢叔凉着眼,“你家门庭已经流出败泄之兆,皆因这孩子败气冲天,他落地便为混世魔王,先败母命,再败亲父,养大他的结果必然是门庭凋零,只剩坟茔。” 见我们全部愣住,谢叔自顾自的坐到桌旁喝了口茶水,似给我们时间消化。 想到他刚刚烧手帕,是嫌沾了晦气? 屋内太静。 茶杯放回桌面的细微声犹如缝衣针落地。 嗡~一声。 扎回了爸爸发懵的神经。 “三爷,啥叫混世魔王,这儿子克我们?” “算是吧。” 谢叔语气轻轻,“你妻子腹中这位,周身萦绕着败气,直白说就是败家子,他落地就要花买路钱,你妻子产后正是身体最虚弱之际,能有什么东西给他败呢?唯有将性命给他,你说,这是不是混世魔王?” 我本以为凤姨会怒,谁知她拧着眉并未言语。 爸爸自然紧张,“三爷,您的意思是,这孩子下生就要克死他亲妈,然后再克死我?” “你要真能一下没了反而轻松。” 谢叔略显同情的看着爸爸,“败家子首先是吃定双亲,吃死一个,耗着一个,母先去,再败父,可以说这孩子只要出世,败气就会作威作福,儿时他必然多病磨人,长大些,会有收拾不完的烂摊子在等着你,直到你被败光闭眼,茔地起,败子息,这就是结局。” “茔地起,败子息?!” 爸爸腿一软,跌坐到椅子上。 我头皮跟着发麻,本能的想去反驳,凤姨怎么会生出败家子? 身体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 谢叔是对的。 甚至在他说出这个结果时,我无端想要松出一口气。 终于掐到昨天听到怪笑和凤姨惨叫的病根儿了! “三爷,我万长林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啊,怎么会……” 爸爸瘫坐着喃喃自语,活像我在蔡爷爷家见过的那些受到打击的事主。 我心里着急,琢磨着谢叔的一番话,小心的询问,“谢叔,您说我这弟弟周身萦绕败气,那既然是气,是不是也分先天和后天才有的?” 谢叔眉头一挑,似乎对我的话很感兴趣。 这表情给了我些许勇气,别觉得我班门弄斧就行。 整理了下思路,我继续道,“道家讲胎儿是精血凝聚之始,人体法天而成,依天道而行,谢叔,如果我弟弟这败气是后天形成,是不是有办法去化解?” 正常怀胎要十个月,一月始,二月萌芽,三月胚胎形成,四月稍具形貌,五月得筋,六月得骨,七月五脏俱全,九窍皆有,八月神明降至胎内,九月频动,十月形骸已成,等婴孩落地。 可这十个月的变故太多,都顺顺利利的就没落胎或是病儿和早产儿了。 假如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一所房子里,一直不出门就能保证安稳吗? 身体会生病,外界也会有地震泥石流啥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了。 要是我这弟弟初始就是由败气的精血凝聚,根儿就这样,那兴许只能认命。 但要是由后天导致,连累的婴孩儿变成败家子,这未必是个死局。 六舅爷说的话还在我脑子里,他说纵有麒麟子,难敌化骨龙,还说啥庙神盯上我家了。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这个不好的东西应该是后入的!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懂得还不少,难得。” 谢叔颔首,“你分析的没错,这败气就是后天而入,属于外邪。” 我心里一喜,“那您有办法能给它逼出来吗?逼出来我弟弟是不是就没事儿了?” 常识告诉我,遇事先别纠结祸从哪来的,首要的是先去解决! 爸爸眼底跟着一亮,登时站起,“三爷,能化解是不?!” 第13章 纵横天地 “万长林,你急什么?” 凤姨白了爸爸一眼,她非但不紧张,反而还抱起胳膊翘起了脚,“这位谢三爷吓人道怪的说了一大通,无外乎就是咱家要有血光之灾啦,这事出必有妖,树林子里放屁就是这么凑巧,他本事大的能给咱解决,归根结底就是要这个……” 大拇指和食指做出个数钱的手势,凤姨哎呀了一声,“万长林,你真以为天上能掉馅饼啊,免费上门来给你看个男女?嘁,他咋那么乐于助人呢,小夹板早就准备好要给你套牢啦!” “啧,你这娘们儿,再敢不阴不阳的信不信我拿大鞋底子削你……” 爸爸作势就要脱鞋,“听不懂好赖话啊,三爷不是为了你好吗!” “狗屁,他就是……” “女士,这败气还真就逼不出来。” 谢叔冷着脸打断凤姨,“并非谢某能力不足,而是它现在紧紧缠裹着胎儿天灵,同胎儿是相扶相依的状态,我要是惹恼了它,它必然会和胎儿以及母体同归于尽,在旁人眼中,便是母子双亡的惨剧,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笑话!” 凤姨瞪向他,“村里的先生早就给我看过,他说我这胎是儿子,可没说这孩子是败家子!” “那位先生没断错,你怀的是儿子。” 谢叔应道,“可要清楚一点,外邪败气最大的特点就是能隐藏,它只有在胎儿即将出世时才会些微外泄,因为在这个时候,胎儿已经长成,检查也是健康的孩子,即便你想做掉,也不符合阳法,女士,我之所以能迅速断出症结,正是常年打邪练就的道行,你信,我多言几句,不信,谢某这就告辞。” “哎别!三爷,我信!” 爸爸闻言上前一把就握住他的手,“您别跟她女人家家的一般见识,我信您啊!” 谢叔身体顿了顿,垂眸看了看爸爸握住他的手,拂开后气息一沉,“你去那野庙求过子?” 我正为眼前的局势捏把汗,听到这又吓一跳,立马看向爸爸,啥? “怎么可能!” 爸爸骇然,“打小我就听那小庙唱戏,我疯了我去找孤魂野鬼求子!” “那我怎么感应到,这败气是从极煞之地而来。” 谢叔面色冷峻,“诚如你小女儿所言,寻常的败家子,是先天受孕而成,败家轻重,受命局生克制化所影响,而你妻子腹中的胎儿,败气乃后天入体,出世后只会令寻常败家子望其项背。” “现今它如此汹涌,却没有令你妻子感到丝毫不适,表明它此前是颇有造化的亡灵,你们村有此神通的亡灵只能出自那间小庙,长林兄,你要说实话。” “我真没有!” 爸爸刚要举手发誓,转而又想起点啥,“三爷,我是瓦匠,小庙这些年都我负责修补,村长给安排的活儿,他说我要给小庙修好了,那属于行善积德,我修的时候就叨咕来着,做好事嘛,没收钱都,要想报答我,就……” “怎么的?” 凤姨极其敏锐,“让你有儿子?!” 爸爸低下眉眼,“那时你都怀了,我就干活时顺便那么一说。” “万长林!” 凤姨不管不顾的就去撕扯爸爸,“修庙就修庙,和鬼你也有磕唠!” “凤姨!!” 我害怕凤姨抻到肚子,赶紧迎上前拉架,阻拦中眼一低,竟在她隆起的肚皮处看到了一双眼睛! 很真实的一双眼睛! 黑白分明。 眼珠子还在骨碌碌乱转! 貌似有个人窝在她肚子里,戳破了她衣物的那层窗户纸,只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外面。 “!” 我吓得踉跄两步,这种出其不意的看到太刺激心脏了! 爸爸和凤姨还以为撞到我了,俩人下意识的拉我站稳,“应应,没事儿吧!!” 我微喘着粗气被扶稳,再看过去,凤姨肚皮处的眼睛已经不见了,只有外套布料。 “没事。” 我摆了摆手。 脊背出了一层冷汗。 叮~! 脑中却忽然一亮。 哎它跟这溜墙根呢是不?! 这败气会偷听! 转头我就看向谢叔,“谢叔,那个败气……” 谢叔却噗嗤一声笑了,“谢某活到半百,真是首次遇到你们这样的人家,都要大祸临头了,还有心情玩闹,好心态啊!” 我这才发现头发在拉扯中散开了,活像个女疯子,低眉顺眼的赶紧拢好。 俩动手的啥事儿没有,我拉架的样子,倒是极其狼狈。 “三爷,我们就是急的,我媳妇儿她其实心眼很好……” “罢了。” 谢叔挥挥手,“一念疏忽,是错起头,一念决烈,是错到底,结果已然如此,追根溯源,只会自寻烦恼,谢某出道三十余年,自认术法登峰造极,纵横天地,可每每,总有力有未逮之时,不是我见死不救,只因谢某打的是邪,不能伤及人命,长林兄,你妻子这件事,还是另请高明吧,乾安,我们走。” 音落,谢叔带着背刀男孩儿干脆的转身离开。 “三爷!” 爸爸焦急的追上去,“您别就这么走了啊!再想想办法啊三爷!” “万长林你给我死回来!” 凤姨气的直呼哧,“什么鬼见愁,真能吹,还纵横天地,可敢讲话儿了!” 我站在原地总觉得哪里不对,余光瞄着凤姨的肚子,虽没再看到什么,却隐隐约约的,听到她肚子里传出一记嘿嘿的笑音,传出来时很闷,但是透着细微的得意,而且是男人的嗓音。 凤姨显然没听到,还扶着后腰骂着爸爸没事儿找事儿,上赶子找不痛快,我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莫名懂了些谢叔的用意,抬腿也朝外面跑去,“凤姨你别急,我这就去追爸爸回来!” …… 第14章 险中求胜 正直晌午。 阳光白刺刺的晃眼。 院门外空荡荡的,连个看热闹的村民都没有。 并非我们村的群众转变心性了,而是村长在我昏睡时通报批评过这种事。 一时半会儿没人敢顶风围观。 跨出院门的一瞬间我心还有些突突。 唯恐那个六舅爷蹦跶出来玩个突然袭击。 幸好面皮儿的麻酥感还在,这说明谢叔并没有走远。 另有护身符壮胆,我站到院外四处张望了一阵子,受到某种指引般就朝村南边跑去。 没多会儿,我就看到停靠在土道旁的黑色轿车。 爸爸和谢叔就在车子的不远处轻声交谈。 远处就是大片的玉米田地,成熟的果实吐着红褐色的缨子。 风吹过,长长的玉米叶子发出簌簌的声响。 明是收获的季节,徐徐的清风却给我的心头带来了说不清的忐忑。 爸爸和谢叔所处的位置周遭毫无遮挡,见我跑近,视线便统一的看过来。 我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生怕恼到他们,没想到爸爸居然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三儿,三爷说你看到凤丽肚子里有东西了?” 一跑到爸爸身前,他就着急的朝我询问。 我看了眼谢叔,点了点头,“看到了,不过我只看到了一双眼睛,但是昨天我摸凤姨肚子的时候,听到了凤姨惨叫和婴儿的怪笑声,应该就是那个败气要作乱。” “昨天你就听到了?” 爸爸拧着眉,“那你咋没和我说呢?” “我怕吓到你们。” 我看着爸爸,“而且我也不明白那是什么预兆,就想等谢叔来了再看看。” 这种事稍稍入点门就知道要管住口。 如果我上来就和凤姨讲你肚子里发出了怪笑,她不信还好,要是信了,晚上还用睡觉不? “她这做法是对的。” 谢叔淡淡的道,“长林兄,你应该庆幸你女儿昨晚没有引起败气的怀疑,较同龄孩子,她的确沉稳,只是,她终究还是个孩子,刚刚有些心急,差一点就让败气警惕。” 我睁大眼,“所以谢叔,您是故意笑的?” 就说不对劲嘛! 原来他是怕我多说什么,事情又变得复杂! “你魂魄还未固稳,等于开了阴眼,近期一定会看到些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相比在我家,此刻的谢叔平和许多,“我行走阴阳本身就带着煞气,前些日子又刚好灭了几个小庙里的亡灵,算是那败气同宗,当着你后母的面我要再说毫无异常,未免太过刻意,幸而你后母秉性刚烈,倒能令我顺理成章的出来,这件事,就好办了。” 不知怎的,当下的谢叔即便还是一副不可亲近之相,却让我想到了不动明王。 虽为忿怒相,亦是大慈悲的显现,能降服一切妖魔鬼怪。 安心。 “谢叔,那您的意思是,这败气可以逼出来,对吗?” “没错。” 谢叔倒是没拿我当小孩子去看待,也没让我避讳什么,对着爸爸就继续道,“方才我也和你说了,这后天入体的败气虽然更凶,也有个好处,它得随着胎儿降生才能彻底相融,眼下它还只是盘踞在婴儿天灵,只是它太精,尤其我在,它更不会露面。” “事实上,你妻子和儿子是可以保住的,只是不能由我出手,必须在败气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让它自愿的从你妻子腹中离开。” 说话间,谢叔递给爸爸一个巴掌大的小布袋,布袋内还有个裹在红纸中的三角形符箓。 “长林兄,这布袋我做过掩煞,你随身携带那东西不会察觉,当你想逼出败气的时候,先将这符纸烧掉,融入汤水中,你妻子服下后,败气就会感觉到强烈的不适,犹如铁钉穿刺,疼痛难忍……你在他眼里是毫无神通的普通人,它一定会给你些厉害瞧瞧,只要它敢离开母体,事情就成了大半……” 爸爸眉头紧皱,“然后呢?” “你妻子再将剩余的符水喝掉,孕肚就会被封住,败气再进不去,此时你妻子即使临盆分娩,产下的也是正常孩子,不会有性命之忧,后续要做的,就是打开布袋,内里的咒文会将败气收入,事后再将布袋烧掉即可。” 谢叔说道,“你如果觉得步骤繁琐,那就谨记一点,只要败气出了孕肚,立马用这布袋将它收入,那后续喝不喝符水封肚也就无所谓了。” 我默默记牢。 第一步:逼出败气。 第二步:喝掉剩余符水封住肚子。 第三步:用布袋收入败气,烧掉,大功告成。 括弧,第三步也可以用作第二步,只要败气出来,就不能让它再钻回去,那就功亏一篑了。 爸爸难免紧张,“三爷,您也说这败气先前是亡灵,一但这袋子没收住,它再在屋里乱窜的……” 我也有相同的担忧。 毕竟我在凤姨肚子上看到了乱转的眼睛。 谁知道它真正现身后会什么样儿? 能不能比那六舅爷还邪乎? “凡事都有两面性。” 谢叔耐着性子,“正因你不是踏道者,败气才敢出来,这布袋虽不是威猛法器,却是最适合普通人使用的,不用怕,我会在村外等候,只要败气露面,我立马前来相助。” 爸爸稍稍放心,“三爷,谢谢您。” 我也赶忙朝谢叔道谢。 想到爸爸先前说的定心丸,谢叔对于我家,就是真正的定心丸。 谢叔笑了声,“我倒是诧异你们父女俩能对我百分百信任,省去我不少心力。” “您的本事我亲眼见识过么,再说,我的确在修庙的时候念叨过……” 爸爸红着眼,“是我把我媳妇儿和未出世的孩子都坑了。” “说来奇怪,仅凭你三言两语,它怎么就选中了你的妻子。” 谢叔突然道,“你在村里是否得罪过人?小人?” “没有。” 爸爸想了想还是摇头,“三爷,我是瓦匠,求的是家家户户都请我去干活,和气生财,哪能和谁结梁子,去干自砸饭碗的事儿啊。” “算了,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谢叔拍了拍爸爸的手臂,“要记住,败气能借助母体听到任何声音,你不要试图劝你妻子配合,连她的家人都不要告知,以免搞出意外事端,要真想救她,你就搏个险中求胜,亦算你为此前的失言买单。” 第15章 你有那个野心吗 “三爷,败气逼出来,我媳妇儿再生出来的,会是正常孩子吧。” 爸爸小心的询问,“身体脑子啥的。” 我一同看向谢叔,按下葫芦浮起瓢,问题后面总有新问题,正常人被脏东西亲近一下都容易做病,何况那败气先前又是亡魂,在凤姨的腹中盘踞了数月,不晓得会对胎儿造成什么其它影响。 “放心,败气也怕孩子出问题,影响它降生后的发挥,所以这孩子身体不会有事,顶多也就是被妨害的没那么聪明,但绝对不会是傻子。” 谢叔说道,“依我看,男孩子憨厚些,总比一肚子坏水的要强百倍。” “这就好,三爷,您真是我家恩人呀。” 爸爸感激的就要落泪,猛然间又想起啥,“三爷,假如,我是说假如,遇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败气没露面,和我儿子一起出生了,不说他能败死我媳妇儿和我,我女儿会不会受到连累?” “理论上不会。” 谢叔应道,“依照旧制,女儿不入祖坟,是嫁出去的,不想被弟弟连累,就走远点,最差的结果无非是远程目睹娘家被败光,不过这姐姐要是心软,难免会去帮衬,究竟能不能受到连累,要看个人。” “我懂了。” 爸爸嘴唇颤着点头,“今晚我就算拼上一条命,也要给这王八犊子败气逼出来。” “不可。” 谢叔眉眼一凛,“操之过急容易打草惊蛇,你明晚出手,顺利的话,你儿子也会降生……” 对着爸爸惊讶的眉眼,谢叔快速交代,“我下午先离开镇子,再悄悄返回,你在明晚的戌时出手,败气只要离体,胎神便不会受到压制,会令正常的婴孩儿尽快出世,届时败气就算想回到孕肚里,也回天乏术。” 我心跳跟着加快。 谢叔还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好,就明晚。” 爸爸深吸了口气,短暂的告别后拉着我就要回家。 走出十多米,我回头见谢叔正要上车,心下一横,“爸,你先回去,我还有几句话想和谢叔说。” “三儿,你这身体……” “我有护身符的!” 我拽出戴着的护身符给爸爸看了看,示意没事儿。 “快点回家!” 爸爸在后面叮嘱,“别给三爷添乱!” 见我跑近,谢叔略微疑惑,“有事?” “谢叔,我……” 我缓了缓气,瞄到爸爸走远,鼓足勇气,豁出去了! “谢叔,我想拜您为师。” 话一出口,我嘴唇都跟着发麻,乍着胆儿看向他,“和您学本事,行吗?” 谢叔眉头微蹙,没有言语。 我吃不准他这态度,愈发的心慌。 反倒是车里的男孩儿听到我的话无比诧异,埋在刘海后的脸低了低,迅速扒拉起手指头。 数完他就是惊愕的模样,下来关上车门就道,“三爷,她居然是第一百个?” 谢叔跟着笑了声,“是啊,她怎么能是第一百个?” 啥意思? 难不成拜个师还要排号? 看我眼神疑惑,谢叔便道,“我曾发过愿,只要是求到我的孩子,能帮则帮,累积功德,待第一百个孩子找上门来,他将是我万里无一的徒弟。” 啊? 竟然是这个一百名? 谢叔背手而站,“怎么会是你呢?” 我脑子迅速的转了转,小声道,“谢叔,那我现在找上来,不就正说明……应该是我?” 您自己发的愿啊。 “不会是你。” 谢叔看向远方的玉米田地,“我不要八十分的徒弟。” 啥意思? 我尽量忽略男孩儿各种打量的视线,对着谢叔诚恳的开口,“谢叔,从小我就喜欢阴阳玄学,识字后就开始看书,一直很想踏道,只是没有机缘,那天看到您在李爷爷家打邪,我就很激动……尤其您今天一下就掐到凤姨的症结,我更是钦佩,这才鼓足勇气,想拜您为师。” 家人面前,我是听话的孩子,老师眼里,我是认真的学生,朋友间相处,我也没什么脾气。 唯独特殊点的就是我的爱好,也因此被贴上喜静的标签。 貌似我天生就是个守规矩的人。 江皓曾打趣我身上有股‘慈祥’的气质,后来他又形容我是‘宁静淡泊’,所以我一说随缘,他就能扯出修仙,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副乖顺的皮囊里藏着条叛逆的灵魂。 不愿墨守成规,只想斩妖除魔! 只是我的家庭结构有些特殊,成长经历令我不得不去早慧,会很顾忌周围人的想法。 可就在刚刚,我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跑来时会心怀忐忑! 担心凤姨是其一。 更多的是不想和谢叔就此错过! 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哪怕撞得头破血流。 也要试一试。 “你没懂我意思。” 谢叔看着我,“我知晓你的八字,本性上,你良善和煦,如杨柳清风,曳曳动人,外表至柔,内心不乏固执,但这份固执对我来讲并不够,纵使你有八十分的慧根天赋,却很难冲破那份先天桎梏,难成大才。” “谢叔,我……” “你全班多少人,你考第几名?” 我愣了愣,“我们班有四十人,我是第十二三名左右。” “可曾考过第一名?” 我摇头,“没有。” 谢叔气息一沉,“没有想过去争把第一名吗?” 我唇角动了动,“很难,要升学了,班里前三都是……” “这就是你做不了我徒弟的原因。” 谢叔音色一沉,“我知道你有个学业很出色的姐姐,你免不了要被对比,所以你为什么不冲第一名,一来是你认为没必要,二来是你怕被周围人发现即使你拼尽全力,依然做不了第一,到时候你会被嗤笑,莫不如保住现在的名头,起码你还是个被夸奖的孩子!” 我低下眼,喉咙梗着说不出话来。 “你害怕自己不行,就不敢拼尽全力,但成长中又总有那么几分不甘,觉得自己有些天赋,不该泯然众人,所以,你跑到我面前,想拜我为师,学点本事,可惜你错了,我生平最怕你这种天赋中上的人!” 谢叔朝着远处一指,“你就像那田地里的庄稼,貌似是长得比较好的那几棵,但归根结底,你还是庄稼,逃避不了被收割的命运,只有变成那座高山!才能屹立不倒!你有那个野心吗!你敢有吗?!” 第16章 棱角 我周身一颤。 眼泪随即流出。 空气中像伸出一只手。 随着谢叔加重的语气,狠狠扼住了我的脖子。 “谢叔,性格上我的确普通,学习也是中规中矩……” 我看向谢叔,“但对于学道我不是这样的,我想要有所成就。” 谢叔眼含厉色,“我听听,你想有什么成就?” 气场上我被完全碾压。 整个人都像被罩在了一个无形的麻袋中。 窝缩着。 呼吸困难。 “在我看来,做人应如文章,各怀锦绣,取长补短,才能相得益彰。” 我擦了把泪,“如果我做了阴阳先生,就算不能像您一样神通广大,也会有我自己的作为。” “呵,闹了半天你不还是针鼻儿那么大小的追求吗?!” 谢叔满眼无语,“你万应应在旁的先生眼里或许是号人才,但在我这,就是庸才!道有三千六百门,做不到顶尖就只能看到区区一片天,更不要说术不如人,极易命丧黄泉!” 他手朝着男孩儿一送,“他叫乾安,比你大两岁,也是有些慧根的孩子,但这慧根不足以支撑他走向最高点,我才没有收他为徒,天下有三百六十行,命却只有一条,对于踏道者来说,求得的是什么?起势大成,而要想做到这四个字,却是难如登天!” 音一顿,谢叔对着我继续,“哦,这方面我可能还要夸你,别的孩子想拜我为师,求得都是名震天下,你万应应境界高啊,直接参透了最后一层,和我玩佛心,讲取长补短,各怀锦绣,只要你自己的作为,你超脱啊,这心态连我都不敢有!我应该拜你为师,放下屠刀,飞升成仙!” 说说他还先怒了! 吐沫星子好悬没喷我满脸! 我缩着脖子站在那。 心情没着没落。 暗想我也魅说啥啊。 咋就像戳到了他肺管子…… 吸着鼻子不敢吱声。 这情形我怕再哪句话没说对他好出手削我。 “哎你万应应是不是连毕竟几人得真鹿,不知终日梦为鱼的玄机都参透出来了?” 我越不接茬儿,谢叔越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来劲儿样,“老天爷莫不是和我作对?啊?想我踏道二十余年,纵横天地,无所畏惧!怎么等来的第一百个人会是你这样的中庸之辈,真气煞我也!” 我眼还含着泪,小心翼翼的看向他,“谢叔,您不是纵横天地……踏道都三十余年了吗?” 咋还踏缩水了呢? “这时候你还跟我较那十年八年的真儿有意思吗?!” 谢叔眼珠子一瞪,“你可知谢字怎么写,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万应应,我不欣赏你的才气,你的懂事,我要的是棱角,是冲劲,是蓄势待发,是势如破竹!做先生你得心有丘壑,才能眼存山河,你全部都没有,如何做我徒弟!” 我些微品出点味儿。 哎他是不是觉得我内向不开朗呢。 “谢叔,您怎么知道我没有棱角?” “你有吗?” 谢叔匪夷,“在哪了?” 我擦干泪,一手比划出一个六,分别对着太阳穴一抵,“哞~~” 看到没。 俩角。 “嗤。” 谢叔没反应,旁边一直对我满眼质疑的乾安倒是笑了,很轻蔑的笑。 这一声笑像是给了谢叔启发,他脸朝乾安一侧,“万应应,在我这抖机灵没用,看在你是第一百个孩子的份上,我给你次机会,十分钟之内,你要是能将乾安打趴下,让他服你,亦算证明你自己,令我高看一眼。” 哈? 乾安立马来了精神,扛起木刀就站到我身前,“来吧,打服我。” 谢叔适时的腾出空位,让我和乾安擂台比武的样子。 问题是…… 我不会武术啊。 抬眼看向乾安,说实话我个子在女生中属于比较高的了。 一米七三。 但我瘦。 瘦到市里的体校教练来挑女篮苗子时看我都直摇头。 所以面对这身高得有一米八的乾安,即使少年还没那么健硕,传递出的青壮之气也让我有了种分分钟会被锤爆头的赶脚。 风将他的长刘海吹起,我这才发现他左侧眼角延伸到脸颊有一道细细长长的疤。 不难看,长疤反而给他偏硬的五官增加了一抹酷意。 就是长刘海特有非主流那味儿。 好在他没染颜色。 我试探的询问,“乾安,你学了多久武术?” “没学过。” 他不屑的回,“爱好罢了。” 哦,这样的话我多少…… “怕了?” 乾安挑眉,“三爷,您看她那怂样,这小姑娘除了长得漂亮,其余一无是处,算了,她真做不了您徒弟,您收养了那么多孩子,保不齐会记差数字,她未必是第一百个,那天她能帮到您我看也是意外,要不是在李家作妖的脏东西都修成了鬼仙,男的清风女的烟魂全来了,我身体一定能锁住,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我嘶了口气,“难怪谢叔不收你为徒。” 乾安不爽,“你什么意思?!” “仙家的清风一般是指少亡无后的,烟魂是指横死有后的,碑王是生前顶过香的。” 我耐心道,“这些名头和性别没太大关系,不能见到烟魂就认为是女的,你张口就来,会误导人。” “嘿!” 乾安大刀指向我,“少来劲!我家三爷又不是出马仙,谁像他们敲鼓抽烟的那么闹腾!” “那叫文王鼓。” 我说道,“上面拴了八根弦,四根朝北,四根朝南,四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定江山,中间是哪吒闹海金刚圈……”说着我上前一步,拨开他的木刀,“你跟随高手左右,不好乱讲话,尤其在我面前,对老仙要敬,否则,我会生气。” “就你?” 乾安嗤笑,“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棱角!” 音落,他突然耍出刀花,“青龙刀在手,阴间路上走!” 我鼻梁前掠出凉风,就见他干拔个后空翻,落地后一通比划,木刀片拍灰似的朝自己身上招呼,“在下唐乾安,乾坤的乾,国泰的安,亡魂听命!胆敢人间作恶,三爷叫你三更死,我绝不留你到五更!” “……” 我傻了。 这就是棱角? 我真没有。 咱也不会耍大彪,哦不,耍大刀啊。 我看向没事人一样的谢叔,您不拦拦? 他一会儿再给自己拍成胃下垂了呢? 第17章 唯一的赌注 谢叔完全无视我的眼神。 乾安激动之余,对着溜达过来的小母鸡生猛一砍,“杀!” “哎!” 谁家的鸡你就杀! 我一个箭步上前阻拦。 刀刃嗵~!的重重敲在我的小臂。 钝痛感让我眉心一阵抽搐。 万幸它是木质。 不然我胳膊都得被跺断! 好在小母鸡也感受到来自二百五的威胁,扑腾着翅膀逃走了。 我嘶嘶的揉了揉胳膊。 血压蹭蹭就上来了。 乾安见状反而冷笑一声,木刀抵上我的脖子,“这就是身为弱者要要承受的苦难!” “你胡扯!” 我啪的打开他的木刀,“弱者愤怒,才会抽刀向更弱者!有本事你拿这玩意儿砍老虎去啊,野猪也行,看它拱不拱你就完了!” 杀杀杀你个球啊杀! 刀尖儿晃了晃,乾安脸上划过愕然,刚要开口,我瞪起眼嗷的就是一嗓子,“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冷不丁调都起高了,我顾不得其它,对着乾安就拉开架势,勾着脚面绕着他一通整步圆场下来,泛疼的小臂配合着亮相,“番邦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 乾安目瞪口呆,“三爷,她怎么还唱上了?” 谢叔很守规则的做着透明人,微挑的白眉像是在说,‘用问?你俩一个味儿。’ 乾安只得又看向我,“别唱行吗,要打咱就痛快……” “奶奶,您听我说!” “!” 乾安又吓一跳,见鬼般后退,“还换了?三爷?她会的挺杂啊!”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 我贼来劲儿的唱着,就兴你耍大刀,不兴我剑走偏锋吗?! 不说我们村的孩子自小就受小庙戏文熏陶,我亲妈年轻时曾是民间戏曲艺人,走穴时认识的我爸才嫁过来,各种类型的戏曲我都会唱几句,骨子里带的基因! “他们和爹爹的都一样……” 到了乾安身前我就拿过他的木刀,“借我用一下,谢谢啊,都有一颗红亮的……小心,头!” 乾安后知后觉的才发现木刀到了我手里,猛地抱住脑袋就要闪。 我双手持刀夸张的作势下劈,眼一瞄,出脚却正中他小腹! 走你! “呃!” 乾安始料未及般佝偻倒地,五官扭曲的捂着小腹,“你好阴险。” “对不起。” 我微喘着粗气,“你放心,这地方是我爸教我防身用的,疼是疼点,但我爸说伤不着要害。” 红缨木刀朝着他身边一扔,“以后也不要拿着它乱砍,木头砍到身上也疼。” 乾安又羞又恼的瞪我,想说什么,看了眼谢叔只得憋了回去。 谢叔招呼司机扶乾安上车,我本想帮忙,乾安却甩开我的手,骂我是阴险小人。 我也没再找不痛快,整理了下衣服,规矩的站在谢叔身前。 “穆桂英挂帅呀。” 待乾安在车内坐稳,谢叔便对我笑笑,“你这孩子倒有些韧劲儿。” 我惊喜了几分,紧张中又带着期盼的道,“谢叔,那您是不是能考虑收我为徒了?” “不能。” “啊?” 我表情僵凝,“您不是说……” “我说了,你打趴乾安会让我高看一眼,嗯,我高看了,声东击西,还不错。” 这是…… 我低下头,“谢叔,不管您信不信,如果我踏道,定会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虽然我没有棱角,但我有耐性,我能跑完三千米,还可以一直跑下去。” “我不怕苦,也不怕累,只是没到达终点之前,我不想说我一定会赢,哪怕我坚信自己会赢,我也不愿意用嘴巴去说,并非我怕完不成会被谁嘲笑,而是我觉得,对于真正想要完成的梦想,去做就好了,连神明都不需要去告知。” 有的没的说了一大通。 泪水滑落到鞋尖儿,仿佛溅起了一汪湖水,我被吞噬其中,只能伸出手做最后的挣扎。 “万应应,不是你不好,你很好,是我一生只收一个徒弟,只能赢,不能输。” 我微微一怔,“只能赢,不能输?” “没错。” 谢叔叹了声,“你双眼清澈,表超凡脱俗,能享自然之乐,敬畏天地,善心入骨,但恰恰是这份脱俗,令你少了很多冲劲,我的徒弟,无需事事都好,他可以怪才,可以是奇才,唯独不需要像个人才,简单来说,就是要有个性,要狂,要癫,万应应,你有野心吗?” “有的。” 我提了提气,“我会努力得到大成,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三十年……坚持到最后,我相信我能行,终有一天,会名震天下,不辜负众望。” “不够,远远不够。” 谢叔苦笑道,“万应应,我知道你做事想十拿九稳,可世事无常终有定,人生有定却无常,就冲你不敢把话说死这点,纵使你天资超过很多人,没有绝对的野心,我又怎敢将这唯一的赌注押在你身上?” 说完他就朝车子走去,我急的不行,“谢叔,要怎么表达您才能满意?” 我自小受的教育就是不好把话说太满啊。 “你得自己悟。” 谢叔隔着降下的车窗看我,“很多东西是天生的,有的孩子即使没有慧根,也有万夫莫敌的气魄,可你……” 他摇头叹出口气,“回去吧,先解决你家里的事情,其余的事,容后再说。” 车窗升起。 我木木的看着车子走远,流出的泪又被秋风吹干。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有沮丧,有难受,还有不甘…… 怎么我在蔡爷爷眼中的优点在谢叔这全成缺点了? 是谢叔只收一个徒弟的原因吗? 学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相信事在人为,只要时间足够,我一定能行,但这野心…… 我当下都有个冲动想把心掏出来看看野不野。 不野就给它扔大地里跑几圈。 兴许就能跑野了呢。 胡思乱想着,要转身时,一张小卡片被风吹得飘荡到我眼前。 接住是谢叔的名片,上面印着他的手机号和名字—— “谢逆。” 逆反的逆。 我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所以谢叔是天生反骨? 要狂,要颠。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第18章 一定要拜谢先生为师 回去的一路我都很愁闷。 本以为拜师最难迈过的是我爸和凤姨两道关卡。 没想到谢叔直接给我撅的嘎巴溜脆。 在此之前,我从未表露过真正的想法。 属实也没有想法。 整个人状态像是混沌未开。 对佛家的空无和道家的阴阳都处在个研究探索的模式中。 都喜欢。 都想了解。 让我皈依哪个都成。 直到今年五月份我来了例假,凤姨对我说你长大了,那一瞬间我脑子里仿佛炸开了一道天裂,我清楚自己不是想要做居士,而是真正的行走阴阳,拜师踏道,奈何蔡爷爷老早前就和我说过,拜师讲究机缘,缘分没到,如何都求不来。 而昨天。 就在昨天! 我在院里晒太阳时听到凤姨那番话,突然振奋。 谢叔不就是我的机缘? 可为何我鼓足勇气,却…… 要狂,要颠。 那算褒义词吗? 做人不是应该怀揣最大的抱负,用最谦虚的态度去学习努力吗? 书里也说了,世间学仙者,胸襟变清雅。 要知万物有枯荣,大数有始终。 追求的不是狂,而是忘,物我两忘么。 我捂着兜里的名片,心情很矛盾。 既觉得谢叔收徒的标准很刁钻,又真心佩服他的本事。 高人么,有点怪脾气也正常。 如果我不是这一百个,他嘎巴断了我的念想也就罢了,偏偏我还有那么点希望的小火苗。 就是…… 默默地叹出口气。 真的悟不出野心多大才算大。 回到家爸爸已经给凤姨哄得差不多了。 “你说得对,这是我挣死扒命求来的儿子,是福是祸我都得担着,什么玩意儿就成败家子了!” 爸爸陪着笑,“猫能不能走直线,完全取决于耗子,孩子能不能成才,得看父母教育,我就是看谢三爷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给他面子才没骂他,别生气了凤丽,你一回娘家我都……” 瞄到我进门,爸爸立马道,“我和三儿都离不开你啊!” “行了,你万长林就是一百块钱的气管子,贵在嘴儿好。” 凤姨拿出已经放到行李袋里的衣服,哼哼道,“你知道这里有猫腻儿就行,那个谢三爷就是故意把事情往大了白活,看我没上当他才恼羞成怒的,那给他吹得,还纵横天地,他咋不说他是阎王爷的亲弟呢,真当我秦凤丽是吓大的了。” “对,你哪能是吓大的,你分明是北|大的,老厉害了。” “去你的,赶紧把衣服给我挂好……” “哎好,我来我来。” 爸爸把凤姨的衣服挂回到柜子里,背过身时,难免会流露出紧张担忧的情绪。 凤姨自然注意不到,扭头便看到我,“应儿,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我遇到回校的同学,多聊了会儿。” 实话不敢说,对于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更不能说。 “哎呦,我那阵儿气头上都忘了你不好一个人出门了。” 凤姨说着就挥挥手,“以后都尽量别出去,这俩月先在家憋一憋,行了,回屋学习吧!” 我哦了声,隐约发现凤姨这心态也很矛盾,能简单迅速解决的她会信,比如让我喝固魄的豆子汤,白天也少出门,但要是戳到了命门上,她说啥都不会信,更谈不上配合。 回到小屋正要关门,视线隔着短短的走廊就和爸爸对上了。 他面上还在和凤姨胡侃,看向我的眼神就传递出放心。 别看我爸有时候好像不太靠谱,他除了追生儿子这点,为人处世真挑不出毛病。 在村里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会找他去帮忙。 主业虽是瓦匠,他打个家具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在我的印象里,爸爸去做木匠活时耳朵上会别支铅笔,用尺子描描画画的,然后变魔术般做出好看的家具桌椅,最后上漆,他还会打磨抛光。 最关键的是,有他在的地方,绝对不会冷场。 村里人都说爸爸是难得的开朗但不油子,不惹事也绝不怕事。 就李强那性格的,他该收拾一样收拾。 凤姨也是看中了这些才和爸爸走到一起。 俩人看似吵吵闹闹,实则感情很好。 晚饭吃的无波无澜,像是从未有什么糟心事发生。 爸爸还和凤姨讲明天会做点好菜,只当他将功补过。 凤姨一听就笑了,“那行,我要吃辣的,坐月子就得忌口了。” “辣的吃多了容易上火。” 爸爸见凤姨又要不高兴,忙说道,“算了,我多给你熬道汤吧,都说喝乌鸡汤好,解辣。” 凤姨笑着点头,酝酿了会儿可能想说李强和大姐的事,又觉得太过空穴来风,起了几次话头都岔过去了,爸爸面上如常,菜并没有吃多少,我悄悄的吃着饭,只是一瞄到凤姨的肚子,爸爸就会嗓子刺挠的咳嗽,催促我吃完就回屋写作业,唯恐被凤姨看出破绽。 一顿饭各怀心事的吃完,我回屋待了会儿就早早的洗漱完躺到炕上,心事重,一会儿想凤姨肚子里的败气,一会儿又在脑中过滤谢叔的话,起身又点了半根香,过了好久才翻来覆去的睡着。 梦里我蹲在妈妈脚边玩儿,观察着地上的蚂蚁。 “妈妈,我们看蚂蚁很小很小,那蚂蚁看我们是什么样的?” “是天。”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应应,如果你遇到磨难,一定要拜谢先生为师,他会帮你的,知道吗。” “妈妈,我很好呀。” 我怔怔的,“为什么会遇到磨难?” 光耀晃的妈妈五官模糊,只有一片白芒。 她像是在对我笑,又让我感觉到她在流泪,“应应,你乖,会好的,都会好的。” 我懵懂的看她,一转头,妈妈已经到了院门。 外面起了大雾,她走出去就消失了。 “妈妈!” 门口像有着结界。 我追出去的一瞬间就拉长变成了十三岁的模样。 景物也发生变化。 入目的是一片葱茏翠绿的树林。 我茫茫然的走着,耳畔听着轻灵的流水声。 渐渐地,水声加大,再抬头,已经是悬崖飞瀑。 我踩着峭壁边缘,下面是白雾深渊,慌忙后退,转回身,竟看到了江河湖海,咆哮奔腾。 第19章 咬定青山不放松 天际有大鸟翱翔而来,翅膀将树冠都笼罩出阴影。 眼见它长喙就要叨上我,我惊恐的抬起小臂做挡。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出了嗵嗵嗵~!地动山摇的声响。 一头庞然大物从我头顶跑过,如同史前巨兽,高到我抬头只能看到它的腹部。 巨兽冲向大鸟,张开了双钳大口,生生一拧,大鸟旋即发出惨叫,翅膀拼命的扑腾,扇出的大风堪比八级,就在我要被刮走的档口,巨兽松开双钳,大鸟夺路而逃,哪怕它头都秃了,来时穿的彩貂全部报销,它也顽强的飞走了! 这巨兽…… 保护我的? 没等我弄清它来路,忽闻虎啸声至,转脸,又见江河湖海中跃起一条黑龙。 电闪雷鸣。 黑龙在云层中盘旋。 猛虎也从不远处的崖石后低吼而出。 我头皮发麻…… 这什么梦? 想着,黑龙和猛虎就同时朝我奔来! 我正要后闪,巨兽嗵~!一声再次用庞大的身躯挡在了我的面前。 帅到让我震撼。 下一瞬,它便用身体撞开了黑龙,又用双钳大口和猛虎撕咬在一起。 气势猛烈。 嘶吼声响彻云霄! 山崖开始晃动,我清楚的看到岩石裂开缝隙—— 惊恐万分时,我看清了巨兽长相。 双钳口器,膝状触角,胸部和腹部身体一共是三部分。 模样缩小看很眼熟,是…… “蚂蚁!” 我一声惊呼,巨兽按住猛虎便看向了我,触角像是铁鞭般朝我一甩! 尖端刺入我的前额。 痛感推着我就掉落悬崖。 “!” 我身体一个激颤,猛地就从炕上坐起。 大口的喘着气,擦了擦汗,这梦真够惊心动魄的! 正想下地喝点水,脸一转,就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炕边。 我懵了懵,恍然间发现屋内亮着绿森森的灯,暗光照在那个人身上,青黑色的面皮无比清晰,见我瞳孔震颤,他身体还朝我探了探,嘿嘿一笑,“应应,和舅爷走吧。” 尖叫声卡在嗓子里,我双腿下意识的就朝炕里蹬了蹬,“你怎么进来的?” “出丧啊。” 他抬起材质诡异的衣袖,枯黑的手朝窗外一指,院内就传来唢呐声响,白幡悬挂,长长的碎纸左右摇晃,有很多穿着白色孝服戴着尖尖三角孝帽的人将纸铜钱扬的漫天飞舞,哭嚎阵阵。 见我看过去,这群不知道从哪里蹦来的孝子贤孙竟然一股脑的簇拥到窗户玻璃外,孝帽下的一张张脸全部都是骷髅头,森白的大板牙一张一合间唤着我的名字,“应应,上路了……” 我不知是不是被吓大劲儿了,猛然间怒从心头起,整个人性情大变,“上你奶奶个腿儿!” 音一出,我的唇角就长出了双钳,胳膊也变成黑褐色坚硬的脆壁,头顶长出柄节很长的膝状触角,身体居然幻化为硕大的蚂蚁,在炕上嘶吼着一甩头! 哗啦啦~ 玻璃碎裂! 六舅爷也被我鞭子般的触角给抽了出去! “!” 我再次从炕上坐了起来。 光线不明不暗。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面洒出一道浅金。 闻着屋内尚存的沉香味儿,我拍了拍额头,是梦中梦? 大爷的,太吓人了,我都跟着变异了。 睡衣都被汗水沁透了,坐起来布料便凉凉的贴着脊背。 我缓了缓便想换身衣服,脚伸进拖鞋,看着地上的细条光晕突然怔愣,蚂蚁…… 蚂蚁?! 脑中一亮。 忽如醍醐灌顶! 是啊,那不就是我? 都说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梦里的蚂蚁却如巨兽一般,能打的大鸟狼狈而逃,敢和黑龙博弈,同猛虎撕咬。 “我在蚂蚁眼中是天,那我在老天爷眼里又是什么呢,或许也是蚂蚁……” 我自言自语的,“可当我真正的强大起来,谁敢说我不能拥有撼动天地的力量?” 找出名片,我抬脚就朝有座机的东屋跑去。 懂了。 终于懂得谢叔口中野心和狂妄的涵义。 他是想看我踏道的信念! 我是否拥有他所期翼的那份谁与争锋的豪迈之情! 出了自己屋才发觉家里没人,东屋的桌面上盖着网罩,里面是馒头早饭和固魄汤。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上午九点,爸爸没在很正常,凤姨呢? 想着她的事儿,我趿拉着拖鞋就去到院里,院门开着,没看到凤姨的影子,声音却是若有若无的传过来,疑惑的到院门口探头一看,就见凤姨在不远处和村里的几个婶子正在聊天,隐约能听到李强的字眼。 看来凤姨是记挂大姐的事情,一早就去外面打探上情报了。 见她在家门附近我心就放了,回屋拿起话筒,按照谢叔名片上的手机号拨了过去,响了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谢叔似心有所感,没待我自报家门,他就开口道,“田里的庄稼如何才能长成高山?” 我握紧话筒,指节因为用力过猛都泛了层白,“谢叔,我愿意切断作为庄稼的后路,勇往直前,哪怕我死在起势蜕变的途中,也要堆砌出一个傲然。” 听筒里默了几秒,谢叔淡笑的道,“你都不了解我,一但跟着我误入歧途了呢?” “谢叔,我相信您是好人。” 或者说我的慧根就告诉我谢叔是好人。 哪怕他长了张令人退避三舍的面容,也不影响他是好人。 更何况学道也不看脸,道讲内修心性,外度众生,降魔除妖,维护天地正气,度人无量天尊。 就连妈妈都在梦里和我说要拜谢叔为师了,这不间接说明谢叔人品没差吗? “谢叔,您不光是好人,还是高人,我敬佩您。” “高人?” 谢叔轻笑,“万应应,即使我收你为徒,教你本事,也不能保你成功,不过我这人轴,你占着唯一的坑,就必须得成功,你说,这要怎么办?” “不怕,只要您给我足够的时间。” 我细微掐到些谢叔的脉,瞄到凤姨进了院子,便压抑着心中的波涛,抿唇道,“谢叔,如果我做了您徒弟,一定会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行了,我考虑考虑吧。” 谢叔撂下话筒,嘟嘟音一起,我放下话筒就无声的握紧双拳,激动不已,有戏了! 第21章 冤家路窄 对视片刻。 我不知是不是吓傻了,亦或者说我没啥巨物恐惧症,伴着四道流淌的血居然没厥过去。 甚至还有心情端详下她超出认知的五官。 嗯。 真不是啥假人。 她眼睛还能眨巴,活灵活现的! 而且她还挺注意个人形象的。 就我这么近距离仰头看她的鼻孔,都没瞅着鼻毛和鼻嘎,只有两个黑幽幽的洞。 一看就是讲究人呀。 不是,她没身子,就一颗比我家院落还大的头,讲究头。 我擦了擦流出来的血。 那啥。 吓到我了就出门左拐呗。 家里还有事儿呢。 「庙神英明!保我出世!必做混世魔王,让万家一败涂地!」 谁在说话? 庙神? 我一个激灵回神,看向屋子,里面好像有小孩儿在怪笑叫喊,这应当就是逼出来的败气…… 那我爸呢?! 当即就像被打了强心针。 我连滚带爬的就要朝屋里奔去,「爸!!」 谁知我还没等扑到屋门口,背身便被一股力道掀起,整个人物件般被扔到半空。 正正好被扔到女人血红色的眼珠子前,我在她大的能当全身镜的瞳孔里不受控的旋了几圈。 嗵~! 重重的摔落在地! 「呃……!」 我趴在地面闷哼出声。 五脏六腑似乎都要摔出裂纹。 「区区蝼蚁,也敢在本尊面前造次。」 女人脸发出阴沉沉的笑音,吐出的声音却是异常衰老,「本尊为现世神明,保佑你万家喜得贵子,你这丫头还不感恩戴德,速速叩拜。」 啥玩意儿? 我轻咳着看过去,「神明?你像吗?」 「本尊就是。」 女人脸冷冷的俯视着看我,嘴一张一合间,牙大的跟门板子似的,「本尊保佑你万家得偿所愿,用败气护佑男胎安康,眼看就要功德圆满,你们胆敢逼它出来,还不速速下跪,求本尊饶你一条贱命。」 贱命? 我一听这话就要来火。 讲话了猪肉都涨价了你敢说我这百十来斤的贱? 强撑着不适站起来,「你这是抹黑神明,看似年轻你声音老,好像那个天山小童姥。」 「冥顽不灵!」 苍老的女音怒斥,张开了大嘴,「本尊就吞了你万应应,为我败气小儿铺出买路钱!」 飓风状的黑雾从她口中吐出。 带着细孔风眼,真是打着旋一样就将我包裹起来了! 脸颊冰麻,我头发都跟着乍立飞起,身体完全挣脱不出,双脚更是抓不住地面。 那一瞬间我有个错觉,我是只蚕。 视线流转,包裹我的黑雾出现了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每张脸都发出痛苦凄厉的哀嚎,似要将我一起卷入地狱。 眼瞅着我就要被她吸嗜入口,巨大的恐惧感让我拼命挣扎,猛然间扯下了脖颈挂着的护身符,朝着她黑黝黝的风眼里投弹般的一扔,「滚开!」 护身符飞出的一瞬就燃起了火光,似暗夜里的划开的火柴,点燃了零星的希望。 她像被烫到了嗓子眼儿,又有着些许诧异,猛地闭合了嘴巴。 黑气消减,哭嚎声顿匿,我身上的束缚跟着松开。 嗵~! 再次摔落在地。 屁股 疼得我一点脾气不敢有。 「国梁……」 女人看着烧成灰烬的护身符略有失神,「是国梁的气,国梁在护着你……」 国梁? 蔡爷爷好像叫蔡国梁。 我头皮发麻的看着那护身符报废,眼梢瞄着我爸那屋,打斗声已经接近消失,不由得蹬腿朝着屋门口一点点挪动,脑子凌乱的转着,「你认识我蔡爷爷?」 「蔡爷爷,呵,他也成爷爷了。」 她发出苍苍的笑音,「是啊,老了,都老了。」 我顾不得陪她追忆什么往昔,满心都是我爸怎么没动静了,揉着胸腔挪动到门口台阶的位置,刚要起身,背身又再次感觉到了那股抓扯的力量,本以为又要起飞,院落上方就流进来了金光—— 「慈阴!败气居然是你搞的鬼!哈哈哈!」 男人的狂笑声跟着响起,「这就叫冤家路窄!你个老妖婆子!我真是中奖了!还能在这里遇到你的阴身!老天助我啊!哈哈哈!」 我身体一颤。 是谢叔的声音。 他人没露面,声音却很清晰且猖狂的传来。 「收皮呀你!」 女人脸瞬间暴怒,眼珠子血红,当即就转到金光流出的方向,咬牙切齿一般的怒吼,「谢逆!你这条欠收拾的疯狗!!!」 话音一落,这颗硕大的人脸就卷起一阵狂风隐匿—— 我被吹得踉跄了两步,再抬眼,就见远处的夜空云层翻滚。 一道金光和飓风状的黑雾开始了博弈对抗。 看方向是在村口…… 恍然间我捋顺了一些事。 六舅说庙神盯上我家…… 败气就叫女人脸庙神。 胡子! 那队胡子就是朝村口策马狂奔。 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是女人脸派去牵制谢叔的,现在她又亲自去和谢叔应对…… 叮~! 我眉心一紧,女人脸就是导致凤姨被败气入腹的元凶。 祸首! 不好! 谢叔自身都要有危险。 短时间内没办法前来帮忙了! 啪嚓~! 尖锐的脆响传出。. 转过眼,爸爸的头就从窗户中间撞了出来! 破碎的玻璃锐面围在他的脖颈四周,他身体还在屋内,脑袋卡在外面,抬起脸,一颗头仿佛成了血葫芦,眼睛都被血糊的睁不开,张了张嘴,艰难的道,「三儿,快跑……」 「爸!!」 我崩溃不已,尤其是爸爸探出窗外的脑袋还在一颤一颤。 他似乎很想将头缩回去,奈何他身后有一股力量推着他,让他的脖颈紧挨着玻璃锐面—— 寒光凛凛。 逼着他去割喉! 「爸,你撑住!!」 我大喊着冲到屋内,昏暗的房间内已是一片狼藉,遍地碎片食物,直奔趴在窗台上的爸爸而去,一见他脖子周围的玻璃断面太锋利,我赶忙脱下外套,衣服朝他脖颈处垫了垫,转而就抄起一方凳子,提气砸起窗户玻璃,碎渣嘣疼了我的脸,但此刻我真的顾不上了! 哗啦啦声响后,窗子只剩窗框。 我扔下凳子用外套扫了扫爸爸脖颈处的碎渣,扶着他直起腰身,「爸,你还好吧?」 「布袋……自燃了,它不怕……」 爸爸站不住,背靠着窗台缓缓的滑座在地,被血粘连的睫毛都打着绺,唇里轻念着,「三儿,你快跑……去找三爷……」 第22章 我要出生喽 「爸,我现在去找谢叔只会给他添乱……」 我不停的流泪,唯恐爸爸失血过多,就用外套给他擦了擦脸,顺带围住他被玻璃划伤的脖子。 脸一转,凤姨瘫坐在倒了的桌面旁已经昏厥。 而就在她隆起的肚面处,正站着个兔子大小的人形黑影。 刚见识完那张巨脸,再看它我完全不怕,没待我开口,黑影就怪笑着将脚探入凤姨肚子,「我有庙神相助,就凭你们也妄想伤我?哼,不跟你们玩儿了,我要出生喽!」 出生? 这俩字扎疼了我和爸爸的神经。 爸爸身体一激的同时我踉跄的冲过去就对它挥出一拳,「滚开!」 它极其灵敏,摇晃着小脑袋就躲过去了。 笑的那叫一洋洋得意,「嘿嘿嘿,打不着,气死猴。」 打不着是吧。 我心里一横,闭眼将它朝怀里一搂! 来吧你! 让我这猴好好的稀罕稀罕你! 许是我们气息接近,还真抱住它了! 没啥重量感。 像抱着一团经年累月攒出来的灰尘。 入怀后尘晦味儿很厚重。 浓郁的齁嗓子。 爸爸大惊,「三儿!别抱它呀!」 我拔萝卜般让它黑雾般的双脚彻底脱离凤姨的肚面,咬牙挤着音儿,「爸,你还能起来不?快,想办法给凤姨封住肚子!不能让它再进去……」 就冲它这副嘚瑟样子,回到凤姨肚子就会要命! 爸爸自然知晓轻重,拿着我的衣服擦了下脸和脖子上的血,爬起摸出兜里装汤的备用药瓶,半跪到凤姨身前,见她昏迷不醒,就自己先喝了口,捏着凤姨的腮帮子朝她口中传送。 「嗷~!!」 我怀中的小东西瞬间开始了挣扎咆哮。 活像一头把灰尘都扑腾起来的小猪崽子! 见状我就搂的它更紧,摇晃着后退,努力和爸爸拉开距离。 短短几步,就像能加大凤姨的安康。 谁知刚退到墙角,我死搂的黑气就烟雾般融进了我的身体。 霎时间,骨缝便传出熟悉的冷麻感。 身体僵硬。 思维略有混沌。 糟了! 它上我身了! 想法一出,耳边就传出童音,「去打翻汤水,打翻汤水……」 「不……」 我抓住仅有的意识,控制着双脚,默背佛经,「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皆来***……」 「呜~哇~!」 凄厉的啼哭声在我脑中炸响。 黑气在体内冲撞,我痛的单膝跪地。 脾胃撕扯间,直觉一股腥甜直冲喉咙。 猛地一咳! 喷出了一大口鲜润。 「三儿!」 爸爸瞄着我就要流出眼泪,「爸对不起你!」 「我没事,你快……」 昏厥的人不会吞咽,爸爸汤水就喂的费劲,而且备用的有点少,就一塑料药瓶,爸爸还害怕溢出来会浪费,喂进去就捂住凤姨的嘴,不停地顺着她脖子。 我保持着一丝清醒,默背速度不断加快—— 「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咳咳!」 人中再次发痒。 我微微垂眼,鼻血就顺着下巴滴滴答答的落到地面…… 不行,我没 那个佛力,不能继续念了。 「姐!!」 一声厉喝响起,「万长林!你对我姐做什么呢!!」 爸爸被来人踢踹的一个趔趄,塑料药瓶应声落地—— 啪嗒一记轻响。 在我耳中仿若是滔天的雷音。 身体随之痉挛,我彻底摔倒在地。 侧脸无力地贴着地砖上黏腻的血水和残渣碎片。 同一时间,药瓶里便飘散出几缕金光,残留的符水也散掉了。 脑中响起了怪笑,「姐姐呀,我可是万长林亲口求来的,守护了胎儿数月,你们不说感谢我,还要伤害我,我真的好伤心啊。」 我清楚它这是在我身体里说话,腔调还很熟悉,抑扬顿挫,像唱戏。 「依我看呀,咱们还是早点见面吧,以后有的是时间聊……」 音落,阴寒的气息就要从我身体里抽离。 想走? 我绷着头皮回忆蔡爷爷给人看事儿的细节。 他有时会掐阴脉,就是中医号脉的位置,三指一搭的地儿。 分寸脉,关脉,还有尺脉,先定中间的关脉,上面是寸,下面是尺。 其中尺脉有命门一说,若它闭合,会有邪气近身。 再掐鬼脉,看中指,一般是男左女右,中指的指根为神,中结为仙,末节为鬼。 掐出指尖跳动,则有缠身之象。 破解方法他除了请仙儿还会用红筷子夹中指。 说是要打开气门,将邪祟夹出去! 我要是想困住…… 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我登时就攥紧了拳,舌尖抵住上牙膛,气息深憋,不许出去!! 咔哒~! 屋内灯光大亮。 我被晃得眯了眯眼。 适应光线后景物竟像罩了层红纱。 凤姨的妈妈秦姥姥和她亲弟弟小龙舅来了。 「凤儿!这是出啥事儿啦!」 灯一开秦姥姥就奔着凤姨去了,「你们俩在家干仗啦?!这咋打的血渍呼啦的!凤儿,凤儿!万长林!你给我闺女打晕了啊!昨个我接到她电话就觉得你俩不对劲,得亏我今晚不放心来看看,你出手这么狠干啥啊!小龙!快报|警!送你姐去医院!天杀的啊,孩子可别有事儿啊!」 爸爸对骂声充耳不闻。 他摇晃着跪坐在地,药瓶飞出的瞬间就像是傻了。 「三儿,三儿……」 呢喃着回神,爸爸爬着就要来看我,小龙舅却一把薅拽起爸爸的衣领,「万长林,你们两口子打仗奔对命去啊!我告诉你,要是我姐有个三长两短……」 「啊!龙啊!」 秦姥姥惊呼出声,指尖颤抖的指向窝缩在地的我,「那,那是个人不?是……应应?万长林你要干啥啊!你胡子啊!」 小龙舅看过来也是满眼大惊,「妈呀,真是应应!你爸咋给你打成这样?!」 我僵硬的佝偻在地面,很想解释,奈何憋得说不出话来。 体内的气息还在不断冲撞,小孩儿哭嚎声愈发凄厉。 能回应他们的,只有发胀的脸。 虽然很难受,却也说明我困对了。 只是它撞的越狠,我疼的越厉害。 眼前越来越红,鼻血都洪水般漫延过下巴。 「三儿!」 爸爸推开小龙舅就抱起我,眼眶红着道,「先让它出来!你听话,你身体不能再困了!让它出来!!」 第23章 命运 出来? 我颤颤的摇头,伸手指向那个空药瓶—— 符水没了。 这节骨眼绝对不能将败气放出去。 「三儿啊!」 爸爸眼泪都要出来,抱着我无助至极,「三爷啊!您快来啊!快来啊!!」 「三爷是谁?」 小龙舅气愤又无语,「这时候你还叫什么爷,天老爷都不好使啦,应应这都要七窍流血,还不赶紧送医院!」说完他就骂骂咧咧的朝外跑,「早知道我今晚就不骑摩托车了,妈!你等我去找辆车!」 「长林啊,这到是底咋回事!」 秦姥姥也极其崩溃,:「你也不是打老婆孩子的混账人啊!」 爸爸根本没心情去解释,抱着我一再发紧,许是用力过度,他身体都再发抖,魔怔般的念叨,「三儿,没事儿,马上,马上三爷就能来了,他说了,他就在村子外等着,你凤姨喝了符水他就能知道,五分钟嘛,五分钟他就会来了……」 鼻息处满是血腥的味道,不知是爸爸身上,还是我自己散出来的,被抱得太闷,我气息微微一出,就看到一只黑雾状的小手从胸腔里探了出来。 见状,我再次一憋,生生将这口气顶了回去! 小手抓挠着缩回我的身体,但它明显不甘,发着更加尖利的嚎叫。 疯狂的在我体内横冲直撞—— 「噗!!」 实在太疼,我一口血再次喷了出去! 爸爸猝不及防的就被我喷了满脸,本就沾满血的五官更是模糊一片,「三儿!」 「妈呀!!」 秦姥姥被刺激的都要犯心脏病,「这孩子是不是内脏出血了!!」 说话间,凤姨就蹬着双腿苏醒,「啊,我肚子,肚子好疼!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 秦姥姥几乎要魂不附体,低头一看,嗓子直接破音儿,「龙啊!你快回来!你姐羊水破啦!」 这大概是我家十三年来最混乱的一晚。 场面像极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凤姨被扶到炕上就不断的喊疼,一会儿说要上厕所,一会儿又说尿裤子了。 秦姥姥在层层重压之下,朝嘴里狂塞速效救心丸。 不过也幸亏有她,老太太虽然大呼小叫,声声惊悚,但她没撅过去,含着药还能照顾凤姨,力挽狂澜,已然是心理素质强劲的体现。 爸爸亦是六神无主。 血腥气蔓延了整间屋子。 一切都显得那么绝望无助。 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挂钟显示才七点五十,也就是说,戌时才开始五十分钟。 对于我家来说,这五十分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是惊涛连着骇浪,命运似乎将所有的浩劫,一股脑的塞进了我们手中。 不管我们是否能消化,都要去承受。 幸好我和体内的脏东西博弈出丢丢规律。 当我要憋不住时,看黑雾从胸腔或是其它位置露头,我就喷一口血,缓一口气,立马再衔接个深呼吸憋死! 一边憋一边吐,折磨的那团黑气跟小地鼠似的,出来回去,出来回去,溜得它直迷糊。 这货气性也大,嗷嗷叫唤,冲的我体内越来越疼。 疼到极致时,我的脸好像成了花洒头。 眼耳口鼻,无一不是湿热黏腻。 现场展示了啥叫人脸喷泉。 但凡我要能甩甩头,那就是人形农药喷洒机。 终于知道为什么看东西会泛红了。 眼球的毛细血管崩裂。 血顺着眼角都开始外流了。 我是要死了吗? 顾不得了。 满心就一个想法,困住它,凤姨就能生出正常的孩子。 「孩子露头了!」 秦姥姥惊呼,「得赶紧生出来!」 我艰难的抬起脸,透过红纱看向爸爸,努力的扯了扯嘴角。 这是好事! 孩子出来我就不用再困着败气了! 「长林!」 秦姥姥对着爸爸大喊,「你赶紧过来帮忙,生孩子很容易出人命的!」 爸爸抬手便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起身迅速去打了盆水,跑上前帮忙接生。 凤姨喊得声嘶力竭,双手拧着枕头,不停地叫着有鬼,「应儿!你快跑!跑呀!!」 我身体触电般颤抖,确切的说是体内的败气受到了影响。 它像有狂犬病,见冲不出去,就开始了撕咬—— 「臭丫头,敢拦我,我就叫你死!咱们同归于尽!!!」 尖利的啸音似刺破了我的耳膜。 我忽的双耳失聪。 眼前的红纱徐徐拉开。 大亮的灯光下,我看到一地狼藉,很多的血。 凤姨躺靠在炕上,腿在被子下支着,喊得脖颈凹陷,眼球突出。 秦姥姥不停地掀开被子查看,爸爸背对着我看不清表情。 如一出哑剧,诉说着人间悲欢。 这世上有人来,就有人走。 「出来啦!!」 秦姥姥惊喜的声线修复了我的耳膜,她抱出个皱皱巴巴的小婴儿,「是男孩儿!」 巴掌朝着婴儿屁股一拍,清脆的啼哭声就传了出来。 刹那间,我就笑了。 缓缓的爬起来,没等站稳,头顶就有什么东西炸开。 貌似有人扒开了我的头骨,朝里面扔进了冰块。 冰碴随着血液朝四肢迅速蔓延。 眼前再次落下红纱帷幕,在泛红的环境中,我发现屋内多了几个人。 影影绰绰,有的蹲在我脚边,有的还坐在炕边,有的正朝门外走去…… 没几秒,就一同消失了。 数了数,是七个。 那是…… 我的魂魄吗。 这一刻,我不再觉得疼。 很空。 很茫然。 脚下刚刚一挪,身体里的雾气就冲了出来。 它没再朝着凤姨使劲儿,而是直接面向我,身体变得成人大小,没有五官,整个一人形黑气,传递出满满的狰狞感,对峙了两秒,它大力朝我一冲,「臭丫头,我要你灰飞湮灭!!」 我动弹不得,顿觉阴寒迎面,摇晃间,一道金光屏障伫立在我身前—— 「东华元君,玉府真命,保佑主灵,真气到处,永保长存,急急如律令!」 冷硬的男声响起,黑气冲荡到金光之中,惨叫声顿起,转瞬间它便化成了颗颗尘埃,如同被人扬起的骨灰。 我颤颤的,只觉屋内依然光亮,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眼球微微转动,就见谢叔站在门口。. 他手上还做着指诀,神情严峻,脸色却是煞白,长衫上亦沾染了血渍。 我想对谢叔道声谢,声音没等从喉咙里推出来,身体就后仰着倒了下去。 第24章 前程 「三儿!」 爸爸吊着口气一直盯着我,见我要倒就冲过来抱住我,他那脸和身上就不说多少血,五官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脸部增肥了能有十斤,腮帮子鼓的像含糖,眼睛都睁的费力,但抱我的手臂依旧很有力气,对着谢叔就起了哭腔,「三爷,您可算来啦!」 「遇到了拦路的凶物。」 谢叔言简意赅,说了没两句,小龙舅就踉跄的冲进来,「妈!我姐生了吧?我擦他妈,真吓死我了,出门我就看到一个老头,说是我姐夫他六舅,说说话还吵吵后背疼,让我给他揉揉,我一看他后背穿了根棍子,他扭头还冲我笑,脸黢青啊!魂儿没给我吓飞喽!得亏遇到谢先生给他拍走了!我擦!老邪乎了!」 「啥六舅?」 秦姥姥匪夷,「这、这都是谁啊!」 「妈,你还没明白啊,我姐夫家这是遇到邪门事儿啦,他不是和我姐干仗,他是想救我姐……」 「安静。」 谢叔的音一出,小龙舅很听话的就奔到秦姥姥身旁一通耳语。 即使没有发出声音,小龙舅那比划的双手和夸张的面部表情也流露出无限恐惧。 我晕晕的,眼皮逐渐发沉闭合。 耳朵跟着发闷,听东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 手腕被人掐住,带着我竟盘腿坐到地面。 额头被指腹点了点,眼皮被迫掀开。 隔着条缝隙,我看到了谢叔严肃的脸。 可我说不出话,很累,很困。 谢叔手一松,我便又阖上眼,耷拉着脑袋想睡觉。 「败气在她体内融合了。」 「啥?」 爸爸愣了愣,「晚上凤丽喝了加符水的汤,那东西真的出来了,小孩儿样,能打能叫唤,我想用您给的布袋把它收了,谁知那布袋烧着了,后来老三看我弄不过那东西,就进来给它抱住了!」 「怪我不好,之前还和凤丽讲老三体质特殊,能将脏东西困住,这孩子肯定是听到了,她就豁出去了,我知道她想挺到凤丽生产,没想到她弟弟刚出来,她这就……三爷,您再想想办法吧!」 「败气在她体内融合,是真的木已成舟,无力回天。」 谢叔凉着音儿,「她七魄已经彻底消散,现时就剩一口气,咽下就上路了。」 「三爷啊,我闺女年纪还小,您救救她吧!」 爸爸跃起哭腔,「我三个女儿,已经生病没一个了,老三不能再没了啊!」 「别急,她三魂被我护住,真火还在。」 谢叔沉着腔,「我要问你,是否真要救下这个孩子。」 音落他又道,「你别着急点头,丑话我得说在前头,救她我也是赌一把,另外,她现今和败气融合在了一起,正所谓人活一口气,这败气和她算是两两相生,她活,败气会旺,她没了,败气才会消亡,救活她的后果就是你家要承受一个新晋败家子,日后她的前程皆是不定,孰轻孰重你们要考量清楚。」 「败家子?」 爸爸懵了几秒,吐出的字节很像大舌头,「那也要救,三儿是为我才受连累的,没她我就要被打死了!」 正说着,一记虚弱的女音***来,「谢先生,对不住,是我不对,我看到了才知道肚里有多吓人的东西,应应是顶好的孩子,我给她当了回妈,没成想让孩子为我遭这么大的难,是我没尽到责任,求求您,一定要救活她……」 事情到了这步,秦姥姥也捋的七七八八,接茬儿就道,「这指定得救啊,好好一个孩子,别管她成啥都得先活命啊!」 「是呀姐夫,你做的对,得救孩子,刚才是我不对 ,不该踹你,你说你早点和我通气儿不就……」 「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三爷,我家三儿……」 人声杂乱。 我被吵得很烦躁。 此刻只想他们都能安静下来,我好心无旁骛的去睡觉。 「既然如此,你们都先出去。」 谢叔冷腔低沉,「余下的事情的我来办。」 脚步声迟疑着离开,屋子貌似空了些。 「长林兄,你也出去吧。」 谢叔说道,「乾安在这帮忙就好,你放心,行走阴阳,谢某向来无所畏惧,你女儿这件事,谢某只要接手就会竭尽全力。」 爸爸轻声道谢,似乎蹲在了我的身前。 我的脸被一双颤抖的大手捧了起来。 凝固在脸上的鼻血污渍也被那双手仔细的擦拭。 就连我散开的长发也被掖到了耳后。 他像是仔仔细细的看我,几秒后,我身体一晃,被揽进了一处带着浓浓血腥味儿的怀里。 粗糙的大掌拍了拍我的后背,有温热的液体落到我的额顶,「三儿,你最贴心,最听爸话,以后爸再也不拽你去瞎看热闹了,你说啥话爸都听……」 爸爸隐忍着情绪,音儿很小很小的传出,「爸答应给你买字帖,买墨水,买钢笔,买课外书……你好好的,来年春天爸还领你去县里逛庙会,将来爸供你读大学,咱去大城市,像你大姐一样有出息,你听爸话,别乱走,别睡觉,下面黑啊,吓人,咱就在家,咱哪都不去,啊。」 我闭眼流着眼泪,想说什么,却没有一丝力气。 待身体被松开,我又耷拉下头。 身前响起嗵嗵声响,「三爷,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没想到在小庙随意的念叨几句,那野鬼就能进了我媳妇儿的肚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 「未必是你的错。」 谢叔打断他的话,「事情如今已经清楚,是有人在害你家,仔细想想,你是否认识一个叫慈阴的人。」 爸爸哭腔一顿,「我在屋里和那败气比划时,隐约听到有谁在院里吓唬老三,说她是什么神,对了败气叫她庙神,是个老太太的动静,当时我眼前都是血,被锤的也没看清啥……」 「那就是她,确切的说,来的是她一个阴身,幻身。」 谢叔冷腔应道,「也是巧合,这个女人是我踏道后最大的仇敌,我知道她的时候,还是三十多年前,她混迹在港城,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女术士,对佛学,堪舆,增运改运颇有造诣,后来她走了邪路,成了专攻旁通法门的邪师,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南方人,直到今天,我才知晓原来她就是你们凤清村人。」 第25章 暗室逢灯 「她就叫慈阴吗?」 爸爸疑惑道,「有别的名字吗?多大年纪?」 「本名我虽然不知,但她已有七十多岁。」 谢叔说道,「长林兄,也许是你家长辈同她有过纠葛,这纠葛至少要发生在三四十年前,或是更早,一定是慈阴还在凤清村生活的时候。」 「您的意思是我家长辈曾害过她,所以她故意报复?」 爸爸询问道,「三四十年前,我还是小孩儿啊,我爹妈都是土里刨食儿的农民,哪里会害谁……」 我蔫头耷脑的没劲儿说话,思维似被一根线拽着,强迫我不能睡过去! 记得那女人脸叫过蔡爷爷名字…… 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女道人! 自小就天赋异禀受人跪拜的女道人! 是她吗?! 「长林兄,她天资过人,自称天神,据说儿时就有神通,既然她出生在凤清村,那她成长的一路绝不会泯然众人,也有可能在你没出生前,她就和你家有过矛盾纠纷。」 「三爷,你这么一说我真想起一件事儿!」 正当我焦躁与没办法给与爸爸提醒时,他音色一挑,「听老人说,我们凤清村向来是灵秀之地,山里修炼的老仙儿特别多,就是小庙那伙戏班子死的太惨,怨气凝结,灵气才稍稍被压制,后来出的仙儿就少了,不过有魔必有神,村里后来就降生了一位据说是真凤转世的女孩子,她可厉害,五六岁就能掐会算,村里人都称呼她女道人,姓啥我忘了,好像是叫啥秀秀。」 「但是她赶上的年月不太好,大概是五十多年前,真还没我,我爷还在呢,他是村里的小队长,接到举报说她在家接受香火供奉啥的,那时候对这些是明令禁止的,逮到事儿就大了。」 「我爷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着,像我们村的蔡大爷他家也有传承的堂口,那些年都因为风头太紧把老仙儿牌位送山里了,后来才又接回来的……」 爸爸说道,「这女的真没咋收敛,也是她名声太大,我爷没办法,就带人去她家了,去之前还叫人去通了信儿,让她躲一躲,好歹一个村儿住的,她又真会点啥,我爷也有点打怵,不想为难她。」 「她那时父母都没了,就剩个哥哥,这个哥哥还脑子不太好,她俩是分头跑的,我爷故意没去追她,合计追到她哥也没事儿……」 爸爸哎呀了一声,「结果她哥进山里就往石砬子上面爬,一脚踩空磕到头摔死了,我爷心里难受,回家也做病了,没多久也没了,听我爹说,后来那女的就离开村子,谁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说到最后,爸爸反应过来,「三爷,您说我是独子会不会也和她有关?我爹妈身体也没啥病,偏偏人丁稀薄,您说是不是她给我家下啥诅咒了?」 「诅咒不见得,怨恨肯定是有的。」 谢叔应道,「而且她一直暗中掌控小庙,自诩庙神。」. 「那她为啥还不放过我儿子啊!」 爸爸嗓音哑着,「三爷,您说这事儿怪我爷吗?我爷要是真不讲情面,哪会给她时间逃跑,现在我爷都走五十多年了,她对我家是有多恨啊!」 「她还真没把你家当回事,否则你连女儿都不会有。」 谢叔轻声,「这败气对你家来说,是天降横祸,灭顶之灾,但我和她博弈多年,她的阴狠凶残是你难以想象的,同她做过的恶相比,这点败气对她来说微不足道。」 「或许她早就放下和你爷爷的纠葛,只是偶然间听到你在小庙念叨要儿子,便又勾起了她这份怨念,于是她顺水推舟的让亡灵化作一缕败气在你妻子腹中坐实,搞搞你,至于你万家日后怎 么败,是生是死,她喜闻乐见,毫不在意。」 不在意? 我耳膜嗡嗡作响。 害人全家还不在意? 这不就等于在楼上看风景,正巧看到楼下路过个碍眼的行人,然后顺手将花盆推了下去…… 砸不砸死就无所谓了? 爸爸内疚不已,「怪我,是怪我……」 「只是她没想到,小庙会被人泼狗血,而我半年前正好给李老板一位朋友在乡下看了阴宅,这才有机会和李老板牵上线,被请来凤清村,戾死树木,也是适逢其会,这败气被逼出来,她嗅到不寻常才会前来相助……」 谢叔冷笑出声,「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可见天意有定,如此巧合,慈阴既是我的宿敌,又是你万家的新恨,她害的人,我必须要救,万应应这事儿,我会揽到底的,长林兄,出去等着吧。」 许是谢叔语气里的笃定令爸爸安心了几分,他握了握我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就出去了。 待爸爸一走,谢叔就吩咐乾安上香。 秋夜的凉风顺着窗框吹入屋内,平添了一股形容不出的肃杀。 「朱砂。」 他让乾安从后面抬起我的脸,旋后就用毛笔在我脸上点蘸作画。 「万应应,你都听到了吧。」 谢叔的声音极轻,手上的毛笔在我脸上画个不停,「天幸遇著相公,如暗室逢灯,绝渡逢舟,放心,有我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死的,你也得活着才能报仇不是?」 报仇? 我脸上被书写了很多咒文。 刺痛感细细密密。 思维亦被这痛感刺激的愈发清晰。 的确没想到我家和女道人还会有这样一段过往。 半个世纪,那女道人居然还能一直叼着我家,是有多记仇! 可要说她真记仇,就像谢叔说的,她应当连我爷我奶都不放过,更不会给我爸娶妻生子的机会。 等五十年她也不是为了运筹帷幄,纯粹是她和我太爷的恩怨早就在时代的变迁中消化的差不多。 而后又恰巧听到我爸修庙时的几句话,才会顺手送来贺礼。 正是她害人时的这份轻飘感,才令我倍感惊心。 现今我半死不拉活的,又如何去和她对峙? 在她眼里,我不过是区区蝼蚁而已。 「万应应,你争点气,能否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有毛笔在我眉心处重重一点,「开!」 我双眼登时一睁。 体内仿佛被注入清泉。 脖子亦然可以支撑起来。 第26章 天拦地挡 屋内的灯不知被谁关了。 谢叔指尖燃起符纸就在我身前画了个小圈,形如大号的碗。 随后他拿出一方红纸,迅速的撕出七个小小的人形。看書菈 撕完就用毛笔点蘸着朱砂在纸人的身体处点化,接着扯过我的手,割破我中指的指腹,就着血继续点化那些小小的红纸人,「天开光,地开光,年开光,月开光,日开光,手中开光,掌中开光……」 我直愣愣的看,心头清楚谢叔这是给纸人开光。 他撕了七个纸人,要做我的七魄。 而要想它们契合我,就得用我的血去赋予它们灵力,令它们活过来。 奇怪的是我现在说不出话,做不出表情,身体也没有痛感。 只得像个提线木偶般看着谢叔利落的忙前忙后。 心情极其矛盾。 我很清楚谢叔是在救我,他为我拨雪寻春,烧灯续昼。 与此同时,我亦然有很多的疑问,假的七魄入体后我就能恢复正常吗? 我会变成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吗? 想到败家子…… 竟会滋生出比死还要多的恐惧。 情绪复杂到难以言喻。 奈何我现在没办法去表达。 事情也不会因为我的焦虑就停下半分。 「来火!」 松开我的手,便有火光在我和谢叔中间燃起。 火堆很神奇的烧成个小圆形。 没有助燃物。 干烧。 距离我真的很近很近。 只要我膝盖稍微朝前挪点,就会被火舌撩到。 「瑾请上元天官,中元地官,下元水官,瑾请天狼,巨门,禄有文助廉贞,武曲,破军,左辅,右弼,四圣大天尊,瑾请东方青帝青天尊,西方白帝白天尊……」 谢叔盘腿坐在我对面,面容在烟火下蒙了层雾,「瑾请茅山六壬地理仙,***天下救民间,推排八卦知凶险,二十八宿掌中轮,迎山捉水三郎神,若有灵台并社稷,神卦开时不问尊,吾奉六壬地理仙师急急如律令!」 他扬起红色小纸人,继续隔空点化,「本师安精神,祖师安精神,玉女安精神,安你精神,护你身形,与天地合明,万应应七魄归位!!急急如律令!」 纸人落入火堆,腾~!一声,烧的异常汹涌。 「咳~!」 我呛咳出声,清楚的看到小火堆里飘散出几缕红色的影子。 红影触碰着我,试图融进我的身体,但好像被什么东西挡着,它们进不来。 我转着眼珠,呃呃的想说话,谢叔的手在火堆上方伸了过来,对着我的双耳继续点化,「天之神光,地之神光,耳边闻光,神通入耳,急急如九天玄女令摄!」 嗡— 耳膜蒙住的布面终于被针尖刺开。 清朗入耳。 听觉无比清晰。 「元始祖气,普化万神,三口灭爽,外清内澄!」 谢叔的手点化到我的脖子口唇,「九窍光明,宣音出神,速降音声,速至音声摄!!」 「……咳咳咳咳!」 我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呛咳后,浑身酸痛,「谢叔,我不想变成败家子……」 「先求活命!」 谢叔冷着脸,「你自身有抵御外邪之力,哪怕七魄尽失,身骨亦有贵气,外来的七魄对你身体而言就像是叨扰的小鬼,会本能抗拒,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它们会不会进去了!七魄再入!!」 七缕红色的小影子再次朝我靠拢,其中一缕飘在我 眼前,撞着我的眉心就是进不去。 谢叔隔空将那那缕红影生生按入我的眉心,「入!」 「噗!!」 我莫名承受不住,腥甜冲着喉咙,一口血喷的好悬没给身前的火堆浇灭了! 轰隆隆~!! 窗外电闪雷鸣。 狂风席卷而入。 火堆被吹得忽明忽暗。 「快,耽误不得!」 谢叔瞄着突变的局势,脸色跟着紧绷,飞符护住火堆,将飘荡在我肩旁的一缕红影再次隔空推进我身体里,「归位!」 「噗!」 我配合的又喷出一口血。 不是我想吐,是真憋不住。 身体太过发软,我双手在膝前撑着地面,听着满耳的雷音,突然明了。 谢叔这是在和阎王爷抢我。 世间没有万全法呀! 既然我已经成为败家子,悄***的活着也就罢了,但我明明要走,谢叔却做法留我,等于宣告天下要留我这败家之人,甭说我自己愿不愿意,老天爷也不想我这样的人活下来。 作孽啊! 咔咔~! 闪电顺着窗框进来打到了火堆。 火星四溅。 我离得太近,很自然的就被嘣到了脸。 别问我为啥不躲,身体没劲儿,唯独能控制住的就是别一头栽进火堆里,那真妥妥***! 轰隆~!! 雷声又大了几分。 闪电像是九节鞭一般啪啪的朝着我身前的火堆甩着。 我被迷得睁不开眼。 老天爷这是拿火堆当冰嘎抽呀。 没几秒我就彻底服了。 口中嘶嘶作响,脸被火星子烫的要成月球表面。 顾不得是否会毁容,身体的痛感一并传出。 至于为啥会越来越疼,得感谢不屈不挠的谢叔。 他真是不管发生了啥异常现象,哪怕天上下刀子,朝我头顶上砍,都不影响他在对面将红影儿往我身体里推,从而导致我体内每进入一缕红影,痛感就加重了几分。 对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的感知力都一并加强了! 从活命的角度讲,绝对是好事,我不是木头人了,架不住我顶不住,这感觉就像没打麻药就去割阑尾,生喇啊,血真是哇哇吐,肺叶都恨不能喷出来助助兴。 最要命的是还面冲个活力无限的小火堆,做着氩弧焊面膜,眼睛都要被呲瞎了! 皮肤就像是撩开的布面,一点点的被烧出窟窿,疼得我天灵盖都要冒烟儿了。 就在我整个人快要自燃时,谢叔噗~!的一声也吐出血。 乾安大喊,「三爷!」 谢叔手一抬,看向满头大汗的我就道,「奇怪,怎会如此难,天拦地挡……她要承受不住了。」 我趁此机会就缓了缓,身旁还游荡着三抹红影。 「谢逆!你胆敢救她!」 雷电声中传出糙哑的女声,我木着脖子看去,只见窗框外有一颗洗脸盆大的眼珠子。 就说她那脸长得多大,一扇窗户愣没露全,窗框她眼珠子前面就跟镜框似的。 她火气还旺,瞪着谢叔就怒斥道,「你这条疯狗,一再坏我的事,真是活够了!」 第27章 开悟 「老妖婆,年纪越大你废话越多了!」 谢叔猖狂的笑起,「谢某早就活够了,就等你先去下面探路呢!」 「若不是本尊不屑同你这条疯狗一般见识,你以为你还有命来救她吗?!」 大脸吼叫的地动山摇,砰砰声响,我家院内摆放的花盆全部碎裂报销。. 好在我刚做完十分高档的电闪雷鸣牌氩弧焊精品面膜。 当下再听听声也就不叫事儿了。 搁谁遇到这左一出右一出的刺激都得木了。 我最大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心脏跳不跳都不知道。 眼尾仍在游荡的三抹红影倒是在提醒我,我现在既不算活着,也没死透。 属于被谢叔救半截让那不知道从哪蹦跶出来的「天山童姥」给打断了。 具体我会不会中道崩殂,就看谢叔能不能给她按住了。 纳闷儿是她嚎出这么大动静村里人愣没反应。 邻居家的狗都没叫。 琢磨了几秒猛然想到,这就是书里讲过的结界! 高手斗法,会布下阵局,画地为牢,将外部隔绝。 就算我家现在搁原地爆炸,外人也只能在事后看到点残骸。 做不到现场观看直播了。 挺好。 心头不禁划过苦笑,是好事,省的村里人再做啥病。 这大巨脸可比水塘子爆炸吓人多了。 纯纯精神伤害。 瞅她一眼都要做三天三夜的噩梦。 可惜旁边屋子里的爸爸凤姨他们却很难置身事外。 不知他们是不是看到了巨脸,花盆碎裂时就传出了秦姥姥的惊叫,凤姨好像还晕了。 连刚出生的婴儿都发出了呜哇的哭声。 「甭说你慈阴今天只是出了阴身,纵使你原身露面,我也丝毫不惧!」 谢叔瞪着她那舌头都恨不得甩进来把玻璃碴子当冰糖吃的血盆大口,「这就叫一报还一报,你慈阴没了哥哥,找这万家人麻烦,我谢逆没了弟弟,自然要找你报仇!今儿还就告诉你,你越威胁我,我越要这丫头活,并且还要她成为下一个我,让你恨到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我!」 话音未落,谢叔就扯过我的中指,捏着我指腹割出的伤口,「窥见金莲水面生,威光鼎内火如云,火中莲,合至虚,子孙生兮孙又枝,点化分胎任意施,丹血入体!」 啥玩意? 没等我反应过来,中指顿时疼痛难忍。 今晚我似乎要将十八般酷刑挨个尝遍。 血光从谢叔的指尖逼出,又被他送入我指腹割开的伤口内。 传导过来的光耀极其汹涌,蛇一般呲溜滑的顺着我中指伤口就钻入皮下。 下一瞬就冲荡着我中指薄薄的皮肤都鼓起了泡泡! 视觉效果满分。 活像我的中指下油锅被炸了! 我隐约明白谢叔这是给我送进来了什么,但疼痛滋味儿特像我用中指朝着墙壁猛杵! 一下又一下,钝痛的仿佛要分分钟折断! 女人脸瞪着眼珠子,「谢逆,你竟把我的丹血给了个败家子……」 「不仅如此,我还要给她开悟!」 谢叔用中指点化起我的额头五官,「东照生木,西照生金,南行生火,北毓生壬,壬水未判,先天至真,金花闪灼,内长黄云,有文有武,花开果成!」 音腔赫赫! 我像个物件似的被谢叔来回摆弄,头随着他的最后一记力道重重后仰。 脑壳内的鸡蛋 像是要被打散黄了…… 直到我懵懵的坐稳。 眨了眨眼。 精神反倒异常清朗。 谢叔先前念过的咒语仿佛都镌刻进我脑子里,这是…… 灵悟打开了? 是不是以后我就能踏道了? 本以为窗外的巨脸会加以阻挠,谁知她竟发出阴沉沉的笑声,貌似谢叔着了她的道,「谢逆呀,谢逆,你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本尊的两颗金丹终于被你浪费完了,她将是最后一个拥有本尊丹血的人,至此后,你这条疯狗再护不了本尊想杀的人了。」 丹血到底是个啥? 我听得云里雾里。 看了看自己依旧肿胀的中指,谢叔刚刚推进来的那抹血光是她的东西? 谢叔用她啥丹血护着我? 那她的东西又怎么会在谢叔这里? 正乱着,就见她对着谢叔讥笑道,「你还给败家子开悟了,灵悟一开,就等于宣告上苍,你要收她为徒,想不到你谢逆为了救她会做到这般地步,本尊真不知夸你崇高,还是说你个性激进,鲁莽愚蠢,有些地方,你真的不及你弟弟,虽然他踏道的天资没你高,性子却是你望尘莫及的内敛精明。」 「可不,我弟弟要是不精明,怎能从你手里偷出血丹?」 谢叔眉头微挑,「这可是你慈阴的命根子啊。」 女人脸一僵。 「听好了,我就是要收万应应为徒!」 谢叔笑出声音,「我谢逆做人做事,就喜欢逆流而上,本性能耐寒,风霜其奈何?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若能以小博大,我徒儿灭掉你这邪师妖婆,将立无上功德,得大成就,为师得其助力,必将青云直上,飞升紫府,位列仙班!」 我惊喜的看向谢叔,真的? 「小丫头,你高兴什么?」 女人脸冷沉沉的看向我,「没看这条疯狗是被我激将到才要收你为徒吗?天道眼里揉不得沙子,像你这种败家子,活下来就会败天败地败父母,克夫克子克亲友,一生孤苦,害人害己……」 ?! 神经病啊。 骂不过谢叔就将矛头扎到我身上? 我还没想到这一层呢,脑子里还在捋她和谢叔之间的恩怨呢。 这让她猝不及防的攮这一刀,肺门子好悬没给我扎透了! 感觉像我走在路上被她拌摔了,疼的我正发懵的时候她又骂我走路不长眼,好心人要帮我叫救护车,她却警告我说你去医院就是占用医疗资源,治好了也得是终身瘫痪,癞蛤蟆爬脚背,不咬人你膈应人呢。 「谁害我变成败家子的,是不是你!」 一寻思我就来气,「你要是恨我太爷爷,你就去下面找他说理,实在不行让阎王爷给你俩断官司!阎王不管还有玉帝,害人还有理了?谢叔要收我为徒关你什么事儿!」 好不容求来的机会,你再给我搅合黄了,挺大个脸烦人劲儿的。 「噗嗤~」 一直默不作声的乾安居然笑了,笑完他瞄了谢叔一眼,立马又冷脸恢复成透明人。 第28章 真面目 「你这丫头倒是有点脾气。」 女人脸反而笑了声,「你仔细想想,是本尊害得你吗?本尊命你去抱败气的?如果谢逆这条疯狗没有横插一脚,败气顺利出世,即便是混世魔王,也不会败到你这早晚要嫁人的姐姐头上,本尊也是女子,这春深欲落谁怜惜,本尊身怀佛心,对世间女子向来慈悲,尤其你这玉面天喜的模样更叫本尊怜爱,可你偏偏不自量力,非要以身犯险,这结果,你怪的着本尊吗?」 「……」 这是不是就传说中的妖言惑众? 不怪她怪谁? 合着她要害我父母,败我全家,我还不能拦着了? 而且我明明质问的是城门楼子,她为啥和我强调胯骨轴子呢。 意思她炸城门楼子的时候我这胯骨轴子不应该妄想去顶开炸药,没顶开被连累了那是我活该呗。 最可恨的是她说话的声音特别老成庄重。 听起来有种分量感。 黑的在她口中都像白的! 我看向谢叔想请求支援,他嘴皮子明显比我利索,谁知对上我的眼,谢叔笑意轻轻,「我的徒弟,需是众人杰出见才贤,文采英英骨气全,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 啥意思? 平她? 行。 我试试。 「对,我不该抱着败气,我应当去给凤姨接生,生出个败家子我还要放鞭炮庆祝。」 看着窗外的巨型女人脸,我兀自点头,「没办法,谁叫您脸大呢,别误会,不是骂您,我就是觉得您吃的盐比我过得桥都多,您这脸纯粹就是咸盐吃多胖肿了,您那哥哥死的更冤,都怪那石砬子不长眼,您的哥哥来了,它都不知道挪挪地方,太不自量力了,是不,老奶奶。」 「好,很好。」 女人脸笑道,「难得,你这丫头要是没有伤到魂魄命脉,倒是棵学道的好苗子,可惜你七魄消散,就算活过今晚,日后踏道也会受限,难有造化。」 「本尊要提醒你,你身前的那条疯狗虽然出身名门正派,但他早就背离师门,如今修的只算民间法脉,拜他为师绝不会有所作为。」 我不想理她,对着谢叔就调整成下跪姿势,身体太虚,动作就不利索,「谢叔,要是您愿意收我为徒,应应会竭尽全力,修出大成,为您老扬名。」 「扬名?」 没待谢叔答话,她就发出笑音,「可笑啊可笑。」 我暗暗咬牙,咋不来一杆风给她吹走呢。 「万应应,亏你有张至柔的脸,个性却是冲动,拜个重病之人为师,他哪里有时间等你为他扬名?」 我瞪向她,「你别胡说八道!」 「若不是看他活不了几年,本尊哪里会容着他乱吠。」 女人脸俯视着窗内的我们,「连他发的愿本尊都全部知晓,正因他撼动不了本尊,才妄想收个高徒扬眉吐气,结果他病的越来越疯癫,开悟的徒弟竟是败家子,呵呵,蝼蚁拜蝼蚁为师,也配与本尊为敌?」 「还不快滚!」 谢叔手一抬,掌心中竟有隐隐雷音,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他手心里就崩出一道紫光,直奔窗外的巨脸而去,我近距离围观,即使那道紫光只是在我眼前掠过,亦像被无数道巴掌刮擦过面门。 似大风过境,我长长的头发跟着四散乍起,金毛狮王一样被迫的眯上眼睛。 一瞬而已,脑瓜子就是嗡嗡作响,人中处立马传来熟悉的温润感。 啪嗒~啪嗒~ 血滴顺着我的下巴落到地面,我控制不住的轻咳。 坐在那都前后摇晃,纸糊似 的不堪一击。 「哈哈哈,谢逆啊谢逆,本尊这修为会怕你五雷掌?」 女人神经兮兮的笑着,紫光打过去就被她巨口吐出的黑色骷髅飓风舔舐消散。 对比我卖个呆儿还半死不拉活的模样。 她倒能优雅得体的继续叫嚣。 不过谢叔这一巴掌没白打,女人脸渐渐缩小升高,「想当初本尊收你弟弟为徒时,就听他讲你这哥哥如何硬气,小小年纪便前往内地深山学道,而你弟弟无人赏识,是本尊给了他踏道的机会,未曾想,他的死,反而让我招惹来你这条疯狗……」 「也罢,本尊有你不寂寞,谢逆,你继续叫吧,本尊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记得多活两年,本尊会去你坟前探望的……」 音落,那张大脸彻底隐匿在了夜色中。 「还好吗?」 谢叔扶了扶我摇晃的肩膀,「能不能撑住?」 我抹了抹鼻血示意没事儿,耷拉着脑袋缓了半天。 真的没想到,这个凤清村的传奇人物,蔡爷爷口中的神女道人,原是这番真面目。 害人全家犹如轻风微拂,完全不当回事儿! 没必要去问谢叔为何不灭了她,情况很明显,她道行很高,高到诡谲莫测,甚至要在谢叔之上。 只是谢叔手里有她的把柄,从而起到了牵制的作用。 宿敌? 硬说说,是不是她加快了谢叔收我为徒的进程? 冷风顺着窗框吹进屋内,我逐渐的缓过神,「谢叔,她说的是真的吗?您的身体……」 「无妨。」 谢叔淡定非常,好像刚刚那道紫光打的跟玩儿一样,「我的确身有实病,但再活个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如何都会走在老妖婆后面,她不死,我谢逆绝不闭眼。」 十年八年?! 我跪的支撑不住,挎坐下来,心惊胆寒。 难怪他之前请来的真君神气是入了乾安的身体。 书上说神气最好是由先生亲自带,运用起来才更顺畅,背后指挥载体打邪虽能轻松些,弊端也很明显,乾安不就是锁不住真气才会从水面上摔下来么,当下才算明了,原来是谢叔身体情况不允许。 真气一入一出会虚空,容易加重实病。 咔咔~! 闪电又打进来。 身前快要熄灭的火光再次燃起。 恍若白昼。 天道眼里是不容沙子,多执着的劈我啊。 感谢那张大脸,甭管她是阴身还是真身,起码她来白活一通,让我能更清楚自己的处境。 谢叔吩咐乾安继续燃香,掐诀便推着红影继续朝我身体里送。 谁知红影子比先前还要难入,他手诀一重,都要给它们拍灭! 第29章 百善奉行 「还是天拦地挡……」 谢叔额头出了一层汗,「万应应,不破不立你敢吗!」 不破不立? 我疼的浑身颤抖,隐约明白慈阴老太太为啥不进来阻拦。 故意。 她故意让谢叔耗费力气救我。 故意激恼的谢叔给我护身开悟。 归根结底,是她认定了败家子难立于世! 闭上眼,我心头愈发复杂,脸颊湿湿润润,不知是泪是汗。 「万应应!」 谢叔突然扬声,「身负败气会妨害亲友八方,活着你就是个败家子,这结果你能接受吗?!」 我晃了晃脑袋,可算是问到我想法了。 「不愿意。」 谁想做败家子? 「那你就会死!」 谢叔声腔一厉,「想必你也明白,越是大张旗鼓的保命,越是天理难容,只要你点头同意上路,我就不再救你,亦保住我自己的元气!」 上路? 十几岁的我正是天马行空的年纪,‘上代表高处,‘路代表理想。 怎么这俩字连到一起,就要和地府挂钩呢。 「不说话就是后悔了。」 谢叔冷笑道,「你后悔抱住败气了对不对?!」 我看着身旁仍在游荡的三抹红影子,「谢叔,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现在我没有,甚至可以说,再遇到这种事,我还是会冲上去,因为,这是我本能……」 谢叔眉头微挑,「所以呢,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微微阖下眼,「谢叔,如果真的忤逆不了天道,那我愿意上路。」 「废物!」 谢叔怒道,「你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被人稍稍挤兑几句就想着退缩!你爹妈生你一场就是让你去求死吗?!」 「那您想要我怎么办呢!」 不是您让我做出选择的吗? 我唇角颤抖的看向谢叔,「对死我当然恐惧,我也怕死!可那最起码不会连累到身边人,不用眼睁睁的看着谁因为我而一无所有!」 谁听了「茔地起、败子息」不会怕? 但凡我对阴阳道道一无所知,单纯的从字面涵义去理解「败家子」一词,还会想想是不是我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就没事儿了? 我这年纪性格已经形成,要是不想学坏,谁能逼着我? 问题是「妨害」俩字我太了解,它指的是干扰,阻碍,不利…… 极有可能我什么都没干,时不时就飞来点横祸,搅合着家人一点没好。 合着我活着的目的就是给家里添几座新坟? 「蔡爷爷曾教育我,一棵树可以茂盛的生长着,但绝不可以为了自己汲取养分就去伤害整片森林,那会令它羞愧于所扎根的泥土!」 泪水流出,我生忍着情绪,「谢叔,如果我是莫名其妙变成的败家子,那我或许会去质问天道为什么不公,为什么要让我这样……可这是我自己选择抱住的!是我憋得败气融在身体里,我怨不得谁,这结果我必须去承受,谢叔,感谢您救我,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家人养我一场,我真的不能伤害到他们……」 「好,你要是不想伤害到别人,妨害自身你能接受吗?」 ? 我哭音一顿,「能吗?」 「世间没有无解法,我谢逆更不喜循规蹈矩,只要你受得了这份苦,我就帮你和天道谈条件!」 谢叔说道,「不过你要清楚,妨害自身,周围人是没事儿了,你自己的身体便会加大损 伤,有早亡的风险,这结果你能承受吗?」 早亡? 我顾不得想太多,「谢叔,真能让它只妨害自身?」 「你的八字能锁住冤魂,自然也能锁住这团融在你体内的败气。」 是呀。 我天生能锁啊! 擦了擦脸上的泪,「谢叔,我愿意!」 「那咱们就赌一把!」 谢叔音腔震着,「万应应,你是否愿意与天地结盟,自愿行走阴阳,历经魔考,只为不败天地,不败亲友,不损旁人,败气自耗,秽气自散,只伤自身,一心向善,虔立诚存!」 我怔了怔,「历经魔考是指……」 「你的程度还需要我去解释?」 谢叔瞪着眼,「你不是打娘胎里就看书了?」 「是识字后……」 我小声强调,脑子里真有了答案。 魔考应该是出自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 通俗来讲魔考就是大魔对修行者的三重考验。看書菈 第一欲界考,北都泉曲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 第二***考,仙道贵度,鬼道相连,天地渺莽,秽气氛氛,我界难度,故作洞文。 第三无色果界考,空中万变,秽气纷葩,保真者少,迷惑者多,仙道难固,鬼道易邪。 有道既有魔。 我感觉这里的魔不光是指邪祟。 正念正行既是正道,邪念邪行就是邪魔。 道在心中。 魔也会由心生。 踏道者的考验向来是多重的,外部降魔,内部修心。 既要术法无敌,又要固守本心,才能正道起势,得大成就。 看似苦难重重,可人立于世,无论追求啥,不都要付出艰辛? 「谢叔,我愿经受魔考,一心向善!」 轰隆~! 雷音大作。 「万应应,我说一句,你同我学一句。」 谢叔眼底传递出坚韧,「胆敢心思不诚,这天雷劈你,烁火烧你,阴差拘你,诸恶莫作,百善奉行!」 我突然发觉谢叔也是想看我的决心。 活着。 又不妨害他人的心。 没再犹豫,我学着谢叔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愿与天地结盟,求得七魄傍身,他日行走阴阳,四纵五横,济世和物,驱鬼役神,通达天地,求得数十载……」 「噗~!」 「三爷!」 「谢叔!!」 我吓一跳,直看着谢叔又喷出一大口血,他低头示意我和乾安别紧张,微微轻咳两声,擦了擦唇角的血,再抬起的脸在电闪雷鸣中尤为苍白,略有无奈的对我笑笑,「丫头,别怪我,天道只能给你十年寿路。」 十年? 我心头一震。 只让我活十年? 谢叔说了数十载…… 所以就吐血了? 贪心了? 「谢叔,十年够了!」 我含着泪,您千万别出事! 「好,继续……」 谢叔缓了下情绪,我随着他继续念道—— 「若我十载内行满功德,无惧三灾九难十劫,历经大魔试炼,冲破先天桎梏,布元气纷纭,能得大成,芳名传至天庭,自当败气褪尽,再敢与日月同辉,求得共存!」 第30章 重任 念完有点发懵。 这一刻,我清楚自己好像只能活十年,奇怪的是,压力反而减轻了。 确切的说,是那种比疼痛更煎熬的愧疚滋味儿减轻了。 类似车祸后的重症病患,医生问是想瘫在家里三十年,还是健全的生活十年? 更深层的东西我还想不到,但我愿意去选择后者。 「此局不破不立。」 谢叔直看着我,「万应应,这盟约只要定下,你就没了回头路,是生是死,就看这十年,你要是害怕,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怕? 我默了会儿。 许是年龄段的关系,我对死亡的概念很模糊。 一时间会很怕死,一时间又没太所谓。 而且这结果又不是必死,只要我能通过魔考,自然败气褪尽,十年后我不光是正常人,兴许还会是个大先生,那我为什么要反悔?. 「谢叔,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神情笃定,「书上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虽然我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但对于想走的路一直很清楚,您放心,只要我踏道了,就会坚持到底。」 「这话才中听。」 谢叔颔首,「已知夕阳将近,才要搏出朝霞,既然愿意结盟,你有何信物给天道为证?!」 信物? 咔咔~! 埋伏在窗外的闪电像能听懂人话,噼啪的再次抽打起火堆。 我手忙脚乱的就想摸兜翻找,看看有没有啥零钱小东西。 也就是一低头的功夫,垂落的发梢就被火星子燃起。 空气中登时弥漫起烧猪毛的味道! 「呀,头发!」 我惊够呛,像梳头那样侧着脑袋,不断的拍打顺着发尾向上吞噬的火舌! 烫不烫手顾不上了。 第一次知道啥叫真正的烫头! 滋滋的焦糊味儿声声入耳。 烟熏火燎的我眼睛都要睁不开! 庆幸的是头发够长,才没让我的脑袋瞬间沦为一颗火球。 叮~! 谢叔唰的飞出一枚铜钱,「好,那就以发为信!」 什么? 我惊魂未定的一转头,寒气便擦着我脸颊飞过,长发齐刷刷的被铜钱切割。 燃烧的那部分洋洋洒洒的落在了火堆里。 没等我反应过来,及腰的长发就变成了只到下巴的学生头。 别说,脑袋还真轻不少。 嗤嗤—— 发丝进入火堆就烧成了焦黑的沫子。 游荡在旁边的三抹红影轻轻地就融进了我的身体。 这一次。 我没有丝毫的不适。 甚至没用谢叔掐诀去推。 貌似我拥有了什么磁场,它们直接就被我吸附进来。 同一时间,眼前的火堆便彻底熄灭。 雷音骤停。 闪电藤蔓一般退出消隐。 昏暗的光线下,窗帘轻轻摇曳出波纹。 我摸着短发怔怔的看了圈。 屋内仍一片狼藉,窗子只剩木框,鼻息处还充斥着糊吧的烧猪毛味儿…… 场面像极了一个风萧雨歇的夜。 惊涛过后,归于平宁。 「天道将信物收了。」 谢叔轻咳两声,拿出帕子擦了擦唇角,「万应应,这个盟约,天道和你立下了。」 我没懂,「谢叔,头发也能做信物?」 什么讲? 「万物皆可为象。」 谢叔嗓音略有沙哑,「古人有割发代首,表明决心之意,发,也叫青丝,夫妻成婚时,会各取一束头发,结成一起,寓意结发夫妻,你削发为信,成年后或许会情路不畅,在梅花易数中,发为震卦,表足疾,肝经之疾,或有惊怖不安。」 我还是没太听懂,意思我以后可能情路坎坷,或脚疼恐惧? 「至于你这头发在天道那里究竟代表什么,只能交给时间去判定了,无论天道拿走了你什么,都是你立下的盟约,求来的一线生机。」 谢叔笑着看向我,「万应应,恭喜你,活下来了,还是不妨害他人的活下来。」 我眼底热着,「谢叔,谢谢您。」 「真要谢我,就拿出全力以赴的斗志。」 谢叔略有感慨,「想我谢逆踏道四十余年,还是第一次帮人和天道立盟,能立下,就说明你诚意足够,万应应,你果真令我高看了。」 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谢叔,您到底踏道多少年?」 「你管我?」 谢叔要来劲的样,「老较这种真儿有意思吗?」 我笑了声,「是,不管您踏道多少年,都是应应的指路明灯。」 泪水滑落下来,我对着谢叔就磕了三个头。 即使我还没弄清败气怎么自耗,但,不妨碍我感激谢叔。 此恩情浩荡。 永世不忘。 「说起来,每个先生踏道的机缘都有所不同。」 谢叔一秒起范儿,「你的情况实属意外,要没这档子事儿,你本该顺风顺水,随便拜个谁为师,将来都能吃上这口饭,现在你看似踏道了,路却更难走了,十年为期,道成,百事皆成,道不成,诸事散尽。」 叹出口气,谢叔继续道,「你我本相隔千里,无缘相识,即使我受雇前来凤清村,你也不是我的事主,未曾想,慈阴倒是将你我牵扯到了一起,难怪上苍会安排你来做这一百名,起来吧,等你身体恢复恢复,我就收你为徒,带你回到京中。」 我惊讶的看向谢叔,「您真要……」 「三爷,您不能冲动!」 乾安猛然开口,「您已经中了老妖婆的激将法,再收万应应为徒就必败无疑了!要说慧根,留在您身边的孩子哪个没有慧根,要说个性,哪个不比她有个性!她除了长得好看点,做您徒弟根本不能服众!」 「乾安。」 谢叔一个眼神过去,乾安底气不足的握住拳,「三爷,我昨晚给侯哥去了电话,他和几个兄弟仔细算了算,说我是您收养的第九十八个孩子,那万应应就是第九十九个,她不是第一百,高徒一定另有其人,您绝不能将赌注放到她身上!」 我不是? 不知是不是跪的脑供血不足,我眼前似乎蒙了层黑纱。 谢叔听着乾安的话就闭上双眼,像是身心俱疲,乾安见状就朝我走近,「万应应,你的遭遇我很同情,我也佩服你敢让败气自耗的勇气!但你不能拜三爷为师,那不是报恩,而是害他!」 「你听清楚了!我家三爷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不是成仙成神,他不在乎那些,他要的是灭掉慈阴!你担不起这份重任!」 第31章 认清 我抬着脸看他,太阳穴突突的跳动,身上没一处不疼。 乾安越发激动,「你不要以为慈阴在窗外晃荡两下好像没什么,那只是她一个阴身罢了,她几十年前就会出阴身了,原身在哪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今晚她没伤你性命也不是她仁慈,而是她不屑!因为你的骨血对她无用,她懒得要!」ap. 我被他唾沫星子喷的脑袋似要炸开,「什么骨血?」 「她是吃人的!!」 乾安固住我的肩膀一提,目眦欲裂的瞪着我,「她专修阴邪之法,手染无数鲜血,我家三爷的父母弟弟都被她所害,这灭门之仇,我家三爷怎能不报!而你只有十年时间!你敢保证十年内你一定能得大成吗?一定能帮着三爷灭了慈阴吗!你能做到吗?!能吗!!」 他疯了般不停地摇晃着我,我丝毫没有反抗的力气,随着他一声声「能吗能吗」的质问,头像断了线儿的风筝前后摇晃,没几秒,我人中就感觉到了发痒,反应过来时,鼻血已经流到了下巴。 「乾安,不要再晃她!」 谢叔声腔一厉,「她七魄才刚刚入体,承受不住刺激!」 乾安也被我的模样吓了一跳,生怕被我讹上一般仓促的松开双手,见我软软的趴到地上,身上一抖一抖的还在流血,他趔趄的后退了两步,噗通~!音一起,竟然跪在了我身边。 我颤颤的抬起眼,就见乾安哭着看向我,「万应应,算我求你,别坑三爷好吗?我家三爷身体不好,他没那么多时间去等!」 「乾安!」 谢叔越发生气,一口气顶上来,捂嘴的指缝里流出了暗红的液体。 「三爷!您只能赢,不能输啊!」 乾安崩溃的哭喊,「万应应,我家三爷的使命你承载不起,十年以后,你也才二十三岁,你想想,有几个阴阳先生能二十岁出头就起势的?就算有,那也是天选之子!你是吗?!」 我怔怔的看他,鼻血仍在狂流,液体嘀嗒~嘀嗒的落在地面,空灵的似乎能荡起回音。 「不是我咒你一定会死,你可以去搏,可以去赌,但不能和我家三爷绑在一块儿,我家三爷身负血海深仇,需要的是真正的高徒!真正的天选之子啊!」 乾安哭得长刘海都被要黏在脸上,「而你不是,你要真是也就不会连七魄都被冲没了,踏道不比其它,不是你喊喊口号就行的,你要认清自己,万应应,你……」 眼尾有火光闪烁了下,乾安点穴般就倒在了地上。 晕了。 谢叔用帕子擦干了唇角的血渍,音沉沉的道,「越大越没规矩了。」 我想说什么,流出的鼻血凉凉的,冰的我四肢百骸无一丝力气。 「三爷,三儿咋样了?」 敲门声咚咚响起,爸爸在门外小声询问,「没啥动静了,是不是没事儿了?」 「进来吧!」 爸爸得到准允立马冲了进来,肿成细缝的眼睛看到我先吓了一跳,「三儿这头发咋……」 旋即他就抱紧了我,「三儿啊,三儿!」 灯光大亮。 小龙舅紧随其后跑了进来,确定完我们没事就满是唏嘘。 「龙啊,应应和那个小小子没啥事儿了是不?」 秦姥姥不太敢进来,站在门口颤声说道,「谢先生,俺家凤儿也晕了,还流着血呢,这要没事儿了是不是都得送医院瞅瞅啊,刚下生的孩子也得去检查检查,好多事儿要办呐,这一晚赶上打仗了,要血命啦!」 小龙舅闻言再次出去找车。 爸爸抱着我一边哭一边和谢叔道着感激。 我脸上落了很多的泪 ,脑门的闷胀感再次来袭。 视线转换间,从大衣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乱糟糟的短发下,皮肤用朱砂画满了符文。 诧异的是我并没有自己所想的毁容。 玻璃渣嘣脸,氩弧焊面膜,小呲花沐浴,火焰洗头…… 这番美容美发美体做下来,我的脸也就一点被玻璃渣嘣出的小伤口。 其余啥事儿没有,连颗燎泡都没留下。 木讷的思维动了动,还是得感激谢叔,他给我脸上画的符文就是保护之用。 真真给我戴了一副百毒不侵的面具。 「三爷,孩子这鼻血怎么止不住呢?」 爸爸不断的给我擦拭鼻子,「她咋不跟我说话啊。」 「她只是太虚弱,这说明她立下的盟约生效了。」 谢叔淡着声,「寻常败家子,和谁亲近便会败谁,你女儿生生扭转了这个局,她败不到别人,一切从她自身消耗,你要悠着点对她好,情意对她来讲会是负担,尤其她新入的七魄未稳,接收的情意越多,越会加重内损,长此以往,不说虚病会转成实病,她还有猝死的危险。」 「猝死?!」 伴着爸爸的惊呼,我被鼻血呛到,彻底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我被送到了医院。 耳边接收了很多声音,爸爸的,小龙舅的,还有凤姨。 眼皮很沉,根本睁不开,被迫旁听着他们对于那晚惊心动魄的回忆。 虽说他们都听到了花盆碎裂。 真没人看到那张巨脸。 只是隐约听到院里有老太太说话的声音。 小龙舅没听清楚,爸爸是一部分,凤姨刚生完孩子,听得最为真切。 并且她还能从慈阴的话语里捋出和我家的恩怨。 要是没谢叔,她稀里糊涂的就得一命呜呼。 小龙舅又给爸爸道了歉,说他不应该踹我爸一脚。 要是我爸能把封肚的汤给凤姨灌下去,兴许我就不会为了帮忙困住败气而差点没命了。 我闭着眼倒觉得怪不得小龙舅,当时那情形谁进门都得误会。 退一步讲,就算我爸将汤水给凤姨硬灌进去了。 败气眼见大势已去,还是会和我同归于尽。 爸爸也觉得秋后算这账没啥意义,「别说这些了,都是我的错,就算是那老太太故意害咱家,也是我在小庙念叨了才给她机会,要怪就怪我。」 「怪你干啥,她咋早不报仇,晚不报仇,非等五十多年?」 凤姨说道,「敢讲话了,她就是没屁搁喽嗓子,看在外面混的行了,回来给咱家添点堵,那晚她骂应应的话我都听到了,那是人说的话?」 第32章 蔫人出豹子 「也对,她真就不是人,不啥分身么,纯不是好揍。」 凤姨提起慈阴就气不打一处来,「那晚我就是刚生完孩子,身体太虚,后来晕了,不然我真得和她说道说道,和谁玩埋汰的呢?」 「咱农村种地,谁家抻个地头子,那掰扯不明白还知道找村长评评理呢,她倒好,属胡子的,上来就把粮食都种咱家地里了,哎眼瞅着咱家人要饿死了,她还拿老一辈儿的恩怨说事儿,让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是个人也没她那么损呀,可敢讲话,缺大德的玩意儿,早晚她得八百个病,不得好死她!」ap. 「行了姐,你搁这骂破大天她也听不着。」 小龙舅语气无奈,「三爷都交代了,这事儿搁咱家就翻篇,其余的仇,等他报的时候顺便就帮咱家报了,不然真给你扔那老太太面前,你当场就得折里头,回头看看,那晚我没被六舅吓过去,你能顺利生产,母子平安,我姐夫没被打到要评残,应应这边捡条命,就算咱们祖上积德了……」 「得亏村里人都以为你是突然羊水破了才把孩子生在炕头的,没听着啥,不然这啥败家子要是传出去……姐,以后这些事儿就烂肚子里,千万别出去乱说。」 「小龙,你姐知道轻重,这事儿不会多提的。」 爸爸握着我手叹气,「现在我就是担心老三,孩子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 「姐夫,应应这事儿就听三爷的吧。」 小龙舅说道,「既然应应得学道才能奔出个好前程,三爷又愿意收应应为徒,要带应应回京中学术法,这多好的事儿,一般人求都求不来……」 「不行!」 凤姨抽冷子一嗓子,「学道行,去京中不行!」 「干啥不行啊。」 小龙舅无语的,「人家三爷话说的明明白白,应应为了不败到家里人,不方克亲友四邻,这才和老天爷签的协议,她只败自身,断发明志呀,这是多么无私奉献的精神,也就应应现在还没醒,不然我都想给她磕一个,供起来,逢初一十五我吃素……」 我闭着眼微微蹙眉,咋听着有点害怕呢。 「小龙!」 爸爸斥道,「说哪去了!」 「姐夫,我就是感动的,主要我啥意思呢,孩子这么好,那学本事还不得跟着高人?」 小龙舅把话拐了回来,「姐,你没资格不同意知道不?」 「你懂个屁!」 凤姨嗤了声,「是,我承认谢先生道法高,也感谢他帮助咱家,但你们谁知道他私下人品咋样?那乾安可是半大小子,正叛逆的时候,这种情况我能放心应应跟着他们走吗?」 说着说着,凤姨声腔就酸涩下来,「我带了应应五年,就算她没叫我妈,我也是她妈,哪个当妈的能看着孩子走远坐视不管?是,按说应应去京中我能省不少心,可应应是小闺女啊,漂漂亮亮的小闺女,这在外面要是出了点啥事儿咱当家长的上哪吃后悔药去?」 我虽然发表不了意见,听下来却感觉家人并未完全了解我的情况。 他们只知道我和天道立了盟约,知道我要学道…… 时间期限绝对不清楚。 否则哪里还会纠结要不要送我去谢叔那。 不早就想着赶紧给我送去保命了。 难不成谢叔没和他们交代这些,爸爸在屋外也没听到?那晚乾安可是喷我半天啊! 可惜没人能听到我的心声。 小龙舅见说不通凤姨,只得道,「姐夫,你说两句啊!」 「我也担心这个……」 爸爸沙哑着嗓子开口,给我拽了拽被子,「三爷说三儿得起势才能不再败自 己,要是三儿拜他为师,将会是他唯一的徒弟……」 「哎呀妈这好事儿上哪找去啊!」 小龙舅匪夷道,「姐夫,你知道三爷是被李老板多少钱请来的吗?我打听过,人家走一趟打底六位数,六位啊!应应要能拜师成功,将来可就了不得啦,你俩有啥想不开的!」 「拜师老三得改名换姓……」 爸爸吐出口气,「这我倒能理解,三爷说是为了孩子和我们好,就是他说得学十年,十年内孩子不能回来,我们也不能去看望,所以,我舍不得,更何况,三爷是专攻打邪的先生,太危险了,小龙,我和你姐商量了,等村里的蔡大爷回来,就让他给应应寻摸个堂口,以后让老三在村里出马,和老仙儿学本事一样能有出路。」 「眼皮子浅啦!」 小龙舅头疼不已的样儿,「姐夫,我姐没见识就罢了,你咋也跟着拎不清,像我搞了这么多年商业,在商场上混,最重要的是啥,超前的眼光呀,要把握住机会啊姐夫!」 「是,你眼光多超前,美发店干黄了去干台球厅,台球厅黄了去干烧烤,烧烤黄了又去摆地摊……」 凤姨不满的撅他,「人家的商业版图是越扩越大,你是路越走越窄,三十多岁了连个媳妇儿都没划拉着,我现在就祈祷你这煎饼摊别黄,黄了你又得出幺蛾子!」 「你真说对了姐,我正准备着手下个大生意!」 「啥?」 「校门口炸串!」 「妈呀,你可吓死我,真是成大的买卖了。」 「行了!」 爸爸闹心道,「龙,你的意思我懂,可我的闺女我了解,三儿老实,性子软,像你姐说的,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孩子受欺负了都没个靠山。」 「姐夫,你真未必了解应应。」 小龙舅嘁声道,「她教训过女混子你们知道吗?她一脚都给人踹茅坑里了你们知道吗!」 凤姨啊?了声,小龙舅哼哼着,「有几个女孩儿想欺负应应,找来了辍学的女混子给她堵厕所里了,应应飞起一脚就给那女混子头踹旱厕蹲坑里了,正好,应应的班主任有我手机号,就让我过去,我寻思出多大事儿了,还以为应应受委屈了,听完始末我都震住了。」 「应应真是以一己之力横扫了那几位呀,并且她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那女混子从坑里出来可老实了,被熏得都要人事不知了,这就是蔫人出豹子!你们根本不用担心她出门会受欺负!」 第33章 解惑 额…… 我躺这顺便装死。 说起来小龙舅真和我亲舅差不多。 最早他是开美发店的,手艺不说如何,发型一直是超前的,不是非主流那种,而是烫个啥锡纸,啥摩根,很洋气时髦的样子,当下他也是一头蓬松微卷的短发,说是啥韩范儿,用发蜡定型。ap. 虽然他个子在北方男人中不算拔尖儿,一米七五,形象管理绝对是最到位的。 哪怕他现在搁我们校门口烙煎饼,穿着打扮也是干净利落。 离得近,我学校有啥事儿就找他,一般他都是帮我开家长会,踹人真就那一回。 前因就是外班一个女生让我给江皓传字条,我给了江皓后他就扔到垃圾桶里了。 那女生莫名其妙的把账算我头上,找来她一个社会「大姐」要和我谈谈。 趁着午休,她们连搂带拽给我拉到后操场一个旱厕里。 没几句那大姐就动手了! 我习惯性的躲闪出脚。 声东击西么。 好死不死的就给那大姐踹蹲坑里了。 又是夏天…… 粪水四溅呀。 大姐下半身直接陷进去了! 她撑着两边还试图上来,谁知腰在坑位那卡死死的,腿陷在粪沼里完全拔不出来。 挣扎的档口,那几个女生就干哕着跑出去叫人了。 我作为出脚人哪好意思跑,她再陷进去淹死了呢。 找了根拖布棍子,就将她生生拽出来了! 本合计让她赶紧回家洗洗,谁知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一走出去,黄呼呼的往那一站—— 迎风十里,全是气体。 教导主任就被熏来了。 看她腿上还沾满活力无限的苍蝇幼子,主任很讲究的喊来体育老师接着水管帮她冲洗。 事情就捂不住了。 家长都被喊去学校问话。 那几个女生被严肃批评,我没啥事,撑死算正当防卫。 好在没造成严重后果,大姐洗干净就行,我就让小龙舅保密了。 再者我没吃亏,大姐过后还说我讲究,没嫌她味儿大,能第一时间找东西给她拽出来。 和我非但没结仇,反而成了朋友,还放话要罩着我。 不过她没多久就去外地打工了,估摸阴影挺大。 「应应能干出这事儿?」 凤姨不敢相信,「她这细胳膊细腿能踹谁?」 「我倒是教过她几招防身术……」 爸爸念叨着,「不过这种事容易被报复,小龙,她后来没……」 「哎呀,你们放心吧,应应没你们想的那么软蛋!」 小龙舅叹道,「姐,姐夫,应应得出去闯闯,我打听了,那个叫乾安的小子都没拜成师父,应应能拜,这多大的光荣啊!」 「啧,你以为这徒弟好当啊!」 凤姨回道,「做先生都犯说道,尤其是打邪这种,让蔡大爷给应应安排个堂口,在村里出马至少不会要命!」 「哎呦我的天!」 小龙舅脚底跺的地面砰砰直响,「你玉皇大帝啊,管天管地,还能管老仙儿找谁做出马弟子?应应听你们的就是撞大运,撞不上就错失良机了!」 「不用你管!」 凤姨本就爱翻旧账,几句后又赖起小龙舅,责怪他不应该踹我爸。 小龙舅一听更来劲,「对,要这么说还得怪我姐夫在小庙那念叨要儿子,我姐夫去赖他爷得罪谁不好非得罪个阴阳先生,他爷去赖村长为啥找我姐夫修小庙 ,村长再去赖你们村老蔡头,赖人家祖上为啥没给野鬼收拾利索盖了间小庙,一个赖一个呗,看看赖到最后应应能不能好了!」 「秦晓龙!」 凤姨嗷的一嗓子,噼里啪啦的打起了小龙舅,爸爸在中间拦着,「凤丽,你别抻着啦,哎,别挠他脸!小龙,你抱脑袋,抱脑袋!」 我焦灼的想要醒来,一使劲儿,只感头疼欲裂,液体入喉,呛的我连声咳嗽。 打骂声骤然而停。 凤姨高喊,「应应又流鼻血啦!」 「看看,看到没!」 小龙舅愤慨道,「看你给我挠的!姐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遇事你就急眼,是,后妈不好当,你怕被诟病,有了亲生孩子就把应应送走了,可这才是为应应好!」 「还有你姐夫,这是你亲闺女,你得发下这个狠,不能听我姐的……」 小龙舅声腔一重,「应应真猝死了怎么办!」 病房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我躺尸般被进来的医生护士检查半天。 鼻血弄脏了衣物,医生护士离开后,凤姨又让爸爸和小龙舅出去,她帮我换病号服。 身体被凤姨扶着坐起来,温热的水滴落在我的脖颈,凤姨轻声啜泣,「应儿,姨对不起你,等你醒来,你要是愿意和谢先生去京中,姨不拦着,这辈子,姨都欠你的……呀!长林!应应又流鼻血啦!」 反复折腾了很久,家人都品出点味儿,不能在我身边说啥,或是让我听到啥。 但凡给我心情整难受点,鼻血就会溜达出来玩儿。 这就是谢叔口中的败气自耗。 情意对我来说是负担。 医生自然不信这些,怀疑我凝血有问题,血压也不稳,又给了我抽了几管血详查病因。 爸爸凤姨小龙舅不敢再多言语什么。 直到这一刻,他们好像才意识到败气的严重性。 不亲眼验证,就总怀揣着侥幸避重就轻。 我晕乎乎的躺在病床,有种坐船的感觉,灵魂摇摇晃晃。 隐约中,竟听到了鸟叫。 身体轻飘飘的坐起。 眼前却是一副绮丽的画卷。 病床没了。 远处是高山流水,小河潺潺。 我顺着石子小路走着,沿途鲜花盛开,鸟啼欢快,鼻息处还能嗅到阵阵馨香。 清风拂过杨柳,枝条珠帘般随风曳曳,风雅多姿。 定睛一看,柳树旁还站了一个人。 那人身着淡雅长衫,背身清瘦,气质说不出的高洁。 「谢叔?!」 音一起,谢叔就回头看向我,「来了?」 我愣了愣,颠颠的走上前,「谢叔,这是哪里?」 「你的梦啊。」 谢叔笑道,「难道你不清楚自己是在做梦?」 这倒是,关键…… 「您怎么会在这里?」 「为你解惑。」 谢叔无奈道,「你情况太过特殊,解释不清你容易稀里糊涂的一命呜呼,想来你对败气自耗也是一知半解,来,哪里不懂赶紧问,我时间很宝贵的。」 还真是。 我想到害不着别人就暗自庆幸了,如何去败还有点云里雾里。 第34章 行走的大冤种 「谢叔,是不是谁对我好,或是对我流露出真情实感,我就会难受?」 乾安朝我下跪哭喊时头就变得很疼,后来爸爸进来再抱住我,脑袋就更闷涨,情绪都开始焦躁。 可当鼻血越流越多,身体却轻松了几分,好像能喘过气了。 昏厥纯粹是鼻血给自己呛着,再加上太累所导致。 「大方向是对的,但有一点,不是所有人对你的好,都会令你产生负担。」 谢叔思忖片刻,「一阴一阳谓之道,人世出了你这么个铁了心要走自损路线的败家子,自然也会有个伤害不到你的贵人,如此,才算平衡。」 我眼睛一亮,「谢叔,这个人是您吗?」 「显然不是。」 谢叔语气干脆,见我眼底暗淡,他继续道,「依我的经验,缘分到了,这个人就会出现,当下的关键点,是你要认清自己,保护好自己,先说说,你所知道的败家子是什么样的?」 这个…… 「不学无术呗。」 第一时间就想到俩人。 老辈儿的六舅爷和新生代李强。 六舅爷没了,只能拿鲜活的李强举例了。 「他好打仗,经常给人打住院,有回还差点用螺丝刀扎死人,本来李叔在村里名声很好的,捐钱修过路,修过桥,还时不时去探望村里的贫困户,就算有人说他是做啥门面工程,李叔为村里做出的贡献也是实打实的。」 最关键的是李叔还孝顺,村里很多人家条件好点就搬走了,去城里住楼房。 李叔看李爷爷不想离开村子,就陪着李爷爷住在村里,亲力亲为的照顾。 「但因为李强,李叔受到很多连累,听说小庙的黑狗血也是李强泼的,不说李叔请您来花了多少钱,李爷爷都差点折腾没了。」 这不就是败家子? 「嗯,其实他还好。」 谢叔应道,「至少李老板没被这儿子祸害的家财散尽,而你万应应身上的败气,一百个李老板都顶不住,不过,你这情况是反的,你现在是李老板,生活对你,则处处是李强,这意思你懂没?」 我捋了捋,「谢叔,我活着就要花钱,花很多没必要得钱?」 「差不多。」 谢叔骨相惊奇的脸上写满了一言难尽,「首先确定一点,你是败气之人,如果你败别人,这气就是从别人身上散,你撑死落个坏名声,不会有其它问题,如今你败自个儿,哪怕你站这一动不动,你呼吸了新鲜空气,这空气是不是大自然赠予你的?」 「嗯。」 「大自然给了你空气,让你能活着,这是不是情意?」 「嗯。」 「你既然是超级败家子,能白要大自然的东西吗?」 「嗯??」 「你得败出去!你不败身体就不高兴!」 谢叔眉头一挑,「身体不高兴,你轻则流鼻血,重则内脏出血,颅内高压后脑出血,七窍流血,猝死。」 「……」 我傻了几秒,咋就和血磕上了? 「谢叔,那我不呼吸了行不?」 「可以。」 谢叔转身就要走,「告辞。」 「哎,谢叔,我明白点了!」 啥脾气呢。 说急就急。 「不管我得到了什么,都得通过其它的途径败出去,否则,要么伤的是钱,要么就会伤害自身健康。」我挠挠头,「那是不是谁对我越好,我要败的就得越多?」 「当然。」 谢叔点头,「这世上的东西硬说起来都和 金钱利益相关,只要有人对你付出了,你就是得到馈赠,无论感情还是钱财,都会激发你体内的败气,解决的途径之一就是花钱,你花的时候,需谨记败家子守则,专买贵的,不买对的,专买用不上的,别买有需要的,别想着耍小聪明,将钱花在别人身上,但凡对方接收你礼物时是笑脸,这情意又会折返回来,最终难受的还是你……」 「……」 也就是说,别人花钱是花在刀刃上,我要花在刀把上? 送礼不能让对方可心,往挨揍那送? 做花钱买不痛快的欠登儿? 「谢叔,花的钱得是我自己挣来的吧?」 「理论上无所谓。」 谢叔说着,「你十八岁之前,可以接受父母的钱,不会有强烈的不适,等你过了十八岁,花的每一分钱都最好是你自己赚来的,你只有花自己赚来的钱,且得来的越辛苦越艰难,你败的越干脆越利落,才会越舒坦!」会吗? 想想都不舒坦。 「谢叔,以后我要是挣钱了,只能买鞭炮放了听响?」 「你想得美。」 谢叔一句话给我怼没电了! 「还想听响?别人放的时候你偷听会儿就算过年了!」 说着他还顺了顺心口,无语望天,「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没一点做败家子的觉悟,即便你想做个有素质的败家子,你买了鞭炮也只能在水里涮一涮,什么叫败家子,用你们当地的话讲,拿钱砸鸭脑袋,拿钱打水漂,拿钱买死马,请瞎子看灯会……如此种种,懂?」看書菈 「……」 我不想懂,「谢叔,您还差一句,用我们当地的话讲,以后我就是行走的大冤种。」 冤大头。 「哎~对!」 谢叔居然笑了,见我满眼郁闷,他笑的更欢,「总结的不错,有前途,要知道,你只有十年,要想有精力去学道起势,身体就不能出大问题,不然你一个不小心猝死了,那就是满盘皆输,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我认真地看他,「谢叔,家人朋友能对我好到让我猝死吗?」 「猝死肯定是面临着铺天盖地的情意。」 谢叔敛了笑意,「但这情意未必是指单纯的人情关爱,毕竟你这个败气是渗透在方方面面,名利功德都会涉及,具体的,还需你日后一点点的去感受。」 「要记住,这败气不会每天都清空,败不完的情况下,它会在你体内累积,好比你现在身体就是个空袋子,每时每刻都在往里面装米,你一时半会儿倒不完,只能在袋子下面留个小孔,不间断的流出一些米,这样,你身体即使不舒服,也是在可控的范围内。」 谢叔平着音,「不过你不用紧张,凡事都有双面性,当你难受的时候,慧根便会给予你提醒,告诉你如何自救,相信时间久了,你会逐渐掌握身体的奥秘,拿捏其中的分寸平衡。」 第35章 十年磨一剑 败气还带积攒的? 活路呢? 转念一想,倒也正常。 败气先前就有灵,后来被谢叔灭了,灭的也只是它的根灵。 那一团子气,是真真切切的融入到我身体里。 说白了! 甭管有没有灵它都是一人间大祸害! 能轻描淡写的就让我败利索? 简单的话还用得着风火雷电咔咔给我做面部和头发护理吗? 就算我没真毁容,疼的滋味儿也不想再来第二回。 这说明啥? 天道一开始就是想灭了我。 看到我牙根儿都痒痒。 那闪电鞭子抽的,就跟李青山之前在村里抡着裤腰带撵李强打的画面一样样的! 直到立下盟约,天道的潜台词就是在告诉我,小样的,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了。 别说天道无亲,俺们可是常与善人,对万物众生一视同仁,常在不知不觉中,护佑有善德的人。 既然你不想伤害别人,那俺们就给你一个新生的机会。 日后能不能成事儿,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现时誓约生成,我伤的自己越狠,不就越应该侥幸? 「怕了?」 我正信马由缰呢,谢叔就道,「不都告诉你了,败气再汹涌,也会有个人能帮你消耗,无论你这窟窿多大,对方都会帮你堵上,只不过何时遇到要看缘分,你要做的就是时刻怀揣斗志。」 「何为魔,古从石作磨,梁武帝改从鬼,此字本就有砥砺试炼之意,改石为鬼而皆成大力邪鬼之说,大智度论有言,夺慧命,坏道法功德善本,是故名为魔。」 看向我,谢叔正色起来,「凡魔鬼巧便变化万端,或沉或浮,或见活亡,或聚或隐,或藏或形……斩妖除魔,斩的是恶鬼,除的是邪念,记住,苦难杀不死你,胆怯和悲观一定能。」 误会。 我只是在溜号。 「谢叔,我没有怕。」 我实话实说,「我很万幸您帮我立下了誓约。」 真的。 谢叔挑眉,「这么说,是我小瞧你的胆量了?」 「我胆量可能一般。」 我半垂下眼,「但我自小跟着蔡爷爷学习,他和我讲,随缘消旧业,莫更造新秧,我现在看似要承受磨难,其实这结果很好,不会造出其它的恶因。」 「菩萨畏因,凡夫才畏果。」 谢叔笑了声,「你这孩子境界高啊!」 我扯了扯唇角,不想就此多说,「谢叔,那我靠自己,要怎么才能将败气一下子全部清空?」 总流鼻血谁能顶住? 想起誓约内容,行走阴阳,四纵五横,济世和物,驱鬼役神…… 「谢叔,是不是打邪就可以消耗败气?」 「没错。」 谢叔的眼神犀利起来,「你遇到的脏东西越厉害,败气就会清空的越多,行道之士,其魔有十,十魔试炼,渡后便有立身之德,当你得到大成,便可如盟约所言,败气褪尽,求得共存。」 十魔试炼? 我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可打邪的前提是我要先学术法,也得继续念书…… 那老师教我知识,是不是也属于给我输送情意? 结合谢叔前面说的话,我不停的琢磨—— 如果每个败家子都代表一栋瘴气冲天的房屋。 寻常的败家子那房子是蜂窝状的,四面八方都是窟窿眼子。 瘴气不断的消散,流出去就污染空 气。 我因为立誓的关系,天道帮忙将这些窟窿堵住了,瘴气只污染自己。 老天爷怕我憋死,就给我打了个带滤网的下水道。 好让「瘴气」通过个不害人的方式流出去,这个方式就是踏道,或是我憋到极致时自行蹿血缓解。 但败气无时无刻都在接收,我本质就是个败家子,接收了就得败家。 日常当冤大头去花钱好理解,学完的知识要怎么败? 懂了装不懂? 会了当不会? 出门胡说八道? 这也有违踏道的宗旨呀。 咱不说救世,起码得实事求是。 「不求功名即可。」 谢叔直接道,「对于大多数学子来说,功名是验证学业是否有成的标准,你认真学习,但不求功名,便是对老师心血的浪费,这就算是败。」 意思我只能读书不能考学了? 乍一听很上火,回头一想,要是让我不着四六的纯败家那更上火! 接受了最差的结果,其余的也就不算什么损失了。 「谢叔,那学术法呢。」 「同理。」 谢叔应道,「这十年你不能扬名,也不要接收赞誉,说起来会对你不公,这行当本就有生命危险,你还要默默无闻,即使天道能看到,世人却不知晓,你难免会有失落感,没办法,败气就是把双刃剑,顾这头,就顾不了那头。」 「谢叔,做先生要是不能扬名……」 「你怕起不了势?」 谢叔点头就道,「别担心,起势和名气是两回事,起势指的是术法冲破先天桎梏,进入另一重境界,一个先生能否起势,同他有没有名气并无关联。」 我感觉谢叔误会了我的意思,没等解释,谢叔陆续又交代我一些事。 比如我的血最好不要沾到谁身上,对方要是没洗干净,就会受到我的败气影响。 倒不至于多倒霉,就是会胡乱花钱。 「万应应,你这事儿头疼就疼在磋磨意志。」 谢叔随手摘下一枚柳叶飞了出去,「十年磨一剑,就看你是万株垂柳逐和风,还是浮云柳絮无根蒂了。」 窄长的嫩叶随风落到不远处的溪流中,小舟般飘远。 我心气儿随之浮沉,「谢叔,那晚我家人没在隔壁屋听到我的情况吗?」 「房门我做了结界,他们听不清。」 这我就懂了。 「所以,您也没和我家人讲,兴许,我只能活十年?」 「你也说是兴许,不是必然。」 谢叔看着我,:「我若如实相告,你家人只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死活不信,口不择言,一种忧思过重,内疚到痛不欲生,莫不如,就让他们怀揣着希望去过好眼下生活,难道,你想让他们全部知情?」 「不。」 我摇头,「谢叔,谢谢您。」 「我只是讨厌麻烦。」 谢叔直说,「毕竟你这前路渺茫,没等踏道,暗处就有了劲敌,要想寻求光明,只能义无反顾的前行。」 劲敌? 我微微蹙眉,「谢叔,那个女道人,慈阴,真的杀了您父母家人?」 眼见谢叔气息一凝,我试探的问道,「她还吃过……人?」 第36章 差距 四下杨柳清风,天阔鸢飞,渊静鱼跃。 若是忽略此刻的话题,所见所感皆是极美的景致。 但我提起了慈阴,这俩字就像是谢叔的逆鳞。 刹那而已,脉脉石泉就汇聚出滔天的怒意,如潮有信,溪上青草仿若沾满白霜,颗颗冰晶。 明明谢叔面无表情,我却像能从他眼中看到血肉横飞的场景,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我冷的都想搓胳膊时,谢叔看向我道,「你对慈阴的仇恨到胃了吗?」 我处在个瞬间降温环境里,脑袋木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没到胃,到肺了。」 想到她就气管堵得慌。 呼吸不畅。 像是有火发不出去。 贼窝囊。 谢叔发出一记莫名的笑音,倒是令周遭的冷气散了些,「我是问你对她的仇恨程度,不要抖机灵,也不用想着讨好我,要实话实说。」 为啥能扯到讨好? 感觉越是见多识广的,越喜欢一语多关。 我没啥心力去揣摩,老实的回道,「谢叔,我恨她,恨她能若无其事的伤害我的家人,恨她口中的歪理邪说,好像我变成败家子是自作自受,明明,这一切是她造成的……」 即使是我主动抱得败气,那祸端也是她搞出来的啊。 但这件事和她掰扯起来倒像是我的错了。 她还特会占领道德高地,出口就要先将你一军。 尤其她还有一副饱经风霜的长者嗓子,说话的调调从容淡定。 稍不留神就容易被她带的自我怀疑。 我敢保证,那晚我只要顺着她聊,百分百就得掉坑里,短时间内根本别不开这个劲。 而我之所以没上当,倒不是说我多清醒聪明。 主要归功于我儿时吃「百家饭」的经历。 在那些或方或圆的饭桌上,我成为短暂参与他人家庭生活的观察者。 发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生活处处是学问。 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 抛除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巧婶她外甥女秀云的经历。 秀云住在邻村,有一天她和要好的小姐妹去镇里玩儿,两个姑娘在回村的路上就遇到了混子。 混子让秀云滚回家,拽着她的小姐妹就要去玉米地里做坏事。 秀云为了救朋友,摸起一块石头就将混子的脑袋砸开了花。 砸完她俩喊着救命跑回村,唯恐那混子缓过劲儿前来报复。 村里人一去打探,发现那混子满头是血的躺在原地早就没了气。 于是,秀云就被带走接收起了调查。 家里人也不得消停。 混子的亲属天天上门去讨要说法。 逼着她家赔钱。 不赔钱秀云就得给混子偿命。 一开始周围邻居还会帮着秀云一家去骂混子的亲属,说那混子是死有余辜,他的作风人品大家都清楚,就是想干坏事儿才会被秀云失手砸死。 老人说秀云是在替天行道,年轻人补充说秀云是在见义勇为,正当防卫,防止同伴被侵犯。 混子的亲属强调,他就是想干坏事儿也没干成呀。 那咋年轻人交交朋友拉扯几下就要被拍死吗? 还有王法吗? 秀云的小姐妹愤恨不已的站了出来。 她手臂上不但留有混子抓扯的伤痕,此前还被这混子三番五次的骚扰,本村很多人都能作证。 不过这又让混子的家属抓到 了话柄,说他俩私底下就是要处对象,秀云那石头砸的就是犯罪。 闹腾到最后,秀云因为年纪小并未被判刑,可家里也赔了一些钱。 本以为生活能归于平静,未曾想流言蜚语接踵而来,事情彻底变了味儿。 有人说秀云是没事儿给家里找事儿,混子又不是拉她进玉米地,她动什么手? 退一步讲,就算她怕同伴吃亏,跑回村里先叫人不行吗? 显得她能耐了,上去就给人砸死了。 连带着也有人数落起她小姐妹的不是,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要不是这姑娘平常打扮的有伤风化,至于被混子纠缠吗? 巧婶说起来连连叹气,「我这外甥女和她小姐妹两家算是彻底扛不住,准备搬到别处生活了,地都要荒那了,当家的,明个我得去看看,你说这事儿闹得,飞来横祸啊。」 老实讲,我平常在别人家吃饭很少插话。 心里很清楚大人不喜欢小孩儿多嘴。 但那天我真是越听越憋屈! 七岁的我忍不住开口,「婶子,你外甥女没有做错的,如果有坏蛋当面欺负我的朋友,我也会找起什么就打,因为我觉得去叫大人会不赶趟,还有,不管秀云姐姐的朋友穿了什么衣服,坏蛋都不可以欺负人,就像我穿了新的舞蹈鞋,江皓踩脏了就是他不对,为什么要责怪我鞋子太干净呢,不能这样说的……」 巧婶吓了一跳,「妈呀,这孩子咋还听大人讲话呢,来,吃你的啊,小孩子家家的别掺和大人的事儿,吃完婶子送你回家,看看你爸回没回来,来,多吃点肉。」 我继续吃饭,就算没弄懂一些细节也明白了个大概。 想了想,我还是补充了一句,「婶子,苍蝇不是不叮无缝的蛋,它们什么都叮,夏天我洗完澡坐那好好的看电视,它们也往我身上落,可讨厌了。」 巧婶听到这话就笑了,像是被我逗到了,好笑中又带着一丝感慨。 饭桌上其他长辈也跟着笑,笑的我很迷茫。 那晚他们家人都在不停地给我夹菜。 撑的我回家后一直打嗝。 提起来秀云姐也早就结婚成家了。 可这件事,却一直横亘在我心底。 见义勇为怎么就成了自找没趣? 坏人又有什么立场出来声讨呢? 他们越是说出花儿来,越能体现他们的恶毒。 我呼出口气,「谢叔,慈阴打破了我对踏道之人必须要心怀善念的认知,最令我接受不了的是,她名字里还带个慈字,简直是侮辱那个字,可是……」 说着说着,我就垂下眼,「我对她的恨很是无力……」 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憋屈感。. 自从那张大脸遮天蔽月般出现在院子上空,我整个人像是被堵住嘴装在了麻袋里,只得任由凶手隔着麻袋对我拳打脚踢,就算我疼痛万分,也得将掉落的牙齿吞咽到肚子里,因为我,无力去回击。 能力上的差距让我连对她喊出仇恨二字都显得有些可笑。 第37章 最强邪师沈万通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蔡爷爷。 那晚要是没有他的护身符,我将被飓风彻底吸入,怕是没有机会等来谢叔相救了。 「无力。」 谢叔点头,「没错,就是无力。」 我怔怔的看向他,「您也这样认为?」 「我弟弟曾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谢叔脸上跃起一丝苍苍的笑意,目光有些悠远的看向远处的流云,「在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找到我时,他对我说,轻易不要去挑战慈阴,她是世间最会算计,最恶毒的女人,就连那个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妄想吃掉师父骨血增加法力的恶魔都会对她送去祝福,队友可以变成敌人又变成队友,这样的老女人,最最可怕。」 我没听懂,「谢叔,那个恶魔又是谁?」 「袁穷。」 谢叔吐出一个我更加陌生的名字。 换句话说,我现在事儿都没捋清楚,听到啥名都发懵。 「谢叔,那他是……」 「我从头和你讲吧。」 谢叔叹出口气,「慈阴本名慈音道人,音为音律的音,据她自己的解释,是燕燕于飞,下上其音,她七十年代去的港城,起先攻的是丹法,修的是佛心,对佛道两学颇有造诣,出口便是明心见性,非上上智,无了了心,因她面容和蔼,又有真术,便在港城逐渐站稳脚跟,开始收徒证道。」 我看着谢叔,「您那时候就认识她了?」 「不认识。」 谢叔面露无奈,「我十岁就离开家了,拜的是南宗内丹派师父,做的是关门弟子,拜师后就跟随师父来到内地山里苦修,我师父承接祖师之意,主张独身清修,至道在心,即心是道,心通三教,学贯九流,天炉地鼎,三关造化之枢机,月魄日魂,一掬阴阳之精髓。」 金丹赋? 「谢叔,您原先修的也是丹道?」 我在蔡爷爷家里的藏书中看过,愿飞升于金阙,必修炼于金丹嘛。 「你这孩子的基础倒是很扎实。」 谢叔笑了声,「我来到山里后,本不应再问世事,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断不开和家人的牵绊,一直通着信,到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小我五岁的弟弟来信和我说,他遇到了贵人要收他为徒,这贵人名为慈音道人,是个女师父,同我一样修的是丹道,他很开心,字里行间满是喜悦,自认遇到了伯乐。」 「可我从未听过慈音的名讳,连我师父都不知慈音师承何人……」 谢叔满眼苦涩,「我提醒弟弟,小心别入了偏门,他很生气,回信同我说,丹派并非南宗一门,其中还有北宗,中派,东派,西派,文始派等等,慈音虽不是师出名门,修的术法却是集各派之所长,能在港城站稳脚跟,足以说明她的实力,师父在上,轮不到我这后辈去质疑……」 「我们兄弟俩在成长中本就缺少相处,因为慈音的出现,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此后五年,我们都没有联络,直到他再次给我来信,说慈音已经走火入魔,他当真入了偏门,悔之晚矣。」 我微微皱眉,「走火入魔?」 「心正则神正,心邪则神邪,邪之与正,由悟不悟,悟则入正,迷则归邪,归根结底,这慈音就是个心思不正的人,哪有不走火入魔之理?」 谢叔摇头,「我当时入定,看到信件已经是一年后,便给家里去了电话,父母说弟弟很好,他踏道后赚了很多钱,还给家里还买了楼,相比之下,我这哥哥,倒真白被父母生养一场,没过多久,弟弟又给我来了信,他讲他会离开慈音,只是一刀切断,会愧对于她的培养之恩,他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谢叔 ,这种事还有什么好从长计议的?」 慈阴都走上岔道了,身边人要是拽不回来就赶紧撤啊。 难不成为了所谓的师徒情,还跟着同流合污不成? 「是啊,他的当断不断成了***烦。」 谢叔腮帮子紧着,「不久后,港城的阴阳先生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名为袁穷的术士要造他师父的反,听说他师父沈万通修得了绝学摄雷术,此为强取豪夺之法,若能得到此法,便可将世间一切法术摄来己用,而在旁门中流传一个说法,得高人骨,可增其神,得高人血,可增其力……」 我匪夷,「所以那个袁穷要吃了他师父的骨血?」 「没错。」 谢叔痛恨到极致反而发出一记笑音,「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得到摄雷术,变成世间最强者。」 「可我不懂……」 我皱着眉,「这一切和慈音有什么关系?」 她和这个袁穷是朋友? 对了。 队友嘛! 「慈音在那时改名慈阴,清水音小,浊水音大,她见成仙无望,转而入了邪道,修诡法,立阴门,誓做开山祖师。」 谢叔说道,「开山立派的第一步,就是要提高自身修为,当时袁穷召集了一众邪师,放话谁要能随他灭了沈万通,便可分一杯沈万通的骨血,就算得不到摄雷术,这一杯高人骨血至少能增益十年,慈阴心动不已,便和其他邪师在暗处率先帮助袁穷灭了沈万通的大徒弟吴问,铲除了头号绊脚石,再去追杀沈万通……」 我身体一抖。 合着慈阴和袁穷是这个队友? 她自己还是师父,居然帮着别人的徒弟去干欺师灭祖的事儿? 不怕遭报应?! 「谢叔,那这个沈万通不会……被吃了吧。」 话一出口我胃里就开始不舒服。 一抽一抽的涌起酸水。 「他跑了。」 谢叔的话让我终于能喘出一口气,还好,还好…… 「慈阴的年岁和沈万通相当,当年在港城,慈阴不过是略有名气,而沈万通已经号称乾坤通天圣手,是公认的一等一高手,业内最强邪师,他为人骄傲恣意,聪明绝顶,若轻易死在了一群乌合之众手里,那真是辱了通天圣手的名讳。」 谢叔平声道,「离开港城的沈万通隐居在内地的偏僻小镇,重修正法,为人内敛了许多,大概是十年前,我曾见过他一面,一番畅谈,颇为受益,不过在港城那群阴阳先生的眼中,沈万通的隐居之举,不过是在避祸逃亡。」 「那……」 我颤颤的问,「慈阴和袁穷还一直在追杀沈万通吗?」 第38章 一步错,步步错 「并没有。」 谢叔莫名笑了声,「所有人都以为慈阴会一条路走到黑,毕竟她已经戴上了邪师的帽子,手也沾染了吴问的血,莫不如趁此机会对沈万通斩尽杀绝,这才不是一桩亏本的营生,只是……」 顿了顿,谢叔继续道,「她助袁穷灭了吴问后,亲眼看到吴问的骨血被袁穷所食,从而术法大增,她深感不妙,即使袁穷又同他们讲,沈万通的骨血一定会分给大家,拿到摄雷术,这天下就是他们的了,慈阴也没有继续跟随,转而以身体抱恙为由,第一时间抽身而退。」 「她退了?」 我嘶了口气,「所以您刚刚说,她和袁穷从队友变成了敌人?」 「袁穷对她十分恼火,只是忙着追杀沈万通,顾不得她这头罢了。」 谢叔应道,「慈阴趁机快速离开了港城,隐居到东南亜一带,私下里,她同我弟弟说,袁穷能独吞了吴问,根本就不会再给他们分一杯羹,她还给我弟弟讲了卧薪尝胆的故事,将袁穷比作勾践,说此人只能共患难,做不到同富贵,勾践灭吴后就逼得功臣文种自杀,她要是没有范蠡的觉悟,就是在自掘坟墓。」 我眉头紧锁,「结果呢?」 「慈阴算对了,跟随袁穷追杀沈万通的邪师,一个个都不见了。」 谢叔音一低,「他们死的无声无息,尸骨无存,而袁穷,却更强了。」 我脊背跟着发凉,「他们不会被袁穷给……」 造、造了? 谢叔笑的我头皮发麻,「袁穷在吴问那捡了大便宜,人走了捷径,便会膨胀贪欲,他见短期内灭不了沈万通,就疯狂的对身边人下手,修为迅猛提升,听说他的五雷掌已经到了无人之境,此举倒是间接给了沈万通喘息,仇人最后竟然都被仇人给吃了,想来是多么荒谬可笑啊,哈哈哈。」 「慈阴呢?」 我问道,「她不是抽身了吗,怎么又会成为袁穷的队友?」 「袁穷作恶到此等程度,已然是仇家遍地,慈阴又抓住这个时间差,远程对他表达了体恤,说自己年老体衰,才没有同他去追杀沈万通,隐居后更是疾病缠身,余生只能在國外残喘,愿袁穷早日夺得摄雷术法,名震天下。」 谢叔笑的满目无语,「多么慈祥的老太太啊,袁穷非但没再刁难她,反而让她照顾好身体,俩人即使不是朋友,亦然做到了和平共处。」 这波操作…… 学习了。 不愧是要做开山祖师的老太太,在恶人的牙缝里不但全身而退,最后还能卖个好。 想起凤姨念叨过的歇后语,她真是老母猪带凶兆,一套又一套啊! 「谢叔,袁穷啥时候会死?」 这种人只要喘气,就会有无辜者跟着遭殃。 「早晚的事,不过袁穷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只要沈万通一天没死,就会想办法去清理门户逆徒。」 谢叔应道,「而我的敌人,是一丘之貉的慈阴。」 「谢叔,乾安说慈阴也吃人……」 要是袁穷已经将邪师给消化的差不多了,慈阴吃的又是谁? 再者邪师界这么趁人吗? 你吃我我吃你,咔咔造不完的造? 「你忘了她隐居到东南亜一带了?」 谢叔反问,「那里什么样的先生居多?」 「降头师?」 我睁大眼,「她不会……」 口味那么重吗? 「袁穷壮大的方式令她看到了修术的捷径,当她搬迁过去,便开始修习当地法门,凡是拦她路的,都会被她入腹,用来做提升修为的垫脚石。」 谢叔冷着音,「正是她生冷不忌,才会提升到连五雷掌都不畏惧的程度,不过慈阴最厉害的地方在于能审时度势,袁穷教会了她如何称王,沈万通的境遇也让她明白树大必然招风,所以她铲平了几个对手后,就在当地退隐幕后,用吃胎这种相对保守的方式去巩固增强修为。」 这…… 保守? 我压着恶心,「动物的?」 「起初是。」 谢叔痛苦的闭上眼,「但很快,她就将目标放在孕妇身上,我弟弟见她无可救药,就想彻底离开,这一举动,倒是激怒了她……」 「您弟弟不早就想离开吗?」 咋还跟随到國外了? 谢叔轻叹,「我见到他才知道,他迟迟没离开的原因就是爱上了他的师妹,师妹对慈阴更是敬重如母,谁知慈阴会给她下降头,逼她去亲近贵胄富豪,我弟弟想要带着师妹一起走,结果……」 他眼底隐隐泛起水光,「雪松啊,你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雪松? 「谢叔,您的弟弟叫雪松?」 「段雪松。」 谢叔扶着额头缓了片刻,「我本名段雪岩,离开师门后才改成的谢逆。」 「谢叔,那您弟弟这个师妹……」 「后来也死了。」 谢叔轻笑,「慈阴可是亲眼看着沈万通是如何被徒弟追杀,岂能令自己落入那般田地,她的徒弟,只要稍有不从,便是一个死字,据说她本有四个徒弟,已全部葬送在她的手里。」 我吸了口凉气,「谢叔,丹血或是血丹,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晚慈阴说什么谢叔终于用完她的丹血…… 到底是个啥? 谢叔晦涩一笑,「这便是我能挑衅慈阴快二十年,她还不敢灭了我的根本原因。」 「您挑衅她?」 我不乐意道,「分明是您放她一马她才能活到现在的!」 谢叔一愣,忽的又笑了,「这倒是,想我谢逆踏道五十余年,要不是慈阴次次都以阴身露面,不敢以原身见人,我早就要了她的老命!」 呃。 「谢叔,五十年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过份?」 谢叔眉头一挑,「要不说你不合我心意,真是没有一点幽默感。」 「谢叔,这话也不对。」 我小声道,「正确地说,我有一点幽默感,秉持的原则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中庸啊中庸!」 他又生气了。 我清了清嗓儿,「谢叔,中庸蔡爷爷给我讲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都不行。」 「你不行吗?」 谢叔挑眉,「我瞅你气我挺行啊,属穆桂英的,阵阵落不下!」 「您说是就是吧。」 我低眉顺眼的站那,「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 谢叔微怔,神经兮兮的笑了。 第54章 比试 爸爸在客房里面没有揪着谢叔的话茬多问什么。 虽然他也会说「保命」,但我很清楚那仅仅只是他的用词习惯。 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有这倒霉体质。 唠个知心嗑都受限制,好像被鼻血暗中监视。 只是他不知道「起势」是我要活下去必须跃过得龙门。 如果我没办到,就活不到下个本命年。 能享年二十三岁,就算我在保质期内蹦跶到高寿了。 在他看来,起势对我而言更像是病情痊愈。 焕然新生。 和寿路长短无关。 真短命也是失血过多。 他担心的点也是从风险角度出发。 搁哪个家长让孩子去学降妖除魔,心脏都得一突突,能不紧张就怪了。 所以他丝毫没怀疑我为啥要离家学十年,他收个瓦匠学徒还得教一年半载呢。 先生这么高风险的行当,别说让我学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我爸都不敢打奔儿。 谢叔自然不会捏碎爸爸的希望从而令他绝望。 他知道爸爸没去京中看看终归不放心,便说可以让小龙舅陪着走一趟。 小龙舅和我并无血缘,正好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送的话问题不大。 我是挺想有个人送我的,冷不丁的去个陌生城市,没有家人陪伴难免会惶恐不安。 但我想到了艾秋姨,她好不容易才回来,小龙舅又说了没放下她,俩人还没等见面,小龙舅这边就…… 是不是有些不妥? 爸爸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在客房里刚说了小陈俩字就被小龙舅打断,「姐夫,两人要是长久时,不差那十天半拉月,再说我和她还不定咋样呢,一合计她家里人我就血压高,应应这个差事要是我能胜任,那我蹦八个高去,就当我做舅舅的弥补在车上乱说话的过错了!」 「不过姐夫,话得说明白,我这算出公差,费用得你和我姐出,待遇还要和应应一样,不能三爷和应应他们在飞机里坐着,你为了省俩钱儿给我买站票……」 「这话说的,我给你买副驾驶的座位,让你顺便学学开飞机!」 爸爸语气倒是轻松下来,「三爷,那就按您的意思来,让我小舅子送一趟,以后老三要有怕苦怕累的时候,您就和她多念叨念叨慈阴,这个仇恨吧,能增长人的斗志……」 「没必要。」 谢叔真是小针儿手中拿,说扎他就扎。 「长林兄,万应应要想在这世间做到最强者,她就必须拥有自己的明辨力,按说,我应当多给她灌输些仇恨,可这仇恨无论我和她诉说多少,都摆在这里,她的愤怒不需要我去传递,那对她不公平,至于斗志,那是她必备的品质,未来,她是我的徒弟,更是她自己。」 我深吸了口气。 只想说感恩遇到谢叔。 他有着矛盾而又洒脱的心态。 是一个正直而又桀骜不驯的人。 「你别高兴太早,三爷只是暂时收你为徒,因为你根本不是那个万众瞩目的第一百名。」 我吓一跳。 差点忘了身边还有个大活人! 乾安哼哼的吹了吹长刘海,「暂时你明白吧,三爷并不是真心欣赏你,纯粹是看你可怜,又中了慈阴的激将法才不得不收你为徒,走个形式罢了,算了,三爷怎么开心怎么来吧,等他真正的高徒出现了,你就得麻溜腾位置,不过……」 他兀自一笑,「我敢放言,在京中你都待不到三个月,就得哭哭啼啼的跑回来了。」 这家伙一开启静音模式真就 跟透明人一样样的。 那你要透明就透明到底呗。 非得跟鬼似的藏在暗处。 然后猝不及防的蹦跶出来扎你几句! 这直来直去的作风倒是随了屋里那扎遍我家无敌手的谢叔了! 「万应应,你说你哪有高徒的气质,长得就是一副被打哭还得搭个人去哄的软蛋样子。」 乾安上下看了看我就摇了摇头,「我告诉你,这行不是说你会点书面知识就牛,三爷主攻打邪,学道要有真功夫,就凭你那花拳绣腿,撑死了是母猪上树,略有进步,我现在就期盼你赶紧跟我们去京中,见识一圈,就知道这行水深水浅了。」 说说他还无语望天,「小丫头片子,就你也想起势得道大成,你配吗,我用后脑勺想想都知道,就你这号的出去打邪,分分钟被鬼扔出去玩死,嗝屁朝梁大海棠的货。」 我眉头一紧,「你再说一遍。」 「不乐意了?」 乾安一甩刘海,「说你嗝屁朝梁大海棠,怎么的。」 「那叫嗝屁朝梁晒太阳。」 我一本正经的纠正他。 他莫名发怒,「就是大海棠!」 「晒太阳。」 「大海棠!」 我面不改色,「晒太阳。」 「大海棠——!!」 乾安喊的走廊里都有了回音。 咱也不知道他气性为啥这么大。 末尾他还脸红脖子粗的和我强调,「大海棠是尸斑的意思,你明白吧,尸斑,我咒你呢。」 我哦了声,拿出刨冰单手握着喝,「你尸不尸斑它也是晒太阳,而且我喜欢海棠花,很漂亮。」 「你没事儿吧,这还能喝下去?」 乾安满眼匪夷,「我这么骂你你都不跟我急?你就不怕嗝屁朝梁晒太阳?」 「诶~」 我喝着刨冰惊喜的看向他点头,「这把你说对了,是晒太阳。」 「你……」 乾安额头的青筋都起来了,打了自己嘴巴两下,咬牙切齿道,「行,你喝吧,晚死不如早死,你死了慈阴高兴,我家三爷也能卸下负担……真是疯了,就算是暂时的徒弟,三爷也不该收你这么个没性格的滚刀肉,一刀下去都攮不出血,太肉了!」 我不紧不慢的看他,「你家三爷我的师父说了,没性格兴许就是最大的性格。」 乾安瞪大眼,显然被师父两个字刺痛了,「还没办仪式呢,这一刻你还不配叫三爷师父!」 「在梦里我已经拜完师了。」 我慢悠悠的滋溜着饮品,看他气的恨不能七窍冒烟的模样不由得发笑,「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我想揍你。」 乾安抬手朝着走廊尽头一处房间指了指,「那间会议室我看过没人,你敢不敢和我再去比试一下。」 「行。」. 我品着甜味儿就朝会议室走去。 几步后见乾安还愣在原地,不禁看向他,「走呀,去比试呀。」 第55章 消耗 …… 我和乾安面对面站在所谓的会议室里。 周遭很宽敞,只有一张长方形的大桌,椅子都折叠的摞在一起。 旁边放着的水桶和拖布显示出有人打扫到一半离开的痕迹。 我见乾安迟迟不出手就将水桶拖布朝桌子附近挪了挪。 腾出更大的空地儿后又站到他对面,「可以了。」 乾安皱眉,「你真敢和我比试?」 我点头。 「那……」 他说不清哪里烦躁,「你能不能快点把这东西喝完,在那滋溜滋溜的我怎么出手!」 手上一捏,我快速喝光最后一口,收好空袋子看向他。 「好!」 乾安来了一嗓子,「这可是你自找的,疼了不兴哭!」 说着,他又急火火的补充一句,「还有,这回你不许再唱什么,纯打。」 「行。」 我依然点头。 「接招吧!」 乾安嗵~!单脚一个震地,对着我的面门就出拳而来! 烈气迎面,我清晰的看到乾安拳锋处的老茧,身体一动未动。 随着他的拳头在我的瞳孔内放大,再放大,我正要闭上眼,鼻血却突然开闸。 乾安拳锋一晃,在距离我鼻尖只有几厘米时生生收回了手。 这波鼻血来的始料未及,我正要找纸巾堵住鼻子,眼尾瞄到乾安表情发麻,我灵机一动,双手立马摆出螳螂爪的造型,同时朝他小腹看去,乾安警惕的捂住,我跟个流血狂魔似的还有心情发笑,瞅准机会就对着他脑门一弹,哎~! 看下打上。 走你! 咚~ 乾安的额头处响起一记很轻的音儿。 他捂着小腹彻底发懵。 我找出纸巾堵住鼻子,闷着音笑道,「你被我弹到了。」 乾安没有动,活像看个精神病。 「哎,干啥呢!」 穿着工作服的大姨突然出现在门口,见我捂着鼻子,衣领还有血渍,她可能脑补出了什么,持着扫帚就指向乾安,「欺负小姑娘啊!多大仇多大怨你给人打的鼻喉蹿血的……哎,别走!你家长呢!」 乾安不搭理她,闷头就出了会议室。 「大姨,他没打我,鼻血是我自己流的,误会。」 我赶忙解释,蹲身将地面上的血滴擦干净,这才抬脚离开。 「你那脸色儿都煞白的,真没事儿啊!」 我回头朝大姨抱歉的点了下头,许是鼻孔塞着纸巾的模样太过狼狈滑稽,大姨咧了咧嘴,低头念叨着回到会议室,「这一天,我就出去拿个扫帚的功夫都能有人进来,下回可得把门锁好……」 妈呀。 我这耳朵。 当真有了警犬般的听力! 没急着回去,先找了个洗手间止住鼻血,简单处理了一下衣领上的血渍。 等外表看着没那么渗人了,我弯身又洗了把脸,直腰的瞬间眼前却有些发黑。 缓了好一会儿,我对着镜子里的蘑菇头有些苦笑。 找揍找揍。 说的是不是就我? 真得感谢鼻血,给了我一个扭转败局的机会。 乾安仍站在客房门口,看我回去的眼神倒是没了先前那么重的戾气。 头一低,他就把脸埋在了刘海里。 我也没说什么,靠着墙壁站在他身边。 俩人都默不作声的模样像极了罚站。 就在我纳闷儿爸爸和 谢叔怎么还没谈完的时候,乾安对着脚尖儿开口,「你刚才为什么不躲?」 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和我说话,笑了笑回道,「我又打不过你,怎么躲?」 「那你是什么意思,和我玩攻心计?」 乾安嘁了声,「吓唬我?告诉你,今天是意外,我不吃你这套的。」 「随便你怎么想吧。」 我侧脸看向门板,精力不足,也没心情去听里面谈到哪了。 「哎,我真是最烦你这种人,看着老实,扮猪吃老虎玩的可溜……」 乾安低声道,「你说实话,刚刚我说你要嗝屁的时候你是不是不舒服了,所以你才会喝那个饮品压制?万应应,我可是亲眼看到你怎么成为的自耗败家子,在我这你不用装深沉,生气你就把话说出来,咱挑明了干一仗,犯不着自己在那喝些色素饮料生挺,特没劲,你知道吗?」 生气? 我看向他,「我没有生你气,乾安。」 「装吧。」 乾安无语的吹了吹刘海,「你是十三吗,我瞅着三十的都没你能装。」 「是真的。」 我难看的笑了笑,「我喝那袋刨冰只是为了缓解难过。」 他挑眉,「难过?」 我嗯了声,「听到你说那些话,我的确很不舒服,是心情不舒服,因为我希望能得到认可,而不是还没等做什么,就被人强调这里也不行,那里也不行,一定会死呀怎么样的……」 说一说我眼睛就有点发酸,努力的扯起唇角,「但是我知道,你也不是有心的,蔡爷爷和我说过,人在愤怒时会故意去说些难听的话,出发点很幼稚,仅仅是为了刺痛对方,可能我刚才看起来不太痛,你才会不断的和我吵,事实上你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罢了,你怕我占着徒弟的位置,又没有达到谢叔所期待的高度……所以,我知道你是为谢叔着想,又哪里会生气,我……哎呀,对不起……」 我尴尬的笑了声,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底。 没想哭的。 眼泪不知道怎么就流出来了。 本来弹到他脑门还很开心,有种偷袭成功小得意。 可是一说到这类话题,我就会从心底深处滋生出丝丝缕缕的恐惧。 那感觉很不受控。 只觉天空罩下了一张大网,我周身泥泞的被困在其中。 左手是迷茫,右手是彷徨。 最怕对不起的,便是谢叔给予我的身份。 乾安没再言语,转而递给我一张纸巾。 「谢谢。」 我接过就用纸巾按住眼睛。 诶~ 怎么突然感觉鼻子更通气儿了? 刚得的鼻炎不治而愈了! 脑中一闪。 哭也可以消耗! 等等。 我神经兮兮的在那捋着。 在病房里我和爸爸说话时也流了眼泪,没顶用,依然哗哗流鼻血。 后来和脏东西比划完,又和艾秋姨聊了通很是惬意。 但是好状态很快就被小龙舅的臭捧打破了! 当下我面对乾安又拥有了片刻轻松…… 这说明啥? 败气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累积。 呼吸间,谈笑间,或轻或重,它鸟悄的就来了。 花钱,吃零食,哭…… 等等好多消耗的途径在等待我去开发挖掘! 第56章 我一出生就是村里人口中的丧门星 老天爷很讲究。 它给我这间装满败气的屋子不是只留了一条下水道,咱这地下室其实四通八达。 只要我善于思考,勤于摸索。 等待我的就是条能好好活下去的溜光大道。 我的妈这前途瞬间就光明灿烂上了! 书里怎么说的? 一点点微光,就能撕开黎明前的黑暗! 这就是希望! 控制着抽风般的思绪,我面上还一派淡然的在那捋。 在此基础上,我要做到和家人保持距离,不是我的至亲,对我的情意自然就是可控的。 没那么关心我,反而会令我身体轻松。 如此,我才能有精力去学道。 谢叔梦里给我打好的提前量,醒来全对照上了! 「早知今日,你说你何必当初呢。」 乾安突然出口,「既然你早就想做先生,不如就做个真正的败家子,败气散出来让周围人分担分担,无外乎就是亲朋好友受到些妨害嘛,起码你保证了自己有个好身体,看着像自私,长远看却是能加大胜算,现在呢,你是无私了,站这就像棵病秧子豆芽菜似的,就你这一阵风都要吹倒的体格,怎么学本事,你能起势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无论你现阶段多惨,我都觉得你是自找的,妇人之仁,不值得我去同情!」 「我不需要你来同情。」 我直白的看他,「乾安,我就问你一句话,我妨害到谢叔你愿意吗?」 「当然不行。」 乾安扭脸便道,「我家三爷的身体有实病,受不得妨害。」 「那不就得了。」 我微微笑了笑,「凤姨,就是我后妈,她爸爸秦姥爷生重病的时候,很多亲戚都来劝她,劝秦姥姥,劝小龙舅,让他们放弃给秦姥爷做治疗,因为秦姥爷得的是癌症,癌症是很难治的,但是凤姨说要治,秦姥姥和小龙舅也说得治,哪怕倾家荡产都要治……」 「果然,最后花了很多钱,秦姥爷还是去世了,虽然没有倾家荡产,也是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小龙舅为此婚事也黄了,旁边人都说,看吧,早就告诉你们治下去会这个结果了,你们还不信,现在怎么着,人财两空了吧。」 眼前乾安有些没听懂,我继续道,「其实凤姨他们是不懂这个道理吗?不,他们很懂,他们也会这样去劝别人,只是事情落到了自己个儿头上,谁都做不到冷静,你觉得我做败家子没有关系,那是因为我们不相熟,我败谁也败不到你在意的人头上,克谁都跟你不挨着,反过来,我要是危害到你了,天天花你的钱,你愿意吗?」 乾安喉咙梗着,「我当然……」 「你不会愿意的。」 我垂下眼笑了声,「谁能愿意啊,刀子扎在自己身上才会疼,秦姥爷那时候哭着对凤姨说,别治了,别给我这把老骨头花钱了,凤姨就摇头,说爸,你放心,你会好好活着的,当秦姥爷看到小龙舅迟迟谈不下彩礼,婚期一拖再拖,就对他说,爸是罪人,爸耽误你了,这些话我都在病房听到了,他们以为我是小孩子不会走心,事实上我都能懂,乾安,我只是不想做病床上的秦姥爷……」 眼泪再次流出,我拿着纸巾擦了擦,抿着咸涩看向他,「我不想看着爸爸和凤姨再为我花钱,为我痛苦,甚至为我受到飞来横祸,那种内疚的滋味儿远比我自己遭罪要折磨人,这既然可以选择,我当然要选择败自己,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谁活着想去拖累别人?」 「不,你错了,万应应,不是谁都有你这种想法的。」 我愣了愣,此刻的乾安倒像是拔掉了伤人的利刺,刘海后的双眼满是深沉的望向走廊对面的 墙壁,「有些人生来就是自私的,他们才不会考虑是否会拖累到别人,可能还巴不得去拖累别人,好能让自己能早点过上不劳而获的生活……」 顿了顿,他紧着腮帮子看向我,脸上的那条刀疤透出细微的凉寒,「万应应,也许你的成长环境比较单纯吧,所以你不清楚人性之恶,但我很了解,我一出生就是村里人口中的丧门星,只因我出生时是笑着的,这在我们那个村里是大忌讳,不吉利。」 「自打我出生时被戴上了那顶丧门星的帽子,家里遇到的大大小小磨难都会拐着弯儿的变成是我造成的,就连村里的春旱秋涝这种自然灾害都是我的原因……」 乾安发出一记笑音,眼底泛起红润,「后来爷爷奶奶的过世也算到了我头上,包括我父母外出打工,给我寄养在叔叔婶子家,经济条件刚好了点,我父母就因为意外双双离世,婶子就说父母也是被我克死的……」 「早先的那些我都可以忍受,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变成了孤儿还要受到指责,明明我才是最悲痛的人,他们拿着我父母的赔偿款,吃香喝辣的,回头又要谩骂我!要是让我重新去选择,我要做一个威力强大的丧门星,让伤害我的人,全部去死!」 嗵! 「乾安!」 他失控的一拳砸到墙壁。 我惊呼出声,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想检查下他是否受伤。 哥呀。 力有反作用力啊喂! 他拳锋死死的抵着墙面,好像那道墙壁是他的千年仇敌,他要将对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乾安,你松开啊!」 我的力气根本撼动不了他,见他浑身紧绷,目眦欲裂,还要继续开砸,索性,我抬起手,左右捧住他的脸,假装我这掌心是扳手,一使劲儿,将他的脸拧到了我面前,「乾安,你看着我,冷静一下,冷静……」 乾安比我高出大半头,人又很结实,脸一被我拧过来连同视线都得被迫放低。 本以为他会很生气的推开我,咒骂我,但此刻的他就像是魂魄离体。 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未知的愤怒情绪里。 呼吸都变得开始急促。 胸口起伏的像刚跑完十公里,有点要倒不过气儿。 我见状也跟着紧张,明明是他扎我么,怎么扎着扎着,给他自己刺激的要哮喘了! 「乾安,你说的事情我虽然没有遭遇过,但是我能做到去理解你。」 我轻轻音儿,「你仔细想一想,你老家村里有谁对你好过,善待过你?」 第57章 短板 「对我好的……」 乾安脸被我捧的嘴唇都有些嘟起来,喃喃的念着,「孙大娘,张爷爷,马婶儿,小陈叔,徐老师……他们有的给过我零花钱,有的给我做过饭吃,对我说,我不是丧门星……」 「是呀,你不是呀。」 我红着眼看他,「你想想这些人,他们都清楚你是好孩子的,知道吗,我从小就听墙根的,人什么话都会说出来,乾安,你知道要怎么做个有福气的人吗?」 乾安没言语。 眼神终于有些聚焦的落到我脸上。 「你要会享福。」 我认真道,「秘诀就是放大一个人的优点,尤其是对你好的人,当你眼里满满都是这个人优点的时候,你就能享到这份福气,你也会很快乐。」 乾安嘟着唇微微蹙眉,「所以,你可以把手松开了吗?我脸被你捂得很热。」 啊。 我松开手尴尬的笑了笑,「你好啦,回魂了?」 乾安别过脸,退回去又靠墙站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过孩子,哄来哄去的……」 「哎你看出来啦!」 我颠颠的站到他旁边,:「我小时候经常帮忙哄孩子的,别看我今年才十三岁,谁家孩子要是被吓到了,小媳妇儿不会叫魂儿都会找我去帮忙叫的……」 「你属唐僧的啊。」 乾安那脸可能真被我捂大劲儿了。 通红通红的。 带着耳廓都红。 靠墙他就抱起双臂,特别无语的看向没人的方向—— 「我可算知道你的没性格怎么就是最大的性格了,太能磨叽,三爷明明说要收个勇猛无敌的徒弟,你哪块儿无敌了,声音软绵绵的就算了,笑起来还有两个坑,看着就没气势,叨叨叨,比我那烦人的婶婶都能叨叨,我说什么了吗?我不过就是想说做人别太天真,你命好你觉得花是香的,人是好的,我命不好自然会看清更多的恶毒……」 我懵懵的看着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自问自答。 这小哥…… 是被我刺激到了吗? 感觉他越说越刹不住,我不由得提醒,「乾安,你命挺好的,别说自己命不好了。」 「?」 乾安看向我就笑了声,「说你胖你就喘了是吧,我命好?咱俩回炉重造换换啊,你这嘤嘤嘤也去试试被骂十多年丧门星是什么滋味儿!」 「可是你遇到谢叔了啊。」 我说道,「难道这也是不好吗?」 从他的话里我就能捋出来,他父母意外离世后日子一定很难过。 某种机缘巧合下被谢叔收养,从而待在了谢叔身边。 前面乾安好像也说过他是谢叔收养的第九十八名孩子,才会强调我并不是第一百名。 当然,眼下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一语中的! 乾安收敛了情绪,承认是谢叔拯救了他。 「三爷那时来我们村帮富户迁坟,没想到坟里的尸体遇气就化了煞,我亲眼目睹三爷如何将僵尸降服,便想拜他为师,想着我也是有些慧根的人,还会点功夫,拜师学道会有大出路,但三爷说我有短板,不适合踏道,当然,我死心眼一点可以拜别人为师,可我就想跟着三爷……」 乾安低着音,鼻梁拂着的发丝儿都透着坚毅,「一晃我跟在三爷身边四年了,如果三爷没有收养我,那我别说读书了,在村里可能就是个混子,杀人放火都说不定,是三爷教会我做男人要有担当,胸有丘壑,眼存山河,要堂堂正正的做人,当我成长为一座高山,就没人能再伤害到我。」. 他跟在谢叔身边都四年了? 有啥短板不适合踏道? 脾气不好吗? 不对呀。 谢叔好像特别欣赏脾气冲的。 「你现在不念书了吗?」 我满心疑惑的看他,「就跟着谢叔走南闯北了?」 「念着呢,学校请假了。」 乾安现在倒是有问有答的,「三爷现在身体不好,打邪时身边要有人照应,家里的兄弟一听这活儿要来农村,就撺掇我过来,说什么城市套路深,要多回农村。」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我,「你会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农村路更滑,你看着老实却狡猾。」 嘿。 他真是耗子啃碗叉子。 口口不离瓷儿。 我不想和他杠,听着他话就问道,「谢叔家里还有很多兄弟姐妹吗? 「没有姐妹,只有兄弟。」 乾安头朝着后面的墙壁一枕,「还在三爷身边的,加上我有五人,年岁都比你大,回京中你就能看到他们了。」 说累了他还闭上眼,「万应应,别怪我没提醒你,三爷身边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极其有个性的男人,你去了只会格格不入,根本待不下去的。」 我垂着眼没搭茬儿,就冲乾安对我的态度,估摸那几位也…… 算了! 想这些没用。 人与人之间要靠相处。 我要相信自己能行,正整理着心情,眼前突然多了张长方形的符纸。 没等我疑惑他捏着张符纸在我眼前晃荡干嘛,乾安就压低声问道,「万应应,这是什么?」 「符纸呀。」 「三岁小孩儿都知道这是符纸。」 乾安紧着眉,「你不是号称看书多基础好么,我问你,符纸分为几部分,先生燃符时为什么会说急急如律令?!」 考我? 没问题。 指了指他那张恨不得杵到我眼珠子里的符纸,「它分符头、符胆、符脚,咒的话分派别。」 「单说急急如律令,书中有多种解释,一种说法是道教由张天师所创,他曾经入朝做过官,便将朝中的一些规矩用在了道教仪式里,诵令后,可以使神吏前来调遣。」 我耐心道,「还有种说法是周朝有个叫律令的人,善走,疾步如飞,死后是雷部小神,他的速度可以和雷电一样快,召出律令神,能最快速的向神明传达意愿。」 「你是怎么记住的?」 乾安拧眉,「光靠看书?」 「嗯。」 我点头,「蔡爷爷说这是慧根和天赋的体现,可能我一开始没记住,但等到用的时候,就会浮现在脑子里,尤其是这种书面知识,就算一时半会儿没吃透意思,也能记牢,哎,你不是也有慧根吗?记不住?」 乾安快速折叠好符纸,看向房门就道,「怎么还没谈完。」 我猛地想到了啥,「你不能踏道的短板,该不会是记不住书里的东西吧。」 第60章 你会是更好的你 …… 被谢叔这么一打岔儿,氛围倒也没那么严肃了。 我认真地看他落下最后一笔。 暗暗惊叹他的毛笔字。 真漂亮。 书写的是楷书。 苍劲有力,雄浑圆厚。 我也爱好这些,描红加上废旧报纸练得,过年时会给家里写写对联福字。 如今一见谢叔这字,深觉自己那两把刷子拿不出手。 「乾安,拿去找个没人的清净地方烧了。」 乾安有些怔愣,「三爷,您让我去?」 谢叔没言语,神情却是笃定。 「三爷,要不我去吧。」 小龙舅一副想要将功补过的样子举起手,「我对这附近熟悉,哪块没人我知道……」 谢叔看着乾安,气场一出,乾安低头就接过那张卷起的黄宣纸。 到了门口还回头看我一眼,似发下什么狠心,大步走了出去。 房门关严。 我失神了片刻。 这才是谢叔让我和乾安在门外接触的用意? 想让乾安认可我? 如果乾安没烧,或是…… 直觉告诉我,乾安后面接的那通电话和我有关,不太妙。 谢叔自然不会给我答案,他点了三根沉香***米碗中。 缓缓踱步到落地窗前,负手而立。 屋内安静异常。 我绷身站在那,说不清哪里不安。 爸爸和小龙舅也抱团取暖般靠在一起。 俩人都担心祖师爷出啥差头,一动不动。 眼瞅着米碗里的沉香烧到半截还无波无澜。 紧张的气息在空气里四处蔓延。 小龙舅忍不住出口,「三爷,您这祖师爷啥时候能回信儿……」 「嘶~!」 我顿觉眉心刺痛,紧接着碗里的沉香就噼里啪啦的烧出了火花。 「三爷,那香头好像炸了!」 爸爸惊诧,「这是啥意思?」 「哎呀姐夫,不会让我乌鸦嘴说中了吧。」 小龙舅也吓够呛,「别是这祖师爷觉得应应不合眼缘,掀桌子了?」 「掀你个六!」 爸爸不乐意的看他,「我家老三啥时候让人不满意过,香头肯定是高兴地,三爷,是不是先祖放鞭炮了!」 他们吵得热闹。 我心口仍在突突。 随着那香头炸起,眉心倒是不疼了,徒留一种被炙烤过的热烫感。 突然很想对乾安道一声感激。 谢谢他。 谢谢。 谢叔并未理会我爸和小龙舅的分析。 回身对着我就牵起唇角,笑的眉目舒展,「妥了,行礼吧。」 在家人怔愣的眼神中,我对着谢叔再次双膝跪地,行三拜九叩大礼。 即使在梦里已经叩拜过,我仍是激动难言。 上个月我还在院子里写作业,听着墙外婶子们一走一过的闲聊,忧心李爷爷中邪的事儿,当下就已经拜完师父,要重启另一种人生了?. 「至此后,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是我谢逆名正言顺的徒弟。」 谢叔不疾不徐的道,「先前我总觉得你缺少棱角,如今我发现你并非没有,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为师相信,你会是更好的你。」 我特出息的没听懂。 太激动了。 但不影响我叩拜。 「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会坚持到最后。」 「起来吧。」 谢叔拍了拍我的手臂外侧,从而表明礼成。 「等等。」 爸爸在旁边突然开口,我疑惑的看过去,就见爸爸从小龙舅手里接过一个牛皮纸信封,走到我身边就对着谢叔跪下,「三爷,我还有一事相求。」 我惊讶的睁大眼,「爸,你这……」 「你别管。」 爸爸面冲谢叔,一层层的解开纱布,一大团子纱布扔到膝前后,露出了整张脸。 我这才看清楚他的受伤情况。 爸爸额头上贴着方块纱布,脸颊缝针的地方也贴着纱布。 没有贴纱布的地方,皮肤都是青紫泛黄。 在那些青紫上面,又像被做了立体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结痂。 最让我崩溃的是他头发…… 我抬手捂住嘴。 爸爸的头发竟然全白了! 雪白雪白。 像是耄耋老人。 苍苍的诉说着他这段时间的焦心。 「三爷,这一跪,是我感谢您的再造之恩。」 爸爸没看我,对着谢叔扯着青紫的唇角笑了笑,「孩子以后就麻烦你了,我这辈子没出息,但我有福气,我有个特别好的女儿,都说这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懂事的孩子没人疼,我家老三就是……」 他对着谢叔发出一记笑音,「好像她咋滴都行,我就总忽略她感受,就像她那天在家写作业,写的好好的,我非得拽她去……非得……」 「爸,你别这些了。」 我想打断他的话,爸爸用胳膊搪着我,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三爷,我不配做她爹,孩子在我身边十三年,没享到啥福,六七岁的时候,她经常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是我们村里人好,拉吧了一把,帮我把孩子带大了,本来合计最难得日子都过去了,没成想,孩子又为我挡下这么大灾……」 「姐夫你看你,说这些干啥啊!」 小龙舅咧着嘴,「整的人难受不拉的。」 「是,我不说了。」 爸爸抹了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将信封递给谢叔,「三爷,这里面是一张存折,密码是老三的生日,里面有三万块钱,是我和凤丽给老三攒的以后上大学的钱,自打知道你要收我家老三为徒,这存折我就放小龙那了,怕的就是哪天老三突然醒了,着急来拜师回村里现取不赶趟,正好,今天我小舅子就帮我拿过来了,以后老三在您那,顶一顶她的花销……」 我挎坐在一旁,眼前太过模糊,连爸爸的脸都看不清晰了。 谢叔叹出口气,「长林兄,你先前已经给了我两万块,以后,家里不生活了?」 「三爷,不一样,那两万,是我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万长林不是差事儿的人。」 爸爸挪动着膝盖将信封放到桌子上,「这三万是我给老三的钱,您要是不收,我心里可难受,本想一直攒着,哪怕她将来不上大学,也给她多置办些嫁妆,现在……三爷,一定要让三儿花这个钱,不然我总觉得她不要我这个爹了……」 「爸!!!」 我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 既有身体难受的反馈,也有我对家人难以形容的爱。 音落,便眼前一黑,软着身子晕了过去。 第61章 杜绝后患 醒来天已经黑了。 屋内开着台灯。 光线不明不暗。 沉香也被点燃了半根。 缭绕的烟气像是就着微光起舞,飘香四溢。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是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回家了。 「三儿?」 爸爸进来时我已经坐起来准备下地,看到他就笑了笑,「爸,我怎么回来了?」 不知怎的,见爸爸的又恢复成木姨奶模样,我反而能稍稍松出口气。 因为我真的不想再看到爸爸那满头白发的样子。 心脏会拧拧着疼。 难以呼吸。 说不清是啥心理。 有点像掩耳盗铃。 明明很清楚爸爸纱布下是怎样的一张脸,我就是很想逃避。 不愿再去看,像是没有那份勇气。 面对着包扎严实的爸爸,我会觉得有点点搞笑,有点点心酸。 关键是我能做到情绪稳定,控制着血压不去上头。 感觉好像他把伤痕藏住了,就没有发生过那些不幸。 我想骗骗自己。 纱布之下。 什么都没改变。 日后当爸爸解开纱布的时候,还会是那张比同龄人要年轻帅气的脸。 有一头令村里很多同龄叔叔都要去羡慕的浓密黑发。 想着想着,我突然懂了。 那层层叠叠的纱布,不仅仅是藏起了爸爸脸上的伤。 亦有我们家的伤,我身为自耗败家子的伤。 眼下我们家需要这层纱布。 来阻隔那些疼痛。 「嗨,这话说得,师都拜完了,当然得先回家了,你还想在酒店住啊。」 爸爸手里还端着固魄的豆子汤,递给我便强打精神笑笑,「下午我们是坐三爷车回来的,要不说人家是大师,走哪都有专车和司机,商务呢,别客你知道不!」 我端着汤碗点头,「知道,镇里有这个运动品牌的专卖店。」 真没想到他们家还出汽车。 「那你看看,老豪华了!」 爸爸借坡就道,「三爷又去小庙走了一趟,忙活完他就先回镇里了,说是让你明天准备下,收拾收拾东西,在家看看还要带点啥,我去学校那边给你办办手续,后天,后天三爷就带你去京中了,哎呦,那可了不得,真是坐飞机啊!」 说话间,爸爸还语气夸张的发出笑音,「村里人都知道你要跟着三爷去大城市学本事了,那家伙都羡慕完了,都说你爹我有福气,来来当年是自己考到的京中,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累成啥样,到你这直接打好提前量了,不说那京中户口多难落,多少人活一辈子都没见过飞机啥样,李婶儿还说呢,那在天上飞两圈都得好几千块钱的油钱!」 我没答话,听到「油钱」就想起婶子们在院外一走一过时说的话。 真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情。 一转眼。 竟应验到了我这旁观者身上。 命运是多么的神奇,抛出了一根线头,你捡起来看了看,本以为和自己毫无关系,没想到,这却是改变生活轨迹的起因,整起事件就在推波助澜中,编织成了一件穿在自己身上的毛衣。 「来,三儿,别光听爸说话,把汤喝了……」 爸爸语气轻松的道,「以后每天都得喝一碗,不能忘,要是怕记不住日子,就按两个月那么喝,喝到十一月底,豆子我都在家给你装好,你回头自己煮一煮就行,符纸三爷会给你,纸灰融进去,身体慢慢就养好了… …」 我嗯了声,喝光汤水还有些疑惑,「爸,师父为什么还要去小庙,还有脏东西闹腾吗?」 每年的清明和七月半还得继续唱? 「没闹腾,就是为了杜绝后患。」 爸爸说道,「你前些日子昏睡的时候,三爷已经让李青山在小庙旁又盖了间土地庙,之前里面不是有那些唱戏的东西吗,厉害,土地爷镇不住,这回那群戏班子亡灵都被三爷给灭的差不多了,盖间土地庙,能看守再住进去的游魂,这样既不会伤害到咱们村的风水运脉,又不用担心有脏东西能成事儿作妖了。」 「那就好。」 凤清村的深夜摇篮曲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大人也不能用「哎不听话就给你扔小庙」去管教小孩儿了。 「放心吧,下午三爷来这一趟,就是确定土地庙有没有发挥神职。」 爸爸呼出口气,「以后有土地爷在小庙旁边盯着,等于是县衙看守牢房,只要有游魂进了小庙,就得被困住,除了上路,就得憋着,成不了啥造化了,还有那个死老太太,她也做不了啥庙神了,不会再借助哪个脏东西偷听传话了,糟烂事儿都过去了,三儿,就是你……」. 「爸,我去的是京中,不是啥深山老林,虽然我改姓谢了,我也还是万应应……」 「哎呀!」 爸爸红着眼一挥手,「不说这些,爸都懂,你甭说姓谢,你就是姓了佛洛一德,将来能把这身体养好,吃嘛嘛香就行啊!」 我噗嗤笑了声,看着爸爸在纱布中露出的眼,笑着笑着,眼圈又有些发红,「爸,我会好的,你要知道,无论我走多远,都会记着回家的路,我不会乱跑,会回来的,一定。」 爸爸看了我半晌,移开眼便低下头,轻轻地诶了一声。 默了会儿,他拿着空碗就站起身,「行了,收拾收拾去东屋吃饭吧,饭菜都在桌上摆好了,就等你醒了开饭,不管发生了啥事儿,咱都得吃饭,吃饱了咱继续朝前奔。」 我点了点头,这才想起还没看看小弟弟呢。 穿上拖鞋我就朝东屋走去,推门就道,「凤姨,弟弟……」 入目是一张大桌子。 桌面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盘碗重叠,如同席面。 秦姥姥和凤姨小龙舅一看到我就动作统一的站起身。 由于起立的动作太快,刮擦到桌边的碗碟还发出哗啦声响。 三人的表情更是如出一辙。 均是严阵以待。 强颜欢笑。 每个人都僵硬的扯起唇角,露出八颗牙齿。 我扶着门把手懵懵的站着。 愣是没敢进去! 这要是给他们一人发束假花,我瞅着都要对我摇晃,拿我当外宾接待。 就差拉起一道横幅,上书‘欢迎英雄凯旋,落座吃饭! 「应应,你醒啦。」 大眼对小眼的看了好一阵,凤姨率先打破安静,挪动着椅子就道,「饿了吧,来,过来吃饭。」 「嗯,那个……」 我四处看了圈,「弟弟呢?」 第62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在小屋了。」 凤姨略有局促的道,「吃饱了就抱去小屋睡了。」 我笑了笑,「那你们先吃饭,我去看看弟弟……」 闪一会儿吧。 感觉太不舒服了! 小屋就是东屋旁边多隔出来的一间屋子,最早时是我住的,因为我和大姐年纪相差的多,从我记事起她课业就很繁重,晚上总要学习到很晚,爸爸就让我单独住小屋,这样我能睡得好,大姐也能心无旁骛的学习,直到大姐考入大学离开家,我搬回西屋,小屋也就空那了。 拉开门,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甜甜的奶味儿。 屋内开着暗灯,小小的婴儿就盖着薄被子躺在炕上。 近距离一端详,他真的好小好小,脑袋也就和我拳头差不多。 许是他正睡着,我没办法从他的眉眼中看出像谁。 神奇的是我能感觉到血缘的相连,摸了摸他的小手,心尖儿就像要化了。 转头我看着跟进来的凤姨就笑道,「好可爱,他睡着的样子像是要举重。」 「月科孩儿么,睡着了啥造型都能摆出来。」 凤姨嘴茬子明显不似往常,「不过他挺好带的,吃饱了就睡了,现在还瘦,满月后一点点就能肉乎了。」 「起名字了吗?」 「起了。」 凤姨抿着唇角点头,「你知道,你爸就爱起谐音,他说这孩子是你给保住的,姐姐对弟弟有恩,孩子就叫恩杰,正好,杰还有杰出的意思。」 「小杰?」 我没做多想,对着小婴儿轻唤了两声,笑着点头,「好听,小杰,你要乖乖长大,以后姐姐会回来看你,给你买好吃的。」 凤姨叹出口气,:「没孩子的时候我就想有孩子,有了吧,滋味儿也变了,你爸一说叫恩杰,我就想到他既是恩赐也是劫了,应应,要是没有你,姨的命也就没了。」 「凤姨,别说这话,现在不是很好。」 我笑着道,「小龙舅知道,师父收我为徒时那香头都放鞭炮了,这说明我踏道会有出息的,以后我学成归来,那就是衣锦还乡,会给你和爸爸脸上增光的。」 凤姨点头苦笑,想说什么,眼泪却要流出来。 我见状就拉着她回到东屋。 单独相处只会让她越来越难受。 饭桌上气氛仍是怪异。 互相客套着。 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凤姨不停地给我夹着菜,「应儿,多吃点。」 我虽然没啥食欲,也努力的多吃,不想让家人担心。 眼见爸爸情绪低落,凤姨也跟着闹心,「你说这坏人咋不嘎巴一下瘟死了呢。」 乍一听她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也都知道她指的是谁,爸爸的筷子顿了顿,情绪似乎有些按捺不住,拿过白酒就给自己倒了杯,凤姨下意识的阻拦,秦姥姥一个眼神过去,「凤儿,让长林喝点吧,没事儿,喝点酒不至于留啥疤,再有你那话说的也不对,啥叫嘎巴一下瘟死,那不是便宜坏人了?」 凤姨愣了愣,「便宜她了?」 秦姥姥嗯了声,很有生活经验的道,「有的人坏一辈子了,嘎巴一下死了那不成善终了?美的她,留着慢慢杀,时不时去攮一刀,让她在痛苦中死去,那才解气呢。」 「对,咱妈这话说的对,有智慧!」 爸爸乐了,端起酒杯就干了,「谁都没有我万长林有福,亲妈虽然没了,老丈妈却是天底下最好的,来,妈,姑爷子敬你一个!」 「你敬啥敬,喝一杯就得了呗。」 凤姨抽着眉眼,「伤 口没养好忌酒呢,这……」 「姐,今天你别拦着我姐夫,他心里难受,喝点酒就缓解了!」 小龙舅跟着开口,「姐夫,你放心,我送应应去京中,环境肯定摸仔细了才回来,日后等应应有出息了,就那个阴什么的老太太,用我妈的话讲就慢慢弄她,迟早能把这个仇报了,你吧,也别整那么沉重,那老太太再厉害她也七老八十了,眼瞅着都到坎儿了,咱家应应才多大,熬也熬死她了,来,干一个!」 杯子轻碰。 爸爸抬手又干了! 小龙舅立马道,「豪气!姐夫,我陪你走一个!」 凤姨抢不过酒杯,蹭的站起身,「你俩长能耐了是吧!」 「爸,你身体……」 「应应,没事儿。」 秦姥姥给了我一个眼神,拽着凤姨坐下,「凤儿,听妈话,让他俩喝!」 爸爸和小龙舅得到准允,没多会儿舌头就大了,就见爸爸迷蒙着眼朝着小屋一指,比划出一个八,「龙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三儿要有出息了,我儿子也有了,我四十七才有的儿子,七!」 「姐夫,你那是八。」 小龙舅摇晃着将手指捏在一起,「七你得这么比划,你看,像不像小兔子嘴儿……」 「什么七八的!」 爸爸挥手就笑,「就那个李青山,你们别看他现在多有钱,小前儿我俩干过不少仗,上学路上见到了,只要我俩视线这么一对,天雷就要勾动地火……」 「咋的?」 小龙舅打着酒嗝看向爸爸,「看上他啦,没看出来姐夫你还得意那口呢。」 「小龙!」 秦姥姥呵斥出声,爸爸啪~!的一拍桌子,「我是和他打起来了!」 碗碟震颤,爸爸眉眼一横,「从家门口打到校门口,老师都不让俺俩进校门,为啥,李青山让我揍得满脸是血……」 爸爸越说舌头越木,端着酒杯还朝嘴里送,凤姨啧了声,「行啦,都醉了!」 「削你啊!」 爸爸搪开凤姨的手,「别以为你有功我就不敢收拾你!嘚瑟!」 「凤儿,坐那!」 秦姥姥压着场,也给自己倒了杯酒,「长林,妈陪你喝,妈知道,你不是那好打架的人。」 「看吧,还得是我妈,我的好丈妈。」 爸爸跟秦姥姥碰了杯,干完嘶一声,「妈说的对,谁想打人呢,不都是受到欺负才要打,那李青山单练能打过我吗?我让条胳膊他都不是个儿,架不住人家有哥啊。」 扒拉着手指头,爸爸发笑道,「四个哥,和我玩儿四大天王,我把李青山揍的满脸血,四大天王就天天堵我……」 「哎,天天堵,天天揍我!那年我八岁,我就发誓,你们老李家不是儿子多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万长林迟早生一窝儿子,锤死你们!」 第63章 执念 砰! 爸爸激动之余又拍起桌子。 小龙舅正打着晃,闻声站起来,「三爷那祖师是不是又要掀桌了!」 「掀你奶奶个腿儿,给我坐下!」 「遵命!」 小龙舅非常听话的坐下,喝多了,脑袋整个都耷拉了下去。 秦姥姥白了他一眼,扭头对着爸爸耐心道,「长林呀,你现在和李青山处的都很好,听说他还特别喜欢应应,咱这回能和谢三爷这样的大人物搭上脉,不也是沾了李家的光么,他之前欠你的,这就属于还你了,可不敢再说这样的说,让邻居听到好嚼舌根了。」看書菈 「一码归一码。」 爸爸喝着酒笑笑,「我和李青山现在是没啥仇怨,那点小过节,在小学毕业前就解决了,他那四个哥,后来都和我处成哥们了,家里盖房子还找我去帮的忙,为啥俺们能成哥们,他们小前儿没打服我,承认我是个爷们,就是吧,我做病了。」 「我总觉得,有些亏,没必要吃,我要是有兄弟,两伙人就在大野地里磕一把,哪会被群搂?」 爸爸笑的怅然,「我们小时候不像现在呀,孩子受欺负了大人会去给出头,那阵儿饭都吃不饱,爹妈哪有心情照看孩子,能打你就去打,打不过你就怂那,我虽然没被打服,心里也窝了杆儿火。」 「长林呀,就是因为这些你才想要儿子的?」 秦姥姥问道,「可你之前不是说,想要个儿子继承户口本,好进祖坟吗。」 「我家哪有祖坟!」 爸爸笑了声,「我爷我奶葬在大地里,我爹妈在后山,闺女亲妈临走前说要去高点的地方,能看远点的,就让我葬半山腰了,三个坟包三个地儿,说不好听的我将来随便埋哪都行,还祖坟……呵呵呵……」 我怔怔的。 执念呀。 原来爸爸是受困于执念才一直想要儿子的。 有些心结,真的会在成长中变成枷锁。 勒的人越来越疼。 无法挣脱。 像是书里说的,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人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长林,不管咋说,你都儿女双全啦。」 秦姥姥小声的道,「俩闺女都有出息,如今又有了小儿子,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是啊,谁都比不了我。」 爸爸咧着嘴,笑着笑着,便抬起巴掌捂住眼睛,「我应该知足,可我为啥还要想不开,非得要这个儿子,现在我高兴了,但我对不起玉萍,她用命给我生了仨闺女,老大不回来,老二没了,老三也要被我送走,玉萍,我对不起她……」 「长林,妈懂你。」 秦姥姥挪走爸爸的酒杯,叹了口气,「过日子其实就是过孩子,妈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小凤和小龙哪个离远了我都惦记,妈知道你是心疼应应,可事儿在这摆着,谁这辈子能顺风顺水的?俺家小凤儿两岁就会背古诗,谁见了都说她是大学材料,结果一场病,瘸家里了,那时她天天想寻死,现在你看看,不也熬过来了?」 凤姨擦着泪,别过脸没有说话。 「妈,我明白……」 爸爸点头,「我就是恨自己那晚为啥不给老三送走,她要不在家,是不是……」 「爸,你别说这些了!」 眼瞅着情况又要不妙,小龙舅抽冷子嚎出了一嗓子—— 「骏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 我脸一转,就见小龙舅从桌边站起,双手如同拉着缰绳,紧接着他又换了个造型,前弓步一起,冲锋陷阵一般,「钢抢紧握战|刀亮闪闪!!」 「……」 屋内人全部傻眼。 什么情况? 见众人都看向他,小龙舅眼珠子一瞪,「应应她可不一般,应应是个好青年,闷驴真能踢死人,蔫人她就出豹子!」 我唇角一颤,「小龙舅,我在您心里就是头闷驴?」 啥形象? 「错!」 小龙舅造型摆的直晃,「是闷、倒、驴!!」 「你瞎说啥实话!」 秦姥姥本想呵斥住小龙舅,话一出口才察觉到味儿不对,尴尬的看了我一眼,又对小龙舅吼道,「你才是毛驴子!一天就知道尥蹶子,喝点猫尿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尥蹶子?」 小龙舅嘿嘿一笑,无实物的扬起鞭子,双腿马达般原地倒腾,「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陪它去赶集~」 对着秦姥姥他还摇头晃脑,「白龙马哎小毛驴~为啥唐三藏没有去骑你~西天取经不带你,不气不气你不气~我就要陪应应去市里~陈艾秋,你别着急,回来我就去找你~你要愿意就娶你~娶你娶你我娶你~」 秦姥姥捂着心口好悬没撅过去! 凤姨更是莫名,「他咋又提起小秋了,小秋回来啦?长林,长林?!」 「我不道。」 爸爸趴在桌面上,「让那骑着毛驴子的唐三藏去别处取经,太吵了,我要睡觉……」 「……」 我傻了几秒,看着在那蹦跶贼欢的小龙舅,喉咙里发出一记笑音。 突然就发觉小龙舅的形象高大伟岸了。 他不是一米七五的个头,而是三米三的身高! 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挽救了一个差点再次血流成河的场面。 妥妥的酒桌英雄。 这一晚。 小龙舅足足折腾到后半夜。 等他在炕上睡熟,秦姥姥才擦着汗说他可算是消停了。 我怀疑小龙舅纯粹是跳虚脱了。 毕竟那小毛驴赶集赶好好的,半道让他拎去取经,最后又要结婚,搁谁谁都累。 回过头秦姥姥又和我道歉,让我别对小龙舅的话走心。 我摆摆手示意没事儿。 谁会和喝醉酒的人一般见识? 再者小龙舅好像也没说错,我可能是有点闷倒驴的劲儿。 歌伴舞的一安静,爸爸也老实的躺到炕上,不过他没睡踏实,还吐了几场。 凤姨要照顾弟弟,秦姥姥年纪大了身体熬不动,我便主动留下照顾爸爸和小龙舅。 防止他俩睡着睡着突然呕吐给自己呛到出问题。 「三儿啊,来来要不认我了。」 我剪开了爸爸脸上的部分纱布,好能方便给他擦脸擦嘴,:「爸,大姐怎么了,你们又吵架了?」 爸爸微闭着眼似喃喃自语,「我和来来说了你的事,想要她在京中照看照看你,可是她对我说,她管不了,她不想考研究生了,要出国,问我要五十万……」 第64章 新生 「出国?」 我虽然诧异,也能理解。 大姐离家这么多年,又是在大城市,眼界一定会变宽。 人要往高处走么。 就是五十万…… 在我听来真的是天文数字了。 「我说拿不出来,她就说要二十万,把第一年的学费给她付了。」 爸爸流着泪,「我就不明白,那国是好出的啊,咱这三十多个省就容不下她了?」 「本来我合计她在京中待了五年,熟悉了,你过去她正好能搭把手,你就是姓谢了,也是刚姓,来来可是你亲姐啊。」 爸爸轻叹,「可来来就不信啥败家子说法,她说我愚昧,被人骗了,退一步讲,就算真有败气进过你凤姨的肚子,那也是我活该,我自找的,还说这事儿一看就是凤丽策划的,凤丽做的扣,有些事她早就能预想到,你又小又傻,被坑是迟早的事情。」 「最后她说,要是我不给她拿钱,她就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对我心灰意冷了……」 「爸,大姐说的是气话。」 我小声地安慰,「这些年她不总跟你吵架么,她就那个脾气,爱说狠话,过一阵就好了。」 看着爸爸的脸,被我剪开的纱布有点锯齿状,像是剥了部分壳的鸡蛋。 露出的皮肤却不似蛋清那般光滑。 不但不光滑,还有着青青紫紫,贴着方块。 再搭配他当下的表情,透着一抹滑稽的心酸。 想一想,爸爸这一头白发大概也和大姐要出国的事情有点关系。 也许在他看来,大姐要是出国了,真就不能再回来了。 无论他多想念,都没办法说见就见了。 爸爸又眯了会儿,醒来看到我还有些疑惑,「三儿,你咋在这,几点了,你凤姨她们呢。」 「下半夜三点了。」 我应声道,「凤姨和秦姥姥在小屋休息看孩子,小龙舅在你旁边睡了。」 「都这么晚了。」 爸爸揉了揉鼻梁,「我喝多了,断片了,小屋能睡下两个大人加孩子么,多挤啊。」 万幸吧。 您要不断片这事儿还不好整呢。 其实凤姨是想留在东屋照顾我爸的,可我爸一直在自言自语。 不是念叨我的名字,就是我大姐,然后还说想我妈,呢喃着我妈的名字。 凤姨去小屋睡都算给我爸面子了。 搁平常她都得回娘家,或是拎起我爸锤一顿。 「算了,就让她们在小屋凑合一宿吧,三儿,你也回屋睡吧。」. 「没事,我不困。」 我拿过水杯给爸爸喝下,「来,还温的。」 他吐的时候污秽物沾的口唇边的纱布哪哪都是。 我就是为了给他擦干净才剪的纱布。 收拾起来胃里也是直抽,我还跟着吐了两悠。 倒是捡了个意外收获。 嗯~ 自败了! 吐也是败。 立马就让我这八十分的好学生悟出了一个人生哲理。 是非成败转头空啊。 空了。 人就舒服了。 丝毫不用担心鼻血会突然造访弄脏被褥。 「爸,头还疼吗?」 「没事。」 爸爸想坐起来,胳膊撑不住又躺了回去,微微蹙眉,「三儿,你这眉心怎么多了个红点?」 「这个……」 我抬手摸了摸,不在意的笑笑,「开天 眼了吧,以后我就有神通了。」 真得问问师父。 它会疼! 「神通?」 爸爸看向棚顶有些失神,「三儿啊,还记得你妈怀你时做过的梦吗?」 我点头,「记得,妈妈说怀我的时梦到村里大旱,她跟着村民们跑出去求雨,就在她马上要渴死的时候,她看到天上飞来一个踏着云彩的仙女,她就喊救救她,救救她,仙女挥了挥衣袖,天上就下雨了,天降甘霖,妈妈高兴的跪拜,一低头,怀里多了个婴儿,没多久,她就发现怀孕了,去找蔡爷爷解的梦。」 「仙女就是观音啊。」 爸爸看向我,「三儿,你是菩萨转世,所以是菩萨再来人。」 「爸,那形象我感觉就是个寻常的仙女。」 先且不说蔡爷爷早就解释过菩萨再来人的涵义。 我要真是啥观音转世,不应该手持净瓶,里面插一根杨柳枝么。 降雨时也不用挥舞衣袖,洒下瓶内的四海水不是更形象? 眼见爸爸担忧,我话锋一转,「不过,我仔细一琢磨,那位仙女也有可能是菩萨,书里说菩萨有三十三身,诸多样貌,都是救苦救难的,就算我不是菩萨再来,我也是仙女再来,神仙再来,总之我就是来了,这一世,我一定会受到神明保佑,大吉大利的……」 说说我就激动起来,「爸,你看师父收我为徒的文书一送上去,香头都放鞭炮了,我跟你说这就是祥瑞之兆,路上亨通,终身有功,我未来会有大出息的,等我以后回村了,都得是大车小辆的,什么别客耐客的车,我都给你买,人一问谁给你买的车啊,你就说我家老三买的,三儿有钱啦!」 爸爸牵着唇角再次睡了过去。 我静静地坐在一边,等他呼吸平稳,我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的隐匿消失。 默默地呼出一口长气,我抬手轻轻地抚摸着爸爸脸上的青紫,心态很微妙的转变着。 这一刻。 倒不觉得需要给这些伤痕遮盖住了。 就这么露着。 是不是很像新生呢? 屋内没拉窗帘,我坐在炕边,守着爸爸和小龙舅,望着重新换完的窗户玻璃长久的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晨曦点亮了窗外的暗沉。 蓦的,我就笑了。 在天地之间,我可能是一道伤口。 有什么关系呢? 天亮时,我就会愈合,重生。 眼皮渐渐地发沉,我坐在炕边不自觉地开始点头。 恍恍惚惚的,耳边传来絮絮的说话声。 一睁眼,我竟然坐到了高台之上。 身前还燃着香炉。 这…… 谁给我供起来了? 是梦。 我惊慌了几秒就确定自己是在做梦。 只有眼前的香炉看的很清晰,其余的东西都朦朦胧胧。 这里好像是个寺庙之类的地方。 烟香缭绕。 我的衣裙都是一片的白。 像是汉服,又看不清衣物细节。 连在香炉前面上香的一张张人脸都很模糊。 但是能看出他们都是古人的扮相。 传递出来的气息还很虔诚。 跪拜后他们会把手里的线香插到我身前的长方形香炉中,嘴里不断念叨着,「菩萨保佑,助我心想事成。」 「……」 搞什么? 我是赝品呀! 第65章 前因 心里正发毛时。 我亦然有了种很烦躁的情绪。 像是体内有了另外一个我。 看着正在上香叩拜的信徒满腹牢骚。 恨不能挠脸剔牙表达不耐。 正当我纳闷儿自己为啥做个梦还能人格分裂时,就见前面的蒲团上又跪下个老妇人。 她的脸虽然看不清,但发饰很多,珠翠围绕。 后面还有丫鬟搀扶,一看就是出身富贵。 果然,她上的香都很粗,握在手里跟三根儿金箍棒似的。 跪地后,老妇的语气极其虔诚,「菩萨大慈大悲,保佑我儿此次在朝堂中能升至三品,若能掌管盐务重职,为朝廷采办贵物,必能兴旺我家,福佑后人,待心愿达成,老妇愿出黄金万两,为菩萨塑成金身,助您功德圆满,救苦救难。」 我微微挑眉。 她许的愿是不是哪块不对…… 正常你儿子升至***了,不是应该去福佑百姓吗? 咋还能兴旺上你自己家了呢? 等等,古代吃盐好像很难。 掌管这个活儿是不是油水很多? 她属于拿话点我不? 点菩萨是不? 正想着,我身体里蹭的就蹿出一个少女! 她动作极其敏捷,跳到老妇人面前就道,「你究竟是在拜我,还是在拜你自己的欲望?!」 「!」 「啊!!」 我和老妇人都吓一激灵! 区别是我捂着心口好像在看自己灵魂出窍,老妇人则是被她吓得灵魂要出窍了,跪姿都变成了瘫坐在地,「你你你……」 「我什么我?」 白裙少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告诉你我要塑金身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塑金身了!我想要金身不会自己去修吗?殊胜之地,你还和我讨价还价做上交易了?欺负我不会说话就在那擅作主张是不,我保佑你做什么?保佑你儿子升官发财然后出去搜刮民脂民膏啊!」 「鬼啊!」 老妇人崩溃至极。 嗝得一声晕了。 她身后的丫鬟显然没看到少女,还在那喊着老夫人! 「你还有脸晕,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少女抚着心口叉腰转过身,「在家转了几天佛珠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可敢许愿了你,麻烦读读经再来,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哎,人世怎么度?太难了……」 我怔怔的看着她转过来的脸。 少女身着白裙。 头戴顶冠。 气质清新脱俗。 霎时而已,我竟将她看的清晰。 她不光声音和我相同。 五官也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四目相对,她对着我嫣然一笑,登时化作了一团白影再次冲入了我的身体里。 我猛然一晃,惊觉周遭的场景开始了快速变幻。 有寺庙,有道观,有不同的信徒僧道…… 相同的是我总能坐在香炉后面。 在一些或明亮,或简陋的地方被叩拜。 耳畔接收到很多声音。 我有着很多名头,女神,仙女,菩萨…… 那…… 「我究竟是谁?」 我不由得询问。 声音一出。 双脚忽的站立。 周遭的景象全部消失,转而变成了一片茫茫的白雾。 这是哪里? 我 拨着白雾不停地走着。 猛然间,听到头顶传出对话声—— 「神尊娘娘,要怎么做好神仙呢?」 我怔怔的抬头,即使只能看到一片白,依然能确定那是我的声音。 确切的说,是那个白裙少女的声音。 她的声线虽然和我相同,但比我更灵动,更活泼。 「爱,你爱万灵,万灵自在你心。」 威严而又慈祥的女声回道,「孩子,你已修行千年,旁观了人世的七情六欲八苦十恶,塑心练形,今与道合真,可飞升上仙,救众生之苦难,洒甘露与尘寰……」 我胸腔一震。 神尊娘娘! 后土之母。 要成仙了这是? 「神尊娘娘,您说的爱,我都不懂,怎么能做好神仙呢?」 少女的声音响起,「娘娘大圣大慈,听闻掌花娘娘也要入世,您就允我一同入世修行吧。」 天际有金光倾泄而出,我的身体像是被谁摇晃,白雾迅速散去,遥远的地方传出了爸爸的声音,「三儿,你咋睡这了呢,三儿,醒醒,来,爸抱你回屋……」 不。 我不想醒! 憋着一口气,少女的声音已经消失,最后能捕捉到的,只有神尊娘娘的一声叹息,「孩子,你会后悔的,重修因果,若是你立志不坚,没有证道明誓,将会魂飞湮灭……」看書菈 「!!」 我睁开眼猛然坐起。 喉咙里喘着粗气。 眼睛则看着被光耀透过的窗帘失神。 时钟显示下午两点。 这一觉睡得很长! 缓了好久,脑子里仍在过滤梦里的东西。 很明显,那是我的前世! 虽然我没有看清自己的真身,但能确定,我并不是菩萨,也不是仙女。 更像是一缕孤魂,一个野鬼,精怪。 我总是会附着在一些道观庙宇的神像之上。 旁观人世种种。 逐渐的有了些神通。 闻了佛法,也添了道性。 所以我有很多身份,还有机会可以成仙。 这便是我本命自带佛道两缘的前因。 可…… 我为什么还要说不懂爱呢? 看了上千年还不懂爱? 努力捋着脑子里的线,难不成和我更早前的过往有关? 对呀,在能附着到神像上之前,我是怎么变成的孤魂? 我打哪来的? 掌花娘娘又是谁? 在梦里我还说要和她一起入世。 听这「娘娘」的名头她已经是神仙了,应该还是上仙,那她为什么还要入世? 现在流行下凡渡劫吗? 玩的还特别大。 一不小心就魂飞湮灭那种? 我发出一记笑音儿。 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在自娱自乐。 只有被汗水沁透的衣物知道。 布料贴的我脊背有多凉,我心头就有多少恐惧。 前途渺茫。 果真是生死未卜。 摇摇头准备下地,不能低迷。 无论如何都得朝前走,人家娘娘都行,我为啥不行? 再说梦到这些是好事儿。 起码咱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神仙不做要思凡啊。 神尊娘娘大概也想不到,我这「道」证的能给自己搭里去,成为个败家子了。 拿出袜子,看到脚又是一愣,黑线和红线怎么又出来了? 还有变化。 右脚指甲上的黑线好像变长了,已经朝指甲上面的皮肤蔓延。 乍一看好像指甲中间落了根头发。 左脚指甲上的红线倒是老样子。 细细的像条鱼虫。 这啥情况? 第66章 真意 正要仔细的检查,凤姨就端着一碗豆子汤进来了,「应应,醒了就好,快把这汤喝了。」 我哦了声,喝完汤就忍不住问道,「姨,你能看到吗?」 凤姨接过空碗,顺着我手指一看,「啥啊。」 「就是这线啊。」 我指着脚趾,「你看,两只脚指甲都有线,一黑一红。」 「哪了?」 凤姨的反应完全和昨天的爸爸一样。 「……」 她看不着? 我随即穿上袜子,「没事儿,可能是我眼花了。」 「没事儿就好。」 凤姨点了下头,「你爸去学校了,给你办些手续,你看你还想要点啥,我给你爸去电话,让他从镇里带回来……」 我摇摇头,「凤姨,我啥都不缺,一些日常用品,到了京中再买也赶趟。」 「行,那你先起来吧,洗洗脸出来吃饭。」 凤姨步伐急促的出门,走得快了,一瘸一拐的就很明显。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像被缝衣针扎着。 刺刺的疼。 只得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旁的。 先处理眼下的事。 过了会儿,我小心的脱下袜子。 排雷一般朝着大脚趾甲一瞄,不禁抽了口冷气,没了! 两只脚颜色不同的线又没了! 玄幻的很! 去到东屋,桌子上放着白粥小菜,秦姥姥哄孩子的声音时不时会从小屋内传出。 趁着屋内没人,我拿起座机话筒就拨出号码。 谢叔的声音一出,犹如定海神针般安稳了我的心性。 简单聊了几句,我小声道,「师父,我梦到前世了。」 「得到什么启示了?」 「没有。」 我垂下眼,「稀里糊涂的,我好像因为不懂爱放弃了做神仙,想要入世修行,神尊娘娘告诉我,要是没有证道明誓,就灰飞烟灭了。」 「有什么关系呢?」 谢叔直接道,「每个人都是求来的这一生,你是,我也是,我们需要做的,便是过好当下。」 我攥着话筒的弹力线点头,「师父,道理我都懂得,就是,想要和你念叨念叨……」 能安心些。 本以为谢叔会骂我没出息,谁知他安静片刻,「你可知书中记载的魔考是哪十魔?」 我想了想,「好像是天魔、地魔、人魔、鬼魔、神魔、阳魔、阴魔,病魔,妖魔,镜魔,称为修行者的十魔试炼。」 「不错。」 谢叔发出笑音,「有基础的徒弟就是好,省心力。」 我没好意思接茬儿。 现今为止,我唯独能划拉出来的优势就是记性好点。 还是因为有了参照物乾安,不然我都不知道这算个优点。 尤其是我开悟以后,记忆就像有搜索引擎似的。 只要在脑中一点击查询,猴年马月看过的书籍都能翻找出来。 但能力也就这样。 做不到将看过的东西全部去吸收理解。 就像这十魔,我能如实复述出来名称。 可也只能从字面意思去理解十魔的定义,其余还懵懵的。 「天魔并非是魔,你可以理解成上天对你的考验,地魔是你踏道后要面临的一切灾难。」 谢叔说道,「病魔是你随时随地要去平衡的身体,人魔是你要面对的人事,阴魔鬼魔妖魔……鬼祟之物对你的侵扰无需我多言,如今你梦到了前世,种 种便是说明,魔考已经开始,你是个踏道者了。」 「啊?」 我愣了愣,「这,这就开始踏道了?」 梦到前世是这个意思? 「怎么着你还想准备个十年八年的?」 谢叔反问,「出道后好让自己能体体面面的入土为安?」 你看看。 还能愉快的聊天不? 我脸涨着,「师父,主要是我手诀都掐不住,有点……没自信。」 「没自信是正常的。」 谢叔意料之外的笑了声,「我问你,魔考的第一界是什么?」 「欲界。」 我老实的回道,「起誓那晚我就知道要在大魔试炼下冲破三重考验,第一欲界考,北都泉曲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 谢叔嗯了声,「涵义呢?」 我垂下眼,「不清楚。」 「所以呀,你现在更像个背书机器,并不知其背后的真意。」 谢叔平着音腔,「在我看来,它就是在告诉你,你的身体内部有个鬼界的投影,里面有上万个鬼群,它们都是由杂念生成,而每个鬼群中,又有上万只鬼,这是多少杂念?数不清的,它们会惊扰的你恐惧不安,自我犹疑,甚至只想寻求安逸,沉迷物欲……」 「你的不自信便是来自于这些杂念,它们在阻碍你,阻碍你冲破欲界的考验。」 谢叔声腔一震,「当下你要做的,是要坚定道心,以摄北罗酆,束诵妖魔精,斩馘六鬼锋,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明白了吗?」 「明白了!」 我立马来了精神,「师父,我一定能闯过这道关卡!」 情绪真就跟海浪似的。 一浪接着一浪啊! 关键是师父不按路数出牌。 你以为他要贴心了,他手持小钢刀,一刀接一刀。 你以为自己要让他失望了,他转而告诉你这是正常的排毒阶段。 说,说破无毒。 这岂不就是禅宗所讲的观机逗教? 师父用了最适合的方式教化我。 令我能时刻充满斗志。 「还有事情吗?」 谢叔一句话拉回我快脱线出地球表面的神经,「没事儿我就撂了,年纪大了好清净。」 「师父,我还得打扰您一会儿。」 我吭哧瘪肚的道,「我身体有点奇怪,脚指甲……」 「两脚有线是吧。」 谢叔一语中的,「是不是左脚有红线,右脚有黑线?」 「对对对!」 小鸡啄米般点头,余光扫着屋内,见凤姨还在厨房忙活,我悄悄声,「那线还会变化,别人看不到的,而且只要我穿上袜子,再看它也会消失,师父,这两条究竟是什么线,和我立下的盟约有关系吗?」 「当然。」 谢叔正色道,「准确来说,你右脚的黑线是一条生命线,它的存在就是要提醒你和天道立下的盟约关系,每一天它都会成长,当它长到天灵盖的时候,就说明你的十年期限要到了,若是你没有起势,就会一命呜呼,因你没有七魄,这条黑线便会将你的魂灵缠绕紧裹,原地消陨后,你将再无任何机会步入轮回,三界内外,彻底消失。」 「……」 我握着话筒的手一抖,「红线呢?」 第67章 命门 「天道给了你死路,必然要让你看到生机。」 谢叔轻轻声,「红线便是你的生存线,当你为事主排忧解难,每积攒出一份功德,红线便会增长毫厘,黑线会长到天灵,红线亦然如此,若是两线能在天灵汇聚碰撞,则表明你这十年功德圆满,届时,红线会将黑线吞噬,凤凰涅槃,送你腾云直上,败气褪尽,迎来新生。」 「师父,我懂了。」 低头看着拖鞋。 视线仿若能穿透鞋面和袜子看到脚趾。 这不就是一条计时器,一条温度计么。 终于明白这两条线为啥外人会看不到了。 要是它俩长着长着到了脸上,顶着两条线出门也够吓人的。 我每天只能看一眼更是好事儿。 天天看计时器谁能受了! 人家同龄人生活都是论年过,我这倒好,提前掐上表了。 天道果然贴心啊。 心? 我思维跳跃的,「师父,还有我眉心,怎么多了个红点?」 「嘘~小点声。」 「?」 我神经兮兮的一躬身,即使这屋里就我自己,也是鸟悄的样儿,「师父,咋了?」 「那是你的命门。」 谢叔音腔小的不能再小,隔着话筒都像在朝我耳朵里面吹气儿,「也可以说是罩门,你这七魄是假的,入体后会留下死穴,这死穴就在眉心,千万别让谁一抢给你眉心嘣了,穿了,那你立马就得上路,拜拜啦。」 「!」 我捂着心脏好悬没一忽悠! 当下都不敢照镜子了。 可是我不懂…… 这既然是命门死穴,师父为啥不把它藏在一个我身体里更隐秘的地儿? 比如说肋巴扇胯骨轴啥的? 明晃晃的摆在眉心,红的好像那箭靶子似的。 想不瞄准都得克制本能吧! 「是不是很慌?」 谢叔劲劲儿的样,「为师很想过段时间再告诉你的,你接受起来也好自然些,但现在你既然诚心诚意的发问了,为师就大发慈悲的……哎?乾安,这是谁看过的动画片,这帮孩子,真是能给我添乱……」 我满脑门子问号,他和我聊着聊着还能串戏? 命门啊师父! 「事实上,为师是很想将这命门给你藏到一个暗处的。」 谢叔清了清嗓儿,「你记不记得,那晚你第一个红影七魄入体,是为师生生推进的你眉心……」 「记得。」 我点了下头,「师父,难不成您是故意的?这里面有您更深层的用意?」 灯下黑?! 「没有,为师手劲儿使大了。」 「……」 我懵在原地。 「眼下就只能这样了。」 谢叔说道,「命门的痕迹一出,就没办法遮掩了,不过为师纵横天地五十载,要的就是逆水行舟,世间踏道者有罩门的数不胜数,哪个不是将罩门藏在暗处,生怕被对手知晓,唯独我谢逆,敢把罩门露在明处,只要你自己不说,谁又会知道那颗红点就是你的死穴呢?」 也对。 还是灯下黑。 我摸了摸眉心。 这颗红点本就很小很小。 就算被人看到也只会以为是一颗朱砂痣而已。 再者眉心这位置,甭说有死穴,就算没有,被穿一下嘣一下也没啥活路,说啥都得给保护好了。 「心头有鬼的人,看哪都是鬼,心头光明的人,看哪 都透彻。」 谢叔不疾不徐的道,「你要做的就是忘掉命门这件事,踏道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万虑皆忘,为师是没有达到,相信你日后可以。」 额…… 我也够呛。 感觉谢叔要挂电话,我抓紧时间忙道,「师父,那我能单独出门吗?」 说着我又补充了一句,「不是明天就要走了么,我想去和村里长辈道个别,需要家人陪我去吗?」 「万萤儿,你不是已经踏道了?」 谢叔直接叫了我更改后的名字,萤字用了他习惯的儿话音,「我谢逆的徒弟,走出去还用的着畏首畏尾?踏道最重要的就是见识,你要见天见地见苍生,别人不急你敢不急?大胆的走出去面对,由来万夫勇,挟此生雄风!」 嘟~ 电话挂断了。 我听着盲音发出一记笑音,自言自语般回道,「师父,我明白了。」 心中有灯,强者迎风不熄,弱者微风即灭。 吃完饭,我又去小屋逗了逗弟弟。 秦姥姥和凤姨面对我就是笑。 情绪极其矛盾,要么一张嘴就顾左右而言他,要么说说就要流出眼泪。 这股劲儿别的她们很难受,可也必须得别着。 大家都是聪明人,窗户纸若是一再戳破,只会徒增伤痛罢了。 回到房间我整理了一会儿东西,见太阳还没下山,便拎着一大袋子书出门。 路上遇到相熟的叔叔婶子,我很自然的打着招呼叫人。 知道我要去京中,村里人都夸赞我会有出息。 其实他们对学道的理解还很模糊。 不过我们村里有被市里选拔走的体育特长生。 被拔走后就会在市里读书学习比赛训练。 所以在很多长辈看来,我这事儿属于异曲同工。 谢叔就是那教练,我是好苗子,这是被拔走培养了。 到了蔡爷爷家大门前我就拍了拍门,「姑父!你在家吗?我是应应!」 姑父开门看到我还有些惊讶,「应应,你蔡爷爷没在家,和你蔡姑得月底才能回来呢。」 「我知道的。」 我点头道,「来之前凤姨和我说了,蔡爷爷身体有点老毛病,在省城住院调养呢,可是姑父,明天我就要去京中了,家里有很多蔡爷爷借我看的书,我得给送回来。」 「好,快进来吧。」 姑父接过装书的袋子就喔嚯一声,「你够有劲儿的,回头让你爸来还呗,拎这一路多累啊。」 「不累,我借的书当然要我来还。」 我和姑父闲聊的进院,「正好我也想给白仙儿奶奶上炷香,和她道声别,等我以后有出息了,再回来看望你们。」 姑父连连点头,「你这孩子来得还很及时,我明早也要去省城了,你蔡爷爷岁数大了,小毛病就多,我大舅哥在省城工作也忙,你蔡姑就让我过去搭把手,没成想呀,你这孩子明天也要离开村里了,挺好,年轻人要闯闯嘛,我老丈爷早就说过你会有作为,等你学好了,俺们就都跟着沾光啦!」 我笑笑没有多言语。 突然发现笑是一个特别好的表情。 它可以遮掩住所有的真实情绪。 第68章 他怎么还能蹦跶出来? 一进屋姑父就去放书了。 无声的让我想干啥就去干啥。 只因我这客人太熟了。 真是从他和蔡姑搬过来照顾蔡爷爷那天起就看着我隔三差五的上门了。 我也没见外,直接去了后屋,对着白仙奶奶的牌位就点了一炷香。 持香举到额头,拜了三拜后将香插到了香碗里。 退了几步双膝跪地,头深深的磕了下去—— 「白仙儿奶奶,应应要出远门了,此行山高路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记得小时候生病,您给我托过梦,在梦里给我吃了药,醒来我就病好了,应应感谢您,也愿您越来越好……」 我额头触着冰凉的地面,眼睛控制不住的发红,「可惜蔡爷爷没在家,我没办法和蔡爷爷告个别,您要帮我转告他,蔡爷爷是像我亲爷爷一样的人,一定要让他身体好好的,长命百岁,以后我要是能有出息,会回来孝顺蔡爷爷的,白仙奶奶,我要走了,我有点怕,也不是很怕,因为,因为我有个很好的师父,他给了我很多勇气……」 说着说着我眼泪就流了出来,深呼吸了两口气,「对不起,我不想哭的,白仙奶奶,您别嫌我烦,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保佑下我爸和凤姨,还有我姐和弟弟,他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害怕他们会受到伤害,以后,等我学到本事了,也会多保护别人,像萤火一样,照亮别人……您相信我,我可以的……」 噼啪~! 香头忽的发出脆响。 我哭得一惊,刚要抬起头,身体却像被禁锢住,紧接着后脑勺就被一个掌心摸了摸。 烟气中竟然传出了一记苍老而又和蔼的女音,「应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儿时的你,对长辈就懂得体恤,是好孩子,在山里,你时常帮助山灵众仙,哪怕一花一草,你也悉心爱护,这份恩情,众仙一直知晓,只不过它们的能力尚且微弱,假以时日,若能炼出造化,它们必会在你危难时鼎力相助。」 嘀哒~ 泪珠落到地面。 我深深的叩拜,「谢谢白仙儿奶奶。」 无论以后会不会帮我,这些话都能让我得到力量。 起身后已经一切如常。 牌位前的香头也没啥异常现象。 姑父还在整理着蔡爷爷的书柜,我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看書菈 走到院子里,黄昏的秋风愈发萧瑟,我抖了下肩膀,抬眼就见大门外站了个人。 不,他那灰白的眼珠子分明在提醒我他不是个人。 身上坑坑洞洞,材质特殊的西服套装亦是破破烂烂。 乌黑麻漆。 好像是被火撩过。 呦。 这是谁啊。 老混蛋六舅爷呀。 没猜错的话,那身衣服是被我师父拍烂的吧。 许是我心情跌到了谷底,看到他真是全无反应。 纳闷儿的倒是他怎么还能蹦跶出来? 该说不说他还挺精,没有贴着大门站着。 可能也知道白仙儿奶奶不好惹,便故意空出几米距离。 视线相对他就冲我呲牙笑笑,手朝身前的地面指了指,回身他就消失了。 「应应?」 姑父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看啥呢?」 「没什么。」 我回了一句,本想问问蔡爷爷有没有留在家里的护身符,又一琢磨,算了,师父都说我已经踏道了,那咱大小就算个先生,还能被个浑蛋老鬼吓得门儿都不敢出? 笑话! 我可是谢逆的徒弟! 逆反的逆! 想着我就大步跨出院门。 走了几步就看到六舅爷刚刚指的地面,原来是一些草棍。 「初六,九二,六三,***,九五,上六……」 坎卦?! 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合着他是故意来给我上眼药的。 我怒极反笑。 从旁边又捡了一根草棍,直接九二变卦,变水地比卦—— 顺风行船撒起棚,上天又助一蓬风,不用费力逍遥去,任意而行大亨通。 拍了拍手直起腰,秋风便将草棍彻底吹散了。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转身就朝家走去。 蔡爷爷家属村西头,再往里走走就是小庙那边的大地了。 我家则属于中心地段,你无论去哪头,都能经过我家。 所以我常年才能接收到村里的一手八卦资料。 可惜啊。 以后溜不到了。 走了会儿我就发觉奇怪,路上居然一个村民都没看到。 而且越走越冷,隐隐的,我感觉到眉心刺痛,眼尾一瞄,发现一只发青的手正要搭上我的肩膀。 我身体猛地一闪,黑手落空的同时一张脸就出现在我面前,「应应呀。」 「滚!!」 我出手就甩出一个嘴巴子。 讲真我真从来没这么打过人,打鬼更是第一次! 但这巴掌落到他脸上就像拍进了灰尘堆里,从他皮肉完全的穿了过去! 最后竟然给了我一个错觉,他的头被我打散了! 一球子黑雾啊。 像是被撞散的粒子似的。 在夕阳遍地的空气里四处游走。 「嘿嘿嘿……」 六舅爷被我打得不怒反笑,身体忽隐忽现的退了七八米。 脖子上散了的黑雾又恢复成了人脸五官,对着我还挤眉弄眼的样儿,「应应,你能耐啦。」 「滚!」 我骂人词汇量太过匮乏,浑身紧绷的道,「我可是踏道的先生,我师父是大名鼎鼎的鬼见愁谢逆!你要敢放肆我就灭了你!!」 「灭了我?」 六舅爷阴沉沉的发笑,身体忽的朝我一冲,「你个阳火都不全的人,我先抓了你做替身!!」 「……!!」 我身体重重一晃。 骨缝的冰麻感接踵而至。 紧接着,我的双手就不受控制的掐住自己的脖子。 耳边响起的还是六舅爷嘿嘿的笑声,「你就这点本事啊,还先生?鬼见愁?说起来我对那鬼见愁还一肚子火呢,那晚我差点就在他手里魂飞湮灭了,庙神奶奶说的没错,谢逆就是一条疯狗,他要是老疯狗,你就是小疯狗……」 「呃……」 我说不出话,窒息感憋得我眼珠子血红,嘴巴不断的微张,耳边的笑声却是癫狂,「嘿嘿嘿,就你也配和庙神奶奶为敌,她麾下有千万阴兵,有移山填海之力,而你,不过是区区蝼蚁,庙神奶奶不屑杀你,舅爷却觉得你给我做替身正好,那根树枝扎的我好疼,让我日日夜夜在沟里哀嚎……」 第69章 我善良吗? 说话间,他带着我的手劲又加大了几分。 我太阳穴涨的突突跳动。 脑中再次闪烁起师父打邪时的模样。 于呃呃声中,六舅爷笑的直欢,「庙神奶奶说的没错,芸芸众生,你不过是等闲之辈,应应啊,你要是孝顺,以后就替舅爷在沟里受苦吧,舅爷省的去下面还阴债,能直接投胎转世啦!」 你做梦! 师父助我一臂之力! 「破城——!」 我猛地喊出了一嗓子,中指咬破后对着自己的额头鼻尖下巴点成一道直线。 脑中噼啪回放着师父念过的咒诀,「六丁六甲之神,霹雳大将,雨伯大将,火光大将,吼风大将,混海大将,各领神兵百万垓助吾法力,统摄六天神君兵马万垓,今日围城,立破千万,他兵败走,急急如律令摄!」 一道金光仿佛从天而降。 咔嚓落到我的头顶! 没错! 我自己劈自己! 身体幻象般一裂,我登时解除禁锢,抬手就从脖子处握住了一条冰凉的手腕,没有犹豫,我扯着那条手腕就重重的发力—— 「出来!」 这一刻我像是疯了! 蜕壳般生生的撕扯着一个人从我的身体里脱离。 他越不愿意出来,我扯拽的越狠,「霹雳一声破千尺,神兵百万助吾来!」 骨缝疼的滋滋作响。 老头被我拽的黑影都拉出了长丝儿。 他嗷嗷乱叫着,「万应应!我是你舅爷啊!!」 「你是个腿儿!」 我红着眼,又疼又恼,等他上半身脱离,与我竟然形成了一个诡异的Y形,树杈一样。 两条黑影手臂挥舞着,还执着的与我焦灼,见状我出腿一蹬,「出去!」 「呃!!」 老头嚎叫着弹出我的体外,「哎呦,你摔我,万应应你个逆子!」 逆子? 嗯。 逆的太晚了! 我稍稍缓了下力气。 给这东西薅出来后,莫名有了种将负面情绪全部倾泄而出的酣畅感。 垂眼见中指还在流血,我顺势将血抹在了左手背部,同时上前用右手一把拽起六舅爷纸扎感很强的衣领,左手高抬持拳,正琢磨着这么动手是不是有点不斯文,六舅爷就顶着青黑的脸看向我,「万应应?你这败家子还敢以下犯上?我可是你长辈!」 嗵!~ 一拳下去。 六舅爷的脸当即瘪了一块。 谢谢。 等的就是您这台阶。 方便的话。 可以多骂我几句的。 六舅爷发出怪叫,「万应应你这不肖子孙!」 我感激不尽呀! 没再客气。 我对着他脸哐哐开打,「嗯,我就不孝不孝不孝了!你不说等闲之辈么,我让你等闲,让你等闲!打你就要莫等闲!免得白了我少年头,空悲切你!」 嗵!嗵!嗵! 一拳接着一拳的打下去,舅爷越骂我打的越欢。 按说我这体力打一打就应该没劲儿了。 在学校我都是爆发力很差的那伙学生,长跑耐性还行,能慢慢晃悠下来。 一到短跑我就是倒数,一到跳高我就得撞杆儿。 俯卧撑只能做到撑,俯卧就不要想了。 立定跳远我更白费。 胳膊抡飞了也就能跳出一米七。 当下我锤的居然豪情万丈的。 都想让体育老师过来看看。 让他再说我是塑料体格! 打着打着六舅爷就像是蔫了。 被我薅着衣领的模样活像一条咸鱼。ap. 随着我拳头落下,他身体还迎风直晃! 「噗~!」 最后一拳落下,六舅爷嘴里吐出了黑色沫子,「应应,舅爷错了,舅爷错了呀。」 诡异的是啥? 他的脸打瘪后能很快恢复。 自愈速度惊人。 好在他能感觉到疼痛! 不然我打的都没成就感。 倒地后他就窝缩成孩童大小,身上的衣物犹如捏皱的纸张。 「应应,别打了,别打了,疼啊,舅爷疼啊。」 我微微垂眼,就见他纸衣背部还插了根树枝。 隐隐约约的,像是要渗出血渍。 「你是应该很疼,这树枝还在上面扎着呢。」 「是啊,我很惨的……」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是枉死的呀,可是阴差不讲理,让我去下面还债,我哪里需要还债啊,应应,你心地善良,就放我一马吧。」 「我善良吗?」 舅爷一愣,「你善良啊,这十里八村的孩子没有比你更善良的了。」 「我善良你还掐我脖子?」 「……」 舅爷的黑嘴唇子一动,「那不是误会么,是庙神奶奶……哎呦!别别别!」 我一把拔下他的背部的树枝,转而更用力的扎向他,「我善良你还欺负我!我善良你还吓唬我!我善良你还要骂我!」 咔咔的声响很像在扎一堆破纸壳—— 「救命啊!庙神奶奶救我啊!!」 黑雾缭绕。 六舅爷惨叫连连。 身上被我戳的全是破洞。 我丝毫没留情面。 喊啥不好,喊庙神,我更来气了! 扎扎扎! 「万应应!」 他叫声凄厉,「你要是灭了我,就是假善良!」 哈? 我笑了声。 撅吧撅吧手里的树枝一扔,弯身后又对着他一阵团。 折纸吧! 一阵神团后。 六舅爷已经成为一颗彻头彻尾的「纸球」。 感谢张奶奶送去的纸扎衣物吧。 不然哪会有这种手感。 没有红布,我就用带血的手抓着他。 迎着风,朝着村西头的大地方向走去。 远远地就看到了熟悉的小庙。 在小庙不远处,便是爸爸口中新盖的一座土地庙。 相较之下,土地庙距离我更近些。 脚步一停,被我抓着的「纸球」就像感应到什么,在我掌心下不断的颤动,「应应,你再给舅爷一次机会,好歹我们是亲戚一场,你奶是我姐姐,你爸是我外甥,舅爷很惨了,去下面要吃苦头的……」 「所以你就想抓个替死鬼再走?」 我看着那座土地庙,没心情再去和他掰扯什么,「六舅爷,您说得对,我既然善良,就应该送你这出了五服的亲戚最后一程,这才是我孝顺……」 说着,我胳膊抡圆了就是一扔,「下去还债吧你!」 「万应应——!」 「纸球」带着舅爷的哭嚎飞远,在砸到庙檐的一瞬间,球状物登时变成了一个黑影。 他转身想跑,就看土地庙里甩出一条带着光芒的铁链,冷森 而又庄严。 真实的都让我听到了哗哗声响,紧接着,铁链便捆住了黑影手脚。 连叫喊的时间都没留给六舅爷,直接将他拽到了土地庙里面! 第70章 萤萤众生 「!!!」 我目瞪口呆。 心情震撼。 这是逮捕归案了? 难怪老话讲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当土地爷不是真爷呀。 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速度多快。 欻一条铁链子就甩出来了! 要不是我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 心脏飞速的狂跳,说不清哪里振奋。 我算不算帮忙逮捕了一个「逃犯」? 正暗自激动呢,土地庙里就传出一记老者的男音,「此亡魂狡诈阴险,四处飘荡躲藏,伺机作恶,今日能得阳差相助,小神会送他去往地府幽冥,依刑责罚,从此凤清村将会少一个亡灵作恶,能解几家忧愁,可得安稳,此为阳差之功劳,小神在此谢过。」 我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这、这是和我说话? 他还称呼我为「阳差?」 看来师父烧的文书真有用! 阳差加籍入册。 身份认证了! 思绪立马就要起飞,鼻血跟着直冲上头。 控制。 必须控制。 我对着土地庙鞠了一躬,「您不用客气,都是我该做的。」 「小神疑惑,阳差大多烈气非常,您的光耀为何如此微弱?」 「这个……」 要从哪说起呢? 我这情况多少涉及点私人恩怨。 土地爷的神职在这放着,人家就是护佑这一片土地的,给一些上路的亡灵发放文书。 管不了我这事儿,说多了也只会给他老人家添堵。 眼下我魂魄还未固稳。 可不就阳火微弱么。 「无妨。」 土地庙里传出老者笑音,「人立于世,德行为先,您身光虽弱,亦能积万丈福德,萤萤众生。」 萤萤众生? 我诧异的看过去。 风声掠过。 落叶在地面卷起。 土地庙恢复平宁。 我对着土地庙再次深鞠了一躬,「多谢土地爷金口指点。」 往回走时我远远地看了眼那唱了近百年的小庙。 终于都过去了。 鼻血还是流了几悠。 大概是感动的。 我这身体的反应绝对要比脑子快。 而且一码是一码分的贼清楚。 遇晦气时败的痛快。 恨不得臂上能走马,拳上能打牛。 在班里我有个外号叫花瓶,意思是中看不中用,一到运动会我就靠边站。 用我当拉拉队人家都嫌弃,平常我说话声音就不大,喊加油也是嗓门不亮。ap. 哪次运动会我都是充当下吉祥物,举个牌啦,扯个旗啦。 别跟我说你累不着还不好,久在江边站,必有望海心。 我特别想上场为班里争得荣誉。 今天再看看! 怎么样! 勇的我都对自己产生了幻觉。 事后再接收一波情意,流点鼻血也就不算啥了。 滋当是前来祝贺我踏道成功的贺礼。 积累功德么,求得是聚沙成塔。 擦干净脸,我从兜里找出纸巾塞住鼻子,顺便还拉高衣领遮掩被掐青的脖子。 步伐说不出的轻松愉悦。 萤萤众生…… 望向云层中的红霞,不远处摊开的村落,脑中似有天裂炸开,恍然得到了 开悟。 我既是尘世一蜉蝣,又能散出萤萤火光点亮人间。 「应应,你是从老蔡家出来的?」 我看着迎面过来的张奶奶就点了下头,「嗯,我是去蔡爷爷家了。」 「老蔡回来了?」 张奶奶眼睛亮了,「蔡姑也在家是不。」 「没呢,他们还在省城了。」 「没回来?」 张奶奶脸垮了,「完了,那可咋整!」 我微微蹙眉,「张奶奶,是不是我爸的六舅又去磨您家了?」 「你咋知道?」 张奶奶愣了愣,「凤丽跟你说过?」 我点了下头,「凤姨说我那六舅爷总给张爷爷托梦,还吓唬您小孙子……」 「可不么!」 张奶奶拍了下大腿,「这个许老六啊,真是把我们家坑惨了,之前的事儿我就不说了,他想要啥我都给他送,烧点冥纸就当买个消停了,后来他又要衣服,我买纸也给他扎了一身,寻思答对好了,别磨我孙子就行……」 她直叹气,「应应你知道,老蔡家不打邪,也说是尽量送,省的咱添业债,可架不住这许老六蹬鼻子上脸呀,他越要越多,昨晚我小孙子吃饭吃得好好的,突然间就对着窗户哇哇大哭,就喊鬼来了,紧接着孩子就病了,今早你张爷爷又做个梦,许老六跟他说受伤了,好像是被谁打了,衣服都坏了,要我再给他送两套,这回不能是纸扎的,要真正的寿衣,还得是套装……」 贪得无厌啊。 他真是拿老张家当自己的「孝子贤孙」了。 「我下午真去镇里的殡葬店问了,那寿衣要不是自己做,买新的可贵了,比我们活人穿的衣服还贵呀,他要求的那种套装西服,一套要三百多块呢!」 张奶奶苦着脸,「他还要两套,加上杂七杂八的,我买全了得花小一千啊,这回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想找老蔡想想办法,啥家庭也经不起他这么要啊,我都能想到,这回寿衣要是真给他再送去,他八成还得要房子,要丫鬟……薅羊毛也不能偏可俺家一直薅啊,薅的我家都要没活路了,这不成俺家祖宗了么!」 错了。 谁家祖宗都没他难伺候。 这出儿搁谁都受不住! 张奶奶现在就是忍一时越想越气。 退一步越琢磨越亏。 老实人要揭竿起义。 不想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对了应应,你不是要拜那位谢三爷为师,跟他去学本事么,能不能帮奶奶牵根线……」 「张奶奶,您不用担心了。」 我对着她道,「我那六舅爷已经上路,被抓到下面赎罪,不会再去磨您家了。」 「去下面了?」 张奶奶匪夷,「啥时候去的?」 刚去。 您说巧不巧呢。 我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太直。 想了想,我拿掉鼻子里的纸巾,「张奶奶,不瞒您说,我那六舅爷不光吓唬您家,他还吓唬我来着,有一天晚上来我家砰砰敲门,要我给他开门……」 「对对对!」 张奶奶点头,「他也是来我家敲门,我们都听不着,就我那小孙子能听到,经常被吓哭!」 「您看看。」 我清了清嗓子,「前段时间就是我师父揍得他,但是那天晚上他跑的快,我师父就放了他一马,谁料他不知悔改,还要挑衅,我师父刚才就给他送进土地庙里了,就村西头新盖的那间土地庙,进了土地庙他就插翅难逃,要去接受刑罚,偿还罪孽了。」 第71章 方圆十里你打听打听,惹毛我是什么下场 「确定?」 张奶奶还不敢相信。 「您就放心吧。」 我重重的点头,「张奶奶,我师父可是打邪的先生,也是他建议李叔盖的那间土地庙,这样,您回家试验试验,保证张爷爷不会再梦到我那六舅爷,您的小孙子也不会再因为他受到惊吓。」 「哎呦,那要是谢三爷出的手,指定能保准儿,他都把小庙里唱戏的脏东西给灭了。」 张奶奶念叨着就握住我的手,「应应,奶奶信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件大好事儿啊!」 我笑着点头。 成就感刚要上来,立马告诉自己稳住。 微微一笑,绝不能抽! 聊了几句张奶奶就一溜小跑的往家去了。 她着急回去把好消息分享给张爷爷。 我也是心情大美。 一边做着深呼吸调节情绪。 一边假装自己没高兴。 沉稳。 必须沉稳。 溜溜达达的刚到家门口,又有人喊我,「应应!应应呀!」 喉咙都破音儿了! 回头就见张奶奶正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跑过来。 我吓一跳,这啥情况? 朝前迎了几步,她别摔了! 张奶奶抓住我的手就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快,快去村口,就在我家大门外,你爸你姨和李强打起来啦!」 啥? 我急了,「我爸和凤姨怎么会和李强打起来?」 「好像是李强在村口看到的你爸,就朝你爸叫老丈爷,说是和来来偷摸的谈了好几年对象,在小庙那私定过终身,这几年他还给来来花了不少钱,就想等她毕业结婚,谁知道来来突然间就要和他分手,他这才急眼去小庙泼的黑狗血……」 张奶奶气喘吁吁的道,「你爸和李强一打起来,凤丽接到信儿就过去了,她真猛呀,坐着月子呢,跑去就给李强挠了,那边儿还乱着呢,你快去给拉开吧,凤丽要受了风,老了可遭罪啦!」 我拔腿就朝村口跑去,张奶奶在后面喊道,「慢点,别摔了!和你爸说,李强就是个混子,他爱说啥说啥,和他一般见识犯不上!找李青山收拾他就完了!」 顾不得回张奶奶的话,等我跑到村口,人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那里。 我看不着里面的局势,便侧身往里面挤着。 瞧热闹的一看是我,忙不迭的开口,「应应,你大姐来来真和李强处过啊。」 不用我说啥,旁边的婶子就道,「怎么可能,来来啥心气儿啊,人家是大学生,重点大学的,将来毕业就留在大城市前途无量了,她能瞧上李强?要我是长林听着李强胡诌八扯的也得揍他!」 「我瞅着李强就是犯花痴病了。」 崔爷爷接茬儿开口,「早七八年前我就看到过李强在路上堵来来,人家来来着急坐车回学校,他非得不让,拉拉扯扯的,还是我给李强骂走的,等来来考上大学走了,李强还在村里放话非来来不娶,这就是魔怔了,人家越看不上他,他越能做梦,多能,他咋不去自家祖坟那泼狗血呢,那天看个热闹给我吓得,差点把咱村里人都搭里头。」 「崔大爷,您就说我那天分析的准不准吧。」 大壮再次上线,「我就说那小庙里的脏东西不能无缘无故的去磨老李头,闹半天就是他们家自己人干的,这李强是够能耐的,给他自己爷爷折腾够呛,前前后后飞出来多少个阴阳先生,医药费都够李青山喝一壶的了。」 乱糟糟的人声重现了李爷爷家上个月的盛况。 可当我费劲巴力的挤进去,才 发现架早打完了。 爸爸骑着的摩托车倒在地上。 周围一地狼藉。 四处都是被踩烂的水果零食和商品包装袋。 李强和爸爸被分别拉开。 俩人身边都有好几个村民拉搂抱着。 纵使他们俩还斗牛般针锋相对。 一时半会儿也挣脱不开拉架的人继续单挑。 哦,不算单挑。 应该是二打一。 凤姨就站在爸爸旁边。 好在他俩都没受伤。 爸爸只是衣服脏了,纱布还好好的裹在头上。 凤姨头发有些凌乱,正掐着腰对着李强怒目圆睁。 现场伤情最「重」的就是李强。 脸上挂彩了。 真是被凤姨给挠了。 一通鱼香肉丝下来,李强脸上都是红磷子,他被人抱着还活驴一样的叫嚣,「秦凤丽!你敢挠我是吧!方圆十里你打听打听,惹毛我是什么下场!」 「妈呀,你可吓死我了!」 凤姨挥舞着手臂,「大家伙听听,方圆十里,他李强也就是出不了村儿的能耐了!还我挠他,搁谁听到他血口喷人都得挠他!磕碜谁家闺女呢!」 「就算来来不是我秦凤丽生的,也是大家伙看着长大的,来来啥长相,啥性格你们比我清楚,别说她没和李强谈对象了,真要谈了,那咋还不兴分手啦!李强你越是这样,越说明来来不跟你处是对的!就你这驴踢马槽的样,谁敢跟你谈对象!」 「可不,李强这脾气也太混了,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先和长林动上手了……」 「对,他还叫长林老丈爷呢,谁家姑爷子敢动手打老丈爷?翻了天了。」 群众的议论一出,李强接近癫狂,「秦凤丽!你踏马就是个泼妇!来来最烦的就是你!要不是你她早就回来和我结婚了!」 「你放屁!」 「李强!你那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爸爸更要怒,「撒开我!我今天非打死这小崽子!妈的他缠我姑娘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上前抱住爸爸,眼尾瞄着凤姨撸胳膊挽袖子还要上。 正乱成一团时,人群外响起尖锐的车笛声。 村民们惊呼着散开,就见李青山开着小轿车直接闯了进来。 车门一开,他二话不说的就薅起李强脖领子,抬手就是一记耳光,「你又闹什么!」 脆亮音儿一起。 人群当即安静下来。 李强被打的先是发懵,回神就捂着脸满是委屈的看着李青山,「爸,我真的很爱来来,我不是想要钱,我就是……」 「还说这话!」ap. 李青山手一扬,见李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便愤恨的放下手臂,「出息,你这点儿出息!别说人家没搭理过你,就算是搭理过,现在也黄了!你花不花钱都是自愿的!再给我整不死不活这出儿老子就打折你腿!妈的,这点名声全让你给我败光了!」 第72章 有失必有得 亲爹的力度自然不用多说。 刚刚还在叫嚣的李强瞬间哑火,被李青山连骂带拽的推搡进了车里。 车门从外面一关。 李青山站在车旁冷脸缓了几口气。 见人群还僵在周围,他便从兜里摸出一包烟,走到爸爸身前就递出一根帮着点燃,「长林,你家最近也发生了不少事情,过段时间你儿子要是办满月酒,我肯定到位,咱们都多少年老哥们了,别因为这一个熊玩意儿坏了交情,你放心,我回去不说打折他一条腿,也得让他管好嘴,这种事,绝对没有下次了。」 爸爸抽了口李叔递过去的烟,眼底压着火气,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 李青山安抚般拍了拍爸爸手臂外侧又看向凤姨,「凤丽,你这刚生完孩子,在家养好身体要紧,我代李强跟你赔声不是,跟那二虎吧唧的人气出毛病你都犯不上……」 凤姨听着也挥了下手,意思过去了。 李青山见状就看向众人,「行了,都散了吧,天儿不早了,都回去吃饭吧。」 临上车前李青山又看向我,眼神反而亲和了几分,微微躬身,他压了压声,「应应,你懂事,回去劝劝你爸和你姨,李强再不济,也是凤清村的人,是我李青山的儿子,叔听说,你拜谢先生为师要去京中学本事了,这是大好事,你这孩子心思纯净,没那些糟心眼子,将来啊,会有大出息的,百分百,会比你姐强,好好学,有机会叔会去京中看你的……」 说完,他就进了车里。 鸣了鸣车笛,打着转向离开了。 我望着车尾开远的方向,总觉得李叔的话有些意有所指。 村民们还在议论着大姐和李强。 探讨的点就是李强究竟有没有撒谎。 大姐自小就是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她事事都能拔得头筹,一直以心高气傲闻名。 那这样优秀的她,又怎么能看上那样浑蛋的李强? 议论到最后,村里人一致认为,李强纯纯是精神不好。 即使他真和我姐谈过,我姐和他分手也是明智之举。 爸爸和凤姨并未参与其中,夫妻俩很有默契的哑火打扫起战场。 我就近去张奶奶家借来了大扫帚,踩烂的的水果食物就留给张奶奶家喂鸡喂鸭。 收拾利索就和凤姨上了摩托车,被爸爸一同载回家了。 秦姥姥抱着弟弟还在家等着,看爸爸和凤姨没受伤才呼出口气。 「长林,来来真能瞒着家里和那混子谈对象?」 「妈,你别问了。」 爸爸眼底装着怒气,坐到炕边就给大姐打去电话。 大姐没接。 爸爸就不停的打。 我回屋继续整理书本。 明白爸爸是想找大姐问清真相。 她和李强到底咋回事,我们家里人也是一头雾水。 晚饭时爸爸的电话也没拨通,从而导致这顿饭吃的气压极低。 我从中倒是能稍稍松出口气,风向转了,离别前的氛围能不那么沉重了。 饭后凤姨来帮我收拾行李,嘴里不住的念叨,主要是心疼那些被踩烂的东西。 都是爸爸买完要给我带走的,好在新买的两套运动服都有外包装,这才没弄脏。 凤姨拎着新衣服朝我比划了下大小,点头折叠好,:「我让你爸买的尺码大些的,你还能长个儿,别看样子有些闷,像是男款,保暖,里面有绒,你加个毛衣穿都行,巧婶儿去过京中旅游,她说那边冬天也冷,这回姨先不给你带棉袄,占地儿,拎着沉,回头天凉了,姨给你买几身 羽绒服直接邮过去,你胖了瘦了的,和姨说一声……」 我红着眼不想多说话,哎呀,风向怎么又过来了。 凤姨又拿出一个盒子,「应应,这是你爸给你买的新手机,现年时兴的直板薄款,他本来想亲自给你,但是他今晚被来来的事儿给堵住了,心情不好……你看,银色的,能拍照呢,喜不喜欢?」 「喜欢。」 我接过摩挲了一阵,「凤姨,我到京中办完电话卡就给你来电话。」 「那说准了,以后隔三差五的就给家里来电话啊。」 凤姨对着我笑了笑,眼底却溢出水润,「哎呀,你说来来这事儿闹得,本来打算让她在京中接你,谁知她前些天和你爸吵完就不接电话了,就说要出国啥的,我再一合计今晚这事儿……」 说说她又有些头疼的模样,「来来不是拎不清的人啊,怎么还能和李强扯上关系呢,那李强多浑,都能朝小庙泼狗血,要是没李强,哪会发生后面的那些糟心事……」 「姨,你这话说错了。」 凤姨一怔,我放下手机就认真的看向她,「李强泼狗血的行为是很缺德,很不对,但要是没有他,对于我们家来说,后面发生的事情才会更糟心。」 「应应,你的意思是……」 「李强救了咱们家啊。」 我实话实说,「如果李强真的是因为和大姐分手去小庙泼的黑狗血泄愤,那也可以说,是大姐救了我们全家。」 单纯从我家的角度看,李强这黑狗血泼的太及时了。 他再晚几天,或是干脆不泼了,凤姨保不齐就要把孩子生了。 那混世魔王是不是就要降生了? 我们哪里有机会遇到谢叔? 谁又来阻挠这一切? 小庙里的脏东西如何都想不到,它们被热油烫了下,上李爷爷的身报复了下。 李青山竟然能拐着弯儿的请来八竿子挨不着的谢叔。 我家和李家更是一点没沾亲带故。 纯粹是我爸执念太重硬拉着我去瞧了热闹。 结果就因为我这种遇大拿会撩闲会锁住的体质,从而和谢叔牵扯到了一起…… 要是没这一环扣着一环。 凤姨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是李强救了凤姨的命。 也保证了我们家庭的完整。 「哎呦。」 凤姨差点坐到地上,「李强还成咱家大恩人了?」 我点头,「是他没有让最差结果发生的。」 「这么说来……」 凤姨拍了拍额头,「你爸拽着你去看热闹,实际上也拽对了?」 「嗯。」 我应道,「幸好去了,不然要怎么认识我师父?」 凤姨嘴唇有些发颤,「坏事也是好事了?」 我还是点头,「眼下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少没有闹出人命。 家里也没有新起坟茔。 或许这就是福祸相依。 有失必有得吧。 第73章 我讨厌离别 「哎呀妈呀,我得去和你爸说说,你爸还没别过这个劲呢,我得去劝劝他……」 凤姨感慨了一通就要去东屋找爸爸,走到门口又转头看向我,「应儿,姨谢谢你。」 我愣了愣,凤姨就扯出一抹笑,「听你说完,姨心里透亮多了,感觉祖上积了德,才能捡个好闺女,应儿,你记不记得咱俩刚见面时姨咋跟你说的?」 「记得。」 我点头,「你说,你没给人当过妈,也不知道怎么当妈,你能做的就是对我负责,只要我爸对你好一天,你就对我好一天,如果我不听话,你该骂我会骂,该打我会打,但是……」 笑了声,我抿了抿唇角,「凤姨,你没有骂过我,也没有打过我。」 「那是因为你听话呀。」 凤姨轻着音,扶着门框眼底再次红了,「应儿,姨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嫁给你爸,别看他经常没个正形儿,天天说着要儿子要儿子,其实我知道,我生啥他都亏待不了,他心软,心眼儿也好,我除了是头婚,真哪哪都配不上你爸,而且,老天爷还能让我有个好闺女,姨真的特别幸运,应儿,你记着,这辈子你不管走哪里都是有妈的孩子,你亲妈在天上保佑你,我这后妈,在家里等你……」 音落,她关上门就离开了。 我蹲在行李箱旁边,望着关严的房门,手背死死的闷着鼻孔。 直到眼里的泪全部憋了回去,我呼出口气继续收拾着书本。 装练习册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天写到一半的作文。 笔尖划过的一条横道,醒目的将那页作文纸一分为二。 抚摸着那道印记,耳畔仿佛还能听到爸爸的声音—— 「三儿!快跟我去老李家,这回来的真是高人!」 眼睛轻轻地一眨。 水珠啪嗒~的落到了那页纸上。 洇湿了未书写完的钢笔字迹。 原来…… 开始时便已经注定。 就像书里说的,凡事都像有偶然般的凑巧,却又宿命般的必然。 我兀自笑笑,擦干泪,继续收拾行囊。 走好脚下的路,就是对自己人生最大的负责。 一夜无眠,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天亮前刚眯了会儿,六点多就被凤姨叫起来了。 我知道九点多师父就会坐车来接我,直奔省城机场。 换衣服时正想要不要继续遮住脖子,摸出镜子一照,昨个被掐出的淤青已经全散了。 最神奇的是我被咬破的指腹,光滑的真是连个破损的痕迹都找不见。 难怪先生驱邪时都咔咔不惜力的咬。 恢复的速度真是堪比掐秒。 外形上没啥问题我效率就高了。 去到东屋就看到准备妥当要和我一起出发的小龙舅。 他捯饬的真是精神焕发,香水发蜡,一样不差。 最逗得是他还斜跨个理发工具包。 看到我就对着椅子做出个请的手势,「来吧外甥女,美发总监雷欧将为您服务。」 「雷欧?」 「嗯,干这行需要起艺名。」 小龙舅一本正经的道,「当年我要出徒的时候,特流行叠字艺名,昊昊啦,晨晨啦,带我的师父说起个英文名更能彰显技术,我想了三天三夜,有一天打开电视,里面响起的歌曲就给了我启发,这就是天赐的艺名啊!」 我忍俊不禁的坐下,「什么歌曲?」 小龙舅帮我罩好围布,眉头一挑的唱道,「打雷要下雨雷欧~!」 噗嗤! 我实在是忍不住。 凤姨在旁边哼哼,「难怪你干不长远,这艺名起的就电闪雷鸣的。」 气氛一打岔儿是轻松不少。 有这前专业的美发师在,前后没用二十分钟,我再照镜子,蘑菇头已经变成薄薄的碎发。 鬓角掖到耳后,比先前少了厚重,多了些清新俏皮,更有朝气。 我个人很满意,轻装上阵,意义非凡。 洗完头就对着小龙舅连连道谢。 「谢***啥,舅这手艺当然不能浪费,不管去到哪,第一印象都很重要,咱去到京中得让三爷的身边人看看,虽然咱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也是……」 我笑着擦头看他,「闷倒驴?」 「咳,你这孩子,咋还记仇呢。」 小龙舅呛了一声,坐到餐桌旁拿起包子吃了两口,看了一圈就道,「姐,我姐夫呢?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姐夫咋还没影儿了。」 「起来就出门了。」 凤姨忙忙活活的应道,「没说去哪。」 「该不是找地方猫起来了吧。」 小龙舅说着,见我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又自顾自的点头,「也好,省的他难受,姐,我也要提醒你,一会儿三爷来了别整哭哭啼啼那出儿……」 「我知道,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凤姨没好气儿的看他,「你也是,在那待几天,等应应哪哪都适应了,你再坐绿皮火车回来。」 「绿皮火车?」 小龙舅包子一放,「这可不行,我回来也要坐飞机!」 「我瞅你长得像飞机。」 凤姨不客气的回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着急回来是想去找小秋,这过了三年,她家的彩礼只能涨不能降,之前要夏利,现在就得要吉普,你要是达不到要求,就算坐火箭回来,一头扎她怀里都不顶用!」 见小龙舅闷在那儿,凤姨话锋一转,「小龙,你挺活泛的人啊,怎么谈个恋爱还死板上了,问题不在小秋,而是她家人,你让人家父母喜欢了,让他们觉得你这女婿能顶半个儿,不啥都好办了?」. 「问题是她爹妈我整不明白!」 小龙舅苦着脸,:「尤其是她老姑,事儿的都要成精了。」 「这就是症结!」 凤姨给他盛了碗粥,「人家越对你有意见,你越要拿出诚意,不然我和妈咋去谈都白扯,龙啊,真要到你和小秋成了那天,你还能给她父母撂脸子啊,咱可不能有这种报复心理,这样的男的最没出息,小秋是独生女,人家的爸妈就是你爸妈,不管到啥时候都得孝顺,百善还孝为先呢你知道不!」 小龙舅被教育一通就继续吃饭没啥动静了。 我吹着头发也没搭茬儿。 满脑子都在想爸爸…… 他没在家挺好的。 我讨厌离别。 更讨厌悲怆。 今儿天气还很应景。 睁开眼窗外就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清清婉婉。 四处都湿湿漉漉。 犹如这撕扯不断的亲情。 第74章 越来越远 上午九点整。 凤姨和秦姥姥陪我在门口等候。 远远地,就看到谢叔坐的车子开过来了。 那辆车仿佛从薄雾中开近,一点点,在视线中变得清晰。 雨滴哒哒的轻敲着伞面,乐章谱出,吟唱的都是清冷。 村里很安静。 几乎看不到闲逛的村民。 最近一直抢收,家家户户都很辛苦。 虽然农民最恨这节骨下雨,可也能趁此机会短暂休息,收回家的玉米也得做好防潮工作。 待沾满泥点的车轮在我们身前停稳。 司机率先下车,和凤姨秦姥姥打了声招呼就帮忙把行李放进了车里。 谢叔也下车和凤姨秦姥姥简单告别。 乾安对我又恢复成冷冷冰冰。 他撑着伞站在谢叔身边,全程没有言语。 我在长辈说话时还朝院子里看了看。 像是想记住这里的一草一木。 记住那承载了我无数回忆的石桌。 我喜欢趴在石桌上面写作业,顺便接收着村里的最新新闻。 即使我在村里像个编外人员,存在感接近于零,却每每,总能掌握第一手的八卦资料。 视线看向房屋,似乎能穿透墙壁,看到睡在小屋的弟弟。 出来时小杰还在睡觉,我亲了亲他的小手算是告别。 十年后我要是能回来,他一定会长很高了。 小时候长辈哄孩子总喜欢问两句话,你长大要干啥啊,长大要挣钱,挣钱给谁花啊,挣钱给爷爷奶奶花,给姥爷姥姥花,给爸爸妈妈花,我也想对弟弟说,姐姐要出门闯荡去了,将来姐姐要是能挣到钱,会回来给你花。 多好呀。 这便是生生不息的意义。 我虽然离开了,家里还有弟弟,能陪着爸爸和凤姨。 待谢叔躬身上车,凤姨却一把攥住了我的手,「应儿……」 「嗯?」 我牵起唇角看她,「凤姨,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姨知道。」 凤姨似憋了好大一口气,额头起了青筋,攥的我手指都疼。 旁边的秦姥姥难掩紧张,「凤儿啊,在家咱们不都说好了么,孩子不是去受苦的,是去学本事的,你别这样,孩子长大了,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你听妈话,松开,别这么拉拉扯扯的,一会儿再让邻居看到好多寻思了,你这样应应心里也难受,咱好好的啊,这是好事儿。」 凤姨点了点头,一手攥着我,一手又摸了摸我的眉眼,「应儿,姨在家等你,啊。」 感觉到她握着我的手重重一紧,这才卸力般松开,我旋即抱了下她。 速度很快。 偷袭那样的去抱了下她。 没待凤姨缓过神,我就低下头,迅速的钻进了车里。 坐到窗边,凤姨在外面拍了拍窗户,待窗户降下,她就老妈子般交代起来,「应儿,打电话,要打电话,座机,姨天天在家……」 我点着头,坐在副驾驶的小龙舅不耐烦的道,「姐啊,你放心吧,再磨叽一会儿赶不上飞机啦!」 凤姨像是没听到,还扒着车窗对我说着车轱辘话。 小龙舅见状就催促着司机开车,「师傅,走走走,不开她没头了,情绪要来了!」 车子缓缓地启动,凤姨貌似受到惊吓,睁大眼就跟着车子跑了起来,「应儿,要不再等等你爸,他一会儿就能回来了,应应!」 我探头看了出去,雨帘中,凤姨一瘸一拐的在车后面跑着,一边跑她一边 抬手擦着眼睛。 秦姥姥被她吓到了,老太太撑着伞艰难追赶,「凤儿!别追了!凤儿!」 二三十米后,凤姨脚下一滑,摔在了泥地里。 四溅的泥浆给了我心头轰隆重击—— 「姨!!!」 鼻血登时飙出。 凤姨趴在泥水里看着我亦是满眼崩溃,「应应呀!姨对不起你呀!」 她不管不顾的坐在地上,孩子般嚎啕大哭。 我捂着还在流血的鼻子,脸上湿湿的,不知是雨是泪。 车子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就停下来,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幸好有秦姥姥在,她撑着伞护住了凤姨,蹲身就抱住了她。 接过师父递来的纸巾,凤姨连同整个村子,都离我越来越远。 开出村口后,雨中的凤清村便彻底看不清全貌,只有一片雾蒙。 恍然间,我像是懂得了成长的意义。 纵使茫然彷徨,前行不知是输是赢,眼里流出汗滴也要说自己可以。 因为,我身后有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它在静静地。 等候我的归期。 「三爷,不好意思啊,我就知道我姐能整景儿……」 我止着鼻血坐稳,这才发现小龙舅在副驾驶也擦着眼泪,「你说说她,讲起道理是一套一套,到她自己身上啥也不是,这还摔了,坐月子呢,一点都不注意,当自己是啥旋风腿呢,她跨个门槛都费劲的选手还敢撵车,老了她都得一身病……」 谢叔又安慰起他,正说着,车子突然来了一记急刹。 呲呲声响。 轮胎差点打滑。 司机又急又气,「三爷,您没事儿吧……这谁家孩子,嫌命长吗?!」 我被这记刹车带的身体也是一晃荡。 刚止住的鼻血差点又晃出来! 坐稳后才发现风挡外有人拦车,是……ap. 江皓? 他骑着变速山地车横档在车子前。 单腿支着地。 眼睛透过前风挡正看进来。 「不好意思大叔,他是我同学,可能是来找我的……」 我忙不迭的道歉,推开车门就单手搭着凉棚跑到江皓面前,「你疯了啊,撞到你怎么办!」 江皓没有穿雨衣,整个人几乎被雨水浇透了,连发梢都落着水滴。 看到我他先是一愣,像是诧异我的新发型。 随后就打开书包,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礼品盒递给我,「最近我一直补课,昨天听老师说,你要去京中了,以后就在那边上学了,我就想送你个礼物,留个纪念,等我以后考到京中的大学,会去找你的。」 我太阳穴突突的就开始跳动,完,又要上头! 想了想,我还是接了过来,「谢谢,你骑车怎么不穿个雨衣?」 「没事,我身体好。」 他低着头就要骑车离开,我拽了他一下,「等等!」回车里拿出一把雨伞递给他,「你撑着伞慢点骑,注意看点车,快回去吧!」 说完我就要上车,手腕却是一紧,回头,江皓脸色有些苍白的看我,「三哥,我还想和你说一句话。」 第75章 匹夫不可夺志也 「什么话?」 糟糕了。 我又有了想吃零食的冲动。 「我……」 嘀嘀~! 车笛声响起。 我单手遮着雨看他,「江皓,我着急去机场,你要说什么?」 「我……」 江皓低下头,松开手就道,「我想说你别忘了我,祝贺你终于要去修仙立堂口了,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 这一刻我也没必要再去给他解释啥是立堂口。 反正在他眼里踏道就是立堂口。 「江皓,祝你以后能考入理想的大学,再见!」 坐回车里。 江皓推着车站到了路边,司机大叔再次启动车子。 谁知江皓在后面突然喊了声,「三哥!我会去找你的!我们一起加油,三哥!!」 我降下车窗笑着对他摆了摆手。 老实讲我心里很感动。 谁不愿意在朋友的鼓励和祝福下去开辟前路? 架不住我这情绪会焦躁。 但我很清楚,这份焦躁和江皓无关,纯粹是败气作祟。 甭管是啥情意,我接收了它就要躁动。 开上高速后,车内逐渐恢复了安静,我便拆开了江皓的礼品盒。 里面是一支钢笔。 英雄牌的钢笔。 不由得牵起唇角。 记得小时候我被他弄坏的那支钢笔就是英雄牌。 那支钢笔曾是大姐的心头好,是她考全校第一时爸爸特意送她的礼物。 她高中用了三年,考上大学后就把笔留在家里了,后来通电话,大姐就把笔送我了。 我很珍视,也想用它考入大学,不曾想用了没多久就被江皓弄坏了。ap. 当时江皓就说要赔我,结果拿去文化用品店一问,价格对于小学生来讲有点贵。 江皓就说攒攒钱再去买,我过了生气劲儿就说算了,修修还能用。 本以为事儿早过去了,他居然还记着。 看着钢笔上的标志,我默默地提了口气,做人就要做英雄。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哎,万应应。」 坐在后面的乾安探头过来,音儿压得低低的,「他为啥叫你三哥?」 这怎么又搭理我了? 雨停的关系吗? 泪痕也像被抹干了。 我收好钢笔,「自然是我做了能当哥的事情。」 「什么事?」 乾安微蹙着眉,「你们比赛谁尿的高你赢了?」 我咗着饮品不想理他。 「你看你还喝这个,我都说了,舌头会染色,这还是紫色的……」 「哇!」 我恶狠狠的转过头朝他一伸舌头,乾安一个愣神就坐回后面。 小龙舅跟着发笑,「三爷,我外甥女其实很开朗,到了您那保准能和其他人相处融洽。」 谢叔没应声,能看出他身体不适,时不时轻咳出声,靠着座椅一直在闭目养神。 小龙舅一看,便不敢过多打扰。 车子全程没下高速。 中午到了机场。 下车我正好奇的四处打量,就听到有人喊我的小名,「三儿!」 我吓一跳,「爸?!」 小龙舅更是诧异,「姐夫?!」 爸爸脸上的纱布拆了,戴着顶鸭舌帽,衣物虽然得体,裤腿处却沾满了干涸的泥点子 。 看到我他就舒心笑了笑,拎着个大袋子快步跑了过来,「赶上了就好,我打车现撵的,来,三儿,把这个带着!」 「什么。」 我接过袋子打开,朝里面只看了一眼,惊觉这血压就要上来,「爸,你起早去给我买墨水字帖了?」 「嗯。」 爸爸点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昨儿个就买了,和李强动手时摩托车不倒了么,墨水就在后车座那小箱子里洒了,新买的字帖都给染脏了,我就没拿出来,今天我起早去店门口等着了,爸答应你的事儿都记着呢,二十本字帖,五瓶墨水,还有十盒天然的沉香,你能用好一阵子呢。」 「爸,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拎着大袋子忽然极其无措,「这些我自己能买的,大下雨天的你还……」 「三儿,没事儿!你看你,爸就是顺道给你送一下,要不然搁家放着也没人用啊!」 爸爸脸上还撑着笑,脚下步伐后退着,「那行啦,没事儿我就回了,车还在等我呢,到了京中听话啊,在三爷身边懂点事儿,长点眼力见儿,爸活多,以后没那些时间去经管你啦,遇事你自己上点心!」 说着爸爸还朝谢叔点了下头,「三爷,我这就回去了,顺道来的,你们进去吧!听说这飞机都得提前检票……走啦!」 我看着爸爸越走越远的背身,踉跄的朝前追了两步,「爸!」 泪眼模糊中。 爸爸回头看向了我。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袋子里字帖和墨水传递出来的温度。 在行人的惊讶声中,我双腿一屈跪地,面冲着爸爸的方向磕了个头—— 对不起。 好像是天性使然。 我没办法酣畅的去表达对您和凤姨的爱。 都说我乖巧。 可这样的我少了很多率性和恣意。 我不怎么会撒娇,也不太会和家人说亲昵无间的话。 但是爸爸,我爱你们。 如果再给我一次投胎的机会,我依然会选择做你的女儿。 哪怕我应该是弟也不是,我也愿意做你的闺女。 小龙舅扶我站起来时爸爸已经走了。 「哎呀我的妈呀,这两口子是干啥啊,防不胜防啊!」 小龙舅情绪比我还要崩溃,呲溜着大鼻涕扯着我碎碎念,「这俩人组团刺激人啊,一个铁拐李的腿脚敢去撵车,一个拆包木姨奶能追到机场,干啥!非得让人哭呀,应应,他们哪是舍不得你,他们是朝我扎啊!我这心呐,咋那么难受呀!」 话是如此,小龙舅进了机场一听说能享受vip服务,立马擦干眼泪,化悲痛为新奇了。 身体力行的表明,该吃吃,该喝喝,遇事你别往心里搁。 相较之下。 我在心态调整上就没有跟上他脚步。 刺激过度。 胃里率先抽搐。 留乾安和小龙舅照顾师父,我摸索的找到洗手间,先吐为敬。 出来后没急着回去。 靠着明亮光洁的墙壁缓了会儿精神。 好些了我就摘下书包翻找起零食,先吃点回回血。 不然我和谢叔站在一起,我们师徒俩就像标配的老弱病残。 正忙活着,一股力气猛地撞了过来,我像片树叶一样重重一晃,书包里的零食书本倾泄而落。 没等我看清发生什么,就被搂到一处怀里,「卿卿!我的卿卿,你终于回来了!」 第76章 画 什么? 我懵的紧。 先不说撞得我眼前都一片漆黑。 被搂着脑袋一下闷在怀里更是啥都看不到! 亏得她抱住我的同一时间发出了声音,我听出她是个老婆婆,身上还有我特别熟悉以及亲近的礼佛檀香味儿,让我的第六感排除了危险性,不然我真就一杵子锤她肋巴扇子上了。 干啥啊这是。 没听说过有哪国礼仪是跨差一下就给人闷头抱住的呀。 在家时凤姨就给我上过课,女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提高警惕。 坏人不分老少。 脸上也没写着字。 一但遇到拐|卖啥的,闷住是不是就给药倒了? 多吓人! 「老奶奶,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挣扎着想要推开她,奈何身上没劲儿,想推开她都显得力不从心。 不夸张的讲,要不是她抱我抱蹬蹬的,间接给我固定住了,我都容易摔地上。 还是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的那种程度。 「哎呦,老夫人,您认错人啦!」 好在她也就抱了我五六秒,不远处就跑来了三五个中年妇人。 其中一位妇人手上还推着轮椅,好像都是照看老婆婆的。 她们一过来就帮我解除了禁锢,扶着老婆婆坐到轮椅上还心有余悸的道,「老夫人,您这说跑就跑的,真要出了点什么事情,我们如何担待得起。」 我身体一松就靠着墙壁缓解。 眼前仍是泛黑。 没力气多说什么话。 只能靠着耳朵和模糊的视线去分辨来人。 「卿卿,你们看,是卿卿呀!」 老婆婆指着我情绪还有些激动,「卿卿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老夫人,她不是卿卿小姐,您认错人了。」 一位妇人拿过毯子给她盖住双腿,轻声回道,「卿卿小姐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回来了。」 「卿卿不回来了?」 老婆婆又开启一种喃喃自语模式,「她不回来我怎么办?她是我带大的啊,说好了,她去国外住一阵子就回来的,她还要学画呢,你们给文豪去电话,和他说,让卿卿回来,奶奶想她,快呀!」 照看她的妇人继续安抚,有一位特意走到我身前道歉,「不好意思小姑娘,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家老夫人身体不大好,认知有一点障碍,刚刚是把你错认成她离世的小孙女了,你身体有没有事?要不要找下医生?」 「哦,我没事,不用找医生,缓缓就好了。」 这么一会儿我也听明白了。 朝着眼前的妇人笑笑,我顺手朝嘴里放了颗水果糖。 没办法,有点像低血糖的症状。 蹲身收拾东西时眼前还是晃影,甚至出现了万花筒里那种梦幻的光圈。 我含着糖块儿摸到啥就朝书包里装啥,尽量表现得正常健康。 真要是躺这了,老婆婆的家人都得以为被我讹上了。 那世界还能充满爱吗。 互相瞅着都不像好人了。 再者这种事儿不算啥,老婆婆可能是有点精神异常。 我们村里也有这种老人,年岁大了时常会认错人。 这老婆婆一看就是没被家人看护住才冲过来抱住我的,都搞清楚了我能有啥事儿。 无外乎就是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大脖溜子吓一跳。 吃点东西缓缓就好了。 「小姑娘,你没事就好,真的很谢谢你。」 妇人的声音还有点发颤,莫名给我一种她劫后余生的感觉,「哎呀,你这书包里零碎的东西太多了,我帮你收拾……」 我刚要说不用,就听一记清冽的男声传出,「外婆发生什么事了?」 舌尖的甜味弥漫。 鼻息处亦是传来一股清幽的木香。 与此同时,我眼前的萦绕光晕就像肥皂泡泡似的在空气中接连爆破。 视线清朗的一瞬间,我看到妇人的手指一抖。 她顾不得再帮我捡东西,起身就朝着男声而去。 说不清她哪里紧张,跑过去的几步还有些趔趄,站稳就低下头,「先生,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带人照看好老夫人,本以为老夫人要去洗手间,谁知老夫人远远的一看到这个小姑娘就很激动,跑过来就抱住了这个小姑娘……」 我蹲身抬起眼。 很自然的撞上另一道望过来的视线。 大厅明灿灿的光耀下,妇人口中的「先生」居然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高高瘦瘦,穿着也很简单。 没有任何缀饰的雪白衬衣和休闲长裤。 整体身形像是用硬笔勾画。 利落而又挺拔。 相比妇人在他面前的战战兢兢,他丝毫没有传递出什么盛气凌人感。 耐心倾听的模样反而给了人一种形容不出的平静和亲和。 开始时我看到的只是他侧脸,只是觉得他鼻梁高挺,轮廓好看。 当他听妇人说到老婆婆跑来抱住我时,脸一转,很自然的就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我咯嘣咬碎了嘴里的糖。 好甜。 口腔内放肆侵袭的甜味儿愉悦了我的神经。 这长相。 着实惊艳。 我第一次发现有人长得能跟书里描绘的形容词一样。 有白皙的皮肤,俊秀高挺的鼻子,深隽的眉眼。 整张脸似凿刻而出,又处处精雕细啄。 少了冷硬,勾绘出精致。 像是一副清阳曜灵的画。 蓊郁高松,濯濯清泉。 处处矜贵,又能锋芒敛藏,和风容与。 「好了,没事,先送外婆回去歇着吧,一会儿要登机了。」 他收回视线又去老婆婆身边俯身说了几句。 不知安慰了什么,被推走的老婆婆还时不时的回头看我,眼神中饱含思念。 我对上她那眼神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有些地方真的很远很远。 远到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不好意思。」 老婆婆一离开,他就走到我面前,「很抱歉,我外婆打扰到你了。」 「没关系。」 我笑了笑,他一走近香气更甚。 细细分辨了下,这木香清冷中又带着一种温煦。 同我点的沉香味道相近,又有些许差别,闻起来更沉稳淡雅,很是凝神静心。 「来,我帮你整理。」 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蹲在我身前帮我一起装起书本零食。 伸出手指修长漂亮,真的是没有一丝丝薄茧。 我隐隐能感觉到他和那个老婆婆的身份地位不一般,因为当他蹲下的时候,不远处竟然还有好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想要过来帮忙,被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才留在原地没动。 第77章 应应 那一眼别说那几个黑西服没动。 我都不太敢动。 说不出哪里像被压迫了似的。 明明他很礼貌温和的帮我整理着东西,做起来也没有敷衍,书本都帮我捋顺,甚至我那一小袋一小袋的零食他都分好类,虽然对我来讲多此一举,应该是他的个人习惯使然,但我也没提醒他,满脑子都是快点收拾完东西好赶紧走。 出门在外,少一事千万别多一事。 「你叫万应应?」 「嗯?」 我看过去才发现他拿着的书本上写着我的名字,每本书我都有包书皮的习惯,写在封面的名字就很显眼,尤其他拿的还是我课本,上面写着初三一班,万应应。ap. 「嗯对,装书包里吧,谢谢。」 我打开书包示意他将书本放进去,他手一抬,看着包内还塞得满满当当的小零食微微蹙眉。 顿了顿,他将那本书竖着插到最里面,确定完边边角角都不会折损,这才看向我,「法应则冥益,应应则显益,你的名字,是出自佛学吗?」 我愣了愣,惊喜的看他,「你知道这些?」 「怎么。」 他像是费解于我的反应,唇角轻牵,「你的名字很好听。」 「谢谢你。」 我笑了,虽然我的名字只是很简单的应该是弟不是弟。 但自从我接触了佛学知识,无意中读到—— 亦可言法应,亦可言应应,法应则冥益,应应则显益。 法身之感应,称为法应。 当时我特别兴奋。 好像找到了自己名字的另一层涵义,更令我喜欢的涵义。 只是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没想到今天这个陌生人会…… 心情瞬间就百花齐放了。 很开心。 有一种遇到同道中人的开心。 「客气,是我要谢谢你。」 他站起身,「东西都装好了,还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用不用我送你到家人身边?」 「哦,不用的。」 我摆摆手,「我自己能回去。」 吃糖回血后腿脚很利索,没问题。 「好,再见。」 他微微颔首就要离开。 我背着书包也站起身,看他走远的背身不自觉的喊了声,「哎,你等一下!」 他停住脚,清隽的眉眼有些疑惑的看过来,「怎么。」 「请问是乌木香吗?!」 隔着一段距离,我好奇的问到,「你身上很好闻的味道是不是乌木香?」 他笑意轻轻,眼底好像跃起了丝丝缕缕的无奈,点了下头,朝另一处的贵宾休息区走去。 不远处几名保镖模样的男人同一时间跟了上去,阵仗一出来,感觉他不管笑起来多雅致亲和,气质上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我远远地看着却是心情大好,乌木香,真的是乌木香。 他用的应该是香薰或香水,香调闻起来才会层次丰富,清新中带着柔和。 算了,那肯定很贵,我还是继续点我的线香吧。 从裤兜里又摸出一块水果糖放在嘴里。 着重的看了一眼包装纸,以后得多买点这个散糖,自耗的效果好,精神恢复的快。 回到休息室谢叔还在咳嗽,并且比在车里时要严重很多。 我见状就去接了杯水,「师父,您喝点水吧。」 「不用。」 谢叔单手撑着额头咳嗽着,看我递过去的水杯没有接,「你去哪里了?」 「哦,我就是去了一趟洗手间。」 对于遇到老婆婆和那个同道中人的事情,我感觉没必要多提。 尤其是那个同道中人,他让我知道,原来有人和我一样,即使年岁不大,也会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而且他长得还好看,真是从不同的角度全方位拯救了我沮丧到谷底的心情。 抛除这些,大家就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要说我被老婆婆撞了抱了,解释起来还麻烦。 「师父,您还是喝一点水吧,润润喉咙。」 谢叔咳嗽的肩头轻颤,没再多问,直接将我的水杯拂开,「不用,乾安,拿酒来。」 什么? 酒? 我睁大眼,就见谢叔朝嘴里放了两颗药,接过乾安递过去的一瓶巴掌大的二锅头,抬手就要往口中倒,还是要直接干那种,这豪迈的架势着实惊到我了,我一把扯住他的袖口就道,「师父,不能用酒送药,身体会出事情的!」 谢叔手腕竟然没晃,看着我有些微的气恼,「你这丫头,拜师才几天就管上我了?为师纵横天地四十载,向来是这么吃药的,这叫和往事干杯,松开,不可逾越规矩,惹急了别怪我不传授你术法。」 吓唬谁呢? 「您就算是纵横天地五百载也不能这么吃药,孙悟空都不敢这么吃药。」 我火儿腾腾就要上来,「乾安,你不说管管,怎么还能给师父拿酒呢?」 再说这酒哪来的呀。 过安检时不让带液体,乾安在这里现买的吗? 乾安对我依然是阴一阵阳一阵的态度,语气不善的道,「万应应,三爷做事自有他的考量,别人喝酒吃药可能不行,但是三爷说行就一定行。」 我顾忌着公共环境不想跟他来劲。 小老哥还真是忠心。 愚忠! 「乾安,师父是人,他不是神,酒单从五行来讲属于水,入口的辣却又属火,水火不容,入腹就会燃烧五脏六腑,其中肝脏属木,最受其害,所以伤肝的人才会易动怒,虚惊,鼓噪,少静。」 我对着乾安说道,「你就算是孝顺,也不能由着师父的心性胡闹。」 「嘿,你……」 乾安指着我就要急,我没理他,对着师父继续,「师父,您平常当然可以喝酒,但是吃药期间绝对不可以喝酒,它会破坏药效……」 「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谢叔老小孩儿的劲儿上来了,对着我白眉都要乍起来了,瓶口朝着嘴里送到,「今儿我还就不信了,我喝个酒也敢有人管我……」 「对,你喝吧,鞋拔子脸越喝越丑你就高兴了!」 我也不管那套了。 来吧。 破罐子破摔吧! 「……」 谢叔一愣,「你说我是什么脸?」 我趁机抢下他的酒瓶,低眉顺眼的没有吱声。 装没事人。 「你说我……」 谢叔难以置信的模样,眼神直接杀向乾安,「她说我什么脸?啊?我是鞋拔子脸?」 乾安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三爷,您别听她瞎说,您算什么鞋拔子脸,您这是正宗猪腰子脸。」 噗! 我差点没忍住喷了。 第78章 无坚不摧 谢叔更是足足愣了三秒。 回神就要抄东西打人的样儿,「反了反了,一个个都要造反呀!」 我顺势拿起水杯递给他,「师父,您要不把这杯水喝光,喝完可以用杯子收拾我们。」 谢叔呼扇了几口粗气,认命般喝下那杯没滋没味儿的白水,转而顺了顺自己心口,朝着沙发里面一靠,闭眼就道,「你们俩去找面墙壁思过,明早一人交给我一份八百字的检讨书,写的要声泪俱下,孝感动天,在我这,首要做的就是尊师重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我点头就朝一旁的墙壁走去。 正好面冲一幅山水画。 搁路人眼里就当赏画了。 反正师父水都喝完了。 我心态好。 「三爷,我错哪了啊。」 乾安指着自己的鼻尖傻眼,「我又没有说您是鞋拔子脸,是万应应说您是鞋拔子脸的,再说您真不算是鞋拔子脸,侧脸有点像月牙而已,这种脸型在我老家就是猪腰子……」 「你的检讨书追加到一千五百字。」 谢叔脸色铁青,「乾安,再多说一个字,你就留在这里,不用回去了。」 我对着墙壁抿唇生忍。 瞄着乾安憋屈不拉的走过来。 刘海后的那张脸真就写了四个大字‘千古奇冤。 我真头回发现他有点怨种幽默感。 要说我是真怨种。 他就是上赶子当怨种。 估计他刚才要是再多强调几句鞋拔子,都能把谢叔的掌心雷给逼出来! 憋笑憋的我正浑身发颤,谢叔的咳嗽声又激烈的传了过来。. 微微侧脸,就见谢叔用手帕捂着口唇。 呛咳的厉害时,隐隐的像有黑紫色的血迹渗出。 我心里一紧,抬脚就要过去,乾安却出手拽住了我,「别去找事行吗?三爷纯粹是被你爸那出亮相给刺激的,说了不让你们上演亲子大戏,非得演,你跪的是感天动地了,三爷心里怎么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逼你去京中的呢。」 看我垂下眼,乾安哼哼道,「你以为就你精,就你知道关心三爷身体?他那是实病,癌痛,那种疼常人根本无法想象和忍受,所以我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能喝喝酒缓解下疼痛。」 「喝酒送药绝对不行,只会更伤身体……」 我看向乾安,「师父究竟是什么病?」 「先前最严重的就是恶性肿瘤。」 乾安悄悄声,「五年前查出来的吧,听说会呕血不止,去到医院检查就说只有一两年的寿命了。」 「慈阴知晓三爷什么性格,一直撵着她缠斗的人突然安静下来了,这令她心生疑惑,便派出阴兵前来挑衅,随后她就发现了三爷的病情,给她开心的呀,还特意派大鬼送来花圈庆贺,从那以后,她就一心等待三爷离世,如果三爷走了,这世间就没人会妨碍她的修行了。」 看向我,乾安说道,「不知道三爷跟没跟你说过,现在有个特别厉害的邪师,他靠吃人骨血得势,杀害并吃掉了自己的大师兄,如今这人藏在暗处,对自己师父的一身术法仍旧虎视眈眈,试图吃掉师父骨血,成为世间最强者。」 我点了下头,「知道,他好像叫袁穷。」 「对,慈阴是要比袁穷更加阴险的人。」 乾安沉下一口气,「我陪在三爷身边看着他和慈阴交手数次,慈阴也曾提过袁穷,她说袁穷有子女软肋,所以无论他当下多强,终究都是昙花一现,而她慈阴不同,她能做到断情绝爱,誓要开宗立派,她的野心能超过世间所有的男子,甚 至,她已经开始修习最强术法摄雷术。」 「摄雷术?」 我讶然,「这术法不是袁穷的师父沈万通会的吗?袁穷就是觊觎摄雷术才会想要吃掉沈万通的骨血走向最强,慈阴又没有和袁穷继续合作去追杀沈万通,她要怎么修摄雷术?靠自己吗?」 「没错,听她那意思,就是要靠自己。」 乾安兀自笑了笑,「她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她知道哪些路是捷径,但她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不去走,像摄雷术这种大法,反噬极大,若是靠吃食骨血获得,日后摄取他人术法时的反噬也是双倍。」 「慈阴那身老骨头根本就承受不住,所以她要自己修炼,炼成了,她就能踩着袁穷成为最强邪师,炼不成,她也没得损失,反正袁穷那边忙的紧,哪里会知道还有个老太太暗戳戳的想要称王称霸呢。」 「不过三爷说过,凡事都有两面性。」 见我脸色苍白,乾安继续道,「正是那老太太野心无限膨胀,又是炼阴兵,又是养大鬼,才能激励着我家三爷一次次从阎王殿归来,五年前医生就说三爷命不久矣,我家三爷愣是撑过了手术,并且五年间还能继续打邪,就算今年他又查出强直性脊椎炎,他也无所畏惧,发誓要死在慈阴身后。」 「强直性脊椎炎?」 我不解的看他,「这是骨病吗?类似于腰间盘突出?」 「是一种风湿免疫病,慢性病,被称为不死的癌症。」 乾安低低声,「严重时会关节僵硬,有石化感,三爷为了能行动自如,会在沐浴时不断的用热水冲荡全身,就跟解锁一样,疼痛对三爷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重要的是,他还活着,在慈阴面前,他依然能站立如松,无坚不摧。」 我没答话。 这个病对我来讲很陌生。 但我知道风湿。 村里有老人患了风湿骨病,手指关节都会变形,疼的夜不能寐,那师父…… 眼一转。 我看向那个老头。 他靠着沙发像是小憩。 咳嗽停下后你完全看不出他是个病患。 想起慈阴曾叫骂师父是疯狗,此刻,我倒不觉得那是个贬义词。 师父的确够疯。 不疯又怎么能在病魔的摧残下一次次站起来,一次次去和慈阴正面斗法。 不疯又怎么能救活我的命? 他说巧诈不如拙诚,要杀要剐随她,她不杀,我就找她做陪练。 「……慈阴杀了我父母,害了我弟弟,相当与灭我满门,我还修什么道,成什么仙,今生不灭了她,不亲手将她送入幽冥,我谢逆誓不为人!」 至此后,世间再无段雪岩,只有鬼见愁。 鬼见了师父是不是愁不知道,慈阴是真的愁,她被师父耗上了。 第79章 你的贵人已经出现了 从师父身上,我真正的读懂了「斗志」两个字。 斗者,聚升之量。 志,从心之声。 二者合一,将有昂扬之力。 和师父的心量比起来,我这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 面冲着墙壁,我时不时还点点头,真正做到了思过。 「三爷,这俩孩子干啥呢?」 吃饱喝足的小龙舅走回来,「啥画啊那是,名品啊,一直看?」 谢叔撑着额头低声回了几句,说我以下犯上,阻碍他喝酒,乾安是从犯,陪同受罚。 要不说人家是师父,说话有艺术,‘鞋拔子那咕噜直接掐了。 「三爷,这事儿真是您不对!」 小龙舅听完就啧了声,「不是晚辈向着自己外甥女,无论您多高的道行,都不能拿药当下酒菜,尤其是西药,那玩意儿副作用老大了,我有个哥们,感冒了非得出来跟我们聚,酒喝一半突然不行了,要不是医院离得近,抢救及时,他就手就要去火葬场了,回家就得剩个盒,后来在医院住了好几天,我们一问才知道,他那天出门前吃了消炎药,小药就酒,真说走就走!」 谢叔轻咳了两声没答话。 「您看您还咳嗽呢,这节骨眼不能再喝了。」 小龙舅很贴心的说道,「三爷,您要是真好酒,等身体好了我陪您喝,我人送外号小酒桌。」 谢叔倒是笑了,「小酒桌?」 「那您看,家里人都知道,我不喝酒,是广播学院毕业的,口才好,我要是喝了酒,那就是精神病院毕业的,玩的开,保证能给您陪尽兴……」 我背对他们站着,听得都想点头。 对! 我能作证! 谢叔也跟着笑,许是药劲儿上来了,咳嗽减轻很多。 「三爷,您听晚辈一句劝,啥好都没身体好重要。」 小龙舅神采飞扬,口才这一块绝对担得起美发师总监雷欧的名头。 「您呀,别再说啥和往事干杯了,那往事我认识,他开车来的,干不了杯。」 谢叔忍俊不禁,「小龙,你这张嘴看似很讨巧,事实上,让你吃了不少亏吧。」 「嗨,总惹祸。」 小龙舅一言难尽的摇头,「我属于嘴急的那伙人,啥话都憋不住,哥们处的挺多,可处着处着吧,总被坑,当年***美发店,就因为我前女友来砸个店,和我一起投资的哥们就给我踢出来了。」 怅然的笑了笑,小龙舅继续道,「他技术不行,店落他手没多久就黄了,不过在外人眼里就是我俩干黄的,我那时候失恋,心情不好,哪哪都不顺,干啥啥赔,我妈也找先生给我看过,先生说我有点犯小人,让我管住嘴,省的得罪人,可我这嘴真就是天生的碎。」 小龙舅叹出口气,「三爷,要说我话多不好吧,我前女友就得意我这有啥说啥的敞亮劲儿,而且我也不是棉裤腰的嘴,咱就是走哪都想把气氛搞好点,开心点,别闷那,处朋友咱也是掏心挖肺的,这咋还……唉,三爷,您是高人,能不能指点我几句,这辈子,我还有出头的可能性吗?」 「当然有。」 谢叔一句话就给了他希望,「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十一择业与择偶,十二趋吉与避凶,人的一生变数非常之大,算命算命,其实看的是运。」 看着小龙舅的脸,谢叔眸眼一深,「正所谓时来弱草胜春花,运去精金逊顽铁,凡事都需要时机,你的确是有些犯小人,事以密成,语以泄败,你有的没的都和旁人讲,喝多了更是滔滔不绝,底牌都给人看光 了,这样的你就算拿对方当兄弟,对方也很难不拿你当菜地,不收割你收割谁呢。」 小龙舅垂下眼,「您说的对,老话讲无商不女干,我是瞅着女干,其实傻实在,白费,这年头实在当不了饭吃。」 「此言差矣。」 谢叔很有耐心的回道,「你要想做大生意,就得实实在在,老话也不是无商不女干,它是无商不尖,尖头的尖,古时的米商卖米,总会多给出个尖儿,包括你买油买布,都会多给你点添头,这个尖,它是让利的意思,真正的女干商他是走不长远的,小龙,你虽然在嘴上吃了很多亏,但你胜在心性正,这不,你的贵人已经出现了,很快,你就要走运了。」 「贵人?」 小龙舅一个激动,「三爷,您就是我的贵人吧。」 谢叔摇头,「不是我。」 「那是谁?」 小龙舅问道,「在机场里了吗?三爷,是那个看报纸的不?我瞅他像个大老板。」 「三点方向,是那个对墙站着的。」 我脊背一直,听着谢叔不急不缓的继续,「小表情一会儿一个样的,开始笑,后面忧,不知道想到什么又一副干劲十足,恨不能把斗志俩字写到脸上的小丫头,她就是你的贵人。」 「……」 妈呀。 是我吗? 我木着身板子没回头。 先且不说我是不是这个贵人。 师父怎么是做到一直观察我的? 他那眼睛是x光吗? 连我的心理活动都能看透透的?! 「应应?」 小龙舅诧异,「应应是我贵人?」 「没错。」 谢叔说道,「你仔细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益于她,你才有机会见到或是接触到某个朝思暮想的人。」 「哎呀,可不么!」 小龙舅嘶了声,「是应应先碰到的陈艾秋……三爷,要这么说,应应不光是我的贵人,她还是我的月老啊。」 「可以这么讲。」 谢叔应道,「你需要先成家,当你有了家庭,便会稳定住心性,事业运也会跟着越来越好,直白来讲,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是很旺你的,可你们中间有些阻碍,日后究竟能不能走到一起,就要看这贵人能不能将红线给你系上了。」 「哎呦三爷,我借您吉言啊!」 小龙舅恨不得双手合十,「幸亏我和应应的关系好,娘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不是亲的也是真心换真心啊,要应应是我贵人,我和陈艾秋百分之百就能成了,她不撮合我们撮合谁啊,三爷,回头我要是结婚了,一定请您喝喜酒,您要是没时间过去,我也把喜糖给您邮寄来,听您一席话,我都跟着有文化!」 「……」 谢叔默了。 第80章 命运的眷顾 片刻后,谢叔才接着出口,「小龙,寒舍的情况有些特殊,此行无论你看到或是听到什么不妥之处,还望你不要和万萤儿的父母多言,以免他们担心。」 「特殊?」 小龙舅疑惑两秒,旋即点头,「您放心,我不会瞎说话让家人担心应应的。」 登机广播响起。 我和乾安这才离开快要面出感情的墙壁。 这「过」思的都给个看报纸的大叔整疑惑了。 我们一走他就上前仔细端详起那幅山水画。 估计是在琢磨这画究竟出自哪位大师的真迹。 能让我和乾安品味二十多分钟,好悬没给它瞅出个洞。 我自然不会好信儿的跟人家解释是在罚站,心思都在师父那里。 正要过去搀扶,小龙舅就拉着我和师父空开了一段距离,「应应,我听三爷的意思,他那住宿环境可能不咋滴,你爸之前问过三爷家啥样,三爷就说他住的是院子,详细的没说,估计就是那种四合院,或是大杂院,三爷要养的孩子多么,钱肯定都花孩子身上了,你多少有点心里准备。」 「没事呀。」 我感觉小龙舅有点误会师父的意思了。 他俩的对话我听得真真儿的。 按我对谢叔的了解,虽然我了解的也很浅薄,但‘寒舍之类的用词大概率是自谦。 谢叔更深层的用意应该是指他家里的其他人。 就是那四个我没见过面的兄弟。 谢叔可能是怕我们处不好,言语之间要是起了冲突,小龙舅看到了难免会心生芥蒂。 毕竟我在乾安这打过底儿。 透过乾安对我时好时坏的态度,多多少少也能知晓其他兄弟对我的接受程度。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人与人之间要靠相处,走一步咱看一步。 「小龙舅,我本来去京中也不是享福的,学道法就是要付出很多辛苦,不管你看到啥,都别跟我爸和凤姨讲,要报喜不报忧的。」 「是,我知道,你这去都去了。」 小龙舅轻叹一口气,「就是我以为三爷那么能挣钱应该……看来这排面都是事主给的,三爷学道之人必定是视钱财如粪土了,住宿差更有益修行嘛,更何况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三爷养着一帮小子不容易,应应,将来你学成了可要好好报答三爷,吃得苦中苦,咱方为人上人嘛。」 我嗯了声,抬脚要追上师父和乾安,小龙舅又嗓子刺挠般拽了拽我,「那个,应应,还有个事儿,三爷说你是我和陈艾秋的贵人,那啥,你回头要是办了电话卡,舅就把陈艾秋的手机号给你,没事儿你就给她去两个电话,撮合撮合……你懂哈,舅的终身大事,就靠你成全了。」 呃…… 我咋觉得他又把师父的意思听岔了呢。 虽然的确是我误入了艾秋姨爷爷的病房。 从而让我爸通过尬聊拿到了艾秋姨的手机号。 但这充其量算是起到牵线搭桥的作用。 他们俩是否能成,一要看小龙舅的自身表现,二要看艾秋姨还喜不喜欢小龙舅。 单凭我空口白牙的去聊好像没啥用。 我这年纪连给小龙舅上桌谈彩礼的权利都没有,咋成全他俩的婚事? 没那力度啊。 不过我倒是记住了艾秋姨的生辰八字。 回头我要是学出些门道了,可以给小龙舅和艾秋姨打一卦。 看看能不能趋吉避凶。 我这「贵人」尽可量的把这红线系牢,锁住。 「小龙舅,你放心 吧,只要是我能帮到的忙,我一定会帮的。」 关系在这。 我既然是贵人,有事儿我肯定上。 就算不知道咋去帮忙谈对象,我都得拿出态度。 「应应,我就知道你靠谱。」 小龙舅恨不得朝我抱拳,「等舅成了,日后给你记头功,走,哎呦,咱这属于vip通道吧,人少,安静,真是溜光大道啊,应应,这寓意就好,你出门就坐飞机,将来想不一飞冲天都不成。」 我抿着唇角笑,「小龙舅,我也借您吉言。」 聊天耽误了些时间,登机后谢叔已经落座了。 身上还盖了条毛毯,躺在座椅上就开始了闭目养神。 话不多,真走哪都自带一股范儿。 小龙舅明显兴奋,口中啧啧不停,「我这不是站起来了么,支棱了呀,我那帮哥们还说我得被别到飞机翅膀上,现在你看看,头等舱,多宽敞,还能看电视……」 我第一回坐飞机也是好奇。 就像小龙舅说的,这里很宽敞。 每个人都有独立空间,周围还有遮挡。 两人一排,座椅旁边有小按扭可以平躺,不知是不是师父的刻意安排,我和乾安是邻居。 小龙舅则坐在师父的旁边,待他落座,我在空姐的指引下也要坐进自己的位置。 视线流转间,竟然看到一记颀长清隽的身影。 是那位同道中人。 微微惊讶,没想到他会和我同一班飞机。 不过他和那个婆婆在最前面的位置,一弯子人在他们身边忙活着。 他目不斜视,只轻声和老婆婆说着什么。 侧脸笑起时犹如清越美玉,连旁边的空姐都在一直看他。 「万应应,你坐下啊,看什么呢?」 乾安的声音一起,我哦了声就坐到靠近窗户的位置。 与此同时,一道视线正好擦着我的头顶掠了过去。 坐稳后我就四处新奇了一阵。 冥冥之中,似乎感受到了命运的眷顾。 为啥? 有香味儿啊。 我居然能闻到那位同道中人身上的乌木清香。 明明我们隔着些距离。 乌木香味儿却像是飘散在空气里。 丝丝缕缕的。 萦绕在我鼻息。 只要我闭上眼,就有了在家里燃香安神的感觉。 很怡然。 身心都有了说不出的安宁。 感谢这位同道中人和我一班飞机。 能让我闻到喜欢的香气,真的好幸运。 「喂,姐,你这点儿掐的挺准啊,刚上飞机……」 小龙舅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应应挺好的,我姐夫还没回去呢?等我们到地方他也能到家了,对,三爷说了,以后别让姐夫乱走,你们心里要有点数,嗯,我问空姐了,两个多小时就能到,快着呢,啥?你就别和应应聊了,想啥想,你就当她去外地念书了,膝盖摔破了吗?你说说你,行了,我要关机了……」 凤姨膝盖摔伤了? 我侧脸看向小窗,心脏又是一抽一抽的疼。 第81章 极致 心疼的不光是凤姨摔伤了膝盖,还有爸爸…… 不能让慈阴发觉他在意我的。 为了给我送字帖墨水他直接追来了省城。 回去的路上一旦被慈阴暗算了咋整? 我越想越有些坐不住。 心头的杂草控制不住的开始疯涨。 刚要起身去问问师父,空姐就温柔的提醒我系好安全带。 我只好将快要扎到嗓子眼儿的蒿草默默收割。 安慰自己不会出事的。 爸爸到的时候师父也在场,真要是有危险师父就不会由着爸爸离开了。 再者,慈阴不是不屑于踩死我们这群蚂蚁吗? 就像师父说的,事到如今,她的怨恨应当发泄完了。 败气甭管是落我弟弟头上,还是落我头上,在她眼里并无区别。 至于我日后找不找她报仇,那就是我的事儿了。 「怎么了?你又难受了?」 乾安看我撕开了一袋小虾条正在小口的旋,嘁了声道,「你家这亲人就像有大病似的,气人。」 我侧过脸。 面冲着小窗吃东西没搭腔。 对乾安这小性格咱是真吃不透。 他属于随时随地放飞自我毫无套路出牌型。 上一秒刚跟你说完加油,给你感动的眼泪都要出来,可还没等你把感动捂热乎呢。 人家一通电话,立马格式化了,回炉重造都没他变脸的速度快。 我真是宁愿他冷酷到底,也不愿他嘚啵个不停。 「万应应,你甭以为我是在诅咒你的家人,我是说实话,他们对你的这种爱真的让我很窝火,高不成低不就的。」 我吃光最后一口虾条看向他,啥意思? 「他们要不就对你差点,差到极致,这样你离开家也不至于难受到又流鼻血又吃零食的,像我当年离开老家就美得很,脱离苦海了,要不就对你好到极致,心心念念的全是保护好你,那晚逼败气时提前给你送走,你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些磨难了?」 这话听起来耳熟。 是不是我爸也说过? 乾安完全不在意我想的啥,自己说的兴起。 不过他也怕小龙舅听到,声腔压得很低,「结果呢,他们对你是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的,心疼你,又保护不了你,送你走,又不想你走,上演这一出又一出的苦情大戏,除了让你鼻血横流,什么都改变不了,钝刀子割肉,刀刀不见血,又生生让你疼,气人不。」 撕拉~ 我默默地又打开一袋小锅巴。 侧脸看着飞机滑行着起飞—— 这机身中间的跑道,多么像情字的竖心旁。 一笔分开两点。 道尽了人性的复杂。 可能情字本身,就是两难全吧。 冲入云霄之时,我耳膜跟着闷涨疼痛。 依照空姐的提示不断做着咀嚼动作,稍稍缓解后,我看向他,「乾安,你能做一个极致的好人,或是极致的坏人吗?」 「我当然……」 「要好到对任何人都没有私心,要坏到冷血无情,能杀|人如麻。」 「这个……」 乾安甩了下刘海,「我做不到。」 「所以呀。」 我低头摆弄着零食的包装袋,「蔡爷爷告诉过我,谁要是能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他就能从这件事情中取得成就,同理,谁要能做成极致的人,无论是做好人还是做坏人,他都是个成功者。」 是能人。 狠人。 父母对孩子亦是如此。 爱孩子吗? 爱。 会和孩子生气吗? 会。 能做到既给孩子极致的关爱,又能给予孩子富裕的生活,保证孩子拥有健全的人格吗? 我想很难。 这个世界肯定不是非黑即白。 它有很多中间色。 那些中间色就是复杂的人性和念头。 一念成佛,一念又成魔。 最闹心的是这一念很短暂,眨巴眼的功夫你就要变。 早上醒了要成佛,受人欺负后又憋着杆火儿要成魔。 没谁的思想是死水般一动不动的,主要看自己如何去排解。 是遇到了挫折就萎靡不振,还是要跟这***的人生死磕到底。 想起谢叔对我说过的话—— 你的身体内部有个鬼界的投影,里面有上万个鬼群,它们都是由杂念生成,而每个鬼群中,又有上万只鬼,这是多少杂念?数不清的,它们会惊扰的你恐惧不安,自我犹疑,甚至只想寻求安逸,沉迷物欲…… 也许不止我。 所有人都要面临这些杂念考验。 佛家会说,日日善念,是一生的修行,因为要做到始终如一太难太难。 我长期溜墙根发现,平庸中有很多的善良,善良里又会滋生出恶意,恶意中往往也会裹挟温情。 谁能在这个世界里做到白的不染到芝麻大小的黑点,或是黑的能让人看不到零星的希望。 那就不是普通人,一定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乾安神叨叨的看我,「你说的好像是那回事儿,你看,慈阴不就坏到了极致,自称神明?」看書菈 呱唧呱唧。 小老哥精神领悟的不错。 我将小袋子里的锅巴一股脑的倒进嘴里,干杯一般。 对于慈阴这个「神明」,我是一定要给她拉下神坛的。 未来不是她吃席,就是我吃席。 说得累了,正想眯一会儿,乾安又朝我探了探身,「哎,说真的,那个挡车的男孩子为什么叫你哥?你究竟做过什么能成为哥的事情?」 我没忍住笑了声,「你什么非得纠结这个?」 什么关注点? 「我实在看不出你哪里有大哥的气质。」 乾安坦然道,「万应应,我现在对你的了解也很表面,真的不敢确定你能否在京中立足,不说立足,能不能让我们哥五个全部服你都两说的,哎,这样,你讲讲你成为三哥的故事,我听完了,再给你透露透露那四位兄弟的性格,公平交易,怎么样?」 那四位的性格? 还真有点好奇。 想必能留在师父身边的,都不是一般人。 他唐乾安不就拍起自己不含糊么。 可惜木刀不让带上飞机,只能托运。 不然他抱着木刀在那低头一坐,刘海遮脸,不苟言笑时真挺有雪山飞狐里胡斐那味儿。 就是不能说话。 他一找茬儿就特别破功。 谁家大侠事事儿的? 默了会儿,我见乾安刘海后的眼跟盯犯|罪分子似的看着我,便笑了笑道,:「就是我六岁那年,有一次在山里……」 提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只不过在小孩子眼里,会很惊悚。 第82章 三哥 儿时的我和村里男孩子的关系很不好。 主要是因为江皓。 他作为男孩子里面的老大。 总喜欢带头玩一些在我看来很接受不了的游戏。 比如抓个青蛙蛤蟆用碎玻璃开膛破肚,美其名曰解剖做手术。 抓蜻蜓把尾巴拽掉往里面放草棍就不提了。 他还会烧蜻蜓吃,弄个棉线系到蜻蜓尾巴上拽着它飞。 说是放风筝。 玩一玩儿就给蜻蜓嚯嚯死了。 我那时候的脾气两极分化又很严重。 好的时候特别好,玩过家家没人愿意当爸爸我就去当爸爸。 跳皮筋没人乐意抻我可以一直抻,怎么玩儿我都很乐呵。 但不能触碰到我的雷点,碰到我就要炸。 江皓爱玩的游戏正好全在我雷区。 我俩碰到一起就要打。 正常来讲我是要吃亏的。 人家之所以能在男孩里面当头,就是号称打遍全村无敌手。 确切的说,是撂遍全村无敌手。 男孩子们普遍喜欢撂跤。 江皓属于绊腿一绊一个准儿的,撂倒就问服不服。 偏偏他遇到了我。 还是在村里特有长辈缘儿的我。 那算他撞枪口上了! 哪次他要和我来劲,架势没等拉出来,就有长辈出来收拾他。 收拾一通不算完,长辈还会尽职尽责的去跟他爸告状,说江皓欺负小姑娘。 我们村的风气有点特殊。 小孩子之间怎么打架都行,一般家长都不管,唯独男孩儿你不能打女孩儿。 打了就掉价。 是要被教育的。 白长那家伙事儿了! 江皓为此挨了他爸不少揍。 久而久之他对我就有怨言。 总觉得是我圈拢的长辈去他家告状的。 问题是他还没打着我! 屈不屈呢。 憋气后他就想找个没大人的地方。 好好修理我一顿。 也算他此前的揍没白挨。 赶上我夏天还爱去山里玩儿,就给他提供了出手的机会。 有一回他带着五六个男孩跟踪我。 在山里确定摸不着大人影子了,江皓就蹦出来大喝一声,「万应应!我要和你决斗!」 没错。 是这个词儿。 他义愤填膺的指着我,「如果我赢了,你就要管我叫老大,服我!」 「老大。」 我很干脆的朝他开口,「我服你,我也不想和你决斗。」 说完我抬脚就走。 江皓杵在那都懵了。 旁边的男孩儿见我走远了就赶忙道,「老大,万应应是要跑!」 「对,老大,她没有真的服你,她是要跑去找你爸!」 「完了老大,你今晚又要挨揍啦!」 江皓回神就蹭蹭蹭追了上来。. 二话不说就出腿要绊我,试图给我来个大别撂倒。 那我肯定不想让他撂倒呀。 我俩搡着搡着就朝山坡下滚去。 男孩子们就追着我俩起哄。 不停地喊着老大加油老大加油。 等我俩滚到一处草稞里停下来,他们忽然全部没声了。 我和江皓一转脸才发现。 就在我们身旁一米处,有一团两米高的巨型球状物 。 乍一看像是谁把麻绳捆成了大球形扔山里了。 只是那团麻绳的颜色有些诡异。 花花绿绿的。 像一座小房子。 还能发出嘶嘶的声响。 仔细看看,大球好像还在动,蠕动。 我皮肤发麻。 起来扯着江皓就要跑。 谁知有个男孩儿特别好信儿,他捡起一根长棍就对着那团球状物一戳! 就看那一团子麻绳猛然之间便是剧烈的收缩! 好像人的胸口起伏震颤一样。 麻绳和麻绳之间开始了滑腻腻的游走。 微微散开后就有数不清的蛇头嘶嘶吐着芯子从球状物内部探了出来! 原来那根本不是麻绳。 而是成百上千条缠绕在一起的蛇。 「啊!」 男孩们儿发出异常惊悚的叫声,「蛇呀!」 戳它的男孩儿直接麻爪。 手里的棍子落地。 裤子哗啦啦就湿了。 躺在地上的江皓更是一动不动,瞅着那些蛇头就傻眼了。 其余的男孩乱叫着一哄而散。 就剩下我们三人还在原地。 蛇球像被戳怒了。 长长的身子摇曳着出来。 奔着那裤子湿的男孩儿和江皓就去了!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怎的就冲了过去,一把将那个还傻站的男孩搂在怀里,因为力气不够,我俩便一起跌坐在地,抬起手我就捂住了他的眼睛,同时朝江皓喊了一声,「闭眼别看!」 江皓全身僵硬的闭上眼。 躺在那腿都伸直了。 恐惧感让我也周身发抖,捂着男孩儿的眼睛,我闭上眼不断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无意看到,对不起,请原谅我们的不懂事……」 沙沙声不停地响着。 我几次都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触碰到了我的脸颊。 但我不敢睁眼去看。 只得不断的道歉。 这些话既是蔡爷爷曾教过我的,也是我真心想说的。 毕竟它们团在这里,是我们突然出现打扰到的。 还拿棍儿戳人家,搁谁谁都得生气。 反反复复的去念。 我还对着蛇团方向磕了几个头。 直到耳边只剩虫鸣,风声安宁,才敢眯眼偷摸的看了看。 见那团蛇球不见了,我心这才落了地,转头就和江皓说不会被吃了。 「从那以后,江皓就叫我三哥了。」 我对着乾安轻轻音儿,「可能他觉得我比较够义气吧,也就不再和我打架,冰释前嫌了。」 重要的是,他也不再玩那些我接受不了的游戏了。 改成爬树和上房了。 「那个被你捂住眼睛的男孩儿呢?」 乾安问道,「他也特服你吧。」 「不清楚。」 我摇头,「他病了一段时间,后来全家都搬走了,叫什么名字我都忘了。」 这件事应该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那天我捂着他眼睛一直跟蛇球道歉,就觉得他靠着我越来越沉,等我松开手才发现他早就晕了。 幸好有江皓在,背他到了下山的土路那,遇到了被其他男孩儿喊来的大人才算是给他送回家。 当晚我们就全都生病了。 还是白仙儿奶奶在梦里给我吃了药,这才恢复力气能去上学。 但 是我们这些人里,就属拿棍戳蛇球那个男孩子病的最重。 他身上都起了蛇皮。 在蔡爷爷家又泡药又熏香的,折腾了能有一个月才好。 他父母也说留在村里会让他忘不掉这些。 全家便搬走了。 硬说起来这件事对我的后续影响还很深。 即使我身体好了。 也落下个毛病。 爱哭。 不是赖叽。 自顾自掉眼泪。 第83章 四灵 爱「哭」到什么程度? 学校打预防针,我站在最后,要是排头的同学哭了,我能陪哭一路。 回到家更邪乎,和村里哪个老人一走一过,我就要掉眼泪,心情会无端发酸。 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要到寿了呢。 赶上邻居家办白事,我爸带我去吃个席。 那完了,全程我都是就着眼泪瓣儿下饭。 都给邻居家的亲属感动坏了。 说是花钱雇去干哭活的都没我眼泪流得悲戚潸然。 咱还不是大张旗鼓的哭。 鸟悄着流泪。 梨花带雨的。 我爸起初还没当回事。 合计我就是天性老实,沾点脆弱啥的。 时间久了他怕我眼睛出问题,去医院还没检查出来病,转而又去找得蔡爷爷。 通过蔡爷爷才得知,我这流眼泪纯粹是悲悯心作祟。 再来人身份带的。 换言之,不是我想哭,而是我前世的气场在难受。 山里的灵物修炼不易,那一大球子蛇肯定是在护法,有什么东西快要成气候了。 冷不丁被人气惊扰到,一伸一缩,恐怕就要折损修为了。 虽然灵物已经原谅了我们的无心之举,但我的气场会为此痛心。 心疼它们。 自然就时不时流眼泪了。 明白这层涵义后,那些年我就更殷勤的去山里玩儿。 并非我觉醒出了什么,仅仅是想做出些弥补。 长此以往的,我还真又见识了几次神奇。 一次是黄鼠狼搬家。 我们这边叫小黄毛。 真的是一家二三十口,排成队列朝着一个方向走。 有的还背着小树棍,好像扛着小包袱。 我看到本想避开,突然感应到它们走的那个方向不对,「不能去,那边有野猪!」 喊完都给我自己吓一跳。 怎么就有野猪了? 再看过去那些黄鼠狼已经不见了。 没过多久,我有一晚临睡前就看到院里有个小孩儿的身影。 特别小。 个头也就比小板凳高一点。 我趴着窗户正要看仔细,他在月光下鞠个躬就走了。 等我问完蔡爷爷才知道,是黄鼠狼过来感谢我了。 除此之外,我还在山里给野兔包扎过受伤的后腿。 冬天里拿着家里的剩饭去喂过狐狸。 没有真正的看到狐狸的身影。看書菈 我就是把剩饭放到狐狸的洞口。 过几天去看食物没了就再给换新的。 春天来临的时候我就做了个梦。 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老奶奶对我说谢谢。 谢谢我照顾了她的小辈,天气暖和了,他们要搬家了,就不用我再去送吃的了。 我像是受到鼓舞,还会把受重伤的小动物带回家去养,养好了再放回山里。 类似的事情做的多了,我像是有了一种让动物愿意靠近的体质。 连最怕人的野鸡看到我都不会着急的飞走。 渐渐地,我爱流泪的毛病也好了。 随之就像开了天眼。 能给村里的孕妇看怀的是男是女了。 不过那本事着实让我上火。 貌似大家都想听到怀的是大胖小子。 我排斥的紧,好在十二岁以后技能就消失了。 但我和动物的 亲近感是一直都在的。 江皓还曾远远的看我喂过一只小黄鼠狼。 它小小一团我觉得很可爱。 江皓看的却是蹙眉咧嘴,满脸抵触。 所以在他眼中我是个不太正常的「修仙」人。 他时不时的便会拿这些事情打趣我。 可我的真实用心白仙奶奶是知晓的。 她老人家才会说感谢我护佑山灵…… 事实上,并非是我在护佑它们。 有灵性的动物在山里不晓得生活了多少年。 爸爸曾说,千年田地八百主,田是主人人是客。 大地孕育了我们,不就是希望我们能互相帮助,相辅相成么。 「万应应,没看出你还挺见多识广的呢。」 乾安嘶了口气,「你这号人才真的不应该跟着三爷打邪,而是出马,做出马仙儿更适合你,哎,我跟你说个事儿,我之前听三爷和人聊天时提起过,你知道这一代最有天赋的阴阳先生都是谁吗?」 「是谁?」 「四灵呀。」 乾安伸出四根手指,「世间最有天赋的阳差当属四灵入命,她们四个还都是女的,都是出马仙儿出道的,神气的很!」 「四灵?」 我隐隐约约的好像听蔡爷爷提起过。 星宿入命。 自带神侍威力。 不过那时候我正忧心踏道无门,蔡爷爷可能怕打击到我,也就浅浅的一语道过。 「是不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天生吃这行饭的?」 「对呀,你知道啊。」 乾安眼珠子锃亮的看我,空姐送来的餐点都顾不上吃,「你看你有基础的就是好,一点就通,一通就透,她们和你年纪都差不多,大也大不了几岁,三爷都说了,十年内,四灵必定逐渐崭露头角,在阴阳行当里,各自占有一席之地。」 「那……」 我琢磨了会儿,对着乾安小声问道,「师父说没说过,世间也会有一个花神娘娘转世成的阳差,兴许,她也会很厉害?」 如果我没有做前世那个梦,对四灵必定要刨根问底拦不住,谁不好奇行业内的天赋人物啊。 但现在我些微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了。 并且还知道有另一个和我情况差不多的对象。 所以我更想知道她会不会踏道,是否能所求圆满。 「花神娘娘?」 乾安愣了下摇头,「神仙转世还做什么苦哈哈的阳差啊,要是三花聚顶那种,来人间就是渡个劫,回去就继续逍遥做神仙了……怎么着,难不成你前世是花神娘娘,转世救苦救难来了?」 「不是。」 我苦笑着摇头,「我前世就是一缕孤魂。」 没等入神职就下来了。 「那完了。」 乾安撇嘴,「你这种情况最糟糕,没人给你面儿了。」 我没听懂,「啥意思?」 「假如你是神仙转世,甭管慧根高低,踏道都自带靠山光环,遇到个小神小灵,谁敢不尊重你?」 乾安神叨的看我,「现在呢,你前世也是鬼,比现在的鬼多啥了?」 多,多点年月? 「万应应,既然你转世就输在了起跑线,踏道更得朝四灵看齐。」 乾安活像变个人,「你看,她们都是请仙儿的出身,有了老仙儿的加持,无需再练武行,而你跟着三爷日后还要学拳脚功夫,那都是童子功,你现学也不赶趟了,听人劝吃饱饭,你有仙缘,不请仙儿出马多可惜呀。」 第84章 你可以帮我吗 他越说越来劲。 得空就把东西全吃了。 连我的果汁他都喝了。 「万应应,出马才最适合你,不然你留在京中,大城市人气盛,山里哪还有什么灵物,就算有,本事也不大,你和四灵的差距就要越拉越大啦。」 哎哟呵。 我就说这非主流小哥怎么突然来神儿了。 合着我还没落地他就想让我原路飞回去。 还我和四灵的差距越拉越大,差距就是天生的大,用拉开吗? 「万应应,你看你那什么眼神,我真是为你好。」 乾安清了清嗓儿小声道,「你对仙家不是很了解么,等你回去后,就进山里绕几圈,说不准就会遇到个像人似的动物和你开口说话,它问你我像什么呀,这就叫讨封,你说它像人,或是跪地叫大仙儿,这就给它封正了,保证你日后出马能顺风顺水,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 嗯。 是挺紧。 前程四紧。 「乾安,你多吃点吧。」 我把空姐送来的点心送到他身前的小桌板上,「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你对仙家还是不太了解,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能遇到讨封的,那得是有大功德的人。」 「仙家选择的封正者看似是个路人,此人却未必是真正的路人,他一定是和仙家有过什么渊源,亦或者是在某种程度上能促成仙家讨封成功,至少得是成功几率很高的人。」 它们绝对不可能随便遇到个人就问你看我像啥? 闹笑呢。 对于仙家来说,修行极为不易,要几百甚至上千年的寒霜酷暑。 真要在讨封时功亏一篑,它们的痛苦程度常人难以想象。 开玩笑归开玩笑。 现实里普通人遇到讨封的概率几乎为零。 很多类似事件都是杜撰的。 传着传着才会添加起神秘色彩。 我轻轻声,「乾安,我现在已经拜师了,唯一要做的就是学好本事,否则,我对不起师父的救命之恩,也对不起自己立下的誓言。」 「拿走。」 乾安立马翻脸,推开点心就道,「甭想讨好我。」 「你不喜欢吃?」 刚刚不是吃的挺欢? 「吃可以,但是你……」 「我不是讨好你。」 我耐心道,「这是我作为败家子必须要具备的觉悟。」 坐飞机没?坐了,是头等舱不?是,享受到没?不享,这不就是败家子么。 从小到大,我接受的教育都是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 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食物你让我叨两口就扔那我自己都接受不了。 莫不如我一点不吃,给乾安吃,这事儿不就圆融的解决了? 乾安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没有多言,转而就拿着小勺吃起了我那份点心。 我见状就笑了,手上也撕开一袋小零食,朝他探了探头,「乾安,你现在能给我讲讲那四位兄弟都是什么性格了吗?」 「难搞。」 乾安头都没抬的应道,「一个比一个难搞。」 「啊。」 我点头吃了块小薯片,「可是我觉得你很好,你看你嘴上说我这不好那不好,可还是会帮忙给祖师爷烧去书文,我这才能拜师成功,乾安,谢谢你。」 乾安吃东西的动作一顿,露出的耳廓微微泛红,「我做那些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三爷的命令我必须服从……」 说话间他还 瞪我,「少用糖衣炮弹腐蚀我,那四个兄弟年纪都比我大,等你遇到他们就会知道想要他们服你要有多难了,难于上青天的难。」 看看。 总甩词儿。 我这不就在天上了。 心里想着,我自然不能和他杠,那没头了。 「乾安,你可以帮我吗?」 「少来。」 「就帮我两天。」 我看着他,「我怕我一下子见到太多人会记不住每个人的名字特点,你在旁边帮我念叨下,我好能加深下记忆,省的闹出笑话……」 瞄着坐在前面一直闭目养神的师父,我压了压声,「乾安,如果你愿意的话,你那一千五百字的检讨我可以帮你写,只要你给我看看你的字体,我保证能临摹的一模一样,行吗?」 乾安没应声,吃完东西就拿着纸巾擦了擦嘴,靠着椅背居然还闭上了眼。 这是啥意思? 「乾安……」 「哎呀行了,你别烦我。」 乾安闭着眼眉头一紧,自己还吹了吹刘海,「就帮你这一晚,明早你要还记不住谁是谁,那可跟我没关系,还有,我那份检讨要写到两千字,显得我有诚意。」 「行,谢谢你。」 我高兴地继续吃起薯片,刚要看会儿风景,乾安又屁股有刺儿似的凑过来,又气又怨的道,「不过我还是没闹清楚,我到底是错哪了,三爷本来就长了一张……哎你干嘛,我不想吃这种五毛钱的小零食。」 乾安不情不愿的咽下被我突然塞到嘴里的薯片,「说话归说话,你是不是有毛病。」 「嘘~」 我竖起食指笑了笑,「休息会儿就要下飞机了,你看,都能瞧到高楼大厦了。」 有些话千万不能再说。 谁知道师父会不会溜墙根儿。 给老头惹急了就不是两千字的事儿了。 今晚我俩都容易点灯熬油的去干出一部长篇。 乾安自然不傻,借坡就下了,不过他态度依然不好,「楼有什么好看的,哪都一个样子。」 我看着小窗外的风景,「这你就不懂了,做先生,要悟。」 乾安挑眉,「能悟出什么?」 「象。」 「什么象?」 「世间种种,皆可为象,取类比象。」 我吃掉那袋子薯片。 老实讲我嘴也没闲着。 不光说,还吃来着。 左一袋右一袋的全是小零食。 伴着鼻息处似有似无的馨香,精神头是肉眼可见的足了! 「取类比象?」 乾安似懂非懂的样子看我,「万应应,你少拿出那副老成在在的样子,好像你慧根多高似的,我五十分,你也就八十分,多出那三十分就是比我记性好点,会背点书,还象,楼能看出什么象?动物园啊,都是动物呗。」 「你不觉得天地是个巨人吗?」 我转脸看着他,「那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是它的内脏,江河湖海是他的血液,那一条条蜿蜒的公路,就像是它的血管,我们是游走在他身体里的细胞,是他的孩子,所有的一切,滋养了这个活生生的巨人,构筑出一幅壮丽的图腾。」 ap. 第85章 别走啊 乾安木木的看我,「所以,你想象力丰富和做先生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感啊。」 我应道,「你感知自然万物,爱惜一草一木,才能从中获取力量,也可推出八卦的万物归属,易者变化通达,为什么高下有天渊之别,主要就是悟性通变的差异。」 所以书里说,天下之事有吉凶,托占以明其机。 天下之理无形迹,假象以显其义。 无论我们看到什么,都要去感去悟。 要知岩岩山石,生民具瞻,滚滚源泉,圣贤所乐。 「好吧。」 乾安哑然,弹回座椅闭眼,「你赢了。」 我无声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其实很多东西是我照本宣科顺下来的。 离真正的悟还差很远。 什么时候,我才能像师父一样,仗剑而起,斩妖除魔? 低头看着手心。 比我厉害的邪师都在努力。 我能做的就是拼命追赶。 五年之内,必然要练出掌心雷。 手指收紧握拳,我身体随着飞机降落不断紧绷。 耳膜的胀痛感再次来临。 微微咬牙,指甲甚至扣疼了掌心的皮肉。 此行没有回头,须信百年俱是梦,天地阔,且徜徉。 嗡~~~ 落地后我耳膜还冲荡着回音。 头昏脑涨的下了飞机。 感觉自己不太适合上天,或是没坐习惯。 起飞降落时都跟着难受。 这种难受和败气无关。 纯粹是气压造成的大脑缺氧。 真是拼命做咀嚼动作都很难缓解。 直到清新的空气入鼻,我才逐渐回血。 取行李时还在下意识的揉着耳朵。 耳膜外面像是蒙了层布。 揉一揉才像将布面戳破,人声也能跟着明朗清晰起来。 乾安又接了通电话。 回来便开始对我新一轮的横挑鼻子竖挑眼。 甚至对我做出口型,就你这身体还学什么道,小姐的身子丫鬟命。 我只当自己耳朵还没好。 转眼见小龙舅也接起了手机。 一听就是凤姨打来的。 他俩聊了会儿我就小声询问爸爸回没回家? 心还悬着呢。 小龙舅通着电话点头,「姐夫到家了?那就好,到家我们就放心了,不用惦记,这一路都可老好了,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我还看了场电影,能打扰谁啊,都戴耳机看的……」 「嗯,正往外走呢,三爷说有车来接我们,那是,三爷这排面还用说么,应应?」 小龙舅看向我,「她坐后面吃啥了我也没注意到啊,放心吧,饿不着,啥?我姐夫要和她聊几句啊,行行行,别整那煽情的啊,应应,你爸要和你说几句话……」 我接过手机就喂了声。 听着爸爸在那边问道,「三儿,大城市咋样,挺好的?」 黄昏时分。 秋风微微透着萧寒。 站在等车开来的地方,我四处看了看,远处皆是高楼大厦,直耸云霄。 「挺好的,楼很高。」 「傻孩子,大城市楼能不高么。」 爸爸笑了声,「你们顺顺利利到了就行,爸这边也挺好的,刚你小弟还尿了,差点没呲我脸上,你凤姨还说……哎呀,你别抢,我没聊完呢,我咋就瞎说了,三儿,你凤姨要和 你说几句啊。」 听筒里接着传出凤姨的声音,「应儿!那大城市的楼是不是高的都像没有顶似的?」 我抿着唇角点头,「嗯,凤姨,你膝盖没事吗。」 「哎呀,就破点皮儿!」 凤姨笑道,「就是我想那楼啊,都成了……」 「……喂,喂?」 我看了看手机绿色的小屏幕,又放到耳边,「喂?凤姨,是信号不好吗?听不到了,喂……」 「没事儿!」 凤姨在那边发出一记夸张的笑音,「我就想说那楼都成老高了,站上面看看景儿能挺好,呵呵,那啥你晚上多吃点饭,那边冷不冷?冷的话多穿件外套,别耍单儿,回头……哎呀,我这心……长林,给你,我不说了!」 我眼眶跟着红起。 轻咬着下唇里的嫩肉没有应声。 听筒里又传出爸爸的声音,「没啥事儿就挂了啊三儿,话费都挺贵的,你凤姨着急去做晚上饭了,她那性格你知道,干点啥都急三火四的,家里这边你不用担心,有啥事儿爸就给三爷去电话了,你晚上多吃点饭,不管顺不顺口都多吃点,信爸话,太瘦了不好看,先这样……」 嘟嘟~ 电话挂断了。 小龙舅过来问我有没有事,我将手机递给他就摇摇头。 见车子还没到,我就朝一旁走了几步。 眼睛努力的睁大,默默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下意识的翻起书包,手伸进去就掏出一袋辣条。 吃了一口发现敞开的包口里露出一抹莹白。 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块小巧的白玉。 莹莹润润的白玉。 握在手里柔滑的如同一块逼真的油脂。 既像个吊坠又像个没怎么雕琢的小手把件。 上面还系着精美的穗子。 这肯定不是我的东西啊。 想到老婆婆撞我那一下,我眼前发黑的朝书包里装东西…… 糟了。 我把人家的东西一起装书包里了。 这要怎么还给老婆婆? 正琢磨着,我看到白玉底部刻着两个很小的字,拿近后辨认,是…… 「容棠?」 谁的名字吗? 这还是个印章? 「老夫人,您请这边……」 心有所感一般,我看过去,只见三四十米外开来了两辆车。看書菈 像是师父坐的那种黑色商务车,车旁还站了很多穿着黑西服的男人。 那位贵气十足的老婆婆被众人搀扶着上了一辆车。 我赶忙喊了一声,「老奶奶!!」 谁知车门关严后就启动离开了。 哎,别走啊! 人群又簇拥着那位同道中人要上另外一辆车。 我摇晃着那个白玉又喊了声,「老奶奶!同道……」 这场合喊人家同道中人还有点别扭! 「应应,你喊谁呢?」 小龙舅疑惑的问道,「什么老奶奶?」 乾安顺着我的视线看向那位同道中人,眉头紧蹙。 谢叔微眯着眸眼,对周遭的一切都像是漠不关心。 我来不及解释,见那位同道中人没听着还有点尴尬,抬脚就朝他跑了过去,「等一下!!」 奈何距离稍远,他脸都没朝这边转。 眼看一名黑西服抬手护住车门的上沿,他躬身就要上车。 我灵机一动,晃着手里的白玉就喊道,「容棠!!」 同道中人的身体一顿,眸眼忽的望了过来。 第86章 详细 我趁此机会加快脚步,跑到他身前就递过去白玉,「不好意思,这是那位老奶奶的东西吧,在机场的时候,它和我的零食落在一起了,怪我没看清就收到了书包里……」 「谢谢。」 他接过白玉就朝我点了下头,「是我的东西。」 「哦,那你收好了,再见。」 我笑了笑准备离开,被十多位黑西服围观欻欻还挺不得劲儿的。 转身刚吃了一口辣条,就听到他叫我的名字,「万应应?」 声线干净的仿佛是下过雨的竹林。 轻磁舒缓。 「嗯?」 我回头看向他,「你还有事?」 他略微皱眉,唇角又迸出一丝笑意,「孟钦,我叫孟钦。」 我哦了声,点头道,「那我走了,再见。」 这么说来容棠是谁的名字? 那个老婆婆的吗? 挺好听的。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准备离开,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等等。」 我不解的回头,「怎么了?」 孟钦朝我走近了两步,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我,「你唇角有红色的东西,这些零食不要吃太多,对身体没什么益处,更何况,你已经吃一路了。」 「你怎么知道我吃一路……」 我惊讶的看他,这么说来,我在飞机上坐下时,头顶掠过的那道视线就是他的? 当时我就感觉谁看过来了。 没想到会是他。 黄昏的阳光很好,像是给他镀了层光边。 孟钦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抬起我的手腕,将那包纸巾放到我的掌心。 乌木香气不断的钻到我鼻子里,我这才发现他个子很高。 平视的话我只能看到他修长的脖颈,冷淡锋锐的喉结。 「万应应,你还在长身体,少吃这类零食。」 转身时他对我又是交代叮嘱一般。 我下意识的点头,「好。」 见他要上车了我也抬脚朝师父那边走去。 不自觉地又吃了口辣条。 看了看食品外包装。 这个品牌下回也得再多买两袋,吃着真的会身心舒…… 「万应应?」 真没想到他还会叫我。 声音淡淡的。 虽然很好听,但是…… 我啊?了声回头。 他站在车门边对我似笑非笑,唇角有浅浅的弧度,「真的对身体很不好,我没有骗你。」 「哦,我知道,谢谢。」 我不好意思的握紧了那包辣条。 扭头就就加快了脚步。 十多米后才听到身后传出砰的一记车门声响。 我莫名松了口气。 抬手又将辣条袋口放在嘴边,一转眼,就见一辆车子在身旁缓缓而过。 孟钦在半降的车窗内正看着我。 即使他表情无波无澜。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我咬着那根辣条还是呛了。 咳嗽一声后,我立马笑的遗像一般看着他,抬手还朝他摆了摆。 孟钦面无表情的侧过脸,车窗徐徐的升了上去。 目送着车子离开,我无端呼出口气,终于能安心吃东西了。 脑中倒是想起一个词,霁月清风。 抬头看向天边的一层浅金。 说不上哪里可惜,那么俊美的一张脸,却被遮挡在了加密的车窗玻璃后面。 算 了。 还是遮着吧。 遮着得劲儿。 别看他年轻,身上真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场。 底蕴静默,于雍容闲雅中,有着深藏不露的锋芒。 面对面时真的会让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所以他一看过来,我就有了种在课堂上做小动作被老师抓包的感觉。 明明我吃的是自己买的东西,花的是我爸的钱,和他又不熟,怎么就跟做贼似的呢。 「应应,那是谁啊。」 走回去小龙舅就好奇的看向我,「坐大奔的,好像还有保镖,瞅着那身份地位就不一般。」 「不熟悉的。」 我应道,「在省城机场的时候我不是去了趟洗手间吗?遇到了他家里人,不小心把他的东西收到我书包里了,刚刚正好发现就去还给他了。」 幸好发现的及时。 不然在茫茫人海里哪还有机会再遇到他和那个老婆婆? 说话间我将孟钦给我的纸巾顺手装到书包里。 要不是当时愣神真不好意思要。 作为个随时随地会流鼻血的选手,纸巾都是我兜中常备,捂鼻干脆。 不过他的东西还真跟他人一样,有淡雅的香气,清音幽韵。 「借口。」 乾安嘁了声就道,「你不是都喊人家名字了?分明是扯个绺子想跟他认识,犯花痴。」 我想说没有。 又觉得没必要和他强调这些。 如果一个人摆明了要跟你杠,你越说没有,对方越会说你是心虚。 所以我保持沉默。 结果就是乾安一阵啧啧,「看到没?此地无银了,她话都不敢说了。」 眼见小龙舅跟着有些着急,我看向乾安,「喊他名字是因为我着急还东西给他,然后我还喊错了,他可能是为了纠正我,才说了他自己的名字,仅此而已,怎么就成我犯花痴要和他认识了,我为什么要和他认识?」 有毛病不是? 乾安还真是捂不熟。 猫一阵狗一阵的。 一会儿和我聊得好像亲近点了,眨巴眼的功夫关系又能回到解放前。 都是师父的身边人。 他对我就不能和煦点! 还想不想让我帮忙写检讨了? 想不想我发挥到两千字…… 别说,这茬儿我还真不敢和他犟。 咱还指望他帮我认人呢不是? 那我也有点生气。 用我们当地话讲这小子成了能绞牙。 各色。 乾安不阴不阳的看着我,「那你说他长得怎么样?」 「好看。」 「他叫什么名字。」 「孟钦。」 话一出口,师父在旁边也看了我一眼,双目接着闭上,入定一般。 「瞧瞧!」 乾安笑了声,「这不是发花痴是什么?你自己都承认了!」 我,「……」 拉倒吧。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算发现了,他接完电话就要抽风。 见我不搭腔,乾安反而劲劲儿的样,「万应应,你不用不好意思,如果你对他感兴趣,我还可以多为你补充些他的背景,孟钦,正宗权|贵之子,他父亲是辉远國际老总孟世辉,家族生意遍布海内外,母亲苏清歌更是了不得,她出身于名门望族,祖上不但有前朝***,还出了几个画家和雕刻家,听说孟钦的外婆就是个画家,不过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精 神有些失调……」 我想着那位老婆婆的状态,不禁看向乾安,「你怎么了解的这么详细?」 第87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的妈那坐大奔的小子家里这么厉害呢?」 小龙舅神情更是夸张,「那得趁多少钱?」 「他父母都是知名商人,资产……」 乾安想了想,「怎么着都得千亿往上了吧。」 小龙舅睁大眼,「千亿?!」 「对,不是冥币。」 乾安点头,「孟钦家里不光是有钱,光谈钱多俗啊,孟世辉当年之所以迎娶苏清歌,看中的就是苏家的底蕴,要的是那份艺术气息,两家结合后,孟世辉便不想苏清歌抛头露面,未曾想,苏家也有自己的打算。」 「苏清歌大哥苏文豪没有继续沿袭家族的绘画专业,而是利用妹妹婚后的人脉优势,着手于房地产开发,京中的很多楼盘都是苏家开发的,九十年代吃遍红利,迅速崛起,财力雄厚。」 乾安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后来苏文豪因意外去世,苏清歌就全权接手了哥哥的集团公司,但早在接手前她就是苏氏地产的副总了,经营手腕比她哥哥还要强硬,是京中知名女富商。」 小龙舅唏嘘不已,「哎呦,那这两口子属于强强联合啊。」 「离了。」 「啊?」 小龙舅还挺配合,「离了?!」 「离婚五六年了吧,听说是孟世辉出了粉色新闻,和另一名女子,被苏清歌活捉在床。」 乾安说道,「报纸都有头版头条,他们离婚后孟钦就跟随苏清歌离开了孟宅,新闻说孟钦一直在国外生活读书,今天一见,应该是回来了。」 说说乾安还笑笑,「也是,就算父母离婚了孟钦也是独子,孟世辉年纪越来越大了,孟钦得一手准备两手抓,和亲爹多培养培养感情,以后才能全部都是他的。」 我听得云里雾里。 完全不想接茬儿。 奇怪的点依然是乾安怎么会对孟钦的家庭情况如此了解。 清楚的就跟在人家床底下趴过似的。 这也不像他耍大刀的性格呀。 小龙舅倒是来了感慨,「难怪大家都说皇城根儿下好乘凉,在这随便扔出一块砖头,都能砸到一片富豪,遍地黄金真不是吹,应应,你可要好好的学本事,将来你搁这站稳了,舅就沾光了。」 「急什么。」 乾安看着小龙舅不阴不阳的开口,「你不就想让你外甥女有出息么,未来她要能和孟钦搭上脉……」 「乾安。」 师父凉着眼看向他。 乾安眼一低,可算没话了。 小龙舅在旁边瞧着,眉头不自觉地紧了紧。 刚要说些什么,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停在了我们面前。 下来的司机大叔五十多岁,脸色煞白,对着师父就鞠躬开口,「三爷对不住,来时路上出了点小事故,处理完就有些迟了。」 「没关系。」 谢叔见司机大叔看着我和小龙舅面露疑惑,接着便道,「这位小姑娘就是万萤儿,随我姓,谢万萤,那位是她舅舅小龙……老周,把行李装车吧。」 「这位就是万萤小姐呀,快请上车。」 司机大叔礼貌的朝我和小龙舅点头,「小舅爷,一路辛苦了。」 说完他就去装行李,我和小龙舅都被他客气的有些受宠若惊。 尤其是这司机大叔衣着正式,西服领结,还戴着白色套,瞅着特专业。 小龙舅跟着就要去帮忙,司机大叔连连摆手,「使不得,我来就好小舅爷,您上车稍等。」 见状我就先上了车,直接坐到最后一排。 乾安也在最后一排靠窗坐着。 为了和他拉开距离,我便靠到了另一侧的车窗。 本以为小龙舅会坐到师父旁边的单人位。 谁知他一屁股坐到了我和乾安中间。 我纳闷儿他有宽敞的地方不去为啥非要在这挤,车子启动后小龙舅就凑到我耳边,「应应,有些话你爸和我姐让我抽空转达你,你也快要到青春期了,这难免……是吧,舅也是你这年纪过来的,都懂,情窦初开么。」 小龙舅真是鲜少这么吭哧瘪肚的说话,「尤其你们这年龄段的小姑娘,都好做个梦,白马王子啥的是吧,刚才那小伙子长得是帅,家大业大,阵仗很大,但很多事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的,一毛钱难倒英雄汉啊,门不当户不对的亏你舅吃过,那我受的屈辱还少么,也就我是老爷们儿,无所谓,你打完我左脸,我还有右脸,谁叫我稀罕人家闺女呢,你这不一样,你是闺女……」 他神情一言难尽的看着我,「应应,你稳当,更应该知道,哪个年龄段咱就做哪个年龄段的事,十几岁谈的对象最不靠谱,一步错就步步错了,一但你被某些东西迷花了眼,就没地方吃后悔药了,要记住一条,别人的东西永远是别人的,咱羡慕归羡慕,化羡慕为动力,等咱自己有了谁都拿不走……」 「小龙舅,你到底想说啥?」 「不能早|恋。」 小龙舅抓耳挠腮的加快语速,「你爸原话,你要是敢早|恋,他就算死也要来京中把你腿打断。」 噗~ 我没忍住就笑了,「好,我知道了,你们就放心吧。」 早|恋? 整不好我都要早死了! 心多大我还去想白马王子啥的。 王子有血丹没。 吃完能不能保证我起势。 「应应,你可别敷衍我,那不是乾安说你……你还夸那小伙子好看……」 我就知道小龙舅听了乾安的话要走心,「小龙舅,我那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长得就是好看,名字也不是多难记,问我了我就实话实说呗,怎么就……」 提起来头都疼! 亏得他乾安还是在大城市生活的。 思想怎么还像个老封建。 不。 他不是老封建。 纯粹是看不上我闹别扭! 哪怕我现在乖顺的犹如一只猫,估摸乾安都得嫌弃我掉毛。 「应应,你跟舅不用藏着掖着,说实话舅给你保密,咱俩是好朋友,我发誓……」 妈妈呀! 给我个痛快的死法吧行不! 我缓了缓情绪,「小龙舅,你听没听过一首歌,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我高兴的说了声,叔叔再见……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再见,就完了。」 从始至终我也没有啥别的想法呀。 孟钦更没有。 他多倒霉,就因为跟我说了几句话,就让人背后把家里事全念叨了。 第88章 有私人恩怨了? 虽然我年纪小。 但我上学早。 开窍也早。 女孩子们凑在一起,也会聊遇到喜欢的男孩子是什么感觉。 问题是我就没有碰到过想要手拉手,共创美好未来的男同学。 咱这爱好小众,书都看不完,哪有时间去琢磨情窦啥时候开? 小龙舅是不是有点太过高瞻远瞩了。 「行,应应,你心里有数就行,舅就怕……」 「你听她那么说吧。」 乾安居然在另一边偷听,听就听呗,还明晃晃的接话,「她就是小嘴叭叭的欢,啥取类比象,天地巨人的,装的一副超凡脱俗的样儿,真要是那个孟钦……」 「哎,你等会儿。」 小龙舅手朝他一抬,「乾安小兄弟,我发现你对我家应应意见挺大啊,咋你俩来的路上干仗了啊,有私人恩怨了?你说话怎么总夹抢带刺儿的呢。」 乾安看了眼师父休息的椅背,脸一别就道,「我和她没的吵,也没有私人恩怨,只是单纯觉得她不适合做三爷的徒弟,野心太小。」 「那多大叫大啊。」 小龙舅反问,「来,乾安小兄弟,你先把你的野心掏出来我看看,能吓死我不。」 乾安冷哼,「能给你吓疯。」 「哎呦我的妈,这小磕真硬。」 小龙舅点头,「咋滴,你将来要把天庭炸了然后你上去做玉皇大帝啊。」 乾安喉咙一梗,小龙舅更是朝他挤了挤,「哎,乾安小兄弟,这京中不是有寺庙吗,你去寺庙的时候,就跟坐在莲花上的大塑像说你下来,然后你金光灿烂的坐上去,双手一合十,众生就靠你……」 「小龙舅!」 越说越下道。 啥都能拿来开玩笑么! 「应应,你看你忌讳啥,既然乾安小兄弟的野心大,有家国有天下,他就得拿出气魄,敢想敢干……」 「我就算是不敢干我也敢想!」 乾安呲道,「谁像你外甥女似的她连想想都怕犯说道,束手束脚,难成大器!」 我直接看向窗外,想到他在酒店走廊里砸墙的那出儿,眼下我真不敢刺激他。 一但惹毛了他再在车里发颠。 八十八十的开锤。 岂不是一车人都要给他陪葬? 「嘿,你这……应应叫稳当你知道不?」 有师父在,小龙舅自然不会和乾安撕破脸,但他又受不了乾安拿话挤兑我。 作为我的娘家人,小龙舅脸上写满了要为我出头,「应应,咱不能还没等学本事就让人从门缝里瞧扁了,来,表达下你的野心,让乾安小兄弟见识见识。」 我无端觉得疲惫。 侧脸对着窗外发呆。 天色逐渐暗沉。 街边闪烁起霓虹。 繁华迷眼,车水马龙,如梦似幻。 不知是城市太大,还是师父住的地方太偏,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终点还像很远。 我恍然间产生了幻觉。 马路上的这些车子,像是一条条鱼。 游荡在天地之间,在这彩色缤纷的河流里,喧嚣流连。 「应应?」 小龙舅还在不屈不挠的等着我的答案,「说呀,一会儿都要到地儿了。」 我略有无奈,顺手朝着窗户一指,「等我有钱了,就把那栋大楼买下来,送给师父。」 「哪栋?」 小龙舅探头一瞄,「天黑看不大清啊,哦,那栋是吧,乾安小兄弟你看到没?就那栋楼, 恢弘霸气的,回头我家应应有出息了就买来孝敬三爷,这还叫没野心吗?她不光有野心,还有孝心!」 「那是法|院。」 乾安幽幽的应声,「你外甥女可真刑。」 小龙舅当即呛咳,找补一般又指向一栋,「那栋!那栋也霸气!应应回头就买……」 「那是市公|安分焗。」 乾安哼哼着,「你外甥女更刑了。」. 「应应,那你就买……」 「咳。」 谢叔的一声轻咳让车内迅速恢复安静。 感谢师父。 估摸他老人家也是听不下去了。 再容着小龙舅和乾安刚下去,我这野心就越来越有判头了。 天色全黑后车子开入了西北郊区地段。 街道逐渐的变窄。 倒不至于人烟稀少,只是和繁华地段的熙攘人群比起来差距很大。 貌似回到了我们当地的小镇。 时光一下就慢了下来。 路灯旖旎,街边仅有零零散散的摊贩。 牵着狗狗的行人正慢悠悠的走过,一枚扇子般的叶片拂过车窗。 我视线随之而动,就见某家门前有一棵高大耸立的银杏树,嫣黄的叶片在夜色中极尽温柔。 树下还有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藤椅上谈笑风生。 这里好像是另一方天地,少了大城市的夺目绚丽,多了几分悠然闲适。 我不自觉地牵了牵唇角,这一天下来,心情像是不断的在坐过山车。 出发时雨珠淅沥,湿漉彷徨。 到了京中虽然夕阳漫天,可面对着高楼大厦,依然清冷无措。 繁华固然晃眼。 却都像与我无关。 我甚至没有心情去欣赏美景建筑。 盘亘在内心深处的,只有难以启齿的恐惧。 怕什么呢? 我自己都不知道。 感觉那份恐惧就像是一枚小小的草刺,在我心尖儿的嫩肉处扎根。 它们冷笑着。 冷笑的旁观我需要不断去遮掩的无助。 但此刻,我像是抓到了些许温情。 夜晚仿佛戴上了面纱,幻化成了我母亲的模样,轻轻地抱住我,安抚我。 让我的手能不那么冷冰,能更有勇气,去面临即将展开的新生活。 可以的。 我对着窗外,状似笑着,眼睛却努力的睁大,默默地告诉自己,我可以的。 「应应,快到了。」 小龙舅悄声凑到我耳边,「你做好心理准备,不管三爷住的地方多简陋,咱都不能嫌弃。」 我对着车窗快速的擦了擦眼底,嗯了声没有言语。 只见车头一转,开进了一处比较宽的巷子。 两侧有民宅亦有两层高的门市。 建筑的风格都很复古。 瓦檐脊台,雕花窗棂。 路灯下,满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感。 巷子口是家美发店。 门口立着旋转的彩带灯箱。 牌匾大而老旧。 一圈亮闪闪的五彩小灯将‘红红美发屋五个字照的迷离晃眼。 「红红美发屋?」 小龙舅可能有点职业病,盯着那牌匾就询问道,「乾安小兄弟,那是正经美发屋吗?」 第89章 公司? 我一听这话还有点懵。 一个美发屋有啥正不正经的? 乾安也是疑惑,「什么是不正经的美发屋?」 「就是……」 小龙舅正要形容,乾安不耐烦的道,「反正我的头发就是在红红美发屋剪的,他们家老板来头可大了,以前可是在增府部门工作,是吃皇粮的,一般人都没资格让他给剪头的。」 「哎呦,我还头回听说干美发还能吃皇粮呢,属于后勤工种是不,那这家店肯定就是正经的了。」 小龙舅话音刚落,又见前面有个粉色灯箱。 光晕朦胧暧昧的竖着几个大字—— ‘阿美洗脚屋。 「哎,这个洗脚屋是正经的洗脚屋吗?」 我拽了拽他胳膊,不懂他关注的都是什么点,「小龙舅,那个应该就是足疗,按摩脚底穴位的,还有中药的泡脚,我在镇里看过,说是养生的店。」 「养生的?」 小龙舅挑眉,「养生的整个小粉色儿?应应你不懂,我答应过你爸,要仔细观察你的生活环境……」 说着他压低声,「这附近要有啥不正经的人,给你带坏了咋整。」 合着是这个不正经。 我刚要开口,乾安就在旁边说道,「洗脚屋正不正经我不知道,老板阿美姐是正经人,非常正经,我上回脚指甲长到肉里,就是阿美姐帮我处理的,要不是她,我就要得甲沟炎了。」 「哦,那就是修脚的地儿呗,叫啥洗脚屋……」 小龙舅连连点头。 直看着车子又经过一家中医的诊所。 那诊所在我看来倒有些不太正规。 门脸不说小的可怜,‘祖传疗法四个字不知贴了多久,偏旁部首都脱落的七七八八。 乍一看就是‘祖专疗去。 得凭着组词习惯才能顺下来。 糊弄事儿似的。 再往里开有水果菜店和超市。 接着入眼的便是家房屋中介。 灯箱明亮的‘祥瑞房屋中介名头一出,骂声就跟着传了出来—— 「注意了注意了,辉损國际孟世损,他坑人血汗钱,早晚要玩完,他不得好死,他***,孟世损的老婆苏大鹅,苏大鹅苏大鹅,一曲清歌炖大鹅,她被老公绿了要跳河,你要跳河就跳河,不去跳河就抹脖,早死早托生,你晚死要还钱,坑人血汗钱,全家要玩完……注意了,注意了……」 骂声贼大。 入耳犹如魔音一般。 还是循环播放! 我唇角一抽。 这咋还能明晃晃的骂人呢? 不属于扰民吗? 而且里面出现的人名…… 怎么都像乾安说过的,孟钦的家人? 只不过稍作了更改,辉远國际变成了辉损國际。 孟世辉变成了孟世损,苏清歌是啥苏大鹅? 是我理解错了,还是故意要这么骂的? 小龙舅亦然诧异的看向乾安,「这骂的是不是那坐大奔的小子家,你也是听完这些才对那小子了解的吧,他们家做生意坑过人钱啊。」 乾安当下倒是消音了,肩膀一耸,玩儿不置可否。 司机大叔和师父都很安静。 无声的表明对这一长段骂音的习以为常。 我压抑着心头的惊讶。 待车子慢慢开到房屋中介才看清,原来门把手上系了个电动扩音喇叭。 循环播放的骂声就是从喇叭里传出来的。 透过外门的窗棂框,还能看到房屋中介里的灯光很亮。 车子正要开过时,房门中介的大门忽的打开。 伴着喇叭骂声出来了一位四五十岁的微胖妇人。 一头方便面小卷发,脸盘圆润,妆容艳丽。 看到我们车子她就是惊喜不已的模样,「三爷?三爷回来了?!」 「三爷,用不用停下车,您和金老板聊几句?」 司机大叔看向室内镜询问,「您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金老板很是挂念。」 我暗戳戳的竖起耳朵。 哎呀。 有情况? 谢叔没有答话,坐在前面单手撑着额头,另一手无声的挥了挥。 司机大叔见状就给了点油门。 车子立马由闲庭信步状态加速成小跑模式从店门前开过去了。 「哎……」 妇人眼里跃起一丝失落,转而又笑了,「真是三爷啊!三爷!您先好好休息,明儿个我就过去探望!」 车子还在朝巷子深处开着。 路灯逐渐暗沉。 空气中都传出凉嗖感。 约莫又开出两百多米,周遭几乎看不到民宅了,车子便在巷子尽头转了个方向。 明明我们还在车里坐着,迎面却来了一股说不清的阴森压抑感。 小龙舅都跟着不舒服起来,看着我小声问道,「应应,你冷不冷。」 我点了下头,车子像拐入了什么禁地。 四面八方都有着看不到的沼沼冷气。 身处其中。 仿佛被人一脚踹入冰柜。 冷肃压人。 可当我整个人被迫进入冰柜内部,在盖子扣下来的一瞬间,压人的凉气似乎就变成了很厚很厚的棉被,即使盖着这样的棉被睡觉会很沉,亦然会给人一种形容不出的踏实感。 凉气似乎撑起了一方独有的天地。 令我在冷森过后就觉得舒适安逸。 难不成师父在四周布下了阵局? 防止慈阴前来叨扰的? 正想着,便看到一道高高的围墙,院外还有苍劲的松柏绿树环绕。 因视线受阻,看不到围墙里面的建筑,但能感觉到围墙内部占地面积很大。 露出的是白墙黑瓦。 瓦檐颇为考究。 途径院落门口,还能看到一对威武雄壮的石狮子。 小龙舅悄声问我这是什么地儿,我摇头表示不知道,但绝对不会是私宅。 直到车头灯扫过门口竖着的牌匾,我这才明白为啥墙外转圈都是松柏。 原来这是一家殡仪公司。 全名是雪岩殡仪服务有限公司。 等等…… 雪岩?! 师父的公司?! 「三爷,您家附近还有殡仪公司呢。」 小龙舅对师父的本名并不了解,面色有些发白的道,「这公司还不小,全是松树,您这出门回家一走一过的,是不是有点渗叨,晦气吧。」 「还好。」 谢叔不急不缓的回,「这块地在百年前曾是一处坟场,葬的都是西城被砍|头的案犯,规范后这里被开发出来,很多人也是嫌晦气,再加上它在巷子最里端,属于一块死地,建高层住宅的话,交通也有点不便,我从事主手里买下它,建起后开了这家殡仪服务公司,多年下来倒也习惯了。」 看書菈 第90章 我就是这个家的公平 「您的公司?!」 小龙舅声腔都变了! 我亦然睁大眼。 还真是师父开的公司! 如此也算开解了我的疑惑。 就说这里怎么凉飕飕的,早先是坟场呀。 葬的还都是狠人。 这要是不建人气旺的学校或是商场,真就得专业人士才能镇住。 「怎么。」 谢叔微微侧脸,「先生不可以做生意吗?」 「不是不可以,您这走南闯北的……」 小龙舅难掩诧异的道,「还能空出精力经营公司吗?」 「走南闯北是我的行当属性,我也必须走南闯北,才能寻觅到我的高徒。」 谢叔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与此同时,也让我在天南地北和很多事主结缘,这块地的最早的主人就是位开发商老总,工程也是在他的帮助下顺利完成,我几乎没怎么操心。」 「后来的公司经营,厂家合作,背后也仰仗了很多事主的支持和帮助,当然,他们不仅仅是想让我多赚钱,更多的,是他们看到了我身后要抚养的孩子,孩子们生活的好,能受到最好的教育,有最好的资源,日后有了出息,才能最大程度的去回馈社会。」 谢叔很有耐心的道,「这些年,我抚养的绝大部分孩子都成家立业了,留在我身边的,也就五人,如今加上万萤儿,也就是六个孩子,其余的,都有自己的事业生活,就连这公司的总经理,也曾在我身边生活过,大学毕业后,他逐步接手管理了公司,做的还不错,眼下这公司看似是我的,莫不如说是大家的,我也只是挂个名头,偶尔去一趟罢了。」 小龙舅跟着点头,「三爷,从您身上我才知道,什么才是人脉啊。」 我看着谢叔冷峻的侧脸,是啊,要是单靠师父打邪,要如何养活上百名孩子? 他走一趟看似红包的很多,这钱也真是他提头赚的。 更何况,他自身还有实病。 从外表看,师父身有重疾还收养教化孩子的行为很崇高。 可是剥开行为表层,所面临的却是最现实的生计问题。 养孩子,不是光给吃给喝就行。 像师父说的,还要有最好的教育,那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要是师父不借助人脉,打通财源,再崇高的事儿做起来也只会有心无力。 没有经济基础,怎么决定上层建筑呢? 只是一想到师父口中的高徒…… 难免会有任重道远之感。 说话间,车子经过殡仪服务公司便停稳了。 风挡外灯光大亮。 夺目耀眼。 车门被拉开。. 外面规规矩矩的站着三名年轻的男孩子,对着师父他们便微微鞠躬,「三爷。」 谢叔点了下头算是回应,被他们三人搀扶着下车。 小龙舅懵懵的跟着起身,「哎呦,今天算是开眼了……」 我赶忙扯了扯乾安,他一瞪眼的看过来,我立马弹出两根手指,「两千字,拜托了。」 环境本就陌生,那三个男孩子一看就不一般。 虽然我还没看清脸儿,但传递出来的气场已经有点来者不善了。 所以我需要乾安给我打点辅助。 别到时候我认了一圈人名字还没记牢。 闹出笑话就难看了。 「少一个字都不行啊。」 乾安没好气儿的应道,扭头又对我强调,「要有真情实感,看完要让三爷特别感动。」 「没问题。」 师父看完感不感动不知道。 当下我是有点不敢轻举妄动。 做了个深呼吸就跟在乾安的身后下车。 被迫就万众瞩目上了! 腿刚伸出去—— 我就感受到了来自视线的洗礼。 抬起脸,就看到了正面对我站着的三个年轻大男孩儿。 一眼扫过。 我仿佛就品味到他们仨人迥异的个性。 多虑了。 不怕脸盲。 他们仨除了性别一样。 其余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 左手边站着的是个穿皮夹克的大男孩。 一米八多,高高瘦瘦,梳着个背头。 应该是用小龙舅那种啫喱水或是发蜡梳的头发。 不至于多油光崭亮,属实很硬挺。 整个人都有种放荡不羁的帅气感。 耳垂上还有一颗亮闪闪的耳钉。 戴着一副酷酷的黑皮手套。 要不是他传递出来的气息很阴沉。 能让我的慧根确定他也是做阴阳行当的。 单单这个人站我面前,更像一名赛车手。 中间这位更是特点鲜明。 长得真是比女孩子还要白皙秀气! 我感觉他完全可以和左手边的皮夹克大哥搭配个‘金童玉女组合。 那个要是油头,这个就是粉面。 虽然他打扮的并不女气,穿着深色的花衬衫,西裤皮鞋,气质却有点劲劲儿的。 站那左手环着胸,右手肘支在上面,食指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自己的脸。 对我虽然在笑,一双比女人还美的桃花眼里却写满了探究。 而且他体型特别瘦,夹在中间就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最后是右手边的男孩儿。 相较其他两位,他更像个高中生或是大学生。 身形高高壮壮,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穿着格子衬衫,笑起来中规中矩,充满了被迫营业感。 我迅速在心里做出总结—— 皮夹克哥,花衬衫哥,眼镜哥,以及…… 那位和我达成交易还在旁边装聋作哑的背刀哥。 「三爷,这就是我们的小公主啊,真漂亮,期待许久,终于见面了。」 皮夹克哥率先开口,笑的一脸和善,「听说三爷给你起名叫萤,以后哥哥们就叫你小萤萤怎么样?」 「万萤吧。」 我中规中矩的回,「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老实讲他笑的特别假。 包括另外两位。 即使他们仨站那笑的像是一排招财猫。 也是假的连防伪标签都贴不上的招财猫。 正宗的皮笑肉不笑。 「看看,我们的小公主就是懂礼貌!」 夹克哥很夸张的看向另外两位,「我们都是平辈用不着称呼您,乾安,你来的路上没给小公主做点功课吗?我们是谁她完全不知道?三爷,您也没和她提我们?您这样偏心我们会很难过的。」 谢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愣是给他看的笑意支撑不住,低头就站到一旁,「三爷,这不公平。」 「我就是这个家的公平。」 谢叔一句话让气氛降到冰点,视线扫了一圈,旋即皱眉,「小温呢?」 第91章 争宠都赶不上热乎的 我也发觉好像少了一个人。 不是说有四位兄长吗? 这里除了乾安也就三个哥。 真全是我哥。 刚下车就要给我下马威的哥。 也挺好。 起码他们都是假在明面上。 真要是对我嘘寒问暖,背地里再对我做些什么,那我可能才要提心吊胆。 「小温在里面呼叫上方呢。」 穿夹克的年轻男孩低头回道,「这不是听说您收了徒弟,还是个小丫头,他就……」 谢叔难掩不悦的点头,「先进去,容后你们在逐个向万萤儿做自我介绍,不服气没关系,你们随时可以向万萤儿下战书,斗嘴斗气斗法随你们,我的孩子都是在逆境中成长的,打,你们就给我光明磊落的打,吵,也要光明磊落的吵,谁要敢在我谢逆眼皮子底下搞些歪门邪道,那就别怪我废了他手脚,有多远滚多远。」 此话一出,师父更像在告诫我家规。 可以吵架,可以打架,唯独不可以使阴招子。. 也对,若是这几位哥好打交道,就不会是谢逆的身边人了。 听完谢叔的话,几位哥登时就收起了迎宾笑脸。 不过他们仨也没像乾安似的把对我的不爽都写在脸上。 恨不能瞪得我面皮都出窟窿。 年纪大点还是稳重。 他们仨直接就无视我了。 尤其那位花衬衫哥,扶着师父还能无声的给我挤到后面。 小腰细的我都羡慕。 一拧一拧的就给我别到最后了。 按说我一米七三也算是大个儿啊。 在这愣不够用了。 随便叫出一位哥都比我高。 唯独跟我差不多高的娘家舅还没影儿了。 自己先进去熟悉环境了! 该说不说小龙舅的心态是真值得我学习。 绝对的不沉迷与过往,朝新鲜的事物去望。 我就悲催了。 大门没等迈进,就连师父的后脑勺都看不着了! 孩子多的弊端可算是让我发现了。 就我这闷驴性格,争宠都赶不上热乎的! 四处看了圈才发现,司机大叔已经把行李都搬进院了。 剩我一人也不用急了。 整理了一下书包我就朝大门内走去。 率先入眼的是个青砖堆砌的照壁。 我爸砌过这个,他还给我讲过,书中称它为独立影壁。 古时叫萧墙。 说是用来隔绝鬼怪。 风水上则是有屏风的用意。 屏其风也,挡煞避灾,藏风聚气。 照壁上面会雕刻花鸟鱼和麒麟类的瑞兽,主表吉祥。 师父家这个照壁雕刻的图案居然是…… 雄狮怒吼?! 我真吓一跳。 不好镇吧。 我嘶了口气,依稀摸索到一点看风水的感觉。 不由得退到大门外。 找出指南针对照了下方向。 从外面看这就是一栋普通的四合院。 门口还有两座风水书里讲过的是石雕门墩抱鼓石。 相传古代武将打了胜仗,会将战鼓放到家门口,逐渐变成战鼓形状的枕石。 文官则会做方形书箱式样的门枕石,这样便可区分文武宅邸。 发展下来后门墩抱鼓石上圆下方,有的很像一只螺,由鼓身和须弥座组成。 雕刻着吉祥的图案,寓意文武双全。 它既可以稳定大门的门槛,又可以镇宅,还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房屋主体是坐北向南。 坎宅。 大门却开在了西南方位。 「西南……」 我呢喃着从脑子里扒着数据。 正常来讲坎宅的房子多会推荐在东南位置开门。 也就是巽位。 东南属于木,那坎为水,水生木,二者相生。 巽又为风,表出行顺利,财源不断。 当然,这个东西不能一概而论。 蔡爷爷曾说很多经商的大富人家会将大门开在东方或西方。 商业属于金,大门开在南面就是火,会有克应。 要是将大门开在东面或是西面,就属于木和金,对商业有利。 另外大门的方位还要根据气候,以及城镇的整体规划去看。 比如说胡同的方位是固定的,大家都只能朝某个方向开门,必须要依照生活环境而来。 师父家这个大门开的就很有个性了。 周围很宽阔,即使天黑,我借着路灯也没看到左右有什么邻居。 可以说是独门独户。 师父完全可以把大门开在东南,但是却开在了西南…… 我微微蹙眉,西南就属于坤位。 坤的五行属土,是阴重之地,还有个说法是开鬼门。 不做调整的话有阴无阳,对繁衍后代不利,就是容易子嗣不旺。 还有句老话叫,坎宅坤门,易出强势女人。 先不说师父家里先前出没出过强势女人,就冲师父未婚未育这点,他这坤门开的是不是有点犯克,阴阳最讲究调和,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师父作为阴阳先生不可能…… 啪! 我猛地拍了下手。 想起了进门后那雄狮怒吼的照壁。 狮属于乾。 表刚健勇武,果决,高上下屈,那就是大阳啊! 极阴对照大阳,师父正好是阴阳先生,周身煞气,一进一出,平衡中又可两两相旺。 所以他即使未婚未育,也抚养帮助了近百名孩子,身边亦不缺少后生相伴。 我原地傻乎乎的惊奇。 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不等于看着答案去琢磨高手的做题思路么。 别说,推出来真挺畅快。 有一种知识变现感。 从中也让我发现,我学的东西太过浅显。 阴阳风水不能照本宣科。 不可通过表面现象直接去判定它的好或是坏。 必须要灵活运用。 想着这些走进院子,微微抬眼,不禁抽了口凉气。 在外面看时院墙很高,又有入户照壁遮挡,看不出什么端倪,进来才发现别有洞天。 它没有几进几进的院落,从照壁过来就是个方形大院。 地面铺的花纹石砖,开垦出的一隅种植了常绿的植物。 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简洁的布局迎面而来的就是宽敞和震撼。 作为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我见过最多的就是院子。 没想到城里也会有这么大的院落。 骑着自行车都能在这院里随意撒欢儿。 虽然我不会骑,但不影响我比喻。 三间房屋在院落里面。 最大程度保护了屋主的隐私。 正房和东西厢房。 全部都是二层小楼。 俯瞰看整体如同个倒扣的凹字形。 青砖飞瓦,屋檐雕花,三栋小楼有立柱檐廊衔接。 无论正楼还是东西厢楼,站在门口就是站在廊下。 若是搬出桌椅,煮上一壶茶,便可直面院中景致。 第92章 呼叫上方 春赏百花秋望月。 夏沐凉风冬赏雪。 从中也能看出几分师父的文人情怀。 我置身其中,感觉这更像是一栋中式的别墅。 细节精美,却无奢靡之感,只有古朴幽静之意。 「应应?」 参观归来的小龙舅牙疼似的站到我身边,「你说三爷说话的水分是不是有点太大了,谦虚也不能这么谦虚吧,咱就不说他都有公司,这大宅大院的还说寒酸?他这要是寒酸我在镇里费劲巴力买的那六十多平的房子还能看吗?哎对,这还是京中……完犊子了,舅舅我,就剩酸了。」 说说他还嘴巴一咧,「应应,你说舅这年纪再去拜师学道是不是有点不赶趟了。」 「试试呗。」 我抿着笑,「小龙舅,你要是拜师成功了,咱俩还属于师姐弟,亲上加亲了。」 「嘶~!你这孩子,那不是差辈儿了么。」 小龙舅嗔怪的看我一眼,紧接着又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应应,舅还有个发现要跟你说。」 「啥发现?」 「就是三爷说他家里特殊的地方啊。」 小龙舅谨慎的打量了一圈,凑到我耳边就小小声道,「我发现三爷身边的这几个小伙子都不太正常,那个乾安是驴踢马槽的,还有个娘们唧唧的,穿皮夹克那个更是装腔作势,刚才一阵朝我比划手势,那意思好像是混过咋滴,唯一一个瞅着正常点的就是那戴眼镜的,结果他也一个味儿……」 「哎呀,小龙舅。」 我压低声音,「这是他们的家,我才是后来的,咱们要客随主便,不能在人家屋门口你就说这些。」 「这不就咱俩吗,自己家人怕啥,舅这是在给你分享情报,分析局势。」 小龙舅拉着我朝一旁走了走,继续道,「刚才没说完呢,就那个带眼镜的小老弟,我瞅他能面善点,就寻思和他闲聊几句拉近些距离,回头好让他照顾照顾你,我就问他呀,这三爷家的房子多大呀,你猜他怎么跟我说的?」看書菈 「咋说的?」 「他说十万八千米。」 「啊?」 「这不就是抬杠么,硬杠。」 小龙舅紧着眉,「他打心眼里就没瞧起咱,对了,还有个更神叨的,走,我领你去看……」 说话间,他拉着我手腕便顺着檐廊朝后院走去。 小龙舅真没白参观。 提前进来一趟,哪哪是门门清。 到了后院我又是微微惊诧。 这是小型体育场啊! 院灯开着,不但有单杠双杠,还有篮球架子。 一侧更是吊着沙袋,立着木人桩。 院墙周围还种满了姿态各异的树木。 有高大的罗汉松,还有耐寒的胡杨树以及火红的枫树和果树。 参天的树木既遮挡了户主隐私,又能很好的将这一圈空地包围起来。 形成了一个很有特点的独立空间。 师父果然有性格! 住宅风格和他的名字如出一辙。 观赏到现在我已经彻底放弃从风水角度去看什么了。 人家玩的就是逆! 逆反的逆。 正新奇打量着,小龙舅就撞了撞我肩膀,下巴朝着双杠那边的墙角指了指,「你看……」 「啥呀。」 我看过去,隐约见一团黑影窝缩在墙根的一棵大树下。 那是一棵高壮的石榴树,暖黄的院灯清晰的照耀出树上的石榴果子,像一颗颗喜人的小灯笼。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树下那团诡异的黑影。 打眼像条大狗趴在那。 亦或者是啥脏东西! 可我的身体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 换句话说,那就不是灵体。 抬脚朝着黑影走近,几米后就能确定那是个人。 他背对着我们蹲在树下的暗影里,身体微微发抖,声音充满恐惧。 「呼叫上方,呼叫上方,我是洞妖,我是洞妖,听到请回答,地球上已经不再安全,三爷带回来了一个祸害,很快就要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洞妖请求支援,洞妖请求支援……!」 「……」 洞妖? 我怔怔的站在他身后—— 就见他手上拿着只拖鞋,像打电话那样不停地念着啥呼叫上方。 而且呼叫的极其入神。 俩大活人站他身后都没感觉到…… 还好我爸平常爱看武侠片和战争片,我多少懂点,洞妖应该指的是数字序号。 想到在门外时师父询问的小温去哪了,夹克哥说他在‘呼叫上方…… 当时我就没听懂,也没敢问,现在倒是明白了。 他就是那位呼叫上方的小温。 「喂!小兄弟,别呼了!」 小龙舅弯身碰了碰他背身,「你那拖鞋底子信号不行啊,上方够呛能听到,这大晚上的你再呼一会儿指不定就把啥玩意儿给呼来了,那就吓人了,哎……」 话没等说完,被他碰到的男孩儿就全身大幅度一抖。 脸都恨不得化身啄木鸟扎到树干里! 拖鞋底子好像变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大声的喊道,「呼叫呼叫!洞两遇到危险,祸害的同伙开始了进攻,请上方派来飞船救援!呼叫呼叫!狼烟四起,烽火连天!洞两请求支援!!」 我微微张嘴,怎么又变成洞两了? 他一个人还能角色转换? 再者…… 他口中的‘祸害是我不? 小龙舅是我的同伙? 「应应,你看他是不是沾点不正常?」 小龙舅直起腰就无可奈何的道,「呼叫老长时间了,我送行李进来的时候他就蹲这呼叫呢,我寻思树下是个什么玩意儿,走近看才发现是个小伙子,跟他说话他都不搭理我,一碰他就跟触电似的,就一门心思呼叫,洞妖洞两洞三……哪怕他换个对讲机去呼我也能稍微理解点,这鞋底子……你说他是真傻还是装傻,真有上方能搭理这号人么,我瞅他精神情况像是洞拐,打弯了。」 「他叫刘小温。」 乾安悄无声息的站到小龙舅另一侧,吓得小龙舅一激灵的同时继续说道,「小温既不是真傻也不是装傻,相反的,他很聪明,只不过,他不能受到刺激,每当他受到刺激,就会产生两种结果。」 「一种是脑电波极速紊乱,记忆发生偏差,会认为自己是外星人,编号从幺到拐,身处的地球非常危险,如你们所见,他需要通过呼叫上方进行自我缓解,那个上方,既是他幻想出的外星首领,也是他精神世界的救赎者。」 第93章 不速之客的刺激 「编号从洞幺到洞拐?」 小龙舅匪夷,扒拉着手指道,:「也就是从一到七呗,那洞八和洞勾呢。」 「洞勾是什么?九吗?」 乾安哦了声,「小温受刺激后只认为他是洞幺至洞拐的其中之一,至于洞八什么的……」 「洞八?!」 蹲在地上的刘小温哇~!的一声哭了,「洞八走丢啦!」 我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问道,「丢哪了?」 「下落不明啦!」 刘小温哭着喊道,「呼叫上方!我是洞拐,洞八不知去向,极有可能遇害!洞拐请求支援!洞拐请求支援!」 小龙舅跟着傻眼,「妈呀,他这上方派出不少人啊。」 我默默的想要掌嘴。 以后在刘小温脑电波紊乱时可不能再提这些。 估摸九十勾圈凯尖啥的都下落不明了。 「哎呦,他这架势也用不着队友,一个人都能分身出葫芦娃,维护地球和平足够用。」 小龙舅自顾自念叨,看向乾安,「你不说他受刺激后会有两种结果吗,一种是呼叫上方,另一种是啥,还能呼叫谁?太上老君?」 乾安叹出口气,「你想知道吗?」 小龙舅看了看还在那连哭带嚎的刘小温,随即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别知道了,再给他刺激严重了不好。」 说到这小龙舅难免疑惑,「既然这位小老弟是受到刺激脑电波才会紊乱,他今晚是受到啥刺激了?」 「显而易见。」 乾安直接将视线落到我脸上,「不速之客的刺激。」 对呀。 祸害么。 我垂下眼。 小龙舅顺着乾安的眼神也看向我,见我情绪有些低落,他立马就要急,「你啥意思啊,谁是不速之客,我外甥女可是三爷昭告祖师爷收的徒弟,三拜九叩,名正言顺,而且她现在是姓谢的,家主姓,你姓乾的没资格在这七儿八的知道不?」. 「我姓唐。」 「你姓唐怎么的?你多啥啊!」 小龙舅瞪圆眼,「我还姓秦呢,秦始皇的秦,出土的年月比你早!甭说你姓唐了,你就算是复姓唐宋元明清,姓唐宋八大家,这个家的户主也是姓谢,很快我外甥女的户口本就要……」 我一把拽住小龙舅,示意他不要再说。 越扯越远,一会儿再打起来了。 当下的重点是啥? 刘小温。 还能让他一直在这呼啊。 安抚住小龙舅,我转而看向乾安,「乾安,他要怎么停止呼叫,是不是得先给他送回房间,不然他一直蹲在这里,晚上很容易着凉的。」 乾安冷冷的瞥了眼小龙舅,没多言语,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盖,蹲身把瓶口冲向还在那哭嚎的刘小温,噗嗤一挤,瓶内的水呼啦滋了刘小温满脸! 「噗!」 刘小温一秒回神,抹了抹自己湿淋淋的脸,「乾安,你回来了?」 「嗯。」 乾安点了下头就站起来,长长的刘海遮掩着表情,「三爷喊你回去吃饭,都等你呢。」 「好,我这就回去。」 刘小温跟着站了起来,我这才看清他的长相。 娃娃脸。 白白净净的。 个子依然比我高,年纪看起来有十八九岁。 穿着黑色连帽衫,气质稍显阴郁。 视线相对,我扯着唇角就笑了笑,拿出孟钦给我的那包纸巾递给他,「你擦擦脸吧,这是新的,还没开封。」 「你是?」 「我是新来的万萤,你也可以叫我万应应。」 「万萤?」 刘小温顶着张还湿乎乎的脸重复了下我的名字,「姓什么。」 「本姓是万。」 我轻声道,「现在是姓谢。」 他哦了声,没接我的纸巾,擦着我肩膀就离开了。 许是站的太近,他一走一过间便撞到了我。 夜色中,我还保持着伸出手臂递纸巾的姿势,被撞到肩膀,身体猝不及防的就趔趄了下。 「哎!」 小龙舅眼疾手快的稳住我,扭头就对着刘小温的背身喊道,「干啥呢!故意的是不!欺负小姑娘啊!洞妖洞拐,就应该让你在这呼叫一宿,什么玩意儿!应应,你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握紧纸巾放回兜里,「小龙舅,咱们也回去吧,别让师父等太久了。」 乾安对这些像是意料之中,不由得低笑出声,走到我的另一侧就小声道,「我早就说过,这里没人欢迎你,是你非要找不自在的……」 见我没答话,他又道,「别忘了两千字,我可是帮你记住了刘小温,一会儿另外三位我也会帮你记牢的。」 我有些惊讶的看向他,乾安一甩刘海挑眉,「怎么,你还想不认账啊。」 「不是。」 我笑了笑,「我以为你忘了呢,放心吧,我会写的。」 乾安看着我却有些愣神,就在我疑惑他这是什么反应时,乾安又是一副窝火的样子,「万应应,我这人一码是一码,烦你归烦你,既然和你达成合作了,这两千字的检讨就能让你写的值当。」 说完他就气哼哼的加快脚步离开,很快就将我和小龙舅甩远了。 我莫名其妙。 乾安的脾气还真是疾风骤雨的,让人琢磨不透。 本想拉着小龙舅也快点走,眼尾却扫到他心事重重。 一看就是为我日后的处境担忧上了。 娘家人么。 小龙舅可是带着爸爸和凤姨的嘱托千里迢迢送我过来的。 若是所见所感皆是亲切和煦,他自然就能跟着放心。 奈何师父的身边人装都懒得装。 每个人站出来都是一副有棱有角的鲜明样儿。 小龙舅只要稍加接触,难免会心生顾虑。 但我心里早就有数了。 有乾安打好的底子在么。 「小龙舅?」 探头看了看他,我不由得原地蹦跶起来。 小龙舅回神就费解的看过来,「应应,你跳啥呢?」 「尥蹶子呗。」 我嘿嘿笑着,背手跳的贼欢,「蔫人他就出豹子,闷驴一定踢死人!」 「啧,你这孩子!」 小龙舅笑了,「我那晚说的全是醉话!你赶紧忘了!」 「晚啦。」 我头一扬,「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白龙马嘿小毛驴,为啥唐三藏取经不带你,不气不气你不气,艾秋姨,你别急……」 「哎哎哎,吁~~!」 小龙舅作势要勒紧缰绳,「服了!咱别抠眼珠子!你快忘了!舅是长辈,有包袱啊!」 说说笑笑,心情可算是调整好了。 第94章 耐人寻味 对于我来讲。 这个家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入了。 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了。 因为我早已没了退路。 更没有其它选择。 再者,事情远没那么糟糕。 不就是一点点的不欢迎么。 我成长的一路都很顺风顺水,波澜不惊,不但没被谁指着鼻子颐指气使的骂过,在村里还一度是长辈们的呵护对象。 搁这冷不丁好像连头发丝儿都不受待见。 心情的确会受到影响。 情绪也跟着失落。 有一种还没开始,就不知道怎么去做的无措感。 不过没关系,我的优点就是脾气好。 再加看过很多修心的书籍。 换个角度想想,这不就是书里说的历练和修行么。 不能我看书觉得自己需要历练和修行。 真出门了被谁言语呲哒两句就要扛不住了。 你瞅啥? 我瞅你招人稀罕呗。 他天干物燥,咱就小心火烛。 没必要针尖对麦芒。 老师讲过,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能适应环境的高等动物。 我坚信,生活给予我的,都会使我强大。 自我安慰着去到正楼。 一楼是个明厅。 摆放着茶台还有会客用的沙发桌椅。 围合式摆放,家具都是木质。 整体的装修风格厚朴沉稳。 静谧风雅。 乾安正在客厅等候。 领着我们就去到了饭厅。 入目的便是一张很大的实木圆桌。 估计能坐下二十多人。 此刻,谢叔就坐在主位,桌旁零零散散的坐着那几位哥。 同桌面上琳琅满目的菜品比起来,几位哥的表情写满了冷淡。 我赶忙道歉,「对不起师父,我多参观了一会儿,进门晚了。」 「这话打哪说的。」 花衬衫哥对我笑道,「小萤儿,无论是从法律还是人情上面讲,这里都是你家,你要是不想走,就没人敢对你吆五喝六的,甭说你多参观一会儿了,你就是参观到明天早上,我们谁也不敢怪罪,有需要的话,我们还可以陪同讲解,一切,以你的心情为主,是吧,三爷。」 谢叔没言语,招招手示意我坐到他身边的空位。 我点头就走了过去,刚刚坐定,就见对面那位花衬衫哥还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老实讲他这一笑我浑身都发麻。 虽然他声音很好听,轻轻柔柔的,但是一笑着说话就有种「娇俏」感。 而且他举手投足间总有点耐人寻味的劲儿。 怪怪的。 花衬衫旁边空了两个位置就坐着皮夹克哥。 这位哥是真有个性。 在饭桌上都没有摘下皮手套。 坐姿还很豪放恣意。 他一条胳膊后搭在椅背上,另一手拿着个打火机,咔哒咔哒的似在欣赏火苗。 听着花衬衫的话他玩着打火机浅浅的勾了勾唇角,笑的意意味味儿。 眼镜哥和头发还半湿的刘小温则好学生似的乖乖坐在另一旁。 小龙舅顺势坐到了他俩旁边的空位。 距离我最近的除了左手边的谢叔,就是右手边那个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又把木刀背上的唐乾安。 嗯,可能是为了彰显棱角? 也对。 桌面上 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比我有棱角。 「人齐了,先吃饭吧。」 谢叔并没有急着和我介绍另外几位。 淡淡的嗓音一出,刘小温和眼镜哥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夹克哥打火机一放,端起饭碗就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儿。 吃的倒也不是狼吞虎咽。 人家气质在那,耳钉耀目,一动一静皆是玩世不恭。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花衬衫。 这位哥吃起东西来真是樱桃小口一点点。 筷头在碗内也就夹出几粒米。 细嚼慢咽间还有意无意的看我。看書菈 视线只要和我对上,花衬衫就嫣然一笑,「吃呀,小萤儿,在你之前我们都不被允许坐在三爷身边的,他嫌我们说话烦,你呀,既是三爷的女儿,也是他唯一的徒弟,日后更是我们的……哎,怎么用词能妥当些,首领,主人,老板,领导者?总之呀,你是要带领我们进步的,以后你指哪,我们就打哪儿,来,多吃点,千万别客气,这一路来辛苦了。」 音落,他欠了欠身,用公筷给我夹了一块红烧排骨,「吃点肉,萤儿,你太瘦了。」 我看着碟子内多的一块红烧排骨就点了点头,「谢谢大哥哥。」 万幸啊。 来这一路身体几乎被折腾空了。 当下也没接收到啥情意。 丝毫不用担心会血溅当场。 花衬衫眉头一挑,「你叫我什么?」 我怔了怔,「大哥哥啊。」 「多新鲜呀!」 花衬衫脸色一沉,「在我这,你只能称呼我名字,这个哥那个哥的,忒俗,老话怎么说的?先认哥再认妹,认来认去……那成什么了?你哪来的那些哥,除了和你有血缘关系的是你哥,其余人……」 「哎,你这话就错了,我就喜欢哥哥这个称呼。」 夹克哥打断他,对着我就笑了笑,「小萤儿,以后你要朝我叫哥哥,我俗,哥哥愿意当哥。」 花衬衫毫不吝啬的白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无声的骂了什么,转而又对着我道,「小萤儿,看到没?生活中你可得防范点这种上赶子给你当哥的男人,我们女孩子一定要自立自强,保护好自己,他这号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哥哥是不是好人有待商榷,起码哥哥是纯爷们。」 夹克哥掀着眼皮看他,「哥哥说不出我们女孩子一定要自立自强这种话,呦呵,我们女孩子……」 最后几个字他还拿腔拿调的学着花衬衫。 音腔一出,眼镜哥和刘小温就低声发笑。 「谁不是纯爷们啊!」 花衬衫眼底一红,瞪向皮夹克就道,「戚屹候!你他媽是属狗的么!」 叩叩~ 火药味儿刚要起来,谢叔就用指节敲了敲桌面。 情形一控制住,谢叔拿过公筷又给我夹了点菜,音阶平和的道,「想吵架出去吵,吵完了再回来吃饭,别在这大声嚷嚷,再影响到旁人进餐的胃口。」 花衬衫绷着口气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夹克哥还不嫌事儿大的给他夹菜,「你看你,又生气了,来,气性别那么大,我听说女孩子生气会内分泌失调,更年期提前的,哦,对不起,你看我又忘了,我的建刚弟弟……」 「咳~」 谢叔的又一记轻咳,算是让皮夹克哥彻底消音。 不然我瞅着花衬衫气的都想挠他了! 第95章 天地都在一手中 憋着口气可算是把这顿饭吃完。 是不是鸿门宴不知道。 真真让我感受到了什么叫面如平湖,胸有波涛。 桌面上十二道菜,有鱼有肉还有汤。 甚至还有我在电视里见过的特色烤鸭,切得有皮有肉,形如柳叶,鲜嫩香脆。 本该是飘香四溢的一餐饭,却因为上空盘亘的各种情绪而令我食不知味。 一颗心从始至终都是高高悬起。 本以为吃完饭谢叔就要介绍我认识几位风格迥异哥了。 谁知谢叔吃完饭就准备上楼,还问小龙舅要不要也去休息。 这边就让我们小辈儿自己去交流熟识。 身体力行的表明了啥叫放手散养。 小龙舅有点懵,「三爷,您不多讲几句了?」 「该交代的我回来前已经全部交代完了。」 谢叔一派潇洒的整理着长衫,手持空拳轻咳了两声又看向我,「万萤儿,该说的话,为师也同你说完了,我平生最欣赏的就是棱角,换言之,就是要做自己,你也一样,为师相信,你可以的,对吗?」 我隐约的感受到师父对我的期许,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谢叔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臂外侧,又扫了一圈餐桌上的众人,眼底无端跃起复杂。 微不可闻的叹出口气,负手先行离开了。 小龙舅略有傻眼,看着谢叔的背身瞠目结舌。 留下的人都没急着先开口。 我是真不知道说啥。 直愣愣站起来再做自我介绍好像也有点尴尬。 正合计要不我先把碗捡了,忙活忙活也算没那么难受。 那位司机周大叔就推着三层高的不锈钢小车从厨房出来了。 身上的西服变成了厨师衣物。 白手套变成胶皮手套。 还戴着围裙。 面无表情的就开始将碗筷朝不锈钢小车上收。 这…… 我直接愣了。 司机大叔衣服换的这么快吗? 瞅那架势好像这桌饭也是他做的。 兼职? 小龙舅更是诧异,「这位不是和我一起搬行李的周大爷吗,这咋又去后厨忙活了?」 「双胞胎,司机老周是他的孪生弟弟,私下里我们称呼南爷,南北的南,家里的厨师也是老周,私下里我们要称呼东爷,东西的东。」 夹克哥再次玩起了打火机,「相处久了你们就会发现这两位老周除了五官相似,其余哪都不一样,南爷喜欢穿西服,家庭美满,性格开朗,东爷无儿无女,独来独往……」 「小萤儿,你不用帮忙,东爷最讨厌社交,也不喜被人打扰,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做饭,因为食物不需要交流,你碰过的东西他还要多消毒,容易给他增加工作量。」 我缩手坐回去,听着夹克哥继续,「三爷给了东爷这个差事,在附近也给他安排了住所,每天东爷会过来两趟,负责早餐晚餐,收拾完厨房他会自行离开,谁有想吃的菜品也可以写张字条贴到橱柜上,无需额外交流,尤其是你小萤儿,在这个家你可以放大个性,唯独不需要做的就是故意去讨好谁,容易给抵触社交的人造成困扰。」 没言语,我转头见东爷推着小车进入厨房,露出的后脑头发一片花白。 突然间就想起爸爸和蔡爷爷。 才刚刚离开家,就想他们了。 「行了,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事儿,乾安,你和小萤儿比较熟,你挑头吧。」 夹克哥看起来说话有些分量,对着乾安就安 排道,「将我们挨个给小萤儿介绍介绍,省的她在那如坐针毡,大家都熟悉了,她也能放得开了。」 「那是自然。」 乾安背着那把木刀就站起身,刚要开口,夹克哥又用打火机敲了敲桌面,「可要好好介绍,哥哥们能留在三爷身边,靠的是实力。」 我绷直脊背。 小龙舅更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现场最置身之外的可能就属花衬衫了。 谢叔一走他就掏出来一包瓜子。 坐那有一搭没一搭的磕着。 很有素质。 瓜子皮都自带垃圾袋。 一点碎屑没落地。 磕的很沉浸。 听着夹克哥的话眼皮都没抬。 大概率还在气头上。 对夹克哥心里还有火儿。 「那是自然!」 乾安不知来了什么神,酝酿了几秒,红缨木刀就从背身处一抽! 凉风嗖嗖掠过,我惊讶的侧身看他,正寻思他要坎谁,就见乾安将木刀朝肩膀上一扛,手掌朝着皮夹克哥一送—— 「这位,全名戚屹候,江湖人称十三太保小侯爷,今年二十一岁,跟在三爷身边已有十年,曾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以一己之力,对抗五十几名混混,从街头生生坎到街尾,一路杀到了警|察局,蹲了半个月,造就了京中城西北郊区的一段神话。」 我,:「……」 小龙舅张着嘴,「这么大的事儿他就蹲半个月吗?」 「咳~」 戚屹候轻咳出声,「乾安啊,你的优点是直接,缺点是太过直接,做人要懂得人情世故,聊天也要注意尺度,后面那两句你完全可以不用说的,要留出想象空间嘛,只要强调一点,哥哥我是慈悲为怀,所谓的十三太保,不过是哥哥流传在江湖中的神话,如今哥哥早已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了。」 「侯哥,你知道我为人胜在坦诚。」 乾安一本正经的应道,「很难留出空间。」 我又想举手了。 对! 我作证! 他聊天一般都是往死了聊得! 往往你以为盘活了,后面他还能聊死,这就很神奇了。 如果每个人都是一本书,乾安的这部书就是乍一看浅显易懂,再一读破马张飞。 当你耐着性子去一读再读,只会发现是跟自己过不去,他像雾像雨又像风。 情绪捉摸不定。 比小姑娘还要飘忽难懂。 「算了算了。」 戚屹候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的样儿,「继续吧。」 「诸位听好了,刚刚所说的,还只是我侯哥的一项战绩!」 乾安拿腔拿调,双目炯炯,「侯哥当年被三爷收养后,差一点就成了三爷唯一的高徒,之所以没有拜师成功,主要原因是侯哥生不逢时,他排名不占优势,没有卡到那一百名,但是侯哥的天赋却是无可比拟,掌上六壬无师自通,遇事便可掐指一算,只要他脑中随机浮现一组数字或是文字,便可算出吉凶祸福,真正做到了天地都在一手中!」 第96章 天赐之人 我微张着嘴看向侯哥。 好厉害! 难怪他要戴着皮手套,不是耍帅,而是想保护好那双手,搁我也得保护好呀! 在院里时小龙舅还说侯哥讲话比划手势,好像混过似的,可不就混过么? 比划手势那是人家的日常习惯。 这位哥就是能掐会算呀! 小龙舅瞪大眼,「啥玩意都能掐指一算?」 「那是自然!」 乾安彻底来精神了,「这还只是我侯哥的天赋之一,侯哥后来又攻起大六壬,万事万物皆可占卜,并且侯哥最牛的地方在于,阴阳先生大多仅右手道指能具备神通,侯哥!他双手的中指都可以通天达命,只要咬破指腹,便可借助神威,驱邪役神,无所不能!!」 哎呦~ 我听得都想呱唧呱唧了! 两手都能做道指。 画符时岂不是可以左右开弓? 真是开眼了! 小龙舅更是听得热血澎湃,对着戚屹候就道,「小老弟你这么厉害呢,我还以为你先前说话比划手势是……误会,都是误会,以后我家应应就靠你多提携啦!!」 「好说好说。」 戚屹候整理了一下皮夹克,拿出烟盒,敲出一支烟递给小龙舅,「大哥,虽然你是小萤儿的娘家舅,但我看你年纪也不大,辈分上,咱就单论,我这人喜欢交朋友,一看大哥您就是开朗之人,和我投缘,您放心,别看我外表吊儿郎当,其实我为人最心软,真就看不得小女孩儿受苦受难受委屈,您要是把小萤儿托付给我,我必然会好生照料。」 「哎,那我先谢谢了。」 小龙舅还跟他聊上了,起身接过烟,「戚兄弟,听乾安小兄弟介绍你半天,你说你天生都这么厉害了,不拜师是不是也能踏道挣钱了?现在主要从事什么工作,在哪高就?」 「殡仪馆。」 戚屹候面含微笑的道,「做入殓工作,遗体美容。」 小龙舅手一抖,戚屹候不急不缓的递过打火机,「凡是碎到不能再碎的尸体,都可通过我的双手达到可以接受瞻仰的标准,这不,下午我刚整理妥当一具被车辆碾压后的遗体,缝合的非常完美,家属们很满意。」 我吸了一口凉气。 就说怎么会在侯哥身上感受到阴沉之气。 原来他是做遗体美容的! 「哦,刚、刚忙完工作你就回来了是吧,这活儿一般人是干不了。」 小龙舅烫手般把烟放了回去,「戚老弟,烟我就不抽了,搁屋里抽烟不太好。」 他无声的和戚屹候拉开了一些距离,看向乾安就嗓子刺挠般的问道,「乾安小兄弟,那位气质很独特的老弟是……」 视线落到花衬衫身上,本尊正好磕完瓜子,扑落扑落手看向乾安,好整以暇的样子。 「这位的来头就更大了!」 乾安语气震震,「武建刚,今年也是二十一岁,跟随在三爷身边八年,三爷曾亲口所言,他初次见到建刚哥时……」 「等等。」 花衬衫微笑着打断乾安的话,「乾安,你来了四年都没叫过我哥,今儿倒是会说话了,三爷的身边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会称呼我建刚?更别提叫哥了,我生平最烦的就是当哥,谁要是叫我哥,潜台词就是想打我主意,要仰仗我什么,我非但不吃那套,还会画个圈圈诅咒那没安好心的。」 额~ 我嗓子发紧的听着。 记住了。 绝对不能叫他哥! 不想被他画个圈圈诅咒了。 乾安扛刀的身体也是一 颤,脸色划过异样,「是这样,武建刚是他的本名,在他家里还有四个哥哥,建设,建强,建南,建中,他父母一心想求个女儿,到他这就给起了个小名,五妹,沿袭过来后,我们都称呼他武妹,武术的武,妹妹的妹。」 武妹…… 妩媚? 我看着对面的花衬衫,努力适应这个新称谓。 别说。 挺适合他! 而且他父母的求女行径和我爸的求子行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也是应弟啊! 活了十三年,才算明白一句话,何为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看看人家! 多柔! 「对的,以后要叫我武妹哦。」 武妹对我笑道,「千万不要加哥或是姐字,因为我各方面都很正常,欣赏的也是有骨气,有才干的新时代女性,武妹这个名字,我也是听习惯了,另外我还要强调一句,在三爷这,不分什么先来后到,三爷是这个家的长辈,大家长,我们全部都是小辈,互相之间称呼名字就好,除了那个装腔作势的愿意当哥,其余人都无所谓的,因为就那一个俗,俗不可耐。」 「哥哥我就乐意俗。」 戚屹候眼尾捎着他,「爷们长得帅,表情坏,玩儿的就是潇洒和自在。」 武妹再次白了他一眼,靠着椅背,抱胸哼了声没接茬儿。 「这位武妹子的来头是有多大?」 小龙舅显然更好奇乾安口中的‘本事,不由得追问,「那位戚兄弟天地都在一手中了,双手都能通达阴阳,武妹子这不得更厉害?!」 「那是自然!」 乾安又来神了,「三爷曾言,他初次见到武妹,惊觉遇到天赐之人,武妹乃天生阴阳眼!」 木刀遮住了半张脸,乾安说书般眉飞色舞,「寻常的阴阳眼,是一眼看阴间,一眼看阳间,而武妹的阴阳眼,则是一眼辨阴阳,一眼探真机,不说邪祟之物,只要他双眼看到事主来人,便可辨别此人财路寿元,此前所遭磨难,结合八字推算,就可算出其十年大运旺衰!」 「若侯哥的天地只在十指,武妹的天地便在双眼,阴宅阳宅空宅,武妹只需一眼扫过,便知有无邪祟作恶,主人如何趋利避害,逢凶化吉!」 「哎呦!」 小龙舅双眼锃亮的听完,对着武妹就开始拍手,「武妹子,人才啊!!」 「叫武妹,不要子。」 武妹慢悠悠的接茬儿,「听起来娘,我可不娘。」 「哦,武妹,武妹!」 小龙舅抱拳就看向我,「应应,舅活三十多年真头回见天生阴阳眼的,这真是老天爷赏饭吃,难怪武妹兄弟说话办事都很与众不同,人家有这个资本啊!」 说话间小龙舅仍有细微疑惑,「不过武妹,单说你这双眼睛,外表看上去倒是和我们普通人没啥区别,乾坤都在内里了是不。」 第97章 礼物 这亦是我疑惑的点。 乾安说武妹能通阴阳我信。 因为我从他身上也感受到很阴沉的气。 这种阴沉和武妹的性格神态无关。 完全是沾染了阴阳行当才会带的气。 所以我确定武妹也是做阴阳相关工作的。 但要说他那双眼睛,除了长得好看,是一双水润的桃花眼外,我没看出有通阴的技能。 通俗来讲,就是没让我这败气之人感应到磁场。 武妹像是读懂了我眼中的疑惑,对着我就朝眼珠子一抠。 小龙舅惊呼的同时就见武妹一手抠出了一片带颜色的隐形眼镜。 再抬起的眼仁呈现了两种颜色。 左眼仁是灰色,右眼仁是红色。 我诧异不已。 武妹是…… 天生异瞳?! 「小萤儿,这才是我本来的眼睛,不影响视力,只不过裸眼太个性,需要遮掩。」 说话间,武妹就对我微微拧眉,「你这寿元……」 隔着张桌子,他起身朝我前倾,右眼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呦,你这十年……」 哎—— 我瞄着小龙舅慌忙的抬起掌心,别说啊哥! 好在武妹心头也有数,坐回去兀自点头,「可怜的孩子,好惨的勒。」 「是啊,我外甥女真的很可怜。」 小龙舅跟着点头,「日后还希望武妹你多多照应。」 「那是自然。」 看来这四个字是全家通用的。 武妹对着小龙舅应道,「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来到三爷身边多是童年不幸,而我原本家庭条件很好的,只不过家道中落,我又因为这双眼睛遭受了很多歧视,机缘巧合下,我遇到了三爷,承蒙不弃,我便留在了这里,为人我正直又细心,将小萤儿托付给我,你放一百八十个心。」 「诶,那就麻烦武妹兄弟了。」 小龙舅朝他近了近,「你现在是不是和三爷一样行走阴阳啊,你这种情况根本不用拜师,光凭一双眼睛就能震惊阴阳界吧!」 「浅薄了不是。」 武妹笑呵呵的站起身,打开一处柜门,旋即拿出一个半人多高的纸人。 抱着走过来就对小龙舅笑笑,「我是专业做纸扎的,这童女做的漂亮吧,来,小萤儿,这是我亲手扎制,专门为你准备的见面礼物,按你的理想模样扎的,惊不惊喜?」 库通~! 小龙舅一个没坐稳,从椅子上栽下去了! 我顾不得去搀扶,看着武妹怀中的小纸人直接麻了。 按我的理想模样扎制的? 我理想中长那样? 报告!看書菈 我没理想! 小纸人贴着一头碎纸短发,雪白的纸脸画了两抹红腮,眼睛倒是画的很卡通,很大。 嘴唇是月牙状的,像是在笑,就是颜色红鲜鲜的,穿的还是一身亮闪闪的绿色小夹袄。 整体看虽然没那么吓人,也和我爸烧过的差不太多。 想说不要,武妹隔着桌子就把纸人递过来了,「收着吧,别客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哎,你可千万别觉得这个东西晦气,我这是没开光的,完全可以当个艺术品去赏析,以后你就把它摆在床头,醒来就能看到,保准你能收获一天的好心情。」 「……」 我醒来看到这东西能收获好心情? 怕是只有一激灵吧。 「哎哎哎,这个就算了!」 小龙舅爬起来就 伸手搪了搪,手指还不敢触碰到纸人,眼底满是忌讳,「武妹老弟啊,我外甥女心领了,这个东西一般人接受不了,估摸她也没到能把这玩意儿当成艺术品摆到床头欣赏的境界,你还是拿回去吧。」 「怎么,你怕?」 武妹没理会小龙舅,一双异瞳不悦的看向我,「小萤儿,我为了扎制它可是一晚没睡,这不光是我的心血,更是我对你踏道的期许,古之明器,神明之器也,今以纸为之,谓之冥器,你身傍冥器,也好时时自我鞭策,求得一份光明前路,是吧。」 「嗯,谢谢。」 一番话让我没办法再去拒绝。 控制着双手不发颤的去接,就在指尖要碰到纸人脑袋的时候,武妹忽的把纸人的白脸一抬,摇晃着纸人对我嘿嘿发笑,「小萤萤,我可不可爱!!」 !!! 哎呀我的妈! 我差点觉得那纸人活了! 后背没怎么着就出了一层冷汗。 小龙舅更是被武妹吓得好悬没再摔一回。 硬着头皮接过纸人,那轻飘飘的重量,沙沙作响的触感,真分分钟让我想起六舅爷的衣服。 尤其是将纸人放在我身边站着,就跟小孩儿旁听围观似的,说不清哪里就渗叨了! 回去我还摆床头? 那能做到自我鞭策么。 感觉一闭眼就要跟它手拉手去奈何桥上玩儿了。 小龙舅见状也和武妹拉开了一点距离,再看向我还有些狠不下心,「应应,你先把那个……那个礼物的白脸冲到后面,它一瞅我不得劲儿,晚上我怕它去梦里找我唠嗑。」 谁不害怕! 我借坡就给纸人来了个向后转。 眼不见为净。 心静! 接连受了两波刺激,小龙舅没等乾安开口就提前看向眼镜哥,「这位小兄弟,你不是做和丧葬行业有关的工作吧,那位戚兄弟是入殓,武妹老弟是纸扎,你别是火化……」 「没有,我还在读大学。」 眼镜哥中规中矩的应道,「目前休学中,我姓李,李沐丰,春风的沐,金秋的丰。」 我认真倾听,这名儿…… 介绍的是不是哪块不对劲? 和乾安那国泰的安有点像啊。 「哎呀妈,这个名儿听着就如沐春风啊!」 小龙舅好像终于逮到点属于阳间的味儿,对着乾安问道,「这位沐丰小兄弟都有什么天赋?」 「还是那句话,能留在三爷身边的,都不是凡人。」 乾安很好的肩负起讲解员的重任,深刻的让我意识到,我那两千字绝对不会白写,几个人名记得是牢牢绷绷儿。 「李沐丰,今年二十岁,考古学专业大二学生,待在三爷身边六年,三爷遇到他时也曾惊为天人,沐丰哥生来好静,爱好广泛,喜爱钻研,上知天文,下察地理,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道家阵法无一不镌刻在他脑子里!」 乾安将手掌朝着李沐丰一送,「无论是八卦两仪阵,还是十二都天门阵,封魂阵,四象阵,天罡北斗阵,等等种种,布局他都可信手拈来,犹如神助!!」 第98章 远大的梦想 我佩服的望向李沐丰。 他五官很好,很清秀,就是戴着的黑框眼镜略显沉闷。 这说明啥? 高手。 往往都是深藏不露的。 乾安叙述的这些阵法我都听说过,但我一个都不会布。 因为布阵不是简单的照葫芦画瓢就行,要想阵局生效,就需要神通之力。 其中很重要的一点,还需步罡踏斗。 步就是禹步,斗是北斗,指看星。 书中有言:禹步者,盖是夏禹所为术,召役神灵之行步,此为万术之根源。 这么难的事儿,人家李沐丰都能信手拈来,说布就布,天赋多令人羡慕! 和他比起来我真就只有纸上谈兵的本事。 实际运用完全空白,啥也不是。 「不仅如此,沐丰哥还酷爱发明创造。」 乾安尽职尽责的补充,「他的梦想是造福全人类,要为鲶鱼穿上马夹,要给小鸟戴上钢盔,轮船在海中能烧水航行,火车要搁天上游走甩尾。」 我目瞪口呆。 火车搁天上甩尾,火龙吗?看書菈 「哎呦我的妈,这梦想真是太远大了!」 小龙舅非但没有质疑,反而兴致勃勃的看向李沐丰,「小兄弟,我十几岁时也爱好发明创造,还改良过一个捕鼠夹子,逮耗子一夹一个准儿,不知你都发明过什么?」 「太多了。」 李沐丰回道,「不过我可以为你展示下邪祟投降器。」 「?」 小龙舅眉头一挑,「啥是邪祟投降器?」 我好奇的看过去,李沐丰早有准备一般从桌子下拿出一个电动扩音喇叭,「这个,就是我的发明创造……」 「哎,等等。」 小龙舅抬手皱了皱眉,「沐丰小兄弟,你别觉得我小地方来的学历就低,我正经初中毕业的,据我所知,电动扩音喇叭好像是爱迪生发明的,那属于人家的创造吧。」 李沐丰推了推镜框,「我查的是名为霍雷斯的人发明的电动扩音喇叭。」 「啊,那不管是谁都不是你的发明创造啊。」 小龙舅无奈的道,「这早就有的东西你……」 「改良。」 李沐丰说起话来就像个教书先生,一本正经,语速很慢,「小萤舅大哥,它虽然看上去是个扩音喇叭,但是经过了我的改良和升级,它现在的名字叫邪祟投降器,对于它的威力,我有着绝对的自信,看到这个开关没有,只要我按下去,邪祟必然无所遁形。」 我端详着那个扩音喇叭,内圈画满了细细密密的咒文,还有个小花字。 难不成那些咒文能在空气中散开。 自带降妖驱魔的法力? 术法和高科技结合? 能行? 我眼巴巴的看着,只听咔哒一声,李沐丰的手指按了下去,空气中便传出无比熟悉的—— 「有蟑螂药,蚂蚁药,臭虫药、跳蚤药,当天放当天见效……」 小龙舅微微咧嘴,木木的和我对看一眼,「沐丰小兄弟,这个我在镇里集市上常听呀。」 李沐丰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我刚改良完,最近正在调试,重来。」 一阵捣鼓后,李沐丰抿唇无比郑重的又按下开关,空气中再次传出让我耳熟能详的—— 「里面的邪祟听好了!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马上放弃抵抗,安心上路,否则,等待你们的将是魂飞湮灭!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上路投胎,有债还债……滋滋~」 「咳咳咳 !!」 我呛了。 看来是我想象力丰富了! 喇叭上的咒文纯粹就是装饰画。 咔哒~ 小龙舅欠身过去按灭了开关,李沐丰略有不解的看向他,「小萤舅大哥,没有放完呢,我这段全长二三四十多分钟,喊话内容包括,安抚、震慑、度化、以礼开道,以德服人,最后还会放哀乐……」 「呃,沐丰小兄弟,我能想到,我明白,你这改良的非常好,令我焕然一新,大开眼界。」 小龙舅一脸难言的看他,:「但是呢,你这全放完要三四十分钟,时间上有点……下次吧,下次我再听……」 音落,小龙舅还做了个深呼吸,看向刘小温,「这位小兄弟在没有受到刺激时,是不是也有着过人的天赋?」 「那是自然!!」 乾安这嗓子真是吓我一大跳啊! 最让人服气的是啥? 他能一直保持起范儿的状态。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是自然四个字就让他说的炉火纯青。 无端让我想起陪爸爸看过的三国电视剧,里面的张飞也有一句‘俺也一样! 俩人的某些神态和语气真是一样样的。 「小温今年十九岁,待在三爷身边六年,他是一个先天灵气极高的人!」 乾安说道,「正是先天灵气太足,才导致他体内气息不调,受到刺激后才需要通过呼叫上方缓解。」 我大彻大悟般点头。 原来是先天灵气给他顶成的这样。 看来啥事儿都得求个平衡。 再好的东西也不能贪多,否则就会反受其害。 「幸而瑕不掩瑜!」 乾安话锋一转,「小温他既懂祝由之术,又会咒符传香,别看他外表稍显文弱,却是文武双全,文能提笔安天下,会写毛笔字会画画,武能上马定乾坤,打邪时撒豆成兵,出入幽冥,号令一出,神兵天将皆来相助!」 「哎呦,能文能武,这个真了不得。」 小龙舅看向刘小温,「小老弟还在念书吗?」 「我是师范大学中文系的学生,课余时间会去公司做做接待,帮忙写写讣告悼词和花圈挽联,赚赚零用钱。」 刘小温长了张娃娃脸,气质却是深沉狡黠,和‘呼叫上方时完全两个状态。 「那你毕业后要从事什么工作?」 小龙舅询问道,「这一身本事不去利用……」 铃铃铃~ 正说着,手机铃声就在小龙舅裤兜内响起。 他拿出看了眼就对我做出口型‘你爸,「哎姐夫,嗯,吃完饭了,好得很呀,三爷身边是卧虎藏龙!环境……我的妈这房子老大了,是别墅,对,前后都有大院子……」 眼见我们都看着他,小龙舅比划出一个手势站起身,意思他出去说,让我们继续。 我坐在椅子上也没动,这节骨眼再和爸爸聊天,情绪又要绷不住。 消化了一会儿众人的特长,我看向乾安,「大家都这么厉害,就算没有被师父收为徒弟,不踏道是不是太过可惜?」 第99章 我们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 小龙舅应该也想问这些。 总不能因为没拜成师父,就浪费了这一身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天赋。 那未免太屈才了。 我看向戚屹候,「就像这位侯哥,他双手都能具备神通,可通天达命,如今却做了入殓师,我倒是不说做入殓师不好,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呢?」 难不成大家都是受到谢叔的性格影响,踏道做不成顶尖的先生就要放弃吗? 假如我有这样的一双手,天生能掐会算,不管师父收不收我为徒,我都要踏道的。 而且他越是不收,我不是越应该证明自己要吃这行饭的决心吗。 戚屹候表情玩味的没答话,乾安倒是吭哧了起来,「侯哥,这个能说吗?」 「那是自然!」 戚屹候爽清清的笑了声,「乾安,你要直就直到底,哥哥跟你说的度,就是要你学会审时度势,这个家的户主是姓谢的,小萤儿也姓谢,只要小萤儿在这个家待一天,这个家里的人除了三爷,我们都不配对她留有秘密,更何况,纸是包不住火的,三爷他为什么要先上楼,就是算到了会有这一刻,他老人家跟着上不起火……」 这话我没听懂。 怎么还能扯到师父会不会上火了? 「哎呀,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满了,这脸打起来就疼。」 戚屹候慢悠悠的站起身,对着乾安就道,「乾安呀,你左一个三爷曾惊为天赐之人,右一个三爷曾想收谁为徒,修辞都太过夸张,三爷从始至终就没对谁‘惊为天人过,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不是被三爷一眼就看穿了先天不足,哪一个不是想拜他师又被他骂的狗血淋头的?」 「我们配被他欣赏吗?不配!他只要那一百名!」 戚屹候朝我一指,「如今小萤儿是三爷的徒弟,不说她慧根天赋如何,她运气就是好,遇到三爷她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即便我数了她不是第一百名,她是第九十九名,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三爷常常记不住他的踏道年月,纵横天地这么久,跟他较那一两名的真儿有意义吗?」 欸~ 他话里话外的是不是在刮哒我呢。 「没意义!」 戚屹候手臂一挥,「现在的局面就是,小萤儿坐在这里,我们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除非她自己走,否则我们就要认她!包括已经不在这个家生活的另外九十多名兄弟,他们都得给我认她!」 「……」 我直看着他。 这位哥还真就差朝我天灵盖上敲打了。 何必呢。 我缓了缓,还是想把话题往回拽一拽,「侯哥,我是问你,为什么没有踏道……」 「哦,对不起,我一激动忘了,高兴,今儿个真高兴嘛。」 戚屹候点头就对我摘下了黑皮手套,两只手背朝我一竖,「看到没?」 我懵懂的看过去。 摇头表示不解。 不明白他为啥摆出个电视里演过的街舞手势。 江皓曾在元旦晚会上和几个男同学跳过类似的舞蹈。 凹造型时就摆出的这种手势,叫啥rock吧。 有点像那个我爱你的手势。 不过侯哥是手背冲我的,而且只把中指缩回去了…… 我双手悄悄尝试了下,发现双手立起来,独独收拢起中指还挺费劲儿的。 「没看明白?」 戚屹候随即将手背翻转,十指乍开,掌心竖着冲向我,「这样是不是就一目了然了?」 我登时睁大眼,「你、你的中指呢?」 原来他不是把中指收回去了。 而是…… 没有了。 两只手的中指竟然全都没有了! 指根稍稍往上的位置全秃。 所以他手背冲人抬起来,才会很像是在凹造型。 「嗯哼。」 乾安清了清嗓儿,「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侯哥曾从街头砍|到街尾……」 哈?! 我头皮一麻。 乾安摸着鼻子继续道,「那五十几人都没啥事儿,就侯哥手指头没了,他当时手持双刀,两根中指就全部……最倒霉的是那天还下雨,大雨滂沱么,又是黑天,后来想回去找都找不着了,手指头早就被冲到下水道里了,他也就……残了。」 残? 惨! 难怪戚屹候要改行。 这还怎么踏道? 我不自觉地握紧双拳。 没了道指就相当于废掉先生的臂膀和本命呀! 「嗨,事情早就过去了!」 当事人戚屹候倒是潇潇洒洒的戴好皮手套,「这都是乾安来之前发生的事儿了,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吃点亏才能知道,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有些时候,不该出头就不能出头,什么十三太保,都是虚无,哥哥现今从事最安静的工作,有最配合的客户,躲离了万丈红尘,才能保全一窝被气,我很知足。」 我木木的看他整理好皮手套。 戴它属实是为了保护好这双手。 有伤口啊! 比划的也不是手势,而是他一言难尽的过往。 抽回神,我又看向将隐形眼镜重新戴好的武妹,「那武妹呢?」瞄着那个背身罚站似的小纸人,「武妹天生阴阳眼,就算不用拜师,也可帮人看看阴宅阳宅,做纸扎,是不是也……」 大材小用了? 「这个……」 乾安又是吭哧一声,「武妹,能说吗?」 「那是自然喽。」 妈妈呀。 我今晚做梦都要和这几个字作伴了。看書菈 武妹拖着腔调,「但说无妨嘛,哎,不过要等我准备……」 「鬼呀!!」 乾安挥刀就冲向窗子喊了声,我一个激灵,扭头就听武妹嗷的发出一声尖叫,他整个人真是头发都瞬间竖起,原地腾空,就近一跃坐到了戚屹候的怀里,手臂还死死的搂住戚屹候的脖子,五官跟着扭曲,「啊!在哪了!不要吓我啊!」 我:「……」 武妹该不会是—— 怕鬼? 「你看你这德行,你不是自立自强的女孩子嘛!」 戚屹候无语的将武妹公主抱起,随后将他放到座椅上,脸上写了满嫌弃,「瞎叫唤什么,一会儿再给三爷招出来,看看有没有你好果子吃,乾安你也是,表演痕迹太重,一点内涵都没有,行了武妹,你怕什么啊,他故意吓你的吗!」 武妹搓着胳膊眼泪都要下来了,委屈巴巴的看向乾安,「你真是讨厌死了,晚上你还想不想让我睡觉了,你个倒霉孩子,作大损你,我心都要蹦出来了。」 第100章 当天听当天见效 「可不,乾安你做事情就是太横愣,性格真得改改,大家都是兄弟,要懂得团结友爱!」 戚屹候安抚一般拍了拍武妹手臂,「行了,我已经批评完乾安了,你别害怕了,看看,三爷都被你喊下来了……」 「哪了?」 武妹脸一转,戚屹候便摸出一张纸在他眼前展开,「你看,这小脸儿是不是刷刷白!」 我眼睛一瞄,那是一张恐怖图片。 女人森白着脸,眼珠子乌黑血红,眼耳口鼻全都流着血。 一瞅就是戚屹候从恐怖故事书上撕下来的封面。 揣到兜里,伺机而吓。 展开的架势犹如名画亮相一般。 这招…… 蛮损。 「啊!!!」 武妹再次贡献出一记高八度的尖叫。 戚屹候在旁边配合的翻起白眼,「救命啊,有鬼,有鬼……」 「你住口!」 武妹扯过那张封面撕碎,「戚屹候!你个狗东西!大晚上不要提这个字,很晦气啊!」 一顿输出后,武妹率先崩溃,跌跌撞撞的跑了。 戚屹候看着他的背身还拍腿大笑,「白瞎了一双阴阳眼,小萤儿,你告诉我他要怎么踏道?闻到脏东西的味儿他都要吓尿了,没看乾安的用词几乎都是邪祟么,尤其是晚上,武妹听不得鬼这那个字,不过白天没事儿,日常你偶尔说漏嘴也没关系,主要看武妹的精神状态,越到他紧张的时候,你越不能提鬼字,他得吓傻了!」 嗯。 我先傻为敬吧。ap. 乾安用木刀碰了碰我,「你还想知道谁不能踏道的原因?」 理智告诉我不该知道太多,会打破一些认知,可我还是忍不住看向了李沐丰。 这位哥是真稳当。 无论武妹怎么喊,他都没事人一样的在那鼓捣扩音喇叭。 「他……」 「简单。」 乾安从兜里摸出两枚硬币钢镚儿,一枚一块,一枚五毛,推到李沐丰身前就问道,「沐丰哥,这是多少钱?」 李沐丰不耐烦的瞄了眼,「六十五!」 我狐疑的看过去,有没有可能是五毛一呢。 见我没吱声,乾安揣回钢镚儿又问,「沐丰哥,三七多少?」 「二十八!」 李沐丰无语的推了推镜框,「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要问我吗?」 「看到没?」 乾安眼神一过来,我都没反应过来,「三七不是二十八吗?」 就冲沐丰哥那气质神态,好好学生的形象…… 我也没理由去质疑人家呀。 「是八十八。」 乾安放下木刀,似乎准备成佛了,「沐丰哥对数字极不敏感,以前还好点,数字只是偶尔说不准,一些题也能算对,这两年严重了些,哪怕他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写完也是等于三,几乎都是算多不算少,偏偏他还有布阵的天赋,奈何这世间阵法都会涉及到数字,八卦阵他能给你布出十卦,大胆点十八卦都有可能,你说他这种情况要怎么踏道?」 「冒昧的问一下,那沐丰哥是怎么考上的大学?」 我不解道,「高考文科也有数学,就算不看数学成绩,历史和语文也有年代数字,沐丰哥要怎么规避自己的弱项?」 换句话说,生活中不处处是数词? 一天两天,一个人两个人? 单纯的理科差很正常,勾三股四玄五,求什么解析式,坐标关系,我解起来也很痛苦。 但要是李沐丰 这种,他日常岂不是连成语都说不明白了? 「高考走的是特招,而且我不是说了么,沐丰哥是近两年才严重的,先前他是可以在卷面上写对一些数字的。」 乾安回道,「这次休学,也是沐丰哥犯了知识性错误,唐朝出土的文物,沐丰哥标注的所属年代是1788年,直接让文物小了一千多岁,变成清朝的了,教授差点被气出心脏病,他自认教学数年,就没见过错的这么离谱的学生,才让沐丰哥回家思过……」 叹出口气,乾安一副无奈的样子,「事实上,沐丰哥心里全都清楚,他就是没办法说准和写对,也不知道这个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至少减轻一些症状,将来他也好顺利毕业。」 「哎,这个无需担心。」 李沐丰心态很好的道,「休学正好有利于我搞发明创造,等我研究出重大发明,对全人类做出了突出贡献,完全可以作为特殊人才得到两张毕业证书的嘉奖。」 两张? 我怔怔的,想到小龙舅在院里对我说李沐丰故意和他抬杠。 他问师父家里多大。 李沐丰回答他十万八千里。 他不是瞧不起人。 嘴瓢没治呀。 还有他刚刚放扩音喇叭说啥二三四十分钟,我还合计是口误,原来…… 沐丰哥是真正的有口难辩啊。 我的妈呀,这要怎么搞? 心潮涌动,我跟着上了杆儿火。 「哎!」 乾安忽的大喊,「万应应,你……」 「小萤儿!!」 戚屹候也朝我瞪大眼睛,「你鼻子!快快快!擦擦!!」 我嗯?了声,这才感觉到人中发痒,抬手摸了摸,刚想说没事,兜里有纸巾,就见刘小温惊恐万分的看着我,「有血——!」 音儿没等落地,他嗝~的一声晕了。 刚刚好。 晕在了李沐丰的怀里。 刚刚好。 碰到了电动扩音喇叭的开关,饭厅内再次响起了—— 「有蟑螂药,蚂蚁药,臭虫药、跳蚤药,当天放当天见效……」 「看到没,这就是小温受到刺激后的另一种结果。」 在漫天的魔音中,乾安蔫吧了不少,「他晕血的,寻常时他会做好自我防护,但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看到血就要晕,尤其是流出来的鲜润血迹,不过没有关系,他睡一会儿就好了,这一觉可长可短,看他心情。」 我捂住鼻子,「所以,这就是刘小温文武双全,能撒豆成兵,出入幽冥,还不能踏道的原因?」 「没错。」 乾安点头,「先别说小温受了刺激容易呼叫上方,他连最基本的咬破中指都做不到,见血就要晕,更别提邪祟最喜欢玩血,但凡让他看到个七窍流血的,他都得当场昏迷,怎么样,人都记牢了吗?」 牢。 太牢了。 当天听当天见效。 咔哒~ 扩音喇叭被李沐丰按了下,不晓得他是不是碰错了开关,屋内又响起了—— 「里面的邪祟听好了!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第101章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啊哈~ 我发出一记笑音。 坐回椅子上,颤眼看了一圈开始各自忙碌的众人。 戚屹候很有大哥风范的抱起刘小温去到前厅的沙发休息。 李沐丰还在执着于完善那个邪祟投降器。 武妹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跑了。 但是他留下了装着瓜子皮的垃圾袋,以及那个令我不敢多加欣赏的手工礼品。 乾安则在旁边吨吨吨喝起了茶水…… 说累了。 他是得多喝点水。 「乾安,我记得,你不能踏道的原因,是记不住书里的东西,对吧。」 「咳咳咳!!」 乾安呛了一阵就瞪向我,「万应应,你抠我嗓子眼儿是吧,咱就说今晚这两千字的买卖,你写的值不值吧。」 值。 太值。 两千字都少了。 得写两千零一个字。 辛苦费。 「那是自然。」 我喃喃的出口。 整个人的灵魂仿佛都跟着出窍了。 被扩音喇叭喊出窍的。 邪祟能不能投降我不知道。 我想投降。 看着那个终于把开关捅咕明白的李沐丰…… 老天爷还真不会厚此薄彼。 它给每个人都开了扇窗的同时又彻底关上了一扇门啊。 突然间就心疼起师父了。 难怪他吃完饭就要走。 不走干啥! 等着朝伤口上撒盐吗?! 发愿收徒,集齐了一百颗龙珠,结果就召唤出我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相比这些哥哥们,我真是天资不够,运气来凑。 每个人的弱点,好像都是我的优点,我双手健全,被脏东西冲撞的七魄全失也没啥事儿。 不晕血,还识点数,记忆力也算凑合。 可他们的优点,却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 多么像一出荒诞的闹剧啊。 曲终人散时,我丝毫没有想要调侃的心思。 肩头上的担子愈发厚重。 我不仅是我自己。 还是师父唯一的徒弟,是这些哥哥们曾经都想成为的对象。 从进门的那刻起,这屋内四处就像摆满了镜子。 照到了每个人的长处,也照到了短处。 唯独我,坐在师父身边,看似最为瞩目,却是长处不长,短处不短。 既不是怪才,也不是鬼才。 普普通通,没有棱角,才不会被众人信服。 换言之,人家凭什么服我呢? 凭我年纪最小,可能要活的最短? 「哎,那个武妹子怎么跑了?」 小龙舅打完电话回来就道,「应应,人你都认识完了呗。」 我闷闷的嗯了声,「小龙舅,他叫武妹,你不要带子字,他不喜欢的。」 「顺嘴了么。」 小龙舅瞄了眼前厅的刘小温还有些纳闷儿,「小温兄弟怎么睡沙发上了,觉这么大吗?」 「他累了。」 我泱泱的,「需要休息休息。」 「哦,你也累了吧。」 小龙舅点了下头,「不过你还不能休息,刚才我在院里打完电话听到三爷的声音,他说让你去楼上书房见他……」 「正好,戚兄弟要送我去客房,说是你以后就住西边那个楼,主卧一直给三爷徒弟留着呢,没人住过 ,以后就是你的了,舅沾你的光,这几天我也住西楼的客房,你先去见三爷,舅去熟悉熟悉内部环境,回头都忙完了,舅再找你单独唠唠。」 我嗯了声就朝楼上走去。 万幸最后那咕噜小龙舅出去接电话了,他没听着。 倒不是怕别的,我就是觉得距离产生美。 有句话叫:身旁无风景,近处无英雄。 给小龙舅留出些想象空间,他会更欣赏这些哥哥们。 回家后转达给我爸和凤姨,让他们知道师父身边全是能人,家里人才会更放心。 站在二楼走廊。 居然只有两间屋子。 一间主卧,还有间书房。 没怎么多看,我顺着亮灯开门的屋子就去了。 走到房门口,便能看到通顶的书架,满当当的书。 房屋举架真的很高,书架一通顶就有了种形容不出的宏伟感。 要是让我拿最上面那几层的书,都得踩着梯子。 走进后才发现这间屋子出了奇的大。 难怪二楼房间少,这书房至少得是由两三间屋子打通。 进门更像是书房办公区。 书桌座椅都摆在通顶的书柜前,雅致复古。 里面的屋子则给人一种图书馆的既视感。 通顶书架都是并列几排摆放。 书多到令我咋舌。 这哪里是书房,分明是书库。 我就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看,十年内都够呛能看完。 师父身处其中,既有满室书香,又像个图书馆长。 心头唏嘘过后,我轻唤了一声,「师父,您找我。」 谢叔就坐在书桌后面,手里还握着本泛黄的古书正在看。 熏香袅袅,他换了件居家的浅青色长衫,看起来更为随性清朗。 听声他并没有看我,眼都没抬的道,「都了解完了?」 「嗯。」 我点了点头,「几位哥哥的名字,我都记牢了。」 先前还担心脸盲呢。 如今一看,纯是我庸人自扰。 谢叔不急不缓的翻着书页,「自信了?」 「……没有。」 我垂下眼,「相反的,我看出自己的确很没有个性,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挺有天赋的,书里的东西看完我基本都能记住,今天才知道,原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感觉到师父的视线过来,我鼓足勇气继续道,「我真的很渺小,好像忽然就有些胆小了,不是怕鬼的胆小,而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肩负起这份重任的胆小,他们都比我优秀,但是,最最平凡的我,却成为您唯一的徒弟,我知道,是我走了大运……」 很怕。 不知道在怕什么。. 心里满是怅惘。 「你并非胆小,只是被他们的矛头刺痛到了。」 谢叔放下手里的书本,微沉了一口气,「这就是你性格中的弱点,你没办法忽视掉他人的冷嘲热讽,即使你外表看起来满不在乎,内心依然会受到伤害,归根结底,是你还不够自信,连你自己都在不断的自我拷问,自我否定,自然就没办法摆脱这份桎梏了。」 「硬说起来,也是怪我,是为师在揠苗助长,你只有十三岁,按说,你还需要引导,需要保护,我不该把刚到了陌生环境,哪哪都没适应的你推出去面对所有的一切,但是万萤儿,你是我谢逆的徒弟,我谢逆能走到今天,凭借的就是一口气,一口咽不下去的气,更何况,你,只有十年。」 第102章 谁养育的的孩子随谁 「……」 我鼻腔没出息的酸涩。 眼前蒙了层水润。 面对着香罐里飘散出来的烟雾。 如看镜花水月,浮生若梦。 「萤儿,别怪为师心狠。」 谢叔语调轻了几分,「不是为师不想为你遮风挡雨,而是不能,人啊,能爬起来的,都是摔疼了的,向你兜售成功学的,未必是成功者,但要是连成功两个字都不敢去想的,离成功一定还有很远的距离,你只有痛过,苦过,才能练就一颗强大的心脏。」 我深吸了口气,「师父,我懂了。」 「今天只是开始,日后的每一天,你都得独自去面对,独自去承受。」 谢叔音色复杂的道,「纵使你流着泪,也要朝前奔跑,就像你自己说过的,你切断了作为庄稼的后路,哪怕你死在蜕变的途中,也要堆砌出一个傲然。」 我点头擦了擦眼底,「师父,我知道的,对不起,我就是有一点点……」 脆弱吧。 许是被武妹那个礼物刺激到了。 心态没保持住。 「我会调整好的……」 我很想对师父笑一下,唇角却抑制不住的颤抖,「很快,一会儿就好了,我知道我没有退路,我立盟的当晚就知道了,您放心,我不会退缩。」 心气儿的确会飘摇不定,会茫然无助,可这种情绪和退不退缩无关。 「没关系,你可以哭泣,这不代表懦弱,你也不需要向我道歉,你很好,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谢叔轻叹,「只不过你的善意没有得到回应,人在极度失落的时候,就会陷入自我怀疑,而你受到伤害时,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就说明你的善不是做做表面文章,这是天德的善,是你骨子里的本能。」 他苦笑出声,「我养育了那么多孩子,一直在想,我的徒弟究竟会是什么样子?他可能某一方面差强人意,但必然会拥有开天辟地的魄力,未曾想,真正收的徒弟,会是优秀平均,秉性和善的你,老实讲你这样的性格我很怕的,因为你在某些方面很像我弟弟,温和内敛,容易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不过我想通了倒也无妨,大抵这就是天道的态度。」 看向我,谢叔问道,「你觉得,乾安屹候他们,好、还是不好?」 「他们……」 我想了想,「性格上没什么好不好的,他们都是很有棱角的人,交往上,他们对您肯定是好的,每一个人,都很孝顺您,在乎您,对我有意见,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呀,能不能要让他们变好,是看你。」 我没懂,「看我?」 「每个人都是一把刀子,刀尖是要扎向敌人,还是会扎向身边人,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交下他们,交下来,他们是会同你一起刺向邪师妖魔的刀,交不下来,他们极有可能变成你背后放出的冷箭。」 谢叔淡着音儿,「眼下,就是你磨刀的过程,磨自己,也是磨他们,大家先一起变得锋锐,最最后,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握住这些刀柄了,未来他们都将是你的身边人,你是想令他们变成你最强有力的后盾,遇事好能助你一臂之力,还是容着他们变成你的拦路虎,伺机撕咬着你,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听了一通情绪已经缓和,「师父,那我要怎么交下他们?」 在楼下时,我细微听出点侯哥的话外音。 他看似在说不让我靠近东爷爷,潜台词也是让我和他们保持距离,不要妄想去迎合他们。 「交朋友只能真心换真心,即使你换来的会是狼心狗肺,你能做的,就是真诚。」 谢叔笑了笑,「每个 留在我身边的孩子,都可以保留他的本真,即使他们油腔滑调,含沙射影,冷语冰人,但只要他们不遮不掩,就没有任何问题,我知道,他们的缺点很多,不过,我也很了解他们,他们针对的并非是你万应应,而是我的徒弟,换句话说,他们针对的是慈阴。」 「慈阴?」 我紧了紧眉,「侯哥他们也是和乾安一样的想法,怕我灭不了慈阴对不对?」 身为谢逆的徒弟,不仅仅要起势扬名,背后还有个大宿敌啊! 「没错,他们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的见识过慈阴的凶残。」 谢叔流露出苦涩的眸光,「屹候的手指就是被慈阴斩断的,武妹初到我身边时,也没有那么畏惧亡灵,沐丰虽然对数字不敏感,可也不至于连乘法口诀都背不清,小温是不能受到刺激,晕血的病根儿却是拜慈阴所赐,万幸乾安来得晚,能汲取些前人教训,否则,真不知乾安会添上什么新症……」 啥? 我惊惊的,「师父,候哥的手指不是说从街头砍到街尾……」 大雨滂沱。 十三太保么! 「他是从街头砍|到街尾,但他砍得不是人,是阴兵。」 谢叔眼尾闪烁出水光,唇角却笑的自嘲,「谁养育的的孩子随谁,在你前面的九十多名孩子,哪个身上都有些我谢逆的作风,敢想、敢打、敢冲,敢混不吝,敢戳破天,他们也不听我的话,更没谁会畏惧慈阴,在他们看来,老子英雄儿好汉,我谢逆都不在意慈阴,他们又怎么会怕?」 「是我没有以身做好则,我冲的太猛,给了他们一个错觉,慈阴根本没那么强大,那不就是个上了年岁的老妖婆子?」 谢叔笑的凄哀了几分,「更不要说,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慈阴的血丹,慈阴不敢要他们的命,于是,他们便趁我和慈阴斗法时,不听我的叮嘱,擅自冲入幻境,想要助我灭掉慈阴……」 「屹候被困在阴兵大阵中,他同阴兵不断的缠斗,幻境破了后,屹候还手持双刀挥舞,整个人的状态都很癫狂,有市民受到惊吓,唯恐被他误伤,才会报|警将屹候抓进去问话。」 谢叔抬手遮住了眼眶,「平静后的屹候才发现,两根中指没了,检查结果表明,是他自己砍|掉的,因为他握的两把刀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纹和血迹,警|察都很诧异,他是怎么在两手都握刀的情形下独独砍|掉了中指?结果对我来说,却是不言自明,慈阴不愿折寿,却斩断了屹候想做阴阳先生的道路……」 第103章 虑多生恐 我不由得攥紧了拳,「武妹他们……又是什么幻境?」 「武妹看到自己四个哥哥的天灵盖被各自划开一道口子,灌入了什么东西,剧痛之下他四个哥哥从皮囊内挣脱出来,红鲜鲜的跑到他面前哀嚎求助……」 谢叔微敛了一口气,「屹候他们现在年龄最大的也就二十出头,当年,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有朝气,也有闯劲,可他们,都高估了自己的胆量,低估了慈阴的残忍。」 我听着脊背发麻,「幻境都是假的啊,武妹的哥哥们不是真的……对不对?」 「当然是假的,可人在噩梦里尚且还会气喘吁吁,在幻境中,所见所感极为真实,对于一个经验尚浅还没踏道的孩子来讲,根本就承受不住那些冲破心理极限的画面。」 谢叔的声腔又轻了几分,「武妹的精神崩溃了,从那以后,他就很怕亡灵了,如今他戴的隐形眼镜都是经过加持的,没了特殊能力,他的生活才能平静。」 「沐丰和小温皆是受到幻境所扰,加重了自身的弱点。」 谢叔面色复杂,「自此后,他们清楚了慈阴是什么段位的邪师,他们变得听话,知道不可莽撞了,就连天性耿直的乾安在面对慈阴时都会知晓轻重,皆因屹候他们在慈阴身上交了大额学费,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可这些代价,本来可以避免的。」 「这亦是我此前轻易不敢收徒的原因,踏道阴阳,先生所面临的凶险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而且这份危险,未必会被世人所理解,旁人看不到,也就没有共情,这条路,注定孤独,又危机四伏。」 谢叔深着眼看我,「万萤,你只有自身强大,才能立于人世。」 我想着他的话,「师父,您是不是害怕侯哥那样的事情再度发生,才故意将慈阴最后的血丹注入我的道指?」 那晚血丹被送进来时中指的皮肤都鼓泡了。 活像是被油炸了。 痛感犹如不间断的杵墙。 「是的,这就相当于一道护身符。」 谢叔颔首,「慈阴若是敢废你的道指,便是折损她垂垂老矣的寿命,这也是,为师能给你的最大保护。」 「可……」 我还是想问,「师父,慈阴真的很怕折寿吗?」 谢叔笑了声,「你莫不如去问问她,究竟在怕什么。」 「?」 我懵了,「什么意思?」 「虑多生恐。」 谢叔指了指自己太阳穴,「记得我和你说过,早年间我曾去拜会过沈万通,那时我四十多岁,慈阴对我来讲,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短时间内,我要怎么摧毁她?我希望这个曾经的大邪师,手握摄雷术法的乾坤通天圣手,能为我开解一二。」 我思维不受控的一跳,「师父,那您说,要是沈万通大师和慈阴斗法,他们俩谁能赢?」 摄雷术那么牛,虐慈阴肯定跟玩儿一样吧。 「沈万通一定会赢,慈阴也未必会输。」 啥意思? 我又又懵了。 「摄雷术法是强取豪夺之术,每夺一术,便会加重自身反噬,沈万通晚年为了摘下邪师的帽子,所用之术都是正神正念,除非逼不得已,根本不会再去触碰摄雷。」 我微皱着眉,「那慈阴要是给他逼到底儿了呢?」 「不会有那种情况发生。」 谢叔应道,「沈万通是一位完全可以开宗立派的大师,接触后我发现,他本人的气场很强,就算他只有一口气,也会给对手一种灭你不费吹灰之力的感觉,所以,他不会有逼不得已的时刻发生,摄雷术对他而言,是一把必须要有的利剑,他得来未必会用, 只需放那,就能令对手胆寒。」 我明白了。 兀自看了看掌心。 这样的利剑,我也得有一把! 「可是师父,既然沈万通大师能震慑住慈阴,慈阴又为什么不会输?」 「因为恶人的恶,是没有底线的。」 谢叔道,「慈阴是真正的天赋异禀之人,她早年更是正道之师,只不过在利益面前,迷失了本心而已,可怕的是,正师邪师的心理她全都知晓,两者所求,她心知肚明,当她冲破了那道底线,知道不可回头的时候,她和你一样,想的是破釜沉舟,只不过她最高明的一点,是能分清利弊。」 「当下,最有野心也是最为猖狂的邪师是袁穷,慈阴若是帮助袁穷对付沈万通,便可扶持袁穷走上无可撼动的最高点,那么日后,情形将会对她自己不利。」 谢叔看着我,「反过头,她更不能和袁穷为敌,那她是和自己过不去,所以她窝缩在暗处,看似守着一方天地,实则守株待兔,她要等沈万通灭掉袁穷,或者他们两败俱伤。」 「无论哪一个死,对她来讲都有利无害,虽然她更希望袁穷死,只要袁穷死了,她会立马蹦出来只手遮天,变成最大邪师,不过站在沈万通的角度,袁穷的存在,倒是间接帮他抵挡了慈阴这根暗箭。」 我嘶了口气。 突然发现这怎么有点像八字关系? 生我的,我生的,克我的,我克的,同我的。 如果我是日主,生我的不仅指生产。 还有保护我的,给予我无私帮助的用意。 当然,最直接的付出方一般都是父母。 八字中生我的就是印绶。 异性相生为正印,同性相生为偏印。 从某种程度上讲,谢叔不就是我的正印? 我生的代表我想要的,创造的,定义为子孙。 同性相生为伤官,异性相生为食神。 克我的就是伤害我的,让我害怕的,亦叫官杀。 异性相克为正官,同性相克为七杀。 慈阴不就算是我的七杀? 我克的代表受制于我的,并非是我喜欢的,或许是我讨厌的,需要控制的,我理解也有些消耗的意思,因为无论你想得到什么,都要通过付出去得到,压制,定义为妻财。看書菈 异性相克为正财,同性相克为偏财。 我的财真就是「我克的」,它流动性极大。 败家子属性注定了我钱来的多快就去的就多快! 同我的就相当于兄弟,八字中是比劫。 异性相帮为劫财,同性相帮就是比肩。 若我和乾安他们处下来了,他们就是我的劫财。 放大格局来看,万物之祖就是所有人的印绶,生了芸芸众生呀。 第104章 心体强大,自有光明 天道要是日主。 这芸芸众生便是他的子子孙孙。 其中有伤官,也有食神。 书里有云,食神只宜一位,不宜太多,恐窃本元之气。 意思就是食神虽好,可不能多,恐有食多变伤。 谢叔和沈大师就属于比肩关系,他们和慈阴袁穷这样的邪师就是「我克的」以及「克我的」关系。 即使他们中间有的人看似毫无瓜葛。 谢叔没有追着袁穷不放,袁穷也不会去动慈阴。 慈阴更是致力于同所有人撇清关系,一副你们螳螂捕蝉,我黄雀在后的模样。 这些高手貌似所求不同,信念不同,却因同一个行当,同一个‘爹。 暗中交织成一道互相制衡的大网。 如此看来,天道岂不是将生命的延续生克早就排列妥当? 天有翱翔的凤凰俊鸟,地有游走的豺狼虎豹。 有正就有邪,有善必有恶。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我心潮不禁起伏,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鹿死谁手呢。 「那时我就问沈万通,他有要杀的逆徒,我则追杀着一位师父辈的邪师,为了提升自身修为,我不间断的打邪,镇最厉的鬼,迎最烈的煞,为何还迟迟灭不了她?」 回过神,谢叔仍在继续,「究竟是我成长的太慢,还是此番博弈,注定我是败局?」 咱得承认,话题不管被我扯出多远,师父都能拐回去,不服不行。 「沈万通对我讲,世间一切,都是心战。」 谢叔低声道,「当力有未逮时,需静待时机,层层抽去对手筋脉,方能令敌人在最痛中死去。」 「静待时机?」 我不解道,「可是您……」 好像没消停过,多年来,一直执着的跟慈阴磕呀。 「有时候,听人说话未必是他讲了什么,而是他没讲什么。」 谢叔笑道,「对于沈大师来说,他当然可以等,我却要耐着性子去和慈阴斗,每一次斗法,都是我对自身修为的验证,没有高手做比,我又怎知道行提高几何,每每慈阴以为我必死无疑的时候,我又能站起来,她自然就多虑了。」 我认真倾听,「所以她虑多生恐了?」 「没错,她开始怀疑那两颗血丹不仅只会令她折寿。」 谢叔整理了一下香罐,「要知道,我此前修的就是丹法,师父师祖皆是声名赫赫,慈阴很清楚,她修的丹法是不入流的,思虑之下,她唯恐我对那两颗血丹动了别的手脚,再令她折损些其它什么,基于此,她才不敢轻举妄动,对于我的身边人,她能怒断其指,也不敢伤其性命。」 「师父,这就是心战?!」 「阳明有云,凡人智能,相去不甚远。」 谢叔颔首,「胜负之决,不待卜诸临阵,只在此心动与不动之间,心体强大,自有光明,世间的胜负,向来都是对半分,你真正的对手,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你自己,需要战胜的,是你自己这颗随时随地想要退缩的心。」 「在慈阴面前,你固然渺小,可你梦中的蚂蚁不也变成了巨兽?要知,那蚂蚁就是你,是你想成为的模样,没人愿意做蚂蚁的,可为什么,很多人却强大不了,是他们不够聪明吗?不,是他们做不到相信自己。」 谢叔指了指心口,「这里,要是连自己都时不时去怀疑的话,谁又能帮你强大呢?」 我红着眼,竟想起了那句—— 顿觉了, 妙心源,无明壳裂总一般。 谢叔再次扶稳了我一颗飘摇的心。 「师父,沈大师一定会灭了袁穷的,对吗?」 「当然。」 谢叔点头,「他一定可以。」 「师父,您也一定可以。」 我说道,「还有,我也可以,有理有据的可以。」 谢叔白眉一耸,看向我,颇感兴趣的样子,「说来听听。」 「从万物皆可为象的角度上讲,在八字中,我生的是食伤,若您生的我,异性相生,我就是您的伤官,慈阴是我的七杀,伤官和七杀都是能量很大的神煞,八字要为七杀格,表明其有野心,权力欲望强,如猛虎一般,伤官会更为叛逆些,这里看似伤官凶不过七杀,但伤官有个特点,它是从古至今最为难以预测的,更有种说法是,伤官八字,不可思议。」 我对着师父的眼,「伤官要是能伤尽,四柱全部服从,必出高人,有人说,七杀要是猛虎,伤官就是毒药,七杀想让他服,伤官就专治不服,一般伤官见官,伤官见杀的格局,都会出大人物的,所以,我会赢的。」 也有可能成为大人物。 谢叔嘶了声,「你的八字也不是伤官格啊。」 「我知道不是。」 我小声强调,「师父,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万物皆可为象,我打个比方。」 「比方?」 「嗯,您刚才那番话给我的灵感。」 我一本正经的点头,「您说慈阴为什么没去动沈大师,这就是相互制约,生克制化的关系,神尊娘娘允我入世,从她的角度上讲,同性相生,我是她的食神,食神是四吉星之一,温和含蓄,忍耐力强,当食神遇到七杀的时候,就会形成食神制杀,有诗云:偏官有制化为权,唾手登云发少年,这时候伤官也可制杀,您说慈阴还能蹦跶多久,早晚会被我灭的,是不。」 谢叔身体坐直,仔细看了看我,「萤儿,为师纵横天地五十年,今晚才算学习到了一句话。」 「啥话?」 我按捺着激动看他。 夸夸我也行。 好长时间没人夸我了。 「玄学是个框,你什么都给我往里装!」 谢叔猛地一拍桌子,看我吓得一激灵他又压了压火,「八字以日主推断固然没错,但这门学问一定要精细,元命,根本,月时,用神,干支刑冲克害与纳音生化,格局论更要谙其精髓。」 「凶神刑害灾祸连绵,吉将相生欢欣不已,凶神和合,逢灾不至深危,吉将逢伤,赐福必非全美。」 谢叔横着眼,「吉神临凶卦之中无咎争之道,恶煞临吉卦之内无欢欣之理,煞虽恶生我则其喜终至,将虽良克我则忧难不已,凶神无吉也,合干则讼休,吉神无凶也,克日则祸起,这是出自哪里?!」 我脖子一缩,「好像是大六壬。」 第105章 爱惜羽毛 「皮毛!」 谢叔看着我,「万萤,我不否认你有悟性,但你要记住,象是象,该精的一定要精,单单一个八字,它就有子平,盲派,新派,格局,旺衰,专业上,不可出一点纰漏,你所住的西楼我已经叫人给你整理出一间书房,你要看的书全在里面,那是你一年的阅读量,山医命相卜,五类都有涉及,日后每年我都会给你重新换一批书,觉得看不完,读得辛苦,就自己收拾东西滚,听清楚了没?」 我规规矩矩的点头,感觉到气氛严肃,便小心翼翼的看他,「师父,我其实就是想说,您一定会赢慈阴的,因为您纵横天地四五六十年,无所畏惧,这世间,更是邪不胜正。」 谢叔笑了,「那是自然!」 我跟着也笑了。 看来他在楼上也被乾安的四个字给洗脑了。 太魔性。 「行了。」 谢叔很是感慨的看向我,「万萤儿,为师知道,你是想宽慰我,谁让你有一颗极致敏感的心呢,但为师也想你知道,夫君子爱口,孔雀爱羽,虎豹爱爪,此皆所以治身法也。」 「作为阴阳先生,更要爱惜羽毛,日后你所讲的每一个字,在事主耳中都会很有重量,专业上精益求精,既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他人,明白了吗。」 我嗯了声,「师父,我会更用心去学习的。」 「那就好,回去吧,只要你能坚定道心,恒心,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你办不到的。」 谢叔轻轻声,「至于乾安他们,人与人之间相处,都有个过程,上苍既然多给予了他们一些东西,自然会让他们更有棱角些,为师相信你,一定能交下他们,令他们信服与你。」 我重重的点头,「师父,您今天给错我东西了。」 谢叔微怔,「什么?」 我笑了笑,「您之前不是说,我要是胆小跑到您身前哭,你只会给我一个大耳光子让我哪凉快哪待着去,怎么还……」 安慰上我了? 「记性是真挺好。」 谢叔懒得理我的样儿,拿起书继续看着,「今天耳光子没在家,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我笑笑准备离开,鼻息处捕捉到一丝味道,扭头看向他,「师父,您是不是在这屋喝酒了?」 谢叔再度坐直,绷着脸道,「没有。」 「没有吗?」 我紧了紧鼻子,这屋子书香味儿很重,熏香也很好闻。 可我身负败气后,听力和嗅觉都是大幅度上涨。 能闻到阴邪之物的味儿,对烟酒亦是敏感。 一边闻我一边靠近师父的书桌,老头居然面不改色的微微伸出腿,膝盖抵着书桌旁的一处抽屉,略有不悦的道,「为师说没有就没有,这种事有什么好隐瞒的,想我纵横天地……」 咚咚~ 我弯身敲了敲他膝盖抵着的抽屉门,「这里,拿出来。」 一靠近酒味儿更重了! 哪怕只是从一丝变成两缕,都难逃我鼻息。 谢叔给我演绎了一把啥叫吹胡子瞪眼,「没有!」 「有。」 「没有!」 「有。」 我半蹲在抽屉旁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样儿,「不拿出来,我就不走。」 「胡闹!」 谢叔呵斥道,「回去写一千五百字的检讨,胆敢以下犯上,我……哎,你做什么?」看書菈 我闻着闻着又站起身,顺着那股味儿又绕到书桌另一侧的抽屉旁。 这张班桌很大。 长度绝对超过一米八。 可能也是方便谢叔泼墨写书法。 所以我在对面绕绕花花的闻。 谢叔眼里满是警惕的滑行着老板椅随我移动,膝盖竟再次抵到另一侧抽屉柜门。 看我怔愣,老头眼睛则看向书本,自言自语般,「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称尊长,勿呼名,对尊长,勿见能,路遇长,疾趋揖,长无言,退恭立,退,退,退……」 弟子规? 这不是送我手里了么。 「年方少,勿饮酒,饮酒醉,最为丑。」 我跟个怨种似的接茬儿,「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丧三年,常悲咽,居处变,酒肉绝,丧尽礼,祭尽诚,丧,丧,丧……」 哐当~! 谢叔急了,将左右抽屉里的小瓶二锅头全都掏出来扔到桌面,「拿走,晦气!」 我拿起两瓶二锅头,刚要动,鼻子又闻了闻,:「还有。」 「真没啦!」 谢叔恨不能站起身给我甩甩长衫,「为师这么大年纪没必要……哎!」 我循着味儿就朝最里面的几排书架走去。 挪开了角落里的书本,看到了一箱子还没开封的二锅头。 不夸张的讲,那一瞬间我眼睛都亮了! 跟自然灾害后终于见了荤腥似的。 贼兴奋。 谢叔抻脖看我,直接无语。 我抱起那箱子酒,「师父,我走了。」 还好都是巴掌大的小瓶二锅头,箱子也不大。 气场忽然就转换了。 谢叔闷哼哼的坐在书桌后翻起书,翻页的动静还很大。 恨不能每翻一页,指节就在书面上敲击一下泄愤,直到我快走出门口,他这才的看向我,「没开封你是怎么闻到的?」 「我不知道。」 实话实说。 身体里像有一种本能。 嗅到了一点点苗头,穿山凿洞的也要给它逮到的本能。 而且难听点讲,我找酒的动机虽然是不想让师父喝。 找的过程自身亦很渴望。 特想找到后能滋啦一口。 肚子里似乎有了馋虫,勾着我去「寻宝」。 技能也就跟着开挂了。 很奇怪。 明明我都不会喝酒。 记得四五岁时,我曾被爸爸逗弄用筷子头蘸着品过一滴酒。 给我辣的是龇牙咧嘴,眉心直抽。 妈妈和大姐同时和爸爸急眼,说我脑子会喝坏的。 那时我很紧张,既怕家人吵架,又怕脑子真的坏掉。 关键是酒还难喝,简直跟毒药一样,阴影老大了。 现在怎么还想来上一口了? 「你是不是很想喝?」 谢叔问道,「连烟是不是都想抽了?」 我刚要点头,又连连摇头,「我知道那是不良嗜好,不能沾……师父,这种不好的念头,是不是也跟我是败气之人有关?」 这不就跟我想吃小零食的冲动一样吗? 升级版「零食?」 糟糕了。 现在我只是想喝,还能控制住,没到那种馋的夜不能寐的份儿上。 以后呢? 我不会变成个大烟鬼,大酒蒙子吧。 第106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无妨,你今天情绪起伏有点大,败气才会兴风作浪。」 谢叔气息一沉,「待你魂魄彻底融合,不良的念头亦会减轻些,还是那句话,凡事都有个由低到高的过程,等到你不良念头又加重了,年岁也随之增长,轻重可自行拿捏,但现在我是你的监护人,二十岁之前,烟酒你都不能沾。」 二十岁之前? 那以后…… 忍住。 一定要忍住。 谢叔面容严峻起来,「你最近呕吐严不严重?」 「吃多了会吐。」 我想了想,「有时候难受过度,胃里也会抽搐的吐,就像在机场……不过吐完会很舒服,就是喉咙有点火烧火燎的。」 「行了,我知道了。」 谢叔点了下头,「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您也早点休息。」 我抱着那箱酒刚转过身,谢叔立马又像换了个人,「萤儿,为师知道,你是孝顺的徒弟,其实,你仔细想想,刚才你找酒的时候,是不是有点抓心挠肝的?有时候,你要学会变通,它未必是穿肠毒药,酒是什么做的?酒是粮食做,不喝是罪过,对不对?」 「师父,在我二十岁之前,咱们师徒俩还是互相监督吧,我不喝,您更得以身作则,等到我二十岁后,您身体养好了,我可以陪您喝,这十年,徒儿先不孝了。」 说完我大步离开,谢叔在后面哎了声,「留一瓶呗!一瓶就行,为师保证和吃药时间错开还不成吗……萤儿,谢万萤!万应应!!」 「耳光子——!」 我下楼的肩膀一颤。 箱子上面的两个小酒瓶都碰撞出清脆的音响。 乾安就站在楼下,似乎在等我,听到骂声也是愣了愣,看到我怀里抱着的白酒他更是诧异,「你怎么把三爷的酒全拿下来了?这可是三爷的命根子,他不喝酒会睡不好觉的!」 说着他就要来抢酒,「给我!」 我自然不能让他抢去,在楼梯上我俩就开始了推搡。 没几下怀里的酒便应声落地,噗通几声闷响后,乾安傻眼,「万应应,都怪你!」 我一脸可惜,「你再抢呀,全碎了。」 砰!! 楼上传出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整栋楼似乎都跟着颤了颤。 沙发上的刘小温惊坐而起,摸起拖鞋就放到耳边,「呼叫上方,呼叫上方!我是洞拐,我是洞拐,地震了!地球马上就要毁灭了!速速前来救援——」 回到我要休息的西楼已经是晚上十点。 在刘小温被关门声刺激的再度呼叫起上方后,乾安用茶几上的半杯水浇的他清醒,然后又等我收拾好了地砖上的酒水污渍。 酒味儿一彻底散开,我似乎被腻歪着了。 亦或者被熏迷糊了,又去洗手间吐了悠。 最无语的是我吐完回来仍然想去喝两口!看書菈 好在念头也就一瞬,我抑制住便开始打扫。 活儿干的不小心,我手指还被碎玻璃给割破了,惹得乾安一阵嫌弃。 他用身体挡着我,小声地催促我赶紧粘好创口贴,别回头再让刘小温看到血。 那他清醒了没两分钟又得嘎过去,这一晚上算是栽我手里,彻底没好了。 随后乾安就带我参观起了西楼,也就是面冲正楼时左手边的小楼。 据乾安说这小西楼自从他搬进来就是空的,基本没怎么住过人。 他和李沐丰刘小温是住在对面的东楼。 戚屹候和武妹因为自身有工作,早早的就搬到公司去住 了。 不算是员工宿舍,公司后院也有几栋小洋楼。 戚屹候和武妹各占一栋,私人空间更大。 方便他们开展业余爱好。 我听得纳闷儿,「他们俩都有什么业余爱好?」 「一个要研究尸体美容,一个要研究纸扎活儿啊。」 乾安说道,「研究尸体美容那个为了精进技术,时不时就会捡回来一些被车辆碾碎的猫猫狗狗,在家练习缝补修整,经常给屋子搞得臭气熏天。」 「不过时间长了,侯哥不光手艺好,眼神也毒,偶尔还会作为外援去做做法医的活儿。」 乾安比划着道,「像那种高度腐化的尸体,叫啥巨人观,侯哥都参与修整过,他目前正在考司法鉴定工程师证书,正规的技术工种。」 我心头钦佩不已。 这工种可不光要有技术。 太考验胆量了。 「武妹纸扎活更不用说了,他追求的是活灵活现,日常不光扎纸人,车马轿子摇钱树,金山银山四季花盆,冰箱彩电洗衣机,甚至是空调电脑吸尘器,化妆品美容仪,只要顾客有需求,他都可以一比一复刻完成,走的不是量,而是高端订制路线。」 乾安说的可详细,「别看纸糊的东西不起眼,需要的材料可多着呢,各色纸卡,还有画笔颜料,为了钻研技术武妹都去报了绘画班,还不是一种画法,从简笔画开始,国画油画丙烯画和抽象画,保证男女老少,中西内外,客户口味全部照顾的到……」 「正因如此,武妹住的屋子也跟仓库一样,竹条,色纸,毛边纸,瓦楞纸壳,油彩,绫罗绸缎,纸扎工具,一堆一堆的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说话间,乾安拉开了西楼的外门,「所以武妹和侯哥也没办法和我们住在一起,不过公司离着近,只要三爷在家,他们俩不忙的时候都会回来吃饭,绝对是这个家里的一员,说起来,他们俩的行当还挺有意思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的刀,什么的眼睛,什么的手艺,什么的线嘛!」 「是刽子手的刀,仵作的眼睛,扎纸人的手艺,二皮匠的针线?」 我看向他道,:「四小阴门?」 「对对对,万变不离其宗嘛,侯哥和武妹他俩就占了仨吧。」 乾安应着,「三爷经常对我们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家虽然没有踏道,依然做着自己特别喜欢的事儿,在不同的领域里发光发热,万应应,你其实也没必要那么轴的……来,进来吧。」 我笑笑没吱声。 得承认,这小老哥说话挺会前后呼应的。 话题别管扯出多远,人家最后都不会忘了点题。 括弧:敲打我。 这么一想他哪能不爱写检讨呢? 稍稍拿出些和我白活的劲儿,甭说两千字了,两万字他都挡不住。 骂我破万遍,他下笔得犹如神。 第107章 清心治本,直道谋身。 进门是一扇镂空雕刻的屏风,客厅内部依然是纯中式的装修。 色调却不似正楼的复古厚重,家具都是浅浅的原木色,透着股清新雅致的味道。 「西楼的占地面积大概是两百多平,虽然没有三爷的主楼大,比我们住的东楼也少了三十多平,但你以后自己住在这里,楼上楼下的,足够你折腾了。」 「我自己住?!」 「怎么。」 乾安费解的看向我,「不是跟你说了么,西楼就是给三爷未来徒弟准备的,几乎没住过人,只有偶尔来了贵客,才会被安排到一楼的客房,喏,就是那间……」ap.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门,「这几天你舅就住那陪你了,而你的主卧是在楼上,那真是实打实没被人住过的,这不,听说你这高徒要来了,东爷提前叫人进来打扫了好几遍,你随便在哪擦一下,保证犄角旮旯都是一尘不染,就为了你能住的舒服些,万应应,你可别告诉我,还嫌小。」 「……」 我木木的摇头。 哪好意思说是太大了。 这么宽敞的独栋小楼,以后就我一个人住,未免有些心慌。 奢侈呀。 乾安懒得理我的反应,带我在一楼转了圈。 厨房、储物间、卫生间都是一应俱全。 听乾安的意思是,以后谢叔要是不在家,我可以自己开火做饭。 毕竟东爷的年纪大了,大家长在,由东爷负责全家人的饮食。 家庭成员们坐在一起吃饭也比较有仪式感。 谢叔这位大家长不在家,仪式感就没必要保持了。 伙食可自行解决,亦是为东爷减轻点工作负担。 路过客房门口,里面传出了小龙舅和戚屹候的聊天声。 时不时地,还有朗朗笑音。 「你这舅舅不一般啊。」 乾安漫不经心的瞄了门板一眼,「我瞅他也就是生不逢时,不然就冲他这适应能力,那嘴皮子,比你更适合留在三爷身边。」 嗯。 我承认。 跟着乾安上楼,我顺道欣赏着屋内摆放的盆栽。 原木色的斗柜搭配着有生机的植物,处处都有种自然感。 同我梦想中的屋子一样,就连窗帘都是落地的棉麻质地。 没有繁复的装饰,朴素幽静。 我很喜欢。 「你又开始装哑巴。」 乾安眼尾扫着我兀自念叨,「三爷聪明一世,偏偏糊涂一时,谁都知道,这东房住儿子,西房住女儿,给未来徒弟留了一栋西楼,这不明摆着犯说道么,结果好了,收了个蔫蔫巴巴的女徒弟……喂,那间就是你的卧室!」 我顺着他手指看去,二楼有三间屋子,房门都是打开状。 走到主卧门口。 咔哒~ 开关一记轻响。 暖黄的色调登时洒满了整间屋子。 走廊光线偏暗,光耀铺陈过来,像是一张金色的毛毯徐徐展开,一路延伸到我的脚下,带着我,进入了这一方天地。 面积很大,落地的窗子旁,是一张单人铁架木板床,被褥都是崭新。 除了衣柜,还有梳妆台和单人沙发,我的行李箱就立在旁边。 最令我惊讶的是卧室内也有洗手间。 浴室不光能冲澡,还有长方形的大浴缸。 许是陈设的家具简单,就显得空间很大,感觉在屋里打两个把式都行。 正新奇的四处打量,乾安一屁股就坐到了铁架床上,大咧咧的动了动,听 着床板嘎嘎作响,「哎,侯哥不愧有八百个心眼子,这床他给你挑的真高端,万应应,卧室简陋是简陋了些,不过和你老家比起来就天上地下了,这好歹是床,比炕睡起来要舒服多了。」 他莫名的发出笑音,「友情提示,你翻身时要注意些,别动作一大床再塌了,幸好你住不了几天,就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凑合凑合得了。」 「请你起来。」 乾安一愣,「什么?」 「你站起来。」 我走到他面前,「无论我在这住多久,这张床都是我要睡得,未经允许,不能随便坐别人的床,而且你还动来动去,这很不礼貌。」 「说你胖你还喘了。」 乾安笑脸一收,甩了下头发站起身,单手抄进裤兜走到门口,「走啊,还有两间屋子呢,陪你看完我好回去睡觉!真拿自己是盘菜了,一破床还当成宝了。」 我没言语,跟着他又去参观了另外两间屋子。 卧室旁就是师父说过的书房,依旧是通顶的书架,满当当的书。 书桌座椅摆放的都很整齐,想到这是我一年的阅读量,心肝不禁颤了颤。 走上前抽出几本看了看,些微有了点底,大部分都看过。 易经,梅花易数,子平真诠等等。 最逗的是还有启蒙读物,三字经之类的,然后是唐诗宋词,名著。 看来师父真的要让我从零开始,打好基础。 行。 再看一遍,吃透为止。 去到最后一间屋子,不由得诧异,这是间空屋。 除了地板墙壁,窗子上挂着垂顺的米色棉麻纱帘,其余空无一物。 琢磨了一阵,以后可以在这间屋子内静坐,学习禅寂入定。 清心治本,直道谋身。 乾安在不愉快的交流后就消音了。 听到我说谢谢,他也只是哼哼着回应。 我回到卧室,本想关门休息,看着转过身的乾安还是开口道,「乾安,你有句话说错了,师父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是一直聪明的。」 乾安身体一顿,不耐烦的看向我,「你有毛病吧,反射弧要不要这么长?」 「我就是想告诉你,师父也许早就算好了,他会收个女徒弟。」 我找死般看他,「他留了栋西楼给徒弟住,就是清楚,有一日会收我为徒,所以,这一切可能就是命中注定,我也不会离开的,晚安。」 音落我就要关上门,乾安却突然伸出手把住门框,露出的脸腮帮子紧绷,「今晚你要给我写三千字的检讨。」 三千? 「不是两千字吗?」 「涨了!」 乾安瞪着眼,「我还能让你个小丫头片子拿捏住了?就给我写三千字的检讨,胆敢少一个字……」 「乾安,谢谢你。」 我静静地打断他,「谢谢你陪我参观,为我讲解,你放心,你的那份检讨书我一定会好好写,如果你睡不着,还可以进来坐一会儿,我们聊聊天。」 「你……」 乾安咬牙,手猛地收了回去,「谁爱跟你聊!」 第108章 僧多粥少 「那好,晚安了。」 我顺势关严了房门。 坐回卧床,听着吱嘎一声。 不禁笑了笑,再动一下,吱嘎又一声。 我似被戳到了笑穴,仰面躺下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笑着笑着,身心像是疲惫到了极点。 抬起小臂遮挡住眼睛。 鼻腔没来由的又开始泛酸。 该死的情绪。 为什么总是一阵一阵! 小龙舅过来时已经快到十一点。 我洗了澡,扔掉了包裹手指的创可贴。 整个人轻松很多,衣物都被我悬挂到了柜子里。 穿着凤姨特意给我带的薄绒睡衣去打开房门,进来的小龙舅打量了一圈就满腹牢骚,「应应,你这主卧咋还没有我住的客房好?」 「这不就学生宿舍床么,还是质量很次的那种,睡着了翻身大一点,你不得摔下来啊。」 「摔不下来的。」 我擦着半干的头发坐到床边,坐实前还下意识的微微提臀,不然那吱嘎一声跟床要塌了似的属实有点吓人,「为了我能住的舒服,东大爷特意找人来打扫过,这是最高规格的待遇了,再说我睡这样的床习惯,在学校宿舍我都睡上铺,很安全……」 小龙舅默了会儿才道,「三爷摆明了不差钱的主儿,哪哪都高端大气,就属你这屋最寒酸,保不齐就是那几个小子使坏。」 「小龙舅,你这话可说错了,这一切都在明面上,啥地方使坏了。」 我笑了声,「真要是给我铺一个特别厚的地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然后在地毯里藏了很多针,我一脚踩上去,疼的话都说不出来,那才叫使坏呢。」 小龙舅微咧着嘴,唇角却笑不起来。 能看出他这一天奔波的也很累了,眼里都是血丝。 「应应,你说实话,刚刚是不是哭了?」 「没有。」 我放下毛巾,扑落扑落清爽无比的短发,「好端端的我哭什么。」. 「眼皮都肿了,还说没哭。」 小龙舅叹出口气,「应应,按舅以前的性格,真想一个个都帮你摆弄明白,可舅上了年纪后认清一个事实,人呐,轻易摆弄不明白,哪怕他表面服你,背后都得琢磨啥时候咬你。」 「舅不能给你结仇,本来没啥事儿,再给你搅合出来点啥,那舅真白活三十多岁了。」 我扯着唇角看他,「小龙舅,我真的没事,师父也和我聊过了,几位哥哥,都是很好的人,只不过,我们彼此间还不是很了解,就像凤姨说过的,人和人之间,得处,相信时间长了,就会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了。」 信心。 必须有。 和师父不能白聊。 「但愿吧。」 小龙舅点了下头,「有三爷在,他们也就嘴上逞逞英豪,蹦跶不了多高,眼巴前你先忍一忍,等到你忍无可忍,舅都能猜到,你肯定会一脚……」 「噗~」 我没忍住笑了声。 小龙舅自我调节般呼出口气,「算啦,舅相信你,在家的时候舅可是最支持你拜师的,只要记住一点,咱是来学本事的,本事学好了,其余的不重要,不过啊,舅通过今晚的观察,也算明白三爷为啥放着一堆能人不用,偏偏收你为徒了。」 「为什么?」 难不成小龙舅知道每个人的短板了? 「你看哈,他们这些人,厉害归厉害,哪个都沾点不正常。」 小龙舅上身朝我倾斜,手肘搭在膝头,压着低低的声腔,「那个戚屹候兄弟,看着很开朗健谈,朝 我一口一个大哥,叫的可亲切,事实上,他精明的很,这个人一看就是老油条。」 「那个娘们唧唧的,啧,你不乐意啥,舅说实话,武妹那种人不好处,事儿,各色,但他有一个特点……」 话锋一转,小龙舅神叨叨的看我,「这种性格的男人对女孩子来讲,会比较安全,他一般不会有啥歪心眼子,因为他自身的思维很奇特,就这种性格的小伙儿,以前我开美发店时接触过,没处下来一身毛病,处下来跟姐们儿一样,甚至比姐们儿还讲究,跟这种人交往不用急,小火慢慢咕嘟,你真跟这武妹处好了,以后他肯定能护着你!」 我点头。 不管武妹护不护着我,都得好好处。 「乾安看着有点一根筋,时不时还挺气人,这种小伙子其实有点情结,英雄情结,将来你只要在实力上碾压他,他就能服你,瞅着最横,其实他是这些人里最纯粹的……」 小龙舅说道,「我感觉乾安心也不硬,只不过他现在还端着,受那四个人的态度影响有点左右摇摆,毕竟僧多粥少,就一个徒弟名额,让你给占了,乾安有点不平衡,等他缓过这个劲儿,你再拿出些真本事,拿下他没啥问题。」 「李沐丰这小子吧,沾点死板,不过他那种死板和木讷无关,就是他很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那种轴,有点怪脾气,但是大方向上看,伤害性不大,这里面你最要防备的,是那个刘小温……」 我愣了愣,「小温?」 「对,他蔫坏。」 小龙舅恨不能将他们几个人都掰开了揉碎了给我分析,「你看他坐那不言不语的,长得还挺无害,一受刺激就呼叫上方呼叫上方,像是有点精神短路,需要呵护,可他吃饭时的眼神我观察了,全是精光,这说明啥,他是十个猴儿都不换的主,你稍微注意点他。」 我哦了声,「刘小温还能害我?」 「有三爷在,倒也不至于。」 看看。 话全让他唠了。 不愧是凤姨的亲弟弟。 「应应,我主要是想说啥,这里面,就属你最正常,别看咱没啥双手道指,天生阴阳眼,可咱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呀,你们村的蔡大爷不也说过么,你踏道后会有大作为的!」 我忍俊不禁。 估摸要是小龙舅知道了我的大「秘密」…… 每早两脚都有线,一条体温计,一条倒计时,也不会觉得我正常了。 我故意反问,「小龙舅,我真的会有大作为吗?」 小龙舅手臂一挥,「那是自然!」 「哈哈哈!」 我彻底绷不住了。 这四个字真是给所有人都洗脑了! 说笑一通,小龙舅看我精神状态不错也就放心的回楼下休息了。 我也没闲着,抱过书包就坐到了梳妆台前。 眼下我没啥护肤品,正好拿它当书桌用。 第109章 大河有水小河满 镜子里印出一个短发女孩儿,翻开作文本,拧开钢笔冒,伏案就开始了书写。 ‘检讨书三个字刚刚书写出来,我苍白着一张脸对着镜子就皱了皱眉,「乾安没把他写过得字体给我看呀,这要怎么模仿?」 算了。 纠结了一两秒我就埋头继续写了起来。 估计师父也不能看。 撑死让我俩站着念一念。 写乾安那份时我就变换一种字体,笔触粗狂些应该就问题不大了。 正忙活着,敲门声再度响起。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半夜十二点了。 这一宿我是要多忙? 「谁啊。」 「哥哥我。」 戚屹候? 我看向房门,「侯哥,有事儿明天再说行吗?我要睡觉了。」 「先开门。」 戚屹候语气不耐,「三爷回来前交代我给你办了张手机卡,饭桌上忘记给你了,你赶紧收着,省的明早三爷问起来再说我办事不利。」 我哦了声放下笔,走过去打开门,「谢谢侯……」 话没说完,就看戚屹候身后还站着武妹、李沐丰以及对着我似笑非笑的刘小温。 戚屹候单手杵在我门板上,笑容戏谑,「萤儿,打扰了,这就是手机卡,请笑纳。」 「谢谢。」 我接过手机卡,看了看后面那三个人。 每个人都是抱胸站姿,看起来不太友善。 「大家,有事儿吗?」 「当然。」 戚屹候慢悠悠的叼起一支烟,火光微闪间,他的眼在白雾后面眯了眯,「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不喜欢你,给你一周的时间麻溜离开,我不管你和三爷怎么说,和家里人怎么说,你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腾出三爷徒弟的位置,否则……」 一口烟雾好悬没喷我脸上,我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想要关门,房门却被戚屹候用手死死的撑着,面上仍是对我发笑,「妹妹,你年纪虽然小,可也不是五六岁,应该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总不想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吃些没必要的苦头吧。」 「为什么?」 我像是对他发问,亦是再问另外仨人,「你们难道都不愿意给我个互相了解的机会吗?」 「了解?」 戚屹候笑了声,「你一眼都能看到底儿的性格,有什么好了解的?」 「是呀,小萤儿,在你身上真的找不到能让人记住的特点……」 武妹在旁边附和,转头看向李沐丰,「沐丰,你上小学时,班里学习最好的是谁?」 「孔来风。」 李沐丰很听话的回答。 武妹点头,「学习最差的呢?」 「吴生有。」 武妹嗯了声,「全班排名第十五六的呢?」 「十五六是个什么概念?」 李沐丰眼露迷茫,「我为什么要记住第十五六名?我们班拢共是七百……」 「行,可以了!」 武妹手一抬,直接看向我,「万应应,你就是那第十五六名,是记不住名字的中间人,乾安说过三爷收你为徒的原因,他完全是中了慈阴的激将法,当然,我理解,我家三爷脾气冲,可你真不适合做三爷的徒弟,杰出的天才和垫底的怪才,你哪样都没占,谁能记住你啊,太平庸了!」 「武妹,我在班里是第十二三名。」 我回道,「不是十五六,成绩来讲,我还是很稳定的。」 武妹抱着胳膊 冲天翻了个白眼,各种无语。 我心平气和的继续,「再者你不就记住我了么,你们全都记住我了,我想,无论我是否离开,你们这辈子都不会把我忘了的,更何况,我不会走,师父给我起名为萤,寓意就是,立于皓月身边,不弱星光之势。」 纵使我平凡。 我也做了这唯一的徒弟。 「嘿,你……」 「行了!」 戚屹候捻灭手里的烟头,「我家三爷虽然抚养收留过很多孩子,但大多数都是男孩子,你虽然不是唯一的那个女孩子,可你是唯一住进西楼里的,而且我们接受不了他唯一的徒弟是个女孩子,作为一个主攻打邪的先生,女孩子无论力量还是胆识……」 「胆识不分男女。」 力量我不敢犟。 咱属实体虚。 胆识我不认为它需要在性别上有所区分。 「侯哥,佛经里有一句话,凡有所相,皆是虚妄,意思就是佛本无相,菩萨没有性别之分。」 看着戚屹候,我淡声道,「神仙同理,只不过有些神仙在飞升前是男人或是女人,显像时会跟他在世时是一个样子,后来人们才会称之为男神仙或是女神仙,事实上神仙脱离了肉身,没有了七情六欲,还用得着去区分性别吗?在我看来,神通之术也是如此,如果你觉得女孩子打邪不妥,慈阴又是如何站到的高处?」 这个最强大的敌人。 难道不是一名女子吗? 「小萤儿,你这嘴茬子哥哥还真是低估了。」 戚屹候兀自点头笑笑,指了指我又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做主角,如果我们这群人是一部戏,三爷的徒弟,就是绝对的主角,你是吗?你是女主角吗?女主角能长你这样?哥哥我的强项是什么,算!做先生,不流行你这种软绵绵长相的知不知道?」 我疑惑了,「那做先生流行什么样的长相?」 戚屹候气息一沉,「霸气侧露型的长相。」 「?」 我眉心微蹙,就见李沐丰从后腰一抽,居然又拿出那个电动扩音喇叭,开关一摁,里面就传出了似曾相识的—— 「高徒不会是你,他要霸气,要坚毅,要狠,要颖悟绝伦……」 咱先不说这几个形容词哪个和长相沾边,光这语速感觉,难道不是回收废旧家电,旧洗衣机,电视机,废铝,废旧金属…… 想到这我明白了。 点我呢是不? 不过这李沐丰倒是很讲究,知道天色晚了,声音调节的很低。 电动扩音喇叭也算头回让我听出了喃喃自语感。 「听清楚了没?」 戚屹候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三爷是我们这些人的大河,他的徒弟,是我们未来的大河,而你,不是大河,跟着你,会妨碍我们的前途,懂?」ap. 我不想懂,「侯哥,我为什么不能是大河呢?」 无论师父是出于何种原因收我为徒,结果已然如此。 他们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上来就要武断的将我定性为废品呢。 第110章 坚定、温和、上进 「小萤儿,你听哥一句劝,我们都曾以为自己是主角,但生活给了我们沉痛的教训。」 戚屹候微红着眼,「今天,我们也不是想来找茬儿,而是有些弯路,你真的没必要再去走,不是那万中无一,你就要腾出位置,留给那位真正的高徒,由此才有最大胜算,对你自己亦是一份保护,识相的话,你好来好回,不然你以后真出了什么事,可别怪哥哥我不关爱妹妹。」. 说完,他叼起烟就朝楼下走去。 武妹抱着胳膊冷眼看我,「小萤儿,别看我们都有不能踏道的硬伤,但至少,我们不会有今天没明天的活着,十年后,我敢说我会是个成功的纸扎匠人,你呢?你十年后什么样子,你敢想吗?」 我脸色白了几分,挺着脊背看他,「我想我会起势。」 「呵。」 武妹笑了声,故意般竖起中指在唇前嘘了一记,轻轻音,「小点声,别让慈阴那老妖婆子听到,谁知道,你会留下什么阴影呢?呵呵呵,晚安了,天真无谓的小姑娘。」 音落,他摇晃着腰肢,姿态婀娜的离开。 我看着他那身段依然羡慕。 山绕水,水萦城,坐中更有挥毫客,一段风流画不成。 李沐丰和刘小温没急着走,俩人互相看了看,似交换了一下眼神,再看向我的李沐丰就抬起那扩音喇叭又对我放起,「高徒不会是你,他要霸气,要坚毅,要狠,要颖悟绝伦……」 咔哒~ 我看到开关位置,忍无可忍的上前摁了关闭。 李沐丰见状就开口道,「万应应,你关了它也没用,知道吗?没有实力的发愿毫无意义,刚才那几个字你不应该对武妹说,你应该去庙里对菩萨说,成功的几率才会大。」 「百分之多少呢?」 我问道,「数量除以总数乘以一百等于百分比,假设我还有三千六百五十天,你认为我每天要付出百分之多少的努力,才能保证三千六百五十天后的成功?」 「要付出……」 李沐丰下意识就要开始计算,刘小温接茬儿便道,「要想赢,你每天都得付出百分之百。」 对着我,那张娃娃脸还发出笑音,「小萤,你怎么刚来就学坏了呢,这样不好,要知道,沐丰可是老实人的,我们不能欺负老实人……」 说着,他手从背身一抽,扔出一个纸人就到我怀里,「礼物你忘了带回来了!」 「嘿嘿嘿~嘿嘿嘿!我是小小萤儿!」 尖锐的笑音当即从中纸人口中传出—— 我吓一跳! 险些没惊呼着将纸人又给扔出去。 乍着胆儿看了看才确定这纸人就是武妹在餐桌上送我的那个。 只不过,好像让李沐丰和刘小温带走给改装了。 纸人身体里装了啥感应器,一大力触碰就会发出很尖锐的怪笑音。 一边笑还一边说啥我是小小萤儿! 最吓人的是里面还有红色小闪灯,纸人一怪笑,画出的眼睛内部就红闪闪的,朦朦胧胧的跟个能发出声音的大号纸人灯笼似的,更阴间了! 好在那笑声就一下,没找到开关,我抱着它的动作就不敢大了。 害怕再晃动到它发出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动静。 「哈哈哈,沐丰,你的改良发明太棒了,你看,她吓得额头都出汗了……」 见我抱着纸人小心翼翼的杵在门口,刘小温笑的躬身都捂住了肚子。 李沐丰推了推镜框也颇为得意,俩人笑够了就朝走廊的楼梯处走去,到了楼梯口刘小温脚步一停,回头和煦的叫了声我的名字,「万萤儿?」 我一身虚汗,没什么表情的看向他。 视线相对,他抬起大拇指,对着脖子轻轻地一刮,咧着唇角笑道,「抱着你的娃娃,好梦哦。」 看我绷身站在原地,他笑的极其灿烂的跟上了前几位的步伐。 直到他们走到楼下,我还能听到戚屹候的笑音,「哎呦,这是给大哥吵醒了啊,没事儿,我们就是来给小萤儿送下手机卡,怕她小孩儿想家么,不麻烦不麻烦,她睡了,什么怪声?哦,可能是谁的手机彩铃响了,没事没事,我的手机号不是给您了么,有事儿打给我就行,客气了不是?我的优点就是乐于助人,诶,您歇着!」 「……」 关好房门。 我回身靠着门板还缓了会儿。 看了看渗人的纸扎娃娃,我烫手般将它放到了衣柜里。 带来的衣物少,大衣柜有一侧是空的。 将纸人立着站到里面,以后那侧柜门我也不会开,眼不见为净。 忙活完我就轻轻地呼出口气。 刘小温扔出纸人的那一刹真给我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尤其这纸人还会怪笑叫唤了。 搁谁都得一突突。 坐回床边我拿出手机,将手机卡装了进去。 开机后是充满电的,熟悉完操作,便给爸爸的手机号发去短信息。 告诉他这是我的号码,爸爸没回,这个点儿应该是睡了。 握了握手机,我找出蔡姑的手机号,输入短信,‘蔡姑姑,我是应应,这是我的手机号,我到京中了,这里很好,蔡爷爷身体好点了吗?我很想念你们,这个时间你们应该睡了,等过些天我完全适应这里了,再给蔡爷爷去电话…… 后面还想打字,想了想,只加了个‘晚安,点击发送。 短信过去,我还失了会神,正要继续去写检讨书,就听嗡嗡声响。 点开短信页面,唇角旋即大大的牵起—— ‘应应,你这么晚还没睡啊,姑存下你的手机号啦,你蔡爷爷那边睡熟了,姑就不叫醒他了,说起来你们也是心电感应,今晚你蔡爷爷还和我念叨你呢,他说你以后不管多难呐,都要记住他教过你的三个词:坚定、温和、上进,要相信,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快睡吧,照顾好自己。 「嗯。」 我对着手机屏幕笑着点了点头。 眼泪没出息的流出来,手背用力的擦着。 啪嗒~ 屏幕上突然溅起一滴血色花朵。 晕染了那三个词语。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花板,还以为天降红雨,结果嘴里一片腥润。 熟门熟路的找出纸巾,塞住流血的一侧鼻孔,另一边的鼻息很自然的闻到了一缕幽香,似清风般抚平了我心头的酸涩,拿起纸巾又看了看,「孟钦?」 第111章 以后我就要听从与她 对,是孟钦给的我这包纸巾,也是他身上才有好闻的乌沉木香气。 这股香味真的很神奇,鼻血很快就止住了。 擦干净手机屏幕,我神经兮兮的就笑了,「温和,坚定,上进,我可以的,可以……」 点燃半根沉香,坐到梳妆台前我就继续写起了检讨,边写边哼哼着,「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都说冰糖葫芦儿甜~可甜里面它透着那酸~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穿~象征幸福和团圆~」 时钟嘀嗒嘀嗒的走过。 写到下半夜的我支撑不住的趴在梳妆台上睡了过去。 沉寂的夜色像是个神秘的遮面少女,在晨光来临时,她摘掉面纱,迎来了新生。 「应应!」 敲门声伴着小龙舅的喊声响起,「起来没,去吃早饭啦!」 我懵懵的睁开眼,唇角不禁一咧,胳膊压得好麻。 嘶嘶的缓了两秒,扯下沾到脸上的作文纸,我哑声回道,「小龙舅,我洗完脸就去!」 待脚步声走远,我对着镜子里枪毛枪刺的自己还有点发毛。 这一晚怎么像完全没睡?! 记得我写完最后一个字就趴下了,真是连爬上床的劲儿都没有。 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在我耳边絮絮的说着什么话。 语速飞快。 一个字节都捕捉不到。 我隐约觉得那是师父的声音,想睁开眼,身体却像是被固定住,根本动弹不得。 就连眼皮都重如千斤,最后我彻底放弃挣扎,就由着他说。 后来他音腔一停,敲门声就突兀的闯进来了! 按说我没睡好应该很疲惫,醒来的精神头却很足,特像睡了场好觉。 琢磨了会儿,我猛地一拍巴掌,「这就是书里说的梦中授教啊!」 师父开始教我本事了! 激动地洗脸刷牙,换袜子时我本想别开脸,不太想看到两条线,总觉得影响心情。 谁知眼尾一扫,竟让我有了惊人的发现。 左脚指甲上的红线变长了! 虽然只长了一点点,晕染般要进到月牙下面的肉里,对我来说也像打了一剂强心针。 温度上升了! 我热乎了。 等等。 红线是怎么变长的? 我也没给谁看过事儿啊。 紧着眉心想了阵儿,我啪的一拍脑门,六舅爷! 对! 那六舅爷不是让我前天送到土地庙里了么! 昨天早上起来心情不好,阴天下雨的,我也没怎么注意脚。 没想到老天爷还真有账。 一点不赊欠啊。 心态立马转变。 两只脚对比了下,尽管红线和黑线还是持平状态,但日期是死的,事儿是活的呀。 也就是说只要我踏道后多看事儿,忙起来,咱这温度不就越来越高,最后一个爆表—— 我傻兮兮的发出一记笑音。 恭喜我。 浴火重生啦! 小梦一做,神清气爽。 我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被扎成筛子的小心脏又缝缝补补的恢复成出厂设置了。 背着书包去到主楼饭厅,我依次和桌面上的人问好打招呼。 从师父开始问好,一路问候到乾安结束。 不算厨房的东大爷,桌面正好八个人。 心情经过调整,我已经默默告诉自己,要做个粗心大意的真聋 天子。 对于不开心的事情,能忘就忘,兴忘发达通四海嘛。 整个人神采奕奕。 朝气蓬勃。 谢叔满意的对我笑了笑,「怎么,知道为师给你传授术法了?」 「嗯!」 我头一点。 视线欻一下就过来了! 全部。 除了没听懂的小龙舅,那五位哥就跟警犬似的,循着味儿就要对我龇牙乍刺的样儿。 我尽量目不斜视,「师父,这样真的能学会吗?」 「听课」的过程特像填鸭。 脑壳似乎被扒开,很多东西倾泄而入。 具体学了啥…… 我真不知道。 谢叔完全屏蔽那几位粥都忘了喝的小老哥,「书上怎么说的?」 「说是用到的时候就能会了。」 我老实的回答,玄学么,很多东西就玄的很,没办法用常理去思考。 眼尾一瞄,夸张的呦,他们停下吃饭就算了,有的似乎震惊过度,汤匙还放在嘴边,整个人就被点穴了! 「没错。」 谢叔点了下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已经踏道了,要是有事主找上门来,为师不在你就可以给看看,有没有真东西,一试便知。」 「这……」 我心里反而没什么底,「师父,我还是多学一段时间吧,您不说了么,要精细。」 「又不是要你推算八字命理,打邪无妨。」 谢叔漫不经心的应道,伸出的筷子一顿,略微疑惑的看了圈,「都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各忙各的去,我没有让人陪着吃饭的习惯。」 「三爷,她才刚来。」 武妹忍不住开口,「您用不着第一天就传授她术法吧。」 「那怎么着我还准备准备?」 谢叔问道,「你们给我做个主?」 武妹脸色一白,不敢应声。 拿起纸巾擦了擦唇角,谢叔身体微微后靠,「有些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对我而言都很重要,但没人可以搞特殊,懂了吗。」 武妹点头,「三爷,我错了。」 「吃饭吧。」 气氛明显压抑。 五位哥对我的怨气似乎又加重几分。 虽然我不懂他们为啥气。 谢叔说的清楚,大家在他心里是同样重要的。 就算我是徒弟,也没有什么特权。 难道我学本事还成错了? 闷了会儿,乾安放下碗筷,「三爷,您还要看检讨吗?」 谢叔颔首,「念吧。」 乾安坐那不动,眼直接看向了我。 我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场合提,按说不得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提前给他么。 想着,我还是打开书包,先拿出我那份检讨,又拿出乾安那份,「师父,乾安的检讨在我这了,他写完让我帮忙修改下错别字,乾安,给……」 谢叔拿过看了看,「这不是乾安的字体,你帮他写的?」 「呃,我……」 我刚想解释,乾安在另一边就笑了,得意洋洋的又拿出一份检讨,「三爷,万应应为了拉拢我,主动说帮我写检讨,她还说会写的声泪俱下,保证让您感动,只要您感动了,以后我就要听从与她,可是我知道,您是最恨我们作弊的,学习可以不好,做人,最重要的是光明磊落,像万应应耍的这种小聪明,使不得。」 第112章 偏心 「……」 看向乾安,我直接愣住了。 来来来,谁说他一根筋的? 这脑子不是挺能转弯的么? 给我挖了个坑啊! 谢叔没有言语,接过乾安自己写的检讨书就看了起来,我一瞄,看到第一段—— 「尊敬的三爷,今晚,我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写下了这份检讨书,三爷,我错了,我不该和万应应在机场争论您的脸是更像鞋拔子,还是更像猪腰子,您的脸真的不像鞋拔子,只是侧脸有点像月牙,下巴弯弯……」 我唇角微咧,都有个冲动想遮住额头眼眶。 写的呀,真是不忍猝读。 倒是掌握了一个中心点,师父哪疼他扎哪。 果然,啪~一声响起,谢叔将薄薄的两页纸拍到桌面。 乾安怔了怔,「三爷,您看完了?」 「重写,追加到三千字。」 谢叔头疼不已的样儿,「给我写明白了为止。」 乾安懵了,「三爷,我错哪了啊,您应该罚她,万应应为了拉拢腐蚀我,试图搞出一些小动作,是我坚定立场,没有上当,才能……」 「乾安,男孩子要顶天立地。」 谢叔凉着眼看他,「说话办事,要一个唾沫一个钉,对你我很了解,对万萤,我更是了解,说,谁给你出的这馊主意。」 乾安耷拉着脑袋,不知是不是被三千字给刺激到了,颓废的很。 默了会儿,他瞄了戚屹候那边一眼,没有吱声。 谢叔气息一沉,戚屹候立马抬起手,「哎,乾安,你看我做什么,哥哥可不知道你要写检讨这档子事儿,犯什么错了?不过乾安你也是,小萤儿一看就是老实孩子,人家要是愿意帮你写检讨,那叫互帮互助,乐于助人,怎么就成拉拢腐蚀你了,你就那么好拉拢啊,三爷,性质没那么严重,都是小孩儿,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乾安,重写,好好写,这回哥辅导你写!」 「三爷就是偏心了。」 乾安嗡嗡的应声,「如果三爷收了个手眼通天的高徒,那我什么话都不会说,定会对他唯命是从,可是万应应,她没办法让我心悦诚服。」 我局外人似的坐在旁边。 一晚而已。 类似的话就给我听麻木了。 若是一个人说我不好,我可能怀揣斗志,让你对我改观。 所有人都说我不好…… 那不好就不好吧。 咋整? 我又不想走。 还能现场死一个让你们开心开心? 躺平吧。 做个真聋天子。 挺好。 念头一变我真轻松不少。 眼下看着乾安那受气样非但不生气,还觉得他挺可怜。 孩子受多大委屈呢。 坐那坑呲瘪肚的,都对不起他那狂拽酷帅的小发型。 说实话我挺感谢乾安的,不光感谢他帮我认全了家里人,参观了房间,主要,他昨晚没跟着戚屹候武妹他们上门来找我说道啥,虽然很有可能是他倒不开空,忙着奋笔疾书好在今早给我来个反杀。 那我也感谢他没来撒盐。 月光那么凉,少一个人加霜,我心头的雪就能薄一点。 因为我很想爱上这个家。 「手眼通天?」 饭厅内安静异常,每个人都看着谢叔,只见他不疾不徐的吐出这个成语,看向乾安就问道,「你解释下,什么是手眼通天?典故从何而来?」 「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乾安底气不足的回,「您就是手眼通天。」 谢叔没接茬,看向戚屹候,「你说说。」 「这个……」 戚屹候双手指尖朝上一竖,「三爷,我通不了。」 我这才发现他没戴皮手套,中指好像戴的指套,除了不太能弯曲,看着倒是和正常手指无异。 「三爷,这是手,这是眼。」 武妹待谢叔看过去就比划着说道,「手眼通天,这是个汉语成语,做谓语定语,既是形容很厉害的意思,也可比喻有手腕,善于营谋。」 谢叔嗯了声,看向李沐丰,「沐丰?」 被点名的眼镜哥当即开口,「三爷,我近期真有个新发明,名字就叫手眼通天,只要我的双手握住它,在我的眼前放置,十万八千里以内的草木都可尽收于眼底……」 「那叫望远镜。」 谢叔眉心微蹙,「你改良归改良,不要用发明这种词,出门挨揍我不会管的。」 李沐丰眼一低,挠了挠脸没吱声。 「小温?」 「三爷,这成语好像是出自一位道家神明。」 刘小温乖巧的应着,「他眼里有手,手中有眼,于是叫,手眼通天。」 「尚可。」 谢叔颔首,转而看向我,「万萤儿,你说说吧。」 感受着一众视线,我微直脊背,「它字面的解释是能耐很大,另一种就像小温哥说的,来自于甲子太岁杨任,他被纣王剜去了双眼致死,后来获救,眼眶里就长出了手,手中又长了眼,造出一对天眼,传说他可以上观天庭,下察地穴,中识人间百事,兵器是飞电抢,坐骑是云霞兽,姜子牙封神时敕封杨任为甲子太岁之神,日直正神,循周天星宿度数,察人间过往愆由,趋吉避凶。」 屋内一阵沉默。 谢叔整理了一下长衫站起身。 拍了拍我的背身,似鼓励一般,旋即一派姿态超然的模样负手上楼了。 我没懂师父的意思,只觉得静,很静,几位兄弟又一次像被点了穴。 直到小龙舅突然石破天惊般喊了声,「好!!」 紧接着他就大力拍起了手,「应应,说得好!有理有据,有典有故,从今以后,谁要还敢说你的不是,那就是挑战三爷的权威,戚兄弟,你说……」 戚屹候撑着抹笑意起身,「大哥,我吃完了,您慢慢吃。」 小龙舅点头,拍着手又看向武妹,「武妹,你说就我这外甥女是不是……」 「走了,今天还有工作要做呢!」 武妹敷衍的朝小龙舅笑笑,抬脚也撤了。 小龙舅还想继续拍手,只是那双眼好像有了驱动功能,看向谁,就把谁送走了。 最最后,桌面上就剩三个人。 小龙舅看着乾安还很诧异,「你不走?」 乾安跟个小怨种子似的坐那半低着头,「三爷交给了我任务,上午还要带着你们继续熟悉环境……三千字,杀了我吧!」 可怜的娃。 我真想告诉他,再运用某些比喻,他这检讨书就要写没头了。 也好,滋当锻炼他写作能力了。 第113章 问啥啥都会,干走还不累 生活好像开启了新篇章。 走了两圈回来站在檐廊下,我捧着杯热茶,仔细端详着院落小楼。 白天阳光明媚,风清天蓝,庭院内少了很多古朴厚重,多了些俊逸风雅。 看着看着,我索性搬出一把椅子,连带着又搬出个小茶几,坐下后就着微风翻阅起书本。 脱离了不断接收的人事,紧绷的思维终于得到了短暂放松。 「万应应,你这一上午是没累着啊,还有心情看书呢。」 乾安抄着裤兜走过来,从东楼出来穿过院落的模样特像是从他的男生宿舍出来。 走过小操场,到我女生宿舍这边闲找茬儿。 我没搭理他,趁着天气不冷不热,身体也没那么不适,多看看书。 乾安在西楼的客厅里转了两圈,百无聊赖般啃着颗苹果过来,「血都擦干净了?」 我垂眼看着书本,没应声。 「还嘚不嘚瑟了?」 乾安劲劲儿的,「真当你自己有神通呢?」 我自动消音。 生聋才能活虎。 「你舅呢?」 乾安像是跟我磕上了,「又出门去买彩票了?」 「……没有。」 我对着书页回道,「他出去溜达溜达而已。」 「哎呦嘿,还没溜达够呢?」 乾安语气夸张,「也是,我瞅他最兴奋,看到什么都能白活半天,明后天就让他自己出去逛吧,我是没空陪着了……哎,你看什么呢?易经啊,坤下兑上,萃,泽地萃,亨,王假有庙,利见大人……初六,有孚不终,这都什么……」 我书本一合,抬起脸看他,「你是有事儿吗?」 乾安咬着苹果道,「没事儿就不能来和你说说话了?」 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 谁烦我烦的要死的? 多看我一眼好像都能折寿似的! 进门时还跟我说走一上午很累了,让我不要打扰他,他要酝酿思路,搞定他的三千字检讨,这怎么…… 思维一跳,我哦了声,「乾安,你该不会是检讨写不下去,又想找我做什么交易吧。」 伺机挖坑? 再给师父一个机会,让我解释个手眼通天啥的? 没事儿。 我成语典故会挺多,专业背书强项。 「你看你,想法龌龊了吧,是不是龌龊了!」 乾安啃光苹果,看向我就一甩刘海,横眉立眼的道,「你先说说,这一上午,兄弟我给你介绍的人事物怎么样,耐不耐心,细不细致!」 我点头,这倒是。 该说不说,乾安挺有做讲解员潜质的。 上午他带我和小龙舅出门去熟悉环境,就差手里拿着个小旗子。 来,跟着导游走,吃喝全都有,问啥啥都会,干走还不累。 两圈溜下来,真开足了我的眼界! 堪称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首先,最令我惊讶的是师父。 我不知道别的阴阳先生会不会做生意。 谢叔明显是将生意做的很不错的阴阳先生。 里面的反差萌很有意思。 单看谢叔的脸,你绝对会相信他是个很厉害的打邪先生。 无论气场还是白眉,谢叔只要是往那一站,便无声的表明鬼见愁三字名不虚传。 但你绝对想象不到,私下里乖戾嚣张浑身写满磕不过你也要狂到底的谢叔,当他换上了西服,胸部口袋里插着折叠的口袋方巾,整个人又 是另一番气质。 如同这间宅院,沉稳厚重,内敛从容。 上午早饭后就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三十岁出头,五官平平,气质硬朗严肃。 缺憾是有点残疾,右侧的西服袖口是空的。 通过介绍我得知,他就是师父昨晚在车里提过的公司总经理。 姓齐,全名齐英。 乾安对齐经理没像昨晚介绍的那么事无巨细。 三言两语的说齐经理早先也是师父身边慧根出众的人才。 也曾一心踏道,因为某些原因,最后便断了心思,不过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齐经理读书时学业就非常优秀,大学毕业后便进入公司工作,历练了几年升到了总经理的职位。 现如今孩子都有了,算是年轻有为,家庭事业双丰收。 齐经理简单和我打了声招呼,转而就去楼上和谢叔在书房聊了一阵。 我望着他背身,视线在他空荡的袖口处停留了一瞬。 或许,那就是他没踏道的根本原因吧。 多问了乾安一嘴,齐经理早年的确是四肢健全。 大学时发生了一些意外,造成了右侧小臂以下被截肢,没了右手,变成了残疾人。 至于是什么样的意外,谁造成的,乾安不说我心头也有数,大概率出自慈阴的黑手。 师父没有说错,对于愤怒他不需要故意向我灌输。 只要我生活在这个环境里,就会亲眼看到慈阴洒下的恶毒。 没多会儿,师父就换了身西服下楼。 嘱咐了乾安几句后,和齐经理一起去了公司。 乾安领命也带着我和小龙舅出门熟悉环境。看書菈 阳光正好,出去后就会发现大门外很宽阔,左右绿树成荫,如同小型公园。 因为殡仪公司就在巷子最里端,拐进来后,属于一块凹进来的地,再往里就没路了。 要想出门,就必须经过公司门口,周围自然也没有旁的邻居。 用我们当地话讲这就属于孤家子,独门独户。 只有穿过公司,再走一二百米,进入巷子,才算是另一番天地。 小龙舅站在院门口又是一番唏嘘,他看到了院外停靠的车辆,车子在树下呈一字排开,有一辆从机场开回来接我们的商务,还有两辆重型摩托,两台靠在一起的轿车,以及一台红艳艳的海鸥车标的小轿跑。 「乾安小兄弟,这六台都是三爷的车?」 小龙舅指着摩托车问道,「三爷还能骑这大摩托呢?」 我纳闷儿的却是那两台靠在一起的轿车,车身罩着类似雨衣的东西,也不知在树下停了多久,积攒了很多的灰尘污渍,难不成师父还有收集车的爱好? 「三爷对车子不感兴趣。」 乾安开口便为我们解除疑惑,「这些都是兄弟们的车,那两台披着车衣的是李沐丰和刘小温的车,只不过他俩虽然考了驾照,还不能独自开车上路,一个容易被停车场的序号惹的烦闷恼心,另一个容易被突然响起的车笛刺激犯病,他们俩的车子买回来就停在这里吃灰,至于什么时候能开,就要看缘分了。」 第114章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第二故乡 李沐丰和刘小温不能开车还买车干啥? 我正纳闷儿呢,小龙舅指着摩托又问,「那这两台摩托是谁的?」 「当然是侯哥的了,准确来说是三台摩托,有一台被他上班骑走了。」 乾安应道,「侯哥喜欢玩摩托,为此还加入了什么俱乐部,闲暇时去赛个车,朋友都是啥二代,有钱的很,从侯哥的穿着打扮上你们也能看出来,他偏爱速度与激情。」 说话间,乾安见小龙舅摩挲起摩托车把就有些急,「哎,万应应她舅,你别动侯哥他车,他这人看着大大咧咧,事儿着呢,你落个指印上去他回头就得找你茬儿,再说这摩托车死沉死沉的,不小心倒了会砸到人不说,扶它起来都不够费劲的,可以看,禁止碰。」 经过两天的相处,小龙舅对乾安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 换言之,几位兄弟对我的态度小龙舅都一清二楚。 相较之下,乾安只是嘴巴碎点,态度横点,但他愿意付出时间陪伴,能耐心给我们讲解不熟悉的人事物,已然是尽到地主之谊。 小龙舅收回手笑了声,下颌朝红色轿车送了送,「这辆车不用说我也能猜出是谁的,武妹吧,也就他能拿捏住这大红大紫的气质。」 「对,是武妹的,他也有两辆车,公司停一辆,家里放一辆,走吧。」 「等等。」 小龙舅疑惑地发问,「小戚兄弟和武妹都参加工作了,有车正常,沐丰兄弟和小温兄弟,他们俩平常既然不能开车,还买车做什么,这不是浪费么。」 对呀。 这也是我好奇的。 「哦,车不是他俩买的,三爷送的。」 乾安随意道,「只要在三爷身边过了十八岁,考完了驾照,三爷都会送辆车作为成年礼物,寓意是路路畅通,买回来甭管你开不开,都是三爷的心意。」 小龙舅嘴巴喔起,登时看向我,「应应,等你到十八岁,岂不是也要有一辆车了?车呀!」 「她?」 乾安意味儿的笑了声,抬脚朝着公司方向先走了。 小龙舅不搭理他,到我身边就压低声,「应应,咱可得好好表现,就冲三爷对别人都这么豪气,你这唯一的徒弟更差不了事儿,说不准这些将来都是你的,争争气,舅跟你说,到你十八岁的时候,三爷问你要啥车,你就说小跑车,车门像翅膀那种,两边都能乍起来……」 我牵着唇角听着。 思维抑制不住的放空脱线。 想着师父昨晚说过的话,能留在他身边的,想必都是在慈阴手里吃过大亏的。 戚屹候的中指,武妹的阴影,刘小温的晕血,李沐丰加重的数字错乱…… 每个人受过的伤,都在师父心里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划痕。 他恨自己没有保护好身边人,能做的,就是从其它方面做出安慰补偿。 所以很多时候,谢叔面对他们都很宽容,是真正的疼爱他们。 这一刻,我好像读懂了一点师父。 虽然他有一张冷硬非常的脸,脾气也时常不好,张口便是纵横天地,无所畏惧。 可他那一身铮铮铁骨里,却藏裹了一颗,最为柔软的内心。 「快跟上来呀。」 乾安在不远处停住脚,「先去公司熟悉下环境,再去太平巷转转,今儿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等我们走上前他继续道,「你们要是想去市区,我可以帮忙报个旅游团,不过万应应这边三爷交代了,她魂魄没有固稳期间最好别走太远,家附近有三爷的气,除非慈阴过来挑衅,寻常的脏东西不敢叨扰她,走远了她魂魄又不稳,保不齐 会冲撞到什么,万应应她舅,你要是想出去转转,只能自己去了。」 「我也没啥好转的,昨晚来的一路都在车里看了。」 小龙舅说道,「算了吧,别我出去乱走再遇到点啥事儿给三爷添乱就不好了,就在这附近走走,我简单了解一下,回去就能复命了,以后我姐两口子,就不会担心应应了。」 「复命?」 乾安摇头,「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万应应就会回去的,这里,她适应不来。」 「且走且看呗。」 小龙舅手一抄兜也换了个态度,「年轻人,话别说那么死,过山龙遇下山虎,社会不由你做主,鬼饿他敢吓人,虎饿他敢吃人,鱼饿他敢跳龙门,人逼急了,必然独闯天下,做人上人。」 乾安哑然。 小龙舅甩了下精心打理的微卷韩范儿背头,「走,应应,适应这个东西,有适才有应,慢慢适着,待习惯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第二故乡。」 我抿着唇角笑笑没有吱声。 小龙舅真的很有自己的一套处世学问。 不过一进公司大门他又又破防了。 瞬间被我们村围观李爷爷家的乡亲们俯身,口中不断的发出喔~的声音。 我跟着也是惊讶,昨晚在外面没看清什么,进去才会发现内有乾坤。 主楼建筑一共四层,纯中式风格,院落极大,一侧还开辟出花园。 有假山有流水,形如小型瀑布,潺潺的音阶一出,空灵的轻音就敲击着我耳膜。 思维豁然明朗,这便是以动制静。 这一大块地落于绝处,缩小看院落内部,假山流水处于西北,属金。 水能生金,以假山流水带动整体格局,求得自然是绝处逢生。 我暗自唏嘘,对建筑外端却无太多端详。 毕竟是殡葬行业,无论楼体如何,给人的感觉都是冷肃怅然。 「应儿,三爷的公司怎么建了四层?」 小龙舅凑到我耳边低声询问,「瞅着是挺敞亮,四的寓意不太好吧,这跟殡葬行当的讲究有关系吗?」 「没关系。」 纯粹是谢叔从个人角度出发建的四层。 我后退了几步感应了下气,老实说还是觉得冷,有压人感。 但这种不适的气场是土地自带的,早先坟场凝结的,当下已经被削弱了很多,也可以说被师父进行了扭转,他将这种不适,化作了可以包裹取暖的棉被,转而令我有了一种安全感。 只不过我目前体质太过特殊,一丝丝的气也能捕捉到。 仿佛只需一缕清风掠过鼻尖儿,我都能敏锐的嗅出它的前世今生。 第115章 水火不容 「数字四只是和死字谐音,才会让人觉得不吉利,很多人喜欢六,是因为六六大顺,喜欢八,八方来财,水果也一样,橘子,大吉大利,柿子,万事如意,完全都是从谐音角度去定义的。」. 我说道,「一般奇数为阳,偶数为阴,数目一,四,九都属于乾卦,四在其中便是阴金,也有说是阴火,它的意义很独特,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四是个很稳定的数字,有坚固之意。」 看向小龙舅,我继续道,「八卦中震卦为四,时序是春天,万物复苏之时,双足也归震卦,你想想,双脚踩在地面,是不是四平八稳,积极向上?所以,四这个数字其实是很吉利的,和灾祸晦气没有任何关系。」 小龙舅微张着嘴看我,无声的朝我竖了竖大拇指。 先在院内绕了两圈,后院还有几栋小洋楼。 戚屹候武妹各自占据一栋,两个人靠的却不近,一个在最左,一个在最右。 都不用特意问哪栋是谁的,门口就有答案。 武妹是住右手边最里面那栋,门外的纸人跟兵马俑似的的站了两排。 必须能给他一种下班回家就列队欢迎的感觉。 最左手边的就是戚屹候的小楼。 门口也很有特色,离得老远就能闻到糊吧味儿。 原因是他门口垒了个炉子。 乾安说是按照火化炉的规格一比一缩小垒造的。 为建造这个炉子,侯哥还费劲巴力的去办了很多证明,主要用来火化一些小猫小狗小鸟甚至是小耗子的尸体,只要是意外身亡的小动物,都在这炉子里火化。 「我昨晚不是说了么,侯哥为了练习技术,经常会捡一些小动物的残肢断臂回来,缝合后侯哥感激它们为自己入殓事业的付出,顺便也是为它们入殓,最后再在这里焚烧掉,送它们最后一程,骨灰就葬在外面的树根下,为大地充当养料,保佑它们来世不再为畜。」 我静静地听着乾安叙述。 都有个冲动对那小炉子鞠上一躬。 侯哥做的事情亦算功德一件了。 就是那炉子也不知道烧了多少动物的尸身,隐隐约约的都能让我感觉到一些尸气,脸颊面皮儿会微微发麻,连旁边的小龙舅都有点神情不适,「难怪这戚兄弟喜欢速度与激情,天天整这些东西,他是得激情激情,不然也太影响身心健康了。」 缓了缓精神,我看向夹在中间的三栋小楼,「这三栋里面住的谁?」 「公司员工。」 乾安应道,「凡是入职后还没有住处的员工,都可以免费住在这里,等找到合适住所了,再搬出去,不过除了生活的确有困难需要过渡下的员工,大多数都不爱住在这里,因为这最左最右的两位邻居,总会给他们造成苦恼。」 我不解,「什么苦恼?」 「侯哥烧东西有味儿呗,谁天天闻那乌了八突的气味能受了。」 乾安无语道,「武妹更过份,大风天纸人会被吹起来,曾经有个员工半夜就看到窗户外趴个白脸,吓得他大喊有鬼,后来才发现是武妹的纸人吹到窗户外面被刮住了。」 「三爷为此还训斥了武妹,他说要改,就让沐丰给纸人加了个底座防止乱飞,谁知道沐丰的动手能力太强,不但给纸人固定住了,还在里面加了灯泡,晚上两排纸人灯,影影绰绰一亮,背地里公司员工都朝武妹门口叫阴阳路,谁都不敢朝那瞅。」 「……」 精辟。 我想到那个还在柜子里静默的纸人。 一碰它也亮! 今早开柜门我都加着小心。 生怕它再给我来个嘿嘿嘿 。 离开后院我也算明白戚屹候和武妹为啥一个占在最左,一个占在最右了。 俩人玩的就是水火不容的东西! 一个鼓捣火,一个鼓捣纸。 昨晚他俩坐在一起也掐,武妹总用白眼飞戚屹候,根儿也在这了。 有一说一,别管人家私底下怎么不对付,在面对我的问题上,绝对是一致对外的。 堵我房门口的时候心多齐。 不服不行。 回到前院,沿着石板路进入公司大厅。 迎面便出来一位穿着黑西服的工作人员。 许是师父提前打过招呼,无论是门岗保安,还是在院里远远和我视线对上的员工,对我的态度都很和煦,像是认识我,当下亦是如此,这位工作人员很亲切的称呼我为谢小姐。 我看了眼他的工牌,姓崔,便称呼他小崔哥。 小崔哥暂时接替起乾安的导游小旗,为我和小龙舅做起讲解。 走起路我才发现,他腿有些坡,走路的样子和凤姨很相似。 不过这不影响他的讲解质量,我小小年纪就全听懂了。 师父这家公司有点像规模很大的殡葬用品店。 括弧,专业干白活的。 公司名下有上百个可随时调遣的专业团队。 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白事班子。 成员加起来有七八百人,大多是经过培训的残疾人,负责吹拉弹唱。 礼宾主持则由师父抚养过得孩子担任。 他们在外工作成家立业后,即使没有踏道,也因为有慧根,可兼职出白活儿。 能力上,完全可以应对一些起尸类的突发事件。 总之,在整体人员调动上,谢叔就一个字:趁。 其余的业务就和寻常的殡葬礼仪公司无异。 同殡仪馆接洽,主要负责殡仪服务,专业点的词叫临终关怀。 如果有逝者亲属提前联系,公司会代订火化炉,派去专业人员为逝者净身穿衣。 搭建灵堂,化妆入殓,遗体告别,墓地选购都有合作,殡葬礼仪一条龙。 至于尸体运输,火化,骨灰盒存放那都是殡仪馆的业务,和公司不挨着。 一楼的大厅主要是陈列骨灰盒,花檀木的,金丝楠的,花梨木的,还有玉制的…… 小崔哥非常有耐心的逐一介绍。 我面上一派认真,心跳却突突加快,乱蹦的思维根本就控制不住。 无端会想到爸爸最爱看的小品台词,说人好比盆中鲜花,生活就是一团乱麻,房子修的再好那是个临时住所,这个小盒才是你永久的家。 麻呀。 头皮都发麻。 「谢小姐,像这种金丝楠木,它稳定性很强,不容易腐烂……你没事吧,怎么脸颊一直颤?」 「啊?」 我看向他,「颤了吗?」 第116章 于细微处,听惊雷 小崔哥点头,刚要说话,旁边的小龙舅就苦着脸道,「那个,小崔呀,咱不用讲那么细致,别说我外甥女脸蛋子颤了,我腿肚子都要听转筋了,太吓人了,你这整的我好像要不行了,那盒儿再好,我也不太想用,这么一会儿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好意思,那我们上楼吧,二楼是寿衣陈列区。」 小崔哥带着我们就去摁了电梯,耐心道,「我们公司主要和生产制造厂家接洽,对应分销商发货,没有零售,所以样式品类非常齐全,也是为了方便客户选择……」 叮~ 电梯门打开。 二楼的寿衣陈列区更是令我咋舌。 橱窗灯光明亮,不知道还以为进了服装商场。 叠着的,挂着的,古代的,现代的,颜色由浅到深,真琳琅满目。 小龙舅走累了想将胳膊搭到旁边模特身上,扭头才发现那模特穿的是一身古代寿衣。 粉色的袍子披风,他一胳膊杵空,好悬没吓毛了! 三楼是花圈样式,其中还包括鲜花和绢花,纸扎样式,寿被样式,灵牌,灵袋等等。 看得我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四楼是办公区,一走一过间我看到了公司很多员工。 每个人都有点残疾,但他们的笑容温暖亲切,看到我依然是通通认识,没有一个人对我的冒昧来访表现出惊讶,礼貌的和我打着招呼,我全程受宠若惊。 路过一间办公室,在拉开的百叶窗里,师父坐在班桌后,正在和对面的齐经理以及其余几位穿着正式的男人说着什么,感觉到被注视,师父侧脸便看了出来。 齐经理和另外几位也一同望了过来,我不好意思的点头笑笑,他们也在里面冲我笑笑。 谢叔收回眼,跟他们说了句什么,他们笑着点头,齐经理更是眼神笃定的又看了看我,随即对师父说了三个字,看口型好像是「您放心」。 全程参观完我和小龙舅已经接近腿软。 主要是小崔哥太认真,啥玩意都得介绍一下。 就连那个灵袋,他都恨不能掀开让我看看上面的刺绣。 我不看吧还不礼貌,一看吧,脑子里就策马奔腾的,总爱往自己身上瞎琢磨。 这脸颊真是狂颤了一路。 小龙舅在心态上则调整的很迅速,趁乾安离得远他就压低声音,「应应啊,舅这眼光超前吧,这么大的公司,三爷在你爸面前愣是一点底子没透,人家有实力,说话才硬气,以后你跟在三爷身边,想没有出息都不成啊。」 我没答话,心思反而被别的事情牵住了。 出了大厅,我在院里还和小崔哥多聊了一会儿。 这才知道,原来公司的大部分员工都有残疾。 师父和市残联的一位负责人私交很好,凡是残联推荐过来的待就业人员,只要有工作能力,公司基本都会录用,就算不在公司坐班,也可通过培训随时外派调遣。 薪资待遇虽不比坐班的出勤人员,但外派的奖金比例高,亦可保证收入。 公司外派的白事班子,团队人员就是这么一点点累积起来的。ap. 「三爷看似很严厉,实际上很照顾我们。」 小崔哥说道,「只要工作做得好,公司不但有五险一金,出差会有补助,每年还有额外奖金,在这里,我们是按劳分配,同工同酬,没有任何白眼歧视,是三爷,让我们都能自力更生,成家立业。」 「小崔哥,那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六年了。」 他笑着看我,「我已经买完房子,明年就要结婚了,谢小姐,我听说你 以后就在三爷身边读书学习了,到时候你来公司,我请你吃喜糖。」 「好。」 我跟着点头,心气儿有点说不上来。 走出公司的一瞬,两道鼻血就流出来望风了。 小龙舅被我吓一跳,直问我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应应,是不是这里阴气太重给你冲到了?」 「不是。」 我摇摇头,止着鼻血对他神神叨叨的笑。 心头油然而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原来平凡和伟大真的可以同时装在一具身体里,石壁崇高,昂藏隐天。 师父又令我钦佩了一层。 客行殊望雨,敢说为苍生。 于细微处,听惊雷。 调整了一会儿情绪。 乾安再次举起导游小旗。 来,双腿一动,美景启动。 上车不许睡觉,下车不许尿尿,景点不许拍照,别回头一问你啥都不知道。 顺着公司前面的柏油路走到头一拐,便是昨晚来时的那条巷子。 巷子全长也就两三百米,乾安加快脚步先带我和小龙舅走到巷子口,再往里面收着逛。 白天我才发现,入口处还有旧时的石牌门楼。 雕刻的花纹油彩早已斑驳,匾额刻着三个大字,‘太平巷。 站在门楼之下,我回眸一看,风霜感便扑面而来。 若是抛除眼下的一切人事声音,会想起那首雨巷。 撑着油纸伞,踩着青石路,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但这终究不是,这条老巷少了些江南烟雨的婉约恬静,多了些北方汉子的恣意硬朗。 岁月给这些青砖灰瓦的宅邸建筑添加了沧桑。 那些未经粉饰的房子像是年老的硬汉,纵使眼角带着皱纹,亦然在风霜中屹立傲然。 同夜晚的观感不同,阳光之下,这里处处都充斥着浓厚的烟火气息。 粗大的银杏树撑起一片嫣黄的枝叶,巷子里的居民踩着稀疏的细碎光影,拂过偶尔洒落在肩头的扇形鹅黄,背着手,闲庭信步的逛着。 做生意的老板忙忙碌碌的朝门面房里搬着货,途径的居民有遛狗的,还有逗鸟的,以及就坐在自家门口摆出象棋,吆喝来三五邻居杀上一盘的。 ‘红红美发屋门口的彩带花柱还在旋转着,颇具动感的歌曲会从屋内时不时的传出。 小龙舅对这家店很是好奇,站在门外还抻脖朝玻璃窗里面看。 机动车辆在身后的街道来回穿梭,嘀嘀声响,太平巷的石牌楼就静静地伫立在旁。 它高耸的框架,像是通往另一方天地的结界。 我身处结界之下,仿佛一边身子接壤着都市的繁华,一边身子触摸着历史的余韵。 果真是方寸之间见天地,细微之处有乾坤。 第117章 人气 「据说百年前这里叫大平巷,前朝一个官|员觉得不好听,再加上最里端的坟场说是闹鬼,住在附近的居民总能听到呜咽哭声,那官|员便大笔一挥,给大字加了个点,改成了太平巷……」 乾安讲解的非常到位,「百年下来倒是挺太平的,就是住在这里的人,每个都沾了点儿个性……哎,小龙舅大哥,你要去里面剪头啊,想去就去,红红的老板手艺一绝,要知道原先他在公家那会儿,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让他给理发的……」 「不用不用,我就随便看看。」 小龙舅笑着摆摆手,「咱往里面走走逛逛吧,这叫啥,包饺子逛法是吧。」 乾安点头就带着我们朝巷子里走去。 没多会儿,又看到了昨晚那间‘阿美洗脚屋。 白天的门脸外还立着个小黑板,上面写着—— ‘新娘跟妆,可免费试妆,足疗美体,美容美甲,手脚精油养护,纯天然高档护肤品,美发护理,香水彩妆,更多商品欢迎进店选购,长期招收学徒,包教包会,有意者进店详谈。 「哎呦,她这业务还不少呢。」 小龙舅啧啧不停,「关键她又修脚又美容的……生意能好吗?」 「生意好的很,这一片的住户都很喜欢去阿美姐店里做按摩,她手劲儿很大的,无论你肩颈多酸疼,她按完都会很舒服,而且阿美姐做足疗也很专业,修脚的时候都戴了手套,卫生部门来检查人家都很合格的……」 乾安应道,「最重要的是阿美姐孝顺,她父母没了,只有一个奶奶,老人家身体不好,在京中常年住院疗养,高额的医药费都是她在负担,武妹很欣赏她,称赞阿美姐是外柔内刚的女强人,他们俩也是好闺蜜。」 我看向粉色灯箱牌,视线着重在「阿美」两个字上停留。 这样的女孩子很厉害,是我要学习的榜样。 正说着,洗脚屋的拉门打开,里面出来了一位戴着口罩的年轻女孩子。 看上去她也就二十五六岁。 一头大波浪的棕色卷发。 穿着很像护士装的浅粉色连衣裙,修饰的身材极其曼妙。 整个人就算是离远了看,都像自带香气,如一朵芬芳的玫瑰。 即使口罩有点挡脸,也不妨碍我的惊艳。 她一定是个大美女。 小龙舅看过去也有几分惊叹,「那是阿美吗?」 她手里拿着板擦正要改些黑板上的字,闻声就望了过来,看到乾安眼里便浮出笑意,拉下口罩就招了招手,「乾安,有日子没见你了,回来啦!」 声音也是柔美动听。 只是…… 她的脸好像被火烧过。 半张脸是好的,另半张都是增生的瘢痕,枣红色凸起。 正好以鼻梁为界,蓬松的大卷发能遮住一部分。 可只要她看向你,那些瘢痕就会很醒目的入眼。 我心头一咯噔,好可惜。 这么漂亮的姐姐,妩媚动人,怎么偏偏脸会受伤呢。 小龙舅和我一样的心理,看清后略有怔愣,脸一转,叹出口气。 「事情解决完我就和三爷回来了。」 「哦,那你怎么没去上学呀,对了,今天是休息日嘛,嗨,看我这脑子!」 阿美姐的性格开朗爽利,说笑了几句又看向我,「这个小妹妹是谁啊,三爷这次出门又收养孩子了?稀奇了呦,我在太平巷生活了六年,第一次见三爷收养女孩子,你们那伙兄弟不都很排斥三爷收养女孩子么,一个个都说女孩子事情多,好像将来都不 打算娶老婆,要出家当和尚似的……」看書菈 「她和我们不一样。」 提起这些乾安就情绪不佳,「三爷收她为徒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徒弟啊!」 阿美姐睁大眼,走到我面前就仔细端详起来,「小妹妹你了不得呀,武妹说过三爷收徒标准很严格的,好像只收一个徒弟,没想到会是你呀!哎呦呦,乾安功夫很好都没有拜成师父,你本事一定更大吧,不是,那叫什么,慧根的呀,你慧根一定很高吧!」 「嗯,我……」 没等我开口说啥,阿美姐就朝巷子里喊道,「楠姐,张大妈……都先不要忙了啦,快出来看看呀,三爷收徒弟啦,是个顶漂亮的小姑娘呀!」 「哎呦,这哪里能想到啊,快看看,站在这好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好有气质的呀!」 我,「……」 四面八方立马涌过来很多人。 呼啦一下给我围上了。 阿美姐异常激动,双手合十对着众人道,「等她把三爷的本事都学了去,咱们太平巷就要出个响当当的女先生咧!」 议论声纷纷入耳,有问我老家哪的,有问我叫什么名字的,还有问我多大年纪的…… 「……」 我跟个棍儿似的杵在那。 尴尬的面部表情都不太会做了。 寻思笑一下吧,旁边一位老大娘就惊呼道,「这闺女有酒窝呀,看到没,她一笑起来有两个酒坑,面相上就不一般呐,闺女,你现在会看事情不?疑难杂症啥的能给人治疗不?」 额。 「还不能。」 我僵着脖子摇头,没咋地后脊梁先出了一层汗。 「张大妈,这离唇角近一点的叫梨涡,也叫笑窝。」 另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接茬儿,「小妹妹,我是在太平巷里开超市的,你以后叫我楠姐就好,哎,你这个子可不低啊,得有一米七五吧,你今年多大啦,将来我女儿要能长你这么高就好了。」 「楠姐您好,我是一米七三。」 我礼貌的应道,绷起的脑门提醒我即将要迎来的洪流,可这也不能说走就走,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今年十三岁,马上要十四了。」 「嘿!十三岁就一米七三啦。」 又一位大爷接茬出口,「好家伙现在的孩子长得是真高,看乾安,他年纪也不大,十五岁吧,嘿,一米八了,站这就是大小伙子了。」 「说滴甚呢,现在的娃娃能和以前一样?体质都好着很呢。」 人声越发杂乱,扑面而来的热情对我而言更像是一道道大耳光子,拍的我分分钟要血流当场。 从中倒也能看出师父在太平巷的人气,那是真旺啊! 第118章 不扰民吗 虽说谢叔常年在外奔走,和周围邻居们鲜少打交道,架不住这名号太过响亮。 鬼见愁三个字一出来,在太平巷起到的就是定海神针般的效果,能镇! 按说师父人气旺,对我是很有帮助的,邻居们多热情。 学成后还愁没有事主找我分忧解难吗。 起步台阶都铺好了。 奈何我体质两门子呀! 再加围上来的人太多,我像要被挤出汤儿的夹馅饼干,分分钟要成毛血旺。 大脑缺氧的同时也彻底陷入脸盲。 能做的就是礼貌微笑。 放出我的酒窝去应对一切。 看我不吱声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又说起师父的事迹。 基本上都是道听途说,但讲起这些的大爷却是极具演绎色彩。 好像师父打邪时他就蹲在一旁记录围观,细节都给你描绘的真真儿的。 搞笑的是旁边还有捧哏的,这大爷每说一句,旁边人就配合的发出嘿,喔嚯,你看看! 就在群众的情绪无限高涨时,乾安终于接收到我求救的小眼神,趁着话题已经被那位说书的大爷扯出八丈远,他和小龙舅联手,将我从人群里生生拽了出来。 真跟杀出重围一样,走出好几米,邻居们还围着那位大爷津津有味的听书。 丝毫没注意到我这饼干‘馅料已经跑路了。 没辙。 再不跑我就要原地洒辣椒油了。 「万应应,你难受了就自己往外挤呗,站那生挺有劲没。」 走到僻静处,我找出纸巾擦了擦露头的鼻血,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喜欢乌沉木香,孟钦给我的这包纸巾止血效果特别好,看了眼乾安,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礼貌么,哪好说走就走的。」 乾安懒得理我,扭头见小龙舅还望着人群失神,不禁笑道,「万应应他舅,你看阿美姐做什么,难不成你也对阿美姐一见钟情了?」 小龙舅收回眼,对着乾安蹙眉,「啥意思?」 「字面意思!」 乾安嘁了声,「对阿美姐一见钟情的男人可太多了!武妹说那都是没安好心的,你要小心点,别想着占阿美姐便宜,她手劲儿大,掐人很疼的!」 小龙舅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她整体的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尤其是那身粉裙子,粉色很挑人穿的,穿不好会俗,会显黑,只有一小部分姑娘,穿起粉色才好看,那位阿美姑娘其实挺可惜的,老天爷总是这样,开一些玩笑,叫美的伤了脸,叫秋的未必喜欢秋天,唉,命里有时肯定有,命里无时没得求呀。」 云里雾里说了一通,小龙舅兀自朝巷子深处走去,背身无端添了几许落寞。 乾安莫名其妙的看向我,指了指头,「你舅没事儿吧,怎么突然伤春悲秋上了。」 我收好带血的纸巾,回头也朝着人群望了望,脑中随即浮现了艾秋姨的样貌。 是了。 艾秋姨钟爱粉色的衣物。 冬天来我家吃饭,穿的都是粉色羽绒服。 凤姨还跟她说不耐脏,棉袄还是要买深色的穿。 艾秋姨听着就笑,搭配着那身浅粉,那嫣然娇憨的神情,让我感觉她好漂亮呀。 这种漂亮和五官无关,是女孩子由里到外散发出的甜香。 喜人,袭人。 旁人看着,就觉得春天要来了。 刚刚,小龙舅也是想她了吧。 伤春悲秋? 乾安倒是说出了标准答案。 大人们总是这样,会将思念深深地 藏裹在深处。 触动了,才会些微的流露,转而,又要戴起面具,佯装无谓的生活。 就像是小龙舅,他走出二十多米回头就能朝着我笑。 只是那笑容里,多少沾了点酸楚。 隐隐的,让我品出他想回家的情愫。 再次路过诊所,‘祖专疗去四个字仍旧显眼的很。 「这诊所……」 小龙舅手一指,乾安就道,「郑大夫是祖辈传下来的医术,太平巷的居民要是遇到了什么头疼脑热,都会在这买点药,医者父母心,郑大夫看病童叟无欺,他跟侯哥和小温的关系都不错,传授了侯哥很多医学知识。」 「哦,这么说来,郑大夫在太平巷就属于民间神医,华佗在世是不?」 「谈不上。」 乾安对小龙舅摆摆手,「要说郑大夫他太爷爷是神医还成,他太爷爷在前朝是秀才,差点进了啥太医院,医术传下来后,到郑叔这辈儿就是看点常见病,开点小药,有点祖传秘方,不过郑叔人挺好的,开朗健谈,就是爱好打牌,对诊所经营不太上心。」 的确是不上心。 我一瞅那‘祖专疗去就眼晕。 正要穿过诊所,里面就出来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大叔。 这一看就是郑大夫,很胖,地中|海发型,后脑勺没头发,面相长得倒是很和善。 就是他穿的那身白大褂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脏兮兮的都是污渍。 而且他还是敞怀穿的,肚子像孕妇一样凸了出来。 大卦里面是一身格子睡衣,趿拉着一双棉拖鞋。 整体形象有些邋遢,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也可以说他随性。 看到乾安,郑大夫就笑着打了声招呼,「呦,乾安呀,什么时候回来的。」 「郑叔好,我昨个回来的。」 乾安这次没拉着我上前,简单聊了几句就朝巷子深处继续扫荡。 老实讲我最好奇的便是那家「祥瑞房屋中介」。 昨晚的骂声还犹然在耳。 别具一格。 白天一走一过就发现房屋中介很安静。 只有扩音喇叭孤零零的挂在外面的门把手上。 奇怪的是我们走到巷子口时里面还有人,回来再路过,外门却落了锁。 我有点遗憾,感觉这位金老板和师父好像有点交情,挺想认识她的。看書菈 想着,我脚步还是停下来,指了指扩音喇叭看向乾安,「这个只有晚上放吗?」 「看金姨心情。」 乾安摇头,「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放,不骂骂孟钦父母她不痛快。」 我哑然,「不扰民吗?」 「扰呀。」 乾安理所应当的样儿,「金姨经常被匿名投诉,说她播放骂声影响到了邻居们的生活质量,被警|察上门教育过好几回,金姨接受批评,之前一放放一天,现在撑死一小时,她还被辉远国际的律师团告过,说她造谣诽谤,金姨吃一堑长一智,再骂也没指名道姓,现在人家想告她都证据不足了。」 第119章 她开心就好吧 「……」 还能这样呢? 「为什么啊?」 我不解道,「金姨为什么要骂孟钦的父母?」 「强|拆那点事儿呗。」 乾安有些疲惫的伸了伸胳膊腿儿,「昨儿个我在机场不是跟你说了吗,孟钦他爹牛,家族传承下来的商业帝国,相比之下,他母亲那边属于书香世家,资本底子稍微薄点,孟钦他大舅在八九十年代起的家,做房地产开发,苏清歌作为副总,强拆了不少地,金姨当年算是钉|子户,没争取到自己想要的权益,房子被拆了自然就要闹……」 「算起来她也闹了要有十多年了。」 乾安看着落锁的中介门脸呼出口气,「早年间金姨都去辉远国际和苏氏地产拉过横幅,当众喝过敌|敌畏,上过新闻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子都使过了,局子都进去了好几趟。」 「很多跟她一起闹得这些年都歇气儿了,只有金姨还很有毅力的在门口挂个喇叭继续骂,她现在就等着孟家和苏家垮台呢,只要这两家破产,她得第一个出门放鞭炮。」 「哦,那是得闹,在家门口骂一骂都是轻的了。」 小龙舅听着点头,「要是我家被强|拆了,又不给我新房,我也不能忍气吞声。」 「谁说没给新房的?」 乾安应道,「给了呀。」 「给了?」 小龙舅懵了,「那给房了金老板还闹个啥?」 「没有争取到她想要的权益么!」 乾安瞪大眼,「金姨说她家当年的房子虽然是老了点儿,旧了点,可是有院儿呀,但是苏清歌就给了她家一套大三居,还拿出什么拆迁法吓唬她,金姨能吃那套?这是不是欺负人!」 小龙舅傻着眼,「一套大三居还……」 「一套够吗?!」 乾安要咬人的样儿,「金姨放话,至少得要三套大三居!不然她就不搬!」 声音一顿,乾安挑眉道,「后来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 小龙舅被他整的有点发毛,「他们不给呗。」 「不给好使么?那帮有钱人就是欠虐!」 乾安哼了声,「苏家一看金姨在挖掘机前面盘腿坐下了,立马老实,承诺给她两套大三居,利益面前金姨寸土不让,以绝食抗争,最后孟家出面,玩了个狠得,辉远国际给金姨发了律师函,告她影响工程进度,苏氏先前的承诺不作数,多给的一套也不给了,一切按规章条令走,以免其他拆迁户效仿,金姨赔大发了不说,施工人员还骂她是刁民,这口气搁谁谁能咽下,三套大三居就剩一套了,她不闹能行吗?!」 「……」 小龙舅木了两秒,「如果人家是合理合法的给了一套新房,那这个金老板,多少沾点不讲理吧。」 「不讲理?!」 乾安好悬没一口气背过去,「三套大三居啊!三套!你知不知道在京中那一套房子要多少钱!现在房价蹭蹭涨,一下子少了两套,那就是少了上千万啊!」 「你可敢要了。」 小龙舅脸一转看向别处,「要这么说,你三套都要少了,你得要一百套,坐地成亿万富翁,不给你就闹呗,搁这天天骂,我还合计是受了多大委屈,合着是得理不饶人,有钱咋了,有钱人也不该你的,这大城市的人素质也一般,有些人真跟我们村里无赖没啥区别……」 「哎,你怎么说话呢!」 乾安恨不得去薅小龙舅脖领子,我赶忙插到中间拦着,「乾安,这事儿我小龙舅没说错,要是人家把该给你的都给了,就不应该再继续闹了,这既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也是给别 人找不痛快!」 「她女儿呢?!!」 我跟着听懵了,「什么女儿?」 「金姨的女儿!」 乾安字字铿锵,「金姨的丈夫早年间发生意外走了,拆迁房子的时候就她和老母亲在家,多要房子也是她想给母亲女儿一些保障,谁知在双方对峙的时候,金姨的母亲被气出了心梗,送到医院就过世了,她女儿当年还在外地读书,闻讯回来奔丧,路上也出了交通意外,这房子拆的金姨是家破人亡,本来丈夫没了还有三口人,最后就剩下金姨一个孤家寡人,你说她要不要闹!」 「……」 我张了张嘴,「可是,这好像是两回事……」 「我不管你几回事,结果都摆在这里,金姨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乾安说道,「家人没了,房子也没有给她慰藉,她伤心之下就把那新房卖了,搬到太平巷买了这间小门市,做房屋中介生意,先前我也说了,武妹和阿美姐关系铁,而我!和金姨走的最近,所以,在我这金姨没有任何过错,就是孟钦的父母吃人不吐骨头!他们全家都没有好人!」 我无话可说。 小龙舅在旁边也满脸堵得慌。 气压无端低了下来。 明明中介还落着锁,金姨和我们也不认识,愣是先急头白脸的吵了一架。 默了会儿,我看向乾安,:「乾安,我就是觉得,甭管金姨心里多难受,也没必要弄个扩音喇叭在门口时不时的开骂,骂完她真能解气也行,可你不也说总有人举报她么,为这事她还被告过,闹到最后,伤害的还是她自己呀。」 「不至于。」 乾安直接道,「金姨有证,被举报了也就是接受下批评教育,影响到大家休息了,谁也不敢真拿她怎么着。」 「有证?」 我愣了愣,「在京中放个扩音喇叭还得办证呢?」 「什么啊。」 乾安指了指太阳穴,「这个证,她母亲女儿去世给她留下的病根儿,谁要给她刺激大劲儿可就犯病了,一刀给你攮了她都不用负啥责任,撑死就是一个去地府,一个归增府,金姨住院还能受到专人照顾……」 「庆幸吧,金姨认识了我家三爷,这些年她房屋中介的生意做的还不错,忙忙碌碌的,让她没那么多心思去辉远国际和苏氏地产找茬儿,也就在家门口骂骂他俩陶冶下情操,要不然她早就去找孟世损和苏大鹅对命了。」 我内心一阵汹涌,无声的和小龙舅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言语。 若是这个金姨本身精神就有些问题,那就属于病人了。 对于她的一些行为就不能以常理去看待,她开心就好吧。 第120章 剑走偏锋 了解的差不多我们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脚步刚迈出去,正主儿金姨回来了。 看方向她是去了公司或是师父家里,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那一头小卷发很醒目,微胖的身材,很白净的长相,远远地看到乾安就笑起来,「乾安!这段时间你可想死我了!」 乾安迎了过去,接过她手里的食盒,「金姨,三爷又浪费您的心意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做的不合他口味么,姨得再接再厉。」 金姨笑了笑,抬手给乾安整理了几下衣服,「你这孩子怎么翻来覆去就这几身运动服,大小伙子了,要多打扮打扮,明个姨去给你买几身……」 「金姨,我就喜欢穿运动服,不是衣服少,是买的都一样,我懒得搭配……」 我不远不近的看着乾安和金姨,感觉他们俩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寻常母子。 金姨看上去也没到五十,当乾安的奶奶着实有点年轻。 俩人的互动亲密又自然,在金姨面前,乾安也少了戾气,多了些乖顺。 最关键的是我没看出金姨哪里有精神问题,她笑起时眉眼弯弯的,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和蔼可亲,特像我们村里能张罗事儿又热心肠的婶子。 「呀,这个就是小萤儿吧。」 金姨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我听公司里的小崔说了,三爷收了个徒弟,以后也是三爷的女儿了,这丫头长得真俊,走,进屋,坐一会儿……」 我笑着点头,心头同一时间划过诧异。 金姨的手很肉乎,掌心也很软。 可就在她掌心和我贴合的瞬间,我却有了种麻酥酥的感觉。 仿若干燥的冬日里头发和毛衣摩擦起了静电,丝丝拉拉的粘连。 说白了,金姨身上有一股和我相似的气场在。 能让我这败气之人产生吸引感的,除了阴气就是晦气。 阴重了人会倒霉,越倒霉的人,对我越有负面的吸引力。 为啥? 倒霉蛋儿和败家子,绝配呀。 一个就算不管多努力的生活也运气不好,处处受限,闹心。 一个运气没啥事儿,一门心思的只想败坏这份努力,扎心。 论前程,谁也没比谁强哪去,堪比气场界的卧龙凤雏。 所以我还挺忌讳从谁身上感应到阴气的,当然,从事阴阳行当的另说。 像侯哥身上有阴气,同时又会带点煞,说明他自身会压制。 金姨身上的阴气却没有锋芒,更像在哪沾染到的。 尤其金姨还是女性,阴气一重,副作用会很多。 趁着她拿钥匙开门,我拽着乾安朝旁边走了走,低声问道,「金姨私下里也会去公司帮忙吗?」 乾安没听懂,「她自己的生意都忙不过来呢,这是三爷回来了,她惦记三爷,才会做糕点去看望,只是三爷不愿领这份情罢了。」 「我不是那意思。」 眼见大门打开,金姨招呼着我们进去坐坐,不由得加快语速,「我在金姨身上感受到了阴气,不重,推断她应该是常去阴重的场所,才会被沾染,这种情况一定要做做净身,否则时间长了会影响时运和健康,你要不要提醒下金姨。」 「萤儿,进来啊,和乾安说什么悄悄话呢。」 「我……」 「金姨,她说您身上有阴气!」 乾安扯着嗓子回道,「让你做做净身!」 我:「……」 这么直接吗? 「嗨,小事!」 金姨豪爽的笑了 笑,过来牵住我的手,「萤儿,要不说你能做三爷徒弟呢,眼睛就是毒,姨这身上的确有阴气,时常能沾到,每晚我都用柚子叶泡澡,艾蒿熏一熏,粗盐搓搓,睡一觉醒来就好了,不会影响到时运健康。」 我惊讶的看向她,「您都去哪了呀,不去不行吗?」 金姨神秘的朝我笑笑,下颌在屋内扫了一圈,「你看姨是做什么生意的?」 「房屋中介啊。」 我进门看了圈,门市里面并不大,也就三四十平,没什么多余的摆设,除了一套桌椅电脑,墙角就立着个饮水机,四周墙面沾满了房屋信息,最里面有个楼梯通往二楼,看样子金姨是住在楼上,这一切都跟阴气重…… 「中介……凶宅?」 我睁大眼,「金姨,您不会每天都去凶宅吧。」 「这闺女真聪明!」ap. 金姨摸了摸我的脸,欣喜的不已的样儿,再看向乾安还有几分嫌弃,「你看看人家这脑子,当初你来的时候,我怎么点你你都想不到,为什么大姨这门市不起眼,还在巷子里,偏偏姨就能赚到钱,姨靠的是什么,剑走偏锋啊!」 剑走偏锋…… 她帮忙出售出租凶宅吗? 聊起来后,金姨果然印证了我的想法。 「萤儿,姨跟你说,别人家的房屋中介要想做大只能连锁,因为每个区租房买房的客户资源都是固定的,我不一样,我这家小店,可以接手全国业务,只要房主有需要,就可以联系我。」 金姨笑着道,「甚至可以说,在国外的住房遇到了出售出租的困难,也可以找我解决,当然,前提是佣金足够,甭管多脏的房子,经过我的处理,都可以售卖出租出去,保证不会出问题……」 我认真倾听,这里的「脏」显然是双重寓意,主指亡灵。 金姨还真是一位实打实的中介。 「大姐,您这是不是也属于经纪人?」 小龙舅脑子极其活络的应道,「搁以前来讲,是不是就是对缝的?」 「小老弟,对缝这个词可不好听,大姐更喜欢你前面说的经纪人,穿针引线的人。」 金姨下巴微抬,「什么样的房子会变成凶宅,大多是出过凶杀案,或是有人想不开在屋内上吊,割腕,烧炭,等等自杀的,但这样的房子仅仅只会跌价,不好卖,不好租,让人觉得晦气,还不至于找我,只有它真正的闹鬼了……」 音一顿,金姨眼神略有阴沉的道,「脏东西惊扰到生人了,才会需要我出手,阴阳先生都知道,横死的不好投胎,尤其是自杀身亡的人,死后属于怨灵,他们的怨气会留在屋子里,等着抓一个替身好上路,所以会有一个什么现象,这个房子先前出过上吊勒死自己的,后面住进去的人也会莫名其妙的抑郁,勒死自己求得解脱,这样的邪门房子,才是真正的凶宅……」 第121章 金银满屋,送去祥瑞 小龙舅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脚下退了退,「大姐,您不用说这么细的。」 我跟着都有些吞咽费劲,渗叨叨的。 「紧张啦?」 金姨笑了声,「没事的,我做的可是积德行善的生意,但凡是这样的房子,房主都可以找我去排忧解难,我敢保证,能让这房子变得干干净净,后续无论出租售卖,都不会再出灵异事件。」 我看向她,「金姨,您是和我师父合作的?」 师父的专业对口啊!看書菈 有一点要清楚,没那么多邪要打的。 不见得这人是阴阳先生,他就天天在外面血雨腥风的。 这里面不是他不想,而是没那么多脏东西作祸。 用蔡爷爷的话讲就是末法时代,留给修道者的成长空间狭小了。 也可以理解为天地之间的灵气没有古时那么充沛了。 自然界中各种各样的气息太乱,不澄澈,从而导致山里的老仙儿都少了。 像江皓他们玩游戏似的,想打怪升级,玩家多了,怪不够了! 你还怎么升级? 凭啥又单单让你升级? 再者寻常人家一辈子能遇到几回邪门事儿? 那咋还都让一个阴阳先生摊上了? 他啥体质啊。 走哪哪闹鬼呀。 而且普通人要想碰到厉鬼,那几率真比中彩票还要低。 人家脏东西没那么闲,一走一过就盯上你了,那咋就属你长得招人烦啊。 什么事情都有根儿。 李爷爷在家又唱又跳的也是拜李强撩闲所赐。 我身负败气,更是祖上埋的雷,属于间接受害者。 基于此,阴阳先生要想活多,一来看老天爷让不让你吃这行饭,给你机会多听多看多历练。 二来看自己的名气够不够大,人脉广了,才能多接活儿。 金姨这样的经纪人多认识几个,活儿不就续上了么。 「我倒是想和三爷合作了。」 金姨无奈的摇头,「三爷多忙啊,他还偏爱去乡下,说是灵秀之地,有助于他提升道行,我常年抓不住他人影儿,每次他回来,也就住个十天半个月,转头不是又被事主请走了,就是要去南方养身体,事情多得很。」 「另外我这大活儿也少见,怨灵不像是厉鬼恶鬼那么难缠,术法镇压后,化化怨还是比较好送的,很多留在家里不走的亡灵,几乎都是房主的亲人,对于阴阳先生来说,问题都不大。」 金姨笑了笑,「当然啦,主要是佣金这一块,价码对我来说是很高,在三爷那就不够了,他出手一回,都是六位数打底的,不是老板级别的事主请不起他,所以呀,我认识很多别的阴阳先生,出马的,祖传的,一样能处理利索,咱不求过程,看的是结果么。」 这样的话,我按捺着小心思,「金姨,那您以后遇到驱邪的房子也可以找我的,红包方面,看着给就行……」 价码不用六位数,您就是不给我钱,我削尖个脑袋也会去,需要的就是经验和成长啊! 玩游戏你也得给我上怪不是? 师父主攻打邪,我梦里学的肯定也是打邪! 就算我暂时还不知道都学了啥,逼到时候了咔吧灵光一闪,是不是也能风采超群一把? 我行。 十魔历练。 我还就十年。 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呀。 「咳咳!」 小龙舅听到我的话就呛了,「应应,你才刚来,这玩意也不是说驱就 驱的,脏东西都不按套路出牌,你爸那六舅都给我造成了心灵阴影,这方面你可不能冲动啊!」 「小龙舅,我说的是以后,以后我可以的。」 虽然六舅爷是我亲手送走的,掰扯掰扯他当时都被师父削一通了,战斗力肯定是锐减状态,落我手算是他出门捡揍,我属于胜之不武,沾了点便宜,眼下也不能把那当做经验拿出来说,毕竟金姨还不了解我,别一下我吹大了,金姨立马给我安排个恶灵凶屋,我也有点胆儿突的。 先打个底儿。 小小的毛遂自荐一下。 日后我羽翼丰满一些了,不就可以顺势起飞了? 「萤儿,你要说以后啊,真可以,就冲你是三爷的徒弟,也没问题。」 金姨敞亮道,「现在时机真不成熟,不说你了,早先屹候没干入殓那阵,还想在我这挂个名儿呢,他这人的性格就跟他喜欢摩托车似的,追求的就是个轰轰烈烈,飒!只是这一行,没那道行就不能随便飒,搞不好就傻了,风险和变故特别大,可能你今天还好好的,明个保不齐就断胳膊断腿了……」 我微微蹙眉,难不成金姨知道侯哥的手指是怎么没得? 正聊着,金姨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拿出看了眼,示意我们稍等。 「喂,怎么样?昨晚又闹了?符箓不顶用呗,好,哭声大吗?」 金姨边说边朝办公桌走去,坐下后还示意我们打开食盒随便吃,「啧,怎么还吓晕了呢,你自己家人怕什么,问问需求,能送就送了,你也省了这份钱了不是?」 说话间她还打开了电脑,点着鼠标看着什么,「你想好要请了?行,想请我就帮你联系联系,放心吧,效果都是立竿见影的,不会灭,只会给送走,自己家先人灭什么灭,不用担心,我金姐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请的阴阳先生都是有真材实料的,要相信我的名字,好,等信儿吧,咱电话联系。」 我看向她桌面上的名片,上面印着‘祥瑞房屋中介。 负责人:金祥瑞。 原来金姨就叫金祥瑞。 这的确是可以相信的名字。 金银满屋,送去祥瑞。 「喂,老方呀,什么大师大师的,跟我就不用把你父辈爷爷拎出来了。」 金姨又拨出一通电话,放在耳边就熟络的开口,「你那膝盖养好了没,这都一年了,跑跳还是不行吗?嗯,对,去市区,我感觉就是送一下,应该没有其他恩怨,算了吧,我还是找别人吧,就你家门口那条路,你来回跑一趟也够喝一壶的了。」 「那条路赶紧修一修,不然你那上门的事主也遭罪啊,甭来劲,我知道你有真本事,关键你腿不行呀,什么就行,你这方面吃的亏还少么。」 金姨挑眉,「你儿子去?虎子呀,我的天他才十五吧,等他大点再出道吧,别像你似的一样横愣。」 第122章 左右逢源 我静静地等在一边,发现金姨认识的阴阳先生很多。 很快她就找到了一位出马的奶奶。 听意思还是长耳大仙,因为那边强调了可以蹦。 「行,杜大姨,那这事儿就麻烦您老了,对,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行,那就明天晚上,我带您去一趟,晚上七点以后是吧,嗯,您是专业的,我听您的,好嘞,您先歇着,明晚我带着房主去接您,看妥了咱就老规矩,好嘞。」 放下手机,金姨对我笑了笑,「这回的房主是京中市区的,我这经纪人就尽量给他找居住在本地的阴阳先生,不管是远郊还是近郊,来来回回都能方便一些。」 我佩服的点头,「金姨,您真厉害。」 「我这算什么本事啊,就是左右逢源一下。」 金姨打趣道,「刚才我要说什么来着?对了,受伤,就刚刚和我聊过的老方,方大师,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家说是祖上就开始打邪,从他爷爷开始到他这一代,现在他儿子也在学道,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爷爷和他父亲都死的老惨了。」 我惊惊的,「都是怎么死的?」 「不谨慎呗!」 金姨摇头,「老方去年也断了腿,膝盖撅上去断的,哎呦,我去医院看望的时候都跟着疼,伤成这样人家还硬气呢,刚是刚,可膝盖养一年了还是不成,不吃力,估计以后也不敢有大动作了,你说这行风险大不大?」 我点头,原来金姨的经验是从这位方大师身上得来的。 「三爷对我有恩呐,我也是经他提点,才能将这家房屋中介经营起来。」 再看向我,金姨正色了几分,「萤儿,虽然姨是生意人,但姨一不能坑人,二不能随便用人,砸了谁的招牌都难看,尤其你还是三爷的徒弟,咱们关系更亲近,姨希望你好,你放心,等你以后本事大了,你就是不来找姨,姨也要去拜托你,帮姨的客户解决棘手问题。」 「金姨,我懂了,谢谢您。」 我感激道,就算不看这位方姓先生,师父身边也不缺在这块吃过亏的人。 轻重我是懂得,也没有太心急。 真要我动真章,一但掉链子丢的还是师父的脸面。 怪我,话说的唐突了些,太早了。 好在金姨为人坦率,既让我吃了定心丸,对未来也更有信心。 心情好了,我情绪反而有些波动,金姨招呼我们吃了会儿东西就对着电脑继续忙碌。 她是真忙,不是敲击鼠标看着什么页面,就是时不时的接听电话。 对于她和师父的关系,我也算通过她送吃的这件事有了间接了解。 金姨应该属于师父的爱慕者,对我的态度自然就像一家人。 见状我就想先告辞,相处来日方长。 小龙舅却拉着我走到另一面墙壁前,下颌示意我看。 这屋内墙壁都贴着各种纸张,不是海报就是房屋信息,打眼有些眼花缭乱。 小龙舅让我看的那面墙贴的也是花花绿绿,我疑惑看过去,发现贴的是报纸页面,还有裁剪下来的杂志内页,大致的扫了一圈,全部都是辉远國际和苏氏地产的新闻。 标题都很惹眼,什么孟世辉背后的女人,苏清歌愤而离婚,辉远国际的内部股权纷争…… 最逗的是每个标题后面,都被人写了油笔字。 ‘苏清歌愤而离婚的后面,被手写了哈哈哈!!!!感叹号一大长串。 ‘辉远国际的内部股权纷争,后面被写了迟早全玩完,衔接的依然是哈哈哈哈! 即使没画个小表情啥的, 也能通过这些哈哈感应到书写人的情绪。 报纸杂志上面还有配图,人脸全都看不清,被红色水笔给描绘的面目全非。 比如一个写着苏清歌私家采访的杂志内页,上面苏清歌的配图被红油笔把嘴唇整个涂满,眼睛画了个黑色的墨镜,脸颊也画的两团红,配图最上方还画了朵花,两边是黑色的飘带,像是祭奠的遗像,似乎这样还不解气,整个配图又画了个大大的红叉。 我有些傻眼,这一看就是出自于金姨的手笔。 油笔字迹有新有旧,推断金姨心情不好了就会去添两笔。 被她这一添彩,这面贴满报纸杂志的墙壁好像变成了大型涂鸦现场。 愣是让我从中看到了几分童趣儿。 类似事情我小学一年级时也干过,给书本里插图的小朋友画个帽子眼镜啥的。 「看到没?难怪乾安会对孟钦了解,搁我看完这些新闻也能了解了。」 小龙舅压低声,「还全都是不好的新闻,要不是我在机场看到了人家的阵势,光看这些还得以为两家企业乱成什么样了呢,应应,这金大姐看着人还行,说话也挺赶趟,但在这件事情上,多少沾点不讲理,这不就是占便宜没够么,没理她还不饶人。」 我没答话,这属于金姨的私人恩怨。 外人就算不理解,也不需要去干涉。 从阴阳角度出发,这种方式她也诅咒不到对方什么,纯粹是泄泄愤。 硬说起来,会对自己有点不好,就不提业力,假设你受伤了,本来要痊愈了,结果自己总生气,时不时还想扒开伤口看看,再回忆一遍为啥会受伤,骂骂那个害你受伤的人,疼的不还是自己么。 想着,我看向金姨。 她对着电脑屏幕一派认真,鼻梁上还架了一副老花镜。 乾安站在她身后,跟她一起看着电脑,偶尔询问两句,一老一少的气氛极其融洽。 我既羡慕又有点不好意思打扰,准备离开的档口,金姨就冲我招了招手,「萤儿,你来,姨瞅你眼睛挺毒,灵感强,你来给姨看看。」 看什么? 我走过去,就见电脑网页上都是细细的曲线,「金姨,这是……」 「股票走势!」 金姨推了下老花镜给我指了指,「这个就是涨幅,这是换手率,这是总市值……现在电脑普及了,在家就能看,以前不成,我还要跑证券公司呢,你看,姨主要买的是成海集团的股票,去年他们集团要换继承人动荡了下,最近一直很平稳,你给姨感受下,他家股票能不能涨,以后会出现红线还是绿线,红线姨就继续买入持仓,绿线姨就把手里的股票卖了,清一下。」 第123章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 知识盲区啊。 我发懵的看了阵,「金姨,您只买了这一家的股票吗,上面不全是企业名称?」 「甭管有多少家企业,姨就专买成海集团的股票。」 金姨气息一沉,「成海集团和辉远國际一直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敌人的敌人,就是我金祥瑞的朋友,我购买成海集团的股票,就是支持成海集团将辉远國际死死的踩在脚底,压垮辉远國际后,成海集团的实力足够吞并掉任何一家企业,到时便可轻而易举的干掉苏氏地产,所向披靡!」 明白了。 私人恩怨。 「金姨,那现在……」 我试探的问道,「成海集团将辉远國际踩到脚底了吗?」 「还没呢。」 金姨脸一垮,「孟世损女干诈的很,轻易能被扳倒也不会让我头疼这么多年了,不过现在已经到了他们拼下一代的时候了,人家成海集团的少总裁都接管事物了,在新闻里意气风发,他孟世损的儿子呢?」 「孟钦要是想执掌辉远國际,就得和母亲这边产生隔阂,反过头,孟钦要是接手苏氏地产,孟家的长辈又不同意。」 说说她又来了精神,「现在孟苏两家都在拉扯这个独子孟钦,内部乱的很,更不要说孟钦年纪还小,好像还在念书,等过些年成海集团的成少总站稳了脚跟,孟钦到时候就算接手了家族企业,也比人家少了好些年经验,能力上会有差距。」 我对着电脑屏幕,在起伏的波浪线中,脑子里浮现了孟钦那张精致而又淡然的脸。 「金大姐,您这话说的不对,商场上的事,我多少懂点。」 小龙舅探头看了眼电脑,旋即就直起腰身,「要都是实力相当的大企业,哪有可能谁轻易的踩死谁?这下面都一堆子公司呢,很多事情都是互相掣肘的,三国咱都看过,假如您说的成海集团是魏,赤壁之战怎么打的?这里面有两家是一个人的爹妈,在资产的叠加上,成海集团就不占据优势。」 「赤壁之战?」 金姨笑了声看向小龙舅,「小老弟你这话不对,我看过三国,赤壁之战后三国才鼎力的吧,现在的辉远國际和苏氏地产完全是水火不容的状态,苏清歌怎么离婚的,报纸说了她是捉……」 顿了顿,金姨注意了一下措辞,「总之俩人离婚时闹得很难看,现在这三家互相都是竞争对手,还谈什么联合啊。」 「这都是暂时的。」 小龙舅说道,「乾安昨个在机场时都说过,孟钦既然是独子,搞定完他爸……」 「咳咳!!」 乾安猛然呛咳,在金姨身后朝小龙舅一阵飞眼神。 小龙舅话锋跟着一转,「金大姐,有钱人比我们更懂得利益最大化,这三家要都是底子很雄厚的上市企业,要破产都得满足一些条件,不可能说完就完,虽然我不懂股票,对于经济学,我稍微研究过一点,您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多元化投资,才能分散风险。」 「哎呦呵,没想到你懂得还真不少。」 金姨惊喜道,「小老弟也是做生意的?」 「早先我是做美发行业的,后来陆续又做了点别的生意。」 小龙舅清了清喉咙,「现阶段主要从事食物的色彩搭配、层次对比、营养评估、连锁生产再加工,争取在我们当地各中小型院校,医院,商超门口,全方位的加盟推广。」 金姨有些发怔,「那到底是什么生意?」 「好重的阴气!」 我一声惊呼,吓了金姨一跳,「怎么了小萤儿!」 「那个线……」 我直起身子指 了指电脑屏幕,「会绿……」 刚才我一直在看,静下心后,那些线忽然动了起来。 好像是迎风起舞的围巾。 一开始是红的,逐渐的变成绿色。 纵使红线很强硬,也改变不了成片生长的绿意。 紧接着,我就嗅到一股阴到极致的气。 比脏东西身上的阴气还要深沉! 那股气很吸引我,拽着我的脑袋差点扎进了电脑屏幕里! 抚了抚心口,再看向屏幕已经一切如常。 很重的阴气也消失了。 这种感应很奇怪。 我像是看到了什么,可眼前只有那些变化的曲线。 要不是能闻到阴气,真以为是眼睛被晃花了。 「线能变绿?」 金姨的脸色也要绿,「那我得赶紧卖了,不然钱要亏呀!」 「您先别急。」 我琢磨了下刚刚的感觉,「红线是飘荡了一阵子才绿的,也就是说,可能很久以后才会变绿,一股很重的阴气影响了这个成海集团的运势,压制着成海集团……」 「成海集团日后能破产?!」 金姨脸上的老花镜都要垮掉了,「小萤儿,你感应到辉远國际把成海集团收购了?!」 「那没有。」 我赶忙道,「我就是感应到成海集团这个红线很久后会因为一股阴气变绿,可能还要过个几年,它才会像您说的大跌,其它的都没感应到,而且,这个红线本身是很强硬的,就算被压制,也能扛一阵子,应该不会出现您说的破产问题。」 「真的不会吗?」 金姨不敢相信的样儿,转手又敲出一张大楼的图片,「这就是成海大厦,它可是和辉远國际实力最相当的企业了,有生之年姨就指望着成海集团搬倒辉远國际为我出气了呀。」 即使我不是很懂她这份心情,依然认真的看向图片。 两三分钟后,惊觉脸颊湿润。 金姨惊呼,「小萤儿!」 我抬手一摸,竟然流泪了。 「小萤儿,你没事吧。」 金姨扯出纸巾递给我,「是不是眼睛看酸了。」 酸? 我不知道。 心情会无端发酸。 拿着纸巾擦了擦眼,我对着金姨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感应不到了,要不您等我休息休息,过些天再来给您看看。」 那股阴气像是勾着我,能去发现一些别的什么问题。 「不用再看了小萤儿,你这就很了不得了。」 金姨连声应道,「要不说是三爷的徒弟,慧根就是高,姨这心里就有底了,再让你看可能也犯忌讳,别再反噬了什么的。」 老实讲我真不知道看这个算不算犯忌讳,因为我压根儿没想到自己能看出什么。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第124章 举一反三 聊了会儿金姨又接起电话,这回是要出门,有租客找她看房。 我顺势结束了这段太平巷之旅,和乾安小龙舅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乾安收起了导游小旗,对我能预测出股市行情的技能很是匪夷。 他不断的问我那是什么感觉,慧根怎么给的提醒。 我形容不出,就说线会动。 「你怎么知道几年后会变绿?」 「有阴气。」 我实话实说,「出现了很重的阴气,红线就变绿了。」 熔岩变成了寒潭的感觉。 「阴气又是怎么出现的?」 我摇头。 解答不出。 这种东西只能意会。 它一没声音,二没画面,全凭一个感觉。 就像我之前在艾秋姨姑姑那里感应到的日期。 很碎片化的东西。 类似于第六感,预兆。 具体会发生什么,能导致多不好的结果,没办法近一步捋顺。 乾安问不出一二三就开始自言自语,「意外,你这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我也是有慧根的人,不可能我就感应不到……」 小老哥莫名其妙就受到打击了。 扭头他更莫名的还对小龙舅道了声谢。 我纳闷儿他谢啥,小龙舅倒是一脸有数,悄声凑我耳边,「这小子是感谢我在金大姐面前没拆他台,明摆着的事情,那位金大姐非得自欺欺人,欸,我懂了,金大姐买的不是股票,她是拿成海集团当许愿池了,时不时投点钱,许愿孟钦的父母早点垮台,也好,这也是条发泄途径嘛。」 对这些我不感兴趣,也就没答话。 乾安更是跟酸脸猴子似的,进门就让我不许再烦他。 说要酝酿下状态,好把他那份检讨书写完。 我也懒得去和他强调能感应到这些纯粹是沾了体质的光。 毕竟上苍还给我留了一扇踏道的窗。 誓约都立了,我还干啥都不行,问啥不知道,眼耳口鼻通通没开窍,那真是彻底躺平了。 不用十年,兴许就能去公司走个内部价,挑个可心的…… 妈呀,想起来还是头皮发麻。 走一上午也累了。 回屋我和爸爸发了会儿短信。 正聊着,手机铃声响起,接起是师父打来的,「中午我不在家,要去见一位事主老友,老周不会准备餐食,听你父亲说,你会做饭?」 我点头,「嗯,我会的,炒菜炖菜我都可以,我还会和面发面,包饺子蒸包子烙馅饼,以后中午我给大家做饭吃也行。」 「那倒不必。」 谢叔笑了声,「你照看好自己就可以,最近你舅舅在,我中午会安排人给你们送餐,以后就靠你自己解决了,下午你也可以出门再去逛逛,不过最好不要离开太平巷,走远了不安全。」 「嗯,我知道,您放心吧。」 谢叔真瞧得起我,就我目前这体力哪还有劲儿再出去逛。 这一上午的行程别看就公司和太平巷,捏咕捏咕也没有二里地,架不住人多呀。 心情起起伏伏,败气的小火苗持续燃烧,蠢蠢欲动。 没多会儿餐食就被人送过来了。 我下楼接过道谢,将食盒放到饭厅,喊着小龙舅吃饭,这才发现他出门了。 暗自佩服小龙舅的体力,拨去电话,小龙舅说马上回来。 坐在餐桌旁等了一会儿,小龙舅便急匆匆的进门,没等我问他去哪了,小龙舅就满脸神秘的掏出一张彩票递给 我,「应应,别看太平巷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超市里都代售彩票,来,你给舅看看,这几个数字哪个有中大奖的预兆?」 我接过彩票傻眼。 小龙舅脑子够活的呀! 果真是有超前眼光的人。 他这是发掘了我某一方面的天赋,要依靠我去发家致富? 「应应,这张不中没事儿,主要是用它来敲山震虎,你指点下舅舅,下一张咱再奔大奖去。」 小龙舅摩拳擦掌的看我,「舅那个力争做到全镇连锁的煎饼摊儿,就靠你这火眼金睛把启动资金给叼来啦。」 「小龙舅,这个我不能看。」 我将彩票朝他送了送,「做先生不能靠本事发财,这是大忌讳。」 「你不是都给那位金大姐看了?」 小龙舅眼巴巴的看着我,「再说也不是你发财,你是帮助舅发财么,换个角度讲,你这属于扶贫,等舅舅我的经济条件好了,在老陈家是不是腰板就硬了?这个婚是不是说结就能结了?应应,舅的人生就靠你来掌握了,三爷都说你是我贵人,你就是舅的指路明灯啊!」 我,「……」 可不是指路了么。 稀里糊涂的给金姨看了下红绿灯,愣是让小龙舅划拉出一条斑马线。 真给我提了醒,以后在外面不能再做这种事。 千人千面,乾安旁观只会琢磨他自己为啥感应不到。 小龙舅直接来了波举一反三。 能反三隅而悟理,玩的是活法圆机呀。 「应应,舅对股市啥的不懂,我也不敢掺和,你就给舅看看这张彩票,哪管就中个六等奖,也算是安慰舅一下嘛。」 小龙舅对我还双手抱拳,作揖状,「一次,就一次行不。」看書菈 我想了想,心里差不多已经有了答案。 看着小龙舅期待的模样,我还是点了下头,「那我就试一次,不一定能成的,而且,我就试这一回,以后,你都不可以再向我提出这种要求了,好吗。」 「行!」 小龙舅满眼激动地点头,「一次就成了。」 「好。」 我对着彩票就开始屏息凝神。 小龙舅见状都在旁边憋了口气,双拳无声的朝我握紧,像是帮我使劲儿。 我努力看着这张小小的纸,当眼前的数字越发模糊时,印刷的油墨隐隐约约的开始上浮。 太阳穴跟着绷紧,我掐着那张纸开始发力。 仿佛是跟那些上浮的油墨较劲,试图让它们变得清晰,再清晰…… 气息不断的深憋,就在小龙舅一声加油!喊出,我咳~的喷出了一大口血! 手中的彩票登时被一分为二。 生生撕碎! 「应应!!!」 小龙舅大惊,弹起身就拍着我的背,「没事吧!啊?!」 我咳嗽个不停,血呛咳出来又流起鼻血。 整个人佝偻着脊背,滴滴答答的血点落了一地。 第125章 一劳永逸的法子 碎裂的彩票也被红润洇湿,缓了好一会儿,我擦着鼻子看向小龙舅,抱歉的笑了笑,「反噬了,小龙舅,这个真看不了,属于用旁门左道去泄露天机,对不起呀,我没办法帮到你。」 不知道我这一笑是不是有点渗人,可能牙缝里都是血,小龙舅眼睛跟着红了。 他手足无措的帮我找来毛巾,「对不起啊应应,是舅不好,我没合计会这么严重,不看了,以后舅再也不走这种捷径了,你这要是出点啥事儿,我可咋跟我姐和姐夫交代啊。」 我宽慰了他两句就去到洗手间刷牙洗脸,顺带回楼上换了身衣服。 对着镜子整理外套的时候,我仍是疑惑,窥探「天机」的反噬会如此严重,为啥我给金姨看就没这样? 难道只能看一次? 不,刚刚我握住彩票要看数字时,心里就明白做的事情不对,会遭受到惩罚。 之所以我还要去看,不是说故意找虐,那一刹那涌出的想法很多。 一来是不好意思驳了小龙舅的面子。 他送我陪我护着我,这份用心需要我去回报。 再有我也想试试究竟能不能看。 是否我真的拥有了这份特殊能力。 如今结果表明,我还真不能看。 发誓要走正道,就不能行差踏错。 可在金姨那里,又为什么…… 镜子里的我睁大双眼,阴气的关系! 是那股很重的阴气指引着我才能看到线路变化! 要不是成海集团沾染了这份阴气,我根本就看不出来! 是我恰好和阴气相吸,就像是正负两极的磁场相遇。 阴气帮我拉开了一部分幕布,从而给了我一种能窥探到股市行情的错觉。 等等,我和阴气相吸正常,可也不至于能预测…… 答案是:极阴对绝败! 我嘶了口气,极阴相当与屋内无灯,绝败相当与有灯不点。 都是深渊之渊,谷底之底。 没有了下降空间,相吸后就碰撞出了不可思议的火花。 极阴求得是什么? 大阳。 从成海集团走势强劲的红线的来看,这家公司的气运是很昌盛的。 沾染了极阴,气运才会受到压制。 难道成海集团日后会撅了啥千年老坟,或是招聘了哪个员工才导致气场紊乱的? 我对着镜子琢磨,撅坟没事,怕的是这股阴气是从人身上散出来的。 谁的阴气要是能重到这份儿上,那真是你的能量超出你想象了。 败气和阴气的细微差别就在于,败气和作死、折腾、破败等等挂钩。 阴气等于晦气,衰落、低迷,病。 我要是行走的大冤种,对方就是冒着烟的霉气罐儿。 处境不得和我一样艰难? 男孩女孩? 应该是女孩子。 男孩儿的身体阴到一定程度就会转邪,气息会杂。 女孩儿天性属阴,虚空后会生成阴中之阴。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如果成海集团日后的阴气是由一个女孩子带来的,那她现时在哪里呢? 未来她会是什么样子? 是一直压制着成海集团,还是能从绿变红,改变她极阴的气场? 不变的话,这么阴的体质要怎么活下去? 思维跟着一跳,没看到未来就说明她眼下应该跟我一样正在奔出生机。 成海集团属于大阳,两者相缠,看似成海集团的 运势走低,却也能给与她支柱和力量。 此刻,我希望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在这个世上,有位和我气场相吸的女孩子,为了前路,我们各自努力。 若干年之后,也许成海集团会成为她的贵人,助她一臂之力。 深吸了一口气,我兀自笑笑,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 到了楼下,我发现乾安刘小温和李沐丰都在。 他们仨是被小龙舅那声异常惊悚的应应!给召唤来的,大抵已了解完始末,看着地面上还没有擦干净的血滴表情各异。 我找出抹布蹲身继续擦拭。 小龙舅满眼自责的在旁边帮忙。 乾安瞧着热闹发出意味不明的笑音,「万应应,我就说你是瞎猫碰上的死耗子,还敢用术法去看彩票,不过你真能看出一等奖倒也省事儿了,公司会直接派车给你拉走,送到侯哥那再化个美美的妆,也不枉大家相识一场。」 说完他转身走了,继续酝酿他的检讨大作去了。 李沐丰微蹙着眉头走近,看到垃圾桶里有沾染血滴的纸巾碎彩票就开口道,「那些东西你得烧了,凡是沾了你血的东西,都得处理干净,我可不想被你这败气牵连,再影响到我的发明思路。」. 我哦了声将垃圾桶送到门外,准备去后院焚烧。 和刘小温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眉眼笑起,无声的朝我做了个口型,‘活该。 看我没什么反应,刘小温又看向小龙舅,「小龙舅大哥,您说您这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彩票报销了,两块钱您都白花了。」 小龙舅没搭理他,快步追上我,「应应,我帮你烧,我兜里有打火机!」 等在后院把沾了血的碎彩票和纸巾烧完,小龙舅垂着眼又开始向我道歉,「应应,舅真的错了,以后这种想法不会再有了,我妈总说,横发容易横破,财来的快,去的也会快,舅以后就脚踏实地的,肯定把这煎饼摊干好,你这点亏吃的,纯粹是拜我所赐……」 我抱着膝盖看着眼前的纸灰,抬眼对着小龙舅笑笑,「小龙舅,这不怪你,也是我自己想试试,看看能不能行,好奇心谁都有的,要错,也是我错了,明明我知道这种事是被禁止的还要去做,被反噬也是应该的……」 说起来,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小龙舅面前被反噬一下,算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现在效果不就达到了吗? 小龙舅慌得都顾不得问我为啥在金姨那没事儿了。 他直接断了这份另辟蹊径的念头了。 只不过我也没想到会又咳血又流鼻血的,场面属实有点骇人。 倒也有好处,身体更舒畅了。 有些亏早吃要比晚吃好,我偶尔也会迷茫,书里说做先生容易利欲熏心,膨胀贪念。 别看我照本宣科一叭叭的,心里也犯嘀咕,啥样的利欲贪念能让一个先生冒着大不韪走上邪路? 今儿不就知道了? 油墨已经在我眼前浮起来了。 假设我绷住了,是不是真能看到大奖数字? 第126章 请! 我看到能忍住不告诉小龙舅吗? 生活中处处是诱惑,不光是自己会面临的诱惑,还有亲朋好友送到你面前的诱惑。 修行修行,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回屋后刘小温他们已经走了,我和小龙舅坐下吃了午饭。 聊了会儿小龙舅还有点过意不去,说要再去太平巷给我探探街坊邻居邻的底,看看周围有没有不正经的人,只有把底都摸透了,他回去交差也好放心,饭后他就起身又出门了。 我收拾完餐桌就彻底清闲下来,泡了杯茶还站在廊下看了会儿景。 心思平宁后又看起书,顺带消化消化脑子里的东西。 这不。 看的正入神呢。 乾安五摇四晃的就从东楼过来了。 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吃着师父中午和餐食一起给我送来的水果,张口先呲哒我两句,又劲劲儿的和我说些有的没的拉近乎。 我见他白活半天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索性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我能有什么事。」 乾安扔到果核,漫不经心的瞄了眼对面的东楼,随后就站到我对面单手抄进裤兜,「那个,你说我这一上午,陪你和你舅,东面走西边看,该认识的都让你们认识全了,这没功劳也有苦劳,眼瞅着呢,我就要去上学了,其实我跟你一样是读初三的,你看你现在要养身体,不用上学,我不成啊,课业很重的,考不上高中三爷还得出钱让我去念私立,我心里会很过意不去……」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喝了一口凉下的茶水,「重点。」 「就是……嗯哼!」 乾安嗓子不舒服的样儿,眼睛翻着,「你能不能……哼哼哼哼……」 「什么?」 我没听清,见他吞吐半天也说不出个子午卯有就收拾好书本站起身,「你不说我回去了。」 「哎,别!」 乾安涨着脸朝我伸出胳膊一拦,看我表情费解,他闹心的挠了挠头,「就是,你昨晚帮我写的那份检讨书,有没有草稿,借我抄一下,这,我自己写吧,五百字都憋不出来……」 啥? 我抿着笑。 就知道得是这点事儿! 「侯哥不是说会辅导你吗?」 「他下班太晚了。」 乾安抽着脸,「再说他那工作没准儿,谁知道他加不加班,我等他辅导,黄花菜都要凉了。」 「那不是还有沐丰哥和小温哥在?」 我说道,「让他们俩帮你呗。」 大家都是兄弟的。 下午我看书的时候,就听到李沐丰在东楼里面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忙什么。 偶尔一抬眼,还会在对面二楼卧室里看到刘小温的身影。 他跟魂儿一样的站在窗户后面,无声无息。 发觉到我看他,就哗啦一下拉严窗帘。 没多会儿就传出了他看动画片的声音,什么皮卡皮卡,去吧!妙蛙种子! 我还真看过这部动画片,也算明白之前师父和我通电话为啥会说出火箭队的台词了。 有刘小温的根儿。 别看我这一下午只是坐在这里看书,每时每刻都有新感受。 「沐丰哥要搞发明创造,研究什么驱邪战车。」 乾安嘟囔着看我,「小温未必能帮我,他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万应应,现在就……」 我这被你踹到坑里埋过一遍的人能帮你了? 「你就直说行不行吧!」 看我不答话他 还先急了,脚下无实物的踹着小石子,「给我个准话儿,不行就拉倒!」 「不行。」 我抬脚就要走,「回去了。」 「……哎!」 乾安登时睁大眼,「你万应应不是佛心吗,怎么……」 「你求人办事的态度不对。」 我转头看向他,「乾安,我有草稿,也可以借给你抄,用来感谢你做导游带着我和小龙舅到处逛,可是你得好好说话,我才能借给你,这是很基本的礼貌。」 「我,我……」 乾安面红耳赤的样儿,跟在我身后走到客厅的楼梯处,发了狠心一般,「万应应,请你把草稿借给我抄一抄,行吧,请!」 我背对着他微微发笑。 扭头看着他没说话。 阳光照射进来,正好穿过乾安泛红的耳廓,他绷着身体,标杆溜直的看我,「你,你笑什么,什么意思呀,是不是憋着什么词儿要嘲笑我呢,我跟你说,士可杀来不可辱,我唐乾安做人做事……」 「走吧。」 我下巴朝着楼梯顺了顺,带着他就朝楼上走去,「正好,我的草稿没丢,一会儿你就去书房坐着写,草稿的字迹有些潦草,你哪个字认不出来就直接问我,写完了明早你再交给师父,这件事就过去了。」 说着,我见身后安静非常,转头就看乾安有些木愣愣的样儿,「乾安,你怎么了?」 「你还真借我抄啊。」 他靠着走廊栏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早上的时候,我都……」 「我是挺不想借你的,早上你把我卖的干干净净,我觉得你很不讲究。」 我直白的看他,「虽然我知道这是哪位哥给你出的主意,我也很不舒服,被排挤的心情自然会很难受,不过一码是一码,你那件事做的不对,已经通过给我和小龙舅耐心做讲解抵消掉了,我现在之所以愿意借给你抄,主要归功于你念得那个卦。」 第127章 创伤 「卦?」 「嗯,第四十五卦,泽地萃卦。」 我应道,「本卦下卦为坤,为地,上卦为兑,为泽,表示成群而萃聚。」 「它有鲤登龙门之象,群英荟萃之意,萃,也表团结和聚集。」 正所谓鲤鱼化龙喜气来,口舌疾病永无灾,愁疑从此都消散,祸门闭来福门开。 九五是萃有位,无咎。匪孚,元永贞,悔亡。 意思就是在其位,而能聚合天下人,无害,但不能让所有人都甘心服从,应该永远保持善良贞正,就没有什么可悔恨的了。 乾安嘶了口气,「这么说来,我刚才还念对了。」 「是的。」 我找出昨晚写的草稿去到书房,没急着让他抄,先改了改。 早上的两份都被师父收走了,不确定他会不会看,大致改一下,稳妥些。 差不多了,我便腾出位置。 乾安也没客气,趴在桌上便抄了起来,刚写两行就皱起眉,「万应应,你这是糊弄我呀,在飞机上你不是想象力挺丰富的么,看个景色都能扯出天地巨人,这怎么检讨写的一点文笔都没有,翻来覆去的就两三句话,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你没说错哪了呀!」 「错就是错,检讨自己就可以了。」 我看着他,「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乾安一愣,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 「那你忏悔就够了,要从灵魂深处忏悔。」 我下颌朝着草稿送了送,「一笔一画的写,全篇的错认下来,这就是诚意,保证你再看到师父,想的全是你错了,不会再去跟他较真儿,师父也最烦谁跟他较真儿,要是信我呢,你就抄,不信我,你就回去再自己酝酿酝酿,或是等侯哥下班回来给你辅导辅导。」 他背后不是有智囊团么。 又不缺出主意的。 「算了,你的检讨书都通过了,估计三爷吃你这套。」 乾安拿起笔就继续写起来,嘴里念经似的,「我大丈夫能屈能伸,先当孙子再当爷,先穿袜子再穿鞋。」 我抿着笑,好信儿瞄了眼他的字体。 谢天谢地,庆幸他先一步给我卖了。看書菈 乾安那满格占的豆腐块大字我真是临摹不来。 一眼就得被师父拆穿。 他下笔还很可爱,小学生似的,横竖撇捺折,规规矩矩,没有连笔。 优点很明显,阅读时不会累,不需要猜字。 果真是事从天地之义,字乃圣贤之心呀。 我瞧了会儿就把书本整理回书架。 视线落到一个泛黄的手抄本上,薄薄的,看上去像是师父自己打印装订的。 书脊处用黑墨水手写的《慧根差别踏道说法》。 编撰人:谢逆。 师父写的? 我抽出来就细细翻阅了下。 几乎都是师父归纳整理出的术士踏道事迹。 师父将慧根都比作元丹。 大抵也跟他早前修习丹法的习惯有关。 他认为每个人的体内都有颗元丹,是否能调息入定,至静极生动,开关展窍,采先天真炁,逐渐阳长阴消,炼至纯阳之体,最后人能无思无虑,养炁全神,还虚合道,全看慧根增长的程度。 若能召感先天一炁,内真外应,慧根可如参天伟树,自然能与虚无空灵之境相通。 翻看着师父记录的术士踏道事例,原来很多术士的先天慧根都不是很高。 连同师父自己都是,但慧根不是一成不变的。 遇到的 事情越凶险,慧根就会成长的越快。 如果慧根是棵小苗,看事情就是不断的再给这棵小苗浇水施肥。 元丹修成,身外有身,会达到和其光同其尘的至高境界。 我受益匪浅,看向还在孜孜不倦抄写的小老哥。 「乾安,这本书你要不要拿回去看看,页数不多,我看完了,也很适合你看的。」 要想成为一名术士,有短板不怕,可以通过慧根的增长去做出弥补。 借鉴前辈的经验,坚定道心。 乾安笔下一停,「万应应,亏我还说你厚道,朝我心口撒盐是不。」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 「那书名不都写么了,慧根差,别踏道说法!」 乾安吹胡子瞪眼的,「我差我知道,我不踏道!真是,抄你个检讨也不消停。」 「……」 好吧。 我默默地将书放回书架。 着重又看了眼书名。 《慧根差别踏道说法》。 理解的没毛病。 是号人才。 屋内再次恢复安静。 我又抽出一本书,倚靠着书架静静翻看。 夕阳在窗外洒下淡金,乾安依然在奋笔疾书,于沙沙声响中,倒是一派安宁祥和。 正当我沉浸在这种氛围当中时,窗外猛地传出吼叫,「唐乾安!你给我出来!我跟你没完!」 小龙舅? 我放下书本就朝楼下跑,到了院里又吓一跳,眼前的小龙舅差点让我没敢认! 不就是出去摸了一趟底儿,头发咋还没了? 韩范儿背头不知道被谁给剃了。 成了贴着头皮的板寸。 打眼一看像是剥壳的鸡蛋长满了胡茬儿。 「小龙舅,你这……」 「应应啊!」 小龙舅都要哭了,抬手摸了摸头皮,「乾安他纯属胡说八道,那红红美发屋的老板原先是蹲过号儿的,在里面表现良好才被培养的有了理发这门手艺,他这一推子下去,还是在中间推的,舅的心里是拔凉拔凉啊,现在就是给我吃云楠白药,也抚平不了我内心的创伤啦!」 第128章 就靠你来救命啦 「万应应她舅,您这就有点硬赖了。」 乾安没事人一样的拿着抄写完的检讨书出来,握在手里怕纸张有折痕还好生的卷起,「红红美发屋的老板蹲过怎么着?在里面是不是吃公家饭的,是不是一般人没资格找他剪头?哪句话我都没瞎说呀,重要的是人家手艺好,不能人洗心革面的出来了,我还戴有色眼镜,那也有违三爷对我的教育啊!」 说话间他还端详了一下小龙舅的新发型,似有不解,「奇怪呀,我这头发就是在红红美发屋修剪的,人家也没说上来就给我一推子,是不是你要求提错了,老板才会给你推了个卡尺寸头。」 「怪我吗?啊?」 小龙舅已经完全顾不得长辈形象包袱了,「我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逛到太平巷我就合计见识下京中美发师的手法,我就跟老板说,给我剪个你最擅长的,咱也算开开眼,学习学习,指不定回去我还能把老本行捡起来,万万没想到啊,他最擅长的是劳|改头!」 「应应呀,我就是低头看个手机的功夫,嗡一下头发中间就被啃了,一下就给我铲出个地垄沟,拯救的空间都没啦,完球子的,我回去还怎么见陈艾秋!我在她心里一直是欧巴呀!」 我一看小龙舅气成这样还有点紧张,「小龙舅,你没跟人打架吧。」 在我们小镇因为弄头发事后不满意和美发师干仗的顾客可不少。 连小龙舅自己都说美发行业不好干。 顾客坐下时说怎么剪都行,越不挑剔的往往最后事情越多。 剪短了剪愣了剪得不满意了,脾气好点的撑死不再光顾,脾气差的就要撸胳膊挽袖子了。 小龙舅这性格一看就是后者,可别是跟人干完仗回来的。 「我倒是想和他说道说道了。」 小龙舅一脸委屈的看我,「问题是那美发屋的老板一听要剪他最擅长的,他老兴奋了,推完一垄沟就把外套给脱了,光个膀子穿着个黑色的工字背心,那是左青龙右白虎,描龙画凤的,两个胳膊得有缸粗,我哪敢吱声啊,再动手怕是彻底回不去老家了,就这几推子他还要了我十五块……应应啊,舅憋屈死了啊!」 我莫名被戳中笑穴,觉得小龙舅这样还挺可爱的。 心里想着,我面上生忍的安慰他,「没事,头发长得快,过几天就长出来了。」 即使长不出来,也能看习惯了。 像我,现在也不觉得自己短发愣了。 「哎,十五块不贵啊,万应应他舅,这是市场价。」 乾安不嫌事儿大的凑过来,「你要是办张会员卡,单独剪男头还是很便宜的,五块钱就能搞定,关键你一看就不是太平巷人,估摸也不在这片儿长期居住,老板就没有推荐你办卡,单说这价,老板绝对没坑你,犯不上,再说谁让你剪头时看手机的,一直盯着镜子,不就没这意外了。」 「你别说话!」 小龙舅找了根廊柱就抱着哭上了,「我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变成劳改|犯了,就这副样子我回去还怎么面对一众哥们!怎么再续我的前缘啊!知道的是我来京中送我外甥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京中犯事儿被关了,就是我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啦!我的头发呀!!」 「……」 我本想上前安抚安抚,冷不丁想到,他这算不算是一种反噬? 老天爷对他心思不正想走捷径的惩罚? 可这报应来的未免也太快了。 头发是他的命啊! 「小龙舅,其实,你这也算是改头换面么。」 我酝酿着措词对他一耸一耸的背身开口,「你看,那歌词都唱了,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 来……」 「哇~!!!」 小龙舅直接嚎出了一个新高度。 压在手背上的眼睛真的流出了眼泪。 我赶紧又想新词儿去安慰他,乾安在旁边还煽风点火般的发笑。 闹腾间,戴着工地黄色安全帽的李沐丰和双耳罩着大耳机的刘小温也从东楼里出来了。 他俩阵阵落不下,对着小龙舅又是一番冷嘲热讽。 小龙舅被打击的痛苦交加,恨不能立刻出门去买个帽子遮掩。 我脸色跟着难看,好歹都是大小伙子,针对我就算了,针对我舅算怎么回事。 「你们要是没事就回去休息,我舅这边不需要你们来安慰。」 「哎,好心当成驴肝肺不是?」 刘小温耳机挂在脖子上,笑的双手插兜,「我们可是关心你舅,提醒他出门注意点,尤其是人多的地界,他这刚放出来的形象容易被警|察叔叔喊走喝茶,特殊照顾。」 「走开!!!」 我瞪起眼就是一嗓子,表情恨不得吃了刘小温,眼见他脸色发白的朝后踉跄一步,戴着安全帽的李沐丰握着扳手就挡在他身前,「哎,你故意的是不,给小温刺激犯病了怎么办,他去呼叫上方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对,我高兴!」 我看着李沐丰,「限你三个数,告诉我地上一个猴树上骑个猴一共几个猴!!」 「这……」 李沐丰迷茫了两秒就朝我横眉立眼,「九个猴!!」 「九个猴一共有多少笔画,能生出多少个猴!!」 我神经病一样和他针锋相对,李沐丰再次迷茫,手还在安全帽上敲了敲,整个人都有些焦虑,乾安见状就挡在我们中间,推搡着李沐丰和刘小温后退,「算了算了,一会儿三爷就回来了,跟她个小丫头置气犯不上……」 说着乾安还不爽的看向我,「万应应,你有毛病啊,属狗的呀,乱咬人!」 小龙舅也不哭了,颤颤的站在柱子边,探头看我还有点紧张,「应应,舅没事儿了,去买个帽子就行,再说,这发型也挺凉快的,呵呵。」 我没言语,绷身站了会儿,唇角微微动了动,「对不起。」 抬脚就想回屋,院门口却传出嘈杂的人声,「小萤儿先生!救命啊!」 步伐一停。 我转头就看阿美姐率先冲了进来,一见我们都在院里,阿美姐面上一喜,穿着那身粉色惹眼的连衣裙就冲刺般跑了过来,握住我的手就道,「小萤儿先生呀,到你亮本事的时候了,张大爷就靠你来救命啦!」 「……」 谁? 哪跟哪儿? 第129章 帮帮忙 我一脸的云里雾里。 小龙舅乾安他们亦是满眼疑惑。 「你看!」 阿美姐手朝大门外一指,就看一位面容苍老憔悴的老大爷被搀扶着走进来。 看年纪我叫爷爷都成,老人家好像正在承受什么病痛,嘴里一直哎呦哎呦发着痛音,带着他五官都跟着抽搐扭曲,双腿更是没什么力,左右扶他的人更像在架着他走。 一但撒开手,这老大爷就容易瘫坐在地上。 「这……」 意思是想让我看? 我会吗? 「小萤儿,这位就是老张大爷!」 阿美姐忙着介绍,「他们家是在太平巷里开水果菜店的,我们都是老街坊,要说起来呀,你们也算是半个老乡,张大爷老家就是北江省的,女儿女婿都不在身边,老两口带着个外孙女生活,很不容易得,对了,那位就是张大妈,你上午刚见过的呀!」 我看向老大爷旁边的老大娘,按年岁来讲,我依然要可以称呼奶奶。 这位老大娘的五官倒是让我有了些许印象,上午在太平巷她的确和我说了很多话。 对了,就是她说我有酒窝,面相不一般,还问我会不会给人看事情,治疗疑难杂症啥的。 难不成…… 这就让我看上了?! 合着有根儿呀。 问题是我心里没底啊! 「闺女,我家老头子病了好些日子了,遭罪啊!」 张大妈看着我就咧起嘴,「三爷那边不说他多忙,我们普通人也请不起,听说你也能看事情,都出道了,学的是三爷真本事,大妈信得过你,就给我家老头子看看吧!」 出道了? 虽然师父是说我出道了,可这…… 我头皮发麻的看了圈,搀扶张大爷进来的是两个大小伙子。 其余街坊邻居倒是没进院子,都堵在照壁那里好奇的朝这边看。 保守估计得来了二十多号人,里面也有熟脸,金姨就挤在人群里抻脖朝我瞅,她旁边还站了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也是熟脸,那位超市老板娘楠姐。 她们俩在人群中还小声地交谈,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好奇。 我后脊梁没怎么滴又出了一层汗。 反应很真实。 也…… 很没出息。 眼见老大爷还在痛苦的呻吟,我涨着脸对老大妈开口道,「张大妈,是这样,我很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但我昨晚才来到这里,虽然已经出道了,但学的东西还不是很扎实,目前可能……」 「哎呀小萤儿,你就不用谦虚啦!」 阿美姐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接茬儿道,「张大爷这件事情很急切呀,你不要上来就拒绝那么绝情嘛,本来我们也以为你年纪还小,要多多学习,但是人家金姨说了,你是悟性超级高的人,连股票行情都能预测出来呀!」 我一听这话赶紧道,「阿美姐,那是个巧合,我预测不出股票行情的。」 可得说明白,别回头谁再来找我预测,血流不起啊。 「啊,那就算这件事情是巧合,下午我还遇到了武妹,他说你本事很大的,能力上,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了你的呀,三爷都给你……」 她手指还在太阳穴上点了点,「梦中讲课是不啦!在梦里三爷把他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啦,武妹说你是三爷百里挑一的徒弟,手眼通天!而且你刚出道红包价码好谈,包多少全凭事主心意,你人这么好,帮帮忙好不啦。」 我喉咙无端就堵了一口气。 略显无措的站在那里。 武妹说的? 他岂不是推我上断头台? 这位老大爷一看就是身体有实病的,我怎么治? 「不是,这位阿美妹子,我外甥女真的是刚来……」 小龙舅打量完我的神色就开口说道,「这位张大妈的心情我很理解,我外甥女也很想帮忙看,问题是她满打满算也没学几天,再者我看这位老大爷病的挺重,疼的都打晃了,得赶紧送医院呀,阴阳先生只能看虚病,看不了实病的!」 我顶着一脑门虚汗只想对小龙舅道声感谢,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己家人。 「小伙子,不瞒你说我们去医院了。」 张大妈苦着脸应道,「一病就去了,医生也说我家老头子这属于疑难杂症,疱疹,治疗就是抗病毒,挂药能强点,就是没法祛根,反反复复发作,遭老了罪了。」 「前两天我还去郑大夫诊所买了两贴他家的祖传膏药,结果我老头子敷完药更严重了,今早郑大夫把膏药钱都退给我了,他说我家老头子这个病应该找阴阳先生给治治,那叫啥截根,截住了病就好利索了。」 张大妈含着泪,「听说三爷回来了,我就想上门来求求三爷,没成想碰到武妹,他说三爷出门去见事主了,忙起来未必能顾上我们,正好你在,武妹说你也能看,只要我们信任你,你就能给我们看,闺女,大妈真的相信你,你就给我家老头子看看吧。」 这个…… 我听着心里发酸,可是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谁敢随便给看? 「大妈,那个武妹兄弟纯粹是胡……」 「对,小萤儿能看!」 缓过来的刘小温就是一嗓子,看了眼小龙舅,他慢悠悠的走过来,:「小龙舅大哥,这位可是张大妈,太平巷的老街坊,在这住十多年了,人家能信得过小萤儿,这是给小萤儿面子,这面子你要是帮着小萤儿给驳了,以后小萤儿在太平巷一走一过,可就不好看了,丢份儿啊!」 扫了一圈堵在院门口的街坊邻居,刘小温继续道,「大家都是老街坊,这么多双眼睛瞧着,都知道这是我家三爷的高徒,小萤儿,把你的本事亮一亮,别让我家三爷的名头折这,要知道,我家三爷纵横天地几十年,浑身上下都写满勇字,你要是退在这了,还配做三爷的徒弟么。」 最后几个字,刘小温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像是只说给我一个人听,眼底的笑意深着,漫不经心般还拍了拍我手臂外侧,嘴巴附到我耳边,「去吧,可不能让你的师父,我们兄弟几个失望啊。」 我身体随之紧绷。 感受着周围看过来的眼神。 有为我紧张的,有对我好奇的,还有眼巴巴等我出手救命的,以及似笑非笑等着看我笑话的…… 看書菈 第130章 我们才是兄弟 「是呀,小萤儿,三爷不在,你得当家。」 李沐丰跟着开口,「成千上万号人在这等着,张大爷还痛苦着呢,今早你不还说了手眼通天么,作为手眼通天的徒弟,这点事情难不倒你的,从某种程度上讲,先生和医生的使命相同,都是要济世救人,你不能还没等成为大先生,就先端起大先生的架子了,这样很不好的。」 「你们能不能把嘴闭上!」 小龙舅怒了,瞪向他们就道,「一个个都不嫌事儿大……」 「万应应她舅!」 乾安拦住他,压低声腔,「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说话注意点,你得知道,是万应应要一直生活在这里的,而不是你。」 说话间,乾安又看向阿美姐,「阿美姐,我不知道武妹究竟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让你们误会了什么,万应应在慧根上来讲,她当然没有问题,能被三爷收为徒弟,这本身就是一种认可,但是她现在年纪还小,经验很不充足,我认为她还需要沉淀,现在就让她给人看事情,多少有点儿戏,就算她想看,也得征求三爷的意见,这样,我现在就给三爷去电话,他说可以,万应应才能看。」 音落乾安就要拿出手机,刘小温先一步抬起自己的手机,免提里传出女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乾安,你知道三爷疲乏的时候就会关机的。」 刘小温给了李沐丰一个眼神,后者直接用扳手将乾安想要掏兜的手腕拨开,连带着悄声扔出一句,「乾安,我们才是兄弟。」 乾安微怔,垂下眼没再言语。 「小萤儿。」 刘小温收起手机就对我笑了笑,「大家都等着呢,再拖延一会儿,可有损你高徒的气质。」 「闺女……」 张大妈眼泪拔插的也看向我,「我知道你担心看不好,没事儿的,我家老头子病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算看不好,也看不坏嘛,实在不行你给我画个符也中,只要他能不疼,啥招我都愿意试试啊。」 「哎呦小萤儿呀,你听听张大妈这话,好心酸的呀。」 阿美姐红着眼眶,「都是街坊,不要那么冷酷嘛,小萤儿,你人最好啦,拜托呀,求求你啦。」 「你们这是干啥啊!」 小龙舅急火火的道,「这种事情能赶鸭子上架吗,一但出点啥事儿……」 「我看。」 小龙舅一愣,「应应?你……」 「我试试。」 我对着小龙舅笑笑,尽量忽略刘小温和李沐丰眼里深藏的内涵。 转头我又看了一眼乾安,当下他倒像做错了事,握着那张卷起来的检讨书一动不动。 四目相对,我对着他牵起唇角,无声的道了一声感谢。 虽然乾安立马就别开脸不搭理我,我也很感谢他。 很多事,通过乾安的反应便也明朗了。 为什么他此前和我聊好好的,扭脸又变得很怪异? 情绪抽风似的一阵一阵? 在酒店走廊时他接的谁电话,在机场时他又是接的谁电话? 如今一清二楚。 四位哥之一呗。 烦我这件事,对乾安来讲可能是一门课程。看書菈 每当他没那么烦我的时候,就会有人跳出来敲打他。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乾安必然会左右摇摆,情绪起伏才会很大。 「闺女,你真的……」 「对不起张大妈,我也是刚刚踏道,并不是很自信。」 我诚恳的看向张大妈,「不过您要真的相信我,张大爷也愿意相信我,那我愿意试一试 。」 就在刚刚,他们七嘴八舌,我心里不断打鼓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了轻音。 像是清风吹来的树叶,轻轻敲打着我的耳膜,响起的,是我自己的声音—— 「谢叔,如果我做了您徒弟,一定会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那是我曾经说过的话。 一瞬之间我便懂了。 师父在变相的告诉我,要相信自己。 既然在金姨店里我都能毛遂自荐,这找上门的事主,我为什么不试试呢。 更何况,事情已经堵在这里,气氛完全被刘小温烘托上来了。 我要是一味地拒绝,倒显得没有人情味儿了。 「闺女,我信得过你,太疼了,嘶嘶,我头皮都疼呀。」 张大爷痛苦的哼哼,脸上毫无血色,「只要你能给我止住疼,你就是我老张的救命恩人啊。」 「大爷,您快别这么说,先坐一会儿。」 我见老人家疼的难受,就搬出廊下的椅子,顺便又找出两个软垫,让张大爷能先坐下。 这一忙活起来,看热闹的街坊无端有些兴奋,「哎呦,给看了!这是要亮真招子了。」 「那你看,三爷的收徒标准很高,这小姑娘的能耐一定很大。」 议论声若有若无的传到我耳朵里,难免让我更加紧张。 能做的就是摒除杂念,先知道张大爷是什么病,多疑难的杂症。 张大爷疼的哎呦连天,没办法完全坐下去,只得半个屁股搭边儿欠身坐,「不行啊,闺女,太疼了,神经扯的我脑袋都疼啊……」 神经? 「张大爷,您具体是哪里疼,患处在哪里。」 我询问着,张大爷这一坐下,重心也放得低,头顶花白的头发便入了我眼底。 定睛一看,他发丝下有很多红色的水泡。 一连串一连串的,都是水汪汪的包。 有几个还破了,流出黄呼呼的东西,结的黄痂。 成片的黄在他头皮上,有小小的颗粒感。 像是沙漠里的黄沙呼在了他头皮上,看着都难受。 我想起自己早先唇角起过得泡。 儿时我有过的一个毛病,一上火就满嘴起大泡。 开始时就是这种水汪汪的包,涨涨的疼,嘴会肿的像香肠一样。 最后包破了,结成黄呼呼的痂,得全部脱落后才能好。 蔡爷爷有个偏方是让我去咬锅底,半夜去咬,嘴唇会沾上锅底灰,能好的快点。 后来我知道锅底灰也叫百草霜,它是一味中药,有解毒散火的功效。 再长大点凤姨就带我去医院看了,说是缺乏维生素b族,经常吃一些,能预防。 学名就是口唇疱疹,渐渐地我也就不犯这个毛病了。 张大妈也说张大爷得的是疱疹…… 这玩意儿还能长到头皮上?! 第131章 慎重 「主要是后腰啊。」 张大爷嘶嘶的道,「一开始就是从后腰起的疱疹,疼的我晚上都睡不了觉,去医院打点药能见强,可是我岁数大了,医生说免疫力差,就不爱恢复……前两天,我老伴儿给我用了郑大夫的膏药,一下子全发起来了,疼啊,闺女,我要不行了……」 说着,他微扭上半身,扶着椅子靠背,示意张大妈搂起后腰的衣服给我看。 结果张大妈把他的衣服一掀,阿美姐嗷的尖叫一声就捂着心脏跑到了门口人堆里。 两个搀扶张大爷过来的小伙子亦是吓得连退五六步。 邻居们直问阿美姐看到什么了? 张大爷的后腰怎么了? 阿美姐连连摆手,「好惨的勒,小萤儿啊,你可一定要救救张大爷啊!」 一听这话街坊邻居们更加好奇,恨不得原地化身长颈鹿,见识见识张大爷的腰身有多恐怖。 「……」 我盯着张大爷的后腰倒是面无表情。 麻的。 麻大劲儿了。 给人的感觉还挺淡定。 张大妈直白的对我表达出了佩服,「闺女呀,连我们的亲外孙女现在都不敢看她姥爷的后腰,小萤儿先生你果然是高徒啊!」 嗯。 谢谢夸奖。 我怎么有个冲动把眼珠子抠出来洗洗呢。 乍一看这张大爷的后腰吧。 没啥事儿。 因为你啥都看不出来,皮肤本色儿都看不着了。 我甚至以为张大爷腰间缠了一圈提里噜嘟的大皮带。 再仔细一瞧。 妈妈呀。 玩过玻璃珠子没? 张大爷的后腰就像被人粘满玻璃珠子,还不是只粘一层,是一颗摞着一颗去粘。 摞的跟金|字塔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大爷把山脉捆到后腰上了。 捆的后腰是连绵不绝,全是高耸的珠子状东西。 夕阳的霞光一照。 水泡珠子都能反光! 最令我诧异的是水泡个头。 正常它也就黄豆粒大小,像是水痘。 张大爷后腰的水泡却足足有玻璃球子那么大。 也可以说是葡萄颗粒那么大。 打眼看过去,一来像长满瘤子的大蟒蛇盘在了他腰间。 二来也像是好多串葡萄绑在一起,给他系成了一条滴里啷当的腰带。 看完我后腰都刺挠了。 特想挠一挠。 「张大妈,这个水泡怎么会长这么大。」 发育过剩了都。 「就是贴完郑大夫家的秘方药膏发起来的么,一宿的功夫,后腰就拱起了一座水泡山呀。」 张大妈带着哭腔,「膏药贴都被水泡给顶起来了,可吓人了,郑大夫说发起来是好事,给水泡催熟后就能破了,到时候它们就能瘪下去,架不住我家老头子疼啊,他坚持不住。」 「郑大夫也怕出差头,就建议说找阴阳先生看看,他说这东西能截根,截住根命就保住了,不然等水泡盘上一圈,我家老头子命就没了!」 「那是……」 小龙舅瞄了一眼表情也跟着发麻,「大妈,这是蛇盘疮吧。」 「也有叫这个名的,小伙子,你之前见过?」 张大妈应道,「我家老头子这个病灶有点复杂,他打药就强,回家就严重,折腾快仨月了,医院都住了好几回,咋治也不爱好,医生觉得是我老头子自身免疫力的事儿,但我越想越觉得邪乎,像是有啥 不好的预兆……」 「这个病我知道,我爸以前得过。」 小龙舅点头,「他那时候就疼的整宿都睡不了觉,很遭罪的。」 「对对对!」 张大妈终于遇到同道中人的样子,「小伙子,那你爸现在咋样了?」 「去世了。」 「嗝!!」 张大妈白眼一番,当场就要撅过去。看書菈 张大爷更是一个激灵,好悬没从椅子上栽歪下来。 仗着我们站的近,我伸手稳住张大爷,小龙舅一把掐住张大妈的人中,「大妈,您别着急呀!我话还没说完呢,我爸不是得蛇盘疮走的,他是后来得了别的重病没得,蛇盘疮那阵儿都治好了,好利索了啥事儿没有,活蹦乱跳了好多年呢!」 张大妈悠悠转醒,「真的?」 「我骗您干啥。」 小龙舅说道,「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具体咋治疗的记不大清了,不过我爸确实是用的偏方,在村里找人看的,截不截根不知道,说是要打蛇的七寸,打准了再敷点药,它就消了。」 张大妈可算是缓过来了,脸都白一层。 小龙舅松开手便看向我,「应应,这个病很凶险的,就像张大妈说的,这个疮要是盘上一圈,人就容易没命了,你要是哪块吃不准,就等三爷回来再看,可得慎重。」 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吃不准我也不敢硬来。 后果明摆着,张大爷真要折我手里,那我就先死为敬吧。 屏蔽那两道不友善的视线,我默默告诉自己先适应水泡的长相。 看这圆圆的一颗一颗,水光溜滑,多么像一颗颗珍珠,一颗颗果冻。 重要的是,它们多无辜啊。 谁想在皮肤上凸起变形,最后又要被压瘪起痂,皮肤是多么爱美的姑娘啊。 胃里一涌! 我面不改色的咽下酸水。 微微别脸。 深吸了一口气。 忍住。 我能行。 听着张大爷一声接着一声的哎呦。 我心里也跟着着急,感觉干瞅着看不出啥,脑子里丝毫没来书里说的灵感。 连我锤六舅爷时的异常兴奋感都没有。 不行。 光看不够劲儿。 得上狠活儿。 「张大爷,您忍一忍,我碰下您的水泡可以吗。」 深入了解下。 「碰吧,你不嫌脏就行……」 这么一会儿张大爷穿的衣物都要被汗水打湿。 从中足以看出来老人家是有多疼,三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提了口气,脑中默默冥想师父的模样。 全神贯注后,抬手轻戳了下张大爷后腰的水泡。 刹那间的触感很软。 像是薄皮儿里面鞠了满满一汪水。 张大爷的感受却很敏锐,跟着哎呦喂!一声,身体大幅度一抖,水泡欻的在我指下戳破! 耳朵捕捉到啪嗒一记轻音,像是肥皂泡泡破裂,黄呼呼的脓水登时就汹涌喷出—— 一股形容不出的恶臭迎面而来,我眼睛似乎都被熏到,胃里刚要干哕,就听到哞哞~牛叫般的声响,紧接着张大爷后腰盘着的东西就像是活了,一条长满瘤子的大蛇张着大嘴,浑身球子晃悠发颤的就朝我嘶吼而来!! 第132章 去引 哎呦我的妈呀。 整个就是给我玩了个物种变异啊! 听说过鸡冠子蛇不,古籍中记载的一种虚构物种。 人家虚构的都只是头顶和下巴有鸡冠子,它这可倒好,全身冠子! 还是圆形的冠子,跟水球子挂满全身似的,一蹿起来直晃荡呀。 我猝不及防的就连退了好几步。 要不是小龙舅在后面扶住我,分分钟要坐个屁股墩儿。 围观的街坊们发出惊呼,「嘿!那什么东西呲出来了!」 「脓呀,卧槽!那是脓!!」 「闺女,你没事儿吧!」 张大妈担心的朝我喊道,「我老头子后腰脓水是不是喷你眼睛里了!」 我回神就发现眼睛辣辣的。 擦了一把还黏黏糊糊。 鼻息处跟着就是一波接一波的恶臭。 「妈呀,这玩意儿弄脸上了能行吗。」 小龙舅抬手就给我擦起脸,「可毁了,这味儿太大了,应应啊,你听舅话,咱这个先别看了,等三爷回来再说,舅先带你去医院瞅瞅吧,这得消消毒吧。」 「没事。」 我缓了下精神就推开小龙舅的手,耳边传出刘小温‘担忧的问询,「小萤儿,你真的没事吗?张大妈呀,您老可看到了,街坊四邻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我家小萤儿为张大爷这病症付出了多少,没怎么着呢她先以身试毒了,这最后就算是没给张大爷看好,没功劳她也是有苦劳,这事儿啊,我家三爷肯定会管的,小萤儿,你年纪还小,可不能莽撞啊。」 看看。 话全让他说了。 老母猪拱地,他嘴是真有劲呀。 我懒理他语气里的揶揄。 双手抹了一把脸。 这黏腻腻的手感啊。 真的很像在路边的臭水沟里洗了脸。 感觉还不错。 很哇塞,很丝滑。 眼尾瞄到刘小温,他是真精,唯恐自己被脓包刺激到再去呼叫上方便早早的躲在李沐丰身后。 等张大爷后腰的脓水喷溅完了,他再探头说几句。 话吧,乍一听真没啥毛病。 但你要盯住他眼睛,就会发现里面藏的都是嘲讽。 满满的,都是看笑话的成分。 也对,不光他刘小温想看我笑话,还有李沐丰,以及在暗处促成这件事的武妹…… 想看好戏是吗? 没问题。 我如你们的愿! 这出戏。 我让你们好好看看! 缓解了一下心情,再看向老张大爷,他疼的仍在哼哼。 好在那后腰的大蛇就蹿出来一下,喷出杆儿脓水就趴回去了。 并没有撵着我持续魔法进攻。 漫天黄雨要是真下起来,搁谁都受不了。 眼见小龙舅还要说话,我凝神静了静,抬手的同时便闭上眼。 脸下意识的还侧了侧,像要看到什么,脑中同一时间噼啪作响。 刚刚长蛇腾空而起的瞬间,我就像来了什么灵感。 奈何身体失控,一分心就没有捕捉到。 再次去看,脑中仿佛翻开了一部古籍。 亦或者,是师父在一个四处幽暗中间明亮的空间里对着我谆谆教诲。 此前我没有接触过的咒文徐徐而出。 我双唇跟着默念煽动。 双目一睁! 惊觉眉清目朗。 连恶臭都透出一股子清新。 鼓掌吧。 天边一声巨响,灵感闪亮登场—— 祝由之术! 感觉到位了! 扭头看向小龙舅,我直接道,「上香!」 小龙舅一愣,「什么香?」 「我的卧室里有沉香,点起一炷插到米碗里拿出来。」 我耐心道,「另外拿出一把菜刀,刀刃不能露出来,用布面包裹好,布面颜色随意,尽量不要大红,五分钟之内帮我准备好,可以吗。」 看着我的脸,小龙舅像是从中窥探到了什么,担忧的双眼立马变得坚定,「没问题!」. 音落他就顶着一头板寸冲进西楼,乾安脚步迟疑的也要跟上去,李沐丰瞬间哮喘加身,发出一连串的咳嗽,扳手还在安全帽上轻轻敲打,见状,乾安直接侧过脸,刘海挡住了全部表情。 我没做多想,走到张大爷身前,「张大爷,一会儿我得再弄破您一个水泡,可能会疼,您忍耐一下……」 张大爷哼哼着点头。 瘪了一个的水泡还在流淌着黄水。 老人家半趴在椅子上,周身都传递出遭罪和虚弱。 「闺女呀,我病到这个程度,嘶嘶,别说你再弄破一个水泡了,要是你敢承诺给我看好,就算给我拎起来……嘶嘶,让我仰着往后躺,将水泡全部压碎,我都没有意见呀。」 我听着都想咧嘴。 感谢张大爷表忠心般的配合。 但咱绝对不能那样做! 忒狠。 「闺女,为啥要用菜刀啊。」 张大妈紧张不已,「不会是砍我家老头子吧。」 我凑到她耳边,「大妈,您别怕……」 方才短暂的交手,额,也称不上交手,就是我被大蛇吓唬的那一下吧。 让我感觉到这蛇有邪气儿。 张大爷这病的确是沾了点虚症。 咱先不去琢磨张大爷这虚症是打哪来的,就好像李爷爷被脏东西附体折腾,也没有先生会先去琢磨那黑狗血是谁泼的,当下我也得先治疗虚症。 关于这个病,就是张大妈口中的蛇盘疮,它也叫缠腰龙。 我的灵感告诉我,它的危险性极其大,倒不是说等它从后腰缠到肚子,首尾相连,人就必死无疑,主要是这个水泡会长大,疼的人会受不了,年岁大的免疫力差就容易挨不过去。 当然,在没有虚症的情况下,进步的医学是完全可以治疗祛根的。 张大爷这情况有点特殊,民间常用的法子有截根,以及我要使用的砍蛇头。 「张大妈,这个砍不是真的砍张大爷,菜刀我是落不到张大爷身上的,而且我上面也裹了布,刀刃不会接触到张大爷……」 「那为啥不用红布呢?」 张大妈疑惑道,「不是红布才能驱邪?」 「这条缠腰蛇有灵气啊。」 我小小声,「红布一冲它,它容易不露面,我得用别的颜色障眼,给它引出来……」 它是蛇,不是牛,看到红布就兴奋的想要斗。 凡是沾了邪气儿的虚症,就跟凤姨肚子里的败气似的,多多少少有点看人下菜碟。 你上来就给它镇住了,哎人家不跟你玩儿了,就在里面猫着。 聪明。 但是不多。 邪气儿都有点一根筋。 咱们稍稍圆融点。 换个路子去引它们,那就一炸一个准了。 第133章 开眼 刚刚我也算是小试牛刀,让它亮一相,给我洗个脸,清醒下,咱再真刀真枪的磕一把! 我还就不信了,缠裹到两三米高的真蛇麻绳堆我都见识过,还怕这一条喷水假蛇?! 心态有点说不上来。 紧张中又有着丝丝兴奋。 可能也是来了灵感心里有底。 上菜吧你就! 「张大妈,您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张大爷,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别让张大爷磕了碰了。」 毕竟老人家的年岁在这。 别回头我驱邪到一半儿,老张大爷再从椅子上栽下来。 腿断胳膊折的,旧病未愈,又添新伤,不好整。 「行,闺女,你放心,我肯定照顾好我老头子。」 张大妈点头道,「你要是能把我老头子的病治好了,就冲咱是半个老乡这一点,大妈都不能亏待你……」 「大妈,那些都好说的,我先试试,您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的。」 说起场面话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抹不开面儿。 今天这事儿,我并不是十分自信。 只能按照脑中浮现的步骤去走。 付出全部的诚意和努力。 其余的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应应,准备好了!」 小龙舅给力的很,找不到合适的布面就用自己的白T恤包好了菜刀,手里还捧着个插香的米碗,气喘吁吁的跑出来,「你看,行不行。」 「可以,谢谢小龙舅。」 我道了声感谢,示意小龙舅将米碗放到墙根下。 方位没有死规矩。 我需要的只是借助香火讯号,借来通神之力。 接过包裹好的菜刀别到自己后腰。 我走到张大爷的身旁站定,默默的闭上眼。 许是我架势拉的太足,围观的街坊们都跟着屏住气息。 万籁俱寂,针落闻音。 我捕捉着耳边掠过的清风,鼻息处有恶臭,亦有沉香传递出的香气。 没过几秒,眉心忽的刺痛,我跟着睁开眼,上手对着张大爷的后腰水泡又是一戳! 突然袭击似的。 属实有点不讲武德。 「哎呦喂!!」 张大爷痛的那是仰天长叫,涕泪横流! 老爷子遭受酷刑般的表情深深感染了不远处的围观群众。 街坊们动作统一的咧起了嘴。 表情都跟着张大爷扭曲抽搐。 活像我戳的是他们身上的水泡! 步伐还特别整齐的聚拢后退。 生怕沾到自己身上血! 与此同时,只听哞哞声响。 那条浑身乱颤的大蛇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它像是彻底被我激怒。 呲出的黄水堪称喷泉。 天雨散花般对着我迎头浇灌! 春天来了。 小草要发芽了。 给孩子们上点化肥农药吧! 「哎呦我的妈,臭的我扛不住啦!」 小龙舅噗~!的抹了把脸,扭头就抱起廊柱躬身吐上了。 我直面对着大蛇,纵使面部持续被脓液进攻,睫毛似乎要被糊住,也控制着坚决不眨眼。 近距离一观察它,发现并非是蛇身上长满了葡萄粒子。 而是无数的葡萄粒子…… 构筑成了这条蛇! 组装的蛇! 开眼 的很啊! 脚下连退的躲闪着它的撕咬,就在他的大口离我越来越近,喷溅的脓水越发汹涌之时,我手从后腰一抽,衔接着指腹在牙上一磕,别问我在黄雨中做这件事情臭不臭,啥味儿,我不知道! 满心的都是紧张和刺激! 血点一出,我闭气对着菜刀一滑,同时啐出口唾沫,心头快速默念—— 「百药之长,不如吾之膏唾,吾仰天唾杀飞鸟,唾南山之木,木之为折,唾北山之石,石之为裂,唾北方之水,水之为竭,唾百虫之毒,毒自消散,唾百疮之毒,生肌断血,扁鹊卢医教我禁方,三唾何疮不愈,天音神师今在汝处,急急如律令!!」 禁唾恶疮毒法一出,大蛇的珠子脸就咆哮着奔到眼前,角度真是我微一抬脸,就能看到它拉着脓丝儿的口腔。 感慨瞬间就来了! 想吃我是不? 这一路我净是要被人吃了! 不是面对着慈阴的飓风巨口,就是这恶臭的泡泡蛇信子。 干啥? 流行吃人这一出儿啊。 胃口都挺好的是不? 我也没含糊,咬牙单臂抡起菜刀,群众跟着高呼,「她要砍啦!」 谁知我抡到半空的菜刀却是做着挥拍动作。 对着蛇头的珠珠脑袋就是重重一拍! 发球! 嗡~!! 「哞~!!!」 刀身和蛇头相撞。 我掌心发麻的同时蛇头亦然发出了吼叫。 那颗头真是在半空中一阵乱颤。 无数兜满水儿都薄皮珠子接连爆破。 看过装水的气球吗? 将气球里的水装到八分满,然后用牙签扎下几个眼儿,就会看几条水流同时朝天上呲去。 既视感跟这一样样的! 「我不行啦!!!」 张大爷的惨叫也突破了一个新的高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拍的是他后腰,老头伏在椅背上连声惊呼,「救命啊!!」 「您忍忍张大爷!!」 我距离老人家能有五六米。 也许在外人眼里就是凭空拿着个裹布菜刀瞎挥舞。 但在我面前的却是个实打实的珠子大蛇,见它脑袋乱晃的喷水,我忍着掌心的发麻,接连又拍了起来,「神师所唾,口为雷门,唾为霹雳,霹雳为阳!残存结气,唾下消亡,急急如律令!!」 砰~!! 我不断的挥拍儿横扫! 就见这蛇身整个跃起,无数的水泡珠子在眼前爆破。 我浑身发麻的同时又有着说不上来的兴奋,无端有了一种越麻越要将那些珠子通通捏爆的冲动! 来吧! 捏泡泡吧! 眼看大蛇要调头往张大爷的后腰里缩,我后退几步开始助跑,蹬地跃起,对着它又是重重的一拍,「日出东方,日日阳阳!上天白公,下白地王,地王有女,教我唾方,用王气唾疮良!急急如律令!」 唾疮法! 「哞~~!!!」 这玩意儿真是叫出了牛动静! 但别说牛了! 此时此刻它就是吼出龙叫唤都不好使了! 我绷不住了! 气儿太足! 对着它转回头的大嘴,我持续狂拍,「吾是天师之子,为师之所使,执天有纲,执地有纪,一百二十禁咒,吾全受之,吾禁此疮,与天地同体,疮合大良!破!!」 刹那间。 我背身就散出了雾气沼沼的黑气。 体内似乎有个盛装黑气的袋子破了。 确切的说,是我身体里的败气散出来了! 第134章 护身 我暗喜不已。 没想到败气还能自己散出来! 随着我的拍打动作,黑气和大蛇两两相撞。 神奇的是,我散出的黑气也随之幻化出蛇的形状。 几番博弈后,那条漏水的蛇居然有点干不过我这条盗版的败气之蛇。 它层层败退,浑身似长满了花洒孔洞,不断的喷溅。 我身体越发的轻松,哪怕掌心被刀柄震得已经全部发麻,也根本停不下来! 看热闹的街坊口中发出了喔喔~声音。 我每拍一次,他们就配合的喔~!一嗓子。 多么熟悉的声音~真是伴我多少年风和雨,从来都不会忘记,时不时就能想起! 我很清楚他们根本就看不懂我在干嘛。 咒文我都是在心里念得。 很快。 横挥菜刀的架势在他们看来更像是在无实物打乒乓球。 羽毛球。 自嗨。 架不住现场有个参照物张大爷。 我是隔着一段距离打蛇的。 蛇身每拍破一个水泡珠子,张大爷的后腰就会噗嗤~!喷出一杆儿水。 前后没两分钟的功夫,张大爷那后腰愣是有了喷泉的既视感。 人类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越看不到,他们越觉得神奇! 每当我挥臂一起,张大爷再配合的嚎叫一声,后腰水柱朝天一呲…… 围观群众自然是连声惊叹。 ‘卧槽频出! 眼见我散出的黑气逐渐消溶。 珠子蛇也由手臂那么粗呲水呲成了一根细棍儿。 我原地跺脚,再来一拍,「一人挽弓,万人惊张,一箭破千阵,此毒难挡,急急如律令!!」 砰!! 细棍儿撞到刀身。 在包裹的白T恤上留下了一条血痕。 转而它就筷子似的弹回到张大爷的腰间。 更形象的说法是,它就像一条蚯蚓,啪的粘连到张大爷的腰间,微微蠕动了下,无声无息了。 「看到没?小萤儿先生那个裹着菜刀的白色布面,上面沾血了!」 围观群众又是一阵骚动,阿美姐捂着心脏点头,「是的呀!她明明砍得空气嘛,那上面还会有血,哎呦,张大爷是有救了吧!你们能看清不,他后腰的东西是不是消了呀!」 我原地闭目缓神。 在心头拜谢。 拜谢先祖给悟,拜谢祝由之术。 自古就有医道通仙的说法,祝由术更是通过祝、咒、符的等方法为患者治愈疾病。 今日我能得以应用,身体亦是说不出的舒畅。 散出的黑气很直观的在告诉我。 近期积累的败气已经清空。 我感激不尽。 不过说是斩蛇头,莫不如说我在削蛇头。 也是它那嘚嘚瑟瑟的样儿有点找削。 一蹿起来浑身乱颤。 看着就让人难受。 想爆破一下。 只可惜我不会武术啥的。 菜刀挥的没啥章法。 平底锅都能挥出一样的效果。 回头真得学学功夫。 中途不衔接两个空翻,来几个招式,感觉都不专业了。 嗯,我摊牌了,内心深处想做个帅气点的先生。 打邪么。 你得起范儿。 「老头子啊!!」 张 大妈的哭嚎声拉回我的注意力。 睁开眼看过去,张大爷已经晕了。 很正常。 搁谁那么疼都得晕。 关键这不是疼一下子就完,我每拍一下,对张大爷都是隔空重锤。 就这种疼痛程度,提前给张大爷打麻药都不好使。 中途百分百得给他疼醒。 死去活来呀。 当我最后那拍子落下,穿天龙变成地蚯蚓了,才算是给张大爷拯救了。 他可以安心的晕过去了。 走近检查了下,张大爷后腰高耸凸起的水泡全没了。 剩下了一层红色的癣,有点像成片的青春痘。 虽然看起来还是水汪汪的,倒是能瞧出皮肤的本来面目了。 起码没横看成岭侧成峰那么渗人了。 只不过张大爷的模样太惨。 后腰的水泡全部瘪下去后,流出的脓水就把他的衣裤都洇湿了,而且还是湿透的状态。 这可是秋天,老人家怕冷穿的还多,里面八成都有秋裤,这内外都透了,脓水甚至流到了鞋面上,足以见先前的水泡有多发育过剩麻痒人了。 「闺女,我老头子……」 张大妈泪眼婆娑的看我,「他不能有啥后遗症吧。」 「您别担心,张大爷就是疼晕的,缓过来就没事了。」 某些层面上来讲,昏迷不是坏事。 你想你要是撞邪了,看到个什么玩意儿在你面前吊着脖儿耷拉个舌,你是想谈拢谈拢腻,还是当场晕一个让这篇儿赶紧翻过去? 思维一跳。 对呀。 现场还有个不能见血的大神啊。 刘小温刚才没晕吗? 侧脸一看他。 我登时钦佩不已。 好家伙啊。 这大院还真给了他充分后闪的空间。 刘小温直接站到东楼的廊下远程围观,不仅如此,他还扣上了那对大耳机,戴上了一副大墨镜,再加他穿的是很宽松的连帽衫,帽子也罩到了头上。 整张脸真没露出来啥,很洋气的全副武装。 看到张大爷昏厥,刘小温才慢悠悠的走过来,唇角的那抹笑意依然表明不屑。看書菈 另外两位倒是没怎么躲。 李沐丰有安全帽挡「雨」,也是改良过的,上面还能撑开把小雨伞。 像是头顶长出了一朵蘑菇。 造型一出来,我完全不在意李沐丰啥表情了。 满心都是有才。 乾安是被雨露均沾了,只是他脸一直挡在刘海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收回视线。 我又和张大妈聊了几句。 该说不说,张大妈还是很让我感动的。 刚才我比划起来,张大爷跟着再一疼,人在剧痛下是很失控的。 张大爷分分钟要崩溃,推得那椅子都来回摇晃。 张大妈怕他摔了,就死死的搂着他肩膀。 全程没撒开手。 老两口的这份感情让我这外人看了都特别动容。 「闺女,那我们回家后还用不用再去医院看看?」 张大妈问道,「还是说,你给我们配点药啥的?」 配药这个…… 有点超纲。 「张大妈,您带着张大爷再去医院调养下也好,不过……」 我嘶了口气,眉心还是一阵一阵的刺痛。 啥意思? 难不成这条「蛇 」还有死而复生的可能? 「咋的了?」 张大妈注意到我的表情的变化,「闺女,是不是还没祛根?」 「你放心,我再给张大爷上一层护身咒。」 我说着看向小龙舅,「小龙舅,麻烦你帮我接来一杯水,清水就好。」 第135章 保险 身体上来讲我真没啥劲儿了。 折腾了一通不说汗流浃背,头发都被脓水浇灌透了。 活动开了再一热,就跟那打开笼屉的包子似的,热气腾腾的臭气不断往外散着。 小龙舅吐完就抱着廊柱在那缓着,一听我要清水还有点怔愣。 我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后知后觉的点头,回到屋内帮我接了杯水。 点香。 我握住水杯再次闭上眼,默想一众先祖师尊神像。 待气息贯通,就用破损的中指指腹蘸水朝张大爷的身上点洒。 指腹还没愈合的伤口传出沙沙的痛感,我心头继续默念,「持清持浊持正持水所为物,怒石石裂,怒木木折,邪不干正,危不入身,摄录邪精,神祇所怒,何病不愈,何灾不断,速出速出,急急如律令!」 咒水法一出,我又接了个治百病法,「太一之水祖且良,举水向口续神光,脾肾太仓耳目皆明,百病除去邪精消亡,急急如律令!」 诵完我示意张大妈帮忙抬起老张大爷的头。 我单手捏住张大爷的脸颊两腮,将杯底剩下的一点水慢慢喂入老人家的口中。 张大妈自然疑惑,连配合都是下意识的,毕竟我是默念的,她不知道我这点兵点将的是在干嘛。 直到老张大爷喝光了水,嘴里居然打出了一个响嗝。 人虽然还是晕着,身上却腾的散出了一股药味儿。 很浓的中药味儿。 味道大的都将恶臭短暂的压制下去了。 我心里一喜。 有用。 保险上好了! 那条「蛇」绝不可能再跟我玩儿死而复生了! 「哎呀,闺女,我闻到老头子身上的药味儿了!」 张大妈激动的看向我,「不,是你那杯水里有药味儿,闺女,你是真有神通啊!」 此话一出,门口的围观群众再次惊呼,「嘿,要不说是三爷的徒弟,今儿真是开眼了!」 「小萤儿先生,你会不会看风水!」 有街坊朝我喊道,「我家亲戚的房子风水好像有问题,回头请你去看看,你可要给面儿啊!」 「看日子也行吧,明年我儿子要结婚,麻烦小萤儿先生帮忙挑个好日子!」 我连连点头。 无端有些想笑。 问题是我眼下的形象实在不咋滴。 衣服半湿不湿。 又臭又狼狈。 没想到大家还会这么热情。 转头我又交代了张大妈几句,现阶段看似治利索了,最深层的东西依然没掐死。 张大爷得盘腰龙,咱可以说老人是年纪大,免疫力差,那邪气儿是咋沾上的? 所谓灾必有起因。 导致张大爷沾染虚症的病因还在暗处。 大蛇是借助什么蹿起来的? 为啥能张大嘴要咬人? 这里面一定有别的事儿。 隐患依然存在。 可按我目前的道行真推断不出。 而且我眉心的刺痛感没消,一定还有东西,保不齐是啥外邪。 像败气的身后有「庙神」,张大爷的病情后面百分之百还有别的根儿。 不过这些话我没敢和张大妈说的太直白。 并非我端着先生的架子,害怕在事主面前露怯,而是我都不知道这外邪是啥,张口就来,又解释不清,容易给张大妈吓到,遇事我想委婉点去办,先让老两口回家休息休息,等晚上师父回来了,我打声招呼,明天再让老两口过来 一趟,让师父给张大爷掐下脉,扫扫尾,更稳妥。看書菈 「哎呦,能让三爷再给看一看那最好了,我和我老头子就吃定心丸了。」 张大妈听罢就对我表示了感谢,「闺女,大妈真谢谢你了!」 「您别客气。」 我笑了笑,「感谢您信任我。」 实话实说,这可是我来到太平巷处理的第一个活儿啊! 效率多高。 学一晚。 今天全用上了。 这感觉不要太爽。 「天色不早了,您和大爷先回去歇着吧。」 看热闹的街坊见状也准备散了。 张大妈唤来之前的两个小伙子,看样子是他们家蔬菜水果店的员工。 两个小伙子都很憨厚,身上也都沾了些脓水。 这时候都无所谓臭不臭了! 大家臭一窝了。 谁也别嫌弃谁。 两人左右搀扶起昏迷的张大爷。 谁知刚走几步,张大爷就发出一记怪音,嘟嘟囔囔的说出一长串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扶他的一个小伙子跟着惊呼,「大妈,大爷这后背扎手啊!!」 张大妈一愣,趁着天色没全暗,凑近就看了看张大爷的背身,扭头朝我喊来,「闺女!病没治干净,我老头子后背长出刺儿啦!!」 啥?! 长刺儿? 要散的围观群众一听,欻~!的再次聚拢,目光炯炯的看了过来。 兴奋的他们连晚饭的都不想回家吃了! 「是刺儿!」 张大妈端详了几秒又朝我喊道,「还往外冒呢!」 我赶忙上前看了看,就见张大爷衣物后面不断的往外拱着什么。 一开始冒的是白色尖头,很硬,像是剪完的指甲尖端,逐渐的露出后又像小型的竹笋。 密密麻麻的似在张大爷的背身插满了牙签! 这是啥东西? 降头? 巫蛊之术? 我脑中一瞬间掠过无数的可能性。 奈何会的东西已经通过给张大爷喝下的那杯水全清空了。 咱肚子里没货了啊。 妈亲呀。 统共我就学了一晚啊! 「不好。」 刘小温摘下墨镜瞄了一眼,侧脸就对李沐丰压低声音,「快联系三爷,这个张大爷身上有东西,外附的,它被万萤儿灌下的那杯祛病水给刺激出来了,要作妖了。」 感谢我开悟后上涨的灵敏听力! 想起来了。 乾安介绍过刘小温是精通祝由之术的。 刚刚我那通比划在他眼里应该就是门门清儿。 哪个步骤做的什么他都明明白白! 所以…… 张大爷现在是病根出来了? 外邪要露面了! 对于张大爷来说,这倒是一件大好事儿。 老人家吃了几个月的苦,要是能把这病根儿给掐了,以后他就能转危为安,否极泰来。 对于我来说,却未必是件好事儿,要搞不定啊! 心虚了。 要命的是此刻的张大妈还极其信任我。 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转世华佗,重生扁鹊。 一见张大爷的背身要发芽了,这节骨眼也不能回家,张大妈又让那两个小伙子把张大爷扶回了他之前坐过的椅子上,「闺女,你再帮忙给瞅瞅!这怎么水泡下去又冒刺儿了?」 第136章 根儿 是呀。 我也懵啊。 邪门的是张大爷整个人还闭着眼,似睡非睡,方才根本坐不住,只能靠屁股搭边儿,现在他后背冒着牙签儿,人却能稳稳当当的在椅子上盘腿正坐,嘴里还一直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 语速很快。 嘀嘀嘟嘟的。 既像啥外语,又捕捉不到完整连贯的词汇。 但能感觉到他很不开心。 似乎在抱怨和倾吐些什么。 「老头子,你怎么了?」 张大妈被他吓得不轻,:「说什么呢,闺女这都……啊!!」 问询间张大爷忽然睁开了眼睛,吓人的是他只睁开了右眼,脸还半低着,表情极其凶狠,嘴唇快速煽动着一边说话,一边指着自己的脸,张大妈乍着胆儿一看,直接瘫坐在地,指着就道,「闺女啊!救命呀!我老头子,他他他,脸、脸……脸上也冒刺儿啦!!」 啪嗒~ 乾安将院灯开的大亮。 明耀的光线下,张大爷的一张脸暴露无遗。 的确是正在冒刺儿。 白色的尖刺在张大爷的面皮儿毛孔里拱出,窸窸窣窣,没多会儿,就冒出了三分之一火柴棍儿长度,从而导致张大爷的整张脸都密密麻麻。 像是戳满了细细的银针。 给人的观感和水泡真完全不同。 水泡是恶心加发麻。 这个是玩儿密集恐惧症呀! 没几秒,张大爷的头皮脖子都开始往外拱刺儿。 尤其是头皮上的刺儿一呲出来,真是扎针灸的既视感。 最诡异的是他没有流血。 皮肤表层干出刺儿,一滴血都没出来。 围观的群众也看到了张大爷头顶冒出的东西,「张大妈,这是不是被谁下啥了!」 「邪术吧!」 有好信儿的喊道,「瞅着像电影里看过的降头,老张大爷是不是得罪谁了!」 「啊?」 张大妈一听嘴唇都发颤了,「哎呦,我家老头子人品啥样你们都知道,他能得罪谁呀!」 给她吓得呀,坐在地上就腿软站不起来了。 我本想给师父去个电话,摁键的档口却听张大爷嘟嘟嘟的语言模式愈发耳熟。 并不是我会这门外语,而像在哪听过…… 眼见张大爷还在那说个不停,嘴唇都要被顶出牙签儿了,我后脊梁一麻,猛地想到,是仙家! 我在蔡爷爷帮人立堂口时见识过! 不是所有的仙家都会修成人语。 其中有一部分说的就是它们的方言。 听起来就是嘀嘀嘟嘟的感觉。 「仙家临身,生人回避!」 我直接喊了一声,「这种事不便围观!」 「快,大家散了吧!」 张大妈见状也跟着喊起来,「快给闺女腾出地儿,救救我家老头子吧!」 人群里的金姨一听就指挥起来,「回去吧,有些不能随便看的,咱们知道小萤儿有本事就行了,走走走,别耽误到人家办正事!」 阿美姐也跟着帮忙,推着身边人就朝院外走,「哎呦,楠姐,别看啦,你肚子不饿的呀,也是哦,我今晚还真没食欲,先出去,以后有小萤儿在,我们看事情就方便啦。」 感谢围观群众的配合。 我趁机麻烦小龙舅去关好院门。 人气太旺不利于和仙家交流。 视线流转间就见刘小温满是狐疑的看着我,他那形象特逗,墨镜就卡在脑门上,随 时随地做好挡眼准备,身体力行的表明了他不能见血,但不怕鬼! 从中我也算明白武妹为啥撺掇完这事儿就不露面了。 不愧为师父的身边人,一个个都是人精。 「三爷说他十八个小时后就能回来。」 李沐丰看着我道,:「万萤儿,张大爷的情况这么凶险,你可要慎重处理。」 啥? 十八个小时? 师父要是明天才能回来,张大爷都得凉透透的了! 「一个半小时。」 刘小温略显无奈的补充,「万萤儿,三爷说他一个半小时后差不多能忙完回来,你可以再等等,毕竟张大爷这不属于病症,而是附体。」 这位大神倒是明白。 问题是一个半小时也等不起呀。 作祸了。 这是仙家典型的磨人症状。 它们要是磨起人来很没深浅的。 首先得明白一点,它们是动物思维。 可以说直来直去,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不好,哎我就记仇。 更有甚者,你先前对我挺好的,某一天你没做到位,我不管你什么理由没到位,哎我挑理了,我不高兴,我还记仇! 事实上,它们也不知道自己这么作祸会给人带来什么,属于很混沌的时期。 再加上没立堂口,没啥章法去硬性制约它们,更会瞎胡闹。看書菈 就好比我们上学读书,有听老师话的,也有天天和老师对着干的。 仙家也一样,也有叛逆期,胡作起来没深没浅还很不讲理! 所以它们才要通过修行一点点的去端正自身,完善思维。 如果仙家只是为抓弟马的那种磨人,能稍微强点。 它们会让弟子的精神状态不好,或是身体生活哪块不顺。 只要这堂口立下,或者弟子就不想干出马这行,找个高人师父给送走,基本就没大碍了。 眼下张大爷这都要化身仙人掌的强度明显是被缠上报复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那眼珠子都开始泛红了。 按照蔡爷爷和我讲过的事例分析。 当那些尖刺儿从他眼球往外冒的时候,张大爷差不多就要上路了。 不上路也得瞎。 这亏吃的就太不值当了。 「你好好说话,先说是哪路仙家。」 我乍着胆儿面冲老张大爷开口,「能帮的忙我都会帮,你不要在磨他了!」 ‘张大爷懒懒的瞪了我一眼,抚摸着手臂上的尖刺儿,没搭理我。 得。 这是没瞧上我。 懒得和我交流。 仙家是很讲究道行说话的。 你要是能让它们信服,听话也就一瞬间的事儿。 我微敛了一口气,有刺儿的,那就是…… 白家! 我心里一喜。 这不送我手里了吗? 想着,我拿出手机快速发出一条短信—— ‘蔡姑姑,白家小辈闹事,您看看要怎么解决。 发送后蔡姑很快回拨了过来,我按下接听没有将手机放在耳边,而是将手机拿在手里,对着还在孤芳自赏的‘张大爷继续说道,「白家性情向来温良醇和,世代都以看病救人为己任,悬壶济世,品德高尚,你为什么还要磨这位老张大爷?」 第137章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这万一 ‘张大爷听完我的话就变得异常激动。 他一会儿指着心口,一会儿又做着怀抱的动作。 张牙舞爪间手背的利刺都变长了! 「张大妈,您家先前得罪过刺猬吗?」 我看向还瘫坐在地的张大妈,「有没有在哪里捡到过刺猬,带回家后没有好好养着……」 虐待了? 「刺猬?啊,捡过倒是捡过,但绝对没有得罪。」 张大妈战战兢兢的坐在地上,「三个多月前,我家老头子带着外孙女去香远山遛弯儿,在山里就看到了一窝小刺猬,哎呦,我那外孙女就很稀奇呀,念叨着喜欢,她想要还不敢去碰,我家老头子惯孩子,就给她抱了一只刺猬小崽儿回来,寻思自己养养,等我外孙女过了新鲜劲儿,再送回香远山,谁知养了没几天,那只小刺猬就生病了,我外孙女还给送宠物医院了,没等治好就死了,哎呦,为这事儿我那外孙女哭了好几天呢,可难受,谁知道……闺女,我家老头子这是得罪仙儿了?那窝刺猬是成精的?」 音儿颤的呀。 张大妈说出的话都自带电音效果,全是波浪。 好在老人家懂点。 作为半个老乡,仙家在我们那边是耳熟能详。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 张大爷属于被叨着记恨上了。 也是他点寸。 我们村里人虽然崇敬自然,也没有外界想的那么邪乎,遇到个山里动物就自动退避三舍。 主要也得看这动物做了啥事儿,要是它就一走一过,大家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 要是故意撩闲,比如说黄鼠狼进院子咬鸡了,有时候还连咬带祸祸的,整的一院子埋埋汰汰,血渍呼啦,谁瞅着都有气,脾气爆的一急眼也会打黄鼠狼,下手狠了黄鼠狼就没命了。 要问打死黄鼠狼是不是就摊事儿了?全家要倒霉了? 真不是,有没有因此就被记恨上的人家?有,很少见。 不是说谁家打死了黄鼠狼啥的谁家就要开始走背字儿了。 早先在没有法律约束的前提下,打死黄鼠狼被磨也得符合几个硬性条件。 首先你得打死一个要成事儿的,其次它气性还大。 死后它怨气不散,回家码人,叫来了它的兄弟姐妹报仇,下点诅咒。 但这种情况非常难碰到,咱就笨寻思,搁你是黄鼠狼,你终于有点造化了,你往人堆里凑? 你不等于拿着自己的修为去练胆儿么。 得饿到啥程度,才能做出那种智商负六十的事情? 人类觉得动物有危险,动物还觉得最大的危险是你人类呢! 张大爷的这种情况,就纯纯属于点背。 双方都挺点背。 从刺猬的角度看,人一家好好的,正幸福美满呢,你跨差给人孩子掳走了。 从张大爷的角度看,不就是抱回家一只小刺猬,咋就被磨成这样?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这万一! 「你听到了?」 我尽量淡定的看向「张大爷」。 它是能听懂人类语言的,稍微成点事儿的都能听懂。 尤其这位都要给张大爷磨得快成行走的仙人掌了它更能听懂。 「这件事情是张大爷做的不对,他不应该抱回你家里的小辈儿,那只小刺猬或许是你的孩子,或许是你的亲人,你生气很正常,但张大爷一家并没有虐待小刺猬,他们也想好好养着,最后医治无效,小刺猬才没了的,你已经磨得张大爷身患疾病,不能再折腾……」ap. 「 嗷嗷嗷!」 ‘张大爷一通乱叫打断我的话,两只眼睛都睁开瞪向了我。 身上的刺儿乍乍着,跟豪猪要起飞似的。 很显然,它还是不服我。 想让张大爷继续吃些苦头。 顺带震慑我。 只是它意识不到这样的‘苦头会让张大爷没命。 重要的是它现在完全不想和我交流。 认为我不配。 我也没再废话,抬起手机放到耳边,「蔡姑姑,您听到了?就是白家的小辈儿闹事,它还不会说人语,这边我师父也没在家,邻居张大爷被磨得已经吃了很多苦头,先是患了蛇盘疮,我这边刚把病灶压下去,张大爷的身体又开始冒刺,它再闹下去张大爷就要撑不住了,您看要怎么解决?」 「没事儿,我这边点香已经和老仙儿念叨完了。」 蔡姑干脆道,「应应,我离得太远,你来安排吧。」 我来安排? 「蔡姑,我不是出马弟子,没办法……」 「没事儿的,我爸就在旁边,你等等,你蔡爷爷和你说话……」 手机在那边换了人声,「应应,不用担心,你是我家老仙儿看着长大的,就算你没有接堂口,白仙儿奶奶也会帮衬你的,小辈闹事,就应该关起门来解决,只要你点燃香火,心念一起,神通既到,孩子,踏道行善没有边界,仙家也是道家,爷爷相信你会处理得很好。」 我心情复杂的放下手机。 对面的‘张大爷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龇牙咧嘴的开始抓狂。 张大妈被他吓得完全不敢靠前。 也是张大爷那浑身带刺儿的模样让人没办法靠前,容易被扎。 这情形别说张大妈了,那两个大小伙子被吓得都抱团取暖,神情皆是发麻。 「小龙舅,香给我!」 捋了捋思路,我呼出口气接过小龙舅递来的线香,一看只有一炷,「不够,一盒都给我。」 出马讲究香火为号。 仙家上身需要弟子蹿窍。 如此既能捆住仙气,弟子也不会太伤身,能做到和临身的老仙儿沟通。 而我并没有开过仙窍,敢接这个差事完全是沾了认识白仙奶奶的光。 有些私人交情。 不过这请仙儿临身看似简单,却是需要很强的感应力。 它不是燃符后诵念急急如律令老仙儿就能到位。 很多出马弟子为啥不离开村子,就是要离老仙儿修炼的洞府近一点。 能量场越强。 感应才会越充沛。 当然,道行高的,弟子走哪老仙儿能随身跟到哪,那种咱另当别论。 出马这行当最灵活的地方就在于看老仙儿的实力说话。 老仙儿的道行要是修上去了。 出马弟子的能耐会高到同行难以想象。 但我这种不是人家的出马弟子,又要拜托人家临身给悟的,平常人真做不到。 千万别自己在家瞎尝试嗷。 请来的不定是啥。 有能耐的老仙儿绝对不会上外人身。 第138章 请仙儿 稳妥起见,我多点几炷香,亦算是表明诚意。 「应应,能行吗?」 小龙舅眼底再次跃起担忧,「这玩意儿我多少懂点,保家仙保家仙,保的都是自己家的亲人,你又没立堂口,这能请来老仙儿吗?」 我得承认,小龙舅这头发一剃完,属实意义非常! 活儿全来了! 刺激的他那颗心脏就在嗓子眼卡着,刚要咽下去,诶~又得提起来! 过山车似的! 再这么下去估摸他都要落下刘小温的病根儿了。 「小龙舅,你放心,蔡爷爷那边帮我打好招呼了,白仙奶奶很疼我的。」 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将香盒从上面撕开,整个都别到后腰,方便点香时抽取。 瞄到张大妈还在紧张兮兮的等我,我别了别身子,压低声音,「小龙舅,你知道我没什么请仙儿经验,但事情顶到这了,我说什么都要试一试,正好你明白点,一会儿我真给白仙儿奶奶请来了,你就帮我做下二大神的活儿,我找你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别紧张,白仙儿奶奶很随和的,咱俩打个配合,行吗?」 「放心吧,我看过大神请仙儿。」 小龙舅扫了刘小温他们一眼就低声道,「应应,如果你说行,舅就相信你,事情要做,咱就做的漂漂亮亮,不能在这块掉链子,让那几个没安好心的的再抓到把柄翻你小肠儿。」 我感激的笑了笑。 幸好有小龙舅送我这一程。 虽然他偶尔嘴碎,但也得益于他,能让我在眼下的环境里没那么孤立无援。 纵使我生来平庸,也有自己的骄傲。 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被打倒。 院灯很亮。 天色已经全黑。 算了下时间应该是十八点左右。 酉时。 金鸡归巢。 我属相就是鸡。 合。 默默地平心静气。 我抽出三根沉香点燃,根据住宅方向,脚下不断的踩着位置。 同一时间默想蔡爷爷给人安排堂口时的细节,然后再想凤清村方位。 脑中似乎有了一张俯瞰图,凤清村的外貌一出,我就像走回了村里的土路。 推开了一扇院门,吱呀声响,入目的是蔡爷爷家的院子。 接着进入屋内,再抬起眼,便看到了白仙奶奶的牌位! 耳边跟着响起白仙奶奶和我念叨过得话语…… 我微微侧脸,脚下正好踩到东北方向。 香头似乎有所感应,传出噼啪两记轻音儿。 见状我就将香朝土里一插! 气息微沉,感觉不够! 手在背身一抽,继续点香,嘴里低声默念,「一拜天神日月星,二拜地神五谷丰,三拜河水龙王兵,四拜游神地精灵,五拜风雨雷电神……」 脚下走动不停,很快我就在院内四角都点燃了沉香插入—— 「九拜房前屋后仙,十拜左邻右舍保家仙,各路仙家都拜到,同行同伙拜营盘!!」 手里的香火闪烁不停。 院灯的光耀下,围观的几人神情各异。 有紧张的,有探究的,还有意味深长,以及不可思议的…… 本主‘张大爷却是老成在在的盘腿坐在椅子上,血红的双眼直白的表达出看我耍怪。 很正常。 仙家不临身,它根本不屑。 此刻,我在它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我也没 管那套,一步步按照脑子里呈现的东西去走。ap. 出马我虽然从小看到大,这里面的学问却很深奥。 可以说我现在做的也是皮毛,非常不专业,程序上都有问题。 没关系,只要今天能请来大拿,镇住这只刺猬,就算我这萤火虫功德圆满了! 想着,我持香在‘张大爷身前单脚一阵跺地! 触电了似的,别问我为啥,谁跺谁麻。 究其原因是我看蔡爷爷跺过,我就跟着跺了! 说白了,这一堆人瞅着我,咱总得干点啥。 不能干请啊。 多尴尬! 缭绕的烟气不断的窜进鼻子。 我闭眼一边冥想白仙儿奶奶的样貌,一边恨不能将脚下的石砖跺出个洞,「文王鼓,聚神兵,聚齐神兵要点兵,点兵不是寻常事,点好精兵仙堂兴!鼓来!!」 小龙舅懵懵的看我,「什么?」 「鼓!!」 我瞪着眼,体内无端涌进来几股气流。 冷热交织,带的我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发颤。 小龙舅哦了声,转身跑回屋内,也是难为他了,居然找出个不锈钢的水果托盘递给我。 「大、大神,这,这可以吧,我看过有敲盆儿的……」 「可以!」 我也没客气,接过托盘就将手里的沉香朝着后脖颈一插。 生猛的样子完全给小龙舅看毛了! 「应应!不是,大神呀,可不敢那样做,烫啊!」 「没关系!」 我拍着那个托盘底子就对着‘张大爷‘来上劲了,「文王鼓,柳木圈,奔得儿奔,抱的圆,上面栓了八根弦,四根朝北,四根朝南,四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定江山,中间是哪吒闹海金刚圈!」 砰砰砰!的声音连续响起。 我掌心麻的已经不是自己的手了! 第139章 酒来 许是我折腾的太欢,‘张大爷看我的眼神逐渐多了几丝恐惧,浑身牙签的就想跑。 重点咱别忘了,他是谁家出来的? 白家呀。 手短腿短性情温吞的白家。 ‘张大爷这一着急,完全趴在了地上,朝着大门口方向缓慢的爬去。 看到没? 本事真没咋大。 可能它人身都没修出来,气性先上去了。 「闺女……」 张大妈有些手足无措,指着张大爷就道,「这这这,他要去哪?」 跑呗! 我直接一个大跳蹿到‘张大爷面前,堵住! 不是我想跳,是身体里的气息绷不住,顶的我必须要跳。 而且跳的还很有章法,落地踩得每一下,都像有人指点着我—— 「我点点人马,律律神兵,兵不离营,马不离鞍,东宫娘娘不离星宫院,万岁爷不离金陵宝殿!」 砰砰砰~!的‘鼓声响彻夜空。 「前站报马要听准,你听令马对你言,鼓打一百零八棒,钟响山前八百声,打鼓撞钟云横响,惊动各山教主兵!」 ‘张大爷被我吵得很是烦心,绕过我还想朝门口爬。 此时此刻他哪有我灵巧呀! 他往哪躲,我就敲着‘鼓往哪个方向蹦,执着的挡在他身前,眼珠子锃亮的继续道,「你这仙家名和姓,你这仙家怎修行,你这出身和来历,你的职务和专精!报上你的名和号,老仙儿临身讲修行!瑾请凤清村白仙儿大奶奶临身赐教!」 音一出,‘张大爷就惊悚的抬头看向我。 他口中还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血红的眼底写满了难以置信。 我顾不得他的反应,惊觉一股气流从头顶灌入。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像是有熊熊烈火涌入,烧的我血管都咕嘟咕嘟沸腾起泡。 紧接着又像有风饕雨雪入体,冰的我浑身寒凉,瑟瑟发抖。 极冷极热之间,那滋味儿真是刀山火海,奥妙无穷,刺激的我身体随之大幅度颤抖。 周围人皆是受到惊吓般哑然,眼瞅着我不断激颤,连手里的‘鼓都拿不住哐当~!落地。看書菈 小龙舅战战兢兢的就想唤我名字,「应应,你……」 「无妨!」 我猛然一喊,冷热之气居然很神奇的转化,如林下清风,皎皎玉洁。 瞬间便安抚了我所有的不适,整个人也跟着平和下来,温婉威严。 对着‘张大爷的脸,我腾空就朝后面一坐,唇角微微牵起,「说吧。」 ‘张大爷的眼神登时畏惧,趴在地上又说了一堆。 神奇的是,这一次我居然听懂了他的语言。 他说了他的名字,居住的地方,以及自己的委屈和对张大爷的怨恨。 「本座知你修行不易,但你如此害人,可知会犯重罪。」 声音从我嗓子里发出,竟是年迈的女音,震得周围人眼睛又睁大了一圈。 我对着‘张大爷却是一派平和,「无辜恼害残杀常人者雷诛不赦,恶毒之极、修邪法者雷诛不赦……」 ‘张大爷身体一抖,跪在地面不断的摇头,说的话也是在为自己辩解。 「你说你没犯重罪?好,十八轻罪里也 有,依附常人身上者折损道行,为报私仇互相施毒者折损道行,损害常人利益者折损道行……」 我含笑的看他,不急不恼,不怒自威,「如此种种,你再执迷不悟,本座也保不了你。」 ‘张大爷没再言语,啪嗒啪嗒的流出了眼泪。 「何谓修行,修的就是仁慈博爱之心,我白家济世救人,几时害人性命?」 我声音发沉,「纵使这张家人有错,也是无心之过,若你还不收手,休怪本座不念情意了。」 ‘张大爷哭着转为跪拜的姿势。 无声的表明臣服。 「若你知错,本座便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轻轻音,「日后由张家供奉于你,弥补过错,无需出马,你要勤修人语,厚德安堂,保张家宅院安宁,同修同德,可能做到?」 ‘张大爷跪伏在地,头不断的点着,背身衣物的尖刺还很明显。 「好。」 我微微颔首,手伸出去,「酒来。」 全程没一句高音儿。 院内人全都是屏息凝神的模样,静静悄悄的看我,好像我在自言自语。 但没人蹦出来打假,先且不说‘张大爷面对‘我时的神态变化,主要是我发出的声音。 那种沧桑而又祥和的女音,是我当下这年龄段无论如何都模仿不出来的。 小龙舅很有二大神的样儿,扭头就要去拿酒,琢磨琢磨又颤巍巍的看向我,「大,大仙儿,没酒……这也不知道您要来,我就没提前准备,您看,可、可乐……行不行?」 第140章 病根儿 ‘我微微笑了笑,倒也没有嗔怪小龙舅,整个人都变得极其温和包容。 最神奇的是,我一直有思维意识,貌似真正的我被放在了身体里的一角,同老仙儿共处一室,在老仙儿和‘张大爷对话时,我既像参与其中,又如同一位旁观者,能感应到另一股强大的能量场在我头脑里说话办事,肢体都变得很轻盈,虚浮着坐在空气中,「来烟吧。」 「哦,这个有!」 小龙舅真是让我看到了啥叫腿肚子直转筋,几步路的距离,让他走的是坎坎坷坷,活像是跨越了千山和万水,给他艰难完了!看書菈 好不容易走到‘我面前,小龙舅拿出一根烟放到‘我嘴里,结果那手抖的跟筛糠子似的,火机咔哒咔哒一颤一颤的摁着,愣是打不着火了! ‘我微不可闻的笑了声,眼尾轻轻地一扫,火光跃起,烟丝亮起的刹那就一口气直抽到底。 真真是眨巴眼的功夫烟头就烧到了烟屁股! 啪嗒~! 小龙舅距离我最近。 他惊吓过度,目瞪口呆,手里的打火机直接摔落在地。 院里人更是同时抽了口凉气,尤其那俩抱团的小伙子,其中一个没忍住还呛咳出声。 ‘我丝毫没觉得身体哪里不适,甚至没有辣眼感,烟气到了口中,没有被吸进喉咙入肺,而像是含了一大口薄荷味儿的清凉空气,对着跪拜姿势的‘张大爷,我轻轻一吹,烟雾就扫过了他的全身。 中药味儿在空气中再次弥漫开来。 细品品,这股药味儿里还夹杂着森林草木的清香。 下一瞬,就见‘张大爷背身的尖刺一点点的缩了回去。 手背凸起的牙签也像回归了土壤。 几秒而已,仙人掌的尖刺就全都不见了。 ‘张大爷随之也像被抽走了力气,嘟嘟的道了声感谢,软软的趴在地面,闭眼呈昏迷状。 此刻没人会认为‘张大爷昏迷是有啥异常,因为他身体已经肉眼可见的恢复了。 噗通~! 张大妈反应飞速,对着‘我就跪了下来,头坑呲坑呲的触地,「久闻仙家名讳,我老婆子活到六十多岁才算亲眼所见,大仙儿法力名不虚传,感谢大仙儿相救!感谢大仙儿呀!」 ‘我颔首微笑,惊觉一股气息从头顶抽离,脸颊似被抚摸,「应应,奶奶走了,后面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为它安个家吧,仙家修行不易,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要给它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 「谢谢白仙儿奶奶。」 我双脚跟着触地,眼眶莫名发酸。 隐约间,像是能看到一位白袍银发的老奶奶微笑着在夜色中消失。 双膝一屈,我对着东北方向深深的叩拜,:「恭送白仙奶奶,奶奶此行功德无量,慈悲度人。」 音落,眼泪还是流了出来,落到凉凉的地砖,小小的水花,似乎溅起了寒秋的温情。 不知怎的,会有点想家,想念凤清村,想念那些在蔡爷爷家院子里玩耍的日子。 他们都是爱我的人,是让我能坚定不移走好这条路的动力。 跪了好一会儿,既是感激白仙儿奶奶相助,也是在缓解体力。 腿软。 真的很软。 气息抽离后,浑身说不上来的疲惫。 「应应… …大仙儿送走了?」 小龙舅紧张兮兮的蹲在我身边,「应应?是你不,应应?」 不是我是谁? 如果我调皮点,再来一句上烟,小龙舅能不能摔出个屁股墩儿? 我擦干泪发出一记笑音,扭头看向他,「小龙舅,谢谢你的帮忙,辛苦了。」 「哎呦我,一家人还谢啥,吓死我。」 小龙舅二话不说就要给我扑落后脖颈,结果他手一触上去,发现只有香灰,我皮肤完全没有被线香撩烫到,「应应,这……」 「你放心吧,我烫不到自己,请仙儿的途中我已经感觉到神气护体,很多事都是在指引下做的,不会有问题的。」 安抚了小龙舅几句,我在他搀扶下真是打着晃的站起身,强撑着精神又去扶起一样被震撼到跪地的张大妈,「张大妈,张大爷的身体情况不用再担心了,他很快就会痊愈,不过后面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我凑到她耳边,「今晚您先让张大爷自己睡一间屋子,身上要给他盖一块大红布,像被子那样,从头盖到脚,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张大爷自己在房间里待足两个小时,等到您听到了异常响动,好像门被谁打开了,或是有什么东西从家里出去了,您就可以去正常照顾张大爷了,张大爷也会跟着醒过来……」 「啥东西要出去?」 张大妈胆色还是很过人的,怔愣了两秒便道,「是不是我家老头子身体里的仙儿要走?」 「没错。」 我点了下头,「这院里的人气还是有点旺,它不方便从张大爷的身体里直接出来……」 谁还没点自尊心呢? 众目睽睽之下现原形爬出来也不好看呀。 「等到没人的时候,它自己就会走,张大妈,您不用害怕,刚刚我请老仙儿临身后说的话您也都听到了,日后您就在家里的后屋,或是僻静的高处,为它供奉个牌位,它是只保家不出马的,单纯的保您家宅平安,至于如何供奉,怎么供奉,牌位上写什么,张大爷醒来都会知晓,这位仙家会在梦里对张大爷交代清楚的。」 它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待修为真正起来了,才能出马。 对于我来说,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老张大爷的病根儿也掐了。 意外惊喜吧。 第141章 连环活儿 张大妈对我自然是连声感激。 感动大发了,恨不能给我磕头作揖。 一番客套下来,我拦的都没劲儿,体虚的都要先跪为敬。 眼下唯独支撑我的就是回屋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真是累到极致了,闭眼就能立马睡着。 好在张大妈也着急回家给仙儿送走,招呼来那两位惊惊惧惧跟刚看完恐怖电影的小伙子。 见他俩反应都慢半拍,张大妈赶忙又安慰几句,当场保证涨工资。 要不说金钱的力量是伟大的,两位小伙子再次搀扶起张大爷。 胆子稍大些的小伙子甚至直接背起了张大爷,抬脚就朝大门口走去。 张大妈拉着我又说了几句悄悄话,意思她这次来的匆忙,就合计碰碰运气,没准备啥大红包,等她先回趟家,事情都办妥了,再把红包给我送来。 「闺女,你放心,你的付出大妈都看在眼里,大妈肯定不能亏待你。」 我很理解的点头,硬说起来这事儿也不能现在收红包。 待张大爷醒了,梦里的确是得到了指点,保家仙牌位都供奉上了。 那才说明我这事儿全部解决利索。 完成了我被冠以先生身份着手解决的第一个活儿。 还是个连环活儿。 意义非常重大。 本想说红包给不给也无所谓。 因为我完全是沉浸在这个过程中的,连败气都是亲眼所见的随之消耗。 哪怕我站在这里浑身恶臭,双眼亦是清明有神。 但这话终究没说出口,会思虑到以后,住在这里哪哪都要用钱,就算爸爸给了师父三万块,师父付完我的学费还有其它日常开销呢,零用钱我也不好意思朝师父开口要。 莫不如自己赚一些,红包给多给少全凭事主打赏。 我也好为师父减轻一些经济负担,买些自己需要的文化用品。 目送着张大妈离开,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 踉跄了两步,我顺势坐到被张大爷脓水洗礼过的椅子上缓神。 臭不臭的,当下是谁都没我臭了。 哐当~! 李沐丰的扳手掉落在地,他木木的看着我,「万萤儿,你还会请仙儿?」 「运气。」 刘小温依然不屑,见张大妈他们已经走到照壁处,便不遮不掩的对我道,「算你运气好。」 大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热烈的人声顿时就涌了进来—— 「嘿!张大妈,张大爷这是好了啊!刺儿都没了!」 「怎么解决的?!上身了?什么东西上身的?!」 「额就说这事情不简单,三爷的徒弟还能是瓜怂?」 「哎哟喂!张大妈您跟我们就别藏着掖着了!快给我们讲讲!我这心脏不灵,好奇还不敢看!」 我脊背一颤。 这伙街坊居然都没走? 果然好信儿不分区域啊。 「听倒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小龙舅听着人声就直起腰板,「三爷能收我外甥女为徒,就是看出她有独特之处,你们不服不行!」 刘小温戴上耳机,转身走了。 李沐丰也捡起了扳手,扭头跟着离开。 剩下的乾安不知再想些什么,被走到廊下的刘小温喊了一声,也跟着一同回了东楼。 屋门一关,像是将我再次隔绝在外。 我坐在椅子上侧脸看着,对着那扇关严的房门兀自笑了笑,有点力气了,也准备回屋洗澡。 小龙舅倒是不嫌我脏,伸手就扶着我,「应应,你说在咱那边,村里要是有谁被仙家附体了,作是作点,说的话咱基本都能听懂,那咋张大爷被磨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明白?」 「你可以理解为仙家的方言。」 还有两个名词叫宇宙语和上方语,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我看着小龙舅问道,「小龙舅,你能听懂全國所有省份的方言吗?」 「白费,舅哪有那本事,南方的很多方言我都像听天书似的。」 小龙舅摇头,「我有个哥们在温城打工,他说温城话特像外语,一点都捋不出来……原来仙家也有这种情况,这和道行挨着不?是不是只有道行高的仙家才会说人类语言?」 「不是,看仙家自身想不想去说人语。」 有句话叫百草山前吐横骨,百草山后学人言。 我说道,「很多仙家修行到一定境界,就要吐出横骨,学会人语,这里面还有个讨封的说法,你得能和人类沟通,才能讨到这个封,飞升上方报道,但也有仙家不需要讨封,修到一定程度就自己渡劫飞升了,情况既然不能一语概之,我们也就不能通过仙家所讲的语言去判断它的道行。」 出马行当之所以小众,就是这里面真真假假的令人分辨不清。 仙家会说人语,爱好打假的事主会说你这先生装的没技术含量,这行谁都能干。 仙家说方言了,事主听不懂,更觉得你这阴阳先生是在装神弄鬼。 到我这咱就不看过程看疗效,白仙儿奶奶给不给力就完了。 小龙舅听着直点头,没等进屋,院里又传出女声,「小萤儿先生,能不能再帮我看看啊!」 哈? 没等回头我腿肚子就是一抖。 不说肚子里还有没有货了。 体力真跟不上了。 转身我看到一位年轻的妇人抱着孩子走近。 她是…… 超市的老板娘楠姐?! 「小萤儿先生,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印象。」 楠姐走上前就对我笑笑,「上午我和你说过话来着,其实咱也算半个老乡,我老家吉美省的,大名我叫陈欣楠,按年岁你应该叫我姨,但是乾安他们都称呼我楠姐,所以就……姐知道你刚忙完很辛苦,就是我这……」 「楠姐,我对您有印象的,您是想看什么事?」 我说道,「要是想精批八字,看流年运程什么的,我现阶段还看不了,其余风水一类的,您也要等我休息休息,今晚恐怕……」 「哦,不是看八字运程,就是我姑娘,她这些天老打蔫儿!」 楠姐抱着的孩子朝我侧了侧身,「前段时间她感冒了,我领她去医院挂了点滴,之前挂完消炎药就能好,这回她好是好了,人却没了精神,总犯困,不知道吃不知道喝的,天天就是睡觉,晃都晃不醒,刚刚我瞅你给张大爷看的挺好,特别利索,姐就想麻烦麻烦你,给我姑娘也瞧瞧,她是不是招到啥了。」 第142章 稳妥 招到啥了? 我看着楠姐,「您的意思是,您觉得孩子是被脏东西给亲近了?」 「小萤儿先生,姐不瞒你说,对这些事情,我信归信,但我这人胆小,遇事不爱往这些方面寻思。」 楠姐苦起脸,「恐怖片我都不看,就是今天下午我妈给我来电话,唠嗑么,她就说我女儿总打蔫儿肯定不正常,怕是有虚症,让我晚上立立筷子,问问是我家哪位过世的亲戚来稀罕孩子了,很有可能是我姥来了,那我姥都走五年了……你说我害不害怕,我心慌的不行,再加上又看到张大爷浑身那样……回到店里我就坐不住了,这不,就抱孩子来找你了……」 张大爷还真是给我打了个活广告啊。 我拽着发沉的双腿朝楠姐身前走了两步。 她女儿看起来也就四五岁,披散着头发,脸枕着楠姐肩膀像是在熟睡。 光看外在表现,倒是很像我在村里常见的小孩子丢魂儿。 「楠姐,您女儿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谨慎起见。 我还是先上排除法。 确定一下小姑娘是不是真有外邪侵扰。 「她随我姓,叫陈嘉溪,嘉奖的嘉,溪水的溪,小名就叫溪溪。」 楠姐应道,「今年满五岁了。」 五岁…… 身骨正软的时候。 很容易看到或是招惹到脏东西。 「楠姐,我可以看下溪溪的眼睛吗?」 「行,你随便看!」 楠姐脸上跃起惊喜,「用不用我把溪溪抱进屋……」 「不用的,就在这里看吧。」 正好站在廊下,光线不明不暗,「楠姐,屋内灯光太亮,会晃到溪溪眼睛,我这么看一下就好。」 「嗯哼!咳咳……应应。」 没等我抬起手,小龙舅就在旁边清嗓儿,手指摸着鼻子,挤着声音道,「你这刚忙完大活儿……体力还能行吗?」 潜台词我秒懂,怕我搞不定嘛。 饭碗好不容易刚端起来,别说砸就砸了。 我依然给了小龙舅一个安心的眼神。 别的活儿我可能真不行。 看小孩儿这方面我还是很有民间经验的。 在村里我给多少个小孩儿叫过魂儿呢。 溪溪要是真有外邪了,有亡灵跟着孩子,我又没能力给送走,那咱再迂回处理一下。 拖延点时间,等到师父回来,高人就接手了。 如今事主都到身前了,甭管楠姐是不是我老乡,为了温度计能上升,我都得先试试。 更何况我这眉心没反应,大概率不是外邪作祟…… 想着,我扒开了小姑娘的眼皮。 瞳孔一出,溪溪的眼仁还很黑白分明,只是有点不聚焦。 随着我胳膊一抬,气味儿也散出来了,溪溪小巧的鼻子有些抽搐,迷迷糊糊的道,「妈妈,好臭的味道呀,溪溪是不是拉臭臭了……」 「没有,溪溪没有拉臭臭。」 楠姐跟着红了脸,「妈妈是带着溪溪来外面看病了,一会儿就好了啊。」 音落,楠姐还赶紧跟我道歉,「不好意思小萤儿先生,我女儿这……」 「没事儿的。」 我对着楠姐笑笑,「这是好事情,溪溪能闻到味道,说明她情况并不严重。」 否则甭说嗅觉,啥反应孩子都要没有了。 松开手,小姑娘就再次闭上眼。 昏昏沉沉的,像是睡得醒不过来。 心里有了点底 。 我又捏了捏溪溪的手指,没感觉到中指有异常跳动。 漂亮! 稳妥了。 绝对不是外邪。 这孩子没招到啥东西。 我完全可以用民间法子去解决。 刚要开口,脑子里忽然来了点别的灵感。 对啊,我现在开悟了。 应该有更简便的方法去看事情。 脚下后退了两步,我抬手便对着中指一咬。 楠姐哎了一声,「小萤儿先生,这不疼啊。」 「没事儿。」 我流血的指腹对着眼皮一抹,再看向溪溪,她在我眼中就像个周身亮灯的小女孩儿。 哪哪都很亮,只不过她左肩的烛光有些朦胧,似迎风而动,忽明忽暗。 心里一喜! 果然能看到。 流血对我来讲是气息外泄。 败气一露,便会接壤阴气,产生相吸感。 从而让我的感知力更加敏捷,想要去同阴气碰撞! 以后无论我眉心是否疼痛,是不是只要我咬破中指,血在眼皮一抹,就等于开启阴阳眼了? 结论一出,我的妈意外收获呀。 第143章 叫魂儿 「小萤儿先生,是不是溪溪身上真有啥东西跟着?」 楠姐颤着音儿道,「该不会是我姥……她真来稀罕孩子了?」 「哦,您别紧张,溪溪没有受到灵体叨扰。」 我哪好意思说自己是在验证身体技能,「楠姐,溪溪感冒期间是不是去哪里玩儿了?」 「没有,就在家附近玩儿来着。」 楠姐一听她姥没来倒是平静挺多,「我平常看店忙,很少带溪溪出去玩儿,孩子调皮归调皮,还算省心,玩儿的话她就在太平巷里跑跑,这左右街坊都熟,看到溪溪还能帮我照看一眼,这段时间孩子生病,除了医院,我没带溪溪再去过别的地方。」看書菈 我耐心倾听,「那溪溪具体是哪天开始打蔫的?」 「得有个七八天了。」 楠姐想了想,「上月底她病的,赶上了十一假期,超市货到的多,我一直忙着点货,有一天她在巷子里玩了一圈,回超市就趴货箱子上面睡着了,我给她抱到里面休息的小屋,以为她就是玩累了,谁知道那晚她就醒不过来,喂水喝水,喂饭吃饭,不喂她也就继续睡……」 「偶尔孩子能迷迷糊糊说几句话,眼睛却一直睁不开,带她去到医院检查,儿科那大夫和我挺熟,看完溪溪的情况她就说孩子身体没病,让我带回家再观察观察……」 楠姐嘶了口气,「小萤儿先生,我现在琢磨,她是不是拿话点我,想让我找先生给孩子看看?」 我没接茬儿,脑子里仍在抽丝剥茧,「楠姐,这段时间太平巷有没有谁家走过人?出过丧?」 「有倒是有,居委会刘大妈的老伴儿上月底走的。」 楠姐说着,「不过这边有规定,不能在家起帐子,刘大妈的老伴儿是在医院走的,后来在殡仪馆办的葬礼,我胆小,就没去追悼会,份子钱都是托金姨送去的。」 行。 这我就有数了。 琢磨了几秒,我看向楠姐,「溪溪就是掉魂儿了,但是那个魂儿没走远,还在太平巷子里,小孩子的八字本身就没坐稳,一旦生病,阳火就愈发微弱,那在这个期间,周围要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小孩子就会跟着受到影响,也许就是一走一过,溪溪的魂儿就被拽住了,留在原处了,您得去叫一叫,把魂儿叫回家就好了。」 「啊?」 楠姐身体一抖,「溪溪被刘大妈的老伴儿把魂儿给勾走了?」 这咋还听岔劈了呢。 「不是的楠姐,勾魂儿和掉魂儿,这是两个概念。」 谁都知道人有三个魂,掉魂儿是走丢了一个,十有八九都能叫回来,问题不大。 勾魂儿是属于被盯上了,三个魂儿一下子全没,人直接就上路了。 「楠姐,溪溪只是掉魂,凡是阴气重的地方,小孩子的气场就会受到干扰,并非是谁故意的去吓唬溪溪,可能就是路过,擦身而过时撞到溪溪了,孩子的一个魂儿就走散留在原地了……」 眼见楠姐的神情越来越紧张,很多话我也不敢说太细,怕她多想做噩梦。 很多时候你看一条路上空荡荡的,你以为就你自己在溜达,其实不然。 那条路上可能做什么的都有,灵体无处不在。 气场弱的人,遇到它们会脸麻一下,激灵一下。 甚至被它们恶作剧,无缘无故拌一下。 有生活经验的老人会说,人太少,或是人太多的地方,都不要去。 因为人少聚阴,人多阳盛。 阴阳但凡不平衡了,就容易生事端。 出门在外,真遇到啥天灾人祸了,能不能全身而退,就靠个人的八字去拼刺刀 了。 「楠姐,不说溪溪还小,就是大人丢了一个魂儿,自己都找不到家的,单独的魂和魄都是很混沌的状态,需要叫,您不要怕,只要把魂儿叫回来,溪溪就会好的。」 「那怎么叫?」 楠姐声线抖着,「就叫陈嘉溪回家吧,陈嘉溪回家吧,这样?」 「可以。」 我点了下头,「楠姐,您不是开超市的么,应该卖罐头,就用那种透明的罐头瓶子,做个老式的简易灯笼,罐头里面坐根蜡烛,系好绳子,用根筷子挑着,最好再准备个小盆儿,铝的或是不锈钢的,能拍出响就行,当做鼓用。」 「等到晚上十点以后,巷子里没什么人了,您就持着那灯笼,沿着巷子喊陈嘉溪回家,声音不用大,小声呼唤就行。」 我轻着音儿,「尤其到您说的那位刘大妈家附近,她家近期走过人,没过百天,就属于孝期,门庭外阴气会很重,魂儿在很懵懂状态下会被那种气场吸引,喜欢窝缩在墙根……」 「我能看到吗?」 楠姐哆嗦的道,「能,能看到我女儿的魂儿?」 「不一定,您就算没看到,也会感应到。」 我语气尽量轻松,「不说血缘相吸,在外的魂儿是很想回家的,您一喊,她会给您回应的,当您听到细微的声响,谁叫您妈妈,您就喊陈嘉溪跟妈妈回家,然后一敲盆底,声音也不用大,鼓声不是给人听得,响起后在魂灵的耳中会是轰隆雷音,她跟着声音就会进入灯笼,这时蜡烛的火苗就会发生异常,或是变长,或是能在玻璃瓶内部看到一条小小的人影儿……」 「人影儿?」 楠姐还真让我看到了啥叫听不得鬼故事,抱得要不是亲姑娘,我瞅她都想把孩子塞我怀里,「小萤儿先生,有没有别的方法,这个我一想,就很害怕……」 「有的。」 我有点站不住。 背身便轻轻抵靠起廊柱。 身体和神经像是有了两种极端。 一个跟我说累到极致要睡觉。 一个跟我说排解败气很轻松。 我能做的就是两边平衡,努力调和,能撑一秒是一秒。 事主面前,阴阳先生坚决不能倒。 再者楠姐不光是我事主,更是我日后要常来常往的邻居。 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要解决的圆满漂亮。 「楠姐,如果您觉得提着灯笼太渗人,也可以拿一件溪溪平常最喜欢穿的衣服,再单独点根蜡烛,最后敲下盆底,起到的效果是一样的,魂儿会附着在溪溪的衣服上跟您回家,您通过观察蜡烛火苗长短,确定魂魄是否一路跟随,到家后您将衣物给溪溪盖一晚,基本就没问题了。」 第144章 相 「妈呀,更渗了。」 楠姐身体微晃,「我要是把溪溪衣服搭在臂弯,那魂儿岂不是趴在我手臂……不行不行,小萤儿先生,姐能不能请你来帮我叫叫啊。」 正常是没问题。 可要是让我等到晚上十点以后…… 不说我这眼皮子能不能撑住,我现时这身体气场也不好。 火不旺呀。 而且我这魂魄就是赝品,大半夜还嘚嘚瑟瑟的跑出去叫真品…… 是,溪溪的魂儿我指定能叫回来,兴许我都能一眼给她叨着,关键是我容易带回来点别的啥。 再买一赠一了呢,让游魂野鬼啥的给我盯上了,别的事端,犯不上。 「楠姐,您家里……」 我本想问问她的丈夫,流血的指腹和眉心就同时一痛。 紧接着我就看出楠姐面相上的夫妻宫受损,女干门凹陷。 结合她现在的大致年纪,脑子里居然再次导入数据。 三十到三十四岁看双眉间的凌云、紫气,紫霞和彩霞。 出现红紫说明运气非常好,亮色说明财运亨通。 楠姐的这个位置却有个很淡的瘢痕,表明时运不畅。 正所谓三十一岁凌云程,三十二遇紫气生。 三十三有彩霞上,三十四有紫霞明。 一直可推到人生过百,扶摇万里任飞腾,相逢谈吐世人惊。 麻衣神相? 心尖儿不禁一抽。 妈妈呀。 师父这一宿是教了我多少东西! 填鸭式授课啊。 面上淡定着,我迅速推断,楠姐应该是婚姻不顺。 差不多是离了。 有些话我就不能再问。 以免给人找不痛快。 「楠姐,您店里有没有男员工,或是有比较好的异性朋友?」 我说道,「这个异性最好是属龙或是属虎的,可以由他陪着您半夜去给溪溪叫魂儿,他不用离您太近,隔个五六米的距离,只要你感应到溪溪了,就让他帮您敲下盆儿,这样您既能把溪溪叫回去,又不用担心会有别的脏东西跟随。」 最关键是可以壮胆儿。 我瞅楠姐真是太害怕了。 今晚她都够呛能睡着觉。 「没有。」 楠姐面含难色的看我,「我和溪溪爸四年前就离婚了,他是京中的,我是外地的,娘家在这边也没啥亲戚,街坊都知道我是单亲妈妈,开门做生意,我也不想谁因为这些说我闲话,平常我除了卖货时会跟男顾客寒暄几句,私底下我一直和异性保持距离,连我店里请的小时工都是女孩子,小萤儿先生,你真的不能陪我吗?」. 我也想啊。 咬咬牙熬到十点也行。 主要是我魂魄还没固稳,事情搞复杂就不好了。 「小萤儿先生,你要是不方便,那就算了吧。」 楠姐垂下眼,抚着溪溪的后背满是难受,「姐真的很谢谢你,我今晚也是很烦人,你都很累了,我还一直套近乎,提出些无理要求,这一看你就是好脾气的妹子,都没说不搭理我,谢谢你很耐心的教我这些,那你先休息吧,红包我明天就给你送来,太麻烦你了……」 说话间她抱着溪溪还要给我鞠躬,我心一下就酸了,扶着她道,「楠姐,我再帮您想个办法……」 「我去行不?」 小龙舅突然开口,「我属虎,七四年的虎,这忙我能帮。」 一刹那啊! 真就是一刹那! 我手还 扶着楠姐,看向小龙舅的眼睛就欻欻冒光了! 什么光? 星星之光。 崇拜之光啊! 小龙舅自己不说我都忘了他是属虎的了。 啥话也不用说了。 小龙舅在我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一层。 他不再是三米三。 而是六米六了! 巨人呐! 楠姐看向小龙舅也愣住了,「小兄弟,你愿意帮我?」 「是呀,这算啥啊。」 小龙舅笑了声,「那个,陈老板,我瞅着咱俩年纪差不多大,也不知道管你叫姐还是老妹儿,我就称呼你为陈老板吧,应应是我的外甥女,她最近身体不好,天天还喝药呢,晚上的确是不方便出门,不过我没问题,你这事儿不就在太平巷里面就能解决么,我晚上可以陪你去给孩子叫叫魂儿。」 楠姐眼底溢出感激,「哎呦小兄弟,那真是不好意思。」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嘛!」 小龙舅敞敞亮亮的道,「刚才我也听明白了,喊喊名,敲个盆儿么,然后看看蜡烛火苗,你要不敢看我就帮你看呗,小事儿,更吓人的我都经历过,你不用愁……应应,我能去吧。」 「可以。」 我点了下头,看向楠姐,「您觉得呢?」 「那感情好,真是太谢谢……哎,我怎么看这位小兄弟有点眼熟?」 楠姐略有疑惑的端详起小龙舅,「小兄弟,你中午是不是来我店里买过彩票?」 提起这茬儿小龙舅还有点愧疚不安,挠头嗯了一声。 「哎呦,这怎么一下午的功夫你头发还没了!」 楠姐费解的道,「你买彩票时还跟我开玩笑说要中大奖,挺开朗的性格,咱口音差不多还多聊了几句,我记得你头发拾掇的挺洋气,店里的小姑娘还夸你帅,这剃了多可惜啊,瞅着怪怪的,谁给你剃的……啊,该不会是红红美发屋的老板林建宏吧,他早先就是……」 「对,是不是剪太短瞅着不像好人了?」 小龙舅哭了一通还挺释然,「陈老板您放心,我秦晓龙人品绝对没问题,不说应应,还有三爷在中间作保呢,今晚我揽这个差事吧,也不单单是为了帮你,主要是我不能一直留在京中陪着我外甥女,过些天我就要回老家了,孩子要自己在这学本事,她年纪还小,以后,还得靠你们多帮衬。」 我一听就别了别脸,眼眶有些发酸。 楠姐看了我一眼连连点头,「小龙兄弟,你说这话就外道了,以后小萤儿想吃啥就去我店里拿,没有的话跟我说,我去进货,保证她嘴儿缺不着!」 「那我先谢谢陈老板了。」 小龙舅爽朗朗的笑道,「没钱的话可以挂账不?」 「必须行啊!」 楠姐也笑,「三爷家大业大,小萤儿先生还能跑了不成?」 「不用不用,开个玩笑。」 小龙舅语气轻松的说着,「陈老板,你先抱孩子回去,晚上十点我去超市找你,你准备好东西,咱俩就在巷子里溜两圈儿,回头孩子身体好了,咱有的是时间唠。」 第145章 送温暖 楠姐又是一通感激,等她抱着孩子离开,我看向小龙舅就说了声谢谢。 不仅是谢他乐于助人,还谢小龙舅对我的用心。 他不是我亲舅,胜似亲舅了。 「你谢啥啊。」 小龙舅看出我腿软无力,便扶着我上楼,「我也是冲陈老板的姓氏才帮她的,五百年前她们都是一家嘛,能搭把手就搭把手,都是缘分。」 陈? 艾秋姨? 走到卧室门口,我靠着门框看向他,「小龙舅,我今天表现得可以不?」 「杠杠给力。」 小龙舅大拇指朝我一竖,脸还朝楼外侧了侧,小声道,「应应,你真是狠狠打了那几位的脸,打得好,打的妙,打的那叫呱呱叫。」 我抿着笑,「小龙舅,我的意思是……」 「应应,你先听我说,我这心情太澎湃了!」 小龙舅一整就激动了,「一开始我还纳闷儿,你说这都要火上房了三爷为啥还不露面?先生不都会掐指一算吗?就算三爷在外面正忙,那帮街坊要想过来,是不是得途径公司?就没人给三爷报个信儿吗?他就不怕自己徒弟出丑?你被扔里了怎么办?但凡这开局要是玩砸了,后面你还怎么翻身,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啪!的拍了下大腿,「当你那菜刀一挥舞起来,我抱着柱子咔咔一吐,脑子里一下就全明白了,三爷这才叫有道呀,他要想捧你,就得先给你推出去!玩儿的是心悦诚服,哎,你们这群臭小子不是不服我新收的徒弟么,我就让她给你们亮亮罩子!顺水推舟,玩儿个一箭三雕!」 啊? 小龙舅还真是上来就把话题扯远了。 不过他说的我挺感兴趣,不由的问道,「哪三雕?」 师父是故意不出现的我信,若不是我听到了声音,也不会有信心去尝试,可要说三雕…… 「你看你还是小,舅告诉你,为人处世都是学问,做人,就得有超前的眼光。」 小龙舅扒拉着手指说道,「第一,名气雕来了,以后你在太平巷就不缺活儿了,没听那些卖呆儿的都喊么,让你帮忙看风水,看结婚日子啥的,那能白请你么,看事情的多了,名气就一点点打响了。」 「第二,信服度给你雕来了,那刘小温说话阴阳怪气的,张大妈能听不出来?说不好听的她是病急乱投医了,甭管你们说啥,能给她家老头子治病就行,但咱这活儿做的漂亮,还是双黄蛋,招式一亮,刘小温屁都不敢放!」 小龙舅越说越兴奋,「最后一雕,就是给你雕来了自信,毕竟你在这人生地不熟,别说你了,我三十多岁的人去到陌生城市生活也是没招没落的,为啥,慌啊,你要是心里有底了,遇事咱不怕了,那就是另一种层次了,今晚要是三爷回来了,事情当然也会解决的漂亮,可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应应,三爷的良苦用心你得知道,他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我点了点头,仗着败气清空了,否则鼻血还得上脑。 小龙舅分析的对是对,就是我这情况还得别下劲,事情需要依照常理去发展,但我大概率做不到依照常理去接收成果…… 大怨种么! 「小龙舅,我明白,我特别感谢师父,也感谢你。」 我看着他,「其实我是想说,你不用再担心我了,你看,我已经能给人看事情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早点回去,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呢。」 重要的是,艾秋姨在老家了,要是再错过,不晓得小龙舅会有多失落。 「再议,你赶紧回屋洗澡吧,都要打晃了!」 小龙舅立马痛快上了,「我也得回屋洗个澡,收拾利索了再 去陪陈老板给她闺女叫魂儿,想不到我有一天也能做做阴阳先生的活儿,这一趟我是真开眼……行啦,别目送啦,晚饭我再叫你!」 我牵着唇角没有答话,虚虚的看着小龙舅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 回屋我就挪动进了浴室,本想泡个澡,谁知浴缸的水一放,眼皮就要黏一起。 一看不好,我赶紧关掉水阀站到花洒下,速冲速决! 洗了三遍头,愣是连吹干头发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我拿出了先辈们不屈不挠的精神,顶着潮乎乎的头发,扶着梳妆台,一头扎到了床上。 吱嘎~!音一响。 堪称世间最优美的乐章。 我脸一歪,跟着就睡了过去。 本以为会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也就精神抖擞了。 有点小心思,想在早上的时候观察下温度计。 谁知这一觉直接睡了七八天。 要不是有了特别心痒难耐的感觉还醒不过来呢! 为啥会心痒难耐? 张大妈和楠姐来给我送红包了呗。 秋日温暖一送,我这败气就蠢蠢欲动,见钱眼开了。 当时我还晕晕沉沉的躺在床上,就听院外嗵嗵嗵~!的锣鼓声响,没多会儿又炸响了鞭炮声。 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是不是人山人海咱不知道,稀里糊涂间听到小龙舅在楼下喊着,「出啥事儿啦,谁家办喜事啦?不对啊,三爷这也没邻居啊,搁殡葬公司门口放鞭炮,那是要送谁走啊……」 紧接着他又妈呀一声,「陈老板你们这是干啥啊!」 「我们来感谢小萤儿先生啦!」 楠姐大声的回道,「小萤儿先生这不是累生病了吗,我和张大妈过意不去,雇了个鼓乐队,来给小萤儿先生冲冲喜!表达一下我们的感谢之情!」 「冲喜?!」 小龙舅莫名,「我外甥女也不是啥重病,就是身体虚,养养就好了,不用整这么大阵仗啊!」 「小秦兄弟,这事儿呀,您甭客气!」 楠姐笑着道,「本来我和张大妈都想等小萤儿醒了再来探望,昨个儿张大妈碰到到屹候去他们家店里买水果,屹候说了,小萤儿不容易,他们男孩子心粗,不知道怎么照顾这个小妹妹,想对她好点吧,往往还容易说错话,小萤儿这几天一病,且得想家,他希望我们街坊邻居能温暖温暖小萤儿,正好今天三爷不在家,我们就请人过来热闹热闹,不然三爷在,我们真不敢来打扰,小秦兄弟,让鼓乐队进院吧……」 我微微蹙眉,侯哥说我需要温暖? 第146章 想败 这…… 心头不禁划过苦笑。 旁人不了解我的情况正常,几位哥是门门清呀。 我哪里能受得起温暖! 鼓乐队都请来了。 这是要逼我当场亮绝活,鼻血能量,超出你想象! 好在有小龙舅做挡,他在楼下和楠姐说我得静养,尤其我还是学道之人,修的就是清净之心,阵仗太大不利于我以后的成长。 张大妈和楠姐也是明理之人,听完就让鼓乐队在院门口解散了。 这波刺激出来,我睫毛就开始不断的发颤。 待到楠姐和张大妈进门,她们俩看到我又是一阵过意不去,握着我手连声道着感激。 张大妈还哭了,眼泪落到我手背上,我越着急睁眼,张大妈哭得越凶,「闺女啊,是我对不起你,你的恩情大妈都记在心里了,保家仙牌位都立上了,就像你说的,那位白仙儿给我老头子托梦了,它说的话只有我老头子能听懂,说是去山里修行了,以后会保佑我家平安的……」 我听着就放下心来,张大妈攥住我手继续哭,「现在你病的这么重,大妈知道,你这是给我家老头子挡灾了,闺女啊,你醒来看大妈一眼吧,为了救我家老头子,你说你咋糟了这么大的罪啊。」 她哭得我都心慌。 就这个调调,换个词儿就是你说你咋说走就走了—— 感觉我不是体虚醒不过来。 而是被临终瞻仰了! 楠姐在旁边也听出不对味儿,「张大妈,您别这么哭成吗,小萤儿先生和我女儿前阵子嗜睡的情况有点像,不过小萤儿已经指点完我叫魂儿,帮我女儿看好了,人家是先生,又是三爷的徒弟,身体肯定没啥大问题,养养就能恢复,你哭的小萤儿像要不行了似的,多吓人。」 「难受啊,我就是难受。」 张大妈摩挲着我的手背一抽一抽的道,「欣楠呀,那晚闺女的付出我可都看在眼里,她不是给我画个符就完事儿了,她是实打实的治病救人,竭尽全力呀,这要不是我家店里临时有事,你大爷来不了,我家老头子也得来哭一场,等闺女醒了,以后就跟我们家的亲外孙女一样,想要啥温暖大妈都给她!」 呃。 不用。 大妈,我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楠姐和张大妈轮流和我道完感激就准备回去。 起身时楠姐拿出了一个红包,塞到了我枕头底下,「小秦兄弟,这里面是一千块钱,是我给小萤儿封的红包,回头等小萤儿醒了,你帮我转达下,别嫌弃我封的小,这是姐的一番心意。」 多了! 我一着急眉心又紧了紧。 楠姐的事情很小,更何况我也没干啥,支个招儿而已。 这种招儿村里很多有经验的老人都会,属于民间短法。 并不是只有先生能操作,普通人也可以。 楠姐真要感谢的话,我觉得她更应该感激小龙舅,是小龙舅陪她半夜去给溪溪叫魂的么。 不过我很清楚楠姐不会是差事的人,就冲她是开超市的,面上事儿都会办的漂亮,亏待不了小龙舅。 用凤姨的话讲,干个体的女人都很厉害,别看就是小本小利,铺子一支,那就是正宗腌菜缸,荤的素的全得往里装。 凡是能把个体经营起来的女子,都有着一颗吃苦耐劳的七巧玲珑心。 张大妈也掏出了红包,朝我枕头下一塞,「小伙子,这也是我的心意,大妈还有点不好意思,三爷的价码咱邻里邻居的都知道,六位数往上,大妈属实有点拿不出来,在闺女这,咱就讨个吉利,大妈给包了六千,哎呦,千万 别嫌少,以后咱们事儿上见,大妈店里的主顾多,日后谁家需要个张罗事儿的,大妈一准儿推荐闺女,保证能让闺女的名头越来越广!」 妈妈呀。 七千块在枕头底下一压,我浑身的血液都要冒泡。 咕嘟的全是花钱的欲望! 着急败祸。 特想把窗子打开,将钱全扬出去,玩天女散花! 双眼一睁,我诈尸般坐了起来,「张大妈,楠姐,你们把红包拿回去吧!」 不成。 我受不了啦! 让我去遵从败气的意愿太难受了! 宁愿不收这钱,或是就给我百八十块意思意思就成。 出马本身就有规矩在那,蔡爷爷就算是挂金的堂子也没多收钱。 曾经还有人问过蔡爷爷,您老为啥不多收钱?您老也要吃饭生活呀。 蔡爷爷就回了一句,钱是惹祸的根苗。 对我来讲真是要惹祸! 我不想玩天女散花,可心还直刺挠呀呀呀! 张大妈和楠姐正要离开卧室,见我猝不及防的惊坐而起,原地就懵住了。 「这,欣楠呀,啥、啥情况?」 张大妈捂住心口,朝楠姐身边靠了靠,「闺女,这、这是醒了?」 小龙舅反应迅速,一个箭步就蹿过来,「应应,你没事儿啦!」 没待我回话,楠姐也笑了起来,「张大妈,咱请那鼓乐队冲喜真有用,小萤儿先生醒啦!」 我哭笑不得。 冲喜有没有用不知道。 七千块的确能让我血脉喷张。 恨不得现在就冲出门去体验下极致的败家快感。 「闺女呀!!」 张大妈再次真情流露,抱住我就哭声不断,感激不尽。 我一边安慰她还一边说着红包的事儿,想让她们把红包收回去。 张大妈坚决不同意。 甚至误解我是不是嫌红包封少了。 说着她就要打电话,让对方再取四千块送来,包一万,求个十全十美。 我一听更要上头,当场就两个想法。 要么谁赶紧带我出门花钱,要么谁打我一拳,让我鼻血横流的通通气儿。 不然脑瓜子涨的太难受,闷得我直想挠墙做深呼吸。 回过味儿还发觉到不对劲儿,正常这个强度我就应该蹿鼻血了。 这怎么气压光上冲,血就不露头呢。 难不成和我魂魄逐渐固稳有关? 不那么敏感了? 别呀。 憋着也难受。 我只能拦下张大妈,表示六千块已经不少了。 对我来说这真的是很大一笔钱了。 虽然我这个活儿看似很辛苦,又抡刀又请仙儿的,可它没啥生命危险。 第147章 法子 这行当的价码远没那么夸张。 像楠姐给我包一千块,还让我别嫌弃她红包封的小,实际上***啥了? 不就是支招叫个魂儿么,这事儿要传回村里,让婶子们听到都得觉得城里人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太不差了! 我在村里帮忙给小孩子叫魂儿,对方家长也就是给我买个本子钢笔。 撑死再塞给我十块二十块,那我都挺不好意思的呢。 哪有这一千块天价? 即便是找阴阳先生看事儿,最多也就花一两百,付的还是香火钱。 因为有的事主需要答对啥冤亲债主,得烧点元宝冥纸送送。 付完钱,烧的时候也会让事主看到,先生会让事主知道这钱花哪了。 鲜少有阴阳先生动弹动弹嘴儿就咔咔收红包的。 除非就是奔着‘算去的,看风水,卜前程,取名字,批个八字,那价码另说。 再就像我师父那种,奔对命去的,他接手李爷爷家活儿的时候前面已经伤了二十多号先生了,都是飞出来的,整不好就重残,李叔出的价码不高也没人敢继续上啊。 我距离师父的高度还差十万八千里。 办的事情要是和红包没成正比,也不利于自己成长。 前后解释明白,张大妈和我撕吧一通也就作罢,转而唤来一个小姑娘,「芸芸你来,认识认识小萤儿先生,小萤儿呀,这是我外孙女芸芸,姜芸芸,以后你们俩可以一起玩儿。」 我就说张大妈这年纪做我奶奶都成,她外孙女年纪真和我差不多。 小姑娘还比我大一岁。 十四。 今年读初二。 长得倒是很像张大妈。 五官端正,脸圆圆的,个子不高,身形微胖,看起来就是个文静随和的女孩子。 「芸芸,小萤儿随三爷姓谢,全名是……」 对着张大妈看过来的脸,我应道,「谢万萤,芸芸叫我万萤就行。」 自打我来到京中,师父就是这么介绍的,我都要忘了原名是谢萤了。 「芸芸呀,以后你和小萤儿要好好处……」 在这种场合下,姜芸芸有点像被长辈逼迫着和我认识,还要听张大妈说着以后要多向我学习之类的话,虽然我也不知道跟我学啥,整得我俩多少都有点尴尬。 互相中规中矩的打了声招呼,姜芸芸便准备和张大妈回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姜芸芸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很真诚的对我说了声,「谢谢你,万萤。」 我点了下头,「不客气,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学习。」 可惜我俩不是一届,不然就有可能做同班同学了。 能在太平巷遇到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也是缘分。 再加上她的名字…… 芸芸,萤萤。 更是缘分! 张大妈离开后我又想将楠姐的红包还回去。 谁知她更能撕吧! 搡的我床板都嘎嘎作响。 分分钟都要塌。 直到我鸣金收兵,表示服了,楠姐这才坐下来又和我聊了会儿。 主要还是溪溪的事儿。 她不怕别的,就是担心溪溪以后再丢魂儿了怎么办。 这次有小龙舅帮忙,下次她还是头疼。 「小萤儿,这种事儿太吓人,晚上出门一喊,真给我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我这些天都是开灯睡觉的,睡前还得吃一片助眠药,不然越合计越睡不着,小萤儿,能不能有个法子,防止我女儿以后再掉魂儿 啊。」 「当然。」 我是很乐意回答这种问题的,正好难受,消耗下败气,「以后溪溪要是在晚上临睡前情绪不好,惊惧不安,您就摸摸她的头,捋捋她的手,嘴里念叨着天龙神,地龙神,陈嘉溪,别掉魂,在家吧,和妈妈在家吧,然后再在她枕头下放个小剪刀,或是给她手腕系根红绳,可以防止小孩子掉魂的。」 「那怎么能发现她是真吓到还是假吓到?」 楠姐问道,「如果她就是白天和小朋友吵架了,或是纯粹的心气不顺瞎闹人呢。」 「您也可以接一杯水,对着水杯念叨念叨溪溪当时的情况,问问是不是谁来吓唬孩子了,然后找一根用过的缝衣针扔到水杯里,有冥纸的话也可以烧点纸灰进去,睡一宿觉起来再看看,如果孩子是吓到了,这根针就会生锈。」 我说道,「严重的话,这根针落进杯子,水里还会咕嘟一些小泡泡,发现异常了,你就叫叫魂,孩子要是还有劲儿哭,就说明魂魄没跑太远,就在家里了,您一叫就回来了,不用像那晚点蜡烛出去找的。」 楠姐再次听到脸色发白。 见状我也就不需要教给她在水碗里立筷子,在镜面儿上立鸡蛋,等等类似的法子了。 估摸楠姐听完了也不敢尝试,回家自己在草木皆兵的容易吓出毛病。 「楠姐,要不这样,以后溪溪哪里不对劲儿了,您就领来让我看看。」 我笑着道,「我收您这么大红包,在我这您可以随时来看,只要是我能办的,我就帮您解决了。」 「哎呦喂,那姐是真谢谢你了!」. 楠姐一脸得解救的样子,「小萤儿呀,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 我面上撑着笑,屏蔽着太阳穴打起的鼓点,「楠姐,是我要谢谢您。」 心里真的很感动,有一种被认可的喜悦。 架不住这身体两门子! 闷的啊! 鼻血咋还不蹿啊! 露个面儿吧,我的血。 「陈老板,以后在我外甥女这您就属于vip会员了!」 送楠姐出门的小龙舅还不忘打趣,「别看我外甥女长了张斯文秀气的脸,她真打小就有神通,八九岁就会背佛经,天生吃这行饭的,就像那张大妈说的,你要是信得过我外甥女,就多给她介绍些事主,好能帮助更多人嘛!」 「放心吧!」 楠姐爽利的回道,「都在我心里了。」 趁着屋内人空了空,我赶忙从书包里翻找出小零食,撕开包装就朝嘴里塞了起来。 小龙舅回来还吓一跳,「应应,饿了?」 我指了指塞得满满的嘴巴。 摇摇头没有说话。 「哦,她们太热情了,你身体难受了是不?」 小龙舅关严房门,刚要将矿泉水递给我,想了想又小跑的下楼,回来就带了一大瓶可乐,倒了杯递给我,「喝这个是不是能更舒服些?」 第148章 双刃剑,矛盾点 我连连点头,用可乐将嘴里的干脆面顺进去,气儿顶的打了个嗝,转头又撕开辣条,连续吃了三包才微微呼出口气,对着小龙舅笑笑,「好了。」 强点儿了。 拿出纸巾擦干净唇角,依然是孟钦给我的那包。 还剩两张,鼻息一闻,乌沉木的香气果然有劲,败气的血条立马开始消减。 情形一好转,我拿出两份红包就乐了。 过年啦过年啦。 红包呀! 还是大红包! 小龙舅看着我却是满目忧心,「事情真让我想简单了。」 我数着钱喜滋滋的看他,「什么事?」 「你和老天爷签的那份对赌协议呗。」 小龙舅叹出口气,掏出烟想抽,看了看我又把烟揣回兜里,「本来我寻思,你学道后这身体就没事儿了,现在一看,还是不成,是,你嘁哩喀喳解决的是挺痛快,那这咋完事后还是会昏睡,醒来谁对你好点,你又要难受,这不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又回到解放前么!」 我心下一笑。 不愧是小龙舅。 时刻总结经验,时刻精准。 这便是师父说的双刃剑,矛盾点。 咱这身体就是个面口袋,一边装,一边败,败完在装,装完再败,千锤百炼么。 对于这种情况,我在初次收拾六舅爷时就有所了解,那时候我锤的他豪情万丈,好像把不爽全部都散出去了,但是当土地爷感谢我的时候,就又开始接收,最后往回走才会流出鼻血。 不过昏睡这茬儿和败气的关系不大。 「小龙舅,昏睡可能跟我请仙儿了有关。」 我想了想,「我在身体没蹿窍的情况下硬生生的请来白仙儿奶奶临身,仙气一入一走,对我自然会有影响,也就是白话讲的身骨带不动,再加上我那晚睡觉前没吹干头发,着凉了,才会睡这么多天,但都过去了,我醒来就好了。」 正常的出马弟子被老仙儿临身给悟后都会很疲惫,何况是我? 「不对呀。」 小龙舅拧眉,「你要是身骨带不动老仙儿,怎么那晚请来后我瞅着你哪哪都挺好,整个人都特别温婉祥和,那声音一出来,我真是吓够呛,而且你跳的一点不夸张,不像我小时候看过的请仙儿跳大神,真是从头蹦到尾,有那蹿的可高,后面都得有人拽着……」 「不一样的,要就事论事。」 我也没想到白仙儿奶奶临身后能跟我相合的很好。 出马弟子初次被老仙儿临身,还说话办事,要烟要酒这种,只要身骨稍微有一点不合,老仙儿抽离的瞬间弟子就很容易昏厥过去。 但我送走老仙儿还能交代张大妈几句,又和过来的楠姐聊了好一会儿,上楼我还冲了澡,洗了三遍头,全搞利索才睡过去的。 琢磨会儿我明白了。 灯! 我属于阳火微弱之人。 即使三魂七魄俱全,屋里灯也是关的,败家子么! 再加上魂魄又没固稳,我这屋子就是个很好的灵媒载体。 白仙儿奶奶很顺利的就能来了,过程中亦然可以发挥流畅。 至于后续反应,纯粹是副作用了。 谁叫你败气盛,阴阳不平衡呢。 这么说来我又扒拉出一个身体优势。 屋灯昏暗,以后是不是燃符请神也快?! 发达啦! 我暗搓搓的兴奋,小龙舅却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难怪你要学十年,这行当是不好干,这也是讲究,那也是讲究,一个接着一个的讲究,累人 又吓人,挺好个小姑娘,造的不像样,我都熏吐了,你还能撑住,唉,这还只是开始,以后的事情我都不敢想……」 「你不敢想吗?」 我握着红包朝他晃一晃,「小龙舅,你可以想一想的。」 凡事都是双面滴。 红包一到位,我不苦也不累。 小龙舅本来很郁闷的脸看着我倒是笑了,「城里人是敞亮,红包都大,应应,将来你一定……」他音一顿,朝我竖了竖大拇指,「这个。」 「那~是自然!」 我拿腔拿调的看他,「小龙舅,说吧,你喜欢啥?」 「哎呀呀,应应,我就说你这孩子靠谱孝顺,挣到钱就能想到舅!」 小龙舅眉头一挑,「那个,你这钱挣得不容易,舅哪好意思让你买啥,就给我买两瓶毛台,两瓶五粮夜,再来三只烤鸭,五条华子,差不多就行了。」 我嗯嗯的点头,「还有别的吗?」 「那就再加两瓶毛台。」 小龙舅清了清嗓儿,「我喝两瓶,给你爸送两瓶,都记住了?」 「行。」 我点头,「那我就买四箱冰红茶,五箱桃罐头,十袋奶糖,外加五袋黑芝麻糊,十斤水果,别客气,都是外甥女孝顺您的!」 「啥呀!」 小龙舅嘴巴一咧,「都不是我得意的啊!」 「您得理解。」 我肩膀一耸,「我是败家子,用的是排除法,花钱得花在刀把上,不能花在刀刃上。」 小龙舅噗嗤一声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满眼无奈。 我跟着他笑了阵,索性把两份红包递给他,「小龙舅,你全拿走吧,想抽烟就买烟抽,想喝酒就买酒喝,剩下的钱就给我爸……」 没等说完,不适就来了。 空气中似乎有个隐形人,时刻紧盯我的一举一动。 只要我哪块做的不符合败家子的标准,他上来就一把闷住我的口鼻,小样的,你败不败!看書菈 得。 钱给人也不行。 属于孝顺长辈了。 「拉倒吧,舅是和你开玩笑,我不缺烟抽,前些天陪着陈老板给溪溪叫魂儿,完事后陈老板非要请我吃饭,我不去,她就给我送来两条烟,玉奚呢,正经好烟,能抽好一阵子了。」 小龙舅推开我的红包,「应应,你要是想败家啊,舅给你出个招儿,小姑娘嘛,衣服啊鞋子啊擦脸油,洗发水护发素,你卯着劲儿买,把这钱花舒服了,你身体好了,以后才能给更多人看事情,道行上去了,才能改变你这败气体质!」 对劲儿! 就是我真得琢磨琢磨怎么败下七千块。 全用来买衣服鞋子…… 我舍不得。 第149章 委屈了吗 「行,你昏沉这些天了,起来换身衣服,下午阳光好,去院里晒晒太阳,对了,还要给你爸去个电话,好在你先前昏睡过,他心里有底,不然指不定得多上火呢。」 小龙舅交代了几句就要出去,「三爷晚上能回来,有啥话你们师徒俩饭桌上就聊了。」 说到这他还有点咬牙,「上回给张大爷驱邪的事儿是武妹撺掇的,今天这送温暖的馊主意又是戚屹候出的,这帮小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能使坏。」 「但应应你记着,你是吉人自有天相的,他们越是坏你,越是在帮你,不说你这七千块怎么赚的,今天要是没鼓乐队闹一出,你兴许还得多睡两天。」 我跟着点头,这倒是。 走到门口小龙舅脚步一停,「不过要是从这群矬子里面拔将|军,三爷身边的小子,还真就乾安凑合,起码他只是嘴巴坏点,人还算实诚,不阴损,行吧,你换衣服吧。」 「等一下。」 我突然想别的事儿,「小龙舅,我昏睡的时候,您给我喝的固魄汤里面到底加什么了?」 「不是和以前一样吗?」 小龙舅不解,「东大爷煮的味道不对?」 我嗯了声,「味道很怪。」 「那等晚上你问问三爷吧,估摸也是为了你身体好的。」 小龙舅情绪也是一阵一阵,关门时还叹出口气,抬脚离开了。 我坐在床边又继续吃起了零食。 这七八天我并不是无意识的昏睡。 尿急了我不但能眯着眼自己晃晃悠悠的去洗手间,连小龙舅给我喂固魄汤都知道。 舌尖还能品出这汤的味道不对,和凤姨在家熬得不太一样。 甚至和我刚来时喝的汤水都有差别。 先前的汤喝起来有点像加了纸灰和糖的绿豆汤味儿。 谈不上好不好喝,能接受。 小龙舅喂我喝的汤除了豆子和纸灰还有一股很浓的胭脂味儿。 貌似谁把口红融汤里了。 味道特别腻。 我醒不过来还难受,昏昏沉沉的别着脸表示不喝。 跳跃的神经还在想喂我喝汤的人到底是谁。 也许不是小龙舅。 而是慈阴那边搞什么阴招子了。 她在暗处看到我给张大爷驱邪了,觉得我风采超群了,不是蚂蚁了,要提前弄死我了。 胡思乱想间小龙舅很生猛的把汤硬灌到我嘴里,看我呛了还给我拍着后背,「应应,这汤你得喝,不喝完身体就不爱好。」 我一听是小龙舅的声音,也就把汤咽下去了。 身体倒是没什么特殊反应,就是醒不过来。 无论我是迷迷糊糊,还是深睡眠,耳边总会听到师父的声音。 他那嘴好像是上了发条,不停地在我耳边说着话。 听到我很累很累,翻来覆去时还能听到床板的嘎吱声。 最难受的档口,我有点发烧的症状,身体忽冷忽热,沉沥沥的似浸满了水。 那不知是昏睡的第几天,我一边听着师父的声音一边流泪,情绪很莫名。 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隐隐约约的,我感觉到有人进到了卧室。 本以为是小龙舅又来给我灌汤了,谁知额头被人轻触,旋即就被敷了毛巾。 谢叔轻叹一声,拽了把椅子在我床边坐下,「委屈了吗?」 第150章 舟车何处不通津 我不知道。 闭着眼不停地流着眼泪。 「恨他们吗?」 谢叔又道,「他们是不是很坏,明知你还没学什么,就将你推出去,要看你出丑。」 我说不出话,微微转动着眼珠。 不恨。 要恨就自己。 恨我没办法惹人喜欢。 谢叔的声音很低很低,「万萤儿,所谓魔考,未必全部是邪祟显化,为师之前就对你说过,天魔是上苍的考验,地魔是世间一切的磨难,人魔又是什么呢,就是生活里的这些人事,并非只有踏道者需要修行,每个人都会面对这些,若你把磨难看的很重,它就会伤害到你,你平常心对待,盯住你最想得到的东西,终有一天,你会赢。」 我迷迷糊糊的嗯了声,眼泪也止住了。. 「凡事都有个过程,急不来的。」 谢叔发出一记笑音,「万萤儿,为师还要夸奖你,你给事主问题解决的很好,是我谢逆徒弟该有的样子,休息吧,为师要将所有的术法都传授给你,助你走上绝顶高峰,立于不败之地,要得天助,必先自助。」 没多会儿,我听到脚步声离开。 耳边很快又响起絮絮的说话声。 快到捕捉不到字节,间隙时,谢叔忽然很清晰的说出几句—— 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 他有感而发一般,紧接着,便又是那些我暂时还听不懂的‘课程。 直到张大妈和楠姐送来温暖。 我才在败气的挑唆下顺利苏醒。 拍了拍脑门,七八天了,岂不是又学了很多东西? 师父教我五雷掌没? 还有那碗味道很怪的汤…… 是不是就因为我喝了那个,鼻血才没有说流就流,转为强烈的闷胀感了? 起身想先去冲个澡,视线一转,眼神当即落到了脚趾上面。 线! 我的体温飚高没? 观察了下脚趾,不禁蹙眉,奇怪,红线怎么没上升? 凑近仔细瞅了瞅,鱼虫细丝儿仅蔓延了一丢丢…… 那晚我可是连续折腾,红线怎么都没锤完六舅爷后增长的明显? 难不成是我收红包了? 疑问一出,脑子里就给出答案,跟收不收红包不挨着,而是我那天犯过错误! 看彩票反噬了呀! 我无语凝噎。 老天爷记性忒好,太会算账了! 反面一想吧,也还行,管怎么线没后缩。 有赔有赚,涨一点是一点嘛。 啥家庭呀,还要啥自行车。 至于右脚黑线那边,我压根儿不瞅,不找罪受。 穿个拖鞋的功夫,两条线就消失了。 看来它们就是每日一现,目的让我上一眼,和穿不穿袜子没啥关系。 洗完澡,我坐到床边看了会儿手机,里面有蔡姑的几条短信。 她因为联络不到我,还通过我爸要了小龙舅的手机号,给小龙舅去了电话。 最后一条短信她说知道了我在修养身体,让我醒来和她说一声,她就放心了。 我回复蔡姑说自己没事了,问她蔡爷爷有没有出院。 聊了会儿我得知蔡爷爷已经出院去到儿子家小住,准备月底回村。 见状我就想给蔡爷爷拨过去,嗡嗡两声,蔡姑的短信又进来—— ‘应应,你蔡爷爷让我告诉你,不要太惦记他,你的情 况他略微知道一些,他不想你太难受,你好好的,等十年后,再来看望他,我们都等你回家。 啪嗒~ 泪水在手机屏幕上捡起水花。 我擦了擦,抬眼又看了看天花板,抿唇笑了笑,「我记住了。」 无论蔡爷爷知不知道我的情况,他都是最疼爱我的长辈。 缓解了一会儿情绪,我又将电话给爸爸拨了过去,手机他没接,我又拨通家里的座机。 响了几声后,接起便是凤姨的声音,她心有所感似的,「喂,是应应吗?」 「嗯,凤姨,是我。」 我笑着和她唠了会儿,情况小龙舅都和她说了,大抵还润色了。 凤姨语气很夸张的道,「应应,听说你那晚给人看事情,舞着菜刀能翻三层楼那么高?天地都为之色变了?」 我咯咯笑着,「凤姨,那是天快黑了。」 凤姨啧了声,「你看看,我就知道秦晓龙拿俺们当二傻子忽悠呢,你爸都纳闷儿,打小你体育就差,快跑几步都喘,咋可能刚去京中就能翻三层楼那么高?小龙说的一点都不属实,你等他回来的,我非得削的他天地为之色变。」 我没心没肺的笑,这就是来自血脉的压制吧。 有的没的聊了半天,凤姨也怕戳到我难受的地方,便在电话里不断的吐糟小龙舅,连他晚上短信回复晚了都变成在敷衍她,「秦晓龙心里就没我这姐,去京中这一趟可是给他跑野了,天天跟我说要摸底儿,摸半天还说哪哪都好,都好他还动不动就坑呲瘪肚,一会儿他要忙这,一会儿他又要忙那……」 「凤姨,我这边真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一半柜门,轻手轻脚的拿出一件外套穿好,唯恐惊动到柜子里另一边的‘礼物。 「凤姨,要没啥事儿我先挂断了,出去晒晒太阳。」 「那个……」 凤姨语气一变,深沉了几分,「应儿,有个事儿吧,你爸不让我说,可我觉得,这件事没必要瞒着你,早点告诉你,你心里好有个底,不然过段时间你还是得知道。」 「什么事?」 我心底一紧,该不会是慈阴对爸爸又做啥了吧。 「来来回来了。」 !! 我睁大眼,「大姐回家了?!」 音一出,我顿觉人中发痒,伸手一摸,谢天谢地,鼻血终于溜达出来通气儿了。 第151章 我承认我不懂爱情 「是呀,回来了。」 凤姨说道,「你俩属于前后脚,你刚走,来来就回来了,在镇里酒店住的,没有回村,我和你爸都不知道,还是巧婶儿家的小玲子在镇上碰到她和李强了。」 「他俩在街边吵架,李强还扯来来,小玲子离老远看着有点没敢认,回来就和我说这事儿了,我就让你爸给来来去电话,这回来来接了,说她回来要办理护照,只不过她得先处理好和李强的事情,再联系你爸要户口本。」 我给鼻子塞纸巾的动作一顿,「大姐真的和李强谈过恋爱?」 「……嗯。」 凤姨闷了几秒应声,「你爸都气完了,他去到镇里酒店找来来,吵着吵着,来来那边就全承认了,她说这一切都怪我,是我毁了她的爱情,从小她就要强,为什么要强,因为她亲妈没了,她还有个小妹妹,爸爸又是个农民,她拼命的学习,无外乎是想走出农村,在大城市站稳脚跟……」 「但是这一切都被我毁了,在她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以为要证明自己了,结果,你爸却宣布了要和我领证的消息。」 凤姨语气发酸,「她很痛苦,你爸完全不懂她的苦心,只会责怪她不懂事,嫌弃她不是儿子,她失望至极,丝毫没有即将进入大学校园的喜悦,是李强温暖了她,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李强都会满足,而且不管李强对外多浑,在她面前都是听话老实的样子。」 「五年吗?」 我不敢相信,「大姐和李强谈了五年恋爱?」 家里人愣是一点都不知情? 「对,五年,他俩在来来进入大学前定的么。」 凤姨应道,「也是来来能耐,给李强拿住了,那李强啥人啊,吃点亏都敢用螺丝刀攮人的主儿,在来来面前真一点脾气没有,来来说啥他听啥,来来说要保密,不想因为谈个恋爱闹得满村风雨,被谁嚼舌根,李强也愿意,但是李强要求来来给他个承诺,俩人不知道咋想的,就在小庙那拜天地了,发誓等来来大学毕业后就结婚,谁要敢违背誓言,谁就被野鬼纠缠,不得好死。」 我无言以对,这么狠? 「来来跟他拜了,去到京中后花销大,李强还时不时给她汇钱。」 汇钱? 「凤姨,爸爸不是每个月给大姐一千块的生活费吗?」 我紧着眉,「有时候大姐要买学习材料,爸爸还会另外给她寄钱,大姐为什么还要李强的钱?」 花销怎么能不够呢? 「大城市么,咱觉得一千块不少,搁来来那看,根本就不够干啥,她自己也说了,拿钱不是为了买吃买穿,是要多学一些知识,报班考证,每步她都有打算,研究生后还要考编,所以她的时间全都用来学习了,钱不够了既然有人愿意多给,也省的她再朝长林开口要了。」 凤姨叹出口气,「听说李强每年还会去看望她,不过来来嫌他去了会影响到自己学习,只让他一年去一次,那李强还乐不得呢,一直盼着来来毕业后回村里和他结婚,没成想来来又要考研究生,李强就有点着急了。」 「见来来没考上,他就一直催结婚,来来说还要考,闹到今年,来来忽然改变主意,要出国留学,李强彻底急了,俩人吵架后来来就提出分手……」 凤姨说着,「李强不干啊,他五年不白等了么,去到京中来来还不见他,李青山那边也不给他钱到京中创业,李强一肚子火,觉得小庙里的野鬼就会瞎唱,连个人都没办法给他拽回来,一气之下他就去小庙泼了黑狗血。」 「可能他也是想给野鬼闹出来,让来来那边害怕,没成想,先给他亲爷爷扔里了。」 凤姨直叹气,「作大了李强也傻眼了,李青山一 揍,他就全承认了,这时候李强就想把他和来来的关系在村里公开,这样来来想不跟他好都不成了,就在你离村的前一天,李强遇到你爸,他就朝你爸叫老丈爹,试图套近乎,可他忘了你爸多烦他,一听就急眼了,吵起来李强的混账劲儿也上来了,啥话都往外说,你爸就和他打起来了。」 我突然想起李叔那天对我说的话。 那时我就觉得李叔的话有些意有所指。 回头看看,可能李叔心里也是笃定李强和我姐谈过,李强还给我姐花了钱。 但李叔把这事儿压下来了,在村里也算给我爸留了面子。 「凤姨,那大姐花了李强多少钱?是不是得还给人家?」 我问道,「她这次回来,和李强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分利索了吗? 她可是万来来,别人家的孩子万来来,怎么能…… 村里的婶子们大概又要倾巢出动,将我家推到话题中心了。 「处理好了。」 凤姨说到这还满是不可思议,「难怪我妈老说,这世间事,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李强六亲不认的主,除了他爹谁都不服的活驴性格,愣是让来来拿捏死死的!」 「我瞅着他俩这恋爱谈的就不正常,来来分明就是钓着……哎呀,算了。」 凤姨话锋一转,「来来不知道咋和李强说的,李强就上门来找你爸道歉了,说以后在村里不会再乱讲话,谁要问,他也不会说和来来谈过,就当他先前发花痴,胡说八道,因为他不想来来恨他,他希望来来心里一直有他,日后他要做的,就是继续等来来,哪怕他结婚娶媳妇儿了,只要来来发话,他都能马上离婚,为来来两肋插刀,上刀山,下油锅,咋地都行!」 我直接傻眼。 那可千万别让李强结婚! 谁跟他结婚谁都得承担一份风险。 祸祸人么不是。 「你爸问李强是不是哪里有毛病,十里八乡好姑娘多的是,他和来来不合适,就去找个更合适的好好相处,啥叫来来一发话,他就死不死的,结果你猜李强怎么说的?」 凤姨在手机那边还拿了下腔调,「他说,长林叔,这就是爱情!」 「……」 我无声的一抖。 鼻孔里的纸巾登时脱落。看書菈 好吧。 这事儿我没有发言权。 我承认我不懂爱情。 更不想懂。 第152章 你要不要投资? 「当时李强那神态都给你爸吓到了,要不是在凤清村住一辈子了,我瞅你爸都有搬走的心思了!」 凤姨继续道,「后来你爸就问李强来来这五年究竟花了他多少钱,这事儿一挑明,你爸心里也不得劲儿,李青山那边挺讲究的,没让事情闹大,保住了来来的名声,咱能做的就是还钱,多有多还,少有少还呗,李强一听这话又开始不正常,一会儿说来来给完他补偿了,一会儿又说钱不能衡量他的真心,他感谢来来,都给你爸听懵了,反正最后就是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在村里也没掀起啥风浪,李强这事儿算解决了。」 补偿? 大姐给李强补偿啥了? 一想到事情都过去了,我多问这些也没意义,就听着凤姨在手机那边继续,「现在最愁人的是来来和你爸,他俩……」 我微微蹙眉,「凤姨,他俩一见面就吵架对吗?」 「可不,吵得可厉害。」 凤姨轻起音儿,「来来没回村,说是不想看到我,一直住在镇里酒店,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钱,一天两三百的房费也不当回事,你爸一去看完她,回家就得吃降压药,这两天李强不是消停了么,来来就吵着要户口本,要办护照,准备出国材料啥的,你爸不同意,一来不想她走那么远,二来也拿不出二十万学费,来来主意正么,就一定要走,昨个……」 手机那边忽的没了声音,我以为掉线了,看了眼屏幕还在通话中,「喂,凤姨,喂?」 「没事儿。」 凤姨发出一记笑音,声腔却是酸的,「昨个来来让我过去,说是要和我谈谈,我就去镇里了,见面后来来就质问我,为啥要给你送到京中,问我是不是特别得意,原本属于她的家,终于被我拆散了,她还问我一家三口幸不幸福,我人血馒头吃的香不香……」 说着说着,凤姨彻底绷不住哭了起来,「你爸听不下去,就打了她一巴掌,来来就疯了一样,给你爸咬了,她喊着要同归于尽,酒店里的保安都来了,差点就报|警了……」 「应应,姨不是想拆散谁的家庭,我从来也没想过拆散谁的家庭……那时候我和你爸相亲,你亲妈都走三年了呀,我知道来来不认可我,就是没想到她会那么恨我……应应,我就是难受……」 我跟着流起眼泪,不明白自己哭什么。 就是一听凤姨哭,我就想哭,心像跟着她一起疼。 「凤姨,你没有错,这件事是我大姐不对。」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不用走心,因为我知道你很好,是你照顾了我五年,让我又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我特别感恩你能嫁给我爸爸,而且通过你,我还有了世上最好的小龙舅,凤姨,我……」 握紧手机,我鼓足勇气,低低声,「我很爱你。」 「……」 凤姨的哭声在那端戛然而止。 默了会儿,她颤颤的问,「应儿,你说啥?」 我脸涨着,「我很爱你凤姨,我想你能和我爸一直幸福。」 又是一阵沉默。 几秒后,传出了凤姨的笑音。 她笑的很轻很轻,只有一声。 像是有些心酸,又包涵了很多喜悦。 半晌,凤姨嗯了声,「应儿,有你这句话,姨这辈子就算没白活。」 末尾凤姨调整好情绪,对我说爸爸和大姐现阶段就是在互相耗着。 「来来要是把护照什么都办完了,回到京中就能去找你,她觉得那败家子的说法纯粹是无稽之谈,你这年龄段就应该好好读书,学什么神叨叨的东西。」 「尤其我和你爸都没去谢三爷家里做做调查,就敢让谢三爷 把你带走,来来觉得你爸是疯了,是被我洗脑了,一心要把你送入火坑。」 凤姨语气无奈,「其实有些话来来说的还是挺对的,我要不是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这些事情,她质疑的点很正常,等你和来来见面了,有些话她也会跟你说,这段时间我会劝劝你爸,不管咋样,父女俩关系都不能闹太僵,换个角度想想,来来真要能出国留学了,那是大好事,做家长的应该支持,总之呀,你知道了这些就好,不用跟着操心啥。」 挂断电话前凤姨又叮嘱我多添衣物,不要着凉。 事无巨细的全部念叨了一便,听筒里才传出嘟嘟忙音。 我又去洗了把脸,回屋看着手机还发了会儿呆。 本想再联系下爸爸,问问大姐的联系方式,又能想到自己这样做不是去帮忙,而是会添乱。 毕竟我年岁在这,五年来和大姐通的电话并不多,哪次还都不太愉快。 若是我再掺和进去,保不齐得火上浇油。 拿起红包又看了看,哎~要是大姐来了,这钱是不是可以给她留学? 想法一出,脑门再次闷涨。 算了算了,我怕了。 下午的阳光明媚。 我看着手里的两份红包却有些心事重重。 闹心啥? 如何做一名花钱不眨眼的优秀败家子。 两笔钱还真不能在手里握着,它们存在的每一秒,都会让我心头猫抓般刺挠。 可要让我出门就去买些无用的东西,我还…… 愁! 家里的事情我选择不掺和。 因为我知道爸爸和大姐不管怎么吵,互相都是很爱对方的。 眼下能做的就是把一切都交给时间,等他俩平静下来,再做下一步打算。 我的任务就是照看好自己,不让爸爸跟着操心。 可怎么连如此简单的花钱,我都无从下手呢? 眯眼看了看湛蓝的天,眼尾感觉到光线闪烁,转过脸,我就看到东楼的二层有人拉上了窗子。 没多会儿,李沐丰脖子上挎着个望远镜就走了过来,对着我便道,「万萤儿,我有个非常伟大的发明项目,正需要启动资金,你要不要投资?」 我握紧手里的红包,「投资?」 「是呀,刚刚我在房间,通过手眼通天器观察到你很迷茫。」 李沐丰拿起望远镜朝我晃了晃,「对于你的身体情况,我们兄弟八人都很清楚,你需要败家,不败家你就会难受,血压升高胸闷气短头晕目眩耳鸣,我说的对不对?」 我木木的点头,抛除望远镜的名称以及数词,其余都非常正确。 第153章 画风独特 「万萤儿,你看你这么乖巧听话的长相,应该是从小到大都不会败家,当然了,正常的家庭谁又会教育孩子去败家呢,所以,我想到九个解决你当下困扰的最佳方案!」 李沐丰手一背,「做我发明创造的投资人,只要你拿出七十八万,我可以给你创造出七八十亿的利润。」 天地银行的钱? 我似懂非懂的看他,「沐丰哥,我没有七十八万。」 「那不就是?」 他下颌朝我红包一送,转而道,「啧,不要纠结我口中的具体数额,天性上的小瑕疵而已,现在我就问你,要不要做我的投资人?投资我为你量身打造的卓越项目?」 为我量身打造的? 咋有点慌呢。 见我不答话,李沐丰左右看了看,朝我微微躬身,镜片后的眼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只要你愿意投资,我们之前的恩怨就可以七笔勾销,交个朋友,怎么样?」 七笔才能勾销? 那销的挺费劲呀。 再者他这话是不是说反了? 我说才对味儿吧。 想归想,我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行吧,不过我要先看看你的卓越项目。」 但愿这是个能增进感情的突破口。 「痛快,请跟我来!」 李沐丰手朝东楼一送,很殷勤的就给我迎进了客厅。 进门一看,我惊觉画风独特。 既有中式字画,又有篮筐标靶。 没看错,有个篮球框就固定在墙面上。 下方还挂着个扎飞镖的圆形标靶。 一边玩投篮,一边扎飞镖,两不耽误。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沙发后面的背景墙,一幅笔锋豪放的‘忍字旁边,杵了把得有一米八高的青龙偃月刀,那幅‘忍字写得是有多么咬牙切齿,那刀身就有多么威风凛凛。 干啥,这是要告诫自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字是刘小温的字,刀是乾安的刀。」 李沐丰推了推镜框,「乾安就是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不像我,爱好斯文……你看,这些装饰摆件都是我的,漂不漂亮?」 我配合的点了点头,装饰摆件? 他好像把我爸的摩托车给拆了,将那些造型各异的机车配件摆放在了茶几斗柜。 嗯,很个性! 心头不禁唏嘘,单单一个前厅,就让我看到了多种风格。 武侠感,运动感,机械感,以及忍字带来的岁月感。 去到二楼,格局和我住的西楼差不多。 单论面积,东楼要比我住的西楼大一些,架不住东楼住的人多,杂七杂八的物件也多。 走廊全是堆积的杂货,不是摞得一人多高的书,就是些瓶瓶罐罐儿,还有各种铁架子。 类似工地用的那种脚手架材料,摆在走廊特别占地方,支楞巴翘的路就越走越窄。 李沐丰还住在最里面的一间,我加着小心侧身跟随,谨防被铁架刮到衣服。 途经刘小温的房门口,门板贴了一幅毛笔字,‘心情不好,闲事勿扰。 写的像是草书,有点自由发挥,自成一体的味道。 我不太懂得欣赏他这种书法,从中倒能看出刘小温的心情是不咋好。 奇怪的是我没看到乾安的房间,「沐丰哥,乾安不住楼上吗?」 「他住楼下,方便他去后院锻炼身体。」 李沐丰找出个扳手帮我搪开身旁的铁架子,「今天他上学了你 才没看到他,只要他在家,就会去后院打沙袋,每天都能练到很晚。」 我听着奇怪,「他不是读初三么,晚上不需要温习功课写作业?」 「初几?」 李沐丰微微蹙眉,「哦,他要考高中了是吧。」 「嗯,升学阶段不是很关键?」 我问道,「如果他下了晚自习还要去后院打到很晚,哪还有精力学习?」 「晚自习?」 李沐丰笑了声,「乾安可能都不知道学校有晚自习这说法,他听到铃声就收拾书包要走,甭管是下课铃还是什么铃,说走就得走,无论是侯哥武妹还是齐英哥,甚至是齐英哥在公司的助理,都因为乾安擅自离校的问题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批评过,在他们学校,乾安是出了名的目无尊长,肆意妄为,要不是三爷严厉,乾安书都不想读了,梦想就是做个武夫!」 啊哈~ 乾安果真有性格。 我后知后觉的抓住另一个重点,「沐丰哥,你朝我师父叫什么?」 「三爷呀。」 李沐丰应道,「你没事吧。」 哎~奇怪,他怎么没叫成六爷,八爷? 「沐丰哥,师父这个名头里有数字呀,你怎么能叫准?」 「废话!」 李沐丰无语,「名字和数词能混为两谈吗?三爷相当于是我父亲,你能把你爹的名字叫错?我只是嘴瓢,不是傻子!」 我大彻大悟般点头,没毛病。 李沐丰再次把话题扯到乾安身上,「别看那小子有点愣,他脑子很灵的,超级有眼光。」 超级? 见我眼露迷茫,李沐丰继续道,「你觉得乾安靠什么生活?换句话说,我们生活在三爷身边,在还没有能力养活自己的阶段,从哪得到零用钱?」 「师父会给吧。」 「三爷当然会给,不过……」 李沐丰镜片一闪,「你就好意思天天去要?」 我垂下眼,这亦是我需要做打算的地方。 「放心吧,读书的学费杂费以及你想学的任何艺术特长费,只要给公司财务去通电话,就会有专人出面为你解决,要钱无需和三爷伸手,只要理由得当,公司全权负责,如果还想拥有更多的零花钱,可以像小温那样去给公司做零工,也可以像乾安那样陪同三爷出门打邪……」 李沐丰说道,「只要跟着三爷出门,三爷便会从自己的佣金中直接分成,乾安上次就赚了很多,还在我这投资了八万块,所以我说,那小子眼光超级好!」 「八万?!」 我睁大眼,「乾安投资了八万?」 李沐丰比出个OK的手势,「就是这个数,小萤儿,你可不能被乾安比下去呀。」 「……」 合着他说半天是要点我! 算了。 我保持沉默吧。 跋山涉水一般走到他房门口。 李沐丰开门前还道,「小萤儿,做了我的投资人,只要我申请完专利,便可大规模投入生产,届时,你将会得到丰厚的利润!」 音落,房门一开,里面的人登时就朝我扑了过来! 第154章 为改良人类的生活品质奉献我毕生之精力 「什么东西!」 我刚要后闪,李沐丰就一把将他抱住了,「别怕,是我的发明,不好意思,没固定住。」 发明? 看清后才发现扑过来的是个假人。 商场里的那种老式石膏男模特。 穿的还是一身蓝色长袖的保安制服。 应该是上了点年月,模特脸上的油彩都有些斑驳,头顶也缺了一块。 「小萤儿,你先进去吧,参观可以,禁止乱动。」 我哦了声,面上撑着平静进入。 卧室里面倒是很大,不过被李沐丰改造的更像是一间工作室。 床只占了很小的位置,其余都是电器零件。 最显眼的要属一个靠墙的工作台。 台面上摆了个和电视机差不多大的铁家伙。 机油味很重,像是什么车的发动机。 「行,帽子给你戴好了。」 李沐丰还在整理着男模特,给它戴了顶保安的大檐帽,「哥们,下次别摔了,你都被预定出去了,摔坏了算谁的,客户不满意可不成。」 那东西被预定了? 谁摆个脱妆的大模特在家干啥? 我见李沐丰忙活的很起劲,吞了吞口水问道,「沐丰哥,那个模特……是什么发明?」 驱邪镇鬼的? 瞅着是挺辟邪。 「它业的名字叫做‘你来倒车,我来帮忙!」 李沐丰回头朝我笑笑,「你别看它外表不太完美,那是因为我资金不足,只能去五手市场将它带回家,经过我的改造,它已经非常暖心,只要是不会倒车的司机将它摆放在停车位旁,便能完美解决倒车不顺畅的问题。」 不是阴间发明啊! 我感兴趣的走过去,看了看模特的脸,「是电影里的那种机器人吗?会说话的?」 「准确来说,它是半智型倒车机器人。」. 李沐丰满脸专业,「郑大夫考完驾照也不敢开车上路,说是倒车倒不好,我便和他聊了聊构思,郑大夫非常有眼光,投资了八百块让我成功完成了这件作品,现在就剩点点细节,我搞定后就能交货了。」 郑大夫? 太平巷开‘祖专疗去诊所的郑大夫? 那位长得很和善,身形胖胖的郑大夫? 了不得。 我完全不纠结李沐丰说的八百块究竟是多少钱,满心都是佩服。 这都被人预定了。 还是个很有社会阅历的长辈所预定的。 这说明啥? 李沐丰的发明被认可了! 先前那邪祟喊话器百分百是李沐丰拿出来逗饬我的。 「沐丰哥,你经常为街坊邻居们解决生活中的小难题吗?」 「不,这是首次。」 李沐丰镜片后的眼有些无奈,「三爷并不认同我的发明,这回,是我生生争取来的机会,我长大了,需要做出点事业,所以,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至此后,我便可以在街坊邻居中成名,专注发明创造,为改良人类的生活品质奉献毕生之精力!」 崇高呀。 我都想鼓掌了! 「沐丰哥,我能不能看看这个半智能机器人是怎么帮忙倒车的?」 它会说话唠嗑不? 「不行。」 李沐丰沉下一口气,「我有自己制定的保密守则,不到交货那天,连郑大夫都不能提前观摩,看完要是跟我耍了心眼,货不要了,转头将我的作品创意剽窃了怎么办 ?」 剽窃? 您真是看得起我。 我现学现卖,「沐丰哥,我既然要投资,是不是得欣赏下您的成品呢?」 李沐丰嘶了口气,认真思考了一番,随即推了下镜框点头,「好吧,那我就破个先例,提前给你欣赏下,但是你要保证,不可以提前泄露十个字,尤其在郑大夫面前,否则,我会将你纳入失|信人名单,终身拒绝与你说话!」 我听得云里雾里,下意识的点头,:「行,我对天发誓,保证半个字都不会泄露。」 「算你诚恳。」 李沐丰点头,「朝后面靠靠,不要影响它发挥。」 「真会动啊?」 我激动不已的退后了几步,看着李沐丰将模特的底座朝前搬了搬,随后就在模特的背身鼓捣了一阵,我推测是有啥按钮,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机器人身体内部有个电脑,咔哒一按,男模特按我所想的突然抬起了一条胳膊,我惊讶的睁大眼,「沐丰哥,你太厉害了,它真的……」 「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倒车……」 模特掌心向上,平抬起一条手臂,很机械的朝内动着,「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我像被点穴了似的,死盯了它能有三五分钟,戴着大檐帽的男模特就这一个招财猫般的动作,说着相同的话,看的我眼睛都有点发花,实在是忍不住,小心的看向李沐丰,「沐丰哥,下一步呢?」 「没了。」 李沐丰看向我,「这就是它全部了。」 全部? 我不解,「你不说它是半智能型机器人吗?」 哪块智能了? 模特的嘴也没动,五官特别空洞,声音还是从它背身发出来的,就是那特别熟悉电动喇叭音儿。 「这不是半智能吗?」 李沐丰抬起手臂做着倒车动作,「倒车,倒车,动没动?智不智能?」 「……」 我喉咙咕噜一声。 没毛病。 是半拉咔叽的动了。 「那什么时候停车呢?」 我手臂也跟着做起倒车的动作,「就这样,一直倒车、倒车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安全?」 「小萤儿,你还是没懂我这发明的核心。」 李沐丰手一背,「很多人认为,倒车需要摄像定位,视线要八百九十二度无死角才能将车子倒好,事实上,越是那样司机越倒不好车,为什么?会加重新手司机的紧张感,当司机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倒车的时候,车子能倒好吗?我咨询过车技非常好的侯哥,他对我讲,想倒好车,只需做到五点!」 我哦了声,「哪五点?」 「自信!」 他下巴一抬,「自信后,就会拥有超绝的手感,无论是怎样蹩脚的车位,是侧方位停车,还是倒车入库,都可以做到打十九把轮将车子迅速的倒进去!」 我半张着嘴。 虽然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忽略他口中的数字,忽略数字…… 可还是本能的想提醒他,哥,那是一点。 就算我不会开车,也知道要是打十九把轮才能将车辆倒进准确位置,还能称之为‘迅速吗? 第155章 未来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发明 「小萤儿,我这半智能型倒车机器人,用意就是提升新手司机的自信心!」 李沐丰对着我道,「当新手司机听到有人帮忙喊着倒车倒车,就会由内而外升腾出安心感,有了安心感,自信心也随之而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拥有超绝的手感了。」 我没敢吱声。 听起来倒挺像那回事。 就怕安心后,没等迎来自信,先一步瞑目了。 「我的发明,是要温度有温度,要内涵有内涵,用意也不是赚多少钱,而是要从根本处解决新手司机的心理障碍!」 李沐丰神情抖擞,「小萤儿,你认不认可我的说法!」 「……认可。」 我真不敢和他犟。 听着满耳的倒车声音,便走上前细细瞻仰了下‘你来到车,我来帮忙。 原来这石膏男模特后腰缠了块扩音器。 捏了捏模特能做指挥动作的那条手臂,里面是两根可折叠的铁条。 难怪李沐丰会给它穿长袖,戴白手套,用意就是在遮挡。 从而也能解释为啥走廊旁边都是铁架子,那都是李沐丰的改良配件。 这位哥真是为发明改良而生的呀! 我按掉扩音器开关。 机械的倒车声终于停止。 再听会儿我怕自己顺着窗户倒出去。 视线又落到模特的脸部,它戴着的大檐帽不仅仅是用来遮掩头部的破损,头顶到太阳穴还画了很小的咒文花字,我拿下大檐帽,踮脚仔细看了看,咒文里面夹杂的小花字却不太像是符箓…… 嘴上拼了拼,「沐丰?」 原来他是把名字拼音画成蝌蚪文的形状夹杂在咒文里面了。 「那是我的小心机。」 李沐丰略显得意的笑笑,「至今无人知晓,没想到你心还挺细,日后待我的发明投入生产,这花字将是我的独家商标,小萤儿,我现在是万事俱备,就差资金这股东风啦!」 我没言语,虽说这半智能机器人有点一言难尽。 但不可否认,李沐丰有些发明天赋。 起码他能让模特的胳膊抬起来,还能一折一折的动,搁我就做不到。 再者就八百块钱,兴许还是别的价位,就冲这五手大男模特,这身保安衣帽,手臂铁条,戴着的白手套,都得砸出不少本金呢。 郑大夫投资的不亏。 就是太危险。 「沐丰哥,你交货的时候,郑大夫那边会先验货吧。」 我试探的问,「他不能直接把这半智能机器人搬到哪,当场就应用了吧。」 「保密守则规定,收货就是验货。」 李沐丰应道,「不过我交货前会找司机先做试验,不足之处继续改进,待机器人通过使用,我再交付给客户,在客户初次使用产品时,我也会在旁边亲自指导,全程记录。」 能提前做好试验就行。 指定得改进。 就冲这没完没了的倒车,谁知道能倒哪去。 太容易出事。 「小萤儿,你还有疑问吗?」 李沐丰认真的看向我,「没有的话,我就要介绍需要你投资的卓越项目了。」 「介绍吧。」 到这步了。 听听呗。 「请跟我来。」 李沐丰架势很足,光看外表他也的确像个工科男。 带着我走到工作台前,李沐丰指了指上面的铁家伙,「知道这是什么吗?」 「汽车的发动 机?」 「没错,它就是车子的心脏!」 李沐丰目光炯炯,「这将是我未来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发明,成功后,它将是踏道者之光,我给它起的名字就叫驱邪战车,这台发动机,便是驱邪战车的强大内驱!」 我点着头,好像听乾安说过,「车壳呢?」 李沐丰没急着言语,镜片的后眼直接看了过来—— 「……」 四目相对,我朝后挪了挪,握紧了红包,「不够的,沐丰哥,就算我将这些钱全部投资到你的驱邪战车里,也买不起一辆能装进这台心脏的车壳。」 「这样,你先听下我的构思。」 哗啦~ 李沐丰摊开一张大大的图纸,指着上面画出的车辆图形就道,「这便是驱车战车的基本外观,虽然它服务的对象是阴阳先生,但是战车的整体外貌,你发没发现它非常有未来科技感。」 我弯身看了看,嗓子再次发紧,「这个,不就是拖拉机?」 没错。 绝对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拖拉机。 光看图纸,更像村里白话叫的四轮子。 单独可以开,后面还可以加斗,翻土犁耙啥的。 只不过图纸上的‘战车又添加了很多东西。 比如车头位置,安装了三个扩音喇叭。 我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这喇叭里日后能喊出啥。 两边的轮胎大盖上,各自放置了两把类似于大号呲水枪一类的东西。 车身画满了符咒花字。 李沐丰的名字拼音依然隐藏在其中。 画的是密密麻麻,活像给‘战车纹了身。 零零总总的大框看下来,它依然是一台四轮子,和战不战车没啥关系。 倒是很符合李沐丰的一贯作风。 重点在于改良,不在于发明创造! 「你看你,又说那外行话,这怎么能是拖拉机呢?这是现阶段,最高端的驱邪战车!」 李沐丰的手在图纸上方一阵比划,旋即朝车头的扩音喇叭处一放,「这是邪祟喊话器,我为了加大战车威力,直接放了六台,怎么样!」 我嗯了声,是三个喇叭。 开起来就三个喇叭同时喊,「里面的邪祟听好了!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非常完美。 「这个就更厉害了!」 李沐丰的手又朝车轮壳子两边架起的呲水枪一送,「这是猛鬼激|光枪!」 「啥?」 我还真吓一跳,「机|关枪?」 「激光!」 李沐丰声腔一震,「这是我在真人野战训练游戏中得来的灵感,激光|枪也叫镭射|抢,只要资金充沛,我单独还要开展下这个项目,将打出的激光和符咒相结合,只要开启战车,激光扫到之处,邪祟无所遁形!」 我思考了几秒,「这抢谁开?」 放在车轮壳子上,正常那上面坐个人都可墩挺,屁股会发麻,要是再在上面开抢—— 瞄准星的时候人不得直颤啊。 但凡咯到一块大石头,来个上下坡,墩的屁股都得腾空,人家是指哪打哪,这是打到哪算哪? 第156章 新思路 「你没看电视剧吗,怎么用几十把步枪开出冲锋抢的效果?」 李沐丰拿出一根绳子,「只要把绳子绑在扳机上,司机在驾驶战车的同时便可开抢扫射邪祟,步抢连发,犹如冲锋抢的威力,那风采,必定超群过人!」 我脑中浮现一个画面,开着四轮子的司机,浑身乱晃的还要手握两条线,以保证那啥激光抢能横扫一片…… 嗯,风采的确超群过人。 骑大马挎洋刀呱唧呱唧就是撩呀。 「这个你应该也认识。」 李沐丰又指了指方向盘上支起来的指南针,「不过它现在叫邪祟定位仪,针头我会使用晒天针,以便更精准的锁定邪物。」 这倒是可以。 就是我看那几把激光抢还有点眼晕。 这个发明创造你不管咋改良,都不能触碰到法纪。 我很小时就听村长在广播喇叭里宣传要上交打猎的土抢,火铳,凡是和抢有关的东西,都不能买卖私藏,整不好就去蹲笆篱子了。 「沐丰哥,你有没有兴趣把这个激光抢换成大号的呲水枪呢?」 安全第一。 本以为李沐丰会反驳我,谁知他听完就挠了挠下巴,很认真的道,「说说你的想法。」 「方便快捷还省钱。」 我想了想,「而且你可以在呲水枪里灌入对邪祟杀伤力很强的公鸡血,黑狗血,甚至可以将朱砂加水混合进去,这些液体都可以起到驱邪的效果,也省的你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研究高科技和符咒相结合……」 用后脑勺想想它都结合不了。 当然,在此之前,我还算报有一丝幻想,兴许可以结合呢。 但现在…… 我要坚持下自己的看法。 单纯的符咒放在那是没有生命力的。 一段咒语印在书籍上,识字的人都可以念出来。 偶尔念一下,不用担心会触犯到什么。 就跟读课文一样,既招不来啥,也镇不住什么。 更何况普通人能接触到的咒文未必是真的咒文,兴许就是谁瞎编的。 而要想咒文‘活起来,具备威力,关键看运用的那个人。 得有个能通神的媒介,从而令这段咒文生效。 符咒即便和激光相结合,又如何去通达天命呢? 谁来给它开光诵令? 开‘战车的司机吗? 那得多忙! 有这功夫邪都驱完了。 一气化阴阳,阴阳化五行。 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 想法是好的,不能太放飞了。 李沐丰没接茬儿,看着我忽然一动不动。 我脚下微微一退,「其实,你要是不愿意改变,也可以……」 「小萤儿啊小萤儿!你给我提供了新思路,节省资金啦!」 李沐丰猛然箍住我的双肩,惊得我上身微微后仰,「就按你说的办!这个战车只要研究出来,到时候就把猛鬼激光抢改成猛鬼呲水……不行,这个名字不霸气,要叫……」 他松开手就敲起额头,似冥思苦想。 「不然叫驱邪战抢?」 我小心翼翼的看他,「或是,一杀必死神勇突突抢?」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有点憋不住想笑。 完了,我被传染了。 「不,太轻浮,发明创造是为了提高人类的生活品质,名称必须要严肃严谨有内涵。」 李沐 丰脸一侧,镜片凛光闪闪,「我想好了,就叫:烈、焰、狂、抢!」 噗! 「怎么样!」 他脸一转,我像没牙老太太那样抿起唇,浑身轻颤的竖起个大拇指,生生点了下头,有内涵! 和驱邪战车相当般配。 不敢说话! 怕破功! 「小萤儿,我真要谢谢你,战车研究成功后,少不了你好处。」 李沐丰呼出口气,「现在你也全部了解完了,说吧,你准备投资多少钱?」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调解情绪,清了清嗓儿,再次看向那张图纸。 这一次居然在图纸的角落看到两个数字。 一个写的是八万,一个写的是三万。 「那是报价,是小温帮我算的。」 李沐丰指向三万,「如果全部买新的,买辆新的战车原型回来改装,大概是需要这个数……」 他又指向八万,「要是买五手的战车原型,就便宜很多,只需这个数。」 指都能指反? 我适应了一下他的习惯,「那就买五手的吧,三万块更合适。」 再说李沐丰就用个车壳子,发动机都在这了。 买辆新车回来也得拆,多祸祸东西呀,忒不划算。 不如就买辆二手或是报废的四轮子,改改不是正好? 「不行。」 李沐丰摇头,「五手的战车原型我了解过,太过复杂,无法操作。」 「怎么?」 「它要摇。」 李沐丰略显无奈的道,「之前我和小温在五手车辆市场上真见过很合适的战车原型,无论从外观还是发动机的匹配程度上看,都很令人心动,美中不足的是,它非常难以操作,要想启动它,必须使用摇摆工具,全身配合,后腰辅助臂膀发力,很疯狂的摇动工具,如此才能引火,我和小温分别尝试,谁都办法启动它,只能放弃了。」 啊。 闹半天这不就是四轮子么! 说的那么复杂,啥全身配合,辅助臂膀发力…… 摇把子打火呗。 「我会。」 我举了举手,「你买那辆五手的战车原型吧,我会摇四轮……不是,我会启动战车原型。」 「你会?」 李沐丰匪夷的看我,「你这么瘦,怎么可能会,那需要很大力气的!」 「它需要的是巧劲儿。」 我应着,「我家以前有过四轮子,不好意思,口误,战车原型,我会摇,有时候我爸摇不着火,都是我去摇的,它就是个寸劲儿,会使那个劲儿几下就摇着了。」看書菈 和蛮力无关,啥腰臂配不配合的,找到感觉,就两三下,排气管必突突。 「真的?」 我点头,「千真万确。」 这种事也没必要撒谎,不就是摇个四轮子么,在村里太稀松平常了。 李沐丰纠结了一会儿,索性挥了挥手,「算了,这件事先放放,我私底下再考虑考虑,现在我想知道,针对我这个卓越项目,你准备投资多少钱。」 呃…… 「沐丰哥,我回去再想想可以吗。」 全场聊下来,我紧绷的头皮真稍稍放松了,这就说明…… 唠的都是废磕。 咳! 第157章 觉悟 「万萤,你不要忘了自己的体质。」 李沐丰立马就有几分不悦,「看似是你在给我投资,实则是我在帮你,与其将钱败出去,全部浪费在没用的地方,还不如为全人类的……这是?」 「五百块。」 我抽出五张票子递给他。 算了。 我服了。 咱做贡献! 他没接,看了眼我敞开的红包口,「小萤儿,你这样的有所保留……我会很不舒服。」 哥。 不保留我也不舒服。 「沐丰哥,我年纪还小,需要买些书本钢笔。」 我将红包握紧,「对于你这个项目,我特别感兴趣,所以,先投资一笔,等以后我有钱了,再继续投资。」 「行吧,算你有眼光。」 李沐丰拿过我的钱,「这六百块就……!」 我面上微笑,手还死死握着几张票子的一角,和他拔河般扯了几个回合,直到李沐丰大力的一抽,「拿来吧你!」 啊! 我的心。 瞬间就空了块。 「沐丰哥,你一定要把钱花在刀刃上,买台最合适的战车原型。」 「那是肯定的。」 李沐丰数了数钱,在图纸上记下:‘小萤儿,已投资800块。 我觉得应该高兴,这投资坐地就升值了。 只是我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花过钱,五百块啊,说没就没了。 转身准备离开,心情极其难受,好像是丢钱了。 诡异的是我闷涨的身体似乎泄了点气。 这说明—— 身体一震。 败家了!!! 五百块彻底打水漂了? 眼眶登时红了起来,这种感觉太不爽了! 我多辛苦才赚到的钱呀! 一出溜就没了! 「小萤儿,你怎么了?」 李沐丰疑惑的看过来,「哎呀,你是想哭吗?不愿意给我投资?」 「不是。」 我擦了擦眼底,「我是喜极而泣,沐丰哥,你要加油。」 「放心吧!」 李沐丰的笑脸彻底刺激了我,握着剩余红包,我穿过走廊的层层阻碍,最后以冲刺般的速度跑到了院子里! 秋风里的夕阳极尽温柔,四处都是浅金,我心脏却像破了个洞,满脑子都是怎么办? 剩下的钱一定要留住了,可以不花,攒着也行啊! 记得我初次听师父说,钱得来的越辛苦,败的越干脆才痛快时,也就闹心点。 可真到了这一步,心好疼呀! 铃铃铃~ 手机铃声拉回了我的注意力,拿出一看是陌生的座机号码。 我缓了缓情绪接听,「喂,你好。」 「应应吗?」 响起的声音让我愣了愣,「张奶奶?」 凤清村的张奶奶? 「是我呀,应应,我还是找凤丽要的你手机号呢。」 张奶奶发出一记笑音,「这些天你在京中怎么样啊,还适应吗?哎呀,你离村的那天,下了一上午的雨,淅淅沥沥的,你张爷爷还说呢,这是凤清村的山神舍不得你,也怪我手脚慢,煮了些鸡蛋给你送去,凤丽说你一早就走了,我这边都没赶上,可惜啊,应应,啥前儿你放假回来,可要来奶奶家坐坐啊。」 我嗯了声,「张奶奶,我在这边都挺好的,您给我来电话是有什么事儿吗?」 「 没啥事儿,奶奶就是想谢谢你,谢谢你师父。」 张奶奶说道,「那天你跟我说许老六被谢三爷给送下面去了么,当天晚上,我家老头子就做个梦,梦到两个特别高的人将许老六押走了,他们还跟我老头子说不要怕,以后许老六再也不能上来了,醒来后我老头子直说神奇啊,我小孙子也好了,以前他晚上睡觉都不能关灯,搂着睡都不行,就吵吵有鬼,现在啥事儿都没有了!应应啊,奶奶谢谢你们了!!」 「张奶奶,不客气的,这是我……师父作为阴阳先生该做的。」 「应应,你感冒了?」 张奶奶问道,「说话怎么囔囔的了?」 捂鼻子呢! 我赶忙放下手,笑了声道,「没有感冒,张奶奶,那您和张爷爷多注意身体,等我以后回村了再去看望您和张爷爷,我要先去学习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好好,你快去学习吧!」 张奶奶应道,「帮我向你师父表达下感谢啊,太谢谢啦!」 挂断电话。 完。 五百块彻底白花了。 败完的小缺口又堵上了。 我步伐后退了几步,靠着廊柱,后脑勺轻轻抵了抵,苍天啊,指条明路吧! 轰轰~!! 重型机车的声音响起,我看过去,就见戚屹候摘着头盔走进院。 视线一对上我,侯哥就坦荡荡的笑了声,「呦!这不是小萤儿先生么,醒啦!你是不是得谢谢哥哥,可是我给张大妈出的主意,哎,张大妈可说了,给你封了六千块的红包,不错啊,你这年纪算是天降横财了!出山的第一炮打的挺响啊!」 他倒是丝毫没有愧疚感。 也不觉得给张大妈出的是损人不利己的招儿。 哦,他是利己的,让我滚蛋么。 我淡淡的看他,心情和心态是两回事。 被明里暗里的针对我心情一定不好。 但我能做到心态好。 不管他们是不是人魔试炼,就冲他们让坏事变成好事了,这心态我都要保持好。 见戚屹候拎着头盔越走越近。 我脑中叮~了一声。 想到个非常绝妙的败家途径。 「侯哥,你那摩托车保值吗?」 我要是让钱出去溜达一圈,十年后再变现回来,算不算变相投资? 戚屹候微微一怔,「怎么,你也喜欢重型机车?」 「还行。」 我挠了挠头,「要是买一台你骑的那种大摩托车,过些年再卖的话,还值钱吗?」 戚屹候扫了眼我手里还握着的红包,「你那几千块买不起,稍微差不多点的,也要二三十万。」 这么贵? 我有点咋舌,「那……」 「行了,别想着耍小聪明。」 戚屹候懒洋洋的看着我,持着头盔朝天顺了顺,「跟它,你更不可能,有些话,你一旦说出来,想法就暴露了,以后就算你有钱了,也甭想着买些保值的,甭管是车子、房子、还是珠宝首饰,你要是不败,老天爷就会教你败,与其一场大火,或是什么无妄之灾让你身无分文,还不如你一开始就该花花,该败败,图个爽劲儿,萤儿,你得有做败家子的觉悟。」 第158章 未来你一定是败家界的人才 我无话可说。 侯哥不愧是侯哥。 十个猴都不换的主儿。 一眼就将我看透了。 「你看你,难过什么?做败家子多爽呀。」 戚屹候看着我还笑,「旁人败家,只会人恨狗嫌,你败家,可是名正言顺,拉起的大旗都是替天行道,毕竟我们都知道你这败气是怎么来的,你多高尚啊,哥哥都没你这境界,妹妹,放心大胆的去败吧,投资收益那是商人该做的事情,败家才是你的生存之道!」 我垂下眼,心情不但跌落了谷底,貌似还被他踩了一脚。 喃喃自语般开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多新鲜呀,这不是你自己求来的么!」 戚屹候转身就要离开,几步后又看了看我,「算了算了,我这人心软,就受不了小孩儿这可怜巴巴的样儿,这样,哥给你出个主意,等你以后有钱了,什么贵,你就去砸钱买什么!就像那车,买回来放到家里,擦得干干净净的,咱不开也不骑,就当吉祥物那么供着,这不就是有素质的败家子么。」 见我没答话,他手臂夹着头盔就叹出口气,「你的情况,哥哥五个字就能概括,费力不讨好,小萤儿,听哥一句劝,以后你就朝这五个字看齐,哥准保你能活的潇洒畅快!」 费力不讨好? 我想了想,「侯哥,那买一台贵点的自行车要多少钱?」 「贵的?」 戚屹候眉心微蹙,「山地车?」 「嗯,就是要好的。」 我看向他,「越高档越好的,那要多少钱?」 「上点档次的山地车,怎么着也得三五千吧。」 三五千? 我再次咋舌,这么贵?! 但想法一出来,身体还真就…… 欠儿! 「小萤儿,你想买吗?」 戚屹候问道,「哥在车行有熟人,能帮你踅摸一台,要不要帮忙?」 「行。」 ***脆的点头,从红包里拿出三千块,感觉到气息乱窜,数钱的手指都有些发抖。 索性一狠心,我数出五千块递给他,「侯哥,麻烦你帮我买一台,现年最最最高档的山地车。」 「妹妹,五千块可买不来最最最高档的,那得是五位数开头的。」 戚屹候笑了声,「不过你是学生么,五千块的车子性能足够用了,也能结实些,省的骑起来三天两头的出问题……哎,等等,你这不属于败家吧。」 他晃了晃我递过去的五千块,「你这钱要是花可心了,就不怕出门遇到个车祸,给你扔医院里享受几个月,从治疗费上败?」 「不会的。」 我摆摆手,「以后我出门就用自行车做交通工具,这就是在败家。」 身体的即时反馈就是最佳证明。 五千五百块一扔出去,当下的痛感也就滋滋儿的,貌似手指起了倒戗刺,一撕一撕的疼。 虽然还没到神清气爽那步,但和胸闷气短头晕目眩血流飞溅比起来已经强百倍了。 起码我能承受得住,不会难受到想要去挠墙。 「这算败家?」 戚屹候眼底困惑,「你一个学生,骑五千块的山地车,分明是提高了生活品质,从哪个角度败家了?」 很简单呀。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侯哥,我不会骑车。」 当年卡鼻青脸肿的就没学会么。 如今这自行车一买,估摸这辈子都没机会去学了。 谁要教我骑车,不也等于向我输送情意? 算了。 这么着吧。 戚屹候嘶了声,「那你出门怎么用它做交通工具?」 「可以推着走。」 我紧着嗓子,这样,不就是败家么。 「呵!我懂了,买你现阶段最好用的车,又不去实现它的存在价值,车子买回来和吉祥物差不多,哦不,这车你出门得推着走,相当于你伺候它,呦,还真是买了辆祖宗回来呀!」 戚屹候兀自点头,「行,不错,小萤儿,你举一反三的能力很强,哥哥看好你,有前途!」 音落,他迈着长腿就要去到东楼,人还没等进去,戴着安全帽的李沐丰就迎了出来,「侯哥,我这战车项目已经找到了三位投资人,就差你鼎力相助了!」 「哦?」 戚屹候抱着头盔,「哪三位?」 「小萤儿呀!」 李沐丰朝我一指,:「她投资了九百块呢!」 我唇角一颤。 好开心呐。 又涨了。 戚屹候意味儿的看向我,「也就是她、她、她喽,九百?」 我学着他那晚的街舞造型单手快速立了下,五指张开。 戚屹候哦的拉出一记长腔,意有所指的道,「小萤儿,有脑瓜,未来你一定是败家界的人才!」 说完他就拍了下李沐丰的手臂外侧,快步进了东楼。 「哎侯哥,我这战车项目不用那么多启动资金了!不需要买新的战车原型了,侯哥!这可是我为你量身打造的卓越项目呀!侯哥!」 「……」 我站在原地。 合着李沐丰跟谁都这么说? 行事儿,这位哥比我有前途。 数了数还剩下的一千五百块,我抬脚就出门了。 回来后天都黑了。 我进货般抱着满满一大箱子零食进院。 手腕上还挂着两个礼品盒包装袋。 东西太多。 走起路来就摇摇晃晃。 礼品盒袋子不断的打腿。 「哎呦我的天,应应,你买了多少零食呀,陈老板的超市被你包圆了吧。」 小龙舅看到我就吓一跳,「来来来,给我!」 「不用,我能抱动。」 箱子还是让小龙舅抢了过去,扛起直接送上楼。 老实说那一大箱子零食看着挺震撼,真不算太沉。 只不过我买的膨化食品比较多,袋子鼓鼓囊囊的太占地儿,这才用大号纸箱装着,抱起来的视觉效果比较夸张,脸都给我挡一半儿,就剩双眼睛看路。 仗着天色暗了。 不然我又得小范围火一把。 多少年没吃过零食呀,这么不惜力的买。 回屋我先坐下喝了口水,揉了揉被礼品盒包装袋勒红的手腕。 小龙舅好奇我买了啥,手在零食的小山里扒拉扒拉,拿出一袋薯片就诧异道,「应应,你买东西不看日期啊,这薯片再有一个月就过保质期了,哎呦,这个糖的包装纸都变色了,在货架摆多久了,还有这个辣条……这都是临期食品啊!」 第159章 败急生智 他哗啦哗啦的翻看半天,「知人知面不知心呀,那位陈老板做生意忒不实在了,真是白瞎我那晚陪她去叫魂的情意了,这不就是老乡见老乡,坑你没商量么,不行,我得去找她,不能……」 「小龙舅,楠姐没坑我,是我主动要求楠姐把这些零食卖给我的。」 我拿过他刚刚看完日期的薯片,撕开袋子就吃起来,「口感一样好,很脆。」 「啥意思?」 小龙舅傻眼,「她给你便宜了?」 我摇头,「原价买的。」 「那是……」 「故意!」 我强调道,「楠姐特别不好意思,她一开始都不想收钱的,非要给我新到的零食,还说要请我吃……」 硬说起来,是我给人家添了麻烦。 我问楠姐有没有临期食品,有的话卖给我,我买回家吃。 楠姐都吓一跳。 估摸就没人向她提出过这种要求,提的话也是想白拿,帮忙处理。 我属于不按套路出牌。 正常买,正常吃。 楠姐有点害怕。 琢磨我是不是有啥不为人知的嗜好。 我实话实说,嗜好真有。 爱花钱。 只要是来感觉了,想买啥我就得买啥。 买不到手我就闹心,闹心了我就容易做病。 像我想吃临期食品了,就得立马吃,您不卖我我就去别处买,所以您帮帮忙,就卖给我吧,不然我心里发焦,克制不住这方面的冲动,去别人那买再被骗了呢。 不管咋说在楠姐这儿咱算知根知底,她店里的食品只是临期,我要真去个陌生小超市,遇到哪个黑心老板,卖了我过期的食品,我再吃出点毛病…… 诶~别说哈! 后者这种情况我要是吃完食物中毒了,人只要没被送进炉子,保不齐败气能消耗的更彻底! 但谁敢尝试呀! 我也怕呀。 当然,后话我都是在心里想想的。 真相我也没告诉楠姐。 没办法掏心挖肺的去说。 咱就不提前尘往事,我要直接说自己是败气体质,需要多花钱去平衡身体的气场,楠姐指定得问,什么是败气体质? 我再去解释,有的人是霉运体质,出门就倒霉,不是丢钱就是不顺。 败气体质就反向去琢磨,时不时要花钱,不花钱就容易生病不顺。 而且这钱还不能花的让自己舒坦,祸祸为主,浪费为辅。 连祸祸带浪费,钱花的周围人全骂我是二百五,我的人生才能幸福。 楠姐听完得不得觉得我疯了? 精神不好呀。 上赶子去当二百五? 她一脚都得给我圈踢出超市。 哪凉快你哪待着去! 别拿我陈欣楠寻开心! 所以我换了个方式去讲,楠姐脑瓜转的特快,她听完就总结出来,我想吃啥就必须吃到啥的毛病是‘嘴急,非得买临期食品的行为是使‘小性子,一定要付她原价的豪爽姿态是我花钱‘手散。 再加上楠姐和侯哥乾安他们都熟,她非常清楚,师父的身边人,随便叫出来一个都沾了点个性。 那我这外表看起来好好脾气的徒弟,有点小任性不是很正常? 换个角度讲,我这也是棱角啊! 没这矫情体质还踏不了道呢。 最后楠姐说她尽量去理解,又开始 跟我道谢,感谢我帮她处理了临期食品。 我一听她话头要出来就赶紧打断。 完了。 她可别合计我是做好人好事呀。 扯个绺子我就开溜了。 别问我为啥没提醒楠姐不能感谢我,这方面我真不能去要求人家。 我总不能跟楠姐说,以后对我就不用客气,使劲儿宰,拿我当屠宰场里的牛去看待,刀就往我大脖筋上攮,宰完你再对我啐一口唾沫,那我才舒坦呢。 楠姐听完都得对我退避三舍。 我这人就没法处了。 更何况溪溪还在旁边。 小姑娘聪明伶俐,见我买了很多糖果还说,「姐姐,你不要吃太多糖,牙齿会疼。」 看到没? 我在小孩子心中已然留下了贪吃形象,别的方面就要做好榜样。 不管我体质啥样,正常的人际交往都不能打乱节奏。 绝对不能影响到他人的生活和认知。 「应应,你先前吃日期正常的零食不也能消耗败气?」 小龙舅不解,「现在为啥要买临期的回来吃?」 「不懂了吧。」 我擦掉唇角的薯片碎屑,喜滋滋的道,「我这叫花一份钱,败双份气!」 什么冤大头? 你得把钱花在让人无语处。 有个词叫穷极生智,我这就是败急生智。 现在我的不适感已经清空的七七八八。 手指像是起了倒戗刺的滋滋儿痛感都没了。 美得很! 倒出空我再将零食分分类,盯着时间点儿吃,消灭完再去楠姐那囤货。 招呼我都打完了,拜托楠姐有临期食品就给我留着。 按我现在的速度,吃完一箱子也就一两个月,肯定能掐在过期的当天吃完。 「……」 小龙舅木了几秒,「买这些花了多少钱?」 「三百块。」 瞅着很多,像能把人埋进去,都是些不贵的小零食。 当然,贵的对我也不够劲儿,吃就吃经济实惠的。 小龙舅有些郁郁,将箱子挪到一旁,转头又看到我挂在手腕带回来的精美包装袋,「那又是什么?」 「高档女士护肤品,里面是礼盒包装的!」 我打开一盒给他看了看,「你看,这里面有洗面奶,柔肤水,眼霜,精华,乳液,面霜一大套的,阿美姐说了,这是国际大品牌,雅诗兰兰,用完后整张脸都会容光焕发。」 「雅诗兰兰?这名听着就有猫腻儿。」 小龙舅匪夷的拿起外包装看了看,「产地不写的花城吗?南方产的,哪是國际大品牌?!」 第160章 两门子 「那我不清楚。」 我抬起手背给他看了看,「阿美姐给我试用了,很滋润很滑溜的。」 「你试个嘎啦油它也滋润滑溜!」 小龙舅脸色难看的道,「这一套东西她卖你多少钱?」 「原价五百套,阿美姐说我们是街坊,卖我友情价……」 我说着,「二百五一套,我买了两套,就五百块,带礼盒呢。」 「废话!五百块不带盒能行吗?!」 小龙舅咬牙,「原来这个阿美才是真的阴损,连我都知道,你这年纪哪用得着又是精华又眼霜的,说明书写的还是抗皱的!你脸都没长开呢,抗哪门子皱?!」 「小龙舅,阿美姐说抗皱的补水效果更好。」 我解释道,「京中的冬天会很干,我需要补水效果好点的护肤品。」 「扯淡!」 小龙舅急了,「这个我必须去找她,太泡人……」 「我故意的!」 小龙舅拎着礼盒的动作一顿,「啥?」 我低头抠着手指,小声道,「我想让她坑的。」 没错。 又是我故意的。 妈亲呀! 我也没招儿呀。 屋内陷入了沉静。 空气都有几分凝滞。 好一会儿,小龙舅才道,「为了败家?」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去到阿美姐店里时她正要出门。 和初次见面的印象不同,阿美姐穿着驼色风衣,戴着黑框眼镜,收拾的很是知性优雅。 店里的风格倒是粉粉嫩嫩,有两个带洞的单人床,两张躺椅前还放着木质的洗脚盆。 进门第一眼便能看到琳琅满目的货架,正前方摆了张铺着粉色布面的长桌。 桌面上立着美甲盘还有各种颜色的指甲油,充分展示了什么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我真是晃神了几秒才认出眼前的女人就是阿美姐。 她得知我要买化妆品,便拿出礼盒给我介绍。 讲真那五百八的原价真吓到我了。 而且就像小龙舅所言,它的主打功效是抗皱,补充啥胶原蛋白,我好像还用不上。 在家里冬天时我就擦宝宝霜,感觉也挺好,脸不干就行。 即使我有心想败家。 思想上一时半会儿也转变不了那么彻底。 想着可以买贵点的护肤品,可要是贵到太没边儿,心里也真犯嘀咕。 关键它还不适合我用。 这精华眼霜乳液面霜我要是全呼脸上了。 能不能长脂肪粒? 「小萤儿,你这话一听就是外行啦,脂肪粒的形成原因是很复杂的。」 阿美姐相当有耐心的给我讲解,「内分泌失调,饮食习惯不好,都有可能长脂肪粒的呀,这套护肤品你买回去,只要严格按照我教给你的手法护肤,姐姐保证你会有一张蛋清脸,好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你晓得吧,哎呦,细细滑滑的勒!」 我委婉的表示买一套补水保湿的就行。 阿美姐手一挥就说她只做大牌产品,店里没有普通的护肤品。 就算我看到她背身货架上摆着的什么芦荟水,爽肤水,价签写的三十五,四十五,她也跟我说那是其他客人预定的,现在没货,就这套高级精品礼盒最适合我。看書菈 「小萤儿,姐姐跟你说,这个皱纹吧,要是出现了再去拉平就来不及了你晓得吧。」 阿美姐对我继续道,「尤其是你笑来有酒窝窝,笑起来顶漂亮,你肯定喜欢笑的呀,经常笑经常笑眼角就会出皱纹,眼霜一定老早就要用了呀,你得打好提前量,早做保养,皮肤水汪汪,Q弹弹,姐姐保证你二十五岁以后一条皱纹都不会涨。」 我心情很不舒服,但是身体…… 该死的! 真是两门子。 第161章 请您随意浪费,千万不要手软 最后让我痛快做出决定的原因是阿美姐接了一通电话。 她背对着我面冲货架,是不想让我听到的,奈何手机里的人声特别大。 一直在跟她吼。 跟要吃了她似的! 好像是她奶奶在医院里出了什么事情,和其他病人起了冲突。 「你奶奶是疯子吗!跑出来就给我妈脸抓伤了!」 对方大声的斥责她,「她这种情况为什么不送精神病院!住普通医院也要给她多雇几个护工看好了呀!再说你们家属怎么不跟着陪护啊!这不是害人吗!」 阿美姐不停地道歉,「大哥对不起呀,情况我都了解了,是我奶奶的错,您等等,我马上就要到医院了,对,在车上呢,好的,明天我就给奶奶多雇两名护工,您理解下,我父母都去世了,啊?我做什么的呀,哎呦,我是做小生意的,赚不到什么钱还忙得很,可要是不赚钱,我这唯一的亲人也要留不住啦。」 「是,我奶奶精神有些问题,老糊涂了嘛。」 阿美姐叹气道,「您放心,等我奶奶的肝腹水下去,我会第一时间给她转院,其实住到这间医院也是精神病院那边建议的,说是治疗肝病还是专科医院的效果比较好,没办法,我奶奶的基础疾病太多了,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想想也是心酸的很,可要是不给奶奶治疗……谢谢谢谢,您家人理解就好,诶,我买点礼品就过去,应该的嘛,您大度,我这是遇到好人啦,见面再聊……」 放下手机,阿美姐还缓和了好一会儿情绪。 扭头她唇角就牵起弧度,要继续为我介绍这套贵妇级礼盒。 我二话没说,拿出红包就准备结账。 就在付钱的一刹那,我迸发出了新灵感,直接说要买两套。 阿美姐也不知道是感动了还是怎么着,有些复杂的看了看我,拿出计算器就敲了敲,「小萤儿,我们是街坊,冲武妹这层关系姐姐也不能卖你贵了,这样,两套我就算你五百块,进货价,你捡大便宜啦,这价格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姐姐就没办法再做其他人生意了。」 基于此,我出来时还给她道了谢。 整个人也跟着轻松下来。 「应应,我知道你是觉得阿美不容易。」 小龙舅点头,「是,她要养她奶奶很辛苦,见钱眼开算是情有可原,可是她……」 「小龙舅,我买完身体真的很得劲儿。」 我笑了笑,「这笔钱花的特别舒心。」 就算我小,也知道一些话听听就好。 尤其生意人口中的‘友情价是不能信的。 阿美姐说她卖我的礼盒是进货价,就算我大脑愿意去相信,身体的反应亦能验证真伪。 多赚少赚的问题呗。 谁能做赔本买卖? 不过我愿意花这份钱。 在哪败不是败? 把钱花给阿美姐,她再花给她需要照顾的人。 我觉得挺好。 也算我这家败的有意义了。 当然,这种小心思我必须憋着。 不能说透,说破怕有毒。 以前我总觉得,身体不好情绪才会变差。 可我的身体和情绪完全是分离状态。 侯哥他们对我有意见,排斥我,会令我情绪不好,但我的身体却不会太过不适。 张大妈和楠姐前来感谢我,看望我,我特别感动,身体反而有了该死的扼喉感,会呼吸不畅,上不来气。 就是这么神奇。 我能做的就是两头去平衡。 情绪不好了,就在身体那头寻寻安慰,咱不难受呀。 身体闷涨了,就拥抱下小心情,多难得啊,有长辈认可我了。 两头找补呗。 时刻谨记一句话: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就比困难多。 我能行! 必须能行! 小龙舅哑然,「为什么要买两套呢?凑整?」 「不是。」 这算问到点子上了! 我拎起那套没开封的礼盒包装袋递给他,「小龙舅,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 「我不要!」 小龙舅下意识的后退,「谁家老爷们擦那腻乎乎的玩意儿!」 「也许你回家就想擦了呢。」 我神叨叨的看他,「小龙舅,收下吧,这是外甥女的一份心意。」 小龙舅莫名其妙的看了我好几秒。 四目相对。 我心头不断的祈祷。 雷欧舅舅。 凭借您的聪明才智,超前的眼光,可一定要懂我啊! 「哦——」 半晌,小龙舅似大彻大悟一般,指着我就道,「你是要……」 「我没想法!」 我受惊般看他,唯恐他说出啥‘事实真相再让天字号的谁听到。 「小龙舅,我这情况你了解,只能送点不合你心意的,你不喜欢的,看到就闹心的,拿回去用吧,不用撕吧,骂我几句都行,别客气!」 「没问题。」 小龙舅一个大喘气点头,满眼嫌弃的道,「我非常不喜欢,由衷的讨厌你送来的礼物,啊!真的好讨厌!」 浮夸吧。 就要这个味儿! 「对不起,请原谅我出门挨揍没人拉架的行为。」 我朝他鞠了一躬,跟会晤似的,护肤品礼盒在卧室里特别郑重的一送一接,「小龙舅,请您烦躁的使用,还望不要包涵。」 小龙舅接过礼品盒就清了清喉咙,「好的,我回去就扔掉。」 他扭头就要走,「不,浪费掉!」 「请您随意浪费,千万不要手软。」 我微笑着目送他离开。 心里是百花齐放。 看到没? 绝对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亲舅! 要不是小龙舅没办法长期留在这,我真想他能陪着我踏道看事情! 默契度没说的。 待房门从外面一关,我就卸力般坐回床边。 听着从不迟到的床板吱嘎声响,我默默祈祷,这招一定要行,一定要有用! 第162章 开山凿洞 将剩下的护肤品逐一摆到梳妆台上,别说,瓶瓶罐罐儿的一放好,倒是挺像那回事儿的。 只是我笑不出来,眉心抑制不住的蹙紧。 事实上,就在我付钱给阿美姐的档口,猛然想到,若是通过其他人倒一手,这样是否就能将真正的心意传送出去? 所以,我需要用一套护肤品试试水。 要是小龙舅真的懂我,等他将护肤品带回去,就会转送给凤姨,或是艾秋姨。 只要这个结果出来,家人用的没问题,过程还很顺利的话,我以后就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将自己赚来的钱,拐着弯儿的用去孝顺长辈了。 届时我这败家子也可以做的不那么痛苦,钱打着刀背再弹回刀刃。 求一个迂回圆满。 因为我不光想孝顺父母家人,重要的是师父这边。 在楠姐那买东西时我顺道打听了一下上学费用,她说转学办下来怎么着也得一两万,再交些别的费用,估摸爸爸给师父的钱就要用完了。 问题我这还不是一锤子买卖,师父得持续投入。 不说旁的,我在屋里洗澡洗衣服费不费水?晚上开灯费不费电? 就算师父表明了不需要***心这些,我在梦里‘听课时也迷迷糊糊的问过师父花销要怎么算。 师父直接回我三个字‘没出息,让我消音,规规矩矩听他授课就好。 即便师父表明无所谓,我却很难不在乎。 总会琢磨到最差结果,未来有一天我真的没了,师父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培养我这样一个败家子,师父不但要付出人力财力物力,同时还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难怪五个兄弟不待见我,胜算太低了。 消极的情绪一出来,我闭上眼立马鸡汤走起,自己咕嘟自己喝。 本性能耐寒,风霜其奈何。 莫言大道人难得,自是功夫不到头。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想想兜里还有钱,剩下七百多。 干花花不完,爽的没话说。 双目一睁。 我精神振奋了! 下楼直接去到后院,在树旁溜了两圈,借着院灯捡了些松树皮。 蹲身我就挖下一个坑,将松树皮铺进去,放下五百块码好,上面盖些松树皮碎屑。 一边埋一边唱,「小败家,你干啥,像个傻瓜,你埋钱,想的啥,要给谁花,小老鼠,别客气,拿去花吧,要败家,就去败,不许装假……」 呼哧呼哧的埋完,我起身又将土面踩平了些,扑了扑手,自言自语道,「行了,钱扔了,不要了,老鼠兄弟们,你们需要钱就把它拿走去花吧,谁叫我是败家子呢,我要败家啊,哈哈,好开心呀!」 背过手,我慢悠悠的朝前院走去,穿过篮球架,回头又看向那些身姿各异的树。 无声的在心头念叨,松松呀,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没选石榴树,也没选桃树,单单捡了你松松的树皮…… 虽说你的树皮更好捡,这里面却有更深层的用意。. 儿时我在山里玩儿,经常会看到三五成群的男人背着包裹,持着棍子朝大山深处走去。 爸爸说他们是放山人,靠挖野山参赚钱。 我就问爸爸他们怎么挖参,怎么将野山参带回去? 爸爸说放山的具体规矩他也不懂,不过他听说,为了避免野山参的水分流失,放山人会将最先挖到的野山参包裹在松树皮里,然后埋入地下,这样既可以保持野山参的新鲜,松 树皮还具有独特的香味儿,能防止老鼠啃食…… 想法一出,我就高举双手做着抻筋的动作,「不知道,不知道,我啥都不知道,没想法没想法,我一心想败家~」 实话实说,七百块我是可以留下慢慢花的,至少能买些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 出去溜了一大圈我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当下也就是偶尔头疼。 小针儿时不时扎下头皮的程度。 和山崩地裂式的迎面重锤比起来,这点小病小痛根本不叫事儿,完全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由此可见,钱不一定非得败的干干净净。 当然,败到见底儿了,乃至于我借钱花,让资产成为负数,最好该一屁股饥荒,咱还不还,玩臭无赖,我不用合计都知道身体会更舒服。 但要那么做了,我心灵这一块容易受到创伤。 基于此,只要我能跑能跳能挺住这些小疼,并且还有精力去看书学习做旁的事情。 败气就算被我平衡了。 那我为什么还要拿出五百块埋在土里呢? 试验。 哪怕我开山凿洞。 思维拐出个山路十八弯。 都想把钱留出一部分。 别看我爸在村里属于挺能挣钱的,但他光负担大姐的学费和生活费就很吃力了。 我早前提出过想学毛笔字,感觉自己练的有点不伦不类。 凤姨很赞同,让爸爸带我去镇里的软笔书法班报名。 就在交钱的时候,爸爸接到大姐要买学习材料的电话。 那一瞬间,我清楚的看到爸爸脸上升起的窘迫。 他放下手机就不停地数着钱包里的钱。 来来回回就那几张,他还用指腹捻着来回数。 那时候我不懂他到底在数什么,现在想想,大概是数他难以言说的纠结吧。 学习班的老师问他还报不报名,爸爸点头说报,就在这个档口,我说不想学了。 爸爸问我为什么,我说不爱学了,没有那个耐性。 当着学习班老师的面,爸爸还责怪了我几句。 等一出来,爸爸就带我去了文化用品店,让我挑两本字帖,我挑的时候他说去厕所,回来后我看到他眼睛很红,我问他怎么了,他就说风沙大,语气依然不好,问我为啥不想学了还折腾他特意跑一趟书法学习班。 话是如此,爸爸那天还多给我买了两瓶墨水。 回去的路上又特意去水果店给我买了爱吃的橙子。 我坐在摩托车后座,一手拎着橙子,一手拎着字帖袋子,感觉自己很豪横。 第163章 一毛钱难倒英雄汉 到家后凤姨就和爸爸吵架了。 凤姨骂爸爸偏心,说他是用小恩小惠打发我。 那晚爸爸喝了很多酒,喝醉了又夸我懂事,说他对不起我,让我下辈子托生个有钱的人家,起码不是他这种连书法班学费都交不起的人家。 我跟着爸爸流泪,凤姨在旁边安慰我,让我不要委屈,还承诺以后有余钱了一定会送我去学。 「应儿,你爸在学习班不是真想责怪你,他其实很感谢你,但他需要一个台阶下来,你长大就知道了,做大人挺闹心的,总是需要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体面……」 最后,凤姨抱着我叹气,「应儿,千万别怪你爸,他是东补篱笆西补墙,一毛钱难倒英雄汉啊。」 我跟凤姨说,流泪不是因为委屈,只是我纯粹的心疼爸爸。 在他接着电话听到大姐说出学习材料费用的一刹,我看到爸爸足足愣了好几秒。 大姐问他买不买这份学习材料,爸爸握紧钱包,笑着说得买得买。 莫名其妙的,我就心疼起爸爸了。 即使我真的很想学习书法,也不愿在那个时刻让爸爸再去交钱。 当时我说了谎,心底却很轻松,也没觉得有啥大不了的。 回家时还买了心仪的东西,多少有点捡着的感觉。 流泪是因为爸爸说他对不起我,让我下辈子托生到有钱人家。 他得有多难过,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想,他一定比我的难过更难过。 比我没有学成书法的遗憾还要遗憾。 看似是我在学习班拯救了爸爸的窘迫,事实上,他才是最难受的那个人。 后来事情过去了,我学校的作业越来越多,也就放弃了学书法的念头,想写了我就自己在旧报纸上瞎练练,生活并没有因为这件小事受到什么影响。 但在我的内心深处,也意识到了钱的重要性。 就像大人常说的,一毛钱难倒英雄汉。 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 我想方设法的,不过是想留出些家底,以备不时之需。 「万应应,你精力够足的,瞎跑什么?」 回到前院我就看到了放学回来的乾安,小老哥一瞅就是在学校走气质路线的。 上学跟点卯似的,去露一面,到点儿就慢慢悠悠晃回来了。 同样的初三学生,看他我都羡慕。 「吃饭不积极,你和你舅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乾安不耐烦的看着我,「功臣啊,还得劳驾我出来叫你们……」 见我不吱声,他更是来劲,「你不挺老实的么,醒来也不消停,属耗子的啊,前后院乱蹿,让我这通好找,还有你舅,他是什么集团老总吗?业务那么繁忙吗?在房间里就知道打电话,我敲门他都没听着,你赶紧去叫叫!烦死了!」 我哦了声加快脚步朝西楼走去。 乾安颠颠的跟在我旁边,「哎,刚看你又唱又跳的,是开心了?」 我点了下头,没言语。 「对,你是应该开心。」 乾安开启自问自答模式,「听说张大妈和楠姐给你包了七千块红包,巨款呀,但是你别忘了,你可是败家子,一分钱都攒不下的,就算你拜托侯哥买了辆五千块的山地车,在沐丰哥那投资了九百五十块,剩下的钱你也不能留的。」 这个家还真是没秘密哈。 一有点风吹草动全体人员知晓。 我都有个错觉是不是沐丰哥用他那改良扩音器在院里循环播放了。 家人请注意,小萤儿红包收到, 所有人就位开炮。 算了。 也是好事。 侯哥能把帮我买车的五千块公之于众,就说明他不会把钱私吞。 老实讲我给钱的时候就做好了侯哥会抽成的打算。 因为在我概念里自行车就没那么贵的。 五千块的车不得镶层金边儿呀。 咱也没见识过。 反向一琢磨吧,我又觉得自己思维狭隘了。 给人瞧扁了不是? 就冲侯哥拥有三辆重型摩托,价位捏咕在一起至少得七位数往上,人家从事的还是具有强烈的视觉刺激效果,一般人不敢做的小众工种,绝对是高收入人群。 压根儿就看不上我这五千块。 想着,我步伐一停。 乾安被我晃得绊到门槛,好悬没一头栽进客厅,看向我就有些无语,「你突然停下做什么?」 我好笑的看他,「乾安,你在沐丰哥那投资了多少钱?」 「三百呀。」 乾安没好气儿的,「我投个消停,省的他老烦我,谁像你那么不差钱,一出手就九百多。」 三百?! 沐丰哥说的是八万呀!! 我心头苦笑。 这沐丰哥的嘴要是能和股票行情挂钩就好了。 一路疯涨,咔咔飘红。 金姨不得乐开花了呀。 走到小龙舅的房门口我刚要敲门,就听到小龙舅的骂声,「擦!别拿你哥吓唬我,他混过怎么的?在镇里谁不认识谁啊!当初咱俩怎么谈的,是不是我出一天摊儿给你算一天钱!这段时间我都没出摊儿我给你什么钱?对,我那煎饼车就在中心商店的仓库门口停着,有本事你叫你哥带人去砸!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少他妈欺负人!我秦晓龙不吃你这套!」 房门随即在眼前打开—— 我对着小龙舅还怒气汹汹的脸,尴尬的指了指门口,「小龙舅,吃饭了。」 小龙舅点了下头,生生压下火气,擦过我的肩膀就朝正楼走去。 第164章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 饭桌上就位,我依然坐在谢叔身边,一众兄弟闲闲散散的各自占据一位。 谢叔的话不多,更加没问我红包怎么处理。 看了看我的神色,心下就像了然。 我心思全在小龙舅身上,他气压很低,完全没有以往的开朗活络。 正吃着,侯哥状似无意的聊起我那晚给张大爷驱邪的事情,一副唏嘘遗憾的样子。 「小萤儿,都怪哥哥我工作太忙,那晚我要是没加班,就不会错过你那么精彩的高光画面了。」 武妹听着有些悻悻然,碗筷虽不敢摔摔打打,也赏了侯哥两个白眼,「哪壶不开你提哪壶。」 「这壶怎么不开了?这壶就应该提!多提!」 小龙舅饭碗一放,冷脸看向武妹,「这位武妹子兄弟,我那天可是听阿美说了,是你跟她讲我外甥女道行高深的,撺掇的一众邻居过来瞧热闹,怎么着,我外甥女把这活儿做的漂亮了,你不满意了?你还希望她傻在那,回头给三爷丢脸吗?!」 「你叫谁武妹子呢!」 武妹瞪向他,「我说没说过,叫我名字不要带子字,我纯爷们!」 「哎呀妈,你可别说这话,越不纯的才越要叭叭自己纯!你哪块纯!」 小龙舅背身都要烧起火苗,「这桌面上的人拎出来,有一个算一个,哪个都比你纯!连我外甥女都比有爷们劲儿!至少她遇到事情敢上!不像你个小人只敢在背后使坏!」 火药味儿登时蹿起,这一看就是侯哥扯出的话茬儿撞抢口上了。 小龙舅本就一肚子气,借引子就彻底点燃了。 按平常来讲,小龙舅绝对不会在师父面前撂脸子来劲。 我紧张的就要起身,「小龙舅……」 谢叔给我夹了点菜,轻描淡写的道,「吃你的饭,天干了,年轻人火气都旺,今天就容着他们吵,吵舒坦了为止。」 武妹一见谢叔不管,抬手便指向小龙舅,眼说红就红,「你这是人身攻击!」 「我就攻击你了咋滴!」 小龙舅瞪着眼,「起码我这是明着攻,不像某些人,白长了家伙事,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阴损,算算自己的年纪,哪个不是大老爷们,跟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过不去,处处下绊子,别说算不算男人,是个人了?」 我瞄着谢叔波澜不惊的侧脸,握紧手里的筷子。 武妹起身就要和小龙舅掰扯,戚屹候出手拽他坐下,偏头看向小龙舅,「小龙舅大哥,我听您这话怎么像刮哒了好几个人呢?」 「对喽!谁心虚接茬儿我刮哒谁!」 小龙舅完全控制不住情绪,「欺负人到这个地步,应应能忍我也不想忍了!」 音落,他呼哧着粗气看了一圈桌面上的人。 有任他风吹雨打我自专心吃饭的乾安。 有依然沉浸在改造世界中的李沐丰。 还有见到吵架便一脸看好戏样儿的刘小温。 以及全程面无表情的谢叔,和坐在师父旁边难掩担忧的我。 这幅画面不知戳到了小龙舅哪里,他发出一记笑音,「三爷,我承认您是个好人,高人,但您教育孩子的理念我不敢认同,您看看,就这情况,这一桌伺机咬人的狼,我敢把应应独自留下吗?」. 谢叔轻轻地放下筷子,「我说过,她待不下去,随时可以离开。」 小龙舅憋了几秒,「三爷,这段时间您多忙我都看到了,每天都有事主前来拜访,您时不时就要出门,先别说您在家他们都能做出这些事,您要是不在家,真出了一趟远门,他们不更得欺负应应,铆劲儿的给她难堪吗?!」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性格。」 谢叔平着音,「你有多担心万萤,我对她就寄予了多少厚望,玉经雕琢方成器,句要丰腴字妥安,小龙,很多事,我想你是明白的,想必你也是遇到些其它的不如意,今晚的几句话,就成了压垮你理智的稻草,我很理解,毕竟很多东西,想到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龙舅垂下眼,撑着自己的额头没有答话。 「关上房门呢,一个家庭是一个小型的角斗场,打开房门,天地是个广阔的角斗场。」 谢叔语气温和,眸底却是坚韧,「想斗,大家就放开了斗,在我面前,无需遮掩天性,想赢你就展露野心,怕输你就另觅他处。」 我没什么表情的坐在那,对于师父的用意自是知晓。 冲出污泥顶骄阳,风吹雨打亦何妨? 「三爷,我当然明白!」 小龙舅抬起的眼底写满了委屈和不甘,「真要斗可以,问题是他们使阴招子,那晚的张大爷是武妹拱火来的,今天的张大妈和陈老板,敲锣打鼓是戚屹候背后怂恿的……」 说到这些小龙舅恨不得扒拉起手指,「还有刘小温和李沐丰两位,那晚在旁边更是推波助澜,也就乾安嘴巴坏点,处事还算敞亮,剩下的哪个不是滋滋冒坏水?」 谢叔端起茶杯,杯盖拂了拂茶叶,轻饮了一口看向小龙舅,:「真要是使了阴招子,他们会让你有名有姓的点出来吗?放在明面上的坏,哪里还能称得上是阴招子?」 淡音一出,桌面上的众人皆是摸眉耷眼,神情各异。 小龙舅被这话头堵住,坐在那面红耳赤。 第165章 我想变强 「小龙,没人能护她一世周全。」 谢叔眼底直白,「万萤既是我谢逆的徒弟,也是下一个谢逆,是远比谢逆还要强大的谢万萤,目光放远,眼下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龙舅唇角抽搐般笑了笑,兀自点了点头,「三爷,您的意思是,这委屈应应就得受着了?不受着她就不配做您的徒弟?」 「委屈吗?」 谢叔反问,「如果一个人遇到点事情就觉得委屈,那只能说明,他没受过更大的委屈。」 小龙舅颤了颤眼,点头没有言语。 「小龙,还记得我在机场时和你说过的特殊情况吗?」 谢叔继续道,「这便是我这里最特殊的地方,没有人出生就是王者,都是凭借着自身实力,才能一步步走向高处,诚然,我希望万萤能得到其他孩子的认可,但这份认可,不会是我强加上去的,是要万萤自己争取出来的,利刃出鞘,必先经过打磨,方能见血封喉,令追随者心悦诚服。」 小龙舅深吸了一口气,「明白了,三爷,今晚是我不对。」 「三爷,您容我解释一下,小萤儿舅大哥真误会我们了。」 戚屹候乍着胆儿般开口,视线一转就看向我,「小萤儿,我真没有伤害你的想法,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你好,你仔细想想,哥哥们是不是都帮到你了?」 我没接茬儿,眼睛看向小龙舅,心尖酸酸的疼。 「小萤儿,戚屹候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几句啊。」 武妹神情不悦,「今晚这架为谁吵得,你这舅舅为谁揭竿起的义,本主倒是稳当,坐那跟没事人似的,你要想我们供着你,总得拿出些魄力,哎,别拿那晚的张大爷说事儿,他病的不是一天两天,真凶险的分分钟要上路,我根本不会建议他们找你给解决,所以你能给张大爷看好,一来靠运气,二来还是运气!」 说着武妹还笑了声,「要不说咱家三爷护短,哪个孩子都没自个儿的徒弟亲,定是提前算出了小萤儿会遇到这档子事儿,这才给她梦里授课了祝由术,哎~刚刚好,能治疗张大爷的病症,小萤儿,你连运气都是三爷给的,还敢说委屈吗?」 我微微诧异,看向依然平静的师父,这一层面是真的没想到。 如此一来,我也算明白刘小温和李沐丰在旁边为啥不阻止还敢煽风点火了。 想来他们也清楚师父会帮我的,就算师父没有提前教我祝由术,师父也不会容着张大爷折在自家院里,最差的结果,无非是我里外丢个人而已。 几位哥的慧根真没白涨。 哪怕他们没踏道,抽丝剥茧的能力也在这,都是人精。 「至于后面作妖的东西,就更是小萤儿你的幸运了!」 武妹笑道,「我们身边就算有关系好点的出马先生,也卖不出人情能让人家的老仙儿上自己的身体给悟,听说你请的那路仙儿还是白家很有地位的太奶,哎呦,你这是在家靠亲友,出门靠师父,运气好到我们所有人都羡慕啊!」 「是呀小萤儿,你这开门红多漂亮,现在走到太平巷,谁不知道三爷收的是高徒,就算有街坊还没见过你,对谢万萤三个字也是如雷贯耳,你这是一战成名呀。」 戚屹候大喇喇的朝后一靠,「行了,这吵也吵了,三爷该说的也说了,小萤儿你讲几句吧,以后呀,你也得经常给我们训话不是?拿出你的态度,让哥哥们看看,你日后准备怎么去铲平邪师大魔。」 话音一落,除了旁观姿态的师父,众人的视线都落到我脸上。 连乾安都放下了碗筷,表情认真的看向我。 默。 沉默。 我没急着开口, 依然在看小龙舅。 直到他视线撞上我,「应应,你看***啥?」 我微微的笑了笑,一瞬而已,眼底又有些泛红。 小龙舅跟着笑出声,「今晚我不应该……三爷说的对!谁活着能不受委屈,欲成大事者,必先扒层皮么,舅懂,放心吧,舅啥事没有,不会拖你后腿的!」 我脑门紧绷绷的,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情绪有点说不上来。 没再理会那些探究的眼神,我直接看向师父,「师父,我想学五雷掌,可以吗?」 师父眉头微挑,「为什么想学五雷掌?」 几位哥的表情很是诧异。 似乎不懂我没头没尾的说着什么。 不应该是我气势轩昂,或是掏心挖肺的讲上几句吗? 要么走狂拽酷炫路线给大家震慑住,要么走感情路线给大家拿捏住。 怎么还…… 我认为说啥都没用。 上山擒虎易,开口诉人难。 话呢,谁都会说,会不会起到令人满意的效果,归根结底,要看说话的人。. 在这栋宅院里,只有师父说的话,能让所有人听进去。 我说的话,就算大家表面上听进去了,背地里依然会不屑。 更何况侯哥和武妹也并非想听我说什么,而是要看我露不露怯。 当我在饭桌旁坐下,每个人都若无其事的吃着饭,就表明先前的事情已经一笔勾销。 即使你不想销,非得拿出来掰扯掰扯,也就是徒增不快而已。 凤姨说过,家里不是讲理的地方。 他们针对我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我不够强。 所以…… 「师父,我想变强。」 我实话实说,「自古就有雷法第一,统御诸法的说法,书中记载五雷掌是高阶秘法,具体步骤要由师父口传心授,即使是一样的五雷,术者打出的威慑力也有所不同,光耀不一,那晚您打出的掌心雷是紫光,一定是修出了大成,我也想跟着修习,但雷法是纯阳之功,对身体素质要求极高,我不知道自己符不符合条件,师父,我可以学吗?」 第166章 万丈高楼平地起 话刚落地,我又是接收了一波全员各异的表情。 小龙舅没听懂,乾安惊讶,李沐丰费解,刘小温低头玩起手机。 戚屹候和武妹互相看了眼,动作默契的各自拿起一杯水,神态游离的喝了起来。 「当然可以。」 谢叔语气微顿,「不过,你要考虑好了,再说是否修习。」 「师父,我考虑好了。」 学本事还考虑啥? 师父敢教我就敢学! 听乾安说慈阴那边都搞起了摄雷术,我还不快马加鞭的撵一撵? 别和我说慈阴都不畏惧五雷掌了,学它意义不大。 万丈高楼平地起,涓涓细流汇成溪,修炼术法就得循序渐进。 对我来说,五雷掌就是眼前的一座高山,我得先逾越过去,所达高度就算依然没办法和慈阴持平,也得能和她照量照量,赢了我就赚,死了我另算。看書菈 谢叔没急着开口,扫了眼武妹和戚屹候,「你们俩谁跟小萤儿说说。」 武妹捧着水杯连连摇头,脸上写满了不忍追忆。 戚屹候嗓子也有些发紧,「三爷,武妹要是不说的话,就我来吧。」 怎么了? 我疑惑地看过去。 难不成他俩练过五雷掌? 吃过亏? 「小萤儿,你的想法非常好,但一定要慎重考虑……」 戚屹候放下水杯,「因为你不是第一个向三爷提出这种要求的人,却很有可能,因为这个决定,彻底断送了你踏道的前程,从而付出难以挽回的代价。」 我听得直懵,「什么代价?」 「多了个证的代价。」 戚屹候朝我一笑,「残疾证。」 我眉头微挑,啥? 「其实想想吧,也不算什么,爷们,得能擎住事儿!」 戚屹候眼底跃起洒脱,「三爷的掌心雷,它不是硬气功,武功,而是实打实的术,先且不说能否修到大成,要想练出成效,必先筑基,炼气采气以求身咒合一,同时在规定的时间内,集齐井底泥以及各类蛇虫鼠蚁,制作成沙袋,连日拍打,有的规定是左手拍打,有的是右手,三爷的掌心雷并无这些讲究,你日后想用哪只手出掌,就用哪只手拍打……」 「当手心拍打出了茧子,体内气息合一,第一步便算完成,开始最重要的一步。」 顿了顿,戚屹候深着眼看我,「接雷,以掌心接初春的第一道天雷,从而将雷电收拢于掌心,收住后,便要勤加练习掌诀指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高手通常会年年接雷,当雷霆之气积攒下来,便能发挥出最大威力,心念一起,五雷发出。」 接雷? 我手指抖了抖,「侯哥,它炼成后是像书里说的一生只能打人三次吗?」 「正常来讲高手一生只能打人三次,承掌者若无术法加持,自是九死一生,打鬼倒是没有限制,不过五雷属于断绝生魂后路的刚猛之法,不到万不得已,高手也不会用它来打邪。」 戚屹候看了眼谢叔,「当然,五雷练到三爷这种高度,也就不受次数限制,但三爷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磕~ 谢叔轻轻合上了茶杯盖,侯哥见状就话头一转,「听闻五雷掌对后人也会有反噬,像三爷独身清修,倒是没什么问题,小萤儿你是女孩子,日后难免会面临结婚生子,若是一个不小心造出业障又没得化解,想来也是麻烦。」 「而且对于女先生来说,鲜少会有人去修习五雷掌,一来体质不适合,月月信期,阴气过重,练得一手老茧的也难看,二来,五雷掌有 它的死穴,高手都是隔空击打,防的就是腋下罩门被破,这世间术法万万,你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五雷再强,也有不怕它的人。」 没错。 慈阴是不怕。 但她那晚也是受了师父一掌后才离开的,否则还不知要拿话扎我多久。 这说明她就算承掌后未死,她也会疼,只不过她有术法加持,面上才能装的云淡分清。 「侯哥,你说的残疾证是什么意思?」 我看向戚屹候,「接不住雷会致残吗?」 「就不是接不接得住的事儿,是你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接住。」 戚屹候意味儿道,「初春的第一道雷威力极其刚猛,打下来的一瞬,你手一接,哎呦,搞不好你就表皮酥脆的……糊了。」 我颤了颤,「糊了?」 「可不。」 戚屹候啧啧两声,「味道和我房门口的火化炉是如出一辙……」 「行了!」 武妹打断他,「戚屹候,要讲你就实事求是的讲,瞎润色什么,显你口才好啊。」 说话间武妹便看向我,「小萤儿,你见过齐经理吧,齐英,负责公司业务的总经理。」 我点了点头,猛地想到,「齐经理没了的手该不会是……」 糊了? 「聪明!」 武妹点头,「那时我刚来三爷身边,齐经理还在读大学,据说他悟性超群,自学就能做到召雷驱雷,于是他和三爷打赌,若他能炼成五雷,起码能接住初春的第一道天雷,三爷就要收他为徒。」 「三爷不同意,齐经理就偷偷的修习,准备了半年多吧,当时的兄弟们都在帮他谋划,有看星天赋的兄弟帮他看星,有奇门天赋的兄弟帮他找门……」 武妹的表情逐渐复杂,「我和戚屹候年纪尚小,只能站在兄弟们的后面,被要求不准靠前,不准向三爷告密,但那时我胆子还算大,就给齐经理看了下面相,发现他印堂有衰败之气,要吃大亏,齐经理倒不是不信我,只是作为三爷的身边人,必须要有逆天改命的魄力,想要取得成功,必然会有坎坷,齐经理执意要赌一把,挣来徒弟名头,求得三爷认可。」 「筹备中那些兄弟还在打趣,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武妹苦笑,「事实证明,一百个臭皮匠也顶不了一个诸葛亮,天雷下来后,若不是三爷及时赶回来出手相助,齐经理没得就不是半条手臂,他五雷轰顶,会死的很惨。」 「可不,都冒烟了。」 戚屹候咧着嘴补充,「我和武妹是亲眼所见,离得近的兄弟们都被雷电波及,好几个身上都落了疤,事后,英哥捡了条命,也就不再执着于踏道,安心学习了。」 第167章 光润玉颜,芳泽无加 承受着武妹飞出来的眼刀,戚屹候渗叨叨的看我,「小萤儿,你也想冒这个烟儿,领这个证吗?」. 没等我说话,小龙舅先一步急了,「应应,这啥掌可不能学,风险太大了!」 风险是大。 听着胆突的。 单就这个事儿来讲慈阴还真是被我碰瓷儿了。 先前我以为齐经理那半条手臂也是被她陷害断掉的。 没成想齐经理是自学五雷…… 踏道有风险,学术要谨慎。 「小萤儿,你倒是也可以学。」 戚屹候的态度说变就变,「常言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我和武妹以及当年的那帮兄弟,因为英哥出的事儿,都对五雷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甚至可以说,英哥用半条手臂,换来好些人的全须全尾,他掐断了很多兄弟想偷学五雷掌的心思,但是你不同呀!」 「小萤儿,你已经踏道了,名号都在太平巷打响了!」 戚屹候笑道,「日后你走出太平巷,将会看到很多高手都会五雷掌,那会令你产生挫败感,凭什么他们都会你不会?再有,物以稀为贵,你作为个女先生,要是学会五雷掌该有多牛呀!」 「小萤儿,你可是三爷的徒弟,咱三爷的名字是什么,谢逆!」 戚屹候隔空比划,「谢,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小萤儿……你得迎难而上呀。」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轻轻音儿,指尖还敲了敲桌面以表高深莫测。 我敛了一口气,脸色不由得泛白。 小龙舅对着戚屹候又要来劲,剑拔弩张的状态还没等拉出来,谢叔就淡腔看向我,「万萤儿,为师在收你为徒的文书上承诺过,法门会倾囊相授,五雷掌无论你是否修习,为师都会教给你。」 我跟着就激动了,「师父,您真的愿意?」 觉得我行? 「当然,选择权是握在你的手里。」 谢叔淡笑道,「眼下你需要养好身体,等你各方面都成长起来了,再考虑旁的,饭要一口口吃,路得一步步走,急不得的。」 我点头,有了师父的这番话就放心了。 「行了,喝完汤就回去休息吧。」 谢叔朝后厨唤了声,「老周,麻烦你将汤给万萤儿送来。」 我这才想起还有汤这茬儿没问师父,等东大爷将汤水送来,我迅速尝了口,味道还是怪异。 眼见师父已经起身离开,不由得对他背身喊道,「师父!这是我一直喝的固魄汤么?味道跟我在家里喝的不一样。」 「你喝出不一样就说明生效了。」 谢叔云淡风轻的回头,「为师加了几幅气质出尘的美女图到固魄汤里,其中就有一幅洛神图,乃为师亲笔所画,承接灵韵之气,护你容貌身形。」 洛神? 「我的徒弟,容貌姿态当然要惊鸿卓绝。」 谢叔说道,「一切都得随我,此用意不是一目了然?」 我唇角动了动,脑中竟同一时间响起谢叔的声音,「败气于你而言,就像个伺机作乱的坏孩子,它总是想摧毁你,无论是你的思想,还是你的容貌以及健康,随着你的年岁增长,它会越发的难以控制……」 眼尾扫了一圈桌面上的人,他们显然都没听到。 心念?! 师父是在用心念和我面对面沟通。 好神奇! 「在你能闻到酒味并产生想喝的念头时,为师便明白,这份败气远比我想的要来势汹汹,你若想平衡它,就需要做些损耗自身健康的事情,可是嗜甜,会影响你口腔健 康,皮肤变差,加速衰老,呕吐,又会腐蚀你的喉咙,长此以往,不出三年,你就要换上假牙,憔悴不堪了。」 谢叔眼神平静的朝我传递着心音,「为师能做的,就是趁你魂魄未稳之际,注入幽兰芳香之气,护住你的外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此芳香之气亦会伴你成长,助你清雅高华,有卓绝之恣,日后你内虚越重,外表将愈发夺目绚丽,就算死,我们也要漂漂亮亮的。」 他笑了笑,「万萤儿,你记住,这世间的一切,为师能给你的,都会给你,因为你是我谢逆的徒弟,我徒虽为萤火,亦可光芒万丈,造炬成阳。」 「谢谢师父。」 我红着眼,鼻腔酸涩时又别开脸,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十年才刚刚开始,师父就已经为我做出谋划了。 这份恩情,愈发厚重。 师父一走,小龙舅便坐到我身边,「应应,洛神是谁?」 「大哥,您理解成大美女就行。」 戚屹候跟着起身,戴好皮手套,「三爷这是要让小萤儿越来越漂亮,云髻娥娥,修眉连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呀,您还觉得小萤儿委屈?这份委屈我真是羡慕!」 「戚屹候,你这语气可是嫉妒恨,作为三爷的徒弟,小萤儿自然要绝尘出世了。」 武妹起身细着嗓音道,「什么是洛神,光润玉颜,芳泽无加,就冲小萤儿这相貌底子,将来走出去不定要迷倒多少人,不过也是,老天爷既然让小萤儿败,也得有东西去败啊,不先给到你,败的时候又哪里会痛心呢,要的就是日后的那份肝肠寸断么。」 他意有所指的对我笑笑,「小萤儿,你先喝着,我还有纸扎活儿要做,在这个家,真就属你幸福,要走的路三爷是能铺就铺,也难怪这戚屹候嫉妒你,多少人缺胳膊断腿儿都求不来的师父,愣是让你这九十九名捡了漏,哎呀,不说了,真是心疼齐经理那半条手臂啊。」 小龙舅瞪着武妹就要起来掰扯,我硬生生的拽着他坐下,另一手还用汤匙喝着汤。 戚屹候和武妹一离开,李沐丰和刘小温也跟着要走,到前厅的时候,刘小温回头看了我一眼,「小萤儿,但愿你日后不会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 「哎你个臭小……」 我给了小龙舅一个眼神,示意他什么都不要再说。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第168章 这要是给你劈糊了…… 小龙舅憋屈够呛,看向乾安,「乾安,你不会也想挤兑应应几句再走吧。」 乾安看着还在喝汤的我,起身单手抄进裤兜,「万应应,我觉得你没必要去学五雷掌,毕竟那是要命的术法,无论是要人的命,还是断鬼的路,反噬都不是闹着玩儿的,而且你小姑娘家家的,练得满手是茧的也难看,只要你把身体底子打好,燃符便可神威立显,没必要逼着自己往那前途未卜的绝路上走。」 没等我回话,他甩了下刘海就离开了。 我望着乾安的背身默默地说了声谢谢。 只是我前途已经未卜了。 求的是何去何从,管它南北与西东,时来运转,虫也变龙。 「就这小子说的还像句人话。」 小龙舅轻声念叨,「应应,把汤喝光,管它啥金玉败絮的,咱家应应将来肯定是大个漂亮白,性格温柔还有才。」 我喝着汤差点呛了,笑了笑没接茬儿。 「不过应应,有些话你得往心里去。」 小龙舅叹出口气,「你求上进的想法我理解,那晚三爷咔吧打出一掌,给你爸那六舅吓得欻就不见了,当时我就觉得那不是普通的掌法,但练起来要命咱就不能学了,齐经理咱都见过,多可惜,回头你要是接雷出点啥事儿,你爸得上老火了。」 我没急着回话,品着将那碗汤喝完。 许是今晚喝的慢,胭脂味儿化开后,竟在舌根处留下了馥郁的甘甜。 有种一朵忽先变,百花皆后香的余韵。 迎燕温风旎旎,润花小雨斑斑。 滋味奇妙,不可思议。 「应应,你听到舅说话没,那个五雷掌……」 「得练。」 我把空碗送到后厨,「小龙舅,五雷掌的反噬都是在伤人的前提上才有的,我要是把它学会了,除了那个慈阴,我根本不可能打别人,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五雷掌能治病救人。」 小龙舅拧眉,「治啥病?」 「书里记载,五雷掌能体内碎石。」 我认真道,「修炼雷法,需要培养元气,调和精神,是真正的外练筋骨皮,内练术法气,练成之后,据说胆结石肾结石都可以隔空击碎,没有问题。」 「真的假的?!」 小龙舅睁大眼,「妈呀这要能碎石可太行了,你记得不,我得过肾结石,疼完犊子了!」 我低眉顺眼的抿了口水,可不就是记得才故意往这上面聊得么。 毕竟那是书中记载,咱也没试验过,谁知道真假。 「治病倒是好事儿,就是这风险太大。」 小龙舅眉头抽抽的,「应应,这要是给你劈糊了……」 「小龙舅,我接雷的话一定会做好充足的准备。」 我说道,「而且我不是说练就练,道家有个说法叫筑基,就是得先把身体基础打好,所以我要慢慢准备,至少得准备个两三年,特别有底气了,再去接雷,老话说得好,手有五雷在,不怕仇人来。」 「这是哪里的老话,我咋没听过?」 小龙舅坐那琢磨半天,眼见东大爷都收拾利索厨房离开了,他也跟着点头,「行,你慢慢准备,安全第一,至少准备五年,三爷会的多,估计你学起来还有啥八卦掌,降龙十八掌,也就顾不得这五雷掌了。」 我笑笑没言语,他同意了就行,其余就看我自己了。 聊了会儿小龙舅情绪还有些消沉,和我开玩笑也像强打着精气神。 回到房间,我看了会儿书还有点担心小龙舅,约莫他就是糟心老家的事。 很晚我都睡不着,想跟他说早点 回去,谁知一下楼就看到小龙舅正在客厅喝酒。 茶几上摆满了空的易拉罐。 「应应,舅是不是吵醒你了。」 小龙舅抱歉的对我笑笑,「对不住,屋里太憋屈,我搁这喝点,开门还能看到院里的风景,放放风。」 「你没吵到我,是我自己睡不着。」 客厅大,房门开着有点冷,我找了些小零食给他当下酒菜,披了件外套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小龙舅,你联系艾秋姨了吗。」 「没有。」 小龙舅摇头,「我拿啥联系人家啊,应应,人穷志短,其实我今晚在饭桌上和武妹戚屹候来劲,一来是为你不平,二来也是我受了点窝囊气,三爷让我明白了,没有实力,别有情绪,你说我吵一通有啥用,除了给你添堵,让你更为难,对你一点帮助都没有,算了,明个,舅就订票回去了。」 我放下心来,「小龙舅,你人好,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无需和他多讲什么。 小龙舅比我懂得人情世故,一箭三雕摆的多明白。 只是身为人,有七情六欲八苦,难免会感情用事。 谁能一直保持理性? 连我血冲上头都不知道能说出些什么,何况本就嘎巴溜脆的小龙舅?! 「会好吗?是失败,应应,舅活的太失败啦!」 小龙舅拿起啤酒又喝了口,「我想要脸儿,要面儿,可是自己没挣来,凭啥又要求人家给我脸儿,给我面儿呢,我要是有三爷这能耐,当年会因为拿不出彩礼,买不起夏利让陈艾秋她爹那么埋汰?我还跟陈艾秋急眼,我说他爸是狗眼……哦,对不起,我掌嘴……」 打了自己嘴巴两下,小龙舅笑道,「一但人家真成我老丈爷了,那就是我爹,我能骂我爹是汪汪?我这嘴啊,不好,应应,你行,你不乱说话,就冲这点,你都比舅有出息,比这院里的所有小子都有出息!」 他是真醉了,想到哪就说到哪,天上一脚,地上一脚。 「别看他们这个会啥,那个会啥,多厉害,我这些天早瞅明白了,他们谁都比不了你!」 小龙舅抬起一只手,「那个戚屹候,他中指是不是假指?」 我刚要开口,小龙舅就挥了下手,「你不用说,舅这一双慧眼看的是明明白白,真真切切,他那手指肯定是假的,一定是他早年和谁嘚瑟,让谁砍没了,还有那个鼓秋发明的,咱就不说他发明的是啥,他不识数愁不愁人,我问他这京中冬天能零下多少度,他跟我说一百零八度,整出个梁山好汉的数,要冷到那程度,京中的冬天是得诏安,搁谁都熬不住!」 第169章 晋 噗~ 我没忍住,「小龙舅,人家那是跟你开玩笑呢。」 「你可别为他找补了。」 小龙舅咧着嘴,「我在这待了小十天,又不是只跟李沐丰说这一两句话,天天听他在那屋里叮叮咣咣,跟干工程似的,见面了自然会聊几句,一开始我还跟他较较真儿,后来发现没用,他也不是故意去杠,遇到数字真就说不准,还有那个刘小温,害怕受到刺激就天天全副武装,戴着一副大耳机……」 他越说越来劲,「应应,你信舅的话,你根本不是走大运拜的师,你就是三爷精挑细选的徒弟,他肯定一眼就相中你了!不管你出没出这档子事儿,他都想收你为徒!」 「师父一眼就相中我了?」 我裹紧外套笑笑,「不可能。」 「你看你不信。」 小龙舅打了个酒嗝,「辣的吃多了谁都扛不住,这一院大萝卜,三爷面对他们都辣心呀,哎,不对,是蔫吧萝卜滋了心,应应,你不声不响的,才是这院里最辣的萝卜,你,就是这百里挑一!」 我忍俊不禁。 完了。 看来我在小龙舅心里的形象是翻不了盘了。 不是闷驴就是蔫萝卜。 「小龙舅,不说这些了,我给你打个卦吧。」 我从兜里找出三枚硬币,托在掌心朝他送了送,「你也知道,这些天师父一直在梦里教我东西,你吹口气,我给你算算和艾秋姨的姻缘。」 「能行?」 小龙舅醉眼朦胧的看我,「三爷在梦里教你打卦了?」 准确的说,是蔡爷爷教我打的卦。 儿时我就开始学这些了。 不过我先前打卦不准,也没办法去推算什么。 现在不同,我已经开悟了。 参观完太平巷那天我还特意重新翻看了一遍易经,目的就是想为小龙舅打一卦。 既然我是小龙舅的贵人,又不晓得如何促成他和艾秋姨,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正好在张大爷和楠姐那里,我也得到了很多自信。 当下头脑清明,可以打一卦试试。 而且,我能感觉到小龙舅的失意,他的郁郁不得志。 虽然他总是一副开朗健谈的样子,撕开伪装,真正的秦晓龙热忱而又脆弱。 我希望自己能帮到他。 给予他一些精神上的支柱。 小龙舅玩笑般朝我掌心一吹,后脑枕着沙发靠背,眯眼道,「行,那就算算吧,算算陈艾秋还愿不愿意跟我,愿不愿意搭理我这条没出息的小龙。」 我握紧掌心就点起一炷沉香,闭眼冥想艾秋姨的相貌。 烟气徐徐。 我逐渐的平心静气。 脑中艾秋姨的形象愈发清晰。 连她穿的衣物颜色细节我都要冥想出来。 卦要想打的准,这一步就要有耐心。 佛家有个词汇叫神识,就是将你的感知力提升到高敏状态。 简单理解,便是去捕捉直觉,捕捉到的直觉,便是上苍给予的启示。 那怎么才能让上苍知晓你的诉求呢? 就跟拜神一样,你想求父母身体健康,就默想父母相貌,念叨父母名字,越细节越好。 说不好听的咱都去拜神了,香都上了,就别差这十秒二十秒。 有的人性子急,点燃香拜完三下就急三火四的把香插好抬脚告辞。 它不是鞭炮,点燃就倒计时,不赶紧插上就嘣你手,晚一会儿啥事儿都没有。 多念叨念叨, 既是表明诚意,也是发散自身念力。 因为有些加持力并非是神明给予你的,而是你本身就具备的。 当步骤繁琐起来,你一郑重,念力自然就跟着强大,自己就守护起自己了。 我思维一脱线,脑中艾秋姨的形象就跟着摇晃,心念赶紧正了正。 这信马由缰的毛病可得改改! 待艾秋姨的形象再次鲜活,我跟着冥想起小龙舅的外貌特征。 一开始是他很洋气的韩范儿背头,然后是剪短后的寸头…… 双目一睁,我看了眼时间,午夜子时。 子午为经,卯酉为纬,也就是上北下南。 面冲北方,我单膝跪地,咬破中指,对着掌心的硬币一划—— 哗啦~ 硬币在地砖上弹跳的声响十分清脆。 小龙舅一个激灵坐起,「什么声儿!」 「初六,晋如摧如,贞吉。罔孚,无咎。」 我全心全意的看着卦,通过硬币的正面反面来判定阴爻阳爻。 「六二,晋如愁如,贞吉,受兹介福,于其王母。」看書菈 「六三,众允,悔亡。」 「悔亡?」 小龙舅囔囔的接茬儿,「完了,不好了,看来你这月老也系不上我和陈艾秋的高压线了,算了,应应,别管我了,你别出事了。」 「别打扰我。」 我脑中不断过滤着爻辞,「九四,晋如鼫鼠,贞厉。」 「是呀,我胆小如鼠,我都不敢给陈艾秋去电话……」 容着小龙舅在那自言自语,我拢起硬币后再打,它们似乎有了灵性,在地砖上弹的很高,但不会四处乱滚,仅在我身前跳跃,落地闪着光耀,触碰亦有微小的电流之感,颇为神奇。 前后一共打了六次,六爻便成一卦。 我微微正色,「本卦第三十五卦,火地晋卦,坤下离上。」 「不好的卦吧。」 小龙舅昏昏沉沉的看我,「不用解了,舅心里有数,应应,你去睡觉吧。」 第170章 应该是我对不起你 「谁说不好的?」 我收好硬币便看向他,「晋卦,彖传里面说,晋,通进,进也,明出地上,顺而丽乎大明,柔进而上行,是以康侯用锡马蕃庶,昼日三接也,翻译出来的大概意思就是,晋卦犹如太阳冉冉升起,万物欣欣向荣,大地顺从并依附着太阳,柔进的上升,就像天子赏赐安国之侯众多马匹,还一天多次的接见他,这是一个代表上进,非常吉利的卦。」 「吉利?」 小龙舅强撑着眼皮看向我,「应应,你别觉得舅喝多了就忽悠我,你刚才都说了悔亡啥的,还有我胆小如鼠……」 妈呀。 他能听得再岔劈点不? 「六三,众允,悔亡,它的意思是获得了众人的拥护,悔恨就会渐渐消失。」 我实话实说,「至于九四的晋如鼫鼠,贞厉,意思是你前进时若是胆小贪婪,或是固守而不知变通,便会有些灾祸麻烦,结合整个卦象来看,只要你不自暴自弃,坚持奋斗,便可等来转机,当下你只需前进,没有不利的地方。」 「婚姻呢?」 小龙舅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能结不?」 「能!」 我一语铿锵,「姻缘会有好的结果,不过你要端正态度,灵活应变,六二爻说了,晋如愁如,贞吉,受兹介福,于其王母,意思就是,前进的时候不用忧愁,坚守正道便可获得吉利,能受到此福泽,是来自王母的赐予。」 「王母娘娘都保佑我了?」 小龙舅笑了,「看来我和陈艾秋真能成了,应应,舅谢谢你,谢谢。」 此王母非彼王母,可能指的是祖母,或是王的母亲,女性长辈。 不过我看着小龙舅歪头睡过去的样子,没必要再去解释了。 并且他睡得还很香,唇角都是笑着的。 我拿过外套给他盖上,「小龙舅,你不用担心,回去后只要行动,你就会有喜庆的事情,但是你一定要保持柔和谦逊,将自己美好的品德展现出来……」 小龙舅很给力的回应我一声呼噜。 我摇头笑笑。 抬脚去关上房门。 秋风萧瑟,月光洒在地面,像是铺了一层银霜。 我怔怔的看了会儿,想到晋卦,莫名发出一记笑音,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星霜荏苒失得意,鲤鱼未跃碧波离,青天自有云霄路,许我功名自有期。 待到来年春暖开花,必然有草木峥嵘之景。 我相信,所有人都会越来越好。 回到客厅收拾了一会儿,我拿起小龙舅没喝完的半罐啤酒还晃了晃,依然还是想喝。 但念头没之前那么心痒难耐了。 看来是师父的加料固魄汤起作用了。 它能让我减轻不良想法,克制住自己不去轻易尝试。 不知师父除了洛神图还在汤里加了什么画,单从香气上看,师父就花了很多心思。 想起师父曾问我呕吐严不严重,我以为他就是单纯的关心关心我。 原来,师父的每句话都有深意。 为我细细打算,拨开迷惘,宽解忧愁。 我又要怎么去回报师父呢? 小龙舅迷迷糊糊的睡醒,看我还在客厅陪他,便催促我上楼睡觉,他也要回屋休息。 我见他神智还算清醒,就回到自己卧室,就寝前点燃半根沉香。 默默地告诉自己,听好梦里的课,学好术法,安稳踏实的走好每一步,就是对师父最好的报答。 闭上眼,没多会儿就听到耳畔响起的絮絮话语,先前听会觉得休息不好,哪怕 醒来精神抖擞,过程中都很疲惫,当下再听到师父的声音,我心态却很微妙的改变着,那些听不清楚的字节好像都变成了铁线,一点点,为我编织起坚固的铠甲战衣。 「应应!救命啊!!!」 清早,小龙舅的一记叫喊直接让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趿拉着拖鞋就朝楼下冲。 人还没清醒,踩着楼梯都直打晃,差点滚了下去。 等跑到小龙舅的房间门口,我才发现更扎心的事情。 敞开的房门里,我送他的那套护肤品礼盒被全部拆开。 化妆水倒了一地,乳液精华眼霜都被祸祸了。 「小龙舅,发生什么事了?」 我揉眼仔细看了看,确定不是做梦,便颤颤的询问,「屋里闹耗子了吗?」 小龙舅背对我站着,身体微微发抖,没有回话。 「小龙舅?」 我不明白他这是啥反应,走上前就探头道,「你怎……」 没等问完,我就踉跄了一步,被他吓了一跳。 小龙舅满脸大包,跟被上千只蚊子叮咬过似的。 那些大包还层层叠叠,山峦一样,在他脸上是此起彼伏。 最夸张的是他眼皮和嘴都肿了。 眼睛就剩一道缝。 嘴唇变成了两根香肠。 这啥情况? 小龙舅手里拿着一面镜子正在照,估摸也是看到自己的模样吓到了,才会嗷的喊我一嗓子。 肩头一耸一耸间,他不知是哭是笑的看向我,「应应,我想起来了,是我自作自受。」 「你想起什么了?」 我真不太敢看他,「小龙舅,赶紧去医院吧。」 他这说话都乌了乌了。 吐字不清了都。 「没事,过敏,我一会儿去药房买点脱敏药吃吃就行。」 见我不解,小龙舅眼含抱歉,「后半夜,我渴了,脑子里也不知道咋想的,就把礼盒拆了,拧开那瓶啥水我就当饮料喝,结果味儿不对,我生气就给倒了,想想,又记得那些东西是擦脸的,我稀里糊涂的又往脸上抹了通,然后倒头一睡,刚才脸太痒就醒了,照镜子吓一跳,以为撞鬼了……」 「小龙舅,你把柔肤水喝了?」 我紧张的不行,「肚子疼了吧,走走走,快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去医院,我就喝了一口,不好喝就吐了。」 小龙舅挥了挥手,肿成细缝的眼睛艰难睁着,「应应,舅对不起你,喝酒太误事,这护肤品没等带回去就让我给浪费了……哎呀,舅再买一套按你的名义带回去吧,不然你这……」 浪费?! 对呀。 「就应该是这样的。」 「应应,你说什么?」 我看着一地狼藉,心头迸发出一丝苦笑,看向不忍直视的小龙舅,「小龙舅,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抱有一丝侥幸,所以,是我的错。」 第171章 不许装假 身体内部似乎有个邪恶的小人儿,此刻正对我洋洋得意的笑着。 跟我俩你耍花招儿,智商不够你个头凑,你拿什么跟我斗? 喊一遍,败家子的口号是什么?! 只要败到位,身体不疲惫。 哎你不想败是不? 想耍小聪明玩迂回婉转的路子? 好呀。 天道就来给你上课了! 「应应,你是说……」 小龙舅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禁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怪我,昨晚不喝酒好了,安安稳稳的给它拎回去不就没这些事儿了。」 「不可能的。」 我隐约像是认清了什么事实,「小龙舅,就算您给礼盒拎回去,肯定还会有其它差头。」 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这就是个信号,引子,提醒我不能…… 糟了! 我想到那埋在树下的五百块钱—— 抬脚就朝门外跑去,凉风打的我彻底清醒。 钱呀! 我得赶紧挖出来! 没等拐到后院,东大爷就一手笤帚,一手拎着大号铁簸箕的走近。 我脚下一停,立马看到他簸箕里除了枯枝落叶,还夹杂了很多粉红色的碎纸沫子。 那鲜亮的颜色…… 该不会是…… 眼见东大爷要和我擦身而过,我真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簸箕,跟着亦步亦趋,直到东大爷高高的抬起簸箕,我垂死挣扎般询问,「东大爷,请问,那粉色的碎沫是什么?」看書菈 东大爷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将簸箕里的东西全部抖落的倒进大垃圾桶,「垃圾。」 「哎——」 我心尖儿随着扣上的垃圾桶盖狠狠疼了把。 手徒劳的伸了伸,眼泪登时就出来了。 「我的,我的……」 钱呀!!! 东大爷诧异于我的反应,「你埋的?」 「……呜。」 我想点头,哭腔就从喉咙里钻出来了。 「我以为老鼠不会吃松树皮裹着的东西,我爸说放山的挖完野山参会用松树皮包裹,松树皮有香味儿,会防老鼠啃咬……我把钱埋在了土里,想着要入冬也不会下雨……怎么都给我磕了,磕的细碎细碎的……」 「有白蚁。」 东大爷收好簸箕和大扫帚,「另外,包裹野山参的应该是红松皮,听说它散出的味道才能防虫防蚁,后院种植的罗汉松只是和红松习性相似,科目分类并不相同。」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忙别的去了。 我圈着膝盖蹲在垃圾桶旁,不想哭,眼泪却啪嗒啪嗒的直掉。 这五百块真是我败的最冤大头的一笔。 没等捂热乎,就死无全尸了。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我愁了。 自然就有人欢喜。 率先发笑的就是准备去‘上班打卡的乾安。 我就纳闷儿,人家要升学的都是早出晚归,学的不说两眼发黑,不迟到不早退是不是也算对得起学费,他唐乾安可倒好,说他掐点去学校都是我赞誉他,眼瞅着都要上午九点了,估计学校都要做广播体操了,小老哥单肩挎个书包,耳朵里塞着耳机,潇潇洒洒的才准备出门。 看我蹲在垃圾桶旁,他微微疑惑,「你蹲这做什么,院里可禁止随地大小便。」 我吸着鼻子不想说话,天儿真的要冷了,一呼吸都有白气。 乾安皱了皱眉, 打开垃圾桶就朝里看了眼,好信儿的捏着一点纸屑出来,「这是钱吗?」 不。 是我的心! 我脸朝膝盖里一埋。 更难受了。 一觉醒来没了七百五。 不对。 算上小龙舅要去买过敏药的钱,还得搭上个二三十啊! 真是应了我昨晚唱的歌词,小败家,你干啥,像个傻瓜,你埋钱,想的啥,要给谁花,要败家,就去败,不许装假…… 没装假。 败的我太‘爽了! 「噗~!哈哈哈哈哈!」 乾安爆笑出声,「我就说你昨晚吃饭前去哪了,合着你把钱埋后院啦!怎么着,这是让东爷扫出来了?哈哈哈!你不厚道呀!给东爷增加了工作量啊!不过该说不说,万应应,你是个人才,败出花啦!」 「……」 我不想说话。 心碎的都是渣渣。 我就不应该耍这个小聪明! 哪怕再买两箱子临期小食品呢! 吃进肚子里也算有点安慰呀。 经乾安一宣传,东楼的另外两位哥也跟着同喜同乐。 刘小温在屋内放大了动画片音量,「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我们是穿梭在银河的火箭队,白洞!白色的明天在等着你!」 李沐丰还算讲究,好歹我也是他的投资人。 他没有放出扩音喇叭,而是开窗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调试起他的半智能机器人。 我蹲那先是听乾安狂笑,又听火箭队叫嚣,间隙时还能传出—— 「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杂音盘亘在上空。 为这个秋日的上午增添了几抹荒诞。 武妹进院看到乾安还很惊讶,「乾安,都要十点了,你怎么还没去学校?」 乾安不急不缓的甩了下刘海,对我留下一句,「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即便你想守着垃圾桶给票子办场葬礼,也只能是喜丧!」 在我的伤口处洒下一把孜然辣椒面,这位仁兄才心满意足的晃荡离开。 武妹原地迷茫了一阵子,扭头见小龙舅满脸大包的模样又吓一跳,去到东楼溜了圈,捋清了大致的前因后果,他特意出来‘安慰我,「小萤儿,没事,你要笑对人生,永远记住一句话,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差,哈哈哈哈,人才呀。」 这位哥收获了好心情。 折腾一通,小龙舅也知道了我偷偷埋钱的事。 他拉着我回到西楼,胖头肿脸的坐到我对面,酝酿着要劝我两句,「应应,这个事儿吧,你办的真……噗!」 我俩视线这一相对,不知怎的,无端被对方戳到了笑点。 我眼里还含着泪,看他像被马蜂蛰过的脸就笑的停不下来。 可莫名其妙的,我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瘪着嘴,我不断的朝他道歉,「小龙舅,是我不好,我想的太简单了。」 小龙舅也流出眼泪,起身坐到我旁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身,好半晌才吐出一句,「没事,应应,你是个好孩子。」 第172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 等我情绪恢复些了,小龙舅才继续道,「看来这护肤品礼盒也不能找阿美退了,退完不说影响你日后的邻里关系,钱到手也是麻烦,就这么着吧,不过应应,你昨晚是不是也擦那护肤品了,以后可别用了,不适合你。」 我懵懵的看他,「我脸也过敏了?」 没痒啊。 小龙舅拿来一面镜子,「你自己看看吧。」 我费解的看向镜面,跟着也吓一跳,这脸咋跟抹了层猪油一样。 油光崭亮。 妥妥一人间油物。 尤其我再一哭,流泪的样子堪比淌蜡。 擦干净脸,我对着小龙舅笑笑,「挺好的,是保湿。」 阿美姐没骗人,绝对抗皱。 就冲这面皮儿的油润程度,想涨条皱纹也难。 小插曲过后,我算清楚了自己的情况,学费一交,也断了想偷偷攒钱的想法。 在身体能承受住的情况下,剩多少钱就慢慢花多少,其它的…… 我视金钱如粪土,金钱视我为浮云吧。 钱乃身外之物,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想方设法的自我安慰呗。 还能咋办? 三天后,小龙舅的皮肤恢复,他也准备回镇里了。 师父给他订了早班飞机,跟来时一样,由司机南大爷送他去机场。 走的时候小龙舅没让我送,他说他不想哭,我也不想。看書菈 可临行的前一晚,小龙舅还是上楼来跟我聊了许久。 他说给我做了五年的舅舅,都没有这十天半个月来的深刻。 虽说他此前就觉得比我爸和凤姨更了解我。 但是接触下来他发现,我比他想的要更加坚强。 他相信,我一定会在师父这里站稳脚跟,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我笑笑没接茬儿,甭管大家认不认可我,都要站稳脚跟。 末尾,我跟小龙舅又说了一遍打过的卦。 若是他想跟艾秋姨结婚,就要拿出好的态度,柔软下来,才能有更好的结果。 小龙舅就笑,「我记着呢,既然王母娘娘都护佑我,这事儿肯定能成。」 我委婉的解释了一下王母的涵义,顺带和他强调了一个日期。 十月三十日。 「这都二十号了,那快了呀。」 小龙舅不解,「陈艾秋她家那天能发生啥事儿?」 「具体的我不清楚,总之要防备那天发生不好的事情。」 我说道,「那天是壬辰日,最好不要哭泣什么的,如果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可能会影响到艾秋姨的姑姑,当然,要是艾秋姨家里已经请去先生看过化解了,就没关系了。」 那是我第一次掐诀驱邪,虽说没掐准,也算初生牛犊有点虎的比划了。 再加遇到了许久不见的艾秋姨,以及她那个骂我是托的姑姑…… 日期说啥都不能忘。 「哦,那天是对陈艾秋她姑有影响是吧。」 小龙舅点了点头,「成,等我看到陈艾秋就问问她,不过牵扯到她姑的事儿,咱最好别插手,她姑那号人瞅着又精又灵,干的全是损人还不利己的事儿,去小吃部她要点佛跳墙,去到酒楼饭店她又要喝疙瘩汤,摆的全是让人无语的谱,和她接触容易折寿,这事儿你就甭管了。」 我转而又聊了聊家里,主要是叮嘱小龙舅回去后不要多提我这边的情况。 提也提团结友爱,大家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小龙舅面露难色,「应应,撒这种谎很难 圆的。」 「这不是撒谎,早晚的事情嘛。」 我认真道,「他们总会接纳我的,你看这两天不就很好?吃饭时也没谁说难听的话了。」 「那是他们说累了。」 小龙舅嘁了声,「私下里三爷指定给他们开过会了,就那五个小老爷们,嘴都不敌一个好老娘们儿,你不嫌烦三爷都听烦了,对了,你不是给了戚屹候五千块钱买车吗?车呢?别我回去年都过完了,你车还没影儿。」 「哦,这事儿侯哥跟我打完招呼了,车子要慢慢挑。」 我应道,「反正我也不着急用,先挑着,小龙舅,你回家就按平常那么发挥,我相信你的实力。」 「行吧,我就瞎编呗。」 小龙舅满脸无奈,「应应,我不担心别的,就怕你在这挨欺负……」 「不许说这些。」 我掌心一抬,笑着看他,「咱俩说好了,不许煽情的,我可是师父的徒弟,谁能欺负我?」 「算了。」 小龙舅叹出口气,「总之你以后有事,有啥不方便和你爸说的,就给我来电话,受委屈了一定要跟我说,实在撑不住了,咱就回家,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咱就卸轱辘,咋滴不能奔出个前程,可千万别偷摸学啥,掌心接雷啥的,太吓人了。」 我心酸的笑笑,「你就放心吧。」 第173章 老两口容不得你质疑! 「说得简单,我咋放心呀。」 小龙舅垂下眼,「不光我不放心,你爸也不放心,知道来之前你爸和我说过啥话么。」 「什么?」 「他说他已经没了一个女儿,承受不了再没一个女儿。」 小龙舅微红着眼,「他矛盾呀,你学成了他怕你踏道出事,你没学成,他怕那老太太哪天心情不好再害你一下子,我先前还没觉得怎么样,这段时间一看,学道的风险是大,应应,无论如何,你都要全须全尾的回家,一个家庭,少了谁都不完整,你爸就算有一百个儿子,你都是他不可复制的三闺女,是我独一无二的外甥女。」 我嗯了声。 鼻血还是被他刺激出来了。 等我去洗手间洗完脸出来,小龙舅这才岔开话题,问我缺不缺钱。 「前几天,你爸给我汇了两千块,让我给你留下做零花,可是……」 小龙舅头疼了。 不给我钱吧。 他担心。 给我钱吧。 败的更让他揪心。 估计小龙舅背后都得琢磨。 一旦我哪天脑袋犯抽再去到后院,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种几百,等一晚,到手一堆碎纸片,想捡你都没法粘。 就算我长记性不去埋钱了,跑阿美姐店里买几套护肤品礼盒他也扛不住啊。 现如今不是说我懂不懂事,而是他看透透的。 败气一来劲,我控制不住自己个儿。 俩选择。 要钱要命? 之前爸爸感谢师父救命,就给了师父两万红包,后来又拿出三万给师父作为我的学费花销。 最近大姐还要张罗出国,关于钱的问题凤姨未必会跟我讲,私底下她一定能和小龙舅念叨,所以小龙舅是比我更清楚家里的经济情况的。 更何况小龙舅老早就说过心疼我爸,在他看来我爸挣得纯是辛苦钱,是一砖头一砖头砌来的。 先前他跟我爸学过瓦匠,干两天就说累的受不了。 爸爸钱来的不容易,让我败的又太干脆,小龙舅自然就犹疑上了。 「小龙舅,你不用给我留钱,我手里还有两百多块呢。」 我顺手还指了指那一大箱子零食,「现在就算给我困到屋子里,我都饿不死,能吃好久呢。」 要不是零食都临期,我一使劲儿能撑半年。 「应应,那你以后……」 「以后我可以继续给人看事情收红包啊。」 我语气轻松的道,「别忘了,我在太平巷的名号已经打响了。」 关键是头号事主张大爷一家给力,老两口的水果蔬菜店在太平巷也算是家老店了。 别看店面不大,人气旺,群众基础很深。 老两口有一套自己的生意经,既亲和又实在。 街坊邻居要是只想买两根黄瓜,那都不用上称,张大妈直接让你拿回家拌菜吃。 香菜啥的更不用说,她家就没单独卖过,都是赠品。 人缘跟着一好,邻居不买东西也喜欢过去唠嗑。 对于张大爷的病情更是全巷居民都知道。 病情初期就有人给张大爷介绍过大医院的皮肤科教授。 据说那是人居委会刘大妈的自家亲戚,外地人来都挂不上号,卖人情要帮张大爷开这个后门。 张大爷却拒绝了,不想欠人情是其一,还有一点是张大爷有点老辈人的思想,看病怕花钱,到时候再觉得哪块不满意,容易两头不落好。 于是张大爷就近找的医院 治疗,病情也跟着反反复复,张大爷吃了不少苦头。 一开始老头儿还能看店,后来都不露面了,有些人以讹传讹,以为张大爷要不行了。 未曾想张大妈找到了初来乍到的我。 咱还是明牌治疗,街坊邻居监考,就见我舞舞旋旋的耍着菜刀给张大爷看好了! 正宗的当天治当天见效。 啥? 你不信? 那天你没瞅着? 老两口容不得你质疑! 现在张大妈一提起我就是连竖大拇指。 当场还能呼唤来老头,「老伴儿,你给露个后腰!」 张大爷特配合,大秋天的,他时不时的还搂起衣服露出后腰给人看。 画面就是老张大爷微微躬身搂着衣服,张大妈还在后面给质疑者画出重点,「看到没?先前特别严重,水泡都是一颗摞着一颗,鼓的像是小山包,疼的我家老头子一宿一宿睡不着觉,现在你们再看看,就剩一些结痂,脱落就好了。」 质疑者啧啧称奇,直说老张大爷是必有后福。 别觉得张大妈给我脸上贴完金会去说医生的不是,她心里很清楚,张大爷的病根儿是磨人的‘刺猬所导致,要是寻常的疱疹医院早就给看好了,基于此,张大妈很有民间智慧的用了个词叫‘虚实同治。 对于保家仙的事儿她也是一语概括,尽量不提。 问起来她就说张大爷是招了点东西,双管齐下,张大爷这才能病情痊愈。 楠姐说起这些还直笑,「小萤儿,张大爷那天连续露了十几次后腰,差点就着凉了,张大妈在后面指点江山的架势也逗,跟给学生讲课划重点一样,拿张大爷的后腰当黑板……小萤儿,现在整个太平巷就没有不佩服你的,别看你年纪小,本事是真的大。」 第174章 平宁 我面上谦虚,心里也是真虚。 得益于此,这两天我在太平巷一走一过,已经有街坊邻居和我搭话了。 用意我都懂,先混个脸熟,日后有需要了就会来找我。 连我收红的价位都有人去找张大妈偷偷打听了。 看看,这不都是我潜在的事主客户? 更别提我给张大爷驱邪的那晚就有好几位街坊说要找我看事情了。 等我再做出点成绩,一步步就能走出太平巷了。 赚钱不用愁。 愁的是怎么调解好花钱不打锛儿的心理。 以及…… 我真的能去赚这份钱吗? 这是我猛然间想到的事情,诚然,得到事主的认可是大好事,有事主为自己宣传名气更是大好事,但…… 我能承受这些名气吗? 我可以吗? 我配吗? 所以我选择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身体的反馈。 当然,这需要‘别股劲的部分,最深层次的东西,我不会刻意去提醒小龙舅。 不能让他意识到,很多看似理所应当的‘名利,是我这个阴阳先生不能去求,不能拥有的。 只当自己是个身体气场很正常的先生,那么眼下的一切,都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小龙舅跟着点头,「应应,这钱……算了,无论如何,你都要照顾好自己。」 音落,他面色复杂的站起身,下楼休息了。 我看着关严的房门,自然知晓小龙舅的纠结。 从他想要给我零用钱,又迟疑的那刻起,我就明白了。 正如师父所言,很多事,想到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这样的情况,若是留在家里,爸爸背地里恐怕都要吐出几升血。 上火上的。 听起来很简单,败家子只是花钱…… 那谁家的钱是一股风刮来的呢? 咱们谁也别说高尚,无论是寒窗苦读,还是土里刨食,不都是为了功名利禄,碎银几两? 万幸吧,师父收留了我,还让我能拥有个能力,为自己的败气买单。 胡思乱想间睡了过去。 我得藏好自己的软弱。 因为,无人能为我背负太多。 醒来时小龙舅已经起早离开了。 手机里还有两条他发给我的短信。 鼓励的话语他已经说过太多太多,后面那条他说了和凤姨一样的话—— ‘应应,舅在家里等你。 我对着手机失神了好一阵子。 起来正要去洗脸,看到枕头红了一大片。 睡着时流出的鼻血,居然没给我呛醒。 很平静的去洗了枕套,心里明白,就算不去送他,也会不由自主的牵挂。 谢谢小龙舅,在我飘摇的人生中,护送了我一程。 也许,是开始,也许,是结局。 走出房门。 天空中传来了悠扬的鸽哨声。 我仰头呆呆的看。 视线仿若能穿透云层,助我和鸽子们一样,翱翔于苍穹。 至此后。 日子短暂的恢复平宁。 我突然成为这个家里最闲的人。 师父说我先不用去学校,养一年身体,明年九月再重新入学读初三。 时间充裕了下来,我每天固定的任务就是喝汤和看书。 一本接一本的看,早晚在书房里看,白天不冷的时候,我就去廊下坐着看。 眼睛酸涩了,就在院里走走晒晒太阳。 本想趁此机会练练打坐,之前我在家里炕上一打坐,凤姨总找借口进来看我。 一会儿来给我送杯水,一会儿又来给我送点水果,进进出出的我心也不静。 究其原因,是凤姨害怕我神叨了。 她说谁家的小姑娘闲着没事儿练打坐?应儿,你别魔怔了。 并且她还会拎出蔡爷爷,说是就没见过蔡爷爷打坐。 我那时就笑,蔡爷爷打坐也不会用广播喇叭通知全村,不都是自己在家时才会做的事情么。 凤姨有些地方很轴,她说打坐是和尚才会做的事情,她不想我出家。 没办法,我为了保住熏香爱好,就放弃了打坐的修习。 正好师父这里有我的专属禅房。看書菈 终于有条件了,也没人管我了,我可以放肆的打坐了,身体却像出了毛病。 不知是魂魄未稳,还是鼻血流的体质太虚,我根本坐不住。 就算思维放空清净了,腰椎也会疼得我受不了。 坐个十多分钟我就得龇牙咧嘴的撑着地板起身乖乖去看书。 捧着书本去到廊下,书看累了会翻看下短信息。 离家没到一个月,我就像变成了老年人。 总会想起在凤清村的时光,想起和爸爸凤姨相处的日常。 有些很小很小的事情,我以为早忘了,却因为分离而变得越发清晰。 爸爸给我发的信息都是挺好的,好好学习,别给三爷添麻烦,家里不用担心。 凤姨给我发的信息往往都是问句,‘应儿,以后姨也有手机了,李婶儿她闺女回村买了新手机,就把原先的翻盖手机卖给姨了,这就是姨的号,你今天都吃啥了?饭菜有肉没? ‘应儿,我看天气预报说京中降温,打霜了,你穿没穿那件里面带绒的运动服? ‘应儿,今天我去镇里买菜看到你班主任了,她说你的成绩冲一冲进重点没问题,这些天学习落下了没?背没背单词? 我看着短信会微微发笑。 感觉那些方块字节会从屏幕里飘出来。 幻化成凤姨的模样,在我眼前忙忙碌碌,步伐不太利索的走来走去。 第175章 漫天鲜花雨,才子俏佳人 嗡嗡~ 新的短信息进来。 ‘应儿,今天咋没给家里来电话?小龙昨晚来吃饭,喝多了说三爷家里有人欺负你,真的假的?你爸一问他又不承认了,你这舅舅一天满嘴跑火车,刚回来才几天啊,又跟小秋吵起来了,要我说小秋就不该搭理他……看書菈 我看到信息就将电话拨了过去,不是打给凤姨,而是小龙舅。 他回去后就跟艾秋姨见面了。 原因特别意外。 既不是小龙舅约的艾秋姨见面,也不是艾秋姨想联系小龙舅。 俩人再续的姻缘完全是由‘债主促成的。 根儿就在小龙舅离开京中前接的那通电话。 他在电话里和人吵架,说的那摊位费的事儿。 亦是这杆儿火,蹿得他在饭桌上直接爆发,为我伸张正义。 那晚他喝了酒,原本打算次日就启程回镇里,又因脸上过敏耽误了三天。 就是这三天,那位跟小龙舅要钱的‘债主居然先一步在街面上遇到了艾秋姨。 镇子小,他们互相都认识。 那人知道艾秋姨是小龙舅的前女友,分不分手他不管,就让艾秋姨转告小龙舅,三天之内,秦晓龙要是敢赖下这笔租赁费,他就带人去砸煎饼车。 艾秋姨便多问了几嘴,一听也没多少钱,千八百块的。 她就慷慨解囊,帮小龙舅把这笔钱给付了。 等小龙舅回到镇里,就联系了‘债主准备继续开磕,谁料对方的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但和小龙舅称兄道弟,还夸小龙舅有个难得的好前任。 最逗的是‘债主还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的劝小龙舅赶紧复合。 直说艾秋姨能帮忙还钱,就说明心里还有他。 这么仗义又长情的女人,小龙舅要是错过了那得终身遗憾。 小龙舅听完都懵了。 他立马就想找艾秋姨说道说道,问她凭啥多管闲事。 经艾秋姨一掺和,他不该给的钱彻底打水漂了。 这伸手又不能打笑脸人,如今‘债主俨然一副知心好大哥的样子…… 他赔大发了! 小龙舅去到我家就开始喝酒,越想越来气的样儿,拿过手机就把电话给艾秋姨拨了过去。 等待接通时他戏更多,先掐腰,再清嗓儿,艾秋姨的声音一传出来,小龙舅张口便来了句,「陈艾秋你啥意思?」 艾秋姨问,「你有事吗?」 小龙舅脖子梗梗的,「没事啊,你挺好的呗。」 凤姨在电话里给我学的那是活灵活现,「你说他早不打,晚不打,非得喝完酒才打这通电话,不就是面对小秋他胆儿虚么,那可真是酒壮怂人胆,死鸭子嘴还硬,我还合计他真能胡搅蛮缠一通呢,没想到他还没傻透,有点心眼儿,没把自己往绝路上送……」 话真不假。 小龙舅非但没把自己送到绝路,还抓住机会为自己的爱情开辟出了一条溜光大道。 当天他醒了会儿酒就张罗着去到镇里医院。 说要找艾秋姨,理由是要还人家钱。 顺便警告一下艾秋姨,以后少管他的闲事。 到了医院楼下,小龙舅觉得空手上门没气势,又‘顺道去买了一束百合花。 上楼他就看到了艾秋姨,艾秋姨不想和他说话,拿他当空气。 小龙舅 一下就急眼了,陈艾秋你啥意思?咱俩好歹也有点革命情感吧,你不搭理我你啥意思? 跟人家屁股后面是撵着撵着的直来劲。 艾秋姨忍无可忍就反唇相讥。 俩人从医院吵到街上,也不知道小龙舅的哪根神经没搭对,扯过艾秋姨就给她亲了。 正巧是我爸给小龙舅送去的医院,担心他酒醒的不彻底再闹出事儿,我爸就一直没敢走,藏暗处全看着了! 现场直播呀。 在前面小龙舅缠吧艾秋姨那节骨的时候,我爸还在心底默默地为小龙舅加油鼓劲呢。 寻思小龙舅挺上道,脸皮厚点挺好,情侣间要想解开心结,就得先把话说开。 别管是吵着说,还是坐下来慢慢说,能说就行。 万万没想到,小龙舅能去亲人家! 我爸吓毛了,直接给凤姨拨去电话,感觉小龙舅要出事儿,指不定得挨揍。 艾秋姨果然发飙,她扯过那束百合花就朝小龙舅的身上疯狂开砸。 一边砸她一边哭,好好的一束花全毁了。 我爸一见更不敢靠前儿了。 怕小龙舅尴尬。 谁知小龙舅属于抗揍型,在花束的暴击中他直接抱住了艾秋姨,搂蹬蹬的。 甭管艾秋姨怎么骂他都不撒手,最后就是他俩在那抱着说悄悄话。 一堆人围观,我爸做贼一样藏在人群后面。 到这步都不忘和凤姨通着电话继续直播。 直到两个主角没事人一样的收拾好残局拉手准备离开。 小龙舅还喊看什么看?哄媳妇儿呢不知道吗? 艾秋姨擦着泪也不改泼辣本性,附和着小龙舅让众人腾出地方,别堵着路。 我全程听完。 暗想那应该是很浪漫的场面。 漫天鲜花雨,才子俏佳人。 有情人终成眷属,深深一吻莫匆匆。 可惜叫凤姨形容的直接变了个味儿,「那秦晓龙也真好意思,腆个大脸拿自己当电影演员呢,满嘴酒气不说,他顶个劳改头还敢跟人家小秋在街面上拉拉扯扯,这仗着他俩是和好了,小秋让他亲,没好的话秦晓龙都得被抓进去重新改造,那强抢民女的行为搁外人眼里就是在里面没被教育利索!」 第176章 就是受不了她老姑作妖 我听着就是笑,自然要给小龙舅打去电话求证。 他端着长辈的架子,哼哼哈哈的打着马虎眼。 问多了他就来一句小孩子家家别瞎打听大人的事儿。 谁在街面上那啥了?你舅我可是要脸儿的人。 玩死活不承认那套。 聊到后面,小龙舅又唏嘘的感谢我,说我真是他的月老贵人。 我感觉小龙舅是在硬捧我。 他和艾秋姨的恋爱从始至终我也没帮上啥忙。 连艾秋姨手机号都是我爸帮忙要的。 真感谢的话,小龙舅更应该去谢谢我爸。 「你想想,我本来打算哪天回镇里的?」 小龙舅故作高深的道,「是不是擦了你买的护肤品,脸上过敏才拖延了三天回去,要是我提早回去了,陈艾秋还能碰到那要账的么,我上哪有借口,哦不,有机会去找她……这还不是你这月老给牵的红线?」 「……」 我的天。 八竿子挨不着的事儿都能牵扯到一起? 坏事倒真成好事了。 也对。 时机呀。 「应应,没陈艾秋插这一杠子,我真没做好准备和她见面,所以,舅得谢谢你。」 小龙舅感慨万千,「这回我们虽然和好了,打算先不公开,她爷爷那边情况太糟心,过一阵子,我再上门和她父母聊聊,就像你那卦象说的,无论陈家人对我的态度怎么不好,我都虚心接受,柔软而上进,舅一定会控制住脾气,和陈艾秋好好的,这辈子白头到老。」 「一定的!」 我跟着都激动了,「小龙舅,你们结婚了可要给我邮喜糖,我得沾沾喜气儿!」 高兴归高兴,我立马想到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艾秋姨的爷爷。 「陈老爷子情况不太妙,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小龙舅叹气道,「听医生那意思,大限就这一两个月了。」 「那……」 我试探的问,「艾秋姨她姑姑呢?」 「她?」 小龙舅哼了声,「不要太精神,整个陈家就属她蹦跶的欢,老爷子还没走,她就组织啥家庭会议,生怕亲哥和她抢老爷子的遗产,我和陈艾秋这事儿之所以想先瞒着,就是受不了她老姑作妖。」 「小龙舅,那艾秋姨家里找先生去看了没?」 我继续问道,「有没有说十月三十号那天有什么不好?」 「没找。」 小龙舅无语至极,「这不你上回在病房外说的话让她老姑听到了吗?也不知道扎到那小老太太哪条神经了,陈艾秋一提找先生给她爷爷看看,她老姑就死活不同意。」 「非得说陈艾秋是被你个小孩儿给忽悠了,这节骨眼找先生是想看啥,看坟茔地吗?晦不晦气,是不是盼着老爷子早点走?」 小龙舅说的牙疼,「那小老太太就没办法正常交流,嘴跟马达似的,骂天骂地骂空气,骂的陈艾秋直接断了那份心思,现在陈艾秋的意思就是顺其自然,老爷子情况摆在这,就算真走了,也是享福去了,不用再遭罪了。」 问题的关键是对她老姑不好啊。 我是闻到艾秋姨她姑身上有一股很重的死气,从而才会牵扯出十月三十号的日期。 「小龙舅,这件事非同小可,对艾秋姨的姑姑来讲,这是个劫,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这方面我挺执着,「如果艾秋姨的姑姑不信,你们怕明着找先生艾秋姨的姑姑会生气,那可不可以趁艾秋姨姑姑不在的时候,你们想个办法,偷偷的请先生去看一眼,或是打听来老爷子的生辰八字,我找师父给看看,咱们尽量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够呛。」 小龙舅实话实说,「陈老爷子的生辰八字你就不用想了,陈艾秋的父母被她姑撺掇的根本不能说,捂得跟藏宝图似的,至于偷偷请个先生……我找陈艾秋再说说吧,咋滴都是她姑,都姓陈,有血缘关系在这,能帮尽量帮,行,先撂了。」 那天聊完我记得是二十五号。 这怎么刚过三天小龙舅又和艾秋姨吵架了?. 手机放在耳边,接通后我和小龙舅唠了几句才知道。 他和艾秋姨就是因为请先生这事儿吵起来的。 第177章 容纳 「陈家老爷子进ICU了,情况很危险,医生说最多能坚持到下月初。」 小龙舅叹气,「她们全家都很心焦,陈艾秋也跟着上火,一听我说找先生,她心情就烦躁,主要是被她姑骂的有阴影,她父母也不向着她,回头她要是真把先生请到医院,不用想都得被口诛笔伐,她夹在中间受不住,就跟我耍了点小性子,没事儿,拌了几句嘴,我哄哄就能好。」 「陈艾秋也知道咱是好心,就是这时间点不行,请先生容易裹乱,这不,本来说好的要带她回村吃饭,也因为这茬儿不去了,是不是我姐和你说啥了,觉得我跟陈艾秋干仗了?」 我心里发紧,「凤姨没说你和艾秋姨怎么了,就是我担心艾秋姨爷爷那边……」 「应应,请先生这事儿你就甭合计了。」 小龙舅在手机那头直接道,「他们家已经开始给老爷子准备装老衣物了,日后就算请先生,也得是老爷子走了,请礼宾先生过来张罗丧事,咱就别跟着掺和了,连陈艾秋都整不明白她姑,何况咱外人呢,这事儿费力还不讨好。」 「行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没办法再坚持什么了。 呼出的空气有些清冷,「小龙舅,那我不问了。」 再过两天就是十月三十号。 答案就能揭晓了。 「应应,没说你呢,这几天怎么样?」 我坐在廊下,腿上放着一本书,看着在院里走过的东大爷,:「我挺好的呀。」 「他们五个呢?」 小龙舅低了低音儿,「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 我垂下眼,:「他们都很忙,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日常都顾不上我,我潇洒的很,每天就是看书喝汤,师父让我明年秋天再入学重读初三,现在就跟养老一样,等身体养好了,结实了,才能学更多的东西。」ap. 「那就好,慢慢养着。」 小龙舅像是不敢多问,「应应,你……」 「好啦,我很好的,你不用担心我,我承受不住的。」 我笑了声,「行了,那先这样,你去忙吧。」 撂下电话,我又给凤姨拨了过去。 她吐槽了小龙舅几句便说起家里的事。 算是好消息。 大姐和爸爸的关系稍稍破冰。 爸爸虽然还不同意大姐出国,但是口吻不再强硬,愿意考虑考虑。 私下里爸爸也打听起出国留学的费用,悄悄为大姐张罗着。 其实在我离家的前一晚,爸爸流着泪说出大姐出国要五十万的时候,我就清楚,爸爸会竭尽所能的达成大姐的一切要求,哪怕他拿不出五十万,他也会想办法去做到大姐满意。 一来大姐自小在家里说话就很有分量,二来她给了爸爸作为父亲的所有骄傲。 从入学起她就是第一名,考第二名她回来都哭,会熬夜一直学。 认真到爸爸怕她身体学挎,不断的催促她去休息。 大姐反过来跟爸爸说,这不算什么,学习是她能走出去的唯一捷径。 要说坚定,大姐比我坚定。 要说自信,大姐也远比我自信。 记得妈妈葬礼刚办完的时候,大姐有一晚哄我睡觉,她悄悄的对我说,:「妹,咱妈不在了,你不要怕,你还有大姐,等姐考上大学走出去,姐将来就供你念大学,你要听话,在家别惹咱爸生气,以后少去山里玩儿,摔了磕了的,咱爸会心疼的,睡吧,等姐放假回来就给你买图画本。」 「大姐,我睡不着,我想妈妈……」 「 咱们数数,数到一百就睡着了。」 大姐轻轻拍着我,「咱家三儿最聪明了,姐不是教你了么,一,二,三……」 那时的大姐对外泼辣霸气,对爸爸也经常发脾气,唯独对我,她温和有耐心。 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小不点儿,她学习累了会陪我玩儿,告诉我把母螳螂放进水盆它屁股里就会钻出虫子,小蝌蚪养一养会长出双腿,这时候就要放到池塘里了,麻雀气性大,不能养在笼子里,会气死的。 一直到她念大学离开,姐妹间的美好回忆才戛然而停。 大姐因凤姨迁怒于我,不愿意在电话里和我多聊天。 爸爸在她面前亦像矮了一头,愈发觉得亏欠大姐。 所以爸爸一定会同意大姐出国。 父女俩看似在拉锯,实则爸爸也是在为自己争取筹钱的时间。 「凤姨,大姐现在还会和你吵架吗?」 「来来跟我也好多了。」 凤姨复杂的笑了声,「那天来来咬完你爸,她也心疼,慢慢就冷静了,昨个我去镇上,再见面好挺多,起码我们能坐在一起吃顿饭,虽然她不跟我说话,也不吃我夹得菜,但是能心平气和的坐到一起,我就很知足了,应儿,我不求来来能认可我,亲近我,只要她能容纳我就行。」 这话不知怎么戳到了我,我拿着手机迟迟没有接茬儿。 直到那边传出盲音,我才后知后觉的挂断。 是啊,有时候求个容纳也很难。 自从小龙舅回到镇里,我就想主动出击,改善和几位兄弟的关系。 我拿着宣纸去找刘小温请教毛笔字,吃了数不清的闭门羹。 看到武妹抱着竹蔑条要去做纸扎活儿,我颠颠的跑上前帮忙。 赶巧他一推我,不小心让我的手指扎到了蔑条,血滴弄脏了几根。 他无语的跟我说浪费了。 这样的竹蔑条怎么做纸扎? 难不成送下去让往生者沾了你的败气好败家吗?! 我连连道歉,蔑条都是钱来的,沾到我的血的确没法用了。 「以后离我远点。」 武妹闹心的走远,「烦死了。」 第178章 人心相对间 后来在饭桌上,武妹更是当着众人面直接和我说,「小萤儿,别忘了戚屹候和你说过的话,在这个家里,不要想着去讨好任何人,不光是东爷讨厌,我们也讨厌!」 李沐丰倒是立马提出反对意见,他表示很愿意让我去‘讨好。 作为他卓越项目的投资人之一,他必须给足我面子。 并且他时不时的还会邀请我去他的工作室,探讨完善他对驱邪战车的构思。 因为资金不足,他五手的四轮子,哦不,战车原型都没能买回来。 所以他由衷的希望,我这位投资人能持续性投入。 他的战车心脏需要回归到车壳里。 只有鲜活的跳动起来,才能完成使命。 我非常理解,奈何囊中羞涩。 兜里就剩两百多块钱,想多揣几天。 另外我就算把全部资产都投资了,那战车原型也买不回来。 撑死了也就能帮他搞定两把烈焰狂抢,实在是有心无力。 从中我发现李沐丰也不是单纯的没钱投入驱邪战车。 他就是同时研究的项目太多了。 好听点讲他是灵感充沛,难听点讲他想一出是一出。 就像他研究出来那太阳能手电,只要在阳光明媚的日子将手电拿出去,就能充上电,晚上可直接使用,非常的节能减排。 关键点在于,太阳能充完电,其电量会消耗的很快,手电光在夜晚没办法长时间照明。 为了解决这个弊端,李沐丰将手电改成了声控型。 不喊它就灭着,一喊再亮,这不就延长使用时间了? 乾安大半夜拿它出门做实验,一路都跟有咽炎似的,不停的咳咳咔咔,没痰都得震出几口。 回来就说受不了,咳嗽声不说扰民,走一圈嗓子都哑了。 李沐丰表示会再接再厉,唯独闹心的就是资金链总断裂。 归根结底,是公司对他的开销审核太过严格。 事实上,只要是家里没收入的,像我和乾安这种,需要用钱的时候就去公司打声招呼。 都不用找理由罗列出来,直说要用多少钱,财务会直接给。 如果不好意思去要,财务会派专人把零用钱给送过来。 每人每个月差不多有一千块,对学生来讲足够用了。 齐经理为这事儿还特意来跟我打的招呼,他说我身份特殊,又考虑到我是女孩子,脸小,便给我办了张银行卡,每月所需零花钱会直接打到我卡里,省的麻烦。 我一听特殊俩字就很抗拒,摇头不收那张银行卡。 齐经理的态度却很坚决,他说这是在完成工作,我要是不收,师父那边他不好交代。 我见状不敢再有意见,收完卡就和齐经理多聊了几句。 他说不算师父在外资助的贫困学生,现阶段家里需要零用钱的也就我们四人。 刘小温的课余时间会去公司帮忙,有额外收入。 乾安此前跟着师父出门,有自己的账户和固定存款。 早些年的时候,师父也是直接给身边孩子发放存折的,不想折腾他们跑公司。 但因为收养的都是男孩子,又是十几岁的年纪,很容易就沾染上不良嗜好,师父又要经常出门,没办法时时看管,才会交代公司财务去审核个人开销,重点对象要重点盯梢。 当下李沐丰就是这个家的重点对象。 对他的开销但凡放松些,他就容易买回令人大跌眼镜的东西。 估计那战车原型真让沐丰哥弄到院里,摇把子框框一抡。 师父脑瓜子也得跟着一嗡嗡。 基于此,我真不敢多‘讨好李沐丰,咱钱紧。 另外一位不嫌我烦,我压根儿不想烦的人就是戚屹候。 有时候师父不在,他会饶有兴致跟我讲当天整理了哪具遗体。 烧死的肉皮不能碰,一碰就会起翘脱落,露出肌肉组织。 看我面露难色,他还特意朝我近了近,一边给我夹菜一边道,「碾死的最惨,有一回我去到路面,用起子一点点将尸体从地面戗下来……」 「应应,你出门千万要注意车辆,哎哟喂,那放到袋子里就剩一滩肉泥,肠子胃都被……喂!你别去吐啊!」 戚屹候原地摇头,「真是没礼貌,三爷不在家哥哥想多照顾照顾你,你还跑去吐,影不影响周围人的进餐心情,真是……哎?乾安,你怎么也不吃了?!」 嗯,在这个家里,我唯独还算能正常交流的就是乾安了。 他不会让我吃闭门羹,也不飞我白眼,不需要我投资什么,更不会在饭桌上说尸体肠子。 乾安放学后喜欢去后院打沙袋,心情好了也会跟我多聊几句。 他说不想换行当,哪怕踏不了道,跟在高人身边也算行走江湖,「喂,万应应,说多少遍了,你不许碰我的沙袋!」 我收回手,转头看他笑笑,「你以后可以跟着我,我们一起去打邪。」 「你?」 乾安嘁了声,「没看大家都烦你么,趁早收拾东西滚蛋吧。」 不要觉得他说的话难听,乾安能做到正常交流,我就很感恩了。 凤姨常念叨,钱难赚,屎难吃,求人膝盖要弯曲。 重点就在于「求」字。 不仅仅是求人办事,还有求得容纳,求得认可。 人心相对间,咫尺难逾越。 轮番打击后,我不再主动靠近。 至少也要等到魂魄固稳后再说,就像我不管多想打打沙袋,练练掌心,都不能去碰,因为那是乾安的东西,现时我败气太重,一不小心流出血,弄脏沙袋,给人添了麻烦就不好了。 只不过在这样的环境待久了,会很寂寥。 双手好像探进了冰凉的泥潭,无论我的手指如何握紧,泥浆都无法抓牢。 与此同时,我又得承受那份黏腻冰凉,滋味儿就很难受。 突然间就有了种很孤独的感觉,这种感觉无关于任何情绪,也没有诋毁和伤害,猝不及防的就来了,整个人似乎被世界推开,没办法靠近,也接纳不到什么,空空的,哭又哭不出来,仅有一种深深的悲凉,很难过,好像拼命地去找寻什么,结果,一无所获。 第179章 值 我不喜欢那种孤独的感觉,甚至害怕。 为了屏蔽它,我会偷偷帮东大爷做点力所能及的活儿。 他不光负责做饭,还要打扫院子。 秋天风大,后院的树又多,经常他刚扫完一簸箕落叶,没多会儿,地面又是厚厚的一层。 意境是意境。 清扫起来也是真麻烦。 一开始,我谨记侯哥说过的规章守则,唯恐打扰到东大爷,和他连视线都避免相对。 架不住我成天家里蹲,见面次数最多的就是东大爷。 他上了年岁腰椎可能不大好,每次扫完地,拄着大扫把都要缓半天,背部得一点点才能直起来,慢镜头似的,反手再去锤锤后腰,缓过来他才能去做旁的事情。 前院后院,他总有做不完的活计。 让我倍感亲切的是他穿着,东大爷做饭时会换厨师衣服,系围裙。 做别的活儿他就是一身深蓝色的工作服,和我爸干活时的穿着打扮很像,也会戴白线手套。 我观察了几天,趁东大爷不在便会去到后院,先假模假式的抻两下腿,然后在快速戴好一副胶皮手套,谨防手指被毛刺啥的划破。 算发现了,败气可能就是愿意让我流血,时不时就得添点彩。 我倒没啥事儿,小伤口也不疼。 关键咱这血的质量不行。 别回头忙没等帮到,再让东大爷咔咔花上钱了,那我不是造孽了么。 武装完毕我就找出扫把,一阵狂扫。 院子大,工程量也是浩大,扫一圈下来我胳膊都酸。 搞定后我就坐回廊下,没事人一样的喝茶看书。 就算东大爷从我眼前走过,我头都不抬。 真正做到了逆向尊重。 互相当对方是空气。 想想还挺有意思,在这个家里,很多事情都是反着来。 犹如师父的名字,犹如我的身体。 旁的长辈宠溺孩子,会去跟孩子多亲近。 师父对我好,日常却鲜少和我多聊什么。 原因他初始时就说了,情意对我来说是负担。 师父也很忙,他经常要出门,不是去见些事主老友,就是去医院检查身体。 即使待在家里,也会有事主上门,在他的书房里聊上小半天。 不过我们并非只有在晚饭时才能见面,梦里的师父依旧在孜孜不倦。 有时候师父在家,他会在主楼二层的窗子后负手看我。 视线远远相对,师父会指指肩膀,那是提醒我要添加衣物。 偶尔他也会叫我去到书房,考我一些玄学知识,跟着又指出我的缺点,「好像?什么是好像?命理堪舆之术容不得好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那么多比方和可能。」 书本不客气的扔回给我,「拿回去继续看。」 我溜溜的准备离开,他又叫住我,「万萤儿,你知不知道高手通常要具备什么特质。」 看向师父,我摇了摇头。 「要耐得住寂寞。」 他轻轻笑了笑,「只是可惜,为师一辈子独善其身,年过半百,倒是有了你这么个累赘,无论我日后去到哪里,离家多远,想到你总会头疼,想寂寞都不成了。」 我跟着他笑,「因为您不是高手,您是高高手,高处不胜寒,我得陪着您暖和暖和。」 师父懒得理我,挥挥手示意我赶紧滚,眼底流出的笑意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我步伐轻松的下楼,心里明白,师父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我,他有我,不寂寞。 开心了许多,更能沉下心思看书,从书里去找寻旁的慰藉。 虽说我在这个家里像个边缘人,除了师父,没人会心平气和的主动来跟我聊天。 换个角度想想却是好事,大家不来往,我的败气就不会起什么波澜。 现在我不光有两百多块,齐经理给我的那张银行卡也没有动。 里面的数额我虽然没查过,至少能有一千块,那就是一千二。 我有了一千二的资产,却没有产生心痒难耐的花钱欲望。 无外乎就是这里疼疼那里疼疼,腰酸背痛而已。 并不会影响到我看书,完全能忍住。 对我来讲,不花钱就是在赚钱嘛。 更何况,几位兄弟也并非故意刁难我。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谁和我有仇怨? 根本原因就是我成为了那位‘高徒,却没有让他们看到惊人的天赋和实力,才会被诟病。 说不好听的,他们催促我离开的行为还是在为我好。 因为他们不想我成为下一个不能踏道的人。 我理解,能做的就是不去打扰。 而且和我这闲人比起来,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侯哥的工作经常要加班加点,晚饭时才能匆忙露面。 有时正吃着饭,他接到电话就要骑着机车轰炸般离开。 武妹白天会在公司,晚上熬夜为客户制作些高端纸扎活儿。 刘小温回到家便是房门一关。 心情好了他看动画片,心情不好就戴上帽子耳塞,挥毫泼墨,自娱自乐。 李沐丰更不用说,他对发明改良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那个半智能型机器人‘你来到车,我来帮忙,郑大夫上门来问了好几次,他都说还要调试。 为保技术不泄密,增加神秘感,他不同意郑大夫提前参观。 但他承诺,绝对会做好试验,只有最大程度保证了半智能型机器人的稳定性,才能安心交货。 严谨地态度深深感染了郑大夫,连夸他有爱因斯坦的气质。 李沐丰推着镜框纠正,「郑叔,我是有爱迪生的气质,爱因斯坦是现代物理学家。」 郑大夫竖起大拇指,「年轻人有学识,小沐,你尽管调试,机器人越稳定越好,等我靠它将倒车技术练利索了,叔保证在太平巷为你做好宣传,就冲你这么上心,叔这三百元投资的都值!」 多少?! 我在廊下一抬眼。 三百…… 郑大夫投资的真实价码又又扎到我了。 沐丰哥那嘴是有多水? 人家投资了三百块,能得到穿着保安制服的五手大模特。 那胳膊还会动,实在不行都能摆家门口辟邪。 我呢? 扔出去五百,战车毛儿都没看到! 第180章 给我不好才是好 兴许我还得一直投,投到那四轮子买回家突突一阵子。 就是不知道郑大夫口中的‘稳定,和李沐丰说的稳定性是不是一码事。 想归想,我在廊下也没好信儿的过去多说啥。 倒是郑大夫和沐丰哥聊完没急着走,他对我挺好奇,问我能不能给他批个八字,算算时运。 正常来讲我肯定想跃跃欲试一下,但师父曾在这件事上骂过我皮毛。 我不敢揽这种活儿,直说自己还没到那个水平,批不了八字。 「小萤儿先生,你不是都帮老张大哥把缠腰龙看好了?」 郑大夫不解的问,「批八字有什么难得,香远山公园里摆摊算命的半吊子先生都会批,他们收费是百八十,这样,我给你包两百,你给叔看下明年时运,成不?」 「这个……」 「郑叔,她真看不了八字,您可以理解成两套体系。」 刘小温魂儿一样的飘荡进院,「我家小萤儿在驱邪上面有些天赋,可借助神威,至于这里……」 他敲了敲太阳穴,「东西还少的很,学的也慢,真要是给你批了八字,那才是她坑你呢。」 「哦,我明白了,走武行的!」 郑大夫笑了声,「得嘞,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嘛,学什么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小萤儿先生,叔就不难为你了,先回了……小沐!我那倒车机器人抓点紧!叔就靠你这发明来增强手法啦!」 刘小温也没在原地停留,看都没看我的回东楼里去了。 我继续看书,完全不在意刘小温和郑大夫说了什么。 甚至应该讲,我得跟刘小温说声谢谢。 别疑惑,这是我真实想法,也不是我虚伪,而是我近期通过观察所确定的身体真相。 很多话师父一早就在梦里和我讲过,只不过我这身体情况脑子不太好转这个弯儿。 按常理,先生给人看事情,是不是想一传十,十传百,让名声打出去? 从而起到个扬名的效果? 我给张大爷和楠姐女儿看完事情,自然也希望她们为我多做宣传。 可我最近因为啥总腰酸背痛腿抽筋? 打坐都坐不住? 明明在家里也没接收到啥情意,兄弟们视我为空气,和凤姨爸爸通电话,他们的用词都特别注意,不说想我,也不说惦记我,就是聊聊冷热,问我个胖瘦,连师父想鼓励我都不明着来,拿话点着我鼓励,我理解能力稍微差点都得觉得师父是在嫌弃我。看書菈 通过观察我顿悟了。 功名利禄。 四个字我现在都不能碰。 要不起。 得亏太平巷不大,抛开一部分面上信我心里还犯嘀咕的居民,真正觉得我有点本事的也就十几号人,这十几号人对我还是持观望态度,没着急找我看事情。 真要是天边一声巨响,我等不及闪亮登场怕是就要先行一步了。 昨天我都给楠姐去了电话。 拐弯抹角的跟她说不用张大妈再为我劳心劳力的做宣传了。 真遇到有难处的人了,找我帮忙没问题,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对方就行。 「楠姐,不管我本事大不大,年纪都摆在这,而且我刚刚才拜师踏道,经验特别不足,您和张大妈一下给我捧起来了,一但日后有谁遇到个特别棘手的情况,我没有给解决好,也容易伤到你们的脸面,辜负你们的厚望。」 名头这个东西,我先不要想了。 「小萤儿,我明白。」 楠姐表示了理解,「前两天我刚给溪溪 买了本故事书,里面讲了个伤仲永的故事,看完我感触很大,你的想法是对的,咱稳扎稳打,现在厉害,以后要越来越厉害,张大妈和张大爷心是好心……」 她苦笑出声,「关键张大爷他总搂后腰也容易受寒,再说也不好看呀,啥事儿吧,都得有个尺度,过了就不好了,这再传传都要飞边子了,快成天桥底下卖大力丸的了,行,回头姐就去找他们老两口唠唠,让他们压一压对你的感谢,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要就是控制不住,非得为你做宣传,你说怎么办?」 「等十年。」 我轻轻声,「十年后,认可我的长辈想要帮我宣传,我感激不尽,但是这十年,我希望大家就平常心看待我,拿我当个小妹妹就好,当然,有问题找到我,我一定会帮忙,名声就不需要大家帮我打响了,我还年轻,离师父的距离还差很远,修的就是平常心,楠姐,我得踏实些。」 「好。」 楠姐沉下一口气,「小萤儿,你是个稳当孩子,放心吧,这事儿包姐身上,先生,你得神秘,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我抿着笑,楠姐不愧是超市老板,举一反三的能力杠杠的。 道谢后我放下手机,安心不少。 今天郑大夫再回去说说,我并不是啥都能看,八字都不能批,没张大妈说的那么神勇,估计这股风就能吹过去了,我腰酸背疼的毛病也能得到缓解。 天色暗沉下来,我回到客厅,嘴里却发出一记无奈的笑音。 谁想这样呢? 世人都求一个好,我却偏偏要不好,给我不好才是好。 拿出手机又看了眼日期,十月二十八号。 很快,壬辰日的预兆就能有结果了。 憋气般等待了两天。 三十号一早我就给小龙舅打去电话。 这件事对我意义非常。 它是我开悟后第一个在脑中浮现的日期。 要是我三两下便将吉凶祸福给推断出来,那我也就不惦记了。 问题是我半拉咔叽的,就想知道三十号这天到底能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我为啥会在艾秋姨姑姑身上闻到尘晦气,这些谜题不解开,我喉咙就跟着堵得慌。 谁知电话拨过去先是占线,再打小龙舅没接。 我尝试着给艾秋姨打过去,她也没接。 一直叨扰有点烦人,我忍着没继续拨。 等到晚上再打,小龙舅还是不接。 就在我如坐针毡的时候,小龙舅终于回了条短信,几个字,‘应应,这边忙,明天再说。 我看到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别是艾秋姨的爷爷…… 视线看向挂钟。 午夜十二点。 老爷子不能是走了吧。 我莫名打了个激颤,鸡皮疙瘩刷的就起了一层。 第181章 疑惑 很奇怪的感应,我摩挲着手臂,就算艾秋姨爷爷真的走了,我跟着发啥麻? 闭眼时心都提着,好在入梦后就不受我控制了。 师父的声音一起,我想不专心都不成。 听,听不懂你也得给我听。 强制型授课,包教不包会,学不会你也没机会给学费。 铃铃铃~~ 我迷迷糊糊的摸出枕头下的手机,放到耳边,「喂。」 「应应。」 小龙舅嗓音哑着,「陈家老爷子走了,跟你说一声,别惦记了。」 真走了?! 我猛地坐起来,「什么时候走的?」 「昨晚。」 「昨晚几点?」 我压着紧张,「前半夜还是后半夜?」 「前半夜十点多吧。」 我心里一咯噔。 壬辰日? 十月三十号?! 「昨个白天时老爷子就不好了,呼吸有出没有进了,人也发烧,皮下出了很多出血点,医生说这是内出血的征兆,给打了些退烧药,体温是下去了,人还是不行,一直呼哧……」 小龙舅声腔里满是疲惫,「昨天你来电话前,陈艾秋就崩溃了,她给我打电话一直哭,让我过去陪她,说她受不了了,医生不断的通知他们病危,签了很多字……后来我就去医院了,不过我没去病房那里,这节骨眼我再露面太乱了……」 「艾秋姨的爷爷是晚上十点多自己走的?」 寿路到了? 「算是吧。」 小龙舅应道,「要是没有这些药,估计老爷子也挺不到现在,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医生跟陈艾秋的父亲讲,说是老爷子要不行了,问他们怎么处理,是继续抢救,还是放弃……」 「我那未来老丈爷的意思是抢救,医生说抢救过来也是暂时维持,多说能再坚持一两个月,要陈家人自己拿主意,我那未来老丈爷就有点犹豫,一会儿说再坚持俩月也行,跟老爷子过个年,一会儿又怕老爷子受苦……」 叹出口气,小龙舅继续道,「当时我虽然没露面,但我在后面都偷摸听到了,你不说昨天那日子不好么,我就找来陈艾秋,想让她劝劝她爸,这抢救能做还是要做,咋滴都得把十月三十号那天挺过去,再者抢救到最后一刻,也算咱做子女的尽到孝心了,谁知道就我俩说个话的功夫,陈艾秋她那老姑又蹦跶出来了,说啥都要放弃抢救,喊着不能让她老爹再遭罪了,哭得跟狼嚎一样啊!」 我颤颤的,「所以,就放弃抢救了?」 「她狼哇的叫唤还能不放弃吗?」 小龙舅一秒无语,「那可是重症监护室的病房门口,里面住的全是危重患者,她在那跟号丧似的,别说陈家人怎么样,别的患者家属也扛不住啊,ICU病房里有个老太太,被她姑那嗓门吓得心率直接飙到了一百八,好悬没先走一步,医生都说了,赶紧把她姑这号人弄远点,她要不走,ICU昨晚得走好几个!」 我,「……」 「我那未来老丈爷本来就整不了这妹妹,在看她上蹿下跳,搁病房门口又下跪又撞墙的,就签了放弃抢救的单子,陈老爷子就被推出来了,刚到普通病房没多久,老爷子呼扇了一会儿就咽气了。」 小龙舅说道,「走的时候还行,陈艾秋说模样也不吓人,就是人最后那口气难咽呀,家属看着揪心,陈艾秋都哭晕了。」 「哭了?」 我像是说了一句废话。 是呀。 自己爷爷走了能不哭么。 即使辰不哭泣,必主重丧又如何? 搁谁都憋不住。 「老爷子昨晚就送殡仪馆了,连夜买的三斤六两纸,她姑给烧了,哭得更惨,都要背过气儿去了,咱也不能说她活着不孝,死了乱叫,人家还是挺孝顺的,愿意叫就叫吧,殡仪馆那么多灵堂,昨晚猫都让她嚎的不敢出动静,太吓人了。」 小龙舅唏嘘,「今早请来的礼宾先生说老爷子挺为家里人着想的,走的那个时间点是小三天,今天停一天灵,明天就火化出殡了,陈艾秋还说你算的准,你月初时就跟她说三十号不好,果然她爷爷……不过这种谢我觉得就免了,挺心酸的,我这刚回家,先眯一觉,晚上再去看看,应应,事情过去了,你就别多想了。」 过去了吗? 我微微拧眉,「小龙舅,艾秋姨她姑姑除了哭,没有别的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冲她嚎那大嗓门也不像有事的样呀。」 小龙舅应道,「她姑就是被惯得,一辈子霸道惯了,我以为她得能坚持抢救,老爷子一走,她爸妈都没了,谁知道她想的还挺开,也是现实吧,重症监护室一住进去就哗哗花钱,抢救一回更得钱,而且这抢救完也不是说人就能痊愈,还是煎熬,走的人走了,留下的人还得继续生活不是?总不能像我爸当年那样,抢救到人财两空……唉,她姑做的也对,一人一个想法吧。」 我没再多问,心态上有些说不上来,对于老人家的离世自然是悲伤的。 可我总觉得,背后还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如果我仅仅预测出昨天是陈老爷子离世的日子。 为什么是通过艾秋姨姑姑得来的灵感? 她姑姑究竟会有什么祸事? 我大半夜为啥起鸡皮疙瘩? 心头仍有很多疑惑。 但我清楚没必要去跟小龙舅多说,他熬一宿很累了,再听我说有的没的只会更闹心。 并且通过小龙舅的讲述,我对艾秋姨的姑姑亦算有了间接了解。 对于这样一个主意正,又刁钻跋扈的小老太太,我要怎么劝? 继续劝她去找阴阳先生看看,属不属于我找打? 想了想,我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息给小龙舅发了过去。 让他等葬礼过后,关注下艾秋姨姑姑的身体情况。 如有异常,最好虚实同治。 该看医生看医生,该找先生要找先生。 算是我在张大妈那里现学现卖。 小龙舅没有回我信息。 我揣着这个事儿紧张兮兮了几天,一周后再和小龙舅通电话聊起来,他已经和艾秋姨的父母见过面了,陈家人对他还是老态度,想结婚可以,彩礼要涨。 当年是八万,现在要十五万。 夏利不够档了,至少得是辆啪萨特。 第182章 过敏 小龙舅苦笑,「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呗,没事儿,你舅我经过三爷的点化,丝毫不觉得这点委屈是委屈了,算啥呀,好事多磨,咱要越挫越勇。」 我为小龙舅的好心态点赞,可还是不识趣的问道,「艾秋姨的姑姑还好吗?」 「她不要太好。」 小龙舅啧啧,「今天都去美发店烫头了,说是前段时间照顾她爸,白头发都出来了,要去补下发色,做个新发型,能吃能喝能玩,心态好得很……」 精神状态这么好? 真是我多虑了? 「彩礼涨到十五万就是她提出来的,啪萨特也是她要求提的档,见面那天还跟我阴阳怪气,说我拎去的水果不是进口的,按我以前的脾气就得把水果扔了,喂狗都不给她吃,现在舅不同了,舅开过的眼界是她想象不到的,我直接说,老姑,这就是进口的,你放嘴里不就进口了么。」 小龙舅笑道,「哎,我也学会了,没心没肺,活着不累,反正不管他们说啥,我都笑呵呵的应对,大丈夫,咱能屈能伸,最关键的是啥,我越这样,陈艾秋越心疼我,都说非我不嫁了,应应,你别看我俩在一起吵吵闹闹的,真挺互补,出门我要是干仗,陈艾秋能给我递板砖,打完她还能和我一起扶人去医院,我就得意她这劲儿,说啥都不能再放手了。」 我跟着牵起唇角,难免会想到他的彩礼问题,「小龙舅,你要怎么凑出十五万?」 想想自己的全部资产一千二。 都不好意思开口说帮忙。 这也不给顶啥呀。 「我想好了,两家老人先不见面,也不用谈这些,没用,我姐不说过么,归根结底就是陈家人没看上我,那我就表现呗。」 小龙舅说道,「这两天他们家的暖气管漏水了,我正在帮忙修,要入冬了么,他们家要买白菜,到时候我就去做做苦力,活儿多着呢,甭管他们多烦我,我也上门忙活,彩礼不够,诚意去凑,甭管结不结婚,我都先把自己当成老陈家的女婿,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应应,你也要加油!」 我嗯了声,「一起加油。」 时光悄悄地流走,恍如一夜之间,后院的果树叶子就全落光了。 秋天留下了一个回眸。 迎来了雪衣少女。 打开房门。 檐廊外已经飘零起飞舞的冰晶。 我伸出掌心,接住一颗小小的晶莹。 谩凝碧瓦难留,信知暮寒轻浅。 冬天到了。 春天还会远吗? 十二月初了。 来到京中两个月,我终于喝完了固魄汤。. 因为汤水里加了料,不仅仅是用来固魄,剩下的原料都被师父分成了小包装。 我十八岁之前需要时不时煮来喝。 一来是防止生活习惯不好导致的容貌变丑。 二来是压制败气撺掇的坏想法。 毕竟我还属成长阶段。 现在就烟不离手,酒不离口,那师父得希望我说走就走,没救了。 至于艾秋姨姑姑的事情,我已经彻底放下,不再过问。 原因是她姑姑生龙活虎,极其强悍。 那小老太太为了撺掇艾秋姨和小龙舅分手,都能打车去到我们村儿,找到帮凤姨哄孩子的秦姥姥一通教育,让她看好自己的儿子,别再做些无意义的事情,秦晓龙配不上陈艾秋。 凤姨和秦姥姥碍于艾秋姨的面子没多说啥。 没法说。 整不好就得干仗。 凤姨有民间四件套,她姑有撒泼大礼包。 一个要是敢上吊,另一个敢当场朝嘴里狂旋安眠药。 现在的局面就是长辈们都僵着,小龙舅和艾秋姨一天比一天热乎。 夜深人静时,我仔细琢磨了一下整件事。 如果一开始我从艾秋姨姑姑身上闻到的尘晦气是引子,从而窥探到了那个日期,到最后小龙舅陪我在京中待了阵回去,艾秋姨的爷爷去世,她姑却啥事儿没有,战斗力爆表的都能上门茬架…… 这些事捏咕到一起,是否会变成另外一个圆? 结论出自我为小龙舅打出的晋卦。 六二,晋如愁如,贞吉,受兹介福,与其王母。 小龙舅若是能一直保持积极向上,将会从王母那里得到福佑。 我像是得到一些启发,这个‘王母会不会就是艾秋姨的姑姑? 陈家离开了一位亲人,小龙舅刚好要加入这个家庭,在接触中,艾秋姨的姑姑是否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得益于小龙舅,她被消灾化难,从而接纳起小龙舅,支持小龙舅和艾秋姨成婚? 最后我确定,无论会发生什么,这些人相互交织,就像我最早和师父打过的那个‘比方。 凡印绶之下,就有我克的,克我的,同我的,产生我生的结果。 没有什么事情会凭白无故的发生。 想通这点,我能做的,便是静候小龙舅的佳音。 其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因为眼前还有个更令我担忧的对象,师父的病情加重了。 三天前,师父正准备出门,进到院子就开始剧烈的咳嗽,喷出了好几口血。 我扶着虚弱不已的师父回到客厅,赶忙联系起齐经理。 不晓得师父怎么好端端的又咳嗽又流泪,血像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咳。 齐经理听完症状就跟我说了个药名,让我从医药箱里找出来给师父服用。 我惊慌失措的找到药,喂到师父口中,他吃完倒是得到缓解,瘫坐在沙发上,面色苍白如纸,音如蚊蝇的跟我说没事,过敏而已。 「过敏?」 我眼泪都被他吓出来了,拿着毛巾帮他擦着唇角,「师父,您是出门前吃什么了吗?」 师父虚虚的摇头,没多会儿,齐经理就带着一名医生匆忙赶来。 医生先给师父做了个简单检查,略有责怪的道,「三爷,您这身体情况不能在京中过冬的,过敏症状一但加剧,极易引发旧疾,届时就算华佗再生,恐怕也保不住您的命了。」 师父晃了晃手示意他不用多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我陪着齐经理送医生出门,到了院里我忍不住询问医生,师父到底是什么过敏? 平常我们一起吃饭,也没看师父有什么忌口。 「三爷是冷空气过敏。」 「什么是冷空气过敏?」 我不懂,「我师父是怕冷吗?」 第183章 良苦用心 「和怕不怕冷不发生关系,气流一冷一热,患者就很容易发病,冷空气会刺激患者的气管痉挛,导致剧烈的咳嗽,胸闷,气促,病情只要发作,就会汹涌急切。」 医生解释道,「三爷之前也没有这个病,但他五年前做过大型手术,术后身体免疫力低下,引发了冷空气过敏症状。」 说着,他看向齐经理,「奇怪,三爷今年怎么没去南方?往年他这个时间段不早就离开京中了?齐总,你可得提醒他,旧疾一但复发,三爷未必会有五年前的好运气,此事非同小可,千万不能麻痹大意。」 「您放心,三爷过些日子就会动身去南方修养。」 齐经理看了我一眼,旋即伸了伸胳膊,「沈医生,您这边请,我派人送您回去。」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 看向主楼,视线落到二楼的窗子。. 师父今年为什么没去南方修养身体? 很显然。 他是因为我。 我在站院里站了很久,站到齐经理步伐匆匆的回来。 他看都没看我的去到主楼师父的卧室,不知说了什么,师父再次咳了起来。 一向对师父言听计从的齐经理竟然哭着高声道,「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您得好好的活着!活着才能看到万萤儿她究竟能不能有出息!您这样陪着她就能成长吗?!不!这样的偏心只会令屹候他们更加排斥她!她永远都融入不了这个家庭!您得放开手!路让她自己走!三爷,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挺过来的!更何况!她姓谢!您不能说一套办一套!说要放开手,还是想护着她!」 一瞬而已。 我泪如雨下。 当天晚上,身体恢复些的师父就在餐桌上宣布,他要动身去南方。 此行不再是先前的三四个月,而是三四年,五六年,甚至更久。 他要回到南方的松耳山闭关。 打了这么多年的邪,师父准备修回丹道。 以保本元之气,日后好有精力继续同慈阴缠斗下去。 「屹候,我离开后,你就是这个家里的家长,要肩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任务。」 谢叔淡着音儿,「齐英那边,我也做了交代,不要以为我离得远,你们就能无法无天,说不准哪天我就会回来,至于万萤儿……」 我半垂着眼坐在师父旁边,感觉视线落过来,谢叔轻叹,「我的习惯,向来是把选择权交给个人,万萤儿只要在这个家里待一天,她就是我的徒弟,我的女儿……」 顿了顿,他又看向几位兄弟,「在你们和万萤儿的相处问题上,我不会提出什么特殊要求,仅仅是希望,你们能善待……咳咳~算了。」 谢叔站起身,轻咳了两声摇头,背手离开了。 我望着师父的背身,恍然间觉得看不清晰。 擦了把眼,这才能目送他上楼。 饭桌上的气氛压抑异常。 戚屹候微红着眼,和武妹刘小温他们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们不约而同的攥拳,起身跟着离开。 那晚之后,师父没再提这个话茬儿,也没说他哪天动身去南方。 齐经理来的越发殷勤,时不时还会有很多衣着华贵之人上门。 师父让齐经理带我过去,跟他们介绍,说我是他的女儿,徒弟。 他不在京中的时候,还望这些长辈对我多加照拂。 我乖巧的称呼着叔叔伯伯阿姨。 知道了他们都是师父的事主老友。 每一位在京中都有着身份地位,非富即贵。 他们 直说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体情况,学道之人不宜张扬。 日后我在学习生活中要是遇到了难处,他们会尽可能的为我提供帮助。 当时那个场景想起来还很揪心。 师父虚虚的靠着床头,一边拉着我,一边为我介绍着坐在沙发上的事主老友。 情形像极了托孤。 伴着他的咳嗽声,我没忍住就红了眼。 一位贵太太模样的中年妇人走过来,安抚般抱了抱我,「哎呦,这怜人劲儿的,小萤儿,不用害怕,我们都认识三爷很久了,三爷为我们解决了很多难题,日后呀,你的茶道、花艺、礼仪课程都交给我了,我会给你请最顶尖的老师,让你拥有最漂亮的人生。」 啊? 我懵懵的。 什么跟什么? 师父却没有多做解释,挥挥手让我出去了。 通过齐经理我才得知,那位跟我说话的贵妇太太是一位拥有酒庄的女老板。 她在京中城有三家酒吧,名下还有特别高端的私人会所。 师父多年前曾有恩于她,对师父,她既钦佩又尊重,情意自然也就复杂。 姓韩,我称呼她为韩姨。 「齐经理,韩姨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对着齐经理问道,「我很多书都看不完,不需要再去学习茶道、花艺和礼仪吧。」 日常也用不上呀。 「你不需要吗?」 齐经理反问,「好好想想,你需要学习的东西可太多了,在三爷心里,你不光是他的徒弟,还是他女儿,或许三爷自己都不知道,他当下所做的事,完全是他身为老父亲的一片良苦用心。」 第184章 等 等。 每个人都在等。 得知谢叔要出门,情绪起伏最大的却是金姨。 在这住久了,我时不时就会看到金姨拎着食盒上门,无数次的无功而返。 大概是通过乾安得知师父此行可能几年内都不会回来,金姨急匆匆的上门。 进到师父的书房聊了很久,出来后她眼睛都是肿的。 之前金姨哪次离开都会和我聊上几句,送来的东西即使师父不收,她也会把食盒留下,让我和几位兄弟尝尝手艺,虽然最后都是进到乾安肚子里,金姨也让我看到了一份洒脱。 她从未纠缠过师父,也没有天天上门嘘寒问暖,不过是趁着师父在家,送点亲手做的糕点过来。 就这么一点点心意,师父也是拒绝,无声的表明让她断了念头。 那回离开金姨走的很急,步伐都有些踉跄,迈出大门还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我很担心,晚饭后就去到她的中介看望,金姨关着店门正在里面喝酒,看到我就是笑,拉着我坐到她身边,和我讲了她对师父的感情,「太平巷的人都说我是花痴呀,老不正经!」 「不,更正确的说法是……」 她抬手在空气中点着,「不!自!量!力!」 「三爷是什么地位的人?要钱有钱,要名有名……」 金姨醉眼朦胧的朝我扒拉着手指头,「在太平巷,想看豪车去哪看,去三爷的公司看,多豪的车都有……小萤儿,你承不承认!」 我一看金姨是真的醉了,就顺着她点头,「嗯,师父的公司有豪车。」 不多,也就三辆宾立,三辆劳什么斯,还有三辆奔弛,外加五辆商务。 早先小崔哥就给我介绍过,公司的车子都是给客户用来送灵的。 师父做的是殡葬生意,自然就有送灵出殡业务。 只要客户提出要求,公司就会联系对接车行出车队,不过送灵的头车一般是由公司准备。 倒不是用来拉棺材,它也拉不了,头车就坐逝者的亲人子女,副驾驶的人会手捧逝者的遗像牌位,沿途还要为逝者‘喊路,念叨着,过桥了,拐弯了,去到哪里了,送逝者最后一程。 若是逝者没有棺材,直接骨灰盒下葬,亲属也可抱着骨灰盒坐在副驾驶。 将骨灰盒上的小照片冲向前风挡,一路相送。 基于此,我对公司院内停放的‘豪车就没多看过。 总觉得它们送走了很多人,瞅着就百感交集。 「那可不,人家三爷自己不但豪车多,事主都是他好朋友,哎你别看三爷长得那样……」 金姨的脸微微扬起,下巴朝前伸着,眼睛故意虎着,「这样,凶巴巴的,用我们老话讲吆五喝六的,嗯,怎么的!我谢逆……啊,那方方面面,纵横天地!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是吧!你较真儿他就来劲!你管他纵横几十年,他乐意纵!」 我心情本来挺压抑,被金姨这活灵活现的一学,噗嗤就笑了。 「你看你笑,姨学的像不像,不熟悉三爷的人真以为他能装,姨为啥稀罕乾安,这小子身上有点三爷的混不吝劲儿,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但如果你觉得那就是三爷,你就大错特错了。」 金姨笑了声,「三爷是个很有底蕴的男人,那些特性都是他的面具!他需要这副面具,支撑他,面对那些恐怖的恶灵!人家私底下人缘特好,有个姓韩的女老板,做酒吧生意,在城西还有一家特别高档的私人会所,叫什么御麟,有钱人都会去那聚会谈事儿,她也得意三爷,是我的情敌……」. 韩姨? 见我眼露疑惑,金姨笑了声,「小萤儿,你不知道?三爷的桃花运很旺的!经常有单身大龄的女事主爱慕他!」 「太平巷的人为什么说我喜欢三爷是不自量力?看姓韩的女老板就知道了,人家什么地位,我趁什么,不过他们说他们的,我金祥瑞无所谓的!」 「因为我觉得,在这个世上,谁喜欢谁都是自由,姓韩的女老板喜欢三爷,那是她的事儿,我喜欢三爷,这是我的事儿,不能混为一谈,那怎么着,我年纪大了,身材又胖,脸上也有褶子了,就不配谈感情了?我就不是个人了?干等死了?没有七情六欲了?」 「不!哪怕我七老八十,只要我单身,我就有追求感情的权利!」 金姨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儿,「再说就我这金祥瑞这长相,配他谢逆不是绰绰有余吗?起码咱不是鞋拔子脸呀!!」 噗! 我一个抿唇生憋。 没牙老太太再次上身。 师父,您老千万别生气。 我忍住了。 没笑噢。 「萤儿呀,衰老不可怕,可怕的是总有人想去主导你的生活,有那人和你都不熟,就对你指手画脚的,认为你这个年龄段必须怎么样……」 金姨喃喃的道,「尤其是身为女人,你单身吧,总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你不想凑合过日子,直白的告诉大家你欣赏哪个男人,又会因地位差距被笑话是痴人说梦,可人活一场不就是做大梦?追逐自己真正想要的,才是活着的意义。」 我伸出手臂抱住了她,「金姨,您不用管别人怎么说,在这条太平巷,师父亲近的人只有您,师父也最信任您。」 太平巷的街坊们都很好,听大家的口音就知道,大杂烩一样,可没人会拿本地人外地人说事儿,相处的都很融洽。 但师父跟绝大部分街坊都不熟,更谈不上给谁看过事情。 唯独金姨。 她可以拎着食盒自由出入我家。 师父私下里还为金姨介绍过生意,除了不接受感情,对她就像个老朋友。 金姨窝在我怀里流出了泪,「萤儿,姨不是说一定要和三爷在一起,就是觉得有个人能让我欣赏,惦记,这生活才有奔头,不然我还剩下什么呢?我赚钱又有什么用呢?就是想给自己画个饼,好能有心气儿活下去呀。」 许久后,我搀扶着金姨回到二楼卧室,等她睡熟了才离开。 第185章 我的血? 对爱情我真的不懂,也不知如何去宽慰。 说放下,金姨一直都能放下。 她很坦荡的表明出对师父的感情。 单说爱慕有点浅薄,她对师父是喜欢中夹杂了欣赏,尊重,钦佩,还有很多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我能做的就是理解和陪伴。 暗戳戳的还挺希望金姨能心想事成的。 虽然师父那边…… 唉,爱情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祈祷我长大后不会有这方面的苦恼困扰。 伴随着师父事主老友陆陆续续的告辞。 说笑音走远。 宅院恢复了安静。 风来疏竹,一片平宁之下,暗潮涌动。 「小萤儿,心情不错啊,赏雪呢?」 我握紧掌心里的冰晶,转过脸,就见戚屹候一手拿着头盔,一手提着个大袋子进院。 走到我面前他就把大袋子递给我,「你老家邮寄到公司的,应该是衣物,看着大,挺轻的。」 「谢谢。」 我接过就要回屋,戚屹候的手臂却在我身前一横,「等等。」 对着我疑惑的脸,他笑了笑,「你那山地车还得等一段时间,我跟哥们说了,兴许过段时间你就要回老家了,到时候五千块还能揣回去,车子也不用急着给你挑,萤儿,你说哥哥的话在理不?」 「嗯,什么时候买回来都赶趟的。」 我笑了笑,「反正我也不会骑,买的越慢,我越要谢谢你,侯哥,我先回屋了。」 「急什么。」 戚屹候眼底一凛,雪晶落在他的眉梢,添加了冰寒,「打邪需要会功夫,刀枪剑戟斧钺刀叉,你都得给我学,三爷交代我,要为你请老师做体能强化训练,想必会很辛苦,你能承受的住吧。」 「我能。」 「佛祖保佑你。」 他没再搭理我,一身皮衣硬朗帅气的拎着头盔去了主楼。 我看着他的背身还有点唏嘘。 帅是帅。 他不冷吗? 大冬天穿皮夹克? 狠人呐。 我调节着心情回到西楼客厅。 关严房门,倒是庆幸一个人住了。 房间大,有足够的空间能释放我的情绪。 像乾安说的,楼上楼下,随便我折腾。 袋子是凤姨给我邮寄的,包裹的很紧,我找出裁纸刀小心的割开。 明明动作很轻很慢,刀刃还是把指腹给舔了,就是这命。 我熟门熟路的找到创可贴粘好,丝毫没有影响到拆包的期待心情。 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双白色的运动鞋,外加两件羽绒服。 两双鞋一模一样,羽绒服也是一模一样。 我先试了下鞋子。 一双正合脚,一双大了码。 看来凤姨是想给我留出长脚的空间,贴心。 而且大一码的鞋子现在也能穿,多垫两双鞋垫就成。 羽绒服也是同理,一件是我日常穿的L码,一件是XXL码。 我试穿了下L码,其实我平常穿码的腰身正好,但我长手长腿的,码子买小了衣服袖口会短,穿L码能宽松些,对着镜子一照,这羽绒服真的好长,长至脚踝。 帽子很大,通体是黑色,修身款,对着镜子一照,当场就让我长高了。 显得我能有一米八。 特像一棵细长的圣诞树。 不由得轻笑,我又换上那件大码的,好么,活脱脱一件军大衣。 帽子一扣,都要看不到我脸。 凤姨是有多怕我冻着? 我对着镜子来回的照,听着羽绒服面料的沙沙声响,窗外细雪还在纷飞,天色越发的昏暗,我裹着暖暖的羽绒服,微微躬身,眼底湿润的时候,迎来了我有些日子没见面的鼻血。 晚饭桌上,待大家都吃完撂下碗筷,谢叔擦着唇角漫不经心的道,「明天一早,我就要动身去南方了,在家里,你们不要作的太欢。」 我猛地看向师父。 明早…… 这么快?! 心下又是一酸,是啊,怎么能慢? 医生说的清清楚楚,师父要是再被刺激发病,就容易引发旧疾。 到时候就不是吃个过敏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肿瘤两个字,想想都很可怕。 「先前我闭过关,你们也很清楚,有事情,我会出阴身入梦交代。」 谢叔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一圈,视线定格在戚屹候脸上,「屹候,你什么想法,我一清二楚,不过我不会插手干预,你想做什么事,大可以放开手脚去做,这里也没谁会怕,但有一点,该倒下的要是没倒下,你就要拿出当哥哥的样子了。」 戚屹候半垂着脸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气氛依然压抑,谢叔平着音,「以往我每年都要离家几个月,你们应当习惯了,这一次,只当我离开的时间长一点,对于普通人来讲,分离或许是个很难受的事情,但对我们来说,跟平常没什么区别,行了,晚上九点你们再来趟我的书房,先各忙各的去吧。」 音落戚屹候他们就要起身,谢叔却突然想到什么,「等等。」 几位兄弟又不解的坐了回去。 谢叔侧脸就对厨房唤了声,「老周,接杯水,另外拿出来五个空杯子,麻烦了。」 东大爷闻声便接了杯清水出来,按照师父要求将五个空杯逐一摆在兄弟们面前。 我不懂师父要做什么,以水代酒跟大家喝下送行酒吗? 那为啥我身前没有空杯子? 胡思乱想间师父忽然扯过我的手,指腹同时割破。 我嘶了声,师父已经挤着我指腹出血。 鲜润落入装水的杯子里,血滴丝丝缕缕的化开。 犹如细细的水草舞动,逐渐变成浅黄的液体。 三滴,师父便松开了手。 我下意识的收回来,吹了吹伤口,师父又给了东大爷一个眼神,对方心有所感一般,拿过加入血滴的水分别倒入五个空杯中,正好每人五分之一。 「师父,您是要……」 让他们喝?! 看着每位兄弟身前都有的小半杯水,我惊讶不已。 师父要让他们喝我的血? 那岂不是…… 五位兄弟也是诧异,只不过受师父气场压制,没人敢率先开口。 「小萤儿的身体情况你们都很了解,她接收不了太多情意,眼下你们和小萤儿相处的感情一般,对她自然不会造成困扰,但时间久了,你们的感情必然会深厚起来,再相处,小萤儿怕是要吃不消。」 第186章 决定 师父没看我,语气很是委婉的面对着五个兄弟,「另外,小萤儿不是晦气之人,她的血不会影响到时运,喝掉它,对你们来说可能会多花一点钱,有些消费的冲动,但问题不大,念头也可以抑制,日后你们再同小萤儿相处,能更自在些,小萤儿也能更好的感受到来自兄长们的关怀。」 静。 很静。 一时间竟无人应声。 五位兄弟看着眼前那半杯水好像在看御赐毒酒。 连细胞都传递出抗拒。 「师父,我不需要他们……」 谢叔手一抬,打断我的话,眼没看我,仍看着对面几人,「说话。」 武妹低着头,胳膊肘碰了碰戚屹候,戚屹候却毫无反应,倒是在饭桌上永远一副乖巧无害样儿的刘小温先一步开口,:「三爷,我们兄弟五人在您心中真的是和小萤儿一样重要吗?」 谢叔直看向他,好一会儿才道,「小温,不是强迫你喝,我尊重你们的决定。」 「三爷,您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先不喝了。」 刘小温满是抱歉的看了我一眼,「小萤儿妹妹,我一直在攒钱,作为师范大学的学生,我们这学期的社会实践课题就是关注福利院儿童,我在那边代课,那些小孩子很可怜的,我想多攒些钱,为他们买些书本衣物,这要是败上家了,一但念头我没克制住,过后我得多自责啊,小萤儿,你能理解吧。」 我点了点头,瞄着师父的侧脸,不敢吱声。 刘小温跟着松出口气,朝后一坐,认认真真道,「大家要是不像我这样缺钱的,不需要攒钱去积德扬善的,就应该喝掉那杯血水,小萤儿不容易,要多照顾的么。」 「三爷,我缺钱。」 李沐丰立马道,「我那发明创造还缺投资人,这要是喝了……」 谢叔颔首示意他不用多说,转而看向戚屹候,「你呢?」 戚屹候接收到眼神,不由得干笑出声,「三爷,我这情况您了解,我是挣得多,可我爱玩儿车啊,这爱好烧钱着呢,平常吧,就紧吧紧了,真不敢多花了,您不常教育我,要省点么,来,建刚弟弟,哦不,武妹,你喝!你挣得比哥还多!那纸扎都高端定制呀!」 武妹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甩戚屹候脸上,嫌弃的推开水杯,沉了沉气就看向师父,「三爷,您是真多虑了,我平常工作忙的紧,没白天没黑夜的,哪有闲功夫去照顾小萤儿呀。」 「您看我都没时间和小萤儿接触了,更谈不上能和她感情深厚了,搞不好我和小萤儿以后就是这个家里最熟悉的陌生人,这水我喝不喝意义真的不大,所以***脆就不喝了。」 音落,武妹瞄着谢叔不善的脸色直接看向乾安,「乾安,你和小萤儿关系好啊,自从小萤儿住进来,就属你和她聊得多,你们俩年纪还最相当,有共同语言,保不齐日后就感情深厚了,来,这水你最应该喝,别客气,快干了吧!」 乾安愣了愣,见大家都看向自己,拿起水杯端详了一下,旋即放下,「我不喝。」 「你看你这孩子,性格太直接了,多撅人呀。」 武妹略有为难的看向谢叔,「三爷,那这都不想喝……」 「算了吧。」 谢叔本就苍白的脸色又黑了一层,起身便上楼了。 几位兄弟跟着就迅速离席,刘小温磨蹭在最后,又把水全部折回到杯子里,朝我身前一送,「原汤化原食,小萤儿,你自己干了吧,别浪费。」 我没言语,拿过那杯水就全喝了,起身去厨房刷了刷杯,出来后直接上楼,敲了敲师父书房的门,听到进的一声,我对着谢叔直接开口,「师父,我想跟您一起去南方。 」 在哪里都是看书,去到南方也一样。 清净的地方还更有利学道。 谢叔手里仍拿着书本,听我说完就笑了声,「你跟着我,是想和我师徒情深吗?」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不然呢?」 在这个家里,师父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 我的倚靠,我的拐杖,即使我们平常没什么交流,有他在,我就安心。 一想到他要离开几年,归期不定,我心里就说不上来的发慌。 谢叔眼底点缀着无奈,「你是什么人?」 我愣了愣,「普通人呀。」 谢叔差一点笑出来,放下手里的书本,「为师叫什么名字?」 「谢逆。」 谢叔嗯了声,「那为师再问你一遍,你是什么人?」 我垂下眼,「我是败气之人。」 「所以?」 谢叔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你跟着我走,是想为师天天为你操心?但凡我哪里关心下你,还没怎么着呢,你就要感动,感动来感动去,对你只会是双重伤害,萤儿,为师对你不照顾,便是最大的照顾,从你来的第一天,我想你就清楚未来会面临什么了,没想到,过去两个月了,你还是没有学会坚强。」 「太难了。」 我唇角颤了颤,「师父,您会出事吗?」 「你看我像要出事的样子吗?」 谢叔眼一横,「为师若不是惜命了,哪里会舍得不再打邪,丹法修的是什么?长生之道!先师有讲,谓人之生死,皆有定数,岂有违天数而逃死者?独不思福自我求,命自我造,阴功可以延年,学长生者,金丹为用,则天数亦可逃也,为师要做的,就是冲破这命数,送慈阴入土,令她不安。」 我垂着眼,「可是师父,我不想离开您。」 「……」 谢叔侧脸看了看其它方向,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开口道,「万萤,为师没有离开你,但凡你遇到什么危险,只需燃符念为师名讳,心念想通,为师便可前来相助,不过你除了遇到慈阴,其余时还是要靠自己,如此,才能加快成长,十年呀,你不要觉得很漫长,也就是一眨眼,你的外貌身形就会发生变化,但是那条红线,它要是没有变长,你才要恐惧,紧张。」 第187章 恩 我忍着情绪点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要么是长久的安静,要么一瞬间就要哭。 默了会儿,师父又开口道,「万萤,你究竟在怕什么呢?」 「我怕……」 我深吸了一口气,「师父,我怕我会死,如果您培养了我一场,我没成功就死了,那您……」 所有的筹谋岂不是都要付出东流? 这一直是我最恐惧忧心的地方。 心魔般,死死缠绕着我。 并没有因为我拜师成功了,念头就减轻了。 相反的,当我看到谢叔为我付出的越来越多,这份恐惧也就跟着加深了。 我太怕了。 突然死了怎么办?! 「死就死咯。」 谢叔笑着转过脸,眸底皆是无谓,「即使你十年后失败了,也没人会苛责你,死者为大,我没空去和一个死人较劲,更何况,你这开局就是一手烂牌,话说回来,若是慈阴好对付,我哪里会给你机会,现在是我们师徒二人合力,能赢就赢,赢不了……」 「不可能。」 我一个接茬儿,谢叔哈哈笑了两声,「那是自然!」 心头跟着轻松几分,是呀,真要两腿一蹬断电了。 哪里还会有这个那个的想法,爱谁谁呗。 惹急了我真敢在屁股上纹只苍蝇。 讨个好彩头! 氛围缓和下来,谢叔也坐回书桌,中规中矩的交代我一些事情。 即使他晚上会在梦里传授我术法,书本上的知识我也不能懈怠。 文词语句拗口也要多看,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师父,我听侯哥说,以后我是不是要学功夫?」 「当然。」 谢叔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袋,「为师不求你日后成为什么武林高手,作为阴阳先生,最起码的拳脚功夫还是要有点的,不说打邪,至少能防身,体能也得锻练出来,若是没个好身骨,你拿什么让事主信服呢。」 我哦了声,「师父,那我既要看书,又要练体能,韩姨说的那些课程我还需要学吗?是韩姨单方面觉得女孩子应该学那些,还是您麻烦她帮我请老师,规定我必须要学的?」 「必须学。」 「?」 我不懂,「师父,做阴阳先生,为什么还要学茶道花艺……」 「你看看这份材料。」 谢叔将文件袋里的一沓厚表格推到我面前,「这是我让齐英为你整理出来的,里面的所有课程,都是你十八岁之前要陆续学习接触的……」 我上前拿起看了看,入眼的第一页是基础课程。 光礼仪一项,后面就包括了社交礼仪,餐桌礼仪,中外礼仪。 最夸张的还有啥形象管理,身材管理,化妆美容,色彩搭配…… 每一个名称类别后面都有课程报价,预估学习时间,几天到几个月不等。 手上翻阅,后面还有更令我头皮发麻的马术,高尔夫,棒球,击剑…… 其中马术的课程费高到让我咋舌,主要是后面标注了‘可看身体情形买马。 抛除骑马装和教练费,报价直接干到六位数往上了。 学高尔夫也不便宜,服饰球杆都很贵,不断的翻看,学打牌,唱歌,舞蹈、乐器…… 后面还有外语学习,没有常用的英语,全部都是小语种。 我光看看就出了一脑门子汗。 就不说有生之年能不能学完……. 这得花出去多少钱? 呼吸 有些发颤的放下材料表格,我乍着胆儿看向谢叔,「师父,我不学行不行?」 谢叔笑了,像是很了解我的心理,循循善诱般,「好呀,说说你的理由。」 「师父,我不想学这些,不太喜欢。」 我实话实说,「明年我就要上学了,课余时间我得锻炼身体,还有很多书要看……」 学学这,学学那,精力肯定不够用。 再学的半桶水晃荡,师父的钱不全部浪费…… 想到这一层,我猛地睁大眼,「师父,您是要帮我消耗败气?」 谢叔颔首,「正是如此。」 「!!」 我身体一个卸力。 好悬没给师父跪下去。 这一片良苦用心呀! 「为师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别说你了,这份文件里的很多课程拿出来问我,我都一无所知,也丝毫不感兴趣。」 谢叔笑了声,「正常的师徒,师父定会告诫徒弟,这一生只需做好一件事,那就是修好道术。」 「山医命相卜,五类都学不完,哪有心气儿去研究旁的?」 谢叔看着我,「所以我说,我和别的师父不一样,你呢,和别人徒弟的情况也不同,咱们师徒俩呀,属于叛逆到一起了,这些东西,我不要求你全部精通,若你心疼为师花出去的钱,就稍稍学一学,起码做到入门,实在不感兴趣,就做做样子,学时左耳进右耳出就可以了。」 完犊子了。 我情绪又要上头,凹陷着脖子没吱声。 「算了,当为师没说这些,按你的心性来讲,定会好好学的。」 谢叔颔首,「那就用点心吧,也不枉为师付出的学费。」 我闷了会儿,「师父,我这体质,一定要做些无用的事情吗?」 打牌、唱歌、跳舞…… 学马术,学高尔夫…… 唯一感觉能用上的就是外语,还全是小语种。 师父这钱花的,帮着我打水漂。 「万萤,此言差矣。」 谢叔深沉了几分,「学东西和付出感情一样,是不能要求回报的,借人钱的时候,要抱着丢钱的心态,否则这钱就没必要借出去给自己添堵,同理,读书有用吗?你工作时需要解方程式吗?老板会要求你背唐诗吗?你记了那么多符咒,驱邪时能全部用上吗?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做无用的事情,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点点,去丰盈自己的灵魂,从而,在未来的某一时刻,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懂了。 「师父,我会尽力去学的。」 太远的还想不到,冲费用也要好好学。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鸣鹤在阴,其子和之。」 谢叔淡笑的看我,「你用爱去对待别人,终有一天,别人也会回报与爱,鹤在山上明叫,它的孩子也在应和它,万萤儿,为师还是那句话,你会是最好的你。」 我双膝一屈跪地,鼻血和眼泪同时流出。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第188章 万应应,你配吗? 「起来吧。」 谢叔看我的眼神有担忧也有坚定,「萤儿,前路总是叵测,你要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守住初心,始终不变,一樁小事平常看,世上求仁总得仁,你能坚持下去吗?」 我止住鼻血重重的点头,「能。」 心底清楚,师父最不喜的就是我出言放弃。 作为谢逆的徒弟,可以生,可以死,面对困难万万不能退缩。 可以不是英雄,但绝不能是懦夫。 我要抓紧一切时间成长,等待师父回来。 让他看看,我会是最好的我。 「好了,材料你就拿回去吧。」 谢叔将文件袋递给我,「后续齐英会为你做出安排,我不在,你有事情要是不想找屹候他们,就找齐英解决。」 我起身接过文件袋,离开的脚步却有些迟疑。 谢叔不解,「还有事?」 「那个……」 我坑呲了一声,「师父,我……」 不好意思说,大姨妈消失了。 今年春天时我来的例假,日期还算准,一直都是月初。 可自从我十月初在镇里的医院苏醒,直到现在,例假就没再露过头。 虽然亲戚不来还挺轻松,省的伺候,但一直没动静,我稍稍有点慌,觉得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尤其我这身体时不时还会出现大姨妈要来的征兆。 小肚子发涨,情绪发激恼,哪哪都不舒服。 看着像姨妈分分钟要来,实际上纯粹是败气作祟。 现在给我整的都疑神疑鬼。 派出小天使候着吧。 白玩儿。 不管不顾吧,出门在外突然来了几杆子呢。 别我正给人家看事情,裤子后面就夺目灿烂的…… 那可丢老人了。 谢叔见我杵半天也没说出个子午卯有,倒是从我涨着的脸色中猜测出一二。 「为师都要忘了,你还是个孩子,又是个小女孩儿,家里也没个女性长辈,真是难为你了。」 谢叔思忖片刻,「对于你的身体情况,为师没看出还有什么虚症,不过我会和小金打声招呼,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不方便和异性讲的,就去找祥瑞房屋中介的金老板,她会帮你分忧解难。」 「谢谢师父。」 我默默呼出口气,问问金姨也好,看看这属不属于病,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师父,您对金姨真的就没……」 谢叔一个眼神直接杀出来,「怎么,想写检讨了?」 我好悬没死在他的眼刀里,捡条命般摇头,「师父,晚上九点我还用过来吗?」 不是说要开会? 「你不用来。」 谢叔脸色复杂了几分,「我有些话,要单独交代屹候他们。」 「好。」 我抱着那厚厚的一袋子材料出门,好像抱住了以后的漫漫长路。 至此后,我真要学无止境了。 回到房间,我先给凤姨去了通电话,跟她讲收到衣服鞋子了,很喜欢。 不过以后不用再给我买了,师父这边已经给我准备了很多衣服,要穿不完了。 凤姨不信,让我拍照片发给她看看。 我就笑,「凤姨,拍照片得发彩信,一条要三块钱呢。」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哎呦,那算了。」 凤姨立马作罢,「平常一条短信就一毛,三块钱能发三十条呢,你衣物鞋帽要是多的话, 姨就不买了,应儿,出门在外,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我抿着笑,说谎只是不想凤姨对我太好。 两件羽绒服,足够我穿十年了。 「凤姨,爸爸和大姐的关系怎么样了?」 「挺好的,来来已经同意回家过元旦了。」 凤姨应道,「你爸现在就是硬留,想让来来在家过完年,再去办护照,毕竟来来这一走,就像风筝飞远了,不晓得要多少年才能回来。」 她叹出口气,「要是来来全办妥了,你爸指定得闪一下,且得一段日子能缓过来。」 见爸爸和大姐的关系变好,我也跟着放心,可难免会想到…… 「凤姨,爸爸筹到钱了吗?」 「哦,这个不应担心了,来来说她申请下来了什么奖学金。」 凤姨说道,「要不说来来厉害呢,她还说跟你爸要五十万二十万那些纯粹是气话,她知道家里拿不出来,其实她背后有大企业资助,人家老总相中了来来的这份学习能力,出钱赞助她去留学,等来来日后毕业了,就去到大企业入职。」 「具体的我和你爸也没咋听懂,来来就说她遇到了贵人,能让她这块金子发光发热,将来她有出息了,再去报答人家,家里这边呢,有多少钱,就出多少钱,你爸宽心不少。」 我虽然也不懂这些,但我知道大姐的学习能力的确是很强。 要有大企业能赞助大姐出国留学,那是天大的好事。 感觉我离开家里后,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了。 没和凤姨讲师父要离开去南方的事情。 拖一天,家里人对我就能放心一天。 放下手机我就去到书房,眼睛看着书,视线却总往桌面上的文件袋上飘。 忍不住抽出那沓子材料一行行的找。 指腹一格一格的下移查看。 果然…… 没有书法绘画。 貌似让我学了超级多的东西,却唯独没有我最想学的…… 默了会儿,我不由得发出一记笑音,「对呀,我想学么。」 想学怎么成呢? 哎呀,我拍了拍额头。 为啥做了两个月的败家子,还没有那份觉悟! 谢萤呀谢萤,你要做掰苞米的熊瞎子,做不着四六的混蛋王八蛋。 对于真正想得到的东西,你要竖起食指放到唇前,嘘~保密。 神明都不能知道。 砰! 「不可能!!」 院里的一声怒吼拉回我的注意力。 我去到窗边拉开窗帘,就见戚屹候摔了主楼房门正气势汹汹的走出来。 月正中天,清辉满盈。 雪停了,一地薄薄的白晶,映衬着戚屹候那张脸越发清晰。 不知师父和他们说了什么,戚屹候气的五官都有些扭曲,长腿走到院中一停。 他头一抬,径直看向窗子后的我。 倏尔,戚屹候戴着皮手套的手就指了过来,「万应应,你配吗?!」 第189章 可敢讲话了你 我静静地站在窗后看他。 许是屋内暖气太足,亦或者还没冷到那份儿上,玻璃并没有挂霜。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和戚屹候眼前空无一物般的对视。 没有给他回应。 我不知要回应什么。 说配。 我不配。 说不配,我又想配。 怎么说都头疼,索性,我就拿出了最擅长的闭嘴。 戚屹候红着眼看了我一会儿,转而笑了声,自顾自点燃一根烟。 吐出烟雾后,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对着我又喊了声,「小萤儿,哥哥以后会照顾好你的!」说完他就大踏走出院门,轰鸣的离开。 武妹跟着从主楼出来,抬头看了看我,脸上闪过一丝嫌弃,摇晃着小腰走了。 「呼叫上方,呼叫上方,我是洞三,我是洞三!地球马上要落到祸害的手里,即将毁灭啦!」 刘小温踉跄的从主楼里跑出来,拖鞋底子放在耳边,跌跌撞撞的朝后院冲去。 不用想都知道,他要去找棵树蹲着,呼叫他的精神领袖前来守护。 乾安再次担负起给他泼醒的任务,握着一瓶矿泉水颠颠的追赶。 如此急切的节骨眼,小老哥还不忘飞我一个白眼。 好像是我给刘小温刺激犯病了似的。 也对。 没猜错的话。 大抵是因为我。 李沐丰依旧贯彻不问世事的方针,看在我是他投资人的面子上,这位哥没有瞪我,也没有喊我滚,他直接回了东楼,打开窗子挂出了扩音喇叭,寒风中,传出了无比亲切的—— 「高徒不会是你,他要霸气,要坚毅,要狠,要颖悟绝伦……」 我神经病一样的发笑,笑着笑着又翻了翻眼睛。 看着天上的明月,自恨枝无叶,莫谓日无阴。 用心计较般般错,退步思量事事宽吧。 很明显,师父是给他们施压了。 可是师父…… 您不是说,要靠我自己去争取来认可么。 您怎么能去逼迫他们呢? 难道您忘了,他们个顶个都是很有棱角的人吗? 我正要拉上窗帘阻隔噪音,就见空气中有什么都东西唰~的飞了过去,打到了李沐丰挂在窗外的扩音喇叭,啪嚓~!一声,喇叭从二楼摔下,落地裂了。 恼人声戛然而停。 「!!」 李沐丰打开窗子,探头看着摔裂的喇叭,「我的邪祟投降器呀!!」 大冬天的,刘小温顶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正巧走到楼下,被李沐丰这嗓子吓得一个激灵,拿起拖鞋再次呼到脸上,扭头便往回跑,「呼叫上方!呼叫上方……呃!」 嗵~!! 乾安手里还拿着矿泉水空瓶,被刘小温撞的一个趔趄,当即滑到,一屁股坐到那扩音喇叭上…… 我惨不忍睹的别开脸,稀碎声传出,乾安疼的是龇牙咧嘴,刘小温原地惊恐万分的继续呼叫上方,李沐丰嚎啕大哭,「唐乾安!你让我的邪祟投降器尸骨无存啦!赔钱!!!」 这一晚好生热闹。 我不敢想,师父在他的书房内要头疼成什么样子。 嗯,估摸他老人家怕是想连夜打包离开。 一夜无眠。 南大爷一早就过来把师父的行李都装进车里,准备送他去机场。 早饭大家吃的很安静。 没人提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里生活久了,我发现几位 兄弟最大的优点就是翻篇儿快。 甭管先前怎么对你,怎么烦你,只要面对面坐到一起了,该问候还是会问候。 反正人家是不当回事儿了,你要还想当回事儿去掰扯,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被锻炼的早就学会了忘性大,态度也跟往常一样,情绪没什么波澜。 饭后师父便换好衣服,走出院子的一段路我还跟着紧张。 直到他坐进车里,我才稍稍放心。 并没有什么告别,也不需要。 我和一众兄弟站在院门口,看着师父的车门关严,他在窗子后朝我们轻轻地挥了挥手。 「三爷!」 金姨拎着食盒匆忙赶来,「这是我今早现做的点心,按你喜欢的口味来的,你带走路上吃吧。」 大家看着金姨都没说话,或多或少有些习惯了。 车窗没开,金姨也不敢唐突的去拉车门,抬了抬食盒,呼出的空气都带着清寒,「三爷,也不知道你这次多久才能回来,就了了我一份心思,尝尝我的手艺,行吗?」 我心跟着揪了揪,暗想师父收下吧。 谁知车子随之启动,金姨欸~了一声,食盒还拎着,没等回过神,车子已经开远了。 她失落了两秒,对着车尾又笑了笑,「三爷!那就下次!下次你可要吃啊!」 眼见车子离开,我脚下也跟着一动。 乾安猛地扯住我小臂,「万应应,你别找麻烦。」 我没办法跟他说清自己的心情,看着车子越开越远,我一使劲儿推开了乾安的手,拔腿就朝车子追了出去,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凤姨为什么会追车。 并不是想留下什么,而是单纯的舍不得。 冷风不断的迎面,我盲目的追赶。 穿着长长的羽绒服,跑的哈赤出白气,眼前越发的模糊。 路上遇到楠姐,她喊什么我也顾不上回话,只是徒然的追车。 快要到石牌楼的时候,我没劲儿了,拄着膝盖大口的喘气。 眼一抬,师父的车子居然在石牌楼下方停住了。 我擦了擦眼睛发笑,起身跑上前去,「师父!」 谢叔的车窗微微降,坐在里面的他包裹严实,围脖缠绕的只露出一双眼睛,「追车做什么,你有急事?」 「没有。」 话一出口,师父的眼神就愈发不悦,「那还不回去,我最烦你这副经不起风浪的样子。」 我无端流出眼泪,朝车窗近了近,「师父,您得答应我,要死在我后面。」 「胡闹。」 谢叔眉头一紧,「滚回去!」 「不行。」 我执拗上了,擦了把眼泪,「您不答应,我就不走。」 「你……」 谢叔挥了下手,「我答应你,我会死在慈阴的后头!」 「不行,她……」 「她且有的活呢!」 谢叔不耐烦的看向我,「我还死在你后头?你一但活个百八十岁的我要成精呀!滚滚滚!用你后妈的话讲,你可敢讲话了你。」 第190章 看病 我流着泪又傻乎乎的笑。 犹豫了几秒,从兜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宣纸,对着车窗降下来的缝隙,我将宣纸顺了进去。 「师父,这是我昨晚写的毛笔字,想……送给您。」 谢叔打开宣纸看了眼,立马又折起来,「就这手破烂字也好意思拿出来给我看?!」 我不好意思的抿唇,正是因为写的不好,才不敢在饭桌上拿出来。 朝后面让了一步,本以为车窗会合上,未曾想谢叔又指了指宣纸,「能做到吗?」 见我点头,谢叔示意我离窗子近一些,我附耳过去,就听师父说道,「有些东西,看似失去,其实是得到,为师问你,人生中最有意义的是哪一天?」 「今天。」 我说道,「日后我面对绝望和困境依然能勇于挑战的每一天。」 谢叔发出一记笑音,「老周,开车吧。」 窗子升起。 车子再次启动。 我站在外面,隐约看到窗内的师父再次展开了那张宣纸。 心像被捂了捂。 寒冬中有了说不清的暖意。 这就是我师父,永远口不对心的师父。 「哎呦我的妈,你这孩子撵车做什么呀!」 金姨拎着食盒也追了过来,跑到我身边还喘着粗气,「你给了三爷什么呀,着急忙慌的……」 「一幅我写的毛笔字。」 「写的什么?」 我笑了笑,「决心。」 最初和师父立下的决心——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金姨没多纠结,挥挥手就道,「你们这行当就是这样,说起话来玄玄乎乎的……」 我见她还有些喘,就帮她顺了顺气,「金姨,您不难受吧。」 「难受什么?」 我看了眼她拎着的食盒,金姨嗨了一声,「这算什么呀!姨是生意人,脸皮厚着呢,三爷迟早有一天能吃我做的东西,而且还不是一顿,要顿顿!」 她笑着看向我,「萤儿,以后姨要是给你做师母,你不嫌弃吧。」 「金姨,我求之不得。」 就是不知道金姨能不能等的起。 不过金姨比我有数,她要是愿意,我没必要去说什么话添堵。 「哎呦喂,姨就等你这句话了,下次三爷回来,姨这手艺肯定就更上一层楼了!」 金姨揽住我的胳膊就往回走,「对了,昨晚三爷给我来电话,说你身体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跟姨讲,最近哪里不舒服吗?」 我瞄着周围没啥人,就凑到金姨耳边说了阵。 金姨跟着皱眉,「是不是水土不服呀。」 「可能吧。」 我点了下头,「金姨,那这种就是正常现象呗。」 「稳妥点,还是得去医院看看,走,跟我回去取车。」 金姨拉着我回到她店门口,让我坐进她的车里,「女孩子这方面的事情可大可小,你正在长身体的阶段,底子得打好,三爷既然把你交给我,这方面更得慎重,检查检查,安全带系上,出发!」 就近去了一家医院。 金姨忙前忙后的帮我挂号,听诊。 医生问了我一些问题,旋即就开了一些化验单。 憋尿做了个超声波,然后是抽血化验。 等待结果的时候金姨还带我去吃了午饭。 赶上她手机响了,有租客要找她看房,金姨接着电话就道,「今天看不了,我没在店里,嗯,带孩子看身体呢,好好,再联络!」 放下手机金姨还风风火火的给我夹菜,「萤儿,你多吃点,抽完血了得补补。」 见我筷子没怎么动,金姨有些发懵,「你这孩子总看***嘛?」 我笑了笑,「您有点像我的凤姨。」 金姨不解,「凤姨是你的谁?」 「我的另一个妈妈。」 我闷头继续吃起来,「后妈,和亲妈一样好的后妈。」 金姨好半晌没说话,默了会儿看了看别处,红着眼继续给我夹菜,「萤儿,以后你记着,我就是你在京中的干妈,吃吧,来。」 我吃了很多饭,足足两碗。 金姨也像是很开心,直说要不是开车了,真想喝杯酒。 我问她为啥,她眉头一挑,「我有闺女啦,我的闺女回家啦!」 谁能想到,在这么一家小小的餐馆里,金姨会说到这一层。 她的女儿,应该是她内心最大的伤口。 我还有些紧张,担心她思念女儿,情绪失控。 金姨却远比我想的要强大,她笑着和我聊了会儿她女儿的生前趣事。 最后就谁结账的问题,还非常生猛的和我撕吧了一阵。 我差点没被她怼到洗手间里。 倒是被成全了。 眼见付账无望,我顺势去洗手间里止了一波鼻血。 下午检查结果出来,医生看着化验单说问题不大,功能性闭经。 我不懂,就看向金姨,医生也把金姨当成了我的家长,解释说我的身体发育没有任何异常。 月经不来,可能是精神压力过大,饮食习惯不好,也有可能是长期熬夜,睡眠质量差…… 种种原因导致。 我没动静了。 全中! 睡眠质量不能说差,反正就跟没睡觉一样,不过醒来精神很好。 压力属实很大,倒计时生存么。 至于饮食习惯…… 小辣条吃着,干脆面嚼着,膨化食品跟着,最后还得来点带气儿的顺着。 妈妈呀。 我低眉顺眼的不敢吱声。 最后医生又说我太瘦了,太瘦也会导致月经不调。 她建议金姨日常多给我补充些营养,体重先上来,再观察几个月。 如果月经还不来,可用药物调节治疗。 金姨听着点头,「医生,那孩子要是靠吃药调节月经的话,得吃什么药?」 医生说了两个我没听懂的药名,什么酮,配什么隆。 金姨嘶了口气,「哎呦,这种药里有激素吧。」 「主要是用来调理月经周期,吃的话,就要连续吃三个月到半年。」 医生应道,「所以我说可以再观察几个月,因为这孩子的子|宫发育和激素六项都没有问题,看年纪是初中生吧,初几了?」 我老实的回道,「初三。」 「哦,那你念书很早,升学阶段,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医生耐心道,「小姑娘,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也不要害怕,你这不属于病,心态轻松点,月经自然而然就会来了。」 我连连点头,心是彻底放了。 不是病就行,过几个月再来也挺好,省事儿。 第191章 我的腰间盘 回去前我特意去了趟药店。 买了点维生素,钙片,顺带又买了两盒膏药贴。 「小萤儿,你就是水土不服,再加上离家远了有点上火。」 金姨开着车还在念叨,「没事儿,你先补充下维生素,观察看看,再不来姨就带你去瞧中医,喝点中药调调,这方面的西药还是尽量别吃,有激素,吃完再依赖上就不好了。」 我点头。 不断地朝金姨道谢。 除了维生素这些是我自己花钱买的,医院的检查费用都是金姨给我垫付的。 她说是师父交代,单据她拿去公司就能报销,让我别见外。 但我总觉得情意无价,金姨陪我忙活了一小天,生意都受到了影响,我还不能特别体贴的去感谢她,要是我送她个高档直板夹,拉一拉她这满头小卷发…… 金姨能不能削我? 「萤儿,你可别谢我了,你见谁家闺女对当妈的谢来谢去的,再客套就生分啦。」 金姨打着转向进入巷子,「再说三爷嘱咐过我,让我对你别太好,说你这丫头感性,对你太好你得感动到流鼻血,我可害怕见到血,不吉利,姨以后就克制点对你好,你呢,就当个没心没肺的闺女,这样咱娘俩就都舒坦啦!」 师父居然是这么和金姨说的? 我太感性? 嘿。 这个老头。 真是把能铺的路都给我铺好了。 「金姨,那您能等我十年吗?」 我认真的看向她,「十年后我有出息了,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您。」 这是我最最真心的话。 有些小聪明我不敢再耍了。 「当然行啦!」 金姨爽朗朗的笑着,一手还摸了摸我后脑勺,「姨等我这干闺女有出息,晚年不用愁啦!」 我跟着她笑,金姨却一脚踩下刹车,「前面什么情况?」 「怎么了?」 我疑惑地看出去,就见前风挡外站了一群人。 看样子他们是堵在诊所门口。 围着诊所正议论着什么。 人太多,车子开过不去,金姨好奇发生了啥事,便就近将车子停靠到楠姐的超市门口。 我跟着金姨下车,走出五六米,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头皮登时发麻。 郑大夫这是收货了?! 步伐加快,我挤到人群里面就看到了那个气质出众的五手大男模特。 掌嘴,半智能型机器人。 它依然穿着那一身保安制服,戴着那个大檐帽。 此刻就被摆放在诊所门边儿,手臂机械的向内摇摆。 伴着倒车声音的不断发出,李沐丰就站在模特身边,手持蓝色大本夹,满目严谨。 围观街坊啧啧称奇,「喔嚯,沐丰这发明可以呀!真的能动嘿!」 不得不说,这围观的圈子还很大。 为啥大? 要给郑大夫腾出倒车的空间呀! 我提心吊胆的挤在人群中,咋也没想到郑大夫这货验的能万众瞩目! 只见他在路上先是一阵打轮,群众后退的给他腾出位置,降下的车窗还能看到郑大夫一脸紧张,将车尾对准诊所门口的停车位后,他就开始了倒车,按我的想法就是倒正就行。 郑大夫在机器人的指引下,倒的是真挺正。 然后就不停的倒,倒,倒…… 库通! 后杠杵到了墙 面。 咣当~又一声。 后杠掉了。 我嘴角发颤,人群跟着吓一跳,「不对呀,老郑怎么能一直倒呢!」 李沐丰也是疑惑,看向车内的郑大夫,「您怎么不停车呀。」看書菈 郑大夫好像是吓到了,在车里闷了几秒,开门下来就扶着后腰,「小沐啊,你嘛呢!那是我停不停的事儿吗!是他一直让我倒呀!!」 「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看着还在那招手招手再招手的大男模特,郑大夫扶着后腰都要呕血,「你看看看,他还要我倒呢!我这腰啊!震死我了,刚才劲儿再大点安全气囊都得弹出来!」 人群的议论声跟着加大,李沐丰见状就朝前走了一步,「郑叔,我这项发明是经过专人试验的,实验人在他的帮助下来回倒车,每回都取得了成功,非常顺利。」 「你的意思是机器人没问题呗。」 老郑无语,「来,这实验人是谁?谁在这玩意儿的帮助下倒明白的!」 「侯哥。」 李沐丰回道,「戚屹候为我做的实验。」 「他?!」 郑大夫当场都要炸毛,「戚屹候他不就是玩车的么!他闭着眼睛都能停好车呀!你这实验人得找个新手司机啊!这不是坑我么!小沐啊!你不说要确保了机器人的稳定性再交货吗!这也太不稳定了!哎呦~我的腰间盘呀!!」 「不,它很稳定。」 李沐丰很能压事儿的道,「您看寒风这么吹,它都没有摇晃,稳定性还不强吗?」 第192章 防治惊吓 「……」 郑大夫傻眼了。 围观群众都跟着不知道说啥了。 你要说这发明不好,机器人动没动,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还在倒呢! 说不好听的它都能指挥着你倒到海角,倒到天边! 你要说这发明好,看看老郑的腰间盘,疼的他是龇牙咧嘴,今晚肯定得贴膏药! 所以…… 街坊们非常统一的闭上嘴。 不发表意见了。 「退钱!」 郑大夫急了,「这玩意儿我不要了!你还得帮我修车!哎呦呵,我这腰……」 我见状就想上前劝劝,耳畔跟着传出摩托车的轰鸣声响。 轰轰声音很大。 分分钟要撞上来的感觉。 拥挤的人群登时散开。 戚屹候骑着摩托车直闯而入,一个甩尾,长腿一支,便将摩托车停到诊所门口。 头盔摘下时他还习惯性甩了下头。 隐隐的,我听到谁在低呼好帅,转头就看到了张大妈的外孙女姜芸芸。 她看着戚屹候就是双眼放光的摸样,空气中都是粉红泡泡。 一见被我发现,她立马不好意思起来,脸一低,迅速退出人群离开了。 我微微诧异,芸芸喜欢……不是,欣赏戚屹候? 「呦,郑叔!这发生什么事了!」 下车的戚屹候就对着郑大夫爽朗的笑笑。 长臂一伸,直接揽住了郑大夫的肩膀,低头就聊了起来。 郑大夫手还撑着后腰,指了指后杠,苦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 不知戚屹候说了什么,郑大夫倒是点了点头,怒气没刚刚那么冲了。 戚屹候又拍了拍郑大夫的背身安慰,转而让李沐丰按灭了机器人的开关。 回过头,戚屹候就对着众人笑道,「这个机器人叫做你来倒车,我来帮忙,沐丰的构思是非常好的,想用它来提升新手司机的自信心,虽然今天郑叔没有倒车成功,这恰恰说明沐丰还需要进步空间,年轻人,得敢想敢拼敢尝试,来,大家伙儿先鼓励鼓励沐丰,争取下一次,沐丰能发明创造出一个非常完美的机器人,届时,太平巷就会走出一位响当当的发明家啦!」 街坊邻居们很给面子,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戚屹候顺势搂着郑大夫和李沐丰一起进到诊所里面聊了。 不愧是混过的人,能平事儿,解决的很利索。看書菈 后续估计是该赔钱赔钱,该看病看病。 街里街坊的,不会让郑大夫受到委屈。 我看着诊所门口那孤零零的五手男模特还挺庆幸。 得亏没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人群议论了一阵也就散了。 毕竟师父的名头在太平巷无可撼动。 甭管沐丰哥发明了啥,谁也不敢多言语。 从中我也算明白李沐丰为啥选在今天交货了。 谁说眼镜哥木? 也有小心思,怕师父在家挨呲儿。 「哎,小萤儿!」 脸一转,我就看到了楠姐,她拉着我手就道,「你上午跑那么急做什么,我看到金姨才知道你去医院了,身体没事儿吧。」 离得老远我看到金姨回到车里,冲我还挥了挥手,意思她先回去了。 我点了下头又看向楠姐,「哦,我就是去医院做个体检,楠姐,您找我有事?」 「走,去我超市坐会儿。」 楠姐拉着我就朝她超市走,一边走一边道,「我 表姐听说了溪溪的事儿,早上就给我打电话,说她女儿好像也掉魂了,想让你给看看。」 「没问题。」 到了楠姐超市,她当着我面给她表姐去了电话,接通后就把手机递给了我。 聊了几句我发现,表姐家的孩子就是单纯吓到了。 晚上总哭,一到白天就啥事儿没有了。 孩子能吃能喝能玩儿,就是临睡前爱闹,总赖叽。 「表姐,这种事不需要找人特意去看,您自己在家就能解决。」 我拿着手机说道,「等您孩子晚上睡着的时候,你拿出一个碗,碗里面接点水,用这个碗在孩子身上转一转,念叨着您女儿的名字,让她不要乱跑,和妈妈在家,然后您找出一根缝衣针,要用过得,再找出一根白棉线,穿到针鼻儿里,随便在孩子的衣服上穿两下……」 「对,不用缝,最后将这根针放到有水的碗里,棉线搭在碗沿儿外面,随后将碗放到厨房,搁一晚,早上把线抽了,扔掉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 表姐不太敢相信,「真不用请先生来家里看看?」 当然可以请。 没必要去折腾罢了。 我说道,「表姐,您家的孩子不是掉魂,也没有精神萎靡、发热生病,单纯的临睡前哭闹,您可以先试试这个方法,我认为效果还是不错的。」 在村里我看孩子那几年,亲眼看过好多婶子用过类似方法。 不过每家的习惯不同,步骤会有点不一样。 有的人会在水里烧点纸灰,有的还会念叨一套说辞。 最后都是要将棉线搭在碗口外边,早上的时候抽线扔掉。 这个短法的寓意在我看来就是病去如抽丝。 也不需要小孩子去喝些什么符水。 比较安全又没有副作用。 换句话说,这点小事你请个先生回家,但凡遇到个心思不咋正的,故意吓唬你,孩子又招啥了,又惹到什么东西了,要帮你这么送,那么送,你听得一脸懵,那就花钱麻烦先生解决呗,最后孩子看似好了,一段时间后又犯同样的问题,你又得去请那位先生,钱再花一遍,这就像个不良循环,你还不能说人家看的不准,的确是给你摆弄完就有效果,只是不能掐根儿而已。 归根结底,这种问题本身就可大可小,没办法去掐根儿。 如果一个小孩子是先天胆小,经常能吓到,他们通常会喜欢趴着睡觉,四五岁了还屁股冲天那么睡,作为家长,除了会一些应对的小短法,还可以经常给孩子揉揉耳朵。 肾脏开窍与耳,揉耳可以固肾气,防治惊吓。 剩下的就是等,待孩子过了六岁,根基一点点稳了,逐渐的也就好了。 我耐心的和这位表姐聊了很久。 她不断的和我说谢谢。 我真心觉得她太客气了,很小的事情。 手机还给楠姐,她看着我还一脸崇拜,「小萤儿,你哪来的这么多方法呀,我还以为你要教我表姐那个朝水里扔针,看看针有没有生锈的法子呢。」 第193章 这里不是你家 「楠姐,您表姐这个情况不一样,不用送什么,稳稳孩子的心神就好。」 养孩子是真不容易。 小宝宝能安安稳稳的长大,家长得操了多少心。 回头看看,这种小事还不值一提,过些年家长都忘了。 但恰恰是这一桩桩小事,能让一个孩子如小树般茁壮的成长起来。 眼见天色昏暗,我也准备回去。 楠姐塞给我两百块钱,「这是我表姐给你准备的红包,小萤儿,谢谢你。」 呃…… 得! 买东西吧! 消费。 楠姐有些苦笑,:「小萤儿,姐这没临期食品了,都让你买完了。」 没事儿。 我扫荡别的呗。 败家图的就是个爽劲儿。 溪溪好奇的跟着我,见我不停地装着小食品,她指了指我框里的辣条,「姐姐,你不要吃这个,这个很辣的,不好吃。」 「你不爱吃吗?」 我看向她,「溪溪,这个很好吃的。」 「不好吃。」 溪溪摆着小手,指了指巧克力,「姐姐,那个才好吃。」 「哦——巧克力好吃呀。」 我豪爽的拿出五包辣条给她,「喏,姐姐送你这个!」 别客气! 溪溪嫌弃的退后一步,「我不要吃辣的。」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儿,「姐姐逗你的,你太小了,是不能吃辣的。」 「姐姐,我吃那个可以。」 小家伙偷瞄了一眼在收银台忙碌的楠姐,小手又指了指架子上方的巧克力,「我就吃一个,你别告诉我妈妈,好不好。」 「嗯~」 我冥思苦想了几秒,「不可以,谁跟姐姐说的,吃甜牙齿会疼,里面要长虫子的,溪溪,姐姐送你玩具好不好,你喜欢什么?」 「芭比娃娃!」 溪溪一秒惊喜,「姐姐,你能送我吗?」 说着,她又有点紧张,「不行的,我妈妈不同意,姐姐,你还是不要送我了。」 「我送你的没关系,你妈妈不会生气的。」 我四处看了圈,超市里没玩具,不过有啥儿童大礼包。 楠姐可能也是防着溪溪偷拿,摆放的很高。 我借助身高优势锁定一个定价三十块的儿童大礼包。 外包装很花哨,印了很多卡通图案,小字写的赠送变形金刚…… 不错! 我拿下来就递给溪溪,「溪溪,姐姐送你!」 哇喔~ 我真是个小机灵。 溪溪看着从天而降的大礼包,抱在怀里满是激动,「好漂亮啊,姐姐,这里面一定有芭比娃娃吧,你真的能送我吗?我妈妈……」 「溪溪!不能要姐姐的东西!」 楠姐一边忙一边朝这边喊道,「妈妈在家是怎么跟你说的!」 溪溪听到就要把大礼包还我,眼里还满是舍不得,「姐姐,我不要了。」 别呀,姐姐就靠你来拯救了! 我拉着溪溪的小手就走了过去,拿过大礼包和其它的小零食一起结账。 「楠姐,都是我要吃的,您结账吧。」 「小萤儿,这儿童大礼包就是哄小孩儿玩的,里面就两包糖豆,你吃什么呀。」 楠姐分出礼包,「不用给溪溪买东西,这孩子都要被我惯坏了。」 溪溪眼巴巴的站在旁边,听声就低下头,做错事的模样。 「楠姐!」 我加重语气,「您要是不给我结账,那我去别的地方买不也一样吗?就当我感谢您信任我,楠姐,我有小性子么,得使使,楠姐,你最好了……」 「行吧,就这一次啊。」. 楠姐被我磨得没招儿,见还有其他人等待结账,只得把钱一起给我算了。 统共是百八十块,我拿出大礼包递给溪溪,「喏,拿去玩儿吧。」 豪气的咧。 「谢谢姐姐!!」 溪溪高兴地不行,我一弯腰,她就朝我脸上亲了一口。 楠姐跟着笑,「小萤儿,你就惯她吧,回头她给你盯上了,总得磨你给她买东西。」 咱求得就是这个呀! 我见溪溪已经开始拆包,拎着我的零食袋子快速闪了。 走出十多米,溪溪哇~!的一声传出,「姐姐!这玩具好丑,不是芭比娃娃!!」 我听声嗷嗷就撂! 心跳的直突突。 隐隐的还能听到楠姐的声音,「你喊啥,小萤儿姐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呀,再说这不一样玩儿么!变形金刚多好玩儿……」 闻声我跑的更快了。 莫名有了种忽悠小孩子的感觉。 溪溪呀,姐姐真不是故意框你的,姐姐是有意框你的,姐姐给你鞠一个。 你坚持坚持,凑合玩玩儿,芭比娃娃也需要好朋友么! 呼哧带喘的跑回家,一进院我又懵了。 五位兄弟一字排开。 抱胸而站。 凹造型般正在院内等我的模样。 视线相对,戚屹候啪啪拍了两下手,他们紧接着就变换姿势,每个人都乍起胳膊,双手上下而握,跟唱感恩的心似的,上身微微晃动,「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也曾伤心流泪~也曾悲痛欲绝~这里不是你家~」 我被他们几个整的一愣一愣,拎着那袋零食愣是不太敢动。 稀里糊涂的听了好一会儿,我兀自哦了声,绕过他们就准备回自己的小楼。 没看出他们还挺有艺术细菌的。 师父刚离开,就忙着给我献歌一曲了! 那李沐丰心态调整的也忒快了。 还有唐乾安,没看出来他除了耍大刀还会唱‘感恩的心呢! 走到廊下我正找着钥匙,眼前就悬起了一张车票,「妹妹,该说的话,哥哥们都给你说完了,你要是聪明人,就自行离开吧。」 我动作一顿,转头看向戚屹候,「侯哥,我问你个事儿。」 戚屹候下颌微抬,眼底满是警惕,「说。」 「你吃不吃辣条。」 「?」 他一愣,我顺手拿出两袋辣条塞到他手里,转头又看向院内的那四位,「你们吃辣条吗?还有薯片果冻烤鱼片,最好喝的哇哈哈。」 「……」 武妹定定的看了我几秒,「哇哈哈哈哈,好心态呀,我走了。」 我拿着零食又朝乾安、刘小温以及差点给人震出腰间盘突出的李沐丰送了送,「吃吗?」 他们仨很有默契的甩我一个后脑勺,也回了。 见戚屹候还堵门站着,我索性放下袋子,找出一瓶酸奶饮料扎上吸管,滋溜了一口看他,「侯哥,你要进去坐坐吗?」 第194章 世界最慢记录 戚屹候冷冷的看了我一会儿,将辣条和那张车票一同扔到我的零食袋子里。 几步后他转头看向我,「谢万萤同学,我郑重的通知你,三爷叮嘱我们要提高你的身体素质,我们决定,积极响应号召,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请你做好准备,明早教官到位,我们将竭尽全力,为你的起势之路打好坚实的基础,回屋休息,早睡早起!」 我哦了声,待戚屹候离开,就弯身拎起袋子。 眼尾一晃,见东大爷从主楼里走了出来。 他没像先前那样目不斜视,而是看向我中规中矩的询问,「万萤小姐,你晚上吃饭吗?」 我摇摇头,「不吃了,谢谢您。」 东大爷没在多言,走出院子离开了。 我找出钥匙想了想,先去了一趟主楼后厨。 拿出买回来的膏药放在灶台边,将准备好的小纸条贴到膏药外面—— ‘东大爷,这是师父让我给你的,可以缓解干活时的腰疼。 回到自己卧室,我吃了些零食填饱肚子,和往常一样又去书房看书。 临睡前洗了个澡,默默地跟自己说,提高身体素质是好事情,没必要担心。 镜子里的我头发已经长过下巴,后面可以揪起来了。 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半长不短的还很难看。 但我想挺过这一阵儿,留长头发。 因为在我和妈妈很少很少的记忆里,她会在院子里给我梳辫子。 一边梳一边说,「梳辫辫,左手编右边,右手编左边,编好辫辫晃晃头,一左一右两条小辫辫,应应呀,给妈妈看看小辫辫。」 那时我一打喷嚏,妈妈就会说千岁。 我再打喷嚏,妈妈就说万岁。 稍微懂点事儿了,我就和妈妈说,「妈妈,只有小宝宝打喷嚏时才要那么说。」 妈妈的脸庞总是浮肿苍白,笑起来却是眉眼弯弯,温柔慈爱,「应应就是妈妈的小宝宝啊,你还没长大呢。」 「妈妈,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等你以后想起妈妈,能不哭的时候,你就长大了。」 「妈妈,我现在想你也没有哭。」 「是吗?昨晚是谁非要和妈妈一起睡得……」 我盖着被子闭上眼。 太阳穴还是滑下了水痕。 很多时候,不是我不愿意坚强,只是克制不住会去思念。 仍是听了一晚的课,天刚蒙蒙亮时,师父的声音停了下来。 我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正要再次入梦,就听到窗外响起震耳欲聋的—— 「紧急集合!!」 紧接着,竟然响起了冲锋陷阵的号角。 要打仗了! 我稀里糊涂的坐起。 屋内还黑着,整个人都蒙着,满耳都是门铃音。 自打我自己住后,就有了锁门的习惯,来人不能随便进来,需要按门铃。 眼下那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催命般连续响着,侯哥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传出,「谢万萤!教官已经到位!十分钟之内,你要是还没有下楼,就惩罚十公里越野跑!!」 吱嘎~! 我一个大动作下床,快速洗脸刷牙,套上运动服,嗵嗵嗵冲刺般跑下楼,一边提着鞋一边单腿跳着出了房门,寒风激的我瞬间清醒,站在院内看了看,除了戚屹候并没有旁人。 「侯哥,教官呢?」 「说话前要先喊报告!」 侯哥一身黑色的作训服,手里还掐着个秒表,看向我便 道,「算你准时,谢万萤,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训练教官,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戚,名屹候,报数!!」 「……」 我有点懵,左右看了看,「一。」 「底气不足!」 戚屹候背着手跨立站姿,「没吃饭吗?重新报数!」 「侯哥我……」 我清了清嗓儿,「报告教官,我的确是没吃饭。」 「重新报数!」 戚屹候怒目而视,「底气!!」 我冻得瑟瑟发抖,扯着嗓子回了声,「一!!」 「向右看齐!」 「……」 我意思意思朝右边的空气看了眼,脸又转了过来,正好卡住他那一句,「向前看!」 「第一天,我们要进行体能测试。」 戚屹候一本正经的看我,「向右转!后院方向,跑步走!」 我颠颠的跟着他跑到后院,登时又有几分震撼。 后院居然用石灰粉画出了操场圆圈,特像我们学校的运动会。 一看运动场地搞得这么正式我也不敢懈怠,按照要求进行了压腿热身。 戚屹候掐着秒表站在一旁,「第一项,三十米往返跑,十趟,预备备……」 我躬身做好准备,伴随着他一声跑,摆臂就朝对面冲刺。 「快快快!指尖要触到白线!触不到线重新跑!」 戚屹候还在旁边喊道,「腰弯下去!快!三十秒以内,快!你太慢了!」 等我跑完十趟回来,身体终于暖和了点。 衣物下的皮肤毛孔被凉风一呲,干燥似的又热又痒。 「这玩意儿是坏了吗?」 戚屹候拿着秒表晃了晃,「谢万萤,三十米的往返跑,你给我跑出五分钟!早知道我都不用掐秒表,放个闹钟让你跑好了,你是要破世界最慢记录吗?啊?!!」 第195章 地球不适合你 我掐腰躬身站在那,摆手示意道歉,累的已经说不出话了。 刚才来回那么一折腾,又弯腰又触地的,肠子差点没给我抻折了。 「记录员,你怎么才来?!」 还有记录员呢? 我微微侧脸,就看武妹哈欠连天的伴着晨光走近,手里还拿着个大本夹子,「实在抱歉啊戚教官,本记录员昨晚工作到太晚,这位小萤儿学员的测试完成几项了,请戚教官明示,我这就记录。」 「她只完成了一项,三十米往返跑,折返十次,五分钟。」 「啊?」 武妹记录的一顿,看向我就笑了,「我的天哪,小萤儿你太厉害了,当年我跑两分钟都被笑话是菜鸡,跟你比起来我都是飞毛腿了,原来你才是菜中之菜呀!」 「记录员,请你严肃!」 戚屹候还挺入戏,「认真记录,禁止嬉闹!」 武妹翻了个白眼记录,「下一项,四百米,请小萤儿学员做好准备。」 哔—— 戚屹候吹响口哨,指了指后院画出的大外圈,「两圈,运动员就位。」 我喘着粗气躬身蹬地,被武妹笑话一通很是尴尬。 好像是回到了学校,在做体能测试时被体育老师当众调侃是塑料体格的时期了。 「预备备……」 戚屹候叼着口哨抬起手,「跑!!」 我咬牙前冲,玩命般搂了两圈,站住后拄着膝盖,分分钟都要断气儿。 戚屹候按着秒表就跟被命运掐住了咽喉似的,绷着脸直接消音。 武妹不耐烦的看他,「戚大教官,她跑的慢我知道,您说个数,我好记录呀。」 「三分半。」 「什么?」 武妹看向我就剩无语,「小萤儿,你搞笑呢?」 我哈赤的都要缺氧,想解释什么,实在是没劲儿说话了。 「看出来了,你很认真,都要背过气儿去了。」 武妹兀自点头,「问题是你跑的时候能不能不去注重形象管理呀,你大小姐逛街啊,跑起来懂不懂,摇晃双臂!不是让你在那装仙女,你跑的跟嫦娥奔月似的有什么用!扭搭扭搭,晃荡晃荡的,把楠姐的女儿弄来跑四百米也不至于跑上三分半呀!你到底是跑还是在爬!我的妈呀,怎么会有体能这么差的人,最搞笑的是她还要打邪!」 我涨着脸,真想说对天发誓,已经拼尽全力了。 跑起来我没扭,也没晃,我是摇晃双臂,拼命冲刺了呀。 「算了,跑步先放一放吧。」 戚屹候一副头疼的样子看我,「看看爆发力,谢万萤,引体向上,上杠!」 ??? 上哪?上炕? 「单杠在那里呀姐妹!!」 武妹拿着大本夹子指了指单杠,「先上去,不用多,就做三个引体向上就成,如果你还有力气,再来两个腹部绕杠,这项体能测试你就能得到满分了。」 我懵懵的走到单杠下,不知是不是兄弟们都很高,这单杠立的也很高,我伸高手完全碰不着。 脚下蹦了蹦,依然碰不着,我后退了几步调整,冲过去一蹦,还是够不着。 努力的蹦着,蹦,够,再蹦,再够!! 使劲儿蹦,使劲儿够! 直到空气越发安静…… 我呼哧带喘的看过去,就见武妹已经捂住了眼睛。 周身上下只传递出四个字,惨不忍睹。 戚屹候蹲在地上,手肘搭着膝盖,抽着烟吧嗒吧嗒的看我,「继续跳啊,我瞅你跳到中午,能不能给自己挂上去……」 他恶狠狠的捻灭烟头,站起来还羞答答的跳了两下,「你这是做什么?谢小姐,万小姐,您是有什么大小姐的包袱吗,是地面粘连,还是万有引力限制了您的弹跳力?哎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天生半身不遂,小脑萎缩?麻烦您能不能放开了去跳呀!先给自己挂上去!这不是选美!不看你的仪态!体育运动呀大小姐!!」 我被他骂的一激灵一激灵,调整着气息,呼出的都是白气,「报告教官,我放挺开的了。」 「哈哈,记录员,你听听,听听!」 戚屹候掐腰朝旁边走了几步,恨不得一个大动作砸了秒表泄愤,「谢万萤,我警告你,你要是再给我跑起来像嫦娥奔月,跳起来像条残疾兔子,劳驾您就滚回月亮上去,地球不适合你!妈的,得亏我没听三爷的话花钱给你请武术教练,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三爷收了你这么号徒弟,可真是把三爷的脸面都丢尽了!」 第196章 血肉之躯且归泡影 我低下头站着,不敢吱声。 「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跑这么慢?跳这么低?!」 戚屹候瞪着我,「是你的脚有什么先天问题吗?!」 我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 戚屹候一愣,「来,你说说,你的脚有什么问题,是扁平足还是先天六指儿?」 「我脚有点小,我一米七三,37码的脚。」 我缓着气看他,「我爸说,我骨棒太小了,不吃劲,脚长得没有跟上身高,两脚扒不住地面,跑的就慢。」 「……」 武妹直接别过脸,「救命呀,肚子疼她赖灶王爷,好别致的理由。」 「你三十七码的脚你还……我踏马的还以为你是三寸金莲呢!」 戚屹候呼哧着粗气瞪向我,「对,你是脚小,你这脚小的血液不流通,生生把你的脸皮给憋厚了!什么都敢拿出来当理由,三爷走的时候你还去追车,谁给你的勇气跑出去的,奶奶的,听说你还追上了,三爷要不要那么惯你毛病,我真想用我这43码的脚踹死你我……」 我垂眼站在那,说的都是实话,不晓得戚屹候为啥会那么生气。 哪次我体育测试不达标,参加不了运动会,回家后很郁闷,我爸都是这么跟我说的,三儿,你就是脚太小了,先天受限,脚大点儿你肯定跑得就快了。 「行了行了,戚教官,您也别拿个鸡毛当令箭,小姑娘脸皮薄儿,你回头给她训哭了,心疼的是三爷,倒霉的可还是你。」 武妹生无可恋的在本夹子上划了划,「得,换铅球吧,测测她手臂力气,弹跳慢慢练吧。」 戚屹候缓了缓,生生克制住火气,随后又拿过一个铅球,「看好了,我先给你做个示范。」 武妹见状就后退着站出很远,拿出米尺,准备测量距离。 「持球要五指自然张开,虎口处这样,身体转髋……」 戚屹候的姿势很是标准,「挺胸,顶肩,推!」 铅球扔出很远,嗵~!的砸到地面,他看向我,「动作要领记住了吗?」 我点了下头,「记住了。」 「把球捡回来,按样子做一遍。」 我跑过去捡回铅球,心跳跟着加快。 紧张。 说不出的紧张。 眼见武妹在对面要记录什么,我不敢贸然去扔,拿着铅球原地练了下转髋,紧张到身体都有些发颤,咬牙用力,用肩膀顶着球,推——!! 嗵~! 身旁的戚屹候木木的看了我一眼,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脚面。 我啊!了一声,:「侯,报告教官!对不起!!」 「噗!哈哈哈哈哈!」 站在远处要做记录的武妹捂着肚子笑弯腰,眼泪狂飙,「天呀,她居然就能扔到眼前……戚教官,您的脚面没事儿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三爷是搁哪找的这号神人,简直是体育界的杀手,四肢健全的残废呀!哈哈哈哈!」 我吓得不轻,自己也没想到会推得那铅球跟紧急破降似的。 不知道哪块劲儿没使对,它没有往前面飞,而是被我一个垂直降落卯到侯哥的脚面上了! 航线如同一个倒扣的U字型。 好像是我压着手腕往地面卯似的。 嗵一下就奔侯哥脚面去了。 真不是我故意的。 转髋了呀。 伴随着武妹的狂笑,戚屹候倒是满眼淡定,他穿的是军靴,铅球砸上鞋面的一瞬就弹开了,疼不疼先不说,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个外星人,「谢万萤, 我记得,你不会骑自行车吧。」 我愧疚不已的点了下头。 「学过吗?」 「嗯。」 「没学会?」 「嗯。」 「为什么没再继续学。」 「摔得太惨了。」 我垂着眼,坑坑的道,「我爸不让我继续学……」 「呵呵呵,你真是走到哪都有个好爹啊。」 戚屹候神叨叨的笑了,笑的像是哭一样,「我错了,我怎么能让一个连自行车都学不会的人来做体能测试呢,万萤儿啊,哥哥到今天才知道,你真是中看不中用呀,什么叫四肢不协调,我一直以为那是个谦辞,我四肢不协调,跳舞不好看,是吧,哥哥应该把那些人都找过来,让他们看看你,他们就能协调了!你个大废物!!」 我站那无话可说。 「行啦!」 笑够的武妹又来打起圆场,拿出一张车票递给我,「万应应,你自己走吧,该给你的机会我们也给了,是你自己不行的,这怨不得旁人。」 我怔怔的看着又一张新鲜出炉的火车票,没伸手去接。 想想我家到京中的车票还挺贵的,他们这么不惜力的买,真是不怕花钱。 「你不走?」 武妹探头看我,因为他比我高,上身便躬着,故意要将我看清一般,「呦,没哭呀,你还真是不悲不喜哈,万应应,我们真不是故意刁难你,这些体能测试我们都做过的,无论踏不踏道,你都得有个好体力,三爷的徒弟更是要文武双全,可你真不适合走武行,回去换个高人为师,主攻下看风水,批八字,你一定会……哎!你……嘿,何必呢!」 我转头就绕着后院外圈继续跑了起来。 武妹看着我的背身,「戚教官,她这是怎么个意思?玩逆反?装坚韧?」 戚屹候没回话,敲出一根烟叼进嘴里,眯起眼抽着。 「得,那我也不需要记录了,跟这冻得跟孙子似的。」 武妹撕了车票,迎风一洒,将本夹子放到腋下,懒懒的又打出一个哈欠,「报告戚教官,这位四体不勤的大小姐学员就交给您了,本记录员先回去补觉了,等她什么时候能给自己挂上单杠,劳驾您再通知我……」 说完他还冲我喊了声,「小萤儿!加油!争取下次四百米跑出个五分半!你说的没错!你这辈子都会被我记住的!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差!多笑笑!佛祖保佑你呀!!」 我目不斜视,不断的跑着。 默默地调整呼吸,脑中想些旁的转移注意力。 血肉之躯且归泡影,而况影外之影。 山河大地已属微尘,而况尘中之尘。 这身体不是我的,我不累,一点都不累。 第197章 耐性 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在人际交往时也有障碍,就是我不太会去表达什么。 在班级里我有很多相处不错的女同学。 早自习时我们能互相监督着一起背单词,下课后会一起去上厕所。 做课外活动也能聚在一起畅所欲言的聊天。 但我没有那种特别要好的女闺蜜。 同学们对我的评价是好相处,温柔,沉静。 也会有人说我总端着,放不开,虚伪,不真实。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我有着很丰富的想象力,可在生活中,一直都像个旁观者。 状似走到哪里都能够迅速融入,跟着大家笑,跟着大家玩儿。 真正的我性格却很模糊,不炙热,也不冷淡。 就像一个圆形,静置在那里,谁推着走都能前行。 可是谁能想到,这样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的我,却遇到了那样有个性的师父。 几位兄弟更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 割开了我的保护层,让我去直面自己。 生活掀开了黑暗的篇章。 再也没有了那些夸赞,那些肯定。 充斥的只有漠视。 以及…… ‘你不行。 当然,我可以自己去说我不行。 谦虚也好,内省也罢,那是我的天性习惯。 但这种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起到的无外乎就是两种效果。 一种是直接摆烂,哎我就不行了,你爱咋咋地吧。 另一种就是我当下身体力行的回复。 你可以继续说我不行,感觉到刺耳那是我的事儿,因为我不可能去捂住你的嘴。 我能做的,就是去证明自己行。 咱们就较这个真儿,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反正我别的优点没有,就一条,有耐性,能熬。 跑。 不停地跑。 汗水顺着脖子流下。 我睫毛都沾了水珠,双腿越发的沉重。 戚屹候站在最外边看我,没再掐表,而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等到我跑的像是从笼屉里出来,在这清寒的冬日呼呼冒着白烟时,他喊停我,「行了,看在你稍微有点斗志的份儿上,本教官就勉为其难的继续陪着你练练。」 「今天的有氧训练差不多了,练练腿力,二十趟蛙跳!开始!」 我摇摇晃晃的站稳,听着戚屹候的话还挺开心。 感谢戚教官没有放弃我。 只是二十趟蛙跳—— 牙一咬! 我退到头就蹦了起来。 「谢万萤,你那姿势是怎么回事儿?在学校没跳过蛙跳吗?!」 戚屹候不满的提醒,「连贯!连贯的跳起来!」 我想连贯。 问题是连不起来。 只能做到像立定跳远那样一下接着一下的跳。 戚屹候一开始还扯着喉咙提醒我要注意姿势,最后他彻底放弃这方面的要求,决定保量不保质了,「谢万萤,二十趟,一趟不许少!跳!」 我擦了擦蛰到眼睛的汗,抡圆了胳膊助力跳着。 来回两趟后,腿肚子就无端发抖,软的都有些站不稳。 瞄着戚屹候黑到一定程度的脸,我憋着气继续跳。 跳着跳着,耳朵好像跟着失聪。 惊觉得自己的呼吸声特别大,在胸膛里都能撞出回音。 天地有些摇晃,我迷蒙的看着不远处的白线,纵身用力的一跃。 啊!! 落地后双脚却不吃力。 一个踉跄,我直接跪趴在地面,双手跟着前扑。 冻得硬邦邦的泥土像是给了我支撑,让我有了短暂的轻松。 「站起来!!」 戚屹候在不远处朝我喊着,「继续!偷懒的话要再加十趟!快!!」 我挪动着站好,双腿触电般打颤。 努力的抡着胳膊,一跳,又是跪到了地面。 汗水啪嗒啪嗒的落到土里,同一些没扫干净的冰晶融合在了一起。 「跳呀!!」 戚屹候干喊觉得费力,又拿出那个喊我起床的扩音喇叭,「还有十趟!你个垃圾!!」 「……!」 我大力的喘气,十指抠着冰凉的地面站起,继续跳,继续跪。 戚屹候拎着那扩音喇叭过来,这并不是李沐丰报销的邪祟投降器,却也能放出同样的—— 「高徒不会是你,他要霸气,要坚毅,要狠,要颖悟绝伦……」 戚屹候的靴子立在我手旁,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废物。」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站起,哪怕整个人像是水洗一般,哪怕一边跳一边摔,哪怕裤子的膝盖处磨得都是土灰,也坚持着跳完了二十趟蛙跳。 最最后,我坐在地面,眼前都是晃影,完全站不起来了。 乾安他们仨人睡醒后来到后院,一眼便看到我瘫坐在地的狼狈画面。看書菈 戚屹候还在我身边喊着,「再完成二十个俯卧撑,哪怕你做不到俯卧,也得给我撑着!」 许是我的模样太惨,乾安有些皱眉的上前,「侯哥,体育锻炼不能急的,要一步步来,就万应应这全身没有二两肉的体格,你上来就这么大强度,她会没命的。」 「我要的就是她没命!」 戚屹候横着眼,「干干脆脆的死在我手里,总比她在慈阴那被虐的半死不活的强,乾安,你想帮她吗?来,你做两百个俯卧撑,我就放谢大小姐回房间去休息。」 乾安迟疑着要上前,刘小温轻咳一声,「小萤儿,你还能听到我们说话吧,欸!别耷拉个脑袋,谁跟我们说的,要我们给她一个机会去了解她,现在机会给你了,你得把握住呀,戚教官可是一番好心,这多冷的天儿呀,侯哥陪你在这冻着,你还不快点练,别耽误侯哥的时间。」 李沐丰跟着道,「小萤儿,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改良过的超强鼓励机奉献出来,助你走向更高更快更强!」 我不想说话,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衣服全湿了,汗水好像总也擦不完。 感受着几道视线,我双手撑起,脚尖蹬着地。 因为手臂没力,悬空的身体便不断的发颤。 「好!」 李沐丰鼓了鼓掌,「我这就去把超强鼓励机搬出来支持你,加油,我的投资人!」 没人回他的话,戚屹候再次掐起表,「撑十分钟,落地就重新倒计时。」 我闭上了眼,活了十三年,真鲜少有这种锻炼的汗流浃背感。 倒也是好事,这说明,我终于要脱离花瓶这个外号了。 第198章 悉能除尽 「立正站好看这里~紧张的话先稍息,英雄马上就要出现,最棒的人得第一~!」 欢快的乐曲声突然传出,我伴着汗水抬眼,就见李沐丰搬来个四方机器,像是老式的留声机,上面立着个扩音喇叭,先是唱,唱完又是一段,「同舟嘛共济海让路!嘿,号子嘛一吼浪靠边~!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路见一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 噗通! 我一个没撑住。 趴摔在地面,胸腔都震得呛咳。 好汉,饶命呀…… 戚屹候无语的将秒表归零,「重来,十分钟。」 我撑着胳膊起来,伴着那一段段的歌曲,不记得摔了几次,直到东大爷过来提醒开饭。 李沐丰和乾安他们离开,戚屹候扔下秒表给我,「撑不到十分钟,你就不配留下来。」 脚步声渐离渐远,我坐在地面揉了揉胳膊,点了下重新计时,继续撑着。 依然是摔,我起来将秒表归零,再重新倒计时。 反反复复的支撑中,有簌簌声响,院外吹进来了一页纸张。 脏兮兮的,好像被谁踩过,纸面上有很多石头小颗粒的凸起,正正好,落在我的眼前。 我颤着眼看去,居然是一段毛笔字抄写的佛经。 非常惊艳漂亮的小楷字。看書菈 ‘譬如一灯,入于暗室,百千年暗,悉能破尽,菩萨摩诃萨菩提心灯,亦复如是,入于众生心室,百千万亿不可说劫,诸烦恼业,种种暗障,悉能除尽。 汗珠嘀嗒落下,我牵起唇角,这段应该是出自华严经。 意思是手持一盏灯进入了黑暗的屋子,刹那间便破除了成百上千年的黑暗。 菩萨觉悟的心灯也是这样的,能进入所有人心里黑暗的屋子。 那些百千万亿的劫难,烦恼,都因为这份光芒,全部消除了。 竖着看到最后,有个名字落款:容棠。 我睁大眼,胳膊撑着地还晃了晃头,力求汗水不那么挡眼,「容棠?!」 和白玉印章底部雕刻的那两个字一模一样。 容棠。 他应该是孟钦的家人…… 思绪乱涌着,寒风再次吹来,卷着这页纸张飞起。 我哎了一声,看着它在半空中飘飘荡荡,时卷时舒。 看着看着,我就笑了,「谢谢你,陌生的容棠。」 簌簌~ 纸张飞舞着被吹过树梢,高高的,飞出了院落。 我没有去追赶,保持着俯卧撑的姿势,脑中清晰的印着那段经文。 似乎得到了最想要的鼓励,情绪得到了极大地舒缓,不自觉地跟着默念,「譬如一灯,入于暗室,百千年暗,悉能破尽,菩萨摩诃萨菩提心灯,亦复如是,入于众生心室……」 嘀嘀~嘀嘀~ 十分钟到了。 报时的机械声响仿佛是世间最优美的佛音。 我胳膊一晃趴到地面,又仰面翻了个身,根本不在乎凉不凉了。 做到了。 我竟然做到了。 看向纸张消失的方向,我微微笑着,「百千万亿不可说劫,诸烦恼业,种种暗障,悉能除尽。」 缓了好久,我才能爬起来,拽着双腿回到西楼,看着楼梯我再一次有了眼晕的感觉。 像是拖拽死狗一般,我抱着楼梯扶手,一点点的将自己的双腿拖了上去。 相比之下,我虽然胳膊也酸,腿好像更残! 放了一浴缸的热水,等我把自己扔进去 ,才终于有了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这才是知冷知热的烟火人间。 真美好呀。 一边泡澡一边吃着水果糖。 在村里洗澡时没这么方便,夏天要想天天洗,就只能打盆水,关门在屋里自己擦洗。 大洗是一周一次,凤姨会带我去镇里的澡堂,光冲不成,她还得给我搓全身。 从脖子搓到脚,打完沐浴露她还得再给我搓一遍,哪回我都像换成皮。 洗完得一两个小时,途中我经常会上不来气儿。 得去换衣服那蹲会儿,才能再进去继续洗。 凤姨说洗澡前既不能不吃饭,也不能吃太多饭。 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含块糖,防止低血糖症状。 我泡在浴缸里看着天花板,咯嘣咬碎了糖。 感受着舌尖弥漫出来的甜味儿,不由得微微皱眉,不太对劲儿。 摸过包装纸看了看,楠姐超市卖的这个糖怎么和我老家的不太一样? 看着是同一个牌子,怎么比我在机场吃的那块糖甜度要差了很多? 顾不得多想,感觉水有点凉了,我溺水妇女般爬了出去。 没辙。 腿不听使唤了。 全天都没出门,我挪到书房就被固定住了。 坐下后就一直看书,看累了就趴在桌面上睡了。 半夜饿醒就摸出抽屉里的小零食填饱肚子,人生第一次,觉得上厕所都是遭罪。 我真的很难挪动到洗手间,短短几步路,愣是让我有了种望洋兴叹感。 次日一早,我又听到了—— 「紧急集合!!」 眉心抽搐的爬起来,睡了一晚腿好像更疼了。 下楼都像别着钢板,膝盖不会打弯儿。 等我‘艰难的挪动到院里,戚屹候仍是那身作训服,冷脸掐着秒表,:「你晚出来了五分钟!」 「报告教官,腿太疼……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快点出来!」 算了。 没必要去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在给自己找事。 得亏凤姨高瞻远瞩,厚得运动服给我带了两套,运动鞋也有两双,能刷洗完换着穿。 否则我今天就得穿单衣出来训练。 北方十二月的清晨,零下的度数,分分钟能冻抽抽。 戚屹候也不愿听我废话,直接道,「报数!」 「一!!」 他很满意我今天的「高」嗓门,「谢万萤,五分钟就罚你多跑五圈,后院方向,热身十五圈,跑步走!」 我一脚居然没跨出去,身体跟着一栽歪,疼得我唇角直颤。 「大跨步!跑起来就好了!」 戚屹候跟着无语,「热完身腿就不疼了!快!是不是想让我把沐丰的那台超强鼓励机再搬出来,给你加加油呀!!」 哗~ 二楼的窗子登时打开,李沐丰睡眼惺忪的探出头,「行!」 呃。 谢谢哥。 我不太想用。 为了避免再在串烧歌曲里分心,我咬牙发力就朝后院跑去。 别说,戚屹候真没骗我,跑了十五圈下来,我腿的确没那么疼了。 紧接着,还是二十趟蛙跳。 第199章 猎手 我跳的依旧和昨天一样。 前面两趟还能正常落地,然后就是一路落跪。 戚屹候在旁边等我跳完都嫌累,蹲那一边抽烟一边道,「得,你也算开启了蛙跳的新姿势,以后谁要问起来,你就说你跳的是朝拜式,看看,多标准,一跳一拜,这要是在后院立个神像,你许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小萤儿,你太虔诚了。」 我不会回话。 没劲儿。 也不想回。 真聋天子,咱得名不虚传。 连续高强度的训练后,我这体能先且别说上升到了啥程度…… 重度脑血栓患者的痛苦滋味儿算是让我深切的体会到了! 每早下楼,我都是扶着杆儿,侧着身,一条腿够台阶,一条腿不能打弯儿。 一趟楼下的我是磕磕绊绊。 人生百味,全是体会。 当然,我和脑梗患者也有区别,至少咱没有一手六,一手七。 但是我走起路来也是一脚画圈,一脚踢。 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走不利落! 太难了! 神奇的是每次训练结束,我双腿都能短暂的恢复,睡一觉又周而复始。 两条腿跟铁块子似的,又疼又硬。 作为教官的戚屹候也在不断的调整训练时间。 起初我只练一早上,完成了蛙跳,再撑个十分二十分就能回屋做自己的事情了。 后来增加到早晨训练完,我简单洗个澡吃点饭,上午再由李沐丰或是刘小温盯着我练。 增加的训练项目有摸高,蹲跳,高抬腿,压腿,抻筋等等。 回屋我还得洗个澡,等到戚屹候下班回来进行夜训。 科不科学不知道,在这里也没人去管科不科学。 戚屹候明告诉我,他的训练强度或许不人性化,但他绝对不会逼着我去练。 毕竟我年龄段在这,别回头谁说他虐待我,那罪名他承担不起,也没必要去承担。 我受不了累可以随时走,他求之不得。 基于此,每当我累的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的时候,眼前总会多出一张火车票。 还是卧铺。 开始时戚屹候还会拿着票劝我几句,让我好来好走。 回老家后一心从文,也算符合我这形象气质,犯不着跟自己身体素质过不去。 直到他好话说尽,也懒得和我交流了,便直接将火车票扔过来,让我知趣点自己滚蛋。 很遗憾。 我总是不识趣。 戚屹候背地里和那几位兄弟说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真没想到,我打不疼,骂不疼,脸皮居然能这么厚。 话传到我耳朵里,倒是有了几分亲切感。 万长林在凤清村里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名声。 谁生的孩子自然要随谁了。 我甚至想跟戚屹候说,不差钱可以在多买几张火车票。 那小小的一张纸,对我起到的效果特别好。 就像是抽人的鞭子,在暗中对我不屑的慈阴,能激励着我,迸发出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潜力。 甭管我累成什么德行,都能吊着口气儿完成训练。 十天后。 我彻底放弃上楼休息。 回到西楼就摊在沙发,客房我都能不去就不去。 洗澡也在一楼,书本都被我倒腾下来一批,就在楼下看。 倒不是累出了阴影,而是我有一晚夜训完上 楼,迷迷瞪瞪的脚下踩空了。 摔得我直接就从楼上滚了下来。 那一瞬间我有了个错觉。 我是一颗球。 好在没摔成残疾。 不严重。 后脑勺撞出了两个大包。 躺在地面缓了差不多能有半个小时,我眼前还全是星星。 洗澡时才发现,身上也青紫了好几块。 那晚半夜爸爸还莫名其妙的给我打来电话。 说他睡觉做噩梦了,问我过的好不好。 我窝在客厅沙发,关着灯,看着窗外黑沉沉的院子,压着嗓子说,「爸,我睡觉呢。」 爸爸哦了声,不敢多打扰我,让我继续睡,就挂了电话。 我其实刚洗完澡,根本没有睡意,便撑着沙发扶手站起,走到窗边,呆呆的看着夜空。 想家。 想爸爸,想念凤姨,想我那去世了很多年的妈妈。 回应我的,只有冷萧的风声。 好久好久,我兀自笑了笑。 世事茫茫难自料,清风明月冷看人。 纵使我心下迷茫,仍然坚定。 咬死了。 我决不会松口。 忙忙碌碌的到了十二月中旬。 天气越来越冷,清早我刚做完热身,天空中就飞扬起雪花。 戚屹候叫停训练,「下雪了,你休息一天吧。」 「谢谢教官。」 我中规中矩的准备回房。 戚屹候突然问道,「你肌肉有没有很硬?」 「……没有。」 刚练十多天肌肉就能硬吗? 我现在曲起手臂,大臂内部也就一道低矮的弧线,没啥肌肉块儿。 戚屹候没再多说,「行,你回去吧。」 谁知上午我正在看书,阿美姐就拎着个小箱子上门了。 「小萤儿,我受戚屹候所托,来为你做按摩、抻腿、压胯一条龙服务呦。」 「一条龙?」 「是的呀,听说你最近在做增强体质锻炼,健身后是一定要拉伸按摩的,不然肌肉会硬成块块,小腿会越来越粗,身材会变难看的呀。」 阿美姐四处看了看,「哇,小萤儿,你家里好漂亮,风格好清新诶,那我们是从哪里开始,楼上还是……」 「那边有一间客房。」 我指了指,阿美姐点头就要过去,见我移动缓慢,她又过来搀扶我,「哎呦~好好的小姑娘是遭了多少罪呀,那个戚屹候真是好狠的心,就算是为了你好也不能这么严格,一个个绝情的哦,小萤儿你也是,早点找我嘛,正常人训练后腿也就疼一个星期,你都练多久了,半个月了吧,啧啧啧,慢点,趴在床上……」 「阿美姐,那您这收费……」 楠姐曾跟我说过,阿美姐看着说话软软糯糯的,有点撒娇的味道,人其实很泼辣的。 有很多男人去她店里修脚按摩都是想着占便宜。 还说什么关了灯都一样,最重要的是身材好。 可每每到最后,他们便宜没占到,反而买了很多产品。 什么泡脚药包,按摩精油,拔罐器,生发液,染发剂…… 用楠姐的话讲,阿美姐瞅着像个猎物,其实是个真正的猎手。 第200章 合我属性 硬说说阿美姐的缺点。 姑且称之为缺点,那就是贪财。 跟阿美姐相处,甭管关系远近,在她店里买东西就没有友情价。 即使她说的是友情价,你出去一问也和别人买的一个价。 就像我买的那雅诗兰兰护肤品礼盒,两套五百块。 楠姐就买了一套,花的是二百三。 我属于打完折还买贵那伙的。 这玩意也没法问,单论友情,阿美姐对楠姐属实比对我有友情,多便宜个二十块也是应该的! 我要是敢去找她掰扯,就冲阿美姐那口才,保不齐还得多卖我两套。 总结来说,阿美姐就是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 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 想跟她谈感情,你得先出钱。 武妹都是她店里的vip会员,据说办了上万块的年卡。 不过咱有一说一,阿美姐这性格特别合我属性。 她贪财,正好我需要败家。 一个精精明明的敢卖。 一个怨种体质的就真敢买。 看似是阿美姐在占我便宜,谁敢说我没占到她便宜呢? 「小萤儿呀,要不说姐姐喜欢你,上道呀。」 阿美姐找出一条大毛巾盖在我腿上,「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从来不给谁上门按摩的,哎呦~店里的生意不要太忙哦,但是屹候一说了你的事情,姐就来了,为什么?你照顾过姐的生意,就是姐的亲爱的,对了,护肤品你都用了吧,看看这小脸蛋儿,白嫩的不得了。」 我没好意思接茬儿,用是用了,瓶里都快见底儿了。 连小龙舅没嚯嚯完的都让我捡回去用了。 只不过我没往脸上招呼。 全都当身体乳用了。 洗完澡擦一层,除了黏糊点,得晾一晾才能穿衣服,其余都挺好。 钱花的我老‘舒心了! 「护肤品光用一套可不成哈,你得接着用,效果才能持续巩固……」 阿美姐给自己戴上手套,「对了,小萤儿,你每个月的零花钱有多少呀?」 「一千块吧。」 自从齐经理把银行卡给我,我就没去查过里面有多少钱。 按时间推算,估计卡里能有两三千块了,这一阵我正好练得头晕眼花,还摔了一下,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尖儿,哪哪都疼,倒是间接将这笔钱留住了。 作为一名体质特殊的败家子,流血流汗都是在消耗。 生活要是安逸了,才需要多花钱去缓解不适嘛。 「哎呦,武妹没工作前每个月的零花钱就是一千块,你亲徒弟也是一千块呀!」 阿美姐蛮惊讶,「还好你是我亲爱的,这样,姐给你打个折,按摩费每个月就收你一千块吧。」 啊??? 我挣扎着就想坐起来。 姐。 咱别可丁可卯的行不? 多少给我留点呀。 「阿美姐,我要是把钱全用来按摩了,那等我上学后,一但要买点啥……」 多不容易才能看到点余钱呀。 「也对,你还是学生,哎呀,你躺好,紧张什么,好商量的嘛。」 阿美姐推着我趴下,「那就八百八十八吧,吉利,剩下的钱你买个本子钢笔足够用了,姐最近就上门来给你按,等过些天你腿不疼了,就把钱给我送到店里,以后呢,姐就在店里给你按,算是你办张月卡, 不过你这情况是要月月按的,至少按个七八年,这方面的钱可不能省,等你长大点了,姐再给你做做头发养护,全身精油护理,保证你皮肤会滑滑的,香香的,来,我们先放松小腿……」 「阿美姐,能不能再商量下,我……啊!!」 她冷不丁捏着我腿肚子一个使劲儿。 我仰头差点没把肺叶喊出来! 「哎呦,很正常啦,越疼你才越要放松的呀!」 阿美姐听着我的声声惨叫,似乎觉得不够劲儿,还用手肘在我小腿肚上一阵转,「小萤儿,你看你这么直的腿,要是不按摩好了变成萝卜腿怎么办,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啦!听姐话,忍住!」 「啊!!」 见鬼我都没嚎出这么大的动静! 要血命了。 前后按了四十多分钟,对我来说活像是一个世纪。 疼得我是气喘吁吁,浑身大汗。 阿美姐一脸专业,「来,小萤儿,你下地走走,感受一下。」 我擦了擦虚汗下地,足底踩着地板一走,哎~有惊喜! 「阿美姐,腿真的轻松很多,你好厉害。」 「小萤儿,你这八百八十八的会员月卡,姐姐会让你花的流连忘返,物超所值的呦。」 阿美姐伸手又朝床上一送,「来,仰面躺好,下面到了拉伸环节。」 我懵懵的躺下去,阿美姐抬起我一条腿,「小萤儿,姐姐告诉你哦,女孩子呀,高矮胖瘦都没有关系,但是一定要有个柔软的身段,身子软了,人也年轻,来,走起!」 她将我的腿一下子压到了我的脸上—— 「!!!」 这回我很出息,疼的完全喊不出声了。 整整一上午,我都像个玩具似的被她掰来掰去。 想到送给溪溪的变形金刚。 造孽呀! 待阿美姐拎着她的小箱子一走,我再次变成了半身不遂的模样。 走起路来活像一只螃蟹,之前是双腿不会打弯儿,现在是不会伸直了。 咱得强调,按摩完的效果是很好的,肌肉很放松。 罪魁祸首是后面那拉伸压胯环节。 我自己拉伸也就是把腿搭高点,压一压,阿美姐直接给我来了个平躺版一字马。 打死我都想不到,我一个没学过跳舞的人,有一天能把脚腕子放到脸旁边。 最狠的是啥,她看我坚持不了几秒,她帮我压还累,索性找了根绳子,把我脚就这么绑在床头,我仰面保持着一脚鼎力的造型,感觉自己都要升天了! 想到阿美姐笑容甜美的说明天还要继续…… 除了压腿还有下腰练习,我眼前就剩一片漆黑。 究竟我未来是要做阴阳先生,还是准备进军杂技界? 咱也不敢问,一问还怕有新活儿。 雪纷纷洒洒的下了一夜。 清早我没听到‘紧急集合四个字还有点不适应。 摸黑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就见院里厚厚的一层白。 满目银霜,光洁耀眼。 我心情跟着雀跃。 休息一晚也恢复了行走能力,本想扫扫雪,跨出门槛,脚下却沙沙一声。 第201章 我让你练 低头发现门外放着个塑料袋。 里面是一盒药,贴着张便利贴,‘万萤小姐,三爷让我给你的,对缓解肌肉酸疼活血化瘀有效。 眼底发酸,我收好药,去到后院就看到东大爷正在扫雪。 银沙堆叠在一起,形如小山。 我没去打扰,原地走了一阵,找了把大扫帚就去前院扫雪了。 许是我弄出了响动,乾安很快下楼,找出把推雪铲,去到后院帮东大爷忙活。 刘小温和李沐丰陆续出来,我们一起打扫着前院。 没人撩闲,也没人打雪仗。 大家都静悄悄的,一如往常,没什么话。 早饭时坐到一起,乾安喝着粥看向刘小温,「小温,今早东爷不太对劲儿。」 刘小温没什么表情的看他,「怎么了?」 「我才知道东爷也有童心。」看書菈 乾安瞄着后厨,小小声,「下雪时他在雪面踩出一个谢字,自己还对那个字看了半天。」 「谢?」 刘小温微微挑眉,「怕是有谁要破坏游戏规则,哦不,生存法则吧。」 乾安没听懂。 我更是事不关己的吃着饭。 回屋便等待起阿美姐即将带来的「酷刑」。 谁知阿美姐没等到位,我先坏了肚子。 心里也是无奈,不就是我收到东大爷的一盒药又用了自己的方式感谢回去,在雪面踩出个谢字么,老天爷用不用把账算的这么细?! 好在吃点药顶住了。 阿美姐来了后还说我精神状态不错。 潜台词是啥? 能加码练! 高强度拉伸压胯连续来了一周。 成果很喜人。 以前我就能下竖叉,横着没办法贴到地。 让阿美姐像跟我有深仇大恨似的一通生掰硬压…… 现在我左右脚横出去一秃噜,滑行着就能轻松坐到底儿了。 下腰亦然。 自个儿朝后一弯,直接来个拱桥。 阿美姐还会在我肚子上放杯水,训练我的平稳性。 对待我这八百八十八的月卡会员,阿美姐服务的相当细致。 与此同时,戚屹候那边也修整了训练内容。 他让乾安给我演示了一个绝活。 徒手上墙! 只见乾安一阵助跑,单脚朝着墙面一蹬,身体跟着弹起个高度,双手随即抓住墙头,做个双力臂撑起身体,便可站到墙顶,一套动作是行云流水,看的我目瞪口呆。 要知道师父家里可不是普通的高墙。 至少得四五米高。 他居然踩着墙面就蹬上去了。 戚屹候当场让我也来一遍。 我在两排白雪小山的注视下,退后二十多米,狂跑后紧急刹车,站在墙根下很是无力。 上不去。 蹬不蹬都上不去。 「你怎么没给自己拍墙面上呢?」 戚屹候无语,「哪怕你踩一脚,伸个手,本教官也算你努力了,算了算了,跟你我真生不起气,乾安,给她示范个撑杆上墙,我看看她用根杆儿能不能上去,别回头她遇到个猛僵尸,人家一蹦,她撵都撵不上!」 乾安帅气非常的一甩头,持着根长竹竿助跑到墙边,竹竿撑地,他借力继续朝着墙面狂蹬。 待竹竿离手,他在墙头已经伸手抄进裤兜。 俨然一副大侠风采,我仰头无比佩服。 「谢 万萤,你试试!」 「……好的。」 我在戚屹候的眼神攻势下捡起那根竹杆儿,扛着再次后退二十多米,抿唇比划着刚要跑,戚屹候冷脸就抬起手,「我的大小姐呀,你是要撇标枪吗?再给乾安从墙头上扎下来!双手一前一后那么拿着杆儿,像撑杆跳那样,对……跑!快!撑杆!!」 竹竿一个触地,我脚底蹬着墙面就要上,正使劲儿呢,戚屹候幽幽的开口,「哎哎哎,别累着了,您就蹬了膝盖那么高,犯得着咬牙切齿?依我看,您都多余撑根杆儿,练了这么多天蛙跳,您就不能给我跳高点?啊?跳起来呀!求求你别玩斯文啦,体育精神你得英姿飒爽,飒呀!!!」 我深深的觉得,戚教官再训练我一段时间,他要疯。 「侯哥,她体能还是没上来。」 乾安从墙头蹦下来,「你这段时间给她安排的训练项目,我看就绕圈跑她还行,转转悠悠的她能跑个二十多圈,其余项目她练的都稀碎,猩猩他弟,狒狒。」 「成,她耐性好是吧。」 侯哥看着我点头,「真要是耐性好,明天就出门去跑越野,我现在就去查找路线,哥哥我倒要看看,练到最后,是她走还是我走!」 乾安听得发愣,「侯哥,万应应要就是不走……你准备去哪呀。」 「我去西南大道!」 侯哥头都没回的喊道,「妈的,得被她气死!」 「那她今天就不用练了呗,休息了是不!」 乾安朝着戚屹候背身又喊了声,见侯哥不搭理他,又悻悻的看向我,「万应应,你看侯哥被你气得,都要折寿了,行了,你赶紧回屋眯着吧!」 我没接茬儿,拿着那根竹竿倒退,然后朝墙根跑着,撑地蹬一下墙面,见上不去,就再次尝试,一遍遍的重来。 乾安没走,站旁边看了会儿,冻得有些缩肩,「万应应,你腰腿手臂都没有力气,掌握不了技巧,练一万遍也上不去,较这种劲没用的,只会不断的验证你是个失败者!」 我没理会他,直到练习的气喘吁吁,才看了他一眼,「失败不是常态吗?你出生时就能上墙吗?不都是先学会走,然后才能跑能跳,多试几次,我一定能上去的。」 「行,你就轴吧!」 乾安嘶了口凉气,转身朝着前院走去,「累死你才好呢!!」 我像是没听到,退到和墙面很远的距离,拿着那根杆子狂跑,撑地后脚下蹬高了些,心里暗喜,谁知我的上半身没办法脱离竹竿,从而导致脚底对着墙面一蹬,人也横躺在半空。 这要是在我身下烧点碳,那我就是一头烤全羊! 懵了几秒,我撑着的杆子晃了晃。 噗通一声便摔落在地,震得我不禁闷哼。 揉着后背刚坐起来,就听脚步声急促传来,转过脸,乾安怒气冲冲的走近,拿起那根竹竿就扔到远处,手对我恶狠狠的一指,「你神经病啊!上不去还上什么!有这时间回去看看书好不好!我真是太倒霉了!为什么要认识你!!」 骂了我一通,他一脚就将竹竿踩裂,「我让你练!」 第202章 跟我他耗不起 咔嚓~! 好好的一根竹竿彻底报销,乾安扭头便大步流星的离开。 我默默地在地上坐了会儿,起身扑了扑裤子,收好竹竿也回去了。 清早,我依然是被侯哥的扩音喇叭喊起,开启了越野之旅。 路程是从家里跑到十几公里以外的香远山公园。 顺着石阶上去,再绕到山旁的高级别墅区。 由于别墅区的地势很高,能看山景,修建时路面非常好。 再加住在别墅区里的人非富即贵,安全性能很高,哪哪都有监控,路面又宽阔,是一段非常平缓的大下坡,我正好能顺着那段大下坡跑下来,在绕到香远山公园外门,原路折回。 第一天主要是熟悉路线。 戚屹候骑着摩托给我开道,待我跑到香远山公园,他拿出地图给我指了下路线,然后骑车到别墅区那边守株待我。看書菈 我怕记不住路,就跑的很慢,到了香远山公园天都亮了。 放眼望去,山间蒙蒙的一层晨雾。 踩着石阶上山,看到了侯哥给我指出的标志物,随即拐出去,顺着路标朝别墅区跑。 幸好晨练的长辈很多,无形中倒是给了我很多陪伴。 再看到侯哥,他坐在摩托车上正抽着烟百无聊赖的等我。 甭管我呼吸多喘,流多少汗,他都给我一个继续跑的眼神。 戴上头盔,启动引擎为我引路。 一大圈下来,到家已经快要中午。 老实讲在别墅区跑那阵儿还挺紧张。 巡逻保安很警惕的盯着我,大概是见我脸生,总想来提醒我什么。 直到他们看到了等我的侯哥,打量了一眼侯哥骑着的摩托车,这才不远不近的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跑到别墅区那片儿对不对,可要是不往那边跑,就得顺着香远山石阶再下来。 上台阶容易下台阶难。 膝盖怕是要受不住。 累的不行,我冲完澡就跟捡条命一样。 没等缓过精神,戚屹候就打来电话,让我以后自己起早去跑越野。 什么时候能做到八点前跑回家,什么时候再进行下一步。 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跟我他耗不起的味儿。 我没二话。 丝不织不成网,体不练不强壮。 没多会儿阿美姐就拎箱上门,服务体贴又暖心。 至于疼不疼跟人家没关系。 不疼这八百多花的还有意义吗? 临走前阿美姐还提醒我,十二月就要过去了,她冲武妹面子才给我挂的账,要我下个月把费用一起给她,两个月凑整付她一千八就成。 我也没去纠结她这‘整凑得是不是哪块不对。 属实是我不爱出门,才没去取钱。 正好等到下个月,我查一下卡里有多少钱,一起给她。 刚关上门,金姨也拎着食盒过来了。 我迎她进来,聊了会儿金姨就让我吃些她做的糕点。 「金姨,等乾安放学回来一起吃吧。」 「你等那臭小子做什么。」 金姨不乐意的,「这是姨专门做给你吃的,不用管他。」 我纳闷儿,「乾安惹您生气了?」 「没有。」 金姨摇头,「他对你不好,我看着来气。」 我笑了声,「乾安对我很好呀。」 「他对你好个屁。」 金姨眼底装满了闹心,「这段时间我忙着做生意 ,也没来看看你,昨个碰到阿美才知道,你天天被戚屹候训练,那几个小子就在旁边干瞅,没一个出来护着你的,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女先生,搞什么体能呀,你将来是驱邪,还是要去参加铁人三项赛呀。」 「金姨,我体能确实差,需要……」 「差也不能这么练,你看你这脸色儿,比纸都白呀!」 金姨红起眼,「今早我隐隐约约就听到摩托车声,趴窗户一看,就瞅你往外跑,回来时人跟水洗一样,张大妈还问我呢,先生都是这么学道的?这也太艰苦了。」 「萤儿呀,这要是让你父母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大冬天的在外面活受罪,他们得啥心情?」 金姨叹出口气,「这不是祸祸人么,但凡他戚屹候跟你一起跑姨都不带说什么,关键是他骑着摩托车溜你,那小子怎么还浑上了呢!」 「金姨,是我要踏道,不是侯哥要踏道。」 我跟着难受起来,「您想想,侯哥早上也没睡懒觉,他起早贪黑的陪我练,付出的也是时间,您也知道,师父是收养了很多孩子后,才收的我为徒,现在是我不行,侯哥希望我变得行而已,他没错的……」 说说我声音也有些发颤,抬手捂住眼睛,想把眼泪憋回去。 「萤儿。」 金姨过来搂住了我,「没事,姨就是心里有点堵……跟姨说说,你真没生气?武妹可跟阿美说了,因为你体能差,没少被戚屹候训斥,他还什么难听说什么,萤儿,心里憋屈要跟姨讲,忍着会出问题的……」 「金姨,侯哥说的都是实话,我气也是气自己,没必要去怪罪侯哥。」 情绪管理进步了。 眼泪控制住了。 不能哭。 也没必要去哭。 早先我就知道自己体育差。 也就是我学习稍微好点,又占了是女孩子的光,体能差也被安抚是文静。 没成想放开手脚一练,能差到这份儿上。 侯哥没被我气吐血都是他心量大。 武妹这记录员早就不去后院露面了。 搁饭桌上看到我,也就是敲打敲打。 但他们不管说的多难听,过后也让阿美姐来帮我按摩压胯了。 没有阿美姐,我柔韧性能进步吗? 侯哥他们的所谓生气,换个角度理解只是恨铁不成钢。 「金姨,侯哥要是天天夸我,那才是他虚假违心。」 我对着金姨笑笑,「而且我真的进步了,耐性比以前更好了,正是体能增强了,侯哥才会让我出门去跑越野,不然一直在后院绕圈跑,后院再大也没有学校四百米的操场大,侯哥说视线会晕,只有跑出去,速度才会越来越快。」 金姨看着我却没答话,眼底有些凄凄的意味儿,「你真不恨?」 我笑笑摇头,若是我强大些,跑的快如闪电,俯卧撑能做的像乾安那样,动作一气呵成,连续做四五十个…… 也没谁会笑话我了。 水深风大。 没有实力咱就别说话嘛。 默了会儿,金姨摸了摸我半长的头发,「萤儿,姨相信,你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 第203章 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靠在金姨的怀里牵起唇角。 真好,即使这一刻我又有了闷涨感,也想这么靠着。 如同依偎在妈妈的怀里,能汲取到凛冬里全部的温情。 金姨心疼我,难免会提到师父,问我师父知道我练这些吗? 我点头,师父当然知道,他每晚都在我梦里授课。 心念相通时,我仿佛看到师父就坐在蒲团上,周遭一片暗沉,仅他四周有一圈朦胧的白光。 师父闭着眼,双唇微动,谆谆教诲一般,传授给我术法真要。 很累很累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师父离开前说的话。 有些东西,看似失去,其实是得到。 眼下的每一天,都是我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一天。 「唉,你师父就是这样,他有着很多想法,很多打算,但他不会告诉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金姨拥着我略有感慨,「也不会跟你说,求得究竟是什么结果,他只会笃定的要求你去做,萤儿,三爷要是同意你训练,姨就不多说了,可你这……得练到什么时候?」 我没心没肺的笑,「十年内,一定能练完。」 「是,这强度要练十年你不参加奥运会也能进省队了。」 金姨无奈的摇摇头,打开食盒让我把糕点都吃了。 「萤儿,咱吃饱了,才有力气练。」 「嗯!」 我重重的点头。 挺庆幸金姨工作忙的。 她那中介做的是全国业务,经常接了一通电话人就没影儿了。 一去外地就得走个四五天,陪着阴阳先生把事情处理利索了才能回来。 空间的距离一拉开,甭管金姨怎么对我好,都不至于让我承受不住。 更何况师父在她那打过底儿,金姨对我还真是悠着好的,没那么邪乎。 只不过人是感情动物,甭管她多清楚我的情况,多克制的对我好,看到我好像是受了委屈,被欺负了,她心里也难受,绷不住就想来安慰安慰我。 我能做的就是让她放宽心。 多吃多旋! 结果等金姨一走…… 我这不争气的身体又是一轮上吐下泻。 折腾了足足一宿,早上起来肚子消停了,胃还搅劲儿的疼。 听着窗外呼呼刮着的寒风,我摸出一片止疼药吞到肚子里。 穿好衣服,在客厅做好热身,开门冷冽扑面,我抖索了下精神,大步朝院外跑去。ap. 天还没亮,路过郑大夫的诊所真给我吓一跳。 为啥?那五手大模特还在诊所门口杵着呢! 一身保安制服,寒风中站的是标杆溜直。 得承认。 稳定性是真的很强。 遇到了早起的邻居,对方看到我还愣了愣,「小萤儿先生,你起得这么早呀!」 我嗯了声不敢说太多话,怕岔气儿。 起的必须早! 这就是讨口彩! 小萤儿你起来了没? 我起来啦! 对于跑步姿势,我在这段时间里也进行了纠正。 先前跑步我没劲儿了总爱单手掐腰,像要捏住侧腰防止岔气儿似的。 现在我会一直匀速的摆动双臂,上半身挺直,微微前倾,前脚掌着地,跟着再全脚掌,膝盖微弯,这样才不伤腿,架势拉的很足,奈何跑出太平巷我就喘了。 放慢速度,调整着呼吸,到了香远山已经是天光大亮,我瞅着登山的台阶很是迷糊,咬牙小跑着朝上跑,不知是不是药劲 儿过了,胃里一抽一抽的疼。 踩踏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我几乎是摇晃着身体踩到最上面的台阶。 捂着胃走到路标的一棵树旁,我靠着树干拧眉缓着。 早知道多吃两粒止疼药好了。 这得猴年才能跑回去? 糟了。 又得破个最慢记录了。 「小姑娘,你没事吧。」 有晨练的老人看向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 我虚虚的笑笑,靠着树干站直,:「跑岔气儿了。」 「没事就好,多歇会儿,脸色太差了。」 老人很热心的叮嘱了我几句,抬脚跑远了。 我没急着走,想等胃疼缓解点了再继续开拔。 可隐隐约约的,竟然闻到了一股子陈年老灰味儿。 仿佛棺材盖子被打开,里面有黑漆漆的干尸,凝结着厚重蛛网,尘晦呛人。 难不成刚刚那位老人…… 我朝着他跑远的方向一抬眼,眉心跟着刺痛,小针儿狂扎! 二十多米外,树杈子中间居然站了个穿白裙子的女人。 咱先不说这是啥天气,她站在那,头发在身前完全挡住了脸。 那头发还特别特别长,挡在她脸前就像个黑色的门帘子。 只露出了她的白色裙角和青黑色的小腿。 甭说我眉心疼了,就算我眉心不疼,她那也不是正常人的扮相。 走路不怕踩到头发绊倒吗? 许是有些日子没见这玩意儿了,我一时半会儿愣是没反应! 寒风呼呼的刮着,我流出的汗分分钟要被舔干。 牛的是对面那位女士,哦不,女尸。 风就这么吹,她那大长头发愣是一动不动。 不能说死气沉沉,她那头长发真给了我一种死沉死沉的感觉。 遮的她可严实,估计能挺抗风保暖。 发量也让人羡慕,平常咋护理的呢。 我脑中一阵纷飞,气场紧跟着受到干扰,四周再没看到旁的晨练老人。 天地之间,仿佛就剩下蛮渺小的我和异常抗冻的她。 傻傻的对看数秒。 即使她没露脸,我也能感觉到她在看我。 正想着我要不要来点反应,抽筋的胃就让我眉心一紧,「你是奔我来的吗?」 驱邪四件套。 先盘道,再出招。 能镇就镇,小心谨慎! 她没回话,身体却猛地朝我靠近了十多米。 我惊惊的朝后退了半步,干啥呀这是,玩瞬间移动呀。 「有事说事,你别……」 她猛地又一靠近,整个人都散发出浓重的死气。 头发在身前更是完全不动,像是移动的木偶,靠近后就无声无息的站到某棵树旁。 我喉咙紧着,近距离一看,她脚下居然有半截…… 影子!! 实体的! 心里一慌,我掐起指诀朝她微微送了送,「你是慈阴派来的阴兵吗?」 呼~~ 阴风吹过,她长长的头发可算是摇曳而起,发梢拂过我的鼻尖,传递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谢万萤,我终于等到你了。」 第204章 你想要得到什么呢? 等我? 是一直在外面蹲我吧。 她真是慈阴的人! 不,慈阴的鬼! 那老太太挺趁啊。 出手就放实体? 这么一想我还挺骄傲的,咱也配实体大灵来索命了不是? 思维乱涌着,我后退几步躲开她的头发。 诡异的是她发丝就这么飞舞,脸愣是没露出来! 五官包裹的溜溜严实! 见我后退,她从发丝中又伸出了手朝我抓着,「谢万萤……」 那手背青黑发紫,皮肉都是翻翻的,指尖还沾满了血。 貌似那手刚在红色的油漆桶里搅合一遍,一抬起来,便滴滴答答的淌着黏糊拉丝儿的血点子。 吓不吓人咱先不说。 主要是臭。 腥臭腥臭的都齁嗓子! 我忍着干哕,抬手就想咬破指腹磕一把,谁知胃里生拧,痛感一分心,小臂亦像被一股力气压着,根本抬不起来,咬牙正要使劲儿,女人就发出阴沉沉的笑音,「呵呵呵,小萤儿,我等你等的好苦呀……」 「大姨,你认错人啦!!」 我顶着虚汗就朝她喊道,「我不是你说的……哎呀,你看那谁慈阴来了!!!」 女人朝我伸来的血手一顿,我扭头就捂着胃部狂撂!! 不行。 实在是没劲儿去比划! 这种情形下硬磕就是小送! 留的青山在,才能有柴烧,丈夫贵不挠,成败何足论! 搁这死了,都对不起我这段时间起早贪黑的训练! 师父,您原谅我,容我把身体养好了再去跟她比划! 狂跑出很远,耳边捕捉到一些晨练老人的说话声。 心里暗喜,出困阵了! 谁知我回头一看,树林中还能瞧到一抹忽闪飘荡的白影,她还在撵我! 见状我不敢耽搁,脚下跑的更快,也分不清前方是不是路,刮脸的树木枝杈都被我硬生生的拂开,听着咔吧咔吧的声响,鞋底秃噜着便冲出山林。看書菈 很明显,我跑的不是正常山路,最后愣是顺着一段下坡生生撞出了马路旁高耸的观景灌木丛。 山里的地势很高,马路边的灌木丛用意就是阻绝隔挡枯枝滑石,所以我这一蹿出来,身体当即腾空了得有一米多高。 搁平常我得摔个半残,这段时间通过训练,倒是灵巧了很多,落地我就衔接了一个前滚翻,踉跄的来不及站稳就顺着马路继续朝前狂撂。 得亏没什么车辆经过,不然都得以为是什么野生动物从山里滑行着干出来了! 跑的太急,我胸腔内的呼吸声再次轰鸣,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 从马路里端的建筑外形能隐约分辨出来,我歪打正着的跑到了别墅区。 远远地,鼻息处捕捉到了一丝檀香。 这种香味儿让我安心,循着味道就加速着朝山下奔去! 满脑子都是回家。 或是跑到人多的地方。 人气一旺。 她想作妖都不成了! 「谢万萤……谢万萤……你来……」 阴凉的女音儿还在我身后不断的传出。 那声声的呼唤特像是催命的小鬼儿,刺的我眉心疼痛,脚步不断的加快。 直到檀香味儿越来越重,我眼前忽的晃来一道白影,女人树桩子般在我身前一挡! 我来不及刹闸,就在要撞上她的一瞬间,女人在我面前极其生猛的左右拨开头发,露出一张鲜血淋淋的 脸,嗷的一声,「谢万萤!!」 「!!」 我身体一震,眼睛跟着睁大。 她的眼仁是一片死白,内眼角还在涌血…… 浓黑的液体随着‘谢万萤三个字从她嘴里喷出,跟她吐了似的,牙齿都是一片腥臭漆黑。 「师父助我……」 我下意识的还想咬破指腹,惊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神尊娘娘,您让我爱世人,可是世人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孩子,那你想要得到什么呢?」 「爱。」 委屈的哭腔传出,「神尊娘娘,我在高台上看了千年,看到了很多人向我索取,很多人要我帮忙完成愿望,他们贪婪,自私……」 威严的女声轻轻叹气,「你只看到了这些吗?」 哭腔顿了顿,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不,我还看到了很多纯粹的感情,看到父母愿以自己折寿为代价,祈祷孩子的病情痊愈,看到妻子为出征的丈夫祈福,不求丈夫挣得功名利禄衣锦还乡,只求丈夫能平安归来……」 「神尊娘娘,我好羡慕那样的感情,我想要有感情,想要爱,我想要这世间最最极致的爱,所有的所有,我都想要……」 威严的女声没急着答话,默了会儿才道,「孩子,爱是付出,是不能要求回报的,人有七种感情,六种欲望,如何才算极致?世间事,有因才有果,你因从何来,果在何方呢?」 声音断断续续的萦绕在耳边,是前世的我在和神尊娘娘对话。 我紧着眉努力的捕捉,却觉得那声音游丝般离我越来越远。 双眼登时一睁,「爱?!」 「哎!我在呢,小妹妹,你可算醒了。」 旁边有女声接茬儿,伸手还摸了摸我额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微微的转动眼珠,这才发现接话的是一位护士姐姐。 床边还有医疗机器,嘀嘀发着声响。 这是…… 医院? 我被送到医院了? 紧了紧鼻子,尘晦气全消失了。 眉心也没有了刺痛感,看来我没被实体大灵上身索命,意外得救了? 挣扎着想坐起来,猛地又发现不对劲儿,这病房未免太豪华了! 首先是病床很大,是一张很舒服的深棕色双人床,被子也是蓬松柔软,床周还有纱幔。 屋内装修的也是富丽堂皇,大气中又有温馨典雅。 可这要不是病房,我指尖怎么还会夹着心率仪器? 秦姥爷先前住院时就在手指上夹过这东西呀。 「姐姐,这是哪里?」 「苏老夫人的家。」 护士姐姐很温柔的对我笑了笑,「小妹妹,你晕倒前的事情还记得吗?」 「我就是出来晨练……」 我没办法说的太详细,「姐姐,我是晕倒在这家大门外了吗?」 记得当时是惊慌失措的跑到别墅区…… 第205章 香气 「对,你是休克了。」 护士姐姐应道,「算你运气好,上午苏老夫人要去医院,医生在身边护送,车子刚要开出院子,就看到你在大门外身体摇晃了下,倒地后就没知觉了,还好孟先生懂医,又有医生在,及时为你做了些应对措施,苏老夫人家里的医疗仪器还很齐全,就给你吸了氧,待你的心率平稳下来,体温正常,他们这才放心留你在这休息,否则就要给你送到医院抢救了。」 「休克?」 实体大灵一个亮相喷血都给我吓休克了? 丢人不? 那我岂不是住进别人家里了? 低头一看,衣服倒是干了,但是脏兮兮的,运动服外套被树杈刮的都勾线了。 就这样直接躺到人家床上,是不是太不讲究了? 给人添麻烦了不是? 「小妹妹,衣服我没有给你换。」 护士姐姐不知解读出了什么,抱歉的朝我笑笑,「因为你身上没有手机,我们没办法联系到你的家人,当时的情况又很紧急,孟先生便在救治你的同一时间命人报了警。」 「警|察到了后,遇到了物业保安,那位保安大哥出面佐证了你的一部分身份,他说昨天就见到你在这边跑步,你哥哥当时还骑着一辆很昂贵的摩托车,推断你就居住在附近,是哪户业主家里出来锻炼的亲戚。」 「警|察取证后不建议我们为你更换衣物,毕竟你年龄段在这,若是我们擅自对你做了什么,行为上会有所不妥,你家人理解还好,若是不理解,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护士姐姐耐心为我解释着,「不过你放心,从你在门外晕倒,到你被我们用担架床抬进来救治,孟先生全程都有监控,如果你家人有什么担心的地方,可以直接联系警方查看,救治你的每一个步骤,监控都有记录。」 「……」 我怔怔的听,果然是大户人家,救人都这么慎重。 这整的我反而更不好意思了! 怪我,出门跑步没带手机。 主要是揣在兜里不方便,怕丢了,谁成想还能遇到那…… 我猛地想到啥,「姐姐,所以是我在门外正要晕倒的时候,就被你们发现了?」 「嗯。」 护士姐姐点头,「孟先生的车子开在前面,他车头刚出去,就看到你在原地晃了晃,然后就失重般摔倒在地,情形很危险。」 我嘶了口气,这么说来…… 就是我在天旋地转正要晕的节骨眼,就被人发现了。 磁场被扰乱,那个实体大灵才没来得及对我做什么。 我的妈真是捡条命呀! 缓了缓,我看向护士姐姐还有点不解,「姐姐,您是医院派过来的吗?」 医药费我是不是得付了? 「不是的,我是苏老夫人家庭医生的助理。」 护士姐姐对我笑笑,「医生回去后,孟先生让我留下来照看你,等你苏醒后,好为你解释下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免你看到陌生环境心里疑惑,紧张恐惧。」 我哦了声,「那是这位孟先生救的我?」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苏老夫人救得你。」 护士姐姐的态度很是亲和,「孟先生当时的建议是直接送你去医院,但是苏老夫人一看清你的长相情绪就很激动,她不同意孟先生的决定,执意要将你留在家中治疗,过程中苏老夫人还一直在陪护你,对你非常关心,孟先生担心苏老夫人忧思过重,在影响到她的自身健康,便给她服用了一些药物,这才将她扶回房间休息,不然你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的就 会是苏老夫人。」看書菈 我点了点头,掀开被子,「那我现在去谢谢这位苏老夫人吧,感谢她救了我。」 「慢点,小妹妹,你先别急。」 护士姐姐搀扶着我下床,「你看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休克可不是小事情,医生都说了,天气严寒,晨练强度不宜过大,这次是你幸运,要是晕倒在没人的地方,可就不好说了。」 她的态度让我倍感温暖。 许是我刚刚虎口脱险,接收起情意倒是没有太过不适。 当我踩着软软的地毯走了几步,除了身体虚一点,精神反而平静又惬意。 连胃都不疼了。 时间应该是下午。 阳光很柔和的照射进屋子。 好像很久很久,没有睡醒后的这种流年安稳感了。 好奇怪的感觉呀。 明明这是个很陌生的地方。 传递给我的,却是自在舒适。 微微侧脸,鼻息处萦绕的檀香味儿似乎给了我答案。 我看向护士姐姐,「救我的苏老夫人是不是时常礼佛?」 「是呀,你怎么知道?」 护士姐姐很惊喜的看向我,「苏老夫人是信佛的,为人和蔼慈祥,宅心人厚。」 我点头,难怪沐浴其中,会令我身心清明。 思维不禁一跳,是呀,我夺路而逃的过程中就闻到了这股香气。 冥冥之中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未曾想,最后还真是这户人家救了我! 我满心感激,:「姐姐,我身体真的没事了,可以去见一下这位苏老夫人吗?」 一定要好好感谢她,只是我这…… 咋感谢又是个愁! 欠登体质呀呀呀呀! 「好,你稍等一会儿,我去通报一声。」 护士姐姐走到门口,又递给我一部手机,「小妹妹,你先联系下家里人,别让他们担心。」 我接过手机道谢,一看屏幕时间都下午三点了,是得跟侯哥说一声,他别合计我跑丢了。 待护士姐姐一走,我就拨出了戚屹候的手机号。 几声后那边接起,「喂,你好,哪位?」 「侯哥,是我……」 「呦呵,谢大小姐呀。」 戚屹候笑了声,「怎么着,您这是想开回老家了?」 「不是,我早上出门跑越野发生了一点事情。」 看到墙角亮着的监控灯,我背了背身,悄悄声,「我遇到慈阴放出来的实体大灵了。」 「实体大灵?」 戚屹候声音一挑,旋即又道,「那不是很正常?这年头谁干邪师的不养点看家犬,慈阴那老太太可是要开宗立派的,手里正经有几条好犬呢,怎么着,你比划了?用了什么术法?看这时间点儿……你们在外面交战了?」 「……没有。」 我垂下眼,「我……晕了。」 第206章 同道中人? 「晕了?!!!」 戚屹候猛地又是一嗓子,震得我手机都和耳朵离了些距离,直听着他在那边怒吼,「你有没有点出息?!三爷什么时候退过?!家里的兄弟有一个算一个,遇到慈阴的手底下的恶灵就算打不过,多多少少也得比划两下呀!你倒好,你敢给我晕?!!」 「当时我胃疼,一分心就……」 「借口!」 戚屹候干脆的打断我,「你是不是又想说你脚小!!」 我,「……」 「大小姐呀,你有什么脸给我来电话,体能体能你不行,霸气霸气你没有,三爷收你这样的窝囊徒弟有什么用,啊,倒是有个好处,你深刻的让慈阴意识到了你是有多弱,有多垃圾,恭喜你,你安全了!」 戚屹候越说越气,「估摸几年内慈阴都不会再动你了,杀你做什么?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那老太太要是保养好身体,百分百能死到你后头!万应应,你真不配姓谢,识相的话就自己死外头,别回来了!!」 嘟—— 电话直接挂断。 我看了会儿暗下去的屏幕,抿唇又看了看天花板。 将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删除,轻轻地放回床头柜,默默消化着情绪。 戚屹候说的对,我是让那实体大灵看到了有多弱。 她还说一直在等我,约莫就是想等我走出太平巷,好找个合适的时机下手切磋。 未曾想我这位谢逆的徒弟…… 每每都会追着慈阴狂练力求磕到底的谢逆牌疯子的亲徒弟…… 会是这番不堪入目的狼狈摸样。 我当时连小臂都抬不起来,中指都咬不破,扭头我还跑了。 过了会儿,我又对自己说挺好的。 起码家里人不会担心我,慈阴那边也不用担心她会继续出招。 估计短期内也不会再有实体大灵在我面前拨开头发,各种喷血的。 谁叫我弱呢? 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不知怎的,我心头还是会弥漫起一股酸涩。 唇角兀自牵起,为什么要难受呢,我这只小蚂蚁应该习惯了不是吗? 练啥啥不行,身体也白费,追求了十三年的梦想,回过头才知道,自己是个四肢健全的残废。 「小妹妹,不好意思,刚刚我忘了跟你说苏老夫人家的门牌号地址了。」 回来的护士姐姐满眼抱歉的对我开口,「你家人过来了吗?我把门牌号告诉你……」 「不用麻烦了。」 我难看的笑笑,「姐姐,我家住很近的,刚才我和我哥通完电话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我哥还说呢,特别感谢苏老夫人对我的帮助,我先自己去感谢一下老夫人,等明后天,家人再上门来道谢。」 实在不成,就找金姨出面帮帮忙吧。 「哦,上门道谢倒不用,孟先生交代了,无需那些客套礼节,只要你身体确定没事了就好。」 护士姐姐对我道,「不过苏老夫人那边你今天可能没办法见面了,她在卧室里睡熟了,因为她身体的关系,睡眠时是不能被打扰到的。」 说说她还有些奇怪,「小妹妹,你真的不认识苏老夫人吗?美玲姐刚刚还跟我说你们早就见过呀。」 美玲姐? 那是哪位? 见我表情费解,护士姐姐兀自说道,「我感觉孟先生也认识你,是他先冲下车去扶住你的,好像还叫了你的名字,什么……应应?」 我睁大眼,「是呀,我是叫应应的。」 「那你应该认识苏老夫人和孟先生呀。」 护士姐姐说道,「尤其是苏老夫人,她虽然总是忘事情,情绪一直很稳定的,但是她一看到你,就像换了个人,斥责孟先生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你,对你满心满眼都是心疼,若不是我们都知道她认错人了,还真以为是苏老夫人的孙女回家了。」 孙女? 等等…… 这怎么越听越耳熟。 苏老夫人,孟先生,该不会是…… 同道中人? 我惊诧不已。 孟先生就是孟钦? 天哪。 这是什么缘分?! 心绪正起伏着,房门跟着响起,进来的中年妇人很礼貌的对我开口,「听闻万小姐醒来了,先生正好在家,万小姐,你方不方便去和先生见一面再离开。」 当然方便。 直接走哪成呀。 眼下孟钦不光是我的同道中人,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懵懵的点头,看着这位中年妇人真有几分眼熟,「您是在省城机场,帮我捡东西的那位阿姨吗?」 「万小姐,你认出我来啦。」 妇人欣喜的笑了笑,「还真是缘分呢,我是在先生家里做工的,你称呼我美玲姐就可以了。」 「哦,您好,美玲姐。」 我下意识的应着,心情还处于惊讶中。 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居然在茫茫人海中又会遇到,而且还救了我! 不过我记得,那位老婆婆在机场抱住我时身上就有礼佛的檀香味儿。看書菈 孟钦对佛学知识也有所了解。 还有那位写了经文,能给予我力量完成训练任务的容棠…… 暗自吸了口气。 可真得好好感谢。 这一家都是我的贵人。 美玲姐又交代了护士姐姐几句就要带我上楼。 见我真跟孟钦认识,护士姐姐的态度立马从亲切变成了谦恭。 小妹妹变成了万小姐,弄得我还挺不自在。 出了房门走出没多远便是一楼前厅,通高的转角窗静谧悠然。 明亮的光线下,纯中式的装修少了些许厚重,多了些雍容闲雅。 像是孟钦的气质,清清淡淡,却又处处流露出一种华贵。 我没怎么多看,中规中矩的跟在美玲姐身边。 穿过前厅时我看到了几位和美玲姐年龄相当的妇人。 看她们统一的中式穿着便猜想应该都是照顾那位老婆婆的阿姨。 「美玲姐,那几位阿姨也是我在机场遇到过得吗?」 那天我被撞得头晕眼花,除了帮我捡东西的美玲姐,对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印象了。 「不是,这几位都是新来的。」 美玲姐眼底流露出自责,「那天是我工作疏忽,没有吩咐好下面人,差点让老夫人受伤,她们回来后就被先生全部都辞退了,本来我也要离开的,是老夫人帮我说了几句话,先生念着往日的情分,才留下我继续照顾老夫人。」 我点头没答话,暗自责怪自己多嘴。 第207章 淡烟明月 本以为会直接上楼,谁知美玲姐带我去坐了电梯。 想想倒也明白,老婆婆的身体不好,电梯是方便她上下楼的。 在三层停稳后,入目便是一道长长的走廊。 沿途有绿植还有各类古董摆件,水墨挂画,尽显古韵优雅。 走到一处房门前,美玲姐轻轻敲了敲,提声道,「先生,万小姐过来了。」 「进来吧。」 清淡的男声一出,美玲姐就帮我拉开门,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懵懂的走进,率先看到了一扇白玉底座屏风。 紧接着,乌木的香气就萦绕而至。 似淡烟明月,悄然来袭。 即使还未见到孟钦,我已觉身心舒畅。 有一种锦中云母列,霞上织成开,山水含春动,神仙倒景来的所见所感。 绕过屏风,我微微探头,就看到孟钦站在一张大大的班桌后面。 侧脸的他鼻梁高挺,轮廓完美,穿着依然是雪白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肌肉线条修长漂亮,手上持着根毛笔,正在桌面摊开的宣纸上书画着什么。 书房内还燃着熏香,搭配字画匾额,意境非常。 见我走近,孟钦并没有看过来,而是专心致志做着手头上的事,「身体恢复了吗?」 他没有寒暄。 也没觉得遇到我很意外。 温和低缓的音腔倒是抚平了我几分不自在。 「嗯,我没事了。」 我点了下头,「特别感谢你,还有感谢你的外婆。」 「举手之劳。」 孟钦的语气很淡,依然没有抬眼,「怎么,没通知你的家人过来接你吗?」 「哦,我没有让家里人来接,不用接我的,我住很近。」 我随口应着,老实讲还真没什么局促感。 许是香气抚人心,我无端有了种一直就跟孟钦很熟悉的感觉。 走到班桌对面,这才发现孟钦是在画画,山水画。 应该是在做练习,他寥寥几笔,就勾勒出嶙峋的山石。 乍一看他只是随意画画,呈现出来的石头却是凹凸有致,线条十分硬朗。 像是真把一块岩石搬到了我眼前。 正宗山水画的写实画法。 大自然的美景转印。 我不由得惊叹,「孟钦,你画的真好。」 孟钦笔下一停,看向我有了细微笑意,「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啊?了声,「两个多月前,就是十月初,在机场,你不是跟我说,你叫孟钦……」 就算我想忘,冲金姨店门口那时不时还开骂的扩音喇叭……怕是也很难忘。 他薄唇微抿,眸底忽的一深,「我以为你没记住,才会比较没礼貌。」 气场一出来,真让我有点慌,「我怎么没礼……哦,你当时说吃辣条不好,我还继续吃是吗,我那是……饿了。」 这个人不会记仇吧。 没必要呀。 孟钦没言语,深眸直视着我。 几秒后,他微微牵起唇角,「逗你的。」 我莫名松了口气,「总之很谢谢你和你外婆,那个,听护士姐姐说,你和医生为我做了救治,医疗费大概是多少钱?正常我应该和家里人再买些礼品上门来感谢,但是我父亲出远门了,我哥哥平常工作特别忙……你方便把银行卡号给我吗?我把钱汇给你……」 孟钦没答话,拿起毛笔继续完善着那幅画。 空气无端有些压人,我试探的看他,「当然,不 上门感谢是很不礼貌的,我哥说了,救命之恩,要涌泉相报,就算他工作很忙,也会让我家里的其他长辈前来探望……」 既然是孟钦一家救的我,金姨那边我肯定不敢去麻烦了。 实在不行我就拜托楠姐或是阿美姐谁陪我再来一趟。 对了。 有最适合的齐经理在。 漂亮。 长辈有谱了! 愁的是…… 「你喜欢画画吗。」 孟钦突然出口,语气依然是无波无澜,「看你一副乖巧有书卷气的样子,应该会画画吧。」 我愣了愣,感觉出他不喜欢听我说这些,可能还有点嫌我烦。 也是,我这样贸然开口,是有点羞辱人家的好心。 好像人家出于善意救的我,就图我日后能去上门感谢似的。 语言有时候真的是门艺术,需要在合适的场合,由合适的人去说才行。 可我家里的情况有点特殊,我这身体也特殊,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这份感激。 要买些什么礼品才能…… 「万应应?」 孟钦抬眸看我,「总溜号这个习惯不是很好。」 我回过神,后知后觉的哦了声,「不好意思,你刚刚问我什么?」 孟钦眸底温和,气质却是稍显严肃,「你喜不喜欢画画。」 我点了下头,「喜欢,我了解过一些,可是我不会画。」 「要不要试试?」 他下颌朝着宣纸一送,「正好需要画几棵树。」 我本能摇头,「不了,我不会画,会把你这幅画给毁了的。」 「没关系。」 孟钦将毛笔搁到笔架上,朝一旁侧了侧身,「来,你试试。」 他的声音极其好听,站在那的样子也是爽朗清举,光风霁月。 偏偏他气场压人,伴着弥漫开来的乌木清香,淡然间又有着不容置喙。 我没动,像是无声的在和他博弈,僵持了几秒后,我走到班桌前面,尝试着拿起毛笔,倒不是怕别的,就是紧张这鼻子,一旦开闸,这幅画算是彻底没救了。 「我画哪里。」 孟钦没站我旁边,而是绕到了班桌对面,身体正冲着我,修长的手指帮我指了下位置,「这里就好,山崖旁。」 「哦。」 我满心紧张,躬身抿唇,刚要落笔,孟钦就眉心微蹙的启唇,「万应应,不要塌肩,也不要躬那么低,久了会对脊椎不好,背挺直一点,要注意仪态。」 「好。」 我直了直,笔尖微颤的对着画上的山崖,「画松树行吗。」 孟钦嗯了声,「可以。」 「那就这里……」 我尝试着要落笔,「不行,我想想,松树要怎么画来着……」 思考了几秒,我再次准备起笔,「枝干要有苍劲感,那就这样……不行,我再想想……」看書菈 神经兮兮中我还摸了摸鼻子,确定鼻血不会下来,才一狠心,「好,就先画树干……」 「孟钦,我还是算了吧。」 我毛笔一收,大喘气般看向他,「我真的很怕给你画坏了。」 孟钦一直在端详我,随着我最后那一记虚晃,他忍俊不禁般笑了。 第208章 宝剑锋从磨砺出 他笑的并不夸张,音腔很轻,眉目如画。 见我面红耳赤的站在那,孟钦伸出手,扶住我毛笔最上方,手腕下压着使力,「不用紧张,国画讲的是意境,要的是线条自然流畅,只要你敢落笔,就不会有画坏的说法。」 我随着他的力道描绘出树的形状,一开始还下意识的对抗他的力气,直到那棵树在眼前勾勒而成,不禁笑道,「是树。」 「石分三面,树分四枝,先画主干粗枝,再加细枝,注意结构关系……」 他淡着音,「叶子可以点着画,像这样……」 我随着他的力道逐渐认真。 等到几棵树初具雏形,心情越发喜悦。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也能画国画! 这不是梦想成真了么。 正要细致描绘,孟钦在对面的手一松,我笔尖跟着一提,哎了声看向他,「没画完呢。」 孟钦眼底含着笑意,「你自己继续。」 「你再帮我扶一下笔顶吧。」 我持着毛笔朝他送了送,「把最后的树叶都画完嘛。」 孟钦不言语,拿起桌旁的茶水,眉宇间流露出些许疲惫,抿了口茶水仍示意我自己画。 他还真不像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喝茶的老成劲儿和我师父一样。 我本想放下毛笔,看了看自己画的那几棵树又有点舍不得放弃。 尝试着按照他刚刚教我的方式去画,又有点紧张,只得又看向他,「孟钦。」 孟钦放下茶杯,低眸道,「你先试试。」 「这……」 我笔尖沾了点墨,跃跃欲试的不敢落笔,「刚才你那个劲儿是怎么使的来着,我怕洇墨……」 「紧张什么。」 孟钦看了我一会儿,手伸过来再次扶住笔顶,「手腕放轻松。」 我憋了口气继续点画出树叶的层次感。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叶子终于浓淡疏密的完成。 看上去居然和山崖浑然天成。 一点都不突兀。 妈妈呀。 我心情大美。 喜滋滋的看着那幅画,真的是这段时间以来做的最开心的一件事情了! 拿着毛笔就要放下,「孟钦,真的很谢……呀!对不起。」 一激动,笔头的墨水蹭到了他衬衫的袖子。 雪白的一件衣服,忽然就像有了污点。 孟钦看了眼,「没关系,换一件就好了。」 我抱歉的看着他,没来由的,竟然有个冲动再去多点几下他的衬衫。 用墨水将他的衣服全部染黑弄脏才好。 想法一出,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不跟我想尝口酒喝的坏想法一样吗? 烦躁,这份该死的败气! 「万应应,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孟钦整理着衬衫就要出去,走到屏风旁看向我,「你家住在哪里。」 「哦,我住很近的。」 我仓促的回神,「我自己可以回去,时间不早了,我也该……」 「正好我要出门去办点事情。」 孟钦淡淡的打断我,「你的家庭住址。」 我想了想,「太平巷。」 孟钦眉头微蹙,「很近?」 「不远呀。」 我说道,「也就十几公里。」 「正好我顺路送你。」 孟钦没再就此多言,「你稍等一会儿,我还有点别的事情想要麻烦你。」 我哦了声,视 线还忍不住朝他衬衫袖口的黑点上飘。 孟钦注意到我的眼神,「很小的事情,你无需自责。」 我没敢吱声,哪里是自责,我是嫌黑点不够多…… 啊啊啊! 忍到孟钦出去,我这才敲了敲额头。 疯了吗! 这是什么神经病想法。 回去真得把固魄汤续上,每天喝一喝,乱七八糟的念头都得给压制住。 缓了会儿,我又去看了看那幅画。 可惜没带手机,不然真想把它拍下来,留个纪念。 「真好,我也算学了水墨画,是我最想学……」 音一顿,我赶忙摸了摸鼻子。 哎呀,我学了喜欢的东西,还画出来了,怎么没事?! 头没胀,眼没花,身体也没啥异常…… 邪门了不是? 对了,我刚刚在楼下和护士姐姐聊天时也反应不大。 孟钦这幅画也不会拿去卖,纯粹是他做练习画的,应该是我休克的功劳,再加上…… 视线落到香薰罐子上,还有特别好闻的乌木香气加持,双效合一。 看来我今天是因祸得福,现阶段非常安逸,非常安全。 心情轻松许多,我背着手又看了看书架里的书,扫了一圈书脊处的书名。 大部分都是艺术类书籍。 还有很多金融和医学类专业的书籍。看書菈 和我平常看的书种类完全不同,让我看也看不懂。 最后,我看向墙壁挂着的字画。 吸引我的是一幅红梅图,好像是工笔画法。 花瓣有浓有淡,浓的地方颜料很是厚重。 层次感极强,连小芽和苔点都细细勾勒。 入目的观感苍劲大气,色彩鲜明,恢弘雅致,梅花的坚韧之气油然而生。 我仔细观赏,越看越觉得这幅画无比生动。 红梅在雪中伫立,鲜润的花瓣似迎风而动,暗香浮影,灿若云霞。 在凛冬之中,它既像一个孤独的泣血战士,又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 以昂然无惧的姿态,妖娆着,大气着,盛开着。 突然就想起了一首诗,独立千林压众葩,正由风骨傲烟霞。 谁教群玉峰头客,也染红裙一幅纱。 这幅红梅图太美太美。 尤其是那一片片花瓣,点点摘心,就像是活了! 我唏嘘不已,视线微转,看到了旁边的配诗——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诗词很是应景,令我赞叹的却是这手毛笔字。 笔锋奇险峻拔,颇有欧体书法的风格,字体看上去又宽博广大,似颜体四面开张。 金钩铁划,笔力深沉,如宝剑出鞘,却又不失秀雅内蕴,真真气韵生动。 不自觉的看向落款印章,辨认而出—— 「容棠?」 又是这位容棠! 原来他不光小楷字写得好,还擅长别的笔法。 这得是一位书画名家吧! 「万应应?」 孟钦的淡音响起,「可以了,我们走吧。」 「这幅红梅图……」 我抑制着激动看向他,「是你画的吗?」 「母亲送我的。」 孟钦换了件深色的薄呢外套,白玉般的气质倒是添加了几许深沉,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不早了,你喜欢的话可以下次再来欣赏。」 母亲? 他母亲不是苏大…… 咳咳,苏清歌? 第209章 她还没等长大 难道这位容棠是他母亲的朋友? 对呀,乾安曾说过,苏家祖上就是名门望族,底蕴深厚。 即使到了苏清歌这代开始从商,他们家的文人墨客好友也一定很多。 我见孟钦转身走出书房,便来不及多想旁的,跟上去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走到前厅,孟钦又叫美玲姐拿出一件他的大衣外套递给我,「万小姐,你披上吧,外面冷。」 「不用的,我抗冻,不怕冷。」 我摆了摆手,自己的衣服本来就是脏的,弄脏他们家的床单就很不好意思了。 这要是再借穿一下衣服,还回来他们还得洗。 再说一看孟钦的那件外套就价值不菲,也不知道能不能水洗。 说话间我特意拉高了运动服衣领,将下巴埋了进去,这才发现脸部有些凹凸不平,伸手摸了摸,好像是脸被树杈刮破了,护士姐姐给我贴了几块纱布。 孟钦也没坚持,单手整理着自己的外套衣扣。 我顺势又朝楼上看了眼,「孟钦,你外婆还没有睡醒吗?我很想当面谢谢她。」 「今天还是算了。」 孟钦淡眸看向我,「外婆对你的认知还存在障碍,你们现在见面,她绝对不会容着你离开,除非,你也想留下来过夜,如果你没问题的话,我可以给你家长去电话。」 过夜? 我吓一跳,连忙摇头,「我晚上还有很要紧的事情得忙。」 要加班加点的夜训呢。 孟钦倒是笑了,「说来听听,你这年龄段要忙什么?」 我面不改色,「写家庭作业。」 孟钦颔首,微牵着唇角,「嗯,这的确是一件很要紧的事情,走吧。」 车子就停在房门口,孟钦很绅士的帮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奈何短短几步路,我就被寒风洗礼了,没出息的萧瑟了下,见孟钦眉心轻蹙,我动作飞速的钻进副驾驶,幸好空调开的很足,车门一关,终于让我再次拥抱到了春天。 孟钦随后坐进驾驶室,如墨的眉眼染了层清寒,「后面有毛毯,冷的话可以盖着。」 「不用了,车里很暖和。」 我笑了笑,这才看清别墅外端。 三层高,仿古风格,如同奢华府邸。 夸张的是这个院落面积,比我师父家的院子都大。 一侧是车库,另一侧有荷花鱼池,伫立着八角观景凉亭。 本想趁机看下风水,车头已经开出了院门。 孟钦见我一直对着副驾驶的车窗使劲儿,便低声问道,「你很想见见我外婆吗?」 岔劈了。 我只是有点职业病。 坦白说我是很想郑重感谢一下老婆婆。 可我也很怕老婆婆再次认错我。 若是一见面,她称呼我是什么卿卿,不让我回家…… 这种情形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应对。 会很慌乱。 想着,我看向他,「孟钦,我长得很像老婆婆口中的那位卿卿吗?」 「完全不像。」 孟钦双眼看着风挡,平着音腔,「卿卿是我舅舅家的女儿,我的表妹,外婆的亲孙女,几年前卿卿因病去世,外婆受到打击,病情也跟着加重,那天她在机场误将你认作卿卿,我也很意外,事后想想,大抵是你和卿卿离开时的年龄相仿,你今年是……」 「哦,我是十三岁。」 「那就没错了,卿卿就是十三岁那年走的。」 孟钦没什么表情的继续,「她生前也是短发,再加上 生病人一直很瘦,个子也比较高,综合这几项特征,外婆才会将你认错,对了,我有她的照片。」 他扶着方向盘,单手递给我一部手机,「你点开相册,穿病号服的小姑娘就是卿卿。」 我接过手机按了下,发现他手机是触屏,而且有密码锁。 「孟钦,你这要密码,要不然等红绿灯的时候你再解开手机给我看……」 「密码都是零。」 孟钦目不斜视,「放心,我不担心你泄密。」 我笑了声,「谢谢信任。」 解开密码锁,相册里一共也没几张照片。 连自拍照都是那位老婆婆的。 老人家还挺可爱,对着镜头比着茶杯。 一同入镜的孟钦只有一张侧脸。 他正看着身前的笔记本电脑,神情很是严谨,周身都透着股不属于他这年龄段的沉稳。 我大致看了圈,见到那张小姑娘的照片才点击放大。 她当时的年岁的确和我差不多。 看样子是在病房里过生日。 小桌板上放着蛋糕,她穿着一身病号服,笑容在唇角大大的绽放。 双手还比划着剪刀,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觉到她的青春洋溢。 光看照片,就能发觉这是个性格很开朗的女孩子。 不过单从五官来看,她长得真和我一点都不像。 虽说我从小就被村里的长辈夸赞漂亮。 可因为太听话,这份漂亮就显得很中规中矩。 走气场路线我没有张扬明艳的特质,走才华路线我又没那锦心绣口,博闻强识。 如果女娲娘娘真的是世间万物的创造者,她在捏我时大抵使用了模具压制。 鹅蛋脸,杏仁眼,挺翘的小鼻子。 特像是橱窗里的洋娃娃,很标准的漂亮。 却毫无灵气可言,没什么能让人记住的特点。 估摸女娲娘娘也不满意我这份‘木讷,就用牙签在我唇角两边各自扎了下。 她试图做出补救,留下一对小梨涡,力求我能鲜明些。 未曾想,我依然没被加持到活泼伶俐,个性中庸又平均。 平均到只能很多中性词来形容我,安心,安然,按部就班。 而照片上的女孩子却是看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那种。 她的笑容特别有感染力,眉眼灵动,顾盼生辉。 莫名的,她就让我多了些亲近感。 「这是她什么时候拍的?」 「去世前三天。」 孟钦淡腔道,「她那时要做个风险很大的心脏手术,想让我提前为她过个生日,术后她没有挺过感染那关,很快就走了,这张照片,成为她生前拍的最后一张照片,我一直放在手机里,留作纪念。」 「她走几年了?」 「四年。」 孟钦说道,「卿卿要是活着的话,比你大四岁,很快就要十八岁了。」 我没言语,再看向照片鼻腔就有些发酸。 大好时光呀,她还没等长大,人就走了。 第210章 你喜欢什么? 「万应应,你是在难过吗?」 我摇摇头,照片退出来,手机轻放到扶手箱,侧脸看向副驾驶的车窗发呆。 车内安静了几秒,孟钦启唇道,「这就是我想拜托你的事情,卿卿从小就在外婆身边生活,祖孙俩的感情很深厚,由于外婆的病情加重,她记忆错乱时,会认为卿卿是故意不回國来看望她,不但会命人给我的舅舅舅妈去电话,她还会抗拒治疗。」 「事实上,我的舅舅、舅妈也都离世了,如今外婆将你错认成卿卿,我想麻烦你,是否可以将错就错,假装你就是卿卿,课余时间来陪陪我的外婆,叮嘱她按时吃药,以免她病情近一步加重。」 见我没答话,孟钦轻踩着刹车将车子停靠到路边,「万应应?」 「所以孟钦,你在书房里让我画画,就是在为这件事着手做准备?」 我看向他问道,「你想让我冒充你妹妹?」 看看我是否会画画,会画最好,不会画他也想看看我是否具有绘画天赋,好能…… 鱼目混珠? 「没错。」 孟钦的眸底皆是坦然,「我外婆曾是美院教授,她从卿卿很小时就开始培养,你虽然不会画画,但我看你拿笔的姿势还不错,应该有点基础,你也不用担心会在外婆那里露怯,卿卿很调皮的,她时常会画些不知所云的东西出来,即使你和外婆相处时真的发生什么很棘手的事情,我也会出面为你解决。」 不得不说,这对我来讲其实是一件好事情。 我一直就很喜欢这些,巴不得能有人教我画画。 乾安还说过孟钦外婆是一名画家,由画家来教我画画,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退一万步讲,冲孟钦身上的乌木香气我也愿意帮忙。 真的是只要我坐在这里,稍稍靠近他,那味道就无时无刻的萦绕在鼻息。 我神经可以不再紧绷,整个人都是形容不出的安宁放松。 更不要说老婆婆还对我特殊照顾,留我在家里救治。 只不过…… 我这十年里要学的课程太多了。 哪还有‘课余时间去陪伴另一位老人家? 当真是有心无力。 我迟疑的看向他,「孟钦,我特别理解你的这份孝心,我也很想帮助你外婆……」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联系你的家长。」 孟钦看着我道,「或是我上门亲自详谈,你这个年纪,和你谈佣金有些不妥,具体事宜我会和你家人商议,在不影响到你学业的前提下,占用一些你的私人时间,只要你家人应允,无论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那要占用我多少私人时间?」 我不好意思上去就拒绝,「一个月……我去陪伴你外婆一个小时行吗?」 「近期的话,我希望是一周两天,一次两到三个小时。」 孟钦应道,「过了这个阶段,时间可以逐渐缩短,你日后要是需要去外地读书学习,我也可以和外婆讲你是去国外深造了,这样,有了一个缓冲期,外婆的情绪也会趋于稳定。」 近期…… 我对着他那精致到会让人有距离感的眉眼,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 孟钦微微挑眉,坐正身体,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没有言语。 传递出的气场虽然没有什么不悦,只是他气质疏淡,不笑的时候,就寻不到丝毫的温润,有了很重的深沉。 「孟钦,我最近两年真的很忙。」 我很抱歉的看他,「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尤其是……近期。」 体能都没上来呢。 被吓一吓都能休克的主儿,还不快马加鞭的铆劲儿去练? 「当然,我能理解。」 孟钦启动车子,微微勾唇,「你坐在这里就像个好学生,认真学习是应该的。」 我知道他会错意思了。 但我没必要去跟人家解释有的没的。 「孟钦,你和老婆婆救我这件事我不会忘得,过些天,我会和家人上门……」 「不需要。」 孟钦打断我的话,侧脸看了看我又道,「别误会,我不是生气,只是我外婆的身体情况很特殊,你再次上门,容易加重她对卿卿的想念,如果你没有时间去陪伴她,莫不如就让她忘掉你,你觉得呢?」 我嗯了声,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可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眼见车子到了太平巷的石牌楼,孟钦打着转向就要进去,我赶忙叫停,「不用进入巷子,里面通车不太方便,靠街边停就可以了!」 可不敢开进去,一但今天金姨在店里,她心情不好再放了扩音喇叭…… 那我得原地石化了。 「确定停在这就可以吗?」 孟钦平着音儿,「如果到你家还有一段距离的话,你会很容易着凉。」 「没事没事,我住很近的……」 我推门就要下车,这话不知怎么就戳到了他笑点,细碎的笑音从他薄唇中发出。 孟钦也没看我,单侧手肘搭着门内的扶手,轻抚着自己额角,「是呀,很近,近到你能给自己晨练累到休克,看看这距离,来回也只不过三十多公里,万应应,你这种和稀泥的语言模式可不太像小孩子。」. 诶~这倒是给我提醒了,我转头看他,「孟钦,你多大年纪?」 孟钦看过来,「比你大五岁。」 他含笑的模样堪称绯绝。 犹如月下清韵,风姿骨逸。 我微微咋舌,他还真没被我猜错年纪。 看看人家这气质,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居然比戚屹候二十多岁的都稳当。 想了想,我又问道,「你喜欢什么?」 孟钦似有不解,「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你等我一会儿,十五分钟!」 我顾不得多说,下车还交代了一句,「千万别走,我马上就回来!」 第211章 心意 唯恐孟钦多问什么,我拔腿就朝巷子里面跑去。 寒风拍打着面门,身体越冷,我跑的越快。 径直冲进了楠姐的超市,她看清我还吓一跳,「小萤儿,你去哪里了,脸怎么还受伤了?穿这么少你不冷呀!」 「没事,小伤,我锻炼身体来着!」 我不在意的回了几句,拎起购物框才想起兜里分文没有,真真比脸都干净,纠结了两秒我又看向收银台的楠姐,「楠姐,我今天买东西能不能先赊下账,明天我就把钱给你送来。」 「哎呀,小事情,你想吃啥就去拿。」 楠姐满不在意的一挥手,我立马开启了扫荡模式。 感谢小龙舅的高瞻远睹,底子都提前给我打好了。 正好要到元旦,楠姐超市里的礼品盒很多,我选了两盒茶叶,一大袋子零食,两瓶价位能承受的白酒…… 正忙活着,溪溪在里屋看到我就颠颠的跑出来,「小萤儿姐姐,上回那礼包里面装的不是芭比娃娃,是个好小的变形金刚,那是男孩子喜欢的玩具,我不喜欢……」 哎呦我天! 我都被她吓一跳! 这孩子了不得呀。 记性太好了! 「是吗?里面没芭比娃娃吗?」 我心里虚着,吭哧吭哧搬货一样先将茶叶白酒送到收银台。 倒出空又迅速去货架上方拿下一袋新的零食大礼包。 外包装依旧很花哨,印了很多卡通人物。 后面的配料表显示,里面有小果冻,小饼干,以及…… 小型四驱车! 这个…… 我心颤了颤,看向还眼巴巴瞅我的溪溪,「溪溪呀,这是零食大礼包,玩具只是搭配送的,重要的什么,拆礼包的这份心情,惊喜感,你懂不懂?」 溪溪懵懂的看我,「小萤儿姐姐,我拆的时候是很开心,但是看到里面不是芭比娃娃,就不太开心了。」 没毛病! 这孩子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 思维逻辑能力是杠杠的。 我拿着大礼包就想放回货架,总忽悠,哦不,逗饬小孩儿有点不好。 谁知溪溪眼神好,她指着包装袋就惊喜道,「小萤儿姐姐,这个礼包上面画了很多可爱的娃娃,里面一定有芭比娃娃的吧!」 呃…… 「未必。」 「未必是什么意思?」 溪溪终究是小孩子心性,看到色彩鲜艳的包装袋就想拆开来瞧瞧,那张小脸儿还特认真的看我,「姐姐,我觉得这包里面一定有芭比娃娃,还是很漂亮的芭比娃娃,你信不信?」 哇呜~ 姐姐当然愿意相信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送给你!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败气的和平嘛。 「溪溪呀,姐姐也不太确定里面有什么。」 我嘶了口气,「不过姐姐要是把这个送你,你是不是就会忘了变形金刚那件事,变得很开心呢?」 四驱车也可以和芭比娃娃一起玩么。 那叫啥,香车美人! 礼包礼包,拆开兴许还有意外惊喜呢! 「姐姐,我会很开心,可是……」 小娃娃瞄着收银台方向不敢吱声了。 我嘘了一声,「溪溪乖,等姐姐结完账,就把礼包送给你。」 溪溪高兴地眼睛都是一闪一闪,「谢谢小萤儿姐姐,小萤儿姐姐你对我最好了!」 「不客气!」 真心话。 跟我一点都不用客气。 不喜欢啥直说,姐姐送。 整理着一堆礼品零食结账,楠姐知道我师父的朋友多,赶上又要过节,倒也没对我买的白酒茶叶好奇,只是她一扫到零食礼包,就瞄到了躲在我身后的溪溪,神情立马就有几分无奈,「小萤儿,你是不是又要送她,我跟你说,她就是新鲜一小会儿,你给她花这钱就是浪费……」 「楠姐,这是我要吃的,我特喜欢吃大礼包里面的零食。」 我笑了笑说道,「里面这小饼干可好吃了。」 「你少框我。」 楠姐还是摇头,继续扫别的东西,「这孩子不能惯的,越来越没规矩了。」 「楠姐,真是我要吃的……」 我见溪溪的表情失落,就继续道,「要不然您先给我结算,我带走行不?」 「你带走行,可不能再由着她性子来了。」 楠姐可算是没了意见,全部算完,小一千块。 我叮嘱她记好账,道完谢就双手拎满东西急匆的离开。 溪溪还想叫我,碍于亲妈的血脉压制只得对我视线相送。 小小的身影站在超市门口还真是可怜巴巴。 我下着狠心,步伐不断的加快。 拐出石牌楼,才算在溪溪盼望的眼神中消失。 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孟钦停靠在路边正打着双闪的车子。 不自觉地呼出口气,他还没走就好。 孟钦在车里看到我摇摇晃晃的走近,打开车门略微疑惑的走过来,「万应应,你这是……」 「麻烦你开下后备箱。」 我在他车尾放下东西,酒水啥的加在一起很沉,勒的我掌心都是红痕。 「孟钦,这是我一点心意,感谢你和你外婆的救命之恩,当然,这是报答不了的……」 「真的不需要。」 孟钦耐心道,「心意我领了,帮助你只是举手之劳,你无需客套,请拿回去吧,不能退的话,就送给你的父母家人。」 我有点无措,揉了揉自己掌心,「孟钦,你要是不收下,我真的会很不好意思,听说你外婆照顾了我很久,可是我醒来却没有当面去和她道谢,过些天,我又不能再去上门打扰,只能……」 他微抿着薄唇没言语,视线在我手上顿了顿,旋即打开后备箱,将我买的茶叶拿了上去。 我还在搜肠刮肚的找词儿,一看他装车还有点懵,「孟钦,你愿意收下我的心意啦。」ap. 「嗯。」 他轻轻声,「谢谢你。」 我笑了,「是我要谢谢你嘛,来,我帮你装!」 弯身刚要拎起白酒包装袋,孟钦先一步将酒水拎起放入车里。 我捞了一把空气,转头又要去拎装零食的塑料袋。 楠姐做生意很细心,怕塑料袋破了还帮我多套了两三层。 孟钦又是先我一步拎起,大概觉得那袋零食有点沉,提起他就眉心微蹙的看向袋子里面的瓶子状轮廓,「那又是什么?你究竟买了多少瓶酒?」 第212章 是不是和容棠很熟? 「哦,那不是酒,是桃罐头!」 我笑着看向他,「我老家有个说法,生病人吃桃罐头会好的很快,寓意就是逃离病魔,消灾化难,小时候我生病也会吃桃罐头,吃完病就好了,真的很神奇,我希望你外婆的身体也能越来越好,健康长寿。」 「谢谢,借你吉言。」 孟钦颔首就按下后备箱的开关,我看着后盖下降,视线猛地落到零食袋子最上方的儿童大礼包上,心里一着急就把手伸了进去,「不好意思孟钦,那袋儿童大礼包我不是送给……哎!」 「万应应!」 我胳膊被他一拽,「小心夹到你。」 他的力道很大,我低呼着就踉跄了两步,身旁车流很多,嘀嘀声响,孟钦眼底一厉,拽着我的胳膊又是往回一拉,我好悬没一头撞到他前腔,抬起脸就见他眼含愠色,「万应应,你给我站好。」 「……」 我搞不清是被差点夹到手的后备箱吓到,还是被旁边的车流惊到,亦或者是被他这副班主任上身的严肃样子震慑到…… 溜溜的站直,我眉眼低垂着,「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 孟钦并没有横眉立眼,相反的,他几乎没什么表情。 音腔也很平和,平和到近乎沉静,如水一般。 像是竹林里下起的小雨,翠色中会升腾起丝丝缕缕的烟雾,让人产生温柔而又清澈的错觉。 但细细品味,就会发现他这份平和的外表下藏着难以言说的锋锐。 原来竹林里不仅有雨有雾,还有十面埋伏,刀光剑影。 我低头站在他面前,忽的深有感悟。 孟钦无声的看了我头顶好一会儿,「你错哪里了。」 我闷头指了指合上的后备箱,又指了指街道,最后又指了指身前的他。 孟钦沉默了几秒,发出一记微不可闻的笑音,「你想拿什么。」 「那袋儿童零食大礼包。」 我嘟囔的出口,后备箱再次打开,见他伸过手,我不由得点头,「对,就是最上面那袋,印了很多卡通图案的……」 孟钦的手却越过大礼包,拿出袋子里的一瓶桃罐头递给我,「送你。」 「可这是我送给老婆婆的……」 「分享一瓶给你。」 孟钦的眸底正色起来,「收了这个,那袋儿童大礼包我才能还你。」 我不懂他什么意思,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零食大礼包也算是失而复得,还好还好。 孟钦打开了驾驶室的门,坐进去才对我说了句,「万应应,我希望你身体也能越来越好,以后锻炼要注意强度,别再晕倒了。」 所以…… 这才是他还我一瓶桃罐头的真实用意? 好吧。 他的处事作风还真挺像个长辈。 我感激的点下头,见他关上车门准备离开,想到以后未必还有机会能见到面,便鼓足勇气上前,敲了敲他的车窗,孟钦降下玻璃看出来,「还有事?」 「我想请问一下你……」 我清了清嗓儿,「是不是和容棠很熟?」 孟钦无端笑了声,「当然。」 我哦了声,「那他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还好。」 孟钦仔细的看了看我,「你为什么会对他好奇,想认识他?」 「嗯!」 我重重的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我估计他没时间和我认识,我还是不要打扰到他比较好,就是我看到了他在红梅画上的配诗,他红梅画的好 ,毛笔字也写的特别惊艳,所以我想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那位容棠老师,有个叫万应应的人,感受到了他从字画中传递出来的力量,我很崇拜他,也特别感谢他,提前祝他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谢谢。」 孟钦颔首,:「我收到了。」 「那就好,麻烦你了。」. 我转身就要走,猛地又扭头看向他,「你就是容棠?!」 「是呀。」 孟钦淡笑,「我记得我说过,你不小心收到书包里的那块玉石是我的,容棠是我的字,孟容棠。」 「可是你书房里的那幅红梅画……你不说是你母亲送你的?」 我懵懵的看他,「我以为落款盖的容棠印章,字画就全部出自容棠的手笔。」 「那幅画母亲送我时只有画心,作画人是她的书画家好友,我见这幅画意境非常,花瓣颜料调配的也很大胆,饱和度很高,红到了极致却无黑紫感,将红梅的那份不屈不挠姿态傲然之气表达的是淋漓尽致,个人很欣赏,于是就提了两句配诗上去,装裱后挂起来了。」 孟钦如实道,「画不是我作的,只有字是我写的。」 妈妈呀! 我本来还有点冷,一听这话跟着就热血澎湃上了! 要不是他的经文鼓励,我好多天的训练任务都要完不成。 譬如一灯,入于暗室,百千年暗,悉能破尽,菩萨摩诃萨菩提心灯,亦复如是,入于众生心室,百千万亿不可说劫,诸烦恼业,种种暗障,悉能除尽。 想一想…… 又觉得这些线全部都穿上了。 香远山公园很大,听说里面还有寺庙,孟钦外婆一定时常过去礼佛。 再加老婆婆住的和我并不远,那页纸张能被风吹过来就不算意外稀奇。 孟钦本人更是早在机场时就让我感受到他是同道中人。 那他会抄写经文不就很正常? 更何况他还会画画,他气质中拥有的那份很独特的华贵持重感…… 所有的一切整合到一起,孟钦真的从里到外就是孟容棠。 先前我为什么还会觉得这是两个人呢? 怪我思维保守,潜意识里就觉得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练出一手好字。 可孟钦这样的家庭氛围,注定了他文艺起跑线会远超很多人。 果真是书香世家,名字名字,人家有名有字。 我激动地难以言喻,「孟钦,我谢谢你,真的,你可能都不知道,你给我的帮助和力量……我特别感谢你!」 抱着那瓶桃罐头和零食大礼包,我非常郑重的给他鞠了一躬! 日后他就是我学习路上的楷模和标杆。 人家这么优秀的人都还在努力,我要更有干劲儿才行。 孟钦眼底装满无奈,长臂伸到后座,捞出一条毛毯递给我,「送你了,披着吧,再这样折腾下去,你就算吃十瓶桃罐头,身体也要出问题。」 第213章 那是一种无声的力量 「没关系,我很抗冻的!」 我后退着离开,笑着还冲他挥了挥大礼包,「恩人,谢谢你!」 意外收获。 了却了一桩心事。 有缘再见啦。 孟钦笑了笑,升起车窗,启动车子离开了。 大抵他还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以为我只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清楚容棠对我的意义就好了。 灯,那是一种无声的力量。 在很多个我疲惫不堪的时刻,照耀着我不断前行。 抱着罐头走进太平巷,我吸了吸鼻子,哎~怎么又啥事儿没有? 送礼了呀! 情意居然没折返回来?! 不自觉地回头,我看向石牌楼外穿梭如织的车辆,略有无奈的笑了。 看来孟钦是真的不在意我送什么。 也不需要我去感谢他。 可能他都不会将那些白酒茶叶零食带回家。 对我自然也就谈不上有啥情意回馈了。 挺好的。 正好对应了我的点。 送礼求得就是对方不喜欢、不在乎、不满意嘛。 孟钦也算又间接的帮助到我了。 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我觉得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关卡就好,感谢完也舒坦了。 路过楠姐超市,溪溪居然还眼巴巴的等在门口。 看到我怀里的大礼包,小家伙眼睛一亮,想叫我,又不敢出声的样子。 我灵机一动,指了指怀里的大礼包,又指了指阿美姐的洗脚屋,转身我就朝阿美姐店里走去。. 溪溪聪明的很,「妈妈,我去阿美姨的店里玩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楠姐还在忙碌,急匆的交代,「跑慢点,不许碰你阿美姨的指甲油!」 「溪溪小朋友,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坐在阿美姐店里,我戏份十足的打开那袋零食大礼包,在溪溪期待不已的眼神中托着那台小小的塑料四驱车亮相,「噔噔蹬蹬!~哇,是一台小汽车呀!!」 「……姐姐,芭比娃娃呢?」 溪溪的小脸瞬间垮掉,「这里面怎么还不是芭比娃娃……」 「小汽车一样好玩呀。」 我推着四驱车在桌面上滑行,「你看,嘀嘀,嗖~哇,它跑的好快呀,来,你试试!」 「姐姐,可是我不喜欢男孩子的玩具,好丑。」 溪溪瘪着嘴,「我只爱芭比娃娃,别的娃娃也行,可以过家家……」 我满脸抱歉,「溪溪,你要不要尝试着玩一下?芭比娃娃出门也需要座驾么,省的打车了。」 「噗嗤!」 坐在桌子后面吃起桃罐头的阿美姐听着就笑了。 这个时间点她店里没顾客,也就由着我哄起小孩子。 看着溪溪难过的小样儿,阿美姐用叉子扎着黄桃吃着就道,「溪溪呀,小姨跟你说,芭比娃娃不好玩的,你现在要做的,是抓紧一切时间去学习,小姨问你,三加二等于几?你晓得不。」 「三加二……」 溪溪低头就看向小手,这孩子是真聪明,先弹出三根手指,又伸出两根手指,认真数了数,「阿美小姨,是等于五。」 「哎呦,太平巷出了个小神童耶!」 阿美姐眼神夸张,「溪溪,八加八呢。」 「八……」 溪溪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不太够用,数了半天看向阿美姐还是有点发懵, 「等于七。」 「小可爱的勒。」 阿美姐把黄桃朝她嘴边送了送,「虽然你算错了,小姨也想奖励你,我们要好好学习,在幼儿园争取做到全园第一,上学后要做到全校第一,将来等你考进大学,小姨就奖励你一个芭比娃娃,天底下最漂亮的芭比娃娃,好不啦!」 「阿美小姨,妈妈不让我在外面吃东西。」 溪溪摇头,小脑瓜很有想法的道,「可是等我考进大学还要好多好多年,阿美小姨,你能现在就送我芭比娃娃吗,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学习,听妈妈的话,考进好大学。」 「那不行的呀。」 阿美姐把黄桃放到自己嘴里,一本正经的看她,「芭比娃娃好贵的,小姨要攒好多年好多年的钱,才能买得起一个送给你,可是要花血本的呦。」 「难怪妈妈就给我买了一个芭比娃娃,原来很贵,贵到本子都会流血,那一定很疼。」 溪溪有点失落,转而又看向我,「小萤儿姐姐,妈妈说大礼包也很贵的,里面的玩具我还不喜欢,你以后不要再买来送我了,芭比娃娃我也不要了,我先回家了,小萤儿姐姐再见,阿美小姨再见。」 我拿着那四驱车还欠欠儿的朝她送了送,「溪溪,小汽车你不拿回去吗?可以让娃娃踩着车出门去逛街么,过家家也可以用到呀。」 苍天呀。 请原谅我! 这小玩意儿我拿回去真没用。 溪溪虽然不喜欢四驱车,倒也受我引导开发出一个玩车的新途径。 她不太情愿的接过四驱车,「谢谢小萤儿姐姐,那我回家了。」 我目送着小家伙出门,看她步伐‘沉重的走进超市,这才收回视线,转头阿美姐便晃了晃空了的罐头瓶子,一脸抱歉的看着我,「小萤儿呀,姐姐忙一天好累的啦,不小心把你这瓶罐头给吃光光了,你不会生气吧。」 「没事,你吃吧。」 既然我拿来了,她喜欢吃就吃呗。 「不过小萤儿,姐说实话,你以后还是少买罐头类食品,这里面有防腐剂的呀。」 阿美姐嘴一咧,「咱们女孩子,日常还是要多吃点新鲜水果你晓得吧。」 呃…… 她好像也不太喜欢吃罐头。 后面这话说的,是不是点我? 下回我过来玩儿最好买些新鲜水果? 行,小意思。 反正这回她把罐头吃光了,等于变相照顾到我了。 「阿美姐,芭比娃娃在这边买真的很贵吗?」 我揣着对溪溪的愧疚,忽悠小孩子心里总归不是滋味儿,「在我们镇里,那种芭比娃娃也就五块钱,还可以给它买小裙子穿,一身衣服也就三块钱。」 实在不行我就流点鼻血,送溪溪一个可心的芭比娃娃? 正好我今天刚休克完,没积攒太多败气,估摸身体能挺住,不叫事儿。 第214章 独一份 「不一样啦。」 阿美姐摆摆手,「真正的芭比娃娃很贵的,有那种珍藏版,都要几万块的嘞,买回家不是给小孩子玩的,是要摆在柜子里收藏的呀,你买个几块钱的塑料娃娃,没等玩几天就变形坏掉了,溪溪不会珍惜不说,心性还玩野了,过后楠姐还要管教她,你很有可能花了钱还讨不到好的呀。」 「小萤儿,你听姐一句劝,要送,就送最好的,楠姐那边不但会记得你的情儿,溪溪玩起来也会加倍爱护,搞清楚,几万块都能买一件上好的貂皮大衣了,哎呦,溪溪想不珍惜都不行呀。」 阿美姐很有处事经验的对我道,「我敢保证,像这种超级高档的娃娃你只要买了给溪溪送去,将来她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是看到了洋娃娃,就会想起曾经有个小萤儿姐姐,送过她一个无比珍贵的娃娃,那孩子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好呀。」 我没应声,对于溪溪长大后会不会忘了我这茬儿倒是没所谓。 毕竟我对溪溪来讲就是个哄过她玩儿的邻家大姐姐。 将来的事儿我更不敢想。 十年后溪溪才十五岁,青春洋溢,年华正好。 我呢。 生死未卜。 兴许是个人,兴许是座坟。 眼下我只是单纯的想让小孩子能开心些。 总不能我为了消耗败气,就一次次的去打击小孩子的期待感。 而且做这种事是有后坐力的。 我做的时候没觉得怎样,过后会很自责。 尤其是溪溪刚刚离开时的背身,真让我想起了一件往事。 记得爸爸有一次去东家干活,那东家是在镇里卖玩具的,家里有个放货的库房。 爸爸忙活完特意去库房给我买了个玩具,带回家藏在身后,不停地让我猜是什么。 我那时大概六七岁,很兴奋很兴奋,绕着爸爸跑着,不断地猜,是蜡笔,是水彩笔,是图画书,是带香味儿的橡皮…… 爸爸一直在摇头,期待值拉满后,他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了一把玩具小手枪。 枪头还带着红色小闪灯,一扣动扳机,闪灯就会亮着发出biubiubiu~的声响。 「三儿,你喜不喜欢?」 我傻在原地。 喃喃的说着喜欢。 爸爸摸着我头就笑,「拿去院里玩儿吧。」 我至今都没忘记,当时我拿着那把玩具枪在院里扣着扳机biubiubiu~的样子。 看着连连闪烁的红灯,我的心情像是从云端跌倒了泥底,说不清的失落。 但我没有让爸爸感觉到不心仪。 一直在院里玩着。 过后那把玩具小手枪还被我单独收藏起来,妥善保管好了。 爸爸也早就忘了这事儿,从没问过我玩具抢哪去了。 对于他来说,这大抵是生活中无关痛痒的一件小事,一时兴起,想要哄哄孩子。 对于我来讲,却是成长过程中鲜少的‘独一份。 爸爸能特意给我带回家一个玩具,哪怕我真的不喜欢,我也愿意去玩儿。 最后珍藏的,也是爸爸那时的心意。 他工作那么辛苦,赚了钱,还给女儿买个玩具带回家的心意。 所以,当我看到溪溪能直白的表达出喜好。 我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相反的,我好羡慕她。 溪溪像一面镜子,照到了我天性里所缺失的东西。 没人天生就会懂事,都是一点点的去学会克制。 当我发现自己能敏感的察觉到周围人的情绪。 我便适时的闭上嘴。 没要求,没意见。 随着大溜,裹藏自己。 可是那份需要自我去默默消化的失落感,那份言不由衷后的难过滋味儿…… 像是生生吞咽下肚的梅子。 弥漫在心底深处。 好酸好涩。 「小萤儿,你怎么了?」 阿美姐费解的看向我,「你想起什么啦,怎么眼睛还红了。」 「没事。」 我朝她笑了笑,「我就是觉得几万块的娃娃有点贵,我现在买不起……」 「哎呦,你别当真呀,姐跟你说着玩的,你买得起楠姐那边也不敢收的呀。」 阿美姐笑道,「邻里邻居的谁担得起你这么大的情意呀。」 我嗯了声,眼见天色暗了,也准备告辞。 刚才看阿美姐吃黄桃罐头,我肚子也跟着发空。 回家想吃点热乎的,补充***力。 「你少来啦,我从始至终跟你都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晓得吧!」 我刚站起身,就见阿美姐接听起手机美目圆睁,「啧啧啧,劳驾您追女孩子能不能换点套路,宝贝长宝贝短,宝贝没钱了你怎么不管!」 「哎呦呦,什么叫你买护肤品了,那是不是明码标价,你要泡老娘还想空手套白狼呀,不可能,我是不会跟你去酒店的,搞清楚,我王阿美是开门做生意,正经生意,不是卖……」 看了我一眼,阿美姐话锋一转,「你个瘪三,老娘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买东西我欢迎,泡我你是做梦,我十几岁就出来混,怕你呀!哎哟哟,你坐地户怎么啦!来来来,太平巷进来的第一家,红红美发屋,老板林建宏就是我王阿美的大哥!罩我的!有本事你去找我大哥麻烦,十三点,你脑子秀逗啦!!」 手机恶狠狠的挂断,再看向我的阿美姐还笑了笑,「萤儿,没吓到你吧。」 我摇头,「阿美姐,红红美发屋的老板是你家亲戚?」 沾亲带故的大哥? 「什么呀,我是沾光的啦。」 阿美姐娇笑一声,下颌朝着超市方向顺了顺,「林老板一心要追求楠姐,喜欢的不得了哇。」 啊?? 我好信儿的坐回去,「林老板喜欢楠姐?」 不对呀。 记得小龙舅头发剃平的时候,楠姐说起红红美发屋的老板还一副嫌弃样儿呢。 「你不知道了吧,这就叫郎有情,妾无意。」 阿美姐捏着兰花指隔空点了点,「楠姐可是个很坚强的单亲妈妈,那我们要说了,谁让楠姐变成的单亲妈妈,谁又迫使她坚强的呢?当然是她的前夫,是臭男人呀,楠姐受过伤,哪里可能接受一段新感情,更何况林老板有过前科,楠姐更不愿意给他机会,林老板没办法,另辟蹊径想要我帮帮忙,从中说和,我阿美可不做亏本的生意,我在楠姐面前帮林老板说好话,林老板就要负责罩着我,在太平巷,林老板就是我大哥喽。」 第215章 有寒星当空,也有万家灯火 啊…… 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呀。 不过那位脑子秀逗的要是真去找林老板麻烦,林老板能不能一脸懵? 「阿美姐,那位林老板的人品怎么样?」 我问道,「他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现在改好了吧,真要和楠姐成了,可别……」 「小萤儿,我阿美爱财归爱财,坑人的事情可不会做的!」 阿美姐一本正经的看我,「林老板的底子我打听过,他早年混过帮|派,还给大老板做过保镖,为了给兄弟出头才进去蹲了几年,人很义气的,太平巷有他坐镇,不晓得太平了多少倍,打架斗殴的事情都少见,小萤儿,以后你也要跟林老板好好相处,处好了,阴间的事情有三爷帮你搞定,阳间的事呢,有林老板为你出头,哎哟,你无敌喽!」 我一听这位林老板人品没问题也就不担心了。 聊了会儿八卦,亦算神清气爽。 出门时阿美姐还做着数钱的动作提醒我,「小萤儿,月底啦,你贵人不要太忘事,按摩费不要忘记付呦。」 「放心吧阿美姐,我明天就取钱给你送来。」 正好把楠姐超市的账给结了。 「好,那明天姐就等着啦。」 阿美姐起身送我,见我还穿着一身运动服,她拿过一条围巾就要给我系上,「你这孩子也是,出去锻炼也不能跑一天呀,脸都划破了,脏兮兮的,来……哎呀,我这条围巾是名牌诶,好吧,就借你围一下下,明天记得还……」 「哎呦,不用啦!」 我学着她的腔调,把围巾送回去挂好,「阿美姐,我练的就是强健的体魄,拜托你不要扯我后腿,帮帮忙好不啦!」 「好好好好……」 阿美姐失笑,「哎呦,你讨厌死啦。」 说说笑笑的我推门离开,走出很远一回头,阿美姐还倚着门看我,手做成喇叭状,「明天可不要忘了呀,全天我都在店里的,不要太晚哦!」 我笑着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还是会冷到缩肩,不由自主的开始小跑,心情跟着轻松愉悦起来。 特别喜欢太平巷里这些街坊邻居们的相处模式,没有太亲近,也没有太疏远。 不需要伪装,大家有一说一,敞敞亮亮的,与不经意间,传递出难以言说的温情。 这世间最奥妙的滋味,就是有冷有热,有寒星当空,也有万家灯火。 一踏进院门,迎接我的便是歌声。 没看到人,空荡荡的院中只放了一把椅子,上面摆着个扩音喇叭,歌声很亲切的传出——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给爸爸妈妈锤锤后背揉揉肩~小萤儿!你父母得多想你呀!回家看看吧!!」 我杵门口听了会儿,喇叭是循环播放的,几位哥也不嫌忙叨。 我要是半夜回来,他们不得听到半夜去? 走上前关闭了喇叭。 下面还压了一张熟悉的火车票。 我顺手拿起来,回到房间就用它折了一只纸鹤。 忘了从哪天起养成的习惯,车票过了发车时间就作废了,扔掉我觉得可惜。 索性就拿回来折成纸鹤,在窗台上摆开。 看了会儿我就笑了,这要是折上一千只,备不住我就心想事成了。 冲澡前我对着镜子撕掉脸上的纱布。看書菈 还好,都是很短促的刮划伤。 晾几天结完痂就恢复了。 待花洒里的热水迎头而下…… 我仰着脸,双手朝后顺着头发,心头满满的无力,「师父,我对 不起你……」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就是想在阿美姐店里多待会儿,试图逃避。 好丢人呀。 怎么就能休克了呢。 忙忙叨叨的拾掇完形象。 我一边做着饭一边回着凤姨的短信。 告诉她最近要练习很多术法,没办法及时回复短信,让她不要担心。 凤姨还挺好奇,回短信问我,「应儿,你都学啥术法了?」 我对着手机屏幕笑笑,摁下几个字,「天机不可泄露。」 开锅闻了闻香气,手机嗡嗡响起,点开仿佛能听到凤姨的声音,「你就逗我吧,应应,晚上吃啥了?」 ***脆的回,「四菜一汤,师父这边有厨师,餐餐都讲究营养均衡。」 点击发送,我又补充了一条,「凤姨,我先吃饭了,晚上还要做功课,不聊了。」 凤姨的性格自然不会影响到我学习。 她中规中矩的叮嘱了我几句。 算是让今天没抓到我影儿的事儿翻篇了。 有时候想想,我真不是个贴心的孩子。 自从来到京中,就鲜少给家里去电话,除非凤姨打给我,我才会回过去。 聊得也无非是那几句,问问他们的身体,问问家人的近况。 心里总是很怕,既想和家人亲近,又不敢去亲近。 越来越有一种‘就这样吧的心态,像是很想将这份亲情变得寡淡一些。 这样,未来我真的不回去了,爸爸和凤姨也不会觉得失去了什么。 只不过有个小女儿离开家了,她冷心冷肝,不愿意回去了。 叮咚~ 门铃声响起。 进门的乾安依旧是大爷般的表情,「侯哥让我告诉你,今晚不用训练了,这段时间都不用练了,他主动请辞,不再做你的教官,对你心灰意冷了。」 我能想象到侯哥的心寒,哦了声,「我知道了。」 「你晚上吃的什么?」 乾安紧了紧鼻子,走到餐桌旁边就剩无语,「你就吃煮方便面?」 「怎么了?」 我不解的看他,「很热乎的,刚出锅,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他不知道哪里不开心,杵那也不吱声。 我没心思招待他,坐下就盛出面条吃了起来。 别以为我就只吃煮面,里面有火腿肠,还有素鱿鱼丝辣条。 放到面里一起煮,辣条会有豆腐皮的口感。 甜甜的,很好吃。 配菜是香间佬的卤鸡腿和榨菜。 这一餐不要太丰盛。 乾安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听说你今天遇到实体大灵了?」 我吃面的动作一顿,点了下头,「对,我没交手,跑了,很丢人。」 第216章 安全感 乾安没再多说,手在运动服裤兜里摸了半天,拿出一枚煮鸡蛋扔在餐桌上,「晚上我们吃剩的,扔了也是扔了,便宜你了。」 我怔了怔,冲乾安扯了扯唇角,「谢谢你。」 「行了,我回了。」 乾安走到客厅那里又停住脚步,头都没回的道,「遇到实体大灵打不过没什么丢人的,能跑了也是个能耐,因为很多人原地就吓傻了,更何况,三爷的身边人没有一个能打得过实体大灵,遇到都只有被虐的份儿,你能全须全尾的活着回来,就算是本事了。」 话音一落,他像是很怕我回话,步伐很快的离开。 我坐在餐桌边没动。 好半晌,唇角才像抽筋那样笑了笑。 慢慢的剥开鸡蛋皮,放到煮面里,继续吃了起来。 饭后我煮了一份固魄汤,喝完就去到二楼的禅房打坐。 惊喜的发现,先前坐下就腰疼的症状已经缓解。 我默默地静心,为自己的一些坏想法而感到自责。 为什么会想要弄脏孟钦的衣物呢? 太坏了。 幸好孟钦不会读心术。 思维逐渐的放空,我仿佛从身体里站了起来。 走着走着,推开了一扇密闭的门。 吱呀~ 房门打开,里面很黑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我疑惑地走进,远处有一道光忽的照射下来。 谢叔坐在光晕之下,穿着一身藏蓝色的长衫,闭着的眸眼安宁清和。 在他的肩头处,落着薄薄的一层灰尘。 这是…… 入定状态。 「师父……」 我朝他跑了两步,双膝一软就跪在地面,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对不起师父,我今天遇到了慈阴派出来的实体大灵,但我……我……」 「莫哭。」 师父闭着眼,口唇未动,声音却清晰明朗的传出,「萤儿,你没有对不起为师,你的遭遇,为师也曾经历过,穷人没有那么多的权利,同理,术不如人就要面对屈辱,日后,你不需要对得起任何人,唯独需要的,是对的起你自己,爱你自己,拼下去吧,直到,最后一刻。」 我点头深深的跪拜。 有片刻的安静,师父像在等我说什么。 见我迟迟不开口,他低声道,「萤儿,你没有别的事情要询问为师吗?」 我吸着鼻子摇头,「师父,我会汲取教训,加倍努力。」 「好,回去吧。」 师父周身的光晕消失,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 我跟着睁开了眼。 亚麻色的落地窗帘透着柔和静谧。 沉香的烟雾亦在徐徐上升。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安逸祥和。 仅有湿润的脸颊在告诉我,真的见到了师父。 为什么想见他? 因为惭愧。 见到他又得到了什么? 拼下去的勇气。 我不怕师父怪罪。 怕的,是他老人家对我失望。 墙上的挂钟显示是晚上九点。 出息了。 我竟然坐了一个小时,感觉还特像一瞬间的事情。 没在犹豫,我换了身运动服,做完拉伸就走下楼,先在台阶第一层做着交叉踩踏动作。 等到身体发热,我背着手在客厅里来回练着蛙跳。 院外的风声时不时传出,我突然发现,疲惫会给我带来安全感。 直到跳不动了,我顺着台阶又开始往楼上跑。 下来上去,下来上去。 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累到去洗手间呕吐。 漱口洗完脸,我继续抻筋下腰。 直到…… 我趴在瑜伽垫上,双腿还下着一字马就昏睡了过去。 别问疼不疼,没感觉了。 清晨。 我依然是天不亮起床。 小跑到香远山公园,沿着石阶上去,却没有像先前那样跑到别墅区。 自己调整了路线,即使膝盖有可能受伤,我还是顺着石阶再下来。 孟钦说的很对,既然我做不到去陪伴他外婆,那就避免老人家再次遇到我。 随后我就在公园里和晨练的老人一起拉拉筋,蹦跶蹦跶。 攒些劲儿,再一鼓作气的跑回太平巷。 勤奋抻筋后时间果然提速,我十点左右就跑回家了。 心里有事,回家后迅速的洗澡吃饭,我背着书包再次出门。 太平巷里没有AT机,我走的稍微远点,过了个天桥才看到银行。 卡里显示有三千块,喜悦感一来,该死的胸腔又闷闷的! 奶腿的。 老天爷你还偷瞄我是不? 这习惯可不好噢。 不查钱数啥事儿没有。 一查我反而有点心律不齐。 得亏我有了些做败气之人的经验。 咱可是一次性接过七千块大红包的人,难受到挠墙的滋味儿都体会过。 一点点的心慌气短不算啥,完全能挺住。 我一边往回走一边计划着钱怎么花。 走上天桥就搭着扶手看着下方穿梭的车辆,心里琢磨着,要还楠姐九百多,阿美姐那边顺便把一月份的按摩费也付了,两个月是一千八…… 还剩不到三百块。 再加上我兜里原本有的…… 「嘿,小丫头片子,你长眼睛干嘛的?瞎了呀!」 我转过脸,就看到一位流浪汉扮相的老头,「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废话!你眉毛底下那俩眼儿是喘气的呀!」 他头发比我都长,乱蓬蓬的披着,穿的棉袄都露出了棉絮,所谓的裤腰带就是一根红布条,很甩裆尿裤的形象,人却特别有精神,脾气很大。 看我神情疑惑,他指了指被我鞋子踩到一点边的硬纸壳,「看到没?你踩到我床了!脏了我还怎么睡?!」 第217章 十三爷 我赶忙道歉挪开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老头上下看了看我,「赔钱!我可是看到你从对面银行出来的,不赔我十块钱,你今儿个甭想走!」 我听着反而笑了声,「您需要我赔偿多少钱?」 「十块钱!」 他有点吃不准我意思,提气一喊,「我这可是最好的床!」 随即他还指了指天桥里面靠着围栏或躺或靠的几位流浪汉,「明告诉你,这些都是我的小弟,今儿你个小丫头片子得罪到我了,不给钱赔偿就甭想全须全尾的离开!」 我哦了声,「那您要十块钱做什么?吃饭吗?」 「喝酒!」 老头眼睛瞪的溜圆,脸和脖子应该很久没洗了,用我们那边的话讲就是铁轴脖子,黑油脸,一说话他牙齿倒是显得比较白,「大爷我要喝二锅头!赶紧赔钱,否则我就让警察抓你!找律师告你!!」. 我被他这么一威胁,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周围人来人往,虽然大部分路人都是行色匆匆,我也不担心会发生啥事儿。 反而特别想跟他多聊聊,「大爷,您这是属于乞讨者吗?」 「嘿,你磕碜谁呢!」 他还急了,「大爷我是流浪帮帮主,姓流名十三!江湖中谁不知道我流十三的鼎鼎大名,要想在京中城安安稳稳的流浪,不被那些阿猫阿狗欺负,就要拜倒在我门下,本帮主一声令下,数百名小弟会随我驰骋疆场,流浪八方,我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你拿谁当要饭的呢!」 哇~ 这么牛? 「可是您这样流浪很冷呀。」 我好奇的看他,「您为什么不去找一份工作呢?」 感觉这位流浪帮帮主十三爷,除了性格暴躁易怒点,没别的大毛病。 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更没啥残疾。 完全可以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多新鲜呀!」 十三爷笑了声,对着不远处的那几个流浪汉喊道,「嘿!哥几个听到没?这小丫头片子让我去找工作!她踩脏了我的床,不想赔钱,就在这跟我抖机灵耍猫腻儿嘿!」 那几个流浪汉朝这边看了一眼,嘿嘿的笑笑,似乎动都懒得动。 好像是甭管这寒风多烈,都不能影响到他们休息。 冷到极致,他们也就是窝缩着身体,把手左右伸进袖口。 「哦,那您就是懒了?」 我一看这位十三爷又要跳脚,赶忙道,「您是懒得去找工作,对吧。」 「大爷我这叫闲云野鹤!」 他不爱跟我废话了,「赶紧赔钱!你要……欸?你什么意思?」 我递出二十块钱给他,「您不要买酒喝吗,拿去吧。」 天太冷了。 他喝点酒也能暖暖身子。 我作为一名败家子,更是要有觉悟。 要十块,我给您二十。 「你聋啊,赔偿十块钱!十块钱!」 十三爷恨不能吃了我,「瞧不起谁呢!拿我当叫花子打发呢!十块钱是你必须赔偿我的!不是我朝你要的,赶紧点,十块钱,二十我没零的找你!」 还真是一位有个性的流浪帮帮主。 我翻了翻钱包,找出十块钱,这回他倒是一把抓过,贴身揣到怀里,指了指我还道,「走路小心点,下次再不长眼,就不是十块钱能解决的事儿了!」 音落,他抱起纸壳就要离开。 我忍不住问道,「十三爷,您多大年纪?没有家人吗?」 「本帮主今年四十七,来年四十八!」 十三爷将纸壳铺到不远处,一屁股坐下就对我道,「四海为家,无牵无挂!」 我微微怔愣。 他居然和我爸同岁?! 十三爷坐下后就从怀里掏出了半瓶白酒,美美的品了一口。 见我一直看他,这位十三爷还有点不乐意。 他直接转了个身,背对我盘腿坐在纸壳上,只传出滋啦白酒的嘶嘶声。 我识趣的没再打扰。 路过一家大型运动品牌店,试了个马拉松腰包。 跑步时可以放手机和钥匙,很随身。 本以为就几十块,看到价签要小三百。 我吓一跳,太不值当。 可就在放回去的一瞬间,我还是对着身边的服务员笑笑,「姐姐,我要了。」 等到从阿美姐店里出来,再去楠姐超市待一会儿…… 我基本回到了解放前。 先前我兜里就剩不到两百块。 出来转了圈,依然还是这些钱。 身畅心不畅的回到家,一看到腰包,也算捡着,起码它能用上呀! 日子无波无澜的过着。 本以为我会自力更生到底,每天练三悠。 越野回来稍作修整,下午去后院练练腿部力量。 晚饭后打坐一小时,然后主攻压胯和抻筋。 别的不敢说,小澡洗的特别勤。 仗着高价‘身体乳给力,不然一天洗三四遍,都得秃噜皮。 没成想元旦以后,侯哥突然宣布,不再放任我自由发展。 既然我‘死皮赖脸的不肯走,他们就得完成师父的嘱托。 对我做好监督管理工作,增加训练内容。 前因要退到元旦当天。 别人家过节是热热闹闹庆团圆,欢欢喜喜迎新年。 我们家比较有个性。 全体人员就位,掐表的掐表,记录的记录,对我进行体能测试。 气氛相当严肃。 几位哥呈跨立站姿。 看我的眼神如同监考考官。 我发挥的中规中矩。 折返跑和四百米都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蛙跳也可以姿势标准的跳完。 即使跳的不快,至少不是朝拜式跳法了。 差的仍旧是爆发力,现时我在单杠下一蹦,指尖倒是能碰到杠,五指却抓不住。 依然没办法给自己挂上去。 因为撑杆上墙的竹竿被乾安踹废了。 我只能徒手上墙…… 五位哥就看着我一通助跑,紧急减速,然后贴着墙面做着攀岩动作。 全程双脚也没同时离开过地面。 没辙。 离开地面我也蹬上不去。 但凡墙面多几个坑,我也算能抠着踩着借下力。 轻功加身的那种上墙方式对我来说真是超级高难度。 这项测试后我喜提一个贵族名字。 万壁虎爬墙、萤。 第218章 人才 全部测试完。 他们五个还聚在一起开了个会。 认为我虽然没有给他们带来意外惊喜,亦算有了比较‘惊人的进步。 四百米原先都是跑出三分半的选手,现在竟然能跑出一分二十秒。 单就我自己和自己比,这一局算是赢了。 戚屹候总结道,「哪怕是条死鱼,在油锅里煎炸也能跳一跳,更何况咱家小萤儿这种半死不拉活的大小姐,练到极致,她的潜能一定会迸发出来!」 到了一月中旬,戚屹候在晚饭后留下所有人员开会,「针对小萤儿元旦那天的训练结果,我思考了半个月,决定为她增加水上项目。」 我身体一颤,水? 「相较于陆地训练,水里训练会更大程度的提高心肺功能,对身体关节也不会有损伤。」 戚屹候说道,「待小萤儿的各种泳姿都熟练掌握,再去练习跳水,争取在二月份过年前,她就能跳十米板,最好再来个空中转体三周半,旋体后空翻,做个力臂,姿态要漂亮,入水要没有水花,一切顺利的话,我将为她聘请专业教练,进行更系统化的训练。」 「……」 我傻了几秒举起手,「报告戚教官,我可以过两年在学游泳吗。」 对‘水我有亿点点抗拒。 本身我就不是特别喜欢玩水的人。 泡泡澡还行。 小时候我也会去池塘和小溪边抓蝌蚪蛤蟆。 但我很少会去河里玩儿。 不说村里的大河每年都会淹死人,水鬼抓人的传说更是不胜枚举。 我从桥面上发现,河水深的地方会泛绿,一眼看不到底儿。 给我的感觉就是水里深处藏着什么未知怪物。 光想想都会很恐惧。 特本能的害怕。 所以凡是水深的地方,我都会避而远之。 再者就算我能硬着头皮去学游泳,这算个防身技能,学跳水干嘛? 预备跳崖? 遇到啥事儿我被逼到山崖边了,一跃而下,空中来几个翻转,死的好潇洒漂亮些? 那我在游泳池真练上十米跳板都不用合计压水花,谁知道我半道能翻哪去。 翻泳池外头保证没有一点水花。 脑瓜子得磕细碎。 全是血花! 思维一开始策马奔腾,我没等扬鞭就在胸腔内发出一声苦笑。 又忘了。. 两门子体质呀! 越是用不到的东西越要去学! 我无声的郁闷。 即使已经做了三个多月的败家子,我还是没适应。 遇事总会依照惯性去思考,再在某一刹那间认清事实…… 不长记性! 「游泳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具备的技能。」 戚屹候手臂一抱,「乾安,给小萤儿介绍下哥几个在泳界的绰号。」 乾安完全不似我第一天到来时那么精神抖擞的模样。 想当初‘那是自然四个字让他说的是炉火纯青潇洒流畅。 这段时间他却越发的蔫吧。 比我这每天练到头昏眼花的人瞅着都疲倦。 闻声他懒洋洋的看了眼戚屹候,瘫靠着椅背就道,「侯哥,外号是浪里白条……」 「乾安,你没吃饭?」 戚屹候冷着眼看过去,乾安刘海一甩,悻悻然,「嫌我声音小呀,那就不要让我介绍呀,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介绍,我 又不是很闲……」 「嘿,乾安,你小子……」 「哎哎哎,戚教官!您甭气,我来介绍!」 武妹适时出来打起圆场,「最近天寒气燥,乾安一看就是上火啦,再加上男孩子有叛逆期,他比小萤儿大两岁,这跨完年小萤儿十四,他都十六啦,青春期,情绪难免有波动,嗯哼,小萤儿,我隆重为你介绍,戚屹候,你的戚教官,人送外号浪里白条!」 我给面儿的呱唧呱唧,小张顺呗。 武妹的手臂又朝乾安一送,「唐乾安,野生游法,人送外号:水库浪子!」 我继续呱唧,辽北第一狠人,小彪哥? 亲切,这位叔叔的电视剧我爸可喜欢看。 「李沐丰,防溺水小霸王,刘小温,水中小蛟龙,至于我……」 武妹朝我笑了笑,兰花指无实物的掖了掖头发,「从外形你也能看出来,泳池小王子。」 音落,桌面上的人全部都看向我,我持续捧场,拍着手道,「佩服佩服。」 对于我这只旱鸭子来讲,这一桌全是游泳界的人才。 「小萤儿,你以后也要有个类似的绰号名头。」 武妹说道,「可以先想一个,我记录上,毕竟你是三爷收过的徒弟,无论你在三爷身边待了多久,都是要载入档案的,说吧,你想叫什么?」 「额……」 我认真琢磨了下,「泳池水上漂怎么样?」 「水上漂?」 武妹嘶了声,「你对仰泳感兴趣?」 「趴泳吧,脸朝下那么漂……」 我底气不足的道,「具体我能漂多久,就看救生员什么时候救我……」 要是一直没人救,我就漂到泡浮囔了为止。 「小萤儿,你这孩子怎么还学坏了呢。」 武妹无语的别开脸,「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俗,俗不可耐,无可救药!」 桌面陷入几秒死寂,我坐那也没啥反应。 对于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我只能想到自己是漂浮在泳池里,游不出什么花样儿。 「小萤儿,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对我们哥几个也有意见,但我要告诉你,不是我闲着没事儿想折腾你,是你的情况摆在这里,现实不允许你在这享清闲!」 戚屹候冷脸看着我,「受不了你就回去,这段时间光车票钱哥哥就扔出去了两三万,当然,我还可以继续买,如果你说不想坐火车,哥哥我愿意给你买头等舱的飞机票,甚至可以先送你去全国各地游玩一圈,保证你吃的是生猛海鲜,住的是五星酒店,出行有司机伺候,路上有佣人照顾,一众人陪你玩舒坦了再回老家,只要你这尊佛点头同意,咱们就好聚好散。」 第219章 暗流 我微微垂了垂眼,深吸了口气看向他,「戚教官,学习游泳我没意见,哪天去学。」 「看看看,你总是这副样子!」 我不知怎么刺激到了他,戚屹候越发来气,「你跟我玩境界呢?装着宠辱不惊,淡然若水是吧!明告诉我,我他吗最烦你这种不死不活的处事态度,连两句响亮的口号你都不会喊!」 「……」 我坐那无话可说。 「谢万萤,你就不能给我来点反应吗?又玩死猪不怕开水烫是吧!!」 戚屹候砰!的一拍桌子,「知不知道我为了陪你训练推了多少工作?三爷为了你这败家子又要付出多少?你以为三爷有钱没地方花呀,就算是累积功德,三爷投到你身上的钱足够再去救助上百名儿童了,谢万萤,你妨碍了多少人……」 哐当~! 后厨突然发出尖锐声响。 戚屹候声音一顿,扭头看过去,:「东爷,出什么事情了?!」 我跟着就要起身,别是东大爷摔了。 「水管漏了。」看書菈 东大爷面无表情的从后厨走出来,「屹候,你来看看,可能要找工人来修理。」 「好,我马上过去。」 戚屹候缓了口气,站起身继续道,「看样子谢大小姐的游泳基础是零,我是没时间跟她耗了,要是聘请教练,看她笨成那副样子,丢的会是三爷的脸,你们谁能奉献下宝贵时间,做下她的游泳启蒙教练?」 我见东大爷没事儿就挪回椅子上坐好。 桌面上却是鸦雀无声。 很显然。 没人想做我的游泳教练。 「没人自告奋勇吗?」 戚屹候发出声笑音,「也是,我理解,谢小姐站那不声不响,偏偏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但事情卡在这里,我们必须要藏拙,况且她时间有限,游动一定要学得很快,毕竟,她后面还有许多项目在排队,你们谁能……」 哐当~!! 厨房的声响还在传出。 「东爷,我这就过去!」 戚屹候略显焦躁,催促着其他兄弟,「快点,还有活儿等着呢!」 「侯哥,我可以教万应应……」 「侯哥,不如我试试?」 乾安和李沐丰居然同时举手。 他们俩互相看了眼,李沐丰推了推镜框率先开口,「侯哥,你的意思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教会小萤儿游泳对不对?」 戚屹候点头,李沐丰继续道,「你要是让我慢慢教她,我可能没时间,不过我有个能激发出小萤儿游泳技能的新发明,可以保证小萤儿当天学当天见效。」 我微微惊讶。 一天就能让我学会? 啥发明? 乾安更是诧异,「沐丰哥,你该不会让万应应下水前吃蟑螂药蚂蚁药吧。」 「得,沐丰,大小姐就交给你了,哥信你!」 戚屹候很是痛快,抬脚朝厨房走去,「东爷,水管坏了您盆子怎么总落地?来,我看看,哪里有问题?这是漏的水么,哎呀,没事的,缠一缠胶带就好……」 武妹跟着起身,朝我笑了笑,「小萤儿,加油,沐丰的绰号就是防溺水小霸王,甭管你在水面上怎么漂,他都会救你的,安心喽。」 他一走,刘小温便瞄了眼厨房笑意深沉的离开,「小萤儿,你有点路子啊。」 路子? 我疑惑地看向厨房。 意思是东大爷故意弄出响动帮我吗? 乾安还在刨根问底拦不住,「沐丰哥,你那究竟是 什么发明?」 「不好意思乾安,我的发明在问世之前,都是要严格保密的。」 李沐丰应道,「之所以愿意拿出来给小萤儿试用,既是给这位投资人面子,也是我需要小萤儿来为我的产品佐证效果,我汲取了倒车机器人的经验教训,不能找已经熟练掌握某项技能的人来帮我做实验,正好小萤儿完全不熟悉水性,她便是最佳实验人,我的新发明能否顺利面世,就看小萤儿能不能通过它学会游泳了。」 「你这不是拿万应应当小白鼠吗?」 乾安匪夷,「一旦她没学会,再淹着……哎,万应应!不如我教你游泳吧,我野生游法虽然不太好看,关键时刻可顶用,狗刨还好学。」 见我没什么反应,乾安又去后厨找到戚屹候毛遂自荐。 「你能保证一天内就教会小萤儿游泳吗?」 戚屹候直接问,「别提你那狗刨啊,她是三爷的徒弟,在水里狗刨像什么样子。」 乾安哑然。 「行了,你小子就别给自己找事儿了!」 戚屹候干脆道,「回屋歇着吧!」 我见大势已定,就没做停留,回屋锁好了客厅房门。 对于李沐丰的新发明倒也能想象到,大概率是让我穿上什么救生衣。 那救生衣上面还有螺旋桨一类的东西,配合我的双臂助力划行。 毕竟我初来乍到时乾安就曾介绍。 沐丰哥的梦想是给鲶鱼穿上马甲,给小鸟戴上钢盔。 这回我大差不差的就是要穿马甲呗。 挺好。 兴许李沐丰真能将我的游泳潜力培养出来。 努力自我调节着。 情绪仍旧不佳。 打坐也是心烦意乱。 不知是身体太抗拒去学游泳,还是这段时间太平静了,慈阴派出的那个实体女大灵吓唬我一通就没再露面,让我的这颗心总是提着,似乎有看不到的暗流,正在伺机涌动。 没忍住给自己打了一卦。 结果显示:吉凶难料。 我笑了声,既然打坐心不静,就换仰卧起坐,开始动态训练。 身体累到了极点,也就没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无论那些劫难来还是不来。 我都站在这里。 静候雷音。 次日中午,李沐丰按响了西楼门铃。 我开门看到他还很惊讶,这是要去赴宴吗? 李沐丰一身正装,西服革履,领带上还别着领带夹。 打扮的特像电视里演的青年才俊,气质焕然一新,就是…… 「沐丰哥,你不是要带我去学游泳吗?」 去游泳馆需要穿这个? 第220章 殡葬公司老总的千金 「我们去的是京中城规格最高的私人运动俱乐部。」 李沐丰一本正经的对我道,「这个俱乐部是会员制,并不对外开放,它有健身房,各种规格的恒温泳池,跳水台,干冰滑冰场,以及高尔夫室内训练场,室外还有跑马场,高尔夫球场,以及棒球场等等,是集运动休闲为三体的俱乐部,很多老总会在里面打球谈生意,我昨晚想了下,觉得这个俱乐部非常适合你,待你学会游泳,可直接在里面学习其它项目。」 想法是很好…… 「沐丰哥,既然这家私人俱乐部不对外开放,那我们怎么进去?」 我问道,「你是会员?」 「三爷和这家俱乐部的老总是朋友。」 李沐丰道,「英哥那边已经打完招呼,你放心去就好。」 行,那我就没啥意见了。 正要回房间穿外套,李沐丰就拎起几个大袋子递给我,「小萤儿,这是英哥为你准备好的衣物,俱乐部里的会员都是非富即贵,若是他们看你脸生,私下打听出你是三爷的女儿,再因你的形象问题给公司丢脸就不好了,毕竟你走在外面,身份是殡葬公司老总的千金,谢万萤小姐。」 我看向那几个大袋子,「这衣服尺码适合我吗?」 眼一转,还有大鞋盒,「鞋子也给我配好了?」 「是的,全套,泳衣都为你准备好了。」 李沐丰一脸专业的对着我道,「你的任务就是换好衣服跟我出门,尺码问题更不用担心,你的衣物尺码通过外形就能判断,至于你的鞋子尺码……」 他顿了顿,略有深意的对我道,「全家人都知道,你长了双三百六十码的小脚。」 呃…… 好吧。 我拎起袋子就要进屋,想了想又看向他,「沐丰哥,我穿完要还回去吗?」 「不需要,全是送您的。」 李沐丰笑的很有营业感的道,「您是殡葬公司的千金,哪有借穿衣服的道理,英哥原话,如果您心情不好,穿完都可以剪掉,烧掉,英哥此举,亦是在帮您消耗败气,您的,明白?」看書菈 妈呀,他还整出个霓虹调调。 我点了下头,「行,我谢谢了。」 「劳驾您大小姐效率高点,车子都在院外等候。」 李沐丰说道,「留给我教您学会游泳的时间就剩八千多个小时了。」 哦。 那时间还挺长的。 估计能学会。 我心情复杂的拎着几包大袋子上楼。 衣服也是放在长盒子里,包装的很漂亮,外面系着缎带。 我像拆礼物一样全部打开,登时傻眼,果真是大小姐出街呀! 太隆重了。 首先入眼的是一套黑色毛呢半身裙套装。 领扣袖口处极尽精致。 裙子长度到膝盖,倒是不用担心冻腿。 有黑色薄绒的纯黑打底裤袜,搭配的亦是平底长靴。 靴腰很高,能包裹住整条小腿,正好到膝盖处。 鞋码非常正好。 无端想笑。 约莫‘小脚这茬儿在家里是过不去了。 明明我当时是特认真的去解释自己为啥跑得慢。 怎么搞到后面…… 嗐! 也挺好。 齐经理这不是一下就把鞋子给我买正好了么。 我换完套装,看到还有一个特别大的袋子没拆。 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件厚厚蓬松的灰色皮草。 冷不丁一瞅我有点害怕。 很抗拒去穿动物皮毛。 正要放回去,就见袋子外贴了张便利贴,上面写着温馨提示,‘小萤儿,不用担心,这件是高仿真皮草,你不用外穿,披着就可以,以免着凉。 我安心几分。 齐经理还挺了解我。 不,应该是师父了解我。 披上皮草外套,正愁我这长不长短不短的头发怎么搞,就看到盒子里还有帽子,戴起来真是…… 非常浮夸。 黑色的面纱帽子。 面纱正好遮到了我的鼻梁。 戴上它丝毫不用担心头发难看,连五官都瞅不清了。 全副武装完毕。 我对着镜子只剩傻眼。 干啥呀。 这是要去走红毯吗? 因为脸被遮住了,我个子又是细细高高,身披假皮草,年龄立马拔高了十多岁。 突然就化身成一只行走的大鸵鸟。 硬扒拉扒拉优点,就是这身衣服穿起来很提气势。 连衣物上的小配件都彰显着奢华。 里里外外都透出一股钱味儿。 或许齐经理认为黑色和灰色搭配穿着会很端庄。 可我穿起来的观感却是特别张扬。 而且这身衣服也太华而不实了! 下面又是裙子。 我大冬天的穿它出去看事儿都不方便…… 啪~! 我猛地拍了下额头。 败家子么!! 我是一天不败家,就浑身都难受呀! 整理着空盒子放到卧室一旁。 拎起袋子时又听到啪嗒~一声,里面又掉出来一个天鹅绒小盒子。 我愣了愣,天呀,还有礼物? 小盒子只有巴掌大。 掀开盖子里面是一枚亮闪闪的钻石胸针。 内置一张小纸条,‘小萤儿,胸针是送你搭配衣物的,虽然它价值不菲,但是按照三爷的意思,你要是不喜欢,可以随时扔掉,自行处置。 我对着空气点头,将胸针别到了毛呢上衣。 拽了拽披着的假皮草,别说,身体是真舒服,一点都不闷不涨。 长吁出一口气,我敲着胸口下楼,就是这心情怎么发堵呢。 师父,以后我还要祸祸多少钱? 第221章 金边儿 出门李沐丰还等在院里。 他看到我满是惊讶,手朝大门外送了送,「果然是人靠衣装呀,大小姐,请。」 南大爷正在车旁等候,看到我眼底亦是惊喜,「万萤小姐,你真的太有气质了!」 我压抑着闹心看他,「南大爷,真的好看吗?」 「好看!」 南大爷点头,仔细看了看我又道,「就是显得成熟了一些,不过万萤小姐,你是三爷唯一的徒弟,日后还要管理公司,就是要成熟些的。」 我小声道谢,见南大爷拉开车门,委身就坐到了后面。 也不知去的是多高端的地方,南大爷没开师父常坐的那辆商务,而是公司的宾立。 我一坐进去心情更是怪异。 像是要送走谁。 默默安慰自己,这辆宾立外面也没搭配白菊花,坐坐没啥。 归根结底它就是一辆车。 主要是载人,送灵只不过是它的附加工作。 李沐丰坐在副驾驶,又说了些俱乐部的事情。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全程半垂着脸。 感谢这帽子网纱遮挡,能掩盖我所有的情绪。 路程很远。 差不多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远郊的运动俱乐部。 占地面积果然很大,纵使是寒冬腊月,依然是绿树成荫,俱乐部四周都是宽阔无垠的草坪。 建筑物大多是独栋。 各个场馆单独分开,内部还有茶馆和咖啡厅。 南大爷的车子开入大门,径直停在游泳场馆前。 保安迎过来恭候光临,李沐丰回头看我,用眼神提醒我不要露怯。看書菈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可露怯的点。 心情太差。 怎样都无所谓了。 下车后保安毕恭毕敬的对我道,「谢小姐,六号场馆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请进。」 「麻烦你了。」 我微微颔首,有点冷,整理了一下披着的假皮草,转头看向李沐丰。 这位哥在南大爷的帮助下拿出一个手提包,一个拉杆箱,跟在我后面就朝场馆里面走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常来这里的会员,李沐丰也不知道给我引引路。 幸好我情绪低沉,间接有了些无知者无畏感。 进门我就冒蒙走,气势很足,不急不忙。 没心思去观赏内部装修,唏嘘什么。 满心都是赶紧去游吧! 游完我好回家! 怕水呀! 啊!!! 大厅里有很多服务人员,看到我就像认识,亲切地称呼我为谢小姐。 他们的手朝哪里指引,我就面不改色的朝哪个方向走。 反正后面跟着一个拉箱子的李沐丰,我完全不怕走丢。 真迷路了我就和李沐丰原地掰扯会儿乘法口诀。 俺俩寂寞不着。 从中我倒是深切的感受到师父带给我的东西。 哪怕我穿的像只大孔雀,也没谁觉得奇怪,甚至对我好像更恭敬了。 路上我还遇到了几位贵妇太太,她们穿着泳衣,披着浴袍,谈笑风声间看向我,其中一位便开口道,「你就是那位谢小姐吗?」 我略有疑惑的点头,努力分辨她的五官,确定没见过。 她笑了声,「原来这位就是谢小姐,就说今天这六号馆怎么不让游了呢,不知谢小姐是谁家的千金,先前没来玩过吗?看你有些面生。」 「这位太太,不好 意思。」 李沐丰及时上线,对着那位太太就道,「我家小姐是出身殡葬世家,近期才刚刚回到京中。」 即使李沐丰并没有道出师父的名讳以及公司名头,那几位太太的表情也像了悟一般。 她们没追着问,貌似对殡葬行当略有避讳,但又对我的身份地位并不排斥。 有的没的和我聊了几句,这才礼貌的告辞离开。 看,这就是师父给我镶嵌的金边儿。 我没来由的就被待见上了。 在诺大的场馆中终于走到六号泳池馆。 门外还站着一位保安,确定完我的身份,就开门请我和李沐丰进入。 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泳池,我转头看向李沐丰,「你把六号馆给包了?」 「显而易见,那几位太太不都说了么,是英哥协调的这件事,他要将你打造成这里的高端会员。」 李沐丰将手拎包递给我,下颌还朝更衣间方向冲了冲,「侯哥去找英哥聊过,他们担心你在众人面前游泳太笨拙,学的太慢,再折了你作为殡葬公司千金的颜面,另外,我也不想自己的发明提前暴露,懂了没?」 无所谓懂不懂。 到这步了就游呗。 我接过手拎包就去到更衣间。 泳池场馆很多,换衣服时我都能听到旁边场馆里的水花飞溅声,心里没来由的发虚。 动作很快的换好泳衣,很保守的款式,还有泳帽和泳镜。 走出更衣间,李沐丰正蹲在泳池边,他没换泳衣,就在那行李箱前鼓捣什么。 见我走近,他扣了扣行李箱盖子还很怕我看到,「小萤儿,你先去热身!」 我熟门熟路的压腿,关节打开后李沐丰就催促我下水。 看我站着没动,他还有点急,「你想什么呢,下去啊!」 「救生衣呢?」 我看向他捂着很严的箱子,这位哥是真怕我看到,我一走近他就扣紧。 「沐丰哥,你得把你的发明先给我穿上呀,不然我怎么下水?」 他让我下的还是深水区。 我一看那标注的深度都要晕。 「小萤儿,你是不是理解错什么了。」 李沐丰走到我身前,「我的发明不是让你提前穿好的,是要你在游泳的刹那间就能学会的,你先下水,我保证你扑腾几年就能学会了!」 扑腾几年? 告辞。 我转身就走。 闹呢! 第222章 那个人是谁 「哎!你去哪!」 李沐丰一把扯住我手腕,「小萤儿,我研究过,游泳主要分为八大式,蛙式,仰式,蝶式,自由式,你先跳下去,我保证你的潜力会被瞬间激发,统统拿下!」 「我不去!」 ***脆的拒绝,我管他是八式,还是一百八十式。 真要跳下去了,我就得剩一个告别式! 「哎,小萤儿!!」 李沐丰见我甩着手要回到更衣间,他拽着我也有些来劲,镜片后的眼一瞄泳池水面,他忽然使了全力,扯着我的手腕就朝泳池里一抡,「你下去吧!!!!」 「……哎!」 我的力道根本就比不过他,身体登时就如脱线的风筝,脚下踉跄了几步,噗通!就砸进了水池里,恐惧感令我无以复加,双手胡乱的扑腾,脚下蹬着还触不到底儿,鼻息处跟着就呛进了水,我拼了命拍打着胳膊,「救……救……」 没办法说出完整的话,只在头露出水面的瞬间,看到李沐丰急匆匆的推着箱子靠近水池。 紧接着他就抱出一个像是电瓶样的东西。 左右两根电线触碰,便有滋啦声响~ 噼啪闪烁。 !!! 有电?! 水中的我顿时惊恐万分,强烈的求生欲接踵而至。 我朝着岸边疯狂扑腾,直到手指扶到了岸边,我心下一放,撑着身体猛地探出了头。 一口长气还没等吐出,就见李沐丰将两根线路伸进了水里,「小萤儿,你放心,研究表明,低压电流可在水中刺激人体的末梢神经,从而唤起你胎儿时期就有的记忆,要知道人类都是会游泳的,我们在母亲的羊水里可是游了二十多个月呀!」 「不要呀!!」 我试图推开他,「快拿出……」 滋滋~~ 我突然就像被钝刀扎刺,或是有什么东西一把咬住了我的身体。 那种痛感形容不出,堵得我喉咙发紧,在水里根本发不出声音。 一秒或许半秒的时间里,我忘了手还抓着李沐丰。 可能他自己也忘了这茬儿,所以他电线一入水,身体就跟着我一起激灵。 通电了! 直到他看到我的手,试图将我的手拨开,音腔全是波浪,「你松松松~~~」 我也想松开,可是身体失控了! 被电的微颤僵硬,手指都不好使。 本想一使劲儿推开他,却见李沐丰摇摇晃晃的一头扎进了水里。 噗通!! 刚刚好。 拍在了我的头顶。 我随着他的重力彻底脱离了岸边。 四肢完全打开。 思维飘飘忽忽的开始下沉。 神奇的是我鼻腔没了呛水感,在下沉的过程中还睁着眼。 我看到泳池里的水好蓝好蓝,仿佛徜徉在蔚蓝色的大海里,有彩虹般的光圈在我的眼前。 透过那些光晕,我看到妈妈在冲我流泪,看到了凤姨追着车一瘸一拐的跑,看到爸爸大声的喊我,「三儿!回家!!」 「咳咳咳咳!!」 我后知后觉的回神,双手又开始在水里扑腾,身体正要上去,脚腕却忽的一紧。 扭头朝水里一看,竟然见一个老太太白苍苍的躺在水底。 她对着我便阴阴沉沉的发笑,「下来陪我吧。」 「噗噗~」 我说不出话,嘴里吐出一长串泡泡,大力的摇头,脚下不停地蹬着她。 老太太死掐着我的脚腕不放 ,头发在水底散开,海藻一般缠绕住我的双腿。 我摇头不断的蹬着,身体越发的没力,那些长发却逐渐的上升蔓延,绕紧我的脖子。 她像是吐丝的蚕,用头发,一点点的将我缠裹,包紧。 我死命的撕扯脖子上的头发,绷着气要咬破中指,眼前却有一道金光落下。 光耀似从水面上方照射下来,灿若烟霞。 我无助的看去,大脑跟着一片空白。 「……万应应?万应应?!」 有声音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在空气中盘旋着,不断敲打着我的耳膜。 迷蒙的睁开眼,我看到了大片的金灿,耀的我周身温暖。 我很想看清什么,却只能从光晕之中,模糊的看到一张人脸轮廓。 蓦的,我笑了,「佛祖,是佛祖,我看到佛祖了……」 「哎呀,谢小姐醒了?!」 惊喜的声线响起,「谢小姐!谢小姐?!」 「佛……咳咳咳!!」 胸腔顶的我又是一阵呛咳,脸一别,竟然吐出了两口水。 缓了几秒,视线终于清晰。 不远处是泳池,我当下就躺在岸边。 脑袋正了正,这才发现身旁有好多人,距离我最近的,却是…… 「孟钦?」 孟钦身上还湿淋淋的,蹲在我身边,紧着眉宇没有应声,抬起我的手腕像是听了会儿脉搏,转而又看向我低声问道,「我是谁。」 「孟钦呀。」 我咳了两声,挣扎着坐了起来,「我怎么了?」 孟钦看着我却没回话,脸上蒙了很重的一层阴,拿过浴巾给我披上,「那个人是谁。」 「哪个人?」 我脑子还懵的,四处看了圈才发现李沐丰不见了,他好像也掉到水里了,该不会…… 「电你的那个人。」 孟钦阴沉着眼看我,「监控显示,他自制了不合法规的电瓶,先是电你,结果因为你的拉扯他被意外传导,跟着你一同落入泳池,落水时他踢到电瓶,导致电瓶也落入泳池,若不是电瓶落水后失灵,你们俩就要出大事,所以,我很想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要电你,是否涉嫌蓄意谋杀。」 第223章 佛气 谋、谋杀? 我吓一跳,一旁的俱乐部工作人员跟着开口,「谢小姐,当时那情况真的很紧急,我们俱乐部的安保人员在门口听到声音不对,进来就发现您和那位李先生落水了,李先生都浮上来了,安保只得率先下水去抢救李先生,还好有孟先生路过,听到有人溺水,第一时间跳入泳池又救起您,否则真的要出大事情……」 说到最后,工作人员满腹委屈的看向我,「谢小姐,我真的很疑惑,陪同您来的那位李先生,他为什么要携带自制电瓶,为什么又要把电线伸入泳池,这个行为真的很危险呀。」 是啊。 我也很想知道李沐丰为啥要带电瓶。 真是我浅薄了,以为李沐丰发明的是啥救生衣…… 听到是孟钦从泳池中捞起的我,我看向孟钦就想道谢。 谁知视线一对上,孟钦的脸色就吓得我不敢吱声。 憋了两秒,我只得又看向气场相对友好的工作人员,「那个,李沐丰没事了吧。」 「陪同您来的那位李先生吗?」ap. 工作人员心有余悸的道,「李先生是在您之前醒来的,落水时他撞到了头,流了很多血,人醒来能对话,但是思维不太清晰,一会儿说他大意了,一会儿又说什么五心六意,本想助你八臂之力,未曾想九言难尽,被馆里的医生带去包扎观察了,谢小姐,救护车刚刚也到了,您要不要再去医院检查检查。」 「哦,不用,我没什么事儿了。」 我一听这描述就知道李沐丰差不多没事儿了。 这位哥就算不磕到头,日常也是五心六意,而且咱得承认,李沐丰是想助我八臂之力来着,试图让我学会那泳姿八大式,就是没想到,差点让俺俩一起来个告别式了。 属实九言难尽。 本想起身给大家道个歉,这身体一动,孟钦的眸底又冻得我一激灵。 干啥呀这是,他怎么突然就化身成冰雕了呢。 当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 像是很怕孟钦去深究李沐丰为啥电我这茬儿。 莫名来了一股想要藏拙的感觉,不想让孟钦知道太多。 但孟钦看我的眼神又直白的表明,这篇儿我轻易翻不过去。 见我眼神躲闪,神态游离的坐在那,孟钦倒是微敛了几分冷意,淡着音儿道,「谢小姐,是我认错人了吗?你和我认识的那位,并不是同一个人?」 啥意思? 我乍着胆儿看向他,「孟钦,是同一个人,我有两个名字……」 「那他是谁呢?」 孟钦不急不缓的问着,「那位携带自制电瓶电击你的李先生,他醒来后精神十分恍惚,没办法有效沟通,也没有说清楚和你的关系,所以,他究竟是你的什么人。」 「他是我哥……」 我情绪复杂到一言难尽,「那个自制电瓶……是他的发明改良……电我,是为了提高我的游泳技术……」 天哪! 我要疯了! 「提高你的游泳技术?!!」 围着我的工作人员们异口同声,全部傻眼。 直到他们看向‘静如死水的孟钦,又立马集体消音。 「你哥。」 孟钦没什么表情的看我,「亲哥?」 我不敢再看他,低着眼就点了点头。 亲不亲的…… 电都电完了。 再说啥事儿都有根儿。 李沐丰是故意的吗? 他故意瞒着要电我的? 并 不是,他处事向来如此。 要不是他一直遵循保密守则,郑大夫的腰间盘也不至于被震到差点突出。 现如今我成了第二个郑大夫…… 说不好听的我但凡提前嗅到了一点点要被电的苗头,说死我都不带来的! 当下我能做的就是绷住。 得让大家感觉这就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 我一开始就知道要被电,哪怕我害怕,也是自愿被李沐丰电。 不然问题性质就容易变了,事情更不好收场。 「好。」 孟钦没在多言,站起身的长裤还是湿的,「你先换衣服吧,我送你回家。」 「好,谢谢……哎,不用的!」 我反应慢半拍的朝他背身喊道,「南大爷在外面等我,就是我家里的司机,有车送我回去的!」 孟钦脚步一顿,头发因为湿润的关系全部码在了脑后,再转过来的脸就增添了很多锐利。 即使他的声线依旧很平,吐出的字节却异常冷冰,「谢小姐,我要去外婆那里,可以顺路送你回家,另外,我需要见见你的家长,就上次的问题,以及这次的问题,放在一起,好好谈谈。」 我无声的张了张嘴,只得看着孟钦离开,上回是什么问题…… 休克? 这都跨年了。 他还没忘? 几位工作人员仍旧问我身体有没有事,「谢小姐,您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哦,我身体没问题的,很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谢天谢地那电瓶落水后失灵了,不然那持续放电,我有十条命也顶不住呀。 真被电死在泳池里了,责任算谁的? 俱乐部也太倒霉了,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携带自制电瓶游泳,自己电自己。 保不齐都得以为自杀玩出新花样了。 看向一众工作人员,我问道,「请问,我上岸后,是孟钦为我做的抢救吗?」 「是的,当时很混乱。」 负责人应道,「孟先生跳入泳池救您上岸后,也是他为您做的抢救措施,幸好孟先生懂医,帮了很大的忙。」 我点了点头,看来孟钦又救了我一回呀! 最神的是他身上都能散出金光…… 从出身角度来看,孟钦注定是一位华贵之人,人家会投胎么。 但他的气场却不似别的贵胄子弟那般,要么偏硬,要么偏烈,总有些强取豪夺感。 他给我的感觉似是山高水舒,醉采香归。 香? 乌木沉香,檀香…… 对! 是佛气呀! 孟钦是身有佛气之人! 连他署名容棠抄写的经文不是都能传递给我力量? 所以我在半晕半醒间,才会将他错认成神佛。 第224章 小萤儿,对不起 「谢小姐,听说您父亲是我们老总的好友,对于今天这件事,是我们在管理上出现了疏忽。」 负责人眼含愧疚,「日后我们会增加工作人员,加强入馆检查,明令禁止携带危险物品入馆,确保您在俱乐部的人身安全,总经理交代了,如果您身体仍感不适,入院检查后,一切费用将由我们俱乐部承担。」 这话说的我更不好意思了,原地都想刨个地洞钻进去。 分明是我们的错,俱乐部非但没有追究责任,还要补偿我们。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师父的面子大,大事化小,小事给化无了。 起身后我示意不用搀扶,裹紧身上的浴巾,看向泳池还有些失神。 当下的水面很平静,平静到毫无波澜。 水也很清澈,一眼都能看到底部。 那个拽我脚腕的白脸老太太…… 难道是我的幻觉吗? 「谢小姐,您在看什么?」 工作人员略有担忧的看着我,「是有什么贵重物品落到泳池里了吗?」 「哦,没有。」 我嘶了口气,「曾经有老人在这个场馆的泳池里溺水身亡过吗?」 「身亡?」 负责人吓一跳,很笃定的看向我,「谢小姐,六号场馆是专门为高端会员准备的,绝对没有出过溺水身亡事件,更何况,我们是私人俱乐部,我们老总创建的初心就是想广交好友,首要保证的就是会员在场馆内的人身安全,只不过,李先生的这件事……实在是我们管理上的疏忽,请您多加包涵。」 真是难为他们了。 「行,我没事了,你们去忙吧。」 我恍恍惚惚的回到更衣室。. 坐那琢磨了一会儿,最要感谢的还是孟钦。 唇角不禁一笑,连续救我两次,孟钦真成我的护身佛了。 起身想要换衣服,扶着柜门还是缓了缓力气。 老实讲,我人虽然没大碍,皮肤还有被电完的酥麻感。 掌心在胳膊上一摸,触感特别像隔了层布。 尤其孟钦刚刚那副阴寒的样子,我真是看他一眼,毛孔都跟着簌簌冒凉风。 一想到他还要找我家长…… 头都疼! 明明是我被电了。 怎么整的好像是我犯错了呢? 拿出手机,正要给李沐丰去个电话,就看到南大爷发来的短信。 四十分钟前发的,他说他老伴儿突发心脏病,要先去趟医院,五点再来俱乐部接我们。 我顺势将电话给南大爷拨过去,他听到我的声音满是担忧,「万萤儿小姐!你没事吧!齐经理联系我了,给我好一通训,说你和沐丰溺水了,怪我不好,不应该擅自离岗,就是我也没想到老伴儿那边会突然……你别急!我正往俱乐部赶呢,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南大爷,我这边没事了,沐丰哥应该也没有大问题。」 我说道,「您老伴儿的身体怎么样了?」 「刚通完电话,说是送到医院缓过来了,哎呦,她这也是老毛病了。」 南大爷音腔酸着,「谁知道她出门买个菜怎么就能突然犯病了,倒地上就不行了,幸好她身边有人,及时给她含了救心丸,不然这就……万萤儿小姐,你别急,我一会儿就到……」 挂断手机。 我又给李沐丰拨了过去,显示无法接通,估计他手机当时也落水了。 转而又拨给齐经理,听到我的声音,齐经理倒是放心许多,「小萤儿,这件事是沐丰的错,我会严肃批评他的,不过他现在头部受伤了, 人也受到了很大惊吓,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准备送他去医院住一晚,做个详细检查,小萤儿,你真的不用一同去医院吗?」 「不用的,我啥事儿都没有,齐经理,我也不用南大爷过来接我。」 我说道,「有个好心人救了我,他说会送我回家。」 「好心人?」 齐经理沉默了几秒,「是辉远国际老总的独子……孟钦吗?」 我嗯了声,「您怎么知道?」 「俱乐部的负责人跟我说的,是孟钦救得你。」 齐经理接着问,「你们很熟吗?」 「不算很熟。」 我实话实说,「去年底我跑越野,出了点意外,是孟钦和他外婆帮助的我,对了,他外婆就住在香远山的别墅区,孟钦说要去他外婆那里,送我也很顺路。」 更具体的事情我还不太敢说。 孟钦说要见我家长的眼神太认真了。 这事儿我要是解释不清,保不齐他真得去我家。 见我哪位家长呀。 再在太平巷里遇到金姨…… 简直不敢想象。 我想先私下里解决,尽量别给家里添麻烦。 「好,我也听说老周的夫人突发心脏病送医了,他一定很担心,让他去医院照顾照顾也好。」 齐经理应道,「小萤儿,那就麻烦孟钦送你回来,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你随时给我来电话。」 我点头正要挂断,齐经理又有些难言的唤了声我的名字,「小萤儿。」 「嗯?齐经理,您还有事?」 「小萤儿,对不起。」 「……」 我抠着手机一紧。 齐经理音腔沉重了几分,「我代沐丰向你道歉,真的很抱歉。」 「……」 憋了几秒,我红着眼笑了声,「没事呀,我不是还好好的么!」 「三爷离开前就和我聊过,说屹候他们不会轻易的认可你,毕竟敌人太过强大,他们又都在慈阴那里吃过亏,每个人都想报仇,那份恨意有多大,就对三爷的这个徒弟寄予了多高的厚望。」 齐经理低了低声腔,「我跟三爷说,我也担心小萤儿你不行,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但未必会是个理想的打邪先生,你太不像三爷了,可是三爷对我讲,他看中的,恰恰是你身上那份不言不语的韧劲儿,你看着比谁都弱,骨子里却是难以想象的坚强,就冲你敢发下那个重誓,他都相信你可以走到最后,只是……」 我握着手机一紧再紧。 生忍着泪。 脖子都深深凹陷了下去。 第225章 干净 「许是三爷也没想到,沐丰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差一点,酿成大错。」 齐经理轻叹一声,「我只想说,他们并不是在针对你,只是他们想到了最后一层,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既有靠山,又有退路,包括其他在三爷身边生活过得孩子,就算我们失去了某样东西,某种技能,我们也可以仰仗着三爷,过着不错的生活,这就是退路,可是小萤儿,若是你栽在慈阴的手里,你没有退路呀。」 「不,齐经理,我有退路。」 我生扯着唇角,「您别看我今年刚十四岁,很多事,我想的明白,死亡就是我的退路,只要我不死,就要留在师父身边,就要担得起谢逆徒弟的名头,我也不记恨任何一位兄弟,他们的出发点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但我不会退,因为,我还没死。」 挂断手机。 我靠着柜子调整了一会儿情绪。 生活不允许我伤春悲秋。 只有整装待发,再接再厉。 正要收起手机换衣服,我看着南大爷发来的短信再次拧眉,老伴儿突发心脏病…… 不由得想到在泳池底部拽我脚腕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泡在水里底,头发散开,脸皮浮囔森白,感觉她有点眼熟,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问题的关键点在于,咋会那么巧,南大爷有事离开了俱乐部,李沐丰就滋滋给我电了! 当然,李沐丰也没落好,被我抓着导电落水了! 若不是那电瓶失灵,我俩估摸都在泳池水面漂了! 绰号果真不能随便起,太方! 敲了敲额头,这一切的主谋就是…… 慈阴! 是她搞出的事情! 她先出招支开了南大爷,又让脏东西来索我的命! 我摸了摸脖子,当时我的脖子被老太太的头发缠住,很窒息。 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看到了金光,转而获救。 那么我反推一波,我要是晚点被人救,是不是就要被勒死溺亡了? 俱乐部就算捞起我,也联系不到我的司机,只能等救护车来送我去医院…… 等等! 我想到了关键点。 救我的这个人很关键! 孟钦身上有佛气,他散出的金光才没让水里的那个老太太近一步纠缠我,能让我快速被救上岸,而我本命自带佛缘,会亲近佛气,等于受到孟钦加持,这才能顺利苏醒。 心跳嗵嗵嗵的加快。 这么说来,孟钦下午就是在我旁边的场馆内游泳。 若是他游完没有在六号馆门口路过,亦或者孟钦没有多管闲事的进来救人。 那我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后脑勺磕了磕柜子。 慈阴呀慈阴,她不应该如此在意我呀,我这只小蚂蚁还远远不会威胁到她呀。 难不成,她在暗处天天看我训练,有危机意识了? 可我哪怕是死在她放出的亡灵手里,主使人也是慈阴…… 她就不怕折寿? 想了会儿我明白了。 要我是慈阴,我也不会放任敌人的徒弟拼命成长,那不是养虎为患? 胸腔里发出一记笑音,行呀,有本事就干脆利索的弄死我。 管你放出来什么鬼,但凡你让我长大了,咱俩都是两横一竖。. 心情跌落到谷底,反而会生长出叛逆的萌芽。 换完衣服,出去的一路我还跟没事人一样。 后续的处理有齐经理在,李沐丰那边也无需***心。 默默告 诉自己,只要我不把被电当回事,别人也不会觉得我靠被电提高游泳技术是脑袋缺弦儿,有啥大病。 该说不说这家俱乐部的员工素质很高,绝对我来时怎么迎接,走时怎么相送。 没谁多看我一眼,也没谁就这事儿多加议论。 依旧是谢小姐您请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下次…… 我够呛有脸来了! 想到自己穿戴无比隆重的出门,坐的还是公司最高档的送灵车。 难怪当时那滋味儿怪异,好悬没送走我自己! 走出游泳场馆,我一眼就看到孟钦停靠在门口的车。 窗子半将,孟钦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机还在耳边,正跟谁通着话。 见有人走到副驾驶门外,他漫不经心的看了我这边一眼。 随后他便转过脸,继续和手机那边的人轻声交谈。 我见他没搭理我,就站在车旁耐心等了会儿。 直到他放下手机,我才在车窗外微微躬身,掀开帽子上的面纱,很夸张的对他笑笑,「孟钦,好巧呀。」 「……」 孟钦这才像是认出我,平湖般的眸底居然划过了诧异。 那抹诧异一闪而过,特别的快,真得很用力的才能捕捉的到。 仿佛确定了是我,他平静的应道,「谈不上巧,我正在等你,上车吧。」 我哦了声坐进副驾驶,整理了下披着的皮草,系上安全带。 穿得太呲毛扎刺,毛毛茸茸,坐进来显得我体格都庞大了。 孟钦没多言语,也没看我,待我坐稳就启动车子,单手递来手机,「把你的手机号,以及你家长的手机号码输入进去。」 我拿着他手机莫名有些烫手,憋了几秒,随即又笑出个很浮夸的表情,「孟钦,我是想说,能在俱乐部里遇到你很巧,你说京中这么大的城市,我们居然还能……不过听说这是最好的俱乐部,也不算太巧哈,特别感谢你救了我,真的,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太尴尬了。 语言组织能力都跟不上了。 「报答倒不必。」 孟钦开着车目不斜视,嗓音淡着,「你日常打扮一向如此吗?」 「啊?」 我低头看了看这华丽张扬的一身,又整理了下自己的面纱帽子,「哦,不是,这不今天……不太适合我,是吧。」 「很不适合。」 孟钦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你是***几了吗。」 我当即噤声,这才发现他换了身衣服,白色的圆领毛衣,露出的脖颈修长漂亮,下身浅色的休闲长裤,头发蓬松而又柔软,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精致的侧脸,整个人恍若神祇,干净贵气。 跟他比起来,我这身假皮草倒是很刺眼,像个大号的灰孔雀坐在副驾驶。 「别看我。」 孟钦看着风挡路况,姿态闲适又很有压迫感,「输入手机号。」 我不想输入,对着他脱口而出,「孟钦,你太干净了。」 第226章 玉在山辉 「?」 孟钦眉头微蹙,「你说什么?」 我跟着也吓一跳,立马侧脸看向副驾驶的玻璃窗,手不自觉地攥紧,无声的想要掌嘴,都有个冲动下车,疯了吧,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啊! 他干净不是好事吗!? 非得像我穿的跟山东大李逵似的出门就好看呀! 看来固魄汤得天天喝了。 不然作用上不来,克制不住我想要找瓶墨水洒到他身上的冲动! 「万应应?」 孟钦叫了声我的名字,见我还窝在那装死,稍显无奈的继续道,「谢逆是你的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警惕的看向他,「你查我了?」 「我认识的你叫万应应,但是俱乐部里的工作人员称呼你为谢小姐。」 孟钦平着音腔,「负责人又说你是殡葬公司老总家里的千金,身价不菲,你说,我要不要搞清楚你究竟是谁。」. 我点了下头,「那你都知道什么了?」 「谢逆,人称谢三爷,他交际圈非常广泛,同很多企业老总是挚交好友。」 孟钦轻着音儿,「这样一位传奇人物,却从未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甚至在商业圈内,他也是隐形状态,归根结底,只因他有着另一重身份,阴阳先生,听说他每年只有很短的时间会留在京中,大多时都在外地,而且他没有过婚配,我很好奇,你怎么成为的他女儿,你的监护人又是谁。」 「谢逆就是我的监护人,我的师父,他也是我的父亲。」 我小声道,「其实我是拜师学道之人,去年十月份拜的师,在拜师之前,我就是个村里的普通女孩儿,原名叫万应应,拜师后,师父就是我的父亲,我改了名字,叫谢万萤。」 什么殡葬世家的千金,就跟我的七魄一样,都是借了师父光的赝品。 许是看我有些紧张,孟钦略有玩笑的道,「那谢先生收你为徒,一定是看中你天赋异禀,骨骼惊奇了?」 「不是的。」 我噗的笑了声,「是我死皮赖脸求得师父收我为徒。」 「死皮赖脸?」 孟钦轻笑着摇头,「你看起来可不像。」 「是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车内的气氛有所缓和,我又闻到了熟悉的清香,神经也跟着放轻松。 「能遇到师父,是我的幸运,我从小就对玄学感兴趣,一直很想拜师学道,机缘巧合之下吧,师父终于收我为徒,他把我从老家带到京中,对了,我离开老家那天,就是我们在机场遇到的那天……」 那天就像是一道分界线,开启了我崭新的人生旅程。 孟钦颔首,「那你为什么会对学道感兴趣呢?」 诶~问到点了,我看向他,「你为什么会对佛学有所了解呢?」 孟钦开着车没接茬儿,顿了几秒,唇角牵起弧度,「好吧,天性使然。」 「对呀,天性呀。」 我笑了,「孟钦你真是我的同道中人!」 孟钦眸底闪烁着笑意,「同道中人?」 「对,你不光是我的同道中人,还是我的就命恩人!」 我很感兴趣的看向他,「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佛气,连你抄写的经文都有加持力,孟钦,你一定见过灵体吧。」 「很遗憾,我没有见过。」 孟钦淡笑着道,「老实讲,我其实很想见见。」 「也就是说你没见过灵体,但是……」 我看着他,「你相信这世上一定有灵体的存在? 」 「当然。」 孟钦颔首,「我从记事起就相信,只不过,我从未见过罢了。」 哎~ 这倒是奇怪了。 如果一个人写的经文都有加持力,他念经也会起到相同的效果。 能帮助到我,自然也能帮助到无量众生,其中就包括灵体。 孟钦若是从未有过异常观感,又为什么会对此深信不疑? 「孟钦,是因为你单纯的喜欢佛学吗?」 「不,更像是前世留下的印记,我很笃定的相信,没有其它任何理由。」 孟钦笑了笑,「记得很小的时候,外婆带我去寺庙礼佛,遇到一位老住持,他说了和你差不多的话,讲我身上有佛气,可以念地藏经给亡灵超度,会有喜爱经文的亡灵过来聆听,我很好奇,就念了一段时间,可惜既没看到什么,也没感应到什么,便不了了之。」 我嘶了口气,「我明白了,就算是修行之人,身上都未必会有你这份佛气,这说明你入世时就有功德加身,前世一定是很厉害的人,保不齐你前世也是一位阴阳先生,或是做了很多善事,这辈子你就是天定的贵气之人,百邪不侵!」 这就是个行走的护身符呀! 孟钦唇角跃起一抹浅浅的笑,不置可否。 我看着他淡定如常的样子,不禁问道,「孟钦,是不是你从很小时就知道,你的命格很好,很华贵?」 貌似问了句废话,明摆着的么。 孟钦笑而不语,默了会儿才道,「你要不要再帮我算算,看看有没有新发现。」 「不了,我现阶段不批八字,再者八字也不好随意告诉别人。」 我看向他,「对你呢,我也不用刻意去算,我完全能感觉到,孟钦,你命很好,特别好。」 真的只要他别阴沉,人坐在这里,就是一幅画。 玉在山辉,珠存川媚。 孟钦没再就此多说,待车子驶向车流多的地界,等红灯时他才启唇,「你还在读书吗。」 我琢磨着氛围变好了,他是不是不需要见我家长了,闻声就道,「要读的,不过我身体不太好,体能太差,得先提高身体素质,九月份再入学重读初三。」 「我懂了。」 绿灯亮起,孟钦平稳的启动车子,声腔微冷,「你是要提高体能,才会晨练跑到休克,而你的家人非但没有汲取教训,又让你在泳池里自愿被电……号码输入进去没有,我需要和你的师父谈谈,如果他执意认为你的训练方式没有问题,我会找律师,近一步相谈这件事。」 我傻了。 梦里面,空气开始冒烟~朦胧中完美的脸,说变他就变。 话题不是岔开了吗? 他怎么又唠回来了?! 第227章 真正目的 我脸一侧,看向车窗继续装死。 「万应应。」 孟钦声腔更凉,「号码你不输入也没关系,我可以通过……」 「是我自愿练的,跟我师父无关!」 我有点炸毛的看向他,「我既然要做打邪的阴阳先生,体能就必须得提高,还不是提高一点点,要大幅度提高,沐丰哥说,他的电瓶电压很低,电不死人,只是要刺激我的末梢神经,从而激发出我在母亲羊水里……」 妈呀,愁死人,这话说的我自己都不信。 我脑袋有包了想被他电! 「刺激末梢神经?」 孟钦气息一沉,索性将车子停靠到路边,脸一转过来,见我下意识的就朝门板靠拢,他便缓和了眉眼里的寒气,耐着心般,「万应应,我告诉你,人被电击后,轻型症状是惊恐,四肢无力,皮肤黏膜苍白,肌肉抽搐,即使是很低的电压,也会引起室颤,呼吸心跳骤停,我就问你,现在皮肤是否还存在麻痹感?」 我脸色苍白的坐在那,手臂的皮肤摸起来的确没啥感觉。 想着,我有点紧张的问道,「很、很快就会恢复的吧。」 「你会怕?」 孟钦看着我,「如果你是自愿的,就应该再让那自制电瓶刺激刺激你的末梢神经,看看电击损伤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心脏是否会受损,皮下组织是否会烧伤坏死,电击还会对大脑的中枢神经造成损害,再严重点,你会精神失常,瘫痪,甚至出现失明耳聋,腔内出血,等等并发症。」 精神失常? 我猛地看向他,「我要是被电严重了,不死也是精神病了?!」 瘫痪? 妈妈呀。 这才是慈阴搞我的真正目的! 她支走南大爷,好腾出充足的空间容着李沐丰电我。 而且她很清楚李沐丰绝对不会电死我,慈阴也压根儿不想让我死。 她的根本目的是要我被电傻,电残,重病在床,手脚瘫痪。 这样我就能完美复制前面几位哥的境遇。 有了不能踏道的身体缺陷…… 对她自然就构不成威胁了! 这老太太够阴毒。 借刀杀人玩的太溜了。 从中也会发现她对师父的身边人都很了解。 她很清楚李沐丰的性格特点,知道沐丰哥的发明在推出前轻易不会给旁人看。 连我都是入水扑腾后才知道李沐丰要电我,这恰恰保证了慈阴暗中作梗的成功率。 我心跳跟着加速,要是没有孟钦,我今天真就交代在泳池里了。 就算还活着,也会跟侯哥他们一样,等着师父新收的徒弟到位。 到那时,我是不是也会被乾安语气夸张的介绍着过往,最后再被揭出老底儿…… 成为那个对新人寄予厚望,自己又满心不甘的旧人。 「万应应,你……」 形容不出的恐惧感纷沓而至,我眼圈泛红的一把握住孟钦的手腕,「谢谢你,谢谢。」 就像齐经理说的,我真的没有侯哥他们的退路。 他们不能踏道了,还可以去做旁的有意义的事情。 我要是不能踏道,就只能半死不拉活的‘养老。 那种结果对我来说,比痛快的死亡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我越想越后怕,额头都出了细细的一层冷汗。 「万应应?」 孟钦轻了轻声,「很抱歉,是我吓到你了,你的情况远没有那么严重,皮肤的麻痹感大概在一周之 内就能恢复,你要是担心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先松开手,好吗?」 我怔怔的,人像冻着了,似听非听,瑟瑟发抖的样儿。 孟钦轻叹一声,侧身就要去推开车门。 我的手还抓着他的手腕,被他手臂带的一动,瞬间回神,「你做什么!你要去哪!」 他眸底略有无奈,下颌朝街边的奶茶店侧了侧,「你先松开手,我去给你买点热的东西喝,你看起来很冷。」 我冷? 我哪里冷? 低头才发现自己还死抓着他的手腕。 因为太过紧张,我使得力气很大,攥紧他时还在发抖。 见状我赶忙松开,悬着心的没等落下,又觉得有些丢脸。 还没怎么着呢,先被慈阴吓个半死,「对不起孟钦,你没被我抓疼吧。」 孟钦没言语,眼神扫了下被我攥红的手腕,他比较白,红印就比较明显。 见我满眼愧疚,他云淡风轻的拽了拽毛衣袖口遮挡,「小事,你真的不用喝点热的。」 我摇摇头,「谢谢,我不冷,也不想喝东西。」 「好,我向你道歉,这个话题就此过去。」 孟钦依然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启动车子也没再急着跟我说些什么。 我靠着椅背,默默做了几个深呼吸。 闻着车内的馨香,逐渐缓解了情绪。 眼见车子距离西北郊区越来越近,我难掩忧心的看向他,「孟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保证,我家人没有虐待我,今天这件事,完全是意外。」 「是吗。」 孟钦看着风挡无波无澜的启唇,:「上回你休克,我在警局备案的时候,着重询问了警局接线人员,香远山附近住宅区是否有人报案,你年龄段在这放着,独自外出,又没有携带通讯工具,走失后家人定会担心,但是从你昏迷到苏醒,警局都没人报案,也就是说,你跑到哪里去了,是生是死,没人管,也没人问。」 「不是的。」 我有些无措的看他,「我师父出门去南方了,要好久才能回来,家里就剩五位哥哥,他们年纪和你相当的,还在读书,比你年纪大些的,工作也特别忙,是真的忙,在殡仪馆做入殓工作,要经常加班,很辛苦的,而且那天早上,我是天不亮就跑出去的,他们都不知道我出去了,没骗你,我家好大的,我自己住一栋楼,出门很难被人发现,他们都以为我还在楼里呢。」 孟钦再次消音,就是不知道我说的哪里搞笑,他倒是笑了声。 第228章 加油吧,万应应同学 「我发誓,我说真的孟钦。」 我紧张兮兮的看他,「他们不是不关心我,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的,不信你可以再查查我师父,他是不是抚养过很多孩子?每一个孩子,都很有出息。」 「只有我跟了师父的姓,要学师父的本事,但是我又很笨,体能太差,哥哥们才会想很多办法,帮我提高身体素质,可能今天的方式有些过激了,让你误会了,孟钦,我家里现在也没家长,你要找我家长谈谈这件事,就算了吧。」 「你师父不在,就没有别的长辈吗。」 孟钦看了我一眼,「你这个情绪不对,浑身上下写满了欲盖弥彰,我需要见一下你的监护人,确定你的生活环境是否安全,你口中的五位哥哥,对你是否真的关心周道。」 「你……」 我憋了几秒,满是认真地看向他,「是这样的,其实他们并不是很认可师父收我为徒,因为他们觉得我很弱,是我想留下来,我想证明自己可以,所以我才要加强训练,现在师父不在家,我不想让自己变成矛盾中心,我只想快一点的成长,将来,好能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孟钦,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这份心情。」 当下发生的一切已经很乱了,我不想孟钦在搅合进来。 退一步讲,就算孟钦见到了几位哥,见到了齐经理,又能改变什么呢? 无外乎是我再多收几张火车票,然后我该做什么,还是要去做什么。 除非,我真的愿意离开。 很多事,我一早就想清楚了。 休克后我不怕吗? 我很怕。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也想有人能安慰安慰我。 可是当乾安问起来,我也只说遇到了实体大灵,跑了,很丢人。 深点的,也就是我跑的过程中晕了。 但是没人问我晕了的那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救的我,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对于几位哥来说,看到结果就好了,你就是自己活蹦乱跳的回来了。 看,你生命力多旺盛,遇到实体大灵还能跑。 所以我自己更没必要去说什么,像是要去强调自己的委屈,委屈吗?委屈可以走啊,这个家没人留我的,是我死乞白赖的要留下,那我能怎么做呢,哪怕我装,也要装的无所谓。 不就是在外面休克了,过后自己缓缓就好了么。 孟钦放慢了车速,忽然递来了一张纸巾。 我沉默了几秒,看向他就笑了笑,「你以为我哭啦,没有,这都不算事儿,我好着呢。」 孟钦颔首,没在多问什么。 我继续和他絮叨。 翻来覆去的说着车轱辘话。 在沟通中,我发现孟钦是一个极有涵养的人。 他安安静静的开着车,气场安稳。 甭管我说着什么,他都很有耐心的倾听。 过了会儿,孟钦又在一处路口轻踩刹车。 微敛了一口气,孟钦看向我才道,「谢先生既然如此培养你,将来你准备怎么去报答他。」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些,潜台词是不是在说,他不去见我家长了,这事儿可以翻篇儿了? 「这是秘密,我只能写在日记本里,不过你要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我压抑着小心思看他,「交换条件就是,你不去见我的家长,也不用联系什么律师,对于我的事情,就平常心看待,行吗。」 孟钦收回视线,语气清淡,「说吧。」 我笑了,「就是我要努力做出比功德更大的功德,你明白吧。」 孟钦摇头,唇角倒是微微牵起。 「嗯~我在书里看过,如果一个师父教出了一名正道的徒弟,待这个徒弟起势,起势就是术法突破了瓶颈期,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徒弟便可为师父作保,助师父飞升紫府天庭。」 我认真道,「但对我来说,那样还远远不够,我想先求师父身体健康,长长久久的活着,等他百年之后,再去位列仙班,也就是说,我要比起势更起势,至少要累积出两份巨大的功德。」 孟钦的表情丝毫没有玩味,「我大概懂一些,对于阴阳先生来讲,能起势,就是冲破先天桎梏,而你起势后还要拥有更多,你的这份野心,大的未免有些不着边际,难上加难再加难。」 总结的非常精准。 「就是太难,我野心太大,才不敢告诉别人……」 我心虚了几分,「孟钦,你是唯一知道的,你觉得,我会成功吗?」 孟钦侧脸看了我一眼,就在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嘘~了一声,「这是秘密,功德挂在嘴边,就称不上功德了,你默默努力就好,加油吧,万应应同学。」 「!!」 一瞬之间。 我就睁大了眼。 孟钦面上淡着,眼尾扫到我还有细微的疑惑,「怎么了。」 我晃神了几秒,木木的又摇头坐好。 他说的,居然和我的想法一模一样,真正的梦想,连神明都不需要告知。 果真是同道中人,我坐那抿唇还有点想笑,心底无端会有些雀跃。 正喜滋滋呢,就听孟钦开口,「你偷笑什么。」 「很开心认识你。」 我直白的看向他,「孟钦,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我想了想,「很多人喜欢烧香拜佛,连我都是,那你说,我们拜的究竟是什么呢?」 窗外妆点出夕阳,万缕金光包裹起冬日的沉重,添加了脉脉低语,温存柔和。 孟钦周身镶嵌在光晕之中,似与暮色融为一体,淡雅清逸。 他没急着回答,而是将问题又抛给我,「你认为呢。」 「欲望。」 我想起自己做过得梦,「拜的是欲望,对吗。」 孟钦眸底深了几分,笑音轻轻,「我认为,是安心。」 我略有诧异,「安心?」 孟钦嗯了声,「佛本无相,无论你求的是什么,归根结底,都是内求,你希望得到一份安心,一份宽慰,佛家亦讲发心,只要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健康的,向上的,自然会有好的结果。」 我直看着他,突然有了一种和师父对话的感觉。 通透,安宁,舒服,会受到启发。 莫名的,我想拜下他。 第229章 你这饼画的真是又大又圆 早前在镇里时,我每年都会去寺庙膜拜,从中也接触到形形***的人。 有人会在山下就问你,你信佛吗? 你要说不信,对方就不厌其烦的给你讲信佛的好处。 佛祖能保佑你升官发财,家人健康,甚至是包治百病。 别害怕,只要不是推荐你买东西,只是单纯跟你强调信佛好处的,这类大妈居多。 她们就是想结份善缘,学佛的都听过一句话,劝人念佛,是大功德。 但当这个劲儿使大了,对听的人来讲,会极其厌烦。 人家正要上山溜达,看看风景,你跨差一把给人拽住了,神神叨叨一顿输出,搁谁都听不进去。看書菈 素质高点的敷衍几句走了。 素质一般的都得和你辨半天。 来,看看咱俩谁口才更好。 就这事儿我特意问过蔡爷爷,蔡爷爷说那是‘执。 无论你的信仰是什么,你认为多好,首要一点,是不能给周围人生成烦恼心。 难道这天底下有信仰的人,都是一个拽着一个硬去信的吗? 用力过猛,只会物极必反。 大部分有信仰的人,都是自己受到启发,要修清净之心,才逐渐入门的么。 无需要求一个人去信什么,学问也不用讲的多深奥,只要在合适的时机,深入浅出的道出见解,对于我这种有心者,起到的就是禅音,能会心一笑,生起的,自然就是欢喜心。 「孟钦,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佛对不对?」 我看着他,「你是我的佛,我也是你的佛,今日你能救我,正是我之前结下的佛缘,你就是佛祖派来度化我的!」 孟钦眸底略有无奈,「我大概没那个本事度化你,好好学习吧,自己度化你自己。」 「放心吧!」 我笑着点头,「以后你就是我的榜样,我的学习对象,对了,你是大学生吗?」 「嗯。」 他回了一个字,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最逗的是那电话还在我手里握着,我差点以为是打给我的,要接的档口看了眼来电显示‘余教授才反应过来这是孟钦的手机,他让我输入号码我没输,忘了还给他了。 「喂,余教授。」 孟钦接起手机就应了几声,「好的,我会去实习一段时间,嗯,晚些时就回院里,我明白。」 我一听他这是有事情要赶回去处理,小心脏立马就放了放。 稳了。 能翻篇儿了。 胸腔里的小烟花放上了。 正好前面就是太平巷附近的过街天桥,待他挂断电话,我伸手就指了指,「孟钦,给你添麻烦了,在天桥附近找个位置停就可以,我自己就走回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孟钦将手机放到一旁,「不着急,我送你到家门口。」 「哦,不用的,我家住太平巷最里面,路有点窄,车技稍微不娴熟都容易憋里头。」 我撑着笑,瞄了一眼他方向盘上的车标,:「再说你这车挺贵的,刮擦一下得多心疼。」 可不敢让他进太平巷。 有定时炸弹呀。 更何况我也不着急回家。 想找个自在的地方去待一会儿。 这一下午,属实太惊心动魄了。 正说着,我远远看到天桥上的流浪汉,心思更是动了动,随即道,「孟钦,那个天桥旁边有个超市,你停那门口就行了,我去超市里面逛一逛,买点吃的再回家,谢谢你了。」 孟钦没 再多说,在超市门前的道边停稳,「真不用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学道之人么,身体好,你别看我瘦,骨头里都是肉,受点伤啥的恢复特别快!」 我朝他笑笑,「你想吃什么,我买来送给你。」 客套客套。 「心领了。」 孟钦很给面子的道,「但愿下一次见面,你不是需要救治的状态。」 「绝对不会的!」 我笑着摆摆手,刚要推门下车,想到假皮草里面的外套上有一枚很漂亮的钻石胸针,摘下来就递给他,「孟钦,我今天出门没带多少钱,没办法像上次那样给你买很多好吃的,但这枚胸针是新的,我今天第一次别,听说这都是真钻,我把它送给你,感谢你两次对我的帮助,希望你不要嫌弃。」 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他好了。 既然齐经理留下的字条说我可以自行处置这枚钻石胸针…… 我想把它送给孟钦,这也是我当下能拿出来的,最值钱的礼物。 孟钦眸眼含着笑意,「它看起来很昂贵,我就不收了,未来祝你学业有成,所求圆满。」 「你还是收下吧,不然我……请收下吧!」 我索性将那枚胸针放到他仪表盘上,拎起装泳衣的手提袋就要冲下车,一着急假皮草差点落地,孟钦在车内手臂一伸,帮我接住了外套,看向我的眼有丝丝缕缕的无奈,「好,胸针我收下了,你把外套穿上,黄昏风大,不适合披着。」 「好的,谢谢你!」 我心情轻松很多,在车外穿好外套,想了想还是微微弯腰,看向车里的他,「孟钦,要是九年后我们还能遇到,我一定会报答你这位恩人,贵人,同道中人的!」 「九年?」 孟钦眸底轻闪着笑意,「你这饼画的真是又大又圆。」 我没心没肺的朝他摆了摆手,没办法,现在让我许愿,只能往保质期后面许。 这样我也会感觉自己生活的更有奔头,不然就我目前这倒霉体质,跟谁做了什么增进友谊的事情,过后再分享一下喜悦,体能怕是到死那天都提高不上来了。 待孟钦启动车子,我转身也进了超市,先随意晃了两圈,估摸孟钦车子开远了,我兴冲冲的就跑到门口,抿唇朝天桥方向踮脚看了看,见上回的那位流浪汉大爷还在,就去买了一瓶二锅头,放在皮草里面小跑的上了天桥。 夜色将至,天桥上风吹得很烈,我身上的皮草毛毛都在迎风起舞,蹲到上回那位大爷的身前,他双手插在棉袄的袖口里,窝缩的坐在纸壳上,即使嘴唇冻得都有些发紫,闭着眼也像在睡觉。 「十三爷?」 我轻唤了一声,十三爷懒懒的睁开眼,一看到我,便不耐烦的侧了侧身,「滚蛋,别惹你爷爷心烦。」 第230章 你这张脸够能骗人的 「十三爷,有酒喝你要不要。」 问询一出,十三爷立马精神了几分,对着我一阵端详,略有疑惑,「你谁啊,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可不要,滚滚滚!」 「是我呀!」 我这才想起帽子上还有面纱,掀开折到帽子后头,笑着就看向他,「您再看看我,想起来没?我就是上次那不长眼的。」 「呦呵,原来是上回踩我床那个小丫头。」 十三爷呲了一声,「这是哪阵风又给你吹过来了?」 「没想到十三爷您还记得我。」 我拿出怀里的二锅头,朝他递了递,「天太冷了,我请您喝酒暖暖身子。」 十三爷看到酒就有些咽口水,但他并没有接,眼底反而跃起了几分警惕,「无事献殷勤,你非女干即盗,酒里下药了吧,或是你……」 他上下看了看我,「看样子你家庭条件不错,怎么着,到我这发善心了?滚蛋,我流十三是流浪帮帮主,不是他们丐帮的……」说话间,他手便朝着天桥另一边指去,:「看到没?那才是丐帮的叫花子,专业叫花子,你去那献爱心!」 我看过去,不远处还真有个老头跪在地上,身前还摆着个不锈钢小盆,不停地朝过路行人说着可怜可怜他。 「去去去,他等你可怜呢!」 他还撵上我了! 「可是我踩到您床了。」 我实话实说,鞋尖儿搭到了他纸壳边边。 这话算给他惹毛了,坐直了就对我道,「赔钱!」 我朝后挪了挪,酒递给他,「赔您一瓶酒喝行不?」 「算你识相!」 十三爷‘恶狠狠的扯过二锅头,拧开盖就滋啦了一口,瞬间就要成仙的样子。 再看向我,他和煦了几分,「说吧,为什么要请我喝酒,对我有什么企图。」 我笑了笑,细细的端详他,「十三爷,我爸去年四十七,今年也是四十八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十三爷在天桥上,就特想来跟他唠一会儿。 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会很放松。 「合着你是把我当成你爹啦。」 十三爷还有点不乐意,「少来那套,给你当爹我赔大发了!」 「赔?」 我咯咯的笑,「您应该是赚了呀。」 「呸!老子我独善其身,谁他吗想养孩子!」 十三爷嘁了一声,「怎么着你还想加入我流帮呀!」 刘邦?项羽也加入不了。 我笑着看他,「十三爷,我没您那境界,就是想时不时来看看您,请您喝点酒,那叫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然后我们就相忘于江湖,事了拂衣去,您还觉得跟我认识会赔吗?」 「有这好事儿?」 十三爷乐了,「你不烦我不打扰我,只给我买酒喝?」 我点头嗯了声。 「嘿,那我是白捡了一个大闺女呀!」 他站起身就朝油光崭亮的棉袄里摸了摸,掏了半天也没找出啥,索性捡起那枚瓶盖递给我,「收着吧,你爹认你了,赏你的红包!」 我忍俊不禁,接过那个瓶盖,「谢谢十三爷,大吉大利。」 十三爷满眼洒脱,背身靠着围栏,又喝了一口酒,「以后呀,遇事你就报你爹我的号,我流十三在这京中城……」 他豪迈的一挥胳膊,正要指点江山,眼睛朝桥下一瞟,当即又看向我,「那谁啊,站那看我跟仇人似的,别是你这丫头的亲人,以为我流十三对你怎么着了。」 我疑惑的靠 近围栏,朝桥下一瞅,不禁惊讶,孟钦居然没走? 他个子本来就高,气质又好,站在车旁就很显眼。 深眸很直接的看着我和十三爷的方向,不知待了多久。 我见状就朝孟钦挥了挥手,示意他快去忙。 孟钦薄唇微抿,面上严肃,对我反而招了下手,人站在车边没动。 我不懂他啥意思,小跑着下了天桥,站到孟钦身前还有些微喘,「你不是有事情要去忙,怎么还没回去?」 「是我要问你,为什么还不回家。」 孟钦音色淡着,眸底有些微的不悦,「看你跑过去时很开心,那位流浪者是你认识的人吗。」 我看了眼天桥,十三爷手肘搭在栏杆上,喝着那瓶白酒,见我看他还晃荡着酒瓶笑了笑。 那份独有的潇洒肆意,还真是让人羡慕。 我收回眼,「刚熟悉一些,我想和他说会儿话再回家。」 「你以为你是在行善积德?」 孟钦拉着我朝人行道里面走了走,「他们不会领情的,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种很安逸的生活方式,但对你来讲,这个行为很危险,尤其是天要黑了,你很容易出事。」 我微微垂脸,不想解释。 「他给你什么了。」 孟钦站到我对面,音腔很低,「万应应,他们长期在外面流浪,卫生习惯和普通人不同,你随便收取他们的东西,很容易影响到你的自身健康,拿出来,给我。」 我低头抿了抿唇角,握紧那枚瓶盖,手直接背到身后。. 孟钦压着音,「万应应。」 我别了别脸,背着胳膊没动。 孟钦也不急着多说,眼神从我的头顶看下来,似乎能将我穿透。 默了几秒,他伸出修长的手,掌心放到我身前,「拿出来。」 我还是不动,和他无端像是对峙。 憋了几秒,我涨着脸把手里东西朝他掌心里一放,「就是一个酒瓶盖子,是我新买的那瓶酒,刚拧下来的!」说着,我唯恐他收走扔掉,又快速拿了回来,装到我那个放泳衣的手拎袋里,嘟囔的道,「又不是炸弹,能有什么危险。」 孟钦看清是新瓶盖也就没再多言,眸底隐忍着不悦,「上车,我送你回家。」 我朝后退了一步,「我不用你送,我一会儿可以自己回家。」 「万应应,你这张脸够能骗人的。」 孟钦眸底沉凉,霎那间火就有点兜不住,「我真的很有必要去见见你的家长,再谈谈你晚上在外面逗留,主动和流浪者搭讪给他们买酒喝的问题。」 「我就和他说说话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说说话能有什么危险?我和你又不熟,你为什么总想见我的家长,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我很抵触的事情你为什么总要一遍遍去强调!」 孟钦冷着脸,想跟我说什么,又生生忍了回去,手臂一伸,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第231章 还真是让我出乎意料 「我说了,不用你送!」 我抬脚就要走,孟钦却一把拽住我的小臂,「万应应,你是在跟我任性吗。」 「我没有!」 我试图甩开他的手,眼尾见很多路人看过来,尤其我穿的还很夸张隆重,再配上孟钦那张足以当明星的脸,耳边便捕捉到有人小声询问,「他们是在干嘛?拍偶像剧吗?摄像机在哪?」 明眼人直接回道,「多新鲜呀,一看就是兄妹俩吵架,那小姑娘明摆着是叛逆期。」 我听得面红耳赤,手臂一垂,孟钦拉着我的小臂却没松开,眼底有火,神情却是淡然自若,「你再闹呀,看看闹到最后我们俩谁会比较难看,毕竟我没有拜师学道,我也没给谁画过大饼,我更没对谁一口一个恩人,一口一个贵人,这就是你万应应报答人的方式?还真是让我出乎意料。」 「……」 我憋屈不拉的看向他,正要说些什么,孟钦抬手就拽下我帽子上面的黑纱,我吓一跳,反应过来眼睛和半张脸已经被遮住,孟钦跟着也沉敛起呼吸,「A上车,B留在这里继续闹,你自己选。」 透过面纱我看了看周围还对我和孟钦满眼好奇的路人,闷头便上了车,车门当即被孟钦关严。 没几秒,他带着一身清寒坐进驾驶室,「万应应,你还真骨头里都是肉,小性子隐藏的够深的,净是做出些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隔着风挡我见十三爷早在天桥围栏里坐下了,心气儿也随之转变。 瞄到孟钦不善的脸色,我怨种似的坐在那,「对不起,我平常很少发脾气的,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不是故意要跟你吵架的。」 孟钦完全没看我,听着就低笑了一声。 那笑也不是嘲讽,像是被我气笑了。 「我就是觉得十三爷人挺好的,也许这是他假名字,关键他和我爸同岁,我就感觉挺亲切的……」 我小声的解释,「我离家的时候和家人说好了,要学十年,十年内不回家,其实我就是有点想我爸了,想和十三爷唠唠嗑,没有别的意思,天黑前我肯定就回去了。」 孟钦一路无言,直到车子在太平巷口停稳,才平着音腔道,「万应应,你没有错,是我的错,同谁交朋友是你的自由,我多虑了,我更不应该揣测他们有危险,不好意思,我给你造成困扰了。」 他这样一说我反而更加过意不去,「孟钦,真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跟你闹情绪,我很抱歉。」 孟钦似乎真被我气到了,扶着方向盘没有言语。 僵持了几秒,我拿起手拎袋下车,站在车门外朝他鞠了一躬,「真的很对不……」 腰身没等直起来,车子就开走了。 我拎着袋子躬身站那,像是要完成躬匠精神,过了会儿,才慢慢的站直。 呼出口清冷的空气,到了这步,我也就彻底不急了。 四处看了看,我在街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圈着膝盖蹲下来,等待天色全黑。 在天桥上和十三爷瞎聊,也是我真的闲着没事干。 说不清自己什么心理,就是不想回家。 也不想这副打扮去到楠姐超市或是阿美姐的店里,金姨那边我也不想去,即使这身衣服很华贵,我也很不喜欢,感觉特别不适合自己。 而且我很怕金姨她们问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这么穿,我不想回答。 找出手提袋里的电话,我想看看凤姨有没有发来信息。 一按屏幕却是黑的,没电了。 心情像是飘荡在海里,一点点的下沉,冰冷。 我蹲那默默地等,听着车来车往,风声呜咽。 拿出小瓶盖反复的玩儿,又捡了几块石头,像小时候那样掷着嘎拉哈。 好在有帽子面纱遮挡,能让我将自己藏裹好,隐隐约约的,鼻息处竟然又闻到了乌木清香。 我疑惑地抬起眼,周遭只有匆匆而过的行人,心头倒也清楚,孟钦不会回来的。 本来我们就不熟,他又被我惹急了,背地里都得琢磨我特别不懂事。 闻了闻毛绒绒的肩头,应该是皮草在他车里沾染的味道。 好可惜,在车里气氛好的时候我怎么就忘记询问重点了呢。 应该问问他用的是香水还是香薰,什么牌子,等我再赚钱也买来用用。 安神的效果真的特别好,闻起来人也很舒服。 待霓虹灯接连亮起,我收好瓶盖,趁天黑快速朝巷子里跑着。 担心遇到熟人,我就跑的很快,结果一看到落锁的大门,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 何必在外面熬时间,我没有大门钥匙,压根儿进不去。 挺新鲜的,来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大门紧锁。 因为家里总会有人,白天东大爷会进进出出的打扫,乾安也放寒假了,全天待在家里。 我对着锁头相觑了几秒,就见门底压着一张小小的纸,很熟悉的粉颜色。 捡起来一看,又是一张火车票,上面还粘着便利贴,‘我们去医院看望沐丰了,你挺精啊,死也不忘拉个垫背的,庆幸吧,沐丰没什么生命危险,否则我们不会放过你,回老家吧,你个灾星。 字体是刘小温的,我扯下那张便利贴就团了团,塞到了手拎包里。 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嗓子里却挤出一记笑音。看書菈 我能活着,也是要感谢李沐丰的,他的绰号不愧是防溺水小霸王。 估摸慈阴都想不到,李沐丰的改良发明会有弊端,那玩意儿落水咋就没持续放电呢。 莫名其妙的笑了阵,我坐到家门口的台阶,将车票再次折成了一枚纸鹤。 托在掌心正看着,一束明亮的光线就照了过来。 我眯眼抬手挡了挡,就听关门车响,脚步声走近,来人在我身前站定,「小萤儿,还好吗。」 「齐经理。」 我站起身冲他笑了笑,「小温哥他们好像去医院了,我正好没带大门钥匙,就在这等一会儿,没啥事儿。」 齐经理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门锁,不禁叹出口气,「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我本想说不用,肚子就咕咕叫了两声,不好意思的看他,「可以带我去吃一碗小馄饨吗,我在天桥那边的巷子里看到过有家馄饨店。」 第232章 重点 天寒地冻的季节,特别想吃点清淡热乎的。 「好,上车吧。」 齐经理帮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我道了声谢就坐进去,顺势将那枚纸鹤收进了手拎袋里。 路上齐经理和我说了说李沐丰的情况,他就是吓着了,头部缝了三针。 本来他游泳技术很不错,奈何电流一过,他周身酸麻的摔落泳池,一下磕到了头,人在水里瞬间就失去知觉了。 千言万语,要庆幸俱乐部工作人员发现的及时,不然李沐丰百分百得走我前头。 「小萤儿,这事儿你不觉得奇怪吗?」 齐经理说道,「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巧合了,老周的夫人正好突发心脏病,沐丰的发明还是电瓶,但凡工作人员来的晚一点,后果都不堪设想。」 我看向他,「是慈阴。」 「你猜到了?」 齐经理松下一口气的样子,「小萤儿,难怪三爷心疼你,我就怕你觉得,这件事和沐丰有关,是他在暗处搞了什么鬼。」 「怎么会呢。」 我无奈的笑笑,「如果沐丰哥想害我,他最起码会先穿个绝缘衣,哪里还会被我连累?」 慈阴得给李沐丰多少好处,才能让他身先士卒到这种程度,好悬没先一步入土为安了。 「你没多想就好,不算离开家的兄弟,我在三爷身边算是最久的了。」 齐经理点头,「这些年,我目睹慈阴出招很多次,我愤怒过,无力过,最后,又觉得自己无能,我也曾质问三爷,为什么踏道会这么难呢?不应该呀,我认识很多阴阳先生,人家拜师学道后都是从低走到高,先是小打小闹,能力上去了,再遇到个实体大灵,就算是终极考验了,到我们这,怎么前路一下就被掐死了呢?」 他似痛恨到极致,反而发出一记笑音,「这不相当于让一个方程式还没学习的小学生,上去就做函数题么,他连未知数x都没搞懂是什么,来势汹汹的就全是随机变量和概率分布,他能不懵?想拿刀他都无从下手。」 「这合理吗?」 齐经理眼含苦涩的看向我,「我们明明可以一步步成长为阴阳先生,却因为出题人是慈阴,她一个恶灵接着一个恶灵的放,我们的路还没等走就被她通通腰斩,我自然要问三爷,天道的眼睛究竟是长在哪里?」 我认真地倾听,「师父是怎么说的?」 「他说天道是个很精明的生意人。」 齐经理缓和了一下情绪,「下雨的时候,天道把生意交给卖伞的,雨就不会停,等雨下的猖獗了,天道再把生意交给卖防晒霜的,他们总有办法让雨停,人间出了大魔,天道不是坐视不理,而是它知道,必定会有更厉害的人神去灭魔。」 看了我一眼,齐经理笑意轻轻,「天之所以是天,就是它不会偏袒任何一方,有些不公平,只是你当下的感触,你在下雨时没有买到伞,会叫嚣不公,当你跑回家洗完热水澡,看看楼下那些仍在淋雨的人,还会觉得不公平吗?」 「总会有比你过得好的人,也会有处境比你更糟糕的人,你要是总揪着一个点不放,只能一直痛苦,所以想那些做什么呢?」 齐经理摇头苦笑,「三爷原话,你生活不幸,可以换个活法,你感觉痛苦,可以另觅他处,选择权永远是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既然选择了魔鬼作为自己的对手,那就要有承受苦难的魄力,问天问地不如问问自己,你敢不敢继续和魔鬼磕下去,妈了个发子的,最差的结果不就是死?怕甚么!且只顾上去,看怎地!」 景阳冈? 武松打虎? 我噗的笑了声,「是师父能说的话。」 妈了个发子的 …… 一句脏话,我当下听起来,却倍感亲切。 「小萤儿,你作为三爷的徒弟,是一定会成为慈阴的靶子的。」 齐经理轻叹,「不过我希望你记住一点,日后一定会有人是为了害你才接近你,但是屹候,武妹,乾安,小温,沐丰,他们五位,绝对不会和慈阴同流合污,因为他们比你更加憎恨慈阴。」 我明白了,齐经理这是怕我和五位哥心生芥蒂,故意找个由头和我谈谈心。 「齐经理,我一直很清楚几位哥哥针对我的原因,所以……」 我努力的朝他笑笑,「我继续努力吧。」 说话间,我发现车子已经开出很远,并没有去那家馄饨店。 「齐经理,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哦,忘了跟你说,我约了一家法餐厅。」 齐经理开着车应道,「味道不错,你今天的穿着也很适合。」 「可是我只想吃小馄饨……」 「我知道。」 齐经理略显无奈的点头,「小萤儿,我的任务是照顾好你,但是我不能对你好,不能对你贴心,尤其是不能令你身体不舒服,请你理解,心情可以差点,体质才是你要保养好的重点。」 「……谢谢您。」 我侧过脸,看向窗外繁华的夜景,无言以对。 齐经理带我去了一家非常优雅的法餐厅,琴音舒缓,四处都很唯美悠然。 知道我是第一次来,齐经理帮我点了餐,轻声细语的教我认识餐具。 待前菜上来,又告诉餐盘里的菜品是由什么做的,如何去品尝。 我用起刀叉才想起齐经理的手,悄悄观察了下,齐经理今晚佩戴的是假手,戴着个薄皮手套。 不算太灵便,乍一看也没什么问题,私下里他应该做过很多训练,对刀叉的使用可以应对。 我想他完全可以带我去吃中餐,对他来说也更方便,可齐经理却带我来吃了略显繁琐的西餐…… 体味到他的用心,即使我心里装着失落,面上亦是兴致勃勃。 很认真的品味,唇角一直挂着微笑。 第233章 他会不会是你的贵人? 突然发觉,原来吃饭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味蕾的感受很好,只,心情不太美丽罢了。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不影响我去笑。 这一晚。 我收获颇丰。 认识了鹅肝,也认识了鱼子酱,黑松露,龙虾牛排还有极其鲜美的汤。 若是从学习的角度讲,我学习到了,从开眼界的角度讲,我也见识到了。 原来甜品可以做的那么精致漂亮,还分很多种类,可…… 我为什么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开心呢? 「齐经理,这些吃的很贵吗?」 「某些方面你应该向沐丰学习。」 齐经理应道,「不屑于数字,有益你的身体健康。」 我点点头,「我尽量。」 齐经理对我的反应满是夸赞,他说初次带乾安来吃法餐时,乾安很嫌弃,直说吃的没意思。 「那乾安喜欢吃什么?」 「炸酱面。」 齐经理笑道,「那小子快把京中的面馆给吃遍了,说是够劲儿实在。」 我笑着点头,:「他是不是还得配两头蒜?」 齐经理啧了声点头,「灵魂嘛!」 我规矩的坐在椅子上,轻轻笑着。 「万萤,你真的比同龄人沉稳许多,倒是越看越像三爷。」 坐回车里,齐经理还对我道,「以后你要多多适应这样的生活,对你来说,这也是一种消遣,过些日子,我会给你办张大额信用卡,但愿,你会是个称职的败家子。」 我隐忍着眼底的酸涩,「师父就不怕我还不起吗?」 「你会吗?」 齐经理反问。 我死咬着下唇,没有应声。 「有些决定,三爷在收你为徒的那一刻,我想他就已经做好了。」 齐经理递给我一张纸巾,「你只管朝前跑,余下的,三爷自会帮你处理。」 我推开他的纸巾,「齐经理,我没有哭。」 很奇怪,为什么总有人会递给我纸巾? 心情难过和流出眼泪是两码事。 齐经理兀自点头,「非常好。」 感觉到细微的压抑,齐经理点开了歌曲,没多会儿,他手机铃声响起,我听到是他妻子打来的,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家,齐经理笑着道,「四十分钟吧,我送完小萤儿就回去,你有想吃的宵夜吗?」 手机那端突然传出了小女孩儿的声音,「爸爸!我要吃冰淇淋!」 齐经理的声音立马严肃起来,「不可以,睡觉前吃冰淇淋肚子会疼。」 「爸爸——」 小女孩儿拉着长腔,我一听这就是放赖了,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齐经理瞄着我有点尴尬,「好了,那爸爸到楼下给你买一个,不过要等到明天上午才能吃。」 「谢谢爸爸,木嘛~!」 「好,爸爸也亲下你,要听话……」 放下手机,齐经理朝我笑了笑,「孩子被我宠的无法无天,让你看笑话了。」 我满是羡慕的看他,「齐经理,你女儿几岁呀。」 「三岁了,很淘气的。」 齐经理摇摇头,「作的每天都有新花样,昨天非要陪她妈妈做饭,结果把一瓶酱油都倒在了自己身上,说要画画,我老婆差点被她气出心脏病。」 我忍俊不禁,「齐经理,我们村里的婶子说,淘小子出好的,淘丫头出巧的,你女儿将来一定会很贴心,会是你的小棉袄。」 「别是黑 心棉的就行。」 齐经理也跟我开起玩笑,调转着车头开进太平巷,「对了,今天孟钦送你回来,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不舒服?」 我摇头,「没有。」 「哦?」 齐经理微微疑惑,「他救了你,还送你回来,你都没什么不适吗?」 见我还是摇头,齐经理忽然道,「那他会不会是你的贵人?」 「是呀。」 我很自然的道,「他是我的贵人。」 「你确定了?!」 齐经理莫名激动,差点踩了刹车,「他就是那位能帮助你消耗败气的贵人?!」 「……」 我有点懵。 指的是这个贵人? 「齐经理,孟钦是我救命恩人的那种贵人。」 我想了想,「但他不是那位帮我消耗败气的贵人。」 齐经理不解,正好车子开到了院门口,索性停稳看向我,「你跟他接触既然没有不舒服,又怎么会认为他不是呢?」 「他有佛气呀。」 我认真道,「我本命也有佛缘,再加上他天生就是贵气之人,气场会对我有所加持,而且我哪次遇到他,都是在败气消耗差不多的状态。」 上回是休克,这回是被电后溺水,两回都折腾的我半死不拉活。 就这种身体情况,再去和人接触时,本身也不会有太大的不适。 见齐经理还有点着急,我继续道,「师父的确说过,人世出了我这么一个走自耗路线的败家子,一定会有个帮我消耗败气的贵人,但我想那个人应该不会很快出现,至少要等到我长大,最重要的一点,我想我看到他,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不一样?」 齐经理紧着眉,「怎么个不一样法?」 「说不清,总之是很吸引我的感觉吧。」 我琢磨着,「就像我看到阴气,会受到吸引,那个人既然能帮我消耗败气,一定会更加吸引我。」 「孟钦没有给你这种感觉吗?」 齐经理问道,「你遇到他,完全没什么……别误会,我是知道孟钦的,抛除一些私人层面的事情,咱们先不去想金姨对孟钦父母的怨恨,单说孟钦这个人,他从出生起就是万众瞩目,行事作风却是内敛低调,听说他学业还特别优异,外貌谈吐亦是无可挑剔,你丝毫没觉得他有多特别吗?」 第234章 行气 「他是很特别。」 我如实道,「哪哪都很出众,我视他为人生榜样。」 硬说起来,我觉得孟钦很像一位老师,亦或者是那种面上平和温润,实则很严厉的兄长。 在他面前我要是做了不好的事情,比如说偷吃东西被他看到,没控制住脾气和他顶撞了两句,我都挺紧张的,当然,也是我知道自己不对。 孟钦连续救我两次,包括今天说要见我家长,虽然给我吓够呛,可从他的角度上看,难道他不是给自己麻烦吗?他何必掺和旁人的事情?他就那么闲吗? 我很清楚,是他想要帮助我,他想从根本处解决一些问题。 如果把我和孟钦的立场调换一下,换孟钦晕倒在我家门口,换孟钦在泳池里被电的溺水,我可能会救他,但我未必会像他那么细心周道,并且还认真负责。 归根结底,孟钦真的是一个品质非常优秀的人。 而且他不仅仅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我精神层面的激励者。 我想起这些还很不好意思,不应该对他发脾气。 眼见齐经理还很在等我更详细的答案,我说道,「他给我的感觉还很亲切,就像哥哥,特别特别好的哥哥,即使我和他还不太熟,感觉也很亲近,前提是他不要太严肃……」 这事儿细细掰扯也说不清,孟钦要是不严肃了,我还挺想作妖的,败气总想使点坏。 孟钦要是冷着张脸,反而能给我镇住,坏想法能稍稍克制,也是邪门。 不过要是说起那位能帮我消耗败气的贵人,我还真有点不好说出口的小心思。 感觉那位贵人要是一位女孩子,年岁没和我差太多的,她一定就是我从未拥有过的女闺蜜。 若是位年长的男性,他会是像师父一样的人。 如果他是一位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男孩子,我想我看到他或许会怦然心动,会像女同学跟我聊过的,想要和他手拉手,一起共建美好未来吧,怪我开窍太早,有的没的想的也多。 所以这种话,我不敢去和齐经理讲,不合时宜。 「奇怪,我以为你愿意让孟钦送你回来,是你这边……」 齐经理念叨着,「算了,我想多了吧,你这情况挺让人着急的,贵人要是能早点出现,会解决你很多问题,但情况摆在这里,眼下,我们只能顺势而为。」 我点了下头,「齐经理,其实今天孟钦还一直说要见我家长,因为他看了监控,看到了沐丰哥电我,以后要是再有类似的事情,周围人觉得我年岁小,受到了什么伤害,误会了什么,我能给您去电话吗?您出面帮我解决一下。」 「……好。」 齐经理嗓子无端哑了下来,「小萤儿,此前我也曾质疑过你,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嗨,不说了!院门开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也得给我女儿买冰淇淋去了,晚了她好生气不理我了。」 「嗯,晚安。」 我笑着推门下车,齐经理却又一脸难言的叫住我,「小萤儿,以后若是再遇到这类事情,当然,我是说假如,假如你在外面受了什么伤,你是想我第一时间派人过去,还是……」 「再有下一次……」 天哪! 站在车门外,我失笑出声,「真要有下一次,只要我还活着,您就甭管我,遇事我也不想给家里找麻烦,要是我人没了,劳驾您再帮我处理下后面的事情,就是这样。」 心情说不上来,到了这步,没什么惨不惨的,挺逗的还。 齐经理哑口无言,晦涩的看了我好一会儿,「好,我明白了,晚安。」 我很真诚的和齐经理道了感谢,转身回到院里。 东楼客厅的灯还亮着,我没心力去说什么,拿出钥匙就回了西楼。 这一晚我没有训练,皮肤还时不时发麻,簌簌的像有微小电流划过。 我见洗完澡还不能缓解,便上香后静心。 盘腿坐在禅房,思维不断的放空。 灵魂像是从天灵盖飞出,翱翔于广阔的苍穹。 不知过了多久,飘荡的灵魂再次归位,体内突如其来了一股生猛气流。 气息一提,由丹田而起,仿佛那电瓶的线路通进了我的血管,滋滋作响间,周身火花运转。 我尝试着将气流推到掌心,双手像是各自托起了一团火焰。 头顶似有青烟冒出,额头也跟着出了一层细汗,身体却是没来由的轻松舒适。 待掌心的气流慢慢融合到体内,我跟着睁开眼睛,只觉双目清朗。 微微活动颈椎,身体骨节传出一连串轻微的声响。. 似关节重组,皮肤也没了隔层不适感! 傻愣了几秒,我不由得发出一记笑音,「行气!」 李沐丰没白电我,他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 姐妹我会行气了! 书里有云,夫修心是三七之根,炼气是荣道之树,有心有气,如留树留根,根即心也。 存心即存气,存气即存一,一即道也,存道即总存三万六千神,而总息万机。 守一之法,凝练修心。 我低头看了看掌心。 假以时日,等我行气顺畅,就要开始练掌了。 无论接雷有多危险,我都要一试。 身体恢复些了,我收拾收拾很快就睡了,闭目依然会听到师父的声音。 他并没有停下‘讲课询问我被电的事情,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我心里也明白,齐经理对我说的很多话,都是师父要跟我说的。 依照师父的性格,没必要再跟我复述一遍。 我要做的,是在师父宽大的羽翼下快速成长。 更何况,我现在所经历的,是师父一早就预料出来的。 谢逆能走到今天,凭借的就是一口气,一口咽不下去的气。 而我是谢逆的徒弟,冲出污泥顶骄阳,风吹雨打亦何妨? 委屈吗? 想想前人的境遇吧。 眼下的一切,根本算不得委屈。 第235章 谢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待师父的声音在耳畔一停,我跟着就睁开眼,摸黑穿好运动服。 找出一个卖菜收钱的小腰包挎好,装进手机和零钱。 别问我花小三百块买的高档腰包哪去了。 送人啦! 准确的说,是互换。 我天天在太平巷里一跑一过,深切的让街坊邻居们看到了学道之人的不易。 估计他们心里都会想,这学个道咋累的跟王八犊子似的? 因为在我之前,他们能近距离接触到的阴阳先生就是我师父。 而且我师父多年来模样也没变化,一直就是白眉冷面。 从而就令一些街坊产生了误解,好像阴阳先生一出生就具备神通。 成长的不过是年岁,想提高术法,打打坐就好了。 直到他们看着我每天呼哧带喘的来回撂,再加上天冷,我跟边跑边跟蒸桑拿似的,浑身冒白烟儿,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阴阳先生也有童年,学道也得锻炼体魄呀! 别说,我这自强不息连跑带颠儿的精神头还真影响了一些人。 有早起的街坊会跟我一起跑步。 首当其冲的就是老张大爷,我在太平巷的第一个事主。 老人家那时候不是病了三个多月么,元气大伤,就想跟我锻炼锻炼。 我跑的速度还比较适中,括弧,偏慢。 强度刚好适合他这种大病初愈的老人家。 自打进入一月份,我跑越野的场景就特别逗。 跑进太平巷就能看到沿街站了一溜抻筋压腿的大爷大妈。 远远地就对我行起注目礼,然后很有默契的跟在我后面朝香远山公园开拔。 恭喜我。 稀里糊涂的就成为太平巷老年晨练队伍里的领跑员了!看書菈 等跑到香远山,大家就自由活动了。 甚至有些大爷大妈没等跑到香远山就会脱离队伍,买完早点直接回家了。 我们属于没有组织,也没有纪律的队伍。 想跑您就跟着,累了您就撤。 我更不会带领大家去练啥,到了香远山我就去跑台阶了。 跟来的大爷大妈有用后背去撞树的,有去跳舞的,上回那许大爷更牛,带了个大陀螺,到了地方人家抽上嘎了! 气氛相当之融洽。 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赶上有一天张大爷跑岔气儿了,蹲到原地就脸色煞白。 当时天刚蒙蒙亮,路上车很少,我看打车送他回去费劲,就从包里拿出手机帮他联系了张大妈。 没多会儿,他们家店里的员工就开车来把张大爷给接回去了。 很小的一件事儿,没成想张大爷就相中我这腰包了。 他觉得特别好,系腰上不碍事儿还轻薄。 问完我在哪买的,张大爷就去那体育用品卖场问了。 谁知我这腰包还属于一个外國名牌,店里卖完了,什么时候有货店员也不知道。 张大爷心思被勾了起来,着急忙慌的就要去市里的大商场。 那我作为败家界的未来扛把子,能错失这么好的败家良机吗? 当场表示。 腰包送他了! 别去市里折腾了,一但又没买着,老人家有那个执着劲儿容易上火。 张大爷不好意思,非得出钱买。 给钱能行么,我推搡之下灵机一动,咱互换。 张大爷平常卖菜也习惯在腰间挎个包,找个零钱。 不像他们家雇的店员,年轻人都用 机器操作了,他不习惯。 我看他那个包和我款式差不多,也就是比我的腰包鼓囊点,没那么服帖。 但在腰间系紧了也一样,能装东西,不耽误锻炼就行呗。 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我乐呵呵的换了个很有时代感的小腰包,散了一波败气。 事后张大爷还觉得过意不去,特意让人送来了两箱水果。 我也没客气,水果收下,然后分成几份,给几位哥留了些,剩下的再给金姨还有楠姐阿美姐各自送去些,算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自己的小体质也拿捏住了。 不得不说,在这住的越久,越喜欢这种氛围。 邻里间并没有好到不分你我,正是这种适中的距离感,让我很惬意。 一波大汗的跑回院,我气喘吁吁的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九点半。 速度又提高了点。 解着腰包进院,转眼就看到了站在东楼廊下的李沐丰。 看样子他刚从医院回来,头上还缠了一圈纱布。 刘小温在他身边,俩人正聊着什么。 一看到我,刘小温就嘲讽的笑了笑,「乖乖,你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昨个刚被电完的旱鸭子,今早就能活力无限的跑出去运动,看看这沐丰被你连累的,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我脸色暗了下,对着李沐丰便走上前,「沐丰哥,对不起,我不应该抓着你不放,就是,我当时手好像被黏上了,电流一过,我就松不开……」 「那是高压电吗?」 刘小温嘁了声,「狡辩什么呀,你分明就是故意。」 我依然看向李沐丰,朝他鞠躬,「很抱歉。」 「……不,小萤儿,是我的错。」 李沐丰闷闷的,眼眸低垂的没有看我,「我也没想到会……英哥已经批评过我了,我也知道,差点就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小萤儿,是我要向你道歉,谢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沐丰,明明是她……」 「小温!」 李沐丰打断刘小温要说出口的话,「电流的确会让人产生相吸感,小萤儿是想推开我的,我能感受到,但是她做不到,而且她特别害怕,那种惊恐到极致的眼神我永远不会忘记,怪我,是我太自信了,我以为……」 顿了顿,李沐丰眼眶微红的看向我,「小萤儿,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的,那个电瓶改良完成后,我曾在浴缸里率先做过测试,我的手伸进水里,会有钝痛感,很麻,但真的不会电死人……我想,如果你能平静些,是不是真的就能通过它学会游泳了呢?」 第236章 体温计也得不断上升 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对于一个本身就很抗拒学游泳的人来讲,我真的没办法在猝不及防落水的情形下,还能很坦然的接受被电,而且我很确定,以后也拒绝用这种刺激末梢神经方式去学习游泳。 说不好听的我都要留下心灵阴影了。 现在想到‘游泳池仨字我都浑身发麻。 可等我缓一缓,还是要去学。 作为阴阳先生,要想全面发展,就不能有太严重的短板。 即便我害怕水畏惧水,也得学会游泳。 「算了,总之是我错。」 李沐丰又朝我鞠了一躬,「在侯哥那里,我已经提出了卸职,以后,我会更加专注于发明研究,很抱歉小萤儿,你再去找个新教练吧。」 说完,他顶着那圈天使光环般的白纱布,转头进东楼里了。 见状我也要离开,刘小温却叫住我,「沐丰受伤了,侯哥被你气的也要得心脏病,武妹更不想和你沾边,乾安年纪又小,从今天开始,就由我盯着你训练,我可没那闲情逸致还带你去什么高级俱乐部,咱们就在后院练,练到你能称王称霸,行吧,回去换身衣服,一个小时后,后院集合。」 「好。」 我点了下头就朝西楼走,没几步就听东楼里传出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刘小温的骂声,「乾安!我说多少遍了!别在客厅里玩篮球!再砸到我头我跟你急!给我吓毛了没你好果子吃!」 转头看了眼,就见乾安抱着个篮球晃晃荡荡的走出来,看到我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去后院玩儿上了。 我回屋就洗了个澡,刚换好衣服,手机铃声就跟着响起。 看了眼来电人,我接起喂了一声,「楠姐。」 「小萤儿,我看到你晨练回来了。」楠姐笑着道,「怎么样,今天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忙吗?」 我看了眼窗外,「您说,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吗?」 「嗨,这不是溪溪她们幼儿园放假了么,刚才溪溪她们大班有个关系和我挺好的妈妈给我来电话,我合计她是想找我一起带孩子出去玩儿,没成想她家孩子也病了,和溪溪之前的症状挺像,昏睡六七天了,这不我跟她念叨过溪溪的事儿么,她也想找你给看看。」 楠姐说道,「她家住的不远,就在太平巷隔了两条街那个香新园小区,你方便去给看看不?」 「行,没问题。」 看事儿我求之不得。 咱不光要练的身体热乎,体温计也得不断上升呀! 「哎呦,谢谢妹子啦!」 楠姐应道,「这样,你先来超市,我这就给果果妈去电话,她会开车来接你。」 「好的,谢谢你楠姐。」 放下手机,我对着镜子将头发扎成小短辫。 脸全都露出来,瞅着会利索些。 要想留长发就必须挺过这个阶段,一修型打薄就容易变短。 运动服外面穿上凤姨邮寄过来的长款羽绒服,想了想可能会发生的事,又塞到书包里很多零食,细致的装好米碗和线香,带了几张我提前画完的符纸。 全部妥当后我背起书包,去到东楼敲响刘小温的房门请假。 刘小温一脸无语的听完,关上门就道,「回来后加练!」 我没意见,躲着那些铁架子下楼,隐隐约约的听到李沐丰房间里传出叮咣声响。 挺好,沐丰哥能有精力去搞发明研究,就说明他身体彻底恢复了。 到了楠姐超市,事主还没过来,我哄着溪溪就玩了会儿。 店里进了些新的儿童大礼包,这回 里面的玩具倒是印出来了,是塑料电子表。 我觉得很可爱,就买了两袋,拆开后我吃了里面的小糖豆,戴上一块黄色小蜜蜂电子表,送给了溪溪一块粉色的小猫咪电子表,伸出手腕和她对比着玩儿。 溪溪依旧不太喜欢,她很专一的偏爱芭比娃娃,但小孩子么,逗一逗就和我闹起来了。 她问我怎么看时间,我掀开上面的塑料小盖儿,:「你将小猫咪打开,就看到时间啦,现在几点,喔,十点五十,你看,再给它扣上,小猫咪就守护好你的时间了。」 「小萤儿姐姐,那你的呢?」 「我是小蜜蜂呀,嗡嗡嗡守护着姐姐的时间。」 「小萤儿,你又惯她!」 临近年关,超市来货很多,楠姐一直在门口忙碌,给我结账的也是她雇来的小时工姐姐,所以我才能很顺利的送给溪溪礼物,我笑着看向穿着工作服的楠姐,「楠姐,话不能那么说,我和溪溪是好朋友,我有了这么可爱的电子表,溪溪当然也要有啊。」 「可是姐姐,我还是想要芭比……」 「溪溪!」 楠姐眼睛一横,「跟没跟小萤儿姐姐说谢谢!」 「我说了,我说了好多遍谢谢姐姐了。」 溪溪也蛮无奈,「我还跟小萤儿姐姐说,我不太喜欢电子表,可是我想跟姐姐玩儿,就得……」 「你的意思是你还挺委屈呗?」 楠姐挑眉,「那你把电子表送给妈妈,妈妈喜欢!」 「不要。」 溪溪拱在我怀里,「小萤儿姐姐,还是你对我好,妈妈总说我,我不喜欢她。」 我笑着抱住溪溪,「那你晚上要不要去姐姐家里睡觉,姐姐搂着你睡。」 溪溪立马摇头,「姐姐,我其实还是喜欢妈妈的,只想妈妈搂我睡。」 我笑个不停,楠姐在不远处看着我们,无奈间又很欣慰的样子,「小萤儿,要不是你太忙,我还真想把溪溪送去你那儿,你看孩子我放一百八十个心。」 正聊着,超市里进来了一位和楠姐年岁相当的妇人。 她穿着打扮都很不错,就是神态很憔悴,进门就唤了声,「欣楠。」 第237章 你怎么知道? 「哎,何姐!」 楠姐看到她就熟络的寒暄起来,溪溪也跑了过去,「果果妈妈,果果呢?」 何姐摸了摸溪溪的小脸儿,「果果在家了,过些天阿姨就能来带果果来找你玩儿了,欣楠,你说的那位小萤儿先生……」 「小萤儿就在那了!」 楠姐看向我,「小萤儿你来,这位就是果果妈,她姓何,你随我称呼何姐就好。」 我哦了声走上前,礼貌的对妇人笑笑,「何姐您好,我是万萤。」 「你是……阴阳先生?」 何姐难掩诧异,又看向楠姐,「欣楠,给你家溪溪看好的先生……是小孩儿呀。」 楠姐也愣了愣,「我没跟你说小萤儿年岁吗?」 「你就说是你妹子呀。」 何姐应道,「说她是大先生的高徒,可这小姑娘……初中生吧。」 「哎呦,何姐,年龄那都不是问题呀!」 楠姐摆了摆手,「小萤儿本事在这放着,我家溪溪就是她帮忙……」 「楠姐,您先不用多说。」 我淡淡的打断楠姐的话,眼睛直看着这位何姐。 虽然她年岁长我很多,叫姨都不算差辈儿。 但我有身高优势,看人时不用仰头,很直观的便能从何姐的五官中看出端倪。 「何姐,您家是不是有长辈刚过世不久,还没超过百天?」 看相需要察言观色,何姐双眉上方的日月角晦暗无光,低陷有疤。 其中右侧上方有黑雾笼罩,左为日角是父宫,右为月角是母宫…… 这说明她家中过世的那位是母亲。 等等…… 若她父母宫的日月角本就低陷有疤。 亦表明她原生家庭的父母身体不佳,有早逝之相。 何姐与亲生父母的缘分较薄,很早就会离开原生家庭,独自闯荡打拼。 结论一出,再结合她当下月角所萦绕的黑雾,我推断这名离世者应该是她的婆婆。 如果婚姻是二次投胎,婆婆就是她人生中的第二位母亲。 「你怎么知道?」 何姐一怔,随即看向楠姐,「欣楠,你跟她说我家里的事儿了?」 「何姐,我上哪知道你家谁走……」 楠姐也一脸懵,「哦,是不是你婆婆去世……哎呦,这种事我可不会跟谁去念叨,何姐,你知道我胆子小,日常不敢说这些的,犯忌讳呀。」 还真是何姐的婆婆没了? 看来我这感知力是灵敏了。 何姐半信半疑的看向我,「小姑娘,那你是怎么……」 看相算的,以及眉心会疼。 从何姐进门的那刻起,我从她的气场上就感应到了一丝很诡异的贴合。 说白了,她有点吸引我! 甭说这位何姐是被楠姐介绍着过来的,就她目前这气场,要在街面上和我一走一过,我都容易多看她两眼,给她来个回头率,这大姐身上有东西勾搭着我。 可单凭这两点,我红口白牙的直接去说,未必能让她信服。 年龄段属实有点吃亏,看事儿不占优势。 想着,我并没有着急言语,而是抬手将空气朝自己鼻息处轻轻扇了下。 按说我应该凑近何姐闻一闻,那样会感受的更全面,但天性上的很多东西会制约我,冷不丁的凑近人家去闻着实有点太冒昧,不礼貌。 「欣楠,她这是……」 「何姐,您别急,小萤儿这是在给你看呢。」 楠姐很有经验的道, 「别的我不敢说,小萤儿看孩子这方面可厉害了,我表姐都说她出的法子好用,这方面你不能看年纪,小萤儿绝对有真本事。」 何姐没再继续多问,看我的眼神既好奇又警惕,仍旧没卸下防备。 我静静地感受,鼻尖儿有微风浮动,划过了一捋阴沉之气。 偏死气。 带点纸灰味儿。 这说明她婆婆没去下面,时不时还会收到钱…… 最重要的一点,正跟着她! 想法一出,我直接背过身子。 闭眼微微静心,中指在口中旋即一咬,对着眼皮一擦,转身快速的朝何姐一看,只见她肩头有一只黑雾般的手嗖的离开! 要跑! 我下意识的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穿着深紫色大衣的老太太在门外一闪而过。 唇角跟着煽动而起,「何姐,您婆婆的年龄是否在六十到七十岁之间,微胖,圆脸,身高一米六左右,肤色偏白,和寻常的装老衣不同,她入殓时穿的是一件深紫色大衣,对襟儿带有盘扣,戴的也是一顶偏紫色薄绒圆边帽子。」 看向何姐,我做着最后确认,「对吗?」 「你怎么知道?!」 何姐的脸色直接白了一层,「你看到我婆婆了?」 「哎呀妈呀,她在哪了!」 楠姐跟着发毛,抱起溪溪就要朝货架里面躲,「小萤儿!你可别吓唬姐呀!」 第238章 留恋 「别担心,老人家已经走了。」 灵体的磁场是很敏锐的,只要不是故意出来吓人和伤害人的灵体,嗅到危险都会第一时间离开。 换个角度说,人怕鬼,其实鬼更怕人。 走夜路你俩撞一起了,你生病了,他也不好受。 只不过你遭罪了身边有人能照顾,鬼生病了谁去伺候? 他只能再去磨磨你,让你做点什么送一送,求些安慰罢了。 「何姐,看样子,您婆婆是回家了。」 「回家了?!」 何姐紧张起来,「果果还在家啊,我婆婆不能伤害到孩子吧。」 「大概率不会的,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过世老人留恋家人孩子,才没有离开上路。」 我认真道,「如果您信任我,需要带我去您家里详细看看。」 「好好好,走,我车子在门口,麻烦你了,小姑娘。」 何姐没意见了,张罗着带我出门,倒是于无形中,放下了对我年龄上的成见,看向还在货架里面的楠姐,她挥了挥手,「欣楠,谢谢啊,我先带小姑娘回家,麻烦你了!」 「不客气,何姐,你们去办正事要紧!」 楠姐愣是不敢出来,随手拿出一包零食哄着溪溪转移注意力。 无声的表明我们该忙啥就去忙啥,心得体会之类的就不用跟她唠了。 我了解楠姐的性格,就用眼神表达了一下感激。 难为楠姐了,明明很害怕这些,还会为我牵线搭桥,情分我都记在心里。 「小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不信任你,主要你年纪太小了。」 坐进何姐的车里,她系好安全带就满眼抱歉的看向我,「不瞒你说,我父母去世的早,办葬礼时我接触过阴阳先生,那都是中年人,欣楠说你是小萤儿妹子,我以为你至少要二十多岁,没想到……看样子,你是有阴阳眼吗?」 我拿着纸巾擦干净眼皮,微微笑笑,「算是吧,何姐,您刚刚别怪我冒昧就行。」 从中我也算捕捉到另一个重点,她亲生父母去世了。 看来我看相推理的没问题,感谢师父,百尺竿头,我又进一步。 「怎么会怪你呢,你形容的太真切。」 何姐开着车无端抖了下,「欣楠虽然知道我婆婆走了,但她胆子小,从来不参加葬礼,所以她就算见过我婆婆,也不知道我婆婆走时穿的什么衣服,你一说紫色大衣,我心里就……」 她呼出口气缓了缓,「她走的很突然,前一晚还好好的,睡一觉早上就没起来,平常她都会提前起床给我们准备早饭,那天她很安静,我以为她生病了,就去房间看她,我喊着,妈,妈,怎么喊她都不醒,我一摸,她全身都好凉好凉……」 何姐眼睛泛起红晕,「救护车来了说是心梗,人是后半夜没得,早上都凉透了,当场就给我开了死亡证明,殡仪馆的车就来了,果果小呀,问我奶奶为什么还不起床,我脑子轰轰的,也不敢跟孩子说奶奶走了,就把果果先送朋友家了。」 「当时我丈夫还在外地出差,我都不知道怎么撑过来的,那件紫色大衣,是我去商场特意买的,老太太生前就说寿衣吓人,我想到她喜欢紫色,就去给她买了件大衣,搭配的帽子。」 轻踩着刹车,何姐将车子停靠到路边,掌心捂住眼睛,「我小时候生活很苦,是在亲戚的帮助下才考进大学的,婆婆很心疼我,对我特别好,果果出生后,也是她帮忙带的,同事们说起婆媳关系总是头疼,我却一点这方面的苦恼都没有,她真的是个特别慈爱的老人,可是,她说走就走了,我彻底没妈了……」 我侧了侧脸,快速擦了下 眼底,转而又递给何姐一张纸巾,轻轻拍着她的背身安慰。 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跟着难过。 心揪揪的酸涩。 本以为何姐会很着急的带我回去看看孩子,然后把她婆婆送走,谁知她情绪先失控了。 念着说着的都是她对婆婆的不舍。 连那份恐惧感都在思念下消失殆尽了。 「小姑娘,不好意思,你形容的太细致,好像她一下就站在我面前了。」 何姐擦着泪,「那一瞬间我还挺害怕的,可我不应该害怕,那是我最亲的人呀,就像你说的,她是因为留恋才没有离开,妈妈惦记我,我为什么要怕……」 我静静地陪着她,「所以您的婆婆也担心吓到你,被我发现她就回家了。」 真要是想作妖的灵体,当场就能上何姐的身,和我掰扯对话了。 何姐冷静后看向我,「小姑娘,那这种情况好解决吗?」 「我得先看看您女儿的情况。」 我如实道,「如果您婆婆很好沟通的话,正常是好送的。」 这种事情在我们村里很常见,都不用去找阴阳先生,很多婶子直接就解决了。 不过处理的方式大多简单粗暴。 先破口大骂一通。 然后朝大门外倒点剩饭。 讲究些的出去烧点纸,基本就差不多了。 何姐家的这种肯定是不好去骂的,我也不擅长,咱先上门摸摸底儿。 看看她女儿病到了什么程度,老人家又为什么留恋不走。 踏道后我发觉阴阳先生有时也很像家庭调解员。 服务的对象是人,沟通的对象却是‘亡灵。 我的习惯是,能讲道理的情况下,尽量别动手。 括弧,我动手的经验也的确不太丰富。 何姐又问了我一些问题,顺便跟我说了说她家里的情况。 婆婆走后,她们夫妻俩工作也忙,现在她丈夫还在外地出差。 没办法,她就从老家雇了个亲戚来帮忙照看孩子。 车子开进小区,何姐叹气道,「果果一生病,还是我老家来的表姨跟我说孩子不对劲儿,她也会点民间土方,前天晚上,她弄了半碗水,上面放了块圆镜子,用筷子搭了个十字,最后在镜面上立鸡蛋,一边立一边问,是不是谁来看果果了,问到我老婆婆的时候,鸡蛋一下就立住了。」 我点头,「对的,您表姨的这个方法可以。」 民间短法里就有镜面立鸡蛋,早先我还想教给楠姐来着,看她太害怕才没说。 而且听说鸡蛋不是自己立住的,是灵体就在旁边,伸手扶着的。 第239章 百闻不如一见 「是呀,鸡蛋立住了给我也吓一跳。」 何姐停稳车子,脸色不佳的看向我,「我也不懂这些啊,就按表姨说的念叨,念叨几句后那鸡蛋就倒了,表姨就说我婆婆走了,别说,那晚果果真就清醒了一阵儿,结果到了早上又不行了,孩子手脚发软的睡不醒,表姨就说这事儿不对,她也不会别的办法了,让我赶紧找明白人,我一着急就想起欣楠说过她家溪溪生病叫魂的事儿,就给欣楠去了电话,打听到你了么。」 「行,何姐,那咱上楼去看看吧。」 百闻不如一见,百说不如一练。 下车后我整理了一下书包,小区的楼层很高,差不多得有二十多层。 我抖擞了下精神,来吧,这么冷的天,该做点暖和事儿了! 进入电梯,何姐按了下十六层,许是紧张了,她身体都紧绷发抖。 「何姐,有我在,没事儿的。」 我见她身体太僵硬,站那都不停地朝后面瞄,唯恐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就朝她身后站了站,无声的帮她堵住侧后方的空位,小声地安慰道,「您放心,就冲您说的和婆婆关系那么好,我想她都不是有心要让果果生病的,她就是想多陪陪孩子,只是阴阳两隔,气息太凉,才会误伤到孩子。」 老人家生前若是亲切随和明事理,死后作妖的情况也非常少见。 甚至说有的老人走后还会特意入梦提醒家人不要过度想念。 人世难求,走的人已经走了,留下的人更要好好生活。 「谢谢。」 何姐感激的冲我笑笑,「小姑娘,真的很谢谢你。」 我笑了笑,「您客气了。」 待电梯在十六楼停稳,格局是一梯两户,何姐拿着钥匙就要带我进门,手还是控制不住发抖,锁眼都怼不太准,她正要深呼吸,门就在里面打开,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姨跟着就探出头,「丽丽,阴阳先生请回来了吗?刚才果果迷迷糊糊的哭闹上了,好像被磨的更重了!」 「是吗?」 何姐一听也有些着急,领着我就要进门,「表姨,这位就是溪溪妈妈介绍来的阴阳先生,小萤儿先生,小萤儿先生,这位就是我老家来的表姨,来,先进屋。」 「她是阴阳先生?」 表姨贡献出一个同何姐先前一模一样的诧异表情,「丽丽,这不是小孩儿吗?」 正好我伸出了手,习惯性的想要和表姨握一下,露出了手腕戴着的黄色小蜜蜂塑料电子表…… 相当卡哇伊,嫣黄的塑料表盖还很显眼。 表姨的表情管理直接失控,门一关就扯着何姐就朝客厅走了走,「丽丽,咱不说你请个能耐多大的阴阳先生回来,起码得找个差不多点的呀,这种事可不能儿戏呀,搞不好果果就容易被她奶奶给带走了,要出人命的呀!」 还好我已经站在了玄关位置,不然表姨门一甩都容易给我拍出去。 「哎呀,表姨,你听我说,这个小姑娘就是能耐很大的先生……」 何姐尴尬的朝我笑笑,凑到她表姨脸旁一阵耳语。 我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没动。 心态早被家里的几位哥给锻炼出来了,保持的特别好。 丝毫没觉得被表姨质疑会哪里不舒服。 呃,这里不指我欠抽的体质。 对于阴阳先生,这种‘不信任很常见。 要是我的孩子生病,家人出门找了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回来给看事情,我也得犯嘀咕。 干了这行,首要承受的就是这些。 甭说我了,连师父去了我家,都是先被凤姨‘可敢讲话了 一通嘛。 心情放宽,趁此机会我正好打量了一下室内环境。 何姐家是三居室,装修的很明亮现代,光看客厅,阴沉之气是少之又少,我眉心都没有给出反应,这说明她婆婆还藏在暗处,或是……ap. 我脸一转,看向客厅里面的一扇房门,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那里会有东西。 「……真的?」 表姨狐疑的看向何姐,「她是大师收的唯一高徒?」 「啧,溪溪妈妈不会骗我的,欣楠是咱老乡,很实在的,这位小姑娘也很厉害,特别沉稳。」 何姐给我拿来拖鞋,嘴上还连连和我道歉,「小萤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我表姨也是觉得你年岁……」 「没关系。」 我换好鞋子,指了指那扇有点吸引我的房门,「果果是在那间屋子里休息吗?」 何姐登时睁大了眼,「对对对,小萤先生,你又看到啦!」 说话间她便看向那位表姨,「表姨!这可是小萤儿先生第一次来我家啊,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小萤儿先生是有阴阳眼的,她会看到我们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本事很大的!」 表姨一听这话也不敢怠慢,忙朝我迎了几步,「哎呦,小姑娘,是大姨的错,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来,快请进,果果就住这间屋,孩子这段时间被磨坏了!」 态度一变,我还有点承受不住,撑着淡定走到果果住的房间门口。 眼见表姨要拧开门把手,我示意她先不要动,而是率先抬手敲了敲门,「奶奶您好,请问您在里面吗?」 音一落地,我一边侧耳靠着门板,一边接受着何姐以及她表姨的疑惑视线洗礼。 没出三秒,就听到门板里面传出了咚、咚、咚,咚,四声回音儿。 声音不急不缓。 一顿一顿。 仿若敲着木鱼。 第240章 不舍 「!!」 何姐和表姨当即吓了一跳,俩人面面相觑了几秒,又同时看向我,「小萤儿先生,那是……」 「好事情。」 我心底反而有了底。 四声就是鬼报丧。 老人家既然能回应我,就说明她真心不想吓到任何人。 有个说法是人敲门一般敲三下,但要是在午夜时分,门板被敲了四声,大概率是鬼叫门。 不能开,开了就会被勾魂。 当然,搁谁遇到大半夜有人来敲门,都不会给随意开门,时刻谨记,安全第一。 面冲门板,我微微沉下口气,趁着中指伤口还没愈合,在牙上又轻轻磕了下,出了点血丝儿就对着眼皮一抹,同时拧开了门把手。 何姐和表姨跟着我就深憋了一口气。 两个人战战兢兢的跟在我身后。 说起来也是怪我,人家何姐本来没那么害怕,遇到灵体紧张点很正常,毕竟谁日常都接触不到,她各方面还算比较淡定的,没成想我能和她婆婆来了个敲门互动,何姐这心理防线就有点要被击垮,仗着有她表姨在,姨甥俩依偎着,再次演绎起啥叫报团取暖。 吱嘎~ 房门大开的同时,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深沉的冷气。 我穿着大长羽绒服都本能的萧瑟了一下,这种冷并不是干冷,阴次次的,像是能穿透你的面皮儿,直接冰住骨头的那种酸麻冷感。 适应了两秒,我朝里面走近,视线不断地查看。 这是一间女孩子的儿童房,色调粉粉嫩嫩,墙上有可爱的花朵壁纸,印满卡通的窗帘,白色的公主单人床,床上还躺着个昏昏沉沉的小姑娘。 看样子她刚哭完,小脸蛋儿上还挂着泪珠,迷迷瞪瞪的嘴里还在叫着,「奶奶……奶奶……」 我走近掀开小姑娘的眼皮看了看,眼神还有,并不似溪溪先前那样的不聚焦。 见状,我又摸了摸小姑娘的手,顺势再捏了捏她的手腕。 骨头没有变轻,三魂七魄都在。 琢磨了几秒,我猝不及防的朝着小姑娘的中指一掐。 「好疼!」 她闭着眼登时咧嘴,哭嚎的道,「奶奶,奶奶救我……奶奶!」 「小萤儿先生,果果她是……」 「没事。」 我示意何姐不用紧张,将果果的手放回到被子里,看向何姐继续道,「您女儿的三魂七魄都没事,只不过她沉浸在睡梦里,我一会儿给她收收惊就好了。」 这个小姑娘明摆着是自己不愿意醒来,跟我还有几分较劲的意思。 「果果沉浸在梦里?」 何姐不懂,「她梦到我婆婆了?」 正说着,我听到吱呀一记轻响。 脸跟着一转,书桌旁的摇椅刚刚还空无一人,此刻,上面就坐了个穿着紫色大衣的老太太。 四目相对,老人家对着我微微笑了笑,很友好的样子,坐在摇椅上还微微摇晃。 但我很清楚,只有我能看到,因为何姐和她表姐对那轻微‘摇晃的椅子毫无反应。 「奶奶来了……奶奶……奶奶来了……」 「哎呀,小先生,你看,果果还叫奶奶呢。」 表姨很是担心孩子,走到小姑娘的床边就道,「是不是她奶奶还在磨她呀,麻烦你想想办法,给她奶奶送走吧!!」 我没言语,直看着摇椅上的老人。 她听到表姨的话,跟着就闭上了眼睛。 两抹清泪当即滑落下来,透着无尽的酸楚和无奈。 眼见我一直看着摇椅没动,何姐顺着我的视线颤颤的瞄了一眼,「小萤儿先生,我婆婆该不会是……」 「那是她生前最喜欢的椅子吗?」 我看向何姐,「您婆婆生前很喜欢坐在这里?」 「嗯。」 何姐声腔抖着,:「是果果喜欢这把椅子,觉得好玩儿,她总是在上面缠着她奶奶,晃啊晃啊,听她奶奶讲故事,小萤儿先生,那我婆婆……」 「她在的。」 我看着还在流泪的老人,心脏似被搓揉着,「您婆婆很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想伤害任何人。」 说起来,我也算见过好些脏东西了。 不说那伙从我家院门外穿过的胡子马队,也不说艾秋姨爷爷病房里的那一群,近距离的,有六舅爷那种吓人不拉还欠嗖嗖的讨厌鬼,香远山那个头发如死水幕布的实体大灵,泳池底部死死抓着我脚腕的白脸老太太…… 对于它们,我都想称之为脏东西。 因为它们传递给我的气场除了阴冷尘晦,还有危险和索命。 但是眼前的这位老人家,她不是脏东西,她是逝者,是灵体,是这个家庭先前的重要一员。看書菈 老人家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那里流泪,就让我感觉到她的揪心和不舍。 「……妈!!」 何姐怔了几秒,双膝一屈就跪了下去,对着摇椅,她额头重重的磕在地面,「妈!我知道您留下来是舍不得果果,可是果果还小呀,总这么病着她扛不住的,建业还在外地出差,我也要工作,没办法一直守着果果照顾……妈呀,您要还活着多好呀!!」 哭着哭着,何姐突然崩溃,「我太累了!您一走我才知道,照顾孩子要有多累呀!这些年,您太辛苦了,可是您从来没跟我抱怨过,您每早都给我们做早餐,给我带饭盒,家里永远都打扫的一尘不染,大家都羡慕我,说我有个好婆婆,我知道,您是真把我当成女儿的,妈,您活过来吧,我真的没给您做够女儿呀,我亲妈没了,好不容易又有了个妈,不想再失去您了……」 何姐哭到失声,我本想扶着她,眼泪也跟着停不下来,「何姐,您别这样,您这样老人家会更难受的……」 说着我抬眼一看,果然,老人家流出的清泪变成了血痕。 第241章 良药 「小萤儿先生,你帮帮我!让我看一眼我婆婆吧!!」 何姐跪地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求求你,让我看一眼我妈吧!我想当面和她说说话!」 「何姐,您确定?」 见她泪流如注的点头,我抬手就想将指腹的血抹到她眼皮处,谁知手一伸过去,摇椅上的老婆婆就苍苍的开口,「不要。」 我怔了怔,停下来看向老婆婆,「您不想面对面和儿媳聊聊吗?」 「不要,对丽丽不好的,我们不是一世的人了……」 老婆婆慢悠悠的站起身,眼角的血痕还很醒目,看着我,却是复杂而又慈爱地笑着,「小姑娘,我能感受到你是好人,请你帮我转告丽丽,别让她总在外面吃麻辣烫,对身体不好的,早上一定要喝杯清水,大亮心粗是粗了点,但他不管工作多忙,心里都是有这个家的,千万别吵架,尤其是当着果果的面,吵架不好,伤感情……」 我跟着点头,看向还在等我给她开阴阳眼的何姐,转达了老人家的话。 「何姐,您婆婆说阴阳两隔,见面会对您身体时运造成影响,她让我跟您说,不要总吃麻辣烫,早上喝杯清水,大亮虽然心粗了点……」 「建业的小名就是大亮……真是我妈,妈呀!!」 何姐听完又是一阵痛哭,跪的趴在了地上,「妈呀!就让我再见您一面吧!!」看書菈 老婆婆还是摇头,身体倒是微微近了些,手隔空摸着何姐的后脑,「丽丽,妈知道你要强,你说妈带孩子累,那是妈看到了你上班有多辛苦,人呐,都是将心比心,小姑娘,麻烦你跟丽丽说,等我走后,把这个摇椅烧了,不要在放到果果屋子里,孩子总念叨我,总想我,她记挂着我难受,我想走也走不了啊。」 「奶奶!」 床上的小姑娘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闭着眼嚎啕大哭,「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你不能扔下果果!你说了,睡懒觉的不是好孩子,可是你那天睡了个懒觉,你就要离开果果!奶奶!果果答应你不睡懒觉了,你留下吧,果果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奶奶!」 我跟着泪眼模糊,这才知道,原来不是老人家留恋不走,是果果拽着她奶奶不让走! 「果果啊,你要乖,要听妈妈的话……」 老人没有靠近床边,眼里的血泪越发汹涌,「奶奶要去别的地方了,以后,无论你做什么,奶奶都会守护你的……」 她的身体慢慢的靠近窗户,有白光照射进来,老人家的身体逐渐透明。 恍惚之间,我视线就跟着清晰起来,老人家很温婉的朝着我笑,她整理了一下穿着的紫色大衣,「麻烦你和丽丽说,妈很喜欢她选的这件衣服,这辈子,妈不但有儿子,还有个好女儿,妈很知足,也很幸福,小姑娘,我知道你是阳差,后面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我不由自主的点头,「老婆婆,您放心吧。」 白光似乎在窗子处接通了一条长长的走廊,有薄雾散出,清清寒寒。 老婆婆若隐若现的走进通道,就在她紫色的身影全部要消失的时候,她回头又看了我一眼,苍老的声音略显担忧,「小姑娘,有坏东西躲在暗处要害你,记住,千万不要去漂亮的地方,多漂亮都不要去,那是陷阱呀。」 漂亮的地方? 白光忽的刺目,我微微眯眼,再看过去,窗边只剩垂顺可爱的卡通窗帘。 一切都恢复如常,何姐还趴在地板上呜咽哭泣,声声的喊着妈。 床上的小姑娘倒是再次昏睡了过去,哭肿的眼皮让人看着还心疼不已。 唯独受到惊吓的就属表姨了,她在听我对何姐转述那些话时就捂住了心口,吓得脸色煞白。 反应很正常,老婆婆生前为人再好,表姨不熟悉,没有那份深厚的感情,自然会恐惧。 假如我有一天在深夜里看到了我亲妈,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可要是旁人半夜看到了我亲妈…… 得不得惊恐万分的喊一声,有鬼呀! 做人要学会换位思考,能理解他人的同时,亦是善待自己,修心包容。 我默默缓和着情绪,没想到帮人看个事情也能泪流满面。 片刻后,我搀扶起何姐,对她说老人家很满意那件大衣,「您婆婆还说她很知足,很幸福……她上路了,这一次,是真正的走了。」 何姐在我的安慰下逐渐平静,「也就是说,不是我婆婆想要留下来伤害果果,是果果一直舍不得离开她奶奶,拽着她奶奶不走的?」 我嗯了声,看了眼那个摇椅,「并不是只有大人才能睹物思人,小孩子也一样,而且,您是不是一直没跟果果说,她奶奶是过世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嗯,我没说这些,我就和果果说奶奶是累了,要睡个懒觉。」 何姐低着眼,「果果太小了,我怕她听不懂什么叫过世,也不想让她觉得,再也看不到奶奶了……是我不对,等孩子这次好了,我会和她聊聊……小萤儿先生,日后我能带果果去墓地看望她奶奶吗?」 「当然,您给老婆婆烧百天的时候就可以领果果去看看。」 我对着何姐道,「想要悼念老人的话,也可以随时去看,不过我建议,除了老人家的祭日,寻常日子还是少去墓地,一来果果年纪还是太小,墓地那边的气场不太好,再者,老人家也会挂念孩子,和逝者适当的拉开距离,会对双方更好,距离也不会冲淡这份情感,我们活着的人,只是将思念放在了心里,永久的保存。」 相信我,这份思念将会在心底日久弥新,永不蒙尘。 只因,爱是枷锁,也是良药。 第242章 学会放下 何姐听着点头,又看了看摇椅,「这个也要送走烧掉吗?」 「嗯,烧了吧。」 我轻拍着何姐背身,「这是果果奶奶交代的,也是为了果果好。」 何姐没再言语,哭红的眼睛望着摇椅失神。 卧室里依然弥漫着酸涩。 她没有看见什么,却又像什么都看见了。 我安静的站在一旁,内心很是触动,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 可惜人活着,就是要承受一场接着一场的离别。 先送走别人,最后再送走自己。 诚如先给到你爱,再让你割舍失去。 都是疼,都是痛。 但是能哭出来的痛还好点。 很多痛明明是深入骨髓,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从我五岁时妈妈离世,十三岁我又离开老家,小龙舅送我一程也回去了,师父也去了南方…… 我身边看似还有很多人,可每当那种孤独感来临的时候,我知道,我只有自己。 这人生聚散浮云似,回首明年,何处尊前,怅望星河共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表姨小声的询问,「小先生,这就完事了吗?」 何姐也后知后觉的看向我,「小萤儿先生,还用做什么吗?」 「得给果果收收惊。」 我迅速调整成工作状态,走到果果身旁又看了看,「何姐,家里有没有冥纸?」 「哦,有的!」 何姐点头道,「表姨去买的,她前天晚上立完鸡蛋说要买点纸去十字路口烧烧,结果刚烧了几张就被路过的警|察制止了,说有安全隐患,剩下的她就拿回来了。」 在城里做这种事情是不太方便。 不过倒是方便我了。 「小萤儿先生,你说前晚表姨要是把冥纸全烧了,我婆婆是不是也就走了?」 「不见得。」 我如实道,「何姐,这件事的根本问题不是您婆婆不想走,是果果扯着她,还有一种可能,是果果闹着想跟您婆婆走,您婆婆不带她走,果果才会浑浑噩噩,不愿醒来。」 简单点说,这位老婆婆也是要等一位明白人过来。 毕竟她走的仓促,想交代两句,孩子这边也得安安神。 老婆婆之所以说后面的事情要拜托我,就是有尾巴要清扫。 说起来也是老人去世的时间太短了,可能还没去拜庙,就被果果拽着留在家里了。 但凡她先下去入完籍,再给家人入个梦,是不是就少了很多麻烦呢? 葬礼有项仪式就是瞻仰遗容,阴阳先生都会提醒亲人不要哭,不要将眼泪落到逝者身上,据说那会给逝者造成火烧般的疼痛,令逝者难安。 换个角度想,流传下来的规矩就是在教我们要学会放下。 阴阳相隔。 有缘只能来世再会了。 「是呀,别说果果了,我也舍不得我妈呀。」 何姐喃喃着道,看向我还有些不解,「小萤儿先生,你就用一张冥纸吗?」 「对,一张就够。」 表姨的冥纸一拿出来,我就抽出了一张,撕成两个长条状,然后让表姨找了个大碗,接了半碗水,将长纸条交叉搭在碗面上方,像个十字型,四边全部耷拉下来。 何姐不解,「小萤儿先生,这就可以了?你不用画个符?」 「不需要画符。」 我端着水碗去到果果的房间,「何姐,麻烦您帮我拉下窗帘。」 何姐将窗帘拉好,我看了眼电子表上的时间, 午时。 相传这时阳气达到极限,阴气将会产生。 所以午马是阴类动物。 询问了下果果的属相,巳蛇。 和我的酉鸡属相大合,贞利亨通。 屋内的光线昏暗下来。 我默默冥想了一下老婆婆的外貌,点燃碗边耷拉着四方长纸条。 火光燃起,我将碗底对着果果的头部就转了起来。 一边转一边念叨,「东边吓东边收,南边吓南边收,西边吓西边收,北边吓北边收,东南西北全收到,在家了,在家了,一觉醒来身健康……」 何姐和表姨一看我玩火就有些紧张,生怕那冥纸条烧一半落到孩子脸上。 我心中自然有数,纸条也没耷拉出那么长,一烧起来就朝碗内收拢。 随着我的念叨,纸灰便落入水碗里,咕嘟咕嘟像是烧开水一般冒着细密的泡泡。 何姐和表姨又是一波惊讶,「这……」 「没关系。」 我静静地等着纸灰烧完,泡泡也不咕嘟了就让何姐将水倒掉。 再看向果果,她虽然还是熟睡状,紧锁的小眉头却有些打开了。 得益于老婆婆的‘上路,效果绝对立竿见影。 待何姐回来,我继续交代,「何姐,果果今晚就能醒来,我建议您下午就先将摇椅搬走,别让果果再看到,以后果果要是还闹人,入睡前情绪不好,您也可以用我刚刚的方式为她收收惊,这属于民间短法,不一定非得阴阳先生来做,家人做也有一样的效果。」 而且这种法子安全无毒无副作用,注意防火别给孩子烫着就行。 我还真得感谢自己的成长经历,学了很多本以为用不上的学问,未曾想,日后的某一天,这些‘学问突然就变成了我手里的武器,辅助我开辟起前路。 「我来做这个也行?」 何姐说道,「那家里是不是得一直预备冥纸……」 「不用,剩下的冥纸您可以先不烧,等到百天或是周年给您婆婆送去就成,以后家里也不用预备冥纸这些东西……」 它又不是感冒药,需要家中常备。 在我们村里谁家要是上坟,拎了冥纸祭品什么的,路上遇到了紧急事情,都不会说把冥纸先存放到谁家,那是大忌讳,非常不礼貌。 老实讲冥纸放在自家的忌讳不多,你要说这东西放在家里会招鬼,那招的也是自家先人。 另外先人要是想回家,你放不放冥纸他都能回来,门神不拦。 我们那边葬礼还有个规矩,就是人走后的烧纸不会一次性烧完,家里要留放一些。 等逝者办三周年的时候,再把最后那些冥纸拿去和纸扎一同烧掉。 寓意先人已经彻底离开,结束守丧。.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建议何姐在家里备这些东西。 毕竟有小孩子,最好注意些。 第243章 风水问题 「何姐,日后您要是在家给果果收惊,随便撕些纸张就可以,主要是将纸条交叉成十字型,搭在水碗上方,四边要耷拉下来,家里有顶针的话,也可以在交叉的纸条正中间压个顶针……」 我尽量交代的仔细,做先生,也的确是个磨炼心性的活儿。 何姐完全没有意见。 最让我意外的是她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将我说的东西详细记录。 认真的态度让我倍感暖心,奈何这事主一认可我了,咱这怨种体质…… 告辞! 我给何姐留下了手机号。 让她有疑问可直接联系我,这边我就先行一步了。 再待会儿我倒也不至于血溅当场,现在我的承受程度已经大大提高,就是这滋味儿不好受,细绳儿勒脖子的感觉,丝丝拉拉的不畅快。 何姐连连点头,惊涛过后,看我的眼还有点不好意思,「小萤儿先生,是我先前孤陋寡闻,以貌取人了,你一定要原谅我的不礼貌。」 表姨跟着点头,:「丽丽,这个小先生是真好,稳当,将来肯定能成事儿!」 我笑的一脸谦虚,「过誉了。」 「小萤儿先生,你放心,回头我肯定给你多做宣传!」 何姐说道,「不说远的,就果果现在上的幼儿园,以后谁家孩子再有类似问题,我肯定介绍你去给看事情!」 我心里高兴,血压跟着上头,太阳穴都跳了! 「何姐,是这样,日后您要是遇到了谁家孩子有类似情况,需要我帮助,您跟对方提我一嘴,介绍我过去,我感激不尽,寻常的话,您不用帮我做宣传的。」 「为什么呀。」 何姐不解,「你不做宣传的话,名气要怎么传播出去?」 表姨也是疑惑,「是呀,难不成你不求名利?」 「没错,表姨,我拜师时有规矩,成长阶段,不能求名利。」 我借坡就下,「再者何姐您要是帮我做宣传,一定会拿果果的事情去举例,这可是您的伤心事,您对外每提一次,就会加重一回您对婆婆的思念,更何况物极必反,您对外刻意去强调我多厉害,只会引起周遭亲朋友好友的反感。」 「所以,对于我这个人,这份职业,您无需对外宣传什么,日后在生活中,您的朋友真遇到需要阴阳先生去处理的事情了,您要是还能记得我,那我就很感谢了。」 对于何姐的这份用心,我非常感动,咱真是遇到领情的人了。 就像那老张大爷,为了帮我正名,大秋天搂了多少回衣服让人看后腰? 问题是我承受不住。 我不配呀。 这些话我在家里也酝酿了很久。 人家接受了你的帮助,想要帮你做做宣传,你还推三阻四,这股劲儿本身就别的就很难令人理解。 那我能咋办? 尽量说的委婉些呗。 踏道也真的不敢去奢求名利。 「对,小萤儿先生,你说的没错。」 何姐眼底又有些泛红,「是我欠考虑了,对外我真的不想再提起这些……还是你周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处事就能这么沉稳,小萤儿先生,你未来一定会有大成就。」 表姨更是唏嘘,「不图名不图利的,还干这么吓人的活儿,一般人真比不了!」 我客套了几句再次告辞。 正要去门口穿鞋,何姐却把我拉到厨房,塞给了我五百块钱。 「小萤儿先生,不管你求不求名利,这钱你都得收下,别嫌少,是姐的一点心意。」 何姐说道,「不冲别的,就冲你 陪着姐哭了,这份情姐都记在心底,谢谢你在电梯里安慰我,也谢谢你帮我婆婆传话,这份情谊,姐永远不会忘。」 我道谢后收下红包,心里还有和楠姐金姨撕吧的阴影。 就我目前这身体情况,真不敢玩儿增进感情的友好撂跤。 何姐笑了笑,「对了,小萤儿先生,你姓什么呀,我还不知道你大名叫什么呢。」 「我本姓万,现在姓谢,您就随楠姐叫我小萤儿吧。」 十年内,我都不能让世人知道有个阴阳先生名叫谢萤。 随便大家称呼我什么,小萤儿先生,万萤儿先生,小先生…… 总之,没有谢萤。 离开时表姨朝我一通感谢,对着何姐她还有点挤眉弄眼,小声道,「丽丽,这也是大事儿,你别忘了问……」 我没读懂表姨的意思,她还想让何姐问我啥? 没做多想,走到小区里,我便示意何姐不用再送。 这离太平巷不远,我溜溜达达就回去了,她也好抓紧时间把摇椅给送出去。 何姐却有些欲语还休,「小萤儿,你刚才看到姐家的厨房了,没感觉风水哪里有问题吧。」 我微微蹙眉,合着表姨是让她问我这个…… 在厨房里给我红包也是有特殊用意的。 风水? 迅速回忆了一下她家房子的整体布局,「何姐,刚刚我看了,您家的厨房是在西北角,您是觉得它犯了风水上的火烧天门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火烧天门!」 何姐的眼皮还有些红肿,眼底却亮了几分,有点避讳的瞄了眼楼上,「就是我这个表姨跟我说的,她吧,对这些事情属于懂点还不太懂,不懂吧,比一般人还明白些,就像那立鸡蛋,她会立,再具体的她就不行了,非说是我婆婆不走,磨孩子,要不是你来,我也以为是我婆婆的问题……」 我静静地听,这种中老年婶子很常见,遇事儿特别喜欢支个招儿。 等你真去刨根问底了,她又能给你来一句‘我上哪知道。 特逗,心肠也挺好,直来直去,就是容易好心办错事。 「表姨不是来帮我照顾孩子么,那天她一进屋,就说我这房子格局不好,厨房犯了大忌,妨害家中男子,就是对我丈夫的伤害特别大,影响他事业运,还不利于我丈夫的身体健康,容易有肺部疾病……」 何姐紧张道,「我一开始没当回事儿,架不住她总说,我心里就犯嘀咕,另外我丈夫这两年身体的确不太好,他总出差,压力大,烟瘾也大,时不时他就咳嗽,事业也不太顺,在公司他属于老员工了,工作也是尽职尽责,可哪次他申请留在京中总部,都会出些差头,从而导致他心态不好,人也很焦躁,甚至想要辞职……」 看書菈 第244章 天门 我认真的听完,「您觉得是风水问题导致的?」 「我不知道呀。」 何姐闹心道,「表姨就说是火烧天门妨害的,我上网查了下,好像厨房在西北方位,是有这个说法,可我问表姨怎么化解,她说楼房格局不能更改,只能换房子,那不是要我命吗,买这套房我们夫妻俩都背着贷款,杀了我们现在也换不了房,所以我想问问你,我家那厨房,是不是真的不能化解……」 「可以化解。」 我直白的看她,「但我不觉得您家厨房在西北方位就是犯了火烧天门,那说法太笼统了。」 何姐脑门上跃起问号,「什么意思?」 得。 何姐这是给我机会‘败了。 「首先,在家宅风水中的确是有火烧天门一说,天门指的是家宅的西北方,西北属于乾,五行是金,在家庭中代表男子,厨房要是在这个位置,会有灶火,火会克金,就形成了火烧天门,容易影响家中男主人身体,易出忤逆儿女。」 我看向她,「但要想形成真正的火烧天门局,它的要求是非常严苛的,不是说你家的厨房在西北方位,那就犯了这说法,而且风水是分流派的……」 「在八宅风水中,八宅是以坐山来命名,它分东四宅和西四宅,需要用宅主的生辰定下宅命,再根据大流年歌,八宫配九星,其中它有一颗廉贞星,被称为五鬼,五行属火,当廉贞星落在乾位,火克金,即是火烧天门。」 何姐似懂非懂的看我,「小萤儿先生,那你帮我算算,我家属于什么宅?」 「您先别急。」 我平声静气的道,「刚刚我说的是八宅风水,那在玄空飞星风水中,六白星是武曲星,五行属金,九紫星为右弼星,五行属火,九紫离火会克六白乾金,六九同宫就是大凶,亦是火烧天门,这个六九同宫的方位不见得就在西北,那么你西北方位有厨房就没问题呀。」 何姐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特别直白的告诉我。 她听懵了。 我不急不缓的聊。 越聊头皮越放松,真舒坦了挺多。 说话间,我就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何姐,我先给您举个例子,假如一间房子是坐东北向西南的……」 笔尖简单画了个九宫格,排个盘,「您会发现,这个坎宫的位置,是六九同宫,这说明北方是凶位,是火烧天门,那你家的厨房在西北方会有什么问题呢?」 何姐深吸了一口气,「那这个飞星,还会有变动吧。」 「没错,它每一个流年每一个大运都是不同的。」 我点了下头,「如果您只是揪着火烧天门这一个点不放,我只能说它要形成也需要很多条件,还有的要看灶台,要用到罗盘,先用罗盘找到家中西北方的戌位和亥位,然后看炉灶是不是处于相应的度数中,从而判断火烧天门。」 何姐紧着眉眼,「这么复杂?」 我略有无奈的笑笑,即使我天天看书,有时候看到矛盾的地方,自己也懵。 就说‘天门这两个字,书中有云:天不足西北,地不足东南,西北为天门,东南为地户。 天门无上,地户无下,这里我们便说西北方是天门位置。 那还有一句话叫,凡水来处谓之天门,若来不见源流谓之天门开。 水去之处谓之地户,不见水去谓之地户闭。 这里的天门地户就和方位无关。 主指形峦风水中水流来去的位置,是看穴用的。 讲究天门要开,地户要闭,藏风聚气,山管人丁,水管财 。 「小萤儿先生,你的意思是,我没必要去纠结这些对吗?」 何姐看向我,「毕竟我也不能换房子,确定这个就没意义。」看書菈 我没急着回话,而是看了下她住的那栋楼,「何姐,这楼一共有多少层?」 「二十层……哦!小萤儿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何姐相当聪明,「不是只有我一家厨房在西北,大家的格局都是一样的,我家楼下住着的那对夫妻是大学教授,老两口特别好,从来不会嫌弃果果在屋里跑动吵闹,楼上住的是一对小夫妻,感情恩爱,大家住着都没问题,唯独我……小萤儿先生,是我多虑了吗?」 「有一点,不过您的担心也是正常的。」 我说道,「无论谁听到自己家里犯了风水上的忌讳,都会紧张,如果您真的很担心火烧天门,也可以用五行通关法进行化解,土能泄火生金,您可以在厨房摆一个黄色的天然水晶球,或是在橱柜里摆放些陶瓷品,石球……」 「哦,你等等,我记一下!」 何姐下意识的就要摸兜,这才发现自己没带包。 我笑笑看她,「我帮您记下来吧。」 「小萤儿先生,太谢谢了。」 何姐见我手冻得有点不好使,「要不去我车里坐坐,不用站在外面……」 「没关系,很快就好了。」 我天天没白锻炼,体质绝对上来了。 除了一言难尽那两回,小感冒都没有过。 写完我撕下那页纸递给何姐,「还有的办法是在陶瓷罐里放入八方土或是五色土,我觉得有些麻烦,您也可以给您丈夫买一套陶瓷茶具喝茶,用陶瓷的土性化火生金……」 何姐连连道谢,「小萤儿先生,我把这些都摆上,房子风水是不是就彻底没问题了?」 本来也没啥问题呀。 「何姐,其实家宅风水和房屋主人是密不可分的,看家宅还要看主人八字,忌神用神,换句话说,有的房子就算风水格局很差,但主人的命格正好能克制生化,房子反而会兴旺到他。」 就像有人住地下室,不但没被妨害,奋斗几年还发达了。 再换个思路,皇宫里的风水好不好? 住在里面的妃子全部都兴旺发达长寿安康吗? 哪怕你丝毫不懂风水,你进到一间房就不舒服,感觉奇奇怪怪,气息不畅,潮湿有怪味儿。 即使身边人还不断的跟你强调这房子的优点,房租低,地段好,你还是不喜欢,需要说服自己才能住进去,这就说明你的气场和这间房子在互相排斥。 硬要住进去,你的八字就会和这间房打架,看谁能磕过谁。 你赢了,就给房子住服了,你没赢,就小病不断,破烂事儿贼多。 第245章 哪里又算是漂亮的地方? 「何姐,您放心吧,您家的房子我也看了,它不缺角。」 我耐心道,「凡是方正布局,均表示四平八稳,生活安逸。」 从她婆婆那就能看出来,何姐的家庭和睦幸福,这在无形中就是财库。 虽然她婆婆的离世让人很难过,但老人家走的并不遭罪,更没有给儿女增加负担。 老婆婆真如一缕清风而来,最后又随风而去了。 单从这些角度去看,何姐就要让多少人羡慕? 很多东西要讲天时地利人和,你就算想倒霉,也得跟我似的,恰巧全赶在一起了。 「小萤儿先生,你人真好,一点都没有故弄玄虚,说实话,我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可我丈夫这两年真的很不顺……」 何姐握着手里的纸,踟蹰道,「姐能不能麻烦你,再给他算算?」 「可以,您知道您丈夫的生辰八字吗。」 我说道,「我不批八字,但是可以帮您看一下他的大运。」 何姐很是感激,张口就说出了她丈夫的八字。 我用手里的本子继续排盘,「属虎,甲寅年,癸酉月,乙亥日……」 一般大运起排是以生辰八字中的月柱为支点,嘴里默默地计算,年柱天干为甲是阳男,「您丈夫出生后两年八月后上大运……今年是2007年,他已经走上丁丑大运了,火土运,到2017年是下一个大运……」 「什么意思?」 何姐看着我写的乱糟糟的纸,有点没懂,「好还是不好?」 「好的,您放心吧,您丈夫先前的不顺,是新旧十年大运正在交接磨合。」 我再次撕下写着她丈夫八字的纸张递给她,「当下您丈夫已经熬过了最辛苦的时期,新的大运开始了,这十年,他会有时来运转之相,您丈夫的收入会平稳上升,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我敢说,这将是您丈夫的黄金十年。」 「真的吗?!」 何姐惊喜不已,阴霾一扫而空。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她激动地直接给我抱住了。 「小萤儿先生!谢谢你呀!你就是我的贵人呀!!」 果真是升官发财最抚人心,我完全能体会到到何姐此时此刻的喜悦之情。 抱一抱呀抱一抱,我的小磕全白唠。 倒霉体质,啥也不是! 何姐拿出钱包还要给我封红,这回我说啥都不要了。 不就是站在楼下多聊了半小时,我唠嗑也不按时间收费。 说不好听的她要是愿意听我能一直唠。 从风水的峦头派给她讲到理气派,直到给何姐唠睡着,我也能消耗的一身轻松了。 问题是咱不能那么干呀。 不就是给何姐撕了两页纸,还要啥红包。 「何姐!就当我赠送您的!」 我脚下后退着朝小区门口走去,手朝她挥舞着,「感谢您信任我!」 难受就难受点儿吧,被认可的滋味儿太好了! 只有在这种时刻,我才能确定自己是个先生,有种难以言说的使命感。 「小萤儿先生!谢谢你!」 何姐感动的眼睛又红了,「回头姐这边全忙完了请你吃饭!」 我笑着摆手没说话。 心领了。 走出小区我就长吁出一口气。 双手插在衣兜里取暖,身体虽然有点闷,步伐却是轻松愉悦。 走了会儿脚下不自觉地一停。 老婆婆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不要去漂亮的地方…… 哪里又算是漂亮的地方? 对于灵体的预知能力无需去质疑,它们本身就是高敏感的存在体。 即使灵体没办法看到具体会发生什么,也会有那份感知力。 所以老婆婆一定是感应到了什么,才要好心的提醒我…… 难不成我有机会去外地看事情?去到我喜欢的山里? 理不出头绪,我习惯性的把事情先放到肚子里。 别还没等遇到啥,自己先琢磨闹心了。 手在兜里握了握红包,立马又浑身发热起来。 刺挠感加速了我的肾上腺素分泌…… 前方五百米有运动品牌专卖店,冲刺! 作为个天天进行体能训练的选手,最废的是啥? 鞋子呀。 我还有点女孩子的常见病,平常爱洗洗涮涮。 小时候养成的习惯,爸爸忙起来没办法勤快的给我换洗衣服。 大概从六岁开始,我就自己洗小袜子,渐渐大些有力气了,也能将爸爸的衣服一起洗了。 直到爸爸和凤姨结婚,家里才有洗衣机,省了不少力气。 不过我家的洗衣机搅完衣服要捞出来,放到旁边的甩干桶里才能甩干。 师父这边的条件好,我西楼就有全自动洗衣机,它还有烘干功能。 除了内衣,其余我全都靠洗衣机成全。 自打练起来,洗衣机真就没休息过。 天天都在那大风车吱悠悠的转。 衣裤还好,不管洗的多勤干的都快,鞋子就麻烦了。 刷完在洗衣机里烘干会特别费电,时间也长。 而且我白鞋居多,刷完还喜欢多裹一层卫生纸,怕干了黄边,只能放在阳台外自然风干。 幸好凤姨有先见之明,来时我自己穿了双,后来她又给我邮寄了两双。 我才能洗洗刷刷的换着穿。 提起这事儿还会想起元旦那天,齐经理听说我要做体能测试,特意让他助理给我送来了两双鞋,预祝我测试顺利。 我兴致勃勃的打开鞋盒,‘惊喜的发现是两双平底小皮鞋。 非常的优雅知性,正宗小羊皮。 浅口,春夏季节穿正正好好。 第246章 不拘泥于表面形式 当时武妹就在旁边,说那鞋子是大品牌,催促我赶紧换上,换完好去后院做体能测试…… 我唇角牵着笑,虽然有些无奈,也是明白齐经理的用意。 他想用最适合的我方式,对我做出鼓励。 后来那两双鞋就被我和去俱乐部时穿的长靴一起放到客房的柜子里了。 同时放进去的还有我那件假皮草以及套装裙。 偶尔看到,我还能提醒下自己作为败家子的使命感。 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专买用不上的,别买有需求的。 所以我一进到运动品牌店,就挑了双初春新款运动鞋。 网面超薄,透气性超级好,当季的打折款我看都不看。 买就买这种大冬天穿出去能冻掉脚,哦不,轻飘高级的款式。 运动鞋运动鞋,穿着运动起来不就暖和了么! 三百六十花。 完美。 剩下一百多,我还能当零用钱,心情好的很呐! 啥年月呀,我爸有手艺加身,一年到头也就挣个三四万。 现在我一双运动鞋就能干出三四百,花出个当年报书法班的学费出去,谁还敢说我不败家? 老天爷,你看到没?我败不败家! 心里想着,我走上天桥,发现流浪汉比平常多了十多位。 稀奇的是里面还有一位头发打结,棉袄都黑到油亮的女流浪者。 视线搜罗了一圈,我才看到十三爷正在围栏里打包着自己的‘床品,似乎要离开这里。 我拎着鞋盒袋子就跑了过去,「十三爷!」 见我跑近,周围的流浪汉看我还有几分好奇。 有个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小伙子,一边抠着鼻子一边瞅着我嘿嘿发笑。 瞄到他那不太正常的神情,我真有点害怕,硬着头皮看向十三爷,「您是要走了吗?」 十三爷弯身捆绑着纸壳破棉被,本来不想搭理我,但见那个嘿嘿发笑的流浪汉抠完鼻子就要伸手碰我,他啧了声就直起腰,「妈的!这大傻又发花痴了,快给他拽走!」看書菈 话音一落,真出来两个流浪汉大叔推着那发笑的小伙子去到对面的围挡处站着。 距离拉开点,我也没那么怕了,对着十三爷就说了声谢谢,拿出揣在羽绒服兜里的二锅头递给他,「十三爷,我请您喝酒。」 「呦呵,两瓶呀,怎么着,特意来孝顺你爹呀。」 十三爷露出了笑模样,拿过酒塞进他的纸壳包裹里,「行,你爹我心领了,晚上我再喝。」 我笑了笑,「您这收拾东西是要去哪?」 「天大地大,爷要去更舒坦的地儿啦。」 十三爷捆绑完纸壳,朝着后面的围栏一靠,从兜里翻出个烟屁股,叼进嘴里后,旁边的流浪汉还上前给他点了烟,我微微咋舌,这十三爷还真是帮主,有范儿! 「年关难过呀,爷爷我得出去避避风头……」 十三爷眯着眼看我,叼着烟头吐出口烟雾,「每年一到这时候,管我们的人就多,没劲,不是送我们去救助站,就是要遣送我们回老家,与其那样,还不如我们先一步离开,省的起事端。」 我感受着一堆打量的视线,不解的看向十三爷,「去救助站住些日子不好吗?」 总比搁外面风餐露宿的强吧。 谁知我刚说完,流浪汉们就哄笑出声,十三爷也笑,见我莫名,他吐了烟屁股继续道,「我们是流浪汉,不是乞丐,去什么救助站呢?我们也没有老家,又要被送到哪里呢?在哪都是天生天养,莫不如自个儿活 个痛快!人生呀,你得掌握在自己手里!世界,是属于勇敢者的!」 「好!」 一众流浪汉还给十三爷鼓掌,看他的眼神都透着仰慕崇拜。 「十三爷,那您过完冬还会回来吗?」 我更加关心他要去哪里,「您还会再来这个天桥吗?」 许是二锅头的功劳,十三爷对我的态度不错,他说每年冬天最冷的时候他都会离开京中,去到乡下找个无人居住的空房,也可以理解为危房,大家生活在一起。 靠天吃饭,能活着,就春天再回来。 流浪流浪,就图个潇洒随性,痛痛快快。 我听着心情却有些说不上来,这份潇洒里,未免有太多未卜了。 尤其我发现,十三爷的面相迷雾重重,根本看不出时运高低。 不光是他,旁边的流浪汉们皆是如此。 他们传递给我的,就是得过且过。 关键他们还不是被迫去承受的这些未知,而是自己选择的这种生活方式,不愿意去做出改变。 像是何姐,她会关心时运,关心风水,关心家人的身体健康…… 流浪汉们却是什么都不在乎,把一切都踩在了脚下。 怜悯在他们面前,都像是讽刺,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屑一顾。 倒是远比我活的要洒脱,真正的逆天而行,不拘泥于表面形式,无惧生死了。 第247章 大忙 「十三爷,这丫头究竟是谁呀。」 一位上了些年纪的大叔询问,「真是你闺女?」 「狗屁!她是来上赶子给我当闺女的!」 十三爷挥了挥手,指着那位说话的大叔就对我介绍道,「这是富贵,我的左膀右臂,平常他爱住桥洞,今儿特意来跟我去乡下的,你要叫富贵大爷!」 我朝着富贵大爷点头,「富贵大爷好。」 「诶,好!」 富贵大爷笑着应声,蛮激动,手在棉絮都露出来的外衣兜里翻了翻,找出一张红色的卡片,递给我就道,「这是大爷提前给你封的红包……哎呦喂,十三爷,我乔富贵也有侄女啦!」 「谢谢富贵大爷。」 我接过那张红色卡片,是一张谁扔的贺年卡,上面的字迹都被踩没了。 但我的心里却很开心,收起卡片,我就掏出钱包,「富贵大爷,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 「哎,你做什么!」 富贵大爷瞪起眼,「拿我当什么人了?我乔富贵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钱!」 「……」 呃,要不说人家能是十三爷的左膀右臂呢。 脾气和他们帮主是如出一辙。 我想起书包里塞了很多零食,就顺手掏出几包,「富贵大爷,这些您爱吃吗?」 「哎,这个好!」 富贵大爷笑了,「十三爷,咱们晚上有下酒菜啦!」 流浪汉们一看到吃的眼睛也都跟着发亮,但他们没人开口朝我要。 都是干瞅着,跟我稍稍保持着距离,除了富贵大爷,更没人跟我搭话。 社交模式很怪异,他们对我像是既好奇也不好奇,爱认识不认识,特别无所谓那种。 十三爷今儿的心情却是出奇的好,见我和富贵大爷能聊上几句,抬手又开始为我介绍起旁人。 大飞叔,长毛叔,小葫芦叔,大牙叔,神仙叔,以及那个总嘿嘿笑的大傻哥…… 老实讲他们大部分都是野人扮相。 衣服穿的是左三层右三层。 更有甚者,左右脚的鞋子款式都不相同。 一脚踩着棉鞋,一脚踏着运动。 再加他们脸上都是污渍,头发又长又乱,我称呼了一圈仍旧发懵,多少都有些脸盲。 他们好像也忘记了自己的原名,不知道是真忘还是假忘,介绍给我的都是绰号。 聊起来我也能感觉大家明显不在一个频道。 就像这位神仙叔,我说我叫小萤儿。 他说哦,我也爱看球。 小葫芦大叔更逗。 我说您爱吃什么?. 他说我谈生意的时候喜欢去茶馆,安静。 长毛叔的头发都要到后腰了,他对我说不吃辣,我拿出饼干给他,结果他看到辣条就指,意思他想吃辣条,我说这是辣的,他也不说话,就还指着辣条,等我拿出辣条递给他,他晃了晃头发,将恼人擀毡的长发掖到耳后,撕开袋子就吃了口,突然来了一句,「从小我就爱吃辣,这个没意思,一点都不辣。」 我倒也不在意这些,说说笑笑的还很开心,有种认识了新朋友的感觉。 书包里的零食也在不断地清空,正好我出门前装了米碗。 在何姐那也没用上,索性连碗带米,都送给新朋友了。 最后,书包里除了几张符纸就剩三条巧克力。 十三爷指了指队伍里唯一的女流浪者,「她是从丐帮逃出来的,富贵救的她,要是不跟着我们走,她且得受欺负,现在精神也不大好,富贵给她起名叫春花 ,你意思意思,就叫她姑吧!」 我看向春花,递去巧克力,「姑姑好。」 春花接过巧克力就笑了,特别憨厚的笑,「嘿嘿,我是你姑姑,你老姑。」 我跟着她点头,「对,老姑,姑姑也是老……」 音一顿,我登时睁大了眼。 老姑?! 看着眼前的头发乱糟糟的春花…… ‘老姑这两个字犹如引信一般,从我的记忆深处慢慢的拽出一张脸…… 脑中浮现了一位上了些年岁,但穿着和打扮都很有气质的妇人。 渐渐地,妇人的眉眼和泳池底部浮囔泛白的老太太相重合。 她是…… 艾秋姨的老姑?! 轰隆~! 我一个激颤。 「十三爷,我想起很重要的事情,先走了!」 在泳池底部拽我脚腕的老太太居然就是艾秋姨她老姑! 转身我就朝天桥下跑去,边跑边喊,「十三爷,您可一定要回来!我给您买酒喝!!」 太感谢了! 这姑认得帮我大忙了! 掏出手机,我拨着小龙舅的电话,一边跑一边等着他接通。 猛然间听到嘀嘀车笛声响,我吓一跳,扭头见街面车来车往,也不知道谁鸣的笛。 朝人行道里端靠了靠,我拿着手机一直贴在耳边,脚下不停地狂奔。 心头越发的着急,实在是想不通,艾秋姨她老姑怎么会变成水鬼? 那小老太太不是活的挺有精神头吗?她什么时候没得? 又怎么会和慈阴搅合到的一起?! 第248章 独树一帜 一路小跑的回到家,进到客厅还是没有拨通小龙舅的电话。 我坐到沙发上缓了几口气,翻了翻通讯录,找出艾秋姨的手机号码又拨了过去。 心里着急,手都在大腿上本能的攥拳。 好在几声后传出了艾秋姨略显疲惫的声腔,我顾不得寒暄太多,打完招呼就问道,「艾秋姨,您姑姑……她还好吗?」 「我老姑?」 艾秋姨愣了愣,转而道,「应应,你知道我姑去世的事儿了?是你算出来的,还是小龙跟你说的?」 「小龙舅没说,是我看到您老姑了。」 「啊?」 艾秋姨诧异道,「你看到她了?」 「嗯,她是在很恐怖的状态下让我看到的。」 我酝酿了一下措辞,「我很确定,看到的是灵体,艾秋姨,您老姑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一个大活人她咋能说没就没了? 艾秋姨莫名叹出口气,「看来我老姑是真记恨上你了。」 啥? 我懵了。 「她记恨我?」 为什么? 我和她统共就在病房门口见过那一回。 在我模糊的印象里,她收拾的还很光鲜亮丽,和泳池里泡的浮囔泛白的老太太完全是俩人。 那感觉怎么说呢,就是艾秋姨她老姑在我的记忆中还是个口齿很伶俐的老人,整个人都非常鲜活,而泳池里面的那个白脸老太太,就如同菜市场里发臭的死鱼,臭的鱼鳞都要剥脱。 所以我当时的观感就是觉得那白脸老太太有些眼熟,真丝毫没想到会是艾秋姨她老姑! 但凡我和她老姑再熟悉一丢丢,也不会靠今天的春花姑姑给予我启发。 「应应,你先前不是帮小龙打了一卦么,支持小龙和我在一起的卦。」 艾秋姨压低声,「还说只要小龙保持柔和上进,我就能和小龙走到一起。」 「是呀。」 难不成就因为我打了一卦,她姑就记恨上我了? 至于吗? 气性就这么大? 八竿子挨不着的人她都有精力去恨? 「唉,前几天我还梦到她了呢,她还说你不是好人,要你给她陪葬。」 艾秋姨无语道,「应应,其实我都纳闷儿,她怎么就能把你给记住了,在我的梦里还不停的骂你。」 我哑然。 天呀。 她拉不出屎都得怪地球没有吸引力吧。 「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怪我,我姑一直嫌弃小龙,看小龙来我家帮忙卸白菜,她就在旁边说小龙是假殷勤,要搁以前小龙早就跟她吵起来了,这次复合,小龙变化挺大,他脾气改了不少,也没跟我姑一般见识,我心疼小龙么,就跟我姑说,我和小龙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艾秋姨说道,「我姑就骂我,一来二去我俩先吵起来了,我就说了你在京中拜高人为师学道的事情,当然,我用词夸张了一些,也是想镇住我姑,我就说你特别厉害,都能算出我爷哪天走,你还给小龙打了卦,说我们俩指定能结婚,我姑就急眼了,说你是蔫坏,这就给你记恨上了,提起你她就咬牙切齿……」 顿了顿,艾秋姨继续道,「我姑那个人吧,有理没理她都不饶人,我吵完也没当回事,反正她恨得人多,连我小时候给她拜年只鞠躬没磕头,都能被她骂一整年不懂事儿,她就是那么个人,特爱找茬儿,你跟她一般见识都容易做病,我就寻思晾着呗,谁知吵完架没多久,元旦的前一天,她就突然没了。」 突然? 「艾秋姨,怎么个 突然法?」 「就是……」 艾秋姨迟疑了几秒,「应应,这事儿太磕碜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我没回话。 要不我当场发个誓? 问题是我跟谁去说呀。 「我老姑早年离婚后,她有个相好的,可那男的吧,他有家……」 艾秋姨‘艰难的叙述着,「他俩是在舞厅跳舞认识的,凑到一起就黏黏糊糊,俩人去饭店吃饭,正巧让我爷遇到了,我爷特生气,给我老姑好一顿骂,让她和那个男的必须断了,咱那边你知道,地方小,传出去成啥了。」 「我姑还挺顾忌我爷的,跟那个男的算是拉倒了,这不我爷没了么,也没人管她了,她就又跟那男的联系上了,俩人去了个小浴室,能一起泡澡的,洗一半,那男的就跑出来了,喊着救命,救护车一来,就发现我姑早没气儿了。」 艾秋姨低声道,「我爸就报了警,那男的被抓起来了,他还跟警|察说,我姑不是和他做那事儿时没得,是正要那啥,然后我姑突然喊了一声,爸!就摔在了浴缸里,咽气了。」 我听得一言难尽。 难怪艾秋姨不想说,就这个死亡过程,属实沾了点儿我这年龄段不宜。 不过她姑是死在浴缸里的…… 水呀。 明白了。 小老太太就是这么成为水鬼的! 死法还真跟她本人的个性一样,别具一格。 「警|方那边也证实了我姑确实没跟那男的怎么着,死因是猝死,心脏骤停。」 艾秋姨无奈道,「问题是那男的跑出来没穿衣服,他也是吓懵了,就不停的喊救命,外面人就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我姑泡在浴缸里,脸都沉在水底,所以……镇里人都知道他们俩有不正当关系了。」 「甭管做没做那件事儿,都难看到家了。」 艾秋姨连声叹气,「那男的老婆接到信儿就喝药了,救回来还在医院喊着没脸见人,我家货站都受到连累,被人指指点点,老陈家的脸面算是被我老姑给丢尽了。」看書菈 我拧着眉捕捉到重点,「艾秋姨,目睹您姑姑去世的那个男人说,您姑姑临死前喊了声爸?」 「嗯,他是那么跟警|察说的。」 艾秋姨应道,「我认为他就是胡说八道,我姑这辈子为啥不讲理?还不是被我爷给惯的,我爷这么偏爱我姑,能去吓唬她么,那男的就是想脱罪,尤其是他现在已经众叛亲离,老婆不管他,儿子记恨他,他不想在里面蹲着,就跟警|察编瞎话呗,可就算我姑不是被他直接害死,也是他间接害死的,没他勾搭我姑能去小浴室泡澡吗。」 第249章 您信不信我 不对。 就死因这事儿来讲那男人大概率不能是编瞎话。 即便是他想找个理由去脱罪,也不至于在很短的时间内编出个玄而又玄的故事。 等等…… 泡澡? 我再次想起了壬辰日。 壬不汲水更难提防,辰不哭泣必主重丧。 全都中了?! 陈家老爷子离世的那天大家都哭了,最后她姑姑又死在了水里。 我嘶了口气,脑中啪啪作响,凌乱的线头似乎要绑到一起…… 「艾秋姨,您爷爷是特别喜爱您姑姑的,对吧。」 「当然了,我爷爷……」 艾秋姨反应迅速,「不是应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想说,是我爷把我姑给带走了?」 大差不差。 「艾秋姨,您姑姑的生辰八字,您现在知道了吗?」 我没急着下结论,「方便给我再算一下吗?」 要是陈家办了葬礼,那逝者的出生日期都会告知礼宾先生,要写讣告么。 「嗯,我现在知道了,她的死亡证明都是我去办的,我姑是一九五零年……」 我手机按着免提,跟着就掐算起手指,当艾秋姨说到她姑姑的出生日,也就是日柱的时候,我点着的指节一顿,「您姑姑是戊戌日生人?!」 艾秋姨愣了愣,「就是那年阴历的正月十六,应应,有问题吗?」 我站起身,原地走了两圈,通了,全都通了! 壬辰和戊戌,是天冲地克呀! 陈老爷子要是在壬辰日离世,首要刑害的就是艾秋姨她老姑!! 用我们那边的地方话讲,她老姑就是犯乎了! 专业点说,有强煞! 这种‘煞会让逝者产生强烈的念头,带走这个人! 哪怕逝者本意并不想,但是这种冲撞会让他死的不甘,不得安宁。 他或早或晚的都想带走这个人! 所以我的日期提示是不能让陈老爷子在十月三十日那天离世,至少要避开壬辰日,这样就不会刑克到艾秋姨的姑姑,强煞不形成,她就不会活的像个鱼饵,最后掉进水里,一命呜呼!! 我无声的锤了锤心口,复杂吗?! 并不,若是艾秋姨老姑把她的生辰八字早点给我,哪怕我那时候还解不出来,带去给我师父看看,是不是就能规避了?. 谁会想看个大活人说没就没? 「应应,真是我爷把我姑带走的?」 艾秋姨听我说完就满是不解,:「可我爷是个明事理的老人,他又很疼爱我姑姑……」 「您再想想,您姑姑是在什么时候没得?」 我控制着起伏的心绪,「当您爷爷看到您姑姑还和那个男人有牵扯,他会是什么心情?」 老父亲是否会愤怒? 首先得强调一点,这种煞并不是立竿见影。 不是说你去参加完葬礼,回来人就生病了,这种只能说是被阴气冲撞到了。 念叨念叨,送送就能好。 ‘犯呼这种煞隐藏的很深,外在表现几乎看不出来。 常常是葬礼后的三个月内,突然之间人就不行了。 但此人要是在去世前能遇到个有道行的阴阳先生,会发现这样的人魂魄是处在逐渐抽离的状态,有点像被锁定住了,亡灵正长线盯着她,不露痕迹的给她抽筋拔骨。 最最后,绳在细处断,人就直接下去了,走的会很彻底,抢救的空间都没有。 因为这个人的魂儿已经先一步被亡灵给拽走了。 死法上来说,通常会符合猝死的特点。 就像艾秋姨老姑,已经犯了强煞,外在表现完全没事儿,该吃吃,该玩玩儿。 还去触犯她爹生前最痛恨的事情,此举亦算让她爹发了狠心,直接给带走了。 「可是……」 艾秋姨还是不敢相信,「怎么就能……」 我绷着头皮,思维还在不断的蹦着灵感,「艾秋姨,您父亲现在还好吧,生病了没?」 「应应,你这都能算出来?!!」 艾秋姨的声音登时挑高,「真不是小龙跟你说的么,那天我姑的事情一传回来,我爸就受刺激了,血压上来了,等给我姑办完葬礼,我爸回到家本想喝杯水,手突然就不好使了,杯子一碎,他跟着就昏倒了,现在还在医院昏昏沉沉的,医生说是脑出血,昨晚小龙还在这帮忙照顾一宿,上午才回去休息,说是晚上再来……」 我紧着眉,这就对了,亲人犯这种煞不会只抓一个,通常是一个抓着另一个。 但是这里面的风险等级会从高降到底,也就是说犯煞的直接人,她会说没就没,到她拽的第二个人,就要稍稍费点力气。 「应应,那是我姑抓的我爸吗?」 艾秋姨有些慌了,「这要怎么办?」 「您先别急……」 我细细想了下,「您父亲昏迷多久了?」 「十多天了。」 艾秋姨跃起哭腔,「我妈的身体都要垮了,医院说该用的药都用了,可我爸就是醒不过来……」 不对劲儿。 这里面还有事儿。 我脑子里别着一根细丝儿。 要真是艾秋姨老姑抓的她爸,就冲她姑那不讲理的性格,即便是抓的费力些,也不会抓了十多天人还没给带走,难不成她姑是顾念啥兄妹情分? 不。 这只能说明…… 我想到泳池里的老太太,抓艾秋姨爸爸的并不是她姑! 对呀,她姑没去下面,而是跑去跟慈阴混了! 陈老爷子本想带女儿走,谁料女儿半道跑路了,他转而又朝着儿子那边使劲儿…… 可是别忘了关键点,艾秋姨的父亲并没有犯到这份强煞,他的八字没有和陈老爷子的去世日期起到冲突刑克,所以他晕晕乎乎的躺在病床,就说明魂魄还没被带走…… 有救! 我抑制着喷涌的灵感,「艾秋姨,您信不信我。」 「我信呀。」 艾秋姨连连应道,「要全都是你算出来的,姨不信你信谁呀!应应,那现在怎么办呀。」 第250章 线 「您别紧张,这种情况只要叫叫魂就好。」 我说道,「我推断,您父亲的魂魄八成就在您爷爷的坟茔地附近,现在是下午四点,等天色擦黑后,您就去到您爷爷的坟茔地,将您父亲的魂魄叫回来,顺利的话,您父亲很快就会醒过来。」 每个人的命格八字都像是一道护身符,它遇到危险是会自保的。 也可以将它理解成灯盏,八字硬的人,灯嘎嘎亮。 别人要想无缘无故的伤害你,你那灯都不会说灭就灭,且得闪吧一阵子。 就跟遇到车祸似的,有人被撞的能直接没了,有人就是骨个折。 基于此,艾秋姨的父亲在没有受到刑克的情况下,他就不会躺平被抓走。 住进医院就说明他现在是灯盏闪烁的状态。 命格正在暗中帮他抵御危险,拖延着上路时间。 当下正是生死一线间,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是团聚还是离别,就看他这魂儿能不能被顺利叫回来了。 「叫魂?」 艾秋姨的声音颤着,「那要怎么叫?我也不会呀,再说我爷那坟茔地在农村山里了,我有点害怕……」 「您别怕,您就去准备个……」 叮~! 脑中亮起灯泡! 小龙舅!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艾秋姨,您不说晚上小龙舅能去医院吗,这事儿您交给小龙舅去办就好。」 我保证他能办的明明白白! 「小龙?」 艾秋姨匪夷,「他会叫魂?」 「会。」 我笃定道,「他在京中的时候,帮过这种忙,步骤他都知道,他还会看魂魄是否叫回来了,这件事您可以放心交给他去办。」 这茬儿楠姐后来还跟我念叨过,她给溪溪叫魂的那晚特别紧张害怕,慌张之下根本就不会看什么蜡烛火苗,整个人都是紧张到发懵的状态,全程都是小龙舅帮她盯着的,还跟她说蜡烛火苗变长了,溪溪肯定叫回来了。 正因如此,楠姐现在只要一提起小龙舅,都是夸赞他遇事沉稳有担当。 让小龙舅去叫魂,我大可放心。 要经验他有经验,要胆魄他有胆魄。 艾秋姨完全没有意见了,她愿意去试试,放下电话就说去联系小龙舅。 陈家人现在是走的走,病的病,对于艾秋姨来讲,小龙舅亦是她当下最大的依靠了。 我坐在沙发上又琢磨了会儿这件事,总觉得线头还没有全部捋顺。 没多会儿,手机铃声响起,我看了眼来电人,是小龙舅。 接起喂了一声,小龙舅开口就道,「应应,我昨晚熬了一宿,手机调成震动睡觉来着,刚刚陈艾秋打家里座机我才醒……」 他声音还透着丝沙哑,聊到后面猛地一嗓子,「应应,你太神了吧,全都算出来了?!」 神倒谈不上。 我是差点被艾秋姨她老姑抓下去了。 不过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复杂的事情咱得简单办,一件一件去解决。 「小龙舅,艾秋姨全跟您说清楚了吗?」 「说了,就是让我去给未来老丈爷叫叫魂儿,放心吧,这活儿我门清。」 小龙舅极其有底的道,「当时你说的两个方法我都记牢绷儿的,我这边收拾收拾就先去医院,蜡烛什么的我都让陈艾秋准备好了,取完我再开车去村里老爷子的坟茔地……嗨,你说早知道叫叫魂儿她爹就能好,我何苦还瞒着你……」 说一说小龙舅便有些过意不去,「应 应,不是舅不想跟你说这件事儿,是陈艾秋她不让我说,她非说她姑死的丢人,怕说出去让你们笑话,我一琢磨那老太太没都没了,告诉你还容易添堵,就算了,没成想……我才明白过味儿呀!!」 我被他一惊一乍的吓一跳,「小龙舅,您明白啥了?」 「应应,她姑的生日和陈家老爷子死的那天犯呼是不?」 「对,咱们那边是叫犯呼。」 「那你看看!」 小龙舅的声音彻底清醒了,「我就说你那时候为啥非得强调十月三十号,老爷子要是那天没死,哪管抢救一下,熬到后半夜,是不是她姑都没事儿了?!」 「对。」 我垂下眼,「只是我当时也没想到……」 「这就叫该着!」 小龙舅来精神了,「那晚的事情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那未来老丈爷是想抢救的,她姑连哭带嚎的不让抢救,现在想想她哭得是谁?是不是她自己?她不让救不让救的,最后倒是给自己送走了!走的还极其磕碜!真是应了那句话,好良言难劝她该死的鬼呀!」 我没接茬儿,倒是想起那晚在半夜时分突然起的一阵鸡皮疙瘩…… 「小龙舅,艾秋姨她爷爷是晚上几点钟走的来着?」 「十点多吧。」 小龙舅说道,「我记得是十点多,行了应应,先不说了,我得赶紧去医院。」 对呀。 是十点多。 那我为什么会在半夜十二点起鸡皮疙瘩? 我死死的拽着一根线头,不断的从头去捋。 自从我拜师踏道,拥有强烈预感的时刻只有两次。 一次是在金姨的中介门店,我看到了股票线路变绿。 后来知晓,那是因为我受到了极致的阴气所吸引,阴气帮我拨开的这层幕布。 那么在更早前,我在面对艾秋姨她老姑时又是仰仗的什么有了预测能力? 为什么我能看到那个日期呢? 绝对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灵感,也不会有凭空而来的能力。 祸不妄至,福不徒来。 究竟是…… 绷~ 脑中的细线崩开。 我直接从沙发上弹起。 是血丹! 当我从艾秋姨姑姑的身上闻出死气,我感应到了十月三十号的日期…… 看似是我预测到艾秋姨她老姑有劫难危险,实际上,真正有劫难的对象是我自己! 我的身体在提醒我,那天对我意义非常,会对我产生连锁反应。 表面上看,我执着的让艾秋姨去请阴阳先生,试图规避十月三十日,潜意识里,难道不是我的身体正在做出自救?! 因为我身体里有慈阴的血丹,才会察觉到她极有可能给我带来的伤害。 慈阴或许不是故意去谋划的这些,但她顺水推舟等着所有一切发生,抓住艾秋姨姑姑‘恨我的点,让亡灵归顺于她,在合适的时机里,给我重击。 第251章 处处有惊喜 正确的答案就是,艾秋姨的爷爷是在晚上十点左右咽的气,而我却在当晚十二点打了个激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就说明慈阴确定了尽在掌握,艾秋姨她姑犯上煞了,死是早晚的事情,慈阴那时就想将她收为己用,给她洗脑,让她憎恨我…… 我的鸡皮疙瘩,便是身体反馈出来的危险讯号。 事情至此,所有的线终于都捋顺了。 原来我看的并不是艾秋姨她老姑的命,而是我自己的命。 我没救成艾秋姨的姑姑,也差一点,就在泳池里交代了。 喉咙里的这口气终于不堵了。 果真,没有什么事情是凭白无故的发生。 生我的,我克的,克我的,同我的,我生的…… 相互交织。 形成了一个圆。 我本以为这个圆仅仅是艾秋姨的家事,后来会加入小龙舅而已。 没成想,真正加入的是我。 甚至可以说,我从一开始,就处在这个圆环里。 那么在这个圆环中,生我的是天道,因为天道和我签了灭魔协议,衍生出我克的慈阴,克我的是艾秋姨姑姑,她差点在水中勒死我,同我的是孟钦,他救了我,那我生的结果又是什么呢? 反过头去看看,若是艾秋姨的姑姑在病房门口时没有骂我是神棍的托,若是她同意陈老爷子再抢救抢救…… 若是她在陈老爷子去世后能先一步遇到个有道行阴阳先生,看出她犯了强煞能做出补救…… 整件事,是不是就会有另一种结果了? 不,我兀自摇头,即使艾秋姨的姑姑没死,在泳池里依然会有其它的脏东西拽我脚踝。 从中也能看出,慈阴是真正的物尽其用,害起人来依旧云淡风轻。 她真的没费丝毫力气,在我这都不用露面,不声不响的,就下了一盘棋。 然而,这一波不算战役的战役,慈阴并没有赢。 作为个下棋人,慈阴对我算是精准打击。 但她千算万算,都算不到俱乐部里还有个名为孟钦的人正在其它场馆内游泳。 高手杀人,锁定目标就好,谁会去注意‘路人呢? 我在命运的眷顾下,借助了孟钦的佛光,才能幸免于难。 不过慈阴也没输,她拥有了一个得力帮手,艾秋姨的姑姑。 捋清了这一切,我微微笑了笑,慈阴还真是又给我上了一堂课。 憋屈吗? 恨吗? 再多的愤慨不甘,我也只能咽下去。 老实讲我并不惧怕艾秋姨她老姑,即便她是恶灵实力排名靠前的水鬼又如何? 敢讲话了我拜师踏道的时间都比她变成水鬼的时间长。 对于她一个新鬼,百天都没烧的脏东西,我有啥可怕的。 令我胆寒的是那位头发像死水般的实体大灵。 一个亮相都能给我刺激休克的重量级选手。看書菈 我突然很想骂一句—— 他奶奶个腿儿的慈阴是真趁呀! 当下这个局面我就是在慈阴的鞋子底下夹缝求生。 被她踩死了我得认,没被踩死,我就站起来扑落扑落灰,继续前行。 疼不怕,恨不怕,怕的是失去斗志。 蓬蒿之下,或有兰香,茅茨之屋,或有公王。 叮咚~~ 门铃声响。 我一看过去,就听刘小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谢万萤,你是想逃避训练吗?马上给我换好衣服出来!力量上不去你怎 么做打邪先生!拿什么去和慈阴抗衡!日后是想被她放出的邪祟玩儿死吗?快快快!」 鞭策的太及时太应景了! 我这小心情没等修补利落,后腰就被扎上针了。 「我这就来!」 回了一嗓子我就准备脱掉羽绒服外套,下意识的想拎起鞋盒,手一摸空…… 哎~ 我鞋呢? 春季新款超薄网面运动鞋呢?! 完。 落天桥了。 三百六十八呀! 想法一出,我拔腿就朝门外冲去。 刘小温一身防风羽绒服全副武装的站在院中,看到我就抬起手腕,「谢万萤,你今天需要……喂!你去哪!给我回来!」 「等我一会儿!!」 我没空去解释,玩命般朝着天桥跑去,到了地方一看,别说我鞋了,先前靠着围栏内部的流浪汉们全都不见了,十三爷他们早就散场离开了。 突然之间,人来人往的过街天桥就像空荡下来。 寒风掠过,我无端跟着落寞。 此刻倒不是心疼鞋子,而是不知道十三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木木的转过身,脚边还有个老头轻敲着不锈钢小盆,「可怜可怜我吧,可怜可怜我吧,闺女呀,我腿没了……」 意外惊喜。 丐帮的这位老人家居然没走。 他看上去似乎真有腿疾,跪在那只有半截腿,「闺女,一天我都没吃饭了,好饿呀。」 我摸了摸兜,掏出五块钱放到他的小盆里。 老头低头看了眼,又继续敲起小盆,「多给点吧,闺女,你是好人呀,可怜可怜我吧。」 我又翻了翻兜,抓出了一大把碎纸片和两团皱巴巴的塑料袋。 有点想笑,都是那些流浪汉大叔给我的‘礼物和‘红包。 我稳妥的重新揣好,又找出五块钱放到他的小盆里。 老头连连道谢作揖,「好人呀,闺女你是好人呀。」 我没做多想,见鞋子彻底找回无望,转身就朝天桥下走去。 默默祈祷鞋子是被十三爷他们拿走了。 我那是女鞋,春花姑姑应该可以穿。 真要是让别人捡了去,我才更想哭,忒抓心了!! 正踩着台阶朝下走着,身后突然有人喊了声,「城|管来啦!」 我眼尾跟着一闪,就见刚刚那个丐帮老头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从我身边跑过。 他一手拎着包,一手端着小盆,嫌踩台阶走下去慢,步伐竟极其矫健的直接蹦了下去。 落地站的贼稳,嗖嗖嗖~几下就跑没影了。 相当的风采超群。 压根儿不像一天没吃饭的样儿。 我原地目瞪口呆了几秒,噗嗤笑了,「爷爷,您这腿脚痊愈的够快的。」 速度是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呀。 人生,还真是处处有惊喜! 就像我小跑着回到家,一进门便看到脸色铁青的刘小温。 他指了指后院就道,「谢小姐,看来您已经热完身了,后院六十趟蛙跳,准备!」 第252章 谁也甭想占了我的地方 没问题。 丐帮的那位爷爷就是我榜样! 冲他在台阶处一跃而下的旋风腿我也得练! 脱掉羽绒服外套,我小跑的去到后院,简单压了压腿,背手就跳了起来。 刘小温做教官远比戚屹候要细致严格。 戚屹候有时候看我跳的慢,他会百无聊赖的靠到哪里抽烟。 刘小温则不然,全程双眼都死盯着我。 跳完一趟,他就记下数,同时提醒我一下时间。 我现阶段的程度是勉强能完成三十趟,当我跳到四十趟的时候,双腿就酸的厉害。 刘小温不远不近的看着我,「谢万萤,你现在的片刻安逸,总会在你未来想要改变格局时找补回来,到那时,你付出的辛苦将是现在的数倍,所以,你一刻都不能停,除非,你需要我亲自送你踏上回程的列车。」 我咬紧牙关,汗水蛰着眼,努力的朝前跳着…… 待蛙跳结束,我站那双腿都跟着打颤。 「很好,跑五十圈放松。」 刘小温下颌朝着外圈一送,「无氧和有氧运动相结合,才能最大程度的提升体能,这一圈大概是两百米,五十圈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我擦了擦汗,调整着呼吸开始跑圈。 「适当的提提速,注意摆臂……」 刘小温掐着秒表还帮我数圈,「我相信,你可以的,你的表情看起来也不累,呼吸,调整呼吸,二十六圈……慢了,快点,提提速,最后两圈要冲刺……」 不得不说,作为教官刘小温是尽职尽责。 东大爷叫他去吃晚饭他都不吃,一直陪着我练,等我跑完天都黑透了。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刘小温翻看着大本夹,里面是他制定的训练内容,「二十趟百米加速跑,蹲踞式起跑,准备……」 我脸上犹如水洗一般,吊命般做着起跑动作。 「谢小姐,你的动作很不标准,蹲踞式!」 刘小温蹙着眉,「蹲下,静态起跑!」 我腿太酸了,强撑着屈膝,手指触地。 「谢小姐,您怎么时刻都不忘凹造型呢?」 刘小温依然不满意,「好歹你也练了两个月了,大小姐的包袱怎么还没放下呢,姿势不标准!」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好像他们每个人都喜欢拿我的运动姿势说事儿。 可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过什么包袱,这种东西又没办法去解释。 说了他们只会更生气,觉得我是在找借口。 动作尽量做得标准,听到跑!的一声后,我先是慢跑两步,随后加速冲到对面。 刘小温掐着秒表,「太慢,再来!」 反反复复的跑,反反复复的练。 过程中乾安黑着脸走过来,二话不说的扯着刘小温就要走。 刘小温正在掐表盯着我蹲马步,肩膀搡开乾安,「你做什么,别烦我,这边训练还没结束呢!」 「差不多行了吧。」 乾安脸僵着,「好歹她是个小姑娘,不至于被你这么折腾吧!」 「哈哈,小姑娘?」 刘小温笑了两声,「乾安,小姑娘是要被照顾的,是要在温室中做小妹妹的,但这个家不需要妹妹,需要的是老大,万萤她也不想做妹妹,她只想做老大,那我就不能按照小姑娘的标准去看待她,那不然你就叫她回老家啊,问题是她不走,我有什么办法呢?」 乾安憋了几秒,「总之你这训练强度有问题,侯哥都没像你这么夸张,刘小温,你已经连续高强度训练万 应应四个小时了,再这么练下去她会死的!」 「会死吗?」 刘小温笑眯眯的看向我,「小萤儿,你要死了吗?」 我咬牙蹲着马步,满心都在计算着时间,十分钟,就快了。 「你看,她好得很。」 刘小温又看向乾安,「不要再打扰我,否则,她后面的五十趟往返跑就要增加到一百趟了。」 乾安绷着身子站了会儿,大步走到我面前,对着我肩膀突然一推,「你有毛病呀!」 我一个趔趄,腿本来就抖,登时就坐到了地上,没等我站起来,乾安又指向我的鼻尖,「你何必呢!」 「哇喔。」 刘小温啧啧两声,「乾安,人家是小姑娘呀,公认的漂亮小姑娘,不管她训练多苦多累,她都能控制好面部表情,绝不会龇牙咧嘴,对于时刻揣着美女包袱的小姑娘,你这个举动,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了。」看書菈 「万应应,我在跟你说话!」 乾安瞪着我,「你就放弃吧,行不行!!」 「我为什么要放弃?」 我虚虚的笑笑,抬起手臂擦了擦脸上的汗,站了起来,重新扎好马步,「有本事就累死我,累不死我,我就要一直住在西楼,谁也甭想占了我的地方。」 「乾安,你听到没?」 刘小温挑眉看向乾安,:「谢小姐也有脾气,人家玩的是倔强,坚强,什么霸不霸气,人家不稀罕,她就是要用种绵里藏针的方式,一点点扎我们,刺痛我们……」 说着,刘小温音儿一低,「乾安,我可得提醒你,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你就要沦陷了。」 乾安完全不搭理刘小温,气急败坏般又指了指我,「好呀,万应应,我看你什么时候能累死!犟种!疯子!神经病!!」 说完他怒气汹汹的离开,路过他最心爱的沙袋还飞腿踹出一脚。 「这个乾安呀,真是个不省心的孩子,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刘小温发出笑音,拿出秒表看我,「小萤儿,你还真让我佩服,有骨气,不过呀,你要重新蹲十分钟了,来吧,现在开始计时……」 第253章 闲中不放过,忙处有受用 …… 「呕~!」 回到西楼已经是晚上九点。 我踉跄的冲进洗手间就开始了呕吐。 没错。 又被累吐了。 胃抽筋般的疼。 等到吐得都是酸水,我揉了揉肚子,找了两颗胃药吃下去。 坐在地砖上缓了半天,感觉药劲儿上来了,稍稍回血,我便换下衣服进入浴室,洗完澡才感觉重新活过来了。 内心深处是欣喜的,就这个强度,一个月前能直接给我练到黄泉路。 现在我居然能撑下来,而且还有力气洗澡,这就是天大的进步。 脱离塑料体格,指日可待! 吹干头发,我拎着医药箱微瘸的坐上沙发,找出膏药,贴到身上肌肉酸疼的地方。 嘴里正嘶嘶的忙活着,手机铃声就跟着响起,接听便传来小龙舅的好消息—— 艾秋姨的父亲醒了!! 「应应,我是七点多到的老爷子坟茔地,叫完魂儿八点多回的医院,这没等到十点,我那未来老丈爷就醒了,醒来啥事儿没有,说话唠嗑都可以,也没有不认人。」 小龙舅音腔都带着喜色,:「医生都直说不可思议,陈艾秋和她妈妈高兴坏了,一家三口在病房里抱头痛哭呢,我先出来给你报个信儿,省的你担心,另外,舅还有个好事儿要告诉你。」ap. 我跟着高兴,「还有什么好事儿?」 「老陈家的结婚彩礼不要了。」 「真的呀!」 我立马觉得腿不酸了,「艾秋姨的父母不要彩礼了?」 「是,被我感动了。」 小龙舅像是去了个僻静地儿,「前段时间我不天天去她们家干活儿么,我那未来丈母娘对我就改观很大,之前她称呼我都是小秦,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小秦成了小龙,但感觉还是差了一点,直到今晚我去叫完魂儿,跨差,感情升华了,小龙成为陈家女婿了!」 我由衷的为他高兴,「小龙舅,你是一个人去的坟茔地吗?」 「可不,我自己去的,大晚上也挺瘆人。」 小龙舅压低声,:「陈艾秋本来想陪我,但我那未来丈母娘最近也生病了,上火了么,心脏不行,我一看陈艾秋也抽不出身,就让她留在病房了,其实对这个事儿吧,我那未来丈母娘还有点半信半疑……」 「主要是陈艾秋太实在了,直接跟她妈说是你给算出来的,我那未来丈母娘一问,你这小先生才十四岁,老太太心里就犯嘀咕,不过瑕不掩瑜,咱用事实说话,魂儿愣是被我给叫回来了,我那未来老丈爷醒了!」 小龙舅笑了声,「刚才在病房里,我那未来老丈母娘说要直接做主,让我改口叫她妈,还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回头再给我改口费……」 我也笑了。 效率这么高? 「陈艾秋还不愿意呢,说改口也不能现在,得在婚礼现场,不然太便宜我了。」 小龙舅的声音都似抹了蜜,「结果你猜我那未来丈母娘咋说的?」 我牵着唇角,「肯定是特别认可你。」 「看吧,还得是我外甥女,脑瓜转的快……」 小龙舅喜滋滋的道,「不过我没改口,陈家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不能占人那便宜,结婚前也得过彩礼,不然背后得有人说陈艾秋是倒搭,我可不想谁那么说我媳妇儿,面上活儿咱必须漂亮,我秦晓龙又不是入赘,彩礼必须到位,没有十五万,我五万还是有的,买不起啪萨特,我能买台面包车,不过这些事归根结底,舅是占了你的光,没你这厉害的外甥女,舅不会这么快就得到陈家人的 认可。」 「不,小龙舅,你是要谢谢你自己。」 我认真道,「今天你出去帮忙叫魂儿,是不是特别有底气?」 「当然有底了,我在京中叫过魂儿么,有经验。」 「那你看看。」 我一本正经的道,「你在京中时是谁命令你必须陪楠姐出门给溪溪叫魂儿的吗?」 「没呀,当时我就是瞅着陈老板不容易……嘿!」 小龙舅后知后觉的道,「应应,我明白你啥意思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仗着我在京中做过这个活儿,否则还不能这么顺呢!」 我笑着点头,「对呀,所以你要感谢你自己,是你的热心肠帮助了你。」 人有善念,善虽未至,祸已远离。 闲中不放过,忙处有受用。 静中不落空,动处有受用。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不,应应,我还是得感谢你。」 小龙舅强调,「是你跟我说要柔和上进,我做到了,就有了好结果,王母娘娘和你都是我的贵人,是保佑我的!」 王母娘娘? 哦,六二,晋如愁如,贞吉,受兹介福,于其王母。 「小龙舅,这个王母就是你的未来丈母娘呀。」 我这才明晰起来,「通过你的积极进取,她没有再为难你,并且很认可你,这就应了原句,前进的时候不用忧愁,坚守正道便可获得吉利,受到此福泽,是来自王母的赐予……你现在就是享到来自未来丈母娘的福了!」 天哪! 全部通透了! 我先前还以为小龙舅是会得到艾秋姨姑姑的认可…… 想着他们会画成一个圈,原来小龙舅的未来丈母娘才是他真正的王母! 小龙舅通过给未来老丈爷叫魂,彻底得到了陈家人认可,能和艾秋姨走到一起了。 乖乖,坏事中真的会掺杂好事,安危相易,祸福相生。 万物生克制化,这不就是‘我生出的那个结果吗? 我真的促成了小龙舅的这段姻缘佳话。 点槛外敲风之竹,晨昏静里闻音。 凡事顺其自然就好,不能刻意。 忘了从哪看过的一句话,老伯永远不会等到要吃梨的时候才播种,他早已洒下了种子,每粒种子都随时可能开花结果。 第254章 无愧于心就好 「对了应应,陈艾秋还说你看到了她老姑,说她老姑一直在记恨你……」看書菈 小龙舅嘶了口气,「别是那小老太太故意去吓唬你了,你跟舅说,惹急了我去把她坟地给掘了,惯她毛病,活着她不讲理,死了她还不消停。」 我笑道,「您真敢去掘坟?」 「我这……我……」 小龙舅声音一迟疑,我跟着就笑了声,「好啦,我开玩笑的,不管咋说她是艾秋姨的亲老姑,虽然她恨我的理由很单薄,那她就是要恨,我们有什么办法呢,对于亡灵来说,就是有点一根筋的,在陈家那边您可千万不能犯浑,也不用多提艾秋姨她老姑的事情,但是,有件事儿您得知道……」 顿了顿,我语气正色起来,「艾秋姨的老姑被慈阴那边收买了,她死后成了慈阴的手下,这才会出现在我面前,估计她对我的恨意,也是被慈阴挑唆起来的。」 冶炼钢铁需要打磨,邪师想要养好恶灵就得给他们好生洗脑。 那要想让手下听话,甘愿为自己卖命,除了给手下一些好处,还得强化他们的怨念。 最好给亡灵洗的里外都跟那恶犬似的,对谁都龇牙。 主人一发号施令,他们就会冲上前去撕咬。 这样才算养成。 那你要问亡灵图什么? 当然是图那些好处了,从灵体修成实体,一步步可达到地仙儿的能力,有的还会自称鬼仙,强化的怨念还会让他们在取人性命时拥有那种报仇的快感,能耐一大,自是逍遥快活。 所以邪师玩儿的也是几管齐下,我虽然控制着你,我也会给你好处,我还能让你报仇,最最后,我还是你的靠山,安心跟大哥混,替大哥卖命,你亏不着。 基于此,慈阴一定是给艾秋姨的老姑洗完脑了。 具体过程咱虽然不知,结果已经是一目了然。 我真真是纯纯大冤种,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哦不,水里来。 「什么?!」 小龙舅大惊,「害你的那个死老太太是怎么找到陈艾秋她姑的?」 这解释起来可就太长了…… 「总之她们现在就是一伙儿的了。」 我说道,「小龙舅,您也不用太紧张,我并不惧怕艾秋姨的老姑,之所以想让你知道这一层,只是想让您心里有点底,若是艾秋姨她老姑继续为慈阴办事,出来挑衅我,伤害我,真给我逼急了,或是引起了我师父的怒火,对艾秋姨她老姑出手的话……」 「行,我明白了。」 话不用说太透。 小龙舅听到这里对我的用意已全部知晓。 「应应,是那个慈阴害的你变成这副样子,也是她差点害得我姐上路,尤其是我在京中看到你连几百块都留不住,心里更是后怕,要是那真正的败家子出生了,不说我姐去不去世,我有了这样一个大外甥,那得多恐怖……」 小龙舅叹出口气,「应应,我特别感谢你,你真是连我都救了。」 「对于陈艾秋她老姑这事儿,我就明告诉你,甭说旁人了,就算我有一天出意外死了,我被那个慈阴拉拢后去对付你,你都不用顾念情分,灭了我就完事儿。」 小龙舅继续道,「对敌人手软,就是对你自己残忍,替天行道的时候,你啥都不用想,铲除后患就完了。」 我鼻腔酸了酸,无声的点头,感谢小龙舅的明理。 「应应,其实你这事儿吧,我真越琢磨越憋屈。」 小龙舅发出无奈的笑音,「你说那慈阴要是真把你全家都杀了,你提着刀就能去攮她,咱做一个比她还坏的人,以暴制暴,这辈子弄死她就是你的 人生目标,也算你活的爽利痛快。」 「但事情没那么发展,三爷出手救了咱,看似挽回了局面,压力却全落你一个人身上了。」 小龙舅声线微颤,「你既要想着报仇,也得想着报恩,做先生你得正直善良,学有所成,对敌人,你又要杀伐果断,报仇雪恨,这里面的畅快就少了,你需要权衡的东西也多了……」 「应应,舅不敢说完完全全的懂你,但舅知道你的为难,不要想那些,凡是祸害人的脏东西,你尽管出手,咱做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无愧于心就好。」 我轻轻嗯了声,眼底憋的泛红,这一刻,真的很感谢小龙舅。 「好了,应应,这事儿舅心里有数了,你不用担心,需要做什么就去做,对于陈艾秋她老姑,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先前提醒了她那么多次,提醒的我都絮烦了,但凡她有点人味儿,也不至于……算了,不提她了。」 小龙舅突然问起了我,「最近我也没问问你咋样了,那哥几个没再欺负你吧。」 「没有。」 我擦了擦眼底笑笑,「我现在的生活特别充实,每天不是看书就是学习术法。」 小龙舅哦了声,「我听你爸说,三爷那边闭关了?」 「嗯,高人都需要闭关。」 我思维一动,「对了小龙舅,我最近也要学习闭关,回头你帮我跟凤姨还有爸爸说一声,过年前就先别联系我了,不然我天天想家,会分心,你也知道,学道要全心全意嘛。」 第255章 风从花里过来香 「这个……」 小龙舅犹疑道,「你爸倒行,我姐夫能擎住事儿,就是我姐那边……她联系不上你就总瞎琢磨,怕大城市车多呀,尤其你脾胃还不太好,她总担心你吃东西糊弄……」 我咬起下唇嫩肉,发出一声笑音,「小龙舅,你又不是不知道,东大爷做饭可好吃了,顿顿都有大菜,我现在都胖了,而且我这身体情况不能被关心的,凤姨越惦记我,我进步越慢,你得帮我劝劝她,不然我怎么有大出息呀!」 「行,你放心吧。」 小龙舅应道,「这事儿包我身上,保证过年之前,家里这边没人打扰你。」 「谢谢小龙舅啦。」 我装模做样的打了个哈欠,:「好了,我困了,不说了,我要去睡觉了。」 「好,去休息吧。」 小龙舅贴心道,「我就不让陈艾秋给你去电话了,她的感谢我先帮你收了,别回头她情绪失控再对你造成二次伤害,应应,照顾好自己,加油。」 我嗯了声,「晚安。」 放下手机,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给腿上贴着膏药。 这件事算是小小的翻篇了,对于艾秋姨的家事,我的立场没必要多问,剩下的,就看艾秋姨她那老姑还会不会来找我麻烦了。 膏药全部贴好后,我挪到地上又开始压腿抻筋。 必须把胯压开,不然明早又得腿疼。 额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我咬牙生挺。 未审魂灵往寻方,无栖泊处露堂堂。 水向石边流出冷,风从花里过来香。 闻君子祸至不惧,福至不喜,泰而不骄,便是我要学习的境界。 忙活完快到半夜,我没急着睡觉,而是去到禅房打坐,练习行气。 未曾想下半夜三点,门铃声就叮咚叮咚~急促的响起。 「谢万萤,紧急集合!!」 我懵懵的从沙发上坐起来,掀开盖着的毛毯,稀里糊涂的就跑了出去。 感谢自己有先见之明,昨晚打完坐就把干净的运动服换好了,穿上鞋就能直接就位。 练完再回到房间已经是上午十点,我本想去浴室冲个澡,结果坐在马桶盖上就睡着了。 下午又是被门铃声吵醒,我整个人都像是魂魄离体,机械的跑,机械的跳。 如果说戚屹候的训练强度还能让我有精力去看书学习,刘小温则是让我练的回屋就想睡觉。 为了避免睡过头的情况,我回到房间就定了很多闹钟,每隔半小时响一次,这样我即使无意识的睡着也不会睡太死,还可以挤出时间打坐修习,默默地练着我最需要迫切提高的东西。 好在这种‘魔鬼般的训练强度就持续了一周,不知是不是师父说他了,刘小温没再下半夜三点就喊我起床,而是让我能安安生生的睡到早上五点半。 擦黑起来,练到上午十一点,休息两个小时,下午再继续。 戚屹候听说我体能进步了,都能连续做十多个俯卧撑,便兴冲冲的前来旁观。 谁知他看了一会儿就有些皱眉,「小温,你是准备让万萤儿去登珠峰吗?」 刘小温略显疑惑,「侯哥,您这话什么意思?」 戚屹候无语的指了指我,「可以了吧,固定环境下跑一百圈,她眼睛会晕的,回头好吐了。」 「侯哥,可是您说的,要练到极致,才能迸发出小萤儿的潜能。」 刘小温不为所动,:「再说小萤儿耐性很好的,一百圈对她来说是小意思,昨天她就完成了。」 「滚蛋!」 戚屹候叼 着烟就冲上跑道拉我,:「走走走,去休息!搞什么呀!昨晚三爷都在梦里训我了,我还寻思是三爷护短,这一看才知道刘小温你够狠的,你拿她当杀父仇人去对待呀!」 我被拉扯着摇摇晃晃,身体好像变成了一片树叶。 呼吸声很细很细,耳朵里却是震耳欲通。 「侯哥,不是你让我训练小萤儿的?」 刘小温不解,「是不是你说你跟她耗不起的,你还说她死在你手里总比被慈阴虐成残废强,那我现在做的不对吗?我是向你学习呀!没我这么兢兢业业,小萤儿她能连续做上十多个俯卧撑么,现如今她进步的如此明显,恰恰说明我的训练强度没问题!」 「滚蛋,我他吗让你这么没人性的呀!」 戚屹候怒斥,「固定环境下你给我跑一百圈看看!」 刘小温眼一低,脸闷到羽绒服的大帽子里。 「还有你谢万萤,你是练傻了吗?!」 戚屹候扭头又瞪向我,「吗的你死这算谁的?累了你要说,别死撑着!大不了……」 「我不会死。」 我推开戚屹候的手,透过睫毛的汗珠看向刘小温,「还剩下二十圈。」 说完我就继续跑了起来,心头不断的默念,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二十圈完成,我拄着膝盖缓了缓,看着汗水砸到地面,「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第256章 信 「行了,既然侯哥都发话了,今天先这样吧。」 刘小温扔下一句话离开,「小萤儿,你准备准备,明天练臂力。」 戚屹候站在原地看了我一会儿,走上前道,「你没事儿吧。」 我摇了摇头,慢悠悠的朝着西楼走去。 「哎!」 戚屹候在后面喊了我一声,「那个……晚上你想吃点什么不?我让东爷给你送去。」看書菈 我没回头,抬起一只手晃了晃。 走到前院,看到东楼廊下站着的乾安。 他看我的眼神依然像看仇人,我却扯着唇角对他笑笑。 见状他扭头就进了屋。 砰~! 大力甩上了房门。 我淡淡的看了几秒,也回屋锁好了房门,视线不自觉的落到窗台。 那里已经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纸鹤,有些是用车票折的,还有用废旧贺卡折的,塑料袋折的,以及各种传单纸片折的,还有一枚被我制作成迷你风铃的小瓶盖,悬挂在窗帘中间,轻轻摇曳。 很奇怪,我和那些流浪汉大叔们只有一面之缘,和十三爷也没熟悉到什么程度。 偏偏总会想起他们,期盼着,等到春暖花开,再见到他们。 趁着今天练完的早,我洗了个澡,拽着楼梯扶手上楼。 看完书依然还要打坐,气息运行的越发舒畅。 哪怕是很细微的进步,也能令我欣喜。 深夜回到房间,我正想舒服的睡一觉,躺下的一瞬身体却猛然坠落。 砰! 我一个激灵。 回神已经躺在了地面…… 床板塌了! 足足傻了十多秒,我还保持着四平八稳的躺姿,视线一抬,看到了床角边框。 那感觉特逗,要不是四边都是空气,活像躺在了棺材里。 主要是塌的特别平整,整块床板同时下来,褥子还好好的铺在我身下。 不由自主的发出笑音,我笑的身体都跟着微微震颤。 正想爬起来,却在身旁看到了一张牛皮纸信封,上面还写着‘应应收。 看来是先前压在我被褥下面的,床一塌被震出来了。 我疑惑地打开信封,里面有两千块钱,还有一封手写的信。 字体是我爸爸的,密密麻麻,足足写了两页多。 ‘三儿,明天你就要离开家了,爸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你可能觉得我在闹心来来的事情,才没去跟你说啥话,其实,爸是惦记你,不敢过去跟你说啥,怕给你刺激难受了。 ‘去到京中那大城市,你人生地不熟的,爸是真怕你挨欺负,但是没办法,你想学道法,爸就支持你,因为爸这辈子,没有过什么理想,上学时我也是糊里糊涂,老师问我以后要做啥,我就说生儿子,同学们都笑话我,我还想,你们笑话***啥,你们那理想比我好哪去呀。 我看着发笑,这是万长林能说出的话。 ‘后来爸长大了,人家说有门手艺饿不死,我就去学了瓦匠,很多时候,我都是被命运赶着走,走一步算一步,好在,我的女儿都很有理想,爸很欣慰,爸没有的东西,你们有,光从这点上看,你们就比爸有出息。 我牵着唇角,继续看下去,‘三儿,你跟你姐不一样,你姐是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性格,我其实不太担心她,就是放心不下你,可有些话,你让我当面说,我还说不出来,要是再给爸一次机会,爸肯定送你去上那个书法学习班,统共就三百块钱,爸 咋就能拿不出来,哪怕去借呢,孩子好不容易张回嘴,提出一次要求,爸还没满足…… ‘三儿,我知道你并不会怪爸,不管遇到啥事儿,你好像都能想通,可你越不怪我,爸心里越难受,记得你九岁的时候吧,有一天下大雨,你凤姨说要去学校接你,我着急帮李婶儿打家具,就说不用,你跟着同学借撑一把伞就能回来了,你凤姨没听我的,就撑伞去接你了。 ‘那天晚上你凤姨就在被子里哭,她骂我心狠,说你可怜呀,别的小孩儿都被家长接走了,她腿脚慢,到的时候就看到你自己坐在教室里,还在那安安静静的写作业,你还跟老师说写完作业再回家,其实你就是想熬一点时间,等雨下小点再走,因为你知道,自己的家长不会去接,你也没去门口等…… ‘直到你凤姨到了,你特别开心的就收拾起书包,还拉着她的手跟老师做介绍,你凤姨跟我说,她从来没见一个小孩儿被家长接能高兴成那样儿,像是终于被人惦记了,你不想要吃的,不想要喝的,只是想被家里人惦记,惦记一点点就好,但是爸连这一点点都没做到,爸总觉得学校离得不远,又在一个村里,你自己就能回来,三儿,肯定是老天爷看我这爹当的太不称职了,才让你离开我…… 字迹晕染了几分,我眼前也跟着模糊。 ‘三儿,爸错了,爸第一回给你当爹,还没当好,还是你凤姨一次次的提醒我,才让我知道,我忽略你太多了,你小时候总会在院里等我回家,巧婶儿给你的煮鸡蛋你舍不得吃,你留着给我,我累得不爱说话,你就给爸捶背换鞋,邻居们逗你,说应应呀,你爸要是有儿子,就不要你了,你说不会的,我会和爸爸一起爱着小弟弟,三儿,对不起呀,爸真的对不起你…… ‘你是爸最好的闺女,在外面累了的话就回家,爸会像你小时候那样,在院里等你,不管到什么时候,爸都等你回来,三儿,要记得回家呀,千万别不要我这个爹了…… 我愈发的看不清字迹,握紧那封信,躬身躺在地上,脸深深的埋进了枕头里。 流了很多很多的泪,却没有哭出声音。 最最后,我侧躺在地上,捂着那封信,哭着睡了过去。 第257章 挂 在梦里终于回到了小时候,我在院子里跑,爸爸和妈妈坐在石桌旁看着我笑。 可是我跑着跑着,院里就空无一人,我不停地喊着妈妈爸爸。 没人回应我,脸一转,我看到院门外站了一个人。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着一身墨蓝色长衫,白眉显眼。 我茫然无助的心情像是得到了宽慰,慢慢的走上前,喊了一声,「师父。」 师父对我笑意轻轻,我走到他身边,牵住了师父的手。 再回头,我看到爸爸和凤姨坐在了院子里。 夫妻俩逗弄着躺在小车里的婴儿,笑的满眼幸福。 我唇角不自觉的牵起,心里并没有觉得那幅画面有什么不妥。 反而像能感受到爸爸和凤姨的那份美好甜蜜。 原来幸福不仅仅是一种感觉,它或许也是一种味觉。 像是糖果在舌尖慢慢融化,顺着喉咙,一点点,滋润起心田。 我转回头,在梦里跟着师父渐走渐远了。 并没有什么不舍,而是安然。 仿佛这就是我的使命。 睁开眼。 闹钟还没响。 门铃也是安安静静。 我依旧躺在床框子下面,看着漆黑的卧室,摩挲着手里的信,再次笑了。 爸爸,很黑很黑的地方我不会去,不管我走了多远,你都要相信,长大的孩子,会回家的。 调解好情绪,起来我收拾了一下房间,看到钱才反应过来,爸爸不会把钱放到信封里,而且他在信里也压根儿没提这两千块。 前后一推敲,我想起小龙舅在临行前一晚,说受我爸的托付要给我两千块…… 当时小龙舅的表情还很纠结,有的没的和我聊了半天,我想他是在心疼爸爸,即便他有心给我留些零花钱,也不忍心看我出门就败家,所以我直接说不要了。 没成想,小龙舅只是太过担心我,他并非是在纠结给不给我这笔钱,也不是顾忌我会不会出门就败家,他仅仅是怕我接受不了这份‘情意。 于是他和天道耍了个心眼儿,把钱偷偷的给我留下了。 那他是什么时候把信压到我褥子下面的? 对了,那晚在聊天时小龙舅还给我刺激的流了一波鼻血,大抵就是趁我去洗手间的档口,他把装钱的信封压到了我褥子下面,后面他才岔开话题,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原来是我解读错了,小龙舅对我,只有一心一意的爱护。 我垂眼心酸的笑笑。 如此看来,小龙舅才是真正的高手。看書菈 只是没出息的,我握着这笔钱,又想出去花了。 还不是正心眼子的花,想败祸! 心头无端升起个冲动,特想去到天桥,然后把票子迎风一甩,拂身而去。 那滋味儿,真是想想都畅快到热血沸腾…… 啪~! 我一个巴掌拍的脑门清醒。 挺住。 必须挺住! 听话嗷,钱咱先留着,等身体扛不住了再去花。 收拾利索了下楼,上午依旧是高强度训练,主练臂力。 蛙跳改成了俯卧撑,举举哑铃。 至于床的事儿,我压根儿没想提。 西楼房间多,我为了看书方便也可以直接住书房,打地铺睡觉一样。 而且听说睡硬点的地板对腰椎还好。 我是真怕了,不敢用这两千块去买有需求的床,整不好还得再塌一回。 中 午训练结束,刘小温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意。 他希望我能一口气做完三十个俯卧撑,而我当下只能做出十五六个,哑铃我也是举的小重量,大的哑铃我怕拿不住再砸脚面,有铅球的经验在前,刘小温也不敢强迫我去尝试,他怕旁观时被我失手误伤。 「大小姐,下午我要写论文,劳驾您戴块手表出来,需要计时的地方您自己盯着点,对了,还有要戴上手套,就没见过比你再没劲儿的人了,你那胳膊是面条做的吗?」 见我不说话,他心情很不美丽的去吃午饭了。 我回到房间自己煮了点方便面,戴上了我很喜欢的小蜜蜂电子表。 到点儿后去到后院,和往常一样做完热身,刘小温居然站在了单杠下面,「手表戴了吗?」 我嗯了一声伸出手腕给他看了看,「有报时功能的电子表。」 刘小温眼底划过嫌弃,「果然是个大号儿童,行吧,上杠。」 我抬头看了眼横杠,尝试着跳了两下,能抓到,奈何十指握不牢。 「算了,我帮你上去。」 刘小温无奈的站到我身后,手左右扶住我的腰,「一二三!!」 我借力一蹦,终于让自己像一件衣服似的稳稳挂上单杠了。 刘小温后退了几步看我,「行了,你在上面挂四十分钟,四十分钟后我出来找你,别想着偷懒耍滑,被我逮到你还要多挂四十分钟。」 第258章 怕啥来啥 「……哎。」 我一看他要走就有点急,「刘教官,可不可以在我下面放把椅子。」 这单杠很高,我挂上来特别没有安全感,一摔了怕是要崴脚。 刘小温听着倒是笑了声,「不容易呀小萤儿,我一直以为你能倔强到底,没想到你也会提出要求,椅子么……不行!」 他戴好羽绒服的防风帽子,横着眼看我,「我就是要你害怕摔下来,如此,你才能突破生理极限,行啦,知足吧,要不是我怕三爷怪罪,我又不能见血,都想在下面给你洒一层图钉,那样甭说四十分钟了,保准你挂到晚上都没事儿!」 说完他手朝棉袄兜里一插,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风声呼啸~ 我挂在那还微微摇晃。 热身后出的一层薄汗分分钟要被冷风舔干。 抬眼看了看抓杆的双手,难怪刘小温要求我戴手套出来,他还是有点人情味儿的。 就这零下的天气,这杆子的凉度,我要是伸手直接去抓,掌心的皮都得给我粘掉了。 咬牙坚持了一会儿,就听前院传出刘小温疑惑的声音,「东爷,您搬着桌子去后院做什么呀。」 东爷的声音听不清,刘小温倒是提了提声,「哎!同志们!战友们!我在这警告诸位啊!现阶段,我是谢大小姐的训练教官,谁要是对我不满,可以在家庭会议中弹劾我,投票让我下台!眼下,我当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钟,必须认真负责,就像三爷说的,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今儿谁要敢给小萤儿提前放下来,她就还得给我重新挂上去!重新计时!我说到做到!」 砰~! 窗子被扣上了。 看来刘小温是在他二楼的卧室里做着实时观察。 警告的话语一出,东大爷并没有在我这露面,倒是乾安来后院晃荡了一圈。 他在旁边打了会儿沙袋,看我挂在那摇摇晃晃的像条咸鱼,扔下一句「活该」又走了。 我按照老方法继续默念书里的东西,「大丈夫恬然无思,惔然无虑,以天为盖,以地为车,以四时为马,以阴阳为御,行乎无路,游乎无怠,出乎无门……」 一边念我一边抬眼瞄着左边手腕的电子表,希望它能快点响。 跑动起来累归累,身体是热的,挂在这里真是越来越冷。 分分钟会让我想起冻干的镰刀鱼。 尤其我只穿了薄棉的运动服,寒风很快就给我吹透了,身体一僵硬,胳膊也跟着发木不好使。 我彻底念不下去,嘴里嘶嘶的发着声音,呼啸的风声在耳边不断地加大,咬牙间只听着咯嘣~一记轻响,我还纳闷儿这是什么声,紧接着,右胳膊就自顾自耷拉下来了。 欸~ 它怎么自己松开了? 我略有怔愣,同一时间,左手臂也拽不动全身的重量,噗通~!一记,登时摔落在地。 「呃!」 嘀嘀~嘀嘀~ 电子表的报时声跟着响起。 我坐在冻硬的地面上控制不住的半张起嘴。 真是怕啥来啥呀。 摔的太突然,好死不死的脚踝被别了下,我见刘小温没过来,就尝试着想站起来,结果胳膊一动,右臂却完全不好使了,抬都抬不起来! 这是…… 我心里慌了慌,原地跟虫子似的一阵蛄蛹,直到左手握住了单杠的竖杆,借力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双腿一迈,确定是右脚崴到了。 更悲催的是,右胳膊完全是乱晃的状态,脱臼了! 想法一出,我顾不得再等刘小温,一瘸一拐的就回到西楼。 找了件大号羽绒服穿上,摸出手机给刘小温打去电话,接起他还很不耐烦,「大小姐,我这边正忙着呢,您是下来吗?下来就去做做别的训练,自觉点,别什么事儿都得让我盯着,累了你就回去休息,当我给你放假了。」 「今天练不了了,我右胳膊脱臼了。」 「你脱……」 刘小温一整个大无语,「你还能再蠢点吗!自己去找个地方接上!!」 嘟嘟~ 电话挂断的很痛快。 我顺手将手机放到羽绒服的大兜里,找出钱包,一看里面只有不到两百块的现金…… 想了想,又挪动到二楼,把两千块装了进去,疼得我都想苦笑,钱果真是留不住,花吧! 好在脚伤的不是很严重,走路还可以,只是当我走到太平巷,这一瘸一拐的模样还是引起了街坊们的注意,张大妈看到我就从店里跑了出来,「小萤儿,你怎么啦!」 「张大妈,我脚崴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胳膊好像也脱臼了。」 「啊??」. 张大妈吓了一跳,「怎么会同时伤了,你摔了呀。」 第259章 接骨就找我 「嗯,锻炼身体时不小心摔了。」 我点头,疼的后脊梁已经出了一层汗。 「哎呦,看这脸色白的,快去医院吧!」 张大妈皱着眉,「这事儿闹得,我家车还被店员开走去送货了,小萤儿,你等会儿,大妈去巷子口帮你叫辆出租车……」 「不用不用,我能走的,自己去就好。」 可不敢劳驾谁帮忙呀! 容易雪上加霜啊。 我道着谢,眼见街坊们都围了过来,心头更是着急,说话间,拎着水果的郑大夫挤了进来,他一看到我就问道,「小萤儿先生,你这是伤到骨头了?」 「小郑你会看吗?」 张大妈眉眼担忧的道,「小萤儿这是胳膊脱臼了,脚也崴了,你看看严重不?」 郑大夫放下手里的水果袋子,弯身捏了捏我的脚踝,「疼吗?」 我点了下头,「有点疼,还行,能忍住。」 「脚腕没伤到骨头,问题不大,贴一副我家的祖传膏药就能好。」 郑大夫又动了下我的右手臂,见我眉心跟着蹙紧,他点了下头,:「是脱臼,得接个骨。」 「郑大夫你还会接骨呢?」 围观的街坊很是好奇,「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给谁接过骨呀。」 「是呀,小郑,你确定会?」 张大妈接着道,「不行就算了,小萤儿,你等大妈几分钟,大妈去给你找个车……」 「这话说的,你们也没给过我展现医术的机会呀,我是医学世家出身,什么不会看……」 郑大夫被质疑的极其不满,轻轻活动着我的手臂,胖胖的脸上跃起严肃,「都听好了,我是专业的,专业接骨的,接骨就找我,接的准保儿……妥!」 嘎嘣~! 「!!」 我疼的灵魂再次祭天,一嗓子都没喊出来。 周围人唏嘘不已,「妈呀,我刚才好像听到动静了,是不是嘎巴一声?!」 「……接上了?」 跑出几步的张大妈又折返回来,不敢相信的道,「小郑呀,这就接上了?」 「放心吧!」 郑大夫拍了拍手,「小萤儿先生,你活动活动右臂,看看是不是行动自如了。」 我满头大汗的想动一动,发现还是不行,摇摇头,「特别疼,我动不了……」 「不可能呀,接完了一般就……」 郑大夫一见周围人看他的眼神皆是狐疑,不禁背了背手,「疼,那是正常现象,小萤儿先生,你现在是肌肉组织疼痛,脱臼肯定会伴有肌肉拉伤,但它不是骨头疼痛,你放心,我的手法绝对没问题,这样,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就把祖传的膏药给你送去,敷几副药就好了,钱的话,我再单独跟你算,没事儿啦,快回去吧,你这得静养。」 「哎呦,还得是郑大夫,这前后都没用一分钟,接的是真利索……」 街坊们对着郑大夫连连夸赞,「仗着咱太平巷有神医,不然小萤儿去趟大医院得花出多少钱?」 「别提了,我上回胃疼,去到大医院当天都没看完,得先做胃镜,那医生都可谨慎了,就小萤儿这骨头脱臼,去到那儿就得先拍片子,检查完再去接骨,少说也得花出一两千……」 我听着耳畔的杂音,忍着疼准备回家。 张大妈赶忙扶住我,「小萤儿,我送你回去。」 「没事儿的,张大妈,我自己能走,您店里还有买菜的顾客呢,我先回去了。」 我又朝郑大夫道了声谢,微瘸着朝家里走去。 越走越不对劲儿,刚刚右臂 是完全没反应,这咋接完还火烧火燎的疼呢。 里面贴身穿的t恤都要被汗水打透了。 艰难的走回家,我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右胳膊越发的肿胀。 没多会儿,郑大夫便给我送来了两副膏药,叮嘱我贴到脚腕和肌肉酸胀的地方。 我疼的牙齿都要打颤,左手摸出钱包,「谢谢郑叔,您这膏药还有接骨费一共要多少钱?」 郑大夫却一眼看向我的右手,「哎呀,你这怎么……」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吓一跳,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手背和五指都肿了。 手背隆起的像个馒头。 五指粗壮的完全不能打弯儿了。 「郑叔,这什么时候才能消肿?」 我忍着疼看向郑大夫,「用不用我吃点什么药?」 「这个……」 郑大夫嘶了口气,底气不太足的站起身,「我感觉你这个病灶稍微有点复杂,可以吃点消炎药,再搭配点止疼药,你家里都有是吧,那叔就不另外给你开药了,这样,你先观察两天,肿胀要是还不下去,你再去诊所找我,钱我就先不收了,等你养好了再说,咱街里街坊的,上回屹候帮我修车,还多给了我一笔精神抚慰金,膏药就当叔就送你了,你记得哪疼贴哪,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我这腿脚又没法追,看着那祖传膏药满是无奈,您别送啊! 坐沙发上缓了会儿,我本想去药箱里找点消炎止疼药,眼一低就发现手背肿的都出了肉坑。 胳膊也涨的恨不能将羽绒服袖子崩开。 要知道我穿的这件外套可是xxl加大码。 左胳膊在袖筒里还空空荡荡,右胳膊已经涨到快有我大腿粗。 越想越害怕,我咬牙再次出门,这回走到太平巷我故意加快脚步,面上还撑着轻松的微笑,假装快要痊愈,出了石牌楼才敢嘶嘶两声,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师傅,麻烦您送我去医院。」 「哪家医院?」 「就附近找家……」 我一咬牙,「不,去大医院,京中城里最好的大医院。」 就去街坊们说的看病麻烦还看病贵的那种。 医生对我越谨慎越好。 「大医院?」 司机大叔看了我一眼,:「小姑娘,你看什么病啊?」 「胳膊。」 我左手抓起右手朝他送了送,司机大叔吓了一跳,「哎呦我去!怎么肿成这样了,骨折了吧,没事没事,我这就带你去京中城最好的大医院!!」 「谢谢。」 我虚虚的坐在那,想了想又看向他,「师傅,那看我这个病,得多少钱?两千够吗?」 「检查费肯定够了。」 司机大叔车子开的很快,「不过你确定要去大医院吗?这个时间点够呛能挂上号,而且大医院患者多,排队的多,做的检查也多,很容易浪费一些没必要的钱。」 第260章 相遇总是美好而又愉悦 对头! 这就是我的用意呀。 我满头虚汗的点头,「师傅,我要去大医院,最好的医院,麻烦您了。」 「也是,谨慎嘛,你这年纪伤个骨头不是小事。」 司机大叔还挺健谈,「不过你家人怎么不陪你呀,去医院你一个人也不方便呀。」 「他们忙……」 我挤着音儿,闷头坐在那,疼的全身都有些发抖。 司机大叔见状也跟着紧张,「小姑娘,要不你就在附近找个骨科医院先看看吧,京中城最好的医院有些远,其实要是红伤你在哪都能看,没必要去大医院花冤枉钱还找那麻烦。」 「不,师傅,我就要去最好的医院,麻烦您了……」 有些话真不能跟我唠。 听到我耳朵里全是反义词。 麻烦等于便利,浪费等于舒适。 医院的确很远,到了后天都要黑了,光出租车的费用我就花出小一百。 等我挪动下车,司机大叔还在说着来这看骨折没必要。 我没接话,进到医院的一瞬间也有些懵,太大了。 好不容易摸索到挂号处,里面的护士告诉我这个时间段只能走急诊。 我就跟进了迷宫一样,穿着长长的羽绒服朝着急诊大楼走,进去后发现这里更忙。 身边有担架车急促的推过,上面躺着的患者血渍呼啦,疼的直喊救命。 我又惊又吓,扭头看到又推进来一辆担架车,速度更快,推车的医护人员大喊着让一让,让一让!我朝后挪了几步,就看躺在担架床上的老人闭着眼毫无反应,有一名医护人员正跪在担架车上为老人做着心脏按压,她不顾会摔下车的危险,拼命的抢救着老人。 紧张的气息在四处蔓延。 我仿佛置身于一个生死速递的环境中。 心脏都跟着那些需要抢救的患者提到了嗓子眼儿。 眼下倒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骨伤算个事儿了,没做多想,我微瘸的加快脚步,扭头就想离开这里,换家小点的医院去看病吧,可不能在这给医护人员添麻烦。 正要走出大门,眉心却忽的刺痛,眼尾一闪,我就看到一个年轻妇人很怪异的朝我笑。 她看起来像个患者家属,似乎要跟着我一起出去,但我疼痛的眉心却提醒着异常。 直看着她的脸,隐隐约约的能从她面皮下看到另一个老太太的五官。 那是…… 艾秋姨她老姑?! 上别人的身了! 「小姑娘,我帮你吧。」 她很贴心的要帮我推开门,「你是胳膊受伤了吧,要小心点。」 我下意识的就想抬手开磕,右臂却根本动弹不了,视线跟着一抬,就在外面的茫茫夜色中,另有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静静地站在院子中央。 她的气场和周遭格格不入,露出的小腿一片青黑。 那头长发依然像片死水,厚重的遮挡在她身前。 她也在? 给我吓休克的那个实体大灵也在! 奶奶的,双重夹击我?! ‘年轻的妇人还在推门看我,「小姑娘,出来吧,站在这里会挡路的。」 「!!」 眼见她伸手还要拽我,我脚下踉跄的一退,背身蓦地撞进谁的怀里,霎时间便有金光散出,我低呼一声,扭头就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怔住,「……孟钦?」 孟钦扶住我的肩膀,「你慌什么。」 「哎呀,疼……!!」 我眉心登时抽搐, 胳膊呀! 孟钦眸底一沉,弯身忽的对我一抱,没等我诧异他在干嘛,回神已经坐到了轮椅上,我直接傻眼,「你……」 「万应应,我和你还真是有缘分,相遇总是美好而又愉悦。」 孟钦面色不善,「坐好。」 「……」 我脑中迅速做了复盘,对了,金光…… 那光耀和我在泳池中看到的一样,是孟钦身上散出来的! 所以…… 我这是获救了? 孟钦推着轮椅就朝一旁的僻静处走了走,我自是如坐针毡,还在想着门口的年轻妇人,没几秒就听有人惊呼,「医生!护士!快来人呀!有人在门口晕倒了!!」 我抻脖朝着门口看去,就见刚刚的那位妇人被医护人员抬了进来。 想来是艾秋姨她老姑抽离了。 我摸了摸痛感消失的眉心。 心跟着放了放。 走了。 脏东西走了。 看来那位妇人应该是身体不佳或时运低迷,就被艾秋姨的老姑临时选中上身了。 这种短期上身的问题不大,妇人醒来养一阵子就好了。 我缓了口气,抬起左手就捂了捂心,又捡条命。 鼻息捕捉到熟悉的木香,对啊,是孟钦救的我……妈妈呀,又是孟钦?! 脑子里还乱糟糟的,我扭头便看向身后推车的孟钦,‘又惊又喜的道,「孟钦,好巧呀!」 神呀。 好尴尬。 简直是复制版的劫后余生呀!! 孟钦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直到旁边没什么匆忙而过的患者和医生,他才停住轮椅,走到我身前微微蹙眉,「万应应,你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受伤体质吗。」 「没有呀。」 我愣了愣,这才发现他穿的是白大褂,「孟钦,你不是大学生吗?」 「医学生。」 孟钦蹲身就看了看我的脚,「右脚踝受伤了?」 「哦,崴到了。」 我本能的应着,忽然想到他上次在车里接听的电话,说的什么实习,不禁惊讶道,「孟钦,你没到二十岁就能在医院实习了?」看書菈 孟钦没言语,依然在蹲身看着我的脚腕。 我抿了抿唇角略显无措,此刻真是既尴尬又窘迫,另外还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慌乱感。 沉默了两秒,***笑一声,硬着头皮和他聊着,「孟钦,那你是不是很快就能成为正式的医生了?你好厉害!」 孟钦蹲在我身前,眼皮一掀,底波澜不惊的看向我,「万应应,你的心是有多大。」 心? 我被刺激的小心脏还七上八下的,「自己的拳头那么大吧。」 「哦。」 孟钦饶有兴致的看我,「那请你握下右拳,我看看你的心是有多大。」 「……」 我缩脖噎了下,瞄了一眼自己肿的像包子一样的右手,嘟囔着,「握不了,疼。」 第261章 妹妹 「疼吗。」 孟钦似有不解,「你来医院做什么。」 「看病呀。」 这种相遇太意外了,孟钦给我的感觉像是从天而降,突然就出现在我身后,突然就抱起我,突然就变出个轮椅,突然就把我推走了…… 我既惊讶于能碰到他,又庆幸没落入脏东西的手里,脑子就跟着一团乱。 「我的脚和手臂受伤……嘶~哎呀!疼!」 孟钦先是捏了捏我的脚腕,随后就变戏法一样的从兜里掏出一小瓶喷雾,褪了褪我的袜子,呲呲喷了两下,我立马有了一种清清凉凉感,很惊喜的看向他,「这是什么喷雾,喷完真就不那么疼……」 话没敢说完,他眼底阴沉的像是深海湖泊,我最害怕的那种。 无声的对视了几秒,孟钦站起身,神情略有严肃,「万应应,我第一次遇到你是什么时候。」 我彻底被他搞蒙了,「去年十月初。」 孟钦寒着一张脸,「你哪天休克的。」 我低下头,「去年十二月……」 孟钦眼底凉着,「哪天被电的。」 我小小声,:「一月中旬。」 孟钦又道,「今天是几号?」 「二月二号。」 我声音小的不能再小。 忽然发现这个日期还挺适合我的伤情。 双‘喜临门呐! 「万应应,你还真是每个月都能给我带来意外惊喜,令我终身难忘。」 孟钦发出一记很低的笑音,凉的也是不能再凉,「所以你确定是来看病的?」 「啊?是啊。」 话题跳跃太快,我有点没跟上,「我受伤了呀,就来医院……」 「那你走什么?」 这个…… 我为什么要离开医院吗? 「我看这里的医生护士都很忙,没人顾得上我,我就想换家医院……」 跟那些推进来满脸是血或是心脏停跳的患者比起来,我感觉我能强点,不需要抢救。 「好。」 孟钦颔首,:「那你回去吧。」 我各种蒙圈的看他,完全没搞懂发生了什么。 见他眸底都是冷沉,像是对我很生气,我跟着也有点不自在,「哦,那我回去了。」 动了动,我又坐了回去,「那个,我还是等会儿再回去吧。」 外头有亿点点危险,一但那俩玩意儿还在院里守株待我呢。 在这耗耗时间,搁孟钦身边还能承接佛光,安全。 「怎么又不走了。」 孟钦不知道哪里不高兴,「万应应,联系你的家里人过来,我对你的五位哥哥非常好奇,很想见一面,最重要的是,你需要有家人陪同。」 「我不需要家人陪同,更不想让……」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他,「孟钦,你为什么要跟我发脾气,是因为上回的事情你还在生气吗?」 孟钦眼底跃起一抹自嘲,「我有吗?」 「你这还不是发脾气?你站在这里就像个冰箱。」 我看着他,「今天我能遇到你,我本来很开心的,我也特别感谢你又一次帮助我,因为那个晕倒的女人……算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请直接说好吗,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即便是上回的事情,我也道完歉了。」 孟钦气息微敛,眸底冷着,「我希望你能联系你的家人过来,由他们陪同你去做检查。」 「算了,你去忙吧。」 我不想再跟他说话,单手撑着轮椅扶手就要 站起来,「我自己能去做检查。」 孟钦伸手就按住我左肩,「万应应,你给我坐好。」 我身体一栽歪,右肩膀被扯到,疼得我眼底跟着泛红,看向他就道,「你明明知道我的情况,我师父没在京中,再说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很忙,我自己的问题就想自己去解决,很难吗?我带钱了!」 孟钦直看着我,与我似在无声的僵持。 「孟钦?」 一位中年男医生走过来,「你妹妹的片子拍完了吗?」 「还没。」 孟钦礼貌而又疏离的看过去,「正准备去。」 那位医生哦了声,「片子拍完去找当值的曾教授看就可以,我帮你打完招呼了。」 说着他还看向我,「小姑娘,你脚腕是不是受伤了?」 我缓解了一下情绪,点头嗯了声。 「都受伤了怎么还走来走去呢,走的还很快。」 他眼神里带着丝嗔怪,语气却是温和,「即使你看到你哥哥很忙,也可以稍等一会儿,不能身体受伤了自己还不当回事,孟钦担心你是伤到了骨头,就去推个轮椅的功夫,就看你急匆匆的朝门口走了,他真是推着轮椅跑着过去追你,还好追到了,不然你这种看似大无畏的举动百分百是会加重病情的知道吗。」 哈? 孟钦推着轮椅跑过来追我? 那是什么画面? 我惊讶的看向孟钦。 隐约明白了他态度不佳的点。 嫌我虎了是不。 一看孟钦没什么表情,我跟着就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刘医生,您先去忙。」 孟钦对着他开口,「这边交给我就好。」 刘医生点头,看我的眼神还有细微疑惑,「不过孟钦,这是你什么家的妹妹?」 「比较远房的妹妹。」 刘医生哦了声,「难怪面生。」 音落,刘医生对我又亲切的叮嘱了两句,抬脚便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我才又看向孟钦,「刚刚我一进来你就看到我了?」 孟钦嗯了声,微微启唇,「看起来你伤的并不重,步伐飞快。」 「所以你就生气了?」 我没心没肺的笑了声,「那你直接喊我名字不就好了。」 孟钦看了眼我的右胳膊,「不疼了?」 「很疼。」 我点头,笑的却有点停不下来,「你真的没必要发脾气,那只是很小的事情……」 推着轮椅跑…… 不像他能干出的事儿呀。 笑着笑着,我一看他眼神清冷,眉宇微蹙,只得生生把笑憋了回去,在轮椅上乖乖坐好,「孟钦,我真的很谢谢你,但是你为什么要跟那位刘医生说我是你很远房的妹妹?」 明明我们非亲非故,孟钦大可以随便给我按个身份。 不过想一想我也就了然,大抵是我又一次借了卿卿的光。 第262章 你说这些话不会不好意思吗 那位刘医生一看就是对孟钦的家人很熟,连带着对我也照顾上了。 看似在怪罪我,实则是在关心我。 这种情况我在师父的公司也经常会遇到。 只要我一路过公司,碰到了公司员工还好,大家也就是互相点个头,打个招呼。 遇到了部门经理一类的长辈就麻烦了,会跟我说很多话,责怪我穿少了,太瘦了。 一开始我受宠若惊,慢慢的,我就平常心看待了。 因为我很清楚,大家真正关心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靠山。 换言之,是我的身后人,给到了我这份重视。 方才那位刘医生,对我大抵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倒是提醒我了。」 孟钦推着我进到电梯,「我应该说,我是你的同道中人,你的贵人,你的恩人,对你多管闲事的人。」 噗! 他记性还挺好。 我又有点忍不住想笑,背身都一颤一颤。 「万应应。」 孟钦还真是平静到非人,气压不是很低的时候,他音腔给人的感觉很是温柔,「不许再笑。」 「不是……」 我进到电梯就像面壁一般,笑着回头看他,「孟钦,你记不得记得上次我们俩道别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什么话,你说但愿再见面我不是需要救治的状态,没想到会这么巧,我摔伤后又会遇到你……」 真是又糗又好笑,尤其是我想到自己咸鱼般挂在单杠上,胳膊脱臼的瞬间自己还挺懵,掉下来又崴到脚,再被郑大夫一个接骨指定妥,胳膊肿到六亲不认,然后我又花了小一百块,千里迢迢的打车过来,结果在急诊大厅里又惊又吓,出门还差点被脏东西前后夹攻,窘迫到顶点的时候,又遇到了孟钦…… 再想想孟钦统共才遇到我几回,不是看我休克,就是看我被电,现如今又看我一瘸一拐…… 我笑到都想哭,生活真的不会因为你倒霉,就给你喘息的机会。 孟钦没接茬儿,反而轻轻捏了捏我的右肩,「疼吗。」 「啊呀!!!」 我眼泪差点被刺激出来,「胳膊特别疼……嘶嘶!」 「疼你还能笑出来。」 孟钦眼底深沉,:「我看你伤的还是不重。」 我登时没电,低眉顺眼坐好不动。 默了两秒,孟钦淡着音儿又问,「这回是怎么伤的,什么训练。」. 「这回……很小的事情,我练臂力,挂单杠来着,胳膊脱臼了,掉下来就崴到脚……」 我小声的嘟囔,「我本来打算直接去医院,出门正好遇到了我们太平巷里的诊所大夫,他帮我接了下骨,接是接好了,就是肿的太疼,我有点心慌,就想来医院看看什么时候能消肿恢复。」 「接骨?」 孟钦清冷着声腔,「他是有行医资格证的医生吗。」 「有没有行医资格证我不知道,但他是祖传的医学世家。」 我老实的回道,「他说他是专业的,专业接骨的,接骨就找他……」 「嗯,很明显是给你接错位了。」 「啊??」 我音一颤,「错位了?」 不由得想到郑大夫最后钱都不收的样子。 走的那个急,生怕我撵他,还把他家的祖传膏药都送我了。 这个祖专疗去…… 合着是拿我练手了? 「孟钦,那我这错位还能正回来吗?」 我焦急的询问,「不会落下残疾吧。」 叮~ 电梯门打开。 孟钦推着我似乎要去拍什么片子。 我见状就掏出钱包,「是不是得先挂号呀,钱要给谁?」 「安静。」 孟钦推着我就到了拍片室附近,「万应应,你确定不联系下你的家里人?」 我摇摇头,「我真的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这个点儿齐经理也下班了,他应该回家陪老婆孩子了。 更何况我和齐经理说过这种事,再遇到类似情形,只要我没死,就不需要他管我…… 天哪! 谁会想到一语成谶。 想着,我有些抱歉的看向孟钦,「对不起,我也给你添麻烦了。」 「好了,继续保持安静。」 孟钦拿出手机,「在这坐好,不想手臂留下后遗症就一动不许动。」 后遗症?! 我吓一跳,「我手臂真的会……」 「点穴。」 孟钦手指对着我左肩一点,「从这一刻起,不许动,也不许问,等着。」 「……」 我当场消音。 孟钦拿出白大褂里的手机,拨出号码放到耳边,等待接通时就朝一旁走去。 走廊里没什么人,孟钦背对着我站在不远处,通着电话还时不时会回头看我。 即使他没什么表情,整个人的气质也很出众。 穿着那身白衣,更是有一种形容不出的矜贵感。 老实讲,虽然我心里很慌张,也很怕胳膊留下病根儿,但是因为有孟钦在,他稳重冷静的气场会无声的影响到我,让我倍感安心。 没多会儿,孟钦走回来,「万应应,我再问你一次,真的不找谁来陪你?」 我一动不动的看他,也不答话。 「万应应?」 孟钦眉头微挑,想了想,又对我左肩点了下,「解穴。」 我立马开启了摇头晃脑模式。 孟钦看了我几秒,眼底跃起了一抹笑意,「你真无聊。」 我不客气的看他,「你更无聊。」 「算了,那就先做下检查,看看结果和我推断的是否一致,你身上有金属饰品吗?」 孟钦的语气算是温和下来,「拍片子需要摘下来。」 「这个算吗?」 我抬起左手腕给他看了看,「电子表。」 「……最好摘下来。」 孟钦眸底再次闪过笑意,「手伸过来,我帮你摘。」 「谢谢。」 我伸出手腕给他,等手表被摘下来,我又拿出兜里的手机和钱包递给他,「钱包里有两千多块,交款你就直接拿,做这个检查够吧。」 孟钦接过我的东西就牵了牵唇角,「你倒是很信任我。」 气场缓和下来,我跟着也很轻松,「我当然信任你,孟钦,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我的幸运,我特别感激你。」 孟钦微微蹙眉,「你说这些话不会不好意思吗。」 「啊?」 我不解,「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第263章 过意不去 为什么会不好意思? 今晚要是没遇到孟钦,我怕是要凶多吉少。 那前有狼后有虎的,就我目前这半残体格,新鬼老鬼哪个都比划不过。 尤其这右胳膊都紧绷的快成火腿。 别说咬中指,打弯儿我都做不到,分分钟小送。 慈阴还真挺看得起我,生怕艾秋姨她老姑拿不下我,还派了个实体大灵坐阵。 但凡我要是落她俩手里,休克都是轻的,命都得搭里头。 不,死倒是不至于,右胳膊应该会彻底被废,慈阴得让我生不如死。 想到这,我愈发的感谢孟钦,幸好有这行走的护身符在,他看到我也没说不管。 要是他追的慢了一步,我再被艾秋姨她老姑一把扯到门外…… 结局就很难预料了。 我和天道立下的十年盟约,大概就会终止在今晚。 「孟钦,真的很谢谢你。」 我真诚的看向他,「上次你说的那个忙,我愿意帮,不过我希望,你能多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先处理下家里的事情,等全都安排好了,课余时间我再去陪陪你外婆可以吗?」 真的很想回报他,能想到的方式也就这一个。 时间点儿往后抻一抻,估摸我的体能练上来,也有时间和精力外出了。 「这件事容后再说。」 孟钦似乎并不想就此多谈,顿了顿,眸底又满是认真的看向我,「万应应,你不用想着报答我,我所谓的帮助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恰巧你需要帮助,恰巧我能帮到这份忙,仅此而已,换做任何一个陌生人,对方在我外婆的家门口昏迷休克,在泳池里溺水,我都不会坐视不理,这是我作为医者的职责。」 「今晚这件事,也是因为我先前同你熟悉了一些,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否则,你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在趁人之危,当然,我知道你是好心,但眼下不是说这种话的时机,这种的你来我往,有点像是交易,会让人心里不舒服,你明白吗。」 我点头嗯了声。 愈发的感觉孟钦像个老师,能指出我一些人际交往上的不足。 正说着,有医护人员从拍片室里出来。 是一位年轻斯文的姐姐,她和孟钦说了几句就建议我脱掉羽绒服外套。 我自然没意见,配合着她就要脱下外套。 孟钦见状就朝旁边挪了几步,垂眸略有严肃的看着手机,回着什么信息。. 好在有这位姐姐帮忙,脱得不算太费劲。 就是右胳膊紧紧的箍在袖筒里,一时间有点抽不出来。 右肩膀还不敢动,那位姐姐一尝试着使劲,我额头呼呼的就冒起虚汗,疼的全身都在发抖。 她并不是护士,手法也就谈不上专业,「小妹妹,你手臂肿的太厉害,这样也不利于血液流通,会勒出问题,不如我们把袖子直接剪开,你看可以吗?」 剪开? 「不行。」 我一听就摇头,「这外套是家人给我买的,对我很重要,姐姐,你拽吧,没事儿,我能忍住疼。」 「这……」 她迟疑着不太敢下手,「那我们再试一下。」 孟钦闻声看过来,眼见那位姐姐准备继续帮我拽袖子,他眉心微蹙的走近,「等等。」 那位姐姐也紧张够呛,「你妹妹这手臂肿的太严重,我真的……」 「没关系,辛苦你了。」 孟钦平和的声线像是能抚平空气里的焦灼,「她这种情况越紧张越容易产生肌肉抵抗和痉挛,用力不当会加重病情,我来试试吧。」 他找了下角度,在我对面蹲下,一手扶着我的手腕,另一手轻轻拉着袖口。 一点一点,似乎在做着精细的手术。 我微微低头,就能看到孟钦修长的后颈。 在那衬衫的领口里,露出的皮肤很白,似乎透着一股幽香。 莫名其妙的,我就想扑上去咬一口。 用牙齿磕出血来,那一定很甜,然后我就…… 啪! 我左手一拍脑门,疯子! 许是动作幅度太大,旁边的姐姐吓了一跳,「小妹妹,你怎么了?!」 孟钦登时抬起眸眼,扶着我的右手很稳的停了下来,「疼了吗。」 「……」 我唇角有些发颤,是疼,左手牵动的疼,可看着孟钦,心头更多的是过意不去…… 该死的。 那都是些什么乱八七糟的想法! 回家我要把固魄汤一次喝三包!! 「没事。」 我愧疚的应了声,脸直接看向别处,「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 孟钦再次帮我拽起袖口,专心致志的神情带动的那位姐姐都跟着憋了一口气。 我懊恼与那些坏想法,倒是间接转移了注意力。 等回过神,袖子已经从大臂处褪下,整件外套也搭在了孟钦的臂弯。 「哇,你好厉害!」 那位姐姐眼底满是欣赏的看向孟钦,「你是我们院里的实习医生吗?哪个科室的?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 第264章 护上短了? 「我只是一名医学生,最近要做一份临床医学的研究报告,才会来院里短期学习。」 孟钦淡着眉眼应了声,弯身看了看我把运动服袖子抻成紧身衣的右臂还有些皱眉,「万应应,我们先进去拍个片子。」 我点头被推进里面,在那位姐姐的帮助下躺倒一张窄长的台子上。 趁孟钦不注意,她小声跟我说,「你的哥哥真好。」 我心虚的很,点头应道,「他是很好。」 「他长得也好好……」 她对孟钦像是很好奇,「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他叫……」 「你不疼了?」 孟钦直接看向我,「躺好,少说话。」 见我没动静了,他又看向那位医护姐姐,「是这样,她需要做两个部位的CT,一个是这里,拍摄一个肩关节正位……」 我躺在那看着孟钦细细交代,眉眼间皆是一丝不苟,只是我仍旧控制不住乱飞的思维。 尤其是看他穿着白大褂站在灯光下,整个人都像在光晕之中。 五官精致,耀眼雪白。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有清辉之气,霞韵之姿。 遗憾的是,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清透干净呢? 我视线微微下移,看到了他臂弯搭着的黑色羽绒服。 心头无端的发出笑音,黑了哦。 对嘛。 他就应该染到黑色。 最好给他扔到墨汁里,一点点的把他沁透变黑,这样才过瘾…… 啪! 我对着额头又是一拍。 败气去死吧! 孟钦正要出去,神色一紧,对着我就几个大步走过来,「很疼吗?」 我侧过脸,紧紧地闭上眼,「你出去。」 「万应应,你不要紧张,做这个检查不疼的。」 孟钦轻着音,「就是拍两张照片,很快就能结束,我在门口等你,不用害怕。」 我闭着眼嗯了声,「谢谢。」 没看他,耳朵里倒是捕捉到他一记很轻的笑音,「躺在这里倒是显得挺乖,做的事情却没有一件令人省心的,幸好我不是你哥,不然得被你气死。」 听到脚步声出去,我这才睁开眼。 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闭眼又开始念起清静经。 福生无量天尊,我真的没有一丝丝害人的想法,更不会去害孟钦。 不坏不坏我不坏,还请孟钦不要怪。 折腾了一通终于拍完片子,我心思也平复了几分。 为了让自己不产生坏想法,我尽量的不去看孟钦,坐在轮椅上也安安静静。 他对我的配合很满意,虽然他也没什么话,传递出的气场却是安宁清逸。 取完片子,他推着我又去到一间办公室,班桌后坐着的老者便是曾教授。 简单的打完招呼,曾教授看了会儿片子,又指导着孟钦看了看。 两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 等了会儿,曾教授先来看了看我的脚腕,「脚腕没事儿,轻微扭伤,回去养几天就好了。」 我心还没等放下,曾教授捏了捏我的肩关节就再次黑了脸,「小姑娘,先前为你接骨的真是一位医生吗?」看書菈 「错位的很厉害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会留下后遗症吗?」 「简直离谱。」 曾教授气息沉着,语气不善的道,「我不明白,你既然是孟钦的妹妹,应当也会了解一些医学常识,在受了外伤的情形下,你怎么敢同意没 有行医资格的人来为你接骨呢?他的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很有可能会导致你致残,形成难以挽回的严重后果。」 我被训斥的垂下眼,曾教授的神情却愈发严厉,「你的肩臂神经受到了损伤,肩关节的正常解剖关系被破坏,这说明对方是使用非常暴力的手法对你的肩关节造成了二次重创,若是你今晚没有来到医院,而是在家中等待自愈,这条胳膊怕是就要没救了。」 我身体一抖,暗自庆幸来医院了。 想到郑大夫后来仓促离开的样子,倒是也很难去怪罪他,按照当时那情形,郑大夫对我完全可以不管不问,但他身为诊所大夫,言辞上或许夸大了几分,私心也是想为他自己的诊所多做宣传。 所以他出手帮我接了骨,更何况这件事对郑大夫来讲,本身就有点费力不讨好。 接好了,小事一桩,没接好,我容易讹上他。 做人我习惯将心比心,郑大夫和我无冤无仇,又不是故意给我怼错位的。 既然我当时稀里糊涂的让他接骨了,就要去承受这份有可能会被接错位的风险。 就像去医院做手术,即便是割个阑尾,医生也不敢保证成功率会百分之百。 要怪就怪我自己,怪不得旁人。 「曾老,这件事其实是怪我。」 我怔怔的抬起眼,孟钦看着曾教授,眸底沉静,音腔谦逊有礼,「是我学业太忙,对她照顾不周,也没有倒出时间给她普及一些医学常识,也是她年岁尚小,人际经验不是很丰富,受伤后她定是慌乱疼痛,既然有人能第一时间为她提供帮助,恐怕她也没时间去考虑后果,您放心,我回去后会批评她。」 「孟钦,你这是……」 曾教授反而愣了愣,「觉得我说话难听,护上短了?」 第265章 你说什么 说一说曾教授还疑惑了几分,「对卿卿你可没这样,那时卿卿要是稍有不注意,你管教她的时候可比谁都严厉。」 孟钦听完反而微微笑了笑,「曾老,卿卿的病情您是知晓的,再有我当时年岁也小,关心则乱,情况不同,不能比较。」 「借口,你现在不也没到二十岁,偏心就是偏心。」 看样子曾教授私底下和孟钦很熟,交谈起来也没那么中规中矩,「刘医生特意跑来跟我说,你对这个小姑娘特别关照,一看她进到医院,你就像变了个人,完全不似平常那般冷静持重,甚至推着轮椅去追撵她,都给刘医生惊到了。」 我一听这茬儿又被提起来,满心都是惭愧不安。 很清楚曾教授是会错意了,他以为我和孟钦真有什么亲戚,孟钦才会很在意我。 事实上,恰恰是我和孟钦不熟,他对我才会显得‘温柔周到。 毕竟我这是第三次在他面前受伤了。 搁孟钦心里,我大概率是个被怜悯的对象。 所以孟钦一开始只是对我冷着张脸,并没有很严厉的斥责我。 真要是亲妹妹这样,他早就发火了。 说话间,曾教授就尝试着想要帮我正骨。 准备完他又思忖片刻,直接看向孟钦,「她这个错位程度很罕见,你有没有信心亲自为她复位。」 「可以。」 孟钦语调平稳,转而又看向我,「万应应,是这样,现在有两种方式为你正骨,一种是手法复位,会有些疼,我也不能保证会百分之百的复位成功,但要是一切顺利,治疗时间会很快,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选择麻醉后手术治疗,不过术后你需要留院观察。」 「我选第一种。」 我直对着孟钦的眼,「我能忍住疼,我也相信你。」 「那好。」 孟钦将我的东西稳妥的放到一旁,走到我的身边就轻轻活动了下右臂,「你放轻松。」 老实讲,医院的消毒水味儿有些重,我真得很用力地捕捉,才能嗅到他身上游丝般的清韵。 等孟钦距离我很近,香气才终于萦绕到我的鼻息,神经像是跟着得到了安抚。 即使会疼,我也能抓着这缕麻药缓解。 「万应应,谁是对你最重要的人。」 孟钦重心压低,低磁的嗓音在我耳边轻轻询问,我下意识的回道,「师父。」 「他来了。」 「!」 我惊喜的朝着门口看去,耳畔便听到嘎嘣~!一声,我瞬间一个抽搐,闷哼出声,左手一把薅住了孟钦的白大褂,硬生生将布料拧搅出了一朵花。 孟钦倒是没什么表情,「万应应,尝试动一下。」 「……」 我僵僵的没动。 眼睛仍旧盯着房门的方向。 就在骨头复位的那一刹那,我狂喜着看向门口的那一刹那…… 竟然在办公室的门窗处看到有人影侧身躲闪。 他似完全没料到我会突然看出去。 躲闪的还极其仓促。 虽然我没看清他的脸,但那甩起来的刘海却让我无比熟悉。 乾安? 我蹭的站起身,微瘸的快步走到门口,探头一看,乾安已经跑到了走廊尽头。 是他。 跑的很快。 身体一拐就没影儿了。 我唇角跟着就牵了牵,真没想到他会来医院。 转过身,我刚要走回去,就看到曾教授一脸诧异,「这孩子脚腕不是伤了吗? 」 孟钦在旁边也有几分忍俊不禁,「这就是我需要推着轮椅去追赶她的原因。」 我有点脸红,摆摆手想坐回轮椅,惊喜的发现右胳膊能动了! 即使视觉上还很肿胀吓人,但是肩膀微微活动,手臂受我支配了! 「孟钦,我……」 瞄到曾教授,我赶忙改口,「哥,我胳膊好使了!」 孟钦眸底淡笑,看我兴奋异常的样子却没有多言语。 曾教授又来帮我检查了一下,确定完没有问题,免不了要夸赞孟钦一番,「我就知道你心里有底,难怪余教授那边不放你,将来等你科室轮转结束,我说什么都要把你留在骨外……」看書菈 见我还沉浸在手臂修复的喜悦中,曾教授又来和我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最最后,当我坐着轮椅被推出来,手臂已经被绑上了三角巾悬吊,看起来特像挎了个白布包。 我还觉得挺有意思,扭头看着孟钦问道,「什么叫局部制动?」 「你想听复杂点的,还是简单点的解释?」 「当然是简单的。」 我说道,「复杂的我听不懂。」 「简单点的就是局部点穴。」 孟钦微微颔首,「从这一刻起,你的右肩就不可以活动了,静态修养一个月,才能解穴。」 我大彻大悟般哦了声,扭头对着他笑,「孟钦,你会是个超级优秀的医生!」 「因为我帮你的手臂复位了?」 孟钦笑了声,「然后还要推着你这位患者去取药,我又是你的贵人,你的恩人了?」 「不仅仅如此,你……」 我转着头正跟他说着话,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到他被我抓皱的白大褂上面。 千军万马的坏思想再次袭来,微微怔神的功夫,孟钦也随着我的视线垂眸看了眼,低笑道,:「万应应,你是有多恨我,衣服差点被你抓破了,坏了这可是要赔偿的。」 「那把你弄坏了要赔吗?」 我微眯着眼看他,「孟钦,我要把你推倒,然后给你咬出血,将你嚼碎了大口吃掉!」 音一出,我头皮跟着就是一麻,正要解释,孟钦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他眼底的和颜悦色尽数消失,如墨的眉眼忽然就冷厉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 深觉今晚要废! 「啊?」 我迅速拿出装死杀手锏,一脸无辜的看向他,「孟钦,我是说很感谢你。」 当场我都可以唱一首感恩的心,你信不信? 孟钦踱步站到我身前,他个子高,看我的摸样就有几分居高临下。 即使他面容平和,对我亦然像是审视。 我眼神游离的不敢看他,左手挠了挠眉头,又揉了揉耳朵,感觉到气压越来越低,我撑着轮椅就要起身,「哎呀,你真是神医,我右胳膊一点都不疼了,你看行动自……嘶,不好意思,我点穴一个月,那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孟钦深着眼,「给我坐好。」 我挎着包立马规规矩矩的坐在那,深深的为自己默哀。 第266章 望而生畏 该! 你出门嘴上没个把门儿的! 人家孟钦怎么着你了,你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 叮~! 我脑中一亮。 对呀。 是孟钦的身份。 他是佛气加持之人,本身我就会很亲近他,会有一种被沐浴‘度化的感觉,身体也不会太难受,而正好我哪次遇到他又都是处于严重受伤的状态,情意接收时整个人也就没啥闷涨感。. 但这不不代表我体内的败气就不蠢蠢欲动了。 诚如师父所讲,败气就像个坏孩子,它会左右我的思想,拉我进入泥潭。 那我在面对特别优秀美好的孟钦时,败气就会产生抗衡心理,就像是正邪不两立。 暗中博弈,撕扯,当我抵抗不过他的贵气,败气就会想要去同化他。 说不好听的就是拉他下水,从而满足那种作乱成功的放肆快感。 孟钦严肃的看了我一会儿,推着轮椅就带我进入一间办公室。 门一关严。 屋内只剩下我和他。 无形的压迫感接踵而至。 空气中皆是形容不出的清寒。 「你带我进来这里做什么?」 我有些紧张的看他,「曾教授不是说要去药局取药?取完药我还要回家呢,这么晚了,家里人可能会担心我……」 「会吗。」 孟钦背身微微倚靠着办公桌,看我的姿态闲适而又严谨,「你倒是提醒我了,在你拍片子的时候,你备注为齐经理的家人曾打来电话,我见他不间断的连续拨打,就接听了电话,谁料他听到我的声音却没有惊讶,你猜,他反而问我什么?」 齐经理给我来电话了? 我顺着他就问道,「齐经理说什么了?」 「他说,如果我方便的话,希望我能送你回家。」 孟钦直看着我,「这话乍一听没有问题,但他未免也太相信我的人品,在你这个年纪,应当是被家人妥善保护,千叮万嘱的告诉你,出门若是遇到比你年长的男性,一定要保持好距离。」 见我表情费解,孟钦平心静气的继续道,「而这位齐经理,即便他不是你的家人,他也是你师父公司的负责人,谢先生人在外地,他对你就应该起到监护人的作用,怎么能对我如此放心。」 「很简单,因为你是孟钦呀。」 我说道,「你父亲还是辉远國际的老总,齐经理早就知道你,而且你先前又救过我,齐经理对你自然是很放心。」 「我父亲……」 孟钦眉头微挑,「所以万应应,你和我的这几场相遇并不是意外,而是你家人的有意为之,故意想要你同我相识的,对吗?」 「……」 哈? 哪跟哪? 「我为什么要故意与你相识?」 「现在是我在问你。」 孟钦的眸底冷了下来,朝我走近,「你是有预谋的么。」 距离一近,他似逆光而站,精致的五官隐匿,散出的寒气却在周遭不断的侵袭。 我略有茫然,是,我承认自己是说错话了,可也不至于就扯到…… 「孟钦,你可能误会齐经理的意思了。」 我想了想,「齐经理是直接跟你说要麻烦你送我回家的吗?他就没说,他能派人来接我?」 「他是说要来接你,不过,他试图和我玩些文字游戏,当我说我也可以送你回去时,他很欣然的就接受了。」 孟钦的唇角勾起弧度,很淡薄的笑,「万应应,依你这个年纪,有些事情,你的家人,以及你,谋划的会不会太早了,而且,你们的那份自信是从哪里来的,是觉得,你很漂亮吗?」 我愈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万应应,我本以为你是无辜的,或许你并不知情,但你刚刚的那两句话,给我做出了提醒。」 孟钦看着我,:「说,那些话是谁教你的。」 他语调很低,但吐出的每个字节,都是凛凛霜寒,让人望而生畏。 我无端跟着一抖,嘟囔着开口,「那些话没人教我,是我自己想说的,对不起。」 「你自己?」 孟钦阴沉着声腔,「那是你这个年龄段该说的话吗?你是觉得好玩儿还是想要引起谁的注意,我告诉你,那些字眼非常无趣,对于你家人的真正用心,我或许能猜测出一二,但是很遗憾,我没有从商的想法,更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未来我只想做好一名医生。」 他垂眸看向我,「曾经我在一些场合,总会遇到一些莫名其妙受伤的女孩子,但她们,至少和我年龄相当,而你今年……这太可怕了,你的所谓家人,未免太过高瞻远瞩了。」 第267章 你这是道歉? 「……」 我坐那没动。 从一开始想要迫切的去插话,去为自己辩解,逐渐的平静下来。 大概意思我是听懂了,孟钦是觉得我故意接近他,要利用他? 虽然我不知道要利用他什么,总之我就是有所企图,别有用心。 甚至可能是我的家人,指使我去做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 原因只是,我说了那两句话,他觉得我很少教。 至于齐经理那边,他会拜托孟钦送我回家的用意也很简单。 因为我上次和齐经理说了,和孟钦相处,我没有太难受。 所以齐经理才会放心,如果他亲自来接我,搞不好又得带我去吃顿什么大餐。 站在他的角度,只是太了解我的身体情况,无非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罢了。 「万应应,你说话。」 孟钦眸底缀了层冰,「我真的没想到,你会……」 「好了,请你到此为止。」 我从轮椅上站起来,拿过自己的羽绒服,从衣兜里找出钱包。 单手不太方便,索性将大票一股脑的掏出,全部放到办公桌上。 孟钦看着并未多问,沉凉的气息已经传递出不满。 转过身,我对着他微鞠了一躬,「很抱歉,孟钦,这一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不过有些事情,我也解释不清,我只能说,刚刚那两句话是我胡说八道的,我家里人,也没谁让我接近你……」 办公室里很安静,即使我轻轻声说话,也很清晰。 空气中无端弥漫出一股酸涩的味道。 像是有很多看不清楚的丝线,在我的心尖不断地缠绕,一点点抽紧…… 带给我难以形容的,屈辱感。. 「孟钦,我承认你很优秀,你的家庭也很优越,会有很多人想要接近你,我师父曾说过,聪明人会想的很多,智者多虑么,所以你敏感很正常,我都懂得。」 我难看的朝他笑笑,「但是很遗憾,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些想法,特别感谢你今晚对我的帮助,不过,我不打算原谅你对我家人的诋毁,从今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假如你日后很不幸的又遇到了我,那麻烦你和我保持距离,否则,再让我听到你对我家人出言不逊,我大耳光子就会抽你。」 说完,我没看他的表情,抬脚就朝门口走去。 「你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么。」 我握着门把手一顿,孟钦微凉着音腔继续,「万应应,你无需引起我的注意,一个女孩子,首要做的就是自爱,如果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更加没人会珍视你,可能有些话,你对男人说起来会觉得好玩,从而满足你恶作剧的心理,但是我告诉你,那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尤其在你的感情观和是非观还没有成熟的时候,更加要端正自身。」 「你有完没完?!」 我回头就瞪向他,「去年十月,是我让你外婆跑过来抱住我的吗?休克那回我是掐着点晕倒在你外婆家门口的吗,在泳池里溺水的时候,我更加没有命令你去救我,包括今天……!」 见孟钦站在灯光下,依然是那副洁白无暇的美好样子,我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上前就对着他胸膛一推,「我也没要求你推着轮椅跑过来追我!没有强迫你领着我去看病做检查!是你自己非要多管闲事的!要说用心,我还觉得你对我是别有用心呢!」 劲儿一下使大了,他没动,我好悬没后仰着崴倒。 孟钦眉心微蹙,扶住我的左胳膊,「站稳,好好说话。」 「是你没有好好说话!」 我手臂一搡,搪开他的手,「你侮 辱我!侮辱我的师父!我告诉你孟钦,你不要以为我脾气好我就不会生气,你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真的会打你!」 「你脾气好?」 孟钦眸底的厉色反而淡了几分,「万应应,看看你这副要咬人的样子,像是脾气好吗,如果真是我误解你了,我向你道歉,可以吗。」 道歉?? 那还行。 我迅速平复了一下呼吸,别着脸不看他。 沉默片刻,孟钦的语气和缓下来,「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的几次相遇都很意外,若是我袖手旁观,也就没这些事情了,虽然,我仍旧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 「你这是道歉?」 我后退了一步,以便在抬起眼时好能将他一目了然,「对不起呢?你的对不起在哪里?」 「万应应,你又要任性了是吗?」 孟钦说道,「上次在天桥旁边的街道,你就是这副样子,突然就变得蛮不讲理,我道歉没问题,道理我要先对你说清楚。」 可能他气质真的太好太好,站在这里就像是翩翩君子,动怒也没有任何的气急败坏感,只是像明月被乌云遮掩,流露出一股暴风雨即将来袭的威慑力。 「你必须改掉乱说话的坏毛病。」 孟钦眸底透着坚定,「什么叫弄坏谁,推倒谁,吃掉谁,那种话……」 「我就要推倒你怎么了?!」 我伸手还要推他,突然发现我目前这半残体格根本就推不动他,这让我愈发抓狂,败气顶的我大脑都是一片空白,「孟钦,我现在不推你,你等我身体养好的!我推死你!我不光要推倒你!我还要毁了你!弄脏你!我警告你,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马上弄脏你!!」 第268章 拿吧 室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孟钦闭上了眼眸,抬起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鼻梁,胸膛微微起伏,似乎是对我头疼至极。 我倒是兴致勃勃的观察起他,见灯光给他的睫毛映衬出一道弧影,更觉得心头发痒。 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像是丛林里伺机捕猎的野兽,就等他束手就擒。 默了会儿,孟钦又看向我,薄唇轻启,「好,万应应,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弄脏一个人,开始吧。」 「你说的!」 我立马双眼冒光,「我真的会弄脏你,很脏很脏的那种!」 孟钦没言语,沉静的眸底满是正色。 我美滋滋的笑,抬脚就走向办公桌,从笔筒里拿出了一只水性笔,大拇指顶着笔帽一褪,走到他身前就道,「孟钦,我要动手了,你现在躲开还来得及。」 孟钦眉心微蹙,站着没动,像是在观察我的行为。 我眉头微挑,哎呀,你不躲,那就不要怪我无情无义喽。 拿笔的左手一抬,我这才发现他白大褂已经敞开,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衬衫。 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狂喜,我起笔就对着他衬衫画出一条黑道子,「好,弄脏了!」 孟钦眼底划过匪夷,垂眸扫了一眼,竟低低笑了声,「万应应,你要道歉。」 「对不起喽。」 我嘴上说着,又在他衬衫处继续画起缠绕的乱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越画我越激动,身上的血液跟着就像冒起了沸腾的泡泡,有了一种形容不出的惬意感。 貌似比我花出五百万还爽,画完我得意洋洋的看向他,「你再说我呀。」 我故意在衬衫的另一边又画出个老丁头,「对、不、起,行吗?」 「万应应,原来这就是你弄脏一个人的方式。」 孟钦倒是从容起来,「这么说来,是我多虑了,你还真仅仅只是幼稚无聊。」 「对,我就是这么幼稚无聊!」 我把笔啪!的放回桌面,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了出去。 走廊的清风一过~ 消毒水味儿刺激的我登时清醒。 我是…… 疯了吗?!! 脊背发僵了半秒。 我咬牙继续朝前走去。 算了。 画都画了。 以后就相忘于江湖吧。 反正他也惹我了,一报还一报,大家日后两不相干。 他不认识我,我也会忘了他…… 「万应应?」 没等走到电梯,孟钦的声音就在后面响起,「你还有钱去取药吗?」 我一瘸一拐的脚下没停,没听到没听到,脸真的丢尽了! 「万应应,你的手机和小蜜蜂的电子表也不要了?」 「!!」 我脚步一停,提起羽绒服摸了摸兜,里面真的只有一个小钱包。 原地站住,等他给我送来。 安静了几秒,没有脚步声走近。 等了会儿,还是没声音。 我悄***的回了下头。 孟钦仍旧站在那间办公室门口,颀长的身形极其晃眼。 如芝兰玉树,不染霜雪,看的我都嫉妒,老天爷还真是偏心。 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就用力的好,什么好的都给他了。 为什么我很用力的去画了,他看起来也没脏? 对了,我画的是衬衫,他整理好白大褂就遮住了。 那为 什么我不画白大褂呢? 是觉得衬衫更白吗? 想法纷纷扰扰的出来,我完全放弃抵抗了。 猪在圈里捂不白,羊在坡上晒不黑。 我遇到孟钦可能就是要不正常,谁叫我是败气之人呢。 积攒了十几年的小性子都使出来了。 估摸着,孟钦都得烦死我。 见我回头看他,孟钦眸底晕染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 无声的对视好久,他才拿着我的手机和电子表走过来,朝我送了送,「喏。」 「谢谢。」 我伸手去拿,谁知他的手却忽然闪开,背到了自己身后,我被他晃得一愣,好悬没一头撞他身上,真没想到孟钦也能做出这种事情,拱的我火儿又要起来,抬起脸看他,「你干嘛!」 孟钦面上笑着,语调很是低缓,「万应应,弄脏了别人的衣服,要说什么。」 我别了别脸。 孟钦很有耐心的看我,「要道歉,万应应。」 「好,那你先道!」 我憋着口气看向他,「你要先给我师父道歉,因为你侮辱他,中伤他。」 孟钦似有不解,「我并没有说你师父如何。」 「你说我的家人就是说我师父,在京中,我最重要的家人就是师父。」 我回道,「你明着看似在说齐经理,实际上你就是想说我师父,你觉得我师父派我出来,对你怎么居心叵测了,但是我告诉你孟钦,我师父纵横天地几十年,他根本就不在意你,还有,那些话我只有在面对你时才想说,因为我有很坏的气场,遇到你会博弈,才会说出那些话,你离我远一点,我就不会说了,以前我从来没有这样过,我也没弄脏过别人衣服,我敢对天发誓!」 为表真心。 我还刚正不阿的对着天花板竖起三根手指。 孟钦噗嗤~一声就笑了。 很突然。 他抬起手指置于鼻前,似忍俊不禁。 带着走廊的气场都跟着惠风和畅起来。 我被他笑的莫名其妙,瞅准机会就要抢回手机和电子表。 孟钦微垂着眸眼看我,笑着就举高了手臂,「拿吧。」 第269章 失控 「你……」 我左手抬起够不着,蹦又没法蹦,气的我又想打他,小臂却被他直接握住,拉着我就朝电梯里走去,「走吧,先去取药,我再送你回家。」 「不用你送,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孟钦没搭理我,按了下电梯按钮,待门一关,他见我不停的扭动,便松开手,面容和缓的站到我身前,「万应应,如果真是我误解你们了,我会向你道歉,向谢先生道歉。」 「不真诚。」 我侧着脸,「我一点儿都不满意。」 孟钦看我的神情就像在看一个闹情绪的小孩儿,从里到外透着不愿跟我一般见识,到了大厅他才轻声道,:「先去付款,然后我们再去药局取药。」 一到付钱这种环节我就特紧张,短暂的放下‘私人恩怨,拽着他袖子念经般小声强调,「孟钦,我有钱的,要用我的钱付,一定要用我的钱,不然我会很难受的……」 孟钦开始时还没搭理我,许是被我忙叨的紧了,才不急不慌的看向我,「你的钱在哪里呢?」 「你知道的呀,就在那间办公室,我拿出来放到桌面上了。」 我着急的看他,「有两千块钱呢,够吧。」 明灿灿的灯光下,孟钦高挺的鼻梁都有了侧影。 他似笑非笑般看我,「糟糕,我忘记拿下来了。」 「你忘……」 我自强不息的又要回楼上,一撅的一撅的滴刚走出两步,就听孟钦低笑出声。 扭头我就跟怨种似的瞪向他,「你到底忘没忘。」 孟钦就是笑,漫不经心的从白大褂兜里拿出钱,:「哎呀,找到了。」 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我心里还闹着别扭,也差点没绷住笑了。 倒是很顺利的付了钱,结果远超我预期,拍片子的钱再加上药费,一共是九百块。 剩下的钱孟钦动作很自然的就装进了我钱包,我见状又有些不好意思,想问问他帮我手法复位的费用是多少,话要出口,我又觉得不大妥当,只得先吞进肚子里,随机应变。 随后孟钦要去换衣服,叮嘱我在原地等他回来。 大概是瞅着我为人不太靠谱,他又扔下一句,「不想要手机和电子表了你就先走。」 我哦了声,「那我可以先去趟洗手间吗。」 「我扶你去。」 孟钦送我到洗手间门口,等我出来,就坐在排椅上等他回来。 别说,我这白包一挎,和急诊室大厅里的场景还挺搭。 不会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是格格不入的了。 心情逐渐的平静下来,我看着怀里的药袋,还会觉得匪夷所思。 今晚和孟钦发生的每件事…… 都不在我的预料之内。 失控。 完全失控。 我就像个问题少女。 回过味儿自己都神烦自己。 老实讲我是很感谢孟钦的,今晚要是没遇到他,别说我这条手臂还能不能保住,真要被艾秋姨的老姑一记擒拿手给拽出去,那后果我真是越想越怕,所以孟钦对我也算得上是恩重如山了。 更不要说孟钦他还有另一重身份,是对我很重要的容棠。 但孟钦在办公室里说的那番话还是让我很不舒服。 心头像是横了一根刺。 今晚之后,我想我不会和他再产生交集。 对他好,也对我自己好。 省的自己不正常。 「走吧。」 换了身深色羊绒大 衣的孟钦走出来,很自然的就拿过我的药袋,帮我把羽绒服披好,手还搀着我的左胳膊,出去的路上遇到他相熟的医护人员,他还礼貌的颔首打着招呼,眉宇间皆是他这年龄段罕见的持重沉稳。 我关注的重点反而有点另类,悄***的瞄着他没系扣子的大衣。 在他一走一动间,里面的白衬衫微微露出。 我的角度正好能隐约看到他衬衫前面的几坨圈圈海草,老丁头亦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心情跟着就暗爽起来。 瞧瞧我的作品!. 抽象派! 大师风范! 啧啧啧,多画几道就好了。 往领子上画,那才更显眼! 正美滋滋的得意着,冬夜的冷风就吹得我再次清醒。 悬吊的右手握了握,谢万萤,你居然坏到想冷笑…… 啊,要精神分裂了!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孟钦淡淡的扫了我一眼,「万应应,你心里又憋什么坏呢,假乖乖女。」 我装着哑巴,坐进去等他在外面关好门,左手便迅速掏出钱包,将剩下的钱全部放进门内拉手下面的挡板里,待他清清寒寒的坐进驾驶室,我就没事人一样的看向副驾驶车窗。 正要持续性装死,忽的感觉到孟钦探身过来,我脸一转,近距离对上他的眸眼,「你做什么。」 「安全带。」 孟钦长臂拉着安全带扣上,坐回去后就道,:「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请我? 那怎么行?! 「不用,我不饿。」 我看向他,「我胳膊还是有点疼,只想快点回家躺着。」 眼下能打交道,不代表我就有那份福气能吃到想吃的东西。 为了避免身体和心灵受到双重伤害,还是算了。 他们认为的好吃的,未必是我喜欢的。 「好,那就下次。」 孟钦淡声应着,开着车子出了医院。 空调热的很快,车内很快就暖暖融融,乌木的香气四处飘散。 窗外还在寒风肆虐,车内却是安宁祥和。 我侧脸看着京中的夜景,头枕着座椅,身心都跟着放松。 疲惫感纷沓来袭,眼皮很快就泛沉了。 「万应应,你要记住这份疼,以后尽量避免再玩单杠,知道吗。」 孟钦的嗓音很温和,在我听来更像是温柔的催眠曲。 「啊?」 我强打着精神看向他,「你说什么?」 「锻炼要注意强度。」 孟钦低磁的声腔,「过度运动会导致呕吐,食欲降低,暴躁易怒,人也会抑郁,就算我知道你有一份很大的野心,也不能急于求成。」 「我没有急于求成,不,也有一点……」 我闭着眼,喃喃的回道,「我只有练起来才会安心,就像拜佛……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笨呢,一点运动细胞都没有,孟钦,不如你化身成容棠保佑保佑我吧,让我能快点成功,我想做引体向上,腹部绕杠……我太困了,睡一会儿,你送我到巷子口就行……」 孟钦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沉沉的睡过去了。 第270章 我可以登门道歉,以表诚意 这真是我来到京中后最美的一觉,做的梦都是香甜。 我好像回到了老家县城,去参加了每年一度的庙会,视线所及之处,皆是热闹喜悦。 登山后我进入寺庙大殿,跪在佛像下面,虔诚的双手合十。 「佛祖保佑,愿一切众生平安吉祥,福慧增长。」 笑着抬起眼,高台之上的佛祖塑像竟然变成了孟钦,他一袭白衣,笑容含蓄温和。 我吓一跳,猛地睁开眼,入目的环境还很黑暗,身上却很暖和。 懵懵的看了看,我发现自己还在车里,身上还被盖了一条厚厚的毛毯。 窗外的光线也不是很亮,隐约能看出路灯有点眼熟。 我脑子还没睡清醒,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是哪,转头就看向驾驶室,「孟……」 昏沉的环境中,孟钦姿态很惬意的靠坐在驾驶位,眼神沉静如水。 他一手置于鼻梁,另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方向盘。 唇角微微的牵起,似乎很用心的在倾听什么。 听得太过入神,以至于他都没发觉到我已经醒了。 我晕乎乎的看了他好几秒,直到顺着他那边的车窗望出去—— 一眼便锁定了熟悉的祥瑞房屋中介门脸。 瞳孔急促的震颤! 犹如冷水浇灌。 我瞬间清醒! 耳力同一时间恢复,听到窗外传来特别耳熟能详的—— 「注意了注意力,辉损國际孟世损,他坑人血汗钱,早晚要玩完,他不得好死,他***,孟世损的老婆苏大鹅,苏大鹅苏大鹅,一曲清歌炖大鹅,她被老公绿了要跳河,你要跳河就跳河,不去跳河就抹脖儿……」 「咳咳咳咳咳咳!!」 我呛的不行,「孟钦,你……咳咳咳!」 他怎么还送我进太平巷里面了! 在巷子口就要叫醒我阿喂! 天哪! 这要怎么办? 「醒了?」 孟钦看过来就帮我拍了两下背,拧开一瓶水递给我,「新的,你喝一点。」 我摆着手,抑制不住紧张的看他,:「你在这听多久了?」 「十多分钟吧。」 孟钦唇角勾着一抹浅笑,「我本想送你到谢总的公司门口,推断你应该住那附近,没想到,路过这倒是听到很有意思的东西,没猜错的话,里面的主角……是我的父母,只有这一段吗?」 「那个……」 我正想怎么解释,就见中介的外门打开,金姨一脸狐疑的走出来,「谁的车一直停在我店门口,是有房屋买卖的打算吗?我还没关店,可以进屋详谈!!」 哎呦我的妈! 「!!!」 我惊吓过度,恨不能扯过毛毯就罩到孟钦头上,动作一出,孟钦长臂直接伸过来按住我左肩,「万应应,肩膀受到拉扯容易二次受伤,给我坐好。」 「那你快开车呀。」 我小声提醒,顺势将毛毯一扯盖住自己的脸,闷声道,「快点,往里开,不能让金姨看到你,看到你事情就大了,快呀。」 孟钦没多问什么,车子启动便朝巷子里面开去,我小心的拽了拽毯子,露出眼睛,观察着金姨回到店里,这才将毯子全部拉下去,呼出一口长气,「吓死我,还好没让金姨看到我在你车里,不然她一定会很生气,以后都不会理我……对,往里拐,过了殡葬公司就是我家……」 心脏还在劫后余生般狂跳。 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再给金姨刺激的精神旧疾复发,那我罪过可大了 。 直到车子在院门口停稳,孟钦才淡着音儿道,「那位房屋中介老板,曾经是位钉子户吧。」 「……」 他居然一下就猜出来了? 果然是让人想拜拜的大神。 「嗯。」 我面有难色的点头,「这件事金姨不太占理,听说你父母是按照拆迁法规给的她房子,但是金姨要为家人多做打算,她那时候上有老下有小的,就,就想多要两套房子,在双方的僵持中,金姨的母亲和女儿因意外去世了,你想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金姨受到打击,精神有了疾病……偶尔,就会放下这个扩音喇叭,那个……小小的,抒发下心情。」 孟钦看着我,没言语,也没笑,特别平静的样子。 过度的平和之下,反而会突显出他的温雅。 会给人一种他很温柔的错觉。 但又,让人感到害怕。 像是窗外那沉寂的暗夜,有旖旎,也有冷风,能温暖人心,也能吞噬万物。 我不由得靠近车门,眼神游离的不敢看他,清了清嗓子道,「金姨真的人特别好,又热心,又开朗,只不过,心里有点阴影,需要这样一个渠道……希望你能理解。」看書菈 孟钦就那么看着我,蓦的,发出一记笑音,「万应应,有首歌不知你听没听过,叫什么弯。」 我哦了声,「十八弯?」 孟钦浅浅的勾起唇,「你刚刚的那番解释让我想起了这首歌。」 啥意思? 我说话绕了? 没办法,必须得委婉点讲呀。 我如坐针毡的看着他,「孟钦,你千万别生金姨的气,她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我很怕她会再次受到伤害。」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搁谁听到旁人那么骂自己的父母他都不能好受。 而且金姨那顺口溜编的还特狠,什么全家要玩完…… 孟钦没急着言语,似端详着我,「那这位金姨,对你是有多重要呢?」 我如实道,「她是我在京中的干妈。」 「什么时候认得干妈。」 「去年十二月份吧,我师父去南方的时候。」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些,很下意识的回道,「金姨是我师父很信任的朋友,师父去南方后,就拜托金姨照顾我,有很多事情,我不方便和家里哥哥讲的,就会去找金姨,所以你上回说要送我回家,我不敢让你送,就是怕你听到……」 车内忽的安静了下来,几秒后,孟钦唤了我一声,「万应应。」 我紧张兮兮的看向他,「孟钦,我代金姨向你道歉,向你父母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孟钦没急着言语,眸底满是郑重,「万应应,是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 很轻很轻的音儿,从他的薄唇里发出,「真的很抱歉,是我误解你了,请你原谅我的无理,也请你原谅,我对你家人的揣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登门道歉,以表诚意。」 「……」 我懵了。 第271章 意料之外 话题跨度的是不是有点大? 他怎么猝不及防的给我道上歉了? 我这刚睡醒的脑子多少有点跟不上节奏。 琢磨了会儿,我试探的看他,「也就是说,你不觉得,我是有意接近你的了?」 孟钦笑的略有无奈,「冲你的这位干妈,你大抵也不会想要有意接近我。」 原来如此。 我这口气可算捋顺了! 万万没想到金姨的扩音喇叭还能帮我洗清一份冤屈! 意料之外呀! 我确定般看他,「那你真的不会生金姨的气?」 别他回到家就发过来一份什么律师函,再给金姨告了。 孟钦眼底流露出复杂,气息微敛,「放心,这种事我见过很多,会当没听见,没关系。」 我跟着就放下心来,猛地又想到什么,「孟钦,那你有没有想过,兴许我还真是受人所托,故意去接近你,目的就是打入敌人内部,杀的你片甲不留?」 「万应应,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孟钦面上严谨,眸底却是含着一抹笑意,指了指自己大衣里面被我画成一团糟的衬衫,「你怎么杀?像这样继续胡闹吗。」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本能的就想给他系好大衣扣子。 看不到白衬衫,也就不会有作乱的想法,谁知我手一伸过去,指尖刚刚要触碰到他的衣扣,孟钦的眉头就微微蹙起,不露声色的躲开了我的手,音腔亦然清冷下来,「万应应,你做什么。」 「帮你系好衣扣呀。」 我不懂他这个反应,「我看不到,就不会想画了。」 孟钦一时无言,默了会儿,才道,「万应应,不可以,你要知道,我对你而言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你这样的举动非常危险,跟异性相处,你要有社交距离,这样,其实是在保护你自己,懂吗?」 我仔细的看他,「可你是孟钦,你对我而言不会有危险。」 一个身怀佛气的人又怎么会有危险? 相较之下,我好像才是很危险的那个人。 总会莫名其妙的产生想要摧毁他的念头,这很恶劣。 想了想,我还是收回手,「孟钦,你说得对,我这个行为的确不是很妥当,我会听你的话,不再帮你系扣子。」 孟钦听着倒是低笑了声,转而又认真地看向我,「万应应,我希望今晚能把话说开,你还会生我的气吗。」 这个嘛…… 我摇了摇头,低着眼道,「孟钦,我也要跟你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画花你的衣服。」 车内的空间狭小,温温热热的,我和他的声音都不大,像是再说悄悄话一般。 孟钦的眸眼在暗色中透着明辉,「好,那我们互相道歉,互相原谅对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误解你,你呢,可不可以做出保证,以后不要再说那些话,无论是对谁,好吗。」ap. 我真的很想答应。 因为他的音腔极其动听。 低磁的声线敲打在耳膜上,像是云雾里的曦光,下午三点的暖阳。 温软到能缓解我的一切不安,轻轻浅浅的,诉着安逸。 可…… 「孟钦,我不能做出保证。」 我低着头,「我只能尽量不说,可要是看到你没忍住,你也别怪我,就当我瞎说话,行吗?」 孟钦的气息还是沉了下,「不行,你不能再说那些话,还有做一些不分轻重的事情,尤其是在你这个年纪。」 「那我要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 我提起这茬儿也是憋屈,「 这种情况以前从来都没有过,就是上次休克后看到你,蹭到了你衬衫袖子一滴墨汁,突然就让我变得乱遭遭的,就怪你,怪你命格太华贵,长得也太好看了。」 孟钦嗯?了声,似乎觉得我的话很好笑。 「算了。」 我越说越乱,索性摇摇头,「孟钦,这样吧,以后我保证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不再见你,这样的话,我也不会乱说话,乱做事,你也不会觉得我很讨厌,很麻烦,真心感谢你对我的帮助,再见。」 说完我就单手叠好毛毯,想要让他送到后面,脸一转,却见孟钦眼底的笑意全无。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看我就是丝丝缕缕的寒。 「你怎么了?」 我特怕他这样,浑身都不自在,「我又说错话了?」 没有无理取闹吧。 孟钦接过毛毯送到后座,坐正身体看向风挡,「你下车吧。」 我看着他轮廓完美的侧脸,直觉他鼻子长得太漂亮,英挺笔直,哪哪都像硬笔画。 要精致有精致,要俊朗有俊朗,就是他这情绪明明看起来很平稳,人也很温和,怎么还会在不经意间,向我传递出冷沉感? 貌似,对我还像有点心灰意冷,觉得我特别没良心? 「你是在不高兴吗?」 我问道,「孟钦?」 他微垂着眼眸,唇角笑的淡淡,「我以为,经历了这些,我们会是朋友。」 我微微张嘴,一时间无言应对。 「也许对你而言,我们就是萍水相逢的同道中人。」 孟钦沉磁着声腔看向我,「万应应,我再次向你道歉,为我此前的失礼,对不起,我不该用大人的想法去揣测你,事实上,我很开心可以认识你,但你这个年纪,我相处起来也担心把握不好分寸,那以后,我就祝你学业有成,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要……」 「所以孟钦,你是想跟我做朋友的对吗?」 我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很思念你的妹妹?」 孟钦没言语,深眸看了我一会儿,随即就闭上眼,手指揉了揉鼻梁,略显疲惫的样子。 「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很照顾是因为卿卿姐。」 在医院时,孟钦和别的医生介绍说我是妹妹,那时候我就明白,他和他外婆一样,可能转移了一部分思念,我接收到的这份‘好,实际上是走了那位卿卿姐的后门。 车内太过幽暗安静,我声音也放的很低,「但是孟钦,你对我而言,不仅仅是我的同道中人。」 鼓足勇气,我继续道,「我是很想和你做朋友的,可我怕你觉得我是高攀,我一直在不断的给你添麻烦,我才不敢说那样的话,因为在我心里,你的另一重身份,对我特别重要,你……是我的灯。」 第272章 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灯?」 孟钦看过来,似有不解,「什么意思。」 「譬如一灯,入于暗室,百千年暗,悉能破尽,菩萨摩诃萨菩提心灯,亦复如是,入于众生心室,百千万亿不可说劫,诸烦恼业,种种暗障,悉能除尽。」 我说起这些就红了眼眶,唇角却遮掩情绪般翘着,「那是我第一天接受体能训练,就在我不知道要怎么坚持下去的时候,院里飘进来一页手抄的佛经,上面写的就是这段经文,落款是容棠,那时候我不知道容棠就是你,猜想他一定是佛祖派来给我力量的人,后来我在你书房里看到容棠写的字,感受更加深刻,就将容棠视为我的人生榜样。」ap. 缓了缓情绪,我对他笑笑,「来到京中,我跨了个年,长了一岁,很多次,我很累的时候,就会想到容棠,想到那幅红梅图,那两句配诗,想到,他抄写的那段佛经……」 「一盏灯进入黑暗的屋子,刹那间便破除了成百上千年的黑暗,菩萨觉悟的心灯也是如此,它能进入所有人心里黑暗的屋子,那些百千万亿的劫难,烦恼,都因为这份光芒,全部消除了。」 我将眼泪憋回去,唇角大大的牵着,「说起这些还很不好意思,但我心里有了这盏灯,我就不觉得很多辛苦是辛苦,孟钦,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孟钦一直在看着我。 他安静的仿佛能融化在夜色里,气场也跟着柔和起来。 蓦的~ 他长指伸到了我眼前。 就在他指尖要触碰到我鼻梁的时候,顿住了。 动作跟我刚刚要给他系扣子的模样是如出一辙。 我懵懵的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穿着的运动服,没扣子呀。 孟钦见状又是低笑出声,收回手,反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 见我摇头表示不需要,他修长的手指缠绕起那张白色的纸巾,转而握在掌心,伸出右手朝我递了递,「很高兴能认识你,我是孟钦,字容棠,可以和你做一个督促你学习,共同成长的朋友吗。」 「当然可以!」 我很欣喜的笑了,伸出左手特别郑重的和他握了握,「我原名叫万应应,现在我姓谢,谢万萤,随便你称呼我哪个名字都好,我会努力追赶你,终有一天,我要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人。」 「那麻烦了。」 孟钦淡笑,「我并不优秀。」 我重重的握了下他的手,「你很优秀!」 孟钦又端起长辈架子,看了一眼被我握住的手,「好了,可以松开了。」 「再握一会儿嘛。」 他的掌心好软,手也是温温的,没有一丝丝的茧。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前看大戏!」 我很蹬鼻子上脸的扯着他的手来回乱动,「孟钦,你是我在京中交到的第一个年龄差只有五岁的朋友,以后你要多多保佑我,佛光普照我!」 孟钦无可奈何的笑着。 他的一条手臂倒是彻底放松,被我握着动来动去,「万应应,你很幼稚。」 我发现他还真说对了,我对他好像特别喜欢‘幼稚。 真的只要是他温和下来,我就有点老家大人常说的‘赛脸症状。 特想跟他作一作,也分不清这些举动是败气在作祟,还是我本身就有的。 就是觉得孟钦好亲切,比亲人还要亲切,跟他相处我会很放松。 甚至我有个预感,孟钦是比我自己还不会伤害到我的人。 孟钦看着我依然是笑,眸底满是包容,音腔轻轻,「这时候看你倒像个小 孩儿了。」 我也是笑,亦然从他眉眼中看到了少年感。 是芳华引燃了烟火,照亮了冬夜的绝色。 没再说什么,只是相视而笑,空气中就有着丝丝缕缕的甜。 我想起了在机场里吃的那颗糖。 甜到我舌尖会绽放礼花。 这一刻,我很确定,我们是一笑泯恩仇了。 或许,本来就没什么仇,孟钦对我,只有恩情。 窗外有光照耀进来。 师父家门口悬挂的灯笼亮了。 光晕映衬到车内,呈现出朦胧的深粉色,奇怪又很奇妙。 「孟钦,我给你看看手相吧。」 我一时兴起,想窥探下他的命格究竟是有多好。 孟钦很轻很轻的嗯了声。 我得到准允,便展开他的手,借着这份微光观察起他的掌心纹路。 看着看着,心头就剩唏嘘,他掌心三纹莹洁无纹破,果真是福禄之相。 「孟钦,你居然还有书里说的悬鱼纹……」 孟钦浅笑的看我,「还请小万先生开解一二。」 「是小谢先生。」 我小声的提醒,指了指他的掌心,「你看,在这里的学堂部位,像是有一条倒挂的鱼,这就叫悬鱼纹,书里说的是,悬鱼纹亲学堂全,富贵当时正少年,一举首登龙虎榜,踏龙作马玉为鞭。」 孟钦眸底闪着笑意,「听起来还不错。」 「是相当不错。」 我再次提醒,「意思就是你少年时期便可发达显贵,考试总是名列榜首,一生都大富大贵,更有一句话叫,手握悬鱼纹,年轻有作为,孟钦,你真的是天选之人。」 听着他低缓的笑音,我眉头却逐渐有些发紧,哎~他这感情线怎么不大对劲。 「孟钦,你手相的妻宫位置有一重纹。」 「小谢先生,那不然要有几重纹?」 孟钦温着音,「我国法律规定,只能娶一位妻子。」 「不,一重纹不是那个意思。」 我略有严肃的看他,「书里说,妻宫只有一重纹,没有妻子与弟昆,若有两纹并四画,许君后继有儿孙,意思是,你命里没有兄弟姐妹,也不会娶妻生子,除非有两条纹或是四条,才有娶妻生子的可能性,哎,等等……」 孟钦眉头微挑,我又仔细的看了看,「有变化,你这妻宫乍看只有一条纹,但我这火眼金睛……」 「嗤~」 孟钦没忍住一笑,对上我一本正经的表情,他装腔作势的颔首,「嗯,小谢先生请继续。」 「你看,你这一重纹旁边隐隐约约的好像还有一条纹路。」 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有板有眼的解读着,「这说明你还是有机会娶妻生子的,只不过你感情未卜,前方有迷雾,恋爱结婚可能会遇到坎坷,不会那么顺遂,但我相信,只要你坚持到底,一定会取得胜利……」 第273章 你真好 「小谢先生,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孟钦笑道,「这个阶段没人会关心感情,你莫不如帮我看看事业运,看看我将来会进入什么科室就职。」 事业? 我很用心的看向他掌纹的事业宫,「你的事业运非常好,哇,你还有井纹,表明你会富甲一方。」 「而且这井纹颜色发亮,说明你正在蓄力,未来你在某个阶段会加倍去累积财富,喔~这里……」 我不由得一惊一乍,「孟钦,你有一个好大的财库!」 能赚好多钱! 孟钦浅笑着没言语。 我嘶了口气,松开手看向他,「孟钦,你将来很有可能会弃医从商。」 医生的收入我虽然不得而知,但显然不会赚到亿字开头的钱,累积出那么惊人的财富。 孟钦的表情却淡了淡,他看向自己的掌心,托起手的摸样,像是鞠了一束粉光。 沉默片刻,他轻轻地收拢手指,像是要握住那束光,唇角勾勒出薄薄的笑意,「未来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我相信我会是一名外科医生,这是我儿时就有的梦想,没人能够阻挠我。」 这倒是,我跟着他点头,「坚持你自己想要的,就可以逆天改命。」 我们不都是这样? 聊起来我还略有好奇,「孟钦,新闻说你一直在国外念书,大学还能转学吗?」 「我是在国外读得高中。」 孟钦说道,「本来打算一直留在国外,可是看着外婆病重,我想多陪陪她,大学就考了回来,在国内学医,临床经验会更丰富一些。」 我算了算他的年纪,「那你岂不是十五六岁就考进大学了?」 「嗯,我学习还行。」 孟钦应道,「你日后若是有哪门功课遇到困扰,我应该能做到帮你辅导。」 谦虚了不是? 我顿感压力,他能在京中最好的医院实习,就说明考入的是最好的医学院。 那学习能力怎么能是‘还行呢,像我这种中不溜丢的程度才习惯去说‘还行吧。 完了。 我得赶紧回去加班加点的看书,聊天也会占用时间呀。 「孟钦,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回家了。」. 我推门就要下车,视线一转,这才想起放到门内挡板里的钱。 离开医院时我和孟钦还有点置气,感觉钱放这,就算是感谢他。 当下再把钱偷摸的留下,是不是有点不妥当? 我正纠结不已的琢磨着,孟钦便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车门内挡板一眼,淡腔道,「万应应同学,如果你事事都要算钱,我是不是也得给你封个红包,感谢你刚刚给我看了手相。」 「所、所以我不打算给你了呀。」 我讪笑出声,左手一抓就从内挡板里拿出钱。 放的太散,我接连还掏了好几次,「你看,我都拿出来了。」 孟钦似笑非笑的看我,见我一只手不太好使,没办法将钱放到钱包里,他便拿过我的钱包,极有耐心的将钱一张张捋顺,很平整的装进钱包里,漫不经心的道,「少了一张。」 哈? 他还提前数过? 我将信将疑的又在挡板内仔细摸了摸,果然又抽出一张票子! 钱递给他,我难掩惊讶,「孟钦,你什么时候数的?」 孟钦兀自摇头,将钱包扣好,语气嗔怪,「粗心。」 我还粗心? 明明是他太细心了。 细心到吓人。 待他把钱包放到我的羽绒服外兜里,我便试探的看他,「孟钦,那等我手臂养好了,天气也暖和了,我请你吃饭当做感谢好不好,对了,我知道有一家法餐厅不错,先前我吃过的,到时候我预约一下,请你去吃。」 孟钦眸底点缀着笑意,「非要谢我?」 我很认真的点头。 必须的! 孟钦低眸浅笑,从自己的大衣兜里拿出一块黄色的儿童电子表,以及一枚手机。 他将手机还我,电子表朝自己手腕比了下,「不如将这只小蜜蜂送给我,我觉得它很可爱。」 「啊,你要……」 我左手握了握手机,看着小蜜蜂情绪略微复杂,一来觉得送他一块电子表有点儿戏。 二来,我是真的很喜欢这块表…… 再者他戴着腕表,黑色的皮带表,很优雅精致,透着一股内敛的绅士味道。 没必要…… 「万应应,你眼神里居然写满了舍不得。」 孟钦意味儿道,「难怪你上回送我胸针,原来那是你不在意的东西,即使它很昂贵,你也非常大方的送给了我,试图用它的价格,来感谢我这位你口中的救命恩人,贵人,同道中人,并且你当场还给我画了个很圆的大饼,如此看来,你只是长了一张乖巧无害的脸,能谈钱的地方,你绝对不讲情义,万应应,我今晚当真从新认识你了。」 「倒也不是,我那时还没买电子表,身上最值钱的就是那枚胸针了。」 我脸涨着,坑呲了两声,「那,那你要是喜欢的话小蜜蜂就送你了,不过它不防水的,你要多注意。」 孟钦偏头看我,「真的舍得送我?」 我点头嘟囔着,「舍得。」 「那好,我要戴上了。」 孟钦掀起表盖看了看,「这应该有定时功能吧,要按哪里。」 「哦,就按旁边那里……」 我左手一伸过去,不禁哎了一声,孟钦顺势就将表带给我系到了手腕。 见我发懵的看他,孟钦唇角漾着浅笑,「还是你适合做这只小蜜蜂的主人,我要是戴了这块表,教授会找我谈心。」 我心头忽然就像被捂了下,随着那系上的表带,流淌了很多暖流。 对着他微俯的脸,我直言道,「孟钦,你真好。」 孟钦抬眸看向我,一时间的距离很近。 他看着我,没有言语。 我细细的端详他,从他的眉宇到鼻梁,唇角慢慢的牵起,「原来有哥哥是这种感觉,很幸福。」 感谢那位卿卿姐,能把她的哥哥借给我,让我在京中,也有了一位哥哥。 孟钦的眸眼瞬间加深,「所以,你家里的哥哥对你很不好,是不是。」 「怎么可能,他们都对我可好了,是另外一种好,希望我能变强大的好!」 我笑了笑推门下车,「我走啦,你记得,我是真的要请你吃饭的,等我养好身体就请你吃饭!」 要想出手阔绰些。 我还得多攒两个月零用钱。 第274章 请你做好准备 孟钦跟着我下车,上前还帮我整理了一下披着的羽绒服,看到我左手的电子表他又觉得不妥,摘下来便放到我的衣兜里,「你说了不防水,最近还是不要戴了,右手虽然没事,也尽量少动。」 我要做的事情好像就剩点头。 活到这么大,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周道的人。 孟钦并不是那种很刻意地对你好。 他不会令人不自在。 给我的感觉他做这一切完全是出自于家庭教育。 是他自小便被培养出来的底蕴和涵养。 我又多说了几遍要请他吃饭的事情。 貌似多强调强调,我也能得劲儿点似的。 孟钦没多言,打开了后备箱,拎出一个鞋子包装袋递给我,「你的东西要还你。」 「呀,这是我先前新买的鞋子……」 我满是惊讶的接过打开看了看,「怎么会在你那?」 孟钦眸底的笑意收了收,「那天我看到你了。」 「啊?你看到我和十三爷他们聊天了?」 我不可思议的,「这你都能看到?」 「我看不到你才有问题,那天的万应应堪称万众瞩目。」 孟钦严肃起来,「你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当你站在天桥上,身边围了一群流浪者,你同他们谈笑风生,路过的行人有多诧异,我当时就站在天桥下的车子旁,只要你稍稍转眼,就会看到我,但是你没有,你满心满眼都是那些流浪者,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也能感觉到你的开心,可是你知道吗?我为你的行为捏了一把汗。」 我微微皱眉,「你觉得他们会伤害到我?」 「你认为呢。」 「不会的。」 我赶忙道,「当时大傻哥差点碰到我,十三爷第一时间就制止了,他们不是坏人……」 「我并没有说他们是坏人。」 孟钦缓和了一下语气,「我没有资格去评判任何人,他们选择这种生活方式,那是他们的自由,我能也感受到,你很想交朋友,你很好,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也不是在批评你,只不过我们普通人尚且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何况是更加不愿受到法规去束缚的流浪者,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我想了想他的话,点了点头。 「下一次,如果你还是很想去和他们交流,身边最好要有大人陪伴。」 孟钦微微俯脸看我,声腔柔和,「而且你们晚上不可以见面,天黑后大家都要休息,你打扰到他们,也是一种不礼貌,白天的话,你身边实在找不到大人,也不要在他们聚集时靠近,他们很有可能是在谈事情,你的到访会很冒昧,明白吗。」 我嗯了声,继续点头。 「接触时也要保证是在天桥,不能跟着他们去到哪里玩。」 孟钦倒也不嫌烦,「他们可以随意流浪,因为他们没有家庭作业,没有功课,没有你那些梦想和野心,所以你不能因为好奇就跟着他们到处走,那晚上的功课谁帮你做呢,你师父担心了怎么办,多想想家里人,能做到吗。」 「嗯。」 我依然点头。 听了好一阵子,我忽然发觉孟钦没声了。 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你说完了?」 孟钦眼底跃起一抹笑意,「嗯。」 我不自觉的呼出口气,「那我回去了。」 走出两步我才想起重点,又颠颠看向他,「你还没说这鞋子究竟是怎么到你手里的呢。」 「我说了,当时我就站在天桥下,只要你微微转眼,就能看到我。」. 孟钦平心静气的道 ,「可惜你没看到我,那位你口中的十三爷,倒是在你跑了后就一眼发现了我,他还认识我,走到天桥的另一侧,扔下鞋子给我,让我转交给你,还大声的问我,你是他白捡的闺女,我要不要做他白捡的儿子。」 「噗~!」 我没心没肺的笑了,「这是十三爷会说的话,你怎么回的?」 孟钦沉着眼看我,直到我把笑憋了回去,他才继续道,「我拿到鞋子就开车去追你,可你当时跑的很急,一直在打手机,我鸣笛提醒,你不但没有发现我,反而跑的更快,我怕你再摔了,就没继续追,鞋子只得先帮你收好了。」 听他说完,我倒是想起那天往家跑的路上好像是听到了几记车笛声。 不过我着急回家询问艾秋姨老姑的事情,还特意朝人行道里面靠了靠。 看着失而复得鞋子…… 缘分这个东西,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我对他笑了笑,「孟钦,太谢谢你了,那我先回家了,晚安。」 转身走到大门前,我刚要进去,就听孟钦不疾不徐的问道,「你就这么走了?」 我回头看向他,那不然呢? 今夜的月光很亮,搭配着红红的灯笼,他站在光晕之下,头顶皎洁,鼻梁却又镶了层暧昧的红晕,整个人似身披莹润,又有朝霞。 无声的对视了几秒,我恍然想到了什么。 放下拎着的鞋盒和药袋,我脚步不太利索的走到他身前,「孟钦,你看我家是不是很大?」 孟钦挑眉,莫名其妙中又有几分好笑的样子。 「当然,在外面你其实看不出来什么,有照壁挡着,但是我跟你说,内有乾坤!」 我满是豪迈的单手比划了一通,「里面有三栋楼,我真的是自己住一栋楼,没有撒谎。」 孟钦很配合的颔首,笑而不语。 「不过今天有点晚了,我就不请你进去坐坐了。」 主要还是顾忌家里的几位哥,尤其是乾安,他们和金姨的关系都很要好。 我要是没提前打好招呼就把孟钦请回家里做客…… 搞不好会让自己和孟钦都陷入到很尴尬的局面里。 「以后再有机会,我一定会请你来家里做客的。」 我清了清嗓子,「现在,请你做好准备,我要非常郑重的感谢你。」 孟钦低笑一声,眸底明灿。 「请受我一拜。」 我本想双手合十,奈何右手不给力,只得左手掌心一竖,如同化缘的和尚一般。 尤其是我还披着羽绒服,仿若是黑色袈裟,右手还吊着白包。 形象上的确差强人意,我也顾不得那些,对着他就鞠了一躬,语气虔诚,「孟钦,我很确定,你就是佛祖派来保佑我的,谢谢你……」 腰身没等直起,细碎的笑音就从孟钦的嗓子里发出,他像是被我戳到笑穴。 第275章 皎洁无暇 笑到他正面都不能看我,自顾自转过身,笔直的肩背都在微微轻颤。 长指甚至抬起来扶住额头,像是笑到头疼。 我单手还竖着,猜想他可能觉得我多少沾点神叨,但我真的是很认真的在和他道谢。 作为朋友,我给他钱不妥,请他吃饭要等,更不能当场给他磕一个以表真诚。 那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道谢,形象上不过关也没办法,凑合着看呗。 孟钦笑的眼底都泛起水光,转回身便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 还有啥? 该聊的不都聊了? 手臂治也治了,小架吵也吵了,我心头的刺也拔了,连丢失的鞋子都找回来了。 脑子动了动,我大彻大悟一般,「对了,还好你提醒我,差点又忘了问,你用的那款乌木沉香是在哪里买的?是香粉还是香水,或是,香薰精油?」 孟钦眸底划过微诧,像是没想到我能突然问这个,「你一直能从我身上闻到香气?」 「是呀,你自己闻不到吗?」 我看着他,「很好闻的,我特别喜欢,味道很安神。」 孟钦笑了声,有丝丝的无奈感,「虽然我有熏香的习惯,但是在你之前,从未有人和我说过这个问题,而且我还想问你,以你这个年纪,用香水是否有点不妥,既然你是学道之人,清清淡淡的就好,为什么要用留香时间很久的香水,那种过份浓烈的胭脂味儿,真的不太适合你。」 「啊?」 这把换我诧异了。 「你闻到我身上有香水味儿?」 我下意识的还闻了闻自己肩头,哪有香味儿? 难不成是我天天抹好几遍雅诗兰兰‘身体乳的功劳? 那也不至于留香时间很久呀。 「早在你休克那回我就闻到了。」 孟钦说道,「那天一直到你下午醒来,我和你近距离说话时香气还在。」 我脑子很不在频道的一跳,「你当时没从我身上闻到汗味……只有香水味吗?」 毕竟我休克那回是越野晨练,跑到双眼昏花,汗流浃背。 讲真我那天之所以特别不好意思,就是很清楚自己衣服全被汗水沁透了。 最后又从观景灌木丛里蹿出来,落地还滚了下,身上沾满了各种木屑土灰。 护士姐姐一说我被老婆婆抬回家救治,我本能的就想到自己这一身衣服得有多脏,他们居然还没嫌弃…… 孟钦眸底的笑意轻闪,「嗯,没有任何汗水的味道,这很不科学。」 啊…… 那真是太不科学了。 我无端庆幸。 这说明那天还不算人事不知的太尴尬。 细细想了想,我明白了,是固魄汤的功劳! 孟钦既然说的是胭脂味儿,那和我喝固魄汤的感受就对上了。 像是花香,又夹杂了檀香和沉香…… 味道复杂而又馥郁。 奇怪的是为什么只有孟钦闻到了这股香气? 就算家里的几位兄弟不爱搭理我,金姨她们也没谁说过我身上有香气呀。 看向还在耐心等待答案的孟钦,我认真道,「孟钦,我没有用过任何香水,不过我先前身体不太好,喝了很久的中药,那个药汤就有点胭脂味儿,可能融化到我血液里了,就导致我自带了体香……」 孟钦的眼一深,我跟着就有些编不下去,妈呀,这算不算一本正经的胡诌八扯? 「总之我说的都是实话 ,可能也跟我学道有关系,术法加持的香气就重了。」 我强撑着气势,左手顺便朝天竖了竖,「真的,我敢对天发誓。」 孟钦笑而不语。 我被他笑的有点毛,「怎么,你不信?」 「我是在想,自打我们相识,你发过多少誓了。」 孟钦压了压眸底的笑意,「万应应,你不用紧张,香味只要没有影响到你的身体健康,这就不算什么问题。」 对呀,这本身也不算什么问题,只不过掰扯起来还真是有点匪夷所思。 孟钦的意思是,只有我闻到了他身上的乌木香,别人却没跟他提过。 至于我这边,也只有他说会闻到胭脂味儿,这是为啥? 嘶了口夜晚清冷的空气,我顾不得多想,又问了一遍他用的乌木香是在哪里买的。 孟钦直言,无论是沉香片还是香粉,都是他母亲从国外带回来的。 我一听那长串英文名称就歇气儿了,算了,先记住这几个单词,继续点自己的线香吧。 回头等碰到齐经理了,再让他帮我找找看,神经特别紧绷的时候,可以用来安神。 我再次和孟钦道了晚安,算是又了却一桩心事。 孟钦似乎已经无可奈何,「万应应同学,你还说要请我吃饭,那你要去哪里找我?」 我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他,「去……」 是呀。 怎么联络他? 从在机场的第一次碰面,到休克,到被电,到今天…… 我们至今都没有留下什么联络方式。 也是我先前特怕他找我家长,总觉得分别后不会再遇到。 怪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哦,不好意思孟钦……」 我尴尬的单手去找手机,「你的手机号方便给我留一下吗?」 「你不用动。」 孟钦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向我,「你的号码。」 我说了自己的手机号,他拨出来,听到我羽绒服兜里传出铃声,他点了下头,按了挂断,「可以了,你回去吧。」 「谢谢你。」 我涨着脸看他,:「我是不是挺狼心狗肺的。」 总说要报答他,结果连个联系方式都忘了要,还老想着相忘于江湖,最尴尬的是,今晚还把人家的白衬衫给画脏了…… 孟钦没有应声,站在车边示意我回去休息。 我拎着东西走进院门,在大门合上的一瞬间,我抬眼又看向他。 突然发觉,世间怎么会有那么美好的人。 他站在那里,长身而立,温和雅致,从内而外都透着修养矜贵。 像是高山岭岭的花,松崖端端的雪,皎洁无暇,令人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而我在他面前,完全会换一个人,只剩下粗鲁,浅薄,还有抑制不住的邪恶念头。 第276章 你是谁? 默默地呼出口气,以后可不能再在这样了,衬衫我必须要赔。 进屋前我朝东楼看了眼,灯都亮着,他们都在家,乾安应该也回来了。 在客厅坐了会儿,手机嗡嗡声响,点开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叮嘱我一些注意事项,肩膀要如何保护。 我看着短信略有发懵,「谁给我发的?」 紧接着我就一巴掌拍向额头,「万应应,你长心没呀,当然是孟钦啦,刚打完电话嘛。」 我回复了一条谢谢,想到在医院里吓唬我的脏东西,它们会不会去叨扰孟钦? 念头一出就被我否决了,它们没那个胆子,除非是想被超度了。 冤有头债有主,慈阴绝对不会给自己招惹新麻烦。 心放了放,我快速把孟钦的手机号码保存。 输入名字时,还是删除了孟钦两个字,存入了‘孟容棠。 见孟钦没再发来短信,我就坐在沙发上歇了会儿。 侧脸看了看右臂,倒是消肿了很多。 回忆着自己这一晚的很多惊人讨厌之举,我越想越闹心,起身去到厨房,一口气拿出三袋固魄汤原料,煮熟后颜色都是一片漆黑,香气浓郁到熏眼睛。 晾凉后黏黏糊糊,活像沥青原料。 我咬了咬牙,还是倒进碗里大口的吞咽下肚。ap. 实话实说,这料足的固魄汤虽然看起来一言难尽,味道并没有太过惊悚。 如同把几十盒胭脂香粉一股脑的搅合进豆子汤里。 特腻歪! 有点糊嗓子。 不过它有个很突出的优点,糊糊状,特顶饿。 我吃饱喝足了就翻出一个大塑料袋,微瘸着走上楼,进到浴室便慢镜头一样的开始整理衣物。 曾教授说我可以洗澡,不过要有家人辅助,防止肩膀二次脱位。 我在曾老面前自然是点头应和,真实情况也没办法明说。 洗澡这件事,咱只能自力更生。 整理的很慢,衣服搞完人已经出了一层虚汗。 没办法,我训练完就有洗澡的习惯,不然觉都没法睡。 等到身体无屏障了,我再把大塑料袋系牢固,掏出两个窟窿,挂到脖子上,小臂正好顺着下方掏出的窟窿塞在袋子里,对着镜子一照,呦呵,透明悬挎包,真心觉得自己有才。 温热的水花迎头浇下,我单手别扭的打着沐浴露,白色的泡沫让我再次想起了孟钦的衬衫。 心头不禁懊恼,我买完衬衫就得联系他,正好有手机号,都是朋友了…… 朋友?! 我手上一停,「不对呀,我怎么没难受?!」 在医院时就不提了,那时我胳膊肿的厉害,还吵架了,可是后来在车里都聊开了呀。 我和孟钦还互换了手机号码,交朋友了呀! 体内的败气怎么仍旧没反应?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太阳穴。 没闷没涨没跳动。 更没有心慌气短蹿鼻血。 啥情况? 邪门了不是? 我猛地站直,动作一急,扯到右肩就疼的我眉头抽搐,一阵嘶嘶。 答案像是一同发出,是我伤的太重了?败气的底儿都枯了? 苦笑出声,孟钦还真是佛祖派下来保佑我的。 每次他都出现的很是时候。 想到这点,我顺藤捋清了香味儿的事情。 可能正是我本命亲近佛缘,才会和他互相能闻到对方 的香气。 老天爷对我还挺好的,能让我认识孟钦。 但愿我请他吃饭的时候也能顺顺利利,沐浴着佛气,不要头晕眼花才好。 换好睡衣,我吊着白色手拎包直接去书房打起地铺。 室内很快便安静下来,我靠坐着书柜,只有沙沙翻着书页的声音。 看着看着,我发觉自己太舒服了,心里会发慌,好像在偷懒。 索性仰面躺在地上,慢慢的挪动到墙根处,双腿左右分开成一字,力求尾巴骨紧贴着墙根儿。 直到动作标准,我才微微呼出口气,继续平躺着看书,需要翻页了就用下巴蹭一下。 本以为自己会直接睡过去,谁知肚子很给力的率先闹起革命。 也不知道是固魄汤喝多了,还是和孟钦交朋友的后坐力,折腾完已是半夜。 我迷迷糊糊的睡下,耳边还会听到师父讲课的声音。 他向来不会问我白天都发生了什么事,像是在漫不经心中,教会我去缩小苦难。 当我不把这些所谓的苦去当回事,也就不觉得怎样了。 沙沙~沙沙~ 似睡非睡间,我听到屋内传出细微的声响。 稀里糊涂的我就坐了起来,忘了手臂受伤,还想要去拿运动服。 眼睛一抬,发现昏暗的室内有个人正坐在书桌上。 我定睛看了看,确定那是个人,还是个女人。 她背对着我坐在书桌上面,头微微偏着,长发散开,正用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 月光照在她的背身,她居然没穿衣服,露出的皮肤起翘泛白,像是大片的鱼鳞…… 我本能的摸了摸眉心,没疼,那她是…… 「你是谁?」 她不搭理我,还在慢悠悠的梳着头发。 场景太过怪异,我单手撑着地面站起,试探着朝她走近,「说话!!」 她持着梳子的手微微一顿,头很僵硬的朝我转了过来。 一张老太太的浮肿面容当即印入我的眼帘。 我惊讶的看向她,「你是艾秋姨她老姑?!」 怎么进来的?! 「是我呀。」 她面无血色,整张脸白的像纸,口唇都似粘了层白面,「你不是一直想要给我看事情么,我来了。」 「滚出去!!」 我来不及害怕,惊觉右臂没了束缚,挥起巴掌就对着她一扇! 力气发出,我无端跟着坐起,喉咙里微喘着粗气。 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仍睡在地铺上。 屋内昏昏暗暗,书桌表面亦是空空如也。 做噩梦了? 我缓了几秒,起身想要去倒杯水喝,眼尾扫过桌面,突然发觉有些反光。 凑近一看,桌面上竟然留有水渍,伸出手去摸了摸,水凉的像是寒冰。 我正诧异水是从是从哪里来的,眼一转,发现自己摸水的是右手。 悬吊的三角巾又不见了! 呼呼~~ 窗子不知何时开了。 我看过去,就见窗帘后隐约浮现了人体轮廓,没待我上前将她揪出来,那人就在窗帘后朝我大力的一冲,拱的窗帘整个凸起变形,「谢万萤!!」 「!!!」 我又是一个大力坐起,这回扯到了肩膀,唇角跟着就是一咧。 第277章 你损到家了你 呼哧了两口粗气,屋内半明半暗,落地窗帘很平静的悬挂,书桌上更是毫无异常。 连我昨晚翻看的书本都还在身边,又确定般看了眼悬吊的右臂,这才放下心来。 揉了揉鼻梁,该死的,又是梦中梦! 我是被慈阴刺激得留下心灵阴影了吗? 摇了摇头,我不想让自己沉浸在恐惧的情绪里,起身就去洗漱。 早饭我没去主楼吃,随便搞了点饼干零食填饱肚子。 刘小温给我打来电话,直接告诉我,他被三爷在梦里教育了,所以他不愿再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自动卸任教官一职,以后就容着我自生自灭。 我没多说什么,莫名觉得好笑,家里拢共就五位哥。 有三位给我做过教官,都被我熬卸任了。 这么一想,我能耐还挺大。 正要挂断电话,刘小温音腔跟着一低,「万萤儿,对于你受伤这件事,我其实很抱歉,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是故意跟你过不去,就是太着急了,慈阴那边既然已经放出了实体大灵,就说明她根本不会容着你长大,一定会将你这根小枝杈提前给撅了。」 「没谁会放任仇敌去自由成长,哪怕这个仇敌还仅仅是一只虾米,在很狂的邪师高手眼里,或许会不屑一顾,但存在这种想法的,往往是自信心极度膨胀的男人。」 刘小温低着音,「可慈阴她不是男人,她是深谙人心的老太太,我敢说,若是你身负败气后留在老家,慈阴一定不会去找你麻烦,学道学道,没人教你,你怎么成才呢?你不成才,对她就构不成危险。」 「奈何你拜了三爷为师,拜了这位慈阴恨到咬牙切齿的人为师,慈阴她灭不了三爷,三爷也灭不了她,两人焦灼了快二十年,现如今三爷收了你为徒,她却没有徒弟,她的智商但凡超过六十,也会知道你的终极目标就是干掉她。」 刘小温气息一颤,「她会容着你吗?在你之前,我们有数十位兄弟吃过她的亏,事实上,踏道很难吗?想干这一行,甭说有天赋了,没天赋的,你硬着头皮去背背易经,搞搞心理学,玩玩塔罗牌,怎样都能混口饭吃,可在这个家里,为什么踏道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就是因为对手太可怕……」 我静静地听,他声腔很低,却像是一把把利箭,密密匝匝的,刺着我心。 「按照我的经验,那个实体大灵一定只是打个头阵,很快,慈阴就会进行后续部署。」 刘小温继续道,「你的时间很短,短到可能也就几个月,那在几个月之内,你要如何去速成?你怎么做,才能让慈阴愿意给出你几年的时间,让她允许你去成长,允许你去强大呢?」 「我们就用最笨的想法去分析,换你是慈阴,你会怎么做?」 刘小温音腔苦涩的道,「我告诉你,慈阴喜欢折断鸟儿的羽翼,让它失去高飞的能力,小萤儿,你如果在慈阴的面前争取不出成长时间,当下你至少还有机会能全身而退,这是我最衷心的劝告,你我无冤无仇,我没必要去伤你毁你,只是希望,你不要沦落成我们这番模样,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活的像个小丑,笑话。」 嘟~ 电话挂断了。 我持着手机却依旧贴着耳朵,好久好久。 直到上午的阳光愈发明灿,这才将手机放下。 得承认,刘小温字字句句都说到了我心底。 他以为我只是遇到了那一个实体大灵,殊不知我在泳池里就被亡灵拽着脚腕差点丧命,昨晚又在医院被二加一,慈阴已经持续出手了不是吗? 她不会给我时间成长的,即便我是一只蚂蚁,也是这世间最碍她眼的蚂蚁。 我姓谢,就不能踏道,必须早早地折在她手里。 深吸了一口气,我慢慢的走到窗边。 心底控制不住的发颤,那我要怎么争取出来时间呢? 至少得争取出五年,到我十九岁,同她博弈后,我才算死得其所。 真要是没咋滴就先被她弄残了,后面要怎么活我想都不敢去想。 头疼的要命,纵使女人才了解女人,我一个人情世故都还处在摸索阶段的年轻人,要怎么去揣摩一个老太太的心思。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连摄雷术都要靠自己去修习的狠女人。 我呢? 五雷掌都还没得开始。 实力差距大到让我恍惚。 连在心里喊着要灭掉她,都显得我是在痴人说梦。 风向突然就转了,我的目标不再是活满十年,通过魔考试炼。 而是先要在慈阴的魔爪下想出办法,给自己支撑出成长空间。 否则就冲她隔三差五的放鬼偷袭,我迟早也会被她复刻成下一个刘小温或是戚屹候。看書菈 不出门就能躲过去吗?未必,不说我九月份就要去读书,真一直窝在院子里,慈阴见师父不在,也会上门滋扰,届时,这一院子的人都要承受危险。 「乾安呢?你麻利儿的给我滚出来!!」 我回神看向楼下,就见郑大夫怒气汹汹的走进院子,「孙不孙子呀你!我老郑什么人品全太平巷都知道,给人瞧病抓药从来都是进货价,你干出这事儿亏不亏心!」 被他这么一吵,我才发现院门口照壁那里也挤了很多街坊邻居,大家伙儿好像是跟郑大夫一起过来的,站那还七嘴八舌的喊着乾安,让他出来给郑大夫一个说法。 出什么事儿了? 我正要下楼去看看,就见乾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从东楼里走出来。 站到郑大夫身前,乾安还单手抄着裤兜,若无其事的道,「郑叔,您找我有事儿?」 「你装什么大头蒜!」 郑大夫横着眉眼,「大家伙听听,乾安还跟我这装傻嘿!小子,我可是查完监控过来的,你没想到吧,我的诊所看着破烂,其实周围按满了监控,你的罪行都被我全方位无死角的录下来了,好家伙呀,这寒冬腊月的,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你小子把我诊所的窗户全砸烂了!还是后半夜去砸的!你损到家了你!」 我跟着一震,乾安把郑大夫的诊所玻璃全砸了?! 第278章 好玩儿呗 「说!你砸我诊所玻璃干嘛!」 郑大夫气的呼哧带喘,「之前你哪次跌打损伤不是我卖给你的药,我卖贵了吗?我得罪你了吗?你小子出手忒黑了你!!」 「哎哎哎,都聚在这干嘛呢?怎么回事?」 金姨急匆匆的挤进来,人直接在乾安面前一档,「小郑,你跟个孩子来劲做什么,还把街坊们都给招来了,不知道这是三爷的地界吗?闹出事儿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金姐诶!」 郑大夫五官一阵抽抽,「不是我想闹,是街坊们都在为我鸣不平啊,你现在去我那诊所看看,真是四面楚歌,八面漏风啊,那小子趁我昨晚出去打牌,把我诊所的玻璃全砸烂了,甭说后门了,连洗手间窄长条的小窗子,他都给了一砖头,他嘛呢!」 越说他越委屈,伸出了五根手指冲向金姨,「乾安过来五年了吧,我对这孩子怎么样!就不说他了,沐丰想搞发明创造,没人支持我支持了,那撞得我腰疼了好几天,我也没说什么,屹候把车给我修好这事儿就算了,咱翻篇儿!我老郑医术虽不像祖上那么高明,但咱胜在实诚呀!这小子可倒好,把我屋内摆放的骨架标本都砸坏了,我祖上都要怪罪啦!!」 金姨听着直皱眉,看向乾安就道,「乾安,你怎么回事?为什么砸人家的玻璃。」 乾安嘁了一声别开脸,「好玩儿呗。」 许是看他态度不端正,金姨跟着来气,「你小子给我好好说话,越来越浑了你!」 我急匆匆的下楼,刚到廊下,先我一步去到院里的刘小温就开口道,「金姨,想必乾安是为了给小萤儿出头。」 金姨一愣,「小萤儿?」 我跟着也停下脚步,刘小温一瞄到我,表明还有点讳莫复杂,娃娃脸立马就看向郑大夫,「郑叔,乾安砸您家诊所窗子这事儿,我们几兄弟是真不知情,乾安他也是,仗义的劲儿使错了,即使您给我家小萤儿接错了骨,还建议小萤儿多观察两天,差点导致了我家小萤儿终身残疾,乾安也不能做出砸玻璃这种事儿,不道德,是吧郑叔。」 「小萤儿被接错骨了?!」 金姨又是一惊,「还差点终身残疾了?!」 郑大夫面红耳赤,「话不能那么讲,街坊们能作证,我可是出于好心……」 「是呀,我很理解。」 刘小温点头道,「郑叔,您千万别生气,我们家小萤儿昨晚不过是去大医院重新正了下骨,多花了几千块钱,顺带被教授级的骨科专家严厉训斥训了一通,您想接骨本就很痛了,小萤儿又得重新复位,乾安年纪小,看到小萤儿吃苦就有些承受不住……」 「郑叔您呢,也是太平巷的老住户了,很清楚我家三爷是等待了多少年,才收了小萤儿这么一个徒弟,在我们家,小萤儿除了训练受苦,其余的吃穿用度都得是最好的,乾安又是陪着三爷亲自挑选的小萤儿,在我们几位兄弟之中,就属乾安和小萤儿的年龄差距小,感情最为深厚。」 刘小温充分展示了口才,郑大夫几次想插嘴都插不进,「郑叔,要是您的女儿遭了这么大的罪,您能很平静的接受吗?乾安这件事办的是很过激,他有错,但他的动机我们是可以理解的,他实在是太心疼小萤儿了!」 郑大夫彻底被话头堵住,站那是脸红脖子粗。 金姨眉头紧皱,扭头就看到了我,急促的走过来,「小萤儿,你没事儿吧!」 我朝她迎了两步,微瘸的脚步和身前悬挂的白包当即就入了所有人的眼。 即使我对着金姨摇头表示无碍,院门口的街坊们也开始劝慰起郑大夫。 「老郑,既然是你给小萤儿接骨没接明白,那乾安后面犯的错也算得 上是有情可原,要我说你直接去三爷的公司找齐总,他一个小孩儿能给你什么说法!」 「嘿,谁十几岁的时候能保持冷静啊,我那年龄段儿还用酒瓶子拍过人呢!」 刘大爷接着道,「不过我得多说几句,昨晚小郑给小萤儿接骨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的是真真儿的,当时小萤儿疼的满头虚汗,那老张大姐还张罗着要找车送她去医院,小郑还真属于乐于助人,他站出来就说要帮忙,结果您猜怎么着?」 周围人特捧场,:「怎么了?」 「嘎巴一声呀!」 刘大爷说的是活灵活现,「那声儿听着都疼呀,当时我们还都以为是接上了,小萤儿都回家了,谁成想这是接错位了,小郑啊,你医学世家这不假,可你这事儿办的不慎重,你说小萤儿这骨头是复位了,要是没复成,你得担多大责任,这孩子的未来就在你手里歇菜了呀!」 「医学不都是这样进步的?」 郑大夫欲哭无泪的道,「这就跟沐丰的发明同理,失败是成功之母呀,我想给小萤儿先生接错位吗?苍天大地呀!我也是好心啊!」 他不提这茬儿还好点,一扯出那五手大模特,不知哪位邻居在人群里说了嘴,「哎,郑大夫还记得那倒车机器人的事儿呢,别是他公报私仇,故意给小萤儿……」 「谁说的?给我站出来!」 郑大夫一秒炸毛,「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我是医学世家,祖传的医者父母心!」 街坊们互相看了看,自然没人站出来,反而很一致的劝郑大夫消消气。 郑大夫不愿意,尤其是乾安站那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摸样。 他越看血压飙的越高,喊着让乾安给他道歉。 金姨又护起乾安,正焦灼时,门口传出男音,「齐总来了,都让一让!」 街坊们自动散开,就见齐经理西装革履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位公司的保安。 殡葬公司,保安的制服就是纯黑色西服。 不知师父是不是为了提升公司气场,雇佣的安保人员都是一米八五往上的壮汉。 听说大部分是和红红美发屋林老板差不多的情况,从里面出来后,他们不好找工作,便被管教推荐到师父的公司上班,工作起来也很不错,除了长相凶悍点,没别的毛病。 第279章 辞旧迎新 院内登时就安静下来。 别说郑大夫了,连看热闹的邻居们瞄着那些保安大哥都不自觉的紧张。 像是很怕几位大哥会突然控制不住情绪,再在院内大开杀戒的样儿。 齐经理亦是一脸严肃,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微微躬身道,「小萤儿,你没事吧。」 阵仗太大,我感受着一众视线,摇了摇头,「我还好,脚伤不严重,手臂复位后养养就好了。」 齐经理认真地看向我,「那对于郑大夫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我看向底气有些不足的郑大夫,「我觉得,昨晚郑大夫也是好心,他可能就是接骨的经验不足,才没有将我的骨头接好,乾安更是因为担心我,一时冲动,才会去砸了郑大夫诊所的玻璃,还请郑大夫不要怪罪的好。」 「好,我明白了,我去处理。」 齐经理点了下头,走到郑大夫身前就道,「郑大夫,还请借一步说话。」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呀。」 郑大夫脸色泛白的道,「我告诉你们,这可是法治社会,甭跟我玩儿嘿社会那套,齐总,今儿这事儿我已经很给三爷面子了,要不然我就不是带着街坊们过来讨要说法,而是直接带着警|察上门了!」 「郑大夫,您不用紧张,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 齐经理态度缓和了几分,对着郑大夫继续,「今天这事,也是我的助理通报有误,他跟我说有人来三爷家里闹事,我一时情急,就带人过来看看,您也知道,我家三爷时常要外出,家里年岁最长得屹候还工作很忙,所以我必须要肩负起照顾好弟弟妹妹的责任,来,您请这边……」 说话间,齐经理回头便对着几位保安大哥开口,「误会,你们都回去工作吧。」 保安大哥们纯纯是来亮了一相,压住场就准备撤了。 出门前他们还动作非常统一的对我鞠了一躬。 要不是我反射弧略长,差点就回鞠过去了! 而且他们真没白来,黑压压的西服一进一出,齐经理也顺势带着郑大夫进到东楼相谈。 围观的邻居们跟着也准备散了,张大妈可能接到线报的时间有点晚,那真是卖菜的计算机还握在手里,羽绒服外还穿着防脏的粉色小格罩衣,急三火四的跑到院门口,一看人群散的七七八八,张大妈就近逮住一个邻居,连问发生啥事儿了?郑大夫诊所的玻璃真是乾安砸的吗? 立马有热心街坊站出来为张大妈讲解她错过的‘精彩画面。 张大妈听完就是一拍大腿,再一看我站在院里吊着胳膊的怨种模样,老太太牙疼般连连扼腕,「这扯不扯!怪我没拦住呀!我就说没看过小郑给谁接骨,他出手倒是利索,咔咔一怼,倒是给怼岔劈了,小萤儿啊,你遭罪啦!!」 我听着张大妈的话好悬没笑了,碍于院门口还有没离开的邻居,以及对我还特别担心的金姨,我只得生生控制住面部表情,抿着唇角说道,「张大妈,我没事了。」 张大妈见状更是长吁短叹的夸赞我懂事。 话头一出来,剩余的邻居们也跟着点头。 毕竟我做过太平巷的晨练领跑员,积累了一点点人缘。 虽然我们晨练的队伍很松散,今天这个来,明天又换了两个老人跟着我跑。 但我有个习惯,不管遇到谁都会打个招呼,大爷大妈的称呼着。 有老人跑到香远山不舒服了,我还会照顾照顾。 即使大家只是混了个脸熟,日常没啥来往,他们对我也都印象不错。 人心好像就是这样,总在不经意间就会积累出什么。 然后 又在某件事儿上,心头的天平就跟着倾斜了。 就像是现在,就算我什么都没说,站在这里,在大爷大妈眼中就是好孩子。 一开始他们就是陪着郑大夫过来壮声势,看到我受伤,他们也会跟着心疼。 这里还得说张大妈厉害,她不愧是太平巷的老大妈,一出面就掌握了话语节奏。 她见乾安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儿的站在东楼门口,跟着就话锋一转,「乾安,这一码归一码,郑大夫没给小萤儿接明白胳膊,那是郑大夫的失误,你这孩子即便再心疼小萤儿,也不能去砸人家玻璃呀,你那是违法行为!整不好要蹲笆篱子呀!!」 「可不是么,这小子做事情就是横愣的很!」 金姨出手就给了乾安一杵子,「你那是犯|罪知道不?你还想进去被教育教育呀!赶紧去给郑大夫道歉!」 乾安被金姨打的晃了晃,手还抄着裤兜,甩头晃脑的,不疼不痒的样子。 「你看你这德行……我真是要揍死你……」 金姨被他气的不行,在院里转着圈的想要找什么东西抽他。 我赶忙一瘸一拐的冲上前,「金姨!」 稍稍演绎了一下,一米六一米七的疾步走着。 本就不利索的腿脚愈发的可怜兮兮。 惹得还没离开的街坊们亦是一阵唏嘘。 待我单手一把抱住金姨,她还没收住力,牵扯到我的右肩膀一疼,我跟着就红了眼眶,小声地道,「金姨,您千万别生气,乾安也是为了我。」 「……」 金姨身体一顿,看向我就是满眼心疼,双手捧住我的脸,「哎呦,小萤儿,看你这样我心都要碎了,你要姨怎么办才好呀。」 我本来是半真半假演的,就是怕金姨真打乾安,没成想金姨真情流露了。 紧接着我就难受起来,再加门口的街坊们也纷纷安慰起我…… 我胸口这一闷,太阳穴便开始突突狂跳。 不好,接收的情意太多了! 「哎呦,这本来也不算啥大事儿嘛!小郑大夫呀!你在里面吧!!」 幸好有压场的张大妈,她见乾安啃不动,就上前提了提声,「都听大妈一句劝,这远亲不如近邻,小郑呀!你那诊所早就该规整规整啦,这两年去你那看病的人为啥少了,就是门脸太不亮堂啦!正好要过年了,趁这个机会该换的就全换了,重新装修装修,日后准保儿你生意兴隆,打牌的手气也好啦!乾安砸的不是玻璃,他是要助你辞旧迎新呐!」 第280章 这就是乾安要说反话的原因 张大妈的话音一落,齐经理和郑大夫也从东楼出来了。 郑大夫胖胖的脸上已经没了火气,看着张大妈还笑了笑,「您老说的对,我是该辞旧迎新了,今天这事儿,也是我冲动,对于小萤儿先生,我的确有些冒失,她这事儿也给我提了醒,我在医术上还需要提高。」 说着,他就很有长辈样的看向乾安,「乾安呀,叔理解你的心情,你这个年龄段做事冲动很正常,不过以后可不能再去砸玻璃了,叔昨晚是点子正,没在店里住,不然你一个砖头飞进来,叔容易被你当场送走,我走了倒是没什么,反正我无牵无挂,老婆孩子都没在身边,对你来说事儿就大了,你这辈子就毁了。」 这话说的亦算是苦口婆心,乾安态度端正了几分,微微站直,仍是没言语。 齐经理适时出面,拍了拍乾安的背身,「行了,大丈夫顶天立地,郑叔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也表明下态度,这事就翻篇儿了。」 乾安沉默了几秒,微微低下头,朝着郑大夫鞠了一躬,「郑叔,对不起,请您原谅我。」 「嗨,没事儿,孩子嘛!」 郑大夫挥手笑了笑,走到我身前还有几分尴尬,「小萤儿先生,实在是对不住,叔这手法还得练,这接错位了,我也怕丢面儿,就没……唉,好在没出大事儿,咱一是一,二是二,你去医院正骨看病的钱叔这边给你报销,另外再给你封个赔偿红包,钱我到时候就送到齐总那,你可别怪叔。」 事情到了这步,我没必要再去说什么,表示都过去了。 「那就好,行了,咱们以后还是好邻居!」 郑大夫转身就道,「砸玻璃这事儿也过去了!走了!」 张大妈和金姨同时呼出口气,齐经理手朝院门口送了送,「郑大夫,您放心,工人下午就会到位,最迟后天,玻璃全给您换完,外门也会给您重新装修,具体事宜我助理那边会跟您接洽……」 我默默偷听,难怪郑大夫转变的快,这是对赔偿条件满意了。 仔细想想,这事儿好像也只能这么处理。看書菈 对于我这边郑大夫也拿出了态度。 歉也道了,医药费也报销了,属于双方和解了。 门口的街坊们彻底散去,张大妈又安慰了我几句,瞧到自己手里的计算机,猛地一拍大腿,「哎呦!我给人算账到一半儿就跑出来了,得赶紧回去,小萤儿,你好好养着,大妈先走了!」 我嗯了声,「您慢点儿!」 太平巷太平巷,每位街坊果真都多了个点儿。 有闹事儿的,就有劝解的,有起哄的,就有去平事儿的。 纵使我们都是很平凡的人,也有着自己独特的那一面。 熙熙攘攘的,构筑成一幅人间画卷。 金姨一见院子空了,对着乾安还想教训几句。 谁知乾安看向我率先出口,「万应应,你说错了,我不是为了你去砸的诊所玻璃,你算老几呀,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你个残废,这个家里我最烦你。」 「你说的什么屁话!」 金姨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人家小萤儿怎么招你了!」 「我就是烦她!」 乾安登时一嗓子,「我都要烦死她了!!」 「你……」 金姨的巴掌一挥,对着乾安却迟迟落不下去,绷在原地身体都颤了颤,「好,我跟你无亲无故,我没资格打你,但我也烦死你了!你真是让我白疼一场!」 转回身,金姨就揽住我左胳膊,:「走,小萤儿,咱们回屋,不理这个四六不懂的东西!」 我跟着金姨朝西楼走着,扭头还看向乾 安。 院子好像变得很大很大,我走的很慢,一直在看他。 乾安被金姨说的也有些难受,站在那眼睛就红了红。 明明很委屈,他偏又倔强的抬着脸,无所畏惧的样儿。 直到他和我对视上,立马又变成冷硬愤恨的表情。 死瞪着我,似乎要将我面皮瞪穿。 我很奇怪的看他,不懂他为什么在瞪我,我却像接收到了情意。 胸口愈发闷涨,头皮似要炸开。 对视了几秒,我牵起唇角,笑的有些凄然,无声的对他道,谢谢。 乾安动作飞快的别开脸,刘海都跟着甩起,不再看我。 旁边刘小温看我的表情亦然复杂,眼底写满了忧心。 尤其是看到我悬吊而起的手臂,刘小温莫名叹出一口气,「小萤儿,我真的很抱……嗝~!」 话没等说完,刘小温就眼睛一翻,晕了。 晕的让人措手不及,都吓了乾安一跳。 得亏乾安反应敏捷,下意识就抱稳了他,「小温?小温?!」 我这边刚好准备关门,看到刘小温突然晕厥也有点发蒙。 回过神才惊觉人中发痒,手指一摸,是有日子没见的鼻血露面了。 不由得想对刘小温道声佩服,他那脑神经反射的也太快了! 我这红润也就刚露出头,他愣是能先晕为敬了。 没空多想,我关严房门就去找纸巾处理鼻血。 对于刘小温完全不用担心,有乾安在,想让他啥时候醒,他就能啥时候醒。 待我忙忙叨叨的止住鼻血,金姨已经坐在沙发上哭了两悠。 她刚才揽住我胳膊往回走时就在掉眼泪了,所以她才没回头去看什么。 整个人都笼罩在悲伤的情绪里,像是被熊孩子气坏的家长,又痛心,又无力。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乾安怎么会变成这样啊,那以前多好个孩子呀,简单,纯粹,有正义感,怎么就变得这么冲动冷酷呢,说那话多伤人啊,小萤儿啊,这还是我在这,我要不在的话,他得对你说出更难听的话吧,我真是白疼他了呀……」 「金姨,乾安说的都是反话。」 我坐到金姨身边,握了握她的手,「他是对我好的,甚至可以说,乾安是几位哥哥中,对我最好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他也不能表达,只有这样做,他才能照顾到我。」 「你可别向着他说话了。」 金姨泪眼婆娑的看向我,「再是反话也不能那么伤人呀,那话说的不是诅咒人吗,我当时……小萤儿,你这鼻子怎么了,流鼻血了?」 「嗯。」 我难看的笑笑,「金姨,这就是乾安要说反话的原因。」 第281章 母亲不会真生孩子的气 金姨一头问号的看我,:「怎么个意思?」 「您忘了师父出门前对您说过的话了?」 我垂下眼,「我天性里缺失了一些东西,谁对我好,我就会感动,一感动,就要流鼻血,鼻血流多了,又会影响到身体健康,乾安这才不敢对我说好话,他对我越不好,越是好。」 顺着师父铺好的这条路,我继续扒起瞎,总比去解释啥是败气强。 「妈呀,你这情况原来是真的呀。」 金姨擦了把眼泪,不敢相信的看我,「先前三爷和我说的时候吧,我信归信,心里也有点犯嘀咕,谁能一感动就流鼻血,你这孩子居然……那你这……月事最近来了没?」 哈? 聊得挺跳。 从上三路的问题一下就跳到下三路的事宜了?! 我摇摇头,「还没。」 啪! 金姨猛地拍了下手,吓得我一激灵,她却像是老中医上身,一把号准我脉搏的激动模样,「你看!姨就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能月事不顺,就是你这身体闹得,鼻子总流血,那月事还能顺吗?人的身体里总共才有多少血啊,越流鼻血你越不来月事,小萤儿,你说姨分析的对不对!」 我懵懵的点头,「对。」 思路非常清晰。 没毛病。 先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真要同时开闸,我容易失血过多没了。 不过我最近几个月训练一累,还真没怎么流过鼻血。 撑死了也就是胸闷气短点儿,大姨妈还是没来。 这都不用去看医生,我自己都能诊断出病因。 太疲惫了,精神压力大。 要我是姨妈,遇到我自己这号亲戚,我也不会上门去做客,那真是一天都不消停,上蹿下跳的,小天使都容易扑腾翅膀起飞喽,去七天半路就得打道回府,何必找那不痛快。 不露面,大家都安生。 而且说实话,亲戚不来真挺好,省事儿。 「小萤儿,姨真得控制点对你好了。」 金姨嘶了声又有点纳闷儿,「不对呀,刚刚前乾安说话那么难听,你怎么还流鼻血了?」 「这恰恰说明他是真心对我好的。」 我笑的略有无奈,「乾安不管说的多难听,他心都是好的,我感受到了他对我的爱护,才会流出鼻血,再加上您和张大妈还有街坊们都很关心我,所以……」 唉,没办法。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 当然,邻居们对我再好,中间也是有距离感的,我们无需在一起生活。 家人则不然。 乾安给我的感受尤为深刻。 从他一次次用自己的方式站出来为我说话,到他一脚踹坏竹竿,扔给我一枚鸡蛋,主动要教我游泳,昨晚他还偷偷地跟我去到医院…… 甚至乾安在刘小温面前推着我摔倒,指着我鼻尖吼我时,我都能体会到他那份用心。 在这些枯燥乏味只有汗水不断洗礼的日子里,很多个瞬间,我都能感受到乾安对我的关照。 虽然他态度不佳,总是习惯拿出一副我欠他八百吊钱的样子。 我知道,那是他的立场,面具。 他怕被我看穿,被其他几位兄弟看穿。 在对待我的训练问题上,亦能看出几位兄弟的矛盾纠结。 他们既希望我能快速变强,又对我是恨铁不成钢。 其中还夹杂着想要累垮我,累走我的心态。 乾安也是一样,他们的矛盾中 都有着撕扯,纠结中亦都透着无力。 面对我的能力不济,他们还会横生出绝望。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高徒吗? 不,与其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慈阴搞垮搞残,莫不如趁着和我还没积累出感情,先将我赶回老家,起码保我一个四肢健全,精神无恙。 如此一来,他们还可以在幻想中继续勾勒出一个高徒的形象,从而,再次升腾起希望。 人活着都要有点奔头,我给不了他们奔头,他们就想弄走我,自己创造出个奔头。 哪怕那是个假想的奔头,也总比天天面对我,强迫自己必须活在冷冰冰的现实里强。 换言之,是我没有给予到他们力量,使他们一看到我就徒增了悲观和失望。 情绪和心理总是多元的。 开心到极致会哭,难受到顶点又会哭不出来。 谁又敢说,眼泪就一定是代表悲伤呢? 那表面上的‘不好,就一定是不好吗? 我不敢说自己完全懂得所有人的用心,但我尽可能的去理解了。 面对乾安别别扭扭的关照,我也没有刻意去走近他。 一来,是我还没具备能让他彻底认可的实力。 现阶段,他对我大抵只是怜悯,我不想要怜悯,也不需要。 二来,我觉得这里是一个大家庭,不能因为谁的出现就拉帮结派。 乾安和戚屹候他们是兄弟,是手足,我能不能融入这个家是我自己的事情。 能融入,我是所有人的妹妹,是名正言顺的谢小姐。 不能融入,我也不能扯着乾安让他单独和我走近。 这会让乾安陷入一个更加两难的境地中,对他很不公平。 基于此,我宁愿做个边缘人。 至少能旁观这个家庭的完整,兄弟们虽然时常斗嘴,心里却都有着对方。 他们能一致对外,特别和睦,这就是我喜欢看到的,也是师父没有强迫他们接受我的原因。 师父说他不会限制谁的天性,里面包涵的苦心又是什么? 很简单,他愿意让兄弟们用最不完美的那一面去互相碰撞,刺痛对方。 当胸膛被撕开的时候,徒手便能握住的,就是一颗赤诚而又柔软的心脏。 我们生来孤独,团聚在一起,才是家呀。 「这么说来,是我误会乾安了……」 金姨内疚起来,扭头看了看窗外,「哎呦,这可怎么办才好。」 「没关系的,金姨,您对我和乾安来讲,都是母亲。」 我说道,「母亲不会真生孩子的气,同理,孩子也不会一直和母亲较劲,您要不要现在就去看看乾安,把话聊开就好了。」 「哎好,我去看看他。」 金姨早就坐不住的站起身,看向我的眼神还有点担心,「小萤儿,那你……」 「我没事的!」 我笑了笑,「您尽管去忙自己的事情,越不管我,您越是爱我,放心吧,再等九年,我这毛病就能好了,到那时,我就天天在您眼前晃悠,您嫌我烦都不成。」 第282章 你能做到吗? 「唉,你这孩子。」 金姨摇摇头,「这话都要成你口头禅了,行,最近你正好歇歇,伤筋动骨一百天,姨回头给你做点好吃……哦不,姨要是顺手做什么好吃的了,要剩了,再给你送来,不是情意啊,要不也得扔……」 我嗯了声,心头苦笑,难为金姨了。 透过窗子,看着金姨小跑的去到东楼,我脸上的笑意也跟着忧心起来。 不是忧心乾安,而是我自己。 本能的摸了摸右臂。 孟钦说要点穴一个月,即使一个月后解穴,短期内也不能用力过猛。 那我这体能岂不是又要倒退回去了? 对看书我其实不太担心,我看书很快,记得也牢。 相比之下,身体素质上不来,才让我有种等着被虐的焦灼感。 甭说修养一百天了,哪怕是十天,我都不舍得浪费。 正郁闷着,齐经理按响了门铃,进门后他先是简单的和我聊了几句,随后他便略有无奈的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小萤儿,昨晚我没有派人去医院接你,你会不会怪我。」 我摇头笑笑,「齐经理,您是为我好,我都理解。」 「对不起。」 齐经理叹出口气,「三爷临行前特意交代过我,我可以冷血,冷酷,唯独,不能给你温暖。」 我垂着眼,心里酸酸的点头。 「所以当我听到孟钦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会是安全的,慈阴无论如何,都不敢在孟钦身边搞事情,她不会跟权势过不去。」 齐经理略有懊恼,「可我还是心急了,孟钦太过冷静平稳,我反而有点不自然,有些话说的也不恰当,想必我什么用意,他都一清二楚,小萤儿,他昨晚,没有误解你什么吧。」 「是有一点误会,不过后来都解开了,我还和孟钦成为了朋友。」 听到齐经理说慈阴不敢在孟钦身边搞事情,我倒是彻底放心了。 齐经理眼底跃起惊讶,「朋友?」 「嗯,良师益友。」 我笑了笑,「我的手臂就是孟钦帮我复位的,等我身体养好了,会再去感谢他。」 「那……」 齐经理迟疑着看向我,「你跟孟钦接触,真就一点事情都没有吗?」 「昨晚我那种身体情况肯定会没事呀。」 我笑道,「最重要的是,孟钦有佛气,他间接保护了我。」 「他有佛气是佛气,你就没感觉……」 见我神情费解,齐经理兀自点了下头,「算了,先不说这事儿,同谁交朋友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我来是想跟你说,小萤儿,你成长的太慢了。」 我张了张嘴,忽的无言以对。 「当然,你的努力我是看在眼里的,甚至可以讲,你比当年的我还要努力,比任何一位我见过的兄弟都还要努力,但是……」 齐经理沉下音,「你的对手,真的会给你时间去成长吗?」 「……她不会。」 我直白的看向齐经理,:「昨晚,慈阴又放出了两个灵体,一个新鬼上了陌生女人的身体,试图要将拽我出医院,另外一个实体大灵就在院中等着我,还好有孟钦在,他救了我。」 齐经理眉头一动,单手扶住额角,「慈阴果真是急了,她要对付你了。」 「齐经理,您有办法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能不能让慈阴消停一阵子,给我一些时间?」 室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齐经理缓缓的低下头,「对不起,小萤儿,对慈阴,我毫无办法。」 我面无表情的看他,于无形中,便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沿着我的四肢百骸弥漫开来。 「她是邪师,不是活菩萨,要我是慈阴,我也不会给你时间去成长的小萤儿。」 齐经理说了和刘小温差不多的话,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很怕打破什么。 「小萤儿,你得靠自己去想办法,想一想,要怎样才能从慈阴的牙缝里抠出时间,虽然,这对你很残忍……」 齐经理沉默了几秒,左手摸了摸右边的假手,「很多事,只有经历过才会觉得可怕,你要是藏在家里,惹急了慈阴会直接派出阴兵,扫荡院子,可你要是走出太平巷,又有很多未知。」 顿了顿,他看向我,「你要怎么选呢?要不要选择放弃,回到老家,你还有非常安稳的九年,若天可怜见,你兴许还有别的生机呢?」 我坐那没动,脊背绷的很直,忍着情绪,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齐经理,我不会走,除非师父说,他不要我了,那我才会走,否则,我死也要让慈阴知道,谢逆收的徒弟,一不会是懦夫,二不会是孬种,我,绝不会退。」 齐经理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好,那你告诉我,下一步,你作何打算。」 「我……」 我垂眼看了看白挎包,「我想要好的快一点,哪怕慈阴只留给我几天的时间,我都要训练,可是现在……」 「有办法。」 「?」 我怔怔的看向他,「您有办法能让我好的快一点?」 齐经理正色起来,「我说了,除了慈阴,其余的事情,我大部分都可以帮你解决。」 「小萤儿,你是个很好的小姑娘,我甚至想,我的女儿将来能长成你这样,我就很欣慰了,可束缚你的,恰恰也是这些。」 他坐直身体,声腔一重,「我就问你,想不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去加速成长,脑子里只想着你的目标,不惜一切代价的去赢!」 「想。」 ***脆道,「我当然要赢。」 「你的想法就是三爷的想法,你的成功也是三爷的成功!」 齐经理眼底流露出坚韧,「你曾经是万应应,可当你拜完师的那一刻,你就是三爷的徒弟,三爷户口本上的女儿,是殡葬公司的合法继承人,从今以后,你既是你自己,又不能是你自己,你必须扔掉那些束缚,那些条条框框,首要忘记的就是数字,你能做到吗?」 「忘掉数字?」 我疑惑地看向他,就见齐经理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卡,从茶几对面推到我眼前,「这是一张额度为一百万的金卡,密码是三爷收你为徒的日期,你刷爆它最好,我的任务就是为你还钱,不会过问你的消费记录,此外,这只是你的第一张卡,以后你活着的每一年,我都会为你办卡,用来应付开销。」 第283章 我落子无悔 「……」 我傻了。 「怎么,数额太大,你顾忌上了?」 齐经理像是能将我看透一般,「小萤儿,三爷太了解你了,他交代我,在你二十三岁之前,绝对不能告诉你公司每年的盈利情况,怕的就是你在花钱时心里算计,徒增困扰,但是我可以给你托个底儿,三爷的殡葬公司在京中城排名是数一数二的,只要你不沾染严重恶习,不上堵桌,纯粹的吃喝玩乐,公司应对你十年的开销完全没问题。」 「退一万步讲,公司即使经营不善,那也是我齐英个人能力不济导致,同你无关。」 齐经理愈发的严肃,「现在,选择权我依然交给你,收了卡,你就要扔掉一些天性上的束缚,即使你日后会活在众人的误解中,在外人眼里你就是个败家大小姐,也只为那一个目标,赢。」 赢? 发音多么像我的名字。 我看着那张金卡,迟迟没有动,「齐经理,若是我……」 「你怕你花了很多钱,人却没了?」 齐经理笑了声,「看来,你还是扔不掉那些东西,活在条框中,要怎么成大器?」 「要知道,三爷一直在给你时间,他想让你自己去认清一些事实,老实说他看似很严厉,实则很慈爱,他嘴上说着你要如何如何,心里却是想着,慢慢来吧,他做人矛盾到了极致,他说小萤儿你中庸软弱,却又说,你骨子里有着令人难以匹敌的坚韧,你会是最强者……」 齐经理慢慢的伸出手,要收回卡,「小萤儿,当你和败气融合的时候,你就不能是你了,可你一直没有这份觉悟,我又怎么敢相信,你能赢呢?」 啪!~ 我微微欠身,一把按住他抽回到一半的金卡。 抬起脸,我看向微微怔愣的齐经理,「花钱而已,有什么难的,齐经理,麻烦您派个司机过来,送我去京中最高端的商场。」 齐经理定定的看了我好一会儿,缓缓地松开手,坐正身体。 刹那间安静非常。 我和齐经理隔着一道茶几的距离,对视着。 空气中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正在博弈。 是问询,是答复,是疑问,是肯定。 是落叶不更息,是断蓬无复归。 人生如棋。 我落子无悔。 「漂亮,这才是谢逆的徒弟。」 齐经理唇角跃起笑意,「不过花钱也是一门学问,尤其你这需要后期培养的,告诉我,你想买什么?」 「我当然……」 哎~ 我还真不知道要买啥。 喜欢的东西肯定不行,别的又…… 一片空白。 齐经理随即又说了一串品牌名,「这些你都知道吗?」 什么奈尔,耷拉,谁傲? 我摇头表示不清楚。 齐经理没应声,思忖片刻,旋即站起身,「这样,你今天先休息,我找个人,明天带你出去消费,教你认识一些品牌,后面的事,等我安排吧。」 「不。」 我跟着他站起身,:「齐经理,我今天下午就想出去消费。」 齐经理笑了,「当真?」 「嗯。」 我点头,「败家这件事,我一分钟都等不了。」 身体早点好,我早安心。 「没问题。」 齐经理微微躬身,特别正式的道,:「我家小姐的安排,我自然服从,请稍后,我这就去联系一位合适人选,带您外出消费。」 「麻烦了。」 我又有点想笑,谁能想到,有一天居然连花钱也得找人教?! 眼见齐经理要走,我想到孟钦说的那个乌木沉香,赶忙道出英文品牌名称。 「齐经理,这个牌子的沉香片,或是香粉,能在商场里买到吗?」 「这个品牌我还真听过……」 齐经理应道,「好像它原料比较稀有,国内不太好买,这样,我联系下国外的朋友,买完邮寄回来,可以吗?」 我连连道谢,能买到就行。 「谢我做什么。」 齐经理佯装不满,「这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吗?大小姐,您要怎么说。」 我想了想师父的模样,指尖拂过眉头,朝他懒懒的挥了下手。 齐经理笑着点头,「好的,小姐。」 我一秒破功,跟着他一起笑,笑着笑着,我又郑重起来,「齐经理,没关系的,一点点的不舒服我能承受,不管我怎么败家,在您面前我都是小辈,有些东西我会努力扔掉,但有一些,我要保持下去,因为我不光是败家子,我还是阴阳先生,我真正所追求的,是成为那个更好的我。」 齐经理点头,眼底满是触动。 我送他到廊下,隐隐约约的听到金姨在东楼客厅和乾安聊天的声音。 俩人不知说了什么,金姨的笑音时不时的传出。 真好,这母子俩是和好了。 我不由得多问了两句郑大夫那边的事情。 齐经理不在意的笑了笑,「小萤儿,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齐经理,那您不会怪罪乾安吧。」 毕竟,乾安这事儿做的挺不厚道。 「他砸都砸完了,怪罪有用吗?」 齐经理洒脱的看向我,「要生气也是三爷生气,可咱家三爷是参透过生死,时刻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他哪有闲工夫在意这种小事,更何况,这还是一件好事,小萤儿,是你让乾安去砸的窗子吗?」 我老实的摇头。 「那不就得了。」 齐经理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攻心啦,我相信,那几位兄弟也快了。」 他呼出一口气,很满意的看了我一眼,步伐轻松的走出了院门。 我站在原地没动。 攻心? 我啥时候攻过乾安的心? 没空啊也。 头一低,我看到了手中的金卡。 一百万呀,握在手里似乎好重好重。 无端有了种要想把钱花光,也好累好累的感觉。 不行,要转换思维,天要让我败家,我非得败出个花儿! 回到房间我就穿好外套,小心地把白挎包配置好,等待来人去教我消费。 叮咚~ 半小时后,门铃声响起,齐经理还真是效率感人。 我莫名有些紧张,鼓着腮帮子呼出口气。 上前打开房门,我礼貌的微笑起来,「您好,请问是……武妹?」 武妹倚靠着廊柱,双手还在胸前抱着,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我,「请问大小姐您收拾妥当了吗?在下武妹,受齐经理所托,带您出门消费,去学习做一位花钱不眨眼儿的超级败家子。」 第284章 可怕 我愣愣的哦了声,「那你陪我去逛街,不会耽误到你的本职工作吗?」 「我当然是有偿服务了。」 武妹拽着袖口看了眼腕表时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我的收费标准是每小时五百块,过了傍晚五点半,你需要付我双倍课时费,过了十点半,就是三倍课时费,有问题吗?」 「啊?这么贵?」 我心头快速算了一笔账,这要是逛一小天儿下来,岂不是啥都没干就要花出几千块? 武妹没急着接茬儿,视线在我脸上转了转,略有不屑地笑了声,转身就要走,「谢小姐嫌贵就算咯。」ap. 「哎,可以!」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武妹,我愿意每个小时付你八百块,过了五点半直接三倍。」 武妹眉头一挑,「呦呵,怎么个意思?」 「买你个好态度。」 我坦言道,「好好说话,你能做到吗?」 既然是花钱,我就要花痛快了! 说到做到,绝不眨眼。 武妹微怔了两秒,笑了,「完全没问题,亲爱的小萤萤,今天就由我作为您的司机,全方位的为您服务,来,我们家的小公主,您请这边走,小心地面,我的车子就在门口等候,对于车子的颜色您要是不满意,我们可以随时更换的呦。」 走到院门口我就看到他那辆大红色海鸥车标的小轿跑,颜色挺好,鲜亮。 坐进副驾驶,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武妹曾在饭桌上说过,他和兄弟们的苦出身不同,儿时的他家境特别好,只不过家道中落,后来才留在师父身边。 齐经理也是不容易,在最短的时间内,愣是找出家里这位最不爱多管闲事的哥去教我消费。 有一说一,武妹在兄弟们当中绝对是最特别的存在。 他对我是不管不问不理会,完全不掺和我的事儿。 但你要觉得他就是袖手旁观型选手,他时不时又会敲打我几句。 在日常生活中他也会和我保持距离,不仅对我,很多事他都像置身事外。 并且他三天两头的会和戚屹候斗嘴,对戚屹候一整个瞧不上的模样。 可每每兄弟们僵持起来,戚屹候要发火的时候,武妹又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圆场。 在我看来,武妹是这个家里处事最圆滑,性格最娇蛮,最最鲜明的一道风景。 打扮的也是张扬艳丽范儿,就像今天,他穿着一身丝绒材质的西服,内搭深色的碎花衬衫。 西服的底子是深色,上面却纹绣了很多暗红色的花朵,和他的衬衫交相呼应。 说花不是很花,说不花,他里外的穿搭都有花。 就这一身,搁一般男人都不敢穿,特别怪异。 但是武妹穿上,人家一米八多的身高。 背身笔挺,发型还是背头,面庞白净秀丽。 那五官秀美到真是戴顶假发就会被误解成女人。 整体气质一加持,走出去就是一位特有个性的翩翩贵公子。 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人物,雌雄难辨,有种绝美的中性感。 括弧:咱光看外表,不谈他事事儿的性格。 「小萤萤,你总看我做什么?」 武妹开着车对我嫣然一笑,「怎么,紧张啦。」 我摇头,单手托腮,很欣赏的看他,:「武妹,你长得真漂亮,有种形容不出的妖娆美感。」 「妖娆感?」 武妹笑了声,心情很不错的样子,「那你是什么美感呢?」 「我没有美感。」 我想了 想又道,「我只有呆板感。」 武妹眼尾扫了我一眼,唇角翘了翘,「萤儿,我曾经也以为,你普通到找不着长处,漂亮的也是中规中矩,不过这几个月观察下来,我倒发现你有个很独特的美感。」 「真的吗?」 我好奇的看向他,「我有什么美感。」 「破碎感。」 武妹吐出三个字,默了几秒,又重复道,「没错,就是破碎感,会让人心碎的感觉。」 「啥叫破碎感?」 我着实没听懂。 都破碎了。 还能称之为美感吗? 「就是那种要被揉碎了,但是在破碎的边缘,却还碎不了的那份美感。」 武妹略有意味儿得瞄着我,「你自己是发现不了的,那种感觉是很抓人的,就像是摇摇欲坠的瓷器,马上要被撕碎的名画,一刹那的对视,美人含泪,含着的就不是眼泪,是易碎的水晶,牵动着人的心尖儿,想要去扶稳她,保护她,为她生,为她死……」 我愈发的听不懂,微微咧嘴,被他那语气整的都起鸡皮疙瘩了。 「这样的女人,你会觉得她可恨吗?」 武妹神经兮兮的笑了,「不,她没有寻求任何帮助,仅仅是很有破碎感的看着你,你的心就会痛,你会想要为她擦泪,自愿去为她赴死,这是多么可怕的美感,我简直不敢想象,再过几年,你会是什么样子……」 他像是沉浸在一种场景中,声音越来越小,「我可不想变成那群傻小子,第一个是乾安,下一个又会是谁呢,保持距离,才是王道,谁也甭想从我这夺走什么……」 我听得云里雾里,眼一转,发现公司的商务车一直默默地跟在后面,好像都跟一路了。 「武妹,公司的车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武妹还在那喃喃自语,「你一定是妖精转世的,噬心呀,可怕,太可怕了……」 「武妹?」 我叫了他一声,「你没事吧。」 怪我,聊得这是啥话题呀,乱八七糟的,这个感那个感。 现阶段对于我来讲,那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哦,明白了,这就是破碎感,那我有! 唤了他好一会儿,武妹才悠悠的回神,自顾自缓解了一下情绪。 朝着倒车镜看了眼,他笑了声,「有车跟着就对了,到了商场你就知道了。」 我点头没继续多问,唯恐他再陷入那种自说自话的情境中,太神叨。 看了好一会儿风景,直到车子要到达一个大型商场,武妹忽然问道,「你在几位兄弟手里,是不是差点死了好几回?」 我看向他,「没有呀。」 「不可能。」 武妹打着转向开进地下车库,「戚屹候训练你,让你去外面跑越野,差点死在一个实体大灵手里,沐丰要锻炼你游泳,电的你俩差点结伴上路,换成刘小温做教练,又让你手臂脱臼,脚腕扭伤,这还不是死了几回?」 第285章 茫然的是风雨未知 我垂下眼没吱声,倒是觉得给他们仨都耗走了。 「有点意思,你这是要收买人心呀。」 武妹微微眯了眯眼,「现在看来,家里这五位兄弟,也就我和乾安没有伤害到你喽?」 乾安? 不自觉的回想起一件往事,就在我被师父救活的当晚,乾安拼命摇晃着我的双肩。 他一声声的质问我,‘能吗?‘能吗? 我被他晃得头都要从脖子上甩下来。 血流蔓延过了下巴,最后我匍匐在地,身体一抖一抖。 乾安也跪在了我身边,直到他晕了过去…… 那一幕幕还好清晰,就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一转眼,都要过年了。 若是按武妹的说法,乾安是第一个对我不满的人,晃的我差点归西。. 侯哥是第二个,李沐丰是第三个,刘小温是第四个…… 他们每一位,都让我或深或浅的体会过‘生死。 难道这是命运在安排让我去收买人心吗? 不,受伤的好像只有我自己,还是我自愿去接受训练。 过后也没有因为发生了这些事情,就和哪位兄弟的关系改善走近了些。 相反的,他们对我好像更加心灰意冷了。 戚屹候明摆着表示和我耗不下去,只不过在刘小温做我的教练时,他会因刘小温的训练强度过大而发脾气,单单那几句话,我对戚屹候就很感恩了。 李沐丰自从上次电过我,和我就鲜少有沟通,也不会再和我聊投资发明。 而且他在经历落水事件后,也变得有些自闭,愈发的不爱出门。 像今天院里这么闹腾,沐风哥都没有露面,就在房间里待着。 更不要说刘小温,上午已经打来电话,教练一职自动请辞了。 还好有齐经理送来的金卡,算是间接为我指明了方向。 否则,下一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走。 心情恐惧又茫然,恐惧的是夹缝求生,茫然的是风雨未知。 「小萤儿,你放心,乾安那边怎么着我不管,我是绝对不会伤害到你的。」 从停车场出来,武妹带我进入电梯,「老天爷的意思我可不想顺从,咱就这样相处多好,公对公,私对私,你花钱,我陪伴,别搞那些什么情深义重……」 他笑着看向我,「你要说你能耐大了,让我和慈阴去同归于尽都行,可要是让我去做炮灰,那还是算了,我宁愿保养好身体,等着那老太太自生自灭,奋不顾身这事儿太崇高了,我武妹没那境界,合着最后英雄某某人当了,我死的悄无声息,没劲,小萤儿,我说的在理不?」 我扯着唇角点头,清楚武妹想要表达什么。 要想立足,实力说话。 叮~ 电梯门打开。 武妹笑着一伸手,「大小姐,请吧。」 我懵懵的走出去,站在商场的一楼中心处抬起眼,惊觉诺大明亮。 扶梯上人来人往,喧嚣中又没有太过吵闹,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奢华的店铺和漂亮的柜台。 在耀眼的灯光中,我思维都跟着晕眩,仿佛我无比渺小,又高大到能俯瞰一切。 来到京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 心头无端发痒,好像,回家了。 「小萤儿,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没有回话,吊着右胳膊,慢慢的抬起左手,指尖,捏着那张金卡,「刷。」 「好的!」 武妹兴奋异常,恨不得摩拳擦掌,大杀四方。 不过他并没有带着我立马就开启买买买模式。 而是先逛,每间店铺他都会先领我进去转一圈。 不停地跟我讲解着品牌名字,起源,包包贵在哪里,衣物时髦在哪里。 期间我被他比划着大大小小的包包上身,像个半残的模特站在镜子前,被各种风格的衣服搭在身上,别说,镜子里的形象还挺坚韧不拔的,挎着白包出战呀。 等到去品香时,我又因冷不丁闻的香水种类太多而连打喷嚏。 几乎没有歇气儿,不利索的腿脚还被武妹拉去试鞋。 当服务员姐姐在我身前单膝下跪,小心翼翼的为我脱鞋时,我不好意思的想要自己来。 武妹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漫不经心的道,「真要心疼人家,就全部买下来,顾客豪气的付款,就是对服务人员最大的照顾。」 我涨着脸点头,试了一大圈,从靴子到各种颜色的浅口鞋子。 眼见那位姐姐额头都出了一层细汗,我越发过意不去。 想问问价格买两双,嘴还没等张,武妹就甩给我一个眼神,我识相的没言语,武妹随即扶着我起身,「行了,小美女,麻烦你了,鞋子先收起来吧,我们再看看。」 我微瘸着走出店门,回头见那个姐姐还站在门口礼貌的朝我鞠躬相送。 她戴着的胸牌显示是一名实习生,服务的却很体贴周道。 逛了这一大圈下来,由于我啥都没买,对于服务的感受就很清晰。 有的服务员对我是真的很敷衍,跟品牌无关,纯粹是个人行为。 那真是从我进店起就开始打量我,然后就一副爱搭不惜理的样子。 哪怕是对我笑,也特别程序化,标准的皮笑肉不笑。 可能是瞅着我不太像消费者吧,不愿在我身上浪费服务成本。 幸亏有武妹在,他站那就气势十足,又拿着腔调,倒是没有让我落入一种尴尬又无人问津的境地。 所以当服务上有了对比,我对刚刚的那位实习生姐姐就很感谢,特想多买两双鞋。 武妹见我一直回头看,不禁问道,「那个鞋子是什么品牌?」 我想了下,「菲铬拉慕。」 「记忆力不错,去看护肤品……」 又是一圈试用下来,我手背抹得都要反光了。 柜员姐姐在为我讲解护肤品功效时,武妹就坐在旁边玩手机,忽的问道,「小萤儿,你试闻的第三瓶香水是什么品牌?」 我的手还被柜员姐姐握着,回忆了下,「是稥奈儿五号,花香。」 武妹继续看起手机。 当柜员姐姐讲到护肤步骤时,武妹又看向我,「你试的第八个双肩包,是什么品牌?」 我应道,「谱拉达,尼龙材质的双肩包。」 「记性好还真是优势。」 武妹又低头鼓捣起手机,再在某个瞬间,来个问题,一来二去的,柜员姐姐都懵了。 她悄悄声问我,「小妹妹,你出来逛街为什么要考这些?」 第286章 现在后悔赶趟不? 「……」 我也不知道。 大概是这位武老师的时间太过宝贵,想要我速成吧。 「行了,可以开始了。」 武妹揣好手机就站起身,搞得柜员姐姐都跟着紧张,「开始什么?」 我也有点莫名,开始花钱了? 武妹没多说话,而是看了看我试用过的那套护肤品,「这是哪个系列?」 「先生,这是很适合您妹妹这个年纪使用的基础款水份舒缓系列。」 柜员姐姐礼貌道,「我建议她来一支洗面奶,一瓶润肤水,一瓶乳液就可以了。」 武妹哦了声,指了指一个棕色的小瓶子,「这个来十个,还有这个……这个……这是眼霜吧,啫喱的,很清爽,小女孩也可以用,也来十个……」 柜员姐姐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先生,您慢点说,都来十个是吗?」 我下意识的看向武妹,「那个棕色的小瓶子好像是精华,买这么多,我要用到什么时候?」 武妹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谁让你往脸上擦了,当身体乳去用。」 我,「……」 「咳咳咳咳咳!」 柜员姐姐的反应更是夸张,呛咳到差点停不下来,「哦,不好意思先生,咳咳咳!」 包装完整整五大袋子,还有赠送的护肤品小样和化妆包。 我看到那些赠品就很喜欢,武妹直接来了句,「不要。」 见我怔愣,武妹弯身凑到我耳边,「你回去要想只用赠品,大瓶都倒掉,就可以留下。」 我立马把赠品推了回去,「谢谢姐姐,赠品我不需要。」 柜员姐姐各种懵圈,「小妹妹,你不是说很喜欢这个化妆包吗?旅行装也可以出门使用。」 我保持着微笑,「有没有售卖中的旅行装,带化妆包的,我单独买。」 「……当然有。」 柜员姐姐缓了几秒,「新年礼盒,里面也有化妆包和旅行套装,您看看……」 我笑的快成照片,「太好了姐姐,您开单吧,我买两套!」 刷卡时我心尖颤了颤,两万多! 诡异的是还很兴奋! 强撑着镇定走回去,正要拎起袋子,突然走来了两位穿着黑西服的壮汉。 熟脸儿。 是公司的保安大哥。 他俩拎起护肤品的包装袋就对我颔首道,「小姐,我们来就好。」 我傻了几秒,「好,谢谢。」 转头我就看向武妹,「他们是坐那辆商务车跟过来的吗?」 保安大哥驱车陪我出来逛街,拎袋子? 柜员姐姐都被这阵仗惊到了,远远地我一回头,还看她在原地目瞪口呆。 闸门一开,凡是在我手背上试用过得品牌,统统拿下。 我不停地去刷卡,机器嘀嘀声响,那些数额不断的从眼前飘过。 三千,八千,五千…… 我由最初的咋舌犹疑,逐渐变得痛快出手,血液燃烧! 没多会儿,两名保安大哥就双手拎的满满。 我还在想他们拎不下要怎么办,不多时,就换了新的保安大哥过来。 原来商务车里不止来了两位大哥。 我这陪同逛街的后勤补给绝对充沛! 出了化妆品专区,我率先去到试过鞋子的那家店。 服务过我的实习生姐姐还在照顾其他顾客。 另一位服务员看到我并没有第一时间迎上来,直到她看到我身后跟着的保安大哥,又瞄了一眼他 们拎着的包装袋,唇角就像有个按键,登时跃起笑脸,「您好,欢迎光临……」 武妹看了我一眼,「我在门口等你,好好发挥。」 我点了下头,坐到沙发上,脸一转,见那位实习生姐姐服务的顾客离开了。 鞋子还是没买,她送走顾客就蹲身整理起鞋盒,我朝她唤了声,「姐姐。」 她脸一抬,认出我还有几分欣喜,但见我旁边还站着服务员,就迟疑着没过来。 「我可以要求那位姐姐来服务我吗。」 我看向身前的大姐姐服务员,「刚刚是她帮我试穿的鞋子。」 「当然没问题。」 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招招手示意那位实习生姐姐过来,自顾自退到了一旁。 我没空去想太多,待实习生姐姐走近,就问到,:「姐姐,我穿哪双鞋子好看?」 「都很好看。」 她应了声,大抵觉得这回答太笼统,就拿出一双我试穿过得鞋子,「不过我觉得这双更适合您,很优雅,底子也软,而且很百搭,您穿牛仔裤和裙子都可以搭配的。」 我嘶了声,「姐姐,可以麻烦你把我刚刚试穿过得鞋子都拿出来吗,我想再试一遍。」 「好的,您稍等。」 她很热心的又跑到后面的库房。 旁观的那位大姐服务员倒是让我看出了有点意思。 许是她认为我在故意折腾那位实习生姐姐,站那就微微低着头,笑的很有内涵。 我直看着她,直到她视线和我相撞,我笑了笑,她反而尴尬的转过脸,抬脚就走到收银台那里,低着眉眼开始整理起一些单据。 莫名的,我像是观察出了什么。 人间百态,众生百相,万般滋味,皆是生活。 「不好意思小妹妹,您试穿过的鞋子有点多,我速度慢了些……」 实习生姐姐又是一头薄汗的出来,掖了掖耳旁碎发,蹲身就打开鞋盒,要帮我重新试穿。 「不用试了。」 我对着她有些疑惑的脸,「除了那两双颜色出挑的靴子,其余我全要了。」 武妹正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看指甲,闻声就朝我望了眼,兀自笑了笑。 实习生姐姐蹲在我身前却没动,像是在发愣。 「姐姐?」 我唤了她一声,笑了笑,「麻烦您帮我开单子。」 「哦,这些……」 她按照我的要求分出两双靴子,「剩下的……您全要?」 「嗯。」 我微微笑笑,:「姐姐,我对您的服务很满意,我刷卡。」 「诶,好的,小妹妹,您稍等!」 她眼神里有刹那而出的惊喜感。 那种喜悦回馈过来,我心头似乎有了细微的憋闷。 不过没关系,我情绪非常不错。 刷卡时我没有理会那位五官有些僵硬的大姐服务员,而是一直对着实习生姐姐甜笑,直到数额出来,我笑的略微凝固…… 救命,十三双鞋子,居然要七万多?!! 扭头我就看向门口的武妹。 无声的道,现在后悔赶趟不?! 这个那啥是不是装大了? 要不退十二双吧! 留一双就行。 穿不完呀。 第287章 你觉得我眼光有问题? 武妹根本不搭理我,抽出西服胸袋里的小丝巾,擦拭着自己精心护理的指甲边缘。 我抑制着那种没脸形容的亢奋感,真实的心情泣着血,咬牙签了单。 保安大哥忙不迭的上前拎起小山般的包装袋。 实习生姐姐对我的感谢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小妹妹,您有我们家的会员卡吗。」 见我摇头,她很贴心的就要为我办理会员卡,顺带为我详细讲解着办卡优势。 总结来说,我当日的消费金额能直接升级为高级会员,兑换的积分可在下次消费时抵现,不仅如此,正价的鞋子我也可以持卡打折,过生日时店内还会给我邮寄小礼品,上新款的话也会第一时间短信通知我…… 我很有耐心的嗯嗯应着。 类似的入会优势我已经听一溜道了。 私心自然是想多办些会员卡的,咱这身体情况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肯定得常来常往,商家既然想鼓励我消费,那我就铆劲儿消呗,问题是现实不允许我去办会员卡,你要是给我打折了,我败气的消耗程度也得打折,等于我花了大笔钱,还没让身体彻底舒坦! 莫不如…… 做个有觉悟的大冤种! 「姐姐,谢谢您,我就不办会员卡了。」 实习生姐姐略有疑惑,「为什么呢?」 我礼貌的笑着,「我钱包装不下太多卡。」 实习生姐姐想说什么,只得生生憋了回去,「那好,小妹妹,欢迎您下次光临。」 「……嗯,再见。」 哦~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 我转回身从店里出来,身体是各种舒畅,心情却是半死不拉活。 想到爸爸为了几万块要攒好些年,就被我这么嘚嘚瑟瑟的刷掉…… 走出店门外,我愈发的郁闷。 原地跺了下脚。 闹心什么?! 排除万难,不怕花钱呀! 武妹在旁边吓了一跳,「哇哇哇,小萤儿,你做什么。」 「我、我……」 我吭叽着不敢说真实想法。 「你敢跺脚?」 武妹惊悚异常的看向我的脚,「我的妈呀,你脚腕不疼了?」 啥? 我后知后觉的看向右脚,朝前走了几步,欸~脚腕真的不疼了。 心里一喜,我原地还蹦跶了几下,活动自如了! 激动之余我还想抬起手臂,肩膀拉扯的痛感依旧,但脚腕的复原程度足以令我诧异。 「武妹,好神奇,我这脚……」 曾教授说过要养一周左右才能恢复,方才我买护肤品的时候还有点瘸呢,怎么在这刷完卡…… 我和武妹四目相对。 隐约间像是猜到了什么。 齐经理诚不欺我…… 果真是败到病除! 我和武妹都没再说话,隔空交换了一下眼神,闪身又进入一家店,包包,衣服,帽子…… 「小萤儿,这个斜挎包很小,只能装进手机和钥匙链,不实用……」 「买。」 「小萤儿,这件外套是走秀款……」 「买。」 武妹朝我身上比划什么,我就买什么。 过程中我暗搓搓的轻微活动着右臂。 待疼痛由尖锐的刺痛感一点点减轻成蚊虫叮咬感,我叫停了这趟败家之旅。 全部消费三十多万,再买开来的那辆商务车都要装不下了。 武妹还直说悠着来 的,因为他没带我去买什么仕。 末尾他又道,「下回还真得去他家,你这情况买配货正合适。」 我,「……」 最后,武妹又带我去吃了大餐,全程依旧是贴心讲解,「小萤儿,这个龙虾刺身,就是要吃个鲜甜脆嫩,肉质好像在你的舌头上跳舞,你感觉到没?新不新鲜?」 我点着头,「挺好吃的。」 老新鲜了。 一吃进嘴它们就在我的嗓子眼儿里打上滑刺溜了。 各种翻江倒海,哪吒都要来了。 这大餐吃的,端上来雾气弥漫,一盘子底下全是冰。 甭说跳舞了,我都有个冲动立马去跳楼。 「你呀,还是没卸下负担。」 华灯初上,武妹才开着车载我回去,见我难掩消沉的坐在副驾驶,他便略有感慨的开口道,「败家这件事,是需要天份的,首先你得从出生起就生活在一个忽略数字的环境里,其次,你还得是个消费型享乐主义者,两样你都不占,可不就活拧巴了么。」 我不想说话,对于脚腕的恢复是开心的,疲惫也是真的。 「小萤儿,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恰恰是你天性里有这份特点,老天爷才会同你立下盟约。」 武妹继续道,「不然真换一个人去败家,咱就把你换成戚屹候,我敢说那俗人都能败出花儿来,不出一年,他就得让三爷的公司破产,而且他还一点内疚之情都没有,谁叫他打着的旗号就是承接天命呢。」 他对我笑笑,「哎~要不咱俩换换也行,你把败气给我,我把阴阳眼给你,咱俩都成全了。」 我垂眼扯了扯唇角,「不可能的。」 「对呀,不可能呀!」 武妹叹了声,「这怕脏东西的人只能我来做,花钱如流水的败家子只能你去当,天道精明的很,谁抗拒什么,就拿什么折磨你,大家都在苦水里泡着,你羡慕的,可能正是别人不想要的,你拥有得,也是旁人望尘莫及的,熬着吧。」 我听着没言语,情绪还是低沉。 「哎呀,小萤儿,振奋起来,你今天还是让我有些惊喜的,买的很豪气么。」 武妹瞄着我,「但我有点不高兴噢,统共我就帮你挑了两双靴子,你还就那两双没买,怎么着,你是觉得我眼光有问题?」 我抿了抿唇角,嗓子发紧的看他,「你眼光没问题的武妹,是我穿不出那两双靴子的气质。」看書菈 武妹挑的那两双都是大长靴,尖头平底儿,同款不同色。 一双是很深的红色,一双是特别嫩的浅粉色。 靴桶很软的那种,穿上跟体型裤似的,紧绷绷的能直接能勒到大腿。 尤其我穿的是运动裤,试穿的时候都得把裤脚一路上挽,对着镜子一照,一条裤腿正常,一条裤腿被实习生姐姐挽的快成短裤,一脚还踏着运动鞋,另一脚试穿个颜色惹眼的紧腿靴,视觉上都不是身残志坚的事儿了,我感觉自己快要傻出天际。 虽然那位姐姐说这种长靴要光腿穿才好看,出门时再搭配个短裙,我也觉得很怪异。 第288章 只有这样,我做出的承诺的才能全部兑现 即使剩下的十三双鞋子也未必是我喜欢的款式,最起码日常还可以穿一穿。 好比齐经理早先给我送来的假皮草和套装裙,哪怕我就穿一回,亦算我这败家子做的没那么冤掰,武妹挑选的那两双大长靴,真是让我瞅着都起晕车反应,迷糊。 「不懂了吧,那叫夜店风,特适合你这大长腿。」 武妹说道,「小萤儿,你的穿搭风格绝对不能统一,最好每天都有新花样,要前卫,要摩登,要新潮嘛。」 我疑惑的看他,「啥叫夜店风?」 「这个……」 武妹刚要解释,瞄着我又摇头,「算了,你过些年再追求这种风格吧,眼下的确不太合适,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日后不要为了照顾谁,特意去找谁买东西,你的情况,应该是谁越不待见你,越给你甩脸色,你越要选择谁消费,那样败气才会消耗的更快,对你身体更好。」 「不,我不能助长一些风气。」 沉默了几秒,我在昏暗的车内看向他,「对于可买可不买的东西,你服务的好,我就有买下来的冲动,你服务的不好,我就会断了念想,既然做的是那份工作,就要拿出工作态度,相互尊重。」 武妹微微挑眉,开着车没有应声。 「没错,我是需要消耗败气,但品质和道德,不能一同被消耗。」 我轻轻声,「我的想法很简单,努力工作的人,就是要受到鼓励,看人下菜碟的,我就是不喜欢,哪怕我消耗出去的败气会打折,我也要遵从自己的意愿,这方面,我不想改变。」 表面上,我今天只是在败家,事实上,我感触很多。 不见得我今天出手阔绰,我就是人上人,都是芸芸众生而已,没谁比谁更高贵。 端起什么饭碗,你就吃什么饭,做出的事情要是两门子,我就没必要去买那份单。 败气跟我说,别人给了你一个嘴巴子,你要笑,感谢这份消耗的恩赐。 我的观念在跟我说,这记嘴巴子打出来的出发点是在哪里。 出发点是好的,没问题,我愿意接纳。 出发点就是莫名其妙的,不正的,我为什么要笑呢? 那是恩赐吗?不,是践踏。 武妹安静了好一会儿,低声道,「你或许是对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不对。」 我难看的笑笑,侧脸看向车窗,败气的这份撕扯感让我很难受。 当我走进商场,一次次的刷卡,身体会有难以名状的惬意感。 甚至在很多个瞬间,我都是脑子空白的状态,满心都是爽爽爽。 但这些钱真的一笔笔花出去,我看着包装袋,会逐渐恢复平静,然后又陷入到一种很空虚的情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一点点,从我的身体里分离出去。 让我先前尊崇的,在乎的,小心保护的,变得不可以去在乎,不需要去保护…… 三十多万呀。 我对着夜色中的霓虹灯,隐忍着酸涩,爸爸要是知道我这么败家,他得对我多失望? 单手攥紧拳,我忍得额头青筋暴起,可是对不起,我必须这样做。 我要扔下一些东西,才能很快的奔跑,然后我还要在恶魔的掌心里争取出时间。 只有这样,我做出的承诺的才能全部兑现。 九年,只剩下九年,请原谅我,原谅我。 「你怎么了?」 武妹看了看我,「没事吧。」 「……没事。」 我缓了会儿,朝他笑笑,「我在想,书里说的一些东西都是真的,踏道之人的身体就是异于 常人的,可以昏迷很多天,也可以神通到像是刀枪不入,你看我今天,七万块一刷,脚腕当时就恢复了,后来继续消费,胳膊也没先前那么疼了,多么神奇。」 「是呀,既然吃到了败家的红利,你就要再接再厉。」 武妹开车进入太平巷,:「对于阴阳先生来讲,很多事情就是说不清楚的,三爷六年前生重病,医生都说他是晚期,无药可医,可他愣是挺了过来,在他病重期间,还依然坚持打邪,我们都知道,他一次次去到乡下,就是为了在灵秀之地,寻找到那位高徒,只是未曾想,会是你……搞笑的是,三爷还要我们臣服与你,这本身就是一件说不清楚的事情,对不对?」 我像是被他敲打习惯了,面上依旧不疼不痒。 待车子停到家门口,我才看向他,「武妹,钱要怎么付给你?」 「简单,您空了去趟公司,在财务那里刷卡,工时费能直接转到我户头。」 「好的。」 我下车朝他点了下头,「辛苦你了武妹。」 「小事情,感觉还不错。」 武妹降下车窗,手臂搭在外面,「大小姐,明儿还需要我陪您去逛街吗?」 「不用了,商场的品牌我都记住了,路线我也知道。」 我手在外兜里掏了掏,低眉顺眼的递给他一个精美的小袋子,「我送你的。」 武妹愣了愣,「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去洗手间的时候……」 我扭头就要进大门,「晚安。」 「小萤儿,难怪这街里街坊的都喜欢你,你是会来事儿……」 武妹在车里发出笑音,紧接着就是一声怒吼,「给我站住!这什么玩意儿!」 我身体一震,僵僵的看向他,「你不喜欢吗。」 「你说呢,你当这是头花儿呀!!」 武妹满眼无语,指尖很嫌弃的捏着那件玫粉色的三角小布料,「谢万萤,谁给你出的馊主意!哇,这种颜色,这丁……我的眼睛要被荼毒了!」 「很贵的……」 我抿着唇角看他,「这么一小块布料,要一千块……而且武妹你不是说了么,这属于夜店风,再者,我今天消耗的败气有点打折,只能从您身上找补了,您理解下哈!晚安!」 抬脚我就跑了。 脚腕复原的相当利索。 跑嗖嗖快。 身后传出武妹恨不得杀了我的叫声,「谁能想到你会干出这事儿来!长得是真骗人呀!啊,救命,这颜色,哪怕你买条黑色的我也能送人……天哪!」 砰~! 我倚靠着房门关严,才算是阻隔了武妹的嗓音,在黑暗之中,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半天逛下来,直到这一刻,我才有了些恶作剧得逞的舒畅感。 笑够了按开灯,明耀耀的光线下,我跟着再次傻眼。 第289章 需要我自己去面对 一下午的战利品。 零零总总的被摆满了客厅。 多到什么程度? 但凡我朝前多走一步,都得被绊倒,连上楼的路口都被袋子给堵住了。 简直是购物袋的海洋呀。 保安大哥们太贴心了。 我以为他们就是送到公司,看样子是找东大爷要了备用钥匙,直接给我送货上门了…… 苍天呀,这得收拾到什么时候? 原地发了发狠心。 来吧,自己败的家自己消化,加油! 我咬牙切齿的淌着购物袋杀入,恨不能找出除雪铲,将它们一股脑的推进客房,眼不见为净! 但是不成呀,我得张扬呀,败祸呀。 逼着自己耐下心,先倒腾出来一部分,现阶段能穿上用上的衣帽包包放到柜子里挂好摆好。 以后我一天换一套,打扮的越欢实,败的越利索。 越是不出门,我越要盛装出席,自己嘚瑟给自己看。 鞋盒直接罗列到一起,实在放不下的商品就先堆到旁边。 干完后我气喘吁吁,坐在床上缓着力气,或许我应该把一楼客房的大床也给处理掉。 再重新装修一下,买几个移动衣架回来,将客房彻底打造成衣帽间,否则真要放不下。 至于护肤品,我决定分批次运上楼,争取在一年内全部用完,全身各种擦。 整理的差不多了我又去到厨房,煮了三袋固魄汤。 当做黑芝麻糊,一口接一口的吃着。 逛街时我看到了男士衬衫,很想给孟钦买两件,自己做的恶要自己还。 谁知念头一出来,我居然又想在衬衫上面作画。 思维跟着就扬帆起航了,欠揍的还会联想到是画花朵还是画星星…… 索性我就放弃了,先将恶念遏制下来,容后再去赔偿。 临睡前我仍旧打坐,气流像是能受到我的指引,从丹田而起,不断地去冲荡我右臂的肩胛骨,滋味儿酸酸麻麻,我闭着眼,睫毛隐隐的轻颤。 直听着咯噔一记轻响,骨缝似细微的愈合。 我跟着又挺直脊背,游走的气流进入后背,从颈椎一路滑行到了尾椎。 连续的咯咯声响,像是有条鞭子甩动着打开我全身的关节。 双目跟着一睁,我慢慢的吐出口气,轻轻动了动右肩,心里莫名有了底。 坚持花钱,不出一周,手臂就能痊愈了。 缓了缓心神,我低头又看了看左手掌心。 微微发力,便能看到一层薄薄的金光,只可惜转瞬即逝。 我再次尝试,金光却如何都显现不出来了。 这便是我近期偷偷修习的金光护身术。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当我被电后发现体内能运转生气,就在打坐时开始冥想五雷掌的修炼步骤。 率先映入脑子里的,就是金光护身咒。 思维中似乎摊开了一本书,徐徐翻阅,里面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要想在接雷时获得最大胜算,必须先练金光护身咒,有金光相护,才能平衡雷霆的刚猛之气,保身不受邪,体不受损。 这便是五雷掌的心法,需要术士很有耐心的去修习。 专业点的名词,也就是筑基,若是这一步没有走稳,心急的就想去接雷,那真是分分钟致残。 当然,肯定有那种天选之人吃饱了没事儿干临时去接雷还毫发未损的。 像小龙女跳个断肠崖非但没死还能解开剧毒,过了十六年她容颜还没变化 。 你换个人跳崖试试? 看看脑瓜子是不是得摔稀碎,死的能不能面目全非。 所以我真不敢去赌,更何况身边还有前车之鉴,齐经理不就…… 有些路真的走不得捷径,咱得稳妥点。 从中我发现自己还是占据了一部分优势。 戚屹候先前就说过,要修习此类刚猛术法,女子需要避开信期。 也就是例假期间不能行气,那要是每个月都休息三到七天,就特别影响进度。 但我这方面不调呀,它功能性的关闭了! 谢天谢地呀。 我正好就能加班加点的放开膀子开练,他日必令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现在我都祈祷,亲戚晚几年再来都行,不然太耽误事儿。 只是…… 太慢了。 即便我练了些时日就能做到掌心金光显形,还是觉得自己进步的太慢了。 因为时间已经比我想象的要大幅度缩短了。 回到书房,我坐在地铺上,眼睛看着书,心头还是会止不住的发慌。 为了压制住这份害怕,我直接关了灯,力求早点入梦,好能让师父多教给我一些东西。 迷迷糊糊间,鼻尖儿就是微微发痒,我眼一睁,就见身前躺着个白脸老太太。 她侧躺正对着我,脸枕在掌心上,裂开的白色嘴唇还在对我笑着。 我清楚这是做梦,看着她也没什么反应,再次闭上了眼。 呼呼~呼呼~~ 窗帘被吹得摇摇晃晃。 我心烦的翻了个身,直听着那风声越来越大。 身体坐起,我看向窗帘就道,「有本事你不要入梦!直接进来!!」 被风吹得鼓出大包的窗帘登时安静。 我正要躺下,就看到一只白惨惨的手从窗帘底部伸了出来。 那手上布满水渍,贴着地板,指尖不断地伸缩朝我靠近。 诡异的是只有一只手,手臂似不断地拉长。 直到那只手游走到我被褥旁边,忽的抬起,掌心居然长满了牙齿,对着我的脸就是重重一拍! 「!!!」 我一个大力坐起,天光大亮,穿着的睡衣却被汗水沁透了。 微颤的呼吸,我单手抚了抚心口,梦魇,这究竟是怎么了? 昨晚师父也给我讲了课,却没有就慈阴的事情对我多说些什么。 他似乎是在无声的告诉我,有些办法,只能靠我自己去想。 术法上,师父倾囊相授,他能给我的,是这防身的武器,立世的根基。 其余的一切,正如他一开始所言,需要我自己去面对。 调整着呼吸要站起身,我看到脚又是一愣,线! 第290章 他日云霄万里人 这段时间我经常是天不亮就起床,也顾不得看脚。 当下看过去,红线刚刚蔓延过大脚趾表面,朝着脚背处稍稍晕染,但是黑线已经过了前脚腕,像是一道黑色的纹身线路,朝着小腿前面的膝盖处延伸。 心头猛然一紧,黑线涨这么快?! 我伸出手,微颤的抚了下黑线。 如同要抹掉死不瞑目之人睁着的双眼。 随着掌心的滑动,黑线终于消失。 看着恢复光洁的双脚,我默默地呼出口气,忽的欲哭无泪。 圈着双腿坐在褥子上,我看着窗帘后面的阳光,只觉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将我层层包裹。 我太害怕了,只得用力的搂着膝盖,像是包裹住自己,暖和些,再暖和些。 努力的将眼泪憋了回去,我将脸埋到膝头,「师父,我要怎么做才能争取出世间……」 这看似像一场开卷考试,本质却也透着无情冰冷。 仿佛我越是着急成长,越要承受那份雪上加霜,黯淡无光。 嗵~! 左拳重重的捶地。 我痛恨这泥泞的人生。 却也孑然一身,无所畏惧。 站起身,我大力的扯开窗帘,看着清晨朝阳,喃喃自语道,「京尘千丈,可能容此人杰?有本事就让慈阴逼死我,只要我不死,就没得屈服。」 我万应应不是没有豪情壮志,只恐淡月微云皆似梦,空山流水独成愁而已。 没关系。 我的优点是什么? 能熬,能耗,有耐性。 有本事就给我几年,看看我是否会有造化。 即今江海一归客,他日云霄万里人。 收拾利索下楼,情绪已经调整完毕。 东爷喊我去吃早饭时,我和平常并无不同。 正安静的吃着,戚屹候就嗓子不太利索的清了清,对着我问道,「小萤儿,你床塌了?」 我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戚屹候略有尴尬的笑了笑,「昨个你不是去购物了么,东西送回来时我正好在家,那几位保安大哥就问我用不用送上楼,我顺道便上楼去看了眼,这才发现……你也是,最近怎么睡得,打地铺吗?三十多万你都花了,还差买个床呀。」 「哦,我觉得睡不睡床无所谓,主要是我喜欢睡硬一些的铺面。」 我笑了笑,低头继续吃了起来,感觉到怪异,抬起脸才发现几位哥都在看我。 确切地说,除了神色如常的武妹,其余的四位哥今早都有些奇怪。 他们看我的眼神或多或少都透着沉闷。 连口齿一向伶俐的戚屹候,都有些吭哧瘪肚的意味儿。 「你们是吃好了吗?」 我不解的看向他们,「都看我做什么?」 「我吃完了。」 李沐丰率先站起身,蔫头耷脑的离开了。 刘小温也没像先前那样莫测高深的给我来两句什么话,放下餐具便跟着走了。 乾安更是再次把脸埋到了刘海后面,抄着裤兜紧随其后。 「小萤儿,你多吃点。」 戚屹候破天荒的还给我剥了颗鸡蛋,放到我的粥碗旁边的餐碟里,「英哥让我转告你,这些天在家休息,他有安排。」 起身他还轻轻拍了下我的左臂,抬脚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餐厅。 我哦了声,扭头看着他们四位的背身,表情有些莫名,转过脸正要继续吃饭,就听着武妹轻声发笑,他扯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唇角,看向我就道,:「看到没?他们 四个是对你心怀愧疚啦。」 「愧疚?」 「是呀,给你练成这样他们能不愧疚么。」 武妹下颌朝着我还吊着的右臂一顺,慢悠悠的站起身,「人心都是软的,你没服,他们的良心就会受到谴责,得亏我没伤害过你,对你也没什么愧疚之情,小萤儿呀,你师父的路子高呀,他看似是容着那几位兄弟练你,何尝不是让你去练他们的心性呢。」 说罢,武妹还朝我笑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上三爷的当,咱就这么处,处不好咱也不用找原因,各忙各的,不咸不淡的多好,你要是有钱没地方花了就想想我,谈钱可以,千万别跟我谈感情,轻则伤残,重则我伤命呀,走啦!」 我目送着他,「武妹,下回你要不要我再送你……」 「哎!别提那茬儿啊!」 武妹一秒翻脸,见东大爷推车出来收拾起餐具,他又端起架子整理了一下西服衣领,「小萤儿,以后禁止你再送我什么礼物,你我没那份情意,尤其是女里女气的东西,再送我真急啊,回见了您嘞!」 我抿唇还有点想笑,这么大人了,咋不禁逗呢。 吃完了那颗鸡蛋,我无声的擦干净餐桌,抬脚也回到了西楼。 对于武妹的话,我没空多想,几位哥就算有了接纳我的心思,一时半会儿我们也走不近,有太多事情堵在了房门口,给我的感觉就是暗处有一扇门,它正在关着。 看似平静无虞,但某一刻忽然拉开它,会有很多难以想象的东西一股脑的倾泄而入。 要么把我淹死,要么,让我蹚出来一条血路。 回到房间我越想越心烦意乱,索性换了一身新衣服。 折腾完正强迫着自己看书,门铃声就跟着响起。 来的是两位很有气质的女士,各自拽着个行李箱。 其中一位对着我礼貌微笑,「你好,请问是谢小姐吗?」 我嗯了声,「您二位是……」 「是韩总请我们过来的,我姓李,是负责教谢小姐熟悉茶道文化的老师。」 李老师递给我名片,又向我介绍了旁边那位身材更高挑些的女士,「这位是林老师,她也是应韩总所托,负责帮助谢小姐熟悉形态礼仪课程。」 韩姨? 我哦了声,接过名片看了看,对,有这事儿! 齐经理的效率还真没说的,这就全给我安排上了?! 第291章 天赋异禀 迎着两位老师入门,我一时间还有丝丝慌张。 既然是学茶道和礼仪课程,那不得我四肢健全些吗? 当下我即使脚腕没事儿了,这一条手臂还悬吊着呢,现在就学…… 直到我看着李老师打开行李箱,摆出茶具,示意我坐到她对面,亦算是回过味儿来。 是呀,不身体半残的时候学,那要啥时候学? 来,喊一遍我的口号,败家败家,败出朵花儿! 要的就是你手臂不灵便,你没办法实时操作,你这钱才算是花在了刀把上呀! 我平复着心情坐好,教礼仪的林老师也跟着坐到沙发的另一旁,安静的陪着我听课。 李老师从茶道起源开始,然后又讲了不同国家的饮茶文化,国外的茶道流派。 我一开始还有点溜号,逐渐的认真倾听。 三十多分钟后,李老师就简单概括完茶道的起源和发展历史。 很多地方她都讲的不太细致,几乎是一语概括。 大抵也是齐经理或韩姨私下里交代过她,大致教教我就好,走个流程。 所以李老师不疾不徐的一顿理论输出之后,无端让我有了种上历史课的感觉。 我要做的好像就剩背诵知识点,记住各个朝代建立的时间,后期的经济文化和发展交流。 李老师途中讲的有点口干,喝茶润了润嗓子,歇息了片刻又很随意的考了我两道题。 那题简单的都称之不上是题,她哄我玩儿一般的问道,「谢小姐,茶道起源于哪个国家?」 我保持着微笑,「我国。」 李老师很满意的样子点头,又问了我一道差不多程度的题。 见我回答完毕,李老师颔首表示可以进行到下一步了。 我很配合的坐在那,对于齐经理和韩姨的基本用心自然是懂得。 这些东西学完也不需要我去深造应用,反正师父那边花完钱了,就算是帮我败了。 若是我稍微长点心,能记住几个关键词,出门儿就绝对够用。 哪怕我遇到一位资深爱茶的长辈,咱也能端着谢小姐的身份过去聊几句,不至于一上前就露怯,给师父折面儿。 亦是我参透了这一层,知道自己是殡葬公司的门面,这才没有走另一条败家的道路。 我没有把买回来商品就放在那里,当吉祥物供着,然后自己怎么随意怎么来。 即使我未来名声真的会很差劲,形象上,我也不能糊弄。 名头这一方面顾及不到了,那就从另一方面找补呗。 就像师父说的,死也得死的漂漂亮亮。 我不怕谁去误解说谢三爷的女儿没出息,毕竟能说这些话都是外人,我真正有没有出息,师父能看到就行,但我不想听到谁说,谢三爷的女儿在外唯唯诺诺,所以只要我在这个家里生活一天,哪怕我去演,也要把这位败家大小姐的角色演好了。 本想顺从李老师的心意继续进行下一步,架不住我真听进去了。 在老家我爸特爱喝茶,他也没什么讲究,就是用个搪瓷缸,早上生猛的冲出一大杯,后面就不断地续水,等到下午茶水就很淡很淡了,我渴了就会跟着喝,带的我也渐渐习惯喝茶。 平常我就喝茉莉花茶和绿茶,夏天还会喝点清热解毒的苦丁茶,村里有很多老人还会去采摘婆婆丁,新鲜的婆婆丁就当蘸酱菜去吃,晒干的婆婆丁就去泡茶,说是降火清目。 基于此,我对李老师雾里看花的讲课模式就有点着急。 眼见她整理起茶具,我忍不住出口道,「李老师,您刚刚说国外茶道有二十多个流 派,以和敬清寂四个字,融合了哲学还有宗教等一些美学文化,在这种思想下,那时有很多贵族文人选择隐居山野,修行佛道,创作出所谓的草庵文学,那他们的隐遁心态和我们理解的是否有所差别呢?」 李老师手上一顿,颇感兴趣的看向我,「说来听听。」 「李老师,我只是有一点点浅见,看过类似的书。」 我笑了笑,「如果说到禅意美学,我会想到东晋田园诗人陶渊明,他被誉为隐逸诗人之宗,诗词悠然闲雅,率性逍遥,桃花源记亦是成语世外桃源的出处,他既有崇尚自然,安贫乐道的心态,又有超脱世俗和返璞归真的思想,豁达处世,自砺道德,读他的诗词能给予我们精神上的启发,会有一种对世外桃源的向往和追求,那么在国外的古代,隐居者心态又有何不同呢?」 李老师定定的看了我好一会儿,「因为文化特点的不同,心态上自然会有所差异,我们有着很深的民族情节,家国情怀,国外古时的隐遁者或许会更加侧重于精神本源,在当时的文学发展中……」 她的话匣子突然打开,从这个切入口开始,李老师又给我细细讲解起文化起源。 我认真的倾听,要不是手不好使真想做做笔记,遇到感兴趣的点,还会提出一些疑问。 李老师丝毫没有不耐烦,反而越聊越有精气神。 不自觉的又过去两个多小时,林老师指着腕表小声提醒,李老师才意犹未尽的对着我道,「谢小姐,这方面我们就先聊到这里,你日后可以随时去名片上的茶舍找我,我们再做详谈,不收你课时费的。」 我笑着点头,「多谢李老师。」 李老师随即又站起身,教我一些茶道的礼仪姿势,站姿走姿坐姿和跪姿。 然后从认识茶叶开始,选茶,煮茶,到净手和欣赏器具,直到最后一步的品茗。 等到我自己操作的时候,单手虽然不太利索,亦然可在李老师的适当帮助下全部完成。 我默默记牢步骤,茶满欺客,七分茶三分情。 「分茶要倒七分满,两位老师请……」 我给李老师和林老师各自倒了一杯茶,奉茶做不到双手,我只得单手,「随后闻香品茗,分三口慢饮……」 全部完成,李老师的眼神满是惊讶,「谢小姐,我讲了一遍你就全记住了?」 我笑着点头,「李老师,我就是记性稍微好点,但是您的一些手法,我还需要练习。」 李老师难以置信的样子,:「不,谢小姐,你这程度就很天赋异禀了。」 第292章 你太慌了 我还是笑,想来李老师也是在宽慰我,毕竟我只是在照葫芦画瓢。 对于茶道的真正精髓,我还远远没有领悟,就是觉得过程很静心,和李老师聊起来的时候亦很惬意舒畅,单就课程来讲,不到一个上午,我算是学完了。 李老师拿出手机,走到客厅的不远处就和韩姨通起电话。 不知韩姨在那边说了什么,李老师语调还有些着急,「韩总,我句句属实,谢小姐是有这方面天份的,她学习能力真的好强,是这样,我有个想法,想要着重培养下谢小姐,她气质很好,有成为茶道师的潜质,哦,这样啊,那好吧,太遗憾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问题是我耳朵太灵,一句不差的全部接收。 坐在沙发上,我面上还和林老师说着话,耳朵却在李老师那边溜着墙根。 内心深处是喜悦的,有点美滋滋,好像很久没有因为学习新事物而得到认可了。 感谢自己的这份记忆力,我不会被骂是废物了。 回来的李老师看我的眼神还透着股惋惜,遗憾我没办法跟着她去深入学习,简单交代了我几句,李老师便收拾起茶具。 旁边的林老师见状就衔接起了礼仪课程,打开了她的行李箱,先是拿出了一双新的高跟鞋,说是提前询问过我的鞋码,「谢小姐,你是穿三十七码的鞋子,对吗?」 见我点头,林老师便将高跟鞋递给我,她还打趣般笑笑,「按你的身高来讲,脚长得很小,我很羡慕。」 「……」 完了。 脚小这茬儿算是彻底过不去了。 我道了声谢谢就换上高跟鞋,按照林老师的要求先在客厅内走了几圈,她要观察我的体态。 一走一过间,我从客厅立着的全身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摸样,鞋跟儿瞬间就拔高了我的身长,瞅着得有一米八多,穿着一身昨天新买的衣服,很飘逸的长裙,外搭皮夹克外套。 别问我居家这么穿是不是有点啥病,没病就不是我了。 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儿,高跟鞋一配上,莫名还挺搭。 就是要忽略掉我悬挂的白挎包,不然看着还是有几分不屈不挠。 我来来回回的走,起初怕摔,膝盖也有点站不直,屁股总想朝后坐。 感受了一下发力点,我逐渐摸索出窍门,身体打直,走的越发顺畅。 林老师像是复刻了那位教茶道李老师的表情,眼底盛满惊喜。 她还特意拿出一本书放到我的头顶,「谢小姐,你这样走起来试试看。」 我觉得很好玩儿,保持着身体平衡,重心中立,走起来也完全没有问题。 林老师看我的眼神完全就要放光,顺势又教我一些商务礼仪,握手礼仪,甚至如何去交接名片,后续又到餐桌旁摆出刀叉,教我一些用餐学问,得益于我天生的记忆力,我学起这些都很快。 可以随便考我,和书本里晦涩难懂的东西比起来,这些真的太过简单。 林老师欣慰的对我笑道,「谢小姐,有句话叫不要让你的舌头去超越你的思想,在对话礼仪中,最重要的是先学会倾听,同长辈交流,我们可以少说,甚至不说,但千万不可以说错话,因为当你想要做出弥补的时候,只会越说越错。」 我点头,「感谢林老师。」 学到下午一点,我算同时完成了两项课程。 送两位老师出门,李老师对我还是一番夸赞。 林老师也在旁边道,「谢小姐,你的体态真的很好,一定要保持住。」 我笑着道,「您放心吧。」 目送着两位老师上车离开,我回到院 里,焦灼的情绪似乎得到了缓解。 抬眼看着湛蓝的天,这种认可,我多么想从道法上得到,只可惜…… 回房间正要换上运动服,齐经理就打来电话,算是祝贺吧,他说本来是安排我学三天的,没想到我囫囵吞枣的小半天就学完了,两位老师对我是好一番称赞,李老师认为我日后应该专攻茶道,未来会有作为,林老师又说我只要再长高一些,就可以进军模特界。 我听着发笑,内心却又不乏苦涩。 「小萤儿,既然你学的这么快,那就准备准备,下午教你唱歌的老师就会到位。」 「唱歌?」 我愣了愣,:「齐经理,我下午想去后院练练体能,提高些腿力。」 「休息一阵子吧。」 齐经理轻声道,「小萤儿,你为了提高体能已经受很多伤了,再过十多天,二月十七号就要过年了,过年前你都别练了,学习学习旁的,养养精神,晚上多看看书吧。」 「可是慈阴那边……」 「你急不急她都会出招,而且就算是你加班加点的训练了,又能怎么样呢?」 齐经理说道,「一旦你再受个伤,岂不是得不偿失?我们先把身体养好,小萤儿,你要明白,你和慈阴的根本差距不是在体能上,而是差在道行,术法要想提高,一得靠时间,二得靠你打邪,现在是慈阴不想给你时间,你又没什么机会外出打邪,所以你着急提高体能没意义,莫不如先去想想怎样才能争取出更多时间,听我的,先稳稳心神,你太慌了。」 第293章 真就是一张张纸片子 嘟~ 电话挂断了。 我闹心的扯开束起的头发。 晃了晃脑袋,及肩的头发就柔顺的披散下来。 慌? 我要怎么才能做到不慌呢? 叮咚~! 「小姐,钢琴可以搬进去吗?」 啥? 我懵懵的看向敞开的房门。 几位保安大哥站在一架木质钢琴后面,「齐总吩咐我们将钢琴送过来,您看看,要摆放到哪里?」 「……哦,这边吧。」 我愣了几秒,迎着他们进门,在客厅找了个位置摆放好钢琴。 一直到他们离开,我对着那架横空出世的钢琴还在发呆。 苍天呐。 齐经理还真是个狠人呀! 这花的是钱吗? 真就是一张张纸片子。 紧接着下午两点,教音乐的冯老师就跟着到位了。 我依然抱着好好学习也用不上的心态,先是按照冯老师的要求一阵嘟嘟,跟着又是眯妈~直到做完声带练习,才算是完成开嗓。 冯老师弹奏着钢琴先让我唱了一首比较简单的歌曲。 我站在她旁边,唱的中规中矩,冯老师听得倒是略有严肃,「音准还可以,但是你的声音太紧绷,喉咙和下巴要放松,来,气息下沉,跟着我发一个音……」 同上午的两位老师比起来,冯老师相对要严格很多,而且她好像很不喜欢笑。 进门看我的第一眼她就很高冷的说了一句,「形象还不错。」 随后她就坐到钢琴后面直接让我开嗓。 嘟嘟完我都感觉嘴唇子是后配的了。 但我说实话,见到冯老师的第一眼我是惊艳的,她看上去有四十多岁,气质却尤为突出。 羽绒服里面穿了件极简的黑色高领羊绒衫,头发高高的挽起,弹起钢琴的样子亦是高贵清冷。 她的那种漂亮不是面相上的漂亮,而是她骨子里就有的气质,特像一只不食人间烟火的黑天鹅。 我还看了眼她名片上的全名,人如其名:冯雪清。 许是见我领悟的还算快,发声比较标准,冯老师的眉眼稍稍柔和了几分,「好,再唱一遍。」 我一边唱一边打量着她的五官,发现她婚姻不顺,会受到儿女家人负累。 属于早年心气极高,错过了很多功成名就的机会,中晚年会徒增坎坷的面相。 红颜薄命谈不上,只得说造化弄人,她命运多舛。 趁着中场休息,我佯装回楼上去洗手间。 没忍住就给齐经理拨了通电话,推断这才算得到证实。 原来这位冯老师早先是戏曲名伶,曾在京中城盛名一时,奈何美人多灾,她遇人不淑,嫁的丈夫生意失败,还染上了恶习,她一怒之下选择离婚,应聘到戏剧学院教书,独自带着儿子生活。 谁知儿子长大后还不省心,三天两头的给她找麻烦。 生活上冯老师虽然不至于陷入困顿,也是得过且过的混日子。 这回她能被齐经理请来,是韩姨早先喜欢听她唱的戏,韩姨也知道冯老师通俗歌曲唱得好,会弹奏钢琴,教我没问题,就高价聘请她来为我教课了。 我心头百味杂陈的下楼,抬眼就见冯老师坐在茶几旁边,放着手机听曲儿,手上还夹着一根细烟,视线相对,她吐着烟雾看我,「不好意思谢小姐,我烟瘾犯了,你这可以抽烟吧。」 「没关系的。」 我听着她手机里放出的戏曲,不由得道,「冯老师,您听的是……穆桂 英挂帅?」 冯老师将烟灰朝她自带的烟灰缸里磕了磕,没什么表情的看向我,「听过?」 我笑着点头,「嗯,我很喜欢。」 「喜欢?」 她感兴趣了几分,「唱几句我听听。」 我点头就朝后站了几步,眼一亮便单手拉开架势,「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冯老师白雾后的眼睛微眯,听我唱了两句后就快速捻灭了烟头,手上还帮我打起拍子,跟着我轻轻哼唱。 我来了精神,脚下走着圆场步,「番邦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音落,我有些害羞的看向冯老师,「献丑了。」 冯老师一时间却没言语,仔细端详起我,「谁教的你?」 我摇头,「没人教过,就是我小时候总听,跟着便学会了几句。」 硬掰扯起来,应该是村里小庙给我熏陶出来的。 她笑了声,「那你这个步子也是自学的?」 「我是看电视学的,觉得有意思,就学会了。」 我说道,:「我妈妈生前也曾是一位民间戏曲艺人,可能我有这方面的基因,天生就很喜欢听戏曲还有一些老歌。」 冯老师点头没有应声,双眼却直看着我。 我被她看的难免发毛,「冯老师,我是不是班门弄斧了,我知道我唱的不好……」 「不,你唱的很好!」 冯老师对着我就笑了,起身就走到我面前,先看了看我正面,又看了看我背身,「你这孩子是棵好苗子呀,还会唱别的吗?」 我心头一放,试探的看她,「我会的挺杂的,冯老师,您想听什么?」 冯老师笑着看我,「霸王别姬能来几句吗?」 「可以。」 我想了想词儿,「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气氛登时就融洽起来,冯老师像是变了个人,她开始指点我唱腔,我手上的动作。 第294章 何惧岁月苍凉 对于一些基本功我此前是完全做不到的,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体能特训,柔韧性已经大大增强,身段上怎么手到眼到,如何亮相踏步,每一步冯老师都指点的很详细,并且不厌其烦。. 我学的极其认真,心情亦是放松欢喜,本来说好的学到四点,冯老师愣是教到了我晚上六点。 眼瞅着天黑透了,齐经理打来三四遍电话,说司机一直在等,冯老师这才穿好外套,对我还做着交代,「小萤儿,我明天还来,今晚你自己再多练练唱腔。」 说话间她还把私人手机号码留给我,让我有吐字找不准得地方好能直接打给她。 我乖巧的点头,感觉到冯老师对我的重视,自然会加倍努力。 出门的一路冯老师还很感慨,「本来我以为就是来教教你唱歌,没成想倒是捡了一块宝,小萤儿,韩姐说你是学道的,那应该是属于国学,戏曲呢,更是国粹,你入门的时间虽然有点晚,但是你天赋高,信我的话,好好学,将来你一定会有大出息。」 这话我有点没听懂,冯老师指的是哪一样我好好学会有大出息? 戏曲还是道法? 我并没有追着问,因为两样我都会好好学。 学道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戏曲更是我基因里就里就爱好的东西。 我得两手准备两手抓,两手都要有,两手都要硬。 站在院门口,我对着车里的冯老师还摆了摆手。 直到车子拐出去,我这才速度飞快的跑回房间,换完衣服就朝后院奔。 甭管齐经理怎么说,一天不让我练体能,我一天就睡不好觉,这方面我轴得很。 简单的做完热身,我左手扶着右臂就开始蹲跳,途中几位哥陆续晃荡过来。 戚屹候喊我去主楼吃饭,见我摇头他就悻悻的离开,乾安随后又来拿走了他扔在后院的篮球。 李沐丰站在冰冻的雪堆旁边用铁锹铲出个小雪人,刘小温包裹的很是严实,全身上下就露出一双眼睛,背靠着单杠像是沉思,等我跳过去时人就走了。 院灯不知被谁点开,亮如白昼,我不断的跳着,蹦不动了又开始蹲马步。 正好面冲着一片墙壁,突然发现墙壁上面有画。 走上前继续深蹲,这才看清墙壁内部用粉笔画了很多简易小人。 如同体操图案,从小人的奔跑,到跳跃,然后是支撑双臂…… 小人每个动作的发力部位还都被画了星号标记。 蓦的~ 我笑了。 这居然是蹬墙的步骤! 乾安画的吗? 他还会简笔画? 纵使寒风还在呼啸,我汗流浃背,腰腿酸痛,唇角亦是大大的牵起。 心头似有暖流缓缓而过,如春暖花开,烟波翠翠。 鼻腔虽然酸涩,但我完全不用担心会承受不住,那些课程不是白上的,我消耗的很好,再者,此刻我也不愿意去想败气如何如何,只想沉浸在此,感受着,这份温情。 心存暖阳,何惧岁月苍凉? 黄金不富英雄汉,一片世情天地间。 白也是眼,青也是眼。 嘀嗒~嘀嗒~ 深夜。 落水声极其清晰。 我躺在地铺上微微皱眉。 鼻尖一阵发痒,我抬手顺势抹了下,掌心跟着就是黏腻湿臭。 嘀嗒~嘀嗒~ 水滴落到额头,像是要冲荡开我的脑浆。 我不在意的翻了个身,水滴声却越发汹涌,直到我睁开眼,才发现棚顶正四处漏‘水。 液体在天花板汇聚成无数的小型旋涡,水滴丝丝拉拉的下淌,很快就将我的被褥给沁透了。 我没什么表情的坐起身,被子一掀,掌心是大片的红。 昏暗的屋内无端泛起了绿光,视线所及之处,都是黑红黑红的浓稠液体。 这不断降落的水滴,亦是一颗颗血点,恶臭熏人。 我似不为所动,麻木的看着,房门紧跟着摇晃,门缝里淌入细细密密的红色水流。 于砰砰声响中,一股大力将房门冲荡而开,潮水般的血海生生涌了进来—— 哗~哗~ 黑红的潮水像是卷起的长舌,对着我呼啸而至。 我身体随之一晃,整个人仿佛被卷入深海,鼻息处腥臭难挡。 「咳咳咳!」 我呛咳出声,打挺般坐起。 缓了几秒,我看着安然无恙的书房便静静地发起呆。 没错。 又是噩梦。 第295章 梦魇 慈阴貌似给我吓出了心魔。 她让我每一晚都活在梦魇之中。 奇怪的是我还能听到师父授课的声音,但是抵挡不住慈阴花样百出的入梦。 生活似乎被分割成了两半,我白天依旧学着五花八门的课程。看書菈 上午有时候是插花,有时候是色彩搭配,还有啥形象管理,散文诗歌朗诵…… 单说这些课,插花我挺喜欢的,了解完国内外的插花派别,会发现每种插花类型都有它独特的意境美感,有的热烈,有的含蓄,有的高雅。 用心的去完成一件插花作品,欣赏起来也会很有成就感。 对于诗歌朗诵的喜爱程度我虽然一般,亦算能声情并茂的念一念,提提精气神。 色彩搭配还有啥形象管理之类的课程,我真是全程摸鱼。 人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魂儿早就不知道飞哪了。 关键是这类型课程也不需要我去认真学啥。 老师好像就是来走个排场,顺便包装包装我。 印象深刻的是学习那门形象管理的课程,老师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留着半长的头发,很飘逸,普通话不太好,举手投足间倒是有一种别样的帅气。 他让我面冲全身镜,非常认真且全面剖析了我的长相和身形。 说我肌肉走向好,皮肤白,眉目比例绝佳,眼型漂亮,瞳孔颜色还淡,有一种古韵。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都觉得我眼含秋水,眉目如画。 尤其我笑起来唇角两边会上翘,有梨涡加持,温柔中又有娇美,夺人心魄。 对于我的身形比例,他认为流畅舒展,我的头和脸又比较小,属于大身高,但是小骨架。 是正宗女孩子的身材曲线,腰跨比完美。 他建议我坚持留长头发,就要那种长发如瀑的感觉。 无论是微卷还是直发,视觉上都会具有冲击力。 未来我最好吃胖点,追求一种丰盈感,会更有韵味。 最后他总结出两个字,尤物。 我差点就喷了。 从镜子里对上我憋笑的眼神,他还觉得我是在质疑他。 于是他对着镜子里的我又是一通比划,试图有理有据。 「谢小姐,尤物这两个记指的不是天下第一,而是那种独一无二的美感,在我看来,美人不系在镜头下拍出来的,系要这个人在生活中鲜活的动起来,每种状态下她都没有散乱形态,不会破坏其美感,流光溢彩,这就系人间尤物,谢小姐,难道你觉得寄几不漂亮吗?我有说错一个记吗?」 您当然…… 一个记都没有说错! 我还能说啥? 谢谢老师呗。 高价课时费真没白花。 被夸得我都觉得自己是重新投胎了! 随后他又让我坐到椅子上,跟我说以后不要画浓妆,那会破坏我天生的五官比例,妆容越淡,越会加持那种古韵仙气…… 我听得昏昏欲睡,头不自觉的点着,恍惚间睁开眼,老师都走了。 不过他给我留了张纸条,说是不满意我的头发,长的太杂乱,后半段的课程他趁我睡着就帮我把发尾修剪了。 我清醒了一会儿就走到镜子前,头发留长后真就没修剪过,长得也是参差不齐。 后面的头发特别长,两边的头发却才刚到肩膀,披散着瞅起来就很难看。 发尾被这位老师一修,倒是很对称,而且我稍稍有点自来卷,发尾是朝里面弯的,晃了晃脑袋,有点像长款的梨花头,顺眼多了。 感谢这位 老师,不但来夸了我一通,另外还给我剪了个头,我很满意。 紧接着又有设计师上门,要为我量身定制衣物。 她问我喜欢什么款式的服装。 我说喜欢宽松休闲些的,最好是浅色,样式越简单越好。 她表示没问题。 十天后。 派人给我送来了五件及踝长旗袍。 过后她语气抱歉的给我打来电话,「谢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改成旗袍是齐总的意思,还请你不要怪罪。」 我持着手机笑了笑,「没关系的,我很喜欢旗袍。」 就在家里穿呗。 压腿的时候穿,有范儿。 下午的课程没变动,专门和冯老师学戏曲,弹琴,唱歌。 冯老师不仅会弹钢琴,她还会弹奏琵琶和古筝。 虽然她也不是很专业的乐手,程度教我是完全没问题。 一段时间下来,我会用钢琴弹奏两只老虎,小星星。 古筝会弹小燕子,小城故事,琵琶也会两三首入门曲。 每天下午都过得很充实,学的也很开心,冯老师对我亦是越来越好。 她看我的眼神是既欣赏又疼爱。 从最初的三言两语,到她习惯安静的坐在我旁边,听我弹奏着乐器。 即使我手指的力气还不够,不算灵活,表现力也不是很强,她亦是连连点头。 聆听的表情很陶醉,入神时,她指尖还会在自己的腿面上轻敲。 仿佛我弹奏的是什么高难度曲目,她在听着顶级音乐会。 那时那刻的氛围总会很好,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射进屋子里。 我一边弹着钢琴,一边笑着看她。 空气中飘荡着音符,有两颗心在不断的靠近。 有两个年龄相差很大的女孩子,一点点的在编织出忘年的情意。 还有很多很多,诉说不出的温情。 我极其珍视冯老师对我的器重。 她每一个仿若得到稀世珍宝的眼神,对我都有着莫大的鼓励。 自从师父离开京中,我内心深处就像是有了一道缺口。 冯老师的出现,似乎弥补了那个空缺。 她既是我的老师,又像我的知己和母亲。 第296章 能放你一条生路 课余时间冯老师还会和我聊聊家常,说她的儿子太作,时不时就叫回家一堆朋友,把家里弄得是酒气熏天,她还不敢管,说深了她儿子就不回家了。 与其那样,她还不如容着儿子带朋友回家里闹腾,起码她还能照顾到。 「小萤儿,我儿子也不知听谁说的,知道我最近在教你唱歌,听说了你是千金小姐,他非得让我找个机会介绍你俩认识,说想和你交个朋友……」 冯老师满是无语,「萤儿,我可得给你提个醒,你一但遇到了我儿子,不用给我面子,你转身就走,千万别搭理他,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么着,就算他是我儿子,轻重我也分的清,你是好孩子,不能接触到他们那样的人。」 末尾,冯老师也愁的很,说她这儿子好高骛远,还想要出国去见见世面,要她给办手续。 她倒不是拿不出钱,就是太了解儿子的心性。 这她跟在身边都管不住的人,真要送去國外,怕是能捅出大篓子。 「萤儿呀,我这儿子就是来讨债的,但凡他心性稳当些,我都会送他去留学深造……唉!」 我当即打了一卦。 给出的建议是千万不要让她儿子走远。 这个人喜交朋友,三教九流,来者不拒。 白话讲他有点爱犯小人,出门必定会横生是非,引来灾祸。 「萤儿,你不用算,这些我都能想到,他走远必定惹事儿……」 冯老师很温和的对我笑,「行啦,你再弹奏一遍。」 我见她心里有谱也就没有多说,继续弹奏起古筝。 绷~! 不晓得哪块力气没使对,琴弦忽的断开。 尼龙钢丝抽的我指腹当即鲜血淋淋,我刹那的怔愣,冯老师跟着惊呼出声。 没等我回过神,就被她扯着去到洗手池一阵冲洗。 见我反应不大,冯老师眼睛都红了,「你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没有痛觉神经吗?」 我摇头看着她,很轻的笑,「没事儿的冯老师,这只是很小的伤。」 预兆吗? 最近不详的预兆实在太多了。 我没心思去揣测了。 冯老师一时无言,拉着我坐回沙发,从医药箱里找出消毒水和纱布,简单的帮我包扎完,她又安静的看了我一会儿,随后便将我轻轻的拥到怀里,「小萤儿,你做我的女儿吧。」 我靠在她怀里,眼睛颤颤的一眨,流出了泪。 唇角却是牵起,我笑着嗯了一声。 头昏脑涨时,也会想那天下午的课程白上了。 有什么关系呢? 我喜欢冯老师,好喜欢好喜欢。 她在很多个瞬间,都很像我记忆深处的妈妈。 每天下午的课程结束,我送走冯老师都要失落一会儿。 为了调整情绪,我便去到后院拼命的跑,拼命地跳,练到筋疲力尽。 回到房间,我会洗澡吃东西,然后打坐行气。 总是会熬到很晚很晚。 因为我,越来越惧怕入睡…… 说起来我还挺佩服慈阴的,她那想象力绝对是无穷无尽。 小时候她写作文一定是天马行空,句子下面全是受到老师表扬的红色波浪线。 那真是每晚都能推陈出新,梦境没有一宿是重样的。 最牛的是她还会给我制造出一种天亮的错觉。 我醒来听到了门铃声响,走下楼去打开房门,外面站着的就是那湿淋淋的老太太。 四目相对,她对着我就扒下了脸皮,露出了 里面的白骨,嘴里还嘶嘶的道,「哎呀,嘶嘶~我泡浮囔了,肉皮一碰就掉了。」 许是见我神情太过麻木,慈阴还会提高梦境难度,让我有了参与感。 我睡得正稀里糊涂,突然感觉身上好粘好冰。 手一抓,掌心都是球状的东西。 定睛一看,原来抓的都是眼珠子。 滴溜溜还会乱转的眼珠子。 我给了些反应坐起来,这才发现被子上铺满了眼珠子。 一层一层,黏糊糊的像是鱼卵。 我愣神了两秒,原来眼珠子是圆的,滴流圆儿,像是小时候弹得玻璃球子。 挺有意思,我笑了一声便躺回去,身下的被褥也变成了眼珠子。 人一躺上去,仿若置身于淤泥之中。 周遭是滑滑溜溜,无数的眼珠子似乎要将我掩埋。 埋就埋吧。 我尸体般躺着不动。 那些眼球便蠕动着堆砌到我的被面儿,一点点的又铺满我的脖子,我的脸颊,最后盖到我紧闭的双唇,我眼神空洞的望着上空,对上天花板密密麻麻的眼仁。 很奇怪。 明明只有眼球。 它们却像是会笑。 还会在我耳边发出尖利猖狂的笑音。 我完全摆脱不了这种梦境。 从最初的叫嚣,挣扎,自我洗脑,直到,若无其事般承受着。 情绪跌落到谷底深渊时,我甚至想,就这样吓死我吧,至少痛快。 慈阴似乎想随了我的意愿,她像一个诺大的巨人,一脚跨进我家的院子,伸出一根手指,推开了我书房火柴盒般的窗子,很随意的就将我捻了出去。 我在她面前就像个指长的小人。 抬眼只能看到她天井般幽深的鼻孔。 整个人完全悬空在高处。 肚子被她的食指和大拇指前后捏着。 见我蹬着双腿挣扎,慈阴咧开了船舶般的唇角,「你这败家子,小小的蚂蚁,拿什么跟我斗呢?」 她的声音糙哑低沉,捏着我像是一条小小的河鱼,「你唯一的选择,就是滚回老家,我或许,能放你一条生路。」 「滚!!!」 我拼劲全身的力气朝她大骂,一瞬之间,脾胃爆裂。 她像是挤出河鱼的内脏那般,将我的肚子生生捏爆了。 在轮番的噩梦侵扰下,我精神已经接近崩溃。 表面上,我该笑笑,该吃吃,该学什么就学什么。 只要夕阳西下,时针一点点的接近午夜,我的恐惧感就会无以复加。 暗处似乎躲藏着一只野兽,它将我的斗志不断的吞噬,再吞噬。 第297章 用意 「小萤儿,休息这些天你可不能懈怠,每早都要吊嗓子,唱的才会越来越好……」 下午上完课,我送冯老师出门。 她在院门口没急着上车,而是递给我一封红包,「收着吧,我的一点心意。」 我看着红包有些发怔,「您这是……」 「傻孩子,过年了呀。」 冯老师笑的略有无奈,扯过我的掌心放下红包,:「明天就是年三十儿了,你这孩子,是不是学的东西太多,脑子都不记得这些事情了。」 过年了? 哦。 要二月十七号了。 我后知后觉的看向冯老师,朝她鞠躬感谢,「冯老师,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过年好。」 「好。」 冯老师摸了摸我的脸,「萤儿,我们家乱糟糟的,过年时你可别上门,我们年后再见吧。」 我乖巧的嗯了声。 知道冯老师是不想让我接触到她那不省心的儿子。 目送着冯老师的车子开远,我抬头看着天边的残阳,心尖儿忍不住的颤抖。 红包在我的手里都有些扭曲,变形。 微微摇晃了下,我为了克服那种快被吓破胆的情绪,换完衣服就又去到后院折腾,无休无止。看書菈 似乎只有动起来,我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当晚,我回到房间刚洗完澡下楼,五位哥就很统一的上门,一字排开坐到我对面的沙发。 戚屹候率先对着我道,「小萤儿,你让我产生了怜悯感,这很可怕。」 啥? 我似懂非懂的看着他。 不明白他们五位上门的真正用意。 这些日子我太忙了,早上被吓醒后就要开始上课,有的课程很短,一两个小时就完事儿了,来人会很频繁,除了冯老师一直坐阵,可以说每天上午都有新面孔。 基于此,我没什么时间去和几位哥哥交流,大家就剩早饭时能见一面。 他们在情绪上还都有些消沉。 也就武妹能不咸不淡的和我聊几句。 剩下的四位哥哥,像是想对我好,又很纠结排斥。 比如说戚屹候每早都会给我剥一颗鸡蛋,放到餐碟里就走了。 李沐丰会趁着我在后院训练,来我的西楼门前堆出两个小雪人。 当我问他为啥要给我堆雪人,沐丰哥又说他不知道那八个雪人是谁堆的,太无聊了。 架不住我熟悉他的手法,也就李沐丰有那奇思妙想,能用灯泡作为雪人的眼睛,还能点亮。 甚至我有一晚在客厅看书,灵敏的耳力听到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开门时我就见刘小温急促离开的背身,眼一低,廊下放着几盒膏药。 上面还贴着便利贴,用东大爷的字体写着,‘三爷让我给你的,多注意身体。 乾安这边更不用说,他喜欢在我晚上夜训时搁旁边打球运球。 我要是不慎跌倒,他就会没好气儿的跑过来拎着我站起身。 让我赶紧滚回屋待着,别在后院占他篮球场。 感觉上,每个人都对我好了很多。 面对面相处起来,又毫无变化。 倒是只有武妹始终如一。 他旁观着一切还会给我递出点小话。 揣摩揣摩这位兄弟的心态,分析分析那位兄弟的动机。 直说我套路深,最后又强调说是三爷套路深。 武妹还说这四位兄弟是出门就上当,当当都一样。 要想不上当,就得远离我这病原体。 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那现在…… 我看向坐在对面依然在护理指甲的武妹。 他怎么也跟着四位哥一起来了? 想要怜悯我了?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小萤儿,我们三位训练过你的,都很佩服你的毅力。」 戚屹候无奈的笑笑,「想想第一次为你做体能测试,你四百米居然跑出了三分半,简直没把我吓死,但是你短短两个月,就能提高到一分二十秒,从中足以看到你的努力,我为自己先前的出言不逊,向你道歉,你的确很有韧劲儿,只不过……」 他头一低,有些说不下去,「小温,你来吧。」 刘小温戴上了卫衣帽子,窝在沙发一角,抱胸闭目似睡,一声不吱。 戚屹候啧了声,闹心巴拉的又看向乾安,「乾安,那你说。」 「我不说。」 乾安跟个愤青似的甩了甩头发,「凭什么一有事儿就让我说,我不会说话,愣,也不想说。」 「嘿,你小子……」 戚屹候压了压脾气,又探头看向李沐丰,「沐丰,哥给你个机会,来,和小萤儿聊聊。」 「我……」 李沐丰推了推镜框,对着我就叹出口气,「小萤儿,我对你是亿分抱歉,虽然电瓶那件事已经过去快十个月了,我想起来还是会寝食难安,希望你我都能早日卸下思想负担,重修友谊,旧账我们就让它九笔勾销,但愿你还会继续为我投资……」 「噗嗤~」 武妹没忍住笑了声。 「沐丰!」 戚屹候瞪向李沐丰,「你说哪去了!哥是让你说这件事儿吗?!」 「那是哪件事?」 李沐丰略显无辜的看着戚屹候,「哦,那件呀……不好意思侯哥,那件我对小萤儿说不出口。」 说完他就朝后一靠,耷拉着脑袋直接消音。 「嘿,你们真是……」 戚屹候满眼闹心,只得求助般看向武妹,「武妹,你这泳池小王子帮帮忙呗。」 「哎呦,你们这一个个的呀。」 武妹吹了吹指甲,二郎腿翘起,对着我就笑了声,「小萤儿,你看看他们这几个的德性,就跟那斗败的公鸡似的,该!这就是他们伤害过你的下场,愧疚吧,难受吧,折磨死他们……」 吐槽了几句,武妹见我坐在对面还有些疑惑,他挥了下手就道,「算了算了,这里外不是人的事情就我来做吧,小萤儿,戚屹候的意思是,你很努力,也很有斗志,可是你现在的情形很危险,慈阴那边好像给你盯上了,实力上的差距过大,你会死的很惨。」 第298章 这是我自己的人生 原来,这才是他们集体上门的目的。 还是…… 想让我走。 我唇角上挑,眉眼却又低垂下去。 嘴里一瞬间就弥漫出苦味儿,什么都不想说。 武妹看了我一会儿,开口道,「戚屹候为你订了二月二十号的机票,飞海楠,下飞机会有专人接你,带你随便玩儿,玩儿到你想回老家了为止。」 我坐那没动。 单手用力的攥拳。 短短的指甲边缘却也抠疼了掌心。 刺痛感让我保持着微笑,抬眼看向他们五位,「我不走。」 戚屹候他们四人皆是低着头。 武妹面冲着我,眉头微挑,「小萤儿,你照没照镜子呀,你眼下发青,这说明你最近休息很差,胆怯悲观,气血两虚,内损严重,在我的这双眼睛面前,你没得伪装。」 叹出口气,武妹继续道,「戚屹候他们也不想再训练你了,因为体能上你差不多已经达到了瓶颈,再练没意义,单杠你不还是抓不牢?高墙你也翻不过去,不要再和自己较劲了,要知道,很多老师都在夸你,小萤儿,你真的很适合搞艺术,回去吧,做个文静内秀的小姑娘,为什么非要……」 我含着眼泪,梗着脖子看向他们,「你们只是单纯的怕我死吗?」 武妹飞速的别开脸,不敢看我的样子,夸张的是他还竖起掌心挡在自己的眼眶旁边,「我的妈呀,真受不了,你能不能别这副模样儿看我,好像我不为你去死,不为你两肋插刀都是我对不起你似的,快快快,你赶紧做下表情管理,我不吃你这套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脸朝旁处地方看了看。 武妹这才继续,「我们不是怕你死,是怕你半死不活小萤儿,这些天戚屹候他们也在纠结,是听从齐经理的话,去接纳你,还是要下出狠心,让你能全须全尾的活完九年,最后我们决定,选择后者,这样你起码是健全的,因为即使你变得像我们一样,你的寿路也会让你的处境更加艰难,活的会不人不鬼,你何必……」 「这是我自己的人生不是吗?」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无论我是生是死,是不是被慈阴虐到猪狗不如,选择权都握在我自己的手里,曾经我可以选择败气自耗,现在我依然可以选择和慈阴为敌,就让她放马过来吧,她要杀要剐我随她!你们有什么立场一次次为我做选择!你们当中又有谁是姓谢的?!」 「……」 茶几对面的他们忽然哑口无言。 五人动作统一的抬起眼。 他们看向我的表情有惊讶,亦有被我戳到某处伤疤的隐隐愤怒感。 「你们可以训练我,可以为我出很多道难题,这些都没有关系,因为我是愿打愿挨,我既然想要提高自己,就愿意去吃那份苦,但是你们没资格为我做出任何选择。」 我满眼压抑的站起身,「只要我在这个家里待上一天,我的姓氏就是谢,甭管我日后多惨,那也是我乐意,我心甘情愿,你们有病就去看病,别天天吃饱了没事儿干来找我的茬儿!」 话音一落。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五位哥看我的眼神皆是诧异。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想逼走我,你们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让我累死在训练场,否则,我就是要留下来,哪怕我一无是处,我也会咬住西楼,和慈阴死磕到底!」看書菈 说完我就朝楼上走去,「不送了,你们请自便吧。」 「看来你是被三爷保护的太好了,还没有意识到慈阴的可怕。」 我上楼的脚步一顿,身后传出戚屹候的声音,「行吧 ,那我们就且走且看,等到慈阴出招,有你哭着想要离开的那天,我们走!」 回头,我看着他们离开客厅,乾安跟在最后,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我。 他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跟着又暗淡下去,似发了狠心,大步的跟上了前面几位哥。 我站那一动不动,直到客厅彻底空了,这才卸力般坐到了楼梯上。 抬眼看着壁灯,浅浅的黄,晕染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无力感再次接踵而至。 我不想哭,隐忍的感觉却令我更加痛苦。 用力的抓着楼梯扶手,指尖恨不能抠出血来。 师父,您为什么不在梦里和我聊聊。 求求您告诉我,怎么才能在恶魔的指缝里争取出时间。 我只是想长大。 想要长大…… 又是一晚的梦魇,我在梦里像是进入了迷宫。 无论跑到哪里,打开哪扇门,后面都会站着那位白脸老太太。 醒来我已觉自己不人不鬼。 坐那恍惚了好久,看哪里都觉得不真实。 上午收拾妥当,坐在客厅却没见有老师上门。 疑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呀,今天是大年三十。 晚上就要吃年夜饭了。 齐经理昨晚特意给我打来电话,说要我休息几天,年后再继续上那些特长课。 我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是被吓傻了吗?记性还不好了。 懵懵的坐在那,我一时间又不知道要去干嘛。 应该去看看书,动了动,我又坐了回去,深知自己此刻根本就看不进去。 索性拿出手机,拨通了凤姨的号码。 真要感谢小龙舅,不知他怎么和凤姨说的,凤姨给我发的短信不再频繁。 偶尔发来的两条也是叮嘱我好好吃饭,注意身体,没有要求我一定要给她回电话。 我没心没肺的也真就没打,当下电话一拨通,我听着凤姨的声音,一瞬间竟有些要热泪盈眶。 第299章 万应应小同学,新年快乐 幸好我现在控制力很强,抿唇就发出笑音,「凤姨,晚上侯哥他们说要带我出去看烟花,我就想提前给你和爸爸拜个年,过年好,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哎,好好好,应儿啊,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放心啦!!」 凤姨笑呵呵的应着,「今天咱家可热闹啦,来来在家了,小秋的父母也都过来了!要一起过年,正做饭呢,你爸说要做十八个菜,桌子都放不下,可惜就是你……算了,大过节的,姨不唠这些……」 说话间,凤姨故意压了压声音,「应儿,小龙说了,他和小秋能成这事儿主要得感谢你,虽然吧,小秋那姑姑走的挺难看的,当着小秋家人的面儿俺们可谁都不敢提……」 「但是姨跟你说,那搅合事儿的老太太一没,现在啥都可顺了,小秋的父母也认可小龙了,等小秋她爷爷烧完一周年,没那么犯说道了,他俩就把仪式办了。」 凤姨小小声,「应应,你小龙舅这把可真是借了你的劲,听了你的话,姨真要谢谢你。」 「哎呀,凤姨,您跟我就别见外了,我也没做什么。」 我笑着道,对于艾秋姨她老姑每晚都在梦里吓唬我的事情,自然没必要去提,尤其是在这样热闹喜庆的节日里,说出来只会给大家添堵。 持着手机站到窗边,我边聊边看着东大爷给主楼贴着对联福字。 红红的颜色一出来,倒是让空旷的院落有了几许过年的氛围。 「凤姨,小龙舅结婚也得今年年底了吧。」 「差不多,得十一月以后了,到这步也不用急了。」 凤姨洒脱道,「只要事情定了,小龙和小秋感情好,就比啥都强……」 「凤丽,咱妈那边儿还等着你去剁饺子馅儿呢,你还在跟谁聊电话?」 爸爸在那边的声音一起,我握紧手机就单手捂了捂嘴,很下意识的举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是应应,她前阵子不是说要练啥道法吗,我也没咋和她聊……应应,你爸要跟你说话啊,来,给你……喂,三儿?」 听着爸爸的声音,我嗯了声,语气轻松道,「爸,过年好呀!弟弟怎么样了。」 「他好得很,能吃能睡的,都要二十多斤了,胖乎乎的,三儿,你挺好的?」 爸爸声音无端添加起小心,「最近你……学的咋样?」 「特别好,大家都夸我进步快。」看書菈 我笑着回道,眼泪还是流了出来,手背擦了擦,「爸,东大爷那边喊我了,他知道我会包饺子,要我过去帮忙呢。」 「等会儿,爸多嘱咐你两句。」 爸爸说道,「自从三爷闭关后,爸就和那位齐经理时不时通个电话,他也说你学的挺好,各方面都很适应,还说给你办了卡,不用我给你打钱,可爸心里不得劲儿,再咋说你也不是三爷的亲生女儿,不好花人家太多钱,没事儿你就记记账,等爸攒几年钱,手头富裕了,咱得还人家,情义是情义,钱是钱,咱不能欠人家太多,是不。」 我点着头,不敢说话,怕被爸爸听出来声音酸涩。 「行,那就没别的事儿了。」 爸爸说道,「对了,你姐也在家了,她跟我还有点置气,不乐意搭理人,你要不要跟来来聊几句?」 我安静了几秒,缓和了一下情绪,「爸,我要是聊的话,大姐会不会劝我回家。」 「欸,没办法,你姐是文化人,高材生,不理解这种事么。」 爸爸叹声道,「她就是脾气不好,总出口伤人,今天看家里来的客人多,她就给自己关屋里了,对于你的事情,我能看出来她也是憋着气,就准备回到京中再去把你拽给回 来,她想让你在家好好上学,别整那些乌七杂八的,反正我这边先耗着,没外人了我再劝劝她。」 「三儿,别担心,就算来来真去找你了,她急眼了也就是说说你,你一听一过就算了。」 爸爸低着音,「小龙说,三爷那边条件好,你自己都住一栋楼,估摸来来去看完也就能放心了,她要是放心,我也能放心,不然我光听小龙说,也不知道你那边具体啥样,就让来来去看看你吧……三儿,是爸没出息,没保护好你。」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我现在过得特别好。」 我笑了声,「好了,你帮我和大姐带个好,有什么话,就等她过来我们当面再聊吧,小龙舅那边我就发短信拜年了,你们不用太惦记我,要记住师父的话,不惦记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关爱。」 爸爸音腔却涩了涩,「三儿,还有九年,爸咋觉得日子这么长呢。」 我抬手捂住眼睛,一狠心,按了挂断。 听着手机那边的忙音,我又觉得很欣慰,家人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离家多年的大姐回去过年了。 小龙舅和艾秋姨的婚事也算板上钉钉了。 多好,多好…… 叮咚~ 门铃声响起时我还本能的一抖,回过神就抚了抚心口,双腿像是蹚着泥泞走了过去,「来了!」 房门一开,东大爷只留给我一个背身,地面则放着一个快递箱子。 收件人姓名写的是:万应应。 凤姨给我邮寄的吗? 刚刚她在电话里怎么没提? 我抱起箱子进门,不沉,比鞋盒稍微大了点。 找出裁纸刀打开,里面还有一层很漂亮的盒子。 像是包装妥帖的的礼物,直到我解开缎带,掀开了里面的那层盒盖,一眼便看到了整套的香篆工具和密封的香粉,撕开香粉的外盒包装,我闻了闻味道,不禁惊喜,是乌木沉香粉! 齐经理给我邮寄的? 他托朋友从国外买到了?! 逐一的拿出来,最里面又看到了一张贺年卡。 展开来是用毛笔竖着写的小楷字,‘万应应小同学,新年快乐,诸事顺意。 落款是:容棠。孟钦?! 第300章 成功的路上总是步履蹒跚 我看着贺卡上的字体就笑了。 居然是孟钦给我邮寄的乌木沉香粉。 心情当即雀跃,我忙不迭的拿出香炉,先捣松底灰,再用灰压工具压平。 放上香篆模,取一些香粉填进去塑成好看的形状,待烟气起来,我便凑近闻了闻,虽然香气很淡,不似孟钦在我身边感受的那么明显,神经亦然得到了安抚和放松。 烟雾徐徐上升,我托着脸坐在一旁,闭目许久,连日来的彷徨无助伴着香气算是得到了舒缓,仿若在飘荡的大海里终于爬上了孤舟。 脑中不自觉浮现孟钦的面容,他穿着白大褂爽朗清举的样子,他站在月光下笑容浅淡的样子…… 我着重想了想他的穿着,他的雪白衬衫。 观感是清新,干净,俊逸,而不是想要…… 眼睛一睁,我激动不已的笑了声,加倍的固魄汤果真管用! 这段时间我一直记得要赔偿孟钦衣服,每天不管心情啥样,都坚持一次性吃光三袋固魄汤。 当补药那么去吃,怕的就是和他再见面我又乱说话,然后还得被他教育。 本想等我彻底抑制住恶念再去联系他,没成想他会记着我的喜好,寄来新年惊喜。 真好。 有这样一位哥哥的感觉真好。 想着,我拿过手机便拨出了孟钦的号码。 自从他上次送我回家,发来短信叮嘱完我注意事项,我们真就没再联系过。 冷不丁的给他打去电话,我还有点小紧张,感觉自己太不懂事儿,嘴上说着要感谢他,请他吃饭,结果一回家我就跑没影儿了,就算我忙,日常也应该给他发两条短信问候问候的,这倒好,我不光没联系过他,还收了人家礼物,最过份的是啥? 我还马不停蹄的就给熏上了! 这手是有多快,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呢,连客套客套都忘了! 看着清烟萦绕的香薰炉,我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恶念到底是压制住还是没压制住? 怎么我一沾到孟钦的边儿就变得特别没皮没脸,贼拉好意思呢? 「喂,你好。」 胡思乱想间手机已经接通。 孟钦清润低磁的声线跟着传出,「万应应小同学,新年快乐。」 我仓促的回神,夸张的笑了一声,「你好!孟钦,新年快乐,我收到你的礼物了,现在客厅里都是乌木清香,我非常喜欢,很开心,特别感谢你!」 「……喜欢就好。」 孟钦顿了几秒才接茬儿,「这阵子我忙的事情多,也没顾得上问你,手臂和脚腕恢复的怎么样了?」 「脚腕早就好了!」 七万多的药效可是立竿见影。 只不过这个治疗过程我不敢说,太玄学。 「手臂也恢复了。」 我简单概括,「全好利索了。」 唯恐孟钦不信,我赶忙补充,「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学道之人的体质和普通人有区别,我就跟那个打不死的小……」 「万应应。」 孟钦突然打断我,声腔平和的道,「不要用这种比喻,好好说话。」 「好的,孟医生。」 我笑了声,「就是我自愈的速度会特别快嘛,齐经理也担心我留下后遗症,还特意找来骨科医生给我看的,姓魏,四十多岁,他是京中骨科医院的,检查完确定我痊愈了,连乐器我都能弹奏了,你就放心吧,绝对没有问题。」 「全名是魏涛?」 「对的,魏医生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我点头道,「魏医生和给我 师父看病的沈医生是好朋友,齐经理请他过来帮我看的手臂和脚踝,这才摘下了三角巾,没再继续悬吊,不信等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再检查一下,我百分之百没有骗你。」 「魏涛是曾老的学生,亦是我的大师哥,他近年在骨外领域发展的不错,」 孟钦在手机那端应道,「若是魏师哥为你做的康复检查,应该是没大碍了。」 「是吧,我体质真的很特殊,你不用担心了。」 我持着手机坐到沙发,抿唇又笑了笑,忽然不知道还要聊啥,「孟钦,那你外婆最近还挺好的?」 「嗯,老样子。」 「你也挺好的吧。」 我搜肠刮肚的找词儿,「你过年放几天假呀,对了,你送我的这套香粉还有香篆工具多少钱,里面的小香炉很漂亮,是不是很贵……」 「万应应,你收到礼物真的很开心吗。」 没来由的,孟钦询问了我一句,「我怎么感觉你心事很重,又开始在那欲盖弥彰,是不是你近日又接受了什么训练,受了别的伤,遮遮掩掩的,不想让我知道?」 「没有!」 我立马道,「这些日子我没怎么训练,补习特长来着,上了很多课,就是我……」 「怎么。」 孟钦说着,「万应应?」 我迟疑着不知道是不是要跟他聊聊心事。 看向窗外的阳光,当下我还能做到伪装,可是真的很怕太阳落山,害怕深夜。 孟钦也没追问,在手机那端安安静静,很有耐心的等候。 默了会儿,我垂下眼,有些没招没落的开口,「孟钦,我最近进步比较缓慢,情绪就有点消极,你说,我是不是野心太大了,所以就很难成功?」 「成功的路上总是步履蹒跚。」 孟钦低缓着声腔,「既然山顶的景色很美,你自然要耐心些,付出长途跋涉的时间。」 我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那我要是迟迟不能成功呢?」 「你要高兴呀,这说明你的理想很大。」 孟钦语气轻松而又舒缓的道,「并且你不是在空想,已经付诸了行动,光从这一点来看,你就超越了很多人,对于理想,你追寻的时间越久,抱在怀里才会越踏实,亦会越珍惜。」 「瞎说。」 我声音莫名发酸,嘟囔的道,「你就是在安慰我,我听说有天赋很高的阴阳先生,踏道没多久就会成功起势。」 「轻易能得到的东西,等于是用时运喂了野心。」 孟钦低着音,「上山难,下山更难,谁知道这命运是在前面使绊子,还是在后面布陷阱,要想得到最大胜算,就只得每一步都走的安稳些,我觉得你很不错,万应应,你非常好。」 我晦涩的牵了牵唇角,说不清的妥帖感迎面而来。 蔫吧耷拉的心气儿似乎被一只漂亮的莲花手轻轻捻着上提。 第301章 揽星逐月 孟钦好听的声线似乎有着某种魔力,总能抚平我的焦灼。 我跟着就开启絮叨模式。 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人,他能让我卸下所有的负担,所有的伪装,单纯的去排解苦闷。 「孟钦,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压力有点大,有时候想想,我的确不是主角脸,性格还不是主角性格,太普通了,不霸气,也不颖悟绝伦……」 耳畔捕捉到孟钦的笑音,我微微蹙眉,「你笑什么。」 孟钦声腔里还带着浅笑,「请小谢先生明示,什么是主角脸。」 「当然是像你这种呀。」 我理所应当的道,:「长得要很好看,各方面又特别优秀的,而不是像我这种平平无奇的,我想,我也许就是那种工具人吧,一只小小的萤火虫,没什么……」 音儿越来越低,我闷闷的看向拖鞋脚尖,「太大的造化吧。」 「万应应同学,我们都是小小的萤火虫。」 听到孟钦如此说,我自然想要反驳,没等开口,就听他在手机那端继续,「在时代的大背景下,我们全部是工具人,没有主角和配角之分,冀以尘雾之微,补益山海,荧烛末光,增辉日月,纵使萤光微弱,亦能照亮旷野,我想,这或许就是谢先生给你改名萤字的用意,万应应,你身负光明,可揽星逐月,又哪里不是主角呢。」 我持着手机没有应声。 头顶密布的乌云似被孟钦不疾不徐的话语撕开了一道缝隙。 顷刻之间,便有霞光照进,温暖动人。 心头更像是被他点亮了一盏小小的墙壁灯,用一束微光,洗涤尘埃,伴我重拾信心。 「孟钦,谢谢你。」 我呼出一口气,:「我会继续努力的,我一定行。」 「当然。」 孟钦语气里带着笃定的笑音,「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撂了,你加油吧。」 「哎,等等。」 我急着道,「我还想问你一件事,很重要的事。」 孟钦声腔微顿,「嗯,你说。」 「就是……」 我发了发狠心,走到窗边继续道,:「是这样,我们踏道者经常需要斩妖除魔,是真正的魔,很恐怖那种,会杀人如麻,你千万别笑,我说认真地,是会特别突破你想象力……」 孟钦嗯了声,很认真的道,「我没有笑。」 我反而噗嗤一声。 无端像被戳到笑穴。 明明是一件很严肃可怕的事情,怎么被我一强调莫名变了味儿。 孟钦在那端也是笑意轻轻,「万应应,你笑什么,要严肃些,杀人如麻,很恐怖的。」 「我知道,我先缓缓……」 我又笑了一阵,感觉自己快要被慈阴吓成精神病了。 过了会儿,我才清了清嗓子,「那些脏东西会很可怕,尤其是那种厉鬼,现阶段我完全不是对手,几乎只要碰上,我就要吃亏,可是作为阴阳先生,我又必须去面对,所以我想问问你,当对手特别强大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案,能为自己争取出成长时间,就是让那些脏东西先别来找我麻烦,缓几年再说……你觉得,有办法吗?」看書菈 相对委婉的说完,亦算是问到了重点。 再深点的东西,我不打算跟孟钦讲,解释起来这里会牵扯到太多人。 慈阴不光和我有恩怨,她还和我师父有恩怨,和这个家里的很多人都有恩怨。 重要的是,我很怕孟钦会牵扯其中,也不可以将他牵扯进来。 眼下我只希望孟钦能给我一些建议,能让我在这密不透风的困顿环境中, 砸出一道缺口,稍稍得以呼吸。 手机那端再次安静下来,孟钦没有应声。 我以为他没听懂,又表述了一遍,直到他问,「万应应,你一定要学道吗。」 「当然!」 我学着他刚刚语气里的笃定,「面对脏东西我或许会害怕,但我永远不会后悔做阴阳先生,就像你要做医生一样,这也是我儿时起就有的梦想,现阶段只不过脏东西太厉害,我解决起来会有些棘手,所以我想先安稳的成长几年……」 说着说着,我有点底气不足,「孟钦,我可能是给你出难题了,其实也没那么恐怖,虽然我师父没在家,但要是遇到危险,我一燃符,就会和师父心神相通,师父就能来保护我,只不过,我作为学道之人,还是想自己……」 「我问你,脏东西最怕什么。」 孟钦轻声问道,「是不是符咒?」 我嗯了声,努力的捋清思绪,「正常来讲是会怕符咒的,不过我目前道行不够,我画的符镇不住……归根结底,就是我还实力不济,只能任由脏东西前来挑衅……」 真是越说越头疼,我就像那湖中的小草船,被慈阴一箭一箭射的迟早要玩完。 「即使是不怕符咒的恶灵,他生前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 孟钦淡着音,「如果你的对手已经完全暴露出来,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私下里可以一心一意的去揣摩他,对方的实力越强,你的进步空间越大,就拿他当做一道题去逐步解析。」 「当成一道题去解析?」 我细微找到些思路,「那要从哪里下手?」 「很简单,他是否在乎家人,是否在意钱财,是否看重名利?」 孟钦平着声腔,「如果你的对手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他又为什么会站到你的对立面,老虎想吃掉猎人,定是猎人身上有老虎最畏惧的东西,它只有将猎人提前吃掉,才能杜绝后患,猎人要怎么做呢,只需端起猎抢,远远的瞄准它的虎崽,识相的老虎就会退回山林,因为虎崽,就是老虎的软肋。」 我坐那忽的一动不动,点穴一般。 「博弈的精髓就在于互相掣肘,世间的一切,跳脱不出利益二字。」 孟钦声腔一贯的平静,「所谓伤害,无非是你的存在给对方造成了威胁,妨碍到对方长久的利益,那么他伤害你的点,恰恰是他最恐惧的点,对于挑衅这种事,谁先出手,足以表明谁心里更没底,所以万应应,你作为猎手,没必要去畏惧猎物,先找出你的猎枪,远程瞄准他的弱点,时间就都是你的。」 第302章 指引 脑中轰隆一声~ 我卸力般朝着沙发一靠。 思维似醍醐灌顶。 通了! 全部都通了! 正如师父所言,听一个人说话,未必是听他说的什么,而是他没说什么,听的是启发,是指引。 孟钦当真做到了抛出砖去,引回玉来。 慈阴她当然有弱点。 她的弱点还是所有人的弱点,她怕死呀! 这一盘的死棋像是活了。 我抬手看了看自己的中指,她怕死…… 但是我有保质期呀! 姐妹我不怕死。 脑中噼里啪啦的放着烟花,从而引出了一连串的想法,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头绪。 我拍了拍脑门,原来师父不是不帮我想办法,而是答案原原本本的就放在那里。 敌人畏惧的,我不畏惧,当下看似我是猎物,但是对慈阴而言,我就是个潜在的猎手! 她想提前将我吃掉,可是没关系,我会把她的‘虎崽抱在怀里,看她还敢不敢吃我! 岂住空空里,空空亦是尘。 恐惧将我的斗志吓瘦了。 但是孟钦,他将我的希望灯盏重新点亮了。 过年了。 真的是过年了。 我仰头靠着沙发,貌似从淤泥中爬出—— 终于在抬起头的那一刹那,看到了大亮的天光。 「万应应?」 孟钦轻声问道,「你还在听吗?」 「在,我在听……」 我带着鼻音笑了声,「孟钦,你真是我的指路明灯,我不害怕了,一点儿都不害怕了,以后不管遇到多厉害的脏东西,我都敢勇于面对,谢谢你,真的谢谢。」 孟钦低笑出声,大概是听腻烦了。 我才不管哪些,老妈子上身似的,对着手机不断地说着心得体会,包括对他的感谢。 孟钦全程安静,直到我听到零星声响,不由得停下来,「孟钦,你是在工作吗?」 「没有,在看一份邮件,你继续,我按免提了,不影响你发布道谢感言。」 孟钦浅笑出音,「就是你万应应的学习成绩貌似还要加强,词汇量略显匮乏,翻来覆去的不是榜样的力量,就是模范的标兵,我好像回到了小学时期,不过你比我小学的班主任要厉害,人家展望未来只是对我寄予厚望,你的展望未来是给我画大饼。」 「没有,那都是我的真心话,孟钦,我真的……」 我噗嗤笑了声,「算了算了,我不给你画大饼了,你明后天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最近没时间,我休假这三天要陪伴外婆。」 孟钦平声静气的道,「二十号我还要回医院实习,你的心意我领了,吃饭的事情再议。」 「那好吧。」 我也没过多客套,「那我过些天可以去医院找你吗?不给你添麻烦,就是想见你一面,聊几句行吗?」 孟钦没急着接茬儿,顿了两秒道,「可以。」 「好,那你先忙吧!」看書菈 我笑着就要挂断电话,「祝你新的一年大吉大利,身体健康,再见。」 「等一下。」 「嗯?」 我按键的手指一停,「怎么了?」 孟钦的声音忽然很低,:「万应应,我知道你心里怀揣着梦想,我也看到了你有多努力,只是,我希望你能爱惜自己一点,不要总想着自己体质特殊,我们都是凡人,受伤了会疼,也无人能替你承担 那份疼,但愿日后出现在我面前的,不再是个需要救治的患者,而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小姑娘。」 我像是突然吃了梅子,酸酸的,嘴里却发出一记笑音,「你盼我点好吧,我绝对不会再受伤了,不信咱俩赌一百块钱的,要是我再受伤正巧又需要你救治,我就给你一百块钱,怎么样?」 孟钦笑了,「幼稚。」 「你看你,我就是无聊幼稚嘛!」 我说道,「那就这么定了,要是我没受伤,你也不用给我钱,滋当我打破这个魔咒!」 凡事有再一再二,还能有再三再四了? 听着孟钦在那边轻声浅笑,我鼓了鼓勇气,「孟钦,那以后,我能叫你哥哥吗?」 他真的很像我小时候幻想出来的哥哥。 既是我的后盾,也是能为我指引道路的启明星。 孟钦过了几秒才道,「你称呼我的名字就好,万应应,我没有做哥哥的瘾,你懂吗。」 我哦了声,心里莫名失落,佯装大咧的道,「嗐,我们是朋友嘛,以后我就叫你孟钦,再见啦。」 挂断电话,我看着黑下去的屏幕,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能跟孟钦走近,我很清楚是借了卿卿的光,但我终究不是卿卿,叫他哥哥,只会让他加重对卿卿的思念。 没关系,就是个称呼么,在我心里,孟钦就是我的哥哥。 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去到香罐旁边,单手还将烟雾朝自己鼻息处扇了扇。 不由自主的发出笑音,「孟钦,谢谢你。」 怕甚么,且只顾上去,看怎地! 千里面朝夕相见,一寸心死生可同。 回到书房,我眼睛看着书本,脑中仍在不断琢磨,针对慈阴的弱点,一步步深挖。 策略逐步浮出水面,前后推敲过后,我的胜算依旧不大。 结果稍显冷冰,我心头却是愈发的平静。 对我而言,胜算低才是常态。 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话,「万应应,我知道你做事想十拿九稳,可世事无常终有定,人生有定却无常,就冲你不敢把话说死这点,纵使你天资超过很多人,没有绝对的野心,我又怎敢将这唯一的赌注押在你身上?」 我合上了书本。 如今这赌注押上来了。 当我对着师父三拜九叩之后,这场赌局就已经开始。 只不过大赌的下面,还有一场场的小赌。 过程中哪怕我求得是赢,真输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闭上眼,双手用力的攥拳,心头默默地念着,「师父,我选择与慈阴单独赌上一局,届时,我不会燃符请您临身相助,谢萤是生是死,交给天定……要是我赢了,将会争取出成长时间,要是我输了,您老就……」 喉咙一紧,我似吞下秤砣,睁开眼,眸底憋得泛红,「您老就再去寻觅一个高徒吧。」 倒不如撕破片片随风动,一声声胜似裂缯与吟蛩。 与其战战兢兢的活着,莫不如我就破罐子破摔。 但凡慈阴让梦境照进现实,那我就会押上赌注。 生则我幸,死则我命。 第303章 金银花开 想通了这些,我反而变得极其放松。 晚上去主楼吃了年夜饭,一大桌子菜,倒不全是东大爷做的,有一半是酒楼送来的。 家里几位兄弟的口味都不一样,有的爱好苏帮菜,有的爱好北方菜,全靠东大爷一个人去做也忙不过来,戚屹候提前订了餐,口味算全部照顾到了。 面对着一桌丰盛菜肴,气氛却丝毫没有过年的热闹。 每个人都像完成任务般吃着饭,连空气都透着沉闷。 没人聊天,更没人挑起话题,吃的是安安静静。 直到放下碗筷,戚屹候和武妹才像散财童子般发了一圈红包。 师父留下的规矩,只要是生活在家里的兄弟,参加工作后就要给小辈儿发红包。 寓意是一代扶持一代,守望相助。 我收到了三份红包,有一份是师父让戚屹候转交给我们的。 捏起来就很厚,全部加在一起至少能有五六千。 乾安刘小温和李沐丰接到红包就起身给武妹和戚屹候拜了年,气氛稍稍融洽了几分,尤其是到李沐丰拜年,他那七龙腾飞,六季平安,九方来财的更是让武妹笑个不停。 我中规中矩的也站起身,「谢谢侯哥的红包,谢谢武妹的红包,新年快乐,也祝大家新的一年里诸事顺意,平安健康。」 戚屹候一秒低沉,闷声就道,「你要真想平安健康,就别找那不痛快。」 我撑着笑坐回去,武妹安抚般拍了拍我的手臂,「大过年的都保持好心情哈,得,我回去看春晚了,兄弟们,大年初一见喽。」 他一撤,乾安刘小温和李沐丰给东大爷拜完年也走了。 戚屹候气压仍旧很低,嘴上则叮嘱我多吃点,抬脚也跟着离开。 我一个人面对着诺大的桌子,看着没怎么被破坏品相的菜,拿出手机便拍了一张照片。 塞进嘴里两个饺子,我吃完就去到后厨推出收碗车,一言不发的将餐盘收了上去。 东大爷目不斜视,也没管我,依然做着自己的事情,直到我将桌子擦干净收拾完,他才道,「万萤小姐,你回屋去休息吧。」 我点了下头,回到房间就给爸爸凤姨小龙舅他们发出拜年短信。 小龙舅和爸爸还在喝酒,没回我短信,倒是凤姨问起我晚上吃了什么。 我给她发了那张年夜饭照片。 凤姨这才彻底放心。 随后我又给冯老师去了拜年短信,顺便和她聊了几句。 冯老师很怕我懈怠,叮嘱我要每天吊嗓子。 我不敢说自己并没有坚持练声,先前都是掐着冯老师要来上课的时间点,自己在客厅赶紧开嗓儿,倒也不是我偷懒不想练,而是这段时间每早都被吓醒,神经恍惚,准备妥当就会有新老师上门开课,别人家孩子我不知道啥样,我的特长班真是紧锣密鼓,学的我自己都懵。 不过从明天开始我会坚持练声的,喜欢啥我就练啥,活一天捡一天。 手机摁个不停,我不停地发出短信,不知不觉间通讯录已经有了很多朋友。 张大妈,金姨,楠姐,阿美姐,还有何姐,以及很多位教过我的老师。 我又给孟钦去了短信,他回的很简单,‘同好。 全部发完,我本想再给蔡爷爷单独去通电话,蔡姑那边倒是回了我先前的拜年短信—— ‘应应,你蔡爷爷这边很好,他在家里问了老仙儿,说是你最近很辛苦,但是他不想和你通电话,因为他解决不了,所以他让我转达你,现在你走的路是对的,需要做的就是坚持,他相信你可以。 嗡嗡~ 手机很快响起。 蔡姑紧接着又发来一条,‘应应,偷偷告诉你,你蔡爷爷聊到你时哭了,我猜是想你想的,那也是个倔老头,和你聊聊天能咋了。 我跟着就有些难受,仰头缓了半天,索性换好运动服,在屋里楼上楼下的跑。 身体热了,我出门想去后院做加强锻炼,谁知东大爷就坐在主楼廊下的长椅处,脚前放着火盆儿,看到我就道,「万萤小姐,今晚是要安安稳稳守岁的,在这坐着看看烟花吧。」 我点了一下头,回屋穿上了羽绒服外套,走出来坐到了长椅的另一端。 暗夜很静,噼啪作响的,只有火盆里烧炭的声音。 我裹着厚厚的外套,仰头看着夜空。 砰~! 黑色的幕布绽开了金色的焰火。 引信一经点燃,便是满目绚烂。 冬夜打开了席面,金银花开,美轮美奂。 正如诗中所言,火树拂云飞赤凤,琪花满地落丹英。 我眼底闪烁着火光,抬头痴痴的看,没多会儿,就听门口传出鞭炮声响,更大朵的烟花在上空绽放,原来是戚屹候过来放鞭炮了,武妹还在门口放了会儿小呲花,我没上前,和东大爷各自占据长椅的一侧,当火光映衬到武妹的笑脸时,我也跟着笑着。 午夜过后,烟花还在继续,夜空像是不知疲倦,不断欢迎着熠熠来客。 武妹和戚屹候放完烟火就自顾自的离开,我坐的有点冷,转头见东大爷并没有一直在看烟花,他借着廊下的灯,拿着把小刻刀,一点点的雕刻着一块小木牌,雕的好像是什么小动物。 我看了一眼就转回脸继续欣赏起烟花,知道东大爷喜欢雕这些小玩意儿。 后院有个仓房,里面除了打扫院子的用具,还有很多木头树根。 乾安说那是东大爷的爱好,他私下喜欢做根雕和木雕。 「万萤小姐,过十二点了,我回去了。」 耳边传出东大爷的声音,我这才又看向他,「嗯,东大爷,过年好。」 他没什么表情的嗯了声,「火盆我熄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我点头没急着动,看着脚前逐渐冷却的火盆失了会神。 这是我离开家后的第一个年,终归是意义非常,喃喃自语道,「师父,过年好。」 拢了拢外套,我起身也准备离开,眼尾却扫到了一抹红。 东大爷刚刚坐过的位置,留下了一封红包,写着万萤小姐收。 我拿起来打开,里面没有放钱,仅有一块麻将大小的木牌,浮雕着一只公鸡。 翻过木牌,背身刻着一个字,‘萤。 砰~! 又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我握紧那块木牌,仰头看着金灿,唇角笑着,脸上却是泪流满面。 第304章 百感交集 …… 年节一过,我趁着老师们还没上门,便醉生梦死般看起了书。 心态彻底转变后,我再次变成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谢万萤。 要知道,我这种处事模式可是连续耗走了三位教练,未成想对慈阴也有效。 她对我像是够够的,也有可能是她感受到了无趣,深觉吓我没意思,便也没在入梦。 日子短暂的恢复平宁,我早上训练后会吊嗓子,练一个小时乐器,然后就全天待在书房,饿了就吃抽屉里的零食,不间断的看书,既是要用知识去丰盈灵魂,也是暗中为赌局筹备。 仿佛每多记住一行字,就会在赌局中多出一分胜算。 晚上仍旧会去后院夜训,助跑后一遍遍的朝墙面攀登。 每蹬一遍,我就看着那些简笔画剖析动作,无实物演练,揣摩着发力点。 发觉到自己腰腿力量差些,蹲跳时我会扛着杠铃杆,回到房间抱着哑铃做着加强的仰卧起坐。 筋疲力尽的洗完澡,仍旧会打坐,睡梦中继续听着课。 连续奋战了十多天,有一晚,我忽的抓住了单杠,并且做了三个引体向上。 紧接着,我在助跑后猝不及防的就蹬上了墙面。 一个双力臂衔接,我翻身便坐上了墙头。 看着像被踩在脚下的空旷后院,我心头百感交集。 有兴奋,又有着说不出的涩苦。 最后我站在墙头,听着冷风的阵阵呼啸,感受着万籁静寂。 那一晚,我没有惊动任何人,好像和我此前的夜训并无不同。 倒是有了个最惊人的进展,书本全看完了。 这是师父为我准备的一年阅读量,我用了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全部读完。 当场就给齐经理去了电话,劳烦他给我换一批新书。 齐经理很诧异,夸赞了我几句就表示没问题。 随后他又交代道,老师们的年假应该结束了。 「小萤儿,在你九月份入学前,除了冯老师这边还继续为你上音乐课,上午我准备请老师上门教你学习外语,你想先学哪门语言?」 我自然想学好英语,话要说出口的时候,又生生咽了回去。 摆弄着手里的小木牌,我说道,「您随便安排吧,越难的越好。」 「好的,先学阿啦伯语吧。」 齐经理笑了笑,「我大学的室友辅修过,差点没给他学崩溃了,应该会适合你。」 我亦是笑了声,「谢谢齐经理。」 没多会儿,公司的保安大哥们就上门帮我打包起书本。 要先将书本装箱送到师父主楼的书房,再按照齐经理的要求运送来新书。 我坐在楼下的沙发上静静等候,也不担心自己打的地铺会碍事儿。 每早我都有习惯叠起来,放到卧室里塌了的床板旁边,晚上再搬运回书房。 看似麻烦,也是为了干净整洁。 手上一直摆弄着那块小木牌,正是东大爷过年那晚留下来送给我的。 我并没有当面和东大爷说声谢谢,东大爷也没问过我喜不喜欢。 日常交往上,我和东大爷真的做到了平淡如水。 只不过这块小小的木牌给我添加了新习惯,就是总会握在手里把玩。 本来打算穿根绳子将木牌挂在脖子上,它是块桃木牌,正好还有辟邪的作用。 想想又算了,不说我每天都要训练,汗渍会弄脏它,跑跑跳跳的又难免会露出来。 几位兄弟看到定会觉得我私下 在给东大爷找麻烦。 索性我就只把它当成个手把件,再加上东大爷的这块木牌是那晚雕完就直接留下的,既没有细细研磨,也没有上漆加亮,非常朴素的一块牌子,仔细观察还会看到边缘细小的毛茬儿,不刺手,仅观感不太光滑,但是不影响它漂亮,那只公鸡雕刻的斗志昂扬,气概豪迈。 我看书时也会在手里攥着它,像是想盘一盘,包浆后自然就油亮有光泽了。 眼见那些保安大哥一趟趟的往下运书,我稍稍动一下他们都如临大敌。 唯恐我帮了忙齐经理那边就会怪罪,并且他们还一口一个大小姐的称呼着我。 好像我从出生起就生活在这里,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不知要等多久书本才能换完,我去到客房换了身衣服,抬脚就出了门。 打车去到市中心的大商场,购完物我又去了趟张大妈的菜店。 搜罗了一大圈回来,进门的齐经理就看到张大妈店里的员工正搬着大米白面送到我厨房。 结算后等他们一离开,齐经理就忍不住询问,「小萤儿,你一下买了六袋呀,那一袋白面大米可都是五十公斤包装的,你一个小姑娘得吃到什么时候?」 我笑了笑,挽着袖子洗菜,「那我要买多少呢,五公斤的吗?未免也太会过日子了。」 齐经理默了几秒,「有前途。」 转过眼,他看到了我放在茶几上的包装袋,奢侈品的橘色袋子很显眼。 再看向我的齐经理就笑了,「小萤儿,你下午自己出去购物了?」 我嗯了声,「买了两件男士衬衫。」 齐经理眉头微挑,「那牌子的衣服很贵,你别随便送人,对方感动了可不行。」 「放心吧,我是要送给孟钦的,这段时间我消耗了很多败气,和他接触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我忙忙碌碌的回道,:「主要是孟钦帮助了我很多,他还送了我熏香,我想感谢一下他,明天我会去医院找他,把衬衫送给他。」 亦是作为赔偿,只不过我没办法和齐经理详细解释,那还得说自己为啥要画花人家的衬衫。 掰扯起来连出手的动机我都说不清,纯粹是我大脑短路,伺机作恶,欠欠儿的找揍。 估计这事儿要是真让齐经理知道了,他都得重新认识我。 齐经理倒也没多问,「你是得感谢一下孟钦,不过小萤儿,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有些心慌,我有预感慈阴又要出手,谨慎起见,出门还是让公司的司机送你。」 我动作一顿,看向他就道,「我等的不就是慈阴出手吗?齐经理,我没关系的。」 慈阴若是不出手我反而会更着急,暗处的那扇房门一天没开,我一天就不会有真正的安逸。 第305章 越是艰险越向前 「不行,这件事你就听我的,外出我会派司机送你。」 齐经理脸色复杂了几分,「小萤儿,我相信你一定能通过所有的考验,走到今天,你的变化我全部看在眼里,我很佩服你,也坚定的相信,你就是三爷的高徒。」. 什么考验? 命运的考验吗? 我笑了声,「齐经理,谢谢你,要不要留下来吃点饭。」 「不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书都换好了。」 齐经理整理了一下大衣外套,「另外,冯老师那边要我转告你,她近期先不来给你上课,要忙些私人的事情,具体她哪天能过来,我再通知你。」 我一听就有些着急,「是不是冯老师的儿子又给她找什么麻烦了?」 「看来你和冯老师的关系是真的很好。」 齐经理笑了声,「小萤儿,这可不是好现象,你要和每位老师都保持距离,对你自己更好。」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冯老师……」 我焦急的看他,「昨晚冯老师还发来短信问我有没有偷懒,说见面时要考我的,怎么她突然间就有事不能来了,别是她生活遇到了什么难处……」 只要和钱有关的,我都能帮上忙,这时候不上我什么时候上? 呃,他奶奶个腿儿的又忘了。 好像我也不能上。 态度咱得有呀! 「放心吧,不是她儿子惹祸,单纯是她自己有私事要去办,我也不方便多问。」 齐经理对着我道,「总之你安心等着就行了,明天你不是还要去见孟钦么,正好下午也不用急着回来上课,后天……」顿了顿,齐经理略有沉重的看向我,「等你这边都忙完了,我再给你安排外语老师,做好准备吧。」 最后一句话,他嗓音无端沙哑,扭头就走了。 我云里雾里的站在原地,摇摇头继续和起了面。 看来阿啦伯语是真的很难学,挺好,越是艰险越向前。 「万应应,你发短信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正值夕阳漫天,乾安单手抄着裤兜进门,语气里还带了一丝不耐烦。 我笑着看他,腰间还系着围裙,「乾安,我想请你吃顿饭。」 「?」 乾安莫名,「你请我吃哪门子的饭?」 「你先看看你爱不爱吃。」 我笑了笑,拉着他的小臂就走到内厅的餐桌边,手朝桌面送了送,:「炸酱面。」 乾安看过去就些微怔愣,一动不动。 「乾安,这是我手擀的面条,很筋道的。」 我说道,「炸的是肉酱,你看看这些菜码你喜不喜欢,有黄瓜丝,豆芽……还给你配了两头蒜……」 「为什么?」 乾安扭脸就看向我,「万应应,你又要搞拉拢腐蚀那套?」 我摘下围裙挂到旁边,坐到餐桌旁,顺带帮他挪动出椅子,「你要不要先尝尝,炸酱面盛出来不赶紧吃就容易坨了。」 「为、什、么!」 他加重了一下语气,眼睛发红的瞪我,「理由!」 「……感谢你。」 我垂眼坐在那,声腔很低,「我知道你一直在帮助我,乾安,我很开心可以认识你,谢谢你对我的照顾,也谢谢你在墙面上画的粉笔画……」 说着,我朝他笑了笑,「连齐经理都说,慈阴很快就会对我出手,说不定我到时候就死了,所以,我想临死前请你吃一碗面,算是为我们的这段相遇画上一个圆满的句话,就这一次,乾安,以后,我都不会再烦你。」 乾安僵 硬着身子听我说完,腮帮子绷的很紧,气压低到仿佛要瞬间爆炸。 就在我以为他转身就要离开时,他却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拌了拌面,大口吃着。 吃的很快,像是狼吞虎咽,眼睛也没看我,很专注的狂旋,蒜都是一整瓣的扔进嘴里。 我笑意轻轻的看着他,很自然的会想到初遇时的样子。 他从李爷爷家的院门里翻飞出来,落水后又升腾而起,金鸡独立。 给我的感觉很酷,相处下来,他的确也有着横横愣愣的酷。 可不得不承认,乾安骨子里是个很温暖的男孩子。 虽然冲动,亦让我看到了他的真心。 我没聋没瞎更不会没有感觉。 只是我不知道去怎么表达感谢。 当下好像到了一个时间点,一个我预估不出会输还是会赢的节点。 我必须要感谢他。 因为我不晓得要是错过了这次,以后还会不会有坐在一起的机会。 啪~! 乾安的筷子一放。 真是没出十分钟他就吃完了。 我看着他空空的大碗,「吃饱了吗?」 乾安擦了擦唇角,「再来一碗。」 「哦,好。」 我又去给他成了一碗面,乾安闷头又是狂吃状态。 看着看着,我发出一记笑音,乾安吃蒜的动作一顿,瞟着我道,「你笑什么,嫌我吃相难看?」 「不是,我很谢谢你的赏脸。」 我忍俊不禁的看他,「乾安,你很可爱。」 乾安懒得搭理我,吃完又把空碗递给我,「再来一碗。」 连续吃了三大碗后,乾安坐在椅子上有了几分心满意足,「万应应,没想到你手艺还不错。」 我抿唇笑笑,起身收拾着餐桌。 不得不说,乾安吃的是真干净。 甭说面条,菜码和炸酱都他吃光了。 对于我这厨师来讲,这何尝不是一份嘉奖。 「万应应,你还挺有贤妻良母那味儿的。」 乾安坐那看了我一会儿,起身又叹出口气,刘海挡住眼睛,:「既然是送别饭,你明天上午就走吧,咱们好聚好散了。」 「我自己是不会走的。」 我刷着碗回道,眼见他又要急,不禁笑道,「乾安,要是慈阴弄死我了,那我就彻底走了,要是她没弄死我,我还会在这个家里长长久久的待下去,嗯~假如我还会活着,你也认可我了,可不可以去把刘海剪短点?」 乾安一愣,「剪发?」 「是呀,你眼睛很好看,长得也很酷,为什么总用刘海遮着脸呢。」 我实话实说,「就算你脸上有一道刀疤,也不是那么明显,没有影响到你的五官,相反的,你总遮着,倒是显得你很闷,其实你很开朗呀,把脸都露出来多精神。」 再说那长刘海发型也太非主流了,他还老甩着甩着,时不时吹一下。 可能他自己感觉很酷,但我旁观看真的没感受到美感。 第306章 我自己的选择 「对男人来讲,头可断,血可流,世界可以乱,发型不能变,让我换发型,你可敢讲话了。」 乾安嘁了声,咔咔又一甩刘海,「这是我唐乾安的标志,为你剪了,我还是爷们吗?!」 我笑笑不置可否,「算了,当我没说。」 乾安扭头就要走,几步后又停下来,转脸看向我,「有件事你误会了,不是我帮的你。」 ?? 我疑惑道,「哪件事?」 「后院墙上的那些画不是我画的。」 乾安说道,:「那是小温的杰作。」 刘小温? 我略微诧异。 还真没想到会是刘小温画的上墙步骤…… 「不过你最好当不知道,因为小温不需要你的感谢。」 乾安脸一低,干干巴巴的说道,「大家现在都希望你能自己走,只有这样,才不会出现侯哥二号,或是刘小温二号,他们有时候可能话说的比较难听,也是真心为你好。」 我拿出厨房用纸擦干净碗筷的水渍,没回话。 沉默片刻,乾安突然道,「哎,你现在能上墙了吗?」 我擦碗的动作一停,莫名笑了声,「乾安,难道上墙才是你们认可我的方式吗?要是我这辈子都蹬不上墙,你们就这辈子都不会认可我,是这样吗?」 「那不然呢?」 乾安反问,「你连最基础的运动项目都完不成,别的还要怎么练?」 说话间,乾安深吸了一口气,别别扭扭的站在那继续,「我也问过侯哥,为什么一定要让你上杠,非得让你做引体向上,还有那个腹部绕杠,就算三爷此前曾说过要体能好,他们也没必要拿对待男孩子的标准去要求你,明明你背书很厉害,为什么非得让你扬短避长,但是……」 「侯哥跟我说,这既是对你的考验,也是他们心里的一根刺,他们需要一个理由去说服自己把刺给拔出来,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甘心去臣服你……」 乾安有点说不下去,脸转到门口的方向,「闹到这步,他们也是放不下身为男人的脸面,你也只有完成最难的那两项,他们的这张脸才有可能舍下来,甚至说以后连面子都不要了,就一心一意的追随你,问题是你不行,你真的做不到。」 我摆好擦干净的碗盘,抬眼看向他,「乾安,我不需要任何人去臣服我。」 乾安挑眉,似有不解。 「现在我不需要,日后我也不需要。」 我静静的看他,「在这个家里,我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求得,只是一份接纳而已。」 「嘁,你说这些没用,你做不到那两项就没人能接纳……」 乾安哼哧瘪肚的快速说完,扭头又看了我一眼,:「行了,谢谢你的款待,再见!」 我目送着他大步流星的离开,回神就细致的继续擦干净厨房。 活儿干的很慢很慢,心情无端又蒙上了一层阴。 锁好房门,我默默地走到钢琴旁边,伸手按了几个键。 单蹦儿的音符出来,那份深藏的孤独感再次奔涌而至。 我像是岸上匍匐的鱼,沙漠里要被风干的尸。 死到临头还挣扎着想要得到一些什么。 却每每,总是一无所获。 我不想去跟乾安说我能做到了。 眼下这种节点,说这些并没有意义。 我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能不能被认可又有什么所谓呢? 只不过…… 依然会难过,会不甘心罢了。 想质问,却又不愿意去质问,因为这一切, 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窗外依然冷寒,我熏着最喜欢的乌木清香,好像也没办法保暖。 若想直抒胸臆,只觉人间太冷,灵魂无处安放,今日片帆城下去,秋风回收泪阑干,茶水还未凉,人已漂泊在天涯。 感觉到自己又有些萎靡,我拿出白衬衫特意看了看,对着镜子,朝自己身前比了比。 脑中回想着孟钦的样子,确定没有了那些坏念头,这才笑了一声。 无论如何,我还是有些收获的,感谢命运,让我认识了孟钦。 次日,我清早醒来心里就跟着发慌,隐隐约约的感觉要发生什么事。 撑着不适还是完成了训练任务,洗完澡就去到客房换衣服出门。 对着镜子披散下头发,我戴上一顶卷边的浅驼色绒帽,外面是同等色系的羊绒大衣。 上回来的老师帮我搭配好的,说是文艺乖巧,说真的,现在放眼望去我的衣厨,真的没有特别符合我这年龄段的风格。 这种羊绒大衣还好点,好几件皮夹克都是啥朋克风。 武妹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谢小姐,您得心里抵触,穿完一次扔在那里才不会心疼。 什么? 你想穿衬衫牛仔裤白球鞋? 谢小姐,您要是不朝败家使劲儿您带我出来干嘛呢。 于是我这年龄无形中又拔高了好几岁。 找出一双短靴穿好,我拎着衬衫袋子就走出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连李沐丰都没发出响动。 我没做多想,戴着口罩,步伐走的很快。 路过公司门口,看到我的保安大哥就打起招呼,「大小姐,您要出门吗?」 他见我点头,就继续道,「齐总那边交代了,您要去哪司机可以送您过去。」 我哦了一声,「那就麻烦南大爷送我一趟吧。」 「南叔没来上班,他请长假了,在家照顾老伴儿的身体。」 保安大哥应道,「不过齐总交代崔强了,可以由前台的崔强送您出门。」 小崔哥? 我愣了愣,「他的腿……」 「您放心,崔强开车很稳,齐总很信得过。」 保安大哥拿出对讲机,「您稍等,我这就通知崔强开车出来。」 我道了声谢,站在原地没动。 过了会儿,小崔哥就开着公司的奔弛车出来,那滋味儿依然怪异。 但就整个公司员工来讲,我和小崔哥算是比较熟的,不说第一次来公司参观就是小崔哥为我做的讲解,平常我们在公司门口碰到,他也会和我聊几句,人很亲切健谈。 没等他下来帮我开车门,我就先一步坐到后面,说出医院地址,「小崔哥,麻烦您了。」 小崔哥在室内镜里感激的对我道,「谢小姐,你人真好。」 我将包装袋放在身旁,笑笑没有答话。 第307章 洁白美好 车内安静了片刻,拐出了太平巷,小崔哥又从室内镜里看了眼我的包装袋,「谢小姐,齐总说你去医院是要见朋友,那是你准备送给朋友的礼物吗?」 我嗯了声,「对,礼物。」 「男孩子吗?」 他忽然感兴趣了几分,「哦,我知道了,你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一定是去见男朋友对不对?」 我跟着就笑了,「小崔哥,你会允许你妹妹这个年纪谈恋爱吗?」 「哎呀,什么年代了,没那么严重呀。」 小崔哥笑着道,「谢小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喜欢上一个女生了,那种感觉很简单,也很纯真,就是想着每天都能看到她,想着等我们长大了,我就娶她做老婆,一辈子都会呵护她,很美好的。」 「后来呢?」 我问道,「小崔哥,你们俩谈恋爱了吗?」 「……没有。」 小崔哥笑着摇头,声音却是苦涩了几分,「她怎么会跟一个瘸子谈恋爱呢,我配不上她。」 我怔了怔,有些抱歉的看他,「对不起小崔哥,是我多嘴了。」 「没事儿的,都过去了。」 小崔哥不在意的笑笑,「像我们这种人,成长阶段就比身边人矮了半头,再加上家庭条件不好,更是雪上加霜,不过没关系,三爷帮我们把鞋跟都垫高了,我现在很好,也有了特别好的老婆和家庭,以前遭受过的那些白眼,我早就放下了。」 「那就好。」 我没再和他多聊,秉持着不说不错的原则,面向车窗看起风景。 小崔哥倒是对孟钦很好奇,许是揣了齐经理的任务,拐弯抹角的问我和孟钦究竟是什么程度的好友。 我有乾安的经验在前,那真是越解释越乱。 索性我就微笑着不吱声,随便大家去猜想吧。 「谢小姐,你这是高深呀。」 小崔哥又自顾自的开始解读,「是不是怕我告密?」 「嗯,我害怕。」 我打趣的应道,「所以我就不说,您和齐经理就猜去吧。」 小崔哥失笑一声,终于没再多问。 到了医院,我进了急诊大楼就给孟钦去了一通电话。 他没接。 再拨。 他还是没接。 我一时间还有些懵。 坏了,昨晚光顾着闹心了,忘了先给他发条短信打声招呼,别是让我扑空了。 正冒蒙的在急诊大厅走着,擦身而过了一张熟脸,我心里一喜,「刘医生!」 刘医生脚步一停,看向我有些微的疑惑,「你是……」 我赶忙摘下口罩,「是我,孟钦的……远房妹妹。」 「哦,是你呀!」 他看着我难掩诧异,着重打量了一下我的手臂,「恢复利索了?」 我点头笑笑,「好了,刘医生,孟……我哥,他在医院吗?」 「孟钦呀,在的,他今天没在急诊,被曾老叫过去跟随坐诊了。」 刘医生指了指门诊大楼,「三楼骨外门诊,这个点儿他应该就在曾教授的诊室里。」 坐诊? 我看向刘医生,「我哥现在就能跟随曾教授坐诊了?」 「重点人才要重点培养嘛,孟钦可是文章都发表了。」 刘医生笑道,「他前途不可限量,你可要向你哥哥学习。」 我嗯了声,道谢后就朝门诊大楼走去,谁知耳力太好,没几步就听到了刘医生的嘀咕声,「哎呦呵,现在的小孩儿怎么打扮的像个大人似的……」 脚步不由得加快,暗想这都是悠着来的,我要是把那假皮草穿上,再戴上那顶面纱帽,估摸您得和孟钦一样,逮着我就教育一通。 进入门诊大厅,我见电梯等的人太多,直接走步梯上去。 这不是挺顺利的么,联系不上孟钦也能见到面儿,早上咋还会心慌呢。 到了地儿我就发现麻烦,患者还在等待门诊叫号,排队的人很多,护士的导诊台就在走廊的进入口,我正想着要不要和护士打声招呼再进去找孟钦,就见里面的一间办公室房门打开。 率先出来的是坐着轮椅的患者,还有患者家属,紧接着,就是一记颀长高挺的白色身影。 一瞬之间,我就不着急了,隔着一条走廊的距离,我看到孟钦还在跟患者家属说着什么。. 他穿着白大褂,表情依旧是平和严谨,许是患者家属还有疑问,翻着化验单还在给他看着。 孟钦微俯着脸,轻声的交谈,直到患者家属道谢离开,他唇角浅浅的笑,礼貌而又疏离。 眼见那患者家属推着轮椅朝我这边走来,孟钦转身就想回到办公室。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被注视,他脸一转,很淡的眸眼就看了过来。 我登时跃起大大的笑脸,朝他挥了挥手。 孟钦眸底有一闪而逝的惊讶,随后就牵起了唇角。 四目相对,我心情是无与伦比的放松,隔着距离,仿佛都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香气。 这道走廊忽然变得风光旖旎,有清风浮动,亦有悱恻低语。 孟钦站那不动,就让我深感洁白美好,无暇莹莹。 我甚至想用书里看过的很多词语去形容他,潋滟,迤逦,氤氲…… 对视了一会儿,孟钦示意我稍等,他进到办公室里似乎打了声招呼,这才走到我面前,「小谢先生,你这是神机妙算找过来的?」 「我是有贵人相助。」 我笑了声,又略显不满的看向他,「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还好我遇到了刘医生,他说你在这里跟随曾教授坐诊,我找过来就看到你啦。」 孟钦拿出白大褂里的手机看了眼,「抱歉,我手机静音了。」 「没关系的,找到你就好了。」 我笑着道,「刘医生一说你坐诊,我都跟着激动,是不是你很快就能成为正式医生了。」 「学医哪有这么快的,我只是跟着曾老实习几天而已,你应该……哎,小心!」 说话间,就有护士推着担架车急匆的过来,上面躺的人正抱腿喊着疼,身上全都是血。 孟钦下意识的对着我手一拉,我踉跄了一步撞到他前胸,眼前忽的被他掌心覆盖。 我懵了几秒,眼前大亮时他神情又严谨了几分,轻握着我的小臂朝步梯口走去,我回过神便朝他没心没肺的笑笑,「没关系,我不害怕的。」 第308章 我就是赢了 「万应应,别看我,看路。」 孟钦一手握着我的小臂,一手隔着些距离护着我的背身,带着我从候诊人流中穿梭而过,动作妥帖又有着分寸感,听到我说不害怕,他面上则没什么表情的道,「是,你哪里会怕,你遇到的都是超级恐怖的脏东西。」 我抬眼就能看到他的下颌,噗的笑了声,:「你记忆力要不要那么好。」 「有吗?」 周遭没什么人了,孟钦就松开手看向我,一本正经的道,「你千万别笑,因为你们踏道者会遇到真正的魔,杀人如麻……」 「好了,我错了,孟医生,下次我会注意,不运用夸张的修辞。」 我笑着表示投降,着重打量了一下他的白大褂,「孟钦,刚刚刘医生说你发表了文章,你们学医还要写稿子吗?是发表的什么论文吗?」 孟钦不露声色的看着我,「你将来可以报考医学院,到时候就会知道,写文章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有意思吗?」 我品着他的表情,不自觉的摇头,:「看起来并不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孟医生,你可不能诓骗小孩儿,就我这画大饼的表达方式,写出的文章会很像小学生作文,还是不要去露丑了。」 孟钦的眸底含起笑意,「你看起来精神不错,这是彻底恢复了?」 「那是自然,你看……」 我原地抬高右臂朝他晃了晃,「是不是行动自如?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学道之人……」 音一顿,孟钦就深着眸眼接茬儿道,「你学道之人骨骼惊奇,骨头里都是肉,我了解。」 我又是笑,真是一见到他心情就会好。 尤其是我发现,真的没有那些乱糟糟的想法了。 即使面对面站着,他白衣很晃眼,我也没有想要弄脏的念头,固魄汤真的好用。 笑着笑着,我又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他,手一背,「孟医生,你赌输了。」 孟钦不解,有些好笑的看着我,「什么赌。」 「这次见面我没有需要你救治啊。」 我美滋滋的道,「你看我活蹦乱跳的,你是不是赌输了?好可惜呀孟钦,你没有赚到我的一百块。」 孟钦侧脸看了看旁处,又浅笑着看向我,「小谢先生,请问今天是几号。」 「三月……不对,今儿是阴历的正月十一……」 我想了下,「嗯,二月二十八号,怎么了。」 孟钦很意味儿的点头,「万应应同学,你的受伤情况很像狄利克雷函数,有一定的周期性,依照我先前的经验,你要想打破魔咒,至少要平稳度过三月份,如此才算你赌赢了,否则,我还是很有机会赚到你的一百块,小谢先生,你不要得意的太早,还需再接再厉。」 我表情瞬间就垮了。 他怎么还整出周期性来了? 学霸的世界我真的不懂。 想着,我闹心不拉的看他,「不可能,我就是赢了,这魔咒打破了,孟钦,是你输了。」 孟钦忍俊不禁,:「所以,你今天过来就是想跟我说这件事?」 「倒也不是,是这个要送给你。」 我拎着手提袋朝他送了送,「里面是两件白衬衫,我赔你的,很好看,你一定会喜欢。」 孟钦垂眸看了眼袋子,唇角有浅浅的弧度,「心领了,以后你不要再做那种事就好,衬衫我就不收了,谢谢。」 「可……」 我有些着急的看他,「这是我专门按照你的尺码买的,我跟柜员姐姐说了你的大致身高还有体重,她说你的身材很标准,穿这两件衬衫会很好看,不信 你回家打开看看,领扣和袖扣都做的很精致,孟钦,你就收下吧。」 「万应应同学,我还在工作时间,你看看那边。」 我听着他的话就朝不远处看了看,有几位患者家属正好奇的朝这边打量。 转回脸,孟钦就低缓着声腔继续,「看到了,大家会误会的,误会到我没关系,给曾老造成不良影响就不好了,你听话,回去吧,我心意领了。」 「……哦,那好吧。」 我失落了几分,想了想又看向他,「那我可以把衬衫给你邮寄到家里吗?」 孟钦的眸眼深邃温和,看着我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默了会儿,薄唇才嗯了声。 我努力的朝他笑笑,「那我先走了,你忙完工作记得给我发来一个地址,我邮寄给你,再见。」 转过身,我朝楼下走了几步,揣着小小的遗憾,回头又朝他摆了摆手。 孟钦高高的站在那里,依然是沉静自持的摸样。 就在我转回身的瞬间,他眉宇微蹙的叫了声我的名字,「万应应。」 「嗯?」 我又回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孟钦的眸眼无端深沉了几分,「有人送你回家吗。」 我点头,「有的,司机还在车场等我。」 「那就好。」 孟钦没再多说,「注意安全。」 我哦了声,心情终究是有些沮丧的。 奇怪的是走向车场的一路还能隐隐约约的闻到香气。 我疑惑的回头去看,不远处只有匆匆而过的行人。 拉开车门坐进去,小崔哥一眼就看到我还在拎着的袋子,「谢小姐,你这是没送出去?」 我嗯了声,迅速修补了一下小心情,朝他笑了笑,「回去吧。」 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不应该在这种场合下送朋友礼物的。 小崔哥启动车子,瞄着我的表情自顾自解读,:「该不会是你告白被拒了吧?」 第309章 糖 我无奈的笑了声,「小崔哥,您的想象力要不要那么丰富。」 「那我怎么看你走回来的一路挺失落的……」 小崔哥说道,「不然我再去帮你送一次?您可是三爷的千金,没道理……」 「不是那回事,是我这个行为在这里很不妥当。」 我说道,:「先不送了,回头再说吧。」 小崔哥点头没再多问。 我又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息,‘孟钦,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发来地址,最好今晚就发给我,在京中这座城市,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也请你原谅我先前的不懂事。 点击发送。 收件人:孟容棠。 我侧脸又看了会儿风景,手机嗡嗡了两声,点开是孟钦回复的信息,只有一个字,‘嗯。 淡淡的,像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轻轻地,‘嗯。 我笑了笑,将手机揣进小挎包里。 若是这场赌局我能赢,还有机会活下去,我一定会和孟钦好好相处。 因为他是我在这座城市里,弥足珍贵的朋友。 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我默默地呼出口气。 就做一阵风吧,有温柔也有英勇。 待车子开到家门口,我推门率先下车,正要挥手和小崔哥告别,他看向我就道,「谢小姐,你稍等一下,我也有份小礼物要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什么礼物?」 「你稍等,我得正式点……」 小崔哥羞涩般笑了笑,下车微瘸的走到我面前,从兜里拿出一小袋喜糖,「我记得先前好像跟你说过,结婚时要请你吃喜糖,前些日子,我和我老婆已经办完仪式了,这袋喜糖,是我特意为你留着的。」 「哦,恭喜你呀,小崔哥!」 我惊喜道,伸手就要接过喜糖,中指却无端的刺疼…… 细微的电流感忽的划过背身,我无缘无故的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感受居然和艾秋姨爷爷离世那晚是一模一样! 怔怔的看着小崔哥,我脸上还挂着满是祝福的笑意,伸出的手却像是凭空被点了穴。 「谢小姐,你怎么了?」 小崔哥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又抱歉的笑笑,「是不是我这糖果不够档次,你不喜欢呀,也是,这的确不是品牌的糖果,就是我在农贸食品市场里买的散糖,我老婆分类完打的包装,不过味道还是很好的,你可以尝一块儿……」 说话间,他拿出一颗糖便撕开包装,朝我送了送,「谢小姐,你吃一块儿吧,沾沾喜气,这是我先前承诺过的么,你要是不吃,我总觉得怪怪的。」 怪怪的? 不应该是我怪怪的吗?看書菈 我缓了两秒,视线落到他撕开包装的那颗水果糖上,「小崔哥,我可以拿回家再吃吗?」 「这……」 小崔哥脸色暗淡了几分,鼓足勇气般又看了看我,「谢小姐,我知道,你拿回家就会把糖扔了,因为你根本就不屑于吃这种廉价的硬糖,那要不……就算了,是我太不自量力,还以为,你没有瞧不起我,我应该……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像我这种残疾人……」 「小崔哥,您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我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了。」 我略显急切的看向他,「我在公司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一直把你当做好哥哥的。」 「那你愿意吃一块儿吗?」 小崔哥又把糖果朝我送了送,「谢小姐,我知 道你人好,是我想多了,对不起,我太自卑了,骨子里总是很敏感,曾经我有过很多次,把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朋友,他们都不屑一顾,所以我很怕,很怕你也……」 我静静地看他,表情还满是担忧。 突然发现,我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伪装。 慈阴呀,你还真本事,居然买通了我师父的身边人。 这是圈套吗? 可…… 我要是不钻进去,不上钩,不戳破这一切,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当下面对着小崔哥,我莫名很想对他说声谢谢,感谢他合了我的意。 「哪里的话,小崔哥,这是喜糖嘛,我这就吃。」 心下一横,我接过小崔哥手里的糖,放到唇边顿了顿,鼻息处迅速捕捉到了一丝泥土的味道。 只一下,味道就消散了。 小崔哥眉头跟着微挑,莫名有些憋气。 「哎,这是什么味儿的糖?」 我又把糖放在眼前,好奇道,「橘子味儿的吗?」 小崔哥脸上一闪而逝了无措,不用心去解读的话,还会觉得他是怕我这位大小姐正在嫌弃他的糖,「谢小姐,这是橙子味儿的,我老婆说很好吃,清清爽爽,味道不比高档糖果差。」 「哦,橙子味儿的我也喜欢,我喜欢那种酸酸甜甜的感觉。」 我笑的丝毫没有脾气,力求在极短的时间内,将糖果掰开了揉碎了去观察。 这颗水果糖外端和寻常糖果无异,像是一颗小玻璃珠子,深橘色。 但是我放在眼前的一瞬,发现它内部隐隐有白丝状的东西。 貌似什么白色虫子,蛛网,看清的一刹,中指还会跟着刺痛。 结合鼻息处闻到的那捋泥土味道,我脑中噼啪闪烁着火花,什么东西是养在泥土里的? 虫子会被放到器皿中,然后,埋在土里。 那自然只有一个答案:蛊。 哇哦,慈阴是想下蛊毒害我。 答案一出,这块水果糖更像是撑开了口子的麻袋…… 就看我愿不愿意一头扎进去了。 第310章 巧诈不如拙诚 「谢小姐,黄昏风大,再不吃好沾上灰尘了……」 我没有犹豫,将硬糖直接放到了嘴里,咬碎后倒是毫无异常,就是普通水果糖的味道。 方才所有的异常观感都不见了,貌似那中指刺疼,起鸡皮疙瘩,纯粹是我庸人自扰的幻觉。 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蛊,我被慈阴种上了。 我对着小崔哥笑笑,「挺好吃的,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 小崔哥很欣喜的样子,将那一小袋糖果都递给我,「谢小姐,难怪大家都喜欢你,你将来一定会是三爷的得力助手。」 我细细的看他,面上还含着微笑,「小崔哥,你在我师父公司工作多久了?」 不由得想到第一次和小崔哥见面,他为我事无巨细的讲解,甚至连裹尸体的灵袋都打开要我翻看,明面上,他是想要我欣赏绣工,真正的想法,谁知道呢? 小崔哥笑笑,「八年了,还真是要感谢三爷一直以来的照顾。」 「八年啦。」 我失笑出声,「可是您去年跟我说,您工作了六年,今年就变成八年了?」 小崔哥一愣,笑容有细微的僵硬,「哦,那是我记错了,我在公司……」 「您真的放下了那些过往吗?」 我淡淡的看他,「小崔哥,有时候身体的残疾不算问题,谁要是就这种事情瞧不起你,那是他无知,他肤浅,我年岁小,很多事情还理解不了那么透彻,但我就清楚一点,做人要是心术不正,这胳膊肘朝外面拐的太多,骨头很容易就会被掰折的。」 说完,我抬脚就朝院子里走去,糖果已经全被我咽进肚子,唇齿间还有浅浅的甜。 「谢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着背后的声音,我脚步顿了顿,握着那袋糖朝他摇晃着笑了笑,「小崔哥,谢谢你的喜糖,祝你幸福,去忙吧,再见。」 音落,我没有理会小崔哥的表情,笑脸一消,大步的朝西楼走去。 进到客厅我锁好房门,将手拎袋放到一旁,拿出手机便拨通了齐经理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齐经理的声音跟着传出,「喂,小萤儿呀,你到家了吗。」 我直接开口,:「齐经理,公司前台的小崔哥是慈阴的人。」 「……」 齐经理安静了两秒,诧异道,「崔强是慈阴的人?」 「没错,我很确定。」 我心头的发慌感再次来袭。 倒不是胃里不舒服,那颗糖果进肚后暂时还毫无感觉。 吃之前我最害怕的是慈阴给我来点生猛毒药,上来就给我送走。 一转念间,我又很确定,慈阴不会让我痛痛快快的去死,她惜命呀。 所以当我感受到是蛊毒,反而没那么怕了。 因为无论是什么蛊,师父那边都会有破解的法子。 实在破不了,那再另说。 我的立场就是要上套。 以身试毒,看看慈阴究竟要对我做什么! 即使我现在不上套,后面也会有别的坑,早死晚死都是死么。 莫不如大家就干脆点撕破那层脸皮,省的我继续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那种夜夜梦魇的滋味儿我真是受够了! 「小萤儿,你为什么确定崔强会……」 「他今天话很多。」 我平静的阐述和小崔哥这来回一路的互动。 好歹做了一段时间的‘千金大小姐,我经验还是有一些的。 甭管是开车的南大 爷,还是公司的保安大哥,乃至公司里的任何一位员工,他们在同我接触时都会自动保持社交距离,哪怕聊天,他们也都是三两句即止,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们都是静音状态。 毕竟我名义上的父亲是他们的老总,在我面前他们都很有分寸感。 唯恐说错了哪句话会影响到自己的薪水奖金。 但是小崔哥呢? 他不停的打听我私事。 就算我愿意将那些归咎于他在为齐经理套话,后来他的种种行为也透着怪异和失礼。 谁会把糖果的小包装撕开一定要求对方去吃,他又不是我亲人,和我也没熟悉到那种地步。 并且他还故意说些窝心的话,着重强调自己是弱势群体,放大身体残缺……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为我量身定制。 仿佛他就笃定了,我谢万萤吃这一套! 没错,我是吃,谁叫我性子软,又是个大冤种呢。 但我作为一名踏道者,有着很丰富的被虐经验,小崔哥这套活儿上的未免也太齐全了! 甚至可以说,如果他仅仅只是把这袋喜糖递给我,没有特意为我撕开来某一颗,我都会想,小崔哥或许是被慈阴利用的,他并不知道这袋喜糖被动了手脚,可他的所作所为,完完全全的是在告诉我,他就是慈阴的人,他明摆着要让我中蛊,所以我最后也不怕和他撕破脸。 我希望他能去转告慈阴,糖我吃了,后续就看我会不会折腾出水花了。 拜托,不要让我失望哦。 「齐经理,这是师父很早就教给我的东西,巧诈不如拙诚。」 我坐到沙发上,顺手拿起小木牌攥着玩儿,「吃了这颗糖,我就想看看慈阴对我下的是什么蛊,搞清楚后,我会找师父破蛊,只要这蛊一破,慈阴那边就会有所感应,她会跟着不舒服,顺利的话,慈阴很快就会现身了。」 「小萤儿,你胆子还真不小呀,什么都敢吃……那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齐经理声音急切起来,「你等等,我刚在外面见完一个合作商,这就赶过去找你,崔强那边我会派人先去盯紧,你等我回去见面再说!!」 第311章 破蛊 嘟~ 电话被齐经理挂断了。 我搓揉着手里的木牌,胃里隐隐的竟然有些翻涌。 什么情况? 慈阴下的蛊毒效率这么高吗? 前后没到二十分钟就要发作了? 我放下手机和木牌,揉了揉胃部,立马又没事儿了。 不由得微微蹙眉,我起身走了走,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反应了。 啥情况? 回想着刚刚的难受感,我看向茶几上的小木牌。 伸手再次将它握在掌心,按照习惯攥着搓着,胃里接着又是一涌! 我喉咙一憋,随即放下木牌,上升的酸水又退潮般无声无息。 「……」 怔愣了几秒,我微微别了别脸,捕捉着脑中看过的书籍,思维中似翻开了一本本书,迅速翻动的页面就像是张张海浪。 叮~ 有灵感了。 我唇角蓦的牵起,尝试着再次拿起木牌,指腹前后搓着浮雕的生肖,背面刻着的萤字。 胃里的亦是一波接着一波的翻滚,身体的反应越强烈,我心情反而愈发喜悦,歪打正着了! 虽说我还不知道慈阴给我下的是什么蛊,有一点可以确定,她下的是虫蛊。 虫子被她养在罐子里,埋在泥土中,从而会被我闻到土味儿。 糖里那一丝丝的白,应该就是虫卵,也可以理解成引子。 这东西只要进了我的肚子,就会繁殖发育。 我要是找不到破解的法子,百分百会被慈阴玩死,成为几位哥的复制品。 但是谁能想到,东大爷送我的这块桃木牌,刚刚好和蛊虫相克。 木能克土,土弱逢木,必为倾陷! 桃木又有辟邪之效! 我下意识的把玩举动,刺激的体内蛊毒提前蠢蠢欲动了! 妈妈呀,真是天助我也。 见状,我忍着胃里的酸水,躬身死死的攥着木牌。 恨不能生吞了木牌再让这个蛊毒巨浪翻滚的强烈一些。 只有这样,慈阴才会感受到我正在破蛊,她要想弄残我,就必须发点儿大招。 我要逼着她露面,必须跟她正面会一会! 「呃……」 胃里翻搅着开始疼痛。 那种感觉像是数万只蚂蚁正在我体内撕咬。 这是蛊虫在本能的对抗我,它们逼迫我放下手里的木牌! 因为它们想要成长,想要在我的身体内生根发芽,安营扎寨。 我身体深深的躬着,疼痛感让我额头都爆起了青筋。 大滴的汗水落下,剧烈的撕咬痛感让我贴身穿着的t恤很快就被沁透。 我感觉到喉咙口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捂着嘴就大步冲进了洗手间,「呕!!」 对着马桶一吐,我惊悚的睁大眼。 我竟然,竟然…… 吐出了一球子蚯蚓。 每条都有手指那么长,颜色鲜红。 最恶心的地方在于,它们全是活的?! 被我吐出后便在马桶里面的存水里蠕动着,缠绕着。 我难以置信。 慈阴的蛊虫成长发育的这么快? 糖里的几缕白丝不但没被胃液消化腐蚀,还在半个小时内就要长大成人了? 是我身体的营养太好吗? 方便面辣条吃多了? 我无端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你别看我瘦,骨头里都是肉,看看这蚯蚓,一条条交缠在一起,多么 像一团毛线球…… 「呕!!」 越看越恶心,我躬身又吐出一球。 与此同时,嘴里亦是满满的土腥味儿。 我不知道这肚子里还有多少虫,但是后面吐得明显要比前面的稍微瘦小一些。 思路逐渐清晰起来,是蚓蛊。 师父的书中记载,蚓蛊入体后先为蛛丝小卵,成长迅猛,一条可断裂成两条,不断繁殖,长成后便可游荡到中蛊人的五脏六腑,疯狂汲取中蛊人体内血气,待五脏被汲取成蜂窝状,再凝聚成一条,游荡到中蛊人的大脑,吃食脑髓。 不会要命,中蛊人最后将成为植物人,只剩空壳,残喘苟活。 我看着快要将马桶堵住的两坨蚯蚓,跟随思路摸索着破蛊方法——. 需要吐。 不断的呕吐外排。 从而抑制它们的繁殖生长速度。 双目一闭,最关键的一点,若想除根,需要外借刚猛之气! 我呼吸颤抖了几分,果然是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慈阴下的虫蛊并不复杂,用意就是要折磨我,让我变成一具空壳。 而且她很清楚,我师父不在家,凭她这虫子的生长速度,短时间内我要去哪里借助刚猛之气?! 不是高高手,根本就没办法为我祛根! 想着,我顾不得太多,既然有方法抑制它们成长,那我就先吐为敬! 不怕吐不出来,我稍稍摸一摸木牌,再看一眼马桶里蛄蛹的小红条,立马就是一口接着一口,吐得我眼泪都跟着汹涌流出。 过程中我不敢吞咽一下口水,也不敢嘴巴张小了,就怕一不小心咬折了哪条,或是再品出虫蛊味道,那滋味儿真是…… 「呕!!」 唯恐马桶被堵住,我一边吐一边不断的冲水,轰轰连响。 倒是不用担心这玩意儿进了下水道会游出去祸害到谁,它们本质就是蛊虫,只不过披上了一层蚯蚓的外衣,只要被我吐了出来,没了我这‘母体的精心呵护,它们很快就会腐烂消失,无影无踪。 吐得双腿发软,我支撑不住的扶着马桶边缘蹲在地面,擦了擦眼睛憋出来的泪,又观察了一下蛊虫大小,还行,经过我几悠连吐,它们缩小到毛毛虫那么大了,哇哦,毛毛虫哦。 想到这点我还挺庆幸,得亏不是毛毛虫蛊,不然我一张嘴,吐出一口花花绿绿的毛毛…… 「呕!!!」 我越想越崩溃,却也不得不去放飞思维。 要想吐得干净利索,就得不断地去寻找刺激!! 前后没出十分钟,我就吐得它们成为了折断的自动铅笔铅,很细很细。 扭动在一起的模样像是红线鱼虫。 安稳了几分,这说明我吐的还是很有成效的。 心头仍旧苦笑,想必没有哪个踏道者会像我这么有大病。 自愿中蛊,自己虐自己! 急促的脚步声走近,我撑着马桶边缘就想站起来,齐经理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他怎么进来的? 咋没按门铃? 谁知身体没等站直,后脖颈就被什么重重一击,嗵~! 我跟着一震,努力的想要回头看清来人,眼前只剩一片漆黑。 第312章 困阵 嘀嗒……嘀嗒…… 落水声再次传出。 我微微颤了颤睫毛,没待睁眼就在想,又是那种梦? 嘀嗒……嘀嗒…… 倒是和我在书房打地铺时听到的声音不同。 这个水声极其空灵,落地都像能砸出回音儿。 我下意识的揉了揉酸痛的后脖颈。 嘶嘶了两声坐了起来。 举目看了一圈,整个人都是蒙圈状态。 这里并不是我的书房,不晓得是什么地方,我正坐在一个窄长条的案板上。 它像是固定住的担架床,又很像长方形的桌子。 周遭阴森昏暗,破破烂烂。 呼呼~呼呼~~ 冷风浇灌而入。 我打了个激颤,随着入风口看去,是一扇破碎的窗子。 貌似被谁砸碎的,断面尖锐,上面还粘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视线适应了几秒,我感觉这里像个被废弃的空屋。 内部的墙皮皆是起翘斑驳,布满了黑绿色的的霉菌。 墙角还有两个只剩外框的破桌子,距离我最近的还有一面墙,那墙很奇怪,能反光。 像是铁一类的材质,漆面早已腐蚀生锈,脏的很厉害,上面貌似都是大号的抽屉。 我揉着后脖子挪动下地,这一刻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处在梦境还是现实。 走近那扇抽屉墙壁,我尝试着拉了拉把手,发现能打开。 用力的一抽,阴森的冷气登时就迎面来袭! 我心里一颤,有尸气! 垂眼看过去,抽屉里面的东西裹了好几层塑料布,手指微微拨开,隐约就露出了一张人脸。 妈呀! 我心里一吓。ap. 砰~!的一声,猛地推上了抽屉。 这是存尸柜! 惊惊的退了两步。 我又看了眼刚刚躺过的长条案板床,那里是用来给尸体整理遗容的地方! 后背一阵发麻,这间大屋子是停尸房! 惊恐感纷沓来袭,我头发丝儿都要竖起来了。 拽起大衣袖子看了看小臂,凸起发麻的毛孔在无声告诉我,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不是梦境! 脚下不断地后退,腰间撞到案板床还给我自己吓了一跳。 心头顷刻间就长满了乱草。 我无措的四处看着,怎么会?怎么会来到这里? 慈阴? 是慈阴给我搞到这里来的? 「嘿嘿嘿~~」 空旷冷森的环境中,突然传出了阴冷而又尖锐的笑声。 我循声看去,就见门外有一道白影急促的闪过。 很快。 没等我看清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一出溜就不见了! 心跳跟着加速,我本能的摸了摸衣兜,可惜兜里空空如也。 别说符纸沉香了,钱包和手机都没在身上,连现在几时几点我都不知道! 「嘿嘿嘿~~」 怪异的笑声还在继续。 门口处又传出嗵嗵嗵跑跳的声响。 眨巴眼的功夫,又有一道白影闪了过去。 我暗自告诫自己别慌。 估计慈阴的脏东西就在那敞开的门外侯着我。 这停尸间里没灯,但是门外的走廊处却有着幽幽绿光能铺陈进来。 再加上那怪笑声响,我推测脏东西一定是埋伏在外面。 这是她习惯玩的招数,守株待我。 想着,我盯着门口位置,谨防有什么吓人玩意儿突然窜进来,脚下则朝着破碎的窗口处挪动。 一点点的靠拢,待掌心摸索到窗台,我迅速朝着外面一看,头皮又是一麻。 奶奶的,这得有三四层高,外面还很黑,看出去的观感是薄雾蒙蒙。 甭说一眼没办法看到楼底,仰头我连星星月亮都瞧不着。 鼻息处死气沉沉,努力的眺望远处,才能看到几抹萤光般的浅晕。 这是……困阵? 我被慈阴罩进网子里了! 不由得抓狂,这要怎么破?! 「谢万萤……谢万萤……」 苍老的女声开始唤起我的名字,声音就徘徊在门口附近,「你不是一直想会会我吗,出来呀……出来呀……」 我腿肚子没出息的发颤,双拳却是不自觉的握紧。 好呀。 出去就出去! 既然你把我的退路都给堵死了,那我就看看你能玩出什么把戏! 在梦里我啥场面没见过,有能耐你就搞出点新花样! 念头一出,我推测是小崔哥进门暗算的我。 可我记得自己锁门了呀,他是撬门进来的吗? 思绪乱飞着,我已经走到了门口。 探头朝着走廊一看,绿幽幽的光晕下,依然是残破不堪的景象。 走廊两侧还有很多黑漆麻乌的房间,有的屋子连门板都没了,徒剩个门框伫立在那,像极了怪物张开了黑色的大口,剩下的几扇半残的门板亦是摇摇欲坠的状态。 冷风一过,门板还在那吱呀呀的晃着。 我嗓子跟着发紧,抬脚刚要朝前走,就见远处飘过一抹身影。 这回我看清了! 是个女人。 她背对着我,穿着白色的长裙,裙角曳地。 肩膀搭着一把白色的纸伞,圆圆的伞面遮住了她的后脑和背身。 横飘而过时,她还留下了一连串阴阳怪气的笑音。 「你是谁!」 我压着心底的慌乱,朝前追了两步,「有本事你当面杀了我!!」 「……嘿嘿嘿……你也配……哈哈哈~~」 女音阴恻恻的发笑,飘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就消失了。 我想着策略,没符没香,就只能生磕! 正琢磨着,那把白色纸伞再次从走廊尽头出现。 很意境,跟舞蹈演员要登台亮相似的。 拐角处先是伸出一把白惨惨的纸伞,吊足了我这名现场观众的胃口。 再慢慢的,又飘出一个持伞的女人。 这一回,她正面冲着我。 裙子很长,身形很是高挑,裙中的双脚像是踩着地,又完全不用走路,非常不科学的平移着。 待她站到了舞台中央,哦不,走廊中间,才泰然自若的看向我。 一开始,她伞沿还压的很低,看不到脸,直到她缓缓的抬高纸伞,笑着对我道,「谢万萤,你现在跪地求饶……还来得及……」 我跟着就吸了一口凉气,她那脸色真是死白死白,貌似一头扎进面缸里又抬起来。 眉毛是两个浓重的黑点,嘴唇中间还抹了红色,一笑起来,牙齿却是漆黑一片。 头发还很长,搭配着那身白裙,活像是知名度很广的贞姐越境过来溜达玩儿了! 最诡异的是对话模式,明明她和我站的还很远,声音却像是从我头顶发出。 尖利刺耳,阴阳怪气,余音来回缭绕,声声惊悚! 第313章 是谁? 「你是慈阴养的大灵?」 我控制着发颤的音腔,纳闷儿的是眉心居然没疼。 想着,我抬脚就想朝她走近,「让慈阴出来,有本事她……啊!」 背身忽的被谁一拍,我吓了一跳,惊悚的转回头,身边只有黑漆漆的废弃空屋。 「哈哈哈……枉你还是谢逆的徒弟,就这点胆色吗……」 走廊那头的女人笑着,声音依然盘踞在我的头顶,「想对付我,你还嫩着呢~」 我咬了咬牙,「那你就出手呀!!」 大步的朝她走近,我背身的大衣再次被人一拽,扯的我好悬没整出个斗牛的造型! 我烦躁的一回头,「谁拽我!」 吱嘎~吱嘎~ 摇晃的只有身旁残破的房门。 我呼哧了两口粗气,瞪着眼再看向对面,女人持着纸伞桀桀发笑,「哈哈哈~你怕了……怕就赶紧滚吧……回到你的老家,谢逆的徒弟,不能是你这样的孬种……」 回老家? 我眉头一跳,猛地抬起眼打量,这环境太过阴森昏暗,视线做不到特别清晰。 但我总觉得哪块儿不对劲,仔细端详了一下高处,隐隐约约的竟然在斑驳的墙角看到了一个四方形的小东西,上面虽然没有闪灯,却有滤网样的配件,那是…… 喇叭?! 扩音器! 心头忽的有底。 一股说不清怒火登时蹿起。 我大步的朝着对面的女鬼走去,倒要看看她是谁! 装的你还挺像的! 吱嘎~吱嘎~ 身旁的房门还在急促的摇晃,大衣的后身又被谁使劲儿拽了下,我目不斜视,顺势将外套一脱,借力就把羊绒大衣丢在了原地。 喜欢拽是吧。 外套就留给你们! 眼见那女鬼横飘着就要离开,我一个启动加速,摆动双臂就追了上去。 此刻唯独闹心的就是回到家还没得来及换上运动服和运动鞋。 穿的这一身还是出门前的衣物,大衣里面是浅色的针织衫,搭配的A字长裙和短靴。 好在裙子是大摆的,我跑起来不耽误事儿,就是整个人狂奔而起的视觉效果有些吓人。 好像一个文艺乖乖女瞬间撕破了自己的伪装面具,丝毫没有气质可言的朝前冲刺。 路过两个黑黝黝的门框,胳膊再次受到拉扯,我大力的甩开,双眼直盯着那个略显慌乱的女鬼,是的,她慌了,是真慌,像是要着急飘走,身体使劲儿的状态跟个大虫子似的在那蛄蛹。 如同一棵海草,她扭次的快出S型。 身体更是一高一低,脚下要踩着什么逃离。 我见状就是纵身一跃,一把薅住了她的长发! 「你是谁!」 「哎呀妈呀——!!!」 女鬼嘴里竟然发出了男声。 我立马有底。 呦呵。 熟人呀。 武妹! 只见他身体一个趔趄,白裙里面的滑板就栽栽愣愣的横飞了出去。 「哎哎哎~小萤儿,扶我一把!」 武妹跟着站立不稳,踉跄了两步就摔倒在地。 我冷着脸看他,没有伸手搀扶,微喘着粗气没动。 武妹亦像是深觉丢人,摔倒后就赶忙举起了纸伞,第一时间遮住了自己的脸。 空气静止了两秒。 有一言难尽的尴尬,又有着诉说不清的懊恼。 我平复着气息,手上还抓 着一顶长长的假发。 老实讲我也没想到能一把薅下‘她的头发。 真给我整一愣。 这几位哥哈。 他们真是比慈阴都能折腾! 拿我当皮筋儿跳呢。 挽的全是花活儿。 「谢万萤——!!」 伞下的武妹没等露出真面目,身后又传出一记呜嗷乱叫的怪声。 我回身一看,就见一张奇丑无比的骷髅脸朝我冲了过来。 他跑的很快,对着我还十分夸张的挥舞着双臂。 就跟那丧尸出笼似的。 张牙舞爪间处处充斥着破马张飞。 我不忍直视。 本想等他跑到身前就顺势给出一脚。 奈何他刚跑到一半,身旁的空屋内就横着伸出来一条腿,对着他就是一绊。 「卧槽!」 骷髅脸瞬间失去平衡,脚下胡乱的蹬地,就跟那发射出来的炮弹似的,重心一路走低。 我本想侧身躲闪,眼尾一瞄,就看到武妹坐地还撑着纸伞。 正好是伞面冲着骷髅脸,伞帽处还做的很尖锐。 骷髅脸那架势又根本刹不住车,这要一头杵伞帽上了就得血溅当场! 玩儿大了。 我心里一急,来不及多想,只得生生往上一迎,两两相撞,骷髅脸这一脑袋不偏不倚,正正好撞我胃上了! 嗵~!! 武妹也意识到了纸伞的危险性,赶忙将伞收拢,挪动着让出位置,「小萤儿,你没事儿吧!」 你说呢? 彗星撞地球呀! 我捂着胃,被撞的像是脱线的风筝,双腿踉跄的一路后退,直到背身抵靠到墙壁,才身体一躬,「呕~!」 大口的狂吐起来。 「我擦踏马的!」 ‘骷髅脸站稳就摘下面具重重一摔。 五官完整的一露,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戚屹候。 「乾安,你小子够阴的!给我滚出来!」 戚屹候扭头就对着走廊里面的废弃屋子怒吼,「你丫有病呀!绊我腿做什么!!」 「侯哥,不是我想绊你,而是武妹那边都露馅了你还吓唬个什么劲呀。」 乾安扛着一把木刀晃晃悠悠的走出来,「除了你拍万应应后背那一下她挺害怕,后面你再拽她都烦了,最后武妹都暴露了,你嗷嗷跑出去有什么用?没意义呀,万应应那边儿都不害怕了,没看她是一脸平静的看着你吗,我要是不绊你,万应应一会儿就得踹你,指不定你更得丢面儿。」 「那是两回事,你小子玩暗算就不行,忒损了你!」 戚屹候满脸的气不过,「要不是小萤儿挡了下,我真就一头杵武妹那伞帽上了,哥哥这张脸就要破相了,回头我娶不到老婆怎么办?将来你嫁给我呀!」 「行呀。」 乾安依旧是生冷不忌的模样,「你敢娶我就敢嫁,侯哥,我爱你,娶我吧。」 「滚蛋!」 戚屹候气的都要吐血,「回头我再跟你小子算账!」 第314章 人祸 呲了乾安几句,戚屹候又朝武妹开炮,「还有你,武建刚,你装个女鬼撑什么纸伞,你丫当你是白素贞呀,再说谁家的伞面会弄个削尖的伞帽,哎你说实话,你刚才是不是故意将伞帽冲向我的,你私心就是想扎死我公报私仇对不对?!」 「戚屹候,***又属狗了是不是?」 武妹扯下牙上沾着的黑纸,丝毫不惯病的回道,:「我撑把纸伞怎么着,这叫意境,那是你个大俗人能懂的?老子即便装成脏东西,也得是夺人眼球的,再说我这伞帽有什么问题,正宗桃木削制,东爷给我弄得,辟邪!」 说话间武妹还哼哼两声,「不过有句话你还真没说错,我刚才就是故意用伞面挡你的,你瞅你戴那骷髅面具,真是跟你本人一样丑陋,扑过来谁不害怕,看你一眼我晚上都容易做噩梦!」 「得得得,我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妈的,这是什么队伍……」 他们在不远处吵着,我则背靠着墙壁昏天暗地的继续吐着。 讲真就这么个阴森昏暗的地儿,他们多吵吵还挺好的。 起码有点人气儿,不然没鬼都容易被他们仨招出鬼来。 「呕~!」 许是被戚屹候那一脑袋撞得太猛,我躬身吐得有点停不下来。 身体里貌似生长了很多线团。 一团子一团子吐出的都是细丝样的红色‘鱼虫。 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看,它们聚集在一起的模样很像钢丝擦锅球。 嗯,鲜红的擦锅球,很别致。 倒是越吐越小,貌似吐得更干净了。 只是…… 引子仍旧出不来。 根儿要是不祛除,它们还会抓紧一切时间在我体内繁衍。 这玩意儿的生命力实在是太强了! 「小萤儿,你还好吧。」 武妹很注意形象的擦干净脸,拿着纸伞走过来,弯身便道,:「这事儿可跟我无关,我是收钱出演,一点点都没有想要伤害到你的意思,按照剧本要求,我就负责亮个相,声音效果都是沐丰提前搞好的,我就是对对口型,谁成想那戚屹候跟有大病似的还能呜呜渣渣……妈呀!小萤儿,你这吐得这是什么?!」 看清了我吐出的东西,武妹捂着鼻子就后退了两步,「戚屹候你惹大事儿了!撞的小萤儿都吐出活物啦!」 我缓着力气没回话,背身抵靠着墙面站直,吐完还真舒坦很多。 亦算是因祸得福了哈。 「……这是蛊毒。」 戚屹候疾步过来端详了一眼我吐出的钢丝球鱼虫,看向我就道,「小萤儿,谁给你下的蛊?!」 「蛊毒?万应应,你白天不是出门去逛街了吗?」 乾安扛着木刀站到戚屹候旁边,看着我也是疑惑,「怎么会突然中蛊?」 我虚虚的擦了擦唇角,「说吧,谁将我敲晕的?」 三个大男人互相看了看,登时消音。 片刻后,武妹小心翼翼的举手,「小萤儿,首先声明,不是我,我不做那种粗鲁无礼的事情。」 戚屹候单手持起空拳,咳嗽了两声,没言语。 乾安看了看武妹,又看了看戚屹候,浑身刺挠似的动了动,「行吧,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大丈夫敢做就敢当,是我,万应应,我敲得你后脖颈。」 「哦,是你,乾安,你好厉害,一下就给我敲晕了。」 我气到极致,反而做出个微笑表情,「那请问你是怎么进来的,撬锁?」 「沐丰哥给的我钥匙,他说他发明的是全能钥匙,除了保险箱,世间所有的房门都能 打开。」 乾安嗓子紧着,「可是他那钥匙设计的有问题,我打开门就发现钥匙拔不出来了,一使劲儿就拧折了,西楼的门锁就跟着报废了,反正,你回去记着换一套新门锁吧。」 哇哦~ 果真都是人才呀。 我一脸平和的看着乾安,「那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把我弄到哪里来了?」 「香远山附近的一家废弃医院。」 乾安脸色复杂着,「万应应,我真不是故意敲晕你的,还不是……我想知道,你究竟怎么中的蛊?」 重要吗? 现在还有必要去探讨‘中蛊这个问题吗? 甭管我是怎么中的蛊,我都是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自愿中的。 未曾想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我一直以为,伤我的‘暗箭会是慈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几位朝夕相处的身边人率先对我做出这种极度无语的事情! 「刘小温和李沐丰呢?」 我压制着情绪,「他们俩怎么没在这儿?」 「他俩……在院里做接应。」 乾安眼一低,「外面有个困阵,是刘小温和李沐丰一起做出的幻境,他俩要得在下面盯着,防止有什么动物闯进来,破了阵局,再在你这儿露出破绽,瞅着好不像真的……」 漂亮。 他们还真是让我看到了什么叫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我莫名笑了声,兴致盎然道,:「齐经理知道你们联手要将我吓走这件事吗?」 乾安看了眼戚屹候,似乎想让‘大哥去说,见戚屹候一副大爷样儿的站在那里,乾安抿了抿唇,就跟吃噎了似的又看向我,「英哥知道一部分吧,他说依照三爷的意思,我们无论怎么针对你,他都不会插手干预,但有一点,吓你的这种事儿只能做一回,你要是没被吓走,他要求我们向你道歉,具体的英哥也没多问,只是知道,我们会在今天傍晚时出手……」 我兀自点了点头,难怪齐经理昨天会说相信我能通过考验。 他临走前的语气还怪怪的,原来是在这等我呢。看書菈 这种考验还真是有意思! 人祸呀。 「乾安,既然这是一间废弃医院,抽屉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呢?」 我情绪异常平稳的看向他,「为什么会有冷气?」 「本来这冬天就冷,侯哥又放了很多冰块进去,存尸柜里就冒冷气了,至于尸体,都是假的……」 乾安低着头,摸着自己的鼻子,嗓子不舒服一般,断断续续的说着,「那都是侯哥在二手市场买回来的石膏模特,裹了很多层塑料布,佯装的尸体,灯光……灯光是李沐丰搞得,他负责的灯效还有音效……」 戚屹候和武妹闻声就朝不同的方向看去。 俩人是挠眉清嗓儿。 眼睛望天。 第315章 困住了 「模特?」 我好笑的看着乾安,「既然全是假的,模特又为什么会散发出尸气呢?」 这套活儿玩的够下成本的! 「那是动物的尸气,侯哥给石膏模特身上抹了一层动物的尸油,他说你不会将塑料布全部打开,模模糊糊的能看到一点,你就会很害怕,后来你也的确如他所料,看了一眼就快速把尸柜抽屉关上了……」 乾安浑身难受的站在那,兀自甩了下头,「不过归根结底,这、这事儿跟我无关,全是侯哥的主意,是他给我们开的会,说要装成慈阴把你给吓唬走,这样就能避免你受到更多的伤害……」 啊哈~ 我服了。 谜题一解开,我都有个冲动给他们五人呱唧呱唧。 果真是心灵手巧同仇敌忾的好兄弟。 五个人的团队都少了。 应该给他们凑出七个人,葫芦娃多好呀。 组团灭我这位要被吓傻的蛇精病,那才够劲儿。 「侯哥出的主意……」 我抿了抿唇角,看向还在那装没事人的戚屹候,「侯哥,你过年的前一晚,带着四位兄弟特意来到我的客厅,说是要让我离开,还给我订了机票,是不是你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完会,做出了决定,要在这里装扮成慈阴吓一吓我,好让我能知难而退?」 「对,没错!」 戚屹候神情讳莫了两秒,随后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看我,「哥哥我敢做也敢认,不过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清楚,虽然是我出的主意,但是在内部会议上,提案可是全票通过的,没人站出来否决我,每一位兄弟都认为,你晚走不如……」 「救命呀!!!」 楼下突然传出了李沐丰的惨叫,「慈阴的百万大军来啦!侯哥!!」 戚屹候音腔一顿,转身就朝楼下跑去,「妈的,沐丰这毛病什么时候能好,又开始夸张上了!」 武妹倒是不急不缓的扯下套在西服外面的白色长裙。 近距离才能看出来他这裙子就是用那种白布窗帘凑合缝的。 连粗制滥造都谈不上,完全就是糊弄事儿,跟个大白袈裟似的往身上一罩就够用。 别看人家怕鬼,绝对深谙装鬼精髓。 只要小脸儿足够白,脚踩滑板阿飘来。 空气跟着便静谧下来,乾安瞄着我不敢再说话,站那都是底气不足的样子。 压场儿的貌似就剩武妹,「楼下那两位大概是给自己加戏了,还不知道这边已经演砸了。」 说着,他捡起假发抖落抖落,腋下夹着纸伞,还不忘捡回滑板。 全部整理利索了,武妹才对着我开口,「小萤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怎么办呢,戚屹候就是个疯子,他每每想要接纳你的时候,就会看向自己的手,他不想你也失去做先生的资格罢了。」 我身体绷的很直,血气不断的上涌,喉咙里却是发出了笑音。 「你们觉得自己是我的家长吗?」 我笑着看向武妹,「那么我想问,有哪位家长,会故意给孩子使绊子?即使他们知道人生不易,知道前路都是坎坷,他们会故意将婴儿扼死在襁褓中吗?会因为很怕这个孩子将来受苦受难就率先打断她的双腿吗?武妹,我不是不理解你们,相反的,我很理解你们,但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我抬脚就朝楼下走去。 「小萤儿!」 武妹难掩晦涩的追上我,「对不起,可我也……算了,回去再说吧。」 他加快脚步,直接走到了我的前面。 刚下了两层,乾安就从后面追 了上来,「万应应。」 我偏头看向他,乾安便将大衣朝我送了送,「你外套还想扔这啊,挺贵的,穿上吧,外面冷。」 接过羊绒大衣,我简单的穿好,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拢了拢衣襟,便继续朝楼下走去。 到了脏乱不堪的一楼前厅,到处都是不知名动物的粪便。 我借着幽暗的光线小心的走向门口。 没等抬眼,前面的武妹身体便是一震。 哐当~ 他手中的滑板落地,腋下夹着的纸伞都骨碌碌的滚了出去。 我有些莫名,「武妹,你怎么了?」 「慈阴……真是慈阴……」 武妹僵僵硬硬的转头看向我,「有三个,三个脏东西……不,是一群……」 他突然就变得惊恐万分,狠狠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哥,哥……哥!你们不要吓我,不要吓我……慈阴,你放过我哥,放过我哥吧!啊!」 我被他吓了一跳,尤其他挡在我身前,我完全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见武妹整个人都是惊慌失措的样子,没等我开口询问,他抓着头又朝医院里面跑去。 嗵嗵嗵的就冲上楼了! 他这是…… 「武妹没事,他是心理阴影过重,去找地方藏起来了,看来真是慈阴来了!」 乾安像是见过武妹这种状态,木刀一抽,拔腿就朝院子里冲了出去。 非常的利落干脆,英姿飒爽。 我见状也就顾不得武妹,跑出大门就是几级破损的台阶。 武妹的白色纸伞正安静的滚落在不远处。 夜色之中,四处都缭绕着薄雾。 院落倒是很宽阔,只不过荒废太久,再加天寒地冻,阴风一过,徒增萧索。 视线昏昏暗暗,刚刚好能看清的程度,隐约间听到了咳嗽声,我和乾安像是拨开雾气薄纱一般,朝着声源方向跑出十几米,这才看到了单膝跪地的戚屹候,他怀中还在抱着谁。 「侯哥!」 乾安喊了一声跑近,紧接着就是大骇,「沐丰哥!」 我跟着惊讶,李沐丰满脸是血的躺在戚屹候的怀里,手抬着,指尖颤抖的指着前面一个方向,「他不是他了,在那……在那……慈阴利用了我们的阵局……给我们困住了……」 「沐丰哥,小温呢?」 乾安满是担忧的问着,「小温去哪里了?」 「小温晕了。」 李沐丰模样惨的很,镜片破的都是冰花,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又心疼又想笑,「小温想破开这个阵局,结果他看我被打的九荤十素,八亲不认,见了血,他就晕了,晕在阵局入口那里了。」 「那怎么办?!」 乾安焦急的站起身,「侯哥,我去把阵局破了吧,咱们得出去呀!」 嗵~嗵~嗵~!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一顿一顿,不急不缓。 第316章 发生了什么? 有雾气遮挡,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东西,只感对方走的很慢。 「那是什么?」 乾安看不清,比划着木刀就要上前,「侯哥,我先去会会!」 「别动!」 戚屹候脸色一凛,「敌不动,我不动,待着!」 「侯哥!来了!他来了,你们快跑……他不是他了!」 李沐丰惊恐不已,说出的话更是让我云里雾里,就见沐丰哥特别激动地要坐起来,挣扎中还推搡着抱他的侯哥,不停地说着让我们赶紧跑,「侯哥,我们不是对手的,小萤儿,你快跑!你会受伤,会受重伤……」 戚屹候扶着李沐丰微微坐直,嘴上小声宽慰着他,脸一转,侯哥则给了乾安一记眼神。 乾安似心领神会,两步绕到李沐丰的背身,对着他后脖颈就使出一记掌刀。 嗵~! 音儿一起。 我这旁观者的角度倒是看的清清楚楚。 貌似瞧到了自己的昏迷回放。 乾安出手果真是利落,沐丰哥的话还没等说完,‘跑字还卡在喉咙里,下颌就朝上一撅,脑袋后仰的失去知觉了。 戚屹候旋即抱起身体软下去的李沐丰,老实讲那沐丰哥体格也不小,一米八多的大个,愣是被戚屹候男友力十足的来了个公主抱。 只不过这位‘大公主的模样有点惨,被抱起来脸上还满是血,长臂耷拉着。 戚屹候抱起他也没走太远,找了一处有荒草垫底的空位就将李沐丰放平躺好。 待李沐丰像是安安稳稳的睡下,戚屹候还特别冷静的拿出纸巾给李沐丰擦了擦脸上的血,轻轻安慰一般,「沐丰,别怕,听哥话,醒来就没事了。」 音落,戚屹候又若无其事的看了我一眼,站直敲出了一根烟咬到嘴里。 火光一起,戚屹候叼着烟就踱步走到路中央,拿出一副皮手套慢悠悠的戴好。 烟雾后的眼睛微眯,戚屹候整理着皮手套轻轻音,「乾安,你拉着小萤儿朝旁边站站。」 我很配合的朝旁边挪了挪,全程没多问什么。 甚至可以说,我认可戚屹候的做法,眼下这种情形,让沐丰哥睡会儿更安全。 乾安持着木刀却是跃跃欲试的模样,「侯哥,我先去打探打探吧。」 「歇着。」 戚屹候叼着烟不急不缓的回道,「三爷临行前既然把你们交给了我照看,我就得保护好你们。」 不知是不是看我太安静,戚屹候听着那嗵嗵嗵~不断走近的声音,侧脸便看向了我。 烟头的火星闪动间,他眼神里传递出的情绪很多。 有对我默不作声的失望,还有一种不忍,一种怜悯,一种抱歉。 很多很多的情绪,在夜色里交织着,盘亘着…… 一点点融化在这冷冷森森的空气中,汇聚成他道不出的难言涩苦。 那一瞬间,我很想对他的行为做出原谅,但是,又不愿轻易的去原谅。 纵使我看到了五位哥所谓的‘苦衷,他们也不能用这种吓我的方式,逼迫我离开。 四目相对,戚屹候咬着眼尾对我说道,「小萤儿,慈阴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不过也好,这算个意外惊喜,经历完今晚,你就会明白,我之前一味地要送你离开京中,是多么英明的决定了。」 我无言以对,朝着来人方向继续看着。 纳闷儿的是他每一步落地的声响都很大。 很机械。 卡顿感特别重。 完全不像 人走出的步伐,我们普通人就算是跺脚那么走路,把腿跺麻了,鞋底子跺废了,都走不出那种太空漫步又震耳欲聋的效果。 约莫一分多钟后,前方薄雾中才隐约出现一个身影。 没错。 只有单蹦儿一个身影。 既不是沐丰哥喊出的百万大军,亦不是武妹所言的三个灵体,更加没有一群。 同一时间,我眉心便微微跟着刺痛。看書菈 仿若是电流引信,感应一出,中指也跟着发热疼痛。 身体无端有些兴奋。 是慈阴? 真的是她!! 苍天大地呀! 上曲儿~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我压制着体内的这股血脉喷张感,紧盯着着那个‘人越走越近。 直到他距离我们只有七八米,形象彻底清晰,我不由得睁大眼…… 乖乖! 前方走来的居然是郑大夫诊所门口的五手大模特?! 半智能型倒车机器人! 难怪李沐丰会说他不是他了。 它果真不是它了! 全智能了! 它都能自己出来遛弯儿了! 惊讶的不光是我,连乾安都难以置信。 小老哥像有近视眼似的抻脖朝大模特瞅着,「我擦,侯哥,慈阴居然把那模特整活了?!」 「那老妖婆子什么不能玩儿?」 戚屹候见多识广的接茬儿,咬着的烟头火星还在闪烁,「先观察,不要着急出手。」 乾安哦了声,持着木刀严阵以待。 眼见那五手大模特在雾气中很器械的迈步,我心头暗自唏嘘。 这慈阴果然有能耐,物尽其用就算了,她这发明能力明显比沐丰哥强呀! 连模特的腿部都能打弯儿了! 那走的一步是一步,老稳了,一点都没栽楞,戴着的大檐帽都没掉。 区区一个石膏假人,愣是走出了面无表情的嗜血杀伐感! 想着,我不禁看向乾安,「你出来带香了吗?」 作为一名踏道者,我随身携带符纸的觉悟还是有的,不管换什么衣服,兜里都会备两张,如今真相大白,我的大衣外兜肯定是被几位哥掏干净的,那我这边没有了,他们得借点力呀。 乾安愣了愣,「没呀,我也没想到今晚还能……」 嗵~!! 「噗~!!」 「……」 妈妈呀。 发生了什么妈妈? 也就是我和乾安说句话的功夫,那大模特忽然来了个瞬间加速度! 步伐由一档慢溜登时踩进了油箱,快到只剩一缕烟儿,唰~一下它就跃到了戚屹候的身前,怎么出手的我们俩都没看到,只感眼尾有个人影急促闪过。 乾安下意识的询问,「哎~什么玩意儿嗖一下飞过去了。」 我俩跟着正过脸,不约而同的喊道,「侯哥!!」 戚屹候起飞了! 航线还很高。 正好飞出了一道抛物线。 落地他就是嗵~!的一记,正正好趴到了昏睡状态的李沐丰身边。 戚屹候胸腔震得一吐,口唇叼着的烟头随着血沫就喷了出来。 第317章 她就是不想给我时间 「侯哥!!」 我吓得不轻,赶忙跑上前,「你还好吧?」 「没大碍,要小心……」 戚屹候双手撑地,面容痛苦,轻咳着看向我,「那模特的身体里有邪物,不破不成……」 「啊!!青龙刀在手,阴间路上走!」 乾安的双眼登时血红,嗷的一声就翻了出去,木刀哐哐哐!就朝模特的脑袋砍去。 「亡魂听命!胆敢人间作恶,三爷叫你三更死,我绝不留你到五更……噗!」 「乾安!」 我惊惊的看过去,只见那模特看似是静止状态,一动不动的容着乾安对它砍来砍去。 但它好像是刀枪不入,乾安出手的力气极大,而且他那木刀本身就是被加持过得,对抗邪物有一定的威慑力,可那模特被他砍得愣是连个碎屑都没掉。 即便大檐帽被砍飞了,它那头上也只留有最初的‘老伤口,对乾安的伤害是无动于衷。 偏偏会在某一个瞬间,它身上就会多出一只黑雾状的手,对着乾安猛然一锤! 偷袭的路子贼高! 乾安猝不及防的就被它杵到胸口,脚下连退了十几步。 五手大模特见状,似乎得意了,单手折叠而起,对着乾安就发出熟悉的声音—— 「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在这阴森昏暗的环境中,机械的倒车音僵硬而又刺耳。 「啊!老子跟你拼了!」 乾安愤怒不已,单脚一个跺地,又是几个空翻过去,木刀对着它继续砍杀。 过程中能明显看出乾安做着防守应对,身体一直灵巧的跟模特保持着距离。 可是乾安盯得它越紧,那模特反而越不按套路出牌。 几个回合下来,乾安唇角已经流出了血。 他不断地冲上去,又不断地被模特瞬时打出的黑手所反杀。 我拧眉仔细观察,感觉那五手大模特像是能预判到乾安的招式。 亦或者,是它体内有一个多手的怪物。 黑手可以从模特身体上的任意部位打出…… 每每都会令乾安防不胜防! 「噗!!」 再一次落地,乾安吐出了血。 趴地的他却又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很疯狂的冲了上去。 「乾安!!」 此时此刻,我好像终于看到了乾安的性格,他就像一个斗士,哪怕明明知晓打不过对方,哪怕他一次次趴下,他满脸是血,依旧会毅然决然的冲上前。 战斗。 战斗到最后一刻。 挥舞大刀的模样像极了一个献祭的英雄。 我揪着心,懊恼的却是符纸线香都没有,这要怎么搞? 眼尾稍到戚屹候也要爬起来去帮忙挨锤,我灵光一闪的拽住他,「侯哥,把你的烟给我!」 戚屹候微怔,紧接着就像是猜出我要做什么,直接掏出一盒递给我,「能行吗?」 「试试!」 我来不及多想,不远处的乾安又一次被锤的被迫返航。 摔趴的声音很大。 震的干硬的泥土都跟着四散飞起。 尤其乾安被打的已经是鼻青脸肿,面部增肥至少十斤。 再这么下去铁人都顶不住,乾安得被它活活锤死! 我心一横,快速的拢起一堆干硬的泥土,强迫着自己静心。 拿出三根烟塞进嘴里,看向戚屹候,「来火!」 戚屹候很是配合,打火机直接到 位。 腾~ 火光一起。 我大力的一抽。 裹着后就将烟从嘴里拿出,朝着拢起的小土堆里一插。 对着那打完就恢复成静止状态的五手大模特,我鼻息闻着烟气,脑中则不断掠过老祖神像,感觉到气息喷涌,手上便掐起指诀,「还请祖师爷给悟!破招!」 轰隆~!! 我脑中的思维正要噼啪作响。 暗沉的天际忽的响起一记雷音。 戚屹候还以为是我搞出来的,「小萤儿,你刚学了几个月就能请雷破阵了?」 一旁趴在地面有些痉挛的乾安也吐着血沫看向我,眼底满是疑惑。 谁知戚屹候的话音刚落,我身旁就卷起了一股高耸的黑色旋风。 如同一个看不到的黑衣人,席卷着我便踉跄了两步,手诀被迫松开,站稳我就周围就密布了一层潮湿雾气。 「小萤儿!」 戚屹候大声的喊我,「这什么情况?!」 我想说没事,抬脚上前,身体却被身前透明的雾气给弹了回来。 无形中我就像被扣进了一个玻璃罩子。 只留给我一方角落。 让我动弹不得! 「是慈阴!!」 我拍着身前的透明屏障,「她给我困住了!你们小心!」 心跳不断的加快。 很明显。 慈阴是不想让我添麻烦! 奶奶的,这实力差距太大了! 心头再次生出了无力感,那老太太居然连比划的机会都不给我! 不好。 在外面的乾安和戚屹候只会更加危险! 想法一出,我就看到那个男模特再次来了一个沉默加速度。 它冲到戚屹候的面前就对着他身体一抓,真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到戚屹候,真真力大无比的就将侯哥再次抛到了半空,落地声砰~!的响起,戚屹候趴地就再次吐出一口红润。 「侯哥!!」 乾安战斗力超强的又抓起木刀冲了上去,愤怒让他的血液燃烧,让他看起来像是金刚不坏,「慈阴!我跟你拼啦!!」 结果没过三秒,乾安就被黑手给打的身体急促后退。 刀尖在地面不断地呲呲——滑行。 直到乾安稳住重心,双手才拄着木刀借力停稳。 再滑一会儿,我感觉那木刀都能像火柴似的在地面划着了! 夜风忽然安静了下来,慈阴像是按了短暂停,不紧不慢的,让我们感受着这份无望。 男模特没再急着出手,机械的又折叠起手臂,说着那刺耳的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于无形中,倒是透着满满的讽刺。 乾安单膝跪地,拄着木刀耷拉着的脑袋,背身都跟着一抖一抖。 血顺着他的下巴流淌着落地,细细的,拉着长丝儿。 我抬头看着无星无月的夜空,仿佛能听到慈阴冷沉的笑音。 对呀,这才是她。 哪里会陪着你玩儿,故意吓唬你,来就来真章,让你痛让你疼,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付我们这几个小货色,她不费吹灰之力,随便搞点什么阴邪的诡法。 就能让我们连出招反击的时间都没有。 时间…… 她就是不想给我时间! 第318章 配合 虚虚的音腔传出,「小萤儿,你看到了吗……」 我寻声望去,整个人依然被困在透明的笼子里,前后只能挪动两三步。 直到我偏过头,才发现是趴在附近的戚屹候在跟我说话。 他抬着脸看我,表情似哭又似笑,一只手朝我伸着,又无端抬了抬,「这就是……我们无力的地方,我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尊严……都是这样被她踩踏没了的……活到现在,我在她面前,只得像条狗一样,苟延残喘……」 我情绪上涌,握拳的双手刚要锤向罩子,一眼却看到仍在土堆里燃烧的香烟。 见状,我生生缓了两口气,憋得眼底血红,盘腿就坐到地面。 闭眼冥想静心,双手再次掐诀。 三五秒后,我侧脸捕捉着细若游丝的烟气,脑中则不断地追寻刚刚闪烁而起的火花。 双目一睁后,我看向还拄着木刀单膝跪地的小老哥,「乾安!你还有力气去打吗?!」 乾安晃晃荡荡的看过来,他右眼肿的像颗核桃,只能露出一条细缝。 对着我,他却笑了笑,「当然,在下唐乾安,是打不死的英雄好汉。」 「好,那你就听我的!」 我说道,「站起身,遮住眼睛,不去看,不去想,我让你打哪就打哪!」 乾安略有迟疑,「听你的?」 「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五手大模特还在那机械的折叠单臂。 至此我也算明白慈阴为啥能利用到这五手大模特了! 看那倒车的造型多别致。 打完你就咔咔招手。 过来呀。 挑衅一般。 「眼下你别无选择。」 我没什么表情的看他,「乾安,你要是相信我,我们就打个配合,不信我,那今晚就在这里,让你的三爷,我的师父,他老人家的脸面全部丢光。」 要知道,谢逆他纵横天地几十年,就算在道法上比不过慈阴,也没在慈阴面前退过半步! 而我已经被慈阴折磨的身心俱疲,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咱武的不行,那就谈拢谈拢文的呗! 乾安看了眼还在昏迷的李沐丰,以及匍匐在地的戚屹候,最后,他望向还在‘罩子里的我,似下了某种决心,起身便拽出了自己里面穿的T恤衫下襟。 撕拉~ 扯出一个布条。 乾安对着自己的双眼一系。 单手持着木刀,手臂垂直,刀尖直冲地面,「怎么打。」 「稍等。」 我努力捕捉着极细的烟气。 没办法,有罩子隔挡,烟气不能完完全全的传过来。 保持心情宁静,我抬眼又看向上空,单手迅速的掐算,双唇不断煽动。 先占天时,不分体用,离多主晴,坎多主雨,坤多阴晦,乾主晴朗。 乾坤两同,晴雨时变,坤艮两对并,阴晦不常。 卜数有阴有阳,卦象有奇有偶。 手指一顿,巽卦。看書菈 风天小畜,风火家人。 数目,五,三,八。 我看向乾安,「你朝前走八步!」 乾安眼睛系着布条,持刀的样子倒是透出一股子孤勇。 八步后,他刚刚好站到那还在倒车的男模特面前。 二者之间正正好是一臂的距离。 乾安也感受到了这些,侧脸朝我询问,「砍吗?」 「等。」 我 吐出一个字,指上还在掐算,迅速点算到震卦,雷地豫,雷水解。 心头默数了四秒,出口便道,「木刀走低,朝对方下半部分砍,腿脚……听我号令,出手!」 乾安闻声就持刀走低一砍,「杀!」 与此同时,模特的双腿亦像探出了黑手。 刀刃与黑手完全的相撞! 黑手顿时消散。 紧接着刀刃便径直砍到模特腿部。 咔吧! 石膏板貌似开裂! 「有效!」 乾安肿胀的脸直接朝我侧了侧,含糖般的声音惊喜不已,「继续!」 我面上淡定,心头亦是振奋,指上不断地掐算,从梅花易数到易经,凡是思维跳跃出来的东西就迅速的捕捉,不断的算。 既然对方能预判到乾安的招式,我就要算出他预判的预判! 坤卦,地雷复,地泽林。 默数五秒,「砍他肚子方向,听我号令……出手!」 砰! 咔吧! 模特的腰间似要断裂! 我嘴巴不停的煽动,坎卦,默数一秒,「高抬砍耳!」 乾安看不到,砍起来反而无畏顺畅,抬刀大力一砍。 咔吧! 黑手雾气消散。 这一次,他直接削到了模特的半张脸。 乾安愈发的激动,蒙眼大侠一般朝我喊道,「再来!」 我掐算的速度不断加快,直看着那个五手大模特被砍的摇摇欲坠,脑子里的火苗却是飘飘闪闪,瞄到外面土堆上快要烧到底部的香烟,我插空便向戚屹候喊了声,「上香!!」 戚屹候在旁边观摩了半天,神情微微诧异,听到我的话就捂着胸腔起身,踉跄着捡起那包烟,点起三根迅速插到土堆里,全程倒是没有一句废话,效率很高。 烟气再起。 我跟着继续掐算。 奇怪的是那模特被砍的都要破破烂烂,它还能坚挺着屹立不倒。 沐丰哥属实给设计的太稳定了! 它怎么不倒呢。 黑雾状的手还在一波一波的发出。 即使没再对乾安造成物理伤害,人砍到最后也极其消耗体力! 我绷着头皮,想到最初见到五手男模特的样子,它头顶缺失了一块儿,所以沐丰哥才会给它戴个帽子遮挡,那慈阴要是就地取材,将郑大夫诊所门口的模特拿来己用,就必须隔空操控邪物入到模特体内,从而才能使它‘复活…… 对! 突破口就是模特头部的伤! 眼睛一亮。 乾卦。 天风姤,天山遁。 身体:首,股,肺!! 我手指跟着掐算一停,「乾安!大刀上抬,削掉它的头颅!」 「没问题!!」 乾安的大刀高抬着一挥,:「杀!」 咔吧~! 爆裂的声响发出。 模特破烂不堪的头部跟着就飞了出去。 同一时间,有黑压压的东西就顺着模特水管般的脖子爬了出来。 那东西一个个要有拳头那么大,我乍一看还以为是耗子。 看清了才发现,原来都是大号的黑蜘蛛! 难怪那模特出招时体内好像有八脚怪。 他壳子里居然都是这种超长发育的黑蜘蛛! 而且那蜘蛛一个个都有着红色的眼睛,跟红外线似的,锃光瓦亮。 第319章 刮目相看 地面瞬间便铺开了一张窸窸窣窣的黑色毛毯,密密麻麻,凹凸不平。 乾安眼睛还蒙着,感觉到有蜘蛛爬上双腿,他跟着就跳起脚,「什么东西!」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传出,那些蜘蛛还都是硬壳,被乾安踩碎的声音活像薯片,贼脆! 我忍着发麻的视觉效果,手上还在不停地掐算,离卦! 解题的答案一出,我立马看向戚屹候,「侯哥,它们怕火!点火!!」 戚屹候面色沉着,拿出一枚银亮的打火机,打开小扣罩,蓝色的火苗登时跃起。 他手上一弹,打火机就抛出了一个弧度,「乾安,让开!」 乾安顺势扯下遮眼的布条,灵敏的朝旁边一翻。 夜空中划出了一道彩虹。 腾~! 打火机落地便燃烧起了烈焰。 那些大号蜘蛛的身上仿佛有着什么助燃物。 一个身上起火所有的伙伴全部落陷。 鼻息处传来浓烈的味道,像是烧焦的皮革,臭乎乎中还透着一股血腥气。 我心头暗喜,有血腥气就说明慈阴是用自己的血去养的这群东西,如此才能让它们拥有灵力。 眼下烧的是‘蜘蛛,慈阴也跟着舒服不了。 火势很猛,不知是不是慈阴愤怒了,我眼前的屏障开始泛起波纹。 见状我赶忙朝后退了一步,眼睛死死的观察着波纹摇晃的点。 实在是辨别不出方位,我心下一横,咬破中指朝着眼皮一抹。 静心看过去,摇晃的波纹有急有缓。 急切的地方就是乾,多动少静,高下上屈。 缓动的地方就是坤,柔顺,懦弱,众多。 抓住这两点,我脑中像是翻开了一部书—— 乾卦与开门同属一宫,坤卦与死门同属一宫。 要想破罩就要找到生门,生门是与艮卦同属一宫! 再找艮卦,东北方位,正当立春之后,万物复苏,阳气回转。 嘴里默念,先天八卦为体,后天八卦为用。 那么在后天八卦中,坤卦就是与艮卦相对,我瞄着刚刚水波柔顺的位置,直接指向它对面的薄雾空气,「乾安!木刀刺向这里!破罩!」 音一发出,外面的大蜘蛛已经烧成了焦糊,地面一层的黑灰。 「没问题!」 乾安听声就看向我,言语间没有了丝毫的犹豫,「你下蹲!!」 一番配合下来,我们就像是有了某种默契。 我蹲身朝旁边一闪。 乾安那边就飞出了木刀。 他在体能这方面真真有着过人的天赋。 力气极大,刀身都是打着璇儿的飞过来。 木刃撞向我指出的位置,发出了嗡~!的一记长音。 仿佛是水波打散。 杯子四分五裂。 我耳膜跟着响起悠长的哨音。 神奇的是,身前阻挡的薄雾屏障随着落地的木刀就退隐了。 我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朝前走了几步,这才终于有了一种‘出狱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蹲笆篱子的滋味儿。 太不爽了! 「侯哥,你这打火机烧糊吧了。」 乾安脸肿的厉害,一说话还有点乌了乌了。 他在蜘蛛的灰屑中捡起打火机,眼底还有几分可惜,「侯哥,你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帅,一但慈阴后面继续放鬼,这要没火了可……」 音一顿,戚屹候已经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打火机。 有防风的,有带钻的,还有塑料的,晶晶亮亮,款式齐全。 唯恐乾安再多说什么,戚屹候又是一掏,另外还有三包香烟。 乾安顶着一张增肥的胖脸当即消音。 霎时间,安静非常。 戚屹候手里还拿着香烟打火机,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似要将我锁定一般。 我被他盯的不舒服,走上前先看了看还在那昏迷的李沐丰。 还行,戚屹候此举真是间接将沐丰哥保护好了,少遭不少罪。 不然现在放眼望去,除了我瞅着还全需全尾,乾安那增光添彩的模样有多惨就不说了。 戚屹候高大的腰身站都站不直,八成是摔出了内伤。 对了。 另外还有两个兄弟下落不明。 气氛莫名尴尬。 主要是戚屹候一直在看我。 很直白的打量,还有几分欲语还休的味道。 乾安也是怪怪的,他捡回木刀就悄***的瞄着我。 俩大男人像是对我有着不可思议,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意味儿。 我却并不想在这节骨眼去多言语什么,眉心依然刺痛,危险还未解除。 索性我就想先去医院找找武妹,短暂脱离下这种充斥着揣摩的环境,再做下一步打算。 谁知我转身抬脚一走,他们俩还颠颠的跟着我。 两道视线就跟探照灯似的,特想从里到外将我看透,弄得我越发难受! 「你们俩到底想说什么?」 走到医院门口,我停住脚看向他俩,「直说就好,老看我做什么。」 我脸上也没画儿,想看画儿就去看乾安,他那脸上万紫千红都是春。 是觉得我牛了吗? 顶天我也就是掐算了一阵子。 提前预判了蜘蛛黑手的出招时间和方向而已。 算是走了我的文科强项。 要说我打了谁的脸这更加谈不上。 我要真有能耐眼下就不会坐以待毙,而是咔咔出手先把困阵破了,再把慈阴揪出来按地上生锤,让她蹲在墙角给我唱征服,我不还是不行吗?只得在这里憋着,看看慈阴下一步还要放出什么,然后我们再去想想应对策略。 依然是生死难料,困境求生。 说不好听的,我们现在就是笼子里的蛐蛐,就看慈阴来怎么逗弄了! 「小萤儿,你……」 戚屹候刚要开口,身后就传出刘小温的笑声,「谢小姐,你倒是让我家神尊娘娘刮目相看了。」 谁? 神尊娘娘? 我登时看了过去。 就见‘刘小温一脸笑意的朝我走来。 他身后左右还跟着两个雾气沉沉的人形黑影。 妈啊。 有派头呀。 出门还带俩保镖。 「小温?」 乾安音腔含糊的喊了他一声,旋即看向我,「小温是不是被上身了?!」 「是。」 ***脆道,眼皮还有没擦干净的血渍,所以我看的是一清二楚。 在刘小温灿笑的面皮下,正隐隐约约的浮现着另一副面孔。 定睛仔细一看,竟然是…… 小崔哥? 他死了?! 我的天慈阴的‘杀人的效率又让我敬佩一层。 忒高! 最费解的是那小崔哥瞅着还挺乐呵。 他死的还喜气洋洋的呢! 第320章 阵营 我习惯性的脱线思维莫名想到了武妹。 他那天生阴阳眼是真厉害,这的确是三个脏东西! 严格来讲,那五手大模特不算脏东西,它只是身体里有邪物,属于被迫出演,不是灵体。 至于武妹说的还有一群…… 不会吧。 难不成慈阴后面还有预备队? 这么有货? 我摒除了一下杂念,把看到的情形第一时间说了出来。 趁着中指的伤口还没愈合,我顺便给他俩的眼皮各自擦了点血丝儿,滋当开阴眼了。 在这方面我虽然不像武妹那么天赋过人,后天上也占了丢丢优势。 这时候也别想着他们会不会胡乱花钱了,回家洗干净脸就啥事都没有了! 说不好听的我们真要交代在这,就算想败家也得有人去坟头烧纸。 眼见‘刘小温越走越近,我身体里的细胞就莫名跟着兴奋。 敢说慈阴这回要是不压着我,我势必得折腾出点动静。 戚屹候和乾安一看清崔强的真实面容,心头自是明了。 崔强能在这种场合下不阴不阳的出现,所属阵营不言而喻。 老实讲戚屹候和乾安这样的队友还是很牛的。 他们俩紧张归紧张,丝毫没有传递出恐惧的情绪。 抛除乾安老想往上冲这点,其它都很稳定。 想想也很正常,这两位哥的‘见鬼经验远远比我要丰富。 身经百炼后,他们见到脏东西也就不会再一惊一乍。 戚屹候更是无声的克制着乾安,表明先按兵不动。 老大哥压事儿的气场亦带动着我也安然几分。 心头默默预估着对方战力,自打踏道后,除了老张大爷那回,我真没正儿八经的比划过。 当下慈阴虽派出了三个脏东西,但没有那位最令我胆寒的实体大灵。 谢天谢地,对那位长发女士我是真有阴影。 这仨我要是硬磕的话,应该会有五成…… 算了。 不想了! 今晚我无论如何都要甩开膀子斗一把。 再上曲儿~ 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请将我埋在,山岗上~! 待‘刘小温带着两个人形保镖黑雾在对面站定,戚屹候冷着脸就开口道,「崔强,我家三爷对你不薄,你居然背叛他?!」 「对我不薄?」 ‘刘小温哈哈笑了两声,「真是笑话,戚屹候,谢逆是对你们不薄吧!我一个月才开几千块?就算有五险一金又怎么样?我得奋斗多少年才能在京中买的起一套房子,但是你们呢。」 他指了指昏倒在一旁的李沐丰,「这个呆子连一加一等于几都算不准,他却能得到谢逆的庇佑,谢逆供着他吃,供着他喝,由着他搞那些莫名其妙的发明,就连几十万的车子,谢逆都能直接送他一台,哪怕这个呆子不能将车开出家门,谢逆也送!」 ‘刘小温神色愤怒,面皮里的崔强更是五官扭曲,「包括你戚屹候,我看你不爽很久了,你总装什么比呀,没谢逆你能买的起那么多辆大赛摩托吗?谢逆用的是谁的钱,是我的血汗钱!他靠压榨我!为你们提供优质的生活!你凭什么说他待我不薄!!」 「去***!」 戚屹候回声便骂,「老子是三爷的养子,这辈子我吃了三爷花了三爷就敢发誓永远不背叛他!崔强你呢,公司对你是按劳分配,要假期你有假期,要奖 金你有奖金,你踏马跟我说压榨?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侯哥,对于他那种心术不正的人,他看什么都是歪的。」 我说道,「哪怕我师父对他再好,他都有挑理的地方……」 「呦呦呦,你个败家子还有脸说话呢?」 ‘刘小温登时就将矛头对准我,「这里面我最不爽的就是你,我擦了,你个乡下来的小丫头片子,凭什么让我对你卑躬屈膝,听说你一下午就刷出去三十多万,这钱哪来的?还不是我兢兢业业为公司创造出来的利润,凭什么给你花?!我称呼你一声谢小姐,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屈辱吗?老天不长眼,谢逆要是收我为徒,我会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 「你放屁!」 戚屹候眼含怒火,「想让三爷收你为徒,你丫也配?!」 「我不配,你们就配?」 ‘刘小温呵呵笑着,「要说残疾,大家都是残疾人,连公司的齐总都是残疾人,谢逆玩儿的是什么?他打着做慈善为残疾人提供就业岗位的旗号,大肆敛财,他这公司怎么做大的,不也是他走了捷径,他的那些企业家好友跟着他沆瀣一气,利用我们残疾人的身份,博取社会大众同情,这里面最阴险的就是他!!」 叫骂声瞬时而起,火药味儿四处弥漫。 乾安就算是吐字不清晰,也不停地问候起崔强的祖宗。 也是崔强的祖宗倒霉,不知道是哪代没积德,生出这么个薄情寡义的东西。 我想起第一次和崔强见面时他说过的话,他说是三爷让他能自力更生,成家立业。 如今他话锋一转,倒成了三爷压榨他,利用他了。 「侯哥,你们先不要吵了。」 我轻声打断戚屹候,又眼神示意乾安控制一下情绪,转脸,我又看向崔强,「我想知道,慈阴给了你什么承诺,让你能生前为她卖命,死后还愿意为她做牛做马?」 对于邪师的洗脑秘诀,我真挺好奇。 「做牛做马?神尊娘娘怎么会让我做牛做马。」 ‘刘小温的双眼一亮,面皮下的崔强亦是满脸崇拜,「神尊娘娘让我活成了上等人,只要是我许的愿,她都能保佑我心想事成,我说想和曾经的女神在一起,她既然看不起我,我就要她主动来追我,要她跪在我面前祈求我的原谅,神尊娘娘帮我做到了,我得到她了,我被伺候的像个皇上……」. 他阴沉沉的笑着,「可惜呀,得到后就没什么意思了,我又换了几个女人,也是没意思,踹了她们的时候吧,我又觉得不甘心,然后,我就弄花了她们的脸,这个割掉了鼻子,那个割掉了嘴唇,哦,我最爱的那个,我把她的眼皮剪了,这样她就闭上眼啦,这辈子,她们都没办法再去跟别人在一起,永永远远,心里都只有我,哈哈哈!让那些臭女人瞧不起我!我让她们都生不如死!哈哈哈哈!」 第321章 疯了 我无端朝后挪了一步。 被崔强的那副神态恶心着了。 真是比我活见鬼都膈应人。 再看他两眼我都容易留下心灵阴影。 乾安无声的朝我身前挡了挡,「崔强,你是变态吧!」 「还用问?这孙子就是变态。」 戚屹候跟着道,「崔强,你就没想过,慈阴是用邪法帮你得到的这一切,你看似拥有了想要的,但你一定会失去更多!就像你现在,你命都给那老妖婆子了,你个***,你还舔着脸乐呢?哥们,你被人卖啦!这怎么还有心情帮人家数钱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崔强肩头一耸,见我们皆是无语,他笑了声,不在意的道,「我不是天生的残疾人,小时候我出过车祸,一条腿就瘸了,这命运对我是何其不公,我一没得罪过谁,二没祸害过谁,我就残了,所以我为什么要认命呢?」 「明明我努力上进,考试名利前茅,老天爷却让我做了个瘸子,在学校,我当不了班长,在公司,我只能做一名职员,而外面的那些个懒汉败类,他们却能四肢健全的活着,凭什么呢,退一步万讲,就算你们和我一样都是有残缺的人,你们又凭什么比我过得好呢?!」 崔强指了指自己,「我受够了!神尊娘娘能让我活的像个人,我就要报答她,这条烂命我不要也罢,现如今我死了又怎么样?那口气一咽,我更快乐了,我的腿也恢复健康了,这不,我还能站到你们面前,跟你们这些人平起平坐了!」 他神叨叨一笑,:「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神尊娘娘跟我说了,只要我安心追随她,她保证我五年内一定能修成地仙,届时,这天上地下,任我潇洒,我崔强还需要寄人篱下的苟活吗?不,我将是神尊娘娘最得力的手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想要谁死,谁就得死!!」 疯了。 这是彻底疯了。 我眼瞅着他一会儿得意洋洋的笑,一会儿又心有不甘的怒骂。 对待慈阴,他一口一个神尊娘娘,满眼的崇敬膜拜。 提到我师父,他又恨不得啐出口唾沫,满目憎恨。 我听得微微别脸,心绪复杂。 人世多么难求,他说死就死了? 也好,这种人活着就是社会隐患,内心太过阴暗。 最要命的是,他总拿自己的短板去对比世间的一切。 永远会让自己处于弱者的位置,然后再去拼命的叫嚣不公。 什么?你生活比我困苦,那你凭啥比我健康呢? 什么?你跟我一样身体有残缺,那你凭啥比我多个好爹呢? 什么?你比我身体还要残缺,并且你还活的很困苦,然后你居然跟我说要乐观坚强? 去一边子吧,你个虚伪的货色,你这号人的内心肯定比我还要阴暗。. 他总在用邪恶的思想去揣测别人,闻不到花香,也就看不到太阳。 连同这个世界,在他眼中都只有冷漠自私,阴暗狡诈。 千万不要去试图给他讲道理。 那在他看来就是伪君子会做的事情。 你越告诉他要行得正,做的直,你越虚伪。 慈阴借此便拿捏了他,你觉得尊严曾经被女人践踏? 好,我就让那些女人来补偿你。 你有欲望,我就让你满足到膨胀。 当你什么都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你无趣了,我在引导你进入下一重境界,我既然是神,我就能保佑你得到一切,我会承诺你恢复健康,让你也变成神。 前提是,要结束你这卑微的一生,了却那些 苦难,安心的追随我。 这套模式一下来,活儿中还有活儿,心想事成里全是成。 崔强能抗住? 想要啥就能来啥啦,当‘神多爽。 别提什么业不业障,反不反噬,也别说什么祸延三代,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在他们看来,啥都没有摸得着瞧得见的当下利益强。 咱真得佩服邪师,人家就是有这本事,敢造那个孽,敢吹那个牛。 这青天白日的,慈阴愣是敢自诩神明,还神尊娘娘…… 她真是成老大的脸,可敢说话了! 崔强还在那发表演讲,甭管戚屹候怎么骂他是忘恩负义的孙子,他顶着那张刘小温的面皮儿都能扒拉出我师父的不是,说我师父剥削他,可他一个在公司坐班的职工,平常连加班都没有,不算法定节假日每月还有固定八天的休假,这剥削从何而来呢? 我忍无可忍的朝前走了两步,「崔强,能不能闭上你那像是破车的嘴。」 崔强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那嘴像破车似的,你不是好揍,不要脸,良心都离家出走了。」 戚屹候和乾安跟着怔愣,略有诧异的看向我。 我感受着一水儿的视线,面上则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崔强,「侯哥骂你是孙子,我觉得那都是抬举你,用我们那边的话讲,你就是那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的人,吃饱了你打厨子,念完经你打和尚,吃肉的时候你夸肉香,洗碗的时候你嫌碗脏,你恩将仇报,过河拆桥,以怨报德你不懂感恩,像你这种乌龟王八蛋,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师父品头论足!」 「哈哈,谢小姐啊,你还真是让我又认识了一层。」 崔强干笑出声,「我踏马不跟你这败家子一般见识,神尊娘娘她说……」 「慈阴不配!」 我怒斥道,「不许在我面前再提神尊娘娘四个字,真正的神尊娘娘是承天禀命之期,主阴执阳之柄,效法昊天,根本育坤元之美,生成施母道之仁,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慈阴区区一介邪师,死都不敢死的人,她就是个垃圾,败类!有什么资格将自己比作神明!!」 「你敢侮辱我神尊娘娘?你算什么东西!!」 崔强瞪起眼,「我叫你一声谢小姐,你以为你真是千金大小姐吗?我告诉你,你长得就是我最恨的那种女人面相,像你这种女人长大后只配去一些下三滥的地方当小……」 「嘿!这孙子,我擦个你妈!老子灭了你!」 崔强的话还没等说完,戚屹候就冲了上去,戴着皮手套的双手还下意识的做出指诀。 我心下一紧,「侯哥!」 他好像忘记自己没有中指了。 眼下的他完全不是道门中人。 第322章 杀鸡还需要用牛刀吗 当戚屹候动作潇洒利落的做完指诀,再看向自己的皮手套就有刹那的失神。 那一瞬间他如同被冷水浇灌。 我清晰的从戚屹候的眸底捕捉到恍然。 原来…… 他是真的忘记了。 忘记自己早已失去了这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技能。 这是多么悲伤的事情。 从而导致戚屹候直接木在了原地,面如死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看到一缕黑影就要冲进戚屹候的体内,不由得喊了声,「乾安!」 乾安反应迅捷,挥起木刀就对着戚屹候身前的黑影一砍,「滚开!!」 人影黑雾见状就飘忽着后移,嘴里却发出呵呵呵的男人笑声。 它像是对木刀有所畏惧,但又很清楚,乾安没有道法加持,对它造成不了实际伤害,所以它躲闪着木刀又来到乾安的身后,对着乾安伺机入体! 幸好乾安会几下子,又开了阴眼,能看到灵体,挥舞着木刀亦算灵敏应对。 奈何他砍不到灵体,就没办法将对方彻底灭了,只得牵制周旋。 乱战一触即发。 崔强命令着另一个黑影上前,指着我就道,「去吃掉她一个魂,神尊娘娘会重重的赏!」 另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得令便幻化成骷髅头的摸样,对着我就张开了深渊大口。 我瞄着乾安那边的战况,后退躲闪着骷髅头的进攻,同时一把将戚屹候推开,「侯哥!点香呀!」 戚屹候趔趄了半步,如梦初醒,掏出烟便放到嘴里三根,点燃后直接冲我喊道,「借气压邪!」 我被骷髅头逼得连连后退,它像是由雾霾构成,颗粒状,瞅着就麻麻赖赖。 那大口一张都拉丝儿,嘴里还鬼哭狼嚎的,分分钟要吞噬我的样子。 闻到了烟气入鼻,我正好退到了医院门口的台阶处,一眼就看到了武妹落下的纸伞。 我立马捡起,对着骷髅头便撑开伞面一怼,「滚开!!」 腾~! 撑起的白色纸伞推着那团黑雾骷髅头就连退数步! 我清楚它并不是害怕纸伞,关键点在于那个尖锐的伞帽。 武妹咋说的? 桃木削制。 镇鬼!! 就说这东西不会白被落下,武器呀! 伞面推着它狂退了十几米,骷髅黑雾绕过纸伞就想对我伸出舌头,「谢万萤!」 我提气对着中指用力一咬,血流如注后索性将伞面一收拢,中指在上面迅速画起咒文,「天蓬天蓬,来护吾身,吾令神仙符俱我生,南方亦胜,来护吾身,千战千胜,万射万灵!!」 流血的指腹擦着纸伞表面传出沙沙的痛感。 来不及画完,我就感觉到面皮儿被黑雾舌尖碰到,冰冰麻麻。 我啊!的一声对着它就再次撑开纸伞,「滚开!!」 崔强一见骷髅头迟迟拿不下我,便冲上前帮忙,伸手还想掐住我的脖子! 我手上连续的挥舞纸伞,招式没什么章法,看到崔强和黑雾靠近,就撑开伞面做挡。 混乱之下,我还不忘瞄着乾安那边的局势,以及另一旁嘴里同时塞了三根烟,用嘴巴做香碗的戚屹候,他真是满眼焦急,传递出的气场很是复杂,颇有浑身是胆却又无可奈何之感。 我没做多想,只想着将他俩护在我身后,手上的纸伞不是收拢就是撑开。 间歇时我愈发的钦佩武妹。 这纸伞做的真不是一般结实! 果真是高端定制!ap. 「真武灵应,来护吾身,吾用射法,发中他人,六丁六甲,当日统兵!!」 每当纸伞收拢,我就继续用指尖血画咒文,身上的黑气跟着不断的散开,「精精灵灵,赫赫长生,通达天地,道气氤氲,天心正法,赏罚分明,雷霆灵宝,火速奉行,吾奉普度显圣妙道无休止君,急急如律令!!!」 腾~!! 血流上涌。 雨伞再次被我收拢。 桃木伞帽对着身旁这个一直叨扰我的骷髅黑雾大口猛然一刺,:「灭!!」 想吃我是吗? 让你吃个够本! 带刺儿的! 滋啦~声响。 犹如冷水浇上热炭。 骷髅头跟着便发出一记男人的惨叫,「嗷!!!」 黑雾状的粒子登时散开。 那感觉好像是雾霾团子爆炸。 灰尘颗粒飘荡到空气中,逐渐落地变成了一汪恶臭的脓水。 我鼻息处皆是复杂的味道,精神却是愈发的兴奋昂扬! 崔强面色微惧,警惕的后退了几步。 我并没有追着他磕,而是回头看向了乾安。 小老哥还在和那抹黑影焦灼,只是他体力明显不支。 毕竟他先前在五手大模特那里已经砍的自己快成吴刚。 知道的是乾安在砍模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砍得的是桂花树呢。 当下看去,乾安的打法已经没了跟头和跳跃,步伐踉跄的就剩大刀乱抡,喝醉了似的。 戚屹候咬着三根烟还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前,恨不得接过木刀替他操练。 我喊了声,「乾安,你让开!!」 乾安气喘吁吁的看向我,本就惨不忍睹的五官更是被汗水洗礼。 他呼哧着粗气正要问***嘛,戚屹候就眼疾手快的冲上前将乾安朝后面一扯,「快起开!!」 地方一腾出来,我持着拢起的纸伞就做出个撇标枪的造型,对准黑影,我腰腿发力,猛地飞出雨伞,「弓失应念,神人合心,吾今用射,常随吾身!灭!!」 黑影见状就要躲闪,可天蓬练弓神咒不是白来的,飞出去的纸伞速度极快。 削尖的伞帽直接穿透灵体,跟着就是一声惨叫,四散的黑雾又给了我一波精神慰藉。 乾安木刀拄着地,累的已经是摇摇晃晃,能睁开的单眼看向我只剩错愕。 我站那微微缓着力气,再回过身,便传出崔强压低的笑音,「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败家子,你的武器没了,我看你拿什么对付我……」 「杀鸡还需要用牛刀吗?」 我淡着眼看向他,「崔强,对付你这种狼心狗肺的新魂,我都懒得使用武器。」 第323章 使命 「好呀!」 崔强眼底一厉,单手狠狠地掐向自己的脖子,「敢动我,我就先让刘小温下来给我陪葬!」 他五指抠着喉咙一捏,被上身的刘小温就紧皱起眉头。 「神尊娘娘说了,杀一个我能累积一份功德,杀两个我就能累积出一双功德!」 崔强猖狂大笑,「很快我就要功成名就啦!」 「你做梦!」 我闻着烟气,背身腾的散出黑气,右手的掌心登时散出金光,「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体有金光,大映吾身!!」 「金光咒?」 崔强眼露惊讶,「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练出金光护身咒了!」 那是自然喽。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姐妹我天天打坐练得是什么! 「吾身有光明,三界侍卫,玉帝同迎,万神朝礼!」 我脚下快速的前进,对着他的脑门一拍,「役使雷灵,妖怪丧胆,鬼神志形,内有霹雳,洞慧交彻,五气腾腾,金光速现,急急如律令!护!」 金光护身咒一出,空气中接连散开光晕。 如同一颗大大的光球,笼罩在刘小温全身。 刘小温本人面容安宁,藏在他体内的崔强却是五官狰狞。 他似被烈焰焚身,痛不欲生,嘴里大声的喊着,:「神尊娘娘救我!!」 「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我见刘小温的身体已经被金光护住,三魂七魄不会受到灵体伤害,便也放开手脚,右手中指对着左手掌心一画,「魂灵柳灵,九窍皆明,外具四象,内外五行,形速现速,现真行事!」 追魂显形咒门一起,我左手便对着刘小温的天灵盖一抓,来吧! 那滋味儿,真是透心凉,心飞扬,顶着寒风吃雪糕,凉意非常。 当然,在旁人眼里,我就是徒手抓着空气,抓的还挺嗨那种。 我个人的真实触感更像是抓住了一团滑腻腻的淤泥。 抓牢后我脚下就跟着后退,拔河一般,「显形!!」 下一瞬,崔强就被我生生从刘小温的身体里薅了出来。 刘小温跟着便双眼一闭,身体发软的倒地,似昏睡过去了。 崔强雾状的身体一出来,亦是死命挣扎,就跟个活耗子似的。 不,他身体扭曲的更像个大号的猪羔子,吱哇乱叫,各种挣扎,蹬腿儿扭胯。 「谢万萤!你要是敢伤害我,神尊娘娘不会轻饶了你!她会让你生不如死!」 崔强仰头嚎叫,「救我呀,神尊娘娘,快来救我呀!」 对。 多叫叫。 让她赶紧来救你,打车钱我出都行。 我掌心按着他,迫使崔强的双膝被迫跪地。 这鬼实在是太新了,他眼睛一闭一睁就下来了。 一点战斗力都没有,除了会上个人身,吓唬吓唬人,其余啥也不是。 真是连艾秋姨她老姑的造化都比不上,拿他练手我都觉得没意思。 听着他呜嗷乱喊了一通,我倒是完完全全的平静下来。 尤其是他越喊慈阴不会放过我,我反而越期待慈阴的出现。 咱求得不就是和慈阴当面锣对面鼓的赌一场吗? 否则我灭一百个她手下的这号小喽啰又有什么用呢? 念起心头,我左手抓着它头顶一个用力,「崔强,我得送你最后一程了,很抱歉,你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了,像你这样的恶根,我要从源头处掐灭了,再见。」 「……哎,不要!!」 崔强的态度说变就变,跪地抬眼,他满目惊悚的看向我,「谢小姐,你也知道,我是个新魂……我没造化的……对了,你体内还有蛊毒,那个蛊靠你自己是没办法破解干净的,不如我们做场交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一回,我告诉你破蛊的办法怎么样?!」 「也好。」 我颇感兴趣的看他,「那你先说吧,怎么破蛊,你说了,我就放过你。」 「真的?」 崔强眼含惊喜,不远处的戚屹候和乾安却是略有担忧的摸样。 乾安想对我喊些什么,得益于有压事的戚屹候,无声的给他制止了。 「谢小姐,是这样,那个蛊毒很难破解的,很复杂,需要我做内应,去到神尊娘娘那里偷来……」 「很遗憾,你的机会失去了。」 我没等听他说完,右手直接做出指诀,「阴阳失序,极作怨声,汝被震者,罪之当鸣,随气入手,破你怨声,吾奉三九候先生律令摄!!」 「别呀,谢小姐,我还没说完……」 崔强惊恐不已,「要知道你第一天来公司的时候,可是我……啊!!」 啪!! 一巴掌拍下去。 我侧着脸看向了别处。 掌心湿冷黏腻,崔强的惨叫声还在敲击着我的耳膜。 我没有看他,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初次见到崔强的画面。 他看起来亲切又乐观,给了我一种自强不息的感觉。 参观完公司的当天我还很受震撼。 想着,于细微处,听惊雷。 万万没想到,仅仅过完年,我就会使用雷击咒,将崔强了结。 没办法,谁叫他最后一刻还在称呼着慈阴‘神尊娘娘呢。 这人无药可救了。 真正的神尊娘娘,对我的意义何其重大,他那是大不敬。 「很抱歉。」 感觉到崔强在地面化作了污水,鼻息闻到了恶臭,我依然没有垂眼看去。 只当他随风而去了。 别怪我,既然他选择了与恶魔为伍,我只能送他永世不得超生。 「小崔哥,当你执意要让我吃掉那颗糖的时候,我就不能再对你仁慈了」 我自言自语般低声开口,「因为我,是谢逆的徒弟。」 眼底还是有些酸涩,印象中,那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白天时还见到,晚上就……但要问我后不后悔,我不后悔。 崔强说的那些话,在我这里没有一句能站得住脚。 谁活着不苦呢? 读书要受寂寞茫然的苦,文人要受脑力折磨的苦。 工作要受疲惫不堪的苦,全职主妇要受精打细算的苦。 就连坐在天桥上要饭,都得承受扔掉尊严的苦。 所以别跟我说苦不苦,甘不甘心,每个人活着,都有自个儿的阴暗和皎洁。 作为阴阳先生,我的任务就是灭了为非作歹的恶灵,这是踏道者的使命。 第324章 谁能以一敌百 阴风仍在阵阵吹拂~ 戚屹候嘴上还叼着三根烟头,试探的唤了我一声,:「小萤儿?」 待我看过去,他难掩忧心的道,「你没事吧,是不是难受了?」 「还好。」 我实话实说,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和灵体交手,却是我第一次让灵体魂飞湮灭,连他上路的机会都让我给掐断了,不过崔强已经化为乌有,我也没看他最后一眼,心态上倒是没受到太多影响。 即便有影响,我也能消化。 要知道,我从小就是在消化情绪中长大的,自愈能力很强。 没过多和戚屹候交流,我又去看了看刘小温。 有金光咒护身,他还算没有太遭罪,看起来像是在酣睡。 估摸浇点矿泉水就能醒过来,这位哥的问题不大。 金光咒护体咒并不是进攻型的术法,用意就在‘护字,可以护自己,也可以护他人。 虽说我的金光护身咒还远远没到高阶的程度,震慑住崔强这种新魂却是足够用。 所以我在崔强面前使了下,护住了刘小温的时运体魄。 其实被脏东西抽冷子上个身问题并不算太严重,怕的是什么,脏东西入体后在身上作妖,搞得这个人阳火都飘飘忽忽,事后就算保住了命,外表看起来没大碍,也是要结结实实的倒霉好几年。 别觉得倒霉不算啥,晦气这个东西很一言难尽,它会渗透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搞得人会很烦躁,小病不断,升学不利,求职不顺,恋爱被骗,诸此种种。 特别是刘小温这种偏阴沉的性格在摊上这些,他很容易就抑郁了。 戚屹候那边也吐了烟头,他和乾安走过来,两个人很有爷们样儿的示意我闪开。 待他俩抬起刘小温躺到李沐丰的旁边,忙活完的两位哥神色都有些痛苦疲惫,索性便直接席地而坐。 气氛仍旧微妙,他们俩似乎很想跟我说些啥,又有些说不出口的摸样。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趁此机会也做了修整。 刚刚明显能感觉到散出了败气,和两位哥比起来,我精神倒是很抖擞。 沉默片刻,乾安难掩好奇的看向我,「万应应,你什么时候练得金光护身咒?」看書菈 他这一说话真像含了颗糖,唇角兜不住血,红润直往外流。 戚屹候也看向我,「是啊,什么时候练得?」 「能活着回去再说吧。」 我呼出口气,「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 方才打的还是不猛,不太畅快。 「小萤儿,那你也够能耐的,训练这么累,还有精力修习……」 戚屹候想说什么,又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算了,你说得对,能活着回去再聊吧。」 乾安默了会儿,顶着肿脸看了一眼天,「侯哥,这困阵是不是还没破?」 「你第一天认识慈阴呀,她且有后招,不折磨的你半条命没有,不算完。」 戚屹候手肘搭着膝盖坐在地面,看了我一眼,又耷拉下脑袋玩着烟盒,「他妈的,这老太太还真是能利用……」 「废物。」 阴沉沉的夜空中突然传出了苍老的女音。 我眉心和中指同时刺痛,诡异的竟然有了惊喜感。 抬头一看,上空依然只有一片漆黑,冷森的女音却是异常清晰的响起,「疯狗的徒弟还真让本尊高看了一眼,行吧,既然你这丫头学的是打邪,就让本尊瞧瞧你有多能打,呵呵呵……」 沙哑阴沉的笑音一出,我脸颊跟着发麻,惊觉风沙迎面, 似有冰碴儿捶打着面门。 微微眯眼。 我抬手遮了遮。 透过薄纱般的雾气,就看到不远处飘飘荡荡的来了一群黑影。 他们的身影忽长忽短,五官都是幽幽的黑洞。 就像我曾在艾秋姨她爷爷的病房里看到的那一群! 可当我觉得他们就是黑雾状的影子时,空气中突然传出了唢呐声响。 尖锐刺耳的送灵曲子一起,他们就变成了一群人,活生生的人,穿着打扮是披麻戴孝。 那当中有老人,还有小孩儿,头上戴着孝帽,身上还穿着麻布坎肩。 每个人都是面皮儿雪白,嘴唇子鲜红,有的手上摇晃着招魂幡,有的还扬洒着圆形纸钱。 对着我们是蹦跳欢愉,很诡异的场景。 我微微咧嘴,为武妹点赞哦,他预言真准,这一群来啦! 不过这群鬼东西真是越看越邪门儿,明明他们穿的是丧服,一个个却是摇头晃脑的模样,高兴地好像是结伴去成亲。 「不好,这是百鬼送丧!」 戚屹候赶忙站起身,看向我就道,「小萤儿,你快躲进医院里面,捂住耳朵!那唢呐声听一会儿就得扰乱心智!会让你走火入魔,跟着他们就一起疯疯癫癫的上路了!」 疯癫? 不用听唢呐今晚我都要疯癫了! 「侯哥,我躲了你们怎么办?」 许是我语气太平顺,戚屹候有些哑然,「我既然是大哥,当然是我去扛事儿呀!我把这条命送给慈阴!」 「她不屑的,她也不想要你的命,这笔账对她来讲不划算。」 我活动了下颈椎,看了眼还要举起木刀的乾安,「你们俩靠后,给我点香。」 戚屹候微怔,「小萤儿,你这连符箓都没有……」 「再搏一把!」 我瞄着那一群出门忘吃药似的乱蹦灵体,尽量冷静交代,「侯哥,如果我今晚死在这里,那我也算没有白姓谢一回,但你们要记住,我要是还活着,和你们五人且有账要算,家事我们关起门来解决,现在我们必须一致对外……点香!」 「好,你说的,哥哥我等你回去算账!」 戚屹候二话没有,掏出三根烟又放到嘴里。 火星一起,他白雾后的双眼眯着就道,「送气!」 烟气丝丝缕缕的传来,我闭着眼默默静心。 原地缓了几秒,侧脸不断地捕捉思维中的灵感。 敢问先祖圣尊,谁能抵御外邪? 谁能以一敌百,降妖除魔?! 第325章 请神来 「请神来!」 双目一睁,我掐出指诀,快速默念,「弟子谢萤,虔诚拜请,不分时与刻,烟气为通传,直抵桃仙源,仙宫尘寂寂,洞府月涓涓,谢萤禀启元君令,号召蓬莱诸众仙,五真宝气临尘世,驾鹤腾云阐词源,云催雾卷,仙真倏到,推诚乐高!」 念罢,我见一缕烟气直升上空。 心头跟着狂喜。 请仙咒门传过去了! 正常燃符即可直接请神,眼下没有符纸,必须多走一道程序,以保万无一失! 戚屹候的音色跟着激动,「小萤儿,你这些本事都是什么时候学的!」 当然是师父在梦里传授的! 「别打扰我!」 我绷着一口气,脑中闪着画面,「拜请伏魔钟馗爷!!」 对着那一群活蹦乱跳的鬼东西,我朝前迎了几步,「伏魔伞来!」 空气中登时便响起了一段高昂的唢呐声,生生压制住了送灵曲。 乾安给力的很,闻声他便捡起纸伞撑开,对着伞柄处一转! 如同转动着竹蜻蜓。 一把白色的纸伞便旋转着的从上空飞来。 飘飘渺渺,意境非常。 伞面落下罩住我头顶的瞬间,我手上指诀不断的变幻—— 「身授玉皇上帝勒,勒赐盔甲进士郎,青铜宝剑斩妖精,今日下凡救万民,若有不正邪魔鬼,送去地狱受罪名,焚香拜请速降临,法门弟子专拜请,天师钟馗降临来神兵火急如律令!」 气息如涌,我身体里的最后一丝败气腾的~!的散出。 与此同时,一股刚烈之气忽的从我头顶灌入。 霎时间我太阳穴就跟着鼓胀起来,双眼登时睁大,仿若长出胡须。 身穿红袍,豹头环眼,铁面虬鬓。 不须当户立,头上有钟馗! 掌根对着伞柄一磕,纸伞便婷婷聘聘摇晃着升空。 我虎着眼左右一看,只见身边已经围了一圈披麻戴孝的白脸人,他们跳的还很嗨皮。 此刻,我像是我自己,身体又完全不受控制,整个人的感觉只剩兴奋! 要开荤了! 手一伸,我瞬间便握住了一把斩妖宝剑。 脚下随着高昂大喜的唢呐声就跳出了舞步。 剑身所及之处,身着麻衣的亡灵们皆是阵阵哀嚎。 但是没被斩杀到的亡灵依旧是欢腾的模样,他们还试图用手抓我,对着我鬼祟窃笑。 真真像趴到脚面的癞蛤蟆,不咬人它们膈应人! 「孽障!!」 我冷着脸,喉咙里发出赫赫男音,「吾平素正气浩然,岂容妖邪作恶!!」 纸伞落下,我敲着伞柄再次升空,于是在飘飘然然的纸伞中,我不受控制的挥舞着手里的斩妖剑,脚下的步伐灵敏而又迅捷,乍一看很像民俗中的跳钟馗。 玄云沈阴鬼怪多,馗乎馗乎奈尔何! 动作大开大合,杀伐阵阵。 纸伞每一次的旋转下落,都会短暂遮住我的脸,遮住我的出招动作。 而当纸伞再一次次意境非常的旋转升空,亡灵的数量就会跟着减少一部分。 我杀了红了眼,亦或者说,是体内的这股烈气带着我不断的扫荡四周。 这一刻,我不管不顾,招式随着体内真气而走。 大衣还穿在身上,裙子都跟着迎风飞扬。 倒真如诗句所言,空山无人夜色寒,鬼群乱啸西风酸。 安得此公起复作,杀鬼千万吾亦乐。 「灭!! 」 雄浑的男音从我的喉咙里发出,眼见还有亡灵小鬼儿要冲上前,我竟然直接抓过一只小灵,手上一挤,捏出了他的眼珠子,对着它的头顶,大口的咀嚼。 这一瞬间我都懵了,这…… 啥味儿呀。 不知道。 原谅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呀! 换句话说,我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神气。 人家钟馗伏魔大神就是这么生猛,所以我极其‘凶狠的造了那个小灵。 过程中我一手抓着小灵撕咬,一手舞着剑,脚下还踏着步,自觉杀伐快活。 视线流转间,就见乾安傻着能睁开的单眼站在原地,唇角一颤一颤的看我。 惊悚之中,他又透出满满的不可思议。 真是愣的乾安连最心爱的木刀躺在地面都不管不顾了。 戚屹候更是目瞪口呆,嘴里含着三只烟,烟雾那么呛人,他都没有眨眼,活像被点穴了! 我丝毫不在意,整个人的感觉就是爽,真正的鬼挡杀鬼,拦路者死! 亡灵们也不知道被慈阴搞了什么法门,即使灰飞烟灭,在身体消散腐败的最后一秒,唇角还带着灿笑,特欠揍的样儿,好像再说,杀我呀,来杀我呀,越疼我越刺激呀! 好的,我身上的钟馗老爷子就如它们意了,杀的是溜溜干净。 你们有勾魂的送灵唢呐曲,我亦有小刀汇序曲。 斩妖除魔,谁与争锋。 犹如狂沙席卷,气势磅礴。ap. 萤火必将冲破黑暗,迎来光明。 纸伞依然还在上下翻飞,夜色之中,倒是有了一种别样的美感,如梦似幻。 我手上还掐着剑诀,感觉到气息瞬时抽离,单膝当即跪地。 待伞面遮盖到头顶,我便低头平复着气息,「弟子谢萤,跪谢钟馗伏魔大神,大神刚正不阿,扬我正道之威名。」 这种气息过烈,入体太猛,抽离后人就会疲惫不堪。 但我的精神是放松的,好像所有的败气都没了。 缓了许久,我心头仍是难以置信。 天哪,我都有个冲动去给师父致个电,徒弟请来伏魔的钟馗大神临身了! 这是何等的荣耀,上方的神明认可我这位小阳差了! 微风吹着伞面倾斜,我慢慢的抬起脸,放眼望去,周遭连些脓水都看不到了。 钟馗大神斩杀亡灵的效率极高,好生迅速,这说明什么? 做败气之人还是有好处的,屋子被败空了,从某种程度来讲我就是一副躯壳,神气不会受到干扰,可瞬间入体,请神是真的快呀! 「小,小萤儿?」 戚屹候是真有绝活,叼着三根烟都不耽误他说话,原地试探般看向我,「是你吗?小萤儿?」 默了几秒,我持着纸伞看过去,刘海被夜风吹拂的略有挡眼,微微牵着唇角,「是我,钟馗大神被送走了。」 第326章 本尊哪里会让你死呢 「……」 戚屹候莫名看着我发呆,烧到底的烟头登时就烫到了他的嘴。 他恍然般惊醒,咳嗽了两声就擦了擦嘴唇。 旁边的乾安对着我亦然是发怔状。 一听戚屹候咳嗽,乾安瞬间回神,跟着还吓一跳,「侯哥,你怎么了?」 「没事儿。」 戚屹候摆了摆手,抬眼看向阴沉沉的天,「我感觉……噗!!」 话还没等说完,他就像被一股力道掀飞,人轻飘的就跟一片树叶似的,直接飞到了医院门口的台阶处,落地嗵~!的巨响,差点给地面砸出个坑! 「侯哥!!」 黑色的旋风再次卷起,沙石又一次拍打起面门。 我迎着风就朝戚屹候跑去,蹲身发现他已经昏厥。 万幸的是他头部没有磕到台阶,不然就冲那起飞降落的高度他脑袋都得当场开瓢! 想法一出,我倒是安心下来,对,慈阴不会要我们的命,她不敢! 「慈阴!你爷爷我……」 乾安叫嚣的话语还没等说完,又是噗~!的麻袋落地音。 我头一转,就看到乾安摔在了李沐丰和刘小温旁边。 三个人躺着的姿势倒是齐齐整整,昏迷的造型还挺一致。 「嗷~~!!!」 本就暗沉的夜空似横空飘而来了一朵乌云。 我脸一抬,就看到了那颗熟悉的人脸大气球。 她嘴里还在发着嚎叫,面色依然是苍白如纸。 如同恋人的初见那般,她俯首瞪着我,「嗷!!」 我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依然是冲着她那俩天井般的大鼻孔。 不得不说,姐妹这身体素质绝对是练上来了。 塑料体格是眼瞅着硬实了。 这玩意儿没有对比就没有进步呀。 犹记得第一次遇到她这颗大脑袋,那真是一个好家伙,我面皮儿起着波纹,鼻子耳朵同时流着血,弱小无助的都怕被她一个喷嚏崩到外太空。 当下你再看看,我也就是冷点,觉得她喊得分贝太大扰民,血真是一滴哒都没流出来。 尤其是她嚎的急赤白脸,听得我都直闹腾。 哪个臭水沟子爆炸了,把她给嘣出来了。 再说她咋那么爱叫唤呢? 是想统治世界吗?! 我心头唏嘘,那这招不行呀。 驴比她能叫唤,也没见驴统治世界呀。 「败家子!!」 空气中忽的伸出一只看不到的手,掐着我的脖子就将我提了起来,「你这个丫头,本尊还真是小瞧你了……」 我眼前当真是空无一物,抬眼只能看到那颗人头,扼喉感却是无比清晰。 并且那力道很大,不像是五指掐我,而是粗粗的麻绳,勒着我脖子就将我提了起来! 我呃呃的看她,艰难的发出声音,「慈阴,你杀了我呀……有本事,就杀了我……」 心头很清楚,这颗人头巨脸并不是慈阴,只是她一个阴身,分身而已。 当然,这里面也会分等级。 首先得是道行特别高的术士才能练就出阴身,有点类似灵魂出窍。 不过大多是以原貌示人,而且还有一定的时间限制,就是魂魄不能离体太久。 像慈阴这种,她出阴身后既能幻化出异象,又能具备神通,这就说明她在术法上已经冲破了一些瓶颈,达到了‘通神的高度,完全有实力去开宗立派。 如此一想,我被她掐脖儿拿捏也 算涨脸。 死在帮主的手里,总比死在小喽啰的手里有面儿。 今儿能让她的阴身出来,赌局就可以开始了,等着上菜吧。 「杀你?呵呵呵,本尊哪里会让你死呢,那未免太便宜你这败家子了。」 慈阴沉沉的笑着,扼着我的脖子朝着戚屹候的方向一转,「本尊要让你像他,像他们一样……」 我涨着脸,被脖颈的力道带着身体又一转,面冲着乾安、刘小温和沐丰哥三人。 「你看看他们,像不像一头头待宰的羔羊……」 慈阴笑的阴森而又惬意,「何必呢,你们何必要跟天过不去呢,本尊是现世神明,你不供我,不敬我,本尊慈悲为怀,或许不会同你们一般见识,但要是有谁妄想在道法上威胁到本尊,那本尊,就只有断了他的念想,让他安心做个废物了。」 我憋得上不来气,腿都下意识的蹬着,喉咙里挤着声音,「你才是废物……」 「哈哈哈,你这丫头啊,骨气倒是很随那条疯狗……」 脖颈掐着的力道又带着我瞬间拔高了一米,巨脸像是要跟我对视一般,「丫头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本尊是想放你一马的,但你不识抬举呀,既然你总想着靠近贵胄子弟,试图搬出权贵来威胁本尊,那本尊,就不能留你了。」 我呼吸越发的困难,憋气憋的眼底血红,倒是没听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贵胄子弟?我能搬出来的只有我自己! 「丫头,放心吧,日后你留在谢逆那条疯狗身边,他会好生待你的……」 慈阴像是隔空捏着一条死鱼,巨脸的唇角还带着笑意,「就像是你的这几位哥哥,他们残了,傻了,谢逆也会养着,这是他正道之人的本分,只当本尊我,提前送你去过好日子了!」 音落,脖颈的绳索甩着我突然上提,腾空而起的瞬间,我右手就想打出金光咒护体。 谁料金光刚从掌心隐隐浮现,另有一条黑色的长鞭就凌空鞭挞而来。 啪~! 一记脆响抽到了我的掌心。 金光顿时消散。 我人还飞在半空,掌心就似皮开肉绽。 疼痛的滋味儿还没等体会,身体又是急促的下降。 噗通~! 我像是大号的麻袋摔落在地,五脏六腑都跟着重重的震颤。 「咳咳……噗~!」 我承受不住的一咳,嘴里就喷出了一大口血。 只是那血里像是有东西,一粒粒的还在红润里蠕动。 我颤颤的一看,是蛊虫……变成了决明子大小的蛊虫。 它们从钢丝球变成了小豆粒儿,乍一看特像我吐出一口掺血的饭米粒。 这发现着实让我惊喜,对呀,慈阴身上就有刚猛之气,她可是高高手。 劳烦她多揍我两下,这蛊是不是就能破利索了?! 第327章 不堪一击 跳脱的思维正要离家出走,掌心的痛感就让它迷途知返了。 我看向手心,黑气还在盘绕,呲呲的仿佛要将我掌心烫穿,疼得我手指都在发抖。 「就这点本事,也敢在本尊面前班门弄斧……」 巨脸高高在上的看着我,声音冷沉,「本尊五岁起就具备神通,得天道授法,天赋过人,本该青云直上,飞黄腾达,奈何生不逢时,世道不容,只得背井离乡,当我去到港城,才知这天外有天,想我在老家,起个坛都要偷偷摸摸,但在那里,商人笃信风水神灵,他们膜拜我,尊重我……」 「咳咳,你错了!」 我趴在冰凉的地面,抬头看向她,:「你口中的尊重,指的是名利浮华,你被钱财遮住了眼,扰乱了心智,所以你根本不配得天道授法,成为邪师,是你的必然,天要你成魔,就是等着正道之士去灭了你!」 「呵呵,邪师,正道?」 慈阴像是不急着搞我,血红的眼珠子满是意味儿看我,「和我谈道,你这小丫头还不够资格,佛家我知五蕴,道家我懂无形,什么是道,看不着,摸不着的,那就是道,天道授法扶持我长大,却让我活的畏首畏尾,在村里都不能抬头做人,那本尊就是要逆天改命,我命在我,不属天地,我不视不听不知,神不出身,自可与道同久,做现世神明!」 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呀! 无论是师父的身边人,还是师父自己,甚至是师父的对手,似乎都在身体力行的阐述着这句话的含义,慈阴到了这把年岁,还能如此拼命,的确是让我看到了不屈不挠。 「奶奶,您又错了。」 我轻咳着看向她,「天道授法,不是让你活的畏首畏尾,而是想让你承接更大的使命,那些苦难,是命运给你的考验,书中有讲,道法于身不等闲,寻思此理彻心寒,千年铁树开花易,一入人都出世难……你没有冲破考验就说没有,想走捷径就直说,何必给自己找那些借口……」 巨脸的眼睛又红了几分,她熬夜了可能,血丝重的都要渗出来。 我见状反而笑了笑,「你说这个没尊重到你,那个又亏待你了,像你这种人,哪怕给你星星月亮,你也会嫌弃不亮,即便让你做了当朝皇帝,有朝一日,你也得嫌弃那龙椅硌后腚,你就是那种没事儿放屁搁喽嗓子的人,有什么妈就有什么孩儿,看到你的手下,我就知道你是什么德行……呃!」 「放肆!」 慈阴一声怒斥,我脸颊就被什么重重一扇。 耳膜嗡嗡作响间,我整个人就打着旋儿般的飞起。 不夸张的讲,也就是我身边没什么树,不然我都得挂上去,彩旗飘飘,啥在燃烧! 砰~! 落地又是一记声响。 我不受控的还滚翻了几圈,直到我在地面趴稳,这才木着半张脸一吐。 红色蛆芽状的东西一出来,我恶心的又多吐了两口。 「哦~你这丫头原来是想激怒本尊给你破蛊啊。」 夜空中传出冷笑,苍老的女音倒是和蔼起来,「哈哈,好呀,那本尊就如你的意,破吧。」 狂风乍起,我身旁像是站满了看不到的黑风巨人,他们拎起我的肩膀,对着我的腰腹就是出拳重锤,嗵嗵~!连响,我脊背深躬,痛到完全发不出声音。 人生第一次,知道被暴揍原来是这种滋味儿。 身体好像被变成了一面鼓,被各种鼓棒连番敲打。 还是要感谢一段时间的训练,让我能保持清醒的挨揍。 体能提高到啥样咱不知道,绝对是抗揍型选手了,就这左一锤右一锤,一锤接着一敲锤,那 我都没晕,将吧能挺住! 胃府的钝痛感一波接着一波来袭,我躬身吐得视线都模糊起来。 脸颊又木又热,像被热水浇灌,头发都湿乎乎的黏在了脸上。 我伸手擦了一把,这才知道自己脸上有血。 嗵! 又是一记重锤。 我弯身承受不住的后退。 另有长长的透明手臂伸出,掐住我的脖子一甩! 放风筝了,我真正意义上的极速翱翔了! 可惜航线不受控,我身体完全是失重的状态。 砰~! 落地的痛感仿若全身骨折。 我闷哼出声,像是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四肢抑制不住的团缩着,背身一阵痉挛。 脸侧了侧,噗~!的吐出了一口沾了血的白丝。 乍一看很像棉花糖染红了。 这是…… 祛根儿了!!看書菈 鼓掌吧。 感谢慈阴。 帮我多大的忙呢。 见那帮看不到的黑风巨人没有撵着我打,我便躬身侧躺在地面,舌头本能的舔了圈牙,心头还在苦笑,还行,牙还挺结实,一颗没掉。 最体贴的是它们没对着我脸上抡拳,一直打我肚子来着,所以我也就是被慈阴扇了耳光,口唇和耳朵里流出了血,管怎么眼眶子没肿,视线没受到影响,不至于看啥就剩条细缝儿。 缓了缓,我鼻息处就闻到了恶臭。 匍匐着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被甩到医院废弃的大厅里了。 不远处正是谁拉出的两泼大坨,这一看肠道就很好,形状还很完美。 万幸呀,真是差一点点,就被我拍上了,压瘪了多不好,会破坏了那份美感。 虽然我这大衣已经脏到没办法挽救了,那就算是浪费败家,也不好沾到黄金呀。 「败家子,本尊对你好吧,帮你破蛊了。」 女音苍苍的传出,我踉跄着正要站起来,就感觉脖颈再次被系上了绳索,力道扯的我双膝弯曲,鞋尖在地面滑行着就被生拖了出去,到了台阶处,绳索拉着我一个用力,我再次失重,趔趄着摔落在地,手指扣着冻硬的泥土,仿佛连爬都爬起来了。 「诶~」 天边传出慈阴的叹息声,「看看你这副苟延残喘的样子吧,蝼蚁终归是蝼蚁,不堪一击,什么是术呢,同本尊斗法,你连燃符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是术,什么是法呢?本尊让你残,你就会残,谢逆那条疯狗只能靠边站着,眼睁睁的看着你残,这就是法,本尊至高无上的法。」 第328章 代价 呼呼~呼呼~ 冷风吹得我身心皆凉。 没错,她是让我看到了难以匹敌的高度,在她面前,我渺小如蚁。 别说燃符点香,我连金光护身咒的掌诀都使不出,弱,我弱爆了。 想着,我索性翻了个身,仰面趴在地上,直视着半空中的圆盘大脸。 要是忽视她的五官,这就是个低配版的大圆月,恭喜我,提前过上十五啦。 哦不,我得掌嘴,这位要是月亮,小嫦同志都得抱起宠物连夜打铺盖卷走人。 估摸那天狗都不敢再出来食月了,太牙碜。 我有的没得想了一堆,对着她就发出呵呵呵的笑音,活像是精神被刺激出了问题。 巨脸反倒平静了下来,似乎觉得锤我也没意思,「本尊给你个机会,燃符让谢逆过来吧,一段时间没见他乱吠,本尊还觉得缺点什么,怪寂寞的,让他来吧,本尊也想看看他要如何护你……」 我不回话,躺在地面就是呵呵呵笑着。 想象力一放飞,我瞅着她那形象就特想笑。 哎你看她那大圆脑袋,在半空中飘荡的多稳,这下面要是给她系根麻绳儿,在放个框子,那她就是个行走的热气球呀。 「罢了,想必你也清楚,疯狗就算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巨脸发出笑音,「无外乎,是让你更加痛苦一些,对前路,彻底失去希望罢了。」 「是吗?」 我笑着看向她,「慈阴,你最好不要让我失去希望,不然你会后悔的……哈哈哈哈。」 巨脸的眼神有几分莫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 我就是笑,笑的全身微颤,痛感都强烈了。 「没什么意思,老奶奶,我这个年岁,正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对未来,我自然是心怀憧憬,踌躇满志,你可以说我是痴人说梦,也可以说我在画饼充饥,没关系,谁叫我就想积极向上呢,但是我得提醒您老一句,这做人留一线,咱日后好相见,您要是真给我逼到头了,最后真正赔本的,可就不知道是谁了……哈哈哈哈哈~」 语气微顿,我兴致盎然的继续道,「不如,你杀了我试试看……看看,你到底会有什么后果,你会失去什么……」 脸肿了,从而导致我吐出的字节都不清晰,好像和乾安一样是含着糖块儿说话。 不过没关系,我想以慈阴的理解能力,听懂我几句话还是轻而易举。 只要她疑惑了,稍稍纳闷儿,哎~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赌本一下,我将再无回头之路。 「想必你这个小败家子是疯了。」 巨脸迅速恢复冷静,「本尊懒得再同你废话,既然你已经伤成这副鬼样子,同为女人,本尊就给你个痛快的残法,断了你的道指,让你能安心的滚回谢逆身边做个废物,去吧。」 簌簌~簌簌~~ 耳旁有声音响起。 我侧脸看过去,就见一条黑漆漆的小蛇游走着爬了过来。 它的豆豆眼睛和那些超长发育的蜘蛛一模一样,都是血红血红。 信子摇曳着吐出,却是一片焦黑,哇喔,又是邪物! 被它咬一口怕是就要彻底废了! 我下意识的就想握拳,手指一动,索性将整条胳膊都朝着黑蛇的方向一送。 喂食它一般。 咗咗咗~ 来,小乖乖,咬断我的中指吧。 眼见它要爬上我的手,我嘴里还发着吃吃的笑音,「师父早就和我说过,要是我道指被废,能顷刻间要你十年 阳寿,断了你修炼雷法的前路,这一局,我够本了……」 呼~~! 冷风猛然就吹大了几分。 那条黑蛇在爬上我手背的一瞬居然就立即折返了回去。 它调头了! 游走的速度还极快,生怕我撵它似的。 蛇腹剐蹭着地面发出簌簌轻音,没几下它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呀,它怎么走了,哈哈哈。」 我心头暗喜,面上还在发傻般笑着,略显疑惑的看向头顶的女人脸,「慈阴,你怕什么呢,十年而已,奶奶!您可是现世神明,不但要长命百岁,您还得长生不老呢!」 话音未落,我又大彻大悟般哦~!了声,「我知道了,您是怕修炼雷法的前路受阻?啧啧啧,那就没办法了,断了我的道指,您就彻底修炼不出摄雷术了,这是我师父给我留的生门,滋要你断了我的踏道路,也就会同时葬送掉你修炼成最强雷法的机会!」 我不急不缓的说着,「若是我死了,日后无论你慈阴的摄雷术修到了哪个阶段,最后一步,您都会功亏一篑!现在,我要杀要剐随你,就看你愿不愿意做这笔买卖了。」 人头巨脸微微飘荡,五官明显发冷,默了几秒,她咧着个大红嘴叉子突然又笑了。 「哈哈哈,谢逆啊谢逆,我还真是给你瞧扁了。」 慈阴低着声腔,「本以为你收这败家子为徒会是收个累赘,没成想,这丫头倒是有点心机,可惜你没来,不然我还真想当你面夸夸她,这丫头可是比你先前收养的那些男孩子都有造化,他们只会逞勇斗狠,而这个小姑娘,她却另辟了蹊径,很会耍计谋呀,她敢睁眼说瞎话,同本尊玩儿路子……哈哈哈~」 我压抑着心慌感,唇角翘着也不言语。 默默告诉自己,世间的一切,都是心战。 此时此刻底牌是握在我的手里,绝对不能着急去辩解什么。 再赌一个等她来问! 她若是问了,就说明她起疑了! 「小姑娘,谢逆的道行本尊是一清二楚!」 笑了一通的巨脸就瞪向我,「他本是修炼丹法的一名小道人,同本尊的差距是长河万里,为了能和本尊抗衡,那条疯狗才会不要命的去打邪提升修为,奈何他资质太差,五雷掌迟迟练不到大成,于是他不惜以身体命脉做押,用健康寿路做抵,最后他修成了高阶五雷,却也是疾病加身,根基飘摇……」 我听得心头发颤,想起那晚在餐桌旁,我说自己想学五雷掌,戚屹候说师父为了修习五雷掌所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恰在此时,师父合上了茶杯盖,打断了戚屹候的话。 现在看来,师父付出的代价就是身患重症?! 第329章 赢的可能 五十多岁,师父明明还很年轻,可他为了能站到慈阴的对立面,成为一个能威胁到慈阴的对手,不惜让自己变成了一个病秧子。 「那条疯狗一早就知道自己的阳寿有限,他才会发愿明誓,试图收个高徒为他扬眉吐气。」 巨脸说道,「谢逆最狠的地方就是对待他自己,甚至可以说,若是本尊再年轻二十岁,早就要了那条疯狗的命!在本尊面前,谢逆能活下来的生机是他弟弟所赐予的,要不是那个逆徒偷走了我的血丹,谢逆拿什么来威胁本尊?!」 慈阴冷哼,「即便是本尊亲眼看到谢逆将血丹送入你的道指,别说本尊废掉你会如何,就算本尊亲手要了你的命,也不会折损十年寿路,血丹早就被谢逆给打散了!想在我面前耍心机,你这丫头还不够资格!」 呦呵。 她急了。 我静静地看着她,唇角还含着一抹笑意,「那你就出手呀,废掉我的道指好了,反正,我活着就是一个败家子,还要祸害师父辛苦赚来的钱,莫不如我双腿一蹬,眼睛一闭,一了百了,还能买一送一,拿走你的十年寿路,再加你修炼雷法的前路,这笔账,我如何都亏不着……」 大脸怒视着我,血红的眼底满是揣摩,似要将我看透一般。 我绷着口气,躺在那倒是惬意,「你也说了,我师父原本就是修炼丹法的,那么对于丹法,你恐怕只是入门级的术士,刚刚您还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前两句呢?您知道是什么吗?」 慈阴并未回话,只有那张大脸还在瞪着我。 我兀自笑了笑,「是药逢气类方成象,道在虚无合自然,一粒灵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缓了缓力气,我摇晃着站起来,抬头对她笑道,「我师父学的就是这个,攻的也是这个,丹法步骤有凝神定息,运气开关,采药筑基,还丹结胎,抱元守一,这些,你或许听过,但聚炁两法,积炁之功迟,积炁之功速,则需丹道先师口诀秘传,这些您都了解吗?」 大白脸气息一沉。 很明显的让空气冷了几分。 「哦,慈阴你不知道,但是很凑巧,我师父知道!」 我脑中过滤着在书房里看过的书籍,笑的却是一脸舒畅,「圆虚圆寂,何有何无,生生化化,一付如如,在术法修为上,我师父或许会尊老爱幼一些,他碍着您年岁大,怕您倒在地上起不来好讹上他,所以他没有一出手就灭了你,当然,你也可以说,你是在给我师父留面子,但有一点您千万别忘了,在丹法修行上,谢逆他可是师出名门!」 「他是正宗内丹派传人,师祖豪放洒脱,醉有百篇来笔下,愁无半点到眉头!」 我抬手朝着半空一指,「你可知炼使魂魄归其根,先天一气真长存,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千百亿化无碍身边,谢逆的丹道造化岂是你这名邪师能比拟匹敌的?!」 大脸的眼睛血红,「你个小败家子,别逼本尊杀你……」 「你敢吗?!」 我直白的看向她,「你不但不敢,你还得哄着我好好活着,祈祷我能活到寿终正寝,但凡你让我厌世了,让我失去活下去的希望了,我谢万萤就是死!也要拉你做垫背的!!」 慈阴听到这里倒是没怒,「你也配?小姑娘,你怕是忘了,你连七魄都是假的,这样的你,连去到下面的机会都没有,原地就魂飞湮灭了。」 「所以呀,老奶奶,我很珍惜活着的每一天,但你要是给我逼急了……」 我喝醉般再次笑了起来,心一横,指了指自己的眉中,「看到这里没有,这里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我以前没有的,自从我拜完师,它就出现了,后来我才知道,这是 师父给我下的罩门,绑定的目标就是你……慈阴!哈哈哈哈哈!」 很夸张的笑着。 我本以为自己会笑不出来。 笑也是假笑,干笑。 可是当我被黑风巨人揍到要即刻升天,躺在冰冷的地面,我居然真的很想笑。 尤其是这一刻,我指着自己的眉心,看着她更是笑脸得意,「你要是把我折磨的生不如死了,我就会戳破自己的额头!只要我心怀怨气的死去,就会拿走你十年的寿命!斩断你修炼摄雷术的前路根基!我这只蚂蚁!临死也要绊的你这老太太摔出一个跟头!!!」 喊完,我摇摇欲坠的站在那里,面上笑着,心头亦是不管不顾。 「罩门?」 大白脸居然升高了几分,眉头略微蹙起,转而又嗤笑出声,「小姑娘,你的戏不错,若不是你身入败气,本尊还真想收你为徒,好生培养,但你演过了,本尊太了解那条疯狗了,他的修为,也就是能用本尊的丹血护住一群废物,要想搞出罩门,他也得有那个本事。」 「不,你并不了解我师父。」 我擦了擦唇角的血,看向她继续,「请记住我的话,你要么就哄着我好生活下去,让我爱这个世界,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如此,你才不会受到影响,反过头,若是你非要我死,但凡我半路没死透又活过来,那我再次自杀,可就要拿走你二十年的寿路!三成功力!如此叠加,每当我死去活来一回,就会累计到你头上一笔账,不信你就杀了我试试看!看看我所言是真是假!!」 胸口拍的砰砰作响。 我差点给自己拍的咳嗽出血。 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自己这赌注是不是下的太大,牛皮是不是吹得要上天。 我就是要放手一搏,赌出个成长时间。 慈阴信了,我赢。 慈阴不信,我也算求了个痛快的死法。 无论是休克那回遇到的脏东西,还是在泳池底部脚腕被抓,以及在医院里差点被拽出门…… 它们都是窝缩在暗处,趁着我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出手,眼下我还没有那个实力,自然是疲于应对,再加上前段时间每晚都要玩出花样的噩梦,我受够了,我也累了。 现如今我端起了猎抢,瞄准的就是慈阴的软肋。 就看她信不信了! 关键点在于,她起疑了不是吗? 那就说明,我有赢的可能。 第330章 我的命门 「叠加?」 慈阴冷笑出声,「小姑娘,本尊出道有七十年,什么样的法门都听过,什么样的罩门也都了解,唯独你说的这个,实在是天大的笑话,难不成本尊今天送你去了阴曹地府,等你爬上来,你那眉心红点就能累计到本尊二十年的阳寿?哈哈哈哈,可笑至极!你撒谎也要撒个靠点谱的……」 她狂笑出声,对着我就道,「谢逆要想用本尊做罩门,必须要拿到本尊的贴身之物,多年来,他连本尊的真身在哪里都不知道!他拿什么做罩门!!」 看到没? 多惜命的一个老太太。 咱也别说马老女干人老猾,在真实的利益威胁面前,她胆儿也虚。 信了。 妥妥的。 「这是什么颜色?」 我异常平静的抬头看她,指了指眉心,又抬起中指,「又是什么东西在护着我的中指呢?」 别说,中指这一抬真有点像骂人的意思。 慈阴的笑音戛然而止。 大白脸的红眼一深,唇角紧抿。 「是您的血丹呀,这还不够贴身?」 我神叨叨的看她,「听说,这东西是从你身体里炼出来的,它在牛肚子里,叫牛黄,在狗肚子里,它叫狗宝,在你的身体里……你自称血丹,丹血,想必你是想给自己脸上贴贴金,不过您老倒是知晓点深浅,没起名叫舍利啥的,您也知道自己不配,又想着要开宗立派,所以搞出个花样名头,丹血、血丹,你说你搞个名字都定不准……」 嘁的笑了声,我意味儿道,「其实这不就是你的结石?它长胆上了你肝疼儿,长肾上了你腰疼,最后这东西被我师父打散,一部分给了兄弟们护身,另一部分师父入到了我的中指里,当时你就在旁边看着,但,你以为那就是全部吗?不,慈阴,你大意了。」 手指再次指向眉心。 我的命门。 当下,我却满是坦诚的指给她看,「这里,才是精华所在,是你慈阴的死门。」 「死门……」 慈阴苍老的女音念叨着,大白脸的红唇对我牵起,「好呀,那本尊就同你赌一把。」 赌? 我心头一颤。 冷风徐徐的吹来。 白色的纸伞随风滚到了我身前。 「小姑娘,别说本尊心狠,你就用那伞帽的尖头了结自己吧。」 大白脸的眼底猩红,阴森森的道,「本尊倒要看看,你身上是否有罩门,待你命丧当场,本尊是否会折损十年的寿路安康,是否会阻碍到修行,来吧,今晚就是你的祭日。」 我怔了怔,略有迟疑的看向那把纸伞。 「哈哈哈哈哈哈~」 慈阴见状,反倒发出笑音,「死呀!你刚才演的多好呀,归根结底,你不就是想让本尊放你一马,好让你能安安生生的长大?可是你别忘了,本尊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在现世大魔手里,本尊都能全身而退,他是大魔,我是神明,我们还能和平共处,你区区一个败家子,肚子里打的什么小算盘本尊更是一清二楚!本尊岂会放虎归山,为自己留下祸患!」 「没错,我师父就是想到了这些,才会给我布下这个罩门,他希望我能安安稳稳的活到死。」 我弯身捡起雨伞,收拢后拿在手里,「不过慈阴你要是非逼着我死,也算我今晚功德圆满了。」 「那你还磨蹭什么。」 慈阴凉着音,「动手吧,关键时刻,你可不能露怯。」 我没再言语,转身面冲一个方向,下跪先是磕了三个头。 先跪家人,跪爸爸,跪凤姨,小 龙舅…… 生养之恩,无以为报。 我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再跪师父,我隐忍着情绪,控制着发抖的手指,额头触碰冰凉的地面。 自打慈阴的阴身露头,我一丝一毫请师父临身的想法都没有,因为我知道,不这样赌上一局,我后面还有数不清的暗算,各种各样的噩梦,所以,我决意拿出自己的全部底牌,买定离手。 作为师父的徒弟,我或许没有很高的天赋,也没有霸气的性格,但我不会怕死。 「师父,小萤儿走了,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您老,就再收一个新徒弟吧。」 我背冲着巨脸,慢慢的站起身,看了看还晕倒在台阶附近的戚屹候,又看了看昏迷的乾安、李沐丰还有刘小温三人,双手高高的持起雨伞,伞帽尖头冲向额头眉心。 心跳没出息的加快。 我咬紧牙关,伞帽正要用力刺入的瞬间,空气中突然传出男声—— 「住手!!」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就看武妹跌跌撞撞的从医院里跑出来,他无比担忧的看着我,跑的步伐凌乱,对着空中的巨脸,他神色恐惧,但又破釜沉舟般啊!了一声,手上当即飞出了一张燃烧的火符,「天精元元,地广用川,急催雷公击杀,电母制延,地……呃!!」 「武妹!!」 我一声喊出,武妹飞出的火符骤然熄灭。 他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咒语都没念完,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道掀翻。 嗵~! 落地又是一记麻袋声响。 武妹直接晕在了乾安他们仨人旁边。 呃。 太快了。 真是前后连三秒都不到。 搁电影里武妹可能就是个献祭的镜头。 不过我心里是暖的,武妹很怕很怕,他还是跑出来帮我了。 我抿着唇角笑笑,师父看到这些也会欣慰吧。 甭管关上门兄弟们如何排斥我,走出来,我们就会一致对外。 「唉,这些苍蝇总是不长记性。」 慈阴略显厌烦的笑了声,「这回倒是好了,整整齐齐五个人,小姑娘,就差你了。」 我见武妹并无大碍,也就缓和了一下情绪。 再次举高了纸伞,过度的紧张之下,手臂都有些发抖。 脑中不由的过滤起连日来的种种,从我鼓足勇气跑到师父面前毛遂自荐,到我来到京中,在后院一次次的汗流雨下,很多次,我都不知道做那些体能训练的意义在哪里。 后来我想,训练的意义就是为了证明它有意义。 诚如我从一个体育白痴,一点点,能挑战到本以为终身都完不成的高难度。 我想,我做到了。 眼底有些湿润,我抬眼看着伞帽尖头,心头亦然装满了恐惧。 第331章 光 也许我真的不是那个天选之子,我既不是怪才,也不是鬼才,我很平凡。 但是我有着超强的耐性,我会奔跑到最后一刻。 无论圆满或是残缺,我来过这里,我追求过,我奋不顾身过,即使我还有遗憾没有完成,我也感谢那个拼命追逐的自己,没空去遗憾什么。 我爱我自己,即使我,很不完美。 恰如一束微光,在绝对的灿烂面前,我泯然其中。 可是当黑暗来临,我又能点燃一夜崭新。 天亮的时候,我无所谓会不会被提及,但是当你走上一条荒无人烟的道路,独自承受着暗夜的折磨,请不要害怕,因为会有一束光,小小的温暖在你的心头。 这就足够了,我坚信,每一具弱小的皮囊里,都藏有伟大的光辉。 普通人,亦可霞光万丈。 「啊!!」 我提气大叫了一声。 双手持着纸伞,将锐利的伞帽全力的刺向了眉心。 全部的力气。 没有一丝丝的犹豫。 木质尖头狠狠地刺破了皮肤,我脑浆都随之震颤,灵魂深处似乎跟着响起了惨叫哀嚎。 「小东西,你还真敢死!!」 一记生猛的气流随即打翻我的纸伞。 那力道太过惊人,我双手被迫向上弹开。 纸伞离手的时候,伞帽的尖头亦然从我的眉心一路划到了头顶正中,似生生割开了我的头颅。 于锥心的痛感中,我感觉自己的额头好像被竖着一分为二,血肉模糊。 双腿被推得踉跄,我趔趄着摔倒在地,仰面躺在那里,看着大白脸渐渐升高。 「小东西,你的命一文不值,但本尊的命,你却是半分都动不得。」 阴沉沉的声音敲打着我的耳膜,「先这样吧,本尊容你一些时日,即便让你再活九年又如何呢,败家子,怎么可能起势……呵呵呵,天道不会容你的……」 声音渐行渐远,逐渐缥缈。 打飞的纸伞居然在上空撑开,旋转着下落,仿若是夜空里盛开的一朵蒲公英。 它翩翩起舞着,飘飘忽忽的~ 再次落到了我的头顶。 眼前似乎有了一方小小的天地,洁白无瑕。 隐约中,还能看到画在伞面的红色咒文。 我睁着眼,即使腥润流到了眼里,看出的画面一片泛红,也一眨不眨的看着上方。 面上毫无表情。 我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额头正在流血。 温温热热的液体一开始流到了我的眼里,随着我仰面摔倒,脑门正中的血流便顺着两边下淌,腥润蔓延过我的太阳穴,我鬓角的发丝…… 嘀嗒~嘀嗒~ 点点滴滴。 落在了干冷的土地上。 寒风忽然就硬朗了几分,吹得纸伞飒飒作响。 这是…… 困阵破了。 慈阴她真的走了。 我颤颤的闭上眼,这才敢畅快的流下眼泪。 抬起手,我在纸伞里死死的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 透明的液体像是冲刷掉眼里的红润,让我的视线恢复了清明。 可是我依然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我不能暴露我的恐惧,我不能让敌人发现我也很怕死! 哪怕我憋的青筋暴起,脖子中间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我亦是无声的哭着,对着纸伞大颗的流着泪。 灵魂深处竟然会传来啸音——啊 !!! 纵使我生来平庸,也有我自己的坚持。 我会努力,努力到最后一刻!! 师父……. 我赌赢了!! 赢了!!! 慈阴她怕了,她不敢再随意的动我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平躺在这里还很像一具死尸。 纸伞微微摇晃的遮在我锁骨附近,我像是得到了掩护,短暂的流泪放纵。 这一晚我敢说,最有意义的那天不是生日,也不是功成名就的那日。 而是我面对绝望和困难,依然敢勇于挑战的这一天! 今晚,我差点下狠手戳死了我自己。 赌的是什么? 就是这千钧一发之际。 慈阴起疑了,她就会要我活。 她不信,就会容着我死。 感谢孟钦,是他教会得我端起猎抢。 凿破苍苔地,偷他一片天! 我贡献出我的命门,让它变成敌人的罩门。 跟慈阴相比,我什么都没有。 但恰恰是我什么都没有,我才敢下出这个赌注。 哪怕我的谎言千疮百孔,我说的胆战心惊,我也要绷住了! 她最怕得是死,可……谁又不怕呢?! 就算我这前路是万丈深渊,我也想走下去。 欠的债太多太多,我得活着才能还呀! 我哭得极其狼狈,却又酣畅淋漓。 祖师诚不欺我,法是心之臣,心是法之主,无疑则心正。 心正则法灵,守一则心专,心专则法验。 情绪短暂的失控,没到五分钟,我就迅速的调整修复。 眼下还没回家,对我来说就不算绝对的安全。 谁知道那慈阴会不会在暗处布下眼线。 正如她所说,我不能露怯,外在不能表露太多。 耳畔听到了嘀嘀的车笛声响。 来人了? 我挣扎着刚要坐起来,流血的额头就像被撕开了一道更大的口子。 有很多看不到的黑气汹涌的进入,对着我的伤口就开始了疯狂的吹气。 我登时就像变成了一颗气球,脑子涨的分分钟像要爆掉,紧接着,心脏就跟着闷涨抽搐! 顾不得去擦一把血泪模糊的脸,我佝偻着身体就侧躺在地面,不晓得怎么会突然这样! 双手用力的撕扯着湿乎乎的头发,我脑中一瞬间涌过了很多画面,像是很想冲进商场,去到那灯光明耀的地界,去疯狂的买东西! 我要得到一切不属于我的东西,美好漂亮的东西,然后将它们通通撕碎,毁掉! 头痛欲裂,我眼前再次泛红,耳边听到了脚步声,隐约间有谁呼喊着我的名字,「小萤儿!」 第332章 发作 「小萤儿!!」 喊我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却做不到回应。 太阳穴鼓涨的像是薄皮大馅的灌汤包,特想扎进一支吸管,将翻江倒海的脑髓往外倒一倒。 视线模糊的看向上方的纸伞,那抹白无端刺痛了我,我好像看到了孟钦,他在屏风后面对着宣纸画画,光耀柔和雪白,他挽着衬衫袖口,露出的小臂线条匀称而又漂亮…… 「不行,不行,孟钦很好,他没有任何问题……」 我双手抓的头发越来越紧,无端又看到孟钦站在办公室里,他垂眸看着我在他的衬衫上乱画,干净的声线异常清晰的响在我耳边,「万应应,你不可以这样。」 「你必须改掉乱说话的坏毛病。」 他面容严谨的看着我,「什么叫弄坏谁,推到谁,吃掉谁,那种话……」 「我就要推倒你怎么了!」 我瞬间癫狂,撑着地面站起身,扯过纸伞就是一阵乱撕,「推死你!我推死你!!」 这把很结实的纸伞,它在武妹的手里充当舞台道具没坏,在邪祟面前飞来飞去也没坏,如今却被我极其疯狂的撕碎! 我红着眼,大脑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只有无与伦比的闹心感。 沙沙声响,撕碎的伞面像是将孟钦的面孔复制开来,有很多个孟钦对我笑着。 我呼吸抑制不住的急促,出腿踹着纸伞,「你还笑,还笑,我要毁了你!毁了你!」 伞骨咔吧而断。 我闷涨到要爆炸的身体还是难受。 抓心挠肝的难受!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彻彻底底的失控了! 「小萤儿!!」 肩膀忽的被人一揽,我摇晃的看出去,呢喃着开口,「难受……我难受,我要花钱,我想要孟钦,我要折磨他……」 「小萤儿,我是齐英!」 好像是齐经理的声音,他固着我的肩膀,谨防我摔倒,「老周,她这是接收到功德了!快把我买的东西拿出来,难受到极致她会脑出血的!」 声音很杂,我一边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边又能看到孟钦,他站在不远处,朝我浅笑着。 我徒劳的伸出手,「孟钦,他在那……让他来……我不许他笑,我要弄死他……」 「小萤儿,闻闻这个味道!」 火光闪烁。 齐经理貌似把什么东西置于我的脸前。 沉香味儿丝丝缕缕的传出,一开始我还酒醉般挣扎,随后就被人搀扶着慢慢坐到地面。 思维逐渐的清醒,我眼珠动了动,这才看到前面有一根线香。 很常见的线香,它静静地燃烧着,烟雾袅袅的散开在夜晚的冷风中。 我微微转了转脸,看到了拥着我的齐经理,他一手拿着线香,一手还在固着我的肩膀。 不远处停靠着三四辆车,东大爷和两位保安大哥正抬着昏迷的戚屹候他们陆续上车。 我慢悠悠的看了一圈,心底确定没事了,脑子仍旧昏昏沉沉。 直看着眼前的那根线香烧到了底部,僵硬的关节才像是逐渐解锁。 微微坐直,我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血,伤口干涸了,血流没再往下淌。 寒风一吹,刺痛感倒是姗姗而至。 这算是好事,痛觉能刺激的我愈发清醒一些。 「齐经理……」 我不好意思的看向他,发出的音节还很含糊,「我刚刚是不是发疯了?」 齐经理的神情很平静,看我的眼神还透着怜悯,「小萤儿,你只是败气发作了。」 待我坐直,他就把那根烧到底部的线香很随意的插在旁边的泥土里。 随后他就检查了一下我额头的伤口,不忍道,「皮都豁开了,先包扎吧。」 紧接着他便打开医药箱,拿出药水给我的额头消毒,听到我嘶嘶个不停,齐经理眼底红了红,手上跟着轻了几分,直到他帮我脑袋包扎完毕,「小萤儿,你现在除了伤口的疼痛,还有其它特别异常的感觉吗,意识全部恢复了吗?」 我垂眼嗯了声,「没那么难受了,齐经理,对不起,我也不想那样胡闹的……」 刚刚真是我自败气入体后最严重的一次失控,那种滋味儿特别恐怖。 问题是它发作完还不会断片儿,我清醒后都能想起来,这就令我更加羞愧尴尬。 万幸的是孟钦不在,我看到的‘他只是幻觉,否则孟钦都得被我吓死。 搞不好他都能把我送进什么实验室,拿我当稀有病种去研究。 「小萤儿,你不用道歉,我很清楚,你并不想这样。」 齐经理眼底满是担忧,「这是不是你现今为止最为严重的一次败气发作?」. 我闷闷的嗯了声,觉得自己很丢人,尤其眼尾还能看到那把残破不堪的纸伞。 它被我祸祸的就剩个破损的骨架,残留的纸片还破布般在夜风里哗啦啦的摇晃。 「做好准备吧,看来三爷所言不虚,你的败气以后只会越来越严重。」 齐经理微微蹙眉,「对了小萤儿,你体内的蛊毒破了吧。」 「破了。」 我难看的笑笑,「那是虫蛊,需要借助刚猛的外力祛根,正好慈阴……」 她很讲究的暴虐了我一通么。 甭说余毒了,我肝儿都差点被她锤出来。 「蛊毒破了就好。」 齐经理单看着我的外观,就像能猜出我的破蛊过程,便也没再多问,转而叹出口气,「这次我帮你消耗败气的方式也算简单,三万块就顶住了,日后怕是会越来越麻烦。」 啥?? 「三万?」 我后知后觉的看向他,「齐经理,什么三万块?」 齐经理下颌朝着那烧完的线香一送,冷风一吹,香灰也就在夜色里消散无踪了。 「这一根线香三万块。」 齐经理说道,「我以你的名义买的,只买了这一根。」 「一根线香要三万块?!」 啥线香会这么贵? 再者齐经理烧的这根就是很普通的线香。 我从小接触到大的,一捆也就几块钱。 叮~ 脑子里的齿轮终于开始了运转~ 啊啊啊! 我又按照常理去想事儿了! 忘掉忘掉,你是败家子呀大姐! 我垂死挣扎般开口,「齐经理,您是在公司里买的线香吧。」 要是这样花的三万块,也算肥水没流外人田。 齐经理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他扶着我站起身,「跟天道做生意,我怎么敢耍小聪明?」 我心一颤,「所以,您是帮我败家了?」 第333章 本质 「差不多,我随便找了家小店买的线香。」 齐经理晦涩的笑笑,「还是我商量着老板卖我的,最后我付完钱,又被他误解成精神异常,他悄悄对东爷讲,三万块可以随时退我,有监控为证,别我回头再去找他麻烦,所以这笔钱呀,是真正的败家款项,对你的败气才有迅速消耗的功用。」 见我哑然,齐经理继续道,「当然,我也可以把你买的衣服包包拿过来,一把火全部烧掉,但我着急赶过来,只能……小萤儿,这三万块算是你花的,公司那边也会走你的账,还请你见谅。」 「……」 我无言以对。 这冤大头让我当的,真是头嗡嗡大。 不得不说败家还真是一门学问,不求最好,只求最贵! 刚才那杆风是朝哪个方向吹得,赶紧把香灰再给我吹回来! 三万呀,我才闻多一小会儿,连个尸首你都没给我留下! 「小萤儿,其实这是好事。」 齐经理反而笑了笑,「这说明你今晚累积的功德很多。」 「功德?」 我懵懵的看他,「因为我灭了慈阴手里的亡魂?」 「没错。」 齐经理一脸感慨,「我们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三爷跟我说,你在打邪时,一定是疯狂散出败气的状态,对手越强大,你败气便会消耗的越彻底,从而令身体轻盈,思维晴朗,将你被逼到极致的时候,你体内的败气甚至可以幻化出形态,跟对方去缠斗……」 我下意识的点头,师父果真是一清二楚,但这回…… 「齐经理,我刚来太平巷给张大爷治疗虚症的时候,败气是幻化出来了一条黑色大蛇,它还跟张大爷身上的珠子蛇一通撕咬……」 我疑惑道,「但这次我灭了好些个亡灵,体内的败气却没有幻化出形态,这是为什么?」 「很简单,这说明小萤儿你的道行提高了,重点就在于你要被逼到极致。」 齐经理笑了声,「张大爷那回你的败气能轻易显形,就说明你那时那刻,就已经使出了全力,而今晚,在慈阴出现之前,你是否被她放出的亡灵逼到束手无策,无力回天?」 我仔细想了想,随即摇头,「我是想全力以赴来着,可我一开始就被慈阴给罩住了,后来终于出来,就灭了三个亡魂,接着又看到了百鬼送丧,我就请神临身……」 欸~在慈阴的那张大白脸出现之前,我的确还没到穷途末路的程度。 着急归着急,至少还能出手比划比划,有招儿应对。 等到慈阴的那张大脸出现,乌云当空,我就彻底废了。 在她面前我就像个要跟大人动武把抄的三岁小孩儿。 指诀我都掐不出来,她吹杆儿风都像能给我送走。 各种降维打击,我只剩躺平挨揍。 别说我兜里什么都没有,就算是带了符箓,那种情况下都没法点,分分钟我就会变成武妹。看書菈 「小萤儿,不要多想,慈阴可是大邪师,你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就说明你很厉害了。」 齐经理说道,「老实讲你进步的很快,出乎意料的快,所以你在打邪的过程中会将败气消散干净,但在打邪过后,你又会迅速接收到上方的赏赐,因为你打的是大魔,折的也是大魔的羽翼,哪怕你只是薅掉了魔鬼的两根头发,这亦是你作为正道之师的褒奖。」 「褒奖?!」 也就是说,我方才那种狂犬病发作的状态,是因为我接收到上方的奖励了? 败气再次入体的越汹涌,说明天道奖励给我的功德越多?! 「没 错。」 齐经理颔首,「三爷说你自己知道,你身上有两条线,只要你伤害的是大魔,灭的是恶灵,过程中越凶险,事后有一条代表你起势的红线就会增长的越快,虽然败气会冲的你瞬间失去理智,苦不堪言,可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你每一次败气的疯狂发作,都代表你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我惊惊的站在那,夜风吹得我愈发清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脚。 视线仿若能透过沾满土灰血渍的鞋面,看到袜子里面的脚趾和脚背。 原来我被败气冲荡到死去活来的时候,恰恰表明红线正在快马加鞭的追撵着黑线。 盟约在前,生死速递,账目立算。 世间事大抵如此吧,只有极致的付出,才能得到相对满意的收获。 甚至还要抱着一种根本不会有收获的态度,纯粹的付出,不去想赢不赢。 当我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赢的时候,我在众人眼中活的像个疯子的时候,成功可能就近在迟尺,也有可能只是楼兰一梦,一切,皆是未知。 就像我一次次在后院摔倒,一次次朝着高墙攀登,在此之前,我就像个精神病。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爬上去,只是习惯性的去训练着,忽然之间,我就上去了。 看似很简单的蹬墙步骤,不也是我一次次捶打出来的结果吗?! 心跳莫名的加快,这一刻,我感谢天道的算计,还要感谢它的公平。 它让我的汗水得到了回馈,让我的前路看到了曙光。 虽然我仍会在心里腹诽它有时太过无情,可我还是要感谢它,感谢它能看到芸芸众生。 渺小如我,亦可在大魔面前闪烁着星火。 希望不死,我斗志永存。 不远处,五位哥已经被东大爷和两位保安大哥抬进了车内。 忙完的三人还看向我们这边,齐经理挥了下手,他们就像了然,各自开着一辆车先行离开。 我见齐经理没有带我走的意思,不免有些紧张,「齐经理,咱们不回去吗?」 齐经理正了正神色,「你着不着急先去医院?」 我立马想起了和孟钦的赌约,赶忙摇头,「我不用去医院!」 坚决不能去,太丢人! 齐经理点头,「那好,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聊,屹候他们五人你也不用担心,东爷那边会照顾。」 我哦了声,「那在这里聊,会不会隔墙有耳?」 「放心吧。」 齐经理笃定道,「小萤儿,你要是累的话,我们也可以去车里坐一坐,暖和暖和……」 「那倒不用。」 我摆了摆手,「齐经理,就在这里说吧,我问题不大。」 他们应对慈阴的经验远比我丰富,齐经理能兜底儿我就放心了。 第334章 关键点在哪里? 虽说我哪哪都疼,四肢跟着发沉,很疲惫,外观看起来应该也是伤痕累累。 我却不想躺下休息,而且我很确定,只要我去了暖和舒服的地界,很快就能睡死过去。 莫不如站在外头吹吹冷风,还能精神些。 当下我这太阳穴还在一蹦一蹦的跳跃,有好多疑团好像正在朝我逐步靠近。 我需要搞清楚发生的这一切,有太多奇怪的点了! 为什么齐经理出现后就携带了医药箱? 为什么他还会提前帮我预备好消耗败气的高价线香? 我整理着思绪,「齐经理,听说您早就知道几位哥要吓我的事情了?」 「嗯,屹候对我并无隐瞒。」 齐经理点了下头,神情复杂的道,「我也传达了三爷的意思,随便他们出招,不过我没想到你会中蛊,所以我立马就往回赶,也联系起屹候他们几位兄弟,想跟他们说不要在今晚出手,谁知我电话一拨出来,他们五人全部关机了。」 我绷着神经,「然后呢?」 「我感觉到要出事儿,找过来就发现迷路了,鬼挡墙。」 齐经理面色严峻起来,「远远地,我就感觉到很重的阴气,想必是慈阴出手了,我便先去买了线香,然后就用黑狗血抹了前杠,摸索到阵局外等候……」 呼出口寒气,齐经理又看向我,「小萤儿,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我没办法冲进阵局救人,即使我能花重金请来阴阳先生帮忙破局,我又不能保证他的安危,人命业障我背不起,更何况,三爷曾吩咐过我,当慈阴在你面前出现了,就说明他的布局成功了。」 啥? 我眉心一跳,「师父的布局?」 「没错,你的考验亦是就此开始。」 齐经理说道,「在慈阴面前,你若是能全身而退,就说明你为自己争取出来了成长时间,三爷将不用担心你会被慈阴扼杀在萌芽阶段,我们所有人也都会看到,在你柔顺的皮囊下,真真住着一头猛虎。」 我脑中迅速开始了复盘,「齐经理,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崔强有问题?」 否则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安排崔强做我的司机?看書菈 就算南大爷没在,公司也有其他司机,当然,那时去看齐经理是在器重崔强,回过头再去琢磨,齐经理越是器重他,应当越是体恤他,而不是明知崔强有腿疾,还让他一个前台员工特意开车送我去医院。 齐经理点头,「当然,我早就知道他是慈阴的人。」 我脑子跟着一轰隆,「所以,您是故意的?」 「是的。」 齐经理很坦然的模样,「我的人暗中观察他很久了,甚至可以说,公司的每一位员工,三爷都派人做过详细调查,有问题的对象,三爷并不会着急戳穿,他也不会拎出谁,我们就等着看,看狐狸的尾巴什么时候露出来,即使崔强在公司里表现的很正常,他还是露出了马脚,他故意吓唬你了不是吗?」 我微蹙着眉,「您是指,我第一天去公司时,崔强讲解的很详细,连装尸体的灵袋都要打开让我看看刺绣的举动吗?」 「你说呢?」 齐经理意味深长的道,「你作为三爷唯一的徒弟,改名换姓的女儿,即便是崔强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现,有些行为,未免也太冒失,再者,那天你离开公司后,我认真看了几遍他为你讲解殡葬用品的视频监控,发现你在看骨灰盒时很紧张,而崔强,他眼底倒是流露出了些许得意,并且,他还会装模做样的慰问你,看口型是,谢小姐,你没事儿吧,怎么脸颊一直颤?」 「……」 我嗓子一紧,脊背跟着一麻。 「三爷把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齐经理低着音,「并且他在那时就开始了部署,只等,一击必中。」 那时候就开始了? 我刚来京中的第二天? 表面上,我是去参观公司,实际在师父眼里,我就是一面镜子。 师父会通过我,照出那些即将会对我产生危害的人,从细枝末节中,一点点摊开大网,再一步步的收紧口子,我貌似捋出了什么,又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既然是一击必中…… 「齐经理,师父如何确定慈阴会在今晚露面?」 若是师父不确定,齐经理那边就没必要放出崔强和我接触。 而齐经理既然放出了崔强,不就是想要敌人彻底暴露,觉得时机成熟了吗? 咱们再往前推推,如果崔强没有撕开那块儿糖果让我吃,他表现得很正常,那我压根儿就看不出来他是内鬼,齐经理又怎么敢断定慈阴一定就会在今晚出现呢? 说白了,今晚这些事儿是个连锁反应。 先是我故意为之吃了那块糖,然后我又习惯性的去把玩木牌,从而导致蛊毒提前发作。 当我在洗手间吐到双腿发软,又被乾安敲晕,五位哥将我带到了这个阴森萧索的废弃医院。 与此同时,慈阴那边亦然知晓了崔强已经暴露,我蛊毒正在破解中,慈阴便顺势要了崔强的命,正正好,又有这天时地利人和的破败环境。 慈阴便秉持着她顺水推舟的原则,在这里虐了我,虐了我们所有人! 综上,崔强看似微不足道,他亦是一枚引信,点燃了这颗定时炸弹! 是崔强帮我打开了暗处的那扇房门。 他让那些难以想象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部涌了进来! 我的赌注亦是在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局面里押了出去,赌一个是生是死。 反过头来再去推,齐经理既然走了崔强这步棋,又是谁给他保证的这份胜算? 凭什么他就认为今晚这一切会必然发生呢? 换言之,齐经理又是怎么得来的自信,觉得崔强今晚一定会暴露? 关键点在哪里? 「……孟钦。」 齐经理深吸了一口气,「关键点就是孟钦。」 「孟钦?」 我愣了愣,「孟钦为什么会是关键点,他就是我一个好朋友。」 「好朋友?」 齐经理低笑一声,嗓子莫名清了清,「小萤儿,你刚才败气发作时,一直在朝我要孟钦,好像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你的所有物,对于你糊里糊涂时喊出的一些话,我只能说,我理解你那时是失去了理智,我理解你的痛苦,但你幸好不是我的女儿,否则,我会气疯。」 第335章 博弈 「……」 我脸色一涨。 立马就有些低眉顺眼。 干啥呀这是,正抽丝剥茧呢么,突然扬沙子干啥呀。 这篇儿就翻过去呗。 「齐经理,我就是……哎呀,我错了!」 我满眼尴尬的看向他,「我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孟钦长得太好看了,他又特别优秀,我一看到他就总想使坏……您可千万别说出去,我改了,我一直在改,我知道这样很不对,孟钦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很好,他帮我解决了很多困扰,我也不想伤害到他,最近我每天都在喝固魄汤,谁知道这败气一发作,还能想找他……」 此刻我也顾不上会不会越描越黑了。 说出来我自己都费解,为啥败气发作时我会想要孟钦呢? 要不然我下次试试朝别人身上滴点墨水? 这注意力是不是就能转移了? 「小萤儿,其实你说到重点了。」 齐经理收敛了几分笑意,「孟钦为人究竟如何我们没资格去做评价,他城府很深,也很难让人猜透,不过有一点我现在很确定,他不会伤害到你,他对你来讲是好的,你对他所谓的坏想法,就是你的败气和他本身就有的佛气在相互博弈。」 「是,我知道这一点。」 我调整着情绪点头,「师父也跟我说过,败气会随着我的年岁增长越来越不受控,固魄汤本来能稳住我的,可是我一遇到孟钦,他的磁场就会干扰到我,本来是相安无事的,但是在他第一次救我时,我不小心蹭到他袖子上一滴墨汁,然后我整个人就不对了,总想去弄脏他……」 「什么!」 齐经理反应很夸张,:「你要弄脏他?!」 我本能的点头,「是啊,后来我真的弄脏他了。」 「你还真……小萤儿,我没看出来你胆子很大呀!」 齐经当即就有些失态,「不行,我必须要请三爷回来,你这孩子我管不了,得三爷亲自回来管你!」 「别、别别惊动我师父,齐经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画花人家衬衫的行为特别不好。」 我内疚不已,「画完的那天晚上,我就跟孟钦道歉了,孟钦也原谅我了,不过我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白天去医院找孟钦,我说是给他送礼物,其实就是做出赔偿,无论怎么样,我都不该弄脏他的衬衫,还是用水性笔画的,画了很多圈圈线条,还有老丁头……」 齐经理匪夷,:「老丁头是谁?」 「你不知道吗?一个老丁头,欠我两个球,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去你个大鸭蛋……」 我小声嘀咕着,战战兢兢的看他,「应该很不好洗,而且孟钦的衬衫好像还很贵。」 「……哦,画画是吧。」 齐经理莫名舒出一口气,抚着心口看我,「你只是弄脏了他的衣服?」 「那不然呢?」 我小心翼翼的道,「还要弄脏孟钦哪里,弄脏他脸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孟钦不能让,他得生气。」 虽然我是很想画花他的脸,最好再画两撇胡子,再让他出门去溜达一圈,展示展示,那应该才更有意思…… 啊!! 不能想。 我又要开始烦人了! 「咳咳!」 齐经理呛了,「小萤儿你……咳咳咳!」 我紧张兮兮的看他,「齐经理,您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我师父,他容易被我气的加重病情……」 齐经理咳嗽完似乎有点想笑,又要端着长辈架子,整个人就显得很别扭。 不过他这副神情倒不再 像个严肃的公司负责人,而是一位随和起来的大哥哥。 我见状稍稍放心,「齐经理,您不会告诉我师父……」 「小萤儿,其实弄脏孟钦衬衫这件事不算问题,既然你都赔偿了,那就过去了。」 齐经理抬起手,缓了半天,「这思路都让你打乱了,我得捋捋,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到了这步我也不急了,感觉越聊越冷,便拢了拢已经脏到没眼看的大衣。 就是我这一拢紧,胸腔疼得我还是一嘶嘶。 估摸没伤到内脏,就是摔得太狠,震得骨头疼。 垂眼顺便检查了一下,甭说外套了,里面的裙子针织衫都脏了,连短靴的鞋尖都蹭掉皮了。 慈阴这老太太倒是真能处,帮我败祸了。 待我回家这从里到外的都得扔掉,不扔不成,看到都有阴影! 眼一抬,齐经理看我的表情俨然心疼,「小萤儿,要不还是上车……」 我跟着就笑了,「齐经理,您可千万别关心我,刚刚那根线香只是让我神智恢复了清醒,不瞒您说,我太阳穴现在还跳呢,您要是对我好了,我承受不住,冻是冻不坏我的,但是败气会让我面目可憎,今晚我已经稀里糊涂的花了三万块,眼下的伤情我还能挺住,唯独接受不了的就是关爱。」 齐经理点了下头,「所以呀,只有孟钦可以关心你,也只有孟钦对你的关怀,不会令你难受,他可以让你像正常人那样去社交,去吃喜欢的东西,做喜欢的事。」 「啊?」 我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齐经理这是又唠回来了? 「你还不懂吗小萤儿。」 齐经理微微笑笑,「其实很多事情都是相互矛盾的,你认为孟钦身上的佛气是在保佑你,可你又说,你的败气在遇到他的佛气时会碰撞,那么我想问你,孟钦身上的佛气究竟是你所喜欢的,还是你抗拒的?」 「当然是我喜欢的……」 「既然是你喜欢的,你又为什么想要去摧毁他呢?」 齐经理说道,「小萤儿,坦白讲孟钦身上的佛气是在保护他自己的,对他而言,败气是那份入侵者,所以他身上的佛气才会时不时的消散,目的就是要保护好他。」 「那么在你们相处时,败气对孟钦而言就是危险品,可能他自己都有这方面的直觉,但孟钦从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他冷静而又自信,相比较虚无缥缈的预感,孟钦会更加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齐经理看着我,「在他眼里,你就是一个小女孩儿,尤其是他还连续救过你,可能你的一些举动,在他看来也是天真无邪,所以他会倾向于理智思考,当他解除了一部分疑虑,自然就会愿意和你相接触。」 第336章 一黑一白 眼见我越听越懵,齐经理缓声道,「小萤儿,败气和佛气都是你们俩自身携带的气场,区别只是,你的败气想作乱,他的佛气想要拨乱反正,一个想使坏,另一个想引导你变好。」 「但是小萤儿你自己很清楚,你的败气在十年内都不可能变好,基于此,每当孟钦的佛气想要占据到高点,你的败气亦会触底反弹,瞬间爆炸,可是无论这气场怎么打架,都不会妨碍到你们成为朋友。」 齐经理叹出口气,「也是怪你们几次见面的时机不对,哪次你都是在受伤状态下遇到的孟钦,所以你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同孟钦相处你是自在的,是不需要去顾忌什么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不在受伤的情形下和孟钦遇到,真要出了意外怎么办?」 我隐隐约约的听出了齐经理的意思…… 「齐经理,孟钦是我的贵人?」 我试探道,「他是那位能帮我消耗败气的贵人?!」 「是呀,就是他,小萤儿,你都给我弄迷茫了。」 齐经理哭笑不得的道,「要知道他连续救过你,你还和他做了朋友,方才你也说,孟钦帮你解决了很多困扰,那你为什么就想不到他正是那位帮你消耗败气的贵人呢?」 我哑然,「我……」 没往那方面寻思呀! 孟钦怎么会是…… 「小萤儿,你仔细想想,自打你遇到孟钦,是不是丝毫没有受到败气的困扰?」 齐经理说,「你有过头昏眼花胸闷气短吗?」 我摇头,刚要开口,齐经理跟着又说,「小萤儿,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气场博弈是博弈,本质上,你们俩就是一黑一白,你要是能作出深坑的败家子,他就是站在云端的天之骄子,气场不合是必然的……」 齐经理指了指自己,「就像我和我老婆,大学时期她是我最避之不及的那种女生,笨手笨脚,大大咧咧,我的潜意识就在提醒我,我们不是一路人,我要跟她保持距离,但我们就是相爱了,我非常喜欢她,气场这个东西是看不着的,而且气场不和也分很多种,有的不和会让你没来由的讨厌一个人,还有一种不和更类似于互补,它是影响不到两个人真正交往的……」 看我没答话,齐经理手臂一挥,「算了,我再说白点小萤儿,哪怕你真的想要摧毁孟钦,只要他乐意,他愿打愿挨,这一切就全然不是问题你明白吗!」 齐经理说得自己都急了,就差要扒开我的脑瓜子告诉我—— 孟钦身上有佛气,和他作为我的贵人这两点并不冲突。 事实上,我此刻并没有在纠结气场这个问题。 呃~仅仅只是在溜号。 寒风忽然就静谧了几分。 我的思维跟着飘忽奔逸,好像回到了初次和孟钦见面的机场。 当时我蹲在地上收拾着书包,模糊中一抬眼,视线跟着就清晰起来。 我看到了一位穿着雪白衬衣的少年,他清隽的像是一幅山水名画。 锋芒敛藏,和风容与。 咯嘣~ 咬碎糖果的声音似乎还很清晰。 那颗糖真的好甜呀。 回想起来,舌尖似乎还会弥漫出丝丝的蜜。 那时我以为是糖果帮我消耗的败气,让我瞬间恢复了视力。 日后我还买了很多包同一品牌的糖,但是都没有再次吃出那个甜度。 对了,还有辣条,那天我装错了他的白玉印章,追过去还给他,嘴上还吃着辣条,孟钦提醒我说会对身体不好,我却觉得那包辣条吃的很安逸,过后我依然买了很多包,不要命的吃,依然没再吃出那天黄昏时的惬意舒畅。 休克后我被孟钦相救,在他外婆的家里醒来,遇到他时也并没有太局促。 明明我跟他还不熟悉,只是知道一个名字,却像是认识了他好久好久,很自然的,就同他说上话了,那天他送我回到太平巷,我还送了他很多吃的,他收下了,我身体也没什么不适。 我想他是不在意这些东西,还以为,不会再遇到。看書菈 谁知他又救了我第二次,第三次…… 当然,也会有一些不自在,小小的陌生感。 可我并不是一个自来熟的性格,和孟钦在一起,我却不由自主的开朗活泼。 我喜欢和他聊天,喜欢对他笑,喜欢闹他,会由衷的赞美他。 即便,他觉得我是在幼稚无聊。 孟钦在医院推着我去看病,帮我手臂复位,他在车里和我握手,很正式的相识,他还让我看手相,他收好了我本以为丢失的鞋子,他会耐心的给我讲道理,他还给我邮寄了新年礼物,教我端起猎抢,直到我去医院找他,聊天说笑也没有难受…… 回头看去,好多个瞬间似乎都在提醒我。 孟钦就是那位帮我消耗败气的贵人。 对了! 还有香味儿。 我和他能互相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气。 他说很不科学,我认为是本命带有的佛缘使然。 或许有佛缘的成分在,更准确的答案,是因为他是我的贵人。 那位唯一的,能帮我消耗败气,让我能去正常社交的贵人。 我本以为这位贵人要好久好久才能出现,没想到,在我离开老家的第一天,就让我遇到了。 垂下眼,我不由自主的,很轻很轻的就笑了,「是孟钦呀,是孟钦。」 牵起的唇角还会有细微肿胀的痛感,我却笑的却很想长吁出一口气。 再看向齐经理,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原来贵人就是孟钦,那是我的荣幸。」 他果真是佛祖派下来保佑我的贵人。 「谢天谢地呀,我的大小姐,您终于知道这位贵人是谁了。」 齐经理亦是呼出一口气,面上也跃起笑意,眉头跟着便微微挑起,「可是小萤儿,我真的不明白,你先前为什么就觉得不是他呢?」 是啊。 为什么呢? 是因为那些不能对齐经理摊开来讲的小心思吗? 不,那只是一部分,自然还有其他的成分在。 我认真的想了想,「齐经理,您确定我的败气让我在孟钦面前只是有时会胡闹,而不会再伤害到孟钦其他方面吧,比如说,我会不会影响到孟钦的时运健康,会不会让他变得胡乱花钱?」 第337章 甲之蜜糖 「你说呢。」 齐经理反问,「你跟孟钦也接触一段时间了,他认识你以后,生活有什么变动异常吗?」 「好像是没有……」 我想到刘医生的话,「孟钦医院里的前辈说他表现的特别好,还发表过什么文章。」 「这不就得了。」 齐经理说道,「若是你的败气能伤害到别人,那你何必还立誓自耗呢,你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要自己去消化吸收那份苦难嘛,孟钦只是你单方面的贵人,他是不会被你妨害到时运的,不过你流出的血也别沾到他身上,估计会影响到他的消费观,再加上他自身就有的佛气,反应一定会更加的强烈和痛苦,你要多加注意。」 我放心下来,日常交往不会影响到孟钦时运就成。 至于血,这方面我一直很注意。 「另外,你还要控制下那些坏想法。」 齐经理看着我,「有些话,可能你表达的是一个意思,但是听到对方耳朵里,就容易变成另一种意思,会让人误会。」 呃…… 这个。 我只能说是尽量。 关键败气发作时它不受我控制呀! 真比喝醉了都夸张! 白天我给孟钦送衬衫时还暗自庆幸,遇到他终于没坏想法了,今晚的犯病状态就给我扎了一针。 得亏齐经理送来了‘解药,不然我真在发狂的状态下逮到孟钦,天知道我能对他做出啥事儿来! 兴许我都容易咬死他,过后他即便捡条命都得去打狂犬疫苗。 今晚敲响的就是警钟,务必长鸣! 日后再有这种时刻坚决不能让孟钦靠近我! 「小萤儿,难道你是因为担心影响到对方时运,才没那么在意贵人是谁的吗?」 齐经理好奇道,亦或者说他想掰扯清楚什么,如此才能进入下一阶段。 「嗯,有这样的想法。」 我坦诚的应着,「齐经理,我是需要平衡身体,但这份败气它不是绝症,我可以有很多种途径去消耗不是吗?」 抛除一部分小女儿的幻想心思,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之所以我没急着去找寻这位贵人,私心也是不想给人家添麻烦。 毕竟在此之前这位贵人对我而言就是一位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就像是独居的老人,哪怕生活没那么方便,做饭很慢,病了也得自己吃药去医院,能有个人去照顾自然是好,可要就是没人照顾,自己也能维持生活。 我感觉自己就是这种状态,找到贵人了固然好,可要是他不出现,我也能生存。 如今知道了贵人是孟钦,我倒是很欣喜,还好我们成为朋友了。 不用想着再去磨合,也不用忧心一但处不来怎么办。 孟钦是会给我带来幸福感的哥哥,他更是我在京中最珍贵的恩赐。 「所以小萤儿,对于孟钦的佛气你全都搞懂了?」 齐经理看向我,「确定?」 我嗯了声,「确定。」 总结来说,佛气是孟钦本命自带的,是保护他的,我的败气会和他水火不容。 但他的佛气辟邪却不伤人,散发出来,反而会激出我败气里的恶,迫使我想去伤害他。 我不是灵体,当然不会怕他,奈何我的气场又太过靠近阴邪,面对他时就会很容易失控。ap. 很好理解不是吗? 这便是我为什么会在败气发作时,潜意识里想找孟钦救命,让他来帮我消耗败气,另一方面,又会很想将他生吞活剥的原因。 若是我没有身负败气,孟钦对我,应当就只有吸引。 就像我先前分析过得那样,我本命里携带的佛缘会很亲近他。 现如今我有了败气,孟钦对我,就成为了矛盾体。 我一边会受到他佛气的吸引,一边又会因此受到‘刺激。 忘了哪位老师曾说过一句话,他说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在矛盾中前行进步的。 我那时还听不懂,现在想想,他大概指的就是事物的两面性。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孟钦对我而言是蜜糖,我对孟钦来讲,可能是砒霜? 我看向齐经理,「在我影响不到孟钦时运健康的前提下,我能帮助到他吗?」 齐经理似乎没听懂,「你要帮他什么?」 朋友之间当然要互相帮助。 「我想让他越来越好呀。」 我说着,「既然孟钦是我的贵人,那他凭什么只能单方面的帮助到我,这对他不公平,我也要能帮助到他才对。」 「你想的还不少。」 齐经理笑了,「你要是能好好的活下去,起势得到大成,我保证你会帮到他很多,小萤儿,现在对你而言,只是蓄力阶段,天道让孟钦出现,就是要助力你跑的更快,目光放长远些,日后你本事大了,报答的方式多种多样,难道你交朋友,当天的情份就得当天还清吗?那和你做朋友可太累了。」 「倒也不是。」 我抬手摸了摸头上缠绕的纱布,「怕的就是……」 「半道没了?」 齐经理笑着摇头,「小萤儿,你吧,总是跨出一步,又退回半步,实话告诉你,你注定是要活在误解中的,我希望你做能个狼心狗肺的人,像孟钦那种出身,他也不需要你的小恩小惠,到他真正向你提出要求的时候,无论你是否能做到,他都会变着法的让你做到,毕竟他骨子里有商人的基因,有明争暗夺……」 顿了顿,齐经理的音色突然深沉起来,「会算计的终将是他,而不会是你。」 我静静地看着齐经理,他还说不了解孟钦,可我怎么感觉他像是研究过孟钦? 「好了小萤儿,既然你对贵人这件事全部都了解完了,那我……」 「等等。」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齐经理,您早就知道孟钦是我的贵人?」 齐经理点头,「是的。」 我皱起眉,「具体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你晨练越野跑休克的那天吧。」 齐经理说道,「你晕倒在孟钦外婆的家门口,被他们家的医生抬进去救治,醒来后又被孟钦送回太平巷,那时我差不多就能确定孟钦是你的贵人。」 也就是说…… 我怔怔的看着他,「你知道我那天发生的所有事?」 这件事我虽然和齐经理讲过,也就是一语概括,好像就说自己是遇到了实体大灵,出了一点意外,被孟钦救了,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第338章 计划 难不成,我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齐经理的眼皮子底下? 他有派人一直在暗处跟着我? 那他当天为什么不出面把我带回家呢? 而且齐经理他什么都知道,过后却没朝我透露过一个字! 「小萤儿,你先别着急,其实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齐经理耐心道,「甚至可以讲,你的态度也影响到了我,我一度疑惑孟钦是否真是你的贵人,因为在更早之前,是三爷率先发现的孟钦是你贵人。」 师父? 「师父什么时候见过孟钦……机场吗?!」 我睁大眼,「在机场的时候?!」 齐经理眼神笃定,「没错。」 「那么早?!」 我来京中的第一天?! 「师父为什么没跟我说呢?」 「因为三爷也不是很确定。」 齐经理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三爷认为,贵人是你的,你同他相识后一定会有所感应,据说你和孟钦相遇的那天,你并没有想要近一步接触孟钦的想法,完全将孟钦当做了一位萍水相逢的路人,那站在三爷的角度,他也不敢百分百的确定孟钦就是你的贵人,他需要再观察观察。」 「另外就像你说的,败气它不是绝症,哪怕这位贵人晚点出现,三爷也觉得无碍,所以三爷在你面前并没有多提这位贵人,亦是三爷不想让你觉得你是他的负担,你姓谢了,就是他的女儿,父亲为女儿付出多少都很正常。」 齐经理说道,「在你溺水那晚我也曾问过你孟钦的事情,当时你非常干脆的就否定了,我也就没再多提,还是三爷在梦中很肯定的对我说,孟钦就是你的贵人,一切都按计划行事,我之所以没急着对你挑明,就是为了布下这个局,这一切既是对你的考验,也是你要为自己搏出的生机。」 我心跳跟着加快,倒是想起在机场等车的时候,乾安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大堆话,他问我孟钦长得怎么样,叫什么名字,我说完后,师父当即在旁边看了我一眼,随即就闭上了双目,没有多言。 原来在那个时候,师父心里就有数了! 等等!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考验?生机? 我捕捉着关键词,「齐经理,究竟是什么计划?对了,休克的事情你既然一清二楚,那天的实体大灵……」 「出来吧!」 齐经理忽然唤了一声,「洪姨!」 呼呼~呼呼~~ 夜风猛然加大。 我破损的眉心跟着就刺痛非常,寒气急促的拍打着面门。 这身体太虚了,我迎风就有些摇摇欲坠,脚下不自觉的后退。 齐经理眼疾手快的扶住我的背身,跟着便喊了声,「洪姨,您的气息太烈,麻烦您不要离得太近,小萤儿这边刚打完邪,身体太过虚弱,承受不住的!」 呼~ 夜风骤停,平静无虞。 我平复了几下呼吸,鼻息处隐隐约约闻到了尘晦味道。 颤着眼看过去,远处昏暗的树木前,正站了一位穿着白裙的长发女子。 依然是看不到她的脸,身前只有厚重到静止的长发。 白色的裙角,以及那两条灰白色的小腿。 「齐经理,她是……」 「我们的人。」 齐经理给我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敢跟你在外面这么畅所欲言,即使你的败气遇到邪祟会有提醒,你的感知力还没到能分辨出慈阴所有诡法的程度,有洪姨在,就完全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了。」 洪姨? 我问道,「师父私下里还养灵体?」 「三爷怎么可能会养灵体,那是邪师热衷做的事情,洪姨是这个家里最为特殊的存在,她死的很惨,靠着三爷才能一步步修成实体大灵……」 齐经理望着远处的白裙女人,「对于她的身份,你应该也听三爷说过,她曾是慈阴的徒弟,儿时她家境贫寒,拜慈阴为师后,倒是改善了家里的经济条件,基于此,她也将慈阴奉为了亲生母亲,对慈阴是言听计从,她唯一没有听命于慈阴的事情,就是和自己的师哥相爱,最后她还帮助师哥逃跑,眼见逃脱不掉,她就回到了慈阴身边,最最后,惨遭慈阴杀害。」 「是她?!」 我看向那个女人,她站在那真是一动不动,浑身散着凉寒。 她就是和雪松叔叔相爱过的那位女朋友?亦是雪松叔叔的小师妹。 我记得师父说过,她当时身上有降头,为了给雪松叔叔拖延出逃跑时间,便主动回到了慈阴身边。 「这位洪姨,岂不就是师父的弟妹?」ap. 「算是吧。」 齐经理苦笑出声,「洪姨太苦了,死后的魂灵也不得安宁,被慈阴派出的阴兵围追堵截,慈阴一度想将她抓回去,继续为自己所用,还是三爷想了办法,在慈阴那里做了障眼,这才让洪姨一步步的修成实体大灵。」 我不解道,「那她为什么还不上路?」 留在这人世,虽然她能帮助到师父,却也是暗无天日。 对于灵体来讲,越晚上路,要还的阴寿就越多,下去后也要受苦。 齐经理气息一沉,「慈阴还活着,她怎么会甘心上路?」 我了然,是了,连我这尚且活着的人都心有不甘。 被害成死不瞑目的,更加不会甘心。 「正是有这一口咽不下去的滔天怨气,才能让洪姨练就出实体。」 齐经理腮帮子紧了紧,「不过洪姨很怕慈阴,她是骨子里的怕,即便她修成了实体大灵,对付慈阴也是以卵击石,所以三爷一直在暗处保护着洪姨,也绝对不能让慈阴知道洪姨一直没上路,否则慈阴一但对付了洪姨,洪姨怕是就要……那样的结果,三爷是不想看到的。」 我点头没有言语,洪姨若是再被慈阴杀一回,真就永远的消失了。 她不是崔强,并没有害人的想法,应该有个好的结果。 「小萤儿,因为你在机场那回没有确定孟钦就是你的贵人,三爷在离开京中后,就拜托洪姨做了近一步确定,灵体会诊气,洪姨确信,孟钦就是你的贵人。」 齐经理眼含严肃,「三爷便叮嘱洪姨,在恰当的时机里,将你送到孟钦身边,从而,计划开始。」 第339章 局 开始? 「齐经理,您的意思就是说,我晨练的那天上午,洪姨是故意吓我,容着我朝别墅区疯跑,到了孟钦外婆的家门口,她忽然就搂开头发,露出了一张血糊糊的脸……」 「是的,洪姨让我转达你,她很抱歉。」 齐经理赶忙解释,「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的,看你一直跑,还挺有劲儿的,洪姨也很着急,只能想出个干脆果决的法子,亮一相,用煞气冲冲你,你这才给面子的晕了。」 「……」 哈? 洪姨吓人的经验不丰富? 那一声声名字唤的…… 没吓死我! 搁谁被大灵那么撵都得嗷嗷有劲儿! 当时别说我身体不舒服,就算我坐轮椅了,遇到洪姨我都能扛着轮椅跑! 「齐经理,那天我胃很疼,看到洪姨后,我居然连手臂都抬不起来,没办法咬破中指,是师父做了什么吗?」 「是的,三爷不能让你和洪姨起冲突。」 齐经理说道,「自然也不会容着你出手对洪姨做什么。」 苍天大地呀! 我这才舒服点。 就说我咋能逊到那个程度! 胃疼的那么是时候,说抽搐就抽搐,连中指都没办法咬! 合着都是局! 「事实上,洪姨靠近孟钦,她也会不舒服。」 齐经理继续道,「但她那天必须要让你和孟钦相识,再晚几分钟,孟钦就要和她外婆离开家了,所以她吓晕你也是无奈之举,既是让你和这位贵人走近,也是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 敲山震虎?? 脑中的丝线层层穿起。 我顺着线头不停地捋着。 若是这位洪姨是师父这边的人,很多事情的格局就要改变了。 要知道,在洪姨出现之前,我在太平巷的生活只有枯燥的体能训练,日常根本就没见过什么灵体,唯一牵绊我的事情,就是偶尔闹心下艾秋姨她老姑到底是啥劫难,后来我被洪姨刺激的一秒休克,待第二次受伤,便在泳池里被白脸老太太掐住脚腕,也就是说…… 我拧着眉,「师父要诈慈阴出来?!」 齐经理笑道,「小萤儿,我相信你可以想通一切。」 我没言语,脑中亦是噼啪作响。 没错。 关键点就是孟钦! 耳边响起慈阴刚刚在虐我时说过的话,「……本尊是想放你一马的,但你不识抬举呀,既然你总想着靠近贵胄子弟,试图搬出权贵来威胁本尊,那本尊,就不能留你了。」 当时我还没听懂,如今看来,正是贵人出现和我熟识了,慈阴那边也就跟着按捺不住了! 反过头去说,慈阴的确是不在意我,她也无所谓我在太平巷里怎么折腾。 但我认识了孟钦,就等于求得了一道护身符。 即使我自己还不清楚孟钦是贵人,慈阴却是老谋深算,她要做的就是先一步出手解决掉我。 所以我在休克后过了不久,去到泳池算是正式见识了慈阴的手段。 未曾想,孟钦也会在…… 我眉心一跳,抬眼看向齐经理,:「孟钦真的是在俱乐部里和我巧遇的吗?」 齐经理清了清嗓子,「站孟钦的角度自然是偶遇。」 「我的角度呢?」 我追问道,「我学游泳去哪里都可以呀,为什么非要去那么远的私人俱乐部呢,真实的原因根本不是沐丰哥说的那家俱乐部项目多对不对?而是您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孟钦当天会在俱乐部里游泳, 您这才租下六号场馆,让沐丰哥带我过去的是吗?」 「没错,我是提前知道了孟钦的预约,也确定了他的车子过去,我便和沐丰说了那家俱乐部的优势,建议沐丰带你去那里学游泳……」 齐经理如实道,「我预想的是,沐丰在教你游泳的过程中,你们俩会遇到脏东西,从而制造出响动,偶遇孟钦,我还特意吩咐的安保人员在门口盯着,但我万万没想到,沐风会带着自制电瓶过去,他会以电你的这种方式,让你差点横生意外……」 「不幸中的万幸是,虽然沐丰的做法和我预想中的有所偏差,好在结果都是一样的,你意料之中的被孟钦救了,并且还被孟钦送回太平巷。」 齐经理呼出口冷气,「一切都在三爷的计划中。」 我眼底忽然憋红了几分,「第三次,我脚踝扭伤,手臂脱臼,您当时知情吗?」 「我接到消息时,郑大夫那边已经为你正完骨了。」 齐经理眼底暗了暗,「不过我的人在暗中发现你手臂肿的很厉害,怀疑是骨错位,我正想派人送你去医院,就见你出了院门,步伐很快的走出太平巷,打车离开了。」 「我让人一直跟着你,发现你是去往孟钦所在的医院,我觉得这就是天注定。」 齐经理正了正神色,「如果说,你休克到孟钦外婆家门口的那次是我们的有意为之,你游泳那回也是我刻意安排你到孟钦的隔壁场馆,第三次,这就是纯粹的巧合……」看書菈 他情绪复杂的看着我,「小萤儿,老天爷都不忍心看你吃那么多的苦呀。」 「但我不想用这种方式和孟钦认识!」 我颤音说着,手背轻触着鼻子,侧脸看了看旁处,生忍着一些情绪。 「齐经理,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知道师父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 我无端就是很难过,会想到那天孟钦在办公室里对我说过的话,原来真的是我故意和他相识…… 孟钦的预感很准,他的佛气真的是在保护他。 「小萤儿,很多事不是我们去计划就能成功的,里面需要很多天助的成分,我就不提孟钦的外婆对你如何,你休克到他们家门口,孟钦完全可以将你送到医院,报完警就离开,但他选择将你留在家里救治了不是吗?」 齐经理递给我一张纸巾,音腔里夹杂着小心翼翼,「就算那次孟钦是看在他外婆的面子上才帮助的你,后来在泳池,你溺水时他完全可以不管不顾……」 「他是医学生。」 我接过纸巾擦了一把眼睛,语气并不是质问,只是想表达出自己的观点,「齐经理,您说实话,您是不是分析过孟钦,你一定知道,孟钦遇到溺水者就不会袖手旁观,无论溺水的是谁,他都会跳下去救人。」 第340章 端倪 「是,我承认我知道孟钦会救人,但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出事儿呢?」 齐经理并没有急躁,相反的,他极有耐心,微躬着身子看我,眼神就像是哄女儿一样,「小萤儿,我也没有交代过沐丰去做任何事,只是叮嘱他认真教你游泳,沐丰你应该也了解,他更不会把发明提前告诉我,我以为他也就是搞了个游泳圈之类的东西,谁成想他文绉绉的性格还能一把就将你甩进泳池,然后他就电了你,就这么巧,孟钦换好衣服正准备离开,在场馆门口就看到了混乱场面……难道这还不是上天助力吗?」 我吸了吸鼻子,「可我会觉得自己和孟钦相识是有所预谋的,很对不起他。」 「预谋也是我们在预谋,跟你没关系呀,再说都过去了,那你以后就对孟钦好点嘛。」 齐经理话锋一转,居然拿起了腔调,「不要总想着去弄脏人家的衣服嘛,再有下一次我真的要告诉三爷,你个小丫头很不懂事情的呀,孟钦要是动手打你我不会管的,我不但不管我还要在旁边叫好嘞,真是,那衬衫好贵的好不啦。」 我眼里还含着泪,莫名就笑了声,「这件事我真的做错了,齐经理你帮帮忙好不啦。」 「好了小萤儿,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要是不这样做,慈阴那边就是个隐患。」 齐经理随即又沉稳下来,「你想想,三爷若是放开手,容着你和孟钦自然相识,按你的性格,你会很快就和他走近吗?即使你们相处起来是一见如故,慈阴那边看到就会出手,她怎么会允许有谁做你的后盾呢?怎么会允许你活下去的胜算加大呢?」 「风险预估我们会做,慈阴那边也会做。」 齐经理说道,「要是慈阴先出手,一切就不可控了,再去应对我们就会处在很被动的局面里,莫不如将风险提前,早早的解除掉,这样你以后才能安心的去上学读书,生活也可以步入正轨。」 我听着情绪也平稳下来,「齐经理,慈阴真的不会去对付孟钦吧。」 「她疯了?」 齐经理笑了声,「小萤儿,没谁会愿意给自己找麻烦的,何况是最会权衡利弊的慈阴,三爷原话,有些时候,倒是要感谢那老妖婆的聪明才智,她很懂得审时度势,知进而退,知止而安。」 我紧张的看他,「齐经理,您不能骗我,这件事绝对不能牵连到孟钦,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放心吧,先不说孟钦母亲名下的公司,苏清歌家族里就有红根儿,孟世辉娶她是强强联合,多年前,孟世辉还曾想一举推翻老对手成海集团,在当年,辉远国际若是能吞并苏氏地产,就能做到财力整合,压垮成海集团。」 齐经理说道,「但是苏清歌不同意,她认为苏氏地产是自己哥哥的,夫妻二人便闹得很不愉快,从而令孟世辉错失了搬倒成海集团的最佳良机,孟世辉也因此对苏清歌心怀芥蒂,再加那些绯闻,夫妻俩就离婚了,即使如此,孟钦也是夫妻二人的独苗。」 「孟钦若是因为慈阴出事,那夫妻俩能砸出的财力就得让那老妖婆子心惊胆颤。」 齐经理的眼神悠远了几分,「其实我问过三爷,既然孟钦是你的贵人,莫不如就让孟钦站到慈阴的对立面,事情不就简单多了,三爷反而问我,这么多年,他为什么坚持自己去对付慈阴,而没有动用公司的一分钱去请旁的阴阳先生出手,小萤儿,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嗯了声,「一来是师父对慈阴的仇恨,他想亲手杀了她,二来,师父是怕无辜者殒命,造出杀孽。」 齐经理略有感慨的看向我,「小萤儿,你果然是三爷的徒弟,和他说过的话一模一样。」 「我也是看过师父整理的一本书。」 慧根差别踏道 说法。 我莫名想在那书名中间加个逗号,「里面说过,各人有各人的劫,你找人去帮你报仇,他顺利报了还好,若是没报成,此人的性命还搭了进去,这账就会全算到自己身上,哪怕不是现世报,也会对后代有影响,严重的祸延几代都有可能,师父不会去增加这份风险,更没必要。」 「所以小萤儿,慈阴是我们的敌人,不是孟钦的敌人,你完全不用担心孟钦会掺和进来。」 齐经理说道,「日后,孟钦就是你一个朋友,过一阵子,我会找机会和他聊一聊,讲一讲你的情况,当然,我会避重就轻,等我聊完了,咱俩再通个气,基本就没问题了。」 我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只得先放下。 好在我后面还有时间,能去孟钦那里弥补。 转过脸,我再次看向了夜色中默默站立的洪姨。 她真是无声无息的站在那,就像她早已没了的呼吸,安安静静。 「齐经理,在医院那回,我去到急诊大厅,发现送到那的患者伤情都很严重,我就想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被亡灵上身的妇人,紧接着,我又看到了院内站着的洪姨……」 我望着洪姨说道,「当时我以为自己被前后包夹了,惊恐的后退,遇到了孟钦,从而获救,所以,洪姨的那次出现是怕我没分辨出来那位妇人,她是故意现身为我做出的警示,对吗。」 「是呀,从中也可以看出慈阴急了。」 齐经理应道,「当你在家里修养了一段时间,通过消费让手臂复原,又要去医院给孟钦送礼物,我就知道,时机成熟了。」 慈阴急了? 齐经理这句话说的让我有点耳熟。 「小萤儿,你看我做什么?」 齐经理清了清喉咙,「你全明朗了?」 「我在想,齐经理您的演技是真好。」 我说道,「在我手臂受伤后的以第二天,也就是我要走出家门去学习消费的那天,我就跟你讲了遇到灵体包夹的事情,您当时就说了差不多的话,你说,慈阴果真是急了,她要对付我了。」 齐经理微怔,「你记得这么清楚?」 「对,我还记得您挑了下眉毛,掌心遮掩住了五官……」 我微仰着脸看他,「您那时心里就有底了吧,觉得一切都如我师父所料,您怕被我看出端倪?」 看書菈 第341章 狠 「咳咳咳!」 齐经理单手持着空拳放到唇前,「小萤儿,这叫欲得天助,必先自助。」 我哑然,回头想想,自从来到京中,发生过得每件事好像都有迹可循。 师父貌似有意或无意的做出些安排,放出了一条条线,谋定而动。 归根结底,倒都是为了我好。 几乎是全部捋顺了,师父走棋的确是一步不差。 甚至可以说,孟钦作为一名局外人,却是掌控着全场局点。 他无意中的配合,在布局中起到的是穿针引线的作用。 从始至终,孟钦都贯穿着整件事。 自打我休克被孟钦带回家中救治,间接威胁到了慈阴,局面就此生成。 慈阴感到了来自蚂蚁的压力,开始对我出手,再出手。 直到慈阴发现我和孟钦越走越近,我竟然都去医院给他送礼物了! 想到这里,我倒是想笑一声,当时崔强问东问西,我解释不清索性不说。 此举倒是促使崔强愈发好奇,慈阴彻底坐不住,下令命崔强对我出手。 崔强这才会撕开糖果让我吃,今晚的事情,也就一并发生了。 岂止是一环扣一环,简直让我想到了孟钦问我的那首歌,九曲十八弯。 每一步都卡的严丝合缝,这一局是要人算有人算,要天助有天助。 师父看似运筹帷幄,里面也着实沾了很多幸运。 因为孟钦是不受师父掌控的,但凡我休克那回孟钦没有救我回家,而是给我送到医院,但凡沐丰哥晚个半小时出手电我,孟钦是不是就从场馆门口走过去了? 无端应了那句话,人若欺你,天必护你,人若欠你,天必偿你。 「对了,齐经理,我跑的越野线路是侯哥规划的,他是故意让我往别墅区跑的吗?」 我继续问道,「他们知道孟钦是我的贵人?」 「他们不清楚这些。」 齐经理嘶了口凉气,「那阵子屹候训练的你也很痛苦,烟瘾都变大了,他很怕你练出问题,就来找我商议能否让你去跑越野,我便安排他带你去跑香远山的路线,也是我交代的屹候,带你去认个路就行,后续不用再陪伴,当然,我的话,也是三爷的指示,屹候那边就照办了。」 默了会儿,齐经理又对我道,「包括你那天休克,屹候联系不上你很是担心,他着急去找你,也是我的人拦下的他,吩咐他该做什么就去该什么,对你无需关心。」 我额头的伤口又疼了起来,「齐经理,您不该跟我说这些的……」 「小萤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们并没有那么冷酷无情。」 齐经理眼底装满纠结,「三爷也说,不用告诉你这部分真相,这样你才不会难受,可我想说,他们五个人都是拥有着各自性格的男孩子,或许会极端点,冲动点,可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就在他们训练你的期间,很多次,我都觉得你会跟他们发脾气,但你没有,你的默默承受,反倒令他们羞愧难当。」 「小萤儿,人情关系,有时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齐经理兀自笑了声,「三爷最令我佩服的地方,就是他能看到每个人的阴暗面,但他不会加以阻挠,只要你明着坏,就去斗,去打……三爷也真能发下狠心,他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可是兄弟们打着打着吧,反倒还团结了,这亦是三爷无声的考验吧,大家不拧成一股绳,又怎么能称之为手足呢?」 考验? 还真是提醒到我了。 这件事我还没搞清楚。 「师父对我的考验究竟是什么?」 我问道,「他就算布下了这个棋局,让洪姨去指引我遇到贵人,可师父又没给我透过话,他就不怕我出岔子吗,再有,师父怎么就能确定,我今晚会搏出一个生机?」 重点。 师父既然算准了一切,崔强都被放出来了,那就说明要背水一战。 我势必要单独面对慈阴,师父对我的自信心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齐经理,师父为什么会对我如此有底气?」 我抿了下唇角,鼓足勇气看向他,「师父先前一点口风都没透露给我,就不担心我出意外吗?」 「小萤儿,三爷对你的关心超过所有人,可以说,你走的每一步,三爷都为你铺垫好了。」 齐经理呼出口气,「前段时间,三爷一直在给你做心理建设,他训练你的胆识,让你能逐步变得强大,当你学会了勇于面对,三爷觉得你准备好了,才有的今晚这场仗。」 训练我的胆识? 我听得云里雾里,「师父给我做了什么心理建设?」 齐经理不说话,似乎是让我自己去想。 我对着他的眼,心头猛然一震,「恶梦?!那些恶梦都是师父让我做的?!」 齐经理点头,似晦涩难言。 我思维跟着明朗,就说那些恶梦为什么会无孔不入! 即便是师父正在给我授课,也会瞬间转换场景,啥吓人来啥,啥刺激来啥。 直到我受到孟钦的启发,想到了怎么去赌,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生活就此恢复了平静。 记得刘小温曾在下半夜就喊我起来训练,没过多久师父就给刘小温做了提醒。 其中有心疼我的成分在,亦有师父对刘小温打断授课的不满。 但我做恶梦这件事,师父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过。 原来不是慈阴的想象力丰富,而是师父能推陈出新,他是总导演呀! 「小萤儿,三爷怎么会眼睁睁的看你出事呢。」 齐经理气息微沉,「在你受到恶梦侵扰的那段时间,三爷亦在梦里吩咐我,要我照看好你,不要让你随便出门,他担心你精神恍惚的再出交通意外,正因如此,你过年前的课程才会被我安排的特别紧凑,小萤儿,我希望你别怪三爷,他经历的太多了,他若是对你不狠,你又如何能站在这里赢了这一局?」 我背了背身,没说话,眼泪却是簌簌流出,冰凉的液体流过胖肿的脸颊,会有沙沙的痛感。 朝一旁走了几步,我情绪忽的上涌,有委屈,有后怕,也会有埋怨,会觉得师父太狠…… 呜咽了一声,我跟着就哭了起来,那段日子真是要给我磋磨出阴影了! 要是孟钦过年那天没有和我通电话,我差一点点就要疯了! 第342章 面具 「小萤儿,对不起。」 齐经理跟在我身后,「我知道这些事对你很残忍,因为我总会把你代入成我的女儿,我会想,要是我女儿承受这些,我该有多心疼,可是三爷没办法,这就是冷冰冰的现实,但凡有哪一步没有走对,你今晚哪里还有机会和我面对面揭开这些真相?」 我无声的继续落泪。 「现在你好端端的,就说明三爷的苦心没有白费。」 齐经理声腔酸涩的继续,「你真的特别让我刮目相看,尤其是你受到恶梦侵扰的那段日子,我以为你会崩溃,撑不住,但你都没有表露出来,很多老师都在夸赞你,就连一向清高孤傲的冯老师,对你亦是欣赏喜爱,没人知道你每晚承受的是什么,小萤儿,你看似弱小,实则非常强大。」 许是见我一直没说话,齐经理又加着小心站到我身前,「小萤儿,你是不是在责怪三爷?」 「嗯,我不应该责怪吗?」 我委屈巴巴的看着齐经理,「师父都把我肚子捏爆了,吓死我……呜呜——」 哭腔一出来,齐经理便略显迷茫的朝我身后看了看,「哪里在烧水,开锅了,小萤儿,你听到没?」 我瘪着嘴,「是我,我在哭,我在难过,真的很吓人,我都要记仇了……」 齐经理反倒忍俊不禁,「小萤儿,我也觉得三爷做的不对,好歹你是亲徒弟,就算他处心积虑的想要栽培你,那也不能没完没了的吓唬人,梦里就算没有痛觉,一但给你吓出心理问题呢,要不说三爷怎么长了一张鞋拔子脸,做的事情太恨人!」 我哭声一顿,「齐经理,你敢说我师父是鞋拔子脸?」 「难道不是?!」 齐经理理所应当的道,「用乾安的话讲,那还是正宗的猪腰子脸,小萤儿,我齐英帮理不帮亲,这事儿就是三爷做的不对!我得大义灭亲!哪怕我丢了饭碗,我也要帮你骂!骂到你这壶水烧干了为止!」 我吸了吸鼻子,擦着眼底得泪,不说话了。 齐经理见状也就不再言语,默默地陪着我。 空气安静了能有十多分钟,我脸上的泪水被寒风舔干,情绪也跟着平稳下来。 事实真相一出来,对于师父的用心我自然一清二楚,可理解归理解,我真做不到一下子就怀揣大义,很坦然的去接受一切,我需要有个渠道发泄下,哭完也就舒坦了。 想起来到京中的第一晚,在师父的书房里,他对我说,不是他不想为我遮风挡雨,而是不能。 我只有痛过,苦过,才能练就一颗强大的心脏。 「今天只是开始,日后的每一天,你都得独自去面对,独自去承受。」 「纵使你流着泪,也要朝前奔跑,就像你自己说过的,你切断了作为庄稼的后路,哪怕你死在蜕变的途中,也要堆砌出一个傲然。」 师父是说到做到的,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教会我那八个字:心体强大,自有光明。 他对我不是狠,只是太过清醒。 若想擎手捧日,自当有拔地通天之势。 「齐经理,我好了。」 我垂下眼,「我知道,师父对我是用心良苦,这份恩情,我不知要如何去报答。」 「你好好活下去就是对三爷最好的报答。」 齐经理面色跟着舒心,:「萤儿,眼下你也是报答,你让我们所有人都佩服,破釜沉舟的成语我们都会说,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份魄力,今晚这场仗,完全是你自己打的,你赢了,你为自己博出了生机。」 我怔怔的,「我真的赢了吗?」 齐经理并没有问我是怎么全身而退的,他在看到我额头 伤口的那一刻,好似就全部了然。 毕竟我在想出赌局的那一天,就在书房和师父表明了态度,以死路开道,险中求生。 「三爷倒是期待,慈阴能再对你试探一番。」 齐经理笑了笑,「若慈阴再对你出手,你要还能像今晚这样威慑住她,她必然疑多生恐,决计不会再动你,届时,选择权将握在你自己的手里,待你羽翼丰满,你便是下一个三爷,并且,会比三爷更加强大。」 冷风吹得我几缕碎发迷了眼睛,寒夜无端温和了几分。 我望着不远处还在无声站立的洪姨,「齐经理,今晚,我好像又重新认识师父了。」 齐经理哦?了一声,「你先前觉得三爷是什么样的人?」 「我先前以为,师父在面对慈阴时,会是冲动而又疯狂的……」 我喃喃着,「收我为徒的那晚,师父好像就是受到慈阴的激将法,今晚我才知道,师父有他的营谋,他的隐忍,他并不疯……疯,只是他在慈阴那里的面具,真正的师父,既有豪气干云,又懂桑土绸缪,居安思危。」 齐经理过了几秒才道,「小萤儿,每个人都需要很多张面具,未来你更是如此,三爷若是不疯,他活不下来,可他要仅仅只是一个追撵慈阴的疯子,生意又如何能做大?我们留在三爷身边,并非纯粹的报答养育之恩,很大一部分,是我们崇拜三爷,心甘情愿的追随他,竭智尽忠。」 我对着齐经理笑笑,「所以,我是最幸福的人。」 齐经理亦然看向我,唇角牵着,「是呀,你是谢小姐,我未来的老板。」 「那你要对我好点儿。」 我劲劲儿的,「不许偷偷的和师父告我状,尤其是我弄脏……」 齐经理失笑,「糟了,你现在有小辫子啦,可得加点小心,不要得罪我这监工。」 「只有我有小辫子吗?」 我不客气的,「齐经理,你要是敢告我的状,我就去跟嫂子说,你背后说她坏话。」 音落,我抬脚就朝洪姨走去。 齐经理莫名了两秒,「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老婆坏话了?」 我转头笑着看他,「你说嫂子笨手笨脚,还说……」 「得,我怕了,咱俩抵了!」 齐经理笑的无奈,「哎,你去洪姨那做什么?」 「道谢。」 回了两个字。 我已经站到了洪姨身前,稍稍隔了段距离。 她煞气太重,我一走近些骨缝就滋滋冒凉风。 抬起眼,我看向洪姨厚重的长发,「洪姨,我能看看您原本的样貌吗?」 第343章 不能去医院 「丫头,我们阴阳两隔了,相识是牵绊,还是不要起这个缘了。」 洪姨点穴般站在那里,阴凉的声音从死水般的长发后面传出,「你只要知道,我是三爷这边的就好。」 「那好,洪姨,真的很谢谢您。」 我朝她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那天在医院对我做出提醒。」 「客气了,你不怪我就好。」 洪姨低着音腔,「那天早上我看出你身体不舒服,追赶惊扰你,也是无奈之举,还望你多加包涵。」ap. 我摇了摇头,「洪姨,我知道您是受师父所托,出发点是为了我好,我不会怪您。」 「这就好,有些话,我也想跟你说清楚。」 洪姨身前的长发微微动了动,站在那,还是很渗人的模样,「慈阴知晓我的一切,即便我现在修成了实体,能不畏惧阳光,在她面前,我依然没有半分胜算,所以,我没办法冲在你的前面,为你挡住慈阴……」 「洪姨,您不用为我做什么的。」 我赶忙道,「我过来就是想亲口对您说声谢谢,对于慈阴,您的仇恨一定比我多,您放心,只要我能力足够,一定会去和慈阴争出个高下,日后无论我在慈阴那里如何命悬一线,您都不用出面,要做的,就是等待我的好消息,要相信,我一定能行。」 对于阴阳先生来讲,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灭了哪个魂灵让他永不超生,尤其是洪姨这种,支撑她修行的动力就是灭掉慈阴,要是她再因为我被慈阴反杀,别说师父那边会怎么样,我首先就面对不了师父。 「你这丫头倒是很有骨气。」 洪姨在长发后发出笑音,「老实讲,刚刚我是想破了困阵进去的,就算我害怕慈阴,也做不到看着三爷的独苗被损毁,就在那一刹那,我听到三爷的声音,他说胜败在此一举,你赢了,会生存下去,而我进去,不过是飞蛾扑火,无济于事,我多年的苦心,亦会付之一炬。」 「师父是对的,洪姨,您以后也千万不要冲动。」 我笑了笑,「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我就要学会看淡生死,虽然我也怕死,但我一想,慈阴比我更怕,我反而就能豁得出去了。」 「放心吧,有三爷在,你轻易不会有事的。」 洪姨白惨惨的手突然从头发里伸出来,那画面就像五指伸出黑线门帘,手臂对着我一路加长。 她这异常举动真给我吓一跳,正纳闷儿她要干啥,冷冷的白手就抚摸上我的脸颊,洪姨阴凉的声腔也跟着轻柔起来,「丫头,你是被寄予厚望的,一定要灭了慈阴,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上路,在地府里,还有我的爱人,在等着我。」 我浑身僵硬的站着,本就物理增肥的脸颊更是一片冰麻。 估摸会起到冰袋效果,被洪姨摸摸脸,或许能消肿。 强撑着不适没动,因为我能感受到洪姨流露出的关爱。 鬼又怎么样?生前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鼻息处闻着那股尸寒之气,我清楚她话语里指的是师父的弟弟,雪松。 「洪姨,雪松叔叔的阴寿要还多少年?」 别他在下面到了日子,没等到洪姨,再投胎走了。 洪姨似知我所想,慢慢的缩回了长臂,音腔低低,「来得及,丫头,只要你能帮我平复怨气,我就会上路和他相聚,至少,我能等你十年。」 十年? 够用! 咱这保质期都是个位数了。 默默呼出一口气,我既庆幸她还能和雪松叔叔团聚,也悄***缓解了一下被她摸脸后的冷僵感。 「丫头,回去吧,你需要休息。」 洪姨清寒着音,「我是想好好疼你的,这么多年,我终于盼到三爷收徒了,可我们终归不一样,我注定要生活在阴暗里,而你,要活在阳光之下,我们必须要保持距离,回吧。」 我突然很心疼她,谁想活在阴暗里呢。 没来由的,我冲上前就抱住了她,那滋味儿活像一把抱住了冰柱,不过她是实体,被我冲撞的还微微摇晃,一瞬之间,我便闻到了她头发里散出的浓重血腥气,手刚一松开,她发丝间便涌出了血。 血点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像是炸开了一朵朵黑红色的花。 我颤颤的看她,「洪姨,您这是……」 「好多年没人抱过我了。」 洪姨凉音动容,身体猛地后闪,和我又拉开了一段距离,「丫头,谢谢你不嫌弃我……三爷的徒弟,注定要承载使命,你一定要走到最后,灭了她……」 「洪姨,我会的。」 我没再靠前,朝她又鞠了一躬,转回身就朝齐经理走去。 双腿愈发的沉重,不过抱上她的一刹那,倒是没想象的难受。 灵体的气场越强,越会吸引我,貌似发烧吃着雪糕,牙疼喝着饮料。 很矛盾的双重体验,半边身子冬泳,半边身子泡澡,痛并快乐着。 我撑着精神又捡起碎裂的纸伞骨架,便上了齐经理的车。 齐经理对着洪姨亦是颔首道别,启动车子载我离开了。 洪姨依然纹丝不动,静的仿佛要跟夜色融为一体。 待车子拐了出去,她也跟着消失了。 我抬眼看了看夜空,困阵一破,倒是能看到几颗星星。 不是很亮,却像是我的希望,莹莹微光,便能燃起心头的火炬。 老天爷果真精明,他坐在最高点,微微俯首,看着这芸芸众生,互相博弈着,撕扯着。 「小萤儿,以后可不能再去抱洪姨了。」 齐经理开着车就对我交代起来,「她再好,也是灵体,要有界限感。」 我感受着空调的温暖,眼皮子一同泛沉。 消停下来,人就疲惫的厉害,满脑子都是想睡觉。 齐经理还在叮嘱着我,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听,思维飘飘渺渺,正要睡过去,就听齐经理接起电话,「你快睡吧,我今晚够呛能回去了,小萤儿这边受了点伤,看着倒是没大碍,稳妥起见,我还是带她去趟医院,住几天观察观察,你不用担心,好……」 医院?! 我垂死梦中惊坐起,「齐经理,今天是几号?」 齐经理被我吓了一跳,「二月……哦,现在是下半夜一点,三月一号了,怎么啦。」 「不能去医院。」 我紧张道,「我这个月不能在医院里见到孟钦!」 第344章 咬定青山不放松 齐经理扶着方向盘,「我还想着送你去孟钦所在的医院呢,正好和他把话说开……」 「别!」 卡脸呀。 「齐经理,我和孟钦打赌了,要是我这种状态下去医院,会输给他钱的,而且我得打破受伤魔咒……您放心,我身体没事的,就是一点皮外伤,养养就好了,您可千万别送我去医院,我要回家,回家。」 「萤儿,你这赌打的还不少呢。」 齐经理看了我一眼,「好,你别紧张,那我就先送你回家,实在不成,我明天叫沈医生来一趟。」 我嗯了声不敢再睡,唯恐齐经理骗我。 「小萤儿,你是看到孟钦就会产生坏想法吗?」 齐经理瞄着我继续,「还是说,孟钦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刺激的你败气发作?」 「先前我胡闹都是因为他穿了白色的衬衫衣物……」 说起这些我还很不好意思,「不过我昨天和他见面时很正常,我想,败气要是没累积太多,我就不会那样了。」 「行,我这两天会想想怎么去和孟钦聊。」 齐经理点头,「除了你有仇敌,以及你寿路受限这两点,其余的让孟钦知道也没什么,他多了解你一些,日后也省的误会。」 「那您要怎么和孟钦说他是我的贵人?」 我暗自掐着大腿保持清醒,「您会说……我是故意和他认识的吗?」 「不需要说这些。」 齐经理笑了声,「我会和他讲,三爷对你交朋友这件事很重视,就查了他,你是阴阳先生嘛,难免会有未知危险,调查中正巧发现孟钦是你的命定贵人,三爷非常高兴,不会妨碍你们交朋友,很简单,不是吗?」看書菈 我掐的自己狠了点,「孟钦会信?」 「无所谓的小萤儿。」 齐经理说道,「他信不信,你们都是朋友了,我认为,孟钦不会纠结这些。」 我侧脸看向窗外的霓虹灯,没再言语。 废弃医院距离家里倒是不远,车子很快就开进太平巷。 我揣着心事,愣是撑了一路。 下车前我还强调了两遍,最近我都不去医院,伤口可以自己处理。 齐经理被我磨得没招,只得连连点头。 进院我看到东楼的灯都是暗的,五位哥好像都没在家。 「屹候他们被送去医院了。」 齐经理扶着我进到客厅,语气无奈,「小萤儿,家里就你一个女孩子,瞅着还柔柔弱弱,结果就你最像是铁打的,脾气也犟,既然你不想去医院,今晚我就在楼下陪你。」 那哪成呀! 「齐经理,我一个人住习惯了,真要有事儿,师父会第一时间发现的,您就回去吧。」 商量了好一会儿齐经理才算是被我送走。 房门一关,我靠着门板终于能松了几分神经。 龇牙咧嘴的脱掉快看不出本色儿的大衣外套。 站到全身镜前,我这才发现自己造的多惨。 额头缠着绷带,裙子都是土灰,夹杂着斑斑血点。 脸倒是没乾安那么肿,感谢那些黑风巨人没库库凿我眼眶。 拽着扶手上楼,我去到浴室又接收了第二波礼物。 身上还真是百花盛开,拔满了火罐儿,胃部附近,更是被爆锤的都要绽放出红牡丹。 对着镜子,我嘶嘶解开了纱布,额头的伤口正好是一道中心线。 薄薄的皮肉有些翻开,血液凝固后,像是在额头中间画了一道红色竖线。 我微微低头,扒开正中 发际线的头发,伤口延伸到了头皮,好在没划伤到天灵盖儿。 至于眉心的红点,现在有血看不出啥,但命门百分百没被伤到,不然我也没机会检查伤情。 唯一担心的就是会留疤,反过头去想,捡条命就不错了! 真要落道疤,亦算我谢万萤有了个性。 重要的是啥?! 赢了! 只不过…… 我心气儿随即一沉。 师父的意思是,慈阴还会再来一波试探? 扶着洗手台的手指紧了紧,走到今天,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君不见长松卧壑困风霜,时来屹立扶明堂。 挣扎了几秒,我还是去洗了澡,头发也一并洗了。 肉皮太疼了,花洒水浇在身上都像是一颗颗钢豆子。 可要是不洗,睡一觉我怕是得臭了。 捯饬完我慢腾腾的换好新睡衣,铺了铺被褥,头一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不知过了多久,我恍恍惚惚的从身体里站了起来。 周遭都是黑暗,走着走着,我推开了一扇门。 吱呀~声响,就见师父闭目盘坐在光晕之下,「小萤儿,苦了你了。」 我眼圈跟着泛红,朝他走了几步,双膝跪地,「师父。」 想说很多很多话,在愁肠百结的情绪中,我只唤了一声师父。 师父没有睁开眼睛看我,却像是知晓我心头所想,声音萦绕在我的头顶上方,「小萤儿,你通过了这一次考验,未来还有无数场考验,你将会不停地扔掉一些东西,不停地去做出割舍。」 我默默倾听,有些懂了,有些还很疑惑。 作为身负败气之人,我已经很努力的去败家了,还要割舍掉什么呢? 「很多事,注定要靠你自己去消化,为师能给你表面的荣光,却缓解不了你内心深处半分的苦闷。」 师父轻轻音儿,「很多话说起来总是简单,口号也可以喊得响亮,真要到面对的时候,又是另一种心态,为师可以直白的告诉你,前路对你来说,依然是一片暗淡,你会面对很多的纠结,承受很多的误解,纵使如此,你还会选择坚持吗?」 「师父,我没得选。」 我跪地直起身,笃定的看向师父,「未来我虽然不知道自己还会割舍掉什么,但即使我被质疑,被误解,只要我不死,就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我的双眼,将会一直盯着最终目标。」 暗沉的空间内安静了片刻。 师父的唇角微微牵起,「回去吧。」 磕了一个头,我起站身刚走出两步,就听师父清朗着声线—— 「世事到头终有尽,浮花过眼总非真。」 转回脸,打坐的师父不见了,周遭是大片的白,有风吹来,烈烈声响。 我发丝跟着凌乱,懵懂的抬起眼,上空飞来了一页薄薄的宣纸。 上面用毛笔字写着,‘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落款是:万萤。 我跟着就笑了。 第345章 变化 那页宣纸在上空飘飘荡荡~ 我看着看着,思维就陷入了混沌状态。 耳边时不时的还会听到师父授课的声音,半睡半醒间,我隐约的看到了阿美姐。 她在我身边忙忙碌碌,不是帮我擦脸,就是为我额头的伤口换药。 我疼起来还会嘶嘶的抽动眉心,想跟她道谢,却说不出话来,很困,醒不过来。 稀里糊涂的睡着,不知过了多久,鼻息处居然闻到了乌木沉香的味道。 强撑着眼睛睁开一道细缝,昏昏沉沉中,我看到孟钦坐在对面。 他的味道似乎给了我一些力量,我沙哑着嗓子,「孟钦,对不起。」 孟钦说了什么,我听不清,只是觉得他整个人都处在白光里。 这画面让我想起了另一个梦,他坐在高台之上,身穿白衣,像是佛祖。 思维乱跳着,我喃喃的道,「孟钦,你会保佑我吗?」 「万应应?」 孟钦在白光里俯身和我近了近,声音清晰了一些,「醒了吗,万应应?」 「我想听佛经……」 我眼皮还是很重,看不清他的五官,「你给我念一段佛经吧。」 安静了几秒,我跟着就要合上眼,耳旁却传来轻缓的男音,「你想听哪一段。」 孟钦的气息很真实,呼吸都像是划过我的耳廓,我嘟囔着回话,「灯……」 盖着的被子似乎被拽了拽,我感觉很舒服,就听着孟钦磁腔低低,「譬如一灯,入于暗室,百千年暗,悉能破尽,菩萨摩诃萨菩提心灯,亦复如是……」 我牵着唇角,沉沉的又睡了过去,真是一段美梦。 「陈姐,您放心,我过些天就回店里啦,小丽虽然是学徒,手法也没问题的呀!」 阿美姐笑音阵阵,「这样陈姐,小丽要是没有给您按舒服,我这边就给您打个折扣……」 我睫毛颤了颤,睁开眼,不由得恍惚。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朦胧梦幻的白纱,这是什么地方? 撑着胳膊坐起来,我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床上,旁边还有垂顺的纱幔遮挡。ap. 懵了几秒,我像是雾里看花那样拨开纱幔,这才确定是在自己的卧室。 不对呀,我睡得不是地铺吗?床哪来的?还是很复古的棕色实木大床。 床头床尾有着罗玛柱,配上层层叠叠的纱幔,有点中西合璧的味道。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色睡衣,穿的还是临睡前的那一身。 逛街时特意在商场里买的,睡衣领子做的很大,很繁复,有很多蕾丝,灯笼袖口还都是花褶,可以说穿起来除了漂亮,其余一无是处,洗涤方式还很麻烦。 不过正是它的不实用,才会被我买回来好几套,力求睡个觉也能败家。 脑子里信马由缰的,我抬手又摸了摸额头,诶~怎么没有绷带纱布? 指腹能摸到细细长长的结痂,伤口这么快就要好了? 我心里一惊,该不会睡了一个月吧。 身体动了动,除了虚点和饿点,倒是没有别的异常。 「哎呀,您跟我还客气什么,对了陈姐,昨天我店里新到了一批护发精油,那个味道不要太香哦,保准您用完,老公要抱着你闻的呀,哈哈哈,那点事情我哪里不懂呀。」 阿美姐面冲着门外,肩头倚靠着门框还在通着手机,「夫妻要想感情好,就要持续高温嘛。」 我掀开被子的一瞬亦然看着双脚发呆—— 没错! 要持续高温呀! 温度计有变化啦!! 右脚的黑线依然蔓延在膝盖下方。 左脚的红线却延伸着要到前面的小腿骨! 我就像个偏心的母亲,完全不看右脚,恨不得把左边的脚丫子抱在怀里稀罕。 两条线的差距终于不大了,甚至可以说是齐头并进! 老天爷这是在无声的告诉我,只要我多打邪,多折腾,红线必然会反超黑线! 待红线成长到天灵盖,再和黑线汇聚碰撞,就表明我这十年功德圆满,迎来新生了! 虽说败气发作的滋味儿一言难尽,但事后的这份奖赏,又着实诱人。 齐经理没有说错,慈阴就是我成长路上的利益大头儿。 她的野心越大,做的恶越多,她的头发对我来说就越值钱! 我每薅掉她几根头发,都会从天道那里得到丰厚的奖励。 当我把她薅秃了,再能一举摧毁,那么,将是我的重生! 唇角兀自一咧,我傻兮兮的就笑了。 谁说我是默默无闻的败气先生? 看似我什么都不能求,在天道那里可是有账算的。 这条红线,就相当于天道给我开的工资。 是想拿着底薪混沌度日,还是冲冲奖金业绩,就看我的道行和斗志了!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摩托变吉普! 只要我初心不改,小小萤火虫,必然能绽放出光彩。 「哈哈哈,好啦,您理解就好呀,我这也是出来帮忙,照顾病号嘛,那就先这样……哎呀!」 转回身的阿美姐看到我还吓一跳,尤其我正在床上沉醉发笑,她就跟看到二傻子似的,手机都差点没拿住,缓了几秒,阿美姐才抚着心口看向我,「小萤儿,你怎么说醒就醒啦。」 「阿美姐,我没事了。」 我赶忙做好表情管理,「这些天都是您在照顾我的吗?」 「当然是我呀。」 阿美姐坐到床边,:「哎呦,你睡了十天呀,今天都三月十号啦,还好武妹说踏道之人都是这个样子,昏睡是什么自愈恢复,我这才放下心照顾你的呀!」 十天? 我惊讶了两秒倒也觉得不算夸张。 上回给老张大爷看完事儿,我也是昏睡了七八日。 骨骼惊奇么。 正常。 「阿美姐,我给你添麻烦了吧,是不是都影响到你做生意了,你店里那边……」 「哎呦,安心啦小萤儿,我照顾你什么都影响不到,相反的,我是创收啦!」 阿美姐直言不讳的笑道,「齐总可是和我有口头协议的,只要我王阿美尽心尽力的照顾你一天,殡葬公司那边就会付我五千块,是一天五千块,日结的呦,这钱不要太好赚,小萤儿,你帮帮忙还可以再多睡两天,我没关系的呀。」 我一愣,「阿美姐,您照顾我要一天五千块?」 这活儿谁能给我介绍一个呀,不用五千,三千就行,我去伺候! 第346章 它居然自己走啦 「五千块怎么啦,小萤儿,我照顾的你不要太精细哦。」 阿美姐拿过一面镜子,对着我脸一照,「你看看,恢复的好不好呀。」 我刚睡醒的脑子还不太会转弯儿,内心翻涌着情绪,看向镜子又是一怔。 乖乖,高价护理费没白花! 镜子里的我除了面色还苍白些,肿胀全消了,甚至连瘀斑都没留下。 就剩额头中间还有一条细细的红伽,从眉心开始,笔直的进入正中的发际线。 丝线般,很细很细,恢复的程度非常不科学。 我想起那根三万块钱的线香,心头不禁跃起苦笑,抬手就摸着红伽。 师父即使不在我身边,亦然给我留下了坚实的后盾:齐经理。 这位老大哥真是比我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每笔钱他都能帮我花的在河面儿打出水漂,狂砸鸭脑袋。 「小萤儿,你不要摸额头,齐总说了,这个伽过个三两天就会自动脱落的。」 阿美姐拿下我的手,「前些天还有医生过来看过的,但是你要扣掉它,那结果就说不准了,听话,等它自己脱落就全好了。」 不会留疤? 还真是意外收获。 看向明亮的窗子,现在应该是下午。 天色蔚蓝,阳光暖暖的铺陈出恬淡,岁月静好感迎面而至。 好像我从未用伞帽戳破过自己,也没有在纸伞的遮掩下捂着嘴哭泣。 无论那一晚是多么的惊心动魄,时光都会漫不经心的前行。 疼痛终将会被阻隔在昨天。 我们要活在明天,活在阳光之下。 「阿美姐,五位哥哥都没事了吧。」 我看向阿美姐,「那一晚,我们遇到了脏东西,他们五个都受伤了,身体恢复了吗?」 「还说呢,脏东西都不算可怕了,最近邪门的事情不要太多哦。」 阿美姐挑眉,「就在我来照顾你的第一天,太平巷就发生了奇闻,郑大夫从沐丰手里买的那个倒车机器人你晓得吧,那种商场的老式模特,它居然自己走啦!」 哈? 我佯装惊讶的看她,:「去哪了?」 「那谁晓得啊,吓死人了呀。」 阿美姐表情夸张,「郑大夫一直把那个倒车机器人摆在门口嘛,哎呦,它稳定得很,连乾安那时候去撇砖头,都没有砸坏它的呀,天晓得它怎么自己走了,郑大夫还以为是被谁偷走的,他还很高兴,说那东西摆在门口占地方,扔的话他还怕沐丰有情绪,没想到会被人偷走,他就查了监控想看看是哪个小偷这么助人为乐,结果他就看到那个模特大晚上的自己走了,而且走之前它还特意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好像是跟郑大夫隔空对视,没给郑大夫吓出心脏病呀!」 我很配合的咧嘴,这事儿是很惊悚,「阿美姐,那郑大夫没事儿吧。」 「他发烧啦,烧了两三天才好。」 阿美姐满脸后怕,「最邪门的是郑大夫再去重看监控,就坏掉了,全部是雪花点,不过在那一晚,许大爷也说看到了那个模特,还说那个模特是朝着香远山那边走的,许大爷正想要看清楚,那个模特呼啦一下就不见了,许大爷说它跑的像火箭那么快,一晃就没影子了,他还以为自己是看花眼,直到他发现诊所门口的模特没了,郑大夫又病了,许大爷这才确信自己没看错,你说邪门不呀。」 是挺邪门…… 许大爷看的还是很准的。 那家废弃医院就是在香远山附近。 模特走的路线很对,就是没想到它竟然是自己溜达去的。 慈阴是有多抠门,不知道给它打个车吗?配个专车也行呀! 大晚上让它在外面晃荡,谁看到不害怕。 「阿美姐,这件事没让大家产生阴影吧。」 「阴影倒不至于,大家都觉得那个模特是被脏东西给附体了。」 阿美姐说道,「太平巷有三爷在么,大家都了解这方面的事情,就议论了两天,郑大夫和许大爷还结伴去找齐总想买什么护身符,后来齐总的助理就出面做了解释,说那模特不是闹鬼,是它身体里有沐丰搞过的发明,能驱动的,沐丰自己都忘了,那晚电路不稳,模特看起来才会像离家出走,让大家不要瞎想,反正就是科学的解释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我跟着点头,好在没造成慌乱,这种事最怕人云亦云,齐经理果真能平事儿。 「不过我是不信的。」 阿美姐看向我,「照顾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你们几个伤的也邪门,我就问了武妹,虽然武妹没有直说,我多少也能猜到,那个模特身上就是有脏东西附体对不对?你们那天晚上就是为了灭掉那个脏东西,才会集体受伤,小萤儿,我说的对吧。」 大差不差了。 阿美姐有点刑侦头脑。 这两件事的确可以捏咕到一起。 我笑了笑,「阿美姐,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再去想,只会增加心理负担,您还没说,家里的兄弟们都怎么样了?」 「哦,武妹是轻微脑震荡,休息两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阿美姐回道,「你说他也是,受伤了就多休息几天嘛,总是那么忙事业,不过我最欣赏的也是他这一点,明明他可以靠脸蛋吃饭,偏偏要靠才华。」 说着她还笑了声,拿起手机就按起来,「我发个短信问问武妹在做什么吧,让他来看看你。」 冷风似席卷着枯叶簌簌而过~ 我还眼巴巴的看着她,还有呢? 没记错的话,家里好像是五位哥…… 阿美姐发完短信,脸一转对上我的眼,这才恍然大悟般哦了声,「还有四个人是吧,哎呦,你看看我,不应该偏心的,屹候他伤的稍微重一点,肋骨轻微骨裂,住了三天院,回来后说是要慢慢养,走路没问题,今早还上楼来看你了呢。」 我听着稍稍放心,那晚侯哥被高空迫降了好几次,能轻微骨裂,就算他体格好了。 「乾安和沐丰都是皮外伤,脸上还有些淤青,但是不影响日常生活。」 阿美姐继续道,「小温好像没受伤吧,你们几个就他看起来毫发未损,不过也正常啦,小温平常就鬼精鬼精的,遇事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第347章 我会上门去看看你 额…… 倒是和他精不精明无关。 刘小温的那项绝活注定了他损伤不着。 如此看来,他见不得血还不算个生理缺陷,没咋滴先晕了,安全。 我一见大家都没事儿了也就安心下来,疑惑地又看向大床,「这个床……」 「齐总给你换的。」 阿美姐叹出口气,「小萤儿,你也是的,床塌了要说嘛,我来的那天,就看你睡在地上,可怜的呦,齐总当天下午就派人把新床送来了,床头柜也是配套的……」 她音儿一低,「你晓得多少钱不?全部加一起花了十万块呢。」 我脑子轰一声,好悬没一屁股弹起来。 就说身体咋恢复的这么利索,都是拿钱砸出来的呀。 「小萤儿,这个床好舒服的,你睡在这上面的时候很像公主诶。」 阿美姐笑着,可她摸了摸床面,眼神里就多了心疼,「小萤儿,你就算不说,我也晓得你们是打邪了,三爷为什么身体不好,不就是总打邪闹得?打邪打邪,脏东西多晦气呀,现如今你成了三爷的徒弟,势必也会隔三差五的受伤生病,看你蜷缩着躺在那里,我真是……哎呦,算了啦。」 挥了挥手,阿美姐随即呼出一口气,「我王阿美不是感性的人,这世道就是这样的,你想做人上人,就要吃苦中苦,我开个店还要和三教九流打交道,何况是你呢,总之呀,你配睡这张床……」 「小萤儿,其实我以前很羡慕你的,突然就成了千金啦。」 她看向我又郑重了几分,「你看看你的那些护肤品,你的衣服包包,很多牌子我都买不起的,但是我看你受伤成那样,才晓得你有多不容易,要是把你的担子交给我,让我能随心所欲的去花钱我也不愿意的,这笔账不划算,太恐怖了。」 看我没答话,阿美姐又握了握我的手,「反正我不羡慕你,我也不同情你,小萤儿,我们就像以前一样,有需要我王阿美的地方,只要你出钱,我王阿美的服务绝对到位,而且我还跟你说,虽然你的护肤品很好,但是皮肤养护是需要手法的,你每个月还是要去我店里按摩的,这样你才会越来越漂亮,晓得吧。」 我没忍住就笑了声,点头道,「好的呀,我晓得啦。」 不愧是生意人阿美姐,甭管唠到哪儿人家都能抓到重点。 能遇到她也是我的幸运,算是我另一种层面的知音了。 谁让我这情况特殊呢。 咱不怕你明明白白的算账,怕的是你铺天盖地的对我好么。 正聊着,阿美姐的手机再次响起,依然是她店里的老主顾。 她捂住听筒小声地让我自己歇会儿,随后便去到走廊继续聊起电话。 我一个人坐在床边默默消化了一阵,摸了摸旁边的纱幔,唇角苦涩的笑笑。 看着窗外的阳光,哪怕我这颗心还不能完全放下,也算打赢了一场仗。 没有造成兄弟们的重伤死亡,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活动了几下颈椎,我揉着后脖颈就去到洗手间。 搂起睡衣看了看,身上的淤青倒是没散干净,还有大片的黄。 估摸再有个三五天也就好利索了。 听着阿美姐传出的笑音,我从新置办的床头柜抽屉里也找出了手机。 电量是一半,看来阿美姐提前帮我充电了,还把手机调节成了静音模式。 有几通未接来电,还有好些条短信息。 我点开未接来电看了看,都是孟钦打来的,他找我有什么事儿? 难不成是齐经理那边联系他了? 孟钦知道他是我 的贵人了? 那他会不会质问我? 心里一慌,我没出息的不太敢给他回电话,而是先点开了收件箱。 最新的一条短信是爸爸昨晚发来的,他说大姐回京中了,出国材料都办理妥当了,应该这几天就会来看我,让我心里有个底,见面的话姐妹俩不要吵架。 我握着手机紧了紧,回复了一条知道了,让爸爸放心。 倒是庆幸自己醒来的及时,若是再多睡两天,大姐进门看到我病歪歪的躺在床上,八成还得误会些什么,容易引起没必要的争端。 再点开一条信息,是凤姨发给我的,她没提大姐的事儿,而是和先前一样,提醒我注意身体,换季了要小心感冒,别着凉。 我微微笑笑,再看下去,剩下的短信居然都是孟钦发来的。 最早的一条是我那天在医院和他见完面,当晚他给我发来的信息,‘万应应,衬衫不需要你的赔偿,对于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你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许是见我没有回复,他一个小时后又发来一条,只有我的名字,‘万应应? 过了一天,孟钦再次发来信息,‘万应应小同学,在忙什么,写家庭作业吗。 当然,我没回。 孟钦隔了一天又发来问询,‘万应应,为什么不回信息,你是在和我闹别扭吗。 我看着屏幕上的字节失笑,哪有呀,这点小事不至于。 要是我昏睡着还能回短信,那才是见鬼了。 继续点开一条,那晚他发来的短信口吻略有严肃,‘万应应,接电话。 我翻了下未接来电,时间点是对上的,孟钦大概是看不回信息所以直接来了电话。 奈何我手机是静音模式,我更不可能灵魂出窍的去接电话。 再点开未读信息,这回孟钦给我发来了一串家庭住址。 不是他外婆在香远山别墅的那个地址,而是市中的另一处别墅区。 后面他还说道,‘地址给你了,万应应,不要再任性,接电话。 我微微挑眉,他该不会以为我是在发脾气故意不理他的吧。 最后的一条是他三天前发来的信息,‘万应应,你是不是又受伤了,要说下你的情况,不要无故玩失踪,再不接电话,我会上门去看看你。 我头皮一麻。 看我?! 别呀大哥! 翻了翻收件箱,啊!真没了! 根据天数来讲,孟钦短信发的并不密集,平均也就一天一两条。. 只不过一股脑的存放在我的收件箱里,倒是让我有了种看小作文的既视感。 嘶了一口气,我昏睡的时候好像是梦到了孟钦,还让他给我念了佛经…… 那是真的假的? 孟钦不会真来我家了吧! 我当时不是在做梦?! 第348章 当然不能做朋友 「小萤儿,我给齐总去电话说你醒了,他说开完会就过来……」 阿美姐进门对着我便道,「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点什么?」 我摇头表示没事,「阿美姐,我昏睡的时候,有朋友来看望过我吗?」 「哎呦,这件事我还想问你嘞,大新闻呀!」 阿美姐立马坐过来,「你才来京中多久呀,居然就和辉远老总的儿子扯上关系啦!」 我被她吓了一跳,「阿美姐,您的意思是,我不能和孟钦做朋友?」 阿美姐美目圆睁,「要死啦,那当然不能做朋友呀!」 我想到了金姨,难掩郁闷的点头,「是,我知道不能做……」 「哎呦呦,你搞错啦!」 阿美姐啧了声,「小萤儿,孟钦那种身份的人你还做什么朋友,要做亲人的嘛!」 啊? 我懵懵的看向阿美姐,「亲人?」 「小萤儿呀,你真是了不得呀,你能耐好大呀!」 阿美姐捧住我的脸,满眼钦佩,「我二十五岁都没搞定的事情,你现在就有门路啦,快,给我传授传授经验,能遇到一个孟钦,我八辈子都不用愁啦!」 我关注的重点反而另类,脸被她捧的嘴唇子都嘟了起来,「阿美姐,金姨没看到孟钦吧。」 「说起这个还真是万幸欸。」 阿美姐一秒正经,松开手就唏嘘不已的道,「好在金姨外出了,大生意呢,要忙一两个月,不然她一定会来照顾你,那就没我什么事了,当然,我赚不到钱也就惋惜点,要是让金姨遇到孟钦……啧啧啧,难以想象诶。」 她紧张的看向我,「小萤儿,我怎么感觉孟钦要是和金姨碰到面,会比郑大夫诊所门口的模特出走还要可怕呢,金姨会不会被你气到发病,然后和你绝交,老死不相往来了?」 没准儿。 我怕的也是这个。 幸好金姨的中介非比寻常,能让她总出差。 「阿美姐,孟钦是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呀。」 昨天?! 那我今天能醒算不算得了贵人相助? 「孟钦是和齐总一起进的院门,他们俩在主楼里还聊了很久。」 阿美姐说道,「具体说了什么我不清楚,大概就是说你们遇到了很厉害的脏东西,你还斗法来着,等他们聊完从主楼出来,我就看到孟钦的脸色有点不一样……」 我紧着眉,「怎么个不一样法?」 该不会是孟钦生气了,觉得我是有所图谋的接近他吧。 虽然我真的…… 要图谋他了! 「担心你呗。」 阿美姐大喘气般的聊天模式真是要吓死我,「他在院里还问了齐总几句话,大概是……万应应真的安全了吗,她找到对手的弱点了吗,以后还会不会有脏东西去挑衅她,齐总就说没问题了,还说你非常棒,小萤儿,这什么意思呀,有脏东西敢找阴阳先生的麻烦吗?」 我木木的摇头,微微垂下眼,孟钦居然会记得我曾经问过他的话。 毕竟大家角度不同,站在我这边,和孟钦的那场聊天是我很重要的一次转折,可以说没有孟钦,我距离崩溃就一步之遥,但要是站在孟钦的立场,可能就是给个小女孩儿做做心理疏导。 我没想到的是,当他看到我受伤,再听到齐经理说我是‘斗法,前后就会推敲出结果。 这个人,果真是心细如发。 「孟钦还是学医的,他后来又和齐总说了些医疗知识,不建议你做一些高强度的体能 锻炼。」 阿美姐继续道,「齐总也耐心做了解释,谁敢让三爷的女儿受苦呢,要学道也是没办法,反正聊了好久,孟钦还和屹候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孟钦就上楼来看望你了。」 我心头又是一紧,「孟钦和五位兄弟都聊天了?」 「差不多都聊了吧。」 阿美想了想,「乾安是金姨的干儿子嘛,他和孟钦打完招呼就走了,再者乾安叛逆期,那小子最近对谁都爱搭不惜理的,屹候是自来熟的性格,和孟钦聊的还算熟络,哎呦,这人吧,也是怕对比,以前我觉得屹候还蛮帅气,有股潇洒豪迈的爷们劲儿,可他站在孟钦身边,怎么就显得流里流气,一点都不稳重……」 「沐风对孟钦是很崇拜的,好像是孟钦指点了他两句什么发明,我也不懂啦,小温聊完说很欣赏孟钦,为什么欣赏来着……」 阿美姐拍了下手,「对了,小温说孟钦是哪位书法名家的关门弟子,小温也爱好书法嘛,有共同语言……」 我悬着的心逐渐放下,大抵还是齐经理的功劳,师父不在,齐经理就是大家长。 他既然能带着孟钦走进家门,就说明做好了充分准备,不会让局面陷入尴尬。 我还挺感谢自己昏睡的,这种局面我寻思寻思都头大,睡一觉解决不少事儿。 「武妹那边中规中矩,他倒是很怕我……」 阿美姐突然笑了声,「噗嗤~」 我一脸莫名,「阿美姐,您笑什么?」 「哎呦,你不懂啦。」 阿美姐的脸颊红了红,带着脸上的那块瘢痕都明艳了,「武妹的小心思我是了解的,他最怕我看别的男人嘛。」 哎? 咋回事? 空气中怎么无端冒起了粉色泡泡。 有情况了是不? 要命的是阿美姐突然忸怩起来了。 她坐那头低着,肩膀耸着,双手取暖般夹在腿中间,身体轻轻晃着。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唇角抿着还在那偷笑。 顷刻间就让我想起了一个小品,俺叫魏淑芬,女,二十九岁,至今未婚。 我试探道,「阿美姐,你和武妹不是闺蜜吗?」 阿美姐意味儿的看向我,「哎呦,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真正的闺蜜,都是有所图的呀!」 我睁大眼。 妈妈呀。 这绝对是意外收获! 炸出来了一对假闺蜜嘿! 奇怪的是武妹那边真没让我感觉到一点异常。 「哎呀,那层窗户纸武妹要是还不想捅破我就耗着呗。」 阿美姐用肩头撞了撞我,「反正他一定会追我的,前段时间他都表露心意啦,你晓得他送了我什么不?」 我一脸好奇,「定情信物吗?」 阿美姐笑了笑,凑到我耳边悄声来了句,「……就是那个呀。」 「咳咳咳!」 我瞬间呛咳。 救命! 武妹居然把那块小布料送给阿美姐了! 第349章 你们这也算是青梅竹马啦 「哎呦,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将来就懂了,情侣间送这个很正常的。」 阿美姐拍了拍我的后背,「武妹还说那是你送给他的,他嫌碍眼就送我了,还让我想扔就扔掉,真是,他说谎都不打草稿的,你小姑娘怎么会买那个送给他,你看到就会脸红的呀,分明是他想试探我,如果我收到还没翻脸不就表明我对他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嘛!」 我咳嗽的满眼尴尬,完了,她是不是过度解读,真的误会武妹了。 「阿美姐,其实那个真是……」 「哎呀,暧昧阶段你全挑明就没意思啦!」 阿美姐打断我的话,「反正我对于武妹的小心思是一目了然,那他就是想找个借口,我也没必要戳穿,毕竟我知道,他现在还不想谈婚论嫁,要追求事业嘛,那就再等等喽。」 「现在流行晚婚晚育,再等个十年八年的,也不是不可以,我王阿美也是有理想的,人生目标要是没达到,我也不想结婚,就先当闺蜜嘛。」 阿美姐看向我,「小萤儿,你支持我的吧。」 「……支持。」 聊到这步我哪敢说那东西真是我送给武妹的。 转念一想,倒也算个好事,说不定我真能促成一桩姻缘。看書菈 「正好我比他大三岁,这女大三抱金砖,武妹迟早会是我的人。」 阿美姐眼底浮起娇羞,「他长得那么漂亮,基因会很好,我们会生个顶漂亮的小娃娃。」 我低眉顺眼的去喝了半杯水,回头一看阿美姐还沉浸在某种情境中,无法自拔了。 「阿美姐,您刚不是还说要和孟钦那种身份的做亲人吗,怎么……」 「不一样啦!」 阿美姐洒脱的笑笑,「孟钦那种是幻想中的,对我来说很不现实,不过,你和他很现实……」 我莫名,「我哪里现实?」 「单论身份来讲,你虽然是三爷的养女,那也是老总的女儿呀!」 阿美姐有板有眼的道,「看看你住的房间,你接受的培养,这都是大家闺秀的规格嘛,所以你和孟钦是有可能的,我呢,和武妹惺惺相惜,他家境落败,我也是家里出过意外,一场大火……」 她忽的落寞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无所谓的笑了笑,「唉,也没怎么毁容嘛,追我的男人还是很多的,要是我王阿美真走了那个桃花运,有大老板追求我,我也会斟酌斟酌,让他武建刚不着急,总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一会儿说我店里的装修风格俗气,一会儿又说我的口红颜色俗气,嘁,我非得好好虐虐他!」 我噗嗤一声笑了。 原来武妹私下里和阿美姐的交流也是这个样子。 好闺蜜也各种俗是不? 来到太平巷这么久,我真是第一次看到阿美姐的这一面,我能深切的感受到,她对武妹的喜欢,提起武妹的时候,她眼神里都是光彩,哪里还会接受什么大老板的追求呢。 调侃罢了。 就像是金姨喝多了提起师父…… 爱情,还真是一道难题。 「奇怪。」 阿美姐回过味儿又满是好奇的看向我,「小萤儿,你怎么不多问问我孟钦呀。」 「你不是都说了吗?」 我应道,「孟钦和齐经理还有五位兄弟都聊得不错,这就很好啊。」 先前我最担心的点,就是孟钦来到家里会误会什么,觉得我被虐待了。 既然齐经理都出面解决了,贵人的谜底一揭开,我反倒有点打怵去接触孟钦。 暂且不提师父是怎么让我和他相识的,主要是我自己会失控。 一想到败气发作时我那副疯癫样子,哪怕孟钦不知情,我心头也都是过意不去。 「小萤儿,看来你还是没开窍。」 阿美姐朝我坐近了几分,「不得不说,人家那个出身的就是不一样,孟钦长得好就不说了,好有气质的呀,待人接物是温雅有礼,上楼看到我,还对我说辛苦了……」 说一说,阿美姐又意味儿道,「然后你猜怎么样?」 我点头,「他坐在旁边看望我么,我稍稍有点印象。」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阿美姐玄玄乎乎的拉着我站起来,让我站到梳妆台旁边,一副撸胳膊挽袖子要给我当场演练的样子,正好我肚子饿,顺势就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了一袋辣条吃了起来。 别问我为啥这里有辣条,西楼所有房间的抽屉柜子,除了马桶间,其余的地方都被我塞了糖果零食,绝对能做到随时随地的去吃。 「哎呀小萤儿,你怎么还吃上辣条了?」 我见阿美姐语气不满,又拿出一袋朝她送了送,「你要不要吃?这个是甜的。」 「我吃你个大头鬼啦!」 阿美姐要被我气死了,「你这孩子怎么没心没肺的,我要还原现场给你演出来嘛,你看好了,当时的床幔都是拉下来的,我怕有风,再影响到你伤口愈合,就把纱幔两边都关严了……」 她真是不遗余力的给我还原,床幔拉好后又看向我,「这时候从外面看,就是朦朦胧胧的感觉,很意境呀,之后孟钦就从门口走进来……」 我一笑一边吃,别说,阿美姐演的真挺活灵活现,嘴里还不停的补充细节。 不自觉的,倒是真让我看到了孟钦,他好像就是那样礼貌谦和的进门,和阿美姐打完招呼,便走到了床幔旁边,伸出手,微微掀开了一侧,朝里面看着。 我貌似真的躺在床上,侧身睡着,阿美姐说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她都迷茫他在看什么,于是就招呼着孟钦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还下楼去给他到了一杯水。 「等我倒完水回来,站在门口,就听到你嘟囔着说什么……」 阿美姐看向我,「好像是你要求孟钦去做什么,他就探了探身,帮你拽了拽被子,然后在你耳边说着悄悄话,虽然我没听清,但我站在门口看着那幅画面就是感觉很美好……」 她说的眼底都是憧憬,「很奇怪诶,我非但不反感,还蛮想跟着微笑,我觉得孟钦好温柔呀,他对你怎么会那么温柔呢,明明齐总说你们也没认识多久,他对你就是有那种带着怜惜的温柔,好致命,我心跳都加快了,不是心动的跳,而是向往和羡慕,小萤儿,你们这也算是青梅竹马啦。」 第350章 来预兆了 我正好吃光了一袋辣条,笑笑摇头,喝了口水没有言语。 阿美姐不满意我这反应,拉着我坐回床边,「是我演的不好吗?你听完没感觉?」 「我应该有啥感觉。」 我笑着看向阿美姐,「您是不是觉得孟钦对我很周道?」 「是的呀。」 阿美姐点头,「你也清楚孟钦对你不一样对不对……哦,我明白了!」 她忽然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小萤儿,你才是真正的高手,原来你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呀!」 「什么啊。」 我无奈的摇头,「阿美姐,孟钦是把我当成他妹妹了。」 「妹妹?」 阿美姐一脸了然,「对对对,都是这个发展趋势嘛,先认哥,再认妹,认来认去小宝贝嘛!」 「噗嗤~」 我笑的差点呛了,「阿美姐,孟钦是真有一个妹妹,而且他妹妹去世时的年岁和我差不多,连同他妹妹去世前的身高发型,都和我刚来京中的样子很相似,正因如此,孟钦才会对我多加关照,然后我之前还受过伤,又得到了孟钦的帮助,你看到的那份怜惜感,其实是孟钦他在……可怜我。」 前后说完,阿美姐也跟着冷静下来,「小萤儿,你觉得孟钦仅仅是在可怜你?」 「当然,他对我还会有朋友之间的关心,但一定有可怜的成分在里面。」 我对着她笑笑,「阿美姐,您不是也说过,看到我躺在地上睡觉很可怜吗?」 阿美姐眼一低,没有接茬儿。 「虽然我不需要可怜,可我也知道,自己在某种情况下,会显得……」 我扯了扯唇角,「因为我习惯去换位思考,如果我看到一个小姑娘离家很远,身体又受伤了,那么我也会有怜悯之心,所以孟钦对我的好,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就像一个兄长,希望我能健健康康,朝气蓬勃的生活,这既是对我的祝愿,也有他对亲妹妹没有完成的遗憾。」 顿了顿,我认真道,「阿美姐,孟钦是一个非常优秀且正直的人,您不应该去曲解他的善意,那对孟钦很不公平。」 空气安静下来,有微小的绒毛,在照进来的光晕里漂浮着。 「那你呢?」 阿美姐看向我,「小萤儿,你也到青春期了吧,就没有过萌动……」 我摇头,「有一句唱词叫,世代传颂鸳鸯梦,百姓爱唱喜登科,眼下没有什么事情,比我学好本事更重要。」 阿美姐嘶了口气,「小萤儿,你还真是让我重新认识了,我以为你对孟钦……」 「其实说起这些我也很迷茫,孟钦对我来说,是高不可攀的人。」 我实话实说,「我能从他身上能学到很多东西,也会觉得他很亲切,阿美姐,您说喜欢一个人,是会在他面前任性,胡闹,比较放得开吗?」 「那要看哪个阶段,最初的喜欢是很小心的,哪里会胡闹放的开。」 阿美姐应道,「哎,我有一个老主顾,她说她老公以前不要太斯文哦,在她面前连个脏字都不说的,婚后你猜怎么样,在她面前抠脚剔牙就不说了,有一次非得让她看看屁股后面,她还以为她老公是裤子破了,结果她弯身一看,她老公一个屁就嘣到她脸上啦。」 我喷笑,「真的吗?」 「她老公还觉得蛮有情调的嘞!」 阿美姐撇嘴,「给她都要气炸了呀,最后她也没客气,憋个屁还回去了!」 见我忍俊不禁,阿美姐略有感慨的道,「暗恋期间哪会做这种屎尿屁的事情呀,尤其是在暧昧阶段,见到喜欢的人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在他面前说话要很注 意,撒个娇也会说哎呦你好讨厌啦。」 「小萤儿,如果你没有这些想法,就当姐什么都没说,凡事都要看缘分嘛,反正,就等着看吧。」 阿美姐特别有底的样儿,「我肯定是要下注的,就赌孟钦跑不了,他站在床边看你的样子实在是太令人心动难忘了,这才是最美的年纪,遇到最合适的人。」 我笑了笑没再接茬儿,继续吃起零食,阿美姐一看我是真饿了,张罗着去到主楼厨房说给我端些清粥小菜过来,东大爷那边不确定我哪天能醒,早饭都会多做出一些,粥就在锅里温着,随时能盛出来吃。 趁着阿美姐出门,我快速冲了个澡,下楼终于吃上了一口热乎的,身体逐渐的回血。 阿美姐没陪我太久,她店里的学徒小丽姐手法有些生疏,主顾总是不满意,看我这边没事儿了,她就先回去了。 喝了两碗粥,我一看才下午两点,时间比预想的要早点,拿起手机还有点抓心挠肝,突然不知道怎么去和孟钦来往了。 做了好一阵子心理建设,我硬着头皮给他拨去电话。 正想用我夸张的尬笑开场,那边居然没接。 哎呦我去! 苍天保佑啊! 瞬间我就安稳了。 立马给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我醒了,感谢他来探望我。 洋洋洒洒的发了一大篇,点击发送才稍稍呼出一口气。 还好这次没进医院,不然见面了更尴尬。 想着齐经理应该快到了,我拿着碗就要去刷,谁知道一站起来,心口无端一疼,拧劲儿般的痛感,像是有一把刀子忽然***了心脏,生生扭转,疼的我差点打碎了手里的碗。 单手撑着桌面,我深深躬着脊背,挺了能有十几秒,绞痛感才逐渐消失。 原地感受了下,心脏好像又没事儿了。 哇哦~ 来预兆了! 慈阴又要出招了? 微微吐出口气,我去到水槽继续刷碗,直到擦干净碗碟,喉咙里才发出笑音。 真好,我等的就是她再次出招,否则她要怎么才能虑多生恐呢? 若是她再次动手,就说明师父说对了,她起疑了。 这一次我要是能挺过去,这天就能亮上几年。 甚至很有可能到我咽气前她都不会再动我,而是要防着我主动去撩闲。 调节着情绪,我尽量让自己轻松面对。 所谓的坚强不用多,比苦难多一点就足够了。 换完衣服,我煮好茶水坐到沙发上,没多会儿,齐经理就进门了。 「小萤儿,阿美说你醒来哪里都挺好,真的不用找医生过来再看看?」 我起身给齐经理倒了一杯茶,「您放心吧,我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第351章 我反而不可思议了 齐经理接过茶杯就朝我笑笑,「行呀,这课程没白上,越来越有大小姐的样子了。」 我眼含惭愧的坐下去,「齐经理,其实您不用给我买那么贵的床,真的太贵了,我觉得……」 「花的不是钱,是三爷的脸面。」 齐经理喝了口茶,轻轻的放下茶杯,「世人都觉得花钱是享受,你觉得难受,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小萤儿,咱们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你不能一天清醒,一天糊涂。」 他笑了笑,「我那张床要是不买,不去雇小财迷阿美来照顾你,你身体能恢复的这么快吗?回头那孟钦来了,看到你鼻青脸肿的躺在地铺上,那呈现在孟钦面前的就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而是一起实打实的邢事案件,那甭管我日后再怎么去圆,在孟钦心里都会有道坎儿,事情会变得很难看,你明白吗?」 我点头没言语,道理都懂得,就是那股劲儿,要是不时刻提醒着自己,就不好别。 最奇怪的点在于,我自己花钱的时候,会自我洗脑,不去在乎,败的时候真挺麻木。 就像去给孟钦买衬衫,我会克制自己不去看标签,也不去询问柜员姐姐价格,单纯的挑选样式,仅在刷卡时会扫一眼数字,这还是必要程序,你不确定下数字店家也怕结错款。 可要是旁人给我买东西,花了高价,我心里还是会不舒坦。 身体里像是分离出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我自己,另一个是包装出来的我。 包装出来的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佯装这一切都是我应得应分。 真正的我会不安,会羞愧万分,自惭形秽。 沉默片刻,我尽量脱离出这份桎梏,「齐经理,孟钦那边您都跟他说了?」 「嗯,说了。」 齐经理颔首,「除了你的寿路,还有我们的敌人,其余的,我算是坦诚相待。」 「您具体是怎么说的?」 「曾经你遇到了一点意外,被脏东西搅乱了身体气场,从而让你没办法品味人情,只能败家,拜师学道也算是为了调节气场,为此你发下了誓言,不败旁人,败气自耗,十年为约,你要是成功起势,就会改变这种败家气场,不会一辈子这样。」 齐经理说道,「我们所有人都不能对你好,只要你感动了,你就会身体不适。」 我认真的听,这倒是跟师父和我家里人说的差不多。 爸爸小龙舅他们也就是知道的这些。 「在这个世上,只有他孟钦能和你正常来往,不用担心你接收到情意后会有所不适。」 齐经理平声静气的道,「当然,我并没有去要求孟钦必须对你好,这是他的主观权益,我没资格去干涉,我只能说,你的这种气场,让我们没办法去爱护你,希望孟钦能和你做个正常的朋友。」 「我还说了,你的气场同晦气无关,不会影响到他的时运,即使他是你的贵人,你们也无需刻意亲近,日常交往全凭个人,说白了,你们俩要是有一天吵架闹掰了,也没关系。」 齐经理看着我,「你也说了,孟钦并不是你消耗败气的唯一途径,所以这个贵人哪怕只有一个,咱们也不用和他捆绑在一起,毕竟孟钦是一名医学生,他学业很忙,你的出现,等于给他添麻烦。」 「小萤儿,三爷那边让我转达给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孟钦是你的贵人就行,就当个普通朋友去接触来往,要是相处不来,你就保持距离,无需纠结。」 我垂下眼,这方面真要感谢师父,他没有给我施加任何压力。 换言之,师父没觉得我是个麻烦,他没有说找到了这个贵人,就要求我一定要和孟钦走近。 即使大方向是师父 规划好的,前路也是师父为我铺的,真正要怎么走,我和孟钦要怎么相处,师父是放任不管的,处好了最好,处不好,也没关系。 「我还和孟钦讲了你花钱是为了消耗败气,总不能为了气场不受到干扰,你就拒绝和所有人来往,你是个身心很健康的女孩子,没必要封锁自己,你更不想成为社会规则的破坏者。」 齐经理轻声道,「所以你想要过正常的生活,有正常的人际交往,私下里就会有一些败家行为,也可以说你是不得以而为之。」 我难掩紧张的看着齐经理,「孟钦真的都理解吗?」 「孟钦只说了两个字。」 齐经理笑笑,「他说,难怪。」 「难怪?」 对着我不解的眼,齐经理点头,「对,他说他曾看过你一直在吃零食。」 哦。 那件事。 「我在来京中的飞机上,曾吃了一路的零食,没想到被他看到了。」 我笑了声,「后来还被他提醒过不要吃太多辣条。」 「孟钦的脑力不用多言,我感谢他的冷静睿智,我想,在他的成长阶段,大抵会是老师最欣赏的那种学生,凡事一点就通,果真不凡。」 齐经理的眼底跃起了钦佩,「他说你跟他提过,说你有很坏的气场,会对他说一些没轻没重的话,你还说你自己是控制不住,他当时还觉得你就是在恶作剧,没想到,你真的会思维不受控,所以,孟钦让我转达你,那时候是他误解你了,请你原谅。」 原谅? 应该是我请求他原谅吧。 「齐经理,那您是怎么解释我败气发作时弄脏他衣服的行为?」 「实话实说,并且我强调了,你只有对他才会这样。」 齐经理沉着音腔,「当他的穿着,或是他哪一种行为刺激到了你的气场,你那时那刻就会失去理智,会口出狂言,甚至会对他做出不恰当的举动,但这些和精神类疾病无关,等你冷静下来就好了,纯粹的玄学,也同你学道时立下的盟约有关。」 我唇角一颤,「他信了?」 「是的。」 啊? 这就信了? 齐经理笑着看我,「老实讲,我已经做好了孟钦会追问的准备,只要他感觉到不可思议,我就会跟他讲,科学的尽头是玄学,谁知他丝毫没有费解,仅着重确定了一下,日常是不是只有他会刺激的你气场紊乱,你是否只会对他一个人失控,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孟钦就没有任何疑问了。」 啊? 就这。 我反而不可思议了。 第352章 无地自容 「其实孟钦的心理很好理解,如果小萤儿你看到谁穿白衣服都想去弄脏,看到谁都想去使坏,孟钦会预估不出风险。」 齐经理说道,「对于一个极其聪明且冷静的人来说,他会愿意去接受一个可控的结果,你虽然会失去理智,他是完全清醒的,他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基于此,孟钦觉得这不是个问题,贵人这个身份,也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困扰和麻烦,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前提,就是你。」 我没听懂,「我为什么会是前提?」 「孟钦若是不想和你走近,他根本不会来听我说这些。」 齐经理眼底写满了直白,「关键点在于是他先联系的我,大抵是因为你这边失联了,孟钦又联想到你前几次受伤的情况,所以他找到了我的号码,我便约他到了家里,给他讲了你受伤的原因,解释了你和五位哥哥的相处模式,不过小萤儿,请你原谅,我说了一些谎……」 「什么谎?」 「孟钦上门前,我先给屹候去了电话,让他和几位兄弟都管好嘴……」 齐经理略有难堪的道,「当孟钦质问我,若是这个家庭给了一个小女孩足够的关爱,她怎么会跑去和流浪者们交朋友,为什么你昏迷在外,我们却无人报|警,为什么沐丰会用很危险的方式教你游泳,为什么你手臂和脚腕受伤,还是一个人去的医院……」 「他问了我很多为什么,最后他说,你没看出万应应很孤独吗?没看出万应应很无助吗?」 齐经理微微红了眼,「他说就算万应应有不好的气场,这个家也不能一点点的关心都不给她,她只是个小姑娘,你们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女孩儿如此残忍,小萤儿,孟钦问的我……无地自容。」 我侧过脸,鼻腔里弥漫着酸涩。 牙齿用力咬了咬下唇嫩肉,痛感刺激着我的神经。 缓了会儿,我对着齐经理笑笑,「孟钦是旁观者的立场,我知道您的苦心,您对我一直很好,我没有一丝一毫的责怪。」 「我懂,但是小萤儿,你是不是太懂事了?」 齐经理眼底含着水润,「我的女儿会因为我没让她睡前吃甜食而生气,她说坏爸爸,这点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我忽然想到,你那晚只是想吃碗小馄饨,我却还要给你添堵,其实你可以闹一闹的,可是你没有,很多时候,你都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凡你气急败坏的作一作,我也不会如此内疚。」 我静静地看着齐经理,无端想起了爸爸写给我的那封信。 「齐经理,您能别给我增添这方面的苦恼吗?」 齐经理微怔,「怎么说?」 我低着音,「我亲妈去世后,我有一段时间没人照看,白天我玩累了,晚上就会等爸爸回家,对于我来说,那是一份期待,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村里的婶子们看到了,就会说,应应可怜呀,让我过去吃饭,还会给我放电视看……」 「后来我上了小学,下雨天的时候,也没人给我送伞,有时我会跟着同学借撑一把伞回家,要是他们都被家长接走了,我就写完作业自己跑回家,洗洗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眼圈泛红,我唇角却是牵着,「有一次凤姨来接了我,我只记得自己特别惊喜,后来的事情我忘记了,直到我看到爸爸留给我的信,才知道凤姨那晚哭了,她责怪了爸爸,也让爸爸对我一直内疚到了现在。」 我垂下眼,「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兴奋,凤姨就不会觉得我很可怜而心疼到哭泣,她也不会去质问爸爸什么,因为我虽然期盼爸爸来接我,可我也知道,他并非故意冷落我,接我,是惊喜,不接我,是正常,我无意中的一些行为,在旁人眼里就会变成被放大的苦难,从而,令爱我的人心生 惭愧。」 「当这份惭愧再回馈过来,好像我一直在受到冷落,我是个可怜人,事实上,我并没有,我很幸福。」 看向齐经理,我轻着音儿,「我是多么的荣幸,能成为师父的徒弟,能被他悉心栽培,我已经中了彩票,那么,就不要再放大一些东西,齐经理您更加无需自责。」 我认为,苦难是不值得被赞颂的。 作为苦难的当事人,面对这些只是因为无法避免。 听到父母对自己说,小时候太忙顾不上你,亏待你了。 你当然会哭泣,会流泪,人是感性的动物,无论谁对你说了窝心的话,哭得都是一份触动。 流出的眼泪并不只是委屈和不甘,还有一部分,是释然。 当我长大后,我更是发现了生活中有很多很多的无奈。ap. 身为人,真的没办法去面面俱到。 适当的哭一哭,发泄一下,不好的回忆就留在过去吧。 我身处万丈深渊,需要的只是向上攀援的绳索。 而不是听到山崖上端为我哭泣的声音。 那会让我更加难受,更加无力。 「齐经理,你的内疚会令我更内疚,你的自责也会让我更自责。」 我说着,「是我自己选择的去走这条路,我既然选择了败气自耗,过程中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愿意去为这份结果买单。」 齐经理定定的看着我,一时无言。 「我从小就是个很普通的孩子,没什么棱角,爸爸吃咸菜不好,我就不吃,爸爸说骂人不对,我就不骂人,我遇事也很少去表达自己的观点,总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我笑了声,「连我的初中老师都说,我是个圆形,这辈子无论我去做什么工作,都会让领导满意,那时候我很迷茫,也觉得自己有很多退路,会想着,哪怕我真的学不成道,就当个业余爱好吧,未来就去找一份家里人觉得还不错的工作,梦想嘛,放在心里就好。」 齐经理看着我,:「现在呢?」 「现在的我会感谢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 我如实道,「毕竟有很多人,可能都会受困于那些退路,便放弃了自己最初的梦想,而我切断了所有的退路,自然也就没了杂念,能一心一意追求自己想要的,我有师父,有这个生活环境,我要做的只有感恩,因为当下的我,是要被人羡慕的。」 第353章 我输了不亏,赢了血赚 齐经理的眼神暗淡下来,「是呀,你是被羡慕的,而我,却放弃了自己最初的梦想。」 「错了,您不能那么想。」 齐经理一愣,「你还有见解?」 「当然,书不是白看的。」 我笑着道,「人生最有意思的地方在我看来,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是正确的,你追求梦想是正确的,你放弃了梦想选择了一种更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也是正确的,唯独要做的就是放过自己,开解自己……」 凡事都要从结果的角度去看,不能得到了这个,又后悔没有去追求那个,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最后痛苦的也只是自己,没必要去那样想,时时刻刻,都要爱自己。 有句话叫,心若计较,处处都有怨言,心若放宽,时时都是春天。 老实说纵使我是自愿入局,慈阴对我的伤害也没有师父那般惨烈深刻。 这让我在面对慈阴时,一些愤怒会显得力不从心,一些委屈会显得自作自受。 我都懂得,可这就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眼下我退无可退,只有答出满意的试卷,才能报答师父的恩情。 齐经理笑了,「小萤儿,你倒是活的很通透。」 「谈不上,一点点浅见。」 我呼出口气,「人生除了生死,其余好像都是小事,能锦上添花最好,做不到,就要看开,在师父这里,我只管努力,其余的,就交给天定,我要是真死了,不过就是熄灭了一束微光,没什么大不了,可我要是赢了……」 顿了顿,我牵起唇角,「我就是那只绊倒大象的蚂蚁,这一局,我输了不亏,赢了血赚。」 齐经理略微失神,「小萤儿,你让我想起了八个字,咏絮之才,林下之风。」 谢道韫? 我摇头苦笑,「齐经理,我的口号是,败家败家,败出朵花儿!」 齐经理跟着就笑了。 他像是终于卸下了某些负担。 我继续为齐经理倒茶,无声的表明,关于苦难二字,看淡就好。 齐经理又继续了刚刚的话题,他说谎的点就在于,不敢告诉孟钦,我此前的几次受伤都和几位兄长有关,所以他避重就轻的说了我和五位哥哥的关系,着重解释了李沐丰电我的原因,希望孟钦能多理解。 「我感谢孟钦的涵养,他说话点到即止,没追着我多问。」 齐经理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后来沐丰在孟钦面前也表达了对你的歉意,这事儿算过去了。」 叹出口气,齐经理看向我,「说起来,也只有孟钦看到了你的每一面,你和他相处,不用再自己去排解那些负面情绪,不用再去隐忍自己的喜好,我对孟钦的理解表达了感谢,就是这样。」 「那您说了,我是怎么和他认识的吗?」 「巧合。」 齐经理干脆道,:「就像我先前说过的那样,孟钦也没问过这些,他根本不在意。」 我坐那没回话,心口莫名有些堵闷。 「小萤儿,有些感性的枷锁,你最好赶紧松开,那只是你的自我折磨。」 齐经理说着,「总之这个事儿过去了,日后你可以放心和孟钦相处,你也说了,他是你的好朋友,我希望你们的友谊能够长长久久。」 我嗯了声,没再揪着这茬儿不放。 「对了,齐经理,有件事我想跟您打声招呼,孟钦他外婆身体很不好,老人家将我错认成了她孙女,孟钦先前就希望我能去陪陪她外婆,主要是叮嘱她外婆按时吃药,但我那时想着要训练就拒绝了,现在,我想去做这件事,您同意吧。」 「没问题。」 齐经理点头,「不过你最近课程这么紧,要什么时候去?」 也是,我想了想,「齐经理,其实我刚刚有个预感,慈阴好像又要出手了。」 眼见齐经理神色一紧,我继续道,「虽然我的身体提示我有危险,但我觉得,这是个好预兆,说明师父对慈阴了解的很透彻,所以我想,要是我再闯过这一关,未来几年都会是相对安全的状态,您的课程也不用安排的那么紧凑,我有了时间,就可以去陪陪孟钦外婆了。」 「好。」 提起慈阴,齐经理难免紧张,看着我却莫名笑了声,「小萤儿,你倒是越来越像三爷,有底气。」 没办法。 我既然阻拦不了慈阴出招,那就剩两个选择,防守一波,放手一搏。 正聊着,齐经理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接起就嗯了声,「确定失踪了?对,大概率是慈阴弄走去做什么了,好,那十分钟后,我去外面迎你,嗯,她在的。」 我抬头看向齐经理,「谁失踪了?」 「崔强的尸体。」 齐经理沉了沉气息,「他是在家中自杀的,警方破门而入后,发现他死状诡异,人坐在椅子上,脸转到了背身,整个脖子都被拧断了,眼睛睁着,脸上还保持着热烈的笑容,很崇拜那种笑,尸首呈现出的感觉就是欢喜,可能他觉得自己是要去当神了,死的还挺兴高采烈。」 我暗自唏嘘,该说不说这慈阴比我会画大饼。 画的那崔强死状奇惨还跟金榜题名了一样。 「崔强的家人也接受了他是自杀的判定,据说他私底下为人非常两面,对老父母特别嫌弃,非打即骂,出了家门却对周围邻居友好热情,家人有苦难言,他一死,老父母也算解脱,没成想,三天前,崔强的尸体就从殡仪馆的停尸柜里消失了,我们得出结论,慈阴使了法门,把崔强的尸体搞走了。」看書菈 我不解,「慈阴搞走尸体做什么?」 出阴神的时候她好上身? 用崔强当皮囊? 先且不说这皮囊怎么当,崔强已经被警方判定了死亡。 慈阴要是再给他明晃晃的整出去,小相一亮,分分钟能被警方盯上。 「她搞诡法的,谁知道她做什么。」 齐经理道,「估摸也和她要炼什么长生术法有关吧。」 「警方那边要怎么处理?」 我接着问,「不会影响到师父的公司吧。」 「放心,这种事和公司没关系。」 齐经理下颌朝门口送了送,:「你要不要跟我去趟院门口,正好要来个人,你应该和他认识认识,日后你再遇到崔强这种会涉及到阳法的案件,他都可以帮你解决,是你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第354章 云在青山月在天 我好奇了几分,起身便跟着齐经理走出了房门,院内空荡荡的,齐经理朝东楼看了眼,「我给屹候去电话了,一会儿他就会和几个兄弟上门,给你道歉。」 道歉? 提起这茬儿我就觉得有账要算,也没答话。 齐经理又着重看了一眼我的住的西楼,「小萤儿,你住的这栋楼很大吗?」. 「啊?」 我仓促的回神,「挺大的呀,怎么了?」 齐经理状似不解,「没有孟钦他外婆家大吧。」 这哪跟哪儿? 我笑了声,「那肯定没有啊,怎么了。」 「奇怪。」 齐经理嘀咕着走到院门外,「孟钦昨天走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嗯,你住的楼很大,听的我莫名其妙,孟钦又不是没见识过,怎么会突然……」 「噗嗤~」 我一下没忍住就笑了,对上齐经理费解的眼,我摆了摆手,「那是我对孟钦说过的话,我说过自己住的楼很大……」 齐经理恍然大悟般点头,「也就是说,你讲过的每句话,孟钦都会记得?」 「谁知道呢,他记性真的好到吓人。」 站在院门外,我笑的还是肩头轻颤,脑中都是自己那晚吊着手臂还跟孟钦连说带比划的样子。 我是有多自强不息啊! 齐经理略有深意的看着我,「小萤儿,我老婆说过一句话,如果你想起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笑,那就说明这个人对你意义非凡,而且,对方是会让你感到轻松快乐的人。」 我赞同,「孟钦对我就是意义非凡,我很喜欢和他相处。」 前提是,他别教育我,别太严肃。 齐经理微微挑眉,「小萤儿,你居然承认的这么痛快?」 「事实呀。」 我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齐经理哑然,转脸就见一辆车子停到了不远处。 下来了一位三十五六岁的男人,平头,个子很高,很壮。 五官虽然平平,眉宇间却流露出刚冽之气,气场很强。 蓦的~我竟然从空气里闻到了血腥味儿,是正向的血腥气,很烈,有一股杀伐感。 男人下车就朝齐经理挥了下手,两人熟稔的打起招呼。 我微微眯眼,从男人肩头隐约的看到了一抹金光,抗星的? 「齐英,这就是小萤儿?」 男人走过来就笑着看向我,声音很是雄浑,齐经理点头,「对,这就是你一直想见的小萤儿,咱家三爷的独苗,小萤,我给你介绍下,宗凌,宗师的宗,凌厉的凌,你称呼宗大哥就可以,他是市邢警大队的队长。」 大队长?! 真是抗星的公|职人员。 「您好,宗大哥,我是万萤。」 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他的掌心很厚,有一层很硬的老茧。 握上去很粗糙,给人的感觉却很踏实。 「久仰啦!」 宗大哥说起话来倒是透着股豪脉,「小萤儿,我也是三爷的养子,按年岁来讲,你应该叫我叔叔,辈分上,你就是我妹妹,是我最为羡慕的对象,走,齐英,里面说……」 我微微诧异,这么看来,师父遍地都是人脉呀。 迎着宗大哥进入客厅,我自然又是一番沏茶倒水。 宗大哥面上和齐经理聊着崔强尸体失踪的案件,余光则一直观察着我。 待我坐到沙发对面,宗大哥便挥了挥手,「齐英,慈阴那老太太折腾的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尸体我这边会继续查,今儿咱就不聊她了,我来呢,主要 是看看小萤儿,见识见识咱家三爷的高徒,不过我看小萤儿这身子骨有些弱啊,未来真的能打邪吗?」 齐经理闻声便笑了,「宗哥,你的疑虑是所有兄弟的疑虑,不过我现在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小萤儿,无论她外表如何,小萤儿骨子里的那份韧性,是我们都不具备的。」 音落,齐经理又郑重了几分,「她是迄今为止,唯一单独面对慈阴,并且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就冲这一点,她就是三爷独一无二的徒弟。」 宗大哥点头,看向我又皱起眉,「小萤儿,你那额头是怎么伤的?被慈阴伤的?」 我抿唇笑笑,「在慈阴面前,我自己伤的。」 「你自己?」 宗大哥眼底一凛,「为什么。」 「破釜沉舟。」 我浅笑道,「向死而生。」 宗大哥似细细品了品我的话,不由得放下手里的茶杯,身体朝后一靠,「小萤儿,我是十七岁的时候遇到的三爷,他那时候也很年轻,要论武行,我们那波兄弟没人比的过我,当年呢,我一心也是想拜师,三爷却是直接拒绝,他说我不适合证道,如今过了二十年,三爷收了你为徒,我想问问你,这个道,究竟怎么去证?」 我对着宗凌的双眼,心里明白,这亦然是他年少时的一份不甘。 齐经理也好奇的看过来,「小萤儿,你有答案吗?」 我想了想,「有人问我蓬莱路,云在青山月在天。」 沉默片刻,宗大哥呦呵了一声,「齐英,这小萤儿还真不简单,真像是给我指点到了!」 齐经理看我的眼神满是欣赏笃定,侧脸又看向宗大哥,「宗哥,你那脑子里不都是卷宗?有些事儿,该放就放下吧,三爷既然把担子交给了小萤儿,就说明她是最适合的人选。」 「那倒是,嗨,都过去了,年轻时我也是憋着股劲,这徒弟凭什么不是我!」 宗大哥爽朗朗的笑笑,「如今一看,徒弟还真不能是我,咱家三爷骨子里细腻,有文人情怀,我就是个粗人,小萤儿还真比我适合……」 气氛逐渐的融洽,宗大哥在我面前算是有一说一,和我也交换了手机号码,让我日后有事可以随时联系他,他偶尔也会碰到一些特殊案件,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他也不会客气。 「小萤儿,你还得成长几年,有些东西,急不来的。」 宗大哥眼底流露出担忧,「就是怕那慈阴老婆子在暗处使坏,她藏得太深了,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她的真身,阳法和阴律,倒像是都奈何不了她。」 「宗哥,您别急。」 齐经理拍着他的背身轻声安慰,「不是有那句话吗,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宗大哥眼一低,略显无奈,「这沧桑背后全是伤呀。」 客厅顷刻间便安静下来,笑音不在,空气中盘旋着说不清的涩苦和压抑。 第355章 我是不是还得朝你叫一声姑奶奶 这就是慈阴给这个家庭带来的阴暗面。 她让每个人的双腿都或多或少的陷入泥沼中。 即使外面艳阳高照,我们的头顶总会阴暗一块。 只要她还活着,就代表着会有很多未知的磨难,在暗处蠢蠢欲动,伺机攫取。 我深吸了一口气,「齐经理,既然今天宗大哥在,我也想问问您,师父身边还有您怀疑的对象吗?除了崔强外,还有其他内鬼吗?」 齐经理没急着回答,而是和宗大哥对视一笑,转而又看向我,「可以说,全部都是内鬼,又全部都不是。」 我脑门跃起问号,啥意思? 「小萤儿,善恶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有的人可能今天是好的,明天就会作恶,就跟我抓过的一些随机作案的犯罪分子一样。」 宗大哥说道,「他们杀人前并不确定自己要杀谁,只是隐约知道要杀哪一类,或许是女人,或许是小孩儿,既没有固定动机,也没有固定目标,内鬼亦是如此,小萤儿,你无需去揣测这些,日常交往不用太避讳谁,你越放轻松,真正心里有鬼的人,反而会暴露的越快。」 我见状也就不再多问,「好,我明白了。」 「宗哥!」 门口忽的传出男声,「您来了!」 「呦呵,屹候!」 宗大哥笑了笑,起身就走了过去,「听说你小子受伤了,没事儿吧。」 戚屹候在宗凌面前倒是内敛了许多,「没关系,小伤,养些日子就好。」 乾安和刘小温还有李沐丰陆续进门。 他们都认识宗凌,打了声招呼就热络的聊了起来。 宗凌如同老大哥一般,捏了捏乾安肩背的肌肉,又拍了拍李沐丰和刘小温的背身,笑音朗朗,和蔼中又透着生根的力量。 貌似每一位走出去的兄弟都逐渐变成了靠山,扶持着弟弟们去结实的成长。 我听着他们谈笑,坐那却没怎么动,情绪跟着就有些复杂。 「宗哥,你一会儿回队里不是还有工作要忙?」 齐经理的视线在我身上停顿了几秒,他抬手便揽住了宗凌的背身,「这几个小子还有话要和小萤儿单独聊聊,回头等你空了过来再聚,走,我先送你出门。」 宗大哥一脸了然,回头对着我道,「小萤儿,我先回去了,有事儿来电话。」 我立马站起身,也没看四位兄弟,送着宗大哥就去到院外上车。 挥手道别后,齐经理也准备回公司去处理公事,他下颌朝着西楼侧了侧,「小萤儿,你和他们好好聊聊,我看武妹没过来,一会儿我会给他去个电话,让他也过来看看你,有些话,要是今天就能谈开,亦算了却三爷的一桩心事了。」 我点头没有多言,抬脚回到西楼,四位哥果然还在等候。 气氛处处写满了诡异,屋内加我像是有了五个大冤种。 戚屹候肩头倚靠着墙壁正在抽烟,骨裂了他还抽,咱也不知道他多大瘾头。 刘小温站在我的钢琴前面,手指零星的按着音符,见我进门,就摩挲着琴键没有吱声。 李沐丰蔫蔫巴巴的坐在沙发上,对上我的视线就推了推镜框,慌忙的移开眼。 乾安更像是怨种中的怨种,站那插兜望天,看着我这客厅的天花板。 咱也不知道他在看啥,大概是瞅哪脏了,他准备义务劳动帮我擦一擦? 我静静地站在门口观察了他们一会儿,倒是如阿美姐所言,除了乾安和李沐丰脸上还有几块淤青,戚屹候和刘小温外表看起来是无恙的。 空气莫名有些僵凝,大家杵在那,互相都没说话。 约莫三五分钟后,刘小温似忍无可忍的咳嗽了一声,「侯哥,你不道歉?」 戚屹候没言语,手指直接掐灭了烟头,垂眸又思忖了片刻,长腿一迈,就走到了我身前。 四目相对,戚屹候又偏头看了看旁处,似乎拉不下脸来和我说些什么,默了会儿,他喉咙里无端发出笑音,再看向我,神情就变得有几分玩味,「小萤儿,你还真了不得,那晚你表现得让我特别意外,对了,还没说,你那金光护身咒是怎么练的?」 do~! 刘小温重重的按下一个琴音,扭头就道,「侯哥。」 戚屹候完全没有受到干扰,对我还笑着,「哎,小萤儿,哥哥我之前也想练来着,没想到……」 啪~!! 我一个巴掌就甩了出去,耳光抽到戚屹候的脸上,手心一片发麻。 戚屹候却是一动没动,似生生承受了我这巴掌。 霎时间,鸦雀无声。 刘小温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李沐丰登时从沙发上站起,乾安一脸诧异。 戚屹候高高的站在我对面,眼底还有着笑意,舌尖兀自顶了顶腮帮子,「呦,真没想到,你这泥人也会有脾气,我是不是得高兴啊,你这性子终于被激发出来了,怎么,哥哥没有帮到你吗?小萤儿,即使我做了错事,你也……」 啪!! 我直视着戚屹候的眼睛,回手又抽出了一个巴掌! 客厅内静的针落可闻。 默了几秒,乾安有些紧张的道,「侯哥,她不是故意的……」 「两下,谢万萤,你打了我两下,手疼不疼?啊?」 戚屹候眼底的笑意消失无踪,音冷冷的道,「你是不是以为你在慈阴那里全身而退就能耐了,在我这儿,你就能称王称霸了?怎么着,我是不是还得朝你叫一声姑奶奶呀。」 我隐忍着怒气,「我打你,是你该打。」 「呵~」 戚屹候笑了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让你滚回老家就该打了吗?!」 紧绷的气息四处蔓延。 李沐丰一脸欲言又止的看向我,试图想要劝阻我。 乾安更是跃跃欲试的要挡在我身前,还是刘小温疾步过来,拉着他们俩站到旁边。 我顾不得其他人怎么想,对着戚屹候的眼,「我师父的家训就摆在那里,明招子没问题,你们可以随便朝我使,但是你们凭什么擅作主张闯入我的房间,凭什么敲晕我?!又凭什么把我弄到那家废弃医院!」 「侯哥,既然你是这场事件的主谋,李沐丰是听从你的安排拿出的全能钥匙,唐乾安亦是听从你的命令敲晕的我,那么我就问你,我第一个巴掌打错你了吗?!」 第356章 要立威了? 擒贼先擒王,谁出的主意,我就要打谁! 乾安和李沐丰听着便低下了头。 「那是特殊情况!」 戚屹候有些脸红脖子粗的道,「谢万萤,我只是想让你意识到慈阴是有多可怕!」 「所以你让所有人都一同受到了伤害!」 针尖对上了麦芒! 我的好脾气像是离家出走了。 「侯哥,是你给慈阴提供的机会,你给慈阴提供了场所,你让所有的兄弟都钻进了套子里,差一点大家都全部玩完!」 「这不就是你求得吗小萤儿?」 戚屹候僵硬着五官,眉心微颤道,「你不就是想要和慈阴当面锣对面鼓的比试一下吗?」 「这是两回事!」 我怒视着他,「这是我活下来了,若是我死了,难道你还想给我陪葬吗?!」 戚屹候脸一转,腮帮子紧绷到都出现了棱纹肌。 「侯哥,我死没关系,我的寿路就放在这里,你们都一清二楚。」 我情绪有些失控的道,「但是乾安和我不一样,李沐丰和我不一样,刘小温武妹通通都和我不一样,他们都有着大好的时光,你凭什么出主意让大家陪着我去死?!」 「是,你戚屹候平常喜欢玩儿惊险刺激的,你找了一间废弃医院,不惜成本的吓唬我,你就没想想做这件事情会面临的风险吗?你比我了解慈阴!你就猜不到她会利用你的局吗?!」 「那晚刘小温被脏东西上身,乾安被揍得鼻青脸肿,李沐丰也是满脸的血,武妹重现了心里阴影,他们明明可以相安无事的,是你让他们有了飞来横祸!」 我一笔一笔的跟他算着账,「戚屹候,我就问你,这第二个巴掌我打的你对不对!」 戚屹候偏头看向旁处,气压很低,侧脸的巴掌印还很明显。 「侯哥,你不认可我没关系,可你不能没事儿出去找事儿,更不能因为这件事情看似有了个相对不错的结果,你就认为你没做错!」 我看着他,「难道一个人去邻居家里放火,赶巧烧死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浑蛋,他就是好人了吗?!」 戚屹候脸一转的瞪向我,「这是两回事。」 「对呀,你也知道这是两回事,那你为什么要把那晚发生的事情全部捏咕到一起呢?!」 我无语道,「我想和慈阴面对面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敲晕我,你又凭什么把我弄到那家医院?事后你怎么还能嬉皮笑脸的在我面前装没事人?侯哥,我就问你,做局吓唬我,和我们后来遇到了慈阴,这是不是两件事!」 院落,客厅,死寂,对峙。 戚屹候猩红着双眼,似怒火喷薄,却又无言以对。 「没错,我知道你们憎恨慈阴,在这个家里,慈阴的名字都要被嚼烂了,但是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我谢万萤不是你们发泄怨恨的渠道口!」 我扫了一圈在场的四位兄弟,「我也不是没有脾气,我的底线就是你们做事情的动机,动机是为了我好,哪怕那些训练里面夹杂了你们的私人情绪,我也愿意去接纳和消化!」 「就像是沐丰哥电我,事后我也会跟沐丰哥道歉,那不是我有受虐倾向,我为了在这个家里求存,我就卑微的去讨好谁,而是我很清楚,沐丰哥他不是有意要电的我,既然我同意他来教我游泳,同意他用新发明辅助我学游泳,我就要去承担这份未知。」 「最后是我将沐丰哥扯拽着跌落泳池,是我害得他脑袋缝了针,我看到了沐丰哥受伤才去道的歉……」 我音腔不自觉的发颤,「还有刘小温让我去挂单杠,手臂脱臼后摔下来,我又扭了 脚,事后我也不会去怪刘小温,理由很简单,我既然同意挂上去,就会为有可能导致的不良后果去买单,但是那种故意敲晕我的暗算,哪怕你们给出的说辞包金包银包玉,我也不接受!!」 空气再次安静。 乾安突然走了过来,「万应应,对不起。」 没待我有所回应,他抬手啪~!的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我跟着一愣,他这巴掌抽的比我狠多了,打的他自己的刘海都律动飞扬。 手一放下去,他青黄一片的半张脸又肉眼可见的起了红磷。 妥妥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乾安倒是满眼无所谓的摸样,手背蹭了下鼻子,又默默地站了回去。 李沐丰抬脚也走到我身旁,朝我鞠了一躬,「小萤儿,对不起,我很郑重的向你道歉。」 说话间,他从兜里又拿出一串钥匙,放到我的茶几上,「你的门锁我都给你换了,这是新的钥匙,我没有另配,英哥那边也批评我了,以后,我不会再研究全能钥匙的发明,这里是三百把钥匙,你回头自己收好。」 我瞄了茶几一眼,嗯,是有五把钥匙。 明明这火气还顶着,面对沐丰哥我却分分钟要破功的赶脚。 刘小温朝他们俩看了看,戴上了卫衣帽子,站在原地没动。 「哈哈哈,谢万萤,你看到没?恭喜你!成功收编两个兄弟了!」 硝烟的味道无端弥漫开来—— 戚屹候顶着微红的半张脸,对着我就笑了,「你的一番言论,算是让我重新认识了。」 他眼底跃起了自嘲,笑着道,「谢小姐,我本来也是要认可你的,你说得对,我那件事办的很糊涂,我太着急了,于是就……可你算是给我扒干净了,哥哥是谁啊,这是什么,啊?」 戚屹候微微躬身,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我活到这么大,要的就是这个,小萤儿,你还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我留,奇怪,你不是懂事儿吗?你不是知冷知热吗,至于给我扒成这样吗,啊?!」 「底线问题,我一步不能退让。」 我缓和着情绪,声腔逐渐的平稳下来。 「自打我踏入师父的家门,我就拿出了全部诚意,手持矛头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我说着,「侯哥,今天我就把话跟你们挑明,我向来觉得大家都是平等互助的,但你们接纳我的前提若是臣服,那我只能说,尽管放马过来,我谢万萤没得怕。」 「呵呵呵,听到没?你们都听到没?」 戚屹候面上笑着,脸色却是铁青,「怎么着,你是看风头变了,要立威了?!」 第357章 地球现在非常安全 我无话可说。 随便他怎么去理解吧。 好话赖话,我算是说尽了。 「行,谢万萤,哥哥给你个机会,你不是想狂吗?我给你机会让你狂!」 戚屹候声腔一厉,指着我就道,「我再给你二十天去训练,咱们就约四月一号!那天我会把英哥和宗哥都叫来,让大家共同做个见证,要是你谢万萤能做完三个引体向上,两个腹部绕杠,最后还能攀上后院的那座高墙,我这张脸就彻底扔了,跪地朝你叫三声姑奶奶!」 三位兄弟当即看向他,有担忧,还有诧异。 「侯哥,事已至此,你没必要搞出这种约定。」 刘小温眼底复杂的率先开口,「甭管小萤儿能不能完成那些,她都要留在这里,体能不是评定她是否优秀的标准,就冲她那晚能以一己之力和慈阴博弈到最后,这一局,小萤儿就是赢过了我们所有人,她足以令我们信服。」 「你想信服那是你刘小温的事情。」 戚屹候冷笑道,「对于谢大小姐那晚的风采,我看的更是比你刘小温要清楚。」 刘小温脸一转,自动消音。 「你们谁都不用再劝我,这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戚屹候咬牙继续,「谢大小姐今天把我的面皮给扒了,她巴掌打的痛快,话说的也有理有据,但我这心头堵得慌,四月一号的测试她要是完成了,我戚屹候从今以后对她再无二话,日后在我心里,她就是三爷,这张脸我在她面前真就不要了,但她要是完不成……」 气息一顿,戚屹候敲出一根烟叼进嘴里,点燃后微眯着眸眼看我,「谢小姐,您当然还是大小姐,只不过,我会离开这个家,日后三爷有令,我戚屹候愿效犬马之劳,我的这条命,三爷可以随时拿走,但我和这个家,和你谢万萤,再无一丝丝瓜葛,就此别过。」 语毕,他咬着那根烟就大步走了出去。 乾安神色一惊,抬脚便追了出去,「侯哥!!」 我默默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并没有觉得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或许,我应该关上门和戚屹候单独谈这件事,可我又觉得,这不是戚屹候一个人的问题。 所有人都应该明白,我们是一个集体,是兄妹手足,外面既然还有敌人在虎视眈眈,那就一刻都不能懈怠,自己陷入了危险没有关系,真要是大家一起出事,那才是师父最为痛心的场面。 只不过…… 我是不是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先前我虽然能上杠上墙了,这昏睡了十多天,天晓得体能会不会后退?! 本想再和侯哥好好道声谢的,感谢他那晚一直充当香炉,可…… 沉默了一会儿,我看向刘小温和李沐丰,「你们不走吗?」 刘小温闻声就自顾自的走到厨房,找出个玻璃杯,接了半杯水又走到我面前。 见我神奇疑惑,他握着水杯就朝我一递,眼睛则闭上,「小萤儿,你放点血吧,我喝。」ap. 啥? 「小温,你要喝我的血?」 「很难理解吗?」 刘小温生怕我突然流血的样子,仅睁开一只眼紧张兮兮的眯着看我,「三爷临行前让我们喝你的血,我那晚不但没喝,还把杯子里的水全部倒进你的杯中,让你自己喝了,现在想想,那可能就是我刘小温挖出来的坑,今天,我要自己去填,你指尖挤出一滴血就行,我、***了。」 他是真怕血,声音都发抖了。 我笑了声,「算了,喝什么呀,回去吧。」 「你还不明白吗,我是认可你了。」 刘小温握 着那杯水看向我,「侯哥那边我不管,他向来是那个样子,男人的劣根性在他身上展现的是淋漓尽致,玩的要帅,要酷,要面儿,当初要不是他不听三爷劝告,非得进入慈阴的幻境,同那些阴兵火|拼,他也不至于落到两手中指全无的下场……」 叹出口气,刘小温摇了摇头,「可这也是他的优点,冲动对应的是热血,暴躁对应的是仗义。」 认识这么久了,刘小温的眼底首次流露出真诚,「小萤儿,也请你不要去责怪侯哥,他在泥地里摔打的太久了,凉透了,连自己都温暖不到,他更加不会去温暖别人,搞出一个约定,无非是他想给自己搭建出一个走下来的台阶罢了。」 「当然,私心我是想你完不成测试的,那样侯哥也不会太丢脸面儿,可要是英哥和宗哥都来了,你就必须需要漂漂亮亮的完成,如此,才是三爷徒弟该有的样子。」 刘小温的水杯再次递过来,「不过,我不用等到那天,今天,我就认可你,那晚的事情,我很感谢你,是你用金光咒护着我,才让我魂魄没有受到伤害,否则,我还不知道要添什么新毛病,小萤儿,我很佩服你,居然能在体力透支的情况下,还挤出时间修习术法,光这份意志力,我就比不了,所以,我没理由不接纳你。」 我看着那杯水,脑门很自然的紧绷了。 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到,这个家里最先放话认可我的兄弟,会是刘小温。 这个曾经用大拇指划着自己脖子,无声的威胁我,有着阴郁气质的娃娃脸大男孩。 原来,他也会眼神干净明亮的看着我,唇角浅笑的样子,像是清晨的露珠,纯净到不然纤尘。 「从今以后,你在我心里会和三爷一样重要,是我终身不会背叛的人。」 刘小温认真道,「谢万萤,我郑重的通知你,我接纳你进入我的星球,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洞八。」 我忍俊不禁,「洞八不是走丢了吗?」 「所以我现在找到啦。」 刘小温笑了笑,杯口朝自己嘴前送了送,「呼叫洞八,呼叫洞八,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说完,他又略带腼腆的将杯口送到我唇前,我抿着笑意,很配合的开口,「洞八收到,洞八收到,地球现在非常安全。」 刘小温笑了,再次闭上眼,「好啦,你挤出一滴血吧,我豪迈一把,全干了。」 我唇角牵着笑意,手上则推开他的水杯。 「怎么?」 刘小温不解,「你不是一直想得到我们五位兄弟的认可吗?」 「是啊,你们五位……」 我笑着垂下眼,「是你们。」 第358章 助你八臂之力 刘小温立马便想到了什么,握着水杯没再多说。 「小温,我觉得你还是等等吧。」 一直站在旁边的李沐丰接茬儿,「小萤儿,我也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他十分正式的推了推镜框,顺便还整理了一下衣着,架势跟要上台演讲似的,清了清喉咙才站到刘小温身边,拿腔拿调的,「我尊敬的投资人,亲爱的小萤儿女士……」 「噗~!」 我一下没忍住,「不好意思沐丰哥,你可以正常点表达。」 「哦,这个……我就是想说,我和小温是同样的想法。」 李沐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其实,在电完你之后,那天上午回家我再看到你,我就想认可你了,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是弥补不了的,能做的,就是支持你,钥匙那事儿我也再次跟你道歉,这杯水,我也愿意去喝,只不过,还是等到六月二号再喝吧。」 啥意思?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六月二号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直到我接收到刘小温的眼神,这才回过味儿。 嗨,沐丰哥的数字紊乱呀! 在这个家里不光是我做事情要别劲,对于沐丰哥的表达方式,咱也得别点劲! 「那天小萤儿要是完成了十八项测试,我们八位兄弟可以一起喝么。」 李沐丰说起话来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然小萤儿还得放十多回血,她手指头也会疼,小温,你觉得我说的对吧。」 刘小温无声的和我对视了一眼,笑着点头,「对,除了数字,沐丰你哪里说的都对。」 「忽略数字么!」 李沐丰挥了挥手臂,揽住刘小温的肩膀,「小萤儿,我和小温会支持你的,加油,争取在七月三号那天,你三击必中,五举夺魁,到那时,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两家人啦,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把超强鼓励机奉献出来,助你八臂之力!」 「谢谢沐丰哥,超强鼓励机就不用了!」 我被他戳中笑点,「八臂之力绝对够劲儿,我会努力的!」 对那个歌曲串烧的机器我多少有点阴影,好汉都扎堆儿来了。 「小萤儿,没看出你也有点幽默感么。」 刘小温笑着道,「是不是觉得沐丰这样特可爱?」 我绝对赞同,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沐丰哥是家里最最可爱的存在。」 「我正宗老爷们要什么可爱!」 李沐丰横着眼,「对于小萤儿我是哥哥,我比她大了十六岁呢,以后小萤儿你记着,受欺负了就来找我,我打的他九零十落,满地找牙!」 完了! 我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要命的是刘小温还在旁边打趣,惹得李沐丰更是成语连发,气氛说不出的和谐美好。 从我去年十月份踏足京中,到今年的三月份,时间没到半年,对我来说,却像是好长好长,貌似一个人在黑暗中禹禹独行了很久,在筋疲力尽的时候,看到了伸出来的手。 终于…… 我终于收获到了两位哥哥的认可。 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零星的变优秀,便能拼凑出整条星河。 我知道自己远远不够优秀,但是刘小温和李沐丰对我的认可,让我明白先前的路都没有白走。 就像孟钦说过的,得到的越艰难,抱在怀里时才会越踏实。 书上说,爱情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友情不是,友情需要沉淀,累积,是互相看透了,厌烦了,会嫌弃对方,又依然愿意去喜欢对方的情感。 我知道自己不完美 ,刘小温不完美,李沐丰也不完美。 但有些话说开了,有些事情摊明了,至此后,我们就是手足,朋友,战友。 只可惜,这种说笑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太久,他们俩好像忘了我的体质。 我亦是不想去在意,一直生忍着闷涨,结果就导致我鼻血横流! 即使我堵得速度很快了,刘小温还是噶的一声就抽了,仗着有沐丰哥在,他第二时间就把刘小温背走了,对我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仓促的离开了。 我去到洗手间就开始止血,许是这波情意太厚重,鼻血就特别难止住。 逼得我真是各种招数都用上了,拍额头,捏鼻子,找出冰袋冷敷。 怎么着都不成,稍稍一歇气儿红润就不停的喷涌,水泵子爆炸了似的。 折腾的我眼前发黑,四肢都跟着发软无力。 难怪师父要一再强调败气的危害性,流鼻血虽然能缓解闷涨,却也会让我的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这种情形下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身体绵软,根基枯败,还要怎么行气打邪? 最无语的一点是,我即使流着鼻血,还是会抓心挠肝。 脑子里最先想的是要去花钱,然后又会想到孟钦。 甚至有个冲动去给他打电话,让他麻溜的滚过来。 哎呦我的妈! 不讲理的厉害! 得亏我控制住了! 真在这种情形下和他通电话,事后我恐怕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背身靠着洗手台,我仰头看着天花板,鼻孔塞着纸巾缓解着。 师父说,败气导致的猝死,是指我会面临到铺天盖地的情意。 这份情义,未必是人情,也有可能是功德,现在倒是一一应对了。 若是我有幸长大,再打几次邪,搞几次慈阴,事后恐怕会疯癫到自己都难以想象吧。 摇摇头,我见鼻血大军鸣金收兵了,这才扔掉塞着鼻孔的纸巾。. 算了,想这些干嘛,干姜扭不出汁,老糠榨不出油,不怕出山狼,就怕藏家鼠。 人生在世屈指算,瞻前顾后就没活路了,姐妹我能接收败气,就有办法去消耗败气。 慢走跌不倒,稳妥差不了! 斗志信条五个大字,磕就完了! 「那好像是四个字……」 我自娱自乐的笑笑,摸出一块糖放到嘴里,缓解着泛黑的视线。 待力气稍稍恢复了一些,便微晃的去到厨房,得多煮几袋固魄汤吃吃。 不管我这气场多两极分化,在面对孟钦时,我都希望自己是正常的样子。 叮咚~ 没等开火,门铃声就率先响起。 我疑惑地看过去,武妹被齐经理叫过来了? 赶忙喝了一大口水,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没办法,流完鼻血脸色太白,提了提气,「来了!」 走到门口,我推开门的一瞬间就愣住了。 「……大姐?」 第359章 居心叵测? 一声而出,我不敢相信的看着站在保安大哥身边的女孩子。 倒不是意外大姐会来,毕竟爸爸已经发来短信给我打好底子了。 而是我没想到六年没见,大姐的变化会这么大。 记忆中的大姐还是个高中女生的摸样,扎着高高的马尾,穿格子衬衫,牛仔裤,青春洋溢中又有着一股清冷孤傲的气质,像是一朵清丽脱俗的雏菊,她总是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上面挂着个小钥匙链,学习时会戴着耳机,听着英文做对话练习。 眼前的大姐则完全褪去了稚嫩,如同盛开的玫瑰,艳光四射。 她戴着一副墨镜,短发飒飒,红唇醒目,穿着一件很港范儿的风衣。 腰间还扎着皮带,高筒长靴,气质干练锐利又不失张扬妩媚。 四目相对,直到她摘下了墨镜,露出了完整的一张脸,我才唤出了那句‘大姐。 否则她真戴着墨镜和我在街面上一走一过,我都容易认不出来。 很夸张吧,亲姐妹,因为五六年没见,却有了陌生感。 大姐看着我并没应声,眼底隐隐的,好像还有着一丝愠怒。 「大小姐,这位万小姐说是您的亲姐姐。」 保安大哥开口道,「她先去的公司,在齐总办公室里聊了会儿,齐总安排我送万小姐过来。」 「好的,谢谢您。」 我朝保安大哥道了声谢,又看向大姐,「大姐,你先进……」 「你额头怎么受伤了?」 大姐微微拧眉,「谁打你了?」 「这么细的红伽哪里会是人打的,是我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划的……」 我笑了笑,「大姐,先进屋吧。」 「你的那位师父呢?」 大姐冷着脸继续,貌似她从看到我的第一眼起就不满意,侧脸便直接打量起主楼和东楼。 待保安大哥走出院门,她更是不遮不掩的道,「我不信殡葬公司那位齐总的话,他的那套说辞很让我质疑他的学历,什么道法,玄学,让你的那位师父出来,我有必要和他聊聊,问问他究竟是揣着什么心思。」 「大姐,我师父不在家的,你要见他只能去南方……」 我耐着性子,「咱们都很久没见了,天还有点凉,不如先进屋坐坐说会儿话好吗?」 大姐这才进门,此时此刻,我倒是庆幸没有哪个兄弟在院子里晃荡。 不然真被他们听到了大姐的话,矛盾得一触即发。 「大姐,你坐,喝茶行吗?」 大姐简单看了一圈客厅,随即就放下手拎袋,直接坐到了沙发,接过我递去的茶杯,她冷淡的脸色才微微回暖,语气也跟着和缓了下来,「小妹,六年不见,你倒是长高了不少。」 我朝她笑了笑,「那你还记得,你走的时候我有多高吗?」 「我当然记着,也就到我下巴。」 大姐牵了牵唇角,「现在你比我都高了,我是一米六九,你得有一米七多了吧。」 我嗯了声,「一米七三。」 「时间是真快呀。」 大姐有些感慨的看我,「我上大学那年你是八岁,瘦瘦的,扎着两条小辫子,那天早上,爸爸要送我去学校报道,你被爸爸安排去蔡爷爷家里住两天,平常你是最爱去蔡爷爷家的,那天你却一反常态,磨磨蹭蹭的不爱出门,像个跟屁虫一样的在我后面不停地问东问西,一会儿问我什么时候再回家,一会儿又让我别生爸爸的气,我都没怎么搭理你……」 我笑了声,「大姐,你不是没搭理我,你是说让我别烦你,还说我要是再忙叨人, 你就会揍我。」 其实我那早就隐隐的知道,大姐要是走出了家门,轻易都不会再回来。 除非爸爸能改变主意不和凤姨结婚,但爸爸显然不会同意。 那个夏天对我家来讲是冰火两重天。 村里人轮番上门夸赞大姐有出息,连村长都在广播喇叭里表扬了大姐。 他说万来来是凤清村的骄傲,堂堂女状元。 关上房门,我们家的内部气氛却是一片冷冰。 爸爸和大姐不停地吵。 大姐闹着要割腕自杀,喝农药,甚至是离家出走,能使出的招子她都使尽了。 给我吓得是天天哭,睡觉都毛楞,就害怕大姐真出什么意外。 直到爸爸撂了实底儿,说给凤姨家的彩礼都过完了,要是吹了钱也要不回来,而且他也不想吹,对凤姨他很相中,当晚大姐就去了妈妈的坟头好一顿哭,回家后就将自己关到了房间,变得郁郁寡欢,所以她离家的那早,我就很黏她,希望她放假就回来,未曾想,再见面,都六年了。 「你知道的,那时候我心情很差……」 大姐眼一低,放下了茶杯,「秦凤丽那个村妇了不得,这些年,她将咱爸摆弄的是明明白白,如今也算是顺了她的意,我还挺佩服她那脑子的,居然编出个只有咱爸那文化水平能相信的瞎话,打出个败家子的幌子,愣是给你送走了,哼,她可真有本事。」 「大姐!」 我难以置信,「爸爸说你去年十月份就回去了,就算没有回村,也在老家待了几个月,对凤姨你还没有放下成见吗?」 「成见?」 大姐冷笑,「那村妇配让我有成见吗?我根本瞧不上她。」 「你凭什么……」 我生生咽下后面要出口的话。 类似的架我们已经在电话里吵过很多回了。 除了会让我们姐妹俩越来越陌生,其余什么都解决不了。 「大姐,你错了。」 我尽量心平气和,「该说的事情,我想咱爸都跟你说了,当初师父要收我为徒,凤姨并不同意,她的想法是跟你一样的,不过你应该也知道,我自小就喜欢这些,是我自己想要拜师学道,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凤姨想给我送走,如果我师父不愿意,我要怎么才能来到京中?」 大姐眼一抬,直白的看向我,「这也是我疑惑的点,咱爸说你的那位师父五十多岁,未婚未育,先前他收养的还都是儿子,为什么会突然收个女徒弟呢,我怀疑他就是居心叵测。」 「什么?」 我迷惑了,「师父为什么要对我居心叵测?」 「老头子还能有什么心思。」 大姐嘁了声,「这年头的变态还少见吗。」 「住口!」 我登时站了起来,「不许你对我师父出言不敬!」 第360章 你长能耐了是吧 大姐愣了愣,像是没想到我反应会这么大。 但是别忘了,她可是横扫凤清村的万来来,在家里爸爸都得让着她,连村混李强看到她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岂能被我上来就堵住话头?! 我非但压不住她,还很有可能激发起她体内的战斗细胞,火上浇油了。 倒也不出所料,回过神的大姐就给我上了干脆利落的一课,她砰!的一拍茶几,震得茶水微颤,「老三!你长能耐了是吧!!」 我虽然面无表情,也是真怕她一记铁砂掌把茶几干报废了。 「别忘了,我是你亲姐,别说我们六年没见,就算是一百年没见,我万来来也是你的亲姐!」 大姐瞪着我,「说不好听的,将来你万应应要是有吃不上饭的那天,若是你找到了我,只要有我万来来一口吃的,就不能让你饿着,我是这个世上唯一不会伤害到你的人你明不明白!」 我冷不丁站急了还有点迷糊,心里很清楚,和她吵架那是我不自量力。. 即便我们的基因里都沾了很多倔强,但我倔强的地方在于闷着轴。 大姐则是希望所有人都按照她的想法去行事,锋芒外露型。 另外她还有些顽固和执拗,只认她自己的那套理论。 不过我知道大姐骨子里是正义的,她就是嘴巴不好,看不上谁就要去怼,去刚。 我的代数老师曾是大姐初中的班主任,教过大姐三年,他说大姐给他做了三年的班长,他们班没有一个学生被混子欺负过,别看万来来脾气冲,也是真护短儿,拥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 基于此,大姐得罪过的人也不少,烦她的人会对她避而远之,喜欢她的人又会对她极其欣赏。 印象深刻的是大姐高中时有一个特别好的女闺蜜,叫夏红,那位姐姐的性格有点软,一到放假她就来我家找大姐玩儿,我旁观看会觉得大姐在欺负她,不但总挖苦她,还说她笨,题讲一百遍了也不会,夏红姐姐就好脾气的笑,不回嘴,还会哄我玩儿。 我问夏红姐姐为什么喜欢和我大姐在一起,「她总说你,你不生气吗?」 夏红姐姐的手很巧,特别喜欢给我梳头编发,反问我,「你为什么喜欢万来来呢?」 我懵懂的回,「因为她是我大姐啊。」 夏红姐姐手上给我编着头发,嘴里轻咬着皮筋,点头道,「对啊,因为她是万来来,我知道她是什么性格,为什么要生气……好了,扎完了,去玩儿吧。」 后来我听她俩在屋里唠嗑才间接知道一些事,夏红姐姐被校外的男人纠缠,是我大姐为她出的头,不过在当时她们俩聊得很多词儿我听得都是云里雾里。 比如说大姐呵斥夏红姐姐不应该偷吃襟果。 我还悄***的琢磨过那是个什么果儿? 夏红姐姐偷吃谁家上供的水果了? 那应该没事吧,我去蔡爷爷家也会吃给老仙儿上完供的水果,蔡爷爷还说小孩儿吃它对身体好,大姐为啥对夏红姐姐发那么大的脾气? 但那时候我听不懂的东西太多太多,好奇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就记着没多久大姐就开始朝爸爸要钱,今天要教这个费,明天要交那个费,爸爸哪敢多问,大姐要钱他就给,背后他还嘀咕,这年头培养个大学生是真不容易,三天两头的交钱。 直到夏红姐姐再来我家,我就看她瘦了很多,脸色都白苍苍的。 她和大姐在屋里小声的说话,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还问大姐她以后结婚会不会被婆家看出来。 「你傻啊,不会死不承认呀。」 大姐依然是不耐烦的语气,「夏红,已经做掉了,天 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赶紧把这事儿忘了吧,再说这都什么年月了,谁会在意你是不是那个?真要是遇到个重视这方面的婆家,你就说自己骑自行车摔过,我听说很多女孩子都没有落红……」 夏红姐姐哭得抽抽搭搭,「来来,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爸妈得杀了我,你借我的钱……」 「好了好了,钱不用你还,我爸那边也不知道,你管好嘴,别说漏了。」 大姐声音轻了轻,「行啦,别哭了,小红,你现在身体都正常了吧,没流什么脏东西了吧。」 「正常了。」 夏红姐姐靠在大姐的肩头,哭得一脸委屈,「来来,我恨他……」 「别提他了,这笔账回头再算,主要是你父母那边,千万别让他们知道你打过……三儿!」 大姐眼尾一扫就发现我站在窗外正神情不解的看着,她立马急了,「去外面玩儿去!」 这嗓子别说给我吓一激灵,夏红姐姐都差点眼泪回流,于是我很识相的出门去山里找乐子了。 从那以后,夏红姐姐就没再来过我家,直到我询问起这个会给我编好看辫子的姐姐,大姐才神情晦暗的应道,「她呀,不念了,去外地打工了。」 「大姐,那她还会来咱家吗?」 我似懂非懂,「你们以后还在一起玩儿吗?」 「玩什么玩儿!」 大姐愤恨的翻了一页书,「烂泥扶不上墙的,没出息!」 夏红姐姐就此便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也是她本身就和我没什么交集,只不过随着我渐渐长大,每当我回想起她和大姐的那段友谊,也些微捋出了一些事情。 大姐看似对她态度很差,却是真心实意。 并且大姐的口风很紧,真正做到了为朋友保密。 现如今大姐对我的出发点,就像她当年对夏红姐姐。 即使话说的不中听,也是真心为我好。 「大姐,我当然知道你是我的亲姐。」 我缓了缓情绪,「不然就冲你对我师父出言不逊,我都要赶你出门,而不是还容着你坐在这里和我大喊大叫,你说我没问题,但你不可以冒犯到我师父,他对我的恩情不容亵渎。」 「我就说吧,你这种性格的走到哪里都容易被洗脑,在家你被秦凤丽洗脑,出门又……」 大姐像是头痛不已,「行行行,我还没见过你的那位师父,算我心急下定论了,你先坐下来,我一周后就要飞珐国,这一周里我要办的手续还有很多,尽量在今晚前把你的事情给解决了。」 这么快? 我愣了愣,「你一周后就走了?」 第361章 我就想问问她为什么! 「你以为?小妹,这次我出国了,可能六七年都不会回来了。」 大姐叹出口气,「即使我毕业了,也要留在那边工作,再见面,估摸你也要二十多岁了,说实话,姐一直把你当成小孩儿,要不是今天见了你,在姐的印象里,你依然还是八岁的样子。」 「小妹,虽然姐有时候说话难听,也是真怕你走错了路。」 她苦口婆心般看向我,「要说拜师学艺,我能理解,可是那位齐总说,你师父都离家几个月了,我还寻思他是骗我,如今你也说他不在,那谁教你本事啊,咱爸还说你要学十年,我现在就问你,你的这位师父,他教都不教你,能保证你十年后有出息吗?」 我缓和一会儿亦算冷静下来,头有点晕,只得慢慢的坐回去,「师父是教我本事的,只是他身体不好,不能长期待在京中,至于我能不能有出息,这一点谁也没办法保证,要看我自己。」 「你自己?」 大姐匪夷,「你自己就是学出个花儿来,没有老师面对面的教诲怎么能有出息?」 「大姐,学道和普通的拜师学艺不一样,很多东西要靠自己去悟,三言两语我也说不清。」 我对着她的眼,「总之,我既然拜完师了,就要一心一意的学下去。」 「是不是这些东西给你诱惑到了?」 大姐抬手指了一圈环境,「是,你住的房子很漂亮,如果我正常找工作,可能工作十几二十年都买不起这样一栋院子,那个保安还一口一个大小姐的称呼你,我猜测,那位谢三爷就是这样给你洗的脑,他用这些物质去迷惑你,但是我告诉你,我万来来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 「够了。」 我冷冷的打断她,「大姐,你要是还说这种话,我只能送客了。」 「你……」 大姐绷着一张脸,似生生压下火气,「好,我不吵,来之前咱爸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和你吵架,三儿,姐只想告诉你,谁有都没有自己有来得好,在你这个年纪,应该学好文化课,听姐的话,先回咱爸身边好好读书,等个三四年,姐就把你也办到珐国去留学,好吗?」 哈? 「留学?」 「是啊,珐国很漂亮的。」 大姐以为我感兴趣了,朝我倾了倾身,「三儿,我留学是受到企业老总资助的,我和我的资助人王总说了家里的情况,王总承诺我,只要我在国外能顺利毕业,入职后就可以将你办过去,到时候姐也能赚钱了,供你念书不成问题,以后我们姐俩在国外还可以做个伴儿。」 「王总?」 我微微皱眉,看了看大姐的这一身行头,「大姐,爸爸说你回老家后一直住在镇里的酒店,钱都是那位王总给你的吗?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什么意思呀。」 大姐的脸一瞬间就冷了下来,「是不是那个村妇跟你说什么了,你觉得我和王总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凤姨从来不会跟我说这些,我很奇怪而已。」 我如实道,「你先前一直在考研究生,又没有工作过,住酒店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三儿,你真是个大姑娘了。」 大姐干笑出声,「行吧,我实话跟你说,王总是个女企业家,我在学校时曾参加过校庆演讲,王总是受邀回去的大师姐,她对我很欣赏,这才愿意资助我留学。」 「对了,我今晚还会和她一起吃饭,咱爸还说呢,要你也过去见见王总,如此一来,咱爸对我们姐妹两头就都放心了,省的咱爸也觉得我是在撒谎,好像我万来来在外面靠到了大款,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大姐看着我, 「小妹,等你见了王总就知道,那是一位非常有学识的女企业家,举手投足都是气质,这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王总也只是在今晚有时间,明天她就要飞国外了,正巧她也想见见你,说不准,她将来也会资助你去读书,这样姐就会省下好大一笔钱了。」 我一听王总是女企业家也就不担心了,之前冯老师说过她儿子要去国外,我顺便和她聊了我大姐受到企业家资助的事情,冯老师听完还觉得很诧异,她说有这种情况,不过很少见。 然后她突然问我资助我大姐留学的老总是男是女,我说不知道,冯老师也就没再多言。 我私下里品一品这事儿,也觉得怪怪的,馅饼未免太大了。 当下我倒是解除了一部分疑虑,「大姐,你真的很优秀。」 「那你见到王总更要好好表现,她才是我们的真正贵人,很惜才。」 大姐拉住我的手,「三儿,就算王总不愿意资助你留学,姐过几年也会接你出去见见世面,你现在还小,会觉得那些恭迎和奉承很美妙,事实上,满足的只是你浅薄的虚荣心而已,就算那位谢三爷很有钱,我也觉得他收你为徒的动机不纯……好,姐不说这些,咱们先去见见王总好吗?」 「不,我不想见,我也不会出国,这位王总要是你的伯乐,师父,就是我的伯乐。」 我认真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大姐,我不会离开我师父。」 「你……万应应,你是听不懂好赖话吗?!」 大姐一副已经忍耐到极致的样子,「你为什么非要学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万应应,这辈子你非得当个神婆吗!」 「是,我想当神婆!」 完了,逆鳞又被她戳到了。 「大姐,你也不要和我说什么装神弄鬼,你要是不信这些你当初为什么和李强去村里的小庙拜天地!」 我当仁不让的道,「要不是你晃了李强五年,李强会去小庙泼黑狗血吗?李爷爷会被折腾的差点入土吗?难道发生的这一切你都不知情吗?!」 还是说了。 老实讲这件事我也憋了几个月了。 自打我知道大姐瞒着家里人和李强那种混子谈恋爱,我就想问问她为什么! 「好哇,万应应你真是本事啦,都会翻旧账了!」 大姐起身瞪向我,「又是秦凤丽那个村妇跟你说的对不对?我就知道她一天到晚的吃饱了没事儿干就会挑唆我们姐妹之俩间的感情,那瘸子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第362章 他做的太绝了 「你不要什么都往凤姨身上赖,这些事儿都是李强自己说的!」 我也站起身,「就在我离家之前,李强和爸爸打起来了,他什么都说了,大姐,你口口声声说看不起物质,你又为什么要花李强的钱,很多事情你做的都是矛盾的,又有什么立场去评判别人?!」 「我矛盾?哈哈,我矛盾?!」. 大姐无语至极的模样,「要不是他万长林重男轻女,非要娶个小老婆生儿子,我万来来不至于跟个农村混子谈五年恋爱,是他万长林对不起我,他深深伤害了我!」 「提李强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掺和进来爸爸!」 我红着眼,「要不是爸爸一直供着你上学念书,你哪有机会去参加演讲,哪有机会去遇到那位王总,爸爸才是你真正的贵人!他要真是重男轻女,你初中毕业就得外出打工养家,而不是念着大学每个月还有一千块的生活费!」 「万长林供我念书是我自己争取出来的权利,我是全校第一!」 大姐愤怒到面目狰狞,「再有你觉得一千块很多吗?看看你这身衣服,名牌吧,一千块恐怕连这个牌子的围巾都买不下来,如果你还在老家农村,你说这话我或许会觉得你是在心疼爸爸,但现在,只会显得你更加虚伪!」 「所以大姐,你也是迷恋物质的对吗?」 我淡着音儿,「爸爸给你的生活费不够多,李强那边既然愿意给你花钱,你就维持着这段感情,坦然的接收起李强的财物了?」 「小妹呀,不如你当我姐姐怎么样?你来教教我做人?」 大姐满是陌生的看我,「我今天就明摆着告诉你,我和李强谈恋爱的原因很简单,爸爸给不了我的关爱,李强能给我,我让李强去死,李强就能为我去死,而我之所以会和他去小庙拜天地,也是我压根儿不信那些东西。」 「你不信?」 我笑了声,「你从小就听小庙唱戏,你不信?」 「我相信存在即合理,有鬼又怎么样呢?那群唱戏的百年前是我杀的吗?」 大姐无所谓的道,「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和我万来来有什么关系,既然李强想听我发誓,那我就发呗,结果怎么样?该分手一样分手,我万来来大好前程,和他结哪门子婚?真要是念完书又和他回到农村,那我才是个笑话!」 我嗓子发堵,「也就是说,你一直是在哄骗李强,根本就没想和他在一起,对吗?」 「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也付出了五年青春,谈不上谁哄骗谁。」 大姐拧着眉,「小妹,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将来要是有个男人也对你这样死缠烂打,你要是不爱他,我估计你会比我还狠,做的比我更绝……」 她无端笑了声,「因为你看似温柔可人,说起话来可都是在放刀子,对亲姐你都能这样,何况是对旁人。」 我直视着她,「现在我们是在说李强。」 提我做什么? 「对于李强,我该做的都做了,甭说我的人他得到了,钱我也还他了。」 大姐漫不经心的道,「在王总那,我借了十万块,李青山不拿钱给李强创业,这笔钱我给李强了,我万来来还不讲究吗?李强这辈子都要感谢我,没我,谁瞧得上他。」 我微微发怔,「大姐,你人给他了是啥意思?」 大姐笑了声,「就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呗。」 「你是说……你和李强……」 我瞬间红了脸,「大姐,你不和他结婚,为什么还能……」 「谁说这种事只有结婚才能做的?」 大姐坐回沙发,「只要健康安全,我万来来不在意那些。」 我登时局促,她居然是用这种方式补偿的李强。 大姐看着我还觉得好笑,「三儿,你这个年纪还理解不了这些,反正你知道我不欠他李强的就行,这些话,你最好也不要告诉咱爸和那个村妇,不然啊,咱爸还得烦我,吵起来,他又要吃降压药,好像我真是个不孝女……」 说话间,大姐便垂下眼:「小妹,这个年我过得很糟心,年三十那晚,一桌子坐的都是秦凤丽娘家那边的亲戚,爸爸喝多了又哭,说他想你,可在我看来,那就是鳄鱼的眼泪,真要想你,为什么要把你送走呢。」 大姐的音腔酸涩了几分,「万长林现在很幸福,他有老婆,有儿子,有了很多亲戚,而我们呢,我是来弟,你是应弟,我们只不过是那个家庭的牺牲品,连名字都是讽刺,三儿,姐现在能力不够,只能让你回去再忍耐几年,等姐赚到钱,姐就接你出来,要知道,你是姐唯一的妹妹,是姐在这世上最大的牵挂了。」 我胸腔跟着闷涨,「大姐,你真的不愿意原谅爸爸吗?」 「我要怎么去原谅呢?!」 大姐音腔一挑,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他做的太绝了,那一年,他前脚把我送到学校,后脚他就火急火燎的再婚了,是,我知道你和那个女人有感情,她照顾了你,三儿,姐也想照顾你,可姐在这个城市是举目无亲,要想立足我只有好好学习,现在我终于有点盼头了,姐想带着你一起走出去,而不是把你放在这么个地方,学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大姐,这不是歪门邪道……」 我看她这样很心疼,可也很头疼,怎么就和她说不清楚呢! 屋内安静了片刻,大姐拿出纸巾擦了擦眼,「这样,你先和我去见见王总,也算给万长林一个交代,去穿外套吧。」 「我不去。」 我坐回沙发,身体虚的要命,不想动。 大姐啧了声,正劝着我,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您好王总,嗯,我和妹妹在一起呢。」 大姐接听着电话语气就变得极为恭敬,「是,我妹妹很乖巧,学习也很好,嗯,地址您的助理发给我了,好的,我六点前就到。」 挂断手机,大姐又看了一眼手机信息,「走吧,还得打车过去呢。」 「我不去。」 我胸口太闷,心情也跟着烦躁,「我今天不舒服,哪都不想去。」 「三儿,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儿了!」 大姐气急,「只当我带你出去吃一顿饭还不行吗?外套放哪了!」 第363章 我是小小萤儿 她四处看了看,没瞧到里面的客房,抬手便指了指楼上,「你卧室是不是在楼上了,行,算我万来来欠你的,你在这坐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说完她就朝楼上走去,我摇晃着站起身,「大姐,我说了我不去!咳咳咳!」 心头一着急,鼻血再次波涛汹涌,好悬没给我呛过去! 大姐回头还要训我,见我捂着鼻子指缝里都是血,她忙不迭的跑过来,「小妹!你怎么了!!」 我捂着鼻子说不出话,踉跄的冲到洗手间,不停地洗着脸,又捏着鼻子继续止血。 「三儿,你这是什么毛病?毛线血管受过伤吗?」 大姐惊惊的看我,想帮忙又有些无从下手的模样。 我眼神示意她没事儿,又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感觉半条命都快没了,鼻血大军才被我按住! 大姐搀扶着我坐回沙发,看了我好一会儿,才不敢相信的道,「难不成……咱爸说的都是真的?对你好,你就会难受?」 我虚虚的点头,「都是真的。」 「这……」 大姐哑然,「小妹,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怎么会……」 「这就是事实。」 我扯着唇角朝她笑了笑,「你不用紧张,止住血就好了,不是实病。」 「那学完道会恢复吗?」 大姐温和了下来,「小妹,你会好的吧。」 「看造化。」 我呼出口气,「大姐,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师父是一位非常正直的阴阳先生,他对我,对我们家都有着恩情,我只有学好本事,才能报答师父,每个人想走的路也都是不同的,大姐,请你理解我。」 大姐沉默了一会儿,倒是点了点头,「行吧,既然你身体不适,就不要去见王总了,晚上我自己去和她聊聊吧。」 「嗯,谢谢大姐。」 我暗自庆幸,这通鼻血流的还挺及时,解决了一些麻烦。 「谢我做什么,我也没想到你会……」 大姐欲言又止的道,「小妹,你真的很喜欢这里吗?」 我嗯了声,「很喜欢。」 「听那个秦晓龙说,你在这里有好几位哥哥,他们都对你好吗?」 大姐认真道,「没人欺负你吧。」 「几位哥哥都对我特别好,他们都拿我当亲妹妹去看待。」 我相信小龙舅在正常情况下肯定不会乱说话的,就怕他喝醉酒又秃噜出去什么。 眼下当着大姐的面儿,我自然要报喜不报忧,「现在师父不在家,都是几位哥哥在照顾我。」 「那就好。」 大姐没再多问,「三儿,我先扶你回卧室休息吧,再陪陪你我就走了,过两天姐再来看你。」 我点头,带着大姐上楼,正好参观一下房间,回头爸爸要是问起来,她也好心里有数,大姐还是担心我身体,伸手总想扶我,我笑着示意不用,还没弱到那份儿上,虚归虚,走路不耽误。 先是参观了一下书房,大姐看了一眼书架,「三儿,你看的书还不少。」 我笑了声,「大姐,你可以考考我的,看看我有没有偷懒。」 大姐嗔怪的看了我一眼,「我对你这些东西完全不感兴趣,考你个头。」 我没心没肺的笑笑,又带她去参观了卧室。 大姐看到那张大床就满意的点点头,「这床还不错,看起来很高档。」 「还好吧。」 我不敢说这床多少钱,见床幔还乱糟糟的垂着,就上前左右整理好。 正忙活着,眼尾就瞄到大姐开了一 扇柜门,我惊呼出声,「大姐!」 大姐啊?了声,回头看向我,一个半人高的纸人随即就落到她怀里,没等大姐闹清是什么,纸人就发出尖利的笑音,「嘿嘿嘿,我是小小萤儿!」 「啊!!」 大姐吓得花容失色,一把就扔了纸人,「这是什么鬼东西!」 「嘿嘿嘿!我是小小萤儿~」 纸人摔落在地还不停地笑着,脸里的红灯都嘚瑟的一闪一闪。 「大姐,你不用害怕。」 我赶忙上前抱起纸人,「这是家里哥哥送给我的礼物。」 「这鬼东西是礼物?!」 大姐眼泪都要飚出来,心口急促的喘着,「它还说它是什么应儿,这分明是诅咒你呀!」 「不是的,大姐,这真的是……」 「你把这玩意儿给我!」 大姐上手就要抢回纸人,我不给,大姐更是暴怒,推搡着我就是一甩,「拿来!」 我四肢发软的根本不是对手,脚下后退的差点被她镶嵌到了墙里,大姐红着眼抓过纸人就朝地上一摔,没成想纸人的身体里有竹篾子,弯曲后就有弹性,所以大姐这一摔,纸人像有了弹跳力,愣是蹦着站了起来,嘿嘿嘿尖笑着,「我是小小萤~!」 大姐被刺激的灵魂都要出窍,我眼瞅着她肩头的阳火都跟着飘摇,踉跄着上前就想安抚她,大姐单手搪着我,另一手推倒了纸人,出脚就踩,「让你吓唬我!让你吓我!」. 好死不死的她第一脚还没没踩对地方,纸人还挑衅般发出尖利的笑音。 「啊!」 大姐愈发崩溃,「我踩死你!踩死你!太晦气了!」 直到纸人体内的竹篾子呲出来,内部的红灯都被她踩碎了,大姐这才心有余悸的停下来。 「小萤儿?!我在院里就听到声音了,你该不会和谁打架了吧!」 急促的男音响起,空气一瞬间的死寂。 我手上还扯着大姐,脸则僵僵的看向出现在卧室门口的武妹。 武妹原本是略带担忧的神情,直到他看到被大姐踩碎的纸人—— 「敢问这位大姐,你踩我的作品做什么。」 「谁是你大姐?我是万应应的亲姐万来来。」 大姐看到武妹也是一愣,「三儿,这人谁啊。」 「他是我的一位哥哥,武妹,这是我姐,她不是故意踩得,是纸人突然……」 「这位万大姐,请挪开你那高贵的脚。」 武妹打断我的话,冷着脸直接进来,「另外,你还要向我的作品道歉。」 「道歉?」 大姐低头看了眼,又瞪向他,「这晦气东西是你给我妹妹的?!」 「晦气?」 武妹拧眉,「这可是艺术品,我按照小萤儿的模样亲手扎制的,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这玩意儿你还是按照我妹妹的模样做的?!」 大姐瞪圆了眼,:「你他吗才长的像个纸人呢!你个死娘娘腔!!」 第364章 我打的就是你 「大姐!」 我忙不迭的拦到中间,「武妹是专业做纸扎的,凡是纸扎在他眼里……」 「你起开!」 大姐一杵子就推开了我,「三儿,这就是你说的都对你好?这个死娘娘腔明摆着是膈应人!我就说过年那晚咱爸提起你哭了的时候那个送你来的秦晓龙怎么也跟着哭,秦凤丽一问,秦晓龙还吞吞吐吐的闪烁其词,我当时就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儿!现在我可算是捋顺了!三儿!是不是他们一直在合起伙来欺负你!」 「没有!」 我扶着床边站稳,「大姐,这里没人欺负我!」 场面分分钟失控,我太清楚大姐是什么性格了,只得求助般看向武妹,「武妹,麻烦你先回去好吗?我姐是来看望我的,这里面有一点误会,我会解释清楚的……」 「误会个屁啊,这还不够一目了然吗?」 大姐愤愤不平的道,「三儿,这个死娘娘腔就是看你老实他恶心你!」 「老子是纯爷们!你少在那里人身攻击!」 武妹指着大姐,「麻利儿把你的臭脚拿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大姐一动不动的瞪着他,鞋底使劲撵着纸人七零八落的身体,「我就不拿,你能把我怎么样,出门去打听打听,我万来来是什么性格,敢欺负我妹妹,你当我吃干饭的呀!」 「好,很好,我不打女人。」 武妹铁青着脸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我,:「万应应,既然你的这位俗人大姐觉得我是在欺负你,膈应你,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和她回老家吧,反正她也没说错,在这里你就是不被待见的,家里的兄弟没有一个不烦你,大家都盼着你赶紧走不是吗?」 啪!! 大姐一个巴掌猝不及防的就扇了过去。 力道太大,她挥着胳膊差点给自己甩的失去重心。 武妹的脸侧了侧,难以置信一般,「你母亲的,你打我?你个大俗女居然打我?」 「对!我打的就是你!」 大姐怒目而视,「不待见我妹妹是吧,我们这就走,三儿,我们走!!」 我接近窒息,在大姐巴掌落到武妹脸上的瞬间,就懵的放弃抢救了。 「……三儿!」 大姐过来拉我,见我不动,她便立起眼,「没听他说么,都不待见你,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调整了几下呼吸,颤着眼看向还浑身低气压的武妹,「武妹,你能不能先回去,我过后再去给你道歉行吗?这边,我想单独和我大姐聊聊。」 武妹腮帮子紧着,侧脸的指印还很明显,他弯身捡起了残破的纸人,扭头走了。 大姐白了他的背影一眼,「三儿,这都什么人,穿的花里胡哨,不男不女……」 「大姐,你一会儿不是还要去和那位王总见面吃饭吗?」 我直接道,「我送你回去吧。」 「你呢?」 大姐反问,「你还要待在这里吗?小妹,他……」 「那我能去哪里呢?」 我眼底红着,「大姐,我要是不留在这儿,你是想我回老家后失血过多猝死吗?」 大姐脸一别,像是无言以对。 「你这脾气就不能改改吗大姐。」 我没招没落儿的看她,「我们六年没见,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不像是久别重逢,亲人相聚,而像我做了错事,你对我很生气,紧接着,你就开始胡乱揣测,试图为我安排人生,大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你很心疼我,你想为我出头,可你这样的举动,只会让我更难做……」 大姐单手叉 起腰,另一手则扶了扶额头,呼吸很粗,似缓解着情绪,「三儿,你不说他们待你像亲妹妹一样吗?结果呢,从那个死娘娘腔……好,你不用这副表情,从那个男人身上,我就能看出其余人对你的态度,三儿,难不成是你死皮赖脸硬要留在这里的?」 「差不多吧。」 我心累的不行,唇角抽搐般抖了抖,「即便是几位哥哥不喜欢我,那又能怎么样呢?我在这里吃得饱,穿得暖,齐经理也很照顾我,大姐,你打人又能帮我解决什么问题呢?」 大姐似彻底无语,自顾自的点头,「三儿,你算是让我知道了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行吧,你要是自己愿意承受这些,我能怎么办呢?明明我是在心疼你,打他倒像是我多管闲事了。」 夕阳的光晕照射进来,空气却是一片凝固。 默了会儿,我拿出外套穿好,「走吧大姐,我送你去巷子口打车。」 大姐紧着脸也没了什么话,下楼拎起包,跟着我一起走了出去。 幸而院内依然空荡,我心如杂草,路上和大姐也没什么交流。 走到了石牌楼,大姐才看向我,「小妹,你手里有钱吗?」 我点头,「有的,你不用给我留钱,我容易流鼻血。」 大姐冷静下来眼底也跃起了抱歉,「三儿,姐也知道打人不占理,可那纸人真的太吓人……」 「别说这些了。」 我虚着音,「这几天太阳足的时候你记得出门晒晒后背,壮壮阳气。」 「那都是小事儿,就是你……算了!」 大姐神色复杂的挥了下手,旋即戴上墨镜,「小妹,你说的对,既然我解决不了你的问题,就不应该打人,你帮我去给他赔声不是吧,咱爸问起来,我就说你住的挺好,别的我尽量不讲……」 「三儿,要记着,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难处,你都有大姐,大姐不管对谁不好,都会对你好,行了,你回去吧,我这就打车走了。」 我嗯了声,「你注意安全。」 大姐伸手正要拦车,身后就传来一记女声,「小萤儿,那是你姐姐吗?」 我转过头,就见阿美姐一脸笑意的走过来,「哎呦,她好漂亮的呀。」 大姐疑惑地看去,「小妹,她又是谁?」 「哦,她是阿美姐……」 说话间,我就看到武妹远远地朝这边跑来,「阿美!」. 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挡在大姐身前,「阿美姐,你……」 「你闪开!」 阿美姐脸上还笑眯眯的,手劲儿却是极大,推开我就流畅的衔接出一个大耳光子啪~!的扇到了大姐脸颊,一记脆响,大姐人还懵着,身体趔趄了两步,脸上的墨镜顺势就飞了出去。 第365章 再送我个烟消云散? 此时此刻我真是既崩溃又无力,这身体虚弱的就跟树叶子一样,阿美姐这一推差点没给我怼进石柱子里变成照片儿,几乎我人都没站稳,就看到大姐被打的半张脸迅速红肿,甭说墨镜不翼而飞,她精心打理的短发都乱了! 对于这从天而降的巴掌,大姐也是气急败坏,不管不顾的就要回击,「你个丑八怪敢打我!」 谁知她手臂一挥,阿美姐就一把攥住了大姐的手腕,面上含笑的一拧,大姐立马吃痛的转了个身,胳膊随即被阿美姐别到背后,腿都站不直,:「你这丑八怪到底是谁!!」. 「阿美姐!你松开!」 我冲上前就要掰开阿美姐的手,不料这阿美姐是真有劲儿,她唇角还笑着,拧着我大姐的胳膊却是稳如泰山,「小萤儿,我可是给你面子了呦,不然我就不是打她一个巴掌了,搞清楚,我王阿美十几岁就出来混,她敢动我的人,打的我家武妹那么漂亮的脸蛋都红了,她真是活腻了呀!」 「阿美姐,你先松开!!」 我生生扯开了阿美姐的手,没等给她拉走,大姐那边又提气啊!了一声,抡着包就朝阿美姐头上砸去,「你吗的,你才是活腻了!」 两个女人瞬间就撕扯扭打在了一起。 场面极度的混乱,太平巷里的街坊们都一股脑的涌了过来。 武妹挤进来就想拉开阿美姐,我亦是拽着大姐想让她别再薅阿美姐的头发! 人声太过嘈杂,她们俩躺在地上还叫嚣对骂,蹬踹挠脸,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 我脑瓜子一嗡嗡的,眼见大姐的头发已经乱成触电效果,唇角都被阿美姐扇出了血—— 心头愈发的着急,正努力的要将她们俩分开,武妹忽的身体一僵,紧接着,我眉心就传来尖锐的痛感,心头一惊的同时,武妹骤然出手,大力的将我朝人群外一推,「你去死吧!!」 霎时而已,我就像一个脱线的风筝,踉跄着后退。 一秒或许更短的时间里,我清楚的从武妹的面皮儿下看到了一张老太太的脸。 她在武妹的脸皮下对我冷笑着,阴阴沉沉而又洋洋得意。 「小萤儿!!」 惊呼声接连响起,有街坊还试图抓住我,「小心车呀!!」 奈何石牌楼距离街面儿太近了,我后退着就进入了行车道。 耳边是嘀嘀声响,刺耳的喇叭声几乎要穿透我的耳膜,没等我稳住重心,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重力撞飞,碰——!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小萤儿!!」 我来不及去看清是哪辆车撞得我,身体就是腾空失重。 那一瞬间我有个错觉,仿佛要融进蓝天里了。 落地就是砰!的一记,我眼前跟着一黑。 「小萤儿……小萤儿……」 「小妹!你别吓我小妹!!」 大姐的哭声很大,我被吵的微微皱眉,睁开眼,就见大姐还是一头凌乱的短发,脸颊浮肿,哭得狼狈不堪,悲痛欲绝,「救命啊!快叫救护车啊!!」 我怔怔的看她,「大姐,你怎么了。」 「小妹!你要出事了我可怎么和咱妈交代啊!」 大姐用力的抱着我,像是没有听到我说话,不停地喊着救护车。 我脑子很空,不晓得她为什么要那么难过,明明我什么事都没有。 想着,我就站了起来,下意识的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好多人围在马路中间,行车道都被堵上了,我上前又看了一眼,就见大姐跪坐在地,她背身的衣物上都是血,抱着另一个我还在大哭。 我看的微微拧眉, 我怎么了? 哦,好像是被车子撞了。 我流血了吗?好脏呀,都蹭到大姐身上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奇怪的是我并没有什么难不难过,紧张焦灼。 貌似什么情绪都没了,我像个空壳,木头,反而觉得大姐哭的我很烦躁。 转身我就退了出去,扭头又看到武妹晕倒在石牌楼那里,阿美姐还抱着他大喊来人。 我原地看了会儿,正迷茫着,就见不远处有白雾涌出,像是给我打开了一条通道。 隐隐约约间,我就像受到了指引,抬脚朝着雾气中走去。 走着走着,我周围就再无一人,天色逐渐变得昏暗,地面也看不清材质。 我越走越冷,脑子稀里糊涂的,有点类似喝醉酒的状态,有意识,又不太清醒。 四处看了看,我后知后觉的明白过味儿,我该不会是死了吧! 念头一出,我就有点惊慌。 换句话说,我认为自己很惊慌,内心根本没有波澜。 这种没感情的状态我自己都不太适应,身体在强迫我放下一切,思维却不想撒手! 摸了摸左侧胸口,又掐了掐自己的脉搏,果然一点心跳都没了。 我表情跟着恐惧,再走下去是不是就到望乡台了? 哭七关我好像听过,第一关就是望乡关,可这里怎么连个阴差都没有? 啥意思? 他们下班了? 越看我越纳闷儿。 这里跟书中记载的完全不一样。 正常来讲,我要是没了,也应该去住店。 不是说人走后要先去拜庙住店,加籍入册么。 离世的人三天内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家里人会给送来浆水饭。 三天后烧完大纸正式上路,男的会收到家人送来的高头大马,骑着马离开,好快些赶路。 我晃了晃混混沌沌的头,影影乎乎的记着,谁给我讲过类似的故事,好像是巧婶,她说她爹没了的时候烧纸马还会传出噼啪的声响,我说那是纸马里竹条烧嘣的声音,巧婶强调说不是,就是她爹在挥鞭上马。 她当时还朝着纸马旁边的凳子上筛面粉,一边筛一边念叨着,爹呀,踩凳上马吧,爹呀,踩凳上马吧,然后她就看到凳子表面被踩出了一个浅浅的鞋印…… 我嘶了口气,思维还是僵僵硬硬,男的要是收到纸马,女的呢? 对了,女人的会收到家人送来的纸牛,说法是女人这辈子浪费的水会很多,弄脏的水也很多,需要带一头牛下去帮忙喝掉脏水,以免遭罪。 那我的牛呢? 不对,我不应该下来啊,这七魄都是赝品,咽气儿就原地灰飞烟灭了呀。 难道是因为我踏道做了阳差,天道让我先下来转一转,旅个游,再送我个烟消云散? 第366章 回到漂亮的家 胡思乱想间,我走到一处人字形的岔路口,两条路呈现了完全不一样的姿态。 左手边的那条路沿途是鲜花盛开,芬芳四溢,有鸟啼声声,还有蝴蝶飞舞。 右手边的那条路却是一片昏暗,乌云涌动,闪电忽隐忽现,即将大雨倾盆的既视感。 我望着右手边的那条路,无端想起了李沐丰,他蹲在泳池边沿,两手各自持着一根电线轻微触碰—— 滋啦~! 我不禁打了个激灵。 混沌的思维被吓得似乎清醒了几分。 可要是让我做出选择,我本能的想去左手边的那条路。 谁不喜欢的漂亮的阳关大道,好端端的干嘛要去独木桥寻找刺激? 我抬脚就准备迈进左边路口,清醒些的脑子又察觉出不对劲。 好歹我生前也是踏过道的,这里既然是地府,那应该是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唱词有讲,阴间大路雾茫茫,向前看不见亲人好友,回头看不见街坊四邻,向上看不见星辰日月,低头看不见土地尘埃。 那…… 左手边的这条路咋还能鸟语花香的呢。 改建搞绿化啦?整什么工程啦?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拍了拍额头,跃跃欲试的又想走另一条路,紧跟着就听到轰隆声响,右手边的小路变得一片漆黑,云层开始了剧烈碰撞,紫色的电光蜿蜒其中,咔咔似甩着鞭子。 貌似在身体力行的表明,等我进去后,一道电光就会咔吧生劈下来。 我吓得咽了咽口水,哪怕嘴里干干的,也咽了咽。 面色跟着慌了慌,这死了还要挨劈…… 未免太惨了点,不得糊透透的? 本想做个深呼吸冷静下,压根儿就没有呼吸,这要怎么选? 正犹豫着,忽然听到有人唤着我的名字,「应应,应应……」 我寻声看向左边那条路,就见妈妈站在花丛中,她微笑着朝我招手,「应应,你来呀!」 「妈妈!!」 我脸上跃起惊喜的笑意,「你怎么会在这里!」 「傻孩子,我在这里等你团聚啊。」 妈妈笑着看向我,手朝远处一指,「应应,你看那边都是什么?」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距离很远,视线却是无比清晰。 就在这条鲜花小路后面,有一座翠绿的山峰,白雾缭绕,瀑布倾泻而下,水声潺潺。 山脚下有挺拔的垂杨柳,盛开着大片粉嫩嫣然的桃花。 白鹤在天际翱翔,啼音绕梁,美的仿若是人间仙境。 「好漂亮啊。」 我不由得心驰神往,「妈妈,那是哪里?」 「孩子,那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妈妈走到了路口,面对我只有一臂之遥,她笑着伸出手,「应应,妈妈带你回家,回到我们漂亮的家,以后,我们就生活在那里了。」 「回家……」 我木木的就要握住妈妈的手,「回到漂亮的家……」 指尖即将触碰到的刹那,我眼尾扫到路边的一朵紫花儿,脑中像是电视信号不好那般闪烁起画面,有一个身穿紫色大衣的老婆婆,她忧心忡忡的对我说,「小姑娘,千万不要去漂亮的地方,多漂亮都不要去,那是陷阱呀。」 身体一震,我抬眼看着身前的妈妈,她面容温和,温婉秀气,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妈妈,梳辫辫,左手编右边,右手编左边……」 我倏地收回手,喃喃的道,:「编好辫辫晃晃头,一左一右两条小辫辫……」 妈妈眉头疑惑着,「应应,和妈妈走呀,你不想妈妈了吗?」 奇怪,妈妈不应该这样说的啊。 我懵懵的看她,「妈妈,你要说,应应呀,给妈妈看看小辫辫。」 妈妈笑了,很无奈的样子,「好,给妈妈看看小辫辫,行啦,不要闹了,来,握住妈妈的手,我们要走了。」 「不……」 我朝后退了一步,对着妈妈费解的双眼,我突然很夸张的啊秋~!了一声。 「应应,你怎么了?」 妈妈很是困惑的看着我,转而又难掩担忧,「快和妈妈走吧,你看那边那条路,好吓人呀,要打雷了,来,拉住妈妈的手,妈妈保护你。」 不对……不对…… 暗号怎么都对不上呢。 是我的记忆出现偏差了吗? 我摇着头看她,鼻腔莫名有了发酸感。 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眼眶干干的,乌沉沉的天空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只有我头顶这一方天地下了雨,落在我身上也没有湿,可我就是很难过很难过,「妈妈,我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妈妈像是没有耐心了,「应应,不要再胡闹了,你已经长大了。」 「不,我没有长大。」 我声音酸着,「你说我想起你能不哭的时候,我就长大了,可是这些年,我每次想起你都会哭,你为什么会忘了呢,我和你的回忆那么少,就这么几件事情,你怎么能忘,在我打喷嚏的时候,你会要说千岁,会说万岁,你说过,那是口彩加持力,是会保佑我健康长大,长命百岁的……」 雨下的大了起来,我在雨幕中踉跄的后退,「你装得我妈妈都不像!我要去找我妈妈,找我真正的妈妈!」 转回身,我就朝着右手边的那条路上跑去。 身后还传出‘妈妈的叫声,「应应,我就是你妈妈,回来!那条路会劈死你的!」 我不管不顾的跑,像是迷路在外的孩子,就算脑子还是不太清醒,我也想回家,回到我真正的家里,去找那个会给我梳辫子的妈妈! 进了右手边的小路雷声就越发的轰鸣,闪电像是耷拉下来的电线,滋啦的直冒火星。 我躲避不开,抬头就见一道树枝粗的电光对着我的天灵盖直直的打了下来。 「啊!」 我抬起手臂遮挡,耳边噼啪声响,整个人都像被电光笼罩。 被电的倒是不疼,但是滋味儿特别恐怖,瞳孔里皆是闪烁震颤。 巨大的惊悚感让我本能的蹲下神,身体恨不能蜷缩成一团。 我将脸埋在了膝盖,双臂死死的圈住了小腿。 即使没有了呼吸,我还下意识的憋气。 脊背紧绷着,等待被劈成焦炭。 亦或者,魂飞魄散。 一秒,两秒,三秒…… 雷声居然逐渐的退隐,闪电声也逐渐的消失。 我悄***的露出一双眼睛,左右一看,又变成了昏昏沉沉的观感。 第367章 试探 头顶的乌云不见了,只有灰灰的白,奇异的是这条岔路又分出了很多条路。 有的路长满了蒿草,有的路薄雾蒙蒙,还有的路能依稀传来水声。 扭头我又朝身后的一条小路看了看,嘿!雷声又跑到那边去了! 这是嫌劈我没意思,闪电换地方去玩儿了? 我懵懵的站起身,思维顷刻间一片清朗。 貌似被雷电雨沐浴了一下,彻底醒酒了! 平滑的大脑终于长出了智慧的褶皱。 恭喜我,知道一加一是等于二了! 欢脱的思维跟着就信马由缰起来,我望着那条乌云涌动的小路,这个情形好像听说过…… 早前我去庙里上香膜拜就认识了几位居士,当中有一位大姨很喜欢和我聊天。 她说她死后会去极乐世界,有阿弥陀佛来接她,我就问她怎么确定来人是阿弥陀佛?若是孤魂野鬼冒充的阿弥陀佛怎么办呢? 她说修行者的考验会到最后一刻,也许她会先去到一个空旷的地方,一边会见到很美丽的景致,那些画面会诱惑着她,让她想要拥有,另一边又会看到电闪雷鸣,极其恐怖。 可要是去到美丽的画面里,那就是陷阱,说明她凡心不坚,还有着执妄。 若是她修行到一定境界,将无所畏惧,不会受到任何诱惑侵扰。 当她走到雷电之下,一瞬而已,就会通往自己想去的地方。 那时候的我完全是当做故事去听的,眼下看去竟然全对上了! 漂亮的地方是陷井,被雷电劈完能清醒! 妈呀,一不小心押了个韵。 我大彻大悟一般的发出笑音。 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刚刚脑中闪过的那位穿紫色大衣的奶奶就是何姐的老婆婆。 那是一位极其和善的老人家,她对我说的,不要去漂亮的地方。 我兀自笑了笑,本以为她指的是现实里的山川河流,没想到,是更深层的‘诱惑。 看向那条雷声隐隐的小路,我鼓了鼓勇气,抬脚就要走去。 没事儿,就是瞅着吓人点,劈到身上并不疼。 此刻我倒是好奇,多被劈几次,还能发生什么。 既然我都死了,还会有死而复生的可能吗? 这难道又是上苍的考验? 不想了! 我只管向前,其余交给天定。 「应应!」 背身居然又传来妈妈的声音,「你快回来!回来!」 脚步一顿,我转头就看到妈妈站在了蒿草中间,手还朝我招着,「妈妈记起来了,你和妈妈回家吧,妈妈给你编辫子,以后我们母女俩再也不分开啦!」 我直直的看她,感觉自己和‘电还真有着不解之缘。 初次被师父救命就是各种闪电,之后又被沐丰哥在泳池里电了下,不过哪次被电我都有收获,最早是捡条命,泳池被电打通了任督二脉,方才被雷电洗礼,脑子就会急转弯了。 猪撞树上了,这位‘妈妈是想让我撞猪上。 联想到撞车的过程,她大概率是慈阴放出来引我下道的脏东西。 心情苦乐参半吧。 乐的是慈阴果然又出招试探了! 苦的是她玩的真狠,直接给我弄死了! 我默默静心,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半停半行半观望,且走且看且思量。 着重看了眼她身前的蒿草,虽然没有风,草尖也能耷 拉过来。 这说明路与路之间并没有结界,我能过去,她也能过来。 她引我过去是想带走我,反过来…… 叮~ 我瞄着云层咔咔碰撞的那条路,站那有些胆怯的道,「妈妈,真的是你吗?」 妈妈表情慈爱,「你小时候打喷嚏,妈妈是不是会说千岁和万岁?」 那可不,我就差手把手教您给当我妈了。 才说完您再记不住那大脑都能划火柴了。 「妈妈!」 我演的自己都膈应,「你能过来牵我的手吗?」 「应应,那边打雷了。」 妈妈眼底划过畏惧,「你来妈妈这边,妈妈带你去漂亮的地方。」. 「我也很怕打雷……」 我可怜巴巴的道,「妈妈,我腿软,走不动,我想你过来……」 妈妈迟疑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拨开蒿草,一步步朝我走来。 站到我身前,她还是伸出手,「你这孩子,走吧。」 我垂眸看了看她的掌心,隐约间能看到水珠,眼皮莫名的一跳。 不能和她手拉手,估计有诈! 那要是拉别的地方…… 我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拔腿就朝着雷声涌动的小路冲刺般跑去!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就让我们结伴去挨劈吧,兴许能搞出个王炸! 「应应!」 妈妈惊呼连连,「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西方极乐世界!」 我特别嗨的高声回道,跑的是健步如飞! 「妈妈不去!」 我扯着的手腕不断挣扎,「松开我!应应!松开妈妈!!」 最后四个字,完全变成了老太太沙沙哑哑的嗓音! 眼尾一瞄,扯着的‘妈妈愣是一个白脸老太太! 嗯。 老熟鬼了。 艾秋姨她老姑! 慈阴真是逮个鬼就不惜力的用啊! 这老太太刚在上面推完我撞车,又下来演上我妈了,整挺忙活。 我本想打声招呼,视线一个下移,跟着就尴尬了! 正常人咽气那一刹那什么样,到了下面就什么样。 我可能情况比较特殊,属于没籍的,车祸后衣物也没什么血。 但我和这老太太站到一起,倒也应了那句话:生死面前无富贵,黄泉路上无老少。 说白了,到了下面什么形象的逝者都有。 有的老人能提前预感到自己的离世时间,或者家人装老衣给换的快,这样的逝者会走的很体面。 毕竟到了下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活人好面儿,逝者亦然。 后面家人再送,就相当于给逝者置办新衣,穿不穿看个人。 当然,绝大部分逝者就算是毫无准备的上路,多多少少也会穿着衣服。 另有那种重病在床,家里人为了方便照顾,没给穿什么就走了的人,逝者也会理解家人,不会怪罪,其中最迷糊的就是艾秋姨她老姑这种,光不溜秋的。 也不知道是艾秋姨葬礼后没给她烧衣服,还是这老太太被我的反向操作给刺激到了。 不遮不掩的跟着我嗷嗷撂,老坦诚相待了,一点儿没拿我当外人。 最夸张的是她跑起来的架势还跟携带了自体花洒似的,浑身呲呲喷水! 第368章 底牌 眼见上了小路,老太太更是惊慌,身体朝后坐坐着,面皮都是崩裂起翘状。 「你个败家子!放开我!快放开我!」 我被她那破马张飞的模样惊吓到跑的更快,奇怪的是抓她手腕的触感很清晰,滑溜溜,冷冰冰,好像是在大冬天握住了那种房檐悬挂下来的大冰瘤子。 但她无论怎么嚎叫挣扎,身上的水朝我怎么甩,我都感觉不到。 除了视觉效果,其余的感应能力我都变得很差,聊胜于无。 轰隆~~!! 雷声大作。 我拽着猪羔子一样乱拧的老太太就朝着黑云下面一站。 来吧! 开劈吧! 「神尊娘娘救我!!」 小老太太就跟要疯了一般,单手随即掐上了我的脖子,「万应应!你已经害死了我一次,居然还要害我一次,我要拿走你一个魂!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拿魂? 我想起来了,上回崔强就说要拿走我一个魂! 人少了一个魂不就会变成傻子吗? 慈阴玩儿的还是让我变傻,也对,我要是不变成傻子,对她来讲就是个祸患! 如此说来…… 慈阴就不会真的让我死! 那这到底是哪儿? 绝对不是慈阴造出的幻境,从小老太太的反应上就能看出来,她很怕这里的雷。 所以这电闪雷鸣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帮助我的,而且我也的确被车子撞了。 抬眼看了一圈,脑中再次浮现了居士大姨讲过的故事…… 明白了! 这里应该是和地府相连的结界处! 事情逐一捋顺,慈阴对我的罩门似信非信,她让艾秋姨的姑姑趁乱上了武妹的身,推着我出了车祸,阳间的我差不多会是魂魄离体的假死植物人状态,慈阴趁我魂魄意识混沌,就在结界处布下陷阱,让这老太太假装成我妈,引我入局,拿走我一个魂。 事后阳间的我便会苏醒,成为一个无药可救的活死人! 届时,无论我身上是不是真有罩门,都将不会对慈阴产生任何威胁! 我心里一沉,这慈阴还真是心狠手辣,掐不断地幼苗也要淹死她! 奈何她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我看到闪电雷声就会脑子清醒,阴影太重! 即使我妈妈去世时我只有五岁,我也拥有和妈妈相处时的记忆,艾秋姨她姑装的是漏洞百出。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有贵人紫衣老婆婆相助! 乐与人善,即只字词组,皆为良药。 藏书可以邀友,积德可以邀天。 现如今,这底牌不是又回到我手里了吗? 无端想笑,慈阴啊慈阴,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这一次你可不要让我全须全尾的回到身体里,不然的话,我身上可就绑定了你二十年的寿路,三成功力,借你一百个胆子,你怕是都不敢再动我了! 我仰头看着激烈碰撞的云层,还寻思啥呢,劈呀! 「我掐死你,掐死你!」 对面的老太太面容狰狞,她腾出一只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诅咒我!」 我一看闪电迟迟不劈下来还有点慌,主要是老太太这张牙舞爪的模样太渗人。 她近距离披头散发,浑身冒水,又开诚布公,那俩大扎都要下垂到脚后跟了。 你说我看吧,那是我不礼貌,我不看吧,又不能自戳双目。 然后我这脖子还被她掐着,我下意识的还挺想伸出舌头配 合配合。 回过味儿我才发现这也没有扼喉感呀! 对呀,俺俩现在是一样的了! 理论上来讲,我就是上路的鬼了! 本质都没区别了我还怕啥? 新鬼老鬼不都是鬼? 她比我多啥啊,也就是比我死的难看点,开放点呗! 我一来劲儿也顾不上尊老爱幼了,正好还空出一只手,也反过头也去掐住她脖子! 锁喉。 互相锁喉! 嘴上我也不闲着,「是我的害的你吗!我让你和有妇之夫去泡澡的?!」 看到没? 叫嚣说话都不耽误! 一点不憋闷! 「就是你!你一早就不盼我好!你让我爸非得带走我!」 她一来劲眼珠子都掉了出来,还没全掉,像个玻璃球一样耷拉在脸颊上,五官还极尽扭曲,「你这个神棍的托!你圈拢着我侄女嫁给个穷鬼!你就没安好心!」 去你奶奶个腿儿! 我见她眼珠子乱晃的碍事儿,腾出空一把就将那俩小型悠悠球给扯下来了! 滑溜溜的触感。 和湿乎乎的弹力球特别像! 「我看你这老太太也别要眼睛了,还是有眼无珠吧!!」 我将她眼球一扔就不客气的开口,「若是你早点听劝告,根本不会有这个下场!」 「眼睛,我的眼睛!!」 老太太顶着个只剩窟窿的眼眶,单手胡乱的抓挠起我的脸,「我要让神尊娘娘送你下地狱,要让你生不如死!」 得,又被慈阴洗脑一个,这阶段也不用去讲理了,没用,纯粹是浪费我口水。 即便我不趁口水了,那我也懒得去多说。 见她嗷嗷乱叫着挠我,我单手也开始回挠。 你来啥我来啥,现学我现用! 画面看起来十分诡异,上空电闪雷鸣,下面一老一少两个鬼掐起来了! 正宗互殴,你挠我,我挠你,谁也没客气! 说起来我肯定是文明礼貌些的,我没玩儿恶心的。 这老太太一把年纪果奔就算了,她眼珠子没了都不消停,皮肤好像是泡浮囊了,随着她的吱哇乱叫,那皮肤就跟龟裂似的一点点剥脱。 赶巧我一手抓了过去,直接扯下了她的半张脸,活像是抓下了一把囊囊膪! 老太太见状更是炸毛。看書菈 她一半脸是骷髅,牙床子都露出来了,另一半脸上的肉皮掀掀着。 随着她摇头尾巴晃的动作,那肉皮是直呼扇! 造这样她都不歇会儿,还恨不得蹦高儿挠我! 我一看她多少有点犯病,总玩埋汰的我也受不住。 立马就发挥了我身高臂长的优势,来了个大动作锁喉!! 身体和她空出了一部分距离,双腿后撤,提臀,也不抓她手腕了,伸开胳膊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小老太太貌似真的看不着了,被我掐着脖子又碰不着我,她上身便朝我使着劲,脑门要和我顶牛似的,癫狂的挥舞着双臂,滑翔姿势就和那海龟游泳一样样的,两条胳膊风火轮似的朝我一通甩,「你这败家子!松开我!松开!」 第369章 谁? 「不、可、能。」 我一字一顿的看着她发癫,现在不是我松不松手,而是您最好一动不动! 咱俩就算是打架,姐妹我也习惯打文明礼貌架。 最好的状态就是我说着,你听着,我掐着,你站着。 论生前职业这一块,正好是我克你,风里雨里,你的阳差总在等你。 现如今您老给我送下来了,那还不兴我掐一会儿啦? 您活到小六十没了,我年岁是您的几分之一? 欺负我到这一步,老虎不发威你是真拿我当哈喽Kitty。 再说我这也不是掐,那字眼多庸俗,专业来讲,这叫前颈按摩。 眼见她像是练了邪门武功,各种血液逆流,急火攻心,走火入魔的癫狂状态。 说不好听的裘千尺现在和她比起来那都是绝世大美女,最起码人家只是吐个枣核,她倒好,嗷嗷叫唤的脸都不要了,大牙花子呲呲的,牙齿就像是被腐蚀过的岩石表面,都是密集的孔洞。 估计她咽气那天搞得可能是泡泡浴,所以她剥脱后的皮肤还冒着细密的沫子。 就跟臭鱼腐败后冒出的白沫一样,像是无数的白痰粘在了皮肤表面。 那每一个针眼大小的恶臭白泡,都在挑战着我的视觉体验。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强忍着不适对她开口,「论辈分来说,你是艾秋姨的老姑,我应该称呼你一声姑奶奶,但是你真的不配做我姑奶奶,为老不尊四个字,让您表现的是淋漓尽致,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真相,你本不该死的,在你出事之前,慈阴也发现了你有此一劫。」. 「但她没有告诉你,反而任由不幸的发生,从而导致你死的像个笑话,极为难看,甚至在你死后,她还继续利用你,你要想想,究竟是我害的你,还是慈阴害得你?」 「……」 老太太安静下来,就在我谢天谢地她终于能消停会儿的时候,她再次对我比划出了游泳姿势,「你胆敢对神尊娘娘不敬!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是你害的我!你害得我!!」 好吧。 我尽力了。 再无话可说。 轰隆!~ 这道雷终于在我的期盼中打了下来。 如同一位中年男子酝酿许久放出的响屁,激烈中又有着荡气回肠。 咔咔~ 闪电的紫光大亮。 老太太跟着就停下抓挠,无珠的眼框茫然的朝上方看了看,「什么声音?」 「世间最美妙的乐曲。」 我很庆幸自己没了紧张感,单手还掐着她,即使她那张脸已经是不忍直视,我面上依然淡定,:「待这道雷下来,我们俩兴许就能一起解脱了。」 「雷?!」 老太太惊慌的要命,「不要,不要……啊!!」 轰隆隆~!! 闪电蜿蜒而下,照的是天光大亮。 我清楚的看到对面的那位老太太脸皮全部脱落,身上的肉皮也跟衣服似的往下直呼扇。 最后她愣是就剩一颗长发的骷髅脑袋,那大牙还张张着,喊着不要不要。 我本来没啥事儿,被她这左一出右一出的上活儿愣是刺激到扛不住闭上了眼! 即使我满打满算踏道还没一年,已然发觉到做阴阳先生的不易! 天天面对这些奇形怪状的玩意儿,还能有好? 稍稍不阳光点,心理都容易出问题! 呼呼~呼呼~~ 雷音一过,耳畔就响起了风声。 我随之睁开眼,掌心的触感很怪异。 她脖子变细了不说,还有点支楞巴翘的咯手。 结果这一看才知道,好家伙啊,她整个肉皮都不见了,变成了一副骷髅骨架。 我所掐的脖子完全是她的颈椎骨头! 都这样了那老太太还不老实呢! 麻将般的大牙一开一合,喊着神尊娘娘救她!! 我诧异了两秒就恢复平静,还行,这副模样我能接受。 老实讲我宁愿掐个骷髅骨架,也不想看到那些打码画面。 迅速瞄了一圈周围环境,发现这边更阴暗了几分,隐隐的能感觉到阴风阵阵。 倒是没有那些乱八七糟的岔路了,四边都很空旷,那这是哪里? 正纳闷儿中,老太太来了个狠活儿,头颅居然嘎巴一声从脖子上脱离,大板牙对着我锁她脖子的手腕一咬,嗓音凄厉,「松开我!!!」 哎呦我去! 我吓了一跳,即使没有心跳,面上也是一激灵!! 下意识的弹开手,骷髅的身子扭头就跑,头颅还能隔空衔接。 她那真是自己按自己,骨架的胳膊一抬,直接就把脑瓜子扣上了,跟戴帽子似的,变形金刚都没她这么神,脑袋咔一下就严丝合缝的怼上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 一点儿追撵她的冲动都没有。 主要是我不知道撵她干嘛,这掐也掐了,挠也挠了,她别说衣服,皮都扒了。 刚刚我还能循着雷声找找路,现在周遭都是空地,我真不知道去哪里。 瞅着她心挺毛,在家也待不住,就让她跑吧,约莫跑累了她就能回来了。 「哪来的邪灵,胆敢露出这副模样,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句怒喝传出,紧接着就是哗啦啦铁链声响,我惊惊的后退一步,就见一条厚重的锁链横空而出,缠绕着就将那骷髅老太太捆绑。 也是神奇,被捆住的一瞬她就恢复了原貌,有鼻子有眼儿的了。 只不过她身上依旧没穿衣服,好在铁链子缠绕的圈数很多,几乎从她肩膀缠绕到了膝盖,只留给她走路的空间,绕的还很厚重,倒是没露出啥。 艾秋姨她老姑亦是被这无端出现的铁链吓了一跳,「谁?谁捆的我?!」 我抿唇探着头,弱小而又无助的远程卖呆儿。 心里还寻思你怕啥啊。 对付我的精神头呢? 骂呀! 喊你的神尊娘娘来救你啊! 腹诽归腹诽,实话实说我也挺害怕,这铁链子别一会儿再来绑我了! 「你说本将是谁?!」 雄厚的男音一起,空地突然现身了三个面无表情的人。 真真面无表情,只有面。 他们仨就像戴了鸡蛋壳的面具,一片平滑,五官根本看不啥。 正中站着的好像是领头的,穿着长袍,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在他身后左后则站着两个戴着高帽的男人,那帽子的顶部很尖,像是我从书里看过的阴差扮相,气场阴沉冷寒,身影亦是忽隐忽现。 第370章 明丽如光 我仔细端详了一下,发现他们仨会给人一种越看越模糊的感觉。 貌似抽冷子能瞅出扮相,心里能感觉到威严,但是细看他们什么都瞧不出来。 换句话说,好像不能用眼睛去观察,对于他们的形象,更像是要用心去体会。 「是……阴差!」 艾秋姨她老姑慌乱的试图挣扎,「怎么会?我怎么会到下面了?松开我!我不下来!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我要留在阳间,我要做神!!」 我卖着呆儿,眉头跟着蹙紧。 这小老太太也没想到她会下来? 脑中忽然明朗,结界结界,也就是半阴半阳的地界。 我先前的魂魄相当与去了三不管地带。 无烛之地,暗塞幽冥。 那里既然有迷雾重重的陷阱,也会有通往阳间的路,自然还有前往地府的路。 这要是还在那结界处,小老太太弄完我就可以回去继续做梦了! 妈妈呀! 闪电没白劈,时空之门啊! 这三位阴差大哥对我来讲是不是属于意外收获! 人家可能就是出来遛遛弯儿,无意中就抓捕了一个逃犯和一个超级大冤种。 我一会儿能叫个屈不? 毕竟我这属于被暗算,原身只要在阳间还没进炉子,就能有点救。 「做神?死不悔改。」 长袍的阴差冷腔应道,「把她带走,去到蜜湖好生清洗,待她认清罪责,再送往判官大人那里定夺她生前生后所作之恶。」 我吓一跳,蜜湖?那不就是油锅?! 这位奶奶要去下油锅了? 她不得炸的嘎嘣脆? 我本能的又退了两步,蛮慌。 艾秋姨她老姑显然也清楚蜜湖是什么地方,惊恐万分的摇头,「阴差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呀!是她!她害的我!神尊娘娘说了!我本该能长命百岁的!我是要活到九十九岁的!是那个丫头诅咒我!她害我死于非命!你们应该把她抓进蜜湖!」 我一瞅她还先叫上屈了,立马也想举手发言。 报告! 我更冤枉! 奈何这环境太严肃渗人,我有点限制发挥,放不太开,而且那两位阴差的速度很快,抓着铁链就要带她离开,无声表明他们的任务就是捉拿外逃的亡灵归案,不想听什么狡辩。 「阴差大人!她是个败家子!她是最需要清洗的!!」 那老太太不屈不挠的扭头朝着我喊,「她太坏了!她蹿腾我侄女嫁给了一个穷鬼,试图让那个穷鬼骗走我大哥家的财产,她是最……啊!!!」 长袍阴差似懒得听她废话,手轻轻一挥,一块烧红的烙铁就呼到了那小老太太的口唇! 滋滋声响~ 我隔着一段距离都像是闻到了糊吧味儿! 没来由的,我腿肚子都跟着抖了抖。 直看着艾秋姨她老姑的嘴唇被烫的封死,她呜呜叫唤着,眼里有无数的恐惧,还有无数的怨恨,脑袋朝我的方向扭着,带她离开的阴差见状就拽了下铁链,老太太脚下一个踉跄,呜咽着消失在远处的昏沉中。 我死了的心脏莫名又放了放,纵使艾秋姨她老姑到了最后一刻还不知悔改,对我仍是有所怨恨,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眼下这个结果对我来说不要太完美。 说实话我一直碍于艾秋姨的关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要灭了她老姑,就算小龙舅那边会给我托底,我心里多少也有点顾虑,但现在她被阴差带走了,这就说明她彻底待在下面了。 就像是曾经的六舅爷, 下来清算罪责了,这未尝不是个很好的结局。 对于艾秋姨这个未来小舅妈,我心里也不用再怀揣任何负担了。 想着,我面上还有些紧张的面对着那位长袍阴差,这种情况要说点啥呢? 我是不是得先打个招呼,做个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谢万萤,您说这巧不巧呢,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咱们其实是同事,您看能不能让我回去?这是一场误会呀! 我内心策马奔腾,面上则虚的要命,好歹上过礼仪课,跟这大长辈说话,真怕哪句话没说对他再给我留下来,或是让我原地消散,那我这十年真就止步于此,无力回天了。 看起来他应该是在地府里有些职位,是一位阴将,那两位戴帽子的阴差带着艾秋姨她老姑走了,就剩他还留在原地,没有五官的脸皮还面冲着我的方向。 一时半会儿的,他并没急着开口,对我像是在端详。 我见状就努力的扯起嘴角,笑的尽量礼貌自然,「阴差大人,您好,久仰了。」 当下也就是没镜子,不然指定会看出我这一笑像哭似的,没办法,谁不害怕呀。 尤其是我这种情况,都被车撞了,瞅着大姐身上的血,估摸我被撞得能很严重,腿断胳膊折想来都是轻的了,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他长袍的身子忽然朝我近了近,我控制着要后退的冲动,下一瞬,竟然听到他压低的笑音,「想不到菩萨娘娘入世后倒是心情大变,不似以往那般霸道恣意有脾气了。」 我愣了愣,「菩萨娘娘?」 他微微垂了垂脸,「要是你没有入世,恐怕我现在还要道一声娘娘安好,菩萨大慈大悲,行菩萨道,四恩总报,三有齐资,法界众生,同圆种智。」 我有点懵,「您前世……认识我吗?」 「谈不上认识。」 他像是让我看到了含笑的模样,「在下只是有幸得到娘娘指点,那时那刻,娘娘空灵清逸,明丽如光。」 见我表情愈发的迷茫,他便挥舞了一下衣袖,我眼前的空地当即就有了幕布般的效果。 好像是一场电影徐徐开演,我看到了一间寺庙,有禅堂草木,古色古香,木鱼声还在不疾不徐的敲击,画面一转,来到了一处烟香缭绕的大殿。 有个看不清脸的老妇人,持着木棒一般的高香,「菩萨大慈大悲,保佑我儿……」 欸~ 我不由得睁大眼,这段我梦到过! 果然,紧接着我就看到菩萨的塑像里窜出来一记白色的身影,在这场‘电影里,她的形象倒不是很清晰,只能隐约看出她是个少女的身形,戴着鼎冠,白裙飘然,脾气却是直来直去,跳到老妇人身前便出口道,「你究竟是在拜我还是在拜你自己的欲望?!」 第371章 老相识 「啊!」 老妇人吓的惊声尖叫。 几句话下来,老妇人就喊了一声鬼呀!晕了。 ‘电影演的真和我梦到过的一模一样。 老妇人的丫鬟还有些莫名奇妙的搀扶着她,丫鬟不晓得那位老妇人看到了什么,满眼都在忧心着老妇人的安危,而画面里的白裙少女却不似我梦到的那般回头和我对视,她脸一转,反而看向了大殿的另一侧。 镜头随即切换。 就在老妇人晕倒的不远处,一个穿着僧服的小和尚正看着白裙少女瞠目结舌。 他正在打扫角落,亲眼目睹了少女从菩萨塑像里窜出来的全过程。 吓得他直接怔住,手里的竹扫把都直挺挺的摔落在地。 「小沙弥,你能看到我?」 白裙少女见状反而笑了,很活泼的就蹦跶到他身前,「你怕不怕我?」 「菩,菩萨娘娘……显,显灵了……」 小和尚惊慌不已,颤颤巍巍的就对着少女行礼,「小僧拜见菩萨,拜、拜见菩萨……」 此时大殿里已经是一片混乱,那位老妇人是琯员的母亲,昏倒后就涌进来了很多家丁,吵嚷间,倒是没人注意到小和尚的异常,只见他像是神志不清,对着‘空气重复的说着拜见菩萨。 白裙少女听着倒是不太乐意,「我又不是菩萨,你为什么要拜我呢?」 小和尚浑身颤抖,头都不敢抬,「小僧亲眼所见,您就是菩萨娘娘……」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 白裙少女直接道,「你有愿望吗?要不要说出来,本娘娘帮你实现一下?」 小和尚像是想到了她刚刚对老婆婆说的那番话,连连摇头,「小僧刚满十三岁,还应修好早晚功课,修禅打坐,勤俭治学,弘法利生,不能有世俗之想,也无追名逐利之心,阿、阿弥陀佛。」 「既然你都说我是菩萨了,你为什么要害怕呢?」 白裙少女笑了,「小沙弥,菩萨又怎么会伤害众生呢?你身为出家人,更要知道,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啊,不过你都看我了,我只能离开这里了,本娘娘走啦,你要好好修行呀。」 眼见她要走,小和尚无端有些着急,鼓足勇气般开口,「菩萨娘娘既然现世显身,可否指点小僧几句,小僧八岁时出家,五年来一直勤修学业,可心中一直疑惑,什么才是真正的佛?如何才能见到真正的佛?」 白裙少女安静了两秒,指了指他,「你回去照照铜镜,再摸摸自己的心,就会见到佛了。」 小和尚眼露迷茫,「照的不就是小僧自己?」 「对啊,心即是佛,佛即是心,心外无佛,佛外无心。」 少女笑道,「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你为什么要去执着于相呢?现在,你就是自己的佛,当你能做到开示别人帮助别人的时候,你也会是他人的佛,每个明心见性的人,都是佛。」 小和尚陷入了沉思,似懂非懂的点头,「小僧谢菩萨娘娘开示。」 「今日你称呼我为菩萨娘娘,那我就是菩萨娘娘,汝听观音行,善应诸方所。」 少女笑着看他,「观见菩萨,放大神光,开我慧性,神通朗发,智慧聪明,若是你这小沙弥再敢在上早课的时候偷偷打瞌睡,我就会托梦给方丈重重罚你,哼!」 小和尚一脸惊诧,「您居然……」 「我是菩萨娘娘啊,我当然能看到众生!」 白裙少女一副很嚣张很厉害的样子,「小沙弥,好好修行吧,要说到做到,本娘娘先走一步啦。」 音落,少女就身姿轻盈的跑到殿门外,裙裾飞扬着消失了。 小和尚原地呆滞,惊了半晌,才对着空气虔诚的行礼,「小僧拜谢菩萨娘娘……」 电影的幕布在空气中逐渐消失,周遭恢复了昏昏暗暗的样子。 我原地消化了一会儿,看着眼前的阴差大人还匪夷所思,「您就是画面里的那位小和尚?」 他微微颔首,「正是在下。」 我心头不禁唏嘘,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早前是他看到我吓够呛,如今我看到他又是吓够呛,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瞒阴差大人,我也曾梦到过自己前世的这幅场景,推断这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若这也是您的前世,您先前作为佛门的出家弟子,是因为积累了很多功德,往生后才会在地府里做了一名阴将吗?」 「也可以这么说。」 长袍阴差低沉着音腔,「每一名阴差,生前都有功德,在这里也要付出苦劳,我们辅佐着阎王判官,既是了却生前的果,也是要积出善意的因,诚如在下今天有幸能遇到曾经的菩萨娘娘,这就了却了前世的一份果,若是我再送你回到阳间,又会造出一份善意的因,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我听着就睁大眼,按捺着惊喜,「您能送我回去?」 他说出了我熟悉不已的四个字,「那是自然。」 哎呦我天! 我当场都想高歌一曲,手上挽花儿——.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 老话诚不欺我,朝中有人好办事儿,咱下面也有人儿啦。 前世嘚嘚瑟瑟的现身白活两句,愣是给后世的我铺出一条生路! 我对着长袍阴差就赶忙道谢,不管心里多么歌舞升平,面上我都是规规矩矩。 「你倒也不用谢我。」 长袍阴差淡了淡声腔,「要谢的话,还是谢你自己的师父吧。」 师父? 我怔了怔,「您还认识我师父?」 「老相识了。」 长袍阴差道,「谢逆出道二十,三十,不是……他究竟出道了多少年?」 最后几个字,他居然让我听出了打趣感。 那谁知道? 具体多少年谁敢去和他较真儿呢? 我抿着笑,「我师父出道好像是二三四五十年了吧。」 「总归我认识他好久了。」 他低声道,「先前他打邪,若有亡灵不愿离开,他就会燃香知会我前来押解亡灵上路,甚至在很久之前,我受谢逆所托,还出面假意带走过一位洪姓女子上路,只因那女子背后有一名大邪师,正在追捕着她的魂灵……」 洪姨? 我惊讶道,「是您帮我师父救走的洪姨魂灵,好能在慈阴那里做出障眼?」 第372章 更早前的我究竟是谁呢? 「没错,我不佯装带走那名洪姓女子上路,那个大邪师岂能放过她?」 长袍阴差低叹,「人世向来如此,阳谋中掺杂着阴谋,活着的人,总要不断的去筹谋,有的人,死后能如灯熄灭,长眠安稳,而对于谢逆来说,却是死也不能瞑目,他伤痕太重,做不到放下,唯有不计代价的去报仇雪恨,才能了却这份苦果。」 顿了顿,他脸部看向我,「说起来,我能从一名小小的领魂阴差做到在酆都城里担任阴司将领,掌管着一方亡灵,亦是托了谢逆的福,是他助我累积出的这份功德,对于他的徒弟,本将理应照料,今晚之事,是谢逆传递香火通知的在下,说他的徒弟遭遇邪师暗害魂魄离体,本将便带着属下四处巡查,好在及时将你的魂灵找到,本将在谢逆那边也能交差了。」 我微微诧异,原来是这样,还得是师父有面儿呀! 「另外,你也要感谢你自己,若你在结界那里做错了选择,本将也是无能为力……」 长袍阴差稍显感慨,:「今日能在这里见到曾经的菩萨娘娘,缘分二字,果妙不可言。」 我满是感触的点头,这段缘分的确很奇妙。 都不晓得过了几百年,和他居然还能在这里遇到。 而且两次相遇的地点对比还很鲜明。 ‘结缘是在庙宇,‘果还是在这地府阴曹。 若按佛家所讲,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可惜阳间的事情我们无权干涉,人世所谓的大魔,归根结底她还是人。」 长袍阴差的冷音中流露出些许无奈,「只要她没有咽气,我们就不能越级,对你的境遇我虽知晓一二,却也没得办法,还望你多加理解。」 「哪里的话,阴差大人能送我回去,万萤儿就很感恩了。」 不能越级这事儿我早就了解,就像师父要救我个将死之人,当时我七魄都没了,就剩一口气,那天打雷劈的,搁平常人看来都觉得劈***啥呀,虽然我是败家子了,不也是新晋的么,还没来得及去败家作祸呢,真正的邪师就在窗外了,脸贼大,老天爷为啥不劈她? 主要原因就是那时那刻我属于上路之人,地府随时可以接手。 天道收到的讯号就是人世有个败家子要起死回生,那谁家摊上我不就完犊子了? 雷神出击就开始了咔咔劈我,由此来杜绝不幸的发生。 直到我摊牌了,不破不立,自己伤自己,您老看行不行? 老天爷说,那还行,小合同一签,我这走出门才啥事没有,不用携带避雷针。 提起这茬儿,我倒意外发现一个根儿,是不是就因为我保命那晚被闪电鞭子各种洗礼,才会给身体里留下引信,过后沐风哥再在泳池边一电,启动了开关,打通了我行气的关脉,从而让我在今晚也能被雷电劈的头脑清醒,最后还能和老太太来场一对一单挑? 乖乖,又是一场意外收获呀! 「阴差大人,既然我们前世就有过缘分,不知您可否告知万萤儿姓名?」 心头唏嘘不已,我面上还在和长袍阴差道着谢,「您应该也知道,我师父多年打邪,身体不是很好,他现在闭关就是要重修丹道,以保寿元安康,极有可能他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打邪了,不过我会承接师父的使命,假若我遇到了不愿离开的亡灵,要如何通知您前去引魂上路呢?」 聊半天我也明白了,师父和这位阴差大人应该是属于互相成就型。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现如今师父不打邪了,担子我得接过来。 既然这 位长袍阴差先前就和师父有过合作,我也想继续合作下去。 这对他来说是一份功德,对我来讲,也能省去很多心力。 「阴差无名无姓。」 他平滑的面孔朝我抬了抬,「你前世既为菩萨娘娘,无论性情如何转变,入世都必定一身善骨,在下如今是名阴将,自是不希望你横生意外,也就不想与你再有缘分,若是在下非要有一个名字,你就称呼我为无缘吧。」 无缘? 临时起个艺名? 也好,君子之交淡如水。 「若是娘娘想要照拂在下,可在西南角落上香,默念无缘名讳,在下自会前往,引领魂灵上路。」 「好,我记住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无缘大人,我已经入世了,前世的事情,其实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以后您称呼我小谢先生就好,不要再叫我娘娘了。」 从始至终,我好像也没当过娘娘,一直就是赝品来着。 他微微颔首,挥舞了一下袖子,我身旁就出现了一条白雾笼罩的路。 「小谢先生,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很快就能回去了。」 「谢谢无缘大人。」 我朝他鞠了一躬,抬脚刚要走上那条路,想了想,我又看向他,「想必大人也是轮回了几世才留在地府里当差,我想问问您,前世的我,究竟是什么人?」ap. 他的脸太过光滑,也就没得表情,只语气透露出疑惑,「当年若不是你冲出菩萨塑像被我看到原身,就会一直留在高台之上接受信徒们的焚香跪拜,你自然就是菩萨娘娘。」 「无缘大人,我很清楚我不是菩萨。」 我认真道,「我前世只不过是附着在菩萨的塑像上,所以我想知道,我是怎么变成的鬼?」 换言之,更早前的我究竟是谁呢? 「不,你不是鬼,鬼者,人死所变,明魂为神,幽魄为鬼,鬼者,归也。」 他发出了笑音,「在下虽不知你是如何附着在的神像之上,可有一点可以确定,在你被称为菩萨娘娘之前,你或许是道行高深的妖,或许是修出人形的精灵,但绝不是亡魂演化而来,也就是说,你此前从未做过凡夫俗子。」 我皱着眉,「为什么我前世一定不会是亡灵?」 「人即便死后变成亡灵,魂魄也会留有精血之气,不会斩断七情六欲之念。」 他低声道,「而你那时并无七情,更像是得天地孕育而生,喜怒流于表面,纯粹无暇,率性而为,恕在下直言,即便那时的你并非真正的菩萨娘娘,亦有慈悲显现,若你今生没有入世,想必早已位列上仙。」 第373章 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 这也应对了我先前的推断。 前世的我可能是动物修炼成形的妖怪,亦或者是花草植物修成的精灵。 有所神通后,才会附着在神像之上,听经修行,成了赝品菩萨。 就说我为啥梦不到老家在哪个屯儿,咱压根儿就没有作为人的生平。 难怪我会和神尊娘娘说想要得到爱,都没做过人,可不就不懂爱么。 挺好,这辈子我算是得偿所愿,重新出发了。 对着无缘大人笑笑,我没再纠结,「多谢大人指教,万萤回去了。」 「去吧。」 无缘大人的长袍随着轻风而动,意境非常,「但愿你能完成谢逆的心愿,灭掉现世大魔,对阳差来讲,将有无上功德。」 我点头表示明白,转身朝白雾中走去。 踏上的一瞬,脚下的路忽然就动了起来。 如同自动扶梯,引领我走的飞快。 路上我隐隐约约还会听到凄厉的哭嚎,另外还有铁链的哗哗声响。 约莫是路过哪个惩治亡灵的地界附近了,我听得是心惊胆战,目不斜视,步伐不断地加快。 咱就说那些个邪师为啥不敢死,生前作孽,死了是真遭罪! 这种惩治你都不用特意去瞅,光听声儿就浑身发麻! 没多会儿,我眼前就出现了一条走廊,走进去发现雾气变淡了很多。 旁边的墙壁还很眼熟,像是医院,我随着一缕雾气便走到了一间房门口。 下意识的还想先敲敲门,谁知我空拳直接穿进门板里了! 冷不丁的做鬼没适应真给我自己吓一大跳! 缓了缓,我才对着紧闭的房门一入。 霎时间便看到了一大片金芒—— 那光耀令我很是恐惧,手臂朝着眼前一遮,很怕被灼烫到一般,身体立马就窝缩到了墙角。 乍着胆儿再看过去,才发现那金光是从一个人的背身发出。 那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正站在病床旁,对着床上躺着的患者眉头微蹙。 他是…… 孟钦? 我站起身,颠颠的走上前,「孟钦?」 疑惑地唤了他一声,孟钦自然没有听到。 我不敢和他靠太近,即便他散出的光耀很柔和,我也害怕。 于是我绕到病床对面,眼一低,看到躺在病床上真正的我…… 这个‘我躺的还很安逸,并没有我所想的面目全非,缺胳膊少腿儿。 瞅着她还挺全须全尾,只不过额角贴了一块四方纱布。 最夸张的是她连鼻青脸肿都没有。 额头中间的红线痂都脱落了,真是一点都没留疤。 当下看过去,她微微弯曲的长头发散开在枕头上,睡得还是一副很香甜美好的样子。 诶~她要是没什么大碍,我是不是又败祸了很多钱? 算了! 先归位! 刚要往床上爬,我瞄着站在对面的孟钦还有几分无措。 大神,您先回避下呗。 这我要是直接一醒…… 咱俩四目相对。 尴尬不? 正迟疑着,身后的薄雾对着我忽然一推,无缘大人的冷音响起,「耽误不得!」 我低呼出声,一头栽进身体中。 那滋味儿活像是扎进了寒冬的河水里,冷得我瞬间要成一座冰雕。 尝试着想动一动,骨骼回馈给我的只有冷麻僵硬。 感觉这胳膊不 是胳膊,腿不是腿。 嘴里发着嘶嘶声响,我睫毛都跟着颤抖。 直到灵魂和原身契合,血液重新润滑了生锈的骨节~ 叮~ 机器重启。 身体才终于解锁。ap. 眉心微皱的轻轻睁开眼。 耳边还能听到医疗机器的嘀嘀声响。 很自然的看到了白色天花板。 我撑着胳膊坐起来,看了一圈确定这里就是医院,依然是个条件不错的单间。 庆幸的是醒来没别人,尤其是孟钦没在,谢天谢地谢空气。 缓了几秒,我拿掉了食指夹着的血氧仪。 率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腿儿,动了动,确定完四肢健全才稍感安心。 见床头柜有面镜子,我又照了照脸,和我魂魄入体前看到的外观一样,仅额角有一块小纱布,脸上没有伤,这么说来,我还真没车子撞成重残? 腾空那么高落地都没事? 做了几下深呼吸,胸腔也没疼。 我去…… 内伤也没有! 糟了。 我拍了拍脑门,那齐经理是拿了多少钱替我砸的鸭脑袋?! 来不及闹心,我想起那位被阴差带走的小老太太,屈膝便脱下了左脚的袜子。 蓦的~ 我就没心没肺的笑了。 好运来~年年好运来~ 温度计又又升高了! 热乎了。 红线眼瞅着要到膝盖了! 慈阴啊慈阴,你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到没? 我这就从地府里爬出来啦! 下面有人儿。 这回不管她信不信罩门,心里都得犯嘀咕。 镜子里的我面色还很苍白,神态却是诡异的振奋! 丝毫不像一个刚苏醒的孱弱患者。 而是一个收到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活力学子! 深憋的这口气终于能顺出来了,此刻我不需要师父梦里指教就能确定,咱这成长时间绝对是争取出来了,慈阴她不敢再动我。 为啥? 我是金刚钻命格,她氪不起啦! 上曲儿!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 得亏没人,我随便自嗨! 美不滋儿的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我一看日期就有点笑不出来。 三月二十号,上午十一点…… 十天! 我又睡了十天?! 时间本来就有限,天天睡还得了?! 腹诽了两秒我就告诉自己要知足,行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真一觉搂出个***,那我才没地方去哭。 点开未读的短信,最近的一条是冯老师给我发来的,‘小萤儿,听齐总说你生病了,我最近没在京中,赶不回去,音乐课暂时停一停,月底我差不多就能回去,到时候我再联系你,你可要快点好起来,一切顺利的话,我会有好消息带给你。 好消息? 我笑了笑,摁着回复了一条,‘冯老师,我这边没事了,您先忙您的,等您回来。 翻了翻收件箱,还有大姐三天前给我发来的短信—— ‘小妹,学校那边等着我去报道,姐先走了,虽然医生说你没有大碍,检查都没问题,姐还是觉得对不起你,请原谅我的自私,没有留下来照顾你,咱爸那边我没说你车祸的事情 ,这几天齐总和我聊了很多,我想想就算了,真说了,咱爸也帮不到忙…… 第374章 塞翁失马 信息很长,大姐分成几条发送给我。 ‘……家庭给与我的创伤是没有办法去愈合的,我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等我日后赚钱有出息了,再用经济去补偿万长林,只当我尽孝道了。 ‘小妹,姐知道你对家里的情感和我不一样,所以,我也不要求你什么,姐会好好努力,等我出人头地,一定会帮扶着你,在这个世上,你是和我流着相同血脉的妹妹,姐不会不管你的,齐总那边我要了联系方式,日后我会和他常联系,你要照顾好身体,保重。 我逐一的看完,心情略微复杂。 看向窗外,那个在妈妈去世后搂着我睡觉,给我讲故事,教我将母螳螂放到水盆里会钻出虫子,总是拿我当小孩儿去看待,像是她女儿一样去教育的大姐…… 去追寻她最想要的理想去了。 她来去真的很像一阵风。 在凤清村里吹拂而过,留下很多传说。 又在我的生活中吹过,留下浅浅的划痕,飞走了。 不过这就是我的大姐,虽然我们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她张扬恣意,我温温吞吞。 亦正如她所言,我们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脉,对梦想都有着坚定不移的追求。 实话实说,我挺庆幸大姐离开的,因为我很打怵她随时会爆炸的点。 哐当~! 盆子落地的声响传出。 我扭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阿美姐。 她像是被我惊到了,慌忙捡起洗脸盆就疾步的走进来,「小萤儿,你这孩子怎么哪次都是说醒就醒就呀,真是吓死人啦。」 「哦,我刚醒……」 我心里一提,「阿美姐,这段时间,又是您照顾的我?」 一天五千块? 「当然是我啦,金姨没回来,整个太平巷哪里还有比我更适合照顾你的人选呀。」 阿美姐面上笑着,站那却是局促,「不过我这次本来打算要免费照顾你的,是齐总那边不同意,他说无功不受禄,所以,我就打了个折扣,一天收你五百块……」 「小萤儿,真的对不起呀,我那天就是要回你那取点东西,正巧看到武妹出门,他脸上还有巴掌印,我一口气就堵上来……当时他给我拽走了,还劝我说没事,可我就……」 她满眼自责,「无论如何我都不该动手的,这样,你大姐就打车离开了,武妹也不会被脏东西钻空子,差一点让你出大问题,小萤儿,我真的很抱歉……」 说话间,她抱着洗脸盆就朝我鞠了一躬,周身都是过意不去。 「我也给你姐姐道歉了,她出国前来医院探望过你,我还给她鞠了躬,当时齐总也在,能作证的,我很真诚的说了对不起,小萤儿,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我安静的听完,朝她笑了笑,摇头表示没事。 那天发生的事情貌似谁都有错。 从纸人掉出来的那刻开始,一切都失控了。 作为早熟型孩子,我的情绪还是比较稳定的,也可以说我生气的点比较高。 大姐是截然相反型,一触即发。 往往我认为不算啥的事情,她已经火冒三丈了。 我们俩的节奏点完全卡不上。 好比说我正要夹菜,她掀桌子了。 我准备劝架,她动上手了。 到我要拦着,她都打完去医院了。 像阿美姐和大姐打架,我一个拉架的选手,愣是被推出来出车祸了! 「小萤儿,姐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么冲动了。」 阿美姐 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咱们是好街坊嘛,你一出车祸,哎呦,我差点成千古罪人嘞,楠姐好一通说我,巷子口车来车往,哪好打人的呀,再说那是你亲姐姐,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嘛。」 她端着盆子恨不得敲自己头上,「都怪我没脑子,一着急就不管不顾了,我按摩的手劲大嘛,让你姐姐吃了亏,她脾气也大得很,哪能不还手啊,都是我把事情搞复杂啦。」 「好了,阿美姐,我不是没事了吗?」 我拉着她坐下来,「武妹那边还好吧,他醒来后没什么问题吧。」 「他没事的,就是……」 阿美姐叹出口气,「他提起你就内疚的不得了,说着什么伤害到你了,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正了正神色,阿美姐看向我,「武妹说他认可你了,以后你在家里就是他的小妹妹,虽然他做不到为你去死,但他会保证不再伤害你,一心一意的支持你。」 伤害? 我心头苦涩的笑笑。 武妹最害怕的就是沾到我的边儿,给我造成所谓的‘伤害。 过年前一晚他吐槽几位兄弟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对于武妹来说,要做是好像就是明哲保身,最不愿承受的就是‘愧疚。 未曾想,武妹跑出来拉个架,倒是让他自己被慈阴利用,间接地有了这份‘内疚。 如此一看,慈阴还真是又帮到了我一层。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小萤儿,你说在场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武妹被上身了?」 阿美姐小声道,「当然,我不是说换个人去伤害你,我就不心疼内疚了,而是我觉得武妹是男孩子嘛,他怎么会……」 当然是因为慈阴熟悉武妹。 作为被慈阴虐出心理阴影的人,武妹只要沾到了慈阴的味儿,阳火就会跟着微弱,慈阴放出的脏东西能不好上身么。 「哎呀,反正事情都发生了,我不说这些了。」 见我不答话,阿美姐又慌了慌,「小萤儿,要不你打我一耳光好不啦。」 「阿美姐,过去就过去了,我姐都出国了,我也醒了,不愉快咱们就放下吧,对了,我被撞后没什么问题吗?」 她再道一会儿歉,我就要承受不住了! 「哎呦,说起来这件事也很邪门欸!」 阿美姐一秒八卦脸,「那天我和你说,你被撞的都飞起来了,好吓人的呀,紧接着武妹就晕倒了,街坊们全跑出来了,还是郑大夫有经验,他说武妹一看就是被脏东西上身了,那个冷血状态和他离家出走的模特差不多,这才给武妹洗清冤屈,不然你姐还以为武妹是要故意害你呢!」 呃~ 我问的好像是自己的事儿。 咱这情况倒是很适合和阿美姐交往,对撇儿! 她真一门心思扑在武妹上,旁人在她眼里都不重要,自己都不知道聊跑题了! 第375章 好巧哈 「小萤儿,你姐要不是着急出国就要告武妹啦。」 阿美姐越说越激动,「她说武妹是什么故意鲨人……」 我微微蹙眉,「最后我大姐怎么相信的?」 「齐总解释的呀。」 阿美姐应道,「他俩单独聊了很久,你姐也不是不信这些,她小时候说见识过,就是没想到大白天也能这样,反正最后她就说不追究了,要求齐总照顾好你,就走了。」 我呼出口气,齐经理也是真不容易。 「太平巷的街坊们都说是三爷曾经打过的邪祟来报复。」 阿美姐说道,「你是三爷徒弟嘛,脏东西就想来伤害你,好在你没大碍,大家也都放心了。」 推理的倒是没差。 「阿美姐,我被车子撞得就一点事儿都没有吗?」 「你很神奇啊,飞那么高,落地就额头磕破了一小块。」 阿美姐难掩诧异,「来医院做了好多检查,昨天还来抽了你的血,从住院到现在,只检查出来了轻微脑震荡,医生都很疑惑你为什么不醒……」 她神秘兮兮的朝我凑了凑,「但是我晓得你学道之人身体情况特殊,你这种不是昏迷,是身体在自我疗愈,就像你在家里昏睡十天,醒来就没问题啦,我说的对不对?」 我嗯了声,「阿美姐,我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就正常的住院检查费啊。」 阿美姐说道,「不过你开始是住在太平巷附近的市医院,齐总非要给你转到这间大医院,还是住的单间,算是多花了一点钱吧。」 那没上回买床那么邪乎啊。 连阿美姐这次的护理费都缩水了。 难不成我真是伤的不重? 「阿美姐,我被撞后是不是流出很多血?」 「哪有啊。」 阿美姐笃定道,「就额头磕破了一点点,你那个纱布都可以拆开了。」 我嘶了口气,那不对劲儿呀。 记得我被车子撞了后,自己懵懵懂懂的站起来,当时看到大姐背身的衣物上有很多血。 我还以为是自己蹭上的,那我要是没流血,大姐身上的血哪来的?眼花了? 正琢磨着,阿美姐按了呼叫铃,对着墙壁对讲机说道,「我们十六床的谢小姐醒来啦!对的!要叫孟医生和主治医生一起过来呀!对,孟医生是我们小萤儿的哥哥嘛!嗯,好的,谢谢了啊。」 哈?! 我惊讶的看向阿美姐,「孟医生?!」 「是的呀,孟钦啊。」 阿美姐笑着道,「他在这个医院实习,自从你被齐总转到这里,孟医生每天都会来看看你的……」 妈亲呀。 我心脏是突突乱跳。 这不撞抢眼上了么! 「我跟你说呀小萤儿,孟钦的桃花运很旺诶,好多小护士都对他暗送秋波的呀。」 阿美姐还劲劲儿的,「还有小护士以为你真的是孟钦妹妹,也来看望你,不过我精明着嘞,没有戳破,毕竟你年纪还小,被特殊照顾照顾也好……」 我完全没和阿美姐在一个频道,她说啥我都没怎么听! 满脑子都是怎么办! 齐经理给我转院的用意一目了然。 贵人嘛! 奈何我有小心思呀! 慌乱之中我就想穿鞋下地,先去洗手间躲躲吧。 阿美姐见我站起身还有些发愣,「小萤儿,你……」 房门随即被敲响,阿美姐笑着看过去,「陈医生你们来啦,我家小萤儿醒了,没问题呢,她都能 下地……哎,人呢?」 我动作飞快的就钻进了被窝,可以说门把手一动,我就拱进来了。 「小萤儿?」 阿美姐还来拽被子。 我脸闷死死的,摁着被子头儿不出去。 陌生的男音隔着被子响起,「十六床患者,谢万萤,你还好吗?」 「小萤儿,陈医生和你说话呢!」 阿美姐在被子外面拍了拍我,「这是你的主治医生,怎么啦,你不要紧张。」. 我在被子里闻不到孟钦的味道,祈祷他有事儿没来,有事儿没来…… 咬了咬牙,我这才慢慢的拉下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床边围了一圈人,正中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应该就是我的主治医生。 我刚要放下心一笑,就瞄到中年男子旁边的高挺身形。 头皮跟着一麻。 怕啥来啥! 孟钦倒是没什么表情,看着我平静到非人。 我本能的又想拽起被子,孟钦却先一步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拉了拉我被子上方,「配合陈医生做检查。」 阿美姐在旁边抿唇浅笑,「对嘛小萤儿,要配合的呀。」 我承受着一众视线,硬着头皮坐起来。 没去看孟钦,老老实实的和陈医生打了声招呼。 陈医生简单的给我做了几项检查。 大概是觉得我和孟钦有点儿亲戚,他又让孟钦来给我听听心音。 孟钦戴着听诊器,脸和我近了近,神情严谨而又认真。 我这角度正好对着他的鼻梁,一抹光影在上面轻浅浮动着。 近距离我发现他的皮肤真的很好。 白白净净,没有瑕疵。 看着看着,我居然又有点不爽。 他一个大男人凭什么皮肤那么好?嘁! 「心率正常。」 孟钦收好听诊器就直起了腰身,间接阻止了我即将要翻起来的白眼。 陈医生又问了我几个问题,类似于我叫什么,知不知道自己为啥住院。 我中规中矩的回答,谁知陈医生突然朝我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感受着孟钦的目光,我低眉顺眼的嘟囔,「一百块。」 飞喽。 丢人喽。 陈医生一愣,「什么?」 孟钦蓦的失笑,登时就打破了他冷静持重的气质,眼见陈医生一脸费解,护士都跟着发懵,孟钦脸上的笑意瞬间收起,没到一秒就恢复成清隽冷淡的样子,「陈医生,她是在调皮,我很了解她,确定她没事了。」 「那就好,孟钦,你在这陪陪你妹妹。」 陈医生又交代了我几句,带着护士们出去了。 阿美姐也拿出手机,「小萤儿,我去把你的情况和齐总说一声,你们聊!」 病房很快就空了,气氛有些莫名,房门一关,孟钦看我的眼神就有了几分兴味儿。 他也没急着开口,很温和又饶有兴致的样子看我。 我各种不适,瞄着他的脸,先是装模做样的抻了个懒腰,又哎呀~!了一声,再看向他就一副很惊喜的模样,「孟钦,好巧哈!」 孟钦微微歪了下头,笑着,没说话。 第376章 你会没事的 「那个……」 我摸了摸头发,局促的嗯了一声,四处看了看,「我钱包呢,我、我赔你一百块,这次没有打破魔咒……」 说着,我又强行找补般看向孟钦,「不过这次其实算是意外,不如我们再赌一下,就赌我四月份……不行,四月份也不太准成……五月!」 我一本正经的道,:「五月份我肯定就能打破魔咒了。」 孟钦如墨的眸底划开了丝丝缕缕的无奈,「万应应同学,魔咒已经打破了,这次算你赢,以后都不用再打这种赌,你会没事的,这是我说的。」 「打破了?」 我愣了愣,「可你不是说我受伤的情形很像那个地里雷函数,有周期性……」 「狄利克雷函数。」 孟钦浅笑的道,「它不光有周期性,还有奇偶性和有界性,这个函数永远不大于1,1是其上界,这个函数永远不小于0,0是其下界,所以这个函数是有界的,万应应同学,我要真是你的佛祖,就会保佑你的伤情到此为止,最好处处不连续,处处极限不存在。」 「……」 我懵懵的看他,「孟钦,你好聪明。」 心跟着就放了放,我立马又有些蹬鼻子上脸,「那可不可以把你的聪明分给我一点?」 孟钦笑了,眸底闪耀着星辉,我知道他又要说我幼稚,谁知他修长的手指一抬,朝着自己的额头处一抓,握住拳,随后又把手朝我送了送,「好了,你接着。」 我惊讶的看他一眼,赶忙傻兮兮的摊开掌心,像是要鞠起一汪水。 孟钦的手隔空放到我的掌心上方,拳头一松,「分你了。」 我跟接到宝贝一样两手重重的扣住空气,捕蜻蜓一般,「嘿!收到啦,我智商超过二百五啦,以后我就是小天才,哪里不会点哪里!」 孟钦忍俊不禁,「无聊。」 我自然不客气,「你更无聊!」 没再多说什么,我看着他就是笑。 头顶笼罩的乌云似乎都随着这轻轻浅浅地笑音消散了。 夏天仿若提前来临。 孟钦站在这里,就明媚耀眼。 有清风拂动,阵阵荷香。 过了会儿,孟钦确定我没事了,便看了眼腕表时间,「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我想说不饿,胃里又空空的,「就吃……」 「小馄饨?」 孟钦轻着音,「听齐总说,你一直都想吃这个,我帮你点,可以吗。」 时光像是突然静止了下来,我一动不动的坐在病床上,微微抬脸的看着他,「孟钦,你对我的这种情况……是怎么理解的?」看書菈 孟钦唇角漾着一丝浅笑,幽深的眸底会给人一种极致温柔的错觉,「我理解的是,你想吃的任何东西,我请你吃可以,但是别人请你吃,你会不舒服,你也不大会接受,对吗。」 我不好意思的垂下眼,「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烦。」 「有吗?」 孟钦低磁着音腔,「你有麻烦到我吗,万应应小同学?」 「我是说以后……」 我嘟囔着,「搞不好以后的很多年,我都会经常麻烦你。」 「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 孟钦笑了声,「好了,你休息一会儿,我先去给你点餐。」 他居然什么都没问? 这倒是换我不太适应了。 眼见他转身离开,高挺的背影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叫了他一声,「孟钦!」 孟钦脚步一停,侧脸看向我,「怎么。」 我鼓了鼓勇气,「孟钦,假如我是有预谋的接近你,图谋你,你会不会很生气?」 孟钦眉头微挑,「不如你过来让我揍一顿?」 揍我? 我没皮没脸的笑了,「那你打完我左脸记得还要打我右脸,两边增肥要平均。」 孟钦温雅的气质立显,摆明了不愿跟我一般见识,「你能不能吃辣。」 我摇头,「我不能吃辣的,我口味比较清淡。」 孟钦牵起唇角,「好的,我会提醒店家。」 门把手被他拧动,我又欠欠儿的哎一声,「孟钦!」 孟钦淡笑着,嗯?了一声,似有无奈的看过来。 「我会对你好的!」 我加重语气看他,脸色涨得通红。 为表正式,我还穿着拖鞋下地,挺胸抬头,站的标杆溜直。 「孟钦,只要再过九年,我要是学成圆满了,我就会保护你!对你负责!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孟钦忍俊不禁的看我,笑的眸光润润,「万应应,你说这些……真的不会不好意思吗。」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心里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内疚,一脸真诚的看他,「绝不掺假!」 唯恐他不信,我又刚正不阿的抬起三根手指,「真的,我敢对天发誓,以后我要是有出息了,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会和你做天底下最好的朋友!我永远拥护你!」 孟钦像是被我戳到笑点,肩头都轻颤着,「谢谢。」 待他走出门,空气似乎都因为他刚刚的笑容变得旖旎清新起来~ 我兀自呼出口气,决定还是听从齐经理的建议,先将一些事情翻篇儿。 至少现在不好去说,好像会把师父扔进去。 没多会儿阿美姐也回来了,她说主治医生那边建议我再多住两天院。 等血液检查结果全部出来,确定我身体没大碍了才能出院。 「小萤儿,齐总说他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会过来,到你出院前,我都会留在这里照顾你。」 阿美姐收拾着东西还在自顾自嘀咕,「那五兄弟也是奇怪的很,每天都给我打电话呀,铃铃铃不停地响,你说他们派出个代表好不啦,非要单独打过来,说的话还一模一样,小萤儿怎么样啦,醒没醒呀,我说你们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他们又说忙……」 「哎呦,那谁不忙着赚钞票呀,我每天接店里的电话都接不过来,他们平均每人一天来三通,那我就要多接十五通电话,要死啦,真是拿我当接线员呀!」 阿美姐闹心状,「再说屹候忙我能理解,武妹不好意思面对你我也能理解,沐丰休学在家有什么好忙的,小温大学的课程也没那么紧,乾安那学上的和老板一样,这三人花出的电话费都够打车过来啦,不晓得他们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关心你还是不关心你啊,好像这医院里有洪水猛兽……」 第377章 要向前看 我笑着没搭茬儿,洪水猛兽没有,败气猛兽倒是有一头,很凶猛的那种。 五位兄弟越是不来,对我越是一种无声的关怀。 情感是纽带,有时也会变成枷锁。 不惦记,不呵护,反而会减少我很多的纠结痛苦。 吐槽中,阿美姐的手机跟着响起,老主顾打来的。 要不说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做老板,应变能力超强。 只要接起电话,阿美姐就是熟络的笑模样。 趁着阿美姐去走廊聊天,我坐到病房边也拨通了齐经理的号码。 接通后齐经理率先开口,「小萤儿,恭喜你。」 我笑了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很清楚,定是师父那边和他通气儿了。 这一局,我算是短暂翻身。 「要谢谢师父。」 我实话实说,「是师父一直在暗处扶持我。」 「一家人不要再说两家话,三爷扶持你,是因为你值得。」 齐经理说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嘛,三爷让我转告你,他对你的投入,是相信你未来会给他带来最大的收益,虽说感情不好掺杂利益,但三爷对你,是要将一切都摊开来讲的,三爷的私心,便是和你捆绑在一起的成功。」 我肩膀跟着沉了沉,「齐经理,我明白这些,也感谢师父的坦诚。」 「那就好,不过三爷对你也有要求。」 齐经理继续道,「他最憎恨的就是邪师,这辈子,你无论如何都要坚守正道,十年盟约期内,你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外心,能做到吗?」 那是自然!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记下了。」 「你知晓深浅就好,下午我就会去医院看你,咱们见面再聊。」 「齐经理,我给您去电话就是想说,您不用特意来看望我。」 我瞄了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您既然给我转到这间医院,用心我都清楚,刚刚阿美姐说了,我还要等等检查结果才能出院,您就等我要出院时再抽空过来一趟,帮我办理下出院手续就行,下午我也会让阿美姐回去,我这边能照顾好自己。」 齐经理没急着接茬儿,「小萤儿,我可以不去,阿美还是要留下照顾你的,毕竟你年岁小,身边得有大人陪伴,正好阿美这个人泼辣又有眼力见儿,为人处世很公私分明,适合同你交往,既然说到这里,你在医院看到孟钦,心里还有负担吗?」 那肯定有啊。 只不过我若是上来就和孟钦挑明这些,多少有点互相添堵的意味儿。 正了正神色,我认真道,:「齐经理,您放心吧,我会对孟钦好的,只要我能活过十年,这辈子,我都会好好的对他,用很多的爱护去弥补他。」 「咳咳咳!!」 齐经理忽然呛咳,像是受到了惊吓,「是、是是友爱的爱对吧!」 「对呀,亲情和友情。」 我说道,「齐经理,我表达的又让人误解了?」 「稍微有点,无伤大雅,虚惊一场。」 齐经理笑了两声,「可能,我这年纪想的多,嗯哼!对了,屹候那边也找了我,他说四月一号和你有个约定,要测试你做引起向上和攀墙,如果你完成了,他说他就认可你,完不成,他就会离开,当然,我觉得他是在瞎胡闹,但屹候的态度很坚决……」 气息一顿,齐经理叹了声,「他好像被你折了面儿吧,挺严肃的,宗凌大哥那边他都联系了,说要大家来一起做个见证,我在屹候面前没同意,正好你醒了,这件事,你什么想法?」 「就按侯哥说的来吧。」 我没什么表情的道,「我接受他四月一号的约定。」 「小萤儿,你确定你行吗?」 齐经理的音色犹疑,:「屹候这次玩的很大,若是宗哥都去了,保不齐还会有其他人被屹候请回去,那小子要是瞒着我再请出三爷的老友,你当场完不成就会很难看,到时候先且不说屹候离不离开家,丢的会是三爷的脸面,他收的徒弟就会变成个笑柄。」 「齐经理,您应该比我更了解师父,他从来不想我躲在他身后。」 我平着音,「从我来到这个家里的第一晚开始,师父就放开了双手,让我独自去面对一切,包括后来发生的所有事……」 「我作为谢逆的徒弟,能做的就是朝前冲,侯哥想从我这里要一份答卷,我给他,齐经理,也请您帮我转达侯哥,我完成了,也不需要他跪地朝我叫姑奶奶,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忘掉那些不愉快,真心地接纳我,就是这样。」 也许男孩儿的骨子里都有胜负欲吧。 我理解的‘赢和他们所想的‘赢并不一样。 没关系。 逐渐转变成谢小姐的我愿意去配合。 不服是吗? 来战。 齐经理默了会儿,「好,我知道了。」 挂断前我拜托齐经理帮我把放在客房的橘色手拎袋邮寄走,地址我会发到他的手机里。 同城应该明天就会到,另外再在衬衫的衣兜里帮我放一百块钱。 一码归一码,有些地方我挺轴。 算破财免灾吧。 我愿赌服输。 齐经理笑了,「我的大小姐啊,我可以派人直接送到孟钦家里,不用邮寄那么麻烦。」 「还是邮寄吧。」 我说道,「贸然派人去孟钦家也很唐突。」 「那好。」 齐经理应道,「不过你也可以等出院后再给孟钦邮寄啊。」 「那不还得等几天么,我希望他能早点收到。」 我如实道,「齐经理,我总觉得很对不起孟钦。」 「不要纠结开始,要向前看。」 齐经理宽慰了我几句才挂断电话。 阿美姐从走廊回来,问我中午要吃什么? 「哦,中午孟钦帮我点了小馄饨。」 「哎呦,有哥哥就是不一样嘞。」 阿美姐笑着看我,「有孟医生陪你吃饭我就先去下馆子啦,齐总说给我报销,有便宜不占是傻蛋嘛!」 简单聊了会儿,阿美姐就拎着包包兴高采烈的出门了。 相处中我莫名从阿美姐身上看到了大气和洒脱。 人家说到做到,不沉迷过往,朝前去望,境界比我高。. 缓了缓情绪我也去到洗手间,扯掉额角的纱布,脑门还真没留下什么疤。 刺破的眉心都恢复了正常,只留一个比小米粒还要小很多的红点。 凑很近去看的话,会发现红点儿的颜色更加明艳了些。 第378章 时来衣食胜从前 见里面有淋浴间,我顺便洗了个澡。 花洒浇灌而下,我不由自主的想起大姐背身的血迹。 按照我的经验,那大概率不能是幻觉。 毕竟我开悟后的感知力也是较寻常人要敏感许多。 如果那不是我身上流出的血,是不是就表明大姐会有什么意外? 预兆?! 心里一提。 我换好病号服就快速吹干头发。 转而就掐算起大姐的生辰八字,她是一九八三年出生,属猪。 本命心高气傲,品性醇和,做事忠直,易犯口舌。 祖上无靠,早年驳杂多端,属于单枪匹马闯荡之人。 我紧着眉,嘴里低声念着,「祖业根基觉少传,时来衣食胜从前。」 时来运转? 看运! 我掐算着手指又推了下大姐的流年大运。 发现她现阶段很辛苦,但是等到二十八九岁,将会迎来好运,如秋菊绽放。 尤其是她三十四五岁以后,船遇顺风,性情将不再激进。 若遇大贵人相助,必后福绵绵。 我提着的心放了放,单从流年运势来看,大姐即便会有些坎坷,也无性命之忧。 就说做先生还是有优势的,即便没办法给自己看,也不能随意给亲朋好友看。 私下里也可以小小的预测下,起码安心。 拨散着头发走出去,正巧孟钦也拎着餐盒进门。 他看着我就微微蹙眉,「你怎么把额角的纱布给拆了?」 「好了呀!」 我笑了笑,「孟医生,你看我这唇红齿白活力无限的像有问题吗?我学道之人骨骼……」 孟钦眸眼一深,我立马咽了后半句,规矩的站着,眼睛看向他拎着的餐盒,「那是小馄饨吗?」 空气安静了两秒,孟钦走上前仔细看了看我的额头,「万应应同学,你的确是骨骼惊奇,恢复的很快,没有留疤。」 「你看,我就说吧。」 我笑着抬头看他,一刹那的距离很近。 他正好是微微躬身的模样,我脸这一抬,乌木的沉香就萦绕在了鼻息。 孟钦站着没动,微俯着脸看我,眸底还能映衬出我的笑脸。 时光仿若有了片刻的静止,我直对着他的眼,「孟钦,你好香。」 说着,我鼻子就紧了紧,「不过我好像也闻到馄饨味儿了,更香!」 孟钦发出轻轻的笑音,拎着餐盒走到病床边,放下了小桌板,餐具都逐一的摆好,「洗手了吗。」 「我刚洗完澡。」 我坐下就要吃饭,伸出双手,「你看,很干净。」 孟钦没有多言,递给我一张酒精湿纸巾,「擦擦。」 我撇了撇嘴,老老实实的接过湿巾擦了擦手,「消毒完毕,我可以吃饭了吗孟医生。」 孟钦似笑非笑,「假乖。」 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拿起汤匙就喝了一口汤,嗯~灵魂瞬间就要升华了! 就是要这种感觉,想吃啥就能吃到啥的感觉,实在是太幸福了! 「需要我在这里陪着你吗?」 看我吃的开心,孟钦唇角也漾着抹笑意,「还是,你自己吃也可以?」. 「我不清楚。」 这一点我还真不知道,毕竟在此之前我也没和孟钦一起吃过饭。 想着,我看向他,「不如你假装离开一下,看看我会怎么样?」 孟钦可能是觉得好玩儿,真挺配合我,一袭白衣的就朝 门口走去。 我嘴里还要放着小馄饨,就在他颀长的身形快走到门外的刹那,我忽的就有了如鲠在喉感,差点噎着,忙不迭的道,「不行!孟钦,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 妈呀,差点唱出来了! 佛祖呀! 保佑我吧! 孟钦偏头就看着我浅笑,「你一个人,不行吗。」 「不行的。」 我垮着脸,「孟钦,能不能麻烦你留下陪我吃完这顿饭,没你这贵人在我真的不行。」 也是神奇,孟钦一走回来,我吃的就顺畅了,连清汤都喝的有滋有味儿。 孟钦静静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眼看着我,深眸却不知想些什么,「慢点,不用急。」 我哦了声点头,边吃看着他边笑,平和下来的孟钦就是会给人淡烟明月般的温和感。 像是微风拂过溪流,不骄不躁,清澈盈盈。 过程中孟钦并未和我多聊什么,直到我心满意足的吃完,「孟钦,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很冷的时候,能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谢谢你,帮我还了这个心愿。」 孟钦递给我一张纸巾,示意我擦干净唇角,他很自然的就收拾起桌面,我见状就要帮忙,孟钦清朗着声线轻声道,「听说你拜师时发下的是重誓,十年为期,败气自耗,虔立城存。」 我愣了愣,「是啊。」 孟钦将收拾好的餐盒扔到垃圾桶里,坐回沙发又看向我,「十年后要是不成功,你会怎么样呢。」 「我当然……」 我扯出一个笑脸,「继续做个败家子呗。」 孟钦眸眼直看着我,「那你会不会怕。」 「败家有什么可怕的。」 我笑了声,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垂下眼又抓了抓头发,「反正我誓言都发了,这十年,我不求功名,一心败家,在此期间,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确保十年后能够成功,如果真的成功不了,那就继续像这样生活呗。」 「有漏洞。」 啊? 我疑惑的看向他,「什么漏洞?」 孟钦微牵着唇角,「齐总也说,你不能求功名,但誓言发的是十年内需功德圆满,能得大成,那依我的理解,这份功名你以为你没有求,你以为你在败家,实际上……」 音一顿,他浅笑着消音了。 ??? 我头顶都是问号,「孟钦,你把话说完啊,那这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是好的。」 孟钦眸底跃起笑意,「万应应同学,你继续加油吧。」 见我一脸疑惑,孟钦笑容含蓄的站起身,「别琢磨了,记住那句话,你真正的想法,神明都不需要告知,万应应同学,我这贵人先去忙了,晚上再来看你。」 我懵懵的看着他出门,自顾自念叨,「我以为我没追求,实际上,我追求了?」 是呀。 没毛病啊。 我只是不要那份名利,但我积的是阴德,脚上的红线就是业绩。 摇了摇头,怎么无缘无故的就像被孟钦给我绕了? 想不通我也就不想了,饱餐一顿不要太舒服。 站到窗边,我感受着明媚的阳光,春天真的来了! 第379章 旺 失群的孤雁,趁月明独自贴天飞。 漏网的活鱼,趁水势翻身冲浪跃。 且等我几年以,含烟御柳拂旌旗,带露宫花迎剑戟。 哪怕我最最后仍旧起不了势,也要拉着慈阴一起魂飞湮灭。 下午的阿美姐还在不停地接听电话,如她所言,五位哥对她是连番轰炸。 「小温啊,沐丰刚给我打完电话,是的呀,小萤儿醒啦,午饭都吃完啦。」 电话接的她语气不耐,「你要是担心就来看看呀,要不然你单独给小萤儿去电话嘛,那要不要我让小萤儿接一下,你还不要?你干嘛啦,我又不是传声筒……」 我坐在病房都能听到阿美姐在走廊里传回来的抱怨声,没辙,几位哥就是不和我通话。 哪怕我发去了信息,逐一跟他们说没事了,他们还是会给阿美姐打去问询。 最令我没想到的是戚屹候,这些天他也给阿美姐去了很多通电话,默默关注我的情况。 即使他嘱咐阿美姐别和我说,阿美姐也一五一十的全讲了。 她说她才不管那些弯绕,这段时间她被那四个兄弟烦的都要冒烟。 「小萤儿,照顾你的这份钱是好赚,耳根子也是真不清净呀,天天接这么多通电话,我多好的脾气都要磨没啦,你看,我手机都是热的嘞,不晓得会不会有辐射呀。」 当然,阿美姐也就是单纯发发牢骚,对我来说却是受益匪浅。 通过她的这些‘抱怨,我间接知道了几位哥对我的接纳。 很多事不用去刻意挑明,无形中就有答案了。 靠着床头,我听着阿美姐有一搭没一搭传进来的声音,手上还在翻看着一本书。 齐经理特意派人给我送来的书本衣物,衣物是让我出院时换的,书有整整一箱子。 他说知道我看书快,让我把病房当书房,住院当成放假,修养两天。 回家再继续训练,迎接四月一号的挑战。 我感谢齐经理的知心,不知不觉中,他俨然成了我在京中的家长。 叩叩~ 敲门声响起。 我放下书本,「请进。」 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长相斯文的姐姐。 她对着我就笑了笑,「小妹妹,你还记得我吗?」 我点头,「您是那位帮我拍过片子的姐姐吧。」 「对,没想的你还记着我!」 她欣喜了几分,走到我病床边就柔声道,「听说你出车祸了,醒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还好。」 我招呼着她坐下来,用纸杯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接过杯子说了声谢谢,神态上略有紧张,有的没的和我聊了起来。 我试探道,「姐姐,您是不是想问我哥的事情?」 「嗯,我……」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看出来啦。」 还用看? 算您都来仨啦! 难怪阿美姐说孟钦桃花运旺,也太旺了! 我这身份不知道被谁给泄露出去的,好像全医院都知道我是孟钦的妹妹。 可了不得。 捅了马蜂窝啦。 这一下午我就没消停! 病房好像变成旅游景点了! 平常我一两个小时就能磕完一本书,结果这一个姐姐接着一个姐姐的上门。 简单的互相认识后我也不好直接下逐客令,既然揣着孟钦妹妹的名头,起码的礼貌我得有。 接待 的我真是从一点到四点都没看完一本书! 问题是来的姐姐们说的话还都差不多。 先是慰问慰问我,之后就朝我拐弯抹角的打听孟钦的喜好。 孟钦私下里喜欢做什么呀? 孟钦喜不喜欢小动物呀? 孟钦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如此种种。 我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真不知道。 眼见那些姐姐得不到满意的答案还迟迟不愿离开。 我只能硬着头皮说,他可能比较喜欢看书。 第一位姐姐是孟钦的同校师姐,也在这间医院实习。 按她自己的说法是,没遇到孟钦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是非常优秀的人。 高考时她是以清北的分数线考进的医学院,而且她年岁比同届考生还要小两岁,一直就是众人眼里的天才少女,我很赞同,这位姐姐看起来的确是美貌与智慧并存,侃侃而谈,很有自信。 但是孟钦的出现让她打破了认知,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优秀。 她说她忘不了孟钦作为新生代表在台上讲话发言的样子。 仿若是月光照在了玉石上,清辉滢滢,温雅倾城。 一刹那间,在场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了。 她拒绝了追求者,仅仅想和孟钦走近。 奈何孟钦好像看不到她,只将她当做小师姐,礼貌的保持着距离。 她追求的越来越迷茫,自小就家境优渥并且心气儿很高的她原本是骄傲的性子。 可在面对孟钦时,她却有了自卑心理,不敢去直白的道出这份喜欢。 她害怕一些情感若是冒然戳破了,孟钦会连这份基本的礼貌都不愿意再去维持,和她彻底陌路。 听说孟钦的妹妹住院,她便想从我这找找突破口,希望我能帮忙撮合。 我听得一脑门子汗,任务太艰巨了! 讲真我很理解她,就冲她能对我坦诚相待,就说明她憋得不是一天半天了。 当孟钦面儿她可能揣着顾虑,越紧张她越不敢迈出那一步。 在我这,她倒是能放开一些,完全是拿我当小妹妹去看待,聊起来她还说以后我有医疗问题可以直接来院里找她,好像她和刘医生那边也沾了点亲戚,是刘医生的一个外甥女。 所以她一听我说孟钦喜欢看书,多少觉得我有点敷衍她。 「小萤儿妹妹,你确定孟钦喜欢看书吗?」 她说道,「我和孟钦曾研究过同一课题,在一个实验里室待过,听其他的师兄讲,孟钦私下里更喜欢书画,他书法的造诣很高。」 诶~ 我忘了。 那您都知道还问我? 我认识孟钦的时间都没您长呀! 憋半天我只能实话实说,「姐姐,我真不太了解他。」 待这位姐姐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又来了一位很漂亮年轻的护士姐姐。 她说自己烤了一袋饼干,拜托我转交给孟钦,没等我拒绝,她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幸好有阿美姐在,她直说这种事怎么好转交,搞不好我就里外不是人。 然后她替我把饼干还了回去,这位护士姐姐也没再出现。 紧接着上门的,就是这位斯文姐姐。 第380章 逆鳞 我应对的都要有经验了。 坦言道我对孟钦也不是很了解。 我们是远到十万八千里的那种远亲。 甚至可以讲,孟钦的家人我都不熟。 只不过孟钦先前帮过我,才让我有机会成为他的妹妹。 归根结底一句话,我无能为力。 不过在聊天中我发现这位姐姐的耳垂处浮动着一抹小小的黑影儿。 尤其是她戴着钻石小耳钉,亮闪闪的映衬下,黑影儿就有点明显。 书言:肾气通于耳,肾和则耳能闻五音矣。 而肾主恐,心悸易惊。 我微微凝神,发现那抹指甲大的黑影儿又不见了。 忽隐忽现状,并没有涉及到肩头三火,说明问题不大。 结论一出,我便对着她说道,「姐姐,你最近最好不要冲动行事,容易受到惊吓。」 她闻声就是一愣,「惊吓?」 「对,这是我对您一点小小的建议,但是您别担心,影响不到您身体,不会得实病。」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姐姐,我会看点相。」 「……」 这话倒是让她坐不住了。 表情完全是‘你没事儿吧。 我也没去解释,巴不得她该忙啥赶紧就去忙啥,我这还着急看书呢。 她站起身,调整了一下情绪又对我笑了笑,「小妹妹,其实我过来还想对你说声谢谢。」 谢我? 「姐姐,您感谢我什么?」 「你让我遇到了爱情,让我知道了一见钟情的感觉。」 她难掩羞涩的道,「不管你是不是和孟钦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我都想做你的嫂子,你愿意吗?」 我莫名麻了一下,「姐姐,这事儿您得和我哥聊,我的想法不重要。」看書菈 「嗯,我知道,你好好休息吧。」 她笑着朝门口走去,正好和进门的阿美姐擦身而过,见阿美姐怔愣,她笑着朝阿美姐点了下头,这才走到门外,合上了房门。 「小萤儿,这又来一个?」 阿美姐诧异道,「三个了吧。」 我点了下头,拿起书继续翻看。 「小萤儿,你还能坐住?」 阿美姐啧了声坐到我旁边,「我说什么来着,孟钦不要太抢手哦,哎呀,你先不要看了啦!」 手里的书本猝不及防的就被她一抽,我跟着就要急,「阿美姐,我晚饭前得把这本书看完,快还我。」 「你这孩子死脑筋的呀!」 阿美姐拿着书本就轻轻敲了敲我的头,「孟钦是你的家人诶,现在有一群女人盯着他,那盯得两只眼睛都要冒火星啦,她们如狼似虎的……」 「噗嗤!」 我没忍住就笑了,「阿美姐,成语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你看你还笑,这就是事实!」 阿美姐眼底划过嗔怪,「我告诉你,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啦,就算你现在不方便谈恋爱,也要定下来,将他牢牢的握在手心里,不然你这样迟早会变成书呆子,再过个五六年你开窍了,孟钦也被抢走了,到时候你就傻掉了,哭都没得哭呀!」 我趁她不注意就抢回书本,翻到正在看的那页,继续默默记着。 「你看你,难道你就不生气?」 阿美姐疑惑道,「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 我也是无奈了,「阿美姐,我和孟钦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就是好朋友,这三位姐姐进门来向我打 听孟钦的事情,我也并没有什么反感……」 唯独闹心的地方就是她们影响到我看书了而已。 硬说说的话,身体还会有点不适,因为她们对我都会很热情。 基于此,我也不敢和她们聊太久。 毕竟身体难受大劲儿了我就没精力看书了,这很影响进度。 刨去这一层面,其余的我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他们都是成年人,谈恋爱不是很正常? 但凡我多了解孟钦一些,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生气更是无稽之谈。 「你的意思是……」 阿美姐朝我近了近,「就算是孟钦和别人谈恋爱,亲嘴嘴那种,你也无所谓喽?」 我又有点想笑,「那是孟钦的事情,我要做的就是送去祝福。」 「真的吗?」 阿美姐挑眉,两只手摆出个七的造型,指尖互相触碰着,「他会和别人这样哦。」 我忍俊不禁,索性放下书本,学着她的样子,「阿美姐,如果武妹和别人这样……」 「我杀了她!」 阿美姐当即揭竿而起,「想我王阿美十几岁就出来混,谁敢亲我的男人!那是我王阿美专属!」 我笑个不停,看来武妹就是阿美姐的逆鳞呀。 好在她没发狠多一会儿电话又来了。 洪兴十三妹立马化身成娇憨女老板,很讲究的去走廊聊天了。 病房内一安静,我就抓紧时间的看起了书,文字的红利我刚刚吃完,自然要继续多看。 正是我记得足够多,足够牢,才在和慈阴嘴上博弈时没落下风。 每多记住一行字,我日后就会多一份胜算。 晚饭我吃的很简单,孟钦打来电话我也没让他再帮我点餐。 就算他是我的贵人,我私心也不想给他添太多麻烦。 刚收拾好桌子,阿美姐就取回来了一沓子血液检查单。 我本想问她这结果是不是得等明天再给主治医生看,阿美姐就神神叨叨的扭头又跑出去了! 速度快的呦。 她恨不得留下一缕烟! 我原地莫名了几秒,随意的翻了翻单子。 检查的真挺细,风湿之类的都查了,连血型的检测结果都有。 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啥血型,好奇的看了看,AB型。 「是不是挺常见?」 我自言自语着,「应该是什么阴性血才比较有个性吧。」 「小萤儿!」 吓我一跳啊。 阿美姐怎么还来去如风了呢。 跑出去没三分钟她就风风火火的杀回来了。 「阿美姐,你怎么了。」 「小萤儿啊,出大事儿啦!」 阿美姐一脸惊悚神秘的看着我,「吓死人了呀!」 我跟着紧张起来,「闹鬼了?」 「比鬼都吓人啦。」 阿美姐警惕的朝房门看了眼,压低声音,「我去帮你取化验报告时就看到了,刚刚我又去确定了一下,哎呦果然呀,好大的事情啊,你快去看看吧,保证你看完就会怒火冲天的呀。」 怒火冲天? 我有点迷糊了。 「阿美姐,您确定是看到什么邪门事儿了吗?」 难不成慈阴又搞出什么花活儿了? 第381章 墨 「你去看看就知道啦。」 阿美姐推着我走出病房,指了指走廊的拐角,「就从那里拐出去,往步行梯那边走,那个地方没什么人,保准你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搞不好你还会委屈大哭的呀。」 啊? 她说的我都发毛,扭头我就要进病房。 「你干嘛啦!」 阿美姐正面堵着我,「还不赶紧去!」 「我得带符纸呀。」 我绕开她就想进到里面,阿美姐却死堵着不让我进,「我的个乖乖啊,这病房里哪有符纸,自从我来照顾你,就没见齐总送来什么符纸,再说你醒来也没画符啊,快去吧,别一会儿……啧,你遇到事情要先观察嘛,沉稳应对,搞不定再回来取东西也来得及呀!」 那倒也是。 我喉咙紧了紧,「阿美姐,那我先去看看。」 照量照量。 「去吧,去吧,就在那个方向……」 阿美姐指了指,一脸怕怕,「我就在病房里等你了,不要太生气太难过哦。」 我云里雾里的朝着走廊拐角走去,回头看了阿美姐一眼。 她趴在病房门口,头还朝我小鸡啄米般点着,意思我走的方向很正确。 我紧张中莫名有点想笑,拐出去后步伐还不敢走太快,鼻子不停地闻着。 除了消毒水味儿倒是没闻到尘晦气,手指摸了摸眉心,也没有刺痛感。 难不成脏东西离我还比较远? 顺着指示牌又拐进一道走廊,我紧张兮兮的探头一看—— 差点没气笑了! 这个阿美姐我真是服了! 哪里有脏东西?! 不远处的窗子附近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聊天。 我正要兴致缺缺的收回眼,突然发觉那位背对我的男人身形有些眼熟。 是…… 孟钦? 他应该是下班了,穿着深色的休闲外套,双腿笔直修长。 站他对面的女孩子恰巧是正面冲着我,看五官就是那位拍片室的斯文姐姐。 当下她低垂着眸眼,双手捧着一个漂亮小巧的袋子,朝孟钦送着。 整个人都是娇羞而又腼腆的样子。 喔喔喔~ 这不就是电视里演过的告白场景?! 我无端来了精神。 说不清自己啥心理,还挺兴奋的。 想不到我脏东西没看到,现实里还能看到这种戏码?! 阿美姐啥意思? 故意让我来看这些? 不管了。 我好奇心完全被吊起来了! 画面还是很养眼的,虽然孟钦没露出正脸,背身却是透着气质,女孩子又很清丽。 尤其是那位斯文姐姐眉宇中的一抹娇羞,真是隔着老远都能让我感觉到甜美可人。 可惜听不到他俩说了啥,斯文姐姐忽然抬眼看向孟钦,眼神一瞬间就暗淡了下来。 紧接着,她双手就失重般的下垂。 啪嗒~! 捧着的漂亮小纸袋就落了地。 我微微张嘴。 孟钦该不会是拒绝了吧。 他这么不解风情? 空气仿若凝固了两秒。 孟钦躬身捡起了那个纸袋,并没有放回到她的手里,而是直接将纸袋放到了走廊的窗台上。 随后他便转回身,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如墨的眸眼似乎还沾了层寒霜。 我莫名的打了个激灵,居然从孟钦的 眼底看到了一种名为冷漠的东西。 那种漠然感让我极为陌生。 好像我熟悉的孟钦并不是眼前的孟钦。 惊讶之余,我甚至忘了躲闪。 就这么站在走廊的一头,直愣愣的看着孟钦朝我走近。 孟钦很自然的就看到了我。 他眸底掠过了一抹微诧,唇角跟着便漾起浅笑。看書菈 我怔怔的看着他,下意识的也随着笑了。 对呀。 这才是孟钦。 笑容温雅含蓄的孟钦。 见那个姐姐还周身阴影的站在原地,我眼神示意孟钦回头看一下,不好就这么走了吧,她得有多难过,孟钦的脸色一沉,脚下的步伐加快,像是要来教育我,下一秒,那位斯文姐姐却看向了逐渐走远的孟钦,她突然就朝他跑了过去,以冲刺般的速度,伸出双臂,猛地从后面就抱住了孟钦的腰身! !!! 我睁大了眼。 很清楚的看到孟钦意料之外的微微晃了晃。 他眼底一凛,侧脸就要扯掉女孩子的手臂。 与此同时,我仿佛感受到了八级强震。 大厦倾塌,硝烟弥漫,哀鸿遍野。 脑中轰隆作响。 只留给我一片空白。 「喂!!」 猛地一嗓子就让我喊了出来,脖子僵僵硬硬的动了动,思维中还闪烁着孟钦被她抱住时身形微微晃动的画面,她抱他了? 他还…… 让她抱了?! 我抬手朝着那个女人一指,疾步走去,「你做什么!抱谁呢!」 说话就说话,谁让你动手了!不要脸!! 那位姐姐似乎还想把脸贴到孟钦的背身,没想到我霹雳一声震天响,喊得警报要拉响。 惊的她只剩慌乱,触电般就松开了手臂,扭头仓皇的跑进步行梯不见了! 我一看她躲了更是蹭蹭冒火。 满脑子都是我的白衣服被别人甩上墨了! 「你给我站住!!」 我拔腿就朝她追去,结果没跑几步手腕就被人一握,「万应应?!」 一看那罪魁祸首影儿都跑没了,我怒气汹汹的就瞪向孟钦,「你真是恶心!」 「恶心?」 孟钦微蹙着眉宇,「我哪里恶心?」 「你让她抱你,你就是恶心!」 我咬牙切齿的想要甩开他的手,「你被她弄脏了!我要杀了你!!」 孟钦攥着我的手腕却没有松开,沉着眼左右看了看,转而又望向我,「万应应,我没记错的话,你先前好像就是想要把我的衣服弄脏,那现在别人弄脏我和你弄脏我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如果被别人弄脏了,你应该很开心,而不是发脾气,对不对。」 「对你个头!!」 我觉得他欠扁的很,「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松开我!松开!!」 手臂挥舞了两下,孟钦面上平静,握着我手腕的力道却很大。 我越甩越来气,尤其还甩不开,索性就伸出另一只手推着他胸口后退,「我今天非得收拾你!」 孟钦偏头瞄了眼,见后面是墙,倒是很配合的退了几步,直到他抵靠到走廊墙壁。 我个头不够,踮脚来凑,气势滔天的道,「孟钦,你要搞清楚,只有我可以弄脏你,只有我!」 孟钦背身抵着墙面,眸眼微垂的看我,表情依旧是平静从容,「万应应,这不公平。」 第382章 不是我…… 「我就是你的公平!你是我的!!」 真是要气炸了! 趁他不再握着我的手腕,我便开始摸起自己的衣兜,「你等着孟钦,我现在就弄脏你,我王阿美十几岁就出来混……」 孟钦眸光微狭的看着我在那发癫,「你不是叫万应应?」 「对,我万应应十几岁就出来混!谁敢亲我的男人!那是我万应应专属!」 我一脸铿锵的怒视着他,手还在忙乱的翻着兜。 心情越发的焦躁。 天杀的! 怎么找不到?! 「你是要找这个吗?」 孟钦的手朝我送了送,掌心放着一支水性笔。 我双眼跟着一亮,一把就抢过笔,「算你识相!」 大拇指顶着笔帽一褪,脑中旋即回闪起很多杂乱的画面。 有个女孩子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很欠揍的画花了一个清隽男人的衬衫。 我仿佛是在当下,又像是穿越时空回到了那间办公室…… 随着笔帽咔哒~!的落地弹跳,我猛地回过神,抬起的笔尖却顿了顿。 思维飘飘闪闪,身上的血很热,想去胡作非为,又隐约的察觉出不对…… 我为什么要画这个? 「万应应,外套不可以弄脏。」 孟钦的音腔响起,我捕捉到‘不可以三个字,抬眼就道,「为什么不可以,我就要弄脏!」 语毕,我落笔就画了上去,故意朝着他里面的衬衫上面画,那布料画起来才更顺畅! 先是随意的画了两朵花,又觉得不过瘾,索性写起字,「我王阿美专属……」 孟钦凉着音,「你是万应应。」 「对,我是万应应!」 我正好写到了王字的一横,顺势就写出了万字,后面下笔干脆。 一边竖着写了万应应,另一边又写了专属两个字。 字写的很大很大,过程中我极其畅快。 像是脚腕绑着安全带去蹦极。 纵身一跃~! 惊险刺激中又有着形容不出的酣畅淋漓。 画完最后一个感叹号,我洋洋得意的看向他,「看你还敢不敢让别人抱,这是我的独家证明,你要是再敢做出背叛我的事情,我就将你推到深海里,让你去喂鲨鱼!」 孟钦垂眸看了一眼我的杰作,情绪莫名,:「我要是被鲨鱼吃了,你还要弄脏谁呢。」 「我当然……」 我一时词穷,脑子空白着,「我还可以弄脏很多人!」 「全世界只有一个孟钦。」 孟钦平声静气的看着我,「你应该珍惜这份唯一。」 「全世界,唯一,唯一……」 我顺着他的话茬儿呢喃了两句,义愤填膺的点头,「对!你说得很对,我不能让你去喂鲨鱼,我要留着你慢慢折磨,折磨死你!」 孟钦听着就笑了声,眉眼细润的化开,「胡闹。」 「你还敢笑!」 我一看他笑了更是生气,尤其是他还笑的那么干净美好,「不许笑!」 孟钦被我呵斥的不但没收敛,唇角反而挑衅般牵着。 「好呀,你笑是吧!」 我见状就气急败坏般的抬起水性笔,「我要弄脏你的脸!」 小臂高高的抬起,笔尖对着他的人中就想画出两撇胡须。 想法一出,我又有了惬意感,抿着笑就要画个八字胡—— 谁料孟钦的头却是一偏,身体也略微站直。 我的笔尖一下子走空,满是懊恼的抬脸瞪他,「不许躲!」 说着,我朝他又站的近了点,高高的踮起脚,人也跟着微微晃着,唯恐他再乱动,我左手还一把掐住他的下巴,顺便保持了一下身体重心,右手持着笔就要再次创作,「孟钦,你做好准备,我要给你画两撇胡子,嘿嘿嘿……」 我憋笑的眼睛微微一抬,忽的就撞上了孟钦的视线。 距离很近很近,他下巴还被我左手固着,人却一动不动。 仅寒潭般的眸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意味儿感一出来,带着他整个人都有了种说不清的魅惑。 气氛莫名有些迥异。 明明水性笔尖距离他人中的皮肤只有一两厘米,气流却像有了阻力。 我几乎使出了吃乃的劲儿要落笔画下去,踮脚的身体都在发颤。 咬牙切齿间,一记女音突然传来,「那边是十六床的患者吗?谢小姐?!」 绷~! 脑子里的一根线倏地断裂! 仿若被一桶凉水迎头浇灌,我持着笔的右手都是一抖。 惊慌失措的朝着女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当我看清了走廊尽头唤我的那位中年女护士,我便速度飞快的就转回了头,恨不能扯起孟钦的外套遮住自己的脸。 不! 我不是谢小姐!! 凌乱一出,我身体摇晃着差点跌进孟钦怀里。 他伸手箍着我的肩膀站稳,「慌什么。」 我闷头不敢吱声,面壁般正好冲向了孟钦的衬衫。 ‘万应应专属五个大字又让我头皮一麻。 写就写呗,后面为啥还画三个感叹号! 完了。 蹦极的安全带折了。 摔死我吧! 孟钦淡然自若的整理了一下外套,偏头朝着女护士看去,「您有什么事情吗。」 「哦,陈医生来电话问谢小姐有没有把血液的化验结果取回来?」 护士说道,「他明早查房的时候要看。」 孟钦垂眸就看向已经没脸见人的我,轻轻音,「万应应,检查结果取回来了吗。」 我各种生不如死的杵在那,木木的点了点头。 孟钦侧脸又看向护士,「麻烦您找过来,谢万萤的检查报告取回来了。」 「那就好。」 护士又叮嘱了我几句,转身就离开了。 空气凝滞成了死结。 我不敢抬头。 心底无声的哀嚎。 我能不能现场晕一个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那不是我,不是我…… 「万应应?」 孟钦捡起落地的水性笔,声腔里带了丝笑意,:「清醒了?」 我耷拉着脑袋,嗓子里挤着音儿,「对不起。」 孟钦笑了声,指尖拂过我的头顶,「回病房吧,我先去看看检查结果。」 带着消毒水味儿的乌木清香掠过鼻尖,我原地无措了几秒,低眉顺眼的就跟在他身后。 手指拧着病号服的衣角,我脸涨的都能煎蛋。 恨不得借来一台挖掘机,当场刨出一个深坑,让我能一头扎进去。 那位被我一嗓子吓跑的姐姐,她过后得不得圈圈我? 对了! 我下午才看出她会受到惊吓…… 居然是这样应验的! 我欲哭无泪。 丢人妈妈给丢人开门,丢人到家了! 第383章 反差感 我各种崩溃的跟在孟钦身后。 蔫头耷脑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瞄着他的肩背,我硬着头皮快走了两步,「对不起啊孟钦,下回我肯定会注意的,以后你谈恋爱只要背着我点儿就可以了,我看不着就不会添乱了,真的,我发誓。」 哎呀!! 这誓言发的我都没底气呀! 不敢朝天竖三指。 「没关系。」 孟钦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正好我不想谈恋爱,还要谢谢你。」 谢我? 我更加过意不去,「孟钦,要是你以后真的遇到很喜欢的女孩子,被我这样搅合……」 「你并不想这样。」 孟钦脚步一停,高大的身躯在我身前遮挡了一部分光晕,逆光之下,他眸底沉静又带着细微的认真,「万应应,我以前不了解你的气场,对你也有过误解,但现在我知道了,所以,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刚刚也只是很小的事情,我并不会责怪你。」 我对着他的眼,想说谢谢,可我心里的这道坎儿却很难一下就跨过去。 幸好那位护士阿姨找过来了。 不然我要怎么收场? 难不成我真给他画出胡子?! 那孟钦要是急眼削我了都没人来拉架! 我太欠儿了! 「孟钦,不如你下次试试穿其它颜色的衬衫?」 话一出口,我又觉得自己过分,「我知道,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物是你的自由,而且你是医学生,要穿白大褂,就、就是我一看到你穿白色,我、我就容易冲动,脑子一空就会很失控,会伤害到你……」 我满是局促,「对不起,孟钦,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然以后你就防备着我点儿,有我在的地方,你就尽量别穿白衣服,一旦被我弄脏了,我真的……」 「有必要吗。」 孟钦气定神闲的看我,「万应应小同学,你这气场还挺有意思的。」 啊? 我正准备酝酿出一大长篇的道歉语录,听着孟钦的话就愣住了,「有什么意思?」 「反差感。」 孟钦浅浅的笑了笑,转过身,风度翩翩的走了。 欸~ 他啥意思啊。 是不是笑话我呢。 我智商已然欠费,只得加快步伐跟上他,周身都充斥着愧疚难安。 到了病房,阿美姐还站在门口,一脸翘首期盼的样儿。 看到走在前面的孟钦,阿美姐先是点头和他打了声招呼,转而她就好奇的快速走到我身边,肩头轻撞着我,「小萤儿啊,你是不是很生气呀,要气炸了吧,有没有很难过?哎呦~看你走回来的这个样子,是不是和孟钦吵架了?」 我低着眉眼无话可说。 不知道她啥心理,让我去看告白场面干啥?! 说起来也是怪我自己,一天好奇心咋那么重呢! 在村里你就溜墙根儿,到医院了你还溜墙根儿! 自己啥体质不知道吗? 嘚瑟过油了吧! 该! 「小萤儿,你怎么了?吵架就吵架了嘛。」 见我一声不吱,阿美姐还有点疑惑,进了病房便悄声对我道,「姐和你说,我就是故意要让你去看的,你这孩子不被刺激刺激不开窍啊,更何况吵架有时候不是坏事,有利于感情进步……」 「姐既然收了你的钱,就要促成你最好的姻缘,而且我告诉你,孟钦对那个女孩子一看就是不来电,我这双眼睛看这种事情可准的很呀……小萤儿,要不要我回避一 下,你单独听听孟钦的解释……」 我容着阿美姐在那里自说自话,见孟钦已经翻看起我的检查报告,就加着小心凑上前,「孟钦,你坐下来慢慢看吧,要不要喝点水?」 孟钦侧眸看了看我,唇角敛着一丝笑,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可以,麻烦了。」 「不麻烦的!」 我颠颠的就要去倒水,拿起纸杯的手顿了顿,又小跑到他面前,「孟钦,我这里没有茶,但是有矿泉水和可乐,你要喝哪种?」 孟钦垂眸继续看着化验单,「白水就好。」 「好的。」 我又回到饮水机前面,接了一杯水,轻轻的放到他身前的茶几上,「孟钦,你请喝水。」 孟钦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看报告的表情很是认真。 「对了孟钦,下午齐经理给我送来了水果,不如我削个苹果给你吃吧。」 我小心翼翼的道,「我削苹果很厉害的,皮能打着旋的下来,不会断。」 孟钦掀起眸眼看我,笑的清新无奈,「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 我呼出一口气,貌似逮着了将功补过的机会,拿起苹果和水果刀就坐到旁边用心的削起来。 空气无端有些安静,眼尾一扫,阿美姐正一脸蒙圈的站在房门附近看着我。 她像是很不理解我的举动,周身都写满了,小萤儿,你发生了什么? 「阿美姐,你看我这皮削的厉不厉害?」 我装傻般朝她笑笑,「你要不要也吃一个苹果?」 「哦,不用了啦。」 阿美姐摆了摆手,神情还是困惑,回过身的她像是想要静静,自顾自就出去了。 我默默地吐出口气,削完皮就将苹果切到保鲜盒里,找出一枚小叉子扎在果肉上,「孟钦,这叉子也是齐经理派人一同送来的,新的,没人用过,你尝尝这个苹果,很脆很甜。」 孟钦眸底晕着浅笑,「我先不吃,一会儿我洗完手再品尝,好吗。」 「我帮你准备好湿纸巾了。」 我特别殷勤的双手递上纸巾,「你擦擦手,一边看一边吃。」 孟钦没再多言,抽出纸巾擦了擦下手,拿着叉子吃了一块苹果,「有点酸。」 「怎么会酸,我下午才吃过。」 我又拿出一把叉子,扎了一小块苹果放到嘴里,「很好吃,比我下午吃的那颗还要甜脆!」 说着,我就反应过来,「一定是你的原因,孟钦,你在的话,我吃东西就会很好吃。」 孟钦姿态很闲适的看着我,「所以,你能轻松些吗,真的没事。」 呃。 我是想轻松,问题是他那外套没有扣上,里面的衬衫半遮半露。 只要我稍稍移开眼,就会看到万应应或是专属两个大字。 真是每分每秒都在提醒我自己做出的恶行。 最要命的是我冷不丁看到还会很得意,心里像是住着个邪恶的小人儿,看到那字就会拍手叫好,我真想给她一杵子,给我上一边拉去! 第384章 我们都是不完美的人 孟钦顺着我的眼神看了眼自己的衬衫,单手随即系上了外套扣子。 再看向我,他就是云淡风轻,「万应应同学,过去了,好吗。」 我抿着唇角点头,坐到他对面的沙发,手指交缠着。 病房内安静了一会儿,只有孟钦翻看化验单的沙沙声。 末了,他整理好单据,笑着对我道,「恭喜你,万应应小同学,你很健康。」 我笑了笑,「那是肯定的呀,你知道的。」 孟钦又抽出那张血型化验报告,「我没想到你是AB型血,我们是同个血型。」 「你也是AB型吗?」 我佐证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孟钦,这是个很常见的血型对不对?」 孟钦挑眉,「你不希望常见?」 「我当然想罕见点。」 我笑着道,「最好像电视里演的那种,熊猫血吧,一听就很特殊,很有个性。」 「熊猫血的人可不希望自己是熊猫血。」 孟钦笑着摇头,将收好的化验单放到床头柜上,「不过AB型血的人数占比较其它血型算是比较少的,医院的血库偶尔会有紧缺的情况发生。」 紧缺? 「那我可以去献血呀!」 话一出口,我又跟着摇头,「不行,我的血不能献,我的血质量不好。」 「不好?」 孟钦笑了,「万应应,你的年纪不符合献血要求,但是你的身体很健康,哪里会有血液质量不好的说法。」 「气场不好,我献血会影响到别人的……」 我眼含内疚的看他,「你看我对你都那样了,一但谁用了我的血,兴许就会复制成另一个我,虽然不会像我这样失控,也会变得胡乱花钱,那我不是害人吗?所以我还是别献血了,血都不能流到别人身上,尤其是你孟钦,日后我的血要是不小心沾到你身上,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洗干净,不然你就会受到我连累,很容易发生不好的事情。」 孟钦听着我的话倒是没言语,坐在那里还散着淡香。 我闻着空气里丝丝缕缕的味道,不由得道,「孟钦,你可以去献血,你的血质量一定会很好,我敢说,谁要是用了你的血,一定会得到你的庇佑,你的血若是能救到别人,对你来说也是一份功德。」 孟钦笑的含蓄,眸眼微垂,高挺的鼻梁留下侧影,「很遗憾,我也不能献血。」看書菈 「为什么?」 「我先天的凝血功能不太好。」 孟钦语气些微的无奈,「血小板比较低。」 我没太听懂,「血小板是……」 「简单来讲,就是我有了伤口会比较难止血。」 孟钦淡着音腔,「不过这不是大问题,日后做外科手术时自己多加注意就好。」 我怔怔的看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有过要磕破他脖子的想法。 那岂不是会直接要了孟钦的命? 「孟钦,以后我发疯的时候你一定要躲远点。」 我起身走到他身前,很轻的开口,「千万不要被我伤到了。」 孟钦笑了,抬起的眸光都闪着光耀,「万应应同学,你现在知道了,我们都是不完美的人,日后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我难看的笑笑,「不,我觉得你很完美,你也说了,你这个血小板不算是大问题,在我心里,你像是神佛,完美到没有弱点和缺点。」 「谁说神佛就没有弱点和缺点的?」 孟钦淡着眼,「弥勒佛笑颜欢喜,大肚包容,他在楞严经里说,忆我往昔,有佛出世,名日月灯明,我从彼佛而得出家 ,心重名利,好游族姓,在我看来,他在性格上和寻常人没什么不同,喜欢穿华贵的衣服,喜欢结交贵族好友,但这不妨碍他最后成佛,所以有弱点和缺点没关系,重要的是接纳自己,心定就是定,你认为呢。」 诶~ 我像是得到了启发。 「弥勒菩萨未断诸漏,不修禅定,不断烦恼,佛记此人成佛,乍一看这话是说他尘缘未了,没有断了烦恼,还不修禅定,却一定会成佛,境界很难理解……」 我嘶了口气,看向孟钦,「不过你的意思我略微明白点,凡事流于表面,内心不安就不能称为定,弥勒佛能做到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他是最接地气的菩萨,内心有定,处处是修行,自渡渡他,心中有禅就无需去刻意修禅,他能容一切,自然会成为佛。」 音落,我就是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孟钦,我理解的对吧。」 孟钦凝视着我,没有答话。 空气中有很多小小的光影,在我和他之间,细微的浮动着。 我被他看的心里有点没底,「我是不是说错了?」 孟钦移开眼,旋即站起身,拿起保鲜盒放到我手里,「奖励你把这盒苹果吃光,走了。」 语毕,他抬脚就朝门口走去,我忙不迭的又唤了他一声,「孟钦!」 待孟钦看过来,我就不好意思的指了指他的衣服,「衬衫我拜托齐经理给你邮寄过去了,正好是两件,孟钦,对不起啊,谢谢你,包容我。」 「那你要不要把小蜜蜂电子表送给我?」 我一愣,「啊?」 「你不是很喜欢说谢谢?」 孟钦温和雅致的站在那,「既然你非常感谢我,对我总要有点表示,就把你最喜欢的小蜜蜂电子表送给我吧,怎么样。」 「可上回我要送你,你不是说……」 我眼一低,嘟囔道,「这回也没戴它,在家了。」 孟钦笑了声,似乎逗到我了,拧开门把手就离开了。 我望着关上的房门,顺手扎了一块苹果放到嘴里,微微拧眉,「不脆了,早知道他在的时候就要开吃么。」 想着,我还是快速吃光了切完的一盒苹果,拿出手机就给齐经理发了短信,麻烦他让东大爷帮我熬点固魄汤明早送来,按完发送,我又拿出一本书,继续看了起来,心里不禁嘀咕,还好我高瞻远瞩买了两件白衬衫…… 书本登时敲了下额头,万应应,你买两件是不是有毛病,这就是预兆呀! 下回要是再画…… 「不可能!」 我一嗓子又给进屋的阿美姐吓一跳,「小萤儿,你干嘛啦。」 「没事儿。」 我抱歉的笑笑,强迫自己摒弃杂念,一心一意的看起了书。 阿美姐倒是端详了我好一会儿,大概是瞧我书看的认真,也就没再多聊什么。 第385章 要求 这一晚无波无澜的度过,早上陈医生来看完报告,说了和孟钦差不多的话,同意我再观察一天就出院,我趁阿美姐在走廊热火朝天的通手机,拉上床边的遮挡帘子就修习打坐。 行气后身体微微发热,仗着是单间病房,我继续压腿抻筋,默默地为四月一号的挑战蓄力。 手机里还有齐经理发来的短信,他说家里现在五个兄弟的氛围不是很融洽。 李沐丰和刘小温表明态度要站在我这边,武妹因为推我出了车祸,这些天很压抑,对这事儿不发表意见,乾安态度中立,戚屹候那边却写了一封血书,让宗凌大哥做了见证人,只要我能完成测试,他当场认我做姑奶奶,可我要是完不成,戚屹候就不会再在我面前出现。 事情闹到了这步,就不是我能不能完成,而是我必须要完成。 我心里多少有点底儿,毕竟我之前上去过,攀墙的身体发力点也掌握了。 怕的是休息了二十天体能倒退,距离约定日期就剩下十天,我想在医院先把关节打开,做做基础训练,等回到家再加练,这事儿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而且还得成功的漂漂亮亮。 途中不能出一点差头儿。 奈何一想到这里我眼皮还是会跳,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再加上仍旧有陌生的姐姐上门,拐弯抹角的朝我打听孟钦,搞得我就有些焦躁。 正压腿呢! 我还得慌忙把腿收回来。 当然,在客人面前我不能流露出不悦,秉持着礼貌端庄。 等到孟钦给我打来电话,我欻一下就炸了! 「孟钦,你知不知道你的桃花运是有多旺,麻烦你注意点好不好!」 我手机放在耳边,人都烦躁的在病房内走圈,「要不然你把你的爱好一条一条的打印出来,粘贴到墙上,通知凡是对你的有意思的姐姐自己去看,放过我这妹妹吧,行不行?」 越说我越闹心,扶着额头道,「孟钦,我不是吓唬你,我真的会生气的我跟你说,再这样下去我保不齐见到你就要精神不正常,我会伤害到你的!」 孟钦很有涵养的听我说完,音腔平和的道,「万应应,我只能说很抱歉,这件事我暂时还没办法去解决,因为去到你病房叨扰的女孩子,我也不熟悉,在日常的学习工作中,我不可能因为谁多看了我两眼,我就去找谁谈话,警告对方什么,我能做的就是端正自身,清者自清。」 我没急着接茬儿,发泄完也平静不少,这种事估计谁遇到都头疼。 处理吧,人家又没摊开来表明心意,你一上纲上线反倒显得自己找事儿了。 就像昨天那第一个来的姐姐,她就是没戳破,日常对孟钦也没啥越矩的行为。 但要是不管不顾吧,像我这种家人就很容易成为她们另辟蹊径的目标。 问题是我这条蹊径也挺忙,不想总被辟啊。 「孟钦,你说你的桃花运为什么就这么旺呢?」 「你问我吗?」 孟钦笑了声,「没记错的话,小谢先生曾给我看过手相,说我感情未卜,婚姻坎坷,这个桃花运又是什么情况。」 「这是两回事。」 我还真给他解释上了。 咱可是正儿八经拜师踏道的先生。 「孟钦,桃花分正桃花和烂桃花,这里面还有缘深缘浅的讲头,能顺利恋爱到结婚的一般都是正缘,哪怕这个人是你的劫,也是你这辈子一定要面对的一场劫难……」 单身时被多少人追求,和自己日后的婚姻是否坎坷,完全是两个概念。 甚至还有一种情况,这个人在适龄阶 段追求者很多,但婚姻反而没有预期的美满。看書菈 民间会把这种问题总结为此人年轻时挑花眼了。 事实上就是烂桃花太多,看似追求者遍地,其实没一个靠谱的。 而且这种情况往往是长相比较出众的女孩子会遇到,也是女孩子比较吃亏,就像一朵芬芳艳丽的鲜花绽放在野外,它能引来蜜蜂蝴蝶,也能引来无耻之徒去采摘。 这时候又衍生出一个说法,若是一个女孩子没有家人的保护又长得太漂亮,这或许不是恩赐,而是一份苦难,因为她要面对的危险太多,诱惑太多,就像我梦里那非常漂亮的陷井,一不小心就行差踏错了。 说到最后,我愈发的无奈,「总之孟钦,你要是阻止不了别人喜欢你,就要自己多注意点。」 孟钦好脾气的道,「请小谢先生明示,我要怎么注意。」 「不如你戴上口罩?」 我试探道,「以后你在医院就戴口罩,遮住你的脸,这样应该就会减少很多麻烦。」 孟钦笑音浅浅,「既然你这么生气,中午要不要宰我一顿,想吃什么。」 「好呀,我当然要宰你。」 我不客气的,「我要吃皮蛋瘦肉粥,还有凉拌土豆丝,土豆丝要酸甜口。」 「就这些?」 「要很好吃的那种。」 我补充道,「你还得腾出时宝贵的间坐在旁边陪我吃完,可以吗。」 孟钦笑音轻缓,「等着吧。」 挂断电话,我这才稍微顺了顺气。 阿美姐倒是不用我管,她看我自己在病房里折腾的挺欢,便和新认识的患者家属结伴儿出去吃饭了。 该说不说,阿美姐的业务能力我是真佩服。 人家来照顾下我这怨种病号,赚着钱,另外还能发展新客源。 这一层脑外病房,凡是对美容感兴趣的女士,都是阿美姐要结识的朋友。 她绝对不会上来就和你推销什么,纯粹闲聊,从家长里短聊到医院的内部八卦。 等你唠舒心了,主动想要认识她了,阿美姐再一步步渗透。 为人处事特别有她自己的一套学问。 可以这么说,喜欢阿美姐的人会觉得她开朗灵活,烦她的人会觉得她特别市侩。 太平巷的街坊对她亦是褒贬不一,两极分化严重。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时我肚子都咕咕叫了,放下书本就看向门口。 进来的孟钦带了一身初春的清寒,见我眼底发怔,他摘下口罩就笑了笑,「怎么,还气着呢。」 我懵懵的,「孟钦,你真戴口罩了?」 孟钦淡着音,「不是你要求的吗。」 「喔,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的听啊。」 我唏嘘着,「孟钦,原来你这么好说话的。」 第386章 你藏得很深呀 孟钦去洗了手,帮我放下小桌板,不疾不徐的将餐盒逐一摆好,见我还一副费解的样子,他笑了声,「不逗你了,我下午要去呼吸科陪诊,教授要求必须戴口罩,吃饭吧。」 我莫名轻松了几分,嘁了声,「就说么,你怎么会听我的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看着皮蛋瘦肉粥,我立马忘了上午被打扰到的不愉快,十分狗腿的朝他道谢。 正要开动,孟钦居然又打开了一个保鲜盒,里面都是剥好的橘子瓣。 我怔了怔,「这是……」 「齐总说你喜欢吃橘子。」 孟钦看着我,「不喜欢吗。」 「喜欢,可这全是你剥的吗?」 我拿起一瓣橘子,「你还给摘络了?」 太细致了吧。 孟钦没多言,拿起我看过的书本坐到沙发,「慢慢吃,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知道,但是孟钦下次你不用这么麻烦的。」 我当真受宠若惊,「在家里我吃橘子,我爸都没给我摘过络的,以后橘子你直接给我就好,我可以自己扒皮去吃……」 孟钦翻看起书本,眼都没抬的道,:「卿卿喜欢这样吃,她说橘络会影响口感。」 我哑然。 四下忽的静寂无声。 阳光穿透窗子照射进来。 一抹光晕正好落在他的肩头。 浅金映衬着他的白衣愈发圣洁无暇。 孟钦持着书本坐在那里,眉宇间沾染了书香之气,温雅沉静,气质斐然。 早上我喝了送来的固魄汤,眼下我看着孟钦,倒是只有欣赏,没有坏想法。 默了会儿,我兀自笑了笑,心头暖暖的,即使我知道这份温暖又是受到了卿卿姐的恩赐,我依然感恩,心情就像是入口的橘子瓣儿,甜的没有一丝丝酸。 「万应应,你看完这些能记住吗?」 孟钦翻阅了一会儿就看向我,「这里面内容有些笼统模糊,即便理解,也未必能加以运用。」 我一听这话就笑了,「我刚看完,你考考我呀。」看書菈 孟钦唇角牵起,「这里面的置产是什么意思。」 「就是从面相和气色上看事主近期适不适合购置房屋。」 我放下汤匙,一本正经的道,「原文是凡置房屋,要山根迁移,此二处俱发黄光紫色,方得成就,若纹赤暗,招口舌是非,亦不宜,虽成亦难为孙之计。」 孟钦颔首,「通俗理解呢。」 「凡是想购置房屋的人,要看他鼻梁的山根和迁移这两处宫位。」 我说道,「如果这两处位置出现紫色和黄色,就说明能获得成功,如果这两处宫位的纹理出现暗色和赤色,就会招来口舌是非,不适合行动,即使房屋暂时建成了,往往也不会成为子孙的财富。」 孟钦眸底透着认真,「这黄光紫光,又要怎么看。」 我抿着唇角笑笑,摇头晃脑的样儿,「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抑夫贵贱夭寿,无不造于形神,得失枯容,实难逃于气色。 孟钦笑了声,「意思是只有你这学道之人会看气色光耀?」 「倒也不是。」 我按了按要翘起来的小尾巴,「凡事没那么绝对,普通人要是看出了谁的面色异常,通常会有两种情况,要么是看出此人要行大运,有势如破竹之兆,要么就是看出对方印堂发黑,这会让气场敏感的人不太舒服,属于大凶之兆。」 孟钦合上书本,「万应应同学,你照镜子的时候,会给自己看吗。」 「看不了,阴阳 先生求得和大众不一样,使命也不一样。」 我笑了笑,「不过我可以给你看,孟钦,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孟钦笑而不语,起身将书本放了回去。 我顺势看起他的五官,「你鼻梁挺直,谷食丰厚,山根不折,功名俊美,学馆清高,凌云折桂……」 说说我就没动静了。 简直是教科书般的贵人面相,还真是让人羡慕嫉妒。 书中说好头不如好面,好面不如好身。 三停相称,五岳四渎丰城。 意思是头相好不如面相好,面相好不如身相好。 而且要身材的三停比例恰到好处,面上的五岳四渎丰满并且水到渠成。 孟钦这种完全没有我的发挥空间,讲出来都好像是我在拍马屁。 完了。 我惆怅了。 孟钦在我感慨时就漫不经心的整理好了桌面,「小谢先生,我认为谁都没你的面相好。」 「怎么说?」 我一看桌子被他收拾完了就想去扔垃圾,「我去扔吧。」 孟钦还是先我一步扔完,走到门口便戴好口罩,侧脸看过来的眸底轻闪着笑意,「神形中有妙,心相两无余,百一歌中意,君还会此无,就凭小谢先生骨骼惊奇这一点,都不会是凡人。」 我惊讶的挑眉,「孟钦,你翻看那么一会儿就记住书里的东西了?」 戴着口罩的孟钦眸眼更显深邃,「万应应,想吃什么记得打给我。」 我哦了声,待他出了房门心头还在诧异。 这人什么脑子?高端定制的吧。 我唯一能划拉出来的踏道天赋貌似被无情碾压,见状我不敢耽搁,冲榜样的力量我都得孜孜不倦,谁知没过一会儿,阿美姐就欢天喜地的回来了! 她那表情就跟过年了一样,「小萤儿,别看啦,出大事情啦!」 我现在对她的‘大事情都有阴影,「阿美姐,您该不会是又看到什么了吧。」 「哎呦,要不说小萤儿你是阴阳先生,算的好准呀!」 阿美姐拍了下手,:「你晓得我刚才看到谁了不,就昨天下午来的那个女孩子,第三个,长相蛮斯文秀气的女孩子,放射科的……」 那位斯文姐姐? 我不由得紧张,「您和她聊天了?」 「对啊,她拉着我去到她办公室,哭的是稀里哗啦呀。」 阿美姐一脸的兴致盎然,「小萤儿,我这才知道,你藏得很深呀!很暴躁呀!你都给她吓到啦!」 「……」 那您怎么能是这个表情呢? 「阿美姐,我昨天晚上有点不正常,就……」 「我理解呀!」 阿美姐的语气完全不当回事儿,「她就说先前接触你,还觉得你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子,昨天下午你也好好的,怎么看到她和孟钦在一起你就突然爆炸了,她就问我,你到底和孟钦是什么关系,你那反应完全不像是妹妹,像是要吃了她!」 第387章 善意的谎言 我脸色一涨,「您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就是妹妹啊。」 阿美姐理所应当的道,「再说我都问清楚了,是她表白失败了,孟钦讲的明明白白,和她没可能,是她还想剑走偏锋,这得亏你喊了一声,不然她更要尴尬呀,我最后也安慰了她,医院除了孟钦不是还有很多优秀的男医生嘛,更何况孟钦还不是医生,他很快就要回学校了,学业很紧,这个阶段根本不适合谈恋爱嘛!」 话还真是全让阿美姐唠了。 「小萤儿,你放心,那个女孩子已经被我安抚好了。」 阿美姐笑着道,「就是我没想到你本事居然这么大,就说你昨晚怎么还给孟钦端茶递水的……姐还得向你学习呀,该进进,该退退,你还真是无师自通诶,一切尽在掌握!」 「……」 我实在是不知道接啥,听到那位斯文姐姐没事儿就放心了。 正要继续看书,敲门声随之响起。 进来的是昨天和陈医生一起来给我做检查的年轻护士。 她先和我说了说明天办理出院的流程,然后话锋一转,提到了我的哥哥孟医生…… 天哪!. 孟钦人不在,魂儿是四处飘啊! 没活路了! 「姐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姐姐?」 医院走廊的排椅上,我看书正看的入神,突然感觉手臂被人触碰。 抬起眼,身前站着个戴着棉线帽的小女孩儿。 她穿着肥大的病号服,衣袖和裤腿的都是挽着的。 六七岁的样子,长得是瘦瘦小小,怀里还抱着个洋娃娃,脸色异常的苍白。 「姐姐,你好漂亮呀。」 她冲我笑着,「我可以坐到你旁边吗?」 「可以呀,你坐吧。」 我点了下头,视线继续落到书本上,手指默默学着掐算。 在病房里实在是待不下去,索性我就出来找了个僻静地儿,好能安安静静的看书。 正默背着书里的东西,鼻息处登时闻到了一股很吸引我的阴沉气息。 脸一转,我看向旁边的小女孩儿—— 这么小的孩子身上怎么会有如此重的阴气? 她坐下后就摆弄起手里的娃娃,那是个有点破旧的洋娃娃,黄色的发丝都有些擀毡,娃娃放平能闭合的蓝眼睛也不太好使,卡卡顿顿,似睁似闭的,小女孩儿却玩儿的很开心。 她两手扶着娃娃像是走路的模样,自言自语的配音,「妈妈,妹妹要回家吃饭啦,今晚要吃什么,哦,吃蛋糕呀,哇,是生日蛋糕,要吹蜡烛……」 许是感觉到我的注视,小女孩儿转脸就看向我,「漂亮姐姐,我打扰到你了吗?」 我摇头笑笑,:「没有呢,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晶晶,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晶。」 她很活泼的应道,「我今年七岁啦!」 七岁啊。 我心里颤了颤。 才七岁…… 「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晶晶好奇的看着我,「我在这一层住了很久啦,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你?」 「姐姐叫萤萤,萤火虫的萤,和你的名字很像,都是亮闪闪的意思。」 我压抑着心情,「之前我没怎么出过病房,明天,我就要出院了。」 「真的吗?我明天也要出院啦!」 她很开心的笑着,「萤萤姐姐,那你家住在哪里?是不是也要坐火车?」 「嗯,我要是回老家的话,就得坐火 车。」 我端详着她的眉眼,「那你明天出院……是病治好了吗?」 「好了,妈妈说好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棉线帽,:「我之前头好疼,妈妈说里面长了东西,来到这里头发就被剃光了,医生爷爷给我做了手术,然后我就回去上学了,可是后来头又很疼,妈妈就又带我来了,我在这里住了好长时间,头发又被剃光了,不过这一次是真的治好了,妈妈说我以后头都不会疼了,等头发长出来,我就能正常上学了!」 「哦。」 我努力的笑了笑,「真好,那晶晶喜欢上学吗?」 「喜欢,我的好朋友都在等我回去呢!」 她满眼憧憬的抱着娃娃,「我回去会跟她们说,城里好大好大,街道上有很多车,大楼都很漂亮,将来我会好好学习,也要考进这里的大学,医生爷爷跟我说,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漂亮姐姐,我以后也想做医生,像医生爷爷照顾我这样,再去照顾别人!」 我笑着点头,看着她纯真的笑脸,却难掩情绪的偏头看向另一方,眼底无端有些酸涩。 这个小妹妹的阳火已经很弱很弱,散出的病气太过阴晦,怕是用不了多久,就…… 是痊愈康复的出院吗? 很明显。 是她的家人骗了她。 善意的谎言吧。 回到家里,她就要度过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日子了。 「萤萤姐姐,你看的是什么书?」 她看了看书名,「六……后面那个字怎么读。」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她,「六壬。」 「六壬?我没听过。」 她疑惑地挠了挠棉线帽,「萤萤姐姐,这是讲什么的书?」 「讲要开心快乐过好每一天的书。」 我看向她抱着的洋娃娃,「晶晶,你很喜欢洋娃娃吗?」 「喜欢呀,这是我的好朋友,她叫贝贝。」 晶晶低头玩了会儿娃娃,转头又对着我道,「萤萤姐姐,我很奇怪,妈妈跟我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打招呼,可我刚刚一看到你坐在这里,我就很喜欢你,是因为你太漂亮了吗?」 当然是因为气场相吸。 这不是好预兆。 想着,我还是牵起唇角,「姐姐哪有晶晶漂亮,晶晶,姐姐不想看书了,我们一起玩过家家好不好?」 「好呀!」 她开心的点头,小小的身子朝旁边坐了坐,特意在我和她之间空出一块位置,小手摆弄着娃娃就走过来,「萤萤姐姐,贝贝回家啦,今天我们要吃什么呀。」 我竖起书本,假装这就是‘姐姐,「哦,贝贝回来啦,今天我们不在家里吃饭,贝贝,你喜欢去哪里玩呀,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姐姐,贝贝想去动物园和海洋馆。」 洋娃娃朝着书本点头,「听说动物园里有很多动物,有狮子老虎还有大象……」 我笑着点头,「那海洋馆里有什么呢?」 第388章 要不要画画 「有很多海里的鱼!」 晶晶语气欢快,「听别的小朋友说,那些鱼可以在头上游来游去,姐姐,我们现在就去吧!」 「晶晶,那你去过动物园和海洋馆吗?」 我对着她突然道,「京中的动物园和海洋馆。」 「……没有,妈妈说那门票好贵的。」 晶晶的眼睛暗了暗,转而又明亮起来,「不过等我长大后就能去了,到时候我就能赚钱了,我会带着妈妈一起去,因为我妈妈也没去过海洋馆和动物园,我想让妈妈也看看!」 我哦了声,「那你爸爸呢?」 「我爸爸死了。」 晶晶摆弄着娃娃低下头,「我刚出生他好像就死了,我都没见过他……」 说着,她看向我,「姐姐,我以后要是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爸爸了。」 我不知如何回答,怔怔的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棉线帽。 蓦的~ 鼻尖竟然掠过了一抹阴气。 我拧眉看过去,隐隐约约的,就在墙角处看到了一记黑沉沉的人形影子。 没几秒,那影子就变成了一个年轻男人的面貌,他脸上都是树枝刮划的伤口,穿着脏兮兮的破旧迷彩服,踩着黄胶鞋,并有在意我的目光,而是看着小女孩儿,默默地流着泪。 「晶晶,你爸爸是怎么死的?」 「妈妈说他是上山砍柴摔死的……」 晶晶莫名萧瑟,「萤萤姐姐,你感没感觉到有点冷。」 「嗯,是有点冷。」 我望着那个年轻的男人,他听着晶晶的话就隐匿到墙角消失了。 「晶晶,你爸爸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啊,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晶晶笑着道,拿起娃娃正要继续跟我玩过家家,就听走廊里端传出女声,「晶晶?!你跑哪里去玩了!」 「妈妈!」 晶晶站起身就挥了挥手,「我在这!」 一位年轻的妇人闻声便面含不悦的疾步走来。 她应该还没到三十岁,脸色却是枯槁发黄,眼皮浮肿,法令处也有了很深的皱纹。 「晶晶,妈妈不是和你说过,要在病房里待着,不要乱跑吗!」 妇人扯住晶晶的手,语气难免担忧责怪,晶晶调皮的笑笑,「病房太闷了,我出来玩一会儿,妈妈,这是萤萤姐姐,她陪我玩了过家家,明天也要出院了!」 「哦,谢谢你陪她玩,这孩子淘气的很。」 妇人满眼憔悴的朝我点了下头,牵着晶晶的手就道,「跟姐姐说再见。」 「妈妈,你不是说在医院不能说再见吗?要说拜拜!」 晶晶小大人儿般强调,朝我摆了摆手,「姐姐,我们不要再在这里见面啦,拜拜!」 我扯着唇角点头,手朝她摆着,「拜拜。」 音落,我就目送着晶晶抱着娃娃和妇人离开。 她小小的身体装在那件大大的病号服里,走起路来衣服还摇摇晃晃。 好像是瓶子里的水,在动来动去。 母女俩渐行渐远,回去的一路晶晶还在叽叽喳喳。 对比着妇人疲惫沉重的背影,晶晶欢脱的根本不知迎来的是新生还是长眠。 莫名的,我视线就模糊了起来,手背有些无措的触碰着鼻尖,酸涩一波接着一波的涌出。 转过脸,另一旁的走廊不远处,正站着一记颀长的身影。 即使他戴着口罩,气质依然内敛清贵。 似静静地看着我,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我低了低头,想将酸涩憋回去。 耳畔听着脚步声走近,孟钦摘下口罩,一言未发的坐到我身边。 默了会儿,他抬起手,掌心轻轻碰了碰我的后脑,「有些事情,要看淡。」 我忽的说不出话来,坐在那,脊背微微的躬着。 约莫五六分钟,我情绪才得以缓和,「孟钦,我只是觉得,我很幸福,最起码,我能好好的活着……」 孟钦坐在旁边没有多言,散出的气场冷静而又沉稳。 天地好像只剩下这一方角落,飘逸着乌木的清香,风雅静谧。 又过了会儿,孟钦持着一支黑色的水性笔忽然送到我眼前。 我怔了怔,微红着眼眶看向他,「你做什么。」 「要不要画画。」 他清隽着眸眼,嗓音却是低缓温柔,「你或许会好受些。」 我噗嗤笑了声,推开他的笔,「你疯了,不要。」 他居然还会反客为主了! 故意逗我是不? 「真的?」 孟钦偏头看我,「不难过了?」 我扯了扯唇角,「我不是难过,我只是无力,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活的长一点,这样,才不算白来了世间一遭,能做很多事。」 孟钦细细的看我,「嗯,你会活成一个老太婆。」 我故意用嘴唇包住牙齿,「是不是要像这样,做一个没牙老太太。」 孟钦淡淡的笑,空气中有什么气息在微微涌动,打散了月下的湖泊。 他如墨的眉眼似被柔情晕染,有流香暗转,温雅清韵。 我们在排椅上坐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孟钦被他教授打来的电话叫走回学校,我也看不进去书,起身准备回病房,路过医院的打水房,一走一过间,我听到里面传出晶晶妈妈压抑的哭声。 脚步不由得一停,没进去,我站在门口只是微微侧了侧耳。 「是的,明天就出院了,这边没法治了……都扩散了,医生都尽力了……」 哭声断断续续,我握着书本的手指也在用力,「三姐,我就想你能帮帮忙,再借给我两千块,不是我要做什么,孩子就剩那点心愿了,这来了两回京中,除了医院,她哪里都没去过,我想带她去动物园看看……我会还的,三姐,晶晶就剩很少的时间了,我知道你和姐夫也不容易,我以后一定会还上的,就最后两千块……求求你,帮我想想办法……」 我深吸了一口气,眼见有患者家属拎着暖瓶过来,不由得重重咳嗽了一声。 听着里面的哭声顿匿,我也加快脚步回了病房。 「小萤儿,还好你躲出去啦,下午又来了一个女孩子,哎呦,这个气场不要太足!」 阿美姐一看我进门就迎了上来,「好像是什么大小姐,说是在医院里有眼线,听说孟钦有了个妹妹就要来看看你……小萤儿,你眼睛怎么红了?」 「没事。」 我朝着阿美姐笑了笑,拿出手机就去到洗手间。 关严房门,直接给齐经理去了一通电话。 第389章 信物 晚上我没有麻烦孟钦帮我点餐,自己也没什么胃口,就随便吃了点饼干。 七点多的时候孟钦居然来了,我正靠在床头看书,一看到他进门,阿美姐打完招呼就说要去多人间的病房找患者家属聊天,生怕我多问似的,她闪的那叫一个快。 我看到他也很纳闷儿,「你不是回学校了吗?」 孟钦穿着黑色的夹克衫,里面是黑色的衬衫,再加黑色的长裤,和他穿白衣的清隽感不同,这一身黑倒是衬托的他肩背瘦削,气质沉稳,仿若冷艳的牡丹,高大俊美,华贵而又凌厉。 见我眼含疑惑,孟钦唇角漾起浅笑,气质当即就和煦了几分,「万应应小同学,我来还你东西,你的眼光不错,但是预估能力还有待提高。」 我更懵了,看向他手里拎着包装袋,「那是……」 直到孟钦从纸袋里又拿出一个橘色的包装袋,我才反应过来,「你收到衬衫啦。」 孟钦眸底含着笑意,「嗯,非常谢谢你的惊喜,不过我穿不了,需要退换。」 哈? 「衬衫的尺码我没买对吗?」 我穿上拖鞋颠颠的下地,拿起一件白衬衫看了看,「我买大了吗?」 孟钦笑而不语。 什么意思? 「那是我买小了?」 我微微蹙眉,「不可能呀,你很瘦的么,而且你比我高很多,得有一米八八左右,又很瘦,我估计你也就一百二十多斤……」 见他不说话,我打开衬衫就朝他比了比,肩膀的位置还真是差了好多。 我心里一惊,抬眼看向他,「孟钦,你肩膀这么宽的?」 孟钦垂眸浅笑,「万应应同学,我差点以为你买的是童装,难道你口中的身材很标准,就是要一个男人瘦到弱不禁风吗。」 「是那位柜员姐姐跟我说的很标准,你看起来就是很瘦啊。」 我死鸭子嘴硬的,又比了比他的胸围,发现这衬衫抻起来也是不够用。 硬穿都不成,完全装不下他。 不由得嘶了一声,我将白衬衫一放,对着他的胸围就要用手指去量出具体是几扎。 谁知我大拇指和中指刚要比划上,手腕就被他轻轻一握,「万应应。」 孟钦那音腔真是一瞬间就凉了下来,无端有了点警告的成分。 我莫名奇妙的看他,「我用手量一下,下次就能买准了。」 孟钦松开手便退了一步,侧脸看了下旁处,音淡着,「不用量,我可以写给你。」 我看着他就笑了,干嘛,搞得我好像能吃人一样,「那好,你一会儿记得写给我,到时候我换完尺码再重新送你……」 说说我还有些难以置信,「孟钦,难不成你和我一样,看着瘦,其实骨头里都是肉?」 孟钦倒也不跟我一般见识,「精神看起来不错,这是从下午的事情里走出来了?」 「本来也没什么事情么。」 我不愿就此多谈,「所以你就是为了让我换衬衫特意跑一趟医院的?」 「嗯,穿不了当然要送过来。」 孟钦淡着声腔,又从手拎袋里拿出了几盒切好的水果放上茶几,「外婆给我送的,我吃不完,就一并拿过来了。」 「有橘子!」 我一看到保鲜盒里的橘子就眼露惊喜,「那是什么,樱桃吗?这个季节还有樱桃?」 孟钦递给我一张湿巾,「擦擦手再吃。」 「谢谢你外婆,我又沾光了。」 我笑着擦干净手,坐到茶几旁的沙发上就吃了起来,「孟钦,你下次不用这么麻烦特意跑 一趟的,随便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把衬衫……哎~」 音一顿,我看向孟钦,他坐到沙发的另一侧单人位置上,已经翻看起一本医学书,那书也是他从手拎袋里拿出,一并带过来的,见我话说到一半,他便抬起眸眼,「怎么。」 我咬着小叉子,微微挑眉,「孟钦,你没看到装衬衫的包装袋里有钱吗?齐经理说派人放了个信封进去,里面装的是我打赌输给你的钱,一百块呢,别丢了。」 「放心。」 孟钦气定神闲的看了我一眼,「那笔巨款被我锁进保险箱了,留着传家。」 传家?! 我没忍住就笑了起来,脑子里倒是灵光一现,「孟钦,还是你聪明,那笔钱你一定要锁好了,这样魔咒就一定会打破了,一百块不能花的,算是我们俩之间的友情见证,是信物!」 孟钦笑着收回眼,垂眸看着书本没有回话。 我又扎着水果吃了两口,随即又想到什么,「孟钦,你是不是故意来给我送水果,顺带才送衬衫的?」 孟钦低笑了一声,没有言语。 「肯定是这样。」 我神叨叨的看他,「你对我好嘛,又要找借口,以后不用这样了,晚上我吃不吃水果没所谓的,你折腾来一趟……」 「卿卿喜欢吃。」 孟钦淡淡的接茬儿,「她不认为这种方式会有什么麻烦,我习惯了。」 「……」 我跟着无言,看着保鲜盒里的水果,有很脆很甜的那种大樱桃,我在老家从未吃过。 还有摘络的橘子,柚子,橙子等等。 这卿卿姐的大部分口味还真是和我一模一样,偏爱柑橘类的水果。 默默地吃了会儿,我看向他,「孟钦,是不是以前卿卿姐住院的时候,你经常这样照顾她?」 孟钦单手扶着额角,看着书没有回话,散发出来的气质严谨持重。 我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这应该是他不愿意回想的事情。 「孟钦,有时间你带我去卿卿姐的墓前看看吧。」 沾了她这么多的光,我哪能不当面道谢。 「卿卿没葬在京中。」 孟钦慢条斯理的翻了一页书,「和她的父母在一起,你去一趟需要坐飞机。」 我哦了声,「那是有点远,孟钦,其实我……」 「先把水果吃完。」 孟钦眼都没抬的道,「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会容易呛到。」 我一听就没声了,一口接着一口,默默地奋战。 空气静静谧谧,流淌的都是安然。 时不时的,会传出孟钦翻书的沙沙轻响。 我倒也不觉得他坐在旁边会不舒服,相反的,还有说不出的心旷神怡感。 而且只要有孟钦在,我发现水果都会特别甜,一门心思的吃,过程极其享受。 蓦的~传出了孟钦清浅的笑音,「万应应,你这时候倒是很乖。」 第390章 赚 我正吃着切成三角形的橙子,见状就一口咬住果肉,抬起脸,橙子皮冲向他,横眉立眼。 孟钦忍俊不禁,摇头笑了笑,又继续看起书。 不得不说,他看书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一句话,形神不散。 无论他在什么状态下,都有一种美感,这话谁说过的来着? 对,是那位一个记都没有说错的形象老师! 我思维各种奔腾的把橘子和橙子全部吃完。 剩下些大樱桃还有火龙果之类的实在是吃不下。 扣好保鲜盒盖子就看向他,「孟钦,我今晚吃了很多橘子和橙子,会不会上火?」 「西医里没有上火的概念。」 孟钦轻音应着,「你今晚只是多补充了一些维他命和果糖。」 「那我会不会变黄?」 「会变绿。」 「啊?」 我怔了怔,:「我这也没吃绿色的水果呀。」 直到我看到孟钦含笑的眼,才知道自己被忽悠,「孟钦,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胡说八道,我说真的,小时候我有一回过年吃了很多橘子,睡一觉起来脸就变黄了,我爸还以为我得了什么病。」 「放心,这点橘子和橙子还不至于让你体内的胡萝卜素含量急剧增加。」 孟钦不急不缓的道,「按你的身高体重来讲,这些水果全吃完也不会过量。」 我心头唏嘘。 突然发现认识一个医生还真是好处多多。 好奇的瞄了一眼他看的书,心胸外科学,看名字就是很枯燥的样子,我立马摸出自己的六壬神算,还是看这个比较有意思。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我和孟钦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相对而坐,手上各自捧着一本书。 气氛无比的和谐,恬淡悠然。 貌似凿碎了那些令人压抑的苦难,偷出了片刻安宁。 惟愿剖开生活的本质,只求简单再简单。 奈何我揣着心事,总是静不下心,时不时就想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感觉到被注视,我直接看向孟钦,「你看我做什么?」 孟钦从容不迫的合上书本,「看书时三心二意的可不好。」 「那你看我也是在三心二意呀。」 我不客气的,「我还以为你在很认真的看书呢,谁知道你居然观察我,我告诉你,我可是有三只眼睛,很敏锐的,看书你就一心一意的看,不许看我。」 「敏锐?」 孟钦笑了,「你确定你很敏锐?」 呃。 敲打我是不? 在天桥那回我就没做到微微移开眼看到他,下午在排椅上也没第一时间发现他…… 「孟钦,你距离远了我当然就不敏锐了。」 我硬着头皮,手指比划着自己的眼睛,「下一次,我肯定一眼就叼到你!」 「但愿吧。」 孟钦起身将保鲜盒装好,我伸手就要帮忙,孟钦直接道,「你装不好,我自己来。」 我见插不上手,就朝旁边挪了挪,暖暖的光团在他背身浮动着。 孟钦的长臂一伸一动间,我好像看到了他肩背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张力和韧性。 原来他真的只是看起来很瘦,实则骨头里都是肉。 视线落到他的鼻梁,又下移到他的薄唇,再一点点看向他锋锐的喉结…… 我竟然萌生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 想去…… 咗上一口! 啪! 我一个向后转,随之拍响了额头 。 啊! 就让我自绝于人民吧! 早上的固魄汤算是白喝了! 孟钦今晚也没穿白衬衫啊,他大概率是要提防我,那我怎么还会…… 绞尽脑汁的琢磨了几秒,对,是他太好了,太照顾我了。 我这败气的小火苗就想穷作瞎找事儿了! 「万应应,你怎么了?」 孟钦轻音询问,「哪里不舒服吗。」 想找茬儿你信不? 「没有!」 我尴尬的笑了声,回身就背过手,「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孟钦气息微敛,「说。」 「过一阵子我就可以去陪你外婆了!」 唯恐他认为我是在‘交易,觉得他是我的贵人,我就要报答,虽然我这的确是我的真实想法,可在孟钦面前我深感不能这样去说,便补充道,「前段时间我要体能训练,时间很紧凑,没办法帮到你,现在我体能进步了,可以去帮忙,但我不要你的工钱,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孟钦眼底流露出笑意,「什么事。」 「教我写书法。」 我手还背在身后,眼不好意思的垂着,脚都开始画圈,「我想写出你那手毛笔字,不用得到你的真传,能写出三分风骨就行,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可我会保证认真学……」 「确定吗?」 孟钦说道,「万应应同学,我会很严格。」 我按捺着激动看他,「你答应了?」 孟钦眉宇微挑,「不认真我会打你手心板。」 「没问题!」 我心头一喜,深感赚到了,「孟老师好!」 孟钦淡着音,「在老师面前怎么能嬉皮笑脸,态度不端正。」 我没脾气,站的很稳的三鞠躬,:「孟老师好,孟老师您辛苦了,孟老师您日后还要对我多包涵,孟老师您可千万别嫌我笨……」 孟钦音腔很平的道,「看出来了,你很想将这位孟老师送走。」 「哈哈哈~」 我人还鞠着,笑音就忍不住的发出,直起身子我笑的还停不下来。 孟钦眸底也缀着浅笑,眼神犹如温柔的云朵。 空气中像是升腾起了很多洁白的棉花糖。 有丝丝缕缕的甜,馥郁芬芳的香。 我看着他,一时间移不开眼,「孟钦,卿卿姐会亲你吗?」 孟钦眸底划过微怔,眉宇微蹙。 我朝他走近了两步,「我可以像对哥哥那样亲你一口吗?」 孟钦深着眸眼,气场逐渐冷峻起来,「不可以。」 「那好吧。」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低头看着脚尖,「孟钦,谢谢你像对卿卿姐那样的照顾我,我保证会陪伴好你外婆,也会认真学习书法。」 孟钦的视线平稳的落在我头顶,默了几秒才道,「你休息吧。」 我嗯了声,正要送孟钦出门,敲门声就跟着响起,听到我说请进,齐经理的助理小严就急匆匆的进来,看到孟钦他先是一怔,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孟先生。」 随后严助理就一脑门虚汗的看向我,「大小姐,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结果怎么样?」 我一秒恢复正色,「她收了吗?」 第391章 反其道而行之 严助理看了孟钦一眼,迟疑着不知是不是要说。 我先前交代过他,这事儿不想让旁人知道,不过孟钦…… 「孟钦没关系的。」 我赶忙道,「他不是外人。」 严助理这才放下心来,「您放心大小姐,她收了。」 我莫名想要抚抚心口,头回觉得给人送钱也是一门学问。 「我解释了好半天,一开始,她还拿我当坏人,以为我是放高利贷的,根本不信会有好心人白送给她钱……」 严助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逼得我没办法,我就说您前些天陪过她家孩子玩儿,没说是今天下午,那大姐就有点想不起来,意思很多病友都陪过她家孩子玩儿,不过她这时候就放下戒备了,我就让她拿着钱带孩子去海洋馆和动物园好好玩玩儿,吃点好的,住住酒店,按您吩咐的那么去说的,那大姐就哭了,我又劝了她好一阵……」 说着说着,严助理声腔里也透出心酸,「她真挺不容易,为了给她女儿治病,老家的房子都卖了,这是实在没办法了,再折腾治疗下去,孩子就要死在医院里了,她说这孩子就没享过福,连最心爱的玩具娃娃都是病友送的,您送去的三万块,她特别感动,非得给我磕头……」 「那大姐还一门心思的要当面向您道谢,好在护士那边我都提前嘱咐了,她打听不出您的病房号,我也和她表明了态度,您就是不想接受感谢,才会派我去送这笔钱。」 严助理叹出口气,「她问我您的家庭住址我也没说,公司名字我也没透露,不过,她一定要知道您的名字,说您是她的大恩人,不能帮助了她一场,她印象没有就算了,连个名字都不知道……我回来就想问问您,是不是要告诉她您的名字。」 孟钦听了一会儿就像是明了,气场强大而又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名字? 我想了想,「您就告诉她,我叫艾蒂吧。」 「艾蒂?」 严助理似有不解,「我就说这是您的真名?」 「她要是问了姓氏,您就说我姓谢,谢艾蒂。」 我说道,「不问姓氏的话,就是艾蒂。」 「好的,我这就去办。」 严助理点了下头,转身出了病房。 房门关严,孟钦也看了过来,「为什么要叫艾蒂呢。」 「艾瑞巴蒂呀。」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家,每个人,所有人。」 孟钦唇角轻牵,点了下头,「好,我也回去了。」 「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他没多问,我倒是忍不住想问问他。 「孟钦,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 毕竟我给齐经理去电话时他都不太理解,直言没想到我会以这种形式去‘败家。 当他知道这孩子是终末期的病患,我又绝对不会透露名字和地址时,齐经理委婉的提醒我,败家的方式有很多种,最好的方式是买些商品回来,在日后败气发作时,也能拿出来败祸应应急。 像是这种帮助,事后不过就是相忘于江湖。 孩子很快就会离去,她的母亲也会展开新生活。 没人会记着我扬在风里的三万块。 我反问齐经理,求得不就是没人记住吗? 做慈善的都希望砸出去的钱用在刀刃上,建学校,开医院,这个想法本身没问题。 如果我气场正常,我或许也会那么做,在山区建一所学校,但凡能教出一名有出息的孩子,往小了说那是拯救一个家庭,往大了讲,这孩子日后还可以帮助很多人 。 治病救人亦是如此,我若是出钱救治了十个孩子,这里面只要有一个孩子心怀感恩,待他长大成人,将这份善意延续下去,那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关键是我的气场不允许我去走正常的行善道路,也不能让谁对我功歌颂德。 偏偏我还是个活在条框里的阴阳先生,我骨子里有着天生的软肋。 与之相反的,是我又得做个六亲不认的败家子。 这本身就极其矛盾,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把败家的道路走的反其道而行之呢。 我做的慈善就是打在刀把上,打在微弱处,打在大家都看不到的地方! 不求谁感谢我,谁知道我,只要背后想想,晶晶能和妈妈去到动物园里看动物,她们能在海洋馆里感受到鱼群从头顶游过,晶晶那一刹那是笑着的,我就会跟着开心,我就觉得值。 齐经理便走了我的账,在公司我的开销都是另算的,并非是师父要记下来和我算总账。 而是齐经理作为公司的负责人,账目要是糊里糊涂的,他在师父那边不好交差。 所以我的每一笔开销齐经理都会有数,只不过他不会过问我钱花到哪里罢了。 财务出了三万现金,齐经理便派了严助理过来替我处理这件事。 这道口子一开,齐经理清楚我很难在刹住闸。 他说严助理以后就算是我的半个助理,专门帮我处理这类事宜。 当然,亲兄弟明算账,严助理的加班费由我支付。 我没意见,特意在楼下等的严助理过来。 之前在公司都认识,见面后我又交代了严助理了几句,从而,才促成了今晚这件事。 可归根结底,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去‘帮助别人,难免会犯嘀咕。 「万应应,你觉得自己做得对,就没有任何问题。」 孟钦语气笃定,「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你,天道也不会和你立下这个盟约。」 我似懂非懂,乍一听他这话和武妹讲过的差不多,孟钦所表达的意思好像又完全不一样。 但…… 孟钦支持我了不是吗? 那就说明我做的没有错。 是啊,我一没贪脏枉法,二没拿着钱助纣为虐。 只要我大方向是对的,又何错之有呢? 呼出一口气,我笑了,「孟钦,谢谢你。」 孟钦走到门口的脚步却停了下来,背身忽的散出莫名的情绪。 仿若春风急促的吹拂起柳条,有一股强大的气场似乎在蓄势待发,隐隐复苏。 我被他震慑的愣是没敢凑前,隔了几步的距离,:「孟钦,你怎么了?」 孟钦手扶着门把,沉着音,「没事,你休息吧。」 我哦了声,「那你开车小心点,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孟钦微不可闻的嗯了声,开门离开了。 第392章 知足常乐方久安 我原地站了会儿,唇角兀自笑了笑,退回到病床边,坐下后就收到严助理发来的短信,‘大小姐,任务完成,我下班了。 ‘好的,谢谢您。 我回复了一条短信,忽然感觉无与伦比的轻松。 身体的轻盈感一出来,我莫名很想哭。 这说明晶晶真的要走了,三万块砸不出丝毫的水花。 踱步走到窗子前,我隐忍着情绪,抱着双臂,望着夜色里闪烁的霓虹。 晶晶,你不要怕,你会回到爸爸的身边。 萍水相逢,姐姐会送你最后一程。 闭上眼,我缓和着情绪。 春归只道无踪迹,尚有青苔一片花。 「小萤儿,又有大新闻嘞!」 阿美姐风风火火的回来时我已经坐在沙发上继续看起书,下意识的接了句,「什么新闻?」 「这一层出了个名叫艾蒂的大善人呀!」 我怔了怔,「艾蒂?」 「是的呀。」 阿美姐兴致勃勃的坐到我旁边的位置,喝了口水继续道,「艾蒂好像是派了家里的秘书过来,给了走廊那边的三床家属三万块!白送!说是给她女儿的,让她给女儿买个新的洋娃娃,还要她带女儿去海洋馆哪里玩,哎呦,艾蒂豪气的很嘞!」 我咋舌,「阿美姐,您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才有问题,那位大姐一直在护士台那里,哭着向值班护士打听艾蒂啊!」 阿美姐咧着嘴摇头,「你这单间病房离护士台太远听不到,多人病房那边很多人都出去看啦,值班护士说不能泄露其他住院患者的信息,就没有告诉她艾蒂住在哪间病房,那位大姐就哭的更难受啦,就说这是好心人,要见一面,带着她的孩子好好感谢一下……」 说着,阿美姐还神秘兮兮的看向我,「小萤儿,我怎么觉得你就是艾蒂呢。」 我心虚的笑笑,「怎么可能,我也不叫艾蒂。」 「是哦,不过那位大姐讲,艾蒂家的秘书说漏嘴了,明天艾蒂会出院,你不是明天也出院?」 阿美姐叹出口气,「那位大姐也是够执着的,还说明天会去电梯那堵着,这一层不管谁出院,她都要去确认下是不是艾蒂,必须给艾蒂道谢……我想也不能是你啦,一般人做不出这种事情嘛。」 「虽然是好人好事,助人为乐,但我听说那位大姐的孩子病很重,回家就是要……」 阿美姐不解道,「艾蒂真要是有钱,你说她怎么不去救救那种能治疗好的孩子呢,至少能见到点光亮呀,像那位大姐家里的情况,难听点讲艾蒂不就是白给了人家一笔丧葬费?」 她摊了摊手,「这艾蒂给完钱还不露面,那位大姐想感谢都找不到人,你说艾蒂图什么呀,她是不是钱多的烫手,有钱没地方花?」 呃…… 大概是吧。 我清了清嗓子看向书本,「我觉得艾蒂这个名字很好听,阿美姐,你觉得呢?」 「洋名嘛!」 阿美姐大咧咧的站起身,「要我说,那位大姐也算是天降横财啦,听说她家里很困难,正好拿着这笔钱让她女儿好好的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不过凡事都是两面的……」 「小萤儿,你说我怎么就遇不到一个艾蒂呢。」 她又感叹道,「三万块诶,谁要是给我投投资,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回报她的!」 我笑了笑,「阿美姐,艾蒂能给出这笔钱,就说明她不想要回报。」 「是啊,所以我疑惑啊,那得是什么境界。」 阿美姐 茫然的走向浴室,「我奶奶身体也不好啊,常年住院,怎么就没遇到一个艾蒂呢。」 她自言自语的回头看向我,「小萤儿,不如你给姐算算,看看我什么时候能遇到这样的艾蒂?」 咳~远在天边,近在您眼前。 「阿美姐,您总盯着那三万块,就会觉得那位大姐是走了大运。」 我放下书本,「可您也要想想,但凡她有些办法,也不至于连孩子在生命尽头时想去趟动物园的心愿都完不成,不要去看她得到了什么,而是要想想,我们比她幸福的地方在哪里。」 人心不足蛇吞象,知足常乐方久安。 「也对,我王阿美能赚钱,也不需要艾蒂来资助我……」 阿美姐嘶了声,「小萤儿,你怎么知道那位大姐连带孩子去动物园的钱都没有?」 我一脸淡定,「您刚才说的呀。」 「是吗。」 阿美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说了吗?」 我点头,「您快去洗澡吧,一会儿要关灯睡觉了。」 阿美姐懵懵的哦了声,稀里糊涂的进了浴室。 我默默地呼出一口气,倒是被阿美姐提醒到了。 要是晶晶妈妈非要感谢我,明天上午保不齐还会在电梯哪里等我,虽说她并不知道我就是艾蒂,很多事却是防人不防鬼,晶晶爸爸一直在暗处飘荡呢。 稳妥起见,我还是拿出手机又给齐经理去了一条信息。 一夜无梦,消退的败气好像给我吃了助眠药,闭上眼就睡着了。 醒来我就扫了一眼脚上的红线,想看看自己做这种事属不属于积德行善。 红线自是纹丝未动,依然是先前的高度。 我内心无澜,上升了是惊喜,不上升是常态。 如此看来,做这种事对我来讲就是纯粹的败家。 挺好,起码咱在原本的败家道路上又开辟出一条溜光大道。 既然喊得是败出朵花儿,我就得败的这家五光十色,缤纷绚丽。 上午,陈医生得出的结论是我一切正常,可以出院。 大医院的优势就是检查细致,遇到的疑难杂症也多,像我这种被车撞得都恨不能在空中转体三周半的选手,落地居然就是个轻微脑震荡,昏迷十天,醒来还活蹦乱跳的,搁别的医院都得是奇谈。 在这倒是见怪不怪,陈医生对我的总结就五个字,命运的宠儿。 报告! 我想申请命运多多宠爱我! 括弧,别搞惊险刺激的就成。 瞄着站在陈医生身旁的孟钦,我低眉浅笑,不敢表露太多。 医护人员一离开,齐经理也到了,身后还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 十几位黑西服大汉站在我的病房门口是一字排开。看書菈 惊的其它病房的患者家属都探头探脑的出来看。 阿美姐目瞪口呆,「齐总,小萤儿出个院而已,不用搞这么大阵仗吧。」 第393章 泪滴 「阿美,我们是来接你回去的,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家小萤儿的照顾。」 齐经理直接对着阿美姐开口,「车子就在下面,请吧。」 「接我?!」 阿美姐傻眼,转头看了看我,「小萤儿,这……合适吗?」 「大小姐出街嘛。」 我笑着道,「阿美姐,这段时间您辛苦了,如果您不喜欢大阵仗,那就算了,您要是想尝试一下的话,可以被保安大哥们护送着离开。」 「别说,还蛮有电视剧里的情调哦,那他们就送我自己回去吗?」 阿美姐朝着门口的保安大哥们瞄了眼,「小萤儿,你不和我一起回太平巷?」 「哦,我不着急回去。」 我说道,「上午等孟钦忙完,我和他说几句话再回去。」 「哎呦,那你是不用着急,多和孟医生聊聊嘛。」 阿美姐不好意思的笑笑,指了指门口,「那姐就不客气啦。」 我一脸感谢的看着她。 您千万不用客气。 阿美姐整理了一下风衣外套,「早知道我带个墨镜就好啦,这样才更有气势嘛。」 「这里有。」 齐经理直接从助理手里接过一个眼镜盒,「黑色的墨镜可以吗?」 「可以啦,齐总您好贴心,好了解我诶!」 阿美姐戴上了墨镜,又拂了拂自己的长卷发,略显紧张的起了个范儿,「走吧。」 我目送着阿美姐身姿窈窕的出去—— 有样儿! 实话实说,阿美姐这一黑超遮面,再加她本来就很夺人心魄的气质,走出去还真是万众瞩目,我人还在病房里,都能听到走廊传来的议论声,「那是明星吧,瞅着好像是明星!」 「哎~我好像和她聊过天,是小美吧,啧,她戴着墨镜我有点不太敢确定……」 「艾蒂吧!」 不知谁喊了一声,「她是不是那个好心人艾蒂!」 「一定是艾蒂!」 人声随之鼎沸,「大善人艾蒂!」 我悄***的探头一看,保安大哥们很专业的左右护送在阿美姐身边,不停的说着让一让,后面的两位大哥还抱着我的一箱子书,拽着我装洗漱用品的拉杆箱。 光看这架势,真的很像一个大小姐声势浩大的出院。 感谢师父吧。 公司趁人。 人群随着阿美姐朝电梯处移动。 「是艾蒂吗?」 远处还传来带着哭腔的女音,「是帮助我女儿的大恩人艾蒂小姐吗?!」 我心里一紧。 晶晶妈果然在。 幸好有人群遮挡,我不怕被晶晶妈妈发现。 远远的和齐经理对视一眼,他给了我一个安心的表情。 我抬脚也出了病房,直接朝反方向走去。 阿美姐吸引了绝大部分视线,走廊的这端空无一人。 我畅通无阻的进了医用电梯。 提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京中的初春还有着细微的凉意。 我进了电梯就拢了拢薄绒长款的浅色大衣。 里面是大摆半身裙,搭配戴着一顶贝雷帽,依然是很淑女的一身。 就是我这口罩一戴,大个子一杵,年龄又一次隐形。 电梯门缓缓的关严,我按了下一楼,红色的数字跟着便开始闪烁跳跃。 不自觉的,我脸颊就微微发麻。 眼尾一扫,刚刚还空荡的电梯角落背对着我站了一个 人。 他无声无息的站在那,头低垂着,面壁思过般冲着一角。 促狭的空间内登时就阴阴凉凉。 我感觉到冷的同时又有了几分难以形容的舒畅感。 瞄着那个男人沾满土灰的迷彩服,我尽量淡定的开口,「你不用感谢我,对于晶晶,我只是举手之劳,如果你真的很爱女儿,近期最好不要靠近晶晶,就让她开开心心的走完这最后一段日子吧。」 叮~ 电梯门打开。 男人随即就消失了。 迎面正好进来了一位推着保洁车的工作人员,我微微侧身避让,刚走出几步,就听他不满的嘀咕,「这电梯我早上刚打扫完,谁那么缺德又给弄上水渍了?」看書菈 我面不改色的回过头。 就见男人面冲的角落上方滑落下来两道水痕。 清清莹莹,如同泪滴。 电梯门再次关闭。 合严的一刹那,我看到工作人员拿出抹布擦掉了水渍。 我颤着眼,无端流出了泪。 陌路相逢,后会无期。 擦了擦眼底,我兀自又笑了笑。 悲伤,终会被岁月抹去。 穿过一楼的走廊,我拿出手机就准备联系孟钦。 昨晚在短信里说好的,离开前要宰他一笔。 他这几天完成报告就会回学校,得在实验室里搞科研项目,再见面恐怕得约时间。 正要拨出号码,旁边擦身而过的两个小护士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徐护士长说没说吴阿婆这种情况要怎么解决呀,住院费找谁去要?」 「谁知道呢,吴阿婆无儿无女,住养老院用的都是低保,之前她住进来,养老院的负责人已经给垫付一部分医药费了,后面的钱也没法再帮忙出了。」 一个护士姐姐叹气道,「而且吴阿婆住的还是村里私人开的养老院,现在她要不行了,那位负责人继续管的话后面还要帮忙安葬吴阿婆……现在这吴阿婆就是烫手山芋,医院不管的话也没人接收她,听说她老家房子地都没了,亲戚早八百年就不来往了,徐护士长头疼的要命……」 「两位姐姐,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她们俩看到我还一愣,「你是……」 我抱歉的笑笑,这溜个墙根儿真和做贼似的跟了她俩一路,「你们说的那位吴阿婆,她住在什么科室,几号病房?」 其中一位护士姐姐疑惑道,「你认识吴阿婆?」 「嗯,我小时候好像和她是一个村里的邻居……」 我瞎话张口就来,「吴阿婆现在病的很重吗?」 「很重,没有神智了。」 另一位护士姐姐回道,「她就住在肿瘤科病房,16A,你认识她的话就去看看吧。」 我道了声谢,两位护士走远了还在小声聊着,「那个小姑娘真的认识吴阿婆吗?她能不能联系到吴阿婆的亲人来把住院费结算一下……」 「想什么呢,院方早就想方设法的联系过吴阿婆的亲属了,根本就找不到,归根结底还是收治的医生经验不够……」 我这耳朵还真是捕捉到了最后一秒,当即便给严助理去了一通电话。 抬脚我又进了电梯,直接去到肿瘤科病房。 第394章 孤光一点萤 等我看到那位吴阿婆时,她面容枯槁凹陷,只剩颧骨还高高的凸起。 干瘦的身子就像是一把柴火棒,口唇还罩着大大的氧气罩,呼吸孱弱。 周身都布着一层只有我能看到的沼沼黑气。 走近些端详,我发现她眼角深深的皱纹都有些舒展。 这是老人家要走的征兆了。 临床的患者家属还朝我好奇的打量,不知是谁去叫了护士,不多时,有个微胖的中年女护士就走了进来,看向我就道,「小姑娘,你是吴阿婆的亲属吗?」 「哦,我不是。」 我看向那位护士,「请问您是……」 「我姓徐。」 她应道,「我是肿瘤科的护士长,小姑娘,你如果不是吴阿婆的亲属,为什么……」 「徐护士长,您好,请进一步说话。」 我学着齐经理待人接物的样子,示意她跟我出去。 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这才开始了交谈。 「万应应同学,你去哪了?」 孟钦打来电话时我还在和徐护士长道明来意。 仓促的应了两声我就挂断了手机。 头回发现做这种事也很不容易,解释起来徐护士长看我的眼神多少沾点莫名奇妙。 尤其是她确定完我真的不认识吴阿婆,只不过我先前在这住过院,那和吴阿婆还不是一个科室楼层,完全是我从八竿子都挨不着的人那里知晓了吴阿婆住在医院无人问津,于是我这乐于助人括弧多管闲事的小火苗就开始了熊熊燃烧。 决定帮助吴阿婆付下住院费,顺便出个丧葬费。 不要问我为什么。 没理由没动机,不求名不求利。 纯粹是我有钱没处花,想辙去败家。 徐护士长匪夷所思的听完,「小姑娘,你是想做慈善吧,这件事你父母知道吗?」 「这种事我父母不管的,您也说了吴阿婆的住院费只欠了三万多,我个人可以支付。」 「只……欠了三万多?」 我好像一句一个大霹雳,雷的这位徐护士长是外焦里嫩,「小姑娘,你的出发点我或许能理解,你肯定是想做好人好事,吴阿婆也的确很可怜,但你这个年纪……」 「您的意思是需要有个成年人出面是吗?」 我直接道,「我可以马上找一位成年人过来和您对接,他是我的助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您不用感谢我,也不用惊动院里的任何人,我只是举手之劳,不想在院里留下任何个人信息。」ap. 「举手之劳?!」 徐护士长惊讶到失态,「小姑娘,你要是付完住院费,再承担下吴阿婆的丧葬费,那就要小四万块了,你真的……」 「没问题。」 我说道,「无论吴阿婆葬在哪里,她的丧葬费都由我负责,我说到做到。」 正聊着,我脊背忽的一麻,滋滋儿的呀! 脸一转,吴阿婆居然阴阴沉沉的站在了我身后。 老太太的那张脸和我真的很近很近,但凡我头扭大了,或是我身高矮小点,都容易和她干瘪的嘴唇来个亲密接触,冷不丁真吓了我一大跳,也就是我反射弧比较长,愣在那的样子还很淡定。 对视了差不多能有一两秒,吴阿婆忽然苍苍的朝我笑了笑。 我非常下意识的回了个礼貌微笑。 差一点就说了‘奶奶您好。 不对呀。 她怎么说醒就醒了? 猛地回过神,就看吴阿婆转回身,后脚跟微抬着,跟在两个戴 着高帽的黑影旁走远了。 我微微张口。 吴阿婆这是走了。 妈呀她被我送走了?! 「医生,医生!」 吴阿婆的病房里紧接着就传出惊呼,「吴阿婆的心跳好像停了!机器响了!」 「什么?!」 徐护士长急匆匆的就要跑过去,几步后又踉跄的回来,「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心实意。」 吴阿婆都露面儿了。 我哪敢放她鸽子? 惹急眼了她晚上再来给我托梦呢。 「徐护士长,如果医院能刷卡的话,我的人可以马上为吴阿婆支付费用。」 她着急赶去病房,顾不得和我说太多,便和我交换了一下手机号。 我顺势给严助理去了电话,吩咐他上楼来和徐护士长做做对接。 上午严助理是和齐经理一起过来的,他怕被晶晶妈认出来,就留在了停车场。 本来打算和司机送我回太平巷,没成想又被我拉来了新业务。 该说不说有严助理在真省了我不少心力。 我将包里的金卡留给他,自己便先一步下楼离开了。 进了电梯我这心情还有点复杂,前后没到半小时,这位吴阿婆就上路了。 想到她最后朝我笑的那一下,应该是在感谢我吧。 虽然亡魂的这种情意很微弱,恰恰好又对应了我的点。 想到师父说我会活在误解中,诚如这种事,连经验丰富的徐护士长都大惑不解。 没关系。 我自己舒心就行了。 不需要表面的感谢,只要我内心觉得正确就行。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走到一楼大厅我再次接到了孟钦的电话。 「万应应小同学,你不是说在一楼大厅等我,人呢。」 我抿着笑,远远地就看到了孟钦的挺拔的背身,他在人群中还真是极其瞩目出众。 即使周遭环境嘈杂,他温雅清逸的气质还是引来了很多人的侧目。 「万应应,你在听吗?」 孟钦很有耐心的询问,「说话。」 我持着手机,脚下却是加快步伐,悄***的站到他身后,出手就戳了下他左边的肩背,然后迅速闪到右边,谁知他的脸直接就从右肩处侧过来,视线径直的对上了我,似笑非笑着。 「噗~」 我笑了声,「孟医生,正常不应该是碰左边就朝左后方看吗?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孟钦眸底跃起淡淡的笑意,「你忘了自己血液里融化进什么了?」 「我血……哦,是有胭脂香气对吗?」 嗨! 我懊恼的看他,「还真是把这茬儿忘了,那我以后岂不是没办法吓到你,一走近就暴露了?」 孟钦漫不经心的笑笑,「还没说你去哪了。」 「这个嘛。」 我双手一背,「秘密!」 孟钦眉头微挑,「那还要不要宰我一笔了,你要是高抬贵手我可就回学校了。」 「当然要宰啦。」 我小心翼翼的看他,「你请我吃雪糕好不好。」 第395章 愤怒 大厅里人来人往,孟钦拉着我的小臂朝一旁走了走,闻声就道,「雪糕?」 我嗯了声,「脆皮雪糕,请我吃一根就行了。」 孟钦看着我,「会很凉,可以吗。」 「没关系的,我不怕肚子疼,我都功能性闭……」 我赶忙咽下后面的话,「那个,我身体很好,可以吃雪糕。」 孟钦眉头微蹙,「功能性闭什么。」 「呃……」 我抬手遮了遮额头,想到他是未来的医生,一咬牙就道,「就是那个……」 「不能吃雪糕。」 孟钦眸底一沉,「尤其是女孩子月经周期异常,即使不是病理性的异常,也不能贪凉。」 我闷着脸站在那,恨不能当场掌嘴。 该! 让你嘴快! 「万应应,不如我带你去吃点别的东西好吗。」 孟钦的音腔温和下来,微俯着脸,「你很喜欢喝汤,口味又偏鲜甜,我知道有一家粤菜餐厅不错,请你去吃。」 我憋屈了好一会儿,别别扭扭的看向他,「孟钦,我现在只想吃脆皮雪糕……」 孟钦看着我不搭腔,眸底的情绪莫名。看書菈 我吃不准他什么意思,伸手小心的拽住他的外套下襟,轻轻晃了晃,「孟钦,你就带我去吃雪糕吧,下次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你也未必还有时间陪我吃饭,就满足我这个心愿吧,我保证,就吃一根行吗,以后你不在我身边,我都不会偷偷吃,孟钦,带我去吧,孟钦……」 手腕忽的被他一握。 他一时间像是没控制住力气。 我吓了一跳,痛的嘶~了声,「你怎么了?」 孟钦跟着就松开手,锋锐的喉结动了动,偏头就看向旁处,气息不太对劲的道,「抱歉。」 音落,他转身就朝医院门口走去,我揉了揉手腕还有点懵,走出几步的孟钦却是脚下一停,高挺的身子默了几秒,侧脸再看向我,他眸底就恢复了持重冷静,「愣着做什么,不是要去吃雪糕?走吧。」 「你答应啦!」 我立马没事人一样的笑了。 小跑了几步跟上去,「孟钦,医院外面的超市就有雪糕卖,要买脆皮的那种,两三块钱的。」 走出去的一路孟钦表情都有些严肃,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我跟他稍微站的近了些,他都会不露声色的和我拉开距离。 这感觉让我很恼火,于是他越躲,我越想靠着他手臂。 谁知他居然嫌我烦了,趁我弯身去冰柜里拿雪糕,直接朝旁边挪了几步。 我瞬间就要炸,拿出冰柜里的雪糕,恶狠狠的就哼!了声,「你躲什么躲,躲的了和尚你躲不了庙!惹急了我就在这里吃了你!」 话一出口,我直接就要原地石化,阿西吧! 身边正好还有个买冰淇淋的年轻姐姐,她被我这话惊到手一抖,冰淇淋盒子啪嗒~掉到了地上。 孟钦倒是从容不迫的模样,他躬身帮那位姐姐捡起冰淇淋,「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 那位姐姐伸手刚要接过冰淇淋,看到孟钦就是一愣,「哎,你是跟过曾教授实习的孟医生吧,我是医院里的护士,见过你的!」 孟钦没什么表情的点了一下头,冰淇淋还在朝她送着,「那很巧。」 「是很巧啊,没想到还会在这里见到你,哇,你真的很帅……」 她很惊喜的模样,脸颊还飞过了红云,「听说你已经发表过文章了,那你……」 「闭嘴!!」 我嗷的又是一嗓子! 胸膛都是剧烈的起伏。 那个女人是拿我当空气吗? 不晓得我现在很愤怒吗?! 没等我平息下来她就要拱火是吧! 看着孟钦手上的冰淇淋,我更是发觉刺眼的很,你还敢递给她…… 我脑子一空,手里的雪糕一扔就砸向了孟钦,「恶心!」 「啊!你怎么动手啊!」 那位姐姐惊呼出声,赶忙看向孟钦,「你没事吧。」 孟钦垂眸看了眼砸到他肩膀落地的雪糕,冰淇淋仍朝那位姐姐递着,「麻烦你先去结账。」 那位姐姐懵懵的哦了声,伸手要接,此情此景,在我眼中完全就成了慢镜头。 尤其孟钦越是没什么反应,我越是愤怒异常。 我的雪糕没了,她还敢吃冰淇淋! 抬手我就想把那个冰淇淋打掉,再去踩上一脚!! 想法一出,我手臂就是一挥,那位姐姐瞄着我完全傻眼,:「哎哎哎,她要打人……」 孟钦眼底淡定着,隔空就握住了我的小臂,顺势一拽,我趔趄着背身就抵靠到他的怀里,眼见我挣扎着就要爆出口,他将我的口罩拉高,一只手臂紧紧地困着我,对着那位错愕的姐姐,孟钦还面不改色的道,「不好意思,请你先离开。」 那位姐姐心有余悸的接过冰淇淋,「孟医生,这个小姑娘是有精神病吧。」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她精神没有任何问题。」 孟钦平湖般的眸底忽的散发出寒气,丝毫不在意怀里还困着个喊打喊杀拼命叫嚣的大型活物,冷着寒潭般的脸就对她说道,「身为医护人员,你随意的对他人行为进行揣测,那是极大的不礼貌。」 那位姐姐貌似出门捡了几通惊吓,脸色又青又白的慌乱离开了。 「孟钦,我要杀了你!」 我这边仍是不消停,被他扣在怀里,背身靠着他的胸膛,锁骨前还横着一条他的手臂,那力道将我完全压制,我挣脱不出,就憋屈的厉害,「孟钦,让你给她……」 「我没有。」 孟钦下颌抵着我头顶的帽子,声腔低低又吐字清晰,「万应应,我没有碰到她,她也没有碰到我,你冷静些好吗,只要你安静下来,我可以给你买一百根雪糕吃,你想想,是一百根雪糕,全部都是你爱吃的脆皮雪糕,很好吃的……」 一百根? 我思维一跳,停止了挣扎。 「不如我们再买一支笔?」 孟钦躬着身子微微偏头,悄音划过我的耳廓,「万应应,我们买完东西一边画画一边吃雪糕好不好,嗯?」 「小伙子,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板娘的声音传了过来,「那个小姑娘怎么大喊大叫的,她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双腿跟着一软,背身窝在孟钦怀里突然就卸力了。 大雨哗哗下,京中来电话,原地刨个坑,把我埋了吧! 第396章 我癫我狂我想撞墙 「孟钦,我……」 我吭哧了两声,肩膀被孟钦从后面扶着站稳,「对不起,我……」 孟钦嗓子里发出轻轻的笑音,松开手臂捡起落地的雪糕,他没有放回冰柜里换一根,而是拿出兜里的消毒纸巾擦了擦外包装,「好了,雪糕没有被摔坏,走吧,我们去结账。」 我耷拉着脑袋跟在他身后,有没有个痛快的死法,这脸算是丢尽了。 病毒以每小时一百八十迈的速度侵占我的大脑细胞…… 一个崭新的植物人即将诞生! 「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吗?」 老板娘看着我还满是疑惑,「她刚刚是怎么了?」 孟钦微牵着唇角,「她想吃一百根雪糕,我没有同意,所以她有点不开心。」 我一听这话还劲劲儿的瞪了他一眼。 对呀! 一百根呢。 结账的只有这一根! 「现在的年轻人啊。」 老板娘笑了,看了我一眼,「小姑娘,你没事了吧。」 我仗着有口罩挡脸,到这步只能佯装没事人,硬着头皮就点了点头。 「哎呀,没事就好!」 老板娘的年纪有四五十岁,性格很像我们村里的热心婶子,「小伙子,虽然你女朋友戴着口罩,但我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长得很漂亮,女孩子要是长得漂亮,又娇生惯养的,难免脾气就会大一点,她刚才都给那个买冰淇淋的女孩子吓到啦,那闺女差点连零钱都不要就跑了。」 她笑了声,又看向我,「小姑娘,大姨和你说,雪糕吃个一根半根的没事儿,多了不成………」 说话间,她从盒子里拿出一块水果糖递给我,「来,大姨送你一块糖,以后别闹脾气啦。」 我摆摆手示意不要。 发飚的时候要不是孟钦给我控制住了,冰柜都容易让我砸了。 这回没闹大就算我捡着。 哪好要点赠品带走。 「拿着吧!」 老板娘朝我送了送,「要是住在附近的以后常来啊。」 我见推脱不掉,便局促的接过。 孟钦偏头看我,温着音腔,「阿姨送你东西要说什么。」 「谢谢您。」 我跟个三岁小孩儿似的,对着大姨点头,:「谢谢。」 「哎呀,不客气,这姑娘变脸的小样儿还真挺招人稀罕!」 老板娘像是捡了个乐,站在收银台后面忍俊不禁,「常来啊闺女!一定常来!」 够呛了。 哪还有脸来? 孟钦对着老板娘礼貌的颔首,握着我的小臂就走出门。 回过头,老板娘还对着我们抻脖瞅,特热情的笑,「闺女,你俩站在一起就像画儿一样啊!」 我涨着脸,鸟不悄的跟在孟钦身边,手臂还被他牵着。 一路我都是低眉顺眼老老实实的模样。 没敢问他要带我去哪里吃雪糕。 虽说我觉得站道边吃就行…… 走到医院的停车场。 孟钦拿出钥匙解锁了自己的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他唇角浅笑的看向我,「万应应,我发现你每到这种时候,就会特别的乖。」 我低着头,能不老实吗? 你要是能失忆,我当场都愿意磕一个。 「上车吧,我给齐总去电话了,送你回去。」 「哦,不用麻烦你送我的。」 我小声道,「严助理和司机就在……」 「我想他们就算 不送你回去,也不会迷路。」 孟钦微俯着脸看我,「对不对?」 我没意见了。 躬身坐进了副驾驶。 门在外面一关严,我双手就抵住额角,恨不能将脸全包上。 明明败气都要清空了啊,不说昨晚的那笔钱,即将还有吴阿婆的一轮助攻呢。 早上我还喝了东大爷派人送来的固魄汤。 即便他煮的量就是常规的一袋,那也不至于…… 砰~! 孟钦坐进了驾驶室。 我鼻息处登时便萦绕起他身上散出的清冽香气。 空调一开。 促狭的空间内更是飘香四溢。 思维微微的萌动。 答案被一根线拽着,逐渐浮出水面。 原来这种事和败气的多少没关系,单纯是气场博弈。 因为败气的本身就挟带了私货。 它会让我产生坏念头,想去尝试不良嗜好,属于没事儿找抽型。 所以当孟钦做出什么我认为‘相悖的事情,我的败气就会和他的佛气相打架。 试图去制服他,拿捏他,恐吓他,结果自然是…… 我癫我狂我想撞墙。 看来能抑制住坏念头的就剩固魄汤了。 说实话那汤喝完还挺有用的,至少我没了要尝口酒喝的想法。 可对孟钦的效果好像就差了点。 也对,齐经理说过一黑一白嘛。 一个要作乱,另一个想拨乱反正。 谷底之底对他抗踩在云端的人。 气场本身就是极致的冲突。 怎么办? 我越分析越崩溃。 要不然回家把固魄汤蒸成大米饭去吃? 老犯病真是没活路了! 「万应应,你准备一路都捂着脸吗。」 孟钦开着车,声腔倒是云淡风轻,「雪糕再不吃就要化了。」看書菈 我捂着脸朝副驾驶窗子侧了侧,不想吱声。 「好,那我吃了。」 孟钦淡着音儿,传出雪糕袋子的沙沙声响,「巧克力脆皮雪糕,里面有夹心,味道应该不错。」 「那是我的!」 我一秒来劲儿,一把就抢过他手里的雪糕,撕开袋子就要咬,忘了还戴着口罩,差点没一下子怼到口罩上,得亏孟钦眼疾手快,伸手就帮我把口罩拽到下巴,配合的还算是行云流水,我这雪糕顺势就咬到了嘴里,就是一下子咬急了,不小心冰到了牙,拔的我眉心一阵抽搐。 孟钦轻声浅笑,掌心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脑,「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我小口咬着雪糕的顶部,看着他还很不好意思,想了想,就将雪糕朝他送了送,讨好一般,「孟钦,你要不要尝尝,咬下面的就可以。」 「谢谢,我不需要。」 孟钦微微的别开脸,眼睛看着风挡,「时候不对。」 「哦,你们城里人不习惯这个季节吃雪糕吧。」 我尴尬的笑了笑,「在我老家那边,我们吃雪糕是不分季节的,冬天吃其实更过瘾,尤其是我们农村,没冰箱也方便,买回来的雪糕就放到仓房里,我爸有个缸,过年杀猪的冻肉什么都放进去,那就是个天然的大冰柜,晚上看着电视,坐在热炕头上吃雪糕,感觉特别好……」 孟钦静静地听着,「你老家是什么样子的。」 第397章 界限感 这个…… 我咬了一口雪糕,「很美的,冬天道路两旁的树枝虽然是光秃秃的,但那些枝杈都向上延伸着,黄昏的时候一片金黄,金色的树,还有金色的泥土,像是一幅质朴的金色油画。」 「很干净很干净,然后你会看到山脚下的村庄,有高矮错落的瓦房,炊烟升起,会听到马车压出车辙的声音,有邻居家的狗叫声,还有咕咕的鸡叫声……」 我兴致盎然的看向孟钦,「你知道吗?这些声音我听了十三年,耳朵特别的灵,我能听出是谁家的狗在叫,我还认识马,就算是毛色相同,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马,长相也有区别,还有羊,你看过羊上房吗?羊很厉害的,它会爬墙!」 孟钦如墨的眉眼沾染着笑意,「小谢先生,你很会观察生活。」 「我就是这样长大的啊,山里的很多动物都是我的朋友,可能我上辈子也是动物吧。」 话匣子一打开,我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就惊叹道,「孟钦,你看那边的桃花开了!」 连续的两觉像是做了一场大梦,醒来春天都到了。 马路旁开着深粉色的桃花,嫣然灼灼。 孟钦淡淡的扫了眼,「你老家这个季节也会开很多花吧。」 「嗯,会开桃花,然后是猫骨头花,学名好像叫白头翁。」 我说着,「四月份的时候,山里还会开起映山红,蔡爷爷说,那也是杜鹃花的一个品种,然后是丁香花,树枝抽出嫩芽,天气就越来越暖了。」 「万应应,你真的还要九年才能回去吗。」 孟钦低着音,:「想家了怎么办。」 「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 我感觉到雪糕有点化了,低头就继续吃了起来。 车内安静了片刻,有清新袭人的香,还有舌尖丝滑的奶油巧克力。 只是很奇怪,孟钦就在身边,雪糕也很好吃,却让我品尝出了一股涩苦的味道。 眼前多出了一张纸巾,我怔了怔,正想说我没哭,又想到唇角应该有巧克力,就接过对孟钦说了声谢谢,悄***的地吃完了那根雪糕,我将冰棍筷子放到包装袋里,孟钦很自然的接过,扔到车里的小型垃圾桶里了。 全程他都没再言语,似默默地陪着我,消化着某些情绪。 我侧脸就看起了风景,手伸在大衣兜里,攥着超市老板娘给我的那颗水果糖。 直到车子停到了家门口,我才动了动,掌心托着那颗糖果送给他,「孟钦,我请你吃颗糖,你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吧,好不好。」 孟钦笑了声,接过了糖果,「什么不愉快?」 「就是在超市里,我不该……」 话没等说完,帽子就被孟钦朝前面一拽,挡住了我的眼睛。 眼前一黑的同时,我听到孟钦发出清浅的笑音。 真是想不到他又能做出这事,我赶忙扶好帽子,稍微倾斜点戴着,横着眼就道,「你干嘛!」 孟钦笑的清新俊逸,「怎么,你脾气不是很好吗?」 「那你不能故意惹我呀!」 我拿下遮阳板,对着上面的小镜子又照了照,将披散的头发掖到耳后,确定没问题才瞪向他,「我出门在外可是殡葬公司的大小姐,要很注意形象的,你再这样我真的会急我跟你说……哎!」 眼前又是一黑! 他居然又又把我帽子拽的遮住了眼睛! 「孟钦!」 我懊恼的很,不管不顾的就要去挠他,手一伸过去,孟钦就笑着抓住我的小臂,另一手帮我扶正帽子,眼前大亮时,孟钦浅笑的眸眼亦像晕染了 一层胭脂,「手腕还疼吗?」 音落,他还拽了拽我的大衣袖口看了眼手腕,「皮肤不红,应该没事。」 「谁说没事!」 见他挑眉,我立马又瘪起嘴,唇角颤抖着,「好疼……孟钦,你好狠的心,我不过就是想吃你一根雪糕,你差点就把我的手腕给掐断了……」看書菈 孟钦笑了,修长的手指置于眉宇。 他偏头看向驾驶室那边的车窗,笑的肩头都是轻颤。 春风好像把桃花吹进了车内,有旖旎的花香,层层的水波微漾。 我揣着小心思,两手的食指在下巴处小心翼翼的互点着,「孟钦,你真的不生气哈。」 孟钦敛了敛神色,看了眼手里的那颗糖,黑耀耀的眸子又看向我,「万应应,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气性,但我想和你说,有些事,你不能再对我做,尤其是扯衣服这种举动,五年内都不可以,你明白吗?」 我没懂,「什么扯衣服?」 孟钦指了下自己的外套下衣襟。 我哦了声,「不正常吗?在我心里,你是我哥哥啊。」 「这个问题,我之前就回应过你,我没有做哥哥的瘾。」 孟钦眉宇微蹙,「难不成,你在家里,也会和你的五位哥哥这样去撒娇吗?」 撒娇? 这是撒娇的举动? 我懵懵的摇头,「没有过,他们没你这么亲切。」 「这不是亲不亲切的问题。」 孟钦越发的严肃,气场一出,我不自觉的就朝车门靠了靠,见状,孟钦的眸底就沉静了几分,音腔也跟着缓和,「万应应,无论是我,还是你家里的五位哥哥,以及任何一位比你年长的男孩子,都是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即便日后你的五位哥哥对你很亲切,你心里很喜欢他们,来往上,你也要有界限感,能做到吗?」 我低头嗯了声,想了想,又看向他,「我和五位哥哥一直都有界限感,孟钦,我就是对你才控制不住,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当然……」 孟钦闭上了眸眼,长指揉了揉鼻梁,似平静了几秒,又看向风挡,音腔低磁了下来,「万应应,你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还不小,尤其你这身高和穿衣风格……我只能说,我不会生你的气,但我也怕掌握不好分寸,所以我希望,你在清醒的时候,要克制一些行为,毕竟,我对你来说,也有未知的危险。」 我想说他不会有危险,视线却落到自己的手腕上,看来孟钦握住的那一下,就是他被我烦的要发脾气了,想着,我老实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有言语。 孟钦静静地又看了我一会儿,忽的笑了声,「万应应,你可以快点长大吗?」 第398章 立竿见影 我唇角苦涩的牵了牵,「我也想啊,长大就可以做好多事情了。」 会有足够的力量去为师父报仇。 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向他,:「孟钦,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以后我对你会尽量控制一些行为,那我走了。」 说话间我就准备推门下车,孟钦长臂一伸,从后座拎过一个大纸袋递给我,「把这个拿回去。」 「什么?」 我接过打开看了看,里面有装在保鲜盒里的水果还有甜点蛋糕,「太多了吧,我吃不完……」 「慢慢吃。」 孟钦说道,「吃完了记得给我来电话,喜欢吃什么,我抽空可以给你送来。」 车内的空气像是从皮肤一直暖到了我的心脏,我抱了抱大大的纸袋,直对着他的眸眼,「孟钦,你会一直管我的吧。」 孟钦眉头微挑,笑着,没有答话。 我抿了下唇角,认真道,「你要是嫌我烦了,或是被我打扰到了,你就直说,我……」 「放心吧。」 孟钦淡淡的打断我,:「我会一直管你的。」 我笑了。 心头仿佛是百花盛开。 朝他欢快的道了声谢,我抱着纸袋就下了车。 站在车外,我拎好纸袋,单手还朝他摆了摆,「你开车注意安全,我回家啦!」 孟钦在降下的车窗内颔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我心头装满了惬意,拎着东西刚想蹦跳的进院,又觉得不稳重,赶忙规规矩矩的朝院里走着。 到了照壁那里我一回头,孟钦还在驾驶室里朝我笑着。 我朝里面走了几步,上身又迅速探了出来,对着他一看! 孟钦像是早有预料,眉眼的笑意丝丝缕缕的化开。 眼见他不上当,我没办法吓到他,便朝他做了个鬼脸,拎着袋子拐进了照壁里面。 耳畔捕捉到车子启动的声响,孟钦离开了。 与此同时,我面对着空荡荡的院落,唇角的笑意也有着细微凝固。 静悄悄的东楼似乎在提醒着我…… 新一轮的战役即将打响。 回到客厅,我先将保鲜盒里的水果和甜品蛋糕分好类放进冰箱。 孟钦的保鲜盒都不大,一盒盒的种类很多,有些水果我真是来到京中才见过。 这贵人倒是知我所想,我最爱吃的橘子他多装了四五盒。 我没急着吃,而是先换好运动服。 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得抓紧训练了。 要是在宗大哥和齐经理面前四仰八叉的摔了…… 那脸怕是就要丢到太平洋了! 准备完毕正压腿热着身,茶几上的手机就铃铃铃的响起。 「大小姐,事情都办妥当了。」 严助理在手机那端说道,「住院费加殡仪馆的火化费用是三万六千多,明细单据都在我这里,吴阿婆已经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接走了,三天后会火化,她所在的村委会也派了人过来为她料理后事,等到吴阿婆火化完,骨灰会被村委会的人带回村里安葬。」 「那就好。」 我点了下头,「单据您回头就送到齐总那边吧。」 「好的,徐护士长还边还一直在朝我打听您的名字,我不知道您是否要用昨晚的艺名,就只说了您姓谢,其余的,我就说您低调,不想透露太多。」 严助理说着,「不过我给徐护士长以及吴阿婆的主治医生看了我的私人证件……」 我抿着笑,做助理也不容易。 说话还得注意措辞, 假名都整出个艺名。 「那位徐护士长可能还会给您去电话,您要是不方便接听,我可以和她再交代一下。」 「没关系。」 我回道,「您不用再去交代徐护士长什么。」 「对了,齐总还让我问您,需不需要给这位吴阿婆大操大办一下。」 严助理继续道,「公司可以派出个团队,在殡仪馆为吴阿婆举办一场隆重的葬礼。」 这个嘛。 我正想答应,又觉得没必要,「该送的纸钱给吴阿婆送去,火化前记得给吴阿婆换上一身装老衣,其余的就不用了。」 葬礼的很多程序都是给亲属看的面子活儿。 要是再派去车队,搞得声势浩大,保不齐还有别的麻烦。 严助理应了声明白就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关节很轻松的就打开了。 原地尝试着一抬腿,居然抓住了脚腕,一柱擎天了嘿! 我睁大眼,乖乖,这钱花的,立竿见影呀! 铃铃铃~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我接起喂了一声。 徐护士长的声音响起,「小姑娘,吴阿婆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紧张够呛。 这好不容易败的孔武有力了。 您可别谢我呀! 「谢小姐,听那位替你出面帮吴阿婆结算出院费的男士讲,你是他们公司的大小姐,他还说,你不喜欢听谁说谢谢,可是我不懂,你既然不想被感谢,为什么又要做这种善事呢?」 「徐护士长,这两点并不冲突。」 我笑了笑,「我做这件事,出发点是想让吴阿婆有个善终,但我这个人有个怪癖,您就当我是内向感性吧,有社交恐惧症,谁要是一感谢我,我就得退避三舍,所以我做这些事,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徐护士长,您能理解吗?」 「谢小姐,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天性内敛吗?」 也成! 我这特殊体质实在是没办法去解释。 太不科学! 徐护士长那边算是理解万岁,「那好,谢小姐,我这边就不过多朝你表达感谢了,老实讲,要是没有你的慷慨解囊,我们这边也会很难办……」 我一听就来了新灵感,:「徐护士长,以后医院再有吴阿婆这类情况,您都可以联系我。」 「以后你还能……」 徐护士长压了压惊诧的声线,「谢小姐,你父母那边会同意吗?」 「单论吴阿婆这种事,我家人不会过问。」 我如实道,「若是有那种患者家属故意去拖欠治疗费用,我自然不会插手,您在医院工作,这方面的经验会很丰富,真要是遇到吴阿婆这种迫不得已的情形,您可以联系我,我愿意帮忙结算住院治疗费,顺带送最后一程。」 「好,我明白了。」 徐护士长在那边呼出口气,「谢小姐,那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感觉你也就比我儿子小个一两岁,以后,怎么称呼?」 「艾蒂。」 我直接道,「您称呼我艾蒂就好,谢艾蒂。」 第399章 初恋般的情感 徐护士长刚要挂断,猛地又问,「艾蒂,容我多句嘴,你家境是不是特别优渥?」 估计她是担心我日后再帮几个‘吴阿婆会顶不住,就应道,「我父亲名下经营着一家公司,经济上没有任何问题。」 「艾蒂,你现在是高中生吗?」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徐护士长的声音像是温柔了下来,我对此不想透露太多,「徐护士长,请您包容我的内向,我只能说,我还在读书,其余的不想多谈。」 「哦,我儿子是高中生,他学习特别好,还想着你们会不会认识……没事了,那你忙吧。」 挂断电话。 我对着手机屏幕还莫名了两秒。 摇了摇头,我双手撑着窗台继续压肩。 眼尾一扫,一缕光刚刚好从窗子外照射进来。 像是一把温柔的利刃,斩断了我身体总时不时四处疼痛的神经。 看着看着,我不禁笑了。 这就是萤萤微光之力,劈开的一条前路! 摩拳擦掌的去到后院,趁着没人,我纵身对着单杠一跃,十指登时握牢。 很轻松的就做了五个引体向上,双臂一撑,我拧身坐上单杠高高的横杆儿。 望着远处湛蓝的天际,阳光倾泄而下,仿佛要将我和天地融为一体。 事业文章,随身销毁,而精神万古不灭。 功名富贵,逐世转移,而气节千载如斯。 日子平静的似恢复了往常,齐经理没急着安排老师上门,给与我充足的时间,让我为约定做着准备,我白天便在书房里看书,晚上则去到后院夜训。 东大爷一如既往的像是不关心任何人事,每天的任务就是打扫主楼院落和做做饭。 只不过他的仓房里多了几块上好的木料,我去木材市场里挑选回来的,并没有特意去通知东大爷,他发现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早饭后我正在擦桌子,东大爷整理着餐具车突然问了句,「多少钱。」 听到我说了数字,他拧眉道,「贵了。」 我笑着没搭腔。 「万萤小姐,用紫檀雕刻我那些小玩意儿可惜了。」 「您雕的都是艺术品。」 我擦着桌子眼都没抬的回道,「那是无价之宝。」. 东大爷想说什么,又将话咽了回去,默默拿过了我手里的擦桌布。 我自然是想感谢东大爷,感谢他那个桃木牌刺激的蛊毒提前发作,同时,我也感谢东大爷不喜多言的性格,哪怕我们面对面没有视线交流,在日常的一些小事上,也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关心。 五位哥和我的相处仍是微妙。 准确的说,是四位哥。 戚屹候像是有意避讳我,自打我回到家,他就没在餐桌旁出现过。 武妹则是在当天的晚饭时和我见面的,视线相对,他就各种尴尬的双手合十,满眼愧疚的朝我像是做了几个揖。 即使他的穿着打扮依然光鲜亮丽,却没有了平素的张扬高调,气息异常低沉。 「萤儿,这就是我伤害你的下场,愧疚吧,遭罪吧,折磨死我自己吧!」 落座后他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该!」 我心里还怀揣着歉意,「武妹,那天我姐……」 「嗨!这事儿过去了!」 武妹挥了挥手,「我不会和女人一般见识,一个巴掌也不算什么,纸人我也要修复好了,以后这事儿就翻篇了。」 要修复好了? 我来了些精神,「武妹,纸人修好后你还能送我吗?」 「呦呵~」 武妹愣了愣,「你喜欢吗?」 「不喜欢。」 大实话。 武妹,「……」 「好歹它在我那住了几个月么。」 我笑了笑,「而且我越不喜欢,才越适合收取这个礼物么,但有一点,这回纸人要是修复好了,千万别在它身体里按装闪灯了,也别让它喊着自己是小小萤儿……」 太渗! 音落,刘小温和李沐丰就低眉顺眼的不敢接茬儿。 「哎,首先声明,按灯这事儿可不怪我,是他俩干的!」 武妹丝毫不客气的指了指那俩‘罪魁祸首,「我早就说过,艺术品就是艺术品,你摆在外面按个灯就算了,要是放在家里欣赏的,你里面还加个灯,它再一吱哇乱叫,就显得很廉价,掉档次……」 「武妹,你这是马后炮,那晚我和小温把纸人拿走按灯加声效的时候你可没说不同意!」 李沐丰不满道,「我记得门清,那是小萤儿来的第七天,晚上她先和三爷聊完回的西楼……」 「第一天晚上。」 刘小温扶着额角还不忘补充。 「对,我知道!」 沐丰哥急的不行,「就是小萤儿来的首夜,不是,有点词不达意,初……」 「吁~!」 武妹立马抬手,「沐丰,这个带夜的词儿可不能瞎说,意思完全不一样,你小子别触线!」 李沐丰憋在原地,脸涨的要成猪肝色。 刘小温还有心情揶揄,「沐丰,你这是让人给煮了?」 武妹噗嗤一声又笑了。 气氛有所缓和,我故意挑起话题,「武妹,听说你把我给你的礼物,送给阿美姐了?」 另外三位哥一听,皆是放下了碗筷。 连默不作声的乾安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哎呦喂祖宗,别提这茬儿了!」 武妹拿起水杯就猛灌了一口,「我本想把那俗不可耐的东西送出去求个清净,那颜色很适合阿美嘛,谁成想我给自己找了个***烦,阿美误会了,我拿她当姐妹,她居然想睡我!」 「……」 我傻眼。 小磕唠的这么直接吗? 「武妹,她想睡你很正常啊。」 刘小温老成在在的样儿,「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阿美姐对你有意思,纵观整个太平巷,王阿美跟谁都谈钱,唯独对你是谈感情,那份爱不要太昭然若揭了。」 「胡说八道!」 武妹不爽,「老子在她那也办了上万块的会员卡!」 「你认识阿美姐多少年了?一共才花了上万块嘛。」 刘小温不急不缓的开口,「远的不提,阿美姐之前照顾小萤儿一天就是五千块,后来她在医院照顾小萤儿时打了个折,还是她心有内疚,一天也收了五百块,伙食费还另算,明抢一样,武妹,从这个角度来看,阿美姐对你绝对是初恋般的情感,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啊。」 有才啊! 我都有个冲动给刘小温呱唧呱唧! 第400章 古韵 「刘小温你还能再恶心点不?烂俗!」 武妹无语道,「爱情在我心里是很神圣的,要么不谈,谈就谈个超凡脱俗的!」 「诶,看来阿美姐且有的等了。」 刘小温摇头感叹,「学生我送两句诗给王阿美,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武妹,学生我也送你两句,众里寻她千百度,要小心啊,不要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结婚登记处。」 「你给我滚!」 我抿着唇角差点喷笑,就见武妹气急败坏的就要掀桌子,他站起来还插腰缓了缓,「小温,你甭跟我这装明眼人,说不好听的,你们谁谈过恋爱?谁破……」 音腔一憋,武妹瞄着我话锋一转,「谁有过经验?」 刘小温一秒没电,拿起保温杯悄***的喝着水。 「在我面前装学究,还乱红飞过秋千去,你刘小温敢见红吗?」 武妹气哼哼的坐下来,「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你们是不知道疼,本来是哥们,姐们儿,我没拿她当外人,才会把那东西送她,谁成想她脑补出一堆东西……愁死我!」 这么说来,武妹对阿美姐还真是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 「武妹,那你要不要我去向阿美姐解释清楚……」 买的时候我真没咋脸红。 恶作剧么。 还觉得挺好玩。 「算了,解释清楚阿美那边得没面子。」 武妹叹出口气,「这种事,对男人来说不算什么,摊开了,女孩子那边会很难为情,就先这么着吧,正好,阿美也没恋爱结婚的打算,兴许再过几年,她遇到了真正动心的人,自己就迷途知返了。」 我嘶了声,那还有没有一种可能,再过几年,他就看到阿美姐的好了? 「小萤儿,这聊半天还没说,你究竟送给了武妹什么礼物?」 李沐丰的关注点很是另类,「为什么我们没有?」 「沐丰哥,你别着急。」 我漾起大大的笑脸,「以后我也会送你们的。」 「好啊!」 李沐丰一乐,刘小温喝着水直接呛了,摆手就道,「我不要啊!小萤儿,我不要礼物!」 「哎,我要!」 李沐丰特别有底的样子,「不管小萤儿送给我什么,我都能改良成新发明!」 我笑的没有脾气,「放心吧,大家都会有的。」 「行啦,唠唠正事儿吧!」 武妹呼出一口气,看向我就正色起来,「小萤儿,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武妹呢,生平就怕欠人情分,你这次住院,既然是我的原因导致,那我就愿意承担后果,我在这里就表明态度,甭管你四月一号那天的测试能不能完成,我都认可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子!」 他很有范儿的站起身,以水代酒的干了一杯。 咯噔~! 空杯放回桌面。 武妹微蹙着眉宇,「小萤儿,你身有败气,时运很难看出高低,所以我断定不出你四月一号那天是不是会在众人面前交出满意的答卷,不过我由衷的希望你能赢,这既是我对你的期许,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不能看着戚屹候离开。」 「毕竟我们是一个整体,虽然我看不上戚屹候那疯子的一些行事作风,但我和他是一起长大的,我的生活里要是没有他,会少很多乐趣,所以小萤儿,要是戚屹候走了,我真的……」 话没说完,武妹便微红着眼眶拍了拍我的背身。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花西服,抬脚便离开了。 饭桌上陷入短暂的沉寂。 乾安闷头站 起,说了他那晚的唯一一句话。 「万应应,我承认,你很让我佩服,可我也同样接受不了侯哥的离开。」 语毕,他的脸再次埋到了刘海后面,单手抄着裤兜撤了。 剩下的两位兄弟看我的表情也有了几分凝重。 李沐丰镜片后的眼满是复杂。 他站起身却没有说话,无实物的做着给车胎打起的动作。 我正纳闷儿他这是干啥,就见李沐丰两手又比划出一颗心,朝我送了送。 噗嗤~ 我差点又笑了。 沐丰哥这是碍着我的气场用另一种方式为我加油鼓气? 演起哑剧了还。 刘小温倒是直视着我,半晌,他撑着桌面站起,「小萤儿,我相信你。」 我依然不习惯去直白的表明态度,好像不到事情结果落地的最后一刻,我也不敢说自己能不能赢。 那晚以后,四位兄弟就像有了共同的默契,他们没和我再聚到一起在餐桌旁吃过饭。 院内安静了很多,仅偶尔传出沐丰哥在卧室里敲敲打打的声响。 乾安开始按时按点的上学,不迟到不早退,齐经理夸赞他,他还说要为中考蓄力做准备。 齐经理眼含惊喜,:「乾安,你们老师最近都讲什么知识点了?」 乾安很高冷的回答了三个字,「不知道。」 齐经理一脸的‘我就多余去问,憋了几秒点头,「冒昧了。」 气候渐渐地变暖,树木簌簌的发出嫩芽,万物悄悄地复苏着。 就在三月的最后一天,齐经理按响了门铃。 我穿着高跟鞋和旗袍打开了房门。 齐经理略有诧异,「小萤儿,这么一看,你还真是大姑娘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招呼着齐经理坐到沙发。 不出门就瞎折腾呗。 越是正事当前,我越需要消耗。看書菈 齐经理坐下后看向我的发型还有点费解,「你那头发是怎么弄得,用筷子挽的?」 「不是,买的木质发簪。」 我坐到他对面,:「前些天我去逛了木材市场,正好看到一家做木质饰品的小店,挺喜欢这发簪的,就买了十多个回来,在家挽着头发玩儿,也能搭配旗袍。」 挽发还是阿美姐教我的,簪子一别比想象的牢固,也方便。 「很有古韵。」 齐经理说道,「小萤儿,你穿旗袍非常漂亮,单单在家穿,这份美倒是可惜了。」 我给齐经理倒了杯茶,「您过来,是要说明天的事情吗?」 「嗯,明天不光宗哥会来,听说你要做测试,韩总也准备来看看。」 齐经理眉头紧了紧,「所以小萤儿,你要是失败了……」 「我明白。」 我沉着气息,:「齐经理,我不敢说一定能完成,但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好,我也不给你太大的压力,就是……」 齐经理清了清喉咙,「孟钦那边,你没通知吧。」 第401章 你很忙吗 孟钦? 「没有呀。」 我通知孟钦做什么? 邀请他来看我做测试? 没必要吧。 这小十天我都没怎么联系他,因为我知道他回学校后就会很忙,很怕给他找麻烦。 昨天我抽空去了趟商场,把衬衫的尺码给换了,打包好邮寄给他,这才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在短信里我还很识趣的说你收到东西就好,不用另外回复我。 这话也不知道哪里没说对,昨晚孟钦就给我来了电话。 他语气有一点点偏冷,「万应应,你很忙吗?」 我有点懵,就问他怎么了。 「我发现一个问题,只要你一回到家,就会是消失无踪的状态。」 孟钦淡着音,「万应应,你确定我是你的贵人吗?你就没有想吃的东西吗?」 我一听这话就很局促,「最近我还好,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说实话,我对吃的要求不是很高。 除了比较爱吃的一两种水果,其它的都行。 哪怕是我不爱吃的食物,我也觉得能填饱肚子就成。 所以更加没必要为了吃点什么,折腾孟钦跑一趟给我送来。 「孟钦,我就是怕会打扰到你……」 手机那端安静了数秒。 我喂了声,「孟钦,你在听吗?」 孟钦声腔清冽的应道,「说起来,倒像是我在打扰你。」 我品出不对味儿,貌似我又狼心狗肺了。 一回家就顾着忙活自己的事儿,日常也没给他发个信息。 「孟钦,我以后会给你发很多条消息的!」 我说道,「你会不会嫌我烦?」 孟钦在手机那头发出一记很轻的笑音,「万应应同学,我觉得你很难做到。」 「是齐经理说医学生的课业很重,要背很多专业知识,所以我才控制的……」 我嘁了声,「孟钦,你不要觉得我是个不贴心的朋友,我很在意你的。」 孟钦笑了声,音腔柔和下来,「那你这些天都忙什么了。」 我就说和平常一样,白天看书,练练乐器。 不过我昨晚还着急去后院夜训,也没和他聊太久。 挂断电话我就去后院折腾了。 压根儿也没提四月一号这茬儿。 「那就好。」 齐经理莫名吐出口气,「还好你懂事。」 啥意思? 这和我懂不懂事有什么关系? 「小萤儿,可能是我想的比较多。」 齐经理喝了口茶水,「我担心你明天为了保证胜算,会请孟钦过来为你加油鼓劲,这样做不是不行,而是屹候那边还绷着一口气,他要是上来那犯浑的劲儿,谁知道他能说出什么话,宗哥和韩总怎么说都是三爷这边的人,对屹候亦算是了解,会很包容,若是孟钦看到了这些,恐怕会误解你们兄妹间的关系……」 他面有难色,「这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么。」 哎呦我天! 齐经理还真是操着老妈子的心! 思忖够深的,这一层面我根本就没想到。 单纯觉得孟钦站在我旁边加油打气会很怪异。 毕竟我那测试是上杠上墙…… 孟钦一看到我上杠能不能想到我那胳膊是怎么脱臼的? 过后他保不齐还得教育我。 那我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小萤儿,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回去了。 」 齐经理坐了没多会儿就站起身,「对了,体能测试时间是明天下午一点,你提前做做热身,不管能不能成功,都不要受伤,安全第一。」 我嗯了声,送齐经理出门,这一晚也没有出去夜训。 打完坐便想着早点睡,一时间还有点睡不着,索性摸出放在床头柜里的笔记本。 翻开一页,哼着上面自己写出来的歌词。 这是我自从出院回家后有的一点灵感,写出的歌词也有点不伦不类。 像是童谣,自己哼唱着玩儿。 嗡嗡~ 手机声响起。 点开是冯老师发来的短信,‘小萤儿,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每天都有吊嗓子吗? 躺在纱幔垂顺的大床上,我按着短信发送,‘放心吧冯老师,我身体恢复的很好,每早都有练声,您什么时候能回来给我上课,我有一个作品想要给您看看。 嗡嗡~ 冯老师回复过来,‘什么作品?是手工艺品吗?我倒出空要和齐总好好聊聊,不要再让你学太多东西了,都学杂了。 手机屏幕的莹光照亮了我的笑脸,我摩挲着那页笔记本。 ‘冯老师,是我写的一首歌,我想唱给您先听听。 ‘你写的? 冯老师在短信里透着惊讶,‘好,这几天我就能去给你上课了,一定要听,萤儿,早点睡吧,对了,你明天不会出门吧。 ‘您明天能来给我上课吗? 我惊喜的坐起来,手指快速的摁着字,‘冯老师,我在家的,不过下午一点有个体能测试,顺利的话,两点前就能结束,您可以来坐坐。 有一个半月没见了,我真的很想冯老师。 ‘明天上不了课,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不过你在家里就好,先休息吧,早点睡。 我回复了一条晚安,将笔记本放到床头柜上,手机顺便塞到枕头底下。 躺下后我闭眼默默地祈祷一切顺利,这样生活就能步入正轨了。 身体却像是就接收到了不详信号,心跳的突然慌乱了几分。 我登时睁开眼,看着头顶的白纱,细细的又感受了一下,再无异常。 什么征兆?难不成慈阴那边还敢对我试探? 翻了个身,我琢磨琢磨又觉得不可能。 对于疑心病很重的慈阴来讲,再次对我试探这笔买卖不划算。 她怕的是什么?折寿是一,修不成摄雷术法是二。 这两点都被我死死的掐在手里,现如今的局势是她得保佑我好好的活着,容着我自生自灭。 否则我一但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想找个陪葬,玩个自戳命门的绝活…… 先且不说我死的会不会很惨,慈阴且得吓一激灵。 胡思乱想间,我迷迷糊糊的睡去,耳畔还听着师父授课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走在了一条小路上。 薄雾弥漫,周遭都是半人多高的草。 我正迷茫这是哪里,就听有人唤我,「萤萤姐姐!」 寻声看去,远处站着个小女孩儿。 她抱着个布娃娃,手还和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牵在一起。 四目相对,她眉眼都是纯真的笑意,很开心的样子,「我走啦,爸爸来接我啦!」 第402章 快来 我忽的想到了什么,心头盛满了酸涩,「晶晶……晶晶……」 「萤萤姐姐,爸爸说你就是艾蒂姐姐,你给的我妈妈钱,你让妈妈带我去了动物园和海洋馆!」 晶晶把单手抱着的洋娃娃朝我送了送,「你看,这个洋娃娃也是妈妈给我买的,是新的,她叫小妮,贝贝我留在家里了,以后会代表我陪着妈妈,萤萤姐姐,谢谢你让我能看到那么多的动物,还有很多漂亮的鱼,爸爸说以后我的头不会再疼了,姐姐,你也不要再生病了,那些药很苦的,拜拜!!」 「拜拜……」 我朝他们父女俩挥了挥手,清风吹着草尖儿簌簌作响。 晶晶牵着爸爸的手转身朝雾气深处走去。 她小小的背影依然是蹦蹦跳跳,无忧无虑。 睁开眼。 我脸颊还是一片湿润。 坐起来缓了缓情绪,像是懂得自己临睡前为什么会心慌了。 掀开床幔下地,我望着窗外的朝阳,呢喃着,「晶晶,姐姐会永远记得你,一路走好。」 生活的本质好像就是这样,苦中有喜,喜中有悲。 走的人走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朝前奔跑打拼。 没有太过消沉,我洗漱完就对着镜子束起高高的马尾,换了一身运动服,穿上那双初春新款的网面运动鞋,吃完早饭就回到房间做着准备。 后院被画出了跑道,东爷在旁边摆出了桌子藤椅,备好了茶具,连夏天露营用的大号遮阳伞都被撑起。 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众人对我和戚屹候这场约定的重视。 接近午时,齐经理和宗大哥、韩姨三人谈笑风生的进门。 兄弟们都在家里等候着,老实讲,我们单独相处时还很沉闷,早餐都吃的安安静静,戚屹候全程没看过我,也没和我说什么话,直到韩姨和宗大哥上门,气氛才稍稍热络了几分。 韩姨依旧是贵妇范儿,盛装出席一般,头上还戴着礼帽。 简单的寒暄过后,韩姨见时间还早,就让我给她演奏一下乐器。 委婉的表示想看看冯老师的教学成果。 没问题,我一直就是生活在考验中的选手。 甭管是师父的养子宗大哥,还是师父的老友,见面好像都想考考我。 无形之中倒是把我的心理素质给锻炼出来了。 我要做的就是大方得体,钢琴古筝和琵琶都逐一展示。 「小萤儿,那些老师没有吹嘘,你这孩子是有天份。」 韩姨很是满意,「难怪雪清她喜欢你,听说她还认你做了干女儿?」 我嗯了声,「韩姨,冯老师这一个多月是在忙什么?」 「谁知道呢,我都抓不到她的影子。」 韩姨叹出口气,「前些日子,我叫她出来打牌,没成想她没在京中,说是在外地忙点事情,保不齐又是为她儿子张罗什么,女人啊,一步错,就步步错,雪清的这个儿子是真不省心。」 我垂下眼,为儿为女千辛万苦,说的就是冯老师这种母亲吧。 「小萤儿,这几个月不见,你倒真像个大姑娘了,愈发的招人喜欢。」 韩姨又拍了拍我的手背,「以后要常去我那里坐坐,姨的年岁也大了,需要个人帮我张罗张罗,将来你要是有大出息了,为三爷扬名了,那姨百年之后,就把名下的御麟会所送给你,亦算我报答三爷这些年的提携之恩了。」 我微微发怔,「韩姨,这些事还早……」 「不早,你觉得时间过得慢,其实就是一晃眼的事情。」 韩姨眼含喜爱的看着我,「我这辈子无儿无 女,三爷的徒弟,就是我的女儿,小萤儿,今天下午要好好发挥,得像你师父一样智勇双全……」 铃铃铃~铃铃铃~! 尖锐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聊天。 我抱歉的对着韩姨笑笑,拿出手机一看,是冯老师打来的电话。 韩姨给了我一个没关系的眼神,「接吧,雪清要是没事的话就让她也过来坐坐。」 我哦了声,持着手机走到院子,接听后喂了一声。 「小萤儿,你在家吧。」 冯老师的音腔很是急促,「快,打车来西北城区的馨园小剧场,我在这里等你。」 我回头看了眼正在主楼里热聊的齐经理和宗大哥,「冯老师,您有什么急事吗?我现在出不了门。」 「别问太多,最多占用你半个小时。」 冯老师语气不耐的道,「小萤儿,事关重大,你要是把我当成母亲就快点过来!」 嘟~ 她直接挂断了。 我心情再次慌乱,手机时间显示,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想了想,我又给冯老师拨了回去,「冯老师,我下午一点……」 「我知道!」 冯老师急了,「你来一趟,不用半个小时就能回去,听话,好了,不要占线,我忙着呢,你赶紧出门!」 嘟嘟~ 电话再次被她挂断。 「小萤儿,雪清那边怎么说?」 我无措的看向韩姨,「冯老师好像有急事找我,让我过去一趟……」 「这个时间点你走了那哪行啊,宗凌下午还要回队里忙呢。」 韩姨紧了紧眉,「还有屹候,你看他杵在那像颗定时炸弹一样,萤儿,这个测试可大可小,关系到你能不能被那几个小子彻底认可,你不能乱走。」 「韩姨,我知道,可是冯老师……」 「行,你别急,我问问雪清到底有什么事,这个节骨眼她裹什么乱。」 韩姨拿出手机就放到耳边,眉头不自觉的蹙紧,「她怎么不接呢?」 眼见韩姨联系不上冯老师,我焦躁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正闹心着,冯老师又给我发来信息,‘小萤儿,快来! 我心下一横,回到客厅里拿过钱包,拔腿就朝院外跑了出去。 「哎!」 韩姨大喊,「小萤儿!你回来!」 「我一点前肯定回来!」 一路狂跑的冲出太平巷。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说出剧场地址。 路上我紧张够呛,尤其是冯老师不断的打来电话催促,急的我是心惊肉跳。 好在馨园剧场离太平巷不远,十多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待出租车停稳,我转眼就看到冯老师正焦灼无比的站在剧场门口。 一看到我,冯老师脸色便是一喜,步伐急匆的过来打开车门,扯着我手臂就往里剧场里面走! 我懵的呼吸都不平稳,「冯老师,您到底有什么事儿?」 第403章 大好事儿 「大好事儿的!」 冯老师神色紧张而又激动。 她拉着我进了剧场就七转八拐的来到一个类似于后台的地方。 见我还满眼的云里雾里,她掌心还帮我顺了顺胸口,「小萤儿,别紧张啊,一会儿上台咱就好好唱,就唱你最拿手的曲目,这把咱要是唱好了,未来你就是一代名伶知道吧。」 哈? 我更懵了! 「冯老师,您着急忙慌的找我过来,就是让我唱曲儿?」 我差点以为她出什么大事儿了! 「傻孩子,要是一般的唱曲儿我犯得着使这么大劲儿吗?」 冯老师啧了声,脸朝舞台上侧了侧,小心的掀起舞台一侧的幕布,「你看,下面坐着的是谁?」 我疑惑的探头瞧了眼。 小剧场舞台不大,台下坐了二三十号人。 最受瞩目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女性长辈,贵气逼人,气质卓绝。 她被众人簇拥着坐在中间,看起来地位斐然。 看着看着,我不自觉的睁大眼,「冯老师,我好像在电视里看过那位奶奶的采访……」 「算你这孩子有点眼力,那位就是我国戏曲界最著名的大师严老。」 冯老师的音腔微颤,「我过年时接到的内部消息,严老师要收一位弟子做传承人,这弟子只要她收了,严老就会悉心栽培,将来可是要进国家大剧院的……」 嗡~! 我惊觉脑瓜子要炸了! 「冯老师,我都拜完师了,不能……」 「你那个不也是国学么,可以当业余爱好。」 冯老师拧着眉,「小萤儿,我忙活这一个多月,就为了请出严老见你一面,从她的家人到她的助理,我是一层层的打通关系,知晓严老在外地出差,我都蹲在酒店门口等她,你当我为了谁?不过就是想让严老知道有棵好苗子不能被埋没,你不比那些从小学戏曲的孩子差……」 我心尖一抖,「冯老师,您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 「没法说呀,半个小时前,我都不确定严老会不会赏脸来见你。」 冯老师无奈道,「所以我昨晚也不敢告诉你,怕你休息不好,再影响到嗓子,好在严老被我的诚意所打动,她愿意来我朋友的剧场里给你二十分钟,听你亮一嗓儿,小萤儿,这是多大的面子啊,好好表现,千万别紧张知道吗?」 这不是紧不紧张的事情,我身体僵僵硬硬,「冯老师,我理解您的苦心,今天真的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在家你不是说唱就能唱吗。」 正说着,台下传来一记男音,「冯老师,您说的那个孩子可以上场了,严老师一会儿还要去戏曲学院,您这边只有二十分钟。」 「好的!」 冯老师深吸了一口气,拉着我的小臂就要上台,我不知怎么了,屁股居然下意识的往后坐,「冯老师,真的不行,我下午……」 「快点!」 冯老师一个用力,拽着我就走到了舞台中央。 灯光忽的亮起,从头到脚,让我置身于光晕之中,看下去的视线虽然有些模糊暗沉,却也能看到严老接过一个眼镜戴起,微微颔首,「雪清,这孩子的形象很不错……」 「严老师,这孩子绝对是棵好苗子!」 冯老师在我身边笑着道,「您别看她从小没有接受过专业培养,身段好得很,不板不僵,嗓音圆润清丽,婉转细腻,唱起旦角亦然激昂高亢,天赋过人。」 「雪清啊,你夸的这孩子我是真好奇。」 严老慈爱的笑笑,「行,小姑娘,唱 一曲吧。」 我木木的站着,呼吸声在胸腔里越来越大,震耳欲聋。 「小萤儿,就让严老师听听你唱的穆桂英挂帅。」 冯老师拍了拍我的背身,安抚一般,嘴巴还朝我耳边一凑,「好好表现,若是能被严老师看中,以后你在戏曲界就是传承人的地位,会是下一位戏曲大师。」 我没回话。 额头无端冒起冷汗。 后背被冯老师一拍,那轻轻的力道,貌似就能给我推出个踉跄。 「雪清啊,你下来坐会儿,让这孩子唱。」 冯老师欸了一声,在侧方下台时还不停地看着我,无声的朝我做着加油的口型。 「小姑娘,开始吧!」 冯老师在严老身边一落座,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就朝我开口,「不用紧张,挑一个你拿手的曲目选段唱几句就可以了。」 我人像傻了一般,呆呆的站在那,手指无措的拧着裤边。 脑中不断的回放着家里的后院,摆好的桌椅阳伞,单杠,高墙…… 「小萤儿!」 冯老师有些着急的站起身,「不好意思严老师,孩子第一次登台,可能有点紧张……小萤儿,唱啊!」 「猛……」 我嘴巴动了动,嗓子像被绳索勒紧,唱不出来。 「小萤儿,猛听得金鼓响……」 冯老师领唱般帮我起着调,「来,走~!」 !!! 我身体一颤。 整个人沐浴在光晕里,像是和台下的一众隔离,脑中不断地放着电影,我好像回到了过年前的那段时光,弹琴给冯老师听,和她相视而笑…… 绷~ 古筝的琴弦断裂。 我的手指鲜血淋漓,冯老师给我包扎,她将我拥在怀里。 「应儿,姨在家等你,啊。」 凤姨在雨中一瘸一拐的追撵着车辆,「应儿,要不再等等你爸,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应应!!」 一页信纸映衬在了脑海,‘……不管到什么时候,爸都等你回来,三儿,要记得回家啊,千万别不要我这个爹了…… 画面像是被切割开来,被分成了无数的菱形块儿。 有我在后院一次次狼狈摔倒的样子,有乾安一脚踹碎竹竿的样子。 倒退,倒退,有我在老家时趴在石桌上写作业的样子…… 有我被闪电鞭子甩到炙烫恐惧的样子…… 「好,那就以发为信!」 叮~ 师父飞出了铜钱。 切割断了我那时的长发。 发丝落入火堆,烧成了焦黑的沫子。 「小萤儿!快唱啊!」 隐约中,我看到台下的严老蹙起了眉,冯老师焦急的五官都有些狰狞,「想什么呢!!」 「嗯嗯~~」 我嗓子里终于发出了曲调,「那天我离开家,回头看了一眼啊,我看到山在哭,看到所有景物都模糊~我在想等等啊~等我十年就回家~无论路途多远~我都会飞回家~」 第404章 是我 「那孩子在唱什么?」 人声嘈杂起来,「胡闹不是?!」 严老被搀扶着站起身,摘下眼镜就满脸严肃的离开。 冯老师焦急的喊着我什么,抬腿追撵上去试图将严老留下来。 我神情麻木的看着台下一片混乱,耳朵像是失聪了。 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敲打着四肢百骸—— 「也许萤光不亮~也许夜很漫长~也许梦想遥远~也许追求无望~也许也许~也许有失望,也许有迷茫~也许我回头看~还会看到那座山,那座山在哭,我看到眼前都模糊,我问它为何哭,那些眼泪洒何处~山在说~等你呀~」 「小萤儿,你在做什么!」 肩膀猛地被人一摇,我头都跟着一晃,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冯老师,「这是我写的歌,想唱给您听的……」 「谁要听你这唱这些!」 冯老师眼底流出了泪,她崩溃的看着我,「你搞砸了!全都搞砸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请严老师过来一趟搭进去了多少人情!结果你就是这样表现的?你让我的脸面都丢尽啦!」 我肩头被她掐的疼痛不已。 人却像被抽离了灵魂。 「冯老师,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冯老师手上一甩,我站立不稳,趔趄了几步就摔倒在地。 「谢万萤啊,谢万萤,我以为你和我儿子不一样,我遇到你是捡到了宝贝!」 她流泪满面的看着我,「如今看来,你和我儿子没什么区别!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枉费我对你的一番苦心!」 光耀之下。 她眼底的悲怆喷涌而出。 对我似有着极度的痛心,还有失望至极的厌恶。 眼泪晕花了她精致的妆容,顺着她的下巴流淌着。 「从今以后,我和你的关系一刀两断,就当我冯雪清有眼无珠,错拿瓦砾当成了珍宝!」 她居高临下的低头看我,眼神里写满了决绝,「你听好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啪嗒~ 泪水落到了我的额头。 微咸的液体似乎有了滚烫的热度。 我仓促的回神,看着冯老师转身离去的背身,几滴泪还遗落在舞台表面。 那烟花般洇湿的印记,如同我和她之间的感情,绽放的很热烈,又极其短暂。 我忽的惊恐万分,狼狈的爬起来,朝她追了两步,「冯老师!你别不要我!冯老师!」 冯老师的脚步一停,没有回头,仅背身起伏着,「谢小姐,不是我不要你,是你推开了我……」 她侧了侧脸,嗓音里是很重的哭腔,「我年轻时就错付了一回真心,导致我痛苦了二十多年,本以为相同的苦我冯雪清不会再吃,没想到,你今天又给我上了一课,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多情,自甘受辱……相识一场,我祝你越来越好,但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音落,她拿过自己的包包,抬手擦了一把泪,阔步的离开。 「冯……」 我脚下动了动,却没有勇气追上前去抱住她…… 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台下。 是啊。 搞砸了。 我全都搞砸了。 冯老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要是顾着那头,就顾不了这头…… 下午的测试,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脚步虚浮的走出剧院。 正午的阳光刺的我睁不开眼。 手机铃声尖锐的响起,我拿起看了看,来电人名字显示着齐经理。 按了挂断,我看了眼时间是十二点半。 街面上车来车往,嘀嘀~声响个不停。 一辆出租车停靠到剧场门口,司机眼神询问着我是否上车。 我木木的晃了晃头。 朝着太平巷方向喝醉般走了两步…… 蓦的! 我就疯了般开始冲刺。 脑子里回闪的全是台下的那些人。 他们从期待,到莫名其妙,到耐心耗尽,到冯老师追出去…… 她茫然无措的想要推开严老身边的随行人员,脸上堆满了小心,嘴里不停地说着,再给这孩子一点时间,她就是太紧张了,严老师,您再听一会儿…… 我胸腔憋闷的厉害,脚下的步伐却是越来越快。 跑! 疯狂的跑。 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排解出这份苦闷。 「小萤儿,你回来啦!」 跑进院子齐经理就迎了上来,「你怎么搞得一头大汗……」 我一言不发,一边脱着被汗水打湿的运动服外套一边朝着后院走去。 五位哥站在桌子旁边,戚屹候看到我就流露出诧异。 武妹手里还拿着秒表,「小萤儿,你没事儿吧。」 乾安刘小温和李沐丰的眼底亦是写满了担忧。 韩姨正坐在藤椅上,见状就站了起来,「小萤儿,你跑回来的吗?雪清到底是有什么急事找你?我打她电话一直不接……」 哗啦~ 我面表情的将外套朝着旁边的空地处一扔。 脚下登时加速,对着单杠就冲了过去。 「哎……」 韩姨哑然,「小萤儿,你别受伤啦!!」 腾空而起的瞬间,我就握住了横杆,胸腔里似乎塞满了憋屈。 耳边都是冯老师对我哭喊的声音,我牙齿一咬,身体游荡着上提。 不断的做着引体向上,每一下,都像是要徒劳的够住些什么。 若乃山河阻绝,飘零离别,拔本垂泪,伤根沥血。 「小萤儿,可以了!」 宗大哥朝我喊道,「二十个引体向上了!足够啦!」 够了?! 我身体顺势朝上面一冲,双臂在单杠上方撑直。 小腹贴着杠杆,身体跟着一卷。 只当自己是一颗球。 腰腹绕着横杆就转了起来。. 「齐英,快给她做好保护措施,很危险啊!」 韩姨连连惊呼,「小萤儿!你不要摔了!」 呼呼~ 风声呼啸着掠过我的耳廓。 但是压制不住冯老师的哭声。 她哭得那样痛苦难过,很多很多的泪,落到了我的额头…… 那一刻,我却像个冷血的狼崽子,呆呆的跌坐在舞台上,抬头品味着她的崩溃。 是我,践踏了她的苦心。 是我,撕碎了她的情意。 我不停地转着,绕着,为什么不摔死我呢? 这样,我就不会那么痛苦。 不会生生的从身体里分离出去什么! 吾欲竟此曲,此曲悲且长。 今日乐相乐,别后莫相忘。 「小萤儿!」 齐经理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抱着我就从单杠上下来,「二十个绕杠可以了!再做就晕了!」 第405章 我不值得…… 晕? 不可能。 我怎么会晕? 像我这种不识好歹冷血麻木的人,根本就不会出任何问题。 我面无表情的推开了齐经理,即使汗水蛰着眼睛,双臂还是急促的摆动,朝着对面的高墙就疯狂的冲了过去。 清风急促的拍打着面门。 眼尾摇晃的树杈像是台下那群对我失望至极拂袖而去的人。 只不过让我唱一曲。 一曲而已啊! 我对着墙面攀登,一个双力臂的衔接就踩踏了上去。 束起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 风一吹来,发丝拂过眼前。 我像个疯子般站在高高的墙头。 看着下面的一群人对着我目瞪口呆。 嗵! 我猛地又蹦了下去。 腿震得我脑浆子似乎都颤了颤。 「妈呀!」 韩姨捂着心脏,「小萤儿,你这……哎!!」 我目不斜视的对着高墙后退,二三十米后再次冲刺,攀岩而上。 空气逐渐的安静下来—— 微风浮动。 无数的情绪在周遭蔓延侵袭。 我一遍遍的冲上墙,跳下来,再冲,再跳下来…… 直到又一个双力臂支撑,耳畔仿佛听到了师父的声音,「小萤儿,你通过了这一次考验,未来还有无数场考验,你将会不停地扔掉一些东西,不停地去做出割舍……」 割舍?! 这就是割舍吗! 追梦的路上我必然要鲜血淋漓吗?! 师父! 是我贪心了对吗? 我不该去想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耳边响起了齐经理的话语,他说你要和所有的老师都保持好距离,这样会对你好。 而那时那刻的我,很直接的表达出了想法。 我说,我喜欢冯老师。 是真的喜欢…… 我不想失去她! 又一次攀登着踩上高墙,我微微俯视着下面一张张情绪莫名的脸。 扬着一头散乱的长发,我突然笑了。 怆怆然然,却又抑制不住的想笑。 笑的我肩膀轻颤,笑的我泪流如注。 张着嘴,我像是要对月哀嚎的狼,喉咙里却发不出音阶。 憋得我额头青筋暴起,用力的锤了锤胸口—— 这一刻我很清楚不是败气作祟。 败气没了。 消耗的一丝一毫都没了。 所以我才能犹如神助般做了那么多个引体向上,腹部绕杠。 只是我不开心…… 总会想到冯老师年后一直说她忙,哪怕我住在医院,她也说忙完再来给我继续上课。 从始至终,我都以为她是在忙家里的事情,连她的老朋友韩姨都是这样认为。 谁知,她是在为我奔走,为我找人脉托关系,搭上自己的脸面只为我能有个好前途…… 自小到大,长辈都说我懂事,可我今天,却要做出最不懂事的举动! 十四年来,我第一次如此的辜负一个人! 我绷着要爆裂的脖筋,声腔终于震颤着胸腔喊出,「啊!!!!」 音落。 万籁静寂。 墙下站着的人皆是一脸紧张的仰头看我,无人言语。 我喘了两口气,泪眼婆娑间,看到那个在台上自说自唱的自己。 呵呵笑了两声,我手臂猛地一挥,「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 鞋底踩着墙头,我做着冯老师教过的亮相动作,「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的兵!!!」 无数的泪水从我的眼里涌出,我狂喊着唱完,胸腔里却是抑制不住的愤怒,「满意吗?你们满意吗?!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上墙!为什么要让我上杠!为什么不能接纳我!!!「 「为什么给了我又要让我失去!师父!」 我失智般大喊,「我好疼啊!我难受!师父!!!」 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积攒压抑的情绪似乎顷刻间爆发。 站在高高的墙头,我喊完又哭得不管不顾,「我错了,我不该什么都要的,师父,我错了,我应该要保持距离……那样冯老师就不会为我付出这么多……是我的错,我的错……我只是,想赢……想赢……」 太多太多的眼泪流出来,我微微摇晃着站着,脑中还一直放着幻灯片。 这人生对我来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十四年。 之前的十三年,可以说是无波无澜。 在宁静的山村里,有鸡鸣狗吠,有炊烟升腾,有左邻右舍,有日暮黄昏。 透过泪光,我遥望天际,仿若还能看到爸爸拉着我的手臂去李爷爷家看热闹的场景。 撕拉~ 笔尖划开了那页作文纸。 至此后。 我人生划开了分界线。 不能再做那个总是笑着没有脾气的万应应了。 很多时候,我需要学会做个冷酷无情的人。 这样既是保护我自己,也是保护冯老师那种对我托付真心的人。 我不能让她的真心再去喂狗。 不能碾碎了她的情意还恨不得啐出一口。 不值得…… 我不值得…… 身体微晃着。 思维放射出了大片的白光。 瞳孔颤了颤,光耀似照入了我的天灵。 我懵懵的眨眼,原来杀死一个人的,不一定是仇恨,而是背负不动的内疚。 天地旋转,我像是要被吸入进旋涡。 身体直直的后仰。 我卸力般躺了下去。 「乾安!!」 韩姨扯着嗓子,「快扶住她!!」 乾安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墙头,他眼疾手快的对着我背身一推,「接住她!!」 我身体轻飘的像是一枚树叶,顺着乾安的力道就朝院里的方向摔了下去。 下降时我有了刹那的失重感。 在那半秒不到的时间里,我却捕捉到了一丝心安。 对,就应该这样,摔死我,冯老师是不是就能原谅我了? 有很多个阳光很好的下午,空气是那样的静谧。 她分明很喜欢我,会听我弹琴,对着我笑。 可…… 啪嚓~! 杯子在脑中打碎。 残片切割了冯老师的面容。 仅留下,她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 「相识一场,我祝你越来越好,但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我闭上双目,眼尾划过泪痕,只等着最后的一摔凌迟。 落地却没有痛感,整个人似乎被网子一提,稳稳的兜住了。 我眼皮睁开了一道细缝,透过莹莹的光晕,看到了很多张脸。 他们皆是低头看着我,眼底有数不清的担忧,不停的唤着我的名字。 我想说些什么,意识跟着便失去了。 第406章 是梦 黑。 很黑。 紧接着就做起了梦。 年少的女孩子总是有着诗一般的惆怅,有着虚无缥缈的幻想。 我穿着一件及踝的白色长裙,拨开身前高高的荒草,茫然的走到一处很大的空地中。 风声烈烈,吹着我的裙角都跟着飒飒作响。 沙沙~天边飞来了一页薄薄的宣纸。 我仰头看着,上面的毛笔字是我一笔一划写完送给师父的。 那一晚,我练习了很多遍,才稍稍满意的写出一幅字。 唇角苦涩的笑着,直到那页长长的宣纸在我眼前摊开落地。 蹲下身,我抚摸着那几个字,「师父,我做到割舍了……」 啪嗒~啪嗒~ 天空好像下起了红雨,单单只有几滴,我抬眼的瞬间就停了。 红润晕开了毛笔字,仿若血蝶飘落,墨色的字体哭出了赤色的眼泪。 我胸腔跟着拧搅疼痛,躬着脊背,掌心捂着心口。 未曾想这手指竟穿透了衣物,好像我身体都是空气铸成。 甚至给了我一个错觉,指尖都能穿出后背。 雾气沼沼间,我垂眼一看,心脏俨然被握在了掌心。 虽然没有痛觉。 这滋味儿也着实惊悚! 我惊慌失措的就把它扔了出去。 落地的它还在跳动着,伸缩的像个小气球。 踉跄的站起身,又是一阵大风来袭。 我抬手遮着眼睛,直到风平浪静,才呼吸急促的看向刚刚扔掉心脏的位置。 还好,还好…… 它消失了。 唇角颤颤的发笑。 幻觉,是幻觉…… 手指怎么可能探进胸腔里呢。 我低头抚着心口,惊讶的发现裙子上沾染了几滴斑斑血迹。 白裙染了红点就很刺目。 我试图将血滴擦干。 胡乱的忙活着,那几滴血却愈发的红艳诡异。 簌簌~簌簌~ 地面的宣纸传出轻轻地响动,天空滴落的血点似乎沁润了进去。 正好在‘咬字上沾染了一滴,如同牙齿磕破了心脏,留下了残存的印记。 怔怔的凝视着,我垂眸又看了看裙子上的血,「是割舍吗?」 我扔掉了一颗心,扔掉了一份情意,留下的,是伤痕…… 「师父,您说的对……」 我喃喃自语般开口,「很多事,想到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您总问我愿不愿意坚持,我总说没得选,但真正面对选择的时候,我才知道要干脆利落的做出决定是有多艰难……」 「小萤儿,这就是你最疼最痛的地方。」 师父的声音悠远的传来,「纵使为师能为你铺平很多路,却缓解不了你半分的苦楚。」 我寻声望去,并没有看到师父的影子。 脑中有灵光忽现,我懂得了一些什么,双膝随即跪地,「师父,若这是上苍对我的考验,小萤儿不怕失去,我会永远怀揣希望,无惧三灾九难十劫,诸恶莫作,百善奉行,誓以我萤萤微光之力,劈出一条前路,十年为期,要是不得大成,别说天不容我,我,自愿一死。」 深深的叩拜。 我额头轻触着宣纸。 啪嗒~ 透明的液体再次落到纸张表面。 泣血的咬字似乎流下了两行泪滴。 耳边听到了师父的叹息,有心疼,又有无奈。 我思维混沌了起来,身体像是在大海里漂浮,这人生,似乎本该如此。 浮浮沉沉人海间,起起落落悲欢处,处处有欢喜,处处有悲情。 不知过了多久,我闻到了清新的味道。 微风吹动了挂在窗子上的风铃,留下了叮叮~的脆音。 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纸张翻阅的沙沙轻响。 睫毛颤了颤,我侧脸睁开眼,就看到静静坐在床对面的齐经理。 他手上正拿着我写歌词的笔记本,有些入神的看着。 我没急着喊他,而是看向窗子的方向,那里有一枚小小的风铃。 它外观是一个圆形的漂亮水晶杯,里面悬挂着小巧的铃铛和羽毛。 窗纱轻舞,风铃悬在中间,羽毛摇曳生姿,像是一只要起飞的小鸟。 疼痛似乎被铃音阻隔在了昨日,羽毛翱翔于天际,敲响了,新的序章。 这并不是我买的风铃,家里唯一的风铃是我用瓶盖制作的,挂在客厅的窗子中间,这个风铃是从哪里来的? 「齐经理,那个风铃是谁买的吗?」 音儿一出,我嗓子还有点沙哑。 齐经理闻声就放下了笔记本,对我醒来也没觉得惊讶,而是先递给了我一杯水。 我撑着胳膊坐起身,发现衣物已经被换成了睡衣,掌心被缠绕了纱布,指尖还贴了创可贴。 想来是上杠上墙时手指和掌心擦伤了。 正常来说应该戴着手套护具,尤其是上墙,石面终归粗糙。 想想自己也是虎,不要命的往墙上冲,又恨不得双腿骨折那样朝下蹦…… 千万别学我哈,受点小伤都算是捡着,保不齐就得提前过上出门有人推的高端生活了。 接过水杯喝了口,***涩的嗓子好了很多,只不过眼皮有点不舒服,貌似肿了。 看向齐经理,我不好意思的道,「齐经理,我这回睡了多久,五月份了吧。」 说着,我还朝别处看了看,「阿美姐呢,是不是她帮我换的衣服,照顾的我?」 「我还没来得及去请阿美呢。」 齐经理笑了笑,「你就睡了一晚,今天是四月二号。」 啥? 不科学吧! 这要不睡个十天半个月的,我都觉得对不起骨骼惊奇四个字了。 但我一看到手上的纱布,倒也了然,真要是昏睡时间长了,醒来哪还会有伤? 上回被撞得都要成空中飞人了,睁眼我不还矫健非常么。 「衣物是韩总帮你换的,手上的伤也是韩总为你包扎的。」 齐经理说道,「我认为皮外伤在有氧的环境里会更有益于愈合,韩总心疼你,执意为你包扎的双手。」 我点头,「我和韩姨非亲非故,先前就师父生病时见过一面,韩姨对我是真好。」 「她是佩服你。」 齐经理眼神直白的道,「先前她对你照顾也是看的三爷面子,有传言还说韩总对三爷有意思,即使韩总对外并没有否认,也只有她和三爷清楚,他们双方都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毕竟韩总是一名商人,利益为重,不过昨天下午你让韩总看到了坚韧,她对你非常欣赏,要收你做干女儿。」 干女儿? 我摇头苦笑,「齐经理,您帮我拒绝了吧。」 第407章 无法回避 「韩总的意思是不用走什么认干亲的流程,她也不会像冯老师那样和你亲近。」 齐经理很是耐心的解释道,「相较于感性的冯老师,韩总是事业型的女性,一边赚钱,一边享受,她让我转达你,等你长大后,要常去她的酒吧玩儿,省的去别处三爷还不放心,对于你的干女儿身份,会是她对外宣称的名头,要知道,京中城的很多名门贵女,都喜欢去韩姨的会所酒吧消遣聚会,那日后也会是你的圈子。」 我没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三爷昨晚和我讲,你就是急火攻心,要看看你能不能自己走出来,若是你能早早醒来,就说明问题不大,要是你今晚还不醒,我真就准备联系阿美了。」 齐经理像是不想让我太消沉,打趣般开口,「别说,照顾你这个差事阿美还是很乐意去做的,虽然我付了她工钱,阿美也的确是尽心尽力,她居然让我觉得,如果我不多付给她一点钱,那她照顾你的护理费我就像花在了刀刃上,这一次,是你没有给阿美机会,也浪费了一次败家的良机。」 我唇角苦涩的牵了牵,「齐经理,您还没说,那风铃是谁给我的?」 「先不急,我们得一件事一件事的去说。」 齐经理呼出口气,再看向我,神情就正色起来。 「冯老师那边给我来了电话,说是不再过来给你上音乐课……」 我看着手上的纱布,「我知道。」 「你是什么想法呢?」 齐经理问道,「韩姨打听出冯老师为你做的事情,听说因为你的……不识抬举吧,冯老师丢了很大的面子,甚至可以讲,她在戏曲界的最后一点人脉资源,全被你给败光了,当然,我在冯老师那里也帮你解释了一下,我说了你昨天下午要做的测试很重要,也委婉的提醒她你有苦衷,只是她态度很坚决,说什么都不愿意再……」 「没关系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齐经理就难看的笑笑,「我知道冯老师理解不了败气是什么,再说这种事,也没办法去解释,事实就是我败光了冯老师的人缘,害得她在业内大师面前丢尽了脸,所以……」 声腔不自觉的发颤,我浮肿的眼皮又开始酸涩,面上我还是没心没肺的笑着,「我就不再去打扰她了,如果我长大后能好好活下去,不会再受到败气困扰,我相信,会有机会去弥补的,但现在,不是那个时机,再见面,我除了给冯老师添堵,什么都做不了,就这样吧。」 长痛不如短痛,我愿意切断这份缘,也算给我自己提了个醒,不再和任何老师走近。 「小萤儿……」 齐经理的语气反而迟疑,「那你岂不是要一直被冯老师误解了?」 「这不就是我以后要面临的常态吗?」 我别了别脸,有些无措,「齐经理,您可是和我说过,要做个狼心狗肺的人,可我真的这样做了,您又说这样的话……」 扎人是不? 心都要变成花洒头了。 全是密集的小窟窿眼儿。 齐经理没接茬儿,静静地坐了会儿,才哑着嗓音继续,「其实很多话,我都是在转达三爷的意思,但我齐英不是三爷,我真没有他那么强大的内心,小萤儿,不是我要故意刺痛你,故意放大什么,只是,我清楚那份疼痛带来的无奈,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弥补一点点呢。」 「可以吗?」 我低头看着睡衣袖口漂亮的丝带,「齐经理,您和天道做生意时敢耍小聪明吗?」 忘了花多少钱买的一根线香了? 屋内登时沉默。 「小萤儿,你成长了。」 「和成长无关吧,我只 是想着,还有希望……」 我看向他,「齐经理,不会一直是这样的,对不对?」 「当然,就像你说的,苦难不值得被放大,也不需要被歌颂,但它就是存在的。」 齐经理点头,「就像我大学时看过的一本书,翻译出来的句子特别好,我们趋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旅途,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槃,忧愁缠满全身,痛苦飘洒一地,我们累了,却无从止渴,我们苦,却无法回避。」 我涩涩的笑了声。 是的。 无法回避。 要怎么做呢? 熬过去。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小萤儿,那戏曲这方面……」 齐经理犹疑道,「你还需要我请老师回来教你吗?」 「不需要了。」 我吐出的音节很轻很轻,像是很想保护好一份脆弱。 齐经理试探道,「以后你都不唱这些了?」 「会唱,但不需要老师来教了。」 我还是会揣着小小的愿景。 想着九年后有机会去和冯老师面对面道歉。 即使我没办法一心投入到戏曲这个行当中,这也是我的爱好。 私下里,我依然会练习。 只不过在我的人生中,拥有一个冯老师就足够了。 就像是那句话,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齐经理点头又继续聊了起来,他的说话模式有时候会给我一种开会的错觉。 会议大纲先搞出来,一条条逐步阐述。 得承认,齐经理的变化很大,犹记得初次和他见面,我们也就是打了声招呼,后来我还听到他和师父吵架,他认为师父太护着我了。 那时候的齐经理在我面前总有一种长辈的距离感,难免严肃。 慢慢的接触下来,齐经理愈发的说一套做一套。 很多道理,明明是他教给我的,他转过头却要去推翻,想着去帮我找补。 通俗来讲,他变得更感性了,总是会心疼我。 也许他自己都没太意识到这一点。 但我聊起来会发现,我和齐经理的角色居然调换了。 很多话是他先前对我说的,如今,我却要反过头去对他讲。 有时想想,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走近的,亲情升华后,生长出的利刃就会击杀掉冷静,人一感情用事,就会变得不客观,不理智了。 这不是个好现象,我直接告诉齐经理,以后不用太关注我,眼下我生死未定,连家人我都想要疏远,身边人若是感情深厚了,真要是我走了,该有多不舍? 第408章 心 「齐经理,您最近几年要做的,就是帮我还钱。」 我对着齐经理笑笑,「我敢保证,您以后会对我越来越上火,真要是拿我当做家人,就想想来日方长,等到我二十四岁以后,您想不跟我处都不行,这九年呢,咱就公事公办。」 沉默片刻,齐经理略有无奈的笑了笑,「老实讲,我很怕你走不出来,刚刚我坐在这里,就在酝酿着要如何去安慰你,而且我了解完冯老师那件事的始末,很难去体会你当时的想法,我想如果是我的话,能不能委婉一点的去办……」. 语气一顿,他指节敲了下我的笔记本,「为什么要唱这首你自己写的歌呢。」 我听着就垂下眼,自然明白齐经理的意思,其实站在台上那一刻,我并不是紧张到失声。 而是隐隐约约的知道,那是一份舍弃。 脑子里闪过的很多画面,都是在权衡,碰撞。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要不要糊弄的去唱一曲儿,就让台下的老师觉得这孩子没天份,面试不通过,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一来是戏曲在我心里的地位很高,故意去瞎唱,有点亵渎的意味儿,二来是冯老师那边也依然是被我打脸,然后她还会听出我没有认真唱,会将我的‘发挥不佳归咎于我怯场紧张,后面她容易再去搭什么人情,去恳求哪位大师再给我一次机会…… 事儿不会轻易过去的,就在冯老师拉着我强硬上台的一刹那,我就看到了冯老师的执着。 或许在更早前,我最初认识她的时候,冯老师就说学道是国学,戏曲是国粹,好好学,你会有大出息,那时我对她这话的理解很简单,都喜欢就都去学啊,在台上时我明白了,冯老师一直觉得学道是我的爱好,学戏亦然,那二者的前途放在一起比较,她站在我母亲的角度,自然要替我选个常人接受程度更高,更具有社会影响力,前途更加光明的职业。 她没有错,错的只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就贸然付出了全部真心。 真诚而又炙热的心。 在旁人眼里可能都会觉得她莫名其妙,太自以为是。 但这就是她,认可你了,便会很无畏的她,最为真性情的她。 我何其有幸,能认识冯老师。 所以我不可能去糊弄她,可,要是我认真的唱完,先且不说我会接收到什么,测试还会不会发挥好,即便严老师当场没有收我为徒,依照冯老师的性格也不会善罢甘休,她反而会更加笃定我就是棵好苗子,严老师没有看到我的优秀,别的大师一定会发现! 再换一种方式,我硬着头皮唱完了,事后再去和冯老师说对不起,我没办法从事戏曲行业。 她问喜欢吗?我说喜欢,为什么不能从事这个行业呢,我说学道要保命。 保什么命?你看起来身体健康,活蹦乱跳,退一步讲,你也完全可以一边做阴阳先生一边学戏,没有学校专门教你道法,但有学校专门教你戏曲。 换言之,你师父不也是一边做生意,一边做阴阳先生吗? 站在台上很短的几分钟里,我就发现我说服不了她。 最终只会有两个结果,冯老师对我失望到底,或是,她为我付出更多。 我选择了前者,唱了自己写的歌。 变相的去解释,我为什么要做这份选择。 当然,冯老师在那个情形下压根儿就不会听,她只会觉得我烂泥糊不上墙。 即便如此,我也想唱给自己听,那时那刻,我需要坚定自己的内心。 需要回头去看看,我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这里来的。 能被人欣赏,是一种荣耀,可要是没我师父,我没机会 去得到任何荣耀。 唱的过程中我就知道,冯老师被我推开了。 这份情意,被我斩断了。 我不知自己是冷血、冷静亦或是太过清醒。 唯独清楚一点,在某种情形下,我必须要狠。 要是不狠,我就很有可能一头儿都保不住,两边都辜负。 但是当冯老师眼泪落到我额头上的时候,她说再不相见的时候…… 我还是崩溃了。 因为我知道,我推开的不止是一个冯老师。 这种情感,我再也不会拥有了。 虽然跟生死比起来这不算什么,但死只是疼一下,这种割舍却是一直疼,一直痛。 「齐经理,我要对几位哥哥说声抱歉。」 我控制着发颤的音腔,「在墙头上我喊得那些话,并非是质问谁,约定是我同意的,不是谁强迫我上墙上杠的,喊得时候,我只是在宣泄……」 「在侯哥他们吓唬我的前一晚,乾安曾说,上杠上墙,是侯哥他们心里的一根刺,当时我说,如果我这辈子都上不去墙,你们就这辈子都不能认可我吗?」 难看的笑笑,我看向齐经理,「但在那时,我其实就能上去了,我之所以没告诉乾安,不是我憋着一口气要去打谁的脸,而是我想大家能先接纳我,先把我当做妹妹,然后再……」 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心理,像是家长疼爱孩子,他不会因为孩子考了一百分才去疼爱他,而是他疼爱孩子本身,会鼓励他考到一百分不是吗? 诚如师父收我为徒,并非是因为我多优秀,而是师父率先认可我,给到我自信心。 齐经理晦涩的张了张口,没待他说话,我就跟着点头,「我懂得,我知道情况不一样,几位哥哥对师父的徒弟是有所要求的,我没达标,他们就很难接纳我,但是我又偏偏想要先得到那份接纳,我告诉自己不要太贪心,我什么道理都懂,我也能想开,可还是会……拧巴。」 「在昨天的那个节点,所有的事情都累积到了一起,我就没控制住。」 我缓解着鼻腔的酸涩,「齐经理,我得跟五位哥说声对不起,是我矫情了。」 「不,你不是矫情,那只是感性和理性在碰撞。」 齐经理轻轻声,「我看过你哭,你是个哭起来都不敢大声的女孩子,你很能忍,超乎寻常的能忍,正是如此,你在爆发时才会很失控,不过你昨天的表现非常优秀,你用实力证明了一切,屹候他们也很理解你的心情,没人怪罪你,相反的,他们还要向你赔不是。」 第409章 姑奶奶 赔不是? 「齐经理,我真的不用侯哥给我磕……」 话没说完,齐经理已经抬起了一台小型DV机屏幕冲向我。 我怔怔的看过去,这什么东西? 画面拍摄时间显示是昨晚八点,先是拍摄的一张床幔下垂的床。 没错,就是我躺着的这张大床。 韩姨上前将床幔左右掀开挽好,就看我静静地躺在床面,状似熟睡。 镜头旋即给了我一个面部特写,隐约能看出我像是在做什么梦,眉头都有些微蹙。 这种时刻我思维居然还挺跳跃,庆幸自己睡相还凑合,没流哈喇子,不然得全被录下来! 韩姨帮我顺了顺头发就开口道,「齐英,可以了,叫戚屹候过来开始吧。」 啥意思? 我懵的不行,就见镜头里的宗凌大哥一脸严肃的走到韩姨身边,二人长辈般站在床头柜附近。 乾安和武妹、刘小温、李沐丰四人则站在梳妆台旁边。 屋内每个人都紧锁着眉头,如临大敌的样子。 还好我这间卧室够大,看起来不算太拥挤,他们还故意般空开了我床边的位置。 画面静止了能有五六秒,戚屹候一身黑色皮夹克的出现在了镜头里。 他手上还戴着黑皮手套,踱步到床边,先是看了看毫无反应的我,长腿随即退了三步,对着床面上的我噗通~!就是一跪,「姑奶奶!!」 「咳咳咳咳咳!!」 我呛了! 即便这种感觉像极了在看电影,也着实挑战神经! 问题是观感太怪异了! 我作为被迫出演的女一号,躺在个纱幔左右挽好的复古大床上。 就不说我穿的还是一身宫廷风格的白色睡衣,连我的双手都被韩姨故意放在了被子表面,手心覆盖着手背,整个人都有种形容不出的安详感,戚屹候再一跪,怎么看怎么渗人…… 最吓人的是戚屹候吭吭就开始了磕头。 他磕的那叫一个瓷实。 嗵嗵~!声响。 脑门都恨不能给地板砸出个坑! 「姑奶奶,我错了!」 腰身一直的时候,他戴着皮手套的双手高举过头顶,掌心啪~!的一拍! 大拜一样! 前后他一共磕了三个响头。 我隔着镜头都看到戚屹候额头起了个大包。 脑门拔了火罐儿似的。 「姑奶奶!请你原谅我!」 我唇角颤了颤,感不感动先放放,这画面我真不太敢动。 莫名觉得,我也就是躺在那没反应,但凡我要是坐起来,戚屹候估计朝我许啥愿望都能成真。 他跪拜的姿势特像我曾经的朝拜式蛙跳。 太虔诚了! 「小萤儿,虽然你听不着,但韩总和宗哥、英哥,以及在场的兄弟们,都能给我做个见证。」 戚屹候眼底泛红,「我戚屹候在此发誓,从今以后,唯谢万萤马首是瞻,她要月亮,我不给她摘星星,她让我今天去死,我绝不会活过明天,我戚屹候的所有一切,她都尽管拿去!只因我服她!」 音落,他跪地就从衣兜里拿出个折叠的小匕首,那匕首锁的还很复杂,就见戚屹候手上很帅的甩开了刀刃,牙齿对着手套指尖一咬,褪下了皮手套。 与此同时,刀刃便割破了食指,「我以血为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惊惊的看着戚屹候,画面里的他猩红着眼,高举着血流如注的手指,周身上下都透着壮志豪情,只不过,他 好像忘了一个事儿…… 果然,镜头里传出极不和谐的‘嘎~!一声。 韩姨惊呼,「小温晕啦!」 一阵骚动—— 镜头都跟着凌乱摇晃。 哗啦~! 矿泉水貌似浇到了无辜的‘受害者脸上。 「咳咳~噗!」 镜头里的刘小温咳嗽了几声醒过来便对着戚屹候抱怨,「侯哥,你要玩儿这个怎么不早说。」 「是啊侯哥,你怎么时时刻刻都不忘耍帅呢。」 李沐丰语气也是无奈,「不管三七二十八的你就掏叨了,和谐社会啊,你再给小萤儿吓醒了。」 「能吗,要是真能把万应应吓醒还好了。」 乾安死不懒颤的声腔传出,「侯哥刚才给万应应磕头的那场面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哎,你们看,要是再给那床幔中间放朵大白花儿,是不是和磕头更应景……」 「乾安,你这孩子说话也太直了!」 武妹呵斥道,「什么场合,长辈都在呢,一天你总瞎说什么大实话!」 人声瞬间杂乱。 宗凌大哥教育起了弟弟们,韩姨也出来控场。 我从观影的角度去看,倒是觉得乾安慧眼如炬。 换谁在那板板正正的躺着,床头上方再配一朵大白花,看起来都不冲突! 咔哒~ 齐经理关掉了DV机。 「小萤儿,其实屹候是想等你醒来再做这件事的,但我觉得,那样你未必会愿意,不说面对面会尴尬,而且你一旦动容了,身体还会得不偿失。」 他叹出口气,「于是我就想到了这个折中的办法,我录的像,韩总和宗哥做的见证,亦算是屹候说到做到,有句话很适合他,出生微寒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我看着关掉的DV机有些失神,脑中还回放着侯哥甩开匕首割破手指的画面。 「齐经理,我感觉侯哥更适合另外一句话。」 我喃喃的道,「我不愿放低姿态委屈求全,所以我拼尽全力但求心安。」 戚屹候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他自己,一直都是拼尽全力的状态。 那晚在废弃医院遇到慈阴派出来的脏东西时,他想的不是自保,而是如何保护起大家。 当他让乾安敲晕了李沐丰,他在李沐丰的耳边说,有哥在的时候,我心里就很暖。 因为他让我看到了一份担当。 他也想沙场醉卧,提剑斩鬼,山鸟惊飞。 只不过,做不到罢了。 我不敢说完完全全的懂他,对他的心意也是知晓一二。 忍辱负重为哪般?心思翻越几重山。 贤人能强来助我,天下太平复平安。 短暂的沉宁,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惆怅。 齐经理试探道,「小萤儿,那你原谅屹候了吗?」 「就算是我对他有过脾气,打完他两个巴掌就过去了。」 我轻声道,「事情我也讲清楚了,事后想想,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不应该上来就揭短儿,其实那天我是很想感谢侯哥的,感谢他临危不乱,一直在辅助我。」 第410章 今天 「那晚要是没有侯哥和乾安,我就等于没了臂膀,要如何去灭脏东西?」 看向齐经理,我认真道,「功劳不是我自己的,是他们的帮助,才能让我在那晚走到最后,只是我年纪也小,人际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后来我在面对侯哥时,就没控制住……」 「还好你没控制住,你要是控制住了,哪里还会有昨天下午风采超群的谢万萤?」 齐经理倒是笑了,「你是不知道,昨天的你都给宗哥惊到了,他说你攀墙的身手都可以被培养成女子特|种兵了,连说着人不可貌相,想不到你一副大家闺秀的长相,也能野成那样,霸气非常。」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昨天那种情绪喷薄的状态别说让我攀墙,说不好听的我就算是穿条短裤,都敢往珠峰上面撂,地球要盛不下我了,我得冲出宇宙! 「剩下最后一个事儿。」 齐经理眼含抱歉的道,「你中指是我割破的,挤了三滴血。」 啊? 我看了眼中指缠绕的创可贴,「齐经理,您该不会是把血融进水里给五位兄弟喝了吧。」 「没错。」 齐经理坦然的点头,「是他们主动要求的,我怕他们出手没个深浅,就对着你指腹浅浅的划开了一道,对了……」 他指向那个我一直好奇的水晶瓶子风铃,「就是挤进的那个水晶杯子里,屹候他们每人喝了五分之一,杯子空了后,沐丰和武妹就把它做成了风铃,挂在了你的卧室,说是留个纪念。」 叮叮~ 风铃还在轻轻的摇晃。 羽毛舞动着。 「小萤儿,你也不用多想,三爷早就有这个意思,毕竟你是要和五位兄弟在一起生活的,我可以和你保持距离,我也有自己的家庭,对你再好,也分不出太多心,但,他们不一样。」 齐经理耐心道,「他们年轻,正值热血,义字当头,若是认可你了,必然会走近的,所以喝点你的血,就算是接收一点败气,日常他们也就是花钱稍微大手大脚一些,不至于对你好一点,你就承受不住的流鼻血,如论如何,你这身体都得保护好,想必你自己也会有所感受,鼻血流多了,败气闹腾是其一,关键点在于,体虚会影响你提升道法,耽误正事。」 我点头,望着风铃心头难免酸涩。 喝了…… 他们还是喝了。 记得在师父临行前,他们每个人都分到了一杯掺血的水,那时那刻,他们每个人都像看着御赐毒酒,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竟会主动要求去喝。 这份认可,对我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 可是该死的的,我居然很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不搞个钻石的风铃,挂在那亮闪闪的才好看。 然后等我看腻了,还可以拿下来,一记铁榔头砸上去,感受个冰碴漫天,稀碎的浪漫! 压抑着乱八七糟的想法,齐经理那边还唯恐我头昏脑涨,说着他们五人喝完血也不会留下后遗症,比如血量很少,也就三滴,还是五个人分的,那份败气别说是不是微不足道,他们本来也不是多节俭的人,悲催的戚屹候再次被齐经理拎出来挡枪。 「就屹候那车子玩儿的,单单一个杜咔迪,他就买回来多少台?」 齐经理恨不得扒拉起手指头,「买回来他还要改装,外观就不说了,性能还得增强,光一个排气管套件儿,我听说……」 「英哥,你说我两句差不多就得了吧!」 我吓一跳,登时看向门口,就听着戚屹候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首先我没得罪过你,其次我还是没得罪过你!真要说乱花钱,那武妹比我更败家,起码弟弟我是爷们范儿,武妹一个做纸扎 活儿的匠人,他天天穿高定,还是娘们唧唧的风格,你说他……」 「戚屹候你他吗的又咬我!!」 武妹直接炸了,「你溜个门缝儿都不会闭嘴吗?再说谁乱花钱了,我这叫人靠衣装马靠鞍,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得清新脱俗!说我乱花钱,你怎么不说沐丰呢。」 「为什么要说我?」 李沐丰很是无辜的应道,「我搞发明都是大家自愿为我投资的,没花多少钱,就像小萤儿,上次投资了八千块……反正,我觉得我不败家,说起这些,还是乾安败家,他总买那个大刀,八点都用不上的……」 「关我屁事!」 乾安不甘示弱,「我买的大刀都是没开刃的,装饰品,那谁还没个爱好了,小温不说别的,他一年到头光水就浪费了多少?一晕我就得泼水,还净是矿泉水,就小温这样的,百年之后他去世了都得既烧马又烧牛,一个骑着走,一个帮他去喝水,他浪费的水比女人都多!」 「乾安,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的。」 刘小温低着音,「首先我没让你给我泼水,其次,我还是没让你给我泼水。」 噗嗤~! 我没忍住就笑了。 他们五人没进来,愣是在门外就掐起来了! 齐经理也是忍俊不禁,单手撑着额头,笑的眼尾都是上扬的皱纹,「你们进来吧!」 门外吵吵闹闹的五人顿时无声,杂乱的脚步随之响起,越走越远,他们居然又集体下楼了。 离开的挺迅速! 哎~ 这是啥意思? 齐经理倒像是心里有底。 他笑着看向我,:「小萤儿,要不要下楼去看看你这五位不省心的哥又搞出什么花样儿了?」 当然要去看看了。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啊! 齐经理先一步出门,我掀开被子下地,去到洗手间先照了照镜子。 实话实说,形象上很欠佳。 脸色白的像纸,昨天哭得太多,眼皮也肿的像是河豚鼓起的肚子。 乍一看很憔悴,幸而有了五位哥哥的宽慰,精神还算不错,眼神也有神韵。 解开手上的纱布,擦伤不算很严重。 只不过掌心磨掉了一层皮,涂了药水,看起来有点惊悚。 这和先前受过的伤比起来都不算事儿了,我弯身洗了把脸,掌心沙沙的痛感传出时,脑中还是浮现了冯老师的样子,还好眼泪也是液体,直接就融化在水里了。 只当自己曾捡过一束光,日落的时候,把它还给了太阳。 第411章 玉帛 打开柜门,我想到一会儿有可能接收到的情意,还是拿出旗袍穿上,外面搭了一件针织薄开衫,另外找出一副薄手套戴好,拿起首饰盒里的木簪将头发简单的挽起来,我没刘海,头发全部挽起后,前额左右两边各自会有一缕碎发,瞅着倒是不乱,镜子里的我形象俨然能过得去了。 谁知我踩着楼梯刚走到一半,脚步就被迫按了暂停。 五位兄弟在客厅里一字排开,面冲楼梯口方向。 每个人都看着我,双手握在胸前。 难道…… 他们又要唱‘感恩的心? 不是! 那首走吧~走吧~ 念头一出,我看着他们愣是没敢动。 瞄着坐在一旁眼含笑意的齐经理,这搞得什么花样儿? 他们五人逮到我的身影儿就像是启动了开关,就跟那幼儿园小朋友似的,肩头靠着肩头,开始了左右摇晃,除了面部表情略微生硬有些放不开的乾安,其余四人都是满脸微笑,全情投入的模样。 我小心翼翼的朝下又走了两级台阶,就听着他们五人突然开唱—— 「也许萤光不亮,也许夜很漫长,也许梦想遥远,也许追求无望~」 轰隆~! 我心头一震。 惊讶的看着他们。 唱的居然是我写的那首歌! 抬起手,我捂着口唇,眼睛却笑了。 「也许有失望~也许有迷茫~也许我回头看~还会看到那座山~」 他们五人唱的极其投入,拿腔拿调,虽然没有什么曲调,完全是念叨式哼唱,亦让我看到了表达出的那份情感,眼底无端酸涩,我笑着笑着,莫名很想哭。 「也许~也许~」 嗯,我看出来了,也许是背的不牢啊! 他们忘词儿了,卡在‘也许两个字那就憋住了! 乾安特别实在而且迅速的从兜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小抄,小老哥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戴了一顶帽檐很低的黑色渔夫帽,整体形象就很突出,悄***看小抄儿的样子也很扎眼,架不住没等他开腔提醒,戚屹候就自己捋着唱出来了,「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想你~你才会把我记起~」 我刚要出来的眼泪嗖~一下就憋回去了! 这‘也许衔接的真挺远,我写词时候想的是秋天,他愣是给唱到盛夏了! 该说不说侯哥唱歌很好听。 有烟嗓感。 还一点都不跑调! 武妹真跟着唱了两句,后知后觉的看向他,「戚屹候,你唱串了吧,我记得后面是山,你怎么唱到果实去了。」 「对对对,是到山了!」 看完小抄的乾安笃定道,「来,谁起个调!」 「到山了是吧,行,我辅修过音乐,我来起调。」 李沐丰很正式的清了清嗓儿,「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几群蓝精灵~它们活泼又聪明~!」 噗!! 我把着楼梯扶手,不行了! 「是山,但不是蓝精灵啊沐丰……」 刘小温很严谨的琢磨着,「怎么唱来着,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山路……」 我腰身直不起来,笑的眼泪都要出来。 旁观的齐经理更是哭笑不得,「小萤儿,别怪他们,你写的那首歌是我用手机拍下来发给他们的,本意是想让他们看看,从别的角度了解了解你,谁知他们……屹候啊,没背熟歌词就不要表演这个节目啊,一个个都多大年纪了,怎么演的节目 水平和我女儿差不多呢!」 我莫名很想赞同。 有些时候,他们五人就是很像当年的葫芦娃,三毛,红孩儿…… 干的都不是大人事儿。 就像是当下,除了我之外,愣是没人去听齐经理说什么! 原因很简单,武妹和戚屹候又又掐起来了! 一个怪对方领唱领跑偏了,另一个不甘示弱,反击对方说他长得就跑偏。 这话一下子就戳武妹命门上了,人身攻击是不?他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和戚屹候掰头! 最逗的是乾安,他拿着小纸条还试图横插到两人之间,让大家重新演唱! 刘小温趁乱瞄了两眼乾安写的小抄儿,大概是觉得自己那座山弯的有点远,再看向我就有了丢丢尴尬,挠眉耷拉眼,倒是李沐丰像个好好学生,特别懂事儿的去‘拉架。. 这活儿也的确适合沐丰哥,全家就属他是一本正经的搞笑。 什么大家聚在两起是八生有幸,要团结三心,同仇敌忾…… 武妹绷不住就笑了,闹腾中,戚屹候索性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就原地跳起了探戈,「一步踏错终身错~下海伴舞为了生活~」 我笑的都要肚子疼,就看戚屹候烟雾后的眼睛眯着,一边唱还一边朝武妹伸手邀请共舞,武妹毫不客气的飞给他一个白眼,「滚那边子去!」 戚屹候不在意被武妹拒绝,吊儿郎当的样子尽显,叼着烟唱着,手又拉起了沐丰哥,李沐丰绝对配合,原地还转了个圈,刘小温笑着走到齐经理旁边围观。 就剩乾安还在那跟歌词较劲儿,翻着白眼儿继续背。 结果他的小抄纸条被戚屹候一把抽走扔掉,乾安横眉立眼的要来劲,戚屹候却扯着他胳膊将他推了出去,又一把拽了回来,乾安稀里糊涂的转了好几圈,回头看到自己又靠到了侯哥怀里,立马哼哼的道,「侯哥,你要不要亲我一口。」 戚屹候咬着烟,掌心直接推开了乾安的脸。 乾安悻悻的偏过头,正好自己的帽子,嘁了一声又去捡起那张小抄。 戚屹候就跟跳迪斯科那般又扭搭到楼梯口,朝我便伸出了手。 客厅里笑音不断,我也没怎么推辞,手指搭在他的掌心,简单的转了转。 「小萤儿,你跟他跳什么,没听他唱的是舞女吗?」 武妹头痛不已的插话,「你穿的这一身明明是温婉大气的闺秀,在他眼里愣是变味儿了,俗人的眼中就是看什么都俗!要我说你就应该再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我笑着没接茬儿,视线流转间,好像找到了和兄弟们最舒服的相处模式。 无需面对面很郑重的道歉道谢,也无需去表达什么,承诺什么。 漫不经心的就掀开了不愉快的那一页。 只因我们都很清楚,我们都有着共同的目标。 疯了闹了,干戈也化为了玉帛。 如师父所言,有些时候,看似失去,其实是得到。 第412章 惊喜 半年来,我凭着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不断的和过去的自己道别,却也收获了五位哥哥的认可,让他们自愿喝下了那杯‘毒酒,至此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跳完舞我本想歇会儿,他们五人却说还有惊喜给我。 武妹推着我的背身就去到了一楼客房。 打开房门的一瞬我就怔住了。 是…… 衣帽间? 客房里的床不见了。 大衣柜也像是凭空消失,空间变得很宽敞。 靠墙林立着商场里的那种展示柜,一侧的通高柜子摆放的都是鞋子。 另一侧是可放大衣还有短款衣物的柜子,最让我诧异的是中间还有透明的玻璃展柜。 里面全是小空格,应该是放手表手镯之类的地方。 不过先前我没买过什么手表,眼下只有小蜜蜂可爱而又略显孤单的躺在里面。 曾以为我的衣物鞋帽很多了,可当这间客房被重新改造完,没摆满倒显得有些空荡。 「小萤儿,这是我重新为你打造的衣帽间,柜子都是工人一早过来组装的……」 武妹抱着胸,右手肘搭在左侧小臂上,食指来回点着,「你放心,这都是上好的家具建材,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危害,要的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很贵吧。」 我受宠若惊的看他,「你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武妹眉头一挑,「你难受了吗?」 这个…… 我摇头,「没有。」 看来他们喝了那杯水是挺有用! 「那不就得了。」 武妹说道,「我消费你买单,走你的账,你难受什么?」 哈? 我的账?! 「小萤儿,你眼睛不要睁那么大,这身打扮要稳重端庄么。」 武妹笑了笑,「在咱们家呢,你既然有这优势,就要加以利用,要知道,我这眼光可是无价的,这家具都给你挑的原木色,走的是朴素而又自然的侘寂风,东方美学……你懂不懂?」 我晃了晃脑袋,不懂。 此时此刻,我只想知道自己消费了多少。 再加这屋里多出来的挂画配饰,干枝插花…… 武妹十指一伸,「万!」 「……」 还行。 我没晕也没晃。 只不过咽了咽口水。 沙哑的喉咙居然顷刻间就缓解了! 嗓子不疼了! 败到病除! 「小萤儿,千万不要觉得我是铁公鸡,光出力不出钱,我也送了你礼物的……」 武妹从鞋子陈列架上拿下两双鞋,「看看,喜不喜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直直的看着,好‘惊喜哦。 正是我之前一口气买十几双鞋子时剔除出去的那两双。 那种能提到大腿穿出体型裤效果的超长款软桶靴子。 不过武妹没买那双浅粉色。 眼前的两双靴子,一双是黑色,一双是血红血红的颜色。 但依然…… 不适合我! 「武妹,这种靴子要配短裤或是超短裙,我没办法穿……」 「宾果~要的就是你没机会穿嘛!」 武妹‘雪上加霜的道,「你越是不能穿,我送的越应景,没事儿,这鞋子不能放过期,只要你脚码不变,四年后就能穿了,穿出去准保横 扫一片啊大小姐!」 呃…… 我无话可说。 其余人像是知道武妹要送我什么,没谁进来,容着武妹一个人展示。 我本以为这两双鞋子就是他的惊喜了,谁知武妹又变戏法般拿出了一个半人高的纸人。 「萤儿,这就是我拯救后的纸人,面容都按你的模样重新描画了。」 他特别正式的将纸人送到我身前,「我特意拜托的小温画的,一比一复刻,您就看像不像,里面绝对没放闪灯,这回你看着是不是顺眼多了?特别艺术吧。」 「……」 我傻傻的看着纸人。 画的是像,刘小温按照素描的方法,将我的五官描绘到纸人脸上。 老立体了! 连我唇角不远处的梨涡都勾勒出了暗影…… 问题是这也太像了! 仿佛把我的黑白照片呼到了纸人脸部。 跟面容微笑的遗像似的。 瞅着更渗人了! 「你不喜欢?」 武妹笑的满是无奈,「对嘛,要的就是你不喜欢,收着吧,说起来的话,这纸人算是我和小温的合作出品,是我们两兄弟对你的共同心意。」看書菈 「……谢谢。」 我内心百味杂陈的接过纸人。 收到这种艺术品能怪谁? 怪自己这倒霉体质呗! 没事儿。 估计这纸人多看几眼就能习惯了。 母不嫌儿丑,只当它是我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妹妹! 「小萤儿,武妹那边的惊喜你欣赏完了吗?」 戚屹候在院里喊着我,「剩下的惊喜请你出门接纳,不要太感动哦!」 能吗? 怎么有点慌呢。 我穿了双浅口鞋子去到院里,还好旗袍够长,不然真冻腿。 站到廊下,很直观的就看到一辆自行车停放在院中央。 戚屹候貌似要增加神秘气氛,车身还罩着一层黑色的车套。 我当真有了惊喜感,「侯哥,是自行车吗?」 五千块的自行车? 看到回头钱啦! 「这可是哥哥为你量身打造的自行车,看好了,千万别眨眼~!」 戚屹候魔术大师般一扯车套,「蹬蹬蹬蹬~!」 「……」 我唇角的笑容凝了凝。 没记错的话,侯哥不是要帮我买一台山地车么? 它好像就是一辆女士自行车。 当然。 这没问题。 我本身就不会骑。 配置啥的也不在我的考量范围内。 关键是外观能不能大众化一些。 这辆自行车是粉色的就算了。 猛一看特像小孩儿骑得那种儿童款带辅助轮的自行车。 只不过我这台是放大版,没有辅助轮而已。 它车胎相较寻常的自行车要宽一些,车身是浅粉,印满了卡通画。 上面还有雕刻的YINGYING标记,手闸是白的,车铃是个小型的扩音喇叭。 车筐还镶嵌了一圈亮晶晶的闪片,正前方有个粉色的探照灯,后车座还有个粉色的皮垫。 唯独能看出像山地车的地方是它有双层链条,双圈。 「小萤儿,是不是不喜欢?」 戚屹候爽朗的笑道,「要的就是你不喜欢!」 得! 我明白了。 他们背地里八成开过会…… 日后如何与我‘和谐相处共同抑制败气的会议! 我尽量别开理性思考的劲儿,剥开事物的表面,他们都是为了我好嘛! 总不能让我惊喜过度,感动到失血过多吧。 第413章 海棠 「小萤儿,这车子你骑出去满京中城随便逛,绝对是独一份,看到这车座没……」 戚屹候介绍的兴起,弓起指节敲了敲车座,「带减震的,保准儿你骑出去墩不着屁股,看到那车锁没有,沐丰给你安装了防盗系统,只要是钥匙没插对,它就会发出真人警报声响,车胎也加宽加厚了,甭说压到一块石头,你就是骑着它下楼梯,只要你能稳住车把……」 「嗯哼~!」 刘小温嗓子发紧的打断了兴致盎然的戚屹候,「侯哥,小萤儿好像是要推着走,她大概没机会骑车下楼梯……」 「哦,哈哈,你看看,我忘了!」 戚屹候没事人一般朝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小萤儿,哥朝你心头撒盐了,不过你要习惯,这以后就是常态,我们要在困境中成长嘛!」 我失笑着点头,「谢谢侯哥。」 乍一听他的话有些刺耳,但是能从语气里听出侯哥并没有恶意。 当苦难被调侃起来,貌似也就无足轻重了。 我听完车子的性能介绍,便推着走了走。 瞅着轮胎宽,有点厚重,推起来倒是很轻快。 而且这车子不算大,很适合我这身高。 虽说我的旗袍打扮和这辆过份可爱的自行车站在一起有点格格不入。 推着它脚步也走不大,我更加做不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特别放开的踩着脚蹬子溜一下,只得规规矩矩的推着走,但内心深处是喜悦的,因为我能看出侯哥的心意。 就冲车身上雕刻的yingying字母,这车子肯定是他提前准备好的。 否则一晚的时间,他如何变出这么一台与众不同的自行车? 用心不言自明。 重要的是我收到这台车子身体也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 这说明五千块戚屹候帮我败的很完美。 好歹咱也是有车的人了! 我很满意。 「小萤儿,去后院!」 李沐丰持着扩音喇叭朝我继续,「惊喜依旧在等着你!」 我推着车顺势走到了后院,第一眼就看到了单杠旁新挂的一个沙袋。 上面还写了两个狂草毛笔字,‘必胜! 「那是给我准备的沙袋吗?」 这回真是惊喜! 没等我支好车子走上前,随即又闻到一股怪味儿。 类似下水道发酵的味道,有点像青苔被暴晒后呈现出的腥臭味儿。 循着源头看去,我略有傻眼,高墙下居然堆了小山高的黑泥,它表层已经被风吹的龟裂,变成一块一块的土坷垃,如同村里被风吹干的牛粪便。 「沐丰哥,那是什么泥巴?」 李沐丰听到我的问话就低眉顺眼的不好意思状。 「小萤儿,你不是一直想练五雷掌吗?」 刘小温建议我先看看沙袋,「先前我觉得你四体不勤,练掌不太靠谱,但你既然修习了金光护身咒,想来你是下定决定要炼好五雷,我们几位兄弟就为你准备了这个专用沙袋,里面集齐了井底泥还有各类蛇虫鼠蚁的粉末,你要做的就是连续拍打,日后你要用哪只手出雷,就练哪只手……」 说话间,他凑到我耳边,「五雷掌的死穴是在腋下,男左女右,因为大家通常都是练右手,可要是反过来,你练左手,死穴就要调过来,男右女左,小萤儿,你可以专门练习左手。」 我没急着言语,抬手摸了摸沙袋。 隔着一层薄手套,指腹隐隐约约的还能感受到煞气。 想了想,我开口道,「左手出掌有些不习 惯。」 「是啊,所以你怎么舒服怎么来也可以。」 刘小温耸了耸肩,「毕竟能练成五雷就很难了,就像是左手投篮,左手写字,对于不是天生的左撇子来讲,故意为之,难上加难,不过小萤儿,有一点我要提醒你……」 他眼神正色道,「拍打一定要坚持三到五年,还要你的金光护身咒练到高阶,如此才能接雷,否则……」 语气一顿,刘小温便朝旁边看了看,见齐经理没在后院,才放心道,「你也不想像英哥那样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萤儿,我们的希望如今寄托到了你身上,就要保证你的安全以及最大的胜算。」 我点头表示明白,「这沙袋你们帮我准备了多久?」 「半个多月吧。」 刘小温说道,「蛇虫鼠蚁的粉末是我和侯哥分头去找的,唯独不好搞的就是井底泥,好在沐丰说他有门路,找了他考古专业的大师哥,昨晚井底泥就被送过来了,我们分出了二十斤制作沙袋,剩下的……」 他各种头疼的指了指那堆散味儿的小山,「下午能来人给拉走。」 我懵懵的看去,「也就是说,沙袋就用了二十斤井底泥,沐丰哥帮忙搞来了一座小山?」 「卡车拉来的,一吨。」 刘小温头疼到发笑,「我们是分头行动的么,忘了沐丰有数字紊乱的毛病了,他和那位师哥讲要三吨井底泥,他师哥都傻眼了,昨晚送来时还说不够三吨也没办法,他能找朋友搜刮出来的井底泥也就一吨,我天哪,盖间房子都足够用了。」 我看向还在原地脸色涨红的李沐丰。 他这毛病还挺好的,数字算多不算少。 多了没事儿,少了岂不是更麻烦? 我没憋住就笑了声,「谢谢你啊沐丰哥。」 李沐丰摇头,「不用客气,我也就搭点人情,钱是你出的。」 「……」 哈?! 刘小温点头,「小萤儿,人情劳务费加起来,我们走你的账,一共三万。」 我哑然失笑。 看着沙袋上的字—— 冲这花出去的钱也得必胜! 百感交集的回到前院,我自是又一波惊喜。 就说怎么没在后院看到乾安,他居然化身成勤劳的搬运工,在我廊下摆了一排盛开的海棠花。 都是精心修剪的海棠盆景。 枝杈遒劲有力,花朵娇柔优美。 我数了数,一共有十盆! 「万应应,这是我送给你的惊喜。」 乾安摆好花盆就看向我,「你喜欢的。」 「我喜欢?」 我什么时候说过…… 猛然想起去年在师父住的那间酒店走廊,「嗝屁朝梁晒太阳?」 「对,我说的是大海棠。」 乾安垂下眼,「你那时非和我犟,说是晒太阳,然后又说你喜欢海棠花,说那不是尸斑的意思,我记下了,今天送你十盆海棠,往事就当过去了。」 第414章 共占春风 天哪。 「谢谢你啊乾安!」 那件事我以为就是普通的拌嘴,没在意的,想不到他会这么走心。 上前看了看海棠花,弯身我还嗅了嗅。 都说海棠无香,其实它的味道只是很清淡而已。 鼻息越难捕捉到,反而越会加深它的韵味。 「万应应,我觉得海棠花也很像你。」 乾安在旁边开口,「看起来有点中看不中用,啥也不是的,其实,你还有点用,没那么废物,以后你也要好好活着,别残了……」 欸~ 他这是在祝福我吗? 听起来的滋味儿咋有点怪怪的呢。 「算了,我来翻译一下吧。」 刘小温走到乾安身边,「小萤儿,乾安的意思是,你看起来娇娇弱弱,有点不能历经风雨,看叶嫩,惜花红,意无穷,但你的生命力就像那海棠的枝杈,蓬勃而又坚韧,乾安希望你能继续加油,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呦呵! 我一下就舒坦多了! 语言果真是门艺术。 乾安不禁竖起大拇指,「小温,还得是你。」 我唇角抿着笑,这家里还真得有个翻译! 互相翻,指不定谁就词不达意了。 「万应应,这买花的钱……」 我笑着抬起手,打断了乾安后面要说的话。 明白,走我的账了。 看到花儿时我就大差不差的猜到了。 没有不舒服嘛。 乾安还很会败家的买了十盆海棠花。 谁家过日子会像搞批发似的买这么多盆景回来欣赏? 也就我啦。 将来我从楼上摆放到楼下,哎走哪都看景儿,要的就是那个菲欧! 「乾安,你今天为什么要戴帽子?」 说话间,我看着乾安还是纳闷儿,「搬花出汗了你还不摘。」 他没把长刘海露出来,不甩着甩着的,我真有点不习惯。 齐经理和几位兄弟闻声便笑着看向乾安,「别捂着啦,能捂一时,捂不了一世。」 乾安像是腼腆上了,对着我费解的眼,他抬手扯下了帽子。 「!」 我惊到了! 那个说着世界可以乱,发型不能变的小老哥…… 他剪头了! 飘逸的长刘海不知所踪。 变成了男孩子常见的稍长寸头。 前面的头发刚好能用吹风机吹到后面,额头完整的露了出来。 我这才发现乾安长得很有男子气概。 偏糙的五官再搭配那条细细的刀疤,很混不吝的长相。 莫名有一种很独到的爷们气! 我喔了声,「乾安,你好帅啊。」 乾安反倒造了个大红脸,闷头站在我对面,「帅、帅吗,你不应该笑话我吗?」 「我为什么要笑话你?」 我满是欣赏的看他,「帅就是帅,新发型很适合你。」 「你不是说过,只要我认可你了,就把头发剪了,那天我还说……」 乾安挑眉耷拉眼的道,「其实,我剪完也没觉得有什么,英雄不问出处,剪头没啥难度,我就想表明下心意,以前我对你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对,以后,我可能还要继续不对下去,反正你也不用包涵,不服就等你练成五雷掌拍我就完了。」 我看着他真是哭笑不得,前一秒刚有点感动的情绪,后一秒他就急转弯了! 「小 萤儿,乾安是想门门精通,刘海无踪!」 武妹拍了拍乾安的背身,「加油!以后我们要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疏远小萤儿,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小萤儿,你要是还想回老家,车票和机票可全没了,除非你步行!」. 「我行。」 我抿着笑,「我这十年,和你们几个是磕到底了。」 阳光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大家都笑了起来。 清风似吹散了阴霾。 万物更新,旧疾当愈。 想起来到京中的那一晚,我胆战心惊的走下车,面对着四位假笑兄弟,数月的相处,更像是将双手探进了冰冷的河水里,终于在这一天,掬起了一汪温情。 人间的美好,可能就是在于这点点滴滴的累积。 「万应应,你写的那首歌究竟是什么调?」 乾安居然又拿出了他的小抄,「到底要怎么唱?」 「随便唱。」 我笑了声,「没什么调,我写着玩儿的。」 齐经理饶有兴致的看向我,「小萤儿,不如你给大家唱一遍吧。」 我一听赶忙摆手摇头,「不,我就不献丑了。」 「小萤儿,唱一遍吧,好歹你也学了唱歌,让哥哥们听听,笑话笑话,找找你的茬儿。」 戚屹候还带领大家一起鼓掌,「来,我们鼓励鼓励小萤儿献丑,看看她到底有多丑!」 兄弟们拍手起哄,李沐丰对着我又持起了扩音喇叭—— 「高徒就是你,你有霸气,你狠,你颖悟绝伦……」 噗~! 词儿居然改了。 我笑的肩头轻颤。 掌心摸了摸额头,「行,那我这高徒就献个丑,大家随便笑话!」 「好!」 戚屹候极其给面儿的叼着烟高抬双手拍着巴掌。 我索性站到了廊下,只当这是个小舞台,左右还有海棠花点缀。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微微清了清嗓儿,院内的‘观众们褪下了玩味的笑脸,一个个都很认真的看向我。 「嗯~~」 哼了哼调子,我很自然的就唱了起来。 视线落到院内,齐经理站的端端正正,戚屹候手肘搭着李沐丰的肩膀。 乾安依然是单手抄着裤兜,喜好穿连帽卫衣的刘小温安安静静的看着我。 着装出众的武妹没有打理自己的指甲,而是随着我的曲调轻轻点着头。 他们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之中,周身布满了金芒。 碎发被吹拂到眼前,我淡笑着没有拨开。 若是岁月风平,谁不愿衣襟带花? 「也许有失望~也许有迷茫~也许我回头看,还会看到那座山~」 我音量不高不低,灵魂仿若飞回了家乡,告知山神大地喜讯。 第一步,我踏踏实实的走出来了。 「那座山在哭,我看到眼前都模糊~我问它为何哭,那些眼泪洒何处~」 声腔顿了顿,我隐忍着一些酸涩,唇角却是笑着,「山再说,等你呀~」 会回去的,我相信,一定会回去的。 连阴三日,早晚天晴,冬长三月,早晚打春。 空气安静下来,我掖了掖碎发,这才发现院内人都看向了门口。 转过头,孟钦眸底浅笑的站在照壁那里。 光耀加持了他温润如玉的气质。 仿若神邸降临。 第415章 暗香 「孟钦!」 我唤了声他的名字,惊喜的跑上前,「你什么时候来的?」 孟钦颔首和院内的齐经理以及五位兄弟打了声招呼,他真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给人修养极好的感觉,看向我便牵起唇角,「刚到。」 「那进来坐坐呀。」 我招呼着他就要进院,孟钦却示意不用,手里拎着的袋子朝我送了送,「上次你说愿意陪伴我外婆,我整理出卿卿的一些性格特点打印了出来,你没事时可以看一看,心里有个底,具体你哪天方便上门,我们在电话联络。」 「哦,这里面都是吗?」 我伸手就要接过大袋子,「需要我全部背下来吗?」 孟钦看着我的手套微微蹙眉,纸袋稍稍后移,「你手怎么了?」 我怔了怔,唇角当即笑起,「手没事,来,袋子给我吧。」 孟钦气息微沉,看了齐经理他们一眼,音腔很淡的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戴手套。」 「哦,这个……」 我脑子迅速转了转,抿唇笑笑,「是为了搭配这件旗袍,你看,这是薄手套,不好看吗?」 说话间,戚屹候居然疾步走了过来,「孟钦,来都来了,坐一会儿再走吧。」 「不了,我学校那边还有事。」 孟钦应道,「今天只是顺路来给万应应送点东西。」 别说,他俩这面对面一站,风格真完全不同。 一个静逸沉着,雅人深致,一个锋芒外露,恣意洒脱。 「行吧,小萤儿,那你们聊着,我先帮你把东西拿进屋。」 戚屹候说着便接过手拎袋,「呦,这里面都装什么了,还挺沉呢。」 沉?卿卿姐的生平该不会被孟钦整理出了一本长篇吧。 我打开袋子口便朝里面看了眼,登时就有些发懵。 难怪袋子会很大,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装在保鲜盒里的水果。 摞得很整齐,很高,仅仅只有一张折叠的A4纸孤零零的放在最上面。 我疑惑的看向孟钦,「就这一张纸吗?」 孟钦笑意轻浅,「不然呢?」 「那你没必要……」 我拿出那张纸看了看。 上面也就很笼统的写了卿卿姐的性格特点。 ‘活泼,古灵精怪,喜欢戴各种颜色的假发,叛逆,不太听从管教…… 全看下来也没到一百字,孟钦完全可以发短信给我。 正在我习惯性的边看边背时,戚屹候对着孟钦笑笑,「有心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过度解读,莫名觉得侯哥这三个字说的略有深意。 孟钦依然是沉静如水的模样,淡笑道,「哪里的话,应该的。」 我看完就将那张纸放回到袋子里,侯哥转身刚走,齐经理又过来和孟钦聊了起来。 这两位的气质倒是一点不冲突,都很沉稳持重,旁观看非常养眼。 「孟钦,有事儿你随时给我来电话。」 齐经理笑道,「小萤儿年纪小,日后要是有冒失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孟钦笑着偏头看向我,「她看起来像是会冒失的样子吗?」 「那是,孟钦知道,我很稳重的。」 我没皮没脸的应道,健忘症加身,在孟钦面前自我感觉特别良好。 齐经理长辈般笑了笑,「我就先回公司了,你们聊吧。」 说着,他眼神和孟钦道了别,抬脚出了院门。 剩下的三位哥也在和孟钦打完招呼后回了东 楼。 院内一空,我单独面对孟钦反而自在了不少,不禁背过手,自顾自分析了一通,「孟钦,你是不是故意来给我送水果的,我真挺好奇,以前你究竟给卿卿姐送了多少水果?」 她太幸福了吧。 「小同学别瞎打听大人的事儿。」 孟钦微微挑眉,「行了,我走了。」 嘿! 我颠颠的跟着他,「你不说我也知道,反正我借光借的脸皮也厚了,在医院被你的追求者骚扰的也很烦,我应当宰宰你,这样我才能稍稍舒心……」 「我有戴口罩。」 孟钦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脸看向我,「在学校我也有戴。」 他一紧急刹车我差点追尾撞他身上,听着反倒乐了,「你是听我话了?」 孟钦眸底跃着笑意,不急不缓的道,「实验室要求。」 「那你还特意告诉***嘛?」 我不乐意的嘟囔,「又不是我的功劳。」 眼一转,意外发现他外套里面的白衬衫有点眼熟。 着重看了眼领扣,我又没心没肺的笑了,「孟钦,这是我送给你的衬衫!」 孟钦垂眸看了眼,「是吗?」 「嗯,这个领扣我认识,很漂亮的!」 我笑着指了指,指尖和他的脖颈还有些距离,也没想碰到,孟钦却反应有些大的朝后侧了一步,我立马就有点来劲,撵着撵着的伸出手按铃般戳了下那颗领扣,「点穴!」 孟钦顷刻间就是忍俊不禁的样子。 笑的眉眼动人,俊美绯绝。 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你故意躲的是不是?」 孟钦笑着,不说话。 「以后你就改名叫故意吧,孟故意。」 我愤愤的看他,「要是将我的败气激恼出来,你就惨了。」 孟钦唇角牵着一抹笑,意意味味儿的看着我,依然不说话。. 我微微拧眉,琢磨了两秒,抬手对着他肩头轻点,「解穴。」 孟钦低笑出声,偏头看向旁处,「无聊。」 我也笑了,「咱俩到底是谁无聊。」 风轻轻的吹着,有光影浮动,暗香幽洒。 我说说笑笑的随他走到院门外。 站在车旁,孟钦的视线掠过我的头顶,「你别在头发上的是发簪吗?」 「是啊。」 我抬手摸了摸,「一根木簪。」 孟钦眸眼看不出情绪,「看起来很雅致素净。」 「你喜欢吗?」 我说道,「你喜欢的话我就将它送给你。」 孟钦沉静了几秒,「可以看看吗。」 「行啊。」 我顺手就抽出了发簪,还好头发挽起来的时间不算长,散下来也没有太乱,「喏~给你。」 孟钦深眸看着我,没动。 我笑着将木簪朝他送了送,「拿着啊,送你啦。」 他没言语,接过木簪看了看,又递给我,「还是更适合你,挽起来吧,春天风有点大,头发吹乱了会很难看。」 我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拿回木簪就重新把头发挽好,「孟钦,以后你要是喜欢什么,就告诉我,我都会送给你。」 孟钦眸底潋滟,「对我这么大方?」 第416章 你就是光 「当然!」 我加重语气,「虽然我有些时候会误伤到你,也分不清什么场合就发疯不讲理了,会让你很难堪,但我感谢你的大度和包容,有时候我看起来像是在生气,其实就是逗你玩儿的,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朋友,所以无论你要什么,我都舍得给你。」 孟钦没再多言,垂下眼,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睫毛遮挡住了眸光。 我规规矩矩的站在车外,抬手朝他晃了晃,「开车小心点,到了学校记得给我发来一通短信。」 孟钦在降下的车窗内颔首,「你先回去吧。」 「那好,我先走了,再见。」 我转身朝照壁里面走去,耳朵微微动了动,并没有听到车子引擎启动的声响。 皱了皱眉,我又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 猛地探头朝外面一看,随即便被孟钦吓了一跳! 「哎!你……」 他居然没在车里,而是早有预料一般,就站在我探出头的位置。 见我惊呼出声,孟钦眸底还化开了得逞的浅笑,「万应应小同学,你的恶作剧水准还真是很稳定的维持在小学生水平。」看書菈 「那还不是怪你,我没听到车子声,还以为你……」 我拍了拍心口,「不是,你怎么又下车了?」 玩反杀是不? 「有句话忘了和你说。」 孟钦敛了笑意,「你唱的歌很好听。」 「啊?」 没等我反应过来,孟钦已经再次拉开了车门。 冲着他的背身,我回神就忙不跌的道,「孟钦,那是我写的歌!真的很好听吗?会不会很幼稚?」 孟钦转头看向我,湛黑的眸子耀着明辉,「我相信,你就是光,是非常努力的万应应。」 我心头暖暖的笑了,感谢有孟钦在,他像明月清风,碧波微澜,能让我天也欢喜,地也欢喜。 站在院门口目送着孟钦驱车离开,我回去的步伐也变得轻快。 刚要回到西楼,就见五位哥从东楼出来,一看到他们,我下颌就朝屋里侧了侧,「要不要进去坐坐,一起吃吃水果?」 他们表情迥异着,不约而同的摆手。 我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人多的优势是热闹,劣势就是他们时常呈现出来的感觉不一样,我一颗心又很难迅速的分成五份,每个人都去剖析分解,太累! 「万应应,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和孟钦再有交集了。」 乾安率先开口,「你们俩不适合做朋友。」 「理由是什么,金姨吗?」 我莫名笑了声,「乾安,我记得去年在机场,你可是和我说了很多话,很赞成我和孟钦接触。」 「不一样,此一时彼一时啊!」 乾安有理有据的道,「那时候我不希望你留下来,你又是个败家……得,我也不怕让你知道我当时真正的想法,我想你要是能和孟钦走近,嫁给他,就能去败祸他们家,反正三爷说过你败气会越来越汹涌,莫不如就让你去把辉远國际和苏氏地产全部败光,此局不战而胜,金姨就再也不用靠着播放喇叭去发泄情绪了,她得多开心!」 「那你现在是发觉我其实败不到孟钦了?」 我这把利剑达不到他所期翼的效果了? 反射弧够长的,才回过味儿? 「差不多吧,就算是你能败到他,他也没从商,不按套路出牌的学医了呀。」 乾安闹心不拉的说着,「你俩要是结婚,再等到他双亲去世,不得猴年马月?再者你又是败气自耗,好像本身就成立不了,现如今他还成你贵 人了,我这双重打击,好在你不是非得靠他帮忙才能消耗败气,那就早点断……」 「乾安,你先前够高瞻远瞩的。」 武妹笑了声,「即便小萤儿能败到孟钦,她也压根儿没开窍,没那些糟心思啊。」 「你怎么知道她没开窍?」 乾安反驳,「刚孟钦一出现她是有多欢天喜地?孟钦!两个字喊得是真亲。」 我平静地看着他,又要绞牙了? 武妹掌心扶着额头,「小温,你去和那个愣小子讲。」 「乾安,小萤儿那个反应恰恰说明她是真把孟钦当做朋友去看待。」 刘小温有板有眼的道,「正常的女孩子要是见到喜欢的男孩子,第一反应都是羞涩,但是你没看小萤儿刚才跟缺心眼似的就跑过去了吗?就差和孟钦当场拜把子了,她都要忘了自己穿的是旗袍了,女孩子只有在亲近的朋友面前,才有这种状态嘛。」 我唇角一颤,说哪去了,跑偏了吧。 「其实我很羡慕孟钦,因为他可以和小萤儿像个真正的朋友兄长那样去来往,毫无顾忌。」 刘小温继续道,「乾安,现在有求于人的是咱们,小萤儿和孟钦在一起更是难得活泼,你就别没事儿找事儿了。」 我听着垂下眼,这话说的没差,有求于人的是我。 「对,我高中有个女同桌,自称我哥们,那在我面前万无禁忌,有回居然要和我掰手腕,我还……真没掰过她!」 李沐丰说道,「小萤儿刚才就是那种状态,非常开朗自然,这是好现象,乾安,你没权利妨碍人家交朋友。」 「万应应,你和孟钦来往就是个定时炸弹,金姨回来要是撞到了,她精神能行吗?」 乾安底气不足的道,「就算我们能帮你瞒着金姨,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从阴阳的角度出发,你们俩天生不合,你是萤火虫,他是猛禽,老鹰,会叨死你的!」 哈? 我失笑。 脑力不错啊。 孟钦等于猛禽?! 「乾安,你这个理由非常片面。」 李沐丰推了推镜框,「从动物学的角度出发,老鹰是大型猛禽,它是肉食动物,不吃虫,而即使是小型猛禽,也鲜少有去吃萤火虫的,更何况,孟钦是小萤儿的命定贵人,他是小萤儿这辈子最适交往的朋友,窃以为,和优秀的人在两起,也会变得更加优秀。」 乾安还想争辩,「你们都……」 「乾安,你忘记哥哥挨过小萤儿两个巴掌的事儿了?」 戚屹候低着声腔突然道,「我长记性了,你也得长长记性,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说出的这番话,你有什么私心和苦衷,谁都没资格再去为小萤儿做出选择,她也没得选,孟钦不光是她的贵人,亦是我们所有兄弟都要去感谢的人。」 第417章 一撇一捺 听着侯哥的话,乾安无言以对。 「搞清楚一个重点,孟钦的存在会让三爷省心很多。」 戚屹候看着乾安,「不然就冲小萤儿这败气高涨的势头,你去帮小萤儿消耗?」 乾安下意识的又想甩刘海,结果那脑袋一晃,像要甩出个手溜弹似的,他自己都不太适应。 「交朋友是小萤儿的人身自由,而且小萤儿这迂腐性格,孟钦居然能买账,甭管他是不是……算了,有些话我现在不适合说,总而言之一句话,孟钦能愿意和小萤儿来往,那是我们的荣幸,咱们就偷着乐吧。」ap. 音落,戚屹候又满是感慨的看向我,「其实有句话我憋很久了,知道吗小萤儿,之前我一直觉得,你挺假的。」 我不置可否,没言语。 「是书面人物的那种假,你特像我小学课文里的正面人物,刚正不阿,隐忍大爱,牺牲我一人,保护全人类,我擦,小小年纪,你活的一本正经,浑身上下怎么丝毫没有小姑娘的灵动之气呢?」 一听戚屹候话茬儿不对,李沐丰出口就想打断,「侯哥!」 乾安都跟着紧张,脸上写满了不是正聊孟钦么,话题咋跳到万应应身上了?聊外人没事儿,别再挑起内部争端! 武妹抬手示意没关系,无声的表明就让戚屹候去说,这是排毒阶段。 刘小温点头赞同,说,说破无毒。 「也许正如武妹所言,哥们俗,理解不了小萤儿你那境界,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好像都能憋住,可要说你天性淡泊吧,你又很感性,说你感性吧,你又很像一根木头。」 戚屹候笑的略有自嘲,:「和你相处,我总使不上那个劲,搞得我自己特憋屈,小萤儿,你说实话,你前世是不是无欲无求的出家人,一不小心投胎转世了,导致你感情不充沛,活的像个假人。」 还真给我问着了。 谁知道我前世究竟是什么? 「戚屹候,小萤儿的前世是妖。」 武妹微眯着眼,「她这辈子就是在学习做人,如何做一个生动有趣的人。」 「或许吧,经历过昨天,我发现小萤儿是有感情的,她有爆发,也有难过到极致的失控。」 戚屹候兀自点头,「小萤儿,我不怕你脆弱,也不怕你骂人,唯独打怵你的正义凌然,我承认自己俗,就像你选择的败气自耗,若是老天爷对我说,痛苦你一人,保护全世界,老子只会说滚蛋,大家一起灭亡吧!」 四位兄弟没接茬儿,视线一致的看向我。 「侯哥,若是老天爷对你说,痛苦你一个人,能保全我师父的寿命,兄弟们的健康……」 我微微笑笑,「甚至还会给你个机会干掉仇敌,你还想大家一起灭亡吗?」 风声掠过~ 戚屹候瞬间沉默。 类似的问题乾安早就问过我。 而能问出这种话的人,几乎都是旁观者。 你看到哪位亲人好友做出你不认同的选择,你说若我是你,我会如何如何…… 问题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真就全部正确吗? 我还想问他们早先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拜我师父为师呢! 如果没有一根筋,是不是就能保证个全身而退? 大家都是自愿入局的不是吗? 有些话乍一听蛮有道理,细分析不是那回事儿。 有多少子女会在父母重病时默默祈祷,宁愿自己折损十年二十年的寿命,以求父母病情痊愈? 他们会去想着谁也甭想伤害我,大家一起毁灭吗? 一撇一捺念个人,这一撇是血,一捺是 泪。 「行,那你配吗?!」 戚屹候忽的音腔一重,戴着皮手套的指尖朝我一指,一副杀千刀的表情。 我挑眉,莫名想到了那一晚,他从主楼里大步流星的出来,就是这样抬手指着我。 空气涌动着。 蓦的~ 我笑了,「你说呢?」 「你配!」 戚屹候笑了,洒脱豪放间,多少沾点神经质,「姑奶奶,来日方长,以后还请多多指教,我去上班了,回见了诸位!」 「小萤儿,我也去忙了。」 武妹拍了拍乾安的背身,抬脚也走了。 刘小温和李沐丰两人对着我笑笑,回了东楼。 乾安受气包似的原地和我对视了一会儿,不知想起了啥,颠颠的走到我身前。 我以为他还要掰扯没用的,谁知他开口就问,「那到底啥味儿啊。」 「什么?」 「就是那晚……」 乾安清了清嗓子,一手无实物的握住个东西,嘴上佯装吃着,「你造的还挺香的,那……脏东西到底是啥味儿啊。」 噗~! 哎呦我去! 这事儿都过去一个月了他还没忘? 啥味儿? 我上哪知道那是啥味儿! 钟馗大神吃的,又不是我! 「说啊。」 乾安劲劲儿的,「你没感觉呼嗓子吗?是尘晦味儿还是……」 「哈密瓜味儿!」 我转身回到客厅,他一天关注的都什么点。 「不可能。」 乾安嘁了声,「你少忽悠我,八成得是粑粑味儿……」 玩儿恶心的是不? 「你吃过啊。」 我抿着笑回头,「你知道粑粑啥味儿?」 「我当然……」 乾安对着我的眼,噗嗤一声跟着笑了,挠了挠头,「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给我擀点面条吧,我想吃炸酱面,你做的挺好吃的。」 小老哥还真是生冷不忌,刚聊完那啥还能吃下去! 我也没客气,「今天不行。」 乾安不解,「为啥?」 「我怎么能让你感动呢?」 我无辜的耸肩,「等哪天你吃饱了,我再给你做点炸酱面消消食。」 「你狠!」 乾安愤恨的就要离开,走到门口脚步一停,「不过万应应,你应该能区分出虚情假意吧,是不是谁要假装对你好,你就接收不到情意,有验伪功能?」 「败气做不到防伪,谁要是对我实打实的付出,哪怕是虚情假意,也是情意。」 我应着,「除非我能看出来,心里膈应排斥,那或许能接收少点儿吧。」 「那你和常人也没啥不同啊。」 乾安小兜一抄,「算了,以后哥罩你吧,跟着小爷混,三天饿九顿,出门小心点,容易挨钢棍。」 我双手比划着六,对着太阳穴一抵,「哞~!」 乾安失笑,他好像从去年的酒店长廊走丢一圈又回来了。 恢复成那个你牛你骑着板凳能上月球的唐乾安了。 第418章 拳 …… 一花凋零荒芜不了整个春天,一次挫折也荒废不了整个人生。 日子悄无声息的加快着步伐。 我本打算解决完家里的问题就去到孟钦外婆那里帮忙。 等和孟钦联络后才知道,他外婆去住院调理身体了,换季阶段,老人家很容易生病。 准备要调养两三个月,孟钦建议我七月份的时候再登门拜访。 我自然没有意见,趁此机会就忙活起自己的事情。 齐经理的课程安排再次紧锣密鼓起来,上午从八点开始,等着我的就是各门外语。 从舌头都要学打结的阿啦伯语开磕,然后是霓虹语,韓语……看書菈 午间休息还要穿插着学电脑,先学打字,再做表格。 下午就牛了,有专门的教练上门来教我学武术! 齐经理在武学这方面真挺尊重我意见。 他问我想要先学什么拳? 我特出息的懵圈了。 啥拳我也不了解,硬说说,好像就接触过军体拳。 不过没事儿,咱家最趁的是啥?哥哥多! 仗着我们家没有叫哥的习惯。 不然我一进家门都容易掉进鸡窝,咯咯咯得不停地喊。 这不,一听说我要学打拳,每位哥都‘贴心的奉上了建议。 「当然要先学形意了!」 饭桌上,乾安直接道,「丑功夫俊把式,不招不架一拳拿下,要的就是一个霸道!」 我受教,「哦,那我就先……」 「要说刚猛,还得是八极拳。」 戚屹候放下碗筷看向我,「动则山崩地裂,静则落地生根,寸劲寸拿,处处是杀招,处处能制敌,老话有讲,八极加披挂,神仙也害怕。」 我嘶了口气,拿出笔记本认真记录。 「女孩子还是先练咏春吧。」 刘小温说道,「攻守兼备,连消带打,刚柔并济,以快制胜。」 「小萤儿,我个人比较喜欢电影里看过的通背拳。」 沐丰哥举手发言,「手臂会很硬,放场击远,脆快百挂鞭。」 我写个不停,原来有这么多讲头呢。 「依照小萤儿的气质,我认为她练就练最柔的武功,出,就出最狠的杀招。」 武妹笑了声,「要我说,练就练太极拳,节节贯穿,静中求稳,以柔克刚,慢拳可以快打,发力如棉中裹铁,劲似利剑穿革。」 乾安啧了声,「十年太极不出门,一年形意打死人,万应应,形意!」 「还得是八极。」 戚屹候敲出一支烟,「乾安啊,你那句话后面还有一句,八极半年打破门。」 得! 记了一溜十三招我发现自己更懵了! 「什么呀,通背通背通肩换背!」 李沐丰恨不能起身武几下子,「那打起来才飒爽嘛!」 「说那些没用,就咏春……」 刘小温做出个手势,「这就是冲掌,小萤儿,看到没?冲!」 我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脑瓜子差点转掉了! 没等给我看出个所以然来,他们五人在饭桌旁边就撸胳膊挽袖子的先较量上了! 闹腾的啊! 我起身拿起笔记本啪~!的一摔桌子。 餐厅瞬间安静。 五位哥登时点穴一般的看向我。 搞笑的是他们还造型各异的! 乾安在那左右侧冲拳,李沐丰跟公园大爷似 的甩着胳膊,两条手臂快甩成风火轮了! 刘小温一副要打木桩的架势,侯哥叼着烟儿还来个前弓步,手肘高抬。 最逗的是武妹,原地来了个白鹤亮翅! 这一个个…… 我真是生憋着才没破功! 恰在此时,东大爷推着不锈钢小车要出来收碗,一看这仿佛置身于‘动物园的画面…… 老头脸一扭,推着小车原路返回了! 「行了,我都练!」 我清了清嗓子,拿起本子转身离开,「散会!」 真是走出好远,我都要进西楼了,还能听到他们五个在那谁也不让谁的比划呢! 无端想起他们组团在废弃医院吓唬我的那一晚。 侯哥说这是什么队伍…… 嗯,属实不好带! 但是呢。 合我脾性! 齐经理也发现我在武学上是个实打实的门外汉,索性就替我全权安排了。 我从入门扎马步开始,先简单的学一些套路,拳脚招式能打出来后,再一步步的接触刀枪剑戟到斧钺刀叉,逐渐的融合进道家需要踩踏的阵法罡步。 秉持着一个原则,哪种我都落不下,哪种我也不精专。 老话讲的好,这门门通不如一门精。 我刚好反过来,门门都要通,门门都可松。 哪怕我学的是稀里糊涂,也得贯彻落实不要脸的精神。 关公面前敢耍大刀,鲁班面前我也敢班门弄斧。 日子依然是汗水叠着汗水,我心情却是放松许多,时不时会和五位哥哥斗嘴打趣。 偶尔我因为踩不准罡步被自己绊倒了,还会听到他们不遗余力的嘲笑声。 没人会鼓励我,可从那些‘嘲笑的话语里总能听出期翼。 就像我半夜在后院打沙袋,打得胳膊酸疼,回到房间手臂都抬不起来。 乾安和刘小温、李沐丰三人便会哈欠连天的来按门铃。 他们推着我坐到椅子上,给我的肩膀手臂搭上毛巾,分工很明确的开始给我放松按摩。 乾安站在后面给我捏肩,刘小温和李沐丰一人一条胳膊的给我放松大臂肌肉。 疼得我是吱哇乱叫,他们仨更是一脸不耐烦。 直到我肩背手臂完全放松,我能上楼去洗澡了,他们仨才会困得五摇四晃的离开。 「小萤儿,你练右手左手跟着使什么劲儿?」 刘小温紧着眉,「两条手臂肌肉绷这么紧,你是想给自己练成金刚芭比吗?」 我揣着小心思不敢说实话,「左手扶着沙袋来着,沙袋太硬了,搞不好会弹回来打到我自己……」 刘小温按摩的一停,「难不成你是想练双……」 四目相对,我们就像有了某种看透不说透的默契,刘小温非常机敏的没再多问。 初次打沙袋的整整一个月,他们仨都像我预备的私人放松团队。 尤其是我习惯在晚间夜训,阿美姐休息了不方便过来,他们仨就会打着哈欠集体出动。 即使他们表现的各种心不甘情不愿,也会给我好好的放松。 把对我影响到他们睡眠的悲痛转化为给我放松手臂肩背的力量。 直到我适应了打沙袋的强度,日常完全能去应对小酸小疼。 临时组建的仨人放松团队也就自动解散。 第419章 柳 其余时间他们依然是各忙各的事情。 刘小温课后会去公司帮忙,沐丰哥在卧室里恢复了叮叮哐哐。 武妹偶尔会来西楼坐坐,喝着我沏的茶,在客厅里慢慢做着活儿。 眼见我对着镜子在那练习各种颤音,他弯着竹篾子笑着道,「萤儿,虽然是小语种,也是一门很优美的语言,可你怎么让我听出一股嗓子卡痰的感觉出来。」 我被锻炼的早已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自顾自的练,抽空还能陶冶情操的***花。 客体里放着轻音乐,氛围非常融洽。 武妹坐在一旁朝着竹篾子涂胶水,我则沉浸式插花,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作品刚新鲜出笼,戚屹候正好上门,「小萤儿,这花插得漂亮啊!」 我内心也是雀跃,「侯哥,你喜欢吗?」 「能送我吗?」 戚屹候直接道,「我想拿回去欣赏。」 「这个……」 我犹豫了。 「小萤儿,你下午还有武术训练呢。」 武妹粘着彩纸漫不经心的道,「要保证体力。」 「放心吧小萤儿,送给哥哥你准保儿难受不了。」 戚屹候饱含深意的道,「非但不难受,你还积德啊。」 我完全没听懂,稀里糊涂的就让侯哥把那盆花儿抱走了,身体倒也没啥异常。 结果我训练完就被武妹喊去了公司后院,他指着戚屹候房门口的小型火化炉,「小萤儿,你这体质还真是被戚屹候那家伙利用的很彻底啊!」 我看过去才发现,侯哥是拿我的插花作品当花圈去用了。 摆放在他那小型火化炉前方,插花上面还搭了两条白纸充当挽联。 马克笔写着黑体字:‘猫兄同志,一路走好。 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他下面还写着‘谢小姐敬挽。 合着还是我送去‘花圈悼念猫兄的? 谢谢侯哥。 这德我就积一回吧。 不然我再插花总觉得自己是在搞花圈,滋味儿忒怪! 乾安和几位兄弟搞怪的点稍稍不同。 他会在我学习拳法时旁观指导。 不过他也不消停,会暗算我。 还美名其曰是锻炼我的反应能力。 我正在那练剑呢,他抽冷子戳来一记木刀,好悬没让我挥剑自刎了! 急眼了我也不追着他打,没用,那小子跑的太快,嗖嗖嗖就上墙了。 真要等我蹬上去,他早空翻着蹦下去了。 比活耗子还活耗子,我根本逮不着他! 治他的办法就一个,想吃啥我就不给你做啥。 越到半夜,我越在厨房大刀阔斧的搞炸酱面。 做完了我给不太喜欢吃面的刘小温和李沐丰各自送去一碗。 甭管乾安怎么在门口眼巴巴的瞅,我都目不斜视,无声的表明没他份儿! 总体来说,日子过得是鸡飞狗跳却也不乏乐趣。 我旁观着五位兄弟互掐,又在他们要互相抠眼珠子时及时制止。 于不经意间,我倒成了这个家里威力最大的平事人。 亦或者说,我成了大龄幼儿园的领队或是园长。 每当我被他们烦到忍无可忍的一声吼。 他们绝对不会该出手时就出手。 基本就瞬间哑火,该干啥干啥去了。 有时候我都迷茫,他们真比我大 好几岁吗?怎么比我还像小孩子? 还是说,男孩子就一直是长不大的? 你瞅着那一个个的,前一秒都端着范儿,长得还都挺骗人。 只要是玩起牌,打起麻将,他们就跟那要卖房子卖地似的,能吵到房顶都掀翻。 李沐丰输了还好,赢了就多要钱,赢五十,他敢要八百! 你要不给沐丰哥能持着那扩音喇叭跟着你后腚循环播放,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戚屹候有回就被他惹急了,在院里夹住了李沐丰的脖子,其余的三个兄弟一拥而上,抬着李沐丰把他抛到半空,接住后又聚在一起疯闹! 我本来是站在廊下卖呆儿的,谁知他们疯着疯着就视线统一的看向我。 咱这脑瓜被锻炼的多快,我犹豫都没犹豫,一个漂移回屋,咔哒锁死门。 任他们怎么喊我,我都坚决不上当! 草长莺飞的季节里,东爷在后院又挖了个深坑,移栽过来了一棵柳树。 我很是疑惑,从风水学上讲,柳树也叫墓树。 白事用的丧木棍和引魂幡,很多都是柳木做的。 因为柳树是极易生根的树种,白事后将柳木做的引魂幡随意的插在坟墓附近,柳木就有可能生根发芽,诚如那句老话,无意插柳柳成荫,从而福佑后人。 但是阳宅里种植柳树算是忌讳,主要是柳树不结籽,彩头不好。 从而衍生出会妨碍子嗣后人的说法。 东大爷问我,「你喜欢柳树吗?」 我点头,「喜欢。」 「喜欢就行。」 东大爷埋头继续给树根填土,「这后院的每一棵树,都代表一个孩子,那棵胡杨树是乾安的,那棵枫树是武妹的……有的孩子长大了,会把树迁移出去,有的还留在这里,万萤小姐,以后你就要在这个家里扎根了,自然得有一棵专属于你的树。」 我看了一圈后院姿态各异的树,这才恍然大悟。 就说刘小温为啥哪次犯病都喜欢蹲在那棵石榴树前,那是代表他的树! 想起最初和师父在梦里相见,他就是站在一棵柳树旁,还飞出了一枚柳叶—— 「十年磨一剑,就看你是万株垂柳逐和风,还是浮云柳絮无根蒂了。」 原来…… 师父是在这里等我呢。 谢逆谢逆,逆水行舟,他又何惧那些风水说法呢? 于是我和东大爷一起忙活起来,看着眼前还没我高的小树苗,「东大爷,它是不是得十年八年的才能长高?」 「柳树长得快着呢。」 东大爷应道,「它落地就有根,无论土地贫瘠还是肥沃,都能很好的生长,每年都能长出个一两米,只需三年,它就能长三米多高了。」 我微微惊诧,:「会那么高?」 东大爷默了几秒,「诗词里怎么说的,引得春风度玉关。」 我想了想,「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对的。」 东大爷的眼底居然流露出笑意,「不管多艰难的环境,柳树都能存活,虽然它枝条看起来柔软摇曳,但不可否认,它比很多种树木都要顽强,万萤小姐,等着吧,它长高了,你也要长大了。」 第420章 拨云见日 自那以后,我训练时总会看向柳树苗,期盼着它快快长大。 偶尔,我也会想起去年深秋时给小龙舅打过的晋卦。 只要坚定的前进,必然会拨云见日,青天湛蓝。 时光漫不经心的流淌,眨眼间已是七月,初夏的季节。 走在树下,能看到叶片留下的稀疏光影。 我下午见完了一位事主,推着自行车去买最废的运动鞋。 路过天桥习惯性的一抬眼,刹那间惊喜非常。 终于看到了久违不见的十三爷! 可算是把他盼回来了! 我锁好自行车就去买了两瓶二锅头,「十三爷!」 十三爷靠在围栏里面却是泱泱的样子。 天已经很热了,他还是穿着过冬的油亮棉袄,两手插在袖口里,闭眼靠着围栏似睡非睡。 听到声音,他才睁开眼懒洋洋的看向我,「呦,这不是我那便宜闺女么,还没忘了你爹啊。」 「我怎么能把您给忘了呢。」 我笑着蹲下身,递过二锅头,「等了您半年呢,好在您回来了,来,请您喝酒。」 「呦,丫头!你来啦!」 不远处正跪地乞讨的老头看到我就熟络的挥了挥手,「一会儿可怜我三块钱,我买包烟抽!」 「行嘞!」 我笑着点了下头,对面的十三爷却是神情不悦,「怎么着,几个月不见,你这丫头和丐帮的那群人扯上关系了?」 「谈不上有关系,只不过我给过那个爷爷钱,和他认识了……」 说起来也是荒诞好笑,虽然这日子平宁下来了,慈阴那边神助攻了几悠,没给我整死,倒是推波助澜的让我和五位哥走近了,但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我都是枯燥乏味的学习。 冯老师对我的后坐力又特别大,自从她离开了我的生活,就像是抽走了我一些筋骨。 感觉自己好像还没等长出任性的骨骼,就要生生的剔除掉一部分血肉。 我不敢再和哪位上门的老师走近,唯恐再去糟蹋到谁的真心。 不过自打我学习起外语,还真没有哪位老师特别的器重我。 我这个曾被茶道课老师夸耀过的天赋异禀之人。 在学习外语的道路上是磕磕绊绊。 语言是一门艺术,学习语言是真真痛苦。 当然,要是我沉下心专攻一门,感觉还是可以应对的。 奈何情况不允许,齐经理咔嚓一股脑的怼来好几国! 我好像那小孩儿出门去吃酒席,一不小心孤零零的坐到国际友人那桌了。 得亏我还算熟练掌握一门母语,真要是两三岁的学话阶段,语言功能分分钟就得紊乱,嘴都不会张了。 远的不提,前些天教阿啦伯语的老师让我背单词。 讲真我对着镜子练习那颤音练得舌头都要不是自己舌头了。 结果我十分自信的一张嘴,愣是背出了五十音图。 阿衣艾欧优一出来,老师都懵了。 他能说啥?课时费摆在这里,也不好明着发火儿。 憋了好半天他才开口,「谢小姐,您的霓虹语老师会很欣慰。」 会吗? 霓虹语老师过来,开整吧。 我不负众望的一张嘴,又成了啊哦乌,搞出了韓语四十音。 这位女老师点穴一般,「谢小姐,您的韓语老师会很开心。」 确定? 韓语老师在前一任的期盼中到位了。 我寻思自己多少能长点脸了,吃一堑长一 智,嘴还老瓢啦。 对着她的眼,我大脑短路般的开口,「王旁青头兼五一,土士二干十寸雨……」 木丁西啊! 来,有没有个键盘。 我当场给你打个五笔。 苍天大地啊! 我破罐子破摔啦。 当真找不到北! 只能说金钱的力量是伟大的。 否则她们都得群搂我。 那背地里也组团去齐经理那告我状了! 干啥? 这位谢小姐是故意扬沙子不?看書菈 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儿,她怎么蔫不登的气人呢! 齐经理面上不露声色,私下里完全不当回事儿,铆劲儿夸我上道,「小萤儿,你进步的真是神速啊,越来越像一个败家子啦!」 「……」 这是夸我吗? 心咋这么虚呢。 我欲哭无泪。 学的太杂了,混淆了都。 这种错误还是小事儿,老师现场就能纠正。 前两天我闹出个更离谱的笑话,在后院练习步罡踏斗。 由于每一种步罡的起步方位和步数都不同,有的还有配合使用咒,所以我必须先画出步斗图,然后再按照顺序去踩,先记牢步骤,再练习腿法的灵活度,日后才可熟练运用。 结果我画着画着就察觉出哪里不对劲儿…… 好家伙啊,我居然画出了Excel表格,然后还挺有心情的想要去合并单元格呢! 倒霉催的这事儿还让乾安这小子给撞上了。 他那天正是心情大好。 为啥呢,产房传喜讯,人家升啦,变成准高中生啦。 这个天天挎个包上学,到点不爱去,提前就回家的学生,用阿美姐的话讲,他上学的架势就像老板去工地视察工作的主儿,愣是凭借着自己那驴踢马槽的气质考上了高中! 绝对是意料之外,连齐经理都没敢问乾安中考发挥的怎么样。 甚至可以说,没一个人多嘴问过乾安,这方面大家都特别有默契。 只当乾安就是参与了一场无关痛痒的随堂小考。 他考试那三天依然和大爷一样,戴着耳机出门,晃晃荡荡的回来。 东大爷默默地鼓励他,顿顿给他额外整两个煎蛋外配一根炸肠。 万万没想到,小老哥还真没辜负东大爷的一番苦心。 他以总分二百二的吉利数字,考入一所民办高中。 甭管那高中咋样,是不是重点,人家拍板要他了! 乾安属于正儿八经考上去的,一分额外费不用多花。 我们这才知道,乾安走的是体育特招,他在校运动会上曾打破过多项记录,自创武术也打的有板有眼,那所高中录取他之后,乾安会直接进入校体育队,继续为学校出战,争取荣誉。 小老哥也算将混不吝的性格发挥到淋漓尽致,自学成才,让人佩服。 那天的乾安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再看我把斗图画成了表格,又捡了个乐。 他们在饭桌上以水代酒的庆祝,还不忘呲哒我。 间接的让我警钟长鸣,丢人事儿小,术法练岔劈了涉及到命! 在紧锣密鼓而又烟熏火燎的生活中,幸好我还有个贵人孟钦。 第421章 命如草芥 他就像我的一盏明灯,一缕暖阳。 每当我闹出了笑话情绪低沉,都有他鼓励我。 他会在电话里耐心的纠正我外语发音,教我找寻正确的发音位置。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全能型学霸,真是不管我问他什么,孟钦都会。 后来我才知晓,孟钦私下里联络齐经理要过我的课程表,知道了我正在学哪几门外语,他提前便做些功课,加上他本就有的外语基础,语言的学习能力就很强。. 在天赋和实力上我不能说被他碾压,反正我是骑着火箭也追不上他! 对于这事儿我起初真挺过意不去,唯恐孟钦为我分心再影响到他自己的学业。 孟钦直接打消了我的顾虑,他说学无止境,多学几门语言,有益无害。 明面上我貌似有很多老师,私下里,只有孟钦像我真正的老师。 书里说人生有三大幸事,遇良师,得良友,拥良伴。 我想我都遇到了,甚至孟钦一个人,就是我的良师良友最好的良伴。 但我也清楚医学生要背的东西特别多,他大学要读八年,后面还要考博,真正的学海无涯。 我哪好过多打扰他?不到我特别憋屈的时候,不会给孟钦去电话。 而我恰巧又是一个比较能憋的人,一个月我能憋三十一天。 往往都是孟钦先打给我,聊起来他会从我的语气里听出端倪,从而引出我的倾诉欲。 闸门一开,他会很有耐心的听我啰嗦完,等我情绪稳定了,再在手机里辅导着我外语功课。 有一次我开着免提,他愣是从晚上九点教我到半夜十二点。 我那晚轴上了,不停地背,不停地矫正发音。 最后我筋疲力尽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要晨练时我才恍然惊醒,发现手机被他在那端挂断了。 收件箱里留下了孟钦的一条短信,‘万应应小同学,晚安。 我感恩生活里有他,也的确只有孟钦这么一个可以肆无忌惮不用去说反话的朋友。 只是每天下楼我都会看到客厅窗子上悬挂的瓶盖风铃,时不时便会想到十三爷。 哪次路过天桥,我没推车就上去逛一逛,天已经暖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一来二去的,倒是和那位乞讨的爷爷也逐渐熟悉了。 大概是五月初,我正好路过,就看他一身干干静静地蹲在围栏里面抽烟。 我想起他先前健步如飞的样子,不怕挨揍的问他这是没到上班时间吗?工作服都没换? 老头也清楚自己在我这暴露了,抽着烟就笑,「对,今天休息啦。」 说着说着,他就说认识我,知道我和那群流浪汉们关系不错。 「丫头,这天桥从中间开始,就是楚河汉界,那边是他们流帮的,这边是我的,他们流浪的是诗歌,我乞讨的是苟且。」 老头连说带比划的,「要是比境界,诗歌更高,要是比生活,苟且完胜!」 我觉得他说话有意思,就和他多唠了两句。 老头也爱甩词儿,什么最穷无非要饭,不死总能出头。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 做人谁也甭瞧不起谁,要饭也是一门技术活。 舍去一张脸,遍地是你爷! 唠的多了,我也知道了他一些生平,老头年轻时好赌,搞得妻离子散。 他发狠说要外出找门路,来到京中城被骗光老底儿就要饭了。 这两年他也有了不少乞丐同事,他们把乞讨当成营生,租着房子都住在一起。 相比十三爷那种,他们的确更有生活。 在他们业内,还不乏那种靠在大城市要饭回老家盖起别墅的高级人才。 不过老头儿强调一点,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绝对不干。 想加入他的乞讨队伍,可以装残,绝对不能把谁弄来变残。 他啐着唾沫说,那是丧大良心,不得好死。 就冲他这句话,我从两块钱给他涨到了三块钱。 不是我抠,对于他,多了我不敢给,害怕他再去赌。 给个两三块钱,只当老头陪我唠嗑消耗败气了。 「你都有他了,还来烦老子做什么。」 十三爷不屑道,「滚滚滚,去找你丐帮的新爹吧,别和我流帮扯关系了。」 这是驱逐我了? 「十三爷,我和那位爷爷只是泛泛之交。」 我心态好的不得了,拿出二锅头给他,「这酒我可没请他喝过,只单独买来孝敬您。」 十三爷眼睛亮了亮,哼了一声,倒是一把抢过酒,一瓶塞到怀里,一瓶拧开盖子他刚要喝,转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惆怅的将酒朝身旁洒了点,喃喃的道,「富贵啊,先请你喝……来,干了!」 这是…… 我怔了怔,「十三爷,富贵大爷他……」 「死了。」 十三爷滋啦了一口酒,眼神晦暗的靠着围栏,「他住了一辈子桥洞,冻死在桥洞里了。」 「桥洞?」 我不解,「十三爷,富贵大爷不是跟您一起去的乡下吗?怎么会冻死在桥洞里呢?」 「过年那天晚上,村里有人家放鞭炮,春花就跑出去看热闹,瞎跑,人就丢了……」 十三爷情绪低沉的道,「富贵把她当成老婆,就出去找她,找了三天也没回来,后来我听到村里人说,石桥洞里死了个人,我跑过去就发现是富贵,他找春花的时候应该是摔了,摔在了桥洞附近,他就爬了进去,想歇歇气儿吧,结果天太冷就冻死了……命如草芥啊,没啦。」 我一时无言,侧脸缓了会儿情绪,「春花姑姑后来找到了吗?」 「回来了,不过也死了。」 十三爷又喝了一口酒,「她这辈子净是挨欺负了,那晚出去看鞭炮,被村里的王八蛋混子给拽走欺负了,跑回来找到我们的时候,她身上都是伤,喊了两声富贵就咽气儿了,她再傻,也知道富贵对她好,人没了,我们也不能随便埋,村里人报了警,说我们是一群危险人物……」 他恶狠狠的道,「擦他吗的,我们危险?老子伤害过谁?这事儿倒是把伤害春花的王八蛋给炸出来了,他起哄说我们是一群傻子,老子一声令下,大傻他们就冲上去给他揍了,花痴都知道不能欺负可怜女人,那王八蛋不知道,乱打之下,那混子就被废了。」 第422章 叶落归根 「废了?」 我怔怔的,「你们给他打残废了?」 「差不多吧。」 十三爷笑了声,「这辈子他是残了,我们给富贵和春花报了仇,也被关起来了,那混子从某种程度上讲和我们没差别,我们要是垃圾,他就是垃圾中的垃圾,这事儿最后就不了了之,出来后我们又被安排进救助站住了一阵子,辗转才回到京中城,我流帮成员四海为家,冬天再聚吧。」 音落,他难掩哀伤的长叹,「可惜富贵走啦,老天爷这是掰折了我流十三的一条臂膀啊。」 我迅速擦了下眼底,不愿流露出太多难过,记得那时候富贵大爷还送了我一张红色的贺年卡,被我折成了纸鹤…… 「十三爷,富贵大爷和春花姑姑葬回老家了吗?」 「葬?」 十三爷笑了声,「富贵哪还有老家,他说姓乔,是桥洞的桥,春花更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他俩的尸体还分别在不同的殡仪馆冻着呢。」 「那得冻到什么时候?」 我微微拧眉,「得找到家人才能下葬吗?」 「关键就是没这个呗!」 十三爷比划出一个数钱的手势,「进炉子不得钱吗?下葬不得钱吗?这些钱不都得后人去掏吗?像我们这样的人,死了无名无姓,只有个临时序号,一张照片,等着家人来认领,没人认领的,那就先冻着,什么时候有关部门管了,再集体处置,魂归天地喽。」 我嘶了一口气。 对啊。 像十三爷这种去世了真就没人管。 妈呀!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我能管啊! 「十三爷,要是我出钱,能将富贵大爷和春花姑姑火化安葬吗?」 「你出钱?」 十三爷冷笑,「别拿你爹逗闷子了成吗?你当那是买十块二十块一瓶的二锅头啊,你出不起!」 「十三爷,我说认真地,没拿您开涮……」 「滚蛋!你有毛病啊,有钱没地方花啊!」 十三爷呲了声,「咱们之间到那步了吗?大爷我心明眼亮着呢,就算你这丫头看起来家境不错,有个小子对你还挺上心的,一瞅他就像有身份地位的,是,你们不差钱,那你的家人也不会闲的抽风容着你去做这种事,这叫花钱找不自在,你明白吗?!」 没待我开口,他就横着眼继续,「我们这号人可不懂什么叫感恩戴德,也不需要你们的施舍!没人去感谢你,这年头谁他吗愿意去做费力还不讨好的事儿!滚滚滚,去孝敬你那位乞丐的爹吧,你给他五块钱,他都能给你磕头,老子心烦着呢,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没长牙的话!」 「十三爷,我真没跟您开玩笑。」 要的就是他这份‘不感恩戴德的态度! 你真感激我还得躲呢。 「十三爷,您知道富贵大爷和春花姑姑的尸体分别存放在哪间殡仪馆吗?」 我认真道,「是这样,我家就是做殡葬行业的,尸体火化后,下葬我全部可以解决。」 烧七都可以提上日程,绝对拿两位当我的亲姑亲大爷去安排。 十三爷眯着眼端详我好一阵,玩笑般说出了两间殡仪馆名称,「丫头,你先派人去把尸体取出来火化了,这事儿你能当着我的面儿来办,大爷就信你。」 没问题。 吴阿婆那边我都处理明白了。 还差这点事儿? 我直接给严助理去了电话,「对,您先派人去这两间殡仪馆将尸体认领出来,男的叫乔富贵,五十岁左右,女的是春花,都是 化名,死亡日期是……」 十三爷登时坐直,眼睛不禁睁大,「富贵是二月二十一号发现的尸体,春花是二十六号……」 「对,尸体发现后就被拉走了。」 我对着手机继续,「好的,火化后在京中远郊的山里买两处坟地,将两人安葬,嗯,不用办丧事,该送的纸扎都送去,费用走我的账目就行,嗯,先这样。」. 挂断手机。 我又和十三爷解释了一下。 富贵大爷和春花姑姑不是真正的夫妻,我不建议合葬。 人走后魂魄意识会苏醒,擅自合葬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对亡灵也是捆绑。 这里面的讲头很多,莫不如就让富贵大爷和春花姑姑做个邻居。 像生前这样,相互帮衬着吧。 「丫头,你到底什么家庭啊,容着你这么瞎闹?」 十三爷看我的眼神都愣住了,「想我流十三潇洒了一辈子,在这种事情上也是无能为力,你知不知道火化安葬一个人得多少钱,我们非亲非故,你这不是纯纯败家子么!」 「您说对了。」 我笑着点头,「我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 官方认证的。 「扯淡!」 十三爷多少有点发毛,「妈的,老子活了半辈子,遇到了数不清的好人,也遇到过数不清的坏人,假善人和真小人更是遇到不老少,真头一次碰着你这号的,又没人感谢你,你图什么啊!」 对喽。 就图没人感谢我!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么。 正好我最近学的杂,需要保持脑袋清醒,体力充沛。 「十三爷,咱们相识一场就是缘分。」 我呼出口气,「树高千丈,叶落归根,无论这个人生前如何,死后还是在地下长眠的好,尸体总冻在殡仪馆,他会很冷的,今天这件事,纯粹是我的举手之劳。」 「呸,说的好听,你这不就是二傻子吗?」 十三爷毫不避讳的道,「哦,我明白了,你这丫头是精神不正常!」 或许是我师父精神不正常吧。 敢收我这败家子为徒,足以看出谢逆的不走寻常路。 「十三爷,随便您怎么去想。」 我无所谓的站起身,「只要我还生活在京中,您再遇到这种事,都可以找我帮您解决,咱们就还是那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不会影响到您的生活,您也不用感谢我。」 「得嘞!」 十三爷很趁我心意的不客气,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富贵能被葬了我就安心啦,看来我真是白捡个好闺女啊!富贵啊,你住了一辈子的桥洞,终于能有个窝啦!」 「……救命~!这个坏人要偷我~!救命~!这个坏人要偷我~嘀嘀嘀~!」 尖锐刺耳的机械声突然传出—— 第423章 不能感动! 这另类别致的呼叫方式顷刻间就引起了桥面行人的注意力。 大家不约而同的朝着发声源看去,我跟着也朝桥下一望。 就见有个男人正在超市门口鬼鬼祟祟的撬着我的超粉嫩自行车。 听到车锁发出强烈的呼叫声响,撬锁的男人还吓一激灵! 「抓小偷!」 我指着男人就喊出一嗓子,「那是我的自行车!!」 男人身体一震,扭头就要跑,谁知车铃的小喇叭里登时呲出了一杆儿红色的水。 戚屹候跟我说过,那是辣椒水,最神奇的是那小喇叭还会转动! 夺命销魂辣椒水一喷,好死不死的还呲小偷眼睛里了! 当时他就是嗷的一嗓子,原地不停地揉眼。 这不是毁了吗?越揉他越疼,踉跄着要跑,一头撞旁边的树上了! 我配合的一咧嘴,好惨。 「抓小偷~!」 超粉自行车还在很欢实的叫唤,「救命~他想偷我~快抓小偷~!!」 「小姑娘,实在太感谢你这车锁发明了!」 哌出所里,警|察叔叔握着我的手一顿感激输出,「你帮助我们抓住了一个偷车惯犯啊!」 至于那位倒霉催的偷车贼,他已经双眼都睁不开的被关押了,据说他人送外号小三秒,意思是三秒以内就能撬开一个车锁,平常他都是偷电动车,电瓶价格高,偷完车他就转卖到二手市场里,由于流动性极大,警|方很难在人赃并获的时候给他逮到。 没成想他今天一走一过的就相中我这辆夺人眼球的小粉车了。 他还觍着个瓦条脸和警|方说就是单纯的欣赏欣赏,没想偷。 嗯,是没想偷,都鼓捣上锁了。 太欣赏这辆车他想推回去传家呗。 警|方一看他挺刚啊,人赃并获了你还七儿八的是不?这要不是他一头撞树上晕菜了,被围观群众给按住,后患堪称无穷,当场就表示从重处置。 我意料之外的帮了个大忙,从中我发现那偷车贼供出的‘欣赏理由经不起推敲。 这车到我手也三个月了,推出去可以说回头率无数,大部分人回馈给我的观感都是推车这小姑娘挺有个性,毕竟小孩儿可爱是常态,我这一米七三的大姑娘推着一辆超级显眼卡哇伊的自行车到处晃荡,就跟那夏天穿貂,冬天光腿的小年轻似的,虽不至于影响市容市貌,多少沾了点儿标新立异。 那么偷车贼说他欣赏车子就站不住脚,另外我仔细琢磨琢磨,自行车是先叫唤再呲辣椒水的,那偷车贼却没有惊弓之鸟般扭头就跑,而是很执着的又鼓捣了车锁两秒,这才导致自己不幸中招。 疑虑一出来,警|察直接应道,「小姑娘,你这辆车子很贵吧。」 我点头,「五千块钱买的。」 「不止。」 那位警|察仔细看了看自行车,链条都蹲身看了一番,起身后笃定道,「你这辆车子是组装的,所有的配件都是原装进口,看似没牌子,没有三万块根本就下不来,偷车那小子眼光还是很独到的,他想把这辆车子偷回去,配件拆开来卖,必然会横发一笔财,利欲熏心,才会栽在里面。」 三万?! 我惊诧不已,「这车原来这么贵?!」 难怪我在收到车子时身体毫无不适感! 莫名想起侯哥的主打曲。 他真是了不得啊! 「你不知道吗?」 那位警|察问道,「这车谁送你的?」 「我哥……」 我做了个深呼吸。 完了。 上不来气儿。 感动了! 「小姑娘,那我要恭喜你,有个很爱你的哥哥。」 那位警|察笑道,「他一定是花了很多心思,才组装出这***一无二的自行车,你放心吧,这台车我们已经拍照录入系统备案了,只要你不骑出京中城,百分百丢不了。」 「谢谢……」 我抚摸着车把。 这回真成名车了! 意料之外中的意料之外啊。 为了缓解情绪,我顺便宣传了一波李沐丰。 要说功劳,那全是李沐丰的功劳,锁头能呼救就不提了。 光那能转圈喷辣椒水的车铃喇叭一般人就发明不出来! 警|察还真给沐丰哥去了电话,俩人聊得是一头雾水,各说各的。 给我的感觉他俩都不是对牛弹琴,而是牛会弹琴了! 幸好有我这‘翻译及时补救,他们才算相对顺畅的沟通完毕。 最后警|察和我说这种车锁普及的面儿不大。 它插错钥匙就要疯狂叫唤外加喷辣椒水。 车主但凡拿错钥匙,就得被误伤。 不过他们还是肯定了沐丰哥的发明头脑,对我亦是连番感谢。 这我哪能抗住?严助理那边派出的人还没把富贵大爷和春花姑姑的尸体取出来火化,等于我这钱还没败出去,警|察再一提给我家长去电话感谢,我手腕都恨不能摆动到脱臼。 明显能感觉到红润正以三百多迈的时速攻击着我的太阳穴,胀得我都想仰天长喷。 好不容易挺到能推车离开,他还费解道,「小姑娘,你骑着走啊。」 「哦,我出去等会儿再骑……」 讲真我现在推着车在太平巷一走一过,都得稍稍演绎下,单腿踩着车蹬子,适当的遛遛。 哎~干遛,我就是不坐上去,佯装自己会骑。 有点藏拙心理,越不会啥,越怕被问。 闹心的是这车还惹眼。 我第一天推它出门就万众瞩目的。 也有优势,我在太平巷里不用锁车,都知道粉车是我的。 今儿这个小偷要是在太平巷里面撬我的车,绝不会被呲的要换眼角膜。 溪溪还给它起了个名,公主车。 她一脸羡慕的对我说,「小萤儿姐姐,等我长大了,也想要一台这么漂亮的自行车。」 那时我还想等她长大就够呛想要了,眼下知道了侯哥的用心…… 不行! 不能感动! 我堵着鼻子就近去了一家店,买完礼物才算把鼻血按住。 回去的路上仍是头重脚轻,眼尾瞄到红红美发屋的招牌,我脚步一顿。 昨晚孟钦给我打来电话,他外婆已经回到了香远山的别墅。 他那边也和外婆说卿卿回来读书了,这几天就会让我过去…… 我为这件事也一直做着准备,脑中过滤着卿卿姐的特点。 性格上很难伪装,不过我可以从形象上使使劲! 念头一出,我锁好车子就走进红红美发屋。 第424章 最流行的造型 先前我想着只要上门去陪陪老人就好。 回过头我一细琢磨,又觉得单纯的陪伴有点报答不了孟钦的恩情。 这两个月我抽空都有去阿美姐那里学习按摩,包教包会,学费是两千八。 阿美姐赠送的服务就是给我做做啥皮肤护理,滋当我练完武术过去放松了。 「你好,欢迎光临。」 进门,我便看到了体格壮实的林老板。 抽冷子一瞅,林老板是有点五大三粗的吓人。 从面相上来看,他浓眉大眼,双目有神,高鼻阔口。 此人有魄力,性格刚强坚毅,亦不乏冲动。 总体来说他比较有责任心,眼底有正气,不是歹人。 我职业病上身的看了一通,人已经摘下书包坐到了椅子上。 林老板粗着嗓音儿就道,「小萤儿先生,你这是首次赏脸光临本店,我给你打个折扣,正常女头精剪是二十,我收你十五,你想要剪个什么发型?」 「哦,长短不用动……」 我头发属于不薄不厚的那种,有点自来卷,披着倒也不难看,「林老板,我想做个造型,染个颜色也成……」 「染颜色?」 林老板皱了皱眉,「你学校让染发?」 「九月份才上学呢。」 我笑了笑,「不过您最好给我染个一次性那种,过后可以洗掉……」 「纯植物配方的染发剂可以吗?」ap. 林老板说道,「不伤发,不需要漂发,维持时间比较短,价位能高点。」 「可以!」 我点头,「林老板,您就帮我染吧。」 「好,那你看看要什么颜色……」 林老板随手递来了一张美发选色卡,我看过去就有点选择困难症。 想说紫色,又想了下满头紫色长发的样子,未免太夸张了。 红色?也扎眼…… 「林老板,您帮我选个适合我的颜色吧。」 我说道,「瞅着要叛逆点。」 「没问题!」 林老板来精神了,「小萤儿先生,术业有专攻,这方面交给我,保准儿让你满意!」 我笑了笑,坐那就看林老板帮我修剪起了发尾。 别看他长得粗,剪的是真细致。 好奇了一会儿,我就有点昏昏欲睡。 这几个月别看我忙的脚打后脑勺,主业咱一点没耽误。 率先要感谢的是何姐和楠姐,她们俩的女儿都被我安抚过,幼儿园开学后,她们家长间也经常一起带孩子玩儿,同班的小孩儿若是遇到类似问题,她们就直接推荐我了。 线头一甩出去,我的事主面儿就逐渐扩张了。 现阶段我已经横跨了三所幼儿园,过我手的孩子至少得有二三十个。 庆幸的是都没有大问题,遗憾的点可能也在这里,作为个阴阳先生,还是个睁眼就能看到红色业绩指标的先生,我私心自然是想库库去磕,哐哐开锤。 但事实摆在那里。 人家孩子没事儿咱不能去给人家找事,更不能盼望人家出事儿。 那咋滴我需要打邪就要祈祷谁家天天都闹鬼吗,还得是厉鬼,害死好几个人了等我去降服?咱踏道发的愿就是百善奉行,求得就是个人间消停。 没事儿最好,有事儿咱就上,静待时机。 而一般我看完事儿都不会急着走,会简单的教给孩子家长一些民间短法。 六岁前的孩子的确很容易受到惊吓,有的小孩儿十二岁前都不硬实,更有甚者 ,敏感的气场会伴随终身,我会根据其本命八字,适当的给出一些意见。 有的孩子要注意点别靠近水边,本命相克,时运低的时候会特别容易淹着。 有的孩子要注意不能爬高,还有的小孩儿不能领着去寺庙一类的地方。 毕竟那种环境周围会有很多游魂,搞不好就冲撞到了。 哪次我都事无巨细的交代,遇到的事主也都很大方。 自愿封红,哪回也是三五百。 三个月下来,我赚了能有一万多。 当然,都被***脆的消费了。 即使我没接过打邪的活儿,也因给小孩儿看虚症有了一点做阴阳先生的感觉。 可能我在长相也占了丢丢优势吧,瞅着就是个乖孩子,很多小孩儿的家长还很喜欢我。 奈何我哪次都没怎么介绍自己,名头又是一个传着一个,早先的何姐她们朝我叫小萤儿先生,传远了后,又有人朝我叫小谢先生,还有的事主听到我自称万萤,便称呼我为小万先生…… 想想会有点无奈,这却是我故意为之的成果。 无所谓我是谁,事情能顺利解决了就好。 下午我在事主家里就被感谢了一通,想去买鞋又遇到了十三爷,意外又逮住了一个小偷…… 被谢来谢去的,我好像血粘稠了,坐稳就犯困。 「小萤儿先生,小萤儿先生……」 肩膀被晃了晃,我懵懵的睁开眼,「完事了?」 「对,这个颜色你看满不满意,它脱色有点快,正好符合你的要求。」 林老板说道,「小萤儿先生,咱实在邻居,你发质很好,年纪也小,漂完头发虽然染色更漂亮,也很容易损伤发质,后期就不好养了。」 「哦,我满……!」 我看向镜子就吓一跳! 那什么玩意儿! 里面那破马张飞的女孩子是谁?! 一头黄呼呼的头发就算了,怎么被熨的像是爆炸了一样! 「小萤儿先生,这叫烟花烫,时下女孩子最流行的发型。」 林老板在我身后补充,「不过我这是给你烫的一次性造型,不洗头的话,能坚持三天。」 妈呀! 我现在就想洗头! 这烫完我一个脑袋显得要有五个大! 雷震子似的,活像被劈了! 站起来还特像一根棒棒糖。 我这身子细长,头发又长又蓬松。 再加上是浅黄的颜色,视觉上更显眼! 「林老板,您给我改成黑色的吧。」 我屁股一挪就坐了回去,实在没勇气走出门。 「林老板,这发型太洋气了,我驾驭不了。」 这我要是画个浓妆,再来个唇环,瞅着就和不良少女一样样啊! 「小萤儿先生,今晚改不了了。」 林老板眼含抱歉,「刚刚我店里的水管堵了,下水下不去,工人说得后天才能修好,明天我准备闭店一天,不如你后天再来,我免费给你换发色,不收钱,行不。」 这个…… 该! 让你使劲,使大了吧! 我咬了咬牙站起身,「林老板,那我先把这染发的费用付了吧。」 第425章 情敌 「请这边来。」 林老板在收银台后一脸专业的对我道,「小萤儿先生,精剪费用给你免了,一共是六百八。」 六百八? 没毛病! 好吉利的数字! 血液立马就不粘稠了。 今晚我回去都可以夜训! 付钱从店里出来,我另外还办了张卡。 存了两千块在里面,算是给自己刨出个败家新途径。 以后我难受了能随时随地来做造型,难怪说女人钱好赚,多败家! 自行车一推,我微俯着脸加快步伐。 得亏天黑透了,应该没谁能注意到我。 脚下呼呼生风,路过楠姐超市我已经是推着车小跑了。 谁知忽的就传出来一嗓子,「小萤儿!你给我站住!」 我双腿一颤停稳,平地一声惊雷起,八十一难刚开头啊! 「妈呀,你还跑,我就说那自行车眼熟,还以为哪朵棉花糖成精了,大晚上的朝前飘……」 金姨站在楠姐超市门口真是抻脖瞅我,「你这孩子作啥啊,那整的啥发型,要拍西游记去啊!」 我原地各种无措,「金姨,我就是换换心情……」 「你年纪不大换什么心情?」 金姨一脸匪夷的走到我身前,「我外出那两个月就听说你又是打邪,又是被车撞的,这好端端的去把头发染黄干啥啊!你看这还是个黄不黄灰不灰的色儿,这啥玩意啊,你不学好啊!」 我低着眼,「金姨,我寻思洋气点么。」 「这也太洋了!」 金姨无语道,「你都要钻羊圈里了,还是外國羊圈!」 莫名想笑,我抿着唇角不敢吱声。 金姨是五月初回来的,对我来说时间段特别正好。 唯独需要瞒着金姨点的就是孟钦的事情。 当然,知晓我和孟钦是朋友的也就家里的五位哥,另外还有齐经理和他的几位助理,同样的,他们也都清楚金姨的精神旧疾,会自觉管住嘴。 剩下的知情人就是阿美姐。 但她好像比我本人还怕被金姨知道我和孟钦是朋友。 阿美姐甚至表明态度,如果孟钦哪天和金姨狭路相逢了,她要是在场的话,一定会做好掩护工作,绝对不会看着金姨当面开掐孟钦,只不过阿美姐一唠这些就扯远了。 「小萤儿,在你和孟钦还没有发展成亲人的阶段,这几年是很关键的你晓得吧!」 阿美姐一脸开课的样子对我道,「在这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中,感情的小火苗是很懵懂很脆弱的,稍有不慎,就会被亲人的一盆凉水给浇灭啊,孟钦那边呢,我管不了,你这边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姐会竭尽全力的为你扫平所有的障碍,一心支持你走向成功!」 我听着就笑,「阿美姐,你为什么支持我呢?」 「你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啊!」 阿美姐睁大眼,「将来我们都是一家人嘛,要是我和武妹结婚了,你是武妹的妹妹,也等于是我的妹妹,那孟钦就是我的妹夫啦,哎呦,他给我投资个一亿两亿,我王阿美几辈子都不用愁啦!」 「……」 她这套逻辑直接给我整蒙了。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她都能捏咕到一起! 问题我还没法和她犟,但凡我一强调啥,阿美姐就各种朝我卡么眼儿。 拍着她自己的心口意思她全都懂,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唇角发颤,您懂什么了? 「小萤儿,你没到年纪么,姐都明白!」 我更懵。 她明白啥了? 于是我放弃了这方面的解释。 搁阿美姐那实在是太像在掩饰。 不过阿美姐的那番话亦算是表明了立场。 我不用担心谁在金姨面前透露出孟钦和我是朋友的事。 只需提醒孟钦开车来太平巷时多加注意,好在孟钦理解我的这份心思,他没有不满,只是在电话里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他想找时间和金姨开诚布公的聊聊。 我自然是赞成,可眼下还不到时机,这一但谈崩了,金姨不搭理我了没事儿,她再进到医院,平静的生活就要被我打乱了。 为这事儿我还问了齐经理,他给出的建议就一个字,‘等。 并且他坦言,大家都不清楚我和孟钦究竟会不会一路和谐友好的相处下去。 若是我和孟钦未来相处好了,那很多问题都不是问题,齐经理都可以出面去劝解金姨。 若是我和孟钦有一天闹掰了,金姨更不需要知晓这些,问题原地消失了。 长辈观望的态度一出来,我想的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五月初金姨一回来,我便去上门探望。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她是在外地接了大单子才忙那么久。 直到我看到金姨在店里喝闷酒才知道,她其实是去南方找我师父了。 正巧她帮忙平事儿的房子就在南方松耳山附近,她通过齐经理找到了我师父在那边的养子,知道了我师父也不是一年到头的闭关,师父这种是有周期的,一般是七为基数,每个阶段的日期不同。 依照常理去想就是由浅入深,不可能一上来就闭关好几年,那啥人都吃不消。 师父阶段性的出关后会住在松耳山下的住所,深居简出。 日常他虽不会和我们通电话,生活却没有真正的脱轨。 如果有老友恰逢师父出关的时候前去拜访,还是可以见面的。 金姨就想抓个时间差去看看师父,见面唠唠嗑。 许是师父身体不适,就没有见她。 这本来不算个事儿,没成想金姨听说韩姨在半个月前来了师父这里,韩姨还和师父聊了一阵子,金姨这股火儿蹭~一下就顶上来了。 要知道金姨一直是将韩姨当做情敌去看的,瞬间她就要爆发! 当然,这事儿我一听心里就有数了。 那个时期我刚完成了体能测试没多久,韩姨也放话说要收我做干女儿,她去见师父也是大概率要聊这件事,后来我也给韩姨去电话佐证了猜测,韩姨觉得收干女儿是个大事儿,虽然没仪式,也不用我改口,但她得征询下我师父的意见。 得知我师父同意,她也就放心了。 可当时金姨并不清楚这一层,情敌就算没见面她也要分外眼红。 金女士执拗上了,她做了很多糕点,要师父尝一尝,只要师父吃了,她就回京中。 我师父这方面也是轴,坚决不接受,听得我都愁,金姨送去的食盒都被原样退了回来。 第426章 好风凭借力 僵持了好久。 还是师父住在当地的养子前来劝解金姨,她这才打道回府。 那晚她喝醉了,抱着我一顿哭。 我问她是不是把我师父放下了。 金姨还是那三个字,放不下,她也不想放。 回来的一路,她还有点后悔,说不应该那样做,三爷和普通人不一样。 「就是怪那个姓韩的女老板把我的逆反心理给激出来了,跟小年轻似的,见不着三爷我就不想走……回过味儿我一琢磨,小萤儿,三爷一定是状态欠佳,他不想让我看到病容……」 金姨擦着泪,「是我不好,一把年纪了还不会心疼人。」 我照顾了金姨一整晚,发现师父不仅仅是她生活下去的‘大饼,也是她特别爱的人。 早上金姨醒酒了,我便跟她解释了韩姨去见师父的原由。 而且齐经理也说过,韩姨对师父没那方面的心思。 金姨似信非信,关注点反而变了,「小萤儿,你真要认她做干妈?」 我熬了一宿难免憔悴,加着小心道,「金姨,您要是不高兴……」 「不,挺好的。」 金姨伸手抚了抚我乱糟糟的头发,微微笑了笑,「你这孩子可怜啊,孤身在这里,多个人心疼你,我高兴还来不及,但我得提醒你,姓韩的她只能是二号干妈,我才是你的一号干妈……」 那天我回家的一路还困的五迷三道,上午坚持上完了外语课,推开窗子的时候,看到了飘散在空气中的柳絮,惊觉生活中的很多琐事难题,都像是那漂浮的小小雪团。 你觉得它恼人,它就会刺痒着你心烦。 转念一想,它本身又会有激励之意。 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只不过…… 这一码是一码。 我被金姨抓到染发也是真麻爪。 「小萤儿,林建宏给你染的吧。」 楠姐也走了出来,看到我的新发型就拧起眉,「他是不是坑你呢,我就说他这个人不准成,你小小年纪染什么头发啊,这不跟那些个非主流小妹儿一样吗,不行,我得去找他说道说道,哪有他这么办事儿的,坑人!」 「哎,楠姐,这事儿不怪林老板!」 我忙不迭的道,「是我要求林老板给我染的头发,不是被他坑的!」 坑也是自愿被坑。 「是啊,欣楠,你一天别老对小林意见那么大。」 金姨直接道,「我发现凡事儿这一但沾了林老板的边儿,你火气蹭蹭就上来了,咱该咋滴是咋滴,人家小林为人处世还行,做生意也不是虚头巴脑的人,小萤儿这虽然染的……那她也不是三五岁的小孩儿,还能被小林按在那瞎染头发啊,咱教育孩子也得讲理,不能随便找人家的茬儿。」看書菈 楠姐不耐烦的道,「金姨,您知道,我烦他。」 「你烦人家干啥啊。」 金姨啧了声,「小林哪块得罪你了,啊,他不就是……」 瞄了我一眼,金姨暗戳戳的怼了楠姐一下子,「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不是挺正常的事儿么,人家也没啥过分的举动,不就是给你送了两回花儿,找阿美做个中间人给你递了两回话么,这程序也没问题啊,欣楠,你就是思想包袱太重,小林是犯过错误,那早就改邪归正了,人挺好的,你也不是小丫头了,别老跟人家撂脸子。」 楠姐听着反倒脸色涨红,「金姨,小萤儿还在这呢,你说这些干啥。」 「她在这怕啥啊,那就算现在说她染头的事儿,你也没必要怪罪到小林身上。」 金姨扯着楠姐就朝一旁走了两步,小声道,「欣楠,你听姨的,小林年纪和你合适,那大体格子也有安全感,有他坐镇,谁敢来你这超市找茬儿,小林还是头婚,和他成了你不亏,趁年轻,你俩还能再要一个,将来给溪溪添个弟弟妹妹,一家四口……」 「哎呀,金姨!」 楠姐脚一跺,也顾不上说我的发型了,扭头回超市了! 「你看你……欣楠啊,长点心吧啊!」 金姨朝超市喊了一声,转头看我又是一挑眉,「你这孩子,你探头听啥呢!」 我一脸无辜的站在原地,真没偷听,耳力好犯不着偷听。 自行车扶着有点累,我这才歪了歪头么。 「行行行,这染都染完了,你先跟我去趟店里,我有东西给你……」 金姨挥了挥手就带我朝她店里走去,我看了一眼又在超市里忙活起来的楠姐,推着自行车跟在金姨身边,「金姨,楠姐是因为林老板坐过牢才抵触他的吗?」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儿。」 金姨看了看我,「小萤儿,你的问题还没说清楚呢,头发什么时候染回去啊,伤不伤头皮?」 「颜色过些天自己就掉了。」 我老实道,「林老板说了,他给我用的是纯植物的染发膏,没漂发,就是怕伤到我头皮……」 顿了顿,我嘶了声,「金姨,我看了林老板的面相,他脾性耿直点,人不坏,偏仗义。」 「是啊,小林人品没问题,就打架那点事儿给他前途耽误了。」 金姨叹了声,「幸好他在里面学了理发这门手艺,才算有个出路,但是他和欣楠吧,还真就不一定能成……欣楠有心结啊。」 「楠姐有啥心结?」 到了金姨的店门口,我支好车子还眼巴巴的询问。 金姨打开店门,看着我还笑了,「你这孩子也会好奇?」 「我当然好奇了。」 我应道,「楠姐一直很照顾我,很多事主也是通过楠姐找到的我,我希望楠姐能早点获得幸福。」 「难啊!」 咔哒~ 金姨按开了店里的灯,顺手收了收房源单据,「女人结一次婚就是投一次胎,欣楠对前一段婚姻有阴影,听说她那个前夫是个窝里横,就跟她有能耐,啥事儿都听自己妈的,处处提防着欣楠,欣楠在这无亲无靠,受了不少委屈,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了,小林又是个有前科的人,欣楠哪敢再赌一回,就算我们都说小林好,日子也是欣楠自己过得,她真做错选择了呢。」 「……咱作为街坊,该说都说了,剩下的就看小林自己了。」 金姨回身看向我,「小萤儿,你……哎呀妈呀!」 我正听着楠姐的事儿,被金姨反应吓了一跳,「我怎么了。」 第427章 放心 「别说哈,这头发色儿还挺显白,雪白雪白啊。」 金姨一脸夸张的走到我身前,「搁外面乌漆嘛黑的没看出啥效果,灯光一亮,倒是不难看,也是你皮肤本来就白,真挺洋气,萤儿,等颜色脱落你也过新鲜劲儿了,以后不许再染了。」 我笑着点头,吓得我,说话大喘气儿呢。 「金姨,您找我来,要给我什么?」 「哦,你等等……」 金姨去到桌子后就拎出一个大袋子递给我,「拿回去记得喝,一天两次,早晚各一袋。」 我懵懵的接过手拎袋,一拎还有点沉,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包包的褐色中药汤汁。 「金姨,这……」 「你不是例假一直没来吗?」 金姨压了压声,「这都多长时间了,有七八个月了吧。」 我嗯了声,「医生不是说,我这不是生病……」 「那一直不来哪行啊。」 金姨拧着眉,「这老不调,谁知道能不能转成实病,将来影响到你生孩子怎么办?」 哈? 我清了清嗓子,「金姨,我觉得不来大姨妈挺好的,现在我每天都要训练,不方便来……」 「又说傻话了是不?」 金姨抬手还想削我的样儿,见我懵懂无知的不躲,她叹出口气,拉着我就朝里面走了走,「萤儿,姨年轻时也觉得来例假烦躁,那时候我在北方插队,天天干活儿可累,谁乐意去伺候亲戚,关键这事儿可大可小,年纪越小,身体越得调养好,真要到你怀不上孩子那天儿,上火还遭罪。」ap. 「金姨,生孩子这事儿对我来说有点远……」 「远啥!」 金姨又要按捺不住脾气,「十年八年一出溜就过去了,萤儿,你得听姨的,早养好,早放心,这个是金方,我在南方那边打听的,还特意让人送去给三爷过目了,前阵子齐英和我说了药方没问题,我这才去抓的药,熬好了给你喝……」 「金姨,齐经理都知道我这事儿了?」 尴尬不? 「那怕啥的,他媳妇儿也是女人,是女人就有这方面的困扰。」 金姨无所谓得道,「再说齐英也没打听是啥药方,就转达了三爷的意思,反正你能拿回去喝,钱呢,齐英那边都给我了,这是一个月的量,药性很温和,专门调理女孩子的内分泌,啥时候你例假正常了,咱啥时候就停,平常就放到冰箱冷藏,喝的时候隔着袋子热一热,明白没?」 我微微垂眼,嘟囔着,「金姨,我真不想来大姨妈。」 「哎呀,你这孩子还跟我吭叽上了是不?!」 金姨撸胳膊挽袖子的要收拾我,比划比划她自己还笑了,又来揉了揉我的脸,「我的小萤儿啊,大姑娘越来越招人稀罕啦,听姨话,中医说了,这药方还有促进睡眠和食欲的作用,你睡得好,吃得香,胖乎点儿,身体才能好,你看你这瘦的,全身就剩一张脸能看,有一百斤没?」 我摇头,「九十斤。」 「什么?你这么高的个子才九十斤?那能行吗!」 金姨拎过袋子就送我出门,「走走走,赶紧回去,以后早晚别忘了喝,我可得盯着你呢,甭管你有了几个干妈,我都是你在太平巷的妈,日常我虽然不照顾你,这方面也不能容着你瞎胡闹!」 我无奈的笑笑,把装药的手拎袋放到车筐里,「好啦,我知道了,您回去吧。」 「萤儿,你可别诓我。」 金姨认真道,「不信你就联系联系三爷,你们师徒俩不是说心念相通吗?你问问你师父,是不是得喝药调节一下,女孩子这方面哪能一直不正 常,你老家的父母知道也会担心啊!」 我笑了笑没言语。 家里人和我已经有了‘不联系的默契。 有些事情一开始总是不适应的,像我刚离开老家的那几个月,凤姨的短信会发的很频繁。 她每天都会问我很多事情,让我给她回电话,经过小龙舅的提醒,凤姨的短信逐渐少了。 爸爸那边基本不会给我来电话,他都是和齐经理联系。 偶尔给我打来,爸爸也只是说个三两句就挂了,好像就是想听听我的声音。 只不过凤姨仍旧关心我的身体,在老家我第一次面临大姨妈登门,就是凤姨去给我买的卫生用品,也是她教的我一些护理常识。 她还记得我是每个月的月初来例假,会提前两三天就发来短信。 提醒我喝点红糖水,不然小肚子会疼。 看着短信,我心里暖暖的,就回复说放心吧。 哪里会告诉她姨妈早在我离开老家的那个月就音讯全无了。 想着弟弟应该会爬了,我接到短信还回复说想要一张弟弟的照片,看看小杰什么样儿了。 本以为凤姨会很开心的给我发来照片,因为楠姐就很喜欢给我看溪溪小时候的照片。 谁知凤姨却没有立即回我,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发来短信—— ‘应应,你爸不让我发照片,他说等你回来就看到小杰了,看照片你会心里难受的,你小弟在我们眼前儿,他吃得好,睡得好,还有他姥姥照顾着,应儿,别记挂家里,等你回来。 自那以后,凤姨的短信就更少了。 他们的心态似乎在时间洗礼下慢慢的转变着,从最初的放不开,到必须去放开。 这里面,也有很多齐经理的功劳,他曾在我面前和爸爸通电话。 「万叔,你要想小萤儿有一天能够回家,就要先忘记你有这个女儿,不然你送她出来的意义在哪里呢?要想她没有败气,你们就不能再给她制造负担,不要给她情意,就是你们付出的最大情意。」 齐经理看着我道,「小萤儿全都懂得,她知道,您很爱她,十年的分离也不会影响到你们父女之间的感情,您要做的就是等待,把一切交给时间。」 爸爸做到了,亦或者说,爸爸和凤姨都在努力的做到。 我能感受到他们对我的爱,没有冷落我,只是他们必须要‘冷落我。 这里面的纠结不舍,他们远远比我要承受的多。 所以我接到家里的信息,只需回复两个字:放心。 纵使我有着千言和万语,也只想让他们放心。 推着自行车往回走着,我看着车筐里装药的手拎袋,自然很抵触去吃,一旦来了姨妈…… 第428章 心虚 不对! 金姨说这汤药不便宜啊! 我又细细感受了一下,接收后居然没有不舒服? 脚下兀自一停。 这就说明…… 喝了没用! 想到这我缺心眼似的安心了。 咱这时间太有限,筑基阶段,训练打坐我一天都不想耽误,要是没啥用就先喝着吧。 咋说都是钱来的,要是能促进促进食欲和睡眠也挺好,长胖点儿金姨看到我也放心。 哼着小歌儿进院,被金姨打个岔儿我真忘了头发的事儿了。 拿着钥匙正要开门,就听乾安在东楼廊下呦呵~!了一声,「那是谁啊!」 我一回头,乾安就睁大眼,「我靠,万应应,你怎么搞得跟金毛狮王一样?!」 「……」 我噎了两秒,撑着气势单手拂了下头发,「这叫时尚你懂不懂!」 「我不懂。」 乾安活见鬼一样的看着我,「万应应,难怪你姓谢啊,你骨子里有谢逊的基因吧!」 谢逊? 名儿有点耳熟呢。 我真琢磨了两秒,就见东楼二层的窗子打开。 李沐丰探出头,「妈诶!小萤儿,你这是杀马特啊!」 「喔嚯~!」 刘小温亦然推开窗子凑着热闹,「小萤儿,你这发型还真是大风起兮云飞扬啊!」 「酷啊!」 戚屹候闻声从主楼出来,一脸重新认识我的模样,「嘿,武妹你快出来瞧瞧,小萤儿这新发型够秋风扫落叶的诶!」 武妹狐疑的走出来,看到我就一言难尽的撇嘴,「啧啧啧,浮夸啊,俗。」 哐当~! 尖锐的声音传出。 众人惊讶的看过去—— 东大爷居然手抖的摔落了盆子,看着我还目瞪口呆,「万萤小姐,这头发可不兴染啊。」 呃…… 我难看的朝东大爷笑笑,「过两天颜色就脱落了,实在不行还可以染回去……」 「改什么啊!」 戚屹候笑的惬意,「这整体形象特别好,满头烟花,狂拽酷炫啊!」 音一出,其他四位兄弟也是哄笑不停。 我本想转身就走,猛地想到礼物,就从书包里拿出礼物盒子,走到戚屹候身前递过去,「侯哥,送你的,一点心意,请笑纳。」 戚屹候愣了愣,:「呀,这什么意思?」 武妹见状,动作迅速的朝旁边闪出好几步,一副要和戚屹候保持好距离,不想被荼毒到的样子。 「怎么,沐丰哥没跟你们说吗?」 我疑惑道,「今天我自行车差点被偷了,锁头发出了警报声,那小偷就被逮着了,警|察叔叔表扬了沐丰哥,然后还和我说……」 语气微顿,我朝着戚屹候笑了笑,「这车子很贵,是原装进口配件组装的,侯哥,我很感激你,这礼物,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希望你能喜欢。」 「哎呦呵,有妹妹是好,贴心啊!」 戚屹候受宠若惊的看我,「小萤儿,哥没白疼你啊!」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那礼物你收好了,我先回去了。」 「慢点啊,头型真挺酷!」 戚屹候面上满是笑意,手上撕着礼物包装盒,「这什么东西啊,香水吗?瞅着不太像。」 「哎,戚屹候,你拿回去拆呗。」 武妹扶着一侧廊柱,很有深意的道,「友情提示,搁这你容易受刺激……」 我正好走到西楼门 口,开着一半的房门,朝戚屹候看去,只见他手上一顿,眉头轻蹙,「刺激?」 东楼的李沐丰乾安还有刘小温三人则看着他手中的礼物略有好奇。 李沐丰甚至朝我喊道,「小萤儿,为什么我没有礼物啊。」 「下次。」 我陪着笑,「沐丰哥,下一次我肯定会送你的。」 「那咱说好了。」 李沐丰憨憨的笑着,在楼上探头朝戚屹候催促着,「侯哥,快打开看看小萤儿送的你什么啊!」 戚屹候扫了一圈兄弟们各异的神情,随即就不在意的笑了声,很快的拆开了包装纸,一看是个木盒,不禁笑了笑,「这玩意儿怕是小姑娘……哎呦我曹!」 盒盖一开,里面登时蹿出来一条玩偶长蛇,直愣愣的就弹出来了! 戚屹候下意识的就要扔出去,「这什么玩意儿!」 现场虽然没有尖叫,亦然有两秒钟的死寂。 我唯独担心吓到东大爷,别给老人家刺激出心脏病。 见老头平静的转身回到主楼,才稍稍放心。 剩下的四位兄弟或多或少的都受到点惊吓,乾安一个咧嘴,李沐丰有点发愣,武妹傻眼了两秒,旋即爆笑出声,「哈哈哈,我就知道,小萤儿送的礼物你也敢收!」 「呼叫上方,呼叫上方!」 一记人影擦着乾安的手臂就朝后院狂跑而去,拖鞋还放在耳边,「我是洞三,我是洞三,地球不再安全,洞八要反水啦!她放出蛇群攻击地球,洞三请求支援,洞三请求支援……!」 呃…… 抱歉! 我忘了家里还有另一个不能受到惊吓的人。 好在乾安被锻炼的反应迅猛,抄起一瓶矿泉水就追了过去。 戚屹候缓和了两下呼吸,托着那还在木盒上颤颤巍巍的长蛇就朝我大步走来。 猛一看他那架势就跟托塔天王似的,「小萤儿,你来,咱们谈谈,这就是你感激我的方式?你……」 砰! 房门一关。 我背身倚靠着门板,直听着戚屹候的声腔高抬,「亏我还期待了一把,这东西有什么用?沐丰,你要不要!」 哐~! 沐丰哥关窗了。 「我擦!」 戚屹候在院里恨不得捶胸顿足,「小萤儿,你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呲溜,作孽啊!」 我靠着房门笑了好久,直到院内逐渐安静,一照镜子又傻眼了。 这副模样去装卿卿姐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孟钦他外婆能不能一下就讨厌我了? 受了刺激,晚上我随意的吃了点泡面,饭后又溜了一袋固魄汤,连中药都规规矩矩的喝了。 正想去洗个澡让这雷震子的造型服帖下来,做做补救,手机铃声随之响起。 看到来电人‘孟容棠三个字,我心头一震,不会那么倒霉吧。 接起后我强装镇定,「喂,孟钦。」 「嗯,忙什么呢。」 「刚吃完饭,我正要去洗个澡修习打坐……」 我下意识的又走到镜子前面,看着里面金光灿烂的自己,「孟钦,你有事儿?」 孟钦没急着搭腔,轻笑了一声,「万应应同学,你犯什么错误了,有点心虚。」 第429章 很好看 我哈了一声,:「有吗?我好的很啊!今天我不晓得多开心,我为什么要心虚……哈哈,我只有开心!」 不笑还好,这一笑镜子里的我比哭都难看! 「开心就好,我只是想和你说说外婆的事情。」 孟钦平着音腔,「自从我和外婆说了卿卿会回来读书,外婆就很开心,她今晚服药都很自觉,说要保持个好睡眠,等你明天下午过来,大家先见一面,以后的每周日,你只要抽出两个小时过来陪她坐坐就好。」 「明天?」 果然是怕啥来啥! 「明天下午就去你外婆家?!」 「嗯,你不用紧张,我明天会在外婆家陪你。」 孟钦轻缓着声腔,「在外婆那边,我也说了卿卿的学业很紧张,每周只有周日下午放假,虽然现在是暑假期间,我也说你要补习功课,总之你不用担心,我外婆很和蔼慈祥的,另外,我母亲也会来外婆这里,明天会同你认识一下,简单聊聊天。」 「你母亲?!」 我如遭霹雳。 苏清歌?! 天啊! 我这副样子…… 好像真的要搞砸了! 「万应应同学,你不用紧张。」 孟钦笑意轻轻,「放宽心,我母亲不吃人,而且我母亲也听说过谢先生的殡葬公司,她听闻你是谢先生的千金,没想到你会如此善解人意,她还特意让我转达你,很感谢你愿意来陪伴我外婆,想见你,只是她对你有点好奇,你放心,有我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的确不算是问题。 可我这…… 要不然我现在就去楠姐的超市买一盒黑色染发剂提前搞回来吧! 「万应应?」 孟钦的声腔微微严肃,「你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我……」 我吭叽了一声,单手捂了捂眼睛,「孟钦,我……哎呀……我染了个头发……」 手机那端跟着安静,我看了眼屏幕,确定他没挂断,心里极其没底的道,「孟钦,你千万别说我,我已经很难受了,回来都被五位哥笑话了,他们说我像金毛狮王谢逊,还说我这发型是大风起兮云飞扬,秋风扫落叶……」 越说我越来气,「不过我也没吃亏,正好吓到他们了。」 孟钦听着倒是笑了,「为什么要染头发呢?」 「你那张纸上不是写的卿卿姐性格叛逆,喜欢戴假发,我就想更像她一点,林老板也说了,这个染发膏是纯植物的配方,过些天就脱落了……」 我一咬牙,跺了下脚,「要不先挂断吧,我拍张照片发给你看看,你要是觉得这颜色太吓人,我今晚就想办法染回来……」 挂断通话。 我将手机镜头对准哭丧脸的自己。 咔嚓~! 定格的我好像是个无敌憋屈的大冤种。 越看越像犯|罪分子被逮捕后心不甘情不愿的照片。 皱了皱眉,这也太难看了。 想着,我又高高的举起手机,找了个从上到下的角度。 眼睛故意睁大些,鼓着腮帮子,空着的一只手还比划出个剪刀,咔嚓! 再看看照片,虽然蓬松的大黄发非主流了点,起码能看出精气神。 点击发送,我持着手机就坐到了沙发。 等了两分钟他还没打过来,我紧张兮兮的想给他发个短信问问是不是很糟糕。 楠姐的超市还没关门,能及时做出补救。 信息没等发送,孟钦就拨了过来,「万应应,照片是你吗?」 「当然是我。」 我垂下眼,「难看你就直说……」 没等说完,孟钦细碎的笑音就传了过来。 轻轻浅浅的,满是清风动竹的和颜悦色感。 「你笑什么!」 我心烦的厉害,「你是不是想说我那五位哥哥没形容错,好了,先挂了吧,我去超市买染发膏……」 说着我就站起身,孟钦却是笑声顿匿,「应应。」 我怔了怔,下意识的应了声,「啊?」 「好看的。」 孟钦的嗓音低磁,「我笑,是因为照片上的你很可爱,很好看。」 我立马美了,「真的,你没骗我?」 「只此一次,我感谢你的用心,下不为例。」 孟钦沉了沉音腔,「染发剂里含有化学成分,对头皮会有一定的危害性,尤其是你长身体的阶段……」 我这心气儿真是忽高忽低的啊! 美了没到两秒,又捡了一通教育! 默默地坐那听完,孟钦笑了声,「怎么,不高兴了?」 「你说呢?」 我憋屈不已的道,「我知道染发剂对身体不好,以后我也不会染了,可你说了好看,你也不多夸我两句,在这个世上就只有你能夸我,你还不夸……」 孟钦浅笑,「万应应同学,你如果很闲的话,我们复习下功课,拿出的你的阿语教材,今晚我给你讲语法和动词……」 「别,孟老师,我还没打坐呢,今晚先不学外语了!」 我赶忙投降,看了眼挂钟时间,「孟钦,我得先去洗澡了,明天下午我要几点上门?」 「下午两点。」 孟钦温着音儿,「我提前去接你。」 「哦,你不用来接我。」 我说道,「你知道的,我有自行车了,出门就骑车子,很快的,明天你在家里等我就好。」 毕竟我是作为卿卿姐上门的,保不齐老婆婆会对我很疼爱。 安全起见,我还是自己受累点,出门来回推个车子,也好消耗一些败气。 「香远山这边是上坡,你确定骑车体力可以?」 「没问题的。」 我笑了笑,「正好要锻炼身体嘛,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天下午见。」 正要挂断,我接着道,「对了,那张照片你记得删掉,晚安!」 孟钦嗯了声,「晚安。」 放下手机,我第一时间冲进了浴室。 洗头发的过程真挺吓人,洗发水的泡沫都变得黄呼呼的。 吹干后头发终于柔顺下来,对着镜子照了照,还成,没那么夸张了。 后半夜突然刮起了大风,羽毛风铃叮叮直响,窗户玻璃都是微微颤动。 我感觉到不对劲,睁眼就听到了沉重的吱嘎~一声。 仿佛老旧的府邸大门正被谁慢慢的推开。 起身,我拉开窗帘一看,夜空中隐隐的有旋涡状的黑气涌动。 眉心随即刺痛,是慈阴?! 微微转眼,视线被院门口的照壁遮挡,看不清外面的样子。 很明显,那沉重的吱嘎~声是院门被打开了! 慈阴正在破阵! 第430章 命运给开了小后门 她怎么说来就来了?! 来不及多想什么,我抄了两张符纸就朝楼下跑去。 北方初夏的天儿还有着细微的凉意,我穿着睡裙进到院子就打了个寒颤。 周遭黑漆漆的一片,阴风吹的树木枝杈都发出簌簌的声音。 与之相反的却是异常安静的主楼和东楼。 兄弟们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风声困扰,还在酣睡。 吱嘎~吱嘎~ 沉重的大门轻轻的摇晃。 圆环的铜锁都发出了咯噔的响音。 我琢磨了两秒便明白了,慈阴这是单线要联系我啊! 先给我上点眼药,呼叫呼叫,我要是不出去,她再有下一步的举措! 啥意思?几个月不见想我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分分钟要被风吹透的睡裙。 真丝的材质,一贴身腿型都出来了。 就这熊样的我怎么去跟她磕? 换句话说,哪怕我是全副武装,我也磕不过她啊! 晚间行气时我的金光咒也就进步到能两手同时出现,中低阶程度,说不好听的眼下慈阴就算是让我三招,那我都没法谈拢她! 思及此,我索性将符纸放在了廊下,轻装上阵吧! 迎着阴风就朝门口走去,拐过照壁,大门呈现了半开半合的状态。 一只黑雾般的手,还藤蔓般试图朝门锁里面摸着。 我微微蹙眉,渗不渗人你就说。 想找我直接打个电话呗,何必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画面! 咋滴,要锻炼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啊! 那我真不咋害怕,梦里都见识过,有刚就玩绝活,一辈子就能玩儿一回的那种。 没错,我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咬着牙对着大门一踹! 来吧,见面吧! 吱嘎~! 院门大开的同时,一股阴风更是迎面狂吹。 我头发跟着四散飞起,沙粒冰晶一般拍打着面门。 抬起手臂遮挡,我微微眯眼着朝夜空中望去。 视线锁定了一张惨白的圆盘大脸,意料之外的是,她居然飘的很高,大概她也是收了力,不想折腾的太凶搞得我师父出来拍她,所以很自觉地高飞着,从而显得她那大饼脸都小了,减肥成功了似的。 只不过她那鼻孔依旧很大,气场阴森至极。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血红的眼底居然划过了一抹诧异,貌似不认识我了! 我适应了一下冷气,看着她就笑了声,「怎么,你是活腻歪了?」 嘴上说着,我脊背的骨骼已经发出一连串的轻音,肌肉随即绷紧,做好了充分的挨揍准备。 这方面咱有过经验,挨打的时候周身发力,能解疼。 大脸俯视着我却没有说话,揣摩中似乎对我又有着困惑。 我吃不准她啥意思,索性抚了抚自己的长发,抱起双臂,嘚嘚瑟瑟的看她,「有话说,有屁放,我这还困着呢,着急回去睡觉。」 「呵呵呵呵~」 她莫名其妙的笑了,阴森中又透着惬意,「丫头啊,这就对了,谢逆给你提供的生活环境多好啊,你要珍惜这个好生活啊,哈哈哈哈哈~」 说着,大脸慢慢的升高,「这人生苦短,年轻的时候不享受,又要什么时候去享受呢,丫头,好好活着吧,本尊会保佑你顺风顺水的活到最后一刻的,哈哈哈哈哈~」 「……」 什么情况? 我仰头看着她渐渐消失,阴风随之消隐。 慈阴来我这刷下存在感就走了? 她连试探都不试探我了? 是她太过自信,还是太害怕我的罩门…… 不对! 两点应该都不是。 门灯闪烁着亮起,徐徐的夜风吹起我的一缕头发,我顺手拨开,长发缠绕在掌心,借着光耀垂眼一看,我自己还吓一跳,妈呀,这发丝怎么还变黄了?! 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臭记性,我昨晚染头了! 那是…… 骨节叮~的一声发出脆音。 我忽的很想笑。 苍天大地呀! 歪打正着啦。 慈阴是觉得我破罐子破摔了! 作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多存在一天,她就会觉得我危险一天。 奈何我搞出个罩门,她又不敢轻举妄动,憋了三个多月,憋得村东头厕所可能都要没纸了,她寻思来探探我的底细,看看我是不是正在勤炼术法,挣死扒命的想要搬倒她,万万没想到,她看到了精神小妹儿一般的我! 想到刚刚她眼里的那抹不可思议,关键点就是慈阴曾做过正道的先生,她可是得天道授法的天赋异禀之人,很清楚正道之人的心理,尤其是我这样的踏道选手,首先要做的就是守规矩! 儒家讲三纲五常,佛家讲三皈五戒,道家有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修道修道,修的就是脱俗的境界,崇尚自然,返朴归真。 说白了,你出门在外见过哪位大师是洗剪吹造型? 真遇到那种扮相特别另类的‘大师你心里犯不犯嘀咕吗?! 此时此刻,我真要感谢慈阴她老人家的‘足智多谋。 人家可是正邪两道都混过的人,自诩黑白通吃,志存高远。 吃公家饭的时候她嫌束手束脚,日子清苦,饭碗一砸,她转身要占山为王,自成一派。 我这小后生在她眼里也许就是个人生缩影,在我表明一些决心的时候,她可能都会觉得可笑,因为那些决心她也曾有过,甚至她得到的比我还要轻易,得天道授法,她相当与是三五岁就能进清北的高级人才,内定的正道大师。 慧根上来说,她出生就在啰马,我可能是骡子是马。 所以慈阴一眼就要给我看透了! 她知晓我的梦想,我的斗志,我的目标。 清楚我但凡还有一口气,只要我还揣着谢逆徒弟的名头,就会想要变强搞死她! 无论如何她都得提防着我,未曾想几个月没见,我倒是给她送了一份儿大礼。 姐妹我不走一本正经修行的路子了,青春献给小酒桌,醉生梦死就是喝啦。 慈阴能不笑吗? 她肚子里的弯绕多的都能织出一件毛衣了。 这坐吃如山崩,游嬉则业慌的道理她懂。 兴家犹如针挑土,败家好似浪淘沙的道理她更懂。 我这样自觉的败家子对她来讲不要太安全。 她今晚回去保不齐都得整上四个菜,喊来两个阴兵陪自己掫两盅。 压抑着想要狂喜的冲动,我面上还学着乾安五摇四晃的。 命运给开了小后门,正愁没人教,天上掉下个粘豆包。 第431章 相遇是缘 难怪师父一直要让我扔掉思想负担,他对这个大仇敌还真是直插心底的了解。 慈阴怕的就是我安稳学道,后浪好把她拍在沙滩上。 得,那我就继续败。 韬光养晦,逆流而上。 滋啦~滋啦~ 门灯又开始了闪烁,我背对着门外没动。 眼尾一扫,不远处有两道若隐若现的人形黑影。 空气再次降温,我眉心却没有丝毫的痛感。 仿若打开了冰箱冷藏,仅有一种迎面而来的阴凉气息。 侧脸定睛一看,就在十多米外,富贵大爷和春花姑姑正站在那里。 光耀忽明忽暗间,富贵大爷牵着春花姑姑的手,冲着我很憨厚的笑着。 即使他们的面容还是青紫泛白,周身布满了冷沉,传递出来的情绪却像是这个初夏的季节,温暖和煦。 我跟着就牵起了唇角,隔着一段距离,微微颔首。 富贵大爷和春花姑姑也朝我点了下头,两个人好像就是来朝我表达一下感激,转身就虚浮着走远消失了。 我目送着他们的身影隐匿在暗夜中,门灯随之恢复如初。 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要给严助理加工资,效率很高。 下午我安排的事情,他晚上就派人搞定了,两位的尸体应该是取出来火化了。 挺好,正好我白天还要去苏婆婆家里接收情意,提前败畅快了! 笑了笑,我正要关上大门,一页碎纸被风吹拂,顺着门缝便滑落进来。 我顺手接过,发现是一张残破的黄纸,上面写的应该是签文—— ‘炎炎烈火焰烧天,焰裏还生一朵莲,到底永成根不坏,依然枝叶色新鲜。 默默地读完,耳边忽的听到了春花姑姑的声音,「小姑娘,你叫了我一声姑姑,送了我巧克力,这几句话,就当是我做姑姑的一份心意,这人间有冷有暖,冷的是人心,暖的也是人心,谢谢你没有让我们一直躺在冰柜里,送了我们最后一程……」 我颤着眼,鼻腔跟着酸涩,握紧那张碎纸,无声的朝着外门鞠了一躬。 回到客厅,我将那张黄纸也折成了纸鹤,和其余的纸鹤一起,放在大号的透明玻璃瓶子里。 指腹轻轻地摩挲瓶身,我无声的呢喃着,尘世一程,相遇是缘。 今日得其指点,谢萤谨守初心,哪怕烈焰焚身,也坚持正道,绝不后退。 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天色微亮我就换完衣服去到后院晨练,捡起一根树枝做剑,持着大扫帚当做大刀,套路练完,再继续踩踏着各种罡步,对着沙袋双手不断地拍打。 直到朝阳点亮了云层,清风吹着枝叶拂动,我水洗般靠着沙袋,一边放松着胀痛的十指,一边看向那棵柳树苗,唇角牵扯着笑了笑,「加油吧,又是充满斗志的一天啊!」 上午我仍旧在家补习了外语,抽空还接了两位事主的电话,隔空指点了一下民间短法。 由于我说了不要红包,她们便分别给我充了五十元电话费,我非常感谢,就是两通电话各自聊了半小时,算一算我的外语课时费,貌似赔了。 不过我心情不错,趁着神清气爽,就不想穿太成熟的服装。 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外加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长发披散下来掖到耳后,戴上一顶圆沿帽。 对着镜子照了照,要的就是这种整体看起来像个学生,发色又很叛逆的感觉,出发! 背好书包,我早早的推车出门,金姨正好在店门口打扫卫生,看到我就迎了过来,「小萤儿,去哪啊!」 「哦,我去……」 我含含糊糊的指了指石牌楼,「有事主找我,帮忙去安抚下小孩儿。」 「行,你年纪还小,别揽太吓人的差事,伤身体。」 金姨压了压声,「药喝了没?」 我老实的点头,「喝了。」 「效果咋样?」 这个…… 昨晚肯定没睡好啊! 对着金姨的眼,我琢磨了下,「一夜到天亮。」 「看吧,有效果是不,听话,得按时按点喝,饭量上来了,慢慢就养好了。」 金姨放心的样儿,「去忙吧,今天这身儿不错,清新素净……注意点机动车啊,别骑的太快!」 「我知道啦!」 我推着车很乖巧的应着,「等我出了石牌楼再骑,您忙着啊!」 一头虚汗的走远,该说不说我家里的几位哥口风都挺紧,自行车我推了三个月,太平巷的街坊们愣是没人知道这就是个道具,我比无证驾驶还无证驾驶。 姐们儿唯一的技能就是单脚踩着车蹬子遛一遛,快拿它当滑板车了。ap. 距离香远山越近,我心里越紧张,默默做着深呼吸调节。 不就是装一下苏婆婆的亲孙女么。 顺带认识下耳熟能详的苏清歌。 人家没跳河也没抹脖儿。 那可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企业家。 早先我在金姨店里看过她很多不好的报道。 连她印在杂质和报纸上的照片都被金姨改画的面目全非。 昨晚我临睡前特意查询了一下苏清歌。 从中我发现,苏清歌其实是一位很值得钦佩的女性,她一手做大做强了哥哥的地产公司,令苏氏地产一跃成为龙头企业,长相更是华贵端庄,堪称名门千金的典范。 人生中唯一的污点,可能就是她丈夫搞出的粉色新闻。 不过新闻上说她为人强势,雷厉风行,生活里她应该…… 越琢磨我越慌,车子忽的被人一固,我吓一跳,惊讶的抬起眼,「孟钦?」 孟钦单手扶着我的车把,笑的细微无奈,「万应应,你的这种行为很危险,不看路的吗?」 我怔了怔,前面就是通往别墅区的平缓上坡,「孟钦,你是在这里等我的?」 孟钦笑意轻轻,看着我却没有说话。 我被他看的有点发毛,单手整理了一下帽子,「怎么了?」 他微微挑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记得哪个小同学说过,她有三只眼睛,敏锐的很,可是刚刚我站在这里,就看她念经般推着自行车走过来,我想我要是不自己站出来,她恐怕就要和我擦身而过了。」 哈? 我脸涨了涨,憋了两秒又糗又想笑,「孟钦,我是紧张的,假装成别人这事儿我真是头一回做,而且我装不出来古灵精怪感,很怕你外婆突然又不喜欢我了,还有,我也怕你妈妈那边……」 第432章 欢迎你回家 「嗯?」 孟钦饶有兴致的看我,「我母亲怎么了?」 「要是你妈妈不同意我们交朋友怎么办?」 我苦着脸,「孟钦,你还会管我吗?」 空气忽然静谧,孟钦眸眼似染了一层雾,融化的艳阳都温存起来。 默了几秒,他低笑出声,抬手就压下了我的帽檐,听到我呀!的一记低呼,他笑着接过我的车把,「好了,我原谅你的不敏锐,车子给我推。」 我不满的正好帽子,「你再动我帽子我真的会急的我跟你讲,我头发梳的很顺不能乱……哎!」 孟钦心情似乎很好,单手扶住我的自行车,一手又拉下了我的帽檐。 我立马就要火,伸手就要打他,小臂直接被他握住,孟钦顺带还帮我整理好了帽子,笑的眉眼润润,转而放到我手心里一个小巧的礼物盒,「你装到书包里,一会儿送给我外婆就可以。」看書菈 「这是……」 我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枚很有气质的胸针,「佯装我送给奶奶的礼物?」 孟钦嗯了声,「麻烦你了。」 「哪的话,很简单嘛。」 我笑笑,装好礼物盒,「那我是不是得装的活泼……」 「不用。」 孟钦直接道,「做你自己就好。」 我瞬间安心,「那我们走吧。」 「你坐好,我载你回去。」 「你会骑车?」 话一出口,我就发现这是个很无语的问题,赶忙找补道,「算了,这里是上坡道,看起来不陡骑着也会很累的,我们推着车走吧。」 孟钦没言语,直接跨坐到车上,长腿一支,下颌朝后座送了送。 我眼神确定,「真的行?」 孟钦牵着唇角,「不如我骑车先回去,小谢先生锻炼身体慢慢走?」 「那不行!」 我侧身坐到了后面,顺便扯住他的衣摆。 猛地想到什么,我又松开手,扶住车座的后面。 孟钦偏头看向我,似笑非笑的道,「万应应同学,你这方面倒是很敏锐。」 我紧着眉,「不是你说的不能有这种举动?」 孟钦嗯了声,眸底认真的道,「所以你摔了不能哭,也不能发脾气,我不会管你的。」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怨灵上身般拽住他的后衣襟。 孟钦失笑,「你说什么。」 我别开脸,「不想搭理你。」 孟钦自然不会跟我一般见识,骑着车子就朝他外婆家驶去,我也不是真的生气,很担心他会骑不动,探头朝他看了看,角度正好能看到他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无形中倒是透出一股力量感,捕捉着他不急不缓的呼吸,我坐的稍稍安稳。 鼻尖有清风掠过,伴着淡淡的香,我看着孟钦的背身,他今天穿的仍是白色的休闲款衬衫,两边散开的衣襟还在迎风轻舞,阳光落在他的肩头,没有一丝丝的杂质,有的只是迎面而来的少年感。 吱呀~ 「注意,我捏闸减速啦~!」 车子喇叭发出提示声响,孟钦长腿支着地面,听到声音还有些发笑,「万应应同学,你这车子还挺有意思的,一看就是沐丰的发明吧。」 「嗯,到了吗?」 我整理了下头发站起身,朝两边看了看,「哎,你外婆家不是还在前面,怎么提前停了?」 孟钦看着我,浅笑不语。 我有点莫名,「是不是我太重,你骑不动了,那走走啊。」 「我母亲人很好。」 孟钦突然道,见我微微怔愣,他笑了笑,「依照我对她的了解,她会很喜欢你,而且她从来不会过问我同谁交朋友,退一万步讲,即使她对你有了什么误解,不赞成我们做朋友,万应应,我也会管你的,记住了吗。」 我笑了,唇角大大的化开,「那你还能载动我吗?」 孟钦眸底点缀着笑意,指节轻磕了下我的帽檐,见我皱眉,他笑着道,「上车。」 我满心轻松的坐了上去,拽住他后面的衬衫,「孟钦,谢谢你。」 车身忽的一晃,我惊呼一声,好悬没把他衣服拧成麻花。 听到他的笑音,我不客气的打了下他的背身,「我不谢你了!」 孟钦轻着音腔,「幼稚。」 我哈了声,「不晓得谁幼稚,你更幼稚!」 斗了几句嘴就到了他外婆的家门口,我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提了提。 忙不迭的和孟钦对了对称谓,大门便在我的眼前徐徐打开。 我眼一抬,头皮登时就是一麻,阵仗要不要这么大? 入目的就是十多号穿着统一的阿姨和西服革履司机扮相的大叔。 他们分别列成两队,朝我微微躬身,「卿卿小姐,欢迎你回家。」 呃…… 我傻了两秒,不自觉的看向孟钦,这是回家还是接待外宾? 孟钦眸底从容着,唇角有浅浅的弧度,散发出来的气场让我安稳了许多。 「没事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他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空着些距离虚扶着我背身,「走吧,外婆在家里等你,卿卿。」 「哦。」 我点了下头,必须入戏! 冲孟钦的大恩大德我都得演好了! 唇角立马牵起,礼貌微笑,我尽量淡定自若的走进院子。 倒是在着装统一的阿姨中看到一张熟脸,美玲姐。 她也随着众人称呼着我卿卿小姐。 看来正如孟钦所言,他私底下都交代完了。 甚至连苏家的亲朋好友那边孟钦也打了招呼。 防的就是哪天我正单独陪伴着苏婆婆,再有客人来访,看出我不是卿卿小姐好露出破绽,毕竟我和原装长得是一点都不相似,可以说毫不沾边儿。 算起来卿卿姐都走五年了,新闻也早就报道过她父母死于交通意外。 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些事情,我的到来,无外乎就是安抚一下苏婆婆的心灵。 又因为苏婆婆德高望重,大家愿意陪我一起演这出戏。 日后只要我踏进这个院门,身份就从谢万萤转变成苏家的小孙女苏念卿。 压抑着内心深处的紧张,我面上还挂着笑意。 院子有些大,初夏开满了色彩斑斓的鲜花。 观景凉亭旁边有着假山喷泉,荷花池里还养着几十尾漂亮的锦鲤。 所见所感真是妥妥的大户人家,豪门巨室。 「卿卿?」 没等走到别墅门口,苏老夫人就被搀扶着走了出来。 视线相对的一刹那,我望着老人家仍是没底,脚步跟着一停。 第433章 受宠若惊 空气有瞬间的安静,赝品能不能瞒天过海,就看苏婆婆这一锤定音了。 我不清楚苏婆婆还是不是会和往常一样将我认错。 挺着僵硬的脊背,我面上还微微笑着。 有那么一两秒我甚至想要不要冲上去欢天喜地的唤一声奶奶,可一来我发现自己表演不出来,二来要是苏婆婆是清醒的,反问我是谁,那局面恐怕会很尴尬,莫不如静观其变,灵活应对。 而就在这所有人都没急着出口的短短时间里,我发现搀扶苏婆婆的妇人正是苏清歌。 和新闻里的女强人气场不同,真人的她平添了几丝柔和,眉目疏朗,气质端庄优雅。 看到我的第一眼,苏清歌眸底居然流露出了细微复杂,那种复杂并不是防备,有感激之意,还有一种压抑着的慈爱感,好像我真的是离家许久的苏念卿,是她的侄女回来了。 「清歌,是卿卿……」 苏婆婆看了我一会儿就满是惊喜,「我的卿卿回来啦!」 一见苏婆婆再次将我认错,我莫名呼出了一口气,还行,总算能帮上点忙了! 「卿卿,你这孩子,怎么瘦了这么多?」 苏婆婆走近后便抬起双手摸了摸我的脸,「文豪没有照顾好你啊,是不是在国外生活的不适应,吃了很多苦?」. 「奶奶……」 我脑门一涨,心尖儿却酸酸的,「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你也知道回来晚了?」 苏婆婆眼底一红,「奶奶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唇角颤了颤,眼底跟着就流出了泪,「奶奶,我很想您。」 「奶奶也想你啊!」 苏婆婆的泪水夺眶而出,很用力的就抱住了我,「卿卿啊,你可算是回家了!」 苏清歌在旁边微微别了别脸,隐忍着某些情绪。 酸酸涩涩的情愫传递出来。 无端给了我一种游子归家的感觉。 抱着苏婆婆,我还很担心鼻血露面,没等我求助般看向孟钦,他便从后面扶住苏婆婆的肩膀,很自然的就将苏婆婆揽到了他自己的怀里,顺势还塞进我掌心一张纸巾。 一套动作下来是流畅自然,几乎是我手里握住纸巾的同时,苏婆婆已经靠在了他怀里流泪哭泣。 我再次感受到了孟钦的妥帖,拿着纸巾就擦了擦眼底。 下午的阳光刚刚好照在他的全身,伴着花香,他耐心安抚老人家的样子无比温柔,眉梢都漾着一层氤氲的气息,没来由的,我竟然有些羡慕苏婆婆,貌似也想被孟钦那样安慰着。 念头一出,我又有些庆幸,好在他安慰的是苏婆婆,要是年轻的姐姐,我会不会…… 谢天谢地啊,我这败气还会看点儿人发作,真要在这里发飙了,那就不是丢人现眼的事儿了,这院里的人都得群殴我! 「外婆,卿卿刚回来,您这样会吓到她的,别忘了,她最不喜欢看到有人哭……」 孟钦高大的身躯像是给了苏婆婆坚实的倚靠,老人家的情绪逐渐的平稳下来。 再看向我,苏婆婆眼底还有几分嗔怪,「卿卿,怎么不叫人呢。」 我对着苏清歌就张了张口,「姑姑好。」 苏清歌笑着点头,如同亲我姑姑那般,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卿卿,回来就好。」 说话间,她便侧脸对着苏婆婆笑了笑,「妈,您看卿卿还和以前一样调皮,喜欢戴假发。」 苏婆婆抬手摸了摸我肩头的长发,「别说,卿卿这顶假发的发质倒是很真……」 我面上笑着,心虚得很,「奶奶,我当然要买最好的假发 了。」 「你这孩子啊,打小就追求个性,喜欢标新立异,走,和奶奶回家。」 苏婆婆拉住我的手,转头又疑惑地看向我身后,「卿卿啊,你的行李呢,怎么没拿回来。」 「嗯,我……」 「外婆,您忘了,卿卿要住学校。」 孟钦温着声腔,「她不住在家里的。」 「住学校?」 苏婆婆皱了皱眉,「现在不是都放暑假了?」 「卿卿要在学校补课。」 孟钦应道,「外婆,我之前都跟您聊过的。」 「补课也没必要住校啊。」 苏婆婆不悦道,「卿卿身体不好的,还是住在家里方便调养,我可以请家教上门么。」 「妈,哥哥和嫂子很注重卿卿的学业,要是卿卿住在家里,您又要容着她心性胡闹。」 苏清歌笑着开口,「这次我哥能做出让步,同意卿卿回来读书,就是要培养她的自理能力,这样的话,她每周放假都能回来陪陪您,您要是还不知足,我哥说不定就会派人来把卿卿接走,到时候您再想见卿卿就得出国了,飞十几个小时,很辛苦的。」 音落,苏清歌还略显抱歉的看了我一眼,意思让我多包涵。 我自然明白她的用意,这话她用来哄老人没问题,搁我听来多少有点吓人…… 所以她很贴心的给我发来眼神讯号,我回馈的也是理解。 「卿卿啊,文豪给你安排的是哪所学校啊。」 苏婆婆心疼的看了看我,「校医的资质怎么样?每日餐食的营养搭配……」 「妈,您老就放心吧,学校是我哥哥精挑细选的,医生也说了卿卿的身体没问题。」 苏清歌宽慰道,「我们进去聊吧,卿卿一直站着也很辛苦。」 「哦,看我,老糊涂了,卿卿,这一路累坏了吧。」 苏婆婆牵着我的手就朝屋内走去,「你肚子饿不饿,奶奶给你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东西。」 「奶奶,我不饿的,您慢点……」 进门我便陪着苏婆婆坐到沙发聊天。 苏婆婆给我准备了很多坚果类零食,夸张的是她家里还有餐厅里的那种巧克力瀑布喷泉机,水果都被竹签串了起来,裹着巧克力溶浆微微凝固后去吃。 甭管我是不是真的得意这口,倒也应对了我的点,面上吃的很开心。 苏婆婆全程都满眼慈爱的看着我,「卿卿,放心吧,奶奶不告诉你爸爸。」 我笑着点头,感受着老人家对我这赝品小孙女的疼爱和纵容。 实话实说,有孟钦和苏阿姨在旁边帮忙应对,很多事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很多。 哪怕是和苏婆婆近距离接触,我也没有太过局促。 而且非常神奇的是,我并不抗拒老人家对我的亲密举动。 第434章 风过疏竹 可能这也和我儿时的经历有关,我自小接触最多的就是长辈。 又或许是爱屋及乌,我喜欢孟钦的亲切,对于苏婆婆的真心呵护,内心深处很是温暖。 只不过,当我闻着苏婆婆衣物上的礼佛檀香,身体回馈的状态依然很矛盾。 一方面我接收着铺天盖地的关怀会胸闷气短,哪怕我吃了一些巧克力,下意识的也想提提气,做个深呼吸,但我知道这种行为有些不礼貌,就生憋着控制,另一方面,我又对苏婆婆毫不遮掩的宠爱有些受宠若惊。 自从我出生后就没见过爷爷奶奶,我亲妈那边也没什么亲戚,姥姥姥爷我更没接触过。 在村里,最疼爱我的就是蔡爷爷,今天接触了苏婆婆我才知道,原来有一种隔辈亲的宠爱是会从眼睛里溢出来,是独一份儿的,很不讲理的,恨不能把她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塞到你手里,即使周围人说那是溺爱,并不可取,老人家也甘之如饴的给予。 讲真我很羡慕卿卿姐,窥一斑而见全豹,她真是在千宠万娇的环境里长大的,若是没有因病离世,她就是传说中的千金大小姐。 因为我的到来,苏婆婆很配合的就吃了药,还询问着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国。 我为了转移话题,就拿出了那枚孟钦准备好的胸针。 苏婆婆惊喜非常,反应像极了一个得到心爱礼物的小孩子。 她将胸针别到了衣服上,还问苏清歌好不好看,苏清歌故意逗她,「妈,这胸针哪有您的翡翠项链漂亮,不如送给我吧。」 苏婆婆立马捂住胸针,又去询问美玲姐胸针漂不漂亮,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老家人眉眼都笑的弯弯,「美玲,这可是卿卿送我的,她给我准备的礼物,第一次啊,她第一次给奶奶准备礼物……」 美玲姐配合的点头,「这枚胸针一看就是卿卿小姐精心挑选的,很适合您。」 我听得不好意思,这礼物我还真不敢去挑选,咱这败完家来接受关爱都跟进了汗蒸房一样,真要再贴心了,怕是就要喷苏婆婆一脸血了。 不过从中也能看到孟钦的细致,对待老人他是体恤入微。 胡思乱想的没等回过神,我又被苏婆婆抱在怀里,「卿卿长大了,都懂得孝顺奶奶了。」 说着说着,她声音就低了下来,「卿卿啊,我的卿卿……」 我进屋后就摘了帽子,感觉到额头湿润,抬起眼,就见苏婆婆流出了眼泪。 坐在对面的苏清歌难掩惊慌,「妈,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有点乏了。」 苏婆婆笑了笑,捧起我的脸细细端详,「卿卿,陪奶奶回卧室休息休息好不好啊。」 我嗯了声,搀扶着苏婆婆起身,美玲姐很是心有灵犀的在前面带路。 坐电梯去到二楼,苏婆婆坐到床边就挥了挥手,「卿卿,去帮奶奶把熏香点上……」 「老夫人,还是我来吧。」 没待我开口,美玲姐就说道,「卿卿小姐刚回来,熏香她可能……」 「你们别觉得我记性差了,很多事就忘了,我记得很清楚,卿卿会打香篆,我喜欢看她拓香。」 苏婆婆略显疲惫的打断美玲姐,「从小卿卿就顽皮,像一只小猴子,越不让她跑,她越要跑,越不让她跳,她越要跳,只有在打香篆的时候,她才会安安静静……」 美玲姐迟疑着,「卿卿小姐您可以……」 「没问题。」 我笑了笑,「奶奶说的对,我来打香篆吧。」 「卿卿,你真的可以?」 站在一旁的苏清歌也眼露担忧,孟钦隔空和我对视了一眼,随即给了苏 清歌一个安心的表情。 苏清歌微微惊讶,没有多言,再看向我的眼神便愈发柔和。 走到一张桌子前,我接过美玲姐递来的工具就开始一步步的操作。 先取一些香粉,再捣松香灰,这种事我在家里经常做,很是得心应手。 苏婆婆慈爱的看着我,「卿卿啊,记不记得奶奶曾跟你说过,为什么要叫打香篆呢?」 我感受着一众视线,浅笑道,「因为香粉会印出各种图案和篆型文字,还有一种说法是,用香粉写出篆书……」顿了顿,我看向她,「您还和我说过,打香篆可以静心,凝神,平燥。」 苏婆婆眉心微蹙,「我说过吗?」 「说过的!」 我笃定道,「奶奶,您忘了?」 「我好像是说过……」 苏婆婆舒心的笑了,拍了拍旁边苏清歌的手臂,「清歌啊,你的侄女长大了,懂事啦。」 「是啊,妈,卿卿这次回来,带给了我们很多惊喜。」 苏清歌显得很高兴,看向孟钦亦是眼含欣喜。 孟钦一如既往的平静,深眸看着我,唇角轻轻地牵着。 我早已习惯他那副处事不惊的样子,完全可以将他屏蔽,自己也很享受拓香的过程。 当我平稳的起篆,熏香燃起时,苏婆婆也安稳的入睡了。 烟气从镂空的香罐上方萦绕而出,袅袅升腾。 卧室内一派静谧安然。 苏清歌给老人家拽了拽被子,示意我们可以出来了。 房门轻轻地关严,苏清歌带着我去到了二楼的一间茶室。 站在门口,她回头看向孟钦,「容棠,我想单独和谢小姐聊一聊,你能回避下吗?」 容棠? 苏婆婆也是称呼他容棠。 我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更适合他。 有种风过疏竹,雁过溪潭的韵味在。 孟钦沉静的眼底居然缀起孩子气,单肩靠着门框,「抱歉,苏女士,我不太想回避。」 苏清歌笑了声,抱着手臂看向他,「孟医生,你是在担心什么呢?」 孟钦淡笑,「你这个姿势是在自我防备,为什么不想我在场呢?」 「嘿,你小子还真是……」 苏清歌一秒破功,她扶着额头无奈又有些想笑的样子,掌心竖了竖,「好,妈妈向你保证,不会说什么令大家都不愉快的话,我只是想单独和谢小姐聊聊天,女士时间,男生请回避,ok?」 孟钦斜靠着门框,姿态惬意而又放松,似无动于衷。 「谢小姐,你有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 苏清歌和他打趣了几句又看向我,「他是不是一点都不像个哥哥?」 我旁观着他们母子俩的互动,本来还有点紧绷的心情已经彻底放松。 第435章 取得最大的成就 感觉他们很像是朋友,是那种我很羡慕的亲子关系,自然自在。 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身体,估计富贵大爷和春花姑姑的两笔钱能给点劲儿,不至于让我在苏清歌面前血溅当场,想着,我也看向孟钦,「不如你先离开会儿,我和阿姨聊聊。」 毕竟我是初来乍到,大家迟早都要认识,我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想和阿姨单独说说话。」 「容棠,你听到了?」 苏清歌摊手,「谢小姐都发话了,你还不乖乖让开?」 孟钦看了我一眼,颀长的身体终于离开了门框,朝后退了两步。 苏清歌抓紧时机就关上了门,扭头朝我笑道,「他还真是护着你,唯恐我伤了你。」 我笑了笑没搭腔,见苏清歌走到茶台那里就要给我沏茶,我本能的道,「阿姨,我来吧。」 苏清歌手上一顿,笑了声,「好呀。」 她随之就坐到了旁边的藤椅上,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唇角含着一抹笑意,不知不觉中,气场倒是逐渐的散开,尤其是她盘着发,又是一身套装,颇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凌厉之感。 我并没觉得不适,相比较长辈的喜爱,这种有所距离的接触是我最为舒适的程度。 作为个时常被揣摩试探的假千金,类似的端详我感受过太多,算是习惯了。 等我将茶水沏好,苏清歌就微微倾身,端起一杯茶递给我,「谢小姐,你作为客人,第一杯茶,是我要请你喝的。」 我行了下叩桌礼表示感谢,接过茶杯品了一口。 苏清歌没急着言语,眼底略有深意的看着我,「容棠和我说了下你的家境情况,对于谢先生的名头,我也算是略有耳闻,看样子,谢小姐是被精心栽培的闺秀,一举一动,都很有气质风范。」 我笑了笑,「苏阿姨,您别觉得我失礼了就好。」 「怎么会呢。」 苏清歌眼神温和了几分,「听说我母亲之前就将你错认成卿卿,也给你造成了惊吓,未曾想,你还能愿意来帮忙陪伴老人家,尤其是我听容棠讲,你为了形象上更加接近卿卿,昨天还特意去染了头发,就冲你的这份用心,阿姨都很感谢你,为难你了。」 我摇摇头,「阿姨,其实是我要感谢孟钦和苏婆婆,他们帮助我很多。」 「这更说明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女孩子。」 苏清歌笑着道,「刚刚真是吓到我了,毕竟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很少有拓香的,我真没想到你会打香篆,还很熟练,难怪容棠会欣赏你,你是个很有内秀的女孩子,值得被欣赏。」 我礼貌的笑了笑,悄悄的调整着呼吸。 满心都是这个程度可以了,千万别再夸了…… 「对了,听容棠讲,你是学道的?」 我颔首,「对。」 「我倒也能猜到,谢先生就是一位阴阳先生么。」 苏清歌嘶了口气,「不过谢先生在商圈一直很神秘,他和别的阴阳先生不同的一点是,他喜欢赚钱,也很能赚钱,他的殡葬公司能在京中城排名前三,但他好像又不看重这些,无论商会如何邀请,谢先生都不曾露面……」 她语气一顿,「若是有机会能和谢先生熟识,我和他应该能聊得来。」 见我疑惑的看向她,苏清歌略微复杂的笑了笑,「我认为呢,钱能带来很多快乐,很多幸福,同样的,钱也会带来很多灾难,很多痛苦,我想谢先生一定是参透了这点,他很好的把握了其中的尺度,没有将名下的殡葬公司不断地去扩大规模,去贪,去争,他既像个商人,又能抽离在外,懂得适可而止,才是真正的掌握了幸福的秘诀。」 我琢磨着她 的话,「所以阿姨,您就是因为这些想法,才没有让孟钦从商?」 「谢小姐,你真的很聪明。」 苏清歌眼含欣喜,「这正是我的想法,京中城的老总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不是把儿子培养成了继承人,我苏清歌才没有那么独断专权,容棠这辈子,只需做他喜欢的事情,金钱是他的生活保障,但我不想我的儿子,沦为金钱的奴婢,变成只会赚钱的工具人。」 我赞同的嗯了声,「您很开明,孟钦未来一定会是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 「对,那是他的梦想,我必须要支持他。」 苏清歌背身朝着藤椅一靠,眸底深了几分,「不过我儿子是我儿子,我是我,我个人最为欣赏的,是有能力,有才华的女孩子,老实讲,我也见过几位风水大师,知道你们内部也会有排名,阴阳先生也分优良可差,不知谢小姐,能学到什么程度,是仅仅将学道当做业余爱好去发展,还是想要从事这份职业,去做一名阴阳先生,未来要达到什么高度成就呢?」 「未来我会从事这份职业。」 我微敛了一口气,「灭最大的魔,取得最大的成就。」 苏清歌眉宇微蹙,「要是不成功呢?」 「没想过。」 我没有半分迟疑的直视着她,「在我师父的字典里,只有成功,没有失败,他倾尽全力的培养了我,我能做的报答,就是成功。」 「好!」 苏清歌毫不遮掩的流露出欣赏,「我欣赏有野心的女孩子,谢小姐,我非常喜欢你,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听容棠说,你叫万萤,那我以后,就称呼你小萤儿?」 我笑着点头,「可以。」 「你好,小萤儿。」 苏清歌朝我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苏清歌。」 我终于知道孟钦随谁了,伸出手和她握了下,「阿姨您好,我也很高兴认识您,我是谢万萤。」 「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苏清歌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你称呼我一声姑姑,以后我们就是亲人,生活中若是遇到了麻烦,你可以随时打给我。」 「谢谢。」 我接过名片道谢,正要将名片装好,苏清歌忽然来了句,「你喜欢我儿子吧。」 「啊?」 我一脸茫然的看过去,哪跟哪? 「好的,我明白啦。」 苏清歌看着我的反应就像是心头有数,起身笑着道,「放心吧,容棠会是个很好的哥哥,你的存在,也会弥补他很多遗憾,我希望,你能一直把他当做哥哥,就像自己的亲哥哥。」 第436章 火候 「当然。」 我点头,「在我心里,一直就是将孟钦当做哥哥去看待的,从中我也感受到了很多幸福。」 「这就对啦。」 苏清歌笑着道,「那家伙从幼儿园开始,就有小女孩儿为了他打架,到了小学初中更是夸张,不晓得有多少女孩子到我这毛遂自荐,有时候我都替他头痛啊,不过小萤儿,你是……这个!」 她突然朝我竖了竖大拇指,「要保持住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要变得特别特别优秀,不去想那些会妨碍到你进步的事情,姑姑向你保证,这辈子,你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我云里雾里的听了一大通。 点头。 真没懂。 貌似被点拨了一下。 苏清歌却是心情大好的模样,上前打开房门,看着门外就是一笑,「呦,你紧张什么?」 我跟着看出去,就见孟钦正姿态惬意的斜靠在不远处,手里还翻看着一本书。 听到苏清歌的声音他才掀起眸眼,无波无澜的样子,哪里紧张了? 苏清歌仿佛是将他看透一般,笑着走上前,「好啦,妈妈和小萤儿成为朋友啦,我要回公司了,你带小萤儿去给卿卿准备的房间看一看,以后小萤儿累了也好在那里休息……」 说着,她还凑到孟钦的耳边,悄声的说了一句什么,孟钦平湖般的眸底当即划过一丝异样。 苏清歌快速的捕捉,微微正色,「你可要像照顾卿卿那般照顾好小萤儿,将她当做真正的妹妹,不可有一丝丝的怠慢,要知道,谢先生的殡葬公司名头很广的,好了,妈妈先去忙了。」 音落,她朝我挥了下手,我点头礼貌的道别。 待苏清歌下楼,我才走到孟钦身前,「苏姑姑对你说什么了?」 「很无聊的事情。」 孟钦合上手里的书本,看向我的唇角就牵起浅浅的弧度,「你呢,对苏女士的印象怎么样?」 「苏姑姑人很好。」 我如实道,「她很开朗……」 「是阿姨。」 孟钦微凉着音,「你又不是她亲侄女,私下里叫什么姑姑。」 「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在意道,「一个称呼而已嘛。」 孟钦沉着音,「你要称呼阿姨。」 「你……」 我没脾气的笑笑,「好好好,苏阿姨行吧。」 鼻息处闻着孟钦身上的清香,我仗着周围没有旁人,这才敢长吁出一口气。 「怎么。」 孟钦眸底认真着,「不舒服了吗?」 「有一点。」 我站在他对面,略有难言的笑了笑,「苏婆婆和苏阿姨对我太好了。」 孟钦俯脸看着我,变戏法般拿出一支笔,音腔轻着,「要不要画画。」 「不用!」 我笑了声推开他手里的笔,「还没到那个地步,再说这里是你家……」 疯了吗? 我在这里画画? 「真的不用?」 孟钦脸低了低,像是想要看清我的表情,「万应应小同学这么乖的,你现在要是不画,等我回到学校,你想画就画不着了,只能难受着。」 嘿! 「你故意惹我是吧,画就画!」 我横起眉眼,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笔,拔开了笔帽,单手推着他,「站好了,别那么高!」 孟钦单肩被我推着靠墙,我也没用什么力,他肩背便抵靠着墙壁。 正好离走廊的窗子很近,光耀照射进 来,他整个人的身形姿态都很慵懒放松,像是一幅美少年的漫画,被薄光勾勒的俊美有型。 我可画可不画的比划着,关键是看他那样儿来气,激恼我肯定不成啊。 咱这败气就跟鞭炮捻子似的,沾点火星就要着—— 落笔我就想画个太阳。 晒晒他。 让他这么白! 笔尖正要落下去,我忽的感觉到了被打量。 侧脸朝走廊的另一端看过去,就见美玲姐正一脸惊讶的望着我们。 她大大的睁着眼,仿佛我正做着什么惊世骇俗之举。 我怔愣了半秒,猛地想到自己这行为不妥,而且我右手拿着笔,左手还固定一般推着孟钦的肩膀,像是要给他钉在墙上,人和他站的也很近,旁观来看,应该很像我正在欺负他,作为客人…… 想法一出,我立马局促的转回脸,尴尬的就要后闪,孟钦却抬起手,隔空遮住了我被美玲姐直视的半张脸,如同跃起了一张挡板,「美玲姐,您有事吗?」 他声腔很低的询问,顷刻之间,走廊里却像是开足了冷气。 美玲姐没回话,步伐匆忙的离开了。 脸旁的人手挡板一撤,我确定了一下走廊无人,抬眼就瞪向孟钦,「就怪你。」 说着,我直接扣好笔帽,愤恨的朝他手里一塞,「不画了!」 孟钦唇角漾起笑意,仿佛刚刚那散出冷气的不是他,「小谢先生是不是就传说中的窝里横?」 「本来就怪你。」 我闹心的嘟囔,「美玲姐肯定要误会了,觉得我是在欺负你……」 孟钦嗯了声,「难道不是?」 「你说呢!」 我气哼哼的一抬头,他正好俯着脸,我这一使劲儿差点撞到他下巴。 没等我吓一跳,孟钦就朝后侧了侧,眸底跟着一深,偏头直接看向旁处。 「你敢躲?!」 他后侧这种的行为登时就戳到了我,当场就要发作,孟钦却没再看我,手直接握住了我的小臂,抬脚就朝楼梯处走去,真是转瞬间他就像换了一个人,音腔清冷淡定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卿卿的房间。」 我懵了几秒,一看他又不躲着我了,倒是跟精神病似的消停了。 突然发现孟钦好像有点会掌握我败气的火候了。 至少他知道怎样做能让我安静下来。 就像在超市里,他会说买一百根雪糕…… 思维一跳。 对呀! 他是医学生。 学的就是治病救人。 我感谢老天爷给我安排了这样一位聪明冷静的贵人,他真是救了我! 「万应应,你没有多想一些事吗。」看書菈 「啊?」 我正琢磨自己的事儿,闻声就看向他,「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对劲?」 孟钦眉头微挑,笑着,「哪方面。」 「苏婆婆好像看出我不是卿卿姐了。」 我悄悄声,「她在沙发那里抱住我的时候流泪了,这是不是就说明她知道我是假冒的了?」 当时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苏婆婆的酸楚,接纳,心会跟着她疼,很想去亲近她…… 第437章 我教你 「有什么关系呢。」 孟钦云淡风轻的看着我,「外婆没有推开你,反而很喜欢你,这就是事实,其余的都不重要,结果是一样的就可以,你的到来,就是让她老人家开心了,对不对?」 我点了下头,「没搞砸了就好,我就是觉得自己装的不像,这种事太难了……」 「所以我才更要感谢你,这件事很为难你。」 孟钦轻握着我的手臂走到三楼,音腔跟着一低,「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有没有多想我先前为什么会送你一套熏香工具,那么巧,等你一来,外婆便会让你打香篆。」 走到一处房门前,他停下脚步,湛黑的眸子看向我,「你难道不会去想,那是我的有意为之,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真实的我,一直都在谋划着什么吗。」 这个…… 意思是,他一直想让我来陪伴他外婆?提前做了计划安排? 「凡事有先有后么,是我先问的你香粉在哪里买的,然后你才给我邮寄的香罐啊。」 我不在意的笑了笑,「再说了,你送我香罐之前,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啊,我本来也有想法来陪伴你外婆的,不管你是不是有意为之,我都不会多想,没关系的。」 空气莫名静谧下来,孟钦看着我没有言语。 微光落在他的鼻梁,晕出温柔的浅影。 我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笑脸,朝旁边看了眼,不禁呀了一声,「哎,那不就是你的书房?卿卿姐的卧房在你书房旁边啊,这是为了方便你在看书学习时也能照顾到她吗,喔,你这哥哥真好。」 孟钦似有无奈的轻笑了一声,随着我的视线看了眼,掌心轻触了一下我的后脑,「嗯,小谢先生分析的全对,真的很聪明。」 「那你以为。」 我一脸得意,进了卿卿姐的房间微微有些感叹。 要知道我的房间就很大了,她的卧室居然更大,不过相较于别墅整体的中式风格,卿卿姐的卧房很欧式,铺着名贵的地毯,奢华的像是宫廷。 大致看了一圈,我发觉这很像一个漂亮的样板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人气。 「卿卿姐在这里住过吗?」 我疑惑地看向孟钦,「怎么都没有一张她的照片?」 「她没在这里住过,应该说,卿卿都不知道自己有这间卧室。」 孟钦眸底坦然,「这栋房子是卿卿去世后我母亲为外婆购置的,她不想外婆住在老宅里触景生情,但是外婆生病后思维紊乱了,只记得自己带大的卿卿,对环境的印象倒是不那么深刻,所以这是间新屋,此前从未有人留宿过,虽然是按照卿卿的喜好来装修的,你日后完全可以当做自己的卧室去重新布置,在这里放松休息。」 「哦,不用了。」 我摆摆手,「反正我就是下午来陪一会儿,两三个小时,在哪里都可以休息的,不用特意……」 「房间就是给人休息用的,而且你在这个家里,就是卿卿。」 孟钦说道,「如果你有所顾忌,外婆发觉后也会多想,莫不如你就卸下一些负担,这样大家都舒服,你觉得呢。」. 我对着他的眼,点了点头,「那好,我以后要是特别累的话,再来这里休息。」 孟钦笑容浅浅,「但愿你能做到。」 我笑着没有说话,顺势又去参观了其它房间。 不远处就是孟钦的卧房,我没进去,站在门口看了眼。 白灰的色调,倒是很适合他清新淡雅的气质。 紧接着三楼还有电影院和健身房…… 一圈参观下来,我也算明白苏婆婆家里阿姨为啥多了 。 人手要是不够,光打扫这些房间都是个实打实的力气活儿。 眼见时间要到下午四点,苏婆婆还没有睡醒,我也准备告辞。 孟钦推着自行车送我到大门口,本以为我接过车把就走了,谁知他直接跨上车子,示意我坐到后面,我不解的看他,什么意思? 这是要尽地主之谊送送我? 孟钦笑而不语。 我也没客气,侧身坐好,扯住他后面的衣襟,「你送我到坡下面就行了,我自己骑回去。」 清风随即拂过面颊,初夏的黄昏异常温柔,云层像是喝醉了,微醺的染着红晕。 下坡的一路孟钦都轻捏着车闸,一开始喇叭还在叫唤着减速,不知他怎么调节的,无师自通的抓住了沐丰哥的发明精髓,三两下而已,就让那不断引人注意的车铃喇叭安静了。 我心情惬意的很,一手扯着他衣服,一手还扶着帽子,小声地哼着歌。 待他长腿一支,我蹦下来就接过车把,「好了,谢谢孟师傅,你回去吧。」 孟钦将车把送到我手里,眸眼深着,「要一直推着走吗。」 「是啊,得……」 我音腔一顿,装蒜般看他,「什么?」 「我教你骑车。」 孟钦轻着音,「一直推着走会很辛苦。」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难不成是齐经理和他讲的? 我尴尬的笑笑,「我知道你可以教我,但我不想学,我习惯推着走,你回去吧。」 孟钦没动,单手固着我车把中间,唇角浅笑,眸底却是认真,「怕什么呢。」 「我……没怕!」 我低着眼,还下意识的使劲儿想把车子推走,「我不想学骑车,你快让开,我要回去……」 「摔过?」 孟钦俯着脸,微微歪着头看我,「万应应小同学,你是有阴影吗?」 我闷头站着,没有说话。 他没急着言语,好一会儿,才轻轻音,「不如我们尝试一次,就一次,你要是学会了,我送你一套字帖,外加一套文房四宝。」 「真的?!」 我惊喜的抬起眼,「你说话算话!」 「当然。」 孟钦眉眼浅笑,「你上车。」 我深吸了一口气,跨坐在自行车上,「说好了,我就尝试一次。」 孟钦直接走到车后,扶住后面的车座,「好,放轻松,踩着蹬起来……」 「你千万别松手哈,上回学车我爸就是突然松手让我摔沟里了。」 我音腔不自觉的发颤,抓着车把的两只手都有些发抖,踩着脚蹬子摇摇晃晃的骑起来。 孟钦在后面扶着,步伐跟着加快,「对,车把稳一点,看前面的路……」 第438章 时光 「我知道,我看着路呢。」 我默默的调整着呼吸,车子真是跟触电一样的朝前行走,颤颤巍巍的像个八九十岁的老人,要是没有后面的孟钦牌拐杖,我感觉自己分分钟就要重蹈覆撤,再次鼻青脸肿。看書菈 「很好,对,就这么骑,万应应小同学,你很有天赋……」 孟钦平稳的声腔给了我很多底气,重要的是不管我感觉自己骑得多栽楞,他都说着很好,肯定的语气一出来,倒是让我有了自信,脚下蹬着渐渐加速,不自觉的骑到了香远山公园里。 这个时间点人还不算太多,大片的平地给了我充足的发挥空间。 我越骑越畅快,「孟钦,我好像学会了!」 乖乖。 体育训练真有用啊! 身体的平衡能力增强了! 清风迎面,我貌似找到了骑车的快感,车把一拐,不知谁家的小狗突然冲了过来,我心里一惊,霎那间就忘记怎么刹闸了,鞋底下意识的秃噜起地面,眼瞅着要到人工湖边沿,我惊呼出声,「啊!孟钦!!」 呲—— 轮胎骤然停稳。 我心脏狂跳的回过头,孟钦呼吸微喘的固着后车座,笑的从容淡然,「别担心,我不会松手的,来,再去那边骑一会儿。」 「谢谢你……」 我缓了缓,瞄着那只小狗回到了主人身边,我转过车头又朝空地处骑去,一开始仍是摇摇晃晃,慢慢找到了感觉,再蹬的逐渐顺畅。 过程中我唯恐孟钦突然撒开手,回头看了他很多次,哪一次都能看到他小跑的跟着我。 白色的衬衫鲜明瞩目,皎皎似月,带给我无与伦比的安心。 这一天,我从黄昏骑到了日落,余晖淡淡。 直到我彻底学会,孟钦没再固着车座,仍旧小跑的跟在后面。 我反而不好意思,让他在后面推一下,看着我骑一圈,检验检验教学成果。 「万应应小同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我郑重的点头,孟钦在后面轻轻一推,「出发吧。」 「冲啊!」 我蹬着车就骑了起来,侧脸看着他笑,「你看,我是不是学会了,谢谢孟老师,我会骑车啦!」 孟钦原地站着看我,笑的清新俊逸,「慢一点。」 「不,我要快!」 我美的很,蹬着车子微微躬身,「向着胜利,前进!」 眼前的景致开始了急促掠过。 车轮似乎带着我行驶进岁月的长河中。 物转星移,我骑着车子从夏天到了冬天。 四季轮转,景色不断的变换。 后院的柳树苗慢慢的茁壮起来。 指甲般的小小嫩叶被雨滴敲打着,逐渐长得翠绿窄长。 风雪过后,柳树留下嶙峋的枝条,短暂的休眠,又在新一年的春天里抽芽复苏。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我看到了自己日复一日的在后院挥汗如雨,有梦里挑灯看剑,有弓如霹雳弦惊。 沙袋上‘必胜两个字已经被我连续拍打的模糊不清。 不记得是哪次,乾安试图偷袭我,结果被我一巴掌拍到前胸。 「我靠!你这是什么掌,铁砂掌?」 他连退数步,「不对啊,你练五雷掌怎么掌心没起茧子啊。」 「秘密。」 我一脸神秘的看他,瞄着他又要出手,我身体微闪,拳锋已经置于他的脖颈。 乾安喉结抽搐的 动了动,「太极也能练成这样?」 我笑着道,「化打合一。」 「告辞!」 乾安转身就走,看到远观的另外四位哥,他揉着胸腔道,「你们谁上,试试这位女侠的手法!」 眼巴巴的另外四位瞬间就散开了。 武妹一本正经的拽着衬衫袖口说要回去加班做纸扎。 戚屹候戴上头盔说要去玩儿飙车,着急吃饭的去吃饭,着急搞发明的去搞发明…… 我看着他们的越发高挺的背身发笑,晨练后再背着书包进入学校。 课堂上我是最认真的学生。 考试时我是那发挥特别稳定的倒数第一。 叮叮叮~ 改造后的自行车喇叭响着清脆的铃音。 楠姐在超市门口朝我打着招呼,「小萤儿,上学去啊!」 我侧脸笑着点头,「楠姐,早上好!」 「诶,你慢点骑!」 「小萤儿,回来啦!」 我笑着看向张大妈,「嗯,今天我回来的早,四点要去特长班!」 「好好好,你这孩子是真忙啊,慢点儿!」 张大妈连声道,「萤儿,特长别学的太多!你这学习都耽误啦!」 我笑的没有脾气,骑车粉色的自行车,在太平巷的石牌楼下来回穿梭。 晚云收,夕阳挂,一川枫叶,两岸芦花。 凝烟暮景,转晖老树,背影昏鸦。 时光留下了无数的回眸。 曾经满心局促初来乍到的小女孩儿,隐进了喧嚣的城市中。 岁月虽已流逝,但庆幸我,安然无恙。 「小萤儿,忙去啊!」 我捏紧车闸在石牌楼下单腿支着车,正拿着耳机戴到一侧耳朵上,听到有街坊唤我,便偏头笑着打了声招呼,:「嗯,许大爷,我出去办点事儿!」 「哎呦呵,你这孩子天天抓不到影儿,骑车注意安全啊!」 「好嘞!」 待街面的车流变灯减速,我骑着自行车便拐了出去。 正值金秋十月,路边有零星飘散的银杏落叶,嫣黄如枯蝶一般,车轮压上去,吱呀~作响。 都说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秋天对我而言意义非常。 四年前的初秋我离开了家门。 四年后的秋天,我俨然熟悉了京中的一切。 「喂,我的大小姐啊,你什么时候到呀。」 耳机里传出乾安焦躁的声音,「人要不行了,家属一口一个唐先生,我心虚得很,快顶不住了。」 「等等,十五分钟,我在路上了。」 我骑着车子回道,「你先摸摸老人家的眉心,看看有没有发凉……」 「大小姐,我手热的很,要是能摸出异常不早就踏道了,至于在你身边装个假先生么,看老太太的那个样子就是要不行了,她喘长气,直呼哧啊。」 乾安压着低音儿,「不是我说,你一早就出门了,上午去和刘小温给事主看个阳宅,顺便还有个人家结婚看日子,统共就两个活儿,刘小温都回公司了,你至于忙到下午三点还逮不着影儿么。」 第439章 出名要趁早 「特殊情况,看阳宅的那位事主买的不是新房,邻居家的孩子一直在哭闹,我听着声音不对,后来又回去一趟,以刘小温的名义给孩子看了看,是吓着了,被我安抚了一下好了。」 我微喘着粗气,「舞蹈教室那边老师又联系我,推荐我去参加比赛写个报名表,我过去一趟办理退课手续,回到太平巷芸芸还找我聊了会儿,这不接到你的电话就出门了么。」 「我的妈大小姐,你要不要这么忙?」 乾安咋舌,「十一放七天假,你掰成二十天过得了。」 「这几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学习的过程中咱还得见缝插针的赚钱不是。」 我笑了声,「能给我师父多省一分钱,就算我多懂一点事儿了。」 「也对,换个人家都得被你给败祸破产了。」 乾安哼哼着,「看看你那衣帽间,奢侈品多的都要没有下脚地儿了。」 「再惹我调头回去了。」 「哎别,大小姐,我这位唐先生就靠你小萤儿助理撑着名头呢。」 乾安音一低,「快点,这老太太家境不错,家属是冲公司的名头才给我打的电话,想找个明白人过来安排老太太走的体面点儿,现在看我镇不住场子,家属多少有点质疑我实力,这活儿我要是干埋汰了,就得公司派人过来擦屁股,不说红包飞了,关键我丢人啊,好歹在外我也是自诩阴阳先生的啊。」 「行了,你放心吧。」 说话间,我抄近路拐进了一条街道。 没多会儿,车子就停到了一处二层小楼门前。 看到乾安停靠在门旁的旱马大吉普,我心里便有了底。 锁好自行车,我整理了一下头发衣物上前摁了门铃。 叮咚~ 「你是……」 开门的妇人看着我微微惊讶,「唐先生口中的小萤儿助理?」 「没错,是我。」 我笑着点头,「您好,我负责来辅助唐先生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哦,进来吧。」 她侧身迎我入门,看我的表情略有疑惑,「小姑娘,你年纪不大吧,长得又这么漂亮,从事殡葬行业多久了?不会害怕吗?」 「您放心。」 我礼貌的应道,「我辅助唐先生为事主做临终关怀的工作经验是很丰富的。」 类似委婉质疑的话语我已经听到麻木,其实也不怪事主。 别说我外表打扮的不像个阴阳先生,连做助理瞅着都不专业。 四年下来,我身高没拉长,外貌和体型都发生了变化。 逐渐长开的五官越来越偏柔和,用武妹的话讲有一种很女人味儿的无害感。 你让他具体形容,他又说不出子午卯有,说我有仙气,又太妩媚,说妩媚,眉眼又太柔情似水,说柔情似水,还有点娇憨之气,说娇憨,他又扯出多年前的破碎感。 行,那我就当自己破碎,他又说身材不对味儿了。 武妹撇着嘴,「小萤儿,你体型长咧吧了。」 潜台词就是我肥了。 不清新脱俗了。 虽然这一条我很想否定他。看書菈 除了家里的几位哥,真就没谁认为我‘肥。 金姨曾一度抱怨我太瘦,说来一杆风儿就能将我吹倒。 经过我几年间的孜孜不倦,努力狂旋,体重终于破百,冲刺到一百一十斤。 那金姨还说我偏瘦呢。 她希望我能达到六十公斤的标准体重。 可咱为了在武妹那得到准确评价,就当 自己胖,他又说我散着长发看书的样子很慵懒,那要说慵懒,他又摇头,「小萤儿,我只能说,你美的太女性化了,出门小心点,危险。」 我听得满脸懵。 唯一的感受就是这张脸给我带来的困扰很多。 自从我开始上学,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没消停过。 再加我的穿着打扮也不符合大众对阴阳先生或是助理的评定标准。 几乎什么不方便我穿什么。 今天我就穿着大摆的伞裙外搭一件宽松浅色的长外套。 趁着假期没事儿,我还在林老板那烫了一次性的大卷发。 正好我天生的自来卷,洗完头会更自然,头发又是及腰的长度,便蓬松披散着。 整体是偏淑女的风格,走出门要是戴上口罩,年龄依然是隐形状态。 由于这几年我时常折腾,太平巷的街坊们都习惯了,对于我的评价也趋于两极。 一部分保守派认为我变得不朴素了。 毕竟很多大爷大妈都记得我最初来到太平巷的样子。 他们说我花钱大手大脚,打扮的过于成熟出众。 当然,大部分的街坊认为我有变化很正常。 首当其冲对我最为维护的就是阿美姐。 她曾站在店门口,同议论我变化的大妈们展开过激烈争辩。 「你们搞清楚啊,小萤儿未来是接手殡葬公司的大小姐,她要还是老样子,三爷不白投资啦,人家一没偷二没抢,想怎么花钱就怎么去花喽,你们有时间多管管自己家孩子吧,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楠姐前来助阵,「就是,小萤儿的性格不还是乖乖巧巧的,说话慢声细语,遇到长辈她都会打招呼,懂礼貌,又有气质,花点钱有啥的,女孩子就是要富养,品质好就行!」 「我们也没说什么啊!」 一位大妈回道,「小萤儿这孩子人品是没说的,我们就是觉得,她太注重外表了,精力都分散了,听说她考试成绩回回垫底儿,要不是三爷有钱顶着,高中她都念不了,你们说她有这打扮时间多学习学习,哪至于考那么差的成绩!」 「哎呦,刘大妈,成绩不好和学习差是两码事的呀!」 阿美姐嘁了声,「上回孙姐她儿子,有一道奥数题做不来,初中奥数诶,小萤儿三两下就解出来啦,人家是做阴阳先生的,根本不在意考试成绩好不啦!」 「不在意也得考差不多点啊。」 刘大妈回道,「这几年我们就看着小萤儿到处跑了,可也奇怪,她这么忙名号居然还没打响,出了太平巷,就没人知道有小萤儿这么个阴阳先生,和三爷的名头差距太大了。」 「小萤儿还年轻嘛!」 阿美姐扯着脖子道,「什么事情不都得慢慢来啊!」 「错喽,出名要趁早!」 一位大妈摇头,「小萤儿学道有真本事我们承认,但她这么能花钱,名头还不亮,要我是三爷,我都得上火啊。」 第440章 无形的财富 话传来传去的到了我的耳朵里,内心深处自然是百味杂陈。 大妈们倒也没说错,这几年也就一些早期的事主知道我是一名阴阳先生。 当然,早年间我也差点要火过,靠着幼儿园的资源真就要一路高走闯出名号了。 奈何成名的趋势刚要出来,苗头被我扼杀到摇篮里了。 传到后面,很多我安抚过的小孩儿家长都不知道我到底姓啥叫啥。 原因其一是事主间的关系越来越远,好比说我刚看完人家表姐的孩子,又被表姐介绍到她三舅妈家里去看小孙子,三舅妈又将我介绍给了邻居,邻居再横跨城区将我介绍给她一个外甥女…… 最后事主只认识我的脸儿,知道我长啥样,对于我的称呼就没统一过。 再有就是名头得靠自己去宣传,我一没有印名片,二没有自我介绍的习惯。 往往都是事主怎么称呼我,我怎么答应,自然没谁知道我。 现在京中城都有个传说。 曾经有个小姑娘给小孩儿看事儿挺好。 具体她叫啥呢? 不清楚。 大概是从去年开始,我发现这败气越来越严重。 事主一感谢我,我就闹挺的要命。 家庭内部会议便决定,五位哥对外宣称出道,我的身份是小助理。 打着他们的旗号,由我出手去解决事主难题。 彻底的扔掉了名头,我才能平衡住败气。 正好我年纪有点小,齐经理觉得我单独外出看事儿不太安全,身边要有个男孩子陪伴,五位哥自此就轮流陪我出门,谁接到事主电话,谁就顶着先生的名头出面,联系我这小助理打配合。 别说,他们五人还挺爱干这个活儿,说是能过过做先生的干瘾。 不过侯哥这两年考下来了司|法鉴定工程师证书,工作越来越忙,即使他愿意陪我出去看事儿,我一般也不麻烦他。 在家里说好的,谁有时间谁就陪我出门,像现在是十一假期,刘小温大学毕业后在公司入了职,被齐经理朝着副总方向培养,他最近休假,上午才能陪我出活儿。 而沐丰哥这种情况则属于替补。 只因他第一次陪我看事儿就闹出了笑话。 事主包完红包说给他六百,沐丰哥说九百可以,事主合计是不是点拨他呢,又拿出三百,沐丰哥自然不要,嘴上还说着五千足够! 事主都要毛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一脑门子汗。 直到我解释清楚,李先生数字有点紊乱。 我们看普通的小儿虚惊全凭事主打赏,没有明码标价,事儿才算过去。 沐丰哥也因硬伤严重,被戚屹候安排到陪我出活儿的候补阵营里了。 一同候补的选手就是武妹。 他有回陪我出活儿,被事主称呼了一声武小姐,当场他就要发飙。 按住是被我按住了,完事儿武妹就有了心理阴影。 在家庭会议上,武妹表达了想法。 意思有大活儿的时候,要打邪了,兄弟们再一起陪我上。 我举手表示不用,老实讲我做梦都想打邪,这几年忙归忙,基本都是扎在小孩儿堆里。 穿插的就是看看事主时运,阳宅阴宅,还帮忙上过梁,找过走失的宠物。 红包赚了很多,真没大活儿。 偶尔有谁说家里闹鬼了,我摩拳擦掌的一去看,是个乌龙。 年初有个事主在电话里形容的特吓人,说晚上有人在屋里哭,呜呜咽咽,凄厉的不行。 那天五位哥全部到位,大车 小辆的开过去了。 武妹在车里朝着院子一瞅就说不对劲,没阴气。 刘小温怕见血没敢进去,我住了一晚发现,他们家厨房有个窗户能蹭开。 晚上有野猫跳进去偷吃东西,赶上叫秧子的季节,就在厨房里玩命儿叫唤,听到人声过来小家伙就跑了,主人便误以为家里闹鬼。 结论一出,事主都挠头,包了两千块,算是我们大家的辛苦费,报销个油钱。. 我被晃了一下,心头更是刺挠,就想朝金姨使使劲,她那活儿可都是动真章。 金姨又拿我年龄说事儿,认为我到了明年十八岁才能和她合作。 我只能先憋着,从乌龙那件事里,也发现了人多的不便。 大家一起出来,都耽误了工作不说,还各自有着短板。 真要打邪,我自己上就行。 五位哥却不同意。 接触的年头越多,他们对我反而越放不开手。 远的不提,对于我和孟钦的接触他们都变得怪怪的。 以前孟钦过来,我单独在屋里和他聊天什么的都没问题。 从去年开始,孟钦只要一上门,他们便出来一个人在旁边杵着,没话找话的和孟钦唠。 哪怕孟钦给我辅导功课,他们的其中之一待得直犯困,也监考老师般绕绕花花的不肯离开。 好在孟钦觉得没关系,应对的非常得体。 这几年大家越来越熟悉,孟钦还会和几位哥打牌。 不过他们五个一到这时候就怂了。 队形怎么换都不好使,必然是三家输,孟钦自己赢的局面。 我美滋滋的在旁边拍手叫好,也只有这种时刻会暗爽。 戚屹候输的坐不住就嚷着让我换孟钦上去打。 作为个资深大怨种,每一次我和几位哥玩牌,都是我一家输,他们三家赢的场面。 那我的贵人一在,咱必然要扬眉吐气啊! 甭管他们怎么不让孟钦指点我,我也会仗着贵人的势力横行霸道一把。 但凡孟钦要起身离开我身边的座位,我都得来劲,喊着不让他走。 必须要让他陪着我赢到最后,然后我会特别得意的数钱。 他们五人的脸色越差,我心情越是美丽。 孟钦见怪不怪,笑的和煦包容。 只可惜这钱我也捂不热乎,结局还是进了大家伙儿的肚子。 不得不说,这几年我很幸福,明面上我有五位哥,实际上我有六位。 即使我在外面的名声持续走低,可跟这些无形的财富相比,也不算什么了。 区别就是孟钦不会陪我出活儿,这也是我私下里和他谈过的。 我自己的事,就让我放开手脚去做,工作和生活我必须要分开。 事主那边别管是多小的活儿,我都得保密,看完出门就忘,不能乱说。 孟钦也给了我空间,除了生活学习之类的事情,他并不会过问我忙了什么。 基于此,家里陪我出活儿最多的哥哥就是乾安了。 第441章 凉 他在今年九月份进入了体育学院。 小老哥在学习这方面绝对是一号人才。 人家上课就睡觉,下课就活蹦乱跳。 他的家长会连齐经理的助理都以抱病为由拒绝去开。 据说他的老师提起唐乾安仨字就要犯心梗。 这小子只要不睡觉,坐在最后一排抱膀歪脖的样子就像是大老板来参加会议。 就差把脚放到课桌上了! 老师一看到他那‘狂拽酷帅的模样就贼拉来气,还没办法收拾他! 可每每齐经理觉得他考学要有麻烦的时候,人家走特长路线,体育强项,愣是给自己开辟出一条溜光大道。 正好他大学课程也不紧,到了假期接听事主电话更是频繁。 只不过家里兄弟多,号码给出去的也多,业务范围就广,活儿跟活儿之间难免会撞车。 像今天就撞了,我刚忙完刘小温那边的事主,回到太平巷没等和姜芸芸说上几句话,又被乾安急三火四的叫过来了。 「小萤儿助理,我不明白,唐先生为什么一定得等你过来才能判断我婆婆什么时候走?」 妇人说道,「我们之所以提前找来先生,就是希望老人家好走一点,听说人咽气时什么样,上路时就穿什么衣服,我丈夫是大儿子,孝顺,就想抓个时间差,提前把老妈的衣服换好,可我老婆婆昨天从医院回来,一直到现在都喘的厉害,真不知道……」 「您先别着急。」 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唐先生等我过来是因为我还要负责公司那边的业务接洽,毕竟我们唐先生不参与葬礼的后续跟进,我先看一下老人家的情况,再听从唐先生的指示做下一步安排。」 「好,麻烦你们了。」 遇到这种情况主家难免都会心焦,「小萤儿助理,容我多句嘴,三爷名头我家有亲戚听说过,说是四五年前特别出名,不过他好像只收了一位女徒弟,这位唐先生是三爷的徒弟吗?」 「哦,唐先生是三爷的养子。」 我如实交代道,「他虽然不是三爷的徒弟,也是在三爷身边长大的,有没有真才实学,您一看便知,我们一定会送老人家好走的。」 「这就好,来,这边请……」 我背着书包跟在妇人的身边。 入院后不用特意去看,气场俨然感觉到舒适。 很明显,这家要走人了。 进入客厅就听到了嘈杂的声音,屋内站满了人,有几位妇人都哭肿了眼。 一看就是老人家里的亲戚,越到这种生死离别的时刻,对于亲人来讲越是残酷。 类似的场面这些年我也算是见多了,微微抬眼,就看到被人群围着的乾安。 作为一名体育生,小老哥这几年长高了些,皮肤都是小麦色,站那就充斥着一股阳刚之气。 外表看起来他还有些冷冽。 不过褪去伪装,接触下来的乾安算是个率真开朗的大男孩儿。 括弧,爱抬杠,横愣,直。 但他那身形外在绝对唬人。 正经的硬汉气质。 「小萤儿助理!」 看到我乾安就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当然,也只有我能看出来他的微表情。 要知道这小子在外走的路线依然是六亲不认。 不熟悉的人都觉得他是那种高冷寡言型。 人群随着乾安的称呼一同看向我,我礼貌的点头微笑,加快步伐走到乾安身边。 无需多言什么,直接看向带我进门的那位妇人,「大 姐,老人家在哪个房间。」 「哦,这边……」 妇人带着我去到里面的一间卧房。 没等开门,我就微微眯了眯眼,看到门板上盘亘的黑气。 根据经验,我给了乾安一个眼神,伸出两根手指掖了下头发。 两个小时之内,这个人一定会上路。 乾安眼尾瞄着我,清了下嗓儿回应,配合的算是天衣无缝。 「妈,我回来了,这几年我日子也越过越好了。」 进屋我就看到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坐在床边握着老人家的手,哭得面容模糊,「妈啊,你就放心吧,我在农村也没吃到苦……」 「小玲儿啊,先生来了,你别哭了。」 妇人带着我和乾安进门,「唐先生,你看我妈这到底什么时候换衣服啊。」 「也就两……」 「换什么换!」 乾安没等说完,叫小玲的妇人一嗓子就嚷出来,「大嫂!我妈还没死呢,你就要张罗给她换衣服,你安的是什么心!」 「你这叫什么话!」 妇人也急了,「请先生来看看时间是你哥的意思,这么做是为了咱妈走的体面你知不知道!」 「猪还没买回来呢!」 小玲儿恨不能一高蹦起来,「真要到那步能让我妈就这么穷酸的走吗?怎么着也得把猪买回来杀完了再说!」 「这两件事儿也不冲突啊!」 还没怎么着呢,她俩先吵上了。 我没急着言语,经常送丧就会发现,白事上吵架的亲属不要太多。 有一回我跟着公司团队出丧,葬礼都没等结束,儿女就因为家产分配问题打起来了。 遗像还在那摆着呢,后辈们打的是血滋呼啦。 老人当时也就是火化了,不然都得气的坐起来。 趁着她俩吵,我率先上前看了看老太太。 第一眼就发现这老人家的面相不太好。 这里的面相和她的长相无关。 而是要走的状态不好,恶叨。 她闭着眼,很大幅度的喘息。 干瘪的嘴唇大大的张着,唇角却是下拉。 我小心的拉开她被子看了眼身体。 老人之前应该是重病,有腹水,肚子涨的像是要临盆的孕妇。 琢磨了几秒,我先是摸了摸她的小腿,僵硬,但不凉。 这个单纯判断不了,我又摸了摸老人的眉心和鼻尖,指腹有了一种触冰感。 嗯,从头上开始凉的,时候绝对要到了。 她这么喘息,面相又很差,说明她气儿不顺,有事儿扯着不想走。 但在这种情形下,魂魄已经是半离体状态,医学上就属于神志不清。 没办法问到什么,不能沟通…… 「是不是很棘手。」 乾安悄声道,「说是从昨天喘到了现在,他们家人一直在问我为什么。」 我没答话,微蹙着眉头琢磨,眼尾一扫,在床头柜的桌面上看到了一本佛经。 思维随即一跳,我看向那两位还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妇人,「请问这位老人家是信佛的吗?」 第442章 规矩 问询一出,带我进来的妇人倒是立马休战,她看向我就调整了一下情绪,「对,我婆婆是信佛的,不过她没有皈依,就是和邻居大妈一起信的,说是静心,认识了几位信佛的朋友,对了,我婆婆住院的时候,她们还结伴儿来给我婆婆念过佛经……」 我认真的听,心里逐渐有了底。 「信它有什么用?」 小玲儿擦着眼泪哼哼,「给我妈弄得是神神叨叨,一张嘴就是放下,看开,她看的倒是开了,该得病不还是一样得病吗?她解除一点病痛了吗?谁来救救她呢,纯是扯猫哨子。」 「小玲儿!」 妇人横着眼,「你怎么结婚后说话越来越不讲究了!」 「哼,你第一天认识我啊,当姑娘前儿我就这脾气,有一说一。」 小玲儿脖子梗梗的,「嫂子,我家的经济条件的确是不比你们,初中毕业我就外出打工,遇到我丈夫就跟他回农村结婚了,但我们家这几年包地也赚了钱,道理不比你们城里人懂得少,信这信那的,纯是闲的没事儿干给自己找营生,算了,我不跟你吵,得去催催那猪什么时候能买回来……」 「不能杀猪宰羊。」 我出声提醒,小玲儿一愣,下意识道,「为什么?」 没等我继续,她就满是怀疑的看了一眼乾安,「你们真是先生吗?我怎么越瞅越不像呢,小伙子,这个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吧,你们是不是组团出来骗钱的,还不让我买猪,你们要是专业人士能不知道葬礼得需要猪头上供吗?我不买猪现杀我妈能好走吗?!」 乾安正要反击,眼尾捎到我的表情,「小萤儿助理,你来转达我的意思。」 「哎呀妈呀,装的还挺全套!」 小玲无语的笑了声,「嫂子,这俩半吊子你花多少钱请来的,你看那小子长得就五马长枪的样儿,还阴阳先生呢,他们连基本的上供规矩都不懂,话都说不明白,你还敢信他们?」 妇人满眼心焦,显然也是迷茫,「小姑娘,这到底……」 「大姐,您先别急。」. 我短暂的安抚住妇人,又心平气和的看向那位小玲儿,「您说的上供猪头是北方一些葬礼的习俗,有句话叫六畜猪为首,猪头也称寿头,猪头三牲亦是大供,它是由逝者的直系亲属,娘家人或是至亲去准备,有的还需要猪蹄,猪尾,寓意有头有尾,另外要一只鸡和一条鱼,有些地方还会宰羊,用猪羊鸡上供,便是三牲祭。」 妇人听得一丝不苟,小玲儿冷哼,「那还光供三牲啊,规矩多着呢!」 「要按民间的葬礼习俗走,贡菜的样式的确很多,其中还有五碗面供,就是要五种面食,另外再搭配四种水果,供桌上还要有倒头饭,也就是蒸熟一半的饭,倒扣过来,呈现出半圆……」 我说道,「上面还要插三根缠着棉花绒的筷子,两边各供五个馒头,放酒,会吸烟的可放烟……」 眼见小玲儿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我极有耐心的继续,并非故意要卖弄什么,而是有些时候必须要去说,你不说倒显得你不专业了,所以做阴阳行当也是个磨炼心性的活儿。 总不能和主家来劲儿,有疑惑的地方没关系,我讲给你听。 「既然你都懂为什么还不让我买猪?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小玲儿费解道,「难不成还得从你们手里买猪?」 乾安一听就不乐意,刚要一动,瞄着我只能生生按压下情绪。 「我在这里称呼您一声小玲大姐,之所以不让您去买猪,理由很简单。」 我对着小玲儿不卑不亢的说道,「老人家若是信佛,她一定是想按照佛家的仪式去走,你们如果相信我 们唐先生,只需去准备五种水果,另外再准备一瓶水就可以了,矿泉水,纯净水都行,千万不可以杀猪见血,这会令老人家内心不安,拽着一口气不愿离开。」 人到最后一步,身体处于半阴半阳的状态,即使是神志不清,耳朵也能听到声音。 要是她本来就信佛,再听到家人要为自己杀生造业,她能安心上路吗? 「天啊,我活这么大,第一次听说葬礼不供猪头!」 小玲看向旁边的妇人,「嫂子,你信吗?他们俩……」 「哎呀,你看咱妈!」 妇人惊呼一声,伸手一指,就见一直喘的很厉害的老人像是平复了呼吸。 她的气息已经是只出不进了,老话讲就是吹土。 民间有个说法是人到了一定年岁就会为自己吹土,意思为自己吹出个土坑,晚上打的呼噜都会吹出响,声腔会很怪异。 这位老奶奶的吹土感尤为强烈,她气息很长的吐出来,还不会回吸,但是跟她刚才胸腔起伏很大的喘息模式比起来,这种算是平静。 否则像是捯气儿那种,频繁急促的呼吸,家人看着会更难受,不由自主的跟着遭罪。 「有用!」 妇人眼露惊喜的看向我,「小姑娘,你说得对,我婆婆可能就是想按照佛家的仪式去办。」 「嫂子,你信她……」 「闭嘴!」 妇人忍无可忍的呵斥,「没看咱妈喘气儿都强点了么,小玲儿,你性格改改吧,一回来就嗷嗷的,咱妈清醒那阵儿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虽然她没说葬礼怎么办,那不一定非得按照老传统啊,咱妈既然信佛,就按照佛家的仪式走怎么了,再说这位唐先生是三爷的养子,背后的殡葬公司在京中城名气很大的,你哥是出了名的孝子,哪能让咱妈不好走呢!」 小玲儿被劈头盖脸的训了通,面儿上挂不住,抬脚就朝门口走去,「行行行,我这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卧室不大,她走的脚下生风,擦身而过时,我敏锐捕的捉到她身上有一缕血腥气,其中还夹杂着泥土味儿,这种另类的吸引感活像是我走在集市上被谁拿着棒棒糖撩闲。 不自觉的偏头看过去,视线落到小玲儿的脚踝,隐约的像是能看到伤痕。 微微定睛,又一切如常,她身上是有晦气! 正要得出结论,妇人又急匆匆的朝我问道,「小姑娘,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第443章 解决 按照经验分析小玲儿那个晦气不要命,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机。 看向妇人,我调整了一下思绪,「大姐,您最好把老人家的佛友请过来为她助念,如果您联系不上,我们公司也可派团队过来。」 「邻居好找,那我婆婆的装老衣服……」 「您稍等。」 我走到老人家身前,躬身又看了看老奶奶的神态。 即使她呼吸没那么喘了,面相还是差。 「大姐,麻烦您给我拿条湿毛巾和梳子过来……」 妇人很快递来毛巾和梳子,我拿起毛巾先给老人家擦了擦脸,又细致的给她擦了擦手脚。 一边擦我一边轻声念叨,「奶奶,您的儿女都回来了,您辛苦了一辈子,别再担心了,来,我给您梳梳头……」 接过梳子,我将老人家稀疏的白发顺了顺,「一会儿我就给您换衣服,咱们体体面面的上路,您不用害怕,我会一直给您指引,您安心,若是您内心坚定,阿弥陀佛就会来接您的……」 感觉到老人家的面相好了点儿,我再看向妇人,「现在可以换了,老人家的装老衣呢。」 妇人疑惑的看了眼乾安,像是不懂他怎么一声不吭,但也没有多问,递过一套寿衣给我。 订做的新样式,浅蓝色的西服套装。 寿衣都是棉布做的,稍微明白点儿的都知道忌讳皮草。 逝者不能穿带有动物毛的衣物,说法是来世会托生为畜。 掀开被子,我又给老人家擦干净身体。 拿出寿衣的裤子看了看,都不用比量就发现这裤腰小了。 「小姑娘,裤腰系不上了吧。」 妇人苦着脸,「没办法,我妈这衣服是提前订做的,没成想她病到后期会有腹水,要不就松着裤腰那么穿吧,反正有外套,能遮住,不会很难看。」 这法子也不是不行,我还见过有的逝者脚肿了,鞋子套不上,家属没辙,只能把后鞋帮给剪开,让逝者像拖鞋那么穿,总比光脚强,不过这种事但凡要有阴阳先生在场,基本都能给解决。 逝者鞋子穿不上的,民间有个短法是去转水缸,把鞋拿到水缸那转几圈,再在逝者身旁念叨念叨,几乎都能给穿上,先生吃的既然是这行饭,就得把身后事摆弄利索了。 当下亦是如此,既然我来了,咱就得给解决…… 我清了下嗓子,放出讯号。 乾安直接看向妇人,「不好意思,请您回避一下,我想想办法。」 「回避?」 妇人愣了愣,「我得出去吗?」 「您转过身就可以。」 我补充道,「唐先生这边会点香念咒安抚一下老人家,以便她好好的穿上衣服。」 气氛无端的紧张,妇人憋了一口气就做了个向后转。 我顺势从书包里拿出檀香点燃,烟雾一起,乾安就接了过去。 紧接着我就将掌心隔空放在老人家隆起的肚面儿上,闭目凝神。 鼻息处闻着檀香的味道,脊椎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 气流从丹田升起,推送至掌心,我口唇煽动着默念,「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急变彻,五气辉澄,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掌心发热间,柔顺温和的金光如毯子般铺陈而出。 我眉心跟着蹙紧,就见老奶奶身下垫着的隔离垫一点点的洇湿。 默默呼出口气,液体排出来一部分了。 与此同时,我体内那个看不到的布口袋也像是泄出了一些黑气。 得劲儿了。 齐活儿! 气息一收,妇人也转回身,「呀,我婆婆这是尿了?」 「对,排液了,换衣服吧。」 我拿过毛巾又给老人家擦干净。 乾安见状就朝旁边挪了几步,稍稍回避。 妇人要来帮忙,我眼神示意不用,自己来就行。 寿衣不是一件一件的穿,它是套在一起,几下就穿好了。 除非逝者的体格很大,又去世了一阵子,四肢很硬,那种我才需要有人打打下手。 眼前这种身形很瘦弱的老婆婆,我一个人就能很麻利的搞定。 最初我做这套活儿时真有点害怕,搁谁都得紧张。 哪怕克服了心里障碍,一时间也无从下手。 架不住我越来越能花钱,自然就越来越想赚钱。 即使我赚的是杯水车薪,败的是嘎巴溜脆,痛快的想甩自己嘴巴子,也得铆劲儿去赚。 干花钱心里是真难受,都容易做病。 两年前我去到齐经理那毛遂自荐,课余时间想跟随公司团队出丧。 正好赶上了太平巷里有一位老奶奶离世,家属就近找的师父公司做临终关怀。 齐经理就让我跟着团队去看看,他说阴阳先生细分起来工种也不一样。 做白事的礼宾先生未必会出门给人看事儿,看风水的先生未必会去打邪。 真正打邪的先生,属于刀尖儿上舔血,更没空去做白事这种小活儿。 齐经理认为我没必要掺这一脚,好歹是殡葬公司的千金,容易好说不好听。 我一听更得去,不好听的事儿我还少干了吗? 再者我又打不上邪,没啥定位,挣钱才是王道。 第一次我面对逝者,任务就是做好心理建设,每个步骤都得记牢。 再到后来我逐渐的习惯,擦面换衣都能独立完成。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五位哥的功劳。 他们私下里都给我装过‘遗体。 有偿奉献,我肯定会送礼物。 虽然那在他们看来那是二重打击,咱也表示了。 甭管他们多心不甘情不愿,躺那都得板板正正,让我用衣物一阵套,锻炼的手法卓绝。 不利索不成,给逝者穿老衣的速度一定要快,这里面还有敬重的成分在,你一件一件的穿,磨叽不说,像老奶奶这种还没咽气儿的算是好配合,真要是已经走了的人,身子又凉又硬,遗体你能掰来掰去的?骨头再一嘎巴作响,成什么了? 家属在旁边看着也不落忍啊。 必须三两下穿完,家属的痛苦观感也能大幅度缩短。 过程中我习惯稍稍侧着脸,人要走的时候大多会朝外扑一口气。 如果扑到活人的口唇里,轻者影响时运,重者都得病一阵子,所以我必须注意。 「大姐,家里有饼干或是糕点吗?」 等装老衣换完,我搀扶着老人家躺平,口中还做着交代,「扔出门外一点,做个施食,让周遭的脏东西不要干扰老人家上路。」 第444章 走 「哦,有的!」 妇人打开房门就去交代,家里人多,很快就有人跑出院子,「小姑娘,饼干扔出去了。」 我顺势朝着窗外看去,快速咬破中指擦了下眼皮,便能看到院外有很多影影绰绰的人。看書菈 他们争抢着扔出去的食物,大快朵颐的吃着。 差不多了,我抬手刚要擦掉眼皮上的血渍,转头就看老奶奶从身体里坐了起来。 那滋味儿我真是看了多少遍都有点打怵发麻。 面上我自然得淡定着,迅速看了一眼挂钟,「大姐,您婆婆的离世时间是下午四点零三。」 妇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顺着我的视线一看,就见平躺的老人缓慢吐出一口长气,嘴半张着,紧接着便悄无声息了。 「妈!」 妇人一声大喊,「老大啊!咱妈走啦!!」 门外的人一股脑涌进来,跪地就开始了嚎啕大哭。 乾安立马上前提醒大家不要离逝者太近,不要将眼泪落到老人身上。 我原地没动,清楚的看到老奶奶透明的魂体有些迷茫的四处望着,混沌而又懵懂。 虽说我并不是佛家弟子,还是念了两声佛号,这一步算是开示,「奶奶,您不要怕,您随着我的指引走,前面或许会很黑,但您现在是阴身了,什么都不用怕,您或许会看到很多手持莲花的人,您不要相信他们,不要跟随他们走,若是看到火光,看到雷电,电闪雷鸣里面有莲花,那就是真正来接引您的人……」 说话间,我又继续念起往生咒和地藏经,目送着老人家魂灵飘飘荡荡的到了门口。 回过头,她居然朝我笑了一下。 我颔首回应,擦干净眼皮,继续念着儿时背过得经文。 屋内哭声震天,那位叫小玲儿的妇人都要哭得背过气儿了。 难过归难过,她气人也是真气人。 没多会儿,老人家生前的佛友就赶来了。 几位大妈摆好了妇人准备的水果和纯净水,对着老人家的遗体就开始了助念。 一边念她们一边仍旧做着开示,指引着老人家要走到哪里,会遇到什么,去往何处。 妇人擦着泪又开始朝我道谢,直说一切都很正好,换完衣服老人就走了,最后也没喘的极其难受,我见他们家里人打起电话,要给老人送到殡仪馆做后续仪式,不由得上前又摸了摸老人的四肢,发现遗体还是硬的厉害。 想着,我走到那几位帮忙助念的大妈身前,小声聊了几句。 得到答复后,我又看向那位妇人,「大姐,最好让您婆婆在家里待一晚,劳驾这几位大妈助念,顺利的话,您婆婆的身体会稍微变软,面相也会变的安然,然后你们家属再将老人送往殡仪馆做后续的丧事。」 「身体还能变软?」 妇人不敢相信,「人走后不是……」 「小姑娘说的没错,福报大的人助念后身体会变得很柔软,虽说那种很难遇到,在家里助念一晚,也可以改善神态。」 一位大妈应道,更有一种说法是助念到一定时间,逝者的身体哪里会变热,从而可判断魂体是往生到了何处,我听着没再搭腔,佛家的丧礼我虽然知道步骤,并没有全程参与过,这方面的经验不是特别充足。 妇人和家人商量了一阵子,又和街道办的人员做了交涉,决定按照佛家的流程去走。 我帮她联系了公司那边的接洽团队,前期的任务算是完成。 洗干净双手,代表除晦,我便告辞离开。 「小姑娘,唐先生,特别感谢你们的帮忙。」 妇人递出来两份红包,我微微惊讶,「大姐,唐先生收一份红包就可以了,您这是……」 「小姑娘,这份是我们家属单独给你包的。」 妇人满眼感激的看我,「正常这种事小姑娘都很害怕的,连我家里人都有点避讳,不敢靠前儿,但你一没嫌脏,二还没有乱了阵脚,每一步都做的很好,我特别感谢你。」 「大姐,您客气了。」 我也没过多推辞,接过红包就想赶紧撤。 唯恐她再要来几悠感谢。 气场太敏感。 情意说来就来。 败出去的气体溜达一圈就回来了! 得赶紧出去花钱! 妇人送我到大门外,看到乾安动作很利索的打开后备箱将我的自行车塞进去,她不知想到了啥,「小姑娘,你才是阴阳先生吧。」 见我没答话,她小声道,「你往眼皮上擦血我看到了,那是不是就叫开阴阳眼?好像也是你用了什么法子,有光,让我婆婆的肚子消下去一些,小姑娘,其实你就是三爷的那位女徒弟吧。」 说到这里,她还很疑惑,「我家以前也找过阴阳先生看事情,那有三分能耐都恨不得吹嘘到八分,哪有你这样的,明明有本事,还要藏着掖着,这到底为什么啊。」 这大姐还真是个明眼人! 我索性也不瞒着了,「大姐,您猜对了,我的确是阴阳先生,不过我踏道的规矩多,不能扬名,您要是相信我,以后有事儿可以随时联系我……」 说话间,我又朝她身后的院子看了眼,「大姐,您那位小姑子是不是家里的农活儿很多?」 「小玲儿啊。」 妇人点头,「对,她住在京郊里面的农村,家里包地的,怎么了,是不是她脾气烦到你……」 「不是,我只是看出她有点不太平。」 妇人吓一跳,「她有什么灾啊!」 「别担心,她近期只是很容易受到红伤。」 我从书包里拿出折叠成三角形的符纸递给妇人,「大姐,劳烦您把这个符纸给她,让她随身揣着,能挡挡灾,若是她不信,也没关系,您就提醒她近期不要下地干活儿,不要碰铁器,农具一类的物件儿,谨防脚伤,熬过四十九天,这场劫难就能避过去了。」 「哦,谢谢。」 妇人接过符纸就要摸兜,「多少钱……」 「不用钱。」 我直接道,「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收,只当我结个善缘,您帮我把话传达给她就好。」 许是想到了小玲儿的性格,妇人难掩头疼的念叨,「我这小姑子可倔,说怎么着就得怎么着,我当嫂子的更没办法去管她……总之,我尽量劝她吧。」 我没多言,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其余的就看她自己听不听了。 第445章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 「大姐,您留步吧。」 我见她一直很客套的相送,不由得出声提醒,「您先去忙家里的事情,有需要可以随时和我电话联系。」 「诶,慢点啊。」 妇人点头,待我上车后她又来敲了敲车窗,「小姑娘,我婆婆的这几位佛友要是帮忙助念一整晚,那得很辛苦,我们家是不是得给准备红包?」 「这方面倒是没什么规矩,看您自己,也看她们,据我所知,一般佛友为逝者助念都不会收钱。」 我如实道,「他们叫送往生,有的连水都是自带的,主要是念佛号,每隔半个小时会为逝者做做开示,念您婆婆的名字,安抚您婆婆的灵体,让她不要恐惧迷茫,指引她走到哪里,您也不用去想这些佛友大妈们无私奉献图的是什么,图的可能就是一份福报,如果您心里过意不去,给了红包她们又不收,您就等丧事过后,再去这些大妈家里上门探望。」 归根结底这些都属于人情往份儿,怎么去感谢要看个人。 掰扯起来这里面都是我头疼的点,真得感谢师父的百无禁忌。 而且我这收钱了还被感激呢。 无私了情意更得厚重。 我能招架得住吗? 早趴窝了。 谁能想到,人世间最为美好的情意,居然是我要退避三舍的‘利刃。 倒霉催的两门子体质啊! 简单的告别后,妇人便回身进院继续忙了。 我升起车窗,待乾安启动车子离开,跟着就长呼出一口气。 「不是我说你,大小姐,你给人符纸干嘛啊。」 一见没外人了,乾安立马就卸下了‘高冷寡言的面具,「那个叫小玲儿的一看就是个泼妇,眼瘸的她,我这么帅的运动小伙儿,被她形容成五马长枪,那给她咋呼的,跟吃了枪药似的,看出她有劫,你言语上提醒两句得了,还赠符给她,真拿自己当活菩萨了?以后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你少干。」 我揉了揉鼻梁,「我做人的宗旨,不就是不费力不讨吗?」 「你对自己还挺有清晰的认知呗。」 乾安呲了声,「费力不讨好也得分对谁,像那种泼妇,一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的……」ap. 我无语,「你跟人家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乾安不解,「什么?」 「多大仇多大怨你这么说人家。」 我微蹙着眉,「什么叫这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 「吐槽啊大小姐,你该不会连吐槽的权利都给我剥夺走吧。」 乾安呵了声,「麻烦你有点儿人气儿,搞得好像没有七情六欲一样,做人不要那么虚假好不好!」 「是你那句话不能随便去说,它看似调侃暗讽,本意实则非常狠。」 我认真道,「人这一生要吃四回非常重要的菜,出生后的满月菜,成家时的结婚菜,离世时的离别菜,入土后的祭祀供品菜,这四个菜要是吃不上,狠不狠?」 民间的学问了解越多,越是在告诉我们,生活中要谨言慎行。 「乾安,你可以不欣赏她,不认同她,没那么大的仇恨,你何必扎那么狠的刀呢?」 我说道,「这句话我要是不清楚深意,你说说无妨,但我既然了解了,就得提醒你,不然你出门胡咧咧,真遇到个较真儿的,容易挨揍知道不?」 乾安哑然了几秒,「行啊你,越来越有先生的样子了,有时候我真想……」 说说他还有些咬牙切齿,单手朝我抓了抓,「撕碎你!」 他愤恨道,「蔫吧的瞅着来气! 」 我笑了声,「干气猴儿。」 乾安跟着我也笑了,「简而言之,咱合作愉快,跟你混还挺有前途,你这长相是真招长辈喜欢,有时候不霸气,也不算是缺点,对不。」 看我没搭腔,他又自娱自乐的继续,「不过下一次你说话还是要提提气,不然声音太腻。」 「我那不是腻,天生的软。」 音色这方面我还真控制不了。 唱歌还好点儿,日常聊天就软绵绵的,不脆亮。 即使我故意粗着嗓子,都能让人在电话里听出是女孩子。 「那倒是,听你说话就好欺负,整不好就能哭那种。」 乾安打趣道,「老家话怎么讲,你这声音听着让人想搓吧,对吧。」 「你才让人想搓吧。」 我打开红包发现是五百块,「唐先生,路过商场停一脚,买支阿马尼的口红,我搓吧搓吧你。」 念头一出,我这呼吸很邪门的便顺畅了丢丢。 乾安瞬间点穴,脸色紧着,「我不要。」 「没办法,为了缓解我的胸闷不适,您就忍忍吧。」 我继续揉起太阳穴,「怪就怪你今天这戏不好,演砸了,主家看出来你不是真先生了,要不是那主家大姐多给我一份红包,我也不会想要搓吧你,开快点,去买一支口红,我给你涂一涂。」 「哎呦我,我戏还不好?大小姐,我控没控制住情绪?」 乾安不满道,「我是不是说,小萤儿助理,请你去转达我的意思。」 「你得安排我啊。」 我看向他,「到哪步了,你要意思意思交代下,哪能一声不吱呢?」 「那我不是怕指挥错了给你添乱吗!」 乾安气急,「要是我哪步都能安排明白,还用得着去装假先生么,小萤儿助理,你不要太过分!」 我抿着笑,自然知晓乾安的付出,「反正我难受了,你得负责。」 「凭什么我……」 乾安眼尾看着我,话锋一转,「大小姐,你不觉得,你这两年的胸闷气短很严重吗?」 我颓丧的点头,「随着年岁的增长,败气作祟。」 「是败气的事儿么?」 乾安扶着方向盘,表情依然欠扁,「不见得吧,要知道,我认识你四年了,想当初你瘦的像根豆芽菜,现在你再看看,这肥的前途无量……」 「你少在那里给我制造焦虑。」 我懒得理他,「忘了我在电话里和你聊什么了,肚皮舞的老师推荐我去参加比赛,我没办法争得荣誉,索性办理的退课,人家老师一阵挽留我,直夸我身材标准。」 「你也说了是肚皮舞……」 乾安忍不住笑了起来,「忘了去年你是怎么被芭蕾舞老师劝退的?哈哈哈!」 「唐乾安!」 我跟着就要发飙,「你是不是想被我拍一巴掌舒坦舒坦,哪壶不开你提哪壶!」 第446章 负担 「用你舅当年的话讲,这壶为啥不开?这壶就应该开。」 乾安笑着道,「那位芭蕾舞老师让我知道了,你万应应也有不受待见的时候,哈哈哈哈~!」 我侧脸看向副驾驶的车窗没回话,这三年学了很多舞种,现代舞,街舞,古典舞…… 学的很杂,很乱,既是为了消耗败气,也是为了保持身体的柔韧性。 要是学的哪位老师认可我了,就到了我要后撤换舞种的时候了。 大部分的老师都是中规中矩,毕竟我学舞纯爱好,人家收钱授课,我划不划水无所谓。 其中最为严格的,也可以说是撅我最狠的,便是那位芭蕾舞老师。 她一开始就认为我不适合,见我上赶子要学,也就勉为其难的收我了。 老实讲,那段时间我不被她看重还很开心,学得贼来劲。 万万没想到,她后来会劝退我。 直言我若是喜欢芭蕾,那就换个舞蹈教室去学。 反正她是不教我了,潜台词就是,看到我就牙疼,迷糊。 根本原因,就是我身材太不标准。 「不行噶了吧。」 乾安憋笑道,「你这体重占比都在这了,超标了,你说你能不气短么!」 「滚。」 我拧着眉,「越烦什么你越来劲。」 「事实啊。」 乾安清了清嗓子,「很突然的你就变化了,还是很惊人的变化,不然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担心你出门会遇到危险,还不是怕你被哪头猪给……嗯哼,我说话得注意点,小爷是大学生了,要成熟稳重,不能那么直接,谢大小姐,你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这种情况,我认为你应该去医院看看,一但真有实病……」 「没病。」 我直接道,「不用再去医院看,喝药喝的。」 乾安眉头一挑,「金姨给你的汤药?」 我嗯了声,「那药我喝了两年,从十四岁到十六岁,食欲变得很好,自然就胖了。」 「那你胖的还挺是地方。」 乾安笑了声,「意外收获,是吧。」 我没回话,这也是我自己没想到的地方。 那汤药并没有请来亲戚做客,倒是照顾着双胞胎长大了。 像是那土地里的庄稼,雨水充沛了,长势就非常良好,昂扬无畏的艾福。 一同变化的还有我的后台,所以我这两年都很避免去穿显身形的衣裤。 大摆长裙搭配宽松的长外套。 多多少少也是为了遮掩外在尴尬。 实话实说,这种变化真给我吓到了。 毕竟我十四岁之前都是十分正常的状态,打底穿个小背心就够用。 区区两年的时间,我突然就要不断地去更换调整尺码。 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麻烦。 ‘眼镜不好买了! 有时候还得预定。 那阵子我唯恐自己得了啥病,还找金姨陪我去过医院,得出一切正常的结论,这才稍稍安心。 私下里我一分析,估计就是和喝汤药有关系,金方调整的就是内分泌,它们对亲戚连续的发出邀请,结果迟迟请不出来,脉络既然没有被打通,其它的地方就被憋大了。 思及此,我赶紧扯谎和金姨说亲戚正常来做客了。 汤药断顿后,我体型算是维持住了,再往上冲,怕是就要对抗不了地心引力。 带给我的困扰主要是体现在运动方面,跳舞上尤为明显,现阶段,也就肚皮舞老师说我曲线非常好, 其它一些对于身材要求很严苛的舞种,我跳起来的确不大合适。 从中我也庆幸自己不是真正的舞者,不然真得自卑受折磨。 五位哥本来没觉得我胖,直到那位芭蕾舞老师不为金钱所动,刚正不阿的劝退了我…… 他们在诧异过后,自然就会时不时笑话我。 奈何这种事减肥都没办法。 手臂还有腰都很细,唯独…… 我能咋办?. 回炉重造吗? 幸好有阿美姐在,她常给我做按摩护理,会各种夸我。 即使她也是收了钱,有点昧着良心去夸,我听着也能舒坦点儿。 最逗的是她用了早年那位形象课老师的话,「小萤儿,你这是正宗尤物身材啦,可乐瓶嘛。」 见我喷笑,她不解的道,「你笑什么呀,我哪里说错啦。」 我趴在床上,后背做着护理,笑的全身轻颤,「您一个记都没有说错!」 「一个记?小萤儿,我普通话可是很标准的好不啦。」 阿美姐劲劲儿的,「是治不是记,哎呀,你都给我带不会啦!」 我忍俊不禁,说归说,闹归闹,好在我长得老实巴交,日常只要防护好了,基本看不出来。 平日我也只有单独在家时会穿的随意些,出门务必要稳住,不然跑跑跳跳的真有负担。 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我拿出书包里的电话看了眼,是严助理打来的,「大小姐,养老院那边说照顾小文先生的男护工有事辞职了,临时派去的专人护工要加一千五百块的护理费,您看……」 「没问题。」 我脑子一动,「一千五?!」 严助理微微怔愣,「对,事出突然,就这个月加钱……难不成,您觉得工钱多了?」 潜台词我隔着话筒都能听出来—— 您还有觉得价高的时候? 您花钱不是向来都六亲不认吗? 「哦,我手头儿有一千五的现金。」 我笑了笑,「严助理,账号你发到我手机上吧,我直接给对方转过去。」 说着,我又嘱咐了一句,「一定要身强力壮的男护理员去看护小文哥,以免小文哥对异性有什么不恰当的行为。」 「好,我明白。」 挂断电话。 我拿出妇人给的五百块,又从书包里拿出上午收到的红包,加在一起正好一千五。 嗯,全花出去了,舒坦不少。 「乾安,路过银行停一脚,我把钱转过去……」 乾安了然,「何必那么麻烦,先让严助理那边走账,回头你再把现金给他呗。」 「那效果还能立竿见影么,败家的速度要越快越好。」 我无奈道,「捂不热啊。」 忙活一天的红包,说没就没了。 「那是不是不用买口红了?」 乾安唇角一乐,「既然你都……」 见我面无表情的看他,乾安笑脸一收,「行吧,我这份红包里也有你的一半儿,收了一千,我分你五百,不过说好了,不买上回的姨妈红,擦完跟喝了死孩子血似的……」 第447章 一把辛酸泪 我抿着笑不答话,路过道边的银行就把一千五现金给转了过去,心情很好的坐回车里,对着他笑道,「这回换番茄红,听说显脸白,适合你。」 「拉倒吧,得亏我同学不知道,不然还以为我是变态呢。」 乾安嘀咕了几句,后知后觉的道,「不过那小文哥又是谁?」 「大傻哥么。」 我低头整理着书包,顺便又翻了翻另一部备用手机里的短信。 不光是家里的哥哥,我也有两部手机,一部号码是自用,一部号码工作。 有单独联系我的事主,我就直接出面去看。 身不身份的不重要,有活儿干就成。 「大傻?」 乾安哦了声,「跟天桥那神人十三爷混的吧。」 「对,就是十三爷的人。」 想想我这几年做的事情还挺两极分化,安抚的是小朋友,送走的是老年人。 不提在徐护士长那边我陆陆续续的送走五六位‘吴阿婆,十三爷身边的流帮成员我也帮忙安葬了几位,大飞叔走了,说自己爱看球的神仙叔走了,讲话神神叨叨的小葫芦叔也走了。 年初时,说着不吃辣又能吃辣条的长毛叔也随之而去。 他们都被我葬到富贵大爷和春花姑姑的墓地周围。 那一大块儿地都被我买了下来,乍一看还有点像流浪帮祖坟的意味儿。 早期的流帮成员我能熟悉点的真就剩两三位了。 大傻哥最初就是和长毛叔一起流浪的,顺便被长毛叔管教着行为。 未曾想长毛叔一睡不醒,大傻哥只能跟着十三爷在天桥上面混。 那天桥人来人往的,大傻哥的花痴病就总爱犯,真是三天两头的挨揍。 即使十三爷给他呵斥住了,他也没啥过激行为,对着女行人嘿嘿傻笑也招人烦。 我一瞅不行,他这硬伤妥妥是社会不稳定因素。 出钱便给大傻哥送进了养老院,专门雇佣男护工看管他。 登记姓名时给我觉得大傻两个字难听,就给他起了个别名小文。 本来打算让十三爷一同去到养老院,我也好放心,十三爷却不愿意。 别看他身边人这些年走了不少,流帮陆陆续续的还有新成员加入。 每年十三爷都跟候鸟似的,冬天带着一帮人走了,春夏再独自悠哉悠哉的回来。 这几年我们愈发的熟悉。 他依然是称呼我白捡的闺女。 接过我递过去的二锅头就喝,多余的磕不唠。 真要是谁没了,他再让我接手处理一下。 过后他也不会和我说谢谢,感慨我人傻钱多,脑子有病。 我听着就笑,没再刻意去解释什么。 所有事我认为都是相互的,给别人撑伞的同时,也会间接温暖到自己。 正是我找到了这份渠道,才让我在花一些钱时没那么痛苦。 败气能得到平衡,体能才会充沛,如此才有精力去修术。看書菈 「十三爷还真是有了个冤种大闺女啊。」 乾安感叹出声,「那号神人也就你这败家子能接触,我和他可一句话都聊不来。」 我笑笑没言语,认识时间久了,家里人也都知道了十三爷。 乾安曾疑惑过,他没看我吃多少饭,怎么我在张大妈菜店里买的米面经常就凭空消失了。 直到他发现我在厨房里蒸包子馒头大米饭,量大到东爷都在主楼厨房帮我蒸。 出锅后我会打包分成两份,派公司的保安大哥 给十三爷和丐帮的老头送去。 他们收到包子馒头就自行分发出去了。 这种事我每隔两三个月就会做一次,米面自然就消耗的快。 与此同时,丐帮的爷爷和十三爷也都知道我有不需要感谢的怪癖。 他们除了初次接受食物时有些诧异,逐渐变得习以为常。 我派人送去了就要,不送他们也无所谓。 搁常人看来会认为他们多少有点白眼狼儿。 吃完喝完也不知道说声谢谢。 但这正是我舒服的点。 反而徐护士长这两年对我越来越热络亲切,我哪次应对她都有些头昏脑涨。 甚至还会找出借口强行挂断她的电话。 没辙。 我对自己都上火。 整理着书包里的一沓子试卷,我琢磨了一下时间,晚上回到家要夜训打坐,明天上午还有个看阳宅的活儿,就明天下午再磕吧。 「那是什么卷子?」 乾安开个车也不消停,「你不是要换新学校吗?怎么还有作业?」 「不是和你说芸芸找我了么。」 我应道,「她给我的卷子,等我做完,后天到班里要交的……」 「我擦,她怎么知道你要转去她们高中了?」 乾安嘶了声,「英哥和她说的吧,班级都定了吗?你确定会去她们班?」 「嗯,定好了,哎,别偷摸回太平巷,去商场……」 我盯着他的开车路线,转头笑着道,「兴许我还会和芸芸坐同桌。」 「又和她坐同桌?!」 乾安挑着音儿,「两年前你和她坐同桌就差点出大事儿,这都高三了,凑合凑合你明年就毕业了,再搞出一次大型群架械|斗事件怎么办,你还想让孟钦来给你收拾烂摊子啊。」 「那次也不怪芸芸啊!」 我跟着横起眼,「你说实话那事儿到底怪谁!」 乾安一秒没电,抬手挠了挠眼眉,「我现在都祈祷,赶紧到明年,等你参加完高考,结束了校园生涯,估摸你才能消停,到了大学你……哎呀!」 他一惊一乍的道,「祖宗,大学能转学吗?你这招风体质不又得搞出大事儿?」 我没搭腔,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色略微失神。 大学? 不敢想。 对于我的读书生涯,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一把辛酸泪,开头就是难。 时间先倒退到我十四岁那年。 九月份的时候我在齐经理的安排下进入了一所初中。 那天我特别兴奋。 终于要上学了! 同时憋活儿的,还有家里的五位哥。 他们可能就是我求学路上的不稳定因素。 咱也不知道他们咋合计的,居然蹿腾齐经理给我派出个车队。 因为是入学的第一天,我就没骑自行车,坐在南大爷开的车里,后面跟着一水儿的殡葬车。 下车的时候,保安大哥们是倾巢出动,就差给我头顶打把伞,在我脚前铺陈出红毯。 那些保安大哥们多少还有点职业病,一见早晨进校的学生有点多,他们便护着我,对着周围同学说让一让。 第448章 我会帮你 当时别说我毛了! 陪着我入校办理手续的严助理都云里雾里。 他当场给齐经理去了电话,这才知道是几位哥出的主意。 阵仗搞大一点,帮我败家,省得我在学校认识了新同学会身体难受。 齐经理大抵也觉得要防患于未然,就搞出了十几位黑西服护送我入学的大场面。 结果就是我屁股都没在教室坐热乎,名头已经传的全校皆知了! 那天的我真跟猴儿一样,人在桌前坐,旁边的窗户全是看进来的人脸。 外班的同学全部借口路过,就想看看谁叫谢万萤。 是哪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上个学还兴师动众。 紧接着我就创造了一个记录。 入学的当天就办理了退学。 速度快到让同班同学都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前一秒还看我在教室里坐着,后一秒我人没了。 没办法,不说我自己受不了那些看我像看外星物种的眼神,主要是名声太大! 好在有师父的老友帮忙,我入学的名字依然是谢万萤,真名升学时再改。 不然谢萤两个字传出去,师父的老脸都得隔空丢尽! 齐经理当机立断的给我换了所新学校,不敢再搞出名场面。 本以为我能消停的念到初中毕业,谁知我就坚持了三个月,原因是收到的纸条太多。 这其实不算个事儿,我合计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有几位男同学特别执着。 放学我骑着自行车回家,他们是前后包夹,生生给我堵得捏闸停住。 然后他们就很熟络的说要邀请我去看什么球赛。 虽说是同班同学,我愣是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这方面很奇怪,我对事主的印象会很深刻,在村里也没有过脸盲。 偏偏只要遇到要追求我的,烦到我心焦气燥的,忘性就会特别大,鱼的记忆一样。 可能是我来到京中后审美被极速拔高了。 不说孟钦,我天天还面对着家里风格迥异的五位哥呢。 等到一入学,我再听班里的女生们议论某某男生帅,就很麻木。 当他们说我可以选择一位共同去观看球赛的时候,我觉得压根儿不用选。 他们几位的长相在我眼里没什么区别,另外我对球赛也不感兴趣。 拒绝后他们还围着我不停地说,倒也没什么过份的举动,无外乎就是形容那场球赛会有多激烈,他们中的谁会上场,还想要我的手机号或是社交账号。 那是十二月份,天气阴阴冷冷。 我正要急眼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唤我名字。 脸一转,便看到孟钦从不远处的车里走下来。 他脸上蒙着层清寒,没看我,漆黑的眸子望着他们,飒飒袭人。 沉静冷然的气场一出来,他们居然骑着车子就散了。 我被晾在了原地,心里也是有火儿,等他走到我面前,就不满的开口道,「你怎么才来?」 孟钦脸色本来还很难看,闻声就笑了,「万应应小同学,你并没有提前给我来电话。」 「不应该有心灵感应吗?」 我理直气壮的道,「你是我的佛祖,要时时刻刻保佑我啊。」 不知何时,天空竟飘起了雪花,如梦似幻。 孟钦慢慢的牵着唇角,笑的洁净无瑕,貌似刚刚冷沉沉的不是他。 四目相对,孟钦帮我整理着大衣领子,淡声道,「他们是你的同学吗?」 我嗯了声,「他们邀请我去看球赛…… 」 突然想到要是孟钦和齐经理说了这件事,再传到师父那边…… 我赶紧表明立场,「孟钦,我和他们不熟,也不会去看球赛。」 冰晶落在他的发丝,小小的像是云朵,点缀着孟钦如墨的眉眼,清冷美艳间,又有着雾气一般的嫣然,默了会儿,他打趣道,「你敢发誓吗?」 我立马表明决心,「我发誓,不会去看球赛!」 孟钦笑的清风似月,手指帮我拂掉了头发上的雪花,连带握住我的小臂,「走吧,今天是圣诞节,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那我的自行车……」 「我会联系屹候他们派个人过来将车子骑回去。」 「算了,我晚上还要写……」 「我会帮你。」 「可是……」 「去吃冰淇淋。」 「走吧!」 我说变就变,「孟钦,那说好的,你会帮我做功课!」 孟钦笑着,不说话。 我颠颠的跟着他,「是不是真的帮我做?要写两套卷子,孟钦……」 他越不搭腔我越着急,拽着他的胳膊,「不行,你要给我个承诺!」 站在车旁,孟钦停下脚步,在漫天雪花中,他垂眸看向我,「万应应,你上周的作业是谁给你写的?我只是让你多抄了一遍多宝塔碑,你就嚷着手腕疼,没记错的话,不止是卷子,作文我都是按照你的字体完成的,你还想要什么承诺。」 我没皮没脸的笑了,抬手帮他扑落掉肩头的浮雪,挑眉道,「如果可以的话,我都想你能陪我去上学,代替我考试,那我一定会是全校第一,特别骄傲能受到称赞的第一!」 孟钦笑而不语,伸手打开车门,我躬身坐进去,看着窗外飞扬的雪花还觉得特别美。 那晚我们去吃了饭,在甜品店我慢悠悠的吃起冰淇淋,孟钦坐在旁边一丝不苟的帮我完成了卷子,他写的过程中还会考我,大题给我讲解,确定我没问题,才把写完的试卷放进我书包里。 随后他会看我的课程表,拿出课本给我讲要记牢的知识点。 我安静的听,吃完冰淇淋正好全部搞定。 从甜品一出来,孟钦就朝我扬了雪,我自然没个完,追着他要反击,孟钦单间挎着我的书包,倒退着逗我,我追的脚下一滑,便摔了一跤,见他紧张的过来,我就戏精上身的说着脚疼,孟钦正要查看,我一把雪就呼到了他脸上,笑的是没心没肺。 孟钦蹲在那,忽的一动不动。 北方的气温很低,雪不黏,落在他脸上,像是给他五官镀了一层亮闪闪的糖霜。 我笑着笑着,就有些紧张,赶忙伸手将他脸上的雪晶擦了擦,「孟钦,你生气了?」 孟钦直看着我,突然握住了我给他擦脸的手腕。 我愈发觉得自己没轻没重,小心翼翼的道,「孟钦,对不起,我……哎~!」 孟钦仍是不发一语,伸手勾着我的膝窝就将我抱了起来,朝着他的车子走去。 第449章 按下葫芦起来瓢 我吓一跳,「孟钦,我脚没事,就是逗你的……」 「是吗。」 他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能会很生气。」 「嘶~其实也有点疼……」 我顺坡就道,「谁叫你先扬雪偷袭我的,你不偷袭我,我就不可能追着你滑倒……」 孟钦浅笑出声,轻轻音儿,「不讲理。」 我撇了下嘴,听着他鞋底踩雪的沙沙轻响,感觉他抱着我走了好远好远。 那晚还是圣诞节,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广场和街道旁有很多漂亮的灯光。 我抬眼看着孟钦,那些光影浮动在他的鼻梁,俊美非常。 第二天,齐经理就给我办理了转学手续。 他并没有提孟钦,只是说要让我有个更好的求学环境。 于是,我转学到了第三所初中。 在这里,我和张大妈的外孙女姜芸芸成了同桌。 从而发生了那起乾安口中的大型群架械|斗事件。 事实上远没有那么夸张,只不过当时那个场面有点震撼。 而且说实话,那件事儿并不怪姜芸芸,撑死算我掺和了一脚,差点搞出大事件。 这事儿还得从我俩做了同桌开始讲,起初我们的关系很淡。 谈不上差,单纯不熟悉,姜芸芸对我也有点抵触情绪,不太想和我走近。 主要也是家里人的原因,那时候张大妈率先知道了我和姜芸芸成为了同桌,老人家就很高兴,在我们面前她不停地说着车轱辘话,让姜芸芸向我学习,共同进步。 自己说不够,张大妈还要拉着张大爷出来讲。 好像姜芸芸不是和我坐同桌,而是要和我一起光宗耀祖了! 张大爷对我亦是感谢中夹杂着疼爱,也说着同样的话,非要姜芸芸向我看齐。 要我是姜芸芸,因为一个从天而降的冤种同桌,天天被自家长辈拎出来呲哒对比,我也烦躁。 基于此,我内心深处很理解姜芸芸,即便我们坐的近,我也没有打扰过她。 关系也就是不咸不淡,不尴不尬。 转机则是在一次月考。 名次表一发下来,我是倒数第一。 班主任都懵了。 她认为我上课听讲那么认真,怎么也不至于全年级倒数第一。 没错。 我是全年级垫底。 说故意也不算是故意。 毕竟我没交白卷,每一科都保证了二三十分。 架不住这所学校里的同学综合成绩比较高,赶巧又是升学阶段,难听点讲不爱学的都不念了,陪跑的再差也差不到哪去,我跨差一下表现的太突出,间接给班主任弄得颜面无存了! 她私下里还找我谈话,让我有没听懂的题就去办公室里问她,非常的负责任。 我哪里敢说真实情况,听着便很局促的点头,心态这块儿一直没调整过来。 即使我告诉自己要死猪不怕开水烫,无所谓被不被误解。 真要是被老师约谈了,内心深处全是愧疚。 貌似自己在揣着明白装糊涂,顶着一张无辜的脸,暗戳戳的去扎对方的心。 越是遇到对我负责任的老师,我越惭愧。 姜芸芸也没想到这一点,成绩单发下来的时候她正在百无聊赖的喝水,看到我的名字就呛了,咳嗽的她差点背过气儿! 要问她为啥第一眼就能叨到我名字呢? 是不是她憋啥大招要在我这扬眉吐气,回去跟家人说她足够优秀,不需要向我学习? 错了,正确答案是,距离我名字最近的就是她。 姜芸芸拿着名次表就习惯性的去看自己名字…… 没成想她的位置被我占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是的,在我之前,她是那全班倒数第一。 可以说是我抢了她的宝座,亦算是我的到来拯救了她。 而姜芸芸成绩差的原因也很简单,完全不学。 她爱好是,下课看,上课也看。 属于那种看到魔怔的学生,老师都懒得管她了。 所以当我转学过来,她一看我上课认真听讲,就将我划拉到和她不是一路人的阵营里了。 万万没想到,我这个长辈口中的优秀学子,还能给她带来这份‘贺礼。 姜芸芸很是疑惑,「万萤儿,你的考试成绩怎么会垫底儿呢。」 呃…… 老实说故意写错答案去算分儿也需要一定的智慧! 「你知道,我要学道么。」 我一本正经的扒瞎,「精力这一分散,我学习上肯定……」 「可是你上课时都在认真听讲啊。」 姜芸芸拧着眉,「你还做笔记,自习课也在背单词,怎么……」 「在班里肯定要学习,不然我感觉对不起师父出的学费。」 我底气不足的道,「但是回到家我就要训练了,脑子里全是道法,课堂上记得东西就容易忘……姜芸芸,玄学这种事没经历过得都理解不了,麻烦你,要帮我保密。」 「原来是这样啊。」 姜芸芸抽了一口气,朝我坐近了一些,「你放心,我特别理解你,之前我姥爷的病就是你给治好的,要不是你请了谁出马,让我家供奉起保家仙,说不定我姥爷就要……这事儿你还间接帮了我呢,是我非要抱养小刺猬的么,反正我信你。」 她悄声道,「万萤儿,我姥说过一句话,按下葫芦起来瓢,你顾着学道那头儿,肯定就顾不了学习这头儿了,没事儿,我这名次表不拿回家,家长签字都是我自己签的,这些我全都给你保密。」 我感激的笑笑,「谢谢你。」 「客气什么,我姥都说了,咱们也算是老乡么。」 姜芸芸对我像是重新认识一般,「万萤,要不要一起去上厕所?」 「好啊。」 我们结伴去了洗手间,顺势聊起了太平巷里的趣事。 感觉上,我们好像互相观望了好久,中间一直隔着层布。 突然有一天布面被戳破了,我们便像真正的同桌那样走近了。 从那以后,我就经常请她吃零食,还会在下课时和她一起看。 没发展成闺蜜那步,算是关系比较不错的女同学。 互相帮助,亲近度适中。 回过头看去,这所学校留给我的记忆点很多。 不光是让我和姜芸芸的关系破冰,还有个印象深刻的班主任。 她三十多岁,姓许,总认为我是基础差才考试成绩不好。 课后她会把我叫到办公室,划出知识点,给我讲题,力求我能在中考前进步。 第450章 借钱 那段时间我真挺迷糊,学习不会装会很累,会了装不会更累。 良心像被火炉灼烫生烤一样,恨不能负荆请罪。 然而就在我不安到极致想要再换一所学校的时候,许老师突然请假了。 我瞬间得到解脱,回过味儿又觉得很奇怪。 那时候是四月份,再过两个月就要中考,但凡家里不是出了大事儿,班主任都不会撂挑子。 打听完才知道,许老师的老父亲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命悬一线。 从中还引出另外一件事,许老师有个六岁的儿子患有先天性疾病,需要打一种很贵的药物才能缓解治疗,一针要几十万,奈何许老师早先给儿子治病已经掏空了家底儿,根本拿不出那么大一笔钱。 因为她工作忙,儿子一直是由老父母照顾,这父亲一出意外,担子全压许老师身上了。 当时她老父亲就剩下一口气,弥留之际的心愿就是小外孙能打上药物。 哪怕并不能完全治愈,他照顾了孩子那么久,也算能走的放心。 我了解完始末就给严助理去了电话,让他给许老师送去了买药钱。 那算是我一口气花出的最大一笔,真挺肝颤儿,好在齐经理没多问,我借着这笔钱的威力还学会了空翻。 没多久,许老师的老父亲就走了。 许老师也回到学校继续为我们上课。 路过办公室门口时,我听到许老师正在里面聊这件事。 「听说是个叫米娜的好心人帮的我儿子,可惜她很神秘,不愿意露面。」 许老师叹气道,「否则我真得好好谢谢她,是她让我爸爸走的安心了。」 「米娜?」 教英语的林老师问道,「外国人吗?」 「不是。」 许老师酸涩着音腔,「她的秘书说姓谢,谢米娜,应该是个很有身份地位的人,只是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别的寓意……」 没多停留。 我穿过走廊就去洗手间了。 的确有寓意,米娜桑,依然是大家的意思。 起名这方面我没啥天赋,学了啥外语就顺口用上了。 对于这件事,我多少也有点弥补亏欠的意思。 作为成绩很稳定的全年级倒数第一。 我深感对不起许老师。 亦是在那天,我去到洗手间发现姜芸芸被几个女生围在了里面。 为首的女生就是我们同班的同学关颜。 这小姑娘给我的印象脾气挺冲的,在班里有一个小团体。 她们经常上课说话,无视课堂纪律。 还曾结伴儿在洗手间里抽烟,被逮着了还特别无所谓。 直白来讲,她们有点不良少女那味儿。 关颜更是自诩为我们班的扛把子。 大姐头。 「芸芸,出什么事儿了?」 姜芸芸低头不回我话,递给了关颜五十块钱。 关颜拿到钱就洋洋得意的笑,「行了,谢啦。」 我没搞懂这什么状况,就问姜芸芸,「你为什么要给她钱?」 「她朝我借的……」 姜芸芸局促道,「万萤儿,你别问了。」 我感觉这事儿不简单,借钱是这态度? 「谢万萤,听说你和姜芸芸是邻居?」 关颜见我不急着走,便上下打量起我,「家里人还是开公司的?」 我莫名奇妙的看她,「你有事儿?」 「借我点钱。」 她手朝我一伸,「五十,我们要买奶茶喝。」 我立马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姜芸芸,「她们是不是欺负你呢。」 姜芸芸闷着头,肩头撞着我,「你快走,别掺和这件事。」 「她走什么啊。」 关颜还不乐意了,手执着的朝我伸着,「谢万萤,你是后转来的,很多情况不了解,我呢,手头经常紧,不宽裕,江湖救急嘛,姜芸芸是我的财神,同样呢,我会保她平安,不然外班女生欺负她我是不会替她出头的,现在距离中考还有两个月,你也不希望自己遇到什么麻烦吧,赶紧借我……」 「没有。」 ***脆道,「不好意思,我没钱。」 「嘿,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关颜脸色一变,「吗的,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你个騒……」 「你们做什么呢!」 进来的许老师眉眼一厉,「关颜,你刚才说什么话!」 站在关颜身旁试图推搡我的四五名女生闻声便低下头,关颜倒是油盐不进的笑了笑,「我们在洗手间里能做什么啊,当然是上厕所了,这不,正好遇到了谢同学,我们聊几句,许老师,要说您也不容易,摊上一个不学无术的姜芸芸就够头疼了,结果转来的这位更绝,空有其表,全年级倒数第一,啧,她学习那么来劲儿都能倒数第一,怕不是个弱智吧,您的绩效奖金是不是都被这俩卧龙凤雏搞得……」 「关颜,你懂得还不少呢。」 许老师紧着脸,「回班去!再让我逮到一次,看我叫不叫你家长!」 「您别动怒。」 关颜嬉皮笑脸的道,「许老师,我爸妈都在外地忙着赚钱呢,他们但凡管管我的死活,也不至于给我扔到家里,这样,您就再忍忍,中考完我就滚蛋了。」 说完,她带着跟班们就朝门口走去。 到了门外关颜还故意看向我,手朝我威胁般指了指,意思她盯上我了。 许老师背对着她们,自然看不到关颜的小动作,直问道,「她对你们俩说什么了?」 我见姜芸芸脸色紧张到发白,就摇摇头没有多言。 往回走的路上,姜芸芸愈发慌张,「万萤儿,不就是五十块钱么,你就借她呗。」 「五十块钱很少吗?」 我费解道,「很多同学中午的饭钱也就五块十块。」 「那不得分家庭么。」 姜芸芸抽着眉眼,「条件困难的同学是拿不出五十块,可我不觉得五十块很多啊。」 「那是你。」 熟悉起来我知道姜芸芸家里条件不错,不说张大妈开菜店,她父母都在国外工作赚钱,早几年还想把她也接到国外,老两口舍不得,姜芸芸也不想去,这事儿才作罢。 那更多的家庭,工作一天能赚多少钱? 凭什么就这么把五十块打水漂了? 关颜说是借,不就是勒索? 眼瞅着要升学考了,能要回来吗? 「芸芸,即便是你家的经济条件还不错,父母长辈赚的也是辛苦钱啊。」 我说道,「关颜的这种行为别说借五十,五毛钱你都不能借她。」 第451章 你别管 「好,那不说我,万萤儿,阿美姐都讲过,你家里有好多奢侈品。」 姜芸芸好像还没别过那个劲儿,「不说在太平巷,在咱们班也是你家最有钱,你就拿出五十块借她怎么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毕业了,以后再也不会看到她了。」 「不是那回事儿啊芸芸。」 我头疼的紧,索性停下脚步,「如果我今天痛快的借给她钱,她就会觉得我很怕她,认为她自己的这套借钱方式很有用,我就问你,她是不是朝你借很多回钱了?」 姜芸芸眼一低,没接茬儿。 「这就是个恶性循环。」 我一看她的神色就全明白了,「今天关颜朝我借五十块,明天她就有可能朝我借一百,后天若是我不借她,就算她不对我做什么,她也会觉得这是个来钱道,一定会有其他人将继续受到这种威胁,所以这件事的本质不是借不借钱,而是我们不能去助长这份歪风邪气,否则后患无穷。」 再者我又凭什么去给她做财神爷? 即便我是个盖了戳的冤掰,这种会导致严重不良后果的败家方式我也拒绝去接受。 但凡是触碰到我底线的事情,我就一个字,轴! 「万萤儿,你的意思我懂,关颜就是想立棍儿,她属于电视剧电影看多了,满脑子都是要做大姐大的梦,可你没听她说么,她爸妈没在身边,正是没人管她,她才会无法无天。」 姜芸芸说道,「而且我之前听别的老师谈论过关颜,她常年缺乏家人关爱,恨不能故意去挑事儿,以便引起父母关注,好让爸妈回来陪陪自己,所以她做事情不计后果的,叛逆惯了,连她爷爷奶奶都不管她,这号人得罪了就是我们吃亏……」 她拉住我的手,「万萤儿,她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怕惹事儿,她想的是闹事儿,听说她在校外还认识了不少混子,那都是她大哥,真要是激恼了她,放学她一定会堵你,那就有***烦了。」 「堵呗。」 我不在意的褪下她的手,「倒要看看关颜能对我做什么。」 「万萤,你听我的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姜芸芸还在劝着我花钱保平安。 等进了教室,我一回到座位就有点傻眼。 个子高么,我常年坐在最后一排,姜芸芸比我大一岁,那年她十六。 相较我们第一次见面,姜芸芸个头蹿了蹿,一米六六左右,体型瘦了点,依然是偏圆润,很文静的长相,按说她应该是坐在前面的,架不住她沉迷于中的世界,主动要求坐到最后一排的角落。 在我来之前她都是自己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儿,不远处是几位常年入睡的大觉主。 只要那几位不打呼噜,边角对她来说就是绝佳的阅读环境。 从地理位置上来讲,我们俩处于班级里的世外桃源,三不管地带。 当下这‘世外桃源却被无情摧毁了,遭遇了沙漠风暴一般。 我的书本笔袋全被拂到了地面,课本练习册被揉着了不说,还被踩了很多脚印。 班级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偷瞄着我,一时间却无人言语。 关颜老态龙钟的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对我发笑。 越是没人开腔,她越是怡然。 仿佛施展了特权,她的威严不容触犯。 「这……」 姜芸芸赶忙蹲身帮我收拾,我猜到是关颜要给我下马威,本来还没觉得有啥,直到我捡起笔袋,发现有一只钢笔的笔身被剐蹭划伤了。 那是孟钦送给我写硬笔书法的钢笔。 在我学会骑车后,孟钦送我文房四宝 和字帖时一并奖励给我的礼物。 朋友送的东西我都很珍惜,江皓送的那支英雄牌钢笔我一直存放在家里。 苏奶奶那边由于我每周都去,有时会在书房写作业,孟钦心细如发,会问我钢笔好不好用,我在他面前都是用这支钢笔做功课,故意和他炫耀,如今这笔身被踩的却都是划痕。 「呀,万萤儿,你这支钢笔是万宝珑的,很贵吧,这划伤……哎!」 没待姜芸芸说完,我拿起笔就走到关颜身前,「给我道歉。」 关颜抬着下巴看我,慢悠悠的站起身,随着她的动作,和她要好的几名女生也一同站起,均是神情不屑的模样,我屏蔽旁人,只看着关颜,「你要向我道歉。」 「嘁~」 憋了几秒,关颜嗤笑出声,伸手戳了戳我的肩膀,「呦呵,你挺狂啊,知不知道……啊!!」 我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指,朝着反方向一拧,「道歉。」 全班哗然,关颜躬身便是龇牙咧嘴的喊叫,「谢万萤!你松开!!」 另外几名女生跃跃欲试的要上前,我眼睛扫了过去,无声的道,谁来我掰谁! 她们略微迟疑,就听着关颜吃痛的大喊,「谢万萤!你死定了!」 叫嚣声中,上课铃声响起,我见老师进来了,只得松开手先回到座位。 姜芸芸一脸后怕的帮我收拾好了课桌,「万萤儿,你居然敢打人?」 她对我出手的行为表示难以置信,「你也不是那个性格啊,怎么还……」 「你觉得我是什么性格?」 我拿出纸巾擦拭着笔身,「我一个打鬼的,打人有什么不敢。」 奶奶的,真是越擦情绪越差,划痕更明显了! 气压正低着,前座传来纸条,我打开一看—— ‘谢万萤,放学后玉河公园小树林见,老娘给你时间码人,你要是敢不来,这事儿没个完。 老娘? 我眼皮一抬,对上前面关颜回头怒视的脸。 行。 码人吧。 「糟了,万萤儿,这、这要怎么办?」 姜芸芸看到了纸条,难掩惊慌,「我就说不要得罪她吧,她特别爱打架,听说还会扇耳光,这种事要是被家长知道就惨了,就算你师父没在家,齐总那边也得生气吧。」 「姜芸芸!」 讲课老师敲了敲黑板,「是我讲还是你讲,不如你上前面来给大家说说情节?!」 班级里发出哄笑,姜芸芸窘迫的低下头,闷了会儿,又给我递来一张纸条。 ‘万萤儿,不如我替你借给关颜五十块钱吧,放学后你千万不能去,会吃大亏。 我眼睛看着黑板,迅速写下三个字,‘你别管。 这事儿真惹到我了。 我必须要让关颜道歉。 第452章 帮手 下课我就给乾安去了电话。 聊起来我发现关颜这码人的江湖做派正中我下怀。 咱家最不差就是人啊! 关颜还真是给我找了个合理舒适的败家方式! 我简单说了下遇到的情况,让乾安去给我找七八个人。 「乾安,千万别惊动齐经理,是我出钱雇人,一定要站出来就气势非凡的那种……」 毕竟家里的哥哥们都有工作,哪好陪我出来做这种事情。 前后尽量交代仔细,架自然是不能打。 我想的是找些人来壮壮声势,把问题谈明白。 关颜的这种行为很恶劣,打着借钱的旗号,实际上和明抢没区别。 难听点讲她们这不就是组团玩儿霸凌? 和我在镇里读书时被大姐叫到厕所‘谈心的性质一样。 只不过这回我肯定不能一脚给关颜踹进茅坑里。 咱得与时俱进,要的是排面! 乾安很给力的没多问,挂断电话我思维就腾飞了! 有画面了噢。 什么热血高校,洪星十三妹…… 伴着叱咤风云的配乐,各种在脑子里过滤。 我甚至琢磨着要不要带一根板凳条,扛在肩膀,或是去吹个油光崭亮的背头,手指上夹着根烟,后面跟着七八个壮汉,顾盼生姿间,不疾不徐的来几个特写慢镜头—— 越想越嗨,我收起手机还发出一记笑音,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行了! 醒醒吧孩子。 你是个赝品大小姐,真品大冤种阿喂。 有时候真得去感谢这份败气,它拱着火儿,让我特想去作一作。 别担心,理智尚存的情况下,我一般能把握好尺度。 咱也不敢玩儿大了。 谨防在齐经理那边兜不住,他的身后人可是我最害怕的大家长。 待放学铃声一响,我便麻利的收拾起书包,想着乾安应该找好人在校门口等着了。 「谢万萤,玉河公园小树林,我们在那里等你。」 关颜特意走到我身边交代,「你要是做了缩头乌龟,那谁也不敢保证你从明天起会发生什么事情。」 音落,她带着三五个女生就大摇大摆的离开。 没来由的,我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乾安曾经的气质。 那几步路走的跟要大义灭亲似的,她自己可能觉得挺帅,旁观看是一言难尽。 我拿起手机又给乾安去了一通电话,他没接,我琢磨肯定是他身边人多,或许正往这边赶。 背起书包我准备先去公园,正下着楼梯,身后就传出急促的脚步声响。 姜芸芸气息微喘的追上来,「万萤儿,一起去。」 我微微怔愣,「芸芸,我一直都不上晚自习的,你不请假就走,许老师知道了得批评你。」 「随便吧,许老师再批评也不会少块肉,再说我之前偷摸去租书就旷过晚自习。」 姜芸芸一脸紧张的揽着我胳膊,「万萤儿,我虽然胆儿小,但我不是没有义气的人,有、有事儿我得陪你一起去面对。」 我笑了声,「放心吧,我联系乾安叫帮手了,他就算不在校门口等我,也会带人去公园的。」 「那也不成啊。」 姜芸芸抽着眉眼,「乾安不也是高中生?他找的人也就是他同学呗,关颜认识的可都是社会上的大哥,那都是混子,听说坐过牢的,很吓人……」 「那你还跟着我?」 我催促着她 回去,「芸芸,你要是不上晚自习就回家,晚了张大妈好担心了。」 「我不回家,必须得陪你去看看,不然我今晚都睡不着觉。」 姜芸芸执拗上了,她也是骑车上学的,就去和我一起去了车棚取车。 出了校门倒是没看到乾安的影子,我也没做多想,骑车就到了约定的公园小树林。 远远地就看到关颜斜靠在一棵树干上,身边除了几名女生护法,另外还有六七个大小伙子。 初春的天,那群男的愣是都穿着半袖,提前入夏了,露出的膀子是描龙画凤。 每个人手里还都拿着根棒球棍,逮着我们的身影儿就隔空开始了比比划划。 躁动的似乎是想早点进去蹲着凉快凉快。 吱嘎~! 姜芸芸紧急勒闸,慌得差点从车子上摔下来,「万萤儿,不行啊,他们真要打人,咱们不能过去,赶紧报|警吧,要不然得吃大亏……」 我慢悠悠的骑着车靠近,心里多少有点底,乾安百分百不会放我鸽子。 退一万步讲,就算乾安不来,我也不信自己能被活生生打死。 咋说咱也在慈阴面前玩过绝活,心里素质这一块儿我不怕任何人。 对着关颜的眼,我骑车在他们身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姜芸芸推着车战战兢兢的站到我身边,提气喊道,「关颜!咱们都是同学!没必要……」 就说她有多害怕,声腔都是颤的,由此可见,关颜的这种‘码人茬架的做***给安分守己的同学带来多大的心理压力! 「少来那套!」 关颜下巴一扬,「你跟谁套近乎呢!姜芸芸,我手指可还疼着呢!今天这事儿要是想过去,她谢万萤得先赔偿我两千块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另外她还要给我下跪道歉!」 「小颜,哪个是谢万萤?」 站关颜旁边的一个小伙子问道,「高点的还是矮点的?」 「那头发长的……」 「哦,不错啊!」 那一瞅就是街溜子气质的小伙子笑道,「你们学校还有这个水准的小姑娘呢,怎么不介绍给哥哥认识认识,我就喜欢这一款。」 「什么啊,她就是个草包,我们年级的倒数第一,年级!」 关颜愤恨道,「我早就看她不爽了,一天装的柔柔弱弱,做人做事假惺惺的,大哥,刘晨你知道吧,我追了他三年,他看我都不看我,结果呢,她一转过来,刘晨就天天围着她转,她明着拒绝,暗地里还在那勾搭,时不时朝人家笑一下,今儿她倒是公报私仇了,差点没把我手指头撅折!」 说的什么玩意儿? 我疑惑地看向姜芸芸,「刘晨是谁?」 「就是隔壁班给你写过情书的刘晨,大校草么。」 姜芸芸怕归怕,一提这档子事儿就来精神头了,还挺有心情的给我普及,「他每早都路过咱们班窗外,特意和你打招呼,说声早上好什么的,你有时候会点下头回应,我在旁边看着都小鹿乱跳的,你不记得了?」 第453章 非凡 我茫然的摇头,「学校里莫名其妙的人特别多,经常有人和我打招呼,我哪能……」 「大哥,你看她!是不是婊里婊气的!」 该说不说关颜耳朵真挺灵,像是被我气到要发疯,「那就是个绿茶婊!你快帮我出气啊!」 她身边的另外几名女生满是赞同的点头,「对,谢万萤就是个大白莲,假正经。」 旁边的小伙子们一听,拎着那棒球棍就要朝我走近。 同一时间,我身后就传出怒吼,「谁敢动我家小萤儿!」 我回头就看李沐丰杀气腾腾的跑过来了。 不夸张的讲,那是我认识沐丰哥这么久,第一次看他那么生气,跑的是虎虎生风! 跟在他身边的就是唐乾安,最吓人的,是他们身后还跟着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那人数多到我数不过来,惊觉脚步声震耳欲聋,大军压境一般。 跑近后李沐丰和乾安带来的人群就围住了关颜一众。 我这才发现,跑来的这些人大多数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有的身上还穿着迷彩服和蓝色工作装,其中数位还戴着工地的黄色安全帽。 傻眼的是他们手里的‘器械,有的扛着扁担,有的挎着大包,还有的一手拎着油漆桶,另一手持着一根刮大白的滚刷,最逗的是有几个大叔腋下还夹着牌子,上面写的‘水电工,‘焊工…… 他们跑来的表情几乎都很迷茫,随着乾安和李沐丰的指挥,很下意识的才呈现出一个包围圈。 我更是懵的厉害。 尤其是看到那根拉杆儿很长的墙面滚子。 那真是一枝独秀啊! 金箍棒般在人群里高耸挺立着。 大叔,您贵姓啊,本职是不是干装修的? 「万萤儿,这乾安上哪找的人啊。」 姜芸芸惊吓不已的靠着我,「怎么找来这么多?有上百号了吧。」 不止! 绝对超过一百人了! 我只能看向乾安,这什么情况? 乾安直接眼神示意我,是不是很气势非凡? 咕噜~ 我嗓子一紧,忒非凡了也! 无声交流了两秒,乾安抬脚便走到关颜身前,「就是你给我家小萤儿下战书的?」 关颜愣住了,怔怔的看向她大哥。 相比之下,他们那边倒显得寡不敌众了。 只因实力差距太过悬殊,单单在人数上,我们就占着压倒性的优势。 说不好听的当时就是十打一,我这边都能空出一部分大叔嗑瓜子观战,可想而知乾安和李沐丰是带来了多少人! 关颜他大哥瞬间变脸,底气不足的道,「兄弟,是不是有误会啊。」 虽然那混子大哥露出的手臂是左青龙右白虎,乾安气势倒也丝毫不差。 小老哥常年锻炼是一身腱子肉,孔武有力,站那就透着一股精气神,听到这话,乾安朝那位大哥近了近,「好啊,要是误会,让这女的给我家小萤儿道歉。」 「小颜,你听到没?」 关颜她大哥极其识趣的看向关颜,语气不耐道,「去给人家道歉!」 「大哥,是她掰的我手指!」 关颜满脸憋屈,「我才不要跟那个绿茶婊道歉!」 「什么婊?」 乾安没听懂,显然也知道不是好词儿,他特别不怜香惜玉的抬手指向关颜鼻尖,「你个小丫头片子,再给我说一句!你才是婊呢!」 「对,你是水表电表日常表!」 李沐丰推了下镜框,叉腰就凑上前儿,「敢说我家小萤儿,你个表里不二的小丫头!」 「你住口!」 关颜似乎咽不下这口气,抬手就要甩乾安耳光,乾安胳膊一挥就将她搪开,「滚!」 甭说乾安了,男孩儿那手臂肌肉一紧就跟铁钳子似的。 关颜吃痛的靠到树干,揉着胳膊眉眼抽搐,「大哥!」 那位大哥顿感下不来台,手里的棒球棍一挥,「打!」 乱战一触即发,乾安和李沐丰直接就迎上去了。 围着的一众大叔们还有刹那的蒙圈。 「给我上!」 李沐丰却在此时探出头,顶着要被打落的黑框眼镜高喊,「动手的我给八百!」 众人见状便一拥而上,别说关颜一伙儿,乾安和李沐丰的身影儿我都逮不着了! 人头攒动间,只能看到那根长长的墙面滚子旗帜般在上空摇晃。 哐当~! 自行车一扔我就朝前冲,「沐丰哥,乾安!」 「万萤儿!」 腰身忽的一紧,姜芸芸在后面死死的抱住了我,「你不能过去,快报|警,出大事啦!」 没待她话音落地,空气中便传出尖锐拉长的警笛声响。 「干什么呢!」 我颤颤的看出去,颇感震撼。 旁边围观了很多行人,他们报|警时不知道怎么说的,来了数名全副武装的特|警。 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衣,就差端着家伙事儿冲过来了,「都别动!」 烈气迎面,我双腿登时发软,姜芸芸贴着我更是瑟瑟发抖,「万萤儿,我害怕。」 谁不怕呢?. 本想喊着大家停手,奈何参战的人员太多,大叔们都要给关颜一伙儿淹了,又吵吵嚷嚷的,夹杂着还有油漆桶和扁担杆子的碰撞声响,一时间愣是没人发现警|察来了,打的还挺热火朝天! 等到警|察拨开人群拽出里面的李沐丰…… 他头发不知被谁给抓起来了,黑框眼镜挂在嘴上,人虽然没受伤,情绪俨然失控。 「我可是发过誓的,谁要是敢欺负我家小萤儿,我打的他满地找牙!」 当时我都不是感不感动的问题,完全吓到了。 一位警|察找我了解完情况,让我找家长过来,「你这是大型群架械|斗事件,必须要严肃处理。」 姜芸芸一听都要晕,我乍着胆儿指了指那显眼的墙面滚子,「叔叔,那不属于器械吧,有没有可能他们就是来搞装修,走错地儿了。」 警|察哪里会跟我废话,直说这件事影响很恶劣,催促我找家长。 我一看兜不住了,就想联系齐经理来解决,紧张之下电话却拨到了孟钦那里。 还不知道打错了,一接通我就率先开口,「对不起齐经理,我惹祸了,打仗了,警|察全来了,这边好多人……」 「你受伤了吗?」 孟钦的声音一起,我吓了一跳,看了眼通话人的姓名,硬着头皮继续,「孟钦,我没受伤,警|察叔叔让我联系家长,我先挂了,得找齐经理……」 第454章 我只是怕你哭 「别害怕。」 孟钦轻着音,「先把电话给警|察。」 我紧张兮兮的把手机给了身前的警|察。 他先是很严肃的应了两声,接着神情就有些微妙,朝一旁走了几步,背对着我继续和孟钦沟通。 挂断电话后,警|察叔叔又批评了我几句,语气算是温和下来,那群大叔也被要求离开。 他们还不想走,意思没给钱。 事情到这步已是一清二楚。 大叔们是李沐丰去劳务市场雇来的临时工。 乾安和沐丰哥讲我受欺负了,要他去找七八个人,沐丰哥去到劳务市场就说要找八百人,出趟活儿,每人给两百六,蹲活儿的还以为剧组找群演,一股脑的全来了。 里面有个头儿还说不够八百人,统共来了一百五十六人。 其中有十人动上手了,每人得多给八百,该付的钱必须付。 我真是庆幸劳务市场等活儿的大叔不够八百人! 钱呐! 乾安明摆着是故意为之。 他敢让沐丰哥去码人,奔的就是不嫌事儿大去的! 警|察又教育起大家,我在当时也顾不得多说啥,立马联系齐经理走账。 咱得付款啊! 大叔们养家糊口不容易,稀里糊涂的跟来打了个稀里糊涂的仗。 油漆桶都挤瘪了。 刷墙滚子差点比划折了。 都是饭碗啊! 齐经理了解完始末就让他们派出几名代表去公司取钱。 安抚完毕后,剩下的我们就被带到了警|察局。 万幸的是没啥人受伤,关颜和她的女护法都没事。 唯独她两个大哥被揍成了乌眼青。 不知道谁打得,那两个大哥自己都说不清。 拳头雨一砸下来,精的都护头了。 他俩护的慢,挨了两眼炮。 我和姜芸芸一起做的笔录,警|察很有耐心的对我说,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要先报|警。 「谢同学,遇事要是都想着以暴制暴,那你岂不是也变成施暴的一方了?」 我低着头,「我知道做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想着是壮壮胆儿,把问题谈开,谁知道乾安能拉沐丰哥下水…… 特|警都来了。 想想头皮还发麻。 「叔叔,我们是无辜的。」 姜芸芸苦着脸,「千万别让我家里人知道,不然……」 说话间,孟钦就敲门进来了。 我更是紧张,低头不敢吱声。 孟钦先是和做笔录的警|察打了声招呼,转而便仔细的看了看我,「应应,真的没受伤吗?」 我摇摇头,「对不起。」 他垂眸看着我,轻握着我的小臂让我站起来,视线很平和的落在我脸上,「告诉我,为什么要掰她手指?」 我知道他情况一定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关颜那边应该会避重就轻,指不定还会恶人先告状。 想着,我也是委屈,「她不但跟我借钱,还把你送我的钢笔踩出划痕了。」 唯恐他不信,我从书包里拿出那支钢笔,朝他送了送,「你看,擦不出来了。」 孟钦一时无言,如墨的眸底似荡开了涟漪,轻轻地扶住我的脸,大拇指轻拭了一下我的眼底,音腔轻柔得道,「没关系,我再送你两支。」 「不一样的。」 我皱着眉,「她这个性质很恶劣,怎么能……」 说着,我还 强调的看他,「我没哭。」 孟钦忽的笑了,唇角牵起浅浅的弧度,「我只是怕你哭,好了,没事。」 他又轻握住我的小臂,看向那名警|察,「不好意思,这里氛围比较紧张,我先带她回去了。」 警|察像是认识孟钦,点头道,「孟先生,您放心,不说陈局都来了电话,市邢警大队的宗队长也为谢同学解释清楚了,这件事我们会妥善处理。」 我一听要走,便挣出小臂去拉住姜芸芸的手,「孟钦,这是我的同学,得和我一起走。」 孟钦随即看向姜芸芸,语气无澜,「你好,我送你们回去。」 姜芸芸一看到孟钦就失神了。 怔怔愣愣的。 「芸芸?」 我又唤了她一记,姜芸芸发懵的啊?了声,「什么?」 「快走啦!」 我满脑子都是赶紧离开,扯着她就朝门外走去。 姜芸芸跌跌撞撞的跟着我,回头又看了眼走在后面和警|察轻声道别的孟钦。 「万萤儿,他是谁,好帅啊。」 她眼睛放光的看向我,「他好像叫你应应,为什么是轻音呢,好温柔啊,我突然发觉你的名字好好听,不对,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不管了,太帅了,好温雅的气质……万萤,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我找人呢。」 乾安和沐丰哥呢? 「我真是赚到了,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男主一样帅的男生。」 姜芸芸像是忘了在笔录室里的慌张,晃起我的胳膊,「难怪你不把刘晨放在眼里……哎!」 我跑回到孟钦身前,「乾安和沐丰哥不会有事吧?」 孟钦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在意吗。」 我微微蹙眉,「关颜的两个大哥受伤了,会不会要赔医药……」 「他们同意不追究。」 孟钦状似无奈的笑了笑,「万应应同学,我有点生气。」 我心虚的看他,「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那支钢笔……」 话没敢说完,孟钦深潭般的眸底虽浅缀着笑意,却有着一种形容不出的隐忍。 似白玉染了层薄雾,萦绕着千丝万缕般的复杂。 我解读不出,只感觉不太自在。 默了会儿,我唇角嗫嚅着,「齐经理那边会不会很恼火。」 孟钦没搭腔,手伸出来,掌心放着一枚发圈。 我看到就拿过来老老实实的束起头发,忘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习惯,看到我披散着头发就会提醒我束好,偏偏我偶尔会忘记带发圈,他就会在兜里备几个,见我束完遗忘了一绺,他眼神提醒我重新束,我本就闹心,索性扯下发圈递给他,「那你帮我扎好,我现在没有心情扎头发。」 音落,我整个人便背身冲向他。 孟钦也不言语,很自然的就帮我束着头发。 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的,也许卿卿姐从前留过长发。 他扎的马尾不松不紧,符合他一贯严谨而又淡雅的风格。 趁着他梳头,我便心情焦虑又百无聊赖的等,眼一抬,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姜芸芸。 她一脸受到震撼的样子,眼睛睁的大大的,嘴巴都微微的张开。 第455章 雨过天晴 「好了。」 听到孟钦的声音,我摸了摸马尾转身看向他,「齐经理那边……」看書菈 「又不是你的错,他为什么要恼火呢。」 孟钦眸底沉静的看着我,「乾安和沐丰都被齐总的助理给接走了,这件事过去了,好吗?」 「真过去了?」 我不敢相信的道,「那关颜……」 「她们明天回到学校会向你和你的同学道歉,借出的钱她们也会如数归还。」 孟钦轻缓着音,「关姓同学的家人也说要赔偿你一支新钢笔……」 「不用的,我不需要关颜赔偿我钢笔!」 对着孟钦的眼,我赶忙道,「没错,她将我的钢笔踩出划痕应该做出赔偿,可你知道,我特别喜欢文具用品,要是关颜赔了我一模一样的钢笔,我又舍不得送给别人,那我就会很焦虑难受……」 这倒霉的体质啊! 本来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到我这愣是不能按照常规去办! 你惹到我了,我心里生气,可我身体真没啥事儿,败气平稳的如同湖泊,除非你给我揍疼了,那另说,但凡你认怂扭头朝我道歉了,我心里舒坦了,败气就会像煮沸的海水,狂风肆虐,分分钟能给我拍到礁石上,头晕目眩,咱是真扛不住啊! 「我当然懂,所以我替你拒绝了,日后她们也不敢再有类似的行为。」 孟钦沉稳的应道,「孰轻孰重,警|方已经对她们几人说的很清楚,她们的家长也都在赶来的路上,尤其是那位关姓同学的父母,他们曾疏于对孩子的陪伴,承诺以后会严加管教,至于齐经理那边,他身为公司负责人,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只要你们没受伤,没造成不良后果,他就不会在意,或许你今天处理问题的方式有些极端,但我认为……」 我心一提,小声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动手。」 孟钦笑了,「万应应小同学在那时那刻一定是很生气,气到一向好脾气的她都模糊了理智,因为她的钢笔被划伤了,那是她很心爱的物品,对不对?」 「对对对对!」 我小鸡啄米般点头,「关颜把我书本扫落到地面踩出脚印我都没觉得有什么,可钢笔是你……」 「总之没事了。」 孟钦笑意清浅的道,「你还会担心吗?」 意思是…… 真的雨过天晴了? 谢天谢地啊! 我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孟钦,那你还会因为笔身被划伤了生气吗?」 孟钦微微挑眉,没有言语。 「万萤儿!」 姜芸芸在不远处唤了我一声,「那个……我们一起走吗?」 「嗯,一起走!」 这脑子,忘了还有个人在走廊等着我呢! 我拉住孟钦的手就朝姜芸芸走去,悬着的心一放下,还真是百花盛开! 幸好没有闹大。 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走到姜芸芸身前,我不由得松下一口气,「芸芸,不用担心啦,都解决完了,明天关颜她们就会去学校向我们道歉,还会把借的钱如数还给你。」 「真的啊,那就好……」 姜芸芸放不太开的笑笑,对孟钦似乎还有疑惑,「万萤儿,你还没介绍,他是……」 「哦,这是我的好朋友,他叫孟钦!」 我笑着开口道,「是一名医学生,超级厉害的学霸!」 「朋友?」 姜芸芸表情怪怪的,看了一眼我的手,又有点紧张的看向孟钦,「你好,我是姜芸芸 ,万萤儿的同桌。」 孟钦颔首回应,和善中又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空气有瞬间的安静,说不上哪里尴尬,主要是姜芸芸笑的特别像一张照片,视线还若有若无的朝我手上飘,我顺着她的眼神看了看,是我握住孟钦的手,可我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那时候我和孟钦已经认识两年了,在我心里,孟钦俨然是亲人。 而且我非常喜欢他的手,白皙修长,又没有一丝丝薄茧的手。 握上去总是温温的,带给人安心的惬意感。 起初孟钦并不同意我拉着他手,总是会避开我。 经过我的两次败气发作,他便是默许的态度。 只不过我习惯握住他一根食指,有种握着哥哥手的安心感。 「孟钦,姜芸芸不光是我的同桌,她家也住在太平巷,还是我邻居!」 我转头朝着孟钦继续介绍,「芸芸的姥姥姥爷对我也很好,是非常和善的老人家。」 孟钦礼貌温和的对着姜芸芸笑笑,「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我知道有一家西餐店的冰淇淋很好吃,新出了橘子口味,我请客,就当为你们压压惊。」 「有新口味啦。」 我眼睛一亮,看向姜芸芸,「走啊,一起去吃。」 「算了,我就不去了。」 姜芸芸摆手,局促的又有点不敢看孟钦,「万萤儿,我得回家了,不然许老师真能给我姥姥和姥爷去电话,旷晚自习的事儿要是传到我爸妈那里,我就得挨骂了。」 「好,那一起走吧,我也回……」 「钢笔呢。」 孟钦笑着看向我,「不去换两支新的,你看到划伤的钢笔会不会一直难过。」 「哦,那买一支就够了!」 我没意见了,走到警|局门口先送姜芸芸离开。 她骑上车子还一步三回首,我头回觉得她对我如此留恋,「芸芸,你看着路啊,别摔了!」 姜芸芸哦了声,穿过马路又像变了个人,蹬车的速度不断加快,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至于我的自行车,孟钦说会有公司的人送回去,我听着就上了他的车,系好安全带看向他,「孟钦,等买完新钢笔,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我心情好了。」 「啊?」 我愣了愣,「好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他就好了? 再者他生气的点到底在哪里? 看起来也不像是因为钢笔…… 「傻瓜。」 他笑了,唇角漾着弧度,轻轻拍了下我的后脑,旋即启动车子,「我们先去买笔,再去吃饭,如果你能不挑食,才可以再点一份橘子味儿的冰淇淋……」 「我可没有挑食,最近不知道怎么搞得,我食欲特别好,每顿都吃两碗饭。」 我捏了捏脸,「孟钦,你没觉得我胖了吗,都一百斤了。」 「你怕不是对胖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孟钦笑了声,腾开手还拉下我的小臂,「不要捏自己的脸,我开车会分心。」 第456章 靠山 「我捏我的脸,你分什么心。」 我嘁了声,又看向他,「孟钦,不如我今晚多吃点肉,还有蔬菜,披萨我也愿意去吃,保证全部光盘,然后你奖励我点两份冰淇淋……行吗。」 孟钦似乎心情真的很不错,唇角浅笑的看着风挡,话锋却不一致,「不可以。」 「就这一次嘛。」 我小心的看他,「点两份,一份你请我吃,一份我请你吃。」 孟钦眸底笑着,还是道,「不行。」 我不想放弃,伸手就拽了拽他的衣襟,「孟钦,就……」 孟钦眉眼微厉,「万应应,我说过什么来着。」 我立马触电般弹开手,垂眼道,「这几年不能拽你衣服……」 说着,我又看向他,「那为什么几年后可以?你这话有歧义。」 孟钦笑了声,「有没有歧义你今晚也只能吃一份冰淇淋。」 「……」 我靠着座椅,侧脸就看向窗子。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孟钦淡着音开口,「不要任性,你的食量我很清楚,眼大胃小,还不要冰淇淋球,只喜欢吃装在高脚杯里的冰淇淋,说是造型漂亮,结果就是你根本吃不完两份,上次某个小同学就没有吃完,她又不想浪费,眼巴巴的看着我,只能我去吃。」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雪糕和冰淇淋在嘴里融化开来的感觉,如同万物复苏,丝丝滑滑的,好像在我的舌头上画画。」 我别着脸,对着窗子貌似在自言自语,「那要想吃的痛快舒畅,当然要点大份的冰激凌了,算啦,你根本不懂,你只会教育我不要贪吃,身为我的佛祖,你居然不包容我,我难过了,好了,不要说话了,就当我任性吧。」 「噗嗤~」 孟钦浅笑出声,「那你这次能保证吃完两份吗?」 「能!」 我立马笑着看向他,单手竖起,「我向佛祖保证!」 开着车的孟钦静逸如诗,笑的眉眼如雾。 醉月悠悠,漱石休休。 片刻后,他只说了两个字,「胡闹。」 欸—— 我倒是底气不太足了。 「孟钦,那我要是真没吃完……」 我观察着他的神色,「当然,我会尽量的,我冲一把,实在不行,你再……可以吧。」 孟钦笑了,掌心很自然的轻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安抚一般,没再言语。 车内飘散着淡淡的香气,有明媚皓月,如水般的情意在脉脉流淌着。 我想着惊心动魄的一天,「孟钦,你真好,你是我的大靠山。」 那晚我如愿以偿的吃了两份冰淇淋,不过那时已经吃完了晚饭,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冰淇淋一上来,我就想让孟钦先开动,或是我们一起吃,这样我吃完自己的一份还想多吃几口的话就可以吃他的,孟钦不愿意,他对冷饮似乎完全不感兴趣,直接用眼神拒绝我试图分享的举动,只是当他看到我吃第二份时越挖越慢的勺子,便淡笑出声,启唇道,「放下来吧,给我。」 「我可以的。」 我还想挽尊一下,「这个东西也不占肚子,我能全部吃光。」 孟钦含蓄的笑笑,长臂一伸就拿过冰淇淋,「哪怕你想熬到它融化掉,你也喝不下去的。」 我愣了愣,「你猜到我想等它融化一口气喝光了?」 孟钦吃起冰淇淋也是斯文雅致的模样,「你眼神飘忽一下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还用猜?」 「……」 我抿着笑,「那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正想什么?」 孟钦笑着朝我伸出一只手,「作业。」 我唇角大大的牵起,登时递过去卷子,「一首感恩的心,送给我的佛祖孟老师。」 「别高兴的太早。」 孟钦翻看了一下试卷,指了一道题推回来,「这个解析式写出来,求一下坐标。」 我读了一下题,握着笔却有点卡壳,「这道二次函数与几何综合是压轴题,我……」 孟钦漫不经心的看我,「万应应小同学,周末练字要临摹几遍呢。」 「两……」 我清了清嗓子,「三遍。」 孟钦笑了声,正好吃完了冰淇淋,拿起纸巾擦了下唇角,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身形移动间,还散着淡淡的橘子味儿甜香,接过我手里的笔,他一秒就化身成教书先生,吐字清晰的给我讲解了一遍,「懂了吗?」 我嗯了声,「思路清晰一些了。」 孟钦听着就拿过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又出了一道同类的题,「解出来。」 我仔细的审题,接过笔认认真真的开始解,嘴里还念经般的嘀咕,「点线面转化,抛物线y等于……」 答完我不太有底的推着草稿纸给他看,「对吧。」 孟钦眸底皆是严谨,瞄着我一脸紧张,不禁发出一记笑音,递给我他的手机,「行了,等我吧。」 我顺势呼出一口气,可算是通过考试了。 坐在他旁边就点开孟钦手机里下载的单机小游戏。 过年的时候我见刘小温窝在沙发玩着益智类小游戏,推箱子什么的,他有一关过不去,我在旁边看出点门道,便指点了几句,刘小温顺势就把手机扔给我玩儿,孟钦正好来做客,我这炫耀的细胞就按捺不住了,美滋滋的和孟钦说我闯了好几关,破了刘小温的记录。 没几天我去到苏婆婆家,等到苏婆婆入睡休息,我便去到三楼的书房练字,写到手腕酸痛,孟钦忽然递来了他的手机,我当时还合计他这是什么意思,输入他百年不换的密码解开锁屏—— 惊喜的发现他也下载了那款益智类小游戏。 「孟钦,这是要给我玩的吗?」 孟钦垂眸检查着我写的毛笔字,「嗯,竖钩写的进步了,奖励你可以玩游戏休息。」 「谢谢孟老师!」 我欢天喜地的道谢,捧着手机像是如获至宝。 打那以后我累了就可以拿孟钦的手机玩玩小游戏放松神经。 慢慢的养成一种习惯,他有事要忙,我又刚好坐在旁边,他就会递来他的手机,要我自己去打发时间,不过孟钦不同意我在自己的手机里下载游戏。 用意不言自明,他担心我偷偷玩游戏影响学习。 虽然‘偷玩儿在我身上基本不能成立。 因为我只有和孟钦在一起才能享受到片刻安宁。 回到家我不是忙活训练就是要出门去看事儿,几乎没什么闲暇时间。 第457章 心态 孟钦自然也是清楚这些,他晓得我时常抓不住人影儿是要去忙自己的事,指不定我什么时候就会有受伤的危险,单独相处时,他对我才会比较纵容。 但我态度必须得有,他说不能偷玩儿,我就保证不偷玩儿。 从而让我哪次接过他的手机玩游戏时,都会有过年般的体验感。 实话实说,我一年到头只有年三十那天能稍微休息。 即使我面上和兄弟们说笑着,内心深处仍是隐隐不安。 一方面想要迅速的成长,一方面又有着形容不出的迷茫和恐惧。 花下归来,不知是带月敲门,还是风烟俱净,魂归天地,此间无我。 当然,这种情绪我都是在心里默默消化的。 自己也不愿去沉迷,珍惜当下,是我的一贯宗旨。 那晚孟钦依然帮我完成了作业,回去的路上我还在车里睡了一觉,精神调整的十分充沛。 简单和孟钦道完别,我就风风火火的跑进院子,快速换好运动服去到后院夜训。 大汗淋漓间,转头就见墙角有人影闪烁,我扶着沙袋站定,「出来吧。」 啪啪啪~ 稀里哗啦的掌声伴着五位哥的笑脸走近,「来,兄弟们,给咱家大小姐呱唧呱唧!」 戚屹候起哄道,「小萤儿,你行啊,涨进啦,都会打群架啦!」 「那可不,大型群架械|斗事件,名头多唬人!」 刘小温手肘朝着乾安肩头一搭,「乾安,你老小子这事儿办的挺厚道啊,谁还敢说你直,脑瓜子转的快成九曲大肠了,早知道我下午就不在学校忙活论文,早点回来是不是就能掺一脚了?哎,不成,人数那么多,得见血了吧。」 「没有,人太多反而施展不开,没等出拳呢,后面人就挤得我站不住,差点没给我压趴下。」 乾安面上还心有不甘的样儿,「尤其那群大叔里面领头儿的还说有十个人动手了,多要钱,可欺负小萤儿的那伙人里只有两个人被打肿了眼,那十个大叔打的是谁?前面人的后脑勺吗?这八千块钱花的,我都替万应应冤枉……」 我抿着笑没答话。 小老哥现在倒是会算账了。 这杆儿火不就是他拱起来的吗? 还好意思替我叫屈呢。 乾安被我看的眼神游离,「有一说一,我只让沐丰去劳务市场找七八个人……」 兄弟们笑着没接茬儿。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沐丰哥被利用了短板倒也无所谓,「只要小萤儿没吃亏,我就觉得这事儿没办错。」 「对嘛,咱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恶人有时候就得恶人磨。」 武妹笑着道,「那个女孩子敢欺负到小萤儿头上,算是她出门没烧香,踢到铁板了,小萤儿,以后遇事也不用慌,就往戳破天那折腾,永远都记得,你身后不光有我们擎着,还有家世显赫的孟医生呢,人家一通电话,宗哥都不用出面,全部搞定。」 我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被他们弄得是哭笑不得。 许是被慈阴虐出来了,生死面前,很多事在他们看来那都不叫事儿。 每个人都有点天塌了还能嗑嗑瓜子看看热闹的乐活劲儿。 「行了,这事儿我也有错,不应该太过激。」 我说道,「你们也别在这里推波助澜了,长辈都批评我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动手打人,散了吧,我要回去修习打坐了。」 「哎,大小姐您一路走好——」 他们五人戏份十足的微微躬身,手臂朝着前院一送。 动作极其一 致,就跟训练过似的。 我笑着摇摇头,见怪不怪的回西楼了。 在这院里生活久了,心态想不强大都不行。 次日我去到学校,上午并没有看到关颜,早自习时,她身边的几位忠心耿耿的姐妹护法倒是在讲台上念了检讨书,每个人都哭得双眼红肿,然后又逐一来向我和姜芸芸道了歉。. 其中有名女生态度很诚恳对我说,「谢万萤,其实我对你印象挺好的,也看到你上课都在很认真的听讲,虽然你考试成绩很差,但你一直都在努力,而且你也没有勾……没有早恋的想法,对不起,我不应该骂你是大白莲……」 我面上没什么表情,内心一言难尽。 也行,感谢她加了这句话,这道歉我接收的一点都没难受。 等她们再去给其他同学道歉,我插空便朝姜芸芸询问,「白莲花仨字怎么被她们一说就特别怪,到底是骂人什么?」 「就是说一个女孩子外表很漂亮,很清高,很清纯……」 姜芸芸一唠这种话题就贼有精神头,「其实都是面具,真实的她内心很阴暗,很坏,十足的两面派。」 我大彻大悟的哦了声,「那还真是我。」 没骂错,咱这心里真有个邪恶的小人儿! 「……?」 姜芸芸傻眼了两秒,敲了敲课桌里的,「怎么能是你呢?白莲花一般都是里女配的设定,求而不得心理变态型,万萤儿,你拿的百分百是女主的剧本啊,那昨晚你是不知道,我旁观着你和孟钦,那心里都小鹿乱跳的……」 「你这小鹿怎么老跳?」 挺欢实啊。 我莫名被她戳到了笑点,缓了缓才道,「芸芸,我向来是生活中的女配。」 姜芸芸还想和我争辩,眼一抬又有女生过来还她钱。 原来关颜的姐妹也朝姜芸芸借过钱,加在一起居然有五百多。 姜芸芸接过钱还本能的想说谢谢,猛然意识不到不妥,便没有发出声音。 班级里的同学神情各异,有事不关己的,还有暗爽的,更多的是朝我投来了感激的眼神。 只因那几名女生并非只朝姜芸芸借钱,班里很多同学都被借过,从三块五块到几十的都有。 昨晚的事儿被我一搞大,他们借出去的钱终于能收回来了。 从中也能看出姜芸芸有多冤种,难怪关颜说她是财神爷,连关颜的姐妹她都借出去了几百块。 收回钱的姜芸芸还有点心神不宁,「万萤儿,这事儿真过去了?」 我拿出课本,「钱不是还你了,检讨书她们也念了。」 「可是关颜没来啊。」 姜芸芸小声道,「她别是憋着一股气,背后还要搞什么事儿吧。」 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上课铃声一响起,就认真的听课做起了笔记。 第458章 镜子 别看我功课有时候会由孟钦搞定,他写的都是确定我会做了,书面写不写就是个形式,他才会允许我去偷这份懒,要不然他可是会比哪位老师都严格。 哪次我练字都得一丝不苟,即使你瞄着他在书桌那边对着电脑正认真写着什么,只要我稍稍塌肩,保准儿会听到他的天籁之音,「万应应。」 无波无澜的三个字,愣是能惊的我立马端正姿势。 耳边还能听到细微的打字声响,孟钦对着笔记本依然是目不斜视。 熟悉后我知道他看书学习久了有时会戴眼镜,清贵的气质随之加持,斯文纯净的犹如天神。 但鬼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一边工作学习一边还能观察到我是否偷懒的。 孟钦也就是没做老师,否则一定是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最为严厉的那种。 所以该学习我必须好好学,一上午过得是中规中矩,还被许老师以批评的名义委婉表扬了一通。 身体不舒服,我只能靠着狂吃零食缓解,平常姜芸芸是很喜欢和我一起吃东西的,那天却是食不知味,很多次她都难掩好奇的想跟我聊点啥,又望着关颜空着的座位没招没落。 那内心挣扎到我看着都难受,好像一边是年夜饭,一边是断头台。 啥前儿把断头台撤了,姜芸芸才能安心的去享用年夜饭。 好在下午关颜来学校了,一同跟来的还有她父母。 关颜先是去的办公室,回到班级就站到了讲台上,哭得泣不成声。 应该昨晚就哭了一夜,她眼皮都肿的有点睁不开的样子。 哭腔断断续续的给大家道完歉。 关颜还在讲台上鞠了几躬。 她父母老脸丢尽般站在旁边叹气。 等到许老师点头,这对中年夫妇就朝我和姜芸芸走了过来。 我坐在位置上没动,疑惑的是关颜父母走来的一路颇有战战兢兢之感。 夫妻俩像是被昨晚的姜芸芸上身了,脸色煞白的在我们课桌旁站定,简单打完招呼,关颜的母亲便从手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姜芸芸说道,「孩子,这是我家关颜朝你借的钱,她说总共有三千块,数额对吗?」 三千?! 我匪夷的睁大眼,关颜她母亲明明是看着姜芸芸,却被我的细微反应刺激到身体一颤,「数额不对?姜芸芸同学,我家关颜究竟是朝你借了……」 「阿姨,是两千八百块。」 姜芸芸站起身,长辈一客气,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没到三千块。」 「那也得还你三千。」 关颜的母亲说道,「多出的两百就当阿姨给你的精神补偿,按说阿姨和你姨夫应该上门向你的家人当面道歉,这样才算诚心诚意……」. 「阿姨,您不用上门道歉!」 姜芸芸吓到了,「钱还我了就行,我、我愿意原谅关颜。」 「诶,谢谢你,真是好孩子。」 关颜她母亲感激的点头,旋即又明显紧张的看向我,「谢同学,对不住了。」 「叔叔阿姨,只要关颜别再做这种事情就好。」 我面上应着,心里也是疑惑,他们为啥要怕我? 难不成他们知道了我师父的身份,害怕得罪了阴阳先生被暗中针对? 「放心吧,这回我们都看着她。」 关颜的父亲回道,转脸看向还低头站在讲台上的关颜,「愣在那做什么!过来给你的同学道歉!无法无天的你,再有一次,看我大耳光子不扇死你!!」 她爸这一声大怒吼,别说我们吓一跳,关颜哭得更是腿发抖。 结果就是关颜哭着继续道歉,嗓子都说哑了。 她爸妈也不容易,不停地还钱,之后夫妻俩又拉着关颜站到讲台上连连鞠躬。 场面既怪异又心酸,特像是去了殡仪馆的告别间。 我深感为人父母的不容易,这事儿我越想心里也是越虚。 得亏昨晚的事情兜住了,关颜要真被打出问题,上台告别的就得是我。 推己及人,反求诸己,这就是一面镜子。 幸而大家的钱都要回来了,关颜也受到了教训。 若是她顺着那条路继续走下去,迟早得吃上牢饭。 最后关颜就收拾起课本,准备和父母回家,过俩月再来参加升学考试。 出了这种事,她在班里也没法待,走出教室前关颜又看向我。 视线相对,她流露出的情绪极其复杂,有丢人,懊恼,委屈…… 奇怪的是,竟然还传递出丝丝缕缕的感激。 没待我完整的解读出来,她低头又擦了把泪,跟在父母身后离开了。 姜芸芸终于安心,脸上挂起笑意,「万萤儿,关颜她爸妈很怕你。」 我嗯了声,「应该是我师父的原因……」 「什么啊。」 姜芸芸肩膀轻碰着我,「一定是孟钦。」 我怔了怔,「孟钦?」 「对啊,你没听昨天警|察叔叔说的话么……」 断头台撤了,姜芸芸八卦的小宇宙随即爆发,年夜饭造上了! 「昨晚我上网搜了下孟钦的名字,妈呀真吓死我了,就说怎么看他有点眼熟,合着他就是金姨在喇叭里骂的那孟世损……不行,我认识孟钦了,不能这么说他父母……」 姜芸芸压抑着情绪看我,「万萤,金姨知道你和孟钦是朋友吗?」 「我哪敢让她知道啊。」 我提起这茬儿就头疼,「芸芸,你能帮我保密吗?」 「必须的啊。」 姜芸芸小小声,整个人却是激动非常,「我的天哪,那孟钦可是超级富二代,他对你能那么好,为人还一点架子都没有,这多难得啊,而且我姥姥说过金姨的事儿,金姨骂人家父母很不占理的,万萤,我支持你们做朋友,正是你有了一位这么牛的朋友,昨晚的事儿才能轻飘飘的掀过去,关颜的父母才会害怕,你明白吧。」 不愧是的天才。 理解能力就是强。 我嘶了口气,「她父母是怕孟钦?」 「这年头谁敢和资本过不去?」 姜芸芸挑眉,「你别告诉我,你不清楚孟钦家里是什么背景。」 「这些我知道,但孟钦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我如实道,「他很温和的,不会给人施压。」 「那是对你温和,他看我的时候,很有距离感。」 姜芸芸朝我近了近,「万萤,你看我都表明立场了,你和我就说实话呗,孟钦……其实是你男朋友吧。」 第459章 羡慕 男朋友? 「芸芸,你这是过分解读了,我们只是关系好,他怎么可能和我谈恋爱?」 我笑了声,「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小妹妹,小同学。」 相处下来我心里也有数,他对我的很多好,都像是他对卿卿姐的习惯使然。 「只是小妹妹吗?」 姜芸芸显然不信,「昨天他居然给你梳头发诶,有几个哥哥会为妹妹梳头发,更何况你又不是三五岁的小孩子,当时你背对着他没发现,他看你的眼神里都是宠溺,而且他完全不在乎被谁旁观……」 见我兴致缺缺的不答话,姜芸芸撇了撇嘴,「你就装吧,那我喜欢他,你会不会生气?」 「你喜欢他我不会生气。」 我直白的看她,「自从我和孟钦认识,已经有数不清的姐姐朝我打听过孟钦,在我面前表达过对孟钦的爱慕之情,我都没有生气。」 「真的?」 姜芸芸挑眉道,「你不吃醋?」 「不会。」 我认真道,「和谁谈恋爱是孟钦的自由,我的立场没资格去吃醋,只不过,我有一个缺陷,就是不能让我看到陌生的姐姐和孟钦有近距离的接触,某种时刻下,我就会失去理智……会发疯。」 「啊?」 姜芸芸略有匪夷,转而笑了,「哎呦我天,你说的好委婉,这不就是吃醋?」 这是吗? 我微微蹙眉,「要是吃醋的话,我为什么不在意他去相亲呢?」 「相亲?」 姜芸芸大惊,「他需要吗?」 「嗯,苏阿姨,就是孟钦的妈妈安排的。」 我点头道,「苏阿姨说,有些事情要提早做准备,孟钦将来作为外科医生会很忙碌,她希望孟钦的感情能早点稳定下来,当苏阿姨遇到条件合适的女孩子,就会介绍给孟钦,这些都是苏阿姨跟我聊过的,她还给我看过那些姐姐的照片,我并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 其实我本人比孟钦更害怕败气会发作。 最初去苏婆婆家里时我都紧绷着神经。 唯恐孟钦和哪位新来的阿姨说几句话我都要犯病。 后来我发现这败气真会分点人。 也就是说,只针会对孟钦的爱慕者发飙。 年龄和孟钦差距很大的女士,或是孟钦身边的家人朋友,都会被我潜意识归类为安全对象。 败气会相对平稳,但要是遇到二十多岁我又很陌生的女孩子突然和孟钦搭腔…… 那我的燃点就会很高,指不定哪个瞬间我就炸了。 基于此,当苏阿姨跟我聊起这些时,我想的就是自己要回避。 别碍着事儿,并没有什么不高兴。 「孟钦都去看了?」 姜芸芸好奇道,「他真去相亲了?」 「不知道,我没问过,他也没提过。」 我实话实说,「等他真正谈恋爱了,一定会告知我,那我要做的就是保持距离。」. 姜芸芸满是懵懂的看着我,似乎想不通,索性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孟钦那种太高不可攀了,根据我的经验,像我这种没女主命的,迷恋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我的心肝脾肺肾都得被扎成窟窿眼子,哎~昨晚你发没发现我车子骑的特别快,嗖嗖嗖我就跑了。」 我笑着点头,「对,好像你骑车穿过马路就提速了。」 「那就是我思维觉醒了,那一瞬间我恍然意识到,对孟钦不能沉迷,否则我会死的很惨!」 姜芸芸自顾自摇头,「我还是换个人去喜欢吧,哎,三班那个班长不错,长相也很 文雅,我就先把他当做孟钦的平替去暗恋吧。」 「噗~」 我忍不住笑了,「你之前可是和我说过喜欢侯哥的,要不要变心的这么快。」 「世界辣么大,挨个去喜欢嘛。」 姜芸芸拿出捂在心口,「那段时间我看又狂又帅的男主,自然暗恋戚屹候喽,但是我昨晚发现孟钦那种更让人欲罢不能,先换个口味,过一阵我兴许又会为戚屹候摇旗呐喊了,但是万萤儿你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我心里都有戚屹候的位置,机车男孩,梦幻啊。」 我忍俊不禁,老实讲,我能和姜芸芸走近,真有侯哥的一部分功劳。 不过姜芸芸对他的喜欢更像是欣赏,说白了,是幻想。 她总说喜欢这个,喜欢那个,哪个她也不会付诸行动,单纯过过嘴瘾。 那些男孩子也影响不到她的心情,相反的,她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失魂落魄好几天,遇到不喜欢的情节便恶狠狠的说我不喜欢他了,他洗不白了,过几天她看着书又吃吃的发笑,然后在勾勒出的世界里浮想联翩。 从她身上我看到了同龄女孩儿该有的样子,乐观开朗,天真无暇,美好无畏。 当然,她被长辈过度溺爱的环境也导致了她自控能力很低。 很多次,她在被许老师约谈后都表明决心要好好学习,一回班就跟我拍胸口,万萤儿,须知少年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我姜芸芸必须要冲刺一把,出人头地! 仅仅过了一晚,她就又恢复了常态。 见我看她,姜芸芸翻看着也有几分尴尬,「哎呀,这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嘛。」 我劝她一起学习,又受困于自己被她还惨不忍睹的成绩,这方面真起不了榜样带头作用。 归根结底就是张大妈和张大爷不愿给她施加压力。 老两口的心愿就是她能健康快乐,学习好不好的无所谓。 我曾在菜店亲眼看到张大妈接听许老师的电话,「许老师,爱看书也算个优点吧,她得识字儿才能看进去啊,我和她姥爷谁都不爱看书,就她爱看,指不定能成作家,对对对,升学阶段,嗯,我教育,我肯定说,那你忙着啊。」 电话一挂断,张大妈看到姜芸芸就赶紧给她摘下书包,「芸芸啊,咱下回别看那些书了,多伤眼睛啊,来,姥给你滴点眼药水,晚上给你做了糖醋排骨,考学累啊,得补补……小萤儿,晚上在这一起吃吧!」 我笑着摇头告辞,走出店门一回头—— 姜芸芸坐下便看起,张大妈在旁边又是递水果又是给她拿零食。 给老太太忙活个够呛,姜芸芸还有点嫌烦,「姥姥,我看书呢,你别在这里晃来晃去的。」 我抬脚默默地离开,那时那刻,我对芸芸只有羡慕。 第460章 愣头青 姜芸芸常说,她很羡慕我,羡慕我能学神乎其神的道法,羡慕没人规定我必须按时按点的回家,羡慕我有五位哥哥,有孟钦这样的朋友。 我对她说,我们是互相羡慕的,这就是天道对众生的一视同仁。 人生有失之东隅的遗憾,也会有收之桑榆的惊喜。 我于窗中窥伤鹤,恰如仰头见春台。 「就算群架那件事和姜芸芸无关,她也是前因。」 抽回神,开车的乾安还劲劲儿的,「那就是个花痴女,今儿喜欢侯哥,明儿个又说孟钦长得惊为天人,满脑子都是恋爱那点破事儿……」 「小姑娘幻想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我说道,「再者那是芸芸自己的脑子,她想什么又没有妨碍到别人,关你什么事?」 乾安嘁了声,「我是怕她把你给带坏了。」 「多虑了。」 我直言道,「我别把她带坏就行,毕竟世界和现实世界差距很大。」 「大小姐,你是对她有滤镜吧。」 乾安说道,「那丫头没心没肺的,天天就知道往书屋里钻,对你一点都不关心……」 「乾安,正是因为芸芸有她自己的爱好,我们才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我看向他,「如果她真的总来找我,对我事无巨细的体贴关怀,你觉得我能承受得住吗?」 乾安看着风挡,音一匿,不言语了。 「我和芸芸的相处模式,就像是我和阿美姐,和楠姐那样,是令我舒服而又自在的。」 中考毕业后,芸芸和我分别进入不同的高中,拉开的距离并没有让我们变得生疏。 只要在太平巷遇到了,我们便会凑在一起聊几句。 她喜欢对我讲里的情节,分享她班级里的趣事。 偶尔她还会来家里找我玩儿,对我看的玄学书籍是啧啧称奇。 我们相处的虽然很好,却也没有亲密到能盖着被子聊天到天亮。 主要是我太忙,经常会出门,芸芸也有自己的小世界,日常我们的联络并不多。 但只要一碰到面,我们就会很开心。 交往起来没啥隔阂,我觉得这就可以了。 「今天我出门的时候还有街坊问我你转学的事儿呢。」 乾安叹了声,「我怀疑你学习成绩不好这茬儿就是姜芸芸抖落出去的,她拿你当遮羞布了。」 又抠眼珠子是不? 「乾安,我成绩差这事儿还用的着芸芸去说吗?」 我反问道,「那年我中考成绩是二百四十分,是谁在院里嗷的喊出一嗓子,大小姐,你居然考了二百五?!正好被上门来找来我看结婚日子的邻居听到了,当天下午,全太平巷的街坊都知道我是二百五,阿美姐还得给我找补,说我学道不在乎考试成绩,你说这到底是谁的功劳?」 一天可敢讲话了。 欺负姜芸芸不在旁边啥事儿都往人家小姑娘身上赖。 提起来我就上火,故意考出二百四十分我已经很郁闷了。 哭笑不得的是许老师还打来电话表扬我。 只因我那二百四十分在她看来都属于超常发挥了! 我哪好意思说自己也受不了回回倒数第一,升学考用的是真名,作为谢萤出战,我得朝前蛄蛹蛄蛹啊,虽然成绩也是倒数,好歹不会被人一眼就叨着,而且我不小心还把姜芸芸给反超了,比她多考了五分,好在差距不大,她没觉得有啥,好姐妹依然是齐头并进,一个阵营。 其中最让我闹心的就是乾安。 他直接给我四舍五入了! 一记闷棍敲得我都没地儿去说理。 「你不得谢谢我啊。」 乾安憋笑道,「瞬间给你拔高十分。」 我哼哼着,「是啊,比你当年的中考成绩还多出三十分呢,我谢谢您。」 「回头看看,我那嗓子没白喊,不但帮你消耗了败气,还解救姜芸芸出了困境!」 乾安说道,「街坊们都沉浸在对你不可思议的情绪当中了,愣是没人去问姜芸芸考了多少分,最后姜芸芸花钱去读的高中,很多人还以为她是考上去的!」 「你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我嘶了口气,「乾安,你这是在转移焦点啊,故意把话头往芸芸身上扯,从而掩盖你自己的问题是不?究竟谁才是我转学路上的真凶,谁没给我开个好头,谁哐哐出拳给人锤骨裂的?」 「嗯哼!」 乾安似嗓子发紧,「这个时间点是真堵车,万应应,要不然别去商场……」 「你敢不去!」 我音腔一提,「非得搓吧你!」 乾安兀自发笑,这几年下来,刀疤已经很淡,他整个人都平添了一股硬朗感,「奶凶奶凶的,说的就是你吧,难怪孟钦吃你这套,可惜咯,小爷不吃,男女老少,在我这同等对待。」 我脸一别,不搭理他。 「呦,真生气啦?」 乾安笑着道,「行啦,那都去年的事儿了,还没忘啊。」 我没接茬儿,的确是过去了,心里倒也没什么气不气。 主要是他锤的对方太狠,我印象不得不深刻。 如乾安所言,那是去年初发生的事情,当时我高一下学期。 齐经理之所以为我选择那所高中,正是因为乾安在那里读书。 他们都认为乾安能照顾着我一点。 咱先不提他照没照顾我。 作为校体育队的篮球队长,乾安让我看到了招风能力。 同时也让我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简直刷新了我对‘不解风情四个字的认知。 人家小姑娘给他送瓶水,你不喝不喝呗,他上去给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除了没有问候对方家人,什么难听的都说了! 让人家滚远点。 再凑近他就要打人了! 别以为是女的他就给面子。 急眼了他连小孩儿都敢踹! 这是智商超过四十的人类能说出来的话? 他说的还大义凛然,好像人家不是给他送水,而是送了地雷。 那位小学姐被骂的承受不住,单手捂着嘴,眼泪拔插的转身跑了。 这还没完呢,乾安骂跑一个又扯着那炮仗嗓音在教学楼下喊我,「高一三班的谢万萤!你哥我口渴了!快去给我买一瓶水!!」 砰~ 我合严了窗子,低头继续看书做笔记。 哪怕我的四面八方全是同学们欻欻过来的眼神,我对着书本也是目不斜视…… 没听着,不认识,不想和这位愣头青哥哥扯上一点点的关系! 第461章 正确的答案 幸好学校里大多数的女生都通过这件事更加了解乾安的脾气。 没谁再去他面前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以为他就此便要成为桃花绝缘体,也算他乱拳打死老师傅,消停了。 没成想后面居然还有‘勇士,我当时的女同桌就很得意乾安,喜欢的还不要不要的。 那小姑娘也属于大个儿,一米七二,细细高高,长得很清秀。 她和乾安是同姓,叫唐茗茗,最大的爱好是织毛活儿。 刚入学的第一天这姑娘就给我震到了! 面上她看着书本,手在课桌里一阵神织。 下课时一抖落,喔嚯~半条围巾出来了! 我目瞪口呆。 当然,她看我的眼神也很震撼。 因为入学的第一个早自习就是大家的自我介绍。 我介绍完就有很多同学对我表示了友好。 为了缓解不适,我一直在暗戳戳的吃东西。 局面就是她在织着,我在吃着。 下课铃声响起,她从课桌里掏出了毛线,我这边掏出了一大把吃空的零食袋子。 四目相对,我俩多少都有点尴尬。 憋了几秒,我拿出一瓶酸奶,「你要不要喝?」 记得我是有点吃咸了…… 「哦,谢谢。」 她迟疑了几秒接过酸奶,又将毛线朝我送了送,「谢万萤同学,你要不要学织围巾?」 学那个好像没啥…… 我脑子一动,笑着对她点头,「好啊,难不难学?」 从那以后,我们成为了关系比较不错的同桌。 她以为我是身体不好,有低血糖的症状,才会时不时的吃零食糖果。 有一次我正在偷偷的吃糖,她忽然用手肘拐了我一下。 我接收到讯号就含着糖若无其事的看着书本。 等到老师从身边走过,我就感激的朝她笑了笑。 回头我看到她织毛活儿要被逮到时也会轻咳提醒。 渐渐地成为习惯,我们很有默契的互相为对方打着掩护。 而她最可爱的点在于,只要乾安一来班里找我,她就会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涂抹唇膏全面捯饬形象,然后拿出课本一副认真阅读的样子。 乾安来了我们班很多趟,她都在装着看书。 坐的是标杆溜直,一句话没和乾安说过。 私下里她对乾安却是不吝夸赞,自称是我的嫂子。 可当我说要介绍乾安和她认识时,唐茗茗又秒怂,「时机不对,我爸妈对我这方面管的很严,一但唐乾安再生气……万萤儿,嫂子谢谢你的心意,这事儿千万别说。」 我抿着笑,「你都不敢让乾安知道你喜欢他,还说自己是我嫂子?」 「那不一样。」 唐茗茗挑着眉,「咱俩这姑嫂关系是小乐趣,真在唐乾安那边戳破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听的若有所思,作为家里人,听到其他女孩子对哥哥欣赏自然很开心。 但我对乾安那性格也吃不准。 不晓得他会不会对唐茗茗也横横愣愣的吓唬人。 转过头去琢磨琢磨,高中阶段也不适合想这些。 整体来看,唐茗茗是个很文静内敛的女孩子。 成绩虽然也是吊车尾,但没到姜芸芸那程度,使使劲能挂个本。 教我织围巾时她特别有耐心,来,嫂子和你说…… 待乾安在门口一敲门,她立马和我弹开,嘴角抿着,紧张到 不行,连看都不敢看乾安一眼。 我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把这事儿告诉乾安,让他知道有个女孩子会偷偷的看他打球,在本子上画满了关于他的漫画,悄悄给他织了两条围巾,上面绣着乾安名字的缩写。 「茗茗,我帮你把围巾转交给乾安吧。」 「不不不,他别不喜欢……」 为了杜绝最差情形的发生,唐茗茗索性就不迈出那第一步了。 实话实说,我觉得她那样做也是对的,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可我作为朋友,又不想她总躲闪在后面。 看乾安打个球她都跟做贼一样。 腰猫猫着,小心的探出一双眼睛去看。 这秘密守得我很煎熬,谁料茗茗那边没等摊牌,我倒是先出事儿了。 没错,又是曾经遭遇过得围追堵截问题。 自打我在京中入学读书,某一方面的运势就特别旺。 不光男孩子会传来纸条,女孩子对我也不排斥,人缘会特别好,夸张到经常有陌生的同学来和我打招呼,有时候我就是和唐茗茗去趟洗手间,外班的女生也特意跑来问我,「你是谢万萤吗?」 见我神情不解,她就笑着说,「你很漂亮,能和你做个朋友吗?」 我很懵,只得礼貌的笑笑和唐茗茗离开。 过后唐茗茗对我讲,「万萤儿,女生间的气场很微妙,会莫名敌视一些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理由很简单,你比我漂亮,你对我就会产生威胁感,但你不会让人有这种感觉,知道为什么吗?」 我明知故问的道,「为什么呢?」 「差距太大呗。」 唐茗茗挽着我的手臂,「什么叫大美女,罕见的才是,当你超越了寻常美女,那你对周围人的威胁感就会大大降低,就像是电影里的女明星,有男粉丝也有女粉丝,当这份魅力高于了生活本身,便会处于神坛之上,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讲,没得比了,反而只有纯粹的欣赏,万萤儿,你男女通吃啦。」 我笑了笑,正确的答案其实是固魄汤。 在梦里我也向师父求证过,他说这又是双刃剑。 我需要靠固魄汤去维持外在,兴旺的就是我最为惧怕的情意人缘。 要知道外表和人缘其实是两码事,并非你外表漂亮个性又好便会招人待见。 气场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有些女孩子会因太漂亮在集体生活中遭受到或轻或重的排挤。 而有的女孩子即使长相优势并不明显,却是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 就连同样的性格,走出去都未必会有同样的境遇。 当我的外貌被巩固住,老天爷提出的条件就是赐予我人间情缘。 看似好事成双,我自然知晓天道打的是什么算盘。 十魔历练,我越躲着什么,越会迎来什么。 天道给我送来这份‘豪礼,无非是想看我能否在风雨中顽强挺立。 至于如何去掌握这里面的平衡,只能靠我自己。 我能做的方式就是规避,实在避不开的就笑一笑。 除了同桌唐茗茗,对大部分同学我都无声的保持着距离。 第462章 远远不够 然而东风知我欲山行,却没有吹断檐间积雨声。 我谨小慎微的求学生涯,依然有暴风雨在等待洗礼。 乾安将人锤伤的事情出在去年四月底。 那天我刚刚拿到高一下学期的期中考试成绩。 次日就要开始五一假期了。 春暖花开的时节。 操场边的柳树都抽着嫩芽。 乾安斜靠着一棵树干百无聊赖的等着我一起回家。 我和唐茗茗说笑着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一瞧到乾安的身影,这姑娘莫名紧张万分,低着眉眼和我快速的道完别就抬脚跑了。 「茗茗!」 记得那天乾安是开车上学的,他满十八岁了,齐经理代表师父要送他一辆车。 小老哥也不含糊,直接要了辆旱马大吉普,开的是霸气侧漏。 早上他就是开车送我一道来的学校,回去我想着能顺路送送唐茗茗。 谁知唐茗茗跑的飞快,我喊都喊不停。 等到我背着书包走到乾安身前,他瞄着我的手拎袋就皱起眉,「我不要。」 我愣了愣,看着手拎袋里装着的围巾,没待开口,乾安就自顾自的解读,「万应应,你要不要那么过份,冬天的时候你不送我,这都春天了,你送我围脖,我不要啊,说什么都不要!」 「你想什么呢。」 我抱了抱手拎袋,「我从去年秋天织到现在,可算是织完了,怎么可能送给你?」. 「嘿!」 乾安瞪大眼,:「那你不送我要送给谁啊,是谁在这所学校里兢兢业业的守护你,私底下我给你解决了多少麻烦,你织了一条围巾居然不送我?」 「没办法啊,这是我的心意。」 我实话实说,「能接受的只有孟钦,这条围巾我也是给他织的……」 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说不好听的在家压腿的时候我还搞几针呢。 极有可能这辈子我就织这一条了。 当然要送给恩人。 说着,我又安慰起他,「乾安,我可以送给你一个头卡子,带兔耳朵的,毛茸茸很可爱的那种。」 「我去你个小兔子吧!」 乾安来了六亲不认的劲儿,一把抢过我袋子里的围巾,对着自己脖子一阵缠,「我就要这个了,起码这个还能围出门去保保暖,凭啥好事儿都是他孟钦的啊,这还是条白围巾,符合我这帅到人神共愤的气质……」 「还给我!」 本来送给他没关系,可就在他系到脖子上的一瞬间,我就要胸闷气短,忒敏感! 于是我扯住围巾就和他抢了起来,「乾安,我难受了!」 路过的同学都知道乾安是我哥,撑死也就好奇的瞄两眼。 并没有谁驻足多问,只当是兄妹间正在玩闹。 我眼瞅着要上不来气儿,扯着围巾的一端便死活不撒手。 乾安那驴脾气上来还和我拽,拔河似的扯了几个来回。 也是我锁边没锁好,一下将围巾挣脱线了! 我又没收住力,扯着的一端特别顺滑的开始簌簌秃噜扣。 等我站稳,围巾已经短了一大扎。 毛线缠绕在我手里,另一半围脖还挂在他脖子上…… 乾安傻眼了两秒,反应卓绝的摘下围巾,朝我怀里一塞,转身拔腿就跑! 十多米后,他才停下来看向我,底气不足的道,「不用太谢谢我,小爷帮你败了,没事儿,没秃噜多少,慢慢织,正好到了冬天再送,对了,你一会儿到旁边的巷子口等我,那边好停车,我取完车去接你! 」 我原地无语了一会儿,被他们激恼习惯了,倒也不至于气到崩溃抓狂。 无语的是这围巾一脱线,我顷刻间便舒坦了! 啥高原反应都没有了。 气不气人呢。 收拾好围巾装进袋子里,走出校门外,我顺势拐到不远处的巷子口。 这边的车流量相对要少一些,对于乾安的新手司机来讲能更方便停车。 正琢磨他什么时候到,口鼻处忽的被人一捂,紧接着身体便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朝后面一带。 我猝不及防的后退了几米。 那股力量推着我又朝着墙面一抵! 我惊魂未定的看过去,这才发现是同校的一个男生。 和乾安一届的,还是他们篮球队的成员。 视线相对,我莫名其妙又愤怒异常,「你做什么!」 「谢万萤,对不起。」 他长得高高壮壮,站在我身前像是一堵高墙,单手还撑在我脸侧的墙壁上,眼底是一片泛红,情绪显得极不正常,声腔都是颤的,「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我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你一封都没回我?」 我完全不想跟他说话,躬身就要从他抵在旁边的手臂下钻出去离开,这举动无端给他惹毛了,就听他低吼一声,双手直接压住我的肩膀,要将我钉到墙里一般,双眼也大大的睁着,:「很难吗?回一封信很难吗?!我给你写了六十七封信,你一封都没回!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哪次看到我还要笑!」 「你有毛病吧!」 我掌心抵着他,怒斥道,「我根本就没对你笑过!」 「你敢说我们打球的时候你在旁边路过没有朝我笑过吗?」 「那是乾安在球场,我和我哥打招呼!」 我直接道,「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对你笑,快让开!!」 「那我们现在认识了。」 他双手固着我的肩膀,神经兮兮的道,「谢万萤,以后你只能对着我一个人笑知不知道……」 「滚开!」 我挣扎着就要出掌,惊觉一股冷气迎面,眼前还没等看清,耳畔已经接收到嗵~!的一记重音,下一秒,身前的男孩子就踉跄的弹开,我手臂也被一拽,肩膀随之靠在了一处胸膛。 鼻息登时捕捉到了熟悉的清香。 孟钦? 我颤颤的抬起眼,就看到孟钦线条流畅的下颌线。 他没看我,眸光冷寂的凝视着那个趔趄了两步便摔倒在地的男生。 与此同时,空气中隐隐的散发出了血腥气,我来不及多说什么,循着气味望去,就见那个男生撑着地面摇晃的站起来,脸一抬,鼻血汹涌的已经蔓延过了下巴。 「这……」 他擦了擦鼻下,看到手上大片的红润,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孟钦,「你谁啊,居然打了我一拳,谁给你的胆子?知不知道我爸是谁?!」 「不够。」 孟钦脸上没什么表情,音腔却是凉的入骨,「远远不够。」 第463章 平静 「什么不够?」 那个男生没听懂。 我也没太听懂,只是很怕孟钦当时的样子。 他面容很平静,平静之下又像有着滔天的愤怒。 似一朵瑰丽盛开的花,穿着最无暇的白衫,要做出最血腥的事情。 「孟钦……」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紧张得道,「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 孟钦垂眸看了一眼被我握住的手,偏头看向我,唇角还轻轻地牵着,「不要担心,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你去巷子口等我一会儿好吗。」 我摇头,感觉到他这个状态不对,拉着他就想一起走,未曾想对面的男生却有几分不依不饶,「谢万萤!你不许碰别的男人,我警告你,要是想在京中城安安稳稳的待下去,你最好……」 「出什么事儿了!」 乾安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他起初只看到我和孟钦背身,没看到站在我们对面的那个男生,一边跑还一边嚷着,「孟钦,你车怎么停马路中间了?都堵上了!我一看牌照……」看書菈 跑近他便看到了男生,很本能的叫了声他的名字,再一看男生脸上的血,乾安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转而又看向我,「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拉我进来,对我这些乱八七糟的话,还好孟钦赶来,就……」 没待我说完,乾安飞起一脚就朝他踹了过去,「小爷一眼没看住你就敢干出这种事儿!」 那男生登时便痛苦的弯下了腰身,要知道他体格也不小,被乾安这一踹愣是毫无反击之力。 我听到麻袋闷响,不禁低呼出声,视线蓦的一黑,孟钦抬手遮住了我的双眼。 清润的声线异常平稳的道,「没关系,乾安没有伤到他的要害。」 那也不行啊! 我推着他就要去阻止,孟钦轻轻音,「应应,你如果不安静下来,他会受更重的伤,说不定还会误解你是在心疼他,结果对他来说,有害无益。」 闻声我推搡的动作一停,眼前仍被他的掌心遮着,耳边接收着嗵嗵声响。 那个男生一开始还在叫骂,喊着他老子是谁,乾安见状打的更凶。 空气里的血腥味儿越来越浓,平静的似乎只有孟钦。 他传递出来的气场依然是清贵静谧。 像是水中的莲,不染纤尘。 数不清多少拳脚后,孟钦说,「够了。」 很平缓的两个字,乾安真就停了下来,人也是气喘吁吁,「吗的,我就取个车的功夫,也能被这小子钻空子,孟钦,他怎么不动了,不会被我锤出问题了吧。」 我眼前终于大亮,就看那个男生佝偻着躺在地上。 周遭星星点点。 都是血渍。 孟钦淡定的蹲身给他检查了一下,还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随即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挂断后启唇交代着,「不用担心,没有致命伤,乾安,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容后会回来处理。」 乾安点头,累的似不想多说话。 活像跑了场马拉松,掐着腰大汗淋漓。 我懵懵的站在一旁,「他真的不会有事吗?」 「不会。」 孟钦走过来顺势牵住了我的小臂,拉着我朝巷子口走去,见我还一直回头,他侧脸看向我,「你是在担心他吗?」 「我是担心你们。」 我皱着眉,「不应该……」 「这是什么?」 孟钦眼一低,看到我还拎着的手拎袋,「你织的?」 我嗯了声,心慌乱乱的,「本来织 好要送你的,不小心脱线了,我重新织一下再送你,孟钦,他真的不会……」 孟钦细细的看着我,「谢万萤,你对他笑过吗。」 我摇头,「没有,我都不认识他。」 孟钦唇角牵起和煦的弧度,「真是越大越让人操心,你先回去,这边我处理。」 音落,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和司机说完我家地址,便示意我坐进去,「不用怕,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这个人也不会再来打扰你。」 我对着他的眼,心神不宁的坐进出租车。 隔着窗子看向站在外面的孟钦。 阳光耀在他的身上,他笑的温雅含蓄。 如同先前的很多次道别,他手还朝我挥了下,做着打电话的手势。 我点了下头,转回脸,就听司机师傅在那嘀咕,「哪个车主心那么大啊,还是豪车呢,扔路中间就不管了,还不锁,得,这被拖走了,嘿,给自己找事儿不……」 我随即朝着不远处的马路中间看去。 果然是堵了一串,要被拖走的车子正是孟钦的,那他…… 我回过头,忙朝巷子口望去,正好看到孟钦平静无虞的扫了眼拖车的方向。 颀长的身形一转,他事不关己般回到了巷子里。 司机师傅还在啧啧不停,「真不知道那车主是遇到了多大的事儿,就这么撂挑子走了,回头都是麻烦,影响公共交通啊。」 我心虚的不行,后脊梁跟着就出了一层汗,「可能是他看到了妹妹受欺负,心里着急……」 「妹妹?」 司机师傅笑了声,调侃道,「要那么说我看得是老婆,心上人啊,妹妹的话怎么着也得把车子停路边啊,吃罚单也比拖走强啊,不是火上房的事儿,谁能这么不讲究啊。」 我没接茬儿,回到家还心惊胆战的,好在三个多小时后乾安回来了。 他和我说那个男生没事,被送到了孟钦所在的医院。 肋骨骨裂,对方家长同意不予追究,医药费都不用我们出。 我听着不可思议,「骨裂了不用赔偿医药费?」 「那要看过错方是谁!」 乾安大爷般打开我的冰箱,拿出一听可乐撕拉打开,喝了一口继续道,「他那个行为很恶劣的,你要是去告他,那他的事情更大,而且他这里……」 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乾安说道,「他有幻想症的,两年前就接受过治疗,那时候他就差点惹事,本以为治好了,没成想遇到你又发作了,他认为你是在故意试探他的心意,反正就是他自己在那幻想连篇,在医院他的爸妈还不停地朝我道歉呢,哎,你猜他爸是做什么的?」 见我摇头,乾安打了声嗝,「就是个生意人,公司规模还没咱们家大呢,他还敢吆五喝六的,现在怎么着?被我哐哐了六十七下,收获了医院数日游,一张诊断书,舒坦了。」 第464章 我会幸福许多 「六十七?」 我愣了愣,「你还数了?」 「我哪记得自己锤出去多少下,是孟钦说的……」 乾安看向我,「他当时要是不喊停,我打红眼了谁知道能锤成什么样,这数字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我没应声,想到那男生说的六十七封信…… 孟钦那时候说远远不够,原来…… 是要帮我报仇吗? 不知怎么了,我联想到孟钦当时特别冷静的样子,无端会有些后怕。 好像在平和的冰面下,有湍急冰寒的河水正在激烈的涌动着。 不能惹到他,若是凿碎了一方安宁,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通过今天这件事,我对孟钦倒是大为改观。」 乾安放下了可乐空罐,对着我道,「他那种深藏不露的沉稳感还挺让我欣赏的,是号狠人,万应应,你也不一般,居然能……」 他语气一顿,对着我笑了笑,「行了,有他在,我放心,那围巾你可以送他了,走啦!」 我目送着乾安离开,那一天家里人都没谁多问这件事。 其他几位兄弟好像压根儿就不知情。 貌似先前那场声势浩大的群架,孟钦露了一面,事情说过去就过去了。 我那晚还是没睡好,趁着五一放假,朝乾安打听完那个男生的病房,上午就去到了医院。 孟钦正好在骨外科实习,带我去到那个男生所在的病房门口看了眼。 没进去,我隔着窗子看到那个男生面容还满是青紫的倚靠在床头,家里人正在照顾他。 孟钦站在我身边轻声道,「他过几天就会转到心理科,继续接受治疗,这种情况若是回归到学校,日后也会惹来很多麻烦。」 我安安静静的听,确定完那个男生没大碍也就转身离开了。 孟钦走在我身边,视线落在我的脸上,「怎么不说话?」 「你以后还会打人吗?」 我脚下一停,抬眼看着他,「孟钦。」 孟钦的眸底依然如平湖一般,「不是看你吗?」 「可……」 我嗓子一紧,「我不想你打人。」 「我也不想。」 孟钦微微躬身,眸底很认真的看向我,「应应,没人喜欢用这种方式去解决问题,我更是不赞成,只不过,他触碰了我的底线,情急之下我才会动手,如果你觉得我做得不对,那我向你道歉,好吗。」 「孟钦,我没有你说做的不对。」 我不知怎么红了眼,「我只是很害怕你昨天那个样子,很陌生,不是……」 话没说完,孟钦忽然抬手捧起我的脸,他戴着口罩,露出的眉宇微蹙,见我微微惊讶,他大拇指轻轻擦拭了一下我的眼底,虽然什么都没有,他还是像帮我擦泪一般,音腔很轻的吐出来,「应应,不要这样好吗。」 我莫名,「我怎么了?」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似隐忍克制着情绪直起腰身,指节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听着我嘶一声,他轻笑出声,「我在想,昨天要是我受伤就好了,这样,我会幸福许多。」 「那怎么行?」 我一秒转变态度,「还好你没有受伤,孟钦,那以后……」 「我会尽量避免类似的冲突。」 孟钦眉眼含着笑,「万应应小同学,如果你还要继续纠结,那我也不打算放过你,不如从这周开始临摹勤礼碑怎么样?」 我立马缴械投降,「这个我临不好的,基础还不牢固,完全写不出那个意境……」 孟钦笑 了声,风姿朗朗的朝办公室走去,「哦,万应应小同学很怕,那就这么定了。」 「别啊,孟老师。」 我颠颠的跟着他,试图他能改变主意,好在办公室里没有别的医生,我有了空间更是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孟钦眸底缀着笑意,手上还翻看着病历记录,似乎丝毫不觉得旁边这人呱躁的很烦。 当然,我也算涨点眼力见,一听到敲门声响,就识相的闭上嘴。 进来的是一名患者家属,手里还拿着一张片子。 孟钦接过片子就放到灯罩上,看了一会儿颔首道,「恢复的非常好,没有问题。」 患者家属听着也笑了,连连道着感谢。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孟钦交代着家属注意事项。 那时候的他,眉宇间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气。 白袍加身,举手投足间皆是清韵之感。 不自觉的,我看向那张胸骨片子,隐约的像能看到肺叶。 没来由的联想到自己,我莫名紧张,等那名患者家属走了,我就加着小心问道,「孟钦,拍张那样的片子,是不是身体里长了什么东西都能给照出来?」 孟钦看向我,「你哪里不舒服吗?」 「就是……」 我朝着房门看了眼,压了压声,「我好像不太正常,要不然我也去拍张片子看看吧。」 孟钦似有不解,「你哪里不正常。」 「我那个……」 我一咬牙,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了说,又难掩紧张的道,「会不会是病?」 办公室里忽的极其安静。 孟钦坐在那一动不动,手中的钢笔无端握的很紧。 我一看更是心慌,再次附到他耳边,「就是很……这就是危险讯号吧。」 孟钦身体朝旁边挪了挪,无声的避开我,看着自己眼前的病例,音腔清淡的道,「你很健康,没有生病,不需要拍片子,好端端的你去吃什么辐射。」 「真的不用看吗?」 我微微蹙眉,「可是你不觉得我胖的很不正常吗?」 「总之你没有任何问题。」 孟钦音腔沉着,手上又翻了一页病例,「如果你真的很担心,可以让你在太平巷的那位干妈陪你去医院看一看,不需要在我们医院,太平巷旁边的市医院就能帮你解开困惑,我给你的意见是,今天下午你就可以去检查,半个小时就能得出结果,以免你紧张过度再影响到自身健康。」. 我点头,「那好,我下午就找金姨陪我去医院看看,先走了,你忙吧。」 孟钦眼都没抬的嗯了声,我走到门口一回头—— 阳光正好穿透窗子,落在他的耳廓,很红很红。 那一刹那的他很美好,像是画里的贵胄公子,有一种玉的矜贵质感。 刚走出医院,孟钦又给我打来电话,「忘了和你说,这个周日是卿卿的生日,你要早点来外婆家,中午会等你吃饭。」 第465章 困扰 卿卿姐的生日? 我哦了声,想起去年也是五一前后装成卿卿姐过得生日。 有孟钦在旁边,倒是不用担心什么,需要应对的场面他都会帮我处理。 连苏婆婆和苏阿姨给‘卿卿姐准备的礼物他都会找出理由先替我收着,过一段时间他再给我,也是神奇,礼物经他过一遍手,就像被加持度化过一般,我再接收身体就没什么异常感受了。 这可能也跟孟钦原本的情形有关,他没毕业,经济上并没有独立,而且他这种家庭环境较常人要复杂很多,在父母经营的集团内部,他都持有股权,这也是孟钦口中的‘零花钱。 孟世辉更是对孟钦关怀备至,暗中扶持孟钦成为辉远國际的第二大股东。 只为自己这独子有一天能够‘迷途知返回去继承家族企业。 当然,这些在苏清歌看来完全是笑话。 她直言不讳的对我讲,孟世辉之所以没办法走进孟钦的内心,就是因为这位父亲周身写满了功利,亲情在孟世辉眼中都是利益最大化,殊不知孟钦从小就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成长,对金钱的渴望并不强烈,苏清歌知晓孟钦在乎的是自我价值的完整体现,追求的是更高的精神追求。 所以她支持孟钦去实现梦想,也由此和孟钦成为了朋友,反观孟世辉,他为孟钦在董事局里安插隐形职位的举动看似是为儿子的未来在铺垫营谋,实际他早已被孟钦推出了心门之外。 不过苏清歌并没有阻挠什么,原因很简单,无论孟世辉拨着什么算盘,受益人都将是孟钦。 她站在母亲的立场,没必要去妨碍儿子应得的利益,甚至可以说她乐享其成。 苏清歌认为,孟钦在经济上得到的保障越多,精神上就可以越超脱。 生活不受财米油盐所困,自然能全身心的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 她断言孟钦会在专业领域早早的有所建树。 孟钦也的确如她所期翼的那般优秀出众。 他拥有着很多望尘莫及的超高,自身的能量又很强大,每一步都走的令人膜拜又佩服。 而孟钦在经济上的后盾既然是家人父母,我也算得益于此。 当苏婆婆和苏清歌送给我很名贵的珠宝首饰,孟钦再替我过一遍手,亦算平衡了自家人的情意。 「孟钦,最近我学了芭蕾,周日上午有两节课……」 我坐进车里应着,拿出笔记本翻看着课程表,「十一点二十能结束,这样,我课后冲完澡马上就赶过去,到你外婆家应该是十二点多一些,正好我学完舞还能陪苏婆婆安稳的吃一顿饭,要是堵车的话,我到的会晚一点,总之我尽量不迟到。」 「没关系,你不用着急,我周日去舞蹈室接你。」 孟钦平着音腔,「你一会儿将地址发给我。」 「哎,你不用来接我,我跳的芭蕾……」 我赶忙拒绝,他要在的话我可能会有种被家长监督的既视感。 作为舞蹈教室里不受待见的后进分子…… 「嗯,我知道了,你跳的很难看对不对?」 孟钦笑意轻轻的道,「难怪某位小同学自从学舞后从未邀请我去欣赏过,原来她是想要藏拙,唯恐被我看到会丢脸,我反而更好奇了,她跳的究竟是有多不好,不忍直视吗?」 哈? 笑话! 「怎么会,我跳的芭蕾相当好,老师很器重我的!」 我挑着眉,「等着,我这就把地址发给你,周日等你来接我。」 估计他来接我的那几分钟也看 不出什么门道! 姐妹我只是身材不太符合标准,舞蹈动作绝对挑不出毛病! 放下手机,我急匆匆的赶回太平巷。 趁着金姨那天没有外出,我便去诉说了困扰。 金姨听到还笑,认为这根本不算个问题,劝了我好一阵。 「小萤儿,这恰恰说明你身体调养的好,放心吧,你看你皮肤白皙,面色红润,身体保证不会有问题,这方面的大小是和基因有关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你想想你的妈妈,是不是身材也很标准,小骨架,但是……」 我哪里能听得进去,瘪着嘴都要哭了,「金姨,我亲妈走的太早了,我没注意这方面,您要是不带我去医院,我就自己去挂号拍个片子,不照照里面,我真的很怕有什么东西,再这么涨下去,恐怕……」 越想我越害怕,没救了怎么办? 「瞎说啥话呢!」 金姨哭笑不得,「行行行,好了,瞅你这可怜巴巴的小样儿,我带你去医院看一看,这孩子……」 不夸张的讲,去检查的一路我腿都是软的,就怕医生跟我说,回去想吃啥就吃点啥吧。 直到得出了一切正常的结论,女医生还很温柔的给我做了心理疏导。 让我千万不要有自卑情绪,要正视自己,爱护自己。 卸下了心理负担,我还在短信里和孟钦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隔了几个小时才发来两个字,‘傻瓜。 我当时已经身心舒畅的去完成了夜训。 那滋味儿就像是以为自己得了大病结果发现是误诊。 冰火两重天。 人世间特别美好。 突然间就鸟语花香了。 看到傻瓜两个字我还没反应过来,琢磨了几秒就笑了。 是挺傻的,什么都没有身体健康重要。 下楼看到冰箱里还剩下的汤药,喝光最后一袋我就断掉了。 待金姨再问到我的身体情况,我就编了个瞎话说亲戚已经恢复正常。 再喝下去,我倒不是怕自己食欲太好过度增肥。 而是女生那份懂的都懂的负累感,头疼。 没过两天就是周日,我和平常一样在舞蹈教室练着芭蕾。 作为一只从未被老师表扬过的肥天鹅,我仗着没有考学上岸的压力,在一众姐姐后面还跳的贼拉来劲儿,转身间,听到有人低呼好帅,我侧脸看出去,就见孟钦没什么表情的站在窗子外。 他穿着休闲外套,眸眼深邃,气质依然是清冷如月。 站在那里,便有云山晓青之景,荷花十里,出尘飘然。 然而对比我看到他就恨不能挥起手臂欢欣鼓舞的笑脸—— 孟钦却没有像往常那般浅笑着回应。 他微微蹙着眉宇,似乎认为我跳的很一般。 可能…… 还有点意料之外的难看? 第466章 你一定要保持清醒 啥意思? 我在他面前好似一直就别着股劲儿。 别人不认可我就算了,孟钦要是不认可我,那我的逆反情绪就会很强,铆劲儿要表现得好。 正好在做四位转训练,我绷着脚面,完成的特别流畅。 谁知视线再一转到窗子,孟钦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前面的姐姐们还在惋惜,互相打听着他在等谁。 我没接茬儿,按照老师的要求完成各项练习。 心里无端憋了杆儿火。 跳的就那么难看? 他都吓跑了? 课程结束后我冲澡换完衣服,去到走廊便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孟钦。 他恢复了神色,接过我的舞蹈包和书包就温雅的笑笑,「走吧。」 我站着没动,孟钦眸底跃着笑意,「怎么了。」 「我跳的很难看吗孟钦。」 我问道,「为什么你站在窗外看到我的时候皱眉头,还有,你去哪了?」 孟钦看着我,眸子深不见底。 默了会儿,他才低音道,「我在想一些事情,临时去处理一下。」 「所以……」 我心情得到了调整,「你不是因为我跳的看不过眼才离开,其实我跳的还不错,对不对?」 「嗯,你跳的很好。」 得到了孟钦的肯定,我又开心了,蹦蹦跳跳的跟着他就要下楼。 进电梯前遇到了舞蹈室里的姐姐,她们看到我和孟钦走在一起就毫不遮掩的流露出诧异。 悄声说了些什么,其中有位姐姐还跃跃欲试的要喊我名字。 咱这经验丰富的选手,立马就预感到一些事。 唯恐爆炸后再无颜前来上课,我拉着孟钦的手臂就想要快点离开。 孟钦感觉到了我的慌张,云淡风轻的朝后面看了眼,旋即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脑,「没事。」 我见身后没了声音,也回头看去。 那几位姐姐居然僵在了原地,仿佛遇到寒流,表情都冻住了。 这什么情况? 「孟钦,你用眼神警告她们了?」 孟钦微微挑眉,好笑道,「嗯?」 「她们怎么都怪怪的……」 「不如我去问问?」 孟钦偏头看向我,「和她们好好聊聊,说不准你还能闹闹脾气,正好我有些日子没见你特别乖巧了,一会儿……」 「哎呀!」 我炸毛般打断他,「你敢!」 烦不烦人? 孟钦忍俊不禁,眉眼皆是清逸的笑意,顺手递给我一支雪糕,「给,脆皮雪糕。」看書菈 「欸?」 我惊讶的接过来,笑着道,「孟医生,原来你刚刚离开是给我买雪糕去啦,谢谢。」 孟钦看着我,浅笑不语。 「哦,你是想鼓励我学好芭蕾对不对?」 我自顾自的解读,「还有让我一会儿陪伴好苏婆婆是吧。」 撕开雪糕袋子,我对他笑了笑,「放心吧,这两件事我都会做好,刚刚你看没看到我立脚尖,那双足尖鞋都是定制的,很贵,冲课时费我都得努力学好芭蕾,苏婆婆我也会耐心陪伴……」 孟钦静静地听着我絮叨,走到楼外发现我鞋带开了,很自然的蹲身帮我去系。 我吃着雪糕低头看他,继续分享着心得体会,「孟钦,等我芭蕾学到能演出了,一定跳给你看。」 孟钦没急着言语,将我的鞋带系成蝴蝶结,声腔浅浅,「为什么你鞋带总开呢,是因为脚小吗 ?」 这个梗…… 不晓得是哪位哥告诉他的! 我笑了声没接茬儿,漫不经心的一转眼,看到不远处停下来一辆黑色的槟利。 车窗缓缓的下降,苏清歌侧脸看了过来,视线很直接的落到蹲在我身前的孟钦身上。 「孟钦,是苏阿姨。」 我隐约意识到不妥,脚下退了退,又抬手朝苏清歌挥了挥,「苏阿姨!」 音一出,苏清歌便笑着看向我,司机下来帮她打开了车门,孟钦帮我系好了鞋带也随之起身,看到走近的苏清歌便眸眼含笑道,「苏女士,您这是路过?」 「我来这边见个合作商,恰巧遇到了你们。」 苏清歌气质干练的站在我们对面,笑容和煦的开口,「听说小萤儿在附近学舞,我本想接她一道回你外婆那,没成想,倒是被你捷足先登了,容棠,让小萤儿坐我的车吧,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国外,有日子没见小萤儿了,我们姑侄俩想叙叙旧,你不会拦着吧。」 孟钦看向我,像是征询我的意思。 我当然没有意见,「那我就跟苏阿姨坐一辆车吧。」 孟钦顺手接过了我吃完的雪糕袋子,转而递给我一张纸巾。 我擦了擦唇角,又看向他,「还脏吗?」 「可以了。」 孟钦颔首,接过我的纸巾,「我扔,你上车吧。」 我对着孟钦笑笑,抬脚跟在苏清歌身边,苏清歌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孟钦,兀自发出一记笑音,略有感慨的样子,「小萤儿,你和容棠现在就像是一对亲兄妹,相处的很是融洽,旁人看着都会羡慕嫉妒……」 坐进车里,苏清歌唇角牵着一抹笑,「不过我很清楚,容棠是真的把你当做亲妹妹来疼爱的。」 我嗯了声,「苏阿姨,卿卿姐是不是也很喜欢吃雪糕?」 「雪糕?」 苏清歌看向车窗,呢喃着笑了声,再看向我便笃定道,「当然,女孩子都喜欢冷饮甜品,容棠是不是还很喜欢给你买蛋糕吃?」 「买过的……」 记得我早先出院回家,孟钦就给我准备了一袋子吃的,里面除了装在保鲜盒里的水果,还有甜品蛋糕,不过我后来和他说过对蛋糕的喜好一般,孟钦也就没再给我送过了。 「巧克力糖和话梅呢?」 「这两种他没有单独给我买过。」 「对啊,那是容棠最不喜欢卿卿去吃的零食。」 苏清歌温和的对我道,「小萤儿,容棠是把你当做他假想中的完美妹妹去照顾了,很多时候,你就是卿卿的替身,但请你不要生他的气,因为卿卿的离开,的确给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妹妹,他最疼爱的妹妹,但姑姑要跟你说……」 她握住了我的手,「在你这个年纪,情感很容易混淆,甚至分辨不出对方疼爱你的出发点是在哪里,容棠对你的这份好,我旁观看都会觉得令人心驰神往,可你要清楚,你是你自己,并不是卿卿,若是你沉迷于此,怕是要受到伤害,小萤儿,你一定要保持清醒。」 第467章 知足 我听着苏清歌的话,点头笑了笑,「阿姨,我一直都知道孟钦是拿我当妹妹对待的,我很知足。」 「这就好,知足常乐方久安。」 苏清歌拍了拍我的手背,「和姑姑说说,最近都学什么了,你现在能出面给人解决一些烦恼吗?」 「看事情吗?」 说起这些我来了点精神,「阿姨,我会看的,不过现在我给小孩儿看得多,收惊为主,偶尔会帮人看看阳宅,等将来我学成了,您要是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帮您看看地皮风水。」 「我当然相信你。」 苏清歌点头,「姑姑也算亲眼见证一个孩子如何成长为阴阳先生了,小萤儿,我可一直记着你的话,要做最顶尖的阴阳先生。」 我重重的点头,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色,内心深处只有加油努力。 「对了,容棠说你学道后更加感性,气场有些不平均,虽然是正常现象,对你也有着细微的影响,你偶尔会受气场的困扰导致心情焦躁,会对他发些无伤大雅的小脾气……」 苏清歌笑了笑,「小萤儿,是这样吗?」 无伤大雅的小脾气? 我有点虚,「阿姨,我是……」 「其实阿姨都懂得。」 苏清歌眼底流露出酸涩的情绪,「学道哪有那么简单啊,我认识的几位阴阳先生,每一个都是从苦水里翻滚出来的,他们自己都说,不剥一层皮,又怎么能站到高处呢,凡是没站上去的,都要受五弊三缺之苦,这其中看风水批命理的先生还好些,起码无性命之忧,而像你这种要和脏东西打交道的先生,是风险最大的,随时可能都要面临死亡,那份艰辛,我们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出,小萤儿,你未来的身份和地位,是真的要靠自己拿命去换啊。」 我心头震颤,没想到苏清歌真的了解我们这个行当,「阿姨,谢谢您。」 苏清歌握住我的手,摇头叹息,「容棠对我做出这些提醒,担心的只是我会对你产生误解,事实上,对于玄学,我比容棠了解的要多几层,不说我母亲礼佛多年,我也和很多阴阳先生打过交道,如你所言,我开发的每块地皮,都会找人来看风水,连我母亲生病,我都找大师给看过,我哥嫂离世,也是我找先生做的法事,神通之事我也见识过,不瞒你说,我曾和过世的哥哥说过话,通过灵……」 她眼含复杂的看着我,「小萤儿,正是我明白这些,才知晓你学道的不容易,在你还没有走到高处之前,万万不能分心,你可以接纳容棠的这份好,但是要保持冷静,看清本质,心体强大了,你才能无坚不摧,永远都要记住,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车内的气氛有几许凝重。 我沉默片刻,愈发的钦佩苏清歌。 只因她字字句句都说到了我的心坎儿里。 「阿姨,您这话我师父也说过,心体强大,自有光明,此生我唯一的梦想就是走向高处,疾风知劲草,岁寒知松柏。」 何惧风雪总潇潇,聊以新颜待今朝。 「有志气,姑姑能有你这样一位侄女,那是我的荣幸。」 苏清歌握紧我的手,「日后我有机会见到谢先生,倒是要给他提点意见,他对你这个徒弟培养的哪哪都很用心,唯独有一点我很疑惑,他名字是不是给你起的太小了,萤光未免太过微弱,难不成他的用意是见微知著,睹始知终?」 「您理解的没错,这或许正是师父对我名字更深一层的寓意。」 我莫明得到提点,「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我理解的意思是,人心的危险是难以预测的,道心更是微妙难以言说,我们要保持守心专一,言行中正,那什么是道心呢?」 看着苏清歌,我继续道,「善恶就像是一上一下两块岩石,中间有细微的光晕流出,那就是天地自然之心,道心,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我这一点点萤光,就是要去验证那看不着摸不到的道,无需我光芒万丈,只需照亮善恶,谨守初心,坚持如一。」. 纵使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盛放开。 苏清歌安静的倾听,握着我的手一紧再紧,表明对我的欣赏。 我默默调整着呼吸,自然明白苏阿姨认可我的点。 这大抵也和苏清歌本身的性格有关。 她能在商场上站稳脚跟,必然是脑力与坚韧并存。 凭借着那看不到血的杀伐果断,将苏氏地产一步步做大做强。 基于此,她欣赏上进博学,有野心,且能付诸实际行动的女孩子。 因为这样的女孩子极有可能会成长为另一个她,事业有成,独当一面。 当下她对我的一些敲打,亦算是对我未来的期许,在成为强者之前,首先要自强。 那天的午饭吃的很开心,苏清歌还送了我包包和昂贵的珠宝首饰。 孟钦依然先一步替我收了过去,老实讲我最早认为这就是一道程序。 礼物我和孟钦表明了不要,咱是来装卿卿姐的,又不是真的卿卿姐,面上意思意思,老人家开开心心就好,哪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架不住孟钦有招治我。 他看我过后不收礼物也不说什么,而是开车载我去了他学校。 下车便看到一位学姐,对方远远的看到孟钦就很欣喜,挥手打着招呼。 孟钦隔着段距离礼貌的颔首回应,偏头又看向我,声腔淡淡的道,「正好你不喜欢,那我就把礼物借花献佛送给那位女同学怎么样?」 眼瞅着那位姐姐小跑着过来,越来越近,我脑子里的警报声都呜呜拉起了长腔。 一瞬而已。 我啥想法都没有了。 迅速夺过孟钦拎着的礼物袋子,我抱在怀里就钻进副驾驶。 见孟钦还站在车外,我探头催促道,「快走啊,是不是还想看我砸烂你的车!」 孟钦笑着进了驾驶室,隔着风挡很有修养的朝那位跑到车前的姐姐眼神告别,礼貌疏离中,多少还有点麻烦她让一让的意思,那位姐姐略显无措的朝一旁走了走,随着车子启动,我看到那位姐姐站定后的呼吸还很不平稳,她背着书包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看向孟钦的眼神有疑惑又有着惆怅和失落。 第468章 我们不要失去联系 我内心对她表达着歉意,感觉她好像被晃了一下,估计她以为孟钦能和她聊什么,于是一溜小跑的过来,没成想,孟钦和她打了个无声招呼就带我走了。 实话实说这对她来讲是个好事,毕竟她保证了人身安全。 在此之前,我就因曾目睹孟钦和女同学说话而怒发冲冠到不讲理,捡起砖头砸了过去。 幸好当时没伤到人,只有孟钦的车子无辜受难,被我砸的直嘀嘀。 那事儿之后我去他学校就有阴影。 说不好听的连他校门口我都想绕路走。 孟钦不露声色的把这茬儿记住了,载着我去到他学校一打卡,哎我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一口气把孟钦过完手的礼物照单全收,不费劲了! 在孟钦面前我是一点儿毛病不敢有。 礼物收的多了,家里的衣帽间都变得丰盈。 曾经我的展示柜里只躺着孤零零的小蜜蜂。 如今再看过去,各种大牌的手链手镯戒指应有尽有。 苏清歌送我首饰还很用心,饰品上会有我的名字缩写,很小的ying。 由此也可以看出,苏清歌是真拿我当亲侄女去对待的,疼爱中夹杂着感激。 我能做出的报答就是演好卿卿姐。 ‘生日过得自然是极其融洽。 苏婆婆全程慈爱的笑着,饭后还教我画画。 她觉得我是调皮故意不好好学,实际上我一点没装。 苏婆婆的水墨画无论是写意还是工笔都极为出色。 画山石连勾带皴,落笔一气呵成,山势雄伟,如刀斧凿刻,画水能做到远水无波,气韵生动。 我是真的画不好,基础太差。 尤其画我最喜爱的柳树,它和寻常的树枝画法不同,落笔似别着一股劲。 摇曳的枝条愣是能让我画出群魔乱舞感。 力道总掌控不好,堪称灾难。 每到这种时刻我就庆幸卿卿姐的叛逆,她要真跟我一样,做啥事儿都死板板的,在苏婆婆面前一直乖乖巧巧,那我这拿不出手的画技分分钟就要露馅,毕竟这东西不是三五天就能学会的,在那时我也就能临摹一些花鸟图,笔法复杂的山水还是画不下来。 意识到自己有欠缺,我便很珍惜苏婆婆每一次的亲身指导,丝毫不敢怠慢。 因为我很清楚,回到家就没什么时间去练字画。 只有在苏婆婆这里,我才能畅快的身游水墨。 就算孟钦不在我会胸口闷涨,能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算是如愿以偿,圆梦了! 可惜我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 那天回到家我就被齐经理通知要转学。 他认为那个幻想症男生是个隐患。 我倒没什么意见,唯独有点舍不得唐茗茗。 那姑娘和我很谈得来,我俩有一种互相放哨的战友情。 刚好我们又都有不想被打扰到的私人空间,相处起来才会自在。 再换学校,不晓得新同桌又是什么样。 而且我也很怕自己旺起来的人缘,保不齐会带来新的苦恼。 闹心中我给唐茗茗去了电话简单告别。 唐茗茗没想到她前脚一走我后脚就能发生这么多事。 学校有名声在外的乾安罩着我,居然还有男生敢找我麻烦。 她泪窝子浅,说说就要哭,「万萤儿,嫂子不在你身边,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完啦,我就惨了,以后我上课再织围巾,谁帮我盯着老师啊。」 我本来还挺难受,一听这 话就笑了,「茗茗,天都要热了,毛活儿先放放吧。」 「那不成,夏天还可以织坐垫儿么,我们家的座椅沙发垫儿都是我织的,亲戚来了都说好看。」 唐茗茗一秒来精神,「再说我这爱好很陶冶情操的,我爸妈都觉得这是一项有益身心的喜好,哎,我爸还说呢,将来等他厂子做大了,就用我的名字注册商标,推出茗茗牌针织衣帽……」 「叔叔不是做食品加工厂的么?」 我笑了声,「不过等过些年,叔叔给你钱去投资做针织鞋帽也行。」 老实说茗茗家经济条件不错,家庭氛围也很和谐。 父母对她虽然管教很严,学习上抓的却没有那么紧。 倒是和姜芸芸家的长辈态度如出一辙。 不需要孩子将来能有多大的出息,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 只要孩子在学校能安安稳稳的,别走岔路,健康快乐的就行。 正因如此,唐茗茗在某种程度上和姜芸芸很相似,都是简单纯粹的性子。 花样年华,青春美好,她们在一些小小的烦恼里,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反正我的针织事业是放不下的。」 唐茗茗笑着道,「相比之下,你零食还是少吃点吧,辣条真的会影响身体,就算你惹人嫉妒的干吃不胖,也没有上火起痘痘,吃那么多糖牙齿也受不了啊,我前两天看杂志,上面说很多女星为了维持美貌都会戒糖,你也别仗着底子好就胡作非为,说起来我都纳闷儿,唐乾安天天管你这管你那的,他怎么不管管你吃东西啊。」 「因为他知道我身体差需要多吃零食么。」 「那也不能吃太多啊。」 唐茗茗说道,「你辣条都十多袋那么去吃,太恐怖了,你家别的长辈不管吗?」 这个…… 我嘶了口气,孟钦会管。 他经常给我送来水果,带我出去吃东西也会看着我多吃饭菜,无外乎就是想我能营养均衡一些,他也认为零食吃太多会影响到健康,所以我在他面前都不怎么吃,也不需要。 至于背地里…… 那就是博弈喽。 他在电话里该叮嘱叮嘱,我在学校该咋吃咋吃。 甚至我被他念烦了还会生起逆反情绪,你越不让我吃,我越要吃。 书包里基本没装过他要求的水果,都是薯片辣条棒棒糖,反正他也看不着。 「这方面没办法,我家人想管也管不了。」 我抿着唇角,「茗茗,以后我们有机会还会见面的,你要加油。」 「万萤儿,我会想你的。」 一聊到这,唐茗茗的音腔又酸涩下来。 「我也会。」 我深吸了一口气,「茗茗,我祝你考入理想大学。」 「你祝我能挂个本就行,我爸都说了,考进三本就算我有出息了。」 唐茗茗吸着鼻子说道,「万萤儿,我们不要失去联系,等我参加完高考,有些事儿我就能自己做主了,到时候我准备……」 第469章 礼物 我笑了声,「你要和乾安表白吗?」 「要是我大学了还喜欢他,我就去和他说……」 唐茗茗清了清嗓子,「万萤儿,你千万要替嫂子守住秘密,不然乾安在学校看到我,他好……」 「放心吧!」 别的我不敢说,守秘密我在行,能憋! 五一假期过后,我已经坐进了新教室。 适应了没几天,便发生了那件最为打击的事情。 芭蕾舞老师劝退我了,对,就是在这个时期。 如前面所言,她最初接收我时就表明我身材不适合。 我也明着说了,就是个爱好,不考级不考学不参加比赛。 她属于无压力的教我,我自是无压力的去学。 没成想她有一天能‘幡然醒悟,不受金钱的诱惑,在电话里苦口婆心的跟我说了很多。 见我不愿意退课,她居然来到了我家,当着齐经理的面儿,说她拒绝再教我。 除非我能减下去二十斤! 那不是闹吗? 我得去咔嚓三刀。 把占比都切了,否则打死我也瘦不下去啊! 好死不死的是她这番话让五位哥听到了! 完犊子了。 啥也不是的我在家里就成了笑柄。 都知道我这躲着老师走的人,在老师面前隐藏实力的人,有一天居然真的被老师踢出来了。 人家嫌我碍眼,不带我玩儿啦! 这番打击一出来,齐经理也看出了我的失落。 他又给我报名去学了别的舞种,还跟我说不用再穿练功服和足尖鞋,练舞时就穿个黑色的大T恤,更方便,再者说我练舞就是为了提高身体的平衡性和柔韧度,学什么舞都一样。 我想说不一样,被老师上门指着鼻子劝退的滋味儿能一样吗! 在家里我只得憋着,等我晚上接到孟钦的电话就忍不住了,「那个老师嫌我胖,孟钦,我真的很胖吗?乾安他们都说我胖,可我一点儿都没觉得……」 「那这周日我们不去外婆家了好不好。」 「啊?」 我抽着鼻子,「那要去哪?」 「外婆那边约好了要去做个健康检查,顺便看望下老友,时间正好空出来,我可以带你去马场。」 孟钦说道,「放松一下心情。」 「可是……」 我想了想,「要是苏婆婆没有见到我,她会不会很想我,要不然我陪她一起去做体检吧。」 「确定吗?」 孟钦轻着音儿,「是你心情不好,不是我外婆心情不好,所以我在马场给你准备了礼物,你如果不去的话,礼物就自动作废了。」 「礼物?」 我眼睛一亮,「对啊,我骑马学到现在,都过一百个鞍时了,是不是能过障碍了。」 自从体能上来,我骑马学的还算顺利。 马上平衡,脱蹬之类的训练都没那么痛苦。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孟钦说着,「现在你要做出决定,周日要不要去马场。」 「要去!」 我笑着道,「马场有点远,路上我是不是还可以玩会儿你手机里的小游戏?」 「上次你玩的推箱子通关了。」 孟钦平声道,「最近我没有更新,既然在车里的时间这么充沛,不如你做套卷子?」 「啊,这……」 我嘟哝着出口,「你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想偷偷懒么。」 「怎么办呢。」 孟钦好脾气的道,「车程有一两个小时,你要做些什么呢。」 「我可以……」 我嘶了声,猛然想到,「对了,我可以趁这个时间把那条围巾重新织完,锁好边就能直接送你了。」 孟钦传来笑音,「真的吗。」 「嗯,就这么说定了!」 我心情拯救了不少,「孟钦,还好有你,我先去夜训了,我们周日见!」 生活中有了孟钦,就像我在暗夜里捧住了灯盏。 时时都有光亮,时时能嗅到花香。 周日去马场的一路,我坐在副驾驶里都在织着围巾。 感觉到被注视,我眼都不抬的道,「不许笑话我,我不会太复杂的针法,只会织这一种,没什么样式。」 孟钦单手扶着方向盘,唇角浅笑,「我要是不系呢。」 「那你就惨了。」 我咬牙说了一句,低头继续织着,「反正我就织这一条,你不喜欢也没办法,我心意是送出去了。」 耳边听着孟钦轻轻浅浅的笑音,我搞定完最后一步,兴冲冲的拿起围巾朝他一比划—— 欸~ 和预想的有偏差啊。 怎么突然有点拿不出手了呢? 都怪乾安,他那天扯的我围巾针脚不平整了。 乍一看白围巾莫名很像长条的卫生纸,还是有点抽吧的那种…… 心里想着,我将围巾绕到自己脖子上,拿下遮阳板的镜子照了照。 越看越别扭,并非多难看,配孟钦肯定…… 「孟钦,我这条织的不太成功。」 我底气不足的道,「算了,我自己围吧,等以后有机会我再织一条送给你,保证……」 话没说完,孟钦轻踩着刹车停靠到了路边,侧脸看向我,「系上来。」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围巾,又试探的看向他,「你喜欢?」 「嗯。」 孟钦眸底坦然,「不是送我的?我想系着。」 「好啊!」 我立马摘下了围巾,解开了安全带,拿着围巾倾身便系到他脖子上,先绕了几圈,觉得不好看,又松了两圈,还是别扭,感觉自己这条围巾怎么织的长不长短不短的。 孟钦倒是很配合的坐着,端端正正,也没不耐烦。 我前后一阵忙活,「孟钦,它好像真的很丑……」 孟钦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一瞬间我们离得很近,近到我仿若能看到他湛黑的眸光深处,有潋滟的波纹漾开,溢满了一种名为纵容的东西。 对视了几秒,他如墨的眉宇似弥漫了一层雾气,没待我言语,他忽的转过脸,看向了驾驶室那边的车窗,音腔听不出情绪的道,「好了,你坐回去,我自己来。」 我哦了声坐回位置,「要不然我就拆开再重新……」 「可以了。」 孟钦的手很巧,随意的系了圈,显得温和而又素雅,「你看,还需要重新织吗?」 「……不需要了!」 我一秒倒戈,「好看的,孟钦,你不愧是拿手术刀的手,系完和这个季节都不冲突,这么一看,我织的倒也没那么丑……」 车子重新启动,孟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搭腔。 第470章 安然 「看来我织的什么样不重要,模特很重要啊。」 我满是欣赏的看着他,就这气质形象,估摸他在脖子上绕几圈卫生纸,那都难看不了。 想法一出,我无端很想笑,抿着唇角看向风挡。 孟钦微微挑眉,「别在心里胡乱臆想我。」 「没有!」 我吓一跳,自然死不承认,「谁臆想你了!」 孟钦意味儿的点头,「某个小同学八成是在心里琢磨着,早知道我这模特系什么样的围巾都不难看,何苦那么费时费力的织一条,随便给我挂点毛线上来也一样。」 「我才没那么想。」 我憋着笑,「我是想绕几圈卫生纸到你脖子……啊!」 孟钦单手过来敲了下我的额头,我吃痛的呼了一声,也没客气,抓住他的手腕就要咬,牙齿刚要比量上去,孟钦便低笑出声,我捕捉到他的笑音,就停下了动作,看了看他的黑色皮带腕表。 貌似他一直喜欢戴款式简约内敛的皮带表,沉静优雅。 眼见还有一会儿要到马场,我索性解开他的表带,戴到自己的手腕,没想到这表盘在我的腕上倒显得有些大了,「孟钦,你这块手表怎么没有logo标志?是定制款吗?」 我抬着手腕看他,「属于什么牌子?」 孟钦眸底含着笑,「超级名牌。」 「超级?」 我哎呦了一声,「孟医生,敢问是多超级的名牌,能吓死我不?」 「吓人不至于,不过很蜇人。」 孟钦一本正经的说道,「是我们家小同学很爱惜的小蜜蜂牌。」 「噗嗤~」 我登时发笑,作势要打他,孟钦亦是笑的清新俊逸,手指拂过我的额顶,「傻瓜。」 「你才傻。」 我一句不落的还给他,顺势将手表给他戴回去,「好了,手表还你了,小心呀,别被蛰到。」 车窗半降,我感受着和煦的清风,心情跟着一同放松,「孟钦,究竟有什么礼物?」 孟钦似故意卖了个关子,笑着没多言语。 我也没再多问,感受着郊外的春色,高照的艳阳仿若能晒干一切苦难。 即使怀揣着满腹糟心事,可只要有孟钦在旁边,烦恼都能短暂的放下。 像是走在了时光清浅处,有的只是一步一安然。 待车子到达马场,我便扔下了孟钦,第一时间跑去了马厩。 我没有自己的马,每次来都是租马骑,所以这里很多马都是我的伙伴,我认识它们的名字,还很记仇的知道谁差点摔过我,谁在我身旁闹过情绪,谁在我给它洗澡时甩过我一身水。 「安娜,你今天乖不乖啊。」 我拿出准备好的马饼干喂着一匹名为安娜的马,「一会儿不要胆小,我们要跨越障碍了。」 摸了摸它的头,耳畔听到了哒哒的轻响,孟钦清朗温润的声线传出,「应应?」 「嗯?」 我转头看过去,唇角还带着笑,一瞬间就愣住了。 孟钦牵着一匹白马正从不远处走来。 他逆着光,背身似有着大片的白芒,光晕层层的晕染。 我不由得看迷了眼,仿佛是再看一幅充满韵律感的油画。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牵着匹高头大马,从光明中缓缓走近。 孟钦笑的清朗俊逸,着着一件浅色衬衫,踩着骑马的长靴,还系着那条白色的围巾,修身的衣物映衬的他身形俊美挺拔,比例完美,肩背的壁垒都充满了韧性。看書菈 搭配着那匹白色骏马,孟钦举手 投足之间无端有了一种喧宾夺主,而又大气磅礴的野艳感。 见我怔愣,孟钦脚步一停,浅笑着看向我,「小同学,还不来看看你的马。」 「我的马?」 我一秒回神,加快脚步走上前,看着眼前的陌生白马,「它是……」 孟钦轻抚着白马的脖颈,音腔轻轻,「记得某位小同学第一次来到这里,还有点失落,因为她找遍了马厩里所有的马,也没有找到一匹纯白的马,当时我问她哪里不开心,她还不说,很乖巧的选了一匹棕色的马,它叫……」 「琥珀。」 我指了指马厩里面的琥珀,「我第一次是骑琥珀的,它很温驯,没有摔我,那天是你教的我怎么备马,还牵着琥珀走,让我一点点的习惯适应。」 「好记性。」 孟钦眸底跃着笑意,视线却没看我,像是在和白马对着话,「后来我们去餐厅吃饭,那个小同学才憋不住的问我说,这么大的马场,怎么就没有一匹纯白的马呢,我问她是喜欢白马王子吗,她怎么说的?」 「我说骑白马的不是王子,那是唐僧。」 我没心没肺的笑,「我不是妖精,不能去喜欢唐僧,只是我喜欢白色,我觉得白马很漂亮,而且要白色的高头大马,跳起障碍会很帅,骑起来会有驰骋疆场的感觉……」 说着,我猜到什么,摸了摸眼前的白马,「孟钦,这是马场新来的马吗?它叫什么名字,你租来给我骑的?」 「它还没有名字。」 孟钦眸光清澈的看向我,「不如你给它取个名字?」 「我取名字?那怎么行,马场的负责人能同意吗?」 我仔细看了看这匹马,银鬃飞扬,毛色油亮,纯白的没有一丝杂质。 体型匀称,英姿勃发,马的睫毛都很长,忽闪忽闪的,眼睛像是一颗宝石。 「孟钦,这匹马真的好漂亮,性情又很温顺……」 正好我还有剩下的马饼干,喂给它就吃了。 我观察了一下马匹的外形和身高,不由得看向孟钦,「它是温血马吗?」 孟钦唇角漾着浅笑,「对,何兰的温血马,性情好,聪明,适合比赛和骑乘。」 「我就说吧!」 我唏嘘不已,「这匹马一定超级贵,之前应该还被系统的调教过,你看,它一点都不怕生,我给的饼干它都吃了,还好我准备的比较多……」 「你喂的食物它当然会吃,因为你是它的主人。」 孟钦侧脸看了一眼白马,「日后它会寄养在这里,只有你能骑,所以,你需要给它取个名字。」 「主人?」 我微微怔愣,喂马吃饼干的手差点一抖,「也就是说,这匹马是买下来的?」 「嗯。」 孟钦笑着点头,「是啊,我买来送你的礼物。」 「!」 我傻了,「你送我一匹……马?!」 第471章 嗨~棠棠 孟钦眸底问询的看着我,「不喜欢吗?」 「不是……」 我有些局促的看他,「为什么突然要送我马呢?」 「先前你哪次来马场,都要租一匹马去骑乘,日后你有了自己的马,就相当于有了固定伙伴。」 孟钦温雅的犹如天人,「更何况,你也送我礼物了,我算是投桃报李。」 我颤颤的没答话,视线落在他的围巾上,我的那份礼物,和一匹马比起来…… 天上地下啊。 礼轻情意重?四两拨千斤? 甭管我这情意多重,孟钦貌似都亏大了! 缓了好一会儿,直到我喂完了最后一块饼干,又摸了摸马的鬃毛,「孟钦,它是不是很贵?」 孟钦唇角漾着浅笑,「还好。」 「还好是多少钱?」 我看向他,「具体数额,是不是要上百万?再加上每个月的饲养费用……」 孟钦笑的略有无奈,「放心,费用都由我负责,我买得起就养得起,不至于让我倾家荡产。」 这位大神还是没说数额。 但我很确定,这匹马一定超级贵…… 可能比我预估的价格还要高。 因为我体内的败气起反应了。 它很无语的恣意起来,策马奔腾了! 没再说话,我绕着马就走了一圈。 躁动的败气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并不是受宠若惊,而是像意外败了很大一笔钱,横空而降了一辆很名贵的跑车,它在我体内发动了引擎,轰鸣声声,不停地穿梭,载着那些败气乘客从我的天灵盖蹿出—— 黑烟不断地消散。 血液跟着发热沸腾。 特想冲出去跑几圈! 调整着呼吸,控制,必须控制。 我贴着马匹的一侧,低头看向手掌。 微微用力,掌心闪现了大片的金光,我惊讶的睁大眼,金光咒升到中高阶了! 莫名的很想打出一掌,突然间就充满了力量。 甚至很想放声歌唱,情绪有着直达天际的澎湃! 「万应应?」 孟钦绕过马匹走到我身前,垂眸看向我,「如果不喜欢这匹马,不要强迫自己去接受,我可以再……」 「我喜欢!」 我沉浸于身体回馈的‘泄气加油感。 简直是意外惊喜中的惊喜,双重体验,超级加倍! 很明显,孟钦是帮我消耗了。 败气倾泄一出,术法便得到了空间迅速成长。 不知是马匹的价格太贵,还是他做这件事的本质就是烧钱败家,总之帮到了我。 当下的念头我都不是去骑马,而是回家去试下术法提高的程度。 终于有看得着摸得见的进步了! 我兴奋的难以抑制,摇晃着孟钦的手臂,「谢谢你,真的谢谢!」 孟钦眉宇微蹙,「真的喜欢吗,不是……」 我抬手就圈住了他的脖颈,微微踮脚,对着他的脸颊一亲,「我真的很喜欢!」 音落,我就笑着松开手,牵着马朝着备马区走去,「走啊,我们去给它备鞍。」 走出两三米,我欢天喜地的一回头,孟钦还站在原地。 光耀晕染了他的表情,颀长的身形一动不动,传递出的情绪很是莫名。 我立马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鲁莽,他一向不喜欢我没有边界感。 毕竟,我只是卿卿姐的一个替身…… 思及此,我脸上 的笑容也有些尴尬僵凝。 抿了抿唇角,我抱歉的回到他身前,「孟钦,对不起,我真的把你当成我亲哥哥了,高兴到忘乎所以,是我不好,不应该冒失的亲……」 话没说完,我忽然听到他浅笑的声音。 抬起眼,孟钦的眼底并没有责怪。 他幽深的眸子似一池淡雅的湖水,漾着绯绝的风韵。 我加着小心和他对视,孟钦勾唇又发出一记轻笑,弓起指节敲了下我的额头。 见我又要横眉立眼的不乐意,他心情很好的模样启唇道,「想好给它起什么名字了吗?」 我见他没有生气,心也跟着放了放,回到白马身边,摸了摸它的鬃毛,「想好啦,它叫海棠。」 孟钦嗯?了声,眸底闪着笑意,「为什么?」 「第一,我喜欢海棠花,第二……」 我没心没肺的道,「容棠的棠,以后我喊它的名字就像在和你打招呼,嗨~棠棠!」 孟钦音腔一低,「万应应。」 单听声音他像是在嗔怪,唇角却挂着一抹笑。 我蹬鼻子上脸的牵着白马朝备马区走去,扭头对着孟钦恶狠狠的道,「就是海棠,嗨,棠棠!」 说完我又摸了摸它的脸,「海棠,你要乖,以后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 孟钦没再跟我一般见识,只传出轻轻浅浅的笑音,清隽疏朗。 那天云淡风轻,我骑着自己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匹马,尝试过了第一次障碍。 稍稍磨合后,我的指令便都能发起,海棠和我配合的非常好。 这也得益于它之前的训练,胆子也很像我,看起来温和没脾气,跑起来又很恣意。 我双手独立握缰的跑了几圈,哒哒的马蹄似乎踏碎了所有的坏心情,只想迎风前行。 这份消耗带来的热血上头感一直持续到晚上回家。 我第一时间换好运动服,对着沙袋就开始狂拍。 谁知乾安欠欠儿的又来偷袭我。 当然,在此之前几乎都是我吃亏。 作为生冷不忌的大直男,他出手基本不会让着我。 即使偷袭不成功他也得扬出点沙子。 偏偏那天我状态绝佳,像是回到十四岁的某一晚,蛰伏的潜力瞬时爆发,总是上不去的墙头,猛然间就蹬上去了,所以当乾安一靠近,我一个巴掌就拍到了他的前胸。 声音都不是啪~一记,而是砰~!的闷响。 我差点以为把他肋骨拍折扎肝儿里了! 「我靠!」 乾安急促的后退,捂着胸口哼哼,「你这是什么掌?铁砂掌?」 他验卷般看向我的掌心,匪夷道,「不对啊,你练五雷怎么掌心没起茧子?」 我自然不会告诉他养护的诀窍,「秘密。」 乾安不甘心,单脚一个震地,出拳就要打向我。 我仰仗着孟钦帮忙升高的技能血条,脑中极速过滤起太极的招式。 在所有学过的拳法中,我最喜欢太极。 大抵是它有阴阳相济劲,有开必有合,正反相生,有往必有复。 奈何任何功夫我学到一定程度就到了瓶颈,打的好看,实战不成。 但那时不同往日,海棠一到,像是给我打开了习武的关窍。 第472章 你能来救救我吗 我瞄着乾安出手的招式,俨然有了预判,身体一个微闪,拳锋已经置于他的前颈。 乾安喉结微微抽搐,「太极也能练成这样?」 我笑着看他,「化打合一。」 「告辞!」 乾安扭头就走,眼神叼到在暗处给他助阵的四位哥,喊着让他们过来,结果那一个比一个精的的迅速离场,留着我在原地对着沙袋继续来劲,享受着武学带来的胜利体验。 我的高中生涯虽然没开出个好头儿,亦算通过海棠有了意外收获。看書菈 本以为能在新学校顺利就读下去,没成想高二下学期来了新老师。 她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家境很好,朝气蓬勃。 堪称我初中那位许老师的复制版,特别认真负责。 她没有像别的老师那样查询完我的中考成绩就对我心灰意冷,而是简单调查了我的家庭环境,发现我父母都没在身边,没啥人管我,她认为我的成绩不好就是家长不重视。 一到开家长会,她就要求我必须找家长出面。 严助理帮忙出席了两次,她很不满意,觉得严助理的态度敷衍。 我只能去找家里的几位哥,架不住他们都在乾安的家长会上留下过阴影,又能猜到我班主任会说什么,毫无意外的通通拒绝了。 结果就是班主任天天盯着我。 那段时间给我整的都不知道咋办好了。 学吧,她好像会更重视我,不学吧,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劲儿,她各种找我谈心。 我唯恐打击到她做班主任的积极性,回家便朝几位哥施压,必须出面儿一个给我开家长会。 他们被我逼的没招,竟然派出了撒手锏李沐丰来解决这件事儿。 班主任乍一看李沐丰还觉得这位哥气质不错。 长相出众,憨厚帅气。 一谈起来…… 自然是毫无悬念的崩了。 班主任让他看看我的月考成绩,「这分数你们不担心吗?」 李沐丰对着卷子推了推镜框,「考的不错啊。」 「不错?」 她敲了敲分数,「你看看,英语二十五分!这叫不错?」 「是,我知道考了九十六。」 李沐丰很认真的点头,「发挥的可以了。」 「谢万萤哥哥,你是不是近视很严重?」 班主任睁大眼,「看清楚了,这是多少分?」 「一百二十三么!」 李沐丰继续,「这位老师,我家小萤儿能考到这个分数,我们家人很满意了。」 「你再看看,这是多少分儿?!」 「是,我看清楚了,一百五十六!」 她差点要晕,「谢万萤哥哥,你上过高中吗?请你告诉我,英语总分多少分!」 「这位老师,我是正经大学生,考古专业,括弧,休学中,高中我念六年呢。」 李沐丰顶着一张三好学生的脸,说着噎死人不偿命的话,「女士,我感觉你年纪和我差不多,此时此刻,咱们就不要再去纠结分数了,当年我读高中的时候,我的老师就总爱问我这个问题,后来她住了三年院,自己想开了,为什么要和自己的健康过不去呢?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和我较劲了,至于我妹妹这边,她这不考出分数了么,有分儿就证明她答题了,她智商绝对够用,乘法口诀表背的是滚瓜烂熟,您瞧好吧,这是颗好苗子,未来她指日可待。」 「!」 我那年轻的女班主任死死的摁着心口,分分钟要叫救护车! 当时也就仗着办公室里没有其他 的老师在,不然他们都容易群殴沐丰哥。 咱出门是装冤种,沐丰哥他是拿谁都当冤种! 当然了,别问我这种火上房的时刻在干啥,站在办公桌旁边装鹌鹑呗。 顺带盯着点老师的脸色,一旦她真气出个好歹我好冲上前给她掐掐人中。 说不好听的当我一看到沐丰哥出现在学校,脑子里就俩字,完了。 瞬间就预测出会面临什么了。 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这情形真没法去解释,解释清楚了老师就得知道我家里人是恶作剧,故意派个人来给她添堵。 那她更得气坏身体,作为辛勤的园丁,没等培育出花朵,就遇到我这朵奇葩。 顺着藤蔓一掐,她又逮着了沐丰哥这棵大瓜,索性我就眯着了。 挺到放学,我都怕她晚上去挂急诊,等我回家几位哥都没敢露面。 沐丰哥更是拿出了憨憨王牌,他特别无辜的看着我,「小萤儿,哥尽力了,尽力去帮你消耗败气了,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郁闷?扎心了是不,没事儿,别垂头丧气的,身体舒服是最重要的,你去后院锻炼锻炼,指不定你那八雷掌更能进步,兴许都能给乾安拍吐血,这是好现象,你得看开啊。」 「……」 好吧。 谢谢沐丰哥。 问题是我能看开。 那位年轻有冲劲的班主任看不开啊! 她居然没有受到打击,没有觉得我不可救药,次日又开始找我,要求我当天下午就找家长去办公室谈话,括弧,必须靠谱! 不然她就要对我进行家访。 看看我究竟生活在什么水深火热的环境里。 到底是谁在妨碍我成绩进步! 我这根儿哪怕是烂的,她也要给我重新施肥浇灌成活! 站在办公室门外,我憋了半天,真是连东大爷都想到了。 院里的这些人,扒拉扒拉,可能就东大爷靠点谱。 可考虑到东大爷抵触社交的性格…… 我单手扶着额头,心一横,联系起最不会出错的贵人。 待电话一接通,我便酸着音腔,「孟钦,你能来救救我吗?」 「怎么了……你好,孟医生……嗯,你好……」 我听出孟钦是在医院里,那边还有患者和他打招呼的声音,不由得道,「没事了,先挂了吧。」 「等等。」 孟钦没急着言语,貌似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轻声道,「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老师要我找家长过来谈话。」 我闹心不已的说道,「这位老师特别好,她对我这个差生很负责,觉得我成绩不好是家人不上心,严助理和齐经理派来的助理她都觉得态度敷衍,昨天沐丰哥也来了,你也知道,沐丰哥数字说不准么,她认为沐丰哥是在故意抬杠,很生气,要求我今天下午必须找家长过来,不然她就上门来做家访……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你能帮帮我吗?」 第473章 逮到了 正说着,那端传来急促的声音,「孟医生,你在水房这里啊,让我这通好找,余教授那边找你去开会,下午余老有台主刀手术,点名要你去跟台观摩学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将来你可就要成为院里最年轻的主刀了。」 「好的,我知道了。」 孟钦礼貌回复的音腔一起,我这边也明白他抽不出身,接着便道,「你先去忙吧孟钦,我再找下齐经理,看看他能不能亲自过来一趟,其实他们都觉得这些不算事儿,只是我作为学生遇到要找家长难免紧张,没关系,我先回办公室再去和班主任聊聊,先这样,我挂断了。」 「应应。」 「嗯?」 我摁下挂断的手指一顿,「怎么?」 孟钦笑了声,「自从你转到这所高中,我还没问过你,这所学校怎么样,你交到朋友了吗?」 「没有。」 我看向操场上的同学,「在这里我没有同桌,自己坐在最前面,单独一个桌子,老师见我上课认真听讲么,对我就看管的很严,特殊照顾,除了没和同学们走近,其它都挺好的,而且这所学校的学习氛围很浓厚,没那种有幻想症的男同学,最主要是老师比较好,只是我情况太特殊……」 「还不错。」 孟钦应道,「恭喜你,不用再转学了,能安安稳稳的读到毕业。」 「对啊,我也是那么想的,总转学也很麻烦。」 我笑了笑,「好了,我不说了,先联系齐经理帮我解决下这件事,你忙吧。」 挂断电话,我又给第二靠谱的家长齐经理去了电话。 讲真他也很打怵来给我开家长会,老师能对他说什么,批评他什么,他用后脑勺都能猜出来,有这时间他多见几位合作商,应酬应酬,给我转学的费用都能成倍赚出来了,何苦来遭这罪呢。 迫于我的压力,他算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嘱咐我该干啥干啥,其余的他给我搞定。 我道了声谢,进到办公室和班主任打了声招呼,烦躁不安的***室了。 下午我坐在自己距离讲台最近的宝座上,趁着是下课时间,就一边看着书,一边吃着零食。 百无聊赖间,听到班级里传出了骚动声,隐隐约约的还有人喊谢万萤,身后的女生还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背身,我疑惑的转过眼,登时就是一愣,孟钦居然站在了教室门口。 视线相对的一瞬,我自是惊讶非常,手里拿着的薯片还放在唇边。 孟钦眉眼漾着风逸,浅笑的样子犹如光风霁月,飞星冉冉。 傻眼的几秒钟里,孟钦已经走到我身边,「万应应同学,你被我逮到了,这样吃东西卫生吗?」 我没说话,迅速把薯片塞到嘴里,然后伸出了手。 孟钦笑了笑,拿出湿巾帮我擦干净手指,「剩下的呢。」 我掏出课桌里的半袋薯片,乖乖的交给他,「在这。」 孟钦眉头微挑,「还有呢?」 我清了清嗓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拿过书包,拎出里面郊游般随时准备的一袋子零食,「全部就这些了。」 孟钦没言语,垂眸看向书包里的夹层,「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来……」 我不满的小声嘀咕了一句,手在夹层里一掏,抓出一把各种口味的薄板棒棒糖,「没了。」 孟钦不说话,眸眼深着,意意味味儿。 我心虚的紧,又掏到最里面的夹层,拿出一把奶糖放到桌面,顺带抖落了两下空书包,打开包口给他看了看里面,「这回真的没了。」 孟钦气息微沉,视线一扫,落在我学校制服的衣兜上。 我无声的和他僵持了几秒,只得站起身,从小西服外套兜里拿出两袋辣片。 对着他的视线,我像个作弊被逮住的学生,抿着唇角,抬手又摸向自己盘着的丸子头,从发丝里摸出了五颗水果糖…… 班级里莫名发出喔~的长腔。 大抵他们也没想到我能这么有货! 堪称移动的小卖部! 零食全部放到桌面,我低着眉眼嘟囔,「行了吧。」. 孟钦嗯了声,眼神示意我把被他收缴的‘战利品全部放到袋子里,意思他要一起拎走。 我配合的将零食放进去,想了想,还是拿出了一块薄板糖,可怜兮兮的看向他,「还有一节课才能放学,一但老师来找我谈话,那我要是不吃东西就会很憋闷,你理解的吧。」 「回去呢。」 孟钦倒也没有铁血无情到一颗糖都不留给我,漫不经心的说道,「回家会吃水果吗?」 「会的,我保证。」 我小鸡啄米般点头,「你前两天给我送的都吃完了,我真的全都吃完了,没有忘记在冰箱里。」 之前由于我吃水果一般,晚上太累了就不记得吃,孟钦送来的种类又很多,我经常就遗忘在冰箱里了,孟钦来我家自然就发现了,他耐心的对我说,虽然理解我靠吃零食去消耗败气的习惯,也不赞同我吃太多,毕竟会占肚子,有营养的食物就吃不下去了。 我面上听话,私下里依然我行我素,消耗第一。 当下一被他抓包,心里是真的虚,也是自己没理。 奇怪的是他怎么知道我会有存货藏在身上呢? 我藏得挺隐秘的啊。 下回我得…… 孟钦端详着我的表情,「下回要藏在哪里。」 「下回我……啊?」 我吓一跳,装傻般看他,「哪有下回?这是最后一次。」 孟钦蓦的笑了,清清朗朗,羽衣昱耀。 几秒后,他笑音微顿,视线从容的扫了一圈教室,这才发现班级里异常安静,所有的同学都在看着我们,每个人都是好奇又莫名憋气的神情,孟钦也没在意,视线又看向我,手指安抚般轻点了下我的头顶,笑着道,「我们家的小同学,好好学习吧,我走了。」 我眼巴巴盯着他那袋拎走的零食,猛地想起重点,抬脚便追了过去,到了走廊询问道,「孟钦,你下午不是有台大型手术要去观摩吗,怎么忽然来我们学校了?」 「手术临时取消了。」 孟钦淡着音,看了一眼办公室方向,「我给齐总去了电话,他认为我来最合适不过,所以我刚刚已经和你们老师谈完了,放心吧,她以后不会再盯着你的考试成绩不放,也不会再找你的家长。」 第474章 寒凉 不会再盯着我了? 她那么有斗志的园丁…… 我哪里敢相信,「孟钦,你是怎么和她谈的?」. 孟钦浅笑,「你猜?」 「我哪里能……」 我试探道,「你该不会和她说,我其实是一个弱智吧。」 孟钦忍俊不禁,「差不多。」 「你还真……」 我立马就要急,孟钦握住我的小臂,正要说些什么,眼一转,笑容又匿了。 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我心头也是一震。 班级里的同学要不要那么好信儿,一张张脸全贴窗子上了。 好像我和孟钦正演着什么精彩小电影,全员围观。 「好了,放心吧。」 孟钦微微躬身,脸朝我近了近,像是和我说悄悄话一般,「先回去上课,我在校门口等你,放学后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讲给你的知识点要是全记牢了,再奖励你玩会儿游戏,更新的新游戏,听说要五十关才能闯完,非常的难。」 「真的?!」 我笑了,「越难越好,那你等我。」 孟钦嗯了声,笑着轻拍了一下我的头,等我兴高采烈的一回到教室,班级里瞬间就炸了。 我尴尬了两秒就拿出了礼貌微笑,坐回位置还不明白他们在激动什么。 上课铃声响起班级里还在吵嚷,距离我最近的几名女生问我孟钦是不是我哥? 见我点头,她们就一脸羡慕的看着我,「谢万萤,你妈妈太会生了吧,儿子女儿都好好看,你哥真的好帅好温柔啊,他有女朋友吗?」 我笑着摇头,又一个女生突然道,「不对吧,我也有哥哥啊,我和我哥好像是千年老冤家,互相多看一眼都要掐架,谢万萤你说实话,那其实是你校外的男朋友吧!」 「得了吧,谢万萤怎么会交男朋友!」 坐在后排的一名男生不屑道,「谢同学向来都是独自美丽的,你们看她和哪个男生说过话!」 「哎,这就是重点,谢万萤和她哥哥的互动就很不一样!」 坐我身后的女生像是观察透彻,回击他道,「给你酸的,你追不上人家谢万萤说明你不够优秀,谢同学当然要独自美好了,刚才那位男生一看就是大学的学长,光气质就甩了你十几条街,你……」 「说什么呢!」 班主任冷着脸进门,打断了班级里的嘈杂,「马上就要高三了,还有心情在那议论没用的,这节课我们做个随堂小考,来,前面的同学把卷子传一下……」 我接过卷子就传到后面,按照以往的习惯瞎写着。 奇怪的是班主任今天却没有走来走去,而是一直站在我身边。 见我笔触停顿,她温和的笑了笑,悄声道,「谢万萤,你压力不要太大,我才知道你有考试紧张综合症,没关系的,你就放轻松,和分数比起来,健康是排在第一位的,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有个好身体。」 考试紧张综合症? 我暗自道了声佩服。 孟钦不愧是医学生,这种借口都能替我瞎编出来! 当天我大为放松,晚上和孟钦吃饭时还分享了喜悦,效率很高的加深了各科知识点,还被他考了英语单词,然后把作业交给他,惬意的玩起了手机游戏,暗戳戳的想着我这高中生活就要顺风顺水下去了,谁料生活又给我开了个玩笑,班主任开始朝我打听起孟钦了! 她课后会找我聊天,有意无意的问我孟钦一些事。 不夸张的讲,她话头一出我就全明白了。 这方面我经验丰富的都要能出本书了! 题目就叫那些年追过我哥哥的女孩。 暗自算了下年岁,孟钦比我大五岁,今年是二十二,我这班主任也是大学刚毕业,俩人年纪倒是相当,只不过我清楚自己啥德行,做不了保媒拉纤的活儿。 一但她当着我面儿对孟钦说了啥,行为上稍微刺激到我,那我这嘎斯罐儿体质都得嘣的她炸出三里地,为了避免不幸的发生,我就让她自己去接触,孟钦的手机号她也有,不需要特意朝我要,如果他们真成了,那我要做的就是保持距离。 换位一思考我就有数了,若是我和一个有妹妹的男孩子谈恋爱,他私下里怎么对他妹妹好都没关系,可要是在我面前他妹妹还作天作地不懂人味儿的,那我还谈什么恋爱,吓也要吓跑了。 现如今我是小姑子,除了孟钦上头还有五位哥,咱更得懂点事。 和班主任聊完我就继续忙活起自己的活计,也没故意去问孟钦什么想法。 许是早年间在医院爆发那回留下了阴影,我和孟钦相处时从来不会过问他欣赏哪种类型的女孩子,有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哪怕我知道苏阿姨一直在给他安排相亲,也没怎么好奇过。 孟钦更是没有主动和我聊这些的习惯。 谁知没几天这位女老师就变得有点忧心忡忡。 她总时不时的找我,明里暗里的问我孟钦都在忙什么。 关键我也不是天天和孟钦见面,他的活动地点无外乎就是医院和学校。 学医很漫长,他考学早还得二十四岁才能毕业,后面还要规培,读博后,打底十几年,从中足以看出学医的不容易,光想想我就觉得他像苦行僧一样,那他能不忙吗? 我前后道出想法,她也表示理解,但她随后又召开起家长会,点名让我的家长必须到位…… 于是孟钦作为我最靠谱的家人再次出面,我识相的规避没有多言,未曾想就在期末考试的前两天,孟钦又一次来到学校,他神色很是匆忙,进到班级就略显紧张的看向我,「好点了吗?」 当时正上自习课,我耳朵里还戴着耳机在练习听力,看到他的一瞬间满是茫然。 孟钦摘下我的耳机放到自己耳边听了下,旋即又倾了倾身,丝毫没有理会班里的议论声,掌心直接覆盖到我的额头,我费解的看他,只感他一向温热的手心布满寒凉,冰的我甚至想要躲开。 没待我询问他怎么了,孟钦就沉下一口气,「手机没带吗?」 我嗯了声,「昨天学校出了新通知不让带手机,你怎么突然来了?」 孟钦的唇角微敛,沉静的眸底微微泛寒。 他慢慢的直起腰身,侧脸冷峻的看向教室门口。 我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那位年轻的女老师正站在那里。 第475章 逆鳞 她对着孟钦还笑了笑,「原来谢万萤同学是在学习啊,我看错了,还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有动,要不是我确认了她在听英文对话,还以为她是在听歌呢。」 孟钦没言语,拿起耳机戴到我耳朵上,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擦身而过时,她还哎~了声,那份急切感毫不遮掩,抬脚就追了过去。 班级里议论纷纷,很多同学朝我打听情况,脸上写满了八卦。 我没搭腔,看着走廊窗户隐约的猜到,孟钦应该是被骗了。 他以为我在学校生病了,其实…… 过后我还有些内疚,觉得自己耽误到了他工作,于是当齐经理再一次为我办理转学手续时我也没什么意见,好在孟钦再打来电话便恢复如常,我们很有默契谁都没去提这件事。 倒是齐经理和我多说了两嘴。 他说孟钦和那位女老师毫无可能。 因为她触碰了孟钦的逆鳞。 我问齐经理,「孟钦的逆鳞是什么,我吗?」 齐经理笑了笑又不说了,话锋一转的道,「你的老师来找过我,她说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怎么就突然联系不上孟钦了,明明他是一个很温雅绅士的人,我打听清楚来龙去脉后,发现这件事把孟钦换成是我,我也会生气,感情和工作怎么能混为一谈?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将你作为砝码,她以为她抓住了一稞稻草,实际上,她是掀翻了棋盘,自此后满盘皆输,相去天渊。」 我懂了,「对啊,我是卿卿姐,孟钦怎么能容忍谁为了见他一面,去利用他妹妹呢。」 「小萤儿,你这思路……」 齐经理诧异了两秒,忽的发笑,「好聪明啊!该说不说,你这孩子绝对会是个成功的败家子!」 他这反应…… 我有点发懵,「齐经理,我想错了吗?」 「没有。」 齐经理干脆道,「萤儿,你的理智和清醒是我没想到的,保持住,你一定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我笑了起来,没接茬儿。 这回换齐经理疑惑了,「你笑什么?」 「您这话耳熟,苏阿姨也和我讲过类似的话。」 我微微牵着唇角,「她说不要去想会妨碍到你进步的事情,要变得越来越优秀,我现在想想,她的意思就是说,珍惜当下拥有的,要一直去保持清醒,不去索取更多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能贪心,那幸福感就会一直存在,你若盛开,蝴蝶自来,是这个意思吗?」 齐经理笑容深了几分,微微挑眉,没有应声。 我对此也没有多纠结,暑假里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儿。 别看活儿不大,做起来都很琐碎,几乎是从早忙到晚。 好在我从去年开始就不再学习外语课程了。 起初学习语言真给我折磨的混乱了一整年,那一开口我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哪国话,可以无缝衔接,也可以聊到对方怀疑起自己的母语。 之后我逐渐摸索到窍门,不知是耳朵被磨到位了,还是脑子里的语言功能开启,我学的几门外语都能做到基本交流,就在老师建议我去考级的时候,我中断了语言课程,武术也是自己练习,除了孟钦教我的几项运动,齐经理花钱送我去学的特长倒是只剩下舞蹈了。 时间充裕了一些,雷打不动的只有每周日下午抽出两三个小时去陪陪苏婆婆。 九月份我进入了新的高中就读高三,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明年高考。 谁知还有‘意外惊喜等着我,入学没到一个月,就有两伙儿男生在后操场打架。 双方的头目被老师叫走问话,发现他们打架的导火索是我。 我属于人在班中坐,锅从天上来。 前因是其中一伙的男孩儿头目和我擦肩而过,暂且当他对我是一见钟情吧。 这位钟情哥随后就对我展开了一系列攻势,毕竟是刚开学,他悠着来的,也就是各种看我,那眼神跟雷达扫描似的,唯恐我发现不了他正在看我的那种看,就差把眼珠子抠出来拍我脸上了。 一到下课他就在我们班的窗户外晃荡,没话找话的和我旁边的同学硬唠。 我应对的也算不露声色,秉持的宗旨就是来去如风,匆匆盲盲。 没过几天,我路过球场‘不小心被篮球砸了下肩膀,有个男生跑来向我道歉,要带我去校医那看看,当时球场还有很多男生起哄,我猜到什么,随口说了声没事就离开了。 然后这两伙儿我完全陌生的男生就为我打起来了。 说白了,就是那位钟情哥比我本人气性还大,他发现我被篮球砸了,意识到那位男生很有可能是想要搭讪,于是他打着为我出头的旗号,和对方在后操场来了一场男孩儿之间较量。 导致的后果就是开学没到一个月,我名字便在学校爆火。 作为冤种本种,我除了装死毫无他法,仗着这人缘旺的是男女通吃,事儿传出去了也没谁对我针锋相对,反倒给我传的神乎其神,各种不食人间烟火之类的修辞全往我身上用。 闹腾的我只要一踏进校门,接收的全是欻欻过来的眼神。 即使大部分同学对我都是善意的好奇,我也只想远远的逃离。 齐经理那边也听说了这件事,转学这套业务办理的已经是驾轻就熟。 书包一收,我说走就走,绝不停留。 九月二十多号我就提前撤了。 准备等十一假期过后再去新学校报道。 没成想还有小插曲等着我,那位钟情哥对我挺执着。 他有个表哥据说是茬子,蹲过笆篱子,出来后在京中西北城区混的名号很广。 一听说表弟追个女同学没追上,他就带了三五个小弟,陪着钟情哥在石牌楼那堵了我。 要求我能赏个脸,和钟情哥去看场电影,吃顿饭。看書菈 我自然不会去,他们还要对我拉拉扯扯,钟情哥虽然不想让他表哥太过份,架不住那些小弟都在拱火,含沙射影的说他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他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不停对我说就是去看一场电影,他只是想和我认识一下,没我想的那么复杂。 问题是我什么都没想,单纯的不想认识他而已。 僵持了三五分钟,楠姐就从超市里看到了,跑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第476章 严阵以待 那位表哥特别社会的笑着道,「大姐,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来请我这未来弟妹去吃顿饭。」 「谁是你未来弟妹!」 楠姐看了一眼局势就全明白了,挡在我身前说道,「小萤儿不想和你们交朋友,你们赶紧走听到没有,不走我要报|警了!」 「哎呦喂,大姐,您吓唬我?」 那位表哥笑了声,「劳烦您出去打听打听,这西北区谁不知道我……」 「狗子?!」 那真是霹雳一声震天响,林老板他闪亮登场! 红红美发屋的店门打开,林老板手里还拿剪刀,看到那位表哥先是略微疑惑,喊出他的名字后,浓眉就紧紧的蹙起,满是不悦。 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那位表哥看着林老板像是不敢相信一般。 随后他就把手包朝着腋下一夹,躬身颠颠的上前,「宏哥?哎呦!真是我宏哥!您怎么……」 音一顿,他抬头看了眼美发店的招牌,惊诧道,「这是您开的店?您出来后干上美发了?」 「那不然我要做什么呢。」 林建宏慢悠悠的走过来,大哥的气质立显,「狗子,你还想进去吗?」 「这话说得,我在里面改造的特别好,重新做人了,哪还敢……」 那位表哥讪笑了两声,扭头又看了一眼我,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宏哥,这不会是咱家妹妹吧,你看这不巧了么,我表弟相中她了,说是女神,想约她去看场电影,您看那就是我表弟……」 他还指了下钟情哥,「那个头儿模样是不是和咱家妹妹特别般配,我跟您说,那小子眼光可高了,从来都没相中过谁,咱家妹妹这一转学,给他晃的是茶不思饭不想,我一看他那憔悴模样心疼啊,就想着来帮忙说和说和,没别的意思,要是吓到了咱家妹妹……」 「你来。」 林建宏像是没耐心听他说完,抬手就朝钟情哥招了下,「过来。」 钟情哥迟疑着没动,倒是他那表哥朝他使了个眼神,传递出麻溜配合的情绪,钟情哥这才迈步走到林建宏身前,微低着眼,没有言语。 两人面对面一站,林老板的气场当即散开。 他高大像是能将钟情哥笼罩进阴影里,粗嗓说出来的话语却很有耐心,「小伙子,谁都会遇到心仪的女孩子,但喜欢这件事,首要的两点是平等和自由,你有资格去追求她,她也有权利去拒绝你,当她拒绝你了,你就不能再强求,今天这事儿你办的不爷们,不厚道,你是想她越来越讨厌你吗?我敢说你今天要是强行给她带走了,她的家人就会告你,你也想进去吗?」 钟情哥垂着眼,摇了摇头。 「去道歉吧。」 林建宏厚重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表哥和我熟悉得很,他知道我是什么性格,这次,我不追究你,要是再有下回,小伙子,咱们就不是撕破脸的事儿了。」 钟情哥站着没动,他表哥急了,搡了他一拳说道,「去道歉啊,宏哥说的对,既然人家妹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就哪说哪了,再说你他吗都高三了,不好好学习一天精神头都用哪去了,不是你纠缠人家她至于转学么,赶紧点……」 磨蹭了一会儿,钟情哥脸色复杂的走到我身前,和我说了对不起。 我全程被楠姐护在身后,也没看他的表情,对这种事真是避之不及。 好在有林老板出面,这个小插曲前后没用二十分钟就解决了。 那位表哥上车前还对着林老板点头哈腰。 楠姐原地和林老板对视了几秒,便拉着我去她超市坐了会儿。 那天的楠姐还有点心不在焉,给顾客找零都弄 错了两回,连连道歉。 过后我才知道,林老板早先真的叱咤风云过。 西北城区混出头面的人物都认识他。 江湖人士不敢不给他面子,毕竟他是真正的狠人。 我算借了余晖,终于斩断了前面那所学校留下的‘孽缘。 乾安知道这事儿还直说万幸,但凡传到孟钦耳朵里,怕是又要他哐哐输出六十七。 紧接着,我便被齐经理安排进了姜芸芸所就读的高中。 许是有意为之,齐经理提前告诉我会和姜芸芸成为同班同学还很有可能成为同桌。 姜芸芸那边也接到了信儿,今天给我卷子时特别高兴,直说我们终于又相聚了。看書菈 望着窗外,我悠悠的抽回神。 这三年的读书生涯真的快成唐僧取西经了,九九八十一难啊。 火车道上推小车,那是一步一个坎儿,栽楞的全是坑。 唯独能给我安慰的,倒是溜了大一圈又能和姜芸芸成为同学。 班级里有个熟人,时不时的聊几句,总比我天天装着‘超凡脱俗,独来独往,不合群的强。 没谁喜欢孤独,哪怕我必须和孤独共眠,也有追光的天性。 「这回能坚持读完吧。」 乾安没把车子停到商场的地下车库,而是靠在街旁,转头看向我,「会不会又出来几个被你外表迷惑住的痴情种子,对着你争来抢去,然后又……」 「只要你们别再搞出事端就没问题。」 我不客气的回,「尤其是你,唐乾安。」 经历一捋顺,就会发现乾安肚子里的弯绕不比任何一位兄弟少。 他耿直的点就在那嘴上,说话气人,办事会坑人。 这家伙还好意思往人家姜芸芸身上甩大鼻涕呢。 是谁让我变成的二百五? 是谁让我在街坊四邻心里好学生的形象瞬间幻灭的? 是谁瞪大俩珠子让沐丰哥去码人,搞出了大型群架械|斗事件,让我的卡一下子刷出好几万的? 又是谁拳脚炮铆劲儿的使,拿对方当人形沙袋,锤了有零有整的六十七下,锤的他自己是呵斥带喘,给对方直接锤到肋骨骨裂送进医院的?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家里的几位哥哪怕没有当面给我挖坑,背地里也是出谋划策。 他们给我的高中生活是增添了多少传奇色彩? 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愣是因为频繁转学,在城区内的几所学校里都留下了传说。 越怕啥越给你来啥,我的校园生活几乎全是阳光雨露,有很多张热切的笑脸。 奈何我承受不住,自然也就没有想象中的恬淡悠然。 每一日每一日,皆是严阵以待。 第477章 盲盒 「没办法,我们的快乐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么!」 乾安笑了声,「这是天道制定的规则,逆向操作,您就理解万岁吧!」 我看向他,「这回呢?」 「大小姐您放心,我大学生活美好的很,歌舞升平,没空再去掺和您老的事儿!」 乾安也知道自己在有些事情不占理,解开安全带大咧咧道,「等着吧,我买完口红就出来。」 我点了下头,感激的对他笑了笑,「谢谢。」 「滚蛋,少用你的虚假面具来腐蚀我。」 乾安无语的哼了声,「真要心疼我,就少搓吧我!」 我笑着没言语,降下车窗,目送着乾安单手抄着裤兜走进商场。 这两年他甩头的习惯改了,看背身就是个一米八五的精壮男孩儿。 风格依旧是运动范儿,周身都是很硬的线条。 哪里会想到,这样一个有棱有角的男孩子,会配合我做一些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而且不光是他,家里的其他几位哥都是如此。 起初我平衡败气的方法就是送他们礼物。 最早被我荼毒的是武妹和戚屹候。 后来我在兄弟们帮我装完‘遗体后就送了全套。 必须雨露均沾。 每人都有。 赶上吃完晚饭,我就把礼物盒摆在了五人身前,当时那场面咋说呢? 除了兴致勃勃的李沐丰,其余四位哥看着礼物盒的样子活像再看骨灰盒。 别说眼神抗拒了,他们身上的细胞都让我看到了四个字—‘莫挨老子! 雅雀无声了几秒,武妹说了句晚死不如早死,生无可恋的决议率先试毒。 他身体朝后靠着,脸别别着,就跟拆炸弹那样打开了礼物盒。 戚屹候探头一瞅,喷笑出声,「建刚弟弟,不得不说这礼物适合你,小萤儿没买错!」 武妹神色狐疑,手在里面一捏,颤颤巍巍的拎出一条玫粉色渔网***,旋后他就像受了刺激,连精心打理的头发丝都散发出嫌弃,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盒盖扣严,憋半天吐出一个字,「俗。」 戚屹候被他逗得像是心情大好,估计我不可能再玩儿蛇了,叼着烟就打开了自己的礼物盒。 一瞬而已,他咬烟的脸色便是铁青。 其余人疑惑的看去,又是一轮爆笑出声。 武妹大为解气的样子拍着大腿,「戚屹候,这个真适合你!」 「小萤儿,你什么意思?」 我至今忘不了侯哥的那副表情,他拿起一盒贴着‘脑残片三字的小药瓶,无语将那三个字冲向我,「你这孩子学坏归学坏,怎么还骂人呢?」 「那是泡泡糖。」 我抿着唇角看他,「听说挺好的吃的侯哥,不信你尝尝?」 戚屹候愣了几秒,真拿出了一块糖,放在嘴里一嚼,立马就要作呕,「这什么味儿?!」 「怪味儿。」 我乍着胆儿道,「听说有芥末味儿,辣椒味儿,咸盐味儿,臭鱼烂虾味儿……」 戚屹候呸呸吐了两声,咧着嘴道,「小萤儿,你真拿我当你哥吗?!」 「我对天发誓,我是拿你当哥的,咱们之间的感情很深厚。」 我像是被李沐丰上身,特别无辜的道,「这盒糖还有狗屎味儿,粑粑味儿,牛粪味儿,羊粪蛋子味儿……那些口味的我都没买,只买了这几种我能接受的口味,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好,太好了,我 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实在是太深厚了!」 戚屹候欲哭无泪,「深厚到你只是看不了我去吃屎,哥哥很感动啊祖宗!」 耳畔接收着众人的爆笑,我颤颤的垂下眼,「你这么理解也没错,我的确是看不了你吃屎。」 武妹笑的直擦眼泪,当场忘了那***的仇恨,连夸我有才,还催促着乾安快拆盲盒。 乾安顶着一张愤青脸,面无表情的拿起礼物盒里的口红套装。 单臂高高的举起,那造型拍下来就是自由男神像! 戚屹候漱完口算是找补了心情,「别说,这口红真适合乾安,这小子要是扮起女装,全城的瑟狼都得销声匿迹……小温,你的呢?」 刘小温头痛不已的坐在那,两手各自拿起一个造型夸张的大耳环。 戚屹候挑眉,「呦呵,小萤儿挺贴心啊,那好像是耳夹的,没扎耳洞也能戴,小温,夹着戴上吧,让哥几个乐呵乐呵。」 刘小温压根儿不想说话,对耳环嫌弃到恨不能给手指消毒。 最后剩下李沐丰,他搓了搓双手便拆起礼物,「我还是那句话,甭管小萤儿送我什么,我……」 音一顿,我羞愧难当的低下了头。 甚至都有个冲动想要遮住脸。 对不起了,沐丰哥。 诡异的安静过后,是能震塌房顶的笑声。 李沐丰拿起一张写着九九乘法表的卡片,镜片后的眼睛都要含泪,「萤儿,你杀人诛心啊。」 我低眉顺眼的坐在那扣着手指。 内心的两个小人儿正在疯狂打架。 一个坐在地面蹬腿儿狂笑。 一个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倒是五位哥的心情都调整的非常迅速。 他们的快乐并非只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常常是一个笑话着另一个,大家都痛苦,跟着就全欢乐了! 打打闹闹间,戚屹候拿过口红给乾安脑门上点了个红印子,起哄让他去唱儿歌。 刘小温收到的大耳环也被众人强迫夹到耳垂上,他原地还甩了甩脑袋体会戴耳环的滋味儿。 李沐丰朝武妹要***,说想改造成捞鱼网,武妹二话不说的递给他,「拿走不用谢,沐丰,你这玫粉色的渔网要是能打造出来,我保证鱼都得绕道游,起鱼皮疙瘩啊。」 一听这话沐丰哥不要了,拿着那张九九乘法表铆劲儿练习起口条。 我被拽了起来,尝了一粒戚屹候的‘脑残片,幸运的吃到了朝天椒口味儿,辣的我一边哈赤一边笑,顺手摘下刘小温的耳环夹到自己耳垂,我还和被迫出演的唐乾安小朋友一起唱了儿歌。 武妹摇晃着那条耀眼的玫粉色***大声呐喊,「小萤儿,我为你点灯!」 屋内乱作一团,东大爷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笑着摇头,默默收拾着餐桌。 恍惚之间,我发现了平衡败气的新途径,礼物光送出去不成,还得去‘搓吧人。 做点恶趣味的事情,消耗的效果会更加强劲。 第478章 几声归雁 表面上看,这种‘搓吧兄弟的行为和我将孟钦衣物画脏的举动异曲同工。 满足的都是我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惬意感,实际上差别很大。 我哪次在孟钦面前败气发作都是失智状态,自己想控制,根本控制不住。 而我不管怎么祸祸五位兄弟,思维都是清醒的,属于没事儿找抽型。 最初我有了这种‘搓吧人想法的时候,理智就告诉我,这不是个好苗头。 这种行为不能被提倡,想法必须被掐灭在摇篮里,奈何几位哥没有制止我。 即便他们面上流露出不满,依然在行动上惯着我,容着我去做一些瞎胡闹的事情。 败气让我在某些方面的自控力变得很低,他们再不约束我,便像是开启了一道名为默许的闸门,让我变得越来越蹬鼻子上脸…… 我能做到日复一日的训练,认真读书学习,对外乖巧懂事。 可当我在外面接收到了太多情意,钱又没有及时败祸出去,败气一经累积,闷胀感便会模糊起我的行为观念,让我变成邪恶的化身,总想去使坏,去破坏,去作…… 诚如此刻,我看着乾安对着室内镜画着口红。 一方面我会责怪自己不应该让个大男孩儿去做这种事。 另一方面,我又会不高兴他画的随意糊弄。 纵使我头脑冷静,还是会下意识的去选择能令自己舒服些的生活方式。 那种极致撕扯感就像是糖果和药,每天我都要去吃药治病,但它太苦太涩,便需要一点糖去综合味道,以免我被药苦到涕泪横流,一蹶不振。 「不是我说大小姐,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乾安一边抹着口红一边闹心,「小爷这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在车里陪你做这种事。」 「到我二十三岁。」 我压抑着上涌的情绪,「放心吧,不会一直这样的。」 「二十三?」 乾安手上一顿,忽然看向我,「是到你二十三岁那年的十月份吗?」 「不,我问过师父,是到十二月底。」 我敷衍的笑了笑,「保质期会让我活到二十三岁的最后一天,二十四岁的开始。」 车内的空气无端酸涩下来,乾安拿着口红像是被点穴。 默了几秒,他又不在意的笑了声,「行啊,我以为你和天道签的合同就是可丁可卯,这说明老天爷对你还是不薄的,白捡了两个多月的寿路呢。」 我嗯了声,「是我占了便宜。」 「那你看看!」 乾安对着室内镜继续涂抹起口红,神情还劲劲儿的,「你脚小啊,老天爷知道你跑的慢,多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正好,你耐力在这了,低不是废,重要的是咱干跑不会累。」 我噗嗤~笑了声,酸涩感随之便丝丝缕缕的消散了。 苦难让我的天空变成了灰色,幸而有几位兄弟在,他们生生为我撑起了一方艳阳。 数点寒灯,几声归雁,我有幽寒,也有温暖。 「这程度可以不?」 乾安擦完口红就把脸朝我送了送,嘴撅着,「我怎么觉得番茄色儿没那么显白呢。」 「你那样涂当然不显白了!」 我一秒不乐意,「你要涂满么,就涂中间那一点点也看不出来啊。」 「这还看不出来?」. 乾安撅着个‘樱桃小口一点点还睁大眼,「武妹说了,涂口红的精髓就在中间,我这……擦!」 话没等说完,他就仓促的转 过脸,情急之下口红还给脸颊画出了一条红道子。 我正纳闷儿他怎么了,就听车窗外有人叫我,「小萤儿?」 循声看过去,我略微惊讶,「郁檀姐?」 暗自责怪自己,居然忘关窗了! 苏郁檀站在车窗外,看向乾安还有些疑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哦,他是在……」 我瞄着正在用纸巾疯狂擦脸的乾安,知晓他私下里陪我怎么作都成,最忌讳的就是胡闹中被人发现,毕竟他不想被人误解是有啥特殊癖好,换言之,家里的几位哥都是如此,对外要个面儿。 想着,我对着苏郁檀难看的笑笑,「我买了管新口红,让我哥帮忙试试色。」 但愿她会信吧! 「你哥?」 苏郁檀蛮好奇的弯身看了眼乾安,「是你的亲哥哥吗?」 「不是,他是我父亲的养子。」 我中规中矩的应着,见她手上还拎着购物袋,不由得道,「郁檀姐,你是逛完街要回去吗?需不需要我顺路送送你?」 「哦,我不回去的,朋友都在那边呢。」 苏郁檀随手指了下,不远处的确站着几位衣着贵气的姐姐,「回国后我一直在忙,这才倒出空和朋友们聚一聚,她们都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我们逛完街准备去找个地方坐坐,正巧我看到你坐在车里,就过来打声招呼,小萤儿,你晚上有事吗?不如大家一起吃顿饭,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认识,刚刚我也给阿钦去了电话,说不定他也会来。」 听到‘阿钦两个字,乾安倒像是上了发条般立马又看了过来。 「不用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晚上还有作业要写。」 我礼貌的摆摆手,「以后有机会再认识吧,你们好好聚。」 「哦,可不,你看我这脑子,忘了你还是个高中生了。」 苏郁檀点头,她本就长了张明媚动人的脸,微微一笑,眼底便有流光溢彩的娇艳光芒,「行啦,那我先去朋友那了,小萤儿,你这阶段正是艰苦时期,熬过明年就好了,要加油努力哦。」 我嗯了声,苏郁檀还礼貌的朝乾安挥了下手,窈窕的身姿一转,背身的长直发如瀑布般摇曳着。 香水味儿随风萦绕到我的鼻尖,那是一种明媚的花香,像是她充满攻击力的美感,大杀四方。 我看着她走到朋友们中间,无论站在哪里,苏郁檀高挑的身姿都极其显眼。 在学校里,有很多同学说我漂亮,可我觉得美丽不仅仅是一副好看的皮囊。 讲真我除了出门给人看事情的时候会很有精神头,大多数的时间里我依然很像一根木头。 连乾安和我在一起训练时都会朝我扔石头子,让我给他一点反应,出点动静,不要像个机器人那样去练,我觉得自己是沉浸其中,旁人眼里的我,怕是只有沉闷。 所以我由衷的欣赏个性鲜明的人。 第479章 微妙 也只有像郁檀姐那样的女孩子才能称之为美女。 举手投足间,皆是自信耀眼。 「她是谁啊。」 乾安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她口中的阿钦又是谁?孟钦吗?」 「嗯,她是苏郁檀,和孟钦一起长大的儿时玩伴。」 升起车窗,我顺口应道,「郁檀姐和孟钦的妈妈苏阿姨有点远亲,不过是远到出了五服的亲戚,和苏阿姨就占了个同姓,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家里是开贸易公司的,富家千金……」 「你和她很熟吗?」 乾安十万个为什么上身,「孟钦介绍你们认识的?」 「我和郁檀姐不算很熟,也不是通过孟钦认识的……」 说起来,我应当在三年前就和苏郁檀见面。 她曾去医院的病房探望过我,只不过我当时在走廊看书和晶晶玩儿刚巧错过罢了。 没错,她就是阿美姐曾经提过的那位气场很足的大小姐。 阴差阳错间,我和苏郁檀在那时没有见到面。 直到两个月前,我还在放暑假,周日的下午正常去陪伴苏婆婆。 老人家正在偏厅指导着我画画,就听美玲姐来通报说,「老夫人,郁檀小姐来了。」 苏婆婆略显迷茫,「郁檀是谁?」 「外婆!」 清脆而又明媚的女声传出—— 我和苏婆婆同时看过去,就见一记窈窕的身影迎面走来。 她的长发倾泄如墨,穿着一身极踝的长裙,妆容淡雅精致,笑容明亮艳丽。 美的极有异域风情,像是混血。 我手上还拿着毛笔,内心深处大为震撼。 第一次发现什么是浓颜美女。 她美的哪怕是淡扫蛾眉,也有一种攻城略池感。 原来有一种美女,当真会看到就让人移不开眼,惊鸿绝艳。 「外婆,是我啊,郁檀,苏郁檀!」 走上前的苏郁檀就抱了抱苏婆婆,还吩咐后面跟着的人放下礼品,「外婆,我在国外最想念的就是您,回国后第一时间就来看望您了,也没提前来个电话,您不会怪罪我不请自来吧。」 苏婆婆摘下戴着的眼镜,认真的端详她,「姓苏?你是苏家宗族那边……」 「外婆,您真的不记得我了?」 苏郁檀握住苏婆婆的手还有些委屈,「小时候我经常和卿卿一起玩的,您还说喜欢我,要我长大后嫁给阿钦,这样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这些您全忘了?」 「我说过这话吗。」 苏婆婆喃喃了一声,随即又笑了笑,「不好意思孩子,我记性差了,很多事情都忘了,既然美玲能迎你进门,就说明你是客人,来,卿卿啊,和这位苏小姐打声招呼……」 「卿卿?」 苏郁檀这才看向我,不由得蹙起眉头,「她怎么能是……」 我忙不迭的放下毛笔,正想要怎么解释,美玲姐第一时间附到了苏郁檀耳边。 小声地说了片刻,苏郁檀随即便神色复杂的朝我笑了笑。 她没再多问,举止大方自然的又和苏婆婆攀谈起来。 唯恐苏婆婆乏累,她贴心的搀扶着苏婆婆去到前厅的沙发那里叙旧。 我当然还要演好身为卿卿姐的本职‘戏份,继续完成起那幅画。 苏婆婆下的规矩,练习必须要完成,否则我不能回到学校。 途中有家庭医生过来,为苏婆婆照例做些检查,苏郁檀得空来到偏厅,看了一眼我的画就微微笑笑,「看来谢小姐的水墨画基础还 很薄弱,装成卿卿真的有些为难你了。」 说着,她对着我又道,「其实我三年前就应该认识你。」 我那时那刻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三年前?」 「是啊,那天我去了病房,只有你一个姐姐在,她说话娇嗲嗲的,对我很是防备。」 苏郁檀打趣道,「知道吗?我在阿钦的医院可是有线人的,很多教授都是我父亲的朋友,一些医生我也认识,他们对我说,阿钦有个妹妹入院,他对那个妹妹还很关照,我当然要去看看,到底是他什么样的妹妹啦。」 我哦了声,「阿美姐好像是和我提过,那天下午我在走廊……」 「是啊,没见到你我还有点不甘心。」 苏郁檀微微挑眉,「毕竟我很清楚,阿钦只有一个妹妹,卿卿又是我儿时很好的朋友,如果卿卿没有因病离世,她会是我这辈子最好的闺蜜,那你这个妹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我当然想要搞清楚,没看到你,我又给阿钦去了电话,听了他的解释,我便没再坚持,回国外继续读书了,今天才知道……」. 她音腔顿了顿,艳丽的眸底跃起感激,「原来你是卿卿的化身,你的出现,填补了苏外婆对卿卿的思念,也让阿钦能弥补一些遗憾,谢谢你。」 「不客气的。」 我疑惑道,「那你是孟钦的……」 「青梅竹马。」 苏郁檀直言不讳道,「我们小时候常在一起玩的,卿卿还曾打趣,说我是她的嫂子。」 我配合的笑了笑,「您真的很漂亮,和孟钦很般配。」 「嗨,以后得事情谁能说的准呢,曾经的一些话都是小孩子之间开的玩笑么!」 苏郁檀大方而又直白的看着我,「不过我现在完成学业了,以后都会待在国内,从公司的基层做起,将来再接管爸爸的企业,苏阿姨那边也说,希望我能和阿钦有近一步的发展,其实在宗族那边论,我应该称呼她苏姑姑的,但是苏阿姨不同意,她说我们又没血缘,不如就称呼她阿姨,省得以后不好改口……」 听着她的话,我不晓得哪里怪异。 莫名有一种气场微妙之感,我甚至有点赶鸭子上架般和她硬聊。 苏郁檀对我亦像是连番试探,「谢小姐,我听美玲姐讲你家境不错,父亲是做殡葬生意的,你本人又在读书,学业繁重,那是什么动力在支撑你一直陪伴着苏外婆,换言之,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装作卿卿呢?而且你足足装了三年,你不会觉得很辛苦吗?」 我云里雾里的看她。 没听懂。 动力? 陪伴老人这事儿需要动力吗? 再者说我觉得装作卿卿姐这事儿受益人好像是我。 何来辛不辛苦呢? 苏婆婆要是能健康长寿,甭说让我装三年,装到我保质期前都行。 如果我有幸活下来了,那我还可以继续装,无限期续约。 第480章 青梅竹马 「谢小姐,我的意思是,依你这个年纪,课余时间应该更喜欢和同学朋友聚会。」 苏郁檀补充说,「但你的私人时间都用来陪伴老人了,连身份都不是自己的,你不会委屈吗?」 我似懂非懂的看她,「郁檀姐,苏婆婆曾经救过我,对我有很大的恩情,孟钦也救过我,他们都是我的恩人,于情于理,我都要报答,更何况我不觉得陪伴老人是一件很辛苦的差事,学画也很开心,没什么好委屈的。」 苏郁檀没急着言语,琢磨着我的话,「也就是说,你是喜欢外婆,才愿意陪她的?」 那不然呢? 我坦然道,「苏婆婆对我特别好,我当然喜欢她。」 苏郁檀笑了,似乎从我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对我瞬间就亲切热络起来。 她还说这次来的匆忙,没想到我会在,就没有给我准备礼物,便想邀请我去逛街。 潜台词就是我喜欢啥她就能送我啥,绝不会失了她千金小姐的风度。 我委婉的拒绝,好在聊天中她接到了苏清歌的电话。 苏阿姨约她出去吃饭,苏郁檀便和我简单告了别。 临走前她对我表明了心意,直言她欣赏孟钦,「谢小姐,我这人说话做事向来不喜欢藏着掖着,言语上有冒犯到的地方请你多包涵,关键是你的长相和性格都太不像卿卿了,我难免多虑,现在我搞清楚了,也会将你当做我妹妹,以后我就称呼你小萤儿,希望我们也会成为好姐妹。」 「就这?」 车子重新启动。 乾安扶着方向盘说道,「我还以为你们俩多熟呢,合着就两个月前见过那一面。」 「嗯,关系不算熟,只是认识。」 我揉了揉忙活一天有些僵硬的后脖颈,「后来郁檀姐又给我来过几通电话,约我出去吃饭,说是要拿我当妹妹去看待,培养培养感情,很想我能像曾经的卿卿姐那般和她去亲近,但你知道我最怕的就是这种事,和芸芸一起玩儿,我可以通过请客去平衡败气,若是和郁檀姐一起出门,她对我只会是全方位的照顾,所以我都以做功课为由拒绝了。」 「好借口。」 乾安点头,「她知道你学道吗?」 「知道。」 我点头,「郁檀姐回国后经常和苏阿姨一起吃饭,对于我拜师学道的事情很清楚,她也知道我父亲就我的师父,刚刚我介绍说你是我父亲的养子,郁檀姐也没有好奇,说明情况她都了解。」 自从和郁檀姐见完面,我就能感觉到她想和我走近做朋友。 否则她不会三番两次的给我打来电话约饭。 我的连续拒绝,在她看来有点像刻意疏远,为人冷淡。 她曾在电话里说,「小萤儿,你虽然完全不像卿卿,但我发觉你的个性有点像阿钦,你们都是对外温和有礼又不喜欢热闹的人,私生活不想被打扰,需要独立空间,你自己察觉到了吗?」 我性格像孟钦? 头回听到这种说法。 况且我并不认为孟钦为人冷淡。 相反的,我觉得他温和到简直没脾气,和我家里的几位哥相处起来也很融洽。 孟钦要真是不喜欢热闹的人,又怎么会和大家坐在一起打牌呢? 「可能正是你个性和阿钦相似,他才会对你多加关照吧。」 苏郁檀在手机里突然道,「小萤儿,你是什么血型?」 我应着,「AB型。」 「哦,这就难怪了,阿钦也是ab型!」 苏郁檀笑着说,「我曾在杂志上看过血型的性格分析,说是这AB型的人,外在柔和优 雅,对谁都非常客气,理智冷静,内在则矛盾而又激烈,在亲近之人面前更是会逐渐失去自控力,可以说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小萤儿,你是这样的人吗?」 呃…… 我不道啊。 感觉我做人真的很模式化。 想的永远是这样也好,那样也行,没什么海水和火焰。 只要别触犯到我的根基,全部好商量。 心里想着,我面上还是应着,「可能吧。」 这天儿多少有点被我聊死了。 苏郁檀大抵也感受到了我的无趣。 那次之后便没再给我打来电话,直到今天在这里偶遇。 「那她和孟钦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说了么,青梅竹马。」 我困倦的闭上眼,「我认识孟钦四年,只有她称呼孟钦为阿钦,多亲切。」 「那她咋不叫妈亲呢,那更亲切。」 乾安不屑道,「我一瞅她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长得跟花孔雀似的,她要开屏啊!」 「哥,能开屏的好像是公孔雀。」 我笑着应道,懒懒的调整了一下座椅角度,搓吧完乾安也舒坦了,想眯一觉。 「嘁,我管她公母的,哎你别睡啊!」 乾安不满的拽了下我的肩膀,「唠嗑呢!」 「你干嘛!」 我打开他的手,「累着呢,晚上回去还得夜训。」 「万应应,不是我说你,心咋那么大,上厕所加点小心,别拉出去了。」 一见我瞪他,乾安又笑了声,「得得得,我说话又不讲究了,关键我好奇啊,孟钦家人什么想法,他们都很喜欢那位花大姐吗?」 「你都不认识人家瞎起什么外号。」 我真是烦死乾安这刨根问底拦不住的劲儿,「苏阿姨很喜欢郁檀姐,至于苏婆婆……」 提起这事儿我还有点胆突的。 那天郁檀姐走后,苏婆婆也配合家庭医生做完了健康检查。 老人家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去小睡,而是戴上了眼镜又来看了看我的画。 指点中,苏婆婆状似想到了什么,吩咐着旁边的阿姨,「去把美玲叫过来。」 那位阿姨点头离开,苏婆婆看着我的画浅笑着摇头,「卿卿啊,你这线条使得力道不对,风骨没出来……」她拿起毛笔,「举手下笔,压腕转臂,执笔要实而不死……」 我正一丝不苟的学,听着美玲姐的声音响起,「老夫人,您找我。」 「来,卿卿,奶奶给你画一下,你看仔细了。」 苏婆婆在宣纸上画着线条,一边画一边眼都没抬的平声说道,「美玲啊,以后若是有客人上门,迎到前厅就好,卿卿在偏厅这里画画,环境要清雅安静,哪好被突然打扰到,那位女孩子吵吵嚷嚷的,嗓门太亮,影响的卿卿画画的兴致都没了。」 第481章 犯事儿了 「老夫人,那可是郁檀小姐啊。」 美玲姐小声提醒,「您早些年很喜欢她的,还说她模样和先生般配……」 「我生病前喜欢过许多人,每个来家里做客的孩子我都很喜欢。」 苏婆婆将毛笔搁到笔架上,摸了摸我的头发,「现在呢,我只喜欢卿卿,别人我喜欢不动了。」 美玲姐还想说些什么,瞧着苏婆婆的脸色,只能点头退了下去。 偏厅一空,苏婆婆又摘下眼镜朝我笑了笑,「卿卿啊,你是不是也不喜欢她?」 我还在琢磨画线条的力道,嗯?了一声回神,「您指的是郁檀姐吗?」 「对,奶奶和你讲,容棠不喜欢她的。」 苏婆婆笑着对我说道,「虽然我记性差了,可我不至于什么都忘记,前些日子来探望我的学生我都记得名字,对于容棠喜欢的人,奶奶更是有印象,但我真的想不起来那位女孩子,这就说明,容棠不喜欢她,她对我也不重要,更何况我现在不觉得她和容棠般配,那女孩子太明艳了,不适合容棠。」 我不解,「奶奶,郁檀姐漂亮还不好吗?」 苏婆婆是个气质斐然的老人,笑起来更是优雅慈祥,「我们家卿卿漂亮吗?」 我老实的摇头,「我长得一般。」 苏婆婆笑了声,拿起毛笔沾了点颜料,「女孩子的美啊,就像这笔墨丹青,调制的过浓,会失了韵味,过淡,又会没有滋味,要深深浅浅,渐细渐淡,才能描绘出自然幽深之态。」 她铺陈出一张宣纸,笔尖勾勒出古时的女子人像,貌似要画一幅仕女图,「她明知我记性差了,还故意把一些话放在嘴边,是想提醒我什么呢,活泼固然是好,但活泼不等于浮躁,不是心头长草……」 我看着看着,不由得睁大眼,苏婆婆居然把我的脸画了上去。 不是卿卿姐,实打实的我。 「卿卿啊,你知不知道这是谁?」 苏婆婆并没有画的很精细,寥寥几笔,图中女子的眉眼和我就有八分相似。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不敢言语。 「这是一位女神仙,古时的女菩萨啊。」 苏婆婆放下毛笔,「卿卿,你长得很像她,所以你哪里不漂亮呢,奶奶谦虚了一辈子,年纪大了,我要夸耀一把,没人有我的孙女漂亮,只有我孙女才有这种曼妙如烟的气质,婉婉有仪,般般入画。」 「看来孟钦的外婆是真的喜欢你。」 乾安接茬儿道,「后来呢?」 「后来我就犯事儿了。」 苏婆婆给我捧的太高。 我那倒霉催的败气嗖~一下就坐上过山车了! 「啊?」 乾安开着车身都跟着一晃,「犯什么事儿了?」 看着车窗外暗淡下来的夕阳,我思维反复横跳着。 那天的我不知是不是被苏婆婆惊到了,总觉得她笔下的仕女画别有用意。 心思很乱很乱,而且她本该休息了,却不愿回到卧室,画完画也要抱着我,说着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亲昵的不得了,我应对的血气上涌,看出去的视线都泛起红光。 趁着苏婆婆回卧室服药,我脚步凌乱的跑到三楼,将自己关进卿卿姐房间,抓心挠肝的缓解着,火上浇油的是美玲姐又来敲门,说苏婆婆要留我在家里吃晚饭。 我一看要彻底崩盘,赶忙给孟钦去了电话寻求救援。 他要是不在身边,我这饭就得吃的增光添彩,苏婆婆得食不下咽。 装了三年的乖孙女,形象总不能毁于一旦。 孟钦在手机里说马上回来。 我计算了一下时间,从医院赶回来大概得一个小时。 心里发慌,我紧接着就尝到了腥甜,踉跄着冲进洗手间。 幸好孟钦半个小时就赶回来了,他上楼直奔卿卿姐的卧室。 发现我没在房内,又来敲洗手间的门,看我没回应,他直接破门而入,「应应?!」 我双手扶着洗手台,身体摇摇晃晃,脸上全是水,鼻血还嘀嗒的不断下淌。 耳朵嗡嗡作响间,整个人的状态可以说是半死不拉活。 眼尾见门板破裂,我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颤巍巍的转过头。 一对上的孟钦的眼,我理智的神经当即崩塌,趔趄着朝他扑了过去。 孟钦微蹙着眉宇,朝我迎了两步,顺势就拦腰抱起我。 我抓狂的不行,很用力的拍打他,嘴里大声地叫骂。 孟钦拥着我坐到床边,将我扣在怀里,掌心抚着我的后脑,音腔轻轻,「没关系,你不要担心,什么事都不会有……」 我流出的鼻血蹭脏了他的衬衫,血点沁透了布料,仿若白玉绽放了血莲。 霎时而已,我挣扎的动作就是一停,直直的看向那几滴红润。 不晓得哪根神经开始了兴奋,我起身勾住了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脖颈就要咬下去。 孟钦下意识的偏头,避开了我的牙齿,墨眸直接对上了我。 「你敢躲我?」 我身体绷着,圈着他的脖颈开始用力,空气中登时就盘亘起一股气,压抑着我没办法更进一步,与此同时,孟钦看我的眉宇也微微蹙起,「应应,这样的行为会很危险。」 「我不管!」 我顶着一张还湿乎乎的脸,脑中噼啪作响,圈着他的脖颈死命的摇晃,「你给我啊,快给我!」 孟钦看了我几秒,眸底忽的一沉,转头看向旁处,按着我的后脑忽然贴到了他的耳下。 清香迎面,我鼻尖贴着他温热的皮肤,牙齿要触碰到的一刹那,脑中急促的闪过了很多画面,孟钦在书房里教我练字,在甜品店里辅导我做功课,递给我他的手机…… 我牙齿无端的泛酸,窝在他怀里想动又不想动,头疼的似乎要裂开,「孟钦,我难受,我很难受,我不想咬你,又想咬你,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孟钦脸颊转过来,温热的气息与我只有寸距,声腔轻柔得道,「这个呢,你想不想要。」 我懵懵的看向他手里的马克笔,似乎找到了发泄的途径,双眼随之一亮—— 画。 很畅快的画。 鼻血不知何时止住了,僵硬的骨节一点点的放松。 我笑的无比得意,画的毫无章法,却像是挥洒着绝世丹青。 孟钦坐在我对面,在我画画时就拿出纸巾帮我擦脸,气场仍旧是沉稳淡定。 第482章 答应 哪怕我的马克笔在他衬衫的领口处用力过猛,黑色的笔道蹭脏了他的脖颈,他也没什么表情。 见我笑的不怀好意,他反而微微牵着唇角,眸眼对着我,坐姿逐渐变的慵懒放松。 直到那一声尖叫传来。 锐利的声腔打破了一室平宁。 我笔尖一抖,偏头就看到美玲姐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站在卧室门口。 她真像活见了鬼。 手上端着的果盘都哐当~落地。 还好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才没有碎成一片狼藉。 我瞬间清醒过来,发现我和孟钦面对面坐着,他充当着称职的画板,背身还靠着椅背。 听到尖叫声,孟钦亦然看向房门口,沉静的眸底随即划过不悦,貌似受到了叨扰,薄唇轻启,「出去。」 两个字一出,美玲姐才仓促的回神,「先生,您的衬衫……您受伤流血了吗?」 「不是我的。」 孟钦淡音道,「出去,请关好房门。」 美玲姐哦了声,很一言难尽的又看了我一眼,换句话说,她像是看到了怪物。 但是当着孟钦面她不敢流露出太多情绪,弯身迅速收拾好了果盘,心有余悸般关上了房门。 卧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空气微微凝固着。 我手臂还是抬起的样子,笔尖距离他的衬衫很近很近。 眼球微转,便能看到他雪白衬衫被沁透的血渍,上面覆盖着凌乱的黑线。 如同梅花有了三千烦恼丝,红瓣上缠满了黑色的藤蔓。 视线稍稍上提,连他的喉结都被我画出了短促的黑条。 身体不自觉的僵硬。 那一刻我没有像往常那样觉得丢人,而是…… 痛苦。 我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痛。 败气是我自己选择的,孟钦又凭什么要去承担我的这份失控? 那时那刻,我连说对不起都显得没有重量。 内疚叠加着内疚,有的只是我对自己深深的厌恶。 「应应?」 孟钦微微倾身,传递出的情绪极其温和,指尖轻触了一下我的额顶,安抚般,「没事了。」 我坐着没动,握紧手里的笔,低下了头。 「怎么。」 孟钦察觉出我的反应不对,朝我近了近,掌心却接住了一滴泪,他的手莫名一抖,转而便捧起我的脸,「应应?」 「对不起……」 我颤颤的,眼泪不断地流出来,觉得无地自容,「孟钦,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一点都不想这样,请你原谅我,对不起……」 说着,我甚至有了给他下跪的冲动,在家里,几位哥哥容着我小作,他们当做是怡情,可我在孟钦这里大作,却是真真再伤他的身。 还好他的佛气会保护他,要是真被我咬破了脖子…… 我在没深没浅的咬到了他什么筋脉,怕是我死都不能赎罪了。 孟钦直看着我,大拇指帮我擦着眼底,湛黑的眸底无端泛起了红丝,声腔轻的像是在和我说悄悄话,「我知道啊,你也没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就是画画?只要你开心,想怎么画都可以。」 「我不开心。」 我哭着道,「做这种事我一点也不开心。」 谁会想要这样呢? 和疯子有什么区别? 随着年岁的增长,孟钦的佛气也越来越强。 如同正邪不两立,两股气场说博弈就会博弈,根本无法让我掌握规律。 「好,那我们不画了。」 孟钦悄声道,「以后你再难受,我就不管你了。」 「不行!」 我哭得更惨了,「孟钦,你要管我的……」 「那可以不哭吗。」 孟钦替我擦着泪,「你要是不哭的话,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点头,眼泪却怎么着都停不下来,手背很无措的擦了擦,依然止不住,正不知怎么办时,孟钦偏头朝旁处看着,单手扶着我的后脑,慢慢靠在了他的肩头。 我顺着他那股不轻不重的力道,额头轻抵着他的肩膀。 鼻息处闻着清香,流着泪,缓解着情绪。 空气逐渐的静谧下来,暗香氤氲,流年似停下了拨动的弦。 孟钦在我的耳边悄声的安慰着,当我听到他说,今天不用练字,吃完饭可以买两根雪糕或是点两份冰淇淋时,我破涕为笑,坐直腰身看他,「你没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孟钦抽出一张纸巾又给我擦了擦脸,语气和缓道,「只要你不哭,什么都好商量。」 我顶着红肿的眼皮又没心没肺的笑起来,「那以后你要是不管我了,我就哭给你看。」 孟钦浅笑出声,不跟我一般见识的样子,起身扔掉纸巾,又递给我一杯水,「多喝点,要补充些水分,在这里乖乖休息一会儿,无聊的话可以去书房看看书,等我去换身衣服,我们就出门,晚上你要多吃些有营养的,先补补身体,然后我们再去吃冰淇淋。」 我捧着杯子喝水点头,「嗯,要吃两份冰淇淋,我得多补补。」 孟钦垂眸看着我,嗓子里发出一记笑音,手指拂过我的头顶,「我们家的应应小同学,每到这种时候就会特别的乖。」 我喝着水看他,「你换下来的衬衫我可以拿回去洗,试试看能不能……」 「好啊。」 孟钦颔首,「你这么不嫌累得话,不如多练几遍字?」 我喝着水立马侧了侧身,不搭理他。 孟钦笑着,走到门口的脚步却是一停,回头看向我,「你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要问问我吗。」 「什么事……哦,对了!」 我放下空杯嘶了口气,「苏婆婆今天画了一幅古时的仕女图,虽然没有描画出细节,但画里女子的眉眼和我差不多,苏婆婆说那是古代的女神仙,还说我长得和她很像……」 孟钦浅笑着倾听,「画的既然是你,当然会像。」 「可我在苏婆婆面前是卿卿姐啊。」 我说道,「苏婆婆称呼的我也是卿卿姐,我和卿卿姐长得又完全不一样,而且我……」 突然发觉这事儿有点说不清,最吓人的点在于苏婆婆画的那幅仕女图很像我前世的样子。 她那几笔连女子戴的鼎冠都勾勒出来了。 苏婆婆还说那是女菩萨…… 正不就对应上我前世那赝品菩萨身份了? 难不成是苏婆婆梦到过我? 老人家思维混淆了。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483章 素养 「应应,这只能说明外婆她喜欢你。」 孟钦温着音腔,「无论你是不是真正的卿卿,她都把你当做亲孙女。」 「是,我知道苏婆婆很喜欢我。」 否则我也不会接收情意到情绪失控。 这几年相处下来,我偶尔也会察觉到苏婆婆清楚我并不是卿卿姐。 按理说她带大的卿卿姐,对我应该会有找寻童年回忆的举动。 但她从未和我翻看过相册,也没再问过‘我国外父母的事情。 老人家像是心照不宣的守着某种秘密,沉浸在孙女失而复得的幸福里。 甚至我觉得苏婆婆其实一早就看破了,她只是在配合出演。 因为她真的喜欢我,愿意将对卿卿姐的那份爱转嫁到我身上。 可她今天画的那幅仕女图真的让我一激灵…… 「知道吗,外婆有个私人的保险箱,里面存放的都是她的古董收藏品,就在前段时间,外婆联系了律师,说要修改一部分遗嘱。」 孟钦不疾不徐的说道,「她要求律师重拟一份协议,准备将她最心爱的古董藏品赠予你,虽然她对律师说是留给孙女卿卿,但律师很清楚她指的是你,所以应应,外婆真的将你当做了家人,关于她是不是心知肚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发自内心的认可你,欣赏你。」 「遗嘱?」 我赶忙道,「苏婆婆的心爱之物我绝对不能收,孟钦,你清楚这些的。」 老实说苏婆婆真的是福报很大的那种老人。 她病的也没有完全失智,生活中依然温婉得体。 我感受不到她的病气,这说明她会寿终正寝。 可随着老人家的年岁渐长,我很怕哪一天会接收到那种极致的吸引感。 那就表明老人家的生命将进入倒计时,苏婆婆会在某一日的睡梦中悄然离去。 当然,这对她来讲是最体面的方式。 但我们活着的人,谁又愿意去面对永别呢。 我舍得不这位对我溺爱娇惯的老人家,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不留遗憾。 孟钦没急着搭腔,过了会儿才道,「万应应小同学,你对我貌似总忽略重点。」 我愣了愣,「什么?」 「苏郁檀给我来了电话,说她来看望外婆时和你见面还聊天了,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孟钦情绪莫名的道,「亦或者说,你对她印象怎么样。」 「郁檀姐啊,她挺好的,很漂亮很开朗。」 我起身整理着坐皱的床边,万幸没有弄脏床面地毯,「对了,她还说喜欢你。」 「你呢。」 「我?」 孟钦倒是不急着出去了,穿着那件被我画成一团糟的白衬衫,身姿高挺的站在那里,音腔淡淡,「嗯,你什么想法。」 「我还跟以前一样啊。」 我烦闷的笑笑,「不过你们要是真的谈恋爱了,难免会有亲密举动,我想我最好要保持距离,不能看到,否则郁檀姐那边怕是要误会大了。」 如此看来,先一步认识郁檀姐真是老天保佑。 要不然她突然出现在孟钦身前,我又恰好待在一边,那我真容易震碎她的认知。 回头会惊吓到苏郁檀不说,再传到苏清歌耳朵里…… 啥都得崩塌。 没活路了。看書菈 孟钦气息微沉,看着我似笑非笑,眸光轻动间,显得他魅惑非常。 沉默片刻,他单手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发出一记浅浅的笑音,转身打开房门,「我改 主意了,今晚你只能吃一份冰淇淋。」 「哦,好……啊?!」 我急了,忙不迭的追上去,「你还说不会骗我的,孟钦,孟钦!」 他头都没回的去到了自己卧室,直接将我关在了房门外。 我徒劳的拍了两下房门,火气一上来便咬牙踹出一脚。 踢完我就意识到了不妥,双手一背,谨慎的朝走廊两边看了看。 观察一圈,确定没有人,我来了点胆子,出脚又是一踹! 房门旋即打开,我这一脚直接踢空,身体些微的失重,登时便扑进了孟钦的怀里。 他单手扶稳我,另一手还系着扣子,笑容轻浅的点头,「看来我们家的小同学还需要时间,她现在的脑子里只有冰淇淋,谁都没有雪糕重要,对不对?」 「两份!」 我比划着手指还不忘朝他强调,「你作为长辈不能骗人!」 视线低下来的瞬间我正好看到他系到胸部的扣子。 隐约间,能看到白皙的皮肤,肌肉的轮廓。 「孟钦,你的身材真好。」 我眼珠子恨不能掉进里面那么看着,「怎么锻炼的,线条清晰流畅,很结实。」 孟钦整理好衣物,连带阻隔了我的探寻,对着我微微躬身,「你不知道什么是脸红吗?」 「我为什么要脸红,你身材好是事实啊。」 我笑了笑,「齐经理好像说过,做外科医生要有个好体力,孟钦,你不是都有腹肌?」 孟钦没急着言语,细细的看我,唇角漾着一丝笑,「你好奇?」 我点头道,「我能看看吗?」 孟钦微微挑眉,「先说说,你都看过谁的。」 「我只看过电视里的,对别人我也不太好奇。」 我说道,「孟钦,我想看看你腹肌什么样,你是怎么做到穿衣显瘦,脱衣有……」 「小脑瓜想什么呢。」 孟钦弓起指节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听到我呀!的一声,他笑的清朗风逸,「现在看不了,时候没到,下楼吧。」 「那夏天不看还要什么时候看,对了,衬衫的血渍得洗干净……」 我喋喋不休的跟着他,去到楼下发现苏婆婆睡了,倒是不用留下来吃晚饭了。 只不过美玲姐看我的眼神依然别扭,对我像是充满了探究。 我正想过去解释下,孟钦先一步叫走了美玲姐。 两人去到偏厅那里说了几句,回来的美玲姐赶忙朝我鞠躬道歉。 「谢小姐,是我失了礼数,还请您不要怪罪。」 我一听这话反而不好意思,「美玲姐,其实我……」 「应应。」 孟钦在不远处朝我伸出手,我走过去,他就握住了我的手腕,看向美玲姐,「她书包呢。」 美玲姐低着眉眼递来我的书包,孟钦接过便挎到自己的肩膀,拉着我走进院子上车,「不用在意这些,缄默是她应该具备的素养,惊扰到你就是她的失职,三年前我就曾提醒过她,再有一次,外婆身旁会换个管家。」 第484章 我是不是句句属实? 我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 「你弄脏的对象是谁呢?」 见我哑然,孟钦发出笑音,「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我都不在意,旁人多虑什么。」 「这还叫犯事儿?」 乾安开着车斜我一眼,「正主都没当回事儿,你紧张啥?」 「他凝血功能差,被我咬到就出大问题了。」 我叹出口气,「当时看似过去了,后续仍在发酵……」 过了一周我再去到苏婆婆那里,发现苏婆婆并没在家,等我的是苏清歌。 打完招呼才知道,苏婆婆的检查结果出来不太好,被送进医院调养了。 见状我就想去医院探望,苏清歌不同意,她说苏婆婆的血压不行。 我突然出现在病房,老人家的情绪容易激动,让我在家里耐心等候就好。 得知苏婆婆入院,我心情无端慌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可转念一想,自己并未在苏婆婆身上感受过病气,而且她先前也时常住院,苏清歌的神态又没有太过忧虑,老人家应该就是正常的调养,我便压抑着情绪去了苏婆婆的佛堂。 上了香,我跪在蒲团上念了经文,为苏婆婆做了回向。 祈祷她能早日安康,心思这才逐渐的平稳下来。 准备离开时,一位阿姨守候在佛堂门外,「谢小姐,我们家大小姐正在茶室里等着你。」 我跟着她去到二楼,敲门进去后,便看到苏清歌坐在藤椅上喝着茶,美玲姐站在她旁边。 阳光和煦的落在茶台,屋内有绿植点缀,清新厚朴。 本该是岁月美好的景致,气氛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凝重。 貌似有很多情绪飘荡在空气里,压在人心头沉甸甸的。 「苏阿姨,您找我……」 「来,小萤儿,你坐。」 苏清歌朝着我笑笑,「你这孩子有心,辛苦你为我妈妈祈愿念经了。」 我应了句应该的,坐到苏清歌对面的藤椅上,「苏阿姨,您有什么事儿吗?」 「刚刚美玲和我聊了一些事情。」 苏清歌牵着唇角,「姑姑听完觉得有点出人意料,很夸张,所以我想让你再来听一遍,看看美玲是不是言过其实,她若是哪里说的不对,你也好及时指正。」 我点了下头没言语,抬眼看向了美玲姐。 她神情满是不自然,不太敢和我对视,站在那还有几分局促的样子。 「美玲,你说吧。」 苏清歌垂眼喝了一口茶,语气温温和和,「算起来,我也接触小萤儿三年了,这孩子向来乖巧懂事,性格温婉和善,你的一家之言,我是不会相信的,更何况,容棠也不是小孩子,他比小萤儿大了五岁,是哥哥,日常我们要做的是照顾好小萤儿,你怎么能说小萤儿会伤害到容棠呢?」 「大小姐,您是了解我人品性格的,我在老夫人身边照顾了这么久,向来守规矩,知礼数,今日我只是实话实说,您要是再放任不管,由着谢小姐对先生胡来,怕是就要出大事了。」 美玲姐红起眼,含着泪光,看向我便深吸了一口气,「谢小姐,大小姐说她认识你三年,我想我和你认识的时间要更久一些,四年前我是和老夫人在机场里和你相遇的,那时你给我的印象特别好,很文静的小姑娘,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自从装成卿卿小姐,就像变了一个人呢?」 我微微低下头,清楚在美玲姐这底子就没打好。 装卿卿姐的第一天就被她看到我欺负孟钦。 「美玲,小萤儿的一些举动只是想更接近卿 卿。」 苏清歌放下茶杯,侧脸提醒道,「容棠也说过,他和小萤儿讲过卿卿的性格。」 「可是卿卿小姐不会欺负先生啊!」 美玲姐难以理解的道,「大小姐,我也照顾过卿卿小姐,先生自小就性格沉稳,对卿卿小姐管教的很严厉,不允许她做很多事情,从而导致卿卿小姐很怕先生,她在家里都会躲着先生,可是谢小姐……」 语气微顿,美玲姐似下了狠心,「我最早就看到她推着先生靠在走廊墙壁上,样子很像是调情!」 啥? 我一听她提到走廊这茬儿还有点想遮额头,但她一说调情…… 这理解的不是岔劈了么! 「美玲,这件事我可以为小萤儿解释,调情绝对不可能。」 苏清歌说道,「你只是用大人的思维去揣测了她,那时候的小萤儿根本不懂这些。」 「好,那这件事不提,今年春天的时候,她和先生在书房里,我进去时就看到她正在给先生涂抹指甲油,先生一手拿着书再看,一手就让谢小姐涂着……」 美玲姐忍无可忍道,「当时我吓一跳,先生还说谢小姐难得有雅致,安安静静的很乖巧,让我出去……大小姐,您问问她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苏清歌压抑着眸底的匪夷,「小萤儿,你给容棠涂过指甲油?」 我望着眼前的茶杯点了点头,心尖不自觉的颤着,「那天练完字,我书包里有美甲的小烤灯和指甲油……就给孟钦做了美甲。」 本来打算买回家给五位哥做的,孟钦为我整理书包时就看到了。 他一问,我就用他做了模特。 涂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挺有意思的,当下被美玲姐这一控诉…… 我尴尬的头发丝儿都要病变,想刨出个地洞钻进去。 苏清歌气息一沉,没接茬儿。 美玲姐瞄着苏清歌的脸色,神情跟着急切,「做美甲也不成啊,先生未来可是外科医生,拿手术刀的手很重要的,退一步讲,即便先生不是医生,你也不好给他涂指甲油啊,那成何体统,谢小姐既然是学道之人,更应该知晓礼义廉耻,怎么能如此作弄先生呢。」ap. 我低头抿着唇角,「我知道,我涂完就给他卸了。」 「大小姐,您听到了吧,我是不是句句属实?!」 美玲姐像是擒贼一般对着我继续指控,「这件事过去不久,谢小姐你有一天上楼,踩空了一级楼梯,先生看到了就要抱你上去,然后你们俩不知道说了什么,你突然打了先生一把掌,打到了他的肩膀,声音很大的,打疼了他不说,你还命令先生背着你上楼,用手臂圈着先生,恶狠狠的说要勒死他,是不是你!」 第485章 身份 我无言以对。 是她就是她,化身恶魔的小疯砸。 其实那时候我是觉得扭伤的不重,不需要他抱,孟钦就说我走慢了要多写两遍字。 我被他激恼的就来劲儿了,要他背我上楼,说话也的确没深没浅。 「容棠当时是什么态度呢。」 苏清歌静静地看着我,口吻很轻的朝着美玲姐询问,「他的性格你很清楚,有没有生气?」 「先生他……没有生气。」 美玲姐神色一变,「他对谢小姐纵容到难以想象,包括上周,我看到谢小姐用笔很疯狂的画着他的衬衫,他就容着谢小姐去胡闹,而且我清楚的看到,谢小姐画的很用力,笔尖划在身上会很疼,先生的脖子都被划到了黑条,衬衫上还有血,好在先生身上没有伤口,血不是他的,不过……」 苏清歌拧眉,「不过什么?」 「先生看谢小姐的眼神很不对劲,像、像是宠爱,还有痴迷。」 美玲姐磕磕巴巴的说道,「甚至有些病态,被画的很无所谓,好像谢小姐并不是在伤害他……」 苏清歌的手指一抖,眉眼锋锐的看向美玲姐,「病态?!」 「对不起大小姐,是、是我用词不当!」 美玲姐慌乱的低下头,「先生就是把谢小姐当成妹妹了,毕竟卿卿小姐离世的时候他还年少,先生不懂得怎么去疼爱妹妹,等到谢小姐一出现,他就想将兄长的那份爱意通过谢小姐表达出去,他只是太思念卿卿小姐了,我都明白的,只是怕谢小姐不明白,她容易误解先生对她的兄妹之情。」 我全程安静的倾听,许是不满我不发一语的态度,美玲姐再次含泪看向我,「谢小姐,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人前人后会有两副面孔,也许你觉得先生宠你就能无法无天,但我得让你知道,先生的凝血功能不好,老夫人和大小姐都很担心他会受伤,你那天要是真给先生划伤了,他的血会很难止住,那份后果你承担不起,你的行为必须要纠正!」 「对不起。」 除了道歉,我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属实是我做的不对,连我自己都会憎恨自己的行为,何况是旁人呢。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需要说对不起的人也不是我!」 美玲姐莫名愤怒,手朝我一指,「谢小姐,你只是假装卿卿小姐来到的这里,但你终归不是真正的卿卿小姐,苏家是簪缨世族,而你即使更名换姓,也不过是小门小户,你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 「放肆!」 我脊背一僵,苏清歌重重的合下茶杯盖,清脆的响声传出,她对着美玲姐怒斥道,「你和谁这么说话呢!」 美玲姐身体一颤,头低了下去,「大小姐,我……」 「这位谢小姐,不说她的父亲家世,单论身份,她也是被我们请进门的贵客!」 苏清歌面容严肃的道,「美玲,有一点容棠没有对你说错,无论谢小姐在这个家里做了什么,我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责备她,就冲她陪伴了我母亲三年,没有功劳,也是满满的苦劳,现在我想问问你,谁给你的底气敢对小萤儿颐指气使?!」 美玲姐哭了起来,擦着眼泪没有说话。 我坐在旁边依然无言,来这里久了,很多阿姨都知道我曾经就是个乡下丫头。 只不过是借着师父的势力,被包装成了赝品千金。 纵使我摇身一变,和真正的千金小姐仍旧差距很大。 对比卿卿姐一出生就镶嵌着金边的身份,自然是天上地下。 苏婆婆家里像美玲姐这样的阿姨,会认为我即便冒充卿卿姐都是在高攀。 很多难听的话,我在路过她们的住房时都听到过,但我选择不去在意。 单论今天美玲姐控诉的这几件事,实实在在是我的不对。 「美玲,这份工作,你不想做了可以离开,但你要是还想留在这里,就要搞清楚一件事,你称呼小萤儿一声卿卿小姐,她和卿卿就有着一样的身份地位……」 苏清歌略显头疼的说道,「要知道,我一直念着你照顾我母亲多年的情意,你留在这里,薪水酬劳自然可以随着年月水涨船高,包括你的家人在工作中遇到了难处我也可以施以援手,可容棠是个公事公办的人,你要还是不知深浅的继续下去,冒然去打扰他和小萤儿的接触,日后他提出要辞退你,我是拦不住的。」 「大小姐……」 美玲姐哭着表达出担忧,「我知道您对我好,先生对我也很好,前两年我老父亲重病,先生帮了我很多忙,正是如此,我才见不得谢小姐伤害先生,她这样胡闹是不成的,先生会宠坏她的……」. 「美玲啊,你可能真的误解小萤儿了。」 茶室内安静了片刻,苏清歌缓和了一下情绪,耐着心道,「这孩子一直在模仿卿卿的品性,要知道,卿卿就是很叛逆的性格,所以她和容棠玩闹没什么的,既然容棠都没有当回事,我们做长辈的就不要小题大做了。」 顿了顿,苏清歌心平气和的继续,「另外,小萤儿是学道的孩子,她气场上的一些问题容棠早就和我提过,综合你今天说的这几件事,倒是和容棠讲的不谋而合,我想,小萤儿并非故意去伤害容棠,她只是气场受到了干扰,情绪不稳定,才会对容棠发脾气。」 「情绪不稳定?」 美玲姐拧着眉头,「谢小姐日常待人接物明明都很正常。」 听着美玲姐的质疑,我隔空和苏清歌对视着。 她传递出了包容,原谅,还有丝丝缕缕的忧心。 我无声的表达了愧疚,同时感激苏阿姨的善解人意。 「美玲,这或许就是学道之人要面临的五弊三缺。」 苏清歌收回眼,亲和中又颇有威严的看向美玲姐,「我们常人是理解不了小萤儿的那份磨砺的,能做的,就是接纳,更何况,我们苏家信奉一句话,家和万事兴,你今天说的话要是传进容棠耳朵里,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一旦叨扰到我的母亲,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小萤儿……」 苏清歌看向我,「姑姑知道你是明事理的孩子,对吗?」 我听懂了潜台词,「您放心苏阿姨,这些话我不会对孟钦说的。」 第486章 我自己 「好孩子。」 苏清歌笑了笑,「美玲也是少见多怪,想当年我哥哥对我也是一样的疼爱,正是我们兄妹感情深厚,我才会为他牢牢的守护住苏氏地产,没有同意合并,记得哥哥还在世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因为感情好就影响到旁的事情,亲情看似不激烈,却是一种最为坚固的感情,并且我爱屋及乌,后来和嫂子的关系也很融洽,现如今,小萤儿应当也和我早年是一样的想法吧。」 她笑着递给我一杯茶,「小萤儿,将来容棠要是恋爱成家了,你一定会是个聪慧体贴的小姑子,对不对?」 我接过茶水,轻声道,「苏阿姨,您放心,我不会妨碍到孟钦恋爱成家的。」 「好乖,姑姑最欣赏你通情达理。」 苏清歌笑了声,缓缓的靠坐在椅子上,「美玲,我也理解你对容棠的关心,永远都要记住,小萤儿是被请来帮忙的,她在这个家里,不能受到一点点的薄待,容棠对她好是应该的,不止是容棠,我们所有人,都要对小萤儿好,像是对我和我母亲那般的对她好。」 美玲姐似乎得到了提点,擦干泪走到我身前又鞠了一躬,「谢小姐,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今天在大小姐面前说这些,只是我太过担心先生的身体,言语上有什么得罪到的地方,还请您多包涵,您放心,我对外不会乱说一个字,绝对不会对您的声誉造成不良影响。」 我点了一下头表示都过去了。 事实上,是我想要大家多包涵。 只不过我没办法去详细解释罢了。 「美玲,你先出去吧,我单独再和小萤儿聊一聊。」 房门一关,茶室莫名空旷了不少。 苏清歌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小萤儿,美玲照顾我母亲也有十多年了,可以说她是看着容棠长大的,很多时候,她也是把容棠当做是自己的儿子去疼爱,今天她说这些话的初衷,并非想挑拨离间,也不是要向我告状,她一门心思都是为了容棠好,你多担待。」 我嗯了声,「苏阿姨,我知道这些道理,并没有怪罪美玲姐。」 「那就好,既然没有外人了,小萤儿,咱们姑侄俩就互相透个实底儿。」 苏清歌正色了几分,看着我道,「我想问问你,对容棠究竟是一种什么情感?」 「对啊,你对孟钦是什么情感?」 乾安也在旁边询问,他和苏清歌的声音无端重合,让我有了一种看电影般的双重体验。 「哥哥。」 我回道。 「真是哥哥吗?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苏清歌的声音一起,乾安也在驾驶室瞪起眼,「哥哥?你这话说的自己相信?!」 我坐在副驾驶揉了揉鼻梁,思维还在那间茶室里飘荡。 苏清歌也不相信我的答案,她貌似觉得拐弯抹角已经敲不醒我了,索性道,「小萤儿,早先我的确看出你很单纯,情感方面也很懵懂,现在不同了,你再过几个月就要十八岁了,想必你身边的同学也有偷偷谈恋爱的,你长得又这么出众漂亮,学校也不是多封闭的环境,对爱情一定会有着向往,今天美玲说的这些话,更加佐证了容棠对你是有多宠爱……」 她朝我微微倾身,语气深沉着,「甚至不用美玲去说,我也看到了容棠对你的用心,所以我想听你说句实话,你喜欢容棠吗?对他心动了吗?你未来想要和他在一起吗?」 乾安听着我转述的问句,憋气一般的看着我。 我静静地坐在苏清歌对面,思考了几分钟,开口道,「苏阿姨,美玲姐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我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我很清楚,我配不上孟钦,曾经您也对我讲过,我就是卿卿姐的替身,这几年 ,我也是真把自己当做孟钦的妹妹,您要细问我对孟钦是什么样的感情……」 呼出一口气,我在苏清歌面前站起身,眼底微红的说着,「是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的感情,在京中,他是除我师父之外,对我影响最深的人,如果我的生命只有十年,孟钦已经陪我走了半生,我对他有很深的依赖,很深的崇拜和钦佩,他既像是我的兄长,又像是我的老师和朋友。」 「阿姨,我这条命是师父给我的,所以我这辈子只能为师父去死,与鬼祟之物同归于尽,除此之外,我所有事情都愿意为孟钦去做。」 听着我的话,苏清歌的神色写满了复杂,感动中夹杂着一种审视,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一同安静下来的,还有驾驶室里的乾安。 沉默许久,苏清歌深吸一口气,「小萤儿,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容棠吗?」 「我不知道。」 我略有迷茫的看着她,「您说的喜欢可能是我在里看过的那种情感,很炙热,很忐忑,可我……我没有,我的喜欢,是喜欢和孟钦待在一起,可我常常会忘记给他去电话,发信息,忙起来也会忘记和他的一些约定,但我遇到开心的事情,会想和他分享,我做了手工,织了围巾,也想送给他,我在他面前会时常任性,可我心里又很清楚,他会包容我,所以我喜欢和他闹……苏阿姨,我的这种喜欢,是您指的那种喜欢吗?」 苏清歌没急着回话,眉宇微蹙的看着我,「小萤儿,你可能还没开窍,这样,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你刚才说了,除了为容棠去死,你其余什么事都愿意为他去做,对吗?」 我点头,「对。」 「嫁给容棠呢?」 乾安开着车子正好进了太平巷,猛然间一记急刹,直接停到了楠姐超市附近,转头看向我,「对啊,你愿意嫁给孟钦吗?」 「我愿意。」 我直白的回答。 那时那刻,我的视线对着苏清歌,眼下更像是对着乾安说出想法。 乾安睁大眼,「我靠,你这还不是喜欢孟钦?」 苏清歌却说出和乾安截然不同的话,「我是否可以这样去理解,哪怕你开窍后不爱容棠,可若是他想娶你,你也愿意嫁给他,是这样吗。」 「没错。」 ***脆的回道,「未来无论孟钦想对我要什么,我都会给他,包括,我自己。」 乾安像是吓到了,怔怔的看着我,瞠目结舌。 第487章 诚意 苏清歌显然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对着我就笑了笑,「你这年纪,真是容易冲动,什么话都……」 「阿姨,我一直很清醒。」 我轻着音儿,「对于我和孟钦的关系,每个人问起来,我都没有撒过谎,对他,我满心都是报答,今天我可以敞开心扉对您说,若是能给我一个途径,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为孟钦做这件事,你就可以报恩,那我就会去做,毫不犹豫的去做……」 苏清歌品着我的话,「报恩?」 「没错,就是报恩。」 我呼吸有些发颤的说道,「不瞒您说,最初孟钦提出想要我来陪伴苏婆婆的时候,我是拒绝的,因为我自己的事情都一团糟,没办法空出时间再来陪伴老人家,可是后来,我又被孟钦救了两次,我不知怎么去报答,我就对他说,我愿意来陪伴苏婆婆……」 茶室内很静很静。 苏清歌没有打断我,听的很认真。 「孟钦教了我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他说很多事不能直来直往的去办,很多话也不能直来直往的去说,哪怕我心意是好的,对方听到也会觉得像是在交易,会不舒服,于是这个念头我就先压下去了。」 我扯着唇角笑笑,「后来我住进医院,自己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又和孟钦提出要来陪伴苏婆婆,当时我还说了交换条件,要他教我写书法,其实就是为了婉转点的去报恩,苏阿姨,我可以直来直去的对您说,爱是什么,我这年纪或许不懂,但我清楚一点,我欠孟钦的情分,还不完……」 眼底有些酸涩,我忍着一些情绪对苏清歌继续道,「如果未来的有一天我突然开窍了,懂得男女之间的爱情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孟钦要是一直把我当做妹妹,那我就是他妹妹,我喜不喜欢他都是妹妹,可孟钦要是说他想和我在一起,那我就愿意成为他的女朋友或是妻子,只要他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苏阿姨,选择权一直是握在孟钦的手里,并不在我这里。」 「咳咳咳!」 乾安咳嗽的很破坏气氛,「你居然……这什么狗屁想法?!」 苏清歌微微挑眉,「我大抵是明白了,你对容棠很喜欢,但也没上升到爱恋,那我们再换一种思路,要是让你在容棠和事业当中做出选择,你选容棠,还是事业?」 唯恐我没听懂,苏清歌还补充道,「假设,你和容棠在一起就得放弃做阴阳先生,你愿意吗?」 乾安扼喉一般的瞅着我,「你怎么回答的?很纠结吧。」ap. 「不纠结。」 我在那时那刻,没有半分犹豫,「我选事业。」 对着苏清歌仿若能直插心底的双眼,我平静的开口,「苏阿姨,既然我的姓氏变成了谢,那我的人生,只可以走这一条路,在这个前提下,我可以做无数种选择,但是抛开所有的一切,踏道是我的根基,您的问题虽然是一种假设,不太现实的假设,我也可以告诉您答案,我选的就是事业。」 「对,她问的就两门子么!」 乾安愤恨道,「事业和爱情凭什么要做出割舍?没事业还搞个球啊,两个人在一起喝西北风啊,有情饮水饱吗?她问的就有毛病?!」 我脑海中还回荡着苏清歌的话语。 她浅笑着道,「或许我说的假设能成立呢?」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苏阿姨,无论真假,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孟钦对我情深义重,我能做的报答都会去做,但有些话说的太透,就没意思了。」 人的情感何其复杂。 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剖析明白的? 苏清歌没言语,重新沏了一杯茶。 丝丝缕缕的热气升起,她垂眸静 静地看着。 传递出的情绪萦绕在空气中,有博弈,有探寻,有摸底…… 最终,她端起茶递给我,眼底跃起了欣慰,「小萤儿,姑姑敬你一杯,敬你难能可贵的清醒。」 我接过茶杯分三口饮尽,第一口很苦,第二口略涩,第三口的时候,舌根终于回甘。 苏清歌满怀感触的走到落地窗前,「小萤儿,品茶品的就是人生,或许会苦一阵子,但不会苦一辈子,可要是早早的沉沦,去因为谁放弃人生理想,试图接受起眼前的安逸,不愿放开手脚去苦这一阵子,那就等于把时运交到了他人手中,当命运不再受到自己掌控,这辈子,很多事就说不准了。」 「她这话什么意思?」 乾安看向我,「是不是敲打你呢?」 我笑了笑,回头看去,苏清歌对我的敲打一直都在。 从她见到我的第一面,到我被美玲姐控诉后她所讲的这番话。 无一不是在透露一个信息,我能是孟钦的妹妹,但不能和孟钦有其他关系。 最早我真的没听懂,只隐隐约约的察觉出她话里话外有旁的意思。 这三年她时不时便会让我看陌生姐姐的照片,问我孟钦和某位姐姐合不合适…… 透过这些事我明白了,她根本就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只不过是拐着弯儿的让我认清事实。 我只能是孟钦的妹妹,仅此而已。 包括她那时在车上直白的挑明,我就是卿卿姐的替身,用意已一清二楚。 苏清歌看似让我去做各种选择,提出那些问题,归根结底,是她在用商人的思***衡利弊。 她想测出孟钦在我心里处于什么位置,有多重要。 当她确定孟钦撼动不了我学道的根基时,她放心了。 因为我已经贡献出全部的诚意。 掏心挖肺的对她表明了一切。 老实讲,选择权真的不在我这里。 与其朝着我使劲儿,她不如去探探孟钦的想法。 毕竟是孟钦要选择爱人,他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岁,而不是我。 当然,要我是苏清歌,我也会为儿子精心挑选出一个儿媳妇儿。 延续血脉是很多家庭都会提前去考虑的事情,我理解她。 「你理解?我不理解啊!」 乾安咧着嘴,发懵了几秒又捂了捂额头,「不对,这逻辑不对,我被你带跑偏了,我得捋捋……对了!」他拍了一下手,「你云里雾里说了半天,到底喜不喜欢孟钦!」 我想了几秒看向他,「乾安,你喜欢过谁吗?」 乾安拧眉,「啥意思?」 第488章 迷茫 「要怎么去判定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呢?」 我真的想不通这一层,「芸芸常说喜欢侯哥,可她的喜欢在我看来像是纯粹的欣赏,她日常完全不需要见到侯哥,她也不在意侯哥每天做些什么,倒是茗茗能让我看到在意,她……」 对着乾安杀千刀一般的脸,我咽下了后面的话。看書菈 咱得信守承诺。 不能说! 「可是茗茗也表明她的情感不需要对方知道,现在我想问你,依赖一个人是喜欢吗?」 我费解道,「如果依赖就是喜欢,那我很喜欢孟钦,和他待在一起我可以很任性,貌似会变得鲜明一些,这就是大家常说的我喜欢谁,要和谁在一起长相厮守的那种情感吗?是爱情?我爱上孟钦了?」 「呃……」 乾安翻着眼睛,像是被我问到了命门上,憋了几秒,他擦!了一声,「这事儿到你头上怎么就复杂了,我同学喜欢上哪个姑娘都可简单了,没人会掰扯是依赖还是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嘛!万应应,你不懂挺多的么,是不是跟我装呢?」 「装?」 我苦笑着摇头,「随便你怎么想吧。」 对待‘喜欢这种情感,我是真的不懂。 我向来习惯说实话,往往又会被误解成欲盖拟彰。 姜芸芸问我,为什么就不敢承认孟钦是我男朋友呢? 我说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我又要怎么去承认? 芸芸也会打趣说我装,她说也就是和我成为了朋友,了解我是什么人,否则她都觉得我是那种高段位的猎手,故意以低姿态的猎物身份出现,一点点套牢了孟钦这个猎人。 「这不是楠姐形容阿美姐的话么。」 我听着发笑,「你怎么用到我身上了?」 「你和阿美姐可不一样。」 芸芸一本正经的说道,「阿美姐的娇嗲接触久了难免做作,太平巷里的街坊都能看出来她市侩,泼辣,见钱眼开,你会给人另一种感觉,连我都想保护你,觉得你是易碎品,即使我知道你会打人,你也有脾气,可你给人的观感就是很柔弱,软软肉肉的,恨不能把你抱在怀里,书里写你这种角色一般都是……」 「白莲花。」 我替她回答,被普及的绝对到位,「绿茶婊。」 「什么呀,白莲花会对男主身边的女人搞心机,我看你也没长那个心啊。」 芸芸撇嘴,指点我道,「你这种情况,很明显是病娇美人,外表要美,要娇弱,要楚楚动人,内在却又要发狂,对男主会有蛮横不讲理的过激行为,美强惨,谢万萤同学,我可是分析过你的,既然你长了一张女主脸,自然就要符合一种女主形态,病娇女主就是你!」 「姜老师,您分析的真没错。」 我笑着说,「我的确是有点大病,学习到了。」 可当我问她什么是真正的喜欢时,‘经验丰富的姜芸芸同学居然说不知道。 她讲她喜欢过的人太多了。 连情书她都不晓得帮人写过多少封。 哪怕她只是代笔,也能在那时那刻通过文字让自己去喜欢上那位陌生人。 但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呢? 芸芸冥思苦想了几分钟,做出个重大决定,回家问问她姥。 过来人肯定知道什么是‘真正! 我挺当回事,等了一晚给芸芸拨去电话,问她有没有从大外援那里得到答案。 姜芸芸直接给我泼了一盆哇凉的水,「别提了,我姥说女人没爱情。」 「啊?」 我哑然,「没爱情她怎么和张大爷过一辈子的?」 「她说是凑合过得。」 姜芸芸无语道,「他们那辈人都是被媒人安排见面,结婚前手都没拉过,她说她这辈子嫁给我姥爷后老悔了,也就是那年月离婚丢人,谁离婚谁得被亲友长辈戳脊梁骨,她硬着头皮和我姥爷过到的现在……」 越说她越头疼,「昨晚正好赶上我姥爷卖水果收到假钱了,被我姥一阵呲哒,我姥就来气了,一个劲儿和我说我姥爷的不是,我烦的不行,劝她说要不去离了吧,老年人离婚不算稀奇,再者我太姥姥都过世了,想戳她脊梁骨也戳不着了,实在不行离婚不离家,结果我姥又给我一顿说,骂我缺心眼,让我滚犊子……」 「芸芸,你这话问的时机不对。」 我不厚道的笑了,「张大妈正好在气头上么,她们老两口一定有爱情,绝对不是凑合过得。」 就冲当年张大爷患病,张大妈不管多害怕都死死护住老伴儿的举动,那就是不掺假的爱。 「或许吧,不过他们那代人和我们理解的爱情不一样。」 芸芸说道,「我姥姥和姥爷更像是升华了的亲情,老伴儿么,到老了是个伴儿,至于爱情,我姥最后说的意思就是,女人心软,谁对她好,她就能爱上谁,没什么真正的爱情。」 我嘶了口气,难不成孟钦对我好,我就爱上他了? 「万萤儿,我觉得我姥说的话也很片面,你喜欢的人对你好,你当然会爱上他,这叫两情相悦,那要是你烦的都犯恶心的男人对你好,你会爱上他吗?怕是有多远就要躲多远了。」 姜芸芸继续传授起阅读经验,「就好比里的男反派,有些也喜欢女主,女主会跟他在一起吗?根本不可能,归根结底,喜欢是一种感觉,不是谁对谁好就行,虐文里的男女主经常互相插刀子呢,那看的我都想撕书,人家还爱的死去活来,所以喜欢得是种化学反应,肾上腺素啥的,你看到真正喜欢的人,一定会心跳加速,会失智……」 我匪夷,「失智?」 「对啊,爱情会使人智商欠费么。」 姜芸芸应道,「甭管多睿智的人,只要是沾到爱情的边儿,都会盲目、冲动、妄为,有的人还会做出荒唐到难以想象的事情,反正书里是这么写的,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么!」 说笑了几句我便挂断电话。 那次我非但没从芸芸这里找到答案,反而还变得愈发迷茫了。 天色黑了下来。 车内也变得昏昏暗暗。 乾安挠着下巴还在那劲劲儿的分析,「依赖……万应应,那你依赖我吗?」 我靠着座椅看他,笑着晃了晃脑袋,「你出门装先生的戏份演好点,我或许能依赖你。」 第489章 你敢娶我吗 「那你就是不喜欢我呗。」 乾安嘁了声,「你将来也不愿意嫁给我是不?」 「你敢娶我吗?」 我笑着看他,「从明年开始,我花师父的钱去消耗败气的效果就要打折了,因为我长大了,需要我自己去挣钱,拼命挣铆劲儿花才有用,那换个思路,能替我分担败气的人只能是我丈夫,他将接过师父的担子,养着我,由着我去败祸家底儿,哥,你敢娶我这败家媳妇儿吗?」 乾安嗓子刺挠般咳了声,坐正身体不看我。 我来了点兴致,朝他凑了凑,「乾安,听说你前些年陪师父出门打邪就攒了不少钱,这两年你又时不时和我出门看事儿,存款得有七位数了吧,哎,娶我吧,我省省花,尽量耗时两个月再给你败光,反正钱是王八蛋么,没了你再拿命赚呗,我保证,出门会捯饬的漂漂亮亮,给你涨脸,成么。」 「你可真是光着腚去捉贼,你胆大不害臊啊。」 乾安眼珠子一瞪,「可敢讲话了你,给小爷留一条活路吧,行不?」 我忍俊不禁,笑的肩头轻颤。 「还娶你……哥们明告诉你,你我之间,只能是纯洁的兄妹感情!」 乾安一脸的刚正不阿,语气铿锵有力,「即便未来的某一天,我临危受命,必须要和你扯张结婚证,那咱俩都不会有夫妻之实,我对你有心理阴影,做不到,你明白吗?」 「因为我吃过小灵?」 我笑着道,「那事儿还给你留下阴影了?」 真对不住。 「跟那事儿没关系。」 乾安眼一低,「是四年前留下的阴影,那晚你被三爷救了,我晃着你的肩膀,质问你,当时你流了很多血,眼神里写满了迷茫和困惑,最后你佝偻着躺在地上,像是个被我扯碎的布娃娃……」 他呼吸颤抖了几分,「每次我做噩梦,都会梦到那个画面,醒来我就会很难受,我悔恨自己,不应该那么对待一个小姑娘,你的选择是值得我佩服的,至少我没有那份勇气,可我却蛮横无理的伤害了你……这份阴影,怕是只有等到你熬出头,我才能摆脱出去了。」 我默默地看着他,几秒后我笑了,伸手拍了下他的手臂,「好啦,都过去了,唐先生,幸好你对我有阴影,不然我真以为你想不开暗恋过我呢。」 「啊?你要点脸不?」 乾安一秒不乐意,「你万应应是不是被追捧争抢习惯了,我疯了我暗恋你?!」 我抿着笑,「家里的哥哥对我说的。」 「哪个哥?!」 乾安横着眼,「我看谁想象力这么丰富,小爷连喜欢俩字都不知道怎么写,还暗恋呢。」 能对我剖析这些的哥哥当然只有武妹了。 「乾安,是你三年前的一些立场让大家误会了。」 我实话实说,「那时候兄弟们都很赞成我和孟钦交朋友,你却拿出一堆站不住脚的理由让我和孟钦断交,私下里就有哥哥对我讲,你八成是情窦初开,对我有啥想法了。」 「但本助理通过观察发现,你压根儿就没长暗恋那根弦儿。」 我说说还想笑,「咱俩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都属于榆木疙瘩型,所以我很好奇,你当年为什么横插一脚非得让我和孟钦疏远呢?」 「……不了解呗。」 乾安默了几秒应声,气场倒是沉稳下来,拿着那管口红,玩打火机般在手里转着,「我觉得孟钦对你是别有用心,那时候你们认识还不到一年,孟钦对你俨然是一副周道体恤的样子,我想这个人一定是伪君子,可是接触下来……」 他握住口红,「你相信人格魅力吗?」 我微微挑眉,「意思是,你被孟钦折服了?」 「也许。」 乾安呼出一口气,「万应应,你知道吗,他骨子里其实非常冷漠,是个十足的冷血。」 见我皱眉,乾安又笑了,「别看我读了大学,文化水平还那样,孟钦给我的感觉就四个字,清冷高贵,他站那就很有疏离感,所谓的和善儒雅,不过是他待人接物的必备修养,真正的他,有着难以言说的狠,没谁能真正的走近他,这是我同为男人的直觉。」 「乾安,你这直觉不准,孟钦是有佛气的,他又是一名医生……」 「我指的狠不是说他会杀人放火,而是他隐藏的黑暗面。」 乾安说道,「你或许会认为,我之所以对孟钦改变态度,是因为我给人锤到骨裂,这事儿他帮我掩了,实际上,这事儿只是让我彻底的欣赏他,在此之前,我对孟钦就已经有所改观了。」 「不过我想再观察观察,英哥说过,做大事的人不会是纯粹的白,也不会是绝对的黑,能处在中间游刃有余,又让人挑不出错,便是天生的大人物,孟钦正是如此。」 乾安笑了笑,「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能拿捏孟钦所有的情绪,能让他这样一个骄傲矜贵的人变得小心翼翼,所以我才说你不一般,万应应,你对孟钦好点吧,你应该,真正的爱上孟钦,甚至在未来,嫁给他。」 我听得眼一低,「乾安,如果是报恩当然可以,不过那也要等我二十四岁以后,在我和天道的盟约期间内,我不会嫁给任何人,开玩笑归开玩笑,事实上……」 抬起脸,我难掩酸涩的笑了笑,「我根本没有谈恋爱的念头,我觉得那会很耽误时间,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能一直做孟钦的妹妹,就像是现在这样,最好不要打破这种平衡,况且,我知道孟钦对我也没有那些想法,很多时候,他都是被我强迫亲近的,像被我扯着手,被我……」 「拉倒吧,有些事儿男人要是不愿意,谁能强迫他?」 乾安撇嘴,「哎,你是不是觉得孟钦对你好,是因为你特可怜?」 「难道不是?」 我说着,「你对我好,不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当然……」 乾安被我一反问口条直接跟不上了,抬手无端指了指棚顶,「对了,你知道车子相当与男人的什么吗?老婆!咱俩关系铁归铁,你要敢弄脏我的车,那我肯定大嘴巴子扇……」 没待他说完,我扯过他手里的口红便朝风挡玻璃画出了一条红道。 画完我扭头看他,「扇我吧。」 第490章 自知之明 「……」 乾安愣了愣,赶忙扯过一张纸巾欠身去擦了擦风挡,「行行行,我错了,该你的,我们五兄弟纯是替三爷照看个祖宗,蔫吧登的气人。」 我不疼不痒的看他,「行了,回家吧,你这车一道开的也太漫长了。」 「事儿没掰扯明白呢。」 乾安扔掉纸巾,「你发没发现从某个时间段开始,孟钦一来到咱们家,我们哥几个就会派出个人在你们身边晃荡?」 「嗯,从去年开始的吧。」 我看向他,「你们是怕我和孟钦在一起会出事儿?他欺负我?」 「错了!」 乾安声腔一震,「我们是怕孟钦会出事,怕他被你欺负!」 我啊?了声,「不对吧,你们可说过担心我出门遇到危险,白菜猪什么的。」 「那是针对其他男人,对孟钦,存在危险的貌似是你……」 乾安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有一次咱俩去给小孩儿收惊,回来路过孟钦的医学院,正好他给你打来电话,说要领你去吃饭,你带着我去到他学校,在停车场那里,赶巧看到个女孩子和孟钦搭话,好家伙,你就跟地雷爆炸了似的,抄起砖头就砸啊,要不是孟钦眼疾手快拉开了那个女孩儿,她当场就得被你给开瓢了!」 我脊背一僵,抿唇装死。 在我的记忆里,这种事都是要刻意遗忘的。 「作为你的身边人,陪着你长大的兄弟,我都没见过你那一面,当时我都懵了,拦我都不敢拦,你再咬我了呢,尤其是你看到孟钦拉了一下那个女孩儿,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始发疯,拿砖头铆劲儿去砸他的车……」 乾安一言难尽的看我,「如果你敢那么对我的车,我真容易和你断交,结果孟钦怎么处理的?他让那个女孩子离开,然后就容着你砸车,等你发泄完了,他还得安慰你,万应应,我那天对你真是重新认识了,欺负人要到那步吗?」 「孟钦一边不让我靠近,一边哄着你,即使你对他又扯又打,最莫名其妙的是他递给你一支笔,天哪,我看到了什么?你把人家的衬衫画的快成抹布!」 乾安夸张的睁大眼,「在画的过程中你还嘚嘚瑟瑟洋洋得意,谁给你惯的病?孟钦真就跟中邪了一样,由着你画不说,他唯恐被谁看到你那副欠扁样儿还拿口罩给你戴上,后来你怎么清醒的我忘了,反正孟钦满心满眼都是你的神情我记住了。」 「还有他那辆车,被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砸的是惨不忍睹,你说要赔偿,孟钦还要看你手受没受伤,结局就是他换了一辆车,事儿闹得那么大,愣是黑不提白不提的过去了。」 乾安惊魂未定般喝了口水,「万应应,你被孟钦捧的就差要上天了,回家后我把这件事和兄弟们一唠,我们都庆幸自己不是你的贵人!」 见我周身尴尬的坐在那,乾安更是来劲儿,「给你当贵人的风险太大了,花钱都是小事儿,主要是人身安全没有保障,这么一对比,被你搓吧搓吧还算事儿吗?起码你不疯啊,孟钦承受的不要太多,所以他只要一来,我们都怕你抄起什么再去砸他知不知道,保护的不是你,是他!」 「万应应,你对孟钦除了以身相许还能怎么报答?」 乾安咄咄逼人的道,「趁着你长得还挺骗人,赶紧去给他生八个孩子吧!」 我挠了挠眉头,兀自发笑,「乾安,你会爱上个女疯子吗?」 乾安一怔,「这……」 「再者孟钦都没表示过想法,你们为什么要替他做决定呢?」 我看向他,「换句话说,我已经这样疯了,以后只会越来越疯,这样的我,能配得上孟钦吗?」 窗外的 路灯晕染进来。 照出乾安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对孟钦而言,我就是个替代品。」 我抿了抿唇角,「孟钦教我写字,辅导我做功课,督促我吃水果,甚至会摘橘子络……很多事,都是他早先照顾卿卿姐的一些习惯使然,我懂,也不在意他把我当成替身,因为我很幸福,乾安,做人要惜福,我说的能嫁给他,前提是他非我不可,然而这是不可能成立的,换你是孟钦,你会喜欢这样的我吗?」 默了会儿,我继续道,「苏阿姨抛出那种问题也不是让我觉得会和孟钦结婚,她只是想试探下我的心意,再说白点,她觉得我做侄女行,做她儿媳妇那是我痴人说梦,所以当我表明态度,她确定了我对孟钦没有更多的想法,苏阿姨才会说我清醒,她所有敲打我的点,归根结底就是在告诫我,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看書菈 乾安目瞪口呆,「这些你全能想到?」 「当然。」 我哑着音儿,「这几年苏阿姨对我为什么好,为什么会送我很多礼物?一来是她了解阴阳先生这个行当,体恤我学道不容易,二来是我陪伴了苏婆婆,照顾了她的母亲,只是苏阿姨将我想复杂了,敲打的我太早了,反而让我迷茫了一阵子,不过我慢慢的回过味儿,也懂得她的苦心,正是因为孟钦太过优秀,她才需要提前给我打些预防针,以免我去觊觎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垂下眼,我自己也是疑惑,「按理说,我应该是喜欢孟钦的,我哪一次看他,都觉得他耀目的让人移不开眼,重重似画,曲曲如屏,可究竟什么是心跳加速呢?什么是痴狂失智?乾安,爱一个人真的会有那么夸张吗?能为爱放弃梦想,荒唐妄为,失魂落魄?」 「你问我还不如去问问小学生,他们可能都比我懂啥叫爱情。」 乾安横愣的道,「反正我这脑子里没那么多弯绕,就知道一点,你得对孟钦好,不然我真是看不过眼……」 「我当然会对孟钦好。」 这是想都不用去想的事情,这几年我之所以过得安逸,孟钦的功劳占比最大。 不提他出面为我解决的一些事情,我的功课在他的辅导下没有一门落下。 可以不谦虚的讲,中考时我要是正常发挥,成绩能达到全校前三,哪怕我现在休学,明年直接去参加高考,考上个好大学都没有问题,只因,我有最好的家教老师。 第491章 预兆 明面上看我不偏科,实际我理科稍微弱点,经常做到压轴大题会思路紊乱。 孟钦不嫌麻烦的从基础给我讲起。 必背的公式他都提前列出来,套到习题里让我去熟练掌握应用。 当他确定我理解吃透了,便会临摹我的笔迹亲力亲为的去帮我完成一些书面功课,让我玩着他的手机游戏休闲放松,而这些还只是我们相处的冰山一角。 我骑马是他教会的,拥有的马匹海棠是他送我的,射箭是和他一起练得,高尔夫球也是他指导的,最初我练球真像种地一样,姿势可到位,球杆不是戳地就是甩飞,距离也打不远。 后来终于会点儿了,又总是打成右曲球,问题后面貌似总有新问题在等着我。 最后通通都是孟钦帮我解决的,他教我如何发力,矫正我的挥杆动作。 直到我在室外场地一杆进洞,那一瞬间我激动地恨不能拍照留念。 作为课业繁重的医学生,孟钦的私人时间几乎全给了我。 尽管我们并没有很频繁的见面,有时候是一周,有时候是十天半个月。 但我的生活里密密匝匝的好像都是他。 遇到困难我早先会想给齐经理去电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人变成孟钦,莫名有了种孟钦会给我解决一切的心理。 只要听到他说‘没事两个字,我就会很安心。 我能做的报答就是陪好苏婆婆,不光是装好卿卿姐,学好画画,我会给苏婆婆念经,按摩,打香篆,能让老人家舒心的事情我都会做,忙前忙后的不知疲倦。 即使孟钦说不需要,我只需坐在苏婆婆身边陪老人家聊聊天就可以。 我却闲不下来,不动起来,我会有愧对恩情的自责感。 不过回头想想,孟钦也不是什么运动都愿意教我。 年初时我想将游泳提上日程,想到最稳妥的教练就是孟钦。 他肯定不能电我,也不会让我淹着,而且他教我学东西效率会很高。 孟钦却拒绝了,并且他不建议我学游泳。 毕竟我有阴影,光迈出心理那道关卡就要浪费很多时间。 我一听也就暂时作罢,估计孟钦不想教我游泳的原因是他阴影更大。 指不定他一看我下水就能想起当年捞我上岸的样子。 往事在脑海中一经浮现,我学游泳的念头是大幅度削减,缓缓再议吧。 总结来说,孟钦就是我生命里的一道光。 他照亮了我,温暖了我,还为我指引了方向。 我调整着情绪对乾安笑笑,「对孟钦我会比对你好。」 乾安眉头一耸,又不乐意了,「那怎么行?我是你哥!」 「对啊,你是我的家人,应该更清楚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我轻声道,「没人想做疯子,我比任何人都讨厌我自己,感情的事情我愿意交给时间,只有活到二十四岁,我才有资格去触碰情爱,在此之前,我只管做好提升道法这一件事,努力的追撵慈阴,无论我是生是死,都要干掉她。」 听到这些,乾安的表情难免沉重,「可能是你在慈阴那边赌赢了,她一消停,日子也就过得平静安逸,我有时候想想,你就这样生活下去也挺好,被我们护着,孟钦宠着,做个开心快乐的小姑娘……」 我微牵着唇角看他,眼底跟着有些泛红。 脑中响起的是乾安摇晃着我双肩问着能吗能吗的声音。 他有阴影。 我又何尝没有呢。 曾经那样一个怕我担当不起重任的男孩 子,如今却说只想我做个开心快乐的小姑娘…… 人啊,最怕有了感情,伤神,伤心。 我快速擦了下眼底,隐忍着酸涩看向车窗外,发过的誓言还犹然在耳。 儿时仰星光,举手若能摘,于今七尺身,天高不可即。 「乾安,我会成功的吧。」 「够呛。」 纳尼? 「你不盼我点好啊!」 我立马看向他,「我的成功就是你的成功啊大哥!」 乾安死不懒颤的递给我一张纸巾,「大小姐,你刚刚是不是难受了?咱们之间啊,别谈理想和感情,劳民伤财,您这道行我承认提高了,可这三年净是小打小闹,也没个实战,谁知道你提高到什么程度……」 「乾安,你可能要春心萌动了。」 我对着他突然出口,乾安吓了一跳,「春心?我还秋心呢!错了,我是秋高,一天天都要被你给气爽了,萌动个屁。」 「是真的。」 我指了指他的脸颊,「你刚刚涂抹口红时不小心蹭到了脸上一条红道,还有我被你激恼后也画了风挡一道子,看似无心之举,实则都是预兆,这说明你的感情是有两条红线牵系,双保险,你会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孩子,恭喜你这棵铁树,可能要开花了。」 「你从口红判定的?」 乾安一脸莫名,「那不是无中生有么!」 「不,这就叫应,生活给予的预判。」 我脑中思维跳动着,「占卜之际,忽见云开,诸事光霁,是以云开见日,事必争端,这叫观天文之应,重山为阻隔之险重,水流而事通,土积而事阻,此乃察地理之应,还有草木之应,遇松桧,为岁久年深,见菌菰,则朝生暮死,禽兽之应,至于飞走,最有桢详,乌鸦驱灾,蟢虫臻喜。」 眼见乾安睁大眼,我继续道,「逢梅可断媒人动,见李官司理不亏,马嘶必有行人至,鹊噪还须远信归,如此种种,都是应,此为邵先生的观梅数,亦是在告诉我们,生活中处处有易学。」 乾安嘶了口气,「你单单从口红就能算出我要春心萌动了?」 「还有这里……」 我敲了敲太阳穴,「你那风挡没擦干净,有红印,形状很像桃花,我突然来了灵感,前后一推敲,便得出了答案,不过这个女孩子不会很快就出现,至少要等一段时间,出现后你也未必会一见倾心,但你们一定会产生感情,牵绊的时间会很长,是能走到一起的良缘。」 「你这看的很玄乎啊。」 乾安似信非信的道,「我可不是磨叽的人,你从哪看出来我处对象的时间会很长?」 「回来的这段路你车子开的太久了。」 我无奈道,「聊了我三年的事,你至少要等三个月才能见到她,这就是预兆。」 第492章 长情 乾安哑然,「就这?」 「再者你和家里的几位兄弟想法一样,慈阴不死,你们都不愿意成家。」 我淡声道,「于情于理,你这恋爱谈的时间都短不了,大概率会是场长跑马拉松。」 「不对,我口红蹭到脸上是因为那位苏大姐突然出现了!」 乾安猛地想起什么,「小爷不想被人误解成变态才会失手给脸上画出一条红道,你该不会推断出我最后会对她春心萌动吧,首先声明,我可不得意她妈亲妈亲的那出儿,那别说两条红线了,你就是把梁山好汉弄来扯出一百八十条线,我和那位苏大姐都拽不到一堆儿去!」 「不会是郁檀姐,她只是枚引信。」 我微微静心,降下车窗就朝外面看了出去。 眼一抬,夜空中有月亮高悬。 「月忽当空,加增光彩……」 嘴里轻念着,我转头看向他,「乾安,你看那位女孩子的第一眼时可能会觉得她长相一般,但越看越会喜欢,由衷的认为她光彩照人。」 心下一笑,这说明乾安的这段感情会像酒一样,越来越深,越久越淳。 别看小老哥脾性不咋滴。 真是个长情的人! 「具体的呢?」 乾安追问,「她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今年多大?」 「这个还……」 我略有迟疑,耳边接收到了说话声。 转头看出去,就见楠姐正在不远处的超市门口点货,林老板在旁边帮忙搬箱子。 不知忙活了多久,林老板递给楠姐一件针织开衫,「欣楠,你披着吧,秋天晚上凉,别感冒了。」 楠姐还在面对货箱敲着计算器,闻声穿上了外套,对着林老板还难掩羞涩的笑了笑。 「妈呀,他俩这是……处上了?」 乾安顺着我的眼神看出去,不由得八卦脸,「奇谈啊,楠姐不是一直看不上林老板么。」 我没接茬儿,视线则锁定在楠姐穿好的针织衫上…… 毛活儿! 脑中随即浮现了一张秀气的女孩面孔—— 唐茗茗! 胸腔一震,我立马后推,想着她和苏郁檀的关系。 她们不可能认识,那么苏郁檀又怎么做成的引信人? 两个人一定有着共同点,年纪是对不上的,苏郁檀应该是和孟钦同岁,茗茗比我大一岁,她俩至少差了四岁,外貌风格也不相干,那是…… 我默默琢磨着,手指在掌心写下茗字,上下结构,五行属木。 再写苏字,依然是上下结构,五行属木…… 对! 这就是相同点。 我双眼不禁睁大,乾安的良人就是唐茗茗!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茗茗和乾安真能谈上恋爱! 还是能长相厮守的那种。 我心头诧异不已,可是我早就离开那所高中了啊,乾安也毕业了。 这一年我和茗茗都没怎么联系,只约好了等高考后再见面。 那她在三个月内,要怎么出现在乾安面前? 俩人会在街面偶遇,袒露心扉? 白费。 面儿不大。 茗茗那性格我太了解。 她一遇到乾安就得化身鸵鸟,恨不能一脑袋扎进土里把自己藏起来。 这姑娘太过内敛羞涩,搭不了讪,再有也是她知道乾安啥德行。 面对那喷起人来不分四六的一根筋,稍有不慎她就容易步入捂嘴哭的后尘。 与其提心吊胆的去告白,莫不如安身立命,保全暗恋的情愫。 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这俩人就算在街面偶遇三百六十回,都得是原地踏步型。 一个太铁锤,一个太棉花,必须得有个助攻! 那是…… 「哦,我明白了!」 乾安看着楠姐的热闹,嗷一嗓子出来吓我一激灵,「万应应,是不是因为前阵子林老板帮你解决了一次围追堵截,楠姐对他就改观了?崇拜上林老板了?愿意和林老板走近了?哎呦我去,这就是契机啊!」 「契机……」 我喃喃的重复,神经兮兮的看向乾安,「对,契机!乾安,耐心等候吧,三个月内,属于你的良缘一定会出现,那个女孩子十之八九会站到你面前,届时,你心里就会有喜欢的姑娘了!」 恭喜小老哥。 终于就能懂点人味儿,干点人事儿啦!看書菈 「咱俩说的是一回事儿么。」 乾安的注意力完全被楠姐和林老板吸引了。 作为红红美发屋多年的资深会员,他和林老板的关系向来不错。 如今看着林老板和楠姐站在一起,他仿佛已经预见到两人走进婚姻殿堂的样子。 自己看不够,他还要我看,扳着我脑袋冲向超市,「万应应,这俩人算是你给撮合的吧。」 我看着还在忙碌的楠姐和林老板,唇角微微笑了笑,「算,也不算,那天林老板还在给客人理发,无意中发现我被堵在石牌楼下,他出来仗义执言,间接的让楠姐对他刮目相看,愿意给他个机会近一步接触,所以,这算是林老板自己争取出来的机会。」 「也是……」 乾安唏嘘道,「那你是怎么感谢林老板的?我咋没看你给林老板买点东西送去呢。」 「没看到我头发么。」 我拨弄了一下长卷发,「做的全套护理,一次性造型,多消费,就是我对林老板最实在的感激。」 这几年我受孟钦影响,很多事也潜移默化的习惯委婉点去办。 口头上该道谢道谢,实际行动这方面,会尽量选择一种双方都自在舒服的方式。 「呦呵,还是你会来事儿啊!」 乾安笑了声启动车子,「行了,回家啦!」 我本想和他再聊聊桃花的事情,乾安却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直言自己根本没心情谈恋爱。 「大小姐啊,我清楚自己啥脾气。」 乾安摇头晃脑的说道,「咱们俩为什么会是兄妹,某一方面都很像,你是又艮又木,我是又冲又愣,总结起来都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谈个毛线恋爱啊,我唐乾安根本不会照顾小姑娘,别伤害到无辜的小姑娘,那就是我积德行善了。」 我倒也不在意他磕碜我,毕竟他没说错,「乾安,你要相信自己,我不就被你照顾的挺好?」 气我的时候多来劲? 「所以呀!」 乾安拿腔拿调的下车,甩手关上车门,「我伺候你一个祖宗就够了,闲的抽风再去伺候另一个!」 我摇头笑了笑,啧啧啧,挺好个小伙子,偏偏长了张嘴。 第493章 雾里看花 收起乾安用过后就要扔掉的口红装进包里,拿回家我正好可以继续用。 整理好东西下车,抬头又看了一眼月色。 薄云淡淡的笼罩起月亮,半明半暗。 我微微蹙眉,不由来了点新灵感。 雾里看花隔层纱,这说明…… 乾安的恋爱关系不会直接挑明! 二人遮遮掩掩,将有一段很长的互相爱慕期。 扭头看向乾安进院的背身,我嘶了口气,这倒也符合现实情况。 现阶段乾安很难定下心来去谈朋友。 家里的几位兄弟都似心照不宣的单身。 他们要做的事情好像就是守护我。 全力辅佐我在羽翼丰满后给与我们最大的敌人重击。 想到这里,我抬头依然看向夜空,祈愿明年春天的接雷会一切顺利。 晚饭时兄弟们坐在一起。 不自觉的聊起我要转到新学校的事情。 戚屹候打趣说这回一定要坚持到毕业,「再转下去,谢大小姐怕是就要声名远播了!」 「已经远播了好么,没辙啊,这就叫好的不灵坏的灵。」 武妹放下筷子,擦了擦唇角,「小萤儿,其实吧,这也算一桩好事,你的名声越差,对你的帮助越大,对你来说,贬义等于褒义,声名狼藉约等于声名鹊起。」 我笑着没搭腔。 咱就是矛盾共同体呗。 不得不说,这三年过去,武妹的俊俏中添了几许硬朗,风格倒是一如既往。 他似乎永远钟爱花衬衫,头发背的油亮,和阿美姐依然是闺蜜关系。 时间没有让他们的感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没让他们相望于江湖变得冷冷淡淡。 不过能看出来武妹近两年有点躲着阿美姐。 他不会像从前那般经常去阿美姐店里闲坐聊天。 试图冷处理,藏猫猫,奈何这招对阿美姐无效。 王阿美放话,你武妹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 武妹不露面,阿美姐便隔三差五的上门来刷存在感。 饭都不知道在我们家吃过多少顿了。 在我面前,阿美姐真有点长嫂如母那味儿。 虽然她收我钱的时候绝不手软,也是真护着我。 听不得谁说我不好,站在店门口库库开磕,张口闭口就我家小萤儿。 当然,她对我的维护也导致了我的口碑再度下滑。 毕竟阿美姐在太平巷里的名声也不咋滴。 甚至还有大爷大妈说就是阿美姐给我带坏的,不然我不能那么爱穿着打扮。 这时候就会看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局面,楠姐又要站出来为我和阿美姐说话。 她陈欣楠在太平巷里可是实打实的正面形象,坚强不屈作风正派的单亲妈妈。 然后还有人缘极佳的金姨,德高望重走亲民路线的张大爷张大妈…… 小小的太平巷居然能因为我分出几波阵营。 正方大爷大妈辩手认为我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儿就会臭浪。 反方阿美姐楠姐辩手认为我爱美无罪成绩无所谓。 双方各执一词,你有人参,我有公鸡。 辩论的热火朝天之际,金姨和张大妈直接出马。 两位女性长辈深谙人情世故,当场输出民间传统劝架绝学,和稀泥。 一通搅拌之后,正反双方握手言和,依旧是和谐友爱的好邻居。 不得不说,岁月洗礼的不仅仅是我,还有静静伫立的石牌楼。 它像是隔绝出两个世界,石牌楼外,有个大世界,石牌楼内,有个充满烟火的小世界。 这里有鸡零狗碎,有流言蜚语,有令人无奈捧腹的日常,还有剖开事物表面的那一颗颗真心。 是的,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我好,大爷大妈希望我能做个懂事乖巧的女孩子。 不被浮华迷眼,安心学道,成为太平巷里下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 阿美姐和楠姐则是站在了朋友立场,对我全方位的维护。 所以这种辩论根本就分不出输赢胜负。 它本质就是理性和感性在相互碰撞。 一方讲道理,一方谈感情。 谁都没错,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这当事人,从中感触良多。 既会看到大爷大妈对我的重重期许,也会看到阿美姐楠姐和我相处下来的情意。 基于此,我心里的天平也朝着阿美姐倾斜,希望她能和武妹走到一起。 可我也知道武妹憋不住和阿美姐摊牌了。 当年他送给阿美姐的‘礼物就是个不美丽的误会。 在真相大白的情况下,阿美姐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我问阿美姐,要是她和武妹真的走不到一起呢? 阿美姐笑了笑,「小萤儿,姐过了要爱的轰轰烈烈的年岁了,现如今崇尚小火慢炖,这两年武妹对我越是若即若离,我越要对他形影不离,让他看到我的好,你别觉得我是热脸去贴冷屁股,想贴也得他把屁股冲向我不是,姐心里有数的好不啦。」 我听得发懵,「阿美姐,你有啥数?」 阿美姐啧了声,「你真是榆木脑袋诶,眼下看似我对武妹死缠烂打,可有一点,甭管我几点去敲他的门,他都没有将我拒之过门外,那他打开的是房门吗?不,是心门啊!」 她朝我做了个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我需要做的就是静待时机,一举夺魁!」 末尾她还颇有见解的对我说道,「小萤儿,这男女之间吧,总得有一方去使劲儿,我王阿美迟早会把武妹拿下,你也要加油努力哦,未来你的成功,也是我王阿美的成功,我们要一起走向幸福的呦。」 我听得脑瓜子一嗡嗡,作为感情上的二把刀,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努力啥,怎么和她一起走向幸福,哪还有资格去给‘过来人提建议? 不过我旁观着阿美姐和武妹的吵闹互损,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小萤儿,不用怕。」 戚屹候靠着座椅点燃了一支烟,「这回再有谁对你出言不逊,骚扰你,甭管男女,你就告诉哥,哥直接去你的班里搞定他!」 这位哥在外依旧是夹克风,永远的狂拽炫酷。 但我看过他工作中的样子,穿着白大褂,气质一换,特有高冷范儿。 「咱家小萤儿什么时候说过同学闲话,问她什么都是一个好字。」 走斯文路线的刘小温淡声回道,娃娃脸让他看起来永远亲切可人,仅眉眼成熟了一些。 私下里他还是会穿卫衣连帽衫,上班后却是西服加身,气场一变,俨然都市精英。 第494章 这雷可不兴再接啦 「听英哥说,小萤儿这回是转到姜芸芸的学校,和姜芸芸还是同班。」 刘小温对着戚屹候说道,「回头等小萤儿入学,你给姜芸芸去几通电话,估摸她会是你最称职的眼线,连小萤儿上课偷吃了几颗糖她都能向你如实汇报。」 戚屹候笑了声,「这话说的,姜芸芸就那么给我面子?」 「必须的!」 李沐丰接茬儿,他倒是没什么变化,黑框眼镜都没换,萌萌憨憨的,「侯哥,姜芸芸可是你在太平巷的头号粉丝,要不然你就把她收了吧。」 「歇了吧你!」 戚屹候微眯着眼,「沐丰,不是哥说你,休学几年了,再这么下去你还能毕业吗?别最后学校给你发个肄业证,白玩儿了。」 桌面陷入短暂的安静。 这的确是沐丰哥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家里的每个人,包括我,即使有缺陷短板也能正常的读书工作。 唯独沐丰哥一直执着的家里蹲,久了终归不是个事儿。 「行了戚屹候,别端着你那哥哥的架子了,说的好像沐丰自己不愁似的!」 武妹打起了圆场,「他想数字紊乱啊,还不是这造化弄人,再者他说姜芸芸,你岔什么话题啊,实话实说,我还真觉得你和姜芸芸般配,你这俗人需要有人来崇拜,正好那姑娘崇拜你,多登对!」 「滚蛋。」 戚屹候口中吐着烟雾,「那就是个心性不定的小孩儿,满脑子幻想,压根儿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再说她是居家型,不适合哥哥这种浪子,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要跟她有了什么事儿,张大妈首先得不依不饶。」 「呦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情场老手呢。」 武妹不客气的呲他,「还浪子呢,再浪几年我送你个霓虹名儿,老光棍纸。」 「对,我不懂爱情,你懂,你可懂了!」 戚屹候眉头一挑,拿腔拿调的道,「哎呦,武妹啊,你不要那么忙好不啦,新出来的电影你陪我去看看嘛,我的建刚弟弟啊,你是我王阿美的人诶,不要那么不解风情好不啦!」 武妹被内涵到,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来劲,其余几位兄弟见怪不怪的瞧着热闹。 打趣声中,刘小温对着我突然来了句什么,我正拿着手机查看往年的天气预报,手指默默地掐算着,听到声音小下来,眼一抬,就见几位兄弟都在看我,「怎么了?」 五位兄弟神态各异的朝我笑笑,老实人沐丰哥开口道,「小萤儿,小温刚才是说,我们没谈过恋爱,没有资格发言,但你有资格,你泡在蜜罐里,和孟钦是迟早的事。」 我懵懵的哦了声,「你们给我算过?」 众人又笑了起来,刘小温状似无奈的摇头,「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我早已习惯他们的阴一出阳一出,推着手机到侯哥面前,「以往都是二三月打春雷,我算了下,明年京中的早春会旱,应该是三四月能下雷。」 「我去……」 戚屹候立马按灭烟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难掩的紧张的又看向我,「你还要接雷?」 「那不然呢。」 我笑了声,「今年春天没接着,再过两个月就要明年了,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啊。」 咱这情况也蹉跎不起呀。 几位哥登时没了笑脸。 「万萤小姐,这雷可不兴再接啦。」 东大爷拎着饭勺紧张万分的走出来,「三爷的宅子别炸了。」 话头一出,众人都将视线落到了李沐丰脸上,始作俑者蔫眉耷拉眼儿的不敢接茬儿。 我 唇角抿着笑,也不怪东大爷反应强烈。 今年早春那阵儿我就提前做好了接雷准备。 金光咒自打被孟钦送来的海棠激涨到中高阶,我自认护体没问题。 再者说打了三年沙袋,是骡子是马咱总得遛一遛。 几位哥都挺重视,陪着我提前看天气预报,踩星找方位。 忙活中,沐丰哥展示了他的新发明,引雷针。 说是按照发电机的原理,在房顶转圈插上铜线。 雷电引来后,通过主导的主线,将雷电再发射出去,可做到精准打击。 兄弟们根据以往的经验,一致表明他的构思非常好,实际应用就算了。 毕竟接雷是大事儿,搞不好就得将我送走,他这一精准打击,但凡没打到我掌心,而是打到我脑瓜子上,当场我就得烈焰加身,倒是省的订头炉,直接就焦了。 否了沐丰哥的方案后,大家就各忙各的去了。 没成想沐丰哥有暗招,他趁我们白天不在家,在房顶上就把铜线搞出来了。 接雷的那晚也是奇怪,我眼瞅着上空电闪雷鸣,雷电愣是打不下来。 就跟我在阴间和艾秋姨她老姑掐架时的场景一样。 哎干打雷,不劈我! 千钧一发之际,沐丰哥高喊了一声,「引雷!」 兄弟们这才发现他爬上了房顶,戴着绝缘手套,在夜空下狂甩着一根铜丝拧成的绳索。 那时那刻的李沐丰像极了一名勇士,在雷电交加中,他跟要套兔子似的甩着‘绳子。 我被他的举动吓毛了,喊着让他快下来。 沐丰哥眼神冷峻的回道,「小萤儿,有哥在,肯定能让你接到雷!」看書菈 轰隆~! 白光晃眼。 我在后院内踉跄了几步,就看李沐丰甩出的绳子闪烁起烟花。 像是一条呲呲作响的长龙。 心头震颤。 他居然真的把雷引出来了! 在闪电的照耀下,另外四位哥是目瞪口呆。 戚屹候反应最快,「沐丰!哥小瞧你了!快把雷电引过来!打到小萤儿手上!」 「没问题!」 李沐丰仿若化身成了闹海的哪吒。 他舞弄着手里的火花长龙,对着我的方位一甩,「接住啦!」 我气息上涌,压抑着心头的恐惧,双手直接伸了出去。 谁知那条长龙却不按常理出牌的没奔我来—— 它吐着呲呲电舌,活生生点燃了别的引信! 房盖竖着的铜线滋滋作响,旋即闪烁起一个巨大的圆环。 我们身处在圆环之下。 无端有了种即将升天的既视感。 没等闹清什么情况,房顶砰砰砰~!接连炸起。 黑烟滚滚,沐丰哥脚下随之一晃,秃噜着从房盖上滚落下来。 四个兄弟拔腿冲过去接应,我顾不得接雷,趁着气息奔涌,放出了金光咒给沐丰哥护身。 第495章 糖 幸好沐丰哥被接住了。 没受外伤。 萌哥惊吓过度就晕了。 剩下的我们就开始了灭火。 没错,房盖烧着了,东大爷的仓房顶部都被嘣出来个窟窿眼儿。 过后街坊们都纳闷儿,多少年没听说谁家房子被雷劈了,这得多寸的劲儿! 得亏师父是阴阳先生,多新鲜的事儿都在我家发生过,大家探讨了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只不过折腾了一溜十三遭,别说我雷没接着,房子都修了两个月。 东大爷能没心里阴影吗?! 老头儿心爱的那些木雕差一点点就全部葬身火海了! 仗着后院的树木都是贴着墙根儿种的,但凡和房顶离得近一点,都得一烧一大面! 我那是徒手接雷吗? 拆家还差不多。 「东爷,我这回升级了引雷针,不用往房顶上安装配件,就手上拿着几根……」 对着众人一言难尽的眼神,李沐丰的话愣是没敢说完,「行,明年小萤儿再接雷的话,我保证不会添乱。」 「唉,万萤小姐……」 东大爷眼含担忧的看向我,「依我看,你就不要再尝试接雷了,太危险。」 「东大爷,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给了老人家一个安心的眼神,「这回我不准备在后院接雷,我看了些师父记载的先生接雷事例,要想保证成功率,最好去郊区野外,到时候我会提前出门,做好准备。」 在家里做这事儿属实吓人,不提雷电的风险,家里的几位哥都是安全隐患。 谁知道他们背后还能鼓捣出啥‘意外惊喜? 「野外?那你还不如在家里接呢。」 东大爷说道,「要是走远了,一但你出了什么事儿,身边岂不是没人照应?」 「这行当不就是看老天爷给不给饭吃么。」 我笑了笑,「天要让我活,我肯定就能活,东大爷,您老要相信我福大命大,毕竟我还背负着使命,接雷这件事,非做不可。」 勿临渴而掘井,宜未雨而筹谋,居安思危,可无备御。 当然,我清楚东大爷是在担心我,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使我们这院里的人互相都没有血缘关系,性格也大相径庭,但相处下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东大爷更是默默疼爱着我们每一个小辈儿。 不说他对我如何好,沐丰哥悄***的差点把家炸了,东大爷也就是牙疼了几天,平日里该怎么照顾沐丰哥还是怎么照顾,沐丰哥吓晕的当晚还是东大爷去掐的人中。 醒来后沐丰哥看着焦黑的房顶急火攻心病了一周,陪他待在医院的依然是东大爷。 眼见五位兄弟都有些心不在焉,我语气轻松道,「行了,吃完饭就回去吧,我要收拾桌子了。」 几位哥没再多言,起身陪我和东爷一同捡起碗,东大爷也跟着恢复成静音状态。 直到我拖起饭厅地面,老头儿这才走到我身旁,自说自话般念叨着,「这样的日子真挺好,吵吵闹闹的很有人气儿,我希望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将来等三爷回来了,看着几个孩子结婚成家,儿孙绕膝,那得多圆满啊。」 「我身子骨还硬朗,兴许还能帮着照顾照顾孙辈儿,万萤小姐,你让三爷想想办法,咱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就行,大不了你这辈子就多花点钱,公司能养得起你,不要再想着打打杀杀的了,人就一条命啊,说没就没,脆的很。」 我墩地的动作一停,鼻腔弥漫起酸涩,「东大爷,您今天话多了。」 东大爷轻叹出声,接过我手里的墩布 继续拖起了地面。 我站在原地缓了会儿,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转过脸,我看着地砖的一隅,轻轻音儿,「东大爷,我也贪恋这样的日子,这几年我太幸福了,像是偷来的时光,全是甜,可您得知道,这便是慈阴的高明之处,她给我的神经打了麻药,不再动我,就是想看着我去享受人生,想让我花着师父的钱继续醉生梦死下去,最后我一闭眼,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铲除掉一个对手隐患。」 东大爷躬着的背身一顿,传递出的情绪满是苦闷。 「若是那样,师父何苦培养我一场呢。」 我唇角发颤的笑了笑,「这几年我少说也花了三四百万,那都是师父的钱,他做着我的后盾,容着我变着法的去败家,不提这些世俗之物,我这一身术法,也是师父传授的,他对我尽心尽力,赌的不就是我能头脑冷静的坚持到最后,咬定青山不放松么。」 东大爷嗓音沙哑的说道,「这样的生活你不喜欢吗?」 我没急着回答,默了几秒,「东大爷,您要知道,我也是戴着面具的。」 东大爷神情微怔,略有不解的看向我,「面具?」 我垂下眼,看向自己的裙摆,脚上还穿着一双精致的小皮鞋,「很多时候,我也是在配合慈阴出演,我要演好败家子这个角色,要活的没心没肺,要不学无术,要爱玩儿,爱购物,爱美……东大爷,真正的我,未必喜欢做这些事情,我必须要分清楚,哪个是真正的我,哪个包装出来的我,保持清醒,才能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屋内有片刻的沉默,东大爷眼含忧虑的看向我,「万萤小姐,你这样活着会很痛苦,别人吃的是糖,在你口中是药。」. 「这就是我自愿入的局。」 我微微咬牙,「东大爷,我是和天道立下的盟约,发的是最狠的誓言,这是一条没有回头,也不可能更改的路,只有通过十魔试炼,布元气纷纭,能得大成,我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东大爷蹙起眉眼,「可你这几年也没出门去打邪,要怎么通过……」 「眼前的这些美好生活,又何尝不是大魔试炼呢?」 「原来……」 东大爷哑然,瞳孔略有震颤,「这也是?」 「师父对我说过的,考验充斥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我深吸了一口气,若是我迷恋起生活给予的这颗糖,那就是选择躺平败家,彻底的沉沦。 第496章 秘诀 蝉和斑鸠嘲笑大鹏,我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 小哥俩的意思是你大鹏闲的没事儿朝南海飞干什么玩意儿,看我俩多精,扑棱扑棱翅膀,也算是奋力起飞了,碰到榆树和檀树就停止歇一会儿,有时候飞不上去,落地上就是了,何必要飞九万里向南海去呢?你不嫌累么。 这话乍一看是比喻见识浅薄,可很多时候,我们不都是困在这一方安逸里了么。 当然,安逸是人生的最高追求,尤其是历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安逸更是上苍难能可贵的赐予。 但我不能没等扑腾就选择安逸,谁给我的勇气敢早早躺平? 而我要是不去伪装,把野心写在脸上,那我的人生可能早就终止在了十四岁,没机会走到今天,所以我必须拧巴着去过日子。 无论我吃的零食自己喜不喜欢,我穿的衣服自己喜不喜欢,我会不会觉得佩戴一些饰品很累赘…… 通通都是喜欢。 需要保持住的就是两个字,理智。 我的双眼永远只会盯着那一个目标:赢。 笋因落箨方成竹,鱼为奔波始化龙。 东大爷继续拖起地,俯脸遮掩着情绪,点头道,「我懂。」 我颔首没再多言,抬脚回到西楼,换完衣服去到后院继续拍打沙袋。 汗流浃背时,我看着夜空也有短暂的迷茫。 眼下的局势是我还在装,也是我没有实力必须要装。 可若是我哪天撕破了面具,动了慈阴的蛋糕,那生活将不会再有平静。 簌簌~ 摇曳的枝条拉去我的注意力。 我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走到那棵柳树前面。 东大爷没有说错,柳树成长的很快。 三年而已,曾经的小树苗就长得两米多高。 秋天一到,枝叶正在变黄,窄长的叶片像是一枚枚干枯的小船。 夜风徐徐的吹过,小船蹁跹的似要游荡到远方。 我静静地看了会儿,捡起一枚柳树枯叶,对着夜空比了比,突然发觉也很像月牙。 你无星辰照我,我自会点亮星火。 这月宫独美,别有一番滋味。 想着,我唇角不由得牵了起来。 花逞春光,一番雨一番风,催归尘土,竹坚雅操。 几朝霜几朝雪,傲就琅玕。 回到房间我先去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拿根木簪挽起来。 去到禅房拽出一个鞋盒大小的木头箱子。 打开,里面装的满满当当的都是用过的口红。 大部分是我送给乾安他又扔掉不用的,还有一些是我自用剩下的,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半。. 支起画板,口红朝着指腹抹了抹,我对着画纸就开始了涂涂抹抹。 每天都画一点,拿口红当做颜料,深深浅浅的润色,勾边的时候再上笔。 这既是某一种程度上的二次利用,也算我默默研磨着画技,为未来的一些事情做准备。 闹铃声响起时正好晚九点,我收好画架和箱子,起身又去洗干净手,涂上厚厚的润肤霜。 按摩吸收后继续涂,直到十指都感觉到了粘黏,油脂像是糊在皮肤表层,再找出一副医用塑胶手套戴上,忙完我微微的呼出口气,这便是我手部养护的秘诀。 戴好手套一晚上就不会摘了。 冬天我还会在塑胶手套外面再戴一层毛手套。 总结起来就一个字,闷。 早先我打了一段时间沙 袋就发现五指和掌心都出了薄茧。 一开始我顾不上,也不在意,后来发现不成。 凡事都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走出门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这要是满手的老茧,就算周围人不觉得有啥,慈阴那边也会品出端倪,搞不好会给我下绊儿。 索性我就想了个狠招,先用手套将手上的茧子闷软。 憋一宿顺势撕下去,流血后便会长出嫩肉。 过程中我也不会停止训练,等到薄茧出来,再继续撕,如此反复。 有固魄汤护住外形,我双手倒也没留疤。 三年下来算是维持住了。 手伸出去,绝对的细皮嫩肉。 等接完雷,我也不用再频繁的去拍打沙袋。 届时,我就能成为最不像会五雷掌的阴阳师了。 友情提示,千万别跟我学,这事我连孟钦都没敢告诉,搞不好会得皮肤炎。 撕茧子也是真疼,拔苗一般的感觉,死皮和嫩肉丝丝拉拉的牵扯。 那滋味儿可不是酸爽两个字就能准确形容的,堪称自虐。 捯饬利索我就准备去打坐,正要燃香静心,手机铃声随之响起。 接听是姜芸芸打来的,简单聊了几句她就说道,「万萤儿,那些卷子你光做完不成,还得背下来,后天各科老师会轮流提问,抽查考试,要是没考过就得站一节课了。」 我愣了愣,「全都得背下来?」 「是啊,都是我们学校老师自己出的题,总结归纳出来的知识重点。」 姜芸芸无奈道,「你也是倒霉,这些卷子你本来不用背的,转学生么,等你报完道再去背也不迟,但是齐总一提前打完招呼,班主任特意让我回校给你取得卷子,哪怕你人还没到,已经是我们班的一份子了,背吧,这是身为学生的使命,没招儿。」 我忙不迭的去到书房,拿出书包里的一沓子试卷,翻了翻考题倒是不难。 就是有些题出的比较刁钻,真得好好做一遍才能加深印象。 「芸芸,你这几科都背下来了?」 「我不背。」 「啊?」 我手上一顿,「你不说考不过要站一节课么。」 「站呗!」 姜芸芸笑了声,「反正我也是最后一排,站着也不影响我。」 这心态…… 杠杠的啊! 「万萤儿,你要是没空也可以不背。」 姜芸芸大咧咧的道,「不说咱俩究竟能不能成为同桌,你那身高肯定也是最后一排的主儿了,罚站碍不着谁的事儿,滋当锻炼身体了。」 我单手扶了扶额,「芸芸,问题是你站着不耽误,我站着怎么吃东西?」 「这倒是,你目标太大,长得又显眼,站那嘴一动就得被老师逮着。」 姜芸芸没心没肺的笑道,「那你就尽量背背吧,老师也是抽题考的,兴许你运气好,抽到的题正好会做,就能安稳的坐着吃了,我到时候站的高看得远,还能给你打打掩护。」 第497章 不如暗处一灯 我跟着她笑,「芸芸,要不然咱俩一起背吧,明天下午我有时间,不如你来我家,我们一起学习做功课,有不懂的题我们再互相探讨下,站着哪有坐着舒服啊。」 「算了吧,我是一点学习的动力都没有。」 姜芸芸叹了声,「名字注定了我的普通,这辈子我可能就这样了,芸芸一众生,天地一蜉蝣,我就随大流吧,高考时我发挥好点,选择题懵准点,能进个差不多的专科院校就成,反正叫出去也是大学生,善待自己,活一天乐呵一天吧。」 没待我多言,姜芸芸便话锋一转,压抑着音腔,「对了,万萤儿,后天等你来班级报道,还有个惊喜在等着你!」 「你别故弄玄虚的成吗。」 我笑了笑,「直说吧,是什么惊喜。」 「不,我现在不能说,要保持神秘感。」 姜芸芸笑着道,「我姥那边催我去洗澡了,后天学校见,晚安!」 我嗯了声挂断电话,看着手机屏幕还笑着摇摇头,能有什么好事儿? 转头看向卷子,表情当即一垮,无声哀嚎,学生苦学生累学生还要交学费啊! 瞄了眼时间,我坐到椅子上,戴着塑胶手套从笔筒里抽出笔。 先搞定一部分,省的明天下午加班加点。 忙活中,安静的书房内再次响起了电话铃声。 看了眼来电人,我摸过手机放到耳边,「喂。」 孟钦清和低磁的声腔随即传出,「忙什么呢。」 我笔下不停,脑子里还在记着知识点,「回孟老师的话,学生在做功课呢。」 孟钦浅笑出音,「怨气很重啊,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真的很想你出马,但是这套卷子要求背下来,我得自己做才能记牢,在屈原列传中……」 我边写边背着,耳畔听着孟钦的声音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 正好遇到晦涩的地方直接请教起他。 等到我搞定完一科卷子,时间已经到了十点。 看向按了免提的手机,我揉了揉脖颈,「谢谢孟老师指教,剩下的我明天下午再写,先去打坐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应应,我来电话是想告诉你,明天下午我外婆会出院回家。」 「明天吗?!」 我心里一喜,「苏婆婆的身体调养好了?」 算起来我等待苏婆婆也有两个月了。 如今她能顺利出院,那一切是不是又可以恢复如常了?! 「嗯,你要不要上门来看看外婆?」 「好啊,我明天上午有个事主,正好下午没事……」 语气一顿,我看了眼还剩下的卷子,「苏婆婆大概几点能到家?」 孟钦没急着搭腔,隔了会儿道,「明天中午你有时间吗。」 我琢磨了下,「中午我现在说不准,要是事主那边事情看的顺利,那就有空。」 「好,你上午先忙,时间允许的话,中午我会接你到餐厅吃饭,我母亲说她要做东。」 孟钦说道,「不过苏总一向很忙,她未必会真的来,如果她不来呢,你就带着功课来餐厅这边完成,担心写不完的话,你可以边吃边做,有不懂的地方我会直接讲给你听,吃完饭正好做完功课,我们再一起去外婆家,车上还有手机游戏在等着你。」 我觉得不妥,「算了,我还是在家写完卷子再去看望苏婆婆吧,或是等到晚上回家再写也行,一但苏阿姨也在餐厅,那我哪好意思边吃东西边做功课,不礼貌。」 孟钦笑了声,「在我面前你就好意思?」 「那当然不一 样了。」 我说道,「再说这道口子还是你给我开的呢,就是你害我变得不礼貌的,咱俩在一起怎么着都成,要是让苏阿姨看到我……」 话没说完,我就听到了孟钦的笑音,轻轻浅浅,惠风和畅。 「好了,是我不好,给你养成了坏习惯。」 孟钦清朗着音,「总之你不用担心,实在不行可以将功课带到外婆家里做,若是你再推三阻四不依不饶的,我可能就要去想,你心里并没有我外婆。」 嘿! 锁我喉是不? 「谁说的,苏婆婆对我特别重要!」. 孟钦笑道,「有多重要。」 我挑眉,「比你重要!」 孟钦嗯?了声,笑音轻轻,「既然如此,那以后我就不管你了。」 「你敢!」 我听着他的笑音,上纲上线的道,「你要是敢不管我,我就再也不……」 欸~不失控的情形下有些狠话我当真说不出口。 真要是‘再也不搭理他了,慌的人得是我。 孟钦乐不得能甩了我这烫手山芋呢。 「好,我很怕万应应小同学不再搭理我。」 孟钦很给面子的接道,「先这样,明天见。」 我嗯了声,「晚安孟钦,谢谢你。」 孟钦习惯般又说了一声傻瓜。 挂断电话,我傻兮兮的对着手机笑了笑。 众星朗朗,不如孤月独明,照塔层层,不如暗处一灯。 生活中有了孟钦,我就有了最妥帖的安排。 放下手机的动作一顿,里面有一条未读短信。 点开是小龙舅发来的,日常的叮嘱信息,告诉我天凉了要添衣。 我微微笑着,回复他说你和小舅妈也要多注意身体。 三年前的十月份,小龙舅和艾秋姨举办了婚礼,他们俩还给我邮寄来了喜糖。 在今年初的时候,我们还见了一面,原因就是他和艾秋姨婚后一直要不上孩子。 他们来大城市做了详细检查,想看看夫妻俩的身体究竟有没有问题。 那阵子我家正在修房顶,我在院里和工人们忙活着。 小龙舅和艾秋姨在院门口站了半天愣是没敢认我。 直到我一转头,看到了曾经的小龙舅,那种惊喜感难以言喻。 我兴奋的跑上前打招呼,小龙舅这才像回过神,看了我好半天,他喃喃的道,「应应啊,真的是应应,长大了。」说话间,他还难以置信的看向艾秋姨,「媳妇儿,你看我这外甥女,现在咋长得这么俊了。」 艾秋姨感性,红着眼给了他一拳,「这话说的,应应打小长得就俊……」 「是,我知道,那时候俊的不这样,瞅着很像一棵小豆苗。」 小龙舅唏嘘道,「京中这水土是养人,应应的眉眼长开了,整个人的气质感觉都变了。」 我笑着看他,「蔫吧萝卜滋啦心,闷驴也能踢死人了,是不?」 第498章 金榜题名状元郎 小龙舅笑了起来,几秒后,他别开脸,无端红起眼。 我莫名也很想哭,回身迅速擦了下眼底,招呼着小龙舅和艾秋姨进屋。 坐下才发现,小龙舅眼尾添了皱纹,艾秋姨也有几分憔悴。 他们俩说已经做完了检查,身体没大碍,医院的建议就是做试管。 不过那样会比较折腾人,后续还得跑几趟京中。 费用高不说,关键是不能保证一次就做成功。 小龙舅心疼艾秋姨,不想她遭罪。 趁这个机会,夫妻俩既是来看看我,也是想找我给断断虚症。 我听完当场就给艾秋姨打了一卦。 许是巧合,打出的依然是四年前的晋卦。 小龙舅看着就笑了,「应应,这卦我熟,只要我们保持好心态,孩子就一定能要上是吧。」 谨慎起见,我没做多言。 随后又看了下艾秋姨的八字。 从农历出生月看,她是鹏骨。 书言:生就鹏骨天性高,昊天振翅好逍遥,青云直上风送急,晚景昌荣乐淘淘。 单从婚配的角度来说,她与小龙舅大合,夫妻俩的爱好追求相同。 生活起来不乏乐趣,感情稳定,持久弥坚。 最后我又详推了下艾秋姨的八字命盘。 看子女一般看食伤落在年月日时哪个柱上。 当然,即使推出胎数,也未必说命主就会生下几个孩子。 因为孕期会有很多不稳定因素,其中还要看食伤是否落入空亡。 食伤隐而不明的话,就说明与子女缘分薄,难以怀孕。 推盘中我发现艾秋姨的食伤落在日柱上,一般年柱代表1到16岁,月柱代表17到32岁,日柱代表33到48岁,时柱代表49到64岁,简单理解,食伤若是落在年柱上,在没坐空亡的情况下,早生早育的概率就会很高。 但艾秋姨的食伤落在了日柱,这就一定程度上的说明她会晚育。 我继续详推起她的大运流年,以便得出更精准的数据。 推算中五位哥陆续进门,和小龙舅谈笑风声。 听到小龙舅介绍艾秋姨,几位哥嘴甜的很,连夸小龙舅眼光好。 小龙舅并没有被捧的飘飘然,他像是很了解几位兄弟,场面人一般的寒暄着。 我笔下还在排盘,听着侯哥越来越大的说笑声深感吵闹,抬眼看过去,「不要喧哗。」 戚屹候正给小龙舅点烟,闻声就朝我点了下头,压低音,「不好意思啊小龙舅大哥,咱这小四年没见,我有点激动,小萤儿干活的时候不能被打扰……」ap. 小龙舅哦了声,抽着戚屹候点燃的烟,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没再多言。 我继续排着盘,算完呼出口气,对着艾秋姨牵起唇角,「小舅妈,您放心,从明年开始您就要走丁亥大运了,有天乙贵人相助,荣光显达,一定会心想事成。」 「贵人相助?」 艾秋姨惊喜的看向我,「意思我一定能要上孩子是不?」 「没错,您只要调养好身体,十年内一定会自然孕育孩子。」 脑中忽然来了一股电流感,我对着艾秋姨便开口道,「清风明月照高堂,积善人家福寿长,贵人送来麒麟子,金榜题名状元郎。」 音一出,小龙舅和艾秋姨都睁大了眼,「状元郎?!」 两个人像是中了彩票那般,恨不能给我呱唧呱唧! 「听懂了,只要我们积德行善,安守本分,将来一定能有孩子!」 小龙舅激动到双眼放光,「应 应,你真是舅的贵人啊,现在更了不得啦,舅借你吉言啊!」 我心头也是欣慰。 自己都没想到会脱口而出那几句诗词。 这大抵就是作为阴阳先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奥妙之处。 艾秋姨一改萎靡神色,拉住我的手直说名师出高徒。 即使我师父不在家,我也得了真传,阴阳先生,纯靠实力说话! 一点虚头巴脑的没有,啥天上下雨地上滑,你爸姓啥你姓啥。 我被捧的眼冒金星,站那都直打晃。 完犊子的妈妈给完犊子开门,完犊子到家了! 艾秋姨还纳闷儿我怎么了,合计我是不是低血糖了。 直到小龙舅神色复杂的一清嗓儿,她才恍然大悟的回过神,立马不敢再朝我多道谢。 我趁机多旋了点零食,缓过来点儿就跟艾秋姨说没事儿。 有问题的人是我,需要去融入适应的人也是我,地球更加没必要围着我转。 说说笑笑的气氛逐渐融洽,戚屹候做东请客,刷我的卡,订了家酒楼包间。 大家一起吃了顿饭,推杯换盏间,我好像回到了四年前。 小龙舅孤身一人送我来到京中,坐在餐桌旁,他一脸捧场的听乾安介绍着‘那是自然! 最逗的是他那时候都不敢抽戚屹候递过去的烟,还被武妹送出的纸人惊吓到,摔了个屁股墩儿。 往事一提起来,反而成了最有趣的回忆。 唯独遗憾的是主位的师父不在。 小龙舅提起我师父也是感慨万千。 他说这几年一直记得三爷当初说过的话。 出门在外,没什么委不委屈的。 利刃若想出鞘,必先经过打磨。 曾经他是沾火就着型。 摊个煎饼都能和人干仗,现在他心性早磨出来了。 婚后艾秋姨的父亲本打算让小龙舅去到货站帮忙,小龙舅却不同意。 也是他不想被人说是吃软饭,货站的事儿他不管,一门心思的干着自己的煎饼摊。 如今小四年过去,小龙舅在镇里已经发展出了四个煎饼摊位。 倒是应了他曾经和金姨说过的话,连锁推广干起来了。 小两口的日子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 绝对是红红火火奔小康了。 末了,小龙舅总结道,「应应啊,舅年轻的时候总喜欢埋怨不公,这个工作干两天,那个工作再干两天,哪个也干不长远,结婚后舅心性定了,我发现这人不管干啥,你就琢磨它,掰开了揉碎了去琢磨,哪怕你出门去捡破烂,琢磨透了都能做大成废品收购站,可要是把心思都用在想退路上了,抱怨上了,那就是白菜炒肺,干啥啥白费,你没出那份力,老天爷凭啥给你那份财呢!」 五位哥点头称是,年岁渐长后,他们都能喝点酒,陪着小龙舅是左一杯又一杯。 我看着面色逐渐红润的小龙舅,更多的心思则放在爸爸和凤姨还有家里的弟弟那里。 第499章 等你 小龙舅和艾秋姨却像是有意不说,避而不谈。 我几次询问,话题都被岔开了。 见状我反而愈发的着急。 这几年爸爸基本不会给我发信息。 说不好听的一年到头可能就年三十那晚通个电话,聊的也是三言两语。 平常都是齐经理偶尔会和我说一嘴,爸爸联系他了,让我不用担心家里。 凤姨一个月会发来一条短信,叮嘱我注意身体。 我忍不住把电话拨过去,凤姨还会挂断。 她说我离家的时间太久了,听到我的声音她容易哭。 所以我更加想从亲人那里知晓家人的近况。 爸爸的身体怎么样? 凤姨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会站在院门口和婶子们聊天? 弟弟是不是都会背唐诗了? 我想知道好多事。 情意即便不能接收,也不是说断就能断掉的。 相比之下,我真的很羡慕大姐。 这两年网络发达了,大姐虽然身处异国他乡,也会在网上和我视频通话。 看到我烫头,她会不高兴,叮嘱我要认真学习,不能贪玩。 从中我得知,爸爸偶尔也去网吧和她视频聊天。 他在网管的帮助下注册的扣扣号,自学打字,每次去网吧都会给大姐留言,约定完视频见面的时间,爸爸就会提前再去网吧在电脑前等候。 大姐说她不是哪次都赴约,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给爸爸打视频。 聊起来也不愉快。 因为爸爸总喜欢朝她问东问西。 她说了爸爸又听不懂。 在大姐看来,爸爸交代她的都是车轱辘废话。 过后大姐还对我讲,她只盼自己能快点毕业参加工作。 到时候她会给家里汇几笔钱,就算她尽完孝道,两不相欠。 我深知劝不动她,几个月才视频一次,也不想和大姐闹得不愉快。 只不过在内心深处,我真的很想爸爸也能对我问东问西,唠唠车轱辘磕。 但这些我不敢讲,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那天饭局结束,齐经理派司机送小龙舅和艾秋姨回了宾馆。 我见小龙舅喝多了,便留下来帮忙照顾。 小龙舅吐了几场后看向我,「应应,舅没醉,我知道你想问啥,舅之所以没说,不是你爸那边出啥事儿了,而是说完了,你得更想家……」 「小龙舅,我就想知道爸爸和凤姨过的好不好。」 「好啊,啥事儿都你扛了,他们能不好么!」. 小龙舅靠着床头,晕晕乎乎的说道,「我来的时候姐夫还特意交代我,当你面儿别说家里的事儿,你说这都学四年了,十年都要过半了,我姐夫怕功亏一篑啊,再者说我今天也看了,你身体情况严重了,感谢两句就不行了,应应啊,你变化越大,越说明三爷培养的不易啊。」 说着,他摇摇晃晃的对我又笑了笑,「不过这回我放心不少,那几个小子对你真的认可了,先前我还以为他们得和以前一样,就是动弹动弹嘴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呢,现在看来啊,你是这个……」 小龙舅朝我竖起大拇指,扬声道,「老话怎么讲的,蔫人他就出豹子!」 「说啥呢!」 艾秋姨呵斥他,「喝完酒就胡说八道!」 小龙舅呵呵笑了一阵,靠着枕头熟睡过去了。 我听着小龙舅的话牵了牵唇角,眼泪却有些忍不住朝下流淌。 为了遮掩情绪,我拿着毛巾去清洗。 手腕小心的擦着眼,拼命控制着情绪。 艾秋姨敏感的察觉出什么,她站到洗手间门口,对着我说道,「应应,家里那边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姐夫挺好的,这两年他就是苍老了点儿,不过算算他年纪,也五十出头了,他不可能像年轻人一样,是不?」 我点了下头,艾秋姨走过来又帮我擦了擦泪,小声安慰我,「没事儿,你这孩子一哭我都不落忍,我姐也挺好的,这两年就是身体稍微差点,总腰腿疼,她月子受过寒么,留下的病根儿……」 腰腿疼? 我想起凤姨摔倒在泥水里的样子,不由得别了别脸,口中都是泪水的咸涩,「舅妈,都怪我不好,是我害的凤姨没坐好月子。」 「可不能那么说,事儿赶到一起了么。」 艾秋姨跟着红了眼,伸出胳膊抱住我,「好了,我和你舅为啥不说,就怕你心里难受,好孩子,别多想了,小杰也特别好,那孩子嘴壮,啥都能吃,白胖白胖的,我婆婆一直照顾着呢,可幸福了,应应,咱既然遇到了这种情况,走上了这条路,舅妈相信你能有大出息,你说你这辈子要是啥情意都接收不了,那要怎么生活啊,就苦十年,我们都在家里等你,啊。」 我哭着点头,好多话说不出口,不知怎的就变得特别害怕。 回家的路好像变得很长很长。 要怎么才能走回去呢。 脑子里貌似有一根线,要是碰不到亲人,绷着也就绷着了。 可一碰到,线就会断裂,情绪跟着就有些失控。 我哭得难以抑制,直到鼻血涌出,我扭头要去冲洗。 艾秋姨惊慌之下竟然伸手接起我的鼻血。 「舅妈!你不能碰到我的血!」 我顶着一脸的山花烂漫,扯过她的手腕率先去到洗手池。 这方面我老害怕了! 感觉自己的血有病毒,谁都不能沾! 艾秋姨被我一嗓子喊得怔怔愣愣,配合的伸出手掌在水龙头下冲洗。 血水丝丝缕缕的化开,海草般在白瓷底部晕染出字形。 有字? 我忙不迭的关掉水龙头。 下巴滴着血去辨认—— 贵人? 念头一出,血丝便随着残水流进了洗手盆的漏斗里。 我确定自己没看错。 血丝是呈现了贵人两个字。 啥意思? 我会是艾秋姨的贵人? 「应应,你赶快止血啊!」 艾秋姨都要被我吓麻爪了。 我顾不得多想,弯身继续洗起脸。 一番操作下来,卫生纸没了整整一卷。 当我将沾血的手纸处理冲走,艾秋姨也像看清了我败气的严重程度。 本来说好的次日我和乾安送他们去火车站,她和小龙舅却先一步离开了京中。 从那以后小龙舅的短信也变少了,家里人对我最大的关爱,好像就剩克制。 我懂得家人的用心,也只敢在夜下无人时,独自拥抱着曾经的温情。 压抑到一定的程度,我会在梦里询问师父,「您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第500章 来活 师父没有回应我,他继续授着课。 这几年我不知他教了我多少学问,但我遇到事情脑子里就会有应对思路。 毕竟每位事主的情况都不一样,很有可能对方形容的是嘴,结果我去一看是腿。 两门子的乌龙事件特别多,所以做先生绝对是个灵活多变的职业。 正是师父传授给我的这些无形财富,才支撑我一步步走的安稳。 可师父从来没单独向我透露过归期。 倒是齐经理和我说师父入了长定,半年到一年不止。 出定后会稍作调整,再继续入定。 修行到这个阶段,师父主要是重新筑基。 维护他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命元。 否则师父必然会走在慈阴前头。 奈何我还是忍不住会去问,像是一种习惯,一种寄托。 清早,师父的音腔一顿,我就睁开了眼。 窗外晨曦微露,我起身准备洗漱晨练,走进浴室后摘下捂了一宿的手套,简单按摩了一下十指,低下头,还是鼓了鼓勇气,搂起睡衣的下摆,看向已经达到胯骨腰际的黑线。 该说不说这条生命线还真是没有烦恼的成长着。 四年了,它长得快到我身体的一半。 这玩意儿我拔高都没用,它会根据身体拉长,定位老精准了。 我放下衣摆,挽起肥大的裤腿又看了看红线。 唇角无奈的笑笑,温度计只到了大腿。 对比黑线,俨然短了一大截。 没办法,想要从天道那里获得丰厚的酬劳,就要付出同等的艰辛。 你没把脑袋别到裤腰上,没有刀山火海的冲上去磕,开的自然就是基本工资,勉强维持。 还行,有苗就不愁涨。 管怎么咱时不时的还有活去干。 真要是被晾上了,老天爷一点资源都不给我,那我才没地儿哭。 「还写着呢。」 开车去事主家的路上,乾安眼尾瞄着我,「你怎么一边写嘴角还一边动呢,边写边背?」 我嗯了声,试卷垫在书本上,笔尖写个不停。 插空多做点题,记住一道是一道。 这技能还是刘小温给我激发出来的呢。 他那阵儿的体能训练差点送我提前上路,累得我回屋就想睡觉。 架不住我还惦记修习金光咒,每天都定了好多闹钟,防止自己睡死了醒不过来。 一来二去的,倒是学会了碎片化管理时间。 无论在多嘈杂的环境里,我都能做功课,心思一静,完全不会受到外界打扰。 相比较我还饱受质疑的道行,咱走到哪都能学到哪的本事绝对是一项能拿出手的技能。 「真是让人羡慕,难怪都说你心大啊,哥们要是遇到点啥事儿,这心发忙的就像没缝儿了似的,别说学习做卷子了,看字儿我都脑袋疼……」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乾安和事主通了电话,等物业升起闸杆,他按照事主指定的路线开往停车场,口中还啧啧不停,「小萤儿助理,你说本先生怎么就记不住书里的这些理论知识呢。」 我收好了写完的两份卷子,整理着挎包,看向他认真了几分,「乾安,其实你是几位兄弟里最有可能冲破短板去踏道的,我问你,人之初后面的三个字是什么?」 乾安笑了声,「性本善呗。」 我点了下头,「若要人不知后面呢?」 乾安无语道,「除非己莫为!」 「对啊,这些你怎么能记住呢?」 我直 白的看他,「这说明你不是记不住书里的东西,而是你不愿意去背,当你沉不下心去看书,那你就算是把书本翻烂了,东西也没装进脑子里……」说话间,我莫名来了点灵感,「乾安,也有可能是你七窍某一窍没有打通,导致你形成了踏道短板。」 「哎,说着了,我这方面就像你的感情一样,没开窍。」 乾安不在意的应着,看着后视镜倒着车,「小萤儿助理,也有可能是我多了点啥,从出生起就吃的太多,顶着了,血粘稠,思路就不清晰了。」 「可能是你炸酱面吃多了,吃顶了。」 我不客气的回了嘴,小老哥出门就抬杠,杠杠不一样! 下车观察了一下小区环境,这应该属于高档住宅区。 入目的都是花园洋房,绿化做的特别好。 清风吹过,桂花飘香。 「唐先生,久等啦!」 没多会儿,不远处就走来一位中年妇人。 脸型圆润,体态微胖,穿金戴银。 一看她这穿着打扮就知道家里的生活水平不错。 当然,一般找到五位哥的事主经济条件都属于尚可。 咱就笨寻思,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家谁有心情还请阴阳先生回去看阳宅? 啥风不风水的,你要是白给一套住房,哪怕那房子是建在乱葬岗上,只要你提出免费,那都有的是人争抢着去住,并且还不会多花钱去找先生净宅,原因很简单,猛鬼厉鬼都没有穷鬼折磨人。 要不要命那些都是后话,啥都没有眼前现得利的强。 没有夯实的群众基础,阴阳这行当便注定小众。 随缘两个字再一放出去,先生能不能站稳脚跟全凭本事说话。 其中最为特殊的是我这种名头不能打响的先生。 处境特别尴尬。 拜的是打邪名师又怎么样? 没法自证宣传。 我能接到手的小活儿往往吃不上劲,会有大材小用感。 来头广的大事主又根本不会信我。 名号不到位,人家怎么敢花出重金请我去平事? 一旦我搞砸了呢?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还有五位哥能配合出战。 他们的名头虽然没起来,亦算保住了一部分事主市场,不至于让我吃不上饭。 只不过他们接触的事主群体主要聚集在京中,城里人气旺,邪门事太过少见。 近一年能找上门的,除了临终关怀业务,大多是妇人这种吃喝不愁,想要提高下生活品质的客户,老实讲我作为个隐形的阴阳先生,这两年虽说没赚到大钱,也是得益于这些事主,他们包的红都很阔绰,间接帮我平衡了不少败气,哪怕我当天赚钱当天花,也算是自给自足。 心绪正天马行空的乱飞,随着妇人越走越近,我察觉出了异常。 她戴着的金项链闪闪发光,面色却是一片寡白。 明明她一直在笑,却让我感应到死灰之气。 再看她眼下泛黑,印堂晦暗,恐有邪祟叨扰。 这是来活了?! 第501章 不科学 我戴上口罩,神色尽量自然的观察她。 这位大姐是被朋友介绍过来联系乾安的,有前面的事主作保,大姐在电话里对乾安的先生身份深信不疑,诉说的困扰也是家宅风水问题。 可怎么这一见面,能让我感觉是有脏东西跟着她呢? 想着,我倒是来了丢丢兴奋感。 意外收获不是? 老天爷贴心。 想啥给我来啥! 可惜我高兴的时间前后没超过三秒。 大姐在乾安身前一站定,我心就凉了半截,小灵。 她身上有吸引我的感觉,但是不强烈,说明那东西不想伤害她。 最主要的是能耐不大,八成是个小家伙。 那我这温度计…… 大概率还是基本工资! 我自娱自乐的在心头苦笑。 有活儿干就不错了,还要啥手表和自行车! 大姐真要是有***烦,哪还能笑呵呵的走过来,早就联系更厉害的高人了。 「不好意思,唐先生,我在家看孩子学习呢,下来晚了点,不然我就去小区门口接你了。」 大姐和乾安握了握手,「唐先生,你年纪也不大,这样,我就拿你当弟弟看,我姓刘,你称呼我刘姐就行。」 乾安点了下头,又介绍了一下我,「刘姐,这是我的助理小萤儿。」 「哦,你好,小萤儿助理。」 刘姐礼貌的和我打了声招呼,许是见我披散着长发,脸已经挡住了不少,又武装了口罩,再加穿着长裙,外搭风衣,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搞得自己好像蒙面大侠似的,她多少觉得我有点怪异。 好在她没多问,简单的寒暄几句,就带着我和乾安朝单元楼走去。 路上我瞄着刘姐的背身,愈发笃定了思维里传递出来的信号。 给了乾安一个眼神,我抬起一根小指掖了下头发。 大拇指顺带掐了下小指最上面的指节。 百分百有东西。 不厉害。 乾安瞄着我微微诧异,「刘姐,您在电话里面说,这套房是二手房,您家买完房子住进来这半年时间里,一直就没顺当过?」 「可不是么!」 刘姐叹了声,话匣子欻一下就打开了! 「不瞒你说唐先生,我和我们家那口子谁都不是城里人,我老家是外地的,我丈夫家在西郊农村,早前儿那都不属于京中,后来城市扩张才把他家那个村子划拉进去,现在也就占个京中的名头,依然还是农村……」 「后来我俩经媒人介绍认识了,那我一开始真没瞧上他,长得有点磕碜,可他对我是死缠烂打啊,我心一软,就走一起了,也是我旺夫,婚后我家那口子承包工程就挣钱了。」 刘姐说的兴起,「那咱有钱了肯定得往城里走啊,住住大房子,享受享受,给孩子也创造个好点的学习环境,这城里的学校不管怎么说,都比农村的教育资质强,这边老师挣得也多……」 乾安直皱眉,「刘姐,请您说重点。」 「这就是重点啊!」 刘姐挑眉道,「我姑娘学校的老师我都打听了,那都是重点大学毕业的,还有两个外國老师呢,眼珠子瓦蓝,专门教外语,你知道那学费杂费伙食费一年要多少钱不?说出来都吓人啊!」 她咧着嘴,「现在培养一个孩子的成本太高了,学习没等看出来咋样,钱库库全砸出去了!」 我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口罩下的唇角微抿,莫名很想笑,这大姐话是真密啊。 该说不说,这也算是出门看事儿 的一项乐趣。 啥样的事主咱都能遇到,有刘姐这种掏心挖肺恨不得当场给你写本回忆录的,也有那种全程打哑谜让你自己去探索奥秘的,相比较来说,我更倾向于接触刘姐这种畅所欲言型。 后者那种高冷事主对先生的挑战会更大些。 看个阳宅我能看出寂静岭的感觉。 被事主监督的后背直发麻,渗叨。 当然,乾安和我是截然相反。 他最怕刘姐这种突突输出型事主,分分钟要顶不住。 接收到我的眼神警告,乾安生忍着情绪,「刘姐,我想问您家这房子哪里有问题,您住进来后,具体都发生了一些什么,有没有让你觉得不科学,难以理解的诡异事件?」 我为小老哥点个赞。 唠嗑会转弯了! 他背后绝对是做功课了。 「有啊,我这不得从头说么!」 刘姐啧了声,进入电梯按了下楼层,「唐先生,你说咱老百姓多难,没钱愁,有钱了也愁,我家那位工作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全落在我肩膀上了,我是管完老的管小的,结果谁都不念我好,你说我起早扒半夜的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但生活中它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啊!」 越说她像是越来气,拢了拢烫完有点干枯的头发继续道,「就说我家这孩子吧,天天和我较劲,眼瞅着她明年要中考了,那学习就像为我学似的,一点儿不上心,就知道跟我俩装病,不是脑袋疼她就是屁股疼!」 「那天我也是来气,偷看了她日记,她居然在里面说要离家出走,还说什么我给她逼急眼了她就去喝药,扭头我一质问她,她还来能耐了,说我侵犯了她的隐私权!」 刘姐说的自己都要吃救心丸,「我的个先祖奶奶啊,她个毛孩子有什么隐私权,啊,合着我花钱培养她还培养出过错啦,我给自己养出来个仇家是不?这科学吗?实在是太不科学,太诡异啦!」 叮~ 电梯门打开—— 我顶着一脑门乱线走出去,多少也有点受不住了。 这大姐的状态不对,有些热情过度,情绪看起来不是很稳定。 谁料刘姐说的眼珠子发亮,走到家门口还不急着开门进去。 周身上下都写满了逮着活人必须要说舒坦了为止! 「唐先生,后来我前后一琢磨,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不顺,八成就是房子的事儿,房子没买对,我们娘们孩儿住进来就成天几个浪,搬进来这半年,家里就没消停过啊。」 刘姐嘶了口气,「虽说没耽误到我家那口子挣钱,对我的影响可太大了,我身体都不好了,觉都睡不着啊,天天吃药,肯定是风水的事儿,归根结底就是我家那洗手间的位置不行,犯说道了!」 乾安微怔,「您怎么知道洗手间有问题?」 第502章 女儿 「我上网查过么!」 刘姐闹心巴拉的看着乾安,「我家这洗手间犯了风水上的大忌,你一会儿看到就知道了,姐请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帮忙解决这件事,你看是要化煞还是要重新装修,做场法事也行,反正姐信你,这事儿你要能帮姐处理利索了,姐不会亏待你,红包这一块,姐绝对不会差事儿!」 「好,您先开门。」 乾安全程都紧着一张脸,待刘姐拿出钥匙转身开门,小老哥立马难掩头疼的看向我,手指还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意思这大姐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无声的说道,他是来看事儿的,不是来充当情绪垃圾桶的? 我示意他淡定,很多时候,阴阳先生还真就是事主的‘垃圾桶。 要拿自己当腌菜缸,酸的臭的都往里面装。 什么叫排忧解难?挣得既然是这份钱,就得有这份耐心。 她捞跑偏了,扯回来不就得了? 眼见我动了动小指,乾安这才想起重点,对着刘姐的背身继续说道,「刘姐,我就直说吧,您自从搬进来这所房子,有没有感觉到屋里有脏东西?」 难为他了。 实在是憋不住了。 按刘姐的脸色来看,晦暗到这种程度,她本人一定会有所察觉。 每个人都有第六感,男人对比女人来说感应会差一点。 从阴阳的角度来讲是男人属阳,除了特殊体质情况,男人在青壮年时期大多都不怎么招邪。 女人则不同,而且是神经越大条的女孩子越容易吃脏东西的亏。 和淹死会水的同理,她们啥都不在意,阳气再顶不上去,很容易就中招了。 刘姐看上去是开朗健谈的性格,胆子也比较大。 但她既然找到了乾安,就说明她相信我们。 奇怪的是她明明有所感知…… 话头怎么一点儿都没这方面露呢? 「脏东西?」 刘姐打开房门一愣,随即就敷衍的笑了声,「我们家可不闹鬼,买房子的时候我们都打听清楚了,前任房主是着急出国才卖的房,这屋里也没送走过人,早先这还是一套婚房呢,干净的很,百分百不会有那些吓人道怪的东西,二位不用换鞋,直接进屋吧。」 乾安没答话,转头看向我,无声道,里面有事儿。 一般事主听到先生提出屋内有脏东西都会很紧张。 他们还会下意识的去回想生活中的异常现象。 这位刘姐却是欲盖弥彰的样子。 显然不正常。 我示意先按兵不动,继续观察。 穿过玄关我大致看了圈,房子很大,得有一百多平,三室两厅两卫。 主厅宽敞明亮,装修的很豪气。 家具都是红木,只不过稍显凌乱,杂物很多。 电视柜上更是堆放了很多药盒药瓶,应该是刘姐平常吃的药物。 我仗着眼神好便扫了一圈药名。 奈何西药的很多名称都有点拗口,不晓得治什么病。 直觉告诉我那应该和刘姐的情绪状况有关。 趁着没人注意我这小助理,我快速拿出手机,输入药名给孟钦发去了一条咨询短信。 背靠一名医学生,我真省不少劲。 「唐先生,我家这个大的洗手间方位没问题,主要是里面那个小的……」 刘姐招呼着我和乾安朝室内走去。 拐过一道短短的走廊,她指向一个洗手间,「就是这个,方位是不是特别不好?」 乾 安跟在刘姐身边,手上还假模假式的拿着个罗盘,清嗓儿道,「小萤儿助理,你和刘姐转达下我的意思。」 「好的,请稍等。」 我站在二人身后,头一转,看向洗手间正对的一扇卧室房门。 一缕黑气在门板上丝丝缕缕的盘绕着。 棒棒糖又来了。 吸引着我想要进去。 看来小家伙就藏在里面。 乾安顺着我的视线一瞅就有数了。 好歹是磨合过来的,默契度必须够用。 他略显疑惑的问道,「那间房是……」 「哦,那是我女儿的卧室,她还在屋里学习呢。」 刘姐的关注点仍在洗手间这里,「唐先生,你看这洗手间要怎么化煞?」 乾安自然又看向我,到这步我也算有数了,咱得一步步来。 不把洗手间的沟坎儿给刘姐填平了。 她这心扉就不可能彻底袒露。 根儿也掐不着! 调整了一下思绪,我接过乾安的罗盘就看了下洗手间的方位,单手还做着掐算。 刘姐一看我这架势难免困惑,「唐先生,这小助理怎么……」 「刘姐,这是我出门看风水的习惯。」 乾安一脸专业的解释,「我这人铁嘴直断,出口容易伤人,出道后的规矩就是谨言慎行,小萤儿助理和我心念相通,她说的话,就是我想表达的,您无需多虑,咱们这行按道行说话。」 刘姐哦了声,提着一颗心看着我半信半疑。 我前后推了一阵子,心里有了答案,「刘姐,您之所以认为这个小洗手间方位不好,是不是因为它处在家宅中的东北角?」 刘姐微微蹙眉,眼神中写满对我的疑虑和不信任,「你仔细说说。」 「东北在八卦中是艮位,阳而喜阴,又叫子孙山,代表着子孙后代的身体健康,五行属土,而洗手间的五行是属水的,您查过应该知道,这水土相克,有流通受阻之忧。」 我平声静气的说着,质疑而已,无所谓了。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东北属于鬼门方向,六煞凶方,洗手间建在这里,更属于污秽之地,阴气会很重,那脏东西就容易附着在门板上,影响着家人子女的身体和运势。」 说话间,我还指了指对面的房门,「关键是这卫生间正冲你女儿的卧房,浊气容易流到你女儿的房间,会妨碍到她的情绪和健康。」 「对对对。」 刘姐像是卸下心防,「我查的也是这么说的,可那些化解办法我看有挂桃木的,整什么五帝钱的,还有弄什么符,调整马桶角度,越看越复杂……」 她朝我近了近,压低声音,「小萤儿助理,我女儿正好是叛逆期,又赶上这房子的问题就雪上加霜了,本来我想让她换个屋住,谁知道她不愿意,还故意说话吓唬我,什么换个屋她小妹儿不让,她小妹儿就喜欢住在这里,她俩晚上要唠嗑……」 「小妹?」 我紧着眉,「刘姐,您有两个女儿?」 第503章 净秽 「什么啊,一个。」 刘姐讪笑了一声,对着我的眼,难掩哀伤的道,「以前我是俩闺女,家里这个是老大,还有个小女儿生病走了,都走三年了,姐妹俩差三岁,小时候她俩感情挺好的,我们搬家前还特意去老闺女坟前念叨过呢,让她知道新家在哪,那孩子胆小儿啊,走那么早,她爸惦记她,让她没事儿就回来看看,没成想这话让我大姑娘听到了,时不时就拎出来吓唬我……」 「她真的是在吓唬您吗?」 我如实道,「还是您也感觉到,小女儿就在家里了呢。」 音落,我直直的看向对面的卧房。 莫名有种预感,有个小女孩儿正站在门板后面,听着我们说话。 刘姐登时一个激灵,「小,小萤儿助理,你别说这话成吗?咱先不说她在没在,那是我亲姑娘,就算她真要回来看看,我当妈的也不能说啥,更不能找谁来对付她,兴许我还得好好伺候着,总之,我请唐先生过来,就是想解决这洗手间的症结,其余的,不是很在意。」 话说到这份儿上,刘姐的用意不言自明。 我继续刨下去倒像是再找不痛快。 难怪她不提这些。 心里有数。 我思忖片刻,「刘姐,卫生间的问题不大,您不用多做整改。」 「这还不大?」 刘姐微怔,「你也说了,东北方是子孙位,怎么还……」 我笑了笑,老实讲她家这情况和三年前何姐家的厨房问题挺像。 看似方位不好,影响了家人的时运安康,可要知道住的是楼房,上下层都是一样的格局。 那怎么别人家住着就和谐美满,你家住起来就各种不顺坎坷呢? 可能是这两年我阳宅看多了。 从中我发现楼房格局很难十全十美,几乎都有问题。 比如入户就会看到洗手间,说法是污浊之气会影响门庭。 进入室内还有卧室门和卧室门相对。 这种在风水上叫做骂门。 意思是这种格局会令家里亲人发生争吵。 更有事主找我过去是因为他们家的大门和邻居相对。 一般这种两户大门相对的为门冲煞。 说法是一家旺了,对冲的另一家就会衰。 所以会看到一种很有意思的局面,有些人家为了规避,在大门上挂这个挂那个。 镜子符箓红布各种整。看書菈 对面的邻居一看,干啥? 你是想吸俺家财运还是想挡我财路? 想方我是不? 不好使。 你弄我,我就敢弄你,你整啥我就整啥。 咱俩互相挡,互相吸,看看谁能磕过谁。 邻里关系没等处起来,先掐为敬了。 如此种种,但凡找到我了,都不算事儿。 许是我就住在个‘犯说道的宅院里,师父又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先生。 对于这方面我的兼容度很高。 观点仍旧和几年前给何姐家看‘火烧天门时一样。 甚至我和很多事主唠的嗑,都是复制了当年对何姐讲的那番话。 风水不要死揪着一点不放。 你认为和邻居犯了对门冲想规避。 那你可以在门内挂一道珠帘,削弱坏的气场。 进来的玄关还可以摆放屏风,扭转乾坤。 说白了,咱尽量朝门内使劲儿。 大门是一户主家的脸面。 要是邻居不在意这些,你随便折腾。 说不好听的你把黑白无常立门旁都没人管你。 可要是一梯三户,或是五户,大家住的本来就很近,你再把大门弄得花里胡哨跟要起坛做法似的,让人一瞅直迷糊,那不得找你茬儿啊,气运能顺么。 脸面问题要是能合理解决,屋内更好办。 卧室的两门相对。 可以在门边挂天然葫芦,带藤蔓的最好。 有种说法是葫芦属阳,藤蔓为阴。 葫芦带个滕须,符合阴阳平衡,两两相旺。 而且葫芦的藤蔓看起来像是带子,也叫蔓带,谐音是万代,表福禄万代。 老话有讲,堂上吊葫芦,家中旺福禄。 入户能看到洗手间的这种格局。 我认为比较影响隐私。 除了安装隐形门,还可摆放大型绿植遮挡。 有的我还会根据屋主的生辰八字,铺一下脚垫地毯,大多数是红色,旺运。 基于此,这些都是小问题,没必要上升到家宅不宁的高度。 若是你见天的去琢磨,遇到点啥事都往房子上面赖。 搞得自己疑神疑鬼,这所房子真就不适合你。 有条件就换房搬家吧。 因为有心魔了。 风水易改,心魔难医。 「刘姐,您这小洗手间还有窗子,即便有污秽之气,也可以通过开窗散出去……」 我不急不缓的说道,「再有就是洗手间不能脏,您要经常打扫卫生,想要净化的话,您也可以放点粗盐,注意别碰到水,粗盐可以吸收不好的气场,每次用完洗手间记得关门,实在担忧的话,您也可以在洗手间里摆放一个桃木兽头,那就有备无患了。」 从生活的角度上讲,房门对着洗手间也影响主人休息,抽水会有轰隆的声音。 刘姐一脸认真,「我看网上说摆放点绿植……」 「那种主要是针对没有窗子的洗手间,您家有窗子和换气扇,摆不摆看个人。」 我耐心道,「不过您要是喜欢荷花的话,可以买点鲜荷花插在瓶中摆到洗手间,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寓意纯洁,贞详,它净秽的效果非常好。」 「鲜荷花有季节性吧。」 刘姐眉头微蹙,「挂一幅荷花图呢?」 「也可以。」 我点头,「有些地方会买到荷花的净秽牌,就是将荷花画到木牌上,有的还会画些鲤鱼,都是图个好彩头。」 「谢谢,我懂了。」 刘姐一副宽心的样子,「小姑娘,难怪你会是唐先生的助理,脾气真好,将来说不准你也会是个阴阳先生。」 听到这话,透明人乾安还有些脸红。 我感谢刘姐的抬爱,这两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处之泰然吧。 「那行,唐先生,洗手间看完我家就没什么事了。」 刘姐张罗着要带我们去主厅拿红包。 我正要跟上前问问她女儿的事情,眉心猛然刺痛。 眼一转,竟然看到马桶盖上坐了个小女孩。 她抽冷子一出现真吓我一跳跳。 小姑娘八九岁的模样,脸色煞白,穿着身绿色鲜灵儿的寿衣。 坐在马桶盖上,她还耷拉摇晃着小腿。 露出的一双小脚穿着绣花鞋。 第504章 各有各道 四目相对,没等我开口询问,她忽的又不见了,晃的我还真像一场幻觉! 「小萤儿助理,洗手间的风水不是解决完了吗?」 刘姐在不远处朝我招呼着,「咱们站那唠嗑会影响到我姑娘学习,到客厅来吧!」 我顶着微麻的头皮哦了声,抬脚刚要走,衣服又是一紧,回头一看,小姑娘又站到我身后,小手扯着我的衣服,头深深的低垂着,发出了啜泣声,「姐姐……救救我大姐……」 这出其不意的两悠真给我整得有点发毛。 干啥啊。 别以为阴阳先生就胆大! 禁不住吓。 我压抑着慌乱,「你大姐怎么了?」 「她……」 没等说完,小姑娘留下一缕阴气再次消失。 「小萤儿助理,我女儿初三,升学阶段,不好被打扰到的……」 刘姐像是不满我在原地磨蹭,几个大步走过来,扯住我的手就要离开。 我隐约猜到什么,又看向对面的卧室房门。 一瞬之间,门板里便伸出了一只绿鲜鲜的袖子。 青白的小手朝我招着,「姐姐……救救我姐姐……」 刘姐无端打了个寒颤,「哎呦,天儿是要凉了,我这脸怎么麻了一下。」 我死盯着那门板,这情形刘姐能不麻吗? 她放任不理的态度连鬼都看不下去了! 小女儿被逼得都现身了! 只不过,小姑娘说的救救她姐姐是什么意思? 大女儿受到什么虐待了? 我见刘姐还执着的要拉我去客厅,不由得开口,「刘姐,您这大女儿最近是不是总生病?」 刘姐点头称是,「对,她老难受,你也说了,不是受风水影响,我觉得她就是在装病……」 「刘姐,我建议还是让唐先生进去看一眼。」 我语气真诚的说道,「既然您请我们上门了,我们就尽量给您看的仔细,要是您大女儿真有点体质虚弱,唐先生也好赠她一张护身符,保佑她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还能赠符啊,那感情好。」 刘姐笑着点头,这才松开我去开她女儿的房门,「朋友把唐先生介绍给我的时候就说唐先生靠谱,还特意交代我别看唐先生年轻,可是师出名门,我打听过唐先生背后的殡葬公司,那可是大公司啊,你们做的都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儿!」 心情一好,刘姐的话又密起来了。 我面上笑着,眼睛则盯着她动作不放。 很清楚的看到她掌心握住门把手的一刹那,盘亘的黑气就顷刻间消散。 速度快到那黑气都不像是自己散开,而是被刘姐迎面给吸走了! 这只能说明一点,那个求助的小妹妹很怕这个妈妈。 刘姐一靠近她就躲开了。 但灵体的气场和衰败晦气相通。 即使小姑娘畏惧不想伤害刘姐,留在屋内也会使主家受到厄运侵袭。 就好比开足了冷气的空调,它不咬人不吃人,库库就是吹你,实在长了谁都扛不住。 当下刘姐看上去只是脸色很差,长此以往,虚病必然会转为实病。 所以我们才要强调,阴阳两路,各有各道,不能掺和到一起。 「哎!你怎么又躺下了!」 进屋的刘姐便喊出一嗓子,冲到床边扯起一个年岁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眼看不到你就偷懒,单词背完了吗,明天就要开学了,你们老师特意打来电话让我盯紧你,全班就属你拖后腿,笨鸟还不赶紧飞,起来!」 小姑娘长发凌乱,穿着一身家居睡衣,面容枯犒,双眼无神,被刘姐拽着坐起,身体都摇摇晃晃,「妈,能不能别再逼我了……」 「我逼你什么了!」ap. 刘姐瞪大眼,一脸的痛心疾首,「丫儿啊,你爸挣俩钱儿容易吗?为了多揽几个活儿他应酬的都喝出酒精肝了!给你转到城里这所学校,不说搭了多少人情,花了多少钱,妈不就为了你将来能考进重点高中有个好前程吗?!」 话音未落,刘姐还不忘指一下我和乾安,「看到没?妈为了让你能有个好的学习环境,先生都请回家了!刚刚你在屋里应该也听到小萤儿助理说的话了,那洗手间影响不到你的身体,妈哪次都关门了,晦气流不进来,再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一天到晚就会装病,一点朝气都没有,你……」 「啊!!!」 床上的女孩子突然崩溃了。 她双手用力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啊!小妹!小妹!!」 我吓够呛,上前扯住刘姐,「刘姐,您少说两句行吗,她需要冷静……」 早知道母女俩是这么沟通的我就不让刘姐进来了! 这是家里还是战场? 咋硝烟弥漫的! 难怪那小妹妹要现身找我求救了! 这个妈太恐怖了! 大女儿再被刘姐批评教育下去怕是连阳火都要熄灭了! 情形一出,连一向置身事外的乾安都看不过眼。 他拽住刘姐的另一条胳膊,「您好好说话行不行,跟她喊什么!」 「你们是不知道内情啊!」 刘姐怒了,她力道惊人的甩开我和乾安,抬手指向坐在床上尖叫的女孩儿,「又叫唤是吧,你是不是还想让邻居去报|警,再把你妈弄进哌出所里丢人现眼!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你懂不懂点人味儿?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能好好学习,成绩追撵上城里的这些孩子,结果呢!」 双手一拍,刘***心疾首一般,「我点灯熬油的陪着你学习,倒成我的过错了,还喊你小妹?你吓唬我啊,你小妹也就是没得早,要不然她都得对你失望透顶,连榜样带头作用你都起不到!赶紧过来,学习!」 呲—— 刘姐一把扯过书桌前的转椅,命令一般,「我盯着你背单词,要是背不会咱俩今天没个完!」 女孩儿坐在床上掩面哭泣,呜咽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乾安彻底懵圈,大抵是看了这么多家阳宅,就没一家是这样的,多少让他有点活久见。 小老哥的手在下面碰了碰我,悄声问道,「小萤儿助理,这要怎么办,是不是捅娄子了。」 我没言语,视线直勾勾的看着书桌…… 就在刘姐将转椅拉出来的一刹那,我看到那个小妹妹就窝缩着蹲在桌下。 她穿着那身鲜绿色的寿衣,手臂圈着膝盖,蹲在那颤颤惊惊又可怜巴巴的模样。 第505章 病根儿 此时此刻,她面容倒是和寻常小女孩无异,眼仁都是黑白分明的了。 刘姐还在暴怒,呵斥着床上的大女儿不要挤猫尿,火气上来啥话都往外骂。 我实在听不下去,抬手就朝她眼皮上抹了下,这举动给刘姐整一愣,她骂的紧急刹车,费解的看向我,「小姑娘,你把什么东西擦我眼皮上了?」 「我的血。」 我抬起流血的指腹给她看了看,见刘姐还要焦躁,索性对着书桌下面一指,「您看,那是谁。」 这场面没法劝。 百闻不如一见吧。 刘姐狐疑的看过去,瞳孔登时震颤,双腿踉跄的后退着。 乾安的神情也有点迷茫,无声的朝我询问,「桌子底下有脏东西?」 我顺势也给他眼皮擦了点血,看到了小姑娘,乾安当即了然。 卧室内沉寂了片刻,阴阴沉沉。 刘姐的腿肚子磕到床边便跌坐下去,她单手捂着自己心口,不敢相信般,「妞、妞妞?」 桌下的小女孩儿一点点的爬出来,站定后脚跟还是微抬,脸上写满了凄楚可怜,「妈妈,你不要再骂大姐了,大姐很努力了,她知道你和爸爸对她付出了很多,每天晚上她都有学习,求求你,别再骂她了……」 「这,这……」 刘姐嘴唇发颤的看向我和乾安,「我、我小女儿、她,她怎么……」 「没错,就是她。」 我一脸平静的应道,「刘姐,您早就察觉到她在家里了,不是吗?」 「我是有那种……可我以为是做梦,没想到她真的会在家……这,这……妞妞啊!」 刘姐战胜了自己的恐惧,趔趄的冲过去抱住了她,「你原来真的在家里,妈妈有时候睡觉听到你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你回来了,妞妞,你回家了!」 「妈妈,我脚疼……」 妞妞哭着道,「脚太疼了,我收到你和爸爸送的新地址就找过来了,还好姐姐住在这个房间,我能在这里待住……」 我和乾安很识相的站在一旁,看着这种‘认亲场面也是心酸。 听到小姑娘说脚疼,我还特意朝她脚腕看了眼,她将裤脚一拽,的确是有伤口。 灵体和人不一样,流出来的也不是血,像是污水一样的东西。 鼻子紧了紧,我还能闻到到那种尘晦的臭气。 诡异的是,当我捕捉到这种气味,眉心又有了很轻微的刺痛感。 遇到脏东西时我眉心会疼,但这都和小姑娘面对面了,怎么还疼? 纳闷儿的是这缕痛感极其微弱,转瞬即逝了。 「脚为什么会疼呢?」 刘姐哭的面容模糊,「妞妞,是不是妈妈后来烧给你穿的鞋子不合脚啊。」 「不是,有大耗子欺负我。」 妞妞委屈的说道,「它很凶,咬的我脚腕很疼,我打不过它……」 「妞妞,我可怜的孩子啊!」 刘姐听不下去,跪地拥紧了小姑娘,「活着你就生病遭了不少罪,走后还要被欺负,都是爸爸妈妈不好,不该给你葬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妞妞,你别怪爸爸妈妈啊!」 「妈妈,我不怪你和爸爸,我知道,你们给我治病花了很多钱,为了救我尽力了。」 妞妞很懂事的给刘姐擦泪,看向床上怔怔望着她们的女孩子,「妈妈,妞妞走了,就剩大姐陪伴你们了,你们不要再逼着大姐去考高分数了,她能看到我,还能和我说话,这就表明大姐的身体很差很虚弱了,不信你问那位姐姐,那位叫小萤儿的姐姐,她什么都知道…… 」 小姑娘伸手随即指向我,「那位小萤儿姐姐是会管我们的阳差,我很怕她的,不过她身上有好闻的气味,我知道她是好人,不会伤害我,妈妈,你要听小萤儿姐姐的话,这样我大姐才会好起来,不然大姐就要下来陪我了,我不想她来陪我,那你和爸爸怎么办,妞妞走了,大姐不能再走了。」 刘姐哭着听了半天,颓然的跪坐在地,看了看我,又回头看向她的大女儿。 几秒后,她撑着地面爬起来,又去抱住了她的大女儿,「丫儿,妈妈对不起你,你没撒谎,你小妹真的在家,丫儿啊,是妈不好,妈不该逼得你太紧,请你原谅妈妈吧!」 妞妞乖巧的看了我一眼,像是问询。 见我点头,她飘飘荡荡的过去,母女三人抱头痛哭。 我和乾安默默的退出卧室。 房门一关,乾安就看向我,「活人不好和脏东西拥抱吧。」 「自己家亲人称什么脏东西。」 我叹出口气,「抱几分钟没事儿的,大不了回头用柚子叶泡泡澡。」 这种机会很难得。 一辈子能经历一次都是中大奖。 乾安没多纠结,对我竖了竖大拇指,「行啊小萤儿助理,都能预判出这家有小灵,能耐。」 我听着门内的哭声,情绪跟着复杂,「不过妞妞认出我是阴阳先生了,今儿还是暴露了。」 「无所谓,大不了你出门多花点钱,结果是好的就行。」 乾安漫不经心的应了声,转而又想起啥,一脸堤防的看向我,「这种情况可和哥们无关,是那个灵体给你整暴露的,我这戏份可一点没演砸,今天你不许搓吧我。」看書菈 我抿着唇角笑笑,见他竖起巴掌,顺势和他拍了下,「行吧,合作愉快,饶你一回。」 嗡嗡~ 挎包里的手机响起,拿出来一看,是孟钦回复的短信,‘戊酸雌二醇是雌激素类药物,盐酸帕罗西汀片是缓解不良情绪的,从药品的使用情况来看,是为了减轻女性的更年期症状。 更年期? 这词儿我熟悉的程度不亚于大姨妈。 家里的兄弟们遇到谁脾气暴躁还会调侃你是不是要到更年期了? 想着刘姐唠起嗑来就拉不住闸的模样。 原来她话密是有病根儿。 点开手机网页我又详细查了查更年期。 女性在这个时期的确是暴躁易怒,睡眠质量很低,身体的某部位关节还会产生疼痛感。 真和我的败气有点相似,发作时想控制,但是控制不住! 嗡嗡~ 孟钦的短信再次进来,‘小谢先生,忙完了吗,我去接你。 我看了眼时间,刚十点多,回复道,‘还没有,你一会儿把餐厅地址给我发过来就可以,乾安能开车送我过去,对了,苏阿姨会来一起用餐吗? 第506章 优越感 ‘还不确定,你想她来还是不来呢? 当然是…… 让我能有时间去把卷子全部写完啊,咱还得一边写一边背。 苏阿姨要是在的话我就得端正坐姿好好吃饭,哪里还敢放肆。 讲话了,我这出门在外都是有包袱的人。 「妈!」 听到卧室里传出声音,我手机朝挎包里一揣,开门就冲了进去。 刘姐软软的躺在床上,她的大女儿和小女儿都受到了惊吓,在旁边连声唤着。 我应对这种突***况还算是经验丰富,检查完稍稍放心。 「没事,你们的妈妈是情绪起伏太大昏厥了,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刘姐的大女儿擦着泪点头,看向站到窗台边的妞妞,「小妹,你要走了吗?」 「嗯,我得走了。」 妞妞点头,「我留在这里,就是想和妈妈说别总唠叨你,只是我能力太弱,没办法让妈妈完全看到我,还好这位小萤儿姐姐今天来了,大姐,你也不要怪妈妈,她只是心太急了。」 刘姐的大女儿点头,起身就要上前,「小妹,姐再抱抱你吧。」 「不要了。」 妞妞后移着躲了躲,身体忽闪着,几乎要融进墙里,童音却很懂事的说道,「大姐,你再抱我会生病的,以后你要坚强些,不要再想着下来陪我……」 说着,她还朝窗外指了指,「你看外面那些光,好亮,我很害怕,站到那下面我就会化了,大姐,你千万不要变成我这样,下面很黑,也很冷,你要一直生活在有光的地方,即使很辛苦,你还有爸爸妈妈,还有朋友,大姐,我会守护你们的,你也要替我守护着爸爸妈妈。」 刘姐的大女儿哭着点头,身体摇晃着坐回床边。看書菈 妞妞飘荡到窗台,转脸又看向我,「小萤儿姐姐,谢谢你,麻烦你跟我妈妈说,那耗子把我的房子磕坏了,我睡觉有点冷,还有我脚疼,让她给我送点药过来。」 我琢磨着她的话,「妞妞,那个耗子是有灵性的吗?」 眉心刺疼会不会和它有关? 「我不知道,但它长得很大,很凶。」 妞妞神情茫然了几分,「我在那里住了三年,土地公公说,我走的太早了,要在下面还阴寿,还完才能投胎,可是我想念爸爸妈妈,总想回来看看,谁知道那耗子要占我的地方,它咬的我很疼,我打不过它就躲到家里了,姐姐,你也要小心点,我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的,只是觉的它很厉害。」 我微微蹙眉,「它会说人语吗?」 妞妞摇头,「它没说话,就是咬我。」 我没再多问,正常一些上了年月的大耗子,都有点能耐,天生带着的神通。 上点年岁的老人都知道,耗子能掐会算。 蔡爷爷曾经给我讲过,早年间粮食不够吃,家家都藏粮。 有些人家甚至把粮食放到篮子里,吊在房梁上,防的就是耗子。 邪门的是不管藏得多深,耗子还能找到,这就是它们能掐会算的神通。 尤其是上了年岁的大耗子,不但不怕人,还会欺负动物家禽。 我很小的时候养过一窝兔子,下完的小兔子崽儿没等我上前稀罕呢,一晚上功夫全被耗子咬死了,心疼的我哭了好几天,出了阴影,没再继续养过兔子。 不过耗子也有天生的短板,算完撂爪就忘。 我怀疑它们就是为了规避这个短板才集体生活。 你忘他没忘,走群体优势路线,兄弟姐妹互相关照,吃喝不愁。 「妞妞,闹耗子这件事姐 姐会给你解决。」 我对着小姑娘说道,「回去安心住着,我保证耗子不敢再靠近你的坟茔地。」 「谢谢姐姐,你是大好人,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妞妞终归是小孩儿心性,连连朝我道着感激。 我笑着表示举手之劳,不需要她的报答,挥手和她做着道别。 外面正是艳阳高照,上路的灵体却有自己独特的道路,白茫茫的雾气散出,妞妞的身影像是一枚绿色的树叶,在雾气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回过头,刘姐的大女儿还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望着妞妞离开的方向,她喃喃的道,「小妹留在家只是担心我,她怕我想不开去自杀,才会一直陪着我,事实上,要不是她,我真的会想发设法的寻求解脱,这样的生活太窒息,太压抑了。」 我给了乾安一个眼神,小老哥识相的走出卧房,关严了门。 卧室内安静下来。 我看了一眼还在床上‘昏迷的刘姐,她脸上带着泪痕,睫毛正轻轻地颤抖着。 微微垂眼,我拽过转椅坐到小姑娘身前,轻声道,「你妈妈只是生病了,她并不想伤害你。」 「我知道她是更年期,但这不是她压迫我的理由。」 小姑娘擦了一把眼泪,瘦削的脸庞看向窗外,眼神恍惚着,「我羡慕妹妹,她解脱了,而我,却要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坚强,两个字听得很简单,可我要怎么去坚强呢,我承受不住了,明明我很努力了,妈妈还说不够,她每天都给我算账,说她为我投资了多少钱,在我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她问我为什么不能做个优秀的人,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做才叫优秀……」 我静静的倾听,默了会儿,摘下口罩,问,「你觉得我优秀吗?」 她目光缓慢的看向我,微微怔愣,「你长得……好漂亮啊。」 话音未落,她又慌乱的垂下眼,手指拧着睡衣下摆,声音发颤,「你不用劝我什么,我们一看就有着天壤之别,你是城里的孩子,天生自信,我是从村里出来的,同学们都瞧不起我,我很笨,努力学也只能考到全班第二十名,像你这种有优越感的人,不会懂得我的压力,只会说我无病呻吟……」 「我是全年级倒数第一。」 「!」 她一愣,猛地看向我,「什么?」 「我比你大两岁,今年十七,读高三,主业既是阴阳师也是学生。」 我浅笑着看她,「而且我也不是本地人,我老家在外省,一个很小的村子,十三岁那年,我来到京中,父母都在老家,算起来,我有四年没见过他们了,顺利的话,我还需要六年才能和家人见面,不顺利的话,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你说,我有优越感吗?」 第507章 懂 她眼神略有发懵,「你为什么不能和家人见面?」 「因为我还不够优秀。」 我抿着唇角笑笑,垂下眼,「每个人活着,都有自个儿的压力和无奈,老实讲,我很羡慕你,羡慕你能受到妈妈照顾,羡慕你能每天都吃到妈妈做的饭,而我的爸妈……」 缓了缓情绪,我看向她,「在老家等我的,是我后妈,我亲妈很早就过世了。」 小姑娘哑然,像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刚刚我看到妞妞还在想,要是我有机会还能见见我亲妈就好了,我也想抱她去哭一场。」 我轻轻音,「可是她走了,留给我的就剩下思念,所以,我并非想劝你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们都是普通人,都有着自己的幸或不幸,你觉得厌烦的,可能正是我求之不得的,珍惜自己所拥有的,才是掌握幸福的诀窍,否则,你的思维只会被禁锢在笼子里,一直痛苦。」 小姑娘颤了颤眼,「我知道我妈对我好,她照顾我很用心,只是,她不懂我。」 我没言语,转头看向妞妞飘荡离开的那个窗台。 温和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耀进来。 光阴蹁跹,静谧美好。 「你看那些光漂亮吗?」 听到我的话,小姑娘疑惑的看去,摇头道,「我不喜欢,我觉得很刺眼。」 「对啊。」 我笑着道,「这一刻你就不懂我。」 她微微拧眉,「我们又不熟,我当然不懂你了。」 「不,我想这世上不会有谁能完全的去读懂另外一个人,可能连我们自己都不懂自己。」 我牵起唇角,「甭说看到一缕光,或许我看的是晶莹剔透雪,有人看的是路滑降霜寒,我叹的是世外仙林一片白,有人想的是何时春来能种田,我说春花秋月何时了,有人说明天上班要起早,世间有一样的景色,看景人却未必有一样的心境,懂你的人,能在某一时刻懂你,那就很难得了。」 「某一刻懂我?」 小姑娘眼露迷茫,「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示意她看向床里面。 小姑娘转过脸,就见刘姐捂着嘴正簌簌掉着眼泪。. 没待她多说什么,刘姐坐起来就将她拥进怀里,「丫儿,妈向你保证,以后都不给你那么大的压力了,以后妈也不看着你学习了,咱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妈也会去医院再看看,尽量调整情绪,要是妈再控制不住絮叨你,妈就送你去住校,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妈没一个女儿了,你要是再出点啥事儿,妈就没活路了。」 「妈……」 小姑娘嗓子里发出细细的哭腔,「我只是学的太累了。」 「妈知道,以后妈不看成绩了,甭管你学习啥样,你都是妈的亲闺女。」 刘姐抚着她的背身,「实在不行咱都可以不念了,只要你健健康康,比啥都重要……」 酸涩的情绪一出来,我起身便离开卧房。 站到门外,我靠着墙壁擦了擦眼底。 乾安见怪不怪的递来纸巾,「你这谈话治疗的怎么又给自己聊难过了。」 我摇头表示没事,缓和了一下情绪,去到洗手间洗干净手,微微静心,「上香。」 乾安没多问,拿出他背包里的沉香点燃,插入随身携带的米碗里。 我默念了一遍净身咒,打开挎包,拿出里面剩下的半瓶矿泉水,鼻息嗅着烟气,手指点蘸起瓶身,无声念道,「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一六既定,五行及基,秽逐尘飞,净!」 净水咒一出,我又拿出一张裁好的黄纸,手指对着纸张点化默念,咒纸,「褚玉之英,天 地生成,龙章凤篆,资之以陈,符飞迅速,遍厉灵天。」 纸张在阳光下一晃,金晕散出,我掏百宝箱一般从挎包里拿出一支小毛笔,笔身在香头的白烟处熏了熏,嘴角煽动不停,「神笔扬扬,万古流芳,吾今书篆,飞召千方,速降灵场!」 乾安默默配合着我,盯着我的步骤又拿出一小罐朱砂,放在掌心等候。 流程看似繁杂,却一步都不能落下。 要想符纸有所威力,就不能去走捷径。 我对着乾安手里的朱砂做着指诀点化,「神墨灵灵,通幽答冥,仙真降格,速驾云乘!」 一套笔墨纸张咒文发出,我持着毛笔沾了下矿泉水,润湿笔尖,随之点蘸朱砂,在黄纸上画出咒文,屏息之中,力道似全部推到笔尖,默念道,「天生万虫,鼠最不良,食人五谷,啖人蚕桑,腹白背黑,毛短尾长,跳高三尺,自称土公之王,今令猫儿五千头,舍上穴中之鼠,此之妖精,随禁破灭,伏地不起,急急如律令!」 祝由禁鼠咒文一出,再加越百怪法加持,「日出东方,赤如紫阳,百怪妄起,损害忠良,怪闻我咒,速去他方,祸去福来,万恶潜藏,急急如律令!」 落笔,我对着画出的咒文吹出一口气。 旋即将符咒迅速的折成三角形,收拢气孔。 全部搞定,这才呼出一口气,看向乾安,「可以了。」 乾安心领神会的灭了香头,盖好朱砂罐子收进书包,连同我的毛笔他都一起装好,「我的大小姐啊,你说你哪次画符都这么费劲,还动不动就把符纸白赠给旁人了,心得多大。」 「画符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驱邪禳灾?」 我淡声道,「今天这情况罕见,妞妞在茔地被耗子咬了,我才需要单独画一张禁鼠的符箓。」 说话间,刘姐和她的大女儿手拉手从卧室里出来了。 我一看到这种画面就觉得暖心,暗想我将来也要生个女儿。 等闺女长大了,手拉手走出去就是世间最好的闺蜜。 闻到香火味儿,刘姐吸了吸鼻子,「唐先生,你们是点香了吗。」 我嗯了声,「不好意思刘姐,刚刚点香画了一张符,还请您多包涵。」 「哪里的话,我还要感谢你们呢。」 刘姐的眼睛已经哭肿,她很有感触的拍了拍女儿的背身,转而又特别郑重的看向我,「小萤儿助理,不,我应该称呼你为小萤儿先生,听我小女儿的意思,你才是阴阳先生,对吗?」 我点了下头,「刘姐,我的情况有点特殊,踏道需要隐姓埋名,请您理解。」 刘姐倒也没多纠结,「我当然理解,你帮了我们家大忙了。」 第508章 我想做我自己的英雄 …… 强撑着从刘姐家的单元楼里走出来。 一上车我就缺氧般做着深呼吸,「快,去商场。」 每次看完事情到了这种时刻,我都是既高兴又痛苦。 高兴于付出有了回报,痛苦的是这倒霉体质真不给力! 身体里像有扫描仪似的,一闻到钱味儿就要兴风作浪,不是好揍! 乾安略显同情的看了我一眼,启动车子问道,「买什么?」 「随便,看到啥买啥,舒坦了为止!」 我靠着臆想出的败家念头来缓解着头疼。 手里还紧紧的握着三千块大红包。 该说不说刘姐是真不差事儿。 本来她就给乾安准备了一份三千块的红包。 按照看阳宅的行情来讲这份红包很大了,我和乾安私下里再分就是一人一千五。 没成想有了妞妞这份意外收获,我又赠了一张符,刘姐闻到烟气也知道我是当场现画的。 毕竟那张符纸有点特殊,纯粹是用来驱鼠,平常我在家茹素净身净口后画的一般都是辟邪的符纸,另外画的最多的是送请符,打邪时用来请神送神,随身携带的也是这两种。 其余类型的符纸真得靠先生现场发挥。 不然你提前画出来,谁知道猴年马月能用上? 刘姐感动于我的这份用心,单独又为我包了一份三千块的红包。 我和乾安算各自小赚了一笔。 问题是他乐呵了。 姐妹我承受不住啊。 幸好这份红包是刘姐送我下楼时塞过来的,在此之前该交代的都交代的差不多了。 闭上眼,我单手揉着太阳穴。 脑中还回放着离开前的画面—— 「刘姐,您带人尽快去趟妞妞的坟地,前后左右仔细的查看一遍,我听妞妞说的意思是,她茔地被耗子磕的有了破损,您发现哪里有问题要进行修缮,不过有一点,坟头土补完就可以,千万不要给土填的太高,小孩子的坟,宜小不宜大……」 在刘姐家的客厅里,我递过折叠起来的符纸,「修缮妥当后,您再将这张符纸烧了,纸灰埋在妞妞坟地的四周即可,从此以后,妞妞的坟地就不会再有老鼠侵扰,对了,您还要记得给她买点治疗咬伤的药,在坟前和其它祭祀品一同烧掉,妞妞就可以收到了。」 刘姐接过符纸连声道谢,「小萤儿先生,烧点止疼药可以吗。」 「最好是治疗咬伤的消炎药物,另外买点包扎的纱布,可以再搭配送点止疼药。」 我细致的交代,「妞妞年岁小,您在烧的过程中要给她念叨念叨药品的使用方法,不要认为她离世后就具备了什么神通,灵体的很多诉求和人是一样的,你要么不送,送的话就不能出差错。」 烧祭品这方面其实很怕糊弄,哪怕你别送,也不能瞎送。 我曾经就给一个事主解决过类似问题。 她儿子是出车祸当场去世的,双腿都被撞断了。 葬礼过后她就梦到了儿子,说她儿子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着腿疼。 她醒了寻思自己是日有所思,一开始就没在意。 谁知连续梦到这种场景,她儿子多余的话也不讲,就神情很痛苦的说疼。 她精神跟着恍惚,为了摆脱这种梦境,特意给儿子送了很多祭品,车子房子都送去了。 当晚她就梦到儿子满脸是血的扒在她床边,对她说,妈,我怎么开车? 吓醒后她都要崩溃了。 家里的亲戚帮她联系了阴阳先生,戚屹候。 正好是侯哥给她儿子做的入殓,顺带接手了这桩差事。 我跟随侯哥上门后,她家亲戚还分析是不是她儿子走的太早,故意回来磨她。 前后听完我心里就有了数。 这种情况‘磨人的概率不是很大。 因为她儿子本身也没入土,骨灰当时是存放在殡仪馆里的,要放三年。 目的就是平平灵体心性,入土后别作。 更何况他在梦里一直嚷着疼,很明显是有诉求。 我建议事主重新送些祭品。 烧去了一个纸人司机,又做了一副纸扎的拐杖。 连带着还买了一些止疼药品一同烧了过去,送祭品的时候再念叨念叨。 没过两天事主就给侯哥回了电话,表达感谢,说她又梦到了儿子,这回是看到她儿子拄着拐上了轿车,转头还笑着对她挥了挥手,说着不疼了,她自己也明白过劲儿,先前就是祭品送错了。 孩子腿断了,她给送了一辆车不说,司机都没配。 这事儿做的不就等于在瘸子面前说短话吗? 添堵不? 她儿子能不窝火吗?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找补的及时,这事儿算过去了。 另外还有那种天性喜静的逝者,家属库库给烧一堆纸人,到下面究竟是谁去伺候谁? 要知道一个人生前心性什么样,死后的变化也不会太大,撑死就有点一根筋。 真找到你了也好送,胆儿小的灵体一骂就走,好吃的那种朝门外倒点剩饭送送也就拉到了。 没有太不依不饶的,尤其是自己家里过世的亲属,更不用怕。 再者说逝者托梦的目的无外乎两点。 一是惦念家人想看看,二是缺钱少物。 这里托梦说自个儿缺钱的逝者占大多数。 收到梦的亲属到了逝者祭日多买个十块二十块钱的烧纸送去就够了。 不用即兴发挥,别随意的做些加法,徒增事端。 刘姐对我事无巨细的态度很是满意,张罗着送我和乾安出门。 等电梯的时候,她女儿突然问了我一嘴,「小萤儿先生,你考试成绩真的是全年级倒数第一吗?」 那一瞬间的气氛很微妙。 主要是刘姐尴尬,转头就要朝她女儿使眼神。 乾安更是一愣,没想到我能在她卧室里揭自己这种短儿。 我倒没觉得有啥,这的确是事实,对着她微微笑笑,「嗯,所以我一直在努力。」 「有意义吗?」 她明亮了几分的眼神依然不解,「要是一直没有收获呢。」 「那至少我努力过,我对得起这段光阴。」 我直白的看她,「有一句话我很喜欢,愿你以渺小启程,以伟大结束,其实,我们都怕碌碌无为,还要去自我安慰平凡难能可贵,在我看来,不是真的要有所作为,而是,我真正的拼搏过,那么,我会更加崇拜我自己,我想做我自己的英雄,拼尽全力,无愧于心的那种。」 第509章 心有半亩花田 小姑娘没言语,对视了几秒后,她红着眼点头,「那我们一起加油。」 我嗯了声,握拳朝她比了下,「加油!」 心有半亩花田,藏于世俗人间。 乾坤未定。 谁知道谁是黑马? 电梯门打开,刘姐送我下楼,她含泪对我讲,「谢谢你小萤儿先生,我女儿终于有精气神了,你说的话比我说的话管用,也是我处在这个阶段,有时候我都烦我自己,太絮叨,不过你放心,我回头就去医院再看看,控制住……」 我顶着紧绷的脑门,「刘姐,您确定要改变吗?想和您女儿的关系越来越好吗?」 「那是肯定的了,我这回必须改!」 刘姐忧心忡忡的接茬儿,「再不改我姑娘真出点啥事儿可怎么办,小萤儿先生,要不你再给我画一张符吧,能管住我张嘴,让我别多说话的符。」 我琢磨了几秒,「刘姐,您要是有发心,真想做出改变,我建议您修习一下佛家的止语。」 「止语?」 刘姐疑惑道,「那是啥意思?」 「它也叫闭口禅,口闭心沉,此处一静,万物皆景。」 我说道,「此口一闭,万籁皆胜,管住口,可减少造业,消灾解难。」 虽然我理解刘姐话密是受更年期困扰。 我也怕她控制个三五天遇到点啥事儿再变成老样子。 那她女儿分分钟又得崩溃。 谁也受不了天天被语言轰炸。 这事儿要想从根本处解决,追根溯源就是修心。 先用药物控制住情绪,稳住实病,然后自己再去找寻真正的平宁。 「刘姐,我年纪虽然小,但我觉得人生每个阶段可能都要面对成长。」 我如实道,「您为孩子付出了全部,哪怕您不去说,孩子也能看到,因为您的实际行动表明了一切,但您一遍遍的去强调,去重复,看似是想让孩子理解您的苦心,其实是在加深孩子的抵触情绪,起到的效果自然是截然相反。」 「要想和您女儿彻底的改善关系,您得从内改变,焕然新生,我从书里看过,止语是上等的智慧,止心是上等的律己,当您挺过这个阶段,必然会有所收获。」 刘姐认真的倾听,很郑重的点头。 出了电梯二话不说的塞给我一份红包。 用眼神示意我她受益匪浅。 直接朝我鞠了一躬。 回电梯里上楼了。 剩下握着红包的我…… 微微一笑,绝对不抽! 得亏乾安在身边,半搀半扶的给我弄进车里。 小老哥直说刘姐挺上道,说止语就止语,最后的客套都免了。 「万应应,你那建议提晚了,早点说止语,刘姐是不是就不能给你整迷糊了。」 「关键是我没想到刘姐会给我多准备一份红包,太讲究了。」 我虚虚的回了声,脑中过滤了一遍倒放,确定自己没有遗漏到地方才稍稍安心。 出门看事儿,客户至上,作为阴阳两界的纽带,每一步咱都得细致。 乾安没在多言,驱车去往最近的商场。 路上我昏昏沉沉,迷迷瞪瞪的接了一通孟钦的电话,确定了一下餐厅地址。 「好,我一会儿就和乾安过去。」 孟钦应了声,「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学生赚了一笔大红包,三千块。」 我眯着眼笑了声,「没事儿,我去商场败一通就好了,放心吧,不会迟到。」 放下手机,乾安接 茬儿就道,「我得回太平巷,下午和同学约好了去体育馆打球,送你到餐厅我就回了,不和你们一起吃饭。」 我强打着精神看向他,「你不在的话,就不怕我抄点什么欺负了孟钦?」 昨晚他不还苦口婆心的说让我对孟钦好点么。 不想保护好孟钦了? 「孟钦来咱们家做客,我们哥五个当然得保护好他,但凡他被你伤的一命呜呼,那咱家就得变成凶案现场,责任大了。」 乾安开着车应道,「出门在外就无所谓了,再者小温给我上过课,他说孟钦心里比谁都有数,我们的担忧不过是庸人自扰,少见多怪,兴许人家是乐在其中呢,甚至孟钦很有可能将这些当做是生活乐趣,巴不得被你……」 音一顿,他兀自发笑,「我回头细想想也是,你疯的时候战斗力也就那样,根本没力大无比到让孟钦推不开你,可他愣是……这要怎么说,半推半就?他还给你笔,安慰你……哎呦,还得是小温的脑子活泛,他说未必是你在欺负人,谁知道孟钦是不是在挖坑请君入瓮呢。」 「对,孟钦在我败气发作时就不应该安慰我,直接给我一个大嘴巴子让我清醒清醒就好了。」 即便他是请君入瓮,也是被迫入瓮! 「好主意!」 乾安劲劲儿的道,「回头我就告诉孟钦,等你不老实就让他削你!」 「哦,我想到买啥了,眼影盘吧。」 我虚虚的接茬儿,「你化完妆再去打球,好看。」 「大小姐,我错了。」 乾安一秒没电,「这天上下雨地上流,兄弟姐妹哪有仇,这天上下雨地上滑,哥哥背你朝前爬,你想要啥就要啥,千万……」 我闭着眼,唇角抿着笑,「押,押不上你就给我化。」 「千万……千万别锁喉来扬沙!」 乾安吭哧瘪肚了一阵,「大小姐,劳驾您今天放我一马!」 我噗嗤笑了声,「准了。」 「谢谢您。」 乾安呼出一口气,恨不得抽出纸巾擦汗,「哥们上学都没这么费劲,伺候你太难了。」 我晃了晃浆糊一般的脑子,笑着没再言语。 好在这种蔫吧状态没持续多久。 进到商场的一刹那我就像吸了氧。 眼珠子锃亮的开始逛。 计算着价位,可以去买一瓶大牌的护肤品面霜。 乾安看向大厅就哎~了声,「那不是溪溪吗?」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溪溪从不远处走过来,小姑娘背着大大的书包,怀里还抱着个显眼的小猪储钱罐,看样子是要去乘坐升降梯直接上楼。 「溪溪!」 听到我的声音,溪溪当即看了过来。 视线相对,她抱着储钱罐还有几分局促,「小萤儿姐姐,乾安哥哥。」 「你是自己来的吗,你妈妈呢?」 我走到她身前,这几年溪溪长高不少,已经是个小学生了,扎着双马尾,俏丽丽的,「怎么还把储钱罐抱来了,要买什么?」 第510章 专业败家 「我……」 溪溪摩挲着储钱罐低下头,「我想买个芭比娃娃套盒。」 我怔了怔,「你不是说不喜欢芭比娃娃了吗?」 前两年我真准备送她个收藏版芭比娃娃。 那时候她要升入小学,我寻思送她个娃娃当做入学礼物。 正好我那段时间语言学的是七窍冒烟,哪怕接收到了情意,间接也就败出去了。 当时我还特意去问她喜欢哪个公主,合计别买岔了,结果溪溪非常小大人儿的对我说,她已经不喜欢芭比娃娃了,因为她长大了,玩娃娃太幼稚,这怎么还…… 说变就变了? 「小萤儿姐姐,我,我又喜欢了。」 溪溪小心翼翼的看向我,「妈妈不同意给我买,她说什么玩物丧志,怕我耽误学习,我就想用自己攒的零花钱来买一个娃娃套盒,带回家偷偷的玩儿,你别告诉我妈妈行吗?」 我哦了声,「那你这小猪储钱罐里攒了多少零用钱呢?」 「应该有一两百块。」 溪溪朝楼上卖娃娃的商铺看了眼,「到时候可以摔碎它,就知道它肚子里一共有多少钱了。」 「还得摔碎啊。」 我撕了口气,「那这只小猪得多疼啊,你舍得吗?」 溪溪没说话,抱着小猪储钱罐的胳膊紧了又紧。 乾安倒是笑了声,抄着裤兜像是一眼将我看透的样子。 「溪溪,要不然这样,我们不要伤害到小猪,姐姐去给你买,好吗?」 我不理会乾安,对着溪溪弯身说道,「姐姐送你一个芭比娃娃套盒,好不好?」 「姐姐,你真的能……」 溪溪的眼神有刹那的惊喜,转而又变得犹豫,「不行的,小萤儿姐姐,妈妈不让我要别人的东西,而且你送了我娃娃,我就得一直很爱惜,要是过段时间我又不喜欢了,想要把娃娃送给别的同学去玩儿,你会不会很生气……」 那感情好啊。 姐姐向来不走寻常路! 专业败家,绝不扒瞎。 你要真稀罕的恨不得把娃娃供起来,早晚上柱香,晨昏叩个首,姐姐还真不敢送。 「没关系,你不喜欢了姐姐也不会生气。」 我拉着溪溪的手就朝升降梯走去,「再说姐姐也不是外人,我们可是天底下最好的朋友!」 溪溪云里雾里的被我带到了娃娃店铺。 我豪气的花了两千六,买了一套不知道啥版的娃娃套盒。 乾安唯恐我给溪溪买的心仪,铆劲儿朝我使眼色,意思差不多就得。 我反而有了种气球漏气的感觉。 脑瓜顶被豁了个口,呲呲的。 舒坦了。 这说明啥? 别看这娃娃套盒贵,溪溪真未必喜欢,妥妥的心血来潮! 不过九岁的她已经有数额概念了。 两千六的娃娃套装抱在怀里,溪溪多少有点傻眼。 震撼之余她难免紧张害怕,「小萤儿姐姐,你这是花血本了吧。」 噗~这孩子绝对是大学苗子,阿美姐的话茬儿她居然还没忘! 「溪溪,这娃娃没贵到能让本子流血。」 我忽悠,哦不,安慰她道,「回去好好学习,就算你感谢姐姐了。」 其实买这娃娃套盒也有补偿她的成分在。. 记得我早先送溪溪变形金刚还给她惹哭过。 不讲究的是我知错不改,后面又送了她一台小型四驱车。 这孩子让我欺负的,差点给她留下了 心理阴影。 最重要的一点,此举我也是为了感谢楠姐。 那天楠姐看到我被堵在石牌楼下,她真是护犊子一般的跑过来。 整个人直接就挡在了我身前,面对着那位混子表哥,我也能感觉到楠姐的紧张,可她还是鼓足勇气呵斥对方离开,事后我也会想,那天林老板为我出头,究竟是看我的面子,还是楠姐的面子。 或许二者都有。 这情分我拐弯抹角的都得去还。 买完娃娃从商场出来,溪溪还帮我剩了能慢慢花的四百块。 溪溪不停地朝我道谢,可能在她心里,我是她的贵人,帮她守护住了小猪储钱罐。 在我心里,溪溪反倒是我的贵人,让我这笔钱‘败的安逸不少。 正好乾安还要回太平巷,一起就给溪溪送回去了。 小姑娘抱着娃娃套盒坐在后座,无端像有了心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猜她可能是怕楠姐责怪,「溪溪,没事儿的,要是你妈妈问起来,姐姐会去解释。」 溪溪点头,对着我又来了一句,「小萤儿姐姐,你是大好人。」 我笑了声,回头看向她,「你也是大好人!」 帮我多大的忙呢。 乾安导航了一下孟钦发来的餐厅地址。 没多远,约定时间内我就能到。 事情顺利,自然是心情大美。 我侧脸欣赏着窗外写满秋日诗意的银杏树。 黄扇摇曳,万里闪光暮。 乾安点开车载音乐,小老哥没被搓吧又保住了自己那份红包亦是惬意盎然。 伴着轻松的曲调,到了餐厅门口我和他俩道别,下车便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孟钦。 是一家西餐厅,外观装潢的很有格调。 正要进去,挎包里的另一部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顺势退出来,拿出包里的手机接听放到耳边,「喂,你好。」 「你好,小萤儿先生。」 听筒里传出女声,「是我,昨天你和唐先生帮忙给我婆婆做的临终关怀,上午我婆婆被送到殡仪馆了,入殓师还说我婆婆走的面相好,唇角都是微笑,看上去就像在熟睡,我知道这是你的功劳,想要跟你说声谢谢。」 我哦了声,单手抚了抚额头,不自觉的朝道边走了走,看着眼前穿梭的车辆,「大姐,您不用感谢我的,若是您婆婆的面相变好了,这些都是您婆婆佛友的功劳,是她们帮忙助念了一整晚,很辛苦的。」 「是,我知道,这几位大妈真是好人,给钱都不要。」 妇人的嗓音还有些沙哑,一听就知道是哭多了,「有个大妈还拿着那叫什么转经轮,转了一宿啊,我们全家都特别感动,连我那小姑子都受触动了,等着葬礼全忙完了,我们一定会上门感谢,对了,我还想问问你,看望佛友这种,没什么特殊讲究吧。」 「她们主要是见不得杀生,有的是吃素,您买些糕点水果去看望应该不会出错。」 我想起她那叫小玲的小姑子,「大姐,我留下的符纸您给您小姑子了吗?」 第511章 你愿意吗 「给了,上午去殡仪馆的路上我和她唠了。」 妇人应道,「她总说不信这些东西,我的意思是,甭管信不信,咱揣个护身符也不碍事儿,反正我劝她半天,护身符她也揣进兜里了,小萤儿先生,她随身携带四十九天就能挡灾了,是不?」 「对,防的就是她脚腕受外伤。」 我说着,「要是她能一直揣着附身符,我保证她会没事。」 「行,那我知道了,谢谢你。」 妇人连连道着感激,「小萤儿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清风吹拂着发丝,有两捋迷了我的眼睛,我默默调整着呼吸,「大姐,您就别再客气了,这样,您先忙着,有事随时给我来电话。」 放下手机,我原地锤了锤心口,这可要血命了。 人家先生行善积德求得是芳名流传,最好能树碑立传。 我是做啥事儿都不能留名,别问我叫啥,我叫不难受! 缓解了几分钟我回过头,抬眼便看到站在餐厅门口的孟钦。 他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衬衫领带,肩背瘦削锋锐,腰窄腿长。 面无表情时,那张太过精致的脸会给人一种清冷矜贵的距离感。 无端的,让我想起禁欲两个字。 明明这秋色金灿,孟钦莫名让我看到了无暇的雪景。 他气质和长相太干净了,像是白玉瓷器。 无风仍脉脉,不雨亦潇潇。 对视了几秒,我暗戳戳的又想要将他按进泥里,祸害祸害。 眼一低,我压抑着这种乱窜的坏思维,视线直接落到他修长的双腿上。 孟钦走到了我身前,接过我的挎包,淡着音腔,「身体好点了吗。」 「我败完家就满血复活啦。」 我笑了声,脸一抬,才看到他微蹙着眉宇,深眸似乎将我装进了瞳孔里,有丝丝缕缕的不悦传出,没待我问他怎么了,孟钦就伸出手从我头发上拿下一枚银杏落叶,音腔微凉的道,「万应应同学,你很不听话,怎么又散着发,会吹乱的。」 嫣黄的树叶被他捻在手里,像是捕捉了一只蝴蝶,映衬着他指节愈发白皙。 我不客气的一把抢过树叶,直接掖到耳朵上,顺带拂了拂头发,「我上过形象课的,有个普通发一般的老师说过,我很适合披散着头发,如果你觉得不好看,那是你不懂得欣赏,他一个记都不会说错!」 孟钦没言语,摘下了我耳朵上的银杏叶,气定神闲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倒是有点底气不足,知道他严谨惯了,看不得我形象上不利索。 奈何我还想蹦跶蹦跶,不愿意立马投降,视线游离着嘟囔,「没带发圈。」说着,我看向他又继续强调,「你有发圈我也不想扎,除非,用发簪挽起来,要不然我今天就是要披着,好看。」 孟钦唇角扯出一道弧度,没搭腔,握住我的小臂就朝西餐厅里走去。 服务生礼貌的迎上来,孟钦带着我进到里面的一间包房。 进门前我还有点紧张,悄悄声,「苏阿姨在吗?」 孟钦浅笑着看向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山中无老虎……」 「猴子称霸王?」 意思是…… 苏阿姨有事不来了? 谢天谢地啊! 我顾忌着身边还有服务生,不敢表露太多,进到包房里面才彻底放轻松。 很有心情的看了一圈内部环境,很宽敞,偏欧式的风格。 浅金的元素很多,灯具很有氛围感,一侧还有酒柜墙。 不过最显眼的要数 一幅画,我走近看才发现,那并不是画,而是装饰用的日历钟表。 年月日呈现的方式很像是翻开被阅读的书本,正好今天是2010年10月7日,字体底页是淡淡的黄,有种复古的艺术感。 我脱下宽松的风衣外套递给孟钦去挂,背着手佯装很懂的样子点评,「不错,学生很满意。」 「坐过来。」 孟钦清冽的音腔一起,我回头看到他也脱下了西服外套,白衬衫穿在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优雅,站在那就是一道景致,高大挺拔,成熟俊逸。 视线一低,我便看到他掌心里横躺着的一根木簪。 诶~ 「你从哪里搞到的发簪?」 孟钦有替我揣几枚发圈的习惯我知道。 木簪他总不能随身揣。 再扎到自己呢。 孟钦下颌朝着椅子送了送,示意我坐过去。 我真挺好奇他的木簪,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根筷子。 很短的筷子,通体还是深色,挽到头发上倒也不突兀。 我不由得笑了声,「孟钦,你是吩咐服务生特意找来的筷子吗?」 「谁叫某位小同学意见多呢,坐好,我替你挽起来。」 我抿着笑坐到椅子上,背身对着他,感觉头发被他拢着,视线又看向那幅日历画,「孟钦,你为什么总讨厌我散着头发呢,我自己看也不乱啊,你该不会是有强迫症吧。」 对了。 他还有洁癖。 可能做医生的都有这些小毛病。 孟钦听着我唠唠叨叨,气场沉稳的也不言语。 空气中有淡淡的木香弥漫飘散。 他指上的动作很轻很轻。 老实讲,我很喜欢他给我梳头发,一点都不会弄疼我头皮。 最神的是他不光会用发圈扎头发,手巧的还会挽发。 大概是看我在他面前挽过几次,他无师自通的就学会了。 我自然是乐得清闲,在孟钦这里抓紧一切时间去偷懒。 「好了。」 我听着他的声音就抬手摸了摸挽起来的头发,晃了晃脑袋也不会松散,扭头对他笑道,「谢谢孟老师,就您这学习能力,甭说当医生了,你踏道都得是天赋异禀的优秀选手,学生只能仰望。」 孟钦弓起指节敲了下我的额头,我横眉立眼的就要咬人,「夸你还敲我?!」 他轻笑出声,「你认识林明吗?」 「谁?」 我愣了愣,「没听说过这个人,他是我的事主吗?」 「说是你的高中同学。」看書菈 孟钦拉开椅子坐到我旁边的位置,翻开菜单看着,不露声色的说道,「他表哥是我科室里的前辈,昨天他来院里检查身体碰到了我,便朝我打听起你,说是曾看到我去学校里找你,还说知道我是你哥哥,问我可不可以约你出来一起吃顿饭,大家认识认识,他想和你做个朋友。」 话音未落,孟钦就深着眸眼看向我,「你愿意吗。」 第512章 好久不见 莫名的,我从他眸底看到了威胁。 明明他薄唇还漾着浅笑,可就有一种慑人的威力。 貌似他每到这种似笑非笑的时候,都会显得极其俊美。 有一种很妖冶的气场,很危险,又很诱人。 我感受到了不舒服的压迫,心气儿就有些不爽,「这种事你根本没必要和我说,我凭什么要和陌生人做朋友,那会让我难受的,孟钦,你很清楚,我只能和你做朋友。」 孟钦微微挑眉,故意逗弄我一般,「我给你个建议,你把你的爱好一条一条打印出来,粘贴到学校的公告栏上,让想和你交朋友的男孩子自己去看,放过我,行不行?」 「……」 欸~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见我没搭腔,孟钦又意意味味儿的启唇说道,「万应应小同学,我不是在吓唬你,我真的会生气的我跟你说,再这样下去我保不齐就会精神不正常,会伤害到你。」 嘿~ 我眉头一动。 更耳熟了! 孟钦笑了,捏了捏我的鼻子,「不如这样,你出门戴个口罩,遮住你的脸,我会放心很多。」 「……」 哦。 我明白了。 他这是把我说过的话一句不差的全还给我了! 这人什么记性啊! 三年前唠过的磕他都没忘。 太可怕了! 「你少来这套!」 我恼羞成怒的抬手就要打他,「孟钦,你知道我最怕这种事情了,而且我已经戴口罩了!」 孟钦很自然的握住我的小臂,含笑的眸底弥漫出朦胧的妖娆感,你看他的时候,就像站在奈何桥上看着绽放在深渊的彼岸花,有着夺人心魄的美,也有着不可触碰的隐忍。 「以后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应应,要怎么办呢。」 他像是在质问我,音腔里又有着几分无力,「我能拿你怎么办。」 「凉拌呗。」 我扯回自己的手臂,「你知道我脸盲,记不住那些人,要不然……」 突然想到了一个妙招,我颠颠的看向他,「你给我脸上缠几层纱布,像木乃伊那样,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样就会少了很多麻烦,对不对?」 孟钦摇头笑了声,眸光微敛,继续翻看起菜单,「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我探头看过去,「这个,我不想吃肉,不想吃主食……」 孟钦眼尾捎了下我的表情就全部了然,「行了,你可以做功课了,我给你点。」 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一首感恩的心,送给我的孟老师。」 孟钦饶有兴致的看着菜单,「听腻了,换一首。」 我想了想,「嗯~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孟钦忍俊不禁,「可以。」 我跟着他笑,从挎包里拿出卷子,暗叹这大桌子给劲儿。 虽说这能容纳十多人的包房就坐了我们两人多少有点暴殄天物。 可要是让我在外面坐着一边吃东西一边做功课根本不可能。 这方面的点真就只有孟钦懂我。 他知道我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会放不开。 只有单独和他在一起,我才能卸下很多负担,变得任性胡闹。 菜品陆陆续续的上桌,孟钦示意服务生将餐盘都放在他那边,我这边像是分离出来的学习空间,笔尖沙沙的写着,食物送到唇边我就吃下去,脑子里默默地背着。 遇到吃不太透的大题我便就地取材请教旁边 的大神,「你看,这道函数与导数题,已知……」 孟钦垂眸看过来,叉子上还扎了块切得很小的牛排,送到我的唇边。 见我微微蹙眉,孟钦手朝我送着,视线却看着卷子,「今天只吃三口,有冰淇淋在等着你。」 我勉为其难的咬过那小块牛肉吃了下去,孟钦浅笑出声,「很简单,先解f(x)等于……」 正讲着题,他忽然朝房门看去,音腔很淡的询问,「你有事吗。」ap. 我怔了怔,这才发现有个服务生上完餐没有立即离开。 她站在房门口,眼神中有惊讶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直到我看清了她的长相,更是诧异,关颜?! 没错,就是初三时和我约架搞出大型械|斗事件的关颜。 印象最深的是她说我和姜芸芸是班级里的卧龙凤雏。 这名头我每每想起来都挺想发笑。 即便她是磕碜我,却莫名戳到我的笑点,该说不说这姑娘有点才! 视线相对,我并没有急着唤出她的名字。 感觉她传递出来的态度很矛盾。 像是既想被我认出来,又不太想被我认出来。 不过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她颇有一种‘洗尽铅华的感觉。 全无初中时的戾气嚣张,添了很多平和之气。 打眼看过去,就是个清秀素朴的女学生。 找不到一丝一毫大姐头的味道了。 「你这是……」 我疑惑的出口,「在这里打工吗?」 「嗯,我在这家餐厅勤工俭学,干七天,明天就回学校了。」 关颜的表情变化极为丰富,说话间,眼底就有些尴尬,手里还紧紧握着手机,「谢万萤,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真的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 我点了下头,下意识的看向她手里的手机,她不知是不是紧张过度,握的手机特别紧,指节都跟着泛白,我真怕她一使劲儿把那手机给捏碎了。 关颜随着我的视线也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随即说道,「谢万萤,你方便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以后有时间,我们可以在一起学习。」 「哦,可以。」 我本能的点头,说出我的手机号,她拨过来晃了我一下,对着我又笑了笑,「那我先去忙了,有需要再叫我。」 音落,她还鞠躬表示了歉意,礼貌的退到门外。 在房门合严的一刹那,她看我的表情有羡慕又有着感激。 我着实搞不懂她的点,看向已经帮我写下解题步骤的孟钦,「孟钦,你记得我这个同学吗?」 孟钦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房门,「是那位关姓同学吧,怎么了。」 「对,当年那件事情过去后,她父母曾来班级里向我道歉,好像还很怕我的样子。」 我费解道,「你那时候是不是跟她父母说什么了?」 孟钦没急着搭腔,拿过纸巾帮我擦了擦唇角,挽起的衬衫袖口露出了线条流畅的小臂,戴的依然是黑色的皮带腕表,微动间,便有隐隐的香气散出。 第513章 注意力 见我还眼巴巴的看他,孟钦唇角勾勒出弧度,「对,我恶狠狠的威胁他们了,我说不准再欺负我们家小同学,否则我就要联系沐丰去找八百人,再来一次大型械斗。」 「嘶!」 我不乐意的朝他一使劲儿,鼻尖儿好悬没跟他撞上,孟钦没有躲闪,眸底盛装的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手指拂过我的头顶,安抚一般,「都过去了,她不是很好。」 虽说我不满意他敷衍的答案,也清楚这些都是过去式,再纠结毫无意义。 看关颜的样子,的确比以前好很多,有了一种踏实感。 「哎呀,谁让你把答案写到卷子上的……」 我看向试卷又是一阵埋怨,拿出笔袋里的涂改液抹着他的笔迹,「我得自己写,这样我才能记住步骤,加深印象,解题思路全部要背下来的……」说着,又有食物递过来,我很有心眼的强调,「第二口了,我记着呢,要喝口汤……」 孟钦对我的小情绪全然不在意。 他自己吃着东西,顺带照顾着我,另外还要兼职做个老师。 我承接着佛光,效率很高的做着题,耳边时不时接收着孟钦的声音。 「不好意思,阿钦,我来晚了!」 清脆的女声突然传出—— 我随即抬起眼,嘴里还含着一口汤,就见苏郁檀一脸灿笑的推门而入。 她一手拎着皮包,另一侧的臂弯里还搭着外套,整个人都明媚的犹如春光。 只不过她视线一看到我和孟钦,脸上的笑容就有着细微的凝滞。 我更是没想到她会出现,有些疑惑的看向孟钦,什么情况,没说郁檀姐会来啊? 孟钦拿着的汤匙还放在我唇边,淡淡的看了一眼苏郁檀,像是猜到了什么,转而又看向我,「咽了吗,别呛了。」 咕噜~ 我顺势将汤咽了下去,正莫名着,苏郁檀倒是恢复成落落大方的模样,她自顾自将外套挂好,笑着说道,「阿钦,你这大医生可真够忙的,我约你吃顿饭都很困难,今天我本来打算去看望下苏阿姨,叙叙旧,但苏阿姨在电话里和我说,她临时有应酬,没在公司,正巧,你们也约好了要一起吃午饭,她那边赴不了约,就让我过来陪陪你……」 「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被冒然打扰。」 孟钦清冷着音儿,「下一次,要记得提前给我来通电话。」 「好啦,下不为例。」 苏郁檀笑着坐到孟钦的另一端,「小萤儿,姐姐唐突的过来你不生气吧。」 我云里雾里的摇摇头,跟着就要收拾起试卷,「郁檀姐,我……」 「你继续写吧,没关系。」 没待孟钦开口,苏郁檀就抬起手,亲切的朝我笑笑,「高中生功课多,我理解,不会觉得你失了礼数,再说苏阿姨也没在,这里没有长辈,你放开点,不然我反而会觉得你见外了。」 说话间,她又笑着看向孟钦,「阿钦,能给我点些吃的么,肚子好饿。」 孟钦递过菜单给她,苏郁檀没接,她单手拄着脸,笑着应道,「我跟你一起出来吃饭还要自己点菜吗?小时候我们经常和卿卿一起出来吃东西啊,你知道,我这人很念旧,口味永远都不会变,一如既往的只喜欢那几种。」 孟钦在外向来绅士,没做多言,按铃唤来了服务员为她点餐。 我莫名从郁檀姐的话头里听出来点其它意思。 实话实说,我内心深处对苏郁檀的观感很奇怪。 欣赏归欣赏,但我不太想和她走近。 因为她在气场上有点我大姐的影子,都是很张扬的那种性子,我直觉交往不来。 甚至可以说,如果我和我大姐脱离了血缘这层关系,真正在生活中遇到了,她百分百看不上我,而我也受不了大姐尖锐的矛头,我们绝对不可能成为好朋友。 这也是我先前一直拒绝苏郁檀邀约的原因,骨子里就不想有过多的接触。 与此同时,我又莫名其妙的有点喜欢苏郁檀,会觉得她很亲切。 无形中便又有了一种拉拽的撕扯感,我一方面觉得要和她保持距离,另一方面又觉得能和她成为朋友也不错,搞得我自己都懵。 仔细琢磨琢磨,大抵还是大姐的因,无论我怎么打怵和大姐接触,她都是我最亲的家人。 苏郁檀亦然,即便我对她有排斥感,我也知道,她是苏阿姨认可的姐姐,我得和她好好相处。 想着,我看向攀谈起来的两人。 苏郁檀笑的眉眼弯弯,分享着她在国外的一些趣事。 光耀之下,孟钦的侧颜镀了一层光晕,流露出沉静的疏离感。 虽然他态度上有点不咸不淡,不像在我家打牌时那般闲适温煦,他和苏郁檀的聊天也没有冷场,听到感兴趣的点,孟钦亦是语气和缓的回应。 从中我也发现了孟钦对郁檀姐的不一般。 毕竟她是这四年来,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和孟钦年纪差不多,又坐在一起聊天吃饭的女孩子。 听着郁檀姐一阵接着一阵的笑声,我再次庆幸自己先一步认识了她,不然…… 不敢想了。 我低下头继续做起了功课。 默默地告诉自己赶紧写进去,不能太关注他们。 一但郁檀姐哪个眼神或是哪句话给我点燃了,事儿就大了。 不多时,就有服务生进来继续上餐,耳畔接收到苏郁檀嗔怪的抱怨声,「阿钦,怎么没有我小时候爱吃的铁板牛排,这家店里没有吗?」 「这道题解得步骤不用这么复杂。」 孟钦侧目看着我的卷面,指点了我几句后,回复着苏郁檀,「有烟气的食物我没点,味道散出来,容易分散人的注意力。」 苏郁檀不在意的笑了声,「阿钦,那我能分散你一些注意力吗,我今天穿的好不好看?」 我听到这话就抬头看了眼,正好看到苏郁檀手肘搭着桌面,冲着孟钦微微倾身。 她穿的是一件很紧身的连衣裙,站着看身姿很窈窕。 可当她坐下来,再一倾身,锁骨下的领口就有点偏大了。 还蛮…… 呼之欲出。 喔喔喔~ 有沟。 和她一对比,我搭配a字长裙穿的高领衫倒显得很臃肿。 跟个老鹰似的往这一戳。 体型都庞大了。 「不错。」 孟钦眸底从容的应道,「你自己喜欢就好。」 第514章 凄楚 苏郁檀听到夸赞,笑容愈发的艳丽甜美。 那种灼灼的美感真是连我身为同性都看的移不开眼。 尤其是她锁骨下的若隐若现,像是将女人味儿三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思维不由得的放空腾飞—— 要是她真能和孟钦走到一起,俩人生的孩子得有多漂亮啊。 这是不是就书里写的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哎呀~!」 我额头忽的一痛,仓促的回神,「孟钦,你干嘛!」 孟钦弓着指节又敲了敲我的卷子,「还有时间在这精神溜号,做完了吗。」 我不满的嘟囔着,拿起笔继续写了起来,苏郁檀见状还笑着调侃了我几句,我尽量去屏蔽声音,一门心思的做着题,食物送到唇边就习惯性的偏下脸吃进去,直到我写完最后一个字,又有牛排送过来,我推开他的手腕,警惕的瞪向孟钦,「这是第四口了!」 孟钦眸底含着笑,「可以点两份冰淇淋。」 「真的?!」 我没毛病,吃掉他叉子上的食物,豪气的指了指他的餐盘,「再来一块,你讲究,我也讲究!」 孟钦笑了声,又扎了一块切好的牛排送过来,我张嘴咬过,突然察觉到了怪异…… 包房内很静很静。 空气凝固着。 有一道视线像是刀子样剐着我的脸颊。 我懵懵的看过去,肉还在嘴里吃着,对上苏郁檀的双眼,这才有了种难以形容的尴尬。 神啊! 我忘了! 忘了包房里多出来一个人了! 这要怎么去…… 局促了两秒,我涨着脸只敢瞪向孟钦。 咬牙切齿的无声道,有人在你还给我吃东西?你快去解释! 孟钦笑的云淡风轻,扯过一张纸巾给我擦了擦唇角,「吃饱了吗。」 我各种朝他使眼神,恨不能抬手遮住额头,这是吃不吃饱的事儿么,我被人发现…… 很丢脸! 「小萤儿,你这个习惯好像不太好。」 苏郁檀表情僵硬了几秒,唇角生扯着朝我笑了笑,「会影响到消化吸收。」 我感受到了她隐忍的不悦,思维也是一片凌乱,这几年我最怕的就是和孟钦放肆时被人看到,他作为大人气场沉稳不在意这些,我不行啊,我在苏家有包袱啊。 咱上回刚被苏阿姨鞭策完,这事儿要是再传回去,我保不齐又得苏阿姨约去喝茶! 「嗯,我知道的,我写完了。」 我收拾着卷子就要一股脑的往大挎包里面塞,孟钦的墨眸直接锁过来,气息微沉间,我识相的就把挎包放到他手上,挪着椅子朝旁边移了移。 腾出了地方,孟钦便将我的卷子理顺,整整齐齐的放进包里。 连带着,他还将我用过的水性笔装进笔袋,磁腔漫不经心的问道,「涂改液呢。」 「没在笔袋里吗?」 我四处看了看,发现涂改液被我用完顺手放到桌面的装饰花旁边了。 「哦,在这了。」 我拿过涂改液递给他,暗自庆幸他发现了,差一点就落在这里了。 孟钦垂眸帮我整理妥当挎包,口吻难免带着一丝责怪,「粗心。」 「你再说我,还不是因为你……」 我刚要来劲,惊觉包房内太过安静。 偏头看过去,苏郁檀坐在那的感觉好像一座雕塑。 还是那种压抑着满腔愤怒又不得不笑的雕塑。 是的,她脸色铁青 ,眼神对我传递出来了斥责,周身在僵硬之下还有着细微的颤抖。 但她唇角却是笑着,像是要保持一份形象,一份骄傲。 奈何人的气场是无法遮掩的。 她微红的眸子一冲向我—— 那就是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啊。 我想我是失礼了。 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眼一低,我索性放弃挣扎了。 爱咋咋地吧。 大不了我回头再去喝茶! 敲我吧。 一锤接着一敲锤!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本以为这气氛需要孟钦去破冰,谁知郁檀姐绷身就笑了声,「阿钦,你一直在照顾小萤儿,都没怎么吃东西,我这份牛排没怎么动,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她说着,就用叉子扎起了一小块牛肉,抬起手臂朝孟钦送了过去。 包厢内忽的降温,孟钦坐在那没动,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沉寂的眸底有什么东西在暗暗涌动,无端流露出了杀伐,苏郁檀的手一颤,叉子上的食物没等送到孟钦唇边,愣是生生的收了回去。 她眼一垂,唇角抽搐般又笑了笑,「抱歉,我忘了,你有洁癖,从来不会触碰别人使用的餐具,可你怎么会和她……」 苏郁檀想说些什么,气场似被死死的压制,连哀嚎叫屈的力量都没有。 说话间,她握紧了手里的叉子,背身像是披了一件名为压抑的外衣。 我感受到了孟钦的冷意,坐在这一同不适。 刚刚苏郁檀要喂孟钦吃东西时,我真的特紧张,我怕我大脑一空掀桌子! 但我没想到孟钦能给她看的又惊又惧,让她手里的食物都原路返回。 他们的气场完全没有博弈,苏郁檀几乎是瞬间缴械投降。 连带着,让我都感受到了孟钦的冷漠。 那种滋味儿很不舒服,即使我看起来像个旁观者,眼下也有几分如坐针毡。 默了几秒,孟钦又一次询问我是否吃饱,我刚要点头,郁檀姐就深吸了一口气对我牵起唇角,「小萤儿,我看你也没吃什么主食,不如再吃点披萨?」 这是想…… 曲线救国? 我这条蹊径又要被劈了? 「郁檀姐,我吃饱了。」 「再吃点吧。」 苏郁檀拿起一块披萨递给我,情绪莫名的说道,「小萤儿,给姐姐个面子。」 「郁檀姐,我真的……」 没待我说完,孟钦就淡着音腔启唇,「郁檀,她很讨厌吃披萨。」 「那她不讨厌吃什么呢?」 苏郁檀面上笑着,眼底分明含了泪光,「阿钦,你的这种纵容是不可取的,她会被你宠坏的。」 说着,苏郁檀又调整了一下表情看向我,「小萤儿,香煎法式鹅肝很好吃的,你试试……」 「她不喜欢。」 孟钦掀起眸眼看她,「郁檀,请你适可而止。」 「阿钦,是你吗?这是你吗?你变得我认不出来了。」 苏郁檀的眼底又红了几分,视线对着孟钦,凄楚间,眼泪唰~一下就流了出来。 第515章 心思 包房内再次泛起了冷意。 无数的情绪充斥在空气里。 苏郁檀的悲戚,愈发映衬了孟钦的冷漠。 我本想起身去安抚下苏郁檀,却在一瞬之间,深觉自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眼下我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安慰她很假,不安慰更假。 四周似布满了密密匝匝的冷箭,苏郁檀对着孟钦流泪,转而又看向我。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表达出的情绪却有着很多质问。 貌似导致她情绪崩溃的主谋人是我,是我害得她泪流当场,是我让她食不下咽,也是我让她哭的委屈无助。 我不知要说些什么,也不会处理这种问题,除了棘手之外,莫名有了一种窒息感。 此时此刻,我只想赶紧逃离,桌面的手机像是和我心意相通,尖锐的铃声短暂盖住了苏郁檀悲戚的哭腔,我瞬间就像握住了救命稻草,拿起手机说了声出去接电话,起身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这个让我感觉到泥泞和无措的环境。 「萤儿,你这孩子虎啊,怎么能给溪溪买那么贵的娃娃呢,小票呢,我得赶紧去退了!」 楠姐焦躁的声线反而给了我些许安慰。 我像是重回人间。 太可怕了。 苏郁檀表达出的那种情感让我头皮发麻,仿若是面对着世间最难解的考题。 哪怕当事人不是我,待在旁边我都无法呼吸。 通着手机,我朝僻静处走了走,顺便缓解了一下情绪。 「楠姐,小票让我扔了。」 「扔了?!」 楠姐匪夷,「你扔哪了?还能不能找到了?我的天,两千六的小票你说扔就扔啦!要不是我撵着撵着去问了乾安,还不知道娃娃这么贵呢,小萤儿,姐知道你疼溪溪,孩子不能这么惯啊!她就是两天半新鲜,你哪能……」 「楠姐,不是溪溪朝我要的娃娃,是我硬要给她买的,您觉得那娃娃贵,我觉得还行。」 我笑着道,「也就是我今天有事儿没时间在商场里细逛,不然我都想买两万……」 「哎,你打住,你还想上天啊!」 楠姐提着音,「姐知道三爷不差钱,你这孩子也是手散,但钱咱真不能这么花,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败家这一点……萤儿,你得拿钱当钱,这年月挣点钱多不容易啊!」 「楠姐,我知道,就这一次,我送都送完了,您千万别批评教育溪溪。」 我垂下眼,「她真是无辜的,孩子什么都懂,还说我是花血本买的娃娃,不敢要,被我连威胁带恐吓的才收了那娃娃套盒……」 「你看吧,她知道你花了血本还敢收,这胆子多大,我非得揍她……」 「楠姐!」 我音腔一重。 咋老听半截话呢! 「谁的童年都只有一次,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图画书还有水彩笔,结果我爸给我买了一把玩具枪,价格比水彩笔还高,这么看,我爸也算是花了血本,他还没买到我一个称心如意,那钱是不是花在刀把上了?」 「今天我看似花了两千六,钱却是花在了刀刃上。」 我平声静气的说道,「能买到溪溪一个开心,让孩子有个心头好,这很难得,您要总说这个贵那个贵,不断的去强调价格,给孩子教育的像是特别懂事了,将来等她长大了,问她喜欢什么,她不敢说了,怕给父母造成负担,会审时度势了……」 慢慢变成了另外一个‘啥都行的我。 这就是家长喜欢看到的局面吗? 楠姐叹了声,「可要是不教育,我真怕这孩子长歪了 。」 「您这话极端了,溪溪上学就是在受教育,您对外的一言一行也是在影响教育她。」 我耐心道,「小孩子比我们想象的要敏感,他们会接收到所有的声音,像个空杯子,给到什么,就会接到什么,偶尔的一份礼物,不会长歪的,楠姐,溪溪是个很好的孩子,您不用过度忧心。」 楠姐应了声,好一会儿才道,「小萤儿,谢谢你,这个娃娃哪怕她不喜欢玩儿了,我也会妥善保管,这是你的一份心意,姐很感动。」 哎呦~ 怕啥来啥。 我揉着额头笑了声,「楠姐,不说这事儿了,您和林老板,现在是……谈着了?」 「哎呀,先接触着呗。」 楠姐不好意思的说道,「以前我可能真对他戴有色眼镜了,上回他一出面,我发现他挺正直的,我这情况也有些特殊,暂时来看,溪溪和他相处的还不错,再处处,女人这出一家再进一家的不容易,我得慎重点。」 正聊着,身后有服务生推着餐盘车走过,碗碟轻响。 我眉头一动,若对磐声鼓金响,亦传音信有佳期。 心头暗喜,这俩人能成,早晚会让我们太平巷里的街坊吃上喜宴。 放下手机,我情绪也得到调整,抬脚又去了一趟洗手间。 回到包房门口刚要开门,灵敏的耳力就听到里面的声音—— 「阿钦,谢小姐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她不需要你那么照顾……」 苏郁檀音腔酸涩的道,「长此以往,她容易误解你的心意,会以为你对她是有男女之情。」 包间内安静了片刻,我正要拧动门把手进去,便听着孟钦的声音响起,他似乎在低笑,「她会误解吗?有些方面,她并不如三四岁的小孩子。」 什么意思? 我无声地叉腰,谁比不过三四岁…… 想想又觉得孟钦说的没错,我的确很识相,没有过误解。 「阿钦,无论她会不会误解,你这样做都是不对的,你会让她变得很讨人厌,任性挑食,目中无人,没有家教,好像全世界都要围着她转……」 苏郁檀挑着音,带了几分控诉,「我上次见到她时,还觉得她很懂礼貌,在外婆面前,她也是乖乖巧巧,可怎么一在你身边,她就像换了一个人,居然能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多吃两口东西还要和你讨价还价,我不得不去想,你如此纵容她,究竟是揣了什么样的心思,她明明不是娇纵跋扈的性格,你却引导着她变成这副不堪入目的模样,你是想让她越变越坏,走哪都惹人厌烦吗?」 我握着门把手的指节略微发紧,不堪入目…… 是啊,连乾安都看不得我在孟钦面前为非作歹的样子,何况是苏郁檀? 第516章 特权 孟钦没有立即搭腔,隔着一道门板,他甚至能让我看到淡定从容的模样,「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弟子记之,知人固不易矣。」 苏郁檀问道,「什么意思?」 我微微阖下眼,孟钦说的这句话应该是出自吕氏春秋,大概的意思是,人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眼见不一定为实,人要依靠自己的内心,但心往往也会欺骗自己,学生们要记住,了解一个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解读出来,我眼眶忽的酸涩,手背抵着鼻尖,隐忍着某些情绪。 孟钦是在替我解释。 所见并非真,没有了解透彻,不应该妄自评判。 他太好。 真的太好。 「她太好,真的太好。」 我唇角一颤,孟钦竟然在包房里说了相同的话! 这是心有灵犀吗? 「她都变成这样了还好?」 苏郁檀讶异非常,「阿钦,如果她能一直礼貌乖巧,那我承认……」 「郁檀,我曾经和你有着一样的想法,我不想她任性,不想她吃东西挑剔,后来我慢慢的发现,她根本没有这些问题,在她的思维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周围人不开心,在这个前提下,她可以无限降低自己的需求,连委屈她都不会去诉说。」 孟钦不疾不徐的说道,「她好像是那种天生来报恩的孩子,不会给旁人添堵,她学东西很快,记得牢,又不会骄傲,永远都在笑,你摔疼了会哭,她只会爬起来继续跑,你问她累不累,她说没关系,甚至会自责与自己给对方造成了情绪影响,就连你为她感到不平,她都会觉得是她的错,只因她不愿给任何人添麻烦……」 听着孟钦的话,我不由得抬手捂住嘴,眼前一片模糊。 「阿钦,你怕不是鬼迷心窍了吧。」 苏郁檀无语道,「她根本不是你说的这种人,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看到小萤儿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她很有心机,只不过她长了一张很单纯无辜的脸孔。」 「当然,这个世上只有傻子才没心机,小萤儿有很正常,在我看来,心机也并非是贬义词,一个人要是没有心机,她怎么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上立足呢?」 苏郁檀有理有据地说道,「这些也不会妨碍到我喜欢她,但你今天说的这番话,只是佐证了我的一些猜测,她在你面前就是玩儿扮猪吃老虎!」 她语气咄咄,「阿钦,你要提高警惕,我敢说,她就是那种最会在男人面前装弱的女孩子,对于她更具体的形容词,我就不说了,以免大家都难看。」 「装弱?我倒希望她能装弱。」 孟钦轻声发笑,似乎听了个笑话,「她看起来温柔和顺,可捏可揉,没有任何脾气,哪怕她向你发火,你看她的神情都很像在撒娇……可惜啊,她并不觉得这是个武器,相反的,她特别痛恨自己这一点,她只会不断地去强调,她没哭,因为她很怕被人看到软弱……」 顿了顿,孟钦继续道,「你说我引导她,我的确引导了,她规矩的不能再规矩,明理的不能再明理,对于这样的她,我希望她能变坏一点,变得不再压抑本性,变得轻松快乐,在我面前,只要营养足够,她不喜欢的食物就没必要再去接纳,郁檀,你看到的这种相处模式,是我努力了几年的结果,但愿你能管理好嘴巴,不要让谁去打扰到她。」 「我就知道……」 苏郁檀似忍无可忍,「是你故意给她的这份特权!」 「错了。」 孟钦平和的声线有着坠入泥底的深沉,「是她,给了我特权,让我成为了她的唯一。」 包房内 静寂下来。 传递出来的气息透着一股冷幽。 我擦了擦哭红的双眼,索性靠在了一边,等这波情绪过去。 「阿钦,你是中毒了吗?」 苏郁檀的言语中依然有着极大的不解,「我承认我还不太了解小萤儿,但我有着同为女人的直觉,她明知道我坐在餐桌旁,还吃着你喂的食物,和你亲密无间,然后又面对我佯装着不好意思,难道这样的她还不够虚假,不够矫揉做作吗?你该不会还觉得她很善良吧。」 孟钦没有搭腔。 片刻后,苏郁檀的声音再次响起,「阿钦,我知道你很招女孩子喜欢,早先孟叔叔带你去参加商宴,就有女孩子用这种做作拙劣的方式向你搭讪,可你都没有上当,我不明白,她哪里好,就能让你……」 「我没必要向你解释。」 孟钦平稳的音腔里带着一丝不耐,「在有心人的眼里,善良等于虚伪,天真等于做作,你容不下的人,她怎么做都是不对的,你若就事论事,认为她今天失了礼数,那原因在我,不在她。」 「阿钦,我感觉你病了,你心里生病了,你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捕捉到苏郁檀发颤音腔,我侧脸朝门板看去,即便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像能从她声音里听出苦口婆心,「如果你是故意让小萤儿变成的这番模样,那只能说明有问题的是你,你对小萤儿周道的很不正常,我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居然被你给屏蔽了。」 「知道吗?我旁观着你们,会觉得自己很多余,甚至可以说,我的存在感等于零,连打扰你们都谈不上,因为你们完全将我视作空气,阿钦,我们是朋友,你都能对我如此漠视,要是旁人呢?」看書菈 苏郁檀难以理解的说道,「是不是只要你和她在一起,周围人对你都不重要了?苏阿姨知道这些吗?外婆呢?阿钦,听我一句劝,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小你就温雅和善,这么完美的你,却因为谢小姐变得冷漠非常……」 「这世间没有完美的人,我也无需向你解释,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孟钦声腔冷淡的说道,「郁檀,我们没那么熟,只不过从苏家宗族里论起来,我要向你父亲称呼一声舅舅,儿时你的确和卿卿要好,我们也因此有的交集,这几年,你和我母亲的私交不错,我们才勉强能称为朋友,今天,我坐在这里和你吃一餐饭,给的是你父亲以及我母亲的面子,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 第517章 你是心虚了吗 苏郁檀哑然了几秒,「阿钦,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没位置,可我十年来,一直喜欢你。」 哎呀妈呀,我溜着墙根儿还真精神了。 十年,长情啊! 「所以,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的是你。」 孟钦过份冷静的音腔像是没有温度,「几年前在你向我表露心意时,我就和你说过,我们之间没有可能,对于爱情,我的观点一直是两情相悦,生活上,我有洁癖,感情上,我亦然如此,容不得杂质和瑕疵,若是我在不爱你的前提下接受你,那就是我在怜悯你,施舍你,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种侮辱吗?」 我震了震,脸色瞬间发白,这是孟钦的感情观,容不得杂质和瑕疵…… 「阿钦,我……」 「别急,先听我说完。」 孟钦语气和缓的说道,「我们选择不了出身,选择不了父母,很多人连事业都选择不了,我很幸运的可以从事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对于爱人,我挑剔的标准就是情投意合,互相爱恋,我可以付出所有的时间去等待一颗真心的醒悟,但拿不出一分钟去施舍给旁人,那样做既有失公允,也会愧对真情,除非……」 我听得冷汗淋淋,单手不自觉的握起拳,脊背嗖嗖冒着寒风。 貌似,我先前的一些报恩想法,会是孟钦最大的雷区。 可以不爱他,但不能怜悯,施舍给他爱…… 那对他来说是侮辱! 「除非什么?」 包间里的苏郁檀还在询问,「怎样做你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默了会儿,我只听到孟钦低低笑了一声。 他没言语,那记情绪莫名的笑音却让我听得心头发虚。 谢天谢地,孟钦不会读心术。 要是让他知道了我的一些想法,我们怕是就要相忘于江湖了。. 包房内响起了手机铃声,我听到孟钦喂了一声,脚步声越走越近。 心里一慌,我转脸见旁边的包间空着,下意识的躲闪到里面。 房门虚掩着,我透过门缝看着孟钦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朝餐厅门外走去,这才稍稍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啥心理,不想被他逮到我在溜门缝。 回到包房,苏郁檀一脸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 她点了瓶红酒,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听到我和她打招呼,苏郁檀晃了晃酒杯,双眼无神的盯着那些红色液体,「小萤儿,姐姐冒昧的问一句,你学道几年了?」 我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些,实话实说道,「四年。」 「四年……」 苏郁檀将杯子一放,「那你认识阿钦几年了。」 「也是四年。」 「那你好本事啊。」 苏郁檀喃喃自语了几秒,又看向我,「不,我只能说,你出现的时机很好,苏阿姨说了,是外婆先认错的你,阿钦才会将错就错,知道吗,其实你挺可怜的,你只是一个替代品。」 我没接茬儿,规规矩矩的坐到原先的位置上。 「阿钦对卿卿很严厉,可他为什么会对你如此好呢?」 苏郁檀抱着双臂对我笑了笑,「很简单啊,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去补偿卿卿,对你好,就像是在对卿卿好,他有多想念卿卿,对你就会多周道,他以为他这样做就能轻松一些,事实上,他只会越来越痛苦,一直放不下卿卿,而对你来讲,不过是一场空,你什么都得不到……」 「郁檀姐,这话您应该对孟钦说。」 我坦诚的看向她,「您也不用提醒我是替代品这件事儿,我什么都知道。」 「哦,那你就不 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苏郁檀笑了声,「敢问谢小姐今年芳龄?」 「十七岁。」 「你十七了还用的着阿钦喂饭?!」 苏郁檀怒目而睁,五官都控制不住的狰狞,「小萤儿,你要是着急做功课大可以写完再吃,或是吃完再写!没必要让人哄着你喂吧,苏阿姨还对我说你学道之人不容易,很吃苦,我还想着要用心对待你,可你背地里居然有着这副骄奢Yin逸的面孔,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看来她是急火攻心了。 这是不是就里讲的醋意大发? 在孟钦那边她没得到安慰,炮火就朝我狂开了? 我能怎么办? 解释什么? 这情形解释了就是掩饰吧。 回头她更得觉得我矫揉做作。 很有可能她没说出口的那个形容词就是绿茶婊。 报告! 我还是水表电表日常表。 大白莲大红莲大臭不要莲。 爱情这件事对我来说真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我让她刺激的真是一点谈恋爱的想法都没有。 这玩意儿爱谁谈谁谈去吧。 我沾个边儿都觉得迷糊,这不对那不对的…… 实话实说,我并不觉得和孟钦的相处哪里有问题。 他开心,我开心,这不就是俩好噶一好么。 怎么在旁人眼里,我好像就十恶不赦了? 上回美玲姐对我就指控的恨不得当场指扒下我一层皮。 也就是和谐社会救了我,不然我是不是还得去浸猪笼? 我不懂,为什么我做人谨小慎微到这个程度,还要被人撵着去教育呢。 心里烦躁的紧。 难不成我还能死一个让你开心开心? 惹不起我躲得起。 冲苏阿姨的面子我也不会闹得大家都难看。 起身,我拿过衣架上的外套,「不好意思郁檀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站住!」 苏郁檀一把扯住我的衣物,呼吸急促的看向我,「你是心虚了吗?小姑娘,在我面前你藏不住的,你的狐狸尾巴早就露出来了!我不禁要怀疑,是不是你师父对阿钦使了什么邪术,让他神志不清……但我告诉你,你们不会得逞的!你迷惑得了他一时,迷惑不了他一世!」 气血嗡~!一下就上涌了。 扣眼珠子是吧! 手臂一挥,我对着她就是一搡,「不许你说我师父!」 不小心力道使大了,苏郁檀整个人都被我推了出去。 长发扬起,她踉跄了两步趴到了桌面,「啊!」 砰~! 桌面碰撞出声。 高脚杯微微摇晃着。 落地啪嚓~!一记脆响。 火药味儿登时弥漫而出。 我吓一跳,看着地面的玻璃渣和红酒液体,理智重回高地,回神就想去拉她,「没事吧。」 「滚开!」 苏郁檀嗷的吼出一嗓子,她手臂撑着桌面站直,扭脸就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 第518章 疯子 「你被我说中了是吧!就是你们师徒俩搞了什么邪术!」 她气急败坏的说道,「你等着,我要告诉苏阿姨,让她看清你的真面目!你的那个所谓师父裹藏祸心,他试图将你包装出来,让你一步步接近阿钦,未来好能进入孟苏两家,赢取更大的利益!」 我听得脊背绷直,牙齿咬的腮帮子很紧。 身体里更是骤然升起了对她极其厌恶的情绪。 一架名为愤怒号的战机在我的头脑上空嗡嗡盘旋。 尘土飞扬间,战机分分钟要摧垮我名为理智的堡垒。 「你怎么不说话了?哦,是被我说准了对吗?」 苏郁檀像是从我的表情上看出了破绽,她笑着戳了戳我的肩膀,口中残存的酒气喷洒在我的脸上,「这世上有谁不喜欢名利呢?我父亲说过,阴阳先生一样爱钱,一样的喜欢攀附权贵!他们未必出尘脱俗,品性高洁,相反的,他们为了能得到更多,往往会更加贪婪,手段更无耻,更龌龊……」 眼见我忍得脖子中间都凹陷了下去,苏郁檀却是笑的阴阴测测,「谢逆我调查过,他利用阴阳先生的身份,结交商人好友,他的生意是怎么做起来的?还不是靠那些商人事主帮衬,谢逆自己的本事呢?都说他是阴阳先生,他做什么了?有什么作为吗?他想送你进入苏孟两家谋取更大的利益,你们师徒俩配吗?!」 「住口!」 我双手紧紧地握着拳,「我师父纵横天地几十年,他的作为岂是你能参透的!」 「纵横天地几十年?哈哈哈哈……」 苏郁檀一脸好笑的看着我,晕染的眼妆让她看起来形如鬼魅,「行,我暂且当他纵横天地了几十年,好歹我父亲也在京中城听说过谢逆的名头,提起他来还会称呼一声谢先生,阴阳先生么,大家互惠互利,谁也别得罪谁,但是你呢?你有什么能让人高看一眼的本事?学了四年,你都做过什么?对了,我听苏阿姨讲过,你没事儿会去给小孩子收惊,那要怎么收,是不是像这样?」 我呼吸微颤着,直看着她在我面前抬起手,指尖划过我的耳廓,轻碰着我挽起来的头发,「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是这样吗……哈哈哈~」 她笑的肩头抖动,神经兮兮又满眼不屑,「谢小姐,要是会这两下子就能当阴阳先生的话,我苏郁檀也可以去踏道了,这行当的门槛很低么,连你这种……啊!」 「闭嘴!」 我被她触碰的头发的举动弄得焦躁无比。 脑中战火纷飞,浓烟滚滚,愤怒彻底占领了高地。 啪~的一记轻音,我抬手便甩开了她的手腕,同时一把抓下了脑后的筷子木簪,长发倾泄而下,筷子尖头直接抵到她的脖颈,「苏郁檀!我有没有让你闭上嘴!」 「啊!」 苏郁檀大惊失色,「你做什么!」 她身体被我推得踉跄后退,口中连声惊呼,「谢万萤,你疯了吗!」 直到她后腰抵靠到桌沿,被我推压着只得上半身向后倾斜。 站定后,她眼神胡乱瞄着桌面上的餐具,我见她伸手要去摸刀叉,身体便直接朝她压去,鼻尖与她只有寸距,抵着她脖颈的筷子尖头更是一个用力,咬牙道,「向我师父道歉,说!」 「……小萤儿,你别冲动!」 苏郁檀身体发颤,脸歪着,双手做出投降姿势,再不敢动,「对不起,我不应该乱说话,我只是觉得,你和你师父的能耐有差距,给小孩子收惊,不像专业阴阳先生会去做的事……」 她声腔触电一般,抖得厉害,「但我想,这是正常的,你还小,还有很多年去成长……」 「那你觉得专业 的阴阳先生应该去做什么呢?」 我对着她惊悚之下放大的瞳孔,像是一面镜子,照出我此刻泛红的双眼,「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何遽不若,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宝帘闲挂小银钩,何遽不若,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你说什么?」 苏郁檀懵懵的看着我,「我听不懂。」 「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我近距离对着她的眸眼,满是费解,「境界有大小,而无高下之分,先生看事情亦然如此,我给小孩子收惊的境界的确没有降服恶灵的境界大,但你不能因此就浅薄的去评定阴阳先生的道行优劣,这不光是侮辱我,还是侮辱我师父!」 「我,我……」 苏郁檀呼吸发颤,眼神一跃到我身后,旋即便跃起要获救的喜色,「阿钦,救我!这位谢小姐有精神病!她是疯子!」 带着香气的清风袭来,没待回头,我握着筷子的手臂就被来人从后面一拽,「应应!」 我脚下一个趔趄,苏郁檀趁机逃离桌沿,她惊恐万分的躲闪到孟钦另一侧,伸手就要揽住他的胳膊,「阿钦!快报|警!她要伤害我!!」 即使她指尖并没有触碰到孟钦的手臂,做出的动作也像是刺痛到我。 霎时而已,我大脑就是一片空白。 握着那枚筷子,我步伐凌乱的就朝她刺去,「我要殺了你!」 「阿钦!」 苏郁檀吓到花容失色,「快来人!这里有精神病要殺人!」 「应应!」 我张牙舞爪的动作没等出来,就被揽到一处坚实的胸膛里。 这令我愈加发狂,眼前都泛着血光。 上身挣脱不出,我便伸出腿朝苏郁檀踢着大骂。 耳畔满满都是苏郁檀的惊呼尖叫。 她越叫我越炸。 你过来啊! 裙摆下面的腿狂踢着空气,鞋子都恨不能甩飞! 猛然间,耳边捕捉到孟钦的沉腔厉喝,「家事,都出去!」 苏郁檀的尖叫声戛然而停。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孟钦,「阿钦,你……」 我这才发现包房门口堵着很多人,有服务生还有保安,他们摸不清状况一般看着被孟钦困在怀里挣扎发狂的我,疑惑的神情没等出来,听到孟钦的声音又退了出去。 苏郁檀唯恐被我踢到,扶着一侧的酒柜墙,战战兢兢,「阿钦,你居然还护着她,没看到吗?她是个疯子,差点伤了我……」 「错在谁身上你心知肚明。」 淡日光寒,孟钦冷眸注视着苏郁檀,薄唇轻启,音腔森然,「滚出去。」 第519章 你躲不掉了 「……」 苏郁檀身体微晃,眼神里有怯色还有着形容不出的受伤。 我思维凌乱的全是放射状的散光,看出去的视线都是淡淡的红。 脑中回放的还是苏郁檀试图揽住孟钦手臂的画面。 像是慢镜头,一遍遍的重播。 这让我脖子僵硬,握住筷子的手不断地发紧。 要不是我手臂都被孟钦搂住,抬不起来,我必然要杀了他们两人助助兴! 砰~! 苏郁檀捂嘴哭着离开了。 关门声刺痛了我的耳膜,我伸腿朝着房门方向踹着,「回来!你给我滚回来!!」 「应应。」 孟钦扳着我的肩膀正面冲向他,「不要担心,没事了。」 我见他不再困着我的手臂,抬起手里的筷子就恶狠狠的朝他肩头刺去,「我要惩罚你,惩罚你让她拽着你的手臂!!」 孟钦垂眸看着我,俨然有了预判,在半空中便抓住了我的手腕。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别的我手腕关节疼痛,也没有让这根危险的筷子脱离我的手心。 他只是握住我的手腕,眸底写满了耐心,「应应,她并没有碰到我,我很清楚你在意什么,不会让别的女人碰到我……」 我红着眼,身体微微发颤,手腕被他钳住更是懊恼,尖头冲向他,仍在持续发力和他较着劲。 孟钦感受到了我的力道,只不过,他握着我的手腕仍是面色从容。 甚至还能伸出另一只手帮我拂了拂脸旁凌乱的头发。 莫名的,他给了我一种高墙般的感觉。 仿若我无法撼动! 被压迫的滋味儿令我着实难受。 「松开!」 我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快松开!我要毁了你!」 微沉的气息传来,孟钦似对我无可奈何。 他凝视着我,几秒后,竟然真的松开了手。 我腕上一松,登时大喜,高高的抬起手臂,握紧筷子对准他的锁骨大力下落。 孟钦没躲,深眸极其平静的看着我。 我笑的不遮不掩,就在筷子尖头即将戳破他衬衫布料的一刹那,水面像是漾起了波纹。 波光粼粼,阻力感层层而出,我这一筷子貌似扎进了湖泊,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嘀嗒~ 幽深空灵的水滴声传出。 我灵魂无端跟着震颤。 耳膜嗡嗡起了盲音。 细微的回神。 我懵懵的看去,只见自己握住筷子的手还在发抖。 尖头抵着他的衬衫布料。 并没有刺透进去。 孟钦对我说着什么,我听不清,脑中浮现的是一幅在车里的场景。 「孟钦在我败气发作时就不应该安慰我,直接给我一个大嘴巴子让我清醒清醒就好了。」 「好主意!」 乾安的声音响彻云霄,「回头我就告诉孟钦,等你不老实就让他削你!」 「应应?」 思维飘飘渺渺间,我的脸被孟钦捧了起来。 他垂眸看着我,瞳孔里印着我一张彷徨迷惘的脸,「你想到什么了?」 「打我……」 我捕捉着脑海里的声音,像是一阵一阵的电流,刺激着我要清醒,「孟钦,你打我……」 「要这个吗。」 孟钦突然朝我手里放了一支笔,「应应?」 我怔怔的看过去,不懂自己为什么一手是笔,一手还牢牢握着根短筷子 。 茫然无措间,我看向眼前洁白无暇的衬衫,一种习惯驱使着我想做些什么。 我握住笔就要画上去,脑中又过电般狂闪着画面。 乾安的声音震得我耳膜生疼,「天哪,我看到了什么!你把人家的衬衫画的快成抹布!」 「不,不能画……」 我颤抖着摇头,额头跟着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这是不对的,好好的衬衫不能画成抹布……」 「没关系。」 孟钦音腔轻轻,「画完你就不难受了。」 「不,不……」 我还是摇头,无端又看到一幅场景。 在一间卧室里,我拼命地画着一件白衬衫。 那时那刻,我像是很得意,也很惬意。 可是当下,我看着手里的笔,心头只有焦灼,我想画又不想画,貌似百爪挠心。 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声音,我不知道怎么去缓解,捕捉着思维里星星闪闪的电流感,我求救般看向他,「孟钦,你帮帮我,快打我一巴掌,让我清醒过来……」 孟钦微蹙着眉宇,伸手帮我掖着头发,「听话,做你想做的事情。」 「不,我不想画了,没意思,这件事没意思了……」 我不知如何是好,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无措的扔掉了笔,我抓住了他的领带,试图寻求什么帮助,急的双脚都原地跺了跺,要什么,我到底想做什么,直到我视线落到了他的喉结—— 眼前忽然盛开了一朵花。 霎那间,我什么杂音都听不到了。 仿佛跑进了无垠的旷野里,天蓝地青,千峰黛浓。 孟钦一袭白衣冲我笑着,没待我跑向他,漫天的红雨便倾泄而下。 浇灌的他从头到脚,一身鲜红…… 蓦的~ 我大大的牵起唇角。 有意思了。 啪嗒~ 白玉被扔进了血浆中,无数妖娆的红点飞溅着。 犹如一枚枚血色的蝴蝶,煽动着羽翼,绽放出世间最瑰丽的花朵。 我找到了发泄的新途径,笑的无比得意的看着他,「孟钦,你躲不掉了。」 孟钦眸底划过一抹疑惑,下一瞬,他身体就是一震。 我微微踮脚,双臂圈住了他的脖颈。 偏过头,对着他喉结的一侧就张口咬了下去。 孟钦身体僵着,站着却是一动没动,挺拔的像是一棵高树。 片刻后,他突然伸出手臂,拥住了我。 馨香温热的气息贴着我的鼻尖。 我执着的想要磕破他的皮肤。 牙齿下沿却依然有着阻力。 这让我很是恼火。 圈着他脖颈的手臂不断地用力。 红呢。 我要看到红。 窒息感接踵而至。 我莫名有些上不来气,勒得慌。 焦躁中,我甚至想检查一下自己的牙齿。 这是假牙吗? 连个脖子都咬不破! 咚咚咚~ 「孟先生,里面怎么样了?」 敲门声打破了我无声的博弈,「我是餐厅的经理,方便进去吗,那个小姑娘情绪稳定了吗?要不要我们帮忙找一下医生?」 几连问一出,宛如凉水迎头而下。 我双眼一睁,入目还是一片黑暗,鼻息温温热热,脸还埋在孟钦的脖颈处。 双腿随之发软,脚跟却沾不到地,我这才发现,自己被孟钦紧紧地拥抱 在怀里。 第520章 好日子 他抱得我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还轻抚着我的后脑。 我深感丢人,小声道,「孟钦,别让人进来……」 「清醒了吗。」看書菈 孟钦悄声询问,见我点头,他轻轻的笑了声,侧脸朝着房门回复了两句。 大概是我这几年败气发作的次数太多。 孟钦应对的都有了经验,淡定自若。 我竖着耳朵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离开,这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气。 感觉到他圈着我后腰的手臂松开,我顺势站稳了脚跟,看到他的脖颈。 领带被我扯的已经松散。 喉结还隐隐约约的能看到齿痕。 这…… 我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奶奶的!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孟钦,对不起。」 我满心愧疚的看向他,眼一抬,却对上了一双盛满烟岚的眸子。 孟钦浅笑着看我,眸底没有丝毫的责怪。 相反的,像是要溢出阳光,有着数不尽的生机。 玉宇无尘,银河谐影,美的令人着迷。 他大概率还以为我只是在跟他胡闹。 事实上,我清楚自己刚刚是想让他血流不止。 但凡他佛气防守的松懈些…… 但凡我牙齿给点力…… 后果都不堪设想。 不,这种念头太可怕了。 「孟钦,下一次我再发疯,你不要再给我笔了,要和我保持距离。」 我垂下眼,「能躲多远你就要躲多远,我真会要了你的命……」 后脑被他轻轻地一揽,我顺着他这股力道,额头轻抵着他的胸口,「对不起,我严重了,真的严重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居然想咬人……抓心挠肝的,就想咬你……」 孟钦安抚般顺着我脑后的头发,声腔很低的道,「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好,没人想要变成这样,你一直很努力,很勇敢,不要怕,应应。」 我唇角一颤,猛地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胸口,想说很多的对不起,又觉得特别苍白无力。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孟钦,不会很久的,等我以后有出息了,会对你很好很好,再也不会伤害你,你管我十年,只要十年,要是我成功了,我会保护你一辈子,我发誓,真的,我再也不会给你丢人,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情,不会损害你的财物身体,也不会拖你后腿……」 孟钦没动,也没像先前那样躲着避开我。 而是被我抱着腰,静静地站立倾听。 一两分钟后,他伸出手臂,轻轻地回拥住我,下颌轻抵着我的头顶,「你什么时候给我丢过人?」 「刚刚我……」 我简直不敢想苏郁檀跑走后会去和苏阿姨说什么。 脑瓜子一嗡嗡的,这不坐实了我是个女疯子吗,洗不白的那种。 上次美玲姐指控我,苏清歌还表示了理解。 这回她要再听郁檀姐说我拿着筷子差点刺穿她的大脖筋…… 我还能见到苏婆婆吗? 不得被苏阿姨当做危险人物隔离了啊。 作为个阴阳先生,想的都是让对手甘拜下风。 我倒是有违常理出牌。 直接给苏郁檀干败吓疯了! 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越说我越慌。 做这种事特像是耍着酒疯去打人,清醒后不光丢人还后怕。 哭得我都没招没落儿,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 不清了。 孟钦安慰着我。 他沉稳的声线像是有着某种魔力。 逐渐安抚了我一部分焦灼。 我靠在他的胸口,吸着鼻子跟他确定,「苏阿姨真的不会怪我吗?」 「不会,如果你继续哭的话,我会责怪你。」 孟钦垂眸看了我一眼,拥着我又紧了一些,「要知道,给你买冰淇淋的人是我,不是苏总。」 我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愤恨的把眼泪朝他胸口的衬衫上一蹭,他笑了声,圈着我的手臂惩罚般箍紧,倒没有那么特别勒人,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靠着他,手臂圈着他的腰,像是有了最坚实的倚靠,总觉得,孟钦很清瘦,可我很近的靠着他才发现,他高大到能将我完全包裹。 侧脸贴着他的左胸,还能感觉到衬衫下的胸肌轮廓,莫名就有了种很安然的感觉。 很多很多的疲惫,似乎都能被这个怀抱化解,思维没来由的放松。 能想起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有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我头回发现拥抱的滋味儿是这么美好,甚至都不想松开他。 就这样阖上眼,伴着幽香,美美的睡上一觉。 室内安静下来,我和孟钦都没再说话。 心一安定,我耳畔便听到砰砰砰的声音。 好像是孟钦的心跳声,见状,我精神了几分,耳朵贴着衬衫紧了紧,直听着那声音震耳欲聋。 我觉得很有意思,又仔细听了会儿,抬起脸看向他,「孟钦,你的心跳声音很大。」 孟钦面不改色,依旧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模样,「嗯,它正在听歌。」 哈? 我笑了声,「什么歌?」 孟钦的薄唇牵起浅浅的弧度,「今天是个好日子。」 噗嗤~ 我没皮没脸的笑了,「孟医生,今天要是好日子,那我天天都是过大年。」 孟钦一脸包容的看着我,双手又捧起我的脸,大拇指像是盖章般点着我唇角的梨涡,「还是笑起来好看,哭的时候,会让人心烦意乱。」 我横着眼就要不乐意,「你敢嫌我烦?」 孟钦微微挑眉,「转过身去。」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很听话的背过身,知道他又要给我挽头发。 等了会儿,也没见他拢我头发,我回头看去,就见孟钦也是背对着我,正在穿着西服外套。 感觉到我的打量,他侧脸看过来,单手系着扣子,「要在这家餐厅里吃冰淇淋吗?」 这个…… 我立马摇头,「要换家店。」 这家西餐厅我是没脸再待了。 都不知道刚才那件事有没有被没被关颜看到。 虽说我们俩并不熟,可我在发疯的时候,真的特怕遇到认识我的人。 那种情形下,丢人的指数会极速飙升,日后每每回想起来,还会无地自容。 孟钦淡笑出声,手落在我的头顶,长指力道很轻的将我的头转回去,像是给我脑袋打了个转向,「一会儿你先去车里坐着等我,我处理完你担心的事情,就带你去换换心情,然后我们再去看望外婆。」 第521章 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我嗯了声,听着孟钦的交代,头发也被他拢了起来,用那根很像木簪的筷子固定。 随后我拿着孟钦的车钥匙先去到车里,这家店的服务生倒是很有专业素养,没谁对我过多打量,只是我清楚自己闹出的动静不小。 不说我在包间内喊打喊杀的,苏郁檀哭着跑出去的样子绝对入了所有的人眼。 想到这,我拿出手机给苏郁檀拨去了电话。 手机贴在耳边,响了许久那边都没接。 我垂下眼,估计苏郁檀现在还是一肚子火儿,保不齐以后就和我形如陌路了。 反过头一琢磨,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从今天的情形来看,她对孟钦照顾我的这件事意见很大。 而我又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的态度就去疏远孟钦。 那么再相处,我和她说不定还得是风起云涌。 其实苏郁檀对我的大部分指控,我都能理解,唯独…… 我听不得谁拿我的师父说事儿,拿我的职业去说事儿。 若是苏郁檀再管不住嘴,那我还得跟她磕。 这一次,我就地取材抽出了发簪筷子,下回我要是被惹急了,鬼谁知道我还能干出来什么! 老实讲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不晓得自己真疯起来会达到什么程度。 过了二十多分钟,孟钦还迟迟不出来。 我坐在副驾驶里等的发慌,正想下车去餐厅里找他,透过车窗就看到了孟钦的身影。 不苟言笑时的他,周身上下都写满了漠漠清寒。 那张过份俊美的脸,仿佛只能远观。 坐进驾驶室,孟钦偏头朝我笑了笑,「怎么。」 我看着他有些半湿的鬓角,「你去洗脸了?」 孟钦嗯了声,递给我他的手机,「记得上回你到第四十六关过不去,今天能挑战成功吗。」 我没什么心情的接过他手机,「是不是这家店的老板和你说什么了,觉得我特别不懂事儿,吃个饭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对,他说了,他着重问了你的名字。」 孟钦探身过来,帮我系好安全带,见我一脸紧张的坐在那,他唇角轻牵的继续,「他说万应应小同学以后会是这家餐厅里的超级会员,用餐有八折优惠。」 「你骗人,他怎么……」 话没说完,孟钦便拿出了一张会员卡,夹在长指中间,变戏法一般。 眼见我怔愣,他笑着抽出我手里的电话调出游戏页面,又将手机放到我手里,弓起指节就轻敲了一下我的头,「开门做生意,谁会和顾客过不去,他希望你能忘掉不愉快,继续光临惠顾,不过我想,这张卡,你大概率只会留作纪念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倒是真了解我,「郁檀姐那边呢。」 「没事。」 孟钦启动车子,目不斜视的道,「事情的始末我都清楚了,错在她,不在你,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今天做错了?」 「我没做错,但我解决问题的方式太过激,我没想到自己能……」 照这趋势发展得无期屠刑。 我低着眼,摆弄着他的手机,「孟钦,我差点惹大祸了。」 「是吗?」 孟钦唇角浅笑,「你已经很让人刮目相看了,我还以为你体内的小恶魔今天偷懒休假了。」 我没搭腔,侧脸看了一会儿风景,又看向他,「孟钦,其实我偷听了你和郁檀姐在包房里说的一些话,我想说,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但你以后不用对我太纵容,我终归不是卿卿姐,不值得你这么用心去照顾。」 孟钦若无其事的开着车,「好啊,那我以后不管你了。」 他还真死死抓住了我的命门。 瞬间我就没电了。 坐那怨气冲天的瞪他。 孟钦眼尾扫到我的表情,笑着没有言语。 我憋了会儿,「你也别不管我,就是别太纵容我了就行。」 孟钦好脾气的点头,「可以,那不去吃冰淇淋了。」 「不行!」 我一秒赖叽,悄***的坐回去,「还是继续纵容着吧,谢谢孟老师,要点两份。」 孟钦笑的眸光轻闪,手指习惯般拂过我的头顶。 在车上确定完苏婆婆还没到家,孟钦很信守承偌的先带我去咖啡店里吃了冰淇淋。 我看着店内零零散散的情侣,又看向旁边喝着咖啡的孟钦,「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郁檀姐吗?」 孟钦垂眸浅浅的抿了一口,放下咖啡杯,「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她呢?」 「般配啊。」 我挖了一勺冰淇淋放到嘴里,认真道,「她长得漂亮,家世也好,又在国外读了几年书,听说她以后还会接手家里的企业,会是个女老总,所以你们哪哪都很适合。」 想了想,我继续道,「最重要的是,苏阿姨也很喜欢她,我感觉谈恋爱和结婚一定要得到父母长辈的认可,不然会有很多的麻烦和阻碍。」 看小龙舅就知道了,结个婚多不容易。 孟钦背身靠着沙发,视线看着我,姿态闲适又有着细微的压迫感,「这几年,是不是总有人向你灌输这种价值观,诸如,家世,门第,阶层,资产,门当户对?」 我品着嘴里的香甜丝滑,「不用谁向我特意灌输,这是明摆着的事儿啊,你家世好,肯定要谈一个各方面都和你完美相匹配的女朋友,否则不说你父亲那边,苏阿姨也不会同意。」 孟钦没接茬儿,下颌微微抬着,似笑非笑中,眸子像是给我看穿一般。 我无端不自在,护着我的冰淇淋杯子朝一旁挪了挪,「怎么,我说错了?」 孟钦看着我护食的举动有些忍俊不禁,长指置于眉宇,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场好玩儿的电影,「万应应小同学,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要是上午以前,他问到我这个问题,我都会毫不犹豫的说喜欢他。 管他是友情亲情恩情还是什么情,在我看来就是一勺烩,通通都是喜欢。 架不住我听到他在包房里对苏郁檀说的那番话。 理解了他对喜欢一词的定义。 不能有瑕疵的定义。 那我要是再信口开河的说喜欢他…… 对他来讲不就是奇耻大辱么! 于是我不假思索的应道,「没有。」 音落,我就低下眼,继续吃起了冰淇淋。 孟钦轻笑出声,饶有兴致的启唇道,「看出来了,我们家的小同学,被有心人洗脑的很成功。」 第522章 小恶魔 洗脑? 我拧眉看向他,「这种事要洗什么脑,没有就是没有,我……」 孟钦眸底含着一抹笑,意意味味儿中又有着一种戏谑感,貌似我越说越是掩饰。 我被他看的烦躁,身体似乎被拍片机器狂扫。 脸一别,我塞进嘴里一勺冰淇淋,「反正我没有。」 孟钦笑了,像是被我戳到了笑点。 薄唇轻牵着,星辉之中,新雪初霁。 我不懂他笑什么,涨着脸看他,心里话真的没法说。 难道要我和他讲,孟钦,其实我闹不清什么是喜欢,但我愿意去喜欢你,去报答你…… 那我是不是有病?活脱脱的侮辱人。 他听到都得把冰淇淋扣我脑袋上,让我清醒一点。 「应应,喜欢是一种很纯粹的感觉,若是掺杂了太多考量,就没意思了。」 孟钦唇角的笑意微敛,「我和你之间,还不到谈论这些的时候,所以,我一直避免和你说这类话题,不过我知道,你心思重,无论谁对你讲了什么,你都会走心,你会有所顾虑,但我想告诉你,很多问题在未来都不是问题,你只需去完成自己的梦想,其余要做的,就是相信我,能记住吗?」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视线落在他的喉结处,齿痕虽然散了,可他的皮肤白皙,还留有淡淡的红晕。 孟钦顺着我的眼神看了眼,整理了一下衬衫衣领,「你的冰淇淋要化了。」 我压下了满腹心事,继续吃了起来。 一时间竟无人言语,孟钦端起咖啡杯,突然问了句,「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我立马摇头,搞不懂他为什么每次都点黑咖啡,先前我尝过一口,真是一言难尽到我眉眼抽搐,他喝起来的模样却是优雅怡然,要不是我被他的外在表象所蒙蔽,也不会去品尝那灵魂升华的一口。 「如果你是我,苏郁檀就是这杯你不愿接受的黑咖啡。」 孟钦垂眸放下杯子,音腔很淡的道,「漂亮的女孩子有很多,就像这店里玲琅满目的咖啡种类,可我单单只喜欢这一种,一辈子并不长,一定要找条自己欣赏的灵魂,一颗纯净的心,相互偎依着,走完一生。」 纯净的心? 我似懂非懂的看他。 隐约间明白,孟钦的内心情感是一片净土,容不得有半分脏污。 而我居然…… 这令我越发汗颜。 回去的路上我依然心思不宁,玩着那关游戏说什么都过不去。 焦躁间我犯了老毛病,「孟钦,你在前面停一下,帮我把这关过了。」 孟钦对我像是吃透透的,也不多言,将车子停到合适的位置,倾身斜靠过来,接过手机示意我看过去,「先移动这个箱子,后面的……」 我看了会儿手机屏幕,鼻息萦绕着他身上的香气,微微转眼,就看到孟钦高挺的鼻梁,嫣红的薄唇,几乎是脑子一抽,我脱口而出,「我想亲你。」 孟钦在屏幕上点化的手指一顿,箱子登时堵死了。. 车内忽的静谧下来,有暗潮涌动。 我直勾勾的看着他,整个人的状态说不上来。 像是不愿意去探讨深层次的东西,那会令我压抑痛苦。 只愿简单的去想事情,想亲近他,想要回到那间包房,继续抱着他。 我见孟钦看着手机屏幕没动,索性伸出手去捏住他的下巴,「来,让姐姐亲一下。」 孟钦随着我的动作随即掀起眸眼,大气而又野艳的视线一杀过来,我登时被打回原形,犹如当头棒喝,手倏地一收,身体朝 着副驾驶的门内就缩了过去,我去去去…… 「……姐姐?」 孟钦品味着我的话,唇角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小恶魔还真是成长了,嗯?姐姐?」 哎呦我的妈,我单手挡着脸,冲着副驾驶的车窗,「孟师傅,麻烦您开车,我想苏婆婆。」 幸好孟钦没和我一般见识,启动车子把手机递给我,「这关要是过不去,罚抄五遍颜勤礼碑。」 「五遍?!」 我睁大眼,「要是我过去了呢?」 「三遍。」 「凭什么我过了还……」 孟钦低笑一声,眸底深沉的看了我一眼,「姐姐,是吗。」 我低眉顺眼的肩膀一缩,兢兢业业的闯上关了。 没毛病! 谁叫我管不住嘴也管不住手! 怎么整你说。 我对自己都上火! 一鼓作气的疯狂闯关。 卡在最后的第五十关却是怎么都过不去了。 眼见到了苏婆婆家,我可怜巴巴的看向孟钦,「孟老师,罚抄两遍行吗。」 孟钦沉静到有压迫感的眸子一看过来,我瞬间火了,摔着手机到他怀里,「写就写!」 回身我推门下车,孟钦还很有心情的在后面发出笑音。 我扭头瞪了他一眼,阿姨出来迎我进入前厅。 没等我询问苏婆婆,一眼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苏郁檀。 她应该是洗了脸,妆容都卸掉了。 长发披散着,面容苍白素净。 老实讲她妆前妆后算是判若两人。 可能她就是形象课老师说的那种很适合化妆的女孩子。 妆后艳光四射,气场全开,突然间一素颜,看起来会略显憔悴。 不过她领口很大的紧身裙换成了浅色套装,气质温婉邻家了不少。 与此同时,我还看到坐在她身边的苏清歌。 想来是苏清歌安慰了她,苏郁檀的眼睛还有些红肿。 视线相对,我礼貌的先朝苏清歌打了声招呼,一旁的苏郁檀看到我便站起身,步伐急匆的走过来,「小萤儿,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出言不逊。」 说话间,她又看了一眼走在我身后的孟钦,抿着唇角继续说道,「小萤儿,我不应该妄自对你进行揣测,苏阿姨刚刚已经批评过我了,我才知道,你学道后的气场不稳定,情绪一上来,人就控制不住脾气,你承受这些本就很痛苦了,怪我不知内情,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音落,她还对我来了个九十度深鞠躬。 我朝后退了一步,有点受不住。 「小萤儿,这件事是郁檀不对,姑姑已经说她了。」 苏清歌走了过来,安抚般拍了拍苏郁檀的手臂,神情复杂的看向我,「你的情况,不了解的人总是容易误会,还好容棠给我打来电话,说你没事了,不然郁檀真要给你身体激惹出问题,我日后见了谢先生也不好交代。」 第523章 奶奶 「苏阿姨,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我没想到苏清歌能一点不追究我责任,心里反倒不得劲,「我不应该……」 「外婆在卧室里吗?」 孟钦走到我身边淡声问道,「休息了?」 「没呢,她知道卿卿会来,到家后就在房间里等着呢。」 苏清歌笑着应了声,走到孟钦身前,「容棠,今天余教授还给我来了电话,谈了你将来要入职科室的问题,这边就让她们聊吧,郁檀和小萤儿都是自家人,妈要单独和你谈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孟钦没多言,看了我一眼,抬脚和苏清歌朝着楼上的书房走去。 前厅就剩下我和苏郁檀,她看我的眼又红了红,「小萤儿,苏阿姨说你对阿钦并没有男女之情,是我狭隘的臆想你了,很抱歉,你能原谅我吗?」 她酸楚的音腔让我听的心头发闷,「郁檀姐,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也请你原谅我。」 「谢谢你的大度,小萤儿,我……」 她垂下眼,肩头萧瑟着,整个人无措又无助,「当年我很羡慕卿卿,羡慕她是阿钦的妹妹,现在,我又很羡慕你,小萤儿,我可能是被嫉妒冲昏头脑了,才会说出那些难听的字眼,但是,你应该理解我,我喜欢了阿钦十年,喜欢到周围的亲朋好友都知道我想嫁给他……」 苏郁檀眼含泪光的看着我,「卿卿曾跟我说,她哥欣赏有才华的女孩子,我就在国外修完了学业才回来,卿卿说她哥不喜欢被打扰,我连给阿钦去通电话都要小心翼翼,小萤儿,现在你是卿卿,你能帮帮我吗?帮我和他走近一些,行吗?」 「不好意思,郁檀姐,这个忙我帮不了。」 孟钦的态度很明显,不喜欢她。 但有些话,我的立场没资格去说。 再者,苏郁檀的心里应当比谁都清楚。 我直白的看着她,「郁檀姐,感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旁人要怎么去帮忙呢?」 就孟钦那性格,我单方面嘚瑟嘚瑟还行,真给他惹毛了,我也慌。 「这倒是,我为难你了。」 苏郁檀叹出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泪,又满含歉意的朝我笑笑,「那我们之间的事,真过去了?」 我点了下头,能云淡风轻的揭过去,总比剑拔弩张的好。 「谢谢你,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苏郁檀拉住我的手,「小萤儿,我带你去看看外婆。」 我忍着细微的不适和她去到苏婆婆的卧房。 站在门口刚要敲门,我微笑的表情就是一僵。 「怎么了?」 苏郁檀费解的看了我一眼,叩了三下房门,扬声道,「外婆,卿卿回来了!」 我站着一动不动,仿若点穴一般。 有气,我感受到吸引的气息了! 呼吸不自觉的发颤,抬起眼,美玲姐已经打开了房门,对着我和苏郁檀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苏郁檀见我双脚像是钉在原地,便率先走了进去,甜甜的唤着,「外婆!」 屋内光线明亮,阳光透过窗子暖暖的铺陈在地板上,苏婆婆戴着眼镜站在一张桌子前,手上持着毛笔正在画画,镜片都折射出和煦的光晕。 如此安暖相伴的画面,传递给我的,竟然只有深深的离别之气! 我颤颤的看着那个老人,她银白的头发永远都打理的一丝不苟。 面含微笑,眼神慈爱,即便皱纹满面,也有着端庄优雅。 像是应了那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 纵使岁月流过,也有悠然柔和。 见苏 郁檀上前,苏婆婆笑着点头回应。 视线看向门口,老人家的眼底便毫不遮掩的跃起惊喜,「卿卿啊!」 「奶奶……」 我唤了声,脚下动了动,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 不知怎么了,我唇角还笑着,液体却全然不受控制的流着。 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心里很酸很酸。 许是刺激到了泪腺,珠子就断了线。 「卿卿啊,你这是怎么了?」 苏婆婆满是担忧的走过来,带着墨香的指腹擦拭着我的眼底,「乖孩子,告诉奶奶,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说,奶奶去帮你教训他……」 一听到这话,站在不远处的苏郁檀莫名局促了几分。 她抬手掖了掖长发,微抿着唇角,看向我还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自然能感受到苏郁檀的紧张,甚至因为她的小动作频繁,连苏婆婆都疑惑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卿卿啊,跟奶奶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再看向我,苏婆婆柔和的眼神里就充满了力量,「有奶奶在,奶奶会保护你。」 「我没事,只是太想您了。」 我没办法道出真实想法,唇角还笑着,眼泪却像是有着自己的开关,合不上闸。 闻着苏婆婆身上的檀香味儿,我索性伸手抱住了她,「奶奶,没人欺负我,我可是您的孙女,谁能欺负我呢,只是我学校的功课太多了,两个月没见您,真的太想了。」 苏婆婆听着我的话就笑了,掌心轻拍着我的后腰,「哦,奶奶知道了,你小嘴这么甜,表现得这么贴心,是不是这段时间又贪玩没有认真练习画画,害怕被奶奶看出偷懒好去责罚你,嗯?」 我没有言语,只是拥着她很紧很紧,很怕下一秒,她就会离开我。 这两年,苏婆婆瘦了很多,隔着衣物布料,我都能感觉到老人家嶙峋的骨骼。 突然就发现了生命的脆弱,像一张薄薄的纸,纤弱易碎。 即使她的精神还很矍铄,会给人一种恢复康健的错觉。 貌似什么都没变,我又能长久的陪伴她了。 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不是败气之人。 我没有能接收到极阴之气的技能。 这样,我就能活在编织好的美梦里。 开开心心的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苏婆婆回光返照,清醒的,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别离。 伸出手,我颤颤的抚着她的脊背,像是回应老人家对我的安抚。 一下,两下,三下…… 第六下的时候,我掌心像是扎了草刺。 脑子里嗡~了一声,横空穿过了一道电流。 我哭得哑然无声,脊背微躬着,脸埋在苏婆婆的颈窝里。 嗅着铺天盖地的檀香,我拼命压抑着上涌的情愫。 心头有恐惧不舍,还有着一丝丝的宽慰侥幸。 还好,还有半年,六个月…… 第524章 被偏爱的人 虽然我还推算不出具体日期。 但能确定是半年左右,苏婆婆将会在睡梦中安然离世。 感谢上苍怜爱,我还有时间去陪伴。 苏婆婆也不会受到病痛折磨,是真正有福报的老人。 想通这点,我情绪逐渐的平稳下来。 也是怕自己太过失控,血流当场。 苏婆婆一直安慰着我,她还以为我是在撒娇,笑的慈爱嗔怪。 「好啦,多大了还哭鼻子,小哭包不好看的,来,看奶奶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了。」 待我止住眼泪,她拉着我手去到衣帽间,拿出一件旗袍递给我,「卿卿,这是奶奶最喜爱的一件旗袍,你试试,要是穿着合适,奶奶就送你了。」 我懵懵的接过去,这件旗袍是上好的老锻材质,全真丝的底料,纯手工的绣织,很素雅的颜色,小立领,月牙袖,并非华丽张扬的款式,却有一种贵气古典的韵味,含蓄优雅,内敛高级。 「奶奶,这旗袍一看就很名贵,我不能收……」 我家里也有二十多件旗袍,对面料款式多少懂点,不过这两年我已经鲜少去穿了。 一来是几年前订做的旗袍早就套不进去了,后来再订做的旗袍我也就趁晚上没人的时候对着镜子自娱自乐的试一试,白天在家都不会穿,因为太显身形,观感会很怪异,瞅着肉肉呼呼。 光有味道,没有气韵了,再说直白点,我赶脚我穿旗袍俗。 「先试试。」 苏婆婆眼神笃定的看我,「看看合不合身。」 苏郁檀也跟来了衣帽间,看到苏婆婆递给我旗袍,她眼神里还有遮掩不住的失落,但她像是自我调节很快的那种人,骨子里又有着大小姐的骄傲,再看向我便牵起了唇角,「是啊,卿卿,这是外婆的一番心意,你试一试吧。」 「奶奶,不用试,这件我真穿不了。」 我拎起旗袍朝身前比了下,「您看,我穿不进去。」 自己身材啥样心里还能没点数么。 衣服只要一过我手,甚至一打眼,我就知道自己能不能穿。 这种旗袍还是没什么弹性的绸缎面料,我哪敢硬比划。 一不小心再给抻的抽丝崩裂了呢。 那可丢老人了! 「你这么瘦怎么会穿不进去?」 苏婆婆眼底疑惑,顺手拿起旁边的米尺,圈住我的腰围测量,「奶奶看看,这件旗袍我当年订做的尺码稍大了点,很符合你的气质,腰围58,也就一尺七八的腰,很细……」 说着,苏婆婆圈着米尺量到了我的胸围,动作随即一顿—— 对上我尴尬非常面红耳赤的脸,老人家愣了几秒,噗嗤~一声笑了。 「哎呦,奶奶还真没看出来……」 苏婆婆放下米尺,抬手又摸了摸我发热的脸,「我的卿卿长大了,是大姑娘了,不用害羞,奶奶找师傅给你改改尺寸……」 站在后面的苏郁檀看着我也是略有惊讶,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外婆,您这件旗袍是老锻面料,得是手艺精湛的裁缝师才敢接手改制,我正好认识一位大师傅,不如您将这个任务交给我,过段时间,我保证会让卿卿穿着这件旗袍漂漂亮亮的出现在您面前。」 音落,苏郁檀还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一丝丝讨好,无声地表明她想将功补过。 我倒觉得不用那么麻烦,如果苏婆婆一定要送我这件旗袍,拿回家我也能找师傅去改,没等我婉言谢绝,苏婆婆就笑着对苏郁檀点头,「那就有劳……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郁檀。」 苏郁檀面容晦涩的应道, 「外婆,我叫苏郁檀。」 「哦,对了,我记得你姓苏,是宗族那边的亲戚,就是这名字……」 苏婆婆无奈的摇头,「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孩子,那这件旗袍就劳烦你费费心,尺寸改好了,再给我送过来,谢谢你了。」 「外婆,您跟我不用客气的。」 苏郁檀受宠若惊的摆手,像是有了用武之地。 亦或者说,她终于得到了一个能和苏婆婆走近的机会。. 简单聊了几句,她收好那件旗袍就浑身充满干劲儿的去联系起裁缝师傅。 我陪着苏婆婆留在卧室,看着苏郁檀兴冲冲的背身心情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像是同情她,又觉得她有点可怜,莫名的想起一句话——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苏郁檀对孟钦的喜欢的确是不遮不掩,姿态很低,可她的恋情真的能开出花来吗? 为什么我觉得,她的故事没等开始,就要结束了呢。 「卿卿,你看什么?」 我搀扶着苏婆婆躺到床上休息,「奶奶,爱情是不是很不公平?」 「这个世上本来就没什么公平。」 苏婆婆唇角含着浅笑,「人心都是偏的,何况是爱情。」 她摸着我的脸,「不过卿卿,你不用忧心这些,被偏爱的人,永远都有恃无恐,奶奶会护着你,容棠也会给你撑腰,这辈子,你都是最幸福的人。」 我扯着唇角笑笑,心里的滋味说不上来。 是卿卿姐给了我被偏爱的身份,让我能有恃无恐。 我抬起手,覆盖在苏婆婆的手背处。 微微歪着头,脸颊感受着她手掌的温度。 眼底不自觉的泛红,「奶奶,您对我有什么期许吗?最想看我完成一件什么事情?」 卧室内很是静谧,苏婆婆眼神慈爱的看着我,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奶奶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卿卿不要再调皮,能用心的完成一幅画,哪怕是画一幅花鸟小品,也要意境深远,蕴藉隽永,那奶奶就会很开心了。」 我郑重的点头,抿着唇角的咸涩,「奶奶,我会的,我会穿着您送我的那件旗袍,画一幅您最满意的作品。」 「乖孩子,你的心愿是什么呢。」 苏婆婆倚靠着床头,眼底有了倦意,仍撑着精神对我笑着,「奶奶要陪你一起完成。」 我深吸了一口气,「明年春天的时候,我想练成绝世武功。」 「绝世武功?」 苏婆婆笑了声,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又调皮了,女孩子家家的,练什么武功呢。」 「这是我的心愿。」 我隐忍着眼底的泪,「奶奶,您答应我,要等着我的好消息。」 第525章 吸引 「好,奶奶等着。」 苏婆婆好脾气的应着,慢慢的阖上眼,「既然是绝世武功,奶奶还要亲眼见证,卿卿啊,奶奶乏了,你给奶奶念会经听吧,奶奶喜欢听你的声音,静心,凝神。」 我嗯了声,轻轻放下她贴在我脸颊上的手,帮她整理好被子。 垂眸缓解了一下情绪,音腔低低的就念诵起经文。 听着苏婆婆渐渐发沉的呼吸声,我闭上眼,脸颊滑落下两道冰凉。 双手合十,我无声的念着—— 「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真明了,普愿罪障悉消除,世世常行菩萨道。」 苏婆婆,您放心,我这个假卿卿,如论如何都会在您离开前画出一幅您满意的作品。 回去时天色已经彻底昏暗,残霞散尽,路旁闪烁着霓虹。 孟钦开车送我,气氛有些许的凝重。 一开始,我们谁都没说话。 只因离开前有个小小的插曲。 苏清歌请了一位阴阳先生上门。 那个男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姓孙,名有机,听说名头挺大。 倒是有点本事在,能让我感觉到他身有煞气,但他整体的形象和气质让我很排斥。 进门后他先是去看了一眼还在卧室里睡熟的苏婆婆,出来便递给苏清歌一张折叠起来的黑色符纸。 聊得什么我虽然没听到,好歹我也是内行,意思能猜出来。 随后苏清歌差人送他离开,谁知他走到前厅便看了我一眼,突然来了句,「苏总,您身旁有小人作祟,行事可要多加小心,此小人阴气很重,有克泄之忧,您可能会因她损失很多不必要的财物。」 我听得心里一激灵,面上仍是不露声色。 毕竟我这情况特殊就特殊在咱是败气后入。 从我的本命八字上根本看不出端倪。 想知道我是不是败家子,你得来摸骨寻气掐断。 括弧,我首先得同意你来摸骨掐断。 再括弧,其次还得是高手来掐断。 否则确定不了我身上是阴气还是败气。 基于此,那位孙有机大概率是从我身上感应到了阴气。 甚至他都有可能感应到我是同道。 架不住咱心里有鬼。 被他戳破一两层就心头发虚。 感觉他说的对也不对。 对的是我败气的确和阴气相通,极易混淆。 不对的地方是我克泄不到孟钦。 这也是我敢放开手脚和他相处的底气。 但要从花钱那层面上看,不提孟钦被我砸坏的车子以及他送我的礼物。 苏清歌这几年也送了我不少名贵首饰,对待我这假冒侄女,她的确损失了很多没必要的钱财。 孙有机应当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推算出来的这些,常理来看,若一个女孩子气场极阴,作为行走的霉气罐肯定没个好,周围的亲朋好友她都得妨害个遍,所以孙有机也不算信口雌黄。 当时我身边还坐着苏郁檀,许是见我太淡定,苏郁檀以为孙有机指的是她,起身便怒斥道,「苏阿姨,这位孙先生是胡说八道,我怎么能是小人呢!」 「郁檀,孙先生并没有指名道姓,别说这种有失体面的话。」 苏清歌一脸淡然的看向孙有机,「孙先生,我作为生意人,竞争对手多到数不过来,有没有小人又算得了什么呢,请你过来,主要是看看我母亲的情况,美玲,送客。」 孙有机被送走后,苏清歌又坐过来安慰起主动接锅的苏郁檀。 过程中我一转眼, 就看到孟钦刚好从楼上下来。 显然他也听到了孙有机说的那句话,站那是清清肃肃,眸底俨然不悦。 苏清歌也注意到了孟钦,话题愣一点没往我身上带,憋屈的似乎只有苏郁檀。 这位姐真是莫名其妙的就给自己戴上一顶名为小人的帽子。 直到送我离开,孟钦脸色都不太好。 他还对苏清歌扔下一句,以后不要什么人都请回来。 从中我得知,苏清歌请回家的先生真不少。 不但有圈内极负盛名的白衣正法南先生,还有港城那边的老祖法师。 多少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只要是露头的阴阳师,甭管正路子还是野路子,苏清歌都愿意请上门给苏婆婆看看,为老母亲求一个长寿平安。 当然,她这份孝心我理解。 今天这位孙有机真不行。 靠不住,也信不得。 他自己都要活不长远了。 怎么守护苏婆婆? 默了会儿,我看向孟钦开口,「那个孙有机不是正师,他给苏阿姨的黑符有阴邪感,属旁门左道,会影响到苏婆婆身上的福寿之气,那张符不能靠近苏婆婆。」 孟钦淡淡的嗯了声,「我扔了。」 哈? 效率够高的。 「扔哪了?」 「马桶里。」 孟钦单手扶着方向盘,面无表情道,「冲走了。」 我微微呼出口气,「扔了就好,那位孙先生给我的感觉很坏,但同时,他又很吸引我……」 呲—— 猛然间一记急刹。 我身体随之一晃,低呼出声,吓得的我还以为被追尾了! 得亏有安全带勒着,不然我都容易一头撞上风挡,转脸我就看向孟钦,「怎么了?」 车内本就昏暗,孟钦更是一脸阴沉,启唇道,「吸引?」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我一看他这杀人不见血的表情就很害怕,惊惧中又满是不爽,「你以为这是好事啊,如果有谁能突然吸引到我,那只能说明他死期将至,活不太长了!」 孟钦微微挑眉,看着我没搭腔。 我单手抚了抚心口,真头回见他这样,平复了一下情绪,我如实道,「这是我踏道后拥有的一项特殊感知力,那位孙先生不是正路子,他让我很反感,为了赚钱他一定做过很多昧良心的事情,奇怪的是,我又觉得他有吸引我的气场,所以我断定,两年之内,他必然会死于仇家之手,而且还死状奇惨……」看書菈 他的那份气场我明明很憎厌,又邪门的能感受到被吸引,简直比丧事临门还要吸引,居然会给我一种百花齐放的感觉,矛盾到我都要分裂。 那么分开来看,他令我厌恶的点,就是他的邪师身份。 吸引我的点,便是他大难临头的预兆。 想到盛开在思维里的花…… 保不齐他会死在什么植物邪法手里。 但他不值得被同情,一饮一啄,皆是前定。 善恶到头终有报,高飞远走也难逃。 第526章 鸟儿 孟钦静静地看着我,阴寒的气息消散了一些,他又像很疲惫,似无端在懊恼什么,手指揉了揉眉心,沉腔道,「这么说来,你也从我外婆身上感应到了吸引,对吗。」 「你了解苏婆婆的情况吧。」 我音腔瞬间就酸涩下来,「你很清楚,苏婆婆她其实……」 「应应。」 孟钦很轻很轻的叫了声我的名字,掌心安抚般拍了拍我的后脑,「这种事,是我们所有人都要去面对的,检查结果表明,外婆的身体器官都在衰竭退化,庆幸的是,外婆不会受到任何病痛折磨,几个月后,她应该会安然的离开。」 我点了下头,垂着眼,「我知道,我就是舍不得。」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是自然规律,外婆能寿终正寝,这是令很多人都羡慕的善终。」 孟钦音腔沉稳的说道,「我在医院里看过很多惨烈的分别,我也对很多患者家属说过节哀,如今我们作为外婆的身边人,不但要有承受能力,还要心怀感恩的陪着外婆走完这最后岁月,要知道,外婆并没有离开我们,她只是以另一种方式,继续陪伴着我们,对不对?」 我嗯了声,「我懂你的意思,苏婆婆是从大道中来,又回大道中去了。」 万物皆出于自然,又回归于自然。 孟钦唇角漾起浅浅的弧度,「你的书倒是没白看。」 「这几个月我能多陪陪苏婆婆吗?」 我看向他,「我不想每周只见苏婆婆一面,正好我舞蹈室那边退课了,没什么特长班要上,只要有空,我就想来陪陪苏婆婆,可以吗?」 「当然。」 孟钦眸底闪着微光,「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 我心情说不上来的难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谢谢你们。」 孟钦没再搭腔,视线落在我的额头,传递出的情绪写满了重重心事,有着丝丝缕缕的惆怅。 好一会儿,他才轻启薄唇,「应应,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在外婆的生命终点,在她离开我的那个瞬间,你能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送走外婆吗。」 我看向他,从他的眸底深处,看到了化开的红丝。 霎时而已,我就像感受到了他的脆弱。看書菈 孟钦看似再问我很普通的一句话,可他的语气里,分明有种压抑的紧张感,无端让我听出一丝哀求。 貌似他强大的太久,或是他给人的感觉就是素月分辉,清寒如雪,完美的像是一尊天神。 事实上,他也有面临至亲离别的担忧,有隐藏在灵魂深处的深情不舍。 这一刻,在我面前的孟钦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不再是我常常挂在口头上的佛祖神明,而是需要我去保护好的亲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解开了安全带,探身过去,揽着他的后脑,将他的脸拥在了自己的锁骨处。 抱到怀里后,我还顺了顺他脑后的头发,像是他宽慰我那般开口,「我当然会陪着你,孟钦,你不要怕,我会一直在,姐姐会管你的。」 孟钦没动。 貌似被我雷到了。 我安慰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出不对劲。 松开手臂,眼一低,就对上了孟钦的眸眼。 他眸底氤氲着一层蒙蒙的雾气,极致的妖娆感再次弥漫而出,音腔却是凉的,「没大没小,坐回去。」 我恶狠狠的瞪着他。 凭什么你让我坐我就坐? 逆反情绪一出来,我仗着角度优势,一把又揽过他的后脑,脸猛地一低! 孟钦微仰着脸看我,虽 然没躲,气息却是一窒。 我感觉到自己吓着他了,不由得发出笑音,得意洋洋的坐回副驾驶,正要系好安全带,顿觉鼻尖有缕清香掠过,没待我反应过来,脸颊就被他一捧! 回神,孟钦的眉眼与我只有寸距。 鼻尖都差点和我撞到一起。 我惊惊的看着他。 愣是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一脸懵逼的我自己。 孟钦眸底跃着一抹得逞的笑意,细细的欣赏起我的怔愣,薄唇里的气息划过我的鼻尖,温温热热,音腔轻轻,「万应应小同学,颜勤礼碑临五遍,下次见面时交给我。」 见我张大眼,愤恨的就要咬他,孟钦倒是速度很快的松开手,坐正的同时直接启动车子,沉稳的像是无事发生一般,仅唇角牵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不写!」 我烦躁的不行,「就算我吓你不对,你也吓回来了,为什么还要临五遍!」 孟钦也不搭理我,心情很好的听我抱怨了一路。 眼看车子拐进太平巷,我唯恐大势已去,态度一转,可怜兮兮的看向他,「孟老师,我明天就要上学了,晚上要写作业,还要训练打坐……就临三遍吧,行不行?」 孟钦眼尾捎着我,情绪莫名的启唇,「有些小同学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她就像天空中飞翔的鸟儿,心气儿飘忽不定,贪玩的很,飞着飞着,就抓不到影子了,要是没点东西诱惑着,她就想不起来回家,万应应,我说的是不是你?」 完了。 敲打我呢。 说我贪玩儿。 看来五遍没跑了。 我生不如死的看他,「对,你说的没错,我上辈子可能就是一只鸟。」 孟钦挑眉,「那你是什么鸟?」 我没好气的应道,「反正不是好鸟。」 「你骂起自己倒是从来都不客气。」 孟钦意味不明的笑了声,车子在家门口停稳。 再看向我,他眸眼微厉,「五遍,我每个字都会检查。」 我拎着挎包一脸不爽的甩门下车,转头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室里还严谨持重的他。 想了想,我别别扭扭的绕到他那侧车窗,弓起指节敲了敲,委委屈屈的样儿。 孟钦降下车窗,没什么表情的看过来,「又憋什么坏呢。」 「看你这话说的……」 我心虚了虚,「孟老师,学生想跟你道个歉,你凑过来点。」 孟钦没搭腔,脸倒是朝我侧了侧。 我抓紧时机,躬身附到他耳边,提气道,「姐姐我就给你写五遍!」 吓唬我啊! 眼瞅着他眉头一耸,我拔腿就朝院里跑去。 到了院门口的安全距离,我一回头,借着门灯刚好能看到他的表情。 孟钦坐在车里偏头看着我,唇角牵着一缕无可奈何的笑意。 我拉着下眼皮朝他做了个鬼脸,心情拯救不少,转身进院了。 第528章 咸鱼翻身的典范 走到最后一排,这里还真没什么同桌,大家都是自己一张小课桌。 我正好坐在了姜芸芸和唐茗茗中间的空位,屁股没等坐稳,姜芸芸就率先看过来,悄声道,「怎么样万萤,茗茗这惊喜大不大?」 「太大了。」 我压抑着情绪,扭头又看向另一边的唐茗茗。 稍稍转眼,还能看到她课桌里的毛线球。 「茗茗,你什么时候转到这里来的?」 「九月。」 唐茗茗顾忌着讲台上的老师。 不敢说话,直接递给我一张纸条。 我看完才知道,原来她在上一所高中上课织毛衣,正巧赶上教导主任巡查,人家从后门探头进来,死亡之眼直接锁定了手在课桌里干毛活儿的唐茗茗。 这姑娘被当众叫起来,要求在大家面前织。 她被磕碜的站了一节课不说,家长都被叫来了。 唐茗茗本来就脸小,哭得都要抑郁了。 回家后她好几天吃不下饭,说什么都不念了,直说没脸见人。 她父母也是护犊子,甭管这件事孩子做没做错,都不想女儿留下心理阴影。 索性给唐茗茗办理了转学,互相眼不见为净。 在这里她认识了达人姜芸芸。 听说芸芸住在太平巷,她自然就想到了我。 再详细一打听…… 喔嚯~! 合着都是自己人!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她们俩还各自欣赏着我的一位哥。 可以说在我的推动下,她们俩的友情便极速升温了。 姜芸芸本想找个机会再把这份大惊喜告诉我。 没成想我绕了一圈自己溜达回来了。 两个我不同时期的女同桌…… 愣是在我学业生涯的关键点与我汇聚重合了! 我们仨高兴坏了,她俩各自拉住我一只手,拉大锯那般扯着摇晃。 人生第一次,我有了一种姐妹情的感觉。 即使我脑门闷涨,灵魂也想发出尖叫。 熬到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她俩第一时间扑到我的桌子。 接过我递去的零食,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 我吃着东西,和她俩头冲着头,像是有了个特别自在的空间。 姜芸芸说的兴起,「哎,咱们仨这缘分可能就是上天注定的,名字就注定我们要成为好朋友。」 「名字?」 唐茗茗吃着果冻不解,「芸芸,你和我的名字像,都是ABB,万萤儿不是啊。」 「你不知道吗?」 姜芸芸挑眉,「谢万萤的原名叫万应应,应应……」她还故意看了我一眼,「轻音哦。」 我笑的一脸无奈,可显得你知道的多了。 「万应应?」 唐茗茗难掩惊讶的看向我,「我好像听乾安这么称呼过你,还以为那是你小名呢,原来这是你原名啊。」 「嗯,我老家外地的么,来到京中才改的名字……」 正说着,一本要放到我桌前的练习册突然顿了顿,我疑惑地看过去,就见一名发放练习册的男生站在姜芸芸身边,看我的神情微微怔愣。 「裴班长,这是谢万萤同学的练习册?」 姜芸芸顺手接过那本练习册,看向他问道,「你有什么话要交代新同学吗?」 「没有。」 那名男生仓促的收回神,转身离开了。 从背影上看,他个子很高,却坐在最前排 。 「糟了,万萤儿,你该不会刚来就……」 唐茗茗难掩紧张的看向我,「乾安可不在这里,再遇到堵你的男生可怎么办。」 「放心吧,裴班长是稳重型的好学生,不会做出没轻没重的事情。」 姜芸芸应道,「不过他今天的反应也有点奇怪,说不准真对万萤儿一见钟情了,哎呀,没办法,咱家万萤儿就是有这实力,放心吧,谢同学,这回有我和茗茗给你挡着的,保准能让你安稳毕业。」 我笑了笑没多言,姜芸芸倒是想起什么似的指了指那名男生清瘦的背身,「万萤,咱班长名叫裴冬齐,学习嘎嘎好,哎,你瞅他长得像谁?」 我想着刚刚那第一眼,「他长得算白净清秀吧,像谁?」 「你哥李沐丰啊。」 姜芸芸啧了声,「只不过李沐丰憨厚些,裴冬齐偏稳重些,但他们都长了一张好学生的脸,气质也是一本正经的,学究型,互相能成为对方的平替。」 我笑了声,摇头道,「完全不像。」 「为啥?」 「沐丰哥很萌。」 我说道,「他的气质是独一无二的,谁都比不了他。」 「啧啧啧,护短吧你就……」看書菈 姜芸芸正调侃着我,唐茗茗莫名来了些精神,「芸芸,那你说,谁是乾安的平替?」 「这个嘛。」 姜芸芸挠了挠下巴,指向窗外的操场,「你去球场上转一圈,凡是跑的像头活驴一样的男生,都是乾安的平替……」 唐茗茗脸色一变,「芸芸,早知道我就不把心里话跟你讲了,你是不是对乾安有意见啊,他那么帅气的体育生,怎么会像驴呢!」 「哎哟喂,你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恋爱脑吧你。」 姜芸芸理直气壮的说道,「有个事儿我记得特清楚,有一年快要过年了,万萤儿在家里不知道做了什么训练手臂脱臼了,我们太平巷的诊所大夫帮万萤接骨,没接好,给万萤弄成骨错位了,后来万萤又去的大医院复位,这事儿本来都过去了,结果乾安大晚上的去把人家诊所玻璃全砸了,砸的那诊所跟蜂窝煤似的四面漏风,他不像驴谁像驴?」 我瞧着热闹,没想到芸芸能把这茬儿拎出来。 那事儿乾安虽然办的不地道,郑大夫也没吃到亏。 诊所重新装修后,堪称旧貌换新颜。 齐经理前后一共赔偿了多少钱咱不知道,视觉效果必须满分。 四年前我路过诊所看到的是‘祖专疗去,牌匾都摇摇欲坠。 现如今你再瞅瞅? 诊所门脸老亮堂了! 祖传疗法四个烫金大字,一走一过着实夺人眼球。 那时候劝架的张大妈还说乾安砸的不是玻璃,而是要助郑大夫辞旧迎新。 这话一点没说错,郑大夫绝对讨到了口彩。 这两年是门庭若市,来客络绎不绝。 甭说太平巷里的老街坊了,外地人都有打听过来买膏药的。 郑大夫天天忙得是脚打后脑勺,眼瞅着越来越富态,妥妥咸鱼翻身的典范。 形象上倒是没啥变化,依然有点邋遢,爱穿棉拖鞋,头发也秃出了一个新亮度。 第529章 物以类聚 走哪他都跟灯泡似的,闪闪发光。 那真是从里到外都散发着男人的魅力。 有追求者不说,还有大妈登门去给郑大夫介绍对象。 但咱有一说一,郑大夫在感情问题上还是非常保守注意的。 听说他就是年轻时太喜欢打牌,不用心钻研医术,妻子才会心灰意冷的带着孩子离开。 这两年他经营的诊所有了起色,虽说还是会去打牌,频率俨然降低了很多。 基于此,他拒绝了身后的追求者,对外宣称要等待老婆孩子回来。 现在郑大夫一在太平巷里遇到我,那都老热情了,嘘寒问暖的。 搁他面前我被问候迷糊了都不敢表现出来。 为啥? 他送我祖传膏药啊! 「乾安砸窗户不也是为了万萤么。」 唐茗茗红着脸道,「哥哥心疼妹妹有什么错!」 「拉倒吧,我姥都说乾安是毛驴子脾气,横愣!」 姜芸芸挑眉,「不信你问万萤儿,她比谁都了解乾安,在我们太平巷,最驴的就是那小子!」 「不许你说乾安。」 唐茗茗作势就要收拾她,「我就欣赏他那护短的仁义劲儿,要是在古代,他都敢去劫法场!」 「你就是恋爱脑!」 姜芸芸笑着回,「还是个耗子胆儿的恋爱脑,织的东西都不敢送。」 「你还说我,你天天暗恋一堆人,你敢去跟谁告白吗。」 什么叫姐妹? 你扎我,我扎你,谁也别客气! 仗着是在最后排,她俩打打闹闹的也耽误不到谁的事儿。 我笑着看她俩疯,过程中还有同学走过来,向我表示了友好。 这种情况我应对的已是经验丰富,简单回复着,面上礼貌微笑。 没多会儿,上课铃声响起。 坐回位置的姜芸芸瞬间就变得紧张兮兮,全无前晚在电话里的底气。 「万萤,你背卷子了吧。」 「背了。」 我实话实说。 姜芸芸脸一垮,咽了咽口水,「算了,我就锻炼锻炼吧。」 果然,老师很快就开始了轮流提问。 先是姜芸芸那一排。 这姐们儿起立后便低头闷着脸。 老师也像了解她,冷脸道,「站着。」 随后提问我这一排,老师知道曲依然没有提前收到试卷,就没有考她,到我这也没为难,出了一道填空题,只不过…… 「老师,我不会。」 声音一出,站旁边的姜芸芸还一愣,对着我无声询问,‘你不是背了吗? 我感受着一众视线,抿唇传递出,‘有没有可能是我没记牢呢? 姜芸芸大彻大悟的点头。 竟然让我听到了她的心声,不愧是倒数第一啊。 好姐妹。 讲究! 于是在转入新学校的第一堂课,我和姜芸芸就足足站了四十多分钟。 没错,全班就我俩挨罚了。 唐茗茗在这方面可不敢出错。 不提她先前就有罚站阴影,这姑娘的骨子里全是老实基因。 人家织毛衣归织毛衣,带拉还学一点儿,属于那种哪怕我成绩吊车尾,也不能考成倒数,说啥都要别个十几二十号人的学生。 反正你从前往后数,你查不到她,从后面开始扒拉,你也找不着她。 在班里不出头,也 不会犯错,默默无闻的透明型。 于是我和姜芸芸就跟俩棍儿似的戳在教室后面。 姜芸芸倒是发挥了站到哪看到哪的读书精神。 压在课本下面,九十度的低头看着,也不嫌颈椎疼。 我捧着书本默默听讲。 乍一看依旧是认真听课的样子。 当然,我的确是在听课,卷子也全背会了。 只不过我太了解自己的冤种体质,知道怎样做才会让自己更舒服。 眼下我看似站着,起码不用像仓鼠似的不停地去吃东西,安逸。 连续站了两节课,后面的老师像是通了气,没再考我。 待我安安稳稳的坐好,才发现自己在班级里处于个纵观全局的座位上。 视线远眺,老师正在黑板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正前方是读书阵营,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左手边是织毛衣小行家,一双手还在课桌里织着入冬的坎肩儿,万类霜天竞自由。 右手边是站立的痴迷者,粪土当年万户侯。 我是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胡思乱想中,我逐渐适应了新学校的生活。 在班级里,我和茗茗以及芸芸成为了三个边缘人物。 处于班里的三不管地带,好像人家来上的是学,我们来过的是日子。 上课时的场景会特别逗,茗茗盲织的技能很让人佩服,她眼睛看着课本,双手永远放在课桌洞口里飞针走线,一心二用,姜芸芸倒是一心一意的,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变形,她能看到泪眼摩挲,抽着纸巾擤鼻涕,情难抑制。 我依然会偷吃东西,摸出水果糖塞进嘴里,抬手遮着鼻尖,一本正经的做题。 只不过…… 当我们仨无意中视线相对。 便互相都有抓包感,隐忍憋笑。 如果说曾经的我和姜芸芸是班里的卧龙凤雏。 现时加上唐茗茗,最后一排的我们就是桃园三结义。 说老实话,其实你在课堂上做什么小动作老师都能看到,只是看她愿不愿意戳穿你。 我有回路过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一位老师正在总结我们仨—— 「一个永远在织,一个永远在吃,一个是看不完的看,她们三人的关系能不好吗?」 那位老师痛心疾首道,「这就是物以类聚!」 我灰溜溜的正要离开,就听到里面的舞蹈老师开口,「哎,陈老师,你们班那位爱吃零食的学生是叫谢万萤吧,她身材条件不错,一看就有舞蹈基础,你要是愿意放人的话,不如让她加入我们健美操舞蹈队,一月初市里有大型比赛,如果能拿到名次,她说不定能走上特招加分呢。」 她还补充道,「训练不会占用上课时间,下午的自习课训练,您看可以吗?」 「行啊!」 班主任求之不得,「不过我们班放走一个谢万萤不成,和她要好的那两名学生你也得收过去,将来她们三人能走特招加上分也算是件好事,我现在一看她们仨都头疼,好话说尽了都没用,尤其是她们三人的家长,态度是如出一辙,没一个为孩子未来着急的,让她们去跳跳操也好,学习废了,身体不得锻炼好点吗。」 第530章 危机感 我接收到小道消息就回去和她俩分享了,捡好听的唠,直说舞蹈老师相中我们了。 大概率会让我们加入校健美操队,如果能争取到荣誉,就有机会走特招加分。 姜芸芸和唐茗茗一听很高兴,正好不用上自习课,时间更灵活了。 重要的是我们还在一起,好姐妹同甘共苦。 再说女孩子跳跳健美操也挺有意思,真要能加上分,那妥妥的意外收获啊! 我面上也很开心,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思。 下午要是不用上自习课,就可以提前离校,去陪陪苏婆婆。 念头一出来,我就期盼着舞蹈老师就位。 也是她给力,真来班里将我们仨叫出去询问。 毕竟我们是高三生,学校虽然没有明文规定,挑选去跳健美操的队员基本都是高一的学生,除非表现特别优异的选手,才会被老师一直留在队里。 大多数队员升到高三就要去忙功课了,家长也不同意孩子跳操分心。 而我们仨这种,往好听点说是家里开放式教育,难听点讲家长是啥都不管,在学校里只要规规矩矩的别惹祸,绝对是能为自己做主的冤种型选手。 看我们没意见,舞蹈老师当天下午就让我们进入练功房训练。 既然是健美操,主打的就是青春洋溢,活力盎然。 一开始学姜芸芸和唐茗茗都很新奇兴奋,学的也来劲儿。 只是当那股新鲜感慢慢消耗过去,她们俩的缺点暴露的也很明显。 姜芸芸节奏感不太好,动作总慢半拍。 唐茗茗是肢体僵硬加紧张,跳着跳着就忘记动作。 可已经加入进来了,她俩又不想半路被退回去。 嫌丢人。 每天都很努力的学着。 在融入的过程中,其他队员看我们的眼神都不是很友善。 好像我们是走了什么后门,才半道截胡进入的队里。 我对质疑什么的完全不在意,早就被锻炼出来了。 入队后就中规中矩的训练,既没表现得太突出,也没故意去拖后腿。 谁知姐妹就是正常发挥,舞蹈老师都重用我了。 她将我安排成领舞,无论队形动作怎么变化,我都处于中间的领头位置。 并且我还有个空翻亮相,正儿八经的C位。 得益于旺起来的人缘,我们三人的小团体虽然饱受诟病,但将我个人刨出去,在队员当中我还属于被推崇仰慕的对象,只要一进入队里,学弟学妹都会围过来和我说笑聊天。 还有学妹问我,为什么会跟姜芸芸和唐茗茗成为好朋友? 直言她们两个人太笨了,就算去参加比赛也是替补。 甚至还有人拿学习成绩说事儿,说姜芸芸是全班倒数第二。 即便他们都知道我是那更耀眼的倒数第一,聊起这些她们还得给我找补,意思我哪怕学习不成,也有舞蹈强项,将来能走特招进入大学,她们俩怎么办? 那不就是老话里讲的,干啥啥不行,学啥啥不会么。 「谢万萤,你和她俩一起玩儿不觉得丢脸吗?」 我听完是当场翻脸,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去干仗,见我反应强烈,唐茗茗和姜芸芸还很紧张,拉着我各种劝,直说那就是一群小孩儿,生怕我和队员们打架。 不过一出练功房,她们俩多少也有点受伤害。 熬了一个多月,初雪快要来临的时节,我玩儿了个绝活,崴脚了! 报告! 我装的。 不装不行了。 舞蹈老师压根儿不放我走。 脚一崴,我终于有借口离校了。 我说自己要去诊所扎针灸,疏通经络。 舞蹈老师挺重视,让我好好养,比赛前恢复就能上场了。 如此一来,我每天下午只需去练功房里压压腿,跟公园里锻炼身体的大爷似的,抻吧抻吧,旁观一会儿她们的队形动作,提前就能撤退去苏婆婆家了。 演的我自己都累,走在校园里我还是一瘸一拐。 出了校门我便一溜小跑。 自行车我都很精的锁在别的地方,骑上去疾驰如风。 在这个秋冬交替的季节里。 我隔三差五的便会去到苏婆婆家。 最让我意外的是,每次去到苏婆婆家都能看到苏郁檀。 她像是苏婆婆家里的新晋女主人,看到我就笑着热情招待。 这位姐姐也的确有本事。 私下里还和苏家的阿姨们打成一片。 我经常能听到阿姨们背后念叨苏郁檀的好。 说她待人和善大方,处事玲珑。 对于这些,我都是一听一过。 奔的是去看望苏婆婆,其余事情对我来讲无所谓。 哪次我看到苏郁檀也就是简单的寒暄两句。 自从和她经历过一次摩擦,即使我们互相都表明过去了,我也不想和她走近,好像那牵扯的一点点亲近感也荡然无存了。 虽说我能感觉到她想积极修复和我的关系,对我是忙前忙后的照顾,我内心深处也只有抗拒。 面上礼貌的应对一下,然后去到苏婆婆身边,掐着时间点再赶回家。 只不过我登门的次数多了,难免会被那些阿姨们拎出来和苏郁檀进行比较。 老实讲苏家的家规很严,明面上真的听不到一丝闲话。 架不住我有一对灵敏的狗耳朵。 专业溜门缝儿,走哪听到哪,一点不掺假。 但凡我经过阿姨们的住房,每每都会有新收获。 十二月初。 京中下了第一场雪。 我依旧是装病骑车去往苏婆婆家。 路上头发沾了很多白晶,进屋雪就融化了。 那时候苏婆婆的精神头已经大不如前了,越来越嗜睡。 坐在那前一秒还看书,后一秒就昏昏沉沉的犯困。 不过她知道我下午会去,习惯在前厅的沙发上打着盹等我。 看到我进屋头发湿了,她担心我着凉,便催促我回房间去洗个热水澡。 我走楼梯上楼,想着还是先去找阿姨拿一条浴巾。 站在她们的住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阿姨的声音—— 「我看谢小姐最近来的频繁了,你说她是不是有危机感了?」 「什么危机感?」 「明摆着的么,以前郁檀小姐不在,谢小姐一周也就来一回,要是赶上先生在家,谢小姐哪里是来装卿卿小姐的,她分明是未来孟太太的架势,真是她走到哪里,先生都要照顾到哪里,哎,我听美玲姐说,好像她都打过先生,背地里脾气大得很,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乖巧……」 第531章 他喜欢的女孩子 「那又怎么样呢,郁檀小姐不管多好,先生都没有理会过她,相反的,谢小姐无论对先生多不好,先生都是一笑而过,这里面,先生在意谁,一看便知。」 「先生是纵容着谢小姐,但不代表大小姐对谢小姐就能容忍姑息。」 一位阿姨接道,「郁檀小姐天天来陪伴老夫人,好像就是大小姐授的意,她有意撮合先生和郁檀小姐,有些宠爱没用的,重要的是长辈认可,谢小姐心里清清楚楚,自然就有危机感了。」 「说起来,我倒觉得先生和郁檀小姐般配。」 又一位阿姨应道,「谢小姐终归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有大局观,要是她真的打过先生,那她也是恃宠而骄,做事情没深没浅,这样的女孩子进不了苏家的门。」 「快别说这些了,先生心里有他喜欢的女孩子。」 又一位阿姨的声音***来,「要我说,这里面最可怜的就是谢小姐,她是替身中的替身。」 我本来都准备转身离开了,听到这话倒是看向门板,停住了脚步。 「德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里面的阿姨问道,「我在苏家三年,没见先生带过女孩子回来啊。」 「先生放在心底守护的人,当然要藏着掖着了。」 叫德姐的阿姨应道,「我陪惠姐去过先生在市中心的宅子打扫,先生的主卧是不让外人进的,我好奇多问了惠姐几句,她说先生的主卧里有一张照片,她曾经一走一过时,见先生拿着照片看过,虽然她没看清,但她能确定,照片上的女孩子既不是卿卿小姐,也不是谢小姐和郁檀小姐……」 「那惠姐怎么知道照片里的女孩子就是先生的心上人?」 「惠姐说那张照片就摆在先生的床头柜上……」 德姐有板有眼的说着,「而且先生为什么不让外人进主卧,连大小姐都不能进去,先生不就是想要保护好那个女孩子,不愿意让谁知道他心底的秘密么。」 里面安静了几秒,一位阿姨不解道,「先生为什么不把她带回来给老夫人瞧瞧呢。」 「也许是人没了,也许是有难言之隐吧,哎呀,大户人家的考量哪里是咱们能想到的。」 德姐笑了声,「这里面,我觉得最天真的就是谢小姐,可能她装着装着,都忘了自己不是卿卿小姐了,实际上,她就是替身,先生要是将她当做妹妹去宠爱,她就是卿卿小姐的替身,先生要是对她流露出了男女之情,她就是先生心底里那个女孩子的替身,总之,谢小姐不是她自己,这很悲哀,不过老夫人很疼爱她,谢小姐也算是赚到了。」 「对啊,我听说大小姐还为谢小姐准备了豪礼,感谢她几年间对老夫人的照顾陪伴……」 我没什么表情的离开了房门口。 回到卿卿姐的卧室也没有洗澡,单单洗了个头。 陪伴苏婆婆的时候我还和往常一样,给她按摩,念经。 待她睡熟了,我本想骑车回去,苏家的司机倒是迎了过来。 说是孟钦交代过,要是下雪了,我骑车会有危险,他送我回太平巷,连我的自行车也会一起送回去,我没过多推辞,回家后完成了训练,继续练习画画。 从中我深深的感觉到毛笔字没有白练,书画同源,近两年我的毛笔字在孟钦的指导下进步的非常明显,一方精进后,再拿出充足的时间研习国画,短时间内就会看出成效。 尤其是对线条力道的逐渐掌握,我慢慢也能品味到国画中高远之势突兀,深远之意重叠,平远之意冲融而缥缥缈缈的意境。 铃铃铃~ 放置在桌旁的手机铃声响起。ap. 看了眼时间,晚上十 一点,这个点儿也就孟钦会打来电话。 他现在手术特别多,主刀助手,并没什么具体的上下班时间。 要是手术都排着号,他得就连轴转,忙到半夜是常事,手术做完,才算下班。 我这两个月也打乱了去苏婆婆家的节奏,上门搞突袭似的,和他真就没怎么见面。 放下毛笔,我拿过手机接听,「喂,孟医生,你这是刚做完手术吗。」 孟钦的音腔里透着一丝丝疲惫,「嗯,万应应小同学今天很乖,又去外婆家了,对吗。」 我笑了笑,「下午我去待了两个小时,苏婆婆今天的状态很好,还和我一起打香篆了。」 「那就好。」 孟钦默了几秒,音腔一低,突然道,「家里的阿姨刚刚已经全换了。」 「啊?」 我微微怔愣,「怎么了?」 「走廊有监控,和我的手机连着。」 孟钦轻着音,「我看到你在她们的房门前站了五分钟。」 我身体一僵,「孟钦,我是想去找阿姨拿一条浴巾用的,然后我又不想洗澡了,你没必要……」 「管住嘴,是她们必备的职业素养。」 孟钦淡着音,「美玲姐没有离开,这些年她一直陪着我外婆,现阶段,我不想让外婆的情绪有所起伏,先让她继续做着管家,不过她的管理能力要是迟迟不见提升,日后还是会换人。」 没待我多言,孟钦继续道,「我想知道,你听到什么了。」 「这个……」 我抿了抿唇角,「孟钦,在你的你心底里,有喜欢的女孩子吗?爱情的那种喜欢。」 「你好像是第一次问我这种问题。」 孟钦发出一记轻浅的笑音,直言不讳道,「嗯,有。」 「你真的有啊。」 我无端笑了声,垂眼看着宣纸上的画,情绪一瞬间有些说不上来。 像是有淡淡的失落,又细微的松了一口气,幸好…… 老实讲,我挺怕孟钦喜欢我的,这两年,不提那些明里暗里的敲打,五位哥更是恨不得扒开我的天灵盖告诉我,孟钦对我好是他喜欢我,所以他才娇惯纵容我。 即使我自己认为不可能,这种声音听多了,又难免会动摇迷茫。 正因如此,我才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喜欢孟钦。 我觉得只有真正的喜欢他,才能对得起他的这份好。 可当我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又会觉得自己很可笑,要是孟钦没那些想法,我为什么要去证明自己喜欢他呢?我是不是有毛病?想多了,就会很头痛,最关键的一点,是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第532章 我应该就可以等到她了 甚至我一琢磨要谈恋爱都会很惶恐。 说起来好笑,给我造成阴影的是和凤姨聊过的一通电话。 她那时和我说了大姐和李强的事儿,拿腔拿调的学着李强原话—— 长林叔,这就是爱情! 就是这句话,每每我想起来,心里都说不出的膈应。 所以我对爱情只有很浅显的憧憬,看别人谈恋爱也会觉得美好甜蜜,可到我自己头上,我说不出哪个细胞就会很抗拒,而且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没资格去谈恋爱。 作为一个有保质期的人,谈哪门子恋爱?那不是害人害己吗? 当这些想法一股脑的涌现出来,我好像给自己缠裹进一个无解的套子里,我觉得憋闷,窒息,只想逃避。 在有限的精力里,我真的只想做好学道这一件事情,掌握我生死的事情。 其余的,我都不想去打破,我不想打破和孟钦现有的关系。 这方面我真挺自私,我就想做他一个妹妹。 关系要是变动了,我怕是会束手无措,一团乱麻。 想到德姐提到的那张照片…… 我接着问,「那个女孩子,她还活着吗?」 「当然。」 孟钦笑音清朗,「她活的非常好,一直在积极的追求梦想。」 听起来是个很乐观上进的女孩子。 我跟着他笑,「那她是生活在国外吗?」 要是在国内的话,我怎么都没见过?更没听他提起过。 对了,书里好像说过,要是心底特别在乎的人,轻易不会被提及,照片里的女孩子,应该就是孟钦的白月光,或是朱砂痣吧。. 「下个月再告诉你。」 孟钦收敛了几分笑意,「下个月,我应该就可以等到她了。」 「一月份吗?」 我明白了,「她就是生活在国外的对不对?明年会回来?到时候,你们俩就能谈恋爱了?」 孟钦没应声,隔了会儿,才道,「也许,这方面要看她的意思。」 「哎呦,孟医生居然让我听出来有点底气不足了。」 我打趣的笑了声,莫名起了一点八卦的心思,「难怪大家都说你高深莫测,孟钦,你果然让人看不透,藏了一件这么大的心事,我认识你要五年了,你都没告诉我,那就……」 笑音一顿,我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是你谈恋爱了,我们就不能这样了对不对?」 听筒那端安静了片刻,孟钦声线低磁着,「对,不能再这样了。」 我心里一慌,意思就是,他不能再管我了? 也对,有些事,我一开始就想到了,只不过真要到了这天,还是有点不适应。 我以为自己能大大方方的去接受,去祝福孟钦,可还是有些不想和他拉开距离。 这种念头一出来,我觉得自己很自私,很无耻。 如果这个贵人真的不能出现在我生命中了,还有谁能管我呢。 「嗯,你放心吧孟钦,我知道该怎么做。」 「傻瓜。」 孟钦的音腔里再次流露出倦意,「好了,早点休息,忙完这段时间我会去找你,晚安。」 放下手机,我对着宣纸失了会神,拿起毛笔,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在山水画上描绘出一艘孤舟,上方浅浅的勾勒出一记人影,旁边的配诗写出来,我看过去还有几分怔愣—— 浮世本来多聚散,红蕖何事亦离披。 木木的看了许久,我不断的回想和孟钦发生过的事情。 貌似和他相识这么久,只有在今晚,在 此刻,当我得知了他有喜欢的女孩子,才认真的去盘算后面要怎么做,往事一幕幕回放在脑子里,我想到自己曾在马场兴奋不已的亲过他,在西餐厅里咬过他脖子,还抱过他…… 若不是苏郁檀看不下去他对我的放任纵容,我也不会和她发生冲突。 不,应该说,美玲姐那时候就是一枚引信,她早早就察觉到我越界了。 苏郁檀是后来的一个炸点。 但我在今晚之前,都没有想过要收敛。 亦或者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去控制。 我很有可能,在某一个瞬间,对孟钦就有很冒失的行为。 随着败气的增强,我已经会对孟钦自称姐姐了。 想要…… 亲他! 甚至是调戏他。 仿佛那样我会更舒坦。 难以启齿的是,我在失控时,还想更深一层的对他做些什么。 即使我猜不透自己到底要对他做什么,显而易见的是,我很危险。 对孟钦而言,我是最大的隐患。 如果他真正喜欢的那位女孩子出现了,再看到我毫无边界感的行为,她得有多膈应? 我抬手拍了拍额头,心底也升起了对自己的厌恶感。 好像自己是个垃圾,一和孟钦待在一起,脑子里想的都是不着边际的事情。 很恶心。 我却又挣脱不出。 实在是画不下去,我去到浴室又洗了个澡。 花洒迎头而下,我拼命的搓洗着皮肤,仿佛这样做就会洗干净脑子。 从小到大,蔡爷爷教我最多的就是品行和德行,知善明恶。 可是在孟钦这里,我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无耻的索取者。 邪门的是,我还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我想要一直这样下去…… 我究竟怎么了? 躺在床上我头痛欲裂。 恍恍惚惚中,耳边竟然响起了慈阴曾经的笑音,「这人生苦短,年轻的时候不享受,又要什么时候去享受呢,丫头啊,好好活着吧,本尊会保佑你顺风顺水活到最后一刻的……」 我是要烂了吗? 颤颤的睁着眼,太阳穴无端滑过两行冰凉。 马上就要十八岁了,对孟钦,我是不是会越来越没有界限感,越来越无耻下作。 身体猛然坐起,我看着床边垂顺的纱幔,拳头不自觉的紧绷。 不用等到那个女孩子回来,从这一刻开始,我就得和孟钦保持距离,不伤害,就是我对他最好的保护,所有的恩情,等到我二十四岁,再去报答。 深吸了一口气,我心头漾起了一丝不舍,但我知道这是败气带给我的‘不舍,因为身体里横空而起了一个念头,催促着我去给孟钦打电话,命令他过来陪我。 这太可怕了,我双手死死的抓着头发,撕扯着头皮传出痛感,压制着坏想法。 佝偻着身体躺下去,我蒙住被子,将自己困在一方黑黑的空间里。 脑中浮现了一个巨大的垃圾堆,一点点的,将我掩埋到了里面。 第533章 稀奇 我骗着自己,没有要和他保持距离,我还会让孟钦管着我…… 直到身体里那个邪恶的小人儿逐渐安稳下来,我擦着额头上的细汗,这才敢悄悄的呼出一口长气。 稀里糊涂的睡过去,耳畔还能听到师父授课的声音。 我突然很想问问他,和孟钦做朋友是不是本身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明面上看,我这败气妨害不到孟钦,不会影响到他的时运。 可相处下来会发现,我是比霉运入侵更可怕的存在。 这几年我占用了孟钦所有的私人时间。 未来我还很有可能影响到孟钦的恋爱和结婚。 假设他正在和女朋友约会,我遇到紧急状况给他去电话,习以为常的让他去帮我解决。 先且不说孟钦要如何去平衡这里面的关系,结果很明显,我会是他感情路上的最大绊脚石,会是那个搅合着他生活不得宁静的王八蛋。 想到苏郁檀曾经在包房里的哭泣,她问孟钦是不是被我外表蒙蔽了,说我虚伪做作假善良…… 事实上,苏郁檀说错了吗? 败气这个东西没办法去解释。 我对孟钦的一些行为就是会让旁人误解。 这样的我…… 哪里还敢让孟钦管下去? 心绪越发的不宁,师父却没有给我答案。 天快亮时,师父的声音一停,我随即睁开了眼。 望着黑黑的上方,眼前无端看到了一幅画面。 在透着粉光的车里,三年前的我再给孟钦看手相—— 「你看,你这一重纹旁边隐隐约约的好像还有一条纹路,这说明你还是有机会娶妻生子的,只不过你感情未卜,前方有迷雾,恋爱结婚可能会遇到坎坷,不会那么顺遂……」 是因为我吗? 所以他感情不顺? 我想起身坐起来,四肢却沉的厉害,像是一点点沉浸到深海里,飘荡。 恍然间,我梦到自己身处一个婚礼现场,四处都是鲜花和白光。 新娘子站在我身边,她穿着漂亮的婚纱,即使我看不清她的脸,也感觉她圣洁美丽的如同公主,台下坐了很多宾客,大家都在鼓掌送着祝福,我也很开心,在新娘子身边笑的喜悦感动。 司仪的声音响起,「美丽的新娘,你愿意嫁给孟钦先生为妻吗?一生一世,永远的陪伴他吗?」 台下宾客们喊着,「愿意!」 我在旁边跟着鼓掌,附和的应道,「愿意!她愿意!」 谁知她恶狠狠的大喊,「不!我不愿意!!」 说话间,她在白光中模糊的脸庞突然转向我,「除非这个女孩子滚远点!她浪费了我丈夫太多时间,她就像一颗老鼠屎,搅合得我们永无宁日!!」 她癫狂的叫喊着,双手用力的推向我,「你去死吧!!」 我猝不及防的后仰,脚下踉跄的跌落高台,刹那间,就像跌落了万丈深渊—— 失重感接踵而至,我想尖叫却喊不出来,只能后仰着,看着台上白芒一片。 花瓣,很多洁白的花瓣,它们送葬般飞舞着,一同伴着我堕入无尽的黑暗。 噗通~! 「呃!」 铃铃铃~铃铃铃~! 我哼哼着趴在地板上,胸腔震荡的疼痛,牙齿都轻轻的打颤。 这摔得我还真是五体投地,王八落地,听着刺耳的闹钟铃声,我匍匐着想要爬起来,又发现自己被纱幔缠住了,大概是我从床上滚落的太坚决,太忘我,纱幔没拦住,生生被我身体拽着撕碎了一大面…… 损失惨重啊! 在这个不到六点的清晨。 我因为一个梦,扯坏了一半床幔,丢人的是,自己还被裹住了! 为了拱出来,我跟个虫子似的在地板上蛄蛹半天。 最后我是一手捂着肋巴扇,一手颤颤巍巍的去按停了闹钟。 腿脚都不利索了! 整个人就跟中弹后要英勇就义了一般。 坐床边缓了好半天疼痛,我换好运动服去了后院正常晨练。 很清楚自己是被梦魇了。 或许是太过恐惧,才会做出这样的梦。 但谁敢说,这不是某一种预兆呢? 「万萤小姐,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今天怎么迟到了?」 我推着自行车正要去学校,就看到在院门口忙活的东大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早上起来晚了,晨练后就来不及去学校上早自习了,不过我和老师请完假了,这就去学校上课。」 东大爷哦了声,手上持着铁锹看向我,「下雪路滑,还是让司机送你去吧。」 「不用,昨天雪下的不厚,不耽误骑车子。」 我本以为东大爷用铁锹是在门口铲雪,推车走近才发现他锹上戳着东西。 乍一看黑乎乎的,拳头大,像是煤块。 仔细一瞅那东西有黑毛,还有细细的尾巴,都冻干吧了。 「东大爷,那是耗子吗?」 「嗯,对。」 东大爷用铁锹戳着那冻得快成标本的耗子,将它倒进了垃圾袋里,还不忘系上袋子口。 我一脸好奇的看着,「东大爷,这是您下药弄死的的耗子?」 稀奇了啊,我们家环境特殊,周遭布满了师父留下来的气煞,虽然用意是防脏东西,但一般嗅觉灵敏的蛇鼠都不会进院,这几年我连蟑螂都少见,撑死能看到特别小的那种蜘蛛。 更何况耗子精得很,和人一样会过日子,过冬时会储备粮食,在洞里好吃好喝的猫冬。 「哪是我弄得,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院墙外面总有死耗子。」 东大爷提起这些也是头痛,「好像是想在墙外盗洞,没等磕开,先给自己冻死了。」 来阴阳先生家盗洞? 这不相当与自杀式袭击吗? 我嘶了一口寒气,猛地想到了妞妞。 难不成是我给妞妞的符纸生了效,欺负她的大耗子见占不了地方,闻到我在符纸上留下的气,派出小辈儿来找我来寻仇了? 姐们儿掏着了? 真遇到个有灵性的? 我赶忙给刘姐去了一通求证电话。 她说早就将符纸烧了埋在了妞妞的坟墓周围。 佐证了自己的推敲,我骑车率先去到家里的后院外墙。 趁着东大爷还在大门口那边忙活,我扯下了两根发丝,拿出打火机将发丝点燃,烧猪毛的味道一出来,我用指腹迅速一捻,对着墙根处画了个洞口形状的小圈。 弄完我骑上了自行车,再次路过院门口东大爷还吓一跳,「万萤小姐,你怎么还没去学校?」 第534章 你们俩还没受够吗 「哦,我这就去,您忙着。」 我笑着蹬车离开,东大爷拄着铁锹想起什么似的又在后面问道,「万萤小姐,屠宰场那边来电话询问,公鸡血你这段时间还用单独送吗?」 「不用啦!」 我骑车回了一句,「等我有需要的话再跟您说!」 「诶,你慢点骑!」 东大爷的性子在相处中慢慢转变着,「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就是秀才啦!」 我笑着没回话,整理着围巾挡住脸。 秀才?能成为钢材,无坚不摧,就算实现我人生理想了! 迎着寒风来到学校附近锁好车,走在操场上我还是微瘸的模样。 估计舞蹈老师都得寻思,我到底是崴脚还是骨折,天天扎着针灸不见好。 坐回位置刚好赶上下课铃声响起,班级里热热闹闹,左右两位的气压却很低。 我没问,不急不缓的拿出第一节课要用的书本。 没过两分钟,她俩就像商量好一般磨蹭的站到我课桌旁。 「万萤,我们俩想要退出健美操舞蹈队了。」 我手上一停,看向发言人姜芸芸,「想好了?不觉得半路退出丢人了?」 「丢人也没办法啊。」 姜芸芸苦着脸,肩头撞了撞唐茗茗,「你和万萤说,昨天下午,他们说咱俩什么了。」 「就是磕碜我俩呗。」 唐茗茗低着眼,闹心的不行,「万萤,你适合搞特长,虽然你成绩不好,但是你跳舞好看,大家都佩服,我和芸芸在那待着太自卑了,什么优点都没有,与其硬挺着找不自在,还不如自己识趣一些,再练下去,我都想退学了,活着都没意思。」 「退学?」 我琢磨了一下她的话,眼神直白的看向她,「你敢退学吗?亦或者说,在这个节骨眼你愿意退学吗?你不想考大学了?」 唐茗茗愣了愣,「没,我就那么一说,我还是想考大学的……」 「你呢?」 我又看向姜芸芸,「真想退出健美操队吗?前几天我去你家店里买水果,张大妈还说了你跳健美操的事情,她说你在家里会对着镜子训练,特别努力,都没怎么看,你舍得说退就退?」 「是,我是喜欢跳健美操,能减肥,还有活力,可是……」 姜芸芸满眼憋闷的说道,「你也知道队里是什么氛围,大家喜欢你,都瞧不起我和茗茗,再继续跳下去,我和茗茗就要抑郁了。」 我没急着答话,手指蹭了蹭额角,旋即起身,「跟我来。」 她们俩懵懵圈圈的跟在我身后。 唐茗茗胆小,还朝我询问,「万萤,一会儿就要上课了,你要带我们俩去哪?」 「放心,出事了我兜着。」 我回了一句,带着她俩走到后楼梯,直接去往顶楼天台。 站到高处,便能看到操场上还在释放年轻精力的男同学,他们像是不怕冷,一年四季都在抢占着球场挥汗如雨,还有三五成群去超市里买东西吃的女同学。 远远望去,他们的身影都变得很小,说笑声都被寒风吹拂的很轻微。 对比之下,天台顶端倒是一片寂寥。 地面铺着薄薄的一层白雪,萧萧瑟瑟。 不过学校的安全工作做的很好,天台边缘都安装着很高的围栏。 看出去的视线不会受阻,身处其中却又颇为怪异。 仿若身处牢笼,遥望蓝天。 「万萤,来这里做什么?」 唐茗茗揽了揽穿在校服外的羽绒服,就说这姑娘有多爱织毛衣,哪 怕跟着我出来,手腕还挂着一个小布兜,里面装的是毛线针棒。 当然,姜芸芸也没好哪去,她手在袖口里一掏,书本就抱在了怀里,「万萤儿,你要做什么?」 「你们俩还没受够吗?」 我眺望着远处的操场,淡声问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她们俩互相对视了一眼,又费解的看向我,「什么意思?」 寒风凛冽,我站那没急着言语。 其实对于她们俩的境遇,我有一定的预见性。 当中也有任由局面发展的态度在里面。 先前我听队员们说她俩怎么笨,我生气归生气,真没到那种当场就要摔桌子踢凳子的程度,但我在那时的情绪起伏很大,难听点讲就是我非但没有去解决问题,反而还推波助澜了。 说白了,我有演绎的成分在。 我想闹腾的让她俩看到,有意将这份‘矛头去放大。 原因很简单,她们俩的家庭给了她们太多安稳。 甚至还给她们输出了一个讯号。 可以早早躺平的讯号。 她们俩顺势也就躺着了。 再加上遇到成绩更差,生活还很安逸的我,她们更加没有了上进的念头。 学习差没事儿。 咱有伴儿啊! 站唐茗茗的角度,她成绩比我和芸芸强。 站姜芸芸的角度,给她垫底的还有我呢。 大家报团取暖,谁也嫌弃别嫌弃谁。 问题是我清楚自己到底学没学,俺们仨继续混下去,我属于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们俩属于糊涂里面装明白,所以我要等一个机会,扎疼她俩的机会。 正好,舞蹈老师把这个机会送来了。 大环境下,像我们这种学生在班里纯纯是透明人物。 你不惹事,蔫吧的做个差生,老师没空去管你。 只有在小环境下,你的缺点才会被放大。 影响了团体进步,一定会被针对,于是她们俩疼了。 倒也真能憋,愣是让我等到现在才说要抑郁。 我看向她俩,「我受够了,高考前,我想要努力一把,你们呢?」 思虑再三,我决定以身作则。 也只有我这老末折腾出一点水花,才能具有说服力。 她俩愣了愣,「万萤,你要努力什么?」 姜芸芸说道,「提高成绩吗?你别逗了!」 「认真地。」 我看着姜芸芸,「从初三开始,我就是倒数第一,你们觉得我看到排名榜时的心情好受吗?」 唐茗茗眼一低,没有搭腔。 「你觉得碍眼咱就别看呗。」 姜芸芸笑着道,「万萤,我们三人里面,你是最不用愁的,未来老公都是现成的人尖儿,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唐茗茗立马得到提醒,一脸认可的朝我点头。 我自然明白姜芸芸指的是谁,在她看来,我之所以对其他男同学脸盲,就是因为我有了孟钦,她说孟钦是神颜,又对我事无巨细的好,那我肯定就瞧不上别人了。 第535章 目标 茗茗虽然没接触过孟钦,也知道我有这么个朋友,在她们眼里,我和孟钦就是迟早的事儿。 我的解释在她们看来也是隔靴搔痒,甭管我怎么说,她们俩都认自己的理儿。 「芸芸,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到孟钦的时候,说过思维觉醒对吧。」 「对啊,我哪有资格痴迷他。」 姜芸芸对着我应道,「必须要保持距离啊。」 「那也是我现在的想法。」 我实话实说,「我的思维意识也觉醒了。」 她俩挑眉,「你……」 「当然,我们今天也不用聊孟钦,学习是给自己学的,不是给其他人。」 我看着她俩继续说道,「还有大半年高考,我要努力拼一拼,在这里,我可以立个目标,咱们班一共是五十六人,月底考试,我会冲进前二十名,说到做到。」 她们俩睁大眼,「二十名?!」 我嗯了声,一脸的坚决。 实际上,我本想说考个前十名。 急眼了搞个全校第一,风靡一把。 但一琢磨不行,冷不丁冲的太猛,老师得合计我作弊。 不提找我谈话重新考试麻不麻烦,一但再拿我当成进步的典型了呢,对我容易造成双倍打击。 咱就阶段性的跳跃一下,就当脑瓜子撞刀刃上了,给自己开个瓢,回头再去想怎么止血找补。 只要能鞭策到她俩,让她俩朝前轱辘一下,那我就算没白遭罪。 「万萤儿,你这目标立的太大了!」 姜芸芸咧嘴,「根本不可能实现么!」 「是啊,你还不如说考进我这四十多名呢。」 唐茗茗在旁边开口,「至少靠点谱么,前二十名,我都不敢去想。」 就说她俩有多震撼,刚才还时不时的朝天台入口瞄着,担心上课赶不回去。 被我这一刺激,铃声响了她俩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木姨奶苏醒。 就差直接问我,天上有什么玩意儿在飞? 吹牛波真的不上税吗? 「这就是我要让你们俩看到的决心。」 我说道,「我也想问问你们,是否要继续像现在这样,一个做着倒数第二,一个混沌度日,如果你俩说那些难听的话影响不到你们,你们就是愿意做条咸鱼,哪怕被人指着鼻子说没出息,你们也不疼不痒,那就当我讲的全是屁嗑,咱们现在就回去上课,一个继续织,一个继续看。」 唐茗茗护了护自己的小布兜,别开脸,没有应声。 姜芸芸哑然了几秒,「不是,万萤,你受什么刺激了?」 「是你们俩刺激到我了。」 我眼底微红的看她,「芸芸,咱不能走到哪都被人笑话,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这书也放不过期,故事情节也不会因为你一段时间没看就发生改变,但你可能就参加这一回高考,我记得你的梦想是进个好点的专科大学,就你目前这成绩,考什么啊,到时候不就是花些钱顺其自然的念么。」. 姜芸芸微微别开脸,搂紧没言语。 「还有你茗茗,你总分不到四百能挂上本么?」 我看向唐茗茗,「拿出半年的时间,努努力,总分提高到四五百,你的选择会更多,不要什么都交给运气,很多时候,运气是靠实力加持的,你有了那份底气,你的气场才会更好,不然就是虚无缥缈的空想,之前你让我给你算命,我为什么没有答应你,因为在你没有实际付出的前提下,我算什么都是空谈,我说你能考上,你天天织毛衣就能考上了?」 唐茗茗唇角动了动,依然没有发出声音 。 「很多人找我算命,那是他们不知道作何选择,他们迷茫困惑,需要一点点指引,你们俩完全是连指引都不需要,怎么舒服怎么来……」 天太冷了,我说话都有白气,「如果你们觉得我是在夸夸其谈,现在我拿出决心了,我想要知道你们的答案。」 她们俩回应我的都是沉默。 我兀自点了下头,「那成,当我什么都没说,朋友一场,我希望咱们是能互相鼓劲儿,走向更好的,而不是聚在一起,看谁更烂,但你们俩要是认准了一条路,我没必要再去劝,就这样吧,再见。」 当你不想努力的时候,你可以有一万个理由不去努力。 甚至无论谁对你说什么,你都可以骂她滚,让她别给你喝鸡汤! 但有一点不要忘了,你变好变坏都和旁人无关。 你邋遢还是自律,最终影响的也是自己。 我扭头就要离开。 赌一把吧。 胜败在此一举。 「万萤儿!」 身后传出姜芸芸的声音。 我脚步一停,听着她说道,「咸鱼翻身了不也是咸鱼吗?翻身没意义啊。」 「我告诉你为什么咸鱼明知自己是咸鱼它还是要翻身。」 我回头看向她,「因为咸鱼不是跟人比,它是跟同类比,其它咸鱼没有翻过去,它翻了,那它就是咸鱼圈里的王!」 人家从单面糊变成两面煎了! 姜芸芸像是被我吓到了,「就我目前这成绩,努力了也没用啊,我不还是差生?」 「即便我能考进一所好点的专科院校,我就能成功了吗?」 她红着眼问道,「这辈子我就高枕无忧了?」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成功。」 我情绪也有些控制不住,「哪怕你站到了山顶,还有大风大浪在等着你,我们每个阶段,每个时期都会遇到问题,也就是说,当你考进了理想院校,一定会有新的苦恼在等着你,然后等你从学校毕业,还会有新的挫折等你去攻克……」 「所以啊。」 姜芸芸摊开一只手,「既然没有绝对的成功,我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努力呢。」 「因为只有当你踏上了一级台阶,你升级了,你面临的苦恼才会升级。」 我对着她说道,「假如我们进入了社会,你姜芸芸一个月赚一两千块,你觉得你会安逸吗?你的生活中会有很多鸡毛蒜皮的烦恼,然后你会想,年薪百万是成功,那样或许就能高枕无忧了,这时候再假如有人给你机会年入百万,你潇洒了没几天肯定会有新的困扰……」 「对啊,那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姜芸芸听得发懵,「什么才是真正的成功?」 第536章 更上一层楼 「在我看来,成功不是人生的圆满大结局,它指的是阶段性的胜利。」 我认真道,「当你咬牙考进了一所心仪的学校,你就是超越很多人进去了,这便是你阶段性的成功,你看完了一本心爱的书,哪怕这本书被弄丢了,过个十几二十年,你还是会记着书里的内容,这也是一种成功……」 「再比如说你学会了一道题,会了就是会了,即便你后面会遇到更难的题,你也是汲取了前面那道题的经验,你才有底气去挑战更难的题……」 没有前面的铺垫,你也看不到高处的风景,自然迎接不到更大的挑战。 从某种程度上讲,和我打邪一样,我灭了一个为非作歹的脏东西,灭了它就是成功。 哪怕我后面被其他的脏东西教育做人,被虐的鼻青脸肿,我前面也不可抹杀的成功过。 也是我灭完它,累积了经验,后面才会一步步走向更强,面对更凶猛的对手! 这个时候如果你对我说,不对,你只有灭了最强者才算成功。 那我只能告诉你,最强者后面还有最最强者。 除非我正好卡在咽气那天,刚好灭个大怪,那我的名头才有可能被永久加持。 只有死了的英雄才会永远活在光环与荣耀里。 但凡我活着,关卡后面就还有关卡。 「芸芸,成功是让我们把握住现阶段你能得到的最高荣誉,属于你的东西,也不会被抢走,例如,你的录取通知书,你学会的知识,你印在脑子里的文采,但你不能一想到最差的结果,想到付出时的辛苦,就率先去给自己找个能舒服躺平的借口。」 我呼吸颤抖的看她,「今天你觉得努力无用,不愿意拿出时间去冲刺进入一所理想学府,那么未来你如果被一位很优秀的男生追求,你是不是还会想到婚后将有小三,可能会婚姻不幸,然后拒绝和他交往呢?」 姜芸芸怔怔的看我,「这是一码事吗?」 「你经常,会看到男女主冲破重重阻碍走到了一起,故事的结尾是盛大的婚礼,事实上,这只是阶段性的胜利,后面还有很多的挑战在等待他们。」 我说的自己都头疼,「对于我学道之人来说,成功是起势得到大成,可那也只是冲破先天桎梏而已,不代表我就无敌了,后面还有很多考验再等着我,所以人生就像走台阶,跳上一级,再朝上面看,继续跳,直到跳到我们自己满意为止,是自己向自己发起挑战。」. 长吁出一口气,我抿了下唇角,「这些话,以前我从未和你们俩聊过,也是我成绩比你们俩都差,我说这些或许都显得可笑,但现在时间不等人了,再蹉跎下去,咱们真就是仨废物,所以,我决定以身作则,这级台阶,我想跳一下,你俩跳不跳?」 姜芸芸没言语。 一直安静的唐茗茗倒是举起手,「我跳。」 见我看向她,唐茗茗很有感触的说道,「万萤儿,你说的对,人生就是要不断的去面临挑战,我愿意拿出大半年的时间,不再织毛衣,一心学习,未来的事儿我暂时不去想,先完成我考进本科院校的梦想,别的再说。」 我刚点了下头,姜芸芸就看向我,「万萤儿,你月底的月考真能考进全班二十名吗?」 「我会拼尽全力去达到。」 这话说的我都心虚,还得去自己控分,但我想表达的观点却是真心实意。 我们理应蓬勃生长,毕竟是第一次来到世上,上了人生这趟列车,总要去试一下,追求一下,不行就再努力一下,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张车票就到期了,一但旅行终止,下趟车又要等多久呢? 或许我还会回来,那时的我却未必是我。 做人可以迷茫,但不能没有信仰。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 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那我就刚一把!」 姜芸芸啪~!的将扔到地面,拍的雪晶飞扬,「万萤,要是你真用了事实说话,考试没有作弊,让我看到了什么叫差生奇迹,我姜芸芸也在此发誓,愿意戒断大半年,玩命学习,感受一把啥叫后来者居上!」 我伸出手,「君子一言。」 她们俩一脸郑重的将手心摞在我手背上,压着喊了声,「驷马难追!」 我忽然有了种热血上头感,拉着她俩来到围栏处,「喊下我们的梦想!」 「我要……」 唐茗茗有些脸红,忸怩了一下没喊出来,「芸芸,你先……」 姜芸芸特别豪迈的振臂高挥,「我要考入好的专科院校!」 唐茗茗得到鼓舞,涨红着脸,想挥胳膊又有点不好意思,憋了几秒,像给老天爷来个少女萌萌拳,「我要考入本科院校!」 我紧跟着大喊道,「我要进入电大!」 她们俩登时看向我,诧异非常。 我尴尬的清了清嗓儿,找补般喊了声,「我要进入北大!」 她们俩又笑了。 我知道自己是破帽子没檐儿,赛脸了。 梦想嘛。 你得有啊。 说说笑笑的一回头—— 我们仨对上了班主任那张紧绷愠怒的脸。 得! 这是找来了。 桃园三结义也不能一起消失啊。 讲课老师要是没看到我们仨是不是都得不适应? 本以为要受到严厉批评。 谁知班主任沉默了片刻,只说道,「下不为例,回班里去。」 「谢谢陈老师。」 我们仨灰溜溜的就朝楼下走,实话实说搁这喝风也挺冷。 姜芸芸还不忘捡回她的,不过她扑落了两下书面,又像是想起什么,将递给了班主任,「陈老师,这本我还没看完,你能帮我保存一下吗,高考后再还给我。」 班主任接过嗯了声,「你们说的话我可都全听到了。」 她看着我说道,「谢万萤,我等你考进全班二十名。」 我眼一低,真不知道此刻怎么演。 是表现得任务很艰巨…… 还是手拿把掐? 太难了! 班主任随后又给她俩加深了一遍梦想。 使命感瞬间就提升了。 回到教室正好下课,姜芸芸凑过来说道,「万萤,你可一定要起到榜样带头作用,只要你站起来了,姐妹我也要跟着站起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第537章 咱俩没个完 我学着乾安的模样用拳头轻轻敲了敲自己肩头,必须的! 「对,万萤儿,嫂子也要加油努力。」 唐茗茗直接把装毛线的布兜递给我,「这些你帮我保存,从今天开始,嫂子能学习就学习,能做题就做题,至于毛衣……」 她语气一顿,我和姜芸芸同时朝她握拳,「押,押……」 「等上了大学再织也来得及!」 唐茗茗大喘气般的一说完,我和姜芸芸随即击掌,硬押也是押啊! 太阳穴闷涨的跳动着,我补充体力般吃着零食,顺便和她俩聊了聊健美操的事儿。 想不想退队看个人,如果觉得耽误学习就退,喜欢跳的话就去练练,当是劳逸结合。 再有一个月就比赛了,我们仨大概率都是不能上场的选手,赛后就是期末考试,也不用再训练了,和退队没区别。 她俩听完便压下了退队的想法,主要是我不退队,她们俩也不想和我分开。 许是有了拼搏的动力,眼下的这点成见,在她们看来倒也不算什么了。 待上课铃声响起,她们俩各自回到座位,我暗戳戳的观察,深感不适应。 头回看到上课没有织毛衣的唐茗茗,也是头回看到没有在世界里如痴如醉的姜芸芸。 讲课的老师都有点发毛,不知他是不是故意,从前到后溜达了一遍,活像发现了新大陆。 而且她俩这种状态还真不是三分钟热度。 下课我们仨还会坐到一起,茗茗负责给芸芸讲一些她不懂的题。 更难一点的,茗茗会去请教优等生,再回来给我们讲。 我沐浴在这种学习的氛围里,身不畅,心很畅。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啊,你恶不恶心!」 正值下午,很多同学趁着下课时间还在打盹。 我们仨还在学海里遨游,闻声一抬头,就见前面的好学生座位方阵发出了骚动。 叫喊的是班里一位名叫谭娜的女生。 这姑娘我印象真挺深刻。 不是我俩关系好,有点别的交集。 听说她家境不错,早年跟随父母生活在国外,高中才回到国内读书。 她本人性格有点娇气,走哪还有些趾高气扬的劲儿。 我刚转来那阵儿,姜芸芸就特意向我普及过她。 意思是我来之前,谭娜是当仁不让的班花,可是我一来,她毫无可比性的就卸任了。 姜芸芸那原话也没法听,多少沾点私人交情,除了捧我就是捧我。 好像我是那七仙女下凡,跨差压谭娜脑袋上,给她拍泥里了。 虽说我也就一听一过,但随着逐渐熟悉,我也能感觉到和谭娜之间的微妙气场。 她特别热衷于学我,我有时候发圈断了,临时用铅笔挽个发,她隔天也会那么整。 包括我穿的鞋子,在学校里大家都要守规矩穿校服,甭管什么款式的校服,都得天天穿,除非天冷了,外面才可以穿一件大衣羽绒服,正好处在这个身心不算成熟的年龄段,同学之间就形成一股风气,喜欢比鞋,我鞋子多,会经常换,时不时便会从谭娜脚上看到同款。 别问我为什么总能发现,因为我身边有两双能发现新事物的眼睛。 每每我眼神跟不上的时候,姜芸芸就会用胳膊肘拐哒我,挑眉示意我去看谭娜。 带的唐茗茗都喜欢干这事儿,她俩就像玩大家来找茬儿似的,巴不得我能给自己鼓捣出新花样,然后再看看谭娜能临摹成啥程度,姜芸芸还背地里打趣谭娜是邯郸学步,紫腚尿频。 不过这些都 是小事情,我和谭娜也没有过实际矛盾。 甚至可以说,谭娜在我身上也找到了优越感。 人家学习好,成绩不能说名列前茅,也是前十五六。 座位处于班里腹地,中间前排,绝对是中上等学生。 我自然没可比性,仗着旺起来的人缘好,不然还得有人说我是败絮其中的草包。 眼下听着谭娜呜嗷一嗓子,我们三人多少有点发懵。 看出去的视线还有些受阻,前面挡着的都是同学的背身。 正当我们收回眼准备继续在题海里奋战时,就听谭娜愤恨道,「曲依然!你知不知道我这鞋子多少钱?我告诉你,必须给我擦干净!!」 曲依然?! 自从转到这里,我和曲依然并没有过多接触。 首先是我有两位老友,一到下课她俩就会围过来和我一起吃东西聊天,二来是曲依然性子多少沾点冷清,如果说我们仨是因为成绩差被迫成为的边缘人物,曲依然就属于心气儿太高,结果受到了打击,选择独来独往的那种同学。 听说她在老家的学校是全班第一,她妈妈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说服了她后爸,给她办到了京中念书,琢磨她未来能考进个清北高等院校,可能曲依然自己心里也是那么想的,所以她刚转来时哪怕被她妈妈弄得有点自卑,骨子里也有满满的自信,想要通过学习成绩说话。 未成想天不遂人愿,曲依然的第一次摸底考成绩就不太理想。 当然,在我们眼里她仍然是优等生,十一二名的成绩。 曲依然显然是不满意的,所以她愈发的努力。 无论上课还是下课,只要我一抬头,就能看到她埋头苦学的背身。 她很少和同学聊天,活动地点除了座位就是洗手间。 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个字,学! 对于这样的女孩子我非常钦佩。 听到她的名字我便站起身,拨开前面拥挤的同学看了过去—— 视线放低才发现,曲依然的课桌已经是七扭八斜,课本笔袋散落一地。 她笔袋里好像装了黑色的沙土,沙粒细细密密的覆盖在谭娜鞋子上。 正好谭娜又穿了一双系带的滑板鞋,哪怕曲依然蹲身用纸巾帮她擦着,沙粒沁透到鞋带的针织缝隙里,一时间也清理不干净,于是谭娜就一声接着一声骂着恶心。 有女同学听不下去,在旁边开口道,「谭娜,这事儿不怪曲依然,是你们打打闹闹的撞了曲依然的桌子,害得她课本笔袋全掉地上的,人家没怪你就不错了,你骂人家恶心做什么啊。」 「她把沙子放到笔袋里带进班级还不恶心?」 谭娜哼了一声,低头看着曲依然,「曲依然,我这双鞋子可一千多呢,你要是不给我擦干净,咱俩没个完!」 第538章 宁恋本乡一捻土 「行了吧,谭娜,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旁边的两名女生弯身帮曲依然整理着东西,「这事儿本来就你没理。」 「哎,你们什么意思啊!」 和谭娜要好的几名女生又看不过眼,「本来就是曲依然弄沙子把谭娜的鞋子搞脏了,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她这都得赔钱!」 「对,班长呢!」 又一名女生喊道,「等班长回来让他评评理,看看曲依然要赔谭娜多少钱!」 人声吵嚷,两伙人谁也不让着谁,我擦身避开她们,硬生生蹲到曲依然身边,帮她整理着地面散落的书本和笔袋,脸一转,看到曲依然的眼眶微红。 她纸巾还在帮谭娜擦着鞋面,眼底有委屈还有着紧张。 对上我的眼,曲依然仓促的别开脸,像是不想被我发现脆弱。 默了几秒,她抬头看向还在嚷嚷的谭娜,态度依旧是不卑不亢,「谭娜,你看鞋子擦成这样可以吗,我真的不是有意弄脏你鞋子的,对不起。」 谭娜低头一看就满是不耐烦,「鞋带里面都脏了!曲依然,你是不是有病,笔袋里装沙子干嘛!」 曲依然身体紧绷,缓缓的站起身,「那是我的笔袋,我愿意装什么就装什么,再说我是装在纸包里的,是你撞了我的桌子,才让……」 「土?」 我捻起一小戳‘黑沙仔细看了看,抬眼看向曲依然,「这是土吗?」 曲依然木木的点了下头,「对,这是我从老家带的土。」 「大家听听,这人是有毛病吧,谁出门带土!」 谭娜哼了声,转而想到了什么,「对,她应该带土,土老帽么!」 跟她要好的几名女生听着就发出了嗤笑,「她可能有个小名叫黑土。」 我捻着那小戳土站起身,不由得问道,「曲依然,你是不是肠胃不太好,害怕来到京中水土不服,所以你们老家人对你说,带点故乡土在身边,能保佑你身体健康?」 曲依然愣了愣,垂眼点了点头,「我奶奶和我说的,她说我们老家的土有灵性,能……」 「噗嗤~!」 谭娜抱胸一笑,张嘴就要说些什么,我随即就没什么表情的看向她。 够了没。 班级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和谭娜要好的几名女生迅速站到她身后,像是和我无声对峙。 我屏蔽其他人,双眼直看着谭娜。 四目相对了片刻,谭娜悻悻的别开脸,隐忍着不悦。 曲依然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还是说道,「我老家那边穷是穷,却是正宗的黑土地,村里人世世代代都靠种地为生,我随身带出来一些土,也是要警醒自己,不管走到哪里,都不能忘本。」 我点了一下头,「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 这姑娘的境界果真很高。 曲依然微怔,看向我的眼神里跃起欣慰,仿若遇到了知音。 我牵了牵唇角,蹲身用手将洒落的黑土都拢到一起,然后撕开一页笔记本折叠包好。 说实话并没有多少土,撑死算一小捧,只不过这一小捧土,却是比黄金还要贵。 曲依然接过还感激的朝我笑了笑,对面的谭娜明显不乐意,翘了翘自己的脚,「谢万萤,你什么意思啊,她的土值不值万两金我不知道,我的鞋子可是实打实……」 「鞋带你回头拆下来洗洗就行了。」 我看向谭娜,「难道你平常都不刷鞋吗?还是这鞋子是一次性的不能刷?」 眼见谭娜要反击,我继续道,「 都有同学看到了,是你撞的曲依然桌子,你让她笔袋里的土撒出来的,既然是你造成的,你就要承担这份后果,更何况这本身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曲依然也向你道完歉了,这件事就过去吧,可以吗。」 「过去?你说过去就能过去了?你谁啊。」 谭娜睁大眼,「谢万萤,你不要拿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哎呦,那巧了,看我不爽的人太多了,您就慢慢不爽着吧。 我没再看她,没什么表情的帮曲依然弄正桌子。 正好茗茗有道语法题弄不懂,我拿过课本就想让曲依然给她讲讲。 私心也是想给这个茬儿打过去,大家该干嘛干嘛,没成想谭娜还真就跟我磕上了! 她见我拿过英文课本就对身旁要好的女同学发出笑音,「看到没?她还敢让曲依然给讲语法,曲依然的口音不要太重,一股大碴子味儿。」 曲依然听到就微微红起脸,谭娜身边的女生笑着道,「兴许曲依然说的是抡敦郊区音呢。」 「也对,反正不管曲依然什么口音,谢万萤同学都听不出来。」 谭娜喜笑颜开的看着我,「谢同学恐怕连英文字母有多少个都不知……」 「这是什么?」 没待她说完,我就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夹在指间看向谭娜,「认识吗?」 班级里的同学全部看向这里,眼神多少有些莫名。 谭娜更是无语,「谢万萤,你什么意思?」 「这是卡。」 我慢悠悠的说道,面含微笑的看她,「不是卡都,巧克力,不是巧克力都,是可乐,不是扣啦,是orange,不是哦连几……」 谭娜的脸色极速变绿,「谢万萤,你不要太过分!」 「这些都是你在班里说过的啊。」 我平声静气的看着她,「大家都知道你在国外生活过,但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你回来后口音还会这么重呢,你是想秀什么吗?」 谭娜怒了,涨着脸就对我说了一串,我也没客气,语言切换这一块儿我熟,可无缝衔接。 有本事上阿语,姐们儿必须跟你卷一卷! 班级里抽气声四起。 众人看我的眼神不亚于石猴出世。 谭娜更是语塞,双手握拳到发颤,「你……」 「不好意思,我除了不学习,私下里什么都学。」 我很是怨种的看着她,「在这里,我很温柔的向你道歉,够没内。」 家里就有这败家条件,没办没,别说,跟她呛呛一阵子,挺舒坦。 转过脸,我正要叫来茗茗继续向曲依然请教问题,谭娜却是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谢万萤!我今天必须要和你……」 「谭娜!」 砰! 我吓一跳,回头就见姜芸芸涨着脸一拍桌子,「你还敢惹谢万萤?知不知道我家干什么的!」 第539章 你能行 「……」 班级内再次安静非常。 所有的视线全部欻欻着姜芸芸。 我心潮澎湃着。 哎呦我。 社会我芸姐啊! 支棱了! 这姑娘转性了! 要罩着我了! 看见没有,我身后也有姐妹啦! 谁知我崇拜的眼神一和姜芸芸对上,她就传递出了几分尴尬。 依照我对她的了解,这姑娘貌似是紧张过度,喊错了。 唐茗茗被她拍桌子那举动也吓的一个激灵,听到她的话倒是来了精神,乍着胆儿对着谭娜怒目而视,抬手便对着姜芸芸一指,「对!谭娜!你不许欺负谢万萤!知不知道芸芸家里是做什么的!她很厉害的!」 这波助澜啊! 直接把谭娜助懵了。 她看向强撑着气势站在那里的姜芸芸,「你家不就是开菜店的么,拍桌子吓唬谁啊。」 「我,我……」 姜芸芸尬在原地,张口结舌中,直听着班级门口发出男声,「都干什么呢,要上课了!」 原来是班长回来了,这个男孩子处事沉稳,很有班级领导能力。看書菈 他迅速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就把谭娜叫出了班级。 教室里的同学们又议论了一阵子,随着上课铃声响起,一切归于平宁。 我坐回位置,眼尾瞄着姜芸芸还很想笑,她拿出课本,顺带给我传来了一张纸条。 ‘丢人了,万萤,我本来想和谭娜说知不知道你家是做什么的,人称怎么就变成‘我了呢,茗茗也是,好姐妹一点默契都没有,差点给我整下不来台了。 我没说话,示意她先学习,大拇指无声的朝她竖了竖。 无论芸芸一开始想喊的是什么,她能拍桌而起,就勇气可嘉。 要知道,从前的她可是最怕这种事的,借钱都能借出几千块的人,这就是转变。 低头正做着笔记,又有一张纸条从前面传了过来,前桌的同学没有回头,只是别着胳膊直接把纸条留在了我的桌面,我顺势展开,上面只有三个字,「谢谢你」。 抬眼看过去,对上了曲依然回头看向我感激的视线。 下课后曲依然主动来找我说话,当时我正准备演技加身去练功房混一会儿好提前离校去苏婆婆家,见状,我便让芸芸她俩先去队里,站在走廊和曲依然聊了会儿。 「谢万萤,听说你是学道法的?」 她见我眼神发怔,随即笑了笑,「我听姜芸芸说的,她说你还会驱邪打鬼,很厉害,胆子很大。」 我嗨了声,「学道是学道,不过我距离厉害两个字还差的远。」 曲依然点头,「我就说你气质不一样,看起来挺仙的。」 我笑的略有无奈,看向窗外操场上的同学,「是挺闲的吧。」 曲依然微牵着唇角,视线悠远道,「万萤,你是学道后,境界才提高的么,懂得也多了?」 这个…… 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其实很多事,我很小的时候就能想通了,甚至连‘无我的境界都能揣摩出一二,像是脑子里自带的系统,随着我转世投胎,程序就激活了。 这也导致了我懂事早,像个小大人,生气的点很高。 很多人觉得要发脾气的事情,我都能理解和接受,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能理解。 人家气的头顶都要冒烟儿,我满心都是没必要,然后我还得想,我不生气是不是有 点不合群,那我现在应该什么反应?不好太木吧。 久而久之,就导致我这个人显得比较假,没有生活气息。 正因如此,那时候我信心满满的要拜师,还被师父撅够呛。 他问我是不是连毕竟几人得真鹿,不知终日梦为鱼的玄机都参透了。 我想说我还真参透了一点,这世上很多东西都是虚幻的,世事就是一场大梦。 不过当我正式拜师踏道,反而有了很多烦心事,有了愁绪。 也会在压抑到极点时莫名其妙的爆发,会失控,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心结。 这么一看,我的人生有点像是倒放,从很多的看开,到越来越多的放不开。 因为担子很重,前路未卜,双手总想去抓住些什么,想要做出一些成绩。 「每个人踏道要学习成长的东西都不一样。」 我笑着看她,「怎么,你对学道也很感兴趣?」 「一点点,你是属于什么门派吗?」 「无门无派,我学的比较杂,日常生活也没什么禁忌。」 曲依然听得认真,她还挺感兴趣的,又问了我几个问题,随后话锋一转,说道,「谢万萤,那你能帮我算一卦吗?」 我看着她,「算什么?」 「算算我能不能考入名牌大学。」 曲依然眼一低,清丽的面庞写满了迷茫,情绪有些消极的说道,「我以前的班主任对我说,我一定能考进重点,可我来到这里才知道,我基础和大家比起来太差了,无论我怎么追撵,都考不进前十,所以我现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要是没考好,我在我妈和后爸那边都没办法做出交代。」 音落,她带着一丝期待的看向我,「万萤,你帮我算算吧。」 「我建议你不要算。」 「为什么?」 「要是我算出你考不进理想院校呢。」 我直说道,「你心口堵不堵?是不是还得想着,谁说我考不上的?」 曲依然张了张嘴,哑然。 「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鼓励,想从老天爷那里得到时运……」 我一脸郑重道,「我能说的就三个字,你能行。」 曲依然微微怔愣,旋即笑了。 我凑到她耳边,「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认识一个学霸,他给我整理了几套高考冲刺题,过段时间他就会给我,要是能把那几套题做熟练了,考上重点不成问题。」 话头一出,妈呀,我有点迷糊了。 这败气还会偷听,扯不扯呢。 曲依然诧异,「你认识的……学霸?」 作为个资深差生,自然能听懂她委婉的弦外之音。 「你要不信就等着看我这个月底的月考成绩。」 我神神秘秘的说道,「老师那边都知道,我要用功读书了,争取这个月考进全班二十名,如果他都能在短期内把我提高到那个程度,你就知道他有多牛了,回头我再把那几套习题送给你!」 曲依然一脸的难以相信,还是笑着点头,「好,那你要加油,有不懂得地方,也可以来问我。」 第540章 怦然心动 「放心吧!」 我挥了下手,朝着舞蹈室练功房走去,几米后,曲依然哎~!的唤了我一声,见我回头,她指了指我的脚,「你脚不是崴了么。」 忘了。 差点痊愈了! 我抱歉的笑了笑。 转回脸继续微瘸着朝练功房走去。 再一回头,对上了曲依然捂唇失笑的模样。 她猜出我是装瘸的了,站在原地忍俊不禁。 我倒是完全不在意,在校园生涯的末期,有了点放飞自我的心理。 折腾了一天回到家,我还不忘和两位战友通话打气。 姜芸芸同学有过前科,她睡一觉就容易恢复出厂设置。 好在这回她态度比较坚决,还建立个三人小群。 我在练习水墨画的时候她俩还在里面探讨功课习题。 清晨我刻意起了个大早,训练完就绕到了后院的外墙。 借着晨光一看,画的那墙根儿洞口前死了三只耗子,模样挺惨,血渍呼啦的。 我顺手捡了根木棍儿,蹲身拨弄着耗子尸体瞧了瞧。 它们的尖嘴都不见了,应该说脑袋都没了,墙根蹭的都是血道,仔细一瞅,还有黑色的小短毛粘黏在上面,寒风一吹,跟要擀毡了似的。 我咧了咧嘴,这耗子是有多恨我啊。 闻着我点味儿就库库的磕墙。 拿自己的脑袋当钻头用。 脑浆子都怼墙面上了。 真头回遇到这么一根筋的耗子,报复心理挺重。 看来要占妞妞坟茔地的那只大耗子真是有点本事的。 见我给妞妞护住了,它就奔我使劲儿了,自己不来,先派几名手下来打探打探。 木棍扒拉着耗子被吹僵的尸体,这三只都是普通耗子。 死了也算解脱了,就是造型都挺别致,脑袋没了,还四足鼎立的。 我找出铁锹将它们戳起来,直接埋在了墙根附近,戗开冻硬的泥土薄薄盖了一层,此举主要是警告那个幕后的大耗子,别再派小辈儿过来叨扰我,否则这就是下场。 毕竟是动物修行,我愿意给个情面,不想闹得太难看。 真给我惹毛了,就别怪我去妞妞的坟茔地逮它了。 收拾利索后,我回到卧室洗了个澡,披散着头发又去到书房的东北角,摸出几个包着红纸的罐头瓶子,拧开盖子看进去,瓶子里面满满的都是猩红色的液体,放置后还有细微的凝固,盖子一经打开,味道更是刺鼻的飘散出来。 我垂眸看着里面被浸泡的木簪,默默计算着天数,封好红纸又将瓶子摆放了回去。 这就是我从短筷那得到的灵感,也可以说是苏郁檀给我的灵感。 像我这种先生出门一般都是轻装上阵,既然簪子也能当做武器,莫不如就让它发挥最大功效。 先用公鸡血泡足七七四十九天,晾干后木簪会呈现一种诡异的黑红色,有金光咒加持,木体不会变形,随后在香灰中埋藏七天,祛掉血腥味。 除了玻璃罐里浸泡的这些,我另外已经做出来了一部分,常用常换。 「茗茗,这道题怎么做?」 下课时姜芸芸又拿着课本去到茗茗那里询问。 这几天她好像找到了学习的乐趣。 可能也是我老中医上身比较会扎针。 她哪个地方别不过劲儿,我佯装着一起思考,扔出两根线头,等姜芸芸得到提点,我再跟她一起大彻大悟,当她感觉到了有点意思,一道题能自己套着公式解开,这积极性也就上来了。 「对 ,我就说先前的思路不对么。」 姜芸芸攻克了一道题自己也舒出一口气,「谢谢你啊茗茗,我加深印象再算一道。」 从我身后走过时她脚步一停,「万萤,我才看出来你这挽头发的不是笔啊,木簪?」 我喝着酸奶嗯了声,「发圈和木簪换着用。」 咋说那耗子都是动物思维,谁知道它能不能暗算我,带点防身武器,有备无患。 说起来,它这几天还真没再派小辈儿过来磨墙,想来也是知道点深浅。 姜芸芸意味儿的看向谭娜,「奇怪,小东怎么没学呢?」 「小东是谁?」 唐茗茗顺着芸芸的视线看向谭娜,随即笑道,「芸芸,你有些地方是真有才。」 我看了谭娜的背身一眼,班长挺有能力的,真给她教育明白了。 那天矛盾过后,谭娜也没再找我茬儿,和曲依然的事儿也过去了。 「芸芸,小东尿频是不是被你吓得。」 唐茗茗抿着笑看向姜芸芸,「你那天桌子拍的多猛。」 姜芸芸一听这话倒是红了脸,悄***的坐回位置,「反正我是有任务在身的,随时随地要保护好万萤,谁欺负她都不成。」 我好奇的问道,「谁给你下达的任务?」 姜芸芸在唇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无可奉告。」 我笑了声,「侯哥吧。」 她一秒破功,「你怎么猜出来的?」 「这还用猜?」 我咬着酸奶吸管看她,「芸芸,不如你就一门心思的去喜欢侯哥算了,将来很有可能,你和茗茗都是我嫂子,这样咱们就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了。」 「那不成。」 姜芸芸翻看着练习册,「戚屹候是我少女时期的幻想对象,那时候也可以说,是个帅哥我就喜欢,现在不行了,姐们儿思想成熟了,懂得这欣赏是欣赏,喜欢是喜欢,那是两种感觉,不能混为一谈,我可以为戚屹候摇旗呐喊,远还没到怦然心动那步呢。」 我慢慢的坐正身体,品着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两种感觉? 「芸芸,那怦然心动到底是啥感觉?」 「当然是……」 姜芸芸正要指点我一二,「我上哪知道!」 我笑了声,扔掉酸奶空瓶子,「做题吧,二十名在朝我招手呢。」 上课铃声响起,我正看着老师在讲台上情绪激昂,耳畔就听到轰隆声响。 同学们一股脑的朝窗外望去,就见十多辆重型摩托机车突突的开进校园。 一水儿的黑衣夹克机车男,下车后英姿飒爽的朝教学楼里走来。 我瞄着其中一辆摩托车觉得眼熟,心里又想不可能,他来干嘛? 前后没五分钟,教室门就被人叩叩叩敲了三声,从外面拉开。 老师看过去,「小伙子,你找谁?」 「不好意思老师,来看望下我妹妹,打扰您几分钟。」 进来的男人拎着个摩托车头盔,一袭黑衣劲装,气宇轩昂。 第541章 心动了 走廊那侧的窗外还站了一排扮相差不多的男人。 每人都目光冷寒的看着教室里的同学。 仿若黑狼盯着猎物。 真真虎视眈眈。 进来的这位亦是面无表情,眉眼冷沉的扫了一圈班级里的众人。 视线远远的和我相对,我无声的开口询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戚屹候看到我就眸眼微眯,头盔重重的放到讲台,皮手套隔空一指,「听说有人欺负了我妹妹,说,是谁!」 我登时一愣,这什么情况! 同学们瞬间就睁大眼,合着是来找茬儿的! 讲课老师都吓一跳,拧眉看向他,「谁是你妹妹?」 「就是最后排那个……」 戚屹候的双眼一锁过来,我下意识的就抬手遮住额头。 不是我不是我…… 天哪! 戚屹候莫不是来为我出头的吧。 问题是我挺老实的也没和谁打架啊! 眼一转,我看到神色写满不自然的姜芸芸,不由得伸脚踢了踢她的桌腿,待姜芸芸看过来,我便悄声问道,「你跟侯哥讲我和谭娜的事儿了?」 姜芸芸还处在震惊的情境中。. 显然她也没料到侯哥能整出这阵仗。 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她僵僵硬硬的点了下头。 我去! 这不是闹吗?! 日防夜防。 家里的几位哥难防啊! 他们最能整的就是活儿啊! 「芸芸,我和谭娜那事儿都过去好几天了,你还跟侯哥说什么啊。」 难怪兄弟们都说小温鸡贼,他给戚屹候支个招,戚屹候还真让芸芸成他眼线了! 「谁知道谭娜是不是关颜那种性格,回头再找你麻烦怎么办?」 姜芸芸抬手遮着嘴,悄声回我,「我不寻思和戚屹候说一声,有安全感吗。」 「……」 我瞄着窗外那一水儿的夹克哥,跟保镖似的,忒有安全感了! 完犊子了。 我是不是又要出名了。 苍天大地啊! 姐们儿可不想再转学了! 「小伙子,究竟谁是你妹妹?!」 老师挺讲究的没有立即呵斥戚屹候出去,见他抬手指了半天,还略显疑惑的朝他询问。 戚屹候倒也没故弄玄虚,拎过自己的头盔,长腿一迈—— 完完完,他来了他来了,他狂拽酷炫的过来了! 我心头像是跑过了一万头骏马,手遮着额角,坐在这甚至有了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眼尾瞄着戚屹候站到我的桌旁,前面的同学们全部扭头朝这边看,我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咬牙正要喊出那声哥,戚屹候却身体一转,面向我旁边的姜芸芸,「妹妹,谁欺负的你,跟哥哥说,哥哥去找她盘盘道!」 我随即一愣,姜芸芸更是眼底发懵的看着戚屹候,「啊?我……」 「芸芸,别怕,有哥在。」 戚屹候很温柔的拉着姜芸芸手臂带着她站起来,「你不是说,前几天有个女同学威胁过你么,是哪位女同学,哥找她谈谈,你放心,哥不会伤害她,只是想会会她的家长。」 班级里旁观的同学们立马明白过味儿。 那天可是有很多人在教室里目睹了姜芸芸拍桌。 听到戚屹候的话,同学们的视线便若有若无的飘向了谭娜。 当事人极其紧张,背身微颤,坐那都不敢抬头。 戚屹候见状也朝谭娜看去,「芸芸,是那个……」 「小伙子!」 老师心里也有数了,站在讲台上开口,「如果你是来解决学生之间的矛盾问题,可以去办公室里找他们班的班主任相谈,有任何意见,去和陈老师提,陈老师要是解决不了,还有校方领导,现在你不能再占用我的上课时间,请你出去。」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戚屹候礼貌的朝他点了下头,又看向姜芸芸,「芸芸,遇到事情不用怕,随时随地,给哥哥来电话,哥哥别的不多,就是朋友多,路子多,玩的野,玩的浑,记住,哥,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说着,戚屹候轻轻拍了拍姜芸芸手臂,转而又眉眼锋利的扫视了一圈班级里的同学。 眼见大家都静悄悄的看着他,戚屹候拎着头盔慢悠悠的朝教室门口走去,路过谭娜的课桌旁,他的头盔忽然朝谭娜课桌轻磕了下,谭娜吓一激灵,颤颤的看向他,「你做什么?」 戚屹候回馈给她一个经典的皮笑肉不笑,阴恻恻道,「记得,没有下次。」 「小伙子……」 没待老师再次催促,戚屹候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教室门轻轻地关严。 走廊上的一众随着他渐渐走远。 由于他们都穿着皮靴,脚步声就极其的大。 十多个人,愣是走出了一个浩浩荡荡的方阵感觉出来。 不多时,又有摩托车的轰鸣声响起。 同学们再次不由自主的看出去—— 只见摩托车大阵游龙般开出了校门。 我心头唏嘘,耍帅这一块,算是让侯哥给玩儿明白了! 「这门卫保安怎么搞得,摩托车还放进来了……」 老师的脸色开始难看,「姜芸芸,你哥来学校到底要做什么?闹出这么大动静,你别站着了,坐下!」 做什么? 显而易见。 玩排面。 装那啥呗! 我被刺激的一颗心可算是放回到肚子里,转脸看向姜芸芸,「芸芸,你还好吧。」 姜芸芸木木愣愣的坐下,丝毫不理会班级里的议论声。 我觉得她这反应不对,那张脸真是肉眼可见的蹭蹭发红了! 糟了! 戚屹候别给她也留下心里阴影了! 类似这种事我被迫适应了三年,都没习惯! 「芸芸,别担心,我现在就跟老师说,那其实是我哥,不是……」 「动了。」 「啊?」 我看着精神不大对劲的她,「是不是特别惊心动魄,他们就那样,老不按套路……」 「心动了。」 老师已经继续讲起课,姜芸芸却是瞳孔有些涣散的看向我,「万萤,我怦然心动了。」 「!!」 我大惊。 啥玩意儿? 这方面你说动就动了?! 她唯恐我不信,面上看着老师,一只手则伸向了我。 我顺势摸了会儿她的脉搏,双眼不禁睁大。 妈妈啊。 这姑娘的心跳快要到一百八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 下课铃声一响,姜芸芸就按捺不住激动地拽着我和唐茗茗去天台分享心得体会。 谁知还没等我们走到门口,谭娜就一脸后怕的跑到姜芸芸身前,开口便是道歉。 第542章 认亲 姜芸芸着急走,嘴里就敷衍的应着,实际上,那天的事儿和她完全没关系。看書菈 好在谭娜能捋清里面的人物关联,扭头又对我说对不起,为表诚意,她还特意去到曲依然身边道歉,「曲依然,请你原谅我那天撞到你课桌还恶语伤人的行为。」 曲依然本就是处事淡泊的姑娘,摆摆手表示过去了。 一圈歉道下来,谭娜真是充分贯彻落实了躬匠精神。 仗着她年轻腰板好,搁个岁数大点的都扛不住咔咔深鞠躬。 意外收获,没想到侯哥风采超群的亮个相,事情算圆满解决。 「妯里!」 去到天台,姜芸芸对着唐茗茗的手就是重重一握,「以后咱俩就好好处,在学校,咱们是同学,在社会,咱们是姐妹,在家里,咱们就是妯里,从今以后,万萤是我们共同的小姑子!」 唐茗茗云里雾里,「芸芸,你怎么说心动就心动了?」 「就是一刹那的感觉啊!」 迎着天台上的寒风,姜芸芸满目陶醉,「就在戚屹候拉着我站起来的那一刻,他对我说,会是我坚实后盾的那一刻,我突然听到了滔天的海浪声,活到这么大,我终于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小鹿乱撞,原来是真的乱撞,心脏像是要从我的喉咙里跳出来……」 「对对对!我对乾安也有过这种感觉!」 唐茗茗立马给她盖章认证,「芸芸,这就是真正的喜欢,以后我就叫你大嫂!」 「弟妹!」 「大嫂!」 「……哎,等等。」 我看向准备抱到一起的两个姑娘。 这给她俩投入的,我差点以为自己围观了大型认亲现场! 再说这节奏是不是发展的有点快,知道的是芸芸刚刚明了心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戚屹候都领完证了。 「芸芸,你是说,你心跳加速的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是啊。」 姜芸芸点头,「不信你再刺激我一下,百分百还能加速!」 这么玄乎吗? 我挠了挠下巴,指着操场就道,「看!侯哥来了!」 「在哪了?!」 明知道是假的,姜芸芸还是一秒激动,朝着围栏跑了两步,反应过来什么,拉住我的手一把摁向她的心口,「快快快,是不是感觉它要跳出来了?!」 我掌心隔着她的大衣,果真能感觉到震动,「好神奇……」 「你这么听!」 姜芸芸真一点没拿我当外人,揽住我的脑袋就贴到她心口,「是不是声音好大,这么冷的天,我都热了。」 我耳朵贴着她的大衣。 耳畔接收到砰砰砰密集的鼓声。 这声音让我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恍然间记起,是在西餐厅的包房里,我听到孟钦的心跳声也是这样。 懵懵的直起腰身,唐茗茗又贴着姜芸芸的胸口去听心跳,她俩瞬间又有了很多共同语言。 姜芸芸还有样学样的喊着乾安来了,唐茗茗涨红着脸,和她打打闹闹。 我并没有加入进去,一个人看着远方的操场发呆。 冷风吹的我清醒而又迷茫。 要是孟钦心里本就有一个女孩子,他为什么还会对我心跳加快? 「我跟你说茗茗,以前我只是觉得戚屹候长得帅,真没到心动这步,结果他一拉我……」 姜芸芸红着脸对茗茗比划着,「近距离接触了你知道吧,我一下就沦陷了!」 近距离接触? 我想到自 己那天咬了孟钦喉结…… 转头我看向说的兴致盎然的姜芸芸,「芸芸,你说,要是一个女孩子突然抱住一个男孩子,还咬了他喉结,男孩子会心跳加快吗?」 「这我哪知道,我也不是男的啊。」 姜芸芸嘶了声,「不过我从里看到过,说是男人的喉结不能碰,他们会很敏感,容易那啥……」 我听得发懵,「哪啥?」 姜芸芸啧了声,压低声音,「在里,男女主认识的初期,还没深情不许呢,女主要是去咬了男主的喉结,男主往往也把持不住,这时候的描写都是男主心跳加快,但这是不正常的加快,是被勾引的加快,说白了,就是他要开船的生理反应!」 我脑子里嗡一声。 也就是说,我的那些举动,让孟钦起了生理反应? 「哎呀芸芸,你别说这些!」 唐茗茗脸色通红的打了她一下,「多不好意思啊!」 「害羞什么啊,都成年人。」 姜芸芸很老道的笑着,「很正常么,我就爱看这种情节,不过……」 音腔一顿,姜芸芸看向已经周身僵硬的我,「万萤,你该不会咬过孟钦的喉结吧。」 我颤颤的点了下头,「是,我发疯的时候,对他做过这种事。」 「哎呦我去!」 她俩同时大惊,立马将我左右包夹。 姜芸芸反应更是夸张,「万萤儿,你在那时也听到孟钦的心跳加快了?!」 我嗯了声,「那是不正常的加快……」 「不不不,孟钦要是对你心跳加快那肯定是正常的啊!」 姜芸芸摇晃着我的一条手臂,「万萤,你说实话,你和孟钦背地里该不会都……」 她双手一拍,「打扑克了吧!」 「什么?」 见我和茗茗皆是满眼茫然,姜芸芸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凑到我俩耳边就是一阵耳语。 听得我吓一跳,赶忙摆手,唐茗茗比我还要惊慌,「芸芸,你越说越没边儿了,万萤比咱俩还小一岁呢,借她个胆子也不敢干出这种事。」 唐茗茗继续道,「再说孟钦是医学生,如果他真的喜欢万萤,这方面一定会很注意的。」 「这倒也是。」 姜芸芸点头,「孟钦在我心里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万萤儿,那你俩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 我难看的扯了扯唇角,摇了摇头。 「跟大嫂就别藏着掖着了,小姑娘,你很能搞事情嘛!」 姜芸芸的话头一出,唐茗茗也跟着点头,「对,万萤,给嫂子讲讲嘛!」 我看着她俩好奇的脸,「我和孟钦真的没有谈恋爱,只不过,我最近才逐渐的知道,我是有多不懂事,我的存在,对他只有伤害。」 她俩似懂非懂的看我,正要说些什么,我对着操场又是一指,「侯哥和乾安都来啦!」 「啊!万萤!」 她俩一秒上当。 转而又和我疯闹到一起。 我面上笑着,思维却是逐渐的冷静。 第543章 决定 这几年,我一直沉浸在有个人能让我倚靠的美梦里。 孟钦像是我的阿拉丁神灯,任我予取予求。 在他身边,我从一开始的小作怡情,逐渐变得理所当然,无法无天。 美玲姐只是看过我给孟钦做美甲,她不知道孟钦还会给我做美甲。 是的,孟钦的手很稳,任何图案都能画出来,比专业美甲师画的还要漂亮。 而且我特别喜欢他给我修指甲,哪次都像做了场手部护理。 我还给孟钦化妆涂过口红,趁他小憩给他手腕画过手表,将他喝的茶偷偷换成可乐,甚至买过一条塑胶假蛇放进他的电脑包里…… 做过的坏事太多,我自己都数不过来。 因为孟钦不在意。 他给了我一种无论我怎么作,他都不会真正恼火的感觉。 尽管他会批评我,最严厉的惩罚,也就是罚我抄字帖。 受益人好像还是我,正是有他的监督,我书法才能大跨越进步。 都说孟钦对我纵容,我自己也能感觉到,不管我闹出多大的事,心里都不是很怕,总认为他会给我兜底,哪怕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砸了他车,搞得停车场里嘀嘀一片,我也被他保护的很好。 即使我接收不了情意,但孟钦一个人,却像是给了我全世界所有的好。 我被他惯得有些忘乎所以,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能屏蔽周遭的一切。 他散出的气场貌似能将我与现实完全隔离,我会处在个特别自在的梦幻空间里。 只要是我嫌麻烦不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不去做,他会帮我做,但我好像从来没有去照顾过他,如果卿卿姐泉下有知,对我大抵也会失望,我吃着她身份的红利,却没有对她哥哥多用心。 这些年,我一张大饼接一张大饼的给孟钦画着。 总说要他等我十年,事实上,我自己都不知道,十年后,究竟是不是一场空? 若这是一场赌局,孟钦赌的是什么呢? 换言之,他对我的好,能换来什么? 金钱名利,他都不缺。 我又能给他什么呢? 貌似只有层出不穷的麻烦。 以及我总想对他造成的人身伤害。 想到苏郁檀说我骄奢Yin逸,好像她也没有说错,是我模糊了界限感,我勾引了孟钦…… 对不起,请原谅我最近才幡然醒悟。 做偏爱的感觉太好了。 可我必须适可而止。 否则,我真的会被梦里的新娘推入深渊,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孟钦的心跳加快,他被我咬了,被我抱着,有那种反应很正常吧。 只是,我会觉得愧对那名女孩子,他心底里的女孩子。 是我搅合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我太卑劣了。 这些话,我不敢对芸芸和茗茗讲。 她们那么美好,有着粉白色的梦,洒满星星的森林。 我听到了芸芸的怦然心动声,即使我自己没有过,我也能感受到她们的欣喜。 从她们红透的脸颊上,我看到了情意初开的画,像是田野里盛开的花。 「糟了,我爱上戚屹候的时间点不太好,有些危险。」 闹了半天,她俩拉着我走到一处避风的地儿,看着学校的后操场,姜芸芸手肘搭着围栏里面的横杆,有感而发的说道,「这段感情怕是要无疾而终。」 唐茗茗听到这话就笑了,「是因为要高考吗?」 「什么啊,十八岁!」 姜芸芸一声长叹,「书 里写过,千万不要在十八岁爱上一个人,虽然那可能是你这辈子爱的最纯粹的一个人,却也是最难在一起的一个人。」 唐茗茗不解,「为什么?」 姜芸芸大师上身一般感慨,「遇到的太早,变数太多,坚持太难,诱惑太大呗。」 唐茗茗自顾自琢磨了一阵,「不,我不信这些,我没到十八岁就喜欢上乾安了,眼瞅着要十九了,我还喜欢他,我相信,我能抵抗住时间的考验。」 「对哦,很快就十九岁了!」 姜芸芸瞬间顿悟,「这么说来,我也是有希望的,茗茗,咱俩还会是妯里!」 「那可不。」 唐茗茗抿唇发笑,「你一定会是我大嫂。」 「必须的,你一定会是我弟妹!」 她俩又来了! 原地各种抱一抱。 那力道大的,就跟用掌心给对方后背拍灰似的。 也挺好,天冷,抱着还能暖和暖和。 看我没什么话,姜芸芸故意用肩膀撞了撞我,「万萤,我不管你背地里和孟钦都发生过什么事,但嫂子能确定,孟钦百分之二百喜欢你,因为我一直忘不了孟钦在警|局走廊里为你梳头时的眼神,真是我形容不出的温柔,咱打赌,如果他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我都敢把这栏杆生吃了。」 我微牵着唇角,没搭腔,心里倒是愈发巩固了一个决定。 虽说这个决定又给我带来了曾经有过的孤独感。 迷惑失故路,薄暮无宿栖。 好像我又变成了一个人,前路只能踽踽独行。 但我相信,这是最好的决定。 「芸芸,不说这些了,你要去跟侯哥告白吗?」 聊到这里姜芸芸倒是底气不足,「暂时还是不要吧,有点难为情。」 唐茗茗点头,「芸芸,我赞同你,这种事还是先不说的好,时机不对。」 「那咱们三个就继续努力好不好?」 我看着她们俩,「百年容易过,青春不再来,等我们变得越来越好,面对所爱的人,面对生活,也会越来越有底气。」 她们俩重重的点头,看向天空,眼底绽放出光芒。 无论我心里怀揣着什么念头,努力都不会出错。 爱万物温柔,爱晚霞嫣红,希明日腾空。 喵呜~喵呜~ 猫叫声若有若无的传来。 我扒着栏杆低下眼,看到荒废的后操场有个男孩子正蹲身喂着六七只流浪猫吃东西。 距离很远,拉长的猫叫音传来很像是小孩子的哭泣声。 「哎,那是裴冬齐吧。」 唐茗茗随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语气微微惊讶,「他私下里还会喂流浪猫啊,挺有爱心的。」 「裴班长人好着呢。」 姜芸芸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行了,要上课了,咱们回班吧。」 我没动,见那个男孩子喂了一阵猫就站起身,朝着墙根的枯草堆里唤着什么。 隐隐约约的,我耳膜捕捉到凄厉的猫叫音。看書菈 紧接着,眉心就有些刺痛—— 这什么情况? 第544章 鼠 「万萤,回去啊。」 「我想去后操场看看!」 我直接看向她们二人,「你俩去不去?」 「我不去!」 姜芸芸摆手,「自从几年前的小刺猬死了,我对小动物就有阴影,不敢再靠近了。」 唐茗茗跟着摇头,「以前我姑家有只橘猫,把我的毛线搞得一团乱,我对猫也有阴影……」 「行,那我自己去了!」 我抬脚就朝楼下跑去,「要是回去晚了,老师问起来你俩帮我请个假!」 「诶,小姑子,你跑慢点,暴露啦!」 她俩还不忘提醒我脚踝,意思别露馅了! 脚崴的时间太长,身边人早就知道我是装的了。 从中她俩还知道我提前离校是要去陪伴孟钦外婆。 虽然更具体的事情她俩不了解,我们之间也算没有什么秘密。 见状我只能稍加演绎的跑起来,一撅的一撅的,跑的还挺不屈不挠! 到了后操场我就没啥表演需要了,这边属于荒废状态的小操场,平常没什么人过来,我转来那阵儿只有很高的野草,久而久之就成了流浪猫的天堂。 偶尔会有同学买来一些火腿肠过来投喂,我还跟风买过两回猫粮。 只是我不懂,眉心怎么会突然传出有脏东西的征兆! 「***,出来啊,***,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裴班长拿着半根火腿肠还在墙根的荒草堆前唤着,草有点厚,再加有积雪,他一时间很难看清里面,手还扒拉着枯草枝叶,「***?」 隔着十多米远,我愈发确定那猫叫唤的音腔不对,传递出撕咬的疼痛感。 裴班长也听到了,他执着的想要瞧瞧那猫是怎么回事,手在草堆深处一扒,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瞬间大惊,火腿肠啪嗒~落地,步伐踉跄的退出来,惊恐到声腔发颤,「***!」 我跑近大喊了一声,「里面有什么!」 裴班长随即回过头,脸色是一片煞白,他下意识的指了指摇晃的草堆,手还是颤的,「里面,里面有……大,大……」 我来不及听他说完,冲上前便扒开了摇晃的荒草堆,当即也吓了一跳! 猛打眼是两只黑猫凶狠的撕咬在一起。 仔细一瞅,好是一只黑猫和一只黑兔子正在干仗! 黑兔子战斗力超群,咬的那只黒猫是奄奄一息,鲜血淋淋! 等等……那好像也不是兔子! 它只是像兔子那么大,嘴巴很尖很长,有须子,毛色漆黑油亮,尾巴细细长长,仿佛身体后面拖拽了一条麻绳。 是…… 「耗子!!」 我一声而出。 正在疯狂撕咬黑猫脖颈的大耗子立马就瞪向了我。 俩豆豆眼珠子跟玻璃球似的,鼓鼓的,血红血红。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那大耗子居然给了我一种看到恋人的激情澎湃感。 还是往事不堪回首的那种恋人,杀千刀一般的前任! 下一瞬,它长嘴便松开了猫颈,大牙突然朝我一呲,活像草狸獭! 那背身的黑毛都乍乍着,铁刷般竖起,对着我就张牙舞爪的一跃而起! 说上就上了! 「小心!」 身后的男孩子大呼出声,「快跑啊!」 我直白的感受到那只大耗子对我的愤怒。 眼瞅着它像个跃起的豪猪朝我扑来,小爪都长出了锋利的钩子。 尤其是它那尖尖的嘴巴还沾满了血渍,腾空而起后,空气里都是血 腥的味道。 我也不知道是被它看的来电了,还是等着盼着能打邪,非但没怕,还挺兴奋! 顶着眉心的滋滋疼痛,我抬起左手就抽出了脑后的发簪,咬牙朝着这枚‘飞弹一迎,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 长发迎风飞扬,就在它鼻子上的胡须要触碰到我脸颊的一刹那,我手起簪子落,活像在半空中横穿活体羊肉串! 「吱吱~!」 耗子发出了一声怪异嚎叫。 正宗的龇牙咧嘴,肥硕的身体在半空中都拧成了一道胖麻花! 我单单倚靠一枚木簪自然没办法穿透它,可我的木簪也是加持过的,煞气非常。 就说带点防身的家伙事儿有用,顶点硬,木簪直接戳破了它的皮毛,黑红的液体当即喷了我一手,黏糊糊的东西一出来,我异常恶心,手上用力的一甩,目送着它被我扎的弹到地面。 噗通~! 黑耗子落地像个小型麻袋。 铺着薄雪的土地被迫对它展开了怀抱。 冰晶与泥土同时震颤,承担了一部分黑红色的血点。 「吱吱~!!」 黑耗子似乎受到重创,它痛苦的翻滚了两圈,背身穿透的伤口还潺潺的流着液体。 扭头它瞪着血红的豆豆眼看了看我,四肢扒着地面还要跑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哪里能放过它,手中握紧那根木簪,一个箭步上前,半蹲在地对它背身又是一刺! 「吱吱~!!」 耗子疯狂的叫唤起来,惊的周围的流浪猫们居然做鸟兽散。 看到没? 它一个耗子。 愣是立上棍儿了! 本事的都能给猫吓跑了! 我见它干扎扎不死,扭着灵活的脑袋,尖牙呲出来还试图咬我。 心下一横,我索性持着木簪一个大力下扎,将它钉在原地,眼瞅着它炉钩子样的四肢还疯狂挠着地面,我也没客气,站直就踩住它的麻绳尾巴,落我手你还想跑?姐们儿憋成啥样了,村东头厕所都要没纸啦! 眼角捎到颤颤惊惊的裴班长,此时我也没空多说什么。 来活了,干完再去解释。 这东西是真有劲,长长的尾巴愣是让我踩出了一个鞋底有蛇乱动的触感。 强忍着不适,我口中呼着白气,擦了擦手上黏糊糊的黑血,从兜里摸出一张符纸。 为了防止突***况没带打火机,我符纸里都有微量的磷,捻出来直接打出响指,指尖引火点燃,这套程序我在家里后院已经演练过成千上万遍,堪称肌肉记忆,流畅自然。 火光一起,指腹随即朝口中一咬,提气默念,「日出东方何堂堂,皇帝遣汝时,令啮猴与鼠,不令啮人伤,若啮人伤白虎入汝肠,急急如律令!」 禁狗鼠咒法一出,我左手拔起木簪,右手中指在簪体一蹭,气息喷涌间,耳边还听着裴班长哎~!的惊呼,顾不得回应,眼见大耗子还回头瞪我,擦完血的木簪便对它再次一刺—— 「灭!!」 噗嗤~! 木簪终于将它扎穿了。 第545章 黑猫 我掌心压着簪子顶端直接穿透了它的身体。 像是凿下一枚钉子,将它牢牢锁定到了地面。 来啊,挣扎啊,咬我啊,跑啊。 你奶奶的,一个耗子,你还想翻出多大的风浪? 「吱——」 大耗子尖尖的嘴里发出了一记绝响。 兔子大小的身躯蠕动着颤了颤,被我刺的快成筛子的背身还滋滋儿冒着黑血。 不夸张的讲,它冒血的感觉特像躺平的花洒,源源不断的。 于此同时,它身体也漏气般逐渐的缩小,慢慢变成了拳头大小的耗子。 最后就像一团干瘪瘪的黑色毛团。 木簪还扎在中间,如同一根小小的木桩。 一开始还能看到木簪上挂浆般的黑红血渍。 寒风呼啸着一舔,木簪上只留下一点点猩红。 那是我的血,耗子留下的黏糊液体俨然全部消失。 「这……」 裴班长眼底满是诧异的走到我身边,「它怎么还会变小?」 「看过西游记没?妖物死后就变成原貌了。」 我淡定的回了句,弯身拔下被我钉在地面的木簪,扒拉着死耗子又看了看。 这东西死后干吧的倒是挺快,扁的像是一张小小的耗子皮毛。 越看越恶心,我索性用木簪在旁边挖了个拳头大小的浅坑,鞋尖踢着耗子尸体进去,简单掩埋,用鞋底踩实,再有耗子敢过来搞事情,这就是它们的下场。 正想着,我额头忽的有了撞墙感,什么东西正在涌进来…… 功德入体了! 心头暗喜的同时膝盖也是一软。 我微微晃了晃,不就是一只耗子…… 对了! 做这种事没人给我钱! 只能自己想辙去败! 裴班长被我突然喝醉的样子吓到了,「你还好吧!」 「我没事。」 咔吧~! 我咬牙折断了手里的木簪,发胀的眼球看着断裂报废的木屑,体内乱窜的气息才算稍稍得到缓解,长吁出一口气,我揣好完成败家使命的簪子,从兜里又拿出湿巾。 即使双手现在看上去并不脏,邪物的黑血随着被灭就消失了,我还是下意识的多擦了两遍手,都是孟钦给我养成…… 不自觉的晃了晃头,不能再想他,吸了口寒气,我找出一枚发圈扎好凌乱的长发,转头看向还处在惊吓中的裴班长,「你不用怕,都过去了。」 「我不是怕,虽说它长得有些异常……」 裴班长各种风中凌乱的看着我,「怎么会是妖物?」 「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不过我会处理这东西,现在也解决完了。」 很明显,这是一只有邪性的耗子。 要是它再长大点,发展的方向就是妖。 不过精怪也和人一样,分好和坏。 这耗子身上的气场太阴邪,说白了,就是个坏种。 哪怕再过一万年,也不会变成好东西。 所以我直接给它灭个干净利索,省的留下祸患。 当然,我从中也接收到打邪的功德,算是捡了一笔奖金。 想到这只耗子看我时的眼神,多少沾了点私人仇怨。 难不成它就是要霸占妞妞坟茔地的那个耗子头儿? 这么说来,我先前还把它往好的方向琢磨了…… 我以为它是修行的灵物,可它却是邪物,那这股邪气是从哪来的?一开始就邪修的? 等等,我想 起来了,在刘姐家我已经看到妞妞了,眉心还是传出了很轻微的刺痛感,当时我还纳闷儿为什么会疼,痛感还转瞬即逝,想来就是从妞妞身上感受到了邪气! 慧根再告诉我,咬妞妞的大耗子就不是正路子的! 那它在我们学校出现应该就不属意外了。 大抵是想在暗处给我下绊子。 未曾想后操场有流浪猫。 天性使然。 黑猫就和它battle上了! 「喵……」 我正推理着,墙根的荒草里又传出了虚弱的猫叫声。 走上前一看,那只黑猫还在流血,皮毛打着绺,嘴半张着,身体微微的起伏。 它还有双很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看向我们的时候,传递出满满的求生感。 「太惨了,***可是这一带的猫王,很凶猛的。」 裴班长看着它心疼不已,「居然被那东西咬成了这样……是不是活不成了?」 猫王?对啊,刚刚那群流浪猫都很怕那只大耗子。 尽管大耗子受伤了,它们听到耗子的惨叫声也吓跑了。 ***却敢和它较量较量,我嘶了口气,黑猫,在古时黑猫又称玄猫。 书里写过:玄猫,辟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孙皆宜,忌易动。 意思是黑猫辟邪,它适合养在门口。 因为古代的大门一般都朝南开,黑猫能保佑家人后代。 其实在古代,黑猫也一直是祥瑞的象征,但它又有着驱邪的本能,也就是说,遇到邪物,黑猫就会不管不顾的上去磕,这种天性让它们常常会去墓地晃荡,时间长了,人们又觉得黑猫招邪,不详,对于黑猫的说法便是吉凶参半了。 不可否认的是,黑猫有灵性,并且它敢开大! 明知磕不过耗子,它都赶上,这就是王! 「***既然是猫王,它更得活着。」 对于我来说,***绝对是大功臣。 没它和大耗子撕咬博弈,我怎么能接收到感应?! 「流这么多血还要怎么活?」 裴班长费解道,「就算现在给它送到宠物医院,它路上都很难坚持……」 话没说完,他看着我就剩怔愣。 点燃符纸,我再次借了烟气,掌心对着***就放出了一层金光。 道家术法之所以玄而又玄,就是它入门的要求太高。 普通人要是没开过眼,或是没接触过阴煞气,很难亲眼见证神通。 此时此刻,我很清楚自己在裴班长眼里有几分神经质。 好在我没啥招式,也就是竖起个手掌,对着***跟发波似的。 幸而结果能一目了然,***脖颈流着的血止住了。 「班长,得赶紧把***送到宠物医院。」 我脱着大衣外套就要给***包裹抱起,金光咒只能短暂护住***的血脉,后续还得接受治疗。. 裴班长倒是让我看到了优点,他拦下我的动作,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我来吧,你别着凉了。」 我本能的道了声谢谢,就见裴班长脱下羽绒服外套和校服外套,用自己里面的一件格子衬衫包裹住***抱起来,「来不及去请假了,从前操场出去不方便,咱俩从后门走。」 第546章 就应该活的六亲不认 「行。」 我点头跟在他旁边。 这算是我第一次在上课时间不打招呼的就擅自离开学校,心里真有点慌。 刚走出校门,裴班长就像想起了什么,他抱着***,看向我略有疑惑的说道,「你这段时间不是脚腕一直有伤吗,在班里走路都不太灵便,怎么突然就能跑能跳的了?」 这个…… 撒谎的滋味儿太难受了! 要么得不停地去圆,要么就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吧! 姐们儿选择后者! 我抬手拦着出租,「班长,你就当我瞬间痊愈了,明天再……」 说病就病,也挺要命! 裴班长立马了然,身上真有种我很欣赏的沉稳劲儿,牵了牵唇角没再多问。 路上他接到班主任的电话,简单解释了一下,算是给了老师一个交代。 我也没闲着,手机铃声随之响起。 来电的不是别人,正是耍帅后功成身退的戚屹候老大哥。 他让我去跟姜芸芸解释一下,毕竟他给我做了几年哥,风浪也经历过,可以说我一个眼神飘过去,他就知道自己这事儿办的又触犯到我雷区了。 可他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又不觉得哪里做的不对。 就像三年前我第一次入学,他们圈拢的齐经理搞出殡葬车护送,类似的阵仗他们认为应该搞,并且还要大搞特搞,不搞对不起我殡葬公司千金的头衔,更何况我还是个实打实的败家子,就应该活的六亲不认,舍我其谁! 「但是哥太了解你了,萤儿,你是老实孩子,不想被谁说闲话,所以哥也不愿让你难做,临时拉芸芸出来敲山震虎,起到的效果应该也大差不差,哎,她没生气吧,我估计不能,她性格随张大妈了,挺善解人意的,肯定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再说她也是我妹妹,哥不算利用她,归根结底,哥是怕你受欺负!」 我坐在出租车副驾驶,瞄着坐在后面抱着***的裴班长,压低声音,「你是怎么进学校的,带来的都谁啊。」 「进你们学校还不简单?妹妹,你是怎么做到频繁转学的?还不是英哥拿钱砸出来的,我跟你说,你别觉得自己成绩不好是给学校拖后腿,降低了升学率,京中城不知道多少私立高中抢着要收你,萤儿,你可是现成的财神爷,去哪所学校都带着赞助费……」看書菈 我听得心里拧巴,身体倒是舒畅了。 想过转学会多花手续费,没成想我还是行走的提款机! 「公司赞助你们学校开展了很多宣传活动,校领导为我开回小后门很正常……」 戚屹候不疼不痒的说道,「跟去的都是和我一起玩车的哥们儿,正好我今天休假,晚上有个飙车局,提前带他们来撑撑场面,他们真挺好奇谁是我妹子的,一看到姜芸芸还有点失望,说我吹嘘了你的长相,也怪你非得挡脸,等着吧,回头哥哥肯定得带你去场子里亮一相,让这群玩车的二代们看看,什么叫天生丽质……」 「行了,别说了,芸芸这边你不用担心。」 我没什么耐心的打断他,悄声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说你都多大人了,还好装这个,我和那个小姑娘只不过拌了两句嘴,你上去就不阴不阳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嘿社会的呢。」 算一算侯哥今年也二十五了,比我大八岁的人,怎么像越活越回旋了呢。 「哎,说对了,哥就是要吓到她,有些根苗我必须给她扼杀到摇篮里,不然要是搞大了,轻则找沐丰出马,重了,那哥哥就要上入殓那套活儿了。」 「行了!越说越没谱,我这边还有事儿呢,先挂了。」 戚屹候还真生动诠 释了什么叫男人至死是少年! 我有时候都纳闷儿,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五位哥! 他们在家里还好意思互相掐,这个说那个愣,那个说这个俗。 动不动就整的像谁也瞧不起谁,往沙发上一坐,那坐姿都一个比一个有个性。 戚屹候的双脚就爱往茶几上搁,不然就像没地方放,武妹不是嗑瓜子就习惯抱着胳膊,乾安往那一坐就跟绿林好汉似的,嘴里叼着根牙签,一条胳膊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方,单脚还大喇喇的踩着沙发前的木凳,另一条胳膊搭在膝头,坐的是豪放不羁,吊儿郎当,活脱脱一个座山雕。 刘小温受齐经理影响走稳重气质路线,坐下就是二郎腿一翘,还会拂一拂裤子膝盖,看你的眼神就像再说,来吧,开会。 能中规中矩点的也就是丰哥了,坐那他还习惯性的推推眼镜框,看你的表情永远都是认认真真的聆听样儿,前提是他不能开口说话,只要他发言,往往就会笑翻全场。 明面上看是天差地别的五个人,可要将他们捏咕到一起,就会发现他们的个性是存小异有大同,终极特质都是不嫌事儿大,一个赛一个的能拱火! 我一阵头脑风暴后放下电话。 并没有去向戚屹候挑明姜芸芸对他迸发而出的心动情愫。 他以为带人来趟学校只是为我出头,在芸芸看来,却是对侯哥重新认识了一番。 她发现了侯哥更为帅气的一面,从此她不单单再为戚屹候摇旗呐喊,而是想彻底走近侯哥的生活,成为他的另一半。 许是我成长了吧,早先我还挺想多嘴让乾安知晓茗茗对他的情意,不愿看着自己的朋友在那里单相思,可随着茗茗对我的多次提醒,我逐渐放下了这个念头。 感情的事,即使旁观者清,也真的使不上劲。 就算我参透了几分天机,也不想去刻意促成什么。 总觉得那样做会有点欲速则不达的意味儿在里面。 所以我想把他们的缘分真正的交给上苍。 就像茗茗说的,时机成熟了,他们自然会走到一起。 转念一想,我好像真是一根红线,于不经意间,为我的家里人牵扯出姻缘。 「今天来学校的是你哥哥吧。」 下车时裴班长看着我询问,「我看出他一开始指的你,后来也是走到你的课桌边,见你挡着脸,他才又转向姜芸芸那边。」 这位裴班长还真是慧眼如炬。 我笑了笑算是默认,快速掏出钱包,先他一步付了打车钱。 没多少,就近找的一家宠物医院,也就是起价费。 第547章 因为你是万应应 前后没用半小时,***便得到了有效救治。 「真的要谢谢你,医生都说***送去的很及时。」 从宠物医院出来,裴班长终于放下心来,「要不是你的话,***真就活不成了。」 我礼貌的摆摆手,「快别这么说,是我要谢谢你,愿意逃课出来陪我救治***。」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五点了。 今天是去不成苏婆婆家了,回班级取个书包就得直接回家。 「对了,***的医药费我过些天再给你。」 裴班长眼底有些晦涩的说道,「我零花钱没那么多,手头有点紧,医生说***得住半个月的院,今天你交了六千块,后续应该还要花一些医药费还有营养费,这样,全部结算后,费用咱们俩一人一半,过段时间,我再把钱……」 「钱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也不用和我对半分。」 在宠物医院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囊中羞涩了。 实话实说,对于学生来讲,六千块不是一笔小数目。 裴班长一听到治疗数额当场还有些惊讶,也是护士不了解情况,看他是男孩子,就掠过我朝他开的口,从而导致他拎着一件沾满血的格子衬衫直接愣在原地,神情满是局促尴尬。 不过有我在,咱这花钱不眨眼的主,别说六千了,六万我都不含糊! 立马去刷了卡,钱一花,我这活体气球可算是减肥安逸了。 回去的路程不远,我们俩没有打车,慢慢走着,「班长,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除了上学,私下里还是一名拜师学道的阴阳先生,专攻打邪的,今天***真的帮到我了,要不是***骁勇善战,它牵制住那只大耗子,我上哪有这练手实战的机会,所以我救***是应该应份的,这是我和它之间的缘分,这事儿你就不用再管了。」 更何况,我给***付了医药费,还间接缓解了身体不适,一举两得。 「我信。」 裴班长眼一低,很是干脆道,「我当然相信你是阴阳先生。」 哈? 他信的也太痛快了! 「你说信就信了?」 我打趣的笑道,「都不质疑我一下子?」 作为不太熟悉的同学,他上来就认可我的态度整得我都不适应了! 难不成是我灭耗子时表现得太风采超群了? 姐们太帅了? 「我没有任何理由去质疑你。」 他脚步一停,一脸认真的看向我,「因为你是万应应,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这份本事神通,换句话说,要不是你,我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啊? 我愣愣的看他,「什么意思?」 裴班长牵起唇角,「你老家是不是在北宁省的风清村?」 我点头,「是啊。」 「你爸爸是叫万长林,他还是村里很有名的瓦匠,对不对?」 我睁大眼,「你是……」 「我叫裴冬齐。」 他抿着唇角笑笑,「想来你早就忘了我,甚至我感觉,从你转学过来到现在,两个多月了,你可能都不清楚我叫什么,因为你对我的称呼一直都是班长,裴班长,很生疏,并没有叫过我名字。」 「哦,这是我的问题,我对男同学有点脸盲……」 我想起刚转来那天他给我发练习册,那时他神情就不太对,「是不是我刚转来那天你就认出我了,我们以前是一个村儿里的……老乡?」 「嗯,光看你的长相身高,我不太敢认,还是姜芸芸说你原名叫万应应,我才确定,你就是我知道的那个万应应……」 他说道,「我是老裴家的,我二大爷还住在村里,他是村里的杀猪匠。」 「裴大爷啊!」 我惊讶的看他,「你原来是村口裴大爷家里的侄子!」 妈妈呀! 还真是老乡! 在这诺大的京中城里,一般能遇到半个老家人就很亲切了。 像是楠姐、张大妈甚至是班里的曲依然,没成想今天遇到个正宗同乡,亲上加亲了! 「是啊,你记得我二大爷,倒是将我这儿时玩伴忘得一干二净。」 裴冬齐摇头笑道,「不过你应该忘了我,小时候我总跟着江皓欺负你。」 江皓?! 「对对对,那时候江皓是村里小男孩里面的头儿,好多小男孩儿跟着江皓一起玩儿的,还叫他老大……」. 天哪! 这赶上对暗号了! 一对一个准儿,都是老熟人。 我笑着道,「你是那些小男孩儿里的其中一个?」 「嗯,在那个年龄段,江皓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他很会撂跤,是我们公认的老大。」 裴冬齐看向我,「还记得吗,那时候你俩水火不容,江皓因为你挨过不少揍。」 我笑着点头,「是啊,他那阵儿总惹我,很讨人厌。」 「嗯,在我的印象中,你总是笑呵呵的,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去,对了,你们小姑娘不是爱跳皮筋么,我哪次看到你都是在抻皮筋,因为别的小女孩儿只爱跳不爱抻,你过去了就能一直抻,也不觉得自己被欺负,还抻的挺高兴,我妈都说你不咬尖儿,嘴巴还很甜,在村里这个婶子那个婶子的叫着,长辈们都很喜欢你,但我们那时候,就觉得你格格不入……」 裴冬齐眼神悠远的说道,「你太规矩了,规矩到让人想找茬儿,而且你总管我们,不让我们去抓蛤蟆,不让我们烤蜻蜓,像个小老师,义正言辞的说教我们,江皓就憋着火儿要揍你,结果哪次都是他吃亏,给他气的不行,就召集我们,说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我连连发笑,「可不,江皓后来还说呢,他儿时最大的梦想就是痛痛快快的揍我一顿。」 虽说我真的想不起来裴冬齐,但他讲的都是我们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 不自觉的,便勾起我很多童年回忆。 正好路过一处街边公园,我俩索性坐到长椅上畅谈。 不远处还有车辆穿梭,像是开启了一扇时空之门。 随着裴冬齐的话语,带我回到了那个宁静美好的小山村。 「有一次江皓带着我们跟踪你进到山里,你好像特别喜欢去山里玩,看个花花草草也能看一整天,我们都觉得你很无聊,像个护林员,趁着那天周围没大人,江皓就带我们堵住你,说要和你一决高下。」 这事儿…… 我看向他,「是不是我和江皓打起来了,然后还遇到蛇了?」 第548章 眼下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嗯,其实你和江皓的那场架本来打不起来的。」 裴冬齐眼神复杂了几分,「江皓心思很单纯,就是要让你服他,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小男孩看到漂亮的小女孩想要引起对方注意的做法,你当时也叫了他老大,但是我们在旁边起哄,江皓有点下不来台,就非要撂倒你,你俩朝山坡下滚着,我们跑着喊加油,然后……」 他顿了顿,呼吸微颤道,「看到了集装箱那么大的蛇团,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捡起木棍戳了一下……」 我怔怔的看他,「是你!」 他居然是当年那个手快的小男孩儿! 「蛇团剧烈的收缩,像是胸口里的呼吸,大大的起伏着,大家都吓跑了,我吓的跑都不会跑……」 裴冬齐说的自己脸色发白,「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人在极度恐惧之下,四肢是软的,腿根本不会动,脑子都懵了,完全傻在那里,是你,突然冲了过来,你将我抱在怀里,捂着我的眼睛,对着蛇堆说对不起……」 他转头看向我,「全都想起来了吗?」 我点了点头,记起那个蛇堆也是头皮发麻,「这件事我印象很深刻,记得你病了一段时间,后来全家都搬走了。」 「不走不行,阴影太大了。」 裴冬齐唇角颤了颤,「不瞒你说,我现在都不能看蛇,别说真蛇,哪怕就是蛇的图片,我看一眼都起鸡皮疙瘩,山里我都不敢去,也就现在是冬天,我敢扒拉草,不然我真怕草里有什么蛇,那我大脑得立马死机,原地就丢魂了。」 「别怕,都过去了。」 我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得转移话题,「那你家是搬到京中了?」 「没有,搬到县里了。」 裴冬齐垂下眼,微微倾身,手肘搭在膝盖上,「可能那堆蛇真有灵性吧,被我戳了一下,影响到了修行,就算蔡爷爷后来说,它们并没有没记恨上我,也对我们家造成了影响,那两年我爸妈做什么都不顺,他们总是吵架,吵着吵着,感情也不好了,最后我爸妈就离婚了,没多久,我妈又再婚了,我爸看复合无望,就带我来到京中,我被安顿在亲戚家里暂住,我爸外出打工赚钱,他本想让我也辍学去工地干活儿,但家里亲戚看我学习成绩还行,不建议我太早踏入社会,得拿个学历,将来好找一份体面些的工作,便资助我继续读书……」 我静静地倾听,没想到他们家搬走后还发生这么多事。 「我自己也知道,我父母后来感情不和,未必和蛇堆有关,但如果不是我拿棍子戳了它们一下,我没有生病留下阴影,我们家也不会搬走,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裴冬齐叹出口气,「还是怪我,只不过,我没办法去弥补了。」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我偏头看着他安慰,「那时候的你也就是六七岁的小孩子,本来你就是无心之举,可能你即使不去戳那个蛇堆,你父母也不会留在村里一直生活,后来还是要搬家,还是会发生一些无法更改的事实,不如我们换个角度去思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眼下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呢。」 裴冬齐嗯了声,笑了笑看向我,「能在这里碰到你,还能和你成为同班同学,这就是很大的惊喜,对了,你来京中多久了,还和江皓有联系吗?」 「我来这边四年了。」 我说道,「和江皓倒是没联系了,估计他今年也应该读大学了。」 「其实我夏天的时候和我爸回过一趟村里,待了两天,遗憾的是没看到江皓,听说他成绩很不错,他父母对他学习也很上心,高中时还陪读呢,不过我最早在县城里住的时候,见过村里的小伙伴,他说你和江皓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同学,江皓对你特 别照顾,还管你叫三哥……」 他笑道,「当时那个小伙伴还说呢,江皓上初中后就对外放话,说是谁也不准靠近追求万应应,还说你是他的人,谁要敢给你写情书,他就会去揍谁。」 我摇头笑了声,「什么啊,我和江皓就是发小,哥们,没别的心思。」 裴冬齐笑笑没再多说,转而道,「那你这个学道要学多久,什么时候能学成?」 「至少要学十年。」 「十年?」 他略有惊讶,「上次我回村听说了一些你的事情,村里人都说你有出息,我二大爷提起你都是赞不绝口,说是你离家那年给很多村民挡过灾祸,好像是李强他爷爷中邪了,很吓人,脏东西又上了你的身,被一个阴阳先生给灭了,你拜师后就离开了,但他们都很奇怪,不明白你怎么一直没回去看看。」 我提起这些也有些难受,「我学道有规矩,十年内不能回家。」 裴冬齐哑然,「那你爸要是想你的话,只能来京中看你?」 我摇头,垂眼看着手指,「不能见面,等十年后再说。」 「那你岂不是好几年没见你爸爸了?」 裴冬齐费解道,「你们会视频吗?」 我摇头,没答话。 「也就是说,你们不视频,不见面……」 裴冬齐拧着眉,「对了,你家里还有个小弟弟,你不想吗?」 「想。」 我低着头,眼底酸酸的,「想也得忍着,这是规矩。」 风声簌簌的掠过。 徒增萧索。 裴冬齐一时无言。 沉默了片刻,他又问,「你有你爸爸的照片吗?」 我摇头,抿了抿唇角,「他不会给我发照片,我连弟弟的照片都没有。」 裴冬齐默了会儿,猛地想到什么,「欸,我好像有张长林叔的照片。」 我当即看向他,「你有?!」. 裴冬齐点头,拿出兜里的手机,翻看着相册,「我夏天就是和我爸回村里赶礼,我二大爷家的堂哥结婚,酒席那天你爸还抱着你弟去了,你弟肉嘟嘟的,跑来跑去,很讨人喜欢……」 「真的吗?」 我惊喜的看他,「我弟弟是不是什么话都会说了?」 「他好像说话不太行,但是都能听懂。」 裴冬齐不知想起了什么,笑着道,「那天我给了他一块糖,他着急吃,还流了哈喇子。」 我听着牵起唇角,脑子里像是能想象到弟弟的样子。 他应该是像个小肉球,憨憨的,胖胖的。 第549章 你是飞迷路了吗 「对了,这张照片……」 裴冬齐朝我坐的近了近,手机上的照片给我看着,「这是我二大爷,这是我堂哥,这是我嫂子,这就是你爸……」 我看着那张照片,是一张新人在席间敬酒的抓拍照。 主角是新郎新娘还有旁边的长辈,另外还拍到了半张桌子,能看到桌旁坐着的宾客。 「哪个是我爸?」 「这个啊。」 裴冬齐调节着照片放大,「你看,桌边坐着的这个就是,当时我哥正要给他敬酒,你爸头发全白了,很瘦的……」 这是我爸? 那不就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儿么。 我拧眉仔细的看,随着老头的侧脸被不断地放大,和我爸的眉眼倒是对应上了。 他处在照片里的一角,端着酒杯正对新郎笑着,虽然只有一张侧脸,却能看到他寡瘦凹陷的脸颊,眼角刀刻般的皱纹,还有花白稀疏的头发。 我心尖似被攥住,一时间有点不太敢认,被放大到极致的照片都跟着发虚—— 「我爸怎么老了这么多?」 艾秋姨没骗我。 爸爸苍老了太多太多。 记得我离家前爸爸就愁的满头白发。 但那时他没这么瘦,脸上也没这么多皱纹。 而照片上的他,一点都不像五十岁出头,而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家。 还是看上去就颤颤巍巍的那种,瘦的要脱相,简直变了个人。 「长林叔的确是老了很多。」 裴冬齐轻叹道,「在我的记忆里,你爸又高又壮,很帅气,走哪都很有精神气,人还很开朗,甭管去谁家干活儿,都是谈笑风生的样子,我感觉他特有男人样儿,还悄悄想过,我爸能那么帅就好了,可上次回村,我看到长林叔都没敢认,当时你爸抱着你弟弟进门,我还以为是谁家的爷爷抱着小孙子来坐席了,直到我爸和你爸打招呼,喊我过去叫人,我才知道那是长林叔,不瞒你说,真吓了我一跳,想不到十多年没见,长林叔会衰老成这个样子。」 我心头弥漫出酸涩,是啊,爸爸的变化一定会很大。 三个孩子,一个在异国他乡想见见不着,一个远走他乡想见不能见,一个又太年幼,什么都不懂,家里的担子几乎全落爸爸身上了,他承受的太多了。 深吸了一口气,我抬起手腕擦了擦眼,「就这一张照片里有我爸吗?」 「嗯,就这一张,我那天主要是拍我堂哥堂嫂,赶巧给你爸拍到里面了。」 裴冬齐的语气里夹杂了歉意,「要是我们早点做同学就好了,这样,我或许……」 「别这么说,一张照片就是很大的惊喜了。」 四年了。 可算是见到爸爸的样子了。 我缓解着情绪对他笑笑,拿出自己的手机,「这张照片能传给我吗?」 「没问题。」 裴冬齐干脆的点头,将照片给我传了过来。 我放大照片细细端详着爸爸侧脸,脸颊跟着就滑落冰凉。 裴冬齐见状就有几分手足无措,他怀里还抱着那件沾血的衬衫,胡乱的掏出纸巾递给我,「你没事吧,万应应,不是,谢万萤,是我不好,我不应该……」 「没事,我自己有纸巾。」 我吸着鼻子朝他笑了笑,从兜里拿出纸巾抽出一张,按着眼睛,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就是看了一张照片,情绪就有些失控了,「是我太想我爸了,谢谢你,能让我看到爸爸现在的模样。」 裴冬齐一脸担忧的看着我,「以后我有机会再回村里,一定会多拍几张长林叔 的照片给你。」 我擦着眼泪笑了声,「算了吧,那样的话都得给我爸吓到,合计你拍他做什么呢。」 「没事儿,我会偷拍。」 裴冬齐拿着自己的手机,假模假式的放在手臂下,「到时候我从你家的院门口路过,面上目不斜视,手机咔咔咔不停地按,像是那种娱乐记者,保证拍下来的全是你家里人最自然的状态。」 我忍俊不禁,没想到他一本正经的好学生长相还有点幽默感。 「哎,说不准到时候你弟弟在院里上厕所,都能被我拍下来……」 「拉倒吧。」 我笑着挥了下手,越说越没边儿了! 「对么,咱们多聊聊有意思的事情,你别哭。」 裴冬齐眼底认真的对我道,「万应应,我觉得你笑起来特别好看,一哭就显得尤为可怜……」 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孟容棠?」 裴冬齐下意识的看向我手机屏幕,「是谁啊。」 我看着来电人姓名也恍惚了几秒,「我的好朋友。」 「那……」 裴冬齐疑惑道,「你不接吗。」 我平复了一下心绪,按下接听,「喂。」 孟钦清淡的音腔随即传了过来,「听说你今天没去外婆那里,在忙什么。」 「哦,我今天有点事情就没去看望苏婆婆。」 莫名奇妙的,我突然很想见他,单手揉了揉太阳穴,每当产生要推开他的想法时,身体里的另一个小人就会死命的叫唤让他过来,太闹心了! 「现在放学了,我正准备回家,你呢,这是做完手术了?」 「嗯,你在哪了?」 我估摸他在手机那端会听到风声,顺口说道,「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是吗,有些天没见你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吃冰淇淋?」 孟钦平着音腔,「可以点两份。」 「……不用了!」 我垂着眼,手指紧紧地握着电话,抵抗着那种难以言说的诱惑,「最近我没什么想吃的东西,月底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我精力得全部放在学习上,回家我还有训练,没空外出,先不说了,我挂了。」 「你身边的那个男孩子是要活不久了吗。」 「……!」 我一愣,「什么意思?」 「应应,你是飞迷路了吗。」 孟钦的声线极其平静,可又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冰凉,「我纵容的你都学会撒谎了?」 我无端打了个冷颤,抬起眼,就见喧嚣的马路对面,停靠着一辆熟悉的SUV。 那辆车不知停了多久,车窗降着,露出一只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 最让我意外的是,他长指上还夹着一支烟。 孟钦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我木木的站起身,朝前走了几步,远远地,就看到驾驶室里的男人。 孟钦持着手机,侧脸正看向我。 第550章 指引 视线相对的刹那,仿若有大片的阴影散出。 他俊美的五官都挂满了沉郁的阴霾。 「万应应,你在看什么?」 裴冬齐不解的走到我身边,顺着我的视线朝马路上看着,「那是你认识的人吗?」 我没接茬儿,隔着一道马路,看着对面车里的孟钦,心头莫名慌张了两秒,有了一种逃学被家长抓包到的无措,紧接着,我骨头就像长出了倒刺,不愿受到他气场的压制。 仗着离得远,他伸出胳膊也打不着我,我反而没所谓的笑了笑,「对不起啊,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下午我逃课来着,遇到点事情,有只猫……」 嘟~ 孟钦按断了通话。 我吓得居然有了种肝颤感,想要扭头就跑,谁知我脚步刚要后撤,就看着车窗徐徐升起,孟钦面无表情的转回脸,启动车子离开了。 「……」 我原地懵了半秒,他走了? 心脏高高的提着,转而又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回肚子里,幸好他没过来教训…… 念头没等出来,我脊背忽的微麻,奇怪,怎么又有了点后怕感? 怕什么?他过来教育我才更吓人吧。 裴冬齐看着孟钦开远的车辆,「是他给你打的电话吗。」 「嗯。」 「那他怎么说走就走了?」 「应该是对我失望了吧。」 我应了声,「可能是生气我撒谎了。」 眼见裴冬齐还要开口,我放大手机照片又看了看爸爸,直接道,「没事,走吧,回学校,我也得回家了。」 裴冬齐点头跟在我身边,没再朝我多问什么。 老实讲,我见孟钦离开还是挺轻松的,因为我更紧张他走过来。 近距离接触的话,我怕是又会克制不住自己,容易做出什么大跌眼镜的事情。 回班里取了书包,跟芸芸和茗茗聊了一会儿,趁着晚自习开始前我便离开学校取车回家了。 车子骑得很快,路过公司门口正好有车子开出来,我赶忙朝旁边避了避,就听到沉稳的男声响起,「小萤儿?」 「齐经理。」 我轻捏着车闸,单脚支着地,「您这是下班了?」 齐经理嗯了声,视线透过降下的车窗看向我,「有心事?」 「没有啊。」 我摇头,唇角像是有着微笑开关,能随时解锁,「刚放学,我准备回家吃饭。」 「还说没有,你脸上写满了心事……」 齐经理下颌朝着副驾驶送了送,「上来坐一会儿,聊聊。」 我想了想,将自行车支到旁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怎么有血腥味?」 齐经理的鼻子很灵,「你受伤了?」 「不是,学校里有一只猫受伤了,我和同学送它去了宠物医院,可能沾了点***身上的血腥气。」 我不想齐经理担心,就没说的太细,车内安静了一阵子,有很多的探究在狭小的空间里流淌着。 齐经理并没急着多问,像是看穿了我的伪装,只等我调整好状态再去坦诚相待。 默了会儿,我还是没憋住,「齐经理,您能不能找个明白人过来,算算我衣帽间里的首饰还有拎包一共值多少钱,找个靠谱的回收人,我想全都给卖了。」 齐经理挑眉,「你缺钱吗?」 「我想买辆豪车。」 我说道,「至少得四五百万的。」 「不错啊小萤儿,愈发有大小姐的样子了。」 齐 经理笑了声,「你想买车不用那么麻烦,看好哪辆知会我一声,公司拨款给你买。」 「不是我要开,是我想买辆豪车送给孟钦。」 我低下头,「之前我砸坏过他一辆车,我想赔偿给他……」 说着,我难掩忧心的继续,「不过我也怕买的车子不合他心意,所以我得先有这笔钱,就算不买车,也要送他一份价值四五百万的礼物。」 拿出我所有的家底,也算是我全部的心意。 齐经理眉宇微蹙,「好端端的,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我……」 我头疼的要命,「齐经理,我就是觉悟了。」 「啊?」 齐经理失笑,「跟我说说,你悟出什么了?」 「我不想再跟孟钦做朋友了。」. 我抑制着情绪里的焦躁,「我总给他添麻烦,又帮不到他,重要的是,我一直在勾引他……」 「什么?」 齐经理笑音轻颤,越听越像是有意思,「你怎么勾引他了?」 「随着年纪渐长,我老想抱他,亲近他……」 我垂下眼,深感羞愧,「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而且,我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孟钦,那么在我还没有确定心意的情况下,还老想那样,总觉得自己没羞没臊的,关键是,我现在知道孟钦有他真正喜欢的女孩子了,我必须得和他保持距离,所以,我想买一份很贵重的礼物,感谢他这几年对我的照顾。」 「孟钦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齐经理拧眉看着我,「谁啊。」 「不知道,是他放在心底里的女孩子。」 我低头说道,「他说下个月再介绍给我认识。」 「下个月……」 齐经理呢喃着,「下个月就跨年了吧。」 我点头,心里慌慌乱乱,「齐经理,我希望孟钦能幸福,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控制不住的想对他动手动脚,那我要是喜欢他就算了,只当我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可我又不想变成他的女朋友,只想做他的妹妹,所以我觉得自己特别讨厌,像是书里说的,既想当表子,又要立牌坊。」 压抑的情绪再次涌现出来,这方面我真的搞不懂自己。 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瞬间就能吃透的问题,在我这却是一团乱麻。 先前我不去想也就罢了,现在我一琢磨和孟钦的关系,就像给自己关进了一间小黑屋里,四面楚歌,毫无光亮。 此刻,我愿意把齐经理当做救命稻草,希望他能给我指引出方向。 「小萤儿,咱们先一件事一件事的去说。」 齐经理将车子开回到公司院里,无声消化了一阵,转头便一脸正色的看向我,「你说的既想当表子又要立牌坊,这句话想要成立,是需要前提的,首先是你得有想要得到的利益,目标非常清晰,蓄意勾引后,又装的很正派,那么请问,你是在神智清醒的状态下对孟钦做出的那些事情吗?你又想通过孟钦去得到什么呢?」 第551章 喜欢是一种本能 这个…… 我有点被问懵了。 「虽然我没想从孟钦身上得到什么,我在很清醒的情况下也不会去勾引他,但我有时候脑子一抽,就……」 「对啊,那就是败气作祟,这也是你无法去为自己辩解的苦衷。」 齐经理看着我,「三爷早就说过,你注定要活在误解中,所以你才要去做个狼心狗肺的人,不是说要让你变得多坏,而是你从中能得到解脱,难不成你在每次败气发作后,都要去自我拷问,自惭形愧吗?这样做无济于事,因为你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你的主观意识控制不住它。」 「也正是败气可怕,天道才会和你立下盟约,不然它不疼不痒不影响你生活,只是多花一点钱,你这败家子又特殊在哪里呢?」 齐经理苦口婆心道,「小萤儿,你要学会放过自己,不然你心里会做病的,不要去在意他人的看法,他们不是你,不知道你有多苦,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何必再去自寻烦恼呢。」 我只觉呼吸不畅,迎面而来的全是无力感,「这方面我没法不去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因为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以前我不觉得怎么样,最近我才知道,我对孟钦的一些行为太越界……」 「那也是在他默许的情况下你才能做到越界!」 齐经理声腔一震,我跟着急了,「正是孟钦对我太好,我才觉得自己骄奢Yin逸无耻下作!」 「无耻下作?!」 齐经理睁大眼,「这是哪个王八犊子说出来的话,来来来,我看看说出这个话的人是多勤俭朴实高尚脱俗,他姓甚名谁,我查查他!」 「您就别再护着我了?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我红着眼看他,「我既然是学道之人,本就要活在条条框框中,败家浪费就算了,我回想对孟钦做过的一些事情,我好像狐狸精,我逼迫他……」 「小萤儿!」 齐经理打断我的话,「没有那么严重,你放轻松些,真正无耻的人是意识不到自己无耻的,什么叫下作?没有底线的去对无辜者造成伤害,那才叫下作!」 「你伤害到谁了?另外你口中的逼迫对象是孟钦,是个一出生就含了金汤匙的权贵之子,很多人挤破头想认识他都接触不到,没有他的准许,你连靠近他都不可能!」看書菈 齐经理说道,「而他之所以愿意对你付出时间,对你包容呵护,除了他一开始的同理心,更多的心思他自己一清二楚,没人会去做赔本生意,感情如是,你认为他是在被迫承受,我反倒觉得,他是蓄谋已久,而你口中的所谓伤害,本质上不过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否则你哪有机会去伤害他!」 「这种事怎么可能两厢情愿?孟钦又不是受虐狂!」 即使我知道齐经理是想开解我,但我不想让他站在家人的角度去分析问题。 「齐经理,我在败气发作时就像个疯子,孟钦是在忍让我,在他心里,我是一个着急强大的弱者,他对我有着非常多的同情,因为他知道是败气让我变得面目全非,我越作,他越觉得我可怜,他是一个非常温暖包容的人,您不能去曲解他的善意!」 「好,那我们先不说他,你这孩子就是太规矩了,被谁一敲打就……」 齐经理揉了揉鼻梁,叹气道,「算了,你告诉我,你现在最苦恼的问题是什么,看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或是,帮你找到答案。」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第一,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喜欢孟钦,第二,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保持距离,如何去报答他,一下断开联系,我认为太丧良心,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处理。」 「行,咱们就先说喜欢。」 齐经理拿出了管理层 的剖析能力,「您的意思是,你想和孟钦有亲密接触,对吗?」 「对。」 「你想亲吻戚屹候吗?」 「啊?」 我一愣,「亲他干嘛?」 「不用去想理由动机,直接告诉我你的大脑反馈结果。」 齐经理干脆道,「想还是不想。」 「不想。」 「乾安和沐丰他们呢?」 「不想。」 「崇拜的男明星呢?」 我摇头,「没有。」 「也就是说……」 齐经理试探道,「除了孟钦以外,你没有任何想要亲近的男孩子,对吗?」 「对。」 我点头,「这方面,我只认孟钦。」 这也是我迷茫的点,要是我不喜欢他,为什么只想和他亲近呢? 齐经理思忖了片刻,「你对他心动过吗?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有没有心跳加速?」 「窘迫算吗?」 我实话实说,「哪一次我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反应过来都会很无措丢脸。」 「那当然不算。」 齐经理应道,「喜欢是一种本能,像是渴了喝水,饿了吃饭,没有固定答案,这个人哪怕一无是处,你的心也会告诉你,你爱上了他。」 「这就是我矛盾的地方。」 我低着头,「我不知道什么是心动。」 齐经理琢磨了会儿,「假如你不是败气之人,没有性命之忧,孟钦向你求婚了,你会答应他吗?」 我嗯了声,「会。」 「为什么?」 「他对我有恩……」 齐经理眼一深,「然后呢。」 「孟钦身上全是我欣赏的特质,他优秀耀眼,如果我是个正常人,能跟他结婚……」 「好的,我知道了。」 齐经理颔首,「你对他远远没到爱情。」 我微怔,听着齐经理继续,「爱情是盲目的非他不嫁,毫无理由的认准了这个人,没有‘然后,你能说出然后,就说明你的理智一直在权衡利弊,你在计算,计算着你欠他的情份,计算着他的个人价值。」 「若这个人足够优秀,刚好又是你不讨厌的,甚至是崇拜的,那么在种种前提下,你会愿意嫁给他,但这是你脑子里给出的答案,而不是你的心促使你嫁给他,归根结底,你还是在做交易。」 他看向我,「你的这种思维模式在商业联姻中很常见,乃至是相亲,男女双方在没有动心,又不厌恶对方的前提下,便会率先去衡量对方的价值,不过你的想法应该更纯粹些,你大概率是想用自己去偿还情份,换言之,你认为这是一种理想的报恩方式。」 第552章 征服欲 我哑然。 这话齐经理倒像说到了我心坎里。 对于孟钦,我好像一直都有种报恩的心态。 车内空调吹着暖风,温温热热,气氛却有些凝结沉重。 齐经理看了我一会儿,眼底无端跃起了玩笑感,「小萤儿,我老婆之前跟我聊过,说古装剧里面有个特逗的情节,大侠要是救了哪个弱女子,要是这大侠帅气,弱女子就说愿意以身相许,要是这大侠不符合大众审美,弱女子就说这恩情来世再报,我比较好奇的是,如果你的贵人不是孟钦,换成乾安或是小温,你还愿意以身相许去报答吗?」 这个…… 我摇头,「不会。」 「哦?」 齐经理居然让我看到了八卦脸,「为什么呢?」 「我第一次见到孟钦,就觉得他惊为天人。」 我坦然的看着齐经理,「除此之外,我对他还有种形容不出的亲近感,即使我一开始和他还不熟悉,相处起来也很放松,好像他是我前世的亲人,是我曾经的一位老朋友……」 孟钦给我的感觉是独一份儿的,我对他的欣赏也是超出颜值以外的,只有他能给我带来一种意境美感,或,霜雪高洁,茂华青松,或,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我由衷的感慨,老天爷对他真的太偏爱了。 「齐经理,我只愿以身相许的去报答孟钦。」 假如我不受保质期困扰,没有仇敌威胁,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是我的福气。 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是不受败气侵扰,又哪里需要贵人相助?哪有机会认识孟钦? 记得三年前我坐在轮椅上被孟钦推着去拍片子,当时在电梯里,我想的就是生活不会因为你倒霉就给你喘息的机会,再加上那时我和家里几位哥的关系也不好,生活如履薄冰,回头看去,不正是这些被放大的苦难,才让孟钦怜悯我照顾我的吗? 没有败气,我压根儿不会认识孟钦,也不可能和他走近。 「那如果孟钦结婚,你会难过吗?」 齐经理轻声问着,「不要急着回答,想一下画面,他和一个女孩子互相戴上戒指……」 「不会难过。」 我直对着他的眼,几秒后,又难掩晦涩,「但是我会想……」 「懂了。」 齐经理面容严谨的应道,「你真实的想法是,你愿意他有个美满的家庭,有个相爱的妻子,与此同时,真正的你又不想彻底的推开他,你认为自己无耻的点,就是你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日后你需要见他的时候,你依然希望他能出现在你面前,依然会对你这么好,一直宠着你,惯着你,辅导你做功课,带你去吃东西,对你有求必应……」 齐经理的一双眼睛仿若能将我穿透,「对不对?」 我抿着唇角嗯了声,头低的不能再低,内心的阴暗面暴露无遗。 「没错,我是那样想的,当孟钦陪完我,我又想他能去过自己的生活,就像是现在这样,我们各忙各的,所以我并不在乎孟钦和谁谈恋爱,我怕的是他不管我,不再给我这份偏爱……齐经理,我是不是很自私?」 我真想扒下自己的脸皮,看看是有多厚。 「如果是这样,我倒是要恭喜你。」 齐经理笑了声,见我怔愣,他启唇道,「起码你知道了什么是自私。」 我莫名,「这是好事吗?」 「对你来讲是。」 齐经理的眼神直接,「毕竟你承接败气的举动就是无私,你对自己的境遇没有一点点的埋怨也是无私,你救助他人又隐姓埋名的做法还是无私,唯独孟钦,他居然 让你有了自私的想法,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我傻了几秒,捋了捋思绪,「可你还没说,我对孟钦究竟是什么心理。」 「这个嘛。」 齐经理的气息一沉,「我们再换个思路,如果你跟他有了亲密行为,你是想他继续陪你,留在你身边,还是会有满足感,短时间内你不再需要他了?」 哈? 真没听懂。 「齐经理,我还没有真正的亲过孟钦,只亲过他脸,不知道满没满足……」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气氛说不清的微妙。 齐经理定定的看我,蓦的,他抬手遮住眉宇,笑的肩头轻颤,「小萤儿,你这跟白纸一样啊,我真是对一些人无语了,为什么要给你灌输一些……对了,是占有。」 他笑意一收,「对于孟钦,在你神智清醒的情形下,有没有占有他的念头。」 「嗯,要是我看到他和陌生的姐姐在一起,我就会……」 「清醒。」 齐经理打断我的话,「就像这一刻,如果孟钦要去和别的女孩子领证,你会愤怒吗?」 我摇头,「不会。」 「好了,我有答案了。」 齐经理的神情玩味了几分,「挺有意思的,小萤儿,你对孟钦的喜欢,不像是一个女孩子会有的心思,而是一个实打实的男人心理。」 我啊?了声,「什么意思?」 「你这个年龄段……不太好直说。」 齐经理迟疑着开口,「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一个得到了容易厌烦,一个拥有了就怕失去,一个要的是激情,一个求的是长情,一个理性开道,一个感性思考,这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女人想的是长久时,部分男人,想的只有朝朝和暮暮,你呢,就是男人的想法。」 我被他绕得很懵,「齐经理,那我到底……」 「你是喜欢孟钦的,但没有上升到迷失和爱恋。」 齐经理清了清喉咙,「也就是说,你没有因为他丧失理智,你一直在分析利弊,其中,还有你对他生理层面的喜欢,他能勾起你的征服欲。」 我似懂非懂,「想亲他是征服欲?」 齐经理嘶了口气,「打个比方,女人很多时候求得都是一份安稳,她爱上一个男人,和这个男人发生了什么,她会想要这个男人对她负责,而男人要理性的多,他的喜欢是分等级的,即便他对一个女人颇感兴趣,也未必会给对方家庭,在道德界限内,他更倾向于维系一种简单直接的关系,单纯的去解决某种需求,谁也不必为谁负责,你懂没?」 没懂。 我琢磨着,「你指的是,我不想对孟钦负责?」 可…… 我要对他负什么责? 第553章 收线 见我越听越迷糊,齐经理笑了声,「小萤儿,你不用纠结这些,如果喜欢是一百分的话,你对孟钦的喜欢是七十分,毕竟爱情的模式多种多样,未必是从心动开始,孟钦能勾起你的征服欲,就足以说明他对你非同一般了。」 「以后呢。」 我听得更加凌乱,「齐经理,以后我要怎么做?」 「两点。」 车窗外已是一片夜色,齐经理的脸隐藏在暗影中,声音却是异常的清晰,「如果你做不到推开孟钦,就要学会扔掉骨子里的教条规矩,无需去用条框约束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甭管谁说了多难听的话,你都三个字,无所谓,因为你早已不是你自己,既然背负着败家子的名声,莫不如就败个痛痛快快,绯闻越多,慈阴那边对你越是放心,萤儿,做个坏孩子吧,现在的你,属于清醒有余,坏的还不够彻底。」 我颓然的叹出口气,「我不想对孟钦坏,第二点呢。」 「一刀切断。」 齐经理单手做了个切菜动作,「快刀才能斩乱麻,你直接告诉孟钦,不想再打扰他的生活,不见面,不接触,自然就保持距离了。」 「行。」 这点和我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 齐经理难掩诧异的看向我,「你能一刀切断?」 「先晾一晾吧。」 我看着眼前的仪表盘,院里开着灯盏,一束微光落在上面,缥缈的像是萤火。 「现阶段我还要陪伴苏婆婆,难免还会看到孟钦,这几年,苏婆婆就像我的亲奶奶,我想送她走到最后,然后,我就不会再去和孟钦联系,等他恋爱结婚了,我再想想送他什么礼物当做报答。」 齐经理挑眉,「我的意思是,孟钦能和你说晾就晾?」 「他逮到我撒谎了。」 我讲了讲和同学坐在街边公园被孟钦看到的事情,「我以为他得下车来教育我,谁知他直接开车走了,我想,他是对我失望了。」 「失望?」 齐经理笑了,「不,他只是在收线罢了。」 「?」 我拧眉,「什么意思?」 齐经理身体微微后靠,唇角噙着一抹笑意,莫名的,他给了我一种周遭遍布聪明人的感觉,貌似他们一直都在揣摩对方,互相试探着。 「我早就说过,会算计的终将是他,而不是你,很明显,孟钦是吃醋了,并且他知道,他要失控了,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有失风度和颜面的事情,所以他要收线,他要让你明白,是你离不开他……」 齐经理低着音,「他在赌,赌你会去找他,去求和,去明朗一些关系,自此后,你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您是不是又过度解读了?」 我提醒道,「刚刚我说了,孟钦心里有他喜欢的女孩子。」 「等等看喽。」 齐经理像是预见到什么,笑意盎然的看向我,「小萤儿,我只能说,幸好你足够清醒,你不开窍,否则,这一盘你稳输,会被吃死的。」 我突然很排斥他这副模样,「齐经理,感情不是利益,在我和孟钦之间,没有谁输谁赢,他对我是真的好,我也是真的感激他,如果他想吃死我,没关系,我愿意被他吃死,只要能偿还他的恩情,但我不能再想着用自己去报答,因为这对他来说是侮辱,我可以不爱他,可我不能去玷污他的真心,所以我才想要弄清楚,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仅此而已,不涉及什么赢不赢。」 齐经理没言语,好一会儿才道,「小萤儿,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总考虑别人,这是你的优点,却也是你的枷锁,你不是孟钦,又怎么知道孟钦真正的想法呢?先不要做什么决 定,等一等,兴许你会有意外收获,有时候,让对方开心,也是一种报答。」 「不,我想好要和他保持距离了。」 我颤着眼,「曾经我特别怕,我怕我败的师父公司破产,这几年熬过来,我能稍稍松下一口气,从明年开始,我主要就靠自己挣钱去败家了,谁也不知道我能败到什么程度,要是继续和孟钦做朋友,我也怕会控住不住去花他的钱,之前他送我一匹马,就帮我败过家,以后……我不敢想,齐经理,我真的不想连累任何人,那种心理上的负担,远远大于我被败气折磨时的身体疼痛……」 「在蜕变的路上,你必然是鲜血淋淋,眼下你只改变了一部分,未来,你会变化更大。」 齐经理轻叹,「不过我不着急,因为迫使你做出改变的人,只会是你自己,你终究会成长为,那个你最讨厌,却必须成为的人,在生死面前,其余不过是擦伤,我还是那句话,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感情是生活的点缀,不是必须。」 我说的头疼,揉了揉太阳穴,「齐经理,您能帮我去和孟钦谈谈吗?」 有些话我对他说不出口,太没良心了。 「我去谈什么呢?」 齐经理神色微敛,「盘亘在你和孟钦之间的问题无非三点,第一,你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孟钦,第二,你又认为他不喜欢你,第三是架空设想,假如孟钦喜欢的是你,你是否愿意以身相许,你的答案本来是肯定的,但现在你又说知道了孟钦有感情洁癖,他的爱情不能有瑕疵,所以第三点你也不愿意用自己去报答了,对不对?」 我点头,不愧是公司的负责人,他真给我捋顺了! 堵在我面前的就是这三座大山,我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孟钦喜欢的是谁,然后为了弄清自己的想法,周围人只能不断的去假设第三点。 就好像是走台阶,第一步都没迈上去,第二步还是个坑,直接就有人跟我说,第三步会看到什么风景,你敢不敢踏上去! 我当然敢上,问题是我腿都不会迈,怎么上? 迷雾后面全是迷雾,直接就给我整懵圈了! 事实上,只要拎出第二点,当孟钦拉着他心爱的女孩子出现在大家面前,那我第一点的心意就不再重要,第三点的假设也会原地取消。 思维好像进入一个怪圈,明知人家不喜欢我,我还铆劲儿去琢磨自己是不是喜欢他,那我为什么要去想这些呢? 因为…… 我太害怕会玷污到孟钦的感情。 第554章 一点灵光随落日 每当败气在兴风作浪后。 我骨子里的教条就会占据上风。 不断质问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去对孟钦做这些事。 我希望自己的那些轻挑举动是出于一颗爱他的心,那些行为的出发点是懵懂的,纯洁的,而不是挑逗,调戏,不是为了好玩儿…… 哪怕孟钦并不爱我,但只要我的动机足够单纯,就不会污染到他情感的净土。 说白了,我不确定是本我促使的自己去对孟钦做那些事,还是败气让我去做的那些事。 如果是本我,我会觉得自己没那么无耻,可能我是有点喜欢他的,只不过我天真不会表达,要是败气使然,那就等于我受到了恶魔召唤,我就是要勾引他,要摧毁他,我是个浪荡王八蛋!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萌芽复苏,黑色的幕布仿佛撕开了一道光亮缝隙。 「齐经理,我懂了。」 我捕捉着灵感,「我困惑的地方不在于是不是真的喜欢孟钦,而是我抵触自己的行为,我受不了被败气掌控的自己,所以我才会痛苦自责……」 与其说我不想再跟孟钦做朋友,莫不如说我面对不了失控的自己。 我天生就是一个习惯活在条框规矩里的人,那会让我有安全感。 败气却是一个打破规则的恶魔。 它生生进入我的皮囊,像是给我安插了一条极其叛逆的灵魂。 当然,在大部分的时间里我是可以去掌握平衡的。 哪怕我在学校必须做个差生,没关系,我心里有底,因为我私下里还可以学习,单单名声差点我能忍受,我会告诉自己,我依然是个好孩子,依然活在制定好的条框里,没有越矩。 偏偏孟钦会彻底打破我的平衡,他能触动到我最恐惧的点。 发疯,失控,伤人,越界…… 所以我推开孟钦不光是想保护他,也有保护自己的心态在里面。 我不愿变成个彻头彻尾的坏孩子。 就像齐经理说的,那个你最讨厌,却必须成为的人。 不,我不想成为那个人。 即便我身负败气,走出去我是花钱如流水的谢万萤,骨子里,我想保护好十三岁前的万应应,若是未来我真的有机会起势得到大成,能为师父报仇雪恨,我想迅速回归到本我,剔去生活里所有的浮躁,去过那种最朴素的日子,追求最简单的美好安宁。 纵使我被泼满了墨汁,我希望自己的灵魂依然是张白纸。 而不是,明知不可为去为之,越来越讨厌自己。 不知怎的,我就有点无措,坐在昏昏暗暗的车里,我无声的流着眼泪,「齐经理,我有点想家了,我想爸爸,想凤姨,想我弟弟,我怕我变得面目全非,有一天,哪怕我回去了,我也面对不了他们,我变化很大,变得自己都要不认识了,我今天花了六千块,可我还觉得六千块并不多……在村里,我爸一个月都挣不来六千块……齐经理,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明明我过得很安逸,花钱很爽,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活的很拧巴,心里很难受,越来越怕对不起师父,我不想像烂泥一样的活着……」看書菈 为什么会这样呢? 师父也没有给我施加过压力。 可就是说不上哪里不对,思维的撕扯感一日较一日加重,矛盾到无以复加! 齐经理没言语,递给我一张纸巾,似静静的陪伴。 我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低头又缓解了好一阵情绪,「对不起齐经理,是我矫情了。」 「不,你只是天性太过良善,一点点的过错,你都不想去触犯罢了。」 齐经理的 声音很轻,像是不想叨扰到沉静的夜色,「萤儿,正是你天性如此,天道才会和你立下盟约,这些话,旁人也应该对你说过,但凡换个人去做这个败家子,都会比你活的潇洒痛快,可老天爷不会跟他们立盟,因为败家子常见,万应应罕见,当万应应和败家子结合,孰胜孰败,便是最大的考验,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想你参透的比我清楚,三爷那边,也让我转达你两句话。」 「什么话?」 「当你选择承接败气走上踏道这条路,就注定是一路逆行。」 齐经理神色微凛的说道,「若想凌驾于败气之上,你首先要尝试去接纳它,身处天堂,心里住着地狱,如此,便可加大胜率。」 我轻声的重复了一遍,身处天堂,心里住着地狱? 香云自山起,花雨从天来。 「齐经理,我记下了。」 「萤儿,洒脱点,无论多复杂的事情,咱都简单的去办。」 齐经理长辈般看着我,「世间无处不红尘,我相信你可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我点头嗯了声,「齐经理,我会调整好心情的,您放心。」 齐经理低笑出声,「对你我非常放心,曾经我还担忧过,害怕你沉迷在一些美好里无法自拔,难能可贵的是,你一直保持清醒,回去吧,只要不影响到你的使命,其余都是小事。」 我没再多言,道别后推门下车。 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发现自己愈发迷茫了,对未来迷茫,对孟钦迷茫。 不过齐经理有些地方还是说对了的,我对孟钦就是七十分的喜欢。 可就像孟钦说的,喜欢是一种很纯粹的情感,要是掺杂了考量,就没意思了。 齐经理一替我分析完,我发觉自己更加不配去谈这些。 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不再去想,且走且看吧。 一点灵光随落日,万端尘世付浮云,人世自纷纷。 未来能为孟钦做的事,我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当下我必须端正自身,保持距离。 抬头看了看夜空里的月亮,不都说先生会渡情劫吗?会爱的轰轰烈烈,难舍难分,为什么我却还要去疑惑什么是爱呢?是令我怦然心动的人还没出现吗?还是,我这辈子真的是来学习做人的? 但有一点我很明了,大方向不能走错。 拿一颗入世的心,去修出世的事业。 回到西楼我简单煮了点挂面,吃完觉得心里发焦,在冰箱里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根雪糕,还是孟钦上次给我买的,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吃完,视线总时不时的飘向茶几上的手机,想着要不要去给孟钦发一通短信。 第555章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 咬了好一会儿冰棍筷子,我索性站起身,换好运动服去后院训练了。 许是心头烦闷,我今晚特别有劲儿,打的沙袋是砰砰直响,身体里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不自觉的练到很晚,我拿过挂在单杠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口水,调整着呼吸。 夜风吹得树木枝条簌簌作响~ 我活动着舒展着关节,正要回去洗澡,耳边就捕捉到沙沙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对着院墙外侧摩擦,转头我看向不远处高高的围墙,隐隐约约的听到外面传来小孩儿的哭声,「救命……救命!」 眉心跟着传出了刺痛信号,我心下一动,来活了?! 捡起一块石子对着屋檐下的扩音喇叭开关处一弹命中! 机械的声音登时传出—— 「磨剪子咧~戗菜刀~!」 伴着高音儿,我顺手将毛巾系在脖颈,朝着对面的墙面冲刺。 助跑后前脚掌对着墙面一阵攀登,双臂一撑就站上了墙头。 借着月光一看,外墙下面竟然有三只土狗大小的耗子正在挠墙! 我的妈呀,这仨个头比我在学校灭了的那只又大了一圈。 妥妥的变异品种。 它们对着墙面是夸夸挠啊! 啥意思? 以为自己是穿山甲吗? 「救命!!」 小孩儿的哭音还在继续,我寻声看去,心头不禁诧异。 十多米外,有两只大耗子还在撕扯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儿。 那男孩儿恐惧的抬起手臂挡脸,被发育异常的耗子咬到哭声惊悚! 「喂!!」 我大喊了一声,顾不得墙根下的大耗子,单手撑着墙头一跃而下,落地就朝小男孩儿跑去,那俩大耗子像是完全不怕生人,听到脚步声还撕咬着男孩儿,它们都不是吱吱叫了,喉咙里愣是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 那个小男孩儿更像是吓傻了,除了哭喊就是不断的蹬腿,穿着的牛仔裤都蹭的全是泥土污渍! 这一片属于我家后院的外墙,没有邻居也就按什么路灯,我冷不丁一跳出来,只能借着月光和银白的雪光去看清周遭环境,一时间真辨别不出来这是谁家的孩子。 心头很急,跑近我便对着男孩儿身上的大耗子出脚一踹,「滚开!」 「嗷!」 那大耗子肥的跟小黑猪羔子似的,嘴里发着怪音,身形扭曲的弹跳到不远处。 另一只咬着小男孩儿手臂的大耗子见状就朝我呲起长牙。 红外线一般的眼珠子是锃光瓦亮。 长相跟我在学校灭了的那只一模一样! 我茫然了半秒,合着下午灭那个不是老大。 它们是一个家族啊! 葬爱?! 心头想着,我瞄着已经吓到麻爪的小男孩儿,出脚对着呲牙的大耗子又是一踹,「滚!」 「吱——」 大耗子还挺配合,一脚又让我搂出去了! 它们这体格一大,我踹的时候莫名有种踹狗的感觉。 罪过罪过,太怪异了! 「你没事儿吧!」 我见小男孩儿趴在地面颤抖的哭泣,伸手就去扶他,「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妈呀!」 脚下踉跄的后退,他真吓了我一跳! 这男孩儿长了一张尖嘴猴腮的耗子脸! 实话实说,我在心理素质这一块算是比较强的,咋说咱也是被锻炼出来的,不说小时候在蔡 爷爷身边受过的熏陶,三年前师父可对我进行过突击特训,啥梦我没做过?肚子都被捏爆过,后来我在慈阴面前更是玩儿过自杀式绝活,掌握了生命权,这才能安安稳稳的活下来。 架不住脏东西这玩意儿不按套路出牌。 惊得我鸡皮疙瘩刷~一下全起来了! 我木木的退了几步,就见还穿着童装的它慢慢悠悠的爬起来。 整体形象真跟四五岁的小孩儿一模一样,头上还戴着一顶鸭舌帽。 我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一看,喔嚯~!真就是个站起来的大耗子! 脸是耗子的脸,尖尖的嘴,长长的胡须,眼珠子又圆又红,门牙像是两张麻将牌。 露出的两只手也是黑色的爪子,但它穿着一身不知道从哪划拉来的童装,还挺趣味。 黄色脏兮的小外套上还印着一条卡通蛇。 我调整着心情端详它。 啥意思? 蛇鼠一窝? 你就不怕被自己的衣服给吃了? 思维乱跳间,那穿着童装的耗子已经站到了我对面。 它真是瞬间就让我想起个歇后语,狗长犄角挺能整洋事儿。 干啥? 你跟我俩装仙儿啊。 一会儿是不是还要问我长得像啥? 你瞅它那虎出,一身邪气的还装的挺有领导派头。 站那小身板子标杆溜直,小肚子腆腆的,黑爪子一背,拿上架儿了! 我微微活动着颈椎。 倒也不急了。 很明显这是奔我来的。 它们知道我家这院墙周围有罩门,挠饬进不去,故意给我引出来。 不过我不生气,相反的,我还想道声感激,这年头挣点效益多难啊。 这‘小男孩儿多贴心,知道天气冷,上赶子来给我升升温。 对峙中,那五只肥硕的大耗子慢悠悠的站到它身后。 抽冷子一瞅挺像一个小男孩儿领着五只小型猎犬出门遛弯儿。 哦,不,五只黑色的猪崽子能更形象点。 只不过那个‘小男孩儿扮相的耗子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站那还怒气汹汹的瞪着我。 可能它自我感觉气场强大,想要震慑住我,殊不知姐姐是被吓大的,激灵也就激灵那一下,大脸盘子都看过多少回了,我还能一直害怕啊。 更何况它个矮是硬伤,跟狗站起来似的,哦,抱歉,没磕碜狗的意思,它还真没狗高,一些大狗站起来都能比人高了,它使劲儿抻吧着站,再垫上内增高,肠子都抻折了也没到一米一。 基于此,哪怕它眼珠子都恨不能瞪出来的那么瞅我—— 我看它的视线都得一路走低,感觉它除了捡钱能比我麻溜点,其余没比我厉害哪去。 冷风阵阵,我锻炼出来的热汗被逐渐舔干。 三两分钟后,院内的喇叭声已经停止。 我估摸和它也看不出个花儿来了,率先开口道,「你们是来找我寻仇的?」 「你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 ‘男孩儿的黑爪子朝我一指,声音一出,胡须还一动一动,模样着实诡异,「敢灭我的手下,你知不知道爷爷我是从哪里出来的!」 第556章 不屑 原来我在学校灭的那只是它手下,这位才是硬菜啊! 「你从哪里出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我平声静气的询问,「哎呦,那你还真不配。」 「臭丫头!你……!」 咔哒~! 大耗子正要叫嚣。 一大束白灿的光团便照射过来,仿若舞台光效,直接锁定到‘小男孩儿身上,晃的它和身后的五位小弟直接大白于天下,霎那间的明亮还给‘小男孩儿整一愣,差点就返祖趴下来了。 我面不改色的微微转眼,就见乾安微蹙着眉宇站在墙头,小老哥气质这一块拿捏得很死,一手拿着沉香,一手还插着裤兜,「新鲜了嘿,那是什么玩意儿?」 乾安范儿挺足,就是一看清鼠兄也多少有些迷糊,「耗子怎么还站起来了?」 戴着鸭舌帽的鼠头一转,嘴揪揪着,看向墙头的眼珠子满是愤怒,「滚下来!」 「哎呦卧槽,这货还会说话诶!」 乾安睁大眼看向我,「这是仙儿么?」 「别侮辱仙家,这是带邪气的妖物!」 我直白的回道,视线看着对面的一众,眼尾还能扫到站在墙头另一侧的李沐丰。 这位萌哥肩膀上扛着高瓦数的照射灯,不知道他咋发明的,像是放大版的矿灯,也可以说是超大号手电,亮是真亮,照的对面那穿着童装的大耗子周围是一片光明,但凡它表情灿烂点,别那么五脊六兽,小胳膊乍乍点,都跟报幕后要登台表演唱儿歌似的。 当然,沐丰哥的任何发明都需要上升空间,这个探照灯他得受累扛着,如此才能精准定位,指哪照哪,随时转变方向照明! 说话间,小男孩儿又恶狠狠的看向我,尖嘴一动一动,「臭丫头,你还敢找帮手!」 这磕唠的,兴你带着小弟出马,不兴我提前摇人啊。 咋说这都是我师父的地盘,几位哥虽然总给我挖坑,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只要是遇到突发状况,院内的扩音喇叭第一时间呼叫,东楼的乾安第二时间到位,李沐丰负责灯光外围,刘小温主打后勤补给,不到万不得已,无需惊动另外两位哥。 我谢万萤做人虽然木木讷讷,踏道的配置绝对很高,简简单单三位助手,足够应对一切。 见我不说话,灯光晃得它们眼睛又疼,‘小男孩儿没了耐心,暴戾非常道,「行啊,大爷我今晚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给我上!」 一声令下,身后的五只大耗子就跟迷彩小吉普一样朝我冲刺着扑来! 「小心!小萤儿!它们牙太长了!别被咬到了!」 李沐丰大喝出声,探照灯随着狂奔的耗子群移动,就跟摄像大哥似的,光效镜头一路尾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鼠兄们拍摄真人秀呢。 「点香!」 脚下后退着躲闪,眼尾捎到高墙上火花燃起,香头泛着红光,鼻息处捕捉着烟气,同一时间,我扯下脖子上的毛巾,训练时盘的丸子头,也没有使用发簪,当下就地取材,我甩着毛巾就抽打起对着我飞跃而来的耗子! 啪啪~ 抡开的毛巾发出皮鞭一样的响动! 我甩着毛巾直接拿它当九节鞭使唤。 冲步急风骤雨般,风卷梨花鞭气寒,左右横扫,飒飒作响。 眼前的耗子就像是一颗颗冲过来的炸弹,龇牙咧嘴又面容扭曲。 我抽打着弹开了两只,带了邪气儿的它们极其扛摔,落地又会迅速的弹跳而起,对着我的裤子就是撕咬抓挠,我以一敌五,纠缠中稍稍有些放不 开手脚。 最烦躁的是它们的黑爪上带有指甲钩子,扯住我的毛巾就要勾丝。 恨的我一使劲儿,一只耗子生生扒在了毛巾上,任凭我怎么抡吧,它愣是死活不下去,扒着我毛巾玩上过山车了! 顷刻间还给了我一种甩链球的感觉! 也是我轴,抡着毛巾不撒手,它更是个犟种,抓着毛巾另一头顺势玩上大摆锤了! 战事瞬间焦灼,这玩意儿太过灵敏,其中一只耗子趁我不备直接爬到了我的肩膀。 鱼钩一样的指甲撕扯着我的头发,对着我的脖子就出牙啃咬。 我绷着一股气,脚下踹着三只朝我腿上爬的耗子,手上还抡着一只玩着大风车的耗子,头偏着,眼尾近距离看着大耗子揪揪乱动的尖嘴,哈赤出的腥臭气萦绕在我的鼻息,须子都扎我脸上了! 奶奶的,尽管有金光咒护体,脖子上的这只一时半刻的咬不到我,它拿毛蹭我也受不了啊! 玩儿亲昵吗?看書菈 没听说谁家拿黑耗子当宠物的! 「哈哈哈~!」 ‘小男孩儿耗子没有上前,背手站在原地还很得意,「臭丫头,你就这点本事吗?!」 「小萤儿!」 乾安喊着就要蹦下来,「我帮你!」 「别动!看住香头!!」 我咬牙回了声,这种情况提前就做过交代,早前乾安就被那五手大模特揍的快要胃下垂,那事儿也给我留下了阴影,为此特意开过家庭内部会议,但凡遇到打邪,主要是我上,只要我没断气儿,他们就不需要靠前,照看好自己,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讲真打邪不怕帮忙,怕的是帮倒忙,在我还能造量的时候,就腾出地方给我。 毕竟这沾了邪气的东西纯靠武打没用,搞不好还容易被钻空子。 「小心,别被咬到了!」 乾安急的不行,有李沐丰的光效跟随,亮如白昼,小老哥非常直观的看到我浑身挂满吃了化肥的大耗子,神情自然是惊悚发麻,「我的个四舅姥姥,你好像穿了一身乱动的活貂,太麻痒人了!快给它们甩掉啊!」 「小萤儿,先弄死八只!」 李沐丰跟着着急,「打邪最忌打持久战!三会儿好没劲儿了!」 如此紧张的时刻,我一听沐丰哥的声音还有些要破功! 不行! 绷住了! 千万憋笑! 没成想我忍住了,那只扒着毛巾玩儿大摆锤的耗子倒是笑了! 没错,它个毛色发亮的小畜生居然牵起了毛刺刺的唇角,血红的眼珠子还能传递出不屑的神情。 我火气蹭蹭的上蹿,也是甩的它无比焦躁,拿我手臂当摇把子啦,不停地逗你玩儿是不,心下一横,我顾不得肩头扛着的那只大耗子,抡圆了胳膊便将毛巾朝地上疯狂摔打—— 第557章 到你了 「玩儿是吧!好不好玩儿!好不好玩儿!!」 噗噗噗~! 麻袋抡着地面的声音传来。 别说,这鼠哥们能玩儿大摆锤,但是对地面重击多少有些扛不住。 被我狂摔了十几二十下后,尖尖的嘴里流出了血点。 钩子样的爪子一松,它四仰八叉的躺在地面。 腿上的刺痛感接连传来,有三只耗子还在对着我的裤管狂挠! 得亏这是冬天,我里面很精的穿了衬裤,不然分分钟得被它们挠透了! 脚下一跺,我循着烟气就咬破右手中指,对着毛巾就极速的画了起来—— 「天有九禁,地有九梁,北斗七星,为我除秧,青龙在前,白虎在后,青龙饮汝血,白虎咬汝喉,头破脑裂,汝死不择目,急急如律令!!」 祝由解禁法门一出,毛巾上面的血符闪现了一道红光。 我屏气持着毛巾就对腿上的三只耗子抽打,「滚!」 「嗷~!」 刚刚还不怕疼的三只瞬间就被我抽的是皮开肉绽,背身的皮毛掀掀着,里面的肉并不是鲜嫩的红色,而是一片黑紫,恶臭的味道飘散出来,我神经像是被彻底激活,整个人都散着沼沼的黑气。 兴奋了。 说不出的澎湃。 索性将它们当做了冰嘎,拼命地抽打。 惨叫声不断地传出,连同那只被我摔打到懵圈的耗子一并收拾。 前后没出两分钟,地面就剩四只拳头大小的耗子尸体。 ‘小男孩儿脚下微退了一步,黑爪朝我指着,「咬死她!」 我原地喘着粗气站着,微微侧脸,还能看到肩膀上的大耗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故意凹造型呢。 一般牛人出场肩膀都扛只鹰,我肩头上扛个漆黑油亮的大耗子,也挺气势逼人。 该说不说这只挺执着,你咬不破我脖子你就换个地儿呗。 姐们儿的金光咒好歹也是中高阶,护体不说是铜墙铁壁,也是不掺假的金光倒射玉楼台,是你这人身都没修出来的邪物能说破就破的么,它不滴,非得搁这咬,嘴里还发着窸窸窣窣的声响,闹腾的只要我一转脸,稍微不注意点,都容易跟它嘴儿一个,连它黑乎乎的眼屎我都要看的一清二楚! 心里膈应着,我一把就想将它薅下来! 掌心抓到它背上的毛,就真跟那鞋刷子似的,硬到扎手。 没成想这东西还挺活泛,见我伸手拽它就扭着脑袋要咬我,淌着哈喇子,嘴里还发着低吼。 我还真不怕它咬我,心里很清楚它短时间内破不了咒门,真咬了我手,也就是含一下,相当与我用手指给它磨下牙,关键是我受不了它狂甩的哈喇子,那就跟人工降雨似的在我脸旁边一阵飞溅,臭的我都想干哕,也就仗着我不太怕耗子,不然麻也得麻过去了。 心头一恶心,我索性玩了个狠活儿,见它死趴着我右肩,我左手便从右臂的腋下穿过去,一把拽住它的长尾巴,触感就像是握住了一条胖乎乎的长麻绳,铆劲儿朝后面使劲儿一挣,耗子吱哇乱叫着,一个后仰造型愣是被我生薅下来了! 我右臂跟着一抬,左手扯着大耗子尾巴一提溜—— 那滋味儿活像是提了一大串子葡萄。 膈应人的是这‘葡萄还是个活体。 耗子尖头朝下,脊背躬着,身体打着卷的还要做引体向上。 「哎呀我的妈!」 乾安声音里都透着恶寒,「小萤儿助理你真是个狠人啊!」 我没回话,气 息深绷着,一个大力便将它摔在了地面! 来吧,摔啪叽! 还不是摔一下,我跟抡球一样将它朝着地面狂砸。 满脑子都是磕晕它! 刚才我是用毛巾摔,现在升级了我扯尾巴摔,让你不停地咬我,让你趴在我肩膀上不下来,癞蛤蟆爬脚背,让你不咬人膈应人! 摔地的大耗子是连连嚎叫,扛灯的李沐丰没来由的跟着一晃。 顺着光耀,我就看到站在墙头的乾安冲我微咧着唇角,表情就跟曾经看我吃小灵时一模一样。 李沐丰扛着灯是逆光,看不清他啥表情,约莫也有点不想看我,灯光晃动间,倒是给乾安来了几个大特写,我清楚地看到乾安抽搐的喉咙,紧皱的眉宇,真是给他恶心坏了,对我各种不忍直视。 顾不得他们俩啥想法,我摔打着耗子贼拉来劲儿,最后一下倒是摔的耗子尾巴直接脱手。 那耗子瞬间得到解脱,尖尖的嘴角流着血,拧着肥硕的身子还想要爬走。 不过它一看就有点被摔迷糊了,爬的是慢慢腾腾。 我得空喘了两口粗气。 捡起了毛巾,对着它爬走的方向一扔。 送别了。 再见。 那耗子像是心有所感般回头看了我一眼,红色的眼睛没等流露出恐惧,毛巾便翻飞着落到它的背身,像是给它盖了一层被子。 「吱——!」 伴着它一声嚎叫,我一跃而起,手起拳头落,库库再次开锤! 夜风阵阵,我捶打的周身关节舒畅。 每一拳下去,都能明显的感觉到它在毛巾下缩小了点儿。 身形从毛巾盖不住的脸盆大小,一点点缩到毛巾里面只有个凸起的馒头包。 那我都没有收手,控制不住,身体里的血液咕嘟的不断冒泡。 嗵~! 一记重拳砸下去。 毛巾下传递给我爆裂的血花感。 仿若水球被砸破了。 只剩一层薄薄的气球皮。 头发不知何时被抓扯的散开了。 我单膝该跪着地,拳锋抵着毛巾,布面下是扁到已经不能再扁的耗子尸体。 微微掀着眼皮,我看向对面的‘小男孩儿,唇角不自觉的浮现笑意,「来吧,到你了,鼠弟弟。」 ‘小男孩儿的眼神恶毒,却没了那种背手直腰的架势,尖嘴一动,「臭丫头,别以为这样我就怕你,大爷的本事多着呢!」 音落,它还真给我展现了一个绝活,爪子放到了尖嘴处,貌似要来个口技。 我被它整一愣,以为它要学猫叫,没成想它现场打出一口哨! 哔——看書菈 尖锐而起。 倏尔,我就听到身后传出了簌簌声响。 侧过脸,视线从散乱的发丝中看出去,只见远处密密麻麻的跑来了一群东西。 「沐丰,那是什么,快照过去看看!!」 乾安惊呼出声,灯光师必须给力,沐丰哥扛着的氙气大灯一扫,「百万大军来啦!」 第558章 如你所愿 我眉心微蹙,四面八方竟然跑来了一群耗子。 密密麻麻,如同一张移动的黑色毛毯! 「大爷我小辈儿遍地,臭丫头,惹到我没你好果子吃!」 ‘小男孩又开始叫嚣,「打啊!我看是你的精力足,还是我的小辈儿多!大爷我累也要累死你!」 「卧槽!」 乾安也被耗子群惊呆了,「这他妈的是捅了耗子窝了吧!」 「来火!」 我起身就掏出兜里常备的符纸,指尖摩擦点燃掷到半空,双手同时掐诀,「吾头戴九星,足履九成,左带青龙,右据白虎,千鬼万神,为吾走使,前有万石镬汤,后有金钺黄斧,斩杀妖邪恶鬼,当吾符者死,入吾符者亡,急急如律令!」 咒文一出,半空中就燃起了一团火符。 体内横蹿着气流,我掐着指诀大喝,「挡!」 令下,周遭登时竖起了一道浓烟屏障。 火光灼灼,数千只闻哨而来的耗子竟然集体刹车。 奈何刹的太急了,前面的耗子小腚坐坐着,爪子刮擦着地面都跟着打滑,后面的耗子还有没刹住车四脚朝天翻上来的,一时间破马张飞,吱吱声叫唤个不停,寒冬地面都被挠饬的快要换皮起翘。 抽冷子一看出去,就跟耗子要大规模迁徙似的,场面无比壮观。 我心头倒是丝毫不慌,跑来的这些完全是普通耗子,没太大的造化,重要的是,它们也怕死。 此为敕一切鬼魅符咒,镇邪压鬼,只要沾染上符气,就要被镇化上路。 何为镬汤? 佛经所说的十八地狱之一,用以烹罪人。 哪怕它们只长了针鼻儿大小的脑子,也会知晓轻重,不想被蒸煮开炖。 「没出息!」 对面的‘小男孩儿底气不太足的对着那群耗子喊了一声,脚下微退的看向我,「大爷我先让饶你一命,改日再来陪你玩儿!」 想走?! 我瞄着上空的火符微晃,不由的看向乾安,「续香!!」 乾安给力的很,配合的又朝香碗里插了一炷燃起的沉香,「送气!」 「再挡!」 我掐着指诀指挥着火符,体内的气息不断上提,烟气直接挡在了‘小男孩儿身后。 它退无可退,对着我是咬牙切齿,眼珠子都要渗血,身上的黑毛乍乍着,恨不得穿透童装布料。 我冷眼看着它,「说吧,你身上的妖气是从哪来的!」 动物修行鲜少有一开始就奔入邪去的,咱就笨寻思,修行求得不就是得道成仙么。 抱朴子曰,千岁之鸟,万岁之禽,皆人面而鸟身,寿亦如其名。 虎及鹿兔,皆寿千岁,寿满五百岁者,其毛色白。 熊寿五百岁者,则能变化。 狐狸豺狼,皆寿八百岁,满五百岁,则善变为人形。 鼠寿三百岁,满百岁则色白,善凭人而卜,名曰仲,能知一年中吉凶及千里外事。 只要你按正路子走,蟾蜍能达到三千岁,口吐金块,会被封为金蟾,没必要上来就作大死,直接把自己定位成犯罪分子,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所以我必须要搞清楚它的来路,若是它自己选择的邪修,收了一帮子小弟要立山头,那就是看我困了要给我送枕头,助我积累功德,要是它背后还有什么东西利用它,传授了它这股邪气,命令它出来作祸害人,只要它有悔过之心,姐们儿还可以跟它再从长计议一下。 作为一名资历尚浅的阳差,我不敢说背 负着维护阴阳和平的大旗,首要的一点是咱讲理! 「妖?爷爷我看你才是妖物呢!」 小男孩儿喘着粗气瞪我,「老子自打出生入世,就知道这天地不仁,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就得灭光你们这群虚伪的阳差!臭丫头,本来我是懒得对付你的,没成想你一再挑战我的底线,先是给那个小崽子撑腰,抢走我看好的洞府宅院,接着又害死我的小辈儿,这一笔笔的账,大爷跟你且有的算!」 得,这是不是就叫冥顽不灵? 多大脸,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人家妞妞的坟茔地,你悄默搁旁边挖个坑蜷缩住着就算了,结果你倒好,直接玩打家劫舍那套,回头人家拿着房本再住回来,你还好意思说那是你的洞府宅院?写你名写你姓了?凭啥就成你的了? 小耗子跳悬崖,你搁这硬装蝙蝠侠。 这套说辞听在我耳朵里完全就是自爆,就好比那歹徒在警|察面前叫嚣,直说自己就是要刚正不阿的走向犯罪道路,让我坦白那是你痴人说梦,千万别对我宽大处理,我要抗拒到底,死不讲理! 来吧! 这灭顶之灾如你所愿! 我掐着指诀继续放出烟雾屏障,逼得它来场正面对决,看看本事! 谁知它爪子上的寒光一现,对着地面就开始了狂挠,三两下就挖出个浅坑。 它这套路真让我茫然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遁地?这货要跑! 没犹豫,我直接松了指诀,从兜里又摸出一张符纸,指尖迅速点化燃起,拼手速的时候到了! 「蛇师,蛇师,滚地盘旋,雷光烁火,入山纵横,收之即蛩,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摄!」 变蛇咒文一出,只见我飞出的符纸在地面游走的像是一条火焰长蛇,奔着‘小男孩儿就去了! 那耗子也猛,挠开地面就一头钻进去了,跳河似的,一猛子就扎下去了! 穿着牛仔裤的双腿还在外面朝洞里蹬着,那裤子它怎么穿的我不知道,脱得绝对会很快,耗子在这方面有先天优势,会缩骨。 经常会看到空调排风口那么大小的地界儿,都有耗子的小尖脸在后面瞄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它们就能拱出来,可麻痒人。 但我的‘火蛇也不是闹着玩的,拼的就是一极速前进,也是它脱裤子耽误了半秒时间,黑漆漆的屁股刚要露出来,‘火蛇便对着它后腚的细长尾巴一叨! 黑烟呲呲燃起,空气中登时充斥着一股皮毛烧焦的糊吧味儿。 ‘小男孩儿嗷一声惨叫,脑瓜子瞬间从土坑里拔了出来! 看到没? 火烧屁股了它也怕疼! 鸭舌帽不知道它钻哪去了。 拔出来的老鼠脑袋活生生给了我一种变异人的感觉。 对着‘火蛇它像是怒了,反口就开始了撕咬,我气息如涌,隔空掐着指诀同它博弈。 第559章 多败 别觉得这种不是拳脚炮的正面对掐就不费力气。 从某种程度上讲,那张符纸幻化而出的‘火蛇就是我。 先生的道行多高,火符就有多大的威力。 不过搁外人眼里,当下就是一条‘火蛇和一只大耗子对打起来了! 我额头绷着出了一层汗,掐着的指诀不断变换,他不是喜欢蛇吗?姐姐就送他一条。 这只大耗子真有点战斗力,会说话的就是比不会说话的强,它被烫的呼呼冒烟,黑毛都要出卷了还对着我的火蛇撕咬。 我背身气息一散,脑中呈现魁罡两字,冥想两字落入脚底,左手掐出雷印,右手掐出剑诀,借着烟气和半空中刚刚燃尽的火符,朝东方猛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大喝一声,「雷神昂藏,万里威光,扫荡妖孽,驱却不祥,上帝有敕,立见吾傍,毁洞洞崩裂,诛鬼鬼灭亡,对天曾歃血,立誓救灾殃,急急如律令!」 引雷入符! ‘火蛇震颤着发出隐隐雷音—— 我心里暗喜,师父的术法真是倾囊相授! 四年没白学,引雷到位了! 大耗子瞬时惊慌,音腔都怪异起来,「臭丫头!我还有六个兄妹,你今天要是敢伤了我,我那六个兄妹得跟你势不两立……」 「变雷!」 我掌心掐着雷印直接打出,「灭!」 砰! ‘火蛇符纸发出爆炸声响。 提前过年了,暗夜里燃放了烟花爆竹。 可怜了大耗子,话没等喊完,就像抱着炸药包上路了。 去吧,不是一心求死么,这天地既然不仁,本阳差就赏你个魂飞湮灭。 属实炸的挺惨,血肉横飞,童装都变成了一块块破布头子。 看着眼前炸完的符纸,我瞳孔里还映着点点火光,情绪倒是说不出的恣意豪放。 扫了圈空荡的四周,那群耗子非常长眼力见,一看‘火蛇蹿出来就扭头后撤了。 到底是精的,知晓明哲保身的道理。 风声阵阵,一块烧焦的黄色碎布被风吹了过来。 我捡起来看了看,正好是耗子童装外套上印着卡通蛇的位置。 恭喜它吧,最后得偿所愿,跟一条‘火蛇同归于尽了。 我兀自笑了笑,握着那块布料,像是得到了褒奖。 单膝随即跪地,脑中浮现过师父的面容,以及一众老祖塑像。 心头默默道着感激,感谢师父传授术法技艺,谢上方先祖借气镇邪。 真灵护佑,谢萤定不辱使命,谨记誓言,度厄消灾。 「小萤儿,全搞定了吧!」 李沐丰还兢兢业业的扛着探照灯,除了在我摔耗子时摇晃了几下,其余时刻算是全程围着我转,他还知道怕我刺眼,不会直接照我,只为我点亮夜色。 所以我一单膝跪下来,还能看到自己留在地面的剪影,冷风吹拂,光晕透过长发照射进来,莫名有种晨曦穿透暗夜的朦胧美感。 有光护着我,我又追着光,身后,还跟着不离不弃的影子。 侧脸看向墙头上的两人,我刚想说没事了,后脑勺猛地迎来一记重锤! 仿若有人挥舞着铁锹朝我头部一抡,脑浆子一晃,眼球都差点凸出来,整个人毫无预兆的噗通~!一声匍匐着趴在地面,刹那间就是头痛欲裂。 我双手下意识的捂着后脑,好像那里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好多热辣的岩浆被疯狂的浇灌进来! 「小萤儿,你怎么了!」 照来的光耀再次一晃,李沐丰惊慌失措的差点从墙头上摔下来,「我去……是功德吧!小萤功德入身了!乾安!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喊小温烧东西……小温!快动手!!小萤儿的败气发作啦!快去烧她的包!帮她败家!!」 我佝偻着躺在冰凉的地面,太阳穴突突的跳动,抓心感再次来袭。 莫名的,我眼前出现了幻影,在白光之中,孟钦朝我缓缓走来。 他笑,很温暖的笑,我朝他伸出手,想要撕碎他的笑脸。 捕捉着思维里一闪而过的清醒,我拼命地摇头,为了让自己不喊出他的名字,不说出什么大跌眼镜的话语,只得抬起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说不清哪里难受,额头都起了青筋,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只气鼓蛤蟆,一个逐渐吹胀的气球,随着那些看不到的热气涌入,我周身都涨的要命,甚至想要找根针去刺穿扎透自己,管他是流血还是漏气,先放一放,放一放,不然我就要爆炸憋死了! 不知是不是看我太过难受,李沐丰唯恐刘小温那边听不到,又拿出一个扩音喇叭,开关一按,还出来了一段熟悉的电子音乐,「小温!你动作快两点!小萤儿要不行啦!她眼珠子都红啦!多败!不要手软!烧她两百个包!!」 纳尼? 我捂着嘴睁大眼,视线里一片飘红—— 身体莫名轻松了几分,思维却有了吐血感,亲哥!妹妹我没有两百个包!手下留情啊! 几秒过后,我身体就是一轻,貌似自行车胎突然被拔了气门芯,噗嗤一下就泄气了。 四肢跟着解锁,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没了,眼球也跟着复位,我来不及多想什么,双手撑着地面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朝院门口跑去,实在没劲儿翻墙进去了,我得回去看看我的包! 大步跨进院门,拐过照壁,我看着燃烧的黑烟步伐就是一顿。 刘小温这后勤配置工作绝对到位,竟然搞出个很大的汽油桶。 伴着阵阵火光,他像烧祭品那般朝桶里扔着我的包包。 见我进来,刘小温看过来的神情就轻松了几分,「没事儿了吧。」 我刚要点头,又见乾安火急火燎的从西楼里跑出来,他大概是怕刘小温帮我败的不给力,自己去我的衣帽间里专门挑了个包,抬手就要扔进桶里! 「哎!乾安!」 我被他刺激的眼球震颤,「我好了!不用再烧了!」 乾安啊?了声,手上一抖,四方的包包登时落入燃烧的大桶里。 妈妈呀! 我瞬间犹如神助。 双腿像按了马达一般冲刺到汽油桶边。 好悬没刹住车,我跟着都要一脑瓜子栽里头火化了! 本能的还想伸手进去将包捞出来,我的爱马士啊! 「小萤儿!」 沐丰哥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扯着我的胳膊朝旁边一闪,「再烫了你!」 第560章 高徒就是你 真是我亲哥啊! 你说烧就烧了?! 手咋那么快! 刘小温一愣,朝汽油桶里瞅了一眼,随即看向乾安,「乾安,你小子眼光挺毒啊,这个包我都没舍得拿出来,烧两个蔻家,外加一个驴牌足够败了,你怎么还把小萤儿的爱马士给献祭了?」 「我不合计这个士药劲儿大么!」 乾安直接道,「再说这个包有棱有角的符合我审美,不赶紧败利索她容易啥也不是了。」 刘小温挥挥手懒得理他,转而又看向我,「小萤儿,真好了?」 我点了点头,闻着一言难尽的焦糊味儿,情绪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这倒霉体质太让人上火了,虽然我也不是多喜欢包的人,甭管是自己买的还是长辈送的,大部分都没拎出去过,可即便是放在衣帽间里当摆件,天天瞅着也有感情啊,那好端端的东西,基本都是新的,我还打算去卖个二手,这说烧就烧了,败家子当的我自己都牙根儿痒痒。 「行,人没事就好,想开点,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刘小温掐到重点,「对了,那耗子怎么回事?」 「十月初的时候,我和乾安去一位事主家看风水,碰到个小灵,从而和耗子有了点牵扯……」 虽说这是一起突发事件,也没有事主给包红,我要真被那伙儿耗子弄死算我倒霉。 但这并不是一桩坏事,咱踏道的宗旨就是惩恶扬善,没钱赚还有功德呢。 大方向上看,是我占了便宜,老天爷给资源了! 「动物修行一般都往仙家靠拢啊,先修地仙,再渡劫讨封修成上方仙……」 刘小温问道,「这耗子是专走邪道的?」 「对,它是个实打实的妖物。」 我点头,「我也纳闷儿它身上的邪气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背后有什么大妖在操控它,但听它那意思,好像它从出生起就这样了,非要一条路走到黑,认知就是邪恶的,没办法去开解度化它,所以我只能……」 「你做得对,这种灭起来也算干脆痛快,省的浪费口舌了。」 刘小温看着我,「利索了吗?」 「没有。」 我看着还冒着烟的汽油桶摇头,「听它说还有六个兄妹。」 李沐丰一本正经的接茬,「对,我也听到了,它说还有十八个兄妹!」 噗~! 我忍。 心情可太矛盾了。 刘小温倒是很淡定的哦了声,看向我,「麻烦吗?」 「麻烦什么啊,这是我求之不得的大馅饼。」 我笑着道,「像沐丰哥说的,真有十八个兄妹才好呢。」 十八份功德,那不跟出门捡钱一样么,一溜捡,多爽!包还白败祸了?你得让我挣出来! 「这倒是。」 刘小温颔首,「那明晚继续守株待鼠?」 「不,这事儿不能坐以待毙,我得先去趟妞妞的坟茔地。」 我琢磨了一下,「不过那耗子的能耐不算大,撑死也就会说一点人话,依然是一根筋的动物思维,我能搞定,你们不用担心,回去休息吧。」 换句话说,不管我能不能搞定,冲这绩效奖金,咱都得上。 刘小温自然知晓我的想法,没再多问,拎起水壶直接浇灌到汽油桶里。 呲呲声响,再看进去,里面的几个包包已经烧的焦黑。 这东西也不用烧成沫子污染空气,烧毁后就废了。 我心尖难免发颤,都有个冲动给包包办场葬礼。 其中死的最冤的 就是我那全球限量版…… 想着败家是一码事,真败上了又是另外一码事。 适应吧,现阶段烧几个包还算顶用,日后指不定要败啥呢。 自我安慰着,我催促刘小温和李沐丰回去睡觉,咋说都是大风大浪过来的,别说我今晚都没受伤,撑死衣服脏了些,身上有点耗子的哈喇子味儿,即便我口吐鲜血腿断胳膊折了,那都是小意思。 踏道你得有这份承受能力,该吃吃,该喝喝,遇事别往心里搁。 回屋我准备先去洗澡,手里的东西扔到茶几上,转脸就见乾安还跟在后面。 「你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万应应,你真心疼那个包啊。」 乾安吭哧瘪肚的说道,「要不,小爷回头送你一个?」 我笑了,来了点兴致看他,「送我个爱马士?」 「德客士。」 「?」 我眉头一挑,「汉堡包?」 「呦呵~!」 乾安冷面笑匠一般的看我,「万应应,恭喜你都会抢答了!」 我嗤的笑了声,就知道他那葫芦里卖不出好药,我不要太了解他们! 摆了摆手,「行了,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只不过咱得悠着点来,就为了几只小耗子,你咔咔就烧我几十万的包,养的我这败气胃口蹭一下就大了,回头我解决完更凶险的事情怎么办?你拿什么给我败?难不成为了保住我的命,还能把师父的房子给点了?」. 那东大爷首先不能饶我! 「乾安,有时候不是败不败家的事儿,要分清楚里面的轻重缓急。」 「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舍不得那个士!」 乾安朝着衣帽间一指,「我瞅你不是还有挺多么,再加上那些珠宝首饰,衣服鞋帽,等全祸祸完了不够败再说呗。」 「大哥,我马上就要十八岁了。」 我加着小心的看他,「劳烦您手下留点情,只要我没有难受到七窍流血,您就不用替我浪费太多,咱抻着点来,细水长流啊大兄弟。」 给条活路吧,啥家庭啊,经得起这么造! 「行,我下回注意。」 乾安的话头儿可算是让我松了口气,只不过他看我的眼神依然怪异,貌似从墙头上开始他瞅我就有些不正常,我纳闷儿的看他,「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啊,没事儿你赶紧回去睡觉吧。」 打邪特别消耗体力,主要是借气太多,过后人会极其疲惫,我着急睡一觉好返厂修复。 「万应应,你真挺两面化的……」 「啊?」 我掖了下散开的长发,「什么意思?」 「就是你打邪的时候,有一种鬼魅感。」 乾安微蹙着眉头看我,「又凶又狠又冷血,像一头狼,完全不是你平常的样子。」 「所以呢?」 我笑眯眯的看他,「好还是不好?」 乾安直勾勾的看了我几秒,「高徒就是你,你狠,你不是人……」 「滚蛋!」 我失笑道,「那叫颖悟绝伦!」 第561章 有情饮水饱 乾安跟着我也笑了,「总之我今晚对你有了新的认识,万应应,小爷愿意一直跟你混。」 「有前途!」 我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对了,你明天学校那边请个假,陪我出趟门,咱俩打个配合,看看能不能去把那耗子的老巢一窝端了,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不能等。」 真要去捅耗子窝了。 但愿能给我带来惊喜。 「没问题。」 乾安点头也准备离开,看到我扔在茶几上的破布又有些疑惑,「这不是那耗子穿的童装碎片么,你把它捡回来干嘛。」 「钓鱼。」 我气息一沉,「那位鼠弟被炸的尸骨无存,我得给它家人留点念想,引鼠出洞。」 乾安挑眉,「听着倒是有点意思,你在某些方面真挺像三爷,出手够狠够野,那你睡吧,明儿个小爷陪你出门,去稀罕稀罕小动物。」 稀罕稀罕? 听着怪怪的呢。看書菈 「哎~等下!」 乾安脚步一停,疑惑的看向我,「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我抿唇清了清嗓子,「乾安,打这种邪我们没有事主,也得不到红包,所以你陪我出门的红包,我会单独给你封,不会让你白出力。」 毕竟我有功德褒奖,他们没有,这种事风险又很大,说受伤就受伤了。 说不好听的他都属于陪着我去出生入死,兄妹之间情分是情分,钱我得给。 乾安听着就想反驳,嘴张了张,反倒笑了,肩头朝门框一靠,一脸混不吝的样儿,「好啊,那我听听,大小姐想给我包多少钱?」 我试探的看他,「大兄弟觉得多少钱合适?」 乾安下颌朝着我的衣帽间一送,「谈钱多伤感情,送我个限量版的啥也不是吧。」 我脸一别,「没有。」 「这个可以有。」 乾安拿腔拿调的看我,「您一丧葬公司的千金,别那么小家子气么!」 我知道他故意激我,姐们儿偏不上当,「乾安,要不这么地吧,我也不给你封红了,不懂事儿了,您就只当自己是有劲儿没处使,拿命陪我出去穷折腾,回头咱俩要是把事儿办的利索漂亮了,功德我收着,您呐,就张开大嘴,朝着西北方向,喝风喝个饱。」 乾安倒也不急,笑着道,「那能喝饱?」 「怎么不能呢。」 我一脸认真的说道,「有情饮水饱么。」 「擦。」 乾安笑着别了别脸,「万应应啊,你是眼瞅着学坏了啊。」 我挥了下手,抬脚朝楼梯上走去,「行啦,别忘了把门给我带上,红包我就先不给你了,攒着,等你结婚了,我一起随礼……」 乾安没言语,直到我踩着楼梯走到一半,他突然道,「那说好了,我至少要七年后结婚,到时候,你亲手递给我,否则你就算入土了,我也得把你刨出来要钱。」 我脚下一顿,没回头,听着房门关上了。 默默地站了几秒,唇角兀自牵起,眼眶却是酸酸涩涩。 抬手拍了下额头,这小老哥,他不知道祸祸的包包很贵吗? 这货就不能让我多享受舒服一会儿? 非得给我增添败气,烦人。 回到卧室洗了个澡,我顺便检查了一下身体,衬裤都被挠透了,我这腿还啥事儿没有。 修习金光咒真有用,老话怎么讲的,家中再有,不如一技在手。 唯一的不适就是总觉得头发里有耗子的口水味儿。 膈应的我强迫症都犯了,反复洗了三四遍头。 全部捯饬利索,四肢便沉的厉害,我连看手机的劲儿都没了,朝床上一趴就睡死了。 睁开眼快到十点,我一个猛子坐起来,刚要给班主任去个电话,就看到乾安发来的短信息,他让我不用担心,学校那边已经给我请完病假了。 我心放了放,拂着头发顺到脑后,拿起手机转而给刘姐拨去电话。 闹耗子的根儿既然是从妞妞那边来的,就得从妞妞那边找。 「小萤儿先生,是我家妞妞给你托梦了吗,她那墓地又被耗子给磕了?」 「哦,不是妞妞的事儿。」 我持着手机说道,「我们殡葬公司有墓地业务,我想去妞妞下葬的地方看看,踩踩穴。」 尽量扒瞎吧,这种事没必要让刘姐知道,她好跟着担惊受怕了。 「是这样啊,那行,地址我发到你手机里,到地方后你打听一下望儿山,妞妞就葬在半山腰的一片荒地上……」 刘姐很热心的说道,「那个地方虽然偏了点,风水还不错,妞妞走的早,小孩子也不能进祖坟,我家那口子特意去打听的地儿,将来能被开发出来就最好了。」 说话间,她自己又像意识到了什么,「哎呦,小萤儿先生,我是不是话又多了,最近我都修止语了,一般都注意着……」 「没事儿的,您不用太紧张。」 我说道,「对了,您和您女儿的关系怎么样了?」 「我送她去住校了。」 刘姐感慨的笑了声,「上回那事儿之后吧,我仔细想了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虽然控制了,有时候还是会絮叨,总想啰嗦她几句,一咬牙,我就给她送去住校了,哎,别说,这距离一拉开,孩子反而和我亲近了,她每天都和我通电话,周末回来也爱跟我聊学校里的事儿,我白天就自己在家,做完家务还能去美美容,也有空和老姐们儿出去聚聚了,挺好的,心也不发忙了,就是这止语真是一门学问,我还得勤奋修习。」 我安心不少,「刘姐,其实止语在我看来不是您什么都不说,那得很高的境界了,关键在于,我们能看到自己的问题,对外界不愿再去发一些无用的牢骚,心态调整好了,那整个人的状态也就焕然一新了。」 忘了从哪里看过的一句话,无言是一种境界,好辩是一种执着。 因为争辩太多,反而失去了内心的宁静。 懂你的自然会懂你,我自拈花笑,清风徐徐来。 放下手机我又翻了翻收件箱,见没有孟钦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反而呼出口气。 感觉自己会处理很多事情,打邪提头就上,不死就磕,朋友间能帮的就去帮,唯独面对孟钦,我想我应该向他解释一下,又觉得没必要,解释完他是不是就不生气了?他不生气了我还得蹬鼻子上脸,那还不如他继续生气…… 第562章 包治百病 真是越想越烦躁! 扔了手机我直接去洗漱换衣服。 算了! 不琢磨了! 「大小姐,咱们是要去打邪吧。」 我嗯了声,单肩挎着大包坐进副驾驶,垂眸又检查了一遍包里要带的东西。 算起来这还是我三年来首次正儿八经的打邪,可不能掉链子。 「乾安,吩咐你带的冥纸饮料都带了吧。」 「带啦!」 乾安没好气儿的应声,坐在驾驶室里仍拿俩大眼珠子瞪我,「大小姐,您是不是走错片场了?鬼片!不是时装片,打邪,不是让您捯饬的出门像要被打劫!」 我放下挎包摸了摸自己挽起来的头发,「怎么,我发型有问题?」 见乾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放下遮阳板就照了照镜子,「这不挺好的吗?」 头发挽好后我另外又斜插了三根木簪,乍一看像是在后脑勺横着手比划出一个OK造型,跟插了三根香头似的,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必须得有防守意识。 我想着先试验一下,要是用着顺手,日后我准备挽好发髻转圈插满木簪,插的跟摩天轮似的,走出门后脑勺就是一朵大烟花,那得老有安全感了! 而且我不光头发上有木簪,手腕上还有发圈,哪怕木簪全部折断,咱也不至于风中凌乱。 出门前沐丰哥还对木簪给出了改良建议,意思我可以引用古时弓箭的灵感,在木簪的尾端雕刻出箭尾那种小凹槽,这样就可以和发圈皮套配合,关键时刻,木簪说不定能射出飞刀短箭的效果。 我当真觉得沐丰哥有才,立马拍板敲定了他的方案。 拿出一部分加持好的木簪交给东大爷帮忙雕刻,回头就能用上了。 沐丰哥见我心情好,又提出要陪我一起出门,反正他待在家里也是搞发明创造,时间久了闷得很,不如去给我打打下手,帮帮忙,我表示了感谢,一狠心还是给他拒绝了。 主要还是有未知的危险,乾安不管咋说有拳脚功夫在,自保没问题。 即使妖物真的威胁到乾安的性命,我还有个金光咒能给他护下身。 这要是带了两位助理,我的金光咒真做不到一下保全两人。 出门打邪不比在家,一但全军覆没了怎么整? 再者说我打邪的经验也不丰富,此行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莫不如就轻手利脚的去办,掏着了就磕,没掏着另说。 「沐丰哥,这回我和乾安先去打打配合,日后有机会再大家一起去。」 家里的哥哥多,轮着陪我去呗,真需要到谁了,谁都躲不了。 李沐丰听完有点不是心思,委屈巴巴的看着我,「小萤儿,那下回你可得带着我,不然我留在家里,也担心你会受伤,它可有三十八个兄妹啊!」 看到没? 涨了。 我忍着笑,「沐丰哥,真要是那样我就兴旺发达通四海了。」 三十八份绩效奖,红线不得拄脖啊! 那我做梦都能笑醒。 借您吉言! 「你还自我感觉不错呢?」 乾安上下扫了我一眼,难以理解的道,「挺好的?哪好?你要去选美啊!」 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浅驼色毛呢大衣,里面是高领羊绒衫,大摆的伞裙,平底靴,非常文艺淑女的一身,也是我近年来的主打风格,「我秋冬一直这样穿啊,哪里不对?」 「谢小姐,您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打邪应该怎么穿才方便吧。」. 他指了指自己一身 酷酷的黑色登山装,「来,你看小爷这扮相,是不是登珠峰都够用?虽然女孩子爱美,你最起码也得穿的防风,防磨,开练的时候才能放开手脚,这回你不是助理啦,是先生!赶紧的,回去换身运动服,再不济也要穿个皮夹克,这搞什么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走秀!」 我噗嗤笑了声,拿出化妆包,对着遮阳板的小镜子简单化了个妆。 「行了,开车吧,地址不是都发给你了么。」 涂着浅色的唇彩,我瞄着还一脸愤青状的乾安,眼见他还要喋喋不休,我只得收好唇彩看向他,「刚才出门的时候,我想着要穿的帅气些,一定要展现出我师父纵横天地的风采,结果您猜怎么着?」 乾安配合的捧哏,「嗯,您怎么了?」 「晕车感来啦!」 撕拉~ 拉好化妆包拉链,我无奈的絮叨,「没等上车我就要晕车,这还能有好?我的本我在告诉自己,作为一名打邪先生,走出去就要有气场,纵有狂风拔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但是我的败气再告诉我,你敢嘚瑟就要废,坚持臭浪才不遭罪。」 车子启动,乾安后知后觉的笑了,「得,你这败气还真是见天儿的严重,哎,大小姐,现在您就这程度,过几年你再出门打邪那不得浓妆艳抹的啊,那画面我都不敢想象,到时候要是有事主请你去驱邪,一看你花枝招展那死出儿,不得合计你才是那个要被降服的妖孽啊!吃俺老孙一棒!哈哈哈!」 看看看,这货就不知道同情心仨字怎么写。 扎吧,往我咯吱窝上扎! 这就是我家里几位哥的作风。 知道内情了永远都不会安慰我,非但不安慰,还得往我的伤口上撒点孜然辣椒面! 也就是我脾气好不跟他一般见识,不然他出门挨揍都没人拉架,欠锤。 「真到了那一天,只当我打入敌人内部了。」 我扭头将化妆包扔到后座,双眼随即一瞪,「唐乾安!我不是给你拿了五个包么,三个蔻家的,两个老花,你怎么又多拿我两个限量版的包,爱马士啊大哥,那些都是苏阿姨送我的,你昨晚已经败祸一个了,收手吧,给妹妹留条活路,行不行?」 「鼠家六兄妹啊大小姐,它们还有猪羔子一样大的手下啊!」 乾安有板有眼的回道,「五个包顶不住咋办?导航那地方可荒凉的很,周围全是农村,着急忙慌的我带你去哪消费,一旦你到时候红起眼,难受到六亲不认,再把我车给砸了呢,我可没孟钦那经济实力,车子能说换就能换……哎,我倒是想到一招,你要是不想祸祸包,我可以提前联系一下孟钦,孟大医生,有他坐阵,估计能包治百病!」 第563章 他简直就是你的守护神 「那还是从包上使劲儿吧。」 我一听孟钦俩字就没电了。 「不过你到时候要看着点我情况,别上来就全给献祭了,实在来不及点火,你用匕首割几下也成,虽说败祸的越彻底消耗效果越好,你把包划伤了也顶用,只要看我能交流了,后续就不用再浪费……」 我整理着安全带,「乾安,败气最恨人的点就在于只要我呼吸它就会接收,一下子败得太猛,也就是让我多舒服一半天,就像是侯哥抽烟,他工作的时候憋着不能抽,下班了补偿自己似的连抽三四根,当时他感觉解乏了,可晚上回家他忍不住还是要抽,我这败气就跟侯哥的烟瘾一样,脱离不了,所以,你没必要多给我点那几根烟,咱溜着点来,穷家富路,能省一些是一些……」 「行啊,看你给吓得,这回我肯定注意,尽量不碰你的士。」 「要说到做到,别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老妈子一样的交代,「对了,我早就提醒过你,在我败气发作时,我最怕看到的人就是孟钦,尤其是我出来打邪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失控了,你要是敢惊动孟钦,麻烦他过来为我做了什么,事后可别怪我跟你翻脸,以后我再也不带你出来打配合了。」 「至于么。」 乾安嘁了声,「说不准孟钦他……」 「打住!不要再去揣测孟钦的想法,说的他好像和我谈恋爱了一样!」 我正色道,「乾安,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以后我不想再伤害到孟钦了!」 「什么意思?」 乾安拧眉,「你要和他断交啊。」 「差不多吧。」 呲——! 车身一晃,乾安居然开出了一个S型。 我跟着吓一跳,抓着棚顶拉手,「稳当点,别咱俩没等去打到邪,半道先变成邪了!」 乾安稳住方向盘,「不是,你又作什么妖?」 「这不是正如你意么!」 我没好气儿道,「你好像说过吧,他是猛禽,我是萤火虫,俺俩天性不合。」 「你没病吧大小姐,那阵儿我不是跟他不熟么。」 乾安满是无语,「谁上次还跟我说,她会对孟钦好,对孟钦要比对我们好,这怎么……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说变就变,不是,你俩怎么了啊,你败气发作的时候他削你了?给你揍出阴影了?」 「他要揍我还好了,我能清醒的快一点……」 我吐出口气,情绪难免低沉。 看了眼导航路线,刘姐发来的地址是一处山名。 妞妞的墓地说是在京郊,其实已经属于外省了,开过去得四个多小时。 预计到达时间是下午三四点,顺利的话,晚上就能磕上了。 车内有片刻的安静,我见乾安还眼巴巴的看着我,索性把近段时间的觉悟聊了聊。 另外我也提醒他,该劝我的齐经理昨晚都劝完了,这一回,我算是主意定了。 乾安听完倒是没有横横愣愣的快人快语,反而很有哥哥样的说道,「站在你家人的立场上去看,我们自然是想你能和孟钦继续做朋友,他的学识,人脉,家庭背景,经济实力,都是你的绝对靠山,孟钦甚至给了我们哥几个一种感觉,无论你在京中发生了多大的事,你捅出多大的篓子,他都能帮你摆平,小温还说呢,孟钦何止是你的贵人,他简直就是你的守护神。」 我点了下头,「站孟钦的角度呢。」 「倒霉呗。」 乾安咧了下嘴,「摊上你他算倒血霉了。」 我,「……」 「真就孟钦敢当你的贵人,谁能经 得起你那么折腾,所以你说不想再伤害他,能意识到自己给他添了很多麻烦,我也能理解,要我是孟钦的家人,我得烦死你,该你的啊,人家一高材生,凭什么围着你个小丫头片子转?!」 乾安嘶了声,「但是吧,话咱得说回来,你说断就跟人家断,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了,是不是有点丧良心?」 「可要是继续下去,我怕我会做出更丧良心的事情。」 我摆弄着手腕上的发圈,「我挺怕的,我怕我哪天闹的他颜面尽失,就好像是下雨天,我摔倒在泥地里,孟钦要来搀扶我,反被我不怀好意的溅了一身泥水,三次五次,我清醒后会道歉,十次八次,我只会觉得自己是真有病,连对他说对不起都很无力。」 都不是我坏不坏的事儿了,我觉得自己特别损。 「你对自己的认知倒是一向清晰。」 乾安不嫌事大的点头,「重要的是,你还确定不了自己对孟钦的心意……」 「要是喜欢,你大可以去向孟钦告白,他不愿意另说,愿意的话你们俩就算是名正言顺了,可你这方面还别着一股劲,更不要说还背负着誓约,哎呦我去,我想想都迷糊,谁像你这么麻烦,至少要先搞清楚自己的想法吧!」 是啊,谁像我这么麻烦? 我侧脸看着风景,车子开出京中就沿着国道前行,窗外有山脉连延,银装素裹。 凛冬的枯枝犹如我此刻的心情,摇摆不定,萧瑟冰心。 「哎,难受了?」 乾安瞄着我的表情,「开玩笑归开玩笑,其实你和孟钦真掰了也没啥,英哥都说了支持你的想法,家里也没人逼着你必须和孟钦怎么着,是,他家世显赫,咱也不差啊,三爷既然敢收你为徒,心里就肯定有底,早先我还挺怕你给三爷败破产的,但是小温说了,公司效益不错,回头都有可能上市。」. 「上市?」我看向他,「殡葬公司上市很麻烦吧。」 「小温的意思是费点劲,这行当看似利润高,可剖开内里,每个人也就死一回,谈不上复购率,殡葬行业要想上市,很多时候都是倚靠其它的主营业务,审批的手续也很多……」 乾安说道,「不过公司既然有这打算,就说明盈利不错,市值上去了,你这败家子不但没有吃穷公司,相反的,我瞅你还挺旺运,所以我分析,即使你从明年开始主要靠自己去败家了,也不至于猝死,咱可以这么算账,现在你花公司的一万块,能消耗十分败气,等你成年后再花公司的一万块,也就是消耗五分败气,这不打折也能消耗么,无外乎就是公司再多花一些钱而已。」 第564章 这方面你还真不了解孟钦 「只要钱到位,败气无所谓么!」 乾安挑眉道,「哪怕你推开了孟钦这位贵人,也有的是自保的法子,你自己也说过,孟钦虽然是你唯一的贵人,可他不是你消耗败气的唯一途径,在我看来,你这举动还挺深明大义的,毕竟我们哥五个捏一起,可能都没孟钦一个人对你的帮助大,你没发现你的气场都变了吗?」 「当年你来到京中,眼神里还有迷茫局促,现如今你走出去就是大小姐的样子,处惊不变,淡然自若,谁给你的这份底气?自然有三爷付出的成果,是三爷用钱给你砸出的眼界,但不可否认的是,你的底气里也有孟钦的加持,他一直是你强大的后盾……」 乾安叹了声,「做人要饮水思源,你欠孟钦的不要太多……」 我抚着额角遮掩情绪,「正因如此,我才会头疼,也有很多的舍不得。」 「所以啊,你要怎么推开他?」 乾安问道,「总不能莫名其妙的玩儿失联吧。」 「昨晚他生气了……」 「哦,你借着孟钦的这股火儿就准备和他晾着了?」 乾安呵了声,忽然卧槽!高音,我被他刺激的又是一激灵,还以为他撞上了什么野生动物,「万应应,你赶紧联系下那位男同学,他别出事儿了!」 我一天能被他吓死,「什么男同学?」 「你不是说昨天和一个男同学为了救猫才会逃课,被孟钦当场逮着了撒谎,那孟钦生气的点很有可能不在于你是否撒谎,而是你当时和一个男同学坐在一起,还是街边公园,亲密无间!」 「没有亲密无间!」 我抚着心口,「就是裴冬齐的手机里有张照片拍到了我爸爸,给我看了看……」 「信我的话你赶紧联系下那什么齐!」 乾安语气铿锵,「他搞不好撞枪口上了,六十七下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别逗了行吗?」 我服了他这想象力,「裴冬齐就是我一个普通同学,又恰巧是我同乡,我们才多聊了几句,你把孟钦想成什么人了,当年他之所以由着你锤人六十七下,是因为那个男生对我神神叨叨,裴冬齐又没有什么过分举动。」 「这方面你还真不了解孟钦。」 乾安哼哼着,「男人的占有欲会高到你难以想象,孟钦对你不要吃的太透,他很清楚,你四年来没有接触并且记住任何一名男同学,唯独这个齐德龙东强……」 「裴冬齐!」 我都要被他气笑了! 「对,你看他这名起的,大冬天的让人来气。」 乾劲劲儿的,「等着吧,小齐同学肯定要出事儿,他居然能和你一起逃课,还坐在长椅上谈心,保不齐你俩往公园走的路上就被孟钦看到了,你越不解释越麻烦,都容易把那小子给害了!」 「不可能。」 我摇头,「孟钦很讲道理,他的修养也不会让他做出不好的事情,更没必要。」 「不信咱们就等着瞧!」 铃铃铃~! 乾安的话音一落,我包里的手机铃声就尖锐的响起。 这节骨眼还真给我整一愣,乾安闻声就一副大仙儿上身的样子,「看吧,百分百是孟钦打来的,他会冷森森的告诉你,那个小齐同学,已经被解决掉了。」 我拿着手机屏幕朝他晃了下,「大哥,芸芸的电话,少看点道上的片儿,和谐社会。」 乾安脸一绿,我无奈的笑了声,接起手机,「喂,芸芸。」 「万萤儿,我听说你生病了,没事吧。」 听筒里传出姜芸芸关切的声音,「是不是昨天下午你跑去后操场受凉 了啊,哎呀,不管了,晚上我和茗茗准备旷晚自习去看你,你有没有想吃的水果零食,我们给你带去。」 「芸芸,晚上我未必能在家。」 我压了压声,「其实我没生病,昨晚我临时打了个邪,有点累着了,上午就起来晚了,这件事还没处理完,我今晚还得在外面……你要帮我保密,别说出去啊。」 「打邪?」 姜芸芸悄悄声,「抓鬼啊。」 我嗯了声,「差不多吧,反正是降妖除魔。」 「那你别跟我细唠了,我害怕。」 姜芸芸声腔颤了颤,「反正你没事儿就行,一会儿我跟茗茗说一声,晚上就不去找你了,要不然我们俩还以为你生病挺严重的,想着你要是没人照顾,我俩再陪你住一宿,正好茗茗也没去过你家,我寻思戚屹候也能在,还想着唠唠嗑什么的呢。」 合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我抿着笑,「芸芸,别说我没事儿了,就算我真生病了,你现阶段的精力也得用在学习上,哎,我可跟侯哥说了,姜芸芸同学最近已经不了,努力要考进一所好大学,你猜侯哥怎么说的?」 「他怎么说的?」 姜芸芸声音里夹杂着小激动,「他得泼我凉水吧。」 「哪啊!」 我加重着语气,「侯哥先前考过司法鉴定工程师证书,他知道学习这过程很煎熬,但他也说了,证书一拿到手,就算半个公职人员,他的工作范围直接就扩大了,月收入都翻倍了,所以他支持你考入一所好的学校,对你将来会有很大帮助,他还说要等着去参加你的升学宴呢!」 「真的啊!」 姜芸芸笑了,「那我一定努力,不能丢份儿!」 我跟着她笑,这事儿真没扒瞎,知道我要外出打邪,上午侯哥特意给我来的电话,问我用不用陪同,我拒绝后语气还很轻松,跟他说放心,学校那边还有约定,我得全须全尾的回去参加月考,话头一出来,侯哥也知道芸芸发了狠心,顺势鼓励了几句。 虽说在侯哥眼里芸芸就是小妹妹,他的原话我转达给芸芸就够用。 主要是芸芸的意志力太不坚定,小针儿我得持续扎,不能松懈。 「那行,你先去忙,我和茗茗等你回来……」 姜芸芸说道,「听到你的声音,我和茗茗就放心了,不然我们俩还纳闷呢,怎么你和裴班长都请病假了,班级里一下空了两个座位……」 「什么?」 我微微蹙眉,「裴冬齐今天也请病假了?」 乾安正竖着耳朵偷听,旋即激动非常,轻锤了一下方向盘,表情上写满了,‘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这回事?是不是! 第565章 这些都是托了你的福 「对啊,裴班长好像昨晚的晚自习都没上,连夜就离校了。」 姜芸芸疑惑道,「万萤,他要生病的话是不是跟接触了流浪猫有关系,我现在真的很怕外面的小动物,说不准哪个身上就有灵性了,哎,你打邪该不会……」 「跟流浪猫没关系。」 我看着乾安那各种按捺不住的表情,「芸芸,我还在车里,先不说了,回头见面再聊。」 放下手机,我恨不得打他一拳,「你能不能别那么嘚瑟。」 摇头尾巴晃得,开的车都不稳了! 「我说吧,只有男人才懂男人。」 乾安一脸得意,「哥们虽然是个假的阴阳先生,也能掐算出男人心理,你赶紧给小齐同学去通电话吧,说不准他现在就躺在医院里,请的是病假,八成……骨裂了。」 「喂,裴冬齐吗?」 乾安吓一跳,无声道,「行啊,速度可以啊。」 没有理会乾安探究的表情,我听到裴冬齐的声音就出口道,「听说你请病假了,感冒了吗?」 「哦,没有,我是有点别的事情要去办,担心老师不准假,临时用了这个借口。」 裴冬齐的声线听不出端倪,很平,平的甚至给了我一种非常礼貌的距离感。 「谢万萤,我听说你也请病假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也是有点别的事情要去办。」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你没事就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先挂了。」 「等一下。」 「怎么?」 「我……」 裴冬齐清了清嗓子,他可能是在家里,很安静,即使他声音很低,字节传递在听筒里也很清晰,「昨天下午你灭了一只大耗子,说是妖物,那只耗子把***咬伤了,我陪你一起去的宠物医院,回来的路上,你知道了我们是老乡,就多和我聊了几句,正巧我手机里有你爸爸的照片,你看到才会流泪……」 我有些莫名其妙,「是啊,怎么了?」 「总之,我很想感谢你。」 裴冬齐的音腔在听筒那端停了几秒,「你对我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很荣幸可以和你成为同学,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要出国留学了,无论能不能申请下来奖学金,费用都会由大企业资助,过两天我会回高中办理手续,不用去参加高考了,等过几年在国外修完学业,我还会直接进入大企业入职,这些都是托了你的福,谢谢你。」 啥意思? 「你要出国留学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那你为什么要感谢我?」 企业资助? 像我大姐那种吗? 「以后你就知道了。」 裴冬齐中规中矩的说道,「我家里很困难,出国留学是我不敢去做的梦,能得到这样一个机会,完全是借你的光……先这样,祝你越来越好,再见。」 嘟~ 那边挂断了。 我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还有些发懵,什么情况? 说不清哪里怪异,在此之前,裴冬齐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位很有管理能力的班长,为人处世很是沉稳周道,即使他知道我是万应应,也没和我主动接触过,我们连点头之交都谈不上,直到昨天通过***我们才像有个契机走近一些。 不说老乡这层关系,他还让我看到了幽默感,会拿着手机和我开玩笑,这怎么刚过了一晚,他就像回炉重造了,口中说着感谢,语气又特别官方,像是在跟我发表什么声明似的。 「他说什么了?」 眼见我看着手机发怔,乾安欠扁的问道,「 那哥们被锤的都要出国避祸了?」 「什么啊。」 我收起手机,「他在电话里说的清清楚楚,你别捡半截话听行不?」 「他声音又不像姜芸芸那么透亮,我上哪能听全乎,当谁都有你那狗耳朵呢!」 乾安急的口不择言,「说说啊,小齐同学怎么了?哪块受伤了?」 「人家好着呢!」 我拧眉琢磨着,「他说得到了企业资助,要出国留学了,将来毕业还能去大企业入职,也说他家里经济条件一般,这种事他以前都不敢想,所以他说感谢我……不是,他感谢我什么啊,又不是我资助的他……」 脑子里叮~了一声,我坐直看向乾安,「该不会是孟钦那边……真找他了?」 「我的个姑奶奶,这不明摆着的事儿么!」 乾安懵了几秒就像是捋顺了,「要是别人资助的,他感谢你个球啊,指定是孟钦找他谈了,提出的条件,就是和万应应保持距离……妈呀,看来这才是资本处理问题的方式啊,还得是小温,一说一个准儿!他真是哥几个的活军师!」 我啊?了声,「小温又说什么了?」 「先前我们哥几个曾开过内部会议,哎你别这种眼神看我,这会议没法带你,探讨的就是你的桃花问题,毕竟小爷跟你念过同一所高中,知道你大小姐有多招风。」看書菈 乾安说道,「尤其是后来又出了我锤人那件事,侯哥也发现了孟钦狠,好歹我们是干阴阳行当的,知晓这里面有业障关系,一但再有这种情况,孟钦若是出手太过狠绝,断了谁的生路,这里面必然有账要算,算不到孟钦头上,就得算到你头上……」 「小温当时就说侯哥是庸人自扰,他说孟钦的掐根儿方式会不露痕迹……如今一看,孟钦还真是用了最省心的方式,铲除了一个潜在情敌,对了,姜芸芸刚才说那位小齐同学是你们班的班长吧。」 看到我点头,乾安笑着道,「得,他顺带还给父母的企业培养了一名优秀员工,回头等小齐同学毕业,不是进入苏氏地产,就是为辉远国际效力,工作起来他肯定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孟钦这招是一举两得啊。」 我没答话,突然想到孟钦在电话里说的那句,‘那个男孩子是要活不久了吗。 当时我只顾着被他抓包到逃课窘迫了,回头看去,倒像是乾安说的,孟钦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对男同学脸盲,能和裴冬齐坐在一起聊天,只能说明裴冬齐吸引我,那什么样的人会吸引我?便是我先前和孟钦聊过的,命不久长的人。 孟钦这算不算是一语双关? 「你还愣着干嘛啊。」 乾安眼神提醒我,「赶紧给孟钦去个电话啊。」 第566章 有谁喊咱俩 「我给孟钦打电话说什么?」 「感谢他啊。」 「感谢他什么?」 我费解道,「感谢他出钱送裴冬齐出国留学吗?」 问题是我和裴冬齐也不熟啊,这事儿在我看来仍旧莫名其妙。 不过要是站在裴冬齐的角度去看,他本来就想留学,又拥有了这个机会,未来也能跟着光明,倒也算一桩好事,但要我为此去感谢孟钦,我真不知道自己是站啥立场去感谢的,反而有点像没事去给自己找事。 想到孟钦最后开车离开的样子我还无端有点后怕,感觉不接触他是最安全的。 一但我真跟孟钦聊上了,你说我能怂到底也行,偏偏我总想和他嘚瑟,整不好我又‘姐姐上了。 再咬他一回喉结我跳王水里的心情都要有了! 「电话我是不会给他打的,以后我都要尽量避免和孟钦单独接触。」 我说道,「你也不许打。」 「你看你……」 乾安啧了声,「这还不明显么,孟钦就是喜欢你!」 「他是被我勾……」 算了。 没法说。 我侧脸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树木,如果资助裴冬齐的人真是孟钦,孟钦也是因为我才做出这个举动,我杜绝的方式就是不再和哪位男同学走近,本身我也打怵这一点,不管孟钦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我要做的就是一刀切。. 耳畔接收着乾安的絮絮叨叨,我心烦得很,「行了,我承认,孟钦是喜欢我的,行了吧。」 「呦呵~想明白了?」 乾安顺着导航将车子开进村道,「顿悟了?」 「必须的。」 我跟着点头,「就冲我这么臭不要脸的对他又搂又抱,孟钦看在相识几年的份儿上,没一个大嘴巴子打得我眼冒金星,那就说明他给了面子愿意喜欢我一点。」 虽然我比不上孟钦心底里的女孩子,也和他相处了几年,还引诱了他,惹得他有了那啥反应,估摸他是喜欢我一些的,应该有个五六十分,但这种喜欢和他内心真正向往的纯洁爱情丝毫不沾边,完全是我撩拨出来的! 「朽木。」 乾安哼笑着摇头,「你算天真到无可救药了。」 「哥,你怕不是有啥大病出门忘了吃药。」 我一脸麻木的看他,「好赖话全让你一人说了,你没发现你话越来越密了么,在我面前你可以适当拿出高冷范儿的,再说没用的你就停车,我自己去掏耗子洞,你那嘴是租来的吗,少说一句能憋死你不?」 「能憋疯!」 乾安一语而出,自己先喷笑了,「不是我说,你没发现你变化也挺大的么,四年前我刚认识你那阵儿,就觉得你闷,虽说你偶尔也有点精气神,那也是你被扎疼了,才能有点反应,大多数的时间里,你都循规蹈矩,一开口还特爱讲道理,超级烦人,现在你再瞅瞅,那小嘴儿叭叭的可来劲,一套一套的还爱整押韵……」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都有个冲动拨打报|警电话。 喂,这里有个精神病,他要抽猴皮筋儿去打别人家的窗户玻璃,赶紧给他抓走! 「万应应,我对外要是装高冷,你就是玩儿气质,我那些高中哥们一提起你还满眼神往,说你是清冷系女神,大校花,谁能想到你其实是两副面孔,哦不,三副!人前乖巧,人后疯癫,邪祟面前毫无底线,大冬天的去掏耗子洞,穿的还得跟参加选美似的,打个邪还要臭浪,哈哈哈……」 「你是不是真有病!」 我气的发笑,「唐乾安,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嘴 又损又碎,迟早得在这上头吃亏!」 乾安不在意,属穆桂英的,阵阵落不下,也是得益有他,这一路真不寂寞。 我心情调整的还算不错,打邪么,最怕没咋滴先给自己吓出毛病。 有的没得聊了一大通,倒是很好的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感情这种事对我来讲太奢侈,不去琢磨就算放过自己了。 待车子穿过了几座村落,高矮连绵的山峰也跟着一同入眼。 我见导航提示目的地就在附近,降下车窗朝路旁的村民打听了一下望儿山的具体地址,根据村民的指引,车子很顺利的开到了山脚下。 呼呼~ 车门一开。 呼啸的山风便迎面袭来。 我抖擞了一下精神下车,抬眼打量了一圈。 这边四面环山,望儿山是夹在中间很矮小的一座。 树林并不茂密,又是冬天,乍一看山头还有点光秃秃的既视感。 乾安整理了一下大大的双肩包看向我,「上去吗?」 「嗯,刘姐说妞妞的坟地在半山腰位置,得去看看。」 站在山下,我眉心没有任何痛感,也没接收到阴气,还需要近距离接触下。 拢了拢宽松的浅驼色毛呢大衣,光看外表我真跟阴阳先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近两年我偶尔也会从金姨的店里见到业内同仁,大多数的阴阳先生都习惯斜跨个布口袋,不是自己背就是徒弟或是助手背着,方便取符拿香。 只有我习惯单肩挎个棕色的老花大包,用乾安的话讲,我出门看事情就像去逛街。 哪怕我沿着山路上行,也像是游客过来遛弯儿,连个登山爱好者都谈不上,瞅着实在是太不专业,没办法,走哪咱都得保持住气质,在阴阳先生界,不提道行深度,姐们儿绝对是最冤种的存在。 「妞妞的坟地周围没什么标志性建筑吗?什么树之类的?」 乾安边走边四处打量,「咱俩别稀里糊涂的走过油子了。」 「放心吧,刘姐说在半山腰的一处荒地,我看着呢。」 诚如刘姐所言,山路并不陡峭,走的不累,都是平缓的大上坡。 总体来说,这边也不是多偏僻的地界,周遭的村落都很干净整洁。 其中有一处村落好像还是旅游景点,红瓦灰墙,农家乐和民宿很多。 条件好的人家都盖的三层小楼,借助地理优势,正宗山景房。 放眼望去,夕阳洒落在屋顶上方,自然淳朴的像是油彩画。 乾安被锻炼的心很大,见远处的村落景致不错,还很有心情的拿出手机站定拍照。 只是他快门没等按下,就听着树梢高处传出一记很怪异的声音,「来啊,过来啊。」 乾安眉头一紧,「万应应,你听没听到有谁喊咱俩?」 第567章 问 我微喘着粗气,抬头看去,成群的麻雀正扑楞着翅膀从树杈顶端飞过。 「来啊,我在这里,快跟我来啊。」 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乾安跟着睁大眼,「绝对有人说话,我去看看!」 我忙不迭的对着他后背一拍,提气又冲着上空喊了一声,「滚!」 乾安吓了一跳,「你打***什么?!」 我示意他别动,眼睛依然看着朝天空延伸的枝杈,几秒后,枝头有细微的碰撞,嘎巴作响间,一只看不清具体身形的小鸟扑扇着翅膀飞远。 不由得吐出口气,我轻声道,「没事了,那是嘛搭鸟,你不能跟着声音跑,容易出事。」 乾安愣了愣,「什么鸟?」 「具体品种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放山的叔叔们讲过这种鸟……」 小时候我们村里经常有人进山挖野人参,听他们说,挖参的最怕吊死鬼和嘛搭鬼。 仔细一问才知道,‘吊死鬼指的不是鬼,而是悬挂的枯枝,树木枝杈被雷劈的半断不断,悬吊在半空,风一吹摇摇晃晃的就像是吊死鬼。 而放山人都要低头去找人参,稍有不慎就会被掉下来的粗壮枝杈砸个猝不及防。 「嘛搭鬼就是这种会说人话的鸟……」 我看向乾安,「它会引着你去到大山深处,所以我得打你一下,不然你容易稀里糊涂的跟着走,搞不好就会掉进什么陷阱里,有性命之忧。」 乾安嘶了声,「这种鸟一般不都在深山老林里么,这边怎么会有?」 「是很奇怪……能遇到嘛搭鸟说话也算是稀罕事,大抵是有提示……」 我琢磨了几秒,左右看了看,两边都是小路,思维一动,再看向乾安我就笑了,「咱们不用再往上面走了,妞妞应该就葬在附近。」 乾安一看我笑了还有点发毛,握了握自己的书包带,「能不能严肃点,打邪呢。」 我嘁了声不搭理他,抬脚就朝右边的小路走了进去。 「你怎么知道要走这条路?男左女右吗?」 乾安颠颠的跟着我,「用不用打一卦,或是问问刘姐?」 给他心细的,我拨开眼前挡路的枝杈,「不用那么麻烦,这条路吸引我。」 乾安瞬间了然,「差点忘了,你这败气还有赠送技能,小爷可不想吸引你,吓人……」 我被他逗得直想笑,嗔怪道,「严肃点,打邪呢!」 乾安也笑,别看他性格长相都挺糙,有时候那嘴还跟破车似的嘚啵嘚个没完,该细的时候也挺细,唯恐我这大衣被树杈子刮到磨损,他在旁边一直护着我,帮我拨着枝杈。 细想想,可能真像乾安说的,我的性格也在潜移默化中产生了变化,开朗了许多。 「到了。」 从小路的林趟子里穿进来,入目就是一大片荒地。 难怪刘姐没办法给我指出精确地点,这前后左右都是山。 树木除了刺槐白杨就是常见的松柏,真找不到特殊的标志物。 妞妞的坟地周围还被种了一小圈青松,种植的年头应该都不长,树干细细弱弱,也就半人多高,我走到妞妞的坟前看了一眼,很小的土包,坟前也没有立碑。 这个很正常,小孩子死后大多都不会给立碑。 现在年头变了,有些家长会因为心疼孩子给做些丧事。 早先给孩子送丧的情况很少见,在老辈人眼里,十二岁以前死亡的孩子都属于早夭,福气太薄,还有个讨债鬼的说法,一般死后都是草草了事。 讲究点的会给孩子弄个薄皮棺材下葬,更有甚者都 不会埋,直接拿个破席子将尸体裹吧裹吧扔荒郊野外了。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叫白发人不送黑发人,即便小孩子被下葬了,一般也很少有家长会去祭拜。 长辈太想念孩子了也就是去坟上看看,鲜少有举行大型仪式给孩子送祭品的,这属于忌讳。 从心理层面讲,家长给幼儿办理丧事也容易悲伤过度,造成二次打击。 所以古人的很多民俗讲究都是透着人情味儿的。 妞妞的坟前有些残留的黑灰,一看就是刘姐来给送过冥纸,茔地被修缮过,坟包的荒草都被锄了,黄土上面盖了薄薄的一层雪,四周并没有看到什么塌陷的缺口。 「前后左右我都检查了,没看到有耗子洞。」 乾安绕着荒地看了一圈,走到我身边就开口道,「它们能不能搬家了?」. 「说不准。」 目标人物换了么。 这块地被我护上了,它们就记上仇过来找我麻烦了。 我站直腰身,目光放远倒觉得这是块好地儿。 山川环抱,中间低矮如盆,有聚宝之意。 而且妞妞这是一座孤坟,也可以说她自己占了一小片操场。 大耗子真要是把她的地方抢了,在下面指不定能生出多少子孙呢。 「这要怎么办?」 乾安看了眼时间,「四点多了,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咱俩别白玩儿了。」 「没事,让你带的东西呢,先给妞妞送去,我问问她。」 我半蹲到妞妞的坟地前,用树枝对准她墓地的向口画了个半圈。 接过乾安从书包里拿出的冥纸放到半圈里,上了一炷香,连带着给她开了一瓶果汁饮料,瓶口插了一支吸管,火光随之燃起。 有寒风吹来,火烧的却不旺,星星点点的,像是冥纸受潮了。 我单膝跪地,持着一根树枝轻轻的掀开最上面的冥纸。 不能拨弄碎了,据说烧的太碎下面收到的都是钢镚零钱。 「妞妞,还记得姐姐吗,姐姐来看看你,过来收钱吧。」 音儿一出,清风掠过我的鼻尖,我抽出树枝,就看着冥纸一张张翻滚着烧了起来。 如同书本翻开的页面,烧的是井然有序。 在老家人眼里,这种烧法就叫数钱。 唇角不禁笑了笑,妞妞还是个小财迷呢。 火烧的逐渐旺盛,烟气很重,但是没有熏眼睛。 隐隐约约的,我仿佛能看到一只黑雾状小手不断的从燃烧的冥纸堆里拿着什么。 耳朵动了动,貌似还能听到小孩子咕噜咕噜喝饮料的声音。 我见怪不怪的笑笑,瞄着果汁很神奇的在瓶子里下降,轻声问道,「妞妞,最近脚还疼吗?还有没有大耗子来欺负你?」 呼~呼~~ 火烧的大了些,烟雾缓缓上升。 我用心倾听,捕捉到孩童的笑音。 第568章 又是耗子? 站着的乾安很好的充当着助理责任,即使他神情茫然,也是一丝不苟。 我对着火光兀自点头,「大耗子没再欺负你就好,它们是搬走了吗?」 风声阵阵,燃烧的冥纸却没被吹出半圈,仅有黑灰在半空飘舞着。 「你是说它们离开了?」 我微微蹙眉,「那你知道它们去哪了吗?」 黑灰似随风而去,朝着一个方向飘飘荡荡。看書菈 「西边……」 我拿出碎布在冥纸上方绕了绕,「西边哪里呢?」 咔吧~ 香头猛然断裂了一根。 果汁的吸管也从瓶口内被顶了出来。 乾安神情一凛,「什么情况?」 我示意他没事儿,揣起碎布片,盯着最后一点冥纸燃尽,然后将剩下的半瓶果汁倒进了纸灰里,顺带灭了香头,「妞妞,你既然害怕,姐姐也就不再多问了,如果还想要什么,你也可以给姐姐托梦。」 微微静心,耳畔捕捉到小女孩儿很轻灵的一声嗯,我跟着牵起唇角。 拿起空的饮料瓶起身,这东西是不能留在坟茔地的,不说污不污染环境,讲究也是如此,祭奠先人要是带了酒,酒水在墓前敬完后,瓶子要拿下山扔到别的地方,个别规矩还有摔碎的。 「走吧,别回头,妞妞要自己收东西了。」 我吩咐了乾安一句就转身朝山下走去。 乾安自然知晓里面的规矩,也没有多问,帮我拨着树枝开道。 直到走回车子旁,他整理着书包才问道,「是不是白来了?」 我看着天边的残阳嗯了声,心头也是郁闷,断香就说明妞妞不知道它们去哪了,亦是她表现出了恐惧感,可她只给我指了西边,那范围就大了。 「走吧。」 乾安拉开车门,「实在不行咱就家里蹲,你灭了人家一个兄弟,它们肯定还得来。」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闷闷的坐回车里,之所以不愿意在家里等,一来是太被动,二来还是掐根儿问题,耗子繁衍的可快,一但它们半道想开了,不来找我送人头了,找哪窝着一躲,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上了,一下下一窝,真就麻烦了。 昨晚的耗子已经会说人语了。 再修几年容易出来大妖,谁知道能发生什么! 「行了,别闹心了,你也尽力了,耗子在地下生活,移动速度多快啊。」 乾安对着我道,「再说你也不算白来,不还打我一下呢么,咱还看到个马达鸟,多长见识。」 「马达?你给它按得发动机啊。」 我抿着笑,「怎么着,打你一下还记仇了?」 乾安语气生硬的还试图安慰我,我摇头笑着没搭腔,刚要启动车子,挎包里的手机便跟着响起。 是专门工作的手机再响,屏幕跃起的也是陌生号码,我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按下接听,「喂,你好。」 「你好,是小萤儿先生吗?」 听筒里传出中年男音,我嗯了声,「请问您是……」 「哎呦,联系上了就好,刚才我给你去电话一直提示无法接通,真急死我了!」 「哦,我刚才在山里,可能是信号不好。」 我试探道,「请问,您是要找我看事情吗?」 「不好意思啊,我急的脑子都不好使了,是这样,两个月前,我老丈母娘要不行了,当时我大嫂就找的唐先生,说是啥临终关怀服务,看看我老丈母娘啥时候走,好提前给她换衣服,唐先生到了后又要等你,说你是小萤儿助理……」 这位大哥是真着急,气息都 是粗喘,「当时我老丈母娘瞅着特难受,那口气一直咽不下去,俺们都以为她不想走,直到你来了,才知道我老丈母娘是想按佛家的礼仪去操办丧事,对了,你对我媳妇儿应该有印象,俺们这边老人去世都杀猪么,要上供猪头,我媳妇儿就张罗着买猪,还是你拦着她没让买的。」 我耐心倾听,逐渐有了印象,「您爱人是不是叫小玲儿?」 「对!是她!」 大哥音腔一提,震得我耳膜嗡~一声,本能的将手机移开一些距离,听着他继续,「我媳妇儿就是小玲,送我丈母娘去殡仪馆那天,大嫂给了我媳妇儿一个护身符,说是你送她的,保佑她脚腕别受红伤,但我媳妇儿那人犟,脾气不好,她回来后就……」 「受伤了?」 我应道,「她没有随身携带符纸,对吗?」 听到我的话,乾安也捋出一二。 他没急着启动车子,而是坐在驾驶室里,微蹙着眉头看着我。 「可不,葬礼结束后,她回家就把那符纸扔到抽屉里了。」 男人说道,「那阵儿大嫂劝她的时候我在旁边都听到了,我还跟她说,这符纸也不占地儿,你就随身揣着呗,过四十九天就没事儿了,她死犟死犟的啊,非说不信这个,驴脾气一来我真扛不住,寻思她不揣就不揣吧,平常注意点呗,没成想上个月初,十一月份,她去大棚里干活就伤到脚腕了,可寸个劲儿了,那耙子搁架子上放好好的,忽然砸下来,给她脚腕刨开了,我的妈那血哗哗淌啊!」 这大哥的聊天方式还真给了我一种天然的亲切感,我听得很用心,倒是旁边的乾安拧的眉心都出了川字,无声的朝我说道,他是不是要讹人?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赠符这个举动虽是出自好心,未必人人都领情。 就好像你在街面看到某个路人要有血光之灾,你真上前去做了提醒,一般人的反应都是晦气,骂你两句都是轻的,脾气爆的都容易揍你,所以入门的先生都会被师父告诫规矩,大部分都是不求上门的事主不要给看,倒不是说先生要端着姿态,首要保证的是自身安全,搞不好容易有口舌之灾。 但我听大哥的语气不像来找茬儿的,他完全是倾吐苦水的状态,「脚腕受伤后我就让她在家养着了,她找大嫂买药么,大嫂还说她,早听你的是不是就不会吃这亏了,我媳妇儿也回过味儿了,合计吃一堑长一智,就把你给的护身符找出来揣身上了,等脚腕养的差不多好点了,她就又去大棚里干活儿了,万万没想到,又遇到个大耗子给她腿咬了啊!」 大耗子! 我听得一激灵,登时坐直。 乾安跟着张大眼,无声道,又是耗子? 第569章 天天在我家唱大戏 「大哥,多大的耗子?」 「你先听我说,老吓人了。」 大哥带着哭腔继续,「那耗子是真邪门儿,这事情出的时候我没在她旁边,我在另一个大棚里干活呢,就听我媳妇儿嗷嗷叫唤,我跑过去就看她坐地上了,裤腿都被撕烂了,那小腿全是血,腿肚子生生被咬出个洞,而且她一开始还说看到的不是耗子,是个小男孩儿……」ap. 小男孩儿? 难不成是昨晚那东西咬的? 「我就问她到底咋回事,她说在大棚里看到个小孩儿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她合计是谁家孩子淘气,乱跑再把菜苗踩了,就过去撵人,谁知她一看清那孩子的长相,发现那脸上全是黑毛,眼睛像俩大玻璃球,给她吓的扭头就要跑,结果那耗子一下就咬她腿上了,她连踢带踹,摸到个棍子就不停的打,也是她猛,真给耗子打跑了,腿肚子也被那东西咬出个血坑,肉翻翻的,骨头都露出来了……」 大哥说的声腔发颤,「我一看太严重了就带她去了医院,伤口里外缝的针,还打的破伤风疫苗,医生说慢慢养就能好,撑死落点疤,但我们回家就过了一宿,我媳妇儿就闻到伤口有味儿,解开纱布发现缝合的针脚全崩开了,线都呲出来了,伤口里面全是黄脓,恶臭恶臭的啊。」 我微微咧嘴,隔着听筒仿佛都能闻到臭气。 「大哥,这件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十一月底。」 「那现在都十二月中旬了啊。」 我跟着着急,「小玲儿姐的伤口还一直流脓吗?」 「哪啊,要是光流脓我就不担心了,去医院就处理了呗。」 大哥苦不堪言的道,「问题是它不光流脓还冒蛆,密密麻麻的跟大米粒糊上了似的,还蠕动的可来劲儿!我看一眼都浑身发麻啊!」 「……」 谢谢您。 不用形容的这么细。 胃里都跟着不太得劲儿。 眼尾瞄着乾安,他紧着五官直接别开脸,默默缓解着不适。 「您后来没再去医院吗?」 「去了,长蛆了还能不去吗?太麻痒人了,可医院给解决完了,回家住一晚又能生出来,这大冬天的,那蛆芽真是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来一茬……」 大哥不愧是庄稼人,打的比方都非常接地气,「要命的是我家还闹上耗子了,哪哪都有耗子,米缸里有,柜子里有,被垛子里也有,就连冰箱门一开,那都能窜出来两只……」 「白天能强点,它们闹腾的没那么凶,主要是一早一晚,早上我们两口子基本都是被耗子吓清醒的,那玩意儿猖狂的都敢往你脸上爬,咬你鼻子,晚上也睡不踏实,它们不是踩着棚顶腾腾跑,就是在橱柜里鼓捣锅碗瓢盆,天天在我家唱大戏!」 「最崩溃的是啥,它还往人被窝里钻,我今早起来一掀被子,一只耗子躺在我大腿中间,被我双腿给夹死了!」 我听得脊背发麻,画面感不要太强。 「小萤儿先生,这都不是吓不吓人的事儿了,我农村人其实不怕耗子,小时候我们跟大人去地里干活,看到个耗子洞都爱往里面灌水,等着大耗子窜出来撵着玩儿,在屋里看到一两只耗崽子我就直接给踩死或是拿铁锹拍死了,那玩意儿是家贼,庄稼人都恨它们,关键这死我腿上了扛不住啊,太膈应人了!」 大哥欲哭无泪的说道,「给我恶心的都吐了,饭都不想吃了,我媳妇儿胆子那么大的人,都被吓哭了,直说要回娘家去避避难……」 「我被逼的没办法,早上就给我媳妇儿的娘家大嫂又去了电话,念叨了这个事儿,大嫂一分析,说是我媳妇儿先前就被你看出来 有劫难,护身符要是早点揣着,后面就出不了这些糟烂事儿,肯定是护身符揣晚了,小劫没避过去,大灾也来了,大嫂觉得这事儿出的蹊跷,我媳妇儿看到的是小孩儿,怎么会突然变成大耗子,医院又治不利索,就让我找先生来给看看……」 「我们邻村正好有看事儿的先生,谁家有丧事都找他去主持,上午我就给他请回来了,他一看我媳妇儿那腿肚子,当场也吐了!」 啊? 阴阳先生都能看吐了? 「哎呀妈呀,他跑院里说啥都不进屋了,直说这件事他摆弄不了,不过他也指点了我几句,说我媳妇儿这个真不是实病,就是虚病带的伤口不愈合,不停地长蛆就是有东西在磨她……」 「这我不就害怕了吗?我说您给想想办法,先把耗子给按住了也行,再折腾下去日子没法过了。」 大哥语气里满是紧张,「他说他道行不够,镇不住,也不敢比划,这事儿得找专门打邪的先生来办,我一听更害怕了,又给我媳妇儿的娘家大嫂去了电话,她就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了,我一看这也是缘分,最早就是你给我媳妇儿赠的符,也是我媳妇儿没听话,吃了大亏,所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来给看看……」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大哥,您要是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去试一试。」 「那可太谢谢你了!」 大哥的声音里透出喜色,「我媳妇儿娘家大嫂就说你法子多,本来我老丈母娘那肚子涨的裤腰都系不上了,你一出手,我老丈母娘的肚子就消下去了……小萤儿先生,那这打邪有没有啥说法啊,要怎么打?打耗子吗?」 「具体情况我还得上门去看看。」 我实话实说,「大哥,您先把家庭地址发给我,我和唐先生正好在外面,开车能直接过去。」 「好好好,太感谢啦!」 大哥连声道谢,「这事儿要是不解决利索了,我俩这房子都不能住了……那先挂了,我把地址给你发到短信里……」 我嗯了声挂断电话,垂眸看着手机屏幕继续琢磨。 咬小玲儿的大耗子,究竟是不是昨晚来我家叫嚣的那只老鼠? 小玲儿是上个月受的伤,那只大耗子昨晚才被我灭…… 要是瞅着像小男孩儿,保不齐真是同一只鼠! 「小萤儿助理,看来你这符纸赠对了。」 乾安嘿了声,「你还真结下善缘,给自己拉来业务了!」 「不对……」 「啊?」 乾安愣了愣,「什么不对?」 第570章 这人间处处有惊喜 脑中的思维一跳,这件事全部捋顺后,我发现小玲儿是自己跳的火坑,她被咬的很冤枉! 「乾安,我记得那天下午给大姐赠完符纸,咱俩回来的时候聊了一路……」 「是啊。」 乾安点头,「这个小玲儿我印象很深刻,她像泼妇似的,说我长得五马长枪,后来我还挺生气的说她这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又被你教育一通,有什么问题?」 看到没? 这种事他记牢绷儿的,正经八百的专业知识一点都记不住! 「随后第二天,我们去的刘姐家,看到了妞妞,我又给刘姐画了一张专门驱鼠的符纸。」 我对着他的眼,「我在符纸上留了气,嘱咐刘姐将符纸烧完埋在妞妞的坟地周围……」 「是啊,她不是埋了么。」 乾安应道,「正是她埋了符,你才会被耗子给记恨上,那些耗子先是来咱家磕墙,结果发现磕不进来,昨晚又来了个会说话的,让你……哎呀!我明白了,那个小玲儿整岔劈了,是吧!」 他反应过来,「她该揣着符纸的时候没揣,不该揣的时候又揣上了,你的符纸上都留有气,那耗子是闻到了你的味儿,一急眼先给她咬了,对不对?」 对头,就是这回事儿。 按时间段推算,要是小玲儿一直揣着符纸,揣足七七四十九天也就是到十一月中下旬左右,她那脚腕红伤的劫难就能避过去,我的符纸也会完成使命。 可她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灾没挡住,脚腕便受伤了。 其实到这步也没啥大碍,听大哥那意思她脚腕问题不大,红伤指的就是见血了,养养就能好。 从阴阳角度来说,这就属于破完了,偏偏小玲儿她又后怕,拿出护身符随身携带上了! 正好又赶上我得罪耗子的这个节骨眼…… 她上去就送人家嘴里了! 嗡嗡~ 手机里有短信息进来。 我看着大哥发来的家庭地址更是有了种拨云见雾感,「乾安,西岭村离这不远吧。」. 「我看看导航……」 乾安搜了下导航地址,「不远,再往西边走,差不多三十里地,开车半个小时吧。」 西边…… 啪~! 我猛地拍了下手,对上了! 乾安吓一愣,「怎么了?」 「先别说话,我再捋捋……」 我绷着神经抚摸着额角,妞妞给我指点的方向就是西边,小玲儿家也住西边…… 也就是说,那耗子不是故意去大棚堵着她撕咬的,而是耗子的老巢很有可能搬到了西岭村! 昨晚的那只耗子,亦或者是它那六兄妹之一,在一走一过间,从小玲儿身上闻到了我的符气,沾了邪气的耗子瞬间来了火,再被小玲儿一驱赶,它脾气顶上来便给她腿肚子叨了! 妈妈呀! 这就是个大闭环啊! 突然庆幸自己有赠符的习惯了。 这就是福报吧,扔出一根线头,回馈给我一件毛衣。 谁能想到,小玲儿的劫难还能和妞妞的事情捆绑到一起,形成了一个联动。 我在十分钟之前,还愁找不到耗子老巢,十分钟之后,便有了这份意外收获,简直是天助我也。 「乾安,快去西岭村!」 我血液跟着又要沸腾,来活儿升温啦! 伴着天边的残阳,车子启动朝西岭村开去。 路上乾安还唏嘘不已,直说这人间处处有惊喜。 本来以为耗子洞掏不着了,没成想那位小 玲儿还能送来大礼包。 「小萤儿助理,你书看得多,那被妖物咬一下伤口为啥能长蛆?这也不科学啊。」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我顺口回道,「成了点气候的妖物你也可以理解成邪师,邪师害人会下蛊下降头,妖物亦然,它们要是气性大了,咬人的时候也会下咒施毒,别说长蛆了,伤口里长出蚯蚓都不算新鲜事儿。」 正常来讲不会这么严重,***也被大耗子咬过,它按照常规方式治疗就可以了。 上午我出门前还给宠物医院去了电话,说***恢复的不错,还能喝水吃东西。 小玲儿之所以会严重,身上揣了我的符是一方面,大哥也说她用棍子抡耗子来着。 估摸是她打的太狠,耗子的报复心理上来了,不但要让她吃苦头,还派出小辈儿去闹腾。 这么下去肯定不成,不说小玲姐会不会生重病,老鼠成群进门,也有死人家败之兆。 「蚯蚓?」 乾安咧着嘴,「你是想到你自己了?」 我笑了声,「哥,我这败气是两门子,你这记性也是两门子,该记住的你记不住,不该记住的你是一样没落下!」 「要这么说大家都是两门子。」 乾安气死人不偿命的笑了声,「那位小玲儿也是,她纯纯是撞枪口上了!」 「所以她的虚病我一定要看好。」 我认真道,「从我们的角度去看,小玲姐是帮了大忙,对她来说,这件事属于是祸从天降,如果她没有随身携带我的护身符,也就不会被耗子咬到了。」 「大小姐,别告诉我你还自责,这事儿可跟咱们没有一毛钱关系!」 乾安瞪起眼,「我用两句老话就能对她做出总结,先是不听先生言,她吃亏在眼前,再有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等你这先生过去一物降一物。」 我笑的满眼无奈,「哥,你可以歇会儿了。」 这事儿的确不怪我,可我也不想她上火。 「事实。」 乾安小磕一套一套的,「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不是棉裤薄,就是皮裤没有毛。」 我没搭腔,凡事都得往长远上看,要不是小玲儿被咬了这一下,我还不知道要绕多大的弯子才能摸索到耗子老巢,而且我往深了去琢磨,总觉得它们身上的那股邪气不太对劲,昨晚的老鼠说它下生就要立棍儿,那是谁生的它呢? 谁给它灌输的这种思想? 而且它只说自己有六兄妹,却没谈及父母。 但有一点别忘了,它最初叫嚣时就来了一句,你知不知道爷爷是从哪里出来的! 这里面百分百有事儿,它除了六兄妹后面肯定还有靠山。 不掐根儿没个完,后续会有***烦。 哇~哇~ 老娃子糙哑着嗓子从上空飞过。 我看着暮色深沉的窗外,眉心不由得蹙起。 莫名有了种蓄势待发感,「乾安,做好准备吧,这回保不齐要有一场大战。」 第571章 不太妙 「那咱说好了,这回我得上。」 乾安非但没怕,单手还耍帅般整理了一下衣领,「昨晚那一只会说话的耗子就有五个大号手下,要是它那六个兄妹一起出手,保不齐得放出一群野狗,小爷不能总在旁边卖呆儿,手痒。」 登山服的面料硬挺,衣领正好竖着戳在他下巴那里。 车内光线一暗,便能看到他衣领拉锁闪耀的银光。 搭配他刚冽的面部线条,倒是有股形容不出的冷酷气质。 「放心吧,大场面少不了你。」 我默默调整着状态,开吃! 「饿了?」 乾安瞄着我,「要不我先找个地方带你去吃点饭吧。」 「不用,我是提前做好准备。」 我朝嘴里塞着辣条,连续磕了七八袋,溜着可乐看向他,「那位大哥在电话里都这么客气,左一声谢谢,右一声谢谢的,见面后的情意更少不了,我多吃点零食,打好底子,省的没等干活儿先迷糊上了,对了,我还带了你爱吃的老式面包和巧克力,一起吃点。」 乾安单手扶着方向盘,接过我递去的面包吃了起来,看我的眼神莫名透着一股同情,「万应应,你说要是不知道你实际情况的人,是不是得特羡慕你?花钱自由,辣条自由,甜食自由,碳酸饮料自由……最气人的是你身材还没有受到影响,既没虫牙也没长痘,旁的先生渡劫,那身边人看着都揪心难受,你倒好,渡劫跟度假一样,忒潇洒了!」 我拧开一瓶新的可乐递给他,「我潇洒你还用那种眼神看我,同情谁呢,再说没用的你就饿着,我不伺候了。」 村镇小路车子少,乾安开的慢,得空能吃吃喝喝,就是嘴不消停,「你最悲催的点,就是让人同情不起来,甭管你多惨,那看起来都不惨,勾不起谁的恻隐之心,你的人生只能嘚瑟,但凡你流露出痛苦的情绪,都会让周围人骂你有病,觉得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唉!都是一样的踏道先生,这渡劫的差距也太大了!」 我没再搭理他,吃饱喝足了顺便补了补粉底,润了些唇彩。 直到镜子里的自己臭浪到够本了,这才吐出一口气,开磕! 天色彻底昏暗前车子开入了西岭村,光看外观是个发展不错的村子。 柏油马路,沿街的人家还都是二层小楼。 「小萤儿先生,你们看到村口有个很高的破旧古塔没?」 手机按着免提,乾安听着里面大哥的指引继续往村里开,「沿着那条道拐进来,开个五百多米,红色大门就是我家了,我在家门口等你们……」 「您放心吧大哥,我们车子拐进来了,很快就到了。」 我嘴里应着,挂断手机,侧脸看向车窗外七八米高的古塔,一看那塔就上了年月,整体已经是报废状态,塔尖被毁了,墙皮脱落的黑黢撩光,夏天应该会长满爬山虎,到了冬天,墙身就剩爬墙虎的枯枝藤蔓,像是老人家的干瘪血管,捆绑着摇摇欲坠的古老建筑。 「看什么呢?」 乾安打量着四周,「那个小玲儿家是红色大门对吧。」 我嗯了声,收回眼坐正身体,「乾安,这村子给我的感觉不太妙。」 「怎么了?」 「有吸引感。」 「!」 乾安一愣,「这西岭村邪气重?」 我揉了揉鼻梁点头,「没错。」 「不能吧,这村子看起来很富裕,好多家都是二层小楼呢。」 乾安减慢着车速,一边找着大门一边应着,「要是天天闹鬼,不早就成荒村了。」 「不是那回事……」 我嘶了口 气,一时半会儿真解释不清,对于我来说,吸引感也分等级场合。 进入商场我能感受到被吸引,因为那里充斥着金钱的味道,会反馈给我消费的畅快感。 去到要出丧的人家我也能感受到被吸引,那是阴气再勾搭我,其中差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而这座村子给我的吸引感却很复杂。 它既有出丧的吸引,也有消费的吸引,这说明什么? 这座村子邪门得很,它肯定比寻常的村子死得人多,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家又几乎都能赚到钱,不说家财万贯,起码生活无忧,会给人一种风水地气还不错的观感。 事实上,这钱八成是鬼给催来的,和养鬼生财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村里人头送得多,久而久之就会扰乱磁场,和天地形成一种不健康的契约关系。 我献祭给你,你给我生财旺财。 「算了,先办正事要紧,前面到了。」. 隔着风挡,远远地就看到一户大开的院门。 门外站着一位三四十岁的平头男子,对着我们的方向正翘首以盼。 天太冷了,他两手还插在棉袄兜里,在原地不断的跺脚活动,嘴里哈赤的都是寒气。 直到和我视线相对,他眼底瞬间流露出兴奋,那感觉就像看到了救世主,待车子停稳,他迎上来就和我握了握手,「小萤儿先生,大晚上的还折腾你和唐先生特意跑一趟,实在是太感谢了!」 「您别客气,我们正好在望儿山那边办点事,离得近。」 我礼貌的和他寒暄了几句,乾安停好车也和大哥打了招呼。 多余的介绍不用做,该唠的都在电话里唠完了,大哥对我很信任。 「两位先生,那咱们先进屋吧,我媳妇儿正在家里等你们呢。」 大哥张罗着要带我们进院,「她本来也说要出来迎迎你,顺带道个歉,都怪她嘴不好,走哪得罪到哪,这回她是真怕了,意识到错误了,就是腿太疼,下不了地,那伤口真是……」 正说话间,我眉心忽的有了刺痛感,脚步随之一停。 转脸就发现不远处都是围观而来的村民,他们就像在自己家里猫着似的,听到人声便一股脑全涌出来了,站在那还对着我们探头探脑,低声议论着。 「大哥,他们是……」 「哦,都是一个村里的邻居。」 大哥面有难色的说道,「这段时间我媳妇儿生病,家里又天天闹耗子,邻里邻居的都知道我家不太平,再加上我今天上午请了个先生进门,他在院里说的话让隔壁院儿李大妈听到了,大家都跟着害怕,寻思我家要打什么邪,闹啥鬼了,想看看我请回来的打邪先生长啥样。」 第572章 味道 长啥样? 不都人样儿? 对我好奇倒没关系,主要是这种事情不好闹大。 「大林啊,那个小伙子就是你从京中城里请回来的打邪先生啊!」 一位大妈朝大哥询问着,「瞅着他可挺年轻,能按得住小玲儿身上的脏东西不?」 「先试试吧!」 大哥心思乱的很,没空去解释什么,无奈的朝他们挥了下手,「李大妈,你们都先回去吧!这种热闹没啥好看的!」 「小伙子,你可得帮帮忙啊!」 那位大妈还真是个热心肠,朝着乾安交代着,「小玲儿遭老罪啦!」看書菈 乾安没搭腔,眼神示意我,又误会了怎么办? 我觉得很正常,不误会才奇怪。 别说我瞅着不像阴阳先生了,连助理都不像。 隔三差五的还总有事主把我当成乾安的女朋友呢。 趁着大哥和那位李大妈说话,我视线便在围观的邻居里搜罗。 这眉心有时候就像雷达引擎,刺痛就表明一定是有邪物,说不准它正隐匿在人群中。 眼下路灯开着,那群邻居聚拢的很密集,应该也是害怕小玲儿家里的邪事,好奇还不敢凑得太近,话都是隔空喊得,我先是看向他们的脚底,见大耗子什么的插不进去,又视线上提,可惜光耀不明不暗,没办法将站在后面的人脸逐一看清晰。 当然,我并不打算走近去看,那样容易打草惊蛇,佯装随意的瞟了几眼。 视线流转间,我猛然发觉李大妈后面的一名中年男子不太对劲。 他长了一张瓦条脸,细细长长,面皮泛白,光晕下还透着一股青灰气。 我微微蹙眉,眼神和他碰撞,男子竟然朝我咧开了唇角。 阴森森的笑意出来,他门牙还缺了一颗! 妈呀,他这一笑漏风不说,瞅着还特别渗人! 我正要将他看个仔细,大哥就拉着我手臂朝院内走去。 等我再次朝围观的邻居们看去,李大妈身后的中年男子便跟着不见了。 他是妖还是鬼? 如果是昨晚那只耗子的兄弟…… 都能在人堆里混了? 心头呼呼长起杂草,我面上则尽量淡定,无论如何此行都来对了。 耗子能掐会算,主家请先生了对方一早就能得到信儿,并且迅速传播开来。 那东西敢现身,一来是它自信,二来也是想探探我的实力。 没事儿,咱一步一步来,作为个出道即被虐的先生,首要做的就是沉稳。 真能掏着大的,那我血赚! 「进来吧,我媳妇儿就在那屋了。」 胡思乱想间我跟着大哥已经穿过院落进屋,格局和我村里老家差不多。 入目是个厨房,左右是东西两间屋,装修的很亮堂,墙面都贴着瓷砖。 只不过气味很难闻,还不是丝丝缕缕的臭,是随着大哥打开的屋门,呼一下就拍脸上的臭! 猝不及防的,狂风席卷着乌云,在乌云和海浪之间,一记生猛的嘴巴子迎面而来。 乾安没控制住,当场就有点要干哕。 瞄着我的表情,小老哥也是能忍,生生又咽回去了! 不怪他,属实太臭,曾经有个事主找上来就说家里有难闻的气味,他临时租的房,还以为上任租客藏尸,闹腾的警|察都来一顿排查,最后找到根儿,的确是上任租客的问题,他搬家前吃过的海鲜虾皮掉厨房壁柜的缝隙里了,那一点点干瘪腐败的海鲜虾皮都能熏得人脑瓜子一嗡嗡,何况是这种在臭鱼烂虾 中徜徉的感觉! 我眼泪都有点要被呛出来,小心翼翼的呼吸,唯恐自己干呕恶心了不礼貌。 大哥在旁边满眼抱歉,直说这是他媳妇儿腿上伤口散发出来的味道。 他之前一天吐四五场,瘦了十多斤,那都没闻习惯。 也是因为太臭,邻居们即使担心他老婆,也没谁敢靠前儿探望。 受不了,闻一口都不是提神醒脑,容易被当场送走。 我点头没说话,走进里面的东屋,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炕上的小玲儿。 记得两个多月前她还是战斗力超强谁都不服的模样。 现如今她瘦了大一圈,像是要病入膏肓,躺在那嘴里还哼哼呀呀的叫着疼,音节里全是波浪。 见我们进来,小玲儿强撑着胳膊坐起来,头发乱的犹如枯草,「小萤儿先生,你可算来了,是我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没有听你的话,遭了这份罪,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受不了啦,哎呀,疼啊,疼死啦……」 「您别担心,我来就是帮助您的。」 距离一近,味道更浓烈,我忍着往鼻孔里塞纸巾的冲动走到炕边,看了一眼她盖着的被子,「小玲姐,具体情况您丈夫都在电话里和我说完了,能看看你腿上的伤口吗?」 「行,看吧,大林,你来搀我一把,我得靠墙坐着,胳膊没劲儿……」 我一看她颤颤巍巍的样儿也不好受,甭管一个人脾气多差,日常多不好交往,真亲眼看着她从生龙活虎变得面黄肌瘦,心情都挺一言难尽,真被折腾的不像样! 得亏她丈夫给力,哪怕大林抱住她也有点喉咙抽搐,还是伺候着瘦骨嶙峋的小玲儿靠墙坐好。 她为了让我看的真切,还将两条腿曲起来,在被子下撇到一侧那么坐着,看向我还不忘提前给我做好心理建设,「小萤儿先生,你要不要先戴上个口罩,这被子一掀,味儿可大了。」 「没事儿。」 我一脸专业的看她,「掀吧。」 「好,你看看……」 被子随之掀起,一股闹不登的味儿当时就朝着我脑瓜门子狂拍。 紧接着,我眼球就像受到了重创。 没等反应过来,乾安呕~!的一声,扭头就朝院内冲去。 我自然不能跑,许是反射弧天生慢了半拍,站那还一副老中医上身的样子。 抬手擦了擦被臭气熏出来的眼泪,又晃了晃脑袋保持清醒,直勾勾的盯着小玲姐的腿肚子。 讲真,看上去的第一眼,我其实很想问问,那是什么? 按照大哥的说法,那是蛆,要知道,我作为个村里孩子,见识过很多旱厕,一到夏天,在粪坑里看到蛆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所以我的承受能力要比一般人高很多,只不过小玲姐伤口里的蛆,着实有点刷新我的认知,并非是我想象里的一坨,乱糟糟的在伤口处扭曲,而是…… 第573章 定海神针 见过大米粒吗? 米粒两头都比较尖,当下的情况就像是把那些米粒都竖着码好,让米粒站队一般。 尖尖的小头冲上,一粒贴着一粒,放眼过去全是小白尖,就跟白刷刷的小毛茬儿似的。 你用小勺挖一下,都得是满当当的一大勺。 仔细瞅瞅,那些小尖头还会动。 最关键的是,她的伤口创面很大。 我先前以为也就是可乐瓶盖那么大小的咬伤。 看上去才知道,比巴掌还要大,小孩儿鞋垫子似的。 视觉上全是蠕动的小白尖,麻麻赖赖。 再伴着黄脓恶臭,胃里跟着就翻江倒海上了! 「小萤儿先生,是不是特别严重……」 小玲姐一脸痛苦的看向我,「原先伤口没这么吓人的,还缝合好了,谁知道睡一觉线头就崩开了,医院那边也找不到病根,说我这发展趋势有点像褥疮了,现阶段的治疗方法就是清创防感染,我自己知道,就是那耗子闹得,可我也奇怪,它到底是什么来路的,明明我看着是个小男孩儿,咋突然间就变成一只大耗子了,说出来都没人信,真是羊羔那么大的耗子啊!」 「是四五岁的小男孩儿吗?」 我见乾安还没回来,便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根沉香点燃。 鼻息嗅着烟气,平复着胃里的海浪。 「不,是八九岁,或是,十多岁……」 小玲姐苍白着脸,「具体的我没看清,很奇怪的感觉,我看到他人影在大棚外晃荡,心里就像知道那是个男孩子,很淘,可他穿的衣服什么的,我都没印象,我就想赶他走么,谁知道他头一转过来,就变成一颗老鼠脑袋,特别有劲,我都要吓傻了,腿被它咬的很疼,摸着棍子就死命的打……」 听起来不是我昨晚灭了的那只,应该是它那六兄妹之一。 「小玲姐,您这伤口是一直都这么大,还是在家修养后,越变越大了?」 「咬的时候就是把肉给我豁开了,咬的比较深……」 小玲姐说道,「可自从线头崩开,它就开始不停地生蛆腐烂,创面也跟着逐渐扩大,现在比罐头瓶盖还要大了,瞅着也越来越麻痒人……」 我眉头不由得蹙紧,差不多捋明白了! 「小萤儿先生,你说我媳妇儿这伤口越扩越大是咋回事?」 大哥眼巴巴的看向我,「是我药没买对,还是虚病带的?」 「这就是虚病引发的症状。」 我气息微沉的说道,「咬小玲姐的那只耗子是妖物,它把邪气留在了小玲姐的体内,这邪根儿不除,伤口就会越烂越大,最后它想要小玲姐的命……」 有些话还是得委婉点去说。 我也没想到它会这么狠,居然想让小玲姐活活烂死。 如果小玲姐一直把伤口当做实病去治,延误了驱邪的时间,那我敢说,她腿肚子的伤口创面会一点点延伸到大腿,再上升到腰际…… 最后她全身都得是白色的蛆芽尖头。 痛苦的是她还不会立马断气,得在炕上持续腐烂。 直到她眼珠子都被蛆芽侵蚀,身体变成一方沃土,长满了半截的白豆芽。 那些白豆芽在她身上起舞摇曳,直到她化成了一摊巨臭的脓水。 可以想象一下,一个人全身涂满胶水,在米缸里翻滚几圈会什么样? 到那时候,别说有没有人敢靠近她,连医院都没办法接收她治疗。 怎么治? 没地方下手啊! 在这个过程中,小玲姐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拉长的痛苦体验堪比满清十大酷邢,比活人扒皮都惨,这罪简直不是人受的! 由此可见,那群妖物的气性是有多大,手段多么残忍! 再加上它们还派小辈儿来滋扰作乱,目的更是阴狠毒辣,誓要让小玲姐家破人亡。 尽管我避重就轻的说了下后果,大哥还是吓得一晃,小玲姐更是差点没坐稳一头扎到地面。 她身体一个前倾,双手扒着炕沿看向我,「小萤儿先生!你可要救救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孩子这段时间都在他奶奶家,我都不敢跟他说妈妈生病了,要是他回来发现自己没妈了,孩子得多可怜啊!」 「媳妇儿,你别哭啊!」 大哥扶着她连声安慰,「小萤儿先生不是来了吗!她能救你的啊!」 「小萤儿先生,我这还有救吗。」 小玲姐吓得眼泪狂流,泛白的嘴唇颤抖着,「求你看在我妈和我大嫂的面子上,帮帮我吧。」 「小玲姐,您别担心,现在还来得及。」 我上前握住她的一只手,「伤口创面还没有蔓延到您的腰上,这就说明邪气还没有伤到您的五脏六腑,只要我能将这股邪气逼出来,您腿肚子的伤口很快就能愈合了。」 小玲姐在我的安慰下情绪慢慢的稳定下来,大哥扯过被子又盖到她媳妇儿的腿上,「小萤儿先生,你确定我媳妇儿这虚病能治是不?」 「能治,我确定。」 咱来是干啥的,不就是解决问题的么! 听到我这话,小玲姐可算是稍稍放心,她深知自己活动不便,双手就对着我合十作揖,「小萤儿先生,你真是好人啊!我还以为你得记我仇呢,我妈去世那天是我不对,我说话太冲了,感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小玲姐,先别说这些,咱们先治病要紧。」 「对对对,治病要紧,大嫂都说小萤儿先生人好,她送的咱妈走的特别好,第二天面相都变好了,你这也不会差,而且小萤儿先生背后还有个很大的殡葬公司呢,绝对是能人!」 大哥很有当家爷们样儿的压场开口,「小萤儿先生,那我媳妇儿这个虚病要咋治?」 「我先想想……」 屋内安静下来,小玲姐和大哥难掩紧张的看着我。 我深知自己此刻就是他们家的定海神针,是他们的希望。 所以我不能露怯,也不能信口开河的去说些什么,必须要慎重。 鼻息不断地捕捉着烟气,让慧根说话,换言之,给悟。 请仙儿出道的先生是靠老仙儿给悟,我这种的靠的是师父先祖。 先用心念和先师沟通,脑中也像在徐徐翻阅着书籍。 毕竟哪一次遇到的事件都不一样,不可能一招鲜吃遍天。 必须从学过的术法知识里找到对应的法门,从而才能药到病除。 第574章 配合 凝神中,吐了一悠的乾安也回来了。 一看他就是恶心着了,眼珠子都憋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跑出去哭了一场,所以他回来也没再靠前儿,在电视柜旁边默默站着缓解。 与此同时,我思维也闪烁起火花,看向小玲姐和大林就说道,「要想除根,需要两步。」 「哪两步?」 大林忙不迭的出口道,「你说,只要能给我媳妇儿把病治好,我们全权配合!」 说着,他还不忘补充,「小萤儿先生,这活儿你敢接,就说明你有本事,我瞅你这姑娘人也好,跟你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你们这行当的收费标准我稍微了解点,隔壁村的阴阳先生我们请一回得五六百打底,听说他张罗一场葬礼全下来要三四千,我媳妇儿既然病的严重,红包这块儿你说个数,我肯定不含糊,哪怕我出去借钱……」 「大哥,不是,我还是称呼您姐夫吧,红包那些都是后话。」 我屏蔽着那些无孔不入的臭气,语气温和的说着,「我出门看事情也没有明码标价,要是解决的顺利,全凭您心意封红,而且我踏道本身就有规矩,要隐姓埋名,还是小玲姐的大嫂那天给我认出来了,后面您二位才能找到我,这都是缘分,眼下咱们先解决小玲姐的虚病问题,其余都好说。」 小玲姐和大林听完我的话自然是满脸感激。 看我的眼神写满了殷切期盼,仿佛再看转世华佗。 我总觉得他们的神情似曾相识,猛然想起,当初张大妈上门来找我帮忙救治张大爷就是这副急切中又满是期许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身为阴阳先生责无旁贷的使命感,只要一被事主认可,信念也跟着提升,臭味都不算什么了,姐们儿能挺住! 「小玲姐,姐夫,这事儿一定要分两步进行,第一步,我先给小玲姐治疗虚病,简单理解就是将她体内的邪气逼出来,这步完成后,还要打邪,也就是灭妖……」 「打邪?」 小玲姐费解的音腔一起,姐夫就哎呀~!了一声,「对!是得打邪,上午我请来那隔壁村的先生就是这么说的,媳妇儿,你听小萤儿先生的吧,咱配合就行,不过小萤儿先生,这邪要怎么打?打耗子吗?」 「差不多。」 我对着姐夫点头,「打的一定是耗子,可它们既然是邪祟,妖物,就有可能幻化成其他模样,像是神话剧里的妖精,或许是人形,会说人语,又或许半人半妖……」. 眼见这两口子听得面容发白,惶恐不安,我话锋一转的道,「不过你们不用担心,真到了打邪那步,我和唐先生去院里处理就可以了,但是这个邪祟必须要打,只有将祸患铲除了,小玲姐才能彻底痊愈,再无后顾之忧,不然就是治标不治本,哪怕小玲姐伤口养好了,谁也不敢保证耗子还会不会再来报复。」 那玩意儿可防不胜防,连我家都敢去造量,何况是小玲姐这种没有术法加持的普通人。 小玲姐她们家还是靠种地为生,天天和田间地头打交道,耗子能出手的机会不要太多。 即便我能留下符纸保护好小玲姐,他们家还有老人孩子呢,换谁被咬一口也受不了。 这事必须要追根究底,谁是祸首,灭了谁。 前后阐明利害关系,小玲姐两口子立马没了意见。 「那得打,你说咋打就咋打,全听你的……」 小玲姐完全换了个人,姐夫跟着点头,「对,小萤儿先生你咋安排我们咋办,就俩字,配合!」 痛快! 要的就是这股敞亮劲儿! 「行,我先去洗个手,咱们马上开始。」 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六点,正 好速战速决。 姐夫见我去厨房洗手,他跟过来还满脸的不好意思,「小萤儿先生,你和唐先生急匆匆的赶过来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啊,我先请你们出去找家饭店垫吧一口吧,要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这都到饭口了,你们还得受累帮我媳妇儿驱邪治病。」 「姐夫,心意我领了,来之前我和唐先生在车里吃过了。」 得亏我狂旋那些零食是为了败祸身体,固魄汤加持的消化功能强劲,不然也容易吐出来。 「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一看姐夫就是很实在的性子,「我媳妇儿这人吧,她就是嘴直,人真挺好的,在村里人缘也不错,泼辣,能张罗事儿,说起来,她也是城里人,就是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很小她就出来打工了,俺俩是在厂里认识的,谈对象那阵儿她家里人就不同意,觉得我是农村人,害怕她跟我吃苦,但我媳妇儿主意正,拿着户口本就去跟我领证了,其实我老家是北方的,你听我口音都能听出来,正好在这边有亲戚,俺俩就搁西岭村安家了,这几年包地挣了些钱,谁成想这日子刚过起来,她就吃这么大亏,这罪遭的……」 我拿出纸巾擦着手,转而看向他,「姐夫,西岭村是不是没有贫困户?」 「啊?这个……还真没有,我没听说过谁家困难,村里最差的人家年收入也能有个七八万吧。」 姐夫说道,「别看我们是农民,就靠种地包地挣钱,家家户户都是小康,在京中那样的大城市我们可能买不起房,换个三四线城市,付个楼房首付那对我们来讲是稀松平常。」 「那村里每年走的人多吗?」 「走的人?」 姐夫一愣,「外出打工的啊,哦,小年轻的不爱待在村里,念完大学就留在城里工作了。」 理解岔劈了不是? 「姐夫,我指的是去世的人多吗。」 「啊,这个走了啊,彻底走了是不。」 姐夫尴尬的笑了声,「哎,你别说,去世的还真有点多,自从我在西岭村安家落户,每年就属白事份子钱随出去的多,光今年就走了七八个老人,我家得随了两千多的礼……基本都是得大病走的,查出来就没法治了,那真是说没就没,走老快了,应了那句老话,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年岁还都六十多个,搁我老家这都不算老人,正享福的好时候,可惜啊。」 这姐夫真挺健谈,话一出口就滔滔不绝,倒也好,省得我刻意去问了。 第575章 药方 「细想想吧,我们村还真没有太长寿的老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的不对卤子,反正现在水果蔬菜的农药化肥也多,不像以前那么天然了……」 姐夫猛的看向我,「哎呀,小萤儿先生,这里面该不会有啥说道吧!」 说道肯定有,只不过…… 「姐夫,村头的那座古塔归谁管理?」 「村长呗。」 姐夫嘶了口气,「难不成是那座古塔犯说道?能让老年人生大病?」 我摆摆手,「姐夫,您先别多想,我就是进村的时候觉得那塔太老旧了,应该修缮修缮。」 「还修啥啊,那都要塌了!」 姐夫手一挥,「在古代的时候好像是避雷用的吧,咱也不知道,反正我搬来的时候就看它破破烂烂的搁那戳着了,前些年听说要扒,后来又说要申遗,程序挺复杂的,就在那放着自生自灭了……小萤儿先生,那古塔不能方到我媳妇儿吧。」 姐夫还挺能联想的,但仔细琢磨琢磨吧,绕几个弯儿的确有点关系。 正是村里的邪气太重,成精的老鼠才想在这里按家,要不然哪里会咬到小玲姐? 但咱话不能往那上面唠,毕竟这事儿姐夫处理不了,我摸摸底子就行。 「姐夫,您不用多合计啥,我就是顺口一问,那古塔也妨害不到小玲姐。」 我朝着屋内走去,「走吧,我先去给小玲姐断断虚症。」 「好,辛苦你了啊。」 姐夫对我的感谢就没停下来过,我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否则就冲这感谢频率,身体真要扛不住,说出去都是笑话,谁家先生看事情能这么别劲? 不怕和邪物对磕,怕的是先被事主谢走!. 进屋我吩咐乾安拿出米碗上香,回到小玲姐倚靠的炕边,我酝酿了一下开口道,「小玲姐,您介不介意我……碰下您的伤口?」 亲娘啊。 画面一出来我自己头皮都麻。 挑战吧! 神经。 小玲姐愣了愣,「啥?你要碰?」 「哎呀,碰一下怕啥,小萤儿先生这是要给你治病,你别又七儿八吱咋的啊!」 姐夫唯恐她拒绝,「咱说了配合就得拿出实际行动去配合,撒冷的,让小萤儿先生碰一下!」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是不配合吗,我不寻思这伤口膈应人么。」 小玲姐白了他一眼,又看向我,「小萤儿先生,主要是那蛆瞅着都闹眼睛,虽然不传染……我也怕你恶心。」 「没事儿,您这是特殊情况,我要是想治疗的快速彻底,就需要近距离的碰触一下,以便对症下药,还请您多加包涵……」 实话实说,我也不想碰,它真不是吓不吓人的事儿,而是…… 怎么形容呢,这滋味儿活像是欠欠儿的去抚摸癞蛤蟆的皮,拿镊子去薅毛毛虫的毛。 难怪能想到老张大爷,这不跟我当年贱嗖嗖的去戳水泡的举动一样吗? 不去捏咕一下,我脑子里真就迸发不出药方! 要不说阴阳先生这行当小众,想在业内立足,就要经得起心理和生理的双重考验。 「行,你不嫌乎就行……」 小玲姐再次掀开了被子,露出腿肚子处白花花的伤口。 我微憋着气息,忍受着迎面而来的熏呛辣眼感,尽量给自己洗脑。 那不是蛆,是伤口上沾满了饭米粒,不,不是饭粒,是泡沫板上的小颗粒,玻璃球里面的小雪花,撅折半截的白豆芽……不行,实在是想不下去了! 再策马奔腾一会儿很多东西我都没法 再去面对了,大米饭我都想戒了! 对不住,别打我噢,思维太跳跃,姐妹不是故意去恶心人的! 强忍着不适伸出手,指尖要触碰到的刹那,小玲姐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么了,腿肚子转筋般一抖,那些蛆芽瞬间就像是被刺激到,小脑瓜登时摇晃而起,像是一片白色的海浪。 我脊背当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时间愣是无从下手,手指头都要抽搐。 「小玲姐,您这伤口是怎么个疼法?」 缓一下,做做心理建设。 「像是有耗子磕我骨头似的那么疼。」 小玲姐哭丧着脸,「医生还奇怪呢,他说烂到这程度的疮口只有在冲洗清创的时候才会特别疼,我这腿又没肿,日常疼痛感应该不会很剧烈,可我真是从早疼到晚,好像有只看不到的耗子,一直在啃咬我腿里面的骨头!」 得,这便是耗子下的咒门,慢慢的折磨死一个人。 「小玲姐,您忍一下……」 我微微提气,此时此刻,还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呔!大拇指和食指对着小玲姐的腿肚子处一捏,指腹登时抓住了三五只软不溜丢的东西! 「啊!!」 小玲姐抑制不住的尖叫出声,「妈呀,疼啊!」 我胃里更是翻滚非常,身子一转,正好冲向护着香碗的乾安—— 小老哥一眼便看到了我捏着的活体虫子,他腮帮子跟着一鼓,为了不让自己吐出来,原地又做了一个向后转,干脆的果决的像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完了。 看来我又要给他造成心理阴影了! 对不住了! 哥! 鼻息捕捉着烟气,我眼睛还看着指腹中拧着身子的小白虫,暗暗的安慰自己,其实这都是宝宝,苍蝇宝宝么,没什么的,来吧,爆破吧! 胳膊远远的伸出去,指腹重重的一捏。 噗叽~! 白浆的爆破感接踵而至。 我头皮莫名发麻,四肢百骸有了种说不清的电流感。 脑中跃起一颗大大的老鼠头,紧跟着又闪过先师塑像,仿佛得到指引,「准备一方红布,两根蜡烛,香火,朱砂,七根缝衣针,烈酒,猫毛……」 话音一落,我率先去到厨房的洗手池洗手,冲刷干净指腹米糊糊一般的东西。 虽然心知一会儿可能还有更大的考验再等着我,但我的强迫症让我做不到手上沾着苍蝇宝宝的尸体去和事主聊天。 回到房间我又对着姐夫继续交代,「蜡烛香火和朱砂我这里有,猫毛最好是黑猫毛,剪下来一戳就可以了,借气用,准备妥当我就能给小玲姐治疗虚病了。」 「好,高度数白酒、红布和缝衣针这些东西我家里也有,至于黑猫……」 姐夫想了想,「对了,李大妈家养了一只黑猫,我这就去麻烦她剪下一戳猫毛给我!」 第576章 借气 说完姐夫就抬脚朝院外跑去,小玲姐还在炕上疼的嘶嘶个不停,被我捏了几只宝宝下来,她疼的是大汗淋漓,我上前安慰着她,拿出纸巾帮她擦着额头上的虚汗,顺势看了眼她的小腿肚子。 按说我捏了一小戳出来,应该能给白色麦浪弄出小豁口,未曾想它们的兄弟姐妹数量太过庞大,上下折叠了能有好几层,前后都没一分钟,我捏出来的缺口就被找平了。 看上去依然是一层毛刺儿尖头,摇头晃脑的,还很嗨皮! 「小萤儿先生,那个抽屉里有红布和缝衣针……」 小玲姐有气无力的指了指炕柜,旋即又像想起了什么般摇头,「算了,你还是别去开抽屉了,等大林回来再说吧,说不定还能窜出来耗子,我都要被吓出毛病了……」 「没事儿的,我在这里耗子小辈儿不敢多闹腾的。」 别的不说,从我进门的那刻起,就没见姐夫掀被子啥的蹿出来耗子。 它们精着呢,尤其是那些还没造化的小耗子,没谁想在阴阳先生手里白白送死。 我一边和小玲姐说着话,一边按照她的指点找出白酒缝衣针和红布。 乾安也从书包里拿出朱砂,摆到炕桌上。 别看他受不了玩埋汰的,助理做的绝对到位。 「小玲姐,您不用怕,不管您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动,一切交给我就好。」 「好,我知道。」 小玲姐虚虚的点头,接触下来,她看我的眼神愈发的柔和,「小萤儿先生,我给你添麻烦了,我这病麻泱人,连大林都受不了天天吐,没想到你娇滴滴的小姑娘,倒是不嫌弃……」 「小玲姐,***的就是这份工作,还要感谢您相信我。」 说话间,姐夫端着个大碗进门,「小萤儿先生,你看这些猫毛够用不?」 我看过去有点懵,李大妈是有多实在,给自己家的黑猫剃头了吗? 要一小撮就行,姐夫愣是端着个装满黑毛的瓷碗进来了。 还是冒尖儿的一大碗。 「够不够用?」 姐夫看着我确定,「不够的话李大妈还说让我把黑猫抱过来,想剃多少剃多少,我们这邻里关系处的特别好,跟实在亲戚一样……」 「哦,足够用了!」 这大冬天的给猫剃秃了能不能冷啊! 我哭笑不得接过装猫毛的大碗,多了总比少了强。 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干这活儿,心里不是很有底,一但半道不够用了再去抱猫也来不及。 瞄了眼时间,七点,戌时,属土,能生万物,主沉稳,可行事。 我直接用小炕桌充当案台。 点燃两根蜡烛,沉香插在米碗里放置在正中。看書菈 七根缝衣针逐一在火上熏烤,放在一旁备用。 白酒拧开盖子,装猫毛的瓷碗放在最前。 屋内极其安静,仿佛掉跟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晰。 小玲姐依然是靠墙坐着,姐夫站在炕沿旁边,两口子看着我都像是提了一口气,满眼紧张又不敢多加问询。 我不疾不徐的准备着,该交代的基本都交代完了,眼下主要是静心。 只有心思彻底平宁,内外澄澈,才能最大的程度的发挥出应有水准。 当然,这也是个前后推敲的过程,我必须提前预料到有可能面临的突发状况,以便临危不乱。 待一切就绪,我闭眼默念了一下净身咒,转脸看向小玲姐,「准备好了吗?」 小玲姐颤颤的点头,「嗯,好了。」 「关灯!」 一声而出。 乾安得令便按下了电灯开关。 屋内陷入黑暗,只有案台上的烛火摇曳着昏黄的微光。 我拿起红布盖到小玲姐的头上,「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扯下红布。」 小玲姐自然点头,紧张到双手攥拳,姐夫在旁边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烛火下,他的腮帮子都是紧绷,「小萤儿先生,你放心吧,你安排的我都记住了,我会看着她,不让她乱动。」 「记住了就好,红布千万不能扯下来,若是小玲姐看到了什么,再一脚踢翻了蜡烛,那就功亏一篑了。」 我认真道,「而且红布拽下的瞬间,小玲姐容易看到难以承受的画面,胆子再被吓破,那就更麻烦了。」 之所以要盖住红布,就是要护着小玲姐的阳火,这邪气在她体内,只要我动了,下咒的耗子就会有所感应,在我逼出邪气的过程中,那耗子也会疼,专业来讲就是它会被反噬。 所以它一定会抓紧最后的时间折磨身为载体的小玲姐。 但凡它玩的绝了,小玲姐被它吓唬的阳火一灭,对我来讲事情只会更加棘手。 姐夫已经被我上完课,知晓这里面一环套一环的关系。 打邪有时候就麻烦在这里,并非单纯的正邪对决,中间往往会夹杂着无辜者。 反方为了赢,便会拼命去折磨‘人质,从而起到牵制正方的效果。 正方既想干掉反方,还要保护好‘中间人,在博弈中就会很吃亏。 这也是为啥好人难做的原因,顾虑太多,容易分心。 「姐夫,胜败在此一举,您一定要稳住。」 屋内的光线昏黄,朦朦胧胧,增添了许多紧张气氛。 姐夫呼出一口气,「我懂,你放心。」 我点头没再多言,在炕桌前面站好,闭眸酝酿了一***内气息。 脖颈跟着微微活动,听着脊椎啪啪的轻响,感觉到关节全部打开,我双目一睁,抽出香盒里的沉香再次上了一炷。 咬破指腹,双手随之掐起手印,直接拿出七张符纸,像扑克牌那般在手里摆出扇形。 点化后由烛火点燃,火光一起,七张燃烧的符纸便跃起到了天花板附近飘荡,「来!」 姐夫低呼出声,「哎呦,小萤儿先生,你可别把我家这房子给点了!」 「安静!」 乾安发声提醒,「先生的符纸有加持力,不会损害到事主家中财物!」 姐夫惊惊的点头,站在那再不敢动。 「头顶七星!借气!」 我仰头看着燃起的七张符纸,脚下踏着七星步法,转手拿过白酒,动作一大,大衣的下摆都跟着翻飞起舞,握着酒瓶直接奔到炕边,我借着幽暗的光线看着小玲姐腿肚子处的白麻,「忍住!」 盖着红布的小玲姐本能的一抖,下一瞬就听到噗~!的一声,她跟着尖叫,「好沙疼!!」 第577章 七星护阵! 姐夫见状就死死的抱住她的肩膀,顺便将她盖着的红布下沿一同压在手臂下,神情跟着紧张发麻,「媳妇儿,坚持住,小萤儿先生是在给你驱邪治病呢!」 飘荡在天花板处的火符还在燃烧。 烟气四起间,仿佛点亮了七盏灯火,在暗室中莹莹灼灼。 「噗~!」 我含着白酒对着小玲姐的腿肚子狂喷。 随着小玲姐吃痛不已的尖叫声,可以说我每一口喷的都有新收获。 一开始那些蛆芽还是摇曳生姿的状态,在那风吹麦浪呢,紧接着就像被热辣刺激到,喝高了,要炸庙了,一坨子一坨子的往外蛄蛹着。 那感觉特像是在看啤酒冒沫子。 亦或者是双氧水冲洗伤口时起的泡沫反应。 通俗来讲,就是小玲姐的腿肚子伤口反刍了! 那些白色的虫子全被吐出来了! 一大球一大球的软体虫子蠕动着落到炕面,在我喷溅出去的烈酒和黄色的脓液里翻滚着。 那一刹那我好像是看到了大米稀粥,只不过那稀粥活了,米粒蛄蛹的宛如抽筋。 由于数量太多,它们落到炕上还在抱团,像是一颗颗白色的麻球。 我绷着一口气,身体麻着,神情却是异常振奋,反应越大,说明效果越强劲! 前后一共喷了七口白酒,小玲姐的惨叫声几乎要掀开房顶。 她瘦弱的身躯不断的扭动挣扎,要不是姐夫给力能抱着她,真就要失控了! 「小萤儿先生,我媳妇儿疼的要受不了了……」 「忍着!」 我眼神一厉,姐夫额头俨然出了一层大汗,闻声只得更加用力的搂紧小玲姐。 嘴里还不停的小声安慰,媳妇儿媳妇儿的唤着,每一声都是情深义重。 可惜我没时间去感动,手上忙活个不停,插空还得瞄着上空燃烧的七张火符。 它们在天花板下方形成个勺子星,如同北斗七星,受术法加持,才能持续燃烧。 这过程对我来说是特别累的,别说姐夫冒汗,三分钟不到的功夫,我都要汗流浃背了! 脚下的步伐移动,看似我在炕沿边绕绕花花,实则我鞋底每一次都落在星位上,脑子里还要跟着浮现七星名称和左辅右弼,指尖点蘸着朱砂,在小玲姐腿肚子的伤口上方,靠近她后膝窝的位置继续点出七星图形。 七个红点一出来,转而拿过缝衣针,每根针都刺在红点上方,犹如坐阵的士|兵。 最后一根针刺下,我眼底跳跃着烛火,再次拿过白酒含了一口喷溅,「七星护阵!!」 「噗~!」 「啊!!」 小玲***到全身发抖,腿肚子都跟着急促抽筋。 那些蛆芽彻底没了根基,簌簌的朝下滚落。 没过几秒,就在她腿边落了厚厚的一层。 说白了,那些东西并非是真正的蛆芽,本就是邪物促成,它们的生命就很短暂。 只要脱离了载体宿主,便会迅速的腐化,落到炕上就成了白浆,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小玲姐看不到这些,感受大抵只有刮骨疗毒般的疼,只见她的头在红布下摇晃着,像是要破壳而出,「大林啊!不治了!我不治了!把腿给我砍了吧!!」 「说啥胡话!砍了不成残疾了吗!」 姐夫抱着她也是满脸心疼,眼泪都要出来,「忍一忍!蛆都出来了,小萤儿先生……」 「别急。」 我盯着缝衣针没动,观察。 昏暗的光线下,七根针连接成了一条七星线, 将小玲姐的伤口困与腿肚子下方。 同一时间,棚顶的七张符纸断电一般黑了下去,纸灰伴着烟气在空气中漂浮着,姐夫被小玲姐刺激的有些一惊一乍,「灭了!那些符纸灭了!」 「七星护体生成了,到下一步。」 我给了姐夫一个安心的眼神,重新站到案桌前上香,伴着烟气再次咬了下中指,血滴一出,拿起酒瓶便含了一大口,对着右手一喷,指腹顿时传来了刺痛感。 难怪小玲姐叫唤的声都不对了,真疼! 借劲儿拿出符纸点化—— 「日出东方,乍赤乍黄,天上织女,教我唾方,元出南方,疔公死,疔母亡,北斗真气能治疮,吾口如天门,不可枉张,唾山崩,唾石裂,唾火灭,唾水竭,急急如律令!」 符纸火光燃起,我感觉体内一片热辣,仿佛那口酒被我喝进了肚子里,气息抑制不住的奔腾,我拿起酒瓶喝下最后一口,大步蹿到炕沿,对着小玲姐腿肚子的伤口又是一喷! 「噗——」 也就是没在我唇下放个打火机,不然我都能吐出一条火龙! 烈酒喷溅到小玲姐的伤口处,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她伤口里的那些蛆芽已经全不见了,连方才散出恶臭的白浆都原地消失了一般,只是她那伤口看着却更加渗人了。 果露在外的是个拳头大小的浅坑。 皮肉像是翻开的书页,左右打着卷掀开在两边。 中间甚至能看到白色的腿骨,透着一股森森的冷光。 我这一口酒水下去,仿佛浇灌到了那个浅坑里,酒精包裹着白骨,小玲***到要弹跳而起,遮盖面容的红布完全沁湿,双腿猛烈的蹬踹起来,「不治啦!我不行啦!不行啦!!!」 「乾安!!」 我见姐夫要按不住发狂的小玲姐,不由得大喝出声,「过来压住她的腿!」 乾安麻利的跑了过来,伸手控制住小玲姐的双腿,将她的腿肚子按在炕上冲向我。 只是一看到那露出来的腿骨,乾安眉头也是紧蹙。 小老哥十分难得的安慰她道,「大姐,我知道你疼,你忍忍,很快就好了!」 「啊!!」 小玲姐狂喊着摇头,「救命啊!我生孩子都没这么遭罪啊!救命!!」 「小萤儿先生……」 姐夫流出了眼泪,看向我满是崩溃,「还要多久,我媳妇儿太遭罪了……」 「马上了!」 我没办法安慰太多,借着身体里喷涌的热气,湿漉漉的右手在装满猫毛的碗里一滚。 耳廓登时便接收到一记尖利的喵呜~! 脑海中随之浮现了一只踱步的黑猫。看書菈 它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传递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恍然间,我沾满猫毛的右手仿佛变成了猫爪,对着小玲姐的腿肚子就是一拍,「出来!」 一瞬而已,小玲姐的腿肚子就像被我拍到震颤。 第578章 活的 要知道她本来就很瘦了,腿肚子也没什么肉,即使我很大力的去拍,也没办法让肉皮震颤着跳动起来,可是随着我的一巴掌下落,小玲姐的腿肚子里就像是钻进了活物。 亦或者说有什么东西被我吵醒了。 貌似有只小耗子在她的肉皮底下翻滚跑跳,拱的肉皮表面是四处起包。 「那是什么……」 屋内虽然没有开灯,视线适应了烛火也能将一切看的清晰,所以姐夫很直观的看到了在小玲姐腿肚子里乱蹿的气体,他惊悚到喃喃自语,「活的……是活的,我媳妇儿的腿肚子里居然还有活物?看大小像是一只耗崽子,耗崽子在她肉皮下面跑?!」 的确是很像有只小耗子拱在她伤口边缘的肉皮下,顺着那伤口正绕圈跑。 甚至可以说它还很想顺着大腿上行,去小玲姐的上半身溜达一圈。 奈何一撞到小玲姐后膝窝的朱砂红点和缝衣针,勺子状的七星就连起了红线。 无端像有了结界,它冲不过去了! 气急败坏中,它便在小玲姐的腿肚子伤口周围玩命狂撂。 反馈给小玲姐的痛感难以想象,她穿着的秋衣秋裤都湿透了,撕喊到声线沙哑,痛不欲生,「大林啊!救救我!快救救我!我不行了,坚持不住了!!」 「媳妇儿,别急,小萤儿先生正在救你……」 姐夫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好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心头也跟着着急,沾满猫毛的右手还在不断拍打着小玲姐的腿肚子,可以说她腿肚子哪里鼓包,我就拍打哪里。 光看手法有点像民间常见的掐黄皮子,据说黄皮子磨人时就会留气在人的身体里乱窜,经验丰富的出马仙儿就会去掐,手里或是拿针去扎,或是像我这样去拍。 用意都是一样的,将那股作祸的邪气给逼出来。 耳膜还能接收到猫叫,那声音明显一声比一声焦躁,如同我火急火燎的心情。 可是皮下那东西邪门的很,蹿的厉害,愣是干拍不出来! 「大林,妈来了,我妈来了……」 疯狂挣扎的小玲姐忽然安静下来,「你听,她喊我了,她说要来救我,大林,去给咱妈开门,不,不用,她进屋了,你开灯,你看看她,她站在炕边了……」 姐夫吓了一跳,借着飘忽的烛光看了一眼我和乾安,乍着胆儿又往我们身后的窗子处瞅了瞅,身体跟着一抖,毛骨悚然,「有人!有人站在窗外正往里面看!是……是个老太太!妈呀!鬼……有鬼!」 「那是我妈!」 小玲姐大声的道,「大林,你快松开我,我妈担心我了,她说要来给我治病,她说亏欠我太多,要来救我,你松开……你抱得我太紧了,我要上不来气儿了……妈,你快让大林松开我,这红布罩的我闷得慌……」 「不是,小萤儿先生,那是谁啊,谁家的老太太在外面扒我家窗户……」 姐夫都要毛了,「是,是我老丈母娘吗?不行,太吓人了,不然我开灯去看看吧!」 「闭上眼睛!!」 我额头也是溢满汗珠,「别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胜败在此一举!闭眼别看!」 「好,我不看不听……娘啊,太渗人了……」 姐夫被吓到快要魂不附体,索性抱紧小玲姐闭上了眼。 乾安都跟着憋了一口气,暗色中他的眼睛特别的亮,无声的朝我询问,什么情况? 我突然很想说脏话,大爷的,这玩意儿怎么会拍不出来呢! 慧根明明就是这样给悟的啊! 眼见小玲姐又开始失控大叫,哭爹喊娘的,我耳膜震颤到极致,脑海 里的那只黑猫仿佛张开了大嘴,露出了尖牙,莫名的,我嗓子里也发出了一记尖锐的猫叫,右手直接掏进了她的伤口里端。 既然拍不出来,姐们儿就生生给你抓出来! 「啊!!」 小玲儿姐仰头配合的哀嚎,我嗓子里也发着喵呜的怪腔,指腹能清晰的感觉到骨骼的坚硬,双眼盯着那只游走的‘小耗子,我手指像是长出了尖锐的指甲,猛地朝着肌肉里端一抠! 正压着小玲姐双腿的乾安跟着睁大了眼,仿若看到了什么打码画面。 小老哥再次受到了刺激,脸嗖~的别到另一边,当场又送给我一个后脑勺。 我只能说他爱咋想咋想吧,此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冷血屠夫,瞪着眼珠子,鼓着腮帮子,铆劲儿的去探索骨骼周围的奥秘,手指被肌肉脂肪包裹,像是穿行在温热的峡谷中。 隐约的,指腹像是触碰到了硬币一类的东西! 并不是‘小耗子。 硬的! 没有含糊,我再接再厉! 伴着小玲儿姐几乎要喊出肺叶的尖叫,我手指在她的腿肚子里面生生弯曲,大力的一抠—— 开瓶盖了! 啪嗒~! 一枚血糊糊的东西顺着伤口飞了出来。 仿佛是一颗小小的子弹,落地还发出一记脆音。 「嗝~!」 小玲姐俨然痛到极限,身体跟着一软,晕死了过去。 「媳妇儿……媳妇儿?」 姐夫抱着她还有几分茫然,「小萤儿先生,她这是……」 「没事儿,小玲姐是疼晕了,一会儿就能醒,邪气被逼出来了。」看書菈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甩了甩抠到酸疼的手指,整个人也如虚脱一般,「乾安,开灯吧。」 这哪里是逼出邪气,活像是徒手给人生了个孩子! 咔哒~! 室内灯光大亮。 光耀晃得人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 我脊背微躬着,左手撑着炕沿缓解着体力。 微微侧脸,还能看到落在地面瓷砖上的东西。 猛一看很像是大拇脚指甲,上面还包裹着一层血渍。 「这是……」 乾安隔着纸巾将它捡起来擦了擦,「牙,你们看,好像是一颗牙,耗子的尖牙。」 「牙?!」 姐夫怀里还抱着小玲姐,看到那颗牙自是大惊,「那耗子咬的是有多狠啊,牙都留在我媳妇儿的腿肚子里了?要血命了,我活了半辈子真头回见这么邪乎的事儿啊!」 我一时半会儿没劲多说话,示意乾安将那颗牙齿放到炕边,仔细看了看。 的确是一颗老鼠牙,根儿还是尖的,像一棵小竹笋。 不由得联想到进门前看到那个瓦条脸男人,他咧嘴笑起来的时候,就是缺了一颗牙…… 第579章 玩就玩大的 难不成就是他咬的小玲姐? 像姐夫说的,小玲姐用棍子打的它牙都咬断了? 我微微拧眉,不对,小玲姐说她打的耗子是个小男孩儿,缺牙的却是个中年男子。 昨晚我刚跟那穿童装的耗子交完手,它能力一般,并不具备过人的神通。 换言之,即使小孩儿状的耗子咬了小玲姐,也不会用这么狠毒的方法去害她,不是它们心眼好,而是它们还做不到,没有这份本事…… 垂眸仔细打量着牙齿,它在纸巾里肉眼可见的缩小。 由大拇脚指甲那么大,一点点的缩成玉米粒大小,但它没有消失,这说明是颗实打实的牙。 腐臭间,还散发着一股很重的土腥味儿。 思维跳跃着,我双眼随即一亮,真掏着了! 门外的那个中年男子就是大妖! 能耐最大的也是它,那些小孩儿形态的耗子是它的后生或孩子! 小玲姐用棍子打了它的后生,它便用一颗牙齿去折磨小玲姐,试图让小玲姐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而它之所以敢在院门外现身,还故意咧嘴对着我笑,那只能说明一点……它挑衅我! 甭管它是过度自信还是对我不屑,总的来说,第一步我算是圆满完成了。 抓紧时间安慰了姐夫几句,我又掀起红布看了看小玲儿姐,顺势拔下扎在她伤口附近的缝衣针。 老实讲她挣扎那阵儿我心里也慌,害怕她腿蹬大劲儿了这针再被拍进肉里。 一但彻底扎进去了,先不说体内游针的危险性,七星护阵瞬间就会被破,那颗牙齿蹭蹭就得上蹿,到那步不说小玲姐要遭多少罪,打死我这手指头也抠不到五脏六腑啊! 所以我当时的想法就是速战速决,也算做到了,全程下来也没超过半小时,可即便我速度很快了,小玲姐也像遭受了严邢拷打,散落的头发黏糊糊的贴在脸上,面容更是毫无血色。 「小萤儿先生,这朱砂用不用擦了。」 「明天再擦也行,朱砂不光能辟邪,它还有镇静安神的作用。」 我对着姐夫说道,「小玲姐这腿是被妖物咬的,点了朱砂可以促进伤口愈合。」 「好,那就不着急擦了,先让她睡会儿吧,刚刚都叫唤的不是人动静了。」 姐夫重新铺了一床褥子,抱着小玲姐过去躺好,「那这伤口还要怎么处理?」 「先用纱布简单包扎一下,只要不再流血,别感染了就行。」 当下再看过去,小玲姐的伤口已经没那么渗人了。 腿肚子的肉皮是闭合状态,黄脓什么的也都不见了。 这是好现象,作乱的邪气一出,实病自然没那么严重,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阴阳的玄妙之处有时就体现在这里,真要是身有虚病,先生出手了都会立竿见影。 「姐夫,用不用我帮忙给小玲姐包扎?」 这些年训练下来,我应对个跌打损伤算是手拿把掐。 「哦,不用,自从我媳妇儿受伤,都是我伺候的……」 姐夫拿出装药的纸盒箱,说起这些还有点苦笑,「这些日子我被锻炼的都要成专业护工了,甭说擦屎接尿了,扎个滴流,拔针,伤口清创的我都会……」 说说他还有些动容,「小萤儿先生,我媳妇儿这个病不光是遭罪,主要是恶心人,之前送她去医院,那经验丰富的老护士看到她的伤口都忍不住跑出去吐,更别提上午来的那个先生都被熏迷糊了,没成想你这么小的年纪,为了给她看病,都敢去碰……唉!真的太难为你了,我谢谢你……」 苗头立马不对, 姐夫说着就要给我跪下,「大恩大德,我真是……」 「姐夫!」 我赶忙上前搀扶住他,不行了,迎面重锤啦,脑浆子都晃荡了! 乾安见我站立不稳,便一把固住姐夫的肩膀,推着姐夫坐回炕上,直说道,「姐夫,我们家小萤儿先生看事情有规矩,淡泊名利,宁静致远,您要是行了大礼,给她整感性了,她承受不住就要扭头回去啦!」 「回去?」 姐夫紧张兮兮的坐好,「小萤儿先生,你们现在可不能走啊。」 「您放心,事情没解决完我们肯定不会走……」 我缓了一会儿,「只是姐夫,您千万别再客气了,往大了说,惩恶扬善是我踏道的使命,往小了讲,既然您请我来了,这个活儿我接了,您就是我的事主,做到主家满意是我的本职工作。」 待姐夫的情绪平稳下来,我给了乾安一个眼神,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邪气一逼出来,我这冤种体质还得再去调整一下! 别说金钱名利了。 这先生让我当的不倒贴就算是赚了。 「哎,小萤儿先生!」 刚走到门口,姐夫又难掩后怕的叫住我,「刚刚我看到窗户外站了个老太太,是我丈母娘吗?」 「当然不是,您丈母娘生前是学佛之人,她很清楚我是来救小玲姐的,绝对不会在关键时刻过来添乱,您看到的只是幻像,那是妖物惯用的戏码,用意就是逼迫小玲姐掀开红布……」 我如实说道,「所以我今晚还要斩妖,如此才能让您家彻底消停下来。」 什么叫大战? 这只是开胃小菜,后面还有活儿! 那个大家伙必须给它弄了! 一颗牙都能给人折腾成这样,容着它还有好? 姐夫哦了声,树桩桩的汉子愣是被吓到了,眼睛都不敢朝窗户那瞟,「那你们办完事儿赶紧回来,我自己在屋里……心里真有点发毛,别一会儿那耗子又整出啥幻景儿了,我受不了。」 「您放心,我不出院子。」 我给了他一个宽心的眼神,疾步去到院内。 冷风吹拂着我清醒了几分,朝空荡的远门外看了眼,耳畔没有听到人声,眉心也没有异常感受,那大妖并不在,这个倒也正常,我在屋内将牙齿抠出来的一刹那,它便能知晓邪气被我破了,牙床子都得隔空一酸,当下它指不定多窝火呢,大抵是去码人了。 好事儿,咱不怕它闹,怕的是它听话变乖巧。 有本事把所有的后生全叫出来,咱放开手脚的磕一场。 看看是你的妖气盛,还是我的败气强。 玩就玩大的,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迎难而上,都对不起我这姓氏。 第580章 捂不住了 「万应应,这种情况还用浪费包吗?」 乾安看向我,「你不说只要你神志清醒就省点么,再者你刚刚只是逼出邪气,不属于打邪吧。」 「先去祸害一个蔻家的吧。」 我揉了揉太阳穴,「姐夫对我有太多感激,我总不能一直拦着他别向我道谢,你去帮我败一下,我多清空一些,以免打邪前头脑不清醒……」 乾安没再多问,抬脚就朝车里走去。 趁此机会我燃起了送请符,单膝跪地感谢祖师给悟。 说起来也奇怪,不知是我即将要成年气场敏感的关系,还是打邪功德给的多,昨晚我也就灭了几只耗子,差点让我有了三年前和慈阴赌赢后那种功德入体的癫狂抽搐感,太匪夷了! 院外乾安停靠的车辆打起了双闪,我一边感谢着祖师爷,一边体会着身体回馈的松快感。 滋味儿真像是车胎漏气,呲呲的,不知道还以为我脑瓜顶有个气门芯。 我要去拍神话剧就好了,弄点特效,估计观众都能看到我周身散出的黑雾。 这种败家方式赶上花钱去蒸火龙浴了,别人流的是汗,我冒的是烟。 看到我站起身,乾安也从车里下来,走回来对着我说道,「两千块的包献祭了,被我喇的细碎,天道奖励你的功德能赚回来吗?别赔喽。」 「逼出邪气只是小奖赏。」 我喝出一口寒气,垂眼还能看到右手沾着的猫毛,「关键是后面的打邪,灭的妖物越多,追封的褒奖才会越丰厚。」 「那还成。」 乾安心态很好的点头,「遇事你尽管上,小爷负责给你善后。」 我笑了声,「谢了,不过你尽量别动我那限量版的包,行不?」 「瞧你这点出息……」 乾安单手朝着裤兜一抄,「你应该时刻保持那种狠辣无情的气质,蛆都敢玩儿的人……」 「继续啊。」 我抬起右手看他,「正好我没洗手,稀罕稀罕你啊。」 乾安立马和我保持起距离,脸一转,扭头进屋了。 我抿着唇角笑笑,先去洗干净手,回屋就看姐夫正一边照顾着小玲姐一边通着手机电话。 见我进门,姐夫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语气略有无奈道,「邻居给打来的,说是在家里听到小玲儿叫唤了,担心她出啥大事儿,还问我用不用过来帮忙……」 糟了,按照我在村里溜墙根的经验来看,这事儿八成要成西岭村头条了! 「姐夫,你没让谁过来帮忙吧。」 乾安直接看过去,「这种事情很危险,绝对不能旁观,而且要是被谁拍下来发到网上,准保会有其他麻烦。」 「是,我知道,我都说了,这也不是啥好事,不能让他们来掺和……」 姐夫苦着脸,「但我感觉吧,他们未必能听我的,主要是我们村里的人对神神鬼鬼这些东西都挺相信的,不是说俺们村里的人全都没文化,封建愚昧,而是我们西岭村经常有这种邪门事儿发生……」 「经常有?」 我抓到重点,「姐夫,村里都有什么邪门事儿?」 「就是……鬼上身啥的呗。」 姐夫唏嘘道,「就俺家隔壁院儿那李大妈,她老伴儿两年前没得,得的胰腺肿瘤,检查出来治了三个月,老头就走了,葬礼刚办完没多久,他就上李大妈的身了,我亲眼看到李大妈嘴里发出了老头子的声音,说自己住的那房子不好,受潮了,可渗人了!」 「李大妈的儿子一看情况不对,赶紧给隔壁村的阴阳先生去的电话,先生来了后就拿双红筷子,一直夹李大妈的手指头, 好像是中指,李大妈就晕了,醒来后一问三不知,老太太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啥事儿,那阴阳先生又去到李大妈老伴儿的坟茔地看了看,说是葬的位置不对,下点雨就容易泡水,最后李大妈的儿子又花钱给老爹挪的坟,这事儿才算过去……」 说着,姐夫的大拇指又朝后院一顺,「还有住在村后头的许老师,他是镇里的初中老师,后搬来的,原先也不信这些,有天晚上他好像是看着学生上晚自习,八九点钟才开车回来,半路说是撞了一只猫,他也没理会,结果回家就开始发烧,迷迷糊糊的在炕上乱蹦乱跳……」 「他媳妇儿吓完了,想去找大夫,就在院里看到了一只黄皮子,那黄皮子咋蹦跶,许老师就咋蹦跶,他媳妇儿没见过这些啊,就给娘家妈去电话,这才知道许老师撞的不是猫,是撞到黄皮子了,也是找阴阳先生给看的,现在许老师都可避讳这些事儿了,再不敢说不信……」 「类似的事情真的老鼻子了,我们村的人或多或少都见识过。」 姐夫一言难尽的看着我,「村长都说,俺们西岭村可能有灵性,别看我们靠近城里住着,邪乎事儿一点不比我老家那边少,只不过大家都知道鬼,也都从电影里看到过僵尸,真没谁见过妖,而且我们遇事都习惯去找隔壁村的阴阳先生,他在我们心里那本事都可大了,只要红包给到位,一般没有他解决不了的,可他居然不敢接我媳妇儿这个活儿,还说自己能耐不够,要我去找打邪先生,那李大妈全都听到了……」 「再看到我请你们过来,村里人肯定好奇啊。」 姐夫说的自己都头疼,「估计今晚都得在家里听声,想看看我媳妇儿到底是招惹到啥样的大耗子,唉,在村里住就这样,好处是大家都挺热心肠,有事去言语一声,基本都能来搭把手,不像在城里住楼房,门对门互相都不认识,不好的地方就是农村嘴碎的老娘们儿太多,甭管遇到什么事儿,一两天就能传遍全村,那传的还有鼻子有眼儿,生怕你不信似的!」 我全部听完还有点喜忧参半的感觉。 喜的是西岭村的民风和我们村差不多,对玄乎事儿的接受程度比较高。 像当年李爷爷被附体,大家围观归围观,没谁会冲上前去批评李青山请先生回家的行为不对。 这对先生来讲就少了很多麻烦,不然很有可能驱邪到一半,突然蹦出来一位无神论者,咔咔开始教育你,咱倒不怕被教育,怕的是会耽误正事儿。 忧的地方就是这件事捂不住了。 第581章 你尽管放开拳脚 听姐夫那意思差不多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知道小玲姐惹上妖邪了。 我等于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去打这个邪。 哪怕他们害怕不敢近距离围观,也溜着墙根呢,甭管能不能处理利索,全村人都会知道我是个阴阳先生,若是像乾安说的我再被谁拍了照片发到网上,这事儿后续能发酵到什么程度那先另说,一但我好死不死的火了咋办? 那我不得当场化身成穿肠兄,噗噗仰天长喷啊! 对于我来说,要想‘活就不能‘火,那是飞来横祸! 我压抑着纷乱的情绪,先劝慰起姐夫,「姐夫,您最好再给左邻右舍去通电话,告诉大家今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凑热闹,一定要等我把邪祟全部灭了,再开门开窗,以免受到牵连,引来无妄之灾。」 姐夫不敢懈怠,立马又拨出电话,有板有眼的叮嘱起相熟的邻居好友。 我也没闲着,拿出手机思忖了片刻,去到厨房给宗凌大哥拨了一通电话。 这种事是我第一次处理,着实没什么经验。 但是和姐夫聊起来,我发现这里面的不确定因素太多。 说不好听的打邪有时候就跟上战场一样,局势瞬息万变。 前一分钟看我还占优势,后一分钟我可能就要上路了。 所以我得和宗凌大哥报备一下,以保胜局。 「我主要是担心村里有谁听到怪声再在家里报|警,对,要是打邪到一半,警|察突然来了,那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今晚我想完全掐根儿……」 虽然我这几年和宗凌大哥接触的不多,也就是偶尔吃顿饭,但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能压事。 诚如此刻,他听完就明白了我的用意,「好,我会和分局那边的同事沟通,不会让谁去干扰到你,另外,即使真的有村民拍到了你的照片传到网上,我这边也会第一时间替你解决,不会让你曝光,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类事件都是要尽可能的降低影响……萤儿,真是妖物?」 「对,是成精的耗子。」 我点头,「我昨晚灭的那只是鼠头人身,估摸今晚要出现的,也会是这种形象。」 「那就更得隐秘处理了。」 宗凌大哥说道,「若是诈尸一类的事件,传出来还可以科学的去做出解释,妖物这种……太超出民众的常理认知了,容易造成恐慌,小萤儿,你确定和乾安两个人能解决吗?用不用我带些警|力过去增援,不会进村干扰到你,我们就在村口处候着,好能随时过去帮忙。」 「不用。」 我应着,「宗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您要是带着队伍过来了,容易干扰到西岭村的整体气场,妖物最大的能耐就是嗅觉灵敏,它们又很会掐算,一旦它们预知到有危险不出现了,那我容易扑空,所以,这件事只能我和乾安来,您要做的就是相信我,给我腾出发挥空间。」 「好的,我懂了。」 宗凌大哥干脆道,「这样,你先着手处理着,后续的任何问题我都会为你解决,如有需要,我还会和西岭村的村干部单独沟通,总之,你尽管放开拳脚,妖物能否被灭,就看你的了。」 我笑了笑,「宗大哥,谢谢你。」 师父虽然不在家,留给我的靠山一直都在。 不但省去我很多口舌,还能为我解决后顾之忧。 「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宗凌大哥的声音顿了顿,「小萤儿,加油。」 「嗯。」 我抿着唇角,郑重道,「我会竭尽全力,不会给师父丢脸的。」 挂断电话,回 到卧室姐夫还在对着手机犯愁。 他苦闷的点就是村里人对小玲姐的事情太关心。 毕竟看别人家热闹是一种心情,自己家出了热闹又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心情了。 「他们都问我妖物长啥样,我上哪知道……」 「姐夫,您别上火了,这件事要是处理利索了,小玲姐身体养好了,大家问不问也就无所谓了。」. 即便我也打怵这方面的事情,眼下也顾不得了。 幸好有宗凌大哥坐镇,闹不了太大,只在西岭村小范围内的炸一炸,我还不至于猝死。 「是,我知道,哎……」 姐夫吸了吸鼻子,「小萤儿先生,你发没发现屋子里不咋臭了?」 「这是正常的。」 我微微笑笑,「要是还臭,小玲姐不白遭罪了么,回头事情过去了,您再给屋里消消毒,开窗透透气,保证一点难闻的味道都不会有了。」 姐夫点头称是,对着我还要感谢。 我一看他话头又要出来,吓得我都想先跪为敬了。 「姐夫,咱们这也算认识了,以后您就称呼我小萤儿,这位也是我哥,他的名字叫乾安,您要是再没完没了的感谢下去,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也是,老称呼先生有点生分,行,小萤儿,那我就不拿你们当外人了。」 说了会儿,姐夫询问道,「今晚打邪你们俩还需要啥不?」 「什么都不用。」 我直说道,「您和小玲姐就待在屋子里,不管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别出去,一切交给我和乾安就行了。」 姐夫看着我眼神担忧,「那耗子可厉害,咬我媳妇儿一口腿就烂了,你们别……」 「姐夫!」 乾安的小爷气质出来了,「您的心情我们非常理解,也感谢您体恤我们,但我们既然干了这一行,吃了这行饭,就要拼到最后一刻,如果我们真的因为邪物出了什么意外,哪怕死在了它们手里,脑袋没了,死无全尸,也跟您家没一点关系,您啊,放一百八十个心!」 「死无全尸?哎呀妈呀,那我哪能放心啊!」 姐夫被他吓到了,「我既然请你们上门了,就有责任在这,你们俩可不能有啥闪失啊!」 「姐夫,没乾安说的那么严重……」 我给了乾安一个眼神,安慰人都能给人安慰毛了,那说的我都害怕,真在人家院里‘死无全尸了膈不膈应人,「乾安的意思是,这活儿只要我们接了,就会做的漂漂亮亮,当然,危险肯定会有,但您放心,性命攸关的事情,我们也会照看好自己,您今晚要做的就是拉紧窗帘,咱多想想好的,等天亮了,您家的这些糟心事就全过去了。」 第582章 我信 「小萤儿,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想说的是啥呢,真要是弄不过那耗子,别硬整,咱先拉倒……」 姐夫面容紧张道,「实在不行我明天再多打听两个阴阳先生,智取为上,你们别看我是个粗人,没啥文化,但我知道咱们都是爹生妈养的,谁的命都只有一条,这种事没经历过的真是不知道,又玄乎又吓人,你们还年轻啊,路长着呢,真要出点啥事儿姐夫担不起这责任,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自身安全……」 「姐夫,这个活儿还真等不到明天。」 我实话实说,「小玲姐伤口里的邪气一逼出来,妖物那边也会得到讯号,它们是动物思维,报复心理很强,基于此,它们今晚一定会上门来找茬儿,您要做的就是完完全全的相信我,别擅作主张的帮我什么忙,那是添乱,只要您对我有足够的信心,我就一定能灭了它们!」 姐夫傻眼了几秒,莫名有种无措感,「可是……」 「没有可是。」 我神色淡定的看他,「您信我吗?」 对于他的心理我非常明白,换位一思考便会了然。 要是我家里出事了,我请先生来帮忙,先生能不能解决这件事另说,首要保证的就是先生的人身安全,所以我知道姐夫是为我和乾安着想的,尤其是他亲眼目睹了小玲姐腿肚子里的邪气,心里更是犯嘀咕,害怕我和乾安折在这里,那回头他真说不清楚,但情况堵在这里了,今晚又必须要解决。 换句话说,真要多找来几位阴阳先生姐夫就能放心了吗? 不,那他要负的责任会更大,谁的命不是命? 咱干的就是脑瓜子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 事儿落我头上了,我就得上。 活着就赚,死了另算。 「我信。」 姐夫深吸了一口气,「我当然信你。」 入夜。 耳畔只有风声。 我坐在院内的一张椅子上。 抬眼还能看到树上挂着的一块碎布片。 黄色焦黑的碎布片,上面还印着一条卡通蛇。 正好姐夫家院里有棵樱桃树,碎布就让我绑在了枝杈上。 迎风一吹,布面还猎猎作响,像是诉说着自己的死亡惨状,呼唤着伙伴们快点来为它报仇雪恨。 乾安背着从车里拿出来的木刀,静默般站在我身边。 院灯幽暗。 我们俩在院里一坐一站。 面冲着敞开的远门,颇有几分来者不拒的架势。 当~当~当…… 姐夫家里的老式座钟开始了整点报时。 我回头朝他们的房间看了眼。 灯关着,里面的窗帘也死死的拉着。 但我清楚姐夫肯定是睡不着的,出来前小玲姐也醒了。 胆颤心惊中,她自然有和姐夫一样的担忧。 毕竟这种事百年难遇,可以说宁愿见鬼都不想看到妖。 最起码阴阳先生灭鬼普通人一般看不到,哪怕看到了也就是魔法惊吓,过后还能自我安慰那是幻觉,妖物这东西跟物种没进化利索似的,半人半兽,谁瞅着都麻。 所以我对着小玲姐又是好一番安抚,反复交代着千万别出来。 为了以防万一,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还给他们两口子上了堂课。 在纸张上简单画了画妖物有可能幻化的形态,提前给他俩做做心理强化训练。 「原来是长这样……」 姐夫对着纸张就来了句,「媳妇儿,单看小萤儿这个画,这耗子精是不是长得还挺可爱,有点像咱儿子爱看的那个动 画片,舒客和贝塔。」 呃…… 我头顶飞过一群乌鸦,差别很大的好吗? 只不过我画的稍微拟人了一点,「姐夫,妖物和可爱完全不沾边,毕竟它们不开飞机也不开坦克,而是实打实的咬人……」 「可不是么,你是不是缺心眼!」 小玲姐气血还虚着,对着姐夫就不客气的飞出一记眼刀,「我都被咬的差点没命了你还搁这可爱?脑瓜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姐夫也意识到了说错话,低着眉眼不敢接茬儿。 我抓紧时间又多说了几句,表达的宗旨就一个,甭管多担心我们,哪怕你在屋里加油助威,也别多加干涉,他们住的卧室都被我用符纸封住了,妖物进不去,只要别打开门窗,就能保证他们夫妻俩的安全。 「几点了?」 乾安听着钟声问道,「十点吗?」 我点了下头,「嗯,十二点前肯定会来。」 抬眼又看了下夜空,是妖物喜欢的月亮高悬。 月亮属阴,传闻很多动物修炼都会拜月。 吸取月光精华,开启智慧,增加修为。 鼻息处还有若无若无的烟气萦绕,出来时香碗就被我放在了屋内的窗台。 心神相通后,哪怕隔着窗户玻璃,我也能闻到烟气,对姐夫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要负责帮我续香,一炷香烧完就再续一炷,捕捉到烟气能令我凝神静心,身体也不会冷,最重要的是能保持作战状态,随时开练。 「万应应,你发现没?冬天的月亮比夏天的亮……」 乾安可能是等的无聊,没话找话的开口,「这是为啥呢?」 我笑着看他,「你希望我从天体物理学的角度来给你解释一下,还是从感性层面来做出回答?」 「天体物理学。」 乾安手臂一抱,昂头拿着辙,「请赐教。」 「月球自身是不会发光的,我们看到的是太阳反射……」 「好了,感性层面吧。」 「洁白的雪,点亮了凛冬的月。」 「……漂亮。」 乾安无语了几秒,「这回答很万应应。」 我莫名被他戳到了笑点,「乾安,你要是累了就坐会儿,换我站站。」 「不用,我背刀坐着不帅。」 我点头,「也对,我这么干坐着也不帅吧,是不是得姿态豪放点……」ap. 说着,我还学起他在家里的样子,双腿微微岔开,身体大幅度前倾,手肘搭在膝盖上,侧脸看着他,「这样,是不是有点大姐头的味道?」 「我瞅你好像那大蒜头,注意点气质行不行。」 乾安满是嫌弃的撇我一眼,转而又像想起啥,「哎,万应应,你不是要和孟钦断交么,其实你压根儿不用去晾他,只要让他陪你出来打趟邪,让他看看你的第三副面孔,我保证他对你的滤镜能哗啦碎一地,真的,他连夜都得扛火车跑,你俩能断的老干脆利索了。」 第583章 譬如今日生 「孟钦要在的话还打什么邪啊。」 我慢悠悠的坐直身体,呼出一口清寒的白气,「我之所以心里有底,能笃定那些耗子会来,就是我拥有和它们相互吸引的气场,它们很清楚,这事儿跟我沾上了,就要分出个大小王,换个人过来,你以为这颗老鼠牙是说抠就能抠出来的?」 「如果是孟钦来了,我敢说只要他一进门,小玲姐的腿部疼痛就会减轻,因为孟钦的佛气能度化妖气,会起到一个短暂压制的效果,妖物也会远远的躲开他,不会在他面前露面,到时候,那双方就像打太极一样,你来我躲,你走我上,处理起来反倒耽误时间……」 我看向乾安,「所以孟钦注定接触不到这种事,而我,则势必要和脏东西们打交道,我也有这份自信,只要我坐在这里,今晚,就能钓到大鱼。」 「这话让你说的,体质招邪还挺光荣的是不?」 乾安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人家是天生好命,你是半路倒霉,也就仗着心态好吧,不然一想到十年……谁他吗的不害怕,万应应,这旁边也没外人,你对我说句实话,就没怨过?」 「想怨来着,但是怨不起来。」 我轻轻音,吐出的字节似随风消散,「既然做了这个选择,就没有后悔,更何况,老天爷是给我留了后路的,有希望,还怨什么呢?」 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 拿起脚边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那颗牙被我扔到了里面,微微一晃,尖尖的牙齿就在瓶子里哗啦哗啦的响,像是摇骰子。 在这寂静的夜里,一点点的声响都会异常清晰。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瓶子,看着那颗牙齿跳跃,碰撞着塑料的瓶壁,心情诡异的舒畅。 世间事,都是靛蓝染白布,一物降一物。 我是谷底之人又何妨。 困兽犹斗,况人乎? 「这风力掀天浪打头,只须一笑不须愁。」 我兀自笑笑,「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听不懂。」 乾安死不烂颤的斜了我一眼,「小爷没你那境界,聊这些文绉绉的东西闹挺。」 我玩着矿泉水瓶子没再搭腔,莫名会想到孟钦。 记得我有一次练字,心情特别好,就在那边写边自娱自乐的念叨,他人骑大马,我独骑驴子,孟钦在书桌的另一边正对着电脑写什么,手指还敲着键盘,很自然的接了一句,「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 当时我看向他,孟钦也侧脸看向我,阳光照在书房里,光晕轻浅,万物像是静止。 直到我笑了一声,孟钦的唇角也勾起弧度,然后他继续工作,我继续练字。 类似的瞬间很多很多,我经常会处在某种情境里,自言自语,神神叨叨,又有很多常人难以理解的习惯爱好,心情好喜欢吃雪糕,心情不好也喜欢吃雪糕。 甚至可以讲,如果不是自我控制,那我都想拿雪糕去当饭吃。 下雪天我没有打伞的习惯,喜欢迎着雪走路,下雨天我会将杯子放在房檐下,趴在窗边去听滴滴答答的水声,心里会有喜悦感,像是散文里写的,仿佛饮了仙露,吸了醍醐……而这些点,好像只有孟钦懂,正是他太好又对我太包容,才让我有了种不敢再去染指亵渎的感觉。 「太安静了。」 乾安百无聊赖的样子,「村里人都睡了吗?」 抽回神,我顺着乾安的话头看了一圈,是很安静,不过这种安静却没有祥和的感觉,反而透着一股死寂,准确的说,像是周围的邻居都在心照不宣的同时憋着一口气。 家家 户户都门窗紧闭,唯恐惹祸上身一般。 昏暗之下,透着股大赛来临前的严峻感,且等发令枪响。 寒冬的夜风吹过树枝,气氛愈发的萧肃紧张。 老实讲姐夫家里的院子很大,是正宗的农家大院,一侧有开垦出来的菜地,另一边是放置农具的仓房,因为没有养殖家禽,就显得极为空旷。 我和乾安就处在院内正宗的位置,面冲大门,靠近一棵樱桃树。 不是那种高挺的大樱桃树,而是低矮的毛樱桃树,也叫山樱桃,果子像是一颗颗小玛瑙。 早先在镇里上学时,每当毛樱桃下来的季节,就会有老奶奶摘一篮子樱桃在学校门口卖,五毛钱能买满满当当的一玻璃杯,酸酸甜甜的,来到京中后,常见的只有各个品种的脆甜大樱桃,曾经的山樱桃,像是随着我的离村一同留在记忆中了。 眼下它倒是帮了我忙,捆绑着我的‘战利品。 此举既是我在炫耀功勋,也是刺痛妖眼,不服来战。 簌簌~~ 寒风中。 碎布片急促的拍打着细细的枝条。 在这样的夜色里,愣是让我听出了裂帛的凄厉感。 「是不是得把门口的对联撕下来它们才方便进来?」 「……不用。」 我看着敞开的大门,「妖物这个东西介于人和鬼之间,它们是实体的,门神没法挡,只要单单打开大门,就能表明我们欢迎光临的诚意了。」 「那啥时候才能来?」 乾安等的焦躁,「小爷我这一身武艺还等着施展呢!」 「急什么……」 话音未落,我就看向那棵挂着碎布的樱桃树,「你看,那是什么再动?」 乾安看向摇晃的碎布,「你可别又给我上课,这句话我熟,小温在家里经常咬文嚼字,什么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谁心动的……」 我笑笑站起身,脚跟踢着椅子腿滑行着靠到墙根。 「哥,你再仔细瞅瞅,那是什么再动?」 乾安这才看清有一只小耗子正借着暗色窸窸窣窣的爬在树杈上。 小爪子还在抓着碎布一端,牙齿咬着捆绑破布的红线,像是要将那块布扯下来! 「呦呵,来了!」 乾安来了精神,抽刀便要对着耗子一砍,大门口又传出女音,「大林叔睡了吗?!」 我看过去,就见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小姑娘行色匆匆的跑进来,「大林叔,我奶让我来问问你,事情解决完了吗?还用不用黑猫了?不用的话我们家就关灯睡了!」 第584章 妖 乾安挥刀的动作一顿,看着小姑娘还愣了愣,「你是谁啊?」 「我是隔壁老李家的!」 小姑娘穿着一身粉色棉睡衣,长发披散着,对着姐夫漆黑的窗子继续喊道,「大林叔!你回个话啊!我奶让我来问问你!还用不用黑猫了?!」看書菈 屋内虽然没有开灯,我也能确定姐夫听得一清二楚。 并且他就在蹲在窗户边,掀着一角窗帘朝外面看着。 只不过我交代过他,但凡我和乾安在院里等上了,无论谁进来和他搭话,都不用理会,所以他很听话的没有接茬儿。 防得是什么? 狼外婆。 乾安难免发懵,疑惑的看向我,「她这……」 「哎。」 我淡定非常的唤了声那个小姑娘,「你是李大妈家的孙女?」 小姑娘嗯了声,「听说你们是来打邪的?」 院灯下,她的脸庞秀气白净,下巴尖尖的,瞅着还挺俏丽。 「嗯,专门来打你的。」 见她一愣,我微微笑道,「不好意思,你尾巴露出来了。」 她下意识的回头一瞅,乾安一刀就劈下去了,「妖物!」 哐~! 一瞬而已,小姑娘的五官就变成了耗子的模样,皮肤蹭一下就钻出了细细密密的灰毛,嘴巴都跟物种突变似的尖尖的撅了出来,木刀砍在了她的头顶,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喊叫,‘小姑娘貌似练就了铁头功,发出了一连串咯咯咯的怪笑,双臂一挥就对着乾安开始了抓挠,「就这东西也想伤我?!」 「我的妈呀!」 屋内传出哐当!声响,姐夫像是撞到了桌椅,惊呼道,「来了!媳妇儿!大变活人啊!李大妈家的孙女一下子变成大耗子了!你快盖好被子!蒙住脸!那东西比鬼都吓人!还会说人话呢!我擦!太邪乎了!」 战事一触即发,她的高矮没变,一米五左右,身上穿着一套棉睡衣,脑袋却是一颗能做出表情的老鼠头,双手也是五指爪子,手背上全是灰毛,只见她钩子状的指甲碰撞到乾安的木刀,二者是火花四溅,传出了打铁一般的叮叮咣咣响! 实话实说,变身的刹那它不像是一只老鼠,而是实打实的猫妖! 乾安一刀给她砍得返璞归真也是神情不适,但小老哥骨子里有大侠的基因。 即便他眼底发麻,出招亦然迅猛。 木刀劈似猛虎出笼,扫似风卷残云。 杀伐阵阵。 带着风声都劲朗了起来。 几秒钟的时间里,乾安愣是让我看到了武侠大片。 万里飞雪,将苍穹作烘炉,熔万物为白银。 我本想上前帮忙,耳畔又接收到诡异的笑音,「嘿嘿~嘿嘿~!」 循声看去,就见墙头外有白刷刷的小脸儿蹦跳着露面,像是小孩子在墙外跳着蹦床。 它们还不是只在一面墙外蹦,而是四面墙外轮流着蹦,一张张脸不断地闪现出来,又落下去,接着又露出一张笑脸,有男有女,年龄从三四岁到十几岁之间。 月光下,那每张脸都极其惨白。 仿佛是白纸糊在面皮上,画出了生硬的五官。 最邪门的是他们的笑容很夸张,唇角恨不得咧到耳根那么笑着。 即使那都是小孩儿的模样,传递出来的也没有童稚欢快,而是阴恻恻的窃喜感。 我不停地朝着各种方向看着,惊觉他们的笑音烦躁,像是能扰乱心智。 下一瞬,他们的面容就逐渐的转变成了老鼠的模样。 尖尖的嘴,满 脸的毛,眼珠子也是血红血红。 神情却依然还在笑着,轮流叫喊,「来啊!来啊!」 我试图飞符击打,手诀没等掐出来,它们又会迅速降落在墙外,从别的方向再次跃起一颗老鼠脑袋,怪笑声声,「这里,我在这里,打我啊!」 「小萤儿乾安!你俩小心啊!」 姐夫在屋子里大喊着,「我的个天老爷,那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啊!」 脸一转,乾安跟那个女耗子已经打到了院子仓房那边,虽说乾安的招式刚猛,面对那发育异常的大耗子也有点应接不睱。 最要命的是她玩恶心的,甩着哈喇子,活像一只大猴子! 指甲闪着寒光,对着乾安上蹿下跳,手上狂挠。 没有几个回合,乾安的脸颊就被她挠到了! 「乾安,用蛇拳!」 我顾不得墙外玩蹦床的那些耗子,放出金光咒给乾安护身,「圈绕步,步偕身,用指抢喉快为准!」 光耀加持之下,乾安随即扔掉了木刀,对着狂扑的大耗子就开始游荡曲折,双手宛如蛇嘴,灵敏躲避,重新拉开阵仗,如蛇之气,节节灵通,找准机会,一拳打到那女耗子的咽喉! 嗵~!的一记重响,要是普通人被乾安这么锤一下基本就要原地上路了。 那个大女耗子却是朝后翻滚了几圈,嘴里发着嗷嗷的怪叫。 站定后她也不急着进攻了,瞪着俩红眼珠子看我,「就是你伤了我家老六的?」 「我伤你个六……」 我没好气儿的回了句,看向走回来的乾安,「你还好吧?」 「没事,就脸被她挠了一下,小伤……」 乾安嘶嘶的摸了摸脸,转头看着墙外还在蹦跳的老鼠脑袋,「它们发出的动静怎么听得我脑仁子疼?」 我拧眉看了一圈,「那应该是一种阵法,恼人心神的。」 「妈的。」 乾安来了脾气,抬手对着那穿着棉睡衣的大耗子一指,「有本事你们就一起上!搞什么花样!」 「不是我们搞花样,是你们出手太不留余地……」 大女耗子冷冷的看着我们,嘴巴一动一动间,音腔里还有着动物的尖利感,「我给你们一个机会,马上给我弟弟下跪道歉,保证不再伤害我们小辈,今晚本姑娘就饶你们一条小命。」 我耳膜被怪笑声吵得生疼,费解的看向乾安,「她说什么?」 「她说让你赶紧去要它小命。」 乾安横着眉眼说道,「临死前它们还要向你道歉,求你给她们个魂飞湮灭。」 我哦了声,对着她点头,「行。」 没毛病! 「咯咯咯咯~」 对面的女耗子居然笑出了母鸡下蛋声,站在那肩头还微微震颤。 属实有点渗人,一个穿着睡衣的女耗子,身高还是和人类差不多的,即使那长相就是耗子,它也能做出人类的表情,笑起来的时候那尖嘴咧咧着,牙还呲呲着。 第585章 悉皆消灭 在鼠界她可能是个美女,搁人类的审美来看就很一言难尽了。 这形象不用隔壁的吴老二过来,谁看她一眼都得浑身发抖。 「兄弟们,她就是杀了老六的仇人!」 她笑够了便抬起爪子朝我一指,「既然她无心悔过,那我们也不用客气了,这天地不仁,我们就要杀光这群猪狗!」 风声掠过。 空气有短暂的安静。 墙外的那群耗子终于不蹦跶了,而是各自站在了一方墙头上。 放眼看出去,它们还都穿着人类的衣服,个头有高有低,最高的应该是我们对面的女耗子,跟大人差不多,最低像是站起来的猪羔子。 别说,每一个站那都特起范儿,跟昨晚的那只耗子一样,看我的眼神有愤怒又有着不屑。 在这月朗星稀的夜晚,它们踩着高高的围墙,对着我是睥睨蔑视,衣摆随风而动,莫名给了我一种决战紫禁之巅的感触。 可惜它们没有佩剑,那感觉才更够味儿。 数了数,正好六只,还分别站在不同的方位。 玩儿的是什么? 六大派围攻光明顶? 欺负我不会乾坤大挪移是不? 缓解了一下耳痛,我对着那位鼠姐开口道,「怎么着,这是看望儿山的地界被我护住了,你们全家都搬到西岭村来了?」 「你也知道自己阴损?」 听到我的话,她尖尖的嘴里还发出冷哼,「都说这阳差良善,心怀慈悲之心,对众生一视同仁……」 「慈悲?」 我着看她,「你告诉我,什么是慈悲?」 「菩萨见众生生老病死苦,身苦,心苦,今世后世苦等诸苦所恼,生大慈悲,救如是苦,然后发心求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以是故,一切诸佛法中慈悲为大,这就是慈悲!」 她怒气汹汹道,「既然说了普度众生,难道我们不是众生吗?你为什么不给我弟弟留一条活路!」 「看看你身后那棵树,你挂的是一块破布吗?那是我弟弟的遗物!它已经在你手里死无全尸了!你还要亵渎它!这就是大义凛然的阳差吗?我看你们才是最大的妖邪!」 亵渎? 这鼠姐还真有两把刷子,能整几句佛经,小磕唠的也是头头是道。 我哦了声,「你的意思是,你们抢占人家坟茔地的行为也没有错,欺负小灵也是情理之中了?」看書菈 「什么叫抢占?」 她居然对我挑眉,活这么大我才知道耗子也会挑眉,「土地之下遍布我们的洞穴,我们想在哪里安家就在哪里安家,那个小丫头被教训了还不识抬举,不但没迁坟,反而借助你的势力狐假虎威,害得我们只能临时迁居到此……未成想,你还步步紧逼!我六弟只不过想去找你讨要一个说法,修行这么苦了,你却连条活路都不给他!」 「我去,它挺能曰曰啊。」 乾安在我旁边哼哼着,「什么叫鬼话连篇,小爷可算是见识到了。」 「闭嘴,本姑娘说的句句属实!」 鼠姐的情绪极其激动,眼珠子红的跟连续包宿似的,「你们阳差只会假仁假义,既然佛家讲以无量方便救拔一切苦恼众生,令得涅槃第一义乐,道家讲内修慈孝,外行敬让,佐时理化,助国扶命,你的手段为何还要如此残忍?!为什么要对我六弟冷血无情?!」 「你他吗……」 「乾安。」 我轻声而出,乾安指过去的手臂只得愤恨的放下,看着鼠姐那张奇形怪状的脸,我心平气和的开口,「不是我冷血无情,是你们度化不了,佛家的确讲众生平等, 我现在也可以给你个机会,跟我一起念,所作罪障,或有覆藏,或不覆藏,应堕地狱,饿鬼畜生,诸余恶趣,边地***,及蔑戾车,如是等处,所作罪障,今皆忏悔……」 「忏悔?!」 她爪子一叉腰,花枝烂颤的笑了起来,「本姑娘凭什么要向你忏悔?!」 我微微蹙眉的看着她,也就她不是人类,不然真像有精神病。 「所以啊,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冷血呢?」 我直说道,「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啊。」 她眼珠子一瞪,「你……」 「佛是说普度众生,但你口中的‘普度却是让佛祖去容忍你作恶,让佛祖放任你专横跋扈,人家不放任你,你就去骂人家,你咋那么会呢?合着你出门去抢劫,受害人要是不主动把钱交给你,你还得骂人家不慈悲是吧,歪理邪说四个字可是让你玩明白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别说断一切恶,修一切善,菩提心你都发不出来,连个人样儿你都没有,挺大个姑娘了能不能好好站着,别搁那扭腰摆胯的,还佛家、道家,你这样的就不配有家,没有悔改之心谁能度你?我能对你做的就八个字,一切孽障,悉皆消灭。」 「好啊!」 她咬牙切齿的点头,「那就看看谁能灭了谁!兄弟们……」 「等等!」 我特别欠扁的打断她,「你们爹呢?」 眼尾扫了几圈,并没有看到那只中年男人大妖。 「难不成你们都是后娘养的?死了家里人都不心疼的?」 我疑惑道,「明明知道我是阳差,你们的爹……就忍心让你们前来送死?」 「住口!」 女耗子真是气着了,毛都立立着,「对付你这种小阳差,根本不用我父亲出手!」 父亲? 还真是它们的爹! 炸出来了! 「那你们的妈妈呢?」 我压抑着情绪里的激动,「爹不疼,总不能妈也不爱吧。」 「哼,我母亲她可是……」 「大姐!她是在套话!」 墙头上的一只黑耗子扯着尖锐的嗓子喊道,「我算出她是阴险狡诈之人,你不要上当!」 「小丫头片子,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对面的女耗子恨不得咬碎尖牙,「你先是让我们无家可归,随后又害的我六弟死状奇惨,还拿着我父亲的牙齿在瓶子里玩儿,今晚就是你的死期……给我上!」 一声令下,墙头上的耗子就朝我们蜂拥而至,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抓挠进攻,而是各自站着一个方向,对着我们空出两三米的位置,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围圈,原地又开始了蹦跳怪笑! 嘿嘿的笑音一出,仿若是魔音入耳,我耳膜像被针刺,本能的和乾安背靠背防守。 第586章 层出不穷 没待搞清楚它们的路数,又听到嗵嗵嗵地震山摇般的声响。 院门口涌进来一群黑漆漆的大耗子。 那皮毛像是打了发蜡,月光下油光锃亮。 每一只都土狗般大小,活像是谁家的羊群冲进来了! 我数不清它们的数量,腥臭迎面,脸颊本能的发麻。 眼瞅着它们冲进了怪笑的包围圈,对着我和乾安就飞扑而来—— 钩子样的爪子沾身就死死的扒着我们。 长牙一呲,低吼着便对我们开始了撕咬! 那一瞬间我有个错觉,我要被耗子们给活埋了! 太多了,昨晚灭的大耗子起码我能数过来,这数量庞大到让我想起了那次大型群架械斗事件。 奈何这回没有长长的墙面滚刷,连乾安的木刀都找不着了,我们俩似乎被推挤到密集的人流中,身上瞬间就挂满了活物,乾安被刺激的连连骂娘,脚下站立不稳,只得和我倚靠着背身借力。 「我擦他妈的!这全京中的耗子都来了吧!!」 「哎呦我的亲娘诶!!」 姐夫在屋内失声大喊,「小萤儿!你们没事儿吧!要不要我报|警……不行,这得找哪个部门来解决?太麻了!哎哎哎!它们挠上窗户啦!滋啦滋啦响啊!媳妇儿你别怕!快捂住耳朵!太大了!实在是太大了!猪成精了!不是,那耗子都要有猪崽子那么大了!」 「姐夫!别忘了我的话,在屋里待着就好,其余什么都不用做!」 我插空回了姐夫一嗓子,耳畔还充斥着各种杂音。 有鼠家兄妹蹦跳的尖锐笑音,也有大耗子爬上来咬人的嘶吼声,还有一部分耗子见我和乾安几乎被生埋,它们找不到落脚地,内心又十分躁动,转而便朝房子进攻,对着窗户门板狂挠。 我仿佛化身成黑色的小山,亦或者是活体金字塔,腰部以下堆叠的全是大耗子,像是给我穿了条凹凸不平的大毛裙子! 腰部以上是踩着同伴背身爬上来的耗子,连我的头顶都抱上来了两个。 看出去的视线完全被遮挡,因为有一只耗子直接呼在了我的脸上。看書菈 它用爪子薅着我的耳朵,腹部紧贴着我,一副要拿我脸抱窝的样子! 焦灼中我还惦记着姐夫那边的情况,无论如何主家都不能出事。 鼻息闻着那股形容不出的臭气,主要是那只耗子贴上来的地方不太对,还有臊味儿。 我唯独庆幸的是自己有个金光咒,能迅速散出来为我和乾安护身,短时间内不会被它们咬出伤口,只是被它们近距离亲昵着也膈应,尤其是…… 沉! 真沉啊! 抱个二十多斤的狗出门溜达还累胳膊呢。 数十只肥硕的大耗子挂在身上,跟周身扛满负重的沙袋一样! 最关键的是我没办法飞出符咒,耳膜的痛感愈发剧烈,像是受到了那些怪笑杂音干扰,心神不宁,貌似被隔离在一个怪异的空间里,浑浑噩噩,做不到干脆果决! 「我去你奶奶个嘚儿,哪个瘪犊子在小爷身上尿了!下去!滚!」 乾安叫骂个不停,胳膊大力挥舞间,手肘撞到了我的后脑勺。 扒我头顶的大耗子吱吱叫着,它居然还恐高不想掉下去,抓着我头顶的发丝是牢牢绷绷,像个黑色的圆坨帽子扣在我的天灵。 我甩不掉它,后脑勺又被乾安的手肘撞到,脑袋跟着一晃,挽发的木簪随之扎到了我的头皮,钝痛来袭时,我隐约像是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 喔喔喔~~! 高亢的音阶短暂压制住了老鼠们的怪笑。 金鸡引路。 亡灵魂归地府! 忽如醍醐灌顶,我抬手抽出脑后的一根木簪,对着脸前的耗子用力一刺,「滚开!」 「嗷~~!」 那只耗子像头肥硕的猪崽子飞了出去! 其余的耗子见状又要爬上来继续用我的脸抱窝。 那能行吗? 一但也尿了呢? 真尿到我嘴里别说乾安会不会有阴影,我自己也扛不住啊! 瞄到乾安还徒手扯着自己的身上耗子,他那情形真没比我好哪去,有只耗子好像是爱上他了,正面搂着他脖子,我一回头还能看到那耗子龇牙咧嘴的试图夺走他的初吻。 不扒瞎。 那百分百是一只母耗子! 眼神里都透着猴急。 口水都沾乾安下巴上了! 尖嘴揪揪着乱动,撵着他要亲! 乾安背身抵着我,脸朝一侧别别着,一边叫骂一边扯着它尾巴要给它弄下去! 模样像极了捍卫贞洁的烈女。 对!说啥都不能屈服! 「乾安,这个给你!」 我顺势将木簪塞到他手里,仗着头上插的多,直接塞给他两根,「能刺穿它们!」 乾安接过武器便瞬间有如神助,双手左右开弓,率先对着搂他脖子的母耗子一刺,「你还想占小爷便宜!真当我想稀罕你吗!滚一边啦去!」 眼见耗子怪叫着飞走,乾安面露喜色,「这个真有用!你没白臭美!」 「必须的!」 我来了精神,抬手又抽出两枚木簪,头发完全散开,对着正面还往上爬的耗子出手狂扎。 一时间的惨叫声四起,不知情的还以为姐夫家里进来了哀嚎的狼群。 即便这木簪还扎不死它们,也能穿透皮肉,令它们疼痛不已。 手起簪落,我脸上被喷溅了很多黏糊糊的液体,架不住它们数量太多,我双腿像是趟在老鼠河里,寸步难行,只能双臂挥舞,依然施展不开!! 「来啊,来啊!」 乾安扎红了眼,仿若化身为屠夫,无数的黑耗子从他的身前被刺飞出去。 其中有一只耗子被他扎的太狠,活生生挂在了树上,也怪它自己吃的太肥,直接卡在了树杈里,就看它扭着尖尖的脑袋,吱哇乱叫着,四肢拼命地挣扎,愣是拱次不出来了!! 小玲姐和姐夫的尖叫声也从卧室内不断地传出,那些耗子挠的窗户门板太狠,约莫玻璃都被挠花了,夫妻俩太怕它们破窗而入了,那种视觉上的刺激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他俩叫唤的音腔都劈叉了! 情形完全失控,我没想到它们六兄妹居然会有这么多超常发育的手下。 数量多到沐丰哥一开口都容易给低估,哪怕我手上狂扎,还是有数不清的老鼠们冲上来。 就跟那敢死队似的,层出不穷,嗷嗷乱叫着往我和乾安身上爬。 第587章 勇 视线流转间,我突然发觉看不清地面颜色了。 姐夫家这诺大的院子,地面竟然全都被鼠群给覆盖住了! 而且还不是一层,有的耗子性子急,踩着同伴的脊背往前蹿! 叠罗汉似的,耗子下面还有耗子,窸窸窣窣的赶上看动物世界了! 再加上那一双双红色的豆豆眼,我莫名有了种被红外线瞄准的感觉。 你说它们有这得天独厚的外形条件为啥不出去挣点外快呢,吓人哪有挣钱实在啊。 随便找个拍摄恐怖片的剧组报个名,需要大场面的时候它们就上呗。 那特效得多好看,多真实,日后火了它们就是鼠界的大明星。 小爪子划拉划拉还能练签名,何必在我这挨扎呢! 「滚!」 气喘吁吁的又扎飞一只耗子,我头发已经变得糟乱,大衣也是一片黑红。 虽说没受啥伤,整个人也是臭气熏天。 大汗淋漓间,还能看到前赴后继的耗子勇士…… 再这么耗下去我和乾安就算不被咬伤也得累到虚脱! 眼球微转,我看向那六个还在原地怪笑的鼠人。 抬手扎飞继续往我脸上爬的耗子,我努力屏蔽着笑音,脑子拼命的转着。 屋内点香虽然能保证烟火不灭不断,也会有气弱的缺点。 我必须凝神捕捉烟气,思维中的书本同一时间哗哗的翻起页面。 「吱吱——嗷!」 手上仍旧机械的刺飞耗子。 我微微侧脸,余光打量着那一直怪笑的六兄妹。 它们笑起来时嘴巴都裂的很大,尖尖的牙齿全部暴露在空气里。 可既然布的是阵,就一定和它们的个数有关。 数目六,阴爻称六,坤卦……六还有六丁六甲,是护法的神将……六道轮回,天神道、人间道、修罗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佛说六识,眼、耳、鼻、舌、身、意……六个方位,东南西北天上地下……六合! 双眼登时睁大。 六合阵! 翻阅的书页顿时一停。 我一边刺飞耗子一边侧脸默读慧根给予的提醒。 鼠家六兄妹是借助阵局之力,发出怪笑音浪指挥着小辈轮番进攻。 它们笑的越是挤眉弄眼,越是能将阵局发挥出最大功效,增添小辈儿威力,甚至还能起到遏制我燃符的效果,因为它们算到我会金光咒,所以它们要先用鼠群牵制住我和乾安,就像昨晚那只耗子说的,先累死我们! 但昨晚的鼠弟叫来的都是普通耗子,它的兄弟姐妹却能叫来无数超常发育的加大版。 这群东西的数量一庞大,我几乎要被活埋,干扎又扎不死,完全是靠力气生搏,那在筋疲力竭后,护身的金光咒也会失去加持力,这六个兄妹就是想累的我眼冒金星,待我彻底没劲儿,它们就能一股脑的冲上来,近身撕咬,达成最终目的! 我心头一紧,刺开一只耗子时,脸上又被喷溅到腥臭的脓液。 体力再这么消耗下去自然是不行。 如果想要破阵,首要的一点就是找到阵眼。 也就是坐阵的那个‘人。 那会是六兄妹里的谁呢? 脑中的书本继续翻阅而起。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意思就是说,宇宙从无极而到太极,万物生化的过程都和‘四有关系。 这是个四平八稳的数字,而坐阵‘人的必 备要素就是稳! 在八卦中,四木是震卦,方向是东! 我看了一眼姐夫家的大门朝向,迅速推出东位。 眼球微转,直接看向那位鼠家大姐。 当下她还在那里张着尖嘴怪笑着,诡谲的模样真是瞬间让我勾起了童年回忆。 一盏在黑夜里阴阴森森飘荡过来的灯笼,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 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 这玩意儿是不是就从那里蹦出来的! 猛一看它们是真渗人,仔细一看还不如猛一看! 不过这位鼠家大姐还真挺洋气的,貌似还染发了,冷风一吹,它头顶的灰毛里夹杂了一小戳白色,啧啧,还是挑染…… 等等! 有白毛! 我心头暗喜。 坐阵人果真是‘她! 村里的老辈人曾经念叨过,头上有白毛的动物不能打,像是白头猪就不能杀。 它还有个名头叫丧猪,要是这猪本来是一身黑毛,养养脑袋上出白毛了,看上去像是人类披麻戴孝,那就不能宰了吃肉,要它命就容易出事儿,除此之外,像黄鼠狼头上长了白毛,也有说法是它道行高,如此种种,耗子亦然。 难怪这鼠姑娘都能白活出佛经,身高和成年人无异。 真有些道行,毛发都变色了一小戳! 而且她脚踩东方,看起来就是六兄妹中的老大! 我挥舞着手臂刺开不断上爬的大耗子,见脚下都是‘鼠河,跑是跑不过去了,只得提气喊了一声,「乾安!」 乾安勇猛非常,宛如刺客上身,杀得快要六亲不认,不过相较于我的羊绒大衣,他的登山衣极其给力,那布料偏滑,被他扎飞的耗子一时半会儿的还不太好爬上去,一挠还有呲呲声响。 所以他抖落的速度很快,下半身埋在鼠群里,上半身算是迅速解脱,不像我被耗子勾抓的大衣都快变成毛衣,遇到那犟种耗子,被我刺的嗷嗷叫唤还执着的不愿和我分离。 听到我的声音,乾安侧脸便回应了一句,额头的汗在月光下都泛着水光,「什么事!」 简简单单三个字,愣是让我听出了风采超群的‘末将在! 「送我翻过去!」 我下颌朝着那鼠家大姐一送,有后院一起训练的默契在,乾安登时了然,抱头就是一蹲,他真是毫不含糊的就蹲到了鼠堆里,我内心的情愫随之喷薄,有感动还有对乾安的钦佩。 没做多想,我踩着他的肩膀就纵身一跃,「起!!」. 乾安感觉到踩踏感,身体跟着一挺,我借力打了个空翻,直奔那鼠家大姐而去! 眼尾还能看到挂在我身上的三五只大耗子,有两只还扯着我的衣摆,肥硕的身子飘荡摇晃着,像是随我一起放起了风筝,而我的感觉却是轻松,双腿终于拔出了泥潭。 借着这股力道,我对着那鼠家大姐瞬间睁大的红色瞳孔,在半秒甚至更短的时间里,手起簪子落,两枚木簪左右直接***了她的眼眶里!! 第588章 触目惊心 ‘噗嗤~! 浓黑色的浆液喷溅而出,我紧闭双唇,被迫接收起这场腥风血雨! 下一瞬,我整个人也扑在了她身上,带着她一同摔倒在地! 「嗷啊!!!」 鼠姑娘被我压着愣是叫唤出了驴动静,黑红色的血花飞溅,她拼命的推开我,两只爪子还试图去拔下扎进眼眶里簪子。 可不知是太疼了还是它自己不忍心生拔,就看她原地各种痛苦的打滚,喊得是声声凄厉,吓得村里的狗都憋着不敢发出动静! 「卧槽!」 乾安很有心情的卖呆儿,「够狠啊你!!」 「什么玩意儿狼哇的在那叫唤!小萤儿!乾安!你俩还好吧!」 姐夫一直在卧室里蹲守,可能是窗户玻璃耗子群挡住了,他看不清楚院里的局势,一听到鼠姐那鬼哭神嚎的惨叫还以为是我和乾安出事儿了,「不行叫消防吧!要不然叫武|警过来突突吧!」 「姐夫,我没事儿!!」 我原地翻滚了几圈就爬了起来,感谢鼠姑娘给我当了下减震垫! 当然,即便没有她,我也摔不着,院子里还有一层厚厚的活体毛毯呢。 眼下你可以随便躺,除了皮毛扎人点,保证摔不出毛病。 重要的是啥? 它们发出怪笑声浪的六合阵让我给破了! 该说不说,那鼠家兄妹还挺感情深厚的,一看大姐受伤了,都飞奔过去照看。 我擦了一把脸上黏糊糊的液体,脚下踢开靠近的大耗子,左手从伞裙的内腰兜里摸出符纸,右手顺势在里面的衣物上擦干,咬破中指,掐出指诀点化,「律令大神,风火之尊,功行非细,飞游乾坤,斩妖灭孽,捉鬼收魂!」 指尖摩擦着符纸点燃,咔哒~一声,像是打出了一个响指,夜空中登时跃起一枚燃烧的火符。 对着一众还要朝我飞扑的耗子,我手上掐着指诀不断变换,「持上帝敕,主火元君,撒风掷火,作水团云,雷公电母,黑暗惊人,霹雳一震,万里皆闻,火来!!」 雷声隐隐。 半空中燃烧的小小火符逐渐变成了一颗圆滚滚的火球—— 地面的大耗子们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一双双红色的眼睛都疑惑地仰头看去。 「飞沙走石,撼动昆仑,五方五炁,驱雷伏神,统领火将,杀戮妖氛!」 我指引着上空的火球,顿觉体内烈气灼灼,背身也开始散出腾腾的黑气,脚下一扫,裙摆大幅度的散开,「玉清敕下,五雷捷将,元帅真君,急急如律令,灭!!」. 腾~! 上空的火球砸下。 飞溅出无数的火花。 鼠群瞬间就像炸开了锅,后知后觉的反应到要被烧了,扭头就朝着门外跑去。 可惜啊,一根筋终究变不成两头堵。 它们忘了自己的伙伴是何其众多,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叠着一个,跑的话也是拥挤不堪。 光听它们爪子挠饬地面的动静了,身形愣是一个拱着一个的没法动,直接堵车了! 要命的是那火势沾了皮毛就变得迅猛,无端让我想起了几年前从五手大模特身体里跑出来的黑蜘蛛,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邪物身上像是有着助燃物,只要一只被点燃,那就是猛士如云唱大风,烧的是烈火燎原,片甲不留。 我掐诀站在原地,瞳孔中火光一片,直看着那些大耗子被烧的噼啪作响。 烧糊的皮毛依然有股燎猪毛的味道,熏呛刺鼻间,我心情说不出的惬意舒畅。 闻声还有了种爆竹声声辞旧岁的体验。 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 前后没出两分钟,地面就剩一层耗子尸体。 刚死时还是黑兔子的模样,缩小后就变成一块块干瘪的黑煤块。 零零散散的躺在冬夜的泥土上,有那么一两只还随风滚动着。 最搞笑的是那只挂到树上的肥耗子,它被乾安甩过去卡住了,在枝杈里一直扭哒着出不来。 没成想我一记召欻火咒过去,直接给它熏烤了,身形一缩小,它跟个棉线手套似的挂在树杈里摇晃,倒是和旁边的黄色碎布片挺搭,一黑一黄,都是鼠家扛旗的。 空气中还有隐隐的火光,我看向姐夫家的卧室窗子,上面趴着的大耗子不见了,只有外面的窗台上躺着十多只拳头大小的耗子尸体,姐夫虽然没开灯,但是他拉开了窗帘,借着月色,我清楚地看到他站在窗子后面,怀里还抱着我的香碗,看我的表情是惊惊惧惧,呆若木鸡。 「姐夫!别忘了一直续香!」 我出声提醒,慢悠悠的看向那个还在地面打滚哀嚎的鼠家大姐。 真是给她疼没边儿了! 双爪抽筋般护着自己的脸。 两根簪子还插在她眼眶深处,瞅着真挺触目惊心。 那几个兄妹也是孝敬,跪在她身边一声声的呼唤着大姐。 放眼一看,全是鼠头人身,唠的还是人磕,滋味儿不是一般的怪异。 「小萤儿先生,您怎么不给它们一起灭了?」 乾安一解除负担就走到我身后,看着像要操办上葬礼的鼠家兄妹询问道,「你看那个眼睛被扎瞎的,瞅着太恶心了,赶紧送它们上路吧,哎!那个谁,你别躺那叫唤了!听话,站起来哭!」 话音一落,跪地的鼠家几兄弟都揪揪着尖嘴看了过来。 其中一位看了圈院内的耗子尸体,眼里更是放出寒光,小爪子像人那样开始了掐算,「我算你……」 「飞捷使者,职司直符,威灵捷疾,执牒传符,关告雷部,今日今时,来临坛所!」 我盯着它的动作直接飞出飞捷咒,感觉到气息奔涌,脚下随之踏起罡步,「一步天雷动,二步地水通,三步雷火发,四步霹雳通,五步五雷使者,前扫凶恶,后驱孽龙……」 云层翻涌—— 冬日的夜空仿佛要席卷起狂风。 我看着那个傻眼的鼠小弟,你不是会算吗? 那算没算到自己大难临头了?! 「五雷风伯,雷电奉行,星罡步至,与吾当先,阳光阳光,与吾荡凶,急急如律令!!」 火符发出,天际直接打出一道响雷,闪电蜿蜒着下行,黑夜被彻底点燃,亮如白昼,之所以没有烧了它们,我就是想要将它们灭成虚无,作祸的根苗连根拔起,让它们连个渣渣都不剩!! 指诀朝着它们一下,「灭!!」 第589章 阴影 嘭~!! 爆破音接连传出—— 试图算命的那个鼠小弟惊恐到抬起手臂遮挡着面部。 只可惜于事无补,霎时而已,它身体就被炸的四分五裂。 连同它身边的兄妹一同遭殃,昨晚的情景再次浮现,空气中飞溅着残肢断臂。 令我没想到的却是那位鼠家大姐,她上一秒还躺在那哀嚎连连,许是感应到了罡咒临身,她居然做出个打死我都想不到的举动,就在那电光火石间,她下一秒便抓住一个兄弟挡到自己身前做盾牌! 当场演绎出啥叫大难临头各自飞! 果然是大姐。 做的够狠! 感觉到弟弟被炸裂后,鼠姐便连滚带爬的朝门口奔去。 即使她跑的跌跌撞撞,根本看不清前路,亦然有神通加持,跑出去的姿态相当决绝! 「站住!」 乾安的反应飞快,压根儿没给她碰到大门槛的机会,几个跟头就蹿了过去,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鼠姐回身就要抓挠,脸上还插着木簪,乾安也不怜香惜玉,出拳就对着她的尖嘴开锤。 谁知他举起的拳锋却突然顿住,对着鼠姐莫名来了句,「孙大娘?」 我手上还掐着指诀,引雷去劈着另一位见大事不妙准备学着大姐跑路的鼠家小弟。 运气间我发觉到乾安的反应不对,他对着鼠家大姐难以置信的摇头,「不,你不是孙大娘……」 「小安子,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鼠姐的模样在我看来仍旧骇人,比江南七怪都难看百倍。 她对着乾安还能发出苍老的女音,「孩子,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马婶儿?」 乾安神情恍惚的看她,「你、你是马婶儿?还有,徐老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马婶儿? 徐老师?! 我咬牙灭了那只乱窜的鼠小弟,猛然想起,乾安好像提过这几个人,他小的时候在村里不受待见,被人骂是丧门星,只有数得过来的几位长辈对他好过。 这几位长辈给他零用钱,还给他做过饭吃,其中就有孙大娘,马婶儿,徐老师…… 「乾安!那是她算出来的!她在蛊惑你的心智!」 我连声道,「快闭上眼!」ap. 乾安下意识的就要松开抓她的手,神情还有细微的懵懂。 我见状就要飞符过去劈她,来吧,最后一位大姐,你报废的时候到了! 雷声大震,那鼠姐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朝我的方向转了转,口中登时传出一记怪叫,双腿跟着一蹬,竟然正面跳到乾安身上,手臂顺势搂住了乾安的脖子,尖嘴直接咬上了乾安的嘴唇。 乾安猝不及防的承受着这股重力,脚下踉跄了两步,被她压的直接躺在了地面。 嘴巴还跟她亲密接触着,严丝合缝的! 最夸张的是啥,她冲的太猛了,又是正面扑在了乾安身上,倒地后的两个人,哦不,说是一人一鼠能更恰当点,他俩在地面还滚了起来,仿佛是热恋中拥吻的情侣! 「乾安——!!」 我手上还燃着符纸。 活生生的被那副画面整傻眼了! 这这这…… 咋还亲上了?! 不扎嘴吗? 乾安懵了两秒终于回过神,手上拼命地推搡着她,闷闷的发出声音,「滚!小爷的初吻啊!!」 鼠姐却是亲的毅然决然,手臂死死的搂着他,双腿还给他盘住了! 就看乾安推搡着她的肩膀,像拔萝卜一般往外 拔着自己的嘴! 我指尖夹着火符,随着他们俩左右移动…… 这两位翻滚的太厉害,姐们儿一时间愣是打不准了! 「乾安!你闭气!舌尖抵住上牙膛!」 想到那鼠姐可能是要吸***气,我赶忙提醒,「让她在上面别动!」 「上面?」 乾安闷声一出。 俨然已是生不如死。 小老哥索性闭上了眼,双腿一蹬,挺尸般平躺着。 配合的倒是挺坚决,甚至给了我一种赴死般的义无反顾感。 直到我一记雷音劈下,就在鼠姐松开牙口的瞬间,乾安也当场复活,伴着轰隆雷响,他出拳就朝鼠姐砸去,哪怕她肢体四分五裂,乾安也逮着她的脑袋不停地出拳。 不知是不是他太过屈辱,还特意背冲着我,单膝跪地的捶打着那颗扁的不能再扁的鼠头,连我扎上去的木簪都被他打到折断,嘴里还悲愤交加的骂着—— 「你还我初吻!还我初吻!还我……***!小爷的贞洁啊!阴影啊!」 我满是同情的看着他,见他头顶和肩头的阳火没事,也没有被鼠姐吸去精气,不会影响到时运,便没有上前阻挠,就让他发泄一会儿吧。 毕竟…… 小老哥也算是献身了! 想到他昨晚还说着要稀罕稀罕小动物,这算不算‘稀罕个够本了! 疲惫感接踵而来,我拄着膝盖缓着力气,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砸在地面。 一只干瘪的老鼠尸体随风翻滚过来,我定定的看着。 很难想象,十多分钟前它还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子。 眼尾看了一圈,院内已是一片萧瑟。 除了那位悲愤到极点的唐乾安,其余都恢复正常。 没错,鼠家六兄妹连尸首都没有留下。 鼠姐像是被乾安锤到了泥里,腐化的黑色脓血都消失不见了。 但即使她不见了,乾安还在对着地面库库暴击。 由此可见。 小老哥对初吻是有多看重! 打死他也想不到,如此珍贵的第一次能被个耗子给夺去。 还是强取豪夺,连亲带咬,搁谁遇到这种事儿一时半会儿都接受不了! 小老哥这回功不可没,神勇无敌,回去我必须给他大肆宣扬一下子! 呃。 那样做的话他保不齐会想杀了我。 思绪乱飞着,我摇晃着站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眼下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形象应该接近梅超风,长发乱糟糟的散着,冷风一过,发丝还有些挡眼,好在没受外伤,也就是大衣和裙子被耗子抓挠的抽丝起球,沾染了一点耗子的血渍,其余的浓黑色浆液都已消失不见,看着也没那么脏。 总的来说,这一战算是告捷,姐夫那边也很给力。 他喊叫归喊叫,人在恐慌之下难免会控制不住的哭爹喊娘。 重要的是他听话没出来,没有影响到我,这就帮了大忙。 只不过…… 我看向敞开的院门。 缺牙的大妖没来,它就这么沉得住气吗? 第590章 你要发誓 「小萤儿?」 姐夫颤颤巍巍的开了个门缝,探出半张脸看向我,「是不是没事儿了?」 「嗯,差不多了。」 我点了一下头,「小玲姐还好吗?」 「她又晕了。」 姐夫哭丧着脸走出来,一瞅院里都是耗子尸体还有点无法直视,鞋尖将它们朝一旁踹了踹,走过来的一路是如履薄冰,磕磕绊绊,别觉得他胆小,这些耗子哪怕缩小了,地面也是一层,全部拢起来大概得有坟堆子那么高,正经的小山,搁谁看到都发麻。 「刚才那些耗子咔咔挠窗户玻璃,跟变态了似的,我媳妇儿瞄一眼就吓麻爪了,在炕上直接晕了。」 姐夫站我旁边还控制不住的腿肚子发颤,「让她晕一会儿吧,不然她容易被刺激出阴影,太,太吓人了,我现在都不敢去回想,以前我经常看鬼片儿,大半夜我都敢穿过坟茔地回家,没成想这辈子还能亲眼目睹有这种大场面,和舒客贝塔真不沾一点边儿……」 「难怪我请来的先生说他摆弄不了这件事,要找打邪先生,这哪是打邪啊,这是对命,小萤儿啊,你真是这个……」 姐夫大拇指发抖的朝我竖了竖,「你放心,你付出的辛苦我们全看在眼里了,姐夫肯定不能亏待你和乾安,大恩大德……」 「姐夫,您跟我就别再客气了,我受不住这些……」 事情短暂的告一段落,我最怕的就是猝不及防的功德临身,那我保不齐就要原地玩抽搐了。 见乾安还跟思想者似的单膝跪地的背对着我们,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沉痛阴郁。 我走上前准备安慰安慰他,顺便让他去车里做好准备,既然那大妖没来,我就得继续等。 「乾安,你……哎呀!!」 一看到乾安的正脸我就吓了一跳,他那下半张脸全是血,嘴唇子被那个鼠姐给咬破了! 「你没事儿吧!」 我赶紧蹲身给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是下嘴唇被咬破了,应该是乾安往外拔嘴的时候受的伤,怪就怪那位鼠姐太执着了,叨住了就死活不松口。 她的牙齿又长又尖,生生给乾安下唇中间咬豁出一道口子。 虽然没给乾安下唇彻底咬成两半,伤口也有点深,血流的很汹涌。 我来不及多想什么,掌心覆盖住乾安的嘴唇,放出金光咒先给他止血。 起码得保证他以后不能留疤,这么关键的地方,以后他还得娶媳妇儿呢! 「乾安,不用担心,不会影响到你的颜值……」 我轻声安慰着他,乾安的双眼却有些空洞,模样像极了被羞辱后的迷茫无助。 「妈呀,这小伙子是不是真留下心灵创伤了?」 姐夫一脸同情的开口,「乾安啊,别说你喊的话我听到了,我在屋里也全看到了,你和那个女耗子……」 「别说!」 乾安一秒回神,嘴巴还被我捂着,声音很闷的看向姐夫,「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看到的都是幻象,是假的!那些话也是我瞎喊的,我什么都没有失去,没有!」 「……是,本来也没发生啥,你这属于见义勇为,不,拔刀相助,也不太准确,反正你是为了姐夫家的事情两肋插刀了!」 姐夫被他吓了一跳,颤颤的点头,「姐夫都懂,你心里肯定是犯膈应了,别说那成精的大耗子了,我大腿夹死一只小耗子都恶心够呛呢,姐夫理解你,没事儿,你别把它当成妖怪,你就把它当做宠物,只当是被家里的小狗亲了一下……」 说说姐夫也有点唠不下去,「那个,想开点,你这属于工伤,回头医药费姐夫给你拿,等天亮了,咱们就 赶紧去医院,该打疫苗打疫苗,该做检查做检查,你放心,姐夫这方面绝对不会差事儿,你们的付出姐夫都看在眼里了,真是要命的活儿啊!」 我见血止住了也就放下手,拿出纸巾又给乾安擦干净下巴的血渍。 乾安委屈巴巴的看我,唇角抖了抖,伸出手臂忽然将我抱在了怀里。 我微微怔愣,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身,「对不起,怪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说到这,我莫名感觉还有点对不起茗茗…… 乾安没言语,脸埋在我的耳下,抽噎了几声才开口道,「咱俩扯平了。」 我瞄着站在旁边还满眼担忧的姐夫,轻声问道,「扯平什么?」 「你要发誓,不许把我的这件事说出去……」 乾安小媳妇儿一样的闷声说着,「只要你不说,我也不会说你捏死过蛆,还有抠出鼠牙的事情……咱俩互相保密,谁也不把谁的秘密讲出去,行吗?」 我那算秘密吗? 本身我也没当回事啊。 爱说说呗。 「好,我发誓。」 我抿着笑,掌心轻拍着他的背身,哄着这个‘小孩儿,「我只记得乾安今晚很厉害,嘴巴是摔得,其余我什么都不知道……」 谁能想到混不吝的愣头青还能有这一面,真是受刺激了,小老哥的心态崩了! 说话间,我偏头看向姐夫,眨巴眼道,「姐夫,乾安的嘴巴是不是摔的?」 姐夫看了看我,又看向那个抱着我,还把脸埋在我耳朵下抽抽噎噎的大小伙子,随即便很上道的点头,「对,摔得,我亲眼看到的,就、就摔大门口那块儿了,摔得老惨了,可寸个劲儿,卡到脸了,下嘴唇都卡破了,不管谁问起来,我都这么说……」 「乾安,我媳妇儿那时候晕了,她啥都没看着,不知道,你放心,你卡破嘴唇这个事儿,就我们仨看到了,然后姐夫这上了年纪再好喝点酒,记性也是真不大好……」 姐夫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媳妇儿经常骂我有老年痴呆前兆,东西我顺手往哪一放回头就找不着,不信你现在问我,昨晚吃的啥我都忘了,我媳妇儿还说我睡觉躺哈喇子是有中风前兆,老了容易瘫吧,你看姐夫这么多前兆……」 「姐夫!」 妈呀,他这太上道了也不行,唠唠就跑偏了! 我笑的身体轻颤,矛盾的是还要担心后脑勺被锤,心情真是时刻处在分裂当中。 乾安听着安慰也松开手,横愣的眉眼鲜少秀眯的看向姐夫,「姐夫,谢谢你,我没事了。」 他也没真哭,没啥眼泪,纯粹的憋屈! 第591章 惊喜 「哎,没事儿就好,本来也不算啥事儿……」 姐夫跟着点头,我抬手扑落着乾安衣服上的土灰,「对么,不愉快的事情咱们就全都忘掉,最重要的首战告捷,乾安,你是最牛的,是我最崇拜的哥哥。」 感谢老天爷,赐给我勇猛无敌,敢打敢拼的唐乾安。 「最?」 乾安眉头一动,「我可听你对孟钦说过最崇拜他,还时不时叫人家孟老师,你到底几个最啊。」 「啧,你们都是我最崇拜的哥哥,排名不分先后。」 我理直气壮的说道,「心情好点了没,好点了就去车里坐坐,休息一会儿,一个老花……嗯?」 乾安接收到讯号便站起身,走出两步又看向我,「小萤儿先生,您金口玉言算的可真准。」 我莫名,什么准? 乾安指了指自己止住血有些肿起来的下唇,「你说过我嘴巴会吃亏,这不就中了?」 音落,他难掩郁结的叹出一口长气,转身朝院门外的车子走去。 「他这话啥意思?」 姐夫看向我,「小萤儿,你还给乾安算过?他也有劫难没避过去?」 「哦,没有,开玩笑的。」 我挥了下手,谁知道他真能…… 嘶出口气,我又朝院门口看去,好像还真有不对劲的地方! 就在乾安抱住我的时候,我隐隐的察觉到他气场发生了改变。 虽说此前我也能感应到他是阴阳行当里的人,但他这份气场和几位哥哥一样,完全是长期接触殡葬行业沾染的,而刚刚乾安把脸埋到我耳下的时候,居然让我有了种同道中人的感觉。 他传递出来的气场更接近于一名阴阳先生了! 思维快速的跳跃着,突然想起我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乾安,也有可能是你七窍某一窍没有打通,导致你形成了踏道短板。」 当时乾安开车载我去刘姐家看阳宅,看似斗嘴,也是我脑子里一闪而过了什么灵感。 如今看去,那是不是给悟? 七窍指的是双眼、双耳、鼻部、口、舌…… 嘴在五行中属火,鼠是地底之物,属土。 当鼠姐咬豁了乾安的嘴唇,就是火生土,相生之兆。 关键在于,鼠姐咬他的时候正好处于妖气昌盛的末端。 她试图吸食乾安的精气,从而逼出眼里的木簪,所以她自身的气门是全开的,当我一个雷咒打过去,刚好炸的它魂飞湮灭,鼠姐体内的道行也会随着打开的气门全出,按说邪气是不能近人身的,但没关系,我正好发出了符箓,气场旋即扭转,间接给了乾安加持力……看書菈 也就是说,在种种的机缘巧合之下,乾安踏道的关翘被打开了! 以后乾安就能记住那些晦涩的咒语可以踏道了! 我怔怔的看向院门外开启双闪的车辆。 那是乾安再提醒我,他已经开始帮我败上家了。 即使我很疑惑这功德为啥还不临身,许是因为那大妖没出来,天道还不想发给我奖金,也有可能是我提前败祸的那个包还在发挥功效,但此时此刻,我心头更多的是形容不出的快慰。 凡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古人诚不欺我。 乾安因为我受了皮肉之苦,从中他也得到了最大的奖励—— 能踏道了! 简直是超大惊喜。 小老哥的未来指日可待! 「小萤儿,事情是不是都过去了?」 姐夫拿过一个大扫帚将院里的耗子尸体简单聚拢到一起,「这些是 要烧了吗?」 「明天早上再烧就行。」 我抬头看了下月色,先帮着姐夫处理起耗子尸体,这些东西零零散散的躺在院子里太碍眼。 纳闷儿的是眉心还没传递出痛感,这只能说明大妖不在,暂时安全。 「姐夫,这件事没处理完,我还有个尾巴要收,一会儿你还是要回到房间里锁好门,等我……」 「大林啊,我看那位先生开来的车灯亮了,是不是完事儿了,你家打完邪了吧!」 「哎呀妈呀!死了这么多耗子啊!」 「刚才是这些耗子在嗷嗷叫唤吗?它们都会说人话了?!」 混乱嘈杂的人声忽的涌入,脸一转,无数的手电光跟着晃了进来。 我本能的闭了闭眼,光听脚步声都至少来了十几二十号人。 心头不禁诧异,这帮邻居还真是在自己家溜墙根,大半夜的还来凑热闹! 「大林,小玲儿没事儿了吧!」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李大妈,「我在家里还听到谁说是我孙女,我还奇怪呢,我孙女在城里上学,这不年不节的她咋能过来?然后又听到什么谁尾巴露出来了,那就是妖物吧!到底长啥样啊!」 姐夫都懵了,「李大妈,刘叔,二胜,大强……你们都没睡啊。」 「林哥,这谁能睡着啊!」 叫大强的高壮年轻人咧了咧嘴,「嫂子喊得我都肝颤儿啊,我家狗都吓得拉拉尿了,要不是你提前给我去了电话,我都想来看看到底出啥事儿了,这也就是我爹今晚出去喝酒了没在家,不然他肯定得上门来瞅瞅,什么妖物啊……这么多死耗子,你家是捅了耗子窝了?」 「哪啊,不说了么,是耗子精!这是它们死了才变成的小耗子,之前都有猪羔子那么大!」 姐夫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对,索性指了指我,「要不是小萤儿燃符用了什么术法将它们制服住了,烧的它们全军覆没,那战斗力都老强了,指甲跟炉钩子似的,哗哗挠我家玻璃啊,不信你们去窗台那看看,俺家的窗户都被挠花了,小玲儿都被吓晕了,还没醒呢!」 「小萤儿?」 距离我最近的李大妈疑惑的看了看我,「她是打邪先生?不应该是那个去车里的小伙子吗?」 「那个是乾安,是小萤儿的助手,也是她哥!」 姐夫立马开始为我正名,「小萤儿才是打邪先生,你们别看她长得漂亮娇弱,人家正经有真本事,那符纸一飞出去,跟手雷似的,你们没听到动静吗?我感觉都是雷声,那能耐一点都不掺假,符纸炸到那些老鼠精身上就是轰隆声响,老震撼了!」 「我好像是听到打雷的声音了,原来这个小姑娘才是打邪先生啊。」 李大妈随即看向我,「我还以为这小闺女是那个小伙子的对象呢,这长得细皮嫩肉的,哪里像……」 第592章 账 「这你就不懂了李大妈,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崴!」 姐夫无端来了精神,单手朝着腰侧一掐,瞬间就豪情万丈上了,「你们现在只是看到了一院子的耗子尸体,那大个儿的才吓人呢,就像李大妈说的,有一个是装她孙女的,那真是人的身子,老鼠的脑袋,穿的还是人类的衣服,个子还高,没一米六也有一米五多,老邪乎了,就跟那西游记里的妖怪一样样的!」 「这就扯淡了吧。」 大强听着还有些嗤之以鼻,「你要说耗子成精了我信,咱们村里很多人都见识过成精的老黄,那属实能作祸人,但是它站起来也没比大门槛高出多少,怎么着也不至于一米五,那得啥样的耗子精啊,吃了化肥和激素了?」 「我要扒瞎一句都是你孙子!」 姐夫还跟他拉上硬了,「不信你问小萤儿,我数了数,像人的那种耗子精能有六个,它们还嘿嘿嘿不停地笑,那模样谁瞅谁发麻,别说我媳妇儿吓晕了,我胆子这么大的人,都吓得打尿颤了,小萤儿还把一只耗子精的眼睛给扎瞎了,你们看,簪子还在地上呢,比看什么鬼片都刺激,不是一般的开眼!」 随着姐夫绘声绘色的描述,进院的村民们也将我围了起来。 好奇的自然是我打邪的过程,他们光听声了,没看到实物,疑问一出就有点搂不住。 最逗的是还有人问我师承哪派,先前都降服过什么妖物。 在七嘴八舌的问询声中,还有几名村民去查看姐夫家的窗台,咧着嘴惊奇道,「这挠的是挺狠,好好的玻璃都成冰花了,大林啊,你家这窗框以后得全换了……」 「可不么,吓得我都以为他们要破窗而入了!」 姐夫后怕的点头,「你们再看看我家那房门,我先前为了结实给门包的铁皮,那被挠的漆面都掉了,全是一道道的爪子印,也就是小萤儿出手干脆,不然我真要崩溃了,刘叔,那妖物真不是虚构的,保不齐聊斋里面的妖魔鬼怪都是真的,它们是真能吃人!」 「小萤儿先生,你快给我们说说,耗子精为啥能长到一米五多,它们是吸取日月精华吗?」 围着我的村民们还在打听,「我听说黄皮子修行都拜月,耗子要成精是不是也得拜月?」 「小萤儿先生,事儿利索了吧,大林家不会再闹耗子了吧。」 我全程没有说话,就在手电光耀晃进来的刹那,空气里就像飞来了一根银针,嗖~的刺痛了我的眉心。 当我的眼睛适应了光线,要做的就是在人群里寻找,逮到那个触动到我雷达装置的信号! 直到我在人群最后看到了那张寡白的瓦条脸…… 他精明的并没有靠前,如一个普通村民那般,静静地站在最后,对着我还阴阴沉沉的发笑。 四目相对了片刻,他眼里闪烁着寒光,无声的做出口型,「你害了本座七个孩子,日后,本座就要让西岭村死七十个人,并且,本座还要给他们的家人托梦,告诉他们,是你,给西岭村带来的这场杀戮浩劫……」 他没有发出声音,仅有唇角掀动,那怪异的音腔便穿透过人声敲打在我耳膜上,字字清晰。 死七十个人? 我微微咬牙,你可敢讲话了! 「你这个该死的阳差,本座今晚暂且饶你一命,假以时日,本座必然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男人的瓦条脸森白了几分,远远地的对着我张开嘴,像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如同一个面部抽筋的变态,抬起手,他还摸着自己那缺了一颗牙的黑色牙龈,嘶嘶的道,「本座的牙床被你抠的好疼,这一笔笔血淋淋的账,本座迟早要和你清算。」 我单手不由得握拳, 想到抠出来的那颗牙齿,无端泛起恶心。 见我被众人簇拥着没办法冲他叫骂,他莫名得意了几分,唇角微微一咧,挑衅的意味明显。 似乎是笃定我在人群里没法动他,转身便慢悠悠的朝大门外走去。 我下意识的朝前迈出一步,身前的一个大婶还挡着我,像是怕我跑了,不停地朝我发问,我没空去回答问题,仗着自己身高够用,视线能越过前面人的头顶看向那个要离开的‘中年男人。 心头亦是疑惑,他为什么说走就走,并没有急着动我? 按说孩子全死了,他应该愤怒异常,怎么还能坐得住? 如果他真能坐的住,想要在背后玩阴的,来这露一面又是图什么? 看着他走向的大门的背身,我脑中快速掠过他一系列的动作回放,电光火石间,思维就像有了答案,反噬! 当我将小玲姐腿肚子里的牙齿抠出来,他就会承受相应的反噬。 眼下的他即使看起来还安然无恙,也一定受了内伤,所以他没有跟着儿女一同出来对付我,退守幕后想要稳坐钓鱼台,没成想儿女被我团灭,现身放话的举动正说明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他想撕了我! 奈何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和我正面硬刚。 基于此,他只能嘴上先出出气,然后躲回哪里养伤…… 要玩卧薪尝胆? 那对我来说岂不是后患无穷?! 「小萤儿先生?」 李大妈还满是费解的看着我,「大林啊,这姑娘是不是累着了,怎么一声不吱呢?」 我听着她的话反而脱下了大衣外套,李大妈欸~了一声,「闺女,你这是怎么了?热了?热了也不能脱大衣,这晚上零下十几度呢,别感冒了!」 「都让开!!」 我抽冷子喊出了一嗓子,李大妈吓的身体一晃,还在热烈探讨的村民也都跟着莫名。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脑子里的想法只有一个,不能让大妖在我手里跑了! 火光一闪,我咬破指腹就对着大衣里面迅速点化,「律令大神,万丈蓝身,炁冲云阵,声震雷霆,手持斧钻,呼集天兵……」 手里的大衣袈裟般舞弄着,「依草附木,土怪石精,阳封阴敕,谄佞神明,邀求血食,酷扰生灵,前后作过,遇赦不原,揽魂肆祸,积恶盈贯,追魂复体,病患康宁,宗风阐布,邪祟立显原形,急急如律令!」 风声烈烈,飞起来的大衣直接从众人的头顶掠了过去—— 第593章 真成精啦 李大妈和村民们还略显茫然的抬头看去,目送一般,就见我那件宽松的大衣覆盖到门口的一名中年男子头上,盖上的一瞬间,男子转回头的瓦条脸还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如同放慢的镜头,有的人困惑,有的人发懵…… 那个被盖住的男人还想跑,他的双腿微躬,做出了预备备的姿势。 可他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虽然有的咒语很长,好像念下来很费时间,但其实咒语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声音,甚至不需要出声念出来,只需在脑子里数据般跃起,就可通天达命,行使神通! 夜色似乎被按下了短暂停,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那腾空而起的大衣游走。 这短短的一两秒钟意境非常。 空中有驼色的蝴蝶飘舞,月光都变得朦胧。 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随后迎来的却是血淋淋的暴击! 那男人被大衣覆盖住就开始嘶吼,他似乎被困在了网子里,在我的大衣内不断的挣扎,发出了厉鬼索命般的惨烈声调! 「妈呀!他是怎么了?!」 李大妈惊恐的看过去,「那是谁啊!小姑娘,你扔出大衣罩住他干什么!」 撕拉~!! 大衣忽的被他撕碎! 一颗硕大的鼠头面目狰狞的露了出来—— 如同苍蝇人破壳而出,那颗老鼠脑袋还目眦欲裂,眼珠子血红,仰天狂啸,声声凄厉。 活脱脱的视觉刺激,画面震撼到难以用语言形容。 「……啊!鬼啊!!」 我耳畔有半秒的死寂,随即就爆发出疯狂的尖叫,李大妈颤颤的朝着门口指去,「是……耗……吱~嗝~!」 老太太什么毛病都不敢有,自己吱了声,眼睛一番晕了! 「妈呀!耗子真成精啦!」 「它要咬人啦!」 「快跑啊!」 村民们看清鼠头的瞬间就像活见了鬼,那个叫大强的年轻人扭头就冲进了姐夫家里,房门哐当~!一下关严了,姐夫跑慢了半步,径直撞到了门板上,鼻子差点撞出血,吓得他疯狂拍门,「开门!大强!让我进去!快让我进去!救命啊!救命啊!」 院子里乱做一团,别的村民们一看屋子进不去了,腿脚好的飞身就朝旁边的墙头上面蹿。 蹦不上去的刘叔还拽着前面人的后裤腰,见对方趴在墙头,腿还往上够着,刘叔生怕自己被落下,一边朝院门口看着,一边恨不能把前面人的裤子扒下来,「快拉我上去!拉我上去!妈啊!那真是大耗子啊!!」 最悲催的是一个年轻人,他见旁边墙头挂满了村民,刘叔还在墙根下拼命叫唤,扯的前面那个往上爬的小伙子半拉屁股都露出来了,他实在没地方躲,吓到六神无主的便往樱桃树后面藏,结果衣服刮到了枝杈,一使劲儿撅折了几根树枝,还晾在树上面的死耗子也跟着得到解脱,登时掉到了他的脑袋上—— 那大哥伸手从头顶一摸,看清了耗子干瘪的尸体。 心理防线彻底被击垮,身体一软也晕了。 「救命啊!」 不断高喊的呼救声充斥在夜色的冷风中。 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场面就混乱到像是迎来了世界末日。 明明那只大耗子还被我大衣困着,只拱出一颗鼠头呲牙尖吼。 院里的村民也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试图找个地方好能将自己藏裹起来。 我心头掠过很多歉意,也真的没空去和大家解释,一见大耗子被大衣罩住,便立马从裙子内腰摸出备用符纸,双手正要掐诀,身体又被惊吓过度的村民们 撞的一个趔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大耗子呲着尖牙对着我再次发出吼声,「嗷~!」 下一瞬,他四肢便大力的一挣,我的呢子大衣彻底报废! 在漫天的羊绒布片中,他蹭蹭蹭朝院外蹿了过去! 我步伐还栽楞着,在即将摔成狗吃屎时双手对着地面一撑,起速就朝它追了出去,今晚必须分出大小王! 乾安匆忙的从车里下来,「那东西是……」 「你留下安抚大家,帮我消耗败气!」 我扔下一句,拼命地摆动双臂追赶着前面的‘中年男人。 准确来说,它挣破大衣的一刹那就彻底变异了! 甭说那颗脑袋变成了鼠头,身体也变成了耗子,连同他穿的衣物都随着我的大衣一同报销,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耗子果奔了! 为啥这么说呢? 因为它跟人类一样是站着跑的! 最吓人的是他身高得有一米八多! 视觉上就是一头健硕的黑毛大耗子朝前狂撂。 跟变种黑猩猩似的,大尾巴都秃噜着地面要起火星子了! 所以乾安看到它的一瞬间也懵。 打死小老哥都想不到,耗子能长到跟他差不多高,甚至比他还要壮! 一点不扒瞎,我从后朝前看,那大耗子摆动的双臂还有肌肉块,膀实的像头长毛的牛蛙! 耳边呼啸着风声,我死追着那只变异物种不放,许是散出了败气导致体力暴增,即使我一时半会儿追不上它,也没有被它落的太远,隔着七八米的距离,我不停地冲刺。 宽松的裙摆给了我最大程度的发挥空间,每一步我都迈得很大。 纵使我跑的姿态全无,像个女疯子,脑子里也只想着三个字,拿下它! 这要是放虎归山了,保不齐西岭村真能死七十多人,那我罪过大了! 奔跑间大耗子还时不时回头看我,可能是觉得我太难缠,它又换了一条路,爪子踩着地面狂蹬。 我才不管它跑哪条路,满心都是一个撵字。 甚至还想着追的近一点就飞身扑过去抓住它的尾巴! 看看它还能往哪撂! 有本事拖着我跑! 眼尾掠过一户户大门紧闭的人家。 周遭除了风声却无任何家畜动物的鸣叫,安静的极不正常。 仗着村民们听到声音只顾着害怕没谁再出来围观,不然又会看到一个盛景。 五经半夜,一个女孩子追着一只身形如同成年男人的耗子奔跑,拍下来就是人与自然! 我粗喘着呼吸,眼一抬,发现远处的矮山。 不好! 它是要往山里跑! 想着,我发现个更闹心的事情,就在耗子狂奔的正前方,有个人正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明亮的月光加持了我的视力,我很快就看清那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 第594章 你拐啊! 他应该是喝酒了,神态晕晕乎乎,走的还有些不稳,踉踉跄跄。 随着我们逐渐跑近,他似乎听到了嗵嗵嗵的跑步声,眼睛随即看过来,本能的还眯了眯,「什么玩意儿?谁家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外面瞎跑?」 下一秒,那老头儿的瞳孔就震颤非常,踉跄的退了一步,「熊瞎子?不,是袋鼠……袋鼠!妈呀!」 这大爷瞬间醒酒,扭头撒丫子就跑。 他头上本来还戴着一顶皮帽子,一个启动加速帽子直接甩飞了! 那后脑勺是锃光瓦亮,探照灯似的跑在了最前面! 本就失控的局面更加失控。 这条窄窄的土路好像变成了赛道。 那位大爷像个领跑员似的在前面狂飙,吓得他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瞄着耗子,看清了更是崩溃! 「是袋鼠还是什么鼠?我们这山里也不产袋鼠啊!」 大爷吓到迎风狂喊,「别追我啦!别追啦!」 「大爷!它不是追你……大爷!」 我在最后面不停的喊着他,那老头却像是吓毛了,跑的双手都朝前挠,张牙舞爪间嘴里还哇呀呀不停的叫,直接把我的声音给盖住了! 这扯不扯呢,你说他哪怕朝旁边的大地里撂也比顺着耗子的路线跑强啊。 整的耗子精都有点迷茫了。 它本来只想甩开我,谁知道半路还杀出个程咬金! 那大爷跑的还戏份特足,表情贼拉丰富! 周身写满了你为什么追我,我没有急支糖浆! 耗子精还试图加速超过他,或是跑近了给他一爪子,架不住那老头像是练过。 他一看耗子追的紧了,也玩命般沉默加速度,四肢跟风火轮似的全在转动,身后都能扬起尘烟,跑的那真是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我跟在最后突然间都产生个想法,这要把我们三个扔到奥运赛场,一个撵一个,甭说破啥纪录了,中途再加两个栏都能跨过去! 想归想,那老头终归是年纪大了,我怕他心脏再刺激出毛病,眼见我怎么喊他都听不着,只顾着朝前领跑,逼得我没招,只得铆出全劲,声带都恨不得劈成大呲花的去呼唤他,「大爷!!你快拐弯啊!它不是追你!你拐啊!拐——!!」 卖啊。 拐卖呀! 再听不着我就要疯了! 你大妈或许不是你大妈,你大爷永远都是你大爷啊! 难怪这位大爷喝多了半夜都敢自己往家走,这身体素质上山打虎都够用! 「……谁说话?袋鼠还会说话……救命啊!救命!」 「您老往后看!是我在说话!人!大活人!!」 苍天啊! 我也不想跑在最后面。 啥命啊。 在学校我就是倒数第一,出来赛个跑我还是倒数第一! 感觉自己身高挺够用了,可跟那只服用了类固淳的耗子精比起来我完全不是个儿! 它跑在前面真给我挡的严严实实,跑的还破马张飞,大爪子蹬的尘土漫天。 弄得我一朝那位大爷喊话,就跟迎风吃沙粒似的,嘴里都牙碜! 「人……?」 那大爷恍恍惚惚的才像是意识到身后除了耗子还有我这么一号大活人。 老头大幅度的回头朝我看了一眼,「真有人!」 见状我立马交警上身,单臂大幅度的朝一旁挥舞指挥。 无声的提醒他,别跑直线了大爷,猪撞树上了,您老可不能朝猪上撞啊! 老头终于回过味儿,抡着双臂很是配合的紧急打起转向 —— 只不过他跑的太猛了,一着急转弯鞋底也跟汽车轮胎似的呲呲打滑。 他双腿跟着倒腾不过来,被迫趔趄着摔倒,身体还顺势翻滚了两圈,最后匍匐在地,而就在他呼哧带喘抬起头的一瞬间,正好看到我追着大耗子从他眼前冲了过去! 我跑的也是气喘吁吁,快速的回头一瞄。 就看那大爷还趴在地面,背身急促的起伏着。 只不过他的眼睛一直在目送着我们跑远。 表情写满了不可思议,像是再说‘这怕不是个幻觉。 我怕跟丢了大耗子,瞅了眼便不再回头去看那位大爷。 估摸他应该没大碍,这老头的侧滚翻动作相当标准。 抛除他一开始的判断失误,稀里糊涂的被迫领跑了两三百米,其余的表现都很硬核。 正常人遇到这事儿别说能不能吓瘫了,即使扭头就跑,也未必能稳住优势,说不准就得被耗子来一记黑虎掏心,那大爷能跑的耗子都没追上,就绝对称得上是风采超群,是号狠人!ap. 思绪乱飞间,那耗子像是想起了自己还有一双爪子,当即转换返祖模式,两手扒着地面,脊背躬着,后腿跟着一蹬,像头黑色的猎豹,对着前面的林子就蹿进去了! 我跟着也是大步一跨,身体钻进了林子里,沙沙声响,月光被树林遮挡,视线有些微的受阻,我拨开前面的枝杈,呼吸还急促的喘着,老实讲,再跑下去我肠子也要抻折了! 尽管我只穿了一件羊绒衫,衣服也被汗水沁透了。 甚至还感觉羊绒衫的高领有点呼脖子,倒不过气儿。 耳畔接收着轻音,即使那耗子钻进来就不见了,我眉心依然有着痛感,能确定它还在周围,只不过是躲去哪里了。 这一路冲的太急,保守估计得跑了两千多米。 几乎还都是无氧冲刺,冷不丁一停下来,我眼前控制不住的发黑。 得亏我受过高强度训练,又有点辅助开挂技能,遇到邪物能消耗败气,兴奋起来跟嗑了药似的,要不然我打死都追不上它,那大爷没说错,它跑起来真跟袋鼠一样样,但它长得可比袋鼠要吓人,大腿跟穿了黑毛裤似的,嗷嗷撂,爪子都要给地面挠饬出浅坑。 顺手摸到一块石头,我撑着石头边缘就躬身缓了缓力气。 可能是喊大爷那几声太使劲了,又摇晃了胳膊,一下就岔气了。 追的时候还能忍忍,一站住好像是阑尾抽筋。 疼得我牙齿都在嘴里轻轻打颤。 呼呼~呼呼~~ 夜风在耳旁不断地掠过。 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枯枝摇曳的嘎巴响动。 我嘶嘶的吐出一口长气,抬手又擦了擦额头的汗。 颤眼看了圈,这边不属于林子深处,远方影影绰绰的都是干枯的荆棘丛。 静心感受了一下眉心,这里一直在疼,那说明耗子的老巢就在这座山林里。 第595章 山行 也对。 它不往家跑往哪里跑? 人类受伤了想要回家找妈妈,它受伤了也得回家寻求安慰! 没关系,哪怕它躲进洞里,我都给它生刨出来。 没错。 我是磕上了! 哪怕我不自量力,今晚掘地三尺,也不能让它舒坦了! 在姐夫家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邻居都吓晕了两个,再不给它灭了,我回村儿能交代吗? 更不要说它还用人命威胁我,不灭了它我怎么回去! 仗着我背后有宗凌大哥能善后,不然我都容易被警|察带走问话! 热汗逐渐被冷风舔干,我慢慢的站直身体,眼尾一扫,这才看清自己单手扶着借力的石头是一块墓碑,银白的月光下,墓碑上还雕刻着流芳百世字样…… 我触电般弹开手,朝后面退了两步,赶忙鞠躬道歉,「罪过罪过,对不起,晚辈无意打扰,我是一名阳差,正在追赶妖邪,刚刚是头昏眼花,误以为这是块普通石头……」 说话间,我背身忽的被谁轻触了一下。 身体一僵,后脖颈呼~的又被吹了一口凉气。 鸡皮疙瘩没出息的层层而起,不是吧,这就出来了? 我木着脖子慢慢的转过头,就见一个干瘦的老太太阴气沉沉的站在不远处。 她身上还穿着老式的对襟黑卦,绑腿灯笼裤。 一双尖尖的小脚,站那脊背还微躬着。 整体的身形很小,却又周身绿光。 那张脸像是被鬼火照亮,哪哪都是暗色,唯独她的脸惨白惨白。 眼球灰灰的,完全看不到黑眼仁,下颌很尖,额头还戴着老式的抹额。 一看她这扮相离世的年头就很久了,起码得死了七八十年。 四目相对,我吞了吞口水,即使嗓子很干也下意识的做出了吞咽动作,「奶奶,晚辈路过贵宝地,真的是无意冒犯,如果今晚我能灭了那个妖邪,有命活着回到西岭村的话,晚辈择日会来您坟前祭拜,还望您老多加包涵……」 就事论事,的确是我不对。 就算我是无心之举,也不能撑着人家墓碑休息,那不等于拿手去按人家的脑瓜顶儿吗! 这老太太的阳寿和阴寿加起来最少得有两百岁。 叫她太奶奶我都怕差辈儿。 人家能没脾气吗? 当然,最主要的是我没感觉到她有恶意。 虽然灵体的出场方式总是很出其不意,不是碰你一下,就是朝你吹一口提神醒脑的小阴气,可我开挂的技能就是能分辨出他们是否想要攻击我。 眼下这老太太看我的表情即使阴阴森森,但她没有和我造量造量的意思。 说白了,她没有凶煞气,大概率是被我冲撞到了,又赶巧她心情不太美丽,也是,下去这么长时间了,她居然还没投胎,肯定是有牵挂,哪块儿不太顺,今晚她可能正在家里看电视,信号突然就被***扰的全是雪花点,老太太一搓火就出来透透气了。 我要做的就是端正态度,该认错认错,前后说了好一会儿,见她一直看着我不答话,也没有下一步的举动,我便乍着胆儿继续道,「奶奶,您要是一直住在山里,那您应该也能感应到妖邪之气,晚辈冒昧的打听一句,您知不知道那耗子精的巢穴在哪里?」 听到我的问话,老太太忽然朝我近了一米,我下意识的身体后倾,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会被她刺激的喉咙抽搐,「奶奶,晚辈只是想还西岭村一片清明,那一伙耗子作恶多端,要是不斩草除根,西岭村将不得安宁。」 「你能灭了它吗。」 老太太青白的脸孔低着,嗓音糙哑,「它很厉害,现在的你未必是它对手,若是与它正面缠斗,你只怕会凶多吉少……」 我睁大眼,她真的知道?! 本来我只打算试试的,套套近乎,让老人家能原谅我的同时顺便稀罕我点,没想到…… 「奶奶,您应该也能感应到我身上的气,身为阳差,斩妖除魔是我的使命。」 身上的汗彻底干了,再加上和灵体近距离相处,寒风像是要将我分分钟吹透,裙角拂过枯草,我不知是冷还是紧张,呼吸略有发颤的道,「对于我来说,能和妖邪斗到最后一刻,哪怕最终死在了它们的手里,也算是我上路的一份褒奖,起码我对得起阳差名头,无愧于心。」 老太太没再说话,森白的脸孔低垂,一条手臂则指了出去。 我顺着她的指尖看去,隐约感觉那是林子深处,影影乎乎的全是树木。 正要问具体怎么走,脸一转过来,老太太站过得地方只有笔直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 抿了抿唇角,我体会着眉心细微的痛感,咬牙朝着老人家指出的方向走去。 「谢谢奶奶……」 走出几步,我回头不忘道了声谢,一看清又吓一激灵。 原来这块不止有一个坟包,我好像是误入谁家的祖坟里了。 茔地的整体布局呈常见的金字塔形,我正正好蹿上面来了,下面还林林总总的有二三十个土包。. 这八成是个大户人家,墓碑上雕刻的名讳都是鎏金字,石料看起来也颇为考究。 难怪那位奶奶扮相老旧,她应该是祖坟里辈分高的那一代,坟墓在上面么。 我这一杵子撑的还挺准,给人家长辈弄出来现身帮忙了。 顺着老人家指出的大致方向走着,脸颊还微微发麻,大半夜钻树林的感觉不要太爽,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模模糊糊的树影,隐约间还能看一两颗漂浮的绿色鬼火。 仔细观察还会发现磷火这东西很有意思,它不是一直在飘荡,而是像从坟堆里发射出来,嗖嗖的萦绕在本主的墓地四周,然后再一点点消失不见。 说不好听的就像有人蹲墓地后面放窜天猴似的,大晚上看着特刺激。 我尽量想些有的没的去调节心情,这滋味儿太像被人在暗处无死角的围观。 所有的一切貌似都隐匿在干冷的空气里,只有我暴露在月光之下。 吭哧吭哧的走着,鞋底踩的也不是路,而是低矮的灌木丛。 耳畔充斥着各种杂音,有踩着枯草的簌簌声,还有拨弄枝杈的嘎巴声响,以及呼啸的风声和我自己的呼吸声,天地之间仿佛只剩我自己在踽踽独行,颇有山行野宿,孤身万里之感。 第596章 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朝着林子里越走越远,眉心的刺痛感亦然在隐隐的增强。 抬头看了眼树梢尽头的月亮,心头有紧绷也有说不出的兴奋。 这说明我走的路线是对的,老奶奶是个好人,哦不,好灵体,帮我指对了方向。 要是我能活着回去,真得来好好的祭拜一下老人家。 撕拉~ 进到林子里就发现了穿裙子的不便。 尤其是这种大摆的长裙,一路上都是钩钩刮刮。 感觉很像有人在后面时不时的拽我一下,我习惯性的扯回裙摆,听着裙角的碎裂声,「过来!」 幸亏我有这倒霉体质,裙摆被刮烂了也算是间接帮到我,能用败家做个自我安慰,否则真挺心疼,谁知没走几步,裙子后面又被刮住了,我闹心的回头,「这怎么……」 音腔一顿,就看一只手正死死的攥着我烂布头一般的裙摆。 是的,仅有一只手,像是从地底下伸出来,扯着我的裙子不放! 我脑门子发麻,该不会是踩到谁了吧! 这年头还有土葬吗? 尸身还能埋的这么浅? 心头正慌乱着,那只手嗖~一下便缩回了地面。 哎呦我去! 土行孙?! 我惊的没敢动,谨慎的朝四处看了看,一根干枯的树枝正好延伸在身旁,尖头随风轻触着我的脸,细细痒痒间有着形容不出的冰凉,我烦乱的想要拨开它,就见不远处站着个耸肩的男人。 他穿的也是一身长衫,头却深深的低着,肩头朝前耸着站立,传递给我极致的尘晦气。 没待我出口发问,男人就慢慢的抬起一条胳膊,朝着我左手边的方向指去,糙哑低冷的音腔随即传出,「那边……去那边……」 我隐隐约约的猜出来什么,对着他就微微鞠了一躬,「谢谢你,我知道了。」 没再朝着林子里面的高处走,而是顺着他指出的方向继续前进。 感觉到眉心的痛感略有加剧,眼尾一扫,又看到斜对面的树梢上坐着一个白裙女人。 她的穿着打扮半古不古,像是民国时期的女人,对着我也没有抬头,整张脸都隐藏在发丝里,像是感应到我正在看她,女人在树上也抬起手,又为我指出一个方向。 这回我彻底明白了。 看来那群耗子早就引发了众怒,姐妹这回是得到贵鬼相助了! 道了声谢谢,我大步的继续前行。 路面渐渐地平坦,心头也没了害怕的感觉。 我怕啥啊,这一会儿功夫看到三个灵体了,全是在背后为我加油助威的,等着盼着我打邪呢! 不多时,我又看到了灵体,他们并没有和我离得太近,每个的出场方式都很新颖别致,用意却是相同,为我指路。 我没有任何的质疑,因为眉心反馈的痛感一直在不断上升。 所以我很相信他们,此刻,也只能相信他们。 无论他们给我指到哪里,是生是死,都是对命! 直到眉心疼到像是抽筋,我已经走到了一处平缓的山坡。 树木并不密集,抬头能看到朦胧的月色,低头还能看到枯草堆里的雪晶。 喝出一口寒气,我摸着眉心却有了几分迷茫,地方太大了,这一路又完全是摸黑走过来的,多少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打邪前为了轻装上阵,我手机和挎包都放到车里了。 当下也没办法用手电光照亮,这我要上哪去找耗子洞?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大耗子肯定在附近,因为我人在这里一站定,眉心的薄皮里就 像钻进了一只小耗子,带的我眼皮都开始了突突狂跳,触电了似的。 可要是干等着,太被动不说,它愣是装死不出来咋办? 我搁在这蹲一宿冻也得冻抽吧了。 「姐姐~」 空灵的童稚女声响起,寻声看去,就见七八米外忽闪着一记绿色的小小身影,「姐姐,你朝右手边再走三十步……」 「妞妞?!」 我心里一喜,按照她的提醒朝右手边走去,三十步后,看到了一方高高的岩石。 「姐姐,耗子洞就在石头底下的枯草堆后面……」 女童的声音还透着紧张,「我先前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不是不想,而是怕你打不过它们,那些耗子不知道仰仗着什么势力,它们特别狂妄,连土地公公都不放在眼里,我们都很怕它们,但现在我知道,你已经灭了七个坏耗子了,还剩下那个最大最凶的,姐姐,它们就住在这里,你千万要当心。」 「谢谢你妞妞,你帮姐姐大忙了。」 我来不及多说什么,蹲身扒拉了一下石头下面的枯草。 借着昏暗的月光一看,草后面当真有一个洞,和常见的拳头大小的鼠洞不同,这洞口得有小盆那么大,像是个深土穴,说是狐狸洞都行。 我牵起唇角,摸着裙腰里面的内兜,家里要穿出门的衣物基本都被我缝了暗兜,防得就是关键时刻符纸不够用,对于先生来说,这可是保命的武器,饭能不吃,符纸不能不带。 只要燃符扔进去,这家伙百分百得被我逼出来! 眼下我这眉心都要蹦跶出鼓点了,来吧,你也别养伤了,咱俩…… 「姐姐!」 妞妞突然发出了惊悚的尖叫,「小心啊!!」 我本能的抬起眼,就看一个庞然大物从石头后面飞身出来,对着我就是一记猛扑! 「呃!」 我身体一个后仰,霎那间有了个错觉,被东北虎给按倒了! 那东西力气大的惊人,长满硬毛的双爪直接钳住了我的肩膀。 回神我耳边就充斥着野兽的嘶吼,脸颊被刷子般的皮毛狂扎! 我下意识的出手推搡,掌心推到了尖嘴一样的东西! 视线一抬,径直对上了耗子那双血红的双眼! 「臭丫头,既然你这么想死,本座就成全你!」 它整个身子都骑在了我的腰上,一米八多的巨鼠身躯已经不能说是硕大,而是变异人一般令人头皮发麻,尤其是近距离接触,它嘴巴里发出的腐烂臭气更是熏得人无比反胃! 我蹬着腿挣扎,力量似乎被完全压制,好悬没被他一屁股坐死。 最崩溃的是我符纸没拿稳,在它飞扑下来的瞬间就脱手了,眼见它张开嘴就要朝我撕咬,我别着脸躲闪着它的尖嘴长牙,躺在那只得蹩脚的发力出拳朝着它脑袋开锤,「来啊!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第597章 可喜可贺 「姐姐!」 妞妞惊呼连连,「我帮你!!」 「你别过来!!」 我咬牙喊出一声,眼尾已经闪过一道绿色的身影,妞妞大概是想上身助我,谁知她还没等靠近,骑在我身上的大耗子就甩出了长长的尾巴,像是一道铁鞭,啪~的!抽打到了绿影身上,一瞬之间,绿影就发出了啼哭,「好疼!姐姐……!」 小小的身影急促后退,缩在一棵树下,像是一团瑟瑟发抖的绿色烛火,愈发的飘忽不定。 「妞妞!」 「一个小鬼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压在我身上的大耗子狰狞非常,尖利的牙齿都泛着寒光,「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们从望儿山搬迁至此,还要受此欺辱,等着吧,待我收拾完这个臭阳差,再回到望儿山……呃!」 嗵~! 我一拳砸了过去,「你哪那么多废话!」 姐们儿特意瞄准它鼓出来的眼球锤的。 长得丑就算了。 说的话没一句中听。 真把妞妞弄灰飞湮灭了怎么整! 连小孩儿你都欺负。 是个好揍了? 「……」 大耗子被我打了一拳并没有立即暴怒,自顾自摇了摇脑袋,像是狗洗完澡甩水,竖起的耳朵还一动一动,旋后便用那长满黑毛的尖脸直勾勾的看我,糙哑的声腔里还透着一丝很诡异的电音感,「你以为本座真的伤不到你吗?」 最膈应人的是它说话的神态,尖嘴一张一合,纳闷儿的是它少了一颗牙说话咋不漏风呢。 月光下,我倒是清楚的看到它头顶正中也有白毛,不同于鼠姐的一小戳,它是巴掌大的一片白毛,像是奶牛的串种,哦,不好意思,这俩物种隔离有点串不上,或许它和花枝鼠那边沾了点啥亲戚,是耗子界的混血! 我想的自己很乐呵,哪怕被它压着,唇角也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本阳差有金光咒护身,你还真伤不到我,有本事你别用那大屁股坐着我,咱俩面对面单挑,谁跑谁孙子,敢不敢打?!」 「哈哈哈哈哈……」 它阴阴森森的笑了,血红的圆眼珠子透出贼光,「小丫头,本座之所以没有直接要了你的命,不是你能耐多大,而是本座一直再给你留有余地,本座不想你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你懂不懂?」 这话不要太熟悉! 我心头一紧,「你究竟是仰仗谁的势力?」 「是令你永远都望尘莫及的神明……」 它的毛脸朝我低了低,嘴里的恶臭喷洒在我的脸上,「但现在,本座不想放过你了,我七个儿女,你竟然全给灭了,连个尸首都没给本座留下……新仇旧恨,本座要对你一起报了!拿命来!!」 我耳膜被他震得嗡~!一声,肩膀随即遭到了重击,人还没等反应过来,身体就脱线般朝着一个方向急促的翻滚,不夸张的讲,那一刹那的感觉真像被熊瞎子给掏了,直到我后腰撞到了一棵树干,嗵~!一记,身体才被迫停稳,五脏六腑跟着一颤。 胸腔被震荡到忍不住呛咳,右肩跟着传出了火燎燎的剧痛。 我嘶嘶的强撑着坐起来,偏头看去,肩膀的羊绒杉已经被撕开了,里面的一侧内衣肩带都被它一爪子给挠断了,血水喷涌出来,还热气腾腾的,我单手捂了捂,只感肩头里面的皮肉都翻翻了,血多的一时间有点止不住。 几秒钟的功夫而已,穿着的衣服就要被血水给沁透了! 大爷的,还真是个有本事的,这货一爪子把我的金光咒给破了! 「看到了吗?你的金光咒不过如此。」 它没在 我对面站直,约莫也是考虑到自己没穿衣服,站起来有点不雅,所以它顶着个大猩猩一般威武雄壮的体格,像是一头黑色的巨大尖嘴兽,在我身前的不远处,缓慢踱着布,那长长的嘴里偶尔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要不是本座容忍你,你根本没有机会追赶到这里……」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解着疼痛,倚靠着树木一点点的站起来,左手捂着右肩膀的伤口,即使指缝里都流出红润,对着它仍是笑着,「雕虫小技,你以为你是道行高才能破的我金光咒吗?不,是本阳差今晚灭光你子女时累着了,身体力气不佳,不然你哪有伤我的机会呢?」 在邪祟面前,我愿意当个鸭子,为啥呢,死了嘴还硬! 「耗子终归是耗子,即使你长到一米八,也是个家贼……」 我咬牙看着它,「改变不了你獐头鼠目的本性!」 「装腔作势。」 它哼着冷笑,在我对面慢慢的抬起尖头,「也罢,你们这群阳差向来如此,明明只有三分本事,出门却要吹嘘到八分,不过你倒是让本座高看了一眼,恰恰是这一眼,让本座不能再对你姑息,即便本座可能为此遭受到惩罚,本座也要……」 「谁会惩罚你?慈阴吗?」 我直说道,「难不成,你是慈阴豢养的宠物?」 「住口!」 大耗子还急了,鬣狗似的对着我呲起牙齿,「你这种下三滥的阳差怎敢直呼娘娘名讳!」 呦呵! 还真是。 心情瞬间就复杂上了。 难怪我昨晚灭了几只小耗子就能接收到闷锤般的功德。 那穿童装的鼠弟还大言不惭的问我知不知道它从哪里出来的! 鼠姐更是一套一套,张口闭口,不是佛家就是道家…… 合着它们是跟慈阴有关系! 背靠着慈阴的势力! 也对,天道是多么精明的商人。 发给我的每一笔奖金肯定是要出在刀刃上。 我谢万萤的温度计是得益于那老太太才绑定上的。 自然只有打了和她相关的邪祟,才能朝气蓬勃的成长。 给自己呱唧呱唧吧。 可喜可贺。 这回真捡到宝了! 人家出门打架怕被讹钱,我没关系,公费打架,输赢都有赚! 「说说吧,你被慈阴养了多久……」 「闭嘴!」 大耗子真挺护主,「神尊娘娘法力滔天,乃……」 「娘娘你个头啊。」 「放肆!」 「放肆你个腿儿啊。」 「你个臭……」 「臭你奶奶个嘚儿啊。」 我破罐子破摔一般的看着毛都乍立起来的它,偏头还啐出一口沾血的唾沫,多少有点精神小妹儿上身了,「最不爱听你们说那些臭氧层子的话,要么赶紧打,要么你歇会儿。」 第598章 你依然要声名狼藉 实话实说,能勾起我‘六亲不认气质的只有两人。 一个是孟钦,另一个就是慈阴。 这俩正好还是一正一反,两拨阵营。 一个是清风明月的佛,一个是恶贯满盈的魔。 面对明月我肯定得悠着点来,毕竟我气场受他压制,只敢见缝插针的去嘚瑟,但凡他稍微不控制着我点,我就要暗戳戳的去给他添堵,让自己上火。 面对慈阴就不属于博弈了。 姐妹完全放飞自我! 难听点讲,我和邪祟没区别,气场都是谷底之地。 大方向上看,极致的正,和极度的恶,都能让我露出另一幅面孔。 「神尊娘娘,这丫头对您如此不敬!您怎么还能容她!」 大耗子对着我就发出嘶吼,眼珠子红的都要炸裂,「不杀她,不足以平复本座心头之恨!」 「来来来,要杀要剐赶紧点,再磨叽会儿天都亮了。」 我见肩头的血止住了,索性放下手,一副驴踢马槽的模样看它。 既然它是慈阴那一国的,我也就无所谓了。 这几年她之所以没动我,估计也看到我每天都怎么臭浪了。 我什么德行慈阴比谁都有数,就算我也会出门给人看事情,她也很清楚我远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我灭了她几只宠物又算得了什么呢。 慈阴会在乎吗? 哦,在乎在乎也好。 三年没见那大脸盘子还有点想。 顶大天我挨顿揍呗。 反正她不敢真把我逼到绝境了。 算算她年纪也快八十了。 这耄耋老人真挺自强不息的。 没事儿,只要她还惜命,还有修出摄雷术的伟大抱负,她就得容忍我好好活着。 「大耗子,我得提醒你,今晚你要是杀我,那就得让我死透了,千万别让我从阴曹地府里爬上来。」 我双手插着腰,单脚还稍息出去,满眼不屑的看它,「不然啊,你的上级会让你死的更惨,要知道,在她眼里,别人的命不值一提,她的命,却是半分都动不得……」 慈阴原话! 姐妹一个字都没掺假! 「嗷~!」 大耗子对着我却是狂性大发的模样,前腿躬着,后腿蹬地就冲了过来,「本座倒要看看,是你对神尊娘娘重要,还是本座在她心里的地位更高!」 妈呀,他还真是单细胞思维,还有心情搁那争宠呢? 在慈阴眼里,我们不都是废物点心吗? 嗵嗵!声响,大耗子跑起来真是地动山摇。 树木的枝杈簌簌摇晃,我踩着的土地都跟着微微震颤。 抬眼的功夫,那大家伙就扑了上来,尖利的长爪对着我肩头一抓,煞气迎面,我被力道冲的再次摔倒在地,手臂刮擦到了树干,痛感没等传出,它尖利的长牙就朝我撕咬而来! 说啥我都想不到,有一天我能跟个大耗子扭打在一起,还是个体型庞大到能将我完全装下的耗子,力量上的差距很是明显,它狂挠着我的双臂,嘶吼声中,衣服的破碎声不断的响起,身下压着的枯草也发出沙沙的声音,痛感让我红起眼睛,见它的嘴巴不断地咬上来,索性出拳朝着它的牙齿砸去,指节是鲜血淋淋!! 风声忽然变得很大,眼尾是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我们俩完全是焦灼状态,它死命的扑着我,我又像个疯子般蹬腿挣扎,伺机出拳。 耳畔有隐隐的哭声传来,气息微弱的妞妞还在一声声的唤着姐姐,表达出的情绪有 恐惧也有担忧,但我没空去安抚她,此时此刻,我稍有不慎就会被大耗子给活活咬死! 鼻息处弥漫着复杂的味道,仿佛置身于屠宰场。 我整个人都是癫狂的状态,满脑子都是跟它拼了! 头皮传来了撕扯的痛感,它牙齿勾到了我的头发,我忍着疼,侧脸躲避着它的进攻,手从裙子腰里摸出符纸,奈何手上全是血,握住的瞬间就将符箓给浸湿了,做不到摩擦点火,心头正急切着,我身体蓦的一僵…… 木木的转动眼珠,我近距离的对上那双血红的眼珠子,只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浇灌了热水,确切的说,是脖子下雨了,一股细细的水流,从我脖子的一侧呲了出来。 突然想到了被宰杀的年猪。 它们被攮了一刀后,脖颈的血好像就是这样呲出来的。 血流很热,滋出来时还发出咕嘟咕嘟的轻音。 这一刹那的感觉并没有疼,相反的,还很温暖。 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黑毛耗子脸,它笑着伸出黑乎乎的舌头,舔了舔自己沾血的尖牙,「小阳差,在神尊娘娘面前你不值一提,在本座面前,你仍旧不值一提,没有符纸加持,你就是个废物,我会放***的血,看着你一点点的冷却死去,然后……」 它尖尖的的嘴巴附着到我耳边,感受着我脖颈喷溅而出的红润,「本座会将你的尸体送到谢逆的宅院门口,让你口中的师父瞧瞧,他收的徒弟是何等的不堪,学了几年道术,居然连一只老鼠都斗不过,亏他谢逆还自诩打邪高手……哈哈哈,神尊娘娘没有说错,蝼蚁的徒弟,终归也是蝼蚁,哈哈哈……」 「师父……」 我听着它怪异刺耳的笑声,双目无神的看着夜空,冷,不知为什么,脖子很热,身体却跟着发冷,冷到我想发抖,视线有些模糊,我莫名看到了一幅画面,在一个冬日的上午,我盲目追赶着一辆车,当车子停下后,我犹犹豫豫的递过去一张宣纸。 「……为师问你,人生中最有意义的是哪一天?」 「今天。」 画面里的小姑娘回道,「日后我面对绝望和困境依然能勇于挑战的每一天。」 簌簌~~ 夜空中似乎有宣纸飘荡而来,薄薄的纸张时卷时舒。 我颤着眼,像是看到了上面的毛笔字——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师父,您放心,我一念既出,万山无阻。 「臭丫头,你这是死不瞑目么。」 大耗子冷笑着看我,「也好,你就睁着眼睛咽气吧,听说你死后会立马魂飞魄散,这么说来,本座再殺七十个村民也不算给你陪葬,不过本座会让他们知道,他们是因为你才会遭此大劫,活着,你是个败家子,死了,你依然要声名狼藉,这是你灭我儿女的代价,再见了,疯狗的徒……噗!」 第599章 进化吧! 「啊!」 我一拳打了出去,「不许对我师父不敬!!」 猝不及防之下,那耗子的脑袋随着力道朝旁边一甩,一颗‘脚指甲登时吐了出来,硕大的身躯也跟着掀翻在地,但它随即便灵敏的支撑起身体,看了看自己吐出来的那颗东西,又满是诧异的看向我,「你居然打掉了本座的一颗牙……」 感觉到身体一轻,我直接坐了起来,手掌捂了捂还在流血的侧脖颈,闻着漫天的腥润气息,摇晃的站起身,对着它慢慢的牵起唇角,「错了,是两颗,你留在小玲姐腿肚子里的那颗牙,也是我抠出来的……想咬死我,你这畜生还差的远呢。」 「啊嗷~!」 它喉咙里撕扯着音腔,对着我再次扑了过来,「疯狗的徒弟果真也是疯狗!本座即便是少了两颗牙,也能咬断你的脖子!!」 「来啊!」 我正面相迎,霎那间背身就散出了沼沼黑气,像是再也感受不到疼,也不知道什么是痛。 在它大爪子拍下来的一瞬,我打出的拳头好像也变成了老鼠爪子,整个人像是随之变异,皮肤下长出了刷子样的黑毛,脊背都迸发出了尖刺,牙齿呲出口唇,面容也变得可怖狰狞! 进化吧! 机械暴龙兽! 噗通~! 大耗子被我一巴掌拍的倒退数米,只见它健硕的身体撞得树木枝杈咔吧~!折断,连它糙硬的皮毛都颤了颤,尖尖的唇角里更是流出了黑浓色的液体,看我的双眼亦是怔怔愣愣,「你……」 「嗷~!!」 我疯魔般对它发出嚎叫,双手触碰着地面,双腿起跑样的弓起。 大脑的思维断断续续,我掀着眼皮看它,眸底一片血红,唇角还带着凉凉的笑意。 莫名的,我有了一种杀伐的快感,抑制不住的想要踏尸前行,屠尽妖邪! 风声鹤唳。 树林里不知名的鸟儿扑闪着翅膀成群飞走。 那团绿色的身影颤颤惊惊的窝缩到远处,看着我的方向还在瑟瑟发抖。 「臭丫头……本座今晚先放你一马!」 那只大耗子匪夷所思的看了我几秒,扭头就要朝林子深处跑。 动作一出,就像是触动了我脑子里的捕猎开关。 宛如发令枪响,啪~!我双手双脚并用的朝前狂冲。 满心都是你跑快点,千万要跑快点…… 不要让我得到的太轻易,那样我不会珍惜你的! 冷风急促拍打着面门,我瞳孔里写满了说不清楚的兴奋。 仿佛我是一头饥肠辘辘的恶狼,怎么能放过那即将到手的猎物! 那大耗子慌不择路般跳到了大石头上,回头还满是惊悚的看了我一眼,不知怎的,我只感觉它速度大不如前,像是有小脑萎缩,跳的也是栽栽愣愣,就差撅着个大毛腚朝岩石上面爬了! 这货的牛气劲儿呢? 你得支棱起来啊! 双腿大力的一蹬,我整个人也是飞跃而起,出手一把薅住它脊背的黑毛,活像是拽住了一头变种黑母猪,既然你跑的那么费劲,不如下来玩儿吧! 噗通~~!! 地面承接着重力,好悬没被我俩砸出个大坑。 树木枝杈都跟着摇晃震颤,天地似乎跟着翻转,我直接将它生扑在地,「跑啊!再跑啊!!」 大耗子躺在地面就要出腿蹬我,表现得是宁死不屈! 我红着眼,直接骑在了它的腰腹处,出拳就对着它尖尖的脑袋砸了过去! 庆幸的是我大脑里还有着人类思维,没有下 嘴去撕咬它。 原因很简单。 我不想咬的满嘴耗子毛! 牙碜! 心里犯膈应! 空气中传出哐哐哐!的爆裂声响。 黑红的血滴和白色的‘大拇脚指甲不断地飞溅而起。 那感觉像是天女散花,奈何这‘花瓣没有意境美感,只会散发出恶臭! 周身的黑气汹涌,我打的却是酣畅淋漓,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脖子流血的痛感。 惊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老鼠。 亦或者,是一个能耐很大的妖邪。 它不是自称本座要占山为王吗? 来啊! 跟新任本座动手呀! 都是一样的耗子,谁怕谁! 「牙?这是牙吗?啊?飞出来了多少颗,你数数这是多少颗?!」 我看着它尖尖的口唇一点点憋下去,拳头砸的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敢说我师父的不是,你配吗?配吗?!!」 「呃……噗!!」 大耗子被我锤的像是减肥成功,身形一点点的缩小到牛犊子一般大,嘴巴倒是让我有了种没牙老太太的观感,偏头微微一咳,它吐出了最后一颗牙齿,「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怪物……」 怪物? 有你怪吗? 「若你以人示我,我就是人,你以妖示我,我就是妖。」 我冷脸看它,别说,它这身皮毛润了血倒是瞅着透亮了。 要是有梳子就好了,我应该会把它毛脸给梳顺点。 省的沾满血就打绺了,影响它的颜值。 「……阳差大人,放我一马吧,我认输了。」 大耗子的脑袋都变成了血葫芦,红色的玻璃球双眼也变成了豆豆,这是被我打的双眼皮还原了,内眼角和外眼角都白开刀了,「神尊娘娘说过,阳差大都心怀良善,而你我之间,此前并无任何仇怨,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意忘掉那些不快,安心待在山里修炼,至此后……我就是你的属下,随时听从你的差遣和召唤,放过我吧,你已经破了我的修为了,求求你……」 听起来倒是很可怜,只不过…… 「你说什么?」 我微微挑眉,俯着脸看它,「谁跟你说的,阳差都心怀良善?」 「神尊娘……噗!」 黑红色的液体从它干瘪的尖嘴里吐出。 在阵阵的冷风中,它愣是吐出了腥风血雨的激昂感。 「你……」 它身形再次缩小到狼狗大小,「为什么还要打我……」 「当然是你欠揍了,来,起来说话。」 我薅着它前脖颈的黑毛让它坐起来,待它坐稳了,我也蹲在它对面。 这种情形下我不敢再去压着它了,嗯,现在是我怕给它一屁股坐死了,就算没坐死,给它肠子坐的从嘴里吐出来也恶心人啊。 咱不能玩儿埋汰的,得讲文明懂礼貌,爱护小动物。看書菈 「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慈阴的老巢在哪里,本阳差就放你一条生路……」 第600章 高度 「呵呵呵呵,你骗我……」 它坐那都有些不稳,像是喝高了,脑袋都是耷拉着,黑色的液体顺着它揪起来的鼻头下淌,拉着酱油般的长丝儿,老实讲,光看它坐姿形态,还挺憨态可掬的,「我会算的,你不会放过我,只是想利用我,神尊娘娘说的对,阳差之言不足以为信……」 呦呵~ 大聪明上身了是吧。 我静静的看着它,想起自己在后院打沙袋的模样,将它当做沙袋也不错,「那你现在能不能算出来,我准备怎么捶你?」 它脑袋摇晃着抬起,恍惚的双眼看向我,下一瞬,就有大大的惊恐流出—— 我唇角含着笑,双手抬起,掌心对着它尖尖的脑袋左右一拍! 既然你想一条路走到黑,我就送你个无怨无悔! 打檫! 哐~! 锣鼓声声震天响,你的下场必须爽。 「呃!」 它身体重重一颤,生动演绎啥叫脑袋被门给挤了。 紧接着,它眼角和耳朵都流出了黑色的脓液,身体摇晃着,摇晃着,噗通~!一记,四脚朝天的仰躺到了地面,像是个装满垃圾的黑色塑料袋,还散发着层层的恶臭。 我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它,就见它尖尖的嘴巴还垂死挣扎般的动了动,喃喃自语着,「神尊娘娘会替我报仇的,即使娘娘日理万机顾不上我,还有我的妻子,只需三年,就会有新的孩子出来大杀四方……它们会为我报仇的……我们的子孙将无穷无尽,而你,你没几年活头了……败家子,神尊娘娘说过,她不屑踩死你这只蚂蚁,呵呵呵……嗝。」 死了。 它像人类那般咽了气。 诚如它刚刚所言,最后它也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冷风舔食着它的皮毛,让它再一次缩成猪羔子大小。 奇怪的是那些脓液消失了,它的皮毛都干吧了,身体也没变成小耗子。 尸身还挺让人意外的,倒真是有道行的,原身都变得草狸獭那么大了。 妻子…… 我嘶出一口凉气,它有妻子很正常,七个孩子总不能是它自体繁殖的产物。 只不过我的眉心已经没了痛感,这说明它的妻子并不在西岭村山里。 另外…… 三年又是什么意思? 慈阴养出一群邪物需要三年的时间吗? 我脑中不断的推敲,大抵是慈阴养了一对大鼠夫妻,它们生下来了七只鼠崽子。 待这群妖物稍有造化,慈阴便放出了公耗子和七只鼠崽出来胡作非为。 母耗子既是孕育的根基也是慈阴要握在手里的底牌,所以她把母耗子留在了身边。 可慈阴放公耗子出来作祸的用意是在哪里呢? 那老太太一直是低调做人,卑鄙行事,藏得自己滴水不漏。 怎么会突然间心性大变,放任自己的宠物出来为非作歹? 无论正邪,要想开宗立派都需要根基。 说白了,得借助自然山川的地界。 弄出一群横行霸道的耗子,真要把山神土地都得罪个遍,对她来讲完全没好处。 而且她这矛头并非是冲我的,这事儿摆明是我撞上的,玄乎点说就是老天爷帮了我。 正好我先赠了符纸,而后又帮到妞妞,这才能得罪上那伙耗子,来到西岭村掏到了正主。 但慈阴这事儿出的真不符合她一贯利己的打法,多少有点无脑猖狂。 难不成慈阴是善心大发,看我打邪的资源太少,上赶子给我喂饭来了?! 蓦的 ~ 我睁大眼,糟了,她怕不是要修成摄雷术了! 当邪师的术法大涨,也就有了足够的底气,野心也会随之膨胀,玩的越来越大,老天顺我老天昌,老天逆我叫它亡。 背身还散着黑气,我感受着败气消耗的尾光,仰头看着夜空,却又有着深深的无力。 为什么我灭了妖邪,身体畅快了,情绪并没有想象中的恣意激昂。 胸口有着很多的憋屈,抒发不出来的憋屈—— 这只大耗子没有说错,慈阴的术法的确处于我望尘莫及的高度。 她随随便便养出的宠物都能差点要了我的命。 若是和她面对面斗法,百分百会重演三年前我被暴揍的场景。 人家都要修成摄雷术了,而我这边雷还没接…… 「慈阴!!!」 卯尽全力高喊了一嗓子。 回应我的只有静谧下来的风声。 腾~ 背身的黑气消散殆尽。 我颓然的跌坐在一旁,身体飘忽的像是一片树叶。 看着眼前那只还是死不瞑目状的大耗子,它揪起来的嘴巴张张着,三角状的口腔里没有一颗牙齿,空洞的像是袜子腰,莫名有种荒诞的喜感。 「姐姐……?」 窝缩在树后的绿色身影小心翼翼的唤了我一声,「你还好吧。」 「我没事。」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不远处的妞妞,「姐姐只是觉得自己太弱了,成长的太慢了。」 「姐姐,你很厉害了。」 妞妞应该是被耗子的尾巴伤到了,一时半会儿现不了身,只能飘荡过来一抹绿色的身影,「刚刚我还以为你要打不过那只耗子了,没想到,你突然变得比它还要凶,姐姐,你是我遇到最厉害的阳差大人了。」 我牵着唇角难看的笑笑,「谢谢你妞妞,你没有被姐姐吓到吧。」 这也算我的一份外挂了,正是被逼到了极致,败气才会促使我幻化成妖物的形态和对方生磕。 当然,今晚是我占了便宜,那大耗子反噬后身有内伤,而我复制的是它满血状态,所以我出手就占了上风,如此一想,我倒是捡拾了一些勇气,若是我成长到和能慈阴交手的程度,不至于一见面就被她按头爆锤,那么在最后一刻,我的败气是否也能幻化成慈阴的模样,和她来场生死对决呢?看書菈 「有一点害怕,我还是喜欢不凶的姐姐。」 她说道,「姐姐,你的脖子还在流血……」 「哦,没关系。」 我摸了摸湿乎乎的脖子,扯出最里面穿着的T恤下襟,撕拉~扯开了一个布条,缠绕到脖子上简单的包扎止血,庆幸它没有咬到我的喉管和大脖筋,咬伤的只是我的侧脖子。 应该是咬破了静脉血管,它当时又按着我,导致我呼吸不畅,体内的压力致使血流一瞬间就呲了出来,有点渗人,刚刚我又追着它一通打,身体不停地动,血就稀稀拉拉的一直在淌。 第601章 可得圆满 借着月光一看,羊绒衫都变得破破烂烂。 肩头露出了一块血淋淋的伤口,高领也被撕的变成了翻领。 好在也就是视觉上吓人点,周身血迹斑斑,但不至于衣不蔽体。 唯独不舒服的就是内衣带子断了根,一安稳下来便能感觉到双胞胎受力不平均,一个还被抱在怀里,一个要被扔出去了,我只能伸手进去提了提,凑合武装好,咋滴都得兜稳了! 「妞妞,你伤的不重吧。」 我整理好衣服就感觉到了冷,血迹沁透了布料,被风一吹又湿又冰,「要不要姐姐燃符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妞妞很乖巧的说道,「姐姐,我得送你下山,不然你会迷路……哎,姐姐!!」 随着她的惊呼音起,我噗通~!一声摔趴在地,仿佛有谁在背后凌空给了我一记飞脚。 迫使我整个人瞬间就和地面无死角的亲密接触,脸颊直接杵向了坚硬的草茬儿和冰晶。 「姐姐!」 绿色的身影绕着我飘荡,「你怎么了?山里已经没有坏家伙了,是谁……」 「没事……」 我匍匐的趴在地面,后脑勺再次有了被撕开的痛感,熔炉一般的岩浆朝我的脑子里浇灌着,痛感让我的十指都抑制不住弯曲的抠进草根,「乾安,我疼……」 思维缥缈中,我感觉自己额头的血管都变得手指那般粗壮,颤颤的抬起脸,隐约的,像是看到孟钦持着毛笔作画的模样,光晕在他的鼻梁上浮动着,诉说着安好静逸。 我扒着地面朝前爬了爬,朝他伸着手,「孟……」 呲—— 一瞬而已。 我又失重般趴了下去。 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是一条鱼,在岸上挣扎着跳进了水里。 「姐姐?」 妞妞被我吓到了,音腔都是发颤,「你还好吗?姐姐?」 「……没事了。」 地面很凉,我趴在这却像能得到休息。 即使脖颈的血又顺着布条渗出来,我也顾不得了。 这种体验太两级了! 曾经有一个产后抑郁的事主给我形容过生孩子。 她说她是顺产,在生的过程中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被敲断了。 疼到极致时,她感觉自己就剩一副躯壳,一副顾忌不到任何尊严甚至想死的躯壳。 等到孩子生出来的一刹那,她并没有升为人母的狂喜,有的只是解脱,万籁静寂般的解脱。 眼下我好像有了一样的感受,蜂拥而至的功德貌似吹大了我的肚皮,让我孕育了十胞胎,它们的名字全叫败气,可惜我生不出来,我疼的要爆炸了,直到医生给我推到了手术台,我做了剖腹产,它们才终于脱离母体,让我拥有了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撑着地面坐起来,我对着妞妞笑笑,「好了,姐姐可以回家了。」 绿色的身影没有回话,像是确定般看了我好一会儿,见我能站起身去捡回自己的符纸,她这才开口,「姐姐,那些坏家伙是不是被灭光了,它们不会再回来了吧。」 我将沾了血的符纸掖回裙子腰里的暗兜,动作顿了顿,「姐姐不会让它们再回来的。」 听这只大耗子的意思,慈阴要想养的它们能成点事,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 当下作乱的头目都被我掐根儿了,三年内一定是太平的,对于我来说,自然也有了更艰巨的任务,必须要在既定的时间内找到慈阴的老巢,弄死那只母耗子,如此才能永绝后患。 但这些话没必要去对妞妞说,她无需承受这些。 「那太好了,以后我再也不用害怕了!」 绿影儿发出了笑音,飘荡在我身前,「姐姐,我给你带路,这边走……」 我点头嗯了声,扯着那只大耗子长长的尾巴,拖拽着它即将冻僵的身体,跟着那小小的绿色身影,缓慢的朝山下走去,实在是走不快,这一晚折腾的太欢了。 先是在院里打邪,又跑出来玩了个小型马拉松,进到山里更是和大耗子近身撕打,一松懈下来,骨缝都是酸的,单薄的衣物也让我感觉到了冷。 强打着精神跟在妞妞的身后,双腿迈出的每一步都很沉很沉。 妞妞也感觉到了我的疲惫,「姐姐,你把那坏家伙的原身扔在这里吧,它已经没得造化了,不会再欺负我们了。」 「不,姐姐得给它带回去,还有大用处。」 我虚虚的回了句,耳畔还能听到耗子尸身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响,仿佛拽着一个大号的黑色面口袋,幸好是冬天,能将它的尸身冻住,间接保鲜。 夏天就难搞了,这东西容易快速腐烂,我就是有心想给它带回去,都得被它恶心一路。 「姐姐,你不开心吗?」 绿色的小小身影飘忽着看向我,「是不是这个坏家伙说的话让你特别生气?我听他说什么神尊娘娘……可我记得神尊娘娘是大地之母,她是掌管阴阳生育,万物之美和山川大河的天神,又怎么会让坏家伙出来欺负我们呢,它口中的娘娘是坏人对不对?」 「嗯,很坏的人。」 我扯着唇角朝她笑笑,「耗子说的那位是邪师,是姐姐的仇人。」 「那你不开心是因为还比不过那个邪师吗?」 我难掩低落的点头,「对,比不过。」 「那她多大了。」 妞妞似懂非懂的询问,「是像我妈妈年纪那么大,还是像你这么大?」 「她年岁可能比你姥姥还要大。」 我笑了声,「是一个老太太。」 「她都那么老啦!」 妞妞童稚的语气既夸张又可爱,绿色的身影像是这山里的一个精灵,「姐姐,那你和她要差几十岁呢,比不过她很正常啊,我妈妈以前总夸我学习好,说我大姐学习不好,可我学习再好,我也不会做大姐的作业题,因为大姐的年纪比我大,会的就是比我多,我比不过大姐的……」 说着,她小小的身影还在我身前站定,「姐姐,我闻到你身上有特别好闻的味道,你将来一定会比那个坏人要厉害的。」 我脚步随之一停,强撑着笑了笑,「谢谢你鼓励我,姐姐会加油的。」 「我不是鼓励你,我是感应到了。」 她一本正经的说着,绿色的身影又转了转,似苦想着什么,转而道,「是三……好像是和三有关!三进三出,可得圆满!」 第602章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哈? 我拧眉笑了声。 三进三出的那不是赵子龙吗? 「妞妞,我的人生数字应该是十……」 「不,我感应到的是三!」 妞妞笃定道,「姐姐,我听土地公公说,阳差虽然是管理我们的,但他们有了这份本事,也会受到很多诱惑,容易学坏,你千万不要学坏了,只要你不学坏,将来你很有可能会变成神仙,会越来越厉害的!」 「神仙?」 我迷茫的看向树梢,「姐姐好像就是不想做神仙,才来人世历练的……」 「姐姐,难道你也是思凡的神仙吗?」 我失笑,「什么叫我也是?」 「天上的掌花娘娘就是啊。」 掌花娘娘?! 我来了几分精神,惊讶的看着妞妞,「你也知道她?」 小姑娘嗯了声,身影飘荡在我眼前,许是感应到我身体虚弱,她没有跟我离得太近,一直和我保持着一两米的距离,只不过她终究是小孩子,聊起来那绿色的身影还一蹦一跳,很是活泼。 「我经常听土地公公讲故事啊,他说做神仙要心怀大爱,无欲无求的,但也不是所有的神仙都能做到摒弃凡心,有的神仙犯了错误就会被贬到凡间接受惩罚……姐姐,我很奇怪,神仙犯错了为什么要贬到凡间呢,不是应该贬到地府幽冥吗?」 「可能……人间也是地狱吧。」 人有七情六欲,才会承受各种痛苦。 在这里,幸福总有相同之处,苦难却是各有千秋。 有些疼,是干脆了当的疼,而有些疼,是你说不出的疼。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地狱不管神仙事宜,两边的律法各不相通。 「我不懂这些,不过要是没犯错的神仙也想投胎转世,那就是思凡。」 妞妞说道,「土地公公说天上的掌花娘娘是三花聚顶的上神,可她却执意要转到人世,好像她现在也是阳差大人了。」 阳差?! 果然! 我貌似吃到一直好奇的瓜了,「妞妞,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不知道。」 绿色的身影晃了晃,「土地公公是当故事讲给我听的,他也是听过路的游魂说的,好像她生活在北边,经常做白事的哭活,下面的很多阴灵都知道她……」 哭活? 不伤眼睛吗? 「反正做阳差都要历劫,土地公公说她一身仙骨,会历经很大的磨难,好像她是失去了什么东西,要夺回来……」 「她失去什么了?」 「不知道。」 绿影还是摇头,「姐姐,如果你也是神仙下凡的,那我闻着你的气味,感觉你和那个掌花娘娘是相反的,你不是失去了什么,你是……给到你,但是你不能要!」 她像是词穷,绿色的身影愣是让我看到了挠头苦想的模样,「就是不能对你好,你会很难受,可好多人都想对你好,你又不能接受这份好,对不对?」 「……对。」 夜风吹着我散开的头发,有那么一两缕被血水打湿,气温一低,发梢干干硬硬,散着淡淡的血腥气,对着绿影,我神色凄凄的笑了笑,「这么说来,我要比她幸福很多,起码我没有失去什么。」 「不能这么比,姐姐,做阳差都很不容易。」 妞妞贴心的说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要不开心,今晚你能灭了这些坏家伙,就说明你本事很大了,你不但保护了我们,还守护了望儿山和西岭村,以后,你一定能比过那个大坏人,会功德圆满,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谢谢你。」 我感激的看她,心情缝缝补补,总算恢复了斗志,继续迎难而上。 如非骛高远,何以踏云巅,心怀沧海远,便见九重天。 跟着妞妞边说边聊的又走了一阵子,月光逐渐变得朦胧,周遭像起了一层薄雾。 空气变得阴阴凉凉,夜风也没那么冷冽了,妞妞的身影却忽然一抖,站定就变成了女童的样子,难受的看向我,「姐姐,我脖子勒得慌!」 「怎么了!」 我朝她近了两步,「是被耗子伤的吗?」 「不是,有人念经……」 妞妞的小脸白的像纸,难受到扯起自己的衣领,「经文逼着我现出原形,催我回去……姐姐,我不能送你了,你朝前一直走,很快就能看到路……我得回去了,不然我会憋死,嘶,耳朵疼……」 「经文?」 我朝周围看了圈,黑黝黝的山形包裹着树影,除了风声并没听到人声,「妞妞,谁在念经?」 「不知道是谁,好像是男人的声音……」 妞妞看着我似乎又感应到了什么,鼻子动了动,「姐姐,你是不是认识会念经的大师高人,他要保护你,压着山里的我们……他想护送你回去……」 孟钦吗? 「妞妞,念经的这个人是在山下吗?」 「不知道,他好像离得很远,又好像很近……」 妞妞双手捂住耳朵,「但我能感觉到他是你的朋友,也许他是在家里念的经,给你做的回向,我不是孤魂野鬼,不需要被超度,不行,跟你说话他也不让的……」 「那你快回去吧!」 我见她难受就挥了挥手,「妞妞,姐姐谢谢你!」 妞妞没再多说,小小的身影退了退,消失在一条雾气缭绕的小路里了。 我略有迷茫,难道是孟钦过来了?乾安联系他了? 顾不得多想,我顺着妞妞指出方向继续走,没多会儿,当真看到了一条小路。 没有了枝枝杈杈的牵绊,走的也能快一些。 手上还拽着那只耗子尾巴,呲呲的摩擦声响真真陪伴了我一路。 奇怪的是越走风声越轻,严寒的冬夜无端弥漫起很多水汽。 有丝丝缕缕的白烟萦绕而出,点缀在一棵棵昏暗的树干周围。 说实话,乍一看这种景象还挺阴森,仿佛下一秒耳边就能响起粤语清唱,或是看到个长发飘飘的女子,悄无声息的趴到你的后背。 但我看着,此刻却是莫名安心。 那些白烟貌似为我指引着方向,带着气温都要变成零上了。 难不成真是孟钦念经帮我压制住了山里的冷寒? 他在山下了? 我稀里糊涂的想着,身体倒是愈发的疲惫。 有一种形容不出的累,特想钻进蓬松的被子里,睡上个三天三夜。 咬牙坚持着,我默默加快脚步,暗想要是真在山下看到了孟钦,我就去跟他道歉。 第603章 回来了 估计我现在没劲儿去跟他嘚瑟了,先承认错误,再把话说开。 脚下的小路越走越宽,直到我呼哧着粗气,远远地像是看到了成片的红灯笼。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灯笼,人声就跟着鼎沸起来,「有人出来了!从小路这边出来了!!」 「是小萤儿先生吗?大林啊!你快来看看,那是不是她!」 「……对!是我请来的小萤儿先生!亲娘啊!她身上咋那么多血!」 「大强啊!那边别找了!把大家伙都叫过来!小萤儿先生回来了!」 脚步声纷纷乱乱的响起,下一瞬,无数的手电光就朝我照了过来—— 刺目的光晕晃着我的眼睛,我抬起一条手臂遮掩,视线稍稍适应后,才看到前面十多米外站满了村民,他们有的手上持着火把,有的拿着手电…… 光耀映衬着他们的脸,每一个人看我的表情都极其复杂。 有担忧紧张,还有着看清我后的惊悚和害怕。 也许是我的模样太惨,行走的身形又摇摇晃晃的像是个丧尸鬼魅。 他们认出我后并没有立马迎上来,而是颤颤的看着我,步伐迟疑的不敢靠前。 貌似是不敢确定,我此刻究竟是活人还是女鬼。 我实在没劲儿多说什么,看到站在人群前面的李大妈,心倒是放了。 这老人家醒来还能跑出来找我,就说明她没留下啥后遗症,对于吓晕她这事儿我真是特别抱歉,当时留给我思考的时间太短,只能剑走偏锋了。 相对无言了几秒,我拽着那只大耗子的尾巴,一步步朝他们走近。 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村民们一看我走过去了,步伐居然很一致的后退,「小、小萤儿先生拽着的那是什么?!」 「野猪吗?野狗?不对,看那大小像是野兔……」 「不是野兔,野兔都是灰色的,哪有纯黑色儿的!」看書菈 「哎呀,那就是咬过我媳妇儿的大耗子,是妖物!」 姐夫一拍大腿,「我跟你们说你们还不信!当时就是个头那么大的耗子哗哗挠我家的窗子外门,生滋呼啦的给我媳妇儿吓晕了!当时它们被小萤儿灭了就恢复了原形,变成了你们看到的小耗子,这个死后个头儿还能这么大,就说明它本事很大,之前是个大妖怪!」 「大林,这就是那个在院里被小萤儿先生用大衣罩住的大家伙吧。」 李大妈再次捂住自己的心脏,「哎呦喂,小萤儿先生弄死它得废了多大劲?!」 「看她这一身血也知道花了大力气,那东西太邪乎了,居然……哎!大林哥,你打我做什么!」 大强正要说话,姐夫莫名给了他一杵子,「你说我为啥打你?当时我本来没那么害怕,谁知道你嗷的一嗓子扭头就蹿进屋了,进屋就算了,你还把我关门外了!我鼻梁子差点骨折了,要不是你反应太大,刘叔能因为上不去墙拽的二胜裤子都要掉了吗,闹腾的我家鸡飞狗跳的,全村人都跟着炸毛了,都怪你!」 「大林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村里人有一个算一个,谁见过那长了老鼠脑袋的大活人啊。」 大强一脸无辜,「再说也不是我先叫唤的,是李大妈先吓晕的,二胜喊得要咬人,我这才……」 「不好意思,是我给大家造成慌乱了。」 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我拽着大耗子走近了些,微微鞠下一躬,「不用担心,这群妖物全被灭了,以后再也不会伤到谁了。」 「谢万萤!!」 人群后传出高亢的男音,村民们听着就左右分散成两拨,空出了中间的位置。 我抬起 眼,就见乾安满头大汗的穿过人群跑过来,他脸上还有着伤痕,下唇也是肿的,看到我却是一副鸡皮酸脸急切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你没事吧,啊?没事儿吧!」 没待我答话,他便扯过我手里的大耗子朝旁边一扔,又着重看了一眼我的脖子,手还下意识的想要将我的翻领毛衫恢复成高领,试图扯起我肩膀碎了的衣物想要帮我盖住伤口。 区区一两秒的时间里,他变得极其无措,「这衣服怎么都……算了,穿我的!」 反应过来他又手忙脚乱的脱下自己的外套,对着我的身体一裹,眼底泛着血丝,「万应应,你以为你属猫的?有九条命吗?真的吓死我了,也就一晃神的功夫,你就追的它跑没影了……我刚刚到处都找不到你,这山林那么大,我真的怕……」 「我没事的,你怎么也感性上了,别这样,后面的乡亲们都看着呢。」 身体暖和了不少,我打着精神对他笑笑,轻轻音,「要知道,我可是师父求来的第一百名徒弟,是他的万里挑一,怎么会死在一群鼠辈手里?不可能么,乾安,我还要谢谢你,今晚帮我败的很及时……」 说着,我又疑惑地看了一圈围观的村民,「你是不是把我的事情跟孟钦讲了,让他来了?」 「孟、孟钦?」 乾安随着我的视线看了看,「没啊,你交代过我么,这种事不可以跟孟钦讲……你看到他了?」 「哦,那可能是我的错觉,先回去吧。」 我点了下头,「对了,这个耗子的尸体要用红布包起来,我回头还有用……」 脑袋愈发的昏沉,步伐刚要一迈,身体却随之悬空,我低呼出声,没想到乾安竟然拦腰将我抱了起来,对上我惊讶的的眼,小老哥恢复了那种‘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气质,「万应应,你当自己是钢铁侠啊,再走两步就要晕了,伤这么重,咱们得赶紧去医院!」 医院? 我本能的摇头,「不,我不去医院!」 说话间,我手臂发软的还想推开他,乾安直接瞪过来,「你伤成这熊样了还不去医院?!」 「血止住就没大碍了,其余的只是皮外伤……」 我实在没劲儿挣扎,很是无力的看他,「乾安,别送我去医院,我不想让孟钦知道我受伤了,不能再给他添麻烦……别送我去,求求你……」 乾安张了张嘴,咽下了口中的话,无奈的呼出一口气,抱着我就抬脚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村民们见乾安抱着我要离开,便簇拥过来,「小伙子,小萤儿先生真的没事了吗?」 第604章 你学成了 「乾安,小萤儿这得去医院啊,衣服上全都是血!」 「是啊,得去做个详细检查,还得打预防针……」 「大家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 乾安抱着我回了句,「都回去吧,不用担心……姐夫!那个耗子的尸体劳驾你帮我收一下,用红布包好了就成,不用怕,它已经死透了,绝对不会再咬人了……」 村民们站在原地,一部分围观着那只耗子原身啧啧称奇,一部分还目送着我和乾安。 我被乾安抱得很高,透过他的肩头正好能看到村民们手里握着的火把。 随着越走越远,我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那些火光似乎变成了一团团橘色的光晕,在黑色的幕布前跳跃着,上蹿着。 「乾安,我好困,先睡一会儿……」 我一点点的闭上了眼,火光仿佛印入了我的脑海。 涓涓不绝,流为江河,荧荧不灭,炎炎奈何。 稀里糊涂做起了梦。 奇怪的是我没有听到师父授课的声音。看書菈 这几年无论下雨还是刮风,几乎只要我一闭眼,哪怕我是似睡非睡的状态,师父的声音都会准时准点的响起,并且他也不管我能不能听进去,撕开了我的脑子就填鸭一般往里面装着法门。 冷不丁耳根子一清净下来,我真不适应,在梦里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跑着。 直到跑到一处空旷的草场,四周是熟悉的白茫,清风吹得蒿草簌簌摇晃。 我双手做成了喇叭状,高喊着,「师父,师父!!」 声音飘散在风里,我迷茫的四处看着,「您老怎么不来给我授课了。」 「萤儿,你学成了。」 「!!」 我惊讶的看着云层涌动的天际,「师父,我学成了?」 空气中似乎传出师父低笑的声音,「是的,为师这一身术法,已经倾囊传授,自此后,你就是一名真正的阳差,至于日后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就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我懵了几秒笑了,「师父,那您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清风掠过鼻尖,师父却没有回话。 「师父?您还不回来吗?」 我急切的喊道,「师父!我很想您!!」 「萤儿,为师这几年为了重新筑基,只剩下五成功力……」 师父的声音苍苍的传递出来,「现如今,为师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若是你能通过大魔试炼,我们师徒俩自然会有一聚,当然,输了也无妨,这人生自古谁无死呢,你能在那老妖婆的手里活下来,并且一步步成长到今天,就足以令为师欣慰,小萤儿,为师坚信,你能赢。」 坚信? 我唇角颤了颤,「师父,我成长的太慢了,只不过是慈阴养的几只耗子,就差点要了我的命,有时候我想想,如果我当初没有死乞白赖的非得求您收我为徒,您不会得到这份负累……我太能花钱了,败家败的我自己都痛苦,而且,我的确不是那个真正的一百名,我自己知道,我其实是第九十九名……如果不是当年的情况太紧急,您一定能收到更理想的徒弟……」 不知道怎么了,明知说这些没意义,我还是想说,因为我总觉得,这个徒弟名额是我自己生抢过来的,虽然我这些年和哥哥们结交下来了,也没谁再去提九十九或是一百名这茬儿,但我自己清楚,我真的不是第一百名,能拜师成功,不过是借着天时地利人和。 并非是师父看中了我,而是他在那时不得不收我为徒,他要是不收我,就等于看着我去死! 所以我心里愈发的过意不去,我就像个***烦,又 没有特别能拿得出手的天赋,活的还得自我感觉良好,走出门就像大家都欠我似的,事实上,谁欠我了? 是我赖上了师父,害的他甩不掉我! 他知道我敏感矫情,还得时不时宽慰我。 我都明白,我真的特别对不起师父! 明明摊上我没个好,他还要一直鼓励我。 将他所有的赌注,押在了我这个败家子手里。 「这是你心里的一道坎儿吗?」 师父低沉的声音飘荡在风里,「这些年,你一直觉得为师是被迫收你为徒的?」 「难道不是吗?」 我垂下眼,「您在四年前就说过,可以收一个怪才为徒,也可以收个鬼才为徒,唯独不欣赏的就是我这种中庸的性子,要不是我败气入体,您根本不会……」 「哈哈哈哈……」 师父的笑声打断我的话,我怔怔的抬头看着上空,听着他的声音传出,「萤儿,你在败气入体前,曾给我来过一通电话表明决心,还记得你当时说的是什么吗?」 我点了下头,「我说我愿意切断作为庄稼的所有后路勇往直前,哪怕死在半路,也要堆砌出一个傲然。」 「那你又为什么会表明这份决心呢?」 「因为我前一晚做了个梦,梦到我是一只蚂蚁,变得很厉害……」 「那不就对了。」 师父的笑音朗朗,「若不是为师暗中发力,你哪里会做这种梦?」 「什么?!」 我睁大眼,「师父,您的意思是……」 「菩萨再来人,可谓百年难遇,能做到一身善骨入世,说明你前世本就有功德加持,无论谁收你为徒,你都不会是累赘,而是对方的荣幸。」 师父底气十足的说道,「当我在人群中看到你的第一眼,耳畔就响起一个声音,那个声音非常清晰的告诉我,你,就是我段雪岩此生唯一的徒弟,若能收你为徒,将是我的殊荣。」 「可……」 我真懵了,想起最初和师父相遇,爸爸捏的我小臂很疼—— 「三儿,谢三爷看你呢,快,打个招呼。」 我当时只觉得师父看我的眼睛很深,再综合他的长相,满满的都是望而生畏感。 「师父,那我在毛遂自荐的时候,您怎么还……」 撅的我嘎巴溜脆?! 「天性束缚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师父轻着音儿,「勇敢过了头,就成了鲁莽,诚信过了头,就成了迂腐,自谦过了头,便成了自卑,纵使你败气入体,为师也不怕你学坏,怕的反而是你还远远不够坏,因为你向来能够自省,小小年纪,就活的像个圣人,所以,你的痛苦也是旁人无法去共情的,这,亦是你最大的劫难……」 第605章 不科学 「抛去这所有的一切,为师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徒弟,是我一直寻找的徒弟,第一百名就是你,你姓谢,姓的理所应当,你败家,也是事出有因,即使这天下人都误解你,为师也永远站在你身后,认可你。」 「谢谢师父。」 我双膝跪地,泪水夺眶而出,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谢萤会不辱使命,拼到最后一刻,永不放弃。」 原来师父一直都很认可我,他没有‘勉为其难的收我为徒! 吹来的清风似乎变成了师父的手指,轻轻地拂过我的头顶,「孩子,对你,我无需教化,因为很多人犯了错误,都习惯去从别人身上找理由,而你,却总是不放过你自己,或许,这就是你前世没有加入仙籍的原因,你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迷惘,但是没关系,尽管大胆的朝前走,时间,会给你所有的答案。」 我吸着鼻子点头,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师父,慈阴好像是快要修成摄雷术了,如果她真的……」 「怕什么呢。」 师父打断我的话,「萤儿,你求的又是什么呢?」 「十魔试炼,能得大成。」 「她要真能修成摄雷术,岂不更能助你一臂之力?」 「……」 我身体一震,恍然得到了提点,对啊,慈阴本来就是山高的存在,我单单灭她手里几个小喽啰,都能得到的丰厚的褒奖,若是她真的炼成了世间最强术法,我要是再能一举灭了她……看書菈 身上的红线岂不得直接蹿出青烟,带着我一飞冲天,当场起势?! 「世间事,向来都是双刃剑,只要你没有咽气,没有放弃,我们就有赢得希望。」 师父沉稳着声腔,「回去吧。」 「小萤儿谨记师父教诲。」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我深深地跪拜,天地忽然跟着摇晃旋转起来,我像是身处漩涡,身体猛地坐直,「咬定青山不放松!」 旁边的乾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接茬儿,「立根原在破岩中?」 我懵逼的和他对视,乾安匪夷的抬起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哎,认识人不?醒了还是梦游呢?」 「我梦到师父了。」 我喃喃的回着,脑子还不清醒,「他说我学成了。」 「学成啦!」 乾安嘿了一声,笑着道,「我猜你也是学成了,那天晚上又是引雷又是追耗子的,风采不要太超群,估计那也是三爷顺势而出的考卷,你完成了踏道先生的毕业测试,以后就能大杀四方啦!」 说着,他还问道,「三爷说没说他啥时候回来?」 我木木的摇头,「他说得看我,赢了的话,师父就会回来了。」 「也是!」 乾安倒了杯水送到我眼前,「你的这种两门子体质三爷怎么回来,师徒一情深了,花钱还要命,不解决你的根本问题,三爷回来也待不住,还不如在南方照看好身体,各自为战,来,喝点水。」 「谢谢。」 我接过水杯喝了口,清润入喉,思维这才像逐渐清醒,「乾安,几点了?」 「上午十点了。」 「哦,我昨晚可能是太累了,又起来晚了。」 「昨晚?大小姐,您睡了三天,咱俩是十二月十五号出来的,今天都十八号了!」 啊? 三天?! 我木登登的又看了好一会儿乾安。 他脸上还有被鼠姐挠出的道子,结的细细的痂,下唇贴着纱布。 见 我瞅他,乾安随着我的视线便摸了摸自己的下嘴唇,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这事儿咱可说好要保密忘了的,伤口在医院缝了两针,医生说我不是瘢痕体质,不会留疤,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那这是哪里?」 睡丢时间的感觉太不好了! 醒过来好像回炉重造,哪哪都不知道! 下意识的看了一圈周围环境,我发现这不是医院病房也不是家里的卧室。 而是一个很陌生的屋子,像是村里的人家,躺着的还是炕。 环境倒是很干净整洁,墙面还贴着年画。 直到我透过窗子看到院落,才隐约分辨出来,「这是在姐夫家吗?」 「对,他们家西屋。」 乾安点头,「那晚我送你去了医院,哎,你别急,是镇里的医院,你当时的伤口需要处理,就在医院换了药,衣服也是英哥派人送来的,雇的护工帮你换的,直到今天早上检查结果全部出来,表明你身体没事儿,英哥也来了电话说你今天肯定能醒,我也就不担心了。」 「本想开车载你回去,结果姐夫说什么都不同意你出院,说他要对你负责到底,害怕你昏睡不醒是有啥后遗症,任凭我怎么解释他都不信,没辙,我就又和英哥商量了一下,先把你送回姐夫家了,只有亲眼看到你活蹦乱跳了,姐夫这边才能放心。」 我哦了声,「回来也好,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古塔还在我心里压着呢。 不过…… 「齐经理怎么能确定我今天肯定会醒?」 师父在梦里和他交代的? 乾安熟门熟路的拿过一面镜子递给我,「你自己看看吧。」 我接过镜子一瞅,「没事儿啊。」 披散的头发很柔顺,应该是被护工帮忙洗过了。 脸上别说没伤口,皮肤都白里透红,就连捶打老鼠时磕破的指节都恢复了。 只不过镜子往脖子照了照,能看到侧脖颈贴着一枚创可贴。 肩膀的伤当着的乾安的面儿没法扯开衣领检查,但我活动活动,也没觉得疼。 手伸进去摸了摸肩头皮肤,没有纱布,只有细细的结痂感,这说明…… 「哎呀!」 乾安趁我不注意居然一下撕开了我脖子上贴的创可贴。 见我咧嘴瞪他,他示意我继续看镜子,「再看看吧。」 我云里雾里的又照了照,还真吓一跳,「脖子怎么就剩一个红印子了?」 侧面脖颈的位置像是被谁用口红点出一个浅色的红印。 可我记得脖子是被大耗子用牙狠狠磕了口。 当时我先是有了种血管从皮肉中分离的痛感,随后血就细长流一般的呲了出来。 都不是吓人不吓人的事儿了,而是心理跟生理的双重震颤,所以我直接就僵在那了。 现如今才过去三天,伤口表皮就恢复利索了? 甭说结痂,连瘢痕都没有…… 这不科学啊! 第606章 多少钱 「是啊,你不也说你没事儿么。」 乾安小声说着,又将那枚创可贴装饰物一样贴到我脖子上,「你那晚伤的多重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跟血人似的从山里走出来,手里还拽着那只耗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里的野人拿着猎物准备回归到社会了呢,结果您老只在医院躺了三天,就跟系统修复似的唇红齿白了。」 他说的摇头晃脑,「给你擦洗身体的那位护工大姨都惊呆了,她说照顾了这么多年病号,没遇到一个像你恢复的这么神速的,明明入院时你身上没一处好地方,就跟被车撞了似的,专业来讲,那叫软组织挫伤,即便你的脸没肿成猪头三,也是没眼看了。」 「谁知她也就照顾了你两晚,再看你就跟那睡美人一样,那大姨私下里都朝我打听,你是不是有啥特异功能,我害怕露馅了,又换了个护工大姨帮你擦洗身体,这才坚持到今早出院……」看書菈 乾安啧啧了两声,「你这自愈能力强到普通病号乘坐火箭都追赶不上,吓不吓人?」 「不是……」 我莫名其妙的看他,「既然伤口都好了,你还给我贴着创可贴干嘛?」 好看吗? 也不舒服啊。 「不贴着大家不更得觉得你是妖物啊。」 乾安无语道,「那晚我刚把你送到医院,姐夫和几个村骨干也赶过去了,大家都看到你脖子上的伤了,按照医生的说法,但凡那耗子咬的再深一点点,你的颈外静脉就会被完全咬断,到时候就是飞流直上三千尺,你得当场休克死,不死也会有一系列的并发症,连医生都很疑惑,你在伤口没有妥善处理的情况下,一个人是怎么做到从零下十几度的大山里走出来的,像你这种身体素质都不能说是医学奇迹了,堪称女版史泰龙,早出生几年你都够格去拍第一滴血了。」 看我没心没肺的发笑,乾安挑眉道,「我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去跟医生解释,说你是神明加持之人,骨骼惊奇,身体情况不能用常理去看待,反正甭管他信不信吧,我是找出了借口,医生也勉为其难的相信了,后来见你伤口恢复了,我就贴上创可贴意思意思,咋的也不能让人觉得你是怪胎……」 他越说越闹心,「本来你那身材长相就够超标了,漂亮的都不沾人气儿,再让外人知道你拥有超强的自愈能力,是百年难遇的冤种体质,那别怪小爷没提醒你,回头你真容易被抓进什么实验室,地球真就不适合你。」 「那倒也是……」 贴着吧。 省的被人问起来还得去解释。 感觉自己不是装病就是在装病的路上。 在学校就‘瘸了很久,出趟门还得继续,不过既然我好的这么彻底…… 心肝不由得一颤,「齐经理这回帮我败祸了多少钱?」 该不会是给我下了猛药吧! 「反应过来了?」 乾安饱含深意的朝我笑了笑,神神叨叨的竖起一根手指。 我吞了吞口水,「十万块?」 乾安摇头,晃着手指笑而不语。 「一百……」 我按着自己的人中,「万?!」 太害怕了。 差点叫出了‘汪~! 眼见他还在那故弄玄虚,我着急的给了他肩头一杵子,「你说啊。」 「一辆敞篷小跑。」 纳尼?! 我嘎住了。 「法啦力。」 乾安抿着唇角,坐那跟大姑娘似的,两手夹在腿中间,身体晃荡着,「好像是三百多万,红色的~火红的太阳刚出山~朝霞铺 满了半边天~谢大小姐,您还真是让人羡慕,别人的十八岁只是十八岁,你的十八岁是闭眼花钱无所谓,只要钱到位,病魔细胞全后退。」 他跟要做法似的隔空朝我一阵抓,「退,退!退!!」 「你给我退一边子去!」 我没心情听他在那阴阳怪气连说带唱,找出手机就给齐经理拨去了电话。 听到我声音齐经理像是意料之中,寒暄了几句就继续道,「小萤儿,其实我最担心的是西岭村的民众会因为这件事造成慌乱,一但他们集体搬家或是***,那后面会有些不好收场,宗哥为此还去见了西岭村的村长,没成想大家对妖物的接受程度居然非常高……」 齐经理唏嘘道,「连他们的村长对你都是赞不绝口,直说你是有真本事,还承诺这件事会内部消化解决,绝对不会外传,对了,那位村长还对宗哥说你为西岭村铲除了祸害,村民们特别感谢你,说要等你醒来举办一场答谢宴,届时,会邀请你上台发言,村长还要作为代表为你颁发锦旗和奖章。」 别啊! 我光听听都吓够呛,「齐经理,宗大哥帮我拒绝了吧。」 「当然,幸好宗哥提前过去了,他说了你身份特殊,不便大肆宣扬,这事儿才压下去,不然等你醒来都得是锣鼓喧天,张灯结彩的场面……」 齐经理轻叹道,「但是不得不说,小萤儿,你还真遇到一群心明眼亮的村民了,否则你很有可能费了大力气还要去承受误解,毕竟妖物作乱太过匪夷所思,一但有村民不领你的情呢,即便你能做到事了拂身去,心里终归不是滋味儿,眼下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村民们既认可你,又没有声势浩大的去感谢你,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让你出院后回到那位事主家,也是西岭村村长的意思,他说要见见你……」 我默默地呼出一口气,能控制住不让大家来感谢我就好,虽说我心里还是挺想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的,可实际情况摆在这里,总不能让喜事变成白事! 至于村民们为啥能‘心明眼亮,我想这要归功于西岭村本就存在的风气。 姐夫都说了村里人相信鬼神,再加我那晚当众让耗子显了原型,让它从一名中年男子,活生生变异成超级大耗子,随后我又跟拼命三郎似的狂追它几里地,谁知道有没有哪个半夜尿急的村民正好顺着大门缝看到了,那场面得让他终身难忘。 最最后,我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亡者归来一样拽着那大耗子现身。 谁想说那妖物是杜撰出来的都不可能,证据太确凿了。 不过我也明白齐经理更在意的点,他是担忧后续隐患。 第607章 慧根再也不差,能踏道说法了 毕竟我有身体原因并不怕被误解。 关键在于这件事绝对不能被传播出去。 有些脱离现实的事件可以作为民间奇闻去流传,比如说某某看到了外星飞船,谁谁遇到了死人诈尸,这些算有迹可循。 可要是太脱离现实,那就是稀奇稀奇太稀奇,蚂蚁身长三尺六,老爷爷坐在摇篮里。 外人听到首先会说扯淡,再碰到犟眼子的选手前来求证,只会有数不胜数的麻烦。 想想这也是我该着遇到的事情,接手的第一个大活就玄乎到没边儿,注定了我只能隐姓埋名。 「齐经理,先不说这些了,我主要是想问问你给我买了跑车的事儿。」 「乾安跟你说了?」 齐经理笑了声,「效果怎么样?是不是挺立竿见影的?」 「您为什么要给我买跑车呢。」 我直说道,「我还不会开车,买回家那不就是摆设?」 「然后呢?」 「我也不喜欢跑车。」 我垂下眼,「尤其是红颜色的,我感觉不太适合我……太张扬了。」 「所以?」 「谢谢您。」 明白了。 我欲哭无泪。 纯纯是拿钱砸水漂啊! 「行了,你别过这股劲儿了就好。」 齐经理笑着道,「学校那边我帮你请完假了,屹候他们我也打过招呼了,禁止他们私自去安慰你,跑车的钱既然花了,我就得让你最大程度的受到益,估计西岭村的事主还会留你多住两天,有乾安在你身边我也不担心,什么时候回来看你自己,对了,听三爷说你学成了,小萤儿,恭喜你,以后你就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阴阳先生了,这次的事情办的很漂亮,加油。」 「您别鼓励我。」 我囔着音,「刚花完钱,我想多享受一会儿。」 「没关系。」 齐经理爽朗朗的笑道,「大不了以你的名义再买一辆么,哎~粉色的跑车也不错,显眼。」 「您饶了我吧,回见。」 我闹心巴拉的按断了电话。 瞄着乾安在旁边不嫌事儿大的笑脸,我真是很想打他,手抬了抬,烦躁的拍了下自己的腿。 「哎呦呵,你这是撒娇吧,可惜啊,小爷不吃你这套!」 乾安咧着大嘴叉子笑,也不怕下唇的针脚崩开,「不过看你这副德行总比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强,说什么求求你,好像小爷送你去医院都是罪过……我这心真是……万应应,你就是祸水……」 「我祸害谁了?祸害你了吗!」 我没好气的说了声,想到从天而降了一台哪哪都不称心的跑车心里就闹腾。 正要穿鞋下地,看到矮柜上放着的衣物又是一愣,「衣服怎么还没处理?」 是我打邪那晚穿的大衣外套还有羊绒衫和伞裙。 叠在那还能看到血渍和撕碎的布面。 「故意留着的,我得让你看看,你那晚是有多拿自己不当人。」 乾安单手插兜的站在那堆衣物旁,「哎,看看你这件羊绒衫,拎出去谁看到都得以为是凶杀案,再看看你那晚穿的靴子,不说沾了多少泥土,鞋头的皮子都起翘了。」 「万应应,虽然你打完邪祟会赚到功德,你还有冤种体质事后能仰仗败家去自愈身体,看似你受到了偏爱,可有一点,你不是没有痛觉神经的人,你更加不是金刚不坏之身,我们挂了还能想想轮回转世,你挂了真就啥也不是……」 他难得心平气和的看着我,「虽然我们总说要和邪祟斗到底,但你也不能真去 和邪祟对命,要知道,邪祟的命不值钱,他们死了算是大快人心,你不一样,你背后有家人,有朋友,三爷将你培养出来,更是付出了……」 「行啦!」 我略显无奈的看他,「是不是非得让我刚醒过来又晕过去?要不要咱俩再抱头痛哭一场?」 乾安悻悻的清嗓儿,「反正我觉得你第三副面孔太狠太虎,哪能……」 「我要是不狠我还配做师父的徒弟吗?」 我笑了声,「四年前我来到京中的第一晚,你们就对我说,作为三爷的徒弟,要霸气,要狠,要颖悟绝伦……」 「悄悄的吧,可显得你记性好了!」 乾安脸一转,「那股劲儿一上来真烦人。」 我笑了两声,上前拍了拍他手臂,「好了,你再这样我好想给你化妆了。」 「不成!」 乾安立马横眉,「这是在事主家,让姐夫看到像什么样子。」 「那不就得了,赶紧把脏衣服拿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那上面都有血,再连累的姐夫家花钱如流水的就不好了。」 我看向他,「烧完的灰烬最好埋到山根下,能震慑山里还想作祸的动物。」 乾安点了点头,拿起脏衣服就想走,走到门口忽然又看向我,「对了,有个事儿我还没跟你说呢,我好像有异常观感了。」 我微微挑眉,看着他嘴上的白纱布,「具体的呢?」 「就是那晚我被耗……嗯哼,嘴唇子卡破之后,我脑子里就像过电一样……」 乾安嘶了口气,「等我坐进车里,身体都像有电流横蹿,我还以为自己是传染上鼠疫了,手脚都跟着发麻,所以我听到院里有人尖叫也没办法快速的跑进去帮忙,即使我后来冲下车能跑能跳了,手脚也不麻利,那种状态差不多持续了二十多分钟,然后我突然就好了,神奇的是,我好像就能感应到你了。」 「当时我找不到你虽然很着急,可潜意识里就像确定你没有出事,起码没有伤到性命……」 他看向我,「最后我无端又感应到你功德入体了,我知道要帮你败家了,所以***脆利落的弄废了你两个爱马士!」 我啪~!的拍了下手,「那就准了!」 乾安愣了愣,「什么准了!」 「小老哥,你能踏道了!」 我惊喜的看他,将我那晚没倒出空去说的推断原原本本的讲给他听,「乾安,我敢保证,你现在要是再去看书,百分百能记住那些拗口的咒语和书面知识了,慧根再也不差,能踏道说法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是一样的了。 区别只是,他要想正式踏道,还需要有个作保的师父。 说白了,就是得有位上方认可的高人为他办理一张阳差身份证。 文书只要给上方传送过去,小老哥就能像我一样燃符借气了。 第608章 光 日后能不能起势看个人造化。 但他绝对是个正儿八经的阴阳先生,没短板了! 所以现在的他更像是四年前的我,仅仅需要有个引路人的我。 只要有谁能助他一臂之力,小老哥就是盖章认证的阳差了! 「你可别逗我了。」 乾安笑了声,「我的确是有慧根,但是那棵小苗早就旱死了,那天晚上之所以能感应到你,我估摸是我助理做的成功,老天爷给开了小后门,让哥们和你能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你看你还不信……」 我想了想,「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出自哪里,后面是什么?」 「这个你让我背过吧,我真不住这些文绉绉……」看書菈 乾安刚要挥手,随即便有些惊讶道,「好像是,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 我笑着和他继续背诵,直到背完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才和他异口同声道,「出自太上感应篇!」 「我的个四舅姥姥啊。」 乾安捂住自己的嘴,「我居然……居然能之乎者也了?」 「这是真的,乾安,你真的可以踏道了,这不是我作为妹妹对你说的话,而是我以先生的身份告知你真的拥有了这份能力。」 我满眼感触的看他,「这也是我那晚最大的收获,就像太上感应篇里面说的,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乾安,你嘴唇没有白受伤,只要等师父回来,或是让金姨联系一位德高望重的阴阳先生,为你做个保人,书写一份文书,这样你就能自立门户,正式踏道了,以后你会是名正言顺的唐先生,在事主面前再也不需要等着我这小助理去给你解围了。」 「自立门户?」 乾安欣喜了几分钟就有些无所适从,神情全无我想象中的激动,只见他单手摸着自己的嘴,又看向那些脏衣服,唇角莫名绽放出一抹苦笑,「拉倒吧,我这智商就只适合插秧,真要是踏道了,那我只会往前冲,遇事也分析不出个子午卯有,再者我性格也不好,一说话太冲,不懂弯绕,安慰人都能给事主吓到……」 「不会的,当你有了这份灵悟,再出门去给人看事情,自然而然的就会去推理前因后果了。」 任何事在我看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阴阳先生哪怕是天赋极高者,都不可能出道即巅峰。 几乎都是要从低走到高,一点点的被摔打磨砺而出,更何况阴阳先生也跟普通人一样,性格不可能千篇一律,说话委婉的,有委婉的好处,说话直接的,也有直接的优势。 「算了吧。」 乾安直看着我,「万应应,我现在只想给你当好助理。」 「所以你只是放心不下我,对吗?」 我微微拧眉,「乾安,我不用你担心,家里还有四位哥哥呢,你既然能踏道了,就要去多看书,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你去背,如果你另外拜师,你的师父也会传授你术法,时间对于你来说很宝贵的,因为你现在属于从零开始,有太多的东西要去吸收,不用再跟着我……」 「不,我就要跟着你。」 乾安腮帮子一紧,看着我又是混不吝的样子,「至少在你二十四岁之前,我不会去找什么保人,也没有踏道的想法,因为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德行,即便我现在开始学道,和你也有着差距,更没办法帮你去对付慈阴,相反的,我很有可能会了点术法就气血上头,再遇到慈阴我容易冒然出手,当场就送出人头……」 顿了顿,他无奈的笑笑,「莫不如我就什么都不会,有火儿我也得憋着,只要能跟你有这份心念链接,知道什么 时候要帮你败家,这就是我独一份儿的神通,我很知足了。」 「乾安……」 「别劝我,我主意定了。」 乾安垂下眼,「这的确是一份意外收获,早先我也是一门心思的想要踏道,想要证明自己,但现在,我有了更想要完成的梦想,那就是,陪着你起势。」 气息一沉,他双眼认真的看向我,「三爷曾经说过,我们兄弟五个都有天生的性格缺陷,当然,这也是一份棱角,可是棱角要是太过锋利,很容易伤人伤己,三爷希望我们兄弟五人能在时间的加持下,将棱角磨得平一些……」 见我面露惊讶,乾安也笑了笑,「想不到吧,三爷对我们哥五个的期望和你是截然相反的,三爷对你的要求是长出一些棱角,对我们,则是要逆向操作,这或许,也是三爷矛盾的地方,他总说人要有个性,可太有个性,他又会要求我们收敛,不然,我们容易吃大亏,当然,哥几个该吃的亏都吃了,要做的,就剩长记性了。」 「当年,慈阴把家里的兄弟们伤害个遍,只有你,在她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也只有你,一直冲在我们前面,这几年,你让我们看到了自律,看到了坚守,就连接雷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也没有表现出畏惧,我们由衷的佩服你……」 乾安抿着唇角,眼底有些动容,「对于我们兄弟五人来说,你是光,而我们,是你的影子,光在,影子就在,光要是没了,影子也会消失,万应应,你好了,我们才会好,所以,在你起势之前,我们兄弟五人只有追随你,没有自立门户这一说,也请你,不要擅作主张为我们做出安排,要知道,我们可以去谋划未来,而你……那么就请你给我们一个机会,陪你走向光明,否则……」 他有点说不下去,偏头看着旁处,隐忍着情绪。 屋内随之安静下来,光晕轻染着涩苦,我想说些什么,只有满嘴的咸涩,别过脸,我看着相反的方向,槽牙死死的咬着,缓解着扼喉上脑的闷涨,身体都跟着紧绷。 「不如,我们打个赌?」 默了会儿,乾安才红着眼看向我,「五年后,谁死,谁是王八犊子,你敢不敢赌?」 「噗~」 我隐忍着眼底的酸涩,失笑道,「不赌。」 「哎,你看你这点出息……」 「行啦!」 我兀自做了个深呼吸,「你非……哎,等等,你刚才说弄废了我两个什么包?!」 第609章 我感动你个球 「啊?」 乾安发懵的看我,「话题跳跃的这么快吗?」 「少来那套,你别装傻。」 我立马换了一个人,「是不是把带来的包全祸害了,连我那两个千叮咛万嘱咐的全球限量版都没放过?!」 「不是……你不感动吗?」 乾安双手一摊,「小爷我为了救你,唯恐你在那天寒地冻的山林深处猝死而亡,毅然决然的痛下杀手,不然你哪有力气拽着那耗子……」 「我感动你个球!」 我气的跺脚,「那两个包加在一起都超百万了!」 一合计败祸出去的钱我真是死都不敢死,这条命也太贵了! 「甭管百万还是千万,不也是别人送你的么,白得的,说破大天那也就是个商品,再说苏大……孟钦的母亲回头还能送你,人家苏总正宗女大佬,几百亿身家,不差你这仨瓜俩枣……」 乾安不疼不痒的说着,「行了,你先闹心着吧,我去把你这些衣服处理了,省的再影响到姐夫一家。」他抬脚就开门走了出去,扯着嗓子还喊了声,「姐夫,小萤儿醒了!你们不用担心啦!」 拿腔拿调的。 听起来就是皇上出恭啦! 能把人气死。 我咬牙切齿了几秒钟又神经病一般的笑了声,抬手抚了抚额头,心头只有感谢。 走到姐夫家的老式大衣柜前面照了照镜子,当下我穿的是齐经理派人送来的衣物。 依然是我的主打风格,浅色的毛衣加长裙,搭配着一头蓬松微卷的长发,乍一看镜子里的小姑娘就是个温柔的乖乖女,只是谁也想不到,她会做贼一样的先瞄了一眼房门,再慢慢的掀起毛衣下襟,褪了褪裙腰,动作很慢,似乎还憋了一口气,直到从侧腰看到了一条红线的尖头…… 她莫名抿住唇角,到腰了,嗯,到腰了。 慢慢的整理好衣物,她翻着眼睛像是在看棚顶,接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兀自偷笑了两声,然后又捂了捂自己的脸,握住双拳,无声的在身前激动,无实物的演绎球进了! 对着镜子,我清了清嗓子,「没笑,我真没笑,一点没骄傲……噗~!」 单手扶住额头,我微微垂眼,抑制着要咧到耳根的唇角。 请原谅我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老天爷给的这笔奖金太过丰厚。 从大腿蹿到了腰际,温度计终于和生命线持平,未来见亮了! 谁人不想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得不到就说得不到,说啥自己不想要? 想不想要? 我想要! 要! 走出房门就看到迎面过来的姐夫,他满脸喜色,看到我就开口道,「小萤儿,你刚醒我就听到声音了,喊的啥我们这山上有武松?」 「姐夫,您听错了,她是说她长得像武松!」 一看乾安就是和姐夫混熟了,人在院里还能倒出空接茬儿臭贫。 姐夫调侃了几句看着他,「乾安,你拎着汽油桶要去哪?」 「哦,我出去办点事儿,马上就回来……」 姐夫看到乾安怀里抱着的脏衣服就像是了然,没再多问,转头又和我聊了起来,「小萤儿,身体真好了?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放心吧,我醒来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我四处看了看,「姐夫,这屋里是不是消毒了?」 「还能闻到味道是不?」 姐夫憨厚的笑了笑,「我用消毒液屋里屋外的喷了好几遍,要不然我媳妇儿哪哪都嫌埋汰,这天冷,味道有点不爱散……」 「得了吧,那是味道不爱散的事儿么,明明是你虎了吧唧弄出的景儿!」 正说着,小玲姐也端着果盘从东屋走了出来,看着姐夫还眼露不满,「谁家的消毒液能拿回来直接就往外扬,你还往电视机上面洒,要不是我知道你做家务毛楞沾光的一直盯着你,电视机壳子都得让你弄腐蚀了,你还一次性买回来五箱消毒液,你要搞批发啊你……小萤儿,甭搭理他,这消毒水的味道都是遗留的,再放一会儿肯定就没味儿了。」 五箱? 我没敢吱声。 该不会是我‘旺起来的败家作风吧。 好在还是有收获的,当下的小玲姐说话已经有了底气。 眉眼皆是神采,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彻底痊愈了。 「你看你这话说的,那我不是怕买少了不够用么,直接扬也是有原因的。」 姐夫非常要脸的强调,「昨天我和小萤儿的家里人通了电话,那位齐总说要接小萤儿回京中修养,我一听就着急了,小萤儿哪能说回就回?怎么着都得确定身体没事了再回去。」 「最好搁咱家多住几天,那要招待贵客肯定得把屋里屋外整利索了,要不然齐总那边也不放心,心里想着事儿,消毒液我才忘了勾兑的……」 姐夫说的自己直委屈,「什么叫***活毛楞沾光,那地里的活我哪回干岔劈了,农药配比我不都整的明明白白……当着小萤儿的面你别老说我,好歹我也是一家之主……」 「什么?」 小玲姐眉头一挑,「你再说一遍来。」 「我是一家之主的……」 姐夫低眉顺眼的哼哼,「丈夫呗。」. 音落,姐夫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扭头便去院里没活找活儿干了。 我原地忍俊不禁,小玲姐看着他的背身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摇头。 再看向我,小玲姐笑的略有无奈,「小萤儿,让你看笑话了,来,过来吃点水果……」 我拿过一个橘子道了声谢谢,看了看她的腿,「小玲姐,腿都没事了?」 「伤口结痂了,快好了,啥都不耽误了。」 小玲姐拉着我去到东屋坐了会儿,「小萤儿,醒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脖子还疼不?」 「不疼了,哪都挺好的。」 「萤儿啊,你们这行当是真神啊,说啥时候醒就能啥时候醒,看你没事姐就放心了。」 小玲姐仔细的看了看我,视线落在我脖子的创可贴上,眼底莫名红了红,情绪忽的酸涩下来,随即便朝后面退了几步,对着我双膝一屈就要跪下,「小萤儿,姐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要是没有你,姐吓也吓死了,以后你……」 「小玲姐!」 我忙不迭的扶起她,「您要再这样我马上就回去了,说了不要再跟我客气了!」 第610章 思虑 「我知道,知道你情况特殊,行事低调……可姐要是不给你磕一个,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小玲姐被我搀扶着坐到椅子上,眼底的泪也流了出来,「打小吧,我个性就好强,脾气也急,记得我七八岁的时候,赶上自然灾害,家里很困难,有上顿没下顿的,我和我哥饿的都浮肿了,我***得没办法,就把一对银镯子给卖了,买回来了一些玉米面,给我做了窝头吃,我特别心疼我妈,就发誓长大要挣钱好好孝敬我妈,但是我那晚半夜起来上厕所,就看我妈在那屋给我哥冲了白糖水,还跟他说,你快点喝,别让小玲儿知道了,你小妹好挑理了……」 她哭着却笑着,「你不知道,那年月,白糖真是稀罕物,上谁家不时兴沏茶,能给你冲一杯白糖水,那就是最高礼节了,我那晚才知道,原来我家还有二两白糖,被我妈藏在了柜子里,等我睡着了才偷偷的冲给我哥喝,给他补充营养,后来我趁他们没在家,一气之下把剩下的二两白糖嚼着全吃了,我吃的嘴里特别苦,一点都不甜……」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只是拥住了她清瘦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我爸妈知道这事儿后就打了我,说我爱咬尖儿,就知道记仇甩小脸子,还说我不心疼我大哥,闹到最后,我和我哥处的也一般,他们背地里都说我霸道难缠,其实我真不是泼妇,我求得只是一份公平,我为啥会挑理,你们做的不对我才会挑理,不然我有必要去挑吗?」 「家里人都说我大哥懂事,我就想,他比我大好几岁,那他在被窝里喝白糖水的时候,就没想想他小妹是啥心情,哪怕他说一句,妈,我喝一半,给我小妹儿留一半,我都能好受些……」看書菈 她哭得身体轻颤,「换句话说,要是我妈那时候偷偷给我喝白糖水,我也会想着大哥没喝着,他学习累,需要补充体力,可是没人关心我的想法,也没人在意我的死活,我妈对我的好,就是给我蒸几个窝窝头,让我别饿死了……」 「买来的细粮他们还是要藏起来,单独做给我大哥吃,最后我离开家,家里人还说我是刁蛮任性,说我好好的城市户口不要,非得去找个农村人,说我是被大林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小玲姐泪眼婆娑的看向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有被骗,就大林那样的性格他能骗谁啊,我看中的,就是他独一份的好,他事事都能想着我,事事都能以我为重的好……」 「萤儿,姐跟你说这些,不是说姐还没走出来,姐责怪娘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早就过去了,我自己成家后也知道过日子不容易,一碗水想要端平也太难,你要说我妈对我不好,她自己连窝窝头都舍不得吃……」 「最穷的时候,我们喝糊糊粥,我妈从来不上桌,洗碗的时候她舔几圈碗沿就当自己吃饭了,老太太不容易,所以,我该孝顺也孝顺,因为她骨子里就是男尊女卑的那种思想,咱也改变不了……」 小玲姐接过我递去的纸巾擦了擦眼,「只不过我有了这个童年阴影,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谁对我好,谁要是对我看重了,真正拿命去对我好,那我真不是感不感动的事儿,我是不知道要怎么去报答,哪怕让我去做牛做马,我都愿意那种……小萤儿,姐说不出来自己这是啥心理,又想让人对我好,又很怕别人对我好,要是有谁对我太好了,我就感觉自己不配……」 「小玲姐,我懂。」 我轻轻地抱住她,掌心拍了拍她的背身,「您只是太感性了。」 也许小玲姐就是那种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的人,在她情绪化的外表下,住着一颗柔软的心。 小玲姐靠在我的肩头,默默地缓解了好一会儿情绪,「小萤儿,姐跟你说这些,就是觉得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想认你做亲妹子,可想一想 ,那是我高攀,你无论是背景还是家境,哪里都甩我们几条街,姐就想单独给你行个大礼,这份恩情,姐这辈子都不会忘。」 「小玲姐,其实这件事你还真不用给我行大礼,也不用过意不去。」 对着小玲姐还略微泛红的双眼,我不疾不徐的解释了她会被耗子咬伤下咒的根本原因。 讲真,我不知道唠这磕算不算是扬沙子,按理说情绪已经渲染到这步了,小玲姐也属于对我敞开心扉真情流露了,但凡我长点眼力价,都不应该把送到手的情义再一脚给搂出去,整不好会鸡飞蛋打,小玲姐别说对我哭了,兴许画风一变,大嘴巴子就要撤我了! 可我不想藏着掖着。 毕竟这里面还有些陈年旧账没清算干净。 我不知道自己说这些算是高瞻远瞩,还是被对手虐的有些思虑过重。 对于慈阴我不得不防,一旦我哪些话没说透,再让慈阴那边抓到什么把柄,那老太太哪天想要收拾我了,再在小玲姐这边里挑外撅,容易留下别的祸患。 邪师洗脑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不能和事主心存芥蒂。 「小萤儿,你的意思是说,要是我脚腕养好后没再揣着你的护身符,也就不会被耗子咬了?」 听我说完后,小玲姐也捋出其中的弯绕,「你让嫂子转交给我的护身符只是帮我规避红伤的,但我那时候并没有随身携带,就被耙子刨伤了脚腕,然后等我脚腕受完伤,这事儿就等于过去了,符纸也就不生效了,可我偏偏又拿出了符纸……正好被和你有仇的耗子给闻到符气了,我就被耗子给报复性的咬伤了,是这样吗?」 「没错。」 我点了下头,眼含抱歉的看她,「小玲姐,在您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天,我正好又去到另一位事主那里,无意中便和耗子结下了仇怨,硬说起来的话,您属于误伤,要是您没有揣着我的符纸在大棚里干活,我想那耗子即便是咬了您,也不会下那么重的口,害的您糟了那么大的罪,所以,后面我做这些事都是应该的,我必须要治好您的虚症,不然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第611章 根苗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不对,这事儿有点脑筋急转弯,挺绕,我顺一顺……」 小玲姐抬手摸了摸太阳穴,拧眉就对着我开口,「萤儿,你这孩子心眼不是一般的实啊,这事儿你完全没必要跟我说啊,你这不是找挨揍吗。」 我懵懵的笑了声,「小玲姐,这是事实,我只是……」 「这算啥事实,撑死了算我倒霉!」 小玲姐呵了声,「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我该着,因为啥呢,首先,不是你让我揣的符纸去大棚里干活,也不是你让我去大棚外撵的耗子,更不是你让我拿棍子抡的那耗子,要不是我抡狠了,它能在我腿肚子里留下……这事儿不提了,寻思寻思还哆嗦……」 「总之和你无关,你往自己身上揽啥啊,又不是光荣的事儿!」 小玲姐眼睛瞪着我,一只手的掌心摊开,另一只手的手背在上面拍着,「咱就算往前推,你帮助别的事主去镇压耗子也没啥不对啊,你就是吃这行饭的,换我是阴阳先生,也得去排忧解难啊,我上哪能想到会得罪到耗子,上哪能想到那群逼养耗子能这么记仇……」 「噗~」 我一下没忍住,小玲姐也意识到说话太简单粗暴,清了清嗓子继续,「总之我要是你,我不认为这事儿跟我有关系,相反的,我还觉得这是一份福报,你看,要不是你不计前嫌的给了我大嫂符纸,我大嫂又对你特别信任,一直劝我收好符纸,我因为这件事和我大嫂联络的也频繁了,关系还走近了不少,最重要的是真正灭了那群耗子,要不是我被咬了,谁能知道那群妖物都搬进我们村山里住了,听说最大的那只老鼠精长得比大林还要高,那多吓人啊。」 她有理有据的看着我,「小萤儿,我脾气差归差,姐讲理,我妈去世不爱走那天,我说要上供猪头,你不同意,然后你跟我说了理由,你让我信服了,我就没再继续跟你犟,而且你让我妈最后走的特别安详,我很感谢你,这件事也是同样的理儿,咱从结果上看,往小了说,你是救了我一条命,往大了讲,那群妖物就是隐患,未来真吃人咋整?这说明啥?」 小玲姐啪~!的一拍炕沿,跟落下惊堂木似的,「你能通过我把那群耗子全部灭了,这是老天爷开了眼!也是老天爷派你过来帮助我们西岭村的!你不光是姐的大恩人!你还是西岭村……唉呀妈呀,小萤儿!」 「没事儿!」 我捂着鼻子示意她不用激动,步伐踉跄的冲到洗手池。 人家是欲戴王冠,必受其重,我是别挨我,千万别挨我!. 小玲姐的善解人意实在是让我太感动了。 感动到脑瓜子嗡嗡的。 刚才坐那都打晃,鼻血一出来我还能舒坦点。 小玲姐吓坏了,跟在我旁边脸色煞白,恨不能帮我捏着鼻梁朝我额头拍水。 幸好家里跑车的后坐力还在,我鼻血没喷到浪奔浪流的程度,很快就鸣金收兵了,都不用另外再塞纸巾,看向小玲姐,我正想怎么去解释下这一言难尽的体质,小玲姐却是自顾自开口,「原来你家里人说的都是真的……小萤儿,你放心,姐再说话肯定注意,走走走,回屋坐一会儿,别晕了……」 我像个孕妇一样被小玲姐搀回卧室,坐回刚刚的位置,我抱歉的朝她笑笑,「小玲姐,那这件事过去了?您……」 「过去啦!」 小玲姐大咧咧的挥了下手,把橘子放回到我手里,「萤儿啊,我要是不了解你,真以为你得是那种挺能装的小姑娘,我这个装指的不是装腔作势,而是另一种装,处不透的装,城里有很多小姑娘瞅着挺礼貌,其实心里根本没瞧得起我们,你不是,你是真实惠,啥话都往外说,可能你太坦诚了,反而又会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细细的看我,「为啥会不真实呢?因为哪有你这么好的人啊,这年头变了,早先说谁善良,那是夸人家,现在说谁善良,好像是骂人……哎,我搞不懂,但是小萤,姐想说,你这孩子是真善良,对于这种可说可不说的事,你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就说明你不想和我留下间隙,姐都懂,放心吧,这事儿咱就翻篇儿,姐这伤和你无关,姐生气,也是生那耗子的气,你啊,也别再说这些了,吃橘子吧,得补充点水分……」 我嗯了声,经历了一个小插曲,心可算是放了。 起码不用担心慈阴在这块下绊儿了,其实我倒是不怕慈阴出手害我,怕的是她去利用小玲姐,那小玲姐很有可能稀里糊涂的成为我和慈阴之间的‘牺牲品。 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不希望任何人再去复制崔强的惨剧,根苗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小萤儿,姐这回算是闯了个生死关,我和你姐夫本来打算开个十几桌酒席,把亲朋好友都请过来,也给大家介绍介绍你……」 小玲姐坐在旁边说道,「可你的家人不同意,前两天还来了一位姓宗的警|官,他不让我们大操大办,还说你有个毛病,不能感动,一感动就要哭,哭大了就得抽,要是没哭也没抽,那问题就要更严重,鼻血必定狂流……」 她说相声一般的看着我,「本来我还不信,听说过不能吃辣的,也听说过不能吃凉的,没听说过谁不能感动的,用你姐夫的话说,感动是双方走近的敲门砖,那是心与心的交流,谁成想你真……信了,姐信了!小萤儿!你千万别再感动了!姐以后要是哪句话说到你心坎里了,你就骂我!你一骂我我准保火,咱俩哪怕吵架,也别流血伤身体!」 「噗~咳咳咳!」 我笑着直接呛咳起来。 宗凌大哥太牛了! 把我这体质总结的是清清楚楚。 我正好还坐实了! 鼓掌吧。 省事儿了! 「小玲姐,这也是我先前为什么会以助理身份出门看事情的原因。」 我对着小玲姐笑笑,「我这种情况很难去解释清楚,您现在理解了,还要提醒下姐夫,不用特意感谢我,更不能给我行什么大礼,不然我很有可能……」 第612章 ‘爱心泛滥\’ 「行,姐明白。」 小玲姐点头,「我就说么,人家做先生都巴不得名扬天下,像我们隔壁村的那个陈先生,那谱都摆老大了,你要说没点经济实力都请不来人家,你倒好,还得隐姓埋名,这不相当于我让我儿子考青华,回头我儿子真考上了,还不能说出去,小萤儿,你这先生做的挺憋屈啊。」 「哪里憋屈了。」 我笑着扒起了橘子皮,动作无端顿了顿,恍然间居然有了种生疏的感觉。 貌似好久没自己扒过橘子皮了,大概是因为冰箱里永远都有吃不完的水果。 全部都是孟钦送来的,哪怕他工作忙碌,也会差人将装在保鲜盒里的水果送上门。 即使我上学没在家,东大爷也会帮我收下水果直接摆放到西楼的冰箱里,渐渐地我也养成了习惯,想吃水果就去冰箱里拿,倒是很久没吃囫囵个的橘子了。 「怎么了,小萤儿,手不舒服吗?来,姐帮你扒……」 「哦,不用的,我自己来。」 我回神稍显潦草的笑了笑,继续扒起了橘子皮,小玲姐对着我还叹出口气,「说实在的,我们都知道阴阳先生有规矩,唯独没想到还有你这种需要藏着掖着的规矩,不过你放心,那位宗警|官都和我们村的村长谈完了,村长挺理解你的情况,他也说了,这种事儿不能闹大,传出去容易对我们村的经济发展造成不良影响,昨天村长还特意派出村骨干挨家挨户做的工作,叮嘱大家不能以讹传讹,也不能多来打扰你,不要神话你,总之就是不能影响到你的生活。」 这么一看,这位村长还真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完全解除了我的后顾之忧。 回头真得给宗凌大哥去通电话好好感谢,帮我太多忙了。 「小玲姐,我听说村长也想见见我,您能帮我引荐一下吗?下午我就想和他见一面。」 我说道,「有些事,我还想跟他聊聊,全办利索我就回去了。」 月底学校还有考试在等着我呢。 「见村长行,你们肯定得见面,但是你不能着急回去,得在姐家多住几天。」 小玲姐直接道,「这些天村长可是提到你就要夸,一会儿我就去给大强打通电话……」 我拿起一瓣橘子放到嘴里,「大强?是那晚来到院里和姐夫说话的年轻人吗?」 听起来也挺奇怪,村长不质疑我自然会省下很多麻烦。 但他也不至于提到我就夸吧。 就那么相信妖物? 「哦,大强是村长家的小儿子。」 小玲姐笑着道,「你姐夫说那晚大强是跟着李大妈他们一起来的,好像在那老鼠精显形的时候大强还给他关门外了,仗着你最后把耗子精给灭了,事情没闹大,要不然你姐夫都要记大强的仇了,他说大强不讲究,跑的比兔子都要快,我倒觉得很正常,谁看到吓人的场面不跑,我要不是晕了我也得跑,听说刘叔急的爬不上墙都把二胜的裤子给拽下来了!」. 我跟着发笑,眉眼却抑制不住的一抽,这橘子汁水足的…… 赶上喝果醋了! 「是不是酸?」 小玲姐微微咧着嘴,扯出一截手纸给我,「来,吐了吧。」 我摆摆手示意没事儿,把剩下的橘子瓣儿全吃了。 姐们儿的口号是什么? 越是艰险越向前! 「哎呀,你姐夫这人吧,我真不乐意说他,一点都不会买东西,买个橘子还买青皮儿的……」 小玲姐又从果盘里挑出个橘子,「来,再试试,这个能甜,你得多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我连续被小玲姐投喂了三个橘 子,牙差点要酸倒了,正好借着这股劲儿去刷牙洗漱。 要不说家里人多方便,我的洗漱包都被装在行李箱里一同送来了。 「小萤儿,那个大耗子尸体咋弄?」 我对着镜子刚刚束好马尾,姐夫便走过来对我开口道,「乾安说要等你醒来再处理,我那晚把耗子尸体弄回来,用红布包完后一直放在仓房呢。」 说着,他还压了压声音,「得赶紧给它处理了,要不然我媳妇儿都不敢靠近仓房,你别看她一天到晚呜嗷的像是谁也不服,脾气瞅着比谁都大,胆儿真不行,这回算给她留下阴影了……」 「大林!」 小玲姐果然来了一嗓子,姐夫吓一跳,回头看她,「咋的了?」 「咋的了?来来来,你看你买这橘子!怪不怪我说你,焦酸焦酸,没一个甜的,这咋吃?!」 小玲姐是一点没拿我当外人,炮火直接就冲姐夫开上了,「一天天的你提溜个扁铲脑袋,晃荡晃荡的你连个橘子都买不好,是不是又被人给骗了?人家卖不出去的水果就忽悠你给包圆了?那厨房还有一大箱子呢,二三十斤啊,咱家得吃到啥时候!你这钱花的冤不冤!!」 二三十斤? 我听着又吓一跳,继续不敢吱声。 「啧,谁忽悠我啊,陈婶都说了,这个品种的橘子不太甜,我寻思天太冷了,老太太在外面守个摊位遭罪,就多买了一些好让她能早点回家暖和暖和……」 姐夫脸上挂着笑的走过去,揽住小玲姐的肩膀,「媳妇儿,别生气,要是酸的话我弄点冰糖给腌上,回头咱泡水喝一样,还能治疗咳嗽呢!」 小玲姐用肩头搡了他一下,语气仍旧不满,「你这点心眼子都用在我身上了,合着就让我成天在外面当坏人,你可会来事儿了……再有下回我脑瓜子给你揪掉!」 「是是是,仗着我娶了个厉害媳妇儿,要不然我这日子能过得起来吗。」 姐夫低声哄着小玲姐去到东屋,回过头他还给了我一个‘见谅的表情。 事实上,我反而想说见谅,估摸姐夫这‘爱心泛滥的举动多少有点受我那些脏衣服的影响。 当房门关上的时候,也真真阻隔了我向往的眼神。 不知为什么,看着姐夫和小玲姐,我无端想到了我爸和凤姨。 在院里待了会儿,正好看到了抱着黑猫路过的李大妈。 老人家一看到我就想来和我说说话,谁知那猫一见李大妈要进院门,当即就像受到了惊吓,喵呜~了一声从李大妈的怀里蹿了出去,李大妈哎~!了一声也顾不上我,转头又去追起了猫。 第613章 眼珠子 「哎呦,那猫又跑了?」 姐夫出来就瞄了眼院门口,「这几天李大妈家里的黑猫也不知道咋回事,可能是剃完毛生闷气了,闹情绪,老想要离家出走,一天能跑七八遍,李大妈养了它好几年有感情,怕它跑丢了就去找,好在那猫跑的也不远,就往村头的柴火垛里钻,胆子也跟着变小了,尤其是不能看到我,一逮着我的影儿那猫蹿的更快,估摸是记我上门剃它毛的仇了。」 哪啊。 死气的事儿。 别忘了,那耗子精的尸身还在姐夫家仓房里呢。 就算它已经挂了,散发出的气场也会让寻常的动物惧怕不敢靠近。 正常来讲,李大妈家的黑猫应该一看到姐夫就立毛呲牙,摆出战斗状态,但它好巧不巧的被剃了毛,那就属于脱落牙的老虎了,黑猫很清楚自己现阶段实力不够,当不了警长,再一嗅到妖气,想的自然就只有闪,动物的第六感远比人类要敏锐,黑猫的潜意识会告诉自己躲远点,自保第一。 「姐夫,等把那大耗子的尸体处理完了,李大妈家黑猫离家出走的毛病也能好了。」 姐夫听我解释完也明白了,带着我朝仓房走去,嘴里还念叨着,「我就说么,那只黑猫原先可能逮耗子了,那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逮到耗子它也不吃,就是用爪子扒拉着玩儿,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添了胆小毛病,原来病根儿在俺家了……」 说话间,姐夫的脚步一停,看向我有些不好意思,「小萤儿,有个事儿我得提前给你打好底儿,我媳妇儿这人是正宗的刀子嘴豆腐心,她脾气不是冲谁发的,纯粹是她憋不住,你看俺俩拌嘴了也别走心,我家的日子就是吵吵闹闹过的,千万别觉得她是在给谁上眼药,撵人啥的,跟这些没关系,我们两口子都希望你能在俺家多住几天,她就是那种性格,经常说炸就炸了,也不分个场合,容易让人误会,你……」 「姐夫,我不会多想的。」 我笑着看他,「在屋里的时候小玲姐和我聊了很多,我已经了解她了,也知道她人很好,说实话,我就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看似吵闹,其实很有烟火气,对我来说很亲切,而且您的性格很像我爸爸,刚刚您在哄小玲姐的时候,我好像也回到了农村老家,看到了我最亲的家里人。」 作为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没有舌头不碰牙的两口子。 谁家的日子要是天天都过得相敬如宾,客客气气,那可能才有点奇怪。 当然,也不是说吵架就好,真吵得要动刀动枪了那就学学剃完毛的黑猫,赶紧闪,保命要紧。 姐夫家的环境氛围我是很习惯的,搁外人看来可能觉得这夫妻俩闹闹腾腾的不消停,真正关起门来,俩人幸福着呢。 更何况,我觉得小玲姐是活的很通透的那种人,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紧紧的抓住了,性格上来讲,和姐夫也是互补。 忘了从哪里看过的一句话,怎么舒服就怎么生活,别人的评说不重要,你的幸福与快乐,不在别人的眼神中,而是在自己的手心里。 「行,你没多想就好……你看,耗子的尸体就在那了。」 姐夫拉开了仓房的门,伸手给我指了下,「用不用我帮你拿到院里?」 「不用。」 我回了两个字蹲到那包裹的红布前,气温太低,耗子整个都冻硬了,抡起来都能当榔头用,邦邦的! 找到头部的位置我打开红布看了看,耗子的眼睛还睁着。 只不过眼眶已经干瘪,暗红的眼珠子像是玻璃体混浊,蒙了一层磨砂薄膜。 四处看了圈,我见墙角放着镰刀,「姐夫,镰刀能借我用一下吗? 」 姐夫看到耗子尸体便打怵的退到门口,点头说道,「你想用啥随便用。」 我道了声谢谢,拿过镰刀站起身,脚底踩着大耗子僵硬的身体,镰刀的尖头直接抠到耗子的眼珠子深处,生生的一剜,下一秒,就听啪嗒~一声,玉米粒大小的豆豆眼睛被我起下来了。 别快它被我灭的显原型了,和普通的耗子比起来,它还是个超长发育的。 「哎呦我的妈。」 姐夫控制不住的咧嘴,「小萤儿,你抠它眼珠子要干啥啊。」 「留着传家。」 「啥玩意儿?!」 一见姐夫瞪大的眼,我不禁笑了声,「逗您的,有点别的用处。」 「你吓死我……」 姐夫抚着心口,难掩唏嘘,「阴阳先生这个活儿真不是谁都能干,小萤儿啊,你这胆色出门去杀猪宰羊都足够用了,一般老爷们都比不了你,光看你外表瞅着可娇气,好像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谁能想到你居然这么生性。」 莫名被他戳到笑点,我快速剜出耗子的另一只眼珠子,然后从大衣兜里拿出一张红纸,将眼珠子包裹进去,看向姐夫就呼出一口气,「姐夫,劳驾您在院里拢堆火,把它烧了就行,但是烧完的骨灰您要分成两半,一半埋到您家外面的墙根儿下,如此一来,您家就会成为耗子的绝缘体,甭管再过多少年,耗子经过您家都得绕路走……」 但凡它们产生了留恋的念头,都会嗅到这只大妖的悲惨结局。 「那另一半呢?」 「您还得帮我找张红纸包好,我有用处。」 「行。」 姐夫没了意见,抱了些柴火就准备在院角将这只大耗子火化了。 我顺势去洗了洗手,回屋又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将被褥叠好推到里面,拿出手机看了看,收件箱里有几条芸芸和茗茗发来的短信,都是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的,看了下通话记录,有一通芸芸昨天打来的电话,聊天时间是两分钟,估计乾安都帮我解释清楚了。 想着,我给芸芸发了一条没事的短消息,告诉她会尽快回到学校。 随后又翻了下收件箱和最近通话,没看到孟钦的名字,心头的情绪莫名有些复杂。 抿唇琢磨了几秒,真的不知道是给他去个电话道歉,还是继续晾着。 如果他在我进山里那晚帮我念经做了回向,那属于帮我大忙了。 我黑不提白不提的,是不是太不讲究了? 第614章 哪里是你晾他 可若是他不知道这些事,这就是一场乌龙,我都说好了要保持距离,又…… 「啊啊啊,要疯了……」 我抓了抓头发,「谢万萤,你要是想好了不懂事就要不懂事到底,让人家烦死你,别一会儿不懂事一会儿又变得懂事……再说你本来也没做错什么啊,为什么要去道歉,这样孟钦就会一直很生气,然后这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自言自语了一阵,我吹了吹散下来的一缕刘海,跟个幽怨的女鬼似的拨出了宗凌大哥的电话,直到那边接通,才算解救了我快拧成麻花的神经。 突然发现凡是能掰扯清楚的人情关系都不复杂,类似宗凌大哥的这种帮助,你感激就好,即使对方并不需要你去请客吃饭,也不需要你去买些礼品相送,但是你心里一定知道怎么做才算是真正的报答,像是要感激老师就好好学习,感激父母咱平常就多做点家务。 难的却是孟钦这种掰扯不清楚的,‘情意二字在时间的沉淀下变得厚重又复杂。 一开始我以为和孟钦是友情,后来我又觉得很像是亲情,当中还夹杂着师恩情,最后又因为我没有边界感的种种行为让它变得不知道像是什么情。 我对孟钦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做出报答,送礼物太轻飘没诚意,直接不来往又很缺德丧良心。 和宗凌大哥聊完挂断电话,我对着手机屏幕又陷入了郁闷纠结。 神啊! 这道题太难了! 「怎么,还生我气呢?」 转回头,乾安一身清寒的回来了,他先是给了我一个脏衣物解决完的眼神,又隔着窗子看了一眼正在院里拢火的姐夫,随后走到我身前,「谢大小姐现在气性这么大了吗?」 「生什么气?」 我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乾安笑了声,「那俩士呗。」 「哦,那个啊,你败祸都败祸……对啊,你手那么快干嘛?」 我借坡就下,顺势抬起下巴,「一想到我就窝火,是不是欺负我脾气好呢?那俩包加一起都够在京中买套房了,你说败祸就给败祸了?即便你是为了我好,我也不领情,憋气!」 「呦呦呦,说你胖你真就喘了,因为啥憋气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那是物理原因,是你自身……」 见我冤种一般的瞪他,乾安笑着咽下了后面的话,磨磨蹭蹭的从兜里拿出一根雪糕递给我,「行了,别生气了,消消火,小爷特意去村里小卖店给你买的,请你吃。」 「哎呀,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我眼睛一亮,兴冲冲的接过雪糕,直到看清了包装袋,唇角的笑容就僵了僵,「乾安,你故意的?」 「还真不是。」 乾安特真诚的看着我,「谁闲的没事大冬天吃雪糕,再说雪糕也没啥营养成分,吃它不就跟败家一样吗?我没必要再故意去给你添堵。」 「那怎么……」 我看着他,「不买我爱吃的巧喜滋?」 「没有。」 「五个圆呢?」 「也没有。」 「德德脆皮小奶砖?」 「真没有。」 「橘子味儿的冰棍呢?」 「更没有。」 「那……」 「你爱吃的这四种口味通通都没有。」 乾安满是同情的看我,「大小姐,我不是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关键西岭村的小卖店没有啊,我冰柜都要翻遍了,后来又去问的老板,人家说你吃的这几样都是老口味的雪糕,在村里本来就卖的不怎么好,不畅销,赶上又是冬天,供应商那边断货,她就不进了,要 不你试试这个吧,老板说这个脆皮雪糕卖的不错,村里的年轻人和小孩儿都爱吃,姜芸芸不总说平替平替的么,你就把它当成巧喜滋的平替,我感觉这味道没差别,不都是甜腻腻的?」 我拿着雪糕没说话,也没有急着撕开包装,闷闷的,说不上哪里不开心。 「万应应,要真说平替,你爱吃的那几种应该是我买这种的平替,我这根雪糕要五块钱呢,在雪糕界都算是贵族了。」 乾安好脾气的说了半天,见我坐那不动,他啧了声,「得,我开车去镇上大点的超市给你买……」 「算了吧,你折腾一趟都不够浪费油钱的,我尝尝新口味也好。」 我撕开雪糕袋子,吃的很慢,依然不是心思,乾安挑眉,「啥意思?你这是吃雪糕还是在我面前服毒呢,怎么还吃的还心不甘情不愿的,稀奇了啊,你万应应以前吃雪糕可是从来都不挑牌子的,不是说只要是脆皮的雪糕都喜欢吃么,这怎么还……挑上了?」 这话我真不知道咋接,以前我的确没有挑食的习惯,但是孟钦…… 对! 都怪他! 近两年他给我买的雪糕都是由着我口味来的,慢慢的我只喜欢吃固定几种口味的雪糕了,就连吃的冰淇淋都只有橘子味儿那两种,有时候孟钦会佯装给我点错口味,看到我生气他还很惬意,我明知他是故意逗我的也来劲,小聪明告诉我,和他急急眼能点两份。 但我没想到自己的口味会被孟钦养到越来越刁钻。 有一天居然会因为没有吃到心仪的雪糕而感到失落委屈。 连装着喜欢吃都不愿意,心底像有个声音在说,不就是一根雪糕么,我可以去吃很多不喜欢的零食,喝不喜欢的饮料,为什么连一根真正喜欢吃的雪糕都不能拥有?既然冬天不是吃雪糕降温的季节,既然吃凉的已经算是败家行为,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吃的舒心一点点? 像是坐火车吃泡面,明明喜欢吃酸辣的,但是家里人却说这趟列车只有红烧。 莫名的很想去质问,我的要求很高吗? 张了张嘴,我差点脱口而出了一句话,要是孟钦在这就好了,他肯定会给我买到想吃的口味。 「哦,是孟钦给你惯出来的毛病吧。」 乾安解读着我的表情就像明了,「完了,你要废了,我就说孟钦怎么能这么沉得住气,原来他握着你所有的喜好把柄,你爱吃什么,爱玩什么,他好像比我们兄弟五人都清楚,从某种程度上讲,你也算是被孟钦养大的了,他教你书法字画,给你开家长会,帮你平事儿……毁了,哪里是你晾他啊,孟钦这是空出时间要让你认清现实。」 第615章 作风 见我不说话,乾安摇头晃脑的啧啧,「难怪英哥说孟钦对你是在收线,这可不就是收线么,你早早的就被他套牢了,哎,他这路子真绝,明明你是个什么都行的人,愣是让他惯的学会挑三拣四了,等到谁都伺候不了你,忍受不了你的时候,你只会想到孟钦的好,然后你会去找他,去跟他求和,届时,孟钦这始作俑者便会像个救世主一样继续去包容你……高人啊!」 乾安戏份十足的原地拍了两下手,「那孟钦现在的做法不就是在给你立规矩么,你必须要重视他,要一心一意的……」 「哥,你歇一会儿行不。」 我将吃完的雪糕袋子扔进垃圾筐里,回来看着乾安还有几分无语,「没错,我现在的确是变得有些挑剔了,因为孟钦教我学会了做一些选择题,既然都是吃对身体帮助不大的食物,那我当然更倾向于去选择能愉悦心情的口味,但归根结底,它只是一根雪糕,您犯不着去长篇大论,西岭村没有我爱吃的那几样就没有呗,回到京中再买也一样。」 顿了顿,我认真道,「警告你啊,不许说孟钦这个那个的,我不爱听。」 「嘿,你看你这人,我说他你还不乐意,让你和他来往你又……」 「所以问题是出在我身上,你可以说我,但是你不能去说孟钦。」 在心里腹诽腹诽得了。 怪天怪地还不是怪自己。 我隔着窗子见姐夫已经把耗子尸体烧的差不多了,掏出兜里的红纸递给乾安,「先不说这些了,一会儿等姐夫烧完了,你帮我去把这红纸里面的东西烤干,我要磨成粉……」 「你把耗子的眼珠子抠出来了?」 乾安打开红纸一看就有些拧眉,「那大妖灭了不就掐根儿了么,后面还有事儿?」 「必须有。」 我沉了沉气息,「那些耗子是慈阴的宠物。」 「什么?!」 乾安语调一厉,严肃道,「慈阴?」 「没错。」 我起身关好屋门,压低声音看他,「那晚在山里,是耗子精亲口对我说的,你应该还记得三年前崔强是如何崇拜慈阴的,那耗子精对慈阴也是全心膜拜,也正是因为我灭了慈阴的手下,才会从天道那里赚到大笔功德。」 「三爷知道这里面的关联吗?」 乾安嘶了口气,「英哥呢?他在电话里怎么都没提呢。」 「师父应该是知道的,不过那耗子精已经被我灭了,结果摆在这里了,再多提旁的没有意义。」 我说道,「最关键的一点,是耗子精没有透露出慈阴的老巢,我灭了它也就是接收到功德,增加了打邪经验,并没有其它的有效线索,所以,师父没必要多问,问了也只会添堵罢了。」 「那这事儿不对啊。」 乾安蹙着眉,「如果那耗子精是老妖婆的手下,它们没必要和你发生冲突啊。」 是呗,我也觉得慈阴这事儿出的是吃饱了撑得,脑瓜子好像被驴踢了。 「当年你在慈阴那里赌赢了,对于她来说,只要安稳等上十年就好了,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你想要起势会有多难,更何况打邪这种事要靠大机缘,就连金姨天天做凶宅生意的,看似能隔三差五的撞到灵体,她请去的阴阳先生也都是安抚为主,度化为辅,实在惹急眼了才会比划比划,慈阴那老妖婆更是清楚,你想要真正打上邪得靠天时地利人和……」 乾安有板有眼的说道,「就像三爷讲过的四灵,按时间算算她们也快要露头了,那属于老天爷栽培的选手,甭管人家走到哪,都不缺玄乎事儿,你就不一样了,半路出家,还是另类渡劫,别的先生起势要是答的A卷,你考的就是B卷,面对的题 型完全不一样,你抄都没法抄……」 「人家四灵是真正的要扬名立万,救苦救难,叫出名头,得让众生知道,天地间还有这么一群惩恶扬善的阴阳师在,她们也必须行走在正义的道路上,你呢,老天爷面对你的心态都是拧巴的,给你资源,你承受不住,即便你承受住了,你还得去败祸这个名声,作大死,整不好就给阴阳师抹黑了,要我是老天爷,我看到你都上火,对你只有四个字,顺其自然……」 我突然笑了,「哥,你们五个是不是没事儿总在背后开会,没少研究我吧。」 「那你合计……」 乾安一脸的大义凛然,「不给你分析透了,你未来真要两腿一蹬壮烈了呢,那我们不得……多寂寞啊,说好了是兄妹,咱们就一个都不能少,你是冤种,我们是冤种的哥哥,你要是真没了,不就白祸祸我们了么,不说我那口红,武妹收了你送去的多少条***了,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他搞批发都够了,你欠我们的,必须用一生去偿还!」 我垂着眼笑了声,「行,重点呢。」 「重点就是老天爷既然对你拧巴,给你的发挥空间就不会多,这十年都要过半了,你也没打到什么邪,慈阴在暗处看的是真真的,她怎么会在你即将成年的档口突然给你上硬菜了呢,这事儿她干的不就是缺心眼吗?」 乾安掐着腰,微微躬身看我,「咋的,她是老糊涂了?还是说,她虐你虐出感情了?看你成长的太慢,她准备学习园丁精神,燃烧自己照亮你?」 我点头,「你分析的没错,这件事的确不符合慈阴的作风,这也是我费解的地方。」 「邪门了不是?」 乾安坐到我身边,看着红纸里的耗子眼睛,扭头又看向我,「难不成,她是想用这些耗子来探探你的实力?看看你这几年成长到什么程度了?」 「探底的话她没必要搞这么麻烦。」 我如实道,「这样做对她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就像你说的,她没必要给我上硬菜,更何况,她连师父的五雷掌都不惧怕,又怎么会不清楚我的实力,我敢说,哪怕我练成了五雷掌,在她眼里都是个小角色,现阶段能跟她称之为对手的,可能就只有那位师父提过的沈万通,以及,比她还要臭名昭著的邪师袁穷。」 屋内有片刻的沉默,好一会儿,乾安才道,「那她为啥还要放出耗子呢?」 看書菈 第616章 全方位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侧脸看着他,「能确定的,是这群耗子是被我意外撞上的,要不是妞妞,我插手不进这件事,所以,那晚的耗子精也说,它并不想和我为敌,怕的就是慈阴过后会怪罪,可能慈阴此前也对它们做过交代,只不过我让它七个儿女全部上路,不但屠了它满门,还对它穷追不舍,它最后才想要弄死我。」 「这么说来,还要感谢最初上门找茬儿的那只耗子了?」 乾安说道,「要不是那个小东西上门叫嚣,你也不至于掏到老巢啊。」 「嗯,它好像排行老六,虎出属实随他六舅。」 我笑了声,「应该说感谢它们的气性大,想来找我要个说法,结果倒是帮了我大忙,让我有了这份意外收获,但是这件事再往前推……」 音腔微顿,我无奈的看着乾安,「我还是不懂,慈阴为什么要放出这么一伙能闹事的耗子,它们的这种好斗属性对主人来讲是个隐患,一般邪师养了什么妖物,都是在和仇敌交手时才会放出来,就好像放狗咬人一样,没谁会把邪物放到外面散养。」 「换句话说,即便这群耗子没遇到我,它们要是捅出了大篓子,也会有别的阴阳师来降服它们,这笔账最后还是会落到慈阴头上,她既是给自己在暗处树敌,也是没事儿找事儿,更不要说慈阴还是个行事低调的人,她……」 「我知道了!」 乾安猛地拍了一下手,「那群耗子是偷跑出来的,慈阴背后指定是虐待过它们,我听说一些邪师为了让小鬼听话,都会用鞭子抽打教化,那群耗子备不住也三天两头的挨收拾,它们受不了这份罪,就偷偷跑出来自立门户了。」 「……不可能。」 我琢磨了几秒就推翻了乾安的猜测,「据那个耗子精讲,它老婆还在慈阴身边,它那意思是它老婆还会继续生出妖物,那它们即便要跑,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更不要说那耗子精对慈阴没有丝毫恨意,脑子被洗的很彻底,偷跑什么的不可能成立。」 「那我还真是想不通了。」 「是啊,我也想不通。」 我老实的点头,「我能做的就是留下耗子精的这双眼睛,看看能不能从中摸索出慈阴的老巢,哪怕找不到慈阴,也要把那只母耗子找出来消灭了,如此才能彻底除掉妖物后患,不然那只母耗子还会下崽儿,听耗子精那意思,大概需要三年,就能又出来一窝妖物了。」 「三年?」 乾安不解,「为什么是三年?正常的老鼠也就能活一两年吧,好像它们这辈子除了偷吃,就是不断的在繁殖,三个月就下一窝……难不成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为啥不是三个月,非得三年呢?」 「行啊,乾安,有悟性了就是不一样。」 我笑了声,「出口都成章了。」 「少来那套,这些我本来就知道。」 乾安坐在炕边翘起二郎腿,手挠着下巴,「我就是不明白,为啥得修行三年……」 「可能是三年才能学会人语有点造化吧。」 我吐出口气,「算了,想不通就先不要想了,好在还留给我三年的时间,我能慢慢的去找这只母老鼠,劳驾您先去帮我把这对眼珠子烤干吧。」 乾安刚要起身,转而又看向我,「哎,那慈阴会不会突然现身为她的宠物报仇,让你把这份功德吐出来?」 「可能吗?」 我无奈的笑笑,「那晚我灭完大耗子,在山里还喊过她的名字,可她别说露脸了,好像都不知道耗子精被我灭了,这说明,那些耗子是背着她来挑衅我的,也有可能,在耗子和我交手时就沦为了慈阴的弃子,所以,慈阴才 会冷眼旁观……」 「在她眼里,我们都是一群鼠辈罢了,是死是活,她哪里会在乎。」 我微微挑眉,「当然,我没死的话,她可能还会松下一口气,毕竟她对我的心态是很矛盾的,想让我死,又不能让我死,但有一点我能确定,对于我灭鼠接收到的这份功德,她只能默许,她也不会现身来为耗子们报仇,一来是她不在意我这份功德,她看中只是我是否得到大成的最终结果,二来,她也不想逼得我太紧,兔子急了真咬人怎么办?第三……」 顿了顿,我沉着气息看向乾安,「人家可是自诩现世神明的人,哪里会为了几个小喽啰就大动干戈,那不是自降身价吗?实话实说,那晚的耗子大妖应该庆幸被我灭了,最起码它死在我手里还能求个痛快,否则它真要回到慈阴身边,下场只会更惨,因为它竟然敢带着孩子挑衅得罪我,那不就相当于督促我这败家子干点正事,打怪升级吗?」 要我是慈阴我都得生耗子的气。 一群不成气候的东西! 就让那败家子混吃等死的享受余生不好么! 为什么要送上门去给她提供练手的机会?! 本来是一幅坐享其成的局面,都被这群欠欠儿的耗子搞复杂了! 抽风啊! 给她送什么功德! 现在怎么样? 赔啦! 好在慈阴底子厚,这点‘钱她赔的起,她愿意认栽,能做的便是及时止损。 不再出手,不给我提升的机会,自然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所以我很确定,她不会再动我。 甚至可以说,在我没对她造成严重的威胁前,她都不会动我。 「妈妈呀,你这脑子是转了多少道弯儿?」 乾安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我,「全方位分析啊。」 我笑了笑,其实这些都是孟钦教我的,博弈的精髓就是互相掣肘。 当年的赌局既然生成了,那杆猎枪我便一直端在手里,看似是瞄准我自己眉心,实则也是掐着慈阴的心尖儿,凡事都可以通过考量换算,当动我的弊大过了利,她就绝不会动。 「她要是修成了摄雷术呢?」 乾安拧眉说道,「那术法是出了名的强取豪夺,跟吸星大法似的,慈阴要是炼成了这个,在天地间可就要横着走了,如果她直接开大,上来就摄取你术法,那你容易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就回到解放前,到时候,你怕是就要变成废人了,那这里面的胜算……」 . 第617章 神勇 「有什么关系呢?」 我轻轻声,「乾安,慈阴不管修没修成摄雷术,她的道行都远在我之上,想要我的命,她是易如反掌,对于阴阳先生来说,术法就是命,慈阴要是敢摄取我的术法,就等于废掉我的臂膀,要我的命,到时候不用她杀,我都容易万念俱灰自杀……你说,她敢让我死吗?」 乾安张了张嘴,没待他言语,我就兀自笑了笑,当年,我可是两头堵的她! 她要是伤我性命,一来折寿,二来修不成摄雷术,那退一步,她修成了摄雷术就敢对我开大吗? 不,她还得解决自己不怕折寿的问题,也就是说,她得保证自己能有几十年的寿命拿出去白扔白瞎,才敢让我彻彻底底的去死,要不然,她还是会慌,还是得给我留下余地。 除非,她看出我的罩门是假的,只可惜,她犹疑在波涛,怵惕成梦魇。 这么多年,黄铜早就成了真金,骗人的最高境界,是我自己都信了! 「得嘞,您算让我看到了,什么叫倒驴不倒架。」 乾安拍了拍裤子站起身,「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你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她要真修成了摄雷术才好呢,那样你灭起来才更有成就感,我去,那画面我简直不敢想,你万应应要是能将修成摄雷术的大邪师一举拿下,那你起来的势头得多足啊,小母牛踩电线,你得牛逼带闪电啦!」 我忍俊不禁,莫名想起另一句,老太太进被窝,给爷整笑了。 乾安原地感慨了一阵子,走到门口还神经兮兮看着我笑。 我一看他那表情还有点发毛,「你又笑什么。」 「我觉得咱俩刚刚特别逗,搁这研究邪师的想法,这不就相当于研究变态的作案动机一样么。」 乾安笑着道,「这他娘的要怎么去猜,好人的好都是千篇一律,坏人的坏却是千奇百怪,咱俩要是能揣摩出来,这心里得多阴暗!」 我笑笑没再言语,跟着他去到院里,正好姐夫分完了耗子骨灰,让我过去看看。 这东西烧完真不剩啥,也就是两捧带着骨头的黑沫子,闻了闻只剩糊吧味。 什么东西都怕烧,炼完后尸气也不重了,我收好一份用红纸包好先收进仓房。 剩下的另一半在院墙外找了一处地方,帮着姐夫把那黑黢黢的东西埋好。 脚下刚把泥土踩实,身后就传出男音,「大林!这小萤儿先生刚醒你怎么就让她忙活上了,再累着了,她得多休息啊!」 转过脸,我就看到一位小老头被搀扶着走过来。 搀扶老头的年轻男人我认识,正是那晚反应卓绝进屋关门的大强。 至于说话的大爷…… 我看过去倒是觉得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叔,我哪里敢让小萤儿累着了,她是帮我找个地儿埋……」 姐夫凑到老头的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埋好就能杜绝后患了,省的俺家再闹耗子。」 老头听着点头,看了眼墙根略有避讳,转而就对我笑笑,「小萤儿先生,身体真养好了?」 我嗯了声,「请问您是……」 「我姓周,是西岭村的村长,你称呼我周大爷就行。」 老头笑眯眯的看着我,神态亲切的不得了。 不夸张的讲,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亲闺女。 细品品吧,甚至还传递出了对我的欣赏和钦佩。 我多少有点受宠若惊,头回有种被当成大人物看待的感觉,对着周村长就伸出手,「您好,周大爷,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这孩子……」 周村长握了下我的手 ,听着我的话反倒有点不乐意了,也不是真的不乐意,像是有了点点嗔怪,直接示意大强不用扶他,站我前面双手一背,腰板笔直的看着我,「咱爷俩哪是初次见面呢,要是从长计议的话,咱俩那可是过命的交情!」 过命的交情? 这么大扯? 我眼露迷茫的看他,「您之前是……」 「你看你这孩子,是不是跑缺氧了。」 周村长四处看了看,见旁边没有别的村民,抬手就摘下了戴着的八角帽,地中海的发型一露出来,他还拯救搬顺了顺两鬓仅剩的贵族发丝,试图用两边支援中间,以便顺出一个能看的过眼的三七分,「那晚你可是喊了我好几声大爷呢,拐啊拐啊……想起来没?」 「哦,原来是您啊!」 我一看到他稀疏的发丝下那锃光瓦亮的头顶就有了印象。 乖乖,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么。 难怪齐经理和小玲姐他们都说村长多欣赏我,待见我,我还合计都是宗凌大哥的功劳,是他善后工作做得到位,没成想村长就是那晚的狂飙大爷! 「大爷,那晚您……」 「是,丢人了。」 周村长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单手遮在嘴边,悄声说道,「一般人问起来我都不好意思说,腿跑抽筋了,这几天走路都不太行,膝盖都不敢打弯儿……」看書菈 「爹,您都知道自己丢人了还非得提醒小萤儿先生做什么。」 大强还真是不给他亲爹面子,直接笑着打趣,「要我是您啊,就黑不提白不提的让这事儿赶紧过去,咱们全忘了,省的一想起来还觉得糟心。」 「又说这不中听的话,跟别人可以不提,跟小萤儿先生能不提么,不提你爹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了,这事儿我必须要感谢小萤儿先生!」 周村长一副你个不孝子的眼神瞪着大强,「你还嬉皮笑脸的,挺大个小伙子了一天到晚的没个正形,那晚要是没有小萤先生一口一个大爷的喊我,让我拐弯,你爹我就要一条道跑到黑了!到时候就不是我摔破裤子腿抽筋的事儿了,是你要没爹啦,我得被那变异的大耗子给生吃了!」 大强被训斥的不敢吱声,站那是抿唇挠眉耷拉眼。 我倒觉得这位周村长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我不太一样,也有可能是他误会了我要表达的意思,「周大爷,您要说那晚的事儿,我得给您正下名,您真一点没丢人,相反的,我觉得您特别神勇。」 「神勇?」 周村长愣了愣,戴好帽子看我,「哪块儿神勇了,那我被撵的屁滚尿……鞋都差点甩飞了,你这孩子可别安慰我了。」 第618章 压惊 「我还真不是安慰您。」 我一脸认真的说道,「您之前是不是练过?」 「啊,那倒是。」 周村长点头,「我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八几年那阵儿差一点就去了战场,后来回到村里就被认命为民兵队的大队长,主抓一些体能训练以及维护村里的治安,哪怕我现在是村长,也代理着民兵队队长的职务,一直没有卸任,他们会的擒敌拳和擒拿格斗术都是我教的,我敢这么说,在村里有一个算一个,甭管大人还是小孩儿,没人比我打的军体拳动作更标准。」 说说他还来劲儿了,原地还要给我比划个准备格斗,只是架势刚要拉出来,他疼的就是唇角一咧,站那嘶嘶的说道,「小萤儿先生,你等我腿养好的,你就看大爷那弓步冲拳打的怎么样,然后是穿喉弹踢,马步横打……招招到位,虎虎生风!」 「您看看,我那晚就猜出来您练过了!」 谢天谢地啊! 得亏我早早就被生活环境给锻炼出来了! 不然我和他说话真容易憋不住想笑。 这位周村长太可爱了。 「正常来讲,您那晚别说是喝酒了,您就是没喝酒,冷不丁看到个大耗子是不是也得吓得双腿发软?」 我满是钦佩的看他,「但是您非但没有愣在原地,反而极其敏捷,起跑的速度还很快,更何况您还是在喝完酒的前提下,居然都能反应那么快,别说一般人了,二般人都达不到您那水平,所以,您不应该说您被耗子追撵的丢人,要丢人也是那大耗子丢人,它白长成袋鼠那么大了,您的表现堪称完美,最后的侧滚翻动作也做的很标准,特别让我佩服!」 真不是拍马屁,实话实说,周村长那晚的速度都能破我们学校的运动会记录。 「哦,那它要是想跑过我指定得费点劲。」 周村长的腰板忽的直了直,清了清嗓子,整理着外套笑道,「去年我还参加过县里举办的中老年体育运动交流大会呢,当场我随随便便就破了个四百米记录,要知道,这四百米可是田径项目中最难跑的,要全程无氧啊,当时我一骑绝尘,遥遥领先,那证书都在家里放着呢,县里的体育局领导都夸我,说我是中老年体育运动选手的榜样!」 「那可不!」 我一脸配合的点头鼓掌,「还得是大爷您,我都要向您学习!」 「爹,那您这也没丢人啊,回家还有啥闹心不得劲儿的呢。」 「我那不是……」 周村长看着我叹出口气,「小萤儿先生,我当时真是一点劲儿都没有了,摔地上就岔气儿了,真是眼瞅着你追着那个大家伙跑远,我心里着急啊,害怕你出事,又帮不上忙,最主要的,是我被撵了一溜十三遭都没闹清那到底是啥玩意儿,直到大林他们找过来,我这才知道……唉,别提了,活到黄土埋半截,我可真是的开眼了!」 「爹,那肯定开眼啊,我在大林哥家……」 「你还好意思提这事儿?」 姐夫逮着这茬儿就要来劲,「大强啊,要说神勇,你这方面咋一点没遗传到周叔呢,我现在一寻思到你给我拍门外了鼻梁子还疼,要不是那晚事发突然,情况特殊到百年难遇,我都不想跟你俩处了知道不?心都拔凉拔凉的了!」 我真有点发愣,姐夫还真是啥话都能直接唠啊。 当着村长的面儿…… 合适吗? 「哎,大林哥,咱可不带翻旧账的,这事儿我早就道过歉了!」 大强倒也没在意,「再说我怎么没遗传到我爹呢,没听小萤儿先生说么,我爹起速快,我当时反应不快么,那耗子一显形,我直接哐当一声进屋关门了……快不快 ?你就说我那应变能力快不快?!」 「这臭小子!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村长一听到这话还要去踹大强,腿一蹬出来又疼的自己龇牙咧嘴。 姐夫和大强赶忙一左一右的扶住他,说说笑笑的,气氛非但没尴尬,反而更融洽了! 聊起来我才知道,姐夫家在西岭村的亲戚和周村长也沾了点远亲,正好姐夫和大强又没差几岁,处的跟亲哥们一样,他们两家的关系私底下就走的很近。 平常他们说话就不太避讳,几乎都是有啥说啥,当然,这主要也跟周村长的自身性格有关。 他并不是委派的村长,而是村民们自发选举出来的,走实干亲民路线,说话从来不会打官腔。 在村里有任何事找他都会管,大到西岭村的经济建设发展,小到两口子吵架,孩子升学择校,甚至是老母猪下羔子,只要是你家有拿不准主意的事儿,周村长都能作为主心骨去帮忙参谋参谋。 「我唯一的爱好就是喝点小酒,那天晚上,我就是被后山的老张家请去喝酒了。」 进屋后周村长还和我继续聊着,「他们家母牛下牛犊子,说是难产,我过去拽着牛蹄子给小牛犊拉出来的,晚上就多喝了几杯,回来就遇到那个事儿了,本来我还唱着正月里来是新年呢,后来差点没变成老太太哭坟啊!」 「周叔,事儿过去就过去了,您老就别总提了,怪吓人的。」 小玲姐系着围裙过来,当家女主人的架势一下就出来了,「正好小萤儿在这,中午我多炒几个菜,您老再和大林喝几杯,压压惊。」 「是,得喝点,小伙子,你叫乾安是吧,一看你这体格子就好,是不是挺有量的?今天咱们爷俩……」 周村长说着还看向乾安,视线落到乾安贴着纱布的下嘴唇上,当即又啧了声,「哎呦,看大爷这记性,你那嘴唇子缝针了是不?算了,你先别喝了,大爷这腿脚抻到了,喝点酒正好能活活血,你有外伤可得注意,喝酒容易落疤,安生养几天吧,尤其是你这小年轻的,将来还得找对象,不过你咋能伤到嘴唇呢?该不会是被耗子咬了吧!」 「可不么周叔,乾安那天晚上可是倒血霉了,他被那……」 姐夫嘴快的刚要接茬儿,乾安猛地一记咳嗽,力道大的好悬没把下唇的纱布崩开,对着屋内的一众,小老哥空拳还放在唇前,涨着脸道,「姐夫,你别忘了你那些‘前兆啊。」 第619章 热闹 我抿着笑,姐夫立马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对着周村长话题生转,「那就是可寸一个劲儿了,乾安为了协助小萤儿打邪,嘴唇子一下戗地面了,卡到嘴了!当时血就哗哗的淌啊,您老别看乾安是助手,武打啥的人家全都会,为我家这事儿那真是抛头颅洒热血的,我都老感动了!」 噗~! 我坐在旁边是低眉顺眼的生忍,该说不说姐夫是真有才! 「啊,嘴是摔得的啊,啧啧啧,这点亏吃的……」 周村长唏嘘的看着乾安,「小伙子,真是太感谢你和小萤儿了,你们这行当不容易啊。」 屋子里很是热闹,大林哥和姐夫还时不时的斗嘴打趣,乾安和周村长也聊的很投缘,我见待在旁边总是被感谢,便特意去到厨房帮忙,小玲姐一看我要洗菜还拎着一根大葱撵我,「小萤儿,这活儿哪里是你会干的,你进屋歇着,姐自己来!」 我笑着没多说话,看她要用土灶的大锅,瞄了眼灶坑旁边剩下的几根苞米骨子,心里明白个大概,去到姐夫之前带我过去的仓房,捡了一袋子苞米骨子回来,蹲在灶坑前就熟门熟路的烧起了火,小玲姐忙忙活活的一回头满是诧异,「小萤儿,你会烧火?」 「嗯,在老家我经常干。」 我点头应了声,「我看到仓房那边堆了很多脱完粒的玉米骨子,估摸您家是用玉米骨子和柴火混着烧,我家冬天也是这么烧的,玉米秸秆不扛烧,引完火就得加柴……」 说着,我见小玲姐神情发怔,又笑了笑,「我是拜师后才来京中的,十三岁前都生活在村里。」 小玲姐匪夷,「那你这些活儿都没忘?」 「从小做到大的活要怎么忘?」 我笑着看她,「之前还有个很有意思的事儿,我去一位事主家里看风水,那位大姨心血来潮的在家里阳台种蔬菜,她纳闷儿那西红柿怎么长得老高就是不结果,我一看才知道,是她没有掐枝杈,长得太茂盛了,反而像一颗绿植,营养分散了,肯定不会结果,后来我帮她掐了杈,结果子的时候她特别激动,还给我发了照片呢。」 「哦,姐不是那个意思,可能是我早年打工见过太多变脸的小姐妹吧,明明是从农村出来的,一进到城里反而就有点忘本了,没拿下城市户口的呢,天天在那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拿下城里户口或是嫁给城里人的,那就会变了个模样,总是拿鼻孔看人,好像做了城里人就成人上人了似的。」 小玲姐略有感触的剥着蒜,「小萤儿啊,你这过惯有钱人生活的小姑娘,还能一点不端着,真是难得,姐没看错你,你这孩子将来肯定……」 扒蒜的动作一顿,小玲姐想起啥似的看向我,「别感动啊,正常唠嗑,指定那啥,你懂!」 我忍俊不禁的点头,继续帮小玲姐烧着火,她看***起活来还算麻利,也不催着我回屋歇着了,默许我帮着切菜打打下手,两个人忙起来效率很高,再加上姐夫买回来一些现成的烧鸡熟食,八个菜很快就上桌了。 饭桌上依然热闹,几乎要成了周村长的主场,只不过他一要夸我,小玲姐就如临大敌的帮我挡,引得我连连发笑,姐夫和大强更是推杯换盏,哥长弟短,喝起来大强还搭着姐夫的背身,「来,大林哥,咱俩谁也别养鱼啊,你这心啊,我必须给你捂热乎了,干了!」 我和乾安喝的都是碳酸饮料,小玲姐很贴心的还给乾安的杯子里放了一根吸管,害怕他喝东西不注意再把下唇的纱布浸湿,小老哥这一感动,对着小玲姐便满是过意不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小玲姐听着还一愣,「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乾安没言语,低着眉眼略有尴尬的咬着吸管滋溜滋溜的喝饮料,秀眯上了。 小玲姐很是莫名的又看向我,「小萤儿,乾安是怎么了?」 「哦,他刚才要帮我烧火,把您家仓房那边的苞米骨子整的有点乱,有点不好意思……」 我随意的找出一个理由,安抚般拍了拍乾安的背身,心里自然懂得乾安的真正用意。 他大抵是想起了自己曾经说错的话,所以,才要和小玲姐道声歉,感觉当时那话说的太重了。 「哦,那算什么啊,我家那玉米谷棒年年都乱糟糟的堆在那,得全烧完了才能干净利索呢。」 小玲姐不在意的笑笑,「乾安,其实要说起来,姐应该跟你赔声不是,就我妈去世那天,我在我嫂子面前对你说话挺难听的,你别多心啊,以后你和小萤儿就把姐家当成自己家,咱们就当实在亲戚那么处,这也就是我没生个姑娘,要不然我指定把我姑娘许配给你,你这小伙子长得精神还有男人样儿,帅气!」 「咳咳咳!」 姐夫一听这话直接呛了! 大强被他吓一跳,「大林哥,你慢慢喝呗,急什么!」 「哦,没事儿……」 姐夫瞄了乾安一眼,端着酒杯直接干了,擦了一把嘴唇才道,「对,咱慢慢喝,对身体好,乾安,不愉快的那些事情咱们都忘掉,虽然我媳妇儿现生姑娘已经不赶趟了,但姐夫敢说,就冲你这模样气质,将来一点都不用愁,娶的媳妇儿肯定得老漂亮了!」 乾安滋溜着饮料都要坐不住了,说好了忘掉忘掉,咋还老扎他呢。 我唯恐这小老哥又要提醒姐夫那些‘前兆,端着饮料杯就站起身,首先是要感谢周村长和大强哥特意来看望我,也感谢姐夫和小玲姐拿我和乾安当自家弟弟妹妹去对待。 其中最主要的,是我要跟乡亲们说声抱歉,虽然大家没在,但我的表示得有,的确是我打邪的经验不够丰富,那晚才给乡亲们造成了惊吓,其实发生这种事对阴阳先生来说还是很忌讳的,也很不专业,哪能让妖邪在生人面前现原形呢,这回是我运气好,没给谁吓出毛病,真要给谁胆子吓破了,精神失常了,那我的责任大了。 前后说了一通,话题也算被我岔开,周村长又很有长辈风范的做了些总结。 第620章 塔 聊到后面,周村长又开始劝我在村里多住些时日,「小萤儿,乾安说你学校那边请假了,正好,在这过完元旦再回去,别着急走,我大儿子家有草莓大棚,明天你就去吃……」 「周大爷,您的心意我领了,我是高三生,还是得以学业为主,月底学校有场考试,真不能在村里长住。」 眼见饭吃的差不多了,我准备聊聊正事儿,「不过在回去之前,我还想跟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个问题也得靠您去解决,不然我真的放心不下。」 「什么问题?」 周村长并没有喝醉,筷子一放就看向我,旁边正在拼酒的姐夫和大强见状也看了过来。 不知道是他们酒量太好,还是喝的是啤酒的关系,姐夫和大强喝的也就是有点脸红。 并没有五摇四晃的,几位长辈都跟没事人一样,正好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主要是村口的那座古塔。」 我看着周村长,「它看起来太破旧了,您老有办法能给它修缮修缮吗?」 「哦,那塔的事儿啊,修它做什么?」 周村长直言道,「不瞒你说,我也觉得它在那杵着影响村容村貌,还就在入村口,很多领导路过都说难看,前几年我寻思给它扒了,结果城建那边说是啥古迹,轻易不能随便动,我合计那就申遗呗,县文化办那边又说不符合条件,回头我一琢磨,这塔在我们村也得有个几百年了,指不定有点啥风水讲究,一旦让我稀里糊涂的给扒了,再把我们村的整体气运妨害到就麻烦了,所以我就没再管。」 「气运?」 我抓着重点,「周大爷,您是不是认为西岭村的灵气特别足?」 「足啊,这不明摆着的么!」 周村长笑了声,「我们村可是全国百强村,大林知道,我们村就没有贫困户,家家户户奔小康,另外还有一点,我们这山里的灵物多,不说被你灭的那个太吓人的,老黄成精啥的都常见,这就是地气好,人杰地灵!」 「周叔,我也是这么和小萤儿说的。」 姐夫在旁边应道,「小萤儿好像挺在意那个古塔,刚来我家那晚就问过这事儿。」 「没错。」 我看着村长,「周大爷,我就问您一句,咱们村,有长寿老人吗?」 「有啊!」 周村长很干脆的点头,对着我的眼却又有些卡壳,「那个……以前住在村东头的徐老五他爹,得有九十六了吧,今年在城里办寿宴我还去了呢,那不就是高寿么!」 「这位老人是一直在村里生活吗?」 「那倒没有……」 周村长笑了声,「他们家是最早发达的那一批,老早就搬到城里了,那老爷子在城里住习惯了,一回来就不适应,不过没跟我们断联系,平常我们都走动随礼呢。」 我点头继续道,「那除了这位老爷子之外,还有别的高寿老人吗?」 「别的……」 周村长真挺配合我的在那琢磨,对着大强说道,「二胜他爷,算是高寿吧。」 「爹,你是不是喝多了,他爷算什么高寿。」 大强微微咧嘴,「他爷就是辈分大,长得老,好像就比你大五岁,今年都没到六十,去年二胜他奶没了,他还张罗着要给他爷说个新老伴儿,特意和我念叨的年纪呢。」 「二胜他爷还没到六十啊,那咋头发全白了,人长得挺老心倒是不老,老婆子刚走就……」 姐夫端着酒杯接茬儿,小玲姐直接在桌子下捅咕了他一下,「别裹乱行不,嘴那么碎呢。」 好在周村长没受到影响,又想了几个人名,无一例外的都被大强当场真 相,「爹,您别吓唬我行吗?大老蔫是活到七十了,可他三个月前就没了,我代表你去赶得礼么,连他都提了,你渗不渗人……」 「哎呦~」 周村长嘶出一口长气,紧张了,「小萤儿先生,你这一提醒我还真是,我们村真没有太长寿的老人,隔壁村我记得还有俩百岁寿星呢,我们村这十多年活到八十的都没有,顶天也就活到七十多……这是啥原因?」 话音未落,他就睁大眼,「是塔的事儿?」 「看吧,我就说那塔犯说道!」 姐夫酒杯一放又来劲了,「周叔,您仔细想想,咱们村一年到头是不是就白事出的多!」 周村长被他那大嗓门吓一跳,还得是小玲姐出马,手在桌下就差拧姐夫大腿了,「咋喝酒也堵不住你的嘴呢,显你能耐啊,你让小萤儿说。」 「对,小萤儿,这是什么情况?」 周村长略显严肃的看向我,「那塔有说法?」 「说法肯定是有,塔最初是佛教的建筑,又称浮图,所以有一句话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意思是救人一命比为死去的人造塔的功德更大,在古代,它最初是用来供奉佛像,或是收藏佛经佛骨舍利等作用,被称为佛塔,后来逐渐的发展变成更符合我们这边的传统建筑。」 我说道,「在风水学上,塔有镇山镇水镇邪的功用,一般在水口建塔,会弥补地形缺陷,以聚龙气,所以南方水旺的城市,常常会有以塔为主的地标建筑,在山里建塔,以壮形势,像是文昌塔,就是兴文运才气的……」 当然,有些地方建塔也是为了美观,比如山形不够耸拔,建一座文昌阁,既能使风景完善,又能财源茂美,一举两得。 「西岭村的这座古塔,显然是依照地形缺陷而建。」 我见饭桌上的一众都听得认真,也尽量说的详细,「那座塔在建立之前,我猜想应该有风水大师踩过脉,他发现村口那个位置气脉很弱,要想扭转气场,最好的方式就是建塔,古塔一起,可补地势缺陷,起到地脉兴,焕人文的作用,如果我没推错的话,百年前,这村里一定出过很多文人秀才。」 「有秀才,我家祖上就有!」 周村长直接应道,「我太爷太奶那辈儿在村里就是大户,往上数都有在朝廷里当过官的,不过打从我记事起,那塔就很破了,记得我小时候村里还是有高寿老人的,我奶就活了八十多,好像是这十年开始吧,村里走的人就多了,可能也是吃的不健康了,爱得大病,六七十就没了。」 第621章 祭品 这十年开始…… 我嗯了声,「您想想,那塔尖儿是什么时候没得?」 「塔尖……」 周村长好悬没一屁股站起来,「哎呀!这事儿我还真记得,那塔尖是被雷给劈没的,当时着火了,我还组织村民们去救火,害怕把旁边的住家给牵连到了,十年,没错,塔尖没十年了!」 「那就是了。」 我对着他点头,「古塔早年很破旧的时候磁场就不稳定了,那时候就应该及时修缮,因为塔这类建筑很有灵性,它也是要渡劫的,当它根基飘摇,又遇到了天劫,那自然就是摇摇欲坠的状态,当这块的气脉一破,村头的气口就被打开了,浊气便会涌入,古塔被削了尖就等于被剃了头,头部是诸阳所会,首要影响的就是老人家的寿路。」 建筑虽然冰冷,和人的关系却也是相辅相成。 就像是我们居住的房子,你在里面住着,就有了人气,即便修缮的不勤,房子轻易也不会塌,可这房子你要是空着扔那不管不顾,就算它盖的材料很结实,塌的也会很快。 这座古塔能支撑到现在都没塌,就足以说明它够有灵。 见饭桌上的人都听得都有些惊惧,我继续说道,「另外,头部也属甲木,还对应人体的胆,骨头,脊柱,头发,甲木太旺或是克泄的太厉害,肝胆都容易出问题,其中一个症状就是……秃头。」 音落,众人竟眼神一致的看向了周村长。 周村长自己也下意识的摸了摸帽子,神情复杂。 我强忍着尴尬,姐妹对天发誓,绝对是有一说一,而不是当着谁的面说短话! 「哎哟我的妈,小萤儿说的太准了,全对上了啊!」 姐夫看向周村长,「周叔,我去年就得过胆囊炎,是不是也跟那塔有关系,您老赶紧想办法把塔修修吧,要不然得病是小,早早没了才揪心啊,别的村儿老人活到七十三、八十四那才是坎儿,咱们村可倒好,活到六十岁就到坎儿了,没等养老先上路了,这也太吓人了。」 「修,肯定……哎,不对啊。」 周村长拧着眉宇看向我,「小萤儿,既然这古塔被雷劈的没了尖顶就破气脉了,风水变差了,我们村的经济发展怎么没受到影响呢,这十年……除了老年人生病走的多点,其它我看都挺好啊,去年我们村还被评上示范村镇了呢。」 「周大爷,我可以这么说,正是因为老人走的多,才会将这份财运旺起来。」 我思忖了片刻,「这有些类似古时的献祭,人们为了祈祷风调雨顺,给大自然供奉牛羊,甚至还倾向于原始社会以及封建社会的活人祭,也就是说,这村里的老人看似是正常的生老病死,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都是祭品。」 只不过具体谁会被当成‘祭品,要看自己的八字,你八字硬的,能在气场紊乱的地方多顶一阵子,或是命再好点的,像是周村长刚刚提过的长寿老人,有命格护佑早早就离村了。 再回来兴许也不是住不惯,而是村里的这份大气场让他烦躁难安,他就是想逃离,白话也叫住不服,但是换个农村说不定人家就又喜欢住了。 「祭品?!」 周村长脸色一白,「那献祭不都是给神明献的么,是神明要我们村老人活不长的?」 「和神明无关,是大自然的气场。」 我说道,「这种形式像是和大自然签订了一种不健康的契约关系,它并不会涉及到某一位神,也不归哪个神明去管,它是一种看不到摸不着的繁杂气脉,直白点讲,就是浊气流入后,正气被压制住了,刚好又赶上村里老人走得多,阴气随之转化成了妖气,而您也说山里的精怪多,不过我敢说,别 的村黄皮子肯定没有咱们村磨人作祸的多,咱们村的玄乎事儿也一定是最多的。」 「那倒是。」 周村长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们村神神鬼鬼的事情很多。」 「这就是妖气太盛导致的,不好的气场也会给山里修行的灵物造成影响,增长了它们的邪性。」 顿了顿,我脑中忽的闪现出一些旁的灵感,朝窗外看了一眼,「另外,我觉得这古塔在被削尖前就已经影响到了村里气脉,但它最初影响的只是感应力敏感的灵体,导致葬在山里的一些先人久久不能投胎。」 这里面一定有关系,周村长也说他小时候那塔就很破了,那再往前推推,更早前还发生过战争,这塔至少得残破了百八十年。 从而再联想到我在山里见过的那些指路的‘鬼就会得到答案,他们都是复古的扮相,却又没有转世投胎,肯定是受到牵连了! 古塔在村口,镇村的同时还有着明灯一层的用意,灯要是忽闪了,阴灵如何能得到指引? 更不要说整体的气场一乱,阴阳失衡,就缺少了天地正气护佑。 「周大爷,有一句话叫,阳善享世名,阴德天报之,我们常说要积阴德,也就是行善不需要被人知道,不求回报,这样既是为后世积福,也是为先人累积善缘。」 我前后补充道,「我们都知道,祖先要是过得不好,会对阳间的子孙后辈造成影响,同理,后辈子孙要是在阳间有哪里触犯到阴间律条的地方,可能自己没有感觉到被妨害,但是生活在阴间的先人也会受到牵连。」 在我看来,它并非是单线的,只有鬼欺负人,没有人欺负鬼,其实你反方向去想一下,人家无缘无故的来找你做什么,不是沾亲带故,就里面肯定有事儿呗。 「小萤儿,你怎么知道我们村里葬着的先人都没去投胎?」 周村长完全是一副听鬼故事的模样看我,「你算的?」 「我那晚看到他们了。」 话头一出,小玲姐当即就朝姐夫身边靠了靠,无声的表明害怕,姐夫的男友力也上来了,一条胳膊伸出去就把媳妇儿的肩头搂住了,大强挪动着凳子朝老爹靠拢取暖,周村长更是喉咙抽搐,他们看我的表情好像不是我说我看到了,而是那些先人正穿着大褂站在我身后。 现场淡定自若的倒是就剩乾安了,小老哥叼着根吸管,自己滋溜着饮料美得很。 第622章 巧 「周大爷,你们不用紧张,我看到的灵体都非常友善。」 我实话实说,从中也能看出西岭村的民风淳朴。. 那老太太给我指路之前还提醒我要多加小心,一点恶意都没有。 「当时我追着那大耗子进到山里,不小心误入了一户人家的祖坟,当时就遇到了一位老奶奶为我指的路,正是有他们的帮忙,我才能顺利灭了那只大耗子,所以,我还准备再去祭拜一下那位老奶奶。」 说话间,我还形容了一下老奶奶的穿着打扮,「她应该是大户人家出身……墓碑上刻的好像是显考妣周林月氏……」 「那是我太奶奶啊!」 周村长抽冷子一声喊了出来,见我怔愣,他更是惊讶,「她就是个小脚老太太,穿着打扮都是旧社会的样子,早前我家真是大户人家,都有古董照片呢,小萤儿,你那晚还看到我太奶奶了?!」 这么巧吗? 我又着重形容了一下祖坟的格局,「那晚天太黑了,我也没太细看,墓碑上刻的都是鎏金字,大概有二三十个坟……」 「那就是我家祖坟!」 大强连连点头,神情夸张的看向周村长,「爹,您的太奶奶那得走多少年了,还能现身呢?」 「至少得七十多年了。」 周村长抽了口凉气,「祖坟是我前几年重修的,村里最大的祖坟也就是我家的祖坟了,那时候我寻思我家祖上出过秀才,就想着把坟茔地好好弄弄,保佑我们后人都顺顺利利,这怎么还能……萤儿,我太奶没投胎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吗?她怎么没给我托个梦说一说呢。」 最后这句还真给我问着了。 按理说逝者给后人托梦不算一件难事儿。 那老人家不像是刚上路的灵体,很多关系都没打点好,也可以说门路不熟,哪怕给家里人托梦,也没办法开口言语,周村长的太奶应该在下面都属于辈分高的老字辈儿了。 既然迟迟没投胎,为啥不给后人在梦里念叨念叨? 目前唯一能分析出来的点就是古塔的原因。 「周村长,大抵是妖气太盛后,真正的灵气就被压制住了,先人在后山住的也憋屈,亦或者说,先人也不清楚是那座古塔导致的他们没办法投胎,因为灵体有时候也处于懵懂状态……」 对于明面上的仇恨,他们会很清楚,比如说那耗子在山里安营扎寨,欺负了他们,至于更具体的,气场这类的东西就很玄妙了。 没有人去明明白白的指点,可能他们自己也不清楚问题出在了哪里。 掐到这部分的根儿我自己也算能呼出一口气。 在这样的气场下,逝者下葬后便像生活在了网子里,只有挣脱不出的沉沥。 从中我甚至能捋出这百十年间山里的灵体受过不少窝囊气。 不是说这古塔给了他们气受,咱可以这么理解,这古塔就好比村寨门口的岗哨士兵,几百年间,一直兢兢业业的防止着外敌入侵,可随着年岁的增长,这士兵有点垂垂老矣了。 最近这一百年,士兵只能顾着村里人的时运,护不住山里的阴灵了,所以,很多修行的动物接收了不好的气场,在山里像是草寇一般的横行。 但是它们好歹是西岭村土生土的‘本地人,互相还给点面子,不至于太过份,山里的灵体也算能容忍。 直到古塔‘士兵在十年前被削去了尖头,它不光年老,已经是头破血流,即将病入膏肓的状态,那么在它力有未逮的前提下,它就必须做出割舍,只能默许浊气内涌,让一小部分身弱的老人先去堵住‘外敌,从而保全村里的青壮 年运脉,与此同时,那伙耗子精便大张旗鼓的搬来了。 虽说耗子精不是山里最早成事儿的,但它们绝对是最嚣张霸道的一伙儿,在山里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看中谁的坟谁就得腾地儿,不腾地儿就要挨揍,灵体被那群鼠辈欺压着,有苦说不出,等我一去,便集体出门为我指路了。 遭遇到这些,你让灵体们去倾吐水他们都不知道从哪说起,可能得从签字售书说起…… 咳咳~ 不好意思。 我不能跑偏! 总之,灵体是属于双面夹,两头堵,本就已死的亡灵被逼到快彻底没活路了! 基于此,所有一切的根源就在古塔。 你给它修好了,治愈了,‘士兵便又能上岗了。 凛然正气一出,西岭村自然会恢复成真正的灵秀之地。 以后虽说不能彻底杜绝神神鬼鬼一类的事情,毕竟谁都有气场低迷和阴物冲撞上的几率,但绝对不会说‘常见,谁家一辈子能遇到一回先人上身就算是新鲜事儿了,山里的黄皮子也不会经常出来磨人,动物没那么闲,西岭村将会和寻常村落一样,慢慢的步入正轨。 「解决,这事儿必须解决……」 周村长不敢懈怠,呢喃着刚要拍板,转而又像想起啥,「小萤儿,大爷冒昧的问一句,是你的道行高深才能看出那古塔有问题,还是说只要是个阴阳先生,稍微有点能耐的,都能看出来?」 这个…… 该说不说周村长的思维跨度很大啊。 我试探的看他,「您的意思是……」 「肯定是小萤儿的道行高呗!」 姐夫嘎巴溜脆道,「周叔,您都亲眼见证过的人还来质疑她啊!」 「我当然不是质疑,我是觉得……」 周村长清了清嗓子,「我们隔壁村也有阴阳先生,姓陈,我们都称呼他陈先生,和我家也有小十年的交情了,当初我大儿子结婚都是找他看的日子,可他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古塔这事儿呢?」 「周叔,他不行!」 姐夫接话可快,「以前我也觉得陈先生厉害,俺家我媳妇儿这个活儿他都不敢接,那天来看一眼我媳妇儿的腿肚子就哇哇吐,在院里说啥都不……」 「哎呀,你闭上嘴吧!」 小玲姐一记眼刀飞了过去,「这么大人咋不会听话呢,周叔的意思是说,陈先生在咱们十里八村也算是有名望的阴阳先生,这古塔这么大的说道,他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出来,要是看出来了,他为啥不提,早说这事儿,咱们村是不是还能少走几位老人?他揣的是什么心思?」 第623章 动怒 「对对对,我就这意思。」 周村长十分赞赏的看了一眼小玲姐,又看向我,「小萤儿,这里面有啥说法没?」 「那可能是他没看出来吧。」 我对着周村长说道,「周大爷,风水有不同的派别和各自侧重的体系,同理,每一个先生专攻的方向也不一样,我是学的比较杂,而且我本人对气场也比较敏感,从而才能抓到这个病根儿,至于您认识的那位陈先生,或许他专攻的方向不一样,这里面没什么具体的说法。」 当然,要是把人往阴暗那方面寻思,这位陈先生很有可能是看出来了但是没说。 理由很简单,会挡了自己的财路。 既然是吃了这行饭,就需要事主捧场给饭吃。 西岭村对他来讲就是个金饭碗,捧住了就不缺送钱的,可谓是名利双收。 周村长质疑的点也很合理,这古塔也不是杵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地儿,就在村口戳着,谁进村都能看到,我作为个外来和尚,一进来就发现那塔有问题了,隔壁村的陈先生一走一过看了那塔多少年,他还和周村长有点私人交情,怎么就能一点异常都看不出来呢。 这里面一琢磨就有猫腻儿,但我不能把话往那上面唠。 原因也很简单,听姐夫他们的意思,陈先生在周围的村子很有名气,也算是拿钱办事的人,远没到坏冒水那种程度,撑死算发点‘村难财,而且这种事也不好去质问什么,人家若是咬死了没看出古塔有问题你能怎么着? 撕破脸以后还处不处了? 大小那也是一位阴阳先生,我把人家饭碗砸了,报不报复我那两说,一但他整出点别的幺蛾子怎么办? 莫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当他没看出来,这事儿掩过去。 那位陈先生要是心明眼亮,自然会知道我给他留了情面。 常言道,人生有进退,浓淡总相宜,凡事留点回旋,日后也好相见。 「行,明白了,我也不多问了。」 周村长揣摩着我的表情就像知晓了一二,「萤儿,古塔直接修缮就行呗,修之前用不用做下什么法事,像是电视里演过的那种,起个坛什么的?」 「起坛倒是不用,因为这也不用动地基。」 我指了下窗外,「姐夫掩埋的耗子骨灰留下了一半,到时候只要把另外一半耗子骨灰深埋到古塔下面,待古塔重新修缮好,便能对妖物起到震慑作用,从此,西岭村必定会安稳太平,吉祥如意。」 「好!」 周村长一语铿锵,起身就道,「古塔这件事儿我马上就……」ap. 话音未落,棚顶的大灯忽的砸落到他的头顶,哐当~!声响,周村长的头顶登时被砸出个血窟窿,没等我反应过来,又见他脖子一晃,血糊糊的脑袋骨碌碌的便滚到了我的怀里! 「大爷!!」 我惊够呛,抱着那颗还冒着热气儿的人头猛地站了起来! 饭桌上的几人被我吓了一跳,还在悄***喝饮料的乾安直接呛了! 姐夫伸出手一边帮乾安拍着后背一边看向我,「小萤儿,你咋的了?」 我没说话,半秒的不到的时间里后脊梁已经是一层冷汗,怔怔的看着周村长,他单手还挥着,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见我嗷的一声起立,他手都忘了放下,略有费解的看我问道,「小萤儿,大爷哪块儿说的不对?」 「……」 我缓了缓呼吸,怀里根本就空无一物。 抬手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转而看了一下棚顶。 姐夫家这是吸顶灯,距离饭桌这边还有点距离。 别说它还好端端的镶嵌在天花板上,即便真砸下来了,塑料壳子也砸不坏人。 更何况,吸顶灯也没在周村长的头顶上方! 只不过…… 感受太清晰了! 心脏还在嗵嗵嗵狂跳着。 我见大家都看着我就抱歉的摆摆手,「没事儿,周大爷,您继续说。」 坐回位置,乾安擦了擦唇角看向我,「你真没事儿?」 我摇了摇头,看着对古塔做出规划的周村长,是预感吗? 血喷到我脸上都是热腾腾的,甚至能让我闻到血腥气,那这是什么预兆…… 「要是想重修古建筑,我得去申请款项,一切顺利的话,四个月内怎么着都能修完了。」 周村长面容严谨的说道,「最迟明年五一前,这事儿我肯定得给解决了,要不然明年再走几位六七十岁的老人,我心里可太不得劲儿了,以前不知道这些说道,稀里糊涂的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好像都是被方克走似的,这事儿肯定得抓点紧……小萤儿,大爷这么办行不行?小萤儿?」 我拧着眉没有接话,思维仍在刚刚的惊险中飘荡。 默了几秒,我直接看向乾安,「上柱香。」 乾安动作很麻利的去拿出香碗,点燃一柱沉香,直接放到了桌边。 大强和姐夫还有小玲姐看着我眼露疑惑,倒是周村长开口说道,「小萤儿,你是要看看修建古塔的开工日子吗?这里面还有说法?」 乾安见我眉头微蹙,他抬手示意周村长不用多问,「应该是有启示,周大爷,您稍等一会儿,小萤儿感应到什么会跟您说的……」 周村长闻声就安静下来,看着我多少有点大气不敢喘的模样。 我凝神感受着烟气,思维里似乎有火花开始碰撞。 侧着脸不断的捕捉,再捕捉。 脑中似乎有两根对碰就能滋滋作响的电线。 彻底接连后,我跟着睁大眼,「明白了!」 蹭的再次站了起来,我全都明白了! 桌面上的几位长辈皆是发懵的看我,异口同声道,「小萤儿,你明白什么了?」 「先人为什么不托梦了……」 我喃喃的出口,眼神落在还有些茫然的周村长脸上。 那晚的老奶奶不是不想给自己的曾孙周村长托梦,而是她不能! 只因那古塔的问题耽搁下来后气场已经完全紊乱,现在是漫天妖气的状态。 也可以说,这西岭村的上空盘亘了一头看不着摸不见得妖兽,它的胃口被养的很大了,你突然不让它吃‘贡品了,它就要动怒,谁起的头,它就会收拾谁! 周村长要是想领头去修缮古塔,他就会变成靶子,用他自己的命,换取西岭村的长久太平! 第624章 躲 甚至可以说,就算周村长不去做这个领头人,换做任何一位村民想去牵线搭桥修缮古塔,都会变成活靶子! 所以山里的那些灵体才没有谁出面给自家的后辈托过梦,即使他们被妖气压着没办法步入轮回,也都隐忍的待在山里,只因谁都不想自家的后辈为此横死遭受磨难! 懂了。 先前没顺的线头都捋顺了。 原来山里的灵体并不仅仅是意识混沌,他们也是在世人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 操的心也和活人一样,担忧和关爱自家的孩子! 都说人是矛盾共同体,鬼又何尝不是呢? 我呼出一口长气,可这件事只能由周村长牵头去办。. 他的职位在这,也是最适合的人选。 那么我要做的,就是帮他躲避掉这场劫难。 片刻的安静后,我对着周村长出口,「大爷,您信我吗?」 「这话说的,我不信你信谁啊。」 周村长直接用眼神表示,他就差把心掏出来给我看看了! 对我那必须是心服口服佩服! 我嘶了口气,「您刚刚说,修缮这古塔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最多四个多月吧。」 周村长应道,「明年五一前肯定能利索了。」 「那好……」 我沉下一口气,「大爷,那我就直说了,这古塔要是动了,您可能会有血光之灾,意外之祸……哦,您先别紧张,原因很简单,这气场已经乱了很久,您一动工,妖气就会产生碰撞,您作为这里面的牵头人,会被一种看不到的力量去责难,这股力量并不是某个神明发出,完全是正邪两股气场的博弈……」 通俗来说,谁做领头羊,谁会是这场博弈中的牺牲品。 就好像古时建桥修路,明明做的是建功立德造福子孙后代的大好事,可在修建的过程中往往就会有不顺遂的事情发生,从而衍生出一句话,修路建桥必死人。 抛除古时的安全措施做的不完善,从玄学的角度上讲,就是气场被动了。 死气要想盘活,或是妖气给按死,都会对人身造成冲撞。 当这种不幸事件发生的多了,人们也有了很多应对的策略,在动工前,会做点祭祀祈福的法事,给未知力量送去点甜头,以保顺遂平安。 重修古塔这件事也有着相似之处。 区别只是,我能确定这回只有领头人遭难,其余的工人都不会有事。 要保护的,也只有周村长一人的安康。 从大方向上来看,妖气再嘚瑟也会被压制住,参考我和孟钦的气场博弈,我哪次不都是小脖儿梗梗的和他来劲,最后又被秒杀,同理,修塔这件事会导致周村长‘不顺,但整体大结果一定是喜人的。 「周大爷,您记着,从修缮古塔的那天开始,您就不能出门,待在屋里,连院子都不能去,晚上的时候,您还要把窗帘全部拉好,这也叫躲星……」 我对着周村长说道,「当然,我还会给您画一张护身符,您随身携带,只要坚持到古塔修缮完毕,您这场劫难就躲过去了,随后出行就不用受限制了。」 屋子里的空气略有凝固,所有人的表情都难掩复杂的看我。 有听懂的,也有云山雾罩的,姐夫就不太明白,询问道,「小萤儿,为啥连院里都不能去啊,那周叔要想上茅房也不方便吧,咱这不像城里,厕所都在屋里,周叔在家里一直待着,那不得待长毛了啊。」 「爹,您老这不跟关禁闭了一样么。」 大强接着道,「四个月,谁能扛了?」 「只能在屋里……」 我朝上方指了指,「这屋里有棚顶,能帮着挡灾,而且自己家的房子住久了都会护主,只要是决心下了,就不能去院里,因为这劫难不是闹着玩儿的,躲不过去的话,周大爷的情况会比小玲姐严重很多,直接要命。」 周村长一颤,「要命?」 我很是严肃的点了一下头,「对,出门就会有飞来横祸,无论谁找您,您都坚决不能出门。」 预感绝不是空穴来风,只不过,我不想给他们形容的太过惊悚血腥。 「周叔,这劫难我可知道,我就是吃了没听话的亏。」 小玲姐特别有发言权的对着周村长开口,声腔都是发颤,「要躲的话,您就得躲好了,千万别不拿小萤儿的话当回事,像我被耗子咬一口都疼的死去活来,您老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真要因为修个塔……您可得想清楚了。」 「爹,要不这古塔你就先别管了吧。」 大强担忧的看向周村长,「这不是在家待一天两天,四个月谁知道中途能遇到点什么事儿,就算您能请病假不出去开会,过两个月不说还有电视台要来参观报道咱们村的大棚建设么,兴许市里的领导都会过来,您老要是不出面儿接待,那也说不过去吧。」 周村长拧眉没有接话,沉默了许久,看着我才道,「小萤儿,是不是甭管谁去挑头,谁都逃不过这场劫难?」 「对。」 我点头,「谁去挑头修塔,谁容易有性命之忧。」 当然,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因为我要画符帮这个领头人规避,就属于我帮着一起挡灾,跟着一起扛,领头人若是躲过去了,他安然无恙了,这矛头就会冲向我,让我哪块不顺。 但我阴阳先生的气场在这,换言之,阴阳先生很多时候就是要为事主挡灾的,死肯定死不了。 若是寻常,阴阳先生会通过收红包去化解,我给你挡了这份灾,你拿红给我冲一冲。 可这件事还没开始,一切都是未知,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咱先躲,躲过去了再说,毕竟会涉及到人命,要收也是大红,眼下我对着周村长也张不开这份嘴,总不能没咋滴就先跟人家要钱。 更不要说这件事对周村长来讲也属于一道选择题,收红这些都是后话。 「爹,算了吧。」 大强害怕了,「咱家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没必要……」 「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周村长真让我看到了一份担当,「死完了七十岁的死六十岁的,咱村还剩多少老人了?」 说着,他看向大强,「你爹我再过几年也要六十岁了,是不是也能得大病说没就没了?」 大强垂着眼,闹心的叹出气。 第625章 惟有大德享百福 气压跟着便低了下来—— 周村长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啤酒,仰头直接干了。 待酒杯咯噔~一声放回桌面,周村长也发下了狠心,「小萤儿,大爷这活揽了,当兵的时候我们就有口号,革命战士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压倒一切困难,战胜一切敌人,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既然我有这责任,就得为民请命,再说不就是在家待最多四个月么,天天看个电视还挺享福,那就这么定了,只要这古塔开始修缮,我就不出门了,滋当是在家修养身体了。」 喔嚯~! 周村长的形象一下就高大伟岸了。 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跟崇高的人在一起,你也会变得崇高。 一段不为的气节,是撑天立地之柱石。 一点不忍的念头,是生民育物之根芽。 我以饮料代酒,敬了周村长一杯,「大爷,您不用害怕,只要您安稳的待在家里,我保证您不会出任何意外,另外我敢说,若是这古塔修缮完毕,正气再次笼罩,您家也会率先享到这份福德,无论是身体还是时运,都会越来越好。」 气场这个东西回馈给人的感受是很快的。 伤的既然快,扭转后福报来的也快。 周村长看似要禁足几个月避祸,待在家里有点憋闷,长远来看,他不但能为全村人谋取到更大的福祉,对他整个家族来说,也是耕出了一份福田。 听我说完,周村长更加笃定了念头,这件事做好了,绝对的利人利己。 饭后大强便搀扶着周村长带我去了他们家祖坟祭拜。 我按辈分排序依次上香送纸。 在周村长太奶奶的墓前着重表达了感谢,实话实说,纸烧的不太好。 因为周村长念叨了要修缮古塔的事情,周家的先祖也就反馈出了忧虑。 但是周村长看的俨然很开,在坟前就念叨着,「太爷太奶,爷爷奶奶,爹娘……你们都不用担心我,保佑我躲过这场劫难吧,自此后,咱们西岭村就太平了,这是积大德啊,老天爷也是给咱积德的机会呢,你们也知道,大民两口子一直没要上二孩,大强处对象也总是处不长久……」 周村长念叨完大儿子又念叨小儿子,「我现在合计合计,可能都是气场不顺导致的,得亏小萤儿过来了,要不然咱们村稀里糊涂的还得走多少老人啊,你们要是泉下有知,也保佑保佑这闺女,这孩子心好啊……救了我,也救了我们西岭村啊。」 腾~! 烧冥纸的火势一下就大了。 我站在周村长身后给一众坟墓深鞠躬。 直起腰的时候,视线透过上升的烟雾看到了那个穿着对襟黑褂的老太太。 她瘦小的身子站在墓碑旁边,身形若隐若现。 周村长和大强没看到她,大强年轻感受力差点,周村长一边烧着冥纸一边打了个激灵,「这山里是真凉啊,太爷太奶……等事儿全过去我再来祭拜你们,这钱是小萤儿先生给你们送的,她说要感谢你们……」 我没出言提醒周村长和大强什么,看着那老人家就点头致意。 老太太的脸却在一瞬之间变得清晰,看我的表情流露出感激还有担忧。 我知道她是感谢我指出症结所在,但也忧愁后代子孙。 可凡事都得有人去做,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莫把真心空计较,惟有大德享百福。 念头一出,那老人家倒是在烟雾后消失了。 回去的路上周村长就打电话联络起古塔的修缮事宜。 趁着这几天还能出门,他也得把手头的工作处理一下。 正好他腿还抽筋,被大强搀扶着走路也不利索,借着这个由头准备长期抱病在家。 村里人也都知道他受伤了,不会多想什么。 对于这件事,周村长在饭桌上就吩咐了姐夫和小玲姐不能传出去,别觉得他付出了什么,修缮古塔的钱也不是他私人掏的,只不过就是待在家里养几个月而已,这是他作为村长必备的觉悟。 当他把这些话说出来,我对周村长自是又钦佩了几层。 「小萤儿,你这就要回去了?」 挂断电话,周村长又看向我,「不在村里多住几天了?」 「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您老要有事儿随时给我来电话……」 走到姐夫家附近,我正要和周村长告别,就听到不远处有个妇人急匆匆的喊我,「请问,那是小萤儿先生吗?」 我看过去就点了下头,「对,您有事儿吗?」 「有事儿啊!」 啊? 这就有事儿了? 妇人一溜小跑的过来,看到周村长还打了声招呼,周村长一看我要来活了就准备离开,临行前还给了我一个‘任重而道远的眼神,莫名的,让我有了几分忘年交的意味儿,待他被大强搀扶着走远,我看向妇人继续道,「大姐,您找我是想看哪方面的事情?」 「我家可能闹鬼。」 「?」 我当真茫然了几分。 完全没从这大姐身上感受到被吸引的气场啊。 「可能是我儿子被鬼磨了……」 妇人有些避讳的朝周围看了看,小声开口道,「可邪门了,小萤儿先生,我知道你道行高,那晚你灭了妖物从山里出来我都看到了,刚才我去大林家找你都可怕你回去了,能不能去趟我家再看看,我儿子马上要考高中了,从上个月开始就神神叨叨,一张嘴我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再这么下去我感觉他真要被脏东西磨出大病了……」看書菈 「您别急,先带我去您家看看。」 回到姐夫家天都黑透了。 我先去跟小玲姐和姐夫打了声招呼,回到西屋就拿出纸巾擤着大鼻涕。 「小萤儿,这耗子的眼珠子让我焙干磨成粉了,你看行不行?」 在炕边坐了没多会儿,乾安就托着一张小红纸走过来。 耗子精的一对眼珠子再大能有多大? 被磨成粉后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一小戳。 只不过他一拿近我就挥了挥手,示意离我稍微远点,侧过脸立马打出一个喷嚏,「啊秋!」 缓了缓,我又擤了下鼻涕点头,「可以,先装到包里吧,拿回家再说。」 回来这一路我就跟被谁念叨了似的,不停地打喷嚏。 那大耗子就这一双眼睛,磨成的粉再被我一个喷嚏给扑出去可就白玩了。 第626章 虚症 当下我是啥都摆弄不了了,身体发虚,冒然运气容易加重内损。 「你怎么了?」 乾安疑惑的看向我,「中午吃完饭你和周村长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怎么出去走一圈还感冒了?对了,下午还有个大姐来打听你,说要找你过去看事儿,你去给她家看明白了?」 「嗯,明白了。」 我点了下头,真像是感冒了,总想吸鼻子,一说话还有很重的鼻音,「那大姐家是个乌龙。」 说起来也挺逗,她给我形容了一路,说她儿子多不正常,她都交流不了。 不过她那年纪也懂点阴阳道道,在家立筷子没立住,感觉不是自家过世的亲人回来了,可能是外来的脏东西在磨她儿子,所以她越琢磨越害怕,着急忙慌的找我去看了看。 等我见到她儿子,一聊起来才发现对方不正常的点在哪里。 那男孩儿一张嘴就问我,「你相信有平行宇宙吗?」 我莫名想起了另外一句话,你相信有光的存在吗? 妇人立马呵斥她儿子,「和小萤儿先生好好说话!」 我很上道的对着男孩儿点头,「我相信。」 别说平行宇宙了,你就是跟我说外星人爱吃麻辣烫,火星里住着恢太狼我都信。. 作为个阴阳先生,一米八多的大耗子我都撵了。 有啥是我不能相信的? 请发表你的见解! 那个男孩儿一脸遇到知音的样子,当即对我道,「你要相信就对了,在平行宇宙中,一定有不同的我在不同的地方同时生活,但是,在某一个瞬间,未来的我和现在的我就会产生磁场链接,也就是说,未来的我,会干扰当下我做一些事情……」 妇人已经是忍无可忍的样子,「小萤儿先生,你看他到底是招到什么了?」 我眼神示意妇人不用着急,对着男孩儿认真问道,「比如呢?」 「比如说,我晚上睡觉的时候趴在书桌上,但是等我醒来,却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而且,我还换了睡衣,可我问了我妈,她说没有进过我的屋子,那我的衣服是谁给换的?鬼神吗?不,我并没有觉得身体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我也没有做过恶梦,从科学的层面去解释,肯定是未来的我再帮我换的……」 「还有一晚我记得自己靠在床头上看书,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却发现床头柜上放了半杯水,可我清楚的记得,我临睡前根本没有放杯子,我爸妈也说没有进来给我送过水,那这半杯水是谁放在那里的?」 男孩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试图有理有据,「那还是剩下的半杯水,也就是说,它原本是满满的一杯,被我喝了一大口,才会剩下半杯水,以前我醒来都会口渴,那天早上我醒来却没有口渴的感觉,但我细细回想,对发生过的事情却毫无印象,经过我合理的推断分析,这就是平行时空在纵横交错,我和未来的我,一直生活在同一间屋子里……」 「看吧,小萤儿先生,我儿子是不是病挺重了?」 妇人都要哭了,「这一张嘴就宇宙什么的,他都要魔怔了呀。」 「对啊,他这是什么情况啊。」 乾安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是不是学习压力过大,精神出问题了?」 「有学习压力大的关系,暂时还没上升到精神的层面,他大概率梦游。」 我给大姐的建议就是在家里安装上监控。 将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二十四小时都记录下来。 用不了多久她儿子就会发现,是自己趴在书桌睡的不舒服稀里糊涂爬上了床。 也是他自己换的睡衣,半夜渴了,迷迷瞪瞪自己去接的水喝…… 姜芸芸有回就跟我说,她放在冰箱里一个小蛋糕,想着睡醒起来吃。 结果等她一睁开眼,那冰箱里的蛋糕就不翼而飞了。 她去问张大爷和张大妈,老两口都说不知道。 姜芸芸还想是不是被保家仙给吃了,整的挺害怕。 幸好她家客厅有监控,一查才知道,小偷是她自己。 这姑娘也不知道是嘴馋还是怎么着,半夜睡毛楞了,闭着眼去开了冰箱门。 拿出了小蛋糕她还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的把那个蛋糕给造光了,吃完便回屋继续睡觉了。 醒来她刷牙洗脸的时候也没注意,直到她想去享用美食,才惊喜的发现蛋糕凭空消失了。 事实上,早就进她自己的肚子里了。 这种事情虽然不算常见,也称不上罕见。 我想很多人在生活中应该都遇到过这件事儿不是我做的,可它偏偏发生了的神奇体验。 离开妇人家时我还劝了她一阵子,她儿子的这种状态可能是学习压力过大所导致,但绝对没有虚症,和灵异现象无关,等安装完监控,她儿子看到了梦游真相还是不愿意相信事实,张口闭口的仍聊平行宇宙,那就得去医院看看了,不能拖延。 乾安哦了声,「这要是乌龙的话,你还在那聊了一下午?」 「没有,刚从那大姐家出来,我又遇到另一位大姨……」 我喝了口水继续,「这不是要跨年了么,那大姨请我去给算算来年运程,顺便给她儿子定个结婚日子……」 乾安像是猜到了什么,眉头一挑,「该不是你从这位大姨家出来又被请走了?」 「你咋这么聪明呢。」 我吸着鼻子笑笑,「你妹妹我不但才忙完回来,明天、后天、大后天的事主都排队预约上了,上梁的,看运程的……啊秋!!」 「哎呦我去!」 乾安一个后闪,唯恐被我鼻涕喷溅洗礼,扯出一张纸巾递给我,「所以你就生病了?」 「嗯,应该是虚症。」 我擤着清鼻涕,对着他笑笑,「大家太认可我了,一口一个小萤儿先生,哪怕我提醒了不用客气,他们的眼神里也都是感激,我这脑子涨到一定程度,鼻血又出不来,直接就引发了感冒症状……」 说起来,周村长的工作还是做得很到位的,村里人真没谁特别大张旗鼓的感谢我。 他们真挺配合我的低调,撑死了也就是用旁光欻欻我。 架不住我这倒霉体质敏感啊! 别说旁光了! 隔壁的前列县崇拜的瞄我一眼我都迷糊啊! 第627章 火 败气就像长了眼睛会看似的。 有句话叫,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你强它就弱。 败气不是,你弱不弱它都强,玩称王称霸那套,你识相的不给我铺天盖地的情意,我也给面儿的不跟你玩波涛汹涌的鼻血,但是你要想偷偷摸摸的感谢我,那你别以为我就好糊弄,我得暗戳戳的跟你来劲,让你闹病。 和周村长去他家祖坟祭拜的时候我还啥事儿没有呢。 溜达一圈回来就跟受凉感冒了似的。 当然,可能也跟我收了几份红包有关。 刚下山时周村长就让大强塞给我一千块的红包。 这钱他说务必要让我收下,一码归一码,他感谢我那晚的救命之恩。 当时我推辞不过,借助齐经理帮忙买来那辆跑车的后劲儿,算将吧能挺住。 等我再去到别的村民家里转几圈…… 大家分别给我包了两百到五百元不等的红包。 可能也是西岭村此前经常出邪门事,村民们也都请过阴阳先生进门,一开口都把我的话给说了,什么道不轻传,法不贱卖,卦不走空,说是懂这里面的规矩,哪怕我讲明是随缘收红,包个百八十块的就行,毕竟我也就是动弹动弹嘴儿,没卖什么大力气,那都拦不住啊。 村民们是真不差钱,红包塞得我丰收了,败气也给我冲迷糊了。 回来的路上我真跟喝多了似的。 摇摇晃晃的先摸索到了小卖店。 掏出大钞直接道,「麻烦给我二十袋辣条。」 眼见老板娘拿出两块钱一袋的高档辣条,我还摇头,「要五毛钱一袋的……」 老板娘都被我吓到了,在柜台里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还算是斯文的吃光了二十袋辣条。 吃的咸了,我还买了喝了两瓶老式汽水,吃了几根不太得意的雪糕。 最后那老板娘看我的眼神都透着怪异,直说我感冒就别吃凉的了。 「小萤儿先生,你已经吃五根雪糕啦,身体会吃坏的!」 我没好意思说,这要是不多吃点零食雪糕,我都要没劲儿回来了。 「对了乾安,我还在小卖店订了十箱辣条,十箱薯片,还有两箱棒棒糖……明天会给我送来,你和姐夫那边打声招呼,我要是去村里谁家看事儿了,麻烦姐夫帮我收一下,钱我都付完了。」 我对着他吩咐道,「另外,我还让齐经理帮我买了个芭比娃娃套盒,他明后天能给我邮寄过来,算是我送给小玲姐孩子的礼物……」 「芭比娃娃?姑奶奶,姐夫家的孩子是儿子!」 乾安半张着嘴,「听说都上小学了,你给人家儿子买个奥特曼玩玩儿也行啊,谁家小男孩儿能玩芭比……」 音一匿,他吃噎了一般点头,「你这败气还真是老太太上楼梯,不服不行。」 说着,他又道,「那你这是准备常驻沙家浜了?」 「对,我得在这多住几天了。」 在别的村民家里排预约的时候,我就给小玲姐打电话说完了,要在西岭村多留几日,所以我一回来,小玲姐和姐夫还很开心,不光是因为他们两口子和我的关系走近了,小玲姐对耗子事件还是有些阴影,我在这里住着,小玲姐会感觉安心。 「那你月底学校那边的考试怎么办?」 乾安问道,「不是说和姜芸芸还有约定吗?」 「考试前肯定会回去。」 其实学习我真的不担心,还是那句话,哪怕我现在休学在家,明年直接去参加高考都不打怵。 回不回到班级听课与我来讲只是个形式,月底的考试我心里非常有底。 思虑的反而是苏婆婆那边。 连着四五天没过去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很想我。 农村有句俗语,叫瓜老一歇,人老一年,当老年人岁数大了,很多人就会说是熟透的瓜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瓜熟蒂落,落叶归根了。 虽然我知道苏婆婆能挺到明年春天,心里终归是惦记,总觉得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但我的主业既然是阴阳先生,就得以事主为重。 先将西岭村的事情解决解决,等我回到京中了,再继续上门去探望陪伴她。 无论如何,都要陪着她走完这最后的日子。 「乾安,你明天先回去吧。」 我鼻头都被纸巾蹭疼了,这块的皮肤薄,总擦来擦去的,快要变成小丑鼻子了。 「西岭村这边应该没有大活儿了,我自己待在这忙活就行,你不用请假陪着我。」ap. 「别替我安排成么,你要是想好了留下来给人看事情,我就陪着你,反正我学校那边也没什么事,在哪我都一样……」 乾安直接道,「正好姐夫家厨房旁边还有一间小屋,晚上姐夫都跟我说了,让我住那,被褥都铺好了……哎,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递过去红包,笑着道,「这一下午我赚了两千多块,咱俩一人一半,要是你不回去呢,在西岭村我收了多少红包,就继续和你对半分多少。」 「得嘞,跟着大哥混,三天饿九顿。」 乾安贫得很,接过红包身体又朝我一倾,「采访您一下,做先生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 我抿着笑,做先生的感觉当然好了。 好到我宁愿病歪歪的也想去给人看事情。 前途漫漫,惟有奋斗,这便是我踏道的意义。 「看你那美的要冒鼻涕泡的样儿……」 乾安一阵啧啧,「小爷是不是还要恭喜你,在西岭村火了。」 嗯。 必须的。 姐妹在西岭村属于小范围的爆火了。 不夸张的讲,那给我传的都要天上有地上无了。 当晚在院里看到我让耗子现出原形的二胜说我是手拿流星弯月刀,喊着响亮的口号,前方的妖物报上名,意识到自己差点唱出来,他话锋一转,总之是说时迟那时快,小萤儿先生一通大显神威,当即就让那妖物无所遁形,哀嚎连连! 刘叔则很实在的补充,小萤儿先生没有拿刀,也没喊啥口号,她就说了句都让开,然后就飞出大衣扔到耗子的头顶罩住了! 没有亲眼目睹的群众自然是刨根问底的拦不住,就问,她为啥要扔大衣呢? 难不成小萤儿先生穿的大衣都有学问? 改良款的道袍? 第628章 ‘病情\’ 「哪呀!小萤儿是想拿大衣当网子去用!」 李大妈上线,「我在旁边看的可是真真儿的,当时我也纳闷儿她为啥要脱大衣,谁知道她是要布下天罗地网阵,你们说我是不是老了犯糊涂,还傻乎乎的问小萤儿是不是冷了,差点耽误大事儿!」 「哎呦,您老是不是真给小萤儿先生耽误到了。」 群众说道,「要不然小萤儿先生哪还至于追出去,是不是在大林家院里就能给妖物拿下灭了!」 「是呗,那妖物要是没跑出去,也不会跟喝酒回来的周叔狭路相逢……哎,你们听说没,周叔那晚是犹如神助,跑的那大耗子都撵不上,据说周叔那起跑速度连小萤儿先生都佩服!」 「周叔跑的再快岁数也大了,短距离冲刺后周叔的腿都要落下病根了,你们没看他这两天都不怎么出门了么,谁家请喝酒他都不去了,听说要在家里长期养伤,整不好都要股骨头坏死了!」 「唉呀妈呀,这么严重吗?股骨头还能跑坏死了?」 「啧,大强说的么,周村长要在家里长期疗养,说是养好了什么事儿都没有,还是身体倍儿棒,养不好的话……备不住都容易截肢啊!」 「截肢?!」 「李大妈您听到了吧!」 群众一阵唏嘘,「我就说周叔怎么会那么感谢小萤儿先生呢,要不是小萤儿先生当时一直在耗子后面穷追不舍,间接把周叔给救了,那周叔就不是双腿截肢的事儿了,命都得搭里头啊!」 「可不,李大妈您当时在大林家院里没添乱就好了。」 李大妈瞬间意识到聊得给自己扔里了,面子挂不住的连连摆手,「没有,我都说‘差点了,咱可不敢添乱!像我这把年纪,最重要的就是深沉!」 「对,李大妈绝对深沉!」 二胜点头,「当时李大妈老深沉了!」 「周村长的事儿真不怪她。」 刘叔佐证一般的开口,「连周村长自己都说了,他遇到耗子是意外,而且我听说周村长的腿没那么严重,就是抻到筋了需要静养,什么就要截肢了,别传瞎话……」 「你知道他们为啥不敢揭李大妈的短儿吗?」 乾安回来给我学起这些还连连发笑,「一个爬墙冻了屁股,另一个是害对方冻到屁股的元凶,瘸子哪能笑话哑巴,谁也不敢说谁的不是……不过最逗的要属周村长的事儿,他做梦都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腿抽筋,愣是被传的都要双腿截肢了,你说再传一传他能不能眉毛以下被截肢!」 我没好气的看他,「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乾安笑的肚子疼的样儿,「我可以不说,但村民们的嘴你堵不住啊,你被传的出门都不用坐车,踩着筋斗云就能翻出十万八千里啦,来,我看看你耳朵里是不是真藏着金箍棒……哈哈哈!」 我能打开乾安的手,也是真的捂不住村民们的嘴。 在这些‘目击证人一遍遍的润色之下,我的形象那是蹭蹭的高大。 即使周村长仍会指挥村骨干时不时的去村民家里谈话,李大妈家都去了好几次,禁止她再和别的村民在村口聚集探讨我打邪的事情,杜绝神话我,可群众好像就是有那个心理,你越去强调‘不能说,他们越觉得我神通广大。看書菈 并且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明面上不能说,他们就暗地里继续探讨。 我被传的神乎其神,就差说我在珠峰上面压过腿,太平洋上踩过水。 嗯,我还给孙悟空搓过背,和猪八戒拌过嘴。 总结来说,我就是西岭村的宝藏 。 谦逊含蓄,低调神秘。 信任度一上来,我立马就成为了盖章认证的高人。 括弧,还是活着的,年轻的,脾气很好的高人。 别说家里有看事需求的村民,就是没有需求的,都扯绺子来找我看事儿。 目的就为了和我拉几句家常,沾沾仙气。 更有甚者,还拿着手机要跟我合影。 说是放大了要挂墙上供起来! 我一听心里都哆嗦,感觉兆头不太好。 好在我天天戴着口罩,说话鼻音也很重,就以感冒为由拒绝一切合影要求。 实在推脱不了的,就给写几句祝福语,签个谢万萤的名,算是我感谢村民们的厚爱了。 「小萤儿,你真不用去医院看看?」 上午正要出门,小玲姐就担心的看着我,「我瞅你这感冒一天比一天重了……哎呦,你这脸上怎么还起疹子了?是不是昨晚吃啥东西过敏了?」 「还不是怪你?」 没待我说话,姐夫就眼含责怪的看向小玲姐,「我都说了,小萤儿在咱家住就得吃点好的,顿顿不说大鱼大肉也得荤素搭配六个菜,你倒好,上顿疙瘩汤,下顿面片汤,再不就西红柿鸡蛋汤,好不容易做点主食,还是馄饨面条,你是跟稀得干上了?这老整稀餐谁能受了!昨晚统共炒了四个菜,全是素的,凉拌土豆丝都上来了,小萤儿这体格能养好吗?!」 「你现在倒是记性好了,不小脑萎缩了?」 小玲姐也不客气,「做啥我看你也没少吃啊,那嘴是破车啊,一天到晚你嘚啵嘚。」 「姐夫,不怪小玲姐,您知道,是我主动要求吃这些的,而且,我是真心实意喜欢吃的,不是说我假客套……」 我一看这两口子又要上演斗嘴大戏,赶忙开口,「小玲姐要真顿顿给我做大鱼大肉,拿我当贵客款待,我真不能在您家继续住了。」 讲真,一开始住进来,他们两口子真是恨不能给我整出满汉全席,背着我还想买头猪回来杀。 得亏乾安听到了,回来跟我一学,我便去阻止了姐夫,顺带和小玲姐说了吃东西的喜好。 本来住在人家就挺添麻烦的了,吃啥对我来说都行,只不过‘随便这俩字太笼统,小玲姐一听反倒迷茫,她不知道给我做啥,我只能写下一份菜谱,在这住了一星期,吃的都是我比较合口的。 再者小玲姐手艺不错,她做的疙瘩汤哪次我都能喝一大碗。 至于越来越重的‘病情,纯粹是败气作祟导致的,在西岭村我的名声是一天比一天大,真的只要我眼睛一闭一睁,病的就会比前一天重一点。 第629章 你可不要瞒着我 当下的感冒症状已经到了极致,鼻头皮肤被纸巾擦拭的都要渗血。 今天早上一起来,我脸上也像有了过敏症状,起了一层青春疙瘩痘。 不过也就是难看点,对我来说不疼不痒,照镜子的时候甚至还觉得挺新鲜。 在班级里茗茗和芸芸总羡慕***吃零食不起痘,这不也起了么。 还起的一颗颗的很密集,麻麻赖赖的小疹子。 被败气磋磨的我对着镜子都能苦中作乐了。 梳头发的时候我还无意识的哼歌,反应过来自己唱的居然是—— 大错特错,不要来,侮辱我的美,我不是你的style,为何天天缠着我~! 看到没? 习惯成自然。 上联是天上飘过五个字,啥都不是事。 下联是地面掀起一阵风,吹过了无痕。 姐夫和小玲姐确定完我真没事才千叮咛万嘱咐的放我出门。 昨晚下了一场雪。 走出院门,入目就是大片的白。 屋顶瓦檐落着厚厚的白晶,远处的矮山更是一幅银装素裹的美景。 我通着手机确认完事主家的住址,手机刚放回兜里,就听到猫叫的声音。 转过脸,便看到李大妈家的黑猫喵呜~的朝我叫着,我笑了笑,从包里翻找出一根火腿肠,撕开后蹲身朝它送了送,那猫就很柔顺的踱步过来小口吃着。 「大黑,你不冷吗?」 在这住久了,李大妈家黑猫的名字我也知道了。 摸了摸大黑的脑袋,它身上被剃下的毛还没有完全长出来。 好在当时也没给它剃光,还留了一半儿,就是看着有点不美观。 身上的黑毛参差不齐,有点像狗啃的,估计能有些影响它谈女朋友。 自从大耗子的尸体被姐夫烧完处理掩埋,大黑离家出走的毛病也好了。 它本性是一只很温驯的黑猫,平常也让抱让摸,轻易不挠人。 只不过它还是不愿意进姐夫家的院子,只会在门口晃荡。 约莫还是跟耗子的骨灰埋在了院墙外有关。 我也好像因为大耗子留下了后遗症。 每当抚摸大黑,完全康复的侧脖子就会隐隐刺痛。 但是大黑并没有排斥我,所以我确定这是我单线的感受力,慧根告诉我,这不是坏事,应该和我的眉心一样,启动了某种雷达讯号。 「好了,吃完了,回去吧!」 我又摸了摸它的下巴,逗弄了大黑一会儿,看着它优哉游哉的回到李大妈家的院子。 自顾自的站起身,没过多会儿,手机铃声又再次响起,接听是乾安打来的电话,「古塔这边开始修缮了,工人们全到位了,我看塔吊车都开来了,估摸是为了修顶吧,大耗子留出来的一半骨灰我也按你的吩咐埋到古塔下面了,你别忘了提醒周村长在家里待好,从今天开始,他就一步都不能出门了,对了,还要感谢……你懂的哈!」 我嗯了几声挂断电话,转而又给周村长打了过去。 叮嘱过后,周村长还不忘跟我说谢谢,「小萤儿,幸好你认识能人,要不然修塔这事儿还得往后拖延下去,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一会儿城建管,一会儿又归文物管理部门负责,最最后又跟我说古建筑遗迹不能动,要先保护起来做调查……我这芝麻绿豆大的村长是真不顶事儿啊。」 「大爷,话不能这么说,主要是这个古塔荒废太久了,突然间要重新修缮,上面要拨款下来,必然会牵扯到很多部门,我们之前想的也比较简单,好像修缮款一申请就到位,事实上,要想落 实下来,自然要有很多程序去走。」 我耐心道,「只不过我恰好认识一位长辈能解决这方面的问题,现在款项下来,古塔已经修上了,您就不用再操心了,要做的就是在家里待好,有不放心的地方,您可以和工程队的负责人电话沟通,熬过三四个月,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嗯,我知道,大爷太感谢你了。」 周村长应道,「小萤儿,回头等大爷这波劫难躲过去了,我再上门感谢感谢您家那位帮忙开金口的亲戚,那也是我们西岭村的恩人啊。」 「不用,我已经感谢完了,您就不用再客气了。」 放下手机我微微呼出口气,老实讲,我撒谎了。 帮忙开金口的那位长辈压根儿就不需要我的感谢。 这事儿还得从三天前说起,周村长发现修缮古塔的事情要拖延下去就有点上火。 老头儿一着急就来找我想办法,我想的就是问问齐经理,看看这件事如何能尽快解决。 正琢磨怎么和齐经理开口,当晚苏清歌正好给我来了电话。 前因是我想到要在西岭村多住几天,便给苏清歌发了一条短信。 说自己要在外地看事情忙一阵子,近期不能去看望苏婆婆,还在短信里询问了一下苏婆婆的身体状况。 苏清歌打来电话就笑着问我,「小萤儿,你是要正式出山了吗?」 我嗯了声,「差不多,以后可能要经常外出看事情了。」 「你声音怎么了?生病了?」 「没事,小感冒。」 我囔着音儿,「苏阿姨,我就是很担心苏婆婆的身体,等我这边忙完了,下个月会去探望她。」 「没事的,姑姑支持你以事业为重。」 苏清歌说道,「我母亲这边你也不用担心,姑姑就说你学业忙,不差这些时日,等你有时间了再来陪陪她也是一样的……对了,你哪天去的西岭村?」 「中旬,十五号。」 「十五号?」 苏清歌的声音一低,「那晚,容棠去找你了吧。」 「?」 我在姐夫家院里通着电话一愣,「我没让孟钦过来,那晚我也没在西岭村看到孟钦。」看書菈 「这样啊。」 苏清歌语气有些犹疑的问道,「你们最近是吵架了吗?」 「孟钦跟您说我们吵架了?」 「没有,他最近有些冷漠寡言,连我约他出来吃饭,他都以工作为由拒绝。」 苏清歌说道,「我还听说他抽烟抽的很频繁,不晓得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尤其是他旷了一台很重要的手术,虽说他目前只是主刀助手,但那场手术也关乎他的考核评分,而且我的人还发现他插手了一些事情,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也许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小萤儿,你可不要瞒着我。」 第630章 影响 「我们真的没有吵架,就是……」 我垂眼踢着脚下的石子,「苏阿姨,其实在我出门的前一天,我被孟钦抓到撒谎了,那天下午我本来是要去苏婆婆那里的,可我在学校遇到点别的事情就没过去,孟钦打来电话,我还没说实话,骗他说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他可能挺生我气的,不过当时我们也没吵架,就是一直没联系,按理说,我应该去向他道歉的,但是,我又不太想道歉……」 「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想他原谅我,换句话说,我觉得自己不能再给孟钦添麻烦了。」 我抿了抿唇角,「这几年,孟钦对我特别好,特别照顾,可我也知道,我并不是真正的卿卿姐,不好再接收太多这份好,明年要是孟钦谈恋爱了,我的存在也会很尴尬,所以,我……对不起,苏阿姨,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这种事,可能我的行为很幼稚,对孟钦,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再跟容棠有所接触了?」 苏清歌略有惊讶,「要推开他?」 我很难堪的低着头,好像苏清歌就站在我面前,「嗯,苏阿姨,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自私,特别不懂事,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报答孟钦,我……」 「嗯,你的决定的确是让我很意外。」 苏清歌打断我的话,「但是小萤儿,如果你说的都是心里话,那么,我会由衷的欣赏你。」 我有点懵,「您欣赏我?」 欣赏我没有人情味儿? 「对,我欣赏你的理智和清醒。」ap. 苏清歌正色道,「我忘记在哪里听过一句话,人一旦过多的沉湎于温柔之乡,就会削弱重新投入风影的勇气和力量,我知道你的职业很特殊,追求也和普通人不一样,所以,姑姑很怕你会沉迷于表面的安逸,去放弃你原本拥有的盔甲,如果你真能做到推开容棠,那姑姑日后就是你的后盾,我支持你去实现自身价值,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你站到最高处,你也会感谢自己当下的这份决定。」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没想到她居然不觉得我是狼心狗肺。 转念一琢磨,对啊,我这想法应该正中她下怀。 苏清歌向来提倡我做女强人,每当我对她表露出人生理想时,她都很赞赏。 甚至可以说,她对我所有的敲打,好像都是出自于我和孟钦的关系。 现如今我把话挑明了,苏清歌对我也算放心了。 聊到最后,我想到苏家在京中的人脉根基,顺嘴便提了下修缮古塔的事情。 苏清歌给了我大惊喜,女老总的魄力非凡,当即表明小事一桩。 撂下电话没超过五分钟就给我发来短信,告诉我三天内这件事就会妥善解决。 那晚通完电话到今天正好是三天。 工程队就来修缮起古塔了。 啥效率? 莫名想起姜芸芸说过的话,资本的力量。 所以我哪里还需要一遍遍的去和苏清歌道谢。 等我在苏婆婆那里献上最近两个月提高的画作,用实际行动表明诚意就好。 「等等我,小谢先生!」 走到一半,身后就传出乾安的声音,我笑着和擦身而过的一位村民打了声招呼,转头就看乾安呼哧带喘的跑到身前,「周村长那边你都打完电话了?」 看我点头,乾安缓了缓呼吸,「我问工程队的队长了,他们说四个月内古塔一定能修缮完毕,不用等到五一,周村长就可以解禁出门了,以后西岭村就能太平安稳了。」 我仍是点头,乾安又说道,「你怎么不说话, 苏大……孟钦的母亲那边你都感谢完了?」 「乾安。」 脚步一停,我整理了一下口罩看他,「十五号那晚,你是不是给孟钦去电话说我的事情了。」 「啊?」 乾安呼哧着寒气,「好端端的,你怎么又问起这件茬儿了,不早都过去了?」 我直对着他的眼,小老哥没有戴口罩的习惯,嘴唇就暴露在空气中。 他伤口恢复的还算快,纱布已经拆下去了,现阶段还有一点点的瘢痕,需要涂抹些防止增生的药膏,等到春天就能彻底恢复了。 乾安被我看的像是心头发慌,自顾自的朝前面看去,「那位事主家住在哪啊,说没说是什么颜色的大门?」 「你跟我说实话。」 我扯住他的手臂,「乾安,你大丈夫要敢作敢当,不许骗我。」 「我……」 乾安闹心巴拉的一跺脚,震得脚旁的雪晶四散开来,「行吧,也没什么不敢说的,那天晚上我是提前给孟钦去了电话,主要是我看到了小玲姐腿肚子的伤情,我一恶心就觉得这事儿难度系数有点大……」 我呵了声,「也就是说,你当时看到伤口跑出屋不仅仅是去吐,还顺带去帮我搬救兵了?」 「那我不得一手准备,两手抓么!」 乾安眼神游离的说道,「但这不是我自己的主意,是兄弟们一起商量出来的,大家都怕你第一次出门打邪遇到意外,他们建议我留个后手,我就给孟钦去了电话,孟钦也没多说什么,后来我在西岭村也没看到他,等我把你送到镇里医院,给他再去电话,孟钦也没接,我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你没事了,前后过程就是这样,我不算对你有所隐瞒吧。」 我想着妞妞说的念经声,「那孟钦就是来了西岭村,对不对?」 「我哪知道他到底来没来,他也没跟我说来不来,我更没资格让他来啊,我原话说的就是你头一回出门打邪,经验也不丰富,可能会有未知危险,我害怕自己照应不到,仅此而已。」 乾安还一副很有理的样子看我,「而且我打完电话后又给他发去短信叮嘱了,假如他要来,那不要靠村子太近,别影响到你发挥,更何况,京中城区距离西岭村开车得四五个小时,孟钦就算接完电话立马开车赶过来,也得半夜才能到,那时候你已经撵着耗子狂撂上了,最后他也没妨碍到你什么啊。」 「他是没有妨碍到我,但是你影响到孟钦了!」 我莫名愤怒,「他那晚是有手术的,就因为接了你的电话,他极有可能为了我都玩忽职守了!」 第632章 它要咬人 我没言语,收好测算八字的本子,起身又看了看大哥家的室内环境。 实话实说,西岭村真的很富裕,这些天我去过的事主家都是高门大院,亮亮堂堂。 这位大哥家住的还是二层小楼,家具装修都很欧式,在村里更是上乘水准。 简单看了一圈家居风水,依然没找出症结。 「小萤儿先生,我住的这房子有问题吗?」 许是见我神色太过严谨,大哥难免会有些紧张,「结婚前盖的,地气不好吗?」 「您先别着急,小萤儿先生正在给您查找原因。」 乾安很专业的提醒,不知是不是我们俩正在闹情绪的关系,他今天和事主说话不似往常那般中规中矩,语气里反而透着一股形容不出的温和。 大哥大嫂听着再不敢多问,见我开门去到院里,便默默跟在我身后。 其实没养灵的先生没有特别夸张的神通,单单看你一眼,或是掐指一算就什么都知道了。 在我看来,阴阳先生有时候跟医生很像,一般都是依据经验上排除法。 先看来人五官气色,再断八字命理。 看子嗣这种,内在没问题,就要查找外因。 只因能妨碍到妇人怀孕以及孕后意外流产的情况太多了。 黄历里就有每日胎神的所在位置,稍微讲究些的孕妇会知道。 在孕期时某些位置不能动剪刀或是随意敲打,以免惹恼胎神,对胎儿不利。 我脑中过滤着有的没的,人站在大哥家的屋门口,眼前是四四方方的大院子。 他们家没像姐夫家开垦出小菜地,而是一片很大的花园。 在白雪的覆盖下,还能看到干枯的花枝和花苗。 微敛了一口气,我在院子里又绕了一圈。 到了东北方位的时候,脸颊忽的有种针刺感。 视线一转,入目的是一棵高大的花枝。 根部要有我手腕那么粗壮,上面布满了尖刺。 能看出这是一株月季,长得比人还高,像是一棵茁壮的小树,即使它在冬季进入了休眠期,叶片都已脱落,也不影响它的粗壮挺拔,开花时应该会极其艳丽。 「大哥,这花是谁种的?」 「我媳妇儿种的,她喜欢养花。」 嫂子也在旁边点头,「嗯,这是我结婚那年种的,小萤儿先生,你也喜欢花吗?」 「喜欢,当然喜欢……」 我摸了下花枝,指腹轻轻的触碰,尖刺就有点要扎疼我的意味儿。 呦呵~! 它要咬人! 眉头一挑,我看向嫂子,「嫂子,这花您喂它吃过肉吧。」 「吃肉?」 大哥笑了声,「花吃什么肉啊,平常她就是施点肥呗。」 「你不懂,我是喂过肉的。」 嫂子说道,「小萤儿先生,院子里的花都是我伺候的,我丈夫不懂这些,没结婚之前,我就爱养月季,也知道月季爱吃荤,施肥的时候我会在根苗旁边挖下深坑,埋点肉和鱼进去,偶尔也会倒点肉汤,慢慢的就会转化成有机肥料……我家这株月季花儿开的可好了,满院子的花都开不过它,还特别香,邻居都来看呢。」 行。 完活儿了。 我颔首,「嫂子,外面有点冷,咱们进屋再说吧。」 一行人回到房间客厅,我直接道,「大哥大嫂,导致你们两口子要不上孩子的根本原因就是那棵月季,等到中午日头最足的时候将给它砍了,根儿都挖出来,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家就能心想事成,迎来子嗣了。」 「月季?」 嫂子傻眼,「我养的花儿怎么会……没听说月季会妨碍谁家生孩子啊!」 「嫂子,您先别急,月季当然不会妨碍到生孩子。」 我平着音儿,「只不过您种植月季的那个方位正好是东北方的子孙位,月季又是有刺的植物,容易伤到人,从风水上来讲,表锐利……」 「东北方还称为鬼门,这个方位本就偏阴,您还种植了一棵高大尖锐的植物,而您的八字又镇不住,这就应了那句话,花旺人不旺……」 我认真道,「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您喂肉后它已经有了一点点的灵性,所以一定要尽快处理,否则根系扎的太深,不仅仅会影响到您的生育,日后对您的身体也容易造成妨害。」 风水从来都不是一概而论,不能说谁家养的植物旺盛就对自己不好,我曾经有位事主的命格就是和植物相辅相成的,她养的花越旺,她事业越好,花蔫吧了,她生意反而差了。 还有的事主是植物绝缘体,喜欢花,但是养不活。 架不住还爱买,养了死,死了继续养,也没影响到个人时运。 其中最怕的就是大哥家这种情况,你踩一个雷没事儿,但要一个接着一个雷的去踩,在不恰当的位置,用了不恰当的方式,种植了不太恰当的植物,长期以往,身弱的命主就会受到影响。 「砍!」 大哥干脆道,「我也觉得那花不太得劲儿,它老扎人,我一走一过的时候经常被它扎,去年还有只鸟不知道怎么缠到花枝里了,等我看到的时候那鸟就死在里面了,眼睛都被扎出血了,看的我心里莫名其妙的发颤,说不上哪块渗叨害怕……」 我听着眉头一拧,「后来那只鸟怎么处理的?」 「也被我媳妇儿埋到花根附近了吧。」 大哥指了下嫂子,「她说给小鸟葬了,估摸也是用鸟给花儿当肥料了。」 那就是了。 我就说那花枝怎么会脾气大到要咬人。 「大哥,鸟的身上有血,植物要是沾染了血腥气,阴邪感就会加重,还好那株月季上面还没附着到什么脏东西,这马上就要到中午了,您准备准备去给它砍了吧,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就做出安排,嫂子听着倒是没声了,见大哥要去找镰刀,她忍不住叫住他,转而又看向我,「小萤儿先生,你要说我种植的方位不对,那我换个地方种,移栽出去行吗?」看書菈 她传递出的情绪十分不舍,「我养了好些年,都有感情,这说砍就砍,我心里难受。」 「你怎么回事!」 大哥急了,「是孩子重要还是花儿重要!一天你怎么就分不出个轻重缓急呢!」 嫂子被说的低下眼,我示意大哥该干啥去干啥,顺带给了乾安一个眼神让他跟过去帮忙。 第633章 事以密成 等屋子里没什么人了,我坐到她旁边,「嫂子,我看了下你的八字,你是身弱之人,当然,不是说你身体不好,而是你天生缺乏安全感,平常想法很多,但自己总拿不定主意,遇到什么事儿都喜欢去问别人的意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这两年很想创业,想自己做点什么,可一直没有付诸实际行动,不敢迈出那一步,对吗?」 「你这都能算出来?」 嫂子愣了愣,「我是有个想法要开个花圃,那你说……」 「嘘~」 我食指放在唇前,「嫂子,您走向成功的秘诀,就是不要把没落实的事情说出来。」 嫂子眼露疑惑,「什么意思?」 我细细的做出讲解,这有点像宇宙的一些运行法则,未知能量,对于合理又合法的事情,你本来是有自信去做成的,但你刚刚有些念头,就先来问问这个人,又去问问那个人。 接收了一圈意见下来你发现,这事儿你不想干或是没法干了。 首先是创业激情被磨没了。 你干事业前脑子里想的肯定都是发展前景,日进斗金。 身边人要是给你提意见,自然会分析利弊,冷水是一定会浇的,不然你真赔了算谁的。 如果你恰巧又是个身弱敏感之人,这份负能量就会承担不住。 往往是想得多,做得少,亦或者,稳妥点,咱就别做了。 有八个字特别适用于身弱之人,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咱想干啥去干就完了! 闷声发大财。 包括你喜欢谁,也别提前说出来。 每个人都有神侍护佑,能量会包裹着你。 像是有个看不着的麻袋,一直罩着你。 你不说,气口就是聚合的,说不定你和这人真能成,提前一说反而就会泄气,即使双方互相还有点那意思,都容易被谁半路截胡,一段恋情没等开始就咔嚓结束了。 「不对吧,我丈夫就不是这样……」 嫂子似懂非懂的看我,「他老说我拿不定主意,没自信,胆子小,所以我们家都是他拿主意,他想干什么,定下的计划都会跟家里的亲朋好友讲,像是今年年初的时候,他就说要多干三个大棚,今年他真就张罗上了,他说要赚多少钱,每年他也能赚到,那我怎么……」 「您这话问到点儿上了。」 我依然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笑着看她,「您丈夫是身旺之人,他的八字命局日主的能量很强,在生活中,他很独立,也有主见,但是也偏自我,有些顽固,所以他跟您的处事风格是截然相反的,他更具有冒险精神,抗压能力也很强,而您的抗压能力虽然弱一些,但包容心很强,协作性很好,您就像他的贤内助,所以你们的婚姻是互补的,看似性格差距很大,但是很和谐。」 嫂子微微惊讶的看我,没吱声,眼神示意我继续。 我一看这给我发挥的空间了自然也就开始了输出,「若是遇到想做的事情,您丈夫憋在心里反而会得不到这份力量,当他说出来,便会提升更多的自信心,因为他坚信他可以,他跟别人说也不是为了得到意见,而是告知对方决定,所以他能做到屏蔽掉不好的声音,他的成功几率也就更大。」 从电视上也能看到,经常会有成功人士豪迈的立下志愿,每年要达到什么目标,最后人家还真就达到了,有钱人好像越来越有钱。 虽然这里面有更细致的命局分析,笼统来说,也就是身弱身强两种。 哪怕你不会看八字,也可以通过日常的小事去揣摩自己。 抛开玄学,这里面还有心理暗示成分。 对于敏感的人来说, 你对一件事很犹豫,然后你想去接纳别人的意见,其实在开口前,你已经心理暗示自己不太行了。 就像抛硬币去做决定一样,给你答案的不是硬币的字面或是花面。 而是你在抛出硬币那一刹那时脑子里下意识去期翼的答案,那才是内心真正的决定。 「小萤儿先生,那你说我这种情况跟财库有关系吗?」 「财库?」 我微微蹙眉,「您指的是八字的财库么,一般说来,八字中遇到辰戌丑未四字便是四库,但具体的还要看大运流年……」 「哦,我指的不是八字,就我身上自带的财库。」 见我听得费解,嫂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我前年就想开花圃了,像你说的,我遇事爱找人商量,当时我丈夫同意了,他觉得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反正我们家就是干大棚的,种菜和种花在他看来都差不多,但我怕赔钱,就回娘家聊了这事儿,我姨家有个妹妹就说找先生帮忙看看成不成,她带我去看了个大仙儿,说我天生带的财库漏了,要帮我更改命局,补上财库,我花了一千六,补完了她又说我前世的业障太重,补不住,她得下去帮我打点打点……」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抬手打断她的话,「嫂子,这大仙儿您现在还能联系上吗?」 嫂子摇头,「早就没联系了,我在她那花了两千多,让我丈夫知道了,他给我好一顿说,一吵架就唠到孩子上了,我一想怀孩子都怀不上,还补什么财库,这事儿就拉倒了。」 「那您这妹妹还能联系上那位大仙儿吗?」 我倒想看看她敢不敢一直不换地方。 「好像也没联系了。」 嫂子琢磨着看向我,「她那时候也是想开个店,然后在大仙儿那答对了什么冤亲债主,花了也得有一千多吧,后来干了一年赔钱就不干了,她说那大仙儿算她算得准,说她做事情总是没长性,让她坚持,谁知道她这回也是没坚持下来。」 那叫什么准! 撑死了是民间心理学。 就像是士子问前途,生孙问近古。 白话就是读书人会去问前途,有钱的富人会去问寿辰。 家长为孩子去算命肯定是问能不能考上理想大学,有钱的年老者问的大多是身体。 叠叠问此事,定然此事缺,频频问原因,其中定有因。 你找先生面容愁绪的问想干点啥事业,人家看你的精神状态就知道此前失败过,套几句话,基本就能推理出大概,你拿对方当知音,对方拿你当财神,没办法,我们这行当骗子的确多。 第634章 你给他去电话求证了? 「嫂子,如果您真的有了什么虚症,会有需要先生走阴的情况,但阴阳里面的很多道道,实际上,您是接触不到的……」 高手当然可以做到逆天改命。 但阴阳先生承受的相应反噬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轻则会伤身,重则损寿路。 要想遮住天眼,怎么可能花千八百块的就能做到。 对于普通人来讲,是接触不到这一层面的东西的,也没必要去接触。 所以才会被一些骗子钻空子,抓你那个心理,反正这钱说多不说,说少不少,赶上你时运走高了,就当起效果了,要是你觉得没效果,那就是还哪哪没做到位呗。 你敢跟阴阳先生犟? 是不是心里也挺犯嘀咕? 即便自己回过味儿了,也就当花钱买教训了。 我相对委婉的给嫂子讲了讲,毕竟这钱她要不回来了,说多了她还添堵,能做的就是给她提个醒,再想找先生看事情,不说找我,可以去找隔壁村的那位陈先生,至少他有些真本事。 嫂子满眼认真的看我,「小萤儿先生,我再问一下,这命真的是越算越薄吗?」 「正常来讲是不会的,因为命格从出生起就是固定的,无论你怎么去算,生辰八字也不可能发生改变。」 我正色道,「但是这里面会涉及到时运问题,一个人的时运是跟气场相连的,你三天两头的去算命,说明你一直在质疑什么,你觉得前面那位先生算的不准,或是之前的先生没有给到你想要的答案,你不停的找人去算,心思只会越来越乱,气场亦然会受到影响,人像浮萍一样,左右摇摆,那命运当然就不会好了。」 命是算薄的吗? 不,大多是自己折腾‘薄的。 「嫂子,虽然八字是固定的,但时运不是,运气是可以养的,连同风水也是如此,一处好的阴宅能福佑到子孙后代,但子孙后代要是不积德,那必然是天怒人怨,大雨冰雹,地壳变迁,风水格局就会发生改变,好的风水能变坏,坏的风水也有可能变好,所以,我们要从内而外的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多做好事,多存好心,你的磁场也会越来越好……」 从自身的角度去调整状态,虽然没有借助外力效果来的那么快,但接收到的福报会更绵绵长远。 屋内安静下来,院内隐隐的传出砍伐声响,嫂子却没有朝着窗子去望,她一脸欣赏的样子看我,仿佛我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小萤儿先生,我懂了,以后,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会坚定自己的想法,我能行。」 我笑了笑,还是没忍住咳嗽了起来。 嗓子眼要是粗点肺叶都得呛出来! 奶奶的! 这败气不给我搞垮是不算完了! 「小萤儿先生,你这是重感冒吧。」 嫂子拍了拍我后背,「麻烦你了,生病还出来帮我家看事情。」 我摆手朝她笑笑,「嫂子,应该我说感谢你们相信我,其实那么粗壮的花枝被砍了我也很舍不得,可您真的不能留它,老实讲,大哥的命格不会受到那花儿的妨害,他能压住,但是您压不住,有时候那植物也挺欺负人的,您对它越好,它越磨您,以后啊,您家那东北方也不要再种植什么,保持干净就好……」 说着,我凑到她耳边,悄悄声,「您啊,会生个很可爱的兔宝宝。」 嫂子惊喜的看向我,「真的?」 「嘘~」 我朝她笑着,指了指心口,传递出的眼神非常坚定。 「你跟那大姐单独聊什么了,她对你都要十八里相送了。」 从嫂子的家里出来, 我远远的一回头,夫妻俩还站在院门口朝我挥着手。 我抬手示意他们回去,转身拽了拽口罩,继续朝前走着。看書菈 「哎,你看!这大哥大嫂真敞亮,给你包了三千块的红包……」 走出事主的视线范围之内,乾安就笑着拿出红包给我看,「万应应,你这收入了不得啊,短短几天就挣了一两万了。」 我知道他是故意在那没话找话,鼻子堵着,嗓子眼还刺挠着,我实在没心情跟他臭贫。 乾安悻悻了几秒,见我还时不时的咳嗽,便皱了皱眉,「要不然咱们明天就回去吧,在这虽然事主多,你身体快要扛不住了。」 「明天回不去。」 我吸着鼻子说道,「刚刚我去洗手间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明天要去趟山里,村西头的林大爷好像要不行了,他儿子请我去看看穴,提前把方子挖出来……」 「葬礼主持也是你?」 我摇头,「他们知道我生病了,嗓子不太行,不用我去做礼宾,就是挖方子的时候盯一下,林大爷还得几天才能走,我也不能一直在村里等着,最后下葬定向都不用我,他们家会去请陈先生。」 乾安哦了声,和我相对沉默的走了一会儿,侧脸又看向我,「别生气了,行吗?」 我没答话,提到这茬儿心头就堵得慌。 「万应应,你想想,人家孟钦关心你还不好啊,你别那么……」 白雪折射的阳光有些晃眼,我停下脚步,虚虚的看向他,「你看我现在这副德性可不可怜?」 乾安怔了怔,「你要是不说德性那两个字,会显得你更可怜。」 「我和孟钦是怎么走近的呢?」 我无奈道,「是我一次次的被他救治,被他施以援手,乾安,我对医院有阴影,孟钦对我应该也有这方面的阴影,你给他去电话一说我要遇到危险了,他一定会想到我当年那些半死不拉活的样子,你让他怎么能做到坐视不理呢?你告诉了他,就等于是道德绑架他,你明白吗?」 「言重了吧!」 乾安呲了声,「我没要求他必须来,是……」 「你潜台词传递出去的意思就是想让他来,否则我会有危险,他是陪在我身边几年的朋友,既然接到了这个消息,他要是不来会不会自己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呢?」 我看着他,「乾安,要是把你和孟钦调换一下,孟钦跟你说,我可能要遇到危险,即使他又跟你讲,来不来你自愿,那你来不来看我?」 「……」 乾安喉咙似被堵住,张口结舌的点头,「那你的意思是,孟钦那晚肯定是来了呗,你给他去电话求证了?」 第635章 你没必要那么极端 「不用求证。」 我抬脚继续朝前走着,那晚孟钦就算没有露面,他大概率也是在山脚下附近,看到了村民们四处找我,他才会帮我念经,助我快一点走出山林,其实就像乾安说的,我不太敢往这方面想,只不过当苏清歌说完孟钦旷了手术,我才笃定了几分想法,然后今天…… 「我真的不懂!」 乾安憋到极致一般的看向我,「万应应,那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呢?为什么非得跟他断交呢?」 「因为我越难受就越想要见到他!」 像是渴了着急喝水,饿了着急吃饭那般想见他! 寒风呼啸而过,我脑子里的那根神经也是一蹦一蹦的发跳。 仿佛有一根细细的线,崩~的断裂,带的我也控制不住情绪。 乾安登时发懵,「这不是很好,你就去见……」 「可你知道我想对他做什么吗?」 我抬着脸,朝着他走近,「你知道我的那些想法有多恶劣吗?」 乾安半低着头看我,身体不自觉的后退,「你可以说来听听,我看多那啥……」 「我想让他带我去吃冰淇淋,去给我买东西,给我花钱,花很多很多的钱。」 我紧握着拳,直对着乾安的双眼,「然后,我还要咬他,扒光他的衣服,跟他,抱在一起。」 「!」 乾安脸色一涨,脚后跟碰到一块石头,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他哎!了一声似受到了强烈惊吓,坐在地上就看向我,「那可不行啊!我削你!」 我看着他没说话,也不想拉他起来,只觉的头很疼。 「乾安,我当然知道不行,所以,我想保护好他。」 转过身,我大步的离开。 讲真我对乾安说的话也是很委婉了。 内心深处,我总觉得自己有更邪恶的欲望。 只不过我还没琢磨明白那到底是啥欲望,像是很想去搓吧孟钦。 幸好我身体里那个邪恶的‘小人还被我关住,能受我压制掌控。 真要让我放开手脚继续去和孟钦相处,那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最要命的是,随着我近期的‘病情加重,某一方面的感知力好像在逐渐增强。 每当我想起孟钦,就会产生非常不好的预感,我会深深伤害到他的预感。 这让我愈发笃定了要和他保持距离的决定,这是正确的决定。 「万应应!你没必要那么极端!」 乾安坐在地上朝我走远的方向扔出一捧雪,声音消散在风里,「你这样活着会很累的!」 我远远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事,好像无论我怎么说,乾安都听不懂。 也有可能,是他站在我家人的立场不愿意去懂。 或许他觉得,孟钦对我好,我能受到益,这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可我会下意识的去考虑到孟钦,我做不到特别的坦然的去接受他的好。 不去想着回报,只堂而皇之的去索取,这有悖于我的先天性格,我自小接受的教育。 说实话,我也是个身弱之人,我自己还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我从小到大,遇事都喜欢闷着。 习惯偷偷的努力,暗暗的较劲。 就像我对师父说的,我的爆发力虽然差一些,但是我有耐性,我愿意活成一根竹子,百弯不折,打持久战,可败气却又迫使我必须活成一个身强之人,它逼着我张扬高调,盛气凌人,宁折不弯,所以,我活的如何能不累呢? 我都觉得自己拧巴! 他妈的! 太拧巴了! 「翠姨,五个圆到了吗?」 直奔村里的小卖店,我隔着柜台对着老板娘出声询问,最近身体越差,嘴巴就变得越馋。 只要是脑子空闲下来,想的全是最心仪的雪糕。 没出息的讲,我一说出那雪糕名,都想要吞咽口水。 症状跟怀孕了似的,想吃哪口要是吃不到就抓心挠肝。 特别是心情差的时候,更想吃几根雪糕缓解缓解。 「没有呢。」 翠姨翻着进货本,看着我眼含抱歉,「前几天你说要预定五箱,我直接给供应商去的电话,那边还是说缺货,我为了能进到,都给厂家去电话了,结果厂家的接线员一听说我的地址,直接说发不了货……」 「为什么啊。」 我莫名,「是哪里下了大雪交通堵塞了吗?」 西岭村咋说也靠近京中城,心脏圈,怎么会发不了货? 「我也奇怪,就多问了几句,那边又说是厂家整合,好像是被谁给收购了,反正五个圆雪糕现在出不了货。」 「巧喜滋也进不到货吗?」 我继续道,「德德脆皮小奶砖也行……您能进多少箱,我就要多少箱。」看書菈 「都没有。」 翠姨苦着脸看我,手还在进货的本子上给我指了指,「你看,姨打完电话的厂家都做记号了,你想要的这四款雪糕我都帮你问过了,近期真的是全线断货,小萤儿,要是能进到货,姨还能不做你生意么,关键是进不到货,要不是我打了几圈电话,都不知道这四款雪糕在外面卖的这么紧俏。」 「翠姨,那橘子味儿的冰棍也没有吗?」 我傻眼了几秒,「其它牌子的脆脆冰也行,只要是橘子味儿的……」 「也没有。」 翠姨说的自己都愁,「以前我记得橘子味儿的冰棒特别多,北明洋啊,大扳啊,还有冰菓,最近居然都断货了,可能也是这几年雪糕推陈出新的比较快,现在五毛钱的冰棍都少了,进货价都上来了,小萤儿,不如你换换其它口味儿,有菠萝味儿的冰棍,还有女孩子喜欢的草莓味儿冰棍。」 「我只喜欢吃橘子味儿的……」 我难掩失落的看她,「翠姨,那您这有刨冰吗?」 「哪种刨冰?」 我翻出手机里的照片给她看了看,「这个也是橘子味儿的。」 翠姨看了眼就一脸于心不忍的朝我摇头,「没有,这种饮料三四年前我就不进了,色素太重了。」 「……」 我闷了会儿,想了想,还是去到冰柜里随便拿出三根雪糕,「那要这三个吧。」 「小萤儿,你这身体吃雪糕真没事吗?」 这些天我经常来照顾她生意,翠姨跟我也算熟悉了,「姨看你这感冒可一天比一天严重了,哎,你口罩往下拽拽,姨看看你脸,是不是过敏了?」 「没事。」 我撑着笑摇头,「麻烦您结账吧。」 第636章 你想先听哪个 「哎呦,你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吃零食雪糕这一点太吓人。」 翠姨找着零钱还在念叨,「体热吗?天天这么吃身体能行吗?」 我笑着还是说没事,转身离开时翠姨还在后面叮嘱,「小萤儿,回去吃点过敏药,注意身体啊!」 没敢停留,我拿着雪糕走到没人的地方,就着寒风把三根雪糕造了。 下午没有外出,自打我住进小玲姐家里,每天都有很多村里人上门。 有的是过来跟小玲姐闲聊的,还有的村民专门来找我看运程。 不过他们都待在东屋,说笑声也不会很大。 等我在西屋里看完一位事主,下一位才会很有默契的过来敲门。 我坐在西屋的一张桌子后面,像是接诊的大夫一般给来人逐一‘号脉。 不得不说小玲姐帮了我很多忙,许多事她不用我教,无论是维持秩序,还是组织排号,小玲姐都做的有条不紊,很有一套。 间歇时她还会进来西屋端茶送水,要是事主听到我说来年顺遂面露喜色,小玲姐在旁边还会跟着说些吉祥话,「我家小萤儿可是金口玉言,嘴是开过光的,说你顺就能顺,燕姐,早就听说你家要种植新品种的蔬菜,来年要是赚大钱了可得想着点大家伙。」 「放心吧,咱们村里人一条心!」 叫燕姐的事主很开心的站起身,塞给我一份红包又笑着看向小玲姐,「玲儿,人家小萤儿先生就是在你家借住几天,怎么我听你这称呼像是亲妹子一样!」 「哎,你说对了。」 小玲姐挑眉道,「小萤儿在我家住了,就是我亲妹子!」 「那让小萤儿先生也上我家住几天呗。」 燕姐打趣,「这样她也能成我亲妹子了,有小萤儿先生当妹子,得借多少光啊!」 「去去去,你这话说的出发点就不对,小萤儿说了,得心正……」 小玲姐一本正经的比划,双手还在身前画出一道弧线,像是丈量孕肚似的,燕姐捂唇发笑,「玲儿,你这变化是真挺大,看来是受到小萤儿先生的熏陶了,以前我记得你还不信这些呢,谁要跟你说信佛什么的,你都烦的够呛……」 「哎呀,出去聊,隋大妈的儿媳妇儿还在外面等着呢。」 她们俩说说笑笑的走出去,我在桌子后面浅笑着没接话,趁着房门关严的间隙,抓紧时间迅速拽下口罩,拿出纸巾擤了擤鼻涕,待下一位进来,又抖索着神态,「您好,看时运的话写下八字就行,不用多说,我直接给您看……」 忙活到天黑,小玲姐送走了最后一位村民,回来看我扶着桌子咳嗽,不禁皱眉,「小萤儿,要不然我请村里的医生过来上门给你看看吧。」 我摆摆手示意没事儿,拖拽着沉沥沥的双腿坐到炕边,「小玲姐,您下午看到乾安了吗?」 「他不是跟你一起……哎,对了,你回来了,乾安去哪了?」 小玲姐喊了声姐夫,「大林!你下午在院里忙活看到乾安了吗?」 「哦,他中午回来又开车出去了!」 姐夫在院里回道,「说是要出去买什么吧!」 小玲姐应了声,转而看向我,「他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说话间,她眼底便跃起心疼,「小萤儿,要不然你还是招个女助理吧,男孩子吧,虽然胆子大,陪你出门不怕有别的事,但是男孩子心粗,你看你都病成啥样了,他说抓不到影就抓不到影了。」 「小玲姐,给先生做助理要靠缘分。」 我咳了一阵子整理好口罩对她笑笑,「不是招聘来的,都是命定的机缘,乾安做的已经非常好 了,现在,是我要批评您,别忘了,我一感动就要…咳咳!」 「哎呀妈呀!」 小玲姐触电般和我拉开距离,站到门口又无奈的笑了笑,「我真是老忘,那行,你先歇着,我去做饭,今晚你想吃……」 「煮一包泡面就行。」 我指了指买来的成箱方便面,「麻烦您了。」 小玲姐张了张嘴,只得叹出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我佝偻着坐在炕边,咳嗽的眼珠子发胀,摸索着几袋辣条吃了下去,又朝嘴里塞了两块糖,感觉有点劲儿了,我数了数下午收到的红包,凑整算是两千块,分出乾安的一千,剩下的一千我握在手里,步伐虚浮的走到厨房,去到小玲姐身旁就将钱直接塞进了她的裤兜。 「什么东西?」 小玲姐正持着筷子打鸡蛋,见状就是一愣,擦了擦手顺势一掏,看到钱就有点发毛,「小萤儿,你这是……」 「姐,我住这给您添麻烦了。」 见她要急,我立马拿出杀手锏,指了指口罩里面的鼻子,「您得收着,您要是不收着,我心里就难受,一难受明天就容易起不来炕。」 「你这孩子,真是……」 「拜托了。」 我握了握她的手腕,其实她只是隐约的知道我不能受感动,对我的败家行为并不是很理解。 自从在这住下,小玲姐也算开眼了,隔三差五看我成箱买零食回来吃就算了,偶尔还会被我弄得哭笑不得,不是收到我送去的芭比娃娃套盒,就是收到指甲油套装和美家用具。 姐夫看着都发懵,他们家一年四季要伺候大棚,地里活计可多,做什么美甲? 我硬着头皮说这是自己的一份心意,好在小玲姐没跟我一般见识,只当我是小姑娘心思,可能我喜欢芭比娃娃,就送了她娃娃,我平常爱做美甲,也给她买这些,只不过她私下里还是会提醒我,不要再去花无用的钱。 就我这种花钱方式,挣来一座金山也不够败祸。 我一脸受教,日常该咋买还是咋买。 估计我在小玲姐心里也是个手散的形象。 晚上我正吃着饭,就看乾安一身寒气的回来了,进门他扫了我的饭碗一眼,「你就吃这个?」 「嗯,我主动要求的。」 我喝着热乎乎的面汤,「小玲姐还给我打了鸡蛋,很有营养,我今晚感冒症状有点重,就没跟他们一起吃,姐夫单独给你留的饭菜,在锅里了。」 「不用,我回来的路上给姐夫去了电话,都吃完了。」 乾安坐到我对面,神情略微复杂道,「万应应,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第637章 矛头 我吃的胃里很热乎,拿着纸巾擦了擦唇角,「好消息呗。」 「好消息就是,我和家里的兄弟们开完会了,他们让我转达给你,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违背你意志的事情,不会暗中……」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我戴好口罩看他,「能简单点说吗。」 「听你指挥,绝无二话。」 乾安干脆道,「我们对天发誓,你要是不同意做的事情,兄弟们谁都不会去做。」 「还真是个好消息。」 我拿起空碗去到厨房刷洗,乾安很麻利的跟过来,「坏消息你不问了?」 「有多坏?」 我擦干净碗里的水渍,码到橱柜里,「会影响到我生死吗?」 「不至于。」 「那我就不听了。」 我回到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目不斜视的说道,「最近我身体不好,不想再接收坏消息。」 「真的不听?」 乾安坐到我旁边,「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事儿你要是坐视不理,那你很有可能,这辈子都要吃不上那四款最钟爱的雪糕了。」 「什么?」 我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鼠标触摸板上一停,「啥意思?」 「实在是太不幸了。」 乾安咧着嘴,一脸同情的看着我,「哥们下午本来想去镇里给你买几箱雪糕赔罪,但是你爱吃的那几种居然都买不到,我一看买不到哪行啊,不屈不挠的劲头必须得有,开车又去了郊县的大超市,结果还是没有,我一着急就找了采购部的经理询问,人家跟我说,那四款雪糕现在是全国断货……」 「全国断货?!」 「说是厂家要推出升级口味,什么时候重新上市不知道。」 乾安吭哧瘪肚的说道,「好在那四款雪糕之前的销量就很一般,断货也没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对你的影响应该很致命,尤其是,我还给楠姐去了电话,她说十多天前,有人去超市包圆了雪糕,你爱吃的那四款被陌生人全部清空,现在她也进不到货了,我推算了一下日期,应该就是我开车载你出门的那天,十五号……谢大小姐,我郑重的通知你,你钟爱的那四款雪糕,已全部下线了。」 「楠姐店里也没了?!」 打击啊! 在翠姨的小卖店我还寻思搁西岭村买不着回太平巷再买呢! 想到自己出门前一晚在冰箱里翻找到的一根雪糕…… 难道那就是我此生吃的最后一根巧喜滋了? 别介啊。 这不是锁我喉么。 「所以,你要不要去解决一下?」 乾安试探的看我,「估摸着,也就是你一通电话的事儿。」 哈? 开玩笑吧。 姐妹哪有那面子! 「乾安,我不认识雪糕厂的老板啊。」 我有点懵,「更何况那是四款雪糕,出自不同的厂家,我要怎么去联系,即使我拨去电话说要买雪糕,人家问我要多少,我那十箱八箱的,他们不能搭理我吧。」 越说我越闹心,发泄般推了下笔记本电脑,都没心情去做题了! 「怎么会这么巧,我爱吃的这四款雪糕就能全部断货,邪门了不是……」 「对啊,也太巧了。」 乾安叹道,「精准狙击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思维一跳,「难不成你觉得雪糕断货和孟钦有关?不可能,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乾安不搭腔,小动作却是频繁。 坐那 一晃一晃,挑眉看天还挠着脸。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我无语的看他,「你去问孟钦了?你查证了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乾安还是不说话,双手撑在自己身后,表情意意味味儿。 嘿! 我真被他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给激恼到了! 「乾安,孟钦只是一名医学生,他哪有那么大的能力去限制雪糕厂家出货?这不等于是断人家财路吗?雪糕厂也要赚钱啊。」 我说道,「再说孟钦的工作特别忙,他每天都要跟台去做手术,哪里……」 「说啊,怎么不说了。」 乾安极其欠扁的看着我,「哎,我有指名道姓的说这事就是孟钦做的吗?」 我没应声,脑子里无端响起苏清歌的声音。 她那晚在电话里说,孟钦好像是插手了一些什么事。 在翠姨小卖店的时候,翠姨也说,雪糕厂家整合,被谁收购了。 难道这些真跟孟钦有关系? 可这并不符合孟钦一贯淡然的处事作风。 「万应应,你倒是护短的很。」 乾安表情认真的看向我,「搞清楚,孟钦是人,他不是神,可能他在你心里的形象很高大,很圣洁,因为你不止一次的形容他温和雅致,别说你崇拜他,我们哥五个在他面前都像短了一截,哪哪都比不过他,没办法,人家那高位者的气质是天生的,待人接物也的确挑不出毛病。」 「但是抛去外在,我比你更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家里的几个兄弟也都比你了解他,你也别说什么医学生,他要是个家世普通的医学生,别说他能不能帮你平事儿,早在你砸他车的时候就会被带走做调查了。」 「乾安,你……咳咳咳!」 我也不知道是急火攻心了怎么着,刚要开口就急促的咳嗽起来。 「行行行,先别激动,你也说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所以我品出不对劲儿就立马给英哥去电话详查了。」 乾安帮我拍着后背,看我咳的眼睛充血,语气也跟着放软,「英哥几通电话就把这件事查明白了,你爱吃的那四款雪糕厂家就是被收购了,收购它们的企业叫辉歌,是辉远國际旗下的子公司。」 辉远國际? 我怔了怔,看着乾安没有说话。 「当然,对于大企业来讲,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既没有引起消费者的绝对关注,也没有任何的新闻报道,说白了,就是四款销路本就一般的老式雪糕临时下架,就好像我们儿时吃过的零食,一点点被新口味所取代,日后即使被消费者再度想起,念叨的也只不过是情怀。」 乾安说道,「英哥那边得到的反馈是,这四款雪糕并没有停止生产,现阶段是市场限流,暂时不会在市面上销售,所以,这件对大众来讲不疼不痒的事情,矛头究竟是冲向谁,谁会真正的被波及到……你听到这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了,对吗?」 第638章 都怪你 我慢慢的坐直身体,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没有接话。 「万应应,其实我听完这一切的反应跟你一样,我觉得孟钦没必要……」 乾安笑了声,似无奈到了极致,嘶了口气又道,「英哥给了我答案,他说孟钦给你留了很大的余地,而且他还拿捏着其中的分寸,不想给你下大绊子,也不能让你摔疼了,但,他又不能看着你继续在外面野下去,得让你想起他,所以,孟钦动用了一些权利,逐步收紧手里的线。」 「老实讲,英哥对你和孟钦的关系看的还挺透彻的……」 看我不答话,乾安继续道,「他说你像一叶风筝,看似脆弱纤薄,可只要一飞起来,满心都只有翱翔,没什么儿女情长,孟钦在最初的时候,可能和很多人一样,是被你的外表所蒙蔽了。」 「他以为你是脆弱的,是需要被保护的,他以为走近你,纵容你,就会被你依赖倚靠,谁成想,你这风筝放着放着,真就要飞远了,孟钦也是意识到了这些,他用一种稍显冷漠的方式提醒你,再不回头,可能你不仅仅是再也吃不到这四款雪糕了。」 顿了顿,乾安正着神色看我,「英哥让我转达你,你有两种选择,若是想让一切都恢复常态,想随时实地的去吃心仪的雪糕,那就去给孟钦打通电话,哪怕你跟他放赖撒泼蛮横无理,结果都不会很差,但你要是下定决心想跟孟钦保持距离,那就斩断这根风筝线。」 斩断? 我揉着太阳穴垂下眼。 以后再也不能吃到喜欢的雪糕了吗? 本以为出来是掏个耗子洞,谁知道闹了一溜十三招,我的雪糕还献祭了? 「幸好孟钦没有从商,他的一些作风啊,说的好听叫果决,难听点讲,那不就是无情?」 乾安自顾自的叨咕,「下手也太狠毒了,分明是朝你命门上掐,仗着你爱吃的是雪糕,你要是爱吃烤鸭和炸酱面,那小爷岂不是也跟着没活路了,对了,最惨的是跟你一样爱吃这四款雪糕的消费者,稀里糊涂的就买不到了,他们哪里能想到,就因为你闹了个小情绪,晾了个权贵之子,这……」 「行了。」 我拽回笔记本电脑摆正,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做题。 「哎,你这是啥意思?」 乾安费解的看向我,「不给孟钦去通电话吗?」 我摇头,没有说话,对着电脑屏幕,无声的念着选择题。 「新鲜了诶,你知道真相都不生气的?」 乾安劲劲儿的说道,「就算你不想跟他来往了,他也不能干这种事儿啊,要我是你,不管我要做什么选择,都得先给他去通电话臭骂一顿,用阿美姐的话讲,大家都是十几岁出来混的,他凭什么给我添堵啊,万应应,你帮帮忙好不啦,别这么怂包呀!」 「好啊,那你给他去电话吧,你去骂,骂出花儿来才好呢。」 我指腹敲着选择题,声腔淡淡,「要是能把雪糕骂到上架,我会很感谢你的。」 「我、我怎么骂?」 乾安底气不太足的样儿,「英哥都嘱咐我了,不让我们去插手你和孟钦的事情,再说孟钦那么深的城府,我真要给他得罪了,他对付我倒没事儿,一但影响到三爷的公司怎么办?小爷怎么说都成长了,不能给英哥添麻烦。」 我一听他这话倒是牵了牵唇角,孩子真是长大了。 「不是吧,你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乾安略有傻眼,「姑奶奶,您最爱的雪糕没啦,五个圆,巧喜滋,那个什么德德,还有橘子味儿的冰棒全没啦,您老就不窝火吗?!」 窝火。 一想到要失去它们我脑仁子都嗡嗡的疼。 可当我知道这些事真和孟钦有关,我满心只有三个字,‘随便吧。 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去给他打电话掰扯什么,没意义。 如果孟钦是在气头上做出的这些,那就让他发泄一下好了。 的确是我说谎在先,我也错过了最佳的道歉时机。 现在我吃不上雪糕了突然给他去电话,那我的用心首先就不纯。 孟钦再噎我几句,我说不准更能不讲理。 最简单的处理方式,那就是不闻不问。 我选择:斩断这根风筝线。 乾安幽幽的来了句,「啧啧啧,悲惨啊,以后某人再也吃不到钟爱的雪糕喽。」 「你烦不烦人!」 我真想一鞋底子拍死他,「不吃就不吃呗,我能忍住!」 「行啊,那您老就忍着吧。」 乾安慢悠悠的站起身,抄着裤兜看我,「千万要忍住了,啊,巧喜滋啊五个圆……」 「滚!!」 不小心声音有点大,差点把小玲姐和姐夫招过来。 这一晚我辗转反侧的没有睡好,其实单说雪糕这件事,我即使有点受打击,多少还是有些小心思在,咱能找补,回到京中我知道哪家的冰淇淋好吃,依然能买到自己喜欢的冷饮,不算太失落。 架不住那乾安跟怨种附身似的在我耳边念叨了太多遍孟钦,导致我一直断断续续的做着梦。 在梦里我又去到了孟钦的结婚现场,依然是站在新娘的身边,这回却不是她将我推下高台,而是在她质问我是不是老鼠屎的时候,我抬手指向了新郎孟钦,在台上喊着怪他,全都怪他! 台下的宾客们一片哗然,他们的表情我虽然看不清,但是能感觉到他们传递出的斥责之意。 一晃眼的功夫,他们竟然全部围了上来,将我困在狭小的空间里,每个人都伸手指着我,唾沫横飞的骂我不知廉耻,我捂着头大声的为自己辩解,大喊着跟我无关。 可没人听我的解释,只有铺天盖地的矛头冲向我,他们的斥责声完全将我淹没。 我蹲在地上无助的摇头,抬头看着那些白光中模糊的人脸,崩溃中,我踉跄的站起,拨开人群就跑了出去,孟钦依然站在新娘身边,转脸还朝我无暇美好的淡笑着,好像我发生的事情跟他无关。 莫名的,我不知哪里来的怒火,双手对着他重重的一推,「都怪你,怪你!死的应该是你!!」 「!!」 猛地从炕上坐起,我大口的呼哧着粗气,看着一片黑暗的窗帘,我扶了扶心口,耳旁忽的传出熟悉的低音,「应应……」 第639章 葬 我吓了一跳,侧脸看出去,就见孟钦站在炕边。 一抹清冷的月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身上,如同一把冰凉的利刃,凛光映衬出他立体冷艳的眉眼,又让我清楚的看到他白衬衫上的斑斑血迹。 「孟钦?」 我惊恐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衣服上,怎么全是血……」 「这个吗?」看書菈 他垂眸看了眼几乎被红润沁透的雪白衬衫,抬起湛黑的眸子,居然朝我凄凄的笑了,「不是你伤的么,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呢。」 「不,不是我……!!」 我再一次从炕上坐了起来—— 屋内半明半暗,喉咙似乎跟着发痒,忍不住还咳嗽了几声。 下意识的看向窗帘,朝霞在布面后透着柔光,鼻尖的空气也有着细微的清冷。 还好…… 所见所感起码是真实的了。 梦中梦? 又做这种连环梦了。 颤颤的缓了会儿,直到耳边听到小玲姐在厨房内烧火做饭的声响。 我抬手擦了擦额头溢出的薄汗,掌心摸上去,皮肤还是麻麻赖赖的不平状。 穿好衣服下地,对着镜子一照,皮肤的过敏症状果真加重了。 在疹子的衬托下,整张脸都红的像是猴屁股。 手摸着不疼,但是有一点点肿,貌似电视里看过的重型激素脸。 看来真的要回去了,再住下去,我怕是就要全身起疹子,走出门都能给小孩儿吓哭了。 早饭时我见姐夫和小玲姐眼含担忧,就骗他们说已经吃了脱敏药。 回到房间又打了一会儿坐,平复情绪静心。 等到了和事主见面的约定时间,便和乾安驱车前往山脚下和林大哥一家汇合。 在村里挖方子这种事是可大可小的,现去点穴那种会费劲些,需要先生钻山入林的先找地儿。 林大哥家里有祖坟,他爹的位置都是提前留出来的,对阴阳先生来讲是个小活。 他们家请我过去也就是盯一下挖的尺寸和深浅。 毕竟年头变了,现在下葬用大棺材的很少,一般都是放个装骨灰的小棺材。 还有的家属会用骨灰盒直接下葬,但骨灰盒下葬也有讲头,不能贴地,上下都会盖着布匹。 寒暄过后,林大哥就带着亲属拿着祭祀供品,扛着锄头农具带我和乾安朝山里走去。 路上他们对我也是多加照料,赶上这段时间我在村里的热度正高,他们的问题也多。 既然要开穴挖方子,他们自然好奇这下葬的坑穴尺寸是不是全国统一,逝者葬深葬浅了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说法,我不知道别的先生是不是爱聊这些事,对我而言却是正中下怀的。 只要不是犯忌讳的话题,不涉及到落口舌,你愿意听,我就愿意去讲。 正好你听个新奇,我做做消耗,省的老咳嗽。 民间很多人都说厚葬薄葬,这两个词在我看来不仅仅是指葬礼的规模,也包涵了葬深葬浅一说,如果是生活在雨水充沛的南方,讲究也多,还有风俗会在墓穴内部砌砖搭墙,防止雨水过盛,墓穴坍塌,而我老家那边地质比较硬,又有严寒的冬季,所以就没有这方面的风俗习惯。 我接触了丧葬行业也发现,南北方的丧葬文化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南方会更加注重细节,比如说逝者离世后的下葬日期,一定要找个对后人很好,不犯说道的日子才能下葬,找日子的时间短则一两个月,长的一两年都不算罕见。 北方算是简化,白事一般都是三天,只要下葬 的日子和逝者不犯冲突,基本都能很快的结束葬礼,后面再继续烧七事宜。 所以在我看来,埋葬的坑穴大小,深浅并没有统一的标准。 先生在这方面一定要看当地的气候,地势,土质,以及风俗文化去做出相应的调整和安排。 不然你稀里糊涂的把人埋上了,赶上个梅雨季节,没几天棺材被冲出来了吓不吓人? 坑的大小一般要比棺材长宽多出半尺,深度一米半左右,再深点的还有两到三米。 具体要看管材大小,还要看下葬的逝者命局。 当然,普通人大多不会葬的太深。 只因还有个说法,埋的太深了压子孙。 我一路上也算是知无不言,林大哥他们像听故事一样的表情,对我又是连连称赞,直说我脾气好有耐心,我心里哭笑不得,唠的多了的确能消耗,但是一被夸奖又回来了。 合着是一进一出,全白玩了! 说话间,就到了林大哥家的祖坟。 依然是从高到低的排列格局。 最上面是林大哥的太爷太奶坟墓。 下面的左手边是他爷爷奶奶的墓地,再下面的左手边是他去世大爷的墓地。 他父亲这辈是三个兄弟,大爷已经去世,就葬在了正对的左手边,中间是给林大哥父亲留下的位置,最右边是给林大哥还健在的老叔留下的空地。 这种事很常见,很多有祖坟的人家,都会提前给后辈男子留出下葬的位置。 林大哥带来了四五位亲属,其中也包含他的老叔,我也跟着称呼老叔。 先前他们都挖过方子,便按照我吩咐的顺序先去给土地送几张冥纸。 再给长辈坟墓逐一送去三张冥纸。 不用多烧,也不是来送祭的,就是念叨念叨要破土了,可能会有些叨扰。 冥纸送完后,林大哥家的亲属就在我的安排下跪到要开挖的土地前,摆好上供的祭祀品,点香跪拜,随后我捡起一根粗壮的木棍,走到要开挖的坟穴后方。 先是默默地站立,我拽下口罩,闭着眼感受一下风向,脸颊有刀割感时微微移动,直到风声不烈,气息流畅,睁眼,抬起大拇指比对。 朝前看去,既要确定是中轴线,又要感应到气场合适,这就是立向。 当然,按照往常我就能直接立了,眼下咱得专业一些,我还是从包里拿出罗盘,对应了一下磁针,然后在墓穴后方的中心点将木棍敲下去,系上带来的红线,走到墓穴要开挖的前方,待罗盘指针重合,再次敲下另一根木棍,将红线扯过来系住,做一个中心线,起到尺子的效果。 随后我唤来林大哥,询问了一下他的属相,确定没问题后继续叮嘱,「一会儿头几锹都由您来挖,我说一句,您挖一下,明白了吗?」 第640章 踩 林大哥持着铁锹点头,「小萤儿先生,我懂。」 「那就好。」 我蹲身就拿出准备好的笔墨写了破土祭文,「庚寅年,戊子月,庚戌日,林家子孙在此昭告土地山神,为林德育修建阴宅,动土无意冒犯,还望神明护佑,位前恭望,明鉴伏愿……」 落款写上我的名字,点火直接引燃。 视线落在烧着的香头上,祭文烧完时,香头上方有火花闪烁。 香头好像只有我能看出异常,林大哥他们的表情还很茫然。. 我也无需多做解释,颔首起身,「放炮!」 噼啪声响—— 麻雀扑闪着翅膀朝着上空飞去。 我闻着烟味儿,燃出破土符纸,「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破土,普扫不祥,金镐一举,万事吉昌,林德育长子准备!」 林大哥体微躬,鞋底还踩着铁锹上端,紧张够呛,「我在!」 「一开开龙头,子孙代代出公修!」 林大哥配合的挖下一锹土,我继续道,「二开开龙身,子孙代代出公卿!」 铁锹跟着戗起泥土,我提着音儿,「三开开龙属,子孙富贵满家堂,一动土,钱粮有,二动土,子孙有,三动土,金银有,四动土,富贵有,五动土,福禄有,贵人到山,后人平安!」 全程高音,这种事一定要喊,嗓子还要亮。 许是我体质特殊,虽然上山的一路我都时不时的咳嗽,呼吸都像拉风箱似的直呼哧,再加上闲唠嗑,给林大哥紧张的都怕我哪口气没上来再憋过去。 可能他心里也犯嘀咕,特意问些有的没的也是想考考我,不知道请我来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但咱只要到了工作状态,那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双目有神,必须意气风发。 除了脸上的疹子渗人点,绝对不会让事主看出来哪里有病态! 前面的程序一完成,林大哥带去的亲属便一起挖了起来,人多速度很快,而且他们提前订好的也是小棺材,坑穴并不大,一个方子很快就挖好了。 我正要拿过秸秆儿,就见林大哥的老叔站在坑穴边上跃跃欲试的要往里面蹦,我赶忙开口,「老叔,您等等!」 那位老叔紧急刹车,身体差点悠下去,看着我眼露茫然,「怎么了小萤儿先生,这不得进去踩实一些吗?」 「这个您还真不能踩……」 我直接道,「老叔,您今年是不是生病住过院,另外还有点不太严重的慢性病?」 老叔愣了愣,「对啊,我胆结石住了一回院,本身还有点高血糖,哎,你怎么知道?」 感应到的呗。 我是随着林大哥的辈分去称呼他老叔的。 事实上,他年纪跟我爸差不多,得有五十多了。 上山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他身上有点甜味儿,隐隐约约的传递出病气感。 不严重,推断是比较难缠的慢性病。 所以他的这种身体情况不能去踩方子,压不住,还会反受其伤。 「老叔,我是看您面相推算出来的,您身体还需要养,不好跳下去踩土,容易影响到您的时运……」 老叔听着便朝后退了退,「那我刚才在下面挖了没事吧。」 「这个没关系,现在方子形成了,您就不能再去踩了。」 也可以说它有地气了。 只能由阳气壮的人去镇。 「我下去吧。」 林大哥说道,「我身体应该没事……」 「不,您也不适合。」 我抬了抬手,「林 大哥,您这面色……是不是日常特别爱喝酒?」 「嗯,我有一点点酒精肝。」 林大哥点头,「不过也称不上酒精肝儿,检查就是转氨酶有点高。」 「那也不成……」 突然庆幸村里的古塔已经被重新修建上了! 隐患太多了! 我这细细一感受。 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居然都有点身体隐患。 「哎呦我去,小萤儿先生这也太准了!」 我正琢磨着,林大哥家的亲属再次对我啧啧称奇上了,「光看面相就能推断出身体毛病,小萤儿先生,那你看我下去踩踩土行不?」 「您也不太适合……」 我又看向开口的那位三十多岁的大哥,按说他正直而立之年,体格应该没问题。 但他的发型愣是有了朝周村长靠拢的趋势,谢顶了! 慢慢的看了一圈,陪林大哥上山的都是男士,他们被我瞅着无端有了种导演选角的感觉。 好像下去踩土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换句话说,貌似谁被我选中能下去踩就代表谁身体好,所以他们既想被我选上下去踩,又害怕自己镇不住影响到时运,看我的表情还挺矛盾。 我也没让他们太纠结,视线最后落到乾安身上,「哥,你下去帮忙踩一踩。」 一直保持静音状态的乾安闻声就跳了下去。 大大咧咧的倒是无所畏惧的模样。 众人见状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互相看了看,眼神都沾了点一言难尽。 无声的表明,回去后一定要保养好身体! 实际上,这坑穴应该是由我去踩的,阴阳先生的气场足,自然能镇住,也不怕后续隐患。 可我自身的气场太复杂了,这坑穴挖完后灵气会很充沛,一但沾染到败气咋整? 林大爷下葬后手散了怎么办? 能不能隔三差五的给后人托梦要钱花? 那我真是费力还不讨好了。 待乾安踩实上来,我烧了些秸秆扔到坑穴里面,这步是暖炕。 通俗理解就是先给阴宅送点热乎气,驱驱寒。 等到林大爷真正下葬那天,还要在落棺前再烧几张冥纸进去暖穴。 另外还要在坑穴里面放鱼缸和鱼。 不过那就是后续先生的活儿了,我的任务到这步就算圆满完成。 最后大家给坑穴搭个简单的棚子,收拾好东西便下山了。 分别时林大哥和家里的亲属还跟我聊了好一会儿。 针对的都是他们的身体问题,我每个人都给了相应的建议。 虽说古塔的失守会让西岭村的整体气场紊乱,但要从个人的角度出发,每个人的身体隐患都是能找到根源的,血糖高的,吃东西就要注意,你爱喝酒,那肯定肝会受累,想养好身体就少喝,你爱熬夜,那定会伤元气,脱发体虚…… 聊得多,收到的感谢也就多,上车后我嗓子就哑了。 从包里翻出一盒含片,我吃了一粒,靠着座椅缓解着喉咙的火烧火燎。 第641章 一介 乾安在驾驶室里拿着红包朝我晃了晃,「一千块,小谢先生,不如我带你去趟商场,咱们大杀四方一下,好好败祸败祸?」 「没时间,下午……咳咳,下午还有事主上门……」 我不想再多说话,挥挥手示意他开车载我回小玲姐家。 乾安启动车子,眼尾瞄着我还摇摇头,「你这身体可怎么整?一看事儿精神百倍,看完事儿蔫吧疲惫,总结来说,人生就是受罪!」 我噗嗤笑了声,品着嘴里薄荷糖的清凉,眯着眼不搭理他。 「哎,哥们这体格是不是杠杠的?」 乾安踩个坑穴还踩出成就感来了,自己在那美的很,「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哎就小爷行,男人啊,最怕的就是被谁说不行啊,要不说小爷是体育生呢,这肩上能走马,臂上能卧牛,再加上我这名字,乾,大阳!阳气就是壮!不要羡慕哥,哥只是个传说……」 「哥,你真的不要太多。」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看向他,「让你去踩,是因为现场只有你是成年的童男子,所以,你去踩最不犯说道,能压住,不涉及到其他的什么行不行。」 「……!」 乾安开着车一个给油加速,见我瞪他,他旋即挑眉,「你啥意思?童男子仨字让你说的咋这么别扭呢,是不是磕碜我呢?」 「我磕碜你什么。」 我沙哑着嗓子笑了笑,「哥,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刚刚那意思好像在说,林大哥他们是身体哪里有问题,事实上,他们就是有一点点病气,时运没那么旺盛,我才……」 「行啦,你歇会儿吧,这又不是背后说人坏话,你就欺负我有能耐……」 乾安嘁了声,眼尾捎着我,「都说你算的准,我看在我这你算的一点都不准,啥也不是。」 嘿! 这话我可不认! 我来了些精神,「乾安,我给你算的哪里不准了?!」 「你不说我有桃花运吗?」 乾安虎着眼,「那天晚上又是看星又是看月的,什么双保险,三个多月能出现……人在哪了?飞走了?」 哎呦呵~ 小老哥真出息了! 居然还记着这茬儿。 我以为他压根儿不在意这些呢! 「急什么,我是十月初帮你看的,桃花到一月初差不多能出现,放心吧,我铁嘴直断,肯定不会出错……」 芸芸昨晚还给我发来信息,说等我回去后,她和茗茗要来玩。 这种事还需要我特意去谋划吗? 缘分是长着腿的,到了合适的时候,自己就上门了。 「乾安,这个人要是出现了,你可得抓紧机会好好表现。」 我笑着道,「别怪本先生没提醒你,要是给她弄丢了,你这辈子兴许都要打光棍儿,即使你再谈恋爱,那都是饭搭子,不叫夫妻,切记要珍惜正缘,不然呐,我以后就要给你改名叫‘后会了。」 没扒瞎,自打我生病,这感受力就在持续增强。 仿佛有一种皮囊破损但慧根随之升华的感觉。 正因如此,我在山上才能迅速看出林大哥他们身体里存在的隐患。 当下面对乾安也是一样,小老哥这辈子虽然不缺桃花追随,可他本命的气场对此却很抗拒。 说白了,他不缺追求者,但他是个实打实的钢铁直男,谈恋爱这种事他会嫌烦。 追他的话要打直球,行就是行,不行就拉到。 千万别跟他玩浪漫,他容易让你误以为他是家暴男。 这哥们 属于天生的不解风情,所以老天爷给他安排的正缘也就一段。 抓住了就是婚姻家庭美满,没抓住错过了,这辈子他即便不是单身到死,也不会和谁步入婚姻殿堂,若是从心理学角度去分析,大抵也跟他自小的生活环境有关。 越长大越发现,幸福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后会?」 乾安不懂,「为什么?」 「后会无妻。」 我笑着闭上眼小憩。 乾安无语了几秒,忙不迭的还我以颜色,「那我也提醒你,就冲孟钦那劲头,你要是继续晾着他,未来你妥妥也得改个名字,叫一介!」 一介……无夫? 嗯。 挺好。 这话倒是说进了我心坎里。 闭着眼没有答话。 借您吉言吧。 「小萤儿,乾安说你们明天就要回去了?」 晚上我正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敲点点,朝着进来的小玲姐点头笑笑,「对,明天都二十七号了,回家休息两三天,我还得回学校考试,很早前我就跟同学约好了,不能失约……」 「唉,你这孩子不容易,白天都那么忙了,晚上还得插空做题。」 小玲姐坐到我旁边,端着的碗放到桌子上,视线扫过我的电脑屏幕,微微蹙眉,「哎,不对啊,那是什么题?下列交通违法行为,一次记9分的是……高中生现在还考交通法规吗?」 我笑着摇头,「这不是功课,我这几天在做驾照模拟考试题。」 「驾照?」 小玲姐哦了声,「你这么早就要考驾照啦。」 我嗯了声,「得考,一月份我就准备去报名了。」 既然车都到位了,驾照我也得提上日程。 钱都花了,咱得开啊! 「也是,考完驾照就能开车了,出门方便。」ap. 小玲姐顺口说道,「小萤儿,你喜欢啥车?」 我还真没啥特别喜欢的车,家里有啥就开啥呗。 对着小玲姐的眼睛,我打趣般开口,「法啦力吧。」 「法啦力?!」 小玲姐音腔一挑,正在走廊和乾安唠嗑的姐夫听到直接捡话,「啥拉犁?甭管是牛拉犁还是骡子拉犁,其实都没有人拉犁快速,不过现在都用机器啦,俺们家是手拉犁……」 「你消停的吧,喝多了耳朵都瓢!」 小玲姐白了姐夫一眼,走过去关严房门,又坐到我旁边,端起拿过来的碗朝我递了递,「小萤儿,法啦力姐知道,那跑车可贵着呢,咱这家庭条件是不敢想,但你姐夫说乾安开那车就挺贵的了,你想买跑车应该也很正常……来,把这姜汤喝了,驱寒的……」 「小玲姐,我不能喝。」 我朝她摆了摆手,从山上回来后我又坐班给上门的村民们看了一下午的事情,脸上的疹子都要发到脖子了,这要是再喝一碗爱的姜汤,嗓子怕是得直接冒烟。 第642章 意 虽说小玲姐很清楚我不能受到感动,可她真的做不到对我不闻不问。 首先,那不合礼数,其次,我作为客人,她就有那种要照顾好我的心理。 哪怕她控制了,看到我生病了她也忍不住想要来关心我。 所以她当下的表情很是纠结,端着姜汤踟蹰了几秒,索性仰头自己干了! 「小萤儿,这股劲儿别的姐太难受了,你说你家里人咋适应的呢?」 喝完姜汤她一脸难言的擦了擦唇角看我,「想对你好,又不能对你好,这得多难啊。」 我没说话,轻轻拍了拍小玲姐的手臂,安慰她,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这种事的确很难去适应,即使是最了解我情况的五位哥,他们都很难做到对我‘漠不关心。 相反的,随着年岁的增加,他们好像越活越回陷了,每个人都想对我更好一点。 逼得齐经理只能隔三差五的去给他们开会,提醒他们要控制情愫。 甚至可以说,要不是齐经理给他们眼药上的勤,他们早就杀过来陪我了。 即便如此,我每天晚上都会收到他们的短信轰炸,轮着问我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住的好不好,洗澡方不方便。 我一开始还认真地回复,跟他们说小玲姐家虽然上厕所得去院里的茅房,但他们家有个专门冲澡的小浴室,每天都能洗澡,后来我发现跟他们聊起来就没个头,基本就用意念回复了。 「萤儿,你踏道的规矩真是个愁,不能出名不能求利,身体还……哎~」 小玲姐猛地推理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在我们村里出名了,身体才会变得越来越差的?」 对头! 果然是秀外慧中的小玲姐! 我笑着给了她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 「我就说么,你醒来那天啥事儿没有,跟着周叔出去上个坟,留下来就一天比一天……」 小玲姐叹了几声,抓过我的手握了握,垂着眼闷闷的道,「姐真觉得你这孩子好,除了花钱有点大手大脚,哪哪都好,昨个燕姐还说呢,就没见比你再有耐心的先生了,怎么问你都不嫌烦……萤儿啊,姐这回啊,真做出个决定。」 我好奇的看她,「什么决定?」 「姐信你的信仰。」 「?」 我没听懂。 「您要信我的信仰?」 我啥信仰? 「对,你信啥,你告诉姐,姐跟着你一起信。」 小玲姐一脸真诚的看着我,「是哪路神,哪路仙儿,神像搁哪去请,你指点一下姐,回头姐请回来,在家供奉上,以后姐上供的时候就能想起你了,安心。」看書菈 「……」 这话我怎么听的还是有点害怕。 「反正我是不信佛。」 见我没接茬儿,小玲姐朝我坐的近了近,一脸闹心的说道,「我妈信佛后有一段时间老给我打电话,老太太就跟魔怔了似的,天天劝我跟她一起信佛,动不动就让我念佛经,有一回我儿子吃坏了东西拉肚子,后来有点肠炎住了几天院,我妈去医院看他,那还坐在旁边念经呢。」 「说是念几遍孩子就能好了,哎呦我天,这类的事情老鼻子了,那段时间她开口闭口全是这些,好像你信了佛就啥病都不能得了似的,最后结果怎么样,她病的多严重……」 小玲姐说的自己直摇头,「后来她还总出去听课,这个有神痛,那个也有神通了,好在课听多了她也想开了,没再逼着我跟她一起信,但是她又添了新毛病,总说着什么放下,天天让我和大林放下,你说我们三十多岁的 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哪哪都需要钱,放下了还有活路没?」 「你还不能跟她犟,一犟她就说我贪念太重,我被她烦的后来一听到‘放下这两个字心里都膈应,仗着她学佛是年纪大了,养老就行,放不放下无所谓,不然真要是年轻人都吵吵着要放下,这社会还怎么发展?」 小玲姐无语道,「大家都不用出门挣钱了,天天去求神拜佛,在家里念念经,转天就琢磨成佛那点事儿呗,那人不就废了么,所以姐不信佛家那套,姐想去信道家……」 她声腔一低,特别认真的开口,「姐这些天都打听了,人家说道家才是咱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那句话咋说的,道家只需泥土塑,佛祖却要镀金身,佛度有缘人,是这个元……」 小玲姐朝我做了个数钱手势,「姐说的对不?」 「不对。」 ***脆的回道,见她眼底微怔,我笑了笑扣下笔记本电脑,对着她说道,「小玲姐,您说的最后那几句是出自一首打油诗,后面还有什么,乱世菩萨不问世,老道背剑救苍生,但我想说,佛道都很好,佛祖的金身指的是功德金身,不是佛祖自己要求的,而是信徒认为,为佛像贴金,属于布施,能让佛像看起来更庄严,做这种事会有很大的功德,能令自他解脱,成就菩提。」 而且要说起镀金塑像,道家的神仙塑像也有黄金的,品质等级分类还很严格。 书里有云,如此发心,有一十八种,以状真容,一者雕诸宝玉琼瑶、琅玕七珍之类,二者铸以黄金,三者铸以白银,四者铸以赤铜,五者铸以青铁,六者铸以锡镴,七者雕诸香物梅檀沉水之属,八者织成,九者绣成,十者泥塑…… 一直往后排,这里面的一者算是最高等级,要宝玉琼瑶雕塑,二者才是黄金。 所以这种事不能听风就是雨,我看着小玲姐认真说道,「您母亲说的那个放下,在我看来,她指的不单单是放下赚钱,放下忧愁,放下烦恼等等,这些都太字面理解了,真正的意思我认为,它指的是放下那个不好的自己。」 正所谓放下便是超脱。 你放下了不好的自己,就是迎来新生。 光从字面上去看,我为了能有更高的精神追求,我就不在尘世里翻滚了,把赚来的钱全部捐出去,我天天在家里吃斋念佛,这样做我也真的很快乐,我发现我没有烦恼了,这或许是某一种形式上的超脱。 但绝对不是‘放下二字最深层的寓意,也不适用于所有人。 「放下不好的自己?」 小玲姐拧眉,「啥意思?」 第643章 月亮照人 「比如说你曾经做过一件错误的事情,你一直活在这件事的阴影里,无时无刻都在痛苦,那如果你已经接受完了谴责,就把这件事情放下,放下后你会发现,做那件事情的不是你,或者说,那是以前的你,跟现在的你没有关系,这就是一种超脱。」 我如实道,一聊起这些,嗓子都舒坦了,「无论是佛家还是道家,它们所传递出的精神信仰,都是让你成为一个更好的你,放下的,是那个不好的你,就好像我们要工作,每天都很浮躁,感觉很辛苦,却又没什么回报,总想去怨天尤人,去怪这个,怪那个,要放下的,就是这份的不好的心态,因为你思虑过重,能量场就会很差,只有把妨碍到你的杂乱思绪一刀切断,你才会变成更好的你,超脱成一个崭新的你。」 「可是小萤儿,你不觉得有些文化很矛盾吗?」 小玲姐说道,「我妈跟我说要宽宏大量,但我总会想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要是不对,为啥会流传下来呢?」 「人不为己里面的为,是修为的为,不是为自己的为。」 我看着她,「它的意思是,如果一个人不端正修为,很难在天地间立足。」 小玲姐哑然,怔怔的没有言语,我反过去握住她的手,静静地又聊了很多。ap. 僧问禅师,「如何是吹毛剑?」 禅师答,「珊瑚枝枝撑着月。」 这里面的‘吹毛剑书里说是暗寓第一义谛的意思,所谓的第一义谛,指的就是佛家的深妙无上之真理,为诸法中殊胜第一,圆满究竟的最高真理。 禅师的回答是枝枝撑着月,枝枝指着,哪里都是…… 换言之,月亮照人,何尝有半点私心。 你问佛在哪里,佛哪里都有,就在自己的心里。 你问神在哪里,神在天上,也在你的心里看着你。 说起来,佛道当然有相通的地方,这俩也不犯冲突,但是摸索到一定门道的时候,则要分开来去学,因为高深的东西不能再去掺杂,一来是不精钻,二来是没有那个悟性造化,真的吃不透。 这几年我接触的事主很多,也会聊起佛道,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很多事主会更愿意去信佛,为什么呢,因为他们认为学道的门槛很高,不光是涉及到了慧根神通,一些学问也太过晦涩,相比之下,学佛的门槛就低多,流传出来的理论也很好去理解接纳,入门也不用交学费。 可是学佛真的学下来会发现,它也是要收学费的,只不过是在后面收,它的很多概念是抽象的,有些名词和观念,你佛经读的不够多根本就参不透,跟浅显易懂不沾边。 所以这两种学问都很高深,要付出很多的时间去领悟,是真正的学无止境。 「萤儿,你境界很高吧。」 小玲姐一脸受教的样子,「你是不是都悟透了。」 「不,我还差的很远。」 我摇头笑笑,「小玲姐,我从书上看,人生有三重境界,第一重呢,就是放下了……」 这第一重境界也是绝大部分人一生的追求。 你放下了一些执妄,走出了内心的桎梏,蜕变成了一个崭新的自己,这便是相当大的成功。 那么第二重境界,是你还敢再次入世。 因为很多人的精神和心理已经有了世外桃源,就不愿再去面对那份世俗,那份曾经你扔下的东西,也可以理解成你愿意转身再次去接受历练,这便是第二重境界。 第三重是进退自如,物我两忘。 随意了,能放下,也能捡起来。 可进可退,一切是真正的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了。 对着小玲姐似懂非懂的眼,我直言道,「我第一重都没达到,又哪里能谈得上有境界呢。」 人间词话里都有讲,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境界。 第一种,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第二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三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理解得大概意思是,第一层境界对应的就是人生,登山高楼,展开抱负,有踌躇满志,也有茫然孤独,在奋斗中登上了高楼,将会达到第二层境界。 想要成就更大的事业,必然会受到更大的磨炼,要坚持到底,衣带渐宽终不悔,咱挺住了,到第三重境界,蓦然回首,成功就眼前,亦或者,原来我追求的成功已经在我身上了。 这是我非常浅显的理解,显然,我还处在第一重,正在爬楼。 小玲姐从开始的连连发问,到最后已经全处于消音状态,就听我在那嘚啵嘚。 她非常神奇的发现,我吃饭时说话都费劲,一聊起来这些却是嗓音清明,神采飞扬。 说实话我也是真的爱聊这些,在家里之所以看书会看很久,就是不断的去揣摩,去分析。 慢慢的你会发现那些字都活过来了,它们不再是印刷在书本上的铅字,而是生动的,鲜活的,能真正的去丰盈到你的内心,让你感受到快乐。 当你把这些力量传递出去,从中又会得到别的启发,过程奇美妙又绮丽。 不过我今晚最大的收获却是小玲姐,她真的有用心在听我说什么,也放下了对佛家的一些成见和误解,最后,她决定什么都不去供奉,一切从内心出发。 平生只愿修好两种品德,善德和信德。 诚如那句话,人生随缘,多做善事。 日行一善,其福必厚。 许是聊得很透,我关灯后睡得也很沉,终于没再做噩梦。 早上醒来后又一次说不出话,我潦草的喝了点粥,嗓子很疼,咽东西都有了刀割感。 幸好有乾安在,他帮我把意思都朝姐夫和小玲姐转达了,我没吃完的几箱零食和碳酸饮料就留下来,等她家儿子回来再吃,最好还是收起来,别让孩子去随便吃。 毕竟都是辣条棒棒糖什么的,还是得给孩子控制点食用量。 姐夫还想客套,小玲姐看着我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直接把他的话头压下去了。 第644章 渣男 随后我顶着一张像被马蜂蛰过的燎泡脸又去了一趟周村长家。 虽然我包裹的很严实,还是把在家装病的周村长吓到了。 「小萤儿,你脸怎么肿成这样?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啊。」 我摆手表示没事,看周村长能在家里待住也就放心了。 乾安提醒周村长揣好我给的护身符,就算天塌下来了,在古塔修缮完毕前都不能出门。 聊起这些周村长也是上火,「其实我在家待着也挺好,我老伴儿都说了,自打我当上这村长,就没有闲着时候,她老说我是豆包,真把自己当干粮了,这一家里蹲,她挺乐呵,正好我腿还抽筋了,请假啥的都有理由,就是这马上要过节了,一月份元旦,二月份过年,我家亲戚多,年年都走动,这要是……」 「您老要想想,是命重要,还是走亲戚重要。」 乾安很贴心安慰,「门外不光有您家在世的亲戚,还有您的太奶。」 周村长瞬间白了脸,「乾安这孩子唠嗑挺硬啊。」 我尴尬的笑笑,都想用胳膊肘拐哒乾安,好好说话! 「虽说吧,事儿是那么个事儿,可谁都有个措手不及的时候……」 周村长看向我,「小萤儿,假如,我说假如,就有那种实在推脱不了,必须要我出面的事情,你说我该怎么办?」 「……纸人。」 我嗓子眼里挤着声音,「做个和您一模一样的纸人,由纸人代替您出面。」 话一出口,我发现这磕也好像白唠! 周村长的脸色又白了一层,「那更吓人,传出去村里人都得以为我没了。」 「所以啊,您做了这个选择,就连院子都不能去了。」 乾安组织着语言,「只要您跨出门槛,在您眼前的就只有一条路,西南大路。」 周村长一个激灵,差点脱口而出两个字,送客! 当然,开玩笑归开玩笑,周村长一家都知晓这里面的轻重。 大强直接跟我表明,家里的大事小情他基本都能去办。 三四个月而已,如何都能熬过去,千言万语就是四个字,让我放心。 我点头离开,心里还是比较有底的。 因为我没从周村长家里感受到不好的气场。 这说明周村长吉人自有天相,这一关肯定能闯过去。 他的一举一动可是涉及到生死,谁都不敢儿戏。 再次回到小玲姐家,我简单告别后就坐车准备离开了。 姐夫还给我置办了一堆土特产,大棚里的新鲜蔬菜还有鸡蛋鸭蛋,见我推辞,小玲姐直说道,「小萤儿,都是些不值钱的,你收下吧,要不然你姐夫心里不得劲儿……」 我撕扯着嗓子点头道着感谢,小玲姐红着眼又去到驾驶室那边,「乾安,回去慢点开,等小萤儿放假了,你们没事儿再常来玩儿,你这孩子脾气有点像我,有时候爱着急,咱该忍让要学会忍让,出门在外的别打架……」 乾安受不了这个,情绪一上来只得启动车子,「行了,你们回去吧,以后我们再来!」 「哎,慢点开啊!」 小玲姐靠在姐夫身边,红着眼眶一直朝我挥着手,「萤儿!回去把身体好好养养!」 车窗降着,我探头出去朝她挥着手。 在这住了十多天,倒真像和小玲姐成为一家人了。 头缩回来坐好,陆陆续续的又看到了其他村民。ap. 李大妈,刘叔,二胜,还有站在小卖店门口的翠姨…… 他们认识乾安的车,也知道我们要回京中了,离老远便朝我挥手告别。 我坐在副驾驶武装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不停地摆着,身体难受,心却是热乎的。 空间或许会拉远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但思念,又会将人心不断地拉近。 山水万程,我们终归会与温柔重逢。 路过村口的古塔,围挡已经竖了起来,戴着安全帽的工人正在里面修缮。 隔着车窗,我望着那座古塔的石墙,仿若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士兵。 它正在舔舐自己的伤口,对我投来威严而又感激的目光。 这一趟,我真的赚到了。 收回视线坐好,乾安开着车说道,「对了,我还得打击你一下,出来前姐夫塞给我一万块,说是感谢你的救命红包。」 漂亮。 我呃呃了两声。 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乾安眼尾瞄着我,无奈的摇头,「行吧,回城你花钱的机会就多了,去趟国茂怎么样?」 我晃了晃脑袋,指了指车载收音机。 乾安挑眉,点开收音机里的音乐电台,「你要听歌?」 我摇头,他继续调台,到了一档情感节目我示意他就听这个。 里面的声音乱糟糟的,一个女孩子正控诉着自己的前男友,说那个男的就会花言巧语,没在一起时天天叫她宝贝,睡完又翻脸不认人,拒绝和她发展到结婚。 发过的誓言不但全都不认,还说她给的压力太大,他要窒息。 「你听这个干嘛?」 乾安无语道,「浪费时间不?」 见我半死不拉活的在那靠着,他又兀自点头,「也好,浪费吧。」 我劲劲儿的听了半天,倒是怀疑这打电话的女孩子是电台找的托。 因为她形容的太细了,连前男友说过得语录她都哭着复述了一遍,什么我只是把你当成妹妹的,是你多想了,那天晚上太冷了,我就是想抱着你取暖,顺便盖了被子…… 听着听着,我嗓子终于强了点,笑出了声音,乾安竟然也听出了一些滋味儿。 最逗的是电台主持人还给那男的去了电话求证。 她那前男友就在电话里说,「主持人,真的是她误解了我的感情,当然,我也以为我很爱她,我现在还可以继续去呵护她,但呵护不等于爱,所以我放手是为了成全她,她需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太依赖我……什么叫渣?我要是一直霸占她,那才叫渣!」 「万应应,他说的是不是你?」 见我听的兴致盎然,乾安突然朝我出口,「不对,你应该是这位前男友……」 我莫名的看他,什么? 「我去,你原来是渣男的思维。」 乾安似乎得到了点化,一脸灵魂升华的样子,「我不想伤害他,所以,我要远离他……啧啧啧,你和这个渣男的区别只在于,你没有睡过孟钦而已,但你们都是不想对感情负责任的人嘛!」 第645章 大坏蛋 「……滚蛋。」 我沙着嗓子挤出了两个字,示意他保持安静,我要继续听。 这对男女之后,又有新的听众打去电话,倾诉的依然是情感问题。 不过这个女孩子是觉得她男朋友说话太腻乎了。 她总觉得她男友是情场老手,不是叫她心肝儿,就是叫她甜蜜饯儿,想要主持人帮忙试探。 乾安迅速抓到精髓,拿腔拿调的,「亲爱的宝贝,没有让你快乐我很抱歉,不要抱怨,抱我。」 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车子进入京中后嗓子也能说话了。 没让乾安开车去商场,而是先去了我最爱的几家甜品店。 亲爱的的冰淇淋! 我来了! 「这家也没有吗?」 我裹着围巾坐进副驾驶,木木的摇头,情绪已经低到萎靡。 开车回来就用了四个多小时,乾安又在市区载着我绕了三个多小时,可以说从上午折腾到了黄昏,就为了买两份我喜欢吃的冰淇淋,那些店里居然都没有! 乾安拧眉道,「还有别的店吗?」 我想起一家咖啡厅,说出了名字地址,「那家也有橘子味的冰淇淋。」 「咱们再去试试。」 乾安微敛了一口气,驱车载我直接去了那家咖啡厅。 到了后我让乾安在车里等我,戴着围巾口罩,眼皮太肿,我还戴了乾安的墨镜。 强打着精神走到吧台,「你好,我要外带两份盛夏甜橙冰淇淋。」 「不好意思,这款冰淇淋现在下架了。」 店员礼貌的朝我笑笑,「小姐,您可以试试新口味的冰淇淋,有焦糖可可,还有浓郁生巧……」 我的心情好像跌落到谷底,又被人踩了几脚,晃了晃脑袋,「算了,谢谢。」 转身刚要离开,排我身后的一个七八岁小女孩儿也点了和我一模一样的冰淇淋。 得到相同的答案后,小妹妹爆炸了,「不要!我就想吃盛夏甜橙!为什么突然没有了,妈妈!是不是你不让我吃冰淇淋,你才让这个服务员姐姐跟我说盛夏甜橙没有的!」 她妈妈无辜又尴尬,「你不要胡闹,妈妈怎么会跟服务员姐姐说这种话,没有就是没有了,你换一种口味吃也一样啊。」 「不一样,我就要吃盛夏甜橙!」 小姑娘原地跺脚,「上次来还有的,这次来怎么就没了,这家店的老板是坏人!」 她妈妈如临大敌,满是抱歉的跟周围人说对不起,接着便斥责小女孩不要任性。 小妹妹登时大哭,嚷着说不让她吃到盛夏甜橙的老板是坏人! 此时此刻,我一点没觉得这个小妹妹任性,反而还特想跟她一起骂! 见她哭着不肯离开,我走上前微微躬身,「小妹妹,这家店的老板不是坏人,是有其他的坏人不想让我们吃到盛夏甜橙。」 小姑娘哭的一抽一抽的看我,「是谁?」 「大坏蛋。」 我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骂他的。」 「请问你是……」 小女孩的妈妈非常警惕的看着我,毕竟我这扮相不太像个好人,我也没再多说,拢了下大衣就走了出去,一路上大步流星,坐进副驾驶我就甩上了车门,心里憋屈的要命,「你什么背景啊,祖上是耶律阿保机还是完颜阿骨打啊!胳膊伸这么长!你记住了,千万别落我手里,不然我非得杀了你!」 「怎么了这是?」 乾安被我吓了一跳,仔细的看了看我,「哎呦呵,看来冰淇淋是彻底幻灭了啊。」 我别开脸,扯下戴着的墨镜,「回家吧。」 「哎,其实这事儿真挺奇怪。」 乾安摩挲着下巴看我,「你说孟钦的气性为啥就能这么大呢,雪糕一刀垄断就算了,他居然连橘子味儿的冰淇淋都不让你吃了,大小姐,您是不是在这方面得罪了他,才导致你的雪糕和冰淇淋全部下线了。」 「我都说了,那天我就是跟他撒了个谎……」 谁知道他能做的这么绝! 是个人了?! 老虎不发威他拿我当病猫啊! 真是要气炸了! 啊!! 「你仅仅只是撒谎了吗?」 乾安神叨叨的看着我,「你看哈,那天你撒谎是因为逃课,然后你还跟个男同学在街边公园畅聊,你先别瞪我,在旁观者眼里,或许就是那幅你侬我侬的甜蜜画面,很有想象空间么,所以,孟钦直接把那位躺枪的小齐同学送出国了。」 「按理说,事情发展到这步,那位小齐同学想必早就替你解释清楚了,他比你更不想得罪到金主不是?那孟钦为什么还要在冰淇淋这块儿跟你过不去呢?」 乾安意味儿道,「英哥让我问问你,是不是你在逃课的那天下午,还对孟钦扬了什么别的沙子,给那位高材生添了堵,他才会把你冷饮的后路断的干干净净,让你一口都吃不到的?」 什么呀! 我满眼闹心的看他,「我那天下午根本没跟孟钦说几句话,他连车子都没下,就是给我打来了一通电话,三言两语的就挑明我在撒谎了,我当时很窘迫的,没等解释,他开车就走了。」 「那这三言两语,你们都说什么了?」 乾安试探道,「仔细想想,孟钦是上来就质问你为什么要撒谎吗?」 「那倒没有……」 我嘟囔着垂下眼,「他一开始还很正常,问我怎么没去苏婆婆那里,还说要带我去吃冰淇淋,可以点两份……」 乾安眉头一动,「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用了。」 我好像想到了什么,牙都跟着都疼了,「拒绝后他就……戳穿我了。」 啪! 乾安猛地一拍巴掌,「症结找到了!两份你不用嘛!姑奶奶!人家先给你递了高高的台阶,你顺着走下来就好,回头再去解释清楚什么问题都没有,结果你瞪着俩眼珠子撒谎不算,还一脚把台阶踹开了,孟钦明摆着是先礼后兵!」 「现如今他就是要让你为那天的错误买单!既然你给脸不要脸……」 对着我的眼,乾安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总之,他是要给你点颜色看看,事实胜于狗熊来辩。」 「那这是我的错吗?我不就是骗了他又没去跟他吃冰淇淋么,他至于这样对我嘛!」 越说我越委屈,「那天我也很想去吃的,你知不知道我下了多大的狠心才拒绝的他!」 第650章 要有出息啦 应该说全军覆没,戚屹候和武妹也在各自家里咪西着,等待沈医生前去拯救。 说起这些沈医生还眉头紧皱,「头回见男孩子这么爱吃冷饮的,他们居然都吃成肠胃炎了,谢小姐,你可得说说他们,肠胃炎要是发展成慢性的就麻烦了。」 我一脑门冷汗的送走了沈医生,回到东楼又分别去探望了三位病号。 他们仨看到我的表情倒是没有责怪,只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了紧张。 像是很怕我再暗戳戳的搞出什么,间接给他们投毒。 我心里满是过意不去,当场表示放弃制作冰淇淋了。 回头找机会把冰淇淋机器和剩余的原材料全部都捐出去。 他们仨听完竟然惊坐而起,上一秒还像是吊着一口气,在那哎呀哎呀的翻着白眼哼哼。 下一秒就不屈不挠的靠坐到床头,对着我承蒙大赦般鼓起了掌。 我哭笑不得离开,双手插着大衣兜慢悠悠的走到院门口,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见自行车还停在旁边,便回到客厅戴好帽子口罩,骑着小粉出门了。 直接去到天桥下,抬眼看到十三爷的身影又笑了笑,停好车先去到街边的超市,拎着筐买了几瓶二锅头,另外还挑了些面包熟食当下酒菜。 正想去结账,转身又去到冷饮区转了两圈…… 心呐! 拔凉拔凉。 付钱时忍不住向老板多问了一嘴。 这位老板说的也是我耳朵快要听出茧子的那几句。 那四款雪糕暂时缺货,什么时候来货不一定。 我失落的笑了笑,接过零钱离开。 「可有日子没见你这便宜闺女了,去哪疯了?」 十三爷拿出袋子里的二锅头滋啦了一口,「又认新爹啦。」 「大爷,我一会儿再过去!」 我笑着和天桥另一边的丐帮大爷挥了下手,蹲在十三爷的旁边,双手圈着膝盖,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过路行人,侧脸又对十三爷笑笑,「我这段时间干了一件大事儿,要有出息啦!」 「歇了吧,你还能有出息……」 十三爷嘁了声,喝着白酒摇头,「没听说过败家子能有出息的。」 我牵着唇角,「没出息就是大出息。」 十三爷不搭理我,自顾自喝了一会儿,才道,「怎么,感觉你心事有点重啊,跟谁吵架了?」 我下巴抵着膝头,晃了晃脑袋没说话。 十三爷莫名其妙的站起身,回头朝天桥下看了眼,又坐下来看向我,「那个人怎么没在?」 「哪个人?」 「总看着你的那个人啊。」 十三爷说道,「你来十次,他得有八次站在天桥下面盯着,好像我能对你怎么着似的。」 我哦了声,他指的应该是孟钦,最早孟钦对我说完要和流浪者保持距离后,我还算听话,很多次都是和他一起来看的十三爷,不过我都是让他在下面等着,不想被他打扰到和十三爷聊天。 「他最近工作忙,不会在下面等我。」 「那……」 「十三爷,您定下来哪天去乡下过冬了吗?」 我问道,「这回您准备带多少人?给我个大概数字,我回头给你们准备干粮。」 「呦,岔话题啊。」 十三爷看着我,「怎么着,你是和那个人吵架了?」 「十三爷,我不想聊他。」 我实话实说,「您一提他,我就总能想起他,虽然是我有错在先,但我现在也很生他的气……」 没待我 说完,十三爷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别跟我提这些了,大爷最烦这些鸡毛蒜皮的破烂事儿,今儿个他生你的气,明个你又生他的气,没劲,推不开的人,怎么着都推不开,留不住的人,挣死扒命的也留不住,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喝点酒,你一杯我一杯,喝完谁也不认识谁!」ap. 我忍俊不禁,「十三爷,我就爱跟你唠嗑,洒脱。」 「对喽,洒脱可以,但做人不能洒,也不能脱,只可以洒脱。」 十三爷喝光了一瓶二锅头,啃着熟食鸡大腿似醉非醉的看着我,「洒了挨欺负,真是狗都欺负你,脱了更糟糕,你看那个丐帮的老头儿,他脸面脱了,跪的都要站不起来了。」 我看了那位大爷一眼,转而道,「十三爷,那位大爷跟我聊过,他只是脱下了尊严的外衣,但是端起了生活的饭碗,你们是两种境界。」 十三爷嗤笑出声,「狗屁境界,我们都是城市里的垃圾。」 我蹲在那若有所思,「不,没有人是垃圾,垃圾是没有灵魂的,哪怕你嘴上那么说,也只是在反讽罢了,在你的内心深处,不会认为自己是垃圾,只要还有着思想,有着展望,又怎么会认为自己是垃圾呢。」 「那我们不是垃圾是什么?」 十三爷颇感兴趣的看向我,「当然,你可以不是,因为你高我们一等,但我们一定是垃圾。」 「没谁比谁高一等,写出来都是两画的人字。」 我喃喃的说道,「我们都是各种形态下的芸芸众生罢了。」 就像这天桥上一走一过的行人,他们穿着不一样的衣服,迈着或快或慢的步伐。 你能看出他们的区别吗? 只能看出他们的步履匆匆吧。 在他们眼里,我和靠坐在围栏里的十三爷是城市中的异类。 可在我和十三爷看来,他们又何尝不是快进模式下的一抹剪影? 清贫处下非为辱,显赫居高未是强,试看太平无事日,知他谁在与谁亡。 同十三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阵,我又去和那位丐帮大爷唠了三块钱的磕。 回去时我推着自行车慢慢的走,眼见时间还早,纠结着要不要去趟香远山别墅。 很想见见苏婆婆,但脸上的皮肤还没好利索,一但惹得苏婆婆担心了,我怕自己靠着冰淇淋消耗完的败气再卷土回来,那明天的考试我真要搞砸了。 琢磨着,我走到石牌楼下还是给苏清歌拨去电话。 问她苏婆婆是否在家,方不方便我去看望,连续半个月没去,还有点不好意思贸然上门打扰了。 有时候我也挺烦自己这性格的,尤其在礼数这一块,越看重,越思前想后。 苏清歌跟我说苏婆婆没在家,去温泉山庄调养身体了,大概还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小萤儿,我听你说话还是有鼻音,身体一直没好吗?」 第651章 好久不见 「嗯,还是有点小感冒。」 我说道,「那我就过几天再去看望苏婆婆吧,对了,离开村子前那座古塔已经修缮上了,西岭村的村民真的很感谢您,苏阿姨,您会有大福报的。」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会说话,不用跟我客气,举手之劳么。」 苏清歌笑着说道,「不过我相信我是有福报的,因为姑姑有个好侄女,好了,我这边还有会,先不跟你聊了,萤儿,照顾好身体,回头见。」 我嗯了声放下电话,看到熟悉的街坊又寒暄了几句,背身突然传来一记男音,「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太平巷四十四号要怎么走?」 那不是我家吗? 我扶着车把回头。 下午和煦的阳光照耀在一个男孩子白净的脸上。 他个子很高,一头细碎的短发,眉宇间还沾染着寒气。 是…… 江皓? 我微微恍然。 记忆中的他五官还很稚嫩。 如今长开了,站我面前的就是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子。 不过整体看他,依然是清新阳光的气质。 我故意问道,「你要去找谁?」 「哦,我找个老朋友。」 他并没有认出我,单肩挎着个大大的书包,对着我还礼貌的笑了笑,「她原名叫万应应,来到京中后她好像改名字了,现在是姓谢,叫谢万萤,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 我一把拉下口罩,「就是我啊!」 「!」 他瞬间就惊住了。 怔怔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江皓,好久不见啦!」 我说不出的激动,支好车子仔细的看了看他,抬手比划着,「你长个子啦,比我高这么多了,所以,你是来特意看望我的吗?天哪,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快五年了吧!」 江皓像是傻了般,脸上仍挂着礼貌的问路微笑,愣是没给我回应。 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认出我来吗?我真的是如假包换的万应应!」 江皓的神情有些不自在,对着我点了下头,「你是……生病了吗?」 「小感冒而已。」 我笑着戴好口罩,「江皓,你是考到京中了吗?来之前怎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手机号可以问我爸啊,一但我没在家你不白来了!」 眼见江皓还有些局促,我便尽起地主之谊,「走啊,我家就在巷子里面,领你过去坐坐……村里人都好吗?你大姑玉珍姨还好吗?李胜小学几年级了?青山叔身体怎么样……江皓,江皓?」 「啊?」 他丢魂儿似的跟我走了半天,路过金姨的房产中介才懵懂的回神,「挺好的,他们都挺好的。」 「小萤儿?那个小伙子是谁啊!」 金姨推开店门,朝我好奇的打量,「你同学吗?」 「这是我发小!」 我停下脚步,高兴的向金姨介绍,「他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叫江皓,现在是……对了,江皓,还没说,你是在京中读大学吗。」见他点头,我对着金姨继续开口,「他在京中念大学,江皓,那位是金姨,我在太平巷的干妈,平常可照顾我了。」 江皓说不清哪里紧张,对着金姨微微鞠躬,「干妈好。」 音落,他又意识到不对,赶忙道,「金姨好。」 「好好好!」 金姨笑着点头,「这小伙子长的真不错,你在京中的哪所大学念书啊,学的什么专业?」 「我在京中理工大学就读。」 江皓中规中矩的回答,「 计算机专业。」 「好大学啊!」 金姨将店门推大了些,「别在外面说了,天冷,进来坐坐吧!」 江皓直接看向我,询问着我的意见。 我对着金姨笑笑,「先不去坐了,金姨,我和江皓也是刚刚见面,以后有机会再去您店里。」 「那行!」 金姨点了下头,看着江皓的眼神不吝欣赏,转而又看向我,「小萤儿,我听你说话嗓音还是有点发囔,听乾安说你前阵子折腾出来的动静可不小,是不是伤到身体感冒了,回家别忘了吃药!」 「嗯,您放心吧!」 我给了金姨一个眼神,推着自行车和江皓继续朝家里走着,他回头看了眼金姨关上的店门,又疑惑的朝我问道,「你前段时间折腾出什么动静了?」 「这个嘛。」 我神叨叨的看他,「你猜?」 江皓牵着唇角,像是想到了什么,「修仙?」 「差不多吧。」 我点了一下头,「我来京中就是拜师学道么,现在已经出山了。」 「听说干这行很伤身体,你还是要多注意一些。」 江皓说着,伸手就要接过我的车把,「我来推吧,或是,我骑车载你。」 「不用,前面穿过公司大门口就到我师父家了。」 「前面就是你师父家?」 江皓的脚步一停,扭头就往回走,我被他弄得一愣,匆忙支好车子,快跑了两步追上他,「这快到了你又要去哪?」 「我没想到一来太平巷就会遇到你,脑子里都是一团乱的……」 江皓略显慌乱的说道,「三……万应应,我总不能空手上门去看你师父,这样,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刚才看到有一家水果超市,我去买点东西……」 「不用那么客气,我师父没在家的。」 我笑着拉了拉他的手臂,「走吧,我们家和别人家不太一样,你像小时候那样自在点就好……走呀!你要是再跟我客套,我可就不欢迎你来了。」 江皓迟疑着跟到我身边,还是要帮我推自行车。 见我摇头,他难掩惊讶,「你真的学会骑自行车了?」 「嗯,厉害吧。」 我笑着道,「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我学骑车摔得多惨,你还在班级里取笑我,说我要啥自行车……」 「我那不是取笑你,只是……不太会表达关心。」 江皓尴尬的笑了笑,「后来我要教你学骑车,你说什么都不愿意,说是有心理阴影,我倒是很好奇,是谁帮你克服的这份阴影,你师父吗?」 「不是,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我说道,「他很牛的,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教我学会了。」 江皓兴致不大的哦了声,正好路过公司外门,又听我介绍了一下师父的公司,他突然问道,「那教你骑车的这位朋友,是男孩子吗?」 我正讲着公司的殡葬业务,闻声就是一愣,「对啊,他是对我帮助非常大,非常好的朋友。」 第652章 发小 江皓点了一下头,没再多问什么,颇有耐心的又听我白活了一通。看書菈 老实说,我一看到他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莫名有一种要把我生活中最美好的一面全部展现给他看的感觉。 并非是我想故意炫耀什么,而是我知道江皓的亲属大多生活在凤清村,关于我的事,或许会转个弯儿的传到爸爸跟凤姨的耳朵里,让江皓看到我过得很好,家人知道后也会放心。 在院门口我锁好自行车,江皓很自然的便看到停靠在旁边的一排车辆。 除了我的法啦力,刘小温乾安、沐丰哥的车子都停在那里。 连带着还有侯哥的三台重型摩托,以及武妹换着开的小轿跑。 「这都是你家里人开的车?」 「嗯,我哥哥们的……走吧,这就是我家。」 我招呼着他进到院里,简单比划了几下,开门带他进了西楼。 弯身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刚要拿出一双男士黑色的拖鞋,指尖顿了顿,还是拿出旁边那双兄弟们常穿的拖鞋放到他脚前,「穿这双吧。」 江皓很敏锐的注意到我的小动作,直问道,「那双黑色拖鞋是谁专用的吗?」 「对,就是那位教我骑车的好朋友。」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以前会经常过来给我辅导功课的,但是他有洁癖,还有强迫症,所以他用的东西还是尽量不要去动,不然他一但发现,容易找我麻烦……来,进来吧。」 江皓的脸色不大好看,「他会找你什么麻烦?」 「罚抄呗。」 我无奈的笑笑,「还能有什么麻烦,只不过他现在是有点上纲上线……算了,不说这些,你想喝什么,可乐、果汁还是茶?」 江皓看着我却没说话,我摘下口罩和帽子,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想喝什么我家里都有的,要不然,我给你冲一杯咖啡?」 「不用那么麻烦,喝什么都行,随便。」 江皓站在客厅里没动,背着的书包都没摘下。 再加上他穿的是黑色夹克款羽绒服,整个人就显得冷寒气很重。 不知怎么,我总觉得和他见面后的气氛不大对。 难道是我表现得太过火了? 可这是他乡遇故知啊! 我哪能不激动? 这一路我内心都是抑制不住的雀跃。 江皓却有点像赶鸭子上架似的,情绪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低沉。 我去给他倒了一杯果汁,忙碌间江皓也摘下了书包坐到沙发上。 只是他一直在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我将果汁放到他身前的茶几上,江皓才扯着唇角朝我笑了笑,「万应应,你变化真挺大的,在太平巷入口的那个地方,我都不太敢认你……」 「能没变化吗?我都要十八岁了,你也要二十了吧。」 我笑着道,「兄弟,你要挂零了,以后我们都是大人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 江皓看着眼前的那杯果汁,「而是,你的脸……」 「哦,脸是过敏了,可能是感冒导致的免疫力差,算你幸运,我这张脸已经恢复一些了,要是前几天你遇到我,百分百会被我的模样给吓到……」 我抓着各种零食糖果放到多层的果盘架子上,像是招待过年上门的亲友那般放到他眼前,「你尝尝,都是我们小时候爱吃的零食,这些糖你记得吗?大虾酥,牛轧糖,还有高粱饴……来,你吃一块。」 「我是说你变得,特别漂亮……」 江皓接过我递去的糖却 没有打开,看我的眼底正色了几分,「尤其是你将口罩拽下去的一瞬间,我以为……」 他仓促的低下眼,耳廓肉眼可见的泛红,「我以为我认错了人,或是,你认错了人,因为以前的万应应虽然也非常漂亮,但没有这么夸张,好像是看你一眼,都能沦陷……」 我微微皱眉,无端有了种不太舒服的意味儿。 这种感觉我在学校能经常体会到,可以说一天能体会个无数次,一般都是和男同学擦身而过时感觉到的,想着,我直接道,「江皓,能遇到你我很开心,尤其是你考到京中后还能记着我,我更开心,但是,你不能喜欢我,你喜欢我的话,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 随着我的话音落地,空气一同安静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说这话属不属于有毛病,是不是自恋煞风景。 但我当真感受到了不舒服的情意,我一点都不想接受到的情意。 江皓低着头没言语,几秒后,他蓦的发出一记笑音,抬眼憋笑一般的看向我,「三哥,听到你说这句话,我又能确定,你这几年没有改变,你还是那个一心想要立下堂口,想要修道成仙的三哥……」 我疑惑的看他,「怎么说?」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总有女生给我写纸条,因为咱俩是同桌,她们就让你转交给我……」 他笑着看我,「那阵儿初一刚开学吧,有一天下课,我打完球回来,你就递给我一封纸条,我还以为是你给我写的,拿着那封信就傻了,前座的几个哥们看到了还起哄,说你是不是要要和我谈对象,当时我怕你不好意思,差点和他们打起来,谁知你压根儿没当回事,直接说信不是你写的,还特别认真的对我说,你不喜欢我,你没有想拉我手的念头,不会谈对象……」 「我都纳闷儿,你那时候才多大啊,懂什么叫对象?可你愣是能有板有眼的跟我明着说出来,不藏着掖着,这就是你,看起来没什么脾气,其实处事特别干脆得你,我相信,我是比大多数人都了解你的……」 江皓笑着摇头,「快五年了,你还是这样,有种云淡风轻的撅人气质,没变,真的没变,万应应,你还是我三哥。」 我听着笑了声,实话实说,他讲的这件事我不记得了。 不过我在镇里的时候的确帮他收过不少纸条。 也是因为江皓太招风我才被大姐约到厕所里谈话。 而且我真不觉得自己是开窍晚那伙儿的,好像从小学五六年级开始,班里就有女同学会聊谁暗恋谁的话题了,可能我那时候正好从谁那听到了什么新词,顺道就用在江皓身上了。 气氛缓和了不少,那份不舒服的感觉也随着江皓笑起来的眉眼消失了。 第653章 居然没有一刀切断? 我顺势又问了他村里的事情,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来通电话,江皓说他打过电话给我,「昨天打的,你没接,转了什么语音信箱要我留言,正好我今天下午没课,就想来太平巷碰碰运气。」 昨天打的? 那还真不巧。 他应该是赶上乾安给我办理的手机新业务了。 这两天打来的陌生号码都会转语音信箱,目的是让我少接事主电话,多休息。 我简单解释了几句,「那你为什么不再提前点联系我?」 「联系不上你……你的家庭住址和手机号也不是长林叔给我的。」 江皓面露难色,「我接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特意去到你家看望的长林叔,想的就是能问到你在京中的住址和联系方式,我也和长林叔说了,想和你见一面,但是长林叔没同意,凤丽婶子也说你学道要一心一意,我在你家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个倒是正常,我爸和凤姨只是太清楚我的体质了,「后来呢?」 「等到要开学了,我就先来京中了。」 江皓把玩着手里的那块糖,「后来,还是通过我哥李强打听到的这些……」 「李强?」 我惊讶道,江皓嗯了声,「我哥是去问的你大姐,一开始你大姐也不说,最后她可能被我哥烦的受不了,才说了你的手机号和在京中的住址,你大姐还让我哥转告我,说你重读了一年,目前快要高考了,叮嘱我不能影响到你学习。」 「不是,李强和我大姐还有联系呢?」 我的妈呀! 这才是重点吧。 大姐对我爸都是爱搭不惜理的,和李强居然没有一刀切断? 「他俩好像一直都有联系,但是不频繁,应该是断断续续的联系。」 江皓说道,「你大姐的性格你知道,她根本不爱搭理我哥,不过我在读大学之前跟我哥吃过饭,他喝多了还说忘不了你大姐,意思是镇里的姑娘都比不过你大姐,这辈子他都要等万来来。」 「那李强没结婚吧。」 完,我又要想起那句话了。 长林叔,这就是爱情—— 阴影啊! 「没有结婚,他谈了几个对象,都没成,现在他又说他是不婚主义,除非新娘是万来来。」 江皓一言难尽的说着,「不过他这几年在镇里开了个小厂子,也是做木材生意,倒是比以前正干多了,除了只谈恋爱不结婚这一点,其余的我大姑父都挺满意的,我大姑父还说呢,你姐对我哥还是有帮助的,起码让我哥没那么胡混了,可能我哥也是想做出点成就,让你姐高看一眼吧。」 我没接茬儿,感觉我大姐和李强也算是一段孽缘了,剪不断理还乱的。 「万应应,正是因为长林叔和凤丽婶子不告诉我你的住址和电话号码,我这些年才一直没联系你,也是我爸妈看我学习看的很紧,他们怕我考不上好大学,我也是憋了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进入大学后,就特别想找到你,实在没办法,只能让我哥帮我去问你大姐……」 江皓看着我,「要是我不请自来的行为打扰到你,还请你原谅我。」 我笑了声,「这话说的,咱们可是发小,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多年后还能见面这都是缘分,没什么打不打扰的,只不过,你也别怪我爸和凤姨不告诉你我在京中的住址和电话号码,他们只是对我寄予了厚望,害怕我贪玩,不想让我分心。」 「嗯,我理解。」 江皓点头,「只是我没想到凤丽婶子也会瞒着我,记得她以前特别喜欢我,我哪次去你家,她都很热情,说我是班长,要我带动你一起学习, 可能是我们长大了吧,家长想的也多了,万应应,今天看你生活的很好,我也放心了,以后,我能像小时候那样,经常来找你玩儿吗?」 「经常不行,偶尔可以聚一聚。」 我做了个高深莫测的掐算手势,「你懂的,修仙。」 江皓笑着点头,「那好,我就偶尔来看看你。」 「上道。」 我竖了竖大拇指,「最好提前给我来电话,本先生很忙的,见面要预约。」 「好,我记住了。」 江皓忍俊不禁,撕开了糖纸吃了那块糖,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又抚着额角发笑。 见我莫名,他打开了书包,拎出一个塑料袋递给我,「我今天来也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能找到你,你看看吧,应该是你喜欢的。」 「什么?」 我接过塑料袋,里面装着个笔筒大小的塑料罐,拧开盖子,双眼登时睁大,「山里红?」 「嗯,我姥去山里摘完晾晒的。」 江皓笑着点头,嘴里还吃着那块糖,「记得小时候你去我家写作业,特别爱喝我姥煮的山里红糖水,我来到京中后,特意带了些我姥晒得山里红果干,想的就是见到你好送给你,本来带了四罐子,但是我舍友他们抢走了三罐,当零食吃了,他们还说我根本找不到你,幸好我保住了一罐,你回头可以煮水喝。」 「谢谢!」 我惊喜不已,下意识的将果干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嗯,败气从来不会让我失望,不但啥味儿都没闻到,鼻塞反而更严重了! 没事。 心情好了! 我捧着罐子看向他,「你等等,我这就去煮完咱俩喝!」 「不用的!」 江皓抬手说道,「万应应,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一会儿我就要回学校了。」 也好,我放下那罐山里红果干又坐了下去,这念头一出来就要流鼻涕了,再喝点记忆中的甜美滋味估摸又得被撂倒,安全起见,还是别挑战身体极限了。 我又问了问家里人,提到我爸和凤姨,江皓也说我爸这几年老的很快。 「凤丽婶子腿脚不太好,不怎么出门了,不过你弟弟很可爱,满村跑,谁一逗就笑,长的很胖,特别淘气,听我妈说,有一回你爸去巧婶家帮忙给大门重新上漆,刚刷完外门在那晾着,你弟弟直接扬了一把沙子上去……」 我听得很想笑,眼底又莫名发酸,「我弟弟那么调皮的?」 第654章 怎么不见了? 「小孩子么,巧婶也没生气,就是长林叔要受累重新再干一遍活了。」 江皓牵着唇角,「你弟弟还喜欢骑着笤帚当大马,跟我小时候的爱好一样,不过你弟弟应该比不过我,因为我那时总带着一群玩伴跟你打架,现在村里小孩子少了,你弟弟的玩伴也没那么多了。」 我略有失神,听着他的话,脑中就会有画面感,好像真的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拧着肉嘟嘟的身体,在我家的院门口骑着大笤帚,嘴里还喊着驾~驾~! 「万应应?」 江皓轻唤了我一声,「你是想家了吧。」 我扯着唇角笑笑,回神看着他,「蔡爷爷还好吗,他身体怎么样了?」 「蔡爷爷不怎么在村里住了。」看書菈 江皓说道,「他常年住在省城的大儿子家,听蔡姑说,蔡爷爷有些老年病,在城里住会方便住院调养,三哥,你和蔡爷爷也没联系了吗?」 我垂下眼,看着罐子里的山里红干,一聊起这些,心脏就像被风干了,很抽吧。 「蔡爷爷也不想我学道分心,自从我离开凤清村,就没再和他通过电话,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我才会给蔡姑发两条信息,给蔡爷爷拜年。」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和蔡爷爷的联系能很频繁呢。」 江皓叹了声,「在村里,蔡爷爷最疼爱的小孩子就是你,我们都以为你能接蔡爷爷家的堂口出道,谁也没想到,你会突然拜师,一走就没了音讯,问起长林叔和凤丽婶子,他们也不多说,老实讲,村里人都挺想你的,尤其是巧婶她们,一看到小女孩儿就会念叨你,连我妈都说,就没见比你再乖巧的小姑娘了……哎,要不你跟我一起回村里看看吧。」 「没学成呢,还要五六年才能回去。」 我笑着摇头,「对了,你还记得裴……」 「大小姐,宠物医院把电话打到我手机里了!」 乾安大刺刺的拉开屋门,单手还捂着肚子,眼都没抬的走进来,「你的那个什么猫王***跑了!」 「***跑了?」 我登时站了起来,「跑哪去了?」 「我哪知道它……」 乾安看到江皓就是一愣,「呦呵,这是……小齐同学?」 谁? 都给我整懵了! 江皓更是一脸茫然,站起身朝乾安开口,「不好意思,我姓江。」 「姓江?」 乾安挑眉,「你不是那个齐德隆冬……」 「你先说***的事儿!」 我打断乾安的话,「它怎么跑了?伤好了吗?」 「那肯定好了,不然能生猛到都把护士给挠了吗,蹿出去就跑没影了。」 乾安看着江皓,嘴上则回着我,「宠物医院那边让我跟你说声抱歉,没看住***他们也有责任,后面的一千多块医药费他们也不收了,另外,医生的意思是,***属于野性难驯的流浪猫,个性非常凶狠,日后你即便找到***,也要多加小心,这猫太爱伤人。」 我听到***康复也就放心了,它本身就是流浪猫,跑就跑吧。 眼见乾安还一脸好奇的样子,我伸手朝江皓送了送,「这是江皓,我凤清村的发小,乾安,你还见过他的,忘了?」 乾安微蹙着眉宇看着江皓,「那年下着雨,是不是你骑着山地车……最后,还喊了三哥?」 「是我。」 江皓点头,「你是……」 「他是乾安。」 我说道,「当年他跟在我师父身边,刘海很长的,还背着把木刀。」 「哦,有印象。」 江皓礼貌的和乾安握了下手,「好久不见。」 「还真是好久不见。」 乾安眼底戏谑着,「哎,你和万应应是属于青梅竹马吧,这怎么还突然在家里开上茶话会了?我没听说她还跟老家的谁有联系啊,难不成你们一直在暗通款曲……」 看到没? 那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我瞪了乾安一眼,是不是肚子拉轻了? 再胡说八道我晚上继续做冰淇淋! 给我造! 乾安立马消停。 中规中矩的和江皓聊了几句,也算明白个大概。 没多会儿,乾安就揉着肚子要回东楼休息,「我就不耽误你们叙旧了……万应应,人家江同学既然来特意探望你,你得有所表示,冰淇淋给做一份嘛!」 来劲是吧! 见我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乾安抿着笑,戏份很足的点头,「对,这冰淇淋江同学还真不能吃,一但感动到肠胃炎,那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啊。」 「哥,我准备再接再厉,用新鲜的橘子榨汁或许……」 「告辞!」 乾安终于做回了风一般的男子。 江皓看着关上的房门笑了笑,「当年我记得他挺酷的,没想到他个性很开朗。」 是呗。 越长越咧吧。 不抗处。 「他说的冰淇淋又是什么?」 江皓看向我,「三哥,你会做冰淇淋?」 我摇头笑着,「昨天心血来潮瞎弄的,都给他们吃拉肚子了。」 「是吗?」 江皓很感兴趣的样子,「你方便做一份让我尝尝吗?」 看到没? 乾安多会给我挖坑。 我心里暗骂了两声,捂了捂肚子,「算了吧,你也想像他这样?」 江皓笑了笑,倒是没揪着这茬儿不放,朝楼梯处看了眼,「你在哪里学习?楼上?」 「嗯,书房在上面。」 我顺势带他去楼上参观了一下。 不过我觉得看卧室有点别扭,只领他看了禅房和书房。 「三哥,你是专业学习这些了吗?」 自从我学习字画后,墙面便挂了很多我自娱自乐的作品。 江皓很给面子的夸赞,「这是楷书吧,写的真漂亮。」 「是教我写书法的老师厉害。」 我笑着道,江皓认同的点头,「学生都写的这么好,老师一定是书法大家。」 说着,他看向我的书桌,「你平常就是坐在这里学习的?」 我嗯了声,「功课都在这里做。」 江皓的视线落在我的笔筒里,「难怪刚刚乾安称呼你大小姐,你现在用的钢笔都是名牌,当年我送你的那支,应该早就被你淘汰了吧。」 「哪有,你送我的那支钢笔我很珍惜,一直收藏着呢!」 江皓眼底一亮,「收藏?」 「是啊,就在抽屉里……」 我拉开书桌一侧的抽屉,里面都是我没拆封的文具。 一样一样的拿出来,越找我越是纳闷儿。 钢笔怎么不见了? 第655章 还能不翼而飞了? 江皓唇角的笑意微微凝滞,「找不到了吗?」 「不会,就在抽屉里了。」 我闷头掏空了抽屉,看着堆叠的新文具,不由得拧眉,真邪门了! 因为我没有随意乱放东西的习惯,记得也很清楚,就是放到书桌抽屉里了。 而且也没谁进过我书房,也就是保安大哥们来大规模的换过几回书。 东大爷虽然有西楼钥匙,他帮我收东西也就是放到客厅,从来不会上楼。 几位哥更不会随意过来,再就是孟钦在书房辅导过我做功课。 那钢笔是去哪了?还能不翼而飞了? 难不成我记忆也出现偏差了? 平行时空? 「找不到就算了吧。」 江皓难掩低落的说道,「没关系的,你还记得我送过你钢笔,这就很难得了。」 「不是,我真的……」 问题是凭空丢东西的滋味儿也忒不爽了! 找不着我自己都有点上火。 「可能是我哪天打扫房间顺手又放到别处了。」 我看向他,「这钢笔放在书房里,肯定不会丢,这种情况我有事主也遇到过,兴许我哪天灵光一乍现,突然就能想起来了,真的,我放好好的。」 这话也不知道哪里逗,江皓听着就笑了。 他很本能的对我抬起手,像是想拂过我的头顶。 我脑中的警|报同一时间拉响,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动作很快,敏锐到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抬着眼,就看江皓的手还抬在我额头附近,点穴般静止。 四目相对,空气有几秒钟的安静,江皓看着我,眼底的情绪莫名。 像是尴尬,还有着形容不出的挫败跟窘迫。 我朝他笑笑,「江皓,不要对我做这种动作,我接受不了。」 江皓点了一下头,下垂的双眼遮挡住眼底的情绪,似调整了几秒,又朝我晦涩的牵起唇角,「不早了,我回学校了。」 「嗯,我送你。」 我跟着他下楼,想到还有一箱没开封的橘子果酱,直接抱过来追到门口,「江皓,这箱子里面都是小罐装的橘子果酱,你拿回去,早上可以抹面包片吃。」 江皓摆手,「不用了,我早餐爱吃糖油饼,没有吃面包片的习惯。」 「拿着吧!」 我把箱子塞进他怀里,「不说有舍友吗?你不吃可以分享给舍友吃。」 江皓没再拒绝,很客套的对我道了感谢。 天色有些暗了,寒风夹杂着雪晶,我的脸都埋在口罩和围巾里,朝石牌楼走的一路江皓都没再说什么话,直到我们站在街旁,他才抱着那箱果酱问道,「乾安口中的小齐同学,就是那位教你骑自行车的男性朋友吧。」 还挺能联想的,我笑着看他,「你知道小齐同学是谁吗?」 江皓的眼底无端增添了落寞,「你愿意告诉我吗?」 我挥了下手,「算了,我不跟你卖关子了,其实我刚才就想告诉你,他只是被乾安称为小齐同学,实际上他姓裴,裴冬齐,你还记得他吗?」 「裴冬齐?」 江皓拧眉,「名字很耳熟。」 「你肯定熟,他还叫过你老大呢。」 「哦,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儿的朋友吧。」 江皓的记忆力是比我强,「当年那个拿棍子戳蛇堆的裴冬齐?」 「对,就是他!」 我点头,「我高中辗转换了几所学校,他是我现在这所高中的同学,也是我们班的班长,我们俩前阵子还聊了蛇堆这件事,裴冬齐 还说他夏天时回过凤清村,但是没看到你,没想到这才过去半个多月,我就见到你了。」 「你们俩居然成为同班同学了?」 江皓唏嘘不已,「那你有裴冬齐的电话号码吗?我想和他联系联系,有时间我们一起聚聚。」 「好啊。」 我拿出手机先是存好了江皓的号码,省的他再打来转到语音信箱,又给了他裴冬齐的手机号,随之想起另外一件事,「裴冬齐可能要出国留学了,够呛能有时间出来聚会。」 「留学?」 江皓愣了愣,「他二大爷好像还在村里吧,我爸说他家自从搬出去后发生了很多事,经济条件一般,怎么会有钱送他出国?去哪个国家?」 这个…… 我还真不知道咋说。 貌似,这茬儿就不应该提。 「三哥,你现在跟裴冬齐走的很近吗?」 「那倒没有。」 我摇了摇头,「我半个月前才知道他是老乡,不怎么熟。」 「行,我回头跟他聊聊。」 江皓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前还对我笑着说道,「能在这么大的城市里遇到同乡不容易,还是儿时的好朋友,怎么着都得见一面,大家互相加油打气,努力奋斗!」 我站在车门外点头,朝他摆了摆手。 转身离开时莫名有了种如芒刺背感,回头看了圈,霓虹灯已是一片璀璨。 没看到什么人,我整理了一下围巾,加快步伐回了家。 进门乾安还坐在客厅,脚搭在我的茶几上,「我的大小姐,您说这位江竹马同学,他会不会也要出国了?」 「把脚收回去,坐没个坐样。」 我走过去拨开他的腿,下一秒就发现个更爆炸的事情,他把我的山里红果干造完了! 像吃花生豆那么吃的,一颗一颗的往嘴里扔,等我抢回来就剩个空罐子了! 对着我无语的双眼,乾安揉了揉肚子,「干吃是有点酸,没办法,哥们为了你也算是倾情奉献了,那江竹马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么,你万应应最怕的就是情怀,这果***要是吃了,明天的考试坐地就去不了了,怎么样,有没有一种败气被消耗的感觉?」 我原地僵硬了几秒,想骂他,但是……. 还真他奶奶的舒坦了! 鼻子通气了! 啊~西湖的水我的泪~! 我情愿化作一团火焰~啊啊啊~! 「得,我回屋歇着了,健胃后得消化消化。」 乾安吃饱喝足的捂着肚子起身,「友情提示,你最好和江竹马保持距离,几年前他为你拦过车,几年后他又找过来,这分明是深情不许,你可别把他给害了。」 我一听这话都头疼,「对了,江皓送过我一支钢笔,你当年见到过,回京中让我放到书房了,你后来在我书房看到过吗?」 「没印象。」 乾安头都不回的出去了,「小爷都多少年不用钢笔了。」 「……」 那不是奇了怪吗? 第656章 失恋了? 我扔掉空了的塑料罐子,上楼又细致的找了几圈。 连梳妆台的抽屉我都翻过了,愣是寻不见那支钢笔的影儿了。 实在是找不着,我只能先放下这件事。 晚上正常去后院训练,一身大汗的回到卧室洗澡。 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的点点红斑,祈愿明天要顶住,至少得让我清醒的放学回到家。 时间刚到九点,我去到禅房准备打坐,手机正要调成静音,一通电话先闯了进来,我接起就喂了一声,「芸芸。」 「我可爱的小姑子啊,你明天确定能来考试吗?」 「能,你放心吧。」 我笑了笑,「我说话算话,现在就是声音还有点哑,考试没问题的。」 「哎呀,要我说你就趁着生病明天直接别来了。」 姜芸芸压低声音,「今天班主任还找我谈话了,她让我跟你说,心理负担不用那么重,真考不到二十名也没事儿,她觉得你就是被吓得在家装病,我其实特想跟老师解释,说你真不是装病,你是在外面打邪了,但我觉得这话老师更不能信,回头我一琢磨,你这段时间打邪哪有功夫学习啊,莫不如就顺水推舟的继续请假,要不然多打脸……」 我垂眼笑笑,「芸芸,如果我跟你说,我即使是在外面打邪,晚上也都有认真学习,你信吗?」 「我信不信……你不都得用事实说话吗?」 姜芸芸说道,「关键是你那目标立的太大了,哪怕你说考到五十名,或是四十五名,也算靠点谱,直接从倒数第一赶超到中上等,那谁敢相信,班主任的意思是,你有上进心就行,毕竟咱都高三了,奇迹是很难发生的,我现在学的都眼冒金星,唯独庆幸的就是没立下你那么大的目标,不然我直接就放弃了,杀了我也办不到啊。」 「我有信心。」 我吸了吸鼻子,「芸芸,你换个思路,我生病有没有可能是学的太过废寝忘食……」 没辙,往自己脸上贴贴金吧。 打狼的时间长了,抽冷子冲到前排太像奇迹了也不行! 「难不成你是学习累病的?」 姜芸芸惊叹道,「小姑子!你要不要这么励志啊!」 可不。 天生励志难自弃。 我抬手遮住眼眶,对自己都是不忍直视。 演的咋那么想笑呢! 「芸芸,其实吧,我只是不想被打脸,所以,我要博一把。」 既然我在天台上振臂高挥做出承诺了,咱就要履行! 「行,你要是真考到二十名了,我和茗茗哪怕是眼冒金星也要继续学下去……」 姜芸芸的鸡血又被我打上了,豪言壮语咔咔全来了,她还说班里的同学都看出她和茗茗这段时间的变化了,私下里还有一些男同学起哄押注看她俩能坚持多久,「损的他们,都觉得我和茗茗迟早得重操旧业,哎,咱们班那吴明石你有印象不?」 「无名氏?」 我翻着眼睛想了想,「是不是那倒数第三名?」 「对,就是他带头押的注!」 姜芸芸哼哼着,「他现在跟我说话都不阴不阳的,问我不看课本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还说他天天在家里烧香拜佛,就祈祷我和你能有个好身体,考试的时候不能缺席,你说他多缺德!难怪他叫吴明石,这辈子他走哪都不能让人记住!」 「他在家祈祷咱俩有个好身体怎么算是缺德?」 我没反应过来,「难不成他说的是反话?其实在咒咱俩?」 「什么啊,他是祈祷咱俩考试前别跑肚拉稀啦!」 姜芸 芸挑着音,「咱俩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要是拉稀了没来,他倒数第三的成绩不就保不住了么!本来他只盯着我一个人的,说是我的存在,才能让他成绩保持稳定,自从你转过来,他可乐呵了,背地里说你人美心善,你的到来不但帮助他提升了名次,连他的零花钱都涨了,对了,还记得你刚转来那天有人带头喊了一声好么,哐哐给你鼓掌,起哄的就是他!」 我听得发笑。 起哄的原来是无名氏同学啊! 「不过吴明石也没嘚瑟多久,他们押注的这帮同学被一个见义勇为者给举报了!」 姜芸芸说道,「你猜举报人是谁?」 这个…… 「曲依然?」 「哎,曲依然还真去举报了,她说你人好嘛,爱屋及乌,对我和茗茗也挺照顾的,你不在班里的这些天,她经常会给我和茗茗讲题,不过她动作慢了一步,你猜,再猜……」 「这我上哪能猜出来啊。」 我实话实说,「在班级里,除了你和茗茗,我熟悉点的也就是曲依然了。」 「算了,我明着跟你说吧,是谭娜!」 姜芸芸笑了声,「你想不到吧,是谭娜举报的那帮打赌的同学,也不知道谭娜是要对我和唐茗茗示好,还是她真被戚屹候那天的阵仗给吓到了,反正,她现在变化挺大的,哦,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失恋了,心情不好,天天在课桌上趴着,听吴明石他们闹哄哄的打赌心烦,就去老师那给他们一窝端了。」 谭娜失恋了?! 我诧异道,「她跟谁谈过恋爱?」 「准确的说,应该是她单方面的暗恋终结吧。」 姜芸芸立马化身成班级小灵通,「哎,你别说,你请假这些天咱们班真发生不少事,裴冬齐已经不来学校了,人家提前结束了高中生涯,定下来要出国留学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我张了张嘴,没等搭腔,姜芸芸就继续道,「我记得裴班长的家庭条件不怎么好,咱们想的是考进好大学给家人长辈脸上增光,他是实打实的要打翻身仗,之前他还争取过清北的保送名额,但是他一没特长,二没拿过世界级的竞赛奖牌,不够标准,只能靠自己去考,所以裴班长的学习压力非常大,这回他不知道怎么得到的机会,企业资助他出国留学,去的还是北美,费用不要太高……」看書菈 姜芸芸啧啧,「企业那边详查了裴班长的各科成绩,连他担任班干部时期的管理能力都做了调研,然后又来了一个什么助理秘书,带的法务到学校提了他的档案,好像说裴班长以后什么都不用愁了,在国外什么都有专人安排,未来能顺风顺水,一片光明。」 第657章 当年的白月光 我微微咋舌,调查的这么细,效率这么高? 「谭娜一看裴班长要出国了,她也想去,但是她父母不同意,这段时间她就特别萎靡。」 姜芸芸聊起这些就有点刹不住车,「你说她是不是藏挺深的,谁能想到她居然暗恋裴班长,不过我仔细一回想,也能挖出一些根苗,她对裴班长好像一直就有爱意,要不然她不能那么听裴班长的话,那时候她找曲依然的茬儿,裴班长三言两语就让谭娜消停了,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我没答话,对于这件事也有印象,那时候我还觉得裴班长挺有能力的,能让谭娜傲娇的小性子瞬间哑火,是份本事,想不到…… 谭娜是暗恋裴班长! 吃到瓜了。 电话挂断前我还叮嘱芸芸再多做一套卷子。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默了会儿,我持着手机点开通讯录页面,看着裴冬齐的名字,手指刚要摁下去,又一通电话猝不及防的打了进来,指腹顺势点击了接听,江皓的声音旋即传了过来,「三哥,你挺忙啊,大晚上和谁一直聊天呢。」 「同学,聊聊班级里的事儿。」 我应道,「你怎么还没睡?」 「这么早我哪里会睡,就是想跟你说,我联系上裴冬齐了。」 江皓低着音,隐隐约约的,我还能听到他那边传出的男孩子说话声,聊得好像是游戏之类的,但是声音都不大,影响不到江皓和我通电话,「万应应,我很后悔给他去电话,裴冬齐一听说我是和你见完面才有的他联系方式,居然提醒我要注意阶层,让我和你保持距离,还说什么我配不上你……」 阶层? 我拧眉,「裴冬齐跟你聊这些?」 「是啊,我觉得特可笑,我想的是和他延续友谊,莫名其妙的被他上了一课,他是被谁给洗脑了吗?还是受什么刺激了,居然和我聊上资本了!」 江皓无语的压着声,「他还问我为什么要去找你,问我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有什么资格去找你,三哥,我知道你师父在京中很有本事,我也看到了你家院门口停靠的车辆,亲眼目睹了你的生活水平,但是我不明白,人一到了大城市了就要分成三六九等吗?你在老家时我们可以做好朋友,你来到京中成为大小姐了,我就不配和你做朋友了?」 「江皓,是这样……」 「我就问你,我配和你做朋友吗?」 江皓似乎被裴冬齐激恼到了,「你要说不配,那我就当今天没去找过你。」 我懵的很,稀里糊涂的就被质问了,索性道,「对,你不配,就当咱俩没见过,挂了。」 「哎~」 他还急了,「万应应,这是你吗?你可是初中时就给我讲道德经的人,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利益至上了?」 「江皓,你觉得你配和我做朋友就配,你自己认为不配那就是不配,何必来问我找答案呢,你是想我安慰你,还是和你一起去痛批裴冬齐?」 我直说道,「我也不明白裴冬齐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但我阻止不了别人说什么,我能约束的只有我自己,所以,和不和我来往那是你的选择,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何必要大动干戈呢? 「行,我知道了,这事儿的确跟你无关。」 江皓也缓和了语气,「我就是被裴冬齐气到了,和他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那哥们跟吃错药了似的,提醒我要注意分寸,好像我跟你再走近一些都能大难临头一样,不过我听他那意思,你背后,是有什么大人物在保驾护航吗?不愿意谁接近你?三哥,是不是有谁在追求你… …」 「我不想聊这种话题。」 我压着心头的烦闷,「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有了,我就是想说,咱们和裴冬齐不是一路人。」 江皓音腔低着,「以后,我不会再联系他,但他说的那些事我也不怕,只要你不变,我也不会变,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上小学的时候,你就对我说,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我相信,我会考靠自己打拼出一片天地,而不是像裴冬齐那样,借助了什么势力,走了捷径,说起话来像是资本圈养的走狗,我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没待我搭腔,他莫名又笑了声,「当然,我知道你会想反驳我,认为我言重了,但裴冬齐给我的感觉就是那个样子,谨小慎微又装的大义凛然,你知道他最后还对我说什么吗?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倒想看看,几年后,谁会是真正的俊杰,是攀附权势的他,还是靠自己打拼的我。」 「不过万应应,这些都跟你没关系,我很了解你,我知道,你追求的和我们不一样,我们男人之间的这种角逐争斗也不需要你掺和进来,你的世界越简单越好,因为,我不想你沾染到这些阴暗不好的东西。」 江皓轻轻声,「你记不记得,以前我还给你起过小名,昏昏和闷闷。」 我单手撑着额头,没接话。 「你忘了吗,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江皓笑了声,「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温温柔柔,清丽脱俗的样子,我觉得……」 「江皓。」 我打断他的话,「今天能遇到你我很开心,可是我学道真的很忙,经常要外出给人看事情,你也要以学业为重,等你大学毕业了,或是交往了女朋友要成家了,再通知我去吃酒席好不好?」 「三哥,你该不是……」 「三哥?!」 听筒那边突然传出了其他男音,「江皓,你真找到你的三哥啦!当年的白月光啊,我就说你今晚怎么不来组队呢,合着是在这聊悄悄话呢!」 「是不是那橘子酱女孩儿,来!电话给我,我和人家说声谢谢!」 手机在那端不知被谁抢了去,一记男音很热情的传过来,「三哥,特别感谢你的橘子酱,以后我吃面包就有滋味儿啦!没事儿来我们学校玩儿,让皓哥给你做导游!」 我耳膜被震得嗡嗡响,还是说了声,「不客气,晚安。」 「……」 听筒里那端突然安静了下来。 很诡异的安静,像是被按了短暂停。 第658章 掌控 我喂了两声,「江皓,我要休息了,先挂了,再见。」 刚要挂断,那边忽的又传来欢呼声。 不知道他们激动什么,吵得我立马按断了通话。 握紧手机,我头疼的琢磨了几秒,还是把电话给裴冬齐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后被他按断了,没等我疑惑,裴冬齐便发了一条短信过来,‘有事? 我回复道,‘资助你出国留学的是孟钦吗? 点击发送,心头无端的发堵,总觉得哪口气不顺。 秒针滴答滴答的走过,我盯着手机屏幕却是一动不动。 直到裴冬齐的短信进来,我快速点开,于此同时,身体也跟着僵硬。 他依然是惜字如金的架势,回复的只有一个字,‘是。 我牙疼般嘶嘶了两声,还是给他发着,‘为什么? 这回裴冬齐发来的很快,‘你应该很清楚答案。 紧接着,他又发来一条,‘那天你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就坐在我旁边。 那天…… 孟钦就坐在他旁边? 我想起给裴冬齐去电话时他说的那番话,像是在复盘我们的逃课过程…… 难不成,他当时也是说给孟钦听得? 嗡嗡~ 裴冬齐又发来了一条,‘谢万萤,我真的很感谢你,但是,他对我说,这件事和你无关,遇到你,是我的运气,能让他做出这份决定的原因,是我的学习成绩,他完全不想你关注到这件事,其实,那天我很担心你会给他打去电话,问他关于我留学的事情,好在你没有问,也间接帮到了我,你不在意我,就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我登时搓了杆儿火儿,按着字节飞快,‘你不觉得他很夸张吗? 等了半分钟,短信回复过来,‘我问过,他说我是你几年间唯一走近的男同学,所以,我今晚也提醒了江皓,可江皓好像误解了我的用心,人各有志,我不会再跟江皓多说什么,好自为之吧。 我只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做这些是因为喜欢我吗?他跟你说他喜欢我了? 这一次,裴冬齐隔了五分钟才回复,‘他怎么会跟我聊这些,我面对他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在他看来,对我的安排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是,他让我知道,你对他很重要,旁人连靠近都不行,祝你学业有成,晚安。 我烦躁的扔掉手机,翻滚中屏幕上弹开了江皓发来的短信—— ‘没被我室友吓到吧,他们都是一群工科男,一听到你的声音都懵了,万应应,我想跟你回到小时候,把我们错过的几年补回来,你不要多想,只是做哥们,好梦。 我坐在蒲团上没动,本想静心凝神,闭上眼,脑海里却浮现出孟钦笑容温和的脸。 莫名又有了那种惧怕的感觉,好像他越来越不可捉摸。 于无形中,慢慢掌控着我的生活。 「万萤儿,你脸色很差,真的没事吗?」 一回到班级,茗茗和芸芸就围着我聊了起来。 我感觉状态已经好很多了,只不过红斑一褪下去,脸色就显得很苍白。 说话还是有点鼻音,我尽量神色轻松的和她俩聊了会儿。 早自习一结束,舞蹈老师特意来到教室门口招手把我叫了出去。 站在走 廊上,她稍显严肃的我说了说健美***赛的事情。 大意是说,我脚腕的伤养好了,没成想这身体不给力又感冒了,她实在是不敢再对我委以重任,也是她觉得我心理素质太差,我的C位在请病假期间就被她替换给其他队员了。 「参赛名单我已经报上去了,你和唐茗茗以及姜芸芸三人是队里的替补选手,比赛开始前要全员点名,等到比赛开始,你们三人和助教老师就负责给其他队员看管一下衣物用品,参赛的时间是一月八号,在市体育馆,要提前过去排练……」 舞蹈老师对我说道,「服装等元旦假期过后我会发下来,谢万萤同学,我知道你从种子选手变成替补队员心理会有落差感,但是千万不要有私人情绪,替补的责任也很重大,我们健美操舞蹈队要是能在市里取得好成绩,对你来说,也是一份很大的荣誉。」 我半低着头,哪里敢说求得就是替补,很诚恳的看向她,「老师,我知道,您对我一直很重视,是我没有把握住机会,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好后勤工作,全力以赴的为其他队员加油打气。」 舞蹈老师没有多说,很是惋惜的看了我一眼,抬脚便离开了。 估摸她心里都得感慨,真是烂泥是扶不上墙啊。 我难得轻松的回到教室,姜芸芸看舞蹈老师过来了,还递给我一份队里发下来的通知单。 上面写的参赛队员姓名,以及各个学校健美操代表队在体育馆的排练入场时间。 「这比赛规模真挺大的,本来不紧张,看到这份名单我反倒紧张了。」 姜芸芸看着自己印在表格上的名字喃喃自语,唐茗茗笑了声,「你紧张什么?咱们就是亮相凑个人数,然后就在旁边蹲着了,要是得奖了还能白捡一份荣誉,难不成你害怕看丢了谁的水杯?」 「也是,干的是后勤的活儿么。」 姜芸芸转而看向我,「万萤儿,我觉得你很可惜,C位的选手可是全场焦点,万众瞩目,真要是得奖了,你或许能被大学直接挑中,回头就能参加全国赛事了。」 饶了我吧。 我笑笑没有吱声。 要想身体好,露脸的事情就得少。 没多会儿班主任便进来了。 同以往的例行月考一样,打乱座位开始考试。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为之,我被安排在讲台旁的单独宝座上,脖子拧断了都抄不着的那种,幸好这宝座我以前坐过,再坐还挺有熟悉感。 班主任站到我身边还询问道,「谢万萤,身体真的没关系吗?能应对考试吗?」 潜台词无端让我听出,还记得大明湖畔的那几声呐喊吗? 我点头示意没有问题,脸一转,看到坐在后面如临大敌的姜芸芸和唐茗茗。 她们俩看我的眼神写满了担忧,好像我坐过来就是要赴死了。 我眼神回复了满满的自信,她们俩一见,反倒更紧张了。 无声的再说,自信固然是好,但你不能盲目啊。 第659章 跨年 我能怎么办? 浅露一手,实力说话呗。 待上课铃声一响,监考老师就拿着卷子进来,我抽出一份就朝后面传去。 气氛随之紧张,笔尖刚写完名字,眼尾便扫到了站在桌旁的班主任。 我也没抬头,大致的审了下卷面的考题,心理算了算分数,落笔写了起来。 班主任全程没有离开,她倒也不嫌累,就站在我旁边一直看。 看的入迷了,她甚至还微微弯身,像是连我写的标点符号都不想错过。 我尽量屏蔽杂念,老实讲,心比脑子累,她越盯我越需要演绎。 数学题在草纸上修修改改,演算步骤写的乱糟糟的。 过程中我还数次眉头紧锁,望天琢磨。 到了压轴大题我就解开一半,剩下的一半我似冥思苦想,抓心挠肝,即便如此,班主任的腰身也是越弯越低,看我的眼神愈发复杂深沉。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了身体不适,晕晕沉沉的在座位上擤着大鼻涕。 本想把书包里整理出的试卷习题送给曲依然,又察觉出时机不太对,只能先挺挺。 曲依然过来关心我,我也就是附和着应对几句,趴在课桌上没什么劲儿。 下午的考试继续,班主任准时上岗,脚下生根般站在我身边不动。 见我不停地擦拭鼻子,她小声问道,「谢万萤,身体真的没事吗?」 我点头回应,谁知就在我落笔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鼻血忽如泉涌。 真的是一下就喷出来了,我用纸巾堵着鼻子,血愣是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班主任吓坏了,问我是不是毛细血管破裂,我来不及解释,单手捂着鼻子把试卷交给她,然后踉踉跄跄的冲进了洗手间。 最后的结果就是齐经理派来了严助理和两位保安大哥接我提前回家。 因为我摊在校医室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简单交流都做不到了。 不知情的同学还以为我是考试压力过大要挂了! 眼瞅着我跟半身不遂似的被轮椅给推走了。 回到家我情况也不太好,整个人都是晕的,鼻血止住了身上又开始起红疹。 躺在卧室的床上,我眼尾有很多人影来来回回,手背又被扎了点滴。 齐经理和沈医生的对话声时不时的传进来,迷迷糊糊中,我只呢喃着一句话,「不去医院……」 昏沉的睡了一晚,次日已经是元旦,新的一年开始了。 我提着还很重的脑袋听乾安说今年元旦正好赶上了周六周日,学校放两天假,三号再去上学。 他见我神情麻木,很大声的说,「万应应!恭喜你!十八岁啦!跨年啦!!」 我嫌他吵,手臂无力的拿过手机给他,「帮我给爸爸和凤姨去个短信问好。」 乾安倒是很配合的帮我发了短信,又问我想做什么? 我晃了晃脑袋,只想睡觉。 身体里的气流像是在不断的相撞。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败气逐渐占领了高地。 灵魂里的另一个我正狂笑着准备崛起,她趴在我耳边说,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再醒来已经是二号,我坐起身发现手背还贴着胶贴。 摸了摸脸,凹凸不平的疙瘩又卷土重来了。 掀开被子,我身体还虚得很,但我还是拖拽着双腿去洗了个澡。 自己也没想到,不过就是想努力考一个差不多点的名次,居然就能造成这德行。 吹头发时我没怎么照镜子,里面的女孩子一脸大红疙瘩的模样 实在是太吓人了。 要不是清楚这是虚症带的,我都有个冲动一颗一颗的去挤爆疙瘩,估计能挺过瘾。 下楼换了件高领羊绒衫,再穿上宽松的大衣,长发披散着,另外戴上一顶帽子,装备上口罩和围巾,我给南大爷去了一通电话,麻烦他载我去商场购物。 我决定遵从身体里的本能,想要获救,必先自救。 由于是假期,路上的车辆很多。 我耐心的靠坐在后面,看着窗外后退的景色。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进车里,我汲取着这份能量,心里又不由自主的计算着,呼吸这一口,我要花出多少钱呢? 南大爷担心我的身体,特意多带出两位保安大哥,保镖般陪着我进到商场购物。 我的异常体质再次发挥功效,就见我前一刻还死不起也活不起的样儿,进到商场里面便瞬间吸氧,精神抖擞的大杀四方。 保安大哥早就习惯我的购物模式,很自然的等在店门口,等我刷完卡后再进来帮我拎包装袋。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就在我最后进入爱马士合计买些备品问问包的时候,齐经理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小萤儿,今儿个发挥不错,我这边显示已经三十多万了。」 我囔着鼻子笑了声,「挡不住,今天想要破个记录,我来爱马士店里了,想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拿到心仪的包,实在不行订一个,前阵子乾安一连气败祸了我三个限量版,我有点心疼,想把衣帽间空了的位置给补上……」ap. 一次性补足的概率太低。 即便店里能拿到保值款,我卡也容易刷爆。 悠着点,一个一个慢慢补吧。 「萤儿,要不,你今天先缓缓?」 齐经理话锋突变,「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休息休息。」 我挑眉笑了笑,看了眼还在门外等我的保安大哥,新鲜了啊。 「齐经理,您直说吧,是我的卡出问题了吗?」 「是这样的,公司想扩大经营规模,今年还是有上市的打算,已经再走一些流程了。」 齐经理语气晦涩道,「先前之所以能拿下那台跑车,我抓的就是个时间差,目前正好处于审核阶段,公司在账务方面要保证透明,不能有大额的支出和消费,不然一但查下来,就会有很多麻烦,而且,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记得四年前,你花四十万,就能让扭伤的脚腕立马痊愈,但现在,你花了三十多个,小感冒都没有好……小萤儿,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垂下眼,是啊,刷了三十万,别说‘治愈小感冒了,我花完钱也就是精神了一些,连脸上的疙瘩都没消。 自然是明白的,我长大了,败气也会跟着猖狂,窟窿会变得越来越大,沟壑难填。 第660章 马匹 「齐经理,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回去。」 我轻松的笑了笑,「其实我买包也不是多喜欢,就是有点强迫症。」 当然,主要还是有些小心思,想着这包会保值,将来我真要两腿一蹬了…… 是不是还能留下些值钱的东西? 家里人不至于…… 嗨! 想的都是没用的! 老天爷技高一筹,说不准得让我败光才嘎! 「小萤儿,其实要是孟钦给你花这份钱的话,会起到很好的效果,他作为你唯一的贵人,不管到你什么时候,他帮你消耗败气都不会打折的,我建议你重新考虑一下和他的关系,只当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只有身体好了,你才能做更长远的打算,对不对?」 「这件事我不想考虑。」 我轻着音儿,「齐经理,我和孟钦保持距离的决心已经下了,不准备更改。」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齐经理应道,「萤儿,我也知道,你不想去花孟钦的钱,因为这本身就是不正确的价值观,我对我女儿的教育都是自强自立,可,你的情况需要你去做个坏人,如此你才能走的更顺,我希望你能尽早想通这一点。」 我没搭茬儿,心里又闹腾起来了。 「另外,你最近几个月要小心行事,在外面不要和谁引起矛盾争端,以免被记者拍到大做文章。」 齐经理继续说道,「公司既然准备挂牌了,势必会有一些同行红眼,他们在暗处免不了要搞些小动作,公司在审核阶段最怕的就是产生负面新闻,要防范舆论风险,你作为三爷的女儿,在外更是要注意言行,若是被谁抓到了把柄,爆出了什么丑闻,将会影响到公司的声誉,你明白吗?」 我嗯了声,「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好,我对你还是放心的。」 齐经理笑了声,「最多半年,等公司通过上市,你的消费也会一同被恢复,不会再受限制。」 我应了几句没再多说,坐在沙发上挂断电话。 看来以后出门更要注意形象了,一但被记者偷拍到了什么口眼歪斜的丑照…… 可真要把师父的老脸给丢尽了! 店员看我不再聊手机便礼貌的走过来,「谢小姐,您想看什么包?」 「今天不看了,就把我选的那几件饰品还有腰带围巾包上吧。」 我递过卡,正要站起身,手机铃声就再次响起,看着来电人跳跃的‘苏郁檀三个字,我微微诧异的接起,「喂,你好,郁檀姐。」 「小萤儿,我听苏阿姨说你生病了,好点了吗?」 「哦,没事,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身体没事就好,今天你有时间吗?」 苏郁檀说道,「苏阿姨也说你出山了,我想请你过来帮我点忙,三万块,你看可以吗?」 三万? 困了就有人送枕头啊。 我微敛了一口气,「看哪方面的事情?」 「牲畜。」 苏郁檀直接道,「我的马好像出了些问题,你能来帮我看看吗?」 「是马匹招邪了吗?」 这话问的我自己都别扭。 马怎么招邪?变成白龙马了?会说话成精了? 「总之它就是很不对劲,情绪异常……你方便去看看吗?」 苏郁檀像是形容不出来,「我可以把钱现在就给你转过去,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 「没问题。」 只要钱到位。 姐妹我比 谁都干脆。 先前的小过节统统都后退。 走出商场,我嘱咐等候的南大爷和保安大哥载着我买的战利品先回去。 南大爷见我精神好了很多稍稍放心,「万萤小姐,既然要出门看事情,用不用带个人在身边。」 「不用,只是去趟马场,一会儿事主会开车过来接我。」 正好去的还是饲养海棠的那家大马场,想想也有些日子没去看海棠了,还能去稀罕稀罕。 南大爷点头便驱车载着两位保安大哥离开,我这边手机也进来短信提醒,三万块到账,想来苏郁檀还是有心要和我拉近距离的,不然她给钱不会这么痛快。 如果她不是想和我走近,遇到玄乎事儿也不会想到来找我。 因为我不信她认可我的道行,所以这笔钱,她大概是花在了人情交际上。 不过对我来讲无所谓,你出了红包,我就负责给你看事儿,至于旁的…… 咱俩面上肯定能过得去。 做朋友…… 抱歉。 我仍旧抵触。 走到商场附近的街道旁,戴着墨镜的苏郁檀开着车停到我身前,降下车窗对我笑了笑,「上车吧,小萤儿。」 我点了下头坐到副驾驶的座位,刚系好安全带,苏郁檀也摘下了墨镜,略有惊讶的看向我,「小萤儿,你的脸是过敏了吗?怎么额头和鼻梁上都起了痘痘?」 「感冒引发的症状。」 我拽了拽口罩,「您放心,只是普通的风寒感冒,不传染的,皮肤也是小问题。」 苏郁檀重新戴好墨镜,「我不是怕传染,你这么好看的小姑娘,脸上的皮肤可娇嫩的很,最怕留疤,毁容了就糟糕了。」ap. 「不至于。」 我礼貌的笑笑,该说不说,她的长直发,再加穿着的一身黑,搭配上大墨镜,真不是一般的飒爽美艳,惹眼又养眼,在外形这一块,苏郁檀当真是称得起‘大美女三个字。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苏郁檀又跟我讲了讲马匹的情况,「黑风以前很温驯的,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不爱吃东西,训练完精神也不好,最吓人的是,昨晚它给我托梦了,它在梦里跟我说马场有鬼,让我救救它,我心里一慌,就想到找你了。」 「郁檀姐,你的意思是说,黑风这段时间精神不太好,正好你昨晚又做梦听到它说有鬼,你想让我去给黑风驱驱邪?」 「是啊,我养了黑风五年,它很通人性的,给我托梦一定有问题。」 苏郁檀叹了口气,「按理说它年纪也不算大,才十三岁,还可以使役,以前在国外饲养的时候,它身体很好的,自从我把它从国外接回来,黑风的精神就一直萎靡,我怀疑是寄养的马场有问题,小萤儿,麻烦你帮我给黑风驱驱邪,顺带给马场看看风水。」 我嘶了口气,难不成是灵体附着? 「郁檀姐,黑风应该回国没多久吧,会不会还在适应阶段?」 第661章 补偿 「谁知道呢。」 苏郁檀语气惆怅,「兽医那边又说找不到原因,再加上昨晚的梦……小萤儿,你先去看看吧,真有虚症,姐还得麻烦你给解决,三万块要是不够,你可以再提。」 我点头没再多言,老实讲,在苏郁檀身上我并未感受到什么阴气。 单从一个梦上去判断马匹是否招邪,对我来讲有些儿戏。 先去照量一眼,是乌龙的话,我再把红包还她,滋当去看望海棠了。 马场的路程有点远,我和苏郁檀聊完黑风的症状就是相对无言的状态。 趁此机会,我在三人聊天群里回复了芸芸和茗茗发来的问候,说我身体没事了。 ‘万萤儿,那你明天能来上学吗? ‘能,放心吧。 我低头打着字,发送过去一个元气满满的表情。 姜芸芸随后发出一个加油的表情,茗茗的表情包很有意思,她不知道从哪弄得,是个卡通小女孩织毛衣的形象,发出来小女孩儿还持着针棒儿摇晃着说,‘真棒!看書菈 我抿着笑,手上打着字,‘针棒等于真棒吗? 正聊着,苏郁檀突然开口,「小萤儿,我感觉你人缘应该不错,同学和朋友是不是挺多的?」 我收起手机,「还好。」 「听苏阿姨说,你要跟阿钦保持距离了?」 我怔了怔,没想到苏清歌能把这件事告诉她,「嗯,是的。」 「真的吗?」 苏郁檀戴着墨镜的脸朝我转了转,口吻有着些微的质疑,「你能做到?」 我不知怎么回答她,也感觉没必要回答她,「郁檀姐,这是我的私事,我在这里不想多谈。」 苏郁檀点了下头,看向风挡,红唇微微勾起,「小萤儿,姐姐只是觉得,你这个想法是对的,常言道,三岁一个代沟,阿钦比你大五岁,你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你喜欢和同学朋友在网上聊天,会聊得满眼笑意,阿钦就不会做这种事,他也不喜欢社交,所以,你早点抽身,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我侧脸看向车窗外的风景,没有答话。 苏郁檀可能看出我没啥和她聊天的兴致,自顾自说了会儿便消音了。 又是长久的安静。 在车子即将抵达马场时,她提前踩了刹车。 见我费解的看向她,苏郁檀抬手摘下了墨镜,明艳的双眼颇为凌厉的看向我,「小萤儿,姐姐想拜托你一件事,若是你能做到,姐姐就相信,你对苏阿姨说的那些话都是出自真心,并且,姐姐还愿意补偿你一大笔钱。」 我微微蹙眉,「你想要我做什么事?」 「不再去外婆家。」 苏郁檀眼神诚恳,「你不但要和阿钦保持距离,还要和外婆保持距离,请你答应我。」 「?」 我突然很想笑,「你不想我再去看望苏婆婆?」 「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出现在外婆面前,那对她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 苏郁檀一脸正色的说道,「从本质上来说,这是欺骗,欺骗老年人的情感,卿卿已经离开很多年了,外婆要做的是放下,而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活在假想的世界中,小萤儿,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外婆有一天清醒过来,当她发现这么多年的疼爱都施与了一个陌生人,她得有多难过?那对她来说,不是很残忍吗?」 「小萤儿,姐姐知道你是被请来帮忙照顾外婆的,这几年来,你也尽到心力了,苏阿姨和阿钦都很感谢你,你也应该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十八岁, 是多么美好的年纪啊,你丰富多彩的人生还需要和好朋友一起去探索……答应我,不要再去苏家了,好吗?」 苏郁檀很有耐心的劝解着我,甚至还握住我的手,「很多事,也许一开始的出发点是好的,阿钦也是想有个人能陪伴外婆,但你终归不是卿卿,你们完全是两个不相干的女孩子,别说性格了,连五官都没有丝毫的相似,可外婆却要通知亲友前来欣赏你的画作……」 我听得一愣,「苏婆婆想要亲朋好友来看我的画作?」 那不得跟考试一样? 「是啊,外婆的心意是好的,她希望书画界的名流大师能对你多加提携,连阿钦都在为这件事做准备,对外还要宣称,你的另一重身份就是卿卿,叮嘱上门的长辈不要说错了什么话,可阿钦的这番举动,不就是劳驾大家配合演一场皇帝的新衣?」 苏郁檀苦口婆心的模样,「即便大家出于礼貌不会认真去点评你的作品,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你的国画是否能拿的出手,况且外婆只是记性差了,专业的东西她一点没忘,她是画家,你的画作处于什么水平,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到时候,你在众人面前要怎么瞒天过海呢?」 「外婆的脸面又要往哪里放呢?」 苏郁檀说道,「卿卿是很有画画天赋的,她只是装着画不好,不是真的画不好……萤儿,姐姐让你提早抽身,是真的为了你好,若是丢人了,不光你自己丢人,苏家丢人,你师父那边,也会一起失了颜面……」 记得苏婆婆是说过,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用心的去完成一幅作品。 但我没想到,她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露一手。 品味着苏婆婆的用心,顿觉心里发酸。 或许,是老人家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了,便要将我这假卿卿介绍给书法界的名师们,期翼他们日后能提携我,这举动不就是要为我铺一些后路吗? 「郁檀姐,画画的时间定下来了吗?」 「那倒没有,这段时间你没去外婆那里,老人家以为你学业繁重,说是要等你放寒假,大概是想在二月份的时候,年后再定下个日子,正好,那时候上门来拜访外婆的老友会很多,老人家就想找个时机将大家聚在一起,围观你现场画出一幅作品。」 苏郁檀拍了拍我的手背,「所以,我认为你现在离开是最明智的,更何况,外婆她有知晓真相的权利,不过后续这些事跟你无关,我会去跟苏阿姨说清楚,在这里,我希望你能懂得我的苦心,只要你愿意离开,我也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 我缓和了一下情绪,「苏阿姨让你转达这些话的?」 第662章 只要你提一个数字 顿了顿,我补充道,「是你让想让我离开苏婆婆,还是苏阿姨那边想让我离开,如果是苏阿姨的意思,她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谈呢?」 依照我对苏清歌的了解,这种事她没必要借他人之口传达。 「暂时是我自己的想法。」 苏郁檀尴尬的笑了笑,「但我想,苏阿姨会明白我的用心,小萤儿,我是为你和外婆双方考虑的,毕竟,你和苏家没有一点血缘,当然,我也很感谢你对外婆的付出,钱财虽然不能衡量真心,却也是我对你最大的诚意,只要你提一个数字,我会尽量让你满意。」 懂了。 此事完全是苏郁檀的一厢情愿。 极有可能也是她的一时兴起,借着外婆要让我当众作画的引子吓唬吓唬我,顺带将我扫地出门。 苏婆婆那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位姐就要当家做主了。 行。 我如她所愿。 「给我两百亿,现金,不要股票和不动产。」 只要钱到位,我二话不说就后退。 苏郁檀的五官一僵,「什么?」 「价高了?」 我想了想,「不好意思,那我少要点,给我199亿,钱到账了,我立马离开。」 一下少要了一个亿。 姐们儿不愧是败家子。 嘴巴一张一闭,一套大豪宅没了。 什么折扣? 骨折! 心都疼。 苏郁檀松开握着我的手,身体在驾驶位置坐正,看着风挡,脸色紧绷。 「郁檀姐,您这是……不愿意付出这些诚意吗?」 我没什么表情的看她,「还是您没有这个经济实力?若是没有的话,您又何必跟我开这个口呢。」看書菈 还提出一个数字…… 搁以前我遇到这种事儿真觉得你是不是侮辱我呢! 电视剧里要是出现这种情节我都跟着生气。 支票必须撕碎,别把真心当成驴肝肺! 但现在我做了五年败家子,对钱我真一点敌意都没有。 你要是敢拿钱拍我,你随便,你拍完我左脸,我还让你拍右脸,从脑瓜子我能让你一路拍到脚后跟,当然,前提是你得能达到我的心理预期,用钱把我淹了才好呢! 报告! 我愿意死在票子的海洋里! 没错。 骨子里的我就是那么庸俗! 奶奶的,姐们儿刚在商场憋屈到,要不是卡里的钱受限制,我能买了配货能连包都不去看吗! 这些年我败祸最多的就是钱,想用钱砸我,你得先把我师父为我花的大窟窿填出来。 再让我产生高山仰止之感。 问题是你达不到啊! 那我往哪仰? 苏郁檀没有回话,紧着腮帮子,带的车内气息一同凝固起来。 我不疼不痒的看她,「郁檀姐,虽然您姓苏,但对于苏家来说,您和我一样,都是外人吧。」 「我怎么能和你一样,我……」 苏郁檀瞪向我,美目隐忍着愤怒。 「你不用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宗族是宗族,血缘是血缘。」 我对着她的眼,「如果你真的很想插手我和苏婆婆的事情,你不应该来找我谈,你要先去找苏阿姨谈,或是,直接去找孟钦谈,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意见,他们是否会提醒你,作为家事,外人没资格去管。」 「小萤儿,我今天请你过来不是想跟你吵架的,我只是……」 「郁檀姐,难道你告诉苏婆婆这些所谓的真相就不会残忍吗?」 我平声静气的看着她,「你也知道她身体不好,她受不了刺激,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安享晚年呢?再者说,你又不是苏婆婆,凭什么要替她做这份决定呢?」 不要打着为谁好的旗号去擅做什么主张。 先不说苏郁檀做的这件事苏清歌会不会领情,她首先伤害的就是苏婆婆,算一算日子,我和苏婆婆都要认识五年了,情意说断就断了? 今天这番话要是苏清歌对我说的,她要我离苏家远远的,那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谁叫苏婆婆是人家亲妈呢? 女儿都发话了,我总不能再死乞白赖的上门找不痛快。 但是苏郁檀…… 她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 「郁檀姐,我今天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会放弃去看望苏婆婆的,不是我舍不得卿卿姐这个身份,而是我必须要报答苏婆婆的救命恩情,在我的内心深处,苏婆婆就是我的奶奶。」 要不是冲着三万块钱的面子,我还有着一重先生的身份,不好跟事主翻脸,否则我真想下车就走,她办的这叫什么事儿! 苏郁檀的面色一阵青白,她张了张嘴,又压下火气,手肘搭在方向盘上扶了扶额头,缓解了一下情绪,又看向我,「小萤儿,姐姐向你道歉,是我欠考虑了……走吧,先去看看黑风,这件事就当我没说。」 我没再言语。 对于苏郁檀的出发点也能分析出来。 究其根本,是她不相信我要和孟钦保持距离。 亦或者,她根本就没放下过对我的成见。 在她心里,我还是那个扮猪吃老虎的谢万萤。 可能还是这婊那婊不是好鸟。 所以她拿苏婆婆做文章,让我能远离苏家,彻底消失在孟钦的视线里。 毕竟只要我还进入苏家,就有和孟钦狭路相逢的可能性。 她的那些为苏婆婆身体所考虑的说辞,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真要是担心苏婆婆,她前几年怎么都没个影儿? 在国外念书也不是蹲笆篱子。 但凡她多回来探望几趟,苏婆婆也不至于记不住她名字。 一回国她倒是热络上了,上门上的可殷勤,那份用心不要太昭然若揭了。 只可惜她太不了解我,姐们蔫蔫巴巴的就是主意正! 想到这,我不禁想要问问,这位姐是有多不自信? 你喜欢孟钦老朝我使劲儿干什么玩意儿! 我生憋着坐在那里,真想告诉她,孟钦心里有他喜欢的女孩子,听说那女孩子的照片就摆在他家里的床头柜上,宝贝得很,既然她那时和苏婆婆家里的阿姨走很近,怎么就没学会溜溜门缝。 多打听几句也会知道,被孟钦真正喜欢的女孩子不是我,我不过是个替身! 天杀的! 我真是四处当冤种。 这段日子被孟钦暗中压制连雪糕都吃不上就够烦躁了! 出来给马看个事,还得被这位女事主给添个堵! 胡思乱想间,车子终于开到了马场。 我和苏郁檀气氛微妙的各自下车。 第663章 俺俩谁也不服谁 再次经历了一场不愉快,我们之间已经彻底没了成为朋友的可能性。 车门关严,苏郁檀带我直接去往马厩。 这里的马都是单间饲养,一走一过间,我朝海棠悄***的招了招手。 海棠也看到了我,伸出雪白的脑袋,许是激动了,鼻孔里还发出了喷气的声音。 搁平常我第一时间就过去跟它亲昵亲昵了,今天不行,得先以看事为主。 我用眼神示意海棠一会儿再来看它,走到马厩的最里面,看到了苏郁檀的黑风。 难怪叫黑风,这马黑的油光锃亮,周身像打了鞋油似的,很帅气,是一匹威武雄壮的高头大马。 不过黑风的精神并没有苏郁檀所言的萎靡不振。 相反的,它看上去有些焦躁,蹄子一直在哒哒踏着步。 苏郁檀牵着它出来就看向我问道,「小萤儿,黑风身上有脏东西没?」 「没有,这马没有招邪。」 我走近仔细看了看,「我建议你还是找兽医再来看看,可能是它吃的饲料不太对,身体才会不舒服,而且,它一直在甩尾巴,很烦躁……哎!」 话音未落,黑风突然朝我拧身蹬出了蹄子! 带着马粪味儿的凛风迎面来袭,我心头一惊,只感马蹄已经到了面门。 幸而常年练就的肢体肌肉记忆反应快过我的大脑,完全本能的侧头闪躲。 黑风的蹄子没有踹到我的脸,顺势便一脚蹬到了我的肩膀! 「呃!」 我吃痛的闷哼出声,活像肩头被铁锤敲钉! 不夸张的讲,被马蹬一脚的感觉跟出了车祸的滋味儿差不多。 那种冲击力一过来,我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根本就承受不住,身体随之便趔趄了两步,背身当即撞到旁边马房的何兰门,哐当~!一记声响,吓得里面那匹马的鼻腔里都打出了喷嚏。 我被撞得更是呛咳出声,五脏六腑轻颤。 半跪在地,肩头是火烧火燎的疼痛。 没等抬眼,黑风竟然又奔着我整个跃起。 前蹄高高的抬着,喉咙里发着嘶鸣,「嘶嘶~~!」 「黑风!!」 苏郁檀也惊到了,身体朝后坐坐着拉紧它的缰绳,「停下来!hoa~!」 奈何黑风的体型硕大,跃起后她根本拽不住,最吓人的是黑风在甩头间还张着大嘴试图咬她,苏郁檀被吓得半死,又唯恐被黑风踢到,只得松开拉着缰绳的手,整个人也踉跄着摔倒,脚下蹬着地面和黑风保持距离,惊恐的喊着,「来人!快来人!」 「嘶嘶~~!」 黑风脖颈摇晃着无人拉拽的缰绳,真真是犹如脱缰的野马,对着我就扬起了钉过的铁蹄! 铁掌在我的瞳孔里不断地放大,这要被踹上了不死也得折三根肋骨! 我忍着肩膀的疼,身体朝旁边一翻,铁蹄在我身旁落下,受惊般对我继续拧身飞踢!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远处的海棠,它在厩房里不断地撞着门,发着惊慌失措的嘶鸣! 马厩内一片大乱,前后没有两分钟,已经是人仰马翻的状态! 「来人啊!」 苏郁檀不敢上前拉拽黑风,瘫坐在不远处拼命地喊着,「快来人!」 黑风却像是跟我磕上了,它根本不给我站起来的机会,四个蹄子撵着我狂踢! 姐们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也许能让‘脑瓜子被驴踢了这句话照进现实! 但凡我犹豫一下子,躲得稍微慢一点点,脑袋都得被它当场开瓢! 最要命的 是里面这端属于复列式马厩,两边是相对的马房,中间只有一条不宽不窄的通道。 黑风这一发狂,大体格子直接堵在了通道中间,将我和苏郁檀隔离开来。 她能顺着另一端跑出去叫人,我这边却是一条死胡同! 受困于狭小的空间,我后脑勺都被旁边的何兰门撞了好几次! ‘嗵~! 感受着头部磕到的闷痛,我被黑风逼得已经是无处可躲。 痛感加持之下,我背身腾~!的散出一股子黑气—— 眼瞅着黑风再次朝我跃起了蹄子,我喉咙里啊!的叫喊了一声,单脚蹬着地面,身体一跃而起,拔高的瞬间我还侧身躲闪着铁蹄,落地的同时双手死死的拽住了缰绳,呵斥着停下来的口令! 「嘶嘶~~!」 黑风拧着身体晃动着,生生跟我较着劲,我亦然像疯了一般,感受着背身散出的黑气,手上拽着缰绳,单脚还试图朝它背身上够着,别问我穿着裙子方不方便,这一刻我啥都想不到了! 满脑子都是骑上去,或是给它撂倒! 没错,就是撂倒。 让它踢我! 非得跟它分出个大小王!! 搁外人眼里,我就是跟匹体型健硕的黑马打起来了! 驯马的经验我虽然没有,但是跟动物打架的经验我有! 上个月刚打完,趁热乎劲儿我必须要称霸动物界! 没几秒姐妹便打红了眼,在它侧身拽着缰绳,无论它怎么拧哒我都死活不撒手,伴着苏郁檀的尖叫,工作人员跑过来时都有几分傻眼,就看我特别生猛的在那和黑风一对一单挑! 俺俩谁也不服谁! 别以为牙大我就怕,急眼了我也敢咬它! 「谢小姐?天哪!真是谢小姐,小心啊!快!让黑风安静下来!!」 空间施展不开,工作人员被黑风挡着也过不来,情急之下,他们只得给黑风注射了***物。 下一瞬,就看黑风的蹄子一软,四肢摇晃着跪地,直接晕了过去。 我手上还拉着缰绳,被它力道带的也是瘫坐在地,嘴里呼哧着粗气。 「谢小姐!」 工作人员惊骇不已的跑到我身前,「您没事吧!」 我慢悠悠的抽回神,感觉到双手正在发抖,不是吓的,而是用力过猛后的肌肉痉挛。 掌心微微摊开,缰绳剐蹭出了几道血痕,侧面的手掌也在翻滚中有了擦伤。 「受伤了?!」 工作人员的脸色一片煞白,「快送谢小姐去医院!」 「我没事,一点皮外伤。」 我甩了甩发软的双手,最疼的是肩胛骨,估摸是给我踹紫了。 但我活动活动,不严重,没有伤到骨头。 「小萤儿!」 苏郁檀也是花容失色的模样,哭得眼妆都花了,见黑风被众人抬走,她踉踉跄跄的跑过来,跪坐在我身前就道,「你真的没事吗?刚刚吓死我了,我不知道黑风怎么了……」 看書菈 第664章 惊 我一看她哭的假睫毛都要脱落了,哪里好去责怪,忍着疼摆摆手,「没事,黑风一看就是情绪很焦躁,可能是我今天的穿着哪里刺激到它了,没关系,我没受什么伤。」 「去医院,得去医院,走,我带你去医院!」 黑风发狂这出儿别说苏郁檀吓到了,连马场的老板都惊动了。 有一说一,工作人员来的还是很快的,我和黑风的单挑时长满打满算都没到五分钟。 只不过那过程太过惊心动魄,时间就像被无限拉长。 在马场老板看来,今天这事儿算我九死一生。 真要被黑风踢中几脚,那它踢到脸我得毁容,踢到肋骨我得重伤,踢到心口…… 齐活了! 我能被黑风直接送走。 要不是我会几下子,能武扯武扯,也算把马场老板给救了,不然我真死那,老板也要吃官司。 所以那位老板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对着我就是一阵道歉,讲真这位老板也不是一般人,他经营的是京中最大的马场,名下还有其他产业,被我这事儿吓得愣是冷汗直流。 四五十岁的年纪在我身前不断的深鞠躬。 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感觉他再鞠下去,家属都要答礼了! 毕竟我身体没什么大碍,虽然是在马场附近小医院做的检查,查的也很细,也就是些皮外伤,养养就恢复了,不需要他另外给我什么精神抚慰金,回头帮我多照顾照顾海棠就好。 马场老板见状也就不再多说,因为这里面还涉及到苏郁檀,是苏郁檀牵着马匹出来,也是苏郁檀的马匹受惊,站在老板的角度,我们都是上帝,他哪个都得罪不起,只能低声下气的感谢我高抬贵手,愿意多担待。 我也没心思去追究苏郁檀的责任,原因很简单,这位姐哭得比谁都惨! 咱这被黑风撵着圈踢的一滴眼泪没掉,她在医院里哭得接近缺氧。 真是站都站不稳,得工作人员一直搀扶着,哭得她双手还耷拉着,像一只虚弱的招财猫。 苏郁檀这情绪一崩溃,我在旁边倒像犯了错,拿到检查报告还给她看了看,「郁檀姐,医生也说我皮外伤没有大碍,不会留下后遗症,你放宽心,黑风那边我也不会怪罪,我先走了,明天我还要上学。」 再耽误一会儿天都要黑了。 我怕赶不上二路汽车。 「等等!」 苏郁檀唤住我,颤颤的递给我手机,「苏阿姨知道了这件事,我已经跟她认完错了,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带你来马场给黑风驱邪,她要问问你,身体是不是真的没事……小萤儿,对不起,我代黑风向你道歉,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 我看向她的手机,屏幕正亮着,苏清歌打进来的电话还在等待接听。 「喂,苏阿姨。」 我接过苏郁檀的手机,听筒一放到耳边,就听到苏清歌急切的声音,「小萤儿,你被郁檀寄养的马匹给踢到了?」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在我们老家,其实挺忌讳‘被踢这个词儿的。 「哦,没事儿,没踢到要害。」 我解释的更感觉哪里不对,「郁檀姐那边好像受到了一些惊吓,我就是有点皮外伤,检查完没什么大碍。」 「你身体没事就好……」 苏清歌在那边呼出口气,语气不免严肃,「这个郁檀,我真得好好批评她,做事情怎么越来越没有深浅了,真是被她爸爸给娇惯坏了,想一出是一出,就因为做了一个梦,居然就找你去给马匹驱邪……小萤儿,你也不要太乖巧了,以后她再找你做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要直接拒绝她, 你不好意思说就跟我说,我去教育她!搞什么呀,无知的她,真要让你伤到了,她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真被苏清歌最后这一嗓子吓到了,「苏阿姨,没那么严重,您放心,绝对没有下次了。」 说出去都搞笑,我来给马驱邪,然后让马给蹬了,自找的不是? 「唉,算了,还好是虚惊一场……」 苏清歌叹出口气,「小萤儿,马场老板那边我都交代完了,这件事,他不会让容棠知道,姑姑还是得委屈你一下,别在容棠那边多说什么,要知道,他和郁檀还在发展中,姑姑很希望他们两人能走到一起,我和郁檀的父亲很熟悉,我们双方长辈都有结亲的意思,所以呢,姑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容棠对郁檀心存芥蒂,你能理解姑姑吗?」 「嗯,我理解。」 我点头应道,「即使我再上门去看望苏婆婆,也会避开孟钦,不会跟他有所交集的。」 「好孩子。」 苏清歌的声腔很低,低到像在和我说悄悄话,也像是叹息,「先这样吧,委屈你了。」 见那边没挂断,我又把手机递给哭得梨花带雨的苏郁檀,她接过就继续聊了起来,「阿姨……」 一边说她一边抽抽噎噎的去到不远处,单肩靠着走廊墙壁,背身还一颤一颤。 我站在原地没动,听到工作人员出声关心我,笑了笑表示没事。 心里的滋味有些说不上来,像是没招没落的。 挨踢的是我,被要求三缄其口的也是我。 低头看着鞋尖,我兀自笑笑,本来就不能说出去,被马踢了是啥好事吗。 就算我没受重伤,脑袋也撞出好几个大包,这种事谁愿意说? 吐出口气,我自顾自缓解着,算了,过去了。 回去时是苏郁檀开车送的我。 她跟苏清歌通完电话情绪就缓和过来了。 即使我表明不用,她也一定要送,说这是她道歉的诚意。 我被折腾的只剩心累,倒是有个好处,消耗败气了。 跟黑风单挑时我很明显的感觉到黑气在消散。 也可以说是败气给我加持了战斗力,要不然我还做不到那么勇。 坐在车里,我也能感觉到脸上的疙瘩痘平了些。 碍于苏郁檀在旁边,我也不能拽下口罩看。 她更没心情关注我的脸,仍在给我道歉。 车子到了太平巷入口我就让她停了,想着一码归一码,既然咱没给黑风驱邪,也不占她这三万块的便宜,兴许还能再败一波,晚上回去起个小坛,谁知苏郁檀听到话头就急了。 她非但不要这笔钱,还想再转给我两万块,说是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第665章 找 我见状也不推辞了,只当那三万块的红包就是精神抚慰金。 这事儿赶紧哪说哪了,可别再给我道歉了,情意再折返回来,这亏真就彻底白吃了。 趁着有夜色作掩护,我穿着脏兮兮的大衣一路小跑的回了家。 在楼下脱了外套,上楼先去洗澡。 不洗不行,身上充斥着迷人的马粪味儿。 站在花洒下,我细致的又检查了一遍身体。 肩头像被拔了个U形火罐儿,青紫的还挺有个性。 后脑勺的包不严重,手掌的淤痕和擦伤也不用处理。 晾着吧,过个三五天的就好了。 总结来说,算是出了个打邪的活,挣了个驯兽师的钱。 呼呼~ 吹风机里的热风出来。 我拨弄着头发看着镜子里的痘痘脸,消了一部分,瞅着皮肤还是红红的。 但是大包不像是火疖子那般茁壮密集了,只剩稀稀拉拉的几颗痘。 单从脸上看,今天也算意外收获,三十万没搞定的事情,让黑风帮到忙了。 动作一顿,我按灭了吹风机,好像明白了苏郁檀带我去马场的真正用意。 她未必是想找我去给黑风驱邪,应该只是想佐证我对苏清歌说过的那番话。 看看我是否真的要和孟钦保持距离,顺带劝我远离苏家,别妨碍到她和孟钦走近。 至于我后面被黑风圈踢,大抵就是意外事件了。 毕竟我还属于苏清歌的假侄女,苏郁檀应该不会故意害我,那对她没好处。 可听苏清歌那意思,她想促成孟钦和苏郁檀…… 这就说明她还不知道儿子心里有真正喜欢的女孩子。 孟钦不是说这个月就能把她介绍给我吗? 即便是我和他拉开距离不联系了,他也应该把那位女孩子介绍给家里人呀。 想到今天才一月二号,估计是时间还早。 也有可能,是她还没回来。 换好睡衣我揉了揉屁股,在马厩地面翻得我真是屁股都疼了。 仗着咱后腚的肉厚,不然都容易磕到尾巴骨,嘶嘶了两声去到禅房。 感觉上,这三万块挣得还是挺轻飘的。 可一想到惊险程度,又觉得后怕,差点留下心理阴影了。 打开禅房的窗户,冷风吹的我精神了几分。 搬来一张小桌子摆好,另外点燃两根蜡烛,中间放置好插香的米碗。 我盘腿坐在桌前,闭目微微静心,再次睁开眼,打开一张红纸,里面是一戳黑红色的粉末。 体内微微运着气,感觉到身体发热,我拿起毛笔在另一张红纸上画出个老鼠图案。 随后撕下轮廓,我抽出碗里的沉香对着画出纸老鼠绕了绕,「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燕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令我心灵,鉴我心虔,所祈所愿,咸赐如言!」 插回沉香,我鼻息嗅着烟气,毛笔点沾着朱砂给纸老鼠开光,「开头光亮头光,乾坤一到照上苍,开眼光亮眼光,左眼为阴右眼阳,开耳光明耳光,耳听家师作主张……你的家师就是我,神通一到走四方!」 音落,我捻起一小戳粉末和纸老鼠包裹在一起,咬破指腹对着捏合的纸团继续点化。 口中快速念着咒文,灯光熄灭,室内只有烛火摇曳。 萤光袅袅间,我绷着气,再次点蘸一些粉末,轻触到自己的眼皮上。 与此同时,我将捏成团状的纸鼠在烛火处点燃,指上一弹,闭目掐着指诀,「弟子之性,如天之平,弟子之心,如水之清,上 告天地,下界龙神,灵空有感,急急如律令!」 不用睁眼,仿若就看到燃烧殆尽的纸老鼠变成了一只红眼睛的耗子。 「家师命你,回到生你养你之地,找寻你的妻子,去!」 命令一出,它小小的身影顺着打开的窗缝蹭蹭蹭便蹿了出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地响起,我闭目侧着脸,随着它的脚步辨别着方向。 没多久,滴滴答答的水流声就萦绕到我耳边,很明显,它进下水道了,连同我的鼻息都弥漫起腥臭的气息,我单手掐算着方向,「北方,十五里……不够,再跑,再近些……」 嗖嗖的跑步声渐渐地加快,我眼前太黑,这种黑并非是因为我闭眼的关系,而是纸老鼠带给我的视觉体验,它的双眼如今和我相连,它看到的东西就是我看到的。 但它一直在下水道里狂奔,我又得靠术法去加持它,可以说本就看的模模糊糊,它去的还是阴暗潮湿的地界,带的我也是睁眼瞎的状态!. 好在能分辨出大概方位,我指上掐算个不停,「三十里了,不够……还是不够……再找!你要回家!快点!你要回家!找到你的妻子!」 我嘴上催促着它,不是我无情,而是这种长线指挥太消耗力气。 拖延久了我怕绷不住气,一小会儿的功夫,我已然大汗淋漓! 蹬蹬蹬的踩地声跑的很快,下水道四通八达,给了它顺畅无阻的发挥空间。 我掐着指诀方位不敢松懈,它每跑近一米,就会给我带来多一分的希望。 「五十里了,快,快……」 蓦的~ 我睁大眼。 眉心居然有了针刺感! 心头不禁暗喜,它靠近慈阴了! 同一时间,我被咬过的侧脖子也隐约的传出痛感。 按压着心头的激动,我嘴上仍旧命令着纸老鼠加快速度。 那些黑红色的粉末就是耗子大妖的眼珠子。 我拿出一点点和画出的纸鼠燃烧,便是制作出一个大耗子的分身。 而我的眼皮也点蘸了粉末,可通过这个‘分身去找寻母耗子的藏身窝点,也就是慈阴的老巢! 随着眉心的痛感渐渐加强,我心跳也跟着加快。 感觉在下水道里实在是看不清啥,我掐着指诀上提,「上去!」 必须要看到路标甚至是小区门牌号! 分身纸老鼠很是听话,身影虚晃着爬出了下水管道。 我闭上眼,随着奔跑的纸耗子四处打量着。 眼前影影绰绰,像是有很多的树木和枯草,空空荡荡。 远处倒是能看到楼房的轮廓,不是高楼大厦,矮层,具体的仍旧看不清晰。 「家师命令你,去有光的地方,要……咳咳!」 鼻腔忽的有了呛水感,我眉心一紧,貌似有一大波海浪朝我涌来。 下一秒,那只纸鼠便被淹没在翻滚的潮水里,飘飘荡荡,很快就变成了纸灰。 第666章 扎心 抬手擦了一把脸,即使我脸上只有汗,也像被海浪冲洗,闭眼还能看到一波跟着一波的浪潮,紧接着,鼻息就闻到了恶臭的腥味儿,原来那‘浪潮都是浓郁到发黑的血水! 胃里一阵抽搐,我迎着血水试图看清一些什么,就见一个枯槁的女人站到了水流中间。 她的双眼只有孔洞,穿的是破破烂烂,身形寡瘦到像是粘着皮肤的活骷髅。 朝着我的方向,她笑的却是癫狂得意,「就凭你这道行也敢前来挑衅,不自量力!」. 音落,那些血水便彻底消退,她故意一般,瞬间移动到一盏孤零零的路灯下。 昏黄的灯光照耀出的她的影子,黑洞状的眼睛还冲向我,「你非得与神尊娘娘为敌吗?」 我头皮发麻的看着她脚下的影子,乍着胆儿说道,「有本事让那只母耗子出来跟我斗!」 「这里没有母耗子!」 她的眼眶里突然窜出来两条大蜈蚣,跟两根手指伸出来似的,「再敢来探!我必然上告主人!要你狗命!」 「!」 我猛地睁开了眼,颤颤的看着桌面上摇曳的烛火。 「实体……」 喉咙没出息的吞咽抽动,「看家的,居然是实体大灵……」 他大爷的。 还是影子很长的实体! 我呼吸颤抖的包好了剩下的耗子眼睛粉末,又去关严了窗子。 灯光一开,整个人才泄气般瘫坐在地,慈阴太趁了吧,看门的都是实体! 缓了缓心神,我去到书房找出京中市地图。 在地面上摊开,顺着纸老鼠跑出的路线找寻出大致方位。 从我家这边再往北走,延伸七十里外,应该在远郊平县附近…… 范围太大了! 我敲了敲额头,坎为水,江湖溪涧,泉井,卑湿之地。 关键是一点标志物都没看到,这要怎么找? 嘶了口气,被汗水沁透的睡衣凉凉的贴在身上,我烦躁的又去洗了个澡。 迎着花洒洗了把脸,我忽然看到手上有晕染开来的血丝。 一低头,鼻血就顺着温水汹涌澎湃的流淌而出。 心头叹息的同时,唇角亦是迸发出苦笑。 看到没? 反噬来的多快! 正道之师老天爷看的就是紧。 打邪归打邪,你怎么能使用鸡鸣狗盗之法前去探路呢? 虽然我自己知道运用此法是为了去找寻慈阴老巢,但这种术法的本质就是暗查。 等于我临时收了个‘纸老鼠做徒弟,放出指令,命它前往他人的宅院窥探。 就算进不去人家屋里,在对方门口闲晃荡也像变态,所以被归纳为邪术。 有时候也是没地方说理,约束我们行为的老天爷没那些闲工夫听你叙说前因。 人家看事实说话,事实就是你用了‘邪术,放出了一只鬼鬼祟祟的假耗子。 所以要给你一些敲打,先小施惩戒,让你留点鼻血败败火,省的你在家瞎嘚瑟。 别想着下一回,再敢二犯,反噬的惩罚只会翻倍。 服没? 卑服的。 不过姐们儿还是想暗戳戳的叫个屈,今天这波反噬承受的真不值当。 黑漆麻乌的啥也没看着不说,纸鼠当场献祭,我还隔空被血水给呛了! 硬扒拉扒拉,唯一能称为收获的地方就是我看到了实体大灵。 即使她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还欠欠儿的站在路灯下,唯恐我看不清她影子似的让我看。 给她显摆的,谁没有啊,有本事在早上的时候和我站在阳光下比一比,看看咱俩谁的影子长。 哎,我还会深呼吸,还会大跳,逼急眼了我都敢去晒日光浴…… 谁怕谁啊! 最缺德的是她还不好好说话。 玩绝活,眼眶子里冒蜈蚣! 那属于什么行为? 掐我脖儿不算,还抠我嗓子眼儿。 自言自语的站在花洒下,我神经病一样还得时不时捏几下鼻子,忙活完再从浴室出来,姐们儿真是走路都飘了,趴到床上彻底没劲儿,我摸索过手机查了查平县周遭的环境介绍。 如果从坎卦的角度去分析,母耗子的老窝应该在靠近水源或是河流的小区。 还是不太密集的住宅区,回头去逛一逛,用眉心和被咬过的侧脖颈碰碰运气。 奇怪的却是那个女大灵说没有母耗子,她对我都嚣张成那样了,没理由不敢承认。 难道是慈阴私底下叮嘱她什么了,那只母耗子身上还有秘密? 我细细的琢磨着,总之能确认一点,女大灵就是慈阴养的看门鬼。 姐妹要是正面博弈上了,兴许能买一赠一。 不但会灭了母耗子,还能从女大灵身上豪气的赚上一笔! 唇角没等牵起,我又烦闷的蹭了蹭枕头,暂时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一来是制作纸老鼠分身的法子不能再用,不提反噬,这个术法太消耗力气,看的东西还雾里看花的,二来,那个女大灵已经警惕上了。 按她的造化来看,一定会从‘纸老鼠身上嗅出老鼠大妖的味道,应该能推断出我是靠什么法子摸过去的,剩下的粉末我得收好了,再次使用,必然要确保万无一失。 若是接二连三的前去打探,容易惹恼了慈阴,那老妖婆太精明,一但搬家换地方了,那我今晚得到的线索就要全部报废。 这事儿得从长计议,我先消停一段时间,演一演败家子的戏份。 不能显得自己太上进,这在慈阴的眼里可绝对不是好兆头。 脑子来回的换位思考,我想的自己天灵盖都要崩裂了。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清早去趟洗手间的功夫,心情随之跌落谷底。 乖乖,腰间的黑线窜上来了! 时间线卡的是真准啊。 掐的是秒表吧! 我刷牙洗脸的心情都跟上坟一样样,本以为它的成长时间会跟着阴历走,二月份才过年呢不是,谁知它不按套路出牌,伴随阳历年的步伐,直接有了大幅度提升。 跟一支黑箭似的,直冲着我的肋巴扇,横眉怒目的就要刺上来了! 红线虽然也在腰际,气势真就短了那么一小截。 莫名的,我有了种和生命赛跑的感觉。 想奔出活路就俩字,挣钱! 问题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姐妹唯一的功德大头儿就是慈阴,别的邪祟又打不到! 亲爱的老天爷,多给孩子倾斜点资源吧! 人家是清早起来打开窗,心情美美哒。 我是低头一看来惊吓,就剩扎心啦。 第667章 轰鸣 好像自打我从西岭村回来,生活就磕磕绊绊全是心气儿不畅。 想吃的吃不着,想败的败不到,想做的事儿还做不成,最倒霉的是我还被马给踢了一脚! 骑车上学的一路我都憋屈的很,眼皮子还打着鼓点般狂跳,貌似又有了不好的预兆。 回到班级刚刚坐稳,芸芸和茗茗就对着我左右夹攻,自然是询问我的身体情况。 在她们眼里我都要成林黛玉了,笑靥如花,娇袭一身之病。 她俩直问我是不是精神压力过大,带的身体先崩盘了。 我借坡就下,「可能是有那方面的原因,考试太紧张了……」 「万萤儿,我就知道你最近压力肯定大,睡眠很差吧,内分泌都失调了,看看你的脸,都起痘痘啦。」 姜芸芸看着我还叹出口气,「考不到就考不到么,别逼得自己太紧了,你已经很让我们佩服了。」. 「是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唐茗茗在另一边小声的接茬儿,「万萤儿,你可不能为了学习把身体都搞坏了,等名次下来了……」 「同学们,保持安静!」 我闻声抬头,自从裴冬齐离开了班级,自习课的纪律也变得松散了许多。 没成想教导主任今早会来到我们班,他一脸严肃的先扫了眼我们仨,随即又朝着门口点头示意。 班主任这才抱着一摞纸张进来,我仔细瞅了瞅,头皮不禁发麻,名次表?! 吓得我立马看向了姜芸芸,小声问道,「月考名次这么快就排出来了?」 平常不都得十天半个月的吗? 姜芸芸也看到了班主任放到讲台上的名次表,哦了一声回道,「上次开班会你没在,老师说了,越靠近高考的时间点,成绩会出来的越快,以后大考小考不会断,要锻炼我们的心态……」 说着,她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教导主任,隐约猜出什么,「万萤儿,是不是你的月考成绩真突飞猛进了,主任认为你是作弊?」 我哪知道? 想到来时狂跳的眼皮子,满心都是不妙。 「同学们,先放下手里的书本,听我说几句……」 不多时,班主任便让前排的同学往后传起了名次表,「这次的月考成绩提前出来了,值得高兴的是,咱们班的整体成绩都提高了,我很欣慰,但是给了我最大惊喜,让我最意想不到的是三名同学,她们的成绩各自都有了非常大的进步,首先要表扬的是姜芸芸同学……」 我接过前面同学递来的最后一张名次表,手指很自然的从后一捋。 罕见的没在倒数第二的位置上看到姜芸芸。 一直上行到第四十五名,才看到姜芸芸三个字! 全班一共五十六人,她考了四十五! 不由得惊喜看向她,姐妹!你脱离倒数圈了! 同学们也随着班主任的话语找起了姜芸芸的名字,然后纷纷回头看向她。 本主俨然面红耳赤,坐那抿着唇角有些不好意思。 「另外要表扬的是唐茗茗同学,她的成绩也有了非常明显的进步……」 我再次找起唐茗茗的名字,眼睛更是睁大,三十三! 扭头我看向唐茗茗,直接攥住她一只手,提高了十多名啊,挂本有戏啦! 唐茗茗自己也是不敢相信,看着名次表各种吃惊,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而最让我出乎意料,以及令我们全学年老师都受到震撼的,是谢万萤同学……」 翻阅纸张的哗哗声响传出,紧接着,便传出了同学们的低呼—— 我承受着一众 视线,这才想起去找自己的名字。 手指捋到第二十名,欸~居然不是我! 视线稍稍上提,我手指跟着一颤,十八…… 奶奶的! 怎么没控住呢! 我算了啊! 是前面的哪位同学发挥失常了吗! 「大家也看到张主任过来了,他对谢同学的成绩一开始还存在很大的疑虑,但我敢说,谢同学的成绩绝对真实,因为在月考那天,班里的同学也看到了,我是一直站在谢同学身边监考的,甚至我还交代了一同监考的刘老师帮我多关注下谢同学,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班主任面含微笑的站在讲台后,「这要从谢同学和另外两名同学的一次旷课说起,大家都知道,她们仨坐在最后一排,平常关系不错,小动作很多,那天,她们三个在天台上喊着要努力,要考出好成绩,我亲耳听到谢同学说要冲刺到全班二十名,当时我是不信的,但是谢同学跟我说,这是约定,她会让我看到她的决心,结果很显然,她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班级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头脑轰鸣的坐在那里,脊背直的像是根棍儿。 整个人麻的不知道是要开心还是苦涩。 颤着眼,我看到曲依然回头极其欣赏的朝我笑着,同学们看我的眼神既有着不可思议,也有着羡慕和佩服,连那位喜提倒数第一的吴明石同学,都朝我激动的拍着手。 咱也不知道他兴奋个什么劲。 你考倒数第一你光荣啊! 「前段时间,谢同学一直在请病假,请了差不多半个月,我还想着,她是不是临阵脱逃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知不足而后进,望山远而前行,直到谢同学在考试当天来到班级,我看到她的确是感冒了,同时呢,我又想她既然在家里养病,定是做不到复习功课,但是……」 班主任抬起手朝我送了送,「谢同学让我知道,什么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言而有信,金玉不移,她做出了承诺,发下了誓言,她就能勇于挑战,今天,她战胜了自己,追求了卓越!真正做到了后来者居上,我可以想象,她背后为此付出了多少汗水,这就是努力带给她的收获,看看后面板报上的句子,那就是最适合谢同学的一句话……」 大家视线统一朝后面的板报看去,我跟着回头,上面写着常见的高考励志语—— 用汗水改写人生,让勤奋铸就辉煌! 「张主任今早来到我们班,就是要对谢万萤做出鼓励,同时,也鼓励在座所有暂时还奔跑在后面的同学们,张主任将代表高三年级组,颁发给谢同学一张专属于她的荣誉证书,她的勋章,谢同学,现在请你来到讲台!」 第668章 行不行 班主任对着我招了招手。 而我已经能明显感受到耳膜嗡嗡的忙音。 屏蔽着不适,我起身走到前面的讲台。 视线对上教导主任,他对我亦是投来赞许的目光。 待我在讲台上站定,教导主任就特别正式的颁发给我一份荣誉证书。 翻开上面写着,‘授予高三年级谢万萤同学,优秀学生进步奖,特发此证,以资鼓励。 我双手持着荣誉证书,鼻腔忽的酸涩。 记得上次得到奖状,还是在老家的初中。 没想到,我变成败家子之后,还能得到荣誉。 「谢同学,以后还要继续努力。」 张主任眼含鼓励的站到我旁边,「你给大家讲讲是怎么进步的……」 「我……」 望着台下的一张张脸,我眼前跟着模糊,嗓子也哑了下来。 默默地做了个深呼吸,缓解着脑门的闷涨,我自然知道这种场合要说些什么。 学校给我颁发这个奖,就是希望我能起到榜样带头作用。 不在于我真正的去分享什么,而是,要激励到大家,带着大家鼓起学习的劲头。 我张了张嘴,「其实,我学习的方式就是死记硬背,我这人挺笨的,唯一的优点就是耐性好,可是我跑的还是很慢,我是个体育白痴,有很多人说,你不行就不要跑了,放弃也不丢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反驳,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是说,既然你说我不行那我就不行个给你看看呗,爱怎么着怎么着,另一个声音再说,你觉得我不行,我偏要行……」 笑了笑,我继续说道,「我选择了后者,我心里总想着,为什么我会不行呢,老天爷给了我奔跑的资格,我就能一直跑下去,即便我最后可能依旧不会成功,但在奔跑的过程中,我一定能有所收获,有人质疑你,最起码还说明有人关注你,不管这些人是揣着什么心思,是想激将到你,还是真的不盼你好,这都是一份动力,然后,我的四百米真的跑进了一分二十秒……」. 对于学习,我认为每个人适用的方式都不同。 我是处在什么环境就会自觉去做什么的人。 当了学生,我就会好好学习,所以我是家长最省心的那种孩子。 唐茗茗是随大流型,大家学我就学。 姜芸芸则是小针勤扎型,你不推着她,她就有各种借口不去学。 我的方式或许是很多同学一听到就脑袋疼的,基于此,我选择说说心里话,「一个好朋友曾经说过,咸鱼翻身了也是咸鱼……」 班级后面传出了姜芸芸的笑声,只可惜我完全看不清他们的脸了。 视线隐隐的泛着红光,胸口更是发堵,但我还是想把心里话聊完。 「我对她说,咸鱼翻身是要做咸鱼圈里的王,今天,我在这里还想补充一句,日后,当有人指着你说你不行的时候,如果你像我一样,是个偏内向的性格,不擅长当面反击,你觉得很受伤,那么,你就去找个没人地方,高喊几声……」 我红起眼眶,「我他媽的为什么不行!我他媽的怎么就不行!老子就行一个给你看看!看看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子究竟行不行!我他媽的要当我自己的王!」 嗡~! 耳膜响起了金属摩擦的尖刺长音。 班级里响起了口哨声,同学们炸了! 班主任和教导主任组织着班级纪律。 不知谁拉了我手臂一下,恍然间,我看到了晨钟暮鼓。 而我则变成了那根撞钟的钟杵。 嗵! 巨 大的撞击力让我的脑浆激颤。 当~! 山谷间回响起悠长的钟声。 我摇晃着,摇晃着,直直的倒了下去。 在飘荡着钟声的山谷里,好像有很多人齐齐唤着我的名字—— 「谢万萤!」 在。 我在。 想说我没事,我很好,思维却是混混沌沌。 身体似乎陷入了泥泞里,很沉很沉,耳畔一开始还能听到同学们呼唤我的声音。 紧接着,就闪烁起很多画面。 我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裙的少女。 她站在一株柳树旁,笑容恣意的提着裙摆,「你们说说,本郡主扮的菩萨娘娘美吗?」 两位丫鬟模样的侍女跪在她身前,「郡主玉颜天资,扮起菩萨娘娘亦是清心玉映,雅人深致。」 白裙少女的笑音回荡在花园里。 清脆悦耳的犹如银铃。 郡主? 我惊讶于她的穿着。 难不成她是我的前世? 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些画面却是一闪而逝,少女的脸庞也是一片模糊的白光。 声音凌乱的敲打着耳膜,有笑声,有瓷器破碎的声响,连带着还有尖利的哭喊。 我捕捉不到完整的画面,仿佛置身于噩梦,摇头想要醒来。 蓦的~我看到少女穿着一身喜服持着一柄长剑横于前颈。 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笑容凄惨,「容蒋军,本郡主曾向你提过三次亲,三次你都拒绝,没想到,今日会以这种情形相见……你看,本郡主今日穿的喜袍美吗?」 容蒋军? 画面闪烁间,我模糊的看到少女对面站着个身姿高挺的男人。 他穿着铠甲戎装,戴着武将的鼎冠,传递出的气场冷漠杀伐。 在他身后还立着一众持剑的兵将,肃穆凛冽,似与少女对峙。 「郡主乃金枝玉叶,与臣并无夫妻缘分,臣不敢高攀。」 男人声腔冰冷,「臣奉圣上之名,今日需亲眼看到郡主饮下御酒,还望郡主成全。」 「哈哈,成全……纵使你容大蒋军战功累累,也抹不去你愧对本郡主一番深情的事实!!」 画面中穿着喜袍的少女极其惹眼,像是在白雪里燃烧的一团烈焰,她将长剑的刀刃抵触到脖颈,语气怆然,「我阿爹官至上柱國,他曾率兵抵抗突厥侵犯,对圣上何曾包藏一丝祸心!如今圣上听信谣言,要诛杀我全族,那我何不死个痛快!若是你当初愿意娶我,本郡主岂会卷入这些暗斗!你记住!本郡主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唰~的声响,是利刃割喉的声音,我跟着震颤不已。 画面中有血花飞溅,男人身后的士兵随之抽出刀刃,冷气森然。 见男人抬手,他们又将刀剑入鞘。 我看的并不清晰,鼻息却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道。 似旁观者般,目睹着身着喜袍的女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669章 执 实话实说,我像是看了一场滋滋啦啦信号不良的电影。 不多时,就有少女的声音在我耳边阴凉凉的响起,「杀了他,就是你的使命……」 画面不断地飞闪,我又看到了那个白裙少女,她抽出短匕对着男人的背身刺去。 男人回身却没有躲闪,直看着那匕首刺入腰腹。 对着白裙少女,他轻轻地牵起了唇角,「第几次了?」 霎时而已,我竟然看清了男人的长相。 紧接着,我就像走进了画面里,跌入了历史的长河中。 男人和少女面对面站着,一个还持着短匕刀柄,怒目圆睁。 一个却是漫不经心,对着眼前的女孩子笑意轻轻。 仿佛她不是刺了他一刀,而是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则怔怔的看着男人,极其惊讶于他的五官,难以置信的唤出他的名字,「孟钦?」 他长得和孟钦能有八九分相似。 活像是孟钦穿了古装站在我面前。 难道这是孟钦的前世吗? 他居然是蒋军? 拨开萦绕的白雾,我想要触碰他的脸,伸出去的手指却像触碰着空气。 即便他很真实的站在我眼前,我也触摸不到他。 如同他的气质,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我莫名的笑了笑,对啊,这只是我的梦。 在这样的梦里,我只能是旁观者,参与不进来,也更改不了什么。 而对于他们来说,我亦是透明的,所以男人压根儿没有看我,只是凝视着他眼前的白裙少女。 思及此,我心态倒是平和了几分,仔细端详着男人,很难想象会看到这样的孟钦,长发半束,剑眉入鬓,眉目俊朗,着一袭烟青色的长衫,慵懒丰逸,不似他着战袍戎装时那般飒飒冷硬,平添了很多我熟悉的温雅气质。 「倘若我这次没死,你能放过我吗?」 他音腔柔和的问道,「十次了,还不够吗?」 「不够!」 女孩子怒气汹汹的回道,持着刀柄居然还在用力,「杀你是我的执念!」 我去! 这白裙少女也太狠了吧! 你刺就刺,握着刀柄扎进去还拧一下,真是唯恐他死不透啊! 这男人说不定就是孟钦的前世,你当我面这么扎他合适吗? 再说他都流血了! 红润已经沁透了长衫。 伸出手,我很下意识的想握住那个模糊的持刀手腕,试图将短匕拔出来! 奈何我啥都碰不着,手跟无实物拔河似的。 嗯,人俩还搁那聊好好的,我夹在中间跟五指抽筋了一般忙活够呛! 「不,那不是你的执念……」 男人似乎没有痛觉,尽管他腹部还流着血,手却抬起,轻触着少女的面颊。 我随着他的动作亦然看向白裙少女,本以为还是什么模模糊糊的啥都看不清,万万没想到…… 那少女正是日后坐在高台上充当赝品菩萨的我! 「!!」 双眼登时睁开。 我一个大力的坐起。 单手抚着心口,捯饬着急促的呼吸。 吓死我…… 什么情况? 我前世是郡主? 不想喝下御赐毒酒,就在那位蒋军面前抹脖自杀了? 那…… 我后来又怎么会穿着白裙子去刺杀他呢? 回魂了? 杀的他好像还挺 乐意的…… 不对,不对,我平复着呼吸,绷着额头捋顺着那些杂乱的画面。 一开始的白裙少女是郡主,她好像很喜欢那个大蒋军。 但是俩人没成,那位郡主就穿着喜袍自杀了,重点是她死的很彻底。 在画面里,长相和孟钦雷同的蒋军都没说体现下绅士风度去给她抢救抢救。 甚至可以说,他哪怕连意思意思扶一下的举动都没有,站那是冷若冰霜,置身事外,眼瞅着那位郡主自刎后鲜血流干,基于此,那位郡主根本没有死而复生的可能性。 该说不说,那位郡主是真刚烈,居然选择这种死法,对自己下手多狠,要我就去喝毒酒,兴许自体正好有抗药性,什么砒霜面霜苏丹红鹤顶红的都不叫事儿,先保住个全须全尾儿,回头欸~醒了! 多么的惊喜,多么的意外! 她倒好,拿刀喇脖子! 即便是重新投胎,等她长大后蒋军也得老了。 可是在画面里,白裙少女刺杀他时俩人的年纪看起来并没有太过悬殊,都是年轻人。 也就是说,那位白裙少女一定跟郡主沾点啥关系。 虽说郡主的长相我还没看清,但后面那位搞刺杀的白裙少女则百分百是我! 那么问题来了。 我究竟是谁? 郡主要是我的话,我不可能看不清她长相,郡主要不是我,我为啥能看到她是怎么死的呢? 想到白裙少女对他说,杀你是我的执念! 郡主死前也说,本郡主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难不成,后来的白裙少女,是被郡主的鬼魂附体了,所以才帮她杀蒋军? 我嘶了一口气,也不对,记得我问过阴差无缘大人,前世我到底是谁。 他说鬼者,人之所变,而我并不是鬼,我或许是道行高深的妖,或许是修出人形的精灵…… 也就是说,我不是那位郡主,绝不是死过的人,那我是…… 执念? 有没有可能,我是那位郡主的怨念呢? 关键是,念头能幻化成人形吗? 那不跟扯犊子一样吗? 不科学啊! 我拍了拍额头,那位郡主还扮过观音娘娘,衣裙和我后来穿在身上的差不多。 可能也就一些小细节不一样,比如我在装菩萨时戴的是鼎冠,那位郡主的相貌虽然模糊,她的整体装扮却是和菩萨娘娘更接近的,戴的宝冠,还披着白纱…… 所以我没办法确定,后来我穿在身上的,是不是她装扮观音娘娘的那身衣裙。 最重要的一点,她自刎时穿的是一身大红色的喜袍,明艳如火,我为啥会一直穿白裙呢。 回头看去,那位蒋军对郡主很是冷冰,在她割喉倒地时都是漠然旁观状。 后来又怎么会对前去刺杀他的‘我特别温和呢。 想不通啊! 我感觉没人比我的前世更复杂了。 都闹不清自己是从哪来的你说愁不愁人呢。 唯独能搞清楚的一点是,我跟孟钦好像从前世起就有纠葛。 看他的穿着扮相,倒是靠近魏晋南北朝,距离现在得有一千六七百年了。 那我们岂不是宿世渊源? 难怪他会是我的贵人…… 我老想伤害他是不是前世带的念想? 第670章 我能马上出院吗? 可我败气是后入的啊,正常来讲我肯定不会伤害他,也伤害不着。 而且神尊娘娘好像问过我因从何来,果在何方,潜台词不就是说我没有因果? 是我自己说不懂什么是‘爱,想要得到爱才入世的。 这就说明,我前世肯定没留下啥债,那也就谈不上和孟钦有什么宿世纠缠,撑死算有点缘分呗。 我神经兮兮的分析一大通,撑着床边正要下地,猛然察觉出不对,哎~这不是我的卧室! 迅速看了一圈周遭环境,不要太眼熟,医院单间! 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穿着的宽大病号服,扯起左胸纹绣的医院名称看了眼,转而又看向腕部戴着的手环,心里不禁咯噔一声,亲娘啊,怕啥来啥啊,这是孟钦所在的医院! 立马就凌乱上了! 我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是中午,日期…… 一月六号? 眉头紧了紧。 记得走上讲台发表获奖感言那天是三号。 放完元旦的假期刚去上学。 这又晕了三天? 不管了! 此地不宜久留,撤! 穿上拖鞋我就准备去柜子里拿自己的衣服。 忙忙叨叨的刚站起身,眼尾又看到会客茶几上堆叠着小山一般的礼品,有果篮,鲜花,贺年卡,零食,还有大大小小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那是谁送我的吗? 我走上前拿起花束上面的便签纸。 班主任送来的,上面还写着祝我早日康复。 我笑着又抽出一张贺年卡,打开里面就传出了音乐声。 上面写着,‘谢万萤同学,新年快乐,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落款是:谭娜。 我牵着唇角,又抽出几张贺年卡看了看。 全部是班里同学给我的,很多名字我看着还有些陌生。 不过当我看到吴明石同学的贺年卡时,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在贺年卡里写着,‘女神,新的一年祝你再接再厉,早日战胜病魔,回到班级,我永远是你的粉丝,倒数第一的位置,以后就由我去替你守候了! 后面他还画了个搞怪的卡通图案。 我笑起来嗓子眼还是会刺挠,咳嗽了几声,不敢再去多看。 见礼物盒堆得太高,我便拿起来最上方的一个拆开。 很轻,里面是一副毛绒绒的针织棉手套。 纯白色,腕口的地方还各自绣了一只小蜜蜂。 我笑着戴到手上,是一对棉手闷。 手指伸出去才发现里面塞着一张便签纸条。 拿出来上面写着几行娟秀的小字—— ‘万萤,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小蜜蜂,喜欢黄色,但我觉得黄色的手套太跳脱了,不日常,就给你织了一副白色的,希望你能喜欢,PS:这是我早就为你准备好的新年礼物,不是这段时间织的哦,嫂子不会耽误到学习的,加油~ 后面还画了个小红心。 我眼底红了红,赶忙摘下了手套,流出鼻血弄脏就糟糕了。 感谢唐茗茗同学。 谢谢我的小嫂子…… 深吸了一口气,我朝后退了几步,看着小山一样高的礼品,这都是老师和同学送给我的祝福。 心头默默道着感激,我抬起手背抵着鼻尖,真的没想到,在班里只跟大家接触了短短三个多月,其中我还请了半个月的长假,同学们还会 给我送来礼品和贺年卡,他们……是来探望过我吗? 弯身朝那堆礼物鞠了一躬,讲真,我很想当面去做出感谢。 可我连电话都不敢打,只得以这种形式,感谢大家的惦念。 吐出口气,我抬脚先去到洗手间,自顾自的先啊啊~了两声,跟练嗓儿似的。 发现喉咙没事了,感冒症状基本痊愈,手也好的差不多了。 对着镜子一照,呦呵,大惊喜! 脸居然也恢复了! 痘痘都消了! 皮肤又是白白嫩嫩的平滑模样。 扯开病号服又看了看肩膀,被马踢的肩头还有青紫褪去后泛黄的印记。 我见怪不怪的整理好病号服,这段时间都要变成老伤员了,青黄不接的根本不算啥。 本想洗个脸刷完牙就走,一看我的洗漱用品摆放的还挺全乎,反手便锁了浴室的门,进到里面洗了个澡,等我吹干头发走出来,抬眼就看到了笑着的刘小温,「中午好啊,谢大小姐。」 「小温?」 我略有惊讶的看他,「怎么没让乾安在医院陪我?」 醒来后我见病房没旁人,还合计小老哥是出去吃饭了呢。 毕竟他是兄弟们推举出来最适合照顾我的人选,出了名的大老粗。 齐经理要是不耳提面命的跟他说我几点能醒,乾安一般不会在我旁边死守,自己该忙啥忙啥,捎带脚的才瞄着我点儿,也是得益于他的这份性格特点,我们俩待在一起才互补。 「他啊,上午还在,刚走两个小时……」. 刘小温穿着一身西装,站在那里就是青年才俊的样儿,「我进来看病床没人了还吓一跳,寻思你跑了呢,还好找了一圈听到了水声,估计你是强迫症犯了,在家你一天就洗八遍澡,住院这毛病也改不了,不过你都有力气洗澡了,想来是恢复好了?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你知道,我就这特性么。」 我难看的笑了笑,坐到病床边上,「小温,我能马上出院吗?在这……」 「医生说了,你要是今天醒了,最快明天上午能出院。」 刘小温拽过一把椅子坐到我对面,笑着道,「怎么,在这住担心看到孟钦?」 我垂着眼没说话,老实的点了点头。 「哎,你说英哥也挺坏的哈,你怕什么,他派人给你安排什么,我们都知道,你难受时嘀咕的不想去医院,不是说你怕住院,而是你不想来孟钦的医院,可英哥偏偏就把你往这边安排……」 刘小温说的自己乐不可支,身体前倾,手肘搭在膝盖上,笑脸戏谑的看我,「并且啊,还是孟钦所在的骨外科,差一点点,孟钦就成了你的管床医生了……」 纳尼?! 我差点蹦起来,「那赶紧走吧!」 「急什么,我都说差一点点了。」 刘小温一脸好笑的看我,「人家孟医生可是院里的大红人,知名教授的得意门生,未来会是院里最年轻的主刀医师,他哪有时间来经管你啊。」 我默默地吐出口气,还好他没时间,要不然太尴尬了。 第671章 咱们就走走看 「自从你转院住进来,孟钦就没在你这病房露过面,全天几乎都在手术室,即便他回到骨外住院部的办公室,也没特意过来看过你,好像你们就是陌生人,乾安还问我呢,他说我们是不是真的误会了,孟钦先前之所以会对你多加关照,完全是看在他外婆的情面上,对你压根儿就没有男女之情,要不然,他看你住院了,怎么还会如此冷漠呢?」 刘小温顶着一张娃娃脸,语气却沉稳非常,「连我都疑惑了,小萤儿,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只把你当成了妹妹,因为你和一名男同学逃课,又对他撒了谎,他对你这个妹妹才会很失望,觉得你朽木难彫,不好好学习居然想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愧对他几年间对你的培养,才会在背后……」 「对,我也觉得他就是把我当成妹妹。」 我点了点头,「你们总是过度解读他对我的好,也是我没有边界感,对他……总之,是我不好,我搞砸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孟钦要是不见我,大概率是他觉醒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太生气。 不过对于我来说看到结果就行。 最好不要见到面,局面容易失控。 「哇哦,你还真是顺杆儿爬的典范啊!」 刘小温忽的发笑,「萤儿,你能一直这样吗?英哥总念叨着让你改变改变,老实讲,我真的不想你改变,你这种凡事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品质太难得了,算了,反正你和孟钦之间的事情,我们几兄弟不掺和,咱们就走走看,想收网,也得有那道行让鱼儿主动游进去不是?拭目以待吧,谁知道被网住的究竟是猎手还是猎物呢?」 我云里雾里的看他,「小温,你能正常点不?」 一天怎么老神神叨叨的呢。 「我不正常你就正常?」 刘小温笑着站起身,「听说啊,某位在校女神了不得,在同学眼中,她一直是清冷和娇软并存的双面形象,唯独沾点人气的特点就是上课爱偷吃个小零食,另外就是学习很差,但是没关系,女神么,负责美就好了,万万没想到,这位女神有一天居然发威了,成绩从车尾直接杀进了船头,领奖发言时,还说了两个老子,三个他媽的!现场效果堪称炸裂!直接给自己送上了救护车!」 不是…… 我涨着脸,「谁还去数了?」 「你的小姐妹姜芸芸同学啊。」 刘小温看着我像是重新认识一般,「萤儿,要不是姜芸芸在病房里一阵形容,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说脏话,他媽的!我能不能采访你一下,你明知自己会承受不住,为什么还要去接受证书,甚至是上台去发言呢?」 「我……小温,我知道自己不能得到这些,但我不想一直起到坏的带头作用。」 我迟疑着低下头,「因为别的同学看到我会觉得,不努力学习也没什么,像谢万萤,回回考试倒数第一,活的不还是很潇洒?她每天吃着零食,穿着名牌,学不学习有什么用呢?既然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拼搏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顿了顿,我看向刘小温,「虽然我自己知道,为了提高学习成绩,我晚上也会熬夜,背公式,背文言文,背单词,害怕记不住,我骑车的路上都在听英文,但这些,我的同学不知道,他们会认为,有些人天生就是不需要努力的,看,你什么都不会,却什么都拥有了。」 「事实上,我跑得快,必然是我付出了,我得让同学们知道,倒数第一也有奇迹。」 我晦涩的笑笑,「即使,他们看到的也未必就是真相,可这是我身为学生的责任,就像小温你,大学毕业后就进入公司工作,我现在让你去做一套试卷,你根本没心情,所以,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有要做好的事情。」 「 在我们十几岁的时候,就是要好好学习,过了这个村,真就没这个店了,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些了,可我的很多同学还不明白,我不想再去视而不见,估摸着,我应该死不了,就想拼一下,哪怕我只能激励到一个人,那都是我的成功。」 音落,病房内也安静下来。 刘小温看了我好一会儿,踱步走到窗边,「所以啊,你成功化身成模范了,你的班主任还说呢,等你身体好了,让你回校做报告,为全校同学演讲……」 啥?! 我一个激灵,那怎么行? 「知道吗,那天你在讲台旁边晕厥,口鼻同时涌血,别说你们班里的师生了,救护车里的医护人员都吓坏了,因为血止不住,你人又休克了,他们一直在对你进行抢救,英哥差点失了方寸,他让我们随时随地准备砸车,砸的要是慢,那就炸……」 刘小温叹出口气,「好在乾安手快,他直接败祸光了苏总送你的限量版包包,按照折价来算,也要有三四百万,如此,你才算脱离了危险,跑车也保住了,但是我们发现你手上有擦伤,脸上的皮肤还很红肿,呼吸声很大,像是肺部感染,英哥就做出决定,给你转到了孟钦所在的医院……」 他牵着唇角笑笑,很无奈的样子,「其实英哥也知道,你不想和孟钦继续来往,但事实就摆在这里,哪怕你只靠近了孟钦一点点,借一些他的贵气,身体便会恢复的很快,住进来的第一晚,你脸上的红疙瘩就消了,再住一晚,整个人就像焕然一新,正因如此,你才没有在学校造成更大的轰动。」 「不然啊,你真要成为楷模了,为了学习,你不顾身体安危,那是头悬梁锥刺股,从倒数第一赶超到全班第十八名,在得到嘉奖后,身体才彻底支撑不住。」 刘小温摇头,「萤儿啊,你不愧是祖国的花朵,开的太让人热泪盈眶了!搞不好你都能被写进教科书,古有匡衡凿壁偷光,今有小萤儿你砥砺前行啊。」 我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低着眉眼也没答话,这些事前后也能联想到。 要不是身体严重受创,齐经理不至于给我送到孟钦的医院。 「对了,我那证书呢?」 我看向他,「你们帮我收好了吗?」 「让乾安扔了。」 「啊?」 我的荣誉啊! 第672章 哪来的自信 「不扔你还想留着传家吗?」 刘小温说道,「这次的事情就是给你提个警醒,萤儿,我知道你最怕的就是谁因为你变坏,你自己都不想变坏,更不愿意去连累别人,可你不要觉得自己的命很硬,还有五年呢,绝不能再冲动行事了,另外,公司这几个月也是敏感时期,不能有大额支出,你千万……」 「我知道。」 我垂着眼,低低声,「没有下次了,我早就想好了,考完这一回,我就请长假不回学校了,着手准备接雷的事情,回头等参加完高考,我的校园生涯就彻底结束了。」 正好这回考了个相对来说还不错的成绩,也算是给高中生活画了个圆满的句号。 总不能在京中念了五年书,顶着师父徒弟的名号,只会考倒数第一。 我也有小心思,还是想,给师父找回一些颜面。 「大学呢?」 刘小温微微皱眉,「你难道不想……」 我对着他的眼,没说话,慢慢摇了摇头。 「不遗憾吗?」 刘小温气息沉着,「姜芸芸来看你时还叽叽喳喳的一直在畅想大学生活呢,当然,曾经我也那样,苦哈哈的熬了三年,不就是想……」 「我不配。」 我仓促的低下头,手指拧着病号服的衣襟,「我又不能去考重点,也不能让老师欣慰,与其进到一所浪费钱的大学,继续做一名败家子,那还不如把时间都用来工作,累积功德。」 「小萤儿……」 「电大也是大学。」 我扯着唇角看向他,「我会函授一个学历的,你们不用担心,这真的是我早就做好的决定。」 那时在学校天台的呐喊,全部都是我的心里话。 刘小温没言语,看着我,视线像是同我博弈着。 他有问询,我自然有答复。 几秒后,他点了一下头,「好,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行啦,我不是闯过这关了么。」 我轻松的笑笑,站起身还竖起手掌,「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我再也不会做啥励志露脸的事儿了,要一心一意做好败家子!」 欸~ 这话还是怪怪的。 刘小温无奈的笑了笑,又问我要不要吃东西。 唠半天才想起来,还没让医生护士进来给我做下常规检查。 不过时间是中午,医生也得吃饭,下午再过来看看我也一样,毕竟家里人比医生更清楚我的情况,醒来就没啥事儿了,说话间,我又指了指那堆礼物盒,「我的同学都来了吗?」 「嗯,昨天你们老师带了几名班干部送来的鲜花、礼物还有贺年卡。」 刘小温拎着零食过来,「这袋零食是姜芸芸上午送来的,她说全都是你在班里常吃的……」 「哇!芸芸真好,的确都是我常吃的,辣条,干脆面……看,还有跳跳糖!」 我撕开一袋跳跳糖放到嘴里,听着口腔里沙沙的声响,「小温,你要不要也来一袋……」 「不用,我不需要消耗什么,萤儿,你扮演败家子的演技都能拿奥斯咔了,一天还是很会苦中作乐的,连你的好朋友都被你给骗了,以为你是一名实打实的吃货。」 见我嗔怪的看他,刘小温笑着坐到我对面,声音忽的一低,「哎,那个叫唐茗茗的女生,是不是对乾安有点意思?」 我微微一愣,听着嘴里万物复苏的簌簌声响,「你怎么知道?」 「那名女生就差把‘我暗恋唐乾安几个字刻脑门上了!」 刘小温夸张的睁大眼,「上午 我看公司没什么事,就带着电脑过来处理一些工作,顺便和乾安做个伴儿,一起陪你,大概是十点多左右,姜芸芸就带着那位叫唐茗茗的女生来到病房了,说是要参加什么健美***赛,她俩去市中的体育馆彩排来着,对了,姜芸芸还说你们后天就要比赛了,让你醒来赶紧给舞蹈老师去个电话,舞蹈老师那边很着急……」 对啊。 有比赛。 差点忘了! 「我这就给老师去电话……」 我拿出手机便给舞蹈老师打了过去,名字既然都报上去了,咱就不能放老师鸽子。 甭管上不上场咱人得到位,亦算给高中生涯添个彩儿吧,好歹我也算参加了一回集体活动。 「嗯,明天下午是吗?行,我会直接去体育馆和队员们汇合,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看我放下手机,刘小温莫名来了些兴趣,「小萤儿,你说你学了三四年的舞蹈,我们几个兄弟都没正儿八经的欣赏过,这作为家人,我们可以去到现场为你加油助威吧。」 正常来说,家人当然可以到场,听说那天很多大学的招生领导都受邀前去观赛了。 之前的入围赛是由舞蹈老师将录好的健美操视频交上去筛选,评委再从参赛的高中里挑选出二十支队伍进入总决赛,不然全京中有三百多所高中,每所学校的舞蹈队都得有二十多号人,大家一股脑的聚到市体育馆……那得比到猴年马月? 我们学校属于杀入重围,现在已经是前二十名了,最次也能拿个优秀参与奖。 所以那天不光是比赛,还有各个大学的招生部门前来选拔苗子,被选中的队员就有可能拿到特招名额,或是走特长加分路线,属于机会给到你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个人了。 只不过…… 我看着刘小温,「芸芸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我们三个人都是替补。」 我一脸难言的说道,「比赛前点名的时候,我们会跟队伍一起亮个相,展示一下我们学校舞蹈队员的集体风貌,然后,就没我们仨人什么事儿了,主要就是负责下后勤工作,帮其他队员看管下衣物和书包,不上场跳操的。」 这种情况,家里人还用去加油助威吗? 「合着你们仨就是看堆儿的选手啊。」 刘小温傻眼,「那姜芸芸还在乾安面前显摆什么啊,说什么全市高中生健美***赛,能参加的队员那都得是身高和形象极其出众的,咱先不说姜芸芸的外貌是否出众,毕竟她身后还有老张大爷和张大妈,对她的点评咱不能犀利,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更不要说姜芸芸也算是我们妹妹,但我就不明白,她一个看堆儿的选手,哪来的自信对着乾安夸夸其谈呢。」 看書菈 第673章 你们多会啊。 这个…… 我琢磨了一下,「芸芸说这些的时候,是不是茗茗就在旁边?」 刘小温立马一副通透的表情,「也就是说,姜芸芸夸的不是她自己,捧的是那位唐茗茗!」 对头! 我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咱家小温! 脑瓜子转的就是快! 「难怪呀,她们俩进来看你还没醒,姜芸芸就没话找话的和乾安搭茬儿,乾安那小子你知道,他甭说对姜芸芸了,除你之外,他对哪个女孩子都是那副爱搭不惜理的样子,等她们要走的时候,姜芸芸还主动提出要让乾安送她们回去……」 刘小温笑着道,「得亏我也在病房,哥们还看出来那个唐茗茗对乾安有意思,顺势就搭了个桥,推波助澜了一下,催促乾安送她们回家了,否则啊,那小子真就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乾安送茗茗回家了? 啊~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我激动地都想拍出一巴掌! 姐妹说过什么来着? 缘分是会自己上门的。 这不就认识了么! 可惜呀,我当时没醒,这么重要的时刻居然错过了! 转念一想,也幸亏我没醒,不然她们俩那注意力得全在我身上,再抱着我一通唏嘘感叹,乾安那驴脾气上来又容易添乱,还是这样好…… 两全其美啦! 「小温,那乾安看到茗茗,有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反应?」 稍微脸红一下,心花怒放之类的? 「没有。」 刘小温很干脆的回道,「那小子就没长这根筋,唐茗茗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瞟一眼乾安就脸红的不行,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啧啧,乾安完全没在意,倒是说看她眼熟,这才知道自己和唐茗茗做过同校校友,又近一步想起来你一早就和唐茗茗坐过同桌,要我说这姑娘暗恋的也挺悲催,俩人那么早就有所交集了,愣是一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看書菈 倒也正常,我来灵感的时候就提示乾安不会对茗茗一见钟情,是越相处越融洽的那种。 「没事,不着急。」 我笑着道,「这都见面认识了,后面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老天爷最擅长给惊喜了,静候小老哥的佳音。 下午,医生和护士来到病房给我做了简单检查。 虽说我的报告结果显示身体健康,医生还是驳回了我想提前出院的申请。 他让我再观察一天,最快明天上午才能出院。 我一看离开无望,索性靠着床头看起了书。 刘小温也坐在窗边对着笔记本电脑继续工作。 没多会儿,手机铃声就打破了安静,刘小温接起是乾安打来的电话,小老哥在那边说他已经把唐茗茗和姜芸芸分别送回家了。 「那姜芸芸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非得让我请客吃饭,我顺道带她俩去吃了炸酱面,小温,你可得提醒下侯哥,那姜芸芸好像真要对侯哥下手了,哎呦我的天,她一提到侯哥都要流哈喇子了,可吓死我了……」 我竖着耳朵抿唇轻笑,刘小温看了我一眼,直接按了免提,「乾安,咱修辞可以夸张,但不能那么去形容女孩子,让姜芸芸听到会不高兴的……」 「咱兄弟间唠嗑怕什么,姜芸芸都回家了又听不着。」 乾安在电话里的声音依然横愣,「即便是让她听到了我也不怕,哥们一句话都没扒瞎,她一提到侯哥那表情陶醉到真让我发麻,哎你说她在这方面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矜持呢,倒是没拿我当外人,好像我是她铁磁儿似的, 哎,咱家小萤儿真应该多向她学习,姜芸芸那脸儿是真大!」 我放下书本就隔空对着手机横眉立眼,刘小温面上笑着,拿着手机劲劲儿的说道,「乾安,既然你们三人去吃了炸酱面,那位叫茗茗的女生,你本家,她流哈喇子了吗?」 「她倒是没有,哎,别说哈,跟姜芸芸一对比,我觉得唐茗茗还不错,起码她坐那很斯文,有个小姑娘的样儿,那姜芸芸呢,举手投足就是另一个张大妈!」 乾安挑着音,「明明是哥们花钱请她俩吃的面,姜芸芸那张罗劲儿一上来,好像我是她小叔子,我靠,我真得提醒下侯哥,别哪天被姜芸芸敲晕了拖回家,他容易失身啊!」 我真要被他气笑了! 榆木疙瘩! 刘小温很有心情的跟他调侃着,并没有挑明茗茗对他的小心思,颇有一种等着看戏的蔫坏感。 倒是乾安话头一转提到了我,「咱家那大小姐是不是醒了,也在手机那边听着吧。」 刘小温微微惊讶,「你小子是开天眼了?」 「这叫心有灵犀,是哥们跟小萤儿出门打邪得到的感应力!」 乾安粗声粗气的开口,「大小姐,您老要是醒了我就不回医院了,吃一堑长一智,你可别再干缺心眼的事儿了,记住你的短线任务是败家作祸,长线任务才是光宗耀祖,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我没好气儿的回了声,「知道啦!」 电话一撂,刘小温收起手机就看向我,「这小子真没踏道短板了?」 「嗯。」 我猛地想起什么,「小温,赶明儿你也跟我出门打趟邪吧,说不定你的问题也能解决。」 「得了吧,我这问题无解。」 刘小温摇头看向电脑屏幕,「这两年我已经轻易不会被谁吓到了,不至于经常犯病,晕血呢,却是实打实的硬伤,跟你打邪我也只能做做后勤工作,冲上前就是两眼一翻,什么都做不了。」 「不可能,天下没有无解的法门!」 我认真道,「乾安记性差的毛病能好,你晕血的毛病也一定能好,你们都会越来越好!」 「你呢?」 刘小温笑着道,「大小姐,你家里最值钱的包可都被乾安败祸了,衣帽间的柜子空了整整两层,您好不好?」 「……」 我心头瞬间一痛! 奶奶的! 姐妹注定什么都留不下吗?! 拿着书本盖到脸上,我无声哀嚎。 刘小温见状反而笑了两声,敲打着键盘不疼不痒的说着,「没办法,你的快乐就是要建立在痛苦之上,多难受难受吧,有利于康复……」 是呗。 你们多会啊。 直接给我整憋屈了。 思绪烦乱着,我下地去打开了小冰箱,一见里面空空如也,更是郁闷。 第674章 记性是真好 随便撕开了一袋零食,吃的心头还是焦躁。 刘小温见我像个陀螺一样的在病房里转来转去,不禁看过来,「怎么,上火了?」 「嗯,我想吃雪糕。」 我咬着辣条看他,「小温,我想吃巧喜滋或是五个圆还有德德脆皮小奶砖……」 「哎呦呵~您别这个表情看我成吗,萤儿啊,我会忍不住想要对你好的。」 刘小温转过脸看向电脑屏幕,刚打了两个字,又莫名叹出口气,挥了下手,「算了算了,你去外面转一转,兴许会看到想吃的雪糕,有……意外惊喜正在等着你。」 「走廊里有卖雪糕的?!」 我脑袋一抽就跑了出去,四处看了看,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经过的医护人员和患者家属,试探着朝多人间病房那边走了走,也没看到什么惊喜,正悻悻的要回去,就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美滋滋的从远处的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 他单手吊着夹板绷带,另一手还拿着根雪糕。 晃到我眼睛的就是那雪糕的包装袋…… 亮闪闪的五个圆! 我跟饿虎扑食似的疾步走到小男孩儿身前,「小弟弟,你这个雪糕是在哪里买的?」 小男孩儿看向我,「姐姐,这雪糕不是买的,是孟叔叔请我们吃的……」 孟叔叔请你们吃…… 他不让我吃! 不是人他! 我咬牙切齿的控制着面部表情,力求和蔼可亲,「小弟弟,那孟……叔叔,他请大家吃雪糕多久了?这医院里的所有人他都会请吗?」 「从这个月开始请的吧。」 小男孩儿见我一直盯着他手中的雪糕,不由得问道,「姐姐,你也想吃雪糕吗?」 我内心挣扎着点头,「想。」 「姐姐,你想吃只能自己去买了。」 小男孩儿有些同情的看着我,「孟叔叔说了,他的雪糕只请我们小朋友吃,只要我们表现得足够好,没有惹爸爸妈妈生气,晚上按时睡觉,配合了护士姐姐打针吃药……孟叔叔才会奖励我们吃雪糕,我今天表现得特别好,孟叔叔还夸奖我了呢!」 好棒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酸个什么劲儿,「小弟弟,你这根雪糕可以卖给姐姐吗?我出二十块。」 小男孩儿一听反倒警惕起来,拿着雪糕的手朝身后背去,搭配他那吊着胳膊的造型,架势一下就出来了,多少有些威武不能屈,「不卖,这是我的雪糕,我妈妈说了,不能跟陌生人多说话的,我要回去了。」 「哎,姐姐也是在这里住院的啊。」 我堵着他的前路,不像好人似的还扯起病号服给他看了看,满心满眼都是我那买不着的五个圆,「小弟弟,要不然这样,姐姐拿哈根达丝跟你换,你喜不喜欢吃哈根达丝?」 「哈根达丝?」 他有点心动的样子,「那个……我爱吃巧克力味道的。」 「好口味!」 我眼睛放光的点头,「姐姐用两盒巧克力味道的哈根达丝,换你手里的这根雪糕,你愿意吗?」ap. 「……行。」 小男孩儿犹犹豫豫的点头,「什么时候换。」 「那个,等我十五分钟!」 我问了一下他的病房号,后退着朝自己病房跑去,「姐姐买完哈根达丝就去找你!」 唯恐这孩子反悔,我速度飞快的回到病房,穿外套,拿钱! 刘小温还在工作,扭头看向我,「看到惊喜没,那钩子可是……哎!小萤儿!」 我来不及回话,病号服外面套着一件大衣, 拿起钱包就朝电梯跑去。 出了医院直奔附近的超市,去到冷饮区先找了两圈自己爱吃的雪糕…… 意料之中的没影儿,转而便挑选起哈根达丝,曲线救国也行啊! 每种口味的冰淇淋都买了两个,心情焦灼的去到收银台结账。 「一共是……哎呀,闺女,是你啊!」 老板娘见我怔愣,还伸出手掌在我鼻子前面挡了挡,像是用手给我隔空比划出一个口罩,没待我反应过来,她就拍了下大腿,「就是你!我记人不会出差头儿,闺女,你今天虽然没戴口罩,但你这双眼睛我不会认错!你是……孟医生的女朋友!」 我懵懵的看她,依稀想起来,曾经是跟孟钦来这里买过雪糕,还发了一次疯…… 「阿姨,我上次来好像是四年前了,您还记得我呢。」 「我开店做生意当然得有好记性,主要是你的眼睛特别漂亮,看人的时候水水润润,那叫啥楚楚动人,有一种很独到的气质……」 老板娘爽朗朗的笑道,「那回你还跟孟医生闹脾气呢,因为他不给你多买雪糕嘛。」 妈呀! 记性是真好。 我后知后觉的问道,「您现在跟孟钦很熟悉吗?」 「谈不上熟悉,见面能说一两句话吧,他手术经常加班,有时候会来买烟,我还问过他关于你的事情呢,这几年怎么不见你过来,他说你还在念书,学业很忙,不过我知道,你们俩的感情一直很好……」 老板娘热络道,「闺女,你不戴口罩我瞅着年纪不大,是念大学吗?那四年前你才多大啊。」 我笑笑没有对此多言,看向柜台里的香烟,「阿姨,孟钦从什么时候开始过来买烟的?」 「去年十月份开始的吧,十一过后……」 老板娘很认真的想了想,「那天我记得也是晚上,他做完手术过来,心事很重的样子,买完烟就在外面站着抽,我还招呼他可以进来坐坐,他很有礼貌的说不用,然后开来了一辆劳斯来斯,孟医生就被接走了。」 去年十月? 我想起和他一起吃西餐,苏郁檀还来了。 那天像是一个节点,让我骤然清醒,逐步认清了一些东西。 「阿姨,他平常抽哪种烟,我也买一包。」 接过老板娘递来的香烟,我打开钱包和冰淇淋一起付了账。 离开时老板娘像四年前一样塞了我一块水果糖,嘴里还说着,「闺女,你得把孟医生看住了,经常有小护士在我店里议论他,说是医院里有好多女孩子在追求他,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我笑着说了声谢谢,走远了老板娘还在后面招呼着,「闺女,常来啊!哎呦喂,难怪孟医生对别的女孩子都不为所动……这闺女长得多俊啊!」 俊? 再夸我几句您就要受惊吓了! 第675章 孟叔叔 急匆匆的赶回医院骨外科的住院部。 我拎着袋子刚要去小男孩儿所在的病房敲门,没成想,他倒是先一步出来了。 四目相对的一瞬,我心头就剩拔凉。 这孩子的唇角还沾着雪糕脆皮。 显然是…… 把我的五个圆给造了! 「姐姐,雪糕让我吃了。」 小男孩儿舔了舔唇角,看着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哈根达丝要比这种雪糕贵很多……我怕你不回来,雪糕再化了,我就给吃了。」 「嗨,没事儿,吃就吃了吧。」 我强撑着情绪笑笑,冲他叫我一声姐姐,咱也得有点大样儿啊! 「不过姐姐真不是骗小孩儿的人。」 我拿出袋子里的哈根达丝,「既然姐姐都把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买回来了,就送你了,喏。」 「这个……」 小男孩儿踟蹰着不敢接,「姐姐,你要是送我的话,我要一盒就行,太多了我吃不完。」 「行,那就送你一盒。」 我递给他一盒哈根达丝,「吃之前要问问大人,你今天已经吃完一根雪糕了,肚子别疼了。」 简单交代了几句,我抬脚准备离开,小男孩儿又叫住我,「姐姐,你是不是很想吃五个圆?」 见我回过头看他,小男孩儿又说,「那我再去找孟叔叔要一根五个圆送给你不就行了?」 欸~ 好主意! 我小鸡啄米般点头。 小男孩儿非常给力的就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我做贼一样的跟在后面,肩头靠着走廊墙壁,探头朝着小男孩儿看去,只见他敲门进入,我原地握拳兴奋,多么热心肠的孩子啊,未来不可限量。 谁知没到一分钟,小男孩就蔫头耷脑的走了出来,冰淇淋直接还给了我,「姐姐,孟叔叔说,我一天只能吃一根雪糕,他还说,做交易的不是好孩子,不让我做这种事情,尤其是……」 他抬头看向我,「他说谁要是帮了一位长头发的漂亮姐姐换了雪糕,谁以后都不能再找他要雪糕了……我不想孟叔叔不喜欢我,姐姐,我回去了。」 嘿! 我马上剪头行不? 兴许我这是假发呢小弟弟? 没等我想出策略,小男孩儿已经像避瘟神一样的走远了。 我心头一阵窝火,都有个冲动把拎着的袋子摔了! 孟钦摆明了要跟我磕到底是吧! 单手叉了叉腰,我心里骂骂咧咧的就朝他办公室门口走去。 亏得我还给他买包烟,寻思拜托谁送给他,因为我并不反感男士抽烟,排除伤身的层面,侯哥在家里总说,抽烟能解乏,我想孟钦学医压力大,抽烟解解乏没什么。 结果呢! 他把后路给我掐的这么死! 欺负我没能耐是不? 不然我高低也得让他买不到烟抽,尝尝这百爪挠心的滋味儿! 站在办公室门口,我抡起手臂就要锤下去,身后跟着传出声音,「姐姐,你是想要砸门吗?不可以的,敲门不能有那么大的动作,孟叔叔说了,要讲文明懂礼貌……」 好你个孟叔叔! 隐忍着怒火偏头看去,又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子。 他是一侧的手腕伤了,缠着绷带。 我硬生生的收回手,「你也是来找孟叔叔拿雪糕吃的?」 他点了下头,神情较刚刚那个小男孩要高冷许多。 没跟我说什么,他站到我身边就轻轻的敲 了三下门,「孟叔叔,我是乐乐。」 里面随即传出孟钦很淡的音腔,「进来吧。」 我无端憋了口气,朝旁边挪了两步,小男孩进去时还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倒也没对我多在意,走进去就礼貌的说道,「孟叔叔,我今天很乖,吃完药了,可以来拿一根雪糕吃吗?」 「当然可以,叔叔去里面给你拿。」 孟钦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清朗温和,我扒着门边悄***的朝里面望着,就见孟钦穿着白大褂,背身高挺的进到里面的休息间,貌似打开了冰箱门,「乐乐,你想吃哪一种,有巧喜滋,五个圆,还有德德脆皮小奶砖,橘子味的冰棒……」 啊!! 我扒着办公室的外门像个变态一样的无声哭嚎。 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他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孟叔叔,我要巧喜滋,您能帮我撕开袋子吗?」 小男孩在里面说着,「谢谢孟叔叔。」 听到脚步声出来,我连忙虚掩上外门,朝旁边挪了几步。 没几秒,就看乐乐吃着雪糕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你说他叫乐乐,看我时没个笑模样不说,还很防备! 见我可怜巴巴的盯着他的雪糕,他非但不同情,反而还吧唧着嘴很享受的模样,「雪糕真好吃啊。」 「!」 我眼睁睁的看他离开。 喉咙里发出一记怒极反笑的声音。 仿佛被隔空扎了一刀。 这谁家的乐乐! 还带这么气人的! 拉出去挂树上! 缓了几秒,我见办公室的门没关严,又凑上前掀开一道门缝。 鬼鬼祟祟的望进去,孟钦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后面。 阳光在窗外暖暖的铺陈进来,空空的办公室里反倒是一幅静谧安然的景象。 想到他是在里面的休息间,我给自己提了提气,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站到休息间的门口,偏头朝里面一看,孟钦正对着冰箱整理着什么。 时机正好,我身体后闪,微微下蹲,降低重心,然后捏住鼻子,朝他伸出一只手,「孟叔叔,我也吃完药了,可以给我一根雪糕吗?」 「……」 空气形容不出的安静。 我不想被他看到,身体还朝后靠着,只露出一只手,掌心执着的朝他伸着。 想好了,只要雪糕一到位,我扭头就跑爱谁谁! 谁知没有声音,孟钦站在冰箱门前也没回应。 我这角度只能看到他白大褂下面的黑色长裤,看不着他的表情,啥情况? 正捏着鼻子准备再接再厉,就听孟钦砰~的一记轻音关严了冰箱门,音腔很淡的传出,「脸呢?」 空气瞬间便是凝结死寂,我半蹲在那差点闪了腰,惊觉一盆凉水迎面浇灌。 紧跟着就是形容不出的窘迫和暴躁,我索性扔下手里的塑料袋,几个大步冲进了里面的休息间,正对着孟钦的眉眼,「我要吃雪糕!」 孟钦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神清清冷冷,声腔平静,「不好意思,这里是医院,不售卖冷饮。」 第676章 你真的有在意过我吗 装? 再给我装? 「那是什么!」 我指着冰箱,「为什么那个乐乐能吃雪糕我却不能吃!」 「抱歉,那是我的私人物品。」 孟钦淡定自若的看着我,「我愿意请谁吃雪糕,那是我的自由,怎么,你想吃吗?」 我立马点头,「想。」 孟钦哦了声,不咸不淡的应道,「那得忍着。」 「你……我凭什么忍!」 我不想再跟他废话,出手朝着他一推就试图去开冰箱门。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孟钦倒也没堵着不让我碰冰箱,身体微微侧开,不露声色的就避开了我的推搡。 我也无所谓推没推到他,扑到冰箱门前面就去拉门。 使劲儿一拽,那冰箱外门居然纹丝不动,朝冰箱侧边一看…… 大爷的! 它居然有冰箱锁! 这是一名医生能干出来的事儿? 下意识的晃了晃冰箱,真恨不得将它整个抱走。 眼见这门打不开,激恼的我侧脸瞪向那位始作俑者,「把门给我打开!」 孟钦已经不急不缓的走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后腰抵靠着桌沿,双腿在身前慵懒的交叠。 咔哒~一记轻音,他还点燃了一根烟,伴着徐徐上升的烟雾,孟钦的眸眼被晕染的都有些迷离,薄唇轻启,音腔依旧是冷冷清清,「想想办法,打开了,里面的雪糕全是你的。」 「你……」 我咬牙继续朝着冰箱锁忙活,最气人的是它还有密码! 试了试孟钦手机的屏幕解锁密码,依然打不开。 闹心得我转头又看向他,「密码是什么呀!」 孟钦没搭理我,一手夹着烟,一手还持着手机垂眸看着。 完全拿我当空气了! 我发现一段时间没见,他变化真的很大。 不再是那个笑容含蓄的孟钦,而是一个冷淡到让人不敢靠近的孟钦。 虽说他闲适起来的姿态很撩人,有一种雅痞的气质,冷漠却是我最讨厌的…… 憋了几秒,我突然朝他冲了过去。 孟钦眸眼一掀,手上的烟登时从我眼前绕开,夹烟的手也一同伸到了旁边。 我顾不得太多,双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踮脚拔了一下身高,近距离对着他的眼,「把我的雪糕还给我!你为什么不让我吃雪糕!为什么!」 孟钦垂眸看着我,夹烟的手虚虚的放在我脑后,神色很淡的说道,「你在意吗?」 「我当然在意,那是我的雪糕!」 我恨不能摇晃他的双肩,奈何我晃不动他,「孟钦,你知道我只喜欢吃那四款雪糕的!你为什么不让我吃了!你这样做很幼稚很无聊也很无耻!」 「无耻?」 孟钦的眸底深着,喉咙里发出一记很轻的笑音,脸上的表情戏谑了几分,音腔微凉的启唇,「对你很有用,不是吗?」 「你这样做是因为那天我骗了你,然后又没有跟你去吃冰淇淋吗?」 我无语的扯着他肩头的衣服,「你没必要这么记仇的,那都是很小的事情,快把我的雪糕还给我……你快点……」 越说我越焦虑,拉扯他也越来越使劲,孟钦的身体随着我微微晃动。 冷艳的眸眼看着我却放出凛光,如玉的气质登时变得冷肃非常。 我动作忽的一顿,有些害怕的朝后退了一步,抿着唇角没再说话。 气氛变得冷寂,孟钦没什么表情的看了看我,抬手又拂 了拂肩头被我抓出的褶皱,长指夹着的烟捻灭到烟灰缸里,漫不经心的说道,「闹完了吗。」 我微红着眼,唇角动了动,没言语。 孟钦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闹完了就出去,我一会儿还有术前会议,没空陪你疯。」 我绷着身体站在原地,惊觉我和他的气场已经没得博弈。 几乎是一瞬之间,我就要缴械投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脸变得愈发成熟立体。 站在那,就带着俯瞰者的压迫气息。 连他的心思我都没办法去揣测出一二。 只觉得他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见我不说话,孟钦抬脚就准备离开。 擦身而过时,我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乌木沉香。 空气中像是有一根针,唰~的刺通了我的头皮,我扭头看着他的背身,「你不配做医生!你这样的行为根本没有医德,你是乌龟王八蛋!」 孟钦高挺的背身冲着我,几秒后,竟然浅笑晏晏的回头,「哦,看来是惹毛了,不错,气着吧。」 我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眼瞅着他笑脸一收,顷刻间便又恢复成漠然的模样。 转过头他就要离开办公室,像是不愿再跟我浪费一点点的时间。看書菈 我突然憎恨自己匮乏的骂人能力,但是又很气,背身都要燃烧起熊熊烈火。 眼见他要拉开办公室的外门,我气血上涌的喊道,「姓孟的!你今天要是不让我吃到雪糕,我就把你这里全砸了!」 孟钦的脚步一停,人没回头,声腔无波无澜的传出,「公共财产,你要是不担心给谢先生的名誉造成损伤,影响到你们殡葬公司的公信力,那你尽管动手,正好也让大家看看,你谢万萤人前人后,究竟有几副面孔。」 音落,他拉开办公室的房门就走了出去。 我无措至极,憋屈到胸口发闷。 好像拳拳都拍打在了棉花上,弹开的绒絮还把我喉咙堵死了! 看了一眼冰箱,我想哭又哭不出来的追了出去,跑到走廊,一看孟钦没有走太远,我快跑了几步拉住他的手,习惯性的握住他的食指,「孟钦,你不许走!」 声音一大,不远处的小护士都好奇的看了过来,我意识到这是公共场合,不能无理取闹,握着他的食指就低下眼,「我向你道歉行不行,那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对你撒谎……」 说着,我才发现自己发出了哭腔,孟钦的步伐再次停住,偏头看向我,微蹙着眉心,眸底的情绪复杂到我解读不出,「应应,你真的有在意过我吗。」 我点了点头,「我很在意你的孟钦。」 「抬起脸。」 我抿了抿唇角,抬眼看向他。 「很遗憾,我没有看出来你的在意。」 孟钦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眸底沉静而又压人,「你为了买两份冰淇淋,能横跨京中几个城区,为了不和我有交集,甚至去买冰淇淋机器,在你心里,我是不是连根雪糕都比不了?」 第677章 说清楚 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孟钦忽的笑了,眸底既有青苔红树,又有着寥月中愁,牵起唇角更是有种噬人心魂的魔力。 我怔怔的看他,明知他笑的有几分嘲讽,却不愿去深度感受他的情绪。 只想看着他的脸,欣赏那精致俊美的五官。 对视了片刻,孟钦微微俯身,气息很轻的拂过我的鼻尖,「你说,我是有多无聊,居然要跟雪糕比这些,我是不是疯了。」 距离很近,他吐出的字节很凉,呼吸却是温热,奇怪的是,他身上没什么烟味儿,我鼻息间萦绕的都是乌木香气,视线交缠了几秒,孟钦浅笑着站直,似乎懒得再看我,拨开了我握着他的手,抬脚便继续朝步行梯那边走去。 我再次追上他,一把握住他的手掌,「我知道,你生气是担心我和男同学怎么着了,因为你看到我和裴冬齐坐在街边公园里了,那幅画面容易引人遐想,你对我很失望,认为我没有好好学习……」 孟钦的脚步没停,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我握住他的手,没搭腔,也没甩开我。 我见他让我拉着,就颠颠的跟着他,「裴冬齐是我的老乡,那天我才知道他是我老乡……当然,这不是我撒谎的理由,我其实是为了你好,因为你要谈恋爱了,我怕你女朋友误会,孟钦,我长大了,你不用再担心我,我能为自己做主,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女朋友?」 正好走进了步行梯里面,孟钦步伐一顿,侧脸看向我,「她在哪里呢?」 这…… 我哪知道? 「她不是还在国外追求梦想吗?」 「嗯,她倒是满心只有梦想,外表柔软无辜,内在坚定内敛,擅长甘言媚词,空口说白话。」 孟钦眼底微凉的看着我,「你猜,她是谁呢?」 这…… 我更不知道了啊! 听起来貌似和我很…… 哦,原来我俩很像! 我看着他,「你说过,这个月会把她介绍给我认识的。」 孟钦微微挑眉,「所以,你自作聪明的想和我拉开距离玩消失了?」 「这是迟早的事情。」 我嘟囔着,「长痛不如短痛。」 「你痛吗?」 孟钦似有不解,语气倒是有了些许轻松,「我看你只有在吃不到雪糕的时候才有痛的反应,其余的时间,你都玩的很野,周身只写了三个字,没良心。」 又说我! 「我变成这样还不是怪你!」 我瞪向他,「是你让我变得挑食的!你让我只习惯去吃那四种口味的雪糕了,然后你现在又不让我吃了,你就是万恶之源,罪魁祸首,我恨死你……」 孟钦散出的高位者气息让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噎回了后面的话。 我愤恨的别开脸,憋屈的想要一头撞死,「不就是我撒谎了吗,你非要和我较劲,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我也不想失控,我已经很尽力了……」 话没待说完,孟钦便垂眸看着我握住他的手。 我以为他又要拨开我的手,下意识的就要松开。 谁知他忽然扣住了我的手指,掌心和我的手心贴在一起。 见我面露惊讶,他神色自若的就牵着我的手朝他的办公室走去。 我思维一跳,欣喜的看向他,「你让我吃雪糕啦。」 孟钦没看我,也不在意这么牵着我走在长廊上是否不妥,启唇扔出几个字,「没长心的东西。」 我才不在意他说我什么,心情分分钟拯救,进了办公室里面的休息间就站到冰箱旁等候。 见孟钦弯身去解密码锁,我悄***的踮脚探头朝他肩头前面瞄着。 孟钦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长指转动密码锁的动作很慢,挺阔的背身还遮挡着我的视线。 我瞧不着就着急,一使劲儿直接趴到了他背上,伸着脖子想看清密码。 下一瞬重心却突然增高,没待我低呼出声,人已经被孟钦给背了起来。 他站直了也没看我,两手勾着我的后膝窝,声腔低磁着,「要是我这里没有雪糕,你是不是就要彻底飞远了。」看書菈 我本能的又看了一眼冰箱门,转而便趴在他的肩头,手臂柔顺的圈着他的脖颈,像是以前他背着我那样,朝他耳边凑了凑,小小声,「真的很对不起,孟钦。」 孟钦没说话,背着我像是看着窗子。 传递出的气息有强大的安然,也有说不清的低沉。 我趴在他的背上探头看了看,孟钦的五官太完美,尤其是鼻子,英挺有型。 光晕落在上面,隐隐的跳跃浮动。 我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趴在他背上很舒服,手臂圈着他微微用力,在他耳边轻声道,「孟钦,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你别生气了……」 说话间,我伸手就掏向大衣兜,拧身正翻找着,孟钦突然声腔一重,「不要动。」 我被他吓了一跳,点穴般定了几秒,还是把手送到他眼前,「你要不要吃水果糖?」 孟钦看着水果糖,气场倒是柔和下来,「超市老板娘给你的?」 「嗯,没想到她还记得我。」 我笑了笑,「你是不是一直没解释,她还误会我是你的女朋友……」 「你说谢谢了吗?」 「说了,我说谢谢阿姨。」 我笑了声,双手在他眼前剥开糖纸,在他背上重心又爬高了点,捏着那颗糖放到他唇边,「你吃,吃完就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孟钦偏头抬眼看着我,如墨的眸底跳跃着星火,薄唇轻轻一张,竟然晗住了那颗糖。 莫名的,我思维似乎被什么东西挑拨了一下,心头痒痒的,直看着他的唇瓣,不明白他一个男的为什么有那么好看的嘴唇,像是娇艳欲滴的花瓣。 鬼使神差的,我就朝他嘴唇凑了过去,鼻尖与他轻触时,我圈着他脖颈的小臂也在搂紧,整个人说不清的沉醉,蹭了蹭他的鼻尖,悄悄音,「孟钦,我想吃你……」 他揽着着我后膝窝的手指忽然一紧,我吃痛的哎呀!了一声,恍然意识到说错了话,身体旋即下沉,脸也埋到他的肩头,闷闷的道,「孟钦,我真的很不正常了,保持距离是为你好的,对不起啊,我总想那个你……」 「哪个我?」 孟钦嗯?了声,「说清楚点。」 我晃了晃脑袋不敢说,孟钦浅笑了一记,倒是很给我面子没再追问。 第678章 做先生是浪费你这块材料了 屋内的空气像是轻柔下来,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他也没把我放下,就那么背着,也不嫌我沉。 我更像是习惯了,在苏婆婆家里时他经常会背我上楼,我趴上去就不爱下来。 当下更像是回到了那家西餐厅,很近很近的感受着他的气息。 想要粥熟呼不起,日高安稳眠。 这段时间真的好累,打击也是接二连三。 我甚至分不清楚自己的哪些遭遇是好事,哪些是坏事。 貌似好事会给我带来身体上的伤害,坏事又会让我从其它的角度获得利益。 我挣扎在一个看不到的网子里,所有的情绪都要靠自己去消化。 心气儿犹如孤舟一般,沉沉浮浮的飘荡在海面,终于在这一刻,回到了港湾。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问,「睡了?」 我的确很想睡一觉,趴在他肩头懒懒的说道,「孟钦,我好想吃雪糕。」 孟钦偏头看了我一眼,「把你捏鼻子时说过的话,正常的再讲一遍,我就请你吃。」 我想起自己那死出儿,很上道的拿腔拿调,「孟叔叔,我也吃完药了,想吃一根雪糕。」 孟钦忽的忍俊不禁,笑的清新俊逸,他放下我,指尖又捏了捏我的鼻子,「为了一根雪糕,万应应小同学真的是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 见我横着眉眼不满他的动作,孟钦伸手帮我将一缕散落下来的刘海掖到耳后,眸底亦是含着一抹深深的笑意,「应应,你的心可以野,但在外面玩完了,要记得回家,知道吗?」 我下意识的点头,「你开冰箱门啊。」 孟钦眸光幽深的看着我,「还要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刚才明明说……」 头回发现开个冰箱门这么费劲! 就算把大象放冰箱也就分三步而已! 我怨声载道的看他,一点点的小理智还在拽着我,提醒我这时候不能再跟他硬刚。 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下来,但凡我哪块没表现好,到嘴的雪糕都容易飞了。 现如今是我的咽喉被掐着,真有出息能忍住诱惑我也不至于给自己降辈分! 「行,你问吧。」 孟钦眸底的锋芒敛藏,表情有细微的严谨,「你今年多大了?」 啊? 我没想到他会问我这种类似于一加一等于几的问题,「十八呀。」 孟钦的眸光微狭,「像你学道之人,是不是更加看重阴历?有些事,还要再等等,对吗?」 我没心情掰扯这些,扯了扯他的袖口,指了指冰箱门。 孟钦的气息复杂了几分,手指极其灵巧的解开了密码锁。 太快了! 我愣是没看清! 下一瞬我便顾得不了,映入眼帘的雪糕足以震撼到我。 伴着迎面而来的寒雾,那些码的整整齐齐的雪糕仿若是我失散许久的姐妹! 孟钦还按包装颜色分着类,我都有个错觉是看到了雪糕图书馆! 心头呐喊着,这为什么不是我的冰箱! 我率先拿出一根巧喜滋,揣到兜里又想拿别的,索性一通往怀里划拉,甚至都有个冲动找人来把冰箱直接搬走! 眼尾一扫,就见孟钦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眸底有魅惑,也有威慑。 我脑子空白了几秒,抱着满怀的雪糕冤种似的看着他。 孟钦也不说话,下颌朝着冰箱里面一送。 我苦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抱着雪糕不想撒手。 孟钦也不急,那双眼无喜无怒,轻描 淡写的就勾勒出气场。 无声的僵持了几秒,我赖赖唧唧的把雪糕放了回去,顺带还给排列整齐。 随后,我拿出大衣兜里的巧喜滋,「孟钦,我就吃这一根行吗?」 孟钦还是不说话,眸底的笑意轻轻浅浅的流出,看不出情绪。 我清了清嗓子,视线游离的撕开了雪糕包装袋,小口的吃了起来。 阳光耀的室内安宁祥和。 空气里有情愫不明的东西涌动着。 孟钦轻轻启唇,「真是长本事了,敢明目张胆的做贼,拿出来。」 哎呀~! 这个拔牙! 我特别无辜的看他,「什么。」 孟钦笑的惬意又玩味,「配合点,我还能给你留些余地。」 我懊恼的沉下一口气,掀开大衣里面,掏出别在病号服裤腰上的雪糕放回到冰箱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腰间盘了一圈炸药! 老实巴交的一根根送回去。 我别扭的看向他,「可以了吧。」 孟钦的眉宇微挑,「你说呢。」 我闷了几秒,手又在袖口里一掏,拿出四根橘子味儿的冰棒放回冰箱。 「看来做先生是浪费你这块材料了。」 孟钦意味儿的颔首,「手够快的,最好不要走,也不要蹦,不然从裤腿掉出来,会很丢你身为阴阳先生的颜面。」 「你……」 算了。 我服气! 烦躁的伸手从后腰一拿。 抓出几根德德脆皮小奶砖又放回进冰箱里。 我的快乐~送回去了~ 「可以了吧!」 我闹心巴拉的看他,「这回我真是无糕一身轻了!」 眼见他要关门,我忙不迭的伸手拦了下,「孟钦,你真就让我吃一根啊,不够,再让我拿一根吧,我再拿根五个圆就行,孟钦……哎!」 冰箱门夹断了散出来的寒气,一同被夹断的,还有我的念想。 还好,我手上还有一根名正言顺的沧海遗糕。 都不敢大口咬了。 吃一口少一口! 最过分的是啥? 他又上锁了! 防谁呢? 这年月还能有谁臭不要脸的来偷雪糕吗? 我都想跳脚,「孟钦,你太无情了!」 「欲盖弥彰?」 孟钦面不改色的看我,「凉不凉?」 「这……冬天吃雪糕当然会凉了,用你的话讲,时候不对么。」 我含糊的回了一句,拢了拢大衣看向一旁,轻咬着雪糕,「反正你就是心狠,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回去了。」 感觉不对,马上撤退! 「万应应,见利忘义说的是不是你?」 孟钦的淡音不急不缓的传出,我走到休息室门口的脚步亦是一停。 转头看过去,孟钦正好是逆光而站,光耀给他周身晕染了一层金边,连同他的表情都变得模糊,只有声音清晰的敲打着我的耳膜,「我就问你,以后想在市面上随时随时买到你的心头好吗?」 「可以吗?」 我像是被一根看不到的鱼线勾着,惊喜的走到他身前,「你能让这几款雪糕重新上市?」 第679章 宝贝 孟钦垂眸看我,眼底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要是敢去面对,我就把雪糕还给你。」 「好!」 我点头,「你说,我敢面对!」 「跟我在一起。」 孟钦湛黑的眸子直视着我,薄唇微动,音腔很轻的问询,「敢不敢。」 「什么?!」 我本能的朝后退了两步,耳膜里嗡嗡作响,「你开什么玩笑!」 「玩笑?」 孟钦低笑了一声,「我有那么闲吗。」 「可……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我脑子里瞬间就是一片乱麻,「而且,我们不般配,我们之间天差地别……你……我都和苏阿姨表明,这……」 牙一咬,我扬声道,「我不喜欢你的!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孟钦没有说话,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没有愤怒,也没有质问。 他极其平静的朝我走近,携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强大气场。 我连连后退,直到背身靠到墙壁,退无可退。 抬起眼,孟钦的身影俨然将我笼罩。 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因为我依然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 是不喜欢,还是不敢喜欢,亦或者,是不能去喜欢? 茫然失措中,孟钦朝着我微微俯身。 气息挥洒下来,我吓得恨不能把自己挤进后面的墙里。 最好来个隐遁! 真的很慌,正对着他的眉眼,我甚至能清楚的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一张无所适从的脸。 「孟钦,你是不是被我勾引的才会说出这翻话,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没有边界感……」 话音一顿,我傻了般看着他,孟钦俯身下来并没有和我说什么,他只是看着我,然后握住了我拿着雪糕的手腕,微微加重力道,将雪糕根部送到他自己的唇边,慢悠悠的咬出了一个月亮。 「……」 见我呆愣在原地。 孟钦晗着那口雪糕站直,眸光轻闪着端详我,「可能是被勾引到了,应应,时候到了。」 我没说话,拿着雪糕在眼前颤巍巍的看,他怎么敢…… 统共就这一根巧喜滋啊! 「我的雪糕!」 我一秒就爆炸了,抓狂着朝他扑了过去,「还给我!还给我!」 孟钦淡定的接住了我,单手揽住我的后腰,脸微俯着看我,唇上还亮晶晶的,「我吃了,你要怎么夺回去。」 「你讨厌!!」 我想要打他,又害怕弄脏手里的雪糕,只得将拿着雪糕的右手圈在他脖子后,左手朝他胡乱的打着,可不知是不是气场压制的关系,我打出去的力道总是软绵绵的。 见他不疼不痒,我气的更是不打一处来! 抬手就想去捏他脸颊,让他把雪糕给我吐出来!! 焦灼中我稀里糊涂的就爬到了他身上,臀部被他用手托着。 孟钦看着我还是安之若素的模样,抱的我很稳。 我见重心高了,倒也有了更多的发挥空间,左手便抓着他的肩膀叫骂。 癫狂中,惊觉胸骨正中冰凉,激的我嘶~了声。 再看过去,就见孟钦的眸眼离我很近。 他貌似早已习惯我的发疯,唇角漾着浅浅的弧度,眸底却是满满的纵容,「小毛贼,是不是冰到了?」 我嘶嘶了几口气,本想继续推搡着他,视线却落在他泛着光泽的薄唇上。 伴着他轻缓的呼吸,雪糕和水果糖综合的香气也 随之萦绕在我的鼻息。 时光仿若静止,我盯着他的唇瓣一动不动。 周遭很是安静,我似乎听到了自己不平稳的呼吸。 下一瞬,孟钦的脸居然朝我近了近。 仿佛启动了什么雷达讯号,我对着他就迎了迎。 唇角要贴上的刹那,鼻尖率先的触碰。 我脊背的毛孔忽的舒张开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隐隐复苏。 孟钦没有再近一步,眸眼只有寸距的看着我,「应应。」 「嗯?」 他吐出的字节似乎有着魔力,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感觉眼睛湿漉漉的,有迷惘,还有挣扎。 对着他幽深的瞳孔,我小声道,「孟钦,你让我亲一下吧。」 孟钦突然单手托着我,另一手捏着我的下巴,「你不是说,不喜欢我?」 我啥也不愿去想,左手也揽上了他的脖子,朝他的嘴巴使劲儿,「乖,就亲一下。」 他的呼吸声很重,脸却朝后移了移,微眯着眼看我,「要说喜欢,才可以。」 我焦躁的不行,双手缠着他的脖子,「喜欢,我喜欢……」 「有多喜欢我呢。」 他脸朝后躲着我,手依然捏着我的下巴,「应应,你的男朋友是谁?」 「我不知道……是你,是你行不行。」 我胸骨很凉,人却很热,亲不到他的唇,索性亲了口他的脸颊,「宝贝,我的宝贝。」 孟钦身体一僵,单手扣住我的后脑就埋在了他的耳下,似平复着什么。 好一会儿,才侧过脸蹭了蹭我的额头,「再说几遍,让你亲。」 我晕晕的闷在他侧脖颈,「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我的甜蜜饯……」 咚咚咚~ 敲门声忽的传出—— 「孟医生,余教授那边催促你过去开术前讨论会!」 女声疑惑地响起,「孟医生?你在休息室里面吗?」 孟钦速度很快的虚掩上休息室里的房门,手收回来时还护着我的后脑。 听着脚步声走近,孟钦声腔平稳的应道,「我马上过去,麻烦你了。」 「哦,你记得要快点!」 脚步声离开了休息室门口,朝着办公室外面走去。 于此同时,我也发现自己还像考拉上树似的挂在孟钦身上。 后背立马惊出一身冷汗,我推搡着从他身上下来,后退几步站好,连雪糕要化了都顾不上了。 「应应,看到了吗,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 相比我的惊慌失措,孟钦依旧淡定从容,他不急不缓的整理妥当白大褂,站那看我的神情亦是月白风清,宛如上神,「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敢面对,其余的,交给我。」 「不,不是的!」 我看着他摇头,「刚刚那是败气!是气场让我变成那样的……真正的我不会做出这种事,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不是说,你这个月就要等到她了吗?是我没有……对不起,是我无耻,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做你妹妹……」 「万应应!」 孟钦的眸底一厉,「我早就说过,没有做你哥哥的瘾。」 第680章 篓子 「那就不做嘛!」 我差点没拿稳雪糕,「你吓唬***嘛!」 这些年我也没叫过他哥啊! 孟钦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旋即便眼含愠怒的走到我面前,连带着,遮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屋内弥漫着的暧昧气息顿时消散,迎面而来的只有冷沉。 我胆儿突的扭头就想跑,孟钦却直接将我困在他手臂之间。 见我战战兢兢,他眸底亦是隐忍着情绪,「万应应,我不管是谁给你洗的脑,我母亲,还是其他人,但你记住,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你需要明了的只有我的心意,如果你认为我心里有别人,那你就给我好好想想,我是为了谁,才搞出这一系列幼稚到家的把戏,又是因为谁,才变得患得患失。」 说话间,他单手又托起我的下巴,垂眸直视着我,「没良心的小东西,你在我这里作天作地的没关系,但你作完就想跑,却没有那么容易,给我想,想你以后要怎么做,想清楚我究竟是你的什么人,想不明白,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吃到心仪的雪糕。」 音落,他又报复般咬了口我手里那已经半化不化的雪糕,转身面无表情的走了。 !! 我懵懵的站在原地,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 上一秒还满脑子乱线,下一秒看着只剩一半的雪糕内心哀嚎。 啊!! 这个万恶的孟叔叔!! 「孟钦!!」 我气急败坏的追到走廊,孟钦在不远处一回头,我掏出兜里的那包烟就朝他砸了过去,「你凭什么让我这辈子都吃不上雪糕!!」 扔出去的香烟飞出去一道抛物线,啪~!的砸到了孟钦的肩头。 他站着没动,也没躲,仅眉宇微微的蹙起,流露出不悦,那包香烟弹到他的肩膀又朝旁边飞去,正好病房里出来个端着脸盆的年轻姐姐,那包烟随即降落,啪嗒~!落入盆里。 年轻姐姐被从天而降的香烟吓了一跳,还好是空盆,没有溅起水渍。 她缓了几秒拿出烟盒,神情茫然的看了看我,又转头看向孟钦,「孟医生,这是你的烟吗?」 我脑中立马鸣起了警笛,单手不由得攥拳。 隔着一段距离,虎视眈眈的看着孟钦。 「孟医生?」 面对着年轻姐姐的询问,孟钦从我的脸上收回视线,薄唇紧抿,眸底清冷,「不好意思,这不是我的烟,你自行处置吧。」 说完,他迈着长腿直接离开了。 年轻姐姐又试探的看向我,「这是……」 「哦,这是我的烟。」 我疾步过去接过烟盒,气场一平稳,看向年轻姐姐便抱歉的鞠躬,「对不起,吓到你了。」 「没事儿。」 她显眼还没回过神,指了指我的雪糕,「要化了。」 我哦了声赶忙把雪糕放到嘴里,舌尖品味着冰凉,思维一点点的彻底清醒。 望着孟钦离开的方向,脑中想到他最后那番话…… 双眼不由得睁大,步伐急促的回到病房。 毁了毁了! 我真要犯事儿了! 进门我扔掉冰棍筷子,回手便打开衣柜,拿出里面的衣物准备去到洗手间更换。 刘小温还在电脑前忙碌,看向我还一副悠哉悠哉看好戏的样子,「怎么样,吃到雪糕了吧,是不是梦寐以求的滋味儿?小萤儿,哥要提醒你,吃归吃,小心点别被孟医生放出来的鱼钩划伤嘴了,咱要保持住大小姐的气质,被雪糕拿捏了可还行?必要的时刻咱得反将一军!」 我没空多说,抱着衣物就往 洗手间里面钻,「小温,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出院了!」 再不撤退要有***烦了! 「嘿,你怎么这个反应?发生什么事儿了?」 刘小温起身大步过来,在洗手间门口拽住我的手腕,「医生交代过,你得明天上午才能出院,现在走哪行啊,小萤儿,你是被孟钦欺负了吗?不能吧,他对你都要……」 「是我捅出大篓子了!」 我六神无主的看着刘小温,「我勾引的孟钦好像喜欢上我了!」 完了。 兜不住了! 「……」 刘小温傻了两秒,居然下意识的看了眼病房的门,见关的很严实,又清了清嗓子看向我,「你说什么?勾引?」 「啊,我像个荡……」 「打住!」 刘小温掌心朝我一抬,「你对自己点评的不用那么犀利,英哥提醒过我们,他说你在自省这方面超越很多人,所以,你不用故意去润色什么,更不需要在我们这里惭愧自责,这样,你就用顺叙的方式,把你跑出去后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跟我复述一遍,不要添枝加叶,能做到吗?」 「行。」 我扔下一个字,扭头还要进洗手间。 「哎!你还进去做什么!」 刘小温无语的拉住我,「去沙发那边坐下……」 「等会儿!我还有别的事儿!」 我用力拽出自己的手臂,背身靠着浴室的门,嘴里嘶嘶了两声。 手顺着病号服的领口伸进去,直接拔出了两根化的发软的五个圆,冰的我啊! 再打开门,刘小温看着我手里横空出世的雪糕目瞪口呆,「你给孟钦搞定了?他仁慈上了?」 「什么啊,这是我偷回来的,要化了,还得冻一会儿才能吃。」 我把雪糕放到冰箱里,还好我机智,藏了两根五个圆…… 不过听孟钦那意思,估计也知道我藏了私货。 没办法,他那眼睛有时候就跟扫描机似的。 我在他面前偷藏东西回回都是梗着脖子小送,这回他大抵也是放水了。 但他既然没戳穿,我就当他不知道! 「偷得?」 刘小温还有些上纲上线,「你怎么偷的?」 「当然是夹……」 我猛地意识到不能啥都往外说,「用胳肢窝夹回来的……」 「……人才。」 刘小温啧啧了两声,「萤儿,为了雪糕你也算殚精竭虑了。」 那可不…… 大侄女我都装上了! 姐妹容易吗? 眼见刘小温还等着下文,我坐到沙发上就讲了讲出去这一趟的奇遇记。 当然,具体的一些对话我选择模糊处理。 因为我回头一想都老脸通红。 我被我自己的无底线操作搞崩溃了! 「小萤儿,你的意思是说,孟钦让你去面对你和他之间的感情……」 刘小温看着我居然满眼钦佩,「他这不就是表白了吗?行啊,小萤儿,出手稳准狠啊。」 第681章 优势 「什么啊!」 我如坐针毡的看他,「我摊事儿了,孟钦本来有个白月光心头好的,听说那女孩子的照片就摆放在他家里的床头柜上,但我臭不要……好,我不润色,我趁着那位女孩子在外求学的阶段,无耻的勾引了孟钦!让他对我有了这份喜欢,然后他在办公室里说的那番话,意思就是让我对他负责任,如果我不负责任,我就……这辈子都吃不上那四款雪糕了!」 「那你躲什么啊。」 「我不躲还准备吃席吗?!」 我慌乱的说道,「在孟钦的感情里,我可能就是一个小三儿,他和那个女孩子本来是互有好感的,人俩爱的很纯粹,是我横插了进来,虽说我不是故意的,但……谁信我不是故意的啊!」 说的我自己都想哭,「我亲了孟钦,还抱着他不放,要是让那个女孩子知道了,她都得恨死我,我就是绿茶婊大白莲,小温,我得赶紧走了,医院这边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不行了! 得找个地方把头扎进去! 没脸见人了! 「等等!」 刘小温压着我的肩膀坐下来,「别给自己乱扣帽子行吗?孟钦心里要是有白月光的话,他怎么可能被你三言两语的就勾引到,你的优势在哪里呢?」 「优势,我和她……像!」 我看向他,「对!孟钦刚刚跟我说了那位女孩子的一些特点,听起来是跟我很相似的,他应该是想拿我当替代品来着,但是没想到我做人能这么没节操,他拿我当朋友,我居然只想占他便宜……」 苍天大地啊! 我算捅了马蜂窝了! 刘小温看着我却眯了眯眼,朝后退了两步,手臂一抱,心理专家上身的样子开口,「小萤儿,你这状态完全不对,先不用想的那么复杂,咱们就单独说下你和孟钦的关系,当你听到他说,要和你在一起,你就没有感动、惊喜、甚至是羞涩、甜蜜吗?」 「我感动什么?」 我颤巍巍的看他,「我很害怕。」 「害怕?」 刘小温拧着眉,「就没有一点脸红心跳的感觉?」 我哭丧着脸,「当时我只想亲到他,别的什么都没去想……」 「所以,在你还有清醒意识的时候,跟孟钦说了不喜欢他,但孟钦压根儿就不信,也是,搁谁也不会信,他作为你唯一的贵人,更是你唯一愿意亲昵的异性,你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刘小温沉下一口气,「然后孟钦想让你去面对,他以为你是听了一些门第之言想要逃避,小萤儿,你说实话,苏清歌对你的敲打,是不是真的让你走了心,你打心眼里觉得,自己配不上孟钦?」 我点了点头,「这是事实。」 「好,那我就明白了。」 刘小温说道,「孟钦是自信而又强大的人,他坚信你是喜欢他的,可能他从很久之前就默认这一点了,基于此,他对你的一些行为才会很纵容,迟早是自己的女朋友,闹一闹没什么大不了。」 「而你现在的逃避举动,恰好应对了他的猜想,是他家里的长辈对你施了压,才让他的心头宠想要翻脸不认人,只不过,他现阶段还没有绝对的实力去和家族抗衡,所以他还在谋划,但他又担心你跑的太远,才会对你说,只要你敢面对,其余的,交给他。」 刘小温有理有据的说道,「诚如英哥所言,孟钦在收线后就是要和你明朗一些关系,最起码,得先稳住你,可你却急着去否定,迫切的说出不喜欢他,那在他看来,更像是你不敢面对,你在口不对心……」 音一顿,刘小温看向我,「正好在这种时刻,你的理智被抛在了脑后,你由被动转 化成了主动,要我是孟钦,我也会觉得你爱我爱的早就不可自拔,你的否认全部是自欺欺人,不然你的败气为什么只对他发作呢?你的情意又为什么只对他释放呢?」 我沉默片刻,「小温,那你知道我的想法吗?」 「一点点。」 刘小温轻着音,「孟钦对你,就像你爱吃的那几款雪糕,难受的时候想来一根,心气儿不顺的时候也想来一根,但吃完了,满足了,就擦擦嘴跑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雪糕么,等待主人的召唤就好,当有一天这雪糕跟你说,你吃了我就要娶我,从今以后不可以再去吃其它的雪糕了,要时不时的待在我身边,你一时间难以接受,就变成了当下的反应,试图逃避。」 我震了震,直直的看向刘小温,他的眼神更像是直***我心底,「因为你有更广阔的天地要翱翔,你会想,冰箱里还有另外三款雪糕,我怎么能独独困在你身边呢,是这样吗?」ap. 好像是,又不是。 凭心而论,我是愿意给孟钦做女朋友的。 我分不清这是不是自己的主观意识,骨子里有个声音在说,做了他的女朋友,我就能实现利益最大化,若是我们的关系确定了,以后我再受到败气折磨,就可以去找孟钦做解药。 有他在,能解决我特别多的问题。 可…… 我是真的喜欢他吗? 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他给我带来的好处? 我搞不清,所以,我只想拒绝,想要躲避。 「这些年,孟钦一直陪在我身边,在他心里,我或许是个很单纯的小姑娘,一些举动,也是天真烂漫,可我自己知道,我不是他想的那么美好……」 我低着头,只觉嘴里一片咸涩,「他很了解我,在旁人质疑我的时候,他会袒护我,会站在我的立场上思考问题,他真的特别好,哪怕他这段时间断了我的雪糕,我也没有多生他的气,一来是雪糕这件事情很小,二来,是我欠他太多,没资格和他置气。」 抬起眼,我看向刘小温,「其实,我愿意跟他在一起,唯独,我不能玷污了他的感情,因为他跟我说过,喜欢是一种很纯粹的感觉,若是掺杂了太多考量,就没意思了,可我对他的喜欢,全是考量,你说,他要是知道了这些,会不会很受伤?」 空气有些许的凝滞。 刘小温一脸正色的端详了我几秒,随即抽出一张A4纸,龙飞凤舞的写下一个字,「念出来,这是什么字!」 我愣了愣,「渣。」 第682章 命定的情缘 「请你贯彻落实这个字。」 刘小温面容严肃的看着我,「只要你把这个字的精髓抓到了,本人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在不久的将来,必定是双赢的局面,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对方,也会得到他想要的,完美。」 我半张着嘴,「难道,我真的是渣男思维?」 「这怎么还能是疑问句呢。」 刘小温双手一摊,「知道你刚才要跑的架势像什么吗?像是搞大了孟钦的肚子,人家稍一威胁,你就慌得想要卷起铺盖跑路,萤儿,放弃挣扎吧,遵从败气,安心做个渣男,你好、他好,我们哥几个都会好,你觉得呢。」 我喉咙动了动,不想说话。 「当然,我知道你痛苦,因为你有良知嘛。」 刘小温又撕碎了那张纸,「大学时我曾经研究过一个课题,究竟是现实主义的土壤,能开出理想主义的花,还是理想主义的土壤,要培育出现实主义的花呢?」 「这个课题也可以放在你身上,你天生或许是理想主义,败气是现实主义,反过来,你的本我是现实主义,败气又让你能过上理想主义的生活……」 「不管怎么说,结果都摆在这里,萤儿,你不该再跟败气较劲,那只会让你自己受伤。」 刘小温叹出口气,「你不是读过梵志的诗么,学学那首,梵志翻着袜,人皆道是错,乍可刺你眼,不可隐我脚,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把袜子翻过来穿不符合规矩,那关我什么事儿,宁可刺着你眼,也不能让我脚不舒服,萤儿,你得多为自己打算,不要太在意教条,你懂吧。」 我木木的听,道理自然都懂,只是…… 蔡爷爷从小就告诉我,立身存笃信,景行胜将金。 「小温,孟钦是真的喜欢我吗?」 我迷茫的看向他,「如果他是被我勾引的变心,那等白月光姐姐出现,他就能回心转意了吧。」 「什么意思?」 刘小温没懂,「你是希望他回心转意,还是……」 「我希望他对我不是真心的喜欢……」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倒霉想法,「那样的话,我会减少很多负罪感。」 「合着你是想跟他来段露水情缘啊。」 刘小温抽了口冷气,「萤儿,你可是大闺女,无论你渣谁,对方都稳赚不亏,你也太有公德心了。」 「那你说,是不是只要我对孟钦心跳加速了,我就能确定自己是喜欢他的了。」 我疑惑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心跳加速?」 「这我哪知道?」 刘小温耸了下肩膀,「我的经验都是通过观察而来,咱俩都属于旁观者清,感情这种事,落到自己头上那都是雾水,反正啊,我是没有恋爱的打算……」 「哎,小温!」 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你额头冒粉光了!桃花运势来了!」 「大小姐,您别一惊一乍的行吗,我就算心理素质提高了,也经不起吓……」 刘小温无奈的摇头,房门却在同一时间敲响,他以为是护士,随口便道了一声进来,看着我还强调道,「总之,你不能说走就走,明天……」看書菈 「你好,请问这里是谢万萤的病房吗?」 女声响起,转而又有些欣喜,「万萤!你身体好点了吗?」 「曲依然?」 我看到她也是惊讶,走到门口拉住她的手,「快进来!」 曲依然背着书包,手上拎着一袋水果,穿着一身浅色的长款羽绒服。 大概是外面太冷了,她脸颊冻得粉里透红,看向我便笑着道,「万萤,看到你 没事我就放心了,那天你在教室里突然晕倒,脸上都是血,真的太吓人了。」 「谢谢你特意来看望我……」 我拉着她手说说笑笑的进到客厅,抬眼就看刘小温还站在沙发旁边。 夕阳的余光正好落在他的西装肩头。 青年才俊的气质被加持着,帅气又稳重。 「曲依然,这是我哥,刘小温,温暖的温……」 我又看向刘小温,「哥,这是曲依然,我的同学,她学习特别好。」 刘小温没言语,看着曲依然一动不动,像是入定。 当然,我想我清楚他是怎么了。 随着曲依然的走近,他额头的粉光都凝聚到要炸出烟花了。 我按捺着小心情站在旁边,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曲依然见刘小温不言语,便落落大方的率先伸出手,「你好,小温哥。」 「哦,你好。」 刘小温仓促的回神,伸出的手刚要和曲依然触碰,就听空气中传出啪~的一记轻音,曲依然嘶了声缩回手,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小温哥,冬天太干了,有静电……」 电字刚说出口,刘小温就反应极其夸张的呼叫起了上方! 前一秒还是西装笔挺的都市精英男,下一秒他就窜进了洗手间,顺手还拿起了我的拖鞋,鞋底放在自己的耳旁,「呼叫上方~呼叫上方~地球缺氧了!洞拐呼吸不畅!」 「万萤,你哥他怎么了……」 曲依然被他吓了一跳,拎着的水果都差点掉到地上,我嘴里说着没事儿,抄起一瓶矿泉水就追到洗手间,回手关门,对着蹲在地上的刘小温脸上就是一喷! 哗啦~ 刘小温的呼叫声戛然而停。 他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眼神发懵,「小萤儿,我是……」 没事儿! 这神情我熟! 咱绝对有经验! 我老中医再次附体,直接掐了掐他的脉搏。 一感受到那狂飙的脉动,心里彻底有数,「小温,你动了。」 刘小温云里雾里的样子,「什么动了?」 「心动呗。」 我小小声,拿过毛巾给他擦了擦脸,还能是胎动? 妹妹我也不会掐喜脉啊! 刘小温登时傻眼,「这就是……」 「爱~~~」 我神经病一样的小声衔接出曲调,咱也不知道为啥,一看到哥哥要脱单走桃花就特兴奋,「小温,是很正的粉光,你的春天来了。」 刘小温的喉结动了动,索性坐到了马桶边,手肘搭在膝盖上,「她、她叫什么来着?」 「依然,曲依然。」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出一个响指,「难怪我第一眼看到曲依然的时候就对她很有好感,原来她是你命定的情缘。」 刘小温依旧是魂不守舍的模样,「什么意思。」 我认真道,「依然一笑作春温。」 第683章 不甘心 咚咚咚~ 洗手间的门被人敲了敲,「万萤,你哥没事吧。」 「哦,他没事!」 我回了声,眼神示意刘小温,‘心脏还能承受的住吗? 刘小温吐出一口气,起身整理了一下西服,打开洗手间的门看向曲依然,「不好意思,曲同学,我刚刚有点失态了,你们先聊,我出去平复一下心情……」 曲依然懵懵的哦了声,侧身朝旁边让了让,目送般看着刘小温走出病房,又难掩担心的看向我,「万萤,你哥真的没事吗?」 我都有个冲动去说,叫什么万萤,生分,叫小姑子! 咱这学是没白上,满打满算就交了仨朋友,三个嫂子! 武妹不用我担心,他走哪阿美姐定位到哪,现阶段就剩沐丰哥还没人入股了。 不过我不着急,这都分分钟的事儿,缘分说来就来! 「没事儿,我哥就是太激动了,猝不及防的,被月爷绊了一跤。」 「月爷?」 对着曲依然费解的眼神,我解释道,「你放心,我哥的身体和精神都很健康,他就是……对了,你知道,我是学道的,是吧。」 「我知道啊。」 曲依然点头,「难不成,你哥也学道?」 「学过,他是天赋极高的人尖儿,奈何有些短板,才没办法踏道……」 我拉着她坐到沙发上,「一来是他晕血,再有不能受到惊吓,但是日常生活没什么影响,他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我师父的公司帮忙,是按照副总的方向去培养的,刚刚吧,他一看到你有些不好意思,心跳异常加速,才有些失态,你见谅啊。」 「心跳异常加速?」 曲依然秒懂,脸莫名红了红,垂下眼抿起唇角,「万萤,我现在不能谈……」 「我懂!」 我握住她的手,「你不用多想啥,凡事都有个过程,主要我是怕你认为我哥呼叫上方是脑子有问题,真不是,我哥脑子特好使,只不过我们学道之人,都有些特殊的地方,像我,就身体很差,爱吃零食……」 曲依然朝我笑了笑,「万萤,你人好,我也知道你家里条件好,你哥不会是坏人的,而且他长得很有少年感,那叫娃娃脸吧,很帅气,就是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应该是被静电吓得吧,我理解的。」 「谢谢你。」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拿过零食和果盘招待她边吃边聊。 曲依然又提起了我成绩提高的事情,眼神里满是钦佩,「老师说了,等你回到学校,还要组织班会,让我们向你学习。」 唉。 怕的就是这个啊。 「依然,我跟你说实话,等我身体养好后,就要以学道为主了。」 我摆弄着手里的糖纸,「学校那边会请长假。」 「那你不怕提高的成绩再退步回去吗?」 曲依然看着我,「芸芸她们说,你们后天有健美***赛,你也不参加了?」 「比赛得参加,名字都报上去了。」 我撑着情绪朝她笑笑,「只是不再回班里上课了,在家里自学。」 「那你……」 「对了,有东西给你!」 我去到柜子里拿出自己的书包,翻出装订好的习题试卷,送到曲依然手里,「喏,这是我离校前,一定要送给你的礼物。」 「哎,这些题……」 曲依然翻看了两页,再看向我就是惊喜,「归纳总结的简单明了啊!是你提过的那个学霸帮忙整理的吗?」 「对。」 我借 坡就下,「这里面的知识点要是全部掌握了,你的成绩肯定会提升。」 「好棒啊,万萤,你真的帮到我了!」 曲依然捧着习题试卷如获至宝,「可以把那个学霸介绍给我吗?我想认识认识他!」 「哦,他就是……」 正说着,刘小温推门走了进来,我顺手一指,「我哥!这份习题卷子我哥帮忙参谋了不少,他是毕业于京中师范大学的高材生!」 曲依然一脸崇拜的看向了刘小温,「小温哥,谢谢你的帮忙,我会努力的!」 刘小温懵逼了几秒,但别忘了他可是小温,优势就是脑子灵。 走上前翻看了几页试卷,他心里就有数了,毕竟他很清楚我真正的学习水平,我们兄妹间又有着难以言说的默契,接收了我几个小眼神,刘小温也就看破不说破了。 正好他文科强项,我们都是文科生,曲依然当场指教了几个问题,刘小温的基础知识很牢固,讲解的言简易懂,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俩你问我答,聊得十分投缘,我杵在旁边倒像是电灯泡了。 眼见太阳要落山了,曲依然起身告辞。 我让刘小温送曲依然下楼,虽然他不敢开车,至少可以帮忙打个车,刚才没聊过瘾的,还能在路上聊一聊。 简单的道别过后,曲依然背着书包准备离开,走到病房门口她脚步却是一停,回头看了看同学们给我送来的礼物小山,又看了眼她自己拎来的水果,她的表情有些尴尬和难言,「万萤,我家里条件不好,没办法送你什么礼物,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你来看望我就是最大的礼物啊。」 我知道她有些特质和我一样,敏感又内敛,说太场面的话会显得假,想着,我郑重的走上前,「不如这样,等你考上大学了,就送我一份,你认为最珍贵,最有意义的礼物,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这礼物不能花钱去买,我想看到诚意,好吗?」 曲依然伸出胳膊突然抱了抱我,「万萤,在京中这所高中,我最感谢的就是你。」 我情绪上涌,像被枕头闷住脸似的。 幸好有刘小温在,「曲同学,一会儿天好黑了,我送你下楼吧。」 曲依然点头,在走廊上还朝我挥着手。 我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她清瘦的背身和刘小温朝着电梯口愈走愈远。 眼前的走廊似乎变成了长台,隐隐约约的,我似乎看到曲依然穿着白色的婚纱,揽着刘小温的手臂,朝着主礼台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我跟着牵起唇角,无端有些想哭,嫂子,她未来真是我嫂子。 回到病房我拍了拍闷涨的额头,拉开冰箱门就迫不及待的吃了那两根五个圆。 想到那一冰箱的雪糕,随之而来的就是不甘心,我应该…… 再去偷几根,孟钦不给我就去抢! 第684章 重在参与 …… 「萤儿,你人呢?」 「我在家了。」 「什么?」 刘小温诧异道,「姑奶奶,我也就和依然多聊了一会儿,你居然就偷摸跑回家了?」 「都称呼依然了?进度神速啊哥。」 手机按着免提,我在旁边整理着运动服,笑着道,「你俩是聊一会儿吗,我在病房等了你足足一个小时你都没回来,索性我就换好衣服回家了,对了,打车的时候我还看到你和曲依然坐在咖啡馆里,隔着窗子我看过去都感觉很浪漫,小温,没事你多给乾安上上课,别让他走太多弯路……」 「你少转移话题,说你,怎么说走就走了!」 刘小温提着音儿,「你不是懂事的孩子吗,突然跑了我怎么跟医生交代?」 「我病好了,还待在病房干嘛?」 我啧了声,「你们不总说我老实么,正好我任性一把,行了,你帮我跟医生请个假,明天上午我再去办理出院手续,就这样……」 嘟~ 电话被我直接按断。 不敢说跑回来的真正原因,我真跟撞邪一样的想去找孟钦。 甚至还给自己找出了合理借口,去他的办公室里取落下的袋子,佯装想拿回哈根达丝。 记得他去开会的时候冰淇淋没放进冰箱里,扔地上差不多得化了。. 正好,我借引子就让他赔我…… 小心思一出来,我还窃笑呢! 得亏我照了下镜子,那副嘴脸都给我自己吓到了! 所以我当机立断,换完衣服就跑了。 今天的脑子已经很乱了。 孟钦被我一包烟砸的也再次生气了。 我一手牌打烂了不说,嘚嘚瑟瑟的再去要雪糕…… 后果难以想象! 换好运动服,我在客厅压腿抻筋,全部拉开后,去到后院直接开练。 沙袋声响到了很晚,我发现只有在运动时能真正的放空大脑,汗水流的越酣畅,人也跟着越轻松,回到卧室我洗了个澡,又跟姜芸芸和唐茗茗在群里聊了会儿天。 网络算把我拯救了,隔着一道屏幕,朋友间的插科打诨能阻挡很多我接收不了的情意。 隐约的意识到,我的人生要做出改变了,仅仅只做个被忽视的边缘人是不够的,最好是被人讨厌,让人反感的,那样,我才有可能坚持到最后。 ‘小姑子,明天下午两点在体育馆彩排,别迟到了。 ‘好,明天见。 退出群聊,手机里有新的短信进来。 江皓发来的,问我这几天在忙什么,睡没睡。 我想了想还是没回,去到禅房开始了打坐。 当金光从掌心浮现的时候,我莫名从光晕中看到了孟钦的脸,耳畔亦然想起了他的声音,「想清楚,我究竟是你的什么人,想不明白,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吃到心仪的雪糕。」 我顷刻间泄气,金光顿时消散,坐在那肩头都是一塌。 双手撑地的缓了一阵,既然心不静,那就练习画画! 我还就不信了,他能把我吓唬出阴影! 「万萤儿,这里!」 市体育馆门外。 芸芸和茗茗站在人群里大老远的就朝我挥手。 放眼过去,我还真颇受震撼,周遭都是各个学校的健美操队员,每一名选手都是身姿挺拔,青春洋溢的样子,甚至还有的队伍直接带妆彩排! 我侧身躲闪着人流,生挤一般走到她俩身前,「我没迟到吧。」 「没有,还有十分钟才集合呢,这是老师让我给你的姓名牌,得戴着才能入场……」 姜芸芸递给我一个挂在脖子上的小牌子,看向我的眉头还皱了皱,「不是说醒来身体就好的差不多了吗?怎么脸色还这么苍白?」 我摆摆手不愿意多谈。 昨晚一宿没有睡好,耳边全是孟钦威胁我吃不上雪糕的声音。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去办理了出院,又抓紧时间跑了趟驾校,顺带预约了科目一的考试时间,按照教练的说法,我要是发挥顺畅,二月末就能拿到驾照了。 折腾了一弯子下来,我虽然心情一般,精神头绝对够用。 戴好姓名牌,我还跟其他队员打了圈招呼。 有些日子没见了,这帮学弟学妹看到我还挺稀奇。 我作为替补自然是以鼓励他们为主,聊了会儿我看向芸芸和茗茗,「我看大家棉服里面好像都穿着参赛服装,你俩怎么没穿?」 「哎呀,彩排我们穿不穿无所谓……」 姜芸芸挥了下手,「明天比赛开始的时候,穿着集体亮一相就行。」 唐茗茗跟着点头,「对,万萤,你的服装在领队老师那里,回头她能给你,记得要搭配白色的运动鞋,你今天穿的这双鞋就可以。」 说着,她还心态很好的笑道,「其实我觉得不错,咱们仨虽说不上场,但服装是免费给发的,还有一双高筒袜,哎,说是比赛服装,我看了,夏天也能单穿,没印字,我爸都说我捡着了,正好还能来开开眼界,上不上场无所谓,体育精神,重在参与么。」 「对,重在参与。」 我肩头轻撞了她一下,「茗茗,昨天和乾安吃饭的感觉怎么样?」 「他请的客,反正……」 唐茗茗的脸又红了,羞羞答答的抿着唇角,「他人特别好。」 「拉倒吧,他哪好了,我说十句话,他能撅我八句,一点都不知道让着女孩子。」 姜芸芸撇嘴,唐茗茗立马不乐意,「本来就是你的问题,人家吃炸酱面配大蒜不是很正常?我爸也爱那么吃啊,你非得不让他吃,说什么亲嘴有味儿,他能和谁亲嘴啊!」 「你傻吧你,我不是为了你好吗?」 姜芸芸压着声,唯恐让旁边的同学听去,「就算不亲嘴儿,吃完蒜他和你说话也有味儿啊。」 「有就有呗,我又不在乎……」 唐茗茗嘟囔着,「乾安怎么样我都喜欢,有味儿那也是男人味儿。」 「你呀你,被人吃死死的……」 姜芸芸咬牙切齿的用手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我当大嫂的怎么就摆弄不明白你了。」 「万萤儿,你看姜芸芸,她和戚屹候的事儿还八字没一撇呢,这就以大嫂自居了。」 唐茗茗直接站到我身后,哼哼着表达愤懑,「遇到戚屹候的时候她不敢吱声,天天就欺负我这当妯里的,说我是恋爱脑,我看她才是恋爱脑,姐妹窝里横的恋爱脑……」 第685章 平衡 「你还跟万萤儿告状是吧,过来,你别往她身后躲,你给我过来……」 我站在那被她俩拉扯的直晃,笑个不停,「哎哎,你俩闹归闹,别咯吱我……」 「集合了!」 领队老师的声音一起。 队员们打打闹闹的说笑音便安静下来。 姜芸芸和唐茗茗一秒恢复正色,我跟在她俩身后,按照顺序站进了队伍里。 进场后我再次受到震撼,没想到体育馆内部这么大,难怪那些明星都会在这里开演唱会。 场馆内拉着长长的比赛横幅标语,什么舞动青春,活力无限。 LED的显示屏上滚动着字幕,2011年京中市高中生健美操总决赛。 氛围感一上来,各所学校的健美操队员皆是严阵以待。 先是按照一个总指挥的要求,每支队伍逐一走到馆内中心点集体亮相。 然后是主持人播报参赛队伍的校名,队员的姓名以及参赛的曲目。 当下只是彩排,正冲的煮席台还没有评委裁判,阶梯式的座椅也是空空荡荡,仅有几个保洁阿姨在里面穿行着打扫。 我原本是和姜芸芸以及唐茗茗站在队伍的最旁边,替补么,站边上意思意思就行。 没成想舞蹈老师很谨慎,她特意走到煮席台处观望了一下整体队形。 下来后便安排我站到队伍的正中间,一脸正色的对我交代着,「谢万萤同学,你的任务就一个,点名时举高手,保持着热情洋溢的微笑,即便你不上场参加比赛,也要展现出我们学校健美操舞蹈队员的精神风貌,提高些印象分,能做到吗?」 我点头表示明白,先前装瘸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点任务算个啥。 入场走位了解完毕后,各所学校的舞蹈队伍就开始了健美操彩排预演。. 到这步就没我们仨什么事儿了,在候场区找个稍微隐蔽些的地方远程围观,顺带给其他队员看管下衣物用品,准备好擦汗的毛巾和要喝的饮品就成。 我第一次参加彩排,自然是好奇的很,在场边抻着脖子不停地看。 姜芸芸可能看了太多遍,有些视觉疲劳,凑我耳边悄声说道,「万萤儿,知道老师为啥让你站到中间不?她是心里没底了,想靠你的颜值去加加分……唉,你要是能上,咱们学校的第一名就稳了。」 「嫂子,你可别捧自家人了。」 我探头看的唏嘘不已,「看那边培元高中的舞蹈队,那女生跳的也太高难度了。」 其实我们学校舞蹈老师排的健美操就有些美式啦啦队操的风格,托举,空翻之类的动作都有。 只不过我成为替补后,新的C位队员有点做不来空翻,舞蹈老师就精简了一些动作。 我看下来也觉得不错,但和别的学校一比,真有些差距。 那有的队伍都快赶上杂技表演了,队伍配合的像是魔术伸缩球。 聚拢在一起貌似刺猬,炸开是一个大圆环! 它还不停的聚,不停的炸…… 看得我眼花撩乱的! 「万萤,那个女孩儿正是培元高中舞蹈队的致胜法宝。」 姜芸芸悄声道,「彩排这几天就属她的风头最足,据说她家境优渥,后台很硬的,好像叫高灵,如果她明天正常发挥,百分百能拿到特招名额。」 我点头认同,「那小姑娘的柔韧性特别好,核心力量也很稳……」 「嘶~你俩怎么还涨起他人志气了?」 唐茗茗不满的看过来,小声开口,「培元高中要是得第一了,我们队伍怎么办?拿不到名次老师得多上火……」 「那有什么办法,这得用实力说话,哎,你俩看那培元高中的C位高灵,咔咔下竖叉,哎哎哎,再看那个,三十六中领舞那女孩子,哎呦我,脚后跟都要踢到后脑勺了!」 姜芸芸神情夸张的说道,「这怎么比?咱们队的老师一开始把宝是押在万萤儿身上的,但现在万萤儿被换下来了,代替万萤儿跳C位的陆仁佳还不敢空翻,单独比划那几下跟跳大神似的,力量不行,柔韧性也一般,放弃了技能加分点,咱们队只能中规中矩的去跳,看个全员整齐度,这哪里还有胜算了?别说进前三,能挺进前五,舞蹈老师就算能回校交差了。」 唐茗茗叹了声,看向场内还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没再言语,看着队员们的表演,耳畔还听着律动飞扬的乐曲声…… 要问我想不想去场内跳操呢? 当然很想。 体育赛事会激发人潜在的胜负欲。 哪怕我进队前的心态是混的,也由衷的想带领队伍取得好成绩。 可我真不敢露头,刚从医院跑出来,扭头再躺回去…… 真拿医院当自己家了? 主要是赶上的时机也不好。 撞上了新旧五年的交界点,气场太敏感,分分钟能嘎,只有窝缩在人后,才能求得太平。 越想我越郁闷,最初变成败气之人时,想法还很简单,不就是多花点钱,不接收情意么,慢慢的才知道,故意去做一个狼心狗肺的人是有多痛苦。 辜负一词的字面理解就是亏负,违背了对方的好意,使自己或对方的希望落空。 就好像过生日,朋友送来了蛋糕,不管我心里多感动,面上都要笑着,将蛋糕砸到地上,摔个稀烂,再在对方诧异的眼神里撵上几脚…… 可恶吗? 这就是我要走的路。 前五年,我一直维持着某种平衡。 哪怕我败家,也不愿撕破最后一层体面。 打小我就习惯去看大人的眼色,有一种大人开心,我就舒心的感觉,所以在乾安嗷的一嗓子喊出我中考成绩是二百五十分时,那一刹那我头皮都是麻的,空气中像有无数的嘴巴子再狂抽我的脸,说不出来的丢人。 不是觉得自己丢人,而是下意识的会想,师父能被人怎么看。 当年他走南闯北,就收了我这么一个徒弟,用心培养了几年,居然是干啥啥不行的货…… 身不饥寒,天未尝负我,学无长进,我何以对天。 明知是自我折磨,依然没办法开解自己。 正是我做不到洒脱,才会和十三爷他们亲近。 因为他们身上有着我不具备的东西,愁烦中具潇洒襟怀,满抱皆春风和气。 我憋着,演着,可留给我做个好孩子的空间,好像越来越窄了。 第686章 绝对的主力 「全体队员都听着,明天上午十点,在体育馆的候场区集合……」 彩排结束,舞蹈老师站在队伍前对我们做着安排交代,「今天晚上回去都早点睡,保持最好的心态,争取赛出最好的水平……解散!」 音落,舞蹈老师还不忘唤去面色发白的陆仁佳,「佳佳,你过来,我单独跟你谈谈……」 队伍们散开准备坐车回校,我则被带队老师叫走去领取比赛服装。 发的真挺全套,连打底的短裤都有,整体风格依然偏向啦啦队的队服。 白色的短T恤加高腰百褶裙,搭配上高筒的条纹足球袜。 的确很有青春活力。 感觉我拿个拉花就能在场边为球队加油助阵了! 「万萤儿,你衣服取完了?」 姜芸芸和唐茗茗迎过来,左右挽着我的手臂闲聊着朝体育馆的大门外走去。 提到陆仁佳,姜芸芸说道,「她今天跳错了好几个动作,是不是心态要崩了。」 「可不呗,八成是紧张过度了。」 茗茗在另一边点头,「舞蹈老师是得给她好好做做心理建设,明天再跳错,那别说名次了,今年咱们学校就是纯陪跑,不过也是,要我上场我也得紧张……」 正说着,街边传出嘀嘀车笛声响,我们仨视线一致的看过去,就见一辆黑色的保姆车缓缓的停靠到不远处,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欣喜的老人面容,「卿卿啊!」 「她叫谁啊?」 姜芸芸低诧道,「我的妈呀,那老人家瞅着好高贵啊。」 是苏婆婆…… 我下意识的回道,「奶奶!」 「哎,真是的卿卿……」 苏婆婆眼底闪烁着光芒,朝我招手道,「卿卿,来,快跟奶奶回家!」 「她叫你卿……」 姜芸芸和唐茗茗立马反应过来,小声道,「万萤儿,她就是孟钦的外婆啊。」 我嗯了一声,见领队老师还在组织着队员们上巴车,不禁道,「我就不回学校了,你们帮我跟老师打声招呼……」 「哎,那你慢点!」 她们俩在我后面还叮嘱着,「明天上午体育馆见!」 我回头朝她俩摆了摆手,微微弯身上了苏婆婆的保姆车。 「卿卿啊,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啊,怎么都不回家了呢。」 待我一上车,苏婆婆就将我揽到怀里大力的抱了抱,也不在意我身上是否有寒气。 随后她又捧起我的脸,看我的眼神都是思念和疼爱,「奶奶很想你啊,你都不想奶奶吗?」 「奶奶,我也想你,是我不好,您别生我气。」 我看着她的眉眼心里也是难受,眼尾扫到车窗,保姆车和学校还没启动的巴士车擦身而过,苏婆婆还没有升起车窗,芸芸和茗茗正好坐在窗边,俩人趴着车窗看我,表情有惊讶也有羡慕。 大抵她们也没想到,我私下里会跟苏婆婆如此亲昵。 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升起的车窗就阻隔了外面好奇探究的眼神。 苏婆婆握着我的手,一连串又问了我很多话,乍一听像是再对我责怪,实际上,更像是再对我抱怨撒娇,埋怨我怎么不常回去看看。 「要不是奶奶今天路过这里,恰巧看到了你,你这孩子是不是还不会回家?」 我一开始还用学业繁忙做借口,见有些站不住脚,索性提了提手里拎着的袋子,「奶奶,我最近正在准备一场健美操舞蹈赛,课余时间都要去排舞,所以才没回家看望您……」 「比赛?」 苏婆婆哦了声,「难怪这体 育馆周围都是学校的巴士车……什么时候比赛?」 我心一提,「明天。」 「明天?」 苏婆婆眼底一亮,「卿卿,奶奶去给你加油好不好?」 这个…… 没待我开口,坐在后面的美玲姐就率先说道,「老夫人,您明天上午可是和画协的陈会长约好见面了,下午还有一个身体常规检查,而且卿卿小姐的这种比赛是集体赛事,现场会有很多观众,家庭医生不建议您去人流密集的场所……」 苏婆婆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卿卿啊,奶奶听你的,你说,奶奶可以去吧。」 「奶奶,您去的话,我会很紧张……」 主要是我不上场呀! 苏婆婆去了没看到我影儿,那不得更失望! 我说道,「奶奶,您要听姑姑的话,在家里等我,就是给我加油了。」 苏婆婆面露遗憾,「可奶奶想看卿卿跳舞啊。」 「老夫人,可以让卿卿小姐单独跳给您欣赏。」 美玲姐很有眼色的接茬儿,「您看,卿卿小姐拎着的就是比赛服装,一会儿等回家了,让卿卿小姐换上服装给您表演一遍,保准儿比您在现场看的更清楚。」 诶~ 还能这样? 苏婆婆一听便来了兴致,「卿卿,可以单独跳给奶奶看吗?」 当然…… 没问题! 见我点头,苏婆婆也开心的笑了,「奶奶以前当老师的时候,学校里也有健美操舞蹈队的,那领舞的小姑娘都长得可漂亮了,卿卿,你是跳什么位置的?」 「奶奶,我是替……」 对着苏婆婆写满期待的双眼,我话锋一转,「替补转正成为的领舞!」 苏婆婆微微疑惑,「什么意思?」 「就是我一开始跳的不怎么好,是替补队员,后来经过我的勤学苦练,现在是领舞啦!」 我一看气氛都烘托起来了,别说有美玲姐在,她作为苏清歌的身边人,肯定不会让苏婆婆去体育馆为我这假孙女加油的,即便美玲姐挡不住,也就是我给苏清歌去通电话的事儿,那么我要做的,就剩下哄老人家开心了,怎么大扯怎么唠呗,必须要表现出卿卿姐的舞蹈实力! 「奶奶,我在健美操队伍里跳的是C位,绝对的主力!」 我撒谎眼睛都不眨的样儿,「要是没有我,队里就拿不到高分!」 许是看我太过大言不惭,苏婆婆笑容慈爱的说道,「卿卿啊,还是要谦虚一些的,你回家先给奶奶跳一遍看看,要是跳的不好,奶奶可要说你吹牛了。」 「奶奶,我没有吹牛,您就瞧好吧!」 「哎呦,看看我家卿卿,招人喜欢的……」 苏婆婆疼爱的笑着,摸着我脸颊还看向美玲姐,「美玲啊,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看看卿卿是跳的真好,还是为了哄我开心,故意在这里自吹自擂。」 看書菈 第687章 多才多艺 美玲姐哪里敢跟苏婆婆打赌,连连摆手,「老夫人,您饶了我吧。」 「卿卿,她不信你……」 苏婆婆朝我笑着,压低声,「咱啊,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 我好像稀里糊涂的就跳进坑里了。 不过见苏婆婆的兴致很高,也就无所谓了。 到了香远山的别墅,我扶着苏婆婆下车,莫名有了种恍惚感。 如果不是和苏婆婆偶遇,可能我还要蹉跎几天才能上门。 但是苏婆婆真的像苏清歌说的身体硬朗吗? 虽然她外表看上去容光焕发。 举手投足间也丝毫没有垂垂老矣的观感。 可我稍微靠近些便知道,苏婆婆明显是回光返照的状态。 最多三四个月,她就要…… 不敢多想,我上楼去到卿卿姐的卧室,换好了比赛队服。 穿好才发现,偏短的T恤太显身材,胸怀瞅着太膨胀。 想着,我将马甲眼镜后面多紧了两个扣子。 勒的稳妥些,正了正深蓝色百褶裙的裙腰。 坐到床边又穿上白色的高筒条纹袜,对着镜子整理妥当丸子头。 蹦蹦跳跳的回到一楼偏厅,「奶奶,我好看吗?」 苏婆婆坐在太师椅上等的有些打盹,闻声睁开眼,对着我先是定睛一看,「美玲,眼镜拿来。」 随后她戴好眼睛,又看了我几秒,老人家如沐春风的笑了,「漂亮,我孙女真漂亮!」 「老夫人,卿卿小姐还是这么穿衣打扮好看。」 美玲姐和其他两位阿姨看着我亦是眼含惊喜,「朝气蓬勃,青春洋溢。」 「这就叫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苏婆婆赞许的点头,「卿卿啊,跳吧,不用不好意思……」 这方面我早就锻炼出来了,脸大的很,直接用手机点开表演的曲目。 前奏开始时微微热身,脚下踩着节点,曲风欢快的时候,我也跟着蹦跶上了! 对于我来说,整套操的动作都不难,要展现的就是活力和风采。 所以我全程笑容灿烂,跳的贼嗨! 苏婆婆和美玲姐她们起初还拍手打着节拍,待我上了狠活,空翻又下一字马的时候,苏婆婆连声惊叹,美玲姐她们更是睁大眼,仿佛看到了出土文物。 观众这情绪一到位,我更来劲了,跳到刹不住闸! 咱还不重复跳一曲,曲目放到哪我跳到哪,舞种随意切换。 什么恰恰,爵士,芭蕾,肚皮舞,最后又跳回古典舞。 也不管穿着百褶裙和高筒袜适不适合,一通大乱炖! 苏婆婆笑的越开心,我跳的越欢实! 偏厅变成了我的舞台,任由我舞曲串烧solo~! 谁知手机里的曲目跳着跳着,竟然会跳到我在家里常听的儿歌,苏婆婆失笑出声,我见状更是来了灵感,直接跳起了少儿舞,跟着唱道,「八戒八戒~心肠不坏~八戒八戒,傻的可爱~肥头大耳朵,吃亏是福摔跤学乖~」 苏婆婆忍俊不禁,示意美玲姐她们快拿手机录下来。 美玲姐没动,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监控,苏婆婆笑着点头,对着我拍手道,「卿卿啊,唱儿歌好,多唱几首,奶奶可以在家里重复看……」 「阿笨阿笨,你别闹~大家叫我阿笨,以为我笨到了家~!」 我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卖力唱着,「阿笨阿笨,你别笑~因为我唱歌把不住调,光会唱啦~!」看書菈 苏婆婆笑的眼泪都要出来,我连续磕,从白 龙马蹄朝西,一路磕到大脸猫大脸猫爱吃鱼! 一通发挥下来,我都没想到自己能这么有才! 而且我越跳越舒坦,突然发现这事对我来讲是一举两得。 名利不求,光图一乐,越败越好来来来~! 您勤劳生活美~您健康春常在,您一生的忙碌为了笑逐颜开~! 我唱跳到汗水涔涔,身心说不出的轻松。 歌舞没白学,哄老人正好,两全其美。 「奶奶真是老糊涂了,都不知道我家卿卿居然这么多才多艺。」 苏婆婆眼底感慨的看着我,「舞跳的好,歌唱的也好,早知道啊,奶奶就送你去学学戏曲了,这嗓子适合唱戏……」 「奶奶,戏曲我会唱几嗓子。」 我不谦虚的站在苏婆婆面前,「您想听哪一折,我唱给您听。」 苏婆婆的身体朝前一倾,试探的看我,「苏三起解,会不会?」 「会。」 我心里悄默默的呼出口气。 只要不是唱穆桂英挂帅就成,回忆太…… 缓和了一下情绪,我简单开了开嗓儿,拉出架势,「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偏厅内安静下来,没有伴奏,完全是我清唱。 苏婆婆看着我,不知是听的入迷还是看的入迷,等我唱完了,还久久没有回神。 我见她喜欢听戏,准备再给她多唱几曲,苏婆婆却拉过我坐到她旁边,抚着我的手背,细细的端详着我,「卿卿啊,你的用心奶奶都看到了,奶奶没有生你不回家的气,因为奶奶知道,你很忙,可你心里是有奶奶的……奶奶都知道。」 「奶奶,对不起。」 我垂着眼,唇角努力的牵着。 很多事预想的很好,做起来,却是有心无力。 先前我想每天都来陪伴,没成想去到西岭村就被拽住了。 回来后又连续晕倒两次,当然,对于我来说,时间还很充沛,可苏婆婆…… 我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很对不起她老人家。 「不要道歉,你这孩子做的很好了。」 苏婆婆接过毛巾给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卿卿,今晚在家里住吧,陪陪奶奶,行吗。」 我对着她的眼睛,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嗯,我陪您。」 苏婆婆笑了,晚饭的餐桌上只有我们俩,气氛温馨融洽。 万幸我提前消耗了一通,对于苏婆婆的疼爱亦能从容应对。 其实除了身体问题,我最怕的还是那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饭后我回到楼上先和家里的几位哥报备完,趁机又朝美玲姐打听了一嘴。 她说孟钦是不定期过来陪伴苏婆婆的,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来。 「先生最近的手术很多,深夜大多是回自己市中心的家……」 听完我心放了放,现阶段太失控了,真不敢见面。 「谢小姐,换洗的衣物都放到您卧室里了。」 美玲姐语气恭敬道,「都是老夫人为您准备的,有别的需要再随时吩咐我。」 第688章 你以为你很高尚吗? 我忽然发现美玲姐对我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以前她对我总有些防备和刻意的疏远。 如今却恭敬地好像我是给她开工钱的老板。 难不成是我歌伴舞的自嗨劲头给她感染到了? 不,貌似从苏家的阿姨大换血之后,她对我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倒也不是特意的讨好,就是很尊重,还有些关怀在里面。 应该是孟钦私下里对她们交代了什么,闲话我一走一过真的溜不着了。 甚至还有几位新来的阿姨以为我就是卿卿姐,当然,我也没必要特意去解释。 晚上我本想给苏婆婆画画,苏婆婆却拉着我去看电视,「奶奶今晚乏了,过段时间再画吧,不要急,奶奶还有时间,在适宜的场合,做合适的事情,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总觉得苏婆婆今晚的很多话都有些弦外之音。 但我没有多问,安静的陪着她看电视。 等到电视剧演完,我扶着苏婆婆回到卧室,打完香篆又坐在床边给她读着佛经。 苏婆婆很困了,还强撑着不愿入睡,「卿卿,你乖,晚上不要偷偷的走……」 我念经文的声音一停,握住她的手,「奶奶,今晚我留在家里,哪也不去。」 「乖孩子,奶奶有福气啊。」 苏婆婆颤着眼看我,眸底有水光溢出,「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握紧她的手,隐忍着眼泪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苏婆婆疲倦的笑了笑,「再给奶奶唱支歌吧,奶奶喜欢听你唱歌……」 「您想听什么歌?」 「都行。」 苏婆婆慢慢的合上眼睛,「记得你小时候,总喜欢唱外国歌,奶奶越说听不懂,你越要唱,那时候的你,总是很叛逆,很任性,这几年,你又变得很懂事,奶奶教你什么,你都很认真的去学,卿卿啊,奶奶很喜欢这样的你,但是奶奶想对你说……像从前那样任性吧,懂事的孩子没人疼啊,有苦你说不出来,奶奶不想你小小年纪就活的很累……」 我快速擦了下眼底,唇角凑到苏婆婆的耳边,轻声的哼唱起一首歌。 苏婆婆闭着眼,笑意轻轻,「是霓虹国的歌,旋律不错……」 我没回话,继续轻声的哼唱着。 苏婆婆还没睡熟,呢喃着,「这句我听懂了,是谢谢你……」 眼前模糊起来,我控制着音调不发颤,重复唱着那句阿里嘎多~ 这句歌词翻译过来就是,如果能再一次与你相遇,我只想跟你说,谢谢,谢谢。 苏婆婆的呼吸逐渐泛沉,我擦了把脸上的泪,又背了一遍经文做了回向。 最后,我鼓足勇气朝她的脸颊亲了一下。 无论我是不是替代品,我都感谢生命中出现了这个老人。 是她给了我从未有过的偏爱,明目张胆的偏爱。 我是幸运的,一直都是。 将卧室的灯光调暗。 我轻轻地关严了房门。 回到卿卿姐的卧室我先去洗了个澡。 洗漱用品美玲姐全都为我摆放齐全了。 连擦脸的护肤品都有,不过最让我没想到的是贴身衣物。 尺码居然跟我穿的一样,后面还是六排扣的,非常的牢靠稳妥。 记得苏婆婆曾经帮我量过尺寸,她可能一直在等我回家,便早早的准备妥当了。 我想着晚上也不出去,打完坐便躺下准备睡了,顺带解除了武装。 不知道别的女孩子什么样,我真心觉得穿马甲睡觉会呼吸 不畅。 这几年添了不少习惯,比如说擦乳液前不拍水就会有隔靴搔痒感,洗头要用护发素,泡澡的时候滴精油,洗完澡要擦身体乳…… 起初我折腾的自己都烦躁,渐渐地,倒是适应了。 有一天我去到自己的衣帽间,看着玲琅满目的饰品,大大小小的包包,橱柜里还有搭配好的服装,内心竟然有了种难以言说的欢愉,然后想着,我还想要个秋冬新款的凯利…… 零星的念头一出,我恍然惊醒,站在衣帽间里冷汗淋漓。 原来…… 奢侈的生活真的会让人迷失。 那天我把一句话写在了纸条上,‘身处天堂,内心要住着地狱。 压在睡觉的枕头下,时刻警醒着自己。 我要是就此沉沦,将永世不得翻身。 脑中充斥着杂七杂八的想法,我躺在卿卿姐卧室的大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借着朦胧的床头灯端详起这诺大的卧室,也许是头回住进来,真有了认床的感觉。 摸索出手机,我屏蔽掉几条江皓发来的问候短信,又用意念回复了几位哥发来的信息。 点开网页查询起平县的地理环境,还真是越查越焦躁,平县虽处远郊,也有着上百万人口。 单靠眉心的雷达讯号去寻找母耗子的老巢,其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如果我是慈阴,当我知道对手前来打探过,哪怕我不在意对方,也会做好掩护工作,藏裹好自己。 也就是说,不是很近距离的接触,门里门外那种,我未必能有所感应。 手机扔到床头,我揉了揉眉心,想的头疼,莫名的,又想吃雪糕了。 想着要不要去问问美玲姐,又觉得自己有毛病。 大半夜的吃什么雪糕,我瞅你像雪糕! 闹心的翻了个身,我闭着眼强迫自己入睡。 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记声音,「你为什么老是压制自己的欲望呢。」 「我没有……」 我迷瞪瞪的回着话,腿上还骑着被子。 「你以为你是圣人吗?」 阴沉沉的凉气吹拂过我的鼻尖,「忍住那些念头你就安心了吗?」 「谁啊。」 我懵懵的睁开眼。 正对着的居然是个短发的女孩子。 她亦是侧躺的姿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映衬的她面容一片死白。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双眼珠子,圆溜溜的像两颗黑葡萄,没有任何的白眼仁。 四目相对的一瞬,我睁大眼就想坐起来,什么东西?! 身体却像是被禁锢住了,呃呃的也发不出声音。 「你这样是不行的……」 她冷着脸看我,语气颇为咄咄,「你以为你很高尚吗?不,身为人,我们都有私心,你不应该压抑自己的私心,你让我不快乐,我哥不快乐……」 我绷着脊背看她,嘴巴张了张,声音终于挤了出来,「你是,卿卿姐……」 第689章 委屈 对! 是她! 我看过她的照片,短发,俏丽丽的模样。 即使她现在眼睛不太正常,我内心也能确定是她! 更何况,这原本就是她的卧室。 可…… 她怎么会在! 「是我啊,你很惊讶吗?」 卿卿姐的脸朝我一近,「这是我的家,我想回就回……」 阴森森的气息拂过我的面颊,激的我毛孔簌簌冰麻。 近距离看着那双全黑的瞳孔,只感死气沉沉。 见我身体紧绷,她冷笑道,「没有我苏念卿,哪有你呢。」 我思维略有混沌,隐约知道自己是被鬼压床魇住了。 默默念着咒文想要冲破出来,身体大力的一翻,平躺着抬起眼,眼球再次震颤! 卿卿姐居然漂浮到了我身体正上方,像个人形蝙蝠吸顶灯一样。 背身贴着天花板,全黑的眼仁俯视着我。 阴风阵阵,她的衣裙都在上空被吹得飒飒作响。 「小姑娘,你不要着急挣脱,这几年,我一直在看着你……」 她死白的面孔低垂着冲向我,「知道吗,我喜欢你,也讨厌你,喜欢你的乖巧懂事,也讨厌你的乖巧懂事,因为你的懂事能温暖人,也能伤害人,你活的太死板,太枯燥,太无趣了。」 「卿卿姐……」 我平躺后再次动弹不得,四肢似被捆绑,「你是不是生气,不喜欢我在奶奶面前假扮你……」 「不,这反而是我喜欢你的地方,你对我奶奶好,是真的好,你的善解人意,也是真的善,不是伪善,不像某些人,在我死后才一点点露出真面目……」 她微微下降,冒着阴气的身体在我正上方悬浮着,「按理说,我是要更喜欢你的,但是,我旁观着你,总觉得你太压抑了,人有七情六欲,反过来说,有七情六欲的是人,没有七情六欲的是物,只有完全掌控住七情六欲,才是人物,可你呢?你都不敢去面对欲望,这样的你,是完整的人吗?能称之为人吗?」 我暗自较着劲,额头憋出了一层虚汗,「我没什么不敢去面对的,我就是完整的人……」 「笑话!」 她全黑的眼珠子泛出血光,面皮愈发的清冷森白,「我就问你,诉说委屈很难吗?你以为你很崇高吗?!」 我本能的摇头,「我没有委屈……」 「没有……」 她眼底阴森了几分,唇角也噙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你确定吗?要不要我帮你把内心深处的委屈去无限放大,让它们全部都释放出来,看看那个被压制的你是有多邪恶,你的欲望到底是什么?试试吧,好不好,或许,会很好玩呢。」 「不,我不要失控!」 我惊恐的看她,「卿卿姐,你不能……!」 蓦的~ 她忽然朝我垂直落下! 嗵~! 我身体跟着弹起发颤。 仿佛是和颗粒状的黑雾两两碰撞。 丝丝缕缕的黑气缠绕在我的鼻息,一只青白的手推着我的后背坐起,「去吧。」 我木木的站起身。 像是有意识,又好像没有。 僵僵硬硬,宛如一个提现的木偶。 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我双眼发直的朝卧室门口走去,扭头朝着床上一看。 短发的卿卿姐正侧躺在我刚刚的位置上,她单手还支撑着脑袋,笑的鲜活灵动,恣意盎然,「记住,你是人,拥有着丰富情感的人,你不是死物,你疼了会哭,难受了会委屈不甘,你 不再是那个假冒的神明了,你是需要被呵护疼爱的,听姐姐的话,下楼吧,冰箱里可能会有雪糕哦,是你最爱吃的雪糕,如果找不到,你要有多可怜呢……去吧,不要让我失望哦。」 雪糕? 脑子里的神经一蹦。 我拧开了卧室里的门把手。 走廊里静静谧谧,所有人都像是睡熟了,只亮着几盏色调暖黄的壁灯。 我游魂一般朝着楼下走去,脚底踩着地面悄然无声。 穿过幽暗的偏厅和饭厅,我目不斜视,眼珠子都不会动。 摸索到冰箱门前,伸手一拉,凉寒的冷气旋即就刺的我一激灵! 思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苏醒萌动,我下意识的翻找起雪糕,越找越是难过,心头溢满沮丧,「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别找了。」 空气中响起一记清幽的男音,「外婆家的冰箱里没有你爱吃的雪糕。」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僵着脖子看过去,视线稍稍适应了昏暗,就见不远处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他手里好像还拿着杯子,正在喝着什么。 隐隐约约的,我还能看到他锋锐的喉结在一动一动。 如同勾勒而出的剪影,拉满的弓。 太阳穴滋滋儿的疼痛,像是催促着我清醒。 「孟钦?」 我发懵的看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外婆叫我回来的。」 他声腔淡的听不出情绪,表情我也看不清晰,只能看到他将手里的杯子放回到吧台,随后便侧脸看向我,「现在是下半夜三点,你要是想离开,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家,不要把这里当成医院,说跑就跑,外婆容易担心。」 音落,他身影一转,气息微凉的朝着楼梯处走去,背身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怔怔的站在冰箱前,冷气还吹着我的睡裙。 莫名的,我打了个寒颤。 关严冰箱门,背身慢慢的倚靠上去。 视线惶恐的看了一圈,好像是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唇角一瘪,我心里貌似被掏出了一个大洞,又有了曾经那种很孤单的感觉。看書菈 没人管我,也没人搭理我。 想起最初来到京中,师父去了南方,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想跟五位哥走近,可他们全都把我拒之门外。 心底是委屈的,可我还想,是我做的不好,我没本事,才让他们不认可我。 最恐怖的是后院,那些蹲跳要给我跳出阴影了,跪摔的我膝盖很疼。 跳不动的时候,侯哥还拿着扩音喇叭对我说,你是个垃圾! 有一天我从楼梯上滚下来,头都摔晕了。 爸爸正好打来电话,他说做了噩梦,我其实很想跟他说,我想回家。 那个冬天好冷啊,每个人都很冷漠,究竟我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 当我面对着慈阴,用伞帽戳破眉心的时候也是形容不出的害怕。 我以为我必死,再也不能回家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第690章 眼泪 很想去质问上苍,又深觉无力。 因为这的确是我自己选择的人生。 事实不可更改,但也不能连个十八名都不让我考啊! 在学习上,我并没有走捷径。 全是靠脑子去背的。 非得让老师对我失望吗? 在外面明明是我受伤挨踢了,我也不能说…… 「应应?」 高挺的身影伴着清雅的香气走回到我身前,音腔低着,「你怎么了。」 我哭着看过去,眼前只有水雾。 手背擦了擦泪,才发现身前站着的是孟钦。 难过的情绪更是抑制不住,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这块儿疼……」 「哪里?」 光晕轻浅的点亮四周,孟钦微蹙着眉宇,俯身看过来,「是被什么虫子咬了吗?」 「是大耗子。」 我哭得断断续续的看他,「很大很大的耗子,它咬的我出了很多血,咬折了我的血管,我以为我活不成了,很疼,真的很疼……」 「应应?」 孟钦捧起我的脸,指腹帮我擦着眼泪,「你是不是在梦游,是清醒的吗?」 「还有这里疼……」 我脸动了动,从他的掌心里挣脱出来,扯开自己睡裙宽大的衣领,露出肩膀给他看,「那马踢了我,它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心情不好,就追着我一直踢,吓死我……」 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孟钦的皮肤有种冷光的白,表情却是沉寂冷然。 见我露出肩头,他凝着气息没有言语,伸手要帮我拉好衣领。 我避开他的手,朝旁边躲了两步,似有满腔的苦水,「你说它为什么要踢我,它是马,是人类的好朋友,它跟耗子是有区别的,可它踢了我一下还不够,还撵我,我不停地翻滚,后脑勺都撞出了好几个大包……」 说着,我抬手还捂了捂后脑,憋屈巴拉的看他,「晚上回家洗头都很疼……」 孟钦忽的发出了一记轻很轻的笑音,拉好我的衣领,拽住我的手臂就将我揽到了怀里。 但是下一瞬,他就像意识到了什么,身体迅速的朝后退了一步,双手还轻握着我的肩膀,视线从上到下的看着我,眉宇又一次蹙紧。 我立马就感觉到了受伤。 难道我是病毒吗? 沾都沾不得。 尤其是孟钦看人的视线,严肃时总有一点审视感。 心里酸楚的要命,我抽噎了两声,扯着他的衣服下摆,「我真的疼……」 指腹捏到了衣物布料,我这才感觉到轻薄柔滑。 模糊的看出去,原来他穿的是睡衣,深蓝色,很常规的款式。 不过穿在他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清贵温雅。 孟钦仍扶着我的肩膀,将我拉松的衣领整理贴合。 表情还是淡然的,神圣的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可侵犯的样子。 我见他不说话也不安慰我,心头更堵得慌,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手臂紧紧地圈住他的腰身,脸埋到他的胸口,「你不要不理我,孟钦,我脑袋疼……」 孟钦挺直的站在那,气息微沉,没有动。 我死死的搂着他,不停地诉说着委屈。 默了会儿,孟钦才抬起手抚着我脑后的头发,声腔也轻缓下来,「好了,我知道了,帮你揉一揉,头就不疼了,嗯?」 「尾巴骨呢。」 鼻息处萦绕着木香,我抬脸苦兮兮的看他,「屁股摔得也很疼……」 孟钦垂眸看我,唇角牵着弧度,大拇指 擦了擦我的眼底,「傻瓜,你没清醒,我很清醒,有些事,我还不能对你做,以后就不一样了,你要是还敢说走就走的不听话,我会打你屁股。」 「我很疼你还打我?」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关心我,「是那匹马欺负我……」 「我知道你受伤了。」 孟钦微俯着脸看我,眸底的光耀幽深,「所以,它安乐了。」 「它为什么还能乐?」 我眼泪大颗大颗的出来,想了想,又兀自点头,「也是,它只是一匹马,没什么坏心思,我不能跟动物一般见识,就让它快快乐乐的吧,幸好它不是海棠,还是海棠好,海棠不会踢我……」 孟钦看着我没有搭腔,只是拂去了我的泪,大拇指将它轻轻的碾碎,像是欣赏着。 转而他又捏起我的下巴,打量着我的眉眼,情绪深沉莫测。 突然,他俯身下来,唇角贴上了我的眼睛。 我有几分莫名,睫毛在他的唇瓣下眨着,「你在做什么?眼泪是很咸的味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想做什么呢。」 孟钦低低的回了一句,喉咙里发出了一记叹息。 没待我反应过来,他就将我压到了怀里。 一时间的力气很大,我闷在他胸口有细微的窒息。 耳畔传来砰砰!声响,急促的似乎有谁在撞门。 「一直这样乖好吗。」 孟钦拥着我,亲了亲我的头顶,「我的应应。」 我被他抱得很暖,脚底又感觉到了凉,本能的缩起脚趾,「脚冷。」 孟钦看了一眼我光着的脚,「是不是做梦想要吃雪糕了?走,我先带你回房间。」 我见他弯身要抱起我,避开他的手就朝旁边躲了几步。 孟钦似有不解,眸底满是温煦的看我,「怎么,不想抱?那背着你?」 我摇了摇头,脑子里像是单线思维,没办法去想太多东西,「我想要你抱着我……」 孟钦笑了,「对啊,你想怎么抱。」 「这样……」 我站到他对面,手臂圈着他的脖颈,「托着抱。」 「不可以。」 孟钦的声音很小很小,呼吸拂过我的额顶,像是在和我说悄悄话,「你穿的是睡裙,不方便的,听话,以后再……」 「裙摆很大的!」 我扯了下侧面的裙摆,「要托着抱。」 说话间,我便高高的踮起脚,嘴巴凑到他耳边,「我想搂着你。」 音落,我的后脑忽然被他掌心扣住,脸颊被迫埋在他的脖颈,似与他紧密贴合。 孟钦微微偏头,下颌轻蹭着我的脸,呼吸略有不平,「应应,明早起来,你还会记得这些吗?」 我闷在那稀里糊涂的,一条腿还下意识的朝他腿上勾着,想要靠自己爬上去。 站了能有五六分钟,孟钦才松开我,见我闷得脸颊通红,看他的眼神像是喝醉了,他唇角漾着弧度,双手捧起我的脸,对着我的额头轻轻的亲了亲,然后又亲了亲我的鼻尖,「应应,我的宝贝。」 看書菈 第691章 防备 宝贝? 我盯着他的嘴唇不放,仰头就要凑上去。 孟钦却浅笑出声,小臂压着我的裙摆,防止我走光一般,托着将我抱了起来。 我顺势便圈着他的脖颈伏在了他的肩膀,小腿想要像考拉那样盘住。 发现有点做不到,没啥劲儿,索性就放弃了。 小腿摇摇晃晃的,心情倒是拯救了不少。 「孟钦,我不是你的宝贝。」 「那谁是呢。」 「她……」 我自顾自的说道,「听说你床头还摆着她的照片,你喜欢她好久了,她才是你的宝贝,你的白月光。」 孟钦笑了声,抱着我朝楼上走着,没回话。 「你默认了。」 我嘟嘟囔囔的碎碎念,「我知道,我们俩长得很像,性格也很相似……」 孟钦的脚步一停,侧脸看着我,见我一副怨气冲天的模样,他眸底轻闪着笑意,「是很像,不过她跟你比不了,她没你这么会气人,也没你会使小性子。」 「是,我坏嘛。」 我嘁了声,圈着他脖颈紧了紧,别过脸,「那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她多一点……」 孟钦气场沉稳的没接茬儿,继续朝楼上走着。 我闻着他身上的清香,眼睛看着墙面上的壁画,「肯定是喜欢她多一点,不然你不会对我多加关照,我只是她的替身,孟钦,我其实不喜欢做替身……」 「你从来都不是替身。」 孟钦的声线低磁,在这样的夜晚听来,有种醉心的温柔,「你一直是你自己。」 「瞎说,我清楚自己是替身,我是卿卿姐的替身,也是你喜欢那个女孩子的替身,我是替身中的替身,在家里我就是老三,应该是弟也不是,在师父这,我应该是第一百名也不是……」 我想到哪说到哪,满心都是怨绯,「我永远都在顶替别人的位置,好像我就不应该转世,所以在人间我是多余的,没人期盼我的到来,我只有老老实实的活着,才不会惹人厌烦。」 「是吗。」 孟钦不急不缓的说道,「你老实?」 「我很老实的。」 我正了正身子,扶着他的肩膀垂眼看他,「孟钦,我是不是很老实?」 「没看出来。」 孟钦的眸底沉静如水,手臂很稳的托着我,「你磨人的紧。」 我一秒不乐意,想去掐他的脸,又畏惧他的气场,憋屈的我又搂着他脖颈,锤了锤他后背,赖赖唧唧的说道,「是,我很讨人厌,我怎么做都不对,但我警告你,今晚不许惹我,我真的会打你的我跟你说……」 孟钦莫名发笑,偏头亲了亲我鬓角的发丝,笑的身体轻轻发颤。 我被他传染的心口直晃,唯恐掉下来,便搂紧他的脖颈,小声抱怨。 孟钦笑着笑着又陡然静默下来,散出的气息微恙迥异。 宛如白雪覆盖住的火山,有无暇凛凛的青霜,也有波澜暗涌的烈焰。 连同这道走廊都变得葳蕤生香起来,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我感觉到他步伐加快,回头一看,不远处正是卿卿姐的卧室。 她还探出了一颗头朝我看着,那道房门是关着的,她独独将头横着伸出了门板。 脸歪着冲向我,全黑的眼珠子冒着冷光,唇角很诡异的笑着。 我心头一激,摇晃了一路的小腿瞬间就吃了炫迈! 一个上甩便把孟钦的腰身给盘住了! 抱的他是蹬蹬紧! 「不回去,我不回去,你妹妹正堵在 房门口吓唬我!」 孟钦的脚步一停,「我妹妹?」 「卿卿姐!」 我魂不附体的看着他,「她脑袋伸门外了!」 孟钦朝房门看了看,又看向我,「卿卿不会在,即便她在,也不会吓你,她向来善恶分明,怎么会……」 「我不回那个房间!」 我推着他肩膀就要下地,「我要回家!回师父家!」 挣扎间对上孟钦不悦的眉眼,我点穴般安静了几秒,又惊惧到心里委屈,拍打了几下他的肩膀,「她真的在,我不要回那个房间……」 「那我们换房间睡好吗?」 孟钦缓和了一下语气,「你去睡我的房间,我睡你的,可不可以?」 我闷闷的看他,对视了片刻,身体便柔软下来,伏在他的肩头。 孟钦转身又抱着我朝他的卧室走去。 角度正好变成了我的脸正对着卿卿姐卧室的房门。 眼一抬,就见一只白到毫无血色的手臂从门板内伸出来。 手掌竖起,慢镜般朝我摆动说着再见。 我脊背一紧,像是被她掐着七寸,耳膜还能听到卿卿姐嘿嘿~嘿嘿~狡黠空灵的笑音。 孟钦察觉到了我的紧张,将我放到他卧室床上时还朝下拉了拉我睡裙的下摆,然后坐到床边帮我盖好被子,「睡吧,我在旁边看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我哪里还有心情睡觉,一开始是害怕,等到了孟钦的地界儿,鼻息里又全部是属于他身上的香气,莫名觉得安心,数不清的小念头就跟雨后春笋似的全冒出来了。 良辰美景奈何天啊,佳人在侧,孤枕多难眠! 「孟钦,你跟我一起吧。」 他的卧床很大,我敏捷的朝里面挪了挪,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一本正经的说道,「来,你躺到这里,我们盖上被子聊聊人生和哲学……」 室内开着台灯,色调柔和又静谧。 光晕正好落在孟钦的脸上,勾勒出他立体的五官。 显得他整个人贵气而又缱绻,散发着一种内敛的神秘气息。 「小谢先生,确定吗?」 听到我的话,孟钦的眸底跃起了笑意,「你要和我盖上被子聊聊天?」 「那不然我跟谁?」 我装模做样的看他,「我跟别人你愿意?」 孟钦眼一深,牵着唇角没有言语。 我突然底气不足,又朝床边蹭了蹭,拽了拽他的手臂,「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就躺一会儿,说说话,咱们聊聊哲学体系,等我困了,你再走,行吗?」看書菈 孟钦端详着我,似乎想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倒是掀开被子躺到了床边。 我抿唇憋住笑,满心都是女干计得逞,朝着他怀里就要拱过去,来吧,困觉觉吧! 孟钦却像是早有预判,扯起被子就堵在了我们中间。 手灵巧的,瞬间便架起了一座碍事的‘城墙。 直接将我隔离了! 干嘛呀! 我傻着眼。 要不要对我这么防备! 第692章 仁者所愿 孟钦侧身看着我,手指撑着额角,淡笑道,「先说说,世界有几大哲学体系?」 这…… 不就是这个系和那个系? 「孟钦,你搞这个被子堵上来很像银河系!」 我扯着中间的被子,烦躁的看他,「我又不会吃了你,为什么要挡着我!」 孟钦眸底闪着笑意,伸出手刮了下我的鼻尖,「你是想清早醒来抱着被子哭鼻子吗?」 我用力扯拽着‘城墙,发现有一半被他用长腿压着根本拽不开,便皱起眉,「我不会哭!」 「那是因为现在的你是个思维失控的小恶魔。」 孟钦面上浅笑,眸底蕴藏着克制,「等你清醒过来,就不会这样想了。」 「讨厌。」 我烦闷的拍起了松软的被子,「讨厌讨厌讨厌!」 孟钦却是好整以暇的样子,从容不迫的看着我在那拍打着中间的‘城墙发泄不满。 见我头发松散的披在小臂两侧,他还很有兴致的顺过一缕,在手指上缠绕着。 似乎是心情不错,由着我在那‘自娱自乐。 我试图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知难而进,开拓进取,奈何我搬不动他的腿! 折腾了好一阵子,我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躺下来,「我知道你一会儿又要教育我说为什么不扎头发,我就不扎,难看就难看……」 孟钦的身体和我隔着拢起的被子,脸朝我近了近,似细细的端详着我。 我面冲着他的方向,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脸上。 没多会儿,皮肤便喜喜洋洋,像有羽毛拂过。 睁开眼,孟钦的手指还停留在我的脸颊旁。 四目相对,空气中有微妙的情愫随着眸光流动着。 我好像第一次和他躺的这么近,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话—— 月亮照回湖心,野鹤奔向闲云,我步入你。 孟钦看着我,「应应,我没有说过你披头发难看,我只是说过,会乱。」 我嗯了声,笑着道,「我知道啊,你是觉得我披散着头发会被风吹的很乱,你有强迫症嘛。」 孟钦的手指落在我唇角的梨涡上,顿了顿,轻声道,「是我的心会乱。」 「是闹心吗?」 我似懂非懂的看他,「我也是,哪里乱了不整理好就会闹心。」 只不过我的强迫症没有他严重,一般人都没他那么邪乎。 孟钦唇角牵着一抹笑意,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是挺让人闹心的,一年比一年让人闹心。」 「你含沙射影的是不是说我呢?」 我绷起脸,故意把头发全都扑落到脸前面,「就让你闹心!」 孟钦也没跟我来劲,长指轻柔的把我头发重新顺好,鬓角的发丝还掖到耳后。 我鸡皮酸脸了几秒钟又消停下来,直勾勾的看他,莫名期待些什么。 像是雨前的夜晚,有闷热也有湿漉,有安静也有躁动。 默了阵,我按捺着小心思出口,「孟钦,我能再问你一件事吗?」 孟钦没言语,眼神示意我说。 「就是……」 我仔细想着,思路混浆浆的不太清晰,「你是不是去西岭村帮我念过经文?」 孟钦淡着音,「哪一天?」 「十……哎呀!我现在想不起来了!」 我理所应当的看他,「你帮没帮过我自己心里没数吗?」 孟钦的表情看不出阴 晴,音腔倒是平和,「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吧。」 我绷着脑门回想,「应该是上个月,我要灭一只大耗子,追它到了山里,然后灭完它,就有灵体对我说,我的朋友在帮我助念,催促我快点下山,还不让山里的灵体吓唬我,念经的是不是你……」 孟钦静静地看着我,隔了几秒,才启唇道,「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 我急了,「如果是你的话,那你以后不能再做这种事情了!而且我听说,你为了我还影响到了工作,我真的很怕你为了我犯错误,那会让我特别自责,我都不敢给你去电话求证,因为我要是感谢你,你以后继续这么做怎么办?不感谢你的话,我又很不安,我真的很矛盾……」 孟钦忽的倾身过来,掌心扣住我的后脑,俯着脸朝我的额角亲了亲,「好了,我们不委屈,也不纠结,是我不好,那天晚上我的确是去了西岭村,在山脚下等着你,直到你走出来……」 语气微顿,孟钦的唇角贴着我的额头,似盖着印章,久久没再言语。 我感知着他的情绪,无端品味到了酸涩,后脑被他扣的很紧。 见身体仍被‘城墙阻隔,我只能伸出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背身。 「孟钦,那你是怎么知道要什么时候帮我念经的?」 我抬眼看着他,「时机很恰当,正好是我灭完耗子要下山的时候,难不成你也有踏道的神通?」 孟钦没有立即搭腔,他在上方俯着脸看我,音腔轻轻,「我看着那些人在山脚下举着火把,他们惊慌失措的喊着你的名字,可没人能帮到你,也没人知道你究竟跑到了哪里,心很疼的时候,我只能念起经文,仁者所愿,护你安康。」 「心疼?」 我捕捉着词汇,「你是心疼我?」 孟钦垂眸看着我,浅笑道,「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你的白月光……」 念经的事情一确定完,我立马有了新灵感,睁大眼看他,「你不纯粹了孟钦!」 孟钦唇角漾着一丝笑,「怎么说。」 「你用情不专了。」 我仿佛窥探到了大秘密,「同时喜欢两个人,你是渣男了!」 「这就是小恶魔的思维模式吗?」 孟钦失笑,上身朝后靠了靠,指尖捏了捏我的脸,「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睡吧,很晚了。」 不成!. 事儿没办完呢! 今晚就算搞不定他,也得夺回我的心头好。 「孟钦,我还想说一件事……」 我撑着胳膊要坐起来,孟钦却伸手压着我肩膀,「不要再胡闹。」 见实在起不来,我只得眼巴巴的看他,「想要。」 孟钦明知故问道,「要什么。」 「雪糕。」 我小小声,「你把雪糕还我吧。」 孟钦眸底的笑意深了深,「听说小谢先生很了不得,能歌善舞,还是学校健美操舞蹈队的C位领舞,既然你睡不着,不如就穿好衣服表演一下,要是跳的好了,我会考虑考虑,把雪糕还给你。」 第693章 谁反悔谁是小狗! 「你说的!」 我眼睛一亮,立马坐了起来。 挪着屁股刚要下地,突然想到跳舞得放音乐,要束头发,换比赛服装…… 跳的一身大汗还得去洗澡,忒麻烦! 琢磨了几秒,我非常诚恳的看着他,「孟钦,我除了歌舞还有其它特长,表演个别的才艺行吗?」 孟钦靠着床头,颇感兴趣的颔首,「可以,什么才艺呢。」 「嗯……口技!」 我灵光一现的说道,「我是在村里长大的,会学很多动物叫。」 孟钦抿着笑,「小猫怎么叫。」. 没难度嘛! 我双手一抓,「喵~!」 孟钦笑着,「小狗呢。」 更没难度! 我抓着精髓,下颌微收,恶狠狠的哼哼两声,「汪~!」 「看出来了,还是一只蛮凶的小狗……」 孟钦的眸底有柔光散出,仿若能点亮星河,熠熠动人,「牛呢。」 「哞~~」 我特上道的表演。 对于村里常见的动物基本上是手拿把掐。 鸭子是叫嘎,大鹅是叫该,母鸡下蛋是咯咯,公鸡打鸣是喔喔。 孟钦若有所思道,「那给你出个有难度的?」 「来!」 我满眼自信的看他,「请出题!」 孟钦眸底意味儿着,「驴。」 「这个……」 驴叫唤的确是比较难掌握精髓。 我拧眉思索片刻,伸直了脖子,跟曲项向天歌似的,「呃啊——呃啊——」 孟钦噗嗤失笑,笑的他眸底都泛出了水光,抬手还遮住了鼻梁。 我一看机会来了,朝着他就是一记猛扑! 孟钦下意识的接住我,旋即又想推开我。 好使吗? 我得手就玩上了粘包赖。 搂着他就不撒开了! 顺势还朝他脸颊亲了下,「爱你。」 空气顷刻间便安静下来,孟钦抱着我没再动,墨眸似晕了层雾气般看我,「再说几遍。」 我和他对视着,呼吸都有些交融,「叫声姐姐,我就说。」 孟钦直看着我,眸底却没了笑意,手指穿过我的发丝,掌心贴着我的脸颊,情绪逐渐的深沉,「小东西,还真是长大了,以后可怎么得了。」 「我是人,不是东西!」 我打开他的手,被他看得心头发虚,索性趴在他的胸口,玩着他睡衣的扣子,「孟钦,我才艺展示结束了,你明天是不是就能把雪糕还我了,我想出门就买到。」 「不能。」 孟钦欠扁得很,「学的不像。」 嘿! 抵赖是不! 「怎么不像了!」 我抬眼瞪向他,见孟钦面无表情,我吃不准他什么意思,就晃着他的肩膀,拿腔拿调的说道,「孟叔叔,你就把雪糕还给……」 没敢‘表演完,孟钦的神情明显有些严肃,我可怜兮兮的看他,没等开口,孟钦就压着我的头靠在他的锁骨,他下颌抵着我的额顶,音腔放低,「这样,你答应我一件事,若是你做到了,不仅是雪糕,连同冰淇淋我都还给你,并且,甜品店还会上新的橘子口味冰淇淋,一定是你喜欢的,怎么样?」 我朝他看去,「答应你什么事?」 「不参加比赛。」 孟钦低着音,「只要你明天不上场参加健美操的比赛,不做那个领舞,你的奖励,就是失而复得 雪糕和冰淇淋。」 不上场? 我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人性中有着恶。」 孟钦垂眸看我,「我不愿别人觊觎我的心爱之物,我只想把她占为己有,永永远远,只属于我。」 他说的不疾不徐,吐字清晰,若是忽略他说的话,单看他的表情,会觉得他是在认真的给你讲述人生道理,而且他的声线极为干净明澈,字节敲打在耳膜上都是享受。 尤其是在这样宁静的夜里,听起来像是安逸的禅音。 能令人感觉到春水碧于镜,渡傍鸥不惊。 我恍惚了几秒,感觉到额头软软的,孟钦的唇角抵在上面,「对不起,应应,我知道,喜欢是尊重,是扶持,我不能限制你什么,我也知道,你有着远大的梦想,当然,我愿意支持你完成梦想,也不会去妨碍你,但除此之外,我希望你的眼睛里,心里,都是我。」 温热的气息擦着我的额头,我懵懵的回过神,大脑的数据库里检索出重点词…… 妈妈呀。 我好像叨着了! 「你说的,只要我不上场参加比赛,你就把雪糕和冰淇淋全部还给我!」 孟钦垂眸看着我,抚着我脸旁的头发,「嗯。」 「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朝他伸出小手指,「咱俩拉钩,谁反悔谁是小狗!」 孟钦牵着一抹笑和我拉了钩。 我强调着一百年不许遍。 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搞定啦! 还好我机智。 看来和苏婆婆吹牛吹对了。 领什么舞? 姐妹就是个看堆儿的替补! 心情一好,我靠着孟钦的锁骨也吹起了彩虹屁。 说他人好,对我也好,等我以后完成梦想了,会赚好多好多钱,请他去周游世界。 孟钦安静的倾听,时不时的亲下我的头顶,倒是不嫌我絮叨。 「到时候还要带着我师父,带着我五个哥哥……」 我聊得兴起,「还有我爸爸,凤姨,弟弟,对了,嫂子也得带着,嫂子都是我的好姐妹……」 孟钦忽的清了清嗓子,语气低沉,「应应,不要胡闹。」 「怎么了。」 我满是无辜的看着他,「你答应过我的,你说时候到了,会给我看练好的巧克力,之前你都吃了我雪糕,巧克力为啥还不能看?」 而且我也不是看,冬天捂捂手有啥的。 孟钦的唇角微抿,侧脸看向了旁处。 「有首歌你听过没?需要你,我是一只鱼,水里的空气,是你小心眼和坏脾气~」 我自说自唱着,「乾安说腹肌要练成巧克力那样才好看,嗯,你不错,过关了。」 孟钦睨了我一眼,没搭腔。 我心头美得很,枕着他锁骨还很舒服,「孟钦,你向我传授些秘诀吧,需要做多少仰卧起坐才能达到这种程度?要负重吗?为什么我在家也天天训练,我的运动量也很大,却没有练出你这种效果呢。」 不得不道声佩服,他还有人鱼线! 看来齐经理没有说错,外科医生是个体力活,必须得有个好身体。 好身体的前提,就是好身材,给孟医生点个赞哦! 孟钦没再看我,眉宇微蹙着,似乎被我吵的有些头痛。 第694章 做人,要看以后 「你知不知道学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说的自己却很乐呵,「是感悟力,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要拟人化,偏意境……」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所以我的手现在就是一条鱼,想怎么游就怎么游,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看書菈 「你不开心也没办法,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我开启了自问自答模式,「事实就是,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孟钦单手揉着眉心,听着倒是笑了声,很轻很轻,似无奈至极。 「看,你笑了,屈服吧,以后跟着姐姐混,有姐姐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我跟着他笑,靠着他的感觉很安逸,眼皮渐渐地有些发沉,「有机会我会带你回凤清村看看,我们村子很美的,以前我早晨起来去上学,会看到大片的雾气,像是穿过梦境,黄昏的时候放学回来,又会看到家家户户都有炊烟升起,哎~你家里怎么也有古董?」 太困了,不然我真要好好看看,「这个我认识,是老式手电,我家里也有,爸爸说是古董,要收藏的,我家里那个是银色的,要装很大的电池,好像是一号电池,那叫什么电池?」 孟钦隔了会儿才低着音回道,「应该是锌锰干电池。」 「嗯,好像是,那你知道电池没电了要怎么延续寿命吗?」 小时候家里挂钟之类的物件儿要是没电了,爸爸会把电池抠出来,咬一咬,很神奇的就能继续使用了。 「你说这是什么原理?」 我昏昏沉沉的说着,没听到他声音,还有些皱眉,「孟钦?我再问你话,那是什么原理……」 孟钦这才应声,「你说的那种方式是要让里面的材料重新接触,利用化学反应放电,但是达不到长时间续航。」 「这样啊。」 我五迷三道的应着,「奇怪,你家这个开关在哪里,找不到……」 孟钦忽的搂紧了我,我闷得上不来气,想要挣脱出去。 他又捏住了的下巴,呼吸不平的拂过我的唇角。 我以为他要亲我,迷瞪的朝他嘴唇迎了迎。 要贴上的刹那,孟钦无端恼火起来,跟要揍我又下不去手似的。 随后他突然将我放开,掀起了一阵清风,不知道去了哪里。 身旁一空,我摇摇晃晃的就坐了起来。 刚要喊孟钦,唇角却兀自牵起,诡异的笑着。 耳边跟着响起了卿卿姐的声音,「看到了吗?可不是我让你说这些话,做这些事的,这一切,都是你压抑的内在,你应该释放出来,既然承接了败气,就要学会接纳它,融合它,一味的抗拒,只会让你活的不伦不类。」 「听话,不要再去跟自己作对。」 一只惨白的手轻触着我的脸颊,「从你十三岁开始,就注定不能走在大众都认可的道路上了。」 有丝丝缕缕的烟气从我的头顶散出,带的我无端打了个冷颤。 思维清醒了几分,脑子仍旧沉沥,「你为什么能控制我……」 「因为我是对你帮助最大的人,甚至可以说,没有我,就没有你,即使你能灭最厉害的鬼,也不会动我分毫……」 卿卿姐似贴在我耳旁说着话,「不用着急,所有的答案,未来的某一天你都会知晓,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也伤害不了你,今晚要不是有阴差大人帮忙,我根本做不成这件事。」 「当然,我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能不能帮到你,只是希望你能放下顾虑,想想吧,是早早的魂飞湮灭,还是抓住救命稻草,揣 着败家子的名头做个称职的阴阳先生,你,只能顾一头。」 可…… 我在心里说着,「卿卿姐,他是你的哥哥,你忍心我去伤害你哥哥吗?」 回应我的是卿卿姐的一声叹息,「如果你未来能长久的陪伴他,眼下的伤害,又算得了什么伤害呢,做人,要看以后,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声音飘飘渺渺的消失了。 我晃了晃脑袋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低头看向掌心。 古董呢? 貌似找到了家里的老式手电筒。 只是没找到开关。 哪去了? 在附近吗? 晚上睡觉会不会被咯着? 稀里糊涂的在被子里摸索了好一阵,想起自己是被梦魇到了。 对啊,这里不是我家,我是在苏婆婆家里住的,哪会有老式手电? 我栽歪着身子重新躺了下去,扯着被子盖好,翻了个身,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大觉睡得很甜,我奔跑在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海洋里。 入目都是点点鹅黄,流金溢彩。 徜徉其中,心情如同天边的白云,惬意舒畅。 隐隐的,竟然听到孟钦念经的声音。 我好奇的找寻着他的身影,双手不断的拨开花枝。 却发觉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离我越来越远。 最后只能断断续续的捕捉到,「……卿卿,你想家可以随时回来看看,但不能再吓到她,也不要搞什么恶作剧……」 我睫毛动了动,「孟钦?」 「嗯,我在。」 耳边真的响起了孟钦的声音。 我想醒又有些醒不过来,「你在念经给我听吗?」 「没事了。」 他轻轻声,「睡吧。」 我想说什么,唇角动了动,意识又陷入了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刺耳吵闹的手机铃声。 我迷迷糊糊的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喂。」 「妈呀,我亲爱的小姑子啊,你该不会还没起床吧!」 姜芸芸嗷的一嗓子传过来,「我和茗茗都要到体育场了!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开幕式亮相啦!」 「!」 我一个大力坐起,「我这就去!」 挂断电话,我脑子还懵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时间。 八点五十! 我去! 这什么情况? 睡得太死了,闹铃声都没听到! 不管了,十点钟就得到体育馆集合,要是错过了开场的集体亮相,舞蹈老师都得画个圈圈诅咒我,她要我这个替补有何用,除了会装瘸,其余啥也不是! 掀开被子就要下地,我一着急差点摔了下去。 扶着床边缓了缓,思维咔咔闪烁起断断续续的画面。 一刹那间,我就像被人点了穴。 颤颤的看了圈四周,这里是卿卿姐的卧室。 可我昨晚怎么好像是在孟钦的房间里睡着的…… 全都是梦吗? 第695章 反将一军! 刷牙洗脸的时候,脑子里仍旧在自动过滤着那些凌乱的画面。 实话实说,这滋味儿特像我喝多后去拍了一部电影。 醒来有点断片儿,要命的是还没全断。 影影绰绰的…… 能捋出来一些大概! 我看到自己游魂一样的下楼,没找到雪糕就委屈上了。 别问我这有啥好委屈的,有点出息没? 真没出息! 我回过味儿都想给自己一电炮! 然后我好死不死的还看到了孟钦,完了,我的‘委屈瞬间便犹如山洪暴发,作上妖了! 其实我现在回想起来,即便也会腹诽自己的一些举动没眼看,但对昨晚的情绪亦能感知到一部分,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马场附近的那家医院,我和苏清歌通完电话,把手机递给了苏郁檀…… 当我背靠着走廊墙壁看着哭到肩头轻颤的苏郁檀,听她唤着苏阿姨,那时那刻,我心头弥漫起的情绪就很莫名,好像是我做了错事,我不该没照顾好自己,不该惊吓到旁人。 类似的这种情绪就在昨晚被无限放大,我想把它们倾吐出来,想问问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后来我被孟钦托着抱到了卧室,又聊了西岭村的事情,孟钦也说是他在山脚下念得经。 不知怎么,我就靠在了他的胸口,画面里的我像是困极了,可又不怀好意。 一边和孟钦说着话,一边对他…… 摸摸搜搜?! 我刷着牙差点呛了! 漱了漱口,我扶着洗手台眉心一紧,好像还…… 古董? 对! 我貌似找到了一个老式收藏品! 搁哪了? 揉了揉太阳穴。 胡乱的换好自己的衣物,我又去铺好卿卿姐的卧床。 「卿卿小姐,早上好。」 房门一开,走廊上的阿姨面对我笑意温和,「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我先不吃了。」 我看向她,「孟……我哥昨晚回来了吗?」 「先生是后半夜回来的。」 后半夜? 心里一咯噔! 完犊子了。 真不是做梦! 「我哥还在家吗?」 「先生一早就陪同老夫人出门了。」 阿姨回道,「老夫人出门前交代过,不能打扰到你休息,要让你睡到自然醒。」 「谢谢。」 太贴心了! 姜芸芸要是不打来电话我搞不好都能自然到比赛结束! 我又着急又慌乱,既害怕迟到,又闹心缕不顺昨晚具体都发生啥了! 画面的我实在太像个妖女,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都感觉她没憋好屁! 「阿姨,家里还有司机吗?」 我背着书包朝楼下快步走着,「方便的话,能送我去一趟市体育馆吗?」 「有的,先生吩咐过,您起来要去哪里,老钟都会送您过去。」 「那就好,麻烦钟叔了。」 有车能直接走,倒是不用担心会迟到了。 走到楼梯口那我一回头,远远地,又看了一眼卿卿姐的卧房门口。 记忆再次复苏,思维里又跃起了一些画面。 昨晚我睡着睡着,貌似先看到了卿卿姐…… 砰~! 随着车门关严的声音响起,我脑中的灯泡跟着一亮,没错,是卿卿姐先梦魇住了我。 也是她放大了我的不良情绪,容着我去跟孟钦发泄。 说白了,她是想让我去做那个所谓的‘自己。 只不过,我依然没明白卿卿姐的真正用意。 她貌似对我有些恨铁不成钢,很想帮到我…… 话说回来,我大小也是个踏道的阴阳先生啊! 怎么能让灵体给冲撞到神志不清呢? 这要传出去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是卿卿姐的能耐很大吗? 不,她好像说,没有她,就没有我。 即使我能灭最厉害的鬼,也不能动她分毫。 这倒是事实,没有原主哪里能来替身。 甚至可以讲,甭管卿卿姐是人是鬼,在她面前我都自觉矮一头。 只因我很清楚,在苏家我吃的就是她的红利,仰的也是她的鼻息。 没她这个正主,苏婆婆哪里会给我那些偏爱? 所以我看到卿卿姐也没有强烈的抵触感,反而还觉得她很亲近。 等等,她好像还说,是阴差大人帮忙,她才能控制我…… 思及此,我算平衡了一些。 要不然谁都能给我弄了,那还混个球? 姐妹的金光咒不成摆设了? 就算没炼到最高阶也不能这么废物啊! 至于她为什么还没步入轮回,应该跟她离世时的年岁有关。 她走那年才十几岁,估计到了下面也有阴寿要还。 琢磨半晌,我脑中还隐约浮现着卿卿姐说过的话。 她劝我放下顾虑,抓住孟钦这根能帮我败家的救命稻草,还说我只能顾一头。 「做人,要看以后……」 我呢喃着她的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由此看来,卿卿姐真是来帮我的,她还赞成我去败祸孟钦! 脑子里一阵天马行空,我心绪不宁的便时不时看眼手机时间。 钟叔感觉到我的焦虑,隔着室内镜看向我,「谢小姐,不用担心,九点五十分我一定会送你到达体育馆,不会耽误到你参加比赛。」 「谢谢您。」 「客气了。」 钟叔笑了笑,「你吃点东西吧,先生说过,你一定要吃早餐,不能空肚子,伤胃。」 我嗯了声,手旁有苏家阿姨给我带着的爱心早餐。 打开袋子,里面是奶黄包还有一瓶温温热热的甜豆浆。 还真是我喜欢吃的,豆浆插上吸管,我滋溜着看向窗外。 猛地想起—— 雪糕! 对了,昨晚我好像和孟钦拉过钩! 只要我今天不上场参加比赛,雪糕和冰淇淋就全都能回来了! 心情瞬间就拯救了! 食欲都上来了! 放飞自我很有好处嘛。 姐妹绝对有正事儿。 即使脑子稀里糊涂的,也知道搞定重点。 别以为你满腹城府的就能十拿九稳,我胸无点墨也能反将一军! 好消息好消息,全场大酬宾,冰淇淋很快就能随便吃啦! 捕捉着孟钦昨晚在画面里的表情,他对我无理取闹的样子好像并不排斥。 无论我对他说什么,他都是好商量的态度,那就说明…… 我喝光了最后一口豆浆,恨不得打出一记响指,顺毛驴! 孟钦他就是一头顺毛驴,用我们地方话讲,得摩a挲sa他! 不能和他对着干,那我擎等着吃 亏! 恭喜我,貌似抓到了一点和孟钦相处的诀窍! 欸~怎么一想到驴我还有种熟悉感呢。 第696章 比赛 摇了摇头,我吃着松软的奶黄包还想发笑,不顺畅的日子可算要过去了。 天晴了,雨停了,我又觉得我行了。 昨晚真没白在苏婆婆家里住,感谢卿卿姐,惊喜加倍! 「谢小姐,到了。」 钟叔停好车子回头看向我,「你不用着急,还有十五分钟到十点。」 「嗯,谢谢钟叔!」 我找出书包里的入场姓名牌挂到脖子上,「您不用等我,先回去吧!」 关好车门,我拎着书包就朝体育馆的候场区跑去。 里面的学生很多,人声吵嚷。 放眼望去,几乎都是光鲜亮丽的参赛队员。 我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出门时只顾着七想八想,比赛服装忘带了! 慌乱中,两位嫂子又率先看到我,朝我大力的挥着手,「万萤儿,这边,咱们队在八号区集合!」 我魂不守舍的哦了声,走上前刚要问老师在哪,唐茗茗便疑惑的开口,「万萤儿,你服装怎么没提前换好?昨天老师不说了么,要提前穿在里面,而且你的脸也太素了,好歹涂个唇彩啊。」 姜芸芸点头,「对啊,咱们就算是替补选手上台亮一相,也得化个淡妆显得有精气神一些嘛。」 说着,她还压低声,「舞蹈老师那边还想着靠你颜值加分呢,你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备不住真得掉链子了! 倒霉催的我,想法一出,身体还很舒畅! 奶奶的,没活路了! 我涨着脸看向她俩,「二位嫂子,我、我服装忘带了。」 「啊?」 她俩大惊,「那你这……」 顾不得说太多,我借助身高优势,逮着领队老师的身影儿就挤了过去。 先是承认错误,再询问有没有解决的方案。 领队老师满脸无语,直接用眼神问我,‘你脑袋怎么没落在家里! 我低头听着她的数落,感觉自己也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真该把脑袋落家里! 「行了行了,好在队里多出来一套比赛服装,你赶紧换上……」 领队老师拎着个大袋子就拉我去到洗手间,见姜芸芸和唐茗茗也跟进来了,便叮嘱她俩在这陪我,等我换完衣服,再帮我化化妆。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本来就指望我露个脸,还这么不给力! 也是时间紧迫,领队老师没功夫说太多,急匆匆的交代完,又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我哪敢耽搁,拿着服装就去到单间里面更换。 穿上才发现,这套尺码不对,比我穿的小了一号。 裙子还行,腰身能更加贴合点,主要是上衣。 本来就是修身款短T恤,尺码再一小,整个就绷到身上了! 一想到是自己犯了错误,能找补就算不错了,只能凑合的换好。 幸好裙子是高腰,能和T恤的下摆衔接,不至于露出啥。 整理妥当一出来,唐茗茗看着我居然直接傻眼,「妈呀,这也太壮丽了。」 我愣了愣,「什么?」 「哎呦我去,小姑子,你藏得很深嘛!」 姜芸芸手里还拿着化妆包,直盯着我看,「难怪你能早早的拿下谪仙,也太出类拔萃了,哎,茗茗妯里,我怎么一看万萤这打扮,思想就有点跑偏,很想去拍一下,这是咋回事儿呢。」 「别说你了,我也想……」 唐茗茗木木的接茬儿,「估摸能特别的……」 「行了,你俩可别拿我逗闷子了 !」 什么时候了! 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各种闹心的对着镜面一照。 亲娘啊! 太难看了! 姐妹俩跟要离家出走似的! 想着,我直接背对着她俩,「帮我把里面的扣到最紧。」 「我的个天老爷呀,六扣的……」 唐茗茗咋舌,「万萤儿,你好像把我妈的塑腰裹错地儿了。」 我吸着气没说话,勒紧后又背着她俩一阵又提又旋! 调整到差不多了,再照向镜子,虽然也…… 起码没那么喧宾夺主了! 瞅着正常些。 「万萤,你还能上来气儿不?」 唐茗茗难掩担忧的看着我,「我妈说勒着不好,你可别做病……」 「就那一会儿没事的。」 我接过芸芸递来的化妆包,简单化了个妆。 打点腮红,涂了唇彩,又抹了点眼影,随后我便对着镜子束起高高的马尾。 刚收好东西,领队老师就进来催促了,不过她看到我双眼就是一亮,满意的点头,「不错,万萤啊,记得要保持微笑,展现出我们学校健美操舞蹈队的青春活力!」 我点头表示明白,默默地呼出口气。 虚惊一场,万幸没扯到队伍后腿。 出门我按照领队老师的安排站到队伍中间。 奇怪的是没看到舞蹈老师的身影,朝着身旁的队员一打听才知道,她还在给陆仁佳做心理辅导。 「听说陆仁佳昨晚回家吃坏肚子了,早上来了还说胃疼,估计是怯场吓得……」 我没再多问,没多会儿就见舞蹈老师拉着陆仁佳的手回来了。 待她站进队伍里,舞蹈老师还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抚。 那姑娘是真紧张,站那半垂着脸,清瘦的身形都有了萧瑟之感。 我压抑着心头的担忧,时不时的还想做个深呼吸,没辙,真勒得慌! 候场到十点二十分,主持人报出了我们学校的校名和队名。 舞蹈老师忙不迭的又单独朝我做了个微笑的手势。 我心领神会,伴着响起的序曲,抖擞着精神跟在前面的队员身后入场。 馆内早已是人头攒动,各所学校派出的啦啦队都坐在排椅上拉着助威的横幅。 我们学校的啦啦队是高一的学生,看到我们就欢呼着摇晃起手里的花束。 队伍正对着的是裁判煮席台,上方坐着的都是西装革履的高校领|导。 视线扫了一圈我基本脸盲,听到主持人念出我的名字,便按照老师的要求举手示意。 站出一步后微微鞠躬,笑的自己好像是黑人牙膏。 活不活力咱不知道,反正你让我笑我就笑。 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刚刚在空中转体三周半,又衔接了一个旋体后空翻。 落地时站的特别稳,直接钉住,然后我特别喜悦昂扬的做出了结束动作! 完美收官! 馆内无端欢腾。 我们学校的啦啦队在坐席上奋力鼓掌。 令人没想到的是外校的啦啦队同学也很友好。 带大鼓的还敲上了,听得我都产生了错觉,我们是第一名了! 第697章 上场 好在亮相的时间不长,在我笑的腮帮子发酸时也就下场了。 与此同时,第一支队伍也怀揣着炸翻全场的使命开始了健美操表演。 我们队得十一点半左右才能登场,一看刷脸的任务完成,我去到洗手间先将里面的卡扣复位,裹好大衣继续完成后勤工作,看管其他队员的衣物和书包。 「哎,万萤儿,你说不定单靠颜值就能走上特招……」 姜芸芸一直占据着场边最有利的卖呆儿位置,插空还朝我分享着心得体会,「刚刚在你举手示意的时候,我看到那些评委都交头接耳了,你大概率是被关注上了。」 我探头朝煮席台瞄了眼,「那些全是大学招生办的领导吗?」 坐那的表情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严肃,瞅着都让人紧张。 「旁边那两位不是,听说是邀请过来观赛的赞助商。」 姜芸芸小声道,「咱们比赛的宣传海报和手册你没看吗?」 「没看啊。」 我摇头,「怎么了?」 「上面都印着企业名头呢。」 姜芸芸说道,「好像是辉歌公司赞助的比赛,挺文艺个名……」 「辉歌?!」 不会那么巧吧。 「是啊,辉歌……哎,是不是跟辉远国际有些关系?」 姜芸芸敏锐的看向我,「上面那俩负责人你认识吗?」 我看着坐在煮席台后面的两位中年男子,很陌生的两张脸。 对我而言,熟悉的不过是辉歌的企业名头,那是害我吃不到雪糕的元凶! 当然,冤有头债有主,元凶背后是那个姓孟的大祸首! 「奇怪,那俩负责人旁边怎么还有空位呢。」 姜芸芸啥都想分析一下,「比赛都开始了啊,还有哪个领导没到吗?」 「哎,芸芸,万萤儿!」 唐茗茗急吼吼的跑过来,小声道,「出事儿了,咱们队真要倒数第一了。」看書菈 「别瞎说话,这还没比呢,让领队老师听到好说你了。」 姜芸芸皱着眉,「就算咱们没大招儿,那也不至于倒数第一。」 「啧!刚刚我在洗手间里都听到了。」 唐茗茗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陆仁佳说她胃疼难忍,家长都来了,着急带她去医院做胃镜,舞蹈老师怎么留都留不住,气的她后来都在里面骂娘了。」 「啊?那小陆同学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姜芸芸嘶了声,「临阵脱逃哪行啊,不给咱们全扔里了么。」 「谁说不是呢。」 唐茗茗朝四周看了圈,压低声,「她八成是彩排的时候被外校的那帮高手给吓破胆儿了。」 说话间,我回头就看舞蹈老师阴沉着脸走回来。 她叫过领队老师,两个人去到远处商议着什么。 场馆内的比赛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锣鼓震天,气氛欢腾。 正在候场的这些队伍倒是各自都有着紧张,局势堪称冰火两重天。 但要属我们队最为涣散,先是领舞临时抱病退出,两位带队老师又先后消失抓不到影踪,群龙无首,剩下我们和其他学校的队员们待在一起,没多会儿便成了话题中心。 议论声时不时的传出来,说的自然没什么好话。 他们都在判定,我们学校的舞蹈队这回肯定要丢人现眼了。 姜芸芸和唐茗茗听得脸色发红,想反击又有些寡不敌众。 队里的其他选手也是抑郁烦闷,站那耷拉着脑袋,仿佛是一只只斗败的公鸡。 我心头亦是搓着杆火儿,可也清楚,在这种场合下吵架是很不明智的举动。 冷着脸看过去,我倒是和一个小姑娘隔空对视上了。 她貌似一直在端详我,见我看她,又佯装无事的转回头。 我这才想起,她是培元高中的领舞高灵。 不多时,培元高中就在主持人的介绍声中上场了。 高灵没等开跳就兴高采烈的朝煮席台挥了挥手。 坐在上方的一位赞助商负责人也面含微笑的给她回应。 那不遮不掩的互动立马引起了姜芸芸的注意。 「完了完了,万萤儿,你看到没?高灵和赞助商那边有关系,好像是亲戚,一点儿都不背人啊!」 她用力抓住我的手臂,「这第一名百分百得是培元的了,高灵这回算露脸了,她肯定会是全场最佳,咱们队就惨了,陆仁佳跑了,留下我们还要遭受凌迟……」 「谢万萤!」 舞蹈老师突然在后面唤了声我的名字。 我和姜芸芸同时回头,舞蹈老师对着我就招手道,「你过来,老师跟你商量一件事……」 「万萤儿,你这是……」 再回到候场区,我已经化了全妆,小马甲重新勒紧。 连扎着的马尾都被领队老师带来的卷发棒烫出了大波浪。 对着两位嫂子目瞪口呆的脸,我牵着唇角笑笑,「别担心,我会代替陆仁佳上场。」 「不是,你身体能行吗?」 姜芸芸看着我,「昨天才出院,你这又……」 「是啊,万萤儿,你这些天都流了多少血了。」 唐茗茗小声道,「那陆仁佳是不是真有胃病咱不知道,你这身体可是真不行,上月底就是被轮椅推出学校的,三号那天又口鼻蹿血的晕倒,你都要吓死人了,这才刚出院,你哪还有劲儿跳,听话,咱宁愿倒数第一,也不能拿身体健康开玩笑。」 「没事。」 来不及多说什么,我又被老师叫走,和其他队员去到一个空的休息室彩排磨合一下。 脱队的时间太久,舞蹈老师怕我忘记动作,临时抱抱佛脚。 老实讲,当我回头和舞蹈老师对视上的一刹那,基本就能猜出她找我要谈什么了。 舞蹈老师也没藏着掖着,直说要是我顶不上去,只能全队退赛,因为她编排的很多动作都需要领跳完成,领跳不在,也就失去了整套操的完整性,与其让别的学校看笑话,那还不如她保全个体面。 「万萤儿,你要知道,集体赛事,每一名队员都付出了很多辛苦,大家都想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我一开始就是把宝押在你身上的,现在陆仁佳临时退出,老师希望你能抗住压力,临危受命。」 她眼底泛红的看着我,「输不怕,但我不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万萤儿,你愿意帮帮我吗?」 「我愿意。」 我所有的挣扎再看到她要流出的眼泪时便化为乌有,「老师,我会竭尽全力。」 第698章 他肯定看不出我是谢万萤对不对? 谁还没有个集体荣誉感呢? 甚至可以说,在听到其他学校队员对我们的议论时,我就有冲动想要去主动请樱了。 我想不到太大的层面,只是觉得,自己既然身为集体的一份子,就应该出一份力。 更不要说我先前还装瘸,这事儿一直让我挺愧疚,也想找机会去弥补。 只是我也怕,一旦要血溅当场…… 不过按照先前的经验来看,大多是得到结果的时候,败气才会达到顶峰,所以我想抓个时间差。 无论如何先把健美操跳完,要是我还有劲儿跑,那就赶紧闪,去个没人的地方自己缓。 要是没劲儿跑,那也要坚持到下场之后,等救护车给我拉走。 简单的排练后舞蹈老师稍稍放心,拉着我手还确认道,「真的不用删减动作?你身体能扛住?」 「没事。」 我眼神笃定的看她,跳就跳一票大的。 不争取个前三名都对不起我即将放出去的血! 舞蹈老师很是动容,「谢万萤同学,老师真的很感谢你……」 「老师,这些都是后话,赛前我的情绪要保持平稳,您再夸我好紧张了。」 想赢,就不能再朝我传递情意! 舞蹈老师又唤来其他队员,除了还在候场区看管物品的两位嫂子,其余的参赛队员都把手覆盖到一起,喊着必胜的口号,尤其是看我排练的顺畅,动作衔接的比较好,他们也都重振起旗鼓,点燃了斗志。 情绪一上来,我松着关节重新回到候场区。 领队老师还不忘过来给我补妆,跟我要上场打拳击似的,就差往我嘴里塞一副假牙了! 眼见姜芸芸还在那伸着脖子朝场内瞭望看热闹,我拉过唐茗茗到一旁交代起来,「茗茗,一会儿等我下场的时候,你看我能走能跑,就不用管我,帮我和老师请个假就行,比完赛我得直接回家,要是看我鼻子流血,人也神志不清,那就要给我家里人去电话……」 「甭管叫不叫救护车,都要第一时间联系我哥。」 我说道,「对了,你有乾安的手机号吗?」 「有,吃炸酱面那天芸芸帮我要的乾安电话。」 唐茗茗跟着紧张,「不如我现在就跟乾安说一声,让他心里有点数,我真怕你……」 别啊! 亲嫂子! 「现在坚决不能打。」 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小老哥那手速可是出了名的快。 败祸起来他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问题是我家里已经不趁啥包了,使劲儿划拉划拉,也就剩点酷家、老花、寇家和美K之类的。 我用脚后跟分析都能想到,乾安情急之下备不住会朝我那些珠宝首饰使劲。 他那一榔头锤下去…… 砸的是败气吗? 是我几年间积攒下来的‘遗产啊! 真要让乾安帮我祸害的啥也不剩了,过后我的心疼感一上来,更加生不如死! 「茗茗,一定要等我比完赛的,你看我状态还行,能沟通,就不用联系乾安。」 我强调道,「千万别擅做主张提前给他去电话,我哥那性格你知道,特爷们,他一着急就跟那火上房似的,回头还容易责怪我为什么要上场参加比赛,我没必要在他那捡骂,所以咱先保密,实在兜不住了,再跟他说,知道吗?」 「明白了,他以前在学校骂哭学姐的样子我还记得呢,我也挺怕乾安发火的……」 唐茗茗担惊受怕的看着我,「万萤,要是你这 回出事儿了,我在乾安那也得受埋怨,是嫂子没照顾好你……」. 这扯哪去了! 「茗茗,跟那些不挨着,上场参赛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哥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是,我知道。」 唐茗茗点头,「我就是听你说完害怕,感觉你不是要参加比赛,好像要没了。」 能不能没…… 谁知道呢! 我调整着情绪,「放宽心。」 「哎呦我去……大发了诶!」 姜芸芸不知看到了啥,转回头满脸夸张,「姐妹们,惊天大……哎,万萤儿,你又补妆了?」 视线落到我脸上,姜芸芸又是一愣,「这化的也……太妖了吧,粘假睫毛了?」 「没有,刷的睫毛膏,领队老师说领舞都要化的浓一些,尽可能的展现美的一面么。」 我顺口应道,「没事儿啊,咱们班同学都没来,也没有家人朋友助阵,不怕被谁看到……」 「啧!谁说你家人朋友没来?」 姜芸芸拉着我去到场边,下颌朝着煮席台一送,「那位,是不是奔你来的?」 我疑惑地看过去,眼球当即受到震颤。 心头狂奔而过了一万头骏马…… 孟钦! 惊的我瞬间就把脑袋缩了回来! 神呐! 他怎么会在! 「惊不惊喜?万萤儿,你也太让人羡慕了吧,女主的剧本啊!」 姜芸芸捂着心口看我,「我就说那位置是给谁留的,辉歌……取得是不是他父母的名字?也就是说,那是他家的公司,他是大赛的赞助商?妈呀,妥了,有孟钦在,你就是站在场上一动不动,第一名他都得送到你手里,小姑子,你太厉害了!」 我脑瓜子一嗡嗡的~ 顷刻间便想起和他拉过的那个钩。 好像说,谁要反悔谁小狗! 啊啊啊! 我现在后悔赶趟不? 乍着胆儿又看出去—— 孟钦应该是刚到,西服外面穿的一件款式极简的柴斯特大衣,整体观感优雅又绅士。 只不过他脸上还戴着口罩,露出的眉眼清隽英挺。 落座后还在和其他的几位评委小声地交谈,气场沉稳淡然。 仿佛他最初就是坐在那里,丝毫没有突兀之感。 虽说我现在的候场位置很隐匿,他看不到我,一会儿要是上场了,我岂不是明晃晃的…… 这要怎么藏? 关系还没等彻底破冰…… 又要凝结了?! 再说他来的时间点儿也太正好了吧! 怎么就会…… 对呀,辉歌是他爸集团的子公司。 孟钦想知道我们学校的比赛时间还不跟玩儿一样? 完了,这不是要打脸了吗?! 姐妹一天怎么老在作死的边缘来回横跳呢。 逃课撒谎那事儿害的我雪糕冰淇淋没了,还没找补回来呢,这又…… 「芸芸,我化成这样孟钦应该认不出来吧。」 我略显慌乱的看向姜芸芸,「煮席台又离得有些远,他肯定看不出我是谢万萤对不对?」 第699章 我怕吗? 「拉倒吧,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是你,你是化妆,又不是易容。」 姜芸芸一句话让我心头拔凉,凑我耳边她还很兴奋的说道,「再说你那眼线化完显得特别妖冶,保证能让孟钦看到不一样的你,软萌萌变成了女妖精!」 我唇角颤了颤,「芸芸,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姐妹要是女妖精,分分钟得被他灭了! 「你看你怕什么,紧张了?」 姜芸芸倒是不嫌事儿大的样子,「本来我还很担心你的身体,但一看孟钦都过来为你加油助威了,我现在特想让你赶紧上场,那画面我都想出来了,你说孟钦能不能痴迷的看着你,他心中八成得暗暗的想,我家的应应这么美,以后得早点娶回家……不行了!我想想都很激动,小鹿乱撞了,一会儿我可得好好观察他的表情,一秒钟都不能错过……哎,不对啊。」 她嘶了口又看向我,「咱们仨之前都是替补啊,万萤儿,你这是临时上场的,要不是陆仁佳胃疼,你也不会替她出征,带队力挽狂澜,按理说孟钦前来观赛也看不到你上场……那如果他是受主办方邀请过来的,怎么又刚好在我们队要上场前才出现呢,他到底什么情况?」 大概是…… 我昨晚吹牛挖下的坑吧! 来的路上我还觉得吹对了,这又…… 谁能想到,孟钦做事能这么严谨,亲临现场看我是否信守承诺! 果然是商人的后代,他一点亏儿都不带吃的! 「妈呀,孟医生也太帅了吧。」 唐茗茗真没怎么见过孟钦真身,隔着老远还在那唏嘘感叹,「光看眼睛我都觉得他好帅,气质太出众了,万萤儿,有他给你加油,你应该更有自信才对呀。」 搁哪了? 自信好像离家出走了。 我莫名很想哭。 眼瞅着要到手的冰淇淋又要没了。 我爱的雪糕已经飞走了~爱我的雪糕还没有来到~! 「哎哎哎,你们看那边的高灵,她也朝孟钦瞅呢。」 姜芸芸撞了撞我的肩膀,「万萤儿,高灵和赞助商那边有点关系,那她私底下是不是跟孟钦也认识啊,你赶紧和孟钦把关系定下来吧,他实在太瞩目了,这么一会儿好多小姑娘都在偷看他……哎呦,怎么别人偷看孟钦我也会生气呢,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我压根儿没心情想那些,听到老师喊我们准备上场,只得调整着心情站到队伍里。 慌乱之中,我脑中忽然叮~了一声,不由得又朝煮席台方向望去—— 对啊! 凡事有得必有失! 虽说孟钦坐在现场会逮到我失约,但他的贵气也能帮助我顺利完成比赛。 姐妹不用害怕跳到半路鼻喉蹿血充当人形花洒了! 毕竟我有更艰巨的任务,要扛起领舞的责任,保证集体的荣誉! 从大局的角度去看,这并不是一桩坏事。 想到这里,我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不吃雪糕就不吃……不行!雪糕我必须据理力争! 咱现在有新思路了,他是顺毛驴嘛,来硬的我磕不过,那我就反向操作! 如此一看,人生处处是转机呀,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咱就卸轱辘! 听到主持人介绍着我们校名和参赛曲目,我和其他队员们全都直起脊背。 舞蹈老师还在旁边拍手,「加油加油,同学们不要紧张,保持微笑,正常发挥……」 前奏的音乐声响起,孟钦的眸眼还含着一丝笑,漫不经心的就朝场边看了过来—— 几乎是同一 时间,就见我笑容灿烂的和队友们走到了场内的中心点。 伴着响起的欢呼声,我按照老师的吩咐还挥手致意,争取印象分。 一瞬而已,空气中就像有了很多的箭,密密匝匝的朝我面颊上飞来。 孟钦一派从容的坐在高处,看到我的一刹只有眉头轻挑,情绪并无任何异样。 旁边人还跟他聊着什么,孟钦点头回应,好像跟我并不认识。 我也没有多看他,站定后就凹好开场舞造型。 默默的跟自己说,只要我不认账,认账的就得是他! 事情已然如此,姐妹能玩儿的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爱谁谁吧! 前奏过后,我立马活力无限的跳了起来,场内的啦啦队们很是给面儿,不断的欢呼呐喊。 我越跳越觉得自己头铁,脑门上似乎都刻了个勇字。 踩着音乐的节点,各种高难度动作全都不在话下,虽然我们的参赛曲目是一首英文歌,我也感觉自己从浪漫樱花跳到了快乐崇拜,然后继续磕着咚巴拉,当左右两名男队员的肩头探过来,我双手一撑直接踩了上去,定位后又一翻而下。 全场跟着沸腾,尖叫声刺激着我的耳膜,我头皮一同震颤,视线看出去亦是影影绰绰。 模糊的视觉反而让我更加放飞,跳的是摇头尾巴晃,扎着的马尾都在不断地起舞。 横叉竖叉全来了个遍,卡点时我还不忘在队伍中间卖萌来波可爱。 不知谁带头喊起我的名字,谢万萤三个字震耳欲聋! 姐妹直觉的血压上涌,分不清是败气冲荡的要炸,还是跳的太过热血澎湃。ap. 当音乐停止时,馆内依旧是声声呐喊,我的名字似乎要掀翻屋顶。 待我微喘着粗气和队友们摆着最后的姿势,热烈的气氛还在持续,有人还朝场内扔了花环。 朦朦胧胧的看出去,在一片像是打了马赛克的脸孔中,我竟然清晰的看到了孟钦的模样。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深邃的双眸看着我像是在笑,流露出的光耀却是一派幽冷。 那份气质愈发的高不可攀,如同云天碧月,俯瞰着我,夜壑孤灯。 我不知哪根神经不对,极其不满他的神情。 看到我发挥顺畅,他不说祝贺祝贺我,视线怎么还凉飕飕的? 吓唬谁呢? 我怕吗? 想法一出,我对着孟钦就绽开大大的笑脸,朝着他的方向,我隔空画了个爱心,然后亲了下自己的掌心,对着他吹出了一个飞吻。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只要我不社死,社死的就会是你! 场馆内再次沸腾,呐喊声此起彼伏。 即使我看不清晰,也知道自己的动作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有凌乱的声响传出,众人都欠身朝煮席台望去,试图看清我的飞吻对象! 第700章 救命稻草 我笑容恣意的看向孟钦,他依然不为所动,坐姿舒缓,眸底的光耀轻闪。 有浅浅的意味儿,也有让人揣摩不透的深沉。 倒是他旁边的几位评委有些诧异,偏头看着他还在询问着什么。 我没时间多看他,随着队伍走到场边,队友们很激动的就将我簇拥到中间。 舞蹈老师也冲了过来,不断的夸赞着我,隐约中,我听到领队老师说我飞吻的那个举动有些不妥,舞蹈老师不以为意,她认为我那是真性情的体现。 未必是我朝着煮席台的某个人飞吻,煮席台后面是啦啦队,也可以说我是朝着校友们飞吻。 就算我表现的有瑕疵,也是瑕不掩瑜,重要的是我跳的非常出色,整场表演大获成功! 「谢万萤同学,你为我们队的前三名奠定基础啦!!」 我迷迷瞪瞪的被夹在中间,胸口闷涨的厉害。 耳膜传出了尖锐的声响,仿佛有金属在呲呲的剐蹭摩擦。 吵吵嚷嚷中,姜芸芸和唐茗茗也挤了过来。 唐茗茗小声的问我身体有没有事,「万萤,能撑住吗?要不要我去联系乾安?」 我认为自己还有思考能力,也能分辨出人声,便下意识的摇头,「不用,我还好……」 「万萤儿,孟钦好像不喜欢看你跳舞,他刚刚那眉眼都阴沉沉的,真邪门了,他看上去像是笑着的,可我卖个呆儿都后脊梁直冒冷汗,感觉他马上就要找你茬儿,对了,他气的都愤而离席了!」 姜芸芸的关注重点有些另类,趴在我耳边还在说着孟钦,唐茗茗啧了声无奈补充,「芸芸,你是不是看太多了,说什么都可夸张了,孟钦哪里是愤而离席,他是跟赞助商的负责人出去谈事情了,那神态很平和,撑死也就是冷淡点,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别老吓唬万萤儿,她跳的这么好,孟钦没理由不满意……」 嗡—— 我耳膜拉起长音儿。 人被推挤的也有了缺氧感。 直听着舞蹈老师说道,「姜芸芸和唐茗茗,你们俩去帮领队老师把装零食和水果的箱子抬过来……同学们辛苦了,先垫垫肚子,中午我做东,请大家吃大餐!」 队友们的欢呼声响起,有人喊着老师万岁,紧接着又喊起谢万萤学姐万岁! 我彻底成为小队员们的偶像,成为了那位扶大厦之将倾的英雄! 他们又一次拥抱住我,吵嚷着问我想吃什么。 我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后脖颈痒的厉害。 挠了几下,耳朵下面已经起了一大片麻麻赖赖的红疹。 心头不由得咯噔一声,糟了,血没出来,败气又要从表皮下手了! 保不齐我很快就要变成猪头,回眸一笑变‘如花! 顺手扯开了头发,拂了拂披散下来,好让自己不那么吓人。 渐渐地,窒息感越来越强,我防守般捂着鼻子,躬身便从队员们的腰旁拱了出去。 人太多了,我分不清自己拱到了哪里,摸索着朝前奔跑着。 身后的庆祝欢呼声越大,我步伐踉跄着跑的越快。 满心都是去个没人的地方,空气最好能流通些,流血了也好处理。 尤其是我的血不能蹭到谁身上,那种后果我承担不起。 「同学,你没事吧?」 耳畔隐隐的听到问询,看对方的身形和衣物颜色应该是体育馆里的保安大哥。 我摇晃着手臂,朝前奔跑的步伐没停。 稀里糊涂的推开一扇门。 呼啸的寒风当即迎面,激的我跟着打了个冷 颤。 与此同时,我思维也随之清醒了几分。 疑惑的朝四周看去,视线里是大片的白芒。 感觉自己好像是跑到外面来了,我大口的喘了喘气,抱着自己的手臂。 这倒霉体质就是糟心,冻一冻脑子还真没那么混沌了。 奈何太冷了,我像缺心眼似的就穿着小T恤和百褶裙,全身最厚的就属腿上的高筒袜了,冻得我跟个鹌鹑一般佝偻着身体,想着还是得回去找茗茗和芸芸要手机,还有大衣…… 「秦叔!」 脆生生的女音传出,「真的定下来是我了吗?哦,这位……我知道,我见过孟钦哥哥的!真的没想到孟钦哥哥也会来看我的健美操舞蹈比赛!」 我身体一顿,听着那女孩异常明亮的嗓门,「孟钦哥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高灵呀!对,我哥哥是高岩!三年前,苏阿姨举办过一场慈善晚宴,我和我哥哥一起去参加的,当时我还向你请教过医学问题呢,只不过那天人很多……」 孟钦? 我顾不得再去听她说什么。 听到孟钦的名字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拯救我的神明来了! 循着声源望去,我眼睛下意识的眯起。 这里好像是停车场,一辆辆车子仿若在雾气中停靠,只能让我看出大致轮廓。 远远地,我看到了几个身影。 唯独清晰一些的,是背对着我的那记颀长的身形。 「孟钦?」 我发出一记笑音,想喊他,声音还在喉咙堵着,只得踉跄的朝他奔去。 脚底好像还有台阶,我趔趄了几步,像是一个女疯子,顶着一头被吹起来的乱发,又貌似喝醉了,脚底宛如踩着棉花,跑的跌跌撞撞,迎着刺骨的凛风,脑中的理智火苗还在断断续续的燃烧。 抓着最后一点清醒,聊天声距离我越来越近。 有位中年男人正笑着说些什么,突然朝我伸出手,「哎!那个女孩子怎么……」 孟钦不以为意的回过头,旋即就大步朝我跑来,我闷涨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眼前有一道带着香气的衣物掠过,在我膝盖要发软到跪地时,便被裹上来的大衣阻隔了寒气,连带着,我也被两条手臂稳稳的抱在怀里,他沉腔呵斥着我,「怎么没换衣服就跑出来了。」 「我难受……」 我恍惚的看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堵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东西。」 孟钦扔下一句就拽高大衣罩住我的头,直接将我托着抱了起来,这一瞬间他好像又被我气到了,侧脸还对着我低声训斥,「难受了也不能这样跑出来,冻坏了身体怎么办?」 「你别说我……」 我伏在他肩膀上嘟嘟囔囔的表达不满,鼻息闻着熟悉的木香,心倒是放了。 有孟钦在,我应该不会流血到惨不忍睹或是猝死了。 第701章 还是小恶魔的心眼多 不,甚至可以说,他用大衣裹住我的那一刹那,我就清晰的感觉到血液正在回流。 老神奇了! 红细胞立马就安稳了。 消消停停的待在了我的血管里,不准备攻城略池的让我难堪了。 脸本能的朝他侧脖颈埋去,贪婪地汲取那好闻的香气,「孟钦,你这样裹着我是不是很像一颗大蝉蛹,我会很丑……」 孟钦没说话,一条手臂托着我,另一条手臂还腾出来安抚般拍着我的背身。 中年男人的声音还在响起,「小孟总,她是……」 「我女朋友。」 孟钦言简意赅的回道,抱着我走的步伐很快,「你先回去吧,那些事容后再谈。」 女朋友? 听到这仨字我把脸朝大衣外探了探。 光线照射进来,我微微眯着眼伏在他肩头。 隐约的看到有个女孩子正站在不远处的车辆旁边。 她像是想追撵上孟钦,跑了两步,又迟疑着停下来,抬手不敢相信的捂住口唇。 我努力的想要看清她的脸,太阳穴里的神经亦是一蹦一蹦,「孟钦,她是谁?」 车门打开,孟钦抱着我坐到了后面,见我还执着的朝那个女孩子的方向望着,他拽着大衣便盖住我的脸,又拿过一条毛毯盖到我腿上,随口道,「不相干的人。」 切。 我才不信! 手指勾着大衣露出眼睛,我仗着看不清他的表情,就极其凶狠的质问,「不相干的人为什么能叫你孟钦哥哥?我都不可以叫你哥哥,凭什么她能叫?你要解释清楚,解释不清就把雪糕还给我!」 在朦胧的白光中,孟钦似垂眸看我,「这是急中生智,准备倒打一耙了?」 我心底一慌,拉起大衣悄***的挡住脸。 孟钦发出一记笑音,隔着大衣搂的我紧了紧。 车内暖暖的,我很快又有些昏沉,迷迷糊糊的很想睡一觉。 不多时,车窗微降下去,又有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组委会那边想要过问我们的意见,最佳优秀选手奖,是否还要颁发给高灵,按照今天的现场表现来看,显然是谢小姐的综合实力更胜一筹。」 「既然是比赛,就要公平公正。」 孟钦淡着音,「无论谢万萤是不是我的女朋友,她表现得优异,就应当……」 我神经一刺,在孟钦怀里动了动,他觉察出来,拽了下盖在我脸上的大衣,对上我迷迷蒙蒙的双眼,他又拉起大衣盖住我,压着我的头靠在他肩膀,启唇道,「给那位吧。」 中年男子应着,「好,我明白了。」 孟钦继续道,「去跟谢万萤学校的老师打声招呼,就说她被家人接走了。」 车窗升起。 周遭又安静下来。 我窝着身子朝他拱了拱。 嫌他的西服外套有扣子,便在里面暗戳戳的拽着,「解不开……」ap. 孟钦的大衣还罩在我头顶,手指倒是在里面解开了西服外套的扣子。 我伸出一条手臂贴着他衬衫搂过去,闷闷的说道,「第一名不能是我,但我们队要得第一名……要是不得第一名,我就白难受了。」 孟钦隔着衣物抚着我的头,轻轻的嗯了声。 我在昏暗温暖的大衣里傻傻的笑了笑,「他为什么要叫你小孟总,你是医生,不是总,小孟总不好听,还是孟医生好听……」 「他是我父亲那边的人,随着集团那边称呼。」 孟钦很有耐心的应答,默了会儿,又轻声道,「还难受吗,要不要喝点水,吃些 东西?」 我晃了晃脑袋,整个人还昏昏沉沉的,「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现在才强调是不是有些晚了。」 孟钦掀开了上面的大衣,扶着我的脸仔细看着,「不是我的女朋友,那你是谁?哦,你是小狗。」 我目光有些涣散的看他,好在能看清他的脸了,「什么。」 孟钦一本正经的样儿,「小狗。」 我本来还有点迷糊,一听清小狗两个字,突然就像被点了笑穴,抿唇笑了起来。 完了! 就知道这个坑避不过! 孟钦的眸底也跃起星星点点的笑意,捏着我下巴动了动,「小恶魔心虚了,是不是?」 「汪~汪汪!」 我借着‘酒劲儿便撒起疯,扯掉盖在身上的大衣毯子,直接跪到他的腿上,推着他肩膀就将他扑倒,汪汪的要咬他,孟钦的唇角牵着弧度,手扶着我的腰。 谁知我重心不稳,栽歪了两下索性来了个鸭子坐,正面坐在他大腿上,手臂圈着他的脖子,嘴巴还在他耳边吵着,「小狗就小狗!反正我们队是第一名了!汪汪汪!」 孟钦眸底浅笑的看着我,扯过毛毯披在我身后,指尖捏了捏我的鼻子,「虽然你很凶,但我还是很遗憾的通知你,雪糕只能我这里有,其余的地方,你买不到了。」 我脸一垮,「那我岂不是很惨?」 孟钦眸底笑着,同情的点头,「好惨。」 「不要。」 我小小声,扯着他领带晃了晃,「给我吧,还给我吧。」 孟钦直看着我,呼吸莫名一重,揽过我的后脑就压在他的耳下,侧脸贴着我的额头,「既然这么舍不得雪糕,又为什么要上场呢?」 「因为真正要领舞的那个小姑娘生病了,我是临时救场的,要是我不上,队里就拿不到名次了。」 我坐在他腿上的重心本来要高一些,但是孟钦坐的上身靠后,我身子一窝下来,倒像是正面被他完完全全的拥在怀里,「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是都在场内给你飞吻道歉了么。」 他低笑出声,唇角贴着我的额头,「还是小恶魔的心眼多,挑衅都能变成道歉。」 我神经病一样吃吃的笑了起来。 他看出来了。 对! 我就是故意挑衅! 让他垄断我的雪糕市场! 为了吃几根雪糕给我憋屈成什么样! 谁心里能没有火儿! 当面我磕不过,我就变着法去找补,必须全给我补偿回来,气死他! 「还挺得意的,是吗?」 孟钦拉着毯子给我盖好,音腔却是发沉,「再笑下去,雪糕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我立马噤声,脸在他的锁骨处蹭了蹭,两条手臂还环着他脖颈,好一会儿,才泱泱的开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特别喜欢吃这四款雪糕……」 孟钦没言语,垂眼看着我,亲了亲我的头顶回应。 第702章 你总是忘记回家的路 「小时候我很少吃脆皮雪糕的,因为它比一般的雪糕贵,我们村的小孩儿最常吃的是纱河镇冰砖,西瓜霜,绿豆雪糕……」 车外是寒冬腊月,车内是温暖如春,空气静静谧谧,流淌的都是安然。 视觉逐渐的恢复后,我发现后车窗做了加密处理,外面人完全看不清里面。 这一片的确是停车场,校车都停在附近。 各校的队员从体育馆里出来,正陆陆续续的上车。 想到比赛结束,我彻底心安了。 唯独还牵绊我的,就剩雪糕大业。 加油吧谢万萤,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搞定! 「有一回我生病了,没人照顾我,我爸就推了东家的活,特意留在家里陪我。」 我牵着唇角,「其实小时候我还挺喜欢生病的,生病就能和爸爸待在一起,晚上也不用担惊受怕的等他回家,总会多想,他回来的路上会不会摔了,或是出点啥事儿……」 感觉到孟钦抱我的手臂发紧,我意识到唠跑偏了,赶紧往回拽了拽,「那回我生病,爸爸看我没精神,就给我买了脆皮雪糕吃,拿回家特意跟我说这叫五个圆,他还说里面有巧克力,是城里小孩儿最爱吃的雪糕,吃完病就好了,很神奇的,我吃完睡了一大觉,醒来身体就好了,从那以后,我就很喜欢吃五个圆了。」 孟钦很认真的倾听,音腔柔和道,「嗯,第五个版本了,依旧很感人。」 「什么就第五个版本了?」 我秒变脸,坐正身体看他,「都是真的!」 「是啊,我全部很感动。」. 孟钦的眸底隐忍着笑意,「第一个版本,是你跟我说,你曾经有爱掉眼泪的毛病,你父亲为了哄你,给你买了德德脆皮小奶砖吃,第二个版本是你感冒了,味觉变得很差,你父亲给你买了橘子味儿的冰棒,第三个版本也是感冒,第四个版本是你小学毕业,考试成绩还不错,你父亲为了奖励你,给你买了巧喜滋,说是这雪糕名字沾了喜气,这回是不是第五个版本……」 说着,他还捏了捏我的鼻尖,嗯?了一声。 「你这个态度好像我全都是瞎编的一样!」 我懊恼的打掉他的手,「还有一回是我晚上等我爸回家,天很黑了他还没回来,我在家待不住,就跑去村口等他,结果不小心摔倒磕破了膝盖,我爸正好看到,就抱我去了小卖店,给我买了橘子味儿的冰棒,所以我才爱上橘子味的,你得理解我!」 「特别理解。」 孟钦颔首,「第六个版本新鲜出炉了,非常感人。」 「你……」 我按捺着火气,话锋一转的说道,「孟钦,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说出来我怕给你增添心里负担,你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孟钦没言语,笑容含蓄沉稳,示意我说。 「上回我去咖啡厅买盛夏甜橙,当然了,我是大人,买不到也就无所谓了,可有个小妹妹很难过的……」 我一脸认真的看他,「我哄了她好久,我还跟她说,一定会有大好人让盛夏甜橙重新售卖的,孟钦,雪糕可以不还我,冰淇淋得上架,你是小孩子喜欢的孟叔叔,不能伤害小朋友的心呀!」 「是吗?」 孟钦笑着道,「你确定你哄对方了?你没有咬牙切齿的说我是大坏蛋?」 「啊!你讨厌!」 我彻底炸了,扯着他领带,「快还给我!惹急了我杀了你!真的要杀了你!」 孟钦很慵懒的坐着,领带被我扯松了些,添了几许个傥不羁的味道出来。 只不过他眸底的笑意随着我的发癫逐渐深沉。 我突然发现自己这败气也挺窝里横。 面对孟钦的佛气啥也不是。 不,应该说败气只会跟那些陌生姐姐来劲,看到孟钦和她们搭话了我才能发疯到失智。 单独面对孟钦的时候一点都不给力! 你倒是跟佛气博弈到最后一刻啊,提头跟他干呀! 能不能别让我炸到一半又怂回去?! 我会很尴尬的! 坐在他对面,我憋屈吧啦的松开他的领带,「我真的很生气我跟你说……」 孟钦无端侧过脸,偏头看了看旁处,又似笑非笑的看向我,「想要解决问题,我们是不是得先有个好态度呢,应应。」 「我态度很好了!」 我无语道,「是你不好,你全方位的打压我!」 孟钦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我一看他那深不可测的神情就来气,「你等着,我过两天还要去参加舞蹈比赛,你越不让我做什么,我越要做什么,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跳舞!」 孟钦的脸色微变,冷沉感一出来,我心头还挺得意,铆足劲儿的开始描绘。 哪疼我扎他哪,让他限制我! 「跳完我还要对着镜头飞吻!」 我画出个爱心,又亲了下掌心,对着他就吹了起来,「呼呼~~!」 绷~ 有细微的声响传出。 完。 眼镜腿折了。 姐妹俩瞬间便跳了出来。 我顿觉呼吸顺畅,清晰的看到孟钦眸底微恙。 这…… 我下意识的低头去看。 没等我反应过来,孟钦就用毛毯将我身体裹住。 像是给我罩了一件袈裟,顺势还朝他怀里一揽。 我身体随着他的力道朝前栽着。 懵瞪的瞬间,后脑又被他单手扣住,唇直接和他撞到了一起。 正对着他的瞳孔,我双眼倏地睁大,大脑一片空白。 孟钦的唇还贴在我的唇上,确切的说,像是碾压。 他呼吸很不平稳,单手紧箍着我的后脑。 距离太近了,近到我觉得他要是眨眼的话,他的睫毛都会和我的睫毛打架。 我想要动一动,这才发现被毛毯包裹的像个巨婴。 毯子的收口处还在他手里攥着,我几乎是动弹不得,只有呼吸和他缠绕着。 懵了十几秒,我都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只感觉唇上很软。 愣愣的看着孟钦,就见他闭上了双眸,眉宇微蹙,睫毛还颤着,扣着我后脑的手也在不断地用力。 好一会儿,孟钦的声音才贴着我唇瓣发出,「刚刚我看你跳舞的时候就在想,雪糕我不能还给你,这个小东西,长大了原来是一头狼,要是喂得熟了,她就会跑掉,会越来越难抓牢,应应,你的心太野了,可你总是忘记回家的路,我得让你惦记,让你,非我不可。」 第703章 谈条件 「……」 我说不出话来,身体和头还动不了,只得怨恨的看着他。 孟钦的双眼忽的睁开,眸底勾勒着潋滟,有青山带玉雪,烟景灵雨渊。 霎时而已,我就被惊艳二字迷了心。 直直的看着他,下意识的,我又闭上了眼,默默地期待什么,身体也柔顺下来。 孟钦的视线长久的落在我眉眼,扣在我脑后的手劲松了松,唇轻轻地贴着我。 我能感觉到他平和下来的轻缓呼吸,也能感受到他传递而出的温柔。 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勾着,拨弄着,我闭着眼想要找寻。 仿佛是想去摘下一朵花,又唯恐伤了花蕊,只得小心翼翼的试探。 鼻息间萦绕着乌沉木的清香,空气里都是丝丝缕缕的甘甜。 谁知孟钦却移开了唇,轻啄了一下我的梨涡,转而将我的头压在他的锁骨处。 嘿! 这是啥意思! 蜻蜓点水的有啥意思! 我登时睁开眼,挣扎着就朝他下颌使劲儿。 孟钦脸部后移的躲着我,裹着我的毛毯倒是给他成全了。 控制着我上身没办法有大动作,连手臂都困在里面挣不出来。 见我急的不成,他眸底还流出威胁,「不许吭唧。」 「凭什么!」 我激恼的恨不得撕咬他,「你亲又不让我亲!雪糕也不让我吃!你太欺负人了!我非……」 话没等说完,我近距离看着孟钦那非常正人君子的一张脸,懵懵的问,「那是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古董?」 孟钦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眸底微凛,「再闹腾啊,看看小恶魔到底会不会紧张。」 我傻了几秒,脑子里各种急转弯。 猛地反应过来,姐妹立马老实了! 低着眉眼,我悄悄声,「我不想这么坐着了。」 气氛很是微妙,孟钦随即将我打横抱在怀里。 有他的大衣和毯子在,倒像是给我盖了一层被子。 我消停了好一阵,突然认证了古董,自然有一种很本能的惶恐不安。 但回过那个味儿,我又莫名很想笑。 原来像孟钦自控力这么强的人也会这样。 若是平常,我或许还得自责,不对,我为啥要自责,我可想不到那层面。 靠着他的心口,耳畔听着砰砰!的敲门声,我轻咬着指节,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好笑。 他活该! 惹到他才好呢! 让他压榨我,说我是狼,我看他才是狼! 孟钦闭着眼眸修整,音腔淡淡,「又憋什么坏呢。」 「绷开了怎么办。」 我眼巴巴的看他,「你帮我看看啊,最好扣一下,不然我没安全感。」 车内静静地,孟钦看向我,眸底还有淡淡的红丝。 他非但没帮我看,还用毯子给我裹得更加严丝合缝,并且只让我露出一条手臂。 见我不乐意,他语气略有无奈,「应应,雪糕可以还给你,但是呢,我们要谈条件,你愿意吗?」 可以谈了? 那你不早说!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行。」 孟钦嗯了声,「你先说说,你认为你怎么做,我才会把雪糕还给你呢。」 「当然是……」 我琢磨了一下下,单手拍了拍脑门力求清醒。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千万不能再说错话了! 想到他是顺毛驴…… 「我会很乖的孟钦,不管我去到哪里,都会记得回家,我也不会再去参加舞蹈比赛了,真的……」 我满是诚恳的看向他,「你也知道,我非常的听话老实。」 孟钦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着,手指拂过我脸旁的发丝,气息微敛,「在场上跳舞的时候头发还是束起来的,跑出来就散开了,是风吹散的,还是你自己扯开的,嗯?」 「是我起皮疹了,得披着头发遮挡,不然会很吓人……」 他不提这茬儿还好点,一提我又感觉脖子后面痒。 别扭的挠了挠,孟钦也拨开我后脖颈的头发看了看,眉宇跟着蹙紧,「怎么不早说。」 「没事,败气冲的。」 他一严肃我还没出息的发慌,「有你在的话,就不会发展的很严重。」 「不要再抓。」 孟钦握住我抓挠后脖颈的手。 没再和我多说什么,他拿出手机叫来了一个司机。 我一听有人要来,还想去旁边坐好,孟钦直接用眼神给我点了穴。 司机到位后我才发现是自己多虑,根本不会有人旁观我跟孟钦起腻。 这车的后座前面有个挡板,升起后便能隔离出私密空间,非常贴心。 我悄***的靠着孟钦,多少还是顾忌着司机,说话也不敢很大声,「孟钦,你不会要带我去医院吧,我这不是实病,等我休息……」 「去商场。」 孟钦应道,「我陪你逛街。」 「我不想逛。」 我把脸朝他的颈窝处埋了埋,「累。」 「那你想做什么。」 「我吃点雪糕就好了,真的……」 孟钦拥着我发出了笑音,我才不管他为啥笑,碎碎念个不停。 反正这事儿他要是不给我解决,我就来回磨叽。 既然来硬的不行,来软的也不成,那我就上磨功,磨死他! 孟钦的笑音轻浅,细细碎碎,就是不接茬儿。 结果就是我说的自己都犯困了,闻着他身上的香气就很催眠,脑子沉的也像沥满水,可我还得撑着眼皮念经,「不是说可以谈么,怎么又不谈了?你不要骗人,孟钦,孟钦……」 「现在谈的话,你清醒过来会认账吗?」. 我脑袋动了动,「认。」 孟钦托起我的下巴,「那你听好了,我的要求很简单,等过完年,你年岁足够,在三月初左右,我会对外公开和你是情侣关系,我们要名正言顺的开始谈恋爱,到时候,你想要的东西,我全都给你,能答应吗?」 啥? 我思维一跳,惊讶道,「三月初和你谈恋爱?!」 孟钦的眸底流露出严谨,压人感接踵而至,「目前是我单方面的想法,我愿意听下你的意见。」 「我不答应!」 我立马道,挣扎着还要坐起来。 一使劲儿脸颊擦到了他的唇角,皮肤唰~的来了股电流感。 哎呀! 说抓心就抓心了! 我不遮不掩的看向他的唇,上面好像还染了我的唇彩,甜美诱人。 孟钦注意到我的视线,手指还捏着我的下巴,磁腔低低,「应应,只有谈恋爱的情侣才能接吻,没谈的时候,这道口子不能开,想清楚,你究竟要什么。」 第704章 咱俩般配了 「我们就勇敢一点点好吗,应应。」 见我不说话,孟钦抚着我的脸靠在他肩膀,音腔柔和的继续,「你要做的,只是面对自己的内心,其余的,全部交给我,以后,你只管继续追求梦想,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思维缥缈着,「那她呢。」 「谁?」 「你的白月光。」 我怔怔的说道,「要是我跟你在一起,你得让我和她见一面,说说心里话,她同意我跟你谈恋爱,那我才能答应。」 孟钦笑了声,「好主意,你们是得见一面,好好聊,我没意见。」 「还有她……」 「她又是谁?」 「郁檀姐。」 我随着直觉说道,「你也得和郁檀姐断了,我不能做你们俩之间的小三儿,活成这样我已经挨过很多骂了,绝不能再因为感情问题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我受不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孟钦垂眸看着我,「我什么时候和苏郁檀有过关系。」 「你喜欢她的。」 我嘁了声,「别以为我年纪小你就能瞒住我,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孟钦眸底的笑意渐浓,「看样子,小谢先生是抓住我什么把柄了?」 「那你以为,我这双眼睛很毒辣的。」 我一本正经的说道,「就算你对郁檀姐的喜欢没有喜欢我这么多,你对郁檀姐也是很怜惜的,如果你的喜欢满分是一百分的话,你对我的喜欢有四十分,对郁檀姐的喜欢至少有十分。」 孟钦忍俊不禁,捏了捏我的鼻子,「那剩下的五十分我给谁了?」 「白月光姐姐啊。」 还用问? 我有理有据的看着他,「你心里一开始全是白月光姐姐的,然后我的出现,在你心里逐渐占据了一部分位置,本来我是和白月光姐姐对半分你的,因为她不在国内,所以你的时间全都是我的,你也只对我好,但是后来郁檀姐又回来了,你便从我这里又拿出了十分的爱意给她,我分析的对不对?」 孟钦的眸光深沉,启唇道,「你还真是个小机灵。」 「事实如此,你甭想掩盖什么。」 我怨妇上身的样子说道,「那天我就发现你对她不一般了,只不过她自己没看出来,还以为你一丁点都不喜欢她,实际上,那是她太不了解你。」 孟钦眉宇微蹙,「哪天?」 「就是去年的十月份,在西餐厅的包房,你们俩在里面聊天,聊了好久。」 我像是得到了某种指引,不停地往外掏着心事,「我认识你这些年,从来没见你跟哪个姐姐说那么多话,我哥哥他们都说你惯着我,可我觉得,对郁檀姐你也很惯着,你会给她点餐,还会给她讲道理,我全都听到了。」 「这么说来,我的一举一动,你全能察觉到……」 孟钦的眸底深如湖泊,音腔很轻的道,「那你就没想过,那些话,全是我说给某个小毛贼听得?当时她躲在门外,我希望她能早点学会面对,因为我知道,清醒的她太懂事,太容易受到其他人的影响,也很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她会胆怯,会犹疑,所以,我想给她提个醒,我一直在等,等她愿意表露心意,愿意相信我,和我走到一起。」 「她是谁?你指的是我吗?才不是,你那天根本不知道我在门外。」 我晃了晃不太好使的脑子,「也许我们说的都不是同一件事,那天郁檀姐还跟我发生了矛盾,她喝了酒对我出言不逊,你要是什么都知道,怎么不提前叫走我,如果我能先一步离开,后面也不会和她动起手,更不会像个疯子,还勾引了你 ……」 孟钦拥着我紧了紧,声腔很低很低,仿佛在说着悄悄话,「有些事,明知是错的,是上不得台面的,我还是做了,只要结果是好的。」 「孟钦,你是在答非所问吗?」 我完全没听懂,「你都不解释一下的,看吧,我就知道我一猜一个准儿,苏阿姨也说你和郁檀姐最近正在交往接触……渣男!」 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我横起眉眼,「你心里这就揣了三个女人,可能还有我不知道的呢,你们医院里的同事,学校里的同学……你到底喜欢多少人!孟钦,你藏得太深了,大渣男!」看書菈 孟钦不怒反笑,「我是渣男,那你是什么?」 「我是……」 我想了想,「我是渣女。」 孟钦意味儿道,「嗯,有些没良心的举动倒是很符合。」 「那咱俩般配了。」 我居然平衡不少,「反正,你要先跟她俩断了,不管你心里还有没有她俩,行为上都得了断,当然,白月光姐姐对你很重要,你可以在心里偷偷的思念她,但不能出轨,在我和你的恋爱期间,你不能脚踏两条船,就算我是渣女,也得渣的明明白白,我们只能亲对方,不能亲别人,谁要是亲了别人,谁就是叛徒,要赔给对方全部的钱!」 「可以。」 孟钦浅笑出声,将我脸旁的头发掖到耳后,「还有别的要求吗?」 「奶奶和苏阿姨那边……」 「我会解决。」 孟钦的大拇指按在我的唇上,眸底正色道,「家人不会有问题,只要你点头,嗯?」 我没说话,叭~的一声,亲了他指腹一下。 孟钦的眸底当即勾勒出异样,大拇指没有离开我的唇,轻轻地摩挲着。 随后他俯脸下来,我以为他要亲自己的指节,谁知他的手指一抽,捧着我脸就贴上了我的唇。 我勾起手臂便环住了他的脖颈,呼吸很重的纠缠着。 孟钦的眸眼还看着我,手指插在我的发丝里,音腔擦着我的唇畔出来,「应应,我真怕看不住你,即使我知道,你接收不了别人的情意,我也会嫉妒,什么都嫉妒,不要离开我好吗,乖乖的。」 我懵懂的贴着他的唇,总觉得他还在克制着什么,「孟钦,我想和你一起困觉觉。」 孟钦笑了,眸底流淌着脉脉的情愫,他亲了亲我的脸颊,「傻瓜。」 我稀里糊涂的又被他揽到怀里,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这算是亲吻吗? 是不是哪步程序不太对? 心里怎么还有点空落落的滋味儿呢? 正琢磨着,孟钦下颌就抵着我的额头说道,「盖过章了,你醒来可不许赖账。」 第705章 嘚瑟 「雪糕也会还给我对吗。」 我抬着眼看他,「你说话要算话。」 「当然。」 孟钦眸底闪烁着星光,「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脖子后面跟着发痒,我下意识的去挠,孟钦先一步握住我的手。 他脸色变得可快,上一秒还春风化雨,下一秒就雪虐风饕。 我一看他这样就来气,「我还要喜马啦雅包包,要SoBlack……」 孟钦攥住我的手,笑意轻轻,「就这?」 「不止,他家的铂金款和稀有款我都要,尺寸不挑,还有康康猪鼻子和菜篮子,香家的黑金……」 我絮絮的说了一大堆,「苏阿姨送我的千喜娃娃包都没了,那个包很可爱,可惜不是量产,家里的柜子空了,你要给我补上,能买的全买回来,这样我就又有钱了,能继续败家……」 孟钦握住我的手在他唇边亲了亲,过了会儿才道,「睡吧,醒来身体就好了。」 我听话的闭上眼,莫名笑了声,「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梦里啥都有,等我醒过来,还是一条好汉。」 再睁开眼,我看到两位相对陌生的中年妇人。 她们一个帮我换着睡衣,一个再用卸妆水帮我擦着脸。 我懵懵的看着她们,隐约认出来,她们是苏家的阿姨,「我怎么没回家……」 「卿卿小姐,这里就是你家。」 其中一位阿姨说道,「先生送你回来的,你醒了吗?」 我晃了晃脑袋,眼皮还是很沉,翻了个身又想睡过去。 架不住身边的阿姨还在围着我忙活。 即使她们的动作很轻,我细细痒痒的也睡不踏实。 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孟钦的味道,我抓起被子仔细的闻了闻,「孟钦去哪了?」 「先生在书房里。」 一位阿姨小声道,「卿卿小姐,可不敢直呼先生名讳,你得称呼哥哥……」 「嘘~!」另一位阿姨有些焦躁的出声,「你才来多久,不要多管多问,这位是谢小姐,是先生请回来陪伴老夫人的,不是先生的亲妹妹……」 她俩的说话声听的我头疼,「麻烦你们去找孟钦过来,我身体不舒服。」 没多会儿,我耳边就响起孟钦的声音,「怎么了?」 「这不是你的床。」 我迷迷瞪瞪的拍了拍枕头,「要去你的房间睡。」 孟钦低声询问阿姨,「衣服换完了吗。」 听到阿姨说换好了,孟钦才掀开了我的被子,托着我就抱了起来。 我柔顺的趴在他的肩头,抬起眼,正好对上一位阿姨错愕的脸,「先生,卿卿小姐又不是小孩子,那么抱不雅观……」 另一位阿姨听到便飞速的用手肘拐了她一下,吓的说话阿姨瞬间噤声。 我感觉到孟钦要回头,环着他脖颈的手臂就紧了紧,悄悄声,「我不怕说,大家都不喜欢我才好,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 说完,我还示威般亲了下他的耳廓,只可惜那两位阿姨都低着头没看到,孟钦托着我的手指却是一紧,我吃痛的低呼,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不许欺负我,我会杀了你。」 等身体挨到床,我还耍赖般搂着他脖颈不松开,「让我亲一口,不然我不让你走。」 孟钦的眸底溢着一层柔光,俯身很近的看着我,亲了下我的梨涡。 我不满他的敷衍,一心想逮着他的唇。 孟钦浅笑着避开,身体一起,力道又带着我要坐起来。 我跟喝多了的醉鬼一样,死搂着他不放,急的都鼓起 了腮帮子,嘴巴恨不能撅成金鱼。 孟钦笑的身体发颤,俯身下来,手肘撑在我枕头旁边,脸还躲避着我的进攻,手指却逗弄般戳着我的脸颊,「要不要吃点东西,吃完了再睡?」 我亲不着就烦躁的紧,侧身拉起被子睡觉,闻着香气找些平衡。 孟钦静静地坐在旁边,气场安逸又美好。 谁知我睡得正香时又被人扶着肩膀坐起。 眼皮掀开一道细缝看了看,我脑子还糊涂的厉害,「这是哪里,孟钦,你怎么没送我回家……」 「齐总同意我来照顾你。」 孟钦轻声道,「你的衣物和书包齐总都派人送过来了,等你恢复利索了再回去。」 我哦了声,歪着身子就要躺回去。 孟钦直接揽过我的肩膀,有食物送到我唇边,「听话,吃点东西再继续睡。」 我闭着眼别开脸,「拿走,我不想吃,要睡觉。」 孟钦低着音,「吃完有橘子味的冰淇淋。」 我听着就张了张嘴,食物吃到嘴里又笑了,「是小馄饨。」 「先生,我来照看谢小姐吧。」 有阿姨的声音传出,我睁不开眼,也没劲儿多说什么,就朝孟钦怀里拱了拱,听着孟钦说道,「她的习惯只有我知道,你们都出去吧。」 周遭安静下来,我配合的吃完了小馄顿还有一些水果,撑着困意拽住孟钦的手腕,「冰淇淋呢。」 「现在不能吃,太凉,醒来就会吃到。」 「骗子!」 我生气的就要推开他,孟钦好脾气的拥着我,「都在冰箱里放着呢,等你睡醒了,想吃多少吃多少,我不限制你,好吗。」 听到不限制,我又消停了,漱完口才躺下去。 眯着眼见孟钦要起身离开,我拉了拉他的手,「孟钦,我这里疼……」 孟钦看过来,「哪里。」 我指着锁骨,可怜兮兮的嘟囔,「这里特别疼,有虫子咬了我……」 孟钦弯身朝我指着的位置看去,我瞅准时机,脸朝前一探,对着他薄唇叭~!的一啄。 亲到后我满心欢喜,得逞的笑了声,扯起被子把头蒙了进去。 哈哈! 上当了吧! 想躲开我的魔爪? 做梦! 孟钦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往下拽了拽被子,露出我的脸,见我还眯着眼笑的极其得意,他又倾身下来,亲了亲我的额头,「不困了?」 我没说话,很快又昏昏沉沉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唤了声我的名字,「应应。」 「……嗯?」 孟钦的手指抚着我脸颊,「醒来继续做小恶魔吧。」 我迷迷糊糊的哦了声,感觉他的气息离我很近,额头有唇瓣贴上来,「跳舞好看。」 「谁跳舞好看……」 「我女朋友。」 他的吻落在我唇角,「我的应应。」 到这步我还想嘚瑟嘚瑟,奈何周公的威力更大,直接将我召唤过去了。 第706章 我帮你 …… 睡梦中仿佛春天来临,江山秀丽,花草芬芳。 有泥融飞燕子,有沙暖睡鸳鸯。 我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听着骨节舒展的簌簌声响,安逸! 本能的摸了摸脸,又顺着耳后摸了摸后脖子,皮肤也是平滑。 「不对啊,我不是跳得很好,应该……」 双眼倏地睁开。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木木的看了一圈,亲娘啊,这里是孟钦的卧室! 即便光线还很昏暗,一时间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光凭味道和家具的轮廓我也能确定! 见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我拿过来按亮屏幕。 日期显示一月九号,上午九点半…… 我就睡了一晚? 记忆随之复苏,大脑的驱动程序启动,一系列的动态画面如电影般纷沓而至。 太细节的东西还有些想不起来,貌似和孟钦聊的有点多,但我的大致行径…… 全是腻咕啊! 我好像还…… 亲了他! 并且…… 不止一下! 啪~! 巴掌拍向额头。 奶奶的! 我是人格分裂了吗?! 这可怎么整? 哪里是失控,失心疯了吧! 「完了完了,我得赶紧走……」 我慌乱的不行,掀开被子就要下地,指尖碰到手机屏幕,一条短信旋即弹了出来—— ‘应应,醒来后你或许又要不认账,又想跑,但你要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喜欢你…… 手指猛然一颤。 我怔怔的看着‘我喜欢你那四个字。 孟钦真的喜欢我? 告、告白了?! 我下意识的捂了捂心口,又摸了摸脉搏…… 奇怪。 怎么没有加速呢? 最邪门的是我好像更慌了! 有一种玩大扯了的感觉! 喉咙紧了紧,我手指对着页面滑动,‘如果你想知道我的白月光是谁,那么我随时欢迎你来我的住所揭秘,但愿你看到她照片的时候,不会太嫌弃…… 啥意思? 我微微拧眉。 他的那位白月光不咋滴? 不能吧。 孟钦的眼光…… 也对,冲他变心又喜欢上我了那眼光也高不到哪去! 笑音一出来,我又立马把笑憋了回去,探头做贼似的四处看了圈。 确定这间卧室里只有我自己,这才稍稍呼出一口气,然后一本正经的坐直,抬手又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谢万萤你有毛病啊,你个小冤种要立棍儿啊,还嘲笑上自己个儿了! 我很差劲吗? 这一堆一块的…… 出门按斤称也能压倒一片体重没过百的姐妹好吗? 那固魄汤是白喝的? 这几年我走哪不都是枪挑一条线,横扫一大片? 连孟钦都让我生滋呼啦的给勾到手了! 他喜欢我啦! 嘴角刚要咧到耳根…… 我回过神又轻抽了自己一巴掌。 毁了! 你个缺心眼的还想笑。 甚至还美不滋儿的想要翘起二郎腿晃动脚丫子。 嘚瑟的你,你以为你捕获到猎物啦! 撩到孟钦是啥好事儿啊。 他是能吃亏的主儿么。 完犊子了。 败气彻底要占领高地了。 思维说跑偏就跑偏。 姐妹这不是搁太岁头上动土了吗! 上个月我还腆着大脸给苏清歌打电话说要和孟钦保持距离,我这姑姑一乐呵,嘎巴溜脆的帮忙把修缮古塔的问题给解决了,她还夸赞我以事业为重,能成大器。 结果我扭头就捏着鼻子去找人家儿子要雪糕吃了。 眨巴眼儿的功夫,我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她儿子的便宜全让我给占了! 苏清歌还对我一口一口个姑姑呢。 谁家大侄女儿能像我这么不干人事儿啊! 躺回床上,我抬手遮着眼眶,这母子俩现阶段必须要得罪一个了! 要是拒绝了孟钦,苏清歌那边兴许会松口气。 因为她就差揪着我耳朵告诉我,做人要懂得知足常乐。 我要敢跟她儿子谈恋爱,那就是对她的权威发出挑战。 谁知道她能给我下什么绊儿? 可要让我再去推开孟钦,后果不得更严重? 有什么妈就有什么孩儿啊,孟钦对我的拿捏更是致命! 而且相较于苏清歌,我欠孟钦的更多。 没有孟钦,我也走不到今天。 坐起身,我继续看起孟钦留在我手机里的长信息。 实话实说,看到他亲口承认了白月光姐姐的存在,我反倒呼出了一口气。 仿佛卸下了什么负担,准确的讲,是我减轻了会玷污到孟钦感情净土的负罪感。 原来他心里也装着别人,那我再用偿还的心态去跟他在一起,就不属于亵渎了吧。 讲真,我潜意识里的一些想法很是龌龊。 好像我的心是脏的,就不想他的心干净。 只有他的心也‘脏一些,我才敢做出某种决定。 手指滑着屏幕上的字节—— ‘至于苏郁檀,我和她连朋友都不是,更谈不上旁的了,应应,不要再去胡乱揣测什么,在我们定下关系前,你想见的‘白月光,想知道的答案,我都会告诉你,我对你的所有要求,就是你能坚定起来,在我公布关系的时候,站在我身旁,承认我是你的男朋友。 我滑动到末段,‘小谢先生,我知道你怀揣很大的抱负,我也会支持你完成梦想,不要忘了,我是你唯一的贵人,对于你的野心,我全部知晓,想要赢,我帮你。 握着手机发紧,我直看着最后那六个字,身体似乎与暗色融为一体,久久未动。 突然想起孟钦曾帮我做过的一份语文试卷,他写完后还考了我逍遥游,「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万应应小同学,你知道意思吗。」 「很简单!」 那时的我笑着道,「如果水不够深,就没有负载一艘大船的力量,如果风在积聚之前不够大,就无法担负起巨翼飞翔的重任,也可以说,大鹏的飞翔必须要借助相应的大风,相辅相成!」 孟钦若有所思的看我,浅笑着道,「所以,你要怎么飞?」 我见他不考我了,心思就放在手机游戏上,「我现在不想飞,只想移开这个箱子,孟钦,你来帮我移一下,先把这关闯过去,快点……」 慢慢的收回神,原来孟钦老早前就在告诉我,他是我的风,我飞翔的助力。 如果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未来就会加大胜算。 没错,他是我唯一的贵人,还是一个强大的贵人。 第707章 双赢 不得不承认,孟钦回回都能精准的掐到我命门。 他比我还了解我自己,知道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咯嘣~ 脑子里的一根线忽的断了。 猛虎不处劣势,雄鹰不立垂枝。 我握着手机笑了。 哗啦—— 窗帘拉开。 阳光倾泄而入。 金芒如希望一般在地毯上跳跃着,燃烧着。 我微微眯眼适应了光线,整个人沐浴在朝阳中,思维似乎通透了。 文章误我,我误春光,既不能玉堂金马登高第,又不能流水高山名姓扬。 不如将它消除尽,把一片刻骨镂心一扫光。 「萤儿,放弃挣扎吧,遵从败气,安心做个渣男,你好,他好,我们哥几个都会好,你觉得呢。」 脑中莫名响起刘小温的声音,「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对方也会得到他想要的,完美。」 是啊。 我想要的孟钦都会给我。 而孟钦想要的,是我。 那么我和他在一起,就是双赢! 更何况,他和那个白月光姐姐还没有谈恋爱,我不算插足! 转回头,我看到自己放在尾塌上的书包,还是想笃定一下自己的心意。 从书包里翻找出零钱袋,拿出一枚钢镚。 我闭上眼默道,字面就同意,花面就拒绝。 指尖一弹。 叮~! 腾空的硬币折射出光晕。 没待它落地,我抬手便将硬币握在了手心。 有答案了。 「我想……」 我想跟孟钦在一起!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渣女。 在我的字典里,对于渣女的认知全是接收而来。 一开始,是齐经理暗示了我,他说我是男人的思维,想的不是‘长久时,而是‘朝朝和暮暮。 关键是我没办法去想长久时,我不敢想。 我连自己的寿路都没办法保证长久时,怎么敢去贪心旁的? 在此基础上,我要只想跟孟钦朝朝暮暮,不就属于情感欺骗吗? 我别着那股劲,我认为自己是对的,因为爱就是爱,应该像茗茗和芸芸那样。 对一个男孩子心动了,就爱上了,很盲目,却又无比的炙热和纯朴。 哪怕像小温那样天性内敛的人,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也会情不自禁的呼叫起上方!ap. 我见过的,所以我也想和孟钦从心动开始,我想体会下小鹿乱撞的感觉,心脏是不是真的会从喉咙里蹦出来,我想要脸红心跳,想要羞涩的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可是没有,我的败气就像个小贼,遇到他就要抽刀比划,结果两三下就落了下风。 然后我暗戳戳的想要扳回胜局,不能明修栈道,那就暗度陈仓。 是哄是骗无所谓,那些话一股脑的全部往外出,反正我只想达成最终目的。 可每当我彻底清醒过来,又会很痛恨那样的自己,只因我随着年岁增长,好像越来越想占他便宜,不仅仅是花孟钦的钱,让他为我做什么,还想要得到他的人…… 他的那张脸长得太好,眉目如画,气质不染纤尘。 骨子里又蕴藏着清冷和矜贵,站那就似生人勿进,高不可攀。 我无数的小念头也由此而生,我暗暗的观察他,喉咙总是干干的。 会想着,要是能推倒他,搓吧他,让他 臣服于我,那会是一件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 我面对不了这样的自己,但那根名为理智的线,在家人一次次的和我交谈中,在我和孟钦的近距离接触中,它变得越来越细,就在刚刚……它断了。 眼前遮掩的高墙似轰然倒塌。 我恍然间看到了新的天地。 为什么我会认为自己能‘伤害到孟钦呢? 谁给我的这份自信? 论脑力,我远不是他的对手,这几年我的功课全是由他辅导,外语也是在他的锻炼下才能张口就来,书画和写字更是走他的风格,说我是他的关门弟子都不为过。 论财力,更不用说,他轻轻松松就能扎我脖儿。 再论个人魅力值,我也不敢有啊。 谁要是追求我,那就是盼我不得好死,准备给我烧纸。 孟钦可不一样,上辈子他好像烧过桃花林,这些年追他的姐姐真是前赴后继,主动权还一直握在他自己手里,想不想谈恋爱全凭他自己的心情,也就是他点下头的事情。 那我这‘伤害是从何而来? 不应该是我更担心哪天被他一脚给踹了吗? 想到这我还挺乐呵,对啊,要是他和我谈了两三年的恋爱,他腻歪了,给我蹬了,我再意思意思挽留一番,他念及旧情再和我做回朋友,那我们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等我活过二十三,还能继续长长久久的偿还他的恩情,要是我先嘎一步,也不算留有遗憾了! 思维一开阔,我莫名发出笑音。 反应过来我再次打了一下嘴唇,吁~! 脑回路咋回事儿呢! 稍微一个拽不住就跑偏! 记得齐经理说过,爱情的模式多种多样,未必是从心动开始,孟钦能勾起我的征服欲,这就说明他对我非同一般,他还说过喜欢是一种本能…… 那我想要得到孟钦不也是一种本能吗? 难受的时候,我就是很本能的想要见到孟钦! 甚至想要和他做些亲密无间的事情。 这些不都是我对孟钦的喜欢吗? 也只有孟钦能勾起我这份情感,活到这么大,我只想要推倒他! 最重要的是,我想到能和他在一起,就会很开心。 内心深处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幸福感。 好像,我真的能得到一切! 前途都变得光明了! 为什么要跟自己较劲呢? 遵从败气又怎么样? 我还是我,只不过,会变成更好的我! 手机扔到床上,我原地兴奋的转起圈圈,「投票表决吧,同意我和孟钦在一起的家人请举手,好!五位哥全票通过!卿卿姐也同意了!我决定活在当下啦,再也不用听谁给我上课了,正式宣布,我要谈恋爱啦!」 心情瞬间就透亮了! 貌似解开了一道千年难题。 既然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我想要的东西孟钦不但都会给我,他还会助我走向成功! 「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展翅飞~!」 我跟来神儿了一样,在卧室里旋转的裙摆都飞扬起来,「十八岁十八岁,我进入了社会,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呐,没有学问~无脸见爹娘!」 第708章 拜托你,和我组建一个家庭 不记得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睡了特美的一觉醒来,四肢没有僵硬,身体也没有哪里疼痛,生活充满了美好和希望。 前言不搭后语的唱了半天,我转的脑子发晕,直接摔躺在床上。 「就这么定了,我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总说我死板,这么做不对,那么做也不行,与其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如我主动出击,俩好嘎一好……孟钦,你不要怪我,是你说喜欢我的,你倒霉也没办法,我不会同情你的……」 说着说着,我又想起头痛的事情,「苏阿姨那边我要怎么解释,她对我肯定会很失望……还有奶奶,老人家能不能受到惊吓,她别再觉得我和孟钦是大逆……」 「不要越想越远,你只需直面自己的内心。」 哎呦我去!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神经兮兮的四处看着,「孟钦,你怎么会搭腔,难道卧室里还有监控?」 「看样子是某位小同学不小心碰到了手机屏幕,给我拨来了电话。」 孟钦轻着音,「接听的时候,我恰巧听到有人高喊她要谈恋爱了。」 我迅速找出扔到床里侧的手机。 屏幕上果然显示正在通话中…… 姐妹这心理素质能尴尬吗? 脚趾头有些抽筋罢了。 我硬着头皮,「你全听到了?」 「从歌曲开始,到自言自语结束,我并不想打断你,可要是继续听下去,某位小同学的发散性思维不知道又会飘到哪里,怕是又要自作聪明的准备跑路了。」 孟钦笑着道,「可不可以采访一下小谢先生,你刚刚说,准备和谁谈恋爱?」 「当然是……」 我憋了几秒,清了清嗓子,腻腻歪歪的说着,「我可爱的孟叔叔。」 孟钦传出了笑音,「怎么,还没清醒?」 「不想清醒。」 垂下眼,我手指揪着睡裙,「孟钦,清醒的我,做人是不是特拧巴,很讨人厌。」 「不是,我的应应只是太乖。」 孟钦低着音,「如果一个女孩子很识大体,很自觉地去顾全大局,照顾很多人的情绪,她势必就要承受很多委屈,时间久了,周围人还会变得理所应当,好像她生来就该如此忍让,但凡她流露出了委屈不甘,那都是她在矫情,她在扭捏做作。」ap. 「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些,所以她尽可能的去忽略自己的感受,也可以说,连她自己都不敢去对自己好,因为她不想自己矫情,她试图让自己变得坚韧不拔,甚至是,没有痛觉。」 听着孟钦的声音,我习惯性的想要牵起唇角,眼眶却莫名酸涩,抬手抓了下头发,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有些无所适从。 「我们也很清楚,她没有危害性,也就不需要刻意的去体恤她,包容她,你看她总是梨涡浅笑的模样,哪里会疼呢?她还不记仇,即使是受到了不公,她自己也会想开,依然会去爱所有人……」 我哑口无言,听着孟钦继续,「她还拥有长辈非常喜欢的优点,听话和懂事,无论谁给她讲述道理,她都会认真的去采纳意见,并且执行,正因如此,她做人才会显得不真实,还经常被诟病个性虚假,因为总有人会下意识的去质疑,这样完美的人,怎么能存在于现实生活中呢?」 「而偏见一旦产生,莫须有的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孟钦平着音腔,「为此她还会遭受很多的指责,连她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她事事都在自我约束,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怎么就没办法做到大家都满意呢?原因很简单,大众对乖孩子的包容度很低,你说话太规矩了是错,说话没规矩了也是错,所以应应, 你没有任何问题,你很好,一直都很好。」 我唇角颤了颤,「谢谢你,孟钦。」 其实我很想问,要是败气没有放大我的缺点,他还会喜欢我吗? 但我知道这种问题没意义,若是没有败气,我又哪里会去主动勾引他? 缓了缓,我深吸了一口气,「孟钦,如果我对所有人都很好,独独伤害到你了怎么办?」 「你会开心吗?」 我怔了怔,坦言道,「不会。」 「那就不要伤害。」 孟钦轻柔着声腔,「我们先认真的谈一场恋爱,等到了你法定的登记年龄,我们就结婚,到时候,我会把你的家人接来,再一起商议……」 「不行!」 我立马炸毛了! 怎么还聊到结婚了呢! 谈恋爱归谈恋爱,结婚吓不吓人! 「孟钦,你知道的,我拜师的时候发过誓,十年内都不和家人见面。」 我赶忙道,「也就是说,二十三岁之前我都不能结婚,如果你真的愿意娶我,那也要……等到我二十四岁以后,我起势了,才有心情去考虑终身大事,二十四岁之前,我肯定不能结婚。」 那不是坑人么。 恋爱我都不晓得能花他多少钱。 要是提前结婚,就等于和他捆绑上了! 天知道孟钦能被我败祸成什么样! 「可以。」 孟钦应着,「暂时也不用想那么远,这样,我们先谈恋爱,你不许躲,也不许跑,能做到吗?」 「……能。」 「听起来不是很干脆。」 孟钦笑了声,「怎么,担心苏总去找你谈心?」 废话。 谁不害怕! 哪回我单独应对苏清歌都感觉如履薄冰。 先前还能强点,毕竟我也算表明了态度,这突然变卦…… 「孟钦,你真的能劝动苏阿姨吗?」 我说道,「可别因为我,你们母子间在产生了矛盾。」 那我的罪过可大了! 「我很了解我的母亲,她对你一直都很欣赏。」 孟钦沉稳道,「只不过,她有些先入为主的观念,可能是你未来要从事的职业令她有所顾虑,也有可能是你的年岁,但这些都不是无解的问题,我最担心的只有你,我希望,你近期能屏蔽掉长辈那些为你好的话语,坚定不移的站在我身后。」 我蚊子般嗯了声,孟钦忽然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你左右摇摆不敢嫁给我的时候,苏总或许还会站出来,拜托你,和我组建一个家庭。」 啊? 我笑了,「不可能的。」 「要不要赌?」 孟钦的声腔里也跃起笑意,「我们就看看,苏总日后会不会着急让你做她的儿媳妇。」 第709章 难得她能为我吃醋 「行啊。」 我笑着道,「未来要是苏阿姨真跟我说了这些话,我就给你一百块钱!」 「好。」 孟钦应道,「我等着再赚小谢先生一百块。」 我忍俊不禁,「你不用狄利克雷函数算一算啦。」 「不需要。」 孟钦低着音,「这会是事实,应应。」 我笑意一收,说不上哪里没底,只想转移话题,「那奶奶这边……」 「外婆是一位非常智慧的老人,你不用替她多虑。」 孟钦说道,「总之,你什么事情都不用管,更不需要去外婆那里坦白,全部交给我。」 他说话的语气向来是不疾不徐,给人一种行稳致远的妥帖感。 我安静的听着,「孟钦,那我们在三月份之前,是不是就属于关系内定了?」 孟钦笑着,「差不多。」 我抓着重点,试探道,「如果我们正式谈恋爱了,雪糕我也能在市面上随时买到了?」 「没错。」 万岁! 我无声攥拳。 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别再四处飘泊。 唇角没等上挑,就听孟钦平声静气的说道,「不要高兴的太早,我还有附加条件。」 纳尼? 干啥啊! 还有活路没! 不就是几款…… 行行行。 姐妹必须得控制住情绪。 不然他翻脸可快! 我按捺着不悦,「你说吧,还有什么条件?」 「在我们正式确定关系前,你每天最少要给我发来一通简讯。」 孟钦不紧不慢的说道,「很忙的话,你也不用多说什么,报个平安即可。」 每天最少发一条…… 「成习惯了怎么办?」 我立马想到了后续隐患,「孟钦,我现在已经有很多不好的习惯了,要是给你发短信再发习惯了,那我保不齐就得天天忙叨你,搁谁知道都得骂我,外科医生本来就很忙,我还总打扰你……」 哎,等等! 「孟钦,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说道,「要是我一身缺点了,是不是就只有你能忍受我了?」 「随你怎么想。」 孟钦的口吻云淡风轻,「小谢先生,这就是你想再从市面上买到雪糕的附加条件,如果你有哪一天忘记给我发信息,雪糕上架的时间就会后延七天,再忘,后延十四天,依次叠加,上不封顶。」 我睁大眼,这不跟打卡一样了吗? 太绝了吧! 听得都头疼! 「孟钦,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你总让我抓不到影子。」 孟钦的音腔低了下去,「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联系不上你,找不到你,即使我有齐总的号码,有你五位哥哥的号码,我也不想让这种情况成为常态,所以,我希望你能养成这份不好的习惯,至少让我知道,你当天过得很好,我会心安一些。」 我垂着眼,「可我有时候打完邪会很累,容易睡上好几天,也没办法……」 「不可抗力因素可以理解。」 孟钦应道,「你身体无恙的时候,能记得每天都给我发来一通短消息吗?」 「能。」 我没意见了。 回头看看,这几年好像都是孟钦给我打电话和发信息。 我除了有事情要去麻烦他,真就没怎么主动找他闲聊过。 想的也是他忙,不敢多加打扰他…… 反正也就一天一条短信么。 不算事儿! 「今天呢。」 我说道,「记得你承诺过,我今天可以不限量的去吃喜欢的雪糕,不是骗人的吧。」 「我让人在外婆家的冰箱里放雪糕了。」 孟钦的笑音无奈,「不过你最多只能吃三根,吃多了冷饮肚子容易受凉。」 「三根儿?!」 我挑眉道,「你不是说醒来我可以随便……」 「身体不要了?」 孟钦沉着音,「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生理期,因为我觉得不太方便,但我记得你曾经有过功能性闭……」 「好啦,你放心吧,我那啥都可正常了!」 我心虚的打断他,「三根就三根,成交啦!」 甭管怎么着能解馋了! 千万别捅出我的小秘密。 早年间的中药都给我喝出阴影了。 对于姨妈离家出走这件事儿,我一直是偷着乐的,它不来串门对我的帮助可太大了! 这眼瞅着要到春天了,接雷事宜已经迫在眉睫,身体更不能出纰漏。 我转移话题聊了会儿别的,想到另一个重点。 「孟钦,能再问你一件事儿吗,我想再次确认一下。」 「问。」 「就是……」 我清了清嗓子,「你是不是心里还有那个白月光,还喜欢着她,惦记着她,你不要骗我,要说实话,你说实话我不会生气的。」 「嗯。」 孟钦笑着道,「你会吃醋吗?」 「……」 天杀得! 我居然有种特别放心的感觉! 心安理得了。 这他奶奶的是什么神经病反应! 不用家里的哥哥帮忙分析,我都能察觉出来自己这心态不正常,多少有点大病。 男朋友心里有别的女人,我非但没吃醋,反而还挺庆幸和平衡,好像我俩终于半斤对八两了! 压抑着心慌,我佯装不悦,「我当然吃醋了,所以我和你公布关系前必须要见她一面,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没问题。」 孟钦笑道,「哪天你来我家,可以先看看她的照片,欣赏欣赏。」 「不是,你那是什么语气?」 我不满的开口,「怎么我感觉你还挺得意的呢。」 心里揣着白月光你光荣啊。 不以为耻你反以为荣的! 有能耐你就保持住。 行为别越轨就行! 敢出轨腿给你打折! 「谈不上得意。」 孟钦笑意轻浅的说,「只是某个小东西没良心习惯了,难得她能为我吃醋,感觉还不错。」 我嘁了声,「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都漂亮。」 「您这话也太官方了吧!」 我不讲理的劲儿上来了,「你以后只能夸我漂亮,昧着良心也得夸……」 「应应。」 「怎么?」 我挑眉道,「夸一句我比她漂亮都不行?」 「我喜欢你。」 孟钦磁着音腔,「很喜欢。」看書菈 我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很想哦一声。 细细感受了一下,虽说没有小兔乱撞,心尖儿却淌过了一股暖流。 带给我喜滋滋的感觉,唇角很想牵起,想笑。 见我没答话,孟钦又唤了声我的名字,「应应?」 我按开免提,对着手机屏幕叭~!的隔空亲了口,「在呢,姐姐会好好疼你的。」 第710章 你得打起全部的精神 手机那端忽然安静下来。. 我纳闷儿的看着通话中的屏幕,叭~!的又隔空亲了口。 孟钦传出浅笑,「好了,听到了。」 我扯着唇角,低头摆弄着睡裙上的花边,「那你也亲我一下。」 「不方便。」 孟钦低着音,「我从办公室出来了,要去开会,下午还有三台手术。」 我哦了声,「那算了,你忙吧。」 默了几秒,我以为他忘了摁断通话,就听那边传来一记轻音。 很细微的声响,需要很用心才能捕捉的到,仿若是轻轻的缀吻。 我跟着笑了,没待开口,就听孟钦语气低缓的说道,「下楼要先去吃早餐,饭后半小时才可以吃冷饮……」 「好了!」 我没好气的打断他,「不要再对我喋喋不休的叮嘱和抱怨,见面的时候抱我就好!」 孟钦嗯?了声,笑着道,「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这个嘛,电视、电台、互联网,家里还趁五位哥! 「孟钦,其实我最想对你说,认识你是我的荣幸,真的很感谢你。」 施主一粒米,重如须弥山,今生不了道,披毛戴角还。 「看来还是小恶魔比较可爱。」 孟钦打趣道,「我到会议室门口了,先不聊了。」 「再等一下。」 我抓紧时间说着,「之前你去西岭村帮我念经,我真的很感激你,但这件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应该很清楚,他人的因果背不得,尤其是我这种情况,要想起势,必然会遇到很凶险的脏东西,你要真为了我好,就不能插手干预,我的事情,只能完完全全的交给我自己去做,要相信我吉人自有天相,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可以吗?」 回应我的是一阵沉默。 隔着手机听筒,我都能感受到孟钦的阴郁和担忧。 我猜他可能是被我从山里走出来的狼狈样子吓到了。 可我们这行当就是这样,打邪磕上了根本不分男女,捡条命就算是赚了。 这里面最怕的就是牵扯进第三人的因果。 说白了,我的仇恨只能我自己去解决,是福是祸我自己担着。 倘若孟钦搅合进来,事情会变复杂不说,他极有可能受牵连。 轻则妨害他时运健康,重则短命无后。 齐经理为啥不花钱另雇阴阳先生去对付慈阴,怕的就是增添个人业障。 邪师可以不在意这些,我们不能不在意。 「你听到了吗,孟钦?」 我小声道,「如果你还想在暗中帮我,那我……」 「我懂这些。」 孟钦叹出口气,「放心吧,没有下次。」 挂断电话前,他说,「应应,我只是心疼你。」 我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从孟钦最后的声腔里,隐约听出了沙哑。 讲真,我最崇拜孟钦的地方,就是他的性格,温雅谦和,沉毅稳重,连家里的五位哥哥都说,就算我惹出天大的祸,孟钦好像都能给我兜底。 只不过…… 握紧手机,我依旧不敢确信真的能和他谈上恋爱。 不是我不愿意,相反的,我想开了一些事,自然很愿意,而是拦在身前的长辈大山。 苏清歌是实打实的女强人,行事作风说一不二。 想要跨过她这道障碍,太难。 拍了拍额头,我兀自笑笑。 算了,既然孟钦不让我去想,那我就全权交给他。 等到 三月初再说吧。 整理好床铺,我正要去刷牙洗漱,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看了眼来电人,我接起就笑了声,「喂,我可爱的芸芸大嫂,上午好呀。」 「哎呦喂,我美丽的小姑子啊,你刚才是和谁通电话呢,害我怎么拨都拨不通……」 姜芸芸上来就开启了吐槽模式,「幸亏你嫂子我冰雪聪明,人称女中诸葛,我掐指一算,咱这小姑子都能和别人煲电话粥了,想必已经没大碍了,怎么样?身体没事儿了吧!」 「放心吧,我好得很!」 说起来都好笑。 人家打招呼都是您吃了吗?喝了吗? 到我这就得变成你身体痊愈了吧,不流血了吧,还能好好活着吧。 「没事儿就好,昨天我和茗茗去帮忙搬零食箱子,回去就找不见你了,吓得我俩还以为把你给弄丢了,去洗手间里找了两圈也没看到你影儿,得亏后来遇到那赞助商的负责人了,他说你被家人接走了,我一打听是孟钦,这才放心……」 姜芸芸小声道,「对了,昨晚我看你没回太平巷,你是不是在孟钦家里住的,你俩没发生啥吧。」 「嗯,我昨晚是在孟钦外婆家住的。」 我笑了声,「你觉得我和孟钦能发生啥?」 「说说呗,你昨晚……」 姜芸芸好信儿道,「没咬人家的喉结吧。」 真没有…… 姐妹现在是升级体验! 「芸芸,我准备酝酿一个大招儿。」 我抿着笑,「一切顺利的话,三月初我就要和孟钦谈恋爱了。」 「哎呀妈呀,大喜事儿啊!」 姜芸芸兴奋的扬声,「我就说孟钦喜欢你,你之前还不相信,怎么着?事实胜于雄辩!我也不用吃栏杆了,小姑子呀,你可算是开窍了,话说回来,孟钦也算陪着你长大的了,早先他就给你梳头,在古代那都是夫君才做的事儿……」 「昨天他还亲临比赛现场为你助阵,本来我还琢磨是不是你表现的太惹火让孟钦吃醋了,他气场才变得阴沉渗人,没成想还是你技高一筹,孟钦对你就是毫无办法嘛……哎,等等!」 姜芸芸一惊一乍的道,「你刚刚说什么,一切顺利的话,你才能和孟钦谈恋爱?」 「是啊,他家里的长辈未必能同意。」 我应道,「所以,还要等等看。」 「呸呸呸,你要收回‘一切顺利的话这几个字!」 姜芸芸有板有眼的说道,「我跟你说,这几个字一出来,准保儿不顺利!」 我不在意的笑笑,「怎么,女中诸葛还会算命?」 「啧,你这方面的心能不能别那么大,那可是孟钦啊,昨天高灵一看到他,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也就你在那还像没事人似的,万萤,你得打起全部的精神,势必和孟钦走到一起!」 姜芸芸语气铿锵,「你们俩的这部剧我可是从头追的,说啥我都得追到大结局,将来再生几个孩子,多来点日常番外篇,如此才不枉我辛苦追这一路啊!」 第711章 说不准我们将来都是妯娌 我忍不住笑,「芸芸,你这精神头要是全用在学习上,闭眼都能考进清北!」 「哎,我姥也是这么说的。」 姜芸芸笑了声,「可学习归学习,嫂子最大的乐趣就是吃瓜,万萤儿,你和孟钦的瓜,我说什么都要吃到底!」 「行,我不拦着你,要是有新进展,我肯定告诉你。」 我和她聊了一会儿,又问起健美操的比赛,「咱们队是第一名吗?」 「必须的呀!」 姜芸芸提声道,「万萤儿,你提前走了不知道,颁奖的时候那些啦啦队还狂喊你名字呢,谢万萤谢万萤!你火爆了好吗?我跟别的队员一打听才知道,早先你不是老转学吗,那些啦啦队里有你之前的校友,在他们学校你就是校花,能在这里意外看到你,又目睹了你的舞蹈风采,他们能不激动吗?连咱们舞蹈老师都说,这回能得第一,全是托了你的福,人气太高了!」 我笑着没言语,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可也奇怪,身体居然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 败气太平静了,头没昏眼不花,死水似的让我都不适应! 难不成是我要跟孟钦谈恋爱的关系? 这就借到力了?! 「咱们队每个人都有一块奖牌和证书,我和茗茗属于白捡了一份荣誉,你的奖牌和证书是由我代领的,昨晚我特意去的你家,看你没在,就把奖牌和证书给东大爷了。」 还好她没给乾安,不然…… 哎不对,芸芸要是把奖牌和证书给了东大爷,东大爷肯定会放到西楼的茶几上…… 败气咋还是没反应? 孟钦的贵气这么厉害吗? 「不过有一说一,咱们队虽然拔得了头筹,我还是觉得比赛有失公允。」 姜芸芸悄声道,「昨天那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你就是全场最强,无论颜值还是实力,根本没人比得过你,可最佳队员的获奖人居然是高灵,大赛就这么一个单项奖,还颁发给她了,要说没内幕我都不信,提起来我还挺纳闷儿的,要说后台,你后台不比那高灵硬啊,她认识赞助商的负责人又怎么样?那负责人再厉害,不也得给孟钦面子么,有孟钦在,全场最佳队员怎么还能落到别人手呢。」 这个…… 能说是我主动要求的么。 差一点就落我手了,都给我吓一激灵! 「该不会是孟钦不愿让你太出风头吧。」 姜芸芸自顾自分析起来,「这女朋友太耀眼了,他会不会没有安全感,嘶~不能吧,孟钦还能没自信?万萤儿,你和孟钦这么一看是属于双强组合啊,他想要握住你真得花费很多心思,就凭你那人气,但凡他松懈点,你都容易被别人撬走了!」 「芸芸,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孟钦也不是没有安全感的人,他很愿意让我得那个单人奖……」 我如实道,「是我自己要放弃的,因为我昨天离开的时候身体很不舒服,也没办法回去领奖,而且高灵的表现的确很好,我又属于替补上阵,最佳队员颁发给她,也无可厚非。」 「你主动放弃的?」 姜芸芸费解道,「为啥啊,小姑子,你傻不傻啊,得了最佳队员,就能拿到特招名额啦!」 我张了张嘴,有些话暂时还没法去说,要是跟芸芸讲了我不打算念大学,她八成也得动摇。 那本身就是个意志力薄弱的主儿,我还得绷住了。 「芸芸,我现在成绩提高了,哪怕我要长期在家修养身体,也会靠实力考出高分,咱们一起努力好吗?」 「得嘞,还是你学道的境界高,反正那奖都颁完了,再说这些也没用。」 姜芸芸笑了声,「对了,还有一件事儿要和你说,昨晚我不是去你家送奖牌和证书么,回来的路上碰到戚屹候了,然后……」 我睁大眼,「你跟侯哥表白啦?」 姜芸芸在手机那头羞涩的笑笑,「没有,我没直接挑明啥,我就说等我高考完的,要跟他说件大事儿,让他等等我,不过……」 她话锋突然一转,「乾安那小子是不是在背后总说我坏话?」 我啊?了声,冷不丁有点没反应过来,「乾安能说你什么?」 「他在背后肯定和戚屹候说我什么了,戚屹候以前对我还妹妹长妹妹短的,举止特别自然,也爱跟我开玩笑,昨晚戚屹候却像换个人似的,好像被班主任附体了,不停的跟我说要好好学习,不要想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还说他做了多年的遗体入殓工作,早就看破红尘了。」 姜芸芸愤恨道,「生怕我没听懂,戚屹候又说乾安都跟他讲了,说是知道我的心思,让我及时止损,免得受到伤害,那乾安什么意思啊,亏我还把他当成小叔子,那天吃炸酱面,我不停的热场调节气氛,不然他跟茗茗俩人就得傻那,闷头吃还有啥意思?这小子背后怎么一点都不向着我呢,那驴踢马槽的臭性格真就唐茗茗能受得了他!」. 「芸芸,咱生气归生气,别搞人身攻击,你说我哥我也不乐意。」 我笑着说道,「对乾安你得对症下药,他特怕话密的人,你一口气跟他说太多,他啥都听不进去,光记得你特别能说了,不过侯哥会暗示你俩不合适很正常,年纪差距有些大嘛,我记得侯哥比我大八岁,你比我大一岁,那侯哥就年长你七岁,他又是看着你长大的,一直拿你当妹妹对待,一时半会儿的,他很难转变那份心态么。」 「大七岁而已,又不是大七十岁!」 姜芸芸嘁了声,「我姥都说了,我性格浮躁,将来找对象就得找个年纪大点的,最好比我大五岁以上,那知冷知热的才会疼人,我感觉戚屹候就特适合我,这些年我看他也没谈过女朋友,为人风趣幽默还不滥情,你可千万别劝我死心什么的,我想好了,就向阿美姐学习,咬定青山不放松,阿美姐能一直追求武妹,我也能一直追戚屹候,说不准我们将来都是妯里!」 喔嚯~! 我的至理名言都出来了! 「芸芸,不如我哪天踹你屁股一脚吧。」 「啊?」 姜芸芸不解,「为啥啊?」 我憋着笑,「我要是给你屁股踹紫了,你紫腚就能成我嫂子了。」 紫腚行嘛! 第712章 赚大了 「噗嗤!」 姜芸芸喷笑,「万萤儿,你真是变了,这种玩笑也会开啦!」 我愣了愣,「以前我不也开玩笑?」 当年我跟师父聊天的时候还想过纹一定赢呢! 「挺少见的,平常我和茗茗打闹你大多时都是站在旁边看着笑。」 姜芸芸说道,「咱们学校的男生为啥说你是女神,就是你从来不会失态,哪怕你偷吃零食都很斯文,当然,你流鼻血和昏迷不能算,那是不可控的,反正你给人的感觉就是特脱俗,站那就是遗世独立的样儿,哪怕你学习成绩不好,外表都像是女学霸,一开口全是大道理,不过嫂子说实话,还是能开玩笑的小姑子更接地气,太像仙女了不合群嘛,请你保持住,再接再厉!」 我听着发笑。 变了吗? 我自己都没察觉。 没有惹人反感就行,芸芸还说喜欢…… 等等! 她说喜欢! 姐妹这身体还是没异常! 败气今儿个是转性了? 原地抻吧抻吧。 还真是通体舒畅。 眼下都有个冲动出去狂撂个五千米。 挂断电话前姜芸芸还提醒我别忘了给舞蹈老师去个电话,「她今早还找我打听你的情况呢,对你是既担心又感激,哎,那舞蹈老师还挺逗的,以前我都没发觉她那么爱甩词儿,一开口不是成语就是文言文,听得我都一愣一愣,但是也能理解,她激动么,这回带队得了全市第一,听说来年的职称都不用愁了,你绝对是她的贵人,她还等你回校隆重表扬呢!」 啥? 隆重表扬? 别介啊! 我都不敢接茬儿了! 放下手机,我酝酿了一会儿还是给舞蹈老师打了过去。 正如姜芸芸同学所言,舞蹈老师对我的感激那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她还说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我谢万萤力挽狂澜。 她如何都没想到,我长期在家抱病养伤,拖着孱弱病躯还能发挥的如此出色。 真正展现出了青春活力,并且带动了全场的氛围,堪称女中豪杰。 情绪激昂之余,她还引用了诗词,说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我知道她是想表达出空前绝后的意思。 用在我身上也属实是不太对路。 但我也没纠正她,不是不想,是一点儿插不上话。 舞蹈老师又听说我这回准备长期休病假,她直接柯楠上身,推理出我是之前的身体就没养好,昨天还大幅度的折腾了一下,刚跳完就被家里人接走了,肯定是元气大伤。 所以她心里更加过意不去,直说想跟我见一面。 「万萤同学,咱们舞蹈队回校后每一名队员都接受了校领导的嘉奖和表扬,但是你这个大功臣却没有在,张主任也听说了你的英勇事迹,对你十分的欣赏,他认为,你应该在高考前再回一趟学校,作为学生代表,为高三学生开一场誓师大会,学校这边也为你准备了锦旗和荣誉证书……」ap. 誓师大会? 我吓得腿肚子都发颤了! 上回在班级里的讲台上发个言,就差点让我倾家荡产。 这要是再在全校露个脸…… 姐妹还用费劲巴力的去考驾照吗? 估计我买车回来也就是听响玩了吧。 五年内可能都只有买车的命而没有开上自己车的命了! 见她越讲越拉不住闸,我只能拿出装病绝活,干 干巴巴的咳了起来。 「老师,我真的回不了学校了,医生说我的身体要长期修养,出门很容易感冒,咳咳咳!」 我演的自己都要上不来气,「对了,我昨天也犯了错误,忘带比赛服装了,领队老师多给我发了一套,回头我把衣服洗干净,再给您送回学校……」 「不用了,服装原本就是要发给参赛队员的,你送回来也没用,留着做个纪念吧!」 舞蹈老师应道,「身体真的没办法回学校上课了吗?」 「我也想,关键是这感冒传染,咳咳咳!」 我肺痨上身的样儿,「再有半年就要高考了,我要是给同学们都连累的感冒了,那我真付不起这责任,您放心,我在家里也会认真学习的,感谢校领导的关心和抬爱,我……咳咳咳!」 通话就在我的咳嗽声中结束了。 舞蹈老师哪里还敢多劝我? 她都怕我一口气没上来再嘎过去! 握着手机,我咳嗽的真有些止不住,嗓子眼儿整刺挠了! 看了看手机屏幕我还心有余悸,「太热情了,还要给我发锦旗……」 哎~我一个激灵,神叨叨的摸了摸额头,转而又按了按太阳穴。 站起身我在地毯上还蹦了蹦,邪门了不是?姐妹依然是身轻好似云中燕,豪气冲云天的状态! 整个人仿佛充满了电,掌心微微一用力,金光顿时大显! 耀出来的光芒都晃了我自己的双眼。 难以置信的看着,这是金光咒要升阶的预兆。 苍天啊! 没等和孟钦公开我就能收获这么多吗? 真要是和他把关系定下来…… 姐妹岂不是一飞冲天了?! 赚大了啊! 这恋爱必须谈! 谈谈谈,谈走败气走向成功啦! 我哼着儿歌蹦蹦跶跶的去到浴室。 刚要脱下睡裙,看到摆放的洗漱用品还愣了愣。 虽说瓶瓶罐罐摆了很多,还全是我用的,但浴室的风格太过清冷,怎么看怎么不搭。 退出来去到洗面池,看到剃须刀我才彻底反应过来,这是孟钦的浴室! 我懵了几秒,回到卧室才发现自己的衣物都被规矩的叠放在尾塌上,从内到外很是齐全。 思维这才正常运转,孟钦知道我醒来就有洗澡的习惯,所以他让阿姨把我要用的洗漱用品全放到了他的浴室里,这样就省的我再回到卿卿姐的卧房,可以一步搞定! 「谢谢孟医生啦!」 不愧是我的神明! 心情大好的重新回到浴室。 洗澡的时候我还检查了一下后脖颈,皮疹果然都消失无踪。 收拾利落走出门,下楼时正巧看到一个阿姨正在楼梯转角处擦拭青瓷花瓶。 记忆姗姗来迟,名为窘迫的那个细胞懒洋洋的才从睡梦中苏醒。 猛地想起,自己昨天好像一开始是在卿卿姐的卧室休息来着,然后我赖赖唧唧的非要让孟钦抱我去他的卧室睡,抱得苏家新来的阿姨吓一大跳! 第713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她好心好意的出言提醒,又被我一通没下限的操作弄得彻底没眼看了。 没记错的话,被我刺激到的就是眼前这位擦瓷瓶的阿姨。 我琢磨着要不要跟她解释一下,谁知阿姨一回头看到了我,惊慌的差点碰倒了瓷瓶,我眼疾手快的帮她扶稳,嘴里连声道歉。 阿姨忙不迭的摆手,「谢小姐,是我才来苏家做工不久,不知内情,昨天没有管住口舌,还望你不要怪罪。」 「不,我有些时候是很任性的,尤其是对孟钦,您和其他的阿姨也请多担待。」 我没敢说太多,站在她们的立场,也容易多想,简单聊了几句我便微微颔首离开了。 下了几级台阶,我感觉到背身被注视,转回头,那位阿姨还在看我。 对上我的眼,她不好意思的笑着,「谢小姐,您和先生很般配。」 我笑笑没再多言,去到一楼找了圈没有看到苏婆婆。 正要去她的卧室,遇到美玲姐才知道苏婆婆在睡回笼觉。 「谢小姐,你先去吃早餐吧,估摸你用完餐,老夫人也能睡醒起来了。」 我点头去往餐厅,落座看到不远处的冰箱,脑中的小灯泡啪~的就亮了! 姐妹立马站起身,没啥食欲,先吃几根开开胃也行。 康木昂北鼻! 「谢小姐……」 美玲姐神情复杂的朝我身前一挡,「先生交代过,你只有吃完主食,餐后再过半个小时,才可以去拿冰箱里的雪糕吃,并且,最多只能吃三根。」 嘿! 这点事儿他还交代下去了! 是不是全苏家的阿姨都知道我今天最多只能吃三根雪糕! 谁混的像我这么惨! 算了,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见识。 反正他不在家,等我真正吃上了,数量可就由不得他了。 我安安静静的吃起了早饭,许是看我配合,美玲姐默默呼出口气,候在旁边还跟我聊着,「早上七点多的时候老夫人还去楼上看望过你,见你睡得很沉,她吩咐我们不能打扰你……」 七点多? 我放下喝粥的汤匙,「奶奶看我在孟钦的卧室里,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没有呢,老夫人只说你还像小时候那般调皮。」 美玲姐笑意温和的应着,「卿卿小姐在世时很喜欢恶作剧的,她经常会趁先生不在家,偷偷溜进他的卧室玩闹,昨晚先生是在客房休息的,老夫人知道这些,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就好…… 我继续吃起早饭。 过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关卡,我也会想孟钦要怎么去跟苏婆婆开这份口。 虽然我一直觉得苏婆婆是知晓真相的,但她应该也是更想我做孙女…… 心里叹了声,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孟钦说能解决就让他去解决,对苏婆婆他比谁都孝顺,应该是有什么稳妥圆滑的法子,让老人家顺其自然的去接纳。 我在这想的脑瓜子都要抽筋也没用,打定主意咱就坚持到底! 饭后苏婆婆也睡醒了,我去到卧房搀扶她下楼,聊天中我得知她下午还要出门去会见老友,只能压下画画的念头,陪着她看会儿电视话话家常。 听到苏婆婆问起我健美***赛的事情,我自然是好一番吹嘘。 直说自己是全场最佳,表演的大获成功。 苏婆婆笑着点头,见电视声音有些大,便唤来美玲姐将音量调小些。 我顺势扫了眼电视屏幕,里面正播放着时事要闻。 大概是出了 人命案子,警|方牵着警犬在镜头前复原搜捕过程。 见我颇感兴趣,美玲姐调小电视音量就退到一旁,苏婆婆也随着我的视线看起新闻。 全程看完才知道,这是一起鲨妻骗保案,丈夫为妻子买了巨额的人身意外险,随后又以旅游为名,把妻子骗到了深山老林里,特意去高处把妻子推了下去,认为妻子必死无疑,他还报案找寻。 没成想警|方找到了伤痕累累但还留有一口气的妻子。 丈夫一看计谋败露,连医院都不敢去,扭头跑了。 新闻里的丈夫已被捉拿归案。 主持人痛批他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这闺女是福大命大啊。」 苏婆婆看着新闻里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感叹道,「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那男人做了丧心病狂的事情,一定会遭到反噬报应。」 我思维有些跑偏,新闻里只说巨额保险,却没提具体多少钱…… 「奶奶,像这种人身意外险,被保险人真要出事情的话,保险公司能赔偿多少钱?」 我问道,「他都敢鲨人了,是不是能超过百万?」 「不止。」 苏婆婆笑意复杂,「既然他起了破釜沉舟的歪心思,必然是想要获取最大的利益,人的贪念可是无止境的,像这种人身意外险,每家公司都是有限额的,那个男人应当是向多家保险公司投保,但受益人全都是他,新闻里提到了巨额,至少得千万以上了。」 千万?! 我心思一动,「奶奶,您说猝死算不算意外身亡?」 「应该不算,猝死大多和身体隐情有关,意外身亡指的是无法预料……」 苏婆婆柔声道,「卿卿啊,你问这些做什么呢。」 「好奇。」 我心虚的笑了笑,赶忙转移话题,「奶奶,有句话说的很对,钱真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唉,七寸筷子能勾魂,二斤点心触居身,巴豆虽小坏肠胃,酒杯不深淹死人呀。」 苏婆婆叹了声,握住我的手,「卿卿啊,你长大了,以后也要恋爱成家,找男朋友这方面可一要擦亮眼,女人这辈子,嫁对了人,那婚姻是殿堂,嫁错了人,婚姻就是坟墓了。」. 我没接茬儿,看完这种新闻真容易恐婚。 哪里是结婚,赌命么! 都不能说婚姻是坟墓了,感觉更像是送你进坟墓。 死都不让你好死,让你横死在外,榨***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吃人血馒头吓不吓人。 小时候听村里的婶子唠嗑,说起谁家两口子闹离婚好像都是很磕碜的事儿。 现在看看,能好聚好散的夫妻那都是有福报的人。 领完离婚证最好再给对方磕一个。 感谢枕边人的不杀之恩! 「卿卿,奶奶一直都没问过你,有没有心仪的男孩子啊。」 苏婆婆的眼睛亮了亮,「你要说实话,可不能瞒着奶奶。」 第714章 奶奶都支持你 「这个……」 见我迟疑,苏婆婆又朝美玲挥了下手,「美玲啊,你去忙些旁的吧,我和卿卿聊些悄悄话。」 美玲姐应了声走远了。 我对着苏婆婆期待的神情,点头道,「有。」 「哎呦,我就知道,我孙女这么漂亮,怎么会落单呢。」 苏婆婆立马来了精神,「快跟奶奶说说,那是个什么样的男孩子,有没有才华,家世如何啊?」 「……」 真不好说。 您对他的了解应该比我透彻! 「他非常有才华。」 我如实道,「长得也特别好看,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惊为天人,家世也很显赫。」 「好好好!」 苏婆婆惊喜的笑着,「卿卿啊,你有多喜欢他呢?」 不知怎的,我突然有点不敢直视苏婆婆的眼睛,「奶奶,我很喜欢他。」 「那太好了,哪天……哎,不对啊。」 苏婆婆的眼神仿若能将我穿透一般,「是奶奶多想了吗?卿卿,你好像没那么喜欢他,提到喜欢的男孩子,你怎么没有甜蜜和娇羞呢。」 「奶奶,崇拜和感激也是喜欢吧。」 我看向苏婆婆,「我喜欢他的样貌,欣赏他清贵的气质,还有就是……他对我特别好,我愿意跟他在一起。」 当然,还有一点我不敢说,就是我不能沾到他…… 距离一近,我就容易见色起意。 「真正的喜欢不是这样子的。」 苏婆婆伸手抚着我的脸颊,「你提到他,眼神里就应该有浓烈到化不开的爱意,可奶奶只从你这里看到了取舍,甚至是将就,你貌似是舍不得他带给你的一些东西,或许是他的疼爱,或许是他给予你的物质,亦或者,是他带给你的光环,是这样吗?」看書菈 我不想承认,可还是点了点头。 苏婆婆沉默了片刻,「是不是对方先跟你说了什么,你才愿意踏出这一步的?」 「嗯,他说了喜欢我,要跟我在一起。」 我垂下眼,「奶奶,我并不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是将就,这几年,我只愿意亲近他,在他身边我也会很开心,很放松,虽然我没有对他心跳加速过,但我真的很愿意和他在一起,因为我欠他的特别多,我得报答他。」 「孩子,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 苏婆婆耐心道,「爱情是一种很纯粹的情感,它神圣而又真诚,既可以成为一个人精神世界里的救赎,也可以变成摧毁一个人的罪恶源头,若是爱情一开始就藏了私,就像花瓣上的污垢,无论这朵花开的多么芬芳,它都有所瑕疵,奶奶就问你一句,如果你们在一起,你愿意为他放弃一切吗?」 我吓一跳,指尖蜷缩在掌心里,怔怔的看着苏婆婆,「奶奶,我……」 「我懂了。」 苏婆婆拍了拍我的手背,苍苍的笑笑,「的确是没那么喜欢,但是奶奶希望,你不要把这些真相告诉对方,这个答案太残忍了,越是清冷高贵的人,这份打击越致命。」 看着苏婆婆,我突然想到她或许是在试探我,她可能知道那个男孩子就是孟钦。 可我当下却没有勇气去戳破这层窗户纸,我还不想打破某种平衡。 默了会儿,我鼓足勇气说道,「奶奶,我知道自己是渣女,如果您是那位男孩子的家人,您会愿意让他和我在一起吗?」 「渣女?」 苏婆婆有些失笑,「这个词很新鲜,应当是近几年在年轻人当中流行出来的,卿卿,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谁对你说过这些?」 「不用别人说,我有些想法就是很卑劣。」 我低着头,指尖恨不得抠破掌心,「我深知自己配不上他,也知道自己对他的喜欢只有七十分,所以,我一开始只想逃避,但是当我知道,原来他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我是属于替代品上位的时候,我居然没有不开心,反而我觉得,我们俩的感情都不是无暇的了,我们可以在一起,谈不上谁污染了谁的净土,只要行为上不出轨,只和对方亲近,这就是爱情了。」 顿了顿,我看向苏婆婆,「奶奶,我想我会爱上他的,可您要是觉得,我当真不适合他,那我……」 「孩子,你想多了,爱情这件事,没有谁配不上谁。」 苏婆婆将我揽在了怀里,掌心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身,「也许在有些人看来,你没那么喜欢对方,就跟他走到一起,是对另一半的不公平,可奶奶站在你的立场上去看,难道你不是在委屈求全吗?那些好落在你头上,何尝不是一份份压力,你要怎么排解呢?如果不是压力太大,你又哪里会想到用自己来报恩呢。」 我靠在她的怀里不知说些什么,闻着礼佛的檀香味儿,眼眶酸酸涩涩,「奶奶,对不起。」 「你哪里有错呢?」 苏婆婆轻轻声,温柔的说道,「你只是没那么喜欢他而已,但七十分的喜欢也是喜欢啊,更何况,你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你自己,你愿意和对方在一起,就说明你奉献了自己的一切,卿卿啊,不要说自己是渣女,你既没有见一个爱一个,也没有刻意去玩弄谁的感情,我们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家,怎么就成渣女了,不能学到什么词都往自己身上用的,你只是还没有完全开化……」 她抱着我紧了紧,「我的孙女我了解,她拥有着非常好的品质,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跟谁在一起,奶奶都支持你,你永远都是奶奶的好孙女。」 我悄***的擦了擦眼底,在她怀里点了点头。 心里的负担随着苏婆婆的一番话放下了很多。 我想苏婆婆就是拐着弯儿的表明她同意我和孟钦在一起。 话不用说太透,意思俨然明了。 待苏婆婆外出会友,我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太平巷了。 奇怪的是我的比赛服装全都不见了,来回找了几圈,我只得叫来苏家的阿姨询问。 阿姨眼含抱歉的看着我,「不好意思谢小姐,您的两套比赛服装都清洗了,还没有彻底烘干,您着急穿吗?要是不着急的话,等过些日子,我再把衣服给您送过去。」 「哦,那烘干后就放这吧,我回头再来取,麻烦您了。」 我笑了笑,反正比赛都完事儿了,服装拿回家也是收起来。 第715章 全部留给他 吃着雪糕下楼,我在偏厅里先佯装无事的转了几圈。 见那些阿姨都在各自忙碌,我四处观望着摸索到冰箱前。ap. 门一拉,伸进去的手直接摸空了! 什么情况? 我一着急脑袋都恨不得塞进冷冻箱里查看! 雪糕呢? 苏婆婆离开后我才开始吃的。 当时冰箱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我心头好! 怎么眨巴眼儿的功夫全没了! 难不成真有平行时空? 我懵圈了几秒又唤来一个阿姨,「这冰箱里的雪糕呢?」 「全都收起来了。」 那位阿姨仓促的低下眼,「先生吩咐过,您要是吃完了三根雪糕,剩下的,得全部收起来。」 啊哈~! 孟钦还真是…… 我压着怒火,「阿姨,为什么要收起来啊。」 不就是些雪糕么! 至于嘛! 「先生说……」 那位阿姨有些噎着了的样子,犹犹豫豫的说道,「要是不收起来,我们根本防不住您,雪糕您会一直吃,并且……」 我挑眉,「什么?」 那位阿姨似心下一横,「您吃饱了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雪糕全给拿走。」 「……」 扯淡! 一冰箱的雪糕我怎么拿?! 我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扛着大冰箱溜出门吗? 有那心我也没那力啊。 撑死我也就是给书包腾出了一些富余地方,另外带了几个黑色塑料袋…… 「先生是担心您身体吃出问题。」 阿姨语气无奈,「谢小姐,您也别问我雪糕收到哪里了,我不能告诉您。」 我喉咙堵着闷在原地,还能说什么,咱也不能跟个阿姨来劲啊! 看了看手里还握着的冰棍筷子…… 早知道刚才那根就吃的慢点了! 光顾着找比赛服装了,都没有细品味道! 啊! 孟钦! 他姓什么孟! 姓周得了。 周!扒!皮!! 我真是…… 咬牙切齿半天。 双手无实物的抓了抓空气,我想捏死他! 不过想到他的确是为了我好,再多的不甘我也只能作罢。 更何况我今天惬意舒畅,被苏婆婆抱了好久都啥事儿没有,大抵全是孟钦的功劳。 那我还有啥资格叫唤啊,以前吃雪糕都是为了消耗,如今倒成了纯粹的嘴馋了。 三根儿可以啦,还要啥自行车啊! 自我安慰着,我背上书包出门。 钟叔还在车门旁边候着,准备送我回去。 我谢绝了钟叔,冬日下午的阳光很暖,我想晒着太阳走回太平巷。 钟叔没多说什么,我走出很远才发现,他开车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我。 想来也是孟钦的意思,让他务必送我到家。 搁平常我就上车了,但我耳边还通着电话,只能佯装不知道,自顾自的朝前走。 这些年虽没干什么大活儿,人脉我也算累积了一些。 找到两位从事保险行业的事主,我咨询了一下人身意外险。 稳妥起见,我又通过严助理联系了公司对接的律所,找了律师聊了聊。 「大小姐,律师那边找到三家愿意为您投保的公司,其中有一家的保险产品很适合您的要求… …」 严助理在电话里说道,「他们家是十万起保,如果被报保险人因意外事件导致了死亡,或是一级伤残,被保险人的法定受益人就可以获得一百万的赔偿金额。」 「只有一百万吗?」 「这个是可以追投的。」 严助理应道,「保额若是追加到二十万,赔偿金额也会升级到两百万,以此类推,大小姐,您要是感兴趣的话,我这边通知律师过去对接。」 「可以。」 我脚步一停,「追投有次数和时间限制吗?」 「没有,保额生效后,您可以随时追加,十万开始。」 严助理说道,「不过按照保险公司的要求,被保险人要先去指定医院做个身体体检,确保身体健康才能投保,还有一点,猝死不属于意外,不在保险公司的赔偿范围内。」 我嗯了声,看来苏婆婆说的很对,保险公司也会最大程度上的维护自己的权益。 聊到后面,严助理的声音不由得放低,「大小姐,您该不会是动了什么心思吧,齐总一听说您要买人身意外保险都跟着紧张,他担心您哪天再想不开……」 「你们想什么呢!」 我笑了声,「谁的命都只有一条,我买保险也仅仅是想防患于未然而已。」 谁敢说死就死? 只不过我的情况太过特殊。 这几年被锻炼的也学会做脑筋急转了。 咱不能跑直线,打直球,好像猝死不报销,那我的保险就容易白买,我仔细琢磨琢磨,我还真未必会死在败气手里,因为啥?败气都是在功德入体时才瞬间炸庙的,发作时都有预兆,能防守。 真正能导致我出意外的是邪祟恶鬼! 指不定在何时何地某种时刻我就会和脏东西交上手。 咱这工种又要经常钻山入林,会去到人烟稀少的地界儿。 姐妹前后一推敲,我容易出的意外不要太多。 就算被恶灵掐死和猝死相似,我实在不成也可以在临死前挣扎一下,旁边有崖我跳个崖,有坑我滚个坑,反正这保险只要我买了,等我意外咽气儿了保险公司就得赔钱。 搁一般人心里可能会犯嘀咕,凭啥你买完保险人家就非得赔你,哎,我都死了,我还要体贴的为别人着想,让我投出的钱打水漂吗? 咱背后有五个哥呢,咋都能让我死瞑目了! 退一万步讲,到时候即便不赔给我‘巨额,那也得把我基本保额还回来。 这事儿就当我提前理财了,有钱我就去追投一下,日后赚了最好,赚不到也买份心安。 「您买保险是想保护好自己我们就放心了,做阴阳先生的确有很多未知风险,齐总也说,您想买保险的想法是对的,律师那边也让我确定下,如果您要给自己买这份意外身亡险,您既是投保人,也是被保险人,那法定受益人是谁呢?三爷还是您的五位哥哥?」 严助理询问道,「您可以指定一人或者数人为受益人,如果是受益人为数人,您需要确定他们的受益份额和受益顺序。」 「孟钦。」 寒风吹过鼻尖儿,我站在石牌楼下,回头看着钟叔停靠在不远处的车辆,轻轻声,「如果我日后非常不幸的意外身亡了,我指定的法定受益人只有一个,孟钦,赔偿款我全部留给他。」 第716章 好男朋友! 「孟先生?」 严助理略有诧异,「您确定?」 我想他肯定奇怪受益人为什么不是我师父,不是齐经理,或者我的家里人…… 原因很简单,我也不知道能和孟钦走到哪一步。 但不管走到哪,他都为我付出了很多。 为了师父,我可以去死,为了孟钦,我不能。 我这条命,无论烂到什么程度,最差结果都得是死到邪祟手里。 不然我不敢死,所以我要怎么去偿还孟钦呢。 活着的话,当然一切都好说,我能为他做很多事。 他想娶我,我就跟他结婚,他想要宝宝,我就给他生孩子,我都没问题。 可这些事,我五年内都不敢去想,内心深处,我也不认为自己和慈阴对磕有多大的胜算。 那么我能做的,就是想发设法的提前去做些打算,半路我要是真没了,我希望自己亏欠他的能少一些。 「确定。」 我深吸一口气,「严助理,这件事要保密,假如我真的出事了,再由律师去联系孟钦把钱给他,在此之前,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希望谁打扰到他,也不要跟他说这些,他容易多想。」 「好的。」 严助理刚要挂断,语气忽的晦涩,「大小姐,您要想投保的话,十万块得先给我转过来。」 没待我应声,他赶忙解释道,「公司的情况您了解,目前是非常时期,财务不能走私账,虽说十万块不是很大的额度,可要是引起了监管部门的注意,恐怕会有麻烦,齐总那边……」 「我明白。」 我笑了声,「等我几天吧,要是我有余钱了,再转账给你帮我跟进保险这件事。」 挂断电话,我拉好口罩,长长的吐出一口气。ap. 突然间不能随便花钱还真有点不适应。 上哪搞十万呢? 找五位哥借? 白费。 他们太了解我属性了! 借钱给我,约等于把钱投资给沐丰哥搞发明。 都是刘备借荆州,一借无回头。 再说哥哥们都没结婚,还得攒老婆本,我哪好一开口就要十万。 胡思乱想的回到院门口。 我回头冲着钟叔摆了摆手。 今儿这败气消停的我都不适应。 甭说走回家的一路丝毫不累,在巷子里还遇到了张大妈。 老太太从芸芸口中听说了我跳健美操的光荣事迹,就差架起个麦克风夸我了! 我被一群买菜的大妈簇拥着,她们貌似好几年没找到我优点了,没成想我被师父培养的除了爱花钱外真有了艺术特长,拍着我背身就让我继续加油。 好像我不是跳了个操,而是被选拔进入国家队了! 纳闷的是我仍旧啥事儿没有。 仿佛回到了十三岁之前,人际交往没障碍了! 「万萤小姐,你回来啦!」 进院我就看到满脸喜色的东大爷,老头儿好像是中了彩票,从眉梢到眼角堆满了笑。 抽冷子看东大爷这种‘欢欣鼓舞的表情我还不太适应。 「东大爷,咱家有什么好事儿吗?」 我心尖儿不由得一跳,「该不会是我师父回来了?!」 「哪啊!」 东大爷抬起手臂朝我的西楼指了指,「你快进去看看,万萤小姐,回来啦,都回来啦!」 「谁回来了?」 我云里雾里的进到西楼。 瞳孔当即一缩! 还记得我第一次血拼完回家后的场景吗? ‘战利品从门口堆到了楼梯口。 当下完全重现了那个画面。 客厅里全是林林总总的商品购物袋,快要没有下脚地儿了! 只不过,那次我主要以学习为主,买东西为辅,并没有消费太贵的超奢品。 这回…… 我就近拎起一个袋子,拆开盒子一看,「娃娃……是千禧娃娃包!」 妈妈呀! 头皮瞬间就麻了! 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我弯身耕耘起来,盒子一个接一个的拆开。 血液控制不住的咕嘟冒泡,整个人都像注入了强心针。 我一手拎起一个喜马啦雅包冲向东大爷,「东大爷,这俩包好不好看?」 「万萤小姐,我只知道这个手拎袋很贵。」 东大爷憨厚的笑着,「听说它比一台好车都贵,但我看不出来它好不好看,我感觉你拎着太显成熟了,不太适合你这年纪,而且,这两个包还一模一样的,是不是买重了?」 「这个包包的特点就是如此,花色有区别的。」 我稀罕的不行,「不适合我拎没事儿,我也不会拎出去,只要包好看就成,保值……」 放下这俩包,我又拎起一个香家的包包看了看,「这都是钱啊,我投保的钱也出来了。」 说话间,我后知后觉的看向东大爷,「这些都是谁送过来的?」 没待东大爷应声,我音色跟着一挑,「孟钦?!」 只能是他! 几位哥就算把大牙咬碎了也不能一口气送我这么多包包! 不光有包包,还有大牌春季新款的风衣,包括我常穿的半身长裙,鞋子,各种帽子,围巾…… 茶几上还有蒂夫妮的手链和项链,另外还有两块劳家的女士腕表。 我逐一拿起看了看,隐约想起,好像都是我昨天窝在孟钦怀里朝他要的东西。 「没错,这些都是孟先生差人送过来的。」 东大爷笑着应道,「上午来了一名秘书模样的年轻男人,他带的人将袋子送进来,还让我清点了一遍,对了,还送来一箱雪糕呢,放到你的冰箱里了。」 「雪糕?!」 我放下手表就淌着包装袋的河流疾步奔到冰箱前。 伴着迎面而来的寒气,小可爱们果真都在等着我! 简直要热泪盈眶,我拿出一根橘子味的冰棒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美啦! 东大爷提醒我少吃点,我挥手笑笑表示没事,回自己家了还控制啥? 刚刚我大致数了一下,四款雪糕加一起差不多有五十多根。 孟钦的用意我一猜便知,他还是限制我的食用量。 抻着吃,才能到吃三月初。 正好跟他公开关系,雪糕才能敞开怀的买着。 不过我也不挑他,能主动给我送来一箱,对我就绝对是真爱了! 好人! 好男朋友! 我肯定好好爱他! 「对了,万萤儿小姐,这是芸芸昨天晚上送过来的……」 东大爷递给我一块金灿灿的奖牌还有一本荣誉证书,「芸芸还说呢,队伍能得到奖励都是你的功劳,只是……你收着可以吗?会不会不舒服?」 第717章 感谢的一点都不诚心 我没急着答话,吃着冰棒就把奖牌挂在了脖子上。 低头摩挲着上面浮雕的‘第一名字样,心头百感交集。 连带着,我又翻开荣誉证书看了看。 上面有校名队名以及我自己的名字。 最显眼的,是龙飞凤舞的加粗字:‘团队第一名,特发此证,以资鼓励。 我唇角上扬的笑着,默默恭喜自己,校园生涯的圆满句号,终于画上了。 「万萤小姐?」 东大爷试探的叫了我一声,「身体真的没事?」 「啥事儿都没有。」 我戴着那枚奖牌,一手还拿着冰棍儿,一手将翻开的荣誉证书冲向东大爷,特别显摆的说道,「东大爷,您看,我是第一名,我也能得第一名的。」 「你当然能得第一名,你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东大爷满眼感触,「我早就说过,柳树是最顽强的树木,它看似平凡,看似随处可见,可它的生命力却是最旺盛的,诚如万萤小姐你,一直都在茁壮的成长。」 我眼眶发酸,唇角却是大大的牵着,「东大爷,我们队这次能得到奖,还要感谢孟钦,要是没有他,我不会表演的这么好,也没办法拿到证书……」 身体不由得一震。 对啊! 是得感谢孟钦! 奖牌我戴脖子上了还啥事儿没有! 咬了口冰棒,脑子里的所有事儿都随着冰凉捋顺了! 就说我一觉醒来怎么会神清气爽,和芸芸聊天的时候没事儿,和苏婆婆聊天也没事儿,被张大妈她们夸了还是没事儿,回来稀罕了奖牌和荣誉证书依然没事儿…… 好像今天不管我接收了什么,就俩字,没事儿! 合着都是孟钦帮我败家的功劳! 他给我买了一屋子的奢侈品! 相当与帮我清空了败气血条…… 姐妹当然没事啦! 「万萤小姐,孟先生对你是真的好。」 东大爷笑的褶子都要化开,「齐总也说,孟先生能帮你消耗败气,我还听说,你和孟先生从三月份开始就要正式谈恋爱了?」 「对!」 我脑子一抽的回道,「以后孟钦就是我爸爸!」 金主爸爸! 「啊?」 东大爷的笑脸一僵,「万萤小姐,这可不兴认爹啊,恋爱归恋爱,孟先生愿意照顾你是大好事,他为人亲和儒雅又有才华,家世还显赫,你能和他走到一起我们全家都放心,可要是……」 「东大爷,我那话是开玩笑的!」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您放心,只要我和孟钦的关系定下来,我会和他好好谈恋爱的。」 抬手又想给自己一巴掌,嘴上怎么一点儿把门的都没有! 没辙! 都是理智那根主线断裂惹得祸! 以前是理智主导,败气被扼制,提到孟钦我也能冷静应对,现在我整个人都被败气笼罩了,理智就跟夹缝求生似的,说话办事真得特别注意,整不好就容易语出惊人。 真要给东大爷吓到了,备不住还得摔盆儿。 吃完一根冰棒,我收好证书和奖牌,情绪高涨的开始归置起礼物,抱着失而复得的包包就往衣帽间里运送,满脑子都是发达了!. 眼见东大爷要把盒子和包装袋处理扔掉,我连忙叫住他,「东大爷,包装不要扔,我得收好。」 「也是,这盒子质量不错,留着也好……」 东大爷没再多言,帮我将包包在 衣帽间里重新摆好。 整理到差不多了,老头儿便回到主楼准备晚饭了。 我欣赏了一会儿复原后的衣帽间,准确来说,它更充盈了。 拿出手机我就给孟钦拨去电话。 准备用尽我毕生词汇,好好感谢一番。 谁知他没接,估计他是在手术台上,正好有信息任务,我就此取材,洋洋洒洒的发了一篇小作文,光‘爱你两个字,我就打满了一屏幕,保证看的他能起密集恐惧症! 正要点击发送,我恍然惊醒般抖了下,看着满屏的‘爱你…… 不由得咧了咧嘴,太肉麻了,还是删掉吧,感谢的一点都不诚心。 未曾想一通电话登时闯了进来,短信嗖~一下就发出去了! 我傻眼了两秒,心情调整的倒也迅速。 爱他也对。 我不爱孟钦爱谁? 他是我内定的男朋友么! 顺势接起电话,打来的是齐经理。 他说的也是我准备和孟钦谈恋爱的事情,言语中都是对孟钦的欣赏。 因为在齐经理看来,孟钦想在私底下养着我很简单,花钱对他来说是最不费脑子的事。 可孟钦却执意要和我公开关系,这举动足以表明对我的珍视,他不愿让我受到一点委屈。 「萤儿,我担心的反而是你。」 齐经理直言不讳的道,「孟钦的家族长辈那边一定会单独向你施压的,你不要听了什么又翻脸不认人,要相信孟钦,他说了会扫清障碍,就一定有那份魄力,再难的事情,解决起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如果你和孟钦真能走到一起,那你日后不敢说高枕无忧,起码不会因为考个好名次就被败气冲撞到失血休克了。」 看来我上回真给齐经理造成心理阴影了。 「我知道的,我会跟孟钦好好相处的。」 齐经理听着倒是笑了,「怎么,你真的不纠结了?」 「上午想通了。」 我顺手拿起一条手链看着,「之前我以为孟钦不喜欢我么,所以,我也没理由跟他在一起,现在我知道,原来他真的喜欢我,那我作为最大的受益人,更没理由不同意。」 「这么说来……」 齐经理犹疑道,「你还是在报恩?」 「咱别唠这事儿了行吗。」 我笑了笑,「反正我愿意,跟孟钦在一起我很开心。」 「那我不多问了。」 齐经理的语气难掩复杂,「孟钦的家庭背景太过庞大,他父母离婚后,各自都有着独立的资源,也不知道……算了,不提这些,小萤儿,你得是真的想开,不要再去自我拷问,放过自己,才能接纳更广阔的天空。」 放下手机,我轻轻摩挲了一圈包包。 收到它们的一刹很开心,甚至可以说狂喜。 可是稍稍一冷静下来,不晓得哪里就有些空虚,有种莫名其妙的惆怅感。 我摇摇头,不愿再去多想,视线定格到一个喜马啦雅的包包身上。 想了想,便将它从柜子上方拿了下来,随意的套进一个黑色的袋子里。 第718章 您真是越来越让我佩服 顺手扯下一张便签纸。 我写了凤姨两个字装到包包里。 随后把黑色袋子封口,打开了装着纸人的柜门。 讲真,武妹后来重新送我的纸人实在是太活灵活现了。 搞得乾安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四年来,那纸人一直安静的立在柜子里。 它也是小老哥打死都不会去动的东西。 我这聪明的小脑瓜必须充分运转起来。 正好把黑袋子放到纸人的腿后,变相留住了! 直起腰身细细感受了下,还真没啥异常,太阳穴都没蹦。 见状,我又去到首饰的陈列柜那里,拿出一个翡翠的吊坠。 这项链也是苏阿姨送我的,她是从一个拍卖会上拍下来的。 具体价钱我虽然不知,估摸能比钻石项链值钱。 我又扯下一张便利贴,写下‘万来来三个字,贴到吊坠后面。 之后将吊坠挂到纸人的脖子上。 该说不说,武妹绝对是纸扎界的高手。 他扎的纸人衣物都是像活人那样一件件穿好的。 吊坠一给纸人戴好,翡翠也能藏到纸人的衣领里面,遮得很严实! 任他唐乾安有透视眼,都绝对想不到纸人身上有私货! 我美滋滋的笑了笑,正准备再接再厉,起身时眼前却突然一黑…… 脚下微晃的扶住旁边的柜子,我心底跟着一沉,完,被老天爷发现要作弊了。 干啥! 这是干啥! 一天天盯着我跟盯贼一样。 算了! 不藏了! 我心头骂骂咧咧的从衣帽间出去。 见鼻血没露头,身体也没有特别难受,这才悄***的吐出口气。 由此可见,孟钦的贵气是真牛,连这种事儿都能变相协助我做成…… 恩人啊! 趁着时间充裕,我又给戚屹候去了通电话。 他在外面朋友多,门路多,劳驾他年前帮我联系个愿意高价回收包包的地方。 之前我本想麻烦齐经理,但是齐经理明显不太情愿。 因为在他看来,我多个包就是多个保命良药。 所以这事儿我只能换个人去帮我办,找家里的哥哥也一样。 戚屹候聊了没几句就朝我道起恭喜。 家里的消息向来传播的快,尤其是我的事儿,几乎只要苗头一出,兄弟们便全会知晓。 「萤儿,哥都迷茫了,你说你和孟钦究竟是谁拿下的谁?」 戚屹候笑着道,「是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飞,还是她追他逃,他插翅难飞?」 我听得直迷糊,「当然是我拿下的他,我生生拿下的!」 「可网子是孟钦下的啊,哎,你俩这事儿挺逗,互为猎物,又互为猎手!」 戚屹候笑音朗朗,「但不管怎么说,我谢谢他,要是没有孟钦,听说你昨天又要进医院了,哪里还能上场跳什么健美操……」看書菈 「好啦,一天就知道调侃我,正事儿你别忘了帮我办。」 我说道,「我准备把以前的老花还有寇家的那些全卖了。」 「事儿好办,不过,你缺钱吗?」 戚屹候匪夷道,「上午我可看到孟钦派人给你送去的东西了,哥都震撼了,那有些包不是说特难买吗,又要积分,又要什么门槛儿,合着那些规矩在他们面前都是摆设,哥这自尊心都被打击了,不过我一想到他是我妹夫,又平衡了,要是没这经济实力, 怎么能照顾好我妹妹,有他在,你还卖什么包啊。」 「两码事。」 我随口道,「孟钦今天送我的包包也有点多,我想给衣帽间腾腾地儿,你先帮我联系买家吧。」 「得嘞。」 戚屹候干脆道,「姑奶奶,您真是越来越让我佩服,晚上见!」 我又点开语音信箱,听了会儿事主留言,拿出本子逐一记录。 要过年了,算运程的比较多。 这种事也不需要上门,我在电话里直接沟通。 红包依旧随心,想给我打卡里就打卡里,也可以给我充个二三十的话费。 天色渐暗,我和事主从客厅聊到了书房,手机开着免提,笔在本子上一直测算个不停。 直到院内传出了扩音喇叭的音乐声响,东大爷提醒我们开饭了,我这才挂断电话。 松了松筋骨,我正要起身下楼,手机忽的嗡嗡了两声,有新的短消息进来。 发信人是孟容棠,点开只有一个字,嗯。 我愣了愣,啥意思? 拧眉想了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是我下午先发去的满屏爱你,他回了一个嗯? 不由得笑了,还真是高冷的孟医生,我立马来了些兴致,点击着屏幕飞快。 ‘嗯是什么意思?是爱我吗?你要说爱我才可以,说爱我,很爱很爱我! 点击发送,我笑容满满的盯着手机屏幕。 等到院内的扩音喇叭又开始放音乐了,他还是没回复。 我对着屏幕做了个鬼脸,自言自语道,「算啦,看在包包的面子上,原谅你!」 「谢大小姐到!」 一进到主楼的饭厅几位哥就作起妖了。 戚屹候嘴里咬着烟,坐在位置上还拍着手,「来,鼓励,鼓励鼓励!」 我见怪不怪的坐到椅子上,和他们打趣了几句就开始吃饭。 「孟钦可是又救了咱家小萤儿一回,哥在这里先表个诚心。」 戚屹候笑着道,「以后孟钦就算是在外面有新情况了,哥也不会责怪他,甚至可以说,要是他养在外面的女人生孩子了,只要孟钦还愿意捧着咱家小萤儿,卯死了给小萤儿花钱,那哥一点脾气都不带有的,有需要的话,哥都可以去给那女人伺候月子,谁叫孟钦对咱家小萤儿是救命之恩呢,哥必须涌泉报答!」 我笑着摇头,不接茬儿。 「戚屹候,你说话能靠点谱不?」 武妹白了侯哥一眼,「你一个遗体化妆师去给人伺候月子?你带那好心眼子了?」 「哎,诸位看到没,从小到大,只要哥们发言,我的建刚弟弟永远都在始终如一的等着我!」 戚屹候玩世不恭的笑着,「建刚,你得理解哥,哥做人虽然庸俗,心是高雅的啊!」 「你快哪凉快哪歇着吧。」 武妹不客气的回撅,「这屋里的有一个算一个,说话办事都比你雅,开玩笑你也不能太过分,咱家小萤儿就算是欠着孟钦的情分,也不能容忍他在外面找女人,那是底线问题,原则问题,谈恋爱最重要的就是忠诚,不然还谈什么?做解决生理需求的什么友得了!」 第719章 你搞清楚了吗 许是还顾忌着我年岁,武妹的一些词语也不敢说的太直白。 「这你就不懂了吧。」 戚屹候掐灭烟头,「哥之所以开这个玩笑,正是我笃定孟钦做不出这种事,他的高贵和孤傲可是镌刻进骨子里的,从他对小萤儿下出的钩子就能看出来,甭管多喜欢咱家小萤儿,人家都能坐住,也不会撵着姑娘玩儿围追堵截,身段绝不放低,非得小萤儿去主动求和,至于他俩关起门来还什么样儿,那咱就不得而知了。」 顿了顿,戚屹候笑意盎然道,「不过有一点能肯定,孟钦足够狠,咱家小萤儿主意多正啊,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人家了,搁一般男人不早就忍不住先堵上门掰扯掰扯了?人家孟医生可没有,背地里运筹帷幄,生生扭转了局面,落定后关系直接公开,关键是咱家小萤儿还挺乐呵,连咱们家里人都挑不出错,即便人家砸钱了,砸的也不俗气,能正好砸到心坎儿里,这就是资本培养出来的高级猎手!」 我全听下来,感觉侯哥分析的真挺对。 明面上看,孟钦对我很纵容,但他真的没有为得到我而失去过理智。 就说这回我们关系破冰的关键点,也是我先受不住诱惑上门装大侄女的。 更是我先道歉,孟钦才缓和下来,又变成温雅谦和的样子。 不知怎的,一联想到孟钦的另一幅面孔,我还是会有些不寒而栗。 「孟钦做事狠不狠跟他以后会不会找别的女人有关系吗?」 武妹说道,「戚屹候,你那玩车的朋友不全是富二代么,没事儿你让他们多帮忙盯着点孟钦,一但他背后真……」 「你看你,连个玩笑都开不得!」 戚屹候挥了下手,「哥就是打个比方,哎,你们看小萤儿那没心没肺的样儿,以后保不齐还得用软刀子扎孟钦,对于小萤儿的脾气秉性,我是见识过也最有发言权的,所以呢,我完全不担心小萤儿吃亏,孟钦要是天上的鹰,小萤儿就是地上的狼,他俩在某些方面不分伯仲,更何况……」 「感情这种事,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侯哥意外深长的笑了笑,「小萤儿别虐的孟钦太狠就算是高抬贵手了。」 「万应应,你会和孟钦同居吗?」 乾安突然朝我开口,「你是不是特想搬去和他同住?」 哐当~! 厨房里传出了应景的声音。 东大爷步伐急促出来,「万萤小姐,可……」 「可不兴同居啊!」 戚屹候直接替东大爷说了出来,顺势还拿起筷子欠身敲了下乾安的脑袋,「你小子想什么呢!看给东爷吓得,东爷没事儿啊,您去忙您的,这愣头青我教育……」 待东大爷回到厨房,戚屹候又朝乾安比划了一下,「说话怎么一点不过脑子呢,他俩的恋爱关系还没定下来呢,你倒是给直接提速了!」 「侯哥,不是我想要他们提速,而是……」 乾安憋憋屈屈的揉了揉脑袋,看了看我,只能咽下后面的话。 我自然知道乾安为什么能问出这一句,还是在西岭村留下的根儿。 那天我亲口跟他承认过,想要扒光孟钦的衣服,和他抱在一起…… 乾安八成也是走了心,想着我跟孟钦谈恋爱了,那我肯定得…… 当然,我是有和孟钦同居的冲动。 冷静下来一思考,这事儿坚决不能干。 我要是彻底沉迷于温柔乡,只会正中慈阴下怀。 这个大敌人我也不能让孟钦知道,那对他来说会有未知危险,所以这份距离一定要拉开。 这方面,我必须保持头脑清醒,充分运用 孟钦对我的助力,跟慈阴磕到最后。 听完我的想法,几位哥也认同的点头,乾安更是不遮不掩的长吁出一口气。 小老哥就差明着说出来,你不去跟他同居就行,同居我削你。 「小萤儿,你真的喜欢上孟钦了吗?」 沐丰哥推了推镜框看向我,「感情得两心三意,不能五心六意。」 还得我萌哥! 自创的成语在我身上居然全用对了! 我放下筷子,见桌面上的人全都看着我,再聊这些我都心累,对着沐丰哥我便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特别的喜欢孟钦,能拿下他,是我的本事!」 沐丰哥唇角一颤,不由得坐直,「萤儿,你那表情没让我看出喜欢,相反的,有点像要吃到唐僧肉的女妖精。」 啥? 我一愣,又听戚屹候在旁边啧了声,「沐丰,你瞎说什么实话!自信点,把有点像三个字去掉!」 嘿! 我又瞪向侯哥,谁是妖精! 「小萤儿,我就问你一件事儿。」 刘小温也掺和了进来,「你之前说孟钦心里有个白月光女孩儿,这件事你搞清楚了吗?」 话音一落,几位哥又满眼八卦的看向我。 唉,我就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在这个家里,我就是他们的新闻话题点。看書菈 「搞清楚了。」 我实话实说,「我的未来男友亲口承认,在他的心里,有一个白月光女孩,并且,他还喜欢着她。」 几位哥都跟着又睁大眼。 连武妹都匪夷所思的挑起眉头。 「怎么着,你们还不信?」 我笑了声,「我问了好几遍呢,败气发作的时候问过,清醒过来又问过,孟钦都承认了,不过那位姐姐还没回國,孟钦暂时还没有安排我和她见面,只说我哪天去他市中的别墅可以先看看照片,等我看完照片,会趁着孟钦不注意偷拍一张,到时候,也给你们看看他那白月光长什么样,满足一下你们那好奇的小细胞。」 「不是小萤儿,你怎么还能笑出来呢。」 李沐丰疑惑的看着我,「你知道男朋友心里有别人……」 「先别说话!」 刘小温略显严肃的打断他,「小萤儿,你可别告诉我,正是你吃死了孟钦的心里有别的女孩子,你才愿意和孟钦走到一起的,因为你平衡了,你不会认为自己对孟钦用心不真是个雷点了,你的负罪感减轻了对不对?」 「是啊,他心里有别人是个好事儿啊。」 我坦然道,「我们般配了不是么,但……」 「合着你连白月光是谁都没搞清楚,就给孟钦盖棺定论了?」 刘小温僵着脸,「你非得让他也用心不真点,你才能舒服?」 第720章 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小萤儿,你这感情观是不对的!」 李沐丰找急忙慌的说道,「谁找男朋友能找用心不真的啊,大家都要找两心……不是,要找全心全意爱自己的么!」看書菈 「沐丰,小萤儿的情况和一般人不一样,应该说,二般人也没她这么另类。」 刘小温自顾自的摇头,「我明白了,孟钦是把白月光这事儿当成情侣间的小乐子了,估计他还等着给你个惊喜呢,苍天保佑,这个白月光一定要晚点解密,备不住就是个雷……」 我没听懂,「怎么就是个雷?」 「小萤儿,你先听我说……」 李沐丰还要劝我,场面当即就有几分混乱。 「沐丰,听哥话,你就继续做个老实孩子,别参合这些事。」 戚屹候走到沐丰哥的身后,特意拍了拍他的手臂,「在这里呢,哥为小萤儿献唱几句……」 说话间,戚屹候还清了清嗓儿,「我不要你的承诺~不要你的永远~只要你真真切切的为我花钱~亲爱的妹夫,你听到了吗?照顾好我家小萤儿的重任,就交给你啦!」 「万应应,你真挺渣。」 乾安一言难尽的看着我,「自己渣就算了,还非得把男朋友也往渣男那编排……」 「行啦,你们一个个也太会泼脏水了吧!」 见我低下眼,武妹挽了挽花衬衫的袖子,单手叉腰就站了起来,「戚屹候,你能不能挑点好头,就是你最早和齐总聊完,回来后又明里暗里的说小萤儿是什么渣男思维,乾安这小子才会受到你影响,后来又听了什么广播电台,对小萤儿就开始一口一个渣男,连你刘小温都说小萤儿是渣男,来来来,我问问你们,小萤儿怎么就渣了?她除了孟钦之外勾搭过别人吗?她在外面作风不正派吗?她有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时候吗?」 屋内随之安静下来。 空气略有凝结。 「之前齐总还说,小萤儿对自己的批评总是特别犀利,什么话戳心窝子,她拿什么话骂自己,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受我们影响,我们这几年总拿最难听的话去损她,久而久之,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是特别坏的女孩子,事实上,她坏吗?」 武妹说的自己眼圈泛红,「有些玩笑我们不能开着开着自己都当真了,是,小萤儿有败气,咱不能对她好,但也不能把她的脑袋天天往下水道里按啊,以前她小,我也总喜欢去敲打她,可我刚刚坐在这里,看到的就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一个连初恋都没有过的小姑娘,你们凭什么一口一个渣!」 我身体一颤,拉了拉武妹的胳膊,「我没事儿,你别……」 「让我说完!」 武妹抽回手,呼吸略有急促,「五年前小萤儿刚来,她就被我们欺负的差点没死过去,这几年她跟我们走近了,跟她说话咱们也就越来越不注意了,一开始我们开内部会议,说的是反向照顾她,只有她被我们拿话噎着了,败气才能消停……」 「可有些玩笑要注意分寸和尺度,我们不能让小萤儿认为,她就是个渣女,她只不过是没有被孟钦迷得七晕八素而已,但除此之外,她对孟钦还哪里渣了,她认真学习有错吗?认真完成工作有错吗?非得张口孟钦,闭口孟钦,爱他爱的要死要活的你们才满意?」 武妹语气铿锵,「不见得吧,到那时候,你们兴许还会对小萤儿失望,觉得三爷收错了徒弟,一个有保质期的人还满脑子都是谈恋爱,她离死不远了吧!」 见无人应声,武妹冷笑道,「合着她怎么做都不对了,做人也够他媽难得了,在我看来,小萤儿认同孟钦心里有白月光这件事,本质和渣不渣无关,而是她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不是下来的台阶,而是 一个能够得上孟钦的台阶,因为她太过在意孟钦,她才会怕自己的不完美亵渎到对方,我们不需要认同她,也不需要称赞她,只要默默支持她就好了,但有个前提,别再给她洗脑!」 砰~! 武妹朝着桌子一拍,「谁再说我妹妹是渣女,我就祝在座的诸位都遇到真正的渣女,搞清楚,小萤儿是因为什么来到的这里,她这几年间又是怎么活过来的,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也没有伤害过你们任何一个人!你们没资格给她乱扣帽子!」 音落,武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桌面上仍是一片死寂。 我快速平复了一下情绪,没等开口,戚屹候便点燃了一根烟。 伴着升腾而起的烟雾,他低低骂了声,「这武建刚是不是被王阿美追的更年期提前了,吃错药了吧。」 说着,他走到我身旁,「小萤儿,哥没有挤兑你的意思,但武妹说的也对,很多话你知道,哥几个说的都是反话,用东爷的话讲,可不兴走心,哥也知道……」 戚屹候的眼底蒙了层阴,指尖直接捻灭了烟头,「你很难,正是因为太难,才想着……妈的!这事儿都被武建刚搞砸了!他一天可会做好人了!」 他说说自己又怒了,朝着武妹离开的方向指着,「这他媽不是开完会的集体决策吗?铆劲儿扎小萤儿,好让她能完成败家子的蜕变,只有让她的自我认知发生转变!日后才能活的不那么辛苦!结果倒好!你他媽临阵倒戈了!忒孙子了你!晚上我非得去扒你窗户玻璃!吓死你!」 我紧张够呛,唯恐他真去找武妹的茬儿,又劝了侯哥半天。 晚上我回到房间还很心神不宁,摸黑去到公司后院。 刚走到武妹小楼门口就听到客厅里传出了戚屹候的笑音。 侯哥说话的嗓门大,我靠在窗外正好能一字不落的全部接听,「武妹,还得是你们女人家的心思细腻,你要不给小萤儿纠正一下思维,她那死心眼子真就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你他媽会说话就说几句,不会说就滚,什么叫我们女人?」 武妹呲了他几句,转而道,「这事儿也是齐总提醒我的,凡事都有苗头,小萤儿对自己骂的太狠,这不是个好预兆,齐总说了,一个家里面,有唱红脸的,就得有唱白脸的……」 第721章 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 「咱们家环境特殊,也没个女性长辈陪在小萤儿身边悉心教导,她长期跟着我们几个糙老爷们,咱再天天损哒她,她真会觉得自己特别差劲,久而久之,她没自信了怎么办?」 武妹叹气道,「小萤儿够好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一个体育白痴,硬生生的给自己练成了体育健将,学习还一点没落下,特长也学的有板有眼,要我是她的父母,我都为有这样的孩子而感到骄傲,这姑娘太省心了,随便培养一下都能成才,孟钦能不喜欢她吗?」 「只不过三爷交给咱们的任务太艰巨,既要让她变坏,本质又不能坏,哪怕她外表必须是歪的,根基都得是正的,这才是三爷的最终目的,她得成大材……」 「是啊,所以今晚这出戏你和我配合的非常成功!」 戚屹候笑道,「你连小温都骗过了,那小子差点就要呼叫上方了!」 「哎,我听说小温的心里也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嗯,有了,小萤儿的同班同学,听说是叫依然,曲依然。」 戚屹候说道,「他俩连姓氏都很配,一个是留,一个是去,武妹,你年纪也不小了,阿美还比你大几岁,她都奔三张了,你可别耽误了人家,早点和她定下来吧。」 「我和阿美只能是闺蜜,谈朋友就算了吧,她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武妹立马转移话题,「戚屹候,乾安不说姜芸芸真看上你了吗?要不然你就……」 「滚蛋!」 戚屹候秒变脸,「我一想到和那丫头在一起都感觉差着辈分!」 三两句不到,他俩又在里面掐上了。 寒风吹得我身上很凉,心却是暖的。 转身离开,我抬头看着夜空,唇角不由得牵起。 拨开世上尘氛,胸中自无火炎冰兢。 消却心中鄙吝,眼前时有月到风来。 努力吧,为了几位哥的用心。 光阴究竟几何?石火光中争长竞短。 世界究有许大?蜗牛角上较雄雌。 回到后院我就做起了训练。 汗流浃背的回到房间洗完澡,又去到禅房打坐。 本想借助孟钦帮我败家的这波威力,推着体内的气脉将金光咒直接顶到高阶。 待金光灌顶,便能在接雷时最大程度上的护住命脉。 我闭着眼绷着那口气,感受着灼灼的烈气在体内游走上行,必须要逼到天灵盖,再迸发出来。 谁知我感受着热流通过后脖颈,正朝着后脑勺激荡呢,人中就有了细痒感! 眼睛一睁,鼻血已经顺着下巴滴滴答答的落在了腿上。 顾不得多想,我赶忙冲到洗手间处理。 这种情况和败气无关,而是我太过心急,运气过猛,身体便率先承受不住了。 好在鼻血没流太多,我不疼不痒的洗干净脸,趁着时间不算太晚,又练了两个小时的画。 直到整个人筋疲力尽,我趴在床上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听到了手机铃声,我闭着眼摸索出手机,「喂。」. 「睡了?」 是孟钦的声音。 我嗡嗡的嗯了声,「正做梦呢。」 听筒那边传出他略显疲惫的浅笑,「晚上来了台加急手术,刚忙完,想跟你说说话。」 「好,那你说,我听着……」 我懵瞪的朝被子里拱了拱,没了孟钦的味道还真有些不适应。 那端却是一片沉静。 孟钦隔了会儿才又唤了一声我的名字,「应应。」 「嗯?」 「我不做医生了好不好?」 他的音腔很低,沙沙哑哑,字节一出来,仿佛就淹没在了黑暗里。 「不好。」 我迷迷糊糊的应着,「孟钦,你很让人羡慕的,不要不做医生。」 「羡慕我什么呢。」 「羡慕你可以做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啊,还做得很优秀……」 我很想醒过来,奈何眼皮子太沉,只能随着心意嘟囔着,「我也知道,做医生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就像是我想做阴阳先生一样,我们能遵从自己的心意梦想成真,这本身就是很令人羡慕的,不要不珍惜,要好好干……孟钦,我喜欢你做医生,你穿白大褂的样子好好看。」 默了会儿,孟钦才轻声道,「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应应。」 「我生活的很好了,我非常有钱……」 我困倦的翻了个身,手机放到鼻尖前面的枕头处,「孟钦,我好困,明天我再给你发信息啊,你要乖乖的,加油成为医院最年轻的主刀……」 孟钦说了些什么,我彻底睡过去了。 再睁眼耳边还响着晨练的闹铃声,我打着哈欠坐起来,拿过手机刚要按断闹铃,就看到孟钦发来的短信息,只有两个字‘晚安。 我笑了笑,依稀记得他昨晚好像给我来了电话。 看了下通话记录,后半夜三点多他还真给我打了一通,只不过…… 通话时间怎么显示一个多小时! 聊那么久吗? 我怎么就记得他说有手术加班什么的? 难不成孟钦闲得无聊听了我一个多小时的沉睡呼吸? 我匪夷所思的笑笑,直接给他发了一条‘我要去晨练啦的短信息。 今日份额的打卡任务完成! 天还没亮,我下楼做了热身,去到后院继续完成晨练任务。 「小萤儿,早上好啊!」 饭桌上的气氛仍有几许严肃。 我坐下后先跟几位哥逐一打完招呼。 一看武妹板着脸还有些端着,我笑着直接道,「武妹,阿美姐为啥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她……」 武妹顺嘴就想打发我,对上我的眼,随即便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昨晚该不会是……」 「嗯,我昨晚去溜你的墙根了。」 我没心没肺的笑了笑,「靠在窗外全听到了。」 「咳咳咳!」 戚屹候喝着稀粥直接呛了,「完了,这孩子彻底学坏了。」 「侯哥,这还真不是我后学的,在老家的时候我就常年溜墙根儿。」 我没皮没脸的说道,「而且我不准备改正,要一直保持下去。」 继续溜,能溜出多少惊喜呢! 「小萤儿,那你……」 我示意武妹不用多说,虽然哥哥们有时候说话很难听,但我真没那么脆弱。 说句不好听的,咱这心理素质之所以较同龄人强大,不都是这么被锻炼出来的么。 早年要是没有几位哥哥的铁血训练,我体能也不会进步的这么快。 第722章 我武建刚的春天来了 凡事都有利有弊,我愿意去看好的那一面。 对我也不用因材施教,更不用怕我听了一些话就会长歪。 我骂自己归骂自己,想长歪却没那么容易。 要是我真能说放开就放开,老天爷也不会让我做这个败家子。 正是看到了我做人的拧巴,上苍才愿意把这个‘大馅饼给我吃。 像武妹一开始说的,但凡换个人来做败家子,都会比我潇洒。 有些男人喝多了爱撒钱,爱去一些场所消费,钱都往人家胸坎子里面塞。 那不比我屁颠屁颠的去商场逛街买包败的爽么? 虽说我也能想到更加干脆利索的败家方法,但我做不到,舍不得,所以败家败的也笨。 而且话说回来,哥哥们不管怎么拿我开涮,终极目的都是想让我好好活着。 哪怕他们说我是渣女,也是想让我卸下思维禁锢的枷锁,让我活的能不那么纠结。 我都懂,哥哥们比我更懂。 只是身为人,难免会有各种顾虑。 说浅了,他们怕对我不起作用。 说深了,他们又怕真的伤了我自尊。 逼得他们不得已都搞出了计中计。 既让我改变,根儿又不能烂,也是难为他们了。 武妹叹出口气,拍了拍我的手臂没有言语,倒是侯哥轻松起来,「我就说咱家小萤儿心明眼亮,慧眼如炬,萤儿,你不愧是三爷的徒弟,够沉稳!」 我笑笑没接茬儿,好信儿的看着武妹,「还没说,你为什么不喜欢阿美姐?」 「哎呀,没来电呗。」 武妹提起这些就满是不耐烦。 我莫名,「没来电指的是……」 「当然是阿美的性格啦。」 戚屹候直接道,「小萤儿,你知道武妹欣赏什么样的女孩子吗?」 「自立自强的女孩子吧。」 我说着,「阿美姐都符合啊。」 「算了,哥给你演示一下……」 戚屹候笑着道,「假如武妹拍了阿美一下,哎~阿美!」 他抬手轻轻打了一下刘小温,刘小温没什么表情的看了眼侯哥,继续吃着粥。 「小温,配合点,让小萤儿开心开心!」 戚屹候加重着语气,又打了下小温的胳膊,「嗨,阿美!」 「干嘛啦。」 刘小温翻着白眼,生不如死的拿腔拿调,「好讨厌得嘞,人家很忙的好不啦。」 妈呀! 太辣眼睛了! 我抿着笑,「小温,阿美姐没你嗲的那么夸张,你学的太过了!」 「精髓拿捏了就行。」 刘小温拿起纸巾擦了擦唇角,「她跟我们说话能正常点,和武妹说话就是嗲到能让人起鸡皮疙瘩。」 「来,咱再看看武妹能一见钟情的那种女孩子!」 戚屹候站起身,「乾安,你来学……」 乾安向来听侯哥的话,松了松脖颈,喝着粥道,「来,我装把姑娘。」 我兴致勃勃的看着,就见侯哥走到乾安身边,对着他后背一拍,「嘿!美女!」 乾安一口粥差点被他拍吐了,扭头就道,「滚犊子!」 哎呦我去! 真吓我一跳跳。 「啊,这是什么声儿,天籁之音吗?」 戚屹候惊到般后退了两边,神情浮夸的捂住心口,「我武建刚的春天来了,美女!嫁给我吧!我就欣赏你这种铁血铮铮的女壮士!跟你在一起我 太有安全感了!来,亲一个!木嘛!」 「噗~!」 我忍不住喷笑出声。 武妹拍桌而起,「戚屹候,你演的真是恶心,俗到家了!」 「事实正是如此啊!」 侯哥笑着道,「建刚弟弟,三爷早就说过,你会受到五行金旺的女人吸引,而金表锐利杀伐,金旺的女人刚毅果断,性情强悍,脾气也会暴躁,综上,你大概率会娶进门一个猛张飞赛李逵,女版的……唐乾安!」 猛张飞赛李逵? 我倒是认为阿美姐身上有这些特质。 太平巷的居民都知道,王阿美十几岁就出来混了! 她只是表面看着温柔,实际上脾气大得很,早先对我姐出手都…… 算了! 这茬儿不提。 我还是觉得武妹会跟阿美姐走到一起。 即便我还没看到他们俩额头上的桃花星,第六感也告诉我,他俩差的只是时机。 现阶段还有一层雾气萦绕在他俩身上,让我看不清楚真正的玄机。 假以时日,当这层雾气散开,他们俩大概率还能喜结连理。 别问我理由,纯粹是我身为一名阴阳先生的直觉。 「建刚弟弟,你娶个这样的媳妇儿出门都特有安全感。」 戚屹候打趣道,「不过哥要提醒你,你那逮谁骂谁俗的性格也得改改,不然我这弟妹容易一天揍你八遍,打的你都不用特意出去买花衬衫,整张脸都得是山花烂漫!」 「小爷先揍你八遍!」 武妹撸胳膊挽袖子的就上了,「一起收拾他,动手的我给八百!」 局势瞬间混乱,有怕见血上去拉架的,有想赚这笔钱搞发明创造故意去拉偏架的,还有那不嫌事儿大恨不得拎木刀出来掺一脚的。 乱着乱着,愣是变成他们五个人闹成一团了! 我淡定的该吃吃,该喝喝,遇事不往心里搁。 一听到八百这个数字,就知道武妹是故意的了! 还是那句话,甭管他们的气质多出众,内里都跟那长不大的小孩似的,隔三差五的就得闹一场! 连东大爷都出来卖呆儿了。 老头倚靠着厨房门口,微微笑着,手里就差抓把瓜子了。 眼神和东大爷撞上,我们俩听着满耳吵闹声相视一笑。 这或许就是人间至味,有嬉笑怒骂,也有财米油盐。 日子就在五位哥的吵嚷声中变得顺畅起来。 我依旧是忙忙碌碌,上午去驾校练车,插空会和事主见面,继续解决一些很小的事情。 看阳宅,看时运,帮小孩子叫魂,甚至还跑了两趟西岭村。 先前我闹腾出来的动静太大,一些村民也成了我的忠实粉丝。 他们对我特别信任,新房上梁都执着的约我过去主持。 我自然是却之不恭,能去就去,顺带还主持了几场葬礼。 下午我只要留在京中,就会去香远山的别墅陪伴苏婆婆。 老人家和我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绝口不提我的感情问题,连让我画画的时候都很少。 她变得只喜欢和我靠坐在一起,不聊什么,就静静地看着窗外飞扬的雪花。 没多会儿,她便靠着我的肩膀睡熟了。 第723章 今时不同往日 我帮她盖好毛毯,也是没来由的困倦,小时候就有过类似的经历。 待在老人的身边,就会很容易犯困,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磁场感应力。 上苍也是在间接告诉我,这位老人的生命正在进入倒计时。 所以我很殷勤的上门,每天下午都得拿出两三个小时,安安稳稳的陪着苏婆婆。 当然,我哪次过去都有些胆突的,就怕遇到苏清歌,然后再喝茶受教育…… 奇怪的是我连苏清歌的影子都没看到,连我的手机都很消停,苏清歌也没给我来过电话。 美玲姐还跟我说苏清歌几乎每天都会去看望苏婆婆,时间点却是和我岔开的。 也就是说,苏清歌有意避着我,她还不想主动和我交流什么。 我私下里仔细琢磨琢磨。 估计苏清歌是想压着这件事。 孟钦既然说了要解决,就一定会去跟她谈。 而苏清歌对我不闻不问的态度,便说明她不同意,她也不愿意面对我。 如今又处在苏婆婆的这个时间点,她只能以不变去应万变,毕竟苏婆婆还很需要我。 若是她真的跟我撕破了脸,我不再登门,对于苏婆婆的身体没好处。 想通了这点,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装没事人。 因为我是一定要陪苏婆婆走到最后的。 无论苏清歌背后对我有了多少意见,我都把自己当成了苏婆婆的孙女。 「小萤儿,这里!」 一月底了。 大雪连续下了两场,气温却反常的回升。 雪花落地就融化了,踩在脚下湿湿滑滑。 我从驾校一出来,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戚屹候。 这位哥除了工作时间都穿着皮夹克或是机车服,长腿跨在机车两边,手肘搭在车把上。 看到我的身影,戚屹候就摘下了头盔,戴着皮手套的手指上还夹着一根烟。 见我走上前,他才笑着道,「怎么样,过了没?」 「过啦!」 我接过他递来的女士头盔,「一把轮,直接满分入库!」 「你当哥哥没考过驾照啊。」 戚屹候吐着烟雾笑道,「科目二倒车入库你还想一把轮?那都有卡点的,方向盘怎么打都是死规矩,想要一把轮就擎等着挂科吧。」 我笑着戴好头盔,「甭管我几把轮,我是过了,教练都说我利索,二月中下旬就能拿下驾照了。」 「还得是我妹妹,只要钱到位,学什么都能会。」 戚屹候咬着眼尾,眯着眼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给我,「这就是我那收奢侈品的哥们,你回头可以直接联系他,你让我带去的包他全要了,总价卖了十万,按你的吩咐,钱我转到严助理那边了。」 「谢谢侯哥。」 我收好那张名片。 刚刚考完科目二的时候严助理就给我来电话了。 说是收到投保的款项了,年前就能把保险这事儿落实了。 看来今天是喜上加喜,考试过了,包包也顺利卖了好价,双喜临门! 「萤儿,我那哥们可说你亏了,应该等等再卖的。」 侯哥继续道,「你卖的那几款老花儿包虽说不是限量版,可专柜那边已经开始涨价了,只要再等到四月份,或是五月以后,你那些包总价还能多卖出一万,可你非得……就那么缺钱吗?哎,不对……」 音一顿,戚屹候略显深沉的看我,「严助理那边说你拿着十万是投保,买的还是人身意外保险,你这火急火燎的要买保险,该不是怕自己接雷的时候出 意外吧。」 bingo~! 在家里干点啥事儿真是都瞒不过这几位哥的火眼金睛! 「侯哥,妹妹我当然得高瞻远瞩一把了。」 我笑着道,「是,再等几个月包包能多卖一万,那我要是提前接雷了再没挺住,保险那边可就赔大发了,侯哥,你知道我投十万,要是我没了,那边能赔我多少钱吗?一百万啊!」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一根手指刚弹出来,侯哥不客气的就敲了下我戴着头盔的脑袋。 虽然不疼,我仍旧咧嘴嘶了声,「你干嘛!」 「想钱想疯了你!」 戚屹候横着眉眼,「那一百万烧给你啊,不是,那受益人谁啊,我问了严助理,那老小子神神秘秘的还跟我打哑谜,你说说吧,要是你意外没了,那笔钱你准备留给谁。」 我抿着笑,「你猜?」 「我猜你个腿儿!」 戚屹候没好气儿的,「哥哥用后脑勺都能想到是谁,只是你要想清楚,人家会不会领你这个情。」 「为什么要让他领情?」 我哼哼着,「真要到那步,我人都没了,他领不领情的还重要吗?」 咱自己得点劲儿就行呗。 「你啊!」 戚屹候无奈的摇头,「也不怪武妹那天跟我唱双簧,还说你是渣女,有你这么讲究的渣女吗?有的话老天爷也让我认识一个,渣渣我……得,上车吧,送你回家,下午还去香远山吗?」 「这几天不用去了,总下雪,奶奶怕凉,去温泉山庄小住了。」 昨天美玲姐特意跟我打的招呼,就怕我上门扑空。 我跨坐到摩托车后面,「侯哥,你帮我把包包卖了高价,妹妹得好好感谢你,我请你吃饭!」 「得嘞!」 戚屹候戴好头盔,「哥哥必须宰你这败家子!」 轰~! 雪水飞溅。 重型机车蹿了出去。 我先前坐侯哥的摩托车是真怕,习惯后还挺享受,有种恣意的速度与激情。 找了家环境还不错的粤菜馆,落座后我点了一道汤食,菜单本便递给了侯哥,让他爱吃啥就点啥,戚屹候却不像以往那般点的豪气万丈,随意的点了两道菜就跟服务员说够了。 我笑着看他,「怎么,担心我钱不够啊。」 「今时不同往日啦。」 戚屹候倒了杯茶水送到我身前,「现在公司限制你的花销,哥哥又不能请你吃饭,当然得悠着点来了。」 「侯哥,你跟我就别客气了,我有钱的……」 我从钱夹里拿出一张黑卡给他,「你看,不限额的,随便刷!」 「我擦……」 戚屹候接过卡就睁大眼,「豪啊,这谁的卡?」. 「孟钦派人给我送来的。」 我笑着说道,「他最近一个月太忙了,手术都要做到后半夜,没时间陪我,就让人给我送来这张卡,让我喜欢什么就去买什么,所以我不差钱的,绝对能请你吃起饭。」 第724章 做客 话是如此,这卡我暂时还没有刷的心思。 老实讲,我觉得自己收入还挺高的,看事情每天也都有红包进账,几百上千的不等。 只不过败家属性注定我存不下钱而已,前些天十三爷带人去乡下过冬,我给他们一行人多带了十几床铺盖,还有过年的粮食酒水,花的都是我那两天看事儿赚来的钱。 所以我只是没有大钱,小钱没断过,也不缺。 拿这张卡出来纯粹是装装相,撑撑门面,免得侯哥担心。 自从我跟孟钦走近了,准备定下恋爱关系,败气跟着就平稳了。 白天我要是忘了给孟钦发短消息,就临睡前给他去一通短信道晚安,发完我就睡了。 孟钦忙完工作会给我回电话,我通常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接听,跟他聊了啥自己都记不住。 可早上一睁开眼,我的精神必定充沛! 身体好了,败家的需求也就少了。 最近一段时间我连零食都吃的不凶了。ap. 美得很! 「孟钦真是我亲妹夫啊。」 戚屹候端详着那张卡笑了声,「萤儿,你跟着他还真是受益匪浅哈。」 呦呵! 还酸上了! 「烦不烦人,人家对我好也碍着你事儿了?」 我横着眼就要拿回卡,伸出去的手却抓了个空,「给我!」 戚屹候故意逗弄我一般,见我急了,才把卡还给我,劲劲儿的说道,「哥就是吃醋,凭什么就他能对你好,我们哥几个……服务员,加菜,来个烧鹅!」 我噗嗤笑了声,正要收起卡,眼尾就见有视线朝我注视着,正是中午的吃饭点,餐厅内的食客很多,散桌几乎都坐满了,一时间我真找不着是谁看我。 倒也没心思多想,我收回眼就和戚屹候继续聊了起来。 等菜一上齐,我吃个八分饱就朝戚屹候问道,「侯哥,你说实话,芸芸那性格是不是挺可爱的?」 「芸芸那性格没说的,大大咧咧……」 戚屹候立马警惕起来,「萤儿,这才是你请哥吃饭的真正用意吧,怎么着,想撮合我和姜芸芸?」 「不是撮合,是我觉得,你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芸芸一个机会。」 我认真道,「因为我看出来你不是真的反感芸芸,如果你真的讨厌她,那不用你拒绝,我就去劝芸芸回头是岸了,可你只是认为芸芸年纪小而已嘛,那等过几年,芸芸大学毕业了,你还会觉得她年纪小吗?你们不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歇了吧,那不一样。」 戚屹候吃着东西不爱多提的样儿,「差七岁呢,俩代沟还多道坎儿,我和她怎么在一起。」 「七岁怎么了,人芸芸自己都说了,差七岁又不是差七十岁。」 我一本正经的说道,「那老话讲了,女大三抱金砖,反过来也一样,男大三也是抱金砖,你和芸芸在一起,芸芸就是抱了两块金砖,外加一根金条,你要是不好意思,到时候多给人家过点彩礼,用你的诚意去填平那些代沟,将来你彩礼钱要是不够,妹妹我也可以帮你筹备。」 「萤儿,你这口才还真是进步了。」 戚屹候笑了声,拿着纸巾擦了擦唇角,「我问你,要是我大芸芸三十岁呢?她抱什么,金山?」 「对啊,妥妥的金山!」 我点头,「大三十岁那就是老头儿了,电台都说了,老头儿好,老头儿有低保。」 「那大三百岁呢?」 戚屹候笑的轻颤,「三百岁她抱什么?」 「那还抱什么啊,等着你送她 金丹了。」 我嘶了声,「侯哥,你要是比她大三千岁,那更齐活,能带着她位列仙班。」 反正你怎么跟我唠,你俩都配! 「嘿,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 戚屹候伸手还想捏我的脸,「小样儿说的还有鼻子有眼儿的!」 我直接打开他的手,「不许捏我的脸,只有我的男朋友可以捏。」 「我不比他对你重要啊,你个小没良心的!」 戚屹候还来劲了,在饭桌上就跟我动武把抄的,闹闹腾腾的吃完了一餐饭,结完账出去的一路他都不消停,不是要锁我喉就是要绊我的,烦的我只想打他。 到了门口正好有几级台阶,戚屹候躬身站在前面,「来,哥哥背你下去,发展一下兄妹情。」 「得了吧,您这宽阔的背身还是留给我嫂子吧,妹妹我受不起。」 我都怕他给我扔雪堆里,都半化不化了,摔进去我衣服全得脏了。 说说笑笑的走出门外。 我背身仍有被盯着的不适感。 回头又朝餐厅里看了眼,里面还是热热闹闹的景象,看不出谁在盯我。 我奇怪的摇摇头,坐上戚屹候的摩托车,轰鸣着离开了。 路上我感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便拍了拍侯哥的背身提醒他靠边停一下。 最近我已经把手机业务取消了,事主的电话可以直接打进来。 正好我下午不用去苏婆婆那里,能接到活儿顺手就去做了。 进来的却不是电话,而是陌生人发来的带有图片的短消息。 我点开图片,是几张我和戚屹候在餐厅里说笑的照片。 指尖下滑到末端,配文只有三个字,‘不要脸! 我微微拧眉,什么意思?谁骂我? 提取发信人的手机号码,我直接回拨了过去。 听筒那端响了几声,对方却按了挂断。 再打,对方仍是拒接,最后还关机了。 「萤儿,怎么了?」 戚屹候跨坐在机车上回头看我,「谁找你?」 「不知道,可能是无聊的人。」 我收起手机,重新坐上了摩托车。 爱谁谁吧,天晓得谁在那没头没尾的骂我不要脸。 回到家门口,我一摘下头盔就惊喜道,「芸芸茗茗,你们怎么来了!」 姜芸芸和唐茗茗看到我就迎了过来,尤其是姜芸芸,天冷,她那脸本就红扑扑的,一看到侯哥更是红出了一个新高度,「这不是放寒假了么,茗茗说过两天就要过年了,我们俩也想给自己放个假,出来透透气,就来找你玩儿了。」 「对,今年过年早,二月二号就是除夕夜了,我妈说给我放一天假,出来放松放松脑子。」 唐茗茗眼含期待的看我,「万萤儿,今晚我可以在你家睡,芸芸也来,咱们仨一起睡,这些天你没去学校我都可想你了,你欢迎我们来做客吧。」 第725章 风采 「真的啊,那太好了!」 我兴奋的拉住她的手,「走,先进屋,芸……」 一回头,姜芸芸已经去到了戚屹候身前,碰了碰他的摩托车,「机车难学吗?」 戚屹候朝唐茗茗点头打了声招呼,转而又看向姜芸芸,「你感兴趣?」 「嗯,我想学。」 姜芸芸语气羞涩,眼神却是热烈的看着侯哥,「等我高考结束了,你能教教我吗?」 说话间,姜芸芸的一条手臂还背在身后,朝我和唐茗茗做着手势。 示意我俩赶紧腾地儿,别在这当灯泡。 我和唐茗茗对视着笑了笑,拉着手率先进院了。 「万萤儿,芸芸早就说过你家有钱,是住的大院子,我真没想到是这么大的院子!」 一进院唐茗茗就颇受震撼的样子,「你自己住一栋楼的!」 「嗯,主楼是师父住的,那边那栋楼是乾安他们住的,我住这边的西楼……」 「乾安?」 唐茗茗立马朝东楼抻脖看去,「他今天没在家吗?」 「早上那阵儿他好像说和同学约好了去体育馆打球,白天应该没在家,不过……」 我笑着撞了下她的肩膀,「你晚上不是在我家住么,吃晚饭的时候肯定能看到他,走,先去我的房间……」 进门我就带着她楼上楼下的参观了一圈,唐茗茗唏嘘不已,「万萤儿,我真得让我爸来看看,让他小富即安,在家里还跟我说在京中住大三居有多了不得,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哪,这就是我最梦寐以求的衣帽间啊!」 等进了我的衣帽间,唐茗茗彻底毛了,她顺着陈列架看了一圈包包,「哇哇哇,这个包我姨妈超喜欢的,我姨夫是做鞋帽生意的,他家也很有钱,可我姨妈想买这个喜马啦雅都买不到,说是积分不够,妈妈呀,你家里的包包款式居然这么全……万萤儿,你太让人羡慕了吧。」 她抽着冷气看向我,「这都是你家人给你买的吗?」 「不是,你现在看到的爱马士包包全部是孟钦送我的,那些饰品是孟钦的妈妈,也就是苏阿姨送我的……」 我笑了笑,「我自己买的也就是些衣物鞋帽。」 「卡迪亚,蒂夫尼,宝格利,梵克亚宝……」 唐茗茗啧啧个不停,「万萤儿,难怪你和谭娜对视几眼她就怂了,这就是你的底气啊,太豪了,喔~这个石上鸟胸针我也在杂志上见过的……哎,怎么还有一块电子表?这是谁家的定制款或是收藏款吗?」 「不是,就是一块普通的儿童电子表。」 我拿出来戴到手上,「我很喜欢这块电子表,你看,这个小蜜蜂的扣盖是不是很可爱。」 不知为什么,我特别喜欢这块表,可能是那段日子过得很艰难吧。 我还记得自己是戴着这块电子表去的何姐家,送走的她婆婆。 也是戴着这块表,我吊着单杠手臂脱臼…… 它带给我的回忆很多,也很厚重。 单论价格,在衣帽间里它不值一提。 可要说在我心里的价值,它对我的意义最为不凡。 「是很可爱,我知道你喜欢小蜜蜂,那时候我给你织了一副白手套,也绣了一对小蜜蜂……」 「手套在这里!」 我拉开一扇柜门。 里面陈列的都是帽子围巾和手套。 茗茗送我的手套就摆在最中间,像被簇拥着一样。 「你把手套和那么贵的东西放在一起啊。」 唐茗茗看过去就红了眼,「万萤儿,我给 你织的就是普通的毛……」 「说什么呢!」 我搂了搂她的肩膀,「你们送我的礼物都是最珍贵的,不是价格可以衡量的,茗茗,你喜欢哪个包包,我送给你,饰品也行,喜欢哪个就戴走……」 谁叫这是我嫂子呢! 必须大方! 「不用啦。」 唐茗茗兴奋归兴奋,她没有往身上比划,也没有试戴,很纯粹的欣赏,看了一圈她就搂住我手臂,「万萤儿,我刚刚不知怎么了,突然有个很奇怪的感觉,好像那些东西不是单纯的商品,而是你的命,也不对,我不是说你嗜财如命,而是它们好像能守护你的命,所以,你轻易不要把它们送人,留着它们对你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我怔怔的看着她,这姑娘果然跟我是一家人,连这都能感应到? 没再就此多聊,见唐茗茗摘下书包坐到沙发上,我又给她抱来了很多零食。 坐下后我俩边吃边唠,听她讲着班里的趣事,很是热闹。 「对了,期末考你没回去参加,我和芸芸的成绩又都进步了。」 唐茗茗打开书包要给我看班级名次表,「老师还说呢,择善人而交,择君子而处,她原本以为我们仨能摆烂到最后,没成想我们都让她看到奇迹了。」 我笑着没答话,就见她的手在里面一掏,率先拿出个鼓囊囊的手拎袋。 「茗茗,这不是装比赛服装的袋子么。」 我略有好奇,「你健美操的比赛服装怎么还放在书包里?」 「这个……」 唐茗茗的脸颊瞬间一红,低着眉眼又抿起唇角,「是芸芸说,让我把服装带来的。」 「你俩来我家玩儿,带比赛服装做什么?」 「跳呗!」 姜芸芸声音大刺刺的传了进来,这姑娘来过好多次,熟门熟路的就换了拖鞋。 站到我和茗茗身边,姜芸芸还愤恨的叉腰道,「今晚我必须让戚屹候看到我跳舞的风采,让他总说我长得像我姥,牛的他,连个摩托车都不教我……我不就回答错一个问题吗?他至于跟我上纲上线的么!」 「你答错什么问题了?」 我拉着她坐到沙发上,「侯哥说你了?」 「那倒没有……」 姜芸芸气哼哼着撕开一袋薯片,「我不合计跟他找些话题多聊几句么,那里都写了,要想引起男猪脚的注意,就必须勾起他的兴趣,我前后一琢磨,对待戚屹候就得从摩托车下手,你俩也听到了,我说想学骑车,他就问我,要是骑着机车摔了,第一时间应该做什么?」 音落,她直接看向唐茗茗,「茗茗,你说做什么!」 唐茗茗正吃着果冻,懵懵的应道,「打120去医院做抢救吧。」 「啧,那是后话!」 姜芸芸挑眉,「你骑车摔倒的一刹那,要做什么事!」 . 第726章 我出门也得脸盲 唐茗茗明显进入了知识盲区,双手都下意识的做起了针织动作,翻着眼睛努力搁那想,「如果是我骑着摩托车要摔了,应该会支出腿,扶稳车子吧。」 「对嘛!」 姜芸芸一来劲,好悬没把薯片弄扬了,「我就是那么回答的,咱骑自行车要是摔了,肯定要把腿支出去,把车子扶稳了,本能反应么,结果戚屹候说我是嫌命长了,气不气人!」 「啊?」 唐茗茗萌萌的,「为什么啊。」 「因为重型机车特别沉,倒地后很难立马扶起来。」 我直接道,「车手要是骑车发生了紧急状况,第一时间都是要脱离车子,最好把自己给甩出去,能离车子多远就离多远,绝对不能用腿撑着它,若是被车子砸到压倒,容易引起更危险的事情。」 「这样啊。」 唐茗茗哦了声,「万萤儿,你怎么知道的这些?」 「我日后也有骑摩托车的打算,私下里做过功课。」 咱败家体质么,啥玩意儿烧钱就要去玩什么。 侯哥早就给我提过醒,等我过了十八岁,败气没处发泄了,就跟他去玩车。 飙上几圈,保证啥气都能消耗了。 其实我现在就敢鼓捣几下,也会骑,只是还不能上道。 对机车的了解自然会比同龄的女孩子透彻一些。 「对啊,也就万萤儿做过功课才知道,我不知道很正常啊。」 姜芸芸很是委屈,「戚屹候不说耐心给我讲解,鼓励鼓励我,反而还讽刺我,说我一天没屁就会咯喽嗓子,不好好学习就知道扯猫苕子,烦死个人!」 「那你还喜欢他?」 我欠欠儿的,「哎,不如我们不喜欢他了,侯哥可是出了名的嘴损,咱再换个人吧。」 「不行。」 姜芸芸咬的薯片咔吧直响,满眼不甘的说道,「他气人归气人,长得也是真帅,最后他拎着头盔一走,那肩背,那腰身,那大长腿……」 她恶狠狠的抓了一把薯片塞进了嘴里,咬牙切齿的,「太他么馋人了。」 我无端抖了下,唐茗茗更是一脸怕怕的靠到我身边,「芸芸,你这表情好像要吃了戚屹候。」 「我迟早要吃了他,还是吃干抹净!」 姜芸芸吃光了一袋薯片,擦干净手又靠坐到我另一边,「小姑子,现如今嫂子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到你身上了,你也知道,戚屹候对我的印象太刻板了,在他心里,我不是单独的小姑娘,而是和张大妈张大爷捆绑在一起的外孙女,他一看到我,就容易想到我姥和我姥爷,我必须打破他对我的固有印象,让他对我眼前一亮,无可救药的爱上我!」 无可救药? 你很有一套! 姜芸芸不愧是达人,路数摆的挺明白啊! 「芸芸,你的意思是,穿上小T恤,换上百褶裙,套上高筒袜,在侯哥面前……展现一把青春活力?」 可以哦,姐妹,绝对是女中诸葛! 「其实吧,我和茗茗那天没上场也有很多遗憾。」 姜芸芸垂下眼,「虽说我俩能想的开,也跳的属实不好,上场容易给队伍拖后腿,可我们俩也认认真真的练了几个月,最后就看了个堆儿,心里也不得劲儿,正好你家里人多,我就想你起个头,让乾安和戚屹候他们都看看我们跳舞,当然,你也得上,带着我俩一起跳,这样我们就没遗憾了。」 带着她俩一起跳? 我看向她,「芸芸,咱仨给我的哥哥们跳健美操没问题,可我的比赛服……」 还在苏家啊! 那边的阿姨帮 我洗完烘干后我也没急着取。 要不是芸芸说要跳舞,这事儿我都要彻底忘脑后了! 「芸芸,要不然就你俩跳吧。」 我说道,「到时候我起个头,你俩就在我哥哥们面前表演一下,我没服装,跳起来也不整齐。」 「哎呀,没事儿,你穿便装就成!」 姜芸芸揽住我手臂,「万萤儿,你要不上我和茗茗得紧张,就当带我俩玩儿了,求求你……」 「行啊!」 我笑着点头,「你俩要是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万萤,你太好了!」 姜芸芸高兴的搂住我,唐茗茗也在旁边羞涩的笑,「茗茗,咱俩有了万萤儿这个小姑子,事情就成功一多半了,今晚你可不能紧张到忘动作,一定要震到乾安,让他对你一见钟情!」 唐茗茗一听更是不好意思,抱着比赛服装耳根子通红。 我这才明白她俩来找我玩儿的真正用意。 合着是想在我哥哥面前露一手! 没问题。 咱当小姑子的必须配合! 下午我们仨一直在西楼里说说笑笑。 东大爷见来了客人,还特意加了菜,晚上几位哥陆续回来,一看坐在桌旁的姜芸芸和唐茗茗都微微惊讶,姜芸芸大家都熟,对唐茗茗倒是又重新做了自我介绍认识了一番。 唐茗茗依旧是惊讶不已的神情,看到李沐丰进门,她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沐丰哥看起来好有学问的样子呀,他一定是个大才子吧。」 我点头表示认可,沐丰哥也很尽地主之谊,落座就对着唐茗茗开口,「茗茗同学是吧,别客气,拿这当自己家,我家小萤儿的朋友真不多,也就百十来个,以后你们要好好处,别对她太好就行,她承受不住。」 「……」 唐茗茗一脸懵逼,「百十来个?」 没等她从数字的洪流里翻滚出来,又看到进门的武妹。 天黑后寒气很重,武妹的眉宇间沾染了一层霜气,加上那身绒面的深色印花西服,整个人愈发的妖艳绯绝,拽开椅子他才看到直勾勾瞅着自己的唐茗茗,不由得笑了笑,「这位气质很清丽的小姑娘是……」 「唐茗茗!」 我立马做出介绍,「我高一的时候就跟她坐过同桌,就是乾安那所高中,后来我转到芸芸的高中,她也在,我们仨就又在一起了!」 「哦,原来这位就是茗茗同学!」 武妹朝她伸出手,「你好茗茗,在下武妹,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你好。」 唐茗茗丢了魂儿一般和武妹握了下手,转而又凑到我耳边,「我的妈呀,万萤儿,你这个哥哥长得也太漂亮了,难怪你会对学校的男同学脸盲,要我生活在这种家庭里,我出门也得脸盲,每个人都好有风格啊。」 看書菈 第727章 头头是道 我笑而不语,然后是刘小温登场,他在医院就见过唐茗茗,笑着聊了两句。 见姜芸芸的眼神一直黏在侯哥的脸上,刘小温还意味儿道,「芸芸,坐小萤儿身边得劲儿吗?不如你坐到侯哥身边吧,他手臂长,你想吃什么菜他都能给你夹到。」 「我看行。」 姜芸芸倒也不客气,起身就要换座,戚屹候直接点燃了一根烟,吐着烟雾看她,「疯了呀,要过来闻二手烟啊,你身体要是出毛病了,那张大妈能放过我吗?在小萤儿身边待着!」 「哼。」 姜芸芸愤恨的坐了回去,我本能的瞪了侯哥一眼,「你干嘛你!」 「咳~!」 戚屹候抽着烟呛了声,靠坐在椅子上,依旧是狂拽酷帅的模样。 「不解风情啊。」 刘小温摇头,朝着门外望去,「更不解风情的那位怎么还没到?」 音落,乾安才从门口进来,不知谁惹到他了,一边走还一边通电话,「那组织后卫谁找的啊,哥们跑位跑的肠子都要折了,他眼睛跟长在后脑勺似的不知道传球,你说他要真牛比也行,自己快下单打,勾手上篮呗,结果倒好,被人连扣俩帽儿,咱们体院的脸都要让他丢光了,行了,我要吃饭了,下回再有他我不上啊,跟他丢不起那人!」 入座后乾安才收起手机,眼都没抬的继续吐槽,「这打个球都能打出一肚子窝囊气,在哪都得有个好队友,不然……哎,这不是……」 眼一抬,他这才发现多出俩人,有些茫然的问道,「你俩怎么在我们家?」 唐茗茗一看到乾安就像换了个人,碰到别的哥她还能欣赏欣赏,对乾安她真是连眼睛都不敢抬。 「你看你这话说的,出门挨揍都没人拉架……」 刘小温看向两位客人,「二位别介意,乾安的潜台词是说,小萤儿从来没有邀请过姐妹来家里吃饭做客,他很诧异,一着急说话就不过脑子了,不过这也正是我们家乾安可爱的地方,真性情么!」 「对,开饭吧。」 武妹也在旁边点头,「来,茗茗和芸芸,想吃什么菜自己夹,别客气!」 有兄弟们打圆场,茗茗和芸芸也没有因为乾安的言行而尴尬。 当然,芸芸本身也不会尴尬,她对乾安还窝点火。 要不是刘小温站出来解围,她对乾安就要发起质问了! 饭桌上刘小温又没话找话的问起茗茗乾安曾经的高中事迹。 我以为茗茗得说乾安骂哭学姐那档子事儿,毕竟那事儿太深入人心了。 谁知茗茗居然说了乾安的篮球比赛,「他以前是我们学校的篮球队队长,带领我们校队赢过无数场比赛,其中最艰难的一场是对抗三十七中,他们队那个中锋个子特别高,一进三秒区就无敌了,根本没人防得住,还是乾安指挥着全队打外线,后来也是乾安投进了三分,压分赢了三十七中……」 我惊讶的看着茗茗,这事儿我都不知道,对球赛我更是不了解,她居然头头是道! 饭桌上的几位哥都听得神情微妙,每个人的视线都朝乾安身上飘。 「你连我和三十七中的那场比赛都知道?」 小老哥更是怔愣在座位上,看着唐茗茗说道,「你去现场观赛了?」 唐茗茗嗯了声,脸色绯红的应着,「你的每场比赛我都看了,我还知道你是打前锋的,外线实力也很强,三分投的很准,特别有组织能力……」 「哎呦!」 戚屹候配合的鼓起掌,「看看人家,乾安,这姑娘太好了,对你的爱好门清啊!」 乾安看着唐茗茗没说话,眼神倒是柔软 了下来。 开了这道口子,气氛也变得逐渐融洽。 一顿饭说说笑笑的过去,收拾好餐桌,刘小温又很有眼色的拉着戚屹候和姜芸芸一起斗地主。 我本以为小温就是单纯想要给这俩创造一些互相了解的机会,没成想芸芸在斗地主这方面还真有两把刷子,这姑娘赢得侯哥一愣一愣的,嘴里直说着,行啊,芸芸,你可以啊! 姜芸芸这边形势一好,我又看向唐茗茗,她也没闲着,被沐丰哥拉了过去。 沐丰哥拿出了自己发明的声控手电,不停地讲解着这个产品的市场优势。 唐茗茗觉得很有意思,对着手电筒一咳嗽,看它亮了就笑。 等手电筒灭了,她再继续咳嗽,和沐丰哥还玩的挺不亦乐乎! 乾安卖了会儿呆就坐不住了,他唯恐沐丰哥开口让茗茗投资,生生插坐到俩人中间,拿过手电筒直接扔给武妹,「武妹怕黑,这个发明还是适合他,沐丰,人家唐茗茗是客人,跟你还不熟呢,你别跟人家聊这些,再说她还是学生,没钱投资……」 沐丰哥也有小心思,「茗茗要是不投资,不如你给我投资两笔,不用多,七千块就行……」 乾安立马数出了五百块。 沐丰哥接过钱就乐呵呵的去看斗地主了。 茗茗这时候已经知道了沐丰哥有数字障碍,坐那抿唇浅笑,脸颊红红的。 最后的局面就是茗茗和乾安在沙发那里聊着什么悄悄话。 芸芸和侯哥小温三人斗着地主甩着扑克牌豪情万丈。 武妹嗑着瓜子在旁边瞧着热闹,沐丰哥揣着钱站在侯哥身后,时不时还指点几句。 我和东大爷忙前忙后的给大家上果盘,听着要掀翻屋顶的说笑声,惊觉提前过年了。 眼瞅着快要到十点,姜芸芸这才把扑克牌朝着心痒已久的沐丰哥手里一塞,抬脚又跑到唐茗茗身边,俩人耳语了几句,又来询问我意见,见我点头,她俩才急火火的跑回西楼。 「哎,她去哪了!」 戚屹候一看姜芸芸跑了还有些不乐意,这位哥是玩开了,脸上贴着纸条,一支烟还掖在耳朵上,扭头朝我喊道,「萤儿,你快让芸芸回来,沐丰手不行,他斗地主不算牌的,我手里剩个2他都能给我憋死!」 「侯哥,我什么时候憋你了?」 沐丰哥很是呆萌的看他,「斗地主你得报片,你要说你还剩八张,那我出个小王你不就顺出去了?咱们兄弟间不都是默契?」 「沐丰,放过哥吧。」 戚屹候苦着脸,「你提个数,哥投资行不?」看書菈 正聊着,换好了比赛服装的两位嫂子回来了。 第728章 节目 戚屹候吹得脸上的纸条直接脱落,「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仨想给大家加个节目。」 我清了清嗓子站到两位嫂子中间,「你们不是说没看到我跳健美操还挺遗憾的么,今晚趁着我两位队友都在,我们仨想给大家表演一遍,大家想看吗?」 「可以啊!」 哥哥们来了精神。 戚屹候指挥着众人搬开茶几,倒出充足的空地儿给我们发挥。 我们正冲着五位哥,东大爷虽然不过来,也在厨房门口朝这边望着。 感觉到她俩有些紧张,我小声鼓励了几句,正要用手机放出音乐,戚屹候抬手叫停,「等等,中间那位表演选手,你也太不正规了,看看旁边这俩队员,人家穿的比赛服装多青春洋溢?你呢,穿的里三层外三层杵在中间跟老鹰似的,视觉上很突兀么,这样的表演还能成功吗?赶紧的,你也去把比赛服装换上,不能糊弄我们观众!」 「不好意思,本选手的比赛服装丢了。」 我没好气儿的应道,「我也没得换,你们只能这样看,没得选。」 侯哥一秒无语,「行,这是拿出小姑奶奶的做派了,哥惹不起,跳吧。」 拿出手机放音乐,伴着前奏,我刚要凹出造型,一看他们五个又剩无语。 我就说芸芸和茗茗怎么站在旁边紧张到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五人的坐姿也太随性了! 绿林好汉似的! 抱膀的,抽烟的,支腿的,嗑瓜子的…… 最逗的是沐丰哥,也不知道他咋想的,还把黄色安全帽找出来戴上了! 干啥啊,害怕我一会儿翻跟头翻他脑袋上啊! 正常点行吗? 再给两个姑娘吓到。 就这样的家庭谁还敢嫁进来! 「哥哥们,你们的表情能不能亲切点,友善点……」 我瞄着左右两位姑娘发白的脸色,压着即将腹诽而出的怒火,「本来她……我们三个就都有些紧张,一看你们这样我们就更紧张了,劳烦大家鼓励鼓励我们行不行,看我们的眼神能不能别那么像杀千刀的,要温暖一些,春风化雨一些,可不可以?」 五位哥互相看了看,立马坐的中规中矩。 武妹扑了扑手里的瓜子壳,带头朝我们鼓起掌,「热烈欢迎健美操队的三名种子选手来到我们家慰问演出!」 其余四位哥跟着呱唧起来,侯哥还配合的打出一记口哨,「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这还差不多…… 我调整了一下状态,对着茗茗和芸芸笑笑,音乐声一起,踩着节奏就跳了起来。 对于今晚这件事儿,我很清楚自己就是个配角。 别看我依然站在中间,可咱必须得衬托出两位嫂子。 基于此,我擅自删减了一些高难度动作,能不突出咱尽量不突出。 谁知跳着跳着,就见武妹慢悠悠的抬手遮住了眼眶,刘小温更是抿唇望天。 沐丰哥直接拉低了安全帽的帽檐,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乾安半张着嘴,唇角一颤一颤。 倒是只有戚屹候满脸笑意,那笑却不是好笑,满是揶揄。 姜芸芸和唐茗茗本就很在意他们的反应,见状直接跳不下去,站那就低下了头。 我无奈的按下音乐暂停,看向五位观众,「你们是什么意思?」 刘小温和武妹视线游离的不搭茬儿,沐丰哥左右看了看,也选择自动消音。 还是乾安忍不住开口,「请问,你们仨人跳的是一个舞种吗?」 「当 然是一个舞种了!」 我无语道,「我们跳的一套操,大部分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不可能,绝对不是一个舞种。」 乾安站起身,指了指唐茗茗,「这位唐茗茗跳的挥起手的时候,那边的姜芸芸跳下蹲,然后你在中间还比划别的动作,你们仨人分明是各跳各的么,乱的我们都不知道去看谁,群魔乱舞的,这怎么可能是一个舞种?」 「……」 行啊。 小老哥损人的水平见涨啊。 磕碜人他都不带脏字了! 「噗!」 戚屹候直接喷了,「萤儿,哥说句实话,难怪你们仨会是替补,那一个跳的是骑马,一个跳的是扬鞭,中间那位选手看似跳的还不错,但属她的问题最为严重,他媽的服装丢了!这不等于是上阵杀敌武器弄丢了吗,要我是你们老师,我也得安排你们做替补,跳的真是惨不忍睹……」 「嗯哼!」 刘小温猛地一记咳嗽打断侯哥,下颌朝芸芸和茗茗送了送,示意他别再多说。 我转头看向她俩,两位姑娘的眼睛都红了,一看就是自尊心受挫了。 「哎呀,咱家小萤儿是C位么,动作和旁边两位跳的有点出入很正常!」 武妹起身走了过来,「再说比赛都过去那么久了,想必你们三人也是生疏了,别听乾安和戚屹候在那瞎点评,他们懂什么啊,根本不懂得欣赏艺术,而且我刚刚也不是捂眼睛,是我今晚戴的隐形眼镜有些不舒服,我整理一下,真不是因为你们跳的不好,相反的,我认为你们的进步空间非常大,特别有发展潜力,不如这样,刚刚你们就当练习了,咱再认认真真跳一遍,怎么样?」 另外四位哥听着武妹的话也再次鼓起掌。 连东大爷都在厨房那边拍起手。 姜芸芸和唐茗茗却没答话,站那仍是情绪低沉。 我拉着她俩朝旁边走了走,低声道,「你俩现在是不是特想去揍侯哥和乾安一顿?」 她俩微微怔愣,看着我没说话。 我佯装费解,「你俩可别告诉我不生气。」 「生什么气?」 姜芸芸眼神发懵,「我刚才的确是跳错动作了,没跟上节奏……」 「你跳错了侯哥也不能那样说啊,什么叫骑马扬鞭的,他还连摩托车都不教你骑……」 我对着芸芸说完,又对着茗茗继续,「那乾安说话多冲啊,咱再好的脾气,也不能一味地忍让下去,在舞台上,凡是瞧不起我们的,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要想扬眉吐气,就要好好发挥,不然我们就会一直被他们压一头,凭什么啊,我们才是最棒的,让他们对我们惊掉大牙去吧。」 「对,惊掉他们的大牙。」 姜芸芸咬牙,「我非得让戚屹候对我刮目相看。」 「我也是……」 唐茗茗紧着脸点头,「不能让唐乾安瞧不起。」 第729章 你真的学坏了 「加油!」 我们仨把手摞在一起,原地喊了口号。 再站回去,几位哥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做着观众。 他们也就是嘴欠习惯了,毕竟常年和我相处,对我的呲哒就是鼓励。 但这套模式真就只能对我用,换个自尊心强点的小姑娘根本受不住。 好在他们能及时找补,也就避免了可能要单身到底的惨剧。 音乐重新播放,前奏再次响起。 我唇角跃起标志性的微笑,踩着音乐的节点带动两位嫂子跳了起来。 许是刚刚被几位哥磕碜的狠了,芸芸和茗茗也有些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意味儿,跳的很卖力气。 眼尾的余光一扫,她俩真比在学校练习的时候发挥的要好。 正酣畅时,我看到乾安双眼发直的看着茗茗。 小老哥甚至还木木的抬起手,横着巴掌挡在了武妹的眼前。 武妹正朝嘴里放着瓜子,不耐烦的打掉遮过来的手,「你挡我眼睛做什么,去挡那几个,我纯粹是站在艺术角度欣赏的。」 乾安也不言语,眼珠子全程就没离开过唐茗茗,看的是一动不动。 戚屹候脸上的戏谑也收了起来,看着芸芸有几分意料之外的诧异。 待我们仨气息微喘的跳完,戚屹候还不忘提醒芸芸,「赶紧回去把外套穿上,别着凉了。」看書菈 乾安也对着茗茗开口,「想不到你文文弱弱的也会跳舞,挺好的,也就比万应应差一点儿。」 「……」 算了。 我对小老哥的要求不能太高! 他那嘴好像是受过法老的诅咒! 叭叭没用的可来劲。 天上地下的能跟你一阵白活! 到他自己的终身大事上嘎一下就断电了! 我真想一巴掌拍到他的心口,用八雷掌打通他的任督二脉! 幸亏茗茗的性子好,这姑娘真一点不挑理,听到他那话还很羞涩。 由此可见,今晚的跳操还是达到了两位‘嫂子的预期效果。 戚屹候和乾安的态度都起了很微妙的变化。 茗茗和芸芸两位女主的感受尤为明显。 表演算是大获成功。 眼见时候不早了。 我张罗着就带两位嫂子回到西楼。 房门一关,她俩立马分享起心得体会。 这个说和戚屹候走到一起指日可待。 那个说乾安看她的眼神也没那么冷硬了。 直到洗完澡,她们俩坐在床边还是热聊状态。 我最后进的浴室,吹干头发一出来便开始推波助澜。 她俩要是说我哥哥们的好,我就找茬儿说他们各种不好。 她俩要是顺着我又说起哥哥们的不是,我又有理有据的去掰扯他们的优点。 结果就是她们俩追着我闹,非给我按到床上挠痒痒! 我连声求饶,万万没想到,打闹中姜芸芸居然朝我伸出了黑手。 惊得我一跃而起,站起身就搂住自己,「芸芸!」 姜芸芸更是震惊不已的表情,这姑娘懵了几秒,转而就一副狂喜的模样看向茗茗,「妈耶,真绝了,比预想的要……无法掌控!我这第三位排序的都要怀疑人生了!」 「是吗,我也想试试……」 唐茗茗跃跃欲试的要过来,「小姑子,你让我开个眼呗。」 「哎~打住!」 我笑着退到衣柜门前,做了个散打预备式,「小嫂 子,你要是敢过来,可别怪小姑子给你来一个辣手摧花过肩摔!」 「行吧,看来要便宜孟医生了,那才是真正的吃瓜人士啊。」 唐茗茗摇头唏嘘着坐回床边,「小姑子,能不能把你的秘诀分享一下?你平常在家里都吃什么?」 这个…… 「就是东大爷做的饭菜啊。」 我实话实说,「有时候我自己也会随便垫吧一口,方便面,挂面,馄饨,疙瘩汤……」 见她俩皱眉,我哦了声,「对了,我曾经喝过很长时间的中药,调理内分泌的,但是我不建议你们喝,因为我以前只有九十斤,喝完之后变成一百一了。」 「那这二十斤挺会涨啊。」 姜芸芸感叹的抽了口气,「其实比赛那天万萤儿的身材就给我震到了,腰居然能那么细,然后还有前有后的……茗茗,你说这人跟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差距大很正常啊。」 唐茗茗笑了声,「万萤儿之所以走哪都是校花,还不会引起女孩子的集体排挤和妒忌,就是因为她的漂亮是凌驾于普通的漂亮之上,她是超级大美女,不过……」 顿了顿,茗茗略显费解的看向我,「万萤儿,你有想过改个名字吗?我总觉得你的名字太普通了,就像我的名字,我就觉得很普通,一听就是人堆里扒拉不着的,可你跟我们不一样,你还学道,应该起个超凡脱俗的名字才更适合你。」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姜芸芸认可的点头,「里那女主的名字都可仙了,一听就很出彩,我老,都有想法改名了,万萤儿,要不然你也改名吧,等咱们考完大学,一起改个名字好不好?」 我笑着看向芸芸,「你想改成什么名字?」 「书雅怎么样?」 姜芸芸眼神晶亮,「姜书雅,是不是比姜芸芸更能让人印象深刻?」 「姜书雅真挺好听的……」 唐茗茗点头,「芸芸,你也帮我起一个吧,回头我也让我爸妈给我改个名儿。」 「你可以叫……墨涵!」 姜芸芸拍了下手,「唐墨涵,是不是感觉不一样了!」 「还真是……」 唐茗茗念了几遍,「万萤儿,你觉得这俩名字怎么样?适合我俩不?」 「不适合,还不够霸气。」 我直言道,「要想改,你就得改成让人瞬间就记忆深刻的。」 她俩自是疑惑,异口同声道,「那改成什么名?」 「简单,芸芸姓姜……」 我若有所思的说着,手指还做着掐算,见她俩眼巴巴的看我,心里也是憋着笑,「根据五行八卦,要想一飞冲天,指点江山,那就叫……姜、子、芽!」 姜芸芸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芽?」 「我呢。」 唐茗茗还特可爱的等着,「我叫啥?」 「不要急,我再算算……」 我翻着眼睛在那掐着手指,「根据历史的演变,夏商周……唐、茗、凰!」 她俩木木的对看了一眼,转而又同仇敌忾道,「万萤儿,你真的学坏了!」 我笑的直接捂住了肚子,嘴里还朝她俩道着歉。 第730章 神啊! 眼见她俩又要过来收拾我,我跟着也端正起态度,「两位嫂子,咱真不用改名,在天地之间,我们本来就是很渺小的存在,无论是芸芸,还是茗茗,以及我小萤儿,我们都是众生,名字普通没关系,活成不普通的样子就好了,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 「我好像又被洗礼到了。」 姜芸芸直勾勾的看我,「万萤儿,你咋那么有才呢。」 「必须的啊,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小姑子。」 我笑着扬眉,「千万别再跟我说改名的事儿了,我就喜欢简单的名字,越简单越好,那样翻盘的时候才够劲儿,这就叫见微知著,以小博大!」 「万萤,我真越来越喜欢你了,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 姜芸芸抱着腿坐在床上,莫名来了些别的精神,「要是你将来没有嫁给孟钦,你想过还要找什么样的男人吗?」 「肯定还找医生呗,爱屋及乌么。」 唐茗茗随着她的话题跳跃,「就像我喜欢乾安,看到体育生我都会都瞅几眼。」 「啧,我问万萤儿呢!」 姜芸芸兴致勃勃的看我,「说说呗,你除了孟钦之外,还能接受什么样的男人?」 「这个嘛。」 洗完澡她俩就已经换上了我的睡衣,再加上我的床足够大,我们三个人也够睡。 刚刚在床上打闹的时候,我就有了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还是人生第一次,和姐妹们睡在一起,聊聊天,开开茶话会。 对我来说,保持住气氛就好。 也无需认认真真的去掰扯一些什么。 生生死死的,这些事儿对她们来说太遥远了。 思及此,我直接道,「小姑子我当然要找霸道总裁了!」 「霸道总裁?」 姜芸芸眼底一亮,「怎么个霸道法儿?」 「要特别霸道的那种,为我痴为我狂为我哐哐撞大墙!」 我来着劲儿,「他一定得超级超级有钱,如此才能养得起我,我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他还要很有权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要月亮,他不给我摘星星,最后我们结婚的时候,他还要给我办一场超级盛大的婚礼!」看書菈 「哎呦呵,那得有多盛大?」 姜芸芸捧哏道,「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嗯~不够,那规格还远远不够!」 我一脸欠扁的背过手,站在她俩身前摇头晃脑的说道,「要先办中式婚礼,由八抬大轿抬我出门,新郎骑着高头大马,新娘我穿着中式喜袍,那叫什么?对了,龙凤褂!我还要蒙着红盖头,坐着轿子先溜一圈,然后转场再办西式的婚礼,用直升机给我接走,去到一个海岛,海风阵阵,你们的小姑子我,再换上洁白的婚纱,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完成这场盛大的婚礼,秉持的宗旨就六个字,奢华,浪漫,深刻!」 「盛大是盛大,可也有点太折腾了吧。」 姜芸芸皱起眉,「结个婚一会儿坐轿子一会儿坐直升机的,这婚礼至少得办三天!」 「不,就一天。」 我弹出一根手指,「我就给我未来的老公一天时间,不,只给他半天,一个上午,我也怕累,下午我就要休息了,反正我就负责出个人,他负责娶我,管他是张总李总还是陈总,只要他够有钱,就一定能够全方位搞定,带给我这场盛世体验!」 「啧啧啧,还得是我小姑子啊。」 姜芸芸钦佩的竖起大拇指,「这种事儿咱想都不敢想……」 那你看,想想啥怕的! 我忍着笑,铆劲儿吹呗。 没人拦着我都敢吹出宇宙! 已经是没影儿的事儿了,还怕说啊! 「可我觉得总裁不怎么好。」 唐茗茗很实在的说道,「上回我跟我表妹唠嗑,她就说将来要找个当老总的男朋友,我姨妈还觉得她这想法有出息,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找什么张总、李总呢?一点儿都不现实么。」 「那找个啥样的现实?」 姜芸芸不客气的回怼,「找对象不找张总李总,还找怨种和孬种吗?」 唐茗茗,「……」 我跟着也愣了愣,咋好像被刮哒到了呢? 「茗茗,我告诉你,现实就是,在我们还可以择优的基础上,那就要不遗余力的向上找寻。」 姜芸芸一本正经的说道,「先在优质圈里扒拉,只有你眼光高了,才能杜绝掉一些垃圾,不然真找了个渣男怎么办?那有些男的可恶心,怨种和孬种都谈不上,就是个狗***!」 「你这话是不是抬杠了。」 唐茗茗嘟囔着,「人家万萤儿都有孟医生了,你还非得问问问的,这些话要让孟医生听到了怎么办?你不是在这给他俩制造矛盾吗?」 「这屋里就咱仨他上哪去听到!」 姜芸芸挑眉,「茗茗,我发现你现在脾气眼瞅着渐长,你是想在大嫂面前立威吗?我告诉你啊,即便日后你跟乾安真走到一起了,你那脾气都不能随他,要不然咱俩一天得干八遍仗,妯里之间可就不和谐了!」 唐茗茗脖子梗着,「你和不和谐我也得向着我丈夫,只要你不跟乾安吵架,我就不跟你吵架……」 「嘿,你这胳膊肘现在就朝外拐了,我非得给你掰回来!」 说说她俩又闹起来了! 我笑着去喝了点水,感觉自己今晚好像也忘了点啥。 正琢磨着,就听姜芸芸嘶嘶了两声,眼镜蛇附身了似的。 我疑惑的看过去,姜芸芸已经是脸色煞白的模样。 见我费解,姜芸芸颤巍巍的指了指她刚刚坐过的位置。 唐茗茗都吓得捂住口唇,似乎被谁掐住了咽喉! 我顺着姜芸芸的指尖看去,就见我的手机赫然出现在床面处。 「怎么,是压到我手机了吗?没事儿,手机没那么金贵。」 我走上前,弯身刚要拿起手机,一眼就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正在通话中。 通话人姓名—— 孟容棠。 指尖不由得一颤…… 通话已经显示了十分钟! 「可能是我屁股坐的不小心拨过去了。」 姜芸芸朝我无声的做着口型,「孟容棠和孟钦是什么关系啊,他家亲戚吗?让他家亲戚听到你说要嫁给霸道总裁的那些话,能不能多想……」 呃…… 要是他家亲戚听到还能好点吧! 问题这就是孟钦啊! 神啊! 救救我吧! 第731章 没得商量 见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姜芸芸跟着反应过来。 她触电一般站起身,朝后面闪了好几步,双手还合十朝我道着歉。 唐茗茗也吓到了,双腿蹬着床面直接躲到最里面。 她俩无声的和手机拉开了距离,仿佛我的手机此刻就是定时炸弹! 我也不知道孟钦的威慑力咋就能这么大。 隔着电波都能给我们仨镇住! 憋了几秒,我乍着胆儿按开免提。 那端却是安安静静。 要不是屏幕还在显示着接听时间,都会有个错觉他挂断了。 我大脑一阵运转,默默地告诉自己淡定。 不就是让他听到了我吹牛么,应该没啥事儿。 正要开口,隐隐约约的,手机那端传出了咔哒~一记轻音。 姜芸芸反应极大的一抖,朝我做出口型,「他好像在抽烟。」 是呗,他在那端非常沉寂的环境里抽烟,还一语不发的接听着我电话…… 画面怎么想怎么渗! 怎么办怎么办…… 「哎,你俩不用再看剧本了,我的那几句的台词就是这么说的!」 我灵机一动,硬着头皮开口,「我演的角色就是拜金女嘛,立志就是要嫁给有钱人,台词我记得很清楚,不过我休病假了么,这话剧就没法上场演了,来,咱们仨再来一遍过过干瘾,哎,芸芸!你别跟茗茗闹了!哎哎哎!别闹……」 嘟~ 我直接按断了通话。 一口长气刚要吐出来,姜芸芸就战战兢兢的看我,「孟钦能信?」 谁知道呢。 爱信不信吧。 这么一会儿我冷汗都冒出来了。 点子也太背了,手机都能被芸芸压到给孟钦拨去电话! 都怪我设置的解屏密码太简单,必须重新设置。 这种事能再一再二,可不能再三再四了。 简直是尴尬的妈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万萤,孟医生居然有两个名字啊。」 唐茗茗的关注重点有些另类,「孟容棠一听就很雅致,太符合孟医生的气质了。」 「茗茗,你怎么没心没肺的呢。」 姜芸芸紧张兮兮的又看向我,「万萤儿,孟钦不会对你说的那些话走心吧。」 「不至于,他就算听出来我是骗他,不是说台词,也能知道我就是在跟你们开玩笑……」 嗡嗡~ 一条短信息发了过来。 我看着发件人孟容棠三个字,做了下心理建设点开—— ‘对另一半的憧憬真不错。 头皮一麻,我特别没出息的双腿发软。 正想要按着字节解释,又有一条短信闯了进来。 我顺势点开,只一眼,耳膜就是嗡嗡直响—— ‘雪糕和冰淇淋后延半个月,没得商量。 「……!」 这人! 太无情了吧! 我从九号回家,到今天一月三十一号,姐妹兢兢业业的给他发了二十多天的短消息啊。 就因为我吹了一个牛,他就要后延我雪糕的上架时间…… 他是个人了!! 火儿蹭一下就蹿起来了! 碍着芸芸和茗茗在,我也不太好发作,只得闹心巴拉的扔下手机。 后延就后延,这么长时间我都等了,还差那十天半个月的? 幸好冰箱里还有没 吃完的雪糕…… 啊! 可我还是越想越憋屈。 姐妹招谁惹谁了啊。 统共就这么点爱好…… 孟钦就是为了压制我而生的吧,什么都管!什么都管!! 「万萤,雪糕和冰淇淋后延啥意思……」 她俩也看到了手机短信,姜芸芸看我的眼神还很不解,「威胁你吗?这年头还有谁会怕吃不上雪糕吗。」 「是啊,无所谓的事儿么。」 唐茗茗也道,「不吃雪糕可以喝奶茶啊。」 不一样啊! 我苦着脸看着她,「茗茗,要是让你买不到心爱的毛线,你会怎么样?」 唐茗茗一愣,「那可不成,那是我的命。」 见芸芸还要开口,我直接道,「芸芸,你喜欢的作者要是迟迟不写新书呢。」 「慌。」 姜芸芸倒也说了实话,「书荒。」 所以我也慌啊,不要以为那只是雪糕,只不过那不是你钟爱的东西! 姐妹欲哭无泪,为了调节情绪,只能和她俩又聊起别的。 左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要做的就是开启我的智慧,尽量去找补。ap. 好在她俩的心都挺大,被手机惊扰了一通也很快得以调节。 躺在床上姜芸芸睡在中间,唐茗茗睡在最里面,我想着早上还得晨练,就睡在了床边。 床幔垂落下来,仿若是给我们三人罩在了一个很梦幻的空间里。 她俩又和我疯闹了一通,直到夜很深了才安稳下来。 悄声聊了会儿,姜芸芸突然道,「给你俩看个东西啊。」 「什么。」 唐茗茗在里面好奇的看她,「你给侯哥写情书啦。」 「都是大人了,情书那东西太小儿科了。」 姜芸芸拿过自己的手机,翻开了一个隐藏的文件夹,「你俩看看吧,这是我在网上查学习资料的时候无意中下载进去的,只有三分钟,但是,它打开了我新世界的大门。」 我有点不敢看,「芸芸,你可不能从网上胡乱下东西,一但把你的隐私再泄露了呢。」 「放心吧,我就下了这一段。」 姜芸芸神神秘秘的说道,「姑娘们,你们长大了,需要看看另一个世界了。」 她说的我真挺好奇,侧身朝她手机看着。 等她把视频点开,唐茗茗立马妈呀!了一声,扯起被子就蒙住了脸。 我更是懵了,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真目瞪口呆的把那段看完了。 成会玩儿! 搁水里! 实话实说,挺意境。 「怎么样?」 姜芸芸见唐茗茗闷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只能看向我,「啥感受?」 这个…… 我摸过眼药水滴了滴眼睛,感受着沙沙的清凉,来了些灵感,「芸芸,能发给我不?」 「啊?」 姜芸芸一愣,「万萤,我还以为你得义正言辞的教育我呢。」 「你又没做坏事,更没有因为这个影响到学习,我为啥要说你?」 再说我对这方面也挺两极的,平常也想不到这些,可是跟孟钦在一起就不样了。 脑子里都是这种小念头,我想克制都控制不住。 现如今我都扔下一些枷锁了,看看怕啥? 姐妹学习到了! 原来还能那样儿…… 姜芸芸倒也很痛快,直接把视频传给了我。 我接收 完就有了鬼主意,等她俩都睡了,我也开始了复仇计划! 第732章 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 抿着笑,我也没再看视频,而是打包直接转发给了孟钦! 待视频显示对方已接收,我不知戳到了什么笑点,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特别得意的挑起眉,我手上还按着短信,‘亲爱的孟医生,你睡了吗,我想跟你困觉觉。 孟钦没有回复。 我继续给他发着,‘想你了。 ‘孟医生? ‘我满脑子都是你。 ‘睡不着怎么办,好想你。 ‘你最近辛苦了,要主意身体。 ‘亲亲你,么么么么。 ‘我好难受,想你想的头都疼了。 ‘孟钦,我想要你抱着我睡…… 我短信连发个不停,笑的却是愈发得意,心头莫名有了种解气感。 该!让你锁我喉,让你掐我脖儿,让你…… 铃铃铃~! 尖锐的手机铃声在卧室内突兀的响起。 我吓一跳,偏头看了眼熟睡的两位嫂子,下意识的按了拒接。 嗡嗡~ 孟钦的短信息直接进来,言简意赅的只有一个字,‘接。 我秒怂,憋了几秒,手指发颤的发去信息,‘太晚了,我朋友们都睡了,我也困了,晚安。 孟钦很快回过来,‘接电话。 我看着这三个字无端脑补出孟钦那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喉咙跟着发紧,我磨磨蹭蹭的坐起身,拿着手机蹑手蹑脚的去到书房。 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我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超级温柔的说道,「喂,你还没睡啊。」 「怎么底气不足了。」 孟钦凉着音,「把你发来的那些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 我没答话,别别扭扭的靠着书桌站着。 肯定不能说啊,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本事呢。」 孟钦音腔沉着,「谁发给你的这种视频。」 「是、是我朝姐妹要的,她也就只有这一段,我全都打包发给你了,没有留底子。」 我低着头,哪里敢说出姜芸芸的名字,嘟囔道,「谁叫你一下后延我半个月,我就是想……」 气气你! 「你做的非常好。」 孟钦说道,「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我啊?了声,眼前莫名一黑,深觉玩大了! 回旋镖啊。 说扎就扎回来了?! 我哭丧着脸下楼,在客厅的衣架上拿下大衣裹着自己。 随意的穿上一双棉拖鞋,进到院里我还打了个冷战。 颠颠的走出院门,抬眼就看到了孟钦。 月光很亮,他站在车子旁,眉宇一派冷清。 四目想对的一瞬,孟钦便看到我大衣下还光着的双腿。 他回手打开了车门,拉着我的小臂就坐到了后面。 坐进车里,孟钦还拿过毛毯盖到我腿上,自己却拿出口罩戴好。 全程他都没有言语,露出的眸眼有淡淡的寒气。 我乖巧的坐在他身边,看到他戴口罩才小声的问道,「你怎么了。」 「小感冒。」看書菈 孟钦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别传染给你。」 我哦了声,听出他嗓音有细微的沙哑。 又是一阵安静,我提着心悄***的打量他,以为他突然杀过来是要说我,或是跟我来劲,可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还闭上了眼眸,似乎只想坐着休息。 可我受不了啊! 你要睡觉搁自己家里睡不是更好? 大半夜的给我折腾出来…… 气场还阴晴不定的,这人也太捉摸不透了! 「孟钦。」 我小声地叫着他名字,扯了扯他的袖口,「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孟钦睁开眼,靠坐在那里,眸底没什么情绪的看向我。 「如果你喜欢我,你对我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满眼委屈的看着他,「我又没做错什么事,不就是给你发了几条思念短信么,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是在和我冷战吗?是要晾着我吗?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我特别紧张……」 对着他越来越深的眸眼,我喉咙突然堵住,跟着便说不出话来。 「继续啊。」 孟钦淡着音,「我看你能借题发挥到什么程度,最好不要很快就扯出雪糕,多说几句,目的才不会暴露的太明显。」 「我……」 我涨着脸,抬手就打起他,「本来就是你小肚鸡肠!你压制我,我只是吹个牛而已嘛!」 噼里啪啦的巴掌打到他身上,孟钦眸底凉着,直接握住了我的小臂,扯着我就朝他怀里带。 我拧着身子很别扭,索性扯下了毯子,像是跟他打架一般,抓着他的肩膀,正面坐到了他的腿上,重心登时抬高,我挺着脊背,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看他,「我恨你!」 孟钦的坐姿倒是闲适下来,虚浮着我的腰,眸底幽深,没言语。 「我恨你!」 我提着音儿,上手就要抓下他的口罩,见他眉宇微蹙,眸底流露出不悦,我又心有不甘的收回手,强撑着声势,「我不要后延半个月,我要三月初就能买到,三月初!」 「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 孟钦的语调依旧清冷,「在你的玩笑里,又藏了多少真心话?」 「没有,我根本……」 没资格去想结婚什么的啊! 我忽然发现这事儿真有些没法说,他怎么…… 吃醋? 脑子兀自一动。 对,他百分百是吃醋了! 乾安都说过,男人有占有欲么! 我对着他的眼,身体直接窝了下来,脸朝他近了近。 孟钦没有躲,双眸静静地看着我,似乎想看我做些什么。 我视线毫不躲闪的看着他,双手环着他的脖颈,脸距离他越来越近。 待到只有寸距,我轻轻地亲了下他的眉宇。 见他没动,我又亲了下他的眉心,然后亲了下他的鼻梁……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车内的温度有些渐渐升高。 像是春风到了江南岸,游丝冉冉花枝静。 我有些沉浸其中,一点点缀吻到他的耳廓,突然感觉有些上不来气,孟钦拥的我后背很紧,仿佛要把我摁在他身体里,我柔顺的圈着他的脖子,唇角贴着他的耳廓,悄悄音,「我错了,真的。」 孟钦没说话,一条手臂圈着我背身,另一手的掌心还抚着我脑后的头发。 「你原谅我吧。」 我蹭了蹭他的耳朵,小小声,「等我二十四岁以后,要是有司仪问我,你愿不愿意嫁给孟钦先生为妻,无论他疾病还是贫穷,我都说愿意。」 「你会吗。 」 孟钦侧过脸,嗓音暗哑,「我不记得自己姓张或是姓李,好像也不姓陈。」 第733章 还有五年 「你为什么要姓张……」 我云里雾里的看他,见孟钦眸底跃起兴味儿,我猛地反应过来,直接把脸埋在了他的侧脖颈。 孟钦跟着发出一记笑音,我听到更是窘迫,很用力地搂着他脖子,「不许笑,你明明知道我是胡说八道的,我只会嫁给你,嫁给孟钦,孟容棠,我的孟医生,孟老师,孟叔叔……」 说着,我又凑到他耳边,「我看了那个后,满脑子都是你,也想跟你那样。」 孟钦圈着我的手臂再次收紧,也没说话。 我被勒的有些窒息,推了推他的肩膀坐正,「我又说错话了?」 孟钦沉静的眸底此刻却漾了层濛濛的粉雾。 我直直的看他,只感小桃灼灼柳鬖鬖。 刹那而已,空气里就像浮满了钩子。 有根线似乎拽着我,朝着他再次靠近。 孟钦看着我没有动,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天神下坠的美感。 我轻轻地托起他下巴,慢慢的倾身上前。 隔着层薄薄的口罩,贴上了他的唇。 孟钦的瞳孔里映着我的双眼,下一瞬,他便扣住了我的后脑,双眸微颤着闭上,呼吸融合着,口罩有些变形。 我血液咕嘟冒着泡,愈发不满那碍事的口罩,下意识的想要给它扯下来。 孟钦却抱得我重心抬高,脸直接埋在了我脖颈的发丝里,平缓着呼吸。 我挣扎着还想要偏头去亲他,动了动,又瞬间被点了穴。 安静了一会儿,我小声道,「总这样你会不会生病?」 毕竟是古董…… 可能得保护好。 孟钦没说话,像上次那样将我打横抱在怀里,扯过毯子盖好我的腿,又压着我的头靠到他耳下,这才启唇道,「不如我们提前公开恋爱关系?」 「不行,我还没见到你的白月光呢。」 我执着的说道,「而且我最近要做一件大事儿,得忙一阵子,忙完先见见她,然后才能和你公开恋爱。」 孟钦看着我,「你要做什么大事?」 「准备练就绝世武功啊。」 我轻松的笑笑,「你等着吧,姐姐以后会罩着你的。」 孟钦的眸底倒是跃起笑意,捏了捏我的鼻子,没搭腔。 我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气消了,暗戳戳的伸出手。 孟钦的眉头微挑,很敏捷的一把攥住我手腕,「不要胡闹。」 我抿着笑,也不跟他较劲,手拿出来又环住他脖子,「我只是想认证一下,奇怪,怎么还……」 眼见孟钦眸底严肃,我心头更是憋了杆儿蔫坏,直起腰身就亲了亲他下颌。 孟钦垂眸看我,我挑衅般又亲了亲他的脸颊,顺势又亲了下他的喉结,然后伸出手去解他的衬衫领扣,解开第一颗的时候孟钦看着我还是没动,只眸底缠绕起丝丝缕缕的红丝。 等我解开第二颗,他攥住了我的手,一时间的力道很大,我吃痛的哎呀了一声,「疼。」 孟钦攥着我的手却没有松开,看我的眸眼似乎要将我吸附进去。 那股力量宛如深海,状似平静的表面下,暗藏汹涌波涛。. 我心头一慌,靠着他说道,「好了好了,我不闹了,我只是喜欢亲近你么。」 孟钦隔着口罩亲了亲我的额头,「亲近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总裁。」 哎呀! 这人…… 要不要那么记仇啊。 不能翻篇了是吧! 我‘怒气汹汹的瞪着他,脚在毯子里蹬了蹬 ,「腿冷。」 孟钦给我拉了拉毯子,严严实实的盖好。 我还是蹬开,继续道,「你要帮我搓一搓。」 孟钦也不说话,视线落在我脸上。 我眼神游离的不敢看他,劲劲儿的说道,「要搓搓,不然我冷,我真的冷。」 孟钦一把扯起了毯子,将我们两人都罩在了里面。 周遭一片昏暗,只有炙热的呼吸。 他抱得我很紧,还有些报复般咯吱了我的痒痒肉。 我忍不住笑,反过去咬他的耳垂。 孟钦偏过头亲着我的脸颊,音腔微哑,「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只要你。」 毯子内静静谧谧。 我和他贴着很近的距离,耳鬓厮磨般说着悄悄话,「我要你爱我,孟钦。」 孟钦的手指探在我的发丝里,双眸在昏暗的环境里和我对视着,「小东西,越来越精了,都会迂回战术了?」 「你爱不爱我?爱不爱?」 我像是掉进了一种形容不出的漩涡里,也不想挣脱出来,很迷离的看着他,「孟钦,亲亲我。」 孟钦的呼吸一沉,扶着我的脸靠在他的锁骨,唇瓣很重的贴着我的额头,「爱你,我很爱你。」 我不满他的敷衍,还是想坐起来,「不够,这样不够。」 孟钦抱得我却是动弹不得,「别动,雪糕不给你后延了。」 我一听就消停了,美滋滋的靠着他,「谢谢孟医生,大好人。」 孟钦低笑出声,捏着我下巴晃了晃,「得逞了?」 我涨着脸,朝他的怀里的拱了拱,赖赖唧唧的不想说话。 孟钦笑着,心情大好的样子,拉下那张很大的毛毯,盖着我和他的身子,只露出头,手还抚着我的头发,「再把你对婚礼的憧憬描述一遍,说的好了,我明天让人给你送盛夏甜橙。」 「真的?」 给我送冰淇淋? 得到孟钦笃定的答复。 本姑娘惊堂木一拍,立马开讲! 枕着他的锁骨我便开始细细的勾勒起来。 从婚礼的筹备开始,到我和他要穿什么样的礼服,请多少宾客,宴席的规格。 「到时候可以让我弟弟来当花童,哎,好像不行,到那时他都得十几岁了,不太适合……」 我说的眼皮逐渐泛沉,「孟钦,你说时间过得多快啊,等到我结婚的时候,我弟弟都是大小伙子了,可惜啊,我都没怎么抱过他,我离开家的时候,他还没有满月,是个好小的婴儿,我以为我不会惦记他的,没有相处过,都没有回忆,怎么会想他呢。」 「可我就是牵挂着他,尤其是我这几年接了很多安抚小孩子的活儿,看到那些孩子,我就总会想起我弟弟,也时常会梦到他,梦到他叫我姐姐,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孟钦的手指拂过我的眼底,下颌抵着我额头,「会回去的,还有五年,很快我们就能回去了。」 能吗? 还能回去吗? 我没感觉自己哭,孟钦帮我擦拭过得眼底还是流出了泪滴。 第734章 我都看到了 吸了吸鼻子,我脸颊朝孟钦的领口埋去,「我不喜欢过年,一点都不喜欢,一到过年,我就很想家,还很想念师父,明明我生活的很幸福,我有你,有哥哥们,还有能玩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好姐妹,我应该知足了,可我还是很想念他们……」 孟钦俯着脸亲了亲我的额头,手臂很用力的拥着我,「我们睡一觉,醒来吃冰淇淋,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泱泱的靠着他,哭了通更是困倦,迷迷糊糊的说道,「孟钦,你对我的帮助特别特别大,这段时间我身体非常好,气场很平稳,今晚我和芸芸她们说笑打闹都没事,也不用特意去吃零食了,这些通通都是你的功劳,你千万别不管我了。」 孟钦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彻底睡过去了。 闹铃声响起时天还没亮。 我习惯性的想要伸个懒腰。 这才发现人还躺在孟钦的怀里。 在昏暗的车子内,我懵懵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抬起手还想拽下他的口罩。 动作一出,孟钦闭着的眸眼就睁开了。 他眸底虽有血丝,眼神却很清明。 看样子他早就醒了,或是一直没怎么睡,闭目只是在养神。 「早上好。」 我对着他笑了笑,「孟医生,你抱着我睡一晚腿会不会很麻。」 孟钦垂眸看着我,眉宇间很是柔和,「起这么早要晨练?」 我嗯了声,手臂懒懒的勾着他脖子,亲了下他的下巴,「我得回去了,你回家再补个觉。」 孟钦点头,眸底还漾着层笑,抱着我的手臂却迟迟不撒开。 我顺势又和他腻咕了好一会儿,这才裹着那条袈裟一般的毛毯小跑的进了院门。 拐进照壁的时候我紧急刹车,又做贼般探头出来看向他。 孟钦打开了车里的灯,侧脸看着我浅笑着。 光晕落在他的眉梢,有风流蕴藉,也有飘逸含蓄。 我颜控上身般朝他做出夸张的口型,「孟医生实在是太帅啦!」 孟钦反倒蹙起眉头,示意我赶紧回去,我嘁了声,又示威般朝他做了个鬼脸,孟钦又笑,无奈感丝丝缕缕的溢出来,声腔却是微微严厉,「着凉的话,可就不能吃冰淇淋了。」 我一听立马扭头跑了。 这位大神可能是日常严谨惯了! 不扛逗。 晨光微熹,万物似乎还在酣睡。 我直接去了衣帽间,换了运动服就去了后院晨练。 实话实说,在孟钦的怀里睡得很踏实,练得我也贼拉有劲儿。 待到天色大亮,我一身大汗的也结束了训练。 在楼下洗完澡换好衣服,两位嫂子也陆续起床了。 早饭吃的很热闹,茗茗和乾安明显走近了,两个人一边吃还一边聊着球赛。 在这方面我真挺佩服茗茗的,我以为她只对针织感兴趣,没想到她为了走近乾安私下里做了这么多功课,连NBA的球星名字都能张口就来,极其了解。 相较之下,芸芸倒是显得有些寡言。 连侯哥约她过年的时候没事儿再来我家斗地主她都是哦了几声敷衍。 我见芸芸吃的少,就劝她多吃点,「你别光喝粥啊,吃点小包子,还有虾饺。」 「哦,我不吃了。」 芸芸木木的摇头,「我吃饱了,特别的饱。」 「饱了?」 我疑惑的看她,「你喝那点粥就饱了?」 姜芸芸看着我笑了笑,嗓子还像不舒服那般清了清,继续小口的喝着粥,「真的饱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她,想着她可能是要减肥,便也没再多让。 饭后唐茗茗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让她回去。 我顺势就让乾安开车送她,路上还能升华一下感情。 谢天谢地小老哥这回没犯轴,坐进驾驶室就示意唐茗茗上车。 这姑娘一看乾安要单独送自己,反倒又紧张上了。 坐到副驾驶她就有些无措,「安全带在哪了?」 「落饭桌上了。」 乾安直接道,「你回去找找?」 唐茗茗一秒没电,坐那无所适从。 「乾安,你干嘛呢!」 我和姜芸芸站在车窗外很是无语,芸芸更是先我一步炸了,「你怎么一说话就跟吃枪药似的,茗茗上回不是坐在后面没系安全带么,你就不能展现一下绅士风度替她系上?」 「怎么哪都有你啊姜芸芸,你就不能把嘴闭……」 乾安刚要来劲,又看了一眼站在芸芸后面的戚屹候,不知想到了啥,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转而他又看向唐茗茗,自己可能也觉得话说重了,便欠身过去帮茗茗把安全带系好,「以后别再问我这种脑残问题了,安全带还能在哪?它都看到你了不是么,下回实在不行你喊两声,它准保儿能答应。」 唐茗茗低着眼,「要不我自己走吧,你不用特意送我,还浪费油钱……」 「这是哪的话,我差你这点油钱啊。」 乾安小磕唠的贼硬,「这雪天路滑的,你别没打到车再摔了,行了,我肯定能给你安全送到家,要不然万应应都不能放过我,你好她好我们大家就都好了。」 我忍着扶额的冲动,目送着车子开远。 默默的祈祷,哥啊,你那嘴可得悠着点来啊。 一但唐茗茗回头是岸了,你真要找地儿哭了。 「万萤,那我也先回家了。」 待乾安的车子看不到影儿了,姜芸芸背着书包又朝我开口,我点了点头,就见她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很有内涵的感觉,「芸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姜芸芸回头瞄了眼,见几位哥和东大爷都进院了,这才凑到我耳边,「昨晚我都看到了。」 我心一提,「你看到什么了?」 「你说呢。」 姜芸芸眉头一动,眼底翻腾着兴奋,「我昨晚睡得浅,你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隐约听到你下楼了,还寻思你干嘛呢,怎么一直不回来,跟出去一看,哎呀,哎呀呀……」 她捂着嘴唇笑,「小姑子啊,我可算知道你是怎么把孟钦给吃死的了,你也太会了吧。」 我尴尬的脚趾又有些抽搐,「芸芸,我……」 「不用说,姐妹懂,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芸芸悄悄声,肩头还撞了撞我,「万萤,你那反差感也太极致了,谁能想到,在所有人面前都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系女神,在孟钦怀里……」她朝我耳边一凑,「妖孽啊。」 第735章 向阳而生 我唇角一颤,「啊?」 「万萤儿,还好你是正面形象,不然你妥妥的就是个祸水,不,尤物。」 姜芸芸彻底沉浸到某种情境中,啧啧的看我,「你都不知道,我昨晚先下楼去偷瞄了一眼,后来我睡不着,又跑到院门口偷偷看了眼,这回你好像睡着了,孟钦他抱着你,一直在看着你,那眼神就跟几年前帮你梳头时一样的,超级温柔……妈呀,我这小鹿啊,啥时候戚屹候对我也能……」 说说她还拍了拍我的手臂,「今天我都不用吃饭了,太饱了,小姑子,嫂子要向你学习,以后我也得……」 姜芸芸说话就跟大喘气似的,「走了,学无止境啊,回见了!」 别说,她走的那背身还蛮潇洒,徒剩我一脸蒙圈的站在原地。 不过我一想到自己昨晚那死出儿被人远程围观了,还是尴尬的想找个地缝! 万幸吧,得亏只是芸芸看到了,要是家里的几位哥…… 算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咱败家子都做了。 这点承受能力还没有吗? 挺住。 必须挺住! 我默默做着坚持不要脸的心理建设。 没多会儿,眼前就是一亮,孟钦果然派人给我送冰淇淋了! 来人三十多岁,西装革履,是一名秘书,他拎着个手提小冰箱下车,很中规中矩的和我打了招呼,随后又递给我一个巴掌大的丝绒盒子,说是孟钦送我的新年礼物。 「礼物?」 我艰难的从小冰箱上拔出视线,接过丝绒盒子打开。 明媚的阳光下,盒子里的东西堪称璀璨夺目,一瞬间就晃了我的眼。 拿出来看了看,是一块冰糖大小的黄钻胸针,蕊芯周围镶嵌着小钻的花瓣。 花瓣层层叠叠,工艺精湛,簇拥着花蕊的黄色钻石,仿佛是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秘书微笑着讲解,「谢小姐,这是珐国知名珠宝大师的作品,它的名字叫向阳而生。」 向阳而生? 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 我顿觉掌心发热,两股气流在体内同时涌动。 一股气呲呲的散了出去,另一股气却冲的我头顶发麻。 双眼不由得睁大,我惊喜的看向那位秘书,先是道了声谢,又接过手拎的小冰箱,简单的告别后,我急匆匆的就回到了客厅,抑制着想吃冰淇淋的冲动,我步伐飞快的上楼冲进了禅房。 哗啦~! 窗帘被我拉严。 伴着点燃的沉香,我盘坐而下就开始打坐。 几分钟后,一缕金光嘭~!的从我头顶散出。 刹那间,我身上的骨节就像是全部打开。 仰头看着天花板,我兴奋的发不出声音。 周身都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眼泪无意识的簌簌涌出。 成了。 金光咒修成了。 抑制着激动地情绪,我朝着南方跪拜下去,「师父,我的金光咒修到高阶了,我接雷不会再出问题,您老放心,我一定能炼成五雷掌,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会谨记使命……」 磕了三个头,我转头看到了丝绒盒子,拿过来打开,又看了看那朵‘向阳花。 握着它放在心口,我呢喃着谢谢。 擦了把脸上的泪痕,我傻兮兮的又笑了。 这是我最好的新年礼物,也是我能活过春天的保障。 别好这枚胸针,我自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孟钦,‘好不好看&qu ot;? 孟钦居然秒回,‘哭过? 我吓一跳,将自己发过去的照片放大看了看,没看出哪有异常啊,他那是什么眼神? 想着,我还是给他回复道,‘是哭了,流下了感动的眼泪,爱我的孟医生。 孟钦回我,‘嗯,估计是吃到冰淇淋感动的。 啊! 冰淇淋! 我立马得到提点。 风风火火的朝楼下跑去。 没毛病,吃它我也能感动! 有了孟钦,生活好似就是会回馈给我很多温情,他度我,助我,成就我。 一整天我都没有出门,下午看完书后继续打坐,以便和金光融合的更好。 次日便是除夕,东大爷一早就开始贴起了对联福字。 我跟着他忙忙活活,下午一起包了饺子,热热闹闹的吃了年夜饭。 到了发红包的环节,武妹还是喜欢逗沐丰哥,只有他说的吉祥话能让所有人都忍俊不禁,只可惜现在京中禁燃了,大城市反而少了很多年味儿,即使家家都挂着大红灯笼,也说不上哪里冷清。 五位哥和我只能院子里悄***的放点小呲花。 乾安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小摔炮,朝地上啪啪的砸。 「你那是摔炮吗?」 武妹握着小呲花挑眉,「我那瓜子壳掉地上的声音都比你那玩意儿摔出的动静大。」 戚屹候在旁边煽风点火,「可不,乾安砸那摔炮听着像是裤裆撕开了。」 一句话不对付,他们又疯闹到一起,我跑的慢了一步,被他们抓到了手臂,闹闹腾腾非要给我扔后院的雪堆里,幸好有东大爷坐阵,老头拎着不锈钢的盆子出来,「大过年的,再把万萤小姐伤到,进屋守岁!」 兄弟们又嚷嚷着东大爷偏心,说他就会护着我,一天到晚的拎个不锈钢盆子吓唬人。 我嘚嘚瑟瑟的朝他们五人做鬼脸,等东大爷一看过来,我立马又是很文静很无辜的样子。 变脸变得五位哥朝我狂飞白眼,戚屹候咬牙切齿的凑到我耳边,「小丫头你还两副面孔呢。」 「错了,我是三副,兴许还有四副……」 我非常天真的看他,「没办法,妹妹我天生就是招长辈喜欢,脚小,你们就得受着。」 戚屹候吃了个瘪,回到主楼客厅又攒局打起了牌,非得喊我上桌。 姐妹能吃这亏? 输多少回了? 先前我有经济保障,花公司的钱也输公司的钱,钱落他们兜了更无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现如今情况可不一样了,我兜里的现金可丁可卯,看一个事儿,挣一份红包。 能剩下来几千块还是借了孟钦的光,要不是有贵人压阵,我兜都得比脸还干净。 再说这大过年的我好不容易收到几份压岁钱…… 没等捂热乎就败祸了。 多上火! 坚决不玩儿! 态度一出来,他们也没再多让,自己就玩上了,多出一个人还能当裁判。 我窝在沙发上回复着事主的新年短信,给金姨楠姐阿美姐还有韩姨发去新年祝福。 第736章 新年展望 许是离家的年月太久,我跟爸爸和凤姨的聊天越来越客套生分。 好像除了说挺好的,就不会再聊别的了,也没办法聊。 倒是小龙舅能跟我多说几句,也是让我放心家里。 依然说着那三个字,挺好的。 这几个字好像成了我今晚的专用语。 我给蔡姑姑发的短信是挺好的,给西岭村的小玲姐和周村长他们发的短信还是挺好的。 就连江皓给我打来电话,我说的也是挺好的,不过这几个字最后终结在苏清歌那里了。 我给她发了问候短信她没回,想到之前都是打电话拜年,我又给苏清歌拨去了电话,她也没接。 没敢让自己多想,我在网上和大姐通了电话,大姐一说话还是老三样。 叮嘱我认真学习,考入好大学,无论怎么样,都得扑奔个好前程。 只是当我跟她说家里也联网了,让她别忘了给爸爸拜个年的时候,大姐的语气瞬间就变得不耐烦,她让我不要多管这些事,最后直接挂断了网络电话。 我看着对话框落寞了一会儿,又打了几行字叮嘱她多注意身体。 不知为什么,哪次和大姐聊完天我都会心情很差,有一种很无力,很颓然的感觉。 因为不管我跟她说什么,她永远都是很敷衍的应付,要不就是说你还小,你不懂,你不明白。 我闹心的叹出口气,只得去到群里,跟芸芸和茗茗聊了会儿旁的转移注意力。 这一聊还真有意外收获,芸芸主要是好奇茗茗对乾安的态度。 她问茗茗有没有对乾安失望,茗茗说她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更喜欢乾安了。 等高考一结束,她就会捅破暗恋这层窗户纸,一门心思的和他在一起。 姜芸芸不解,发出个疑问的小表情,问她为什么? 唐茗茗直接发起了语音通话。 我全听下来才知道,昨天乾安送茗茗回家的一路真发生了不少事。 由于是过年期间,街面上的车子很多,有辆豪车在马路上开的目中无人,就想加塞儿,大概是加一路了,豪车么,一般的车辆都秉持着惹不起能躲得起的心态,尽量让行了,这也助长了豪车的嚣张气焰,硬生生加塞到乾安的头上了! 小老哥什么脾气? 死活不给让道,两辆车就较上劲了! 结果那辆豪车先来了火气,直接给乾安的大吉普逼停到了路边。 对方车里还下来了两名穿着西服的彪形大汉,质问乾安什么意思。 还问乾安知不知道他们车里坐的谁,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问他是不是活腻歪了。 乾安能惯病?三两句不到就和他们推搡上了,唐茗茗一看路人都围上来了,唯恐事情闹大,就拦在中间劝架,谁知对方一个老爷们出手正好怼到她肩膀了,赶上路滑,她趔趄着就摔倒了。 好么! 乾安瞬间就炸了! 扶起唐茗茗扭头就朝对方抡起了拳头! 用唐茗茗的话讲,当时乾安就是一挑二。 对方俩大汉都没占到上风,路人吓得都不敢靠前儿。 直看着乾安手起拳落,打的是虎虎生风。 就在事情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豪车里又下来了一个女人,本来她还说要报|警抓乾安进去,但是她一看清乾安的脸,话锋跟着一转,又说这件事儿是个误会,还跟乾安说了抱歉,把那俩男人叫回车里就离开了。 女人? 我瞄了一眼还在客厅那边打牌的乾安,小声道,「那个女人是谁?认识乾安的?」 「乾 安说跟她不熟,好像她是孟医生的朋友,叫什么檀,苏什么檀……」 苏郁檀?! 我在沙发上坐直。 乾安送茗茗回趟家还遇到苏郁檀了?! 妈妈呀,这是什么几率啊! 「反正乾安没受伤,我摔了下也没什么事,就没有继续追究……」 唐茗茗羞涩道,「乾安还说,最好别跟你们讲,害怕你们跟着担心,但我觉得,这应该不算什么,通过这件事,我发现乾安真是个爷们,而且他还特别护着我,我摔地上的时候,他喊的还是茗茗,不是唐茗茗……」 「啧啧啧,又发花痴了。」 姜芸芸在那边接茬儿,「得,还是你俩进展快,都是茗茗了,下一步,就该称呼宝贝了。」 「哎呀,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唐茗茗羞涩道,「总之我更喜欢乾安了,他真的不是那种会花言巧语的男孩子,我跟他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所以,我还挺感谢昨天那台加塞的车子,要不是这辆车,我还不能笃定心意呢。」 茗茗感谢苏郁檀? 我戴着耳机不由得嘶了口气。 顺了。 全顺了! 之前我就纳闷儿乾安的桃花为啥会跟苏郁檀有牵扯。 这俩明明是八竿子都挨不着的人,憋得我脑回路都要转成麻花。 想着还是茗茗和苏字都有草字头…… 如今看来,苏郁檀正是乾安和茗茗感情升温的存在啊! 这位姐开车加塞加到了乾安头上,间接帮他施展出了个人魅力! 妥了。 齐活了! 小嫂子稳稳内定了! 转头又看了看乾安,他应该是赢钱了,还在那眉开眼笑的码牌。 小老哥的心里也挺能装事儿的,和苏郁檀的人都动手了回来愣一个字没讲。 不过这件事本来就是对方的错,苏郁檀摆明了是想仗势欺人,如果我没有和苏家的这层关系,那乾安也不可能打完人潇潇洒洒的离开,站我的角度,过去就过去了,当自己不知道最好。 没多会儿,我就见乾安站起身,换沐丰哥替他继续打,而他则拿着手机去到了院子里。 紧接着,茗茗也在群里悄无声息的下线了。 我兀自笑了笑,显而易见,这俩人是要更近一步了。 谁说乾安是榆木疙瘩的?小老哥这不就开窍了么。 过了十二点,我给东大爷拜完年后也回了西楼。 忙活完自己的事情,我靠着床头也和孟钦聊起了电话。 「应应,你的新年展望是什么?」 「旧疾当愈,长安常安。」 「具体的呢。」 「我们都越来越好……」 「再具体一点。」 我眼皮有些打架,听着他的话倒是笑了声,嗡嗡的道,「做孟钦的女朋友,不惹他生气。」看書菈 孟钦浅笑出声,「睡吧。」 我听到听筒里传出了哒~的轻音,不由得笑了,「晚安。」 第737章 报恩方式 …… 「万萤儿小姐!你快来!那耗子精又来了!」 大年初一的清晨,我便被东大爷一嗓门给喊了起来。. 随意的裹上一件外套,我急匆匆的跑下楼,就看东大爷的铁锹上戳着个耗子尸体。 「我出门就发现它死在院门口了,脑袋都没了。」 老头儿难掩惊慌,「是不是又出来了新的耗子精,重新派小辈儿过来钻墙了。」 「不可能。」 天色还没大亮,清冽的寒风吹得我瞬间就清醒了。 仔细看了看东大爷铁锹上的尸体,我捡了个棍子扒拉了两下。 「东大爷,这只耗子是被咬死的,脑袋是被咬掉的,不是磨墙磨没得……」 「我也觉得像咬死的,可它死在咱家院门口不是很奇怪吗?」 东大爷说道,「万萤儿小姐,这种事还是得谨慎点,你不能掉以轻心。」 我嗯了声,「别紧张,先把耗子给我吧。」 东大爷点头把铁锹递了过来,我按照老方法,把耗子埋在了后院的外墙根儿。 顺势还在墙面上画出个半圆,起到个‘钓鱼的效果。 如果真是耗子精派来的小辈儿试探,很快就有答案了。 许是见我处理起来很平静,东大爷也稍稍放心,该忙啥忙啥去了。 实话实说,我并不认为耗子精能这么快就卷土重来。 就算慈阴是使用了什么法子,催快了邪物的成长进程,短期内想要培养出一个耗子大妖也基本不可能,若是没有大妖坐镇,这些没道行的小耗子贸然来我这找茬儿就是妥妥的送死。 更何况,慈阴很清楚,我并不畏惧耗子大妖。 去年灭的那只耗子大妖让我赚的可是盆满钵满,在西岭村堪称名利双收。 慈阴只要是智商没欠费,就不会再浪费力气去培养一根筋的妖物。 那不擎等着给我喂饭么,她还能看过年了给我发红包?送功德? 毕竟她身边有更得力的手下,真想收拾我,派个实体大灵过来更省事儿! 不过耗子死在了家门口也挺膈应人,大过年的,东大爷直说触霉头。 我安抚了东大爷几句,沉下心观察了两天,也想搞清楚原委。 倒是正如我所料,院墙外没再出现耗子的尸体。 这就说明这回出现的死耗子跟慈阴那边无关。 并不是那老妖婆放出来的邪物小辈儿。 难不成是乌龙事件? 谁知刚消停了三五天,死耗子又出现在院门外。 那耗子死的还鲜血淋淋,缺头少尾。 东大爷坐不住了,一定要闹清楚这死耗子是怎么出现的。 我都懵圈了,还能是谁特意弄死了耗子扔在我家院门外的? 商量过后,我和东大爷决定蹲点儿,结果就像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俩似的,甭管我俩在门内怎么藏,对方都能闻到味儿不出现,可只要我俩回屋休息了,死耗子说不准又能被送货上门。 东大爷分分钟要血压飙升,直接在院门口按了监控。 通过监控画面,这件事儿终于真相大白。 原来死耗子全是***叼来的新年贺礼。 就是那只从宠物医院跑了的流浪猫***。 它在外面抓到了耗子咬死,吃一部分,剩下的就扔到我家院门口。 东大爷纳闷它这举动,还寻思***是找上门想让我收养。 幸好我儿时有过和动物长期打交道的经验,前后一推敲,也就懂了***的心思。 这算是***的报恩方式,对它来说,耗子既是食物,也是它的战利品,心爱之物。 ***将没有吃完的耗子叼来送我,正是感谢我对它的救命之恩。 我心头很是感动,也想把***养在身边,奈何***是只很有个性的流浪猫。 它警惕性足,攻击性强,并不喜欢和人亲近。 每次我等在门口,它闻到气味儿就会躲开,连我给它准备的猫粮它都不会碰。 这猫叼来死耗子貌似就为了感谢我,也不需要我为它做什么。 我有回盯着监控见它过来了,步伐还算快的追出去,也只是看到它跑远的黑色背影,相当的高冷,地上倒是给我留了半只耗子尸体,***则真正做到了洒脱来去,极有江湖气息。 搞清楚这些,我也就容着***隔三差五的给我送来‘礼物了,它开心就好。 时间也在***一次次的送礼归去中悄然流逝。 年节一过,我也彻底忙碌了起来。 每一日我都是早出晚归,考驾照,看事情,陪伴苏婆婆。 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也是占用我心力最多的事情,便是踩点。 几位哥轮流开车载我到京郊找位置,过了二月中旬,我心头更是焦急,三天两头的我便往京郊的树林子里面钻,必须得找个特别合适的方位,如此才能接雷。 在此期间,我还算高效的拿下了驾照,能自己开车后,出行也就更方便了。 「万萤小姐,晚上非得在那住吗?」 东大爷帮我把帐篷包和折叠座椅朝着乾安的车里装着,看我的眼神难免担忧,「虽说立完春了,那山里可凉的很,你在那住几晚别感冒了。」 「没事的,东大爷,这是万全之策。」 我对着东大爷笑笑,「前期的工作做的越细致,接雷时面临的风险才会越小。」 东大爷点了下头,「皇天不负苦心人啊,管怎么你找到个合适的接雷地点了。」 「必须的!」 我语气轻松的应道。 连睡袋都一同装进乾安的大吉普里。 经过我连续二十多天孜孜不倦的找寻。 终于在京中东郊的山林里找了一处最适宜的地界。 按照师父书里的经验,我要做的就是提前去留气,也就是在那个地方住上三晚。 通俗来说,也就是我要去占个地儿,得让老天爷知道,到时候雷往哪劈。 它只有劈准了。 姐妹才不会闹出之前的笑话! 常言道,失败是成功他妈。 咱先前为啥接雷会失败,前期的准备工作太不充分,虎糟糟的伸俩爪子就接上了。 那能行吗?变数多大!这回我必须把接雷的前期工作给细致到头发丝儿。 每一步程序咱都不能落下,做到这份儿上再不让我接到雷,那老天爷真就让我挑理了。 「可以了,都装的差不多了,你再清点一遍,看看还缺什么……」 东大爷扑落了两下手,又觉得疑惑,「万萤小姐,你是跟乾安换车开了吗?」 第738章 此行我就是她的大助理! 「对,乾安学校那边有比赛,这几天集训,我就让他开我的跑车出门了,正好我要去山里,跑车底盘低,走一些土路不方便……」 「那你开这大吉普能顺手吗?」 东大爷说道,「你那驾照拿下来才几天?」 「都五天啦!」 我笑着道,「我是二月十七号那天拿的本,驾校教练都说我下证神速,今天是二月二十二号,正好拿证五天,满京中我已经开了好几圈了,绝对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了。」 「你这算什么经验丰富,不能自己开车走远路,很危险!」 东大爷直接道,「乾安要是学校有事不能陪你出门,屹候和武妹也有事吗?小温呢?」 「他们都忙。」 实话,最近家里的哥哥们都忙起来了,乾安学校有事,侯哥单位的事情更多,刘小温天天加班,连武妹的私人订制业务都排上号了。 东大爷哑然,「那……」 「哎,东大爷,您怎么还给我装了个老鼠夹啊。」 我赶忙转移话题,「这东西我也用不上啊。」 「你不用使用,这个老鼠夹先前夹死过很多老鼠,上面全是死耗子的味道,你到时候就把它扔到搭好的帐篷旁边,山里的动物闻到这股气味儿就不敢靠近你了。」 东大爷很是担心的说道,「这段时间,那只黑猫不是总叼死耗子过来么,虽说那猫是知恩图报,想要感谢你,可它的这种做法,也容易让耗子记恨上你,三爷这行当特殊,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太了解那些小畜生的脾性了,你厉害的时候,它们不敢凑近,但凡你哪块露怯了,它们准保会见缝插针的来报复,你把这老鼠夹子带着,能防着点。」 「东大爷,这老鼠夹子真不用带,您想啊,这上面都是死耗子的味儿,像您说的,它们本身就很记恨我了,再闻到同类的死气,知道我在荒郊野外,保不齐就得组团来找茬儿……」 我如实道,「咱还不如别给它们提这份醒,我鸟不悄的在野外住上三天就回来了。」 东大爷琢磨琢磨我的话,又把那老鼠夹从车里拿了下来,「这东西可以不带,你身边没人不行啊,怎么都得有人陪你……」 「东爷,您老放心,我陪小萤儿!」 一记男音传出,我和东大爷同时看过去,就见一身登山服的李沐丰精神抖索的走了出来。 「沐丰?」 东大爷睁大眼,「你陪着万萤小姐出门?」 「是啊,我都跟小萤儿说好了,此行我就是她的大助理!」 李沐丰推了一下黑框眼镜,回手还敲了敲车门,「您老不用担心,我相信小萤儿的开车手法,我也会照顾好小萤儿,您在家里就等着我们胜利归来的好消息吧!」 东大爷莫名抖了下,拉着我朝旁边走了几步,低声道,「你跟沐丰都说好了?」 我点头嗯了声,家里唯独还属于闲人的就是沐丰哥了,他执意要陪我去接雷的地点留气,并且他还拿话堵我,意思我要不用他陪就是瞧不起他! 站我的立场,更加没有理由去拒绝。 而且这回也不是真正的接雷,没啥危险性,滋当带着沐丰哥出去散散心了。 「东大爷,您不也担心我自己在山里住危险么,有沐丰哥陪我,您老可以放心了。」 「问题是你俩出门更让人捏把汗啊。」 东大爷皱起眉,「你一个新手司机,载着沐丰,他再给你指错了道,那你俩……」 「东大爷,沐丰哥只是数字紊乱,他不会认错方位的。」 我低声加重语气,「乾安的车里还有导航,我都是跟着导航开的,再说那 片树林子我昨天刚去踩完点,路都记得呢,您老就把心放到肚子里,等我到了地方,会给您来电话的,您要是再关心,我没等出门鼻血就要出来了。」 东大爷只能咽下了后面的话,走上前拍了拍沐丰哥的手臂,「沐丰啊,照顾好万萤小姐,开车的司机都不能分神,你路上千万别跟她说什么话,到地方了记得给我来个电话。」 「您老放心吧!」 沐丰哥的心态好得很。 坐进副驾驶便系好安全带,「出发吧,小萤儿!」 我眼神示意东大爷安心,关好后备箱就坐进了驾驶室。 这几天我开的都是乾安的车,打着方向盘就开出了家门口。 老实讲,虽说我仗着艺高人胆大也敢开车上路,大吉普开的都不在话下,可副驾驶要是没人帮我盯着点,心里真有些突突。 有沐丰哥在,或多或少也能缓解一点我的紧张。 关键是咱家沐丰哥的气质好。 坐那稳稳当当,跟个吉祥物似的,越看越招人稀罕。 我正暗想着带他出来是一份明智的决定,沐丰哥就来活儿了! 也难怪东大爷看他陪我出门会担心,这位哥太能谎报军情! 导航这边提示,距离目的地还有八十公里地。 李沐丰一脸严谨的说道,「萤儿,还有三千六百公里。」 他还非常体贴的提醒我,不用着急,咱慢慢开。 我听得一激灵,三千六百公里?姐妹要干到茜藏接雷了? 默默地告诉自己淡定,耳朵和大脑要学会分离。 看到前方路牌显示限速六十,李沐丰认真道,「小萤儿,慢点开,前方限速是一百八。」 幸亏我了解他,一点儿没敢听他的,主要靠自己观察路况开车。 不然我真要一脚油门搂出去,可能就要喜提马杀杀的外号了! 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我还不敢打击到李沐丰的积极性。 你说他好不容易陪我出来一趟,再被我拿话噎住抑郁了怎么整? 这可是萌哥小可爱啊,是家里所有人都自觉去宠爱的哥哥啊。 姐妹我真是硬憋了一路,眼睛比练车的时候睁的都大,神经绷的那叫一个紧。 只要沐丰哥一张嘴,我就感觉考验来了! 坐的我都是标杆溜直,恨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两个小时的车程,愣是让我开出三个小时,就怕出啥差错,等到了地方我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 「萤儿,开车是不是很辛苦?」 在山林边缘停稳,李沐丰下车还递给我一张纸巾,「我看你路上很紧张。」 能不紧张吗? 亲哥,您都快成我活爹了。 稍有差池,妹妹我的驾照就要回炉重考了! 第739章 雷 这一路上所有的限速提示牌,在沐丰哥的嘴里都是狂飙! 但凡换个人来开车都得懵,国道他敢让你开三百八,那不是提头去踩油门么! 想归想,我自然不会跟沐丰哥抱怨,别过劲还觉得这是一份难得的历练。 至少沐丰哥坐的很安逸,他没一惊一乍的在那干扰我。 光这份信任的态度,就足以令我这新手司机感动了! 站在山林外端,我再次感受到了一下气场。 正值中午,整片山林都在艳阳下有一种朝气蓬勃的姿态。 我后退了十多米远距离围观,入目的是三片山林,正好呈怀抱状。 外端的地势略高,但是不陡峭,也就一米多高,形如个隆起的上坡,中间正好有一条三人宽的土路,顺着中间的土路往里面走,只需两百多米,就是我找到的一处绝佳接雷地点。 最让人满意的是附近还有公共洗手间。 这片山林在夏天时应该有很多游客来烧烤露营。 洗手间里面还有洗面池,简单的洗漱问题都能解决。 待沐丰哥给东大爷打完报平安的电话,我们俩背着帐篷就朝中间的土路走去。 二月末的北方青草还没冒尖儿,只能隐约的从枯草下面看到嫩绿,除了青松,其余的树枝也才刚刚抽芽,最让我意外的是看到了一株盛开的桃花。 很深的粉色花朵,花团锦簇,正好在我准备接雷的草地旁,看得人身心很是愉悦。 昨个儿过来踩点还是花骨朵,一晚而已,它就盛放了。 「沐丰哥,东西放下吧。」 我放下背着的大包,闭目站在一片相对的空旷的枯草地上,周遭都是林立的树趟,鼻尖感觉到极致的吸引感,心头暗喜,就是这了。 「小萤儿,这里能接雷吗?」 我点头,「可以的,这里方位属东,震位,代表春三月,适宜。」 「这里属林子中间吧。」 李沐丰回头看了看,「除了侯哥的摩托,机动车根本开不进来,那雷什么时候打下来又是算不准的,在这种荒郊野外,我们大概率要追着雷跑,可要是等你跑进来,那雷不得先两步打下来?要我说,你还不如在林子外边找个更适合的地方,这五大片都是东面,那边也属于震位。」 「不可,林子边缘虽然也属于东面,但它外沿的地势颇高。」 「地势高还不好?」 李沐丰直言道,「接雷不就得站在高处?站得越高,劈到的几率越大!」 话是如此,可…… 「沐丰哥,你忘了我的身体情况了?」 我笑着道,「阳气越重的地方,越不合我的气场。」 眼见李沐丰眼底跃起疑惑,我不急不缓的跟他详细解释了一遍。 这段时间我踩点的地方越多,感受也就越丰富。 对于寻常的阴阳先生来讲,要想最大程度的接到雷,自然要找个跟自己气场相旺的地方。 雷属大阳之物,有些术士接雷就会去找寻乾位,两两相旺。 当雷霆之气引入掌心。 气会又正又硬! 我一开始也想找这样的方位。 但我站到乾位上就会不舒服,气场首先就跟我不合。 所以我白天踩完点后,晚上便回到书房拼命的看书,不看别的,专看师父整理出的手抄本。 上面记载了很多先生的接雷事例,只不过记载的接雷女术士寥寥无几,即便有修习五雷掌的女术士,也是专攻一些邪法为主,本就路数不正,她们接雷的手段也就不能给我作为参考。看書菈 我要想正路子接雷,只能开创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方式。 因为我本就是败气之人,败气通极阴,我和雷霆强阳之气原本就是相克的。 别的术士接雷,雷打下来,是为了旺他,或是助他,天道也想帮他成事儿! 而我要是接雷,这雷打下来,未必是想旺我,很有可能是出于相克的本能要灭了我! 既然我没办法走相旺的路子,反过头就去加大这份克应。 姐妹站着让你劈! 并且我还给你画个标靶,让你瞄准了劈! 那么咱回过头去看,这一片的山林刚好呈环抱状,外圈的地势又是拢起增高的,走进来,这一片草地正好处于三片林子的中间,整体是微微凹陷的姿态,形如一个鸟巢。 俯瞰去看,这一片草地就相当于凹陷的八卦镜,刚好能起到吸纳的作用! 我之所以要在这里住三天,就是要将我的败气留在这块土地上。 日接朝霞,晚接月光,加大它吸纳的效果。 待春雷萌动,云层激荡,天地就能感应到我萦绕而出的败气。 上方极有可能会误认为此地有猖獗的妖邪作祟,此炸雷必下! 这第一道雷,我说什么都能接到! 至于能不能嘎巴一下劈死我…… 就看我个人的造化了。 「小萤儿,你这路子高啊!」 李沐丰一脸钦佩的看向我,「反其道而行之啊!」 「我既然是谢逆的徒弟,就要有这份觉悟。」 我轻轻音,天道看似跟我立下盟约,给我一条活路,事实上,一直在处处限制我。 只因我的本质是败家子,天道绝不可能让一个败家子成为有名望的阴阳先生。 所以我的盟约誓言是,只有起势得到大成,芳名传至天庭,才能败气褪尽,求得共存。 这就像个怪圈,我想要起势就得打邪,但是天道又不给我倾斜打邪资源,没办法,老天爷不能让我有名么,我唯一的资源好像就是慈阴,打不着她我就得憋着,其余的生路全靠自己去硬扒拉。 连接雷都是,人家骨气正的术士想的都是站在高处,接威猛之气。 我是站在洼地,想的是只要你没劈死我,这雷霆之气就能为我所用。 多少有些钻空子的意味儿。 当然,这也是西岭村带给我的灵感。 那座把守在村口的古塔因为年久失修,从而导致村子里气场紊乱,而大自然只能分辨出邪气和正气,它做不到追根溯源,全凭直觉办事,既然气脉不正,它在村里就要收取人头去维持某种平衡,这事儿落我头上亦然。 我人为的把这一小片的气场搞乱,大自然就会落下天雷,守护太平! 也可以说,我是用我自己在钓雷! 若是不想让我用败气搞脏这里,就来劈我! 归根结底就是三个字,赌一把! 姐妹活着就干,死了另算! 第740章 胜算 「小萤儿,你胜算多少?」 「一半一半吧。」 毕竟是第一次接雷。 我也不敢说百分之百就能成。 但我修成了高阶的金光咒,估计不能给自己送走。 「沐丰哥,你放心吧,我有金光护体,怎么着都能挺住。」 我对着他笑了笑,「再说我惜命着呢,你要对我有信心。」 李沐丰聊起这些颇觉沉重,没再多问,闷头便扎起了帐篷。 我在旁边帮起忙,实话实说,沐丰哥的动手能力在兄弟之间算是最强的。 这也是我愿意带他出来的私心,靠我自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帐篷扎好。 前后用了一个多小时,两个帐篷就扎好了,我拎着折叠椅子放到那颗盛开的桃树下。 踩着方位朝前走了四步,画了个洗脸盆大小的圆,刚好能容纳我站进去的规模,蹲身看了看头顶的日头,旋即咬破了中指,朝圆圈里滴了一滴血,然后坐回了桃花树下的椅子上。 李沐丰在帐篷前放了野营灯,说是太阳能的,晚上就能照亮了。 看到我滴血的举动,他便走了过来,「小萤儿,滴血干嘛?」 还能是认亲? 「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做靶子啊。」 我笑着指了下那个圈,「回头我就会站在那里,咔吧一下,感受着光的力量!」 李沐丰唇角一咧,立马和那个圈圈保持了半米距离,转而道,「那你得滴出多少血?」 「一个时辰一滴吧。」 我嗅着鼻息处的草木清香,「滴到三天后的中午,也就是二十五号,就差不多了。」 「雷什么时候能下来呢?」 李沐丰像个好奇宝宝一般,「要是雷没打下来,提前下雨了怎么办,别再把你这血给冲淡了。」 「不至于,我从去年起就在着手准备这件事了,今年的早春会旱,二月份京中不会下雨的。」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本想再查一查网页,意料之中的没信号,只能又将手机揣回外套里。ap. 「按照师父记录的接雷时间,以及我观星得来的数据分析,今年的三月初差不多能下雷,惊蛰前后,春雷始鸣……」 我继续道,「惊蛰的节气也标志着春雷乍动,万物生机盎然,只需等到三月初,具体哪一天接雷勤观天象就好,我将靶子留在这里,只要雷气外泄,我就会第一时间有所感应。」 换句话说,这个圈圈就是我了! 只要我气血留的够足,哪怕我人不在这里,败气也会不断地上涌,就跟那不咬人膈应的人的癞蛤蟆似的,一直趴在老天爷的鞋面上,朝天叫唤着,来劈我啊,快来劈我啊。 雷神拿着锤子在上面瞅我都得牙根儿直痒痒,恨不得一锤子下来给我拍地底下! 「你心里有数就成。」 沐丰哥坐到我旁边的空地处,「小萤儿,咱仨这也算野营了吧。」 咱仨? 这荒郊野外的…… 听到李沐丰唠这磕还真有点害怕。 我反应过来就笑了声,「算,咱俩正好在这过三天世外桃源的日子。」 沐丰哥也笑了,大概觉得这天气不冷不热的很舒服,他索性躺了下去。 双手枕在脑后,他嘴里还衔着一根草棍,妥妥的一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儿,「萤儿,你最近不是跑香远山跑的很勤吗?说是孟钦他外婆的情况很不好,这些天不去可以吗?」 「奶奶的情况不是不好,是太好了,才会让人忧心……」 我喃喃的应着,现时只要靠近苏婆婆 ,我就有强烈的吸引感。 她甚至给了我一种错觉,哪怕她靠坐在那小憩,都容易一睡不醒。 所以我愈发的胆颤心惊,有时她睡得太无声无息,我都有冲动去探探老人家的鼻息。 正因如此,我才迫切的想要找到接雷的位置,以便能顺利接到雷。 这是我和苏婆婆之间的小约定。 我会给她画一幅能拿得出手的画作,她等我练成绝世武功。 即使她并不清楚我要练什么武,昨天我用打趣的语气跟她说要外出三天练武的时候,苏婆婆还笑了,她以为我是要去练习舞蹈,还叮嘱我好好练,让我练完回去再跳给她看。 离开前我还一直握着苏婆婆的手,每个指节都捋了。 确定她这三天不会说走就走,这才放心的出门。 有时候想想我这败气也挺好的,自从冯老师的事件出了后,我就没再跟陌生的长辈走近过。 生活中虽然少了很多情意,却也能避免一些伤心和落寞。 私以为,人生最残忍的地方好像就在这里,给了你最好的亲情,又要让你眼睁睁的失去。 你无从弥补,你只能告别,默默地安慰自己,这个人一直在,只是,再也看不到罢了。 思念这种情感很可恶,你以为它会越来越淡,实则不然,一草一木,都会触动你那根弦,然后很冷漠的告诉你,你的心缺失了一块,遗憾永远都是遗憾,余生都只能去缅怀。 一缕清风吹来,正好吹落了一片薄薄的花瓣。 它打着旋的飞舞着,像一枚粉蝶,我摊开手,花瓣便落在掌心。 我轻轻地笑了笑,想要握紧它,谁知它又飘飘忽忽的飞走了。 手上握了个空,我怅然若失的看着它飞远。 「孟钦呢。」 李沐丰突然问道,「你外出这八天跟他说了吗?」 「说了,我说要外出三天看事情。」 我看了看他,「沐丰哥,躺会儿就起来吧,地上还是凉,你别受寒了。」 李沐丰懒懒的坐来,手肘搭在膝盖上,对着我笑道,「小萤儿,你恋爱后会变吗?」 我嗯?了声,没听懂,「变什么?」 「不是说下月初你就要和孟钦谈恋爱了么,那你会不会改变?」 李沐丰的镜片折射着光晕,「你会从二而终的喜欢我们兄弟八人吧,不会因为谈恋爱了,你心里就只有男朋友,时刻只记挂着男朋友,对我们变得爱不理不理的吧。」 我噗嗤笑了,他想的还挺多,「我当然不会变了,沐丰哥,我是你们的妹妹,无论我跟谁谈恋爱,和谁在一起,都改变不了你们是我哥哥的事实,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这么看来,还是当哥哥好。」 李沐丰的脑回路很是清奇,「当你的男朋友容易被你分手,当哥哥就不能了,你也没办法分手。」 第741章 重拳出击 我抿着笑,谢天谢地孟钦不在这里,不然他还得暗戳戳的给我下绊子。 雪糕眼瞅着就能随便买了,这口气我得绷住了,不能得罪了那尊神。 不过一想到孟钦我还有些担心他的身体,过年后他来我家做客,感冒症状就有些严重,口罩就没拿下来过,这几天我们通电话他的声音还很沙哑。 也怪我天天忙着踩点没怎么关心他。 这次忙完,我应该去看看他。 「小萤儿,你对我们好,我们也会对你好的……」 李沐丰有些动容的看着我,「你是我们唯二的妹妹,认可你了,就会真正的接纳你,保护好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出事。」 「沐丰哥,你要是再聊这些我就叫车过来送你回去了。」 我扶了扶泛沉的额头,转而发出一记笑音,「你说实话,到底想要跟我聊啥?想要找我投资的话,那你就跟我聊聊你近期的新发明,但不可以和我打亲情牌,我真的会打人的我跟你说。」 啥体质啊! 非得哪疼扎我哪! 「我其实……」 沐丰哥镜片后的双眼亮了亮,「小萤儿,你最近的花销不是受限了么,还有余钱投资吗?」 见我不说话,他又自说自话道,「不过我听侯哥说,孟钦好像给了你两张黑卡,不限额度的,能随便刷,如果你真的愿意给我投资,也可以刷卡给我,去公司的前台刷,能转到我户头里。」 看到没? 他这点小心思吧! 在家里就是,沐丰哥要是盯上谁了,就颠颠的跟你唠啊! 人家现在也精啦,不会开口就提钱,非得唠到让你主动掏钱。 我牵着笑,「沐丰哥,千八百块我还是能拿出来的,你说说吧,想让我投资什么?」 「重拳出击!」 「啥?」 我有点懵,「这是你那新发明的名字?」 类似于早年那五手大模特——‘你来到车,我来帮忙? 沐丰哥给了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拍了拍屁股站起身,跑回到帐篷里拿出书包,又从里面翻出一张图片放到我身前,摊开就给我一阵神讲! 「这个也叫:去死吧,恶灵!」 李沐丰极其认真的说道,「这个发明只要问世,必然会引起阴阳八界的轰动!」 八戒? 孙悟空为啥不轰动? 咳咳~ 不好意思。 我不能溜号! 「等等……」 我认认真真的听了半天。 姐妹对天发誓,真不想给他泼凉水。 但他这个发明我真老早就见识过,而且它还是个很常见的儿童玩具! 乍一看他那图纸上画出的发明外形很像一把大剪刀,在剪刀尖端的位置,是个拳击手套。 仔细再瞅瞅,那剪刀中间是伸缩杆,也就是说,那剪刀在下面一夹,伸缩杆就会弹出去,拳击手套嗵~!一下被推着外弹,能起到打人的效果。 小时候我们村里的小男孩儿还玩过手抢形状的,一扣动扳机,弹出来个塑料伸缩杆,最前端也是个塑料小拳头或是小球啥的,还有很像握力器那种的外形,一握也是弹出伸缩杆。 只不过沐丰哥这个外观能大一点,需要安装拳击手套。 可能威力也比较大,所以才叫‘去死吧,恶灵! 「沐丰哥,你这真不属于发明,还是改良……」 「是发明还是改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个会对恶灵起 到杀伤力。」 李沐丰一本正经的说道,「连它中间的弹簧装置,我都加大了威力,打到邪祟身上,会瞬间令它魂飞湮灭,打到活人的脸上,必然见血,小萤儿,你要是能投资三百万,我就给你看更高端的发明了,可你只能拿出两万块,现阶段我最平价的发明就是这个了,缺的也是拳击手套。」 哦,我明白了,他那拳击手套的外端到时候还要画上咒文,如此就能起到镇邪的效果了。 算了算拳击手套的价位,我从钱包里拿出两千块给他,「沐丰哥,这个重拳出击我投资了。」 「有眼光!」 李沐丰接过钱就笑了,还在图纸上认真的记录,「小萤儿投资了三万块。」 我笑着看他很喜滋滋的收好钱,心里不知怎么就酸酸的,沐丰哥眼下的生活当然很好,他每天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过得很简单,也很热忱,可内心深处,我还是希望他能完成学业,可以像其他哥哥那样,拥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有养活自己的工作,只有这样,师父对他才能彻底放心。 因为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一直生活在家里,能一直陪伴他。 每个人都需要成长,沐丰哥也是。 只是,他数字紊乱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沐丰哥并不知我心头所想,他拿到了投资就很开心。 很有干劲儿的又给我讲解起其它的发明构思。 我听得很认真,兜里也是真的没有了余钱。 最近一段时间我主要就是忙着踩点了,剩余的时间就是拿来考驾照和陪伴苏婆婆了。 根本没怎么外出看事儿,自然就没赚到什么红包。 孟钦给我送来的黑卡,主要是我拿来装大小姐的门面用,根本不可能拿去刷。 所以我只能精神上给予沐丰哥鼓励,经济上,着实是爱莫能助了。 好在沐丰哥秉性单纯,他也没那些歪心眼子,见我没钱了就纯粹的跟我分享起来。 还说他以后会买下个超大仓库,把他的发明都放进去,那就是他所有的财富! 我听得有些失神,「沐丰哥,你一定会完成梦想的,这话是我说的。」 沐丰哥笑着道,「我们都会完成梦想,小温都说了,苦心人,天不负,八千越甲可吞吴!」 妈呀,他张嘴就把勾践率领的人数给涨了五千,这属于篡改历史不? 我忍俊不禁,和沐丰哥唠嗑就这点好。 不管啥话题,他都能给你唠笑了! 主打的就是轻松和愉悦! 随着手机设置的铃声响起。 我又咬破手指在圈圈里滴血。 一整个下午,我都在重复着这个举动。 等到天黑下去,我去林子外的洗手间洗漱,顺便还给孟钦去了短信。 外面虽然有信号,但晚上风一大,信号也不是很稳定,我晃荡了手机好一阵才把短信发出去。 没等他回复,我就拎着洗漱包回到了帐篷里。 晚上的山林间并不安静,有风声还有各种不知名的鸟叫。 第742章 三天 我坐在外面和沐丰哥看了会儿星星,待天色渐晚,又回到帐篷里打坐。 每隔一个小时出定一次,跟投喂似的,去到圈圈处滴血。 忙忙活活的自然睡不好觉,白天我状态也不太好,随意的吃了点面包。 除了去洗手间,我都在帐篷里打坐,滴出去的血不能有杂念,也不能掺杂金光。 必须得是我纯粹的败气之血,滴出去才能起到扰乱气场的效果。 许是没用金光护体,重复的滴血出去人就很疲惫,也没劲儿再跟沐丰哥多聊什么。 要不是害怕他担心我身体,连东西我都没胃口去吃,人恹恹的,很是萎靡。 幸好沐丰哥也不是多话的人,他时不时的掀开帐篷看我一眼,见我打坐也没有多加打扰,自己在外面研究着各种图纸,像我的守卫一样,在帐篷外寸步不离。 等到二十五号,我脸色已经惨白,出去滴血的步伐都有些踉跄。 「小萤儿,你身体还行吗?」 沐丰哥难免担忧,「要不要找两个人来开车载我们回去?」 「没事儿。」 我摆了摆手,「只是泄气太多,体虚。」 指尖血就当与心头血,连续放了三天,即使每次都是一两滴,也有些损害本元。 这跟流鼻血还不一样,虽说我每次鼻血流的都很汹涌,但从某角度上讲,那些都是废血。 属于没用的血,我可以通过食补把身体快速调养回来。 指尖血却很珍贵,是阴阳先生驱邪画符的元气。 我不停的滴出去,相当与对外释放生命力。 滴水石穿,身体也容易绳锯木断。 不过结果很喜人,画出的圈圈中心都被我的血给沁透染红了。 沐丰哥没有开阴眼他看不出来,但我稍稍静心就能看到缭绕而起的黑雾。 仿佛是一只只摇曳的黑色水母,朝着上空延展抓挠。 这就是我投放在这的败气,它将勾搭着天雷下劈。 「小萤儿,我之前只是担心下雨把你这血给冲了,可现在我有了新担忧。」 沐丰哥朝四周看了看,眉头紧皱,「要是有人故意来搞破坏怎么办?这八天我虽然没看到有谁过来,那老妖婆子可是藏在暗处的,她能不能趁我们离开,把你这圈圈给毁了,那你这血不就白滴了?」 「不用担心,我有防守策略。」 既然想了这个招儿,我就不能给慈阴坏我的机会。 说话间,我拿出兜里的红纸撕出人形。 另外又扯下自己三根头发,包裹在红纸里。 随后用牙齿磕了下伤口一直没有愈合的中指指腹。 挤出血滴写出生辰八字在红纸背身,嘴里默念着—— 「如汝上天与吾上天,如汝入地与吾入地,如要报人间福祸与吾通报,遣当逐捉鬼神,治病驱邪一应等事皆悉报知与吾,此阵与吾同体,若遭破坏,通报如蜂,此人比承接吾之败气,受吾诅咒,折损寿元,急急如律令。」 火光乍起。 写有我生辰八字的红色纸人直接烧于圈圈之中。 我瞳孔中映着火光,等到烧成灰烬,便从兜里又拿出一方红纸,大小跟卷烟的纸张差不多,也就比火柴盒长一丢丢。 捏了一小戳沾有血滴纸灰的泥土,我直接包裹在红纸里。 然后放到嘴里,生生的吞了下去! 「哎~!」 李沐丰身体一颤,唇角下意识咧着,「小萤儿,那是土,你给……不干吧么。」 干吧。 老干巴了。 还噎挺。 你说咋整? 干了这行很多时候就不能端着! 别拿自己当小姑娘看,该吃就得吃! 「这就心灵相通了,无论我走多远,都会很灵敏的感应到这个圈圈。」 我顺了顺喉咙,该说不说真有些喇嗓子,对着他笑了笑,「即使我人不在这里,另一个我也会一直在圈圈里打坐,四面八方都会看到,若是慈阴敢来挑衅,无论是她亲自过来,还是她派出阴兵想要捣毁我的阵局,都会受到我的诅咒,她不但会承接我的败气,还会为此折损寿命。」 「这属于邪法吧。」 沐丰哥蹙起眉,「你容易遭受到反噬。」 「慈阴要是不来搞破坏,我的诅咒也不会生成,那么,我也不会遭受反噬。」 我直接道,「如果慈阴故意来搞破坏了,她想毁了我的接雷地点,那我自然要让她付出代价,到时候,我也无所谓会不会有反噬了,她敢不让我接雷,我就敢让她折寿,哪怕我会为此付出代价,我也要诅咒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慈阴若是拦着我接雷,我必然要反咬她一口! 不过依照我对慈阴的了解,她不会来碍着我事儿。 一来是接雷的风险很大,说不准我直接就被劈糊了,她卖个呆儿就能看我被收拾了。 喜闻乐见么,她暗中磕着瓜子负责叫好就行。 二来即便是我接上雷,对她来说也不过如此,没有威慑力。 人家都是炼摄雷术的人,五雷掌在她眼里多少有些入门级了。 备不住她心里都得合计,我就让你练了你能怎么着? 接完雷了你还得能打出去,然后升阶,每一步都需要时间,而我最缺的就是时间。 站慈阴的角度,兴许我没等练出什么门道,保质期就到了,莫不如就容着我折腾,滋当我给自己找个乐子,回头我练着练着就给自己送走了,还省的去找她麻烦了。 何必来撩扯我呢,一但给我惹得加大了愤怒,我再爆发了怎么整? 没必要啊,聪明人,以不变才能应万变。 如此种种,我不敢说自己吃透了慈阴的想法,在无数个夜晚里,我都在研究她。 而我今天之所以在圈圈里下咒,也只是给自己上层保险。 不光是防着慈阴,也是防着孤魂野鬼,姐妹就是要告诉那些蛰伏在暗处的脏东西,谁敢坏了我好事儿,我就要让谁付出代价,即使我遭受反噬,也在所不惜! 最后,我搂着一些土给圈圈盖了盖。 血点这东西不需要外露,有败气上涌就行。 这个圈圈现在就相当与一个信号发射站,不断的朝上空飞针。 只要有打雷的预兆,‘飞针就会变得无比密集,嗖嗖的去扎天道的大腿根儿。 逼得雷神不得不收拾我! 整理的差不多了,我看了一眼时间,正好中午。 满打满算在这住了三天,可以鸣金收兵了。 第743章 失联 李沐丰没有意见。 动作很麻利的就去拆起帐篷。 见我要帮忙,他连连摆手,「小萤儿,你歇会儿,开车还要靠你呢。」 我笑了笑,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没那么脆弱。 换句话说,只要能顺利接到雷,流出的这点血又算得了什么呢。 回去的路上沐丰哥没敢多言。 也是怕我精神不佳真撞到哪给俺俩一起送走。 到了信号强劲的地方他便和其余四位哥打起了群聊电话。 这个群也是我建的,只因我一出门他们就轮番给我发信息。 我越不回,他们发的越来劲儿,发的还都是一模一样的问候。 与其同样的话我重复回四五次,还不如建个聊天群,正好一目了然。 几位哥的心态依然很好,即使沐丰哥说我脸色很差,侯哥也有心情在那边调侃。 「小萤儿还能开车回来,就说明没大问题,咱们都别一惊一乍的,要能撑住事儿。」 「萤儿,晚上想吃什么不?」 刘小温在那边问着,「让东爷给你开点小灶,补补身体。」 「炖点酸菜血肠吧。」 沐丰哥直接道,「小萤儿得补补血,血越多越好。」 叮~ 刘小温下线了。 我无端发笑,乾安又在那边说道,「万应应,我那车你开的顺手吗?没给我刮碰到吧。」 没待我说话,沐丰哥就应着,「小萤儿开车的手法老好了,车顶上也就落了三层鸟屎,回头你洗洗车就行。」 「鸟屎?」 乾安挑着音儿,「车子可是我老婆!」 「你老不老婆也不是我让鸟去车顶拉的屎。」 李沐丰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儿,「小萤儿说了,那叫走鸟屎运,你会发财的。」 嘟~! 小老哥也下线了! 武妹在那端咯咯直笑,「这群建的好,通话三分钟,送走两个人。」 「哎,武妹,我还想跟你说呢,那野外晚上特别黑,还有鬼火呢,绿油油的,我还想着,要是你在就好了,能练练胆儿……」 叮~ 武妹也撤了! 沐丰哥疑惑的看着对话框,「侯哥,幸好还有你在,我正好跟你聊聊新发明,小萤儿给我投资了四万,可我……哎,侯哥?侯哥!头像怎么暗了,萤儿,他们怎么全下了。」 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大概是你太可爱了,他们承受不住。」 「靠不住,男人真是没两个好东西。」 李沐丰闷闷的看着对话框,「我还想他们能安慰安慰你呢。」 算了吧哥,不要逼我想念~不要逼我流泪,我会翻脸~! 有沐丰哥调节着气氛,我开着车下午三点就到家了。 东大爷接到信儿早早的等在门口,看到我老头儿就皱起眉头。 二话不说的便催促我回到西楼,剩下的东西他叫人帮我搬。 我也没推辞,一下车双腿就开始发软,拽着楼梯扶手上楼,我撑着精神洗了个澡。 随后便把自己扔到了床上,搂着被子直接睡了过去。 做了很多的梦,梦里面电闪雷鸣。 我站在乌云之下,双手朝着天际伸着。 雷却迟迟打不下来,急的我不断的喊,劈我啊,快劈我啊! 猛地从床面上坐起。 我嘴里还呼哧着粗气。 窗帘外一片大亮。 耳畔还能听到清脆的 鸟啼。 抚了抚心口,是梦境不太好的关系吗,心头怎么还慌慌的。 我缓了几秒,抓过手机看了看,双眼不由得睁大,上午九点了! 姐妹从二十五号的下午一觉睡到了二十六号的上午,我要变成觉主了吗?! 掀开被子正要下地,我猛然想到更重要的一件事。 昨天回到家直接就睡了,没给孟钦去短信! 我翻了翻通话记录,他昨晚也没给我来电话。 收件箱里更没有他的短信,这是啥意思?又要跟我冷战? 不至于吧,孟钦还是非常善解人意的,他也知道我这三天在外面看事情。 如果我不联系他,孟钦随便给哪个哥去通电话都会知道我是劳累过度睡着了。 我尽量不让自己多想,也没必要把自己的位置摆的那么高。 哪有可能我一天不联系他,他就要跟我发脾气,我算老几啊。 兴许他也在忙工作,忘了联系我了。 想着,我直接给他拨去电话,脊背还下意识的挺直。 说不清楚自己哪里紧张,满心都在祈祷,大神千万别生气,雪糕不要给我延后上架啊喂! 呼叫铃响了半天,那边提示我无人接通,让我稍后再拨。 难不成他在开会? 我又给他发去一条短信。 解释了自己昨天没给他发信息的原因,让他空了给我回电话。 起身去浴室洗澡,衣服一掀起来,看到肋骨处的黑线心情还是止不住的下坠。 仗着我身上没背负着什么股票行情,不然算废了。 收拾利索我下楼给自己煮了点面条,怎么吃怎么食不知味,心头仍是一阵一阵的发慌。 细细感应了一下,并不是圈圈带给我的反馈,那我是因为什么心慌? 谁还能影响我的心情? 孟钦吗? 我拿起手机又看了看,这大神还真是安静如斯。 想到他最近本就有些感冒,我洗完碗又给他拨去电话。 响了很久,孟钦还是没接。 最近我们还是联系的很频繁的,几乎每天都有通电话。 哪怕我后半夜睡熟了,他下了手术台也会给我回电话,能聊到我睡着。 这突然间联系不上了,我心里真有点空落落的。 想了想,我直接去到衣帽间,换了件早春的长风衣,挽着头发用木簪束起来。 随意的跨了个大包,穿上鞋子刚打开房门,站在外面的李沐丰就吓了我一大跳! 真不是我心理素质差,而是他刚好拿个大剪刀正冲着我。 特像东大爷修剪树枝用的那种大号剪子。 但凡我朝前冲的猛点儿都得一头扎上去! 我捂着心口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那不是剪子。 只是形状很像,中间那块像是个大弹簧。 应该是一夹,上面那弹簧便能伸缩着弹出来。 「沐丰哥,你这是……」 「这就是我的重拳出击!」 沐丰哥拿着‘大剪刀朝我夹了夹,「你看这弹簧是不是跟汽车的减震器那么粗?弹出去的力道可猛了,威力这两块哥绝对没骗你!」 我哦了声,擦着边儿出来,回手关上房门,「沐丰哥,我要出去一趟,回来再看行吗?」 第744章 我要揭开你的真面目 「巧了,我也要出门啊!」 沐丰哥笑容满面的看着我,「萤儿,我正想约你出去呢,你是我这项发明的投资人,我想在你的陪伴下,去买拳击手套,将这个发明彻底完善!」 「可我是想去医院看看孟……」 对着沐丰哥的双眼,我咽下了后面的话,「行,我就先带你去趟商场吧,买完东西了再给你打辆车送你回来。」 反正今天也没啥要紧的大事儿,看完孟钦我下午就准备去香远山别墅陪苏婆婆了。 先陪沐丰哥去买个拳击手套也成,不然他那数字紊乱的毛病,单独出门买东西特容易多花钱。 这种事儿发生在他身上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投资的钱更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准备去医院看孟钦啊。」 沐丰哥听出我没说出口的话,拎着那‘大剪刀还说道,「买完拳击手套我可以陪你去看他。」 「那倒不用,你……」 我看着沐丰哥就睁大眼。 妈妈呀。 意外惊喜! 沐丰哥头顶居然冒出了粉光! 难不成沐丰哥的桃花就在医院里等着他? 对了。 桃花开了。 东郊树林里的桃花盛开了。 之前我去踩点还是花骨朵呢。 等我再带着沐丰哥到位就花团锦簌了! 原来那花也是预兆! 沐丰哥的春天来啦! 上曲儿~! 我心飞翔哦雷哦雷哦~! 「怎么了?」 沐丰哥笑呵呵的看着我,「不方便啊,你放心吧,哥不会打扰到你们谈情说爱的,小萤儿,只要孟钦是真心喜欢你,全心全意的爱护你,你又很喜欢他,你们是五情相悦,哥很支持你的!」 「谢谢。」 我压着心头的狂喜。 在那个女孩子还没出来前,我还不想把话说透,必须要绷住了! 如此才能惊喜加倍么,正好我也好奇,谁会是沐丰哥的命定情缘? 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出发吧,揭秘! 「萤儿,你身体真的没事儿了吗?」 沐丰哥还不忘关心我,就是他那架势有些吓人,肩膀上还扛着个‘大剪刀。 我一瞅太渗叨,还是让他等了我一会儿,回屋找了个行李袋,让他把大剪刀装进去,拎着它进到商场至少不会引起慌乱,嘴里还回复着,「你放心吧,我睡一大觉脸色都变好了。」 「也是,等你见到孟钦身体更能恢复了。」 沐丰哥笑着道,「还是你精,不舒服就去找孟钦,有他在,就是你的芸南白药!」 我笑笑没接茬儿,去到院门口才发现乾安的悍马不在。 小老哥应该是一早就把车子开走去做养护了。 对于我的跑车他不能说是嫌弃,而是认为太娘,不符合他的直男审美。 眼见我的跑车停在车位,我便去找东大爷拿了车钥匙。 开惯了吉普再开小跑真有点不适应,不过听着引擎的轰鸣,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路上我还在和沐丰哥闲聊,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他额头的粉光。 只是我心口隐隐的还有些不舒服,像是心律不齐。 烦躁的我都想吃点丹参片或是速效救心丸啥的顺一顺。 为了方便去找孟钦,我特意去的离医院很近的商场。 停好车子,我带着沐丰哥直奔里面的体育用品店 。 沐丰哥还是想买二手的拳击手套,认为能便宜一些。 即便那数字在他嘴里也不便宜,他的心情我也能了解,奈何我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去哪里买二手的拳击手套,只能选一个新的,打完折的价格也能接受。 沐丰哥拿到手套就很欣慰,小孩子似的,在店门口就把手套安装在了弹簧前面,夹着手柄兴致勃勃的让我看打出去的样子,「小萤儿,你看威力大不大?打出去是不是特别有劲?」 我笑着点头,「你喜欢就好,小心点,不要伤到人。」 「小萤儿,谢谢你。」 沐丰哥满眼感动的看着我,「在家里只有你最支持我。」 说着,他伸手还抱了抱我,「你是我最好的妹妹。」 「好了,再这样我好不舒服了。」 我拍了拍他的背身,「走吧,我们……」 咔嚓~! 闪光灯晃过我的眼尾。 商场的光线很亮,那道闪光灯在明耀耀的环境里依旧突出。 我疑惑地看过去,正巧看到不远处的墙边鬼鬼祟祟的缩回去了一张脸。 有人偷拍我? 念头一出,我拉着沐风哥就朝前走去。 沐丰哥有所不解,拎着‘大剪刀走的还跌跌撞撞。 拐过一个墙边,我示意沐丰哥贴着墙壁站好,我则竖着耳朵偷听。 眼睛盯着地砖上的晃影,待到一阵脚步声走近,我一个大跨步就迎了出去,同时伸出手,一把钳住来人的胳膊,朝着反方向一别,「为什么偷拍我!」 「哎呀!!」 啪嗒~ 手机落地。 女孩子的尖叫跟着响起。 我屏蔽着路人看过来的视线,生别着来人的胳膊,这才发现偷拍我的是个女孩子。 她重心被我压的很低,一时间我看不清她的正脸,便伸出脚将她落地的手机踢到沐丰哥身前,「沐丰哥,看看她的手机相册,里面是不是有我的照片!」 沐丰哥捡起手机看了看,「是我刚才抱你的照片,小萤儿,她谁啊,为什么要偷拍我们?」 「问你话!」 我提着音,别着她的胳膊用力,「你是谁!」 「哎呀呀,疼,疼!快松开我!」 女孩子尖叫连连,扭头朝我骂道,「你这个渣女!我要揭开你的真面目!」 「高灵?」 我看清她的长相就愣住了,手上的力道一松,高灵随即趔趄了几步,站稳后还嘶嘶的揉了揉手臂,旋后她便一把抢过沐丰哥手里的电话,对着我怒目而视,「谢万萤,你可真叫人恶心,对着孟钦哥哥投怀送抱的就算了,背地里居然还跟别的男人勾搭牵扯,像你这样的女人就是不要脸!」 不要脸? 我嘶了口气,「年前给我发来短信图片,骂我不要脸的人也是你?」 「没错,就是我!」 高灵的脖子一扬,看我的眼神写满了正义凛然,「你想不到吧,那天我也在粤菜馆里吃饭,亲眼目睹了你的私生活是有多混乱,你收那个机车男人的黑卡,还跟他打情骂俏,拉拉扯扯,我本以为,给你发条短信你就能有所收敛,没成想,你今天又来商场跟这个男人搂搂抱抱!!」 . 第745章 还不够一目了然吗 她说的自己是面红耳赤,抬手还指向沐丰哥,「你们俩真是不知羞耻,我都替你们恶心!」 哎呦我的妈! 我都要被她气笑了。 「高灵,他们是我哥,你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来质问我?」 「你哥?你什么哥?」 高灵瞪着我,没等我开口,她又哼笑着说道,「对嘛,可不就是哥么,都是你的情哥哥!」 我登时无语,这姑娘的想象力要不要这么丰富! 「看吧,你让我说准了吧,不要脸!」 高灵冷着脸看我,视线还特意从上而下的打量我一番,「没猜错的话,你穿的这件大牌风衣也是哪位情哥哥给你买的吧,初春新款呢,靠着这张脸你倒是吃的很开,玩的也很花花儿,等着吧,我会把这些照片全部发给孟钦哥哥看的,让他看清你的真面目,你根本不配做他的女朋友!***!」 「哎哎哎,你过分了吧!」 沐丰哥走到她面前,「你说谁***呢?事情都没搞清楚,你怎么就能口无遮拦的!」 「这还不够一目了然吗?」 高灵冷笑,「谢万萤,我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有了孟钦哥哥还不够,居然还在外面勾三搭四,他们全是你的备胎吗?那个机车男也是富二代吧,今天这个呢?」 她端详起沐丰哥,「这位一看就是个书呆子,大兄弟,你知道她背后有男朋友吗?你给她花了多少钱?你是舔狗吗?你知不知道舔狗舔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诶,你拿的是什么?玩具?」 「你闭嘴!」 沐丰哥直接被她说毛了,「你说谁舔狗?我没事儿舔狗干什么!脏不脏!」看書菈 「你就是舔狗!大舔狗!还是脑子看起来不太灵光的舔狗!」 高灵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多大人了,你还玩玩具,你都被谢万萤给玩了知不知道!」 我旁观着他们俩剑拔弩张。 突然就不着急为自己辩解了。 原因很简单,我居然也从高灵的额头上看到了粉光…… 老天爷这是变相在告诉我,他们俩说不定吵着吵着就能擦出别样的火花! 「谢万萤,我说句实话,你给自己找舔狗的眼光真是越来越次……」 高灵气哼哼的看向我,「这个书呆子还不敌上回的机车男呢!」 「萤儿,她说的机车男是侯哥吗?」 李沐丰一脸受伤,「按她的说法,我是那最次的?我连侯哥都比不了?」 「沐丰哥,她……」 「呦呵,谢万萤,你的舔狗之间互相还都认识啊。」 高灵睁大眼,很是浮夸的朝我拍了拍手,「高手啊,你真是我遇到过最牛掰的白莲花了,幸亏我拍了照片,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这回要怎么……」 「你给我住口!」 沐丰哥恨不得咬她,高灵横着眉眼,「我就说!渣女!你们是一对狗男……噗!!」 嗵~! 「去死吧!恶灵!」 「沐丰哥,别……!」 我彻底惊了,万万没想到,沐丰哥能对着高灵出手! 他一直握着那‘大剪子,可能火气上顶,直接一夹,拳击手套登时怼上了高灵的面门! 这东西的威力可算是让我看到了,一瞬而已,高灵就下颌后仰,鼻血狂流! 商场里的行人连声尖叫,高喊着保安快来! 我赶忙掏出了纸巾,上前帮她止血。 高灵有数秒的懵圈。 回过神就蹬腿叫嚣的要和沐丰哥拼命。 李沐丰出完重拳也有几分傻眼,再看向高灵血流不止的样子就只剩自责。 我见高灵跟疯了般要和李沐丰对命,只得死死搂住她肩膀,「这真是我哥,一起生活的亲哥!」 高灵身体一震,流着两行鼻血怔怔的看我,「什么?」 「不是情哥哥,是亲哥哥,年前你看到的那个机车男也是我哥。」 我继续帮她擦着鼻子,无奈道,「另外我家里还有三位哥,统共五位哥,孟钦都知道。」 放眼整个京中,乃至是全国,我还有九十多位哥…… 谁有我哥多啊! 「你哥?孟钦哥哥都知道的……哥?」 「他当然都知道。」 我看着她,「不信你给孟钦去个电话,问问他。」 「不是,你是不是不了解孟钦啊。」 沐丰哥也对着高灵出口,「我如果不是小萤儿的哥,又跟她像你说的搂搂抱抱了,我还能在京中好模好样的生活吗?不早就被送出国了?那孟钦什么性格啊,他还能……」 「嗯哼!」 我咳了声,眼尾捎着沐丰哥,越扯越远呢! 高灵尴尬了起来,见路人纷纷驻足,便直接挥起手,「是误会!别在这围着了,都散了!」 话是如此,看热闹的人群却一时半会儿没有散开的趋势。 我见状就拉着她手臂朝电梯处走去,沐丰哥自觉理亏,闷闷的跟在后面。 等我们三人进了升降梯,高灵鼻孔塞着纸巾也止住了血,看我的眼神倒是没了敌意,难掩局促的嘟囔着,「对不起啊,是我没做调查,误会你了……算了,我这就把照片删了。」 说话间,她就拿出手机,三两下便删光了照片,还把相册给我看了看,「谢万萤,我这人有一说一,先前我看你跳舞还很佩服,还以为你能跟我抢那个全场最佳队员呢,没想到……只是我以为你是孟钦哥哥的女朋友,你跟他都那么亲密了,后来还能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我就有些替孟钦哥哥打抱不平……是我错,我向你道歉。」 「算了,我也有错,刚刚我……」 不应该只顾着看粉光,我也以为沐丰哥能像小温那样,突然间心跳加速…… 谁成想这铁憨憨能夹着‘大剪刀给出高灵一记重拳! 即便高灵的鼻血止住了,她鼻头还很红肿,毛细血管八成得破裂了。 这要是养不好她短期内都得特别容易流鼻血。 不幸中的万幸是李沐丰没有一记重拳打到高灵的眼眶上。 这要是给她锤成了乌眼青,事情恐怕更得收不了场! 升降梯直接下到停车场,我们聊了一路,算是解除了误会。 高灵的性子还挺洒脱,聊开后对鼻子上的这一拳也不太计较。 倒是李沐丰过意不去,一定得带她去医院看看。 正好我那跑车是四座,载着高灵又去了孟钦所在的医院。 路上李沐丰还不断的给她道歉,自创成语一出来,惹得高灵还连连发笑。 第746章 聊以开愁颜 这一笑事儿大了。 她鼻血又出来遛弯了! 沐丰哥手忙脚乱的扯着纸巾,回头一递给她,手和高灵的手指碰到了一起…… 那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我还开着车呢,眼尾就见他们俩互相凝视着点穴了! 空气中火花四射! 什么误会,什么道歉…… 都化作一声声的心跳,震耳欲聋! 我真是眼瞅着高灵的脸红了起来,即使她还流着鼻血,也直勾勾的盯着沐丰哥看。 沐丰哥更逗,怀里抱着那把‘大剪刀,镜片后的双眼看着高灵略有呆滞。 我当下都有个冲动,想找个地方先闪开。 不能在这里充当电灯泡,周身不适啊! 强撑着开到医院停车场,我二话不说先下了车。 站到不远处我又给孟钦去了一通电话,他还是没接。 我心里揣着疑惑又看向跑车,就见李沐丰抿着唇角下车,然后他特别绅士的对着高灵伸出了手,搀扶着她下来,两个人都没说话,甚至都有点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二月末的风还很凉,他俩的视线却不能相撞,因为只要一对视,欻欻的全是小火苗! 我旁观的一清二楚,迎着风看着他俩,惊觉俩人的头顶绽开了桃色的烟花。 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 沐丰哥的春天…… 真的来了! 在门诊挂了个号,医生给高灵简单做了个检查。 问题不大,也就意思意思开了管药膏,我去到药局取了膏药,高灵拿到手还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儿,我打小就爱跑爱跳的,以前鼻子就撞伤过,毛细血管破裂不算事儿的,养养就好了,谢万萤,那你……哎呀,我还得回商场!」 她猛地从排椅上站了起来,一惊一乍的看着我,「我是跟同学一起出来逛街的,她们正试衣服呢,我为了拍你就跟出来……不行,我还得回去找她们,谢万萤,那我先走了,咱这回就算不打不相识了,有事儿再给我打电话!」 我点了下头,高灵说着要走,脚下却站着不动,视线时不时的飘向李沐丰,「沐丰哥,你不是说那玩具是你的新发明么,你还有很多发明需要找人投资,那你要不要送我一下,跟我聊聊你的发明创意,兴许,我也很感兴趣……」 「行,那你回头再给我打电话呗。」 沐丰哥推着黑色眼镜框,还有点不敢看她,「我准备陪小萤儿去楼上看看孟钦,就不送……哎!」 我对着高灵浅笑,手肘则在下面拐哒了沐丰哥一下,哥呀,你咋还成直男了呢! 家里的这五位哥有一个算一个,真就小温给力,其余的都差点事儿!. 眼见他不解,我陪着笑,慢悠悠的把嘴凑到他耳边,悄悄声,「哥,人家高灵鼻子都被你重拳出击到流血了,你怎么着都得送一下,安慰安慰,给她送到商场,想聊天的话你再找个咖啡厅请人家喝点东西,我这边不用你陪,又不是不认识路,我自己能找到孟钦。」 「那……」 沐丰哥倒也不是不开化的死脑筋,看向高灵脸还红着,「我送你吧,就是我有些数字紊乱,量词说不准,你可别笑话我。」 「不能,我是艺术生,学习也不怎么好的。」 高灵笑着走到他身边,俩人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还回头朝我挥了挥手,「万萤儿,以后咱就算朋友了,我会约你出来玩儿的,不愉快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可不能挑我理啊!」 我笑着点头,示意他们 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着二人走出大厅。 一瞅高灵就是很活泼的性子,跟在沐丰哥身边还蹦蹦跳跳的。 别说,这俩人的气质真挺互补。 一个像学校里的好好学生,一个则是活泼少女。 我兀自笑了笑,月老还挺会拉线儿的,沐丰,高灵,你木她灵,正好啊! 再次亲眼见证了一位哥的姻缘,我好像突然找到了自己的使命。 也许我的存在就是让师父身边的孩子都过的越来越好。 倦鸟暮归林,浮云晴归山,且持一杯酒,聊以开愁颜。 抿着笑,我整理着挎包去到外科的住院部。 到了孟钦的办公室门口,手在门把上一拧,却是锁着的,难道他在手术室? 我茫然的四处看了看,见有一个护士姐姐路过,就迎上去问了问。 听到我打听孟钦,那位护士姐姐直接道,「孟医生这两天休病假,他生病了。」 「什么病?」 我微微怔愣,「是重感冒吗?」 「好像是发烧吧。」 护士姐姐说道,「孟医生最近一直在带病坚持工作,咳嗽的很厉害,昨天就没有来,情况应该是很严重。」 「好的,谢谢您。」 我没再多问,仓促的和她道谢,转身朝电梯走去。 下楼的一路我还在给孟钦去着电话,心头再次慌乱起来,他越是不接,我越是着急。 想着他生病肯定不会惊动苏婆婆,也不会去香远山别墅,只能在他自己家。 我进到车里就朝着孟钦在市中心的宅院开去。 曾经我为了要送他白衬衫,那时候就有了他住宅地址,门牌号我都记得。 就是没去过,也不知道他住的小区我能不能随意开车进入。 一但物业有门禁,要让我先联系业主,孟钦那边…… 算了! 我越想越焦躁,脚下轻踩着油门。 先杀过去,遇到问题再想办法去解决! 路程倒是不远,孟钦的别墅正处市中心。 我开到地方颇受震撼。 难怪是市中唯一的独栋别墅区。 正宗的闹中取静,真是豪啊。 在入口那里我微微减速,本以为没有卡,升降杆会拦着我,谁知一名物业保安看到我的车就手动帮我按起了升降杆,甚至还在旁边帮我指挥着车辆进入。 「……!」 我扶着方向盘面不改色。 立马明白自己是沾了跑车的光了! 看来这位保安大哥是把我当成里面的业主了! 心头默默道着感谢,今天开跑车出门真开对了,省事儿了! 一路畅通无阻的开进别墅区里面,每一栋别墅都占地面积很大,我瞄着门牌号摸索着朝里面开着,车速放的很慢,路过一栋高门大院,鼻息处忽的闻到了一缕阴沉沉的味道。 不由得踩住刹车,我打开车顶,侧脸朝着那栋欧式别墅内部看去。 第747章 牡丹 正午的阳光明晃晃的照着。 整栋宅院给我的感觉都阳气很重。 是的,阳气,户主应该是个命格很硬的人,隐约的还有烈气感。 可是当我视线上提,微微眯眼,却像是能看到一朵硕大的‘乌云来袭。 那朵云并非的具象的云,更像是我的意念,观感。 它由远及近,即使还没有遮过来,阴气俨然外泄,已经能让我嗅出端倪了! 是…… 那抹极阴的气息! 跟我一样的谷底之地! 心头一震,我直直的朝院内看去。 别墅的大门开着,庭院内的景象刚好能让我看到一部分。 稍稍探头,我正好看到院内种植的花枝。 那花枝长得很高大,在二月底的季节有些显蕾。 我抽了口凉气,是牡丹,还是老株牡丹! 心念动了动,花伺候的这么好,这家的主人一定是很爱花的人。 可阴气怎么会…… 「小姐,请问您要找哪位?」 院内出来了一位五六十岁的妇人,盘着个头,穿着的服装很像是阿姨的装扮,看我的表情有警惕也有疑惑,「您是我们家先生的朋友吗?」 「不是的,我只是恰巧路过。」 我心虚的笑了笑,「阿姨,冒昧的问一下,这是谁家的宅院啊,那些牡丹种植的很漂亮。」 「成家,我家先生是成海集团的少总裁,成琛。」 妇人见我夸奖牡丹,脸上倒是跃起笑意,「这些花是我家先生为未来的少奶奶种植的。」 成海集团? 成琛? 少奶奶?! 我再次看向上空的阴气,心头不由的颤了颤,「阿姨,那这位少奶奶在家吗?我想问问她这牡丹要怎么种植……」 「哦,她还没有回到京中,您刚才没听清楚吗?我说的是未来少奶奶。」 妇人看我的眼神依然透着防备,「不知您是谁家的千金,刚搬来这里吗?我看您有些脸生。」. 「哦,我不住在这里的,今天也只是过来探望朋友。」 我礼貌的笑笑,「说实话,我第一次过来,路有些不熟,我的朋友叫孟钦,不知您认不认识。」 「孟先生?原来您是孟先生家里的朋友啊,他家住在里面的……」 妇人走出院门给我指了指路,「孟先生是学医的,他喜静,私下里和我们家小琛并没有什么来往,不过孟先生的父亲和我们家的成先生很熟,算是老朋友了,您开车朝前走四百米,在路口处朝左边拐进去,就会看到孟先生家的院门了。」 「好的,谢谢您,阿姨。」 「不用客气,您称呼我珍姐就好。」 妇人微微躬身,双手还在身前交叠,一看她就是在成家资历很老的阿姨,也很有职业素养。 我点头不好再多问,启动车子朝前开去,成家的大门也随之关闭。 隔着倒车镜我看了眼成家的高墙院门,转而又看了看上空。 不知怎么了,看到那些老株牡丹,我莫名有了种和成家未来少奶奶很熟悉的感觉。 明明和她完全不认识,甚至连成海集团的少总裁我都不熟,只偶尔从电视上看过成琛的新闻。 可我通过成宅上方要弥漫覆盖而来的阴气,很自然的便对他俩产生了兴趣。 想到几年前我在金姨店铺里看到成海集团的股票变绿…… 八成是那个极阴之人要出现了! 她即将要影响到成海集团的股票走势 了! 呲~! 我登时踩下刹车。 那位极阴之人,就是成总的妻子?! 未来少奶奶? 当下她应该是…… 成琛的女朋友! 这就对上了那位珍姐说的话。 她还没回来,所以阴气也没彻底蔓延过来…… 只是预兆出来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 如果成海集团只是单纯聘请了一位气场极阴的员工,股票不至于跌到那种程度。 若一直狂跌,只能说明成海集团是自愿承受这份阴气。 思维似抽丝剥茧一般,成琛是为了他的爱人扛鼎! 牡丹……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脑中叮~了一声,我猛地抬眸,掌花娘娘! 会是她吗? 仓促的回头看去。 如果是她的话,入世后也应该一身仙骨,怎么会有如此重的阴气? 等等,妞妞好像也说过,她踏道做了阴阳先生。 因为她失去了什么,想要夺回来…… 阴气重是跟这方面有关系吗? 我很想再去问问珍姐,又深知不妥。 贸然去打听别人,珍姐整不好都能报|警。 想到她和成琛的牵扯…… 在不久的将来,我一定能在京中看到她。 到时候,即便我跟她只是擦身而过,甚至说我只是远远的看她一眼,都能有所感应! 心思突然就放了下来,这个女孩子是跟我有缘的,起码是我单方面跟她有缘。 毕竟那是掌花娘娘,天界上神,而我的前世只是个赝品的菩萨,游魂罢了。 若掌花娘娘真的是那位气场极阴的女孩子,我俩多少有点难兄难弟的意味儿。 当然,我并不能和她做朋友,因为我们不能惺惺相惜,互相都会很伤。 没有成海集团那么刚硬的时运,也真的扛不住极阴之气。 我只是想单方面的了解了解她,从小透明的角度,关注下曾经的天女。 想着,车子又开到一栋宅院门前。 我确认了一下门牌号,车子靠边停稳。 下车后感受了一下气场,纵使大门紧闭,鼻息处仿佛也能嗅到细微的清香,就是这里了。 我整理了一下外套,上前按了下门铃。 许是故意为之,孟钦家的院墙周围种满了高耸的树木。 阳光落下,树影斑驳,整栋别墅似乎都掩映在树冠之中。 如同孟钦的气质,沉静而又含蓄。 叮咚声响了几个来回,可视门铃却没有回应,我透过门缝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唯恐自己表现的太过鬼祟招来保安,只得又拿出手机给孟钦拨去电话,他依然没接。 我翻着通讯录想着要不要给苏清歌拨去电话,也怕她三言两语的给我撅回去。 咬了咬牙,我再次朝着门铃使劲儿,按了两下喊道,「孟钦,你在家吗?孟钦?」 嗡~ 门铃发出机械的女音,「声控解锁成功,欢迎主人回家。」 我吓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就见大门在我眼前慢悠悠的拉开。 没急着进去,我懵懵的看向门铃,声控解锁? 这要是搁谁都能进去也太不安全了吧。 第748章 你不要怪我 等大门又一回合严,我欠欠儿的再次按响门铃,捏住鼻子,「孟钦,你在家吗?孟钦?」 咔哒~ 门铃再次发出机械的女声,「识别错误,声控解锁失败,累计失败三次,将自动报|警。」 「!」 我喔了声。 这么高科技的! 抬手又按响门铃,我清了清嗓子,拿着腔调,「芝麻开门——」 嗡~ 门铃很配合的发出机械女音,「声控解锁成功,欢迎主人回家。」 嘿! 我笑了。 好神奇的智能门锁啊! 孟钦是把我的声音录入进去了吗? 不愧是我的守护神,他也太有才了吧。 我挎着大包走进院里,大致看了圈,庭院的风格跟孟钦的气质很相近,简单再简单。 除了院墙附近种植的树木,院内左右两边都是草坪,中间是大面积石砖搭配点缀的鹅软石。 从外面看,别墅高树林立,表明了户主极其注重个人隐私,进来内部庭院又有大面积的留白,没什么花哨的设计,闻着草木的清香,身心还挺轻松愉悦。 我走到入户门再次摁了门铃,试探的说道,「芝麻开门~!」 嗡~ 门锁再次打开。 我睁大眼,喔喔喔~忒牛了吧。 一时间真有点不太敢进,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屋…… 人家要是控告我非法入侵,得不得一告一个准儿! 「孟钦,你在家吗?」 站在门口玄关的位置,我试探着朝里面喊道,「孟钦!我来看你了!有人在吗?!」 没人回应我…… 这么大的房子居然都没有阿姨的! 我懵了几秒,正想拿出手机录着视频进去,又觉得没必要。 咋说我也跟孟钦认识好几年了,还一直称呼苏婆婆为奶奶,应该不至于被当成小偷活捉。 莫不如就大大方方的,心一沉,我清了清嗓子,「我进去了啊!孟钦!我进去看看你!」 这种事我真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干,冒蒙走了进去,胆儿突突的。 在玄关那里脱了鞋,没人招待,我也不好意思自己去找拖鞋,穿着袜子直接走了进去。 入目的装修很现代,以清冷的灰白色调为主,低调内敛。 令我咋舌的还是大,主厅竟然还是双楼梯。 「孟钦?」 我稀里糊涂的上了楼,「孟钦?你在家吗?」 心头越来越慌,完全不敢多看,感觉自己这死出儿跟做贼一样样。 孟钦要是没在家我怕是有一百张嘴都要说不清了! 要不然还是回去吧! 可要是直接走了…… 那我不白来了么! 思绪一阵乱飞的在楼上摸索着,我脑门子真是越走越麻。 就在我的退堂鼓要打到震天时,隔着一道门板终于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面上一喜,我敲了敲房门,「孟钦,你在里面吗?」 孟钦依旧没有给与我回应,我猛然想到,他该不会是晕了吧! 拧着门把手直接进入,卧室内静悄悄的,光线很是昏暗。 窗帘是拉着的,阳光透着缝隙照进来了一隅,地面还铺着软软的地毯。 我步伐轻轻的朝里面走了走,转头便看到床上躺着的身影。 孟钦冲着里端侧躺着,被子盖的很严,只露出了额头。 一看清楚是他,我心头瞬间就是一 放,本想将他的被子朝下拉一拉,手指却碰到他的额头。 「好烫!」 热的我一个激灵,「孟钦,你真的发烧了?孟钦!」 孟钦像是烧糊涂了,被子下的一张脸毫无血色,额头还沁着一层薄汗。 貌似是被我吵到了,他微蹙着眉宇呢喃着,「水……」 我哦了声,略显慌乱的看向床头柜。 上面有几盒开了封的药物,连同他的手机也在那里。 正好有短信息进来,他的手机屏幕只是闪了下,应该是静音了,毫无响动。 我直接拿起水杯,一看杯子里是空的,抬脚便朝着楼下跑去。 袜子太滑了,我跑的又很急,笨笨咔咔的还差点摔了,摸索到厨房那里,没看到饮水机,又打开冰箱门,一看里面有纯净水,拿起一瓶又朝着楼上飞奔。 坐到床头边上,我半搀半推的扶起他肩膀,拧开瓶盖朝他唇里送着,「来,喝点水。」 孟钦睁眼看了看我,晕晕的样子,眸底很是无神。 吞咽的也不好,水都顺着他唇角淌出来了。 我啧了声,冷不丁还找不到吸管。 给他擦了擦唇角,这点水喝的睡衣都要湿了! 心下一横,我自己喝了一口水,又低下头捏着他腮帮子。. 正贴着他的唇往里面推送,孟钦忽的眉头紧蹙,伸出手登时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一瞬间他的力气很大,我随之就要背过气去! 「呃!!」 情况始料未及。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掐住我的脖子! 猝不及防的情形下,我很本能的仰起了脸,嘴里剩下的水咕噜一声顺势咽了下去。 纯净水的瓶子还在我手里拿着,脸色涨的通红。 孟钦挣扎着坐起身,背身倚靠床头,眼底一片猩红,掐我脖子的手指却没有卸力。 我分分钟要断气,嘴半张着,另一只手自救般拍打着他的手腕,「松、松……」 孟钦额角的青筋跳着,像是一头虚弱的困兽,他直直的看着我,足足五六秒后,他才晃了晃脑袋,看我的眼神有了几分迷茫,掐着我脖颈的手指这才松懈,「应应,是你……」 「咳咳咳!!」 我立马咳得停不下来,纯净水放到一旁,自己还顺了顺脖子,垮着脸看向他,「你掐***嘛啊。」 好悬没给我掐的那口水喷出去! 非得逼我玩埋汰的是吧! 「你又来了。」 孟钦笑了,很虚弱又很纯净的笑,「多宝塔碑摹完了吗。」 我微微挑眉。 什么叫我又来了? 这里分明是我第一次来啊。 我揉着脖子看他,「孟钦,你两年前就让我摹勤颜礼碑了。」 孟钦仍是牵着唇角,「不要待在外面,要早点回家,天太冷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仔细的看他,「孟钦,你是清醒的吗?」 他看着我还是笑,温柔的不像样子,伸出手,抚着我的脸颊,「对不起,那天晚上我不是想跟你吵架的,看到你在那掷石头子,我很想过去提醒你,被电后要早点回家休息,可我没有过去,是因为面子吗,我不知道,总之我没过去,你不要怪我……」 我怔怔的看他,被电,玩石头子…… 第749章 白月光姐姐 那不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吗? 沐丰哥说要教我学游泳,结果在泳池里电了我。 孟钦送我回家,在天桥那里看到我和十三爷聊天,他说了我。 我和他闹了别扭,又不想回家,便蹲在石牌楼的隐蔽处玩着嘎拉哈。 隐隐约约的,我好像是闻到了孟钦身上的香气…… 「孟钦,那天晚上你没有驱车直接离开吗?」 我问着,「你一直在暗处看着我?」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孟钦沙哑着声腔,「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蹲在那,没人管,也没人问……」 我颤了颤眼,泪水正好落在他的指尖,「那天晚上,我以为你走了,孟钦,谢谢你。」 孟钦微微蹙眉,掌心又抚上我的脸,「这个梦怎么会这么真实,应应?」 「这不是做梦……」 我朝他近了近,流着泪看他,「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对不起,孟钦,我对你太不关心了。」 孟钦的眸底流露出些许的疑惑,他的手指落到我后脑,摸到我挽发的木簪,轻轻地一抽,我的头发随之散下,他拂了拂我披散下来的长发,指尖又落到我的唇角,沙哑着嗓子问道,「梨涡呢?」 我懵懵的看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对着他笑了笑。 孟钦的指尖正好碰到了梨涡,他跟着笑了声,「是我的应应。」 说着,他便细细的端详起我。 像是确认我,亦或者,确认这不是他的梦。 周遭很是安静,喧嚣似被阻隔,流淌的都是清欢。 紧接着,他的掌心就扣住我的后脑,我随着他的力道前倾。 眸眼只有寸距的时候,他的唇角贴了上来。 我闭上眼,以为他会跟以前一样,贴着唇然后轻轻地啄一下我的梨涡。 谁知孟钦忽然加大了力道,翻身就将我压在了身下。 我睁大眼,惊觉牙关有什么抵了进来,像是鱼…… 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手腕却被他压到两边。 我挣脱不出,又感觉他的手握了上来。 掌心和我的手心贴合在一起,与我十指紧扣。 脑子里登时一片空白,我僵着身子不敢再动,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应。 很本能的张开唇,耳畔听着他很重的呼吸声,下一瞬,孟钦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脸在上方认认真真的看我,眸底还是满满的血丝,「应应,你怎么来我家了。」 我各种懵圈的看他,呼吸微微急促,尤其是他的唇上还亮晶晶的,「我说了,我来看你……」 孟钦似乎想笑,人却有些脱力的压下来,脸直接埋在我的耳边,「傻瓜,差点就……昨天怎么没给我发信息啊,你是不是不想吃雪糕了。」 我没说话,被他压的有些上不来气。 缓了缓呼吸,整个人被他扣着手指还有些像是投降的姿势,躺在那很是别扭。 「孟钦,你先松开手,我想抱着你……」 待他的手指松开,我抬手就轻轻揽住了他的脖颈,掌心还顺了顺他脑后的头发。 指尖探到他的额头,感觉还是有些热,不过他出汗了,这应该是个好现象。 「应应。」 「嗯?」 「不要走。」 「嗯。」 我轻轻地搂着他,「你睡一会儿吧,我会在这陪着你。」 「这是你第一次回家。」 孟钦的脸埋在我耳边悄声说着,「应应,你想要什么。」 「我 只要你身体健康。」 我顺着他脑后的头发,轻轻声,「你身体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孟钦发出低低的笑音,亲了亲我的耳朵,喃喃自语般,「好乖啊,我的应应,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给你,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仰面看着天花板,眼尾却有液体滑落。 唇角随着他的话语牵了牵,拥着他却没有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着孟钦的呼吸声泛沉,便推着他重新躺好,给他盖好了被子。 坐起身,我还整理几下凌乱的衣服,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脸。 人发烧是很不舒服的,他即使睡熟了,眉头也是微蹙。 但是不可否认,这样的孟钦有种脆弱的形容不出的美。 突然想到了武妹说过的破碎感,这真是一种能直击心脏的美感。 仿佛他的生命薄如蝉翼,让人更想保护好他,呵护他。 我朝着他近了近,抬手摸着他高挺的鼻梁,又轻轻摁了摁他柔软的唇,转而又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想到刚刚那种亲亲的体验,难道那才是接吻吗? 要不再试试? 念头一出,我抬手就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是个人了? 人家都生病了! 你居然还想着那档子事儿! 我心虚的和他拉开了几分距离,见床头柜上有体温计,拿过来就给他量了***温。 实话实说,我真觉得自己思想不绿色,哪怕就是给他解开几粒扣子,好让孟钦的腋下能夹着体温计,那我都趁机扫了几眼他白皙的胸肌轮廓。 要不是电子体温计发出滴滴声响,我那眼珠子真跟要黏上去一样,自己都对自己无语了! 看到体温是三十八度,我拿过他吃过得药盒看了看。 心里没底,我直接给沈医生拨去电话,不知道这种情况要不要给孟钦送到医院。 沈医生估计孟钦应该是处在退热阶段,「谢小姐,如果患者已经服用完退热药物,您先让他好好休息,再观察观察,若是患者体温仍有继续升高的趋势,则需要送医。」 我应了两声挂断电话,搀扶着孟钦又喂他喝了些水。 眼一转,看到了床头柜上到扣着的一个相框。 思维随即动了动,白月光姐姐? 她的照片真就放在孟钦的床头柜上! 孟钦还真是个大情种! 我说不清哪里就紧张上了。 眼见孟钦还是熟睡状,我便悄***的伸出手。 拿过相框还有些不太敢看,冷不丁看到她的庐山真面目,我能不能被打击到? 不管了! 先看一眼! 我大喘气般对着照片一瞅。 眉头有些匪夷的挑起。 这位白月光姐姐…… 滤镜碎一地啊! 妈妈呀。 她也太一言难尽了吧! 孟钦居然得意这一口,这大黄头发,这对着镜头卖萌做作的姿势,鼓着腮帮子,还比耶…… 我咧着嘴一阵唏嘘,「这白月光姐姐分明是个非主流啊,头发好像雷震子,像被电过……」 哎~ 等等! 我神经兮兮的拿着相框凑近仔细看。 越看怎么越有点眼熟呢。 第750章 ‘豪礼\’ 老祖宗,这位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嘶了口气,我拿着那相框捂到了肚子处,眉头不由的蹙紧,不是吧,不能吧。 想着,我突然有些无措的想要找到一面镜子照照自己,在卧室里无头苍蝇一般的转着,就近便推开了一扇门,里面是孟钦的衣帽间,正好,看到全身镜我就站到前面。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颤颤的举起相框。 将那张鼓腮卖萌的照片对比般放到自己的脸颊旁。 记忆随之复苏,我想起自己是拍过这样一张非主流的照片。 好像是要去扮演卿卿姐,我特意在红红美发屋做了这个洋气的造型。 为了不惊吓到孟钦,我当晚还给他发去了自拍。 可我记得…… 当时让他删了的! 孟钦怎么还给洗出来放到相框里了! 丑到真的是…… 我都想给它给碎了! 眼不见为净! 猛然想起苏家阿姨那时对这张照片的谈论。 她们还说这照片里的女孩子既不是我,也不是卿卿姐…… 咱就说了,曝光成这种程度的自拍照,除了能看到一头惹眼的黄毛,它还能看出啥? 只能说像个人类拍的,任谁都看不出她究竟是谁! 我各种傻眼的看着这张自拍照。 合着孟钦的白月光…… 是我! 小丑竟是我自己! 莫名打了个激灵。 孟钦是从那时起就喜欢上我了吗? 不可能。 他怎么会…… 我怔怔的看着照片,想起了一件事,记得刚跟孟钦认识的时候,他貌似一直是称呼我全名。 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就叫我应应了,很自然的就改变了称呼。 我仔细的回想,好像就是在我给他发完自拍的这个晚上,我觉得发型很难看,他为了安慰我,说好看,然后叫了我应应…… 所以孟钦就喜欢上我了? 可我记得,那一年的我很狼狈。 之所以会跟他走近,就是因为我一次次的受伤…… 脑子突然乱了起来,我烫手般把相框放到了旁边的陈列柜上。 耳畔无端响起了刘小温的声音,「……孟钦是把白月光这事儿当成情侣间的小乐子了,估计他还等着给你个惊喜呢,苍天保佑,这个白月光一定要晚点解密,备不住就是个雷……」 我颤颤的看了眼卧室方向。 真被刘小温给说准了! 这是个雷啊! 劈的我自己是外焦里嫩! 我就说孟钦怎么都不去解释。 每次我提起白月光姐姐,他的态度都是很玩味,传递出来的情绪也不是很在意。 甚至还对我说,吃吃醋挺好的,原来…… 孟钦根本不觉得这算个事儿! 在他眼中,可能就是情侣间的小玩笑。 我反倒慌了!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很惊慌。 思维一片混乱,甚至很想扭头离开。 原来孟钦对我就是从一而终的喜欢,他真的喜欢我。 诚如他自己讲过的,喜欢是一种很纯粹的感觉,不能掺杂旁的。 那我这份拿不出手的感情,要怎么…… 步伐凌乱的后退,背身砰~!的撞到了一扇柜门。 我吓了一跳,扭头又一次怔愣。 那扇柜门的外面,贴了一枚银杏叶的标本,上面写着 小字日期。 二零一零年,十月七号。 我伸手轻轻地触摸上去,神奇的和它产生了链接。 这枚银杏叶,是孟钦从我发丝上摘下来的。 在那家西餐厅的门口,我好像和事主通完了电话。 回头便看到孟钦,他从我头发上摘下了这枚银杏叶。 脊背莫名冒出了冷汗,我轻轻地推开了那扇柜门,入目的都是画花的白衬衫。 我顺手拿下一件,衬衫上还画着老丁头,不由得笑了笑,这好像是我画花的第一件白衬衫,后面的杰作就开始逐渐放飞自我,不是画的乱线,就是画的圈圈叉叉,其中有一件还写了‘万应应专属几个大字,夸张的是后面还画了三个感叹号! 甚至还有用马克笔画脏的衬衫,领口处脏兮兮的惨不忍睹。 他把这些被我祸害过得衬衫居然都留着了! 没有扔掉?! 我双腿发软的后退了一步,又看到了中间的陈列柜。 里面放的都是他日常佩戴的腕表,腰带,以及…… 那条绿油油的塑胶蛇是怎么回事? 摆放在里面很突兀啊! 脑子动了动,那条蛇貌似是我曾经偷偷放在他电脑包里的恶作剧产物。 还有假的蟑螂,假的黑蜘蛛…… 都是我早先的恶趣味! 孟钦亦然…… 全保存了! 我顺着陈列柜不断的看,宛如进了一家私人博物馆。 那些‘藏品像是小针般细细密密的扎着我的神经,让我一点点的回忆起来…… 自己这些年是做了多少糟烂事儿! 送了他多少份‘豪礼~! 连发光的骷髅面具我都给他买过。 不,应该说是我买完戴在自己脸上吓唬他的。 当时并没有没吓到他,我觉得无聊,摘下面具就扔到书房了,过后我也不记得去找。 没想到,全都让他拿回到这里了! 最后我看到挂在柜子里的白色针织围巾。 实话实说,全部看下来,倒是只有这条围巾没那么幼稚。 至少这条围巾是我一针一针织出来的,其余的,更像是我作恶的证据。 我怔怔的看着,有些虚脱的扶着身旁的一处墙壁。 未曾想那面墙壁忽然微微晃动,我顺势朝旁边一推,整面墙就平移到了一侧。 这竟然是能移动的隐形门! 再抬起眼,呈现在我面前的就是个独立的小房间。 仿佛是小型的书房,书桌和座椅都非常整洁的摆在里面。 有绿植点缀,也很像一间温馨的茶室。 我疑惑地走进去,发现墙面上贴满了字画。 很漂亮的一间小屋子,因为这些字画倒显得有几分凌乱。 而且那都是没有装裱的字画,应该是平日的练笔,很多写的都差点力道。 视线落在一幅字上,我慢慢的睁大眼,那好像是我写的毛笔字! 一幅幅字画看下来,确定了,全是我在苏婆婆家的练笔! 难以置信的退到书桌,我视线一低,又看到书桌上摆放的两个相框。 拿起来看了看,是我跟他的合照,在苏婆婆家的书房里,我拿他手机和他拍的自拍照。看書菈 照片里的我笑容灿烂,在他旁边还比着胜利的手势。 孟钦没看镜头,偏头看着我笑意轻浅。 类似的这种自拍我拿他手机 拍过很多很多。 第751章 是我 孟钦很多时候都是正在忙,几乎都是被我临时打扰,被迫营业。 所以他很少会看镜头,基本都是看着我无奈浅笑。 我倒也不在意,反正都是玩他手机,心情好了就咔嚓咔嚓的拍下一堆。 也无所谓他私下里会不会删除,更加没想到,他会洗出来,放到相框里摆出来。 摩挲着照片,我心底像是爬出了很多蚂蚁,一点点的啃噬我的血管,滋生出很多凉意。 铃铃铃~! 手机尖锐的响起。. 我差点没拿住相框,慌乱摆好,掏出手机放到耳边,「喂。」 「小萤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哎,我听沐丰说他的春天来了,你还真是我们哥几个的红娘啊,听说那小姑娘还被沐丰……」 「是我。」 我听出小温的声音,颤颤的道,「小温,是我。」 「什么是你?」 刘小温微微疑惑,压低声道,「你怎么了?不是说是去看孟钦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我来孟钦家了……」 我茫然的看着墙面上的字画,音腔酸着,「看到他的白月光了,是我,小温,那个白月光姐姐是我,可我不知怎么了,我现在很害怕,我觉得自己愧对孟钦……」 刘小温没急着回答,默了几秒,才道,「你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很正常。」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想爱你,而你,只是想睡他。」 刘小温低着音,「小萤儿,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没那么爱他而已,这是事实。」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没有发出声音。 「当你看到了孟钦的真心,你会觉得压力很大,自然会觉得没办法面对他。」 刘小温说道,「只因他的完美,会映照出你的阴暗,他对你毫无保留,而你,一直有所顾忌。」 「我要怎么办?」 「只能问你自己。」 刘小温的声音轻了轻,「我们几兄弟一直都很清楚,孟钦喜欢你,要知道,喜欢一个人是遮掩不住的,他看你的眼神,对待你的态度,无时无刻都在表明他对你的珍视,爱屋及乌,他才会跟我们关系很好,小萤儿,你其实也没必要质问自己,只要你不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他,这就是一段非常完美的恋情,我相信,你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对情侣。」 挂断电话。 我站在那还有些失神。 缓了缓,我复原墙壁走回衣帽间。 去到卧室,看到还在熟睡的孟钦倒是稍稍放心。 强压着内心的波涛,我拿过体温计又给他量了***温。 见降到了三十七度六,不由的呼出一口气。 握了握孟钦的手,我坐在那仍有几分魂不守舍。 耳旁忽的听到了门铃声响,我恍然惊醒般站起身,掀开窗帘朝外面看了看。 一台黑色的宾利正缓缓的开进院子,后面还跟着一辆保姆车,那都是…… 苏清歌的车? 我本能的想要下楼去迎一迎。 可脑子混浆浆的,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慌乱,下楼的时候还是踩空了楼梯。 脚下趔趄了几步,我下意识的想要把住旁边的矮柜稳住重心,指尖随即戳碰到了什么指针。 霎然间,空旷的客厅里就响起了歌声—— 「也许萤光不亮,也许夜很漫长,也许梦想遥远,也许追求无望~」 这怎么是我的声音? 哎呀妈~ 还挺空灵的! 唱的是我早先自己写的那 首歌! 我彻底毛了,转头发现我触碰到的是个播放黑胶唱片一样的机器,摇晃的站起身,就听我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也许有失望~也许有迷茫~也许我回头看,还会看到那座山……」 这…… 我不记得单独给孟钦唱过这首歌啊! 等等,嗓音听起来跟我现在还是有区别的,唱歌的这个声音更稚嫩一些…… 拍了拍额头,四年前,我在院里给五位哥和齐经理唱过这首歌。 当时我唱完一转头,看到了站在照壁那里的孟钦! 这就是我那时候的声音,并不像现在这么软。 对比来说,那个阶段我的声带偏甜美,又正好受过声乐课的训练,唱歌气息很稳,所以我唱歌一直是比较有自信的,只是我没想到,孟钦听到还给录下来了! 最关键的是,他还把我唱的歌曲刻进了黑胶唱片里! 来不及多琢磨,我手忙脚乱的想把这东西给关了。 手肘不知道又碰到什么,就听这嗡嗡两声,投影又仪亮了! 高高的墙面突然就有了幕布效果,人像闪烁而出。 我目瞪口呆的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正在画面里跳舞的我。 伴着满耳的清唱,那墙壁上仿佛放起了我的个人SOLO电影。 有我在苏婆婆家的偏厅里跳舞蹈串烧的样子。 亦有我在体育馆里跳完操对着孟钦方向画心飞吻的模样。 还挺…… 神采飞扬的! 甚至还有我的搞怪自拍,我拿着孟钦的手机录着自己,又将镜头冲向正在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的孟钦,还在画面里阴阳怪气的说道,「医学生真的好忙啊,不像我,写完字就可以潇洒了,孟老师,你辛不辛苦啊,学生告诉你,这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便是人间好时节……」 幕布里的我说完还幸灾乐祸的哈哈笑着,孟钦自然是懒得搭理我,戴着眼镜的样子清冷矜贵。 我调转镜头又朝向自己,洋洋自得的唱着,「小呀嘛小二郎啊,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先生说我懒啊~没有学问无……」 「小萤儿?」 苏清歌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客厅。 在她身后,不但有助理模样的年轻人,还有苏家的阿姨,以及拎着药箱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四目相对之下,苏清歌听着乱糟糟的声音,直接看向幕布墙壁—— 就见我还在那上面摇头晃脑的嘚瑟瞎唱。 嗨得很! 配乐的正是我那首自创的童谣…… 还跟那也许也许呢! 正好唱到:山再说,等你呀~ 我突然想说,乖,别等我了! 估摸我就要社死了!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 救命啊! 众人面面相窥,看我的眼神亦是困惑不解。 「苏阿姨……」 我眼前一阵发黑,颤巍巍的指了指那台唱片机,「这个我不会关。」 天哪! 给我个痛快的死法吧!! 第752章 一直就只有你 …… 从孟钦家里出来时已是黄昏。 苏清歌的控场能力不必多说,她当即吩咐秘书关掉了唱片机还有那台投影仪。 待客厅恢复安静,她带着医生上楼照看孟钦,全程也没多问过我什么,最后她留下了两位医护人员以及阿姨照顾孟钦,直接给我了一个眼神,示意我跟她一同离开。 在院子里,苏清歌的秘书给了我一间茶舍地址和房间号。 说是苏总会在那里等我,随后苏清歌的车子又先一步开出了院门。 我自然能感受到苏清歌对我的疏离,也没空多想,导航了茶舍的地址就跟在了后面。 路程其实不远,赶上了晚高峰有些堵车,到了茶舍后天边只剩一缕残阳,倒是添了几许落寞的味道,我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去到二楼。 在走廊最里端一间很私密幽静的包房里,见到了等候我的苏清歌。 我面上冷静,心头仍是慌乱非常,强撑着淡定和她打了招呼。 落座后我还像从前那般给苏清歌沏了茶,只是眼神有些不敢跟她对视。 很奇怪的感觉。 我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可是单独面对着苏清歌,我却像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且等着,她对我做出审判。 「小萤儿,知道我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有联络你吗?」 对比我的如坐针毡,苏清歌依旧是沉稳非常,眼神坚韧而又充满了力量,「容棠早就找我谈过了,他说他喜欢你,他要对你负责,他要和你名正言顺的开始谈恋爱,连同你们的未来,他都一并规划好了,他准备娶你过门,要同你组建一个家庭。」 顿了顿,苏清歌唇角跃起一丝笑意,「他甚至还对我说,这件事是他对我的通知,他并不是在争取我的意见,因为这个决定,绝非是他的一时兴起,而是他经过了慎重考虑,他认为,你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我身为他尊重的家人长辈,理应支持他,而不是阻挠,小萤儿,你认为呢?」 我垂着眼坐在她对面,脊背紧紧地绷着,「苏阿姨,这件事我听孟钦的。」 「你听他的?」 苏清歌忽的笑了声,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萤儿,你在害怕,你为什么会怕呢?」 我喉咙没来由的发紧,抬眼看向她,「我没怕,我只是……」 「我懂,你只是没有想到,容棠会这么喜欢你而已嘛。」 苏清歌面上仍是笑着,人却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踱步到我身边,微微躬身,唇角凑到我耳边,吐出的气息轻扫着我的耳廓,「今天你看到了这些真相,看到了容棠在背地里居然这么喜爱你,他像是供奉一个神明般把你捧在手心里,你有感动到吗?你有没有想要热泪盈眶呢?」 我莫名发抖,明明她吐出的气息温温热热,吹在我耳畔却全是渗入骨髓的凉意。 单手死死的攥住拳,指尖蜷缩在掌心里,我强忍着那种形容不出的恐惧看向她,「苏阿姨,我很感动,但我也知道,我配不上孟钦,我更是没想到他会……」 对我用情这么深! 连我对他恶作剧的小玩意儿他都能好好的保留着! 还有我那些自拍和录像,那时候我拍完录完他还会教育我不要胡闹。 孟钦不让我拿他手机瞎玩儿的,只不过我一在他身边,逆反心理就比较重,他越不让,我反而越上纲上线,但我真的没想到他还会剪辑整理出来,还能用投影仪播放! 虽说他对我一直很纵容,也可以说是宠爱,可他也会对我强调界限感。 孟钦的气场里蕴含了一种玄默的特质,会令人感到遥不可及, 深不可测。 要不是我有败气入体,哪里敢对他逾越半步! 而即便是我气势汹汹的对他怎么着了,孟钦对我也没有失去过冷静和理智。 如果不是我今天贸然来到孟钦的住所,打死我都想不到他有这一面! 「苏阿姨,您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事?」 我问道,「是不是在孟钦和您谈话之前,您很早就知道,孟钦喜欢我了?」 「当然,我很早就知道真相了。」 苏清歌眼一低,遮掩住眸底流露出的情绪,轻轻叹出一口气,又坐回我对面,「这里面不知情的人,一直就只有你。」 「那他是……」 我微微诧异,「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四年前吗? 从我给他拍下那张非主流自拍的时候? 「应该很早了,不过,我是从一件小事上看出的端倪。」 苏清歌把玩着一个空茶杯,「你应该有印象,那天是卿卿的生日,我路过你的舞蹈教室,本想带着你去到我母亲那里,结果,我看到容棠正在给你系鞋带,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那副画面我依然记忆犹新……」 她对着我笑了笑,「按理说,一个出众的男孩子蹲下身给一个女孩子系鞋带,那个女孩子不说受宠若惊,看他的眼神也应当满充满爱意,可你只让我看到理所应当,当时你还吃着雪糕,很自然的低头跟他说着什么,这只能说明,容棠在此前已经为你系过无数次的鞋带,你早已习惯,习惯了容棠对你的这份照顾,你根本不在意这种小事,对吗?」 我半张着嘴,「这件事我有印象,那天我刚上完芭蕾舞蹈课,孟钦是第一次来看我跳舞。」 「是啊,我记得你后来没再继续学习芭蕾,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 我尴尬的喝了一口茶,「芭蕾舞老师给我劝退了,她认为我身材不合适,跳起来不好看。」 「嗯,可能真的是因为你身材不合适,不过那位芭蕾舞老师是无辜的。」 苏清歌眼含深意的笑着,「换句话说,她开舞蹈教室也是为了赚钱,没必要和学费过不去,我后来也联系过她,她亲口对我说,你其实很不错,悟性高,对动作的领悟力和驾驭能力也很强,在学员当中,你即便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也不至于被劝退,因为你本身也不是要走舞蹈专业,没有考学上岸的压力,若是单纯将芭蕾当***好去培养,你是业余者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那她为什么还要劝退你呢,害你跳不成芭蕾的真正始作俑者,是容棠。」 什么? 我惊讶道,「孟钦怎么会……」 第753章 弥补 「身材啊。」 苏清歌单手朝我送了送,看我的眼神还带着笑意,「你这么曼妙的身材,他自然不想被周围人看到了,即使那舞蹈教室里都是女孩子,他也不愿意,你仔细想想,在芭蕾之后,你再去学习其它舞种的时候,是否还穿过练功服?」 「……」 我张了张嘴,一时间无言以对。 记忆像是掀起了滔滔浪潮,不断的朝我翻涌着。 当年被芭蕾舞老师劝退这件事儿对我的打击很大,连家里的哥哥们都组团嘲笑我,一度让我有些怀疑人生,后来再去练习别的舞种,穿的也是齐经理建议的黑色t恤,很宽大的那种。 因为我自己也有遮丑的心理,姐妹俩一但过度突出弹跳,我就感觉大家都在眼神不善的看我。 甚至还会觉得身边人正在心里嘲讽我,笑话我那么肥还来跳舞,即使我知道自己是多虑了,根本没人有时间多注意我,那我也会控制不住的去自卑。 「你也可以再想想,就在你上完芭蕾舞蹈课的那天,容棠的反应是不是和平常有所不同。」 苏清歌不急不缓的说道,「他插手阻挠了你的事情,对你必然会有一种亏欠心理,想要补偿你,所以容棠一定会从别的角度,去弥补你。」 弥补? 那天…… 我记得自己舞蹈练到一半他就不见了。 当时我还很生气,想他是不是觉得我跳的太没眼看。 后来我换好衣服出来,看到他在走廊等我,还给我买了一根雪糕。 是我非常喜欢吃的雪糕,我的心情瞬间就被拯救了。 走出来鞋带开了,孟钦才帮我系的鞋带。 他还问我,为什么鞋带总开,是不是我脚小的关系…… 所以,那根雪糕是他专门买来弥补我的吗? 「这件事就是个引子,我查下去发现了容棠对你真正的补偿。」 苏清歌笑着道,「他送了你一匹超过百万的何兰温血马。」 我猛地抬眸看向苏清歌,海棠! 「当然,在你芭蕾舞被退课之前,我还查到你曾经受过一名男生的骚扰,那男生好像有幻想症,差一点就对你造成了人身伤害,这件事也是容棠为你处理的,我可以推断出,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容棠发现了你对他的重要性,他受不了你被其他的异性觊觎,他想拥有你,随后,才有了你的芭蕾舞退课,他送你马匹的一系列事情……」 苏清歌低声道,「常言道,事必有因,寻必有踪,因必有果,你只需前后回想一下,必然能看出容棠对你的情感变化。」 随着她的话语,时间线好像真的全部捋顺了! 就是在我被退课后不久,恰巧我又转学了,心情很差,孟钦才带我去的马场散心。 那天在车里,我还给他织完了围巾。 随着海棠的到来,我的金光咒也被加持着升到了中高阶! 「你全都有印象,对吗?」 苏清歌神情笃定的样子看我,「那个阶段,你因为那名幻想症的男生还转学了,其实你没必要转学的,毕竟那个男孩子已经入院治疗了,一两年内,他都很难回归学校正常的学习,而高中生转学其实很麻烦的,可容棠还是插手让你转学了,从你的角度去想,容棠是看你受到了惊吓,需要换个环境,可在容棠那边,完全是他的私心作祟,他要杜绝一切有可能发生的隐患。」 「这些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从那时开始,容棠就逐步的干预起你的生活,而他之所以会这样做,只能说明一点,他在失控,他的冷静和克制,正一点点的流失,他不能忍受你的美好被旁人觊觎,所以他 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率先堆积给你,甚至要把你惯到无法无天,只有这样,你才会变得容不下旁人,在你的眼里和心里,才全都是他。」 茶室内一片沉寂。 只有苏清歌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 我安安静静地倾听,似乎被抽去了呼吸。 「我很了解容棠,也很清楚,他早早地便摊开了一张网子。」 苏清歌语调轻轻,「他想网住你,得到你,等到你年岁合适,就第一时间挑明一切,而你也无从挣扎,举目四望,哪里有比容棠更加适合你的爱人呢?也只有他,能任你予取予求,无论是物质还是情感,他都能满足你,只可惜,容棠他千算万算,算不到你并不是真的喜欢他,你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 她朝我微微倾身,眼神直视着我,吐出了两个字,「玩具。」 我脊背再次一绷,脸上的面皮像是被她活生生扒了下来,鲜血淋淋。 「没有,苏阿姨,我是喜欢孟钦的……」 我下意识的否定,「我很喜欢他。」 「喜欢?」 苏清歌笑的略显嘲讽,「你的喜欢和情爱无关,我就问你,他学医辛不辛苦?」 我点头,「他很辛苦,做手术经常会忙到后半夜……」 「那你可曾去医院给他送过宵夜?」 苏清歌挑眉,「哪怕一次?」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虚虚的摇头,「没有,我没有过……」 「所以啊,你连时刻牵挂他都做不到,又哪里算是喜欢呢?」 苏清歌的眼底哀伤了几分,「有些东西,是不需要旁人教的,你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会本能的思念他,会为了他夜不能寐,会想他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不会那么在意他的成就,只会想给他最为温暖贴心的呵护,但你呢?如果容棠这一次不是病到浅昏迷,他还是能和你通电话,恐怕你也想不起来上门去探望他,在你的内心深处,容棠只是你的避风港,是你的守护神,你有困难会想要找他去解决,你对他只是依赖,谈不上喜欢……」 兀自摇了摇头,苏清歌苦涩的笑笑,「我很想去责怪你,责怪你对我儿子一直以来的轻视,可我又会想到你对我母亲的照顾,相比之下,你对我的母亲,要比对容棠好太多,我站在女儿的角度,会感激你的付出,可我站在母亲的角度,又会为我儿子痛心,他真的爱错了人,他不应该对你动情的。」 我无声地流着泪,「阿姨,我对孟钦的感情很复杂,我是喜欢他的,真的,我没有说谎,请您相信我……」 第754章 我不能言而无信 「当然复杂,你所谓的喜欢里,包涵了深深的畏惧,因为你很清楚,容棠做事情的手段。」. 苏清歌的声音低了下来,透着股难以言说的深沉,「所以你面对他时情绪会很复杂,你欣赏他,崇拜他,可能还有着仰慕,只因他事事都能给你安排妥当,他的从容会给你很大的安慰,但仰慕不等于爱慕,你对他的爱是带着征服欲的,能让一个强大的男人臣服于自己,那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萤儿,你骨子里就是一头狼,你对他的所有爱,都是建立在你想吃了他的基础上……」 「不是这样的!」 我情绪突然崩溃,「苏阿姨,我承认,我没那么喜欢孟钦,可我也没有想过要伤害他,这些年,我把能给的爱全都给他了,我也想好好的跟他在一起,我不是只贪恋他给我的物质,我打心底里的感谢他,我……」 眼前跟着模糊起来,我擦了一把泪,「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活着,长辈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有跟孟钦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真正的放松,他对我的包容,让我特别有安全感,是他跟我说,不用非得做个好孩子,我也可以去倾吐苦水,可以不懂事……」 说着,我仓促的站起身,走到苏清歌的身边,蹲身便握住了她的手臂。 与我而言,好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苏阿姨,我向您承诺,我保证不会再花孟钦的一分钱,我也不会去跟他要什么,我只想和他好好的谈一段恋爱,您支持我们好吗,就给我们几年时间,要是孟钦对我厌倦了,他对我提出分手,我也保证不会纠缠他,求求您,就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苏清歌低头看着我,只是我眼前的水雾太重,实在是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感觉她拨开了我的手。 「小萤儿,你不爱就是不爱,这是事实,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我答应他了,我不能言而无信……」 我哭的很失态,蹲在那里摇摇晃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不想哭的,我很想冷静的去跟苏清歌阐明心意,可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的内心很阴暗,上来就被她扒的啥也不剩了。 但我心底有一个声音,它再告诉我,不想失去孟钦。 「苏阿姨,您可以向我提要求,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 我再次拉住她的手臂,「只要让我跟孟钦在一起,真的,不要让我再推开他……」 「你放弃做个阴阳先生吧。」 我哭声一顿,苏清歌叹气道,「只要你放弃做阴阳先生,我就同意,你和容棠在一起。」 「!」 我身体一晃,握出去的手再次被苏清歌拨开,人随之也像卸了力,狼狈的瘫坐在地面。 苏清歌没有急着再跟我多说什么,自顾自倒了杯茶,浅抿了一口才淡淡的看向我,「小萤儿,你这个反应是我没预料到的,你应该很生气才对,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干涉你的人生,即便那个人是容棠,他也没资格对你做这些事,他越矩了。」 「可孟钦给了我更多……真正越矩的人,是我。」 我喃喃的应着,「是我闯入了他的生活,是我,让他心生怜悯,让他想要陪伴,想要照顾我……孟钦也曾坦诚的跟我说过,他人性里有着恶……苏阿姨,是我对不起他,我得报答他。」 抬脸看向苏清歌,泪水还是从眼眶里流出,我抿着口中的咸涩,「也许我这个年纪,真的不懂什么是爱情,但我愿意去爱孟钦,除了为他放弃做阴阳先生,其余的,我都愿意为他做,我真的愿意……」 苏清歌回应给我的只有一声叹息。 默了会儿,她朝我伸过手,「先起来吧,坐在这里 像什么样子。」 我摇头看她,「苏阿姨,您还没有答应……」 「你是想卑微的乞求我什么吗?」 苏清歌语气略有严肃,「虽然我没见过谢先生,但我也知道,你是被他寄予厚望,砸钱培养出来的徒弟,这些年,我更是把你当成了亲侄女,连送给你的礼物,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没有过一丝丝的敷衍,你要记住,不管在什么场合,遇到了什么事情,你都要铭记自己的身份,不能失了仪态,否则,你丢的不仅仅是谢先生的脸,还有我苏清歌的颜面!」 我唇角颤了颤,拉着她的手微微借力,起身朝她鞠了一躬,默默地坐回到她对面。 「萤儿,你要知道,我真的很疼爱你,不然,我不会容你。」 苏清歌递给我一张纸巾,「先擦擦脸,姑姑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我吸了吸鼻子,接过纸巾擦干眼底。 视线落到还冒着热气的茶壶上,只感身心皆凉。 「你这孩子其实很像我……」 苏清歌下颌轻抬,声腔跟着也柔和起来,「从我最初见到你,跟你聊天,知晓了你的梦想,再到我在舞蹈教室外面碰到你,在车里跟你聊了对未来的展望,你对我说,疾风知劲草,岁寒知松柏,在你那么小的年纪里,就会跟我讲道心了,我由衷的认为,你会有大出息。」 我怔怔的看她,想不到这些话她都记得。 「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对阴阳行当的执着,以及,对成功的渴望。」 苏清歌语气平静的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我不想走家人的老路,不愿做艺术家,我只想开创一个自己的商业帝国,但除了我哥哥支持我,长辈们并不同意,他们认为,书香不能沾染铜臭,文人墨客,怎能去做资本的奴隶呢?直到,我认识了孟世辉……」 「当年我非常的崇拜他,崇拜到我以为那就是爱情,然后,我们走到了一起。」 她浅笑着看我,「我哥哥的地产公司能做大做强,自然有他的助力,可我随着年岁的增长,逐渐的明白,我所谓的爱,只不过是孟世辉能给我想要的东西,他给了我很多光环,我以为,我会扮演好妻子这个角色,但我发现,当我想要的都得到了,我就懒得再装,正好抓到了他的把柄,我很快便抽身而退了,外界都认为我婚姻不幸,谁又知道,这或许,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呢。」 第755章 他还需要时间 我压抑着惊讶,「所以,您不爱孟钦的父亲?」 「这便是我能深入了解你的原因。」 苏清歌淡淡的说道,「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容棠的优秀是会让你崇拜,他也能让你欣赏,钦佩,尊重,但这些,都不是爱情,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让郁檀做我的儿媳妇儿吗?」 节奏完全被她掌控,我顺着苏清歌的话头问道,「为什么?」 「很简单啊,郁檀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容棠。」 苏清歌满眼坦然的看着我,「其实我很清楚,郁檀和容棠不合适,他们俩要是有可能的话,郁檀也不会喜欢了容棠十多年还被晾在一旁,而且说实话,郁檀的性子也着实有些偏激,她跟你真的比不了,光沉下心爱学习这一点,郁檀就做不到,她太看中表面的东西了,她爱美,爱打扮,天性张扬,走哪都希望自己是主角,生怕被谁抢了风头,所以她没办法让容棠心仪,力气通通都使错了,容棠哪里会多看她呢?」 「但我仍旧愿意她嫁进来,抛去她的自身缺点,只要她爱容棠就足够了。」 见我不说话,苏清歌微微笑道,「她跟我说,如果容棠愿意娶她,她可以放弃事业,全职做家庭主妇,早早的为容棠生下孩子,因为容棠未来会是外科医生,工作将会越来越忙,我也不需要郁檀去赚多少钱,只求她能照顾好容棠的生活就可以,总不能夫妻俩都在外面忙碌,那家里冷冷清清的,又何必结婚呢?作为母亲,你觉得我的要求过份吗?」 我木木的摇头,「您都是为了孟钦好。」 「我只想有个女孩子,能真真正正的陪伴容棠,仅此而已。」 苏清歌的手伸过来,隔着茶台,掌心覆盖在我的手背上,「而我也很清楚,小萤儿你做不到这一点,你们阴阳先生,免不了要走南闯北,你和容棠在一起,看似只是我点个头的事情,那以后呢?你说要等到我儿子厌倦你,若他没有厌倦呢?你能给他未来吗?」 我怔怔的看她,无话可说。 「你还是学打邪的先生,风险很大的。」 苏清歌颤着音腔,眼底跟着泛红,「我其实很心疼你,如果你真的是我亲侄女,我舍不得你学这个的,因为我见过很多阴阳先生,真的是说没就没了,你们这行当又很看重业障关系,讲究因果报应,神神鬼鬼的事情我真的不想我儿子掺和进来的,小萤儿,你能保证,你在外面接了什么工作,脏东西不会带到家里去吗?真的不会影响到容棠吗?」 轰隆~ 耳畔仿若听到了雷声。 我貌似被她抓住了命门,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你做不到的,你也不敢保证,甚至别说是阴阳先生了,连你师父的殡葬公司,看似前景一片大好,你走出门,也免不了被一些人诟病晦气的。」 苏清歌拍了拍我的手背,「你和容棠的事情,现阶段只是我站出来阻止,可我敢说,如果你们真的走到了一起,孟世辉那边也要对你发难的,我很了解我的前夫,他当下是想拉拢容棠,所以他给了容棠很多特权,对容棠的所作所为,他目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心里应当有数……」 见我面色发白,苏清歌收回了手,「孟世辉的目的很明显,他想要容棠进入辉远国际,为表诚意,他还将辉远国际旗下的公司拿去给容棠经营,只是孟世辉也没想到,容棠会荒唐到去收购雪糕工厂,原因仅仅是,你喜欢吃那几款雪糕,他要让你回头……」 苏清歌蓦的笑了声,摇头道,「小萤儿,再这么发展下去,我真的不知道容棠还能做出多少大跌眼镜的事情,当然,我不可能跟我儿子撕破脸,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是朋友,这种母子关系是被很多人所羡慕的,我只能和你把话聊开,让 你知难而退了。」 我微垂着脸,唇角动了动,依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萤儿,我希望你明白,今天坐在这里,我不是想让你难堪,而是给与你最大的尊重。」 苏清歌认真道,「否则,我只要把我们的对话录下来,给容棠听听,他就会知道,他以为的两情相悦,琴瑟和鸣,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惊惧的看过去,「不可以!」 「是啊,不可以,真相对我儿子来说太残忍了。」 苏清歌语气酸涩道,「我也不想伤害你,如果我真是个狠心的母亲,真的讨厌你,我根本不会纵容我儿子大手笔的送你礼物,不会明知他给了你黑卡,还佯装不知情,更加没有动用权利去冻结那张卡,我想我儿子好,我也希望你能好,可你们真的不适合,你什么都不愿意放弃,那只能我儿子去放弃……萤儿,你放手吧,只当帮帮我,可以吗?」 我侧脸看向别处,心底升腾出了很多无力感,眼泪再一次没出息的流了出来。 苏清歌见状又站起身,走过来将我轻轻地拥在怀里,「萤儿,我给你两天的时间,给容棠发去短信,和他斩断关系,不过要记得,把截图给我。」 我身体一震,抬眼看向她,发完短信还截图? 「不要担心,容棠的个性我很清楚,他不会追着你死缠烂打的。」 苏清歌垂眸看着我,指腹温柔的替我擦拭着眼底,「所有的矛头,他只会冲向我,但是没关系,我是他母亲,母子俩哪有隔夜仇呢,时间会抚平一切创伤的,这段时间,我也会联系余教授尽量多安排容棠出差,听说他们院里有外出义诊的活动,就让容棠去外地走走,散散心吧。」ap. 我感到冷,身上都要散出寒气儿,「您是要限制孟钦和我见面吗?」 「我这是为了你好。」 苏清歌轻轻声,「若是他不想出去义诊,我的人也会盯着他不能轻举妄动,因为我会跟他说,但凡他来打扰你,我都会对你施压,日后容棠会有多大的成就我不清楚,我也无从预料,现时,他还没有那份力量违抗我,我还敢说,要是我压不住他,那孟世辉,将会帮我出手,容棠没办法的,他的一切都是我们给予的,想要推翻我们,他还需要时间。」 第756章 犯小人 空气中像是涌出很多看不到的针,拼命地扎着我的头皮。 不自觉的,我推开了苏清歌,拎过一旁的挎包就想离开。 苏清歌并未阻拦,一派优雅的坐回椅子上,「记得,我只给你两天时间。」 我步伐一停,回过头看她,茶水还升腾着热气,水雾缭绕在苏清歌的面容前,映照着她的五官都跟着高深莫测起来。 许是见我没说话,苏清歌轻声道,「小萤儿,你总不想容棠的身体一直病着吧。」 我太阳穴一跳,「什么?」 「我找阴阳先生给他看过了,听说我儿子是犯小人。」 苏清歌低眸喝了口茶,「我没有去详查这小人是谁,因为我不愿影响到和谁的感情,但那位先生对我说,小人的气场很不好,而且她近年来的胃口越来越大,若是我儿子没有填满她的物质缺口,便会妨碍到自身贵气,从而影响到身体健康,而即便是填平了,骄奢浪费也是有损福报的行为,小病小灾的也要找过来。」 茶杯放到桌面,苏清歌看向我,「小萤儿,能高抬贵手吗?日后,我们还是亲人。」 沉默了片刻,我张了张嘴,「姑姑,我回去了。」 苏清歌当即一愣,眼神错愕的道,「你这是……」 我压着上涌的眼泪,对着她的眼,忽然笑了,「您说的对,我应该早点认清自己,做人不能太贪心,无论如何,我都感恩自己能认识孟钦,认识您,谢谢你们,谢谢……」 没错。 我就是小人。 沟壑难填的小人。 意外惊喜啊。 孟钦生病居然是受我影响的,可师父不是说,我不会伤害到贵人吗? 对,大抵是因为骄奢浪费了,孟钦给我买了那么多奢饰品,损害了他自身的福报。 原来……原来…… 老天爷在哪里都有账算啊! 我脚步虚浮的走出茶舍,坐在车里,还是很想笑。 只是我笑着笑着,又茫然的看向车顶,怎么漏雨了? 回过味儿来,我擦了一把脸,仿佛看了一场很搞笑的悲剧电影,又哭又笑的开车回到了太平巷。 笑什么呢? 笑自己愚昧无知,死不开窍,伤害了一个人一次又一次。 哭什么呢? 哭自己狼狈不堪,一无所有,还妄想站到高处。 回到家里,我直接进了西楼,锁好房门就去到浴室。 接了一浴缸的水,然后把自己扔了进去。 泡澡泡到虚脱,我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莫名有了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平躺在床上,我听到手机嗡嗡的声音,眼皮却红肿的有些睁不开,眯着眼点开短消息,发件人是苏清歌,上面只有一行字,‘这几天你先不要来看望我母亲了,具体你哪天能过来,等我通知。. 果真是老总。 发来的短信都是言简意赅。 手指一松,手机落到地板上。 我唇角抽搐般牵了牵,「连奶奶我都没资格去看了吗?」 活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苏清歌的眼睛里。 孟钦说他了解我,苏清歌又何尝不是? 如果我是蝉,孟钦是螳螂,那苏清歌就是蹲守在最后的黄雀。 最恐怖的是,苏清歌摸透了所有人。 她轻而易举的,便能掐住了我的咽喉,令我窒息,无望。 明明她一早就知晓答案,愣是能做到静观其变,谋定而动。 先前我以为她对我的敲打只是担忧 我喜欢上孟钦,要将我开窍的根苗扼杀在摇篮里。 现在我才知道,她提醒的不光是我,有些话她不方便对孟钦讲的,需要透过我的态度去传递出去,她更想点醒的人是孟钦,玩的也是一石二鸟。 与此同时,她还要维系着一种体面,稳定着家族内部的和谐。 诚如她自己所言,她不能也不想和孟钦撕破脸,所以,只能拿我作为突破口。 今天她连敲带打的把话全部给我聊透了,利弊关系也全都搬到了明面上。 剩下的,就看我识不识抬举了。 我要是头铁,就跟她撞一撞。 真闹的大家都难看了! 我们连假姑侄的这层关系都将不复存在。 话唠到这步,她就差把刀架到我脖子上了,我怎么能不识趣? 最后她听到我唤了一声姑姑,自然,也就知晓了我的选择。 晚上我没有去主楼吃饭,搁平常就是一件小事,也没人会多问什么。 今儿个五位哥却像转了心性,不断的在群里给我发消息,甚至还弹出视频邀请。 我躺在漆黑的卧室里,根本没有去拿手机的冲动。 谁料他们跟我磕上了,不屈不挠的发来通话邀请,从七点发到九点还不消停。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情绪也逐渐的平稳。 捡起手机三下五除二的便说了见过苏清歌的事情。 当然,我蹲身哀求苏清歌同意我和孟钦在一起的事情我没讲。 因为我觉得没必要,讲出来,只会显得自己矫情,结果俨然如此。 事实就是我要再一次的推开孟钦,再一次,去做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过程就是这样,我什么都知道了,我是渣女,但孟钦绝对不是渣男,只不过他的一片真心终归要错付了,我没办法跟他在一起,他妈妈不同意,爸爸也不同意,并且,我的存在还会影响到孟钦的自身福报,若是我继续执着下去,那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我直说道,「你们也不用劝我什么,有这时间多去忙活自己的事儿吧,我也没那么脆弱,充其量就是觉得,以后没有第二个孟钦能那么大方的给我买奢侈品了,放心吧,我都能想开,败家子就是要活的没心没肺么,好了,我还得打坐净化身心,做好接雷的准备,先这样吧。」 按断通话,五位哥便在聊天群里疯狂的打字上传。 乾安直接说,「苏清歌也太不厚道了吧,合着她不敢得罪自己的儿子,就挑你个软柿子捏呗,凭什么给你施压啊,一天不是人的事儿全都让你干了!她还老总呢,也太损了!」 「乾安,一看你就是社会经验不丰富,实事求是的讲,苏清歌这事儿办的还是挺仁义的。」 戚屹候在下面回道,「她不但给小萤儿留了充足的体面,也给小萤留了抽身而退的空间,要知道,苏清歌可不是凡人,依照她的身份地位,想要搞死小萤儿不要太轻而易举。」 第757章 绊子 「甚至她都不需要露面,便能将自己摘出去,但是苏清歌没有,她选择了一种比较坦诚的方式,主动扛起了这一切,她也很清楚,无论小萤儿对孟钦说了什么,孟钦最后都会把这笔账算到她头上,所以苏清歌真的没有玩阴的,她对小萤儿还是很关照的,并且,还有着疼爱。」 戚屹候摁着字节不停上传,「在我看来,苏清歌也算是对小萤儿掏心挖肺了,说的也全部是实话,他们这样的家庭,求得已经不是简单的大富大贵,而是子嗣的延续,家族内部的长久稳定,可小萤儿的职业属性注定做不到稳定,苏清歌从小萤儿的身上也看不到未来,站在母亲的角度,她很客观。」 「……」 乾安先是打出一串引号,接着又道,「那她也不能啥事儿都往万应应身上赖啊,孟钦生病跟万应应有什么关系?人活着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万应应的败气可是自耗的,她妨害不到任何人。」 「要不然她何必跟天道立下盟约呢,做个实打实的败家子好不好?」 乾安打字的速度也是飞快,「苏清歌这回就是朝万应应的头上扣屎盆子了,道德绑架她!」 「这事儿我也心存疑虑,小萤儿要是能妨碍孟钦早就妨害了,怎么会耗时五年才发力?」 武妹接茬儿道,「只能说孟钦这回是病的凑巧,正好被苏清歌拿去做了文章,但有一点苏清歌没有说错,现阶段孟钦的确是抗衡不了整个家族,他护不住小萤儿,这段恋情还没等开始,怕是就要草草结束了。」 「小萤儿!哥支持你抗争到底!守卫幸福!!」 李沐丰义愤填膺的***来,「你绝对不能给孟钦发去那种断绝关系的短信,太薄情寡义了!」 戚屹候泼出凉水,「救命,这里有个老实人,这条短信要是不发,苏清歌就要有大动作了。」 「嘿,兄弟们,乐观点好吗。」 刘小温不慌不忙的打着字,「孟钦是什么样的人,背地里对小萤儿早就深陷其中了,面上人家还能坐怀不乱,城府深到我们五人捏到一起都不是对手,那可是天生的高位者,最不怕的就是玩权谋,苏清歌现在是趁他病想要他命,她以为能压制住孟钦,实则是逼着孟钦策反,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我扫了几眼手机屏幕,那密密麻麻的字节看得我脑仁子都疼。 调整了一下情绪,放下手机便去到禅房打坐了。 讲真,遭遇了这一出我虽然心情很差,身体却是诡异的轻松。 打坐后入定的效率很高,金光在体内运行的极其通畅,一直修习到后半夜,天色微亮的时候我坐在禅房里苦涩的笑笑,或许,这也是败。 我又一次,败祸了孟钦的感情。 并没有给孟钦发去短信,也可以说,是我不敢发,心里没来由的害怕,所以我下意识的想要拖延时间,只在清晨的时候给苏清歌去了一条短信,询问她孟钦的身体状况。 苏清歌只回给我三个字,‘退烧了。 我看到后放心不少,莫名很怕苏清歌再给我发来旁的信息,扔下手机我就去了后院晨练。 像是很想去逃避什么,训练的强度很大,上午拖着半条命回到卧室洗了澡,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我还没出息的打了个激灵,直到我发现是工作的手机在响,找我的也是事主,这才呼出口气接听。 怕什么呢? 我不知道,一整天过得都是忐忑不安。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特意接了事主看阳宅的邀约。 外出忙活到天色昏暗才驱车回来,刚进家门就听到东大爷唤我吃饭。 我不想大家担心,洗完手后神色尽量自然的去到了主楼饭 厅。 刘小温却是姗姗来迟,我的脸色不好,他的脸色更差。 落座后他看了我几眼,拿起筷子还是食不知味儿的模样。 戚屹候直接问道,「小温,你怎么了,是公司出什么事儿了吗?」 「嗯,今天有监管部门过来做调查了。」 刘小温的话头一出,几位兄弟都朝他看了过去。 我手上的筷子也顿了顿,看着他没言语。 「媽的,殡葬行业就是这点不好,咱们公司下面的出丧班子多,很多地方又没有个明文规定,说你违规就是违规,你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刘小温闷声说着,索性放下了筷子,「齐总的意思是,脚正不怕鞋子歪,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就是怕有人拿这种事做文章,一旦传出去,这就属于负面新闻,上市的时间肯定得推迟。」 「被人黑了?」 戚屹候挑着眉,「你直说吧,是不是有谁在暗处使绊子?」 「显而易见啊。」 刘小温冷哼,「监管部门来的调查员说了,明天给结果,所以……」他眼神直白的看向我,「小萤儿,背后的主使人在间接告诉你,明天这结果到底利不利于公司发展,就看你的行动了。」 我握着筷子的指节一白,低着眼没应声。 「擦!我就说苏清歌损吧!」 乾安拍了下桌子,「你们还说她客观,她不就是逼万应应去给孟钦发短信么!」 「倒也不能那么说,调查员也讲了,他是例行公事。」 刘小温悻悻的道,「而且他就是走了个流程,真想抓我们把柄,就不会明着来了,只不过,这针一扎过来,还真给齐总提了醒,咱这胳膊的确是拧不过苏清歌的大腿,她要是非得压着我们,咱们公司是绝对出不了头的,这个苏总,咱不能得罪,小萤儿,齐总让我转告你,最好……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 我笑了笑,哑着音儿,「齐经理也惧怕资本吗。」 「这不是惧怕,在商场上,不能树敌,尤其是,不能和强大的资本为敌。」 刘小温脸色白着,「你要知道,苏清歌虽然和孟世辉离婚了,可是辉远国际一直在暗处扶持着苏氏地产,好像也是因为孟世辉对苏清歌有愧,给了她不少项目,现如今,京中最强的两个企业就是辉远国际和成海集团,苏清歌不说自己手里攥着的实力,前夫还是大佬,咱跟她作对,那纯粹是自讨没趣。」 我点了下头,没再接茬儿。 饭桌上的气氛跟着就有些凝固。 第758章 我是你的男朋友 武妹想起了什么般又看向我,「小萤儿,其实我特想问问你,当你发现孟钦的白月光是你,就没有特别感动吗?没有想要抱着孟钦,跟他许下海誓山盟吗?」 我点头,「有感动,铺天盖地的感动……」 「然后呢?」 「我在想,糟了,出大事儿了。」 我情绪低沉的说道,「孟钦对我的这份情意,我无论如何都还不完了。」 这就是我当时最真实的想法,所以后面在茶舍里,苏清歌又对我说孟钦干预了我学芭蕾,明里暗里的示意我孟钦的行为很不妥,我也没有责怪孟钦的想法。 因为我已经看到,孟钦对我付出了多少。 是的,他非常喜欢我,但他在我面前一直都很注意分寸。 相反的,是我拿了渣男的剧本,甭管我听谁聊了什么,学到什么新词,都一股脑的朝他身上用。 要说猥琐,那是我猥琐,是我下流,我对着他上下其手,威逼利诱。 而抛除这所有的一切,我们在一起的这五年,是我成长中最快乐的五年。 家里的哥哥们曾经都说过我做人死板,他们也想象不到我私下里和孟钦相处会什么样,可能还以为我和孟钦待在一起会很枯燥,实则不然,我们的乐趣很多。 那个在幕布里面自拍录影搞怪唱歌的我,就是我和孟钦相处的日常缩影。 孟钦就像一个大哥哥,在生活中给了我很多积极正面的影响。 也是他撑开了一片天空,给了我所有的安宁和美好。. 我欠他太多,多到我觉得跟他谈恋爱都不够。 他应该彻彻底底的得到我,厌倦后,再一脚踹了我。 那样的话,我认为才对他公平一些。 当然,这些话我不会对哥哥们讲,只因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观是错误的。 在里,男女主角往往会纠缠痛苦,为情所困,究其根本,是他们爱而不得。 我的痛苦本源却是来自亏欠和内疚。 孟钦的这份爱太过厚重,我却做不到回馈同等的真心。 这才是问题的真正症结,亦是苏清歌不同意我和孟钦在一起的根本原因。 我不爱他,我还要跟他在一起,这不等于羞辱孟钦吗? 最可耻的是,我还妄图让孟钦也变成和我一样的人,如此,我才能平衡一些。 苏清歌看透了这一切,也如侯哥所言,她给我留了面子,才没有把话说的太难听。 我想我都懂得,只是很多事,想的是一个样子,做起来又是另一番样子了。 聊天无疾而终,我回到西楼还看着手机发呆,苏清歌只给了我两天时间,今晚我要是不发给她短信截图,明天公司那边兴许就会等来不好的结果,正失神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我吓一跳,直接碰到了接听键,就听孟钦的声音传出,「在忙什么?」 「在……」 我仓促的站起身,还试图做点什么,「要去夜训。」 「是不是不想吃雪糕了?」 孟钦的声腔里倒是带着一丝笑意,「昨天都没有给我发信息。」 「我忘了。」 我说道,「对不起。」 「你慌什么。」 孟钦笑了声,「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雪糕也不会给你延后,因为我没有想到,某个小同学也会长心,并且她还做了回田螺姑娘,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听到他语气平稳,我也跟着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去了,也许就是你做的梦呢。」 「如果我不是查了门口的监控,看 到小谢先生还能举一反三的喊出芝麻开门,倒真觉得自己是做了个梦,还是一个很绮丽美妙的梦。」 孟钦笑着道,「她很聪明,还知道捏着鼻子试探声控解锁系统,可惜没有骗过去。」 我牵起唇角,听着他继续,「她还留下了木簪证据,我记得,是我从她的头发里抽出来的。」 「嗯,我是去看你了。」 我佯装生气道,「看到你发烧了,我本想喂你喝点水,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差点被你掐死!孟医生,你就那么怕被人占到便宜啊,自我保护意识还挺强的,都病成那样儿了,手劲儿居然还能那么大……」 「很抱歉,是我的问题。」 孟钦的声腔一低,「你脖子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哎呀,我开玩笑的,有问题我还能接你电话吗?你认出我很快就松手了。」 本以为他能打趣几句,没成想他聊到这里就变得认真了。 我赶忙转移话题,「孟钦,你身体好些了吗?」 「没事了。」 孟钦说道,「一直等你来邀功,却不见你联络我,怎么,没有想要的东西吗?」 「那个……孟钦,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我慢慢的坐回沙发,「挺严肃个事儿,你听完可不能跟我急。」 「我差不多能猜到。」 孟钦极其平静的应道,「苏总昨天都和你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是我自己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握着手机发紧,「孟钦,我暂时还不能跟你谈……」 「不用说了。」 孟钦音腔里的笑意全无,「应应,你是被苏总威胁了吗?」 「姑姑她不会威胁我……」 「姑姑?」 孟钦情绪莫名的笑了声,「你不是一直称呼苏阿姨吗?」 「我原本就是要称呼姑姑的。」 我硬着头皮,「是你那时候不高兴,我才开始称呼阿姨的。」 提起这茬儿都别扭,苏清歌一跟我聊天就自称姑姑,我张口闭口的却都是阿姨。 名头这一块真是各论各的,大家都有点像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么说来你就是故意的了?」 孟钦轻着音,「是想提醒我什么呢。」 「我们不合适。」 我嘴唇无端发麻,「我只能做你的妹妹,不能和你谈恋爱,对不起,孟钦,请你原谅我。」 手机那端忽的一片沉寂。 安静的连孟钦的呼吸声我都听不到。 这感觉让我愈发心慌,「孟钦?」 「应应,我从来都不想让你感觉到有压力。」 孟钦的声腔沙哑下来,「但是有问题你要跟我讲,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会去解决,我也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需要你做的,只是对我敞开心扉,完完全全的相信我,别忘了,过年那晚你对我说过什么,我们可不可以先屏蔽掉一些声音,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处理,很难做到吗?」 第759章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可我真的屏蔽不掉,谁对我说什么就是会走心的!」 我声音猛然一提,「更何况你还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也没有公开关系!现实就是我们不合适!我也不可能为了你……孟钦,我真的没那么喜欢你的,我没办法……」 「万应应!」 「……」 我握着手机一个激灵,「你大声叫我名字做什么!你病好了就有力气吓唬我了是吧!」 孟钦没有立即回应我,默了会儿,才沉腔道,「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吗。」 我那反骨跟缺心眼似的又冒出来了,挺着脊背,「是!」 「行,那算了,不谈就不谈。」 孟钦淡着音儿,「没良心的小东西,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被人敲打几句你就扛不住了,我看你就是和我有能耐,除了窝里横你还会什么。」 「对,你说对了,我还就敢跟你横,走出门我什么都不是!」 我脑干缺失一般对着手机吼道,「警告你,以后不许再叫我小东西,我不是东西!这恋爱你爱找谁谈找谁谈!老子才不跟你谈!」 「你再说一遍。」 孟钦的音腔凉了,「你是谁老子。」 「我是你老……姐姐!」 我神经病一样在客厅里叉着腰,「姐姐我再也不伺候你了!拜拜!!」 说完我恶狠狠的挂断电话。 哼哼着刚要摔下手机,再看向黑下去的屏幕,我牙疼般嘶嘶了两声。 双腿发软的跌坐回沙发。 完犊子了。 这可怎么整? 我算废了! 哪里是败气啊。 分明是堵气和置气! 脸红脖子粗的嚷了通,好像啥都没吵明白! 不过我意思是传递过去了,就是孟钦的态度我吃不大准。 貌似我俩也没变得剑拔弩张,感觉他挺生气,可有些话他说的又不疼不痒。 像是把我吃透了,根本不在意我是否拒绝跟他谈恋爱。 那他到底是啥意思? 不管了! 我绷着头皮给孟钦发去一条短信。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各自安好,一刀两断! 编辑完我又觉得这话不妥,说的是不是有些太丧良心了。 奈何手指比大脑下达的指令快一步,短信嗖一下就发出去了。 我着急忙慌的又想撤回,鼓捣半天只能掩耳盗铃的删除,又重新发去一条,‘孟钦,我郑重的通知你,我只能做你的朋友,妹妹,希望你能拿出绅士风度,不要和我发脾气,你和我之间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雪糕。 嗖~! 发送。 还是觉得不妥。 目的是不是太明显了。 再次删除,重新发送道,‘希望我们以后还是朋友,祝你越来越好。 发完我依旧不满意,正想‘分手的再得体一些,孟钦便回复道,‘用第一条。 「……」 我傻眼了两秒。 啥意思? 嫌我墨迹了? 故意激我是不? 好,姐姐我如你意! 重新把第一条短信给他发了过去,‘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各自安好,一刀两断! 发完我正要屏幕截图,孟钦回复的短信同一时间进来,只有一个字,‘嗯。 嗯? 他答应了! 我睁大眼,情绪有些说不上来,竟然又很想去质问他。 你嗯什么嗯,你喜欢我都是假的吗? 给你个台阶你就下来了是吧,你都不挽留我一下的?大渣男! 刚要给他拨去电话,我猛地又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废了! 再这么下去我迟早得精神分裂! 对孟钦真是沾不得,连和他对话我都容易失控,完全没有理智的思考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孟钦这举动很明显是在配合我,甚至还有些陪我玩过家家的感觉。 他应该是猜出来我给他发短信的用意了,可能都知道我会给苏清歌发去截图。 不敢再做多想,我迅速将截图发给了苏清歌,有孟钦的‘嗯,估计她应该很满意。 苏清歌没有回复,我发完截图心里却变得很慌,突然想到孟钦会不会杀过来,当面又跟我说些什么,越想越坐立难安,赶忙给手机关机,转过头一琢磨,我倒也想开了。 有些真心话我肯定是不敢对孟钦讲的,与其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清,莫不如将‘不懂事三个字贯彻到底,在他面前我就胡作就无理取闹了! 如此一来,孟钦也会去反思,自己喜欢上的是个什么东西! 也许,我真就不是个东西! 五位哥说的对,没心没肺,才能活着不累。 既然做不到给他幸福,为什么还要死扯着他不放呢。 满足的不就是我那点虚荣心么。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换完运动服就去了后院夜训,只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才没空去想东想西。 结果好像是我多虑了,孟钦并没有来打扰我。 不,应该说,是苏清歌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孟钦从来都不会对谁穷追不舍,我说了不联系,他就没再给我发来短信。 连续五六天,他那端都很安静。 我惴惴不安了两天,也开始按部就班的生活。 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和事主见面,入夜后我会长久的打坐。看書菈 正对着开启的窗子,以便能更真切的感受到星象。 与此同时,公司也传来好消息,通过了监管部门的调查。 他们还发出了正式公告,表明我师父的殡葬公司符合上市标准。 证监会将向保荐机构反馈意见,保监机构会继续对公司按流程进行审核。 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最多三个月,公司便可挂牌上市了。 齐经理在背地里长吁出一口气,直说是苏清歌高抬贵手。 毕竟殡葬公司本就比一般公司要更难上市,想找麻烦太容易了。 苏清歌看似给我们下了个绊子,却也运用监管部门的公信力间接的扶稳了师父的公司。 这样一来,一些包藏祸心的同行将在公告的压制下不能再对我们使坏。 「小萤儿,苏清歌这件事做的还真是一举两得。」 齐经理对我说道,「既给你提了醒,又没有真正影响到我们公司的利益,相反的,她还帮了我们一些,这个女人,不简单。」 我自然知晓她不简单,能以一己之力稳固苏氏地产,不但没有让苏氏地产被辉远国际收购,还在业内做成了龙头企业,就足以说明她的能耐。 「小萤儿,你下一步是什么打算。」 「接雷。」 而抛除接雷这件事,最令我挂念的是苏婆婆。 第760章 只当是让我母亲安心 苏清歌不吐口,我也不好贸然上门。 每天都过得精神紧绷,唯恐接到苏婆婆身体有恙的消息。 越想越难安,正想给苏清歌打去电话约个时间去看看苏婆婆时,苏清歌终于联系我了。 她先是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小萤儿,明天中午,来我母亲这里吃顿饭吧。 我正准备打坐,抬眼便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掐算了一下,明天是三月六号,惊蛰,龙抬头,又处执日。 执日为固执之意,执持操守也。 一般执日宜祈福,结婚,祭祀,求子和立约,忌远行和搬家。 该死的,我又有了那种特别闹挺的心慌感。 不过一想到能去见苏婆婆,我还是回复一个‘好字。 发送后,苏清歌将电话直接拨打了过来。 「小萤儿,我还想跟你多聊几句,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 沉香的烟雾还在升腾。 我本能的望向窗外暗沉的夜空,今晚无星无月,貌似有乌云遮挡。 若是平常,我应该会心头暗喜,这是即将下雷的征兆,姐妹要盼出头了! 再想到苏婆婆的身体,又觉得哪里不畅快,胸腔很是憋闷。 「好,那我尽量长话短说,我母亲的身体你知道,她最近的情况不太好,总是嗜睡,医生那边已经交代我随时随地做好心理准备了。」 苏清歌的音腔颤了颤,「当然,我准备好久了,按我母亲的年岁来看,真到了天人永隔的时候,也是喜丧,最起码她走的无病无痛,这是一份难以言说的福报,就在今天下午,我看她精神还不错,就和她多聊了几句,她说唯独还放心不下的家人,就是你。」 我隐忍着眼泪听着,单手捂着自己的唇,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只当是让我母亲安心吧,我接受了她的建议,请了她一些书画界的老友来家里做客,他们明天中午会到,亦算是来见我母亲最后一面,大家会一起吃顿午餐,话话家常。」 苏清歌酸着音腔,「小萤儿,其实我母亲一直在为你的未来做打算,她之前总是出门去会见老朋友,说是叙旧,可每一次,她随身都带着你的书法画作,介绍的时候,也说你是她的小孙女……」 我死死的抿着唇角,眼泪噼里啪啦的落着,额头的青筋一蹦一蹦的跳跃。 「要知道,我母亲并不太热衷于社交的,她天性淡泊,不喜欢追名逐利,偏好自由和浪漫,我小时候,常常会忘记她在家里,她太安静了,在画室里一待就是好几天,为了完成一幅作品,她可以废寝忘食,连她的学生都说,苏老师对艺术的追求是至高无上的,她的境界无人可比。」 苏清歌轻声道,「她为什么会偏爱容棠呢,也是因为容棠的性子和她最为相似,看似温润谦和,骨子里却又充满执着,只是她临了临了,又多了一份牵挂,那就是你,为了你,她即使身体疲惫,也坚持要为你铺出后路,她对我说,就算她不在了,也希望她的孙女能得到提携,她认为你是有绘画天赋的,她希望你日后能少走一些弯路,在书画界,有所作为。」 我哭得说不出话来,一只手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憋得脖子上的血管都跟着突起。 苏婆婆……奶奶…… 稚子牵衣问,归来何太迟,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 「明天我母亲或许还会让你在众人面前画一幅画,但你不用紧张,我私下里已经打好招呼了,无论你画成什么样子,场面都不会太难看,必要的时候,还会有人为你打圆场,不会尴尬。」 苏清歌 在那边缓了缓情绪,「萤儿,我母亲是真心把你当做了孙女,我也很感谢你这些年对她的付出和陪伴,今晚给你打这通电话,我也是想让你心里提前有个底,在我母亲面前,你万万不可表现出悲伤的情绪,我只想她走的开开心心,不留遗憾,你能明白姑姑的心意吗?」 「……我懂。」 深吸了一口气,我大力的擦了一把眼泪,「您放心,我明天会好好表现的。」 「那就好,至于容棠,他明天不会出现在我母亲的住所里。」 苏清歌继续道,「自从我和余教授打完招呼,他就带着容棠出公差了,得明天晚上才能回来,和你来的时间点正好能错开,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会遇到容棠,安心陪一陪我母亲就好。」 我嗯了声,「我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听出了我声音酸楚,听筒那端安静了片刻。 苏清歌突然道,「小萤儿,你恨我吗?」 「不恨。」 我擦干湿漉漉的脸颊,「您对我一直很好,我没有资格去怨恨您。」 这是我的实话,人没有十全十美的,总不能因为苏清歌阻挠我和孟钦在一起,我就去恨她,从而抹杀了她此前对我的所有关照。 说句不好听的,我上回休克之所以能捡条命,不都是仰仗着苏清歌送我的那些包包吗? 要是没有她一直以来的慷慨,各种限量版眼皮都不眨的买来送我。 乾安就算下手再快也没得祸害啊! 那台拉力真是啥犁都没等拉的就要被直接祭天了! 我只是接收不了情意,不是接收不到情意。 苏清歌对我的好即便是裹挟着私心又怎么样呢? 就算她有钱,人家也没必要拿出来给我花。 若是单纯把她当做姑姑来看,她做的很到位了! 「这些天,我总会想到你蹲在我身边哀求我的样子,心情总是很压抑。」看書菈 苏清歌叹出口气,「我本以为,容棠会找我谈些什么,可他也没有联系我,回到医院就跟随余教授出差了,有时候我想想,或许,我也没那么了解他,他长大了,心思越来越让人揣摩不透,可是没办法,对于你们的这件事,我必须要狠下心一刀斩断,萤儿,你不要怪我。」 我嗯了声,「姑姑,我都理解。」 苏清歌听着倒是笑了声,很苦涩的感觉,「早几年我特想让你称呼我姑姑,如今听起来,滋味儿却……算了,小萤儿,我知道自己难为了你,明天上午要早点到,我介绍那些长辈给你认识。」 我还是应了声好,挂断电话前,苏清歌问起西岭村的古塔,「修缮的怎么样了?」 第761章 风头全让她出了 「挺顺利的,前两天我刚跟周村长通完电话,他说工程快接近尾声了。」 「那就好,要是再遇到什么麻烦,记得联系我,姑姑会给你解决。」 苏清歌说道,「小萤儿,不管你和容棠最后会怎么样,是否会因为我的干预而没办法继续相处下去,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侄女,姑姑最大的诚意,就是会一直做你的后盾。」 「谢谢您。」 待苏清歌挂断电话。 我也将手机从耳旁放了下去。 怔怔的的看向窗外,心头仍是发闷。 这一夜注定无眠,早饭的时候我在饭桌上说了要去苏婆婆家吃午餐的事情。 主要是想给哥哥们提个醒,一旦我在外接受了夸奖,还需要他们帮我败祸败祸。 安全起见,我特意挑出了五个包分发下去,真要扛不住了,我会在群里吆喝一声。 谁看到了,谁帮我痛快下个手。 当然,下手前他们最好互相通个气儿…… 这个败那个就别败了,千万别一股脑的把五个包全给我祸祸了! 咱没那么大的家业,现时我也赚不到太多钱,孟钦那边又被我…… 后路都要被我自己给堵死了! 败一个少一个啊! 五位哥点头表示明白,收好包仍旧有几分担心。 「小萤儿,苏家请的既然是书画界的名流,排场肯定不会小。」 戚屹候看着我说道,「你最近还有接雷的事情要跟进,可得悠着点来,别为了哄老人家开心,就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毕竟你今时不同往日了,败气不是说祸祸几个包就能被压制住的,有时候真邪乎着呢。」 「对,尤其是那种场合,你作为苏老太太疼爱的小孙女,必然是绝对的主角。」. 武妹接茬儿道,「大家都是要恭维你的,关键是孟钦还不在,你要真在苏家口鼻窜血的晕倒了,一不留神再把那苏家老太太给吓出毛病,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苏婆婆又不是给我嘉奖,不至于让我承受不住休克的。」 我语气轻松的说道,「你们就在群里等我信儿吧,不舒服我就言语了,估摸没啥大事儿。」 五位哥没再多谈,闲聊了几句,气氛难掩凝重。 ***草的填饱肚子,回到西楼又换了一身得体的衣物。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有些憔悴,还特意化了一个淡妆。 依照经验,我没敢画眼影眼线啥的,一但流出鼻血就得洗脸,着急忙慌的我根本顾不上卸妆,脸要是洗不干净太容易变女鬼,所以我简单擦了点腮红,润了润唇彩,齐活了! 出门的时候抬头一看,天际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压在心头,让人倍感不安。 想到昨晚苏清歌在电话里的交代,我尽可能的调整好情绪。 坐在南大爷的车里,我一路都是沉默。 等到了苏家大门外,我唇角又像上弦般跃起。 按响门铃后,我很是活泼的唤了声,「奶奶!我回来了!」 刚上午十点,苏家宴请的宾客还没有登门。 阿姨们在前厅忙忙碌碌,摆放着精美的糕点和饮品。 苏婆婆穿了身墨蓝色复古旗袍,搭配的珍珠饰品,优雅非常。 「卿卿啊,不是说学舞只学三天吗?」 老人家眼神仍是嗔怪,「你又跑到哪里去玩了?」 我调皮的笑笑,「奶奶,我笨嘛,被老师留堂了,多学了几天。」 苏婆婆挑眉,「谁敢说我孙女笨,我可要找她说道说道……」 「妈,卿卿长大了,她课业繁重,要忙的事情多的很。」 苏清歌在旁边陪着笑道,「今天能回来就好,卿卿啊,最近辛苦了。」 我握着苏婆婆的手没多说什么,视线一直落在苏婆婆的脸上。 她对着我笑,我也笑,但我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儿。 头回觉得自己的梨涡都像是硬挤出来的一样。 只因当我握住苏婆婆手的这一刻,就感应到她要走了。 三天内,或许更早。 心头瞬间便溢满恐惧,我用笑容遮掩惶恐,握着苏婆婆的手越来越紧。 苏婆婆吃痛般嘶了声,「卿卿啊,你给奶奶的手握疼了。」 我哦了声,仓促的又松开手,笑着道,「奶奶,我是太想您了。」 「你呀,就是嘴甜,哪次都说想我,哪次都不急着回家……」 苏婆婆摸了摸我的脸,转而又疑惑道,「那个……小苏呢?她改完的旗袍放到哪里了?」 苏清歌听着就朝不远处唤了声,「郁檀啊,你帮忙给卿卿改的那件旗袍呢?」 我这才发现苏郁檀也在,她再次扮演起苏家的女主人,游刃有余的指挥着那些阿姨做事。 大到菜品规格,小到装饰品要怎么摆放,她都能张罗上。 听到苏清歌的问话,她还不忘叮嘱身边的阿姨将鲜花摆到适宜的位置,这才笑意盈盈的走过来,「阿姨,那件旗袍我让美玲姐送到外婆的衣帽间里了,卿卿妹妹可以去试一下,准保合身的。」 「郁檀,你一早就过来忙活上了,累坏了吧。」 苏清歌满眼宠溺的看着她,苏郁檀羞涩的低下眼,「阿姨,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您也知道,我父母的生日宴会,都是我亲自安排张罗的,这方面的经验我很丰富,不会出差子。」 「妈,您看看,郁檀这孩子就是秀外慧中啊。」 苏清歌又对着苏婆婆夸赞起苏郁檀,苏婆婆亦是满脸笑意,「小苏啊,真是麻烦你了,回头啊,让清歌给你包个大红包,辛苦你了。」 苏郁檀谦虚的摆手,「外婆,我一点都不辛苦,我很愿意做这些事。」 「好,那你先忙着,我带卿卿去试试衣服。」 苏婆婆拉着我的手,直接朝电梯走去,声音跟着放低,「卿卿,你以后可不能这个样子。」 我回头看了眼,苏郁檀还留在原地和苏清歌热聊。 苏清歌一边说话一边还亲昵的拍了拍苏郁檀的手臂。 郁檀姐脸颊红红的,转身继续渗透到阿姨们中间,当真是一脸干劲儿。 很难想象,在苏家丝毫没有大小姐架子的她,开车出门不但加塞儿,还任由保镖和人起冲突。 「奶奶,郁檀姐做的不够好吗?」 「好,太好了,风头全让她出了。」 苏婆婆握着我的手发紧,「我再糊涂点,都要觉得她是我亲孙女了。」 第762章 表现 见我眼神疑惑,苏婆婆按了电梯楼层,对我慈爱的笑了笑,「奶奶画了一辈子的画,你知道什么最难画吗?」 我想了想,「人物吧。」 苏婆婆牵着唇角,拍了拍我的手背,「所以啊,画人都很难,何况是做人呢,偏偏有些人,总喜欢用力过猛,其实想让一个人喜欢上并不难,不需要你多聪明,多伶俐,多会长眼力见,只要你待人足够真诚,可惜啊,总是有人主客颠倒,舍本逐末。」 我明白了,看来苏郁檀是表现太过,买椟还珠了。 去到苏婆婆的衣帽间,老人家拿出改完的那件旗袍让我换上试试。 我接过旗袍,突然发觉这旗袍好像轻薄了些。 本想直接道出疑虑,转念一想,这是苏婆婆的衣服,要是有问题她肯定会率先发现端倪。 况且我上回触碰这件旗袍都是去年的事儿了,这都过去了小半年,我记忆保不齐会出现偏差。 对着苏婆婆期许的眉眼,我拿着旗袍还是去到最里面的更衣间。 换完我对着镜子一照,整体观感仍是怪异,胸围只能说正好,但凡我呼吸起伏大点,前面都绷得慌,这缎面给了我一种分分钟能开裂的感觉,真是和睡衣的丝薄程度差不多。 最主要的是这前面后面…… 腰身掐的太紧,显得我很丰腴,视觉上无端增肥了! 「奶奶,我感觉这件旗袍不太……」 「好漂亮啊。」 更衣间的门一打开,苏婆婆就满目惊喜的看着我,「卿卿啊,奶奶就说这件旗袍适合你,体态轻盈,玲珑有致,站这就是亭亭玉立,美,太美了!」 「真的吗?」 我都不敢大幅度的呼吸,「奶奶,这面料……」 「卿卿,太漂亮了吧!」 苏郁檀也一脸惊叹的走了进来,「外婆,还得是大师傅操刀,您看这旗袍改的多合体,卿卿穿起来好有气质!」 「卿卿本来就有气质,衣物只是点缀而已。」 听到苏婆婆的话,苏郁檀眼底还流露出些许尴尬,笑着道,「是,卿卿的气质好,穿什么都漂亮,外婆,您的老朋友都到了,要不要带着卿卿下楼去认识一下。」 说着,苏郁檀就要来揽住我的肩膀下楼,苏婆婆却抬起手,「等等。」 眼见苏郁檀不解,苏婆婆又细细的端详起我,「卿卿是用木簪挽的头发,倒是很配这身旗袍,就是这天儿还是凉,单穿件旗袍……美玲啊,你把我那件浅色的披肩拿出来。」 美玲姐应了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开司米的披肩,苏婆婆接过来就将披肩罩到我身上,紧接着,又让美玲姐给我拿出了一双米白色的法式高跟鞋,款式简洁大方,凸显了女人味,鞋跟很细。 我试穿了一下,很软,也很合脚。 「差不多了,这样就不怕着凉了。」 苏婆婆满意的点头,「走吧,卿卿,跟奶奶下楼去见一见你的叔叔伯伯……」 我乖巧的跟在苏婆婆身边,这件披肩很大,几乎将我整个上半身都裹住了,一罩上它我倒是加持了不少安全感,否则我真不愿意单穿旗袍下楼,莫名其妙的没底。 「哎呦,我的孙女这么一打扮是真漂亮,大气端庄,秾纤得衷,修短合度……」 下楼的一路,苏婆婆满心满眼全都是我,时不时的还帮我整理一下披肩,掖一掖我鬓角的碎发。 不知是不是我们太亲密了,苏郁檀有些被冷落到的感觉,她跟在后面五官僵硬,哪怕牵起唇角笑,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似乎连装着开心都做不到。 那幽怨的气场飘散出来,苏婆婆回头看向她,「小 苏啊,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郁檀愣了下回神,笑着道,「外婆,我可能是起来的太早了,又没吃早餐……不过我没关系的。」 苏婆婆问,「是心慌吗?」 苏郁檀眼里发懵,「外婆,我没有心慌啊。」 「我是说,你可能是血糖低了,人有了低血糖的症状,就会心慌。」 苏婆婆笑容淡淡,「一会儿可要多吃点东西,趁着年轻,身体得保养好,若是错过这个时间段,再想补救就难了。」 我微微蹙眉,总觉得苏婆婆话里话外还有些别的意思。 苏郁檀点头,「外婆,我知道,您放心吧,我会照看好自己。」 叮~ 电梯门打开。 客厅里的宾客立马拉去了苏婆婆的注意力。 众人看到苏婆婆露面便迎了过来,嘘寒问暖。 苏婆婆切换成社交模式,拉着我的手笑容满面的寒暄。 「放心吧,我身子骨还可以,有劳大家费心了……」 单从表面上看,苏婆婆就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举手投足间亦是优雅华贵,没有丝毫病态。 来人全部是苏婆婆的老友,见状也都纷纷表示放心,气氛很是融洽。 即便他们都是第一次见我,也都很给面子的称呼我卿卿,礼貌的对我夸赞。 我认了一圈人,有画协的煮席和会长,还有当代的书法名家。 许多名字一被介绍出来,我甚至有拿出小本子要签名的冲动,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是卿卿姐…… 搁这追星着实不妥。 只能生生压抑着内心的澎湃汹涌。 做梦都没想到,苏婆婆的家宴能请来这么多书画大拿,真真开眼! 既然都是书画界的人,宴席开始后,聊得最多的自然也是水墨丹青。 我中规中矩的坐在苏婆婆身边,需要做的就是保持微笑。 放眼望去,长辈们吃的东西不多,大多姿态闲适的坐着,发出朗朗笑音。 听到他们聊起国画流派和代表人物,我竖着耳朵倾听,真学到不少东西。 本以为会陪坐到底,谁知一位老师提到了大斧劈皴画法,转而又将问题抛给了我,问我是否了解,苏清歌担忧我露怯,便想将话题岔开。 苏婆婆却直接看向我,示意我大胆表达。 我感受着一众视线,淡笑着开口,「晚辈不敢班门弄斧,不能说完全了解,但我知道,大斧劈皴画法是由南宋画家李唐晚年所创,他的代表作有《万壑松风图》等等,画风刚劲犀利,气魄雄伟,屠隆曾说,李唐、刘松年、马远、夏圭,此南渡以后四大家也。」 苏婆婆听罢就笑了,给我夹了些菜,轻轻拍了拍我的脊背没做多言。 第763章 你故意的是不? 一众长辈自是给面子,纷纷对我表达出肯定。 我笑的不卑不亢,心里很清楚,苏婆婆今日宴请的目的就是想让大家认识我,来人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对于苏婆婆的用意心知肚明,自然要找个由头捧我。 基于此,抛出的问题也很简单,书画入门者基本都能知道,堪称送分题。. 惊讶的倒是苏清歌,她貌似还没有苏婆婆了解我,看着我微微失神。 但这不影响饭桌上的融洽气氛,撕开了这道口子,其余的长辈也开始试探起我的程度。 话题由浅入深,又聊起了元代山水画的主流人物,提到黄公望,自然少不了他的富春山居图。 我这小虾米哪有资格去评说,只能引用前人话语,「大痴画以平淡天真为主,有时而傅彩灿烂,高华流利,俨如松雪,所以达其浑厚之意,华滋之气也,段落高逸,模写潇洒,自有一种天机活泼隐现出没于其间……」 音落,一众长辈对我又是一番毫不吝啬的夸奖。 紧接着,又有长辈提起了孟钦,直说苏婆婆有福气,不但外孙的书画造诣高,连我这一向以叛逆著称的小孙女都这么有天赋,苏家不愧是书香门第,家风儒雅,传承致远。 「说起来倒是奇怪,今天怎么没见容棠呢?」 听到一位长辈发问,苏清歌笑着应道,「容棠跟随余教授出差了,学医后越来越忙。」 「可惜了,容棠若是专攻书画,成就必定非凡,他可是墨海老爷子的关门弟子啊。」 那位长辈感慨道,「不过学医也没差,治病救人,也是积累福德,善莫大焉。」 说话间,那位长辈又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苏郁檀,「这位,是容棠的女朋友吗?」 「还不是呢,郁檀是苏家宗族那边的后辈,去年才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苏清歌说道,「不过我倒是有心撮合郁檀和容棠,两个孩子的年岁相当,学历模样也般配。」 那位长辈听着便略有深意的看了眼苏郁檀,视线又若有若无的落到我身上,最后还看了眼苏婆婆,兀自摇头笑笑,「清歌,感情这种事我们做长辈的还是不要多掺和,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苏清歌点头称是,又扯出别的话题,继续攀谈起来。 对比之下,坐在苏清歌身边的苏郁檀明显的有些不自在,全程笑容僵硬。 我隔着一段距离或多或少能懂点她为啥不适。 饭局刚开始的时候,她是很热络的,这个伯伯那个叔叔,称呼的可亲切,甚至还给大家介绍菜品,更何况她还坐在苏清歌身边,明眼人一看便知苏清歌对她的疼爱,也有长辈跟她聊天。 具体聊的啥我真没听清,只是三五句后,我就看都苏郁檀有些张口结舌。 大概是被问住了,她说不出个一二三,自己就尴尬上了。 那位长辈见状也就转移了话题,便和旁人聊了起来。 苏郁檀想要找补,又使不上劲,再见我叭叭了一通,各种被表扬,她坐那都满身阴霾。 不爽感呼之欲出,就差把‘姐居然被晾了这几个字写到脸上了! 事实上,我这个被夸奖的好学生也没好到哪去,头皮的紧绷感愈发明显。 本想悄***的给五位哥发去求救讯号,先帮我败个包远程救援一下。 结果我手在衣服上一摸,压根就没找到兜儿,这才反应过来,衣服换了! 我的手机放在外套兜里,换下的风衣外套则留在了苏婆婆的衣帽间。 眼下我根本没办法回去取,饭桌上的长辈几乎全把重心放在了我身上。 众人都 在跟我聊着天,强压心头的紧张,我面上还是笑着回应。 默默地安慰自己,多坚持一会儿也行,省点是点! 饭后我刚要找出个由头离开,又有长辈起头,建议我作画一幅。 画协的陈会长还表示,这幅画他会拿去参展,若是在画展上没遇到有缘人收藏,他会把画拿去拍卖,所筹善款将全部捐给慈善机构,为苏婆婆积累福德。 我一听还真有点肝颤,虽说我也加练了几个月,不算没底,架不住在场的都是高手,随便叫出一位老师的画作在市场上都能卖出七位数,咱这两把刷子,哪好在他们面前卖弄。 正迟疑中,苏郁檀迅速拿出了女主人的行动力,直接在偏厅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卿卿啊,你可不能驳了陈会长的美意,外婆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应该给大家看看真正的实力……」 对着苏郁檀含笑的眉眼,我莫名很想给她一拳,推这波助这澜,你故意的是不? 感受到我流露出的不悦,苏郁檀唇角笑的更大了,眼底却是困惑,「卿卿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敢……还是不想在长辈们面前作画啊。」 一众笑着聊天的长辈听着便全都看向我,苏婆婆和苏清歌也朝我望了过来。 许是看我脊背绷着,苏婆婆微蹙着眉宇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小声说道,「卿卿啊,这不是你答应过奶奶的吗?你会给奶奶画一幅满意的作品,不用紧张,只画一幅山水小品就好。」 「奶奶……」 我唇角动了动,「我不是不想画,只是,我想先去趟洗手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苏婆婆舒心的笑了笑,「去吧,调整好状态我们再画。」 我嗯了声,朝着一众长辈点了下头,转身就朝楼梯处走去。 「哎!卿卿妹妹,偏厅这里就有洗手间。」 谁知苏郁檀又再次叫住了我,「你不用那么麻烦特意上楼的……」她疾步走过来挽住我手臂,「陈会长他们一会儿还要回去,不好让长辈们等太久,就在楼下吧。」 我压低声,「郁檀姐,我回楼上要取手机……」 「为什么要取手机?」 她费解的看着我,「难道你还要在洗手间里玩手机?卿卿妹妹,这不好吧,长辈们都等着呢!」 最后这几个字,她调门忽然挑高,谈笑的一众长辈再次看了过来,苏婆婆眉头紧着,苏清歌已经略有不耐,「那边是怎么一回事,卿卿,你到底要不要去洗手间。」 我将胳膊从苏郁檀手里抽出来,低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故意要找我不痛快吗? 扪心自问,姐妹最近没得罪她吧! 第764章 水来土掩 苏郁檀仍是笑着,音腔轻轻,「卿卿,姐姐是为了你好,再这么不懂事,场面可就要难看了。」 眼尾扫了一圈不远处的长辈,我咬牙去了偏厅的洗手间。 洗完手后看着自己镜子里的一张脸,我唇角无端跃起了一丝冷笑。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身体里的黑气似乎蚕食着我的神经,让我有一种克制不住想要揍人的冲动,抬手重重拍了下脑门,我努力保持着清醒。 好啊,你苏郁檀不就是想要看我露怯难堪吗? 今天我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闹笑话,门儿都没有! 回手打开洗手间的房门,候在门外的苏郁檀还眼底担忧的看着我,「卿卿,你真的没事吗?」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拢了拢披肩,抬脚便朝着备好笔墨纸砚的长桌走去。 与其同时,我唇角也像按下了开关,噙着礼貌得体的微笑。 见我拿起毛笔点蘸墨汁,一众长辈也说笑着靠近围观。 看我的眼神有深藏不露的质疑,也有不遮不掩的期许。 没人问我要画什么,一副任我自由发挥的样子。 我沐浴在视线之中,思忖了几秒,直接下笔。 纸是云龙皮半熟宣纸,是我在家里练画时常用的宣纸,用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其实我最初准备的正是山水小品,亦或者花鸟鱼虫。 早先我画树不行,尤其是柳树,它枝条向下,画起来那股劲别的我会很难受。 国画甚至有个四难说法,画人难画手,画兽难画狗,画花难画叶,画树难画柳。 我曾经进步缓慢,就是卡在这里了,一度觉得自己学画就是附庸风雅,突破不了脖颈。 好在我有个非常严厉的孟老师,经过漫长而又枯燥的练习,我冲关一般慢慢的攻克了这些难题。 最后就剩下对线条的力道掌握,也是我最近几个月练习的重点。 当我发现能驾驭线条后,小幅的画作便可信手拈来。看書菈 只是我自己也没想到,在众人的围观之下,我脑中率先浮现的却是竹子! 而竹子看似简单,画起来却更加注重细节笔力。 用墨得浓淡相宜,既要画出竹叶疏淡清雅的韵味,又要展现出竹节苍劲高洁的意境。 稍稍发挥不佳,就会把竹子画的很像是张牙舞爪的茅草。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但凡我哪一笔糊弄,都会被这些内行长辈笑话。 思及此,我直接勾勒出一小片竹林,岩石嶙峋,相映带,一泓流水,森寒洁绿。 顺带还在旁边结合书法诗文,是我要时刻铭记的——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笔放回去,我看向一众长辈,「不好意思,献丑了,还望列位长辈赐教。」 说话间,我直接看向苏婆婆。 内心深处最在意的,自然是苏婆婆对我的看法。 老人家看着我的画作并未言语,眼底却直白的流露出欣喜。 当她点头牵起唇角,我心头揣着的大石也跟着落下了,值得了。 「苏老啊,您家卿卿真的很有绘画天赋,这竹叶画的错落有致,飘逸灵动,骨节又能透出力度,此画一气呵成,说明她胸有成竹,观其画便能识其人,看来卿卿这孩子是外表柔软,内在刚强,专业上来讲,这孩子能达到九级水准了,未来不可限量……」 点评的长辈话音刚落,陈会长还弯身仔细看了看我配的诗文,「卿卿啊,你这毛笔字是跟谁练的 ,端庄雄秀,飘逸清隽,看起来很有墨海老爷子的风骨。」 我实话实说,「我是跟着我哥哥孟钦练习的。」 「难怪会写的如此好,容棠可是墨海老爷子晚年唯一的关门弟子。」 陈会长唏嘘着,「这么说来,你也算是墨海老爷子的传人了,那可是书法大家啊。」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德薄能鲜,承蒙夸奖,实乃惭愧。」 这事儿的确是我占了大便宜,孟钦是师承大家,属于名师出高徒。 我算是高徒的徒弟,如今能写出一手好字,当真是孟钦的功劳。 最重要的是,五年前墨海老爷子就已经去世了。 在世时老爷子并不是商业画家,留下的墨宝很是稀少,孟钦作为老爷子的关门弟子,字画自然很有市场,偏偏孟钦不看重这些,他写字画画纯粹是爱好使然,对外并不售卖。 如此一来,孟钦的字画在业内便有些一字难求的抢手感,他越不写,求画求字的人就越多。 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啥,我家里有孟钦的很多作品,甚至在我的死缠烂打下,他还给我抄过一卷清净经,琢磨琢磨,要是我将来真没啥败的了,还可以把孟钦的字画拿出去卖了! 兴许能豪赚一大笔,那我得…… 多不是人?! 思维一个漂移急转弯。 孟钦好歹是我另一个层面的师父! 我居然还想吃肉不吐骨头! 呸! 啐自己一口。 咋这么好意思呢。 身前的一众长辈还在对着我啧啧称赞,不吝溢美之词,连苏清歌都对着我的画连连点头。 他们认为,我短时间内就能画出竹子韵味,真要沉下心思创作大幅作品,在书画界必然能掀起一阵波澜。 苏婆婆听着这些半真半假的恭维一直笑而不语。 老人家只握住我的手,用不断加重的力道,表达满意。 我抿唇浅笑,能感受到苏婆婆的认可,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收获。 耳畔接收着赞美,我思维仍止不住的信马由缰。 脑回路不扑腾真不行,若是沉浸在此,我分分钟要挺不住! 眼一转,姐妹倒是找到了一个纾解败气的途径,那就是盯着苏郁檀的脸。 长辈们看着我的画,几乎都是感慨拥护,毕竟我自己心里也有数,知道自己发挥的还不错。 即使他们是借题发挥,也得我先把考题做的差不多点,说白了,想让谁夸耀我是一名好学生,是不是也得我考试成绩及格,最次也得考个七八十分,这样人家才能张开嘴去夸,要不然想捧你都得绞尽脑汁,撑死来一句,画的很有进步空间。 苏郁檀呢? 她看着我的画,仿佛看到了千年老冤家。 那僵硬抽搐的唇角都给了我一个错觉,要是我端个盆放到她下巴,她一歪头都能吐了! 第765章 救我的人 嗯,也不知道是我画的恶心,还是她听着那些夸奖听恶心了,反正她周身都微微轻颤,分分钟要起妊娠反应的模样,赶巧有一位阿姨在她旁边轻轻唤了声郁檀小姐,她跟吃错药似的扭头吼道,「没看这边都在欣赏卿卿的画作吗?你喊我做什么,我算老几?!」 这出儿都给苏婆婆惊的朝我一靠,苏清歌直接瞪向她,「郁檀,你发什么疯?」 苏郁檀大幅度的一抖,鬼上身一般的回过神,白着脸又看向那位阿姨,「你有什么事?」 那位阿姨被她吓得也是惊慌失措,「郁檀小姐,您的手机在包包里一直响,我是想提醒您过去看看,别有要紧事耽误了……」 苏郁檀回了声知道了,见众人都沉着眼看向自己,她头一低,仓促道了声歉便离开了。 「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苏清歌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眼底难掩失望。 「清歌啊,恕我直言,这扶不起来的人,就不要费力去扶了,何必舍近求远呢。」 旁边的陈会长一脸深意的说道,「苏家可是簪缨世族,即使世道变了,有些底蕴还是要传承下去的,目光要放远,切不可因小失大,真要后悔就来不及了。」 苏清歌紧着脸没搭腔,瞄了一眼面色同样不佳的苏婆婆,她又迅速调整好表情笑了笑,「不提这些了,诸位都累了吧,再去坐坐喝会儿茶,叙叙旧。」 众人簇拥着苏婆婆又去往主厅。 我想着刚才阿姨提到的手机,又想回楼上拿自己电话,奈何我一要走,苏婆婆就攥紧我的手,即使她还在和旁人说笑,也要拉着我坐到旁边。 老人家对我像是极其依赖,也间接让大家看到我对她的重要性。 话题又一次的萦绕过来,陈会长打趣般朝我讨要画作。 我自然没有意见,面上还撑着笑,惊觉自己的太阳穴跳起了街舞。 动次打次,脑浆子都荡漾出了波纹。 就在我要缴械投降,迎来我的鼻血亲友吓煞四方时,一众长辈见时候不早,逐一起身告辞,我瞬间又迎来了生命的曙光,生生憋回洪流,借着苏婆婆的力道站起身。 默默给自己加油鼓劲儿,最后一步了,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忍,不成功便成仁! 生挺着没让步伐虚浮,我捏紧仅有的一根理智细线得体的做出道别。 直到最后一位长辈的车子开出院门,我转身就想朝楼上冲。 未曾想眼前太过猩红,我根本看不清前路。 听着身后苏婆婆担忧的呼唤,我摇摇晃晃的跑到偏厅。 摸索到洗手间的外门,一个大力拉开,耳边直接听到撕拉一声。 侧身的旗袍好像崩开了,腋下变得凉飕飕的。 可我已经完全顾不上了,进去就扑到洗手台。 同一时间,鼻血就下起了雷雨,哗哗的流淌出来。 双手在感应水龙头下面不断的接水洗脸,我仍旧记得自己穿的是旗袍,披肩搭在身上,潜意识还在告诉我,这身衣服都是苏婆婆的,万万不能弄脏。 所以我腰身弯的很低,每洗几下脸,就扯过纸巾擦拭鼻子。 折腾中,隐隐的还能听到撕拉声响。 貌似有着什么布料正在一点点的抽丝碎裂。 「容棠?你怎么回来了?!」 堵着鼻血的动作一顿。 门板外传出的女声像是给我递来了救命绳索。 晃了晃混沌的脑子,我直勾勾的看着房门,是孟钦吗? 「谢万萤呢。」 果然是孟钦的声音,我撑着洗手台 动了动,想喊他,又着实没什么力气。 「我是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苏清歌挑着音腔,「你不是陪同余教授出差了吗?他说你们得今晚才能回来!」 「行程提前结束了。」. 孟钦平着声音回复,「具体事宜你可以去询问余教授,孙姐,谢万萤进去多久了?」 「先生,卿卿小姐进去有一会儿了……」 「容棠,你听妈妈说,你外婆刚刚才回到卧室休息,卿卿这边妈妈会照顾好的,你先去看看外婆……」 咚咚咚~ 洗手间的房门被敲响,旋即传出孟钦的声腔,「万应应,你还好吗?」 我单手用纸巾按着鼻子,想要去给他开门,可双腿不知怎么特别的软,「我没事……」 声音像蚊子一般从嗓子里挤出,我摇晃着脑袋想要清醒一些,却看着那道门在我眼前扭曲变形,仿佛置身于哈哈镜,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虚幻模糊,抽象的连墙角线都成了S形! 「容棠,你……啊!」 砰!! 房门一声炸响。 听在我耳边竟是一阵拉长的忙音。 眯着眼看过去,就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朝我跑来。 并没有看清来人的长相,但他身上的香气却像是早已沁透进我的骨髓。 是孟钦。 救我的人来了。 绷~! 霎然间。 我脑中的绷着的细线就彻底断了! 下一瞬,我就感觉自己被他单手托着抱起。 他像是抱着孩子那般竖着抱起我,与先前不同的是,并不是那种面对面的熊抱,他单臂同时搂住我的两条腿,让我的两腿顺在他身前,我整个人也顺势置于他的身侧。 重心很高,我半伏在他的肩膀,单手还本能的按着鼻子上的纸巾。 「容棠!」 苏清歌咬牙加重着音腔,「你快把小萤儿放下,若是让你外婆看到……」 孟钦并未回话,他托着我的手臂很暖,传递出去的气场却是冷冷清清。 我喝醉般被他抱着朝楼上走去,感觉他的步伐又快又稳,身后有很多的脚步声跟随。 奈何我看不清那一张张人脸,只听着苏清歌重复唤着孟钦的名字,命令他将我放下。 直到孟钦的步伐一顿,转头看了回去。 一瞬之间,空气就剩死寂。 「容棠……」 苏清歌的声音竟然有些发颤,「你别吓妈妈,好吗。」 「不要跟着我。」 孟钦淡腔扔下几个字,走到楼梯拐角,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不知又拿过什么,抬脚继续上楼。 我微微摇晃的被他抱着,视线里的走廊都是放射状的光晕,惊觉这条路好长好长。 很多个人影在光晕里晃动着,他们或是窃窃私语,或是搀扶着一个步伐踉跄的妇人。 那个妇人很奇怪,她试图追撵我们,又像是没有足够的勇气,追的颤颤惊惊,如履薄冰。 第766章 我的白月光是谁 砰~! 房门在身后关严。 我随后便被孟钦放了下来,他单手箍着我的肩膀,音腔低沉,「我是谁。」 「你是……孟钦啊。」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觉到血止住了。 很本能的检查了一下衣服,万幸没有弄脏! 茫茫然的又看了看四周,隐约辨认出这是孟钦的卧室。 诶~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思维飘飘忽忽,忽闪的像是时亮时灭的灯泡。 我循着乌沉木的清香又看向站在对面的孟钦。 眼见他的五官在白光中渐渐清晰,我不由得笑了,「孟钦,你来救我啦,谢谢你,大好人。」 孟钦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站稳了。」 「哦。」 我下意识的站好,动作一出来,披肩就从肩头滑落了下去。 见状,我步伐虚晃的又想弯腰捡起来披好,直听孟钦沉着音腔,「站直了!」 「是!」 我吓一跳,稀里糊涂的挺胸抬头收腹,脚后跟合并时还发出哒~的碰撞音,不知是不是习惯使然,我怔怔愣愣的还朝右边看了眼,又看向他,「报告教官,一!」 「……」 空气诡异的安静了一两秒。 孟钦偏头看了一眼旁处,转而又阴晴不定的看向我,薄唇轻启,「没有让你报数。」 我哦了声,身体站的又有些打晃,很本能的想朝他怀里栽,「孟钦,我站的好累,你抱抱我。」 孟钦没言语,眸眼深沉的犹如鹰隼一般,散出的气息冰冰凉凉。 我被他看的周身不适,哪敢多加造次,只得强撑着站好。 身体像刺挠似的,肩头总想耸着动一动,哪哪都憋屈的难受。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再次传出。 「容棠?」 苏清歌在门外小心翼翼的询问,「先把门打开,妈妈要跟你谈谈。」 孟钦淡淡的扫了一眼卧室的房门,视线又落到我脸上,「万应应,我问你,我是你的谁。」 「你是……」 我越站越觉得累,明明都没到一分钟,可我感觉自己像是站了一个世纪,双腿特别的酸,「你是我的字画老师啊,孟老师。」 孟钦的脸色阴沉,压迫感层叠而出。 我莫名畏惧,微微退后了一步,骨子里却又跟着升起了不爽感,梗着脖子瞪向他,「你爱谁谁,我讨厌你,为什么罚我站!敢惹我,我就杀了你!」 孟钦下颌微抬,朝着我慢步走近,高大的身影随之便朝我笼罩下来。 我心头跟着惊慌,步伐连连后退,后腰却被他忽的一揽,小腹直接和他严丝合缝的贴到一起。 对着我瞬间睁大的双眼,孟钦的脸庞朝我微俯,呼出的气息都拂过我的鼻尖。 我怂的上半身不断地后倾,各种怕怕一怕怕。 大脑更是直接宕机,丧失了思考能力。 满心都是躲着他,貌似他是那危险本源! 谁知孟钦突然绽开了笑颜,他垂眸看着我,唇角的漾着好看的弧度。 笑的风暖柳青,暗香浮动。 哎呀~这种时候还跟我玩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不是笑我命门上了么! 姐妹顷刻间就缴械投降了! 什么躲避、畏惧、保持距离…… 通通扔到了脑后,我只想跟他发生点啥! 对着孟钦清隽的眉眼,我抬手就环住他 的脖颈,借助他的力道微微站直。 耳畔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敲门声响,但我并不在意,直对着孟钦的眸眼,我近乎痴迷的看向他的唇瓣,无端想起在他市中心的宅子里,他的那种亲吻,我想再次尝试一遍…… 那天实在是太懵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品味! 脸跟他越贴越近,我穿着高跟鞋还微微踮起脚,双臂环绕着他不自觉的用力。 室内流淌起暧昧的气息,我鼻尖轻轻地和他戳碰到一起。 就在我的唇角要贴上的刹那,孟钦的脸部忽然后移,似瞬间切断了什么。 我扑了个空,嘴唇还撅着朝他使劲,「孟钦,亲亲……」 孟钦仅用一条手臂圈着我的后腰,脸依旧朝后躲着,狭长的眸光凝视着我,「先说说,你那天上门看到我的白月光了吗?」 白月光? 什么白月光? 我手臂缠着他的脖颈,心头火急火燎,「孟钦,你快给我!」 「给你什么?」 孟钦站的笔直,垂眸看着我,「万应应,你要先回答问题,我的白月光是谁。」 「我不知道!」 我闹心不已,「我没看到她!」 「没看到?」 孟钦情绪不明的笑了声,「那照片是被谁拿去衣帽间的,小偷吗?」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焦躁的瞪着他,「她是谁也不重要!我对你的白月光不感兴趣了!姐姐就问你要不要给我亲!」 「容棠!!」 门外传出苏清歌拔高的声腔,「你对小萤儿做什么了!开门!你不要欺负她!!」 孟钦的眸眼微厉,单臂忽的朝房门挥去。 啪嚓~!! 脆响砸破了所有的平宁。看書菈 我惊呼出声,直看着一个精美的瓷瓶被啐到了卧室的门内。 破碎的瓷片四分五裂,割裂的锐角像是一同切开了我的神经。 门外的苏清歌似乎也被这记锐响吓到,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我颤颤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些碎瓷片,又愣愣的看向孟钦,回过神才明白过味儿,就说他为什么单臂抱着我,原来他在楼梯的拐角处抄了个瓷瓶,一直拿在手里,刚刚砸到了房门上。 啐了! 孟钦淡定到非人,眸底平静的看着我,「清醒了?」 「你、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出差了吗?」 我懵圈了几秒,脑子里的东西乱糟糟的上涌,「哦对,你回来救了我……」 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旗袍,莫名觉得有些冷。 手顺着腋下一摸,侧面崩开了一些。 「孟钦,你能让阿姨帮忙把我的衣服拿过来吗?」 我下意识的嘟囔着,「奶奶的旗袍让我穿坏了,我得去找奶奶赔礼道歉……」 「万应应。」 「怎么了?」 我云里雾里的看着他,这才发现,孟钦今天穿了身黑色西服,搭配他英挺的五官,看上去道貌凌然,有种形容不出的庄严矜重之感。 窗外的天色依旧阴沉,室内开着明耀耀的灯。 光晕落在孟钦的肩头,映衬着他,愈发高不可攀。 「我再问你一遍。」 孟钦低着音,「看到那张白月光的照片,你有什么感想。」 第767章 你是说,不喜欢我? 感想? 装蒜吧! 「我没有任何感想,在你家也没看到什么照片,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视线游离的说道,「我们俩已经没关系了,我无所谓她是谁……哎!你干嘛!」 孟钦懒得再跟我废话,拉着我的小臂就朝洗手间走去。 我心慌意乱,屁股朝后坐坐的跟他对抗着。 即便听到了旗袍滋滋啦啦的抽丝声响,我也顾不上了! 直觉告诉我,要出事儿了,他可能要收拾我! 孟钦的力道极大,拽着我像是打着滑刺溜,不费吹灰之的就将我拉进了洗手间里面。 当然,说是洗手间,里面完全是干湿分离的设计,马桶在单独的小房间里。 进去后,入目的就是很大的洗手台,再往里走是玻璃门隔离的浴室。 孟钦拉着我直接站到洗手台前面,让我正对着那面大镜子。 他则抵着我站在后面,单手轻轻捏着我的脸颊冲着镜面,「里面的是谁?」 我脊背靠着他的胸口,脸动了动,没办法挣脱出他的手指,只得被迫照向镜子。 心头不自觉的弥漫起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我唇角嗫嚅道,「是、是我。」 「是你吗?」 孟钦捏着我的脸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是他的手很大,修长的指节很轻易的就能将我的下半张脸包裹住,偏头看着我,他语气略有微凉的询问,「确定是你?」 「镜子里的不是我还能是谁?」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呼吸微微急促,音腔颤抖着,「这又不是一面照妖镜……」 「我倒觉得,这就是照妖镜,照出了你万应应的本来面目。」 孟钦慢悠悠的抬着眼,站在我身后,和镜子里的我对视着,似乎欣赏着我。 片刻后,他唇角牵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抽出了我挽发的木簪。 待我的头发倾泄下来,他很是温柔的将我微卷的长发捋顺。 我站着不敢动,脊背僵硬着,像个娃娃一般被他摆弄着。 在这不大不小的空间里,我的气场已经被他完完全全的掌控,当真是不敢炸屁儿! 直到我的长发微微蓬松的散落在手臂两旁,孟钦便在后面箍着我的肩膀,静静地凝视着我。 随后,他的重心降低,脸在我耳畔的发丝旁,看着镜子里的我,音腔低磁的说道,「我向你介绍一下,镜子里的这位小恶魔,就是我的初恋,是我放在心里喜欢的女孩子,也是你口中的白月光姐姐,你不是一直想见她吗,打个招呼吧。」 我绷着脊背,手指拧着大腿边的旗袍,低下眼,抿着唇角不想说话。 「你看,这小恶魔又退缩上了。」 孟钦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见我别着脸躲闪,他喉咙里还发出低低的笑音,「这就是她,清醒的时候,一点都不可爱的她,只会想着逃跑,想着和我保持距离,除了长得漂亮,她一无是处……」 「闭嘴!」 我偏头瞪向他,「你才一无是处!」 「怎么,来劲了?」 孟钦眸底轻闪着笑意,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挑衅之意,「她只会跟我嘴上逞英豪,跟我撒泼耍横,但凡遇到一位长辈,她就会变得胆小如鼠,自卑怯懦,在她的字典里,听话和懂事才是排在第一要位的,我几年的悉心照料,居然抵不过旁人的三言两语,你说,我可不可笑?」 我对着镜子没说话,紧着脸怒视着他,怂怂的却不敢动。 只因孟钦在说话的过程中,掌心顺着我的下颌,一点点移动到了我的前颈。 那一刹那我有个错觉,只要他一个用力,我的脖子就会被他当场拧断! 即使他的语气轻柔,唇角附在我的耳边,那张俊美的脸,再配上那低磁温雅的嗓音,貌似在跟我说着世间最动听优美的情话,可我的感觉却只有冷。 仿佛他攀附在我颈前的不是手,而是一条冰凉滑腻的毒蛇。 许是见我不回应,孟钦掀着眼皮在后方看着我,「说话。」 我被压制的几乎要窒息,忍无可忍的回身正面冲向他,「姓孟的!我讨厌你!我也不喜欢你!」 音落,洗手间里一片沉寂,光洁的墙面似瞬间便挂满了寒霜。 我后背冒着冷汗,牙齿也有着细微的打颤,音腔随之酸涩,「孟钦,你别吓唬我了行吗,我们俩真不合适,其实我哪次想要亲你,都、都是败气作祟的,我没那么喜欢你……」 要疯了! 这样的孟钦让我感觉既陌生又恐惧。 慌得我甚至不敢和他对视,呼吸里都充斥着泥泞! 孟钦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视线落在我的头顶,审视一般,「你是说,不喜欢我?」 他的声线平和,我听得却直冒冷汗,紧着头皮点了点头。 「好,我们就看事实说话。」 孟钦似乎开了恩,朝后退了几步。 距离一拉开,压人感终于没那么强烈了。 刚要呼出一口气,忽然就有一枚手机落在我怀里。 我本能的接住,发现是孟钦的手机,他把手机扔给我啥意思? 疑惑地看向他,没等我发问,孟钦便浅笑着启唇,「点开收件箱。」 我踟蹰了两秒,点开他手机里的收件箱,里面保存的只有我发给他的短信息。 「把你发来的那些简讯从前到后的念一遍。」 孟钦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我,「念完了,我们一刀两断。」 这么痛快? 我规规矩矩的站在他对面,手指滑了滑页面,他居然一条都没删…… 妈亲呀! 这得念到猴年马月?! 我鼓着勇气看他,「最近一两个月我给你发的信息有点多,从哪里开始念?」 「从一月末。」 孟钦松了松领带,拿出一支烟放到嘴里。 我顺势朝旁边挪了几步,保持着安全距离。 微微抬眼,就看他很自然的抵靠在洗手台旁边的矮柜前面,长腿在身前交叠。看書菈 随着咔哒~一记声响,孟钦在烟雾后的双眼微微眯起,启唇道,「怎么,不识字?」 我仓促的移开眼,默默地告诉自己,要承受住诱惑! 孟钦不就长得好看一些吗? 那有什么的,嘁,家里的五位哥也不差! 绝对不能再栽到他的美男计里…… 念就念! 念完大家都解脱了! 我滑动到一月三十一号的短信,清了清喉咙,「亲爱的孟医生,你睡了吗,我想跟你困觉觉。」 这…… 第768章 念 头皮一麻。 我乍着胆儿偷瞄了他一眼。 孟钦抽着烟并没有看我,烟雾后的表情晦暗不明。 我稳了稳心神,继续念道,「想你了。」 「孟医生?」 「我满脑子都是你……」 突然间很想一头撞死是怎么回事! 心头发虚的厉害,我捧着手机莫名有了种念检讨书的感觉,「亲亲你,么么么么。」 咔哒~ 孟钦没搭理我,点燃了第二根烟。 许是嫌我念得太慢,他掸了掸烟灰,不疾不徐的道,「抓紧时间,不要让我误会你是在回味。」 我涨着脸,愈发的感觉自己像古时的太监,当着皇上的面在那提着胆儿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瞧一瞧看一看,这小姑娘是有多么不要脸! 发的都是什么东西! 乌糟糟的,自己都看不下去! 烟雾逐渐的缭绕过来,孟钦静静地听着,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 我念得越来越底气不足,真真有了种关关难过关关过的滋味儿,「亲爱的孟医生,今天我去到事主家里,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宝宝,如果我们将来结婚了,我也想给你生个小宝宝,不,我觉得一个不够,我想给你生个足球队……」 救命啊! 发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卯劲儿润色,故意要扎他的感觉,怎么一念出来…… 扎的是我自己! 孟钦在烟雾后的双眼淡淡的扫了我一眼,「继续。」 我紧绷着头皮,因为孟钦在后面回了‘傻瓜两个字,我回复的内容更是不忍直视。 「怎么,你不相信姐姐的实力吗?不,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孟医生,我们得先困觉觉,然后我才能生宝宝,不如你先跟我睡觉觉吧,爱你,亲亲你。」 我念得磕磕巴巴,如鲠在喉,尤其是念到前几天发的—— 「孟医生,你要不要做个吃瓜群众?」 听到这条短信,孟钦抽着烟倒是发出一记玩味的笑音。 我莫名打了个尿颤,在这条短信下面,孟钦的回复是一个问号。 他当时没有听懂,然后我一本正经的给他发去解释,眼下也必须要念出来。 凌迟啊! 「你应该知道的啊,孟医生,我有艾福加的瓜,只跟你分享……宝贝。」 最后两个字我从喉咙里挤着念出来,脚趾都要扭曲变形了! 作孽啊! 什么叫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姐妹可算是知道了! 我咋好意思打出这些字的呢! 究竟是谁给我的勇气?! 孟钦再次笑了声,「原来是这个吃瓜群众,受教了。」 「那个……」 我顶着一张快要煮熟的脸看向他,「这条短信没有别的意思的,其实我是想跟你普及一个游戏,你肯定没玩过,叫青蛙跳,青蛙跳啊青蛙跳,一只青蛙跳下水,呱,青蛙跳啊青蛙跳,两只青蛙跳下水,呱呱……」 一边说我还一边屈膝演示,奈何呱了两下我就呱不动了! 孟钦看我的眼神活像是看动物园里的猴儿,还是一只精神不大好要被拎出去宰了的猴儿! 欲盖弥彰到盖不下去,我逐渐消音,生不如死的继续看向手机屏幕,「孟钦,我来外面看事情了,回家后太累就睡着了,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好想你,姐姐爱你……」 终于滑动到最后一条短信,我吐出口气,「以后不要再 见面了,各自安好,一刀两断。」 「念完了。」 我闷声道,「完事了吧。」 中计了! 早先我就不该为了吃到雪糕答应他每天发信息的要求! 直接把我自己扔里了,就这短信,谁看了不误会! 「可以。」 孟钦掐灭了烟头,凉着眼看向我,「你走吧。」 「谢谢你说话算话。」 我轻轻声,「再见。」 孟钦嗯了声,「回去等我的律师函就好。」 啥? 准备放回去的手机还悬在半空。 我懵懵的看向他,「不是说念完就……」 怎么扯到律师函了? 「我们既然不是情侣,你对我也没有男女之情,那你给我发的这些文字就属于骚扰短信。」 孟钦淡着音腔,姿态很闲适的洗了洗手,「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多次给他人发骚扰短消息,干扰到他人正常生活的,受害人报案后,公安部门将会对发信人采取行政拘留的措施,情节严重者,会按照寻衅滋事罪,追究对方的邢事责任。」 语毕,他拿着毛巾仔细的擦干净双手,面无表情的看向我,「你念过的,就是证据。」 我哑然,「孟钦,你敢告我?」 「怎么,又要说杀我?」 孟钦笑了声,「威胁、侮辱、恐吓,都会加重你的罪责,想进去多待一阵子,你尽管继续。」 「你……」 大爷的! 居然跟我玩这套! 空气凝滞下来,我死死握着手机,瞪着他那张欠扁的脸。 几秒后,我彻底爆炸,手机用力的朝地面一摔,「你去告我吧!」 啪嗒~! 手机屏幕直接炸成了烟花。 孟钦淡淡的扫了眼,「你算没算过,这几年摔我多少个手机了,真以为不用赔的?」 「我怕你啊!」 我气血上涌,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想压着我,没门儿! 正对他的眉眼,我恶狠狠的抬起脚,用细细的鞋跟对着手机屏幕再次一跺! 听到咔吧声响,我没来由的升腾起暗爽感,「证据给你销毁了!看你还拿什么告我!」 孟钦依旧是淡然自若的样子,貌似对我的反应意料之中,「很遗憾的通知你,短信我备份了。」 纳尼?! 我当真要气炸了!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几个大步走到孟钦身前,我抬手就想甩他个耳刮子! 谁知胳膊一挥起来,腋下的凉嗖感便纷沓而至。 与此同时,掌心也像横生了阻挡的气流,拦着我完全挥不下去。 孟钦更是不躲不闪,低眸看着我,见我像是点穴般定格,他还很有心情的调侃,「急什么呢,若是想快刀斩乱麻,你总该付出一点代价,既然你口口声声的说着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接连给我发来那种短消息?得空的话你数一数,对我说了多少想你,多少爱你,哦,对了,你还对我传播隐晦……」 他微微躬身,薄唇置于我的耳旁,「小视频,根据法律法规,情节严重者,将处二年以下有期徒邢、拘役或者管制,小谢先生,你说我要不要追究你?」 第769章 作死 我站那还一副振臂高呼的死样子,整个人紧绷的都有些发抖,「孟钦,你无耻。」 孟钦的唇角勾出浅笑,「你多次违背我的意志,侵犯我的人身权益,好好想想,如果我们俩的性别调换,你会面临什么样的制裁,庆幸吧,还好你不是男人,否则,你早就够判了。」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另外通知你,雪糕你吃不到了。」 「行,你行,你厉害。」 憋了几秒,我硬生生收回手,「你不就是想威胁我吗?然后让我哄着你,说……」 我朝他贴近了两步,抬起脸,唇角正好触着他的下巴,「孟医生,我错了。」 孟钦微垂着眸眼看我,没有搭腔。 「嘁~凭什么呢,惯你毛病啊。」 我慢慢的抬起手,轻扯着他的领带,「你想压我,就会有为我出头的人,我还就不信了,你孟钦能在京中城只手遮天,那些短信不算什么的,我能给你发,也能给别的男人发……」 眼见他眸光轻闪,我唇角也化开了笑意,劲劲儿的看他,「等着吧,我会找个超级厉害的男朋友,我要跟他困觉觉,给他生孩子,说爱他,说想他,让他做……」 顿了顿,我故意凑到他耳边,「吃瓜群众。」 感觉到孟钦散出的冰凉气息,我惬意非常,气死你! 倒退了两步,我松开他的领带,笑着道,「姐姐等着你的律师函!谁不发谁孙子,狗男人!」 说完,我还想戳戳他的心口,以此来彰显我的帅气! 手指一伸,我迎面便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视线落到孟钦的脸上,他居然还是笑着的模样,只是单手已经扯开了自己的领带。 他这是…… 我心头一激,恍然清醒,扭头就朝洗手间门外冲刺! 救命啊! 姐妹为啥老在作死的边缘横跳! 跑的很急,我步伐也跟着踉跄,身后好像追着洪水猛兽。 伸手刚要推开房门,一条手臂就被他在后面钳住,我挣扎着想逃离,另一条手臂也被他同时拽住,速度快到没等我反应过来,手腕就在身后被他的领带给绑住了! 「孟钦!」 我愤恨无比,当即就像是被重拳出击过的高灵上了身,我变成了那个恶灵,我要跟他决一死战! 双臂别在身后不好发力,我回过身就想出脚踹他,「你给我松开!」 鞋子直接被我气急败坏的踢了出去。 什么佛气贵气,我跟他拼啦! 撕拉~! 不知是不是我身体拧转的幅度太大,本就抽丝的旗袍彻底崩裂! 我还处于癫狂的状态,就见旗袍从领口出完全掀开。 如同一块呼扇的破布,摇摇欲坠。 姐妹俩在眼镜片的护送下英勇无畏的冲了出来! 摇摇晃晃的大白于天下了! 我微微怔愣,大脑还被愤怒占领着高地,低头看着,一时间略有呆滞。 孟钦的眸底更是划过微恙,但他立刻脱下了西服外套,对着我的身前一裹。 清香的气息迎来,我神经随之跳跃,见他正好俯着脸要将我包在西服外套里,我脚下一蹬便跳了起来,试图咬掉他的鼻子,去死吧! 孟钦顺势一接竟然抱稳了我,脸朝后一躲,我的嘴登时撞到了他的唇角! 见状我就想咬破他的嘴唇,就算牙齿很酸,也要咬他! 由于双手还别在身后,我只能别扭的发着力。 谁知孟钦突然搂紧了我的后腰,狠狠地吻了下来! 紧 接着,口唇便被他完完全全的占据。. 我睁大眼,再次有了那种不知所措感,呼吸跟着不畅,大脑晕晕沉沉。 孟钦紧紧地搂着我,身前跟我隔着一件西服,拥着我的力道像是要将我嵌进胸膛。 空气里有细细密密的声音传出,我上身微微的后倾,呼吸似乎都被他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我晕晕乎乎的感觉脊椎被豁开了一道口子,黑气呲呲的散了出去。 这发现着实令我惊喜。 败气消耗了! 原来这样也能消耗…… 要这样! 这才是亲亲。 我不由自主的沉迷。 仿佛是沙漠里的一条鱼,有柔软也有躁动。 室内渐渐地升温,我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了。 回过神的时候,我手臂已经环着他的脖颈,背身靠在光洁的墙面上。 西服落在脚面,感觉到他的唇要移开,我便圈着手臂发紧。 光着的双脚直接踩到他西服上,允着他的唇瓣不愿放开。 这感觉太好了,像吃糖,全是我喜欢的糖。 无论是跳跳糖,还是扣扣糖,都是我喜欢的。 孟钦却变得吝啬起来,我越是要,他越是不给,额头轻抵着我,嗓音有些暗哑的轻声道,「不是不喜欢我?要跟我一刀两断?门在那里,你走啊。」 话是如此,他却像一座大山般堵在我身前。 贴的我很近很近,近到我甚至能感应到他衬衫里面的心跳。 我呼吸很不平稳的看他,眼前氤氲着,「你还会告我吗。」 「会。」孟钦抬手抚着我的脸颊,指腹摩挲着我的唇角,「我会告到底。」 我微微蹙眉,张嘴就咬住了他的手指,「咬你!」 本想震慑一下他,奈何牙床子太酸,倒像是咗了一下。 空气里瞬间就溢满了小钩子,粉萌萌的泡泡四处缭绕,气息迥异着。 我怔怔的对着孟钦的眉眼,下意识的扯住他衣领,小声道,「古董。」 得保护好啊! 吓不吓人。 孟钦的眸底勾勒着红丝,妖娆感弥漫开来,形容不出的绯艳。 他的指腹还在我的唇边,神情却像是哪里不舒服,下一瞬,他便抱着我重心上提,脸埋在我耳旁的发丝里,「应应,难道不是我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吗,我有多怕失去你,你知道吗。」 我背身的墙壁很凉,身前的‘墙壁又很热。 感受着这种两极的滋味儿,我愈发留恋刚刚的糖。 柔顺的被他抱了好一会儿,我脚跟都触不到地,人也憋着口气。 借助着重心优势,我侧脸贴到他耳边,「还想要。」 孟钦睁开眸眼看我,「要什么,雪糕?」 我抿了抿唇角,「亲亲。」 孟钦笑了声,眸底有潋滟来袭,「不给,让你食到味儿了还得了?」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赖赖唧唧的想推开他。 孟钦垂眸看着我,拽着我的手臂环到他腰间,「那说说吧,你还要给谁发那种简讯?」 第770章 糟糕 我别开脸,「那可多了。」 孟钦嗯?了声,恨不得把我挤进后面的墙壁里,低着音,「名字。」 我感觉自己都要成了奥利奥,拧着眉看他,「孟容棠!我会给孟容棠继续发信息的!」 孟钦失笑,「还有呢?」 「还有……」 我想了想,忽的嘶了声,苦着脸看他,「孟钦,我的心脏突然好痛,你帮我看看……」 孟钦眸底漾着一抹笑,「要换个招数的,小谢先生。」 「是真的……」 我半死不拉活的看他,见他说什么都不上当,急得我索性圈住他脖子,「孟钦,你亲亲我就不疼了,我发誓,不会给别人发那种短信的,因为我不想别人告我,只能让你告,我知道,你会对我手下留情的,你爱我,一直爱我好不好……」 这话不知怎么戳到了他肺管子。 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正好让我得偿所愿了! 我再次有了败气外耗的体验。 手臂圈着他便怎么也不愿松开。 好像去到了游乐场,玩着秋千转盘,思维不停地转着,缥缈着。 慢慢的,我仿佛又成了一条鱼,甩着鱼尾,在甜甜的胡泊里畅快的游来游去。 孟钦断断续续的问了我很多话,我稀里糊涂的回答。 他的手指顺在我脑后的发丝里,唤着我的名字。 我应着,手也不老实,无意识的扯开了他的衬衫,手顺着他心口的边缘进去,游走着。 猛然察觉到不对,我迷蒙着双眼看他,「你怎么这么会,我不是你的初恋吗?」 孟钦贴着我的唇顿了顿,「你呢,怎么这么会气我?」 我轻啄着他的唇角,「本能,我就想对你这样,想得到你。」 孟钦捏起我的下巴看了看,悄悄声,「我要是不让你得到呢?」 「不可以。」 我掌心贴着他的背身,还能感觉到他紧致的背肌,整个人也像被他完全的拥在怀里,「你得到我,我得到你,这样不好吗?我们都是初恋,这很公平啊。」 思绪乱飞的时候还会想,不是说背肌很难练吗? 孟钦是怎么做到的?真的便宜我了!美得很! 说着,我很是神秘的继续道,「孟钦,你的佛气很厉害,亲我能帮我消耗败气……」 「是吗,那就说明你现在很清醒。」 孟钦略显玩味的挑眉,「小谢先生,你还要跟我一刀两断吗?」 我再次被戳到了命门,作乱得手也抽了出来,莫名感觉有点凉,我又伸进了他的衬衫里捂着。 眼见孟钦唇角跃起笑意,我无端闹心,「这件事我答应了姑姑……」 「你再叫一声姑姑?」 孟钦的眸底一沉,看我闷着的脸,他话锋一转,「你以后要称呼苏总什么?」 我别开脸,不想回答。 孟钦静静地看我,眼底倒也没有责怪,反而抱着我又一次上提,视线凝视着我,「以后你要叫我什么呢?」 我心口贴着他的心口,感受着肌肤的温度,「叫你名字。」 「别的呢。」 孟钦哑着音,不依不饶道,「说点我想听的。」 我随即蹿起了一杆儿蔫坏,抿着唇角笑着,「我不说。」 「怎么?」 孟钦侧着脸看我,故意逗小孩儿一般,「害羞?」 我笑的微微发颤,却见孟钦的眼底越来越红,他微一垂眸,又严肃道,「不许笑。」 「那你松开我不就 好了?」 非得这么抱着! 还跟我普法,那要不要我给你普及下生物知识! 脑门子兴许会被抽屉夹出问题,别的呢? 挤坏了也是要赔偿的! 两姐妹也会控告的! 我欠欠儿的看他,「又不是我让古董……哎呀!」 后腰被他一捏,我噗嗤笑了声,唇角凑到他耳边,「爸爸。」 孟钦微怔,眸底似笑非笑,「什么。」 我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儿,嗲嗲的道,「干爹。」 孟钦的眸底深了深,「再叫两声。」 「……」 音儿没等吐出来,唇角就被他噙住了! 孟钦一开始吻的很重,我嘴唇甚至有了痛感,听到我的求饶,他又温柔下来。 我仰着脸,腿下意识的跟他缠绕着,身上的骨头似乎被一根一根的剃掉。 像是化作了春天的雨,与大地融合在了一起。 正沉迷其中,孟钦顺手扯过大浴巾,将我裹在了里面。 我不想被束缚,不满的声音没等发出来,孟钦又吻着我安抚。 紧接着,我感觉自己的腿也被他膝盖抵着,只能被迫贴着墙壁站直,像罚站一般。 我不懂他这是做什么,眼神表示着抗议,整个人被他包的像个大虫子,木姨奶! 孟钦居然连同我的双臂都包在了浴巾里,完完全全的堵在我身前。 手臂还将我箍紧圈困,只是唇一直没有移开。 当我想要挣脱的出来的时候,他就引着我深吻。 我仰着脸,既想要吃糖,又不想自己一点发挥空间都没有! 他还真有一心二用的本事,用浴巾给我裹的是严严实实,腿都抬不起来了! 「孟钦,我手臂想要抽出来,要抱着……」 「容棠!」 响起的女音让我周身一颤! 瞬间我就消停了! 「阿钦,你们在做什么!!」 苏郁檀的嗓子都要喊劈了,「阿姨,你看到了吧!她背后一直在勾引阿钦!!」 我身前有孟钦遮挡,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光听声音就足以令我震颤! 滋味儿活像是刚蒸完火龙浴,没等享受完呢,扭头就被人一脚踢到了冰水里! 想不清醒都不行! 室内弥漫的热浪顷刻间便被打散! 这算是…… 被活捉了不? 孟钦对横空响起的质问却像是置若罔闻,甚至还抬起我的下巴亲了亲我的唇角。 见我看他的眼神俨然是形容不出的惊恐,孟钦这才微微侧脸,「你们还要欣赏多久?」 「阿姨,您还要把谢万萤当成侄女吗?她是有多不要……」 「先出去!」 苏清歌声腔发颤,「都出去!」 脚步声凌乱的响起,我竖着耳朵分辨,进来的至少得有五六个人! 也就是说,进来的除了苏清歌和苏郁檀,还有苏家的阿姨,她们全看到了我和孟钦的…… 现场直播? 阿西吧! 我还要社死多少次! 「容棠,我在外面等你。」 苏清歌最后扔下一句,脚步声跟着走远了。 待彻底安静下来,孟钦才捧起我的脸,轻声道,「糟糕了,她们全都看到了。」 第771章 是我未来的妻子 他说的音腔很低,眸底却全然没有紧张感,依旧是那副淡定到非人的样子。 「不,她们什么都没看到。」 我下意识的反驳,「你都给我挡上了……」 实话,孟钦给我挡的堪称严丝合缝。 而且他是背身冲向的房门,我从头到脚都被他遮在身前。 只不过孟钦的姿势很耐人寻味,单从他后面看,就是他将我抵压在墙壁处,他的背身还是微躬的,任谁看到都会觉得他正在对我做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讲真,若是苏清歌她们再早进来三分钟,都会看到我缠绕在他脖颈上的双臂,以及我朝他攀援的腿……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反应过来,「你故意给我裹上的对不对?你知道有人要进来了。」 「我当然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另一面,得保护好这个小恶魔。」 孟钦的唇角还带着一丝笑意,「小谢先生,你要知道,即使她们什么都没看到,人类的想象力也是无穷无尽的,现在要怎么办呢,苏总还在外面等着找我讨要说法,我不得不对你负责到底了。」 合着他…… 故意的是吧! 「不,我不用你负责的孟钦。」 我赶忙道,「这事儿是我自愿的,我可以去解释。」 「那我呢?」 孟钦朝后退了一步,单手拄到我脸旁的墙壁上,低眸看了看自己的衬衫,「你要不要给我个解释。」 这个…… 他的衬衫真的被我完全扯开了! 白皙的胸膛忽隐忽现,倒是衬着他有了种堕落的美感。 我木木的看着,竟然还想伸出魔爪…… 啊! 暗骂了自己一句,靠谱点吧,思想纯洁点啊姐妹! 我特殊无辜的看他,「我刚才只是想捂捂手的,孟钦,我不是要占你便宜。」 虽然这话说的我自己都不信,可是你要信,因为我的语气很真诚。 「你经过我允许了吗?」 孟钦的脸朝我低了低,墨眸直视着我,「小谢先生,今天这件事,即便你不需要我对你负责,你也要对我负责,不然我会追究你责任的,搞清楚,我被你夺走的,全是第一次。」 「……」 嘿! 他一个大男人还玩臭无赖是吧! 我呼吸颤了颤,挣着浴巾想要出来。 奈何他裹得太紧,我蛄蛹了两下还是拎不出胳膊。 闷了几秒,我只得憋屈不拉的看着他,「那你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 孟钦的眸底跃起了几分无奈,「一会儿你只要跟我出去,乖乖的站在我身旁,其余的,都交给我,我保证,你很自然的就可以完成身份上的转变,也没人会对你提出什么意见,日后再来到外婆这里,你也不再是卿卿,你就是我的女朋友,是我未来的妻子,谢万萤,听明白了吗。」 「可是……」 我焦虑的看着他,先且不说苏清歌是否能勉为其难的接受,苏婆婆呢? 搞出了这种事情,太难看了! 「没有可是。」 孟钦语气轻柔的说道,「一步,其实就是跨出那一步而已,除非……」 声腔一顿,孟钦扫了一眼自己的衬衫,又不疾不徐的看向我,「你希望我像刚刚那样去亲吻别的女孩子。」 「不行!」 我立马急了,「你只能是我的!」 「所以,你是不是要多在意我一些呢。」 孟钦抬手将我鬓角的发丝掖 到耳后,轻音道,「应应,逃避的方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勇敢一点,你只有走出去,才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对不对?」 我张了张嘴,事已至此,苏清歌都看到我和孟钦…… 反正事情都被我搞砸了,那就只能且走且看了! 想着,我点了点头,孟钦笑着捏了一下我的脸,单手便系起了衬衫扣子。 很随意的动作,不知怎的又撩拨到我那根儿不太正常的神经。 「孟钦,我可以听从你的安排,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孟钦动作一顿,「什么条件?」 我低下眼,「你先让我拿出一条胳膊,右胳膊……」 孟钦明显看出了我的不怀好意,但他还算配合的帮我松了松浴巾,手臂一放出来,我瞅准机会就对他来了招黑虎掏心,孟钦眉头微挑,哑然失笑,「你这是……」 我佯装没事人的看向旁边,嗓子紧着道,「么么扎。」 孟钦笑的俊逸清新,手指捏了捏我的鼻子,「小东西。」 「我不是东西!」 我打掉他的手,涨着脸道,「我还要提出一个条件。」ap. 孟钦心情很好的样子看我,「说。」 我憋着心里的坏,单手勾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悄声道,「行吗。」 孟钦低笑了声,「什么毛病?」 「记号。」 我一本正经的看他,「我要占地为王,留下我的印记。」 孟钦浅笑着没再说话,掌心抚着我的后脑。 「先生,老夫人那边……哎呀!」 仓促进来的阿姨仿佛受到惊吓,她直冲着孟钦的背身,就见我伸着一条手臂圈在孟钦的后腰,像是正在跟他拥抱,慌得她转身差点撞到门框,「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 孟钦的手还落在我头上,侧脸道,「孙姐,外婆怎么了?」 「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孙姐声腔颤抖着,「还有谢小姐,老夫人也要见。」 「好,我知道了。」 孙姐应了声是,步伐嗖嗖的就快闪了! 孟钦垂眸看向我,「可以了?」 我嗯了声,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唇角,「先这样吧。」 孟钦这才整理好衬衫,只是他在把扣子全部系好前,还是看了眼自己的心口。 那里已经被我咬出了五六个浅浅的牙印,「这就够了?」 「不够,当然不够。」 我扬着眉看他,小声道,「这回是时间不允许,下一次我还要在你全……」 空气很诡异的静默下来,孟钦忽然一个大力将我抱在怀里,顺着我的脸颊亲吻到脖颈,我感觉到了痒,笑着单手推搡起他,却听着孟钦在我耳边悄悄音,「小东西,你是嫌我活的太长了吗?」 我笑的停不下来,「孟医生,你要照看好身体。」 古董啊! 每到这种时候,我心情就特别爽。 太阳啊霞光万丈,雄鹰啊展翅飞翔! 该! 叫你用领带绑我! 明着磕不过,姐妹我有的是招儿报复! 折磨死你! 第772章 她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孟钦没再言语,抱得我几乎要断气。 最后他抱着我又一次上提,深刻贯彻落实了啥叫一报还一报。 在我的锁骨处狠狠的留下一个红印。 我连连的捶打他,结果视线一高我才发现,难怪孟钦说人类的想象力会无情无尽! 在孟钦的身后的位置,地面不但散落着我的高跟鞋,还有他乱成一团的领带,以及在洗手台上的发簪,连他的西服外套都被我踩在脚下,进来的人即使看不到我的模样,也能从这样的环境里察觉出异常…… 太暧昧了! 要说没发生点啥,谁信啊! 我彻底消停下来,随后被孟钦抱回到卧室。 房门还关着,瓷瓶的碎片已经被整理干净了。 苏清歌应该是在外面等着的,倒是给我和孟钦留了充足的空间,并没有谁留在这里打扰。 待我裹着毛毯样的浴巾坐到床上,孟钦又一次进了洗手间,过了十多分钟才出来,我看出他洗了脸,再去到衣帽间,他换了件西服外套,领带也重新打好,又恢复成霁月清风的样子。 看了我一眼,孟钦吩咐等在门外的阿姨把我的衣物送过来,旋即又走到我身旁,一边帮我把头发用木簪挽起来,一边轻着音儿道,「我先去看看外婆,你什么都不要想,要相信我,好吗?」 我嗯了声,冷静下来,心头很是发虚,「孟钦,你千万不要跟姑、阿姨吵架,我们还很年轻,时间很长,有些事其实也没必要那么……」 话没说完,孟钦便倾身下来,捏着我的下巴,直接封住了我的唇。 没有吻进来,只是唇瓣重重的贴了下,像是让我住嘴一般。 我识相的没再言语,只定定的看着他的眉眼。 听到房门被敲响,孟钦亲了亲我的梨涡,悄音道,「你敢跑就试试,我真的要告你。」 我嘁的笑了声,「骗人。」 孟钦也笑了,直起腰身,手指捏着我的下巴晃了晃,「明天有雪糕吃哦。」 我一听笑容就更大了,很没出息的忍不住想笑。 孟钦动作很快的又亲了我梨涡一下,转而看向房门,「进来吧。」 孙姐托着我的衣物进门,头低着不敢乱看,「先生,老夫人和大小姐都在等您。」 孟钦颔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看向我,「应应?」 四目相对,孟钦眼底传出了坚持,我难看的笑了笑,仿佛抽了下唇角,「我知道怎么做,你先去看看苏阿姨吧,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孟钦的眸眼深了深,气息微敛着,抬脚走了出去。 房门一关,我无端松下口气,其实我在有些地方真的做不到硬刚。 就像是孟钦说的,我好像就敢跟他来劲,一面对长辈,就会衍生出很多的无力感。 不过这件事已经难看到这种程度了,估计我就算不去找苏清歌,她也得找我要说法。 「谢小姐,我在外面等您,有需要的话,您随时叫我。」 孙姐就是之前见到孟钦抱着我觉得有些不妥的阿姨,后来她在楼梯拐角处擦拭瓷瓶还被我吓到过,没想到,今天那瓷瓶还被孟钦给摔了,并且,她又一次被我给刺激到了! 得亏这些阿姨都经过专业培训,甭管在主家看到啥事后都会装盲。 否则还真是形容不出的尴尬。 与我来讲,只能硬装没事人了! 等到孙姐出去,我扯开浴巾也准备换衣服,这才发现旗袍已经零碎到不能蔽体的程度。 难怪孟钦会给我裹得像一根白色的胡萝卜,但凡他警觉性差点,都会被苏清歌她们看到我露着手臂和 大腿在他身上缠绕的死德行! 那我的尴尬又得上升一个level,第三幅面孔得跟着彻底暴露了! 行吧。 感谢孟医生。 对着镜子穿上风衣外套。 里面搭配的是小高领的基础款衬衫,正好能把锁骨处的红印遮掩。 虽说我觉得孟钦咬这一下有些不厚道,我也不敢去挑他的理,谁让我先拿人家心口去磨牙的呢。 没辙,我真就不能沾他,老想搓吧他,可能是病。 勉强将破损的旗袍叠好抱在怀里,我做了个深呼吸,准备去苏婆婆那里接受洗礼。 这日子过得跟冰火两重天似的,一脚踏出是海水,一脚迈出是火焰! 孙姐正在门外候着,见我出来就带我朝楼下苏婆婆的卧室走去。 眼尾扫过走廊尽头的窗子,灰蒙蒙的一片,云层还乌压压的,心情莫名跟着沉重。 「……这就是你的手段吗?我真没想到你为了和小萤儿在一起会算计到这种程度!」 路过二楼的一扇房门前,里面传出了苏清歌挑高的音腔,「余教授都跟我说了,是你外婆亲自打电话过去,要求你提前回家,他考虑到你外婆的身体状况,无奈之下才只能放人的,容棠,为了小萤儿你居然连外婆都收买了,我真要想想,你背地里还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是不是非要我难堪你才满意!」 我停下脚步,这么说来,苏婆婆全都知道了? 「您说错了,如果我真想要您难堪,那我提前半小时就会进门,而不是等到宾客们全部散去,更不会让气场本就容易不适的她流出鼻血,神志不清。」 孟钦音腔淡淡,「苏总,没有留出余地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好,我就问你,办出这样的事情,你有没有为小萤儿的名声考虑过!」 隔着一道门板,我深切的感受到苏清歌的痛心疾首,「我可是一直把她当做亲侄女看待的啊!」 「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未婚妻,我亲吻她有什么问题?」 孟钦的声音很低,低到我必须竖起耳朵才能听的清晰,「您日后依然可以像对待亲侄女那般去疼爱她,这并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过我要提醒您,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充当您的侄女,对外,她也给苏家争得了足够的体面,身为侄女的义务她俨然已全部尽完,未来,她的实际身份是您的儿媳妇,我的妻子。」 「容棠!你疯了吗?小萤儿是学打邪的阴阳先生!她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我们可以作为亲人去支持她,但是你不能……」 「谢小姐?」 孙姐在前方停住脚步,回头疑惑的看向我,「老夫人还在卧室等您。」 第773章 是她一直在装弱伤害我 我点了下头,迅速加快了脚步,没再去看那扇门,也没空去多想什么。 看来不光是我面对孟钦会失控炸毛,连他亲妈都受不了他那副冷静到近乎冷血的样子! 老实讲,我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会惊扰到苏婆婆,总不能让老人家临了临了还被我膈应到了。 咚咚咚~ 站在苏婆婆的卧室门前。 我突然丧失了走进去的勇气。 因为门板上的阴气太重了。 仿若苍老而又腐朽的树干枝杈,层层叠叠的捆绑在房门外端。 作为个常年接手临终关怀业务的殡葬人员,我太熟悉这种阴气出现的寓意。 苏婆婆被锁定了,此行,没有归期。 孙姐并不知我心中所想,敲完门道,「老夫人,谢、卿卿小姐过来了。」 美玲姐开的门,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直接进去。 我缓和了一下情绪,刚进屋,就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苏郁檀。 「外婆,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说的,我也怕影响到您的身体,可您真的不能再被她骗下去了!」 她哭得浑身轻颤,眼眶红肿,见我走近,抬手便对我一指,控诉道,「这些年她一直在欺骗您的感情!而且她人前人后还是两幅面孔!在您和阿姨面前,她装的乖乖巧巧,斯文柔弱,可只要一跟阿钦在一起,她就是个狐媚子!」 我微微蹙眉,这位姐还真是帮我压下了那些翻涌而出的酸涩情绪。 怎么着? 她该不会是要…… 「郁檀姐,奶奶她现在不适合听……」 「你住口!」 苏郁檀语气铿锵的瞪着我,「你原名叫谢万萤!和卿卿根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我心头一激灵,这位姐真是一号狠人啊! 苏婆婆都到这节骨眼了,还玩什么‘真相大揭秘?! 难道苏清歌没有提前和她打好招呼吗? 今天上门的长辈不全都是心明眼亮的? 只要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我不是卿卿姐,要做的不就是配合苏清歌演一出戏么! 苏郁檀出门是吃什么假药了? 受刺激了?! 我立马看向苏婆婆,老人家坐在苏郁檀对面的棕色沙发上,单手撑着额角。 看不清具体的表情,像是被苏郁檀的哭诉吵得头痛。 我着重感应了一下苏婆婆的气场,难免慌乱,「奶奶……」 音一出,苏婆婆倒是朝我望了过来,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唇角像是想笑,又有着难以言说的涩苦,「你的名字,是叫小萤儿,谢万萤,对吗?」 我登时就有些无措,抱紧怀里的旗袍,点头道,「没错,我是谢万萤。」 「外婆,您看我是不是没有说谎,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女骗子!」 苏郁檀的情绪激动起来,「她装了卿卿四年,装的她都觉得自己就是卿卿了!」 「郁檀小姐!」 没待苏婆婆回话,美玲姐就高声说道,「谢小姐并不是骗子,她是经过大小姐的准许,被我家先生亲自请回来陪伴老夫人的贵客,您不能口不择言,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啊!」 「怎么,美玲姐你也被谢万萤的乖巧面具给迷惑住了吗?」 苏郁檀不屑的笑了声,擦了把脸上的泪,哭花后的妆容当真是不忍直视,愁红惨绿,「美玲姐,你不要忘了,当初你可是亲眼看到谢万萤如何勾引阿钦的,她比谁都不要脸!」 「郁檀小姐,我那时只是觉得谢小姐 的行为有些不妥,担心她会误伤到先生。」 美玲姐低着眼说道,「后来我上报给大小姐,知晓了谢小姐是学道之人,气场和寻常人不同,误会便也解开了,更何况,谢小姐并没有真的伤害到先生,她对老夫人亦是一片真心。」 「行,我跟你个佣人没什么好说的,你也没资格和我对话……」 苏郁檀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管被她呛到的美玲姐脸色有多难看,直接看向苏婆婆,「外婆,我只说我看到的,这位谢小姐,她只要一跟阿钦在一起,就好像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人,连饭都要阿钦去喂!那些勾引人的手段她全都使阿钦身上了!这就是个顶级的婊……大绿茶!狐狸精!」 「够了。」 苏婆婆轻声打断她,目光平和的落在她脸上,「你可以回去了。」 苏郁檀愣了愣,「外婆,您……」 「记得,把我的旗袍送回来。」 苏婆婆眼底闪出威严的光耀,「否则,别怪我向宗族施压,找你父亲的麻烦。」 「外婆,旗袍……不都穿在她身上了吗?」 苏郁檀慌张了几秒,指了指我怀里抱着的旗袍,一见***在外的布料已经破损,她立马又像抓住了我的把柄,「外婆!您的旗袍好像被她穿坏了!」 说话间,苏郁檀还一脸愤怒的对着我吼道,「你怎么搞得?穿这么一会儿就把衣服弄破了!知不知道这是外婆最心爱的旗袍,这责任你要怎么负!」 「对啊,这责任你准备怎么负呢?」 没待我说什么,苏婆婆就接过话茬儿,「苏小姐,我一直在给你机会,护的也是苏家宗族的颜面,若是你仍要一意孤行下去,那我只能让你父亲来一趟,看看他女儿飞扬跋扈的真面目了。」 「外婆……」 苏郁檀肩头微颤,「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怎么,你当真以为我是老糊涂了吗?」 苏婆婆面容平静的看她,「那是我的旗袍,即使外观一模一样,针脚也有差异,更不要说,你连面料都做了手脚,我之所以没有当面揭穿你,是在给你机会,希望你能主动悔改,可你一直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所作所为,已经让我彻底失望,若不是看今天宾客众多,我早就赶你出门了。」 「外婆,您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苏郁檀的脸色唰得白了一层,手竟再次指向我,「这件事怪她的!是她先伤害我的!您知道吗?她用一根像是筷子的木簪差点穿透我的喉咙!差点杀了我啊!」 说着,她步伐踉跄的跪到苏婆婆身前,仰脸又悲怆的痛哭道,「还有我的马,我的黑风,那马我养了好些年,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就因为踢了她一脚,黑风腿部也受了伤,事后就被安乐死了!外婆,您老要为我做主啊,并不是我要谋害她,而是她一直在装弱伤害我!」 第774章 原来她哪件事都没忘 什么? 我匪夷的看着苏郁檀,「黑风死了?」 「你还敢说你不知情吗?!」 苏郁檀泪流满面的瞪着我,「如果你对黑风有气,你朝我发泄就好了!可你当场表示了原谅,背后却使暗招子!我的黑风稀里糊涂的就送了命!苏阿姨还劝我要接受事实,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黑风腿部受伤是可以养好的!它明明还可以使役啊!」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隐约的想起来,孟钦好像是跟我说过,黑风安乐了。 奈何我当时处在个不太清醒的状态下,听的也是左耳进右耳出,过后也没再琢磨这事儿。 原来是这个安乐? 没了? 「郁檀小姐,我还要说句公道话,据我所知,您的黑风是赛马,腿部骨折后恢复的难度非常大,因为赛马的腿部骨头很脆,治愈的几率极低。」 美玲姐直接道,「而且对于赛马本身的天性来说,骨折也是一份难言的痛苦,强行治疗,只会衍生出其它疾病,所以赛马断腿都会安乐,基本没有特例,想必您也很清楚这些,这笔账您更加没必要算到谢小姐的头上,真要算的话,也是谢小姐找您清算,被赛马踢上一脚,那可是很容易丧命的,谢小姐没有去追究您的责任,就足以说明她……」 「你闭嘴!」 苏郁檀一声大喊,唾沫星子差点喷到了苏婆婆身上,「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我滚出去!」 美玲姐快速看了苏婆婆一眼,躬身站着没动,俨然是不卑不亢的模样。 「外婆,不管黑风是不是真的要安乐死,谢万萤也没权利插手这件事!」 苏郁檀再次将矛头冲向我,「是她害死的黑风,还有那天在西餐厅,要不是阿钦及时进门,我真就生死难料了,她的嘴脸特别恐怖,像是个女疯子,用那根木簪死死的抵着我脖颈大动脉啊外婆!」 音落,空气也一同凝固起来。 苏婆婆面无表情的看向我,「小萤儿,你认同她的说法吗?」 认不认同,那得看是谁质问我。 孟钦质问我,或是苏清歌质问我,都没问题,但是她苏郁檀又有什么资格呢! 「郁檀姐,我承认自己去年在西餐厅差点拿筷子伤了你……」 「外婆,您听到了吧!她承认了!她亲口承认了!」 苏郁檀嗷的一嗓子真给我吓一跳,她睁圆了眼,跪那都要呲起牙,「这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你安静会儿。」 苏婆婆难掩疲倦,「先听小萤儿把话说完。」 苏郁檀气哼哼的又看向我,无声的表明,你要敢说错一个字,我就咬死你! 该说不说,她这出儿也算是让我见识到了! 这位姐隐藏的还挺深的! 恨我都恨到这种地步了,那天从西餐厅回来,她还能在苏清歌面前一脸诚恳的对我道歉。 真是难为她了! 挺好。 跟她佯装无事的和平相处也特别累人。 莫不如撕破面皮,大家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奶奶,在西餐厅那回我之所以会和郁檀姐产生冲突,也是因为她先对我师父出言不逊。」 我如实道,「后来郁檀姐还跟我道了歉,我以为这事儿过去了,一月初的时候,郁檀姐给我打来电话,说她的马匹招邪,让我去看一看,到了地方后,黑风的情绪很不好,暴躁的踢了我,事后,郁檀姐哭的很厉害,不停地对我说对不起,所以,我选择没再追究,这事儿我以为也过去了,没成想,原来她哪件事都没忘,还一直想报复回来……」 语气微顿,我直白的看向苏郁檀,「郁檀姐,甭管我有几副面孔,我对你都没有过恶意,但你不应该对旗袍动手脚,若是我真在宾客面前失礼了,你想没想过,最难堪的会是谁?」 如果苏婆婆没有给我披肩呢? 如果那布料提前开裂了呢? 我社不社死都是小事儿,毕竟我还没有进入书画界的想法,那真正蒙羞的会是谁? 难道苏婆婆一生的清誉都要被我毁于一旦吗? 苏郁檀咬牙切齿的看着我,绷了几秒又道,「你少转移话题!外婆,这就是她的常用手段!看起来柔弱懂礼,内里就是个泼妇!不光是她,她的家人也全是地痞无赖!听说她有五个哥哥,其中有一个叫什么乾安的哥,前段时间还把我的人给打了!鼻梁骨都被打骨裂了!」 她越说越激动,指着我道,「这事儿你敢不承认吗?」 「难道不是你的车子先在马路上加塞儿引发的众怒吗?」 我无语道,「我哥在路上开车,你非要加塞儿,他不给你让行,你就让保镖动手收拾他,还威胁我哥是不是活腻歪了,甚至推搡了我哥的女同学,郁檀姐,您要说您的保镖被打的鼻梁骨骨裂了,那您把诊断书给我看看,另外,我还得跟您说一件事儿,那名女同学也因为您的保镖受到了惊吓,她以为遇到了黑瑟会寻衅滋事,要知道,她可是高三的学生,真因为您的保镖留下了心灵阴影不能参加高考,您可就毁了她的一生!」 真是让我开眼了! 这事儿她还好意思拎出来讲! 来呀! 吓唬我啊! 你要敢拿谁鼻骨骨裂跟我说事儿,我回头就敢让茗茗去做心理辅导! 磕呗! 谁怕谁啊! 你背后有人脉资源,谁没有啊! 告我吧,正好孟钦也要告,有本事你跟他组团去告。 或是你先把那位非要娶我进门的整明白了,然后你再弄我! 奶奶的,越琢磨我越来气,本来不想跟她搓火的,跟她咬一通我回头还得去打狂犬疫苗,我寻思不值当,架不住她没理还搅三分,堪称气人的祖宗太他奶奶的气人! 人敬我者,我恒敬之,人辱我者,我必还之! 「你……你……」 苏郁檀噎着了,颤着手指对我‘你了半天,扭头她又要苏婆婆帮忙给断官司,「外婆,您看到没?她的口齿是有多伶俐,根本不是……」 「够了,苏小姐,我没心力给你断论什么,只说一件事,黑风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最有数。」 苏婆婆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苏郁檀哑口无言起来,她跪地看着苏婆婆,仿佛看着一个极其陌生又令人颇感畏惧的老人,「外婆,您……」 第775章 蓄谋已久 「苏小姐,该给面子我全给你了,这也是清歌对我的请求。」 苏婆婆低着眸眼看她,「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下去,我也不介意把你最后这层遮羞布扯下来,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清楚。」 苏郁檀摇摇欲坠般跪着,几秒后,她顶着一张形同鬼魅的脸站了起来,蔫头耷脑的说道,「外婆,旗袍是我的错,我不该调包,但我不是想私留的,我只是不愿看到您送给卿卿的衣服,却被一个陌生女孩子染指……」 「不用对我说这些,你要做的就是还回来。」 苏婆婆继续道,「苏小姐,我想看到你应该具备的教养,可以吗。」 苏郁檀点了点头,脚步虚浮的走到我身前,鞠躬道,「谢小姐,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没言语,她这歉道的是心不甘情不愿,像被谁拿刀逼着她跟我说对不起似的。 此情此景,倒像是我在仗势欺人了。 无端让我想起那天在医院走廊,仿佛只要她低头痛哭,当事人就得原谅。 你还要怎么追究她呢,她都那么难受了。 想必她这是一招鲜吃遍天吧。 犯错成本对她来说未免太低了! 「行了,你可以走了。」 空气略微凝滞,苏婆婆看都没看她的挥了下手,「有什么话,清歌会去找你聊的。」 苏郁檀依然点头,只是她在跟我擦身而过的时候,又再次看了我一眼。 紧接着,她便抬手捂住嘴,哭着冲出了苏婆婆的卧室,仿佛遭受了奇耻大辱。 我莫名头疼,认识苏郁檀没多久,净是看这姐们哭了! 别的不提,就说旗袍这件事儿,她调包的还有理了是不? 难怪苏婆婆会特意让美玲姐给我拿出一件大披肩,可能正是看出这面料太轻薄,才要帮我做好防护工作,以免在众人面前闹出笑话。 后来苏婆婆又一直牵着我的手,对我像是很依恋,大抵也是想间接保护好我。 「小萤儿,你过来。」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走上前。 苏婆婆拿过我怀里的破损旗袍,递给美玲姐,「拿去扔掉吧。」 美玲姐接过旗袍,点头离开了房间。 室内剩下了我们一老一少,无端空旷起来。 苏婆婆握着我的手,轻叹了一声并没有急着言语。 好一会儿,才看向我说道,「小萤儿,你不要怪奶奶,不是奶奶想要看你穿那件旗袍出什么洋相,而是奶奶早就知道,容棠会回来,你这孩子太中规中矩了,容棠和你的感情要想有效进展,就需要一些助力和催化剂……」 「催化剂?」 我看向她,「奶奶,您对我和孟钦的事情,全都知晓吗?」 当真都知道? 「当然,一切都在奶奶的预料中。」 苏婆婆像从前那般摸了摸我的脸,慈爱的笑笑,「刚刚好,不是吗。」 她示意我搀扶她靠坐到床边,眼底还轻闪着笑意看我,「我知道,容棠喜欢你,我也知道,你不是卿卿,所以,我为什么不支持你们在一起呢,你们很合适的……」 我略有懵圈,冷不丁接收的消息太多,得消化消化。 「小萤儿,今天这件事,你也不要去想奶奶是不是偏心那位苏小姐。」 苏婆婆握紧我的手,「站在宗族的层面上,奶奶是得给些面子,不过最主要的一点,是你和容棠之间,需要有她的存在,她是你们的纽带。」 「纽带?」 我没听懂,苏郁檀怎么会是我和孟钦的纽带? 苏婆婆笑 了,「傻孩子,你仔细想想,苏小姐出现后,你和容棠之间的感情进展是不是加快了?」 这个…… 记忆随之复盘。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苏郁檀,她有的没的和我聊了一堆。 在她走后,苏婆婆还画了一幅仕女图,将我的脸画了上去,败气跟着便发作了。 我回到卿卿姐的卧室就给孟钦去了求救电话。 等他回来,我用马克笔把他衬衫画的一团糟。 那次还让美玲姐看到了,惊的她失声尖叫。 从而才有的苏清歌找我谈话喝茶,细究我对孟钦是什么样的感情。 随后是去年十月在西餐厅,苏郁檀不请自来,导致我败气升级,最后咬了孟钦的喉结。 再一次和苏郁檀见面,是她说马匹招邪,我很不幸的被马踢了。 过了不久我来到苏家,被卿卿姐放大了内心的委屈,我好像还把受伤的肩膀给孟钦看了,和他叫屈,腻歪了大半宿。 最关键的是苏郁檀在包房里质问孟钦的那番话,成为我后来要推开孟钦的导火索。 也是我听她说了骄奢Yin逸,才会做噩梦,有了‘幡然醒悟之感,去到西岭村也没联系孟钦。 想一想,苏郁檀还真加快了我和孟钦的感情进程! 要是没她,我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和孟钦相处的哪里有问题! 这位姐真是个很神奇的存在。 「是不是这回事?」 苏婆婆狡黠的笑笑,「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容棠,若是不能出现在你面前的人,他是不会允许出现的,苏小姐那天能来探望我,绝非偶然。」 我听得云里雾里,「奶奶,您是说,那天郁檀姐上门,也是孟钦安排的?」 「不,刻意的安排,非常低端,那不是容棠的作风。」 苏婆婆浅笑道,「他不干预,允许苏小姐出现,自然就能说明一切了。」 见我仍是没听懂,苏婆婆用手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傻孩子,容棠那是心里没底了,他担心抓不住你,想要看你会不会吃醋,是否在意他,从中得知你的想法,仅此而已啊。」 我的想法?迷糊了! 初次在苏婆婆这里见到苏郁檀那天,我败气发作到差点没嚯嚯死孟钦! 不过后来孟钦好像是在卧室里问了我对苏郁檀的想法。 我还老老实实的说,要是他俩谈恋爱了,我会保持距离。 谁成想,他卡我冰淇淋了! 也是在那天,我看到了他的身材。 孟钦依然说时候没到,拒绝让我碰他…… 原来所谓的时候没到,指的不是季节气候,而是我的年岁! 这些事情一归纳总结,孟钦对我还真像蓄谋已久。 一步步,全是套路,我还一点都没察觉到,他藏得也太深了! 压了压心里翻涌的波涛,我还是道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奶奶,那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不是卿卿姐?」 第776章 将错就错 话头一出,我没来由的加了几分小心翼翼。 虽说苏婆婆已经摆明了她早就知情,可真正的去戳破这件事,又让我无端紧张。 好像突然就跟苏婆婆拉开了距离,自此后,我不再是她孙女,而是一位陌生人。 提起这些,苏婆婆的眼神也晦涩起来,「你第一次正式进门叫我奶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第一次正式来到苏家,那是…… 四年前? 果然。 「是不是您在抱我的时候,就察觉出我不是卿卿姐了?」 「你们原本长得也没有相似之处啊。」看書菈 苏婆婆凄凄的笑了笑,拉着我的手放在掌心,摩挲着我的手背,「血脉相连,卿卿离世的那天,我的心口好疼啊,像是被人拿刀子狠狠地剜了一下,我打电话问清歌,卿卿是不是走了?她还骗我,说卿卿去国外养病了,跟她的爸爸妈妈团聚了……」 「我一听就全明白了,可我不愿意去相信,我只想自欺欺人的活下去。」 苏婆婆的眼底涌出泪花,颤着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很奇怪,五年前在机场,我就是看到卿卿站在那里对着我笑,喊我奶奶,奶奶快来……我冲过去,用力的抱住了你,我想卿卿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可是容棠一过来,我便发现认错了人,我知道自己病了,可能我的认知出现了障碍,人得服老啊,但是没过多久,你又在我家门前晕倒了,那一次,我看到你的脸依然是卿卿的模样……」 我半张着嘴,那回是我被洪姨吓得一路狂奔,休克在苏婆婆家的院门外。 也可以说是师父的故意为之,要让我靠近孟钦这位贵人! 所以师父是使了什么障眼法,让苏婆婆认错我的吗? 「那回我还没等搞清楚你究竟是谁,你醒来便离开了,直到,你再次来到我家……」 苏婆婆笑了笑,「你叫了我一声奶奶,还说回来晚了,那天你好像是戴着帽子,披散着黄头发,我又一次看到了卿卿,你对我笑起来的时候,就是卿卿再对我笑,可当我收到你的礼物胸针时,我忽然想到,卿卿没有送过我礼物,再抱住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卿卿了,也看出你们长的不一样了。」 我静静地听着,是了,记得苏婆婆在沙发上抱着我还流泪了。 当时我就有预感,她可能看出我不是卿卿姐…… 「那时我想,要不要一直演下去呢?」 苏婆婆笑的愈发凄婉,「于我而言,你很陌生,我也怕相处起来会别扭,最为神奇的却是,我即使看出你不是卿卿,对你也有那种想要怜惜的情感,想亲近你,也不愿意你离开,然后我和自己打了个赌,就赌你会不会打香篆,你要是会呢,我就认下你,你要是不会,就当我们没缘分。」 原来…… 打香篆是考验。 我眼底微微泛红,「您也没想到我会打香篆,对吗?」 说起来,这里面好像还是有孟钦的事儿,他那天还带我参观了房间,跟我说,他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美好,真实的他,或许一直都在筹划着什么。 只因我在上门前,曾收到过他邮寄给我的一套打香篆工具,但我当时认为,那套工具是他和乌沉木香粉配套送我的,还想着我们是朋友,无所谓什么谋不谋划。 如今回头一看,如果孟钦是在那时就喜欢上我了,他铺开的网子是有多大! 每一步他都算的丝毫不差,我等于是小脖子梗梗的就送他手里了! 「我没想到的是,老天爷会送给我一个幻想中的完美孙女。」 苏婆婆眼底含着水润,仍是笑着,「卿卿虽然也会打香篆,但她做起这些事 情总是没耐心,很敷衍,更加记不住凝神,静心,平燥,所以你一说完这三个词,我就知道,老天爷是怜悯我,要赐给我一个可心的小孙女,那我为什么不接受呢,这是我的福气,只是我清楚,有些事,不能挑明,那会让我们大家都不自在,莫不如将错就错,我就把你当做卿卿去疼爱,那么无论我怎么疼爱你,也没人敢说不是,清歌既然想哄我,就要哄到底。」 我抿着咸涩,苏婆婆果真是个充满智慧的老人,「奶奶,谢谢您。」 「萤儿,是奶奶要谢谢你,今天你可给奶奶涨志气啦。」 苏婆婆笑着道,「说实在话,你和卿卿的性子真是天差地别,我家卿卿当年就是个小霸王,她说一不二,在家里啊,除了容棠,没人能治的住她,画画她喜欢抽象画,穿衣打扮也要标新立异,对了,早年我养过一缸鱼,很漂亮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她趁我不注意,往里面倒进了一瓶钢笔水……」 我愣愣的笑了声,「为什么?」 「她说那是蓝色生死恋,还跟我说,奶奶,您看这水变蓝了多梦幻啊。」 苏婆婆无奈道,「哎呦,我急的不行,赶紧让美玲想办法补救,结果啊,还是晚了一步,我那些鱼全死了,心疼的我啊,还不敢说她,那孩子心脏不灵,一生气就容易犯病,从那时起,我便戒了养鱼的爱好,搬到这里后,清歌给院里弄了个池塘,这才算又养上鱼,不然真要卿卿在家,那家里根本不敢养活物……」 我笑着道,「那时候孟钦也跟我说了卿卿姐的性格,我最怕的就是装不像,只能去染了个头发,但是染的太扎眼了,那天才戴帽子补救的……」 「我猜到了,假发和真发是有区别的,奶奶一摸就知道了。」 苏婆婆满眼感触的说道,「那天奶奶就知道,你这孩子是带着诚意上门的,这几年下来,奶奶真的很喜欢你,甚至很多次,你抬头朝我笑的时候,我好像也是看到了卿卿对我笑,那就说明,卿卿也是喜欢你的,她知道,有人正替她陪着奶奶,小萤儿,还记得你那天给我跳的舞吗?」 我点头嗯了声,「记得。」 「卿卿哪里能跳舞呢?」 苏婆婆眼底的泪水还是滑落下来,哭着,又努力的笑,「她在世的时候,连跑的快一点都不行的,我看你跳舞的时候就在想,要是我的卿卿还活着,身体健康的活着,是不是也能这么唱歌跳舞,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孙女呢,为什么。」 第777章 善良是一盏灯 我跟着她一同流起泪,伸出手无措的给她擦着眼,「奶奶,您别哭,别哭……」 「没事的,我只是想卿卿了,想我真正的孙女……」 苏婆婆把我拥在怀里,眼泪落在我的额头,「萤儿啊,奶奶不能再陪伴你了,我要去看望卿卿了,这些年,奶奶谢谢你,年轻的时候,我喜欢听戏,一直想要卿卿学几折,可她只愿意去唱外国歌,是你给奶奶圆了梦,你的好,奶奶全都记在了心里,前段时间,我拿着你的画去看望老朋友的时候,总有人明里暗里的提醒我,说苏老啊,这孩子怎么改变画画风格了,您的一片真心可别错付了。」 她低头看着我,给我擦拭着眼底,颤着唇角笑笑,「奶奶也没必要去向他们解释,你的认真努力,奶奶全看到了,一开始你画画,是没什么基础的,一个没基础的孩子,能在几年间达到这个水准,除了你的天赋,少不了你自身的付出,奶奶通过你的画作便知道你的用心,奶奶谢谢你。」 我靠在苏婆婆的怀里,断断续续的又聊了很多。 这四年间的点点滴滴,她真的都记得。 只不过这距离一近,我感受也越来越明显,掌心顺着苏婆婆的脊椎骨摸了摸。 指腹传递出麻酥酥的电流感,像是要把我的手黏上一般。 这种吸引感堪称最强,联想到门口的阴气,最迟也就明早,兴许今晚…… 心头不禁一颤,恍然间,我已经被苏婆婆扶着双肩坐直。 她抽出纸巾帮我擦着脸上的泪,「萤儿啊,奶奶知道,你有自己的人生理想,日后未必想走书画专业,但咱得看看老话,家有千金,不如一技傍身,书画啊,你不能扔下,以后奶奶不在了,你也要勤加练习,艺多不压身,指不定什么时候,这本事就会帮到你。」 我看着她,眼泪还无意识的流着。 此时此刻,苏婆婆当真像在跟我交代遗言了。 想着,我直接道,「奶奶,我今晚不回去了,留下来陪您,跟您睡一个屋,行吗?」 「你这孩子,怎么还哭呢,乖,不许哭了,一掉眼泪这个怜人劲儿的……」 苏婆婆没接话茬儿,还在给我擦着泪,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奶奶,我不想回……」 「萤儿,奶奶听说你是学道的阴阳先生?」 我懵懵的,脑子还不大会转弯,「是,我是阴阳先生。」 苏婆婆笑着道,「那你听没听过一句话,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我嗯了声,「这八个字的意思是说,万事万物都在不断地成长,也在不断的消失。」看書菈 「所以啊,人有生就有死,这是自然规律。」 苏婆婆握紧我的手,「我们出生的时候,只会哇哇大哭,为什么哭呢,因为我们不知道未来要面对什么,一片渺茫,充满畏惧,奇怪的是,周围人都在笑,他们说新生命降临啦,恭喜恭喜,当我们终于走完这一生,理应能坦然面对一切了,周围人却又表现得很悲戚,说着可惜可惜,好像我们是要去到很不好的地方吃苦受罪了,事实上,谁知那不是一个新的开始呢?」 「奶奶……」 「听奶奶说完。」 苏婆婆的眼底有泪,笑的却很洒脱,「我认为,活着就要珍惜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这才是人生的意义,走的时候,就轻轻松松,不要太沉重,也不用太在意身后事,萤儿,奶奶知道自己的时候要到了,这两天,我时常会梦到我儿子,在梦里,我还对他说,要去看看他,看看我儿媳妇儿……你看,我不过是这从这里,去到了那里,一叶浮萍归大海了而已。」 说着,她笑着呼出口气,「想想我这一生,该经历的全都经历了,我的老伴儿先 走一步,随后,我又遭遇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是白发人送隔代人,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去承受的呢?奶奶不怕的,小萤儿,奶奶真的不怕,我生而无畏,死有何惧呢。」 「奶奶……」 我胸腔震颤,苏婆婆的境界果真令人仰望。 花开若相惜,花落莫相离,愿花开晚秋,花残根相依。 「小萤儿,曾经我以为,善良是积水养鱼终不钓,深山喂鹿望长生,扫地恐伤蝼蚁命,为惜飞蛾纱罩灯……」 苏婆婆流着眼泪,面上却笑的轻松,「后来我看到你,我知道善良是一盏灯,一盏会发光的灯。」 「灯?」 我看着她历经沧桑的眉眼,「您看我是一盏灯?」 「你这孩子总是默默地在做一些事,让你画画,你就乖乖的在那里画,我说喜欢听你念经,哪一次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我都能听到你在给我念经做回向,可你从来不会把做过事情挂在嘴边,不会邀功,也不会炫耀……」 苏婆婆轻轻音,「我们非亲非故,你对我完全可以做做表面功夫的,像那位苏小姐,只要讨取到清歌的欢心就好,毕竟我是个有糊涂病的老人家,敷衍我很容易的,可你没有,你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就算我只是靠着你睡觉,也能感觉到你给我盖好毯子,为我做回向,我其实很想问问,你图什么呢,我一个糟老婆子,能给予你什么呢。」 说着说着,她又情绪复杂的笑了,「你这孩子看着聪明,实际上,骨子里呆板的很,做事情总是不会做到明面上,现在不流行这套了,做老实人太吃亏了,很容易被人反咬一口的,你看那位苏小姐,她就比你会来事,你要变通啊,小萤儿。」 我本能的摇头,鼻腔酸涩道,「奶奶,我知道您在说反话,我不想改变,我也改变不了。」 「所以啊,你的善良就是一盏灯,也许照不到你自己,但会照亮他人。」 苏婆婆的嗓音沙哑下来,抚摸着我的脸颊,「小萤儿,奶奶从你身上感觉到了善,不是形式上的善,而是一种能温暖到身边人的善,这大抵就是你名字的意义,对不对?」 我点头,内心五味杂陈,苏婆婆懂我,真的懂我。 「可惜啊,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了,不然我真要好好开解开解你。」 苏婆婆叹声道,「我时常会感觉到你这孩子心事重,总在担忧什么,是因为学道的关系吗?」 第778章 奶奶会看到的 「学道是会面临很多未知,我有时候也想的比较多。」 实话我自然不敢对苏婆婆讲,最怕的是什么呢? 但恐须臾间,魂气随风飘。 「不过奶奶您尽管放心,我很会开解自己的,须臾便堪笑,万事风雨散。」 我牵着唇角笑笑,「像您说的,珍惜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这才是人生的意义。」 「对么,年轻人,你的路还很长。」 苏婆婆拍了拍我的手背,「来的时候,我孑然一身,走的时候,我也想自己能云淡风轻的离开,我不愿听到哭声,也不想去面对死别,记住,奶奶只是化作了一缕烟尘,随风而去了,若是日后有人看到我的画作,能从中得到启发,那奶奶也会是一盏灯,照亮到他人,这才是意义,你懂吗?」 我点头,忍着眼里的泪,「奶奶,我明白了。」 「乖孩子,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路,才是活着的人最该去做的事情。」 苏婆婆的眼神里流露出坚韧,「既然离别是痛苦的,我们又何必去加深这份苦呢,小萤儿,不要为我哭泣,要知道,奶奶是何等幸运之人,能得上天垂怜,可以自然而然的离开,这是多么大的福气……奶奶只是从无中来,又回无中去了,你如果真有造化,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那便是对奶奶最大的宽慰。」 我想起和她的约定,「您还会看到我练成绝世武功吗?」 「当然,这件事奶奶记得的。」 苏婆婆慈爱的笑着,「奶奶会看到的,一定。」 「嗯,一定!」 我跟着她点头,忍不住倾身过去,又抱了抱她,「奶奶,我舍不得您……」 「傻孩子,再这样奶奶好生气了。」 苏婆婆拍着我的脊背,温声细语的安慰着我。 讲真,我也想冷静平和的面对,心理建设也做很长时间了。 但是越到这一刻,越发现自己的情绪是失控脆弱的,连伪装着去坚强都很难做到。 我自己都没想到,苏婆婆对我的影响会这么大,或许是因为我听到苏清歌说苏婆婆为了我一次次去会见老友,又或许是苏婆婆特意为我举办的这场家宴,如苏婆婆所言,我们非亲非故,她却为我事事都做出打算,做了安排。 「好啦,没事了。」 苏婆婆笑着替我擦干脸上的泪,「眼睛肿了很难看,再这样,奶奶也要催促你回去了。」 我听话的点头,空气里都是苦涩的味道,说不出来的揪心。 为了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苏婆婆又提起孟钦,「萤儿,你先前对我说过,心里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就是容棠吧。」 我聊到这里又有些紧张,「奶奶,我对不起孟钦。」 「瞎说,你哪里对不起他了?」 苏婆婆眼底红着,神情逐渐的平和,「在这栋宅院里,你和容棠的很多互动奶奶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惊讶的看过去,「奶奶,您全看到了?」 「是呀,恰恰是我看到了,我还不认为有问题,所以我才是容棠最知心的朋友啊。」 苏婆婆小孩子般笑了笑,「很多事情真的说不清,容棠这孩子,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冷清的很,甚至他还有些凉薄,你们在某些地方,其实很像,都是能做到让长辈满意,对外谦和有礼,又优秀到不太真实,当然,你和容棠是有区别的,他戒备心很重,几乎没人能走近他,骨子里,写满了孤独和冷漠。」 「你这孩子是截然相反的,你愿意交朋友,乃至不遗余力的付出。」 苏婆婆笑着道,「可奇怪的是,你总在遮掩自己,明明你付出了一百分,却只愿让人看 到五十分,所以你给人的印象也很冷淡,当你们两人凑到一起,常理来说,是擦不出火花的,因为太相似的人,最多只能互相欣赏,给与不了对方惊喜,神奇的是,跟容棠在一起的你,很有活力。」 见我有些难为情的说不出话,苏婆婆抿着笑继续道,「我记得是去年还是前年的夏天,你看我休息了,就去书房练字,练着练着,你轻手轻脚的从书房出来了,然后你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发绿光的面具,戴好了又进到书房,好像是想吓容棠,结果没有吓到他,你又急匆匆的跑出来,不小心撞到了门框,差点还绊倒了……」 呃,好尴尬啊。 我看着笑起来的苏婆婆,「您是从走廊的监控上看到的?」 「对呀,很有意思。」 苏婆婆忍俊不禁道,「我本以为你摘下面具会很窘迫,但是你站在书房门口好像很生气,摔了那个面具,容棠又出来哄你……」 我涨着脸,那时并不是生气,是我头撞得疼了,就变得蛮不讲理,还有脸在门口责怪孟钦为什么不提醒我有门框,为了泄愤,我便摔了那个骷髅面具。 之后孟钦出来帮我揉了额头,还用冰淇淋补偿我,这事儿才算是拉倒。 说起来,那回算我恼羞成怒,吓人不成蚀把米。 「奶奶,您不觉得我特别不懂事吗?」 我说道,「尤其是对待孟钦,我会很任性。」 「在我看来,这都是年轻人生活里的小乐趣啊。」 苏婆婆柔和的看着我,「萤儿,正是有了你,我才能看到容棠的另一面,否则我也想不到,容棠还会那么用心的呵护一个女孩子,在你之前,我从未见过他多看外面的哪个女孩子一眼的,那位苏小姐还说,我曾经讲过,她和容棠般配,这话我真忘了,不过我大概率是讲过的,因为容棠自小就亲近佛学,我担心他太过清心寡欲,没有情根,所以我总想试探他,但是在他十八岁这年,你出现了,并且还和他走近了,不早不晚,一切都很完美,不是吗?」 完美? 我略有困惑,「奶奶,您真觉得我和孟钦很合适吗?」 「你自己说呢?」 苏婆婆反问,「除了容棠之外,你还愿意那样去亲近谁呢?肆无忌惮的亲近。」 我摇头,「没有。」 「对啊,你们相处的很融洽,互相都没有不自在,这就是合适。」 苏婆婆嘶了声,「不过容棠前段时间生了病,都没怎么来看过我,病的还是很蹊跷的……」 「这是我的原因。」 我直接道,「我气场不好,可能影响到了孟钦。」 第779章 天机 「你看看,你这孩子就是事事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你气场哪里不好了?奶奶怎么没感觉到?」 苏婆婆挑眉,「容棠自小就跟着我出入寺庙,老方丈和我说过,容棠这孩子是经菩萨点化过的贵气之人,他念得经文都能起到度化亡魂的效果,另外,奶奶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附到我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我听得大惊,「奶奶,我是加持过孟钦的菩萨?」 「一定是你,小萤儿,你前世是女菩萨,这种事,应该属于天机,奶奶不好多泄露。」 苏婆婆悄悄声,「但你相信奶奶,你和容棠是命定的情缘,前世必然有渊源。」 「奶奶,您怎么知道的这些?」 是梦到过,还是谁跟她说过? 要说我前世和孟钦有纠葛我信,那都拿刀捅他了,谁知道他是不是被我攮死才投胎的。 可要说菩萨,我是个赝品,能具备加持点化之力吗? 「我是怎么知道的天机来着……」 苏婆婆像是被我问住了,「是我看到过,还是谁跟我说过……」 她轻声呢喃着,似乎沉浸到某种情境中,「很神通的感觉,我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但我现在想不起来了,隐约记得,看到的一刹那,我脑子是清明的,过后又变得模模糊糊……」 「奶奶,实在是想不起来,咱就不想了。」 这类事很多都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 像我梦到过前世,你问我那怎么就能确定是你的前世? 兴许是你看了古装剧把自己代入进去了呢。 但我就是能笃定那是我的前世。 苏婆婆现时已经处于半阴半阳的状态了。 即便她思维还很清晰,她的气场也是非常紊乱的,能接收到的东西很杂。 通俗来讲,就是她当下是具备神通的,有预知能力,也能得到感召。 可要是想不起来的事情,绝不能逼着她去硬想,这会使她备受煎熬。 思维一旦钻进了死胡同,她最后那口气会变得极其难咽,陡增痛苦。 「好,不想了,虽说我知道的不多,这一点也够了。」 苏婆婆笑着道,「我相信,你的出现是天意,你和容棠,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奶奶,无论我前世是谁,是游魂还是菩萨,像您说的,我们都是要活在当下,活在这个现实社会里的,现在的我,就是个气场很不好的女孩子。」 我认真道,「我很能花钱,也许您从我的外表看不出来,但我的的确确是个败家子,您愿意,让孟钦找个败家子当女朋友吗?」 此时此刻,我面对着苏婆婆,真正袒露了心扉。 做孟钦的女朋友对我来说只赚不亏,但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德性。 几乎只要一看到他,我就什么都扔脑后了,败气再一撺掇,我跟精神病没差别。看書菈 说句不好听的,孟钦要是我儿子,我也会和苏清歌一样,可能我比苏清歌的反应还要大。 撒冷离这个败家子远点,她自己作死就算了,还想作死你,你和她在一起都容易有生命危险! 早先她只是祸祸你衬衫,现在都上嘴咬了! 苏婆婆的眸底又一次闪出泪光,好一会儿,才嗫嚅道,「萤儿,我并不在意你是不是败家子,说起来,我也是败家子,为了学画我不知去过多少地方,拜访过多少名师,在我的画作还一文不值时,开销都是由家里负责的,我和败家子没区别,奶奶唯独在意的,是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真的没对容棠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吗?」 默了 天剑峰, 剑殿。 慕容战高坐主位, 六位峰主,数百位内外门长老坐在两侧。 苏云飞,叶倾城,东方男等十几位蜀山精英弟子,站在一旁。 慕容战环视众人,沉声道: 「距离上次人族高层密会已经十年, 那次密会中敲定灭妖三计, 经过十年的准备,人族已经可以主动发起大规模进攻妖族的战争。」 顿了顿,他继续道: 「这次蜀山剑冢将出动精英弟子三千,王者境以下的弟子混编进人族军队中, 其他弟子与妖族修士直接作战, 这次作战的战略目的只有一个...... 第780章 快 我唇角颤了颤,点头,没有说话。 「回去吧。」 再松开我,苏婆婆亦是疲惫不堪的样子。 她唤来了美玲姐,吩咐她让钟叔备好车,不要惊动孟钦,直接送我回家。 美玲姐应声又退了出去,我却没急着走,站在床边,失神的看着苏婆婆。 老人家还穿着那身墨蓝色的旗袍,朝我挥了挥手,「萤儿,再见了,不再见。」 我顶着酸胀的眉眼,朝后退了几步,对着苏婆婆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 起身,我逃一般的走向门外。 房门关上的瞬间,我忍不住的又回头看去。 苏婆婆撑着床边也在看我,门间的缝隙越来越窄,她笑的却是一派洒脱。 伴着流下得泪,她最后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咔~ 关严的房门发出轻音。 仿佛切断了悬崖中间的桥梁,丈量出,我们此生再也拥抱不了的距离。 再见了,奶奶。 我失魂落魄般走进院子,坐到车里。 侧脸看向这个曾经让我深深震撼的别墅,惊觉眼前水雾好大,什么都看不清晰。 手背擦完眼睛,再用手心去擦,如何都擦不干净,直到车子开出去,我才勉强能看清建筑。 只见那扇高高的院门在车尾慢慢的关上,宛如一个巨蚌,永久封存了苏婆婆这颗珍珠。 突然就有了一种预感,这栋别墅,我大概好久好久都不需要再来了。 「谢小姐,你没事吧。」 钟叔连唤了我好几声,「谢小姐?」 我悠悠的回过神,「我没事。」 「你快别哭了,擦擦脸吧。」 他从前面递给我纸巾盒,「是舍不得老夫人吗?不用担心,老夫人她吉人自有天相。」 我抽出纸巾擦着脸上的泪,然后从包里拿出口罩戴好,默默地坐着。 「钟叔,您说岁月是什么?」 「小偷吧。」 钟叔苍苍的笑了声,「我前段时间看了一部电影,很感人的,讲的就是岁月是个小偷,时间能偷走很多东西,包括人的生命,但它偷不走那些美好的回忆。」 「对,回忆是偷不走的。」 我牵起唇角,只是眼睛好像生了病,即使心思平静下来,液体仍旧不断的朝外流着。 进到院里,戚屹候正好从东楼出来,手里还拎着个工具箱,一幅要修车的模样,看到我便直接开口,「小萤儿,在群里给你发信息怎么不回呢,急的乾安都要下手了,你身体没事儿吧。」 我摆了摆手算是回应,闷头开门进屋,扯下了脸上的口罩,坐在沙发上还有些恍惚。 呆坐了好一阵子,我拿出手机翻了翻,群里有五位哥发来的数条消息,还有几个未接来电。 大抵是以为我失踪了,他们五人搞得还很惊慌,好在刘小温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让大家不用再紧张我,说是齐经理那边联系上孟钦了,孟钦会回到苏家救我。 没错。 孟钦又一次救了我。 退出群聊的对话框,再看向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下午四点。 怔怔的看着窗户,本是我最喜欢的日暮黄昏,天际却只有暗涌。 心头闹腾的厉害,脑子却不知想着什么,我恍然了好久,想着应该去打打坐。 拖拽着双腿去到了禅房,沉香点燃,居然发觉自己入不了定。 几乎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苏婆婆在机场里朝我冲过来的样子。 然后是她一次次亲切的唤 我,「卿卿啊。」 香头续了一炷又一炷,我没没来由的心慌意乱。 为了稳住心神,我闭目又开始背诵起经文,「尔时世尊举身放大光明,遍照百千万亿恒河沙等诸佛世界,出大音声,普告诸佛世界一切诸菩萨摩诃萨……」 念了许久,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 闻到香头熄灭,我睁眼续香时瞄了眼墙上的挂钟,晚上六点了。 奈何我仍是心不平宁,续好香头继续念着经文。 苏婆婆笑容慈爱的脸庞仍旧在我脑子里忽隐忽现,最后被那扇关严的房门所遮掩。 我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唇角煽动个不停。 蓦的~思维中竟然浮现了一道白光。 苏婆婆像是要走进白光中,回头朝我笑着。 啪~ 我双目跟着睁开,脊背瞬间发麻。 再次看了一眼挂钟时间,六点四十。 顾不得多想,我双手撑着地面起身,踉跄着朝楼下跑去。 拎过放在玄关上的包,我急吼吼的冲进院子里,戚屹候拎着那工具箱正在跟李沐丰聊着什么,转头看见我就诧异道,「小萤儿,你怎么了?怎么边跑边哭?」 「我要去香远山别墅!」 我扔下一句话就朝院门外跑去,眼前的水雾再次有来袭。 太快了! 怎么会这么快! 「小萤儿!你这状态开车很危险!」 戚屹候追出来抓住我的手臂,「着急忙慌出什么事儿了!」 「奶奶……」ap. 我惊慌失措的要坐进跑车的驾驶室,「奶奶要走了,我得去送送……让开!」 「苏家老太太要不行啦,这……你先出来!」 戚屹候一个大力就将我拽了出来,「这个点儿晚高峰,再加上阴天,石牌楼外堵得厉害,走走走,上我的摩托,我骑车送你过去,快!」 我接过他递来的头盔就扣到头上。 挽着头不方便,索性抽出发簪放到外套兜里。 刚要摁好下巴处的安全扣,耳畔又传出轰隆声响。 抬起眼,乌黑的云层似翻涌起了漩涡,我皮肤毛孔都有了麻酥感。 脑海中无端浮现景象,在一处空旷的草坪处,画着圈圈的黑气正在急促升腾。 心头重重的一震,是接雷的时候到了! 紧盯着云层不放,我捕捉着耳畔的雷音,迅速掐算了一下。 晚六点半属于酉时,二金,兑卦,兑为泽,泽水困。 山崩地裂之地,其地为刚卤。 数字…… 二! 我睁大眼。 两个小时左右必定会下雷! 「上车啊!」 戚屹候推开头盔的前风镜,扭头对着我催促,「小萤儿,想什么呢!」 香远山别墅…… 接雷…… 我头痛欲裂,挎好包,咬牙跨上后座,「侯哥,带我去东郊的山林,我给你指路!」 「你不是着急去香远山别墅看望苏家老太太吗?」 戚屹候愣了愣,「怎么又要去东郊了?」 「要下雷了!」 我指了指天,「快点,两个小时之内我必须要到达准备好的地方,不然就赶不上第一道雷了!」 第781章 决定 「直接去吗?」 戚屹候大惊,「用不用带什么家伙事儿!」 「沉香符纸都在包里了!」 这事儿我一直是时刻准备着的状态。 走哪都挎个大包就是防止发生这种措手不及的情况。 戚屹候没再多问,启动车子就要载着我直接蹿出去,没成想李沐丰跟了出来,「侯哥,是要下雷了吗?那我也得去啊!我有能帮忙的新发明!哎!载我两个!」 「坐不下——!」 嗡~! 排气管突突作响。 机车一个甩尾载着我冲了出去。 我扯着侯哥的衣角微微躬身,思维混乱到形容不出。 谁知机车刚刚骑出石牌楼,就有强烈又刺眼的光耀晃来。 我本能的抬手遮掩光线,在前风镜后有些睁不开眼,对方车辆似乎开启了远光大灯。 但只晃了一下,拦着侯哥的摩托机车提醒一般,随后又鸣了车笛示意。 戚屹候刹住机车,推开头盔前风镜,朝着不远处正准备拐进石牌楼的车辆看去。 只一眼,我便看清了那是孟钦的suv。 他开远光灯貌似就是要叫停戚屹候的车。 见我们看过去,他坐在驾驶室里也静静地和我们对视着。 四目相对,孟钦单手扶着方向盘,看着我的方向,面无表情。 路边的霓虹灯还在闪烁,光晕穿过风挡落在孟钦的脸上,留下一片暗影。 我慢慢的推起头盔前风镜,跟他还隔着几米的距离,却清晰的看到他眼底弥漫出来的血丝。 甚至还能感受到孟钦隐忍的情愫,他似乎,在等着我过去。 亦或者说,他是来接我去香远山别墅的。 因为我们之间有过约定,我答应过他,会陪在他身边,送苏婆婆最后一程。 我记得,全都记得…… 「小萤儿,孟钦应该是来接你去见苏家老太太最后一面的吧。」 戚屹候回头看向我,「你要不要去跟他打声招呼,擦,这事儿闹得,怎么还赶一块儿了呢。」 「不用。」 我颤颤的看着孟钦,透过suv的风挡与他对视着,嘴里却说着,「直接去东郊。」 「这……」 戚屹候反倒迟疑上了,「你不过去啊,孟钦那表情我瞅着可不大对劲,他是至亲要离开了,人家特意来接你,哪怕你去解释……」 「走!」 我加重语气,额头的筋脉跳动着,死扯着戚屹候的夹克,眼睛仍看着风挡里的孟钦。 「擦他妈的!」 戚屹候纠结不已,「这要走了你不是就辜负苏家老太太对你的照顾了吗?最后一面啊。」 「不走我会辜负更多人……两个小时内必须到达东郊,走啊!」 一声令下,戚屹候猛地蹬下油门。 车子轰鸣启动的一瞬间,我单手扣下前风镜。 躬身扯着戚屹候的夹克,扭头朝着孟钦的suv再次看去。 一秒,或者半秒不到的时间里,机车便灵巧的拐上马路,将一切纷扰都抛诸在脑后。 同一时间,孟钦的suv也隐匿在了夜色里。 是的,从始至终,孟钦都没有下车来找我说些什么。 他安静的坐在驾驶室里,目光沉寂的凝望着我。 无声的,将选择权交给了我。 我去或是不去,他都不会强求,这就是他的性格。 但我也很清楚,我这样的离开代表着什么,我又一次,朝他的心 口狠狠插了一刀。 记忆在脑中不受控的奔涌,我想起那晚在车里,孟钦对我说,「应应,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在外婆生命的终点,在她离开我的那个瞬间,你能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送走外婆吗?」 眼泪不受控的流出,我对他说,我会陪着他,我会一直在。 但是……但是…… 孟钦,对不起,接雷是我的使命,错过这一年,我不知还要等待多久。 我也不是不想下车去跟孟钦解释清楚。 而是我不确定自己在近距离面对孟钦时还能否保持理智。 想起苏婆婆最后对我说的那番话,活着的人,更应该做好当下的事情。 这算我眼下唯一的安慰了。 可心头还是有了种撕裂般的痛感。 我很想去质问,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让我做出这种选择,为什么一定要当个狼心狗肺的人! 机车在马路上轰鸣的前行。 由于是晚高峰,到处都拥堵着长龙。 侯哥的摩托在这种情形下占据了绝对优势,游蛇一般在其中游走,当然,危险也同时存在。 若是真有哪辆车的车主没看后视镜好死不死的打开了车门,那我们就会直接撞上,顶着那扇车门高高的飞起,我和侯哥手着拉手,得直奔西天! 等红灯时候戚屹候还朝我大声询问着什么,我抬手给他指着方向,仗着有头盔前风镜在前面做掩护,在个状似密闭的盔壳里,我哭得像狗一般,心头有很多很多个对不起,却发觉这份道歉是那么的无力,因为我事后不管怎么去弥补,都已经伤害到了孟钦。 风声在头盔外侧呼啸而过。 戚屹候高超的车技给我节省了很多时间。 大路拥堵他就绕着骑行走小路,穿过市区更是一路狂飙,我却哭得前风镜都浮现出水汽。 自顾自调整着状态,越靠近东郊,心情越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默默告诉自己,既然已经做出这份决定,那就更要对得起师父! 无论如何,我今晚都要接下这份雷! 轰隆~! 机车开到山林的边缘,天际的乌云已经碰撞出了火花。 隐隐约约的,能看到蜿蜒的白光正在暗涌里游走。 戚屹候回头看向我,「小萤儿,你眼睛很肿啊,没事吧。」 「我没事儿,继续往里面开,两百米处有个草坪,我在那边留了记号,得在那里接雷……」 「好,坐稳了!」 戚屹候给力的没再多问,整个就是f1赛车手临身,身体重心放的很低。 给油后排气管轰轰炸响,下一瞬,我就感觉开始了极速前进。 机车载着我直接冲上了边缘高坡,紧跟着便是彻底腾空而起! 我头皮跟着发麻,莫名有了种在天空翱翔的错觉。 心脏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儿,两三秒后,屁股又旋即落了回去。 机车擦着林子土道两边的枝杈依旧在疯狂的驰骋。 我不知是不是紧张过度,跟着绷住了一口气。 直到车子停稳,戚屹候摘下头盔看向我,「小萤儿,是这里不?」 第782章 不屈之心 我一时间还有些说不出话来,生生咽了两口胃里翻涌的酸水。 缓了几秒,这才摘下头盔看了看,心头产生很矛盾的暗喜感,「对,就是这里!」 眼下我画出的那个圈圈还在萦绕着黑气,但那些黑气并不是四处飘散的状态。 而是随着那个圆圈的形状,仿若一个高高的烟囱,蒸腾着直抵天际。 就在‘烟囱正对的上方,云层翻涌的极其剧烈,甚至还形成了龙卷风那般的漏斗云。 如同一个倒立的三角形,尖头冲着圈圈的中心点,咔咔闪着火星。 看到没? 这是子弹上膛了! 雷公搁上方瞄准儿要落锤了! 我迅速调整了一下状态,摸出兜里的手机看了眼,侯哥骑车的效率果然高。 平常我开车要两三个小时的距离,他没用两个小时就到达了。 当下是八点十五分,也就是说,他还给我留了十五分钟的准备时间。 够意思! 夜风很大。 可能也是打雷要下雨的关系,风吹的地动山摇,树木枝杈簌簌直响,人站那都有些容易迷眼。 我一摘下头盔发丝就被吹乱了,此时此刻倒也顾不得这些,拿出沉香点燃,放到侯哥手里,顺便叮嘱他跟我保持至少十米开外的距离,谨防误伤。 「小萤儿,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戚屹候瞧着上方噼啪直响的云层难掩担忧,「不管能不能接住,身体都是排在第一位的,留的青山在,才能有柴烧!」 「安心!」 我扔下两个字就朝提前画好的圈圈跑去。 站定后,还能看到那棵盛开的桃树。 风吹的花瓣四处飘零,有几枚花瓣甚至还缠绕进我凌乱的发丝中。 莫名的,我居然感觉到一丝浪漫。 在这样风起云涌的暗夜里,还能有花朵相伴。 纵使我的前路不知是生是死,但不远处有等待我的侯哥,身后亦有摇曳的嫣然。 若是我成功了,定当活的如夏花般绚烂。 若是我不幸沦为焦炭,也要死的像秋叶般静美。 即便我生如蝼蚁,亦当有鸿鹄之志。 命如纸薄,也应有不屈之心。 抬头看着上空,我默默掐算着时间。 眼见碰撞的闪电火花逐渐要汇聚成锥子状,雷声越来越大。 我捕捉着空气里的沉香烟气,脑中再次掠过一众先祖塑像,啪的打出一记响指—— 「太极未判,元皇正气,吾之精气,擦石为金,吹之入内,沓沓冥冥,速无停滞,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 火符飞出,似在狂风中燃起一道萤光,我提气掐着指诀,「封门!」 嘭~! 空旷的草坪四周似跃起了高高的金光屏障。 此举用意就是隔离,将我困在中间,因为我滴血的圈圈太小,仅能容纳我自己站进来。 而雷劈下来的瞬间很容易引发山火,所以我必须给下雷的位置规划个大些的隔离点,逼迫它最多只能在金光大圈内劈我,不然这防守工作不到位,回头我接没接到雷先两说,真要引起火灾烧山,那我罪过大了! 轰隆隆~咔咔~!! 云层像是感应到了下面竖起的金光墙壁,闪电伴着雷音发出了震撼人心的怒吼。 尘土飞扬,枝杈漫天,我撑着力气指挥着火符燃尽,同时散出体内的金光,力求光晕从天灵散出,仰头大喊,「来啊!」 呼叫雷公电母,败家子已经就位,就 等着你们出手解决啦! 「小萤儿!小心呐!」 戚屹候手里还握着沉香,瞧着夜空乌压压的黑云和锯齿状的白光不由得声腔发颤,「安全第一!」 「没事!」 我热血冲头,身上的金光不断的散出,双手也朝着夜空伸去。 这一刻,那滚滚雷音并没有让我产生畏惧感。 尤其是那一道道蜿蜒的白光,仿佛是宝剑,是钢叉,是我日后将要握住的生存武器! 我必须要接纳它们,融合它们! 否则,等着我的将是难以想象的困境深渊! 「来呀!」 我疯了般朝上空喊着。 发丝都飞扬的快成了旗帜。 眼瞅着云层碰撞着那锥形的电光下劈,我唇角诡异的牵起,指尖似乎都连接到了麻酥感。 「师父!您老看到了吗,我马上就要……噗!!」 喉咙冲荡着腥甜,我单膝忽然跪地,噗~!的喷出了一大口红色的液体。 一瞬而已。 周遭的金光就断电般悉数熄灭。 「卧槽!」 戚屹候持着香还站在远处,望着我的方向一脸茫然,「小萤儿!你出什么事儿了!」 是啊。 啥情况? 我也不知道……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情形不亚于走在街上被路人突然抽刀斩首。 稀里糊涂的就头颈分离了,去到黄泉路上都是懵的! 摇晃的跪在地上,我颤颤的抬起手,摸了摸头顶的天灵盖儿,转而又抬头看了眼依然还在激荡碰撞的云层,雷还没有下来,可我刚刚分明感觉到有个铁钎子一样的东西跨差砸进了脑子里! 那个东西尖锐而又灼热,瞬间便穿透了我的头盖骨,直接给我砸傻了! 「小萤儿!!」 戚屹候还在不远处喊着我,「雷还没下来呢!你那边什么情况!金光怎么没了!!」 林子里太黑了,戚屹候只能靠停稳的摩托车大灯照亮,看我没回话,他调整着车头大灯照向我,再见我单膝跪地,嘴里还在不断地涌血,他抬脚便朝我跑来,「小萤儿!!」 「别过来……!」 我强撑着朝他抬起手,又颤颤的指了指上空,「雷,雷就要下来了。」 「你这是……」 戚屹候紧急刹车,声音都带了哭腔,「快用金光咒护身啊!」 「破了,被破了……」 我喃喃的出口,刚要提气,胸腔里的血便冲击着喉咙,咽都咽不回去。 事实上,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特想有个谁能来给我解释解释,怎么突然间就像被豁开了头颅,有坚硬的东西砸进来,金光咒顷刻间就被破了! 气息逆行,破的是彻彻底底,当下我根本护不住体脉了! 「擦他妈的,是不是慈阴在背后搞的鬼?!」 戚屹候在风中大喊着,「老妖婆子!你究竟要害多少人!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轰隆隆~!! 云层里像是躲藏着一只狂狮,拼命地嘶吼回应着。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擦了擦唇角的血,对着天际再一次伸出了手。 第783章 报复 「小萤儿!不能接了!」 戚屹候接近崩溃一般,「天雷是强刚之气,和你的气场本就冲突,若是没有金光咒护体,你必死无疑!!」 「不会,不会的……」 我执拗的伸着双臂,「不能错过,我要接住,没有金光咒也要接住……」 「你……对!有办法!!」 戚屹候顿了顿,猛然想起了什么,沉香朝着地面一插,大步朝我跑来,「我是全阳之身,能给你做导体,只要我帮你导入雷电,便能减轻相克的妨害,这样你就不会被劈糊了!」 「那你呢?」 不知是不是我的梦境照进现实,还是说金光咒一破,我对上方的吸引感就不强烈了,夜空电闪雷鸣,光耀在刹那间都能让周遭亮如白昼。 电龙在我们的头顶来回巡视,单单发出示威的咆哮,雷却迟迟没有劈下来。 有闪电照明,所以我清晰的看到了戚屹候的表情。 他貌似想出一个绝佳好点子,对着我还是笑着的模样。 没错,他竟然还能笑! 「侯哥,你要是做了导体,你也容易糊!」 合着我五雷掌没等炼就先搭里面一位哥呗。 难不成大家还要一起进头炉吗?! 「你甭管了,就这么办!!」 戚屹候不给我拒绝的空间,将我拽出了那个小圈子,同时扯住我一条手臂,他的另一条胳膊像火炬手那般高高的举起,「小萤儿,哥说了要照顾你,就不能看着你出事!」 咔咔~! 闪电光再次让夜色大亮。 「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戚屹候笑的满眼无畏,朝着上空喊着,「等什么呢,劈啊!」 「你别发疯!!」 真要被他吓死了! 偏头咳出一口血,我铆足全力将他推开了小圈子,「走开!!」 眼下这身体当真像块破布,稍微一个大力,我就飘摇的站立不稳。 但该说的话我必须得说,「侯哥,接雷是我自己的事情,死也是我自己去死!」 再说我死了不亏,还有钱赚! 戚屹候被我推的趔趄了几步,撸胳膊挽袖子的还要过来,「小萤儿,你别犯傻!我给你做导体你还能有五成胜算,三爷不在,哥就得护住你的命!」 簌簌簌~! 嗵嗵嗵嗵嗵—— 伴着呼啸的风声,空气中又传出了密密匝匝的脚步声。 「谁来了?」 戚屹候闻声回头,借助摩托的车灯,就见地面席卷而来了一张黑色凹凸状的毛毯。 窸窸窣窣的声响杂乱而又密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不由得睁大眼,「是老鼠!」 夜色中,成千上万只老鼠朝我涌来,它们的嘴里发着吱吱声响,看我的豆豆眼里写满了仇恨! 我胸腔震颤着又咳出一口血,随即想起了东大爷的话,你厉害的时候,这帮小畜生不敢靠近,但凡你哪块失势露怯了,它们准保会见缝插针的来报复…… 怎么着? 这群小畜生! 看我病想要我命?! 「妈的!这群耗子也来添乱!小萤儿!你后退!」 戚屹候见跑在前面的耗子飞起来就要朝我撕咬,忙不迭的飞出一脚,「滚!」. 风采极其超群,他似凌空踢毽子一般,皮靴在我眼前将三五只抱团的耗子生生踹飞! 与此同时,戚屹候顺手还折断一根桃枝,对着打前阵的耗子迅猛抽打,「擦你们妈的!」 周遭登 时便充满了杂音,雷声,风声,叫骂声,以及,耗子群的吱哇乱叫声。 有的耗子直接被戚屹候踩死,有的则被他抽打到肠穿肚烂而亡! 血腥的味道四处蔓延,我本想燃符帮忙,却连打出响指的力气都没有。 气脉似被那个冒然入脑的‘铁钎子破得干干脆脆。 稍稍用力,血水就会顺着喉咙上涌,嘴里满满都是铁锈的味道。 连我的脚底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甭说飞符了,站着都是我强撑。 摇晃着退了几步,我再次站到了小圈内。 戚屹候则将我完全的护在身后,同一群耗子博弈着。 此刻的他仿佛化身成一名英勇的侍卫军,持着一根桃枝宝剑,劈砍抽刺。 皮夹克的衣角上下翻飞,烈烈飒飒。 那些耗子倒也不屈不挠的很,尽管死伤无数,后面的‘小兵仍旧前赴后继,吱哇的献命。 咱也不知道它们为啥这么恨我,是因为我之前灭过它们鼠界的大拿,还是因为***总把它们同伴的尸首献到我家院门口? 难不成它们是被屈辱到了? 要来找我一雪前耻? 幸而戚屹候够猛,他长期从事入殓行业,煞气很重,本身又具备阴阳悟性。 赶巧他又是折的桃树枝,有辟邪效果,抽打着鼠群倒是没对着我近一步靠近。 不过这群老鼠来之前可能也在下水道里翻阅过兵法。 路数还挺高,绕着我和戚屹候就形成了忽大忽小的包围圈。 戚屹候抽杀的凶猛了,包围圈便会扩大一点,前方的耗子自觉后退,小爪后挠,玩倒车。 待戚屹候乏累,抽的力道轻了,鼠群包围圈便会缩小,窸窸窣窣,开启进攻模式! 大爷的! 我越看越气,吞咽着嘴里的铁锈味儿,在外套兜里摸了摸,找出了木簪,旋即又退掉手腕的发圈,撑开大拇指和食指,将发圈绷成一条线,跟着便将木簪拉弓般勒了上去。 凹槽卡紧。 拉满。 对准包围圈前方一个体型稍大点的耗子。 嗖~! 弹出! 「吱~!!」 那只大耗子配合的发出惨叫。 它并没有被木簪穿透身体,但被重力击打着直接仰翻到后面的耗子脊背上。 小造型很是抢镜,四爪朝天,口吐白沫。 鼠群跟着受到惊吓,包围圈迅速扩张。 那一个个的小三角脑瓜子里咱也不知道想的啥。 你说它们跑来报复,死都不怕,居然害怕被木簪误伤! 咋滴啊,看我的木簪被公鸡血泡过,晕血啊! 「行啊,小萤儿!」 戚屹候喘着粗气回头看我,「真有两下子!」 我难看的笑笑,妹妹也就剩这两下子了。 此时此刻,我脑中依然充斥着十万个为什么。 不懂自己的金光咒是怎么被破的,滋味儿活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被花盆砸到了! 傻了。 不会玩儿了。 如果是慈阴搞的鬼,那她的本事未免大到要逆天了。 甭说我不是个儿,就她这神乎其神的手法,玉皇大帝照量她都得费点劲! 第784章 挺住! 牛啊。 慈阴太牛了。 她连我眉心的雷达引擎都悄无声息的给摧毁了! 想着,再看到不远处仍跟敢死队一般龇牙咧嘴朝前冲的鼠群,我难免心生悲凉。 本以为哪一步都计划好了。 未曾想,还会迎来这份‘意外惊喜。 是人算不如天算吗? 机心争似道心平,世人不解苍天意,空使身心夜半愁。 轰隆~咔咔~! 刺耳的巨响来袭,我抬头看去,雷公大人终于准备上工了。 一道小孩手臂粗的蜿蜒电光,仿佛是吐着火焰的长龙,对着我盘踞而来—— 我思维跟着放空,下意识的抬起双手。 来吧,若是这种死法,也算我谢萤对得起阴阳先生的名头! 「万应应!!」 「小萤儿!」 寻声望去。 乾安和李沐丰正朝我飞奔而来。 看到周遭遍布着一层蠕动黑毯,乾安惊骇不已,「侯哥,这群耗子是怎么回事!」 「先别说这些,快来帮忙!」 戚屹候抽打的动作未停,「你们怎么过来的!东郊这边可是全线堵车!」 「你扔下的工具箱里面有机车钥匙,我骑着你的摩托车载沐丰来的!」 乾安仓促的回道,小老哥自是见多识广,勇猛过人,本能的朝背身一抓,反应过来自己没带木刀出门,索性脱下外套,对着老鼠包围圈的尾部‘小兵就啪啪的抡出皮带炒肉的霸气,「万应应!你下巴怎么全都是血!雷要劈下来了!快用金光咒护身啊!」 「小萤儿的金光咒被破了!」 戚屹候踢飞两只爬到裤腿上的耗子,扭头焦灼的看了我一眼,「她这么接雷不行的,得有全阳的童子帮忙做雷电导体!乾安,你过来帮我对付前面的这群耗子,我去给小萤儿做导体!」 「不用——我来!我也是全阳之体!」 李沐丰高亢的声音传出,「我还有秘密武器!能帮到小萤儿,让开!都让开!」 他体能差点,原本是跑在乾安身后的,又有鼠群阻隔,距离我得有十多米远。 可随着他一声大怒吼,雷电似得到感召,下劈的速度瞬间加快! 咔咔作响,天地一片大亮!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狂奔而来的李沐丰。. 他真跟疯了一般,跑的是张牙舞爪,凶相毕露! 最夸张的是他一边跑还一边从后腰甩出两条九节鞭一样的铁链。 一手拎着一条,哗啦哗啦的挥甩着! 铁链舞动到上空,啪啪~!的愣是打出抽冰嘎一样的炸裂声效。 鞋底他还踩着密集的老鼠脊背,听着吱吱的惨叫声,沐丰哥的步伐却丝毫未停! 许是他喊得太猛,舌头都从大张的嘴唇里伸了出来,镜片后的双眼更是怒目圆睁,五官都跟着扭曲狰狞,「小萤儿!接雷——!」 啪~! 一道铁鞭甩出来。 链条高高的越过我头顶。 凛风嗖嗖掠过,我惊惊的抬头看去,「沐丰哥!」 铁链的尖头竟然链接到了上方的雷电火花,霎然间便是滋滋作响。 鞭子登时便被夜空吸纳住了,宛如一根通往天庭的电话线,架起了一条高耸的天梯绳索! 电光沿着吸附住的‘铁链绳索便以每秒钟一百八十迈的速度呲呲下行。 就跟闪电玩儿高空滑索似的,打着滑刺溜就蹿下来了 ! 我甚至有了种鞭炮捻头被点着了的既视感。 四溅的火光崩的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甜腥激荡着喉咙,我噗~!的又咳出腥润。 下一秒,电光便顺着‘铁鞭游走到李沐丰的手部! 我眯着眼看过去,心头猛烈一颤,他居然没戴绝缘手套! 念头一出,沐丰哥已然沐浴在电光火石之中。 头发丝儿肉眼可见的竖起来了! 天灵盖都冒烟儿了! 「沐丰哥!」 我瞬间崩溃,眼见蹦跳着够不到头顶连接雷电的铁链,就想冲过去推开他! 挨电没够是不是! 「沐丰!」 戚屹候和乾安也被他的壮举吓到了,朝他一同冲刺而去。 最精的倒是鼠群了,在雷电被接引下来的一刹那,这帮小东西便夺路而逃。 没出三秒,黑毯就隐匿进旷野深处。 「我没没没~」 李沐丰顶着个炸起的悟空头,朝我铆出全力又挥出另一条铁鞭,「接接接……雷~!」 我正好跑到他对面,见铁链过来,双手本能的接住,试图将铁链从他手里拽出来! 奈何这通电的‘绳索碰到就不是那回事儿了! 一霎而已,我便感觉掌心被热流死死的粘黏。 还有种被牙齿狠狠咬住的钝痛感,紧接着,我身体也随之激颤。 正对着李沐丰,我俩好像同时踩了电门,浑身都充斥着高涨的节点。 不知道的还以为俺俩在这蹦迪呢,互相高频率的点着头,脸颊都漾起了层层波纹! 四面八方像是涌现出无数个容嬷嬷,持着小针儿朝我俩狂扎! 乾安和戚屹候见状只得紧急刹车,紧盯着我们俩不敢轻举妄动。 轰隆隆~咔咔~! 迅雷风烈,咆哮喷涌。 雷公大神貌似找到了工作状态。 对着甩到上方的那条铁链衔接点不断地抡锤。 当真是左一锤右一锤,锤锤电的我胃下垂! 一声霹雳一把剑,一道电光一身颤啊! 我想提醒沐丰哥松手,喊出的声音都是波浪,「你松松松~」 李沐丰头顶都冒黑烟了,还很坚决的看着我,「我不不不~」 滋滋作响间,我感觉自己的掌心都要被铁链烫熟了,眼前跟着模糊起来。 烙铁似乎掀开了我手心的皮肉,电流盘踞到我的骨头处。 光源沿着骨节,游走到我的四肢百骸。 「啊!!」 剧烈的灼烫感让我生不如死。 仰头还闻到了焦糊的味道。 心脏都跟着抽搐搅拧。 原来…… 这就是电~糊里又糊涂! 好糊~! 「万应应!」 「不要打扰她!!」 戚屹候厉声道,「小萤儿的败气太重!需要和威猛之气融合!沐丰!哥服你了!要挺住啊!一定要挺住!回头哥把年终奖全都投资给你搞发明!你就是太平巷未来的爱因斯坦!」 「他是科~科学家~~我要做~爱~爱迪~生~~」 到这步了! 快化身成超级赛亚人的李沐丰还有心情普及呢! 「行啊,只要你好好的,想怎么生就怎么生!!」 戚屹候急的声腔颤抖,「只要你别落到哥手里就行!要在爱的环境里永生!挺住!」 第785章 电 嗡嗡—— 我耳畔再次响起拉长的忙音。 思维跟着放起了电影。 忽然就看到了六七岁的自己。 在日暮黄昏的时候,蹲在院门外玩着石头子。 路过的婶子问我吃饭了没,我笑着道,「等我爸回来就能吃饭了,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画面闪烁间,我看到了十三岁的我,躬身上了一辆车,那天下着雨,凤姨在后面拼命地追赶。 天色又变得很黑,我局促不安的从一辆车里下来,看到了风格迥异的四个大男孩。 耳边旋即响起师父的声音,「眼下,就是你磨刀的过程,磨自己,也是磨他们,大家先一起变得锋锐,最最后,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握住这些刀柄了,未来他们都将是你的身边人,你是想令他们变成你最强有力的后盾,遇事好能助你一臂之力,还是容着他们变成你的拦路虎,伺机撕咬着你,就看你自己的了。」 画面凌乱起来,我又看到了那个身为体育废材的自己,每一日每一日,都要遭受嘲笑。 最最后,我竟然看到了泳池,李沐丰蹲在池边拿出电瓶,线路伸入水中,他跟着我一起被电,吐出的字节和我刚刚说出的话无端重合,「你松松松~~~」 那种在水里被咬住的钝痛针扎感细细密密的传来,我体内似乎窜着一条威风凛凛的电龙。 它发着噼里啪啦的嘶鸣,游荡在我的血管里追云逐电,盘绕在我的骨节处电掣星驰。 我浑身激灵的仿若要立即升天,咳出的腥润都伴着青烟。 热浪逐渐的汹涌,我血液跟着喷张,败气似乎被镇压的极其不爽。 猛地睁大双眼,我痛到极致,心头横生出了怒火! 横行不怕日月明,皇天产尔为生狞。 前村半夜闻吼声,何人按剑灯荧荧! 瞳孔里跃出火光,有本事就电死我! 感受着身体被雷电抽打的痛感,我体内的情绪两级分化,同时升腾! 一种是不愿屈服的愤慨,一种是想要顺其自然的包容。 但我不想再去包容了!看書菈 天要拦我,我就戳破这天!! 沼沼的黑气在背身疯狂散出,仿佛是下水道爆炸了! 我猩红着眼,扭头看着和天际衔接的铁链,高高的跃起抓住,再一个用力,哗啦~!一声,两条铁链完全脱离了李沐丰,直接被我抓在了手里!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对着夜空就舞动起了两条铁链。 跟我玩电光火龙是吧,姐姐告诉什么是真正的龙! 狂风呼啸,落土飞岩。 黑云崔嵬行风中,凛如鬼神寒虚空,霹雳迸火射地红。 上帝有命起伏龙,山摧江溢路不通,连根拔出千尺松。 我舞着两条铁链打出了鞭法。 一步一动,一动一变,一变一花,动动是花。 花连花,花套花,花花连花,花接花,花串花,花花变花。 铁链不断激荡在夜空高处,同闪着白光的雷霆之力博弈着,炸出一朵朵电焊大呲花! 啪啪声直响,我抽打着两条九节鞭,感受着雷电灌身,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尖儿,无一处不麻,无一处不痛,尤其是我的双手掌心,仿若皮肉都没有了,单用手骨握着铁鞭。 一道大闪劈下,我正好将双鞭同时挥往夜空,生猛的电流随即游走进我的双臂。 那种极致的吸附力让我四肢被迫伸开。 宛如一只站起来的大号牛蛙。 亦或者,像个举起杠铃的大力士。 我高举着 双手站在夜空之下,咔咔的电流亦像是给我全身照着X光! 激荡间我产生了幻觉,被劈的似乎显出原型,只剩下个支腿拉胯的骷髅骨架! 至于血液,已经被炖成了肉汤,其余的,被烤成了肉串。 天灵盖成了装着孜然辣椒面的小碗儿…… 疼吗? 我疼到说不出话。 诡异的是,竟然还有丢丢的爽感。 痛,并快乐着。 轰隆隆~ 雷音逐渐温和的隐匿下去,转而又吹起呼呼的大风。 噗通~! 我笔直的摔倒在地,脸颊和大地亲密接触时,双腿还不会打弯儿,绷的溜溜直,僵了!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点落在我眼前的土地上,有一滴冰凉正好落在我的侧脸。 莫名的,我听到滋啦~一声。 貌似我身体还是个滚烫的铁板,落上来的水滴会被瞬间烤干。 难不成我熟了? 被电熟了? 趴在地上没法动,我耳畔还全都是金属的摩擦声响,骨节里的电光似乎仍在游走。 它们在我的血液里划着小船儿,在我的五脏六腑里开着篝火晚会。 甚至拿我的皮肤毛孔当做花盆,种出一簇簇像是焰火般的花苗。 我僵着身体趴着,直到思维里出现了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儿。 她笑着蹲在我眼前,撕拉~点燃了一团小小的火炬。 萤光在我的眼前跳跃着,待火光烧到了火柴尾部,我手指跟着抽搐了两下,体内的电流大军跟着熄灭的火柴杆儿一同消停下去,连我毛孔的烧灼感都随之隐秘。 咋的,不划船,不开篝火晚会,不拿我皮肤种烟花了? 裙子里的双腿动了动,我双手撑着地面坐起来,鼻尖再次落上了一滴冰凉。 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雷电退隐,云层依旧阴沉厚重,要下雨了。 精神还有些恍惚,我感受着脊背退潮般的酥麻感,闭眼又细细体会了一下。 身体里似乎分散了无数小呲花,它们像是一团团焰火,融化在我的骨血之中。 我微微提气,就感它们能汇聚到一起,形成一条滋滋直响的电龙。 它发着威猛的音腔,咆哮着,试图从我身上找到宣泄的爆破口。 我闭目逼得那条电龙在丹田分化成了两条。 它们沿着气脉上行,分别游荡进入我的双臂,身姿矫健着,转而又幻化成了猛虎。 似奔腾在云海波涛之间,有纵横四海之力,睥睨万物,所向无敌! 脑中随即浮现出雷神咒,仰启雷霆都司将,符图法力众官军,坎火都天邓元帅,银牙猛吏辛天君,飞符捷疾张使者,五方五帝五雷神,厐刘荀毕灵通大,马赵关康阐威灵…… 默念的速度不断加快,「兵隧杖纷纷排左右,旗旛簇曜乾坤雷霆轰轰从地起,雷火滔滔绕天红,扫荡罡风迎雨至,霈漏方白救生民,我今积百望来临,大赐灵威加堆护,急急如律令!」 第786章 麻 咒文一出,我掌心跟着灼热,薄薄的皮肉像是要被电流激荡顶开。 我吃痛的将双掌重重的一拍落地! 嗵~! 脑中似乎还能听到模糊的雷音。 撕拉~ 小小的断捻声在耳膜处响起。 霎那间,我骨节便跟着发出簌簌声响,脊梁骨复位般一路连响到尾椎。 皮肤也没了麻木的隔离感,思维跟着清明,似倦鸟归巢,春回大地,暖花满枝。 颤颤的睁开眼,我看到自己的双掌还拍在长满草茬儿的地面,隐隐约约的,还有了扎手感。 借助昏暗的光线辨认,能看出我拍下的位置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凹槽。 也就是说,刚刚我雷咒浮现出掌的时候,拍出了一个浅坑?! 呼呼~呼呼~~ 夜风夹杂着雨点落到额头。 感受着初春的凉意,我抬手看了看掌心。 并没有被雷电烫的焦糊,也没有掀开皮肉。 双手的外端是完好无损的,依然是被我养护的细皮嫩肉的样子,连薄茧都没有。 也就是说,刚刚全是我的幻象! 可…… 有问题! 脑中回放着点点滴滴。 我确定自己是接住了雷的,甚至在雷电入体后还有了各种匪夷所思的体验。 这些在书上都有术士事例,即便每个先生接雷的感受都有着细微的差别,大体是差不多的。 正所谓风云雷雨,风肖是虎、龙、兔,雷肖是蛇、马、羊,云肖是指猴、鸡、狗,雨肖是指猪,鼠,牛,所以每位先生接雷后能感应到的意象动物都不同。 而我‘看到的是龙和虎,这也表明我接的雷霆之气足够刚健,具摧毁之力。 待气息融合,我便有雷咒开示,能打出五雷,但…… 怎么就会拍出一个浅坑? 这不跟胖人狠狠跺一脚的效果差不多么。 微微静心,我默念五雷掌咒诀,推着体内喷涌的气息再次灌入手掌,猛然发力—— 刺啦~ 空气中又一次传出裤裆撕开了的尴尬声响。 貌似谁划了火柴。 我懵懵的看着手心,隐约能看出雷光,可怎么会…… 不信邪的又试一遍,上涌的雷气顶到喉咙,我偏头再次喷出一口老血! 掌心很配合的再次撕拉一声,就跟鞭炮受潮了似的! 「小萤儿?」 戚屹候乍着胆儿般轻唤了我一声,「你怎么样?融合雷气了没?」 「融合了。」 我下意识的应着,心头有喜悦也有颓废,「可是……还打不出来……」 「哎呦我的姑奶奶啊,接住了就行,你现在这状态打不出来很正常!」 戚屹候呼出一口长气,「快站起来,看看胳膊腿儿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烫没烫伤!让你吓得,我们三个刚才大气都没敢喘!」 也是,我现在虚的很厉害,连金光咒都没劲儿使了。 做人哪能一口就吃个胖子,最起码这雷接到了,还是龙虎之象,刚猛非常,真的要感谢…… 沐丰哥! 我恍然回神,直接看向帮我接雷的大功臣! 林子里太黑了,眼下还刮着大风,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我顶着一头被吹乱的长发,猛一打眼看向对面,居然没找着沐丰哥! 不,确切的说,他好像隐匿在黑夜中了! 人呢? 不会被电没了吧! 拧着眉头仔细看着,乾安和戚屹候还在不远处一左一右的正对我站着。 两位哥中间空了个黑乎乎的位置,像是搀扶着什么。 借助着侯哥一直开启的机车大灯—— 我这才叨着了沐丰哥本尊! 原来…… 站在乾安和戚屹候中间的就是沐丰哥! 可他整个人都变了样儿! 好像连人种都换了! 我仓促的站起身,木木的朝他们走去,愈发的不可置信。 眼下的沐丰哥浑身焦黑,他穿来的格子衬衫都像被烤焦了! 越走近,越能闻到一股焦糊味儿。 尤其是他的脸,皮肤像被锅底灰蹭过,黑到进煤堆里都扒拉不出来了。 还有他的头发,竖的宛如一根根天线钢丝。 也就是他头发不长,不然都像把扫帚顶到天灵盖儿了! 细瞅瞅,他真就剩眼仁是白的了! 黑的跟國际友人似的! 我心头一阵抽搐,见他眼仁还能动,才颤着音儿开口,「沐丰哥,你还好吗?」 咋被电成这样了? 「没事儿。」 沐丰哥大咧咧的吐出两个字,一张嘴,竟然吐出了一杆儿浓烟。 「这还没事儿?」 我吓够呛,火急火燎的想用金光咒给他护身,亡羊补牢一下。 奈何这心里一急,我呛的差点把血喷到这位國际友人脸上! 没辙,我只得生生的把腥润咽了回去,「快送沐丰哥去医院!他都要被电糊了!!」 「哎呀小萤儿,沐丰不会有大事儿的!」 戚屹候赶忙开口,「你先不用急,听我说,自从英哥接雷受了重伤后,三爷就给家里的兄弟们都喝了增加阳气的符水,从而减轻雷电对身体的危害,其中我们兄弟五人更是三爷的重点照顾对象,连后院的树木都被符水浇灌了,所以我才敢做你的导体,只是那时情形紧张,哥来不及解释……」. 我怔怔的,「也就是说,你们被雷击了不会有事儿?」 「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谁也没试验过,但我琢磨着,在危急关头,能保命的前提下会保住命,能受伤的前提下会保证全须全尾,应该不至于像英哥被劈了就需要截肢……」 戚屹候看了看李沐丰,「而且作为导体,只是把雷电传送过去,妨害没那么重,更何况,你刚刚接雷到后半段儿,大概是败气发作,还把铁链子抢过去了,完全靠自己的能力去接的雷,间接的也把沐丰给拯救了,按照三爷之前的说法,只要沐丰还能对话,有思维能力,就没大事儿。」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沐丰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麻。」 沐丰哥又吐出一杆烟儿,「哪哪都麻。」 到这时候了,他还不忘对我表示关心,「小萤儿,你有没有事儿?」 「我好得很!」 实话,接累的过程虽然苦不堪言,但我融合后除了打不出来,其余没啥问题。 头发都好好的披着,发丝没糊也没焦,衣服除了土和血点,完全没有被烤黑的迹象。 我眼泪没出息的又要出来,见他眼镜掉地上了,便捡起来擦了擦给他戴好,「沐丰哥,谢谢你,真的谢谢。」 第787章 撑 仗着有‘导体帮忙,平和了雷电的刚猛之气,我才有了接收并且迂回的时间。 即使被电的死去活来,亦然激发出体内的败气反骨,转而才像是大变活人,敢跟雷公单挑。 如果没有沐丰哥这位导体,那就相当于我徒手砍电线,直接就被KO了! 「小萤儿,哥这回真帮到你了吧。」 李沐丰一说话就跟烟雾发射器似的,「没有帮倒忙是不。」 「没有,你特别棒。」 我回头看了眼那两条铁链,估计是用铜丝做的,外观跟九节鞭如出一辙,都是一个骨节衔接着另一个骨节,但这两条铜鞭要比九节鞭长很多,甩起来才会有抵达天际的震撼感。 「沐丰哥,你这次的发明非常厉害,我以后会继续投资的,你需要多少我就投多少。」 只要我活着,就必须投到底! 「嘿嘿,我去年就说过,升级了引雷针。」 沐丰哥憨憨的笑了,「只要把这两条链子拿到手里,就会起到引雷的效果,当时侯哥他们还不信,这回事实胜于雄辩,我成功了,不再是兄弟里的拖油瓶了。」 「沐丰,哥不是不信你,哥一直认为,你是……哎,等等!」 戚屹候正要夸赞他,猛地挑眉,「你是说两条?」 「啊?」 沐丰哥呆呆萌萌,脑子似乎还不太会转弯,「我是说五条,不,八条?拿在手里,能引雷。」 「不对,你刚才说的是两条!」 戚屹候笃定道,「小萤儿乾安你俩是不是都听到了,沐丰那量词说准了嘿!」 「哎呀侯哥,先别纠结这些了!」 乾安貌似一直在观察我,见我真的没事,又看向戚屹候,「出门的时候,我看到沐丰把那条链子整个都缠在了腰上,提溜算褂的,估摸是一整条吧,到了这边后我把摩托停到林子外了,我俩跑的急,他跟在后面可能把链子抻折了,这不就一条变成两条了么,你别再问了,再问一会儿好出来十六条了!」 「不,是是七七八十一条,我们闯过大关了。」 沐丰哥笑眯眯的接茬儿,「小萤儿,今天,我特别开心,你是我最牛的妹妹,要加油……只是这被电的感觉,真的好麻呀,麻……嗝~!」 再次吐出一杆儿浓烟,李沐丰身体笔直的朝后面仰去。 那笑呵呵的表情莫名给人一种即将要含笑九泉的安乐感。 吓死个人! 「沐丰!」 乾安动作飞快的扶住他,「侯哥,你快看看,他腿怎么还直了!沐丰!」 「他得赶紧送医院!」 我下意识的想要找出手机,又想起林子这里没有信号,「乾安,你是骑摩托车过来的,那武妹和小温他们呢?是不是在后面开车跟着你啊,赶紧出去看看,别他们来了找不到我接雷的地点!」 汇合了正好把沐丰哥送医院! 「哎呀,他们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市区那边堵车了!」 乾安拧着眉宇回道,「我骑车快到的时候就感觉手机一直在震动,在林子外面接到了武妹的电话,他阴阳眼么,说是看出来天要打雷了,然后他就开车载着小温和东爷出来找你了,再一见堵车堵得很严重,小温就下车想去找找别的路,结果发现前面是车辆肇事,撞死人了,血流的路面哪哪都是,小温当场就晕了,好悬没被救护车一起拉走!」 这…… 我木木的看着乾安,「小温来找我的路上还晕了?」 「可不呗,幸好有东爷在,他和武妹把小温抬上车给泼水弄醒了,估计他们仨还在路上呢。」 乾安无语道,「再说小温那身体情况现在也不能看到你,整不好他还得晕。」 也是…… 小温晕血是硬伤! 「可沐丰哥这个情况不能等,必须得赶紧送医院!」 我伸手拍了拍沐丰哥的脸,他黑乎乎的嘴唇还是笑着的模样,人已经晕了! 好在有戚屹候在,他迅速检查了一下李沐丰的身体,翻着他眼皮看了看,「刚刚我看沐丰只是浅表烫伤,问题不大,晕了的话真得赶紧送医,若是延误治疗,他容易脑神经受损,近一步还会引发头痛和听力下降等实病……」 乾安一听也毛,由于这边是东郊树林,等待救护车也需要时间,「侯哥,要不然就把沐丰绑到我后面,我骑车载他去医院吧!」 「关键是他现在没法坐摩托!」 戚屹候头痛道,「沐丰这四肢都僵硬了,身体得先软下来,才能绑住啊!」 「那要怎么办?!」 乾安搀扶着直挺挺的李沐丰,一着急眼底都红了,「可不能让沐丰出事儿了,这……」 酸涩的音腔忽的一匿,两位哥怔怔愣愣的看了看我,又看向李沐丰。 就见这凉风呼啸的旷野里,一道金光缓缓的铺陈在李沐丰的身上。 宛如沙漠里的一汪清泉,平复着当下的焦灼。 我掌心附着在李沐丰的胸口,咬牙发力间,只感自己的人中湿滑,耳下也有了湿湿痒痒的痛感,但我不愿停下来,仍旧默念着金光咒文,即使这身体已经虚空,也要掏出缝隙里的余粮,助沐丰哥一臂之力,不能让他出事,绝对不能! 「万应应!!」 乾安惊悚的唤了我一声,「你别再折腾了,耳朵里都流血了!!」 我眼神示意他没事,逼着那些金光悉数进入李沐丰的体内。 活到今天,我已经懂得了五位哥对我的意义。 无论如何,我都要护着他们周全。 许是见我的模样太渗人,乾安忍无可忍的推了我一把,「你疯了你!!」看書菈 我登时躺倒在地,四肢轻微的抽搐痉挛,竟然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 「乾安!你这样会让小萤儿气息逆行的……」 戚屹候刚要训斥,突然听到李沐丰嘴里发出低吟,「侯哥,我好麻啊。」 与此同时,沐丰哥的膝盖也曲了起来,捂着心口道,「难受……」 「行了行了!缓和了!」 戚屹候抱起李沐丰就看向我,「小萤儿,你还能撑住吗?」 「我没事儿,你们快把沐丰哥送去医院。」 我虚虚的笑笑,擦了擦鼻血还有耳朵里流出的血,「我只是虚症,正好歇会儿……」 「好,我把沐丰捆到乾安的后面就过来接你!」 戚屹候主持着大局,「乾安,你把链子捡起来,用那个绑!」 第788章 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 乾安捡起铜链还不忘叮嘱我小心点,「我先把沐丰送到医院!在那里等你!」 我仍是眼神示意,当真是没什么劲儿说话了,嘴巴一动,血都要顺着唇角流出来。 乾安难掩担忧,可这回最大的难题就是骑着机车,没办法一次性把‘伤员全部载走。 我倒觉得无所谓,躺在这里,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正好缓缓。 侧脸看着乾安跟在戚屹候的身后跑远,他们得去到林子外面,找到乾安停靠的机车,再把沐丰哥绑到乾安的身后,小老哥不知是不是太紧张,跑的踉踉跄跄,连连回头看我。 戚屹候倒是重现了曾经的画面,对沐丰哥依然是公主抱法,男友力非常。 沐丰哥这位大公主的长臂还是耷拉着,不断地摇晃。 眼见他们消失在土路处,我心跟着放了放。 仰面躺平,目光呆滞的看着夜空。 雨点还是有一滴没一滴的落着,时不时的就会感觉到鼻尖冰凉。 摸出兜里的纸巾,我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血,估计这脸造的得像鬼画符一样。 突然想到,要是痛快的下场大雨也挺好,正好给我冲洗下,让我的脸能干净一些。 呼呼~呼呼~~! 风大了几分,一枚脏兮兮的花瓣随着雨滴粘连到我的脸颊。 我抬着无力的手,颤巍巍的将花瓣拿起来。 看着看着,我笑了。 原来一切都是有预兆的。 陪我来这里踩点的是沐丰哥,最后帮我导电的也是沐丰哥,甚至最初电过我的就是沐丰哥! 我俩还真是一对注定要捆绑挨电的非亲兄妹! 咔吧~! 一根细细的桃枝被风吹断,翻滚着落在我身边。 我侧脸看过去,桃枝上的花瓣已经全部脱落,剩下嫩绿的小叶片。 不知怎的,那嫩嫩的叶片让我想起了两个字,希望。 天垂六幕千山外,何处清风不旧家? 桃花看似不经风雨,片刻凋零,叶片旋后重生,来年再红。 我牵着唇角看着,耳边忽然听到簌簌的细密声响。 惊悚的看出去,鼠群再次归来了! 这一次,它们偷袭的时间刚刚好,四面八方已空无一人,我半死不拉活的躺在地上,几乎是束手就擒一般,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呲着尖牙涌到了我身上! 雨滴还淅淅沥沥的落着,我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麻痒感,人起不来,只能胡乱的扒拉着爬在我脸上的老鼠,鼻息处满是腥臭的味道,吱吱的叫声还吵着我耳膜。 没几秒,我露出的皮肤就有了痛感,这群小犊子,咬我! 铆劲儿抓起两只耗子扔出去,奈何我的手臂没劲儿,对它们根本造成不了威胁,越来越多的耗子爬在我身上,我清晰的甚至听到了衣物布料被咬破的声响,脸颊的痛感加剧,不知是不是数量太多,我像是成了个鼠堆,确切的说,是被压在了一个老鼠堆砌的坟墓里,分分钟就要窒息! 脖子的刺痛感传出时,我两只胳膊被耗子们压得彻底抬不起来,连视线都被老鼠的腹部给遮住了,我被迫闭着眼,感受着老鼠爪子刮划的刺痛,恶心和恐惧同时冲荡着神经。 心头崩溃不已,我想过自己的死法,但我接受不了被耗子们活生生咬死! 提气想要放出金光咒,我没出息的唇角只能涌出鲜血。 腥味儿刺激到了这群小犊子,它们一窝蜂的朝着我脸颊涌来,试图品尝下这鲜润的饮品。 我脖子呼着几层黑球 耗子,死死的抿着唇,佯装自己是没牙老太太,誓死捍卫嘴唇***! 乾安发生过的惨剧我不想再次感受,真要被耗子咬了唇瓣,那我百分百得留下心理阴影! 闷胀和刺痛感纷沓而来,我感觉自己的脸要被咬烂了,大脖筋也要被磕断了! 就在这生死一念间,空气里突然传出了苍老又平宁的诵经声。 如同暗夜里的一盏明灯,光耀朗朗,百千年暗,悉能破尽。 聚集在我身上的耗子顷刻间便受到了惊吓。 它们拥挤着夺路而逃,嘴里还发着吱吱惨叫。 我明显的感觉到胸腔轻了起来,呼吸也跟着顺畅。 睁开眼,就见远处有个散着白光的人影正朝我徐徐走来。 「奶奶……」 我哑声唤着,依然爬不起来,只得艰难的朝她伸出一只手,「奶奶……」 苏婆婆周身都晕着一层白光,穿的依旧是那身墨蓝色的旗袍,手里还捻着佛珠。 站到我距离我一米多的位置,她停下脚步,手里的佛珠直接散到了我身上。 「萤儿,不要怕,奶奶来了。」 那些佛珠落到我身上就幻化成一颗颗光晕,融化进我的身体里。 仿佛是一枚枚金丹,神奇的治愈了我被老鼠咬出的伤口。 甚至连我的嘴里,都能品到一丝丝的药味儿。看書菈 「我的孙女要一直漂亮,婉婉有仪,般般入画。」 苏婆婆轻声道,「不要怪罪老鼠,瑕疵必报,是它们的天性,只要你够强,它们就不敢再靠近。」 我眼瞅着手背的皮肤恢复光洁,貌似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强撑着坐起来,看着苏婆婆在白光中的样子,唇角不由得颤抖,「奶奶,您这是……」 「奶奶走了,只是还放心不下你……」 苏婆婆笑容慈爱的看着我,「因为我记得跟你的约定,小萤儿,你练成绝世武功了吗?」 「我……」 眼泪不受控的涌出,我点头,又摇头,「我练成了,但是……还打不出来……」 「不要急,孩子,是你的,终归是你的,练成了就行,奶奶放心了。」 苏婆婆还是笑着,隔空摸了摸我的脸,「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冬去冰须泮,春来草自生,小萤儿,以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走下去,记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我怔怔的看着她,明明她的手没有触碰到我,脸颊却有温温的触感。 好像是回到了苏家,在无数个夕阳漫天的日子里,苏婆婆坐在我身边,抚着我脸颊慈爱的笑。 那时候,她唤我的名字是卿卿。 当下,我成了我自己,不再是谁的替身。 四目相对,苏婆婆传递出得情绪俨然是了无挂牵,她慢慢的转回身,又朝白光中走去了。 周遭弥漫起了雾气,我望着她的背身,双膝直接跪了下去,「奶奶!您一路走好啊!!」 第789章 给我扔! 苏婆婆回头望了我一眼,唇角还牵着笑。 老人家优雅的颔首,再转回头,便消失在了光晕里。 雾气散去,我眼前一片模糊,额头重重的触地,泪水止不住的流出,「谢谢您,谢谢……」 相识一场,何其有幸,您对我说过的每句话,我都会记得,永远。 「小萤儿!」 戚屹候从远处跑来,「沐丰被乾安送医院了,你怎么哭了?这衣服……」 我低下眼看了看,外套被耗子磕的都是孔洞,脏兮兮的惨不忍睹。 「没事,那群耗子又来报复了,它们差点咬死我……」 对着戚屹候惊诧的眉眼,我继续道,「不过苏婆婆现身救了我,她念经帮我驱赶走了耗子,还让我的伤口恢复了。」 很神奇,这大抵就是阴阳的玄妙之处吧。 「苏家老太太过来了,她怎么能……」 戚屹候猛然意识到什么,情绪复杂道,「看来那老人家是有大功德之人,走后还能来帮助你,小萤儿,回头哥陪你去她葬礼上祭拜祭拜,这恩情我们不能忘。」 我点了点头,喃喃的道,「现在就去,直接去……」看書菈 「行,你身体能撑住咱就去。」 戚屹候搀着我站起身,还要抱我,我摇头表示不需要。 苏婆婆帮我恢复了一些力气,能自己走。 回到他的机车旁,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九点十五。 也就是说,苏婆婆的葬礼是小三天。 老人家当真不愿给儿女添负担,一切从简了。 「小萤儿,你还能坐稳吗,用不用……哎!」 嗵~! 没等回话,我就感觉后脑勺又受了一记闷锤! 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我整个人就飞身打起了旋。 跟小陀螺似的,在半空嗖嗖的拧,旋即噗通~!一声,重重的摔趴在地! 「小萤儿!」 戚屹候快要被我吓出病了,趔趄着扑到我身旁,「这什么情况?你怎么了!」 「疼……」 我落地就有了后脑勺被扒开的痛感,炙热的岩浆浇灌而入,「像、像是功德入体了……」 「功德?!」 戚屹候诧异,「接雷还有功德?」 是啊! 我也不知道啊! 今晚发生的很多事都匪夷所思,并且还让人措手不及! 须臾而已,我头皮就要涨裂,身体像被谁猛烈的吹气儿,皮肤不断地鼓着大包,眼球都要冲出眼眶,「侯哥,疼……得败,败家……」 哗哗~哗哗~! 倾盆大雨应景的从天而降。 我吃痛的在泥水里翻滚,耳膜胀痛的发出了嗡嗡鸣音。 眼前弥漫着血光,再次出现幻影,我看到了无比美好的孟钦…… 「我擦让他妈的!这里手机没信号可太愁人了!!」 戚屹候翻了翻我的包,见里面没什么太值钱的物件儿,他直接抽出了自己的裤腰带。 我看不清他要做什么,下一瞬,他竟然抱着我坐到了机车后座。 「小萤儿,你忍忍!哥带你去附近买东西!!」 雨下的太大了,我疼的身体左摇右晃,头上被罩着头盔,腰间随即抽紧。 这才发现侯哥用皮带将我和他绑到了一起,机车跟着轰鸣! 身体猛然一颠间,我嘴里的血水便喷溅到前风镜的内部。 风声,雨声,车子的轰炸声响彻耳畔。 我完全看不 清景物,视线里一片飘红,闻到的也是血腥气。 本能的伏在侯哥的背部,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衣物被雨水浇透,黏在身上,冰冰凉凉。 恍恍惚惚中,我还有了扯下头盔的冲动,箍的太紧,头要爆炸了! 嗡~~! 机车轮胎飞溅起水花。 湿透的伞裙拽的我身体都跟着沉重。 好在没过多久,车子便停了下来,头盔被侯哥一摘,我得空喘出一口长气。 眼前仍是看不清晰,好在有大雨迎头,顺便帮我洗了脸,我这才看出,旁边是一家皮具店。 戚屹候解开和我绑在一起的腰带,周身湿漉的将我抱下车。 冲进去便喊道,「这店里的东西我全要了!」 里面的人像是被我们吓到了,惊惊的回道,「先生,我们要关店了。」 「有生意不做吗?!」 戚屹候直接扔过我的皮夹,「刷那张黑卡,摆出的皮具全都要!」 店员们瞬间忙碌起来,戚屹候抱着我还在小声安抚。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太阳穴的闷涨感让我生不如死,「哥,我难受,头要炸开了……」 恨不能谁给我一刀! 来个痛快的吧! 「哥知道你难受,挺一挺,家里没人,英哥还出公差了,院门都被东爷锁了,保安他们不敢砸门……妈的,黄鼠狼专咬病鸭子,居然全赶到一块了!对,不用装起来,扔到门口!用汽油烧了!钱不是问题!越贵越好!我妹妹有钱!」 不知谁说了一句,「先生,您这做法不是败家吗?」 「败家犯法吗?!」 戚屹候气急败坏道,「我妹妹有钱就是要败家!败完她就舒坦了!给我扔!」 片刻后,我眼前升腾起滔天的火光。 在漫天的雨水里,大火的烧的却是汹涌澎湃! 嘀嘀~!的车笛声接连响起,有人问是不是着火了,还有人和侯哥喊着事情闹大了! 「先生,您直接这么烧,消防一会儿好来了!」 声音杂乱的传出,「哎!那边别照相,这事儿跟我们店没关系!是这位顾客买完东西要烧的!」 戚屹候却是不管不顾,单膝跪地拥着我,俯脸小声问道,「小萤儿,你好点了没?」 我一开始还四肢僵硬的颤抖,渐渐地,迎来了那种解脱感。 头顶的气门芯可算是被拔了。 感谢好心的‘小偷,我的车胎终于被放气了。 眼球木木的转了转,这一片应该是什么县镇,街边都是些小型商铺。 很多人在远处撑着雨伞朝这边看着,似乎不解下雨天玩什么火。 「小萤儿,你好点没,别吓唬哥……」 「好了,我没事了。」 我哑着声音回了句,顾不得去问侯哥帮我败了多少钱,挣扎着站起身,「走,快去奶奶家……」 最后一面没见到,总要去送一程,在孟钦面前,我也想弥补过错。 「小萤儿,你现在的身体能行吗?」 「能行。」 我摇晃着走了几步,眼前却猛然一黑,天地像是断电了。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我听到了众人的尖叫,以及脸颊砸起的水花声。 第790章 一人有福,带挈一屋 「小萤儿……!」 「小萤儿?」 思维飘飘忽忽。 我听着那些不断呼唤的名字,脚下却茫茫然的朝前走着。 不知自己是做梦还是灵魂出窍,只觉周遭都是白雾。 眼前隐约出现了一扇大门,里面有清脆悦耳的说笑声传出。 我怔怔的推开大门,进去后是一处开满鲜花的庭院。 阳光洒落在叶片上,蝴蝶飞过,还能看到晶莹圆润的露珠。 清风阵阵吹拂,到处鸟语花香,令人不由得心旷神怡,仿若置身于仙境。 「奶奶,奶奶,您看这里!」 少女的说笑声敲打着我的耳膜,我循着声音看去,脚下穿过一片开满玫瑰的小路。 微微抬眼,就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型湖泊。 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旁边,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岸边嬉戏游玩。 她们似乎是在喂鱼,年轻的女孩子坐在岸边,露出的小腿还拍打着水面,笑声犹如银铃。 年老的是一位姿态优雅的老婆婆,她穿着一身复古的深色旗袍,朝湖水里投掷着鱼食,「卿卿啊,你当心点,不要掉进湖里了,对了,这回也不可以再往里面倒钢笔水,奶奶会生气的。」 是苏婆婆! 我心头一颤,朝着她们快速走去! 「哎~!」 横生而起的阻力弹得我踉跄后退。 身前像是有了透明的结界,拦着我,让我没办法再近一步。 「奶奶,您老宽心吧,我长大了,不会再做那种事情了!」 年轻的女孩子笑着开口,神情恣意而又灵动,「您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反骨嘛!」 「卿卿姐……」 我呢喃着她的名字,双手伏在透明的屏障处,那是卿卿姐! 心情形容不出的酸涩,但又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 苏婆婆和卿卿姐团聚了! 她们祖孙俩重缝了! 「反骨?」 苏婆婆背身冲着我,声音却很清晰的传递出来,「那你的反骨去哪了呢?」 「送人了呀!」 卿卿姐大咧咧的回道,五官看起来仍是十三四岁的模样,眉眼稚嫩,却又张扬洒脱。 「送给您的另一个孙女啦。」 说着,她突然看向我,眼里溢出惊喜,朝我大力的挥了挥手,「奶奶,她来了,小萤儿!」 「!」 我本能的想冲上前,奈何被屏障挡着,倒像是趴在个透明的墙壁前,「卿卿姐……」 苏婆婆也回头朝我看了过来,「小萤儿……」 视线相对的一瞬,我登时泪涌如注,「奶奶,奶奶!」 「你听到了吗?萤儿,卿卿的反骨给你了。」 苏婆婆笑的亲切慈蔼,「以后啊,不要再那么压抑自己,这世道很奇怪,乖孩子做了一件错事,就会被口诛笔伐,被斥责大逆不道,一向顽劣的孩子突然做了件顺心的好事,倒是会被表扬善解人意……」 「奶奶,您是在说我吗?」 卿卿姐眨巴着眼看她,「我不往鱼缸里倒钢笔水了,我就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了对不对?」 见苏婆婆笑容无奈,卿卿姐又古灵精怪的看向我,「小萤儿!我的反骨给你了,你要记得,多做让长辈头疼的事情,对了,要让我哥头疼!让他头疼是超级有意思的一件事!」 眼里还流着泪,我听着就噗嗤笑了声。 貌似,我一直都很让孟钦头疼。 「行啦,你这孩子就会抬杠。」 苏婆婆嗔怪的看了卿卿姐一眼,转而又望向我,神情难掩悲悯,「小萤儿,奶奶是想对你说,人活着,都有自己的辛酸和无奈,但要记住,对自己好一些,多爱自己一些。」 我嗯了声,泪水簌簌的流着,嗓子紧绷的说不出话来。 「乖孩子。」 苏婆婆轻轻地笑了笑,「世道艰难啊,能把持本心不容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做了什么决定,奶奶都不会苛责你,因为奶奶走后才从你身上清楚的看到了一些事……难啊,你这孩子太难了,有句话叫回头是岸,但奶奶知道,你是回头无岸,那就只管勇往之前吧。」 她感慨的叹了声,「一人有福,带挈一屋啊。」 音落,团团的雾气再次弥漫而出,遮挡住我所有的视线。 「奶奶!」 我茫茫然的四处找寻,不知走到了哪里,再抬眼,前面是一条两人宽的土路。 雾气薄纱一般的缭绕着,卿卿姐挽着苏婆婆的手臂,在土路上渐行渐远。. 我想追上她们,双腿又使不出力气,奇怪的是,她们的对话声我仍旧听得清晰。 「奶奶,您是更喜欢我一些,还是更喜欢小萤儿一些?」 「奶奶都喜欢。」 「您这话太敷衍了嘛。」 卿卿姐说道,「那您说,是我唱歌好听,还是小萤儿唱歌好听?」 「都好听。」 苏婆婆的声腔里带着笑意,「你喜欢唱英文歌,小萤儿会唱戏曲还有霓虹国的歌。」 「是吗,让她再给您唱一首吧。」 祖孙俩的背身已经远到模糊,卿卿姐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响起,「小萤儿,可以吗?」 我对着长长的土路,嘴里哼唱出曲调。 卿卿姐笑了,隐约间,苏婆婆也回头朝我笑着。 这个笑容和她在香远山别墅里等待我的笑容慢慢重合。 她好像永远都是笑容温煦的模样,亲切,和蔼,慈祥。 眼前弥漫着水雾,我嘴里哼唱不停,翻译过来的歌词是,不管是悲伤也好,还是喜悦也好,我脑海中总会浮现你的笑容,如果你可以看到我的话,我相信有一天我们一定会相逢。 不管是晴朗的日子,还是下雨的日子。 即使回忆渐远褪色,我依然找寻你的身影。 忆起曾经的种种,泪眼婆娑。 铃铃铃~铃铃铃~~! 尖锐刺耳的手机铃音打破了沉静。 我微微蹙眉,睫毛颤动间,周遭仅剩一片漆黑。 土路没了,苏婆婆和卿卿姐都消失了。 她们是走了,走了…… 猛然睁开眼,我侧脸便看到了纱幔,是我的卧室。 懵懵的坐起身,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窗帘。 阳光照在上面,布面透着浅浅的光晕,这是…… 天晴了?雨停了?我还活着! 掀开纱幔,视线也跟着落在墙面的挂钟上,时间是上午九点。 我晃了晃还有些发懵的脑子,想起自己是去接雷了,脑子好像遭受了重锤。 随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最后,侯哥骑车载我去败家…… 可接雷为什么需要败家? 第791章 你可帮我挡了大灾啦! 见卧室里没什么人,我习惯性的掀开睡衣看了看。 入目的红线当即就让我睁大了眼! 涨了! 生命线涨了! 正好处在我最下面一条肋骨的位置处。 红红的全是生机! 啥情况? 接雷还能赚功德?! 不对,我嘶了口气,接雷只是修术,跟我修炼金光咒一样,跟功德不挨着。 那我这是…… 难不成那群咬我的耗子是慈阴放出来的? 耗子被苏婆婆念经驱逐走了,功德就来了? 「要是那样,功德应该算苏婆婆头上的,跟我没关系。」 我神经兮兮的念叨着,再说驱赶走耗子算什么功德? 那些只是普通耗子,又不是邪物,连灭的必要都没有。 因为你灭不完,耗子那玩意儿繁衍的太快了! 更何况慈阴的手段不会这么低端,放鬼出来也比放耗子强啊。 另外,我这金光咒她到底咋破的? 最关键的一点是,我眉心没疼啊! 她出手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到这份上吗? 没等我喊开始她就打完收工了?! 真到这步我还跟她磕什么啊! 这老太太的能耐都够在三界立棍儿了。 记忆仍旧停留在雷电轰鸣的夜晚。 真的搞不懂这些事情都是怎么发生的! 我稀里糊涂的就被破了金光咒,再稀里糊涂的又接收到功德了! 瞅着红线的涨势,还是份不小的功德,问题是***啥了啊! 自己都迷茫了! 难道是老天爷算错账了? 把别人的工资划到我名下了? 算了,实在是缕不顺,我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穿上拖鞋就准备洗澡换衣服,得先去送苏婆婆! 抛除接雷时的种种蒙圈,最要感谢的也是苏婆婆! 要是没她老人家帮忙,我就算不被耗子活活咬死,也得烂脸留疤。 拿过手机我就想给苏清歌拨去电话,得先问问苏婆婆是在哪里举办的葬礼。 毕竟苏婆婆是信佛的,也有可能在寺庙办白事。 弱弱的讲,我眼下真不敢联系孟钦。 总觉得自己违背约定对不住他,心虚,所以我情愿去询问苏清歌。 点亮屏幕,我忽略几通未接来电,刚要点开通讯录,整个人又是一怔。 屏保的日期显示—— 三月十三日? 也就是说,接雷不是昨晚的事情,我这一觉足足睡了七天! 正好卡到苏婆婆头七的日子了! 摇晃的坐回到床边,那苏婆婆的葬礼岂不是早就结束了? 按照正常的丧葬模式走,她现在都圆完坟,等着烧七了。 想起自己做的梦,难不成正是到了头七,苏婆婆才会指引着我去看看她,做个道别? 错过了…… 这就错过了? 我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下意识的翻了翻短信息和未接来电。 发来信息的都是要找我去看阳宅的事主,打来电话见我没接就发来短信预约。 剩余的未接来电全是周村长和大强父子俩给我打来的,包括刚才给我叫醒的那通电话也是周村长打过来的,想来是修缮的古塔出现了啥麻烦,他要找我商量什么。 但却不见苏清歌和孟钦打来的电话和短信息。 完了。 这都过去一周了,要怎么去解释? 没见到苏婆婆最后一面本身就是遗憾了。 连葬礼我都没露面,苏清歌得对我多心寒? 接雷这种事还没办法去解释,因为常人很难理解,即便理解是要修炼术法,人家也会想,为什么非得六号晚上接,更何况,人家未必需要我的解释,无论如何,都是我亏欠了。看書菈 仔细想想,苏清歌不联系我倒也正常,她在那天抓到了我和孟钦亲热,晚上又送走了自己母亲。 先且不说她得多痛苦,像她那样的身份,既要操办丧事,又要接待前去吊唁的亲友,定是心力交瘁,哪里还顾得上我,只是…… 不由得想起孟钦,他得恨死我了吧! 我闷闷的低下头,突然就没有勇气给苏清歌拨去电话了。 要说什么呢,说什么安慰的话感觉都很假。 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我激灵了一下,顺势点了接听,「喂,你好。」 「喂,小萤儿啊,你身体好些了吧!」 周村长的声音传了出来,「这几天我给你打了不少电话,刚才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我寻思你还没醒呢,这给我急的,醒了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没?」 「哦,周大爷,我身体挺好的,没啥事儿。」 我调节着心情,「我还想问问您呢,着急找我是有不是修缮的古塔出什么问题了?」 「什么啊,古塔那边修的很顺利,你这孩子就别跟我逞强啦!」 周村长叹声道,「我现在什么都知道啦,你可帮我挡了大灾啦!!」 啥? 挡灾? 我彻底懵了。 「大爷,我帮您挡什么灾了?」 「你告诉我修缮古塔,躲在家里不出门就是帮我挡灾啊!」 周村长语气急切道,「昨个我们邻村的陈先生过来了,我们原先不是处的不错么,自从你说完古塔的问题,我对他的本事就存在疑虑,也没怎么搭理过他,这不我家出了点事儿么,他就来上门看看我,唠着唠着,他就把古塔这事儿给说了,他说他早就知道古塔有问题,但是他没敢告诉我……」 我没搭腔,听着周村长继续,「我就问他,有啥不敢说的,你早说几年,是不是我们村里能少走一些老人,他这才跟我撂了实底儿,他说古塔只要修缮了,气场肯定要紊乱,不光是我要避祸,帮我点出这一切的阴阳先生也要帮我挡灾,他那意思是他年纪大了挡不住,整不好就得折里头,所以他为了保命,也不敢说出这事儿,那我一听就明白了,小萤儿,你帮我挡灾啦!」 这个…… 我还是没太听懂,「大爷,您最近几个月不是一直在家吗?」 废话! 真出事儿了他也没办法给我来电话了。 理论上的确是我帮忙挡灾,但只要他听话不出差头。 我就能跟着周大爷一起把这份劫难渡过去。 「小萤儿,这事儿还得从头说,大概是一周前吧,三月六号,对,我记得龙抬头那天,我邻村的姑姑没了,亲姑,我这姑对我有恩,年轻时我娶媳妇儿,都是她帮忙张罗的,这她一没,真跟我妈走了一样,我难受的不像样……」 我眉头紧着,「您出门去参加葬礼了?」 第792章 应验 「是,我姑家那边的亲戚都劝我去啊,家里的电话都要打爆了,我真就……没敢去啊!」 周村长说话跟大喘气似的,听的我都直突突,「然后呢?」 您到底去没去? 不对…… 真要去了这就是魂儿给我来电话了! 「哎呦喂,小萤儿啊,你不知道,这种事儿老为难了,不去吧,特别不好,就算村里人全知道我憋在家里不出门是要养腿,都以为我腿疼,但这也不是啥绝症啊,咱一没截肢,二没瘫吧,再说那还是实在亲戚,我在村里又是主持大局的,谁家有个婚丧嫁娶,基本都是找我去上台发言,这我亲姑没了,我再不上门去看看,以后真没法处了。」 周村长闹心道,「当时我就合计找你出出主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那天晚上又刮风又要下雨的,信号不好,电话死活就打不通……」 「对,我那晚在荒郊野外忙些事情,林子里没信号。」 「我估计你也是在外面忙什么,这联系不上你,我姑家那边的表兄弟还催我过去,农村么,人没了都在家里操办,要我去守夜尽孝,逼得我没招,我儿子大强就想起你的话了,他连夜去殡葬店买了个跟我挺像的纸扎人,把我的生辰八字还写到纸人背后,扛着那纸人就去我姑家了!」 我听得咋舌,「大强哥,带着纸扎人去参加葬礼了?」 那时候我就是给个建议,他还真实施了? 出门没把谁家孩子吓哭吧! 「没办法,下下之策么!」 周村长苦着音腔,「那你说怎么办,我要去吧,我自己慌不说,我老婆子,我大儿子,小儿子,那都跟要大难临头似的,他们还吓唬我,说铡刀就在院门口等我,还说啥我太奶也在院门口了,等我脑袋被跺了就接我一起走,正好我还能陪陪我姑,在黄泉路上和我姑做个伴儿……」 我听得喉咙发紧,周大爷家里人的唠嗑方式和乾安有一拼啊! 「小萤儿,你听这话吓不吓人,我一狠心,就让大强带着纸人过去了,滋当是我去守夜了,该解释的大强也能给我解释,我多出点钱,把我老姑白事办的体面些,就算尽孝了,挑我理也没招儿。」 周村长无奈道,「等大强到了地方,我们一直通着电话,我姑家在她们村还属于条件不错的,前些天刚盖了个挺大的仓房,租来的冰棺就放那里了,当做丧葬棚子用,大强顺手就把代表我的纸人杵到我姑的冰棺旁边了,还念叨呢,姑奶奶,我爹来陪您了,结果就出事了!」 我眉头一动,「诈尸了?」 「那比诈尸都严重啊!」 周村长声腔一震,「晚上大概八点半左右吧,大强他们十几号人,看要打雷下雨了,就一股脑全挤进仓房了,还琢磨正好守夜,谁知待了没多会儿,头顶的吊灯库通一声砸下来了!一下就砸代表我的纸人脑袋里了!」 我头顶跟着一疼,「灯砸下来了?」 「是啊,大强说是和棚顶的水泥砖块一起砸下来的,瞄准砸似的,正正好就砸代表我的那个纸人脑袋里了!」 周村长提着音儿,「纸人是空心的么,灯和砖块一进去,从头落到脚,直接给纸人穿透了,紧接着,嘭!一下还炸了,当场就着火了!」 妈妈呀! 姐妹貌似逮到根儿了。 找到自己金光咒被破的原因了。 「大爷,您是说,这事儿发生在三月六号的晚上八点半左右?」 「没错,大强和我都有通话记录,我在家里坐不住么,一直跟他通着气儿,也是邪门儿,八点半那阵儿,我就感觉心焦,还以为是我姑的葬礼哪块儿不顺,没成想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 周村长说道,「这还没完呢,一看纸人烧起来了,这帮人就急着灭火啊,我姑就躺在旁边的冰棺里,前桌不但有上供的祭祀品,周围还有预备出来的纸扎,要发生火灾就全毁了,他们也顾不上去检查棚顶,踢踹着纸人灭火,好不容易消停了,外面又开始打雷了,咔咔一道闪电下来,不知道劈到什么了,仓房塌了,整个顶儿都拍下去了!」 我惊够呛,「那人没事儿吧!」 「这不赶巧他们都在忙着灭火么,害怕纸人把仓房里的冥纸祭品给引着了,这伙人特意把纸人踢到院里灭的火,一扭头的功夫,仓房就跟积木坍塌似的,轰隆一下就平了!」 周村长唏嘘道,「得亏仓房里当时没人,否则不被砸死也得被房顶的砖石瓦块砸出大病!」 「您老姑的遗体呢?」 神呐! 那天晚上是有多乱啊。 合着不光我在承受着狂风暴雨,周村长这边也有浩劫! 「要不说点子寸么,我老姑家条件还行,她儿子给租的冰棺,那房顶一塌,我老姑正好被护住了!」 周村长心有余悸道,「大强他们年轻人多,顶着雨就把瓦块碎石给挪开了,那冰棺的质量真挺好,都没被压坏,就是断电了,冷冻变成冷藏了,我老姑的大儿子,我那表兄弟就赶紧张罗人把冰棺抬到他们家正房的前厅,又给冰棺通上电,临时在院里搭了个塑料棚,事情才算没闹大……」 我身上的毛孔微微凸起,也就是说…… 这灾被我挡了? 对了。 灯! 在小玲姐家和周村长吃饭时,我就是看到灯落下来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那颗血糊糊的人头还骨碌碌的滚到了我怀里…… 此为先兆! 当大强拿着代表周村长的纸人去参加葬礼,灯便真的落下,应验了! 抽了口凉气,我本能的又摸了摸头顶,想着那晚接雷前的痛感…… 就跟有个灼热的铁钎子突然砸进来一般! 原来破我金光咒的不是慈阴,老妖婆属于被我讹了。ap. 真相是我挡了个煞! 刚巧我那时处于金光散出的状态,气息绷的很紧。 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煞气迎头而入!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就是那个代表周村长的纸人,被破的一干二净了! 更准确的讲,破我金光咒的是古塔被修缮后那股紊乱起来的气场。 越想头皮越麻,对了,我还提前画了圈。 来自西岭村的紊乱气场正好对着我瞄准打击。 姐妹等于是画了个圈圈把自己诅咒了! 第794章 可喜可贺 看到没? 天道算账绝对精细。 不会平白无故的发放奖金。 我揉了揉太阳穴,这些纵横交错的关系,掰扯明白太累了。 说实话,虽然这份功德很惊喜,过程也着实揪心,惊险程度不亚于我几年前和慈阴赌命。看書菈 这种意料之外的化煞破煞,直接把我接雷的节奏打乱了,要不是我有几位哥,不但帮我挡着见缝插针的老鼠,还帮我做着导体,那我…… 对啊,沐丰哥怎么样了?没留下后遗症吧。 我拿着手机直接给沐丰哥拨去电话。 睡丢时间的感觉太不爽了。 啥都不知道愁不愁人! 「喂,沐丰哥,你……」 「是我。」 乾安的声音大刺刺传了过来,「沐丰这边睡回笼觉呢,你没事了?」 我嗯了声,「我这情况你还不了解么,醒了就好了,沐丰哥身体怎么样了?」 「他还在医院,身体没大碍,明后天就能出院了,你放心吧。」 乾安直接道,「倒是你挺让人担心的,这一周都在反反复复的发烧,不停地说胡话,哭哭啼啼的,喊着那苏家老太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是你亲奶奶呢。」 「那是谁照顾的我?」 我低头看着自己换好的睡衣,头发也被清洗的很柔顺,「阿美姐吗?」 想到那天晚上的大雨,我衣服都被浇透了,估计是着凉了,指不定得多狼狈。 「哪啊,英哥可不敢再雇阿美姐了,她照顾你容易心疼,特意去找了两个临时保姆,照顾了你六天,昨晚看你烧退了,英哥推断你今天能醒,就给保姆结算让她们走了。」 乾安说道,「哎,你醒来没看到侯哥么,今天侯哥没上班,说等你醒来,还有别的事儿。」 「哦,他可能在楼下了吧,我才醒来没多会儿,刚跟周村长聊完……」 「这事儿我还想跟你说呢,这给我们哥五个吓得,合计那慈阴成精了呢!」 乾安来了精神,「她竟然不疼不痒的就给你弄了,那还斗什么呀,她本事大的都能把地府收了,咱在她眼里连小鸡子都比不上,英哥都胆颤了,立马联系的三爷,三爷推测这事儿跟慈阴无关,毕竟我们身上都有慈阴的血丹,不可能感应不到她,但这事儿发生的属实太玄,你那好歹也是高阶的金光咒,哪能上去就被锤废了,直到我昨晚接到周村长的电话,哥几个分析一通才明了,你那金光咒是受西岭村的古塔影响才被破的,点子太寸了!」 是呗。 寸到没地方说理。 我回想起来还双腿发软。 类似的这种惊喜真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不过一想到自己这职业属性…… 坎坎坷坷小人生,磕磕绊绊全是坑啊! 「但是话说回来,这回我没吃亏。」 我应道,「从结果的角度去看,如果沐丰哥身体也没受到我影响,那我真是赚了。」 雷接到了,功德也有了,还要啥自行车啊,偷着乐得了。 「哎,真赚了,不光你赚了,沐丰也赚了!」 乾安笑了声,「万应应,今早东爷还说呢,你就是我们家的大福星!」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 「小爷郑重的通知你,沐丰识数啦!」 「啊?」 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沐丰哥的量词能说准了!」 「对啊,六号那天晚上,他不就说准了么,两条引雷链子,一条接引上方,一条甩给你,他好在中间做导体么,我当时以为是 巧合,但是经过一周的住院观察,那雷电可能打通了沐丰的任督二脉,就跟我在姐夫家被那鼠……嘴唇子卡坏那次差不多!」 乾安话头生转的说道,「小温也给沐丰推理了一番,沐丰之前不就在泳池里跟你一起被电过么,你俩这方面就挺相合,气场上可以说是相辅相成的,不过那回沐丰在泳池里磕破了头,这几年的数字紊乱就更加严重了,这回你俩再一电,又是雷电的刚猛之气,电压上来讲,曾经那小破电瓶根本就没可比性,正好触底反弹了,你又旺他,沐丰顺势便焕然新生了!」 天哪! 可喜可贺! 我兴奋的不行,「沐丰哥是彻底正常了吗,数字随便说都能说准了?」 一加一等于二他张口就能来了? 限速六十不会再说一百八了? 「彻底倒是没彻底,现在他说量词属于一半一半吧,十次能说对五次。」 乾安如实道,「我过来给他送早饭么,还问给他带了几个水煎包,他张嘴就说五个,这就说准了,护士再一问,他又说八个了,但是他写出来没有问题了,怎么写都能写准,等他出院就能回学校继续读书了,绝对不会再把唐朝的文物标记成清朝的了。」 这…… 我心情有些不上不下的,「那还是有些遗憾。」 「知足吧,你万应应这就够牛的了。」 乾安笑了声,「沐丰这是天生的硬伤,打下生他就嘴瓢,被慈阴虐了后才变得数字严重紊乱,你能让他恢复成原装状态,能写准数字,那偶尔说错几个量词,搞些颠五倒六的成语,周围人也只当他在开玩笑,这就挺好了,英哥都说了,咱要知足常乐。」 倒也是,进修德业,要个木石的念头,要有一欣羡,便趋欲境。 济世兴邦,要段云水的意思,若一有贪着,便堕危机。 人无完人么,不能事事都尽善尽美。 我牵着唇角笑笑,「沐丰哥能修完学业就是大好事,是我贪心了。」 当然,我仍是有私心的,如果我真是福星,那我希望,护佑沐丰哥彻底正常。 「英哥还说呢,下次你最好带武妹出门看事情,兴许也能把他的心理阴影消灭了。」 乾安打趣道,「怕鬼是人之常情,但武妹属于连鬼字都不能听的,那对阴阳眼真白瞎了。」 诶~! 「好主意。」 我正好也有这方面的打算。 莫名有种预感,五位哥的毛病我多多少少都能给纠正过来。 想到这里,我斗志跟着就高昂了! 加油吧,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对了,乾安,六号那晚我记得侯哥帮我败了家,花了多少钱?」 刷的好像还是孟钦给我的黑卡,这账我得记一下。 丁是丁,卯是卯,这笔钱我得还他。 「你没看床头柜吗?」 乾安说着,「大小姐,你上报啦,头版头条!」 第795章 报道 啥玩意儿? 我转头看向床头柜。 还真叠放着一份报纸,京中晨报。 家里一直有订阅报纸的习惯,东爷和侯哥他们都经常看报,而我写字画画也经常要用到报纸,所以在我家报纸很常见,另外我还会订阅一些时尚杂志。 偶尔要翻阅做做功课,好满足随时增长的败家需求。 点开手机免提扔到一旁,我拿起报纸打开,当即就被夸张的标题闹腾到眉心紧蹙。 京中东宁县雨夜惊现极品败家女!购物后当场燃烧,其兄长高呼,我妹妹败家犯法吗! 那字体都要加粗成小水缸了! 这么不怕浪费油墨吗? 快速阅读了一下正文。 报道的就是六号那晚我被侯哥抱到皮具店里买完商品焚烧的事情。 阐述的也不能说胡编乱造,但看得就让人心里特别不舒服。 里面说,店家准备打烊的时候,一男子抱着一年轻女子冲进店里购物。ap. 店家原本以为他们是情侣,通过简单的交流,知道了男子是女子的兄长。 刷的还是银行最高级别的黑金卡,其兄长特别狂傲,言行举止充斥着土豪气息。 质问店家怎么没有高档皮具,价位低的他妹妹败起来没意思! 我清楚侯哥是情急之下,难免口无遮拦,可这形容的也太招黑了! 最后一段还说,店家还以为这位男子的妹妹是生了急症,一直处于昏沉的状态,鼻子好像还在流血,可随着火势高涨,男子的妹妹就奇迹般的站起来了! 没错,报道里面的用词就是奇迹!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植物人呢。 看到起火被吓得立马痊愈了! 别急,新闻里给出的解释更绝。 这个记者在报道发布前曾去采访过店家。 推断出那名年轻女子就是想买来皮具当场败家,从而满足自己的某种优越感。 报道里还暗戳戳的提出质疑,不知这名年轻女子此前是不是患有某种心理疾病,或是饮酒过量,亦或是和她的兄长发生了什么矛盾,否则她为什么要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最后,新闻里给我总结就是极品败家女,对侯哥的形容是纵容其浪费的狂妄兄长。 还说我们给当地造成了不良影响,呼吁年轻人引以为戒,坚决杜绝这种奢侈浪费的行为。 不管这名败家女是出于何种动机,都是道德败坏的体现。 全文没提我名字,对我的形容不是‘年轻女子,就是‘败家女。 括弧:极品。 我看着看着,无端有种牙疼的感觉,然后吧,还真挑不出错! 硬说说,也算是事实,甚至可以说,解释的也算对! 姐妹就是需要通过败家保命么,记者又不了解败气,可不就得琢磨你是不是有啥大病。 不过最气人的是啥,它上面配图了! 可能是为了增加新闻的真实性。 放了半张A4纸那么大的照片。 好悬没占据半个版面! 刚好是侯哥单膝跪地抱着我面冲火堆的样子。 幸亏当时下着大雨,拍的不算高清照,而是我和侯哥的侧身照。 能看出侯哥还在低头跟我说着什么,我屈膝坐在地上,背身窝在他怀里,长长的头发还粘连在脸颊,头朝他怀里方向歪着,所以我的五官并没有露出来,看上去我还是很虚弱的模样。 「这记 者谁啊。」 我看了眼报道的记者署名,「小三黑?」 什么名儿? 专门黑小三的? 问题我不是啊记者兄弟! 「要不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英哥查出来这位小三黑是京中晨报的记者,性别,女,年龄二十七八,特别愤世嫉俗,习惯以夺人眼球的手法,专门报道社会不道德事件,在记者圈内小有名气。」 乾安的声音从免提里传出来,「她老家就住在东郊的东宁县,那晚她本来是要回家探亲的,赶巧在街边偶遇了你这则大新闻,她先拍了照片,后来又去采访了店家,顺了顺来龙去脉,八号那天,就把这则新闻在报纸上发布了,然后……」 「等等!」 我打断他,「这小三黑在报道里说,我那晚在皮具店里总计消费六万,侯哥就帮我败了六万?」 可能吗? 钱数还真是让我惊讶了! 「我的大小姐啊,你关注的都什么点?」 乾安调侃道,「听你的意思是,六万块花少了?」 「当然少了啊。」 我啧了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败气的作妖程度,那回在西岭村我斗完大耗子,睡了也是好些天吧,你不但把我的两个限量版烧了,齐经理还给我买了一辆跑车,这回……」 冲这蹿上来的红线也不可能就花这个数。 在四年前齐经理为了救我,光买一根线香就花了三万! 难不成我这回是情况特殊,六万就顶住了? 那我真得磕一个,老天爷开恩啦! 「看来还是你这当事人有经验,六万块肯定不够,架不住那家皮具店只有那些商品,剩下的都是些原材料了,败祸也不值钱,再说情况紧急,侯哥的脾气又冲,没功夫和店家解释太多,给那老板吓得都不敢卖他了,生怕自己摊事儿……」 乾安说道,「所以侯哥又给武妹去了电话,当时武妹还载着东爷小温在路上呢,但你不是提前给了我们五个包么,那些包都在车里了,他们仨就在车里把那些包全剪了,双管齐下,你败气就消停了,侯哥说你还张罗着要去苏家老太太那边呢,只是身体太虚,又刚接完雷,就晕了。」 我听着没接茬儿,怔怔的还看着报纸,「这报道也间接帮我了吧。」 真的很想哭,谁愿意看到这种东西,被黑的一无是处! 奈何咱是两门子体质啊! 这报道说的越难听,我邪门儿的还越舒畅,情绪和身体老两级了! 作为一个官方认证的大冤种,真没处说理。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还真是帮了你不老少。」 乾安像是被我磨出来了,语气轻松道,「这份新闻报道一出来,影响并不大,毕竟它也没指名道姓,你和侯哥的脸也看不清,连张大妈他们看到报纸都没认出来当事人是你俩,在太平巷也没引起波澜,真正帮助到你身体恢复的,是前两天又在网上爆出了你一个猛料……」 我拧着眉,「什么猛料?」 姐妹是不是捅马蜂窝了? 第796章 败家女的身份大起底 问题是我没啥猛料吧。 除了铆劲儿花钱之外,姐妹还干啥了? 「你先听我说啊,前因是有人看了这份晨报,在网上发起了一条帖子,询问你照片里穿着的风衣品牌,也挺逗的,有些人关注的重点就跟你一样另类,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败家女,有多极品,就看中你那身衣服了。」 乾安笑着道,「我他媽都服了,那报纸上的照片都模糊成什么样了,你那风衣不但被大雨浇透了,上面还都是小窟窿眼子,又脏又破,居然还有人能看出来风衣好看,没成想,这个帖子火了,网友真把你那晚穿着的风衣品牌扒出来了,还有你穿的裙子和短靴,发现全都是高奢大牌,他们就对你的身份好奇起来了,正当他们探讨的如火如荼时,猛料便出来了,败家女的身份大起底……」 我心头一惊,「我的身份暴露了?」 「还是一半一半,没算完全暴露,爆料说你是某殡葬公司的千金,用词是某,平常的吃穿用度是极尽奢靡,爆料人还说私底下对你非常熟悉,说你是个绿茶婊,特别能勾引男人……」 乾安喷笑出声,「虽然爆料人没有透露出你的姓氏,这则词条当天也火了,不但上了热搜,还带火了另一个词条,殡葬行业究竟有多暴利,英哥一发现,立刻联系了三爷传媒行当的老友,帮忙给降了热度,最后把爆料全部删除了。」 「当然,英哥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暗箱操作,要不然热度不能上升的那么快,幸好只是在网上,咱这边的大爷大妈没谁上网,而且也没透露出你的名字,影响不算特别恶劣……」 「那公司呢?」 我问道,「对公司上市是不是有影响?」 影响到我其实没啥事儿,我现在也想不到那么长远。 但我最怕自己的负面新闻会给公司带来麻烦! 「这个……」 乾安迟疑了片刻,「小温昨天在公司开完会回来就说,英哥那边已经撤回上市的申请了,京中晨报的新闻还有网上的热搜都给他提了醒,公司近两年就不打算再上市了,毕竟你的情况摆在这里,很容易被有心人抓到把柄,即便公司上市了,也会因为负面新闻影响到公信力,到时候再做公关也很麻烦,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英哥也不想因为公司上市的事情,再让你被谁威胁。」 撤回上市的申请了? 之前已经成功一大半了不是吗? 因为我又…… 想到齐经理早先在电话里的交代,提醒我在外一定要注意言行,没想到…… 大爷的! 我握着报纸发紧,内心五味杂陈,没有接言。 「我认为英哥很明智,上回苏清歌逼你和孟钦痛快了断,不就是拿公司上市的事情做文章么。」 乾安说道,「英哥也看出来了,公司上市这件事很容易成为你的软肋,他也不想你在外受什么委屈,索性就把根苗扼杀到摇篮里了,近两年先不上市了,新闻影不影响的也无所谓了。」. 「只不过,你前两天带火的那个‘殡葬行业究竟有多暴利的词条,还是引起了相关部门的注意,毕竟这行当敏感,今年全京中的民营殡葬公司都要接受审查,看有没有乱收费,不合法的现象。」 乾安无奈道,「英哥让我转告你,大额开销还是不能走公司的账。」 如此来看,就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了? 先是京中晨报出了败家女的新闻,随后有人在网上发帖问我的衣物品牌。 从而才有了败家女身份大起底的热搜…… 很显然! 有人要搞臭我! 否则谁会闲的没事儿去起底一个名 不见经传的败家女? 上了晨报又怎么样? 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看报纸的? 我推断后面有人在网上询问我那晚的衣服,包括下面的回复都是被谁故意安排的。 推波助澜! 用意就是预热。 拉起来某种仇恨! 那些品牌名一说出来,再结合我雨夜败家的新闻报道,败家女的形象立马就立体了! 大众的好奇心也会被勾起来,想知道这败家女是何许人也! 咋说我也做了五年的大小姐,韩姨和齐经理私下里给我上过不少课。 对于京中城大部分的千金来讲,对外最重要的就是形象维护。 而媒体其实对你作为千金小姐是否足够优秀不太敢兴趣,原因很简单,假若你出身富贵,有着超越很多人的起跑线,那你优秀不是必然吗?什么都给到你了,你还做不出成绩,那像话吗? 即使你说你努力了,这两个字也没办法让普通人去感同身受,报道出来也没啥话题点。 反之,你揣着大小姐的名头,要是做些大跌眼镜的事情出来,热度全来了! 齐经理非常直白的对我讲,从前的报纸杂志看销量,网络时代看流量。 掌握热度的秘诀在他看来就三点,阶级矛盾,男女关系,财富值。 这三种话题随便抓哪一种,都是大家感兴趣的,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千金,在普罗大众眼中是有钱人家出身,可在真正的名流圈里又是不够格的,也就是说,齐经理还做不了媒体们的甲方爸爸,没办法彻底掌握新闻的动态权,我属于卡在中间当不当正不正的那伙人,刚好能被拎出来收割! 最关键的是啥,我还具备某种话题热点。 败家的标签一出来,直接让我站到了民众的对立面,谁看到我不得骂几句? 这波热度要不是被齐经理找人给降下来了,后面很有可能出现贫困山区的报道,或是底层的民众为了生计奔波劳累,届时再跟我败家的词条放在一起,对比一鲜明……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庆幸,还好我身后有着师父留下的人脉资源。 否则这波攻势下来,我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走出门我都得被戳脊梁骨! 但…… 真到那步我竟然会预感自己的身体能极其舒适! 从败气的角度看,招黑还能旺自己! 奶奶的,老天爷还真是给我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必定会给我开启一扇喘气的窗啊! 「乾安,你知道网上对我大起底的爆料人是谁吗?」 「谁恨你呢?」 乾安直接道,「可以想想,谁会骂你是绿茶婊,说你勾引男人……」 妥。 我知道了。 第797章 天生能锁 「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 收起报纸,我揉了揉鼻梁,「一会儿我给齐经理去个电话,跟他道个歉。」 心里很清楚,齐经理一直想把师父的殡葬公司做大做强,上市不光能提升公司的知名度,还能拓宽融资渠道,也不会轻易被哪个大企业收购,虽说上市公司也有被稀释股权的风险,但总的来说,上市的利还是大于弊,这方面小温都给我做过功课。 归根结底,是公司要负责的员工太多,且大部分都是残疾人。 只有拓宽经营渠道,拿到更多的资金,赚更多的钱,才能长治久安。 「犯不着,英哥都给我们开完小会了,上晨报的事儿也不怪你,接雷那晚全是突发事件么,你那个地方还没信号,跟谁都联系不上,我又载着沐丰去找医院,感应到你需要败家也只能干着急,剩下侯哥能保住你没出大事儿就算不错了,搁谁也想不到,在东宁县的皮具店门口还能碰到报社记者……」 乾安发出无奈的笑音,「过去就过去了,你也别给自己找不痛快,这些事儿暂时全压下来了,大家目前只是知道京中城有个极品败家女,她可能是殡葬公司的老总女儿,其余的,还雾里看花呢,估计也妨碍不到你的日常生活,对了,我还问了唐茗茗,她对你这件事都一无所知,完全不知道你上新闻了,那姑娘这段日子都要学傻了。」 「怎么说话呢!」 我立马不乐意,「茗茗这几个月是关键节点,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时候她不冲刺什么时候冲刺?」 算算时间,六月初高考,约莫现在黑板上都开始记录倒计时了。 前些日子班主任还给我来过电话,建议我回校参加模拟考试,我都以养身体为由拒绝了。 真不敢回学校,你说考试我咋发挥,考好了,老师指定得隔三差五的表扬我。 再故意整活更不行,同学们都拿我当榜样呢,我跨差又成倒数第一了,是,自己舒坦了,那同学们都得琢磨我之前的考试成绩是学校泄题了,老师都得被我刺激的怀疑人生。 咱这情况是两头夹,三头堵,消消停停的眯着得了。 「是呗,最近连姜芸芸大姐都自强不息的埋头苦读上了。」 乾安笑着道,「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你这事儿的传播范围还没那么大,英哥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至于影响到你现实生活,醒来后该干啥继续干啥吧,哎,不过我真挺好奇的,你现在能咔咔打出五雷掌不?晚上去后院给哥几个露一手啊,震震我们。」 这个…… 问到命门上了! 我尝试着运气,视线紧盯着双手掌心。 憋了不到三秒,就听到掌心传出滋啦~一声。 怎么形容呢,就跟过年那晚乾安砸出的摔炮一样样的。 雷声大,雨点小,像是油点子崩了。 「打不出来。」 我说道,「武妹那瓜子壳落地上的声音好像都比我掌心拍出的动静大……」 「是需要时间吗?」 乾安疑惑道,「你不是看了很多书么,书上怎么说的?」 「书上说因人而异。」 我闹心道,「有的术士属于天赋异禀的,也就是老天爷喂饭吃那种,接到雷就能运用自如了,想要提升威力只需继续接雷修炼就好,虽然它分为阴阳五雷两种,但我本来就是阴身,接的又是阳雷,在我身上也就没区分了,可能还是需要融会贯通,才能将雷法掌控自如。」 打不出来也没招儿,只能等身体再恢复看看。 「那你现在有啥感觉?」 乾安说道,「武妹他们以前陪英哥接过雷么,据说接完雷 还得打坐锁阳气,就是要将雷气憋在体内,不能外泄出去,你这打不出来,是不是因为这些天生病,雷气外泄了?」 「不可能,要是外泄的话我会有所感应……」 更何况我接完雷后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 运气的话,隐隐的也能听到掌心雷声,只是单纯的轰不出来而已。 「那你这情况很矛盾啊。」 乾安嘶了声,「这怎么……」 「我明白了!」 脑子里灵光一闪,我笃定道,「雷只要被我接到了,就绝对没有外泄的可能性!」 「啥意思?」 「我天生能锁啊。」 咱是怎么和师父产生渊源的? 不就是我有这方面的先天优势在么。 「乾安,你忘了吗,五年前师父带你去我们村里打邪,灭李爷爷身上的小庙亡魂,那些亡魂后来上了我的身,当时不就被我锁住了吗?」 我顺藤摸瓜的说道,「还有后来败气进入我的身体,也是被我锁住了!」 那晚我弟弟出生,锁的我都以为自己要成为人形花洒了! 「对呀,小爷差点忘了你有这先天技能了。」 乾安失笑,「这么看来,你在接雷这块儿有天赋啊,只要能把雷气困在体内,那你就不用愁了,迟早都能打出来,到时候可别忘了让小爷开开眼。」 「行了吧,你又不是没见过师父的高阶五雷掌,那都是紫光。」 我拿起手机又跟他聊了几句,这一周发生的事情真的很多。 末尾,我还是提到了苏婆婆,乾安说苏婆婆去世的消息也上了新闻。 老人家德高望重,又是知名画家,离世的消息一传出来,各界名流都表达了惋惜之情。 「那苏家老太太真挺让我佩服,她的确做到了淡泊明志,留下的遗嘱好像是,火化后直接下葬,不举办丧葬仪式,骨灰直接回归自然天地。」 我有些哑然,「奶奶没有举办葬礼吗?」 「老人家的遗嘱是那么说的,但苏清歌还是给办了葬礼,不过一切都从简了,并且谢绝媒体采访,英哥接到信儿后,以你的名义送去了花圈,没有让你失了礼数。」 见我没应声,乾安继续道,「对了,还有孟钦那边,侯哥说那晚接雷,看到孟钦来接你了,当时你也没过去和孟钦解释,直接就走了,私下里,英哥便给孟钦去了电话,说你那晚是着急出门给人看事情,要解决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英哥你也知道,做事情考虑的比较全面,他说接雷这件事不好外传,孟钦还是医学生,要说了接雷更麻烦,不过英哥也觉得,你那晚没下车是对的……」 第798章 孟钦也在 我闷闷的听着,事实上,我当时最痛苦的点就在于见不到苏婆婆最后一面了。 其次是这个决定会伤害到孟钦,之所以没下车去解释,一来是我清楚自己面对孟钦是什么德行,二来在那个节骨眼,无论我对他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无力,全是借口。 「具体怎么聊的英哥也没跟我们细讲,就说孟钦表示理解你,也没有怪你。」 他不怪我? 可能吗。 我唇角动了动,想到孟钦就心头紧张,快成生理反应了! 咱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能给我吓成这样,好像他天生就对我有一种威慑力。 虽说哪次都像是我在作他,但我掏心窝子的讲,我也是瞄着他脸色才敢作的。 只要我没被败气撺掇到失去理智,就不敢作的太没边儿。 「乾安,那你知道奶奶葬到哪里了吗?我想去祭拜祭拜。」 「听说是葬到南方了,苏家在那边有私家墓园。」 乾安直接给我泼了凉水,「你去一趟得搭飞机……」 我叹出口气,只能先算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传出侯哥的声音,「小萤儿?你是不是醒了?」 「嗯,进来吧!」 我回了声,乾安也听到了侯哥的敲门音,跟着挂断电话。 「小萤儿,身体没啥异常反应吧。」 进来的戚屹候依然问着我老三样,在他们眼里,我都要成瓷器了。 不,易燃易爆的危险品更恰当,指不定哪一刻就要玩儿血色浪漫了。 我神色轻松的笑了笑,看着戚屹候的扮相略有惊讶,他这西装革履的…… 少见啊! 没等发问,戚屹候先一步看到了我放在旁边的报纸,抱歉的说道,「小萤儿,那天晚上是哥的错,太急了,给你惹出了不必要的麻烦。」 「可这麻烦也帮到我了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 我笑了笑,「乾安都跟我说清楚了,侯哥,那晚的事情,我真的很谢谢你。」 是他用风一般的速度载我去的东郊,也是他帮我对抗的第一波耗子! 老大哥功不可没! 「哎呦,您可别谢我。」 戚屹候打趣道,「再送我两瓶脑残片,你说我吃还是不吃?」 我抿着笑,「你放心哥,我不会送你粑粑味儿的。」 「要不说你是咱家的小棉袄呢。」 戚屹候挑眉,「咱兄妹间的感情绝对深厚,你肯定看不了哥吃屎!」 我忍俊不禁,这位哥就是有逗闷子的本事! 「行啦,只要你没生哥的气,感谢什么都没必要,对了,乾安说沐丰的事儿了吗?」 见我点头,戚屹候笑着道,「要说感谢,得是你和沐丰互相感谢,你俩这回互相成就啦!」 这话对味儿。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依。 金光咒意外被破,倒也成全了帮我导电的沐丰哥。 莫名想起师父的话,有些东西,看似失去,其实是得到。 「所以侯哥,你穿的这么正式隆重,是准备出门去医院看望沐丰哥吗?」 说说我自己就否了,「不能吧,你这身西装不太适合去探望病号,容易给人吓到。」 戚屹候穿这一身西装正经有样儿,有型有款,硬朗酷帅。 只不过这西服的颜色太黑了,死黑死黑的那种。 除了参加葬礼,其余的场合都不适合。 戚屹候笑了,「还得是英哥有路数,和三爷连 接的很紧密,早上那阵儿英哥就给我来电话了,说你上午差不多就能醒,让我先换完衣服,捯饬捯饬,等你醒了,咱再一起出门。」 「去哪?」 「苏家老太太的追悼会。」 啥? 我愣了,「奶奶不是都下葬了吗,还开什么追悼会?」 「这你就不懂了吧,苏家老太太虽然表明能简则简,但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她的女儿苏清歌还是知名企业家,前女婿孟世辉更是声名赫赫,闻讯前去吊唁的宾客太多,根本接待不过来,再加上当时的葬礼不对外开放,除了苏家的近亲,很多人都没有寄托出哀思,苏清歌意思是不想留有遗憾,所以才举办这场追悼会……」看書菈 戚屹候意味儿的笑笑,「明眼人都知道,苏清歌是商人思维,追悼会举办完毕,还会在酒店开办追思宴,到时候,各界的名流可以汇聚一堂,近一步交流,此举既能树立苏清歌的个人形象,也能达成一些商业合作,对苏清歌而言,堪称名利双收。」 我皱眉,「这不跟商务宴请差不多吗?」 「本质上没区别,走的人走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扩大疆土不是,谁叫苏清歌是个商人呢。」 戚屹候笑了声,「许是顾念你之前照顾过苏家老太太,苏清歌的秘书也给公司发了邀请函,英哥的意思是,你醒了,你就是公司代表,带着我和小温,前去参加追悼会。」 说话间,他拽着袖口看了眼腕表时间,「追悼会是在石山殡仪馆举办的,十一点开始,除去车程,你还有四十分钟的准备时间,有问题吗?」 「没问题。」 思忖片刻,我还是应下来了。 虽说这场追悼会就是个形式上的东西,苏清歌分明是找个由头将各界名流聚集到一起。 但我既然醒了,就要去露一面,毕竟我做了她几年假侄女,也欠着苏清歌的情分。 在梦里和苏婆婆告完别了,现实中,牵绊我和苏家的这条亲情线恐怕也要断了。 或许这次之后,苏清歌对我就会逐渐冷淡下来了。 「真的敢去?」 戚屹候劲劲儿的道,「孟钦也在。」 「那我不是更得去吗?」 心虚也得面对啊! 道歉吧。 啊! 迷糊! 这些坑啊! 能活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头铁! 戚屹候听罢就去院里等我,出去前还叮嘱我务必要穿的正式些。 「小萤儿,这次你不再是苏家的冒牌孙女了,参加追悼会,你代表的是三爷和英哥,是咱家殡葬公司,对了,楼下还有早点,吃一些再出门。」 待房门关严,我快速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后挽起来,化了个淡妆。 得空吃了点粥垫垫肚子,在衣帽间里找出一身纯黑的套装裙子换好,搭配黑色的高跟鞋。 看着镜子里一身庄重的自己,我又找出一双薄薄的黑皮手套戴着。 感觉差不多了,才拎着黑色的小包,抬脚出了房门。 阳光晃过眼底,我没来由的又是阵阵心慌。 第799章 代表 南大爷等在院门口,既然是受邀出席,必须是公司最高规格的送灵车。 见我出来,南大爷帮我打开后车门,难掩担忧的看了看我的手,「万萤小姐,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戴着手套是不是手受伤了?」 我笑了笑表示没事,进去就看到了同样一身黑的刘小温。 「还得是咱家小萤儿,打不打扮都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简单问询了我几句身体,刘小温便凑到我耳边低低音,「单手还是双手?」 我没应声,抬起左手晃了晃,右手在身下比了个剪刀。 刘小温夸张的哦了声,「以后你左手就无敌啦,小萤儿,我就说你得练左手,攻其不备!」 「小点声。」 坐在前面的戚屹候回头看了刘小温一眼,「要保密的。」 「都是家里人怕什么。」 刘小温随意道,「再说这种事也瞒不住,小萤儿的五雷掌迟早能得到大成,威震天下。」 「小萤儿肯定是比你强,那天晚上你晕了几悠?」 戚屹候不客气的说道,「武妹就不应该载你出来,在路上就晕了,回头终于和我汇合了,看到小萤儿你又晕了,还不够添乱的……」 说到这里,侯哥似乎想起了什么,「萤儿,下回你可以带着小温出门,他再被电电,兴许就不能晕血了!」 「可不敢再做这种事情了。」 开车的南大爷搭言,「万萤小姐,无论你是要炼什么,哪只手,以后都不要再接雷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老周,这您就不懂了,小萤儿这叫困境求生,卧薪尝胆,自强不息……」 戚屹候和南大爷左一言右一语的玩起了成语接龙,带动的气氛轻松了几分。 刘小温没再搭腔,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军师样儿。 我没什么聊天的心思,侧脸看着窗外的风景。 三月中旬了,街边的桃花差不多全开了。 明媚的阳光落在粉色的花瓣上,桃李嫣然,红袖添香。 微微降下车窗,空气中似乎也有着淡淡的香气,清风从指尖掠过,心情却难掩惆怅。 待车子开进殡仪馆的停车场,远远地,我就看到很多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和记者摄像。 见状我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着装,摘下了手套,刘小温和戚屹候左右跟在我两旁。 前来接待的安保人员引领着我们去到里面的告别大厅。 刚踩上台阶,记者就一窝蜂的涌过来,直问我是苏家的什么亲友。 戚屹候和刘小温瞬间化身成为保镖,两人很专业的替我遮挡着镜头。 我全程未发一言,目不斜视,朝着追悼会大厅走去。 实话实说,阵势很大,连我这殡葬行当的从业者都暗叹大手笔。 不说在殡仪馆院里等候的几十号记者,进入大厅便会看到两旁站队的保镖。 每一个均面无表情,戴着耳返和墨镜,人数至少得有上百人,气势上十分压人。 踩着浅色的地毯,我们三人被引领到一处雕花的棕色大门前。 紧接着又出来一位职业装的中年女子,还算脸熟,苏清歌的秘书之一。 看到我她赶忙打了声招呼,吩咐手下人收起邀请函,又问我需不需要司仪说些挽联词。 戚屹候一听便蹙起眉,「来之前可没说让我们准备这个,只说会报出公司和前来参会的代表姓名。」 秘书中规中矩的微笑道,「谢小姐,这只是追悼会的一项仪式,您要是没准备苏总也会理解。」 刘小温看向我,「小萤儿,你准备了 吗?」 这出儿是挺出其不意的,当然,专业上来讲,追悼会没必要搞这些把式,但是考虑到苏家要传承的底蕴,苏清歌整点花活儿倒也能理解。 我琢磨了几秒,对着这位秘书大姐交代了两句。 她点头,戴上耳机就和会场里的工作人员交代起来。 转而又看向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谢小姐,您三位请进。」 大门随即在我面前打开,我微微抬眼,视觉上很是震撼,远处正对着的就是苏婆婆两三米高的巨幅画像,周遭簇拥着洁白的菊花,画像最前方则是搭建出来的百合花海,整体素雅而又温馨。 通往花海的中间铺着白色的地毯,两边林立着浅粉色的芍药花篮。 最与众不同的是,全场没有‘奠字,也没有沉痛悼念某某一类的字眼。 伴奏的亦是钢琴曲,光从布置上看,这完全就是个宴会现场。 宾客们三五成群的站在芍药花篮后面的宽阔场地。 看穿着便知是非富即贵,当下都在低声浅聊着。 苏清歌则站在百合花海的前方,一袭黑裙,正偏头听身边人说着什么。 她面色虽有憔悴,但在妆容的加持下,看上去仍是高贵典雅。 我神色尽量自然的看着正前方,见孟钦没在苏清歌身边,莫名松了口气。 「京中市雪岩殡仪服务有限公司千金,谢万萤小姐作为代表前来吊唁,告慰苏老挽联词,慈竹临风空有影,流芳百代忆春风……」 司仪的声音传出,场内安静下来,宾客纷纷朝我侧目。 感受着一众看过来的视线,我很是平静的看着苏婆婆的画像,心头不禁酸楚。 抬脚朝着前面的苏清歌走近,耳边听着司仪继续,「好将一点红炉雪,散作人间照夜灯。」 音落,我正好走到苏清歌身前,「姑姑,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清歌看我的眼神并无责怪,反而满怀苦涩的浅笑了一下,握了握我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最近也生病了,小萤儿,今天你能来就好,我母亲泉下有知,也会心安的,我还是那句话,永远都是你的姑姑。」 我点头也红了眼眶,「谢谢您。」 戚屹候和刘小温在我身边和苏清歌握手道了节哀。 苏清歌身边还站着五六位长辈,应该是苏家宗族那边的亲属。 我都不认识,中规中矩的握了一圈手,轻念着节哀顺变。 回身,我又走到苏婆婆的巨幅画像前,接过苏家阿姨递来的一炷香,对着苏婆婆躬身祭拜。 奶奶,谢谢您给我的偏爱,也是您让我知道,桶底脱时大地阔,命根断处碧潭清。 祭拜后我将线香递给苏家阿姨,带着戚屹候和刘小温随意的走到一旁的宾客里。 对于我来讲,任务就算完成了,追思宴我并不准备去。 第800章 怵 此行,完全是我送苏婆婆最后一程。 「谢小姐。」 转过脸,我看着来人颔首应道,「您好,陈会长。」 陈会长略显感触的看着我,「苏老这一走,以后,你在我们面前,就能做你自己了,原来你是殡葬公司老总的千金,雪岩这名头我听说过,在京中可是排名前三的殡葬公司。」 我礼貌的笑了笑,「陈会长,其实我要特别感谢您,那日在奶奶面前,承蒙厚爱,不胜感激。」 「客气了,即使我们有意配合清歌,也要你的画作能率先过了苏老那一关。」 陈会长微微笑道,「老实讲,我并不认为苏老晚年糊涂,相反的,她应该从始至终都很清醒,只是她看破了一些东西,懒得去戳穿罢了,但即使她知道你不是卿卿,对你也是由衷的欣赏和喜爱。」 我失神的看了一眼司仪方向,这会场太大了,司仪就站在画像下方的一角。 在他身后,还有着一方诺大的显示荧屏,播放着苏婆婆的生平轶事,画面里的她正在接受专访,眉眼宁静祥和,笑起来的时候,又有种沧桑阅尽的慈爱感。 「您说的对,奶奶是有大智慧的人,她很清楚我不是卿卿姐,但她一直拿我当亲孙女去疼爱。」 我看向陈会长,「陪伴奶奶的这几年,我受益匪浅,这辈子,我都会心怀感恩。」 「是啊,苏老的境界很高,她曾对我说,不是息心除妄想,只缘无事可思量。」 陈会长感慨道,「谢小姐,苏老之所以对你疼爱有加,也是你值得。」 我倒是没想到陈会长在苏婆婆走后还能给面儿捧我,对我身份转接的也很自然,丝毫没有让我感觉到不自在,聊起来我才知道,我那幅翠竹小品画作真被人收藏了,买家出价五万,对于我这种在书画界连名不见经传都谈不上的学生来讲,绝对是超高价位了。 当然,我也能猜出来,应当是苏婆婆孙女的身份给画作镶了金边。 不然没谁会去收藏一幅新人的小品画。 「钱款我已经让人捐助到慈善机构了。」 陈会长继续道,「谢小姐,我认为你很有国画天赋,还拥有着传统的绘画技术,不朝这个方向发展太可惜了,日后你如果有举办个人画展的想法,遇到任何难处,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陈会长,有您这话就够了,谢谢您。」 我连连感激,眼尾还能看到陆续到场的宾客。 戚屹候和刘小温亦在不远处和人交谈,不知聊了什么,刘小温还面含微笑和对方交换了名片。 想来是谈成了啥业务,也是,这个追悼会看起来就像个大型社交现场。 宾客三三两两的轻声聊天,并没有沉重压抑感。 伴着阵阵花香,琴师弹奏的琴曲时而舒缓,时而轻快。 看来苏清歌举办这场追悼会的主题就是从容舒徐。 陈会长和我聊了会儿便被熟人叫过去寒暄。 我亦是又看到熟人,依旧是那天来参加苏婆婆午宴的长辈。 对方和陈会长的态度一样,对我的称呼转变的很自然。 「谢小姐,容棠在那边,你要不要过去找他?」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我看到站在宾客当中的孟钦。 中间的芍药花篮通道刚好将我们隔开了。 我在这一头,他在那一头。 距离虽然有些远,宾客也很多,架不住孟钦的身高优势明显,气质又很出众。 这位长辈帮我稍稍定位,我便一眼就看到了他。 此刻,孟钦是侧身对着我,单臂挽着黑纱,正听身前的中年男子说 着什么。 那身黑西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愈发的一丝不苟,沉静冷然。 许是感觉到被远程注视,孟钦面无表情的就看了过来。 我骤然心慌,仓促的转回头,单手还下意识的想要挡脸。 碍着有长辈在,我行为举止不能失仪,只得佯装着漫不经心的调整了一下站姿角度。 暗暗祈祷孟钦没发现我在看他,太慌了,我还没想好道歉说辞。 「哦,我看他有些忙,先不过去打扰了。」 我强撑着一抹笑说道,「一会儿我再去找我哥吧。」 「怎么,你私下里也称呼容棠哥哥吗?」 对面的长辈笑了笑,「我们可全都知道,你是容棠的女朋友。」 我微微惊讶,「余老师,您这是听谁说的?」 难不成那幅小品画是因为这茬儿才卖上的高价? 「话不用挑明,苏老原本就是将你当做孙媳妇儿去疼爱的么。」 余老笑了笑,「年初,老林要找容棠写幅字,聊到你的时候容棠就笑了,老林一看他那表情就心如明镜啦,不过好事多磨,清歌可能是看你年岁尚轻,认为你们不合适,但在我们看来,你比那位苏小姐要合适的多,清歌真是让她当了儿媳妇儿,那才要贻笑大方,更何况,这世上没有几个父母能拗过儿女的,谁喜欢,都抵不过容棠自己喜欢。」 音落,他还鼓励般拍了拍我的手臂外侧,转身离开了。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偷瞄了一眼银河系那边的孟钦。 他仍在跟身前人说着话,像是有某种感应神通,偏头就看向了我。 视线毫无预兆的相对,我没出息的腿肚子居然立马转筋。 憋了两秒,我估摸就地挖个坑把脑瓜子扎进去有点来不及,只得僵僵硬硬的抬起一只手,唇角还扯出一丝笑,朝他晃了晃,嗨~挺巧的哈,你就瞅我欠揍不? 孟钦的眸底无波无澜,看我的眼神冷寂到就像看个陌生人。 自然也不会给我回应,他很淡然的转回脸,同对面的中年男子继续说着什么。 我莫名有些尴尬,见左右没人注意到我,便悻悻的放下手,本能的又挠了挠头,正局促着,听到有人唤我谢小姐,我看过去就跃起礼貌的微笑,「齐老师,您好,对,我家里是做殡葬行当的,四年前很意外的认识了奶奶,将错就错才用卿卿姐的身份陪伴在奶奶身边……」 谢天谢地啊! 得亏苏婆婆举办家宴那天来的长辈多。 大家再在这里相遇还能叙叙旧,倒是间接把我拯救了。 不然我这心情真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在家想的是见到孟钦就道歉,可我一看到他那张生人勿近的脸…… 请原谅我的没出息。 真怵得慌! 第801章 带走 「小温,你看到孟世辉了吗?」 戚屹候和刘小温闲聊着走回我身边,「老丈母娘的追悼会,前女婿不来合适吗?」 刘小温挑眉,「要你是苏清歌,你会邀请给自己戴过绿帽子的前夫哥吗?」 「从私人角度看,请他来是添堵,从商人角度看,请他来利大于弊。」 戚屹候低声道,「我要是苏清歌,我就请他来镇镇场子,有这商业巨头的前夫,不用白不用。」 「需要吗?苏清歌自己就能请来國内一多半的达官显贵了。」 刘小温手掌竖挡在唇边,脸朝侯哥微侧,「看到那个白胡子的老头没,那是当代著名雕刻家,那边两个是画协的煮席和会长,还有那边一圈,苏老的学生,全是近几年出圈的画家……」 说话间,刘小温的眼神还朝着远处送了送,「再说孟世辉也捧着苏清歌呢,没被邀请也派人过来了,看到和孟钦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没?那是辉远国际的常务副总裁,有实权的,估摸就是作为辉远國际的代表来参加的追悼会……」 戚屹候轻声卧槽,「行啊你,不愧是小军师。」 刘小温笑了笑,「我还观察到萤儿和艺术圈的长辈都脸熟了,将来很有可能进军书画界……」 说着,他朝我看过来,「萤儿,有想法没?」 我摇头没搭腔,暂时想不到这些。 待宾客全部到场,司仪也宣布追悼会正式开始。 我站在这一侧的宾客中,按照常规模式全场肃立,默哀三分钟。 随后是苏家的长辈上台致悼词,介绍了苏婆婆的生平。 气氛亦在此时变得凝重,情到深处,苏清歌又流了眼泪,身边人小声安慰着。 等苏清歌调整好情绪,也登台感谢了到场的亲友,邀请大家去参加追思宴。 最后是对着苏婆婆的画像三鞠躬,算正式告别。 我随着大溜配合,心头很清楚,苏婆婆并不喜欢这种兴师动众的仪式。 可能她都有些反感排斥,所以她在离开前也不需要我的陪伴,欸~我猛然想到什么! 或许苏婆婆早就感应到我要接雷,她提前帮我做了这个两难的选择! 否则我真要留下来照顾苏婆婆,看着弥留之际的她,我怎么能说走就走? 随着最后一鞠躬深深的弯下,我抿着口中的咸涩。 阳春白雪,只属孤音,流水高山,难缝知己。 心同金鉴之悬空,妍媸自别。 智若玉川之人海,活泼自如。 此生能遇到苏婆婆,是我大幸。 仪式结束后,宾客们并未急着散去,陆续去到苏清歌身前低声宽慰。 人虽然多,却无喧哗之感,每个人都是轻言细语。 毕竟是追悼会,总有一种惆怅的意味儿萦绕在上空。 我也准备和苏清歌告辞离开,戚屹候在后面碰了碰我,「小萤儿,你不去找孟钦说说话?」 他还示意我看过去,孟钦一直都很忙,身前总有长辈在和他聊着什么。 孟钦作为晚辈,应对的谦和有礼,不过在这种时候,我硬加入进去会显得很唐突。 更不要说,孟钦除了对视的那一眼后就没再看过我,给我的感觉很是冷漠。 现在我一瞅他心都突突,哪还敢凑上前找虐,整不好就作大死了! 「一会儿我在外面等等他吧。」 我小声道,「这里宾客太多,我贸然过去解释,时机不太对。」 「也是,你要有诚意一些。」 戚屹候点头,「孟钦对英哥说是理解你,估计 不会生你的气……」 「我不建议小萤儿去解释什么。」 刘小温突然开口,瞟了孟钦那边一眼,压低声,「孟钦也不需要那个。」 戚屹候皱眉,「那他需要什么?」 刘小温直接看向我,「显而易见啊。」 戚屹候像是了然,挑了下眉头没言语。 我自然听懂了刘小温的话外音。 如果那晚苏婆婆没有离世,我也没有接雷,那我很可能已经是孟钦的女朋友了。 连苏家的阿姨都看到我和他做了什么,身份再不转变,我要怎么再踏足苏家? 像苏清歌那样注重脸面的人,不可能让这种事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过去。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苏婆婆说走就走了,我和孟钦的那件事反而顺势被翻了篇儿,没人顾得上去掰扯了,在生死面前,谁又会在意儿女情长呢。 更何况,我此后也不用再去香远山别墅了。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况且,我答应过苏婆婆,愿意和孟钦分开几个月,想想究竟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虽说我觉得真正需要冷静去考虑这些的是孟钦,但我能做到配合,结果怎么样我都能接受。 因为我想不到一辈子。 这方面我跟正常人真不一样。 人家谈恋爱是奔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去的,我看的就是眼巴前儿。 你稀罕我一天,我就让你稀罕一天,挺龃龉的,却也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晃了晃脑袋,我压着纷乱的思绪。 正要去到苏清歌身前,就听身后传出凌乱的响动。 回头看去,竟然走进来四五位眼神冷峻的警|察。 他们无视众人的疑惑惊讶,径直走到苏家的一位阿姨面前。ap. 核对了一下姓名,为首的警|察拿出一份文书,「这是拘捕令,请跟我们走一趟。」 那位阿姨瞬间大惊,「大小姐!」 苏清歌走了过去,「警|察同志,这是我们家雇佣的阿姨,你们是为了什么事要带走她?」 「她涉嫌投毒。」 声音一出,在场的一众宾客便窃窃私语起来。 「我想你们是搞错了。」 苏清歌微笑道,「我母亲在离世前一直由专人管家看护,这位阿姨她是负责……」 「苏总,她投毒的对象并非是您的母亲。」 警|察对着苏清歌说道,「据报案人所讲,他此前身体健康,从一月末开始有了感冒症状,二月中旬起,症状逐渐加重,咳嗽并伴有发热,通过他自行检验的血液报告得知,他的病症是由食物中毒引起,食物正是由这位嫌疑人拎着食盒送去的,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还请配合执法。」 音落,诺大的会场内只剩安静。 大多数人的表情都是困惑不解的,毕竟警|察没有点名道姓,他们听得云里雾里。 但我一听这时间线就全明白了,立马看向站在远处的孟钦。 第802章 有其母必有其子 他上个月生病是被人陷害了? 孟钦正在通着手机,脸对着窗外,只留给我一个笔挺的背身,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样子。 苏清歌绷着脊背,很本能的快速看了一眼孟钦方向,转而又浅笑道,「警|察同志,我想起来了,我们家前段时间是有个司机生病了,他私下里和阿芬的关系还很不错,不过他这两天已经上工了,说是身体都养好了,投毒这件事肯定是误会,也许就是食物相克了,阿芬啊,脚正不怕鞋歪,你先配合警|察同志去做个笔录调查,不用紧张,下午我会派人去接你出来。」 警|察听着就要带那位阿姨离开,她惶恐非常,「大小姐,您一定要去救我,我没害过人的……」 走远了她还频频回头,生怕苏清歌将她抛弃了一般。 苏清歌立刻给了秘书一个眼神,秘书心领神会,步伐匆匆的朝门外走去。 待大门重新关严,苏清歌便对着宾客们无奈浅笑,「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家里请来做事的阿姨太多了,难免会发生一些小意外,今天是我母亲的追悼会,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列位不要被影响了心情。」 宾客们都是场面上的人,哪里会找不痛快,当即转移了话题,只当这是个无关痛痒的小插曲。 「看到没,破案了。」 戚屹候轻轻声,「萤儿,孟钦之前生病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是被投毒了。」 他意味儿的笑笑,悄悄音,「这事儿挺逗的,当妈的居然不着急,你说这毒究竟是谁投的?」 我隐约猜到什么,心头不禁一颤。 是啊,警|察给出的报案人信息外人听不懂,孟钦的身边人却是一听便知! 这案明显是孟钦报的,也是他被投毒了,可苏清歌的反应极不正常,警|察来她的场子里抓嫌疑犯,受到伤害的还是她儿子,她不但没有质疑和愤怒,反而还替那位阿姨找了说辞。 明面上看,苏清歌留在这里是顾全大局,可也更像是在欲盖弥彰。 亦或者说,她对这一切是心知肚明,根本不认为算个事儿! 真正的投毒者…… 是她! 不,苏清歌并不会伤害自己儿子。 她也不想孟钦真出什么事情,只是要让他感冒发烧,从而…… 我脑子拼命地转着,最后想到了苏清歌口中的‘犯小人说辞。 全部都对上了! 原来,她只是为了让我离开孟钦。 给我扣上一顶大帽子,好退无可退! 为达目的,她不惜让孟钦病倒,让我没得回头。 「这位苏总真够狠的。」 刘小温在我耳边幽幽的开口,「她为了阻止你和孟钦在一起,居然连这种招数都使了,只能说,她对你太了解了,出手就朝你软肋上掐,这事儿还真让乾安说对了,她道德绑架你……」 顿了顿,他和侯哥隔空对视了一眼,互相交流心得一般,转而又凑到我耳边,「不过有其母必有其子,苏清歌狠,孟钦更狠,来了一招反杀,小萤儿,我敢说,要是你今天没来参加追悼会,这出戏不会演,只有你在这里,那位阿芬大姨才会被拉出去挡枪,孟钦也是变相的让你知道,你的败气影响不到他,另外,他还要敲打一下苏清歌,此举,一箭双雕。」. 双雕? 我咋感觉我这雕老被穿呢! 前面穿完,背后穿,有没有个活路了! 夹在这母子俩中间,雕也太背了! 最让我窝火的是她给孟钦下毒,一但没控制好量,他真出点什么事儿呢? 就算她有最厉害的 医疗团队,她就敢保证万无一失吗? 无论如何,都不能做这种事情,这是底线问题! 说一千道一万,她不就是想让我滚远点吗? 犯得着玩儿这么绝? 我突然啥心情都没有了! 见苏清歌拿着手机要去打电话,我抬脚走到她身前,「阿姨,我家里还有事情,先回去了。」 苏清歌微怔,神色无恙道,「小萤儿,刚刚是一场误会,你是不是被惊扰到了。」 「怎么会,被投毒的受害者也不是我,我只是个看客而已。」 我隐忍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感看着她,「阿姨,其实做人没必要整那么多弯绕的,这件事,如果是误会最好,如果不是,一定要引以为戒,我听说人的身体里每分钟就有一亿个细胞死亡,那谁知某种药物会不会对身体产生永久性伤害,科学还在验证阶段,不是一切都尽在掌握的,钱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清歌眉头微蹙,「难不成,你认为是我派阿芬去……」没待说完,她兀自笑了声,「小萤儿,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去伤害我儿子的,包括我自己,你明白吗?」 「那是当然。」 我没什么表情的点头,「阿姨,我先走一步了。」 「等一等。」 苏清歌唤了我一声,我回头看向她,「您还有事儿?」 她张了张嘴,又看向还未散场的宾客,随即一言难尽般叹出口气,略显疲惫的朝我挥了下手,「算了,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你先回去吧。」 我点了下头,朝着会场的大门外走去,下意识的还朝窗边看了眼。 垂顺的窗纱旁已是空空如也,孟钦不晓得去了哪里。 也挺好,我现在乱的很,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坚持在一起? 然后等着他再被‘投毒,我被谈话,公司被威胁? 烦躁的我都想骂脏话,有这时间干点啥不好,不够心累的。 戚屹候和刘小温跟在我身后一同出了会场,见殡仪馆外厅还聚集着很多记者,他们俩想先去趟洗手间,我也有这打算,顺着提示牌就朝洗手间方向走去,沿途路过很多告别厅,传递出的阴凉气场正好能给我败败心头的无名火气。 七转八拐的走了好一会儿,到了洗手间门口戚屹候看了我一眼,「小萤儿,用等你不?」 我摆摆手,「咱们在车里汇合吧。」 一起出去目标太大。 记者的长枪短炮又得怼上来,问我是谁,我爱爱谁! 不对,我应该说我就是前些天刚上热搜的极品败家女。 估计那些记者听完都能击掌欢呼。 逮着正主儿了! 这就是那下雨天搁路边烧包的精神病! 妥了。 姐妹立马就能火了! 第803章 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进入洗手间,我见马桶间的小门全开着,没有旁人,后腰便靠着洗手台缓了会儿情绪。 拿出手机,我琢磨琢磨,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息。 ‘看你一直在和长辈聊天,我就没有过去打扰,想来你心里应该很生气,但是那天晚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并且有时间限制,必须要在八点半之前到达地点,这是我拜师后的使命,所以,我才没有下车去跟你解释,我知道,我的行为伤害了你,可我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还有,你的黑卡被我刷了六万,我会尽快把钱存回去,对不起。 发送,收件人:孟容棠。 看到短信过去,我滑动着页面等了五分钟,他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复。 我吐出口气,拎过一旁的包,抬脚走出了洗手间。 里端这一片没有什么人,显得异常安静,还能听到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哒哒声响。 路过一扇虚掩的房门旁,里面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一个大力就将我拉了进去! 我趔趄着低呼出声,耳边听到砰~的关门音,眼前还没等看清来人,腰身就被揽住,铺天盖地的吻跟着便落了下来,我挣扎着别过脸躲闪,正试图运气出掌,鼻息就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乌沉木的清香混合了礼佛的檀香,淡雅怡人。 微怔间,我的下巴便被来人抬起,唇舌已经被撬开。 室内半明半暗,我近距离看着他的眉眼,晃神了一两秒,舌尖猛然一痛! 他像是惩罚我的失神,眸眼登时睁开。 四目相对,我清晰的看到他眸底深处勾勒的红丝,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 听到我吃痛的嘶了声,他再次闭上眼眸,很用力的吻着我。 我心头亦然蹿起一杆儿形容不出的情绪。 抬手圈住他的脖颈,迎着他的吻做出回应。 有样学样了! 感觉到我的挑衅,孟钦的架势更像是恨不得生吃了我。 气温随之上升,仿佛回到了接雷的那晚。 空气中皆是噼里啪啦的火苗声响,火星子四处飞溅。 我好像跟他打起了架,踩着高跟鞋,步伐随着他凌乱的退着。 直到后腰抵靠到一处矮桌,我上身被压着微微后倾。 双臂环着他的脖颈,嘴上还逞着英豪! 不服气,不能停,诶,想用这招儿对付我,不好使! 姐姐我必须磕到底! 沉迷中,脊背的气门芯再次开启。 散出的败气让我有了种大病痊愈的畅快感! 鸟儿迎着朝霞飞入碧霄,鱼儿潜在水底摇头摆尾。 恍恍惚惚的,我甚至有了种翱翔的错觉。 在一片无垠的旷野里,我和孟钦手拉手的奔跑,随后抱在一起,翻滚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头发已然全部散开,感觉到孟钦的唇瓣移开,我下意识的找寻。 他站直了比我高出很多,我够不到,就轻啄着他的下巴,又亲了亲他的喉结,手臂紧紧地圈着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轻轻音,「我还要……」 孟钦低眸看着我,「你要什么。」 「亲亲。」 我迷乱的看着他,手扯着他的领带,「快。」 「看看你身后是什么。」 「……」 我懵懵的回头看了眼。 当即犹如一头凉水浇灌! 腰身靠的根本不是矮桌,而是一具棺材! 「!!」 瞳孔骤然紧缩,刹那间我都有个幻觉,苏婆婆 正躺在里面! 吓得我推开孟钦就朝旁边闪出好几步,罪过! 抚了抚惊慌的心跳,仔细看看,那是一具冰棺样品。 迅速又打量了一圈周遭环境,原来这里一个遗体告别间! 「小恶魔也会害怕?」 孟钦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我,明明他唇瓣还有着水润,看我的眼神却冷淡到毫无情欲,「不是应该很刺激吗。」 刺激你个头啊! 我一时间窘迫非常。 这种感觉跟害不害怕无关,而是失敬了! 越是从事这个行当,越要具备的就是敬畏心,哪能…… 我对着那具不知摆放了多久的冰棺道了声莫怪。 眼下只能用百无禁忌四个字来安慰自己了。 怪我,是我稀里糊涂的犯错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孟钦已经在几步外整理妥当衣着。 仍是那身笔挺的黑色西服,只不过他手臂处的黑纱摘下去了。 我也将裙子整理好,心里酝酿着措辞,虽然不懂他为什么搞这出儿。 如果他是生气想要给我点颜色看看,我也没资格怪他…… 没解气的话再来一悠也行。 我还挺…… 阿西吧! 不受控的想法一出来,我都想给自己一炮。 绿色点吧,这是告别厅啊姐妹! 片刻的安静后,我顶着木涨涨的唇瓣看向他,「你收到我的短信了吗?」 「收到了。」 孟钦眼神极其平静的看着我,「先把头发挽起来。」 我哦了声,接过孟钦手里的木簪挽起头发,转而又有些局促,「那……」 不敢问他是否能原谅我,只得佯装轻松的说道,「其实那天晚上我看到奶奶了,奶奶还跟我告别了,她让我好好的。」 孟钦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感受着那种扑面而来的压人感,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低着眼道,「那晚是我的错,我应该跟你说一声的,只是……对不起,是我没有信守承诺,我答应你却没有办到,你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我没有责怪你。」 我愣了愣,「真的?」 孟钦似仔细端详着我,抬手将我鬓角的碎发掖到耳后,「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应应。」 他的音腔平缓无虞,听到人耳朵里还有种极致的温柔。 我有些恍然,「什么?」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孟钦的眸底跃起一丝笑意,「我也不会再管你,所以,你要加油,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 我怔怔的看着他,脑袋里嗡~!了一声,「你、你不管我了?」 孟钦浅笑着颔首,眼神笃定。 「可是……」 我下意识的想要拉住他的手,孟钦却是不露声色的躲开。 伸出的手在空气里定住,我微低着头,失神的看着。 「就这样吧。」 孟钦回身还很绅士的帮我捡起落到地上的包包,放到冰棺盖上,抬脚朝门口走去。 看着他的背身,我心口好像空了一块,有酸酸的滋味儿弥漫着。 「是再也不能见面了吗?」 我朝他问道,「孟钦,你不想再看到我了?」 第804章 相识一场,好聚好散 孟钦的步伐顿了顿,没有回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是绝交吗?!」 我心有不甘的继续,「你要跟我绝交?!」 孟钦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依然嗯了一声。 「那你……」 我唇角动了动,别扭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委屈什么。 「孟钦,能不能先不绝交,等我五年后成功了,我还想能见到你,想对你好……」 很凌乱的表达,事实上,我想说,至少要给我个机会,未来能够报答恩情的机会。 「你认为合适吗。」 孟钦转头看向我,冷冷淡淡的启唇,「五年后,我会有爱人,有自己的家庭,需要你来对我好吗?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我好的?万应应,你究竟要让我强调多少遍,我没有给你当哥哥的瘾。」 我张了张嘴,感觉他说的也没错。 五年后他都二十八岁了,兴许连孩子都有了。 那我再去找他算怎么回事儿,既不是妹妹,也不是朋友,我还非要对他好,谁看到了不误会! 况且,像孟钦道德尺度这么强的人,根本不会想要再见到我。 脑中一片惶然,我见他又要走,只得慌乱的叫住他,「等一下!」 孟钦克制着不悦停下脚步,「说。」 「这张卡得还你……」 我快走了几步拿过冰棺上的小包,从里面找出钱夹,抽出那张黑卡,「卡号我记住了,回头我能直接把钱汇进……哎!先别走!」 孟钦貌似被我烦的紧,没等我说完已经走到了门口。 许是见我不屈不挠的还要追上来,他的手附在门内拉手上,转回头,冷冷的看着我。 那抹视线像是一把冰凉的利刃,刺的我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 隔着一小段距离,我拿着卡还朝他送着,「卡得还你,不然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容易刷……」 「没出息的样子。」 轻飘飘的几个字从他的薄唇里吐出来,我整个人又是一愣,「你说我什么。」 孟钦眸眼深深的看着我,唇角流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听好了,我不再管你了,万应应。」 ! 我攥着黑卡的手指一紧。 牙齿登时就咬的咯咯直响。 孟钦淡淡的扫了我一眼,转回头就要拉开房门—— 「你去死吧!」 我顷刻间就炸了! 手里的卡直接朝他甩了过去,「少用这一套吓唬我!你才没出息!」 咔哒~ 卡片打到他的后肩,旋即弹到了不远处的光洁地面。 孟钦的眸底划过愠怒,回身看向我,低着音,「去捡起来。」 「我不!」 我咬牙瞪着他,「你个大变态!谁的卡谁去捡!我才不伺候你了!」 听到这话,孟钦倒是好整以暇的样子,站姿闲适的看着我,「变态?」 「你就是个变态,人面兽心,斯文败类!」 我脑子抽风一般,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未经我的允许,就在家里放我的照片,你真恶心!孟钦,我警告你,你已经侵犯了我的肖像权,不要惹我,惹毛我真的要杀……」 音腔一顿,我眼瞅着孟钦开始松起了领带。 那个动作瞬间就勾起了我的惨痛回忆,手腕都跟着疼了! 想都没想的,我立马退到了冰棺后面。 畏畏缩缩的猫着腰,试图用这个东西挡着我点,做做掩护! 见孟钦不急 不缓的朝我走近,我更是慌乱到不行,恨不得一头钻到冰棺里扣盖自保! 冻一冻还能清醒下! 否则我一看到他就容易上头! 理智二字扛着火车就跑了! 危急时刻,我乍着胆儿喊道,「孟钦,这、这里可是公共场所!四面八方说不定都有监控,你要是敢在这里绑我,滔天的罪行一定会被记录下来,那就是证据,我会去控告你!我真的会告你!立定!你给我立定!否则我杀了你五马分尸!大卸八块!把你挂到城门楼子上!」 孟钦的步伐一停,看我的眼神又一次像看虚张声势的猴儿。 他的领带也没有抽取下来,貌似只是想单手正一正。 很随意的一个动作,就点燃了我那根不正常的神经。 空气诡异的安静下来。 默了会儿,孟钦的下颌朝一侧顺了顺,轻轻音,「去把卡捡起来。」 我涨着脸看他,僵持了几秒,气场仍是败下阵来,底气不足的去捡起那张卡。 暗暗的骂着自己,该!这倒霉催的败气,你倒是和他刚到底啊! 啥也不是的,既然现在都会五雷掌了,去轰他啊! 加加布鲁根,一起灭亡吧! 啊! 完了。 思维里的我抓狂到崩溃,人格彻底分裂了。 哦,我在孟钦面前应该也不趁啥人格了。 人都丢尽了,光剩格了,隔路的隔。 捡起卡,我跟个老冤种子似的磨磨蹭蹭的走到他身前,手朝他送着,「卡还给你。」 孟钦低眸看我,无喜无怒,「做错事要说什么。」 「对不起。」 我闷着脸,看着自己的鞋尖,垂头丧气的说着,「刚刚我不应该发神经,更不应该用这张卡打你,一周前,这张卡还帮过我大忙,我败气发作,刷了六万块……」 「还有呢。」 「我不应该对你喊打喊杀,那是辱骂恐吓,我做的不对。」 我蔫蔫的,悄悄音,「请你原谅我。」 孟钦没搭腔,气息微沉着,转身走了。 我哎~了声,拿着那张卡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这个你还没收回……」 「当做我对你的补偿吧。」 孟钦侧脸看向我,音腔寡淡,「毕竟我和你有过亲密行为,彼此也算是初恋,这张卡,就当做我为自己的一段不堪过往买单。」 啥意思? 欸~谁不堪呢? 再说你买啥单啊! 我顿觉刺耳,「你的意思是,和我在一起的回忆让你感到很屈辱,你要用这张卡当做分手费,以后让我随便刷,补偿我?」 「随便你怎么去想。」 孟钦又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相识一场,好聚好散。」 还真是分手费哈! 我需要他补偿个腿儿…… 败气立刻蹿火到宇宙无敌的缺心眼状态! 磕碜谁呢! 姐姐差钱吗! 「站住!!」 我一声厉喝,自觉气势逼人。 孟钦不疼不痒的看着我,眸底的不耐感呼之欲出,「还有事吗,想来,你小谢先生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继续纠缠不清的话,可能会有损你师父的颜面。」 第805章 我成全你 哈~! 少拿师父压我! 「孟钦我明告诉你,姐姐我对你能拿得起,当然也能放得下!」 我无语的笑了声,咱这发型也就是没有刘海,不然我高低甩两下子! 让他长长见识,看看什么叫六亲不认的气质! 想拿捏我? 好使吗?! 火气爆发中,我直接朝他走近了两步,「你不就是想跟我绝交吗,行,我答应你,但是……!」 说话间,我单手一把圈住了他的脖子! 孟钦眉心微蹙的就要推开我,对我嫌弃的仿佛是洁癖发作。 见状我搂的更紧,神情还是咬牙切齿状,像个牛皮糖一样死死的粘着他! 小样儿的! 我还整不了你! 要不是今天穿的套装裙子不方便,我腿都要绕上去了。 瞅准机会,我对着他脖颈一侧就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当然,用裹这个字更贴切。 孟钦的身体一定。 可能是怕我虎遭的再把他大动脉叼断,倒也没再动。 我有了充足的发挥的空间,尽情的宣泄着心头不满。 收卡可以,姐姐不收白不收,毕竟还欠着他钱。 回头我把账面平了,卡再还回去也好看。 但你要说它是一段不堪过往的补偿费用…… 我就感觉那是侮辱! 姐姐必须得报复回来! 而且他凭啥不分三七二十一跨差给我拽进来,搂着我一顿亲,弄得我嘴唇子现在还肿着! 有仇不报非君子,这事儿我必须找补回来。 否则我都对不起这一身扬了二正的败气。 留下了一个红鲜鲜的草莓印。 我这才心满意足的抿了抿唇瓣。 松开搂着他的手臂,站稳后朝后退了两步。 喜滋滋的抬眼欣赏着,脑中只浮现出两个字,好看。 许是今天的场合特殊,孟钦搭配西服的衬衫和领带都是纯黑。 这一身黑穿在他身上,是凛凛清寒,挺拔如松。 再加他皮肤白皙,映衬之下,更显矜贵雅致。 倒是应了那句老话,男要俏,一身皂。 这里的‘皂指的就是黑色,如今我对这句话更是认可。 孟钦穿浅色衣物,会有种淡雅清逸的禁欲味道。 穿黑衣,又加持了他的沉静气质。 宛如四下无人的夜,清月高悬,神秘撩人。 尤其是,现时再增添了我的作品。 我直白的看着他衬衫领口处的小花花,心头各种暗爽。 你是巍峨高山上的白雪又怎么样?还不是种了玫瑰? 你再洁白再无暇,也不可能抹去我存在过的印记。 既然我带给你过往的全是不堪,那就不堪到底好了! 这个问题难不住我~水边能种大西瓜~又甜又起沙耶~! 「孟医生,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 我很是欠扁的看他,「很漂亮哦,是我留给你的礼物,纪念品。」 火辣辣的心啊~火辣辣的情~火辣辣的小辣椒它透着心里红! 孟钦眸眼微冷的看着我,松了松领带,单手还解开了两颗衬衫领扣。 我一开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本能的做好了起跑的预备式,谨防他绑我。 直到我看他松散着领口要直接出门,当即慌了,立马扯住他的小臂,「你把扣子系好了再走!」 干啥呀! 跟我玩儿破罐子破摔啊! 老实讲,我刚才还是藏了点心眼的。 没敢往明面上裹,正好在他领口里面。 只要他不大幅度的转头,基本露不出来。 而即便是露出来了,也就是若隐若现一些。 因为我多少还是顾忌点苏清歌的,但他解开领扣就全暴露了! 这样走出去所有人都会看到的,一但被记者拍下来大做文章,对苏家的影响会很不好。 我只想单独膈应膈应他,不愿给苏婆婆的家族名声增添一点点的瑕疵。 「你紧张什么。」 孟钦面无表情的看我,「万应应,一个成年人,要具备为自己行为结果负责的能力。」 「可你都说要跟我绝交了,还这样……」 我读不懂他眸底深处的情绪,只得强撑着气势,「是,我就是故意的!谁叫你总欺负我!我就是要报复回去!随便吧!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这是奶奶的追悼会,你不怕被记者拍到说你不务正业,在这种日子里还想着寻欢作乐,被我把脖子给裹了,让人浮想联翩的你就出去!」. 转回身,我先一步拉住门把手,扭头又看向波澜不惊的他,「另外我还要告诉你孟钦,我当然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那就是称你心意,不再见你,想绝交我成全你,谁再见,谁贱!」 铿锵有力的吐出最后几个字,孟钦的眸底随之一沉。 我心头虚着,立刻拉开大门! 谁知一个不明物体躬身就拱了进来,我被这人形生物吓了一跳,眼瞅着她要撞到我小腹,孟钦眼疾手快的将我朝他怀里一拽! 我靠在他心口,怔怔的看着从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的‘不明生物体。 准确的说,那是个人,还是老熟人,苏郁檀。 她应该是趴在门外偷听,没成想我会突然开门,所以她猝不及防的就栽了进来! 正好我被孟钦拉开,一个闪身,给她腾出了空地儿,就见苏郁檀脊背还是躬着的,就跟要冲锋陷阵似的,穿着高跟鞋的两脚完全刹不住闸,栽栽愣愣的就朝冰棺方向扎过去了! 「哎,阿钦,救命!快扯我一把,哎哎哎……」 噗通~! 我微微咧嘴,摔了。 不过这姐们儿还算是点儿幸。 没撞到冰棺,正好跪摔在棺材前。 姿势很是虔诚,非常的孝子贤孙。 一片安静。 空气中似乎有冷风飕飕刮过,夹杂着两片飘零的枯叶~ 我直看着苏郁檀跪坐在地的背身,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息,升腾而起,四处蔓延。 此时此刻,我丝毫没有前去搀扶她的想法,反而还奇怪刚刚在追悼会现场怎么没看到她。 稍微一琢磨倒也明了,我那片儿前后左右都是书画界的长辈,苏郁檀之前在他们面前吃过瘪,哪里还会凑上前自找不痛快? 看来她也是懂藏拙两字怎么写的。 想着,我发现自己还被孟钦抱在怀里,抱得还很紧。 我双手也下意识的环着他的腰。 不由得看向他,孟钦也低眸看着我。 视线相对的一瞬,我们很有默契的各自松开手。 孟钦抬手整理起了领带,我也朝旁边走了两步,嗓子发紧般清了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806章 生病了? 幸好现场有位更尬的选手,她孤零零的在那祭拜着冰棺。 默了得有十几秒钟,她又撑着地面站好,背对着我们整理了一下裙装,转过来的脸还跃起一抹抱歉的笑意,「阿钦,我路过门外听到了小萤儿的声音,正要进来看看,没想到……不过,你们在聊什么?绝交是什么意思?」 这位姐的心理素质真挺强大。 没人搭理她,她自己和自己都能唠上,表情还是特别识大体的样子。 「阿钦,再怎么说你也照顾了小萤儿好几年,就算她有些不懂事,外婆去世她失踪,外婆的追悼会她又不疼不痒的来鞠躬,你也不好……哎~!」 没待她说完,孟钦便凉着眼离开了。 走到门外的走廊,孟钦转回头,视线又一次落到我脸上。 我隔着短短的一段距离看着他,脑干再次离家出走,重重的哼了一声,看什么看! 装好黑卡,我拎着挎包朝走廊和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背身感受到芒刺,我回头又瞪过去,孟钦仍站在原地看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眸底貌似漾起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想到他的绝交说辞,我憋屈不拉的窜着火,朝他做出口型,「谁见,谁贱!」 恶狠狠的强调一遍,我邪门的舒坦了一些,没再理会他,扭头就朝走廊里端继续走去。 直到完全感应不到孟钦的气息,我加快脚步就冲进了洗手间。 关好小门,第一时间检查了一下超人装备。 本能的呼出一口长气,还好不是亲戚来了。 紧接着,我又蹙起眉头,那这是什么东西? 刚刚在和孟钦单挑的时候,我后腰抵着那个自以为的‘矮桌,莫名有了种亲戚来做客的赶脚…… 当时我气场受孟钦压制,也顾不得这些,想着穿的是裙装,里面有打底,而且也没有最初伺候亲戚的那种汹涌感,来的话应该也就是一点点,好处理,可经检查发现,人家压根没露面,那这是…… 我不由得抽了口冷气。 难不成…… 生病了? 孟钦都给我亲的出实病了?! 迅速拿出手机,我想着和他撂跤的过程。 点开网页搜索,‘撞到后腰会不会身体受伤…… 手指滑动间,默默念着,「腰椎损伤会导致尿失禁……腰椎损伤?」 妈呀! 冰棺靠一下就能腰椎损伤了? 继续搜索,‘腰椎损伤的症状。 「疼痛,肿胀,活动受限,大小便失禁……」 我嘶了口气,直起腰身,扭转着腰胯动了动,没感觉到疼。 手在后腰捏了捏,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也就是空间太小,不然我下个腰都行。 想来我腰椎没大碍,那怎么会有…… 蓦的~我沉下一口气,明白了,八成是冲撞到了! 那时那刻我稀里糊涂的,热的不行,满脑子都是那种,嗯哼,非常绿色的思想嗷。 要跟孟钦和谐友爱的共同进步,再创佳绩么。 只不过切磋的太过入神,后腰抵到冰棺上了还不管不顾,这种大不敬的举动一出来…… 哪怕我在孟钦身前没有感觉到明显不适,身体也会有所回馈。 估摸着,这也算反噬的一种。ap. 万幸不严重,远远没到需要装备尿不湿的程度,否则我真没脸见人。 当然,我最怕的是亲戚做客,几年没伺候都习惯了 。 这刚接完雷,真搞突袭来做客,我下一步的计划就要打乱了,太耽误事儿。 铃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我看了眼来电人,接起喂了一声。 「万萤儿,听说你生病了,身体好些了没?」 我听着高灵的声音笑了笑,「我没事了,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沐风哥跟你说的?」 这俩人私下里联系的这么紧密吗? 「对啊,我来医院陪他么,问到你,他就说你最近总发烧,在家里养着……」 高灵不遮不掩的直接说道,「万萤,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啊,沐丰哥病了,你也病了,而且你知道吗,沐丰哥这一病都不可爱了,他现在的数字成语能说准一半了,不像以前那么有幽默感了。」 我笑了声,「这还不好啊,沐丰哥就是因为数字紊乱才要休学在家,完成学业才是大事。」 「也是。」 高灵状似惆怅的叹了声,「总体来说是件好事,要不然我以后带他回家,我爸妈指不定会……」 听着我的笑音,高灵哎呀了一声,「算了算了,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还需要时间去观察,现在看你哥憨憨的蛮可爱,兴许上了大学我就没那么在意他了,但是吧,他的气质太独特了,像个书呆子,又很有正义感,长得高高大大,五官还端正,摘下眼镜特别帅,最重要的是,他的发明我都好喜欢,你说他那脑子是怎么长得,好聪明啊!」 我发现了,这高灵绝对是个欢脱型的姑娘,一个人就能把话全唠了! 她的开朗不似姜芸芸的大大咧咧,也不像茗茗的内敛羞涩。 高灵会给人一种很自信的阳光感,和兄弟里相对话少的沐丰哥堪称绝配。 「这话说对了,我五个哥,就属沐丰哥的脑子最不一般。」 我笑着应声,「不过你去医院陪他,会不会影响到你学习啊,现在可是关键时期。」 「不用担心,我托你的福,没跟我抢最佳队员,靠着证书,我拿到了保送名额,目前是准大学生,不用承受这份心理压力了!」 高灵兴冲冲的说道,「这些天我认识了你家里挺多人呢,东大爷,乾安哥,屹候哥,小温哥,还有武妹哥,哎,不对,武妹他不让我叫哥,说是哥哥这称呼太俗,说真的,你这五位哥真的都特有个性,不过嘛,最可爱的还是沐丰哥……」 对劲儿,点赞哦。 我以为她就是找我闲聊,说几句就准备挂断,小温和侯哥还在停车场等着呢。 谁知高灵话锋一转,提到了我网上爆料的的事情,「万萤儿,你前两天上的热搜我看到了,当时我就怀疑那个败家女大起底说的是你,毕竟那时候我也误会过你么,然后我就问了下乾安哥,他说是有人故意黑你,反正吧,你也别怪我多管闲事,我对这种事的容忍度原本就很低,更不要说咱现在是朋友了,我绝不允许谁去造你谣……」 第807章 堵 高灵继续道,「我找了我一个姐,她这几年做慈善事业,在媒体那边人脉特别广,帮我查完后,她佐证了乾安哥的说法,的确是有人在故意黑你,推送上去的热搜都是对方买的,还雇了很多水军,发引导性的言论,撺掇网友对你人身攻击,要让你遗臭万年。」 「查出来是谁了吗?」 「查是查出来了。」 高灵声音一低,「可我姐没告诉我名字,她知道我什么性格,害怕我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情,容易引火烧身,我姐的意思是,黑你的那个幕后主使,仰仗的好像是孟钦哥哥家里的势力,总之,我姐动不了她,万萤儿,我这个姐在圈里就属于挺厉害的角色了,要是她都不敢动,那只能说明,黑你的人背景太过强硬,你自己真要小心点,最好跟孟钦哥哥说一声,要他护着你。」 我嗯了声,「我知道了,谢谢你。」 「客气什么啊,我只是穷咋呼了一阵子,也没帮到你什么忙。」 高灵无奈的笑了声,「其实这圈子里的食物链也挺讨厌的,一层压着一层,走出门都光彩照人的,实则互相看着脸色,捧高踩低,生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再影响到自家的生意,不过我姐对你挺好奇的,还说有机会要我约你出来一起玩儿,大家认识认识,以后都是朋友。」 「好啊,你姐叫什么名字。」 「廖时薇,她是廖氏地产的千金。」 高灵略显深意的笑了声,「没准儿以后她还会是我嫂子,再没准儿,咱们都是一家人!」 我听着她那声笑感觉怪怪的,「怎么,你不想让她做你嫂子吗?」 「不是我想不想的事情,看她自己的选择吧。」 高灵含糊道,「这些是她和我哥的事情,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怎么谈的,一个个都是利益至上的主儿,说实话,我接受不了他们的感情观,在钱和爱情面前,他们只认钱,自以为是高人一等的境界,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算了,不提他们了,说起这些我就闹心。」 「万萤儿,我目前主要就是担心你,如果害你的那个人仰仗的是孟家势力,那对方大概率是你的情敌,她差不多也是喜欢孟钦哥哥的,要不然没必要针对你,这类事情我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对方手段不高明,但是卑鄙恶心人,明晃晃的欺负你……」 「好在你家里也不是吃素的,第一时间把热搜压下去了,否则你的真实姓名和家庭背景真被那些吃瓜网友扒出来了怎么办,先且不说你得被口诛笔伐成什么样,你们家的殡葬公司首先会受到牵连,公信力一降低,民众还会猜想你们家是个黑心公司,赚来的钱都被你拿去败家了,到时候你就翻不了身了!」 高灵叹出口气,「连时薇姐都讲了,要说败家这圈里的谁不败家啊,穿名牌买高奢都是常规操作嘛,你如果没有拿得出手的行头,社交都是问题,没人跟你玩儿的,所以你的所谓败家行径在她眼里都不算事儿,太正常了,哎,我正好跟你说个秘密,她背地里都包过男模,是不是更败家?」 「……」 诶~ 这话头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儿,我咋有点听迷糊了呢。 「她不是有可能成为你嫂子么,怎么还……」 「哎呀,所以我说,搞不懂她们的感情观么!」 高灵无语道,「她跟我哥属于什么都摊开了的那种,真结婚了,俩人也就是商业联姻,谈不上爱情……」 我很是困惑,悄悄声,「那对你哥岂不是很不公平?」 「这个……」 高灵笑了声,「他俩不分伯仲吧,我哥也没办法对得起她……你懂哈。」 我不懂,但是唠到这了,咱就尽量理解呗。 或许她哥心里也有自己的白月光,因为啥原因没办法在一起。 所以愿意选择一个自己不爱的,不过能带来利益的女人去结合。 婚后两口子各玩各的,互不耽误,类似的事情我真听齐经理说过。 在有钱人的圈子里,不算罕见。 「万萤,我真是把你当朋友才说这些的,你回头认识了时薇姐可别把我卖了。」 高灵还不忘对着我交代一通,「归根结底,我就想告诉你,只要你没沾染到严重不良嗜好,没有违法乱纪,其余不算什么的,只是我们走到外面,势必要注意言行举止,更何况你家里的行当很敏感,你的形象一定要正面,以后你可以多跟时薇姐学学,做做慈善,千万别再让谁抓到把柄了。」 「嗯,我知道了。」 我轻轻地应声,挂断电话,心头略有发闷。 很感谢高灵对我说的这些话,她是真的把我当做朋友,才会对我说些肺腑之言。 只不过,很多事情的发展不是我能控制的,谁想这样呢? 谁又愿意买完东西直接毁掉呢。 打开马桶间的小门,我一抬眼,便看到了抱胸站在洗手台旁边的苏郁檀。 一看她就是恭候多时了,守株待我。 视线相对的瞬间,她眼底流露出一丝丝幽怨,紧接着,苏郁檀的唇角又跃起冷笑,「我想采访采访谢小姐,被踹的滋味儿怎么样?」 我没回话,直接过去洗手,彻底服她了。 瘾头子是有多大,摔完这么快就缓过劲儿了?搁厕所里都能等我半天!看書菈 想了想自己刚刚和高灵的通话,我并没有透露出谁的名字。 单听我说的话,这位姐应该听不出个子午卯有。 见我没理会她,苏郁檀抱着胸笑意盎然的看着我,「我就说你的真面目会被阿钦识破的,你说说你,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偏要去做绿茶婊,我还以为阿钦很吃你这套呢,没成想啊,他这么快就腻味了,也是,像你这种上赶子投怀送抱的,根本不配得到男人珍惜。」 我屏蔽着她,扯过纸巾细细的擦干净手。 转而又从包包里拿出薄皮手套戴好,对着镜子照了照脸。 不自觉的还想骂孟钦几句,他是有多恨我,害的我嘴唇现在还肿着。 这要是回到车里两位哥肯定还要八卦多问,我表情夸张的皱了皱眉,对着镜子照着嘴唇。 不急不缓的拿出包里的口罩,正准备戴好,就听苏郁檀冷腔呵斥,「呸!你真不要脸!!」 第808章 是我有又能怎么样? 我慢悠悠的看向她,满眼困惑地指了指自己,眼神问道,大姐,您说我吗? 要说我这脸么,大概在我捏着鼻子朝孟钦要雪糕的时候,好像就没了。 在我化身成大侄女的那一刻,姐妹就把左脸扒下来贴到右脸上了。 现在腻,我一边是没有脸,一边是二皮脸。 你拿我有招儿? 「***。」 苏郁檀脸上的笑意没了,艳丽的眉眼怒视着我,「为了攀高枝你不择手段就罢了,居然还好意思来参加外婆的追悼会……早不来,晚不来,你现在来做什么!外婆就是被你给气死的,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我有点懵,「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大头蒜!」 苏郁檀冷笑出声,「小姑娘,你还真让我想起一句话,装睡的人我叫不醒,装傻的人我玩不过,你路子挺野啊,对着阿钦各种献媚勾搭,在长辈面前又装的知书达理,文文静静,还说什么德薄能鲜,承蒙夸奖……这词儿从你嘴里出来我听得都想吐,你假不假啊!」 她神情真跟要作呕一般,「高中都没毕业的黄毛丫头,装什么知识分子,看到你那副虚伪做作的样子我就恶心,不过你记住了,你能蒙骗过外婆,骗过那群长辈,但是你骗不过我专业鉴婊的苏郁檀!谢万萤,你骨子里就是个攀附权贵的騒浪贱!」 我隐忍着怒气,眼神平静的看着她,「苏小姐,你再说一遍奶奶是怎么离世的。」 「外婆就是被你给气死的!」 苏郁檀五官狰狞的瞪着我,「你在外婆面前告我状,气的她老人家急火攻心,要不然她身体一直好好的,那天还能举办家宴,谈笑风生,怎么会打个盹便撒手人寰了,定是你跟她说了什么糟心话,你……」 我手机朝她唇边送着,像是在采访她。 屏幕上的波纹也显示正在录音。 苏郁檀的质问声戛然而止。 我示意她继续,不要停。 想刚。 咱就把心里话全掏出来。 账。 一起算。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诽谤你?」 苏郁檀哼笑出声,很是无语的点头,「行,外婆既然已经入土为安了,苏阿姨的心情也非常不好,现阶段,我不想给苏家添麻烦,就说说我们之间的恩怨,你敢不敢对着录音承认,你就是个绿茶婊,阿钦都说了要和你撇清关系,不再来往,你为什么还要强吻他!还留下那个印记……你真是贱到家了!」 「我看出来你有多恨我了。」 我拽下口罩,露出我刚丰完的唇瓣,很是回味的吧嗒了一下嘴,「郁檀姐,你想知道跟孟钦接吻是什么感觉吗?是薄荷味的,软软的,香香的,嘶~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按理说,孟钦抽烟应该有烟味儿的,可是很奇怪,我没尝出来,或许他抽的烟就是薄荷味的,而且啊,我还想跟您说个秘密……」 苏郁檀的五官已经紧绷到轻颤。 胸腔起伏着,连她鼻梁旁的脸颊都抽搐到抖动。 见状,我很是天真的笑着,朝她凑近了几分,「他是初吻,但是呢,技术很好,我被他带动的,现在也学会了,以前是一条鱼在游,现在是两条鱼,追逐,交缠,郁檀姐,你看我的嘴,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消肿啊,真有点疼呢,你得空帮我骂骂他吧,好不好?」 「***!」 苏郁檀像个着火的嘎斯罐,瞬间就炸了,暴怒中,她不管不顾的朝我挥起手臂。 我站着没躲,眼尾捎着她,眉头微动,一个巴掌率先烀到了她的脸上! 啪~!脆音响起 ,苏郁檀的胳膊还挥在半空,却被我这股力道推的直接散花。 只见她手臂不受控的朝外侧晃去,甩出去的指尖甚至擦过了镜面。 与此同时,她整个人也被掀翻到了洗手台正面。 趴在洗手池子处,差点就一头扎前面的镜子里了! 我略有抱歉的看着她,整理了一下手套腕部。 预判这一块儿,我不要太熟。 「你,你……」 苏郁檀双手撑着洗手台,背身剧烈的起伏着,脸一抬,隔着镜子与我对视,说出了那句每个人都耳熟能详的经典台词,「谢万萤!你还敢打我!」 幸好她没说,她妈都没这么打过她! 我微微挑眉,真被她此刻的模样吓一跳跳。 半边脸竟然说肿就肿了! 真不抗揍。 哎呦,这不是作孽么。 她艳丽的容颜一下就被我搞得好像车祸现场了。 实话实说,咱收力了,没敢铆劲儿扇她。 毕竟刚接完雷,估计自己的手劲儿能挺重。 甚至可以说,这几年训练下来,只要我气场不受压制,一般人造量我都费点劲。 这苏郁檀一没佛气,二没武术功底,白话讲,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充其量脾气大点,嗓门占点优势。 你说她怎么还能吃亏没够呢? 「郁檀姐,这巴掌,我打你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我淡淡的开口,「另外,还有旗袍那件事,一并清算。」 当时不追究,不代表我就能一了百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清算……」 苏郁檀摇晃着身体站直,挽了挽自己的袖口,拿出要跟我拼了的架势,「谢万萤,你不要以为自己会两下子就了不起,有本事你今天给我打的见不了人,我倒要看看,你日后在京中城还怎么立足……」 说话间,她抬手擦了擦唇角渗出的血丝,嘶了两声又瞪向我,「下三滥的货,我真不该给你留有情面,应该让你的这副疯子面孔全部暴露出去,让大家看看,你这个乡下来的臭丫头为了上位是有多么的处心积虑!」 我真气笑了,「郁檀姐,您倒是挺坦诚的,网上的败家女起底爆料人就是你喽。」 「是我有又能怎么样?我也没刻意隐瞒过自己啊。」 苏郁檀接近癫狂的冷笑扬眉,尤其她当下的头发还凌乱着,两捋发丝从她挽起的发髻里散出来,耷拉在她胖肿的脸颊处,整个人显得既狼狈又神经,「你能拿我怎么样?你对付我啊!」 见我没什么表情,她轻呲的笑了声,「我背后不但有苏家宗族的势力,还有苏阿姨护着我,孟伯伯护着我,在京中这片地界,我搞死你不要太轻而易举!」 第809章 气焰 看我依然没说话,苏郁檀的眼神里浮现出得意,「谢小姐,我也跟你说个秘密吧,你对阿钦做的腌臢事情,我全部跟孟伯伯讲了,你猜他说你什么?」 她神经兮兮的笑了声,笑的真是花枝烂颤,「孟伯伯说你是跳梁小丑,孟家不会要一个搞神神鬼鬼的女孩子做儿媳妇,而孟伯伯此前没有干预过问,只是不想和阿钦心生间隙,你懂了吗。」 我微敛了一口气,垂在身侧的右手莫名攥拳,自然是知晓这些的,苏清歌也跟我讲过。 可不知道为什么,再从苏郁檀的嘴里听到这些,心头还是像缠绕了一根细细的线,不断的抽紧。 提醒我,和孟钦中间隔挡着的是什么。 或许是看不见的阶层关系,是捍卫不过的长辈亲情。 光听着,就让人感觉到窒息,无力,没办法从中挣脱…… 「我之所以在爆料里给你留有余地,没有给你扒的彻彻底底,不过是看的苏阿姨面子,外婆面子,还有最重要的阿钦……先前我还很奇怪,你说阿钦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一次都没有来找过我麻烦,甚至他都没有旁敲侧击的警告过我,真是容着我欺负你,当然,这里面也许有苏阿姨的功劳,谁叫苏阿姨喜欢我呢,定然是要护着我了,不过我今天,才算是知道了阿钦真正的想法……」 苏郁檀趾高气扬了几分,「你被阿钦玩腻了,他不想要你了,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更加不会在意谁去爆你的料,小姑娘,你的算盘珠子真拨错了,像你这样的绿茶,我在圈子里不要见过太多,说起来,你也不算圈子里的人,一个土包子,为了名利都能弃祖忘宗,改名换姓,甘做谢逆家奴,说白了,你就是个打着先生旗号的外围女!」 啪~!! 我反手一个巴掌又扇了过去,挥起的手臂都带起了一阵凛风。 苏郁檀来不及闷哼出声,挽起的头发便完全的散开,整个人也如同脱线的风筝,步伐踉跄着后退,最后竟然噗通!一声,撞进了小单间里。 回归故里了。 差一点点,脑瓜子就拱马桶里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飘摇的奔向着陆点。 暗暗道着可惜,真要是真把头扎进去,她说不定还能就着马桶里的存水洗洗脸,清醒清醒。 「谢万萤!」 到这步她还有战斗力呢! 仿佛是梅超风上身,五官狰狞的瞪向我,「你死定了!」 我依旧整理着手套腕部,朝她慢慢的走近,「这一巴掌,是我打你爆料的事情,另外,还有你的出言不逊。」 「我有说错一个字吗?」 苏郁檀扶着马桶坐在地面,肿起的脸颊不忍直视,说话都乌了乌了的,「你就是被阿钦玩腻了!」 该说不说,这位姐精神头真挺足,输人没事,人家绝不输阵! 「是你不该说我师父什么。」 我站到马桶间的门口,正好是她一条腿伸出来的位置,「再说类似的话,我还会打你。」 见我微微躬身,她抽筋般立马把腿蜷缩了回去,双手抱着马桶,紫红色的增肥脸颊强撑着气势怒视着我,「你还要对我做什么?我警告你!再敢动我一下!你们家的殡葬公司就别想上市了!」 上市? 齐经理果然是深谋远虑。 甭说苏清歌了,连苏郁檀都想拿这事儿踩我一头。 我压抑着内心的不快,讲真,我打完她两巴掌也没怎么爽,胸腔仍是堵得慌。 但她的脸已经是实打实的面目全非了,肿起来的脸颊都把五官挤到一起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关键是咱也没给她眼泡啊。 只能说她是太不抗揍。 想着,我还是伸出手,「来,我先拽你起来,地上脏。」 「用不着!」 苏郁檀嗷的一声,撑着马桶蹭的一下蹿了起来,朝着我的身侧就拱了出去。 我瞄着她的动作,微微侧身给她腾出空地儿,这位姐顺势就朝门口跑去,我瞅她跑那两步都跟着上火,急什么呢,我还能撵你咋的,栽栽愣愣的,再崴着脚摔到外头,你说你值不值当呢。 「谢万萤你记住,我不会放过你的!!」 拉着门把手,苏郁檀状似和我隔开了安全距离,出去前还不忘和我撂下狠话。看書菈 我真不好意思说您先擦擦嘴再出去。 那唇角都是血沫子。 一说话直往外喷,再让记者拍到…… 也行,正好她再跟记者唠唠,说说我怎么绿茶婊,怎么给她削了。 在人家的追悼会上闹呗。 看看这烂摊子最后会由谁去收。 我一脸麻木的目送她开门跑出去,下一瞬又听到门板外传来苏郁檀愤恨的音腔,「美玲?!你带人在这里做什么?刚才为什么不进去!我被那个小***给打了!你们是聋子吗?没听到声音吗!」 「哎呦,郁檀小姐,您怎么伤的这么重啊,不碍事吧。」 美玲姐担忧的声音跟着传出,「我以为您跟谢小姐是在里面谈事情,带着人就是防备着那些记者外人,不想谁进去打扰到你们,您都伤的这么重了,谢小姐她……没事吧。」 门外有片刻的安静,我拎过一旁的包包,竖着耳朵听着。 「少跟我来这套,我看你就是故意不进去的!」 苏郁檀气的声腔发颤,「反了,你这个佣人就是仗着外婆的偏袒,气焰太嚣张了,等着吧,我现在就去找苏阿姨为我做主,让你立马收拾包袱滚蛋!」 音落,高跟鞋踩着的地面的声音急促走远。 我拎着包没急着出去,若是美玲姐在外面,我想等他们都走了再离开。 谁知敲门声跟着响起,我看过去,美玲姐正好探头进来。 四目相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小姐,我看苏小姐受伤了,您没事吧。」 「我很好。」 我中规中矩道,「刚刚我和郁檀姐发生了肢体冲突,苏阿姨要是追究起来,我愿意赔偿医药费。」 「哦,您没事就好。」 美玲姐依然是温和的浅笑模样,看我的眼神倒是仔仔细细,把我从上到下的看了好几遍,眼见我被她看的不自在,她又礼貌的笑道,「谢小姐,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身子退了出去,对外面的人说了声走吧,脚步声这才稍显浩荡的走远。 第810章 他就是对我失望透顶了 我在洗手间里又待了好一会儿,仍是烦躁,见刘小温给我打来电话,我回了条‘马上回去的短信,戴好口罩,拎着包也走出了洗手间。 殡仪馆的大院里还有零零散散的记者,我微低着头朝停车场走去。 听到手机嗡嗡两声,我随即点开,是一条苏清歌发来的短信,‘放心吧,郁檀不会再找你麻烦。 我看完稍稍放心,其实我打完苏郁檀倒不怕她针对我做什么,顾忌的是会影响到公司那边。 有点像小孩儿打完架后害怕找家长的心理。 无论如何,打人总是不对的。 坐进车里,刘小温鼻子很灵敏的动了动,「萤儿,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打架来着。」 两位哥旋即就精神满满的看向我,刘小温直接道,「跟谁啊。」 「苏郁檀,苏家宗族里的一个后辈,也算是孟钦的发小,她喜欢孟钦,所以找我茬儿。」 我简明扼要道,「我俩就在洗手间里单挑了。」 戚屹候拧眉,「没事儿吧?」 我坐那有些心不在焉,「我没事儿。」 「我是说她没事儿吧。」 戚屹候神情夸张,「按你现在的战斗力来讲,她没被你打残吧。」 「……」 我无端被戳到笑点,见南大爷爷都紧张兮兮的看我,直接道,「放心吧,我打架前特意戴了手套,就是为了减轻力道,她撑死落点皮外伤,脸肿了得养养,跟心脏离挺老远呢,不至于评残,也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实在不成咱赔点医药费。」 戚屹候呼出口气,「别给人打坏了就行,容易影到响你的福德,耽误修行。」 刘小温也松了口气,南大爷转回头便启动车子,他们这不疼不痒的态度让我还有些想笑,「不是,我打人了,给人脸都打肿了,你们不说我?」 「说你什么,打得好,打得妙,打的那叫呱呱叫?」 戚屹候逗小孩儿一般看着我,「来,小温,给单挑归来的大小姐呱唧呱唧,鼓励,鼓励鼓励!」 「不是……」 心情还真被他们给拯救了! 没待我说什么,刘小温就接茬儿道,「萤儿,你是什么人,什么性格,我们不要太了解,能给你逼到出手打人的地步,估计对方是戳到你逆鳞了,她大概率是说三爷的不是了吧。」 我坐正身子,低下眼,没有言语。 其实她骂我的很多难听词汇我都能忍受,因为我对孟钦就是很下作的。 可她说我弃祖忘宗,说我是个打着先生的旗号的…… 抱歉。 我忍不了。 没法忍。 「看吧,我就知道,不是拿三爷说事儿,就是拿你的身份说事儿了。」 刘小温轻轻音,「你的底线已经很够低了,她还能踩到,只能说她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 「可她是苏家宗族里的人,不但有自己的势力,和苏阿姨以及孟钦父亲的关系都很不错。」 我摆弄着手机,「刚刚打完她,我也有着担心,害怕公司会受到牵连。」 「现在呢。」 刘小温问道,「还怕吗?」 我摇头,把手机里苏清歌的短信给他看了眼,刘小温笑了声,「呦,这意思是人白打了?都不用你赔偿医药费的?行啊,苏总还是够意思,能压事儿,不过也是,她要不压住了,孟钦……」 「别再说孟钦了。」 我打断他的话,认真道,「孟钦跟我分手 了。」 戚屹候在前面速度飞快的扭头看过来。 刘小温更是一脑门问号的样儿,「分手?」 这个词好像是不太恰当,理论上来讲,我和孟钦好像没有正式在一起过,「是绝交。」 「绝交?」 戚屹候莫名喷笑,「我擦,你跟孟钦提出的绝交吗,没用红色水笔给他写封绝交信啊。」 「是啊小萤儿,好端端的你跟孟钦绝什么交?」 刘小温匪夷道,「我和侯哥刚才去完洗手间,出来的路上还碰到孟钦了呢,他说他会等你,要跟你聊聊,怎么还聊到绝交了呢,小萤儿,你是不是又失控了。」 什么啊。 他俩都给我绕懵了! 怎么说的好像是我跟孟钦提出的绝交! 我疯了啊,在自己内疚自责的情况下去跟他说这个,谁给我的勇气? 「两位哥,我是说,孟钦和我提的绝交,他叮嘱我以后要照顾好自己,不再见面……」 我即使戴的口罩,也求字字清晰,「以后我们就没关系了,是这个绝交。」 「孟钦提的?」 戚屹候拧眉看向小温,「他这个路数我真没想到,什么意思?真能推开咱家小萤儿?」 刘小温若有所思的没搭腔,侯哥自顾自的又嘶了声,挠着下巴道,「不对,他要是想推开没必要搞出这么多事,这葫芦里肯定卖着药。」 「别合计了,他就是对我失望透顶了。」 冷静下来,我多少也能揣测出孟钦的心理。 说实话,别过那股劲儿,我认为这个结果还不错。 虽然想起孟钦心口还是空落落的,有点不甘心的滋味儿。 但这种感觉的出发点竟然是我在遗憾,遗憾自己没有得到他。 嗯,就是这么一言难尽,另外,也会想到糟糕了,公司那边供应不了我花销,孟钦也不管我了,金主爸爸没了,嗯,就是这么龌龊,我对我自己都只剩无语。 所以,当我非常清醒的解读出自己的想法。 再结合孟钦当下的决定,我反而会松出一口气。 至少他及时止损了,不会因为我再失去更多。 想必苏婆婆在离世前也一定和孟钦聊过什么,会跟他讲和我先保持一段时间距离。 老人家有那份能力,也会把话说到孟钦的心坎里,那么我推理一波,当孟钦和苏婆婆聊完,再看到苏婆婆的情形不好,他驱车来到太平巷要接我,反而被我当面放了鸽子,他得是什么心情? 戚屹候看着我,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突然道,「小萤儿,哥先不管孟钦是怎么想的,此时此刻,哥想唱首歌送给你。」 我刚要说不用,他拿腔拿调的就来上了,「是否对你承诺了太多~还是我原本给的就不够~你始终有千万种理由~我一直都跟随你的感受,让你疯让你去放纵~以为你有天会感动~关于流言我装作无动于衷~直到所有的梦已破碎~才看见你的眼泪和后悔~」 第811章 让这条鱼看清内心 「……」 人才啊! 真是我亲哥。 别说哈,他这歌唱的挺应景,估摸能是孟钦的心声。 既然他对我的梦都破碎了,眼下也该清醒了。 更何况,我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撂过孟钦好几次挑子了。 当着孟钦的面,我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不是我了。 追根究底,是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骨子里挺想拖一天算一天的。 说真的,我不太能接受父母不赞同的感情。 从小我就看着我爸抡着铁锹撵李强。 再长大些,我看着凤姨去给小龙舅谈彩礼,满身疲惫的回到家。 她对小龙舅说,「龙啊,你和小秋不是光有爱就行,谈对象不是两个人的事儿,是两个家庭的事儿,小秋家长辈提这种要求,明摆着是看不上你,咱就算咬牙把婚结了,将来也都是罗烂事儿啊。」 这些陈年旧事不知哪一件入了我心,当我察觉出自己被苏清歌敲打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要是不认可我,那我也不会为了能和孟钦在一起,撕破脸皮去站到她的对立面。. 顾虑什么呢? 可能就是凤姨口中的罗烂事儿吧。 所以当孟钦说要正式恋爱的时候,我很慌张。 潜意识里,我不想打破任何平衡。 可是面对着孟钦,我还有点哄他的心理。 好像他开心,我就能舒心,日子也会过得顺畅。 舒坦的我只想捂着这段关系悄悄乐呵。 但孟钦坚持要关系明朗化,要给我正式名分。 这些纷乱的情绪在无形中撕扯着,直到平衡点被孟钦彻底打破。 他试图昭告天下,让我不得不转变身份。 而苏清歌的立场依然是坚决反对。 幸好,孟钦在今天做了决定。 像我这样摇摆不定的人,的确配不上他。 「明白了。」 沉默中的刘小温低声出口,「孟钦是重新撒了一张网,先把小萤儿给摘出去了。」 戚屹候手里转着打火机,笑着道,「得,你这么说哥就懂了,他护着小萤儿先避避锋芒,对吧。」 刘小温点头,「没错,孟钦的做法很对,他之前有些操之过急,可能也是看小萤儿躲得太快,亦是他低估了自家长辈的手段,让矛头全冲向了小萤儿,目前的局势对小萤儿非常不利,苏清歌使出的招子太狠,孟钦又了解小萤儿,知道她扛不住长辈的软硬兼施,只得先放开手,回身去处理好自家的问题,以免小萤儿再受委屈。」 顿了顿,刘小温看向我,「他是真的心疼你,并非想要跟你分开。」 我没搭腔,还能这么分析? 「哎,刘军师,你看小萤儿那眼神,好像还有点失望。」 戚屹候的下巴朝我送了送,玩味道,「萤儿,怎么着,孟钦不跟你绝交你还不乐意啊。」 我摇摇头,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想法。 只是觉得怎样都行,随他吧。 目前我还是想平静几个月,听从苏婆婆的建议。 「小温,你说孟钦是不是太自信了,他就不怕咱家小萤儿真跑了?」 戚屹候笑着又看向小温,「要知道,小萤儿的思维可跟一般小姑娘不同,情情爱爱的对她来说只是生活点缀,她扎起孟钦来可不含糊!」 「这就看孟钦的道行了。」 刘小温看着我,「他分开前会给小萤儿下钩子的,勾的小萤儿念着他……」 「钩子?」 戚屹候很是好奇 ,「萤儿,孟钦都对你说什么了。」 「……」 我莫名想到了那个吻,想到和他疯狂焦灼在一起的画面。 若非时间不允许,我下一步可能就要去扯他的领带和衬衫。 特别沉迷于那种感觉,脑子空空的,心也空空的,很想去做些什么填满。 仿佛是探索生命里的本能,回归本我的索取。 从而导致我的腰椎…… 喉咙再次发紧,我抿了抿涨涨的唇,真有点想他。 太遗憾了,今天都没碰到他心口,没按到门铃。 仗着有口罩挡脸,我佯装无事的看向他们俩,「他就是跟我说不再联系,其余什么都没发生。」 这种事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嘴都太碎,我也没傻透。 「那是……哦,我知道了!」 戚屹候自己琢磨出了答案,笑了声道,「孟钦还能下什么钩子,小萤儿最爱的雪糕呗。」 刘小温摇头,「我倒觉得,孟钦如果真的喜欢小萤儿到了骨子里,不会再拿雪糕说事儿,最初下这条线,他仅仅是想引起小萤儿的重视,挑明一些关系,现如今关系就差摆在明面上了,主导权也握在他手里,他没必要再用雪糕限制小萤,更何况,对于他原本的性格来说,自己应当也是很反感这种行为的,能做出来,他完全是被小萤儿给逼得,俨然荒唐了。」 微顿片刻,刘小温有板有眼的继续道,「我认为,孟钦应该会松开雪糕,亦算他变相的弥补小萤儿,毕竟他亲口说了不再联系,也怕小萤儿难过,会用其它的方式去安慰她。」 「真的假的?」 戚屹候匪夷,「孟钦谈个恋爱能有这么多弯绕?」 「咱们可以打个赌。」 刘小温笑眼深深,「像孟钦那样骄傲且冷静自持的人,他能变成现今的样子,只能说小萤儿作的太厉害,让他不托底,他们俩看似孟钦高高在上,实际上,能耐的是这位……」 他的手朝我一送,见我跟吃了哑药似的,刘小温反而怡然了几分,「这就是爱情的魔力,能让一个冷静的人逐渐变得疯狂。」 「不是,你唠跑偏了弟弟,我是说雪糕这事儿,孟钦真能松口?」 戚屹候不依不饶,「上回小萤儿可就说过要和他断绝来往,在医院里愣是被孟钦用雪糕又给勾搭过去了,这回是孟钦说的不再联系,他还不卡雪糕了,那不就是彻底放手了吗?」 「不,他还给小萤儿,便能说明,他爱的更深。」 刘小温脸上的笑意褪去,「并且,他也希望小萤儿是同等的爱他,因为用雪糕这种方式得到的爱情,是孟钦不屑的,那只不过是他吸引小萤儿回头的一个鱼饵,不是他想求的最终结果,鱼回来了,饵又算什么,只是他没想到,这条鱼眼里竟然只有饵,缠着他也是为了饵,所以,他要舍弃鱼儿,让这条鱼看清内心,究竟是他重要,还是饵重要。」 第812章 他俩发展的真挺顺利 车内陷入了安静。 我听得略有失神,戚屹候听得满眼迷茫,「刘军师,您说的能再通俗易懂点不?」 「男人的自尊心都很强,何况是孟钦。」 刘小温的眼底跃起了丝丝同情,「他竟然要在小萤儿的心里跟雪糕争高下……」 见我没搭腔,刘小温饱含深意的继续道,「从出生起,就让人仰望的他,在你这里,却要步步为营,萤儿,我看谁都没你狠。」 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行了吧小温,你要客观公正,千万别说小萤儿怎么着,传到武妹那耳朵里还得跟你急……」 戚屹候直接道,「再说这事儿也怪不得小萤儿,她也没求着孟钦喜欢上她,是孟钦以为小萤儿对他的依赖是深情不许么,而且,他也的确得到了咱家小萤儿独一份的亲近,没亏着。」 「可惜啊。」 刘小温深有感触般叹了声,「很多事情都是表象,他还是不懂,越是温柔的人越难以驯服。」 戚屹候微微咧嘴,「温啊,哥怎么感觉你最近要成仙儿了,要不然你跟随小萤儿去练练胆儿,等短板没了,你赶紧去踏道吧,我感觉你留在公司都耽误飞升啊。」 刘小温失笑,「侯哥,我这是死穴,胆儿没等练出来就先晕了,不如你跟着小萤儿先去试试?兴许老树能发出新芽呢。」 戚屹候脸色一沉,横起胳膊就要削他,「能耐了你,哥一巴掌送你去呼叫上方信不信……」 「可不能打架啊。」 南大爷赶忙帮腔,「屹候,你是大哥,得让着些弟弟妹妹。」 戚屹候笑了,「老周,我们这是和谐互动,斗嘴有助于增进兄弟感情,小短儿一揭,负能量全歇。」 南大爷笑着摇头,还想跟我说些什么,谁料我手里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我看了眼来电人,接起手机,「喂,楠姐。」 「诶,小萤儿啊,听阿美说你这几天生病了,你说你这孩子怎么三天两头就来病呢,体质太让人上火了,好没好点啊。」 「嗯,没事了。」 我笑着道,「就是前些日子下雨着凉了。」 「你看看,这一换季啊可得注意,我家溪溪这两天就是嗓子疼,昨个金姨不是要出远门么,临去机场前还来我这唠半天呢,说是去看你了也没醒,昏昏沉沉的,她哪回出远门都担心你,直说你女孩子学打邪太危险,就怕你出事儿。」 我哦了声,「金姨又去南方了?」 「对,金姨自己是说,接了个南方的活儿,帮忙卖个房子,顺便去看看你师父……」 楠姐笑了声,「其实咱心里都明白,她就是惦记三爷,特意接的南方那边的生意,要不然她那中介干的这么火,京中本地的房子都卖不完,干啥老往南方跑啊,去一趟又是搭飞机又要转巴车的,还不是想要和三爷修成正果,别看金姨年岁大了些,在追求爱情这方面,她比小年轻的劲头都足……」 我听着没立即说话,金姨对我师父的这片心一般人真比不了。 早先太平巷的街坊都认为,我师父常年不回来,金姨肯定等不下去。 她那个年纪求得不就是个陪伴么,所以上门给她介绍适龄大爷的媒人特别多。 尤其是金姨还能赚钱,既有自己的生意,又没有额外负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条件是出了名的优异,不夸张的讲,在太平巷的中老年单身阵营里,男中的钻石王老五当属郑大夫,女中的白富美,非我金姨莫属。 那有人要说了,正好他俩凑一对行不。 真不行。 差点年纪。 先且不说这 俩有多不搭噶,金姨对郑大夫还有点小置气,瞧不上他。 主要原因就是早年乾安砸过郑大夫家的门诊玻璃,郑大夫还上门找过茬儿。 金姨护着乾安,哪怕事儿过去了,金姨对郑大夫的印象也差了。 这几年她也就是看在街坊的情份上,面上过得去,私下里她提起郑大夫都懒得多言。 当然,太平巷的街坊也都知道金姨喜欢我师父,不会圈拢她和郑大夫,可看我师父一年又一年的不露面,便有大妈上门去劝金姨回头是岸,说的都是,你不是小姑娘啦,再等几年要奔六张啦,等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儿啊。 金姨要听不听,待人走了,她收拾收拾行李也撤了。 去哪儿? 南方! 每年她都会借引子去趟师父所在的松耳山。 即使她看不到师父,也会去到师父出关后修养的住所里帮忙打扫打扫卫生。 哪里都给擦得干干净净,还说师父出关后住进来能舒服些。 但是她晚上不会睡在那里,自己另外会租个房子。 待的时间可长可短,赶上有卖房的生意,她能在南方多逗留一段时间。 一边挣钱,一边做望夫石。 哪次回来,金姨都会把我叫过去唠唠嗑。 倾吐完心事,她还会旁敲侧击的问我师父究竟什么时候能回京中。 我起初想说等到我二十四岁,再想到慈阴又觉得一切皆是不定,所以我不敢和她吐口。 就说师父过几年肯定能回来,本以为金姨会等到无望,谁成想她越挫越勇。 甚至还从里面找到了乐趣,把去南方当成了旅游,说是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直夸南方的空气好,不像京中春秋这么干,她皮肤在那都养的细嫩了。 「楠姐,金姨说没说她这次要多久能回来?」 「时间不定,快的话一个多月,慢的话,两三个月吧。」 楠姐应道,「夏天前她指定就回来了,那边夏天的热度不开空调受不了,没有穿堂风啊。」 我笑了笑,侧脸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这季节过去挺好的,应该特别美。」 「可不,金姨就当散散心……哎,你等下啊,那林建宏过来了,他开车帮我送溪溪去特长班,溪溪,快出来!要去上钢琴课了!别磨叽!撒冷的!」 「小楠,你跟孩子好好说话,声音小点……」 「嘶!哪都有你呢,别惯她啊,不许在路上给她买吃的,那都不卫生知道不,送完你就回来,下午我们店里的小时工过来接班,我就去接孩子了……晚上想去吃烤肉啊,行……」 我抿着笑,还能听到楠姐和林老板的说话声,实话实说,他俩发展的真挺顺利。 第813章 有货啦 别看林老板这人长得粗,心挺细,楠姐店里要是忙了,林老板就去学校接送溪溪。 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溪溪不太能接受妈妈谈恋爱了,没成想溪溪还挺高兴。 我私下一问那小姑娘才知道,林老板长的唬人,在她们校门口一晃一过,她们班的小男生看到林老板那真是大气都不敢喘,还对她说,陈嘉溪,你爸爸好威武强壮啊。 溪溪的虚荣心蹭~!一下就上来了,在班级里受到了热烈追捧。 小姑娘特别牛气的对我说,小萤儿姐姐,我现在是班干部,在竞选这个干部的时候,我们班的男同学都给我投了票,他们都不敢得罪我,害怕林叔叔揍他们。 我一听自然得鼓励啊,就顺道问她是多大个干部,班长还是副班长。 溪溪小头一扬,说出个称谓,‘间食发放总组长。 我还真没听说过这官职,仔细一打听才知道,班里放饭的。 也行,管怎么她掌握了全班的民生大计。 据楠姐讲,溪溪自从当上了这个干部,责任心是与日俱增。 她上学比谁都积极,在学校吃饭比谁都干净,就怕别人说她班干部没有以身作则。 爱屋及乌,溪溪因为林老板得到了这份追捧,对林老板也有了滤镜,看她的林叔叔是哪哪都好。 不过林老板和楠姐在孩子面前都很注意言行举止,没啥热恋期,俩人也不腻乎,很自然的就像是过渡到老夫老妻的状态了,外人看起来很安然的感觉。 听张大妈说林老板已经开始物色新房了,考虑到溪溪是个小女孩,他不适合跟孩子太亲近,所以他打算买个带院子的二层小楼,这样溪溪会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将来他和楠姐再要孩子住起来也不会拥挤,方方面面他几乎都考虑到了,并且付诸于实际行动,一直在努力。 我估计楠姐和林老板正式步入婚姻殿堂也就这一两年的事儿了。 去年十月份在西餐厅我就看到过预兆,这俩人绝对相合。 「行啦,走吧!慢点开车啊,不用着急!」 楠姐在手机那边还嘱咐了几声,转而道,「小萤儿,没事儿就先……哎呦,你看姐这脑子,一天紧着忙活啊,顾着头就顾不到腚了,给你去电话聊到金姨差点忘了正事儿,姐想跟你说啥呢,你不是一直喜欢吃五个圆、桥喜滋那四款雪糕吗,上午的时候供应商特意给我来的电话,说是有货啦!」 「什么?!」 我身体登时坐直,「楠姐,那四款雪糕您全能进到了?」 这话也不知道启动了什么开关,戚屹候立马神情夸张的扭头看向我。 动作幅度拧哒的太大,我都怕他脖子抽筋! 看了我一眼,他还朝刘小温做出口型,「牛啊!」 刘小温眉头微耸,坐在那里尽在掌握的神情宛如是齐经理临身。 我顾不得理会他俩,听着楠姐说道,「是啊,全能进到啦,也不知道这四款雪糕的厂家是怎么回事儿,邪乎得很,突然就宣布全部下架,说是要口味升级,这突然又一起上市了,之前我还查过它们不是一个厂家的产品,再查了查,又说被一个叫什么辉歌的公司给统一收购了!」 「姐还琢磨着,是不是这四款雪糕要炒作,准备提价,毕竟这几年的雪糕竞争力也挺大,外國的冰淇淋都要贵到没边儿了,一个单球四五十,明抢得了,不过折腾一通这四款雪糕还真没贵,依然是老价位,脆皮雪糕两三块钱,你爱吃的那个橘子小冰棒是五毛钱,还是咱国人讲究。」 楠姐笑了声,「总之现在能进到货了,姐想问你要不要,你要的话,姐多进点……」 「要!」 要切克闹。 四款雪糕来一套! 我眼睛都放光了,「楠姐,我每种要一箱,如果您超市的冰柜能帮忙储存,一样要三箱都行!」 戚屹候偷听还搭配表情,咧起嘴角,不忍直视的啧啧出声。 刘小温更是摇头晃脑,唐僧附体了,絮絮叨叨的念着啥经文。 我实在不想看他俩,别了别身,脸冲向车窗,兴奋的道,「能帮我储存是吗?那行,我一样要四箱,哎,谢谢楠姐,好,半小时内就能到货是吧,行,那太好了,我一会儿就去取,先拿一些回家吃,肚子不会疼的,嗯,您先忙。」 挂断手机,我无声的握拳,椰丝!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笑容灿烂的看向他俩,「哥哥们,惊天好消息!我的雪糕真能买……」 话没说完,我笑容就僵在了唇角,他俩看我的表情都像在对遗体默哀。 甚至还传递出,笑,你再笑给你挂墙上! 「……」 我尴尬的压下唇角,即便还戴着口罩,「那个,常规通知,孟钦把雪糕还我了。」 「萤儿啊,哥很理解你哈,你说你为了吃到冰淇淋,给我们都祸祸的差点得肠胃炎了,所以哥知道,你对雪糕和冰淇淋是有多渴望,但是吧,咱别表现得那么明显。」 戚屹候一脸欲语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的样子看我,「你对人孟钦多少上点心呗,不是,长点心,你知不知道和我玩车那帮二代背后都怎么评价孟钦的,在他们的内部圈子里,孟钦属于顶级的存在,正经的根基深厚,并且还独善其身,一点黑料都找不着,对外温雅谦逊,洁身自好的很,我认识那帮二代大多在国外挂的学历,人孟钦呢,实打实的高材生,毕业就是博士,修的好像还是双学位,他这是栽你手里了,估摸以后能有些黑料,你说你……开心也不要全写眼睛里嘛,得亏孟钦没在这,哥瞅你对他属实太没良心……」 我窘迫的低下眼,一开心都忘了和他绝交这茬儿了。 「萤儿,你真没长这根筋吗?那姜芸芸还说你手腕高,说是谁都比不了你有一套,那姑娘好像更缺心眼,还给我打电话说要向你学习,学习怎么绑定我,咬定我就不放松,哥都想抽她一嘴巴你知道?我还琢磨是不是阿美给她灌输啥了,今儿一看,哥可得离姜芸芸远点,物以类聚啊,她要真跟你学也太吓人了,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手腕高在哪了,气人的本事倒是得了大成……」 第814章 我恋爱了 戚屹候跟上了发条似的,可能是代入了孟钦,瞅我的表情都要晕车。 「咱就不说孟钦的家世,光看外表,他比我高些,得有一米八八、八九了吧,那身高,那模样,谁不抢着要,你怎么就不心动呢,要哥是女的,哥都心动,萤儿啊,你……」 见我闷着脸,戚屹候索性挥了挥手,「算了算了,说你好像你还挺委屈,整得我倚老卖老欺负人似的……小温,这回哥服你了,孟钦真叫你说准了,你那脑子绝对不白长,薄皮大馅儿十八个褶,里面都是智慧,跟哥说说,你是怎么揣摩出孟钦心态的,哥怎么分析不出来呢。」 刘小温没急着答话,吊足了侯哥胃口才道,「很简单,我恋爱了。」 纳尼? 这么速度! 我跟警犬似的立马来了精神,「小温,你和曲依然……」 「嘘~」 刘小温略有顾忌的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吹了下,「我答应依然暂不公开,这是她人生中很重要的阶段,不能让她分心,更何况,她这人很保守,很谨慎,家庭环境也比较特殊,我们准备在她大学后先谈两年试试,如果真的特别投缘,谁都离不开谁,再将恋情公之于众。」 我微微张嘴,这一对果真是理性组合,规划的相当长远。 「小温,你和那位曲同学的事儿哥几个心里都有数,先说说你怎么就能对孟钦吃的这么透……」 戚屹候急得很,逮着我就不放了! 「因为我恋爱了,我遇到了想要抓住的女孩子,所以,我才能更加深刻的读懂孟钦的心情。」 刘小温坦言,「恋爱里的双人关系看似简单,相爱就好,其实剖开内核,是很微妙的,像我和依然,我给了她承诺,她愿意敞开心扉接受我,并且给我托底,事事同我商量,将我放在心上,让我有了种被需要的踏实感,这种感觉很幸福,哪怕我们没有每分每秒都待在一起,我们也互相信任,是真正平等的恋爱关系,但孟钦和小萤儿不是……」 他认真道,「孟钦打从出生起,想要的东西都会被立刻送到手里,再加他自身的学业出众,注定了他会孤傲冷清,所谓的谦逊,不过是他在外必须具备的素养,他也一直认为,小萤儿是非他不可的,也许,是小萤儿在成长中给了他太多错觉,毕竟小萤儿只愿意和他亲近,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小萤儿让他有了渐渐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他开始自我怀疑,但又自我否定,可能还会陷入患得患失的情境里……」 我静静的听着,刘小温漫不经心的看向我,「归根结底,是小萤儿你没有给到他这份安全感,你看似被他压制,实则是你对他总是半真半假的阿谀奉承,一边说着喜欢他,你一边又不履行诺言,净是朝他的伤口上撒盐,不要以为只有女人需要呵护,男人也一样,尤其是像孟钦那样的男人,他的尊严是不容许被践踏的,你若是三番四次的玩弄他,那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他疯起来会很恐怖的,搞不好会闹出人命。」 「不能,孟钦不会为我失去理智的,这回也是他提出的分开,他想清楚了,不会再喜欢我了。」 我被刘小温的一番话吓的心头一紧,搞出人命可就没法收场了。 「等着看吧,天之骄子又怎么舍得放开自己的心爱之物呢。」 刘小温就跟有仙儿在身上似的,眯着眼道,「兵行诡道,都是谋略罢了。」 「……」 我再次无言以对。 戚屹候倒像是陷入沉思,转回头没再搭腔。 短暂的安静后,刘小温的娃娃脸上突然跃起了八卦,朝我探了探头,小声道,「萤儿,我有一件事儿其实特别好奇,你和孟钦吵架后,私下里,他都怎么哄你?是我们看到的那种温柔和煦 ,还是会端着,要求你必须道歉,清简寡欲的样子?再说白点,他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这个…… 我莫名想起那天在洗手间里,孟钦的唇角抵在我耳边说,「应应,难道不是我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吗,我有多怕失去你,你知道吗。」 哎呀,说热就热了,又想起在告别间里和他的单挑了! 早知道孟钦提出要分开,我当时下手狠点就好了。 省的自己老回味。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说说呗。」 刘小温眼底装着蔫坏,「他单独面对你的时候,究竟是正人君子,还是,斯文败类?」 咋那么好信儿呢! 老想抠细节。 我硬着头皮看他,「你不是谈恋爱了么,回头跟曲依然吵个架,就知道自己什么样儿了。」 败不败类的,你们同类心里没数吗? 「我和依然属于一拍即合型,真没吵过架,她的梦想非常实际,一没星辰,二没大海,做人的宗旨是脚踏实地,本本分分,哪哪我都很赞同,她对我也很崇拜,我们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天作之合。」 我咋舌,小温哥,你可真是坠入了爱河,成语接龙玩的我都想去吃顿铁锅炖大鹅。 「小温,这答案哥可以给你。」 戚屹候又回过头来,笑着道,「恋爱什么心理哥分析不出来,哥想想都头疼,但是,孟钦私底下对小萤儿,哥绝对能推理出一二。」 他声音一轻,无声吐出两个字母,「,S。」 我一秒无语,「S也是我S,关孟钦啥事儿,他为人正派,从来没对我说过下流话。」 要不是孟钦太过严谨正经,我能上个月才知道他的白月光究竟是谁么! 「……」 两位哥同时哑然,南大爷也被我的话震慑道,呛咳出声。 感觉到气氛异常,我低头鼓捣起手机,反复翻看着给孟钦发去的那条道歉短信。 也不知道哪里憋闷,沉默很久,眼瞅着要到太平巷了,我又问了刘小温一个问题。 「小温,喜欢是爱吗?喜欢和爱的区别在哪里?」 孟钦说过喜欢我,也说过爱我,我也会在失控时说喜欢他,爱他,但我总觉得这两个词的分量是不一样的,我和孟钦表达出来的氛围感也完全不同。 刘小温思忖几秒,「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我脑海里过滤着种种,似乎得到开悟。 此刻也想对刘小温道一声,大师! 第815章 他们是一群真正无家可归也不愿归家的人 听完刘小温的话,我也知道了自己要怎么做。 那就是听从安排,接受这个结果,不再给孟钦发信息,也不再打扰他的生活。 距离彻底拉开后,他会越来越好的。 手机收到包里。 车子也到了楠姐的超市门口。. 我没再纠结,默默调整着心情。 「你们俩这身打扮是……工作服装吗?」 楠姐看到我和侯哥的穿着就愣了愣,「萤儿,你身体刚好就去做啥临终关怀服务了?」 我笑笑没搭腔,看见到货的十几箱雪糕就振奋了! 「小萤儿,你看,这四款雪糕的外包装都没啥变化么。」 楠姐在旁边念叨着,「什么产品升级,全是噱头,我看就是厂家在搞什么猫腻儿。」 我哪敢说自己就是那猫腻儿本腻,先挑拣出一箱,剩下的存放在超市,随取随吃。 付完钱,侯哥帮我抱着雪糕回到车里,刘小温正接听着齐经理的电话,撂下手机,他正好看到我口罩外笑成月牙的双眼,紧接着他又发出感慨,「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我不搭理他,侯哥捧哏,「错,是照雪糕,萤儿,回家使劲造,造饱得,不过要小心拉肚子,到那步哥就得给你改名了,谢立停!」 「……」 成吧! 添堵,他们是专业的。 下午我洗澡换了衣物,本想再去看看李沐丰,结果乾安又来了电话。 他吐槽的对象就是高灵,说她和姜芸芸有一拼,太能嘚嘚,吵的他仿佛置身于百鸟园,满耳都是叽叽喳喳,他受不了,先回学校了。 不过末尾乾安还是对高灵表达出肯定。 为啥? 高灵对沐丰哥的发明是真金白银的支持。 而且一出手就是三万,说是零花钱,豪爽的做派都给乾安看呆了! 「万应应,你说沐丰将来和高灵结婚了,他能不能入赘了?高家我查了下,也是豪门,那姑娘拍钱的架势跟要包养沐丰似的,我可得提醒沐丰,坚决不能被资本给腐蚀了,他必须把高灵娶回来,孩子日后得姓唐!」 「啊?」 我有点懵,「沐丰哥的孩子凭啥姓唐?」 你多大脸! 「我是孩子的老叔啊,可不得……擦!忘了,我们不是亲兄弟,沐风姓李,哈哈哈!」 乾安喷笑,「小爷都要被那高家丫头忙叨晕了,哥们是真受不了那嘴碎的姑娘,还好,唐茗茗没这些毛病,你怎么样啊,参加完追悼会有什么心得?」 我咬着雪糕吃着,身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五六个吃完的空袋,随意道,「苏家的追悼会跟我们公司策划的很不一样,像是宴会现场,你应该去见识见识,来宾都非富即贵,场面盛大。」 「我才不去。」 乾安声音一低,「苏家除了孟钦,其余人我都不想接触。」 我微微挑眉,倒也了然。 站在金姨的立场,小老哥对苏清歌避之不及。 「你和孟钦呢?」 乾安继续道,「解除误会没?」 「算是解除了吧。」 我兴致缺缺的应着,「不过孟钦对我提出了不再联系,具体的,你可以朝侯哥和小温打听。」 「怎么……」 乾安顿了顿,「算了,你俩好像从去年开始,就没消停过,不是你要保持距离,就是他要保持距离,倒是挺会你来我往的,哥们见怪不怪了。」 我笑了声,「对嘛,要看淡。」 「你自己的事儿你自己 看淡吧。」 乾安嘁了声,「行了,我开车到学校了,你也别去医院打扰沐丰,他跟那百灵鸟是聊不完的聊,你去了容易当电灯泡,会打扰到人家的二人世界。」 「嗯,我知道了,先挂了。」 放下电话,我吃光手里的橘子味儿冰棒,莫名还有些烧心感,视线总时不时的想往手机上飘。 有个冲动想给孟钦发条短信,告诉他我买到雪糕了,并且还吃的很畅快。 虽说这事儿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我跟个欠登儿似的竟然还想跟他说声谢谢。 「我为什么要说谢谢?本来就怪他,还给我是他应该应份的……」 神经病一样的嘟囔着,我将雪糕袋子一股脑的收到垃圾桶里,顺带擦干净茶几。 上楼看了会儿书,又觉得心烦意乱,不是想起孟钦,就是看着掌心发呆。 索性放下书本,去到后院开练。 晚餐我吃的还是雪糕,想着祸害祸害身体,估摸五雷掌就能打出来了。 待大汗淋漓的夜训归来,我收拾利索在书房细细的算了笔账,做了个短期规划。 首先得还把六万块存进黑卡里,然后我每个月还有几千块的固定支出。 要交小文哥在养老院里的生活费,单独的护工费,另外还有很多不定因素的开销。 徐护士长遇到没人接手的病患会联系我,不过她那是大医院,床位紧张,接收患者的标准很严格,一年到头也就能遇到两三个情况特殊的病患,这方面的开销大头在十三爷那里。 再过两三个月他猫完冬就会带着流浪帮成员回来了,老实讲,他们风餐露宿的,生病了全凭自身的免疫力硬抗,而且绝大多数都没啥安全意识,也不管危不危险的,什么都敢往嘴里放。 去年我帮忙下葬的一个大爷就是捡了一户人家的干粮吃,没成想干粮里面夹了耗子药,人家放的地方挺隐蔽的,他不知道怎么捡到了,饿急眼就给吃了,等回到十三爷身边,他都吐沫子了,咯噔一下就咽气了,十三爷回来还说,他死后眼睛睁得老大,怎么都闭不上,瘆人的很。 类似的意外事件在流帮不胜枚举。 基本上十三爷哪次回来,我都得去殡仪馆领回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火化后再帮忙下葬。 奇怪的是,在成员不断流失的情形下,十三爷的团队不但没有解散,反而还日益壮大了。 只不过他们只有在冬天时才会聚在一起,其余时间都在京中四散开来。 有些人饿急了,也会自己找到救助站,混几顿饭,再偷摸的跑出来瞎出溜。 别去揣摩他们的思想,用十三爷的话讲,这就是他们选择的生活。 京中城能容纳他们一天,他们就在这流浪一天。 城里嫌他们碍眼了,他们就换个地方流浪。 也别问他们为什么不回家。 没有家。 他们是一群真正无家可归也不愿归家的人。 第816章 轰那个沙袋! 我常年和十三爷打交道,也习惯了不去多问多言。 这世间有阳春白雪,自然也有孤冷阴寒。 没有体会过他们的人生境遇,起起伏伏,更加没有资格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价什么。 换言之,不是经受过痛彻心扉的打击,没有在万念俱灰里翻滚,谁又会在夏天里穿着破烂棉袄,皮肤焦黑到油光崭亮,神情状似无谓的走在街上呢。 跟超脱无关,纯粹是时代的弃子,现实的冷嘲。 我需要做的,是给他们最后一个体面。 看遍冷暖后,入土为安。 那么摆在我眼前的就剩一个字,钱。 思忖片刻,我去到楼下的衣帽间,又淘汰出一批包,顺带还拿出了没戴过的手链和胸针,逐一拍下照片,发送给侯哥介绍给我的那个回收奢侈品的朋友。 随后又把衣服和鞋子整理出来了四大箱子。 早几年的时候武妹为了我能快速吸收这些知识,撺掇我买了很多走秀款服装。 那设计夸张的款式真是没法穿,有的还浑身印满LOGO,几乎都没沾身,就要全部淘汰。 不过想想能换来钱,也算值得。 照片全部发送过去,侯哥的朋友也给我回了短信,「谢小姐,明天麻烦你派人将这些全部送到店里,我需要再查看下细节,价格这块你放心,如果真的没有任何磨损,我能给你的绝对是业内最高价。」 「好的,谢谢。」 我看着减完肥的衣帽间松了口气,这次卖完,再还去六万,估摸能顶一阵子。 毕竟我每天看事儿还有红包进账,不至于坐吃山空。 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强迫症一样又去冲了遍澡,坐到床边看到钱夹。 我打开看了看里面掖着的黑卡,卡片拿回来就被我用消毒纸巾擦了好几遍。 不得不说,孟钦的很多毛病都言传身教般传染给我了。 没把卡抽出来,只是看着,脑子仍旧乱遭遭的。 一安静下来,孟钦淡漠的脸孔就总在我眼前晃荡,还说什么分手费…… 我嘁了声,「扯淡,跟我叫刚,随便刷不刷死你,我明天买车,后天买房,大后天买游艇飞机,看到时候你会不会急,跟我玩这套,也就是我心眼好吧,还想着还你钱,但凡我臭不要脸一些,都能刷的你两眼发黑,省的你总装腔作势的吓唬人,还不管我了,我这么大人要你管啊,没你我活着不知道要有多潇洒,今天我吃了十根雪糕,爽得很,气死你……」 自言自语了好半天,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后半夜一点了。 平常他要是下手术晚了,都会给我来电话,现在手机却安安静静的,连条短信都没有。 我拿起手机晃了晃,想着信号好点他兴许就能打进来了。 反应过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我重重拍了下额头,长点心吧! 也是邪门,早前孟钦没说这话的时候,我压根儿不在意他给不给我发消息。 收着了就回复,忙起来都顾不得去看手机。 偏偏他一做出决定,我反倒不适应了。 总觉不发信息少点啥,好像不跟他道声晚安,觉都睡不踏实了似的! 毛病! 欠不欠你说说。 感觉到自己发神经,我抬脚就去到禅房。 既然睡不着,就做点该干的事儿。 气息运行起来的时候,我体内明显有了汹涌感。 仿佛两条龙或是两只老虎在血管里咆哮翻转,烈气阵阵。 奈何这两股气场一推到双掌,我猛然一发力,掌心回馈的就是劈刺 ~轻音。 难听点讲,放个响屁的动静都比这大。.. 掌心跟火柴要擦着火星又瞬间灭的观感一样样。 问题出在哪里呢? 我反复尝试,折腾到后半夜三点,在禅房的地面眯了一觉。 醒来看到天要亮了,换完衣服便去到后院从沙袋上找灵感。 拍到东爷喊我去吃早饭,我摇头示意不饿。 越打越着急,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焦躁的情境里。 明明都能推送气息入掌,耳畔甚至能捕捉到雷音,怎么就会打不出来! 这不跟干打雷不下雨一个样吗? 四位哥轮流过来卖呆儿,武妹还摘下了隐形眼镜片,眯着眼朝我打量道,「小萤儿!我看到你身上散出的雷气了,是白光,很刚猛的雷气!有戏!加油!你肯定能打出来!」 「!」 我得到了鼓励,运行着气息再次灌入双掌,双脚扎下马步,表情使着劲儿,大口的一吸气,脸颊都跟着深深凹陷下去,武妹笑的肩头直颤,双手做成喇叭状朝我喊着,「萤儿!我认识你五年啦,真头回看到你没有大小姐包袱啊!轰那个沙袋!轰它!!」 呀——!! 我横着眉眼,龇牙咧嘴的,双手一抬,竟然从掌心处清晰的看到了气团。 仔细一端详,那气团还能幻化出龙虎的模样,似乎张着大嘴,露出银牙,咆哮奔腾。 心头不禁暗喜,鼓励果真有用。 对着沙袋重重一拍,如来神掌! 噗~!! 「……」 我手腕处一个钝痛。 完犊子的,雷没出来,手腕子被杵着了。 武妹站在不远处貌似被谁锁了喉,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他佯装无事的整理了一下印花西服,转而又拂了拂打完发蜡的头。 「哎呀,今儿个的天气不错哈,行了,我得回去赶工了,萤儿,我先走了啊,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嗯哼~!乾安,你学校没事儿啊,这大学让你念得怎么跟闹着玩儿一样,去去去,别打扰小萤儿,什么谁放屁了,这个家除了你和戚屹候,还有谁能干出那种在外面不注重仪表的事儿?滚!你才把大肠头子嘣出来了!警告你,在我面前别提屎尿屁的词儿,俗!上一边子去!」 我木木的站在沙袋前,尴不尴尬的…… 习惯了反正。 低头看了看双掌。 憋了一晚上好像是有点成效,雷气都能显形了,可怎么…… 「万萤小姐,歇歇吧,有你的电话!」 东大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拿着他的手机递给我,「齐总找不到你,打到我这里来了。」 我哦了声拿过毛巾擦了擦掌心,接过手机,「喂,齐经理。」 「小萤儿,现在都上午十点了,还在家练呢?」 我嗯了声,「昨晚约了两位事主是在下午见面,趁着天好,我多练练,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第817章 谢礼 「你来趟公司吧。」 齐经理直接道,「孟钦的母亲苏总,她刚刚派了个秘书过来,给你送了一样东西,说是感谢你这几年对她母亲的照顾和陪伴,在电话里呢,苏总也和我聊了好一阵子,她的大概意思就是,你现阶段可能对她存在一些误解,但她认为自己不需要向你解释,因为在她眼里,你就是一个小孩子,而且,她最近的心情很差,暂时就不跟你沟通了,总之,你先来趟我的办公室,我得把苏总秘书送来的东西转交给你。」 「好的。」 我没再多问,挂断电话还给东大爷,道了声谢后拿过毛巾回卧室洗澡。 吹干头发还下意识的拿起手机看了看。 翻开和孟钦的短信对话窗口,信息仍停留在我给他发去的道歉信上。 心情莫名不爽,都说他多喜欢我,好像没我不行似的,下这个网,下那个网,事实上呢? 断起来可干脆利落,不愧是外科医生,一刀切除了累赘,冷静果决。 我抿了抿唇,下楼换了身衣物,顺带还拿了根德德脆皮小奶砖。 边走边吃的出了院门,去到公司正好消灭干净。. 熟门熟路的去到齐经理的办公室,敲门进入,齐经理便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 简单的寒暄后,他将一个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从班桌上推了过来。 「萤儿,这个就是苏总给你的礼物,感激你的。」 「是封感谢信吗?」 我疑惑的拿起信封,一捏里面还很硬,装的好像是金属物品。 坐到齐经理对面的椅子上,我打开信封,微微倾倒,银闪闪的钥匙便落在手心,「这是……」 「西郊景润别墅八号院,三层,加上庭院面积差不多六百多平,全产权。」 齐经理面容平静的说道,「据苏总的秘书所讲,这套宅院目前市值在六千万左右,升值空间很大,五年内差不多就能破亿。」 「所以……」 我看向他,「苏阿姨是送我一套别墅,用来感谢我对奶奶的陪伴?」 难怪我早先听苏家阿姨说什么苏清歌为我准备了豪礼…… 合着是套豪宅! 真豪。 「是的。」 见齐经理点头,我跟着疑惑,「可我的身体没有不适啊。」 奇怪不? 按理说苏清歌送我的礼物,这份情意大到我会承受不住的。 再者说这是六千万的别墅,听到耳朵里妥妥是一座金山,我没理由不喜欢。 这身体怎么非但没有憋闷,反而还挺有劲儿呢? 难不成又是孟钦帮忙过了一遍手,说是苏清歌送我的,实则跟以前一样,也算孟钦送的? 「对于这件事,其实我早就有数。」 齐经理看着我说道,「元旦那天,你躺在床上还有些昏沉,苏总那边就联系了我,她私下里还是很关心你的,询问你的身体状况,我照实回答,毕竟她是孟钦的母亲,而孟钦又是你唯一的贵人,偏偏那段时间你又有意和孟钦保持距离,导致你的病情反反复复,我也想让苏总知道,她儿子对你的重要性……」 微顿片刻,齐经理笑的略有无奈,「苏总是个打太极的高手,她没有顺着我的话头去聊孟钦,只是强调,你是她的侄女,她很疼爱你,尤其感谢你对她母亲的付出,所以,她想送你一份豪礼。」 「我起初以为是珠宝钻石,后来才知道,她准备送你一辆卡宴,但在那时,你正好刚有了台跑车,苏总便改了主意,说是送你一份更大的礼,就是这套别墅……」 齐经理不急不缓的说道,「但她说要等 到自己母亲安然离世,这套别墅才能作为谢礼赠送给你,我立刻就考虑到了你的气场,在苏家老太太离世的节骨眼,你会不会收下别墅先两说,怕是又要血流不止。」 「虽然苏总心意是好的,可你跟她非亲非故,这笔人情债对你来讲太过厚重,于是我就劝她,可不可以先落户到三爷的名下,在户口本上,你也是三爷唯一的女儿,法定的继承人。」 他抬手画了个弧度,「迂回一下,暂时先由三爷的名头保管,名义上,还是你的别墅,你也可以搬进去入住,如此一来,小萤儿你接收起这份情意也不会身体不适,苏总也能顺利的表达出感谢,好在苏总深明大义,她没有纠结,这套别墅,会落户到三爷名下。」 这样…… 我端详着手里的钥匙。 上面还系着一小截红绸,表达着喜庆之意。 齐经理办事还真是周道,都会和老天爷玩套路了。 此举既帮我规避了败气,又能顺理成章的拿到一套豪宅。 不愧是师父精心挑选出来的公司掌管人,高! 「齐经理,我可以不收吗?」 我平声静气道,「我并不认为,我为奶奶付出了什么,很多事,都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奶奶给了我更多。」 不提苏婆婆对我的疼爱,光那些为我开辟出来的资源人脉就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我的建议是收下。」 齐经理正色道,「萤儿,你还是小孩儿的心思,明面上看,苏总是送你一份大礼,捞干了讲,这是她作为上流社会场面人必备的礼节,这情儿,她于公于私都得还你,你收下,是皆大欢喜,你不收,就是驳了她的面子,反而会弄得很难看,搞不好,她还会误认为你瞧不上这套豪宅,传出去,她容易落下个吝啬的名声。」 得,齐经理就差把‘做人得识抬举几个字说出来了。 再说白点,我要是执意不收,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行。 谁能跟钱过不去? 我把钥匙装进信封,「齐经理,苏阿姨那边说,不想跟我沟通是吗?」 这么大的谢礼她居然只是派个秘书送来,随意的就像赏给我一包辣条。 「嗯,她近期不想跟你有所交集,正处孝期么,也能理解。」 齐经理说道,「她秘书传的话,说是心意你收下就好,无需再给苏总去电话致谢。」 我微垂着眼,难看的扯了扯唇角,「齐经理,咱自家人说话不用那么委婉,您直接告诉我,苏阿姨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是不是要跟我做出了断,以后……」 深吸一口气,我笑容难看的说道,「我得识相点,最好不要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是这样吧。」 第818章 她就不怕反噬吗? 「倒也不用说的这么绝对。」 齐经理笑笑,「苏总的有些作风的确武断,她非常不喜欢你和她儿子走近,确切的说,她允许你做她的侄女,但不能是儿媳妇,你也可以和孟钦继续相处,不过,只能是兄妹,要说起她对你的私人情感,在我看来,有三分真情,七分利益,在苏家老太太离世前,苏总需要你的存在,待她离世后,苏总就将情感换算成了金钱,一并补偿给你了。」 见我沉闷的没有答话,齐经理又笑了笑,「萤儿,在商人的字典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你还有价值,你就还会被苏总关注,还会和她走近,这世间向来如此,常常是一件事摞着另外一件事,那么前面的恩恩怨怨,也就不值一提了,因为总有更棘手的问题要迫切的去解决。」 「我懂了。」 我把信封放到班桌上,「您帮我保管吧,这钥匙我就不拿回去了。」 「不去看看?」 齐经理挑眉,「听说风景不错,你偶尔可以去小住一下,散散心。」 「算了。」 我摇了一下头,「我不感兴趣。」 内心深处莫名有种排斥感,不愿意接受这种馈赠。 情义如何能换算成金钱呢? 没意思了。 齐经理点了下头将信封放到抽屉里,「行,你什么时候想去看看,什么时候再来取钥匙……」说着,他像是想起了好玩的,打趣道,「这么看来,苏总这房子还给你送出累赘来了,日后我找人过去打扫,费用还得由你出。」 累赘? 我想起来之前在院里打出的那一记五雷。 当时我还以为是武妹加油助威的结果,激动的我都看到了掌心的气团,打出去的力道也很重。 想来也是得益于这套房子,我才有的进步空间。 苏清歌把别墅落到了师父名下,增加了师父的资产。 我作为师父的女儿,也可以通过花师父的钱去败家。 换句话说,师父有钱,我这败家子就有的败,正巧接收到这份小小的助力,打出一个大响屁。 这个劲儿真得别个山路十八弯,苏清歌也算是帮到我了。 只不过,要想能真正的打出五雷,可能还需要时机。 我看没啥事儿了就准备撤,下午还得去看阳宅。 齐经理的视线随之落到我的手上,神情晦涩道,「小萤儿,疼吗?」 我无所谓的笑笑,「不疼了。」 齐经理叹出口气,「我知道那种滋味儿的,犹如烈火灼身,肝胆俱裂,那种疼,没感受过的根本理解不了,萤儿,我真的很佩服你,我也越来越相信,你能行。」 我还是笑,「齐经理,事儿过去咱就不提了,要向前看,目前接完雷只是第一步,我还得努力练习打出去,然后继续升阶,您可不能再夸我了,我容易骄傲。」 「让你骄傲可难。」 齐经理笑着摇头,「那天晚上太多突发事件了,屹候还说慈阴过来了,我一听那也太恐怖了,你接的可是初春第一道天雷,打的就是阴邪之气,慈阴若是敢露面,雷也得劈她身上,而她要想修成摄雷术,就不能再触碰天雷,否则气息紊乱,反噬当即加身,那她怎么……我想不通,真是马不停蹄的联系起三爷,还以为那慈阴背后修成了金刚不坏之身,那还怎么斗?」 「是,那天晚上我都懵了。」 我笑道,「幸好一醒来就真相大白了。」 凡事都有个度在里面,我现在就好比是个空口袋,只要承受住了雷气,就能让雷电入体。 说白了,咱有存储空间,慈阴属于U盘都干满了的那伙人。 再加她自身阴邪之气过重,若擅自触碰天雷,非死即伤。 更何况我还在圈圈里给她下了诅咒,耽误我事儿了她就得折寿。 别觉得我那诅咒轻微,越是立竿见影的法门,反噬越重。 我那正经绝活,一辈子只能亮一次的那种,但凡我的诅咒生效,也就是说慈阴真来捣乱了,那我差不多也要命丧当场,真是奔着和她对命去的。 当然,我心里也有点数,那老妖婆子鸡贼的很,哪会上感子去吃这种亏? 只是在那时那刻,我喷血懵在原地,侯哥他们能想到的破坏者只有慈阴。 实话实说,慈阴这回真是被碰瓷儿了。 「齐经理,您说慈阴若是真修成了摄雷术,她就不怕反噬吗?」 我疑惑道,「书里写了,摄雷术是强取豪夺之法,属于禁法,若是有术士用此法摄取他人修为,皮肉率先受创,瘢痕纵横,并且此瘢痕无药可医,唯有正道大善先生相救,可正邪本就不两立,正道的先生又怎么会帮助邪师洗去印记?所以邪师死后会由阴差押解,生前所做罪孽,死后百倍偿还,慈阴已经那么大年纪了,即便是修成了摄雷术,摄取他人术法的反噬她能承受得住吗?」 咱笨寻思,东西吃多了还上哕呢。 年轻人消化快点还行,你慈阴七老八十了还去抢别人的吃食,就不怕把肚子吃爆了? 「在无上的权利面前,反噬又算什么呢。」 齐经理若有所思,「我怀疑她是想重塑个身体,以此来延长寿路。」 「夺舍?」ap. 说完我又觉得不太可能。 夺舍简单理解就相当于魂穿。 魂儿去了另一具身体里,瓤是你的瓤,壳不是你的了。 先且不说去找个和自身灵魂匹配度较高的躯壳费不费劲,书中记载的很多夺舍现象几乎都是随机分配的,跟撞大运似的,你也不晓得进入哪具身体里了,可能你和这个原宿主都相隔十万八千里,正巧对方咽气,你的魂儿嗖一下就过去了。 甚至还有刚出生的婴儿,本我意识没等复苏,咔嚓便被夺舍了。 这里面存在的最大问题是,术法很难打包带走。 依照慈阴的能耐,找个躯壳重生不是难题,难就难在躯壳得能带动她的配置。 再打个比方,灵魂若是意识,术法就是靠身体去磨合出来的刀,意识能说走就走,刀呢? 一旦魂儿过去了,是小孩的身体,活的倒是长了,修术也得从零开始,那慈阴不赔大发了么。 当然,法门的奥妙之处就在于没有绝对的行或不行,慈阴如果就想走这条路,也能琢磨出招,但是谋划起来太过耗费心力。 第819章 生活总要继续 「我也觉得夺舍不可能,她往这块使劲儿,还不如出阳神能相对简单些。」 齐经理轻声道,「在男邪师里,高手会修成阳神出窍,抵御罡气,来去自如,既然修成了实体出窍,最阴损的可用尸体做为皮囊,不过慈阴当年并没有修成出阳神,女术士在这方面不占有先天优势,凡是大阳之法,修起来都会难上加难,三爷说,慈阴一定在钻研别的邪法,以保自己返老还童,再有摄雷术护身,这世间,她哪里还会有对手?」 如此说来,她还真是往现世神明的路子上奔的,要做大能。 有一说一,这老太太的劲头子绝对值得我学习。 正经事业挂,工作狂。 谈什么情不情意,唯有权利令她痴迷。 「齐经理,您不用担心,我迟早会和慈阴交手的。」 我坦然道,「民间有句俗语,世间百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天地相生相克,如此才能生生不息,我认为,我的存在一定有所道理,天道既然愿意跟我立下盟约,就说明我有赢得胜算,更何况,我已经踏道了,相信我,眼下的困难,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就像师父最早时对我说过的,巧诈不如拙诚,要杀要剐随她,她不杀,回头我就找她当陪练,强大的对手,往往也是帮助我们成长的天梯,她越怕死,我越要追着她斗,此过程,其乐无穷。 又聊了会儿,齐经理见我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也知道我不想他多提孟钦,便也没再留着我多说。 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我下楼就找来了两位保安大哥,麻烦他俩帮忙把我昨晚收拾出来的箱子抬走装车,顺带给了他俩地址,送到回收奢侈品的老板店铺。 等对方清算完价格,就能把钱直接打我卡里了。 两位保安大哥长得很是凶神恶煞,性子却是开朗健谈,见我收拾出来的东西有些多,其中一位大哥搬完箱子还笑着对我说道,「大小姐,您对我们还真是信得过,这可都是值钱的东西,您就不怕我们开车跑了,回头您连影子都逮不着……」 我挑眉笑笑,跟着打趣,「可以啊,如果您二位觉得为此失去自由很值当,就跑吧。」 「呦,那还是算了吧,自由价太高。」 保安大哥坐进车里,自顾自念着,「咱得往长远了打算,攒几年钱我还得娶媳妇儿呢。」 「对喽,一辈子多长啊,娶完老婆还得生儿子,再进去蹲蹲时间全糟践了。」 另一位大哥接茬儿说道,转而朝我摆手,「大小姐,您回去吧,我们肯定把东西送到地儿。」 我微微笑着点头,没言语,目送着车子开出了家门口。 一抹阳光穿过树梢正好落在地面,留下斑驳的剪影。 我怔怔的看着,脑中回响着保安大哥说过的话。 一辈子多长啊,得往长远了打算…… 是啊,大家都在畅想明天,畅想未来。 但我不敢想。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我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迅速拿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又有种很轻微的失落感。 调整了一下情绪,我接起手机就寒暄起来,「对,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您爱人钱女士在家是吧,好的,我会准时到达小区,您不用客气。」 时间漫不经心的流逝着。 命运无声的教会我一个道理。 无论发生了什么,过去归过去,生活总要继续。 我再次开启了忙碌状态,白天出活儿,早晚玩命的拍着沙袋。 直到它被我拍的彻底爆破,五雷掌依旧没有打出来,但是沙袋生生被我锤废了! 乌黑的泥沙凝固成坨的拍在地面,仿佛是袋子被拍吐了。 至此也宣告,我的沙袋之旅彻底终结,每天只需要对着空气无实物拍打了。 变暖的春风轻抚着树木发出嫩芽,叶片由脆嫩逐渐的转成深绿。 三月进入四月,四月又进入了五月,柳絮随之飘起。 如诗词所讲,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 眼瞅着就要迎来六月初的高考,我恍然回眸,俨然要进入夏天。 候鸟一般的十三爷也带着人马再度归来。 这一次,流帮又少了两位成员,我并没有去询问死因,故事的结局虽然相同,过程却是别出心裁的揪心。 我不敢多听,代入后极其影响情绪。 依照惯例,我接手了去殡仪馆取尸下葬的事宜。 晚上开车没等到家,便接到了严助理发来的短信照片。 拍的是下葬的地点,另附文字,‘大小姐,已经处理完毕,全部费用是六万。 我放慢车速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停稳,想到之前只给严助理转去了五万,便又转了一万过去。 点着屏幕字节,‘好,辛苦你了。 嗡嗡~ 严助理的短信很快的回复过来。 我滑动着页面看了看,向来话少的严助理竟然也对我有了意见。 ‘大小姐,恕我直言,对这群流浪汉,您还是量力而为的好,他们跟您非亲非故不说,平常说话还对您颐指气使,真不值得您这样去付出,早先公司能应对您的花销,您乐于助人也就罢了,现在全是您自己往外掏钱,您还是个学生,长此以往,您负担起来太吃力了,更何况,您还被记者给盯上了,再让那个无良记者发现您和流浪汉走得近,保不齐还得出现对您不利的报道。 看完后我兀自笑笑,回道,‘安心,这种事记者才不会报道,媒体只关心我做人有多混账。 严助理的短信让我看到了叹气声,‘您心里有数就好,日常还是多注意一些。 我放下手机,后脑靠着头枕,抬手揉了揉眉心。 车内静静悄悄,耳畔听着沙沙的声响,雨刮器片还在风挡处来回摆动着。 许是今年初春时有些干旱,从四月份开始,小雨就连绵不绝的下着,空气里都是湿湿漉漉。 可越是风淅淅,雨纤纤,我就感觉自己的惆怅在细细添。 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我眯着眼接起,「喂。」 「大小姐,你怎么还没回来?!」 乾安的大嗓门直接传出,「是不是又跑平县那边去了?」 「哥,您这没短板了就是不一样,和我的默契度直线上升。」 我疲惫的笑了笑,「现如今您是人在家中坐,对我的动态全掌握。」 第820章 搭讪 「得了吧,记性好了不也得看书去背那些咒文么,也不是立即就无师自通了,我还是看不下去书,翻两页就犯困,别说啊,看书的催眠效果真挺好,睡得嘎嘎香……」 乾安吐槽了几句,又把话头指向我,「万应应,不是我说你,找不着她就先不找了呗,那慈阴比猴都女干,不定在哪犄角旮旯猫着呢,你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插空还往平县撂,不嫌累啊。」 「这是我的任务,要是能在平县感应到母耗子的老巢,我赚大了你知道吧。」 再来一场恶战,我这红线差不多还能上升两根肋骨。 为了奖金我也得去找慈阴啊,生命的热度必须得保持住!ap. 「我现在对母耗子的感应能力也增强了,只要……」 「打住!」 乾安急了,「千万别跟我提这茬儿,少和我玩埋汰的,晚上还要吃饭呢。」 我抿着笑,「怎么,我又给您留下心灵阴影了?」 「你说呢,我都想问问你,还有你万应应不敢吃不敢碰的东西吗?」 乾安忙不迭的翻起旧账,「我头回陪你去平县的时候就多余问那一嘴,这事儿我都不敢细寻思,一想胃里都反酸水,早年间我跟着三爷走南闯北,也算开了很多眼,也没见三爷啥都往嘴里旋啊,你这道踏的净是拿自己开刀,可真上食……」 「行了,哪有这么严重,都过去两个多月了,你赶紧忘了!」 这茬儿真不算个事,自从参加完奶奶的追悼会,我的日子也恢复了正轨,步入紧凑状态。 也是我想让自己忙碌奔波起来,只有这样,才不会想起某个人,想要去打扰谁。 白天给事主看完事情,我抽空会开车去趟平县。 并没有精确的地址方位,一个小区接着一个小区的瞎转。 目的就一个,从汪洋的大海里捞出慈阴这根细针。 咱那纸鼠小弟也不能白献祭啊,它既然帮我叨到了平县,我也知道母耗子的老巢就在那里,并且还有个实体大灵做门卫,这活儿我就得续上。 逮着了母耗子,就等于找到了慈阴老巢,功德不全来了! 连老天爷的心态我都一堆儿品了,天道转个弯儿的再告诉我,你谢万萤属于合同工,让我给你喂饭不可能,但你也别说我偏心,锤一回大魔,我给你双倍奖金! 什么? 你说你锤不着她? 又说屁话,老子给没给你画出大概位置吗?她的手下就在平县等你呢! 上百万人口算什么!你一个一个扒拉呗,你谢万萤不也是从十几亿人口里脱颖而出变成的合同工么,这玩意儿能不能碰上全凭机缘,你得往这方面使劲儿,去干她! 我这小热血必须上头,得空就去平县,眉心雷达启动,全县扫描。 这不那天乾安陪我去平县溜了圈,他心发忙,坐在副驾驶屁股像有刺儿似的。 不停的挑我毛病,一会儿嫌我开得慢,一会儿又说遛狗的都超我车了。 那我去平县也不是着急办啥事儿的,用意就是寻气,不就得开慢点么。 一斗上嘴,乾安又说我这招儿太笨。 在瓜子壳里找甲壳虫,能叨着的几率太低。 我秉持着安抚为主的原则,就跟他说我有秘密武器。 只要慈阴距离我不超过两百米,姐妹保证能得到感应。 如果在平县找到大概位置,我下一步就能锁定老巢。 乾安不信,问我有什么秘密武器。 我也没端着,一句话的事儿,西岭村那只耗子大妖剩下的眼珠子被我吃了。 先前我用 了一点点粉末做了个纸鼠小弟,剩了点眼珠子粉末让我收起来了。 那阵子我开车到平县找不到慈阴也心焦,一来一回不堵车还得干四个多小时。 为了提高效率,我索性把剩下的眼珠子粉末给造了! 别说哈,吃完真有反应。 被咬过的侧脖子滋儿~的疼了下。 就跟肉皮被指甲揪了下似的。 心头登时有数,感悟力上来了! 那鼠妖和母耗子是夫妻,大概率还是原配,能不惦记自己媳妇儿么! 我吃完也没觉得有啥,包在纸里吃的,就点水囫囵个咽下去了,都没尝到味儿。 但是听到乾安的耳朵里就不对劲儿了。 小老哥对我嫌弃的嘴丫子都要咧到耳根。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聊斋里的女鬼,吃的是人心。 「你当我爱提啊,万应应,你除了长相骗人,哪哪都不走寻常路。」 乾安不甘示弱道,「今天怎么样,在平县有收获没?」 「有收获我就不会回来了,这个点儿早磕上了。」 「合着您还是铩羽而归啊,那慈阴……」 嗡嗡~手机又有新的短消息进来。 我一看发信人是严助理,直接道,「哥,你还有事儿没,没事儿的话等我回家咱再唠,这边严助理又找我了。」 「估计还是找你要钱的,该说不说,严哥自从跟你混了后真是不得消停。」 乾安调侃道,「天天帮你干擦屁股的活儿,你回头可得多给严哥开点奖金……」 「用你说啊,严助理的劳动成本我都换算成年终奖统一给他了。」 月付我目前是吃点力,日常支出实在是太大了。 「行,那我在家等你吧,有个新鲜出炉的新闻报道还要跟你分享呢。」 「新闻?」 我笑了声,侧脸看着车窗外的水滴,「怎么,我又上报纸了?脚踢猪肉贩,拳打敬老院?」 「哪啊,追你那富二代兰哥,他出事儿了!」 「兰哥?」 我愣了愣,「谁是兰哥?」 乾安噗噗笑了起来,「就是那个开着兰博基妮,在路上追你尾的那个,好像姓雷吧,雷家三少,他把自己雷出事儿了,哈哈哈。」 「……」 我嘶了口气,「哦,是不是那开车怼到我的法啦力,又去公司放话说能出资帮助齐经理上市,还说什么此生非我不娶,那个油腔滑调的神经病?」 「对,就是他,这哥们也算是在你这刷脸成功了!」 乾安笑着道,「不过咱有一说一,人家之所以要追你尾,用意就是搭讪,怪就怪在你那天把敞篷打开了,想想那画面,在马路上,一大美女,开着一明晃晃的红色小跑,那哥们能不被电着么,结果人家喊你你又不搭理,没办法,人家就用兰博的车头,接触了你法啦力的后腚……」 第821章 近朱者赤 我没搭腔,提起这事儿头还疼。 前五年的桃花运势还没这么邪乎。 可能是在校园里,大部分的男同学都比较害羞纯情。 进到社会就不一样了,啥样的奇葩都能遇到! 大概从三月末开始,这桃花就没断过,时不时就来给我添点堵。 乾安口中的这位兰哥,实际上他姓雷,算是让我印象比较深刻的一位。 咋回事儿呢,大概是五月初的一天,我十点开车从家出发,十一点钟要到事主家给新生儿固魂儿,干的依然是我最拿手的活儿,眼瞅着要到地方了,正等过红灯,车后面就被怼了! 撞得倒不严重,我也就在车里忽悠了一下。 一回头的功夫,就见一个二十啷当岁的男人过来了。 打扮的很新潮,直接说他全责。 我听着满耳的嘀嘀声,先将车子开到了路边,同时联系了严助理,让他赶快派个人过来处理。 下车我检查了一下,发现后面蹭掉一小块漆。 撞我车的男人立刻递来名片,上面还是副总的名头。 只是他说着说着就下道了,非要请我吃饭,交个朋友。 我着急去事主家,拍了他的名片发给严助理,打车先走了。 事儿到这步我以为就过去了,毕竟严助理跟我几年也算经验丰富,处理这方面的事情很是得心应手,不会透露我的身份,没想到那男人通过车牌查到了我,并且还摸到公司。 他直接和齐经理拽起来了,简单总结,就是他看上我了。 想跟我好,要求我随便提。 齐经理一看这公子哥的做派自然不会得罪他。 好言好语的给答对走了,私下里立马查了他,跟着就给我来了电话。 「小萤儿,故意追你尾的那位是雷家老幺,他们家是做建材起家的,有实体大厂,在京中的确有些根基,不过这雷董三个儿子,就属老三不争气,私生活是出了名的乱,这两天他对外都放了话,说是非你不娶,把你……算了,他更具体形容词我就不说了,太脏,总之你被这人渣盯上了,最近加点小心,不行的话我给你派点人手过去,防备些,谨防他对你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招子。」 这通电话挂断,那个雷家老三真就对我发起了攻势。 玫瑰花用卡车往我家拉,朝院门口一摆,道都给堵上了! 我也没浪费,公司的员工集体出动,看到花就来打包,谁喜欢谁往家抱些,剩下的我派人给阿美姐送了过去,她店里有玫瑰花泡脚项目,正好这还都是新鲜的花瓣儿! 光这样还不够,他开着跑车大摇大摆的进到太平巷。 谁一问起来,他就说我是他女朋友。 闹腾出来的动静太大,太平巷里的街坊都以为我要谈恋爱了。 一小部分光看表象的,还觉得他条件不错,雷家在京中也是名头响亮,我能跟他成了,也算是鲤鱼跳出了龙门。 另一部分大妈看面相认为他不靠谱,特意劝我说年纪还小,不要考虑这些事,要以学业为重。 我那几天窝火的厉害,最要命的是啥,那神经病不知从哪找到的我手机号。 姐妹拉黑一个,他换个号继续打,我看到陌生号来电还怕错过事主,一接听就是他的声音,「谢小姐,咱别装高冷行吗,你什么样的人品我都从报纸上看到了,那踢人的败家女应该就是你吧,这样,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出来吃顿饭,以后你想踢谁就踢谁……」 嘟~ 必须挂断! 烦死。 就在我和齐经理商量着要不要去找师父的老友出面,去跟 他家里的长辈谈谈,管教管教他的时候,这哥们突然消失了。 没错。 说没说没了。 我算一算,他可能一共烦了我三天。 红玫瑰拉来了三卡车,在石牌楼那堵了我三回。 虽说我没搭理他,但阻止不了他到处胡说,貌似他铆足劲儿要啃下我。 谁成想这杆火儿刚刚烧旺,抽冷子就熄灭了。 我估摸还是哪位长辈帮我出的手,乐不得他赶紧消失,继续该忙啥忙啥。 只不过他搞出的余温还闹腾了两天,那些大妈背地里都在议论我和他有啥事儿。 最后还是阿美姐站出来替我辟的谣,直说那男的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追求无果也就走了,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末尾阿美姐还抱胸强调,「小萤儿连句话都没跟他说过,怎么就跟他有关系啦,那女孩子卖相老嗲的还成错啦,哎呦,好笑得很,强盗逻辑嘛!谁再说这种话我就打出耳光给他吃一吃啦!」 话头一出,楠姐也想起了当年堵我的钟情哥,接茬儿道,「可不么,小萤儿也太倒霉了,这几年就没消停过,咱们街坊得团结一心,再遇到对小萤儿死缠烂打的,就给他踢出太平巷!」 群众立马分成两波阵营,再次展开辩论。 正方辩手,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反方辩手,苍蝇就是苍蝇,属性注定了它们什么都叮。 双方各执一词,十分激烈,这种场面自然少不了核心人物张大妈。 老太太系着卖菜围裙,握着那御赐的计算器,颠颠的跑到群众的阵营里。 左边听听,右边听听,末了她一拍大腿,「说的都是屁话!」 群众被她吓了一跳,当即消音。 张大妈指点江山一般挥舞着计算器,「那小萤儿可是咱看着长大的,孩子的品质咱们大家是看在眼里的,她跟我家芸芸玩的好,带动的芸芸学习成绩都提高了,老师都夸我家芸芸,说是小萤儿给起的榜样带头作用,近朱者赤啊!小萤儿要是不好,那我家芸芸不早跟着学坏了?」 「陈大妈,你忘了你跟小萤儿晨跑的时候了,半道腿抽筋还是小萤儿帮你按得,还有你老赵头,你家过年的对联福字都是小萤儿给写的,你给人钱了么。」 张大妈点兵点将一般点了半天,「老徐,你别往后稍,我看到你了,去年你家小孙女闹虚病,不也是小萤儿给出招看好的么,人家不要钱,你就来买了二十块钱苹果送去打发小萤儿,我记得门门清,还有那谁,吴家小嫂子……哎,这个点你回家做什么饭!回来!就是欺负小萤儿岁数小脸皮薄儿呢,谁再在背后编排小萤儿看我不把他嘴岔子给缝上!」 第822章 我不会感谢你 街坊们被张大妈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通彻底散去。 阿美姐像是捡了个笑话,心情大好的来家里找我唠嗑。 跟我形容张大妈是有多酷,还说谣言终将止于智者。 我听得兴致缺缺,心头感激,笑的却是敷衍难看。 阿美姐说说也安静下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身,「没事的啦,想我王阿美十几岁就出来混,什么事没遇到过,年轻人要经得起风浪嘛。」 看到我手里的书,她又疑惑,「小萤儿,你想学手语?」 我嗯了声,她问为什么,我又摇头。 其实有些事真不用费心去解释,在有心人眼里,解释就是掩饰,容易越描越黑。 更何况,爱凑热闹是太平巷街坊们的天性。 保鲜期一过,这件事便逐渐淡忘在众人的脑海里。 算一算日子,都要过去一个月了,那位雷哥上不上新闻,跟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等你回来就知道了!」 乾安不嫌事大的笑道,「我擦,真够绝的!」 我听出他有些话外音,也没心情去多问,挂断电话就点开了严助理发来的短信。 发来的还是图片,一份美术特长生的费用一览表。 林林总总的算下来,一个月是两千块,还行,能承受。 我给严助理转过去两千,心头算了算账,三月中旬的时候,我在奶奶的追悼会后卖了一批包包手链还有衣物鞋子,回收店的老板给我转来十三万,我拿到钱就存了六万到孟钦的卡里。 当天又找了个保安大哥把卡送到了孟钦的医院。 保安大哥回来说,他亲手把装卡的信封给了孟钦,不过孟钦什么都没说。 我听完就有数了,孟钦说了什么才不是他性格。 这事儿落地,我也卸下了一部分负担。 剩下的钱被我攥在手里,想着只要不难受到血崩,就死活不花,用来应付开销。 架不住我人红是非多,老天爷真是跟我较着劲,我不花,人家有的是招让我花。 比如说我开车总去平县,那边有条近路比较窄,我为了安全就行驶的很慢,到这步还有狗突然窜出来,我踩着刹车习惯性的鸣了下车笛,好巧不巧的把路过的一个老太太心脏病给吓犯了! 她身子一软。 直接趴我车头上了。 当时我感觉我心脏都要跟着一起休克了! 满脑子都是摊事儿了! 仗着老人家随身揣着救心丸,含了两粒她喘长气缓过来了。 我心里过意不去,道完歉又给老太太买了些营养品,送她回家才知道,厄运专磨苦命人。 她老伴脑出血后瘫痪在床,就一个儿子还犯事儿进去了,全家靠低保维持生计。 哪怕她年岁也大了,心脏不灵,也得撑起这个家。 如果她倒下了,那她老伴也等不到儿子回来,得一起走了。 我一看这情况就留下了五千块钱,每个月还去看看,帮忙给洗洗涮涮,打扫卫生。 钱就这么东扯一下,西扯一下的可不扛花。 幸亏我还有事主红包,每天都能保证个千八百的入账。 为了多赚点钱,我还会接手同行不爱干的临终关怀业务。 有些人患了重病,身上都是烂疮,或是有啥传染病要走得,一般人都不想碰。 再加上有些病患临走前还会拉屎拉尿,都是同行所抵触的,这种的我全能上,该擦擦,该换换。 咱做的既然是临终关怀,就得让客户满意。 心存敬畏,保证客 户的最后一程走的干净体面。 再者说咱也不是徒手上,特殊情况就戴医用手套了。 其实接触不到啥,要战胜的只有心理大关。 咽气后我顺道还能接续阴阳先生的活儿,给逝者绑好绊脚丝,嘴里放上压口钱。 一套活利利索索的做完,主家也会看在眼里,每次都给我多封个一两千红包。 咬牙挺到现在,我真没再花过公司的钱。 当下再给严助理转过去两千,手里还剩一万多个,只要别再出大事儿…… 呸! 啐了自己一口。 乌鸦嘴! 太平盛世,能有什么事儿! 正要启动车子,严助理又把电话给我拨了过来。 他张口便流露出不满,不是对我不满,而是对两千块的收取人不满。 「大小姐,您真没必要帮助那孩子,那就是个小白眼狼,我把钱给国画班的老师转过去了,然后给那孩子去了条短信,告诉她明天可以去学画了,我还特意跟她说,是谢小姐给她交的费用,您猜她回我什么,她说她可没求着谢艾蒂拿钱给她学画,还说她没空搭理我,我这一口气堵上来,要不是看她是聋哑人,真想把电话打过去好好教育教育她……」 「行啦。」 我笑了声打断他的话,「严助理,你跟了我四年,咱俩的约法三章你没忘吧。」 「这我哪里能忘,齐总是我的老板,您也是我的老板……」 严助理的声音低了下去,「对于您交代的事情,我只负责按照您的意愿去解决,不可以左右您的想法,也不可以提出意见,只要您没有触犯到法律法规,我拿工资帮您办事,服从第一。」 「这不就得了。」 我笑着道,「你最近的话越来越多了。」 「是您花的冤枉钱太多了,公司那边还在审查中,您又不能……」 严助理叹出口气,「大小姐,我就是……」 「禁止心疼我,这回我不说什么了,再有下次,我就要换助理了。」 我轻轻声,「严哥,我们也认识四年了,私下里,我真是把你当做大哥看待的,其实我的事情都很繁琐,也辛苦你一直要帮我善后……」 「大小姐,您不是真要换我吧,我没觉得哪里辛苦,无非是出面扫个尾而已,每年的年终奖您给的也很多,您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多言了。」 严助理赶忙道,「对了,我还给天心福利院去了电话,院长说您送的冰淇淋机器很好用,孩子们很喜欢,还有捐过去的书本衣物尿不湿都收到了,按您的要求,她们口中感谢的对象还是谢艾蒂。」 「好,你休息吧。」 我按断通话,又一条短信息进来,发信人的姓名是‘小真。 点开内容,‘我不会感谢你的,但凡让我发现你是在利用我,我都会立马捅到报社记者那里,让你身败名裂。 我笑了笑,回了一个字,‘嗯。 第823章 星星 看向窗外。 霓虹灯在雨雾中闪烁着旖旎的光耀。 脑中随即浮现出一个胖胖的女孩子,她是我认识小真的前因。 四月下旬的一天,我开车从平县回来,由于又是无功而返,再加上天还下着雨,心情也跟着烦闷,路过一个小超市,进去想买瓶水喝。 刚拉开冷藏柜,就听老板对个女孩子大声呵斥,质问她是不是要偷东西! 我看过去发现那是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 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胖胖的,塌鼻梁,眉眼间距略宽。 光看面相就知道她有些先天不足。 穿的衣服应该是别人给的,很旧的男士运动服,上面都起了毛球。 被老板一呵斥,她更是害怕的不行,含糊的说着,「叔叔,我不偷东西,我知道偷东西不是好孩子,我不偷……」 「那你这是做什么!」 老板瞪着双眼,「谁教你把雪糕拿出来就直接吃的,这里是超市,买东西要先结账的!你带钱了吗?是不是吃完又想赖账?那跟偷有什么区别!」 「我上回看到有个小妹妹也是拿出雪糕就在这里吃的,你也没有批评她……」 她战战兢兢的看着老板,手从裤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一块钱,「叔叔,我有钱,不会跑的……」 「人那小孩儿是跟着家长一起来的,吃完雪糕家长能把外包装拿来给我扫码!再说她才四岁!你都多大了!真是什么都敢学,你配吗!傻不傻,呆不呆的,还有钱,你吃的雪糕要三块钱,一块钱够吗!」 她被骂的不敢抬头,站那满是无助,握着的雪糕棍的手都在发抖。 我一看老板叉腰怒目的还要继续,走过去说道,「行了,三块钱不是么,这根雪糕我请她吃。」 老板愣了愣,显然是认识她的,「姑娘,你犯不着可怜她,她一天到晚傻吃摸呵的,是事儿不懂,跟这号人献爱心,你容易被讹上,浪费感情……」 见我神情不悦,老板便讪讪的咽下了后面的话,端详了一下我的穿着,转而又看了一眼我停在外面的跑车,态度随即转变,苦着脸道,「哎呦,姑娘,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这欺负人呢,那是你不知道内情,她是这一片儿知名的女傻子,但说傻吧还没傻透,一问她啥还有问有答的,就是分不清个好赖事儿,我因为她都上老火了。」 说话间,老板还叹出口长气,「不过吧,她身世也的确挺惨,是被爹妈遗弃的孤儿,你瞅她那长相就能看出来,天生低能儿,听说她最早前是被个老太太捡去收养的,在她七八岁的时候,那老太太要不行了,就给她送到里边的天心福利院了,等她这长大了,院长都看不住她,总往外跑,饿急眼了什么都吃……」 越说老板越像上火,「一来我这她就找吃的,这么大的姑娘,数都不识,那十块钱的零食,她就给两块,我老婆子看她可怜,哪次都没说她,不管她给多少钱,都让她吃饱,久而久之,她胆子就壮了,老干这种事儿,今天我老婆子没来看店,我真是憋不住了,姑娘,我这超市就是小本生意,几毛钱的利,叔也不是开慈善堂的,哪能经得起她三天两头的占便宜……」 话没等说完,老板看着我从钱夹里拿出来的五百块微微怔愣,「你这是……」 「老板,我看您面相还不错,也就是脾气急躁点,但是您也说了,您老婆心眼好,看不得她挨饿,我和您老婆的心态差不多,咱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和气生财么。」 我把钱递给他,「这五百块就当我存在你这里的,以后她再来吃东西,您就从这钱里扣。」 「那倒不用,把雪糕钱给我就行,等我老婆子回来了,也亏待不着她……」 老板推辞着摆手,看着还在那抹眼泪的女孩子满是无奈,「姑娘,我看你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有钱人,要真想帮她,还不如给她找份活计,谋条生路,再在这附近晃荡下去,她迟早得被祸害了。」 说说他还摇头,「那孩子真是苦命人,没办法,咱救急不能救穷么,我是帮扶不起她。」 音落,他眼含抱歉的看着我,「姑娘,叔也是被她气到了,骂她傻子什么的,你别多心啊。」 我点头没再多说,付了雪糕钱回到她身边,「好了,钱付完了,你可以吃雪糕了。」 女孩儿还要把手里攥湿的一块钱纸币给我,「给你钱,我不是偷东西,我有钱的……」 「我知道你不是偷东西,钱你收好,这一次,是我请你吃雪糕。」 她还是掉着眼泪,头深深的低着,哭起来的样子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我不知如何去安慰她,便从冰柜里又拿出两根雪糕,递给她一根,「这个也好吃,是巧喜滋,咱们俩一起吃好不好。」 她拿着吃到一半的脆皮雪糕给我看了看,「可是我自己的雪糕还没吃完。」 「没关系,吃完可以再多吃一根。」 我笑了笑,「我一般都是三根打底,吃个六七根常有的事。」 她有点没听懂,脸上挂着泪,神情总是透出一股子天然的懵懂和茫然。 但她的喜好是鲜明的,看到我给她雪糕,很本能的就流露出想吃的渴望。 我见状就把雪糕塞到她手里,她立马得到了心头好,羞涩的朝我笑,「谢谢。」 「不客气。」 我牵着她的手,结完账就和她坐到超市外面的长椅上。 正好上方还有个挡雨棚,我们静静地坐着,吃着雪糕,谁都没有说话。 抬起眼,还能看到水滴从棚子边缘落下,仿佛谁在哭泣。 我舌尖跟着弥漫出淡淡的苦涩余韵。 她很是享受的吃完雪糕,心情也似快速缓解,憨厚的对我笑着,「好吃,你买的雪糕好吃。」 我偏头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胖傻。」 她嘿嘿的笑,「周围人都这么叫我,院长奶奶说,我叫星星,我也不知道……」 我笑意轻轻,「你喜欢胖傻这个名字吗?」 「喜欢,叫我什么都喜欢。」 她笑容纯净的说着,「但是院长奶奶不喜欢,她会偷偷的哭,小真也不喜欢,小真说外面的人叫我胖傻是在骂我,不是喜欢我,小真只叫我星星……」 第824章 愁 「星星这名字很好听。」 我指了指天,「等雨停了,夜空会很美,天上都是星星,以后,我也叫你星星。」 「好啊。」 星星笑着点头,「姐姐,我喜欢你。」 姐姐? 「你今年多大了,十几岁?」 「院长奶奶说我十九岁了。」 她笑呵呵的应道,「姐姐,你呢。」 呃…… 真是叫反了。 可能我这穿着打扮太显成熟。 连楠姐都说我穿的没有青春活力。 总是大伞裙,再加上宽松的风衣,要不是我脸长得小点,视觉上至少得增肥五斤。 「咱俩差不多大。」 我应道,「我叫小萤儿,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好啊,小萤儿姐姐。」 她高兴的跟我握手,我借着热乎劲儿本想送她回去,顺带去她在的福利院看看。 谁知星星要先感谢我请她吃雪糕,感谢的方式也很纯真,给我表演个节目。 「小萤儿姐姐,只要我表演节目,大家都会喜欢我,对我笑的。」 她站到我身前,「我也给你表演一段吧。」 我兴致勃勃的看她,鼓了鼓掌,「好,开始吧。」 她很开心的就连说带唱的跳了起来。 我看着看着,笑容逐渐凝固住了。 唱的居然是民间改版的十八摸,带点小塞儿。 见她要掀起衣服,我立马起身按住她的手臂,「星星,谁教你唱的这些?」 这事必须要严肃处理! 调理人么! 星星眼神茫然,「菜市场里的孙爷爷,还有他儿子孙叔教的我,他们说我唱的好听,只要我唱了,他们就给我钱,今天买雪糕的钱就是孙爷爷给我的,他还说喜欢我。」 我憋着说不清的恼火,「除了唱歌之外,这个孙爷爷和孙叔,还对你做过别的事情吗?」 「什么事情?他们就是喜欢我,孙爷爷还抱过我。」 星星懵懂的看着我,「有时候我也不想唱了,因为院长奶奶会凶我,小真也凶我,可是我想让大家喜欢我,每次我出来,孙爷爷看到我就会把我叫到菜市场,让我站在菜市场里表演这个节目,大家都在笑,还会给我钱,他们都喜欢我,姐姐,你不喜欢吗。」 「这个节目不能再表演了,星星,姐姐非常的不喜欢。」 我正色道,「无论谁说多喜欢你,给你多少钱,你都不能再表演它,更不能掀衣服,明白吗。」 她有点畏缩的看我,嗓子里挤出蚊子音儿般的嗯。 我知道问题没出在她身上,她懂什么呢,只不过是想得到认可。 缓和了一下情绪,我柔声道,「星星,你要不要再吃一根雪糕?」 星星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要。」 「那好,姐姐再请你吃一根。」 我回身去超市里又买了一根雪糕,拿出来递给她,「星星啊,你听话,坐在这里乖乖的吃,不要乱跑,姐姐一会儿就来陪你玩儿。」 星星乖巧的点头,「我等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再次进到超市。 趁着店里没客人,我站到收银台前悄声问道,「老板,她表演那节目您知道吧。」 「哎呦,这事儿一言难尽啊。」 老板瞄了外面的星星一眼,那姑娘坐在遮雨棚下,胖胖的背身冲着我们,仿佛吃着世间最美味的食物,小腿都欢脱的来回晃荡着。 见她这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老板 摇头道,「要不我说她容易被祸害,看着是小孩儿,其实都大姑娘了,怕就怕她哪天自己怀孕了都稀里糊涂,但凡她再精一点点,知道在外面不能搂起衣服也行,白费,她以为谁对她笑谁就是好人,经常被戏耍,耍完给她个块八毛的就打发了,她还当好事呢,愁死个人。」 我压抑着情绪,「老板,她说的菜市场孙爷爷和孙叔……」 老板竟是一脸的如临大敌,赶忙抬手不让我多提。 见我眼含费解,他竖起巴掌放到唇边遮着,小声道,「这爷俩在菜市场里经营着猪肉摊位,实际上是菜市场里的菜霸,那菜市场的负责人和老孙家沾点亲戚,他们在菜市场里横行霸道,之前有那小媳妇儿出摊,都容易被他俩占便宜,后来都没有年轻女人在那出摊了,受不了骚扰,全是岁数大的,这不,那爷俩就盯上胖傻了。」 我微微挑眉,「他们对星星做出不好的事儿了?」 个别词汇,我真有些说不出口,好像说出来都会玷污星星。 「倒没那么严重,毕竟福利院的院长老太太也看着胖傻呢。」 老板晦涩道,「他们也就是拿胖傻消遣消遣,当傻帽儿去戏耍她,不过那老孙头儿手不干净,估摸也就是抱她一下,逗逗闷子呗。」 「没人管他们吗?」 「大家都有看热闹的心理,胖傻一去表演节目,那帮人还叫好呢。」 老板无语道,「先前那孙家爷俩也被院长老太太警告过,没用,腿长在胖傻身上,孙家爷俩扔点肉骨头就给她撩去了,然后就让她现眼,她也分不清个好赖,让唱就唱,别提了,我都臊得慌。」 「对了,福利院里有个挺护着胖傻的闺女,那闺女也是可怜人,叫小真,她和胖傻就是两个极端,小真长得秀气,精的都要冒漾了,眼里全是精光……」 老板的话匣子逐渐打开,「可惜啊,天妒英才,小真是聋哑人,一说话就靠比划,她体格还瘦小,根本拉不住胖傻,早前小真戴着助听器,那玩意儿还挺贵呢,结果就是看到老孙头要拉着胖傻去菜场玩儿,小真拦着不让,就在我们店门口,我正收钱呢,就听啪~!一声,那老孙头一个嘴巴子打小真脸上了,助听器直接飞了出去,一脚就就被老孙头踩碎了,胖傻吓得就会哭,小真那孩子在地上趴半天都没爬起来……」 他再次叹气,「还是我出去,给那老孙头劝走了,不然小真还得挨踹,那姑娘可不像胖傻,她脾气硬的很,被打的趴在地上都一声不吱,别的聋哑人还会发几个音呢,她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过后我还把这些事儿跟院长老太太说了,没用,管不了,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 我诧异道,「老孙头打完人没赔偿吗?」 「他赔什么钱,老孙家那伙人最会的就是恶人先告状,他还说是小真先朝他吐口水呢。」 第825章 现实 老板说的都犯愁,「那家福利院说是福利院,其实就是私人民营的,没什么资质,只不过那院长老太太心善,早年间收养过三个重残孩子,名声就传出去了,再有那残疾孩子没法治,父母又不想养的就偷摸扔她院门口,老太太不忍心看孩子遭罪受冻,就抱回去养,久而久之,她家就成福利院了。」 「可她那里的孩子都是重残,像胖傻这种情况都属于轻微症状,起码她好胳膊好腿儿,能跑能颠儿,有好几个孩子都是下生就瘫炕上的,活一天就得被伺候一天,根本没人去领养,谁敢往家领祖宗啊,撑死了也就是好心人过去看看,给捐点善款,这十几年下来,整个福利院加上院长,拢共也就三个老太太在那维持着……」 老板朝我伸出三根手指头,「这三个老太太还都是孤寡老人,属于跟那帮残疾孩子抱团取暖了,那里一没有老师,二没有护理员,日常开销靠这些孩子的残疾补助,外加增府的救济金,再有就是靠社会大众捐赠了,你说那一院的老弱病残,拿什么去跟人家菜霸斗……」 他咧着嘴角唏嘘,「惹急了,那老孙家再带人去泼油漆,堵锁眼儿,装神弄鬼有的是地痞无赖的损招儿,可会欺负人,咱周围人哪怕心里明镜的,也不敢去惹那伙混子,小姑娘,我看你挺有正义感,可能是想着乐于助人,这是很好的品质,但你这长得柔柔弱弱的,应该是京中市里人,还是别淌我们边县的浑水了,走哪都记住一句话,强龙难压地头蛇啊。」看書菈 我没接茬儿,那时那刻,只感觉败气窜的我都快要爆炸了! 正巧那天的心气儿还尤为不顺。 必须去会会! 地头蛇? 我看看能不能给他撅折! 星星吃完了雪糕,眼巴巴的还在等我。 询问了一下老板她的喜好,我又给她买了几袋零食,叮嘱她继续吃着等我回来。 星星心性真跟六七岁的小样儿一样,不,确切的说,她还不如六七岁的小孩子精明。 她是让干啥就干啥,十九岁的大姑娘,这份乖巧着实让人心酸。 我没耽误时间,回车里拿出雨伞,在附近找到了一台AT机。 取了一万的现金,匹成五份,分装到包包里。 顺带还给宗凌大哥去了一通报备电话。 心里有底后,我再次回到小超市门口。 当时天色已经全黑,仅有超市里的灯光流淌出来,零星晕染在星星的背身。 明明她的体型很敦实,坐那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孤独寂寥。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她眉眼都是笑着的,仍在那很开心的吃着零食。 看到我回来,星星高兴的挥起手,「小萤儿姐姐,你去哪里啦!」 「办点事情。」 我在她旁边坐了会儿,等她把饼干吃完才道,「星星,你能带我去看看那个孙爷爷吗。」 「好啊!」 星星痛快的点头,又看了看天,「可是天黑了,孙爷爷会回家的。」 我看了眼手机时间,阴天下雨,才会黑的早,「刚六点半,菜市场不会关门的,星星,你带姐姐去看看吧,姐姐想给你买些好吃的,还有给小真,院长奶奶都买些好吃的……」 「真的吗?」 星星高兴的拍起手,「那可不可以再给小福,阿花,小月姐,奇奇……」 她吐出了一大长串名字,「也能给他们买吗?」 「可以。」 承诺一出,星星欢天喜地的就拉着我的手朝菜市场走去。 她真的没有任何戒备心,我只不过请她吃了雪糕,几袋零食,就成了她的好朋友。 星星不停地念着我的好,还说孙爷爷对她有多好。 只是那些在她眼里的友好举动,听到我耳朵里又是另外一个版本。 那孙家父子妥妥的就是抓呼人,打擦边,拿着星星取乐! 越听我越窝火,面上还微笑着,心头形容不出的压抑。 「其实我之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搭理孙爷爷他们了,也不去菜市场里玩儿了,因为孙爷爷把小真的小耳朵踩坏了,小真没了小耳朵,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窝在被子里流眼泪,我想把小耳朵粘好,粘好小真就不哭了,但小真推开了我,她比划着让我滚……」 她讲的正是超市老板刚跟我聊过的小真挨打那件事。 星星口中的小耳朵应该就是小真的助听器。 我给她撑着伞,「星星,你怎么和小真沟通呢,你懂手语?」 「我不知道,反正小真比划的我都能看懂,我们是好朋友……」 星星憨憨的说道,「那次小真好些天都不理我,我只能自己玩儿,后来我又看到了孙爷爷,他给我买了糖,让我拿回去给小真吃,小真不要,我就全吃了,孙爷爷还说,他喜欢我,不喜欢小真,小萤儿姐姐,怎么才能让孙爷爷他们也喜欢小真呢。」 「小真不喜欢孙爷爷是对的,你以后也不要再去接触孙爷爷。」 走到了菜市场门口,我收好雨伞,一脸认真的看向星星,「姐姐告诉你,他们看你表演节目时候的笑,不是发自内心的笑,那是嘲笑,他们也不是真心的喜欢你,只有小真和院长奶奶她们是真的喜欢你,爱你,这世上的坏人很多,你要多听小真和院长奶奶的话。」 星星似懂非懂的看我,「可是来给我们捐钱的叔叔阿姨们说,这世界充满爱,小萤儿姐姐,你对我好,给我买雪糕,买零食,不就是爱我吗。」 「……」 我喉咙忽然堵住。 一种强烈的讽刺感扑面而来。 我甚至能想到,星星在菜市场里唱起这种带小塞儿的曲子时周围人都是何种表情。 他们或是挤眉弄眼,或是捧腹哄然。 那些模样联想出来都会在我的脑海里变得扭曲。 可是星星不懂…… 她以为只要对她笑,就是喜欢她,爱她。 现实和现实的碰撞,总会升腾出滑稽的悲凉。 眼底莫名酸楚,看着星星胖乎乎的脸,我张开手臂抱了抱她。 像星星这种先天不足的人群,我靠近也会感觉到吸引,特别是星星这种低智的,感受尤为明显。 因为她们没有自我保护意识,也不懂得应对危机,很容易横生意外。 而即使是不出意外,身体里也有潜在的隐疾。 第826章 损 抱住星星的这一刹那,我隐约就有了预感。 她的寿命也就在四十岁左右,活得长短,完全取决于生活环境。 不过这对她而言未必是一桩坏事,星星来到人世,就是渡劫的,离开也是解脱。 想通这一层面,我对星星多了些怜悯之情,同时,也不想再给她灌输什么。 一来她理解不了,二来,活在她现有的认知里,她会很幸福。 我不想打破她的幸福,那对她来说太过残忍。 很想去质问,为什么有些人一生下来,就要被分成三六九等? 连最基本的生命权都得不到保障! 「小萤儿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 我松开她,「走,进去吧。」 很常见的菜市场,掀开厚厚的塑料门帘,入眼的先是一些熟食摊位。 再往里走,是蔬菜品类,然后是通往生鲜肉食品区域的过道,星星熟门熟路的带着我,菜贩看到她还调侃道,「胖傻,给叔来个节目啊!」 星星刚要憨笑着回话,看到我泛冷的双眼又惊惧到不敢吱声。 摊贩见我跟在星星身旁,神情也是疑惑,没再多逗弄星星。 越往肉食区靠近,越能作证超市老板的说辞。 这里的摊贩中老年大叔居多,仅有两三个水果摊位后坐着五六十岁的大妈。 从中可见菜霸的膈应人程度,都让年轻女子避之不及了! 不,咱这年轻女子不是找上门了么。 并且还是带着钱来的,你要是茬子,我就是大碴子! 闻着生肉腥味儿,我远远地看到一个挂着孙记猪肉牌匾的开放式摊位。 一个系着皮围裙的三十多岁男人正在给客人搅着肉馅,身形是肥粗老胖。 我打眼便知他是那孙爷爷的儿子,小孙。 光看面相,他眼底有秽光,主好色耍滑。 「小萤儿姐姐,那是孙叔……」 我点头小声交代着星星不用多言,站在我身后,一句话都不许说。 可能是见我神情突然严肃,星星害怕的点头,鸟悄的跟着我。 走到摊位前站定,小孙眼都不抬的问道,「要什么肉?」 见我没回话,小孙不耐烦的看过来,「问你要……」 一瞬而已,他就愣住了,眼底流出的银光都让我胃里起了反应。 别问我是不是自恋多想了,他看我的眼神都让我产生了一个错觉,今儿我是果奔出门的! 几秒后,胖子扯着肥厚的嘴唇子笑着道,「美女,你想要什么?」 我下颌朝着身后微微一侧,「是你和你爸教星星演节目的?」 胖子愣了愣,这才看到站在我身后的星星,随即嗤笑出声,「美女,该不会是那福利院的老太太让你来的吧,怎么着,你也想替胖傻出头?」 话音未落,他拎起砍骨刀就朝树墩子样的菜板上重重一磕! 哐呲~! 砍骨刀直挺挺的立在了菜板上。 声音立刻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摊贩都探头看了过来。 星星身子一抖,躲在我身后,「小萤儿姐姐,我怕。」 「小萤儿姐姐?」 小孙笑了声,「美女,你叫小萤儿啊,人长得不普通,名字忒普通。」 「比你这小孙胖子强。」 「嘿,你……」 我见他要急,蓦的便笑了。 胖子的火气登时回笼,呆愣的像是被我生晃了下,「怎么着?美人计?美女,这菜市场的老少爷 们有一个算一个,他们可都知道,我爹乐善好施,我孙大伟更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得,你直说你有什么事,咱交个朋友。」 我真谢谢他,「我就问你,为什么要教星星唱那种曲子?」 「这个啊。」 孙大伟真没端着,大肚子一挺,一副这根本不叫事儿的模样,「美女,你是不是也去她们那小破福利院献爱心来着,然后觉得胖傻可怜,想替她讨***,啧,伟哥懂,伟哥也理解你,一看你就是人美心善的好姑娘,长得多白嫩啊,但胖傻这号人不就是天生被戏弄的么……」 见人群聚拢过来,孙大伟还来了表演欲望,抬着高音,「哎,你们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围观群众对星星的情况或多或少都了解些,大部分都在小声的议论。 但看热闹么,有怕出事儿的,就有那不嫌事儿大的,有几个和孙大伟同流合污的摊贩大叔便笑着接茬儿,「可不么,这老话都说了,打疯子、骂傻子、欺负瘸子、骂聋子!还有扒老太太的苦茶子!这是人生乐趣么!」ap. 一部分不明就里的围观群众跟着哄笑出声。 即使有那听不进去的,也碍着孙大伟的势力,别过脸闷头不语。 「美女,你听到了吧,老天爷就是这么安排的!」 孙大伟晃了晃那能甩出荤油的肥脸,双下巴还朝我身后的星星顺了顺,「美女,那是下等人,不值当你帮忙,你自己回头瞧瞧,大家一笑她也笑,纯纯大傻子么,我们讨生活的不容易,逗逗她也是为了找点乐子!」 我面无表情的没搭腔。 骂哑巴、踹瘸子、踢寡妇门、挖绝户坟。 四大损居然被他们搬到了明面上,够缺德! 正要开口,一个也戴着皮围裙的老头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他看了眼孙大伟就出口道,「这都围在咱家摊位前干嘛呢。」 「爸,这美女来为胖傻出头了,八成还是警告我们不要逗胖傻演节目的……」 孙大伟不在意的应道,老头看向我,又看了眼我身后的星星,嘴丫子一咧,露出一口烟屎牙,「哎呦呵,这闺女长得够俊的,盘真亮嘿,闺女,我们爷俩可没逗过胖傻,这孩子身世凄惨啊,我们让她演节目吧,也是看她可怜,你说她走出门狗都嫌弃,就我们还关爱她,不信你问胖傻,孙爷爷对她好不好……」 我见星星稀里糊涂的还要点头上套,只得单手朝后护着她,视线对着眼前的干瘦老头。 他跟他儿子的体型真是两个极端,站一起跟瘦虎肥龙似的。 一个胖的像蛤蟆,一个瘦的像狼狗。 老孙头的皮肤还是酱紫色的,法令纹深的都快耷拉到脚后跟了。 不过这爷俩瞅人的眼神倒是很一致。 都是塞***的。 我直接看向孙大伟,「学个狗叫我听听。」 孙大伟一愣,「你说什么?」 「学三声狗叫。」 我说道,「不然的话,你们戏耍星星这事儿我没个完。」 第827章 值不值得 众人一听就开始了交头接耳。 看我的表情竟然传递出了深深的同情。 「爸,你听到了吗,她威胁我,吓死我了,我好害怕啊美女。」 孙大伟表情夸张的捂了捂心口,「哎,不如你先喊两声呗,我备不住能起立啊。」 卖呆儿的摊贩们再次发出揶揄的笑音,「大伟啊,这大美女你要是能拿下,这辈子你绝对没白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带着色彩的哄笑声阵阵传出。 孙老头儿伸手便想揽过我的肩膀,「闺女,你来,大爷跟你推心置腹的好好聊几句……」 我侧身躲开他油乎乎的手臂,拿出两千块钱放到身侧的案板边沿,「学完这钱就是你们的。」 孙老头儿挑眉,孙大伟噗的一笑,「美女,你有钱没地方花啦,我没有吃软饭的习惯,你……」 我又拿出两千,摞在上面,看着孙大伟,「能学吗?」 围观群众莫名安静下来,好事者还观察着厚度小声道,「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嘿,得有四五千。」 「大伟,这买卖不算亏了。」 「是啊,不就是学几声狗叫么。」 看热闹的摊贩再次拱火,「美女,我给你学个狗叫怎么样?你把钱给我吧!」 「滚!」 孙老头儿脾气很大的朝旁边吼了声,转而看向我,「怎么着,你想砸场子?滚,听到没,从哪来你回哪去,这是哪个坟圈子爆炸了,出来你这么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东西。」 哎,这话说对了! 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公有人管。 今天这事儿我碰上了,我就不能坐视不理,正好满足消耗需求! 「大爷,您见谁来砸场子是拿钱砸的?」 我面上仍是微笑,「怎么,钱不够?」 说着,我又拿出两千,继续放到案板上,「这些呢。」 耳边捕捉到众人的唏嘘声,我对着孙老头的浑浊的双眼,又又拿出两千。 一万块摞在案板上,我顺带解开了自己的手表,故意指了指表盘上的皇冠标志。 「看好了,这是劳利士的女士腕表,价值六位数,学完狗叫,全是你们的……」 我将手表放到一万块钱上,双手还朝这爷俩送了送,眼神真诚。 孙老头儿没搭腔,看我的神情满是揣测,孙大伟倒是直勾的盯着我那块手表看。 这胖子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伸手就要拿钱和手表,我瞄着他的动作,手指先一步勾着钱和手表移开,「这位孙大哥,你还没学狗叫呢,这钱要是先拿了,您就属于抢,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你还要当面抢我钱吗?别怪我没提醒您,抢劫量刑很重的。」 「美女啊,你说你为了胖傻值不值得……嗨,不就是学几声狗叫么!」 孙大伟无所谓的样儿,「成,滋当我给老少爷们演个节目了,大家也给我做个见证,这位美女可说了,我学完口技,钱和手表立马给我,都作证啊,嗯哼!过年吃什么啊,旺旺旺,要有多旺有多旺,今年旺明年还旺,全是旺!」 哎呦我去~! 他一边旺一边还朝我凑近,那挤眉弄眼的,隔夜饭都差点让我吐出来了! 「学完了,谢谢你了美女,这钱……」 他笑呵呵的就伸出手,我还是先一步把钱朝旁边勾了勾,孙大伟跟着不满,「哎呦喂,美女,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咱说话可得一个唾沫一个钉!」 「不好意思,你学的不像,太敷衍。」 我朝他后面的过道指了指,「你要从那边蹦过来,一边蹦,一边学狗叫 ,这些才能给你。」 孙大伟眼睛一瞪,「美女,我够给你面子了,狗叫都学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谁叫你学的不像呢。」 我滚刀肉一般的看他,「再者说,逗傻子不是人之常情吗,我就逗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擦你……」 他对着我刚要挥起手,一把菜刀已然抵到了他脖颈旁,抽气声四起,安静非常。 孙大伟僵着身子,眼珠子朝下使劲儿,盯着刀刃,「玩阴的是吧,我还真不信你敢砍我。」 我握着油乎乎的刀柄,刀刃抵在他的脖颈处。 听他如此说,我再次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笑的自己肩头轻颤,他居然敢质疑一个神经病? 姐妹活到今天,有什么是我做不出来的! 孙大伟毛了,「爸,快报|警,这小娘们儿搞不好是个女疯子……嗷!!」 嗵~! 没待他说完,我一记正蹬命中他的子孙根。 也是他不幸,总下雨么,我长裙里面穿的是马丁靴。 别问这是什么搭配,混搭,莫名其妙的洋气。 鞋头正好够硬,一脚下去,这两三百斤的胖子立马化身成捂裆派。 两腿还秀眯的夹上,玩儿起内八了! 肥脸痛到扭曲抽搐,喔喔的撅着厚嘴唇,嗷嗷叫唤! 群众惊呼,步伐很一致的后退,唯恐被我误伤。 我顾不得尖叫到捂眼睛的星星,抬眼便看向对面的老孙头。 要不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群众后撤,人家亲爹可心疼的紧。 他呼唤着儿子的小名,伟啊伟啊,可能怕儿子真要萎了,对着我就破口而出了三字经! 我也没惯他病,姐妹这武术学的多杂啊,该用的时候就得亮亮罩子! 当然,也要谢谢他们,猪肉摊位,正好给我提供了兵器,省的抽发簪了! 见老孙头朝我冲来,我手腕用力,菜刀在我掌心直接嗖嗖打了个旋。 回手再次握住刀柄,刀刃登时比量上老孙头儿的鼻尖。 来。 不介意的话。 我可以给你做个屁鼻,两瓣儿。. 孙老头儿玩了个紧急刹车,斗眼一样看着鼻梁处的刀刃,「你……你,快喊我侄子!报|警!!」 杂音四起,有群众的惊叫,有胖蛤蟆的夹腿哀嚎,还有三五个摊贩跃跃欲试的要冲上来。 但一看到我手里的实战冷兵器,又面面相窥的停下了脚步。 「闺女,是这样,有事儿咱好商量。」 孙老头儿一看没人靠得住,浑浊的双眼里流露出惊恐,「我老孙扪心自问,对胖傻真的很好,最多我也就是抱过她,没有……」 啪~! 抱歉。 听不下去。 刀身直接拍在了他干瘪的脸颊,当球拍用了! 孙老头儿侧脸甩出去的模样无端让我想起当年那个浑身瘤子的大蛇。 第828章 还是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群众再次后闪。 挤撞的周遭蔬菜七零八落。 我变得不管不顾,败气在那一记正蹬后就开启了疯狂消散状态。 气血不断地上涌,我回身对着老孙的另外半张脸又来了一记回旋踢! 腰腹发力后,裙子都飞了起来! 情形怎么说呢? 老孙原本是被我用菜刀拍了左脸,身体往右边飞的,又被我一脚踢到右脸,重心被迫返航。 可惜他没有做到立定,而是趔趄着趴在了地面,嘴里噗的一咳嗽—— 我寻思他可能要吐出来两颗牙,结果他把两排假牙混合着血喷出来了! 「救命……救命……快找我大侄儿,大侄儿……报|警啊!」 老孙瘪着嘴,趴在地面还吐着血。 场景有些惨烈,孙大伟也佝偻在地面哀嚎配音。 挺好,用慈阴的话讲,一家人,躺在那得整整齐齐。 我拿过手表重新戴好,见钱上沾了油渍,便找出纸巾包住,塞进了包里。 虽说咱是大冤种,花钱的宗旨也不是白扔白瞎。 骑自行车逛酒吧,该省省,该花花。 众人皆是心惊胆颤的看着我,没人敢靠前一步,仿佛我是个鲨人狂魔。 「听好了,我是星星的家人。」 我扫了一圈人脸,拿起菜刀又握在手里,「以后谁再让我家星星演节目,再对她出言戏耍,我知道一次,就会来闹一次……」 说完,我直接把菜刀扔到了案板上,老孙头生怕我逃走,爬过来要抓我的鞋,「不准走……你打老年人,欺负我们爷俩,不准走……」 「妈的!这丫头也太目中无人了!」 终于有一个‘勇士替孙家父子出征了! 是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尖嘴猴腮的长相,挥拳就朝我冲了过来。 我踢开老孙,直看着那个小胡子,哪曾想他没等跑近,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不知谁暗戳戳的伸出了脚,立马重现了侯哥当年被绊的场景。. 小胡子的重心瞬间走低,踉跄着又要摔成狗吃屎。 我冷着眼,顺势扯过他扑过来的手臂,深刻贯彻落实了太极拳的借力打力! 顺着他这股前扑的力道,我捏紧他的手腕,将他的手直接塞进了绞肉馅机器的漏斗里。 围观的人群大呼,「小姑娘!这可使不得啊!」 小胡子更是大骇,又见我另一手要去转动抡吧,惊的他五官扭曲,「不要啊……嗝~!」 话没说完,他后脖颈便挨了我一记掌刀,软软的趴在了地面。 卖呆儿的人群竟然集体呼出了一口长气,好像我真的能…… 我没什么表情的扑了扑双手,虚晃一下而已。 就这点胆色还想立棍儿? 都赶不上我爸那虎六舅! 「那边干什么呢!」 厉声传来,人群让开了一条路。 就见五六个中年男子阔步而来,把头的是个穿夹克的秃子。 他脖子上还戴着手指粗的大金项链,身后跟着的男人都穿着保安制服。 给他们引路的是个摊贩模样的男人,指着我就喊道,「孙经理,就是那个小姑娘来砸你大爷的摊子!还让大伟学狗叫!你看,胡四也被她打晕了!!」 孙经理一看就是社会做派,虎着眉眼一见地上躺了三个,当即瞪向我,「小丫头片子,你是不是活腻了,知不知道我是谁!他们是谁!」 「你是个秃脑亮。」 我实话实说,「他们是老孙子小孙子 ,晕了的是小胡子。」 绝对是保准答案。 咱高中生,正经文化人。 「我擦,哪来这么个小祸害……」 孙经理刚要动手,又对着我挠着头皮笑了笑,「行,故意找茬儿是吧,来来来,跟我去趟办公室,这件事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看你怎么全须全尾的走出这个菜市场!」 「还是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冷冽的男音在人群的另一端响起。 群众们费解的看向声音来源,随之骚动而起,立刻又让出一条溜光大道。 霎然间,菜市场内便是鸦雀无声。 我回过头,就见十多位穿着制服的警|察面容冷峻的走了过来。 并没有宗凌大哥的身影,为首的警|察跟我交换了一下眼神,意思他会解决。 没有废话,铐子的银光一闪,直接戴到了秃子的手腕处。 听到秃子大声喊冤,警|察冷声道,「我们接到举报,你的菜市场存在暴力管理问题,摊贩间还有欺行霸市的恶劣行径,损害了很多摊贩的合法权益,有冤的话,回局里再慢慢交代,全都带走!」 没错,地上那仨也被铐上带走了。 最冤的貌似成了那个小胡子。 他被警|察一拽起来,迷迷糊糊的还醒了。 看清身边人,吓得他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救命!有人要搅我手!你们可要为我做主,我是见义勇为啊!」 警|察才不会跟他废话,究竟是见义勇为还是为非作歹,自有定夺。 我不疼不痒的跟着一起上了巡逻车,上车前还回头朝人群里看了眼。 想知道谁是绊了那小胡子一脚的真正见义勇为者。 奈何人脸太多了,摊贩们穿的鞋子几乎都以抗造为主,朴素脏兮,一时间也分不出谁是谁。 倒是有个大姨和其他人紧盯着巡逻车抻脖瞧热闹的神情不同,她悄***的在下面朝我竖了竖大拇指,我认出她是个卖水果的大姨,胸腔跟着一热,总有人间一两暖,慰你千疮百孔心。 我笑了笑,牵着星星的手,转身上了车。 坐进车里,我虽然没太所谓,星星却实打实的吓到了,靠在我怀里还在瑟瑟发抖。 可能她不懂我为什么要打人,但是她隐约的知道我是为了她打的人,因为在我安慰她的时候,星星突然道,「小萤儿姐姐,我以后再也不表演这个节目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 她哭着看向我,「我害怕,小萤儿姐姐,你不要再打架,流血会很疼。」 我点头,她长的大,我有点抱不过来,只能努力的揽住她的肩膀,小声安抚她,好在星星心性单纯,路过快餐店我麻烦警|察去给她买了汉堡炸鸡,吃饱后她情绪也平稳下来了。 剩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我配合的做了笔录。 对于我的出手动机,警|察也没多问,宗凌大哥那边都通了气儿。 他们也只是按照规章流程,蜻蜓点水般批评教育了我两句。 第829章 横 我自然识相的保证没有下次,该认错认错,该检讨检讨。 医药费这块儿,我也给出,咱必须有个好态度。 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三人伤的真挺重,老孙头儿下巴吊环儿了! 据说是损伤了神经,接好后也容易面瘫。 他儿子更严重,啥玩意儿碎了! 具体的我也没听明白,警|察可能是看我年岁还小,转述的时候能简则简,一语带过。 其中伤情最轻的是小胡子,按理说他啥事儿都没有,只不过被我吓唬了一小下。 但他非嚷嚷着说自己的精神受了创伤,骂我心狠手辣。 激动之余,他还乍开十个手指头给警|察看。 瞪着俩眼珠子说他的一只手被我给搅碎成肉馅了! 给我做笔录的民|警经验很丰富,悄声跟我说,那种无赖最会讹人。 怕就怕他们缠上我,知道我有钱,住进医院三天两头的闹难受,那我的医药费就出的没头儿了。 还没等他话音落地,我家里的几位哥也赶过来了! 除了小温不能见血等在外面,其他四位哥都来了笔录室。 问清了事件原由,他们要求去见三位‘被害者,面对面调节。 紧接着,笔录室里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给我做笔录的警|察接听着电话蹭一下站了起来。 特别正式,应答了几声铿锵有力的‘是!他放下电话又急匆的出门,严肃非常。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位队长模样的上司。 他拿起话筒回拨过去,又是复制粘贴的,「是!」 我坐对面都被他们‘是!的一激灵一激灵。 好奇心作祟,本想顺便溜个缝听听他们在‘是个啥。 有什么任务吗? 整的像要全军出击似的。 结果星星闹着要上厕所,「小萤儿姐姐,我要憋不住了。」 我仓促的哦了声,顾不得溜墙根,立马举手申请,要带星星去洗手间。 得到警|察的准允,我便带着星星出门去解决内急。 在走廊上又看到警|察们列队朝外面跑。 没多会儿,便听到警笛轰鸣。 那个雨夜很是混乱,警|察陆续又带回来了很多摊贩模样的中年男人。 他们蔫头耷脑的蹲在墙根儿,其中一位正是跑去通风报信找来秃子的男人。 我前后一推敲,约莫是菜市场要被彻查了! 心情说紧张也不紧张,毕竟咱后面还有宗凌大哥。 只要不把我关进去,不留案底,其余都不叫事儿! 警|察们很是忙碌,又把我和星星安排进一间休息室。 二十多分钟后,进来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星星看到她就笑着迎过去,「刘奶奶!」 老太太抱着她应了声,转而又看向我,眼里的泪随之就要流出来,「姑娘,警|察同志都把情况跟我说了,我还琢磨星星这是跑哪去了,没成想,是你带她到菜市场讨要说法去了,谢谢你啊姑娘,那孙家父子太欺负人了,你帮我们大忙了。」 「奶奶,我没做什么的……」 我赶忙搀扶着老人家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老实讲,她跟我印象里那些精神抖擞的‘院长完全不同。 老人家穿的衣服很破旧,衣领都洗的掉色泛白,胜在干净整洁。 许是来得太着急,她衣物外还穿着围裙大罩 衣,头上戴着像厨师做饭的白帽子。 露出的两鬓斑白,脸颊也写满了皱纹。 很苍老。 也很瘦弱的老太太。 唯独让人宽慰些的,是她身子骨还算硬朗。 我靠近后并没有感受到被吸引的气息。 对,平常人的气场不吸引我,便是好事! 坐下后我知道了老人家姓刘,刘春芳。 早前儿她年轻,收养孩子都称呼她刘妈妈。 后来她年纪大了,早年收养的重残孩子都离世了,她也磋磨成了刘奶奶。 现在她身边还有十多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有让她操心的地方。 虽说星星不算是孩子里面情况最不好的,却也是让她最上火的。 「她总往外面跑,我最怕的就是她吃亏……」 刘奶奶聊起来也是连声哀叹,「我们这郊县不比城里,乱的很,尤其是菜市场里面的孙家俩父子,老孙头儿仗着自己的侄子在菜市场里管事,那平常是作威作福,收外来人的摊位费不说,整个菜市场,只能他家卖猪肉,别人家要是干了,他私底下就去举报,查人家有没有这个证,有没有那个证,查来查去,硬是给人挤兑走了,然后他就开始提价,你嫌贵也没辙,老孙头扬言爱哪告哪告,他们家背后有人……」 老人家一脸心累的看我,「最恨人的是他们老戏耍星星,我去说理,被他们气的还病倒了……」 她泪眼模糊的摇头,「我不敢倒下啊,除了星星,还有别的孩子等着我照顾,小姑娘,要不是你今天替星星伸张了正义,以后她真容易吃大亏,这孩子已经很可怜了,她只是不通人事,但她很乖的,胆子也很小,可那帮人……我真的,真的……」 说话间,她就要给我跪下,我真被她吓到了,扯着老人家的胳膊让她坐稳。 「刘奶奶,我今天只是恰巧碰到了星星,感觉自己跟她很有缘,就像您说的,她很乖,所以我请她吃了雪糕,星星要给我表演节目,我这才没忍住去到菜市场找姓孙的父子俩讨要个说法。」 其实我冷静下来,也怕自己做的事情不被星星的家人理解,甚至是被责怪。 属实是我硬掺和进来的,火气一顶,很多地方我考虑的也不周全。 站在刘奶奶的立场,这事儿我要能掐根儿行,将那伙无赖一网打尽,那我算做了一件好事。 不然的话,我抬脚回京中了,是,人家不敢来找我茬儿,在太平巷我也算是地头蛇。 他们敢上门找茬儿只能擎等着被虐! 那留在郊县原地,最容易被孙家父子打击报复的对象是谁? 所以我闹得时候潜意识里就想往大了折腾。 搞得越大,越不好收场。 藏在暗处的渣滓污垢就得全被扒出来! 他孙家父子不是以横行霸道著称么,我比他们还横,不服咱就碰一碰。 拔起萝卜带出泥,这些事儿我都得给收拾利索,绝不能给星星留下后患。 想不到的是刘奶奶很理解我,丝毫没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看我的眼神写满了感激。 第830章 跟我道歉? 「警|察他们去菜市场抓人,闹出的动静很大,来的路上就有人跟我说了前因后果,姑娘,你是好人,这种事儿不是谁都敢管的……」 刘奶奶眼底酸涩,「我也报过警,警|察也去找孙家父子谈话了好几次,老孙头就咬死了自己是疼爱星星,钻法律的空子,警|察也拿他没办法,可我心里难受啊,这些孩子都不是可不可怜的事儿了,他们的人生只有两间屋子,一间黑屋子,一间阴暗的屋子,没有希望,全是暗沉啊。」 我默了会儿,看着坐在另一边见刘奶奶哭了也变得小心翼翼的星星,内心五味杂陈。 不由得握住老人家的手,「刘奶奶,如果他们的人生是两间黑灰色的屋子,您就是衔接在中间那道缝隙里的光,您留住了爱,给了他们全部的温暖。」 忘了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能制造光明的是人心,能制造黑暗的也是人心,光明和黑暗交织博弈着,是人间。 不要害怕,也不用畏惧,我始终相信,纵使人间万般苦,流云依旧暖人心。 刘奶奶怔了怔,看着我唇角嗫嚅着,没再言语。 我轻轻地笑了笑,拿着纸巾帮她擦了擦泪,「刘奶奶,老天爷是有眼的,他看到了您的善良,也看到了星星的劫难,所以他派我过来了,今天这件事,无论我做的是对是错,我是否有失分寸,孙家父子的恶行都不会再延续下去,我决不允许,谁再以任何方式,去欺辱像星星这样的孩子。」 登山不以艰险而止,则必臻乎峻岭矣。 积善不以穷否而怨,则必永其令问矣。 刘奶奶点了点头,单手捂着嘴,哭得说不出话来。 我静静的陪在她旁边,压下眼底的泪,抵抗着闷涨的太阳穴。 待她情绪缓解,老人家仍旧不敢相信我单枪匹马的撂倒了三个男人。 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一个人,把孙家父子搅合的天翻地覆。 最缺德是啥? 姐妹还赖账了! 没辙,谁叫他学的不像呢? 旺你奶个腿儿啊旺! 给他机会他都不中用。 敢跟我玩儿路子,真是不了解我的家庭结构。 咱背后五个哥,一个比一个能作妖,还全是谋士! 回过头看,我也会诧异自己的变化,曾经我很抵触这类事情,吵架和打仗都跟我没关系。 并且你跟我也吵不起来,因为我一张嘴就爱讲道理,那恰恰是同龄人最烦的假大空,不如骂三字经来的痛快爽利。 奈何我骂不出太脏的话,时间一长,我就像个木头疙瘩似的闷在那里,除非你给我惹到极致,我出于自保才有可能踹出一脚,大多时候,我都是人畜无害的存在。 但自从败气入体,我一点点的就发生了改变。 有种名为脾气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逐渐生根发芽。 从我跟关颜的「大型械斗事件」开始,到我用木簪抵住苏郁檀的脖子,最后甩她耳光…… 几年间,我蜕变成了现今的谢万萤。 不知是败气使然,还是我做临终关怀看了太多生生死死,悲欢离合,心态也随之受到了影响。 我貌似鲜明了许多,甚至可以说,脾气一上来,我都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但我相信,这是好的转变。 若是上苍非要让我变成一把刀,那我愿意去割裂所有的黑暗,撕开它,迎来曙光。 说到最后,刘奶奶还担心我会被孙家父子讹上。 那个小胡子平常和孙家父子交好,在菜场里卖油盐酱醋,仰仗着孙家这层关系,菜场的这个品类只有他能干,算是被他垄断了。 除此之外,还有十多个菜贩听从孙家父子的指令。 在那个菜场里,要想将生意做的安稳,就必须和孙家父子搞好关系,否则没好果子吃。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动手的时候,也没见十多个菜贩冲出来。 真要群殴我,那就得弄死我。 但凡给我留气儿了,我都得去码人。 开玩笑,姐妹也是经历过群架的好么! 当年被挤瘪的油漆桶和长长的墙面滚刷依然历历在目。 提起来那都是我辉煌的战绩,敢跟败家子玩儿这个,算撞我抢眼上了! 说话间,戚屹候作为兄弟代表敲门进来了,看到刘奶奶他先做了自我介绍。 「哦,你是小萤儿的哥哥啊,那这事儿他们接受调解不?」 刘奶奶赶忙道,「你放心,小萤儿是为星星出的头,如果那群无赖不肯善罢甘休,我会去找媒体寻求帮助,借助传媒的力量……」 「刘奶奶,您老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好,警|方已经全部处理妥当了。」 戚屹候握住她的手,满是力量的说道,「他们三人愿意接受调解,并且我还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孙家父子欺行霸市的行径惊动了总局,这是一起性质非常恶劣的菜场霸|凌案,跟随孙家父子一同欺压其他摊贩的涉案人员已全部落网。」 刘奶奶震了震,「全抓起来了?」 我也怔住了,效率这么高? 想到警|察在笔录室里接听的电话,那一声声「是」。 走廊里跑出去的警察,又带回来的那些蹲墙根儿选手,全部…… 逮捕归案了?! 「没错,包括菜市场的管理层人员。」 戚屹候继续道,「目前是拘捕了二十多人,具体的处理结果还需要警|方近一步审讯查实,菜市场会停业整顿一段时间,再度营业,也会重新招纳商家入驻,各个部门会实施监督,维护商家的基本权益,持续严打此类的恶性事件。」 「好,这可太好了。」 刘奶奶激动不已,「那他们接受调解是不是想跟小萤儿要钱啊,要多少,这钱我……」 「这方面您也不用担心。」 戚屹候在长辈面前沉稳的很,「他们三人愿意对我妹妹做出道歉,但我想,我妹妹应该不需要,也就替她拒绝了,这事儿过去了。」 「那就好,他们愿意道……他们道歉?!」 刘奶奶一脸疑惑,转头看了我一眼,直白的表达出,不是咱们打的人吗? 是啊。 我也没闹清楚啥情况。 不提小胡子,就孙家父子那号人,能跟我道歉? 咋滴,被我踢得脱胎换骨,智商返祖,境界都上来了? 侯哥说到这里又变得惜字如金,只是强调事情全部过去了,翻篇儿了。 第831章 护 孙家父子还要进去蹲一阵儿,主要是受秃子大侄儿的影响。 他们私下里收取商贩钱款,沆瀣一气,得进去受受教育。 简而言之一句话,这个菜霸地头蛇团伙被我一通搅合给灭了! 戚屹候打趣,「也是他们倒霉,踢到了我妹妹这块铁板,不,是钉板,自绝前路了。」 我都懵了,没寻思自己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重中之重是不用赔偿医药费,这不是走狗屎运了么! 宗凌大哥太牛了! 当然,还得感谢师父,底儿给我铺的太全面了,阴阳两路咱全有人! 上曲儿~!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爽啦。 「小戚啊,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啊,生意人吗?」 刘奶奶悄声道,「孙老头的那个侄子,他在哌出所也有点关系的,之前他们打架斗殴都关不了几天,这回怎么说进去就进去了,小萤儿的背景不简单吧。」 「奶奶,您不用多想,我们家是从事殡葬行业的,我妹妹目前还是一名高中生。」 戚屹候中规中矩的应道,「这件事呢,也有我们家一位大哥的功劳,他在总局邢警大队任职……」 顿了顿,戚屹候突然有些意味儿的看了我一眼,笑着道,「不过您老人家有句话说的没错,我妹妹的背景是不简单,有专人护着她的,今天这伙人得罪到我妹妹只能说是他们眼神不济,没认出这是一位小霸王,搁太岁头上动土了,还好,我妹妹毫发未损,要不然啊,他们还有***烦。」 「小霸王?」 刘奶奶怔愣的脱口而出,「小萤儿姑娘可不像霸道孩子,这一看就很明事理。」 我内心戏十足的差点接茬儿,对,小霸王学习机,哪里不会点哪里,soeasy! 不好意思,是小天才,广告好像看串台了。 「那可不,您老想想,就我妹妹这斯文性格,能把她给逼急眼的,那得是什么样的人?」 戚屹候表情浮夸的附和,刘奶奶感慨非常,握住我的手,「是啊,要是小萤儿没有这份胆色,星星的这件事还得悬着,小萤儿啊,那你背后的大人物是……」 宗凌大哥呗! 可能是宗凌大哥的身份不好直接挑明,毕竟我属于走了后门,被优待了,传出去宗凌大哥容易被人诟病以权谋私,那侯哥也没必要整的玄玄乎乎! 还专人护着我,那咋没给我配一辆拉砖拖拉机呢,得有砖车啊。 我刚要委婉的解释,刘奶奶先一步点头,「我明白了,这方面不好多问,是奶奶多嘴了,星星今天当真是遇到贵人啦。」 她一脸的感触,「谢谢你了小萤儿,谢谢。」 我最怕的就是这个,借坡也就不再多说,默默做着深呼吸调节。 戚屹候察觉出我身体不适,拿出手机联系了乾安,让他开车送刘奶奶和星星回家。 我考虑到太晚了,也没跟着去福利院,临别时星星反倒不愿跟我分别,拉着我手不松开。 直到我承诺会去福利院看她,星星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转而褪下自己手腕的一串珠子手链,套到我手腕上,「小萤儿姐姐,明天我不出去玩儿了,就在院子里等你,你要来,我们和小真一起玩儿。」 目送着乾安开车送刘奶奶和星星消失在夜色里。 我借着路灯低头看了看,星星送我的手串就是小孩子戴的那种染色塑料珠子。 五颜六色的穿在一起,她应该戴了好久了,很多珠子都脱色了。 虽有斑驳,却让我的败气随之上顶 ,情意嗡嗡作响着,阵阵冲荡我的耳膜。 戚屹候见状就让武妹开车载着刘小温和沐丰哥先走,他开着我的跑车回去。 我坐到了副驾驶,情意着实抵挡不住,只能摘下珠珠手串放到包里。 「这么严重吗?」 车子启动,戚屹候眼尾瞄着我询问,「一串塑料珠子而已。」 「情义无价。」 我握着空拳轻轻敲了敲额头,后脑靠着头枕,「侯哥,您说我又多管闲事了吗?」 「这几年你管的还少吗?」 戚屹候笑了声,「我们早习惯了,小温还说呢,在踏道的阴阳先生里,你是最没正事儿的那个,在败家子里,你绝对是最出众的阴阳先生,看到没?这平衡让你掌握的多好,咱就朝这方向发展,前途一片光明!」 我牵了牵唇角,但愿吧。 「行了,别多心了,咱有这份能力就管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么。」 戚屹候不在意的说道,「小萤儿,你知道什么叫崇高吗?」 我晃了晃脑袋,视线从风挡看出去,有朦胧的霓虹,波光粼粼的路面。 「在我看来,你做了一件跟自己完全没有利益关系的事儿,但这件事儿又能真正的帮助到他人,并且最终收获了身边人的认可,这种行为就叫崇高,这年头最缺的就是崇高。」 我喃喃的道,「可我不觉得帮助星星这件事是崇高,我那时只是气不过。」 「恰恰是你的气不过,才最为可贵。」 戚屹候笑了声,「末法时代,杂音遍地,大家都太怕惹事了,自扫门前雪俨然成了习惯,遇到个事儿你真要往前冲,那都得有人骂你,显着你了?跟你有关系吗?你怎么那么不知死呢?可是当你拥有了一份责任,一份使命,甚至做这事儿没人给你开工资,你还是会去做,有些东西是天生的,不是喊喊口号就能具备的,这是最为难能可贵的品质。」 「哥,您别捧我了。」 我虚虚的笑着,「再这么发展下去,我感觉我要是鲨人,你们哥五个都能给我递刀子。」 「行啊,砍刀还是刺刀?」 戚屹候笑道,「哎,让乾安递,那小子最趁刀,出手还能稳准狠,保证不留活口。」 我轻笑出声,服了,师父留下五位哥哪是管教的我啊。 分明是推着我走下道的,对我纵容的都要没边儿了! 脑子清醒点后,我又给宗大哥去了一通感谢电话。 扫尾扫的太利索,我都有个错觉自己真是小霸王了。 「小萤儿,你不用客气,维护社会治安秩序,打击违法犯罪活动,是我们分内的职责。」 宗凌大哥应道,「你还没到家吧,回去早点休息,这件事过去了,你不用再多虑了。」 第832章 还有什么是你不能面对的? 我放下手机不免有些奇怪,宗大哥说话怎么还打上官腔了? 他好像很怕我多问什么,有点含含糊糊的劲儿。 「侯哥,这起案件是不是惊动了什么大人物?」 「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觉得这事儿有些小题大做吗?」 我费解的看他,「菜场霸|凌的问题有这么严重?」 戚屹候挑眉,「你还想那帮人继续为非作歹?」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种民事案件和邢事大案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吧。」 我疑惑道,「可宗凌大哥给我的感觉,好像这就是一起邢事要案……」嘶~了一声,我神经兮兮的看向侯哥,「难不成那孙家父子在背地里还殺过人?」 「萤儿啊,社会上的事儿你还是少打听吧。」 戚屹候失笑,摇头道,「你那脑子在有些方面,真就只走直线,不会拐弯儿!」 我微微蹙眉,脑中浮现一个身影,立马又让我否了。 在四月下旬的那个时候,我和他已经有一个半月没联系了。 生活上毫无交集,我得有多大的脸,还敢往他身上去琢磨,人家凭什么管我? 那晚回到家,我妥善的收起星星送来的礼物。 心绪平复下来,后怕感也姗姗来迟。 我万幸自己给孙家父子留了余地,即使他们是恶人,惩治时也不能没有底线。 打伤是一回事,打死可又是另外一笔账,人命业债我背不起。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洗完澡便去到禅房打坐。 五雷掌虽迟迟打不出来,行气却是每天都要做的功课。 视线流转间,还会看到摆放在西南角的一个小香炉,里面香灰已经厚厚的溢满。 待打坐完毕,我习惯性的跪到香炉前,续上了一炷檀香。 看着袅袅升腾的烟雾,唇角不由得牵了牵,「奶奶,我不知道您葬在了哪里,只能用这种方式去祭拜您,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给我托梦……」 一室寂静。 仅有白烟丝丝缕缕的环绕着。 苏婆婆自然不会给我启示回话。 自从追悼会结束,我就没再梦到过她,能做的,就是面朝南方,点一炷香,以慰思念。 次日上午,我早早的醒来,见雨下个不停,就在楼下抻筋做做仰卧起坐和蛙跳。 拾掇利索再开车出门,跟约好的事主见面,做的仍是大先生不屑一顾的小活儿。 中午在车里随便吃点零食,去平县扫街,傍晚时分,我出现在了天心福利院门外。 若不是门边还挂着福利院的牌匾,所见所感就是一个面积大些的农家民房。 入目的是泥泞不堪的操场,差不多有篮球场那么大,瞅着光光秃秃。 再加上阴雨绵绵,无端会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观感。 不远处有五间一字排开的灰瓦平房。 依稀能看出墙体曾画过太阳和花朵的图案。 许是画的年头久远,模糊的油彩更显墙体脏兮破败。 我撑着雨伞进去,情绪和身体再次呈现两种极端。 但凡一个身心健康的正常人,来到这种环境里都会倍感压抑无奈。 架不住我不正常,我的身体极其舒适。 败气仿佛幻化出了人形,在我的血液里纵情高歌——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娘子~啊哈~跳起来! 他奶奶的! 咱就 说我急眼了攮自己一刀犯法不? 刑不刑! 幸好刘奶奶第一时间看到了我,顺带拦截了我四处乱窜的神经细胞。 寒暄中,星星欢天喜地的跑过来揽住我的胳膊,「小萤儿姐姐,你真的来啦!」 见我没有戴着手串,她还有些小失落,「你不喜欢我的珠珠手链吗?那是我最好的东西了。」 「我喜欢,太喜欢了,才没有戴出来。」 我诚恳道,「一但弄丢了,我会很心疼,所以,我留在家里了。」 星星听着又笑起来,带着我就要去介绍她的朋友们。 我压制着上头的闷胀感又看到了另一幅景象。 不能说惨烈,只能说…… 无言以对。 第一间屋子里,只有一铺大炕,上面坐了三个年岁不等的女孩子。 每个人都闭着眼,坐在炕上不怎么动,貌似是在打坐,唇角还都含着一抹不太正常的微笑。 仔细看看,她们并非是在浅眠,而是睁不开眼,眼皮都是瘪下去的。 星星给我介绍她们的名字,刘奶奶小声的补充,「她们三个都是先天盲人,伴随着自闭症和重度智障,也是我这里最严重的三个孩子,饭不送到嘴里,她们都不知道喊饿,连端碗的思维意识都没有,冷热什么都不知道,一坐就坐一天,困急眼倒下就睡了,日常倒是很好照看,不会添乱。」 我唇角动了动,只感觉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上不来气了。 莫名想起一句话,当你觉得自己人生不幸的时候,去看看更不幸的人。 还有什么是你不能面对的? 就问你失明惨不惨?失明再加上重度智障和自闭症呢? 脑门子撞了墙,后脑勺又被开瓢,双腿也被撅折了,然后再把你的双眼戳瞎! 她们只能说是被人生下来的,没有人生! 心情复杂的去到第二间屋子,这里面都是分开的小床铺,上面躺着的是需要妥善照顾的大孩子。 一个叫晨晨的十三岁男孩子是重度脑瘫,整个人瘦骨嶙峋。 躺在床上,他双眼发直的看着棚顶,五官还时不时的抽搐着。 刘奶奶说他是神经受损导致的面部痉挛,控制不了表情,如今并发症很多,也很自闭。 另外两张床上躺着的是女孩子,看脸都十八九岁了,身体只有三四岁小孩那么大。 胳膊腿还都是弯曲的,手臂一露出来,居然是夸张的s型。 刘奶奶说她们俩是重症脆骨病,也称瓷娃娃。 平常翻个身都容易骨折,两个人都骨折过上千次了。 我震颤到不知要说些什么,自从跨进来,眼珠子就像被砖头哐哐的凿。 这两位姐姐并没有智力障碍,很乐观的笑着,还问我叫什么。 互相介绍后,我知道她俩一个叫小福,一个叫阿花,都是刘奶奶给起的名字。 简单聊了几句,两位姐姐也都很开朗,还夸我漂亮。 小福姐更是直言,「小萤儿妹妹,谢谢你来看望我们,要不要我配合你拍张照片?」 第833章 苦 我愣了愣,「拍什么照片?」 「爱心照片啊。」 小福姐像是对我这样的上门探望者司空见惯了,「你是好心人,帮助了我们,我们愿意配合的,录像也可以,我不怕上镜……」 「哦,我这次过来就是路过,没带任何东西,也不拍照片。」 我摆了下手,小福姐笑着道,「小萤儿妹妹,你不用多想,你能来跟我们说说话也是好的,不捐赠物品我也同意让你拍照,可以做做宣传么。」 「小萤儿今天不是来拍照片的,昨晚我不是说了么,菜市场的那伙恶霸被抓了,这都是小萤儿的功劳。」 刘奶奶在旁边补充道,「这次上门,小萤儿也是放心不下星星,顺道来看看大家伙。」 听到这话,小福姐和阿花姐的眼睛也亮了亮,连连对我道出感谢。 再去到第三间屋子,一边是大炕,一边是单人的床铺。 看下来我已经知道,刘奶奶是按照病情轻重给孩子们分的房间。 第一间是完全不能自理的三个盲人姐姐。 第二间的小福姐和阿花姐可以协助刘奶奶看着点晨晨,有需求会按铃。 第三间的孩子是能去到特殊学校就读的,日常也不会太让刘奶奶操心。 在这里,我认识了奇奇小弟弟和小月姐姐。 奇奇是个八岁的男孩子,先天唇腭裂,鼻梁扁平,从鼻根到嘴唇,人中完全是豁开的状态,连他的门牙都参差不齐的从人中那里呲了出来,面中也有凹陷。 乍一看他,会觉得他长得有点吓人,好在奇奇性格活泼,说话除了吐字不清晰,没有大问题。 我想他在成长中一定会遭受很多异常的眼神,也容易被差别对待。 像我这种还算见多识广的看到他都心底一颤,何况是口无遮拦的小孩子。 但奇奇即使自卑也没有表现出来,很喜欢笑,眼神还很腼腆。 见我看他正在做的算术题,奇奇还不好意思的说随堂测验数学没考好。 「我能考一百分,因为马虎,就得了九十八分。」 「没关系,咱们总结经验,再接再厉。」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寸头,硬硬的头茬儿似乎扎到了我的心尖,刺刺的疼。 「小萤儿姐姐,你是像阿丽姐姐那样的好心人吗?」 「阿丽姐姐?」 我疑惑道,「她是哪位?」 「就是……」 奇奇挠挠头,努力的咬字清晰,「她来的时候,也不会给我们照相,但是对我们很好,还会带我出去买新衣服……」. 「奇奇说的阿丽是志愿者。」 趴在炕上的一个姐姐语气轻柔的补充,「小萤儿,奇奇的意思是,你和阿丽一样,来看我们也没有大张旗鼓的,不需要我们配合做什么,他觉得你很亲切,像他心里的阿丽姐姐一样好。」 我哦的笑笑,奇奇更是小鸡啄米般点头,「对,你和阿丽姐姐都是善良的好人。」 对此我没再多聊,而是看向趴在炕上的小月姐姐,她算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姐姐了。 二十二岁,脸颊苍白,真真的骨瘦如柴。 趴在炕上,她一边和我搭着话,一边还在穿着颜色鲜艳的塑料珠子。 听刘奶奶说,她儿时出过车祸,胸腔以下瘫痪,没有任何知觉。 不过小月姐的手很巧,日常还能做些手工活儿赚零花钱。 我和她聊起来就坐到炕边,也拿起丝线有模有样的穿了起来。 想来星星送我的珠珠手串就从这里来的,因为小月姐一边穿珠一边还要挑拣出有瑕疵 的塑料珠子,物料盒子堆放在炕沿,像是在她身前砌起一座小山。 见我穿的还不错,小月姐便笑着道出感谢,这位姐姐很聪慧,也可以说很长眼力见。 她不但能给吐字不清的奇奇做实时翻译,还能瞄着我手里的活儿,看到我的珠珠穿到尾端,她朝旁边爬了爬便递给我剪刀,「小萤儿,剪完系结实了就行,做好后通过检查,一个手串给一毛钱。」 我微微怔愣,她笑着继续道,「昨晚我也听刘奶奶说了你的事儿,小萤儿,你真有本事,那群无赖先前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没想到被你三两下就给收拾了,以后我们就不怕星星吃亏了。」 哦了一声,我难看的笑了笑,剪断丝线学着她的样子打结。 不敢说她刚刚爬去拿剪刀的时候,盖在身后的被子滑落了。 稍一抬眼,我便看到她瘦的像是两根柴火棍一样的腿。 如果没有发生车祸,她应该跟我一样,可现在…… 这世间的苦难果真是推陈出新,大爷的! 努力的调整好心情,我顺着小月姐的话头继续聊着。 刘奶奶见我待得自在习惯,转身忙别的去了。 第一间屋子里的孩子她得勤加照看,稍不留神就得拉裤子。 虽然这里除了刘奶奶还有两位奶奶,那两位奶奶的腿脚都有些不利索。 其中一个奶奶脊背都佝偻的很严重,干不了重活,主力得靠刘奶奶自己。 节假日的时候,也会有志愿者过来帮忙打扫卫生,提起这些刘奶奶很是感恩。 即使这里的孩子都健康情况不佳,至少保证了住所内的干净整洁,身上没有异味儿。 小月姐和星星以及晨晨他们的自身免疫力都很差,一场小感冒,很容易引来***烦。 脑中回响着刘奶奶的叹气声,「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条人命啊,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我能伺候他们一天,就让他们干干静静地活一天,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总会熬过去的。」 我并没有回应,自打进来,喉咙就一直就堵着。 都说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 走在外面,大多数人都是想着怎么才能‘生的辉煌。 殊不知,有些人连如何去‘活都是问题。 什么是真正的苦? 你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叫嚣的权利都被剥夺。 自己都不知道痛不痛了,这才是苦。 空气中似乎有一根看不到的羽毛,它轻盈的飞舞着,慢慢落在我的心底,漾着层层涟漪,惊起滔滔雷音。 还好有活泼可爱的奇奇和蕙质兰心的小月姐陪伴在身边。 我跟着穿起珠子,也逐渐打开了一点话匣子。 说笑中,星星的声音响起,「小萤儿姐姐,小真来了!」 我笑着看过去,认识了天心福利院里最有个性的一个小姑娘。 第834章 一身反骨 她五官俊俏,身形消瘦,眉眼间写满了倔强的锋芒。 四目相对,她全无笑模样,很是警惕的瞪着我,颇为桀骜。 别说,真有点乾安身上的气质,看人的时候沾点混不吝。 小月姐忙不迭的开口介绍,说小真比我小两岁,是个聋哑人,很聪明,能看懂唇语。 「先前小真在特殊教育学校念初三,有绘画天赋,想走艺术特长,正好有个好心的叔叔要资助她,不过提了个要求,就是让小真去接受电视台的采访,为他的企业做做宣传,小真没同意,这事儿就黄了,小真也放弃读高中了,辍学后留在院里帮刘奶奶干些活儿……」 我走上前,朝小真伸出手,「你好,小真,我的名字叫小萤儿。」 小真的个子很小,戾气却很重,她没有握我的手,而是拿出了一个老式的蓝屏手机,手指在上面速度很快的按着字,然后拿起来给我看了看,‘你为什么要帮助星星教训那伙坏家伙? 我看着屏幕笑笑,「路见不平而已。」 小真拧眉,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又打出字朝我举起来—— ‘你不要想着去利用星星,像你这样的伪君子我不要见过太多。 我尽量真诚的看她,「我没有想过利用任何人。」 小真盯着我的嘴唇,不屑的笑了笑,又打出字,仿佛朝我举起黑板,‘来的好心人都这么说,你也不会特殊到哪里去。 没待我再说话,她拉着星星的手就扭头走了。 嗯,是个刺头儿,小背影还蛮潇洒。 我丝毫没气,反而还挺想笑,她要是能遇到我师父,估摸会是我师父最欣赏的那种孩子。 炕上的小月姐倒是有些过意不去,跟我说小真就是这个性格,倔的很,让我别放在心上。 我笑着表示没关系,继续跟她穿起了珠子,从小月姐的口中,也知道了小真的过往。 小真的父母意外双亡,亲戚中唯一有血脉的叔叔便将她领养了过去。 那时候,小真才六岁。 婶婶嫌弃她是个聋哑人,骂她是小哑巴。 在寒冬腊月的季节里,给她脖子上挂了一块父母双亡的牌子,逼她跪在集市上乞讨。 「小真脾气犟得很,不服管,也不愿意做这种事,基本上天天挨揍,吃不饱也穿不暖……」 小月姐挑拣着珠子叹气,「时间一长,小真叔叔也觉得她是个累赘,只会吃饭不会赚钱,再想到以后还要供她读书,养她回不了本,就嫌她碍眼,大冬天把她赶到仓房去睡觉……」 「没想到,这个举动倒是意外救了小真,她叔叔婶子在屋里煤烟中毒了,一个晚上过去,全死透了,不幸的是,小真的名声也传了出去,村里人都说她是丧门星,命硬克亲友……」 小月姐说的直摇头,「阴差阳错下,小真被刘奶奶带回了天心福利院,那年她十岁,在我们当中,她很另类,脾气也特别暴躁,动不动就要打人,无论刘奶奶跟她说什么,她都像是听不懂的样子,直到刘奶奶尽心尽力的为她申请到残疾补助,落了户口,还给她配了助听器,才算是一点点的感化了她……」 说着说着,小月姐又流露出苦笑,「说起来,小真也算是我们这里面最幸运的了,两年前,她还被领养过,对方是个不太出名的女明星,看中了小真的绘画天赋,说要带她回去着重培养,我们都好羡慕她,想着她以后就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了,谁知小真离开了三个月就自己偷跑回来了。」 「为什么?」 我不解,「那个女明星虐待她了?」 「没有,刘 奶奶在这方面很谨慎的,她宁愿自己照看我们,也不会把我们交到品性不好的领养人手里,那个女明星对小真还是不错的,只不过要带小真去出席一些慈善活动,也是为自己拍完的电影宣传,立一些人设。」. 小月姐一脸看开的样子,「其实也能理解,人家照顾我们这样的残疾人,做的就是慈善,我们配合宣传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小真很抗拒这种事,她认为这是利用,不管不顾的就跑回来了。」 「刘奶奶怎么劝她都不听,没办法,这就是小真的性格。」 小月姐无奈的笑笑,「她有自己的一套死理儿,连刘奶奶都说,小真一身反骨。」 反骨? 正是我缺少的。 我微敛了一口气,「小真一点都不会说话吗?」 如果戴了助听器能听到声音,应该也会发音吧。 「她来这里六年了,我没听她说过话,气急了她也就哇哇两声。」 小月姐应道,「刘奶奶也带她去看过专科医生,还做过语言训练,那也不行,她说不出来。」 我哦了声,见小月姐趴累了就脱鞋上炕帮她翻身,小月姐的手朝自己身下一摸,脸跟着红了红,「小萤儿,麻烦你去叫刘奶奶或是徐奶奶过来一趟,我好像尿了。」 「没关系,我帮你处理,护理垫放在哪里?」 「不用不用。」 小月姐立马摆手,难堪的想要推开我,「很脏的,纸尿裤没了,我今天没穿,得换裤子,不擦干净还容易尿路感染发烧,你帮我叫刘奶奶过来就好……」 「相信我,没问题的。」 视线扫了一圈,我看到护理垫就拿过一片,「奇奇,你先回避一下,等五分钟再回来写作业。」 奇奇听话的出门,我轻声安抚着小月姐,推着她肩膀侧身躺着,单手迅速抽出她身下脏污的护理垫,然后铺上新的,顺便帮她换下裤子,用纸巾认真擦拭干净。 小月姐一开始还满脸尴尬,唇角紧抿,见我做起这些事情平静到非人,手法还很快,她不由得诧异,「小萤儿,我听刘奶奶说,你家里是在京中城做大生意的,你哥哥很有本事,你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怎么还会做这些事,是家里有病患吗?」 额…… 我哪敢说自己是做临终关怀的专业人员。 这点小活儿手拿把掐! 再者说小月姐身形消瘦,难听点讲我都能给她来个公主抱出去搂一圈,伺候起来不要太轻松,相比那些…… 咳咳咳! 思维不能跑偏! 只当我自学成才,天赋异禀吧。 我打着哈哈随便说了两句,算是应付过去了。 第835章 雨洗青松松更青 经此一事,小月姐跟我亲近了很多,袒露了很多心事。 我了解后得知,刘奶奶开办的这种福利院,入院的孩子每人每月都有几百块的补助金,但也就维持个基本生活。 不说旁的,那成人的纸尿布和护理垫一包都要几十块,光这笔钱,每个月都是很大的一笔支出。 所以刘奶奶很感激上门的好心人,无论是捐钱还是捐物,都能解一解燃眉之急。 这里面最怕的还是突然事件,去年晨晨病危抢救了两回,刘奶奶被折腾够呛。 日子过得紧吧,院里的伙食也差。 星星吃不饱饭才总往外面跑,受人戏耍。 小月姐说,她们这里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不正规,不受重视,在社会上也没有引起关注度。 她很多事情都像是恶性循环,本以为这就是最差结果了,没想到,还会有更差的在等待她们。 我不知要安慰些什么,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从小月姐的屋子出去,看着夜色里泥泞不堪的院子,我惊觉这里四面透风。 破损的院墙充斥着摇摇欲坠之感,带给人彻骨的寒。 钱。 需要很多钱。 而这里最大的问题,是它太像个无底洞。 你想帮助就得一直投钱,并且,听不到回声。 不过凡事都有个但是…… 这里太适合我了! 风力掀天浪打头,只须一笑不须愁。 雨洗青松松更青,雪打红梅梅更红! 当晚我没有离开,留下吃了饭,还在福利院过了夜。 饭后我又参观了另外两间屋子,一间是饭厅厨房,还有一间是很朴素的图书室。 书籍都是好心人赠送的二手儿童画册,听到我说品类太少,刘奶奶笑的一言难尽。 也是,这里真正的能看书的孩子不多,刘奶奶的心思都被他们的基本生存拽住了,哪还有心力去关注他们的精神世界? 我拿出笔记本,把图书室当做刘奶奶的办公室,和老人家仔细详谈。 首要解决的,是眼下最迫切的问题,我直接提出观点,「刘奶奶,我看您这里没有电动轮椅,小福姐,阿花姐,还有小月姐,她们其实都可以操控电动轮椅出去转转的,如果一直躺在床上,也会影响到她们的身心健康。」 我天天搁床上躺着也得自闭! 「小萤儿,不瞒你说,这些我都想过……」 刘奶奶坐在对面一脸惆怅,「但我们这院子坑洼不平,一下雨就积水,泥土得泞上好几天,而且那电动轮椅价格都很高,小月她是高位截瘫,得配备专用的电动轮椅,一台的价格太贵了。」 「我给您解决。」 我在本子上记录着,「先来三台电动轮椅吧,小福姐和小月姐的屋子再各自配一台液晶电视,平常看看节目,会排解很多寂寞,院里的地面我也会找工人过来修缮,重新做下排水,墙头我看也破损了,等天好了,我让工人一起过来修补……」看書菈 越说越安静,我眼一抬,就见刘奶奶怔怔愣愣看着我,「小萤儿,你的心情奶奶很理解,也很感动,但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得你的家里人同意……」 我刚要说自己花钱家里人不管,随即灵机一动,「奶奶,您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 刘奶奶笑了声,「你不是来看星星的吗?」 「那只是其一,事实上,我是带着任务来的。」 我一脸神秘的说道,「昨晚在警|察局您可都见识到了,我身后有人您知道吧。」 刘 奶奶略有紧张,跟着压低音儿,「他安排你什么了?」 「您看,要不说您是院长,我在您这就卖不了关子……」 我一本正经的扒瞎,像是跟刘奶奶对起了接头暗号,「我的身后人交代我,要竭尽全力的帮助您这家福利院,但是他真正的身份不太好透露,这……方方面面的……您明白吧。」 刘奶奶微蹙着眉头,很坦诚的摇头,不明白。 我憋着笑,戏只要出来,咱就得做足,「总而言之一句话,他派我来发现问题,研究问题,解决问题,也不需要您去感谢,我呢,就是帮他跑腿办事的一个妹妹,更加不需要您感激了,眼下您有什么迫在眉睫的需求,都可以提出来,我归纳记录好,逐一解决。」 刘奶奶深吸了一口气,「小萤儿,我怎么感觉你这孩子在撒谎呢?」 「……」 「你为什么要跟我打马虎眼呢。」 刘奶奶一副阅人无数的样子,「这些年我接待了很多来访好心人,虽说也有那做好事不留名的,但你身后的靠山要是大人物,那真的没必要隐藏身份,如果他帮助了天心福利院的孩子,我们会由衷的感谢他,这对他个人来讲,也是一份政绩,根本没必要隐瞒自己,小萤儿,你的说法经不起推敲,跟奶奶说实话,就是你本人要帮助我们天心福利院吧。」 我哑然,刘奶奶还真是火眼金睛啊! 见我没说话,刘奶奶从对面握住我的手,「小萤儿,奶奶知道你家境优渥,心地也很善良,你要是想帮我们,捐赠几包小月她们能用上的纸尿裤奶奶就很感激了,买电动轮椅和修缮院子的支出费用太大了,这份情意,奶奶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你……」 哎呦喂~! 我最怕这个。 再感谢我可就甩花洒了! 「刘奶奶,您多想了,我的身后人不是当官的,她是我一个姐,姓谢,叫谢艾蒂!」 我瞪着俩眼珠子说起瞎话,「她为人低调,有社交恐惧症,所以才派我出来跑腿的。」 妈妈呀,不拉出一个人转移下‘炮火,我这小体格真要承受不住! 「谢艾蒂?」 刘奶奶还是不信,「好,你让我看看她的照片,看完我就信你。」 这…… 我当时还真卡壳了一下。 头脑迅速刮起风暴,快速给武妹发去一条短信,「江湖救急,给我发来几张照片。」 武妹给力的很,嗡嗡连发回复,我推着手机放到刘奶奶身前,「您看看,我姐的气质很独特。」 默默给武妹道着歉,实在对不住了哥,咱家阳盛阴衰,只有你能装回姐了! 刘奶奶低头点开一张图片,老太太随即就像被点穴了。 我纳闷儿她的反应,探头一看屏幕,也傻了! 不愧是我哥,给我发的全是纸人照片! 第836章 到今来 干啥! 武妹以为我要帮他搞宣传啊。 纸人个顶个的小白脸,鲜亮亮的衣服,瞅着就瘆得慌! 「刘奶奶,他可能理解错了,我让他重发一张……」 我拿过手机,言简意赅的又给武妹发了条,‘要你的照片,给我发张自拍,装回我姐。. 武妹当即给我打来电话,我抱歉的对刘奶奶笑笑,别过身子捂着嘴小声跟他交流,硬着头皮还叫他艾蒂姐,没一会儿的功夫,我脊背就出了一层的汗。 好在武妹也跟我有默契,倒没跟我急眼。 撂下电话,他很给面子的发过来一张自拍照。 只是当我把武妹的照片递给刘奶奶看的时候,老人家却摇头表示不用了。 那一刹那间,我仿佛从刘奶奶的眼神中看到了苏婆婆。 她们都是充满智慧的老人,很轻易的便看穿了我拙劣的演技。 但…… 她们选择不去戳破。 「小萤儿,奶奶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也不懂你做好事为什么还要去藏着掖着。」 刘奶奶说道,「可奶奶活到今天,懂得识时务,知进退,善其身的道理,你不想说,那我就不再去问,只当是谢艾蒂小姐帮助的我们福利院,我们也感谢艾蒂小姐。」 我没再说话,紧紧握了握刘奶奶布满老茧的手,至此后,心照不宣。 从图书室出来,我叫来了奇奇,在灯光明亮的地方也给他拍了几张照片。 拍完后发送给了沈医生,麻烦他给口腔科的医生看看奇奇是否符合手术标准,大概需要多少费用,全程忙碌下来,已经快到深夜。 我被刘奶奶安排和小月姐以及小真星星睡一铺炕。 临睡前小真又拉着我去到门外,她那晚真是一直在盯着我。 哪怕我和刘奶奶在图书室里商量修缮福利院的事宜,她都趴在窗边看着。 死盯着我的唇角不放,唯恐错过我一个字符,背地里我好干出啥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 老式手机的屏幕光耀在夜色里闪烁着绿光。 我对着小真的眉眼,「只是想尽一些绵薄之力。」 她明摆着不信,手机按着字,‘我看你跟之前领养我的女明星没有区别,都是想利用我们! 我看出她的思想极端,不由得的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这是事实,我看到你有跑车,是有钱人,但你们有钱人从来不会做赔本买卖,我们残疾人能给你们建立起良好的声誉,你们在从中又能获取到其他的利益…… 她举起手机给我看了看,又继续打下一段,‘那个女明星就是想利用我扩大知名度,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有多善良,她带我出席活动,那些记者就不停的问我长大后要如何报答她,你知道我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吗?如果我真在她身边长大,我会想杀了她,所以我跑回来不是不识抬举,而是救她!你也一样,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走!不许利用我们! 我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节,升米恩,斗米仇? 大意就是,你在他人危难时,提供了一些小小的帮助,他会很感谢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如果你是持续不断地去帮助一个人,某一天你不帮了,那性质就变了,对方容易产生理所应当的心理,你不帮我就是欠我的,有点东郭先生与狼的意思了。 小真的心理不难解析,你给我的恩情太大,大到要让我窒息了,所有人都问我要如何去报答你 ,我快被逼疯了,那我还不如杀了你寻求解脱,这样我也就不用报恩了。 因此在她自认还有良知的时候,选择先一步离开。 「小真,这个问题不出在那个女明星身上,而是出在你身上。」 我平静的看着她,语速很慢的说道,「先且不说她是不是真要利用你,最起码,她给了你温暖的住所,给到你想要的学习环境,如果我是你,我只会去看自己得到了什么,而不是去揣测,对方要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人与人之间,利益互换很正常,交朋友需要互相提供情绪价值,连父母对子女付出,也是希望孩子未来能有出息,自己脸上有光。 当然,必要的警惕性是得有,只要这种利益交换是良性的,互相成全又有何不妥呢? 对方给你雪中送炭了,你缓解了冷意,为何不能回馈他锦上添花? 按小真的思路去走,老师培养完学生,回头学生有出息了还得把老师攮死? 不攮死不行啊,都问我恩师是谁,我这辈子都得负重前行也太累了! 师父养了我五年,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你滚出去吧,我就要恨他?你谢逆对我也太不讲究了,你有个公司能吃香的喝辣的,又不是养不起我,凭啥让我滚? 没道理么。 无论我滚不滚,都抹杀不了师父前面五年对我的付出。 升米恩斗米仇这六个字能流传出来,是要世人警醒身边的狼,但我们自己不能去做狼。 小真又要打字,我伸手压下她的手机,继续道,「假如你有一天很渴,你坐在街边,有人给你买了一瓶矿泉水,可你看到她正在喝着果汁饮料,你是不是还要想,为什么你喝饮料却要请我喝白水?你个伪君子,买瓶矿泉水还想让我领你的情?不要脸。」 她紧着眉头,啊啊的跟我强调着什么,情急之下还比划起手语。 我视而不见,淡淡的道,「别人的东西就是别人的,不管我们这些好心人是出于何种目的为福利院捐钱捐物,哪怕我身家过亿,我只捐出两包纸尿布,这也是善,你一分没捐,就没有立场去质问我,至于你接不接受善意,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因为我做这种事,不是求得谁认可,只为自己心安。」 到今来,天涯逢春,海角为客。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我的生活早已是一地鸡毛,能坚持的本我,就剩这些。 小真说不过我,给孩子憋得够呛,手机都恨不得摁碎的打着字。 ‘你这是诡辩!打断了我的双腿,再给我一副拐杖,就要我去感恩吗?! 手机屏光落在我的鼻尖,我很是平和的看她,「你的聋哑是那个女明星造成的吗?你的不幸跟那个女明星有关系吗?」 第837章 一语成谶 小真瞪着我,紧着脸没动。 「一码归一码,谁的账你算到谁头上,如果打断你腿的那个人,他给你一副拐,告诉你,没他你走不了路,你要感恩,那你最大的报答,就是把他的腿也打断,然后赏他一副拐,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说道,「不能因为你受到过伤害,你就去恨所有人,除了伤害过你的人,其他人都是无辜的,你的仇视是没有道理的,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你恨来恨去,痛苦的只有你自己,就像你这一刻在质疑我,你伤害不到我,我无所谓,你呢?是不是给自己惹了一肚子气?小真,你要学会放过自己。」 小真咬牙切齿的又打字给我看,‘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让我感谢你,没猜错的话,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带记者上门,给我们拍照片,让我们把伤疤扒开给外面人当猴子看! 「记者拍照片都是经过刘奶奶允许的,难道她是故意要让你们出丑难堪吗?」 我实事求是的说道,「不,任何事,都要往深远了打算,天心福利院只有宣传出去,才能有更多的好心人上门,筹得足够的善款,让你们得到有效的医疗,以此来作为你们的生存保障,否则你们窝缩在这里,只会悄无声息的死去,没有任何出路。」 谁愿意躺在炕上在陌生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残缺? 还不是被现实逼的! 「小真,我不需要你感谢我,更加不会带来记者上门。」 她似乎被我绕的有些晕,仍坚持着己见,‘你一定包藏了祸心,请你滚蛋! 我看着她,没说话。 她戾气非常的双眼瞪着我,无端退了一步,又打出字,‘你不用吓唬我,如果你对我提供了帮助,我也不会对你感恩戴德,相反的,我会杀了你! 「噗嗤~」 我笑了。 莫名从她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准确的说,是败气的影子。 小真眼神警惕,打着字,‘你笑什么? 「我们可以打个赌。」 我耐着性子,「如果我没有带记者过来,也不需要你们出面感谢,你就好好跟我相处,可以吗?」 小真看了我好一会儿,打着字道,‘想好好相处,你得先拿出诚意,先去把手语学会吧,跟你说话我都要累死了,手指头太疼! 我笑着点头,「一言为定。」 小真紧着眉,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也可以说,她仿佛在看一个对她有企图心的人。 因此她十分防范的进了屋里,试图和我保持距离。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着手就开始解决起福利院的事宜。 在四月底,我卖了一块劳利士女表,换了电视、电动轮椅,以及奇奇的手术费。 沈医生的办事效率很高,他接到照片的次日就让奇奇去到医院检查,直说手术宜早不宜迟。 奇奇的这种情况并不是做一次手术就能大功告成。 后续还涉及到牙齿矫正,面部正畸。 手术的时间越早,后期恢复效果才越好。 这方面的事情我全都交给了严助理打理。 他对外也宣称自己是谢艾蒂的秘书。 刘奶奶看破不说破,口中感谢的亦是谢艾蒂。 而我的主要任务就一个,搞钱。 手表卖了十几万,付完奇奇的手术费和买东西,剩下的钱让我投入到福利院的修缮中。 未曾想钱还是不够花,我本打算全面翻修下福利 院,另外再雇佣几名专业的护理员,但是严助理找人全部核算下来发现,想看出成效至少得砸出两三百万。 这仅仅还只是开始,因为福利院里面的每个人都需要特殊护理,吞金能力很强。 从他们的住宿环境,到餐食营养,乃至于健康医疗,都需要真金白银持续不断地投入。 我联想到自己的现实处境,也不敢把自己的这点家底儿全卖空了。 回头我一不留神噶过去,青山没了,哪还有柴火烧了? 大业未成,我哪敢死。 思及此,我稍稍放慢了步调。 手头有多少余钱,我先出多少,一点点渗透。 正好那时候周村长也欢天喜地的解禁出关了。 实话是说,其实他早就能出来,煞气被破他出门就没啥事儿了。 只是我不能去吐这个口,你说他都在家里憋几个月了,没等古塔修好就出门,再出点啥意外事件,他得不得往旁处琢磨,简单的事儿就搞复杂了。 所以***脆没提,周村长也安安生生的在家待到了古塔竣工。 出门后老头儿是精神抖索,腰板笔直。 架势足的都能再破个四百米记录! 然后他突然就杀到京中来了。 干啥? 给我送红包。 周村长坚持认为我是他生命里的贵人。 我不但救了他,还间接帮助了他们全村的老年人。 最重要的是,他太奶奶还给他托梦了,那家伙说的老玄乎了! 大意就是他太奶奶终于摇到号能买车上路了。 在梦里还给我好顿夸,说我是在世活菩萨。 高帽给我扣的脖子都要擎不住了! 周村长一看我本事大到都能得到他太奶奶的资深认证,对我更是感激不尽。 敞亮的包了两万大红包。 直说我要是不收就是不给他太奶奶面子! 这面子我必须给! 曾祖奶奶也是我的‘贵人啊! 当晚我尽起地主之谊,请周村长吃了饭,能看出他开心,和几位哥喝的也很尽兴。 缓过神,我留下了一些钱周转,剩下的钱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花。. 努力之下,天心福利院前期的各项费用基本得到解决。 那几天过得还算顺意,小真给我发来信息,说小月姐收到了电动轮椅高兴坏了。 就盼着天气好了开出去溜溜,小月姐很久都没出门了,很感谢艾蒂小姐。 小真还在短信里说,‘你还算说话算数,没有带记者过来,那你学手语了吗? 我回,‘正在学。 小真沉默了会儿又发来一条,‘我不信。 我回她,‘过几天我再去就能和你用手语沟通,不会让你手指头疼了。 小真在短信里的口吻依旧不客气,‘你别带来记者就行,我可不想上报纸。 未曾想一语成谶,福利院没上报纸,我上了。 五月初,还是京中晨报—— ‘败家女大闹菜市场,一脚踢飞六旬老人假牙! 我看到那硕大的标题就笑了。 第838章 起飞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笑的! 这个名为小三黑的记者,真是跟我磕上了。 因为在这个新闻之前,我开车鸣笛把老太太心脏病吓犯那个事儿也上报了! 标题也逗,‘偶遇京中败家女,开着跑车做路霸,鸣笛吓晕老人家,抨击极品马杀杀! 放了两张配图,一张是老奶奶趴在我车头上的样子,另一张是我下车弯身查看老太太的照片。 小三黑可能是怕我去找报社麻烦,没有在照片里拍出我的正脸,也没有暴露我的车牌号。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她此举也给广大读者留下了想象空间。 民众对我这‘极品败家女的真身愈发好奇了。 那次我穿的衣物被拍的很清晰,一些好事者又去查询了品牌。ap. 并且有人还建立了一个名为京中败家女的贴吧,用的头像就是我上报的照片。 他们还在帖子里对我进行了所谓的深扒。 奈何小三黑在报道里给出的私人有效信息太少。 个别网友想起了早先那个‘败家女大起底的词条,根据上面的线索试图将我挖出来。 他们太想知道是哪个败家女这么奇葩嚣张,不但当众烧包,出门还做路霸…… 齐经理担心帖子发酵后不好收场,立刻进行了调查。 他起初还认为那贴吧是苏郁檀找人建的,毕竟那苏大姐就差把‘恨我两个字刻到脑门上了。 更别提她之前还被我甩过两巴掌,这事儿是被苏清歌硬压下去的,逼得她必须咽下这口窝囊气。 后来苏郁檀也没再来找过我茬儿,想必她心里肯定憋着火。 谁知查出来建吧的只是个普通网友。 齐经理就问我要不要封禁败家女的贴吧账号。 我随手打了个卦,得出的结果是凶中有吉,顺势而为。 再一看那贴吧建立没两天签到人数就要破万,这不是要火的节奏吗? 扒拉扒拉帖子,有些网友骂完我还挺关心我的穿着。 说我走的是啥港风路线,有种简约随性的复古调调。 意思是我做人虽然垃圾,品味还算可以。 有人甚至截图了我的衣服鞋子,问去哪里能买到同款。 我对齐经理讲,只要我真实身份不暴露,其余都不算事儿。 既然卦象让我顺势而为,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真要是立马删帖封号,只会让外界觉得我心虚,甚至去揣测我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势力。 热度必然会持续走高,新帖将层出不穷,删起来就没个头儿了。 晾着吧。 上善若水,夫唯不争,故无尤。 齐经理也认为这是个消耗败气的途径,吩咐手下人单独盯着点贴吧动态。 喷我骂我啥的都没关系,只要有人要透露出我的真实信息,立即秒删。 这方面齐经理考虑的真挺周全。 不要觉得记者没拍到我脸,就没人能查到我,网友的能耐大着呢! 而我在成长这几年也留下不少坑,比如说频繁转学。 在京中败家女的帖子小火后,就有人说我的身形很像他的高中学妹。 并且还说我是他们学校公认的校花。 这份认证一出来,网友更加好奇,不停地追问他细节,他还真有问有答的,说我家里的确是做殡葬行业的,不过我不像起底爆料里说的爱勾引男人,不是绿茶,挺清冷的。 下 面人就问他,你是不是男的? 这位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校友还老实回复,是。 完了! 评论区爆炸了! 网友的迫击炮直接朝他发起进攻。 说男人根本分辨不出谁是绿茶,男人还最吃绿茶那一套…… 给他喷的都要怀疑人生了! 自证清白说跟我不熟。 好在齐经理的人及时出手,将这层楼全删了。 后面我没再看帖,有齐经理做后盾,安心很多。 谁知消停了没多久,六旬老人被我踢飞假牙的新闻又横空出世了! 配图正是我起脚踢飞老孙头儿的样子。 裙摆都是飘然起舞状。 依旧没有露出我的正脸。 光看照片,是我一脚踢向老孙头儿。 连续的巧合就是预谋,齐经理确定小三黑私下里跟踪我,从我身上拿业绩! 而且小三黑还算个知名记者,又清楚我的车牌号,想查出我的底细不要太简单。 但她很精明的钻着空子,在新闻里一不放我正脸照,二不会杜撰事实,只不过她不会提我按响车笛吓到老太太的前因,也压根儿不写我踩住刹车躲狗,直接说老太太的心脏病被我鸣笛吓犯了! 也就是说,她单单只叙述事件过程。 描绘还很细致。 连我驾驶的跑车型号价位都写上去了! 可她不会提我买了营养品,扶着老太太回家的事件后续。 就好像是我们随意点开的一段视频,刚好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对着老年人破口大骂。 人们同情弱者的心理一旦被激发出来,鲜少有去掰扯前因的,反正你欺负老年人就是不对。 年轻女子骂人的表情在民众心里直接便扭曲恶化了。 这种事落我头上亦然,你开车鸣笛把老太太心脏病吓犯了就是路霸! 而菜市场里发生的恶性事件,前因后果这位小三黑只字不谈。 她在报道里说,我和卖肉的摊贩发生了冲突,拿钱戏弄对方学狗叫。 没成想对方学完了我又赖账,更没想到的是这位败家女竟然有武艺在身。 她先是一脚踹的猪肉贩直不起腰,又用菜刀威胁老年人,最后还来了一记凌空回旋踢。 老人家已年过六旬,身单力薄,当场便被败家女踢得倒地呕血不止,假牙横飞! 一通报道活生生的被她写成了武侠。 尾段,小三黑还在报道里做着总结陈词,脚踢猪肉贩,拳打敬老院,败家女的这身武艺不去从戎未免太过可惜,此女真是吾辈之败类,入狱之典范! 我忍俊不禁的全篇看完。 真想说记者她都屈才了,去写书她估摸能爆火。 与此同时,我不讲道德、不讲武德、张扬跋扈的败家女形象跟着升级。 配上我凌空飞脚的图片,可谓是有图有真相,妥妥社会负能量。 起飞吧! 销量! 据说那天的京中晨报大卖热卖。 连街边炸油条的大爷都边炸边看。 看的咬牙切齿,恨不能拿我当大果子扔油锅里涮涮。 乾安亲眼所见,回来学的是活灵活现,直言这都是我那记飞腿的功劳。 第839章 自有日月道分明 齐经理隐忍着火气,当场揉皱了那份报纸,安排严助理先给报社去电话。 严助理把电话打到了小三黑那里,质问她的报道为什么没有尊重事实真相。 「你发布的报道内容社会引导性不要太强!」 严助理气急败坏,「你是在引导社会大众将抢眼对准了我老板,你是在针对她,抹黑她!」 「严助理,我们都是给人打工的,我也知道,你的电话一定做了录音。」 小三黑底气足的很,「我在这里可以很负责的对你说,我并没有为了冲击销量去故意抹黑谢小姐,换句话说,如果她遵纪守法,道德品质没有任何问题,我又怎么会拍到照片呢?作为一名记者,我的原则是不搞假新闻,也不搞有偿新闻,真实准确的传递出民生资讯,我亲眼看到的,就是我需要反映给普罗大众的……」 「你这叫强词夺理!」 严助理冷笑,「我老板踢那孙家父子的原因你为什么不在新闻里说清楚!」 「我不否认孙家父子有错,但谢小姐她暴力解决问题的方式就很值得提倡吗?」 小三黑不卑不亢的应道,「如果你们同意,我明天可以再追加一通报道,质问谢小姐为什么将孙家父子踢成了轻伤害还能独善其身,她打完人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只是在警|局走了个小儿科的流程,看似她在为民除害,替弱势群体伸张正义,事实上,她比谁都黑暗!」 「究竟是谁在偏袒她,纵容她!谁给她的这份骄横跋扈可以随便打人的底气!如果人人都像她一样用暴力去解决问题,我们要法律何用!」 最后她还强调道,「严助理,我郑重其事的通知你,只要我做一天记者,我就不会向恶势力低头,劳烦你回去转告谢小姐,她被我盯上了,只要她还敢做出有损社会公德的事情,我就会报道到底,除非她愿意面向公众道歉,痛改前非,回头是岸!」 严助理气的怒摔电话。 过后就跟我骂她是无良记者。 齐经理见状准备向报社主编施压。 甚至起了逼迫小三黑调离岗位的心思。 我倒觉得不需要,一来是我的气场本就吸引这档子事儿。 可以说我现今就是个行走的大热点,记者眼中的活素材,我想躲根本躲不开,拦也拦不住。 二来是我做人的底线,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把人家的后路给掐断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阻碍人前途者更甚。 小三黑的报道也不是胡编乱造,的确是***出的事儿。 更不要说我背后还有殡葬公司,之前我上了回热搜,带火了一个‘殡葬行业有多暴力的词条,搞得全京中的殡葬公司都开始了整顿,账务全面审查,我们公司现在的进销存都有公务人员监督,早前齐经理经常会给外派员工多发奖金,这阵子发啥钱都得有出处有源头,对不上账就是麻烦。 这些罗烂事儿还没解决利索呢。 我又处在风口浪尖上,再让小三黑离岗,那回头就是大把柄。 网络时代信息传播的速度本来就快,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被媒体大肆渲染。 我被黑的体无完肤不算啥,公司要是为此耽误了运转,几千号人都要吃不上饭! 齐经理问我,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我被磋磨的只剩苦笑,「从小三黑的角度去看,她也只是想监督我,虽说她瞒报了一些事实真相,但这正是我所需要的,骂声越多,我身体越好,说不定很快就能打出五雷掌了。」 两头找补呗。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见齐经理叹气,我又拿出师 父的话,「有时候失去,其实是得到,我相信,坏事会变成好事。」 「被人黑成了这样,你除了身体,还好在哪呢?」 齐经理郁闷非常,「萤儿,我怕你心理做病。」 「不会的,您看……」 我佯装无所谓的笑了笑,拿出手机递给他,「这通报道一出来,败家女的贴吧粉丝数都突破十万了,齐经理,我要火了。」 齐经理随意的翻了翻那些帖子,拧着眉头轻声念着,「求问好心吧友这件裙子的品牌,原来大摆裙子踢飞腿能这么a,弱弱说一句,败家女的人品虽然很差,但她一看就有舞蹈功底,姿态还很优美……?」 看到后面,齐经理都被气笑了,放下手机,「行吧,只要没有透露出你的真实信息,其它的都不是事儿,小萤儿,你得空多去放松放松,别被这些言论影响到心理,真要萎靡不振,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给了他一个宽心的笑脸。 其实几年前师父就给我做过这方面的心理建设。 也可以说师父一直在给我打底,直言我注定要活在误解中。 只不过那时我还吃不太透,浅显的以为误解就是我学完东西要假装不会,浪费老师苦心,能考第一却偏偏考倒数第一。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单单让身边人误解我是不够的,败气势必要把我推到社会的对立面。 我得做个行走的反面教材,接受普罗大众的抨击。 事实上,齐经理也应该早就预料到这些,他曾对我说过,在蜕变的路上,我必然要鲜血淋淋,他还劝我去接纳败气,如此才能凌驾到败气之上,加大胜率。 于是我接纳了败气,也看到了自己的转变,齐经理却绷不住了,他替我憋闷,替我不甘,即使他清楚,这份憋闷和不甘正是我需要的,他也替我委屈。 我应对的方式只剩沉默。 是非曲直苦难辩,自有日月道分明。 天要亡我我拦不住,舆论想要亡我,那是痴人说梦! 本以为大闹菜市场的这通报道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充其量给我涨涨黑粉。.. 没成想那则新闻太火,登上了京中城收视率很高的电视新闻节目。 两位专家在镜头前还剖析起败家女的行为特征,笃定她是有心理疾病。 太平巷的大爷大妈也看到了我的飞腿照片,他们自是心生疑惑,感觉那新闻里说的败家女好像是我,你看,那挽发的木簪都跟小萤儿别的一模一样,又吃不大准,毕竟我在太平巷名声不好的地方只是爱花钱,爱打扮,人品没问题,小萤儿咋滴也干不出圈踢老年人的事儿啊。 第840章 冤大头 「小萤儿再不济也是谢先生的徒弟,讲究仁义礼信,干不出这种倒反天罡的事情!」 「那败家女绝对不可能是小萤儿,她也就是开了和小萤儿差不多的车,梳着差不多的发型……」 「哎,都别动,该我出了,顺子!」 这些都是我在楠姐超市里吃雪糕时听外面打扑克的大爷们聊的。 在他们眼中,我或许没有成长为那个‘别人家的优秀孩子,也没有达到他们所期翼的高度,但他们在内心深处仍是向着我,下意识的把我当成了自家孩子去袒护。 新闻的热度一上来,天心福利院那边也看到了报道。 刘奶奶自认知晓全部真相,她想去报社为我解释,认为那名记者的报道歪曲事实。 「刘奶奶,她没有歪曲事实,只是避重就轻罢了。」 我实话实说,「您也不用联系报社,因为我的确打伤了人,走了后门,等过一阵子,新闻的热度下去就没事儿了,对了,我还想麻烦您一件事,对外不要泄露出我的身份,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就是报纸上说的败家女。」 「什么败家女,那记者就是胡说八道!」 刘奶奶无奈道,「小萤儿,奶奶知道怎么做了,你放心吧。」 我道谢后放下手机,小真的短信跟着发了进来,‘你是不是得罪过那个记者? 见我没回复,小真又接着发道,‘你现在应该都不敢出门了吧,手语学会了吗? ‘我猜你就是谢艾蒂本人,你不想暴露身份,才对刘奶奶说的假名字,对不对? ‘怎么不回我,你肯定就是谢艾蒂! ‘过几天你还来福利院吗? ‘我知道了,你怕被我抓到把柄,因为你得罪过记者,才想要用谢艾蒂这个身份做些善事给自己洗白,我告诉你,那是你痴人说梦,只要你敢利用我,我就去找这个小三黑记者曝光你! 我牵着唇角,回复道,‘发短信是要花钱的,小真,我这个伪君子是不会给你充话费的。 她这才安静下来,我看还没到打坐时间,拿起手语教材课本便继续学了起来。 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次日上午我驱车去往事主家,想着可算是来个大晴天,打开棚顶换换心情,结果车子的后腚就被那雷家三少给怼了! 随后他就展开了攻势,并且猜出新闻上的败家女就是我,才会跟我说和他好了以后可以随便踢人…… 那哥们好像是脑袋有包。 我越膈应啥他越说啥,还自我感觉良好。 好像他张开双臂,我就能冲进他怀里,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自信。 万幸他的猛烈攻势只持续了三天,随着降下的新闻热度一同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我继续有条不紊的生活,陆续迎来了几个好消息。 奇奇在沈医生的牵线下顺利做了唇部修复手术,虽说还有几场复杂的手术在等待着他,至少现在全都提上日程了,在奇奇成年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会搞定。 严助理代替我去医院探望的奇奇,我不敢去那种场合,因为我都能想象得到,严助理回来后给我带来了一张奇奇的简笔画,画上有个圆圆的太阳,下面有两个小人在手拉手站着,一个是小男孩,另一个高点的是长发小女孩。 稚嫩的水彩笔在旁边写的,‘谢谢艾di姐姐。 蒂字还用的拼音。 「手术很疼吧。」 我收好画看向严助理,「他哭了吗?」 「没有。」 严助理摇头,「问他什么都说不疼,打针吃药都不怕,那孩子坚强到让人心疼。」 我点头没再言语,除了坚强,他一无所有。 等我再去到天心福利院,已经能做到和小真手语沟通了。 她貌似看到了我的诚意,也跟我走近了一些。 不是说跟我就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她只是愿意我带着她和星星去理发,然后去到温泉洗浴中心做全套,有点小土匪的意思,你愿意拿钱讨好我,我就让你讨好,反正我也不给你好脸儿。 星星喜欢上了里面的儿童乐园,和一群四五岁的小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小真怕星星受欺负,凶巴巴的坐在旁边死盯。 我叮嘱工作人员多留意一些她俩,趁着空闲去到里面按摩开背,好生解乏。 晚上吃完饭,我开车送她俩回去,小真摸了摸自己重新配好的助听器,打着手语问我,‘你明天还来吗? 我笑着晃了晃脑袋,「明后天都有工作安排,空了我再来。」 她继续打着手语,「刘奶奶说明天我就能回到学校读书了,月底说不定还能继续去学画,这些钱都由艾蒂小姐给我出,而你就是谢艾蒂,那你为什么要当这个冤大头?」 我笑了声,「我是不是艾蒂小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继续学画了,有前途。」 她的国画刘奶奶拿给我看过,属于外行人看起来很不错,内行人会看出有很多不足。 细节和线条处理的都很粗糙,而且太写意了,虽说国画欣赏起来会看个意境感,但我好歹接受过名家指教,大部分画意境画的,早期都是画真景的,自然景观可以做到栩栩如生的搬到画纸上。 目识心记,最后再结合自己的感悟和风格融会贯通,创作出意境作品。 像西方知名的大画家,不管成名后的画作有多少人看不懂,早期作品大多都以写实为主。 不过话说回来,小真即使不是国画天才,她也有这方面的灵性和天赋。 至少她能无师自通的画出来,倒是和我早年的情形相似。 只要她用心的去揣摩学习,日后能有出路。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小真眼神匪夷,「你是缺心眼吗?」 我笑着看她,「可能吧,你心眼多的话可以匀我一个。」 「想得美!」 小真撇嘴,手语比划的速度加快,「记住了,不管你对我多好,我都不会感激你!」 「有钱难买我乐意行吗?」 我劲劲儿的耸肩,「谁叫艾蒂小姐有钱呢?」 小真看了一圈车内饰,不屑的比划,「你真的有钱吗?是不是把跑车卖了,钱都捐出来了,所以你才换的这辆二手车?虽然这辆车也是红色的,但是价格跟跑车差很多,我之前跟着那女明星长过不少见识,你诓不到我。」 第841章 江湖上也有我的传说了? 嘿! 这姑娘心还挺细。 「我那跑车前几天被人给追尾了,在4S店补漆呢。」 我好声好气道,「这辆车是我哥借我开的,我一个特别芳华绝代的哥,五官比女人都精致,回头你看到他就知道了,能帅到你眼冒红心!」 小真仍是不屑一顾,回头一看,星星早在后面歪头睡着了。 她伸手推了推,叫醒星星又看向我,比划着,「我们回去了。」 星星揉了揉眼睛也对我道,「小萤儿姐姐,下回你还能带我去玩水吗?」 我嗯了声,摸了摸星星剪完后利索清爽的头发,「空了就领你去,回去吧,别让刘奶奶担心。」 见她俩手拉手的走进大门,我正要升起车窗,谁知小真又转身跑了回来,朝我打着手语,「你到底为什么要帮助我们?想得到什么?」 我静静的看着她,默了会儿,比划着手语回道,「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做人很古板,也信奉死理儿,交人交心,浇花浇根,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长无名之草,我并非帮助你们什么,只是适当的搀扶了一把,能扶起来最好,扶不动,我也算是尽力了,不用感谢我,在你们的人生中,我仅仅是个过客,不值一提。」 小真似懂非懂,对我嫌弃的咧了咧嘴,比划着回,「你手语打的太书面,不自然,我看不懂。」 我笑着耸肩,「那你要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我自认我是个学习小天才。」 没吹牛,对着教材看视频,姐妹生啃了一周手语,愣是学成了! 不说标不标准,至少咱能看懂小真比划的了。 这就是我作为八十分选手的天赋。 即使在各行各业做不到顶尖儿,咱学东西吸收的快! 小真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扭头要走,转而又看向我,打着手语,「我绝对不领你的情。」 我笑了声,「感激不尽。」 悠悠的回过神。 淅淅沥沥的雨滴不知何时停了。 我降下车窗,感受着夜晚湿润的清风,看着小真发来的短信还是想笑。 这就是她,明明很高兴能学画了,也要揣着个性对我强调‘不会感谢。 甚至还要搬出‘报社记者试图对我产生威胁。 我自然不会去在意什么。 成长经历迫使她不得不变成一只刺猬,那些尖刺,只不过是她的保护层。 我不敢想,如果在我六七岁的时候,被长辈挂块牌子跪在街边乞讨,我会什么样。 是逆来顺受,还是会像小真一样硬着骨头反抗? 想不到答案。 所以,我很佩服小真。 她是个有骨气的小姑娘。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对星星的守护。 淋过雨的人会想着给别人撑伞,没有安全感的人,也会想给身边人安全感。 小真有很多的闪光点,也有很多的小傲娇。 她喜欢画画,又讨厌被人夸耀。 谁一说她画的好,她就认为是虚伪。 可你要说画的难看,她还会骂你不懂欣赏,矛盾而又极端。 就像是现在,她刚刚发完短信说不感谢我,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谢艾蒂,学画画很烧钱的,警告你,不要想着要我报答你,也不要包藏祸心,我会杀了你。 我无奈的笑笑,想想自己总对孟钦喊打喊杀,他的心态是不是也跟我此刻一样,觉得特别幼稚?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报答,哪天你心情好的话,可以送我一 幅你认为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我敲着屏幕字节补充,‘我很喜欢竹子,画一幅翠竹小品送给我即可。 嗡嗡~ 小真很快的回复。 这姑娘倒跟我一样是两门子。 嘴上说着烦我,时不时的还总给我发来信息。 ‘做梦去吧,我才不会送你画,回头还要被你拿出去对着记者炫耀,说我这个残疾人在你的帮助下获得了什么成就,真是恶心,我要写作业了,不想再搭理你。 我微微挑眉,正要放下手机,她又发来一条,‘谢艾蒂,明天是六一儿童节,星星说她还想去那个能洗澡也能玩水的地方,自助餐也好吃,她问你能不能过来带我们去。 ‘星星想去我拿钱给刘奶奶领你们去,六月份我事情很多,还要参加一场很重要的考试。 ‘无所谓,你不来就不来,反正想你的是星星也不是我,对了,明天菜市场会重新开业,孙家那伙人都进去了,听说菜场的管理人员都换了,不过星星也不想再去玩儿了,都怪你,那天当着她面打人,整的血糊糊的,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再也不敢乱跑了。 嗯。 非常好。 小真这姑娘的说话方式太合我心意了。 我扔下手机,活动了几下酸疼的脖子,启动车子朝天桥那边开去。 最近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也化解了很多事。 过得还算有惊无险,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奇奇出院后已经回校读书了,养好身体再继续手术。 小福姐和阿花姐以及小月姐也能坐着电动轮椅互相唠嗑串门,一起看电视综艺节目,连我家里闲置的冰淇淋机器都送去了,福利院解决了很多燃眉之急,刘奶奶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幸福的败家方式,梦里有时身化鹤,人间无数草为萤。 买了两瓶二锅头和熟食,我在街边关闭的店铺房檐下找到了十三爷。 下雨时他会找个有棚的地方躺着,可以风吹着,也可以日晒着,人家绝对不会让雨淋着。 我跟他聊了聊那两位流帮成员下葬的事情,蹲身给他看了看墓地照片。 十三爷滋啦着白酒,瞄了眼照片点头道,「我有你这便宜闺女借了不少光,现在江湖上都在流传,跟着我流十三混,保证能入土为安,这都是得了你这败家子的势!」 我圈着膝盖笑着,「这么说来,江湖上也有我的传说了?」 「谁叫你人傻钱多呢,闺女,你千万别有出息了,我还指望你继续掏钱呢。」 十三爷拂了拂自己狮子毛一般的擀毡头发,喝着小酒满脸升华,「这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看来四字有害,不如一笔勾销,无酒不成礼仪,无色路断人稀,无财世路难行,无气倒被人欺,看来四字有用,劝君量体裁衣,这天大地大,比不过我有个便宜闺女!」 第842章 都敢逆反了 我笑着看他饮酒念诗,心头也跟着发痒。 嗯,想喝点。 聊到快到晚上八点,我起身准备告辞。 眼一低,不由的看向十三爷踩在脚下的报纸。 准确的说,那是他的褥子。 「怎么,这报纸你想要?」 十三爷顺着我的眼神看了看,脚下一踢,报纸的版面就完整的露了出来,「拿走吧,爹赏你了。」 我看着版面没有应声,标题印的依旧是粗体字—— ‘雷家老幺机场突然昏厥,身形极度消瘦,恐罹患重疾,紧急出国救治! 这就是乾安口中的新闻? 雷家老三生病了? 我没心思多想什么,叮嘱十三爷把这‘褥子重新铺好,抬脚便驱车离开了。 回家我洗了个澡,下楼打开冰箱先吃了根雪糕垫底。 随后拿出一罐啤酒,劈刺打开,揉着后颈喝了一口。 坐在沙发上,点开茶几上的小型收音机,调到我日常听的情感节目。 「……她们是好姐妹,却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她的不幸拜她所赐……」 我眉头动了动,欠身换起频道,这个听腻了。 「主持人,我真要活不下去了,我做梦都没想到这种事情能发生在我自己身上,他出轨的对象居然是我妹妹,你知道渣男对我说什么吗?他说你失去的不过是一段爱情,我不能失去那个孩子,你妹妹的肚子都要显形了,呜呜呜~我活不下去啦!」 我喝着啤酒,靠着沙发咯咯直乐。 即使我知道这都是电台找去的托,听起来也乐呵。 「女士,您的情绪先稳定下来,先跟听众朋友们说说,您是怎么发现的男朋友出轨,他对您就没有一点内疚之情吗?」 「他内疚个头!他说我妹妹帮他治好了冷淡,现在他都能……」 「万应应,你怎么又听上这种垃圾节目了!」 进门的乾安毫不客气的按下我的收音机开关,「知道我们哥几个为什么都不愿意陪你去平县扫街吗?就是受不了你在车里听这种东西,你需要消耗,我们又不需要!」 「所以呢。」 我背身靠着沙发,「哥,你这磕唠的是不是很矛盾?」 想当初我在西岭村被村民们拥戴到病病歪歪,嗓子疼到说不出话来。 回来的路上一听这种节目,哎~我就能发出声音了! 现阶段我什么节目都听,打架的,扒灰的,两口子不孕不育闹离婚的。 在马路上不遵守交通规则横行霸道的,甚至是卖神药的广告节目…… 我全能听劲劲儿的! 越狗血,消耗的效果越好。 正好我天天去平县逮不着母耗子内心焦躁,听着还能缓解情绪,当下酒菜了。 并且从中还能学习到一些新词儿。 刚听的时候里面说什么飞机我都不懂。 还寻思那玩意儿有啥好打的。 欠不欠儿。 结果我用手机一查。 哎呀呀。 奇奇怪怪的知识点又增加了。 最近我都感觉自己渊博了,正经学‘负五车。 乾安懒得理我,一把扯过我手里的易拉罐,「怎么,醉一回就上瘾了?」 我没劲儿跟他抢,懒懒的坐着,「有点儿。」 「这事儿都怪韩姨,出的什么主意。」 乾安放下手里的报纸坐到我对面,「要不是她非要教你品酒长 见识,你也沾不到酒。」 「怪韩姨干嘛,迟早的事情。」 我揉了揉鼻梁,「师父说过,我长大后可以饮酒。」 「少跟我打马虎眼,我记得三爷是说你二十岁以后才能碰酒。」 乾安横着眉眼,「二十,你还得两年呢,万应应,你真支棱起来了,连三爷的话都敢不听了。」 「错了,师父看我提前喝酒了才会更开心,我有反骨了,都敢逆反了。」 我理直气壮的笑道,「再说我上次喝酒,你坐旁边也没拦着啊,乾安,从我喝下的第一口起,这道闸门就打开了,你们拦不住了。」 「擦,谁知道你败气能这么严重。」 乾安无语的摇头,「回学校参加个告别班会都能被抬出来。」 我低笑出声,是挺无语,近几月我都没回学校,眼瞅着要到大考了,班主任给我来了电话,说是回去参加告别班会,我本来不想去,老师又说,这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场班会了,以后奔赴大学生活,各奔东西,也没什么机会再全班坐到一起了。 我心里一抽吧就去了。 活脱脱找虐。 其实一开始还没啥事儿。 班级里的大多数同学都跟我不大熟。 看到我这失踪人口突然回归还挺惊讶的,聊起来算是中规中矩,互相加加油。 我心里主要是惦记姜芸芸和唐茗茗,过完年我不是忙着踩点接雷,就是平县和福利院两个地方连轴转,没跟她俩再聚过,这一见面,她俩真跟大变活人了一样。 姜芸芸瘦了一大圈,眼下都是乌青,看到我就像见到了救世主。 直说让我给她算算命,或是给她施个法,她要不行了,一闭眼就会梦到考试。 看着试卷她还一道考题都不会做,六神无主的被吓醒,学的都要做病了! 唐茗茗也连说让我救救她,这姑娘的情况跟姜芸芸正好相反,压力肥,胖的她脸颊都圆润了。 「万萤儿,我虽然没梦到考试题不会做,但我梦到准考证找不着了,我在考场门口怎么翻都找不着,一低头,看到手里握着两根针棒,在梦里急的我都哭了……」 我一看这两个姑娘都有些压力过大。 便拿出折叠成三角形的符纸分别发给她俩。 普通的安神符,里面有朱砂,能起到镇惊压邪的效果。 姜芸芸和唐茗茗接到符纸就像是拿到了致胜法宝,两个人都安心不少。 甭管我这阴阳先生做的有多不靠谱,师父可是名声在外。 咱是通过认证的踏道阳差,画的符绝对有效,也能在心理上给予她们慰藉。 随后我还假模假式的给她俩各自算了算,跟她俩说只要正常发挥,保证能考进心仪大学。 讲真,考学运旺盛的人头顶上会看到光彩。 虽说我没从她俩头上看到光,但她俩也没有衰败之气。 这说明她俩的气场时运很稳定,你学成什么样,就能考成什么样。 天道不会捧你,也不会给你下绊儿。 平稳发挥,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两位嫂子听完就像吃了定心丸,对我的话是深信不疑。 第843章 青春岁月 「小姑子,等考完试咱们可得好好聚聚,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我姥都心疼我了,说我瘦的快要脱相了……」 姜芸芸正抽着眉眼演绎着,唐茗茗就揭起老底儿,「万萤,你别听她说这些,她巴不得谁说她瘦了呢,昨天她还喜滋滋的跟我讲,减了这么多年肥,居然通过点灯熬油的学习成功了,现在谁一说她瘦,她心里就美的要冒泡,还说自己颜值提高了,百分百能拿下……」 「唐茗茗!」 姜芸芸张牙舞爪的就要去捂她的嘴,「你真是跟着乾安学坏了!」 我笑着看她俩打闹,听到曲依然叫我,一看过去,嚯,惊喜来了,这位准嫂子的额头上有光! 虽不是大吉利的七彩光晕,亦是走运的征兆。 曲依然的状态也比另两位要好很多,凑到我耳边还说,「你给我那几套习题的知识点我都吃透了,万萤,我现在心里很有底,小温也跟我说了实话,他说那些题不是他整理出来的,学霸可能就是你本人,你一直在隐藏实力,因为你学道有很多的忌讳,多余的我也不问,只想说,很谢谢你。」 我嗯了声,紧紧握了握她的手。 五个预备役嫂子,就属曲依然最让人托底。 到这步还很正常,即使谭娜也过来和我聊天,我败气也没顶到承受不住。 待班会一正式开始,局面的走向就逐渐有些失控了。 先是班主任上台发言,回顾了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又给同学们送上了美好祝福。 紧接着,爱好文艺的同学又起头带着大家合唱起歌曲,从真的爱你唱到朋友。 吴明石还带来了吉他,弹唱了一首同桌的你。 唱的时候他总看我,「谁把你的长发挽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同学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起哄让我也唱一首。 我想着横竖都来了,站起身便酝酿了一下情绪,「我怕我没有机会~和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明天我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你~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 脑中很自然的浮现起高中生涯的点点滴滴。 我这学上的貌似总在颠沛流离。 在班里一直就像个编外人员,可真要离开了,心里依旧是舍不得。 会想到自己曾无数次一边上自习,一边偷摸的朝嘴里放零食。 也会想到老师说我跟茗茗和芸芸三个人是物以类聚,一个永远在吃,一个永远在织,一个看不完的看…… 回头看去,那些全部是最美好的回忆,是再也回不去的青春岁月。 我清唱着看向两位嫂子,她俩早已泣不成声。 班里的同学跟着我一起唱了起来,没多久又是哭声一片。 这我都能挺住,谁成想最后还有真心话送礼物环节。 姐妹稀里糊涂的收了十多份男同学送来的礼物,随后又被拉去拍留念照。 脑子懵的我没等反应过来,班级门又被敲开,外班的男同学一窝蜂的涌进来。 一些信和超大号的毛绒玩具朝我怀里狂塞着,一位我不认识的男同学还送了我一大捧鲜花…….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没原地上演个七窍流血就算我给面儿。 得亏我参加班会前有点先见之明,让乾安和侯哥在校门口等着我。 乾安感应到我要不行了,立马朝我给他的家底儿下手。 戚屹候则带着两位保安大哥冲进班级便将半死不拉活的我给抬走了。 我在这所高中也算留下了佳话。 都说我是楷模,托着病重之躯也要努力学习。 绝 不是装病才在学校长期休病假,体质堪称当代林黛玉! 回到家我缓过来一些,只是鼻血仍旧狂流,脸色肉眼可见的死白。 乾安要继续下手,我哪舍得这么败家,死拦着不让。 撕扯中,韩姨正好过来做客,她讲我师父说过,我的身体情况和常人不同。 等我过了十八岁,要跟她多亲近,认识新朋友。 接着韩姨便提出带我去她的会所转转,教我品酒。 也是奇怪,韩姨这话茬一出来,我鼻血当即就止住了,效果立竿见影。 韩姨顺势带我去了她名下的御麟会所。 我虚的已经没啥意见了。 只要不给我衣帽间减肥,去哪都行。 到了地方我一看,韩姨不愧为社交界的大拿。 不提她名下的其它产业,单单御麟私人会所,就能满足高端人士的所有需求。 虽说这会所的位置有些偏僻,处于京中西郊,恰好符合了名流人士注重隐私的特点。 周边还有景色优美的植物园,内部完全是会员制。 一对一服务,装修极尽奢华。 我和乾安跟在韩姨身边简单转了转。 一楼主要是单独的美容SPA间,还有下午茶包间。 开放式会客区,中西餐厅,二楼是各类风格的酒吧。 其中一个酒吧我很喜欢,工业风,相当个性,还有脚手架一般的打碟高台。 乾安见我好奇的张望,悄声道,「听说韩姨这里有男模,给你找一个?」 我顶着白惨惨的脸点头,「行,要比孟钦帅,也要比他香,找来给我充充电。」 乾安秒变脸,「你可敢讲话了。」 我没理他,说说怕啥,真有孟钦那水准的我肯定包养,每天瞅一眼心情也好啊。 三楼有各种各样的竹帘茶室以及禅房,内部都做了隔音,隐私性极强。 四楼有棋牌室和面积不同的KTV轰趴包间,五楼是大型的健身房和恒温泳池。 再往上就是影像室和规格不同的会议室,包涵多功能一体的宴会大厅。 九层之后全是高档客房,沿途皆是随叫随到的服务员和正装加身的安保。 韩姨特意在九层给我留了间总套,意思那间房以后就是我的了。 在这和朋友喝多玩累了,或是想要换换心情,随时去住。 我连说不用,生怕鼻血再冒头。 韩姨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助理就把房卡送到乾安手里了。 见乾安怔愣,韩姨笑着对我道,「萤儿,你忘了咱娘俩是什么关系了?虽说这几年咱们不常见面,也是三爷跟我说你还在成长阶段,让我给你时间,现在你长大了,很多事你自然而然的就要接触了,我这既是名利场,也是安乐窝,以后这里也是你的社交圈子,你得适应,才不枉三爷对你的一番栽培。」 第844章 酒 我没再客套,道谢后又有了缺氧感。 韩姨最后领我去了酒吧,吩咐调酒师给我来了杯玛格丽特。 我看着那杯颜色很好看的酒,耳边听着韩姨的普及,只感嗓子干涩。 那时那刻,我隐约就有了预感,这杯酒一旦下肚,那我未必能刹住车了。 乾安当时却没太当回事,在他看来,这玩意儿就是饮料,开不开车他都不惜的喝。 听到韩姨让我品尝,我捏着高脚杯,死死按着心头升腾而起的欲望。 在很短的时间里,我用心念和师父沟通着,喝,还是不喝? 老实讲,我不敢忘记师父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也记得他说过,二十岁前,烟酒都不能沾,那…… 短暂的挣扎后,我耳畔听到了师父的声音,「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 出自周易泰卦九三爻。 白话的解释是,大地不是一直无限平坦的,总有起起伏伏,离去的也终将复返。 能在艰难的环境里坚持住,就不会有灾害。 我恍然得到点醒,师父是在告诉我,人生是充满变数的,只要我初心不改,就没有什么是能做和不能做,我唯独需要的冲破的,是自己内心的教条枷锁。 如象曰所言,番去覆两已成空,进退须防终有功。 且等月圆云散后,万里自然见光辉。 心思一定,我直接把那杯酒给干了! 韩姨多少有点懵,她的意思是让我品一品…… 我回味着从未感受过的味道,血管里似乎炸开了烟花,「韩姨,能再来一杯吗。」 记不得那晚上喝了多少杯,来了多少种花样,唯一的印象就是我越喝越兴奋,拉着乾安还想去跳舞,不停地笑,感觉自己特别的开心,一点苦恼都没有了! 后来乾安受不了,硬生生把我扛出了会所。 等我在副驾驶坐定,头一歪就吐上了! 小老哥生怕我弄脏他的爱车,拿过垃圾桶就塞到我怀里。 我吐一阵朝他傻笑一阵,思维断断续续,一会儿问他什么时候能跟茗茗成了,我好多随点礼。 一会儿又让他开车载我去平县,我要去和慈阴单挑,让红线拄脖。 跟着我又跟他掰扯起福利院的事儿,哭唧带尿的要他捐款。 「哪哪都要钱,我卖不起了,挣得少,花的多,再卖我没等遇到慈阴就猝死了,你捐点吧哥,一百两百的我不嫌少,十万百万的我不嫌多啊。」 乾安说他那时那刻也就是顾念点兄妹情份。 不然他都想一脚给我踢出去! 整的车里都是酒味儿! 「你可算暴露了万应应,清醒的时候还说你的事儿跟我们没关系,这喝点酒就不是你了,我的钱都是用命换来的,哪能说捐就捐,你做冤种那是你的事儿,跟我们可没关系,再说你缺钱去找孟钦啊,他是你贵人,我们又不是,给完钱你一感动回头还得闹病,犯不犯得上……」 「孟钦跟我断了啊。」 我悲怆非常,抱着垃圾桶仰头痛哭,「他的心太狠了,两个多月都没搭理我,他不管我了,乾安,我……呕~!」 乾安嫌弃的受不了。 降下车窗让我喝着风狂飙。 最缺德是他给我拍了照片,最最缺德是他还发到了兄弟们的聊天群里。 那天晚上我回家就断片儿了,醒来看到了阿美姐,她说她是半夜被武妹紧急呼叫过来的。 因为我作得太欢了,明明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我还死活不睡,非说要洗澡。 他 们五个整不了我,只能叫来阿美姐帮我洗了个澡,换完睡衣我趴在床上秒睡,这才算消停。 等我一脸尴尬的送走阿美姐,点开手机再看到兄弟们的聊天群—— 心灵重创! 第一眼就看到了我抱着垃圾桶痛哭流涕的照片。 几位哥的聊天内容更是让我‘感动非常。 戚屹候,「卧槽,她喝了多少啊,乾安,你给她扶着点垃圾桶,别她一脑袋扎进去再喝一悠!」 乾安发了语音过去,「我开车呢,没法扶,放心吧,她扎不进去,嚎的欢着呢。」 武妹,「妈呀,这是小萤儿吗,请把我那个跑步时还起公主范儿的小仙女还给我!」 李沐丰,「小萤儿这么看还是挺可爱的,憨憨的,乾安,你开到哪了,让小萤儿多喝点水!」 刘小温,「这时候就别喝水了,乾安心疼车跟心疼祖宗似的,小萤儿要是水喝多了再走起下三路,乾安容易杀人灭口。」 乾安又发出一条长语音,我还纳闷儿他吐槽我啥了说这么长。 点开一听,竟然是我自己的大白嗓,「解开我~最神秘的等待~星星坠落风在吹动~!爱我~!别走,如果你说,你不爱我——!哥哥们!我回来啦!咱们继续喝!!」 「……」 五个省略号之后,几位哥扛着火车下线了。 那天之后我就给他们留下了深深的阴影,都怕我喝醉作人闹事。 但我自己的感觉很不错,尴尬归尴尬,醒来真是神清气爽。 白天干啥也都不耽误,头不疼,腿不沉,比我吃辣条的效果好太多。 虽然说我第一次喝酒就烂醉如泥了,却也在顷刻之间迷恋上了那种滋味儿。 酒水像是能把我心底深处那颗沉甸甸的秤砣给泡的漂浮起来,麻醉着我的脑神经,让我短暂的失忆,忘却生活里的所有纷扰苦恼,彻彻底底的放轻松。 冰箱里便也备上了几罐啤酒,晚上没事的时候能喝点。 「那回你喝的是鸡尾酒,谁知道你怎么还能喝上啤酒了。」 乾安捏扁易拉罐,剩下点底子直接倒进水池里,罐子扔进垃圾桶,「不管怎么说,这东西都对身体不好,伤肝,你得适量,再说你晚上不还是要打坐吗,喝酒能行?」看書菈 「最近一周都不用打坐了。」 我指了指墙上的电子日历,「明天六一我去取准考证,七八号就要迎来人生大考了,我得把身体提前清空一下,祸害祸害,避免晕死在考场里。」 「交白卷不就得了?」 乾安打趣道,「哎,你中考不是二百五么,这回咱考二百六,多考十分,不算你骄傲。」 「哥,我中考是二百四十分,是你喊出的二百五……」 我也懒得跟他掰扯这些,直说道,「这次我会考个稍微高点的分数,怎么都得六百以上吧。」 第845章 面子 「你疯了?」 「我清醒得很。」 我起身去到冰箱里又拿出一根雪糕,朝着乾安示意,见他摇头,我顺势撕开包装,咬着吃了起来,坐回沙发,我认真道,「我想试试能不能打出五雷。」 「考高分跟打出五雷有什么关系?」 「考出了相对可以的分数,咱不去念不就是败家了?」 我品着橘子味儿冰棒的酸酸甜甜,「等成绩一出来,我哪所高校都不去,估摸着掌心雷轰隆一声就能出来了,妹妹我聪不聪明?」 「我怎么觉得,这招儿有点悬。」 乾安嘶了口气,「年前那回你在班里考试,刚放下笔就晕了,搁家躺着还吊口气,那惨相我现在还记忆犹新,这回是大考,你血一喷出去,再把周围考生的答题卡弄脏了,那你可膈应死人了。」 「放心,我想好怎么清空这败气了。」 我狡黠的朝他笑笑,「七号考试,我准备五号晚上去趟韩姨那里,大醉一场,六号缓一天谁也不见,七号直接杀到考场,保证万无一失!」 老实讲,我也怕这招偷鸡不成再蚀把米,所以也不敢超常发挥,咱稍微稳妥点,六百多分就够用,回头五雷掌能打出来算我捡着,打不出来我也不至于被抢救。 「还喝?!」 乾安大惊,「我可不陪你啊!你喝多了成难伺候了!」 我刚要开口,他就扒拉着手指头细数起我的不是,「我们系里也有女生,学体育的姑娘喝多了都没你邪乎!你要么光哭,要么光笑,要么你就趴在那给我老实睡觉,你倒好,又哭又笑还死活不睡觉,最吓人的是啥,你瞅着老正常了,聊什么还都能搭上话,玩的特嗨,给韩姨忽悠的直夸你是天生的海量,结果你上车刚坐稳,一低头的功夫,库库就开始吐,我真想问问,你那是嗓子眼儿还是水龙头!」 「哎呀,那喝多了谁还能……」 「别说话!你一点酒品都没有你知不知道!」 乾安真是插空就要对我进行控诉,「咱说你闹也行,你搓吧我们哥几个做什么!那天晚上我们哥几个好不容易给你弄进屋,你可倒好,来神儿了!喊着我们的大名,让我们蹲在墙角给你唱征服,给我们五个逼得是活没招死没招,只能蹲那唱,就这样被你征服~到这步你还没完!让我们抱头唱!啊?抱头啊!你是个人了?」 我涨着脸莫名想笑,低眉顺眼的遮着额角。 「万应应,你真把我们哥五个给征服了,我们服你啦!」 乾安表情夸张的看我,「麻烦您这姑奶奶喝多了别再让我们伺候了,哥几个伤不起啊!回头传出去小爷还怎么混?哎你……啥意思?」 我抿唇高举着手臂,指尖捏着一张纸巾,「举白旗了,哥,给我留点面子呗,行不。」 「祖宗,你哪会没面子,是我们没面子啊!我还行,二十来岁,那侯哥都要三十岁了,快而立之年之年的人,也得蹲坑抱头唱……」 乾安越说越委屈,「最邪门的是你居然还能听出来我们谁唱跑调了,单独点我名,说我浑水摸鱼,让我自己唱两遍,我不唱武妹还用眼睛白楞我,催我麻利儿的唱,唱完大家好赶紧解脱,我特么众叛亲离的,自己蹲那抱头唱了两遍……」 他都想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进去劳教了,屈辱不说,唱完他们四个还笑话我,说我唱错词了,那句我的剧情已落幕,我的爱恨已入住,被我唱成了你的酒精已进肚,我的拳头要憋不住……」 我被他戳到笑点,「你肯定是故意那么唱的,你就想揍我对不对?」 「我当然想揍,问题是我不敢啊。」 乾安憋屈的不行,「你喝醉了不懂人事,我 还能跟你一般见识吗?只是没想到他们四个能那么向着你,一点都不配合我,都不懂小爷的幽默点,沐丰还说我天生的记性差,粗枝大叶,丢五落六,这帮兄弟可真齐心,遇到点事儿就断筋!」 我忍着笑,这些事儿倒是影影乎乎的能想起来,「乾安,这回你放一百八十个心,我都和韩姨打完招呼了,喝完我就在会所里的套房住了,晚上不回来,你们也不用去接我,就让我自己在那折腾,折腾累了我就睡了。」 「你自己能行?」 乾安竟然有了小媳妇儿的神情,「磕了碰了怎么办。」 「那都有客房管家,还有服务员,以后我喝酒的时候多着呢,你们还能回回都陪着?」 我扔掉冰棍筷子,「最近一年我也积累了一些客户,小来小去的活儿我自己就去干了,除了面对慈阴,还有打邪的大活儿,其余的时候,我们就各自为战,你今年不是还要代表学院去打大学生篮球联赛么,该忙啥忙啥,早先我就和小龙舅说过,咱们兄妹要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 关上门是一个集体,走出门我们六兄妹就要散开各自发光发热。 五年前我是为了安抚小龙舅才说出的这番话。 现如今我们兄妹六人倒是朝着这个方向顺其自然的发展了。 说起来,我们家的情况一直就挺特殊的,没有规矩说谁必须要跟着谁混。 即使在明面上我也是个踏道先生,但你要是在阴阳师的堆儿里面扒拉,正道选手没一个像我这么没正形的,咱也没资源,出门别说遇到啥邪门事儿了,我眼尾能瞟到一抹白影,那我都乐的跟过年一样,恨不能拿出手机来张合照庆贺。 亲娘啊,可算是见到个阿飘了! 跟着我混那不得饿死? 而且这不仅仅是挣不挣钱的问题。 无论助理还是二大神,做的也是赌命的活计。 先生不但要保护好助理的安危,也要对得起助理的付出。 通俗来讲,你得能干出成就,拥有人格魅力,不然人家凭什么跟着你出生入死? 坏就坏在我是个打着踏道旗号的败家子,出个小名都不行。 再天天拽个人陪着我瞎出溜,纯粹是浪费人家时间。 先前五位哥为了帮我开拓资源,让我伪装成他们的助理去解决一些事情。 如今随着年岁增长,他们的学业事业都越来越忙,而我也已经长大了,真遇到要命的大活儿,我也不会逞强,该码人码人。 第846章 是谁 在其余的时间里,我希望五位哥能在自己的领域里有所作为。 他们的前途绝不能只捆绑在我身上,一来是我承担不起,赌我起势的风险太大。 二来是他们本就有自己的追求,帮我是情份,不帮是本份,没必要特意搭个人陪我煎熬。 真遇到慈阴了,要报仇雪恨了,咱再拧成一股绳跟她去磕呗。 乾安沉默下来,「我们哥几个的前途不用你多虑,即便我不踏道,毕业也能做个体育教练,使使劲儿考个编制,这辈子都饿不死,就是你……」 「哎,别煽情,除非你同意让我再起一罐啤酒。」 「什么啊!」 乾安敲了敲放在茶几上的报纸,「我现在主要是闹心你的名声,照这么发展下去,你就要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啦!」 「那不是很好?」 我蔫蔫的应着,「自打我承接败气的那天起,师父就把一切的利弊都跟我说清楚了,他说苦难杀不死我,但悲观和胆怯一定能,十年磨一剑,就看我是万株垂柳逐和风,还是浮云柳絮无根蒂了,这些话我铭记在心,当下我也不怕,骂我呗,也不会少块肉。」 话是如此,可说出来,我声音还是越来越低,轻如游丝。 乾安手肘搭在膝盖上,挑眉看着我,像是想起什么,忽的一笑,「万应应,你知道谁帮你铲除的那些烂桃花,又是谁在背后一直罩着你吗?」 「什么意思?」 「这新闻你看没?」 乾安翻开雷家老幺在机场晕倒的版面,「这位雷哥给自己雷出国治病去了。」 「我知道,我在十三爷那看到这份报纸了。」 我无语道,「他生病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得的是相思病?」 绝对不至于,那哥们可不是什么痴情种子。 都不用看他面相,我近距离一感受他那气场,脑子里就回馈给我一个信号,他爱好下半身思考。 追我那三天,他除了打电话还疯狂给我发短信,连他光膀子的健身照都给我发了! 看完我都想去洗眼睛,跟他一对比,我先前给孟钦发的都是小儿科。 最起码咱没给孟钦发过啥果照,没跟孟钦显摆说你看我这身材咋样。 这里面还有个更一言难尽的小插曲,他被我拉黑后频繁换号发信息忙叨我,有天后半夜他不知道在哪喝多了,给我发语音,说什么满脑子都是我。 我忍着砸手机的冲动,给他回了几个字,你多大了! 但凡一个思维正常的成年人,被女生三番四次的拉黑心里都能有点数吧。 咱识相点不行吗! 咋还能死皮赖脸的呢。 结果他回了个十八,我看完挺诧异,他才十八岁?那咋比我还像有大病的样儿! 直到我把这些东西给齐经理看完,通过齐经理委婉到姥姥家的解释,我这才依稀明白,他那数字是啥意思,齐经理还讽刺道,越没啥的人越喜欢强调啥。 我似懂非懂,只感觉奇奇怪怪的知识点又增加了。 乾安抿着笑,突然有了种和我拿把的意味儿,端上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拧眉,「要没事儿你就回去休息吧,我还得上楼做套卷子。」 「你看你着什么急,不得一件一件说么。」 乾安清了清嗓儿,「首先要说的,是你那姑,苏清歌女士。」 「苏阿姨怎么了?」 我微微坐直,「自从她让秘书给我送来钥匙,我们一直都没联系啊。」 「没联系不代表情份就断了,事实上,你 这姑姑还挺帮忙的。」 乾安去冰箱里拿了一听可乐,边走边喝的说道,「你把那老孙假牙踢飞的新闻不是影响很恶劣么,苏清歌联系了报社,她可是大赞助商,甲方妈妈,主编哪敢得罪金主,连连道歉,苏清歌表明态度,关于败家女的新闻以后都不可以再登报,主编又给齐总去了电话,也是道歉,没想到你这败家女还和苏总有一层关系,但是英哥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转而又去找苏总道谢……」 「他们场面人说话办事都很弯绕,英哥委婉的表示你身正不怕影子斜,苏总能帮忙拦住晨报的小三黑,那还有晚报的小四黑,各大电视台的小五黑,网络传媒的小萤儿黑……不管是什么级别的记者,身上都背着绩效指标呢。」 乾安打了个嗝,「你谢万萤现如今在京中城就是行走的kpi,报道你就有销量和流量,小三黑不盯你别的记者也会盯,既然这败家女的名号是小三黑宣扬出去的,那还不如就让她拍,最起码她处在明面上,也趁点职业道德,关键在于,不能露出你的脸和真实信息,苏清歌也是这意思,毕竟你做过她几年侄女,真把你彻底曝光了,会损害她母亲的名声。」 「最终的结果就是,日后你的新闻无论出现在哪家报纸的头版头条,你的五官都会被马赛克处理,真实身份也绝对不会让民众知晓。」 乾安笑着道,「万应应,你说苏清歌参这一脚,是她对你有情有义,还是说,她太好脸面,害怕你真激起民愤连累到她?」 「都有吧,我要是真被网友扒干净了,的确会影响到奶奶的名声。」 我低下眼,情绪复杂道,「要说情意,我跟苏阿姨相处的时候,也能感受到她对我的期许,她就像个谆谆教诲的长辈,不厌其烦的叮咛我好好学习,不要去想杂七杂八的事情,特别希望我能有出息,但孟钦是她的死穴,我不能触碰,若是我越界了,她就会站出来阻止,先前是暗着阻止,婉转的敲打,现在她已经表明态度了,反正只要有孟钦夹在我们中间,我和苏阿姨就只能矛盾的对望。」 对苏清歌我没有任何恨意。 我也想不到自己恨她的理由。 除了她给孟钦下毒那件事,其余的,我都能理解她。 听她说了不联系,我也没再打扰,只是没想到,她还会插手我上新闻的事情。 「也对,人是感情动物么,你万应应天生招长辈喜欢,苏清歌对你的确是有情意,所以,她在你闹完菜市场后,当即动用了人脉关系,护着你全身而退,将那伙无赖一网打尽了。」 「什么?」 我睁大眼,「那晚是苏阿姨帮的我?不是宗凌大哥吗?」 第847章 在意 「自然有宗哥的功劳,但他的胳膊一时间很难伸太长,跨区执法的要求很多,当时宗哥是联系的他同事去接应你,也就是说,要及时把你从菜市场里领出来,谨防你被围殴受伤,后来那伙无赖能全部被抓,并且还从重处理,连菜场的管理层都被清洗干净,这就是苏总的人脉功劳了。」 我本能的又想起那晚办案人员说的一声声「是」!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 对了! 那晚戚屹候看我的眼神也很内涵。 他还跟刘奶奶说我有专人护着,我以为是宗凌大哥身份特殊,真相原来是…… 苏清歌护着我?! 「怪就怪那孙家父子倒霉,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戏耍了一个小姑娘,居然会得罪到你这姑奶奶,那爷俩真是一脚踢到了铁板,直接干骨折了,要不然他们还能闹闹呢,讹人耍赖的这波程序他们不要太熟,你是施暴者,他们是受害人,且得咬你!」 乾安笑意盎然,「但是呢,苏清歌一个大力施压,他们彻底没电了,甭说跟你要医药费了,他们都要跪着求你原谅他们,果真应了那句话,谁更有势力,谁就掌握了真理!」 「可……苏阿姨怎么知道我惹事儿了?」 我想不通,「谁告诉的她?」 那天我完全是一时兴起的去找茬平事儿。 要不是心情烦躁想买瓶水喝,上哪能遇到星星! 「你猜呢?」 乾安放下可乐罐子,坐的标杆溜直,兴致勃勃的看我,「谁能对你在意到头发丝儿?」 「……」 我莫名,「你该不会是想说孟钦吧。」 乾安眉头一挑,给了我一个「你自己品」的小眼神,「呦呵,还没傻透,有救。」 「不可能。」 我仓促的摇头,「参加完奶奶的追悼会后我和孟钦就没再联系,他连条短信都没给我发过,我们已经断了,而且是他提出来的绝交,孟钦那性格根本就不会再理我。」 更何况他还说跟我在一起的那几年是不堪呢! 估摸他都想研发出孟婆汤,把关于我的记忆立刻清除,指不定多烦我。 乾安似笑非笑的看我,抱起双手,「万应应,我也奇怪,你怎么就能给孟钦迷成那样呢,是不是他不知道你吃过什么啊,哎,应该让他看看你醉酒的死德行……」 「说认真的!」 我难掩焦躁,「不要再拿孟钦和我开玩笑了好吗,他的导师是知名教授,手术都排着做的,作为助手孟钦的任务很繁重,就算他心里还念着点旧情记挂我,他也不知道我每天都去了哪里……乾安,你说实话,是不是我那天给宗凌大哥打完电话,然后宗凌大哥跟你们说了我要惹事,你们当中的谁又给孟钦或是苏阿姨去了电话,所以才护着我那晚能全身而退的?」 「哎呦我天,我们哥几个闲的啊,万应应,你怎么能确定你周围没有孟钦的眼线呢?」 见我要急,乾安手一抬,「难道你就没发现,你的生活里只能有工作,或是跟同性朋友来往,说白了,你万应应除了工作就只能和女孩子一起玩儿,但凡出现一个陌生异性,对方又表现出对你有好感,那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在你面前消失,这些你没意识到吗?」 我张了张嘴,真有点被他绕进去了,「乾安,现在说的是菜场……」 「归根结底,是孟钦在护着你,也是他要动用人脉,但他的人脉来源也是出自父母,苏清歌那边自然会知晓,她默许了孟钦的行为,甚至还从中帮忙说了话,再简单理解,那天晚上这母子俩都很担心你,难得的同心同力,护你周全!」 「可孟钦他又怎么会知道我什么时候打了人, 什么时候被带进了警|局……」 「你笨合计也能想到,孟钦是在你身边安排眼线了,要不然就是你手机里有什么定位装置!」 乾安声腔一震,「而且他肯定很早前就做了这种事,否则不会那么凑巧,追你的男人出来一个没一个,出来一个犯事儿一个,孟钦明摆着是逼着你此生非他不嫁,否则你就得臭家里,再说白点,孟钦受不了你跟任何适龄男子走近,他太能装了!吃着醋还不让你知道,定力也是够牛掰的了!」 「……」 我唇角动了动,恍然间想起了一件很小的事情。 在我参加完健美***赛的时候,人很迷糊,就在车里缠着他要冰淇淋。 连忽悠带扒瞎的跟他说,有个小妹妹吃不到盛夏甜橙很难过,我安慰了她。 结果孟钦轻飘飘的就戳穿了我的谎话,吓得我以为他当时就在旁边亲眼目睹了我骂他是大坏蛋。 只不过我那时受困于气场,人不正常,被他一揭穿就窘迫到气急败坏,压根儿没想他究竟怎么知道的这些,如今再听乾安的话,我倒真觉得身边可能有他的眼线,或是,我手机里有什么定位。 更不要说,我那次和裴冬齐在街边公园,被他当场抓包…… 我在孟钦面前,行踪真的好像是透明的一样。 重点只在于,他想不想知道我在哪里,愿不愿意插手干预。 而我在这方面也没法对他隐瞒,只要撒谎,他就能当即看穿。 「万应应,你什么想法?」 乾安好信儿道,「心里特别不舒服吧。」 「有点儿,没人想活在他人的监视中,不过,我能接受。」 这种事儿搁谁听起来都会犯膈应,但败气已经把我大脑锻炼的习惯性转弯了。 对于我个人来讲,利大于弊,如果孟钦真如乾安所言,见不得我和其他异性接触,那孟钦算帮到我了,我对这种事也是不胜其烦。 另外,我的私生活很枯燥,每天不是给事主处理些小活儿,就是送生者最后一程。 孟钦乐意知道就知道,我无所谓,只要能让我安生就行。 反正孟钦也不会打扰到我,他比谁都能装事儿,在我这他就没有过乱了方寸的时候。 「你能接受就好,英哥是推测你手机里有孟钦安装的实时定位,偶尔他才会派人远程的瞄一瞄你,要不然真有人天天跟着你,你自己也会有所察觉,像孟钦那种人,他是不希望打草惊蛇的,这些在英哥看来,并不是坏事,你天天外出,也算是一层安全保障。」 第848章 消失术 「再者说,孟钦对你的情况也算了解,知道什么能管,什么不该管,考虑事情比较常长远。」 乾安说道,「像你上了新闻的事情,孟钦就没理会,因为他很清楚,这也是你能消耗败气的一个途径,你这贵人绝对是头脑清醒,内心强大,处变不惊。」 我没搭腔,的确,孟钦除了不知道我有保质期,其余都一清二楚。 并且分析的比我自己还透彻清晰,这也是我崇拜他的原因。 在京中成长的这几年,我说不清的有底气。 这份底气不光是师父给我的,更多的来源是孟钦。 我不怕惹事,也不怕闹事,只因我潜意识里就知道,有孟钦在,我就能抽身而退。 只是我没想到,他在和我闹掰后,还会在私下里帮助我,包括苏清歌。 回头看看,保护我的人很多。 大家还都知道我什么能暴露,什么不能暴露,那我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想着,我视线落在报纸上,「乾安,这个雷家三少出国治病也和孟钦有关吗?」 「哎~重点来了。」 乾安捏扁了可乐罐子,「这事儿孟钦做的是真他媽绝,狠人啊!」 「你说清楚。」 我皱起眉头,「孟钦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到别人的,他可是医生!」 「哎呦呦,说要和孟钦断了的是你,护着他的也是你,啧啧啧……」 乾安浮夸的吧嗒嘴,朝沙发上一靠,大爷般看向我,「咱从头捋捋,我记得,三月末的时候,你有天路过咖啡厅,看到上面挂着牌子说心想事橙上市了,那家伙给你兴奋地……」 「是盛夏甜橙。」 「甜不甜跟我没关系,我也不得意那口,在你那就是心想事成了,带着我去点了两大杯,坐那你就美滋滋的吃上了,这时候,有个帅哥过来跟你搭讪,最逗的是啥……」 乾安笑了声,「你小手一搂,还护上冰淇淋了!怎么着你还怕他抢啊!」 「下意识的动作么,下意识!」 我无语的看他,「我哪知道他突然过来是要干嘛。」 真抢我冰淇淋怎么办?! 乾安笑的肩头直颤,「后面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 我点头,那可是我阔别已久重新吃上冰淇淋的日子,老意义非凡了。 正享受着呢。 来个年轻男人说他手机没电了。 要借我手机用一下,还说看我眼熟。 我抬头一瞅他,长得真挺不错,阳光俊朗型。 但我没想起来他是谁,就说他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他。 这人就还要跟我借手机,开玩笑说他肯定不会跑。 我着急吃东西,便拿出了工作手机借他用了。 他打了一通电话,那边没接,他就把手机还我了。 当时乾安在门外等我,透过落地窗全看到了,回来问我是不是被搭讪了。 我没在意,没成想那个男人没多会儿就给我的工作手机发来了短信。 说了他的名字,谢谢我给了他手机号。 这事儿谁遇到都觉得莫名其妙,我也没回。 倒是乾安说看他眼熟,查了一下他的名字,发现他是个娱乐圈的十八线歌手。 刚刚回国发展,有一定的粉丝基础。 我没觉得跟我有关系,吃完冰淇淋就走了。 谁知他当晚就给我来电话了。 说实话,他比后来那雷人三少强很多。 最起码他的聊天方式不会让人有生理性厌恶。 他仍旧很礼貌的对我道谢,然后说他回国后没什么朋友,觉得我有眼缘,想认识一下。 我认为没必要,跟他说清楚便挂断了,可他居然查出来我是个阴阳先生,说他的房子风水有问题,高价请我上门去解决,这钱不赚白不赚,我带着乾安就去了。 风水看完他还弹了一首钢琴曲,全程都很有礼。 而就在我们告辞离开的时候,他趁着乾安开车门,猝不及防的拉了下我的手。 见我立马弹开,他略显费解的说道,「你真的不懂吗?」 我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扭头就想上车。 他伸手又挡在我身前,强调道,「谢小姐,我对你是认真的。」 我一整个大无语,真就把他当做事主去看的,不好意思出手,还是乾安给他拉走的,说了什么才算拉倒,晚上他再来电话我没接,在短信里他便发起了长篇大论,说他逐梦怎么不容易,内心如何寂寥,没人懂他,最气人的是我拉黑了他号码短信还能进来,忙叨的我都想换号了! 「但我记得,这个人好像就追了我两三天,识趣后就没再烦我了。」 进入四月他就没影儿了。 跟施展了原地消失术似的。 「那是他识趣吗?」 乾安笑着摇头,拿出手机调出个新闻递给我,「你看看吧。」 我疑惑地看向手机屏幕,上面有张年轻男人戴着口罩被警|方带走的照片。 「2011年3月31日,京中市执法大队接到群众举报,归国歌星冯某在其所在的寓所内涉嫌违法犯罪活动,检验结果坐实,经调查,冯某还有偷税漏税等违法犯罪行为,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新闻下面还写着对污点艺人零容忍,冯某前途尽毁等等字眼。 我看向乾安,「他是因为被抓了,才突然消失的?」 也是,进去了还怎么给我发小作文? 乾安笑着看我,「显而易见。」 「那是……」 孟钦举报的他? 我疑惑道,「孟钦又怎么会知道他私下里……」 「圈层不同,在孟钦那个位置,想查出谁的老底儿,动动嘴就行了。」 乾安劲劲儿的道,「先前我们还都以为,孟钦对待你的追求者就是给送出国,眼不见为净,现在才知道,认知太片面了,人家的钱要花在刀刃上,孟钦的手段多着呢,哎,我记得在这个歌手后,你去到一个事主家,又让人家那大儿子对你一见钟情了吧。」 我烦闷的点头,乾安调侃道,「那哥们也挺逗,安排自己的朋友堵你,准备上演一出英雄救美,没成想他那俩朋友不给力,不是你的对手,差点让你给送走了,他一看戏演砸了,又开始真情告白,晚上还在咱家院门前站了一宿,我擦,那哥们也是个人才,哎,你猜他后来哪去了?」 见我不答话,乾安就自顾自说道,「那哥们酒驾被拘留了,出来后就被父母安排到外地了!」 第849章 温水煮青蛙 「这事儿也能跟孟钦扯上关系?」 我匪夷道,即使我心里很清楚,凡是乾安来跟我掰扯的真相,基本上都是几位哥在背地里研究完的标准答案,甚至还很有可能得到了齐经理的佐证。 只是我本能的不愿去相信,下意识的想去替孟钦反驳什么,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 总觉得像孟钦那种温雅无暇的人,不应该搭理这种俗尘小事,会降低身份。 「具体跟孟钦有没有关系没法确定,只能说,那哥们出事的时间点太寸了。」 乾安说道,「种种迹象表明,你的贵人在后方向他们家施压了,那哥们必须走,不走怕是要废。」 我半信半疑,「还有呢。」 乾安陆续又道出了我几个追求者的特征。 我忘脑后的东西,他倒是全记住了。 说到最后,乾安躬身敲了敲茶几上的报纸,笑的眼角都要出褶子,「其中的这位雷哥,他不能说是最惨的,毕竟他没被拘留,也没进去蹲坑,但他这辈子,估摸都要活在阴影中了。」 我没听懂,「你好好说话,他到底怎么了。」 「这事儿还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英哥对他的印象也很深刻,那雷家在京中也是能排上号的,这一看新闻出来,英哥就找人查了查,结果您猜怎么着,嘿!我们都服了!」 乾安笑道,「我就叫他兰哥吧,他那阵儿不是被你迷住了么,在他们的圈子里还放话说要娶到你……玩出个花样吧。」 小老哥难得婉转了一把,「总之他说话挺脏,正巧你那时出来个踢飞老孙假牙的新闻,闹得满城风雨,他查出败家女是你,觉得你在装清高,跟他玩路子,攻了三天他不是没攻下来么,被你整的挺上火,晚上去跟哥们喝酒,他一边诋毁你一边还想要得到你,喝高了,他哥们就给他约了个姑娘,兰哥熟门熟路的就带她去酒店盖被唠嗑。」 对着我的眼,乾安抿了抿唇,「一夜过后,那姑娘先走了,兰哥醒来一转头,发现身边放了一套崭新的寿衣,寿衣上面还有张纸条,写着,艾兹欢迎你……」 我吓一跳,「艾……」 乾安笑着抬手遮住眼眶,「兰哥懵了,立马去到医院验血,人家告诉他,这个病有窗口期,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查出来中没中招,兰哥腿都要软了,怎么可能回去等?听说高危后有阻断药物,两个小时内服用效果最好,没超过七十二小时也有效果,兰哥赶忙联系了家人,二话不说的服上药了。」 「那他是真有还是……」 纯粹被吓唬? 「谁知道呢,听说雷董暴怒,既然他儿子处在窗口期查不出来,雷家便想找到那个女孩子查一下,没成想,雷家这么大的势力,愣是找不到那姑娘了,兰哥的朋友也说那晚喝多记不清了,结局就是那姑娘做了件大事,功成身退了。」 乾安唏嘘道,「兰哥虽然吃了药,听说副作用也很明显,再加他心理压力过大,精神也崩溃了,雷董担心泄露出去影响声誉,便派人送兰哥去国外修养,在机场兰哥又晕厥了,好巧不巧的还被记者拍到照片,雷家那边紧急公关,只能说兰哥是罹患重疾出国治疗,实际上……你懂吧。」 「……」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这方面的事情我不想秒懂,像是要故意逃避什么,因为我极其惧怕这样的孟钦。 「不,这事儿不能是孟钦做的,只能说这个雷家老三是自作自受。」 说一千道一万,雷人哥他不乱约能有这种事儿吗? 喝的稀里糊涂跟谁都能去消遣一下的人,不洁身自好要去赖谁。 更何况能不能中招还两说呢。 兴许就是一场恶作剧。 如果他做了安全措施,应该不至于…… 算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慌乱个啥。 又不是我约。 我怕个球! 「没人说这事儿是孟钦做的,但我还是那句话,这里面的巧合未免太多。」 乾安眼底深着,「先且不说那个被约的女孩子究竟有没有这个病,她要是没有仰仗,她敢对雷家老幺做这个?得罪雷家她不想活了?必然是有更大的利益驱使,才让她自愿去当这支抢,全身而退后,她说不定能富贵终身,再也不用为了钱去委屈求全了。」 「想想吧,谁能把这事儿做到滴水不露,让雷家查不出来,即便是查出来了,这个人也有实力让雷家哑巴吃黄连……」 我脊背莫名发麻,看着报纸上那雷人哥瘦到脱相的照片,没有言语。 「连英哥都说了,雷家老幺这回不死也得扒层皮,精神上的折磨才最为致命。」 乾安笑了声,「而英哥既然能查到原委,就说明兰哥这事儿也算内部小范围的流传出去了,日后即便兰哥回来,哪怕他身体健康,那些个名媛千金也会对他避犹不及,名声彻底臭了。」 他看向我,「绝不绝?」 我没应声,空气中仿佛伸出了一只手,搅动了平静安宁的水面,带的我整个人都乱糟糟的。 无端想起孟钦说的话,「有些事,明知是错的,上不得台面的,我还是做了,只要结果是好的。」 所以那个女孩子未必是病患,雷老三也未必会被传染。 这一切,不过是孟钦给他的教训,心理战? 「反正你大小姐心里有数就行,别以为那些男人都是被外星人抓走的,感谢你的贵人吧。」 乾安大咧咧的站起身,摇头晃脑道,「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在大砲的射程之内,你万应应再能闹腾,也够呛能逃出孟钦的手掌心,不过,你知道我最佩服他的地方在哪吗?」 我泱泱的,乾安倒是心情大好的模样,「绷得住!哎,对你能撒开手,还能拿捏的住!人家玩的是温水煮青蛙,等你回过味儿来,早熟透了!」 走到门口,乾安还回头提醒我,「万应应,你要是没有谈恋爱的打算,那就坚持跟他晾着,孟钦百分百能保证你的生活不会被闲杂人等打扰,唉,可惜啊,这根鱼线在孟钦的手里攥着,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收网呢。」 我坐在沙发上仍是没动,失神了好一会儿,把乾安留下的那份报纸团了团扔掉,看不着不烦! 第850章 浮名浮利 回到书房我做了一套卷子,感觉心静些了,又继续看起书。 这几年师父的藏书被我看的七七八八,有些晦涩难懂的地方,还需要反反复复的去看。 深夜我回到卧室又在地板上铺开了一张平县地图,用红色油笔做着标记。 垂眼看去,这张地图已经被我画的面目全非,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米字号。 每次从平县回来,我都会把去过的地方在地图上标注下,细化到街道小区。 既是排除法,也能强化我的记忆点。 这两三个月下来,我都算个平县通了。 熬到后半夜一点,我烦闷的在床上烙着饼。 数到一千还睡不着觉,总觉得自己有点心火。 视线最终还是落在手机上,靠着床头,我点开和孟钦的短信对话框。 最后一条短消息停留在三月十三号。 是奶奶追悼会那日,我给孟钦发去的长篇道歉短信。 退出短信页面,我又点开通讯录,在孟容棠的名字上跃跃欲试的想要轻触。 想问问他,对我到底是什么心理,为什么一边说不管我了,一边还会插手我的事情。 在我看来,在菜市场里踢人的那种事情他管也就管了,毕竟我也算他半个妹妹,即便他不想当我哥,我也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在我心里,他有个身份就是哥哥。 更不要说,他还是我的书法老师,辅导过我多门功课,和我是有感情基础的。 但是孟钦没必要去管谁追不追我这档子事儿。 他不嫌麻烦吗? 大酱吃咸了? 那天他可是亲口说不再管我了,还要我照顾好自己,让我加油。 为什么还…… 我烦躁的很,却没有勇气把电话给他拨打过去,憋得我都有了熟悉的百爪挠心感。 孟钦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和我做朋友了还对我好,这人是不是有啥毛病! 抓了抓头发,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脊背挺直着,盯着孟容棠三个字数十秒—— 心头一横。看書菈 把他的号码直接拉黑! 呼~ 压抑的一口长气可算是顺了出来。 舒坦了。 「这样我就不会再想给你打电话了,孟钦。」 没得想。 就不会再想了。 我扔掉手机,趿拉着拖鞋摸黑下楼。 去到厨房,打开冰箱的门,拿出一罐冰镇的啤酒。 起开后仰头喝了一大口,气泡冲击着我的喉咙,有种自虐的快感。 讲真,我并不觉得这东西好喝,但我还是想喝,因为每天只要睁开眼睛,我就要戴上一副积极乐观的面具,不知疲倦的朝前冲,没资格喊累,更没资格怕疼。 可最近几个月,我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很多的困惑,很多的迷茫,明明接了雷却打不出去,明明去了平县却找不到母耗子,明明看到了苦难却没办法彻底扭转局面。 维持。 一直都在维持,维持着生计,维持着凑合活。 哥哥们都说慢慢来,我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但我知道,时间不会等我。 满目山河,爱而不得。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越花钱越痛苦,像是走上了一条自己最痛恨的路。 书里说,金钱关难过,穷人会想着,等我有钱了要如何如何,貌似花钱是世间最简单的事情,等真正有钱的时候,却未必能做到事事慷慨。 为什么呢? 因为赚来的不容易, 又怎能轻易地挥金如土,并且内心超然? 把钱花到福利院上面,花到小真他们身上,哪怕周围人不理解,我其实还算好受。 至少我不会在心里唾弃自己。 但是买完好端端的东西去祸害,却是最令我憋屈的行径。 我总会想起爸爸,他为了赚点钱起早贪黑的去干活,砌墙抹灰的营生,衣服没一件是干净的。 夏天他敞怀穿个破旧的迷彩服,里面是个露着窟窿眼的跨栏背心,蹲在墙根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数着挣来的百八十,东家请他喝汽水,他假装喝了,实则灌到他自己的水壶里,拿回来给我喝。 我喝的时候只剩甜味,汽儿都散光了。 爸爸还笑着说,「好喝吧,这是健立宝,小卖店里最贵的汽水。」 我让他也尝尝,他说在东家干活时都喝腻歪了,一边洗脸一边笑着道,「三儿,爸吃好东西的时候还在后头呢,等你和你姐将来有大出息了,爸就享福啦!」 洗完脸我帮他去倒水,就见他洗完脸的水都是浑的,仿佛是肥皂混入了泥浆。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我,又如何能做到心安理得的败家呢? 没办法,我只能拼命地去为自己的行为找各种借口。 我败的不是家,只是在给败气喂药,眼下我融合败气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起势后一切都会好的,只要我能咬死坚持到最后,奈何我还是会压抑,压抑于我花的不全是自己赚来的钱。 人情债在我心头累积的越来越厚重,宛如小月姐身前的物料盒子,那装满的一颗颗珠子,就是身边人对我的期许,展望出的美好未来,但我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些珠子都穿成一串串手链项链,漂亮轻松的戴在身上。 只能坚持下去,做个被人厌恶的败家子,这也是我能活下去的保护色。 然而,清醒的时候我还是会厌恶自己。 怎么就变了呢。 所以我愈发迷恋微醺的感觉。 仿若从绝望和迷茫之间找到了缝隙里的出路。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胡乱的擦了一把脸,我靠着冰箱的门,慢慢的捏扁手里空掉的易拉罐。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铃铃铃~~! 我闭着眼摸过手机,放到耳边,「喂。」 「萤儿,你能起来不?」 戚屹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有个相熟的事主联系我做临终关怀业务,他一个姨妈要不行了,说是腿都凉到膝盖了,估计就一两个小时的事儿了,住在边郊,有院子,能在自己家出丧,这活儿你要接的话还得做礼宾先生,这个事主很信任我,也没联系过别人,下葬你还得帮着定个相,我先送你过去,再把车给你留那儿,接的话你得在那忙活个三四天,全跟下来东家说单独给你个人包五千,你看行不?」 第851章 送 「行。」 我迷迷瞪瞪的从沙发上爬起来。 眯眼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四点半,「侯哥,等我十五分钟。」 打着哈欠去到浴室,我快速冲了个凉水澡清醒。 换了身素净的套装,挽好头发,单肩挎着个大包出门。 天还没亮,戚屹候开着公司的车在院门口静静的等着我。 「萤儿,你眼皮怎么肿了?」 待我系好安全带,侯哥启动车子侧脸看了看我,「昨晚没睡好?」 我晃了晃脑袋,发现他眼底也有血丝,「侯哥,你昨晚也熬夜了?」 「别提了,昨晚姜芸芸那丫头跟抽风一样,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哭着说她做噩梦了,考试找不到考场,她吓的四处跑,生生给自己跑醒了,我本来想骂她,一听她哭得揪心,就安慰了她两个小时……」 戚屹候说的自己打起哈欠,「你说就她这心理素质还考什么试,不如早点躺平,将来继承张大妈的菜店,我看她就适合守个店,唠唠闲嗑,看,别的全白费。」 我抿着笑,倒是听出点别的意思来,「侯哥,你行啊,居然能安慰芸芸两个小时,像样儿,我哥还真是个大暖男。」 「啧,这话说的,行不行的不也得硬着头皮哄么,她在那边呜呜咽咽,哭得要死不拉活的跟女鬼从坟圈子里爬出来似的,我能视而不见?她情绪一激动再把张大妈那老两口吵醒了呢。」 戚屹候拿着架势,「说一千道一万这事儿还是怪你,要不是你给她带的成绩提高了,她看到希望了,对自己的标准也提高了,能变成这样吗,要按她以前那两三百分的成绩,她坐地就放弃了,该吃吃该喝喝,遇事早不往心里搁了!」 「现在的痛苦也是为了她日后收取更大的快乐么!」 我强调,「真要是考进了理想大学,芸芸会得到难以言说的成就感,再说她这么努力也是为了你,想让你知道她有多优秀,人家配的上你。」 「得得得,你可别往我身上扯,那丫头这几年暗恋过的男生要有一火车皮了。」 戚屹候摇头道,「她的喜欢跟量产似的,这茬儿男生不行就换一茬儿,对我也就是三分钟热度,等着瞧吧,上了大学她就又会找到新目标了,闲不着。」 我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车内逐渐的安静下来。 侯哥按照导航的提醒朝着边郊县镇开去。 远远地,还能看到暗沉的天际隐隐冒出的光晕。 天终于要放晴了,心情也跟着敞亮了不少。 「说说你呗。」 戚屹候见我闭目又养起神,不由得挑起话题,「昨晚因为什么没睡好,是不是偷摸喝酒了?」 我睁开眼,小指挠了挠额角又看向他,「侯哥,你说那母耗子会藏在哪里?平县凡是靠近湖泊河流的小区街道我都去过了,眉心愣是没反应,你帮我分析分析,按照慈阴那性格,她会把宠物藏在哪里?」 「你还有什么地方没去过?」 「几乎都去了,剩下的也就是公捡法单位,增府大楼,对了,那边还有个武|警野外驻训点……」 戚屹候兀自点头,「兴许她的母耗子老巢就藏在那里呢。」 「可是这种地方都有专人把守,我没办法靠近。」 这种情况我也想过,像是公捡法那种地方烈气会很重,强大的气场能遮掩住慈阴的阴邪,母耗子的老巢还是在地底下,正好能运用这种气场作为掩体,可对我来说就全是麻烦了。 借我个胆子咱也不敢去那种地方瞎晃荡啊。 谁敢在那里掘地三尺? 把我 当成不法分子抓起来咋整? 「最主要的是我知道慈阴有个实体大灵守门,母耗子的老巢或许会藏在烈气重的地界,但那个实体大灵是没办法靠近那种能量场的,换位思考的话,烈气当头照,也不利于慈阴修术,她是不可能妨碍到自身发展的,所以,她大概率还是藏在哪个我意想不到的地方。」 思维像是进入了死胡同,老天爷给画了个地儿,就在平县,我愣是找不着,愁不愁人。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种事还是要靠机缘,先做好眼下的事情吧。」 听着戚屹候的宽慰,我只得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等到了事主家,我立刻抖擞了一下精神,开启一条龙服务。 进院便是满耳低声的哭泣,我简单认了一圈人,在东家的指引下去到一间屋子。 抬眼便看到了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 她是病重后被家人接回来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半睁半闭,露出细细浑浊的眼白。 干瘪的嘴唇还微微张着,呼吸微弱到会给人一种已经咽气的错觉。 摸了摸她的手脚,全部冰凉,再看看她的额头,皱纹都舒展开了。 事不宜迟,我退了三步对她鞠了一躬,「奶奶,我们有缘相聚,今天由我送您最后一程,让您走的体体面面,您要配合我,不要害怕,也不用担心。」 轻声念完,我嘱咐老人的亲属给我送来毛巾和清水,然后关好房门,用剪刀直接剪开她上身穿着的睡衣,下身她还穿着纸尿裤,我没急着脱,而是先帮老人家擦拭上身,凑在她耳边轻声念着,「不好的东西就全排出来,您是有福气的老人家,拉屎流尿是给后人留下金银……」 不多时,鼻息处就闻到了异味儿。. 我见怪不怪的戴好医用手套,解开她的纸尿布,将脏污都擦拭干净。 随后再把套在一起的装老衣给老人穿好。 在人还没自然咽气时,不要大动作的翻动她。 很有可能一个大力给她搀扶起来,这人瞬间就没了,动作一定要轻柔。 保证老人家的脸面都擦拭干净,头发都梳完,有的习俗还要给老太太戴顶帽子。 等她躺在那板板正正了,衣服上一点褶皱都没有,再轻轻的给她念叨,儿女都回来了,身后事都有人安排,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要有耐心,这是她最痛苦的时刻,她的意识不想走,对未知还是充满恐惧的,可现实又容不得她不走,所以她灵魂处在半离体的状态,仿佛脖子被细线勒紧,呼吸也是一下比一下沉重。 我半蹲在她床边,握着她一只手,一边念叨一边盯着周遭。 第852章 宽裕吗? 戚屹候安静的站在我身后。 在他身边还有捂嘴哭泣的老人家子女。 凡是找我做关怀业务的,规矩是不许趴在临终之人身上放声痛哭。 你越哭她越难走。 眼泪落在逝者寿衣上更是不好。 说法是会对逝者造成烛火点烫感,还有说***影响到逝者投胎,妨害后人时运。 你哭的全是舍不得,逝者也会记挂,她老想回来看看,生人的时运还能好吗? 这两年的临终业务做下来,我的客户都挺配合,很小声的啜泣,由我单独接触逝者。 眼尾扫视间,我眉心有了刺痛感。 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两道高高的身影伫立在门旁。 来了。 我立马低下眼。 这老人家很有福报,阴差来引路了。 下一瞬,耳畔便捕捉到老人家嗓子里发出嗝~的一记轻音。 我微微别脸,谨防被她最后一口气扑到。 同一时间,老人家就迷迷茫茫的从身体里坐了起来,跟随阴差离开。 我登时看向腕表,「清晨六点三十五分,秦秀芬老人离世,亲人相送!」 老太太的子女闻声齐刷刷的跪地,嚎啕大哭,「妈啊!」 院内做好准备的亲属用炉钩子敲起门槛,按照传统模式送逝者出门。 「去西南!西南大路您朝前走啊!」 听着满耳的哭喊,我看了看老人的面相,不恶,走的很好。 拿出红线给老人缠好绊脚丝,放压口钱,盖寿被。 再将老人的遗体从屋内抬出去,放入帐内租好的冰棺里。 家属们扯布戴孝,我接过白纸用毛笔写上讣告,贴到院门外面。 随后安排逝者家属将提前准备好的三斤六两纸先烧完。 根据地方习俗,这份纸由女儿来烧,烧完的纸灰等凉透了再单独用张冥纸包好,跟随逝者下葬。 唢呐声悲怆的响起。 葬礼仪式便正式开始了。 作为礼宾先生,我必须全程指挥。 从祭祀用品的摆放到送浆水再到起灵摔盆。 插空还要去下葬的坟穴看看,确定没问题,再在入葬时定相口。 同时还要观察帐子周围环境,防止有什么动物乱窜跑入,起了秧气。 由于得不停地说话,嗓子也有些沙哑,再加我晚上就是在车里凑合睡得,关节都跟着酸痛。 好在还算顺利,没下雨也没刮什么风。 等逝者火化后安葬完毕,我按规矩收红包,需要头也不回的离开。 当然,这里面习俗也有差异,有的主家会在葬礼结束后留阴阳先生再吃一顿席,也叫送亲饭。 有的主家则认为再留阴阳先生吃送亲饭不吉利。 我一般都是收完红包直接离开,再吃席体格顶不住。 忙活三天下来,我回到家就晕晕沉沉的了。 老实讲,我其实不太敢接礼宾先生的活儿。 跟东家接触的时间线有点长,全程跟下来,我的一举一动基本都在东家的眼睛里。 咱就将心比心的去合计,自家长辈与世长辞,那正是心灵最脆弱的时期。 这时候来个能帮忙张罗事儿的阴阳先生,哪怕咱是花钱请他来的,那做的用不用心,是不是糊弄事儿,咱不都心里明镜的么,他不用心,咱敲打敲打,腹诽两句,若是用心了,那必定感动非常! 再者我本身还有旺起来的人缘,谁瞅我都多看两眼,葬礼上听到最多的就是感谢话,那家伙给我 谢的都要蔫吧了。 脑瓜子嗡嗡的。 脸上都快起疹子了! 情意这一块我拦不住,只能偷摸的吃点零食缓解。 晚上也不去东家准备好的房间睡觉,在车里凑合,身体难受些,败气才能消停点。 所以我只偶尔接个礼宾的活,寻常单做临终关怀,利索了就走。 在家缓了一上午,有点精神后我开武妹的车去取了准考证,顺便去考场踩了点。 晚上收到了韩姨的短信,‘萤儿,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我回复,‘得下午,上午有个事主要见,到您那的时间不定,韩姨,您有什么事儿吗? 嗡嗡~韩姨的短信过来,‘用不用给你配个私人厨师,有没有忌口的食物。 我笑着给她回,‘您什么都不用给我安排,我想自在点,在您那放松放松好应对考试。 ‘随意些也好,酒吧那边我都交代过了,想喝什么直接说,可别见外的付账。 我想发该给钱还是得给钱,想了想,又把字节删除,回道,‘谢谢韩姨。 韩姨很快的回我,‘乖,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我又发了个晚安,去到浴室安安稳稳的泡了个澡,连日来的疲惫终于消散。 泡的很透,我爬上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早上五点半睁眼,我闭着眼掀开睡衣佯装瞄一眼黑红线。 现在我学的可精了! 天天看倒计时谁都焦虑。 意思意思闭眼看一下,等线没了再换好运动服,啥都不耽误,啥也不影响! 沐浴在朝阳晨光之中,我听着掌心响起的闷屁,又是败家欢腾的一天啊! 面具一戴,我最可爱! 早饭后我哼着歌正要换衣服出门,手机铃声随之响起。 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徐护士长四个字,心头莫名激灵,该不会…… 咬牙接起电话,寒暄后徐护士长直接步入正题。 「艾蒂,你最近的手头宽裕吗?」 这宽不宽裕的…… 老天爷也不能让我宽裕啊! 脚打后脑勺的忙活三天,五千块没等焐热乎,来事儿了! 「徐护士长,您直说吧,对方是什么情况?」 「我们肿瘤科你也知道,这位阿婆不属于孤寡老人,她有个小孙子,还是应届高考生,小伙子长得很帅气,忙前忙后的照顾着,不过他父母是离异的,母亲改嫁了,父亲以前好堵,欠了一堆外债跑了,现在音讯全无,小伙子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后续治疗费实在拿不出来,今天早上发现,患者的情况特别不好,最多也就能挺到明后天。」 徐护士长叹气,「主治医生该帮的也都帮了,我们科室的护士还募捐了一些钱,可还差三万多,那小伙子急的用头直撞墙,他母亲和他奶奶还有矛盾,改嫁后只管他,不管他奶奶……我知道,这种情况不太好跟你张嘴,就是那小伙子太无助了,马上要高考,还摊上这种事……」. 我抓着重点,「还需要三万多的医药费对吗?」 第853章 今儿你出门有意外惊喜 「对,三万五。」 徐护士长酸涩着音腔,「艾蒂,你愿意施以援手帮帮他吗?」 「没问题。」 我应了声,手里主要是现钱不够,之前有一万多个,再加上刚赚的五千,那还差小两万。 「徐护士长,您先跟那位阿婆的亲属说一声,让他不用急,也别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如果明后天他奶奶真的走了,所欠的治疗费用我会帮忙补齐,到时候,严助理会跟您联系。」 「好好好,太谢谢你了,艾蒂。」 徐护士长连声感激,「我看那小伙子和我儿子差不多大,医院这边你不知道,总有人冒充患者家属去病房里发小广告,我怕就怕那小伙子想不开再去做傻事,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嗯,您别再客气了。」 挂断电话。 我肩头一挎。 坐到衣帽间的单人皮凳上有些犯愁。 扫了一圈陈列柜上摆放的包包。 剩下的这十多个都是保值款,有点跟我命脉挂钩的意味儿。 至于别的首饰…… 这两三个月卖的有点频繁,心里多少有点慌。 咱有一说一,这种事儿一答应下来,你不管情绪怎么样,反正血压是正常了! 出门就能跑三千米,跑完还能接续二十个深蹲。 效果就是这么立竿见影! 论成败,人生豪迈! 我直接给严助理发去一条短信,让他和徐护士长先通个气儿。 那边阿婆一走,他去结算,我这边负责打款。 想着手里总得有点余钱,我拿出饰品拍照发给了回收店老板。 一条白贝母的项链,还有一条红玉髓的,外加一条五花手链。 全都九成新,基本没戴过,估计能顶一阵子。 老板打来电话说他在外地出差,「谢小姐,明天我下飞机就联系你,验货后还是老规矩,直接给你汇款。」 我想到那位阿婆也是明后天用钱,倒也不差这一时。 再者我明天也会回来,派人送过去也赶趟,聊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看着手里的项链,我拿起一条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比了比,自言自语道,「虽说我们的缘分就要尽了,但你可是幸运草啊,一定要带给我幸运,如果今天能撞上大活儿,姐姐就不卖你了。」 拽着小巧的行李箱出门,武妹正在院里晾晒着纸卡。 前段时间总下雨,武妹最怕的就是纸卡受潮,影响到纸扎活的成品颜色,天气一好,他也跟着忙活起来了。 转头看到我,武妹摘下戴着的线手套,拿出纸巾擦了擦汗,「小萤儿,拽着行李箱去哪啊。」 「去韩姨那里潇洒潇洒。」 我笑着应道,「得住一宿,带了点换洗衣物,明天就回来了。」 「对嘛,咱揣着败家子的名头,就得干些败家子该做的事儿,不然我瞅你活的都累。」 武妹打趣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你酒品不好,别给韩姨作出心里阴影来了。」 说着,他看了眼腕表又有些疑惑,「现在刚上午九点,你这个点儿就去喝……不得迷糊一天?」 「哪啊,我有个事主约好了十点见面,说是打邪,忙完了再去韩姨那。」 「打邪?」 武妹哎呦了一声,「咱家小萤儿站起来了不是?脏东西说打就能打着了?」 「八成还是乌龙。」 我压根儿没啥期待,「可能会看到脏东西,但未必需要打,不如你跟我去一趟,真撞上了,还能练练胆儿。」 「得,您饶了我吧。」 武妹立马戴起了线手套,「我这本职工作还没忙完呢,闲的受那刺激去,在事主面前要是尖叫了,那可丢老人了,有损我的名声。」 我也没多纠结,「成,那我就先走了,对了,你借我的车我昨天开出门去做了保养,里外都收拾干净了,车钥匙让我给东大爷了,你回头要用车就找东大爷言语一声。」 「得嘞,还得是咱家小萤儿讲究。」 武妹笑着道,「戚屹候要是能有你这觉悟,我早就把车借他了。」 「行啦,我先去忙了。」 我拽着行李箱朝他摆了摆手,「有事儿电话联系。」 武妹点头,很是随意的看了我一眼,视线当即一定,我亦是停下脚步,就见武妹直勾的看了我数十秒,忽的笑了声,「小萤儿,今儿你出门有意外惊喜啊。」 「什么惊喜?」 我挑眉,「能捡钱?」 「这个嘛,说破就不准了。」 武妹拿了个腔调,「反正差不多吧,有财路在等着你,好运哦。」 「借您吉言。」 出门讨个口彩还真是心情大美。 开车直奔事主家。 这位事主也不知是通过谁联系到的我。 娱乐公司副总,住的是高端住宅大平层。 算是我目前为止最阔的一位客户。 姓李,出问题的是他女儿,在电话里他说他女儿中邪了,在家神神叨叨。 据他女儿自己说,她的身体里住进个法力无边的鬼仙,得让他们敬重爱戴,不能出言不逊,他女儿说啥大家就得去照办。 在我之前,李副总还找过一个京中城内比较知名的阴阳先生上门。看書菈 对方直言他女儿是在瞎闹。 建议李副总带女儿去看心理医生。 这话让他女儿听到了,当晚就有了自残行为,情绪失控。 最主要的是,他女儿真像具备了一些神通,经常念念有词。 李副总也搞不清孩子是不是真撞邪了,心理医生进门他女儿也不让近身。 正好我的年纪和他女儿相仿,又是个阴阳先生,就找我去给他女儿诊诊脉。 我在电话里听完就有数了,李副总作为娱乐公司的高层,人脉自不用说。 他请去的阴阳先生必定是有真才实学的。 前辈看完都确定没脏东西,我再去大概率也是走个过场。 能不能掐根儿解决问题,就看我的运气了。 快到的时候我给李副总去了电话,他说跟物业打好了招呼。 「小萤儿先生,你车子直接开进去就行,三号楼的A6停车位,对,我还在公司工作,我爱人在家里等你,关于我女儿这件事,你能解决最好,感觉棘手也没有问题,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绝对保密,若是被媒体曝光了这件事,对我女儿的前途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您尽管放心,保密是我必备的职业操守。」 我简单聊了几句摘下耳机,打着方向盘进入小区大门。 第854章 自己骗自己? 物业的保安大哥很是谨慎,核对了一下我的姓名,这才升起档杆儿放我进去。 倒是挺奇怪的,按理说孟钦的那个独栋别墅住宅区管理的应该比这里还要严格。 可我在那边开着跑车能畅通无阻,搁这反倒得对个名号。 难不成我这跑车后腚补完漆后颜值下降了? 靠车头刷脸不好使了? 回头我真得开去孟钦的小区再试一试…… 呸! 试什么试! 一天咋那么会给自己找借口呢。看書菈 不见不贱,谁见谁贱,这话谁说的? 不要脸的你,号码都拉黑了,有点出息吧! 我神经病一样的骂着自己,到了车位后又整理了一下衣着,开工! 一层一户,李副总家住六楼,从电梯一出来,就是个双开的棕色大门,豪气十足。 唯一有些不搭的是门上除了对联福字还贴着一张长方形的黄纸符箓。 职业病使然,我拧眉看了看,心头当即划过无语,这画的什么啊。 妥妥的鬼画符,啥用都不顶。 指尖在红色的‘咒文上点了下,还是用红色钢笔水画的。 连朱砂都没用,赝品中的赝品。 「哎呦,你就是小萤儿先生吧,还真是年轻啊。」 开门的李太太看到我还一愣,毕竟我进电梯的时候就跟她打过招呼了,她可能纳闷儿我不按铃不敲门的杵在门口瞎研究个啥,「小萤儿先生,请进吧。」 我点头,顺带指了下门板,「李太太,这个符纸是谁画的?」 「哦,那个是我女儿昨天刚画好让我贴的……」 李太太的声音一低,有些避讳的小声道,「之前她画了好多,屋内屋外都快被贴满了,后来全让我先生给撕了,因为在你来之前,我丈夫还请来个挺有名的大师,他扫了眼就说我女儿画的符全是假的,很胡闹,然后我丈夫都全给处理了,这不,她昨天又来了灵感,说是她身体里那个鬼仙儿放话要保佑我们,画了这张符就让我贴到门外,说是驱邪禳灾,小萤儿先生,你看这符纸有没有特殊寓意?还是假的吗?」 非常假。 没有任何寓意。 就跟贴在门上开锁通下水道的小名片差不多,也可以称之为,城市牛皮癣。 铆劲儿给它镶一层金边,也就是一小幅抽象派画作。 只是咱不能这么跟李太太唠,得专业。 想来上一位先生是铁嘴直断,到我这咱就走委婉路线,「李太太,我还是先见见您女儿吧。」 「好,你先进来……」 李太太迎着我进门,顺带又跟我聊了聊她女儿的情况。 我一边倾听一边观察环境。 他们家的装修属于简约欧式,白金色调为主。 会客厅顶部还有大型灯池,奢华明亮。 只不过我略微抬头,还会看到和风格不符的装饰挂件。 「李太太,墙上的五帝钱也是您女儿让挂上去的?」 「对,她说是辟邪。」 李太太朝着里面的卧室瞄了眼,悄声道,「她说五帝钱是灵器,兼具了五位帝王的贵气,能强化户主的自信,化解缺陷,还有避灾、保佑、祈福的效果,我让家里的保姆阿姨特意去小商品市场上买的,倒也不贵,买回来就挂上了,省的我女儿闹腾。」 小商品市场? 我端详着那串五帝钱,「李太太,它看起来不像是纯铜的……」 「那谁知道呢,估摸着是什么金属材料做的吧,喷了 一层黄铜的颜色。」 李太太不在意的说道,「反正只要它有效果就行呗,我女儿说挂上就能诸事顺遂。」 我微微怔愣。 有点没闹懂李太太是啥心理。 正常来讲,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对这方面的讲究应该是很透彻的。 更不要说李副总已经找过大师上门,回头这又找到了我,这种举动就表明他们家相信玄学,那在家挂个伪劣小饰品,然后还说相信它有效果…… 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骗自己? 「李太太,真正的五帝钱的确是有挡煞、防小人、旺财等说法,首先是铜钱的外形取其天法地,外圆内方,天人合一,符合阴阳五行的学说,有文化属性,另外的一点是,它作为古时流通的货币,经过了百家之手,阳气旺盛,即便是作为陪葬品埋在地底下,通常也是埋在风水宝地,汇聚地气,所以它风水上才有了转运的效果。」 我如实道,「您挂的这串是清代五帝钱,也称为小五帝钱,能流传甚广是因为在这五帝执政期间国运昌盛,年号还很吉利,顺治表顺利,康熙表健康……但您挂个假的,就起不到这种效果了。」 虽说真的也属于古董,弄不着。 再不济也可以挂串纯铜的五帝钱。 当然,效果就不能跟古钱相提并论了。 古钱牛就牛在它铸造的年月以及流通时被很多人触碰过,凝聚的人气是求不到的。 现代的五帝钱在我看来,主要是从五行角度出发去调整家居风水,因为铜制品本身就有招财邪化煞的功效,铜器在古代也是吉祥物,铜镜辟邪,铜鼎镇宅,铜烛台还有个升官发财的说法。 类似的还有铜葫芦,铜缸,五行属金,表刚健。 只要你本命亲近,摆在家里合适的位置都不犯毛病。 但我作为个阴阳行当从业者,还是那句话,宁愿做减法,咱家里啥也没有,啥都不讲究,保证个亮亮堂堂的就成,没必要贪图便宜,挂个仿制品,然后你还跟我说这东西效果老好了。 那我只能说你个人的能量很强大,心态给它加持了。 「小萤儿先生,这些我先生都懂得……」 李太太拉着我坐到沙发上,悄悄音,「别说你看着别扭,我先生天天看也嫌弃,他处在那个位置,管理着艺人,听说有些艺人为了红真什么吓人道怪的法子都试过,只不过我家的情况太特殊,我要是不挂那些饰品,我女儿真跟我闹,前段时间那大师不是来了么,上来就说她装神弄鬼,你猜我女儿怎么着,当晚就情绪癫狂到割腕了。」 我眉头一紧,「您女儿是什么时候变成的这样?」 「大概是四个月前,二月份吧,过年的时候,我家来了个亲戚,爱好国学,跟她聊得特别好,两个人很投缘,那个亲戚还对我先生夸赞我女儿,说她有玄学这方面的悟性……」 第855章 真不缺有性格的先生 李太太郁闷道,「后来我女儿也买了很多玄学这方面的书,还听了很多佛学之类的课程,然后就变得有些絮叨,不瞒你说,我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在国外读书,家里这个是小女儿,今年十六岁,上初三,马上也要中考了,可她现在这状态,连考场都没法进……」 「其实这孩子以前很乖巧的,就是接触了玄学之后,真跟撞邪了一样,每天都给我和她爸爸灌输一堆大道理,让我们必须得怎么做……」 「她都给您和李先生灌输了什么道理?」 我认真道,「歪门邪说吗?」 「那倒谈不上,就是逼着我们出去做好人好事。」 李太太苦笑,「这几个月下来,我先生光买鱼去放生都要放几千斤了,光这样做还不够,她还监督我们,我先生出去应酬,她说奢侈浪费是造恶业,我在家里泡个澡,她说我浪费水也是造恶业……」 「我先生受不了给她批评了,结果倒好,这孩子有一晚突然说身上附体个鬼仙,让我们服从她……」 音腔一顿,李太太头疼不已,「以前她在学校朋友很多的,自从她有了这个毛病,也被同学们给孤立了,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她没办法融入班集体,我只能给她办了休学,让她在家养着,只是她情绪越来越焦躁,一言不合就乱发脾气,还拒绝跟心理医生沟通,我先生这才找的大师上门,想看看她是不是真撞邪了。」 看向我,李太太继续问道,「小萤儿先生,你觉得我家里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 非常干脆且笃定的回答。 自打进门,我就能确认一点,这屋里没有任何脏东西。 家里的亲人要是被脏东西磨了,那最先流露出的就是病气,紧接着会妨碍到时运。 再说简单点,被上身的亲友要是作起来了,身边人也得受到连累,家宅不宁么。 而李家目前并没有受到时运影响,真要是走上背字,李先生恐怕连班都上不了。 更何况灵体附身吓人的能耐特别强,李先生全家都得生活在噩梦里。 「小萤儿先生,那你说她……是心理疾病吗?」 李太太一脸的不愿承认,「我小女儿先前一直很好,乖巧懂事,我和我先生的感情也很稳定,大女儿在国外读书也不让我们操心,而且我小女儿近期看的书籍,听得课程我全检查过了,都是以导人向善为主,劝人正直、谦虚的正向读物,她怎么就能变得神神叨叨,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我若有所思的听着,转而看向她,「李副总请我过来,是给您家女儿驱邪的,可现在我确定您女儿没有撞邪,您还想让我去看看她吗?亦或者说,您希望我怎么帮她?」 「当然是让她变正常,能回到学校读书,哎呀,我也不是说她现在不正常……」 李太太满是混乱的开口,「最近我朋友要来做客我都是拒绝的,就怕被外人看到我小女儿有些神经质这一面,小萤儿先生,我和我先生各种办法都试过了,如果她真的不能恢复到从前,那我只能……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再看看了。」 说到这里,李太太的眼底泛出泪光,「我现在特别后悔,早知道过年的时候就不让我家那个亲戚和她聊太久了,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变得执拗上了,她现在一张嘴我都头疼……」 明白了。 看来李副总请我过来也是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味儿了。 思忖片刻,我轻拍着李太太的背身安抚,「这样吧,我先去跟您小女儿见一面,你容我单独和她聊一聊,我得找出症结,再看看能不能解决。」 按理说看了很多国学书籍,又听了些导善课程,不至于让人变得魔怔 。 而且她女儿的一些做法在我看来也是好的,浪费的行为一直是被抨击的。 佛家将勤俭节约也称为惜福,经文里有讲,于饮食中知止足,是人则能离忧恼。 亦有云:逆用饮食,故以消铜灌之,泥犁勤苦如是。 这里的泥犁就是地狱的意思,结合逆用饮食,大概是说把粮食和水,其它的东西浪费糟蹋掉,会造就恶业,堕地狱之苦。 所以她女儿的出发点是好的,只不过方式有些极端,让身边人反感了。 李太太自然没有意见。 叮嘱我能解决最好,解决不了也不要刺激到她女儿。 上回请的那位先生说话太直,劈头盖脸的给她女儿训了通,这才导致她女儿行为失常。 还是她又去到寺庙捐钱做好事才算给孩子安抚住。 我很是好奇,「李太太,您家上回请回来的先生是哪位?」 「说是京中郊县那边的,姓方,方天厚,腿脚好像有点病根儿,带着他儿子一起来的。」 李太太还有些难言的样儿,「我起初还觉得他们父子俩是骗子呢,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开口就他爷爷是谁,他爸爸是谁,我心里想着,您家祖上也不是关云长赵子龙,这名号有什么好报的,本来我就闹心,他们还不停地重复,还是我先生说,这父子俩有真本事,后来给我女儿看完了,他们还挺实在,说是没打到邪就不收红包了,我先生请他们吃了饭,让司机给送回去了。」 说着她还摆手笑笑,「哎呦,我也算是长见识了,这阴阳行当真不缺有性格的先生。」 我没答话,这位方姓大师我怎么好像听金姨念叨过? 对! 是有这么个先生。 金姨还说过他给人看事儿时腿撅折了,不吃力。 属实是从祖上传下来的打邪,为人很硬气,能刚。 闹一圈这都是自己人啊! 没再多聊,站到一间房门前,李太太带着我停下了脚步。 我抬眼一看,这门板上也贴了好几张抽象派的画作。 「叩叩叩~」 李太太加着小心敲起房门,「橙橙,妈妈有个朋友想见见你,她也爱好玄学,想跟你聊聊……」 「骗人!你们就是找先生回来了!要驱赶走我身上的鬼仙!」 房门忽然大开,一个清瘦的女孩子披头散发的站到我面前,没待李太太开口,她对着我就掐起指诀,「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护卫本尊,急急如律令!!」 第856章 我错了吗? 李太太被她吓了一跳,捂心道,「橙橙啊,妈妈没有不敬重你的鬼仙,只是带个朋友来……」 「灭!!」 小姑娘朝着我脑门就拍出巴掌,我面不改色的一把钳住她的手腕,见她瞬间抽痛而起的眉眼,我给了李太太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朝着屋内使劲儿一推,小姑娘登时踉跄的后退,揉着手腕躬身朝我喊道,「大胆狂徒!你敢在鬼仙面前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举动!还不速速下跪求饶!!」 我若无其事的看着她,踱步进去后反手关上了房门,简单打量了一圈室内环境。 装修的非常公主风,碍眼的仍是那贴的哪哪都是的符纸画作。 她居然顺着棚角线贴了几大排,跟我老家过年时贴在门顶的挂签似的。 难听点讲,好像那墙面起了黄色的鱼鳞。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她对着我怒目而视,朝着门口喊道,「妈!让她滚出去!妈——!」 我不急不慌的看着她,坐到她学习桌前的转椅上,见她呼吸急促的要跟我来劲,我拿出挎包里的耐高温塑料水杯,喝了一口自带的饮品,不由得打出个小嗝,这姑娘倒是立马安静下来,看我的眼神透着匪夷,「你喝的那是什么水?怎么黑黢黢的,黑茶吗?」 「可乐。」 养生这事儿别找我。 品了品嘴里的味道,我对着她笑笑。 「小妹妹,你继续,我喝我的,你灭你的,咱俩互相不耽误。」 真能瞎比划的给我灭了。 也算开眼不是? 她无语了两秒,对着我又掐起指诀,「灵宝太尊……」 「错了。」 我收起水杯,「指诀不对,你双手比划的三角形是倒着朝我比心,我能感受到的只有爱意。」 「……」 她再次无语,脚一跺,「以日洗身,以月炼形,仙人扶起,玉女随行……!」 「不是要灭我吗。」 我轻轻音,「怎么念的两个咒全是净身安神用的,它不驱邪,来,我教你个驱邪的,跟我念,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读四书五经六义,竟敢交七八九子十分大胆,十室九贫,筹得八两七钱六分五毫四厘,急急如律令!」 整活儿呗。 要是背两个咒语就能驱邪,那满大街都是先生了。 「……你神经病吧!」 小姑娘彻底无语,扭头就朝门口走,「妈!这什么人啊,她……」 「你确定要让我离开吗?」 我看着她,「如果我走了,你父母还会找其他人过来,下一个进门的,兴许会让你更讨厌。」 小姑娘脚步一顿,背对着我没说话,手还放在门把上。 我不急不慌的看着她,眼缘这一块,姐妹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 固魄汤不是白喝的,一般跟我没有陈年旧怨的人,看我的第一眼都不会反感。 而且这小姑娘身上的气场很亲和,她并不是充满芒刺的人,没啥反骨。 甚至可以说,我们俩的本命气场很相似,都是生活里人畜无害的那一类。. 若是在旁处遇见,我们或许还会成为比较投缘的朋友。 所以我相信,只要她的情绪能够稳定下来,就不会排斥我。 默了会儿,她扭头又看向我,自顾自顺了顺头发,大概是想把头发扎起来,一时间又找不到发圈,我见状就褪下手腕常年配备的发圈,递给她,「我这有,是新的,你要不要用?」 她习惯性的想说谢谢,又略显尴尬的把话咽了下去,摆了下手,很随意的把头发掖到耳后, 坐到床尾有些发闷的说道,「你看出我身上没有脏东西了是吧。」 我笑了声,「如果你身上真的有东西,那绝对不会是脏东西,因为脏东西不会逼迫亲友出门去做好人好事,作祸人的灵体可没有那份觉悟,它们大多比较自私极端,只会为自己谋划打算,要香火要纸钱,哪哪不安逸了要阳人去修缮,所以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自导自演这场戏。」 她闷着脸摆弄着手指,「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像个疯子?」 见我没答话,她疑惑的看过来,「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是真的阴阳先生么。」 「十三岁拜师,十三岁踏道,师承鬼见愁谢三爷,谢逆。」 我拿出公司的名片递给她,「今年我十八岁,主业是阴阳先生,副业是做临终关怀的业务员。」 她接过我的名片,「万萤?你这名字取的寓意不太好,萤火虫的寿命非常短暂,也就十天半个月,你学道之人不知道这里面的讲究吗?」 「这是师父给我起的名字,他大概是想告诉我,生命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宽度吧。」 我声音轻了轻,「做我们这行,谁知道究竟能活多久呢,最重要的是,我能发出光亮。」 「行吧,反正你是我爸妈花钱请回来的,应该不会是骗子。」 她略显复杂的笑了声,抬头看向我,「我叫李橙,橙子的橙,比你小两岁,感觉上,你是个好人,最起码你看起来不讨厌,还有个好态度,不像是我爸上回请来的那父子俩,一个脾气比一个冲,好像我欠了他们家八百吊,脸拉的跟驴一样长,还说要不是看我爸的面子,他们都想揍我,生活环境这么好,要什么有什么,我瞎作什么妖……」 说到这里,李橙也有些委屈,「是,我知道自己假装鬼上身了不对,可我做这些,也只是想让父母能听我的话,想让他们多做善事,不要因小失大,损害到了自己的功德,可怎么就……」 「我错了吗?」 李橙擦了擦眼底,「你觉得我是精神病吗?」 「你当然不是。」 我平静的看着她,「你能跟我说出这些话,就表明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虚构出一个鬼仙,也只是想让你的父母对你引起重视,让他们不再敷衍你,认真执行你下达的任务,多做好事,多行善举,对不对?」 「对,你懂我,你真的懂我,我就是想……可他们都嫌我烦!」 李橙眼泪拔插的看着我,「其实先前我也没有行善积德的意识,我们班有个女生不太注重个人卫生,头发油的总打绺,大家都不爱跟她玩儿,我也没跟她说过话,后来我一个好朋友丢了支钢笔,她就说是那个女生偷得,非要去检查她的书包……」 第857章 悲喜自渡 「我认为无凭无据,要查就全班同学都查,你干嘛只查她一个,逼得她僵坐在那下不来台。」 李橙叹气道,「最后我朋友在桌洞缝里找到了那支钢笔,我就让她去给那个女生道歉,她不愿意不说,还问我是不是巴梨圣母院出来的!」 我抿着笑,好巧,咱俩一个地儿的,老乡啊。 「那段时间我正好接触了佛家还有国学,我觉得特别好,我就给我朋友讲道理,那个女生虽然不注重个人卫生,可她并没有伤害到别人,我们应该尊重她的习惯,更不能因为她不爱讲卫生这一点,就去揣测她人品有问题……」 李橙说的自己特别难过,「结果倒好,我朋友到处说我发神经,我跟别的同学再去解释这些,他们更是没有耐心听,让我有病就去吃药,然后我莫名其妙就被班里同学排挤了。」 「就连那个不讲卫生的女生都生我的气,她说我不该去跟同学强调她不讲卫生,她也想每天洗澡,只是她家条件不好,没有独立浴室,住的离校又远,每天都得早早出门搭地铁,这才没时间洗头,那我又不知道内情,我只是……」 李橙无力的抿了抿唇,「回到家我跟我姐视频,听到我说这些,我姐骂我是自作自受,烂好心,我又跟她讲,化贪嗔痴,种善根,结善心,她就说我百分百有了心理疾病,小小年纪就宣扬封建思想,那真是病,得治,我爸妈也赞同我姐的说法,问我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不愿意听我说话了,明明我说的都是好的道理,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听呢?我以前跟朋友一起玩的时候,聊八卦能聊一下午,我妈去打牌,也能和那些太太张家长李家短的聊好久,偏偏我现在要传递出一些好的理念,想让大家都去做个善良的人,他们全说我有病……」 李橙抬手捂住双眼,缠着纱布的左手腕也露了出来,「没办法,我只能假装自己中邪了,我杜撰出一个神通广大的鬼仙,还在网上查了咒文背下来,这样我就能吓到家里人,他们也愿意听我说话……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我只是想度化他们而已。」看書菈 我起身坐到她旁边,递给她纸巾,静静地听着。 「万萤姐姐,你知道度化一词是什么意思吧。」 李橙擦着泪,眼巴巴的看我,「百科上的释意是,佛菩萨告诉你,这个世界苦的根本原因,离苦得乐的方法,你照着做,就能成功,可为什么我告诉了爸妈行善积德的方法,他们做的却是不情不愿,还得我用自己的生命去威胁他们,然后他们做完也不开心,还会去琢磨我精神出了问题,明明我是在做好事,为什么会越来越孤独,好像沦为了众矢之的,人见人厌了呢。」 我见她哭得发丝都黏在了脸颊,微微沉下口气,先将她头发束好。 再坐到她旁边,李橙吸着鼻子还在等我的答案。 我略有感触的揽了揽她的肩膀,「不用迷茫,你当下只是遭受到反噬了。」 「反噬?」 李橙不解,「我在书里了解过这个词的,反噬不是指,自己做了一件坏事,然后遭受到了某种惩罚,难道我假装中邪就是做坏事了?」 「跟这些没关系。」 我看向她,「你的反噬,是你不该轻易去度化他人。」 李橙愣了愣,直白的表达出不懂。 「有句话叫,悲喜自渡,他人难悟。」 我对着她的眼,「是这样,你接触完国学,接触了佛家思想,是不是有一种被开悟,甚至是灵魂升华净化到的感觉,对人生都有了新的认知,然后你很想让身边的亲朋好友跟着你一同去学习,一同去进步,从而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美好,是这样吗?」 李橙点头,「对对对, 好的观点当然要分享出去了,那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 「你的能量还远远不够。」 我坦然道,「简单来说,你虽然是个正能量体,可你的这份能量还很微弱,传递出去人家不接纳,直接给你打回来,对你自然就会产生消极负面的影响,一个人打回来是一份负面影响,所有人都把你的能量打回来,你只剩负能量,你开始自我怀疑,严重的还会患上心理疾病,这就是你的反噬。」 李橙微微张嘴,「为什么不接纳呢?」 「这个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因为你还没有成长到能让人信服的年龄段。」 我认真道,「听你母亲说,你也听了些国学课程,你告诉我,讲课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李橙唇角嗫嚅着,「都是很有学识的人。」 「对啊,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起到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我耐心的跟她解释,假如你有个八岁的弟弟,他有天对你说,姐,你这事儿做的不对,会倒霉的,脾气爆点的能给他一脚,哪凉快哪待着去! 脾气好点的,也是给他一两块钱打发了,外面玩去! 对这话压根儿就不会走心。 可要是一个得道高人说了同样的话,你这事儿做的不对,恐有不测。 听到的人心里都得一个激灵,还请大师给指点一二啊! 这些年我也看了很多书,逐渐知晓了一个道理,轻易不要去度化他人。 有个答案是说度化他人会有损自己的福报。 在我看来,所损害的福报,就是李橙现阶段所经历的反噬。 是,我知道你传递给我的是善念,但你惹我烦了,你妨碍到我了,我瞅你就膈应,你可闭嘴吧! 当集体的负能量向你全面开火,你告诉我怎么才能顶得住?是不是得抑郁? 个人没有强大的能量场去支撑,就不要去想着度化谁。 即使你出发点是好的,也招人烦。 李橙当下的做法跟我在老家遇到的那些劝人学佛的大姨没啥区别。 话说回来,什么样的人才敢去度化他人呢? 首先得学识过人,腹有诗书气自华,坐那就能散发出安稳强大的气场。 其次得阅历丰富,内心早已无坚不摧,甭管你怎么去质疑,他都是微微一笑,不当回事。 因为他真正的看淡了,负能量在他眼里就是尘埃,只有成长到如此高度,才能避免承受反噬。 第858章 苦非苦 早前我也跟李橙一样。 喜欢把我的感悟道理不厌其烦的去跟身边人讲。 但是连我儿时的好友江皓,他那时也只是当个乐子听听。 甚至还给我一种感觉,因为我们是朋友,他才强迫自己耐下心听我说这些他不感兴趣的东西。 而我之所以没像李橙一样遭受集体排挤,是我打出生起就这德行。 村里人早早都习惯了,认为我就是这性格,我在众人眼里是始终如一的。 李橙不一样,她原本和大家玩的挺好,半道接触了玄学,想要钻研进去,学到一知半解的又着急去开悟身边人,你赶紧积德吧,不积德是造业。 搁谁听了都本能抵触,觉得她魔怔了。 像那些大妈退休了没啥事儿去学佛,听讲经听到泪流满面,回家就拉着儿女要一起学,儿女的反应大多跟小玲姐差不多,你可别跟我提‘放下了,我一听这俩字都迷糊! 凡是不合时宜的劝诫,自身能量又不够强的情形下,本主就容易遭受反噬。 要知道,人的认知是有差异的,你劝不动对方,最后痛苦的只有自己。 从而引申出一句话,天雨大不润无根草,道法宽只渡有缘人。 李橙安静的听完,眼神逐渐有了神采,「我好像懂些了,现在我就是个学生么,我说什么在爸妈听来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他们也不会把我的话当回事,反而还会批评教育我,试图用他们的大道理说服我,我不想听,这里面的矛盾就越积越深,我也钻进了死胡同……对了,是执妄!」 她惊喜的抓住我的手,「万萤姐姐,你把我点化了!苦非苦,乐非乐,只是一时的执念而已,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以后我不再执着于周围人去不去做好事了,我只要求自身,这样我思想就能解脱了!」 「自渡者有天渡,人不自渡,天也难护。」 我点头道,「道家讲修己,修己以清心为要,涉世以慎言为先,当你自身的能量强大了,你变得越来越好,气场也会感染到身边人,到时候不用你费劲巴力的多说什么,自然而然的就会达到一个很好的效果。」 「嗯!」 李橙重重的点头,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宛如新生一般的笑着,「万萤姐姐,今年我最大的收获就是遇到你,这算不算是老天爷派你来拯救我的?」 「当然。」 我劲劲儿的看她,「你不要以为受到这种反噬是吃了闷亏,好像全世界都在跟你作对,做什么都不顺,事实上,你自身的神侍早就把你的善意传达给上苍了,老天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能你传递善意的方式方法不太对,但你是实打实的好心,所以,你知道上方会怎么嘉奖你吗?」 「还有嘉奖?」 李橙不敢相信,「骗我的吧。」 我抿着笑,「我可是入籍的踏道先生,怎么会骗你,记住,只要你初心不改,坚持正善正念,日后你在工作和生活中会遇到很多的贵人相助,当然,不是说你就不会遇到磕磕绊绊的事情了,但总的来讲,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总会有人适时的出现拉扯你一把。」 「像我并不是个有名气的阴阳先生,可你的父亲不知从谁的口中知道并找到了我,请我上门来解决问题……」 我指了下自己,「我们意外相识,刚好我能拽着你脱离思维的泥沼,那么,我在今天,或许就是老天爷给你安排的贵人,这就是上苍对你的疼爱。」 生活在大环境中,我们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有的贵人是大贵人,比如说救你于水火之中,在你穷困潦倒之时助你打开了财路,还有很多的小贵人,在很多你意料之外 的时刻,适时伸出援手。 甚至生活里的很多小确幸,下雨天你刚好打到了车,去餐厅没提前预约位置却刚好有空座。 再绝点的还有反向幸运,你意外看到了自己的男友正在和别人约会,伤心归伤心、咱冷静下来得庆幸,还好没结婚,赶紧踢了他,再觅良缘。 如此种种,都是上苍回馈给个人的福报。 积德未必就看下辈子,这辈子你做到位了,该给你的也会给你。 那这份福报要怎么累积呢? 修己修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很多人都把福报习惯性的换算成赚大钱,有大成就,去跟佛祖上香都是许愿年入千万。 自己都办不到的事儿,你花个十块八块的香火钱让佛祖去给你办。 躺在家回头又说不灵验,这完全是本末倒置。 没揣着这份心,又怎么能享到这份福呢。 「对啊,我遇到你就算是福报了!」 李橙看我的眼神居然流露出崇拜,「万萤姐,有句话我一直不理解,能不能问问你?」 我点头,示意她别憋着,敞开怀跟我唠! 姐妹这一身小败气,此时不清,更待何时! 「就是那句……」 李橙蹙着小眉头,「好人不长命,祸害赚大钱,你怎么看?」 我笑了声,「不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意思都差不多吧。」 李橙疑惑,「古人这话说的不就是做好人没钱还没有好下场?」 「你认为你父亲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当然是好人!」 李橙直接道,「他没害过人的,而且我爸也算娱乐圈高层,可他跟艺人从来都没有过绯闻,他和我妈还是高中同学,当年我妈没考上大学,他俩也没分手,结婚后有了我和我姐,夫妻俩的感情连我都羡慕,我爸绝对是好父亲,好丈夫!」 「这就是答案。」 我淡笑道,「因为这本身就是两码事,一个人能不能赚钱,跟他是好人坏人没关系的,人好不好,是看他的良知,能不能赚到钱,要看他的能力,同理,好人里有能力强的,也会赚到大钱,坏人堆里有的是那女干懒馋滑的,混到头也就是个光棍子,没造化。」 眼见李橙费解,我继续道,「只不过有些好人太过正直,容易树敌,会得罪到小人,被陷害,而有些良心差的人去做生意,他们容易偷工减料,牟取暴利,赚很多昧良心的钱,大家也很憎恨这样的人,所以才流传出这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赚大钱。」 第859章 心之所向 「万萤姐,那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 「更好理解。」 我看向她,「看过还珠格格没?」 李橙点头。 我问道,「里面最好的人是谁?」 「是……令妃娘娘?不,晴儿吧。」 李橙很可爱的翻着眼睛想,「小燕子太活泼了,总惹祸,紫薇后来也不太向着小燕子了……」 我忍着笑,「好,请三秒内说出里面你最讨厌的角色。」 「皇后!」 李橙干脆道,「容嬷嬷!」 「这不就得了。」 我笑着说,「坏的角色会比好的角色更能令人印象深刻,甚至影响深远,所以一个人要是坏到冒烟儿,像古时的赵高,秦桧,魏忠贤,提起来都是让人咬牙切齿的,女干臣害了忠臣,就对应了好人不长命,那作为祸害自然就要臭千年了。」 像我上了三回报纸,跟我一同被报道的还有那做好人好事的热心市民。 可只有我被建了贴吧,也只有我被广大网友记住了! 这就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同理,疼痛也比惬意的体验更能令人印象深刻。 谁陪你泡过温泉,谁请你吃过饭,你可能回头就忘了。 谁要是甩过你耳雷子,谁把你按到地上库库一顿锤…… 这辈子你都得记倍儿牢! 「我懂了。」 李橙长吁出一口气,转而又抓住我的手腕,「哎,还有,我昨晚听课,说是不能干涉到他人的因果,举个例子,假如有一个人走在路上遇到了车祸,兴许他被撞一下能骨折,但刚好他躺在病床上能躲开更要命的劫难,而我要是在他车祸时救了他,看似让他避开了车祸,却也干扰了他自身的因果,容易让他再遭遇别的祸事,如果是这样,我看到有谁要受伤,就不能帮忙了?」 「凡事都没有绝对,并不是说,你觉得你能在他人危急之时伸出援手,你就真能伸出援手。」 李橙又有点懵,「什么意思?」 「我也给你举个例子,可能你在家里想着,我要做个小太阳,我要乐于助人,可你真在街面上看到一个男人正在凶狠的殴打一个女人,你敢立马冲上前去阻止吗?」 李橙微怔,「……我会帮忙报|警。」 「可这里面还有个时间差啊。」 我耐心道,「很多事都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发生的,你即使帮忙报了警,等警|察来也需要时间,那个女人很有可能下一分钟就要被打死了,那你是不是还得鼓足勇气才敢喊一声住手,或是团结起路人,才敢冲上前去阻挠?」 李橙张了张嘴,似无言以对。 「我们都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也想做个好人。」 我说道,「但在危急关头,我们未必能有自己所想的反应迅速,甚至勇猛过人。」 假若有人在你面前噗通摔倒了,你本能的反应是冲上前查看,还是吓得哎呀妈呀连退数步? 骨子里的很多本能是连自己都提前预料不出的,有人随便路过哪里,高处正好有小孩儿摔落下来,他下意识的给孩子接住了,哪怕他手臂为此骨折,他也抱稳了孩子! 这事儿是他自己在家琢磨好的么? 做好心理准备,今天出门能从上空掉下个孩子,我得接住了! 不,这完全是生活里随机发生的小概率意外事件。 在他看到孩子落下的一瞬间,他还能有功夫去寻思要不要伸手接,会不会影响到孩子的因果吗? 我只能说,他能下意识的伸出手,就足以说明他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过人 了! 再换个人遇到这事,抬眼看到小孩儿掉下来了,极有可能吓一跳先躲了! 别怪他,这也是很正常的反应,所以这里面涉及到的层面很广。 不是说我心里提前有数,在路上看到有人要受伤,我顺手就能帮一把。 亦或者说,我想好谁也不帮,绝对不干涉你们的因果。 这两种想法都不需要有。 在千钧一发之际,你是立马麻爪,还是当场爆发,你自己真不知道。 像李橙说的,有人在你面前要被车辆撞到,你眼看着车头过来了,你是反应迅捷的一把将他扯到身旁,还是干着急大喊闪开,甚至一紧张自己先木了,全部无从预料。 「我认为这种事交给本能就好,如果我的肢体动作比我的思维先行一步,能帮到最好,帮不到,并不说明我就胆小懦弱,不够勇敢,而是我们都有自我保护机制,无意识地发生作用,当危险发生,有些人的自我保护机制会率先启动,毕竟我们在救人的前提下,也要守护好自己。」 我看着李橙,「如果你能在关键时刻不假思索的去救一个人,那你就是行了善,也不用过多的去想因果,既然老天爷在那个时间,安排你出现在那个地点,可能就是要让你去救他。」 「曾经我在泳池里差点溺死,是我的贵人救了我,那他即使改变了我的因果,也是好的因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假若他在捞我前还考虑考虑救我应不应该,那我早漂起来了。」 我笑了笑,坦诚道,「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见解,我师父也跟我说过,世事无常终有定,人生有定却无常,我们要做的只是在人生的变数中坚持本心,心之所向,无问西东。」 李橙用心的倾听,「那我也应该每天都去做一件好事吧。」 「有这想法是好的,但日常真的不用刻意去想着做什么善事,行什么善举。」 我笑了声,「就像你让你爸爸去放生,心是好的,不过要对放生的河流水域进行了解,否则一旦造成物种入侵,影响到本土水域的生态平衡,对原生环境带来了灾害,你说这是积德还是作祸?」 那不是造出恶因了么。 李橙低下眼,「是我的错,我想的太简单了。」 「任何事都不能用力过猛。」 我轻声道,「你应该学过,过犹不及,物极必反,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日行一善不是说我每天出门就必须干点啥。 老太太不想过马路我都给她扶过去,那叫找踹。 这方面它也没有业绩指标,只要你心里揣着善就够用。 说句不好听的,一堆人霸|凌另一个人的时候,你都不用帮受害者出头,别聚堆儿去欺负人,那就算是善举了。 第860章 你理想必成 李橙看向我,特别给面儿的满目崇拜,疑问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出来。 「万萤姐,有句俗语叫,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句话究竟是说只要心中有佛,吃肉喝酒也没关系,不需要持戒,还是说只要我们能把持住本心,境界提升了,那做一些所谓的破戒坏事,也不算坏事?」 「这话是出自于道济禅师,后面还有两句,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我想了想,「这里有个典故,大意是山贼要在佛堂里屠杀避难的百姓,禅师为了救人,甘愿破戒,在山贼面前喝酒吃肉,也就是说,大修行者做某些破戒之事,一定有其不得已的苦衷,重点不在于喝酒吃肉,是真正的普度众生。」 「因为对大修行者而言,破戒无异于凌迟,而对普通人来说,喝酒吃肉纯粹是欲望在作祟,这一边动机不真,一边还想着得到大成,只用前两句自我安慰,酒肉穿肠过么,他心念是歪的,自己骗自己,就极其容易堕入魔道,万劫不复。」 坐在床尾,我像老朋友一般揽着李橙的肩膀,「对于吃不透的学问,先不用着急,时间和经历会教会你所有的道理,我给你的建议是,就当自己捡了一个大大的钱袋子,当下要做的是捂紧它,不用总打开给身边人看,当你袋子里的钱越来越多,金币都掉出来了,自然会有人捡到受益,我相信,未来你会是特别棒的李橙,我这嘴巴开过光的,你理想必成。」 李橙牵起唇角,笑了。 我也笑着看她,阳光从窗外照耀进来,在地板上跳跃着。 阴阳先生有时候真跟心理医生没差别。 不打针不吃药,坐这就是跟你唠。 唠到你百姓安居乐业,唠到你风景这边独好。 「万萤姐,我可以在社交软件上加你好友吗?」 李橙说着又挠头,「这几年不行,我爸妈不让我私自上网玩手机,不如你先把社交账号写给我,回头我让我姐加你好友,她也很有学识的,只是在她眼里我就是小孩儿,她也懒得跟我说什么心里话,我想把你介绍给我大姐,成吗?」 唯恐我拒绝,李橙赶忙道,「她跟你同岁,不过她是腊月出生的,可能也得叫你姐姐,而且她今年要备考,课程很紧,不会立刻就加你,兴许等她忙完了,年底才能申请加你好友,反正,我挺想你们变成朋友的,因为我不想她的思想太西化……万萤儿姐,可不可以?」 「没问题。」 感觉她姐能不能愿意加我还两说呢。 我倒是无所谓,只能说我们都有在国外求学的姐姐。 扯下一页纸,我写下社交账号递给她,「你姐是在哪个國家留学?」 「北美。」 那跟我姐离得挺远,隔着个大西洋。 「你叫李橙,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李一,大写的一,小名叫一一。」 李橙接过纸张收好,笑着道,「我爸说,我们姐俩的名字寓意就是一成不变,永远都是一家人,只不过我姐很不喜欢她的名字,说是太普通,我小时候反倒很羡慕她,名字多好写啊,那阵儿我还跟我妈闹过,想跟我姐换名字呢。」 「你姐这名字我也喜欢,还好记,只是我得给自己提点醒,她是你姐姐,我得叫一一妹妹。」 我笑着道,「回头你姐姐要是加我好友的话,我就通过,有时间就跟她聊聊,如果她不想加我,你也不用强求,咱们诸事随缘。」 「嗯,我知道的。」 李橙乖乖巧巧的点头。 褪去执拗,她有点像芸芸和茗茗的综合体。 说起话来很开朗,坐那还稳稳当当的透着斯文。 聊开后我们 自然而然的就亲近了,说起来她也就比我小两岁,我们也算一个年龄段的,只不过我的穿着打扮再加上职业属性,导致我好像比她大很多,显得很老成。 但也有优势,加持了我气质里的沉稳感,咱干一行得像一行! 「万萤姐,你别走了,等晚上我爸回来,咱们一起出去吃顿饭吧。」 李橙热情的挽留我,还想跟我深夜继续畅谈。 我摇头笑笑,「下午我还有事。」 「你下午还要去给人看事情?」 李橙好奇道,「也是家里闹鬼的吗?」 呃…… 算是我自己想要变成鬼,酒鬼。 我给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小眼神,「可能会遇到特别闹腾的鬼,别再问了哈,吓人。」 李橙惊惊的点头,手脚麻利的跟着我扯起贴在棚角线上的黄纸符箓。 等候许久的李太太悄***的打开门,探头就见我和李橙正在处理假符,以及挂的哪哪都是的伪劣驱邪小饰品。 眼见我俩干的热火朝天,李太太有点懵。 不知道是请我来驱邪的,还是找我上门做保洁的。 「小萤儿先生,这是……」 「对了,客厅还挂着五帝钱,我去扯下来!」 没待我应声,李橙就擦着李太太的手臂朝前厅蹬蹬蹬跑去。 李太太冲她哎了一声,费解的又看向我,「小萤儿先生,我女儿她……」 「她没有任何问题。」 我拿着纸巾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对着李太太笑笑,「您的女儿很优秀,她有一颗非常难得的善心,只不过她行善的方式有些极端,刚刚我已经跟她谈开了,她会重新回到学校,以后她也不会再强迫您和您先生出门去做什么好人好事了。」 「真的?」 李太太还有点不敢相信,就见李橙又去门外把贴在门板上的假符撕了下来,回到李太太的身前便开口道,「妈,以后晚上你该泡澡就泡澡,只要你能保持个好心情,能解乏,少生病,就是我作为女儿最大的福报,我再也不会说你浪费水之类的话了,之前是我钻牛角尖了,万萤姐让我有了新的感悟,从今以后,我只要求自己,做个积极向上的人。」 「哎呦,橙橙啊,你能想开了就好啊!」 李太太抱了抱她,「爸爸妈妈一直都知道,你是乖孩子,你的想法是好的,你说的道理爸爸妈妈全都明白,不然你爸爸也不会配合你去买鱼放生,只不过凡事都要有个度,你不能强迫别人去做善事,还装神弄鬼的吓唬爸爸妈妈,这个性质就变了,起到的效果也就截然相反了。」 第861章 你是为什么而生的你知道吧 「嗯,我都懂了,万萤姐都跟我说了,欲速则不达。」 李橙点头道,「行善也不是义务,而是一种本能,是人与人之间最难能可贵的光芒。」 李太太摸了摸李橙的脸,无声的感叹孩子终于长大了。 转过头来,她满心感触的看向我,「小萤儿先生,谢谢你。」 我笑笑表示不用客气,今天这活儿算是白捡。 用我这一簇微光,点亮了李橙迷茫的前路。 正好还应对了我需要消耗的属性,两全其美。 处理利索了我也准备告辞。 李太太敞亮的给我包了五千块红包。 常年的收红习惯让我捏一下信封厚度就能判断出钱数。 虽然说李太太家里条件好,这唠个嗑就收五千,我仍旧有点烫手。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么。 控制着想要去商场消费的冲动,我附赠了一个业务。 问了下李橙的八字,简单推算出她的喜用神,九五年六月出生,属猪。 「李太太,您家李橙的喜用神是木,她在虎年和兔年的运气都会很好,有什么大的决定,都可以在虎年和兔年去落实……」 「今年不就兔年?」 李太太微蹙着眉,「她今年怎么还会……」 作妖? 「妈妈,我认识万萤姐啦!」 没用我开口,李橙便反应飞快的应道,「你们别看我闹了几个月,可我知道以后要做个什么样的人了,我一定会变成更好的人,才能带动着身边人越来越好!」 李太太看着神采飞扬的李橙,笑着点头,「对,这都是缘分,我女儿真是被贵人点化了。」 「喜用神属木的吉祥方位在东方,吉祥数字是三和八,幸运色是绿色,身体上要注意神经系统的疾病,少生气,养肝养胆,多锻炼身体,未来的事业发展有利于东北方向……」 属猪是很平顺的生肖,大多很有福气。 为人随和,乐观豁达者居多。 李太太自是感激不已。 咱也算做了些跟主业挂钩的事情。 走出来的一路我尽量腰背挺直,不疾不徐,坐进驾驶室的一瞬间就垮掉了。 点开收音机,听着午间的小曲儿,我喝光了带来的可乐,又用辣条填饱肚子。 打着方向盘开出小区,手机铃声跟着响起,我看着路况戴上耳机,「喂,你好。」 「小萤儿,你从事主家出来没?」 武妹的声音响起,「打没打到邪?」 我无奈的笑着,「没有,都说了我没那命,乌龙,解决的很顺利。」 「呦,听你的声音还挺遗憾的?」 武妹笑道,「反正要是我的话,我是不想打到邪,对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说,有只猫叼着死耗子扔门口了,东爷说它就是报答你的那只***,我看那猫挺瘦的,没等喊它就跑远了,用不用我买些猫粮备在门口?」 「哦,不用,我买过猫粮,***不吃,它是一只很有性格的流浪猫,不喜欢和人亲近。」 这段时间***也算我家编外的一员了,时不时就来送点礼,我和东大爷早习惯了。 不过它一般都是深夜上门,家里的几位哥倒是没怎么见过它的真身。 「成吧,它也跑没影了,你现在是要去韩姨那吗?」 「对,直接去西郊。」 我扶着方向盘,「你还有事儿?」 「我能有什么事儿,提醒你一句,记得化化妆。」 武妹在那端轻笑,「去韩姨那的都是社会名流, 你可是咱家殡葬公司的门面,要脱俗些。」 「我知道,化了,擦了防晒呢。」 前面有点堵车,我开的很慢,索性跟武妹聊起来,「武妹,你那双阴阳眼看的是真准,今天这位事主特别阔绰,出手就给我包了五千块的大红包,真跟出门捡钱了一样,哎,不如这样,等我考完试了,你陪我去趟平县,咱俩就晚上去,用你那双慧眼帮我细致的扫描……」 「哎哎,打住!」 武妹警惕性极强的切断我话茬儿,「萤儿,你要找的那是耗子老巢,属于家居住所,我这双是肉眼,对建筑物没有穿透功能,咱俩的技能从某种程度上讲没有差别,都是靠着感应力,先感应到了,我才能意像上的看到那些东西和影子,回头我跟你去到平县,黑灯瞎火的没等找到老巢再看到点别的,那我的反应得多娘们儿!」 我忍不住笑,「没事儿,咱都自己家人你怕啥,再说你只要不碰到慈阴,精神就不会失常,即便是不小心碰到了别的灵体,你充其量也就尖叫两声,没啥大不了。」 「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武妹悻悻的道,「找脏东西这种事儿别找我,工作忙着呢。」 「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 调侃了几句,武妹还在手机那边吐槽,「你在车里又听什么节目了?民间戏曲?」 我笑着嗯了声,调低收音机音量,开过拥堵的路段,难掩烦闷,「武妹,你说我怎么就找不到母耗子的老巢呢?侯哥说要看机缘,如果这份机缘要等到二十三岁才给我,那我不白玩儿了?」 「戚屹候他也就耍耍嘴皮子有能耐,仗着他那职业磨性子,不然他玩车早就玩飘了。」 武妹逮着侯哥就得怼几句,「萤儿,我跟你说,要想找到母耗子的老巢,你得从根源上去分析,慈阴虽然是现世大魔,但她不是冒头儿的,人家躲在暗处,最会的便是韬光养晦,而且她年轻时还是正道,她太清楚老天爷的路数了,对于她这样的大邪师,天道是不容的,上苍定然会扶持出一位阳差去铲平她,这个道理你懂吧?」 我看着风挡外的路况点头,「地上多了条毒蛇,天上就会有只翱翔的雄鹰,万物相生相克。」 「没错,这也是慈阴早年要掰断我们臂膀的原因,如果她是那条毒蛇,她最担心的就是谁会成为那只克她的老鹰,如今三爷的身体已经对她构成不了威胁,我们兄弟五人在她眼里也全是废物,只有你,不但在她眼皮子底下顺利的踏了道,并且还成功捏住了她的软肋,让她不敢对你轻举妄动。」 武妹低声道,「那么我可以非常合理的做出推断,你就是受天道扶持的那个阳差,萤儿,你是为什么而生的你知道吧。」 「……」 我是为奥运火炬手而生的?! 第862章 庇佑 思维跳跃间,我无奈的笑笑,「武妹,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从我拜完师的那刻起,我和慈阴就锁死了,灭她是我的使命,而她也是最希望我从世间消失的人。」 「不,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们跟三爷都是和慈阴锁定的,但是我们的希望直接被慈阴扼杀到了摇篮里,你不同,你即使在道行上和慈阴还差很多,最起码你还能保证战斗力。」 武妹说道,「这份战斗力有你自身的功劳,同样也少不了天道的庇佑,我再说白点,哪怕你在对阵慈阴时咽气了,天道都不会让你白死,它必定会给你留点后门!」 有啥后门? 我死的话直接就魂飞湮灭了。 难不成天道还能给我个投胎的机会? 可咱这七魄是赝品啊,活着的时候能用用,如果真去投胎,谁生我谁得倒霉,先天不全! 莫不如让我走个干干净净,低碳环保还节能减排。 再说天道真要给我开了后门,会让我五雷掌一直打不出来吗? 不科学么! 「萤儿,你看的太片面了,天道秉持的原则就是公平公正,你打不出五雷,得从你自身找原因,天道也不可能明着帮你,一定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它给你留了余地,仔细想想,你近期都做过什么大活儿,有没有什么事儿是你悄默默能受到益的?」 别说哈。 武妹分析起这些真挺细腻。 不像小温那么理性,有点另辟蹊径的意思。 只可惜我脑回路有点不太够用,听得云山雾绕,使劲儿琢磨琢磨,「最近半年我也没干什么大活儿,就三月初接了个雷,那算是一道生死关,接雷前我怕那啥还买了……」 呲~! 我一脚刹车停到会所车场,精神振奋,「武妹!你真是走感性路线的智多星!我知道天道给我留的后门是什么了!它给我买了保险!」 「?」 武妹在那端失笑,「天道给你交五险一金啦?」 「不是天道给我了买保险,是天道在给我时间去提前买保险!」 顺了! 上回接雷我也是卡不准时间点。 但我记得自己年前卖了奢侈品,买入了保险。 年后我再去找接雷的方位还算顺利,至少没遇到什么大磕绊,只不过来回开车有些磋磨人。 重要的是雷真打到了东郊的画圈草场,还让我有惊无险的接住了! 这说明啥? 按照武妹的逻辑去推断,凡是我到了生死攸关之际,天道的立场虽说得冷眼旁观,毕竟它不是某一尊神,而是整体的能量场,它也干预不了人间谁跟谁对磕,即使磕了,也是谁命硬谁活。 可它有些能量是在暗中守护我的! 也就是说,道即便不能下场助我一臂之力,也能容着我安排好身后事! 兴许它拉长这时间线就是等我去买保险! 事儿明摆着的,只要我掏到母耗子老巢,先要对决的是那个实体大灵,然后才能更近一步…… 这里面有太多的生死未卜了! 如此一看,天道果然是我亲妈,绝对不能让我白活。 咱跟慈阴磕噶了那不也属于殉职么! 沾点工伤。 这保险我必须得续上! 「武妹,我太感谢你了!」 我兴奋的不行,「你能不能先借给我十万块钱?」 「什么?」 武妹在那边喂了两声,「小萤儿?喂!小萤儿,你说什么?信号怎么还不好了呢?喂——!」 戏挺足。看書菈 我噗嗤轻笑,「我说你借我十万块钱。」 「你吃完饭了有点咸?」 武妹费解道,「那你跟韩姨打声招呼呗,别让厨师放太多盐,吃咸了对心脑血管不好,肾脏也有负担,行了,这种小事不用跟我说,太庸俗,这边忙着呢,挂了。」 嘟~ 挂的倒是挺痛快。 我坐在车里神经兮兮笑了阵。 后脑勺磕了磕头枕,这黑漆麻乌的人生啊,只需点起一根蜡烛,有亮了! 拿出手机立马给严助理去了条短信,让他去保险公司那边先通个气。 过个三五天的我准备追投,再投十万,高风险才有高回报! 此举等于我赛跑前活动脚腕,发令枪一响,姐妹就能冲出去开干了! 发完短信我整理了一下头发衣着,正要下车,严助理的电话回了过来。 「大小姐,这份保险你得七月中下旬以后才能追投……」 「为什么?」 「保险公司的经理说,前段时间他们查出来有客户买意外险骗保了。」 严助理说道,「最近几个月他们公司也开始了整顿,尤其是对于理赔数额较高的意外险,把控的很严格,拒绝买入此保险的客户在短期内持续追投,新的规定是要间隔半年,您上回投保的时间是一月末,我确认了一下,追投得到七月中下旬。」 我一边听,脑子一边转着,思维逐渐打开,「行,那我就七月中下旬再投吧,你先去忙。」 放下手机,我低头发出一记笑音,不由得想对天道说声佩服,够谨慎。 追投这事儿还真急不来,先且不说我钱紧不紧,关键在于我雷还没打出来! 时间线拉一拉,等我考完出了成绩,败到体能爆发,掌心一轰隆,再把保险一买…… 齐活! 对磕的胜算不但会加大。 即便挂了咱背身还扛着床垫呢! 甭管是死是活,我两头都能受到益! 不得不叹一声,讲究! 「韩姨是想让我现在就穿?」 进到会所我直奔九楼韩姨留给我的套房,一路顺风顺水。 哪怕我先前就来过一回,醉的还是被扛出去的,这里的服务人员亦像是全部认识我,沿途全是点头礼,‘谢小姐三个字都没落过地,可等我刷卡进到套房,屁股还没坐热,管家就给我送来了一套衣物鞋子,说是韩姨给我准备的礼物。 我自然会意,韩姨既然送来衣物,就是想我能换上,奈何我拎起裙子一看…… 只感觉不适合,虽然我打扮的向来成熟,这条裙子却有点成熟过油子了。 是一条黑色的真丝吊带及踝长裙。 锁骨中间是做的荡领,有点鸡心波浪的形状,女人味儿太足。 最主要的是它吊带太细,腰身还很贴合,又是真丝的材质,外观是缎面,柔软发亮,摸起来手感固然很好,针脚走线处理的也很精致,瞅着纤薄,绝对不会抽丝,但整体看上去太显身形。 第863章 交换 「穿不穿看您的心情。」 管家中规中矩的应道,「韩总认为这条裙子非常符合谢小姐您高贵优雅的气质。」 行吧。 得习惯她们不打直球又得捧一下的说话方式。 咱有多少斤两自己有数就行呗。 活在臭捧里我都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美。 放个屁都能在天际嘣出一道彩虹。 「韩姨的心意我领了,只是……」 看着眼前那为了应对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的管家。 得,我也别给她添麻烦了,解救她也算解救我自己。 「算了,韩姨在哪,我去跟她说。」 「韩总这个时间在办公室。」 「好,麻烦你带我去一趟。」 放下裙子,我跟在管家身边去到了韩姨八楼的办公室。 窗子内部有细密的珠帘遮挡,门板包了厚厚的软皮。 外面一左一右站着两位门神状的黑衣安保。 见到我们,其中一位安保大哥礼貌的让我稍等片刻,说是韩姨正在里面会客。 另一位安保大哥朝旁边走了几步,对着耳返小声的汇报着什么。 我示意管家先去忙,站在门外并没急着进去,耳朵不由自主的竖着。 老实讲,韩姨这办公室一看就做了隔音,寻常人趴在门板软包上偷听都费劲。 架不住我的耳力会随着道行增长,接完雷后听力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稍稍凝神静心,便能捕捉到里面的声音。 而我也不是故意要溜门缝的,只不过里面传出的链条抽打声会让人心生好奇。 「不知死活的东西!什么你都敢碰!」 韩姨在里面厉声怒斥,「碰就碰了,你还敢把那东西带进我的场子!知不知道什么是底线!你想死我还没活够呢……给我打!!」 声响传出,伴随着年轻男人的惨叫,「韩姐,我只是太爱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再也不碰了!我能戒!你别不要我……韩姐!」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爱……」 韩姨的声音很低,我很用力的捕捉,听得断断续续,「我疼你一天,就是拿你当一天人……早就跟你说过,把书读完,你陪我一场,我给你个好前程,也算我够意思,是你不知好歹,打着我的名义到处混……要不是我眼线多,人脉硬,差点就被你拉下水……」 「把他拉过来摁个手印,送到医院该怎么治怎么治!」 声腔一挑,韩姨在里面道,「从今以后他跟我韩少芹没有半毛钱关系,再敢靠近我名下的各大酒吧,直接废腿处置!」 里面人应了声是,年轻男人还在大喊,「韩姐,别抛弃我……韩姐!」 五分钟后,一个男人被担架抬了出来,身上还盖了一层厚实的床单。 路过我身边的时候,男人的一条手臂从床单里面耷拉了下来,血滴顺着他指尖朝下淌着。 我微蹙着眉头朝旁边挪了两步,安保大哥见状还朝我说了声抱歉,不当回事的又把男人血糊糊的手臂塞回了单子内,一行人迅速离开。 进到办公室。 鼻息处隐约还能闻到血腥气。 韩姨依旧是贵妇打扮,戴着蕾丝手套的指间夹着一根细烟。 红唇里吐着白雾,身姿窈窕着,站在落地窗前不知看着什么。 「韩姨。」 她没回头看我,视线平静地凝望着窗外,「你都听到了吧。」 「一点点。」 「我就知道,你们做阴阳先生的,总有些常人难 以匹敌的神通。」 韩姨走到班桌旁边,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捻灭,「年轻的时候,我哪次去松耳山上找雪岩,离得他还很远很远,他都能听到脚步声,那时我就觉得很神奇,也会懊恼,都没有惊喜。」 我微微怔愣,「您年轻的时候就跟我师父认识了?」 「嗯,我老家在松耳山下,十几岁,我就认识他了。」 韩姨妆容精致的脸庞跃起了一丝落寞,坐到那张能将她完全包裹的老板椅上,语气有些酸楚,「那时他还是段雪岩,是个小道士,我还幻想着,有一天,我能跟他走到一起,但是,他从来都没给过我机会,修道的时候他不思情欲,踏上打邪之路后,我们也就彻底没了可能。」 她低笑出声,又看向我,「知道我刚刚收拾的是谁吗?」 「是您……」 养的小白脸? 我迟疑着正想找个好听些的替换词,韩姨倒是坦然的点头,「就是你心里想的那种关系,我出钱,买他的年轻朝气,买他虚假做作的温存。」 「其实他以前挺好的,也算能拿得出手,只可惜,他不知足。」 韩姨自顾自说道,「他自作聪明的以为把我套牢了,研究生也不考了,背着我到处鬼混,结识了一群富家小混子,作到这步,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他家境困难,跟我也有一两年了,谁成想他什么都敢碰……」 她眼底微红,「也是我害了他,让他看到了奢靡,却没有教会他节制,今天我也是想给他一些教训,回头我会送他去诫断,再给他一笔分手费,就算我为自己的感情买单了。」 我消化着这些不太好接受的事情。 时至今日。 貌似才扒开表层认识了韩姨。 「韩姨,您心里还有我师父吗?」 记得齐经理说过,韩姨对师父并没有男女之情。 即使金姨把她当做情敌,我也跟金姨讲了,韩姨就是单纯的钦佩师父。 这怎么…… 「不,喜欢雪岩的那个韩少芹早就死了,在他变成三爷的那一刻就心如死灰了,现在的我,对男人没什么喜不喜欢,因为我,没有爱情。」 韩姨靠坐在老板椅上,「萤儿,我听说你学道是跟老天爷立了盟约,我也一样,三爷帮我同上苍做了交换,我这辈子不要爱情,也不求子女,孑然一身,只要荣华富贵,所以,我一步步走到今天,打拼到了这个位置。」 「您喜欢现在的自己吗?」 坐在对面的是个眉眼含笑,珠光宝气的女老板,我却无端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寂寥。 「这是我的交换条件,我必须成为这样的自己,喜不喜欢,我都得接受。」 韩姨的眼神犀利了几分,「记住一句话,端了这碗饭,就不要再想那碗饭,你什么都顾忌,只会让自己活成四不像,到头来,反倒对不起任何一个人,只剩一场空。」 第864章 这是我求来的结果 听着韩姨的话,我心头一虚,抿着唇角没有言语。 「人不狠,怎么站得稳。」 韩姨又点起一根烟,烟雾升起,她的头朝后靠了靠,「我韩少芹的底线是开夜场也不触碰那三样,至于我变成了什么人,我有多讨厌自己,外人怎么看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我求来的结果,我只需对得起父母,对得起恩人,最后,是我对得起自己,无怨无悔。」 我微怔,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触动着,改变着。 「对了,你找有我什么事?」 安静片刻,韩姨也调整好了情绪,「我送你的裙子看到没,喜不喜欢?」 「其实我来找您就是想说,那身衣裙有些不适合我,太性感,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想去尝试一下。」 韩姨点头,「回去换上吧,一会儿我去找你。」 我嗯了声,抬脚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套房,换上了吊带长裙。 韩姨很贴心的给我准备了小小的隐形眼镜片。 姐妹俩一人配备一小块膏药贴。 对着镜子照了照,裙子的长度正好在脚踝处。 小鱼尾的设计,穿在身上还有点晚礼服的味道。 真丝面料的垂顺感极佳,一走一动间,裙尾飘逸动人,有种漫不经心的妩媚优雅。 使劲儿找找缺点的话,还是太显身材。 腰身卡的太正好,怎么看怎么像个充气…… 嗯哼! 谢万萤你是不是有病,哪能这么形容自己呢! 这叫沙漏,别一天听到啥词儿都去查。 查完你还真敢往自己身上瞎安排。 知识都让你学杂了! 换上搭配的高跟鞋,小巧的尖头,很细的高跟。 早年的体态锻炼让我穿十厘米的高跟鞋都能如履平地。 这三四厘米的高跟鞋对我来说和穿平底鞋没啥差别。 捯饬利索又照了照镜子。 别说哈! 这种黑色的吊带裙再配上黑色的细高跟,是挺显白。 我头回发觉自己这么白,也有可能是下午的阳光很柔和。 光晕落在我的肩头,映衬着皮肤都细腻莹润出了光泽。 照的我都自恋了! 莫名想亲自己一口。 一通挺胸收腹。 抬起手臂还看了看咯吱窝。 在阿美姐店里的美容项目真没白做,一般她推荐啥我就花钱做啥。 早年间我曾被她拿着个啥机器电光火石的秃噜了一通。 当时疼得我一激灵一激灵的。 没成想打那以后我就成汗毛绝缘体了。 阿美姐自己都说我是她店里的活招牌,花一次钱,收益长久。 最让我倍感贴心的是装裙子的盒子里还有一件小外搭。 我真是全部换完才发现,外搭穿在裙子外面,正好遮住了肩膀头子,安心不少。 趁着韩姨没过来,我顺势把箱子里带来的换洗衣物拿出来挂进衣柜。 连带着熟悉了下套房环境,装潢以典雅高贵为主,除了有客厅和厨房,还有一间专供办公的书房,最豪华的要属浴室,大圆形的浴缸,旁边是玻璃淋浴间。 卧室里还有个能欣赏到植物园全景的大露台。 我唏嘘不已的坐到床边。 难怪都想变成有钱人,是真懂享受啊。 打开床头柜抽屉,我正想把手机充电器放进去,就看里面有好几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拿起一个晃了 晃,蛮轻,还是英文名,盒子外标着衣服的那种尺码。 这是啥玩意儿? 打开了外包装,倒出了一个小方块,这是…… 口香糖吗? 我低头研究了五六秒。 脑中啪~的响起一记轻音。 忽然就像烫到手一般,扔的那东西到抽屉里。 反手一关,发懵的拍了拍额头。 傻不傻! 这就是电台里普及过的知识点! 传说中的安全措施,小雨伞! 哎哟我的妈,得亏我刚才没一时冲动寻思撕开尝尝口香糖的味儿,那可丢大人了。 没多会儿,韩姨便过来了,她状态调整的很快,丝毫看不出半小时前刚收拾完一个人。 「哎呦小萤儿,我有你这干女儿是要长脸了,媚而不俗,我真想抱抱你……」 韩姨拉着我的手又是前看后看,夸得我都要迷糊了,好在韩姨多少了解点我的情况,见我克制着要喘长气也就适时的刹车了,说说笑笑的带着我下楼,进入电梯后她突然道,「小萤儿,你跟辉远老董的儿子孟钦恋爱了吗?」 我愣了愣,摇头道,「没有。」 「真的没有?」 韩姨还不太相信的样子,握着我手笑笑,「我受三爷的影响,很喜欢收藏名画,和画协的陈会长他们都认识,据他们的小道消息透露,你早就是苏家老太太内定的孙媳妇儿了,连商圈里的这帮阔太太都知道苏总背地里有个后认的小侄女,说不准你以后就是孟太太,都指望巴结你呢。」 「韩姨,我真不是孟钦的女朋友。」 甚至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了,巴结我是白费心力。 「之前我的确和苏家走的很近,您应该也知道,我主要是陪伴苏婆婆。」 我面露难色的说道,「现在苏婆婆离世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和苏阿姨都没什么联络了。」 「啧,你这孩子,说这话就傻了吧。」 韩姨凑到我耳边悄悄声,「不管你现在和苏总关系如何,对外你都是她后认的小侄女,这层身份能带给你很多优势,要知道,苏总和圈子里这群仰仗夫家鼻息的阔太太不同,她有自己的商业帝国,并且离婚后孟董还对她念念不忘,现如今地产行业都在走下坡路,苏氏还能屹立不倒,一多半是孟世辉的功劳,人家那前夫当的,堪称二十四孝了。」. 「韩姨,孟钦的父亲不是出过粉色绯闻么,还能对苏阿姨念念不忘?」 难怪家里的哥哥说韩姨这里是阔太集中营,消息传播地,说吃瓜就吃瓜了。 「或许是愧疚吧,当年新闻闹得可大,听说是被苏清歌活捉……」 韩姨对我一通耳语,转而还有些感叹,「说起来,孟董也就是这件事对不起苏总,除此之外,孟董也没再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来,他为人清和儒雅,长得也仪表堂堂,私生活很低调,离婚后更没什么花边新闻,相比较来说,孟董要比他的老对头成海集团的成董口碑好一些,至少孟董离婚后没有再娶,对前妻还很关照,而成董娶进门的妻子全都患病去世了。」 第865章 是人情世故 叮~ 电梯门打开。 韩姨牵着我的手走出去,「孟钦虽然没有从商,只是一名外科医生,但他一定会继承父母的基因,光念旧这一点就差不了的,你真跟孟钦成了,他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 我不太爱听这种话,「韩姨,如果我是孟钦,我也会对我自己避之不及的,沾一下就要对我负责到底,不停地给我花钱,那不是被我赖上了么,他也太惨了。」 「你就傻吧。」 韩姨压低音,「想问题的角度要提高些,你追求的是钱,可在他们的眼中,金钱只是一根杠杆,最为金贵的是他们的时间……萤儿,你得知道,你愿意对哪个男人笑一下,那都是你赏他脸,即便有谁给你搬来金山银山,你瞟一眼就算给对方面子了,这才是你真正要成为的人,懂了吗?」 我嗯了声。 内心很清楚,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被包装出来的大小姐,但可以演绎她。 韩姨笑了笑,带我去到一个很大的包间。 门一开。 里面几位聊天的太太不约而同的就看了过来。 这才知道,韩姨带我来是混个脸熟。 她熟稔的上前攀谈起来,笑盈盈的和那几位太太介绍我的名字。 谢万萤三个字一出来,其中一位太太便是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谢小姐,我在苏老的追悼会上见过。」 许太太貌似对我也有耳闻,「听说苏老还健在的时候,对谢小姐是疼爱有加,对外都宣称是亲孙女,就连孟董的儿子,也是拿她当亲妹妹去照顾。」 「早几年谢小姐年纪小,当然得是妹妹,以后就未必了。」 又一位太太笑着搭腔,「谢小姐气质端庄,温柔姻静,有才有貌,说不定苏总就是拿她当媳妇儿去看待的,再过几年,谢小姐八成就要嫁过去了。」 这话倒是跟韩姨说的对上了,我礼貌的应对,没多言语。 韩姨也没就此多聊,适时转移话题,一行人去到里间,谈笑间就码起了长城。 我坐在韩姨身边默默地吃瓜,直到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成琛! 话头是许太太问了下廖太太女儿何时准备订婚,是不是真要做高家的儿媳。ap. 我一听高家就琢磨是不是高灵她家,紧接着捡到漏,廖太太出了一张牌,笑着道,「时薇的亲事还没定下来呢,最近老廖有个项目正在跟成海集团接洽,推进的还算顺利,这一忙起来,孩子的事情老廖也就顾不上了,等等再说吧。」 「那成海集团的少总和时薇的年纪很相当吧。」 许太太像是听出了廖太太的话外音,「时薇要是借此机会能跟成海集团的少总走到一起,那可是一段佳话啊。」 时薇? 廖时薇? 高灵提过的姐姐? 很有可能成为她嫂子的廖时薇? 妈呀,全能对上号了,果然是信息库啊! 我来了精神,听着还有点干着急,成琛怎么能和廖时薇般配呢。 人家自己有女朋友,还是掌花娘娘,只不过她还没来京中而已。 说不定只要她来了,他们就能公开了,别瞎安排行不?! 「这种事情谁能说准呢,看缘分吧。」 廖太太嘴上谦虚,眼底却透着得意,「时薇的工作也忙,为了做慈善是东奔西走的,好在她性格坦率直接,真要觉得成海集团的成琛合适,她不会藏着掖着的,在媒体那里也会勇敢表达出爱意,我们做长辈的无所谓,只要孩子满意,我们就支持……哎,胡了。」 麻将牌一推,另外三位太太也开始了捧场。 尤其是许太太,捧的都邪乎! 「廖太太,你今天的手气是真好啊!」 许太太惊叹道,「这是好兆头,时薇以后准是成家少奶奶!」 「……」 我隐忍着无语坐在旁边。 报告。 屁股疼! 八竿子都没影的事儿,让她们唠的好像都领证了! 我控制着想回家取来沐丰哥的扩音喇叭,对外播放成琛有女朋友的冲动,下意识的多看了廖太太几眼,实话实说,能嫁入豪门并且坐稳位置的女人,面相都不会很差。 廖太太的五官挑不出大毛病。 她颧骨较平,有帮夫运,同时包容心也比较强。 只不过她夫妻宫让我看出有些暗沉之气。 我微微眯了眯眼,迅速锁定了一下又佯装无事的看向韩姨的牌,心头随即有数。 廖太太在外虽然风光,老公在背地里绝对有女人,她还全部知情,所以她的婚姻有一层阴影在时刻缭绕着,但这份阴影对她的妨碍并不大。 也就是说她本人也能看开,由此也坐稳了当家主母的地位。 包容心的确够强。 「小萤儿,你看我打这张牌行吗?」 韩姨笑着问我,稍稍抬起了四条。 我朝牌桌看了眼,刚刚廖太太打了八条,后来又打了九条,那她要的可能是四七条。 面上浅笑,我想要韩姨换张牌打出去,韩姨却还是打出了四条。 廖太太瞬间笑容满面,「少芹,我今天可真是走运啦!」 韩姨略有失策的样子苦笑摇头,嘴上还奉承着廖太太,「那可不,你一家赢,我们三家输,明天你可得请客喝下午茶……」 廖太太心情大好,满口答应,转而又跟韩姨聊起了酒庄生意,说她最近手里正好有些闲钱,准备跟着韩姨入一股,韩姨面上说着空了再谈,一条腿却在下面轻轻碰了碰我。 我立刻回过味儿来,这喂的不是牌,是人情世故啊。 难怪高灵说她不喜欢上流圈子里的社交模式,捧高踩低的太明显。 陪坐了一个多小时,韩姨趁着喝茶的间隙对我说,「萤儿,你自己出去玩儿吧。」 「不好吧。」 我小声回道,对面的许太太也带了个年轻女孩子跟在身边。 那个姐姐比我能大个五六岁,一直围着许太太忙前忙后,端茶递水。 连休息喝茶的空挡她都长眼力见的站后面给许太太揉肩膀。 我虽然是小辈儿陪衬,说走就走的,不礼貌吧。 韩姨朝那个年轻姐姐看了眼,笑了声附到我耳边,「她是着急嫁进许家当人家儿媳妇儿的,当然得在准婆婆面前好好表现了,你又不用看谁眼色过活,出去玩儿吧,我们这边还得好一阵子呢,不然你在这坐着,那两位太太还放不开,不好意思找人过来作陪。」 第866章 热闹 我心领神会,不纠结了! 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开溜。 出了包间的房门,可算是长喘出一口气。 跟她们唠嗑太累了,并非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累。 好好说话不行么,非得跟猜闷儿似的,各种打哑谜玩意会,脑子转慢一秒都跟不上节奏。 尤其是那位廖太太,她女儿和成琛八字没一撇的事儿,让她聊得像要动真章了。 不过想想人家那话术,倒也挑不出毛病。 回头她女儿真被撅了,也能找补。 对比那个伺候着许太太还要保持仪态的年轻姐姐,我突然发觉还是做个不着四六的败家子爽。 看了眼手机时间,快到六点。 欧壳。 嗨皮时间到了! 去楼下吃了两份冰淇淋填饱肚子,转战酒吧! 姐妹绝对会玩儿,先去清吧,听着轻音乐,慢悠悠的喝着鸡尾酒,顺便在群里和茗茗芸芸聊天。 两人已经去考场踩完点,学校那边也放假了。 只不过一待在家里她俩还是会心慌,做卷子难免分神。 我竖起手机朝旁边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后她俩炸了! 姜芸芸直接道,‘万萤,你疯了吧,后天就考试啦,心多大还能去酒吧? 唐茗茗跟着发,‘快回来做题吧,你可说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我心情特好的给她俩发去语音,「两位嫂子,我就是想跟你俩说,不管你俩考什么样,都有我给你们做后盾,看看我多没正事儿,还在外面玩儿呢,你们要么多学一道题,多赶超我一道,要么就放松神经,抱着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的心态,七号直接去搏!」 「小姑子你是不是喝多了,我咋听你这状态不太对呢。」 姜芸芸发来语音,「你该不会自己去的吧,那种地方女孩子一个人喝多了会很危险。」 「放心,在这里我喝趴下都没关系,有暗中照看我的安保大哥……」 没扒瞎,周围的安保大哥时不时就来问下我的情况,看我喝没喝多。 只是我不让他们距离我太近,滋要我还能自己走,就不需要搀扶照顾。 咱出来玩儿就是图个轻松潇洒,被人像盯贼一样的严防死守,那忒不舒坦! 唐茗茗又发来语音,「万萤,刚才你发来的那张照片里拍到了一个男人,他好像在看你,你真得注点意,不然我给乾安去个电话吧。」 看我? 我拿着手机朝旁边看了眼。 不远处的吧台边真有个年轻男人也在喝酒。 奈何这里的灯光都是朦朦胧胧,我喝的又有些晕晕乎乎,看不太清他的长相。 感觉上,他年纪不是很大,也就二十多岁。 穿衣风格倒是跟侯哥很相似,都是皮夹克。 许是感应到我的注视,他转头看了过来,手里的酒杯端起,朝我送了送。 我转回脸,琢磨琢磨,又飞速朝他看去,咋感觉他有点吸引我呢。 那男人也起了身,没走过来,而是手肘搭着吧台,一派懒散的姿态,喝酒朝我看着。 我想不通他为啥会吸引我,转回头喝光了杯里的酒,拿起手机朝更好玩儿的酒吧走去。 手机嗡嗡~直响。 茗茗和芸芸还在发着语音。 我听了听,笑着回道,「我可爱的嫂子们,不用担心我,今日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我这张旧船票,还能否登上你的客船,九八九八不得了,粮食大丰收,洪水被赶跑,纵 观世界风云,我谢万萤穷作没好……」 诶~ 这说到哪了? 神经病一般扶着额头笑了笑。 低头见手机屏幕上跃起了很多问号。 两个小嫂子都懵了! 没辙。 我喝完酒就不正常。 嘴像租来的,少说一句我都赔钱。 清了清嗓子,我拿着手机放到唇边,「好了,不逗你们了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额,不对,是做咸鱼圈里的王!」 「万萤儿,你真的没事吗?」 姜芸芸发起了语音通话,「我感觉你已经喝大了,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的。」 「喝酒奔的就是喝醉么,不然喝什么?品味儿那碳酸饮料更好喝,我要喝可乐大硕……」 我懒懒的靠着走廊一侧,拿着手机聊着,「芸芸,我给你唱两句,青春献给小酒桌~醉生梦死就是喝啊~仰脖朝天唠嗨磕~都说自己是大哥~」 「哎呀妈呀,我得赶紧给戚屹候去电话,万萤儿这状态跟鬼上身一样,神经了!」 「对对对,我也给乾安打,她这样会出事儿的!」 「吁~~!」 我来神儿了,对着手机的屁股说道,「两位嫂子,今晚是我的狂欢日,你们俩该学习学习,该放松放松,别向我看齐就行了,家里那边呢,我已经跟哥哥们请完假了,你们也要放过他们,别让他们被我折磨,这是韩姨的地盘,韩姨那可是***妈,很牛的我跟你说,抽烟超酷的好不好,妹妹我站起来了,我的地盘我做主!」. 发送后我晃了晃不太清明的脑子,走进了另一间酒吧。 灯光绚丽摇曳,仿若飞溅而出的烟火,音乐声震耳欲聋。 脚手架上的DJ正在打碟,C歌手带动着全场气氛。 血液跟着沸腾,我坐到吧台边又要了酒,边喝边看着卡座那边的舞池。 光耀晃的我看出去的视线都出了七彩光圈。 即使还远远没到最嗨的午夜时分,已经有人砰砰的开起香槟,推杯换盏,热闹沸腾。 一切都显得极不真实,宛如末日里的狂欢,魔界开启的饕餮盛宴。 我喝了不知多少杯酒,唇角下意识的想要上扬,控制不住的发笑。 摇摇晃晃的就朝舞池里走去,耳畔听着高涨的嗨曲,我身前身后都是舞动的年轻人。 有人撞到了我,我踉跄了两步,看到有对情侣正在卡座忘情的接吻,画面不知怎的就戳到了我的兴奋点,我尖叫出声,恨不能摇旗呐喊,手臂忽的被人一拉,转过头,我仍旧看不清人脸。 实话实说,貌似真喝多了。 隐隐约约的,我居然闻到了雷气。 朝着自己肩头闻了闻,酒醉后雷气都散出来了? 「妹妹,一个人?」 耳边响起了挑高的男音,我随着声音看去,灯光闪烁的频率太快,我压根儿看不清他的五官。 只觉得他很高,穿的依旧是皮夹克,脖子上还戴着一条银色软链。 第867章 您贵姓啊 见他还抓着我的手臂,我晃荡着想要甩开,「你谁啊。」 「刚刚才在清吧里见过,咱们还隔空喝了酒,这么快就忘了?!」 音乐声太吵,他躬身凑到我耳边,「打听一下,你是不是踏道的?修术了?」 「关你屁事!」 我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社会上的事儿少打听!」 男人没被我搡开,玩味的笑了声继续道,「开眼了欸,踏道的姑娘还能玩这么野,叫什么名字,认识认识!」 「珊妮!」 我没好气儿的回了嘴,用力扯出自己手臂,顺带拽了拽滑落到肩头下方的小外搭。 烦人,就不能让我消停的玩一会儿? 特意挤到靠近DJ的脚手架附近,听着耳膜要被震破的爆炸声响,我踩着节点继续瞎跳。 都是群魔,也不差我在这里乱舞了! 正自娱自乐中,身前有个男人开始正面挡着我跳。 我往哪个方向走,他正对着我也往哪个方向去。 干啥? 找茬儿是吧! 最烦的是他身上的酒气味儿很重,不停地朝我喊着什么。 貌似是在问询我的名字,试图用他自己的声音盖过嗨曲。 我焦躁的扭头便朝舞池外走去,不玩儿了! 谁知他又在前面挡起路,大声道,「看你面生啊!跟谁一起来的!?」 我晃了晃脑袋,依然看不清他的长相,闹心的只想推开他。 他却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笑着把我朝他怀里拽,「还是个带刺儿的!」 远处一直盯着我的安保见状就朝这边挤来,我脑子混混沌沌,被这个不知从哪蹦出来的男人抓着手腕,心头瞬间搓起火,索性抬起另一只手甩了他一个巴掌! 奶奶的! 你是不是有病! 啪~!的一记脆音响起。 吵嚷的人群全都看了过来。 挨了巴掌的男人立刻来了火气,抓着我的手臂就要来劲,「敢打我?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今儿个老子还非要带你走了!看看你求我是什么样儿!」 「松开!你谁啊就要带走她!」 没成想刚刚那个穿皮夹克戴银色软链的年轻男人倒是先一步挡在我身前。 我趁机扯出胳膊,拽我的男人亦是微微怔愣,冲着夹克男不屑道,「你他媽又是谁啊,老子的事儿都敢管?!」 穿夹克的年轻男子没跟他废话,双方都带着朋友,推搡间便动起手。 硝烟弥漫,叫骂声充斥在爆裂的音乐声里,场面登时混乱不堪。 我顺势溜之大吉,安保还在旁边护送着,唯恐我受到推挤惊吓。 「谢小姐,您没事吧!」 我笑着摆摆手,回头一看,舞池里的那两伙人还在打作一团。 酒瓶的碎裂声啪啪响着。 攒动的全是人头! 真打起来了! 天干物燥,年轻人的火气都很大啊。 不过……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有一个算一个,我都不认识。 谁知道他们怎么就突然动上手了。 打吧,回头该去医院去医院,该赔钱的赔钱。 我觉得有意思极了,笑了几声,整理好小外搭,去吧台又要了一盎司的酒,仰头喝完直接撤了。 再走出去,走廊都在我眼前有些扭曲变形,鞋底踩着的好像不是平地,而是晃荡的悠悠床…… 不行! 我来脾气了! 谢绝服务员的搀扶护送。 伺候***啥,我也不趁儿子,不娶儿媳妇……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今晚必须靠实力回到套房,走出个感叹号! 人间正道是沧桑,喝多以后都别装,没醉就是没醉,姐妹啥都无所谓。 许是我精明的用了冰淇淋给胃里提前垫底。 这回喝完酒我只去了几趟洗手间,丝毫没有吐的冲动。 迷迷瞪瞪的站在电梯门口,听到叮~一声,我抬脚刚要进去,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好凉! 眯着眼看过去。 电梯里站了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身形都很高大。 只不过那三人里站在两边的男人身形更为敦厚粗壮,一看就像是练家子,妥妥的虎背熊腰。 对比之下,站在中间的那位倒是身形瘦削一些,长身而立,爽朗清举。 透着一股不显山不露水的威慑力。 于无声中,传递出了压迫感。 这个…… 我不太想进了。 刚要去旁边的电梯,背身又长出尖利的倒刺。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要有反抗! 越是艰险越向前! 我怕谁啊! 喝多了我谁都不服! 拽着一根名为清醒的神经,我迈着稳健的步伐,感觉自己气质特别非凡的进了电梯。 模糊的看到九层按钮是亮着的,我靠着旁边的内壁就要闭上眼。 谁知肩头一挨,触感却不太对。 睁开眼看了看,肩头靠着的是只手背。 哎~谁的手臂在我背后伸直杵墙壁上了? 啥意思? 稀里糊涂的看了看。 就见那条手臂袖口处露出的黑色皮带腕表有些眼熟。 我原地做了个向后转,拽了拽那条手臂的袖口,凑近看了看表盘—— 邪门了不是? 「这块表怎么跟孟钦的表很像,哦,才九点半……」 嘟囔着放下手,我又闻到了很熟悉的木香。 紧着鼻子,我顺着这条手臂一路闻到了他的肩膀。 抬起眼,手臂的主人正低眸看着我。 「先生,您这块表是在哪里买的?平常用的是香水还是香薰?你的表和你身上的香味,都和我一个好朋友很像……」 我努力的想把他看清,「您贵姓啊。」 「免贵姓孟。」 他清冷着音腔,「孟钦。」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我拍手笑着道,「你连名字都跟他……」 一刹那间,我只感脑中电光火石。 竟然立马看清了他的眉眼五官! 登时噎下了口中的话。 妈妈呀! 流年不利。 出门撞上阎王爷了! 几乎是想都没想的,我抬手就捂住双眼,回身面冲着墙壁,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别碰电梯内壁,很多人靠过,脏。」 孟钦的声音无波无澜的响起,「过来。」 我捂着眼睛面壁,念经般重复着,这是幻觉这是幻觉…… 「谢万萤。」 他的声腔不高,我却直感一支冷箭穿进了脊背,激恼的我捂眼回道,「干嘛!」 「过来。」 不去! 我死活不动。 凭啥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我偏不! 孟钦语气微厉 的又唤了一声我的大名,「站直了!」 我莫名一抖,好像尾巴被谁踩到了,转回身赖唧唧的应了一声,「是!」 第868章 专业胡扯 姐妹绝对是标杆溜直的站姿。 脚后跟下意识的轻撞,脑袋都是向上一扬! 精神抖擞! 电梯里陷入死寂。 细品品,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 孟钦侧目看我,一身疏朗,眉宇间皆是高位者的距离感。 另两位穿着西服的男人并没有和他持平站着,而是站在后侧,不约而同的低下头。 孟钦静静地看了我几秒,唇角微微牵起,「怎么没报数?」 「你又没让我报数……」 我小声嘀咕着,站直了很累,又想靠到墙面,小臂却被他一拽,我低呼出声,踉跄着扑到他怀里,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孟钦的一条手臂直接揽住我的后腰,另一手还不忘给整理着我滑落到手肘处的外搭,语气很淡的启唇,「孟钦只是你的好朋友?」 「那不然呢?」 我刚想来劲,又反应过来,「对,孟钦不是我的好朋友了,他是前任好朋友,他不管我了,把我踹了,我们早就绝交了!」 说完我又捂住眼睛。 孟钦情绪莫测的发出一记笑音,「怎么,记仇了?」 我捂着眼睛嘁了声,「不见你。」 孟钦似笑非笑道,「把手放下去,让我看看。」 我不放,使劲儿的捂着眼睛。 孟钦不急不缓的启唇,「看来是雪糕吃够了。」 我一听立刻放下手,怒气汹汹的瞪他,「你敢让我买不到!」 孟钦倒是心情不错的模样,「敢不敢要看你。」 我张嘴想要反击,又有些底气不足,只能嘟囔着骂了一句。 孟钦眼底缀着一丝笑,「堵到你还挺不容易的,这一身的酒味,喝了多少。」 「我没喝……嘶~!」 腰侧忽然被他捏了一下,我吃痛的想咬他,「你松开我,讨厌!」 见我挣扎,孟钦圈着我的手臂也在收紧,直到我被他箍的没法乱动,他才音腔轻轻的说道,「万应应,我给你换张脸吧,省得你天天给我找事情。」 我涨着脸怒视着他,心底发虚,脑子里更是一片兵荒马乱。 一会儿闪现出他在告别间里跟我说不再见面的冷漠模样。 一会儿又是他陪我写字时淡笑专注的神情。 我闹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哪个才是真正的孟钦! 叮~ 电梯门打开了。 我以为到九楼了,转头刚要看出去,孟钦的手掌就扣住我的后脑,朝着他的锁骨处一压。 另两名男人随之去到了门口,宽阔的背身倒是将我和孟钦严实的挡在了身后。 他们对着外面等电梯的人小声说了什么,电梯门又缓缓的闭合。 空间再次变得促狭。 我和孟钦好像是处在了一个很小的罩子里,鼻息处洒满了清冽的木香。 他抱得我很紧,温度传递过来,我脑子懵懵的,下意识的也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腰。 孟钦有所感应,轻轻亲了亲我的头顶,「好乖。」 我有点痒,不自觉的发出笑音。 思维再一次的缥缈。 貌似回到了那个西餐厅。 就这样和他抱着,很暖和,很安稳。 听到我笑,孟钦又捏着我的下巴抬起,垂眸打量着,「都喝什么了,眼神都不对劲了。」 「玛格丽特,金汤力,琴费士,威士忌,还有莫吉托……」 我下巴卡在他身前,仰头朝他笑着,「不对,是jio,突突突突……」 孟 钦看着我没说话,睫毛在光耀下留着一道剪影。 对着我的眼,他猝不及防亲了下我笑着的唇瓣。 见我怔愣,他软软的唇又亲了下我的梨涡。 清新的木香溢下,我顿时就像开启了什么开关。 穿着高跟鞋的脚还踮了踮,双腿微微摇晃着,朝着他的薄唇就使上劲儿了! 孟钦却又不随我意,脸朝后躲闪。 我跟个河豚似的干着急,「不公平,你也得让我亲一口!」 孟钦的眸底反倒漾起了薄薄的笑意,「傻瓜。」 我亲不着就变得很烦躁,穿着高跟鞋的脚用力踩住他鞋面,「你才傻!」 孟钦面不改色,看我的神情就像看个穷作的小屁孩儿。 我自顾自折腾了一阵,突然蹿起了一杆儿蔫坏,挪开自己的脚,腻腻的看着他,「姐夫。」 孟钦眉头微挑,嗯?了一声。 本以为这称呼会惊到堵在门口的那俩男人。 谁知他俩杵在那的感觉就像是冷空气,微低着头,不声不响。 一看没人妨碍我的发挥,我更是壮了胆子,对着孟钦就挺了挺腰身,「我肚子要藏不住了,医生说四个月了,这是一条小生命,不能打掉了,你跟我姐姐什么时候能离婚,好给我一个名分……」 孟钦低着眼看我,眸光微狭,阴晴不定。 我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本来就跟他贴的严丝合缝,一挺腰更像是在故意撞他。 讹人。 欸~ 我现在就想故意! 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了角色里,演的自己特别入戏。 我拿腔拿调的说着,「你能对我负责吗姐夫,我都治好了你的冷淡,虽然这件事会伤害到姐姐,可她失去的不过是一段爱情,你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空气愈发的安静,孟钦看戏一般的神情。 我吃不准他什么意思,满是可怜的瘪嘴,「姐夫,姐姐得恨死我了吧,我这么绿茶……」 「她没时间恨你。」 我啊?了声,瞬间出戏,「她能不恨?」 这段听得时候我都挺来气。 知道是托也来气! 「她死了。」 我傻眼,「哈?」 「被你气死了。」 孟钦没什么表情的说道,「你万应应买布从来不用剪刀,专业胡扯。」 嘿! 他倒是挺会拆台! 「我就气你!」 我不忿道,「反正我怀孕了,四个月了……」 叮~ 电梯门又一次打开。 前面的两个男人先一步走了出去。 他俩好像是训练过队形,一左一右的在外面站好,伸出手还虚拦着门框边沿。 孟钦揽着我的腰身也要出去,我猛然想到他刚刚说的堵我…… 那我不是送他手里了吗? 心头一慌,我屁股朝后坐坐着抗拒,「我不跟你一起走,到点儿了,我得去医院生孩子了!」 孟钦看都没看我,单臂一个用力,直接把乱喊乱叫的我夹在了腋下。 我登时失去重心,整个人斜身被他抱出了电梯。 那一刹那间我有个错觉,我是一个公文包! 滋味儿极其不爽,我别扭的抡起胳膊打他,「松开我!来人!快来人!」 第869章 月影 面子啊! 让外人看到了怎么办! 「你们回去吧,要是我父亲问起来,实话实说。」 孟钦淡定的看向那两个男人,丝毫不觉得自己裹挟一个大活人有何不妥。 「这位小姐的身份要怎么……」 其中一位西服男人恭敬的悄声问道,「可以和孟总汇报,您来这里是见女朋友的吗?」 狗屁女朋友! 我是他妈! 刚要喊出来,孟钦就像先知附体般直接捂住了我的口唇。 我呜呜着说不出话,孟钦眸底一派沉静的对西服男嗯了声,「直说我来找我的未婚妻。」 两位西服男没再多问,朝孟钦微鞠了一躬又进入电梯。 门一合严。 孟钦随即松开了手。 我喘着长气骂道,「孟钦,你大爷的!」 孟钦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夹着我又朝一旁走去。 我身体倾斜着,鞋跟在地面踉跄的跟随。 但不管到啥时候,姐妹输人都不能输阵,我不管不顾的问候他。 这一刻也顾不得被谁看到会不会丢脸了! 他都不在意我在意什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这人都敢强抢民女了! 还有王法吗! 「姓孟的,我要把你大卸八块,鞭尸三天三夜……!」 骂归骂,心头却是愈发的紧张,真不知他要带我去到哪里,能不能把我杀掉再毁尸灭迹! 思维混乱间,只见孟钦单手推开了一扇门。 里面乌黑一片,仅墙根处亮着绿色的萤光灯。 清冷的凉气迎面,貌似是安全通道一类的地界。 没待我看的清晰,肩头又被他提起一推。 我身体一晃,脊背抵到了墙面。 昏暗的光线下,孟钦的眸眼犹如明辉。 我站稳了就要跑,他手臂对着墙面一杵,直接将我困在了身前。 「你干嘛!」 我乍着胆儿瞪他,「杀人犯法的,是要吃花生米的,我、我跟你说。」 孟钦低眸看我,声腔倒是一贯的不疾不徐,「孩子呢。」 「什么孩子?」 我慌张的要死,各种凌乱,「我自己还是孩子呢,这是哪里,我要回去,冷……」 孟钦的音色微凉,「你不是怀孕了?四个月的孩子呢。」 「我什么时候……」 啊对。 刚才我好像是怀孕了。 太阳穴一跳,我抬脸看着他,「让你打掉了,四个月的孩子啊,都成型了!八斤多呢!大渣男!」 孟钦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音,「不如我们真的怀一个,生下来看看会不会像妈妈这么能无理取闹。」 「我才不给你生孩子。」 我嘀咕着,「你又不是我丈夫,我只能跟我丈夫生孩子。」 孟钦很有耐心的看着我,「应应,我就是你的丈夫。」 「你少来……哦,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你是王八蛋!」 我出手就推搡起他,见推不开,又打起他,「走开!我不想看到你!你不是说和我在一起的过往全是不堪吗!那谁能让你感受到美好你找谁去!姐姐才不伺候你!我们断了!」 噼里啪啦的巴掌打在他身上,孟钦的作风依旧是不躲不闪,仅面容沉静的看着我。 态度传递出来,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默许,我拿到了特赦更是打的来劲。 两条胳膊恨不能抡 成风火轮。 手机都打飞了出去! 只可惜还是受困于气场。 我打的好像给他拍灰似的。 孟钦不疼不痒。 我累的气喘吁吁。 打的越来越慢,我扯着他西服领子缓着力气。 视线亦在此时适应了昏暗,周遭景物变得清晰。 抬起眼,我清楚的看到孟钦眸底勾勒而出的情绪。 有沉寂,有无奈,相思,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融化进这清清冷冷的空气里,化作成一缕缕缠绵悱恻的情丝。 我不由得停了下来,掌心还附在他的西服领子上,抿着唇,直勾勾的看他。 原来三观真的可以跟着五官走,明明我心里还很生他的气,可只要看着他的脸,就会想到风传花信,雨濯春尘。 孟钦也没说话,微低着眼,在幽暗的环境里和我对视着。 很安静很安静,静到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唯恐打破什么。 片刻后,孟钦抬起手,指腹轻柔的划过我的眉眼,空气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升起温度。 我压抑着内心深处形容不出的渴望,一眨不眨的看他,「孟钦,你让我亲一下行么。」 吐出的声音很细小,孟钦像是没听到,指腹落在我的侧脸,「你说什么。」 「你让我……!」 话没说完,他的手顺着我的脸颊直接划进了我脑后的发丝里。 力道带我的一个前倾,没待我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了下来。 我迷茫了半秒,舌尖尝到了糖果的味道,本能的搂住了他的脖颈,迎合着。 白霜般的墙面上留下两道缠绵的黑影。 博弈般,难舍难分。 空气中跃起细碎的声响,呼吸声很重的萦绕着。 孟钦的掌心落在我的背身,力道推挤着似乎要将我镶嵌进他的胸腔里。 我越来越热,沉迷与这种滋味儿,双臂死死的圈着他的脖子,吐出的音节都被他掠夺。 背身的黑气又开始了呲呲的消散。 灵魂似乎冲破了这栋建筑,翱翔在浩瀚的夜空。 俯首看。 月影下重帘,轻风花满檐。 迷蒙的睁开眼,孟钦也心有灵犀一般的睁开双眸。 四目相对,我们的唇还贴在一起,呼吸融合着。 孟钦眸底又漾起了一层粉雾,湿漉漉的,勾着我的心尖。 我也像是从水里刚打捞出来,呼吸很不平稳的抱着他。 手指顺着他后颈的衬衫领口一点点往里面探着,声音很闷的吐出,「还要。」 孟钦闭上眼,很温柔的吻着我,掌心抚着我的后脑。 我沉醉其中,吮着口唇中的糖,仿佛是春风化雨,疏影暗香。 恍然间,孟钦的唇顺着我的脸颊落在耳廓,音腔沙哑的道,「你记仇生气都不知道来找我,要是不记仇,不生气,那岂不是连我姓什么都要忘了,每次走的最快的是你,和我闹情绪说委屈也是你,你要我怎么办,我能拿你怎么办,啊?」 我偏过头还想去找他的唇,「你爱我就好,孟钦,我要你爱我。」 「我还要怎么爱你?」 孟钦气息微沉着,眼底带着一丝懊恼的掐住我脸颊,审视般看我,「喜欢我吻你,是吗?」 第870章 你说为什么 「嗯,喜欢。」 我眼神有些涣散的看他,「再亲亲我,能消耗败气。」 「上回我不是在告别间里吻过你了?」 孟钦捏着我的脸颊强迫我与他对视一般,磁腔低低,「你消耗了吗?」 「上回……消耗了,嘴疼……」 我思维稀里糊涂的看他,嘟囔的道,「可是一回不够,孟钦,我想你一直亲我……」 「既然不够,为什么不愿意来找我呢。」 孟钦不知在气什么,唇上还润着色,音腔却是低冷,「没良心的东西,我对你打不得,骂不得,稍微说你几句就敢跟我发狠耍横,倔脾气全朝我身上使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对付我倒是很有能耐,我看你根本不需要我帮你消耗什么,没有我,你这几个月过得依旧是风风火火。」 我别着脸想要挣脱出他的手指,嘴唇胀痛,心里却空落落的,很想再做些什么填满。 无助的伸手拉扯他的领带,「你别说我,孟钦,再亲亲我。」 孟钦冷着脸,眸底还萦绕着腥润,有彤云酿雪,也有岁暮天寒。 我颤颤的看他,「我错了行吗,我错了。」 孟钦沉下口气,似乎想克制住情绪,「你没错,是我输了,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 音落,他喉咙里突然发出一记自嘲的低笑。 松开了我的脸,转身便朝厚重的通道门走去。 我身前一凉。 心口瞬间就像被挖空了一块,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脑中完全丧失了思考,我拔腿就朝他追去。 鱼尾的裙摆让我步伐没办法迈得很大,跑的也是跌跌撞撞。 幸好他走的不是很快,我伸开双臂,在他要拉开门的一刹那,从后面抱住了他。 孟钦站着没动,低头看了眼我环在他腰间的小臂,低声道,「你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不好!」 我贴着他的背身,说不清哪里委屈,「我过得很不好,孟钦,我想你。」 「你在这种状态下说的甜言蜜语一个字都不可信。」 孟钦凉着音,「别忘了,你刚刚还要我走,我现在走,不是正合你意?」 「不是那回事儿,你让我尝到味儿了,又没过瘾……」 哎呀! 谁知道我的痛啊! 心情没招没落的,胃口都被这小妖精钓起来了! 「你要是真想走,那你在电梯里为什么不走?」 我赖赖唧唧的倒着苦水,「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亲到一半你又翻脸不认人,我怎么你了啊,你提要求还不行吗,我肯定会对你负责……」 脸贴着他的背,我手臂抱得还紧了紧,「反正你现在不许走,我今晚想跟你困觉觉。」 孟钦没说话,握了下我的小臂,我吓死了,生怕他把我手臂拽开。 气场上来讲,只要他稍稍一来脾气,那我纯纯小送,根本博弈不过。 所以我跟个牛皮糖一样在后面死死抱着他,嘴里连说着,「不松,我不松,我今晚就是要跟你在一起,我要得到你,你相信我,我会很温柔的,不会让你不舒服,宝宝……」 「……」 空气中升腾起暧昧的情愫。 仿若下起了如雾的雨,潋滟绵绵,在心湖留下了层层涟漪。 我脸颊贴的背身有些发热,嗅着他身上的香气,莫名感觉到孟钦这一刻心情不错。 杨柳丝丝弄着轻柔,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只要他气场温和下来,那定是花香扑鼻 。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默了会儿,孟钦微微侧脸,「不想我走是吗。」 我点头,脸蹭着他,搂着他腰又紧了紧,「不许走!」 「那为什么要拉黑我的号码。」 「?!」 我吓一跳。 抱着他的身体都是一僵。 「孟钦,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神算子吗? 我这才拉黑几天啊! 「意思是我知道的还早了?」 孟钦说道,「要不是我看你外出工作,不便打扰,一号那天我就去逮你了,胆子真是肥了,作天作地的也就罢了,居然连我的号码都敢拉黑。」 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听到我的耳朵里,莫名有了丝咬牙切齿感,像是在质问我! 这么说来…… 做礼宾先生那三天还间接给我救了? 「你怎么知道我把……」 「这不重要。」 孟钦音腔凉着,「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是他说不见面不联系的…… 怎么好像是我的不对了? 「算了,不解释也无所谓。」 孟钦握住我的手臂要扯下去,「松开,我还有事。」 「别!」 我心里一慌,急的跟火上房似的,圈着他的腰身赶忙开口,「我解释,能解释!」 声音里没来由的跃起哭腔,「是我想给你去电话,那天晚上,乾安说你暗地里帮了我很多忙,只要是有人追我,你就会出手让他们走远远的,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是不是大酱吃咸了……」 孟钦身体转了过来,正面看着我,「你说为什么。」 「我不知……」 我看着他的眼,」道」字没等出来,突然就有了小得意,脑子欻一下好使了! 上一秒还想哭,这一秒又想笑,美滋滋的抱着他,「你爱我,别人不能爱我,因为我只有孟钦一个贵人,我只嫁给孟钦,别人追我的话,孟钦会生气……我说的对吧。」 「算你还有点良心。」 孟钦眉头微挑,捏了捏我的鼻子,「好好说话,别吭叽,肩膀也不许晃。」 「我没吭叽,就是有点站不住……」 我朝他近了近,四肢发软的贴着他,抬眼道,「抱抱我。」 孟钦的神情看不出喜怒,「把拉黑这件事解释完。」 说归说,他倒也没推开我。 像是一堵温暖的高墙,让我贴靠着借力。 「就是……我老想给你去电话,还想给你发信息,可我又怕你说我没皮没脸,而且我每次都是很晚的时候想你,去电话我也怕会打扰到你休息……」 说起这些我又变得很难过,「我真是发了特别大的狠心才给你拉黑的,不然我真要忍不住了,我都怕自己哪天控制不住跑去找你,孟钦,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很害怕你生气……」 孟钦双手捧起我的脸,指腹擦过我的眼底,「应应,是我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 第871章 可爱的人 还用问? 那当然是面子重要了! 我感受着脸颊的温热,在「面子」两个字要脱口而出时紧急刹车,速度飞快的亲了一下他的下巴,随即把脸埋在了他的锁骨处,闷闷的说道,「孟钦,我是可爱的人。」 孟钦笑了声,手落在我的后脑,「这么不谦虚?」 我抿着笑,又抬脸看向他,「你是可爱。」 孟钦低着眼,眸底的笑意轻轻浅浅的化开,亲了亲我的额角,将我完全的拥在怀里。 妥了! 看来是被我稳住了。 谁有我机智啊! 我心头暗喜着,被抱着也不老实,手伸到西服腰身里面,掌心隔着一层衬衫,感受着他皮肤的温度。 过了好一会儿,我站的有些累,指尖拽着他腰间的衬衫,不禁嘀咕,「这古董拍卖会怎么还没结束。」 孟钦低眸看了我一眼,没言语。 我戏份十足的叹出口气,「我知道你想瞒,只可惜你瞒不住的,刚才在电梯里有个孕妇要讹你的时候,古董拍卖会就开始了,我没办法参与进去,只能作为观众感受着现场气氛,可是这都拍卖多久了?居然还没有结束。」 年轻就是好啊! 意气风发。 太会刷存在感了! 不然我总想去鉴宝。 「我也想在你的手里活久一些。」 孟钦的唇瓣抵在我的额角,音腔哑哑,「当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长大后这么会磨人。」 我不说话,朝他脖颈吹着气,见他喉结微动,舌尖便蜻蜓点水般沾了下,「宝宝。」 孟钦忽然来劲,捏了我腰侧的痒痒肉,「没完了?」 「哎呀!」 我噗嗤喷笑,识相的立马求饶,推着他就要抱住自己,「我错了,我错了!不逗你了!我投降!」 孟钦困我跟困猴儿似的,「你错?我看你一肚子的坏水,把折磨我当成乐趣了。」 我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话茬儿一句不落,「那我去折磨别人你愿意?」 孟钦闻声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没搭腔。 我秒怂,老实巴巴的开口,「我只愿折磨你,也不是折磨,我就是想跟你盖被子唠唠嗑,聊聊下一代的成长。」 孟钦看着我,眼底深着,没有说话。 我不知紧张什么,缓了几口气,朝后退了一步,握住他的手,慢慢放到我的小腹,「告诉你一个秘密,这里,以后会有你的宝宝。」 孟钦很清楚我当下的状态不正常,看我的眼神仍一点点的转为动容。 在昏暗的空间里,我们的眼睛都很亮,有看不到的细小火花,来回闪烁着。 孟钦低下眼眸,掌心轻抚了一下我的腹部,又抬起手摸着我的脸颊,大拇指划过我的唇瓣,转而扣着我的后脑,额头和我抵在了一起,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鼻尖,仿佛在跟我说着悄悄话一般,「应应,我不能失去你,我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你懂吗。」 我加着小心问着,「那你今晚能留下来陪我吗。」 孟钦的额头还抵着我,喉咙里发出一记无奈的笑音,貌似又一次在对牛弹琴。 不过他还是给了我想要的答案,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齐活啦!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我没心没肺的笑了,拉住他的手就想出去,「走,我带你回房间,我的房间很大的……」 「先转过去。」 孟钦的手落在我头顶,像从前那般给我打了个转向,「别说话,安安静静的等我 一会儿。」 我唯恐他改变主意,乖乖的配合,面冲厚重的安全通道门。 在幽暗的环境里,周遭总似有一层黑纱般的薄雾,宁静又撩人。 等了几秒,见他没什么声音,我悄***的回头偷看了一眼。 孟钦侧身站立,单手撑着额角,像是在沉思,挺拔的肩背似乎与暗色融为了一体。 有淡淡的木香散发出来,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我偏头偷看了他好一阵,又觉得无聊,等的微微晃着,昏昏欲睡。 直到听他说好了,我迷瞪的一个抖擞,立马精神百倍,「可以去我的房间参观了吗?!」 免费一夜游! 孟钦淡笑不语。 我握住他的手就是欢天喜地的样子。 过年啦! 孟钦见我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便弯身捡起我甩飞的手机。 手指点了下,发现屏幕碎裂,已经自动关机,顺势将手机揣进裤兜。 转而看向催促他快回房间的我,唇角牵着,不开腔,也不动。 我搞不懂他什么意思,单凭我自己的力气又拽不动他,没法来硬的,只能铆劲儿给他润色我那房间有多豪华,正哇啦哇啦的描绘着,就见孟钦的视线落在我拉扯他的手上。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没觉得哪里不对。 刚要继续开讲,孟钦就将自己的食指从我的手心里抽出去。 我登时就要急,「不行,要拉手的……」 「以后要这样牵手。」 孟钦淡着音,扣住我的手指,掌心和我贴合着,「能记住吗?」 十指紧扣? 小事嘛! 能拉手就行。 「孟钦,我房间里还有个超级大的圆形浴缸,能智能按摩,做水疗spa。」 我笑着看他,「跟我去看看你就知道了,我们俩晚上可以一起泡澡……」 孟钦浅笑着没搭腔,拉着我的手走回走廊。 明亮的光耀铺陈过来,我脑仁跟着一刺。 混浆浆的思维里一片白芒,眼睛下意识的想要眯起。 孟钦抬手帮我遮挡着刺眼的光。 我适应了几秒就没事儿了,只不过脑子貌似更晕了。 视线看出去,铺着地毯的走廊变得忽宽忽窄,摆放的绿植似乎长成了参天大树。 但这不影响我的思路,一颗心全扑在孟钦身上,我左手和他十指紧扣,右手还从身前横过去揽着他的手臂,身体朝他倾靠着,「你肩膀会不会痛,我会按摩的,宝宝,我一会儿给你好好的按按……」 孟钦笑容淡淡,「这段时间学的没用东西还真不少。」 「那是当然!」 我完全听不出好赖话了,「你知道我有个短期的小目标是什么吗?姐姐要做人间油物,油腻的油……」 说着我还一脸笑容的看他,「孟钦,我准备油死你。」 「我招你惹你了?」 孟钦轻着音,「你就没想过换个人去折磨?」 第872章 多虑 「才不要换……」 我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嘟嘟囔囔的絮叨,「他们都不好闻的,有的竟然比我还要油,油到膈应人,反正,我只想搓吧孟钦,我要把他弄脏,要他爱我,只能爱我,如果我以后成功了,我就要跟他结婚,生宝宝,除非他不要我,那我就放过他,我这个人绿茶归绿茶,其实不坏的,心地还算善良……」 孟钦的脚步忽然一停。 似乎被我揽的胳膊太紧有些不舒服。 偏头看向我,视线从我的头顶一点点的落到我揽着他的手臂处。 我害怕他是想推开我,便将他的手臂在胸前搂紧,抱得是蹬蹬的,「不许走!」 孟钦的神情看不出端倪,静静地看了我几秒,右手在下面握着我微微发力,扣得我手指都有些痛。 我微蹙着眉头看他,「怎么了?该不会是我说错话,你改变主意又想走了吧。」 「没人会愿意在这个时候走。」 孟钦低着音,左手伸过来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转而又把我下滑到肩头的外搭领边提了提,气息微沉道,「危险的是你,不是我。」 「那你吃了我啊。」 我不在意的应了声,瞄了眼四周,着实看不清啥,索性凑到他耳边,悄悄声,「有本事就告我。」 孟钦挑眉,像是觉得有意思了。 我眼神直勾勾的看他,故意把告字发出三声的口型。 孟钦的眸底笑容意味儿,握着我的手一个用力,见我吃痛的皱眉,他对着我唇角就亲了下,音腔沙哑的道,「你以为我不敢?」 音落,他突然拦腰将我抱了起来,大步朝套房走去。 我没心没肺的发笑,小腿还晃荡着。 私心还是想让他竖着抱我,又思维乱蹿的想起这裙摆太窄,双腿没办法环住他的腰,竖着抱太高或许容易撞头。 看着孟钦线条完美的下颌线,我眼前逐渐浮现起很多朦胧的光晕。 不知谁打碎了糖果罐子,空气里都是甜美的斑斓。 在套房门口我下了地,从外搭的一个小内兜里找出房卡。 刚要刷卡进去,韩姨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小萤儿?」 我稀里糊涂的看过去,韩姨正朝这边走来,看到孟钦微微怔愣,随即又看向我说道,「你去哪了,手机怎么回事?屹候和乾安都给我来了电话,说是联系不上你了。」 「哦,我是出去玩儿了。」 我手指摇晃着朝天花板指了指,「先去清吧喝的酒,然后我又去……」 「韩总,您不用担心,她一直和我在一起。」 孟钦对着韩姨说道,「手机不小心磕到自动关机了,劳烦您跟屹候他们说一声,我会照顾好她。」 韩姨哦了声,看着孟钦笑了笑,「孟医生,好久不见了,苏总最近怎么样?听说她又拿下了两块地,胆识和魄力当真让人佩服,对了,你是不是明年也要毕业了。」 孟钦礼貌的颔首,「明年会拿到学位。」 「本硕博连读是吧,真是了不得……」 韩姨笑着点头,「这么说来,你今天是特意来找小萤儿的?」 孟钦嗯了声,见我一直朝他肩膀上靠着,索性将我拥在怀里,笑容轻轻的看向韩姨,「有些日子没见了,来看看她。」 「哎呀,小萤儿真是喝多了,你看她眼神都不聚焦,脸红彤彤的……」 韩姨摸了下我的脸,转而又嘶了声,语气略显疑惑,「孟医生,那你和我家小萤儿是属于什么关系?朋友还是……情侣?」 孟钦低眸看了我一眼,「她怎么说的。」 「小萤儿能说什么啊,她这是喝醉了,才让我看出来点小孩样儿,你看,还会跟你撒娇呢,平常她哪里会这样,这孩子规矩得很,站有站相,坐有坐样的,是个思想很保守的女孩子,对这方面的事情她不好意思多讲的,我身为她干妈,问起这些她都要脸红害羞的……」 韩姨很是诚恳的说道,「不过呢,我们做长辈的都希望小萤儿未来能有个好归宿,况且我们也都知道,她跟你走得很近,你们俩站在一起又很般配,这里面小萤儿的想法不正要,而是你怎么打算的,是准备跟我家小萤儿认认真真的谈场恋爱,顺理成章的结婚,还是先谈个恋爱试试?」 没待孟钦接言,韩姨立马补充,「孟医生,有些现实问题我们都心知肚明,你的家世背景我更是清楚,这京中城的名门闺秀,你想跟谁接触,对方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啊,我知道不是我家小萤儿要挑你,而是你有没有对我家小萤儿动真心。」 「如果你只是觉得我家小萤儿青春漂亮,想跟她谈一场轻描淡写的恋爱,并没有和她成家的打算,那我真要端一端长辈的架子,只当我韩少芹在你苏孟两家面前不自量力了。」 韩姨叹出口气,「你也知道,小萤儿的师父不在身边,这孩子在成长阶段,我又被三爷要求不能和她接触太多,说是她气场不平稳,要我保持距离,好不容易等到她长大了,是个钟灵毓秀的大姑娘了,我且得护着她,三爷精心培养了她一场,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跟谁走到一起,那也不符合她学道之人的规矩。」 「韩总,这方面您多虑了。」 孟钦平着声腔,「在我看来,现实问题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她。」 韩姨看向他怀里的我,疑惑道,「小萤儿有什么问题?」 孟钦情绪莫测了几分,「您可以问问她,现在她是有问必答的状态。」 韩姨愣了愣,弯身朝我近了近,「萤儿,你喝完酒难不难受?」 「不难受。」 我懒懒的靠在孟钦怀里,「有孟钦在就不难受。」 「哦,不难受就好,姨问你个事儿。」 韩姨轻声道,「萤儿,你是孟医生的女朋友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我跟他没关系,陌生人。」 抱我的手臂突然收紧,我无力的捶了他心口一下,「讨厌鬼,我咬死你。」 韩姨无端抽了口气,「萤儿,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和孟医生谈恋爱?」 我晃荡着脑袋点头,「谁愿意跟他谈谁去谈,我不想跟他谈恋爱,心累。」 韩姨的嗓子动了动,眼底流露出尴尬,「要是孟医生想跟你结婚呢?」 第873章 我姓万 「不要。」 我嘟囔着,「我只想得到他,跟他觉觉,不想跟他谈恋爱,也不想结婚,婚姻是坟墓,我不能进入坟墓,会死的。」 「哎呀,这孩子真是喝醉了,都说上胡话了。」 韩姨直起腰身,握着亮钻钻的手包,看着孟钦干笑了两声,「看来还是孟医生你了解她,瞅着小萤儿喝完酒好像是没事人,其实醉的都已经胡言乱语了。」 孟钦没搭腔,气场俨然清冷。 韩姨也不知道哪里不舒服,嗓子不断地干咳。 直听着她嗯哼了两声,又对我提了提声腔,「小萤儿,你稍微清醒点,干妈非常严肃的跟你说,要是你没有跟孟医生谈恋爱的打算,那就不好让人家抱着你,对吧,你这是给人家添麻烦,来,干妈搀扶你进去休息,一会儿再找个阿姨过来给你洗漱换衣服……」 「不要!」 我一秒来劲,伸出手臂搂住孟钦的腰身,脸埋在他胸口,「我只要孟钦!」 「你这……」 韩姨竟然有些不会了。 倒是孟钦对我像是了如指掌的样子,箍着我的肩膀让我重新站好,眼神平和的落在我脸上,「韩总说的没错,既然我们没有谈恋爱,还是陌生人,那我留下来照顾你着实不妥,传出去的话,对你小谢先生的名誉也有影响,听话,跟着韩总进去休息,我先回去了。」 音落,他抬脚就要离开,我不管不顾的再次抱住他的腰,连声说道,「谁说我们没谈恋爱的,谈不谈不都是你说的算么,以后你想怎么谈就怎么谈,做人要说话算话!今晚你都答应我不走了!」 说一说我眼泪又要出来,委屈的看着他,「你还说爱我,你就是这样爱我的?我恨你!」 孟钦被我折腾的领带都有些松散,垂眸看着我,「那你想要我怎么办?」 「亲我一下。」 我嘴角颤着,「哄哄我。」 孟钦低下头亲了下我的唇角,又把手放在我脑后,揽着我到他怀里,顺带还亲了下我的头顶,「好了,不走了,我留下陪你。」 我得逞的发出笑音,孟钦的手在我脑后轻拍着安抚。 空气很是诡异的凝固了几秒。 韩姨似乎是嗓子生了病,时不时就得清一清。 饶是见多识广的她,此刻也像看到了什么不雅画面。 「孟医生,小萤儿她这是……」 「没事,我都习惯了。」 孟钦轻着音腔,浅笑了一记,「您不用多想,她清醒后就不会这样了,只是因为我在她旁边,她才会放肆,我要是不在的话,她不管怎么作,怎么闹,都不会让谁亲近,这方面,她只认我。」 韩姨哑然,「那小萤儿对你是……」 「她心里有我。」 孟钦的唇角又一次落到我的头顶,「只不过,清醒时的她顾虑太多,这份压力也是我给她的,我对不住她。」他低笑出声,「您问我有没有和她成家的打算,我只能说……」 顿了顿,他低头看向我,我懵懵的正好抬起眼。 视线相对,我傻傻的笑,「宝宝,你真好看。」 孟钦笑了声,「以后我们结婚要摆多少桌酒席呢。」 「要上百桌,师父的朋友好多的……」 我一本正经的开始掰扯,孟钦笑着看向韩姨,「婚礼都在计划中。」 韩姨深受洗礼的模样,「那小萤儿清醒后要是还不愿意结婚呢?」 孟钦没搭言,面上还笑着,不知传递出了什么眼神,韩姨愣是生生退了一步,「算了,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小萤儿都没到二十岁呢,婚姻大事,还得她 的父母和师父亲自做主,我知道你对小萤儿是一片真心就放心了,这样,孟医生,麻烦你先带小萤儿回房间休息,我一会儿再派人过……」 「回房间?!」 我捕捉到关键词,亮着眼看向孟钦,「快回房间吧!」 孟钦对着韩姨点了下头,拿着房卡准备开门,滴一声响起,走廊里突然传出急促的男音,「韩总lu酒吧那两伙人闹得太厉害!音响设备都被砸了!」 「什么?」 韩姨看着孟钦似乎有些晃神,反应过来就对着来人冷声回道,「给年轻人玩儿的场子,喝多了逞凶斗勇不是常态吗?这回又是因为什么起的争端?」 「那两伙人是为了谢小姐争风吃醋……」 我进门的动作一顿,本能的回过头,就见那名主管模样的中年男子还在和韩姨汇报。 「他们两伙人都说对谢小姐有意思,先是徐家那边的公子对谢小姐有意思,被谢小姐甩了一巴掌,徐家公子恼羞成怒,又冲过来一位临海过来的年轻人,他是护着谢小姐的,生面孔,据说家里是做物流生意的,玩车的时候认识了林三公子,被林三公子带来玩儿的,动上手后林三公子就和徐家公子对上了,现在打的是头破血流,叫嚷着要见谢小姐……」 诶~ 谢小姐是我不? 我颤巍巍的抬起眼,就见孟钦听得是津津有味。 他表情还是笑着的,眼底却散出幽幽冷寒。 「行了行了,这种小事也搞得慌里慌张。」 韩姨语气不耐的带着他走远,「先报|警,再让……」 「……」 我半张身子还在门内,眼尾瞄着韩姨渐行渐远,内心突然很想哀嚎。 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本事不小。」 孟钦眼底含笑的看着我,「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为你争风吃醋了,谢小姐。」 「啊?」 我满是无辜的看他,「我姓万,万里无云的万~!」 慌得我都发出了旺~!的声音。 「进去。」 孟钦懒得跟我废话,抽下自己的领带,「有些账,是得清算清算。」 「!!!」 我被他的抽领带的动作惊到,跟有了应激反应似的,场面瞬息万变! 「孟钦,你那个……」 见他要开大房门推我进去,我这酒立马醒了一半,脊背跟猫触电一样的炸起来,看着他身后睁大眼,「看!你妈来了!姑姑!!」 孟钦微微侧脸的功夫,我一个闪身进入门内,大力的要将门合严。 美色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孟钦依旧是不慌不忙,皮鞋直接卡在门框边上。 我哐哐推着合不上门,急的六神无主的只能用身体抵抗着门内板,好像他下一分钟就能杀进来! 第874章 秋后算账 孟钦在外面没有碰门,仍是温雅清隽的气质。 隔着一道巴掌宽的缝隙,没什么表情的看我在那炸毛。 「那些事跟我没关系,我是无辜的……」 我一边说一边踢着他的鞋尖,孟钦没动,我倒是两腿发软的使不上劲。 见房门死活合不严,我索性弃暗投明,转身就朝卧室里跑去。 屋内一片漆黑,我跑的跌跌撞撞。 刚要蹿进卧室,腰身就被身后人一揽。 下一瞬我就像衣服似的在他臂弯里挂了起来。 惊得我灵魂都要飞升,抡着胳膊蹬着腿,高跟鞋都被我踢飞了出去。 没待我彻底叫喊出来,又被一股力道一扔,我跟脱线的风筝般失重了半秒,背身当即弹到了柔软的床垫,挣扎着没等爬起来,就见孟钦颀长的身形站在床边,单手脱下了自己的西服外套。 完了! 他准备轻手利脚的收拾我了! 我不敢下床,扭头朝着大床的里面飞速的爬去,满心都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谁知没等爬出多远,脚腕又被他一扯,我背身在床垫上滑行着,整个人不受控的翻了个面。看書菈 下一秒,孟钦便冷着脸倾身压了下来。 我吓的惊呼出声,弓起小腿抵着他,「你走开!走开!!」 孟钦的脸在我上方,眸底的光耀泛红阴晦,长腿直接把我的膝盖生生按了下去。 暗沉的阴影洒落下来。 他完全将我覆盖在了身下。 巨大的恐惧感层层萦绕而出。 我不停地出着巴掌拍打,连声叫骂。 孟钦虽然没说话,紧绷的五官已经表明了他在生气,腿上更是压得我抬不起来。 身高上的差距太过明显,我完全能用他当被子或是床单,如果气氛不是这么紧张,我想我巴不得和他摞积木,亲密无间,可现在我满心都是恐慌,本能的害怕他跟我秋后算账。 恍然间,我一个巴掌抽到了他的脸颊。 虽然没用什么力,啪~的一记轻音还是吓得我惊惊惧惧的停了下来。 「打啊,怕什么呢。」 孟钦眸底微冷,手肘支撑在我的脸颊旁,面上毫无表情,「心虚了?」 「我没有……」 我可怜巴巴的看他,「我真不知道他们为谁打的架,你知道我很老实的,从来不会招蜂引蝶,再说我都不认识他们……」 「你老实?」 孟钦低笑,「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一个烂摊子接着一个烂摊子的给你收拾,不提你踢完人我捞你出来那件事,光你身边层出不穷的追求者,我前前后后就处理了十二个人,你谢万萤真是了不得,轻轻松松便能凑出十二生肖,还敢和我说老实?」 「……十二个?」 我太阳穴一跳,脑回路惊人的道,「才十二个人明晃晃的追过我啊。」 不算事儿,姐妹回校参加一场班会还听了十几通真情告白呢。 「你还觉得少了?」 孟钦眸底一凛,「谢万萤!」 我吓得肩头一缩,鸟悄的嘟囔,「跟我又没关系……」 「是,跟你没关系,紧张嫉妒的只有我而已。」 孟钦眉头微蹙,一只手直接固住我下半张脸,「万应应,你究竟长没长心,我想要的东西你就不能给我吗?是不是非要看我变得狼狈不堪你才满意?!」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啊!」 神经病啊! 我莫名其妙,「别人追求我又不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固魄汤 好了!是它旺起来的我人缘!是它让我变得桃花运旺盛的!孟钦,你不要吓我,你如果把我惹急了我就让你的头顶上长出大草原!我去跟别人觉……!」 孟钦突然吻了下来。 准确的说,那不是吻,是撕咬,是掠夺。 唇瓣顷刻间便是钝痛不已,脸却被他箍的动弹不得。 我讨厌这种方式,咬着牙死不张开嘴,架不住孟钦是个外科医生,他熟悉我身上所有的关节穴位,甚至把我拆开了再重组都跟玩儿一样。 就见他长指在我的腮帮子挂钩处轻轻一捏,酸痛感立马让我抵抗不住! 口唇一开。 孟钦就侵占了进来。 我拧着眉头呜呜的出声。 这种滋味儿完全谈不上享受。 只想推开他跑走! 耳畔传出蹦~的一记轻音。 长裙的一根肩带被孟钦拉扯的断裂。 感受着肩膀飕飕的凉意,屈辱感横生而起。 最要命的是呼吸不畅,整个人像被重石压着,嘴里好疼,隐约的还有血腥的味道传出。 抓着他的肩膀,我推不开,又别不开脸,眼泪便不自觉的簌簌流着。 咸涩的液体流到了孟钦和我贴着的脸颊上,他停了下来,「应应?」 我眼前只有模糊的水汽,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觉得那条凶狠的鱼像是乖顺了。 孟钦呼吸沉着,轻轻缀吻了下我胀痛的唇瓣,脸还和我抵着。 鼻尖碰着我鼻尖,他平复着喘息,没言语。 「你就会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我做错什么了?」 我顿时哭出声音,委屈感接踵而至,「他们又不是被我勾引的才喜欢我,我只勾引过你而已,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近距离对着他的眸眼,我更是悲愤交加,「是你说不联系的!也是你说让我照顾好自己的!那有谁追求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嘴上说着不管我还老管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那天你说了绝交,我也说了谁见谁贱!你为什么还来打扰我!你来见我就是犯贱!!」 随着我的哭腔喊出,孟钦眸底燃烧的火焰似被冰水浇灌,熄灭后只剩沉寂。 「你就是犯贱!」 我哭着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转而又打了他一下,「我们早就没关系了!我也没求着你来看我!号码拉黑了你还来,狗男人!贱男人!大狗屁!臭狗屁!!」 就会欺负我。 嘴唇都疼死了…… 这感觉一点都不好。 太不好了! 孟钦未发一语,容着我哭泣叫骂。 直到我抽抽搭搭的哭累了,他才从我身上移开,高挺的鼻梁在夜色里浮着一抹光辉。 又过了会儿,他见我躺在那里逐渐安静,下颌便朝着床尾沙发那边侧了侧,音腔寡淡,「情绪稳定了就站过去。」 我哭得脑子发懵,一听这话又想起来有一次我跟他发脾气,把他的笔记本电脑给摔了,他等我情绪稍稍一些了就让我靠墙罚站,那滋儿也特别不好! 第875章 再说一遍 「我不去,我是大人了,不想再罚站,站着太累。」 孟钦也不言语,挽着衬衫袖口,很有耐心的样子。 卧室里一片暗沉,有什么气流在无声的涌动着。 我没出息发慌,别别扭扭的坐起来,手背擦了擦眼泪。 侧脸看了看肩膀,右肩的细带被他扯断后耷拉了下来。 好在这条不是长细带的连衣裙,不至于断根肩带就敞开怀走光,将吧的还能穿。 片刻的沉默后,我强撑着气势看向他,「你把我裙子扯坏了要赔偿,得赔我两万。」 孟钦没说话,眼神交流间,他并未朝我流露出威胁之意。 既没有冷颜厉色,也没有冷漠孤寒。 有的只是他眉宇间沾染的疲惫,以及他眸底深处的一丝懊恼,貌似我已无可奈何。 视线汇聚着,孟钦的唇角微微牵起弧度,似笑非笑。 气质随之就令人醉心起来,缈缈烟雨,笼纱淡淡。 我并不畏惧这样的他,坚持道,「你要赔我钱。」 孟钦没搭腔,脸朝沙发前侧了侧,仍旧示意我去站好。 我抓着床面的单子不动,故意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站着会累,真的。」 孟钦赞同的颔首,「那坐着吧,听说那雷家老幺现在也站不起来,怕累。」 「……!!」 我猛然想起什么。 没毛病! 咱这是双好腿! 别说站着了,出去我都能跑两圈,一点都不怕累! 溜溜的从床上爬下去,摸黑站到沙发对面,我扯起已经耷拉到手腕处的外搭穿好,顺带遮挡住断了的一根长裙肩带,低下头不敢吱声。 怂不怂的无所谓,好好活着才不遭罪。 「要开灯了,你把眼睛闭上,一会儿再慢慢睁开。」 我听话的闭上眼,睫毛都是颤着的。 耳边听到孟钦的脚步声,紧接着,室内灯光大亮。 我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站在那又有些无所适从。 回头瞄了眼,孟钦去了洗手间,我抓紧时间喝了点水,这咋没滋没味儿的! 腰一猫,我贴着墙边光脚直接跑去厨房。 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小罐气泡果酒,劈刺起开猛喝了一口。 舌尖沙沙的痛感让我眉心一紧,不由得暗骂了孟钦一句,万恶的源泉! 缓了缓,也不知道是我本身就喝多了,还是舌尖被气泡一刺激变得麻木,嘴里竟然不疼了。 耳畔捕捉着孟钦的脚步声,我鼓着腮帮子又灌了两口。 见他还没动静,我仰头吨吨吨全干了。 看来老话说的对,酒能壮人胆! 趁着他没出来,我弯腰顺着原路折回卧室,板板正正的站好。 暗暗呼出一口长气,压了压上涌的小嗝。 爽了。 算账呗! 姐妹自问没做过一点亏心事。 不怕他算! 「喝的舒服了?」 回来的孟钦洗了脸,眉眼都透着清新。 淡淡的扫了我一眼,他直接坐到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嗯,喝了点纯净水。」 我面不改色的说着,身体控制不住的一颤,「嗝~」 孟钦一副懒得戳穿我的模样,坐下后淡然自若的看过来,「要不要再去一趟洗手间。」 「不用……嗝~!」 越想压这嗝就越压不住,打的我一激灵一激灵的。 孟 钦看戏般瞧了我几分钟,随即拿出手机拨出号码,「谢先生,嗯,万应应和我在一起,您应该回来看看,您的高徒谢万萤进步是如何神速,刚刚长大,就已经无酒不欢,作恶多端……」 「孟钦!!」 我惊慌失措的扑向他,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师父,您别听他胡说八扯,我没有作恶……」 那边没声,我懵懵的点开一看,竟然是手机屏保! 最烦人的是他屏保用的还是我早前十分欠扁的比耶照片,看上去活像是我在嘲讽我自己! 再看孟钦坐那云淡风轻的神情,我说不清哪里窝火,真是一听他说出谢先生三字,心率就失常到麻爪。 「你个王八蛋!!」 我气急败坏的一把摔下他的手机。 奈何脚下铺着厚厚的地毯,手机弹了两下毫发无损。 倒是我自己因为甩手的力道太大,本就松散的头发彻底散落到手臂外侧,像个女疯子一般。 孟钦完全无视,长指夹着香烟点燃,吐着烟雾看我在那跟他手机来劲。 往墙上甩也砸不坏我就往柜子上砸,直到屏幕彻底爆裂出烟花,我才变态般松下一口气。 凭什么我的手机坏了,他的还能好好的?! 全坏了才公平。 约莫十分钟后,孟钦才弹着烟灰轻声道,「好了?」 我微喘着粗气站在他对面,「就给你砸坏,让你吓唬我……」 孟钦在烟雾后微眯着眼,「不打嗝了?」 我愣了愣,细细感受了下,还真不打了,抬眼又看向他,「你吓我是因为……」 没待说完,我低下眼就嘟囔着,「那也是你的错,不能用师父吓我。」 孟钦没就此多提,「把衣服整理好。」 许是这真丝长裙的面料太滑,外搭总往双臂外侧下坠,折腾这一阵更是似脱非脱的状态。 见头发都微卷着散开,我索性脱下外搭扔到一边,握着自己的一条小臂憋憋屈屈的站在他对面,「你到底要罚我站多久,我很累。」 孟钦抽着烟没立即搭腔,视线透过烟雾穿过来,无声的透着沉沥。 他越不说话,我心里越是没底,不晓得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偷偷的端详他,发现孟钦不管姿势多么的慵懒惬意,都会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矜贵感。 也可以说,他无论是走是坐,肩颈都是挺直的,我没看过他耸肩,也没见他有过吊儿郎当的站姿。 而且他的眼神总是平和而又坚定的,跟他对视我撑不了太久,会莫名紧张到心虚。 这好像就是书里所说的帝王之气,天潢贵胄,淡雅从容。 如果他光有气质长相一般些也就罢了。 偏偏老天爷还给了他一张精致到想要让人摧毁的脸。 瞻彼淇澳,绿竹猗猗。 完犊子了! 我算栽里了。 「清醒点了就把你刚刚哭着骂我的那番话再说一遍。」 啊? 我脑子还在那信马由缰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话?」 「在床上的时候,怎么骂我的再骂一遍。」 孟钦深邃的眸眼穿过缭绕的烟雾看过来,轻轻音,「不见,不贱。」 这…… 我缓过来真有点不太敢。 第876章 你期盼的? 再说我也不傻,真给他骂急眼了,吃亏的还得是我。 低头抓了抓头发,我没吱声。 「害怕了?」 孟钦笑了声,「这么识相的?也好,你乖乖的,还招人疼点,说说吧,咱俩谁贱。」 我绷着身子选择装死。 「肯定不会是你,你可是学道之人。」 孟钦心情很好的模样抽着烟,语气不疾不徐的说道,「前段时间,我在一个名为败家女的贴吧里,看到了一条很有意思的评论,那上面说,这位短时间内就在京中城内打响名号的败家女,很像他高中时期的一位学妹,并且他还说,这位学妹出众漂亮,是公认的校花,为人冷清,我看完很是疑惑,万应应,你不是性格冷清吗?冷在哪里?冷在喝多了肆意妄为?满嘴荤话?」 行。 他行。 打蛇打七寸是吧! 越不想听啥他越说啥是吧! 都知道败家女是我,还在那……看書菈 我哼了声,一脸无所谓拂了拂头发,「是,我喝多了就是鬼,当然,就算不喝多我在你面前也是又发騒又犯贱的,你应该去帖子里也发一条,让大家看看我的真面……」 「万应应!」 我吓得一激灵,直接瞪向他,「你大声喊我做什么!我怕你啊!孟钦我告诉你,最贱的就是你!是你跟我说不联系的!你既然你想好了要分开!那你把我拉进告别间里亲我做什么!你就是给我下钩子!你想钓我!」 孟钦指上夹着烟,唇角牵着,貌似达到了某种目的,音腔戏谑,「没错,我就是想引着你。」 「……看吧!你无耻你!」 他承认的太痛快,我差点不会接了,面红耳赤的怒视他,「你利用我的败气,让我离不开你,反过头你假模假式的还让我照顾好自己!你演的太好了!我都当真了!现在见面你又来质问我,好像是我有错!我做错什么了!我听你的话也不对吗?!孟钦!你就是心思深沉的大***!狗男人!」 喊完我胸腔还剧烈的起伏着,手指有些不自觉的发抖,等着即将迎来的暴风雨。 「嗯,是我贱。」 孟钦眸底一派坦然的看过来,「我不光明,不磊落,对你一直藏有私心。」 「……」 我登时哑然。 下意识的还想啊?一声。 怎么他非但没生气,情绪还极其平和的样子。 「人都是贪婪地,明明一开始,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 孟钦微微阖着眼,烟雾绕着他的长指丝丝缕缕的上升,似无声的诉说他化解不开的心事。 「还记得你有一次手臂错位又扭伤了脚腕,一瘸一拐的去医院看急诊吗。」 我怔怔的嗯了声,「那回我不想在那看来着,是你推着轮椅过来……」 「我没叫你,对不对?」 孟钦掀着眼皮看过来,眸底闪着幽幽的光,「你还问我,为什么没有叫你的名字,你想象不到我推着轮椅追赶你的样子……」 我本能的还是点头,「是,你可能是生我气了吧。」 「是紧张。」 孟钦的音腔哑了下来,烟雾从口中缓缓的吐出,兀自笑了笑,「人生第一次,我有了那种紧张到失声的感觉,你走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心上,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只想让你停下来,不要再去加重伤情,又很想去责怪你,为什么你总是受伤,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我张了张嘴,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卧室内静谧下来。 孟钦的声线沉稳低磁,气场里却流露出 一丝酸涩。 「也是在那天,你让我看到了另一面。」 他看向我,「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我晕乎乎的想了想,「那天我好像是败气发作了,把你的衬衫画脏了,还被你批评了。」 说着,我又想起个好玩儿的,很是得意的看他,「你还说我说那些话是故意要引起你注意,还说有些事我家里谋划的太早了!说我对你居心叵测……嘿嘿,你打脸了!现在是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 「怎么,小尾巴又翘起来了?」 孟钦倒也没气,嗓音里发出一记无奈至极的笑音,「那时我并不了解你的情况,我也以为……毕竟你只是个小女孩,我不该,也不能对你有别的想法,那有悖于道德,也不符合我处事的行为准则,我告诉自己,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和你相处,还想着如果你很黏人,我要提醒你注意距离,谁知那晚给你送回去,你连个短消息都没再给我发过,倒是我有了牵肠挂肚的感觉。」 我看着他,此刻脑子真不太赶趟。 隐隐约约记得,那阵子是我特别迷茫,也是我学习败家的开始。 第一次去商场刷卡消费,第一次接触奢侈品。 学习起各项特长,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 最主要的,是那段时间还总做吓人的噩梦…… 「哦,我想起来了,孟钦,我们通电话了,你在过年的时候送我香罐和香粉么!」 我抓着思维里闪现的画面,惊喜道,「你给了我鼓励!还告诉我博弈的精髓就在于互相掣肘,世间的一切,跳脱不出利益二字,只要我端起猎枪,时间就都是我的!后来我赢了!我按照你的法子真的做到了,孟钦,还好那天我给你去了电话,你真是我的大贵人!」 孟钦对我这风一阵雨一阵的状态早已习以为常。 只不过他说的,和我回应的有些对不上号。 但这影响不到他的思绪,他貌似只想单纯的去倾诉心事,不在意我这头牛能不能听懂琴音。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那通电话,其实是我暗自期盼的?」 「你期盼的?」 我听得云山雾绕,「不是吧,那天你还说你很忙,对了,我还想约你见面,你都说没时间……」 这大神可难伺候得很,端着架子,不生气的时候还好点,一生气就冷冷清清。 「还要说的多透呢。」 孟钦低下眸眼笑笑,「如果我不是太想你,又怎么会送你礼物,等着你来道谢呢。」 想我? 我拧着眉。 在那个阶段,真没感觉出一丝一毫。 第877章 慷慨和自私 「后来没过几天,你又去医院找我,要送给我衬衫。」 孟钦淡着音继续,「那天你穿的很漂亮,外表完全看不出是小女孩,可你一说话,还是小孩子,跟我强调,你打赌赢了。」 地里雷函数么! 我笑了,「那天你说在医院里收礼物会被其他人误会,我就要了你的住所地址,准备给你邮寄过去么!」 「重点是,那天我送你下了楼。」 「送我?」 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没有吧,别欺负我喝多了好忽悠,你绝对没送我,那天是小崔……公司前台崔强送的我!他送我回去还让我吃喜糖,反正那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儿。」 「我送你去的停车场,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孟钦的眸底深了深,欠身捻灭手里的烟,「在我儿时刚刚懂些事的时候,父亲便教育我,对于喜欢的东西,无论多么想要,多么想得到,都不能表现出来,不能开口去要,他说如果我主动去求了,就会很被动,逐渐失去掌控权和主动权,从而会衍生出把柄和软肋,所以我从小到大,没有求父母长辈给我买过任何玩具书籍,但凡是我想要的,总有人主动送过来,不需要我去求,唯独,你是特例。」 见我似懂非懂,孟钦自嘲般笑了笑,唇角牵着俊逸的弧度,「万应应,你是真有那份本事,面对面相处的时候,对我总是万般依赖,可只要你一脱离我的视线,就会抓不到影踪,嘴上说着感激,说我们是朋友了,却不知主动开口问询我的手机号码,我习惯性的点拨你,你又会错意,在院外给我描绘你住的房子有多大。」 「那时我便知道,你内心深处很敏感,你害怕我认为你生活的不好,再去找你的家人问话,看似你在向我炫耀,事实上,你只是想表达出自己生活的很幸福,变相的让我放心而已,再等到你让我给你发去家庭住址,我想我不发,你总该会急,可你直接失联了,倒是我又坐不住,想着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哦,那次是意外!」 这骨碌我听懂了! 「我端起猎枪了么,在家里昏睡来着……」 感觉到孟钦并不想掰扯这些,我咽下后面的话,给了他一个」你懂」的小眼神。 反正我不是故意没给他回信息的,别整的我好像是我故意钓他。 我要有那脑瓜子,还至于被拿捏成这样么,坐都不能坐,站着受训。 孟钦看着我笑的温和无奈,「万应应,你知不知道你这没心没肺让人又恨又气的模样有多招人喜欢,不,是招我喜欢,只能我来喜欢。」 我立马道,「那我能坐会儿吗?」 孟钦笑容深沉,音色微凉,「站直了。」 我赖唧唧的挺了下腰板,愤恨的嘟囔,「也没看你对我多喜欢,嘴把式。」 孟钦倒也不在意我说什么,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语气从容着,「有一次你搞出了大型械斗,我去警|局带你出来,然后我对你说,我有点生气,你记得吗?」 哎呀! 怎么老翻旧账呢。 记性好到太让人崩溃了。 哪怕让我坐下咱俩边喝边唠也行啊! 「记得,你生气是因为钢笔被踩得剐蹭到了么!」 我压着不耐看他,「从笔录室一出来,你就说你有点生气……我都理解!」 那支钢笔被剐蹭到我也挺不开心! 「和钢笔无关,我生气的点在于你下意识的举动。」 孟钦很是云淡风轻的掀开了一段过往,「我进去后,握着你的手臂准备离开,可你挣脱了出去,拉着姜芸芸同学先走了,满心满眼,只有你的好朋友。」 ? 神啊。 这事小到我完全没印象了! 他就算是吃醋,也吃不到姜芸芸头上吧! 在笔录室那种地方,我拉着朋友离开不对吗? 难道非得让我寸步不离的缠着他才行? 什么逻辑! 「孟钦,这种小事儿你在意什么?!」 我很是无语,「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孟医生的心眼儿居然比针鼻儿还要小!」 装的清风明月的,连我跟谁拉个手都要管! 「嗯,你总结的很到位。」 孟钦的音腔清淡,解开两粒扣子的白衬衫拉长了他的颈部线条,有种形容不出的性感慵懒。 在气场上,他仍旧是沉稳泰然,眸底写满了直言不讳的坦荡,「正是通过那件不起眼的小事,我才知道对你的在意已经到了自己所不齿的程度,万应应,你说,这是你的幸,还是不幸?」 爱幸不幸! 少跟我掰扯没用的! 我正要铆足精神六亲不认,对上他不可捉摸的神情,嗓子又莫名发紧,「那你是……四年前就喜欢上我了?」 孟钦的眸眼深着,没有言语。 哎呀呀。 姐姐怎么还自豪上了呢。 看吧。 走上岔道的是他! 我神经病一般笑了声,得意的挑眉,「糟糕了,孟医生跌落神坛,栽到我这败家子手里,真是打脸。」 「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结果能皆大欢喜就好。」 孟钦安之若素的启唇,「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落日归山海,余晖伴晚霞,你万应应的确有那份本事让我患得患失,让我变得锱铢必较,没办法忽视你一丝一毫,即便你失控时满口荤话一个字都当不得真,我也愿自欺欺人的去相信,因为,我喜欢听。」 我美到冒泡儿的看他,恨不能摇头晃脑,自己也不知道嘚瑟个啥。 许是见我尾巴翘得太高,孟钦话锋一转,「但是你万应应要记住了,我是你的唯一,无论你飞的多远,心思多野,旁人也不能觊觎你,不能靠近你,永永远远,你只能属于我。」 哎~凭什么就给我盖棺定论了? 「孟钦,我脑门上刻你名还是刻你姓了?」 我必须撅他,「你这是自私,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不是个东西!」 「爱情本就包涵了慷慨和自私。」 孟钦音调轻轻,「我可以包容你,纵容你,娇惯你,就像你喝酒这件事,谁都清楚酒精伤害身体,我为什么又让你喝呢,是我知道你压力很大,毕竟你还有五年才能回家,偶尔的放纵也是为了释放负面情绪,我不会干预,甚至可以说,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而我的底线,是你,我只要你。」 第878章 名分 我听得糊里糊涂,「你想要我什么?」 「所有。」 孟钦说道,「你的灵魂,身体。」 「身体可以给你。」 这不算事儿! 我指了指自己,「可是魂儿我不能给你,给你我会死翘翘的。」 孟钦失笑出声,今晚这琴怕是跟牛弹不明白了! 我一脸莫名,就见他笑的眉眼润泽,清隽之气流出,如烟似雾。 心尖儿跟着就勾了勾,我不自觉的走到他身前,「你稀罕稀罕我呗。」 孟钦眸底含着笑,很自然的握住了我的手,大拇指的指腹摩挲过我每一根指节。 我的手指也是细细长长的,但是跟他的手一比,倒显的小了很多。 他细细的看,握着我的手又在唇边亲了亲,我感受着手背软软的温度,就听孟钦说道,「明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定,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 我懵懵的缓过神,「什么?」 孟钦抬脸看向我,音色沉稳,「明天我父亲会召开记者发布会,趁此机会,公布我的婚讯。」 婚讯? 我吓一跳,混浆浆的思维捋了捋逻辑,「你父亲召开记者发布会,为什么要公布你的婚讯?你又不是公众人物,这种事情……」 「我在父亲的集团里持有股份,算是董事局的人,公布喜讯,对集团来说也是利好消息。」 孟钦捻起我手臂外侧的一捋头发在指尖绕着,说起这些很是漫不经心,「自从我父母离婚,负面舆论就没有终止过,他们双方的企业形象都为此受到了影响,股价波动,借此机会,也能中断一些谣言,我父母的关系并没有外界所传的那么恶劣,只要有我在,他们永远都有一层牵连……」 语气微顿,他浅笑着看我,「最重要的是,不会再有谁想要介绍女儿给我认识,自此后,圈内的长辈都会知道我有个大名鼎鼎的未婚妻,她叫谢万萤。」 音落,他顺势还要揽住我的腰。 我完全傻了眼,受惊般朝后退了几步,避开他伸出来的手,「这事儿我不能同意,我家里人还不知道呢,不能糊里糊涂的就对外公布这些,更何况我就要考试了,怎么……」 「我昨天和齐总打完招呼了。」 孟钦收回手臂,对我的反应貌似在意料之中,视线平稳的落在我脸上,「他同意我对外公布你是我女朋友这件事,站在他的角度,他认为名正言顺最好不过,这里面我需要确定的,只有你的态度。」 齐经理同意了? 他怎么能…… 我扶了扶额头,也是,他没理由不同意。 没有长辈愿意自家闺女和谁不清不楚的腻咕在一起。 孟钦此举正中长辈下怀,传出去众人都得觉得我谢万萤上辈子是烧了高香。 刚谈恋爱就能被正名,一条腿直接迈入了名门…… 「应应,不用紧张,我们去发布会现场无非就是走个流程,到时候,你只需安稳的坐到我身边,其余的,都由我去应对,大概只需十五分钟,我就会带你离开,你不需要回答记者的问题,觉得别扭的话,在镜头前也不用露脸,对外公布的只是你我的情侣关系。」 孟钦看着我,「这场发布会也不会影响到你后天的考试,你还有顾虑吗?」 「可……」 我乱的不行,「你爸爸愿意我们在一起?」 苏郁檀好像说过,孟世辉说我是跳梁小丑,竟然同意…… 「他愿意。」 孟钦说着,「我需要征询的只有你的意见。」 「苏阿姨呢?」 她能愿意? 孟钦的眼底一深,面上带着笑意,「事实不可更改,苏总处事向来得体,她只能愿意。」 「……」 我颤颤的看他,头发根儿簌簌的发麻,「我明白了,这事儿你是想先斩后奏,苏阿姨被蒙在了鼓里,等新闻报道发出来,你是想让她对我这个儿媳妇儿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这么说有些难听,应应,我能感觉到,我母亲很喜欢你,她未来一定会接纳你。」 孟钦音腔柔和道,「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我之所以要提前公布,是我不想继续游离在你的世界之外,我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从明天起是我的女朋友,我的未婚妻,等到你达到结婚年龄,我们便注册登记,你的身份会是我妻子。」 我唇角发抖,突然就感觉到了冷,双腿都不自觉的发软,「孟钦,你就没想过日久生厌,你也许会爱上别人吗?」 孟钦不知听出了什么意味儿,浅笑出声,「会吗?你大概不会让我厌,我反而要担心看不住你,再惹得你跟我堵气犯倔,一不留神,你就要头都不回的跑了。」 见我没答话,孟钦看过来,「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你抽出十五分钟,我带你出来后,咱们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不好。」 我绷着脊背,「我不要对外公布这些,我不同意。」 卧室随之沉寂下来,暖暖的灯光铺陈在孟钦的肩头,他看着我,并没有说话,仅眉头微不可察的挑了下,仍是那副贵气逼人的飘逸含蓄样,「理由?」 「苏婆婆离世前没跟你谈过吗?」 我呼吸轻颤着,「她没说过,要你给我几个月冷静冷静吗?」 「这两三月还不够你冷静?」 孟钦低笑,眸底弥漫着妖冶,「你可是亲口说的,没有我,你过得很不好,很想我。」 「我是想你,可……」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去应对,「孟钦,我愿意偷偷的跟你交往,咱们不对外公布关系,行吗?」 孟钦静静地看着我,没急着搭腔,而是拿起圆几上的打火机,在长指上转着,「你觉得呢。」 我兀自看向他的手,他转笔转的特别好,我曾经还向他讨教过秘诀,后来会转了,也没办法转的像他那么轻松自如,能无限循环,当下看去,我深觉自己就像他手指上旋转翻绕的打火机。 除非他愿意停下来,否则,我就没法脱离掌控。 沉默片刻,孟钦的手指一顿,将打火机收拢在掌心里,声腔沉沉,「应应,我想要的很简单,看似是我在给你名分,实际上,我更加需要你给我一个名分。」 第879章 怕 「不,不行,苏阿姨还没有同意。」 我心头跟着窒息,抬起双手用掌根压了压太阳穴,好多画面一股脑的涌进脑海,神经都跟着刺痛不已,「我不能跟你对外公开,苏阿姨会针对我的!」 「有我在,苏总能对你做什么呢?」 「那你又能对苏阿姨做什么呢!」 我瞬间崩溃,「她是你妈妈!你能跟你妈妈撕破脸吗?!」 见他要站起身,我惊慌失措的退了几步,情绪愈发的控制不住,「我真的受够了!受够你和你妈了!!」 没待孟钦启唇,我就满是抓狂的继续,「孟钦,我不知道你和你爸爸达成了什么共识,他为什么会同意召开那种记者发布会,但是我心里很清楚,你爸爸看不起我,他只不过是碍着你的情面才愿意接纳我,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小丑!是被你们拿捏的筹码!一只蚂蚱!!」 「应应……」 「你别过来!!」 我踉跄的退着,说不清的憋屈和焦躁,心头的无名火还在上拱,「自从我来到京中,师父公司里的人见到我总要称呼一声大小姐,可是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大小姐,我很清醒啊,我是凤清村老万家的三女儿,我就是个村里孩子,我要怎么装好大小姐,我很怕自己哪里做不好,那每一声大小姐,都刺在我的耳膜,我没有感觉到骄傲荣耀,只有心虚!我很心虚啊!」 哭着擦了一把泪,我崩溃的看着他模糊的身形,「当年你救了我,我想要报答,才同意去陪伴苏婆婆,这份决定,我现在都不知道对不对,因为我喜欢奶奶,我真的喜欢她,她给了很多的我偏爱和尊重,可你和你妈,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个玩物!玩意儿!你们对我两面夹击,你这边非要公开,你妈妈那边又死活不同意,你们让我怎么做!!」 「貌似我怎么做不对,我不答应你,好像是我不识抬举,你做人太成功了孟钦,你把人心都收买了!明明是你提出的不再联系,我哥哥们反倒说我的不是,好像是我一直在欺负你!」 含着泪看他,「那我要怎么办呢?答应你?那你妈妈回头就能朝我师父的殡葬公司施加压力,是!她心里还把我当做半个侄女,不能把我怎么样,不会杀了我,可她会朝我心口插刀子啊!她还不如只针对我来的痛快!!我得罪谁了!要受你们母子俩的掌控!!」 我疯了般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最龃龉的是,我还拿了你们家的好处,拿了你们母子二人的好处,你们都救过我,让我背靠着你们家的大树,乘着你们家的凉,这几年下来,我面对你们毫无底气,只能承受着你们的恩威并施,每当苏阿姨生气了,教育我了,我都无话可说,因为我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孟钦,你知道吗,我对你和苏阿姨是又尊敬又害怕,我真怕自己哪里没做好得罪到你们母子俩,你们分别有不同的招子对付我,我真是受够了!」 眼前哭得模糊,我隐约的见孟钦站在沙发旁,冲过去就扯住他的衣领,「我求求你,孟钦,放过我吧,不要再逼我了,我太怕你了,真的很怕……」 「怕我什么呢。」 孟钦站着没动,声调很轻的传出,「应应,我几时伤害过你。」 「你还要怎么伤害?你随便动动嘴,我几个月的雪糕都吃不到!」 我死命的拽着他衬衫,拽的我自己摇摇晃晃,「你说是对我好,其实你比谁都心狠!孟钦,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我很清楚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明面上看,你对付我那些追求者是在为我扫清障碍,事实上,你也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因为你太知道,我事事都会走心,我还会控制不住的去联想,你做那些事也是想让我知道,假如我背叛你,我会有什么下场,我 不会比他们强哪去的!对不对?!」 孟钦的表情我看不清晰,只感觉空气微寒。 「你不会让我好死的,你比谁的心思都重,总在算计我,连我的心事你都要算计!」 我狠狠捶打着他的肩膀,力道却推得我自己趔趄的后退,孟钦拽住我的手腕,我随即甩开,哭着又发出笑音,「我就像你养在身边的一只猫,你喜欢了,心情好了,拿个逗猫棒撩拨撩拨我,我要是给你惹急了,挠到你了,你翻脸就能断我的粮,几个月都不搭理我……」 「在你眼里,我谢万萤算什么呢?不过就是你豢养的宠物罢了,你有真正的尊重过我吗?」 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来,我哭得脑子空白,「小时候,大家都夸我懂事,说我是乖巧孩子,只有我自己知道,很多时候,我是不得不乖巧,哪怕我也不愿意光抻皮筋,我还是会抻,因为我喜欢看到大家的欢笑模样,比起抻皮筋不能跳的一点点不开心,大家都能高高兴兴的更为重要……」 「我和天道立盟,败气入体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比起家人的和乐安康,我做这点事不算什么。」 我沉浸在某种情绪里,「可是,我这几年逐渐的感觉到自己变得面目全非,我这条命越来越贵,好多的亏欠压在心头,沉甸甸的让我喘不上来气,我欠师父的越来越多,多到我要是不起势没出息,我死了都没脸面对他,还有你孟钦,我欠你的也太多,多到我觉得必须要给你生十个孩子……」 「噗嗤~」 孟钦竟不合时宜的浅笑出声。 我听到更是生气,「你笑什么?我不是狼心狗肺的人,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甚至可以说,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我都没想到,能有人对我这么好,这么懂我……可,你真的懂我吗?」 眼球酸胀的看向孟钦,我喃喃的开口,「你明知我对其他男生脸盲,我只喜欢看你,别人追我这件事你为什么要来怪我?我小的时候,隔壁村有个姐姐为了帮助朋友用石头砸死了一个混子,大家最后也都怪她,说她多管闲事……我不懂,鞋子被踩脏了,为什么要怪穿的鞋子太白,怀璧其罪吗?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错的是你!不是我!!」 第880章 免贵姓谢 孟钦伸手扶住我的肩膀,「应应,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我没办法冷静!」 我抓狂的甩开他,「你觉得在一起很简单,那是你的立场,在我看来,我们之间隔着的不光有苏阿姨,还有跨越不过的阶层!你出生后轻而易举就得到的名利财富,是我凤清村的万应应穷其一生的追求!」 「而即便我拼尽了全力,可能都达不到你拥有的十分之一,这是京中上流圈教给我的现实!」 我红着眼,「纵使我改换门庭成了殡葬公司老总千金,和你依然有着断层般的差距,如果不是我还揣着一份苏婆婆孙女的名头,那帮太太谁不嫌我晦气?!」 「归根结底,你孟钦生来便是云端上的人尖子,而我,只是窝缩在草丛里妄图和命运争出一番高下的蝼蚁,我配不上你,不用谁来提醒,我自己有数!我都知道!」 孟钦没言语,隔着一两米的距离看着我,貌似很怕再说了什么刺激到我。 「你们也让我知道,什么叫舌上有刀子,杀人不见血,我在你们的眼里,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你们宰割,矛盾的是,你们还是我的恩人、贵人,这些线剪不断理还乱,要我怎么办?」 我想到哪说到哪,兀自笑了声,身体跟着轻颤,「我识了苏阿姨的抬举,就不能识你的抬举,识了你的抬举,又会得罪到苏阿姨,我左右都讨不到好,是,我承认你孟钦对我是真心,可我们的关系一旦公开,那我必然会掉进漩涡!」 「不提你的追求者,光苏阿姨一个人我就无法应对,我没办法死皮赖脸的去跟她说,我要做你的儿媳妇儿!这理不直,气不壮,我说不出口!孟钦,我的人生已经很失控了,你不要再让我心惊胆颤了行不行?!」 看他不搭腔,我朝他走近了一步,酸着音儿,「孟钦,放过我这一次吧,算我求你。」 音落,我顺势拉下了裙子腋下直抵腰际的隐形长拉链。 缎面呼扇着散开。 戴着眼睛贴的姐妹俩也现身了。 正面对着他,我继续褪着另一侧的肩带。 只要把细带推到肩头外侧,整条裙子便会坠地。 「孟钦,我什么都能给你,但我真的做不到为了和你在一起就不管不顾,我身后还有好多人……」 撕~! 话没说完。 我只感清风迎面。 孟钦动作很利落的把我裙子侧面的拉链从下到上的拉好锁死。 随后他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的掌心落在我的脑后,压着我头靠在他颈窝,「好了,没事了。」 我扯着他腰间的衬衫搡了下,脸被他闷着,情绪又开始崩塌,「孟钦,你还想让我怎么样,该给你的保证我全给你了,等到我二十四岁,我愿意和你结婚,你为什么要这么急,为什么总要先斩后奏,你不怕,我很怕……」 孟钦没言语,抱起我坐到沙发上,将我打横拥在怀里。 我坐在他腿上,整个人蜷缩着,脸抵着他的锁骨,轻声哭诉起不满,「奶奶都说了,恋爱是锦上添花,不应该给生活造成困扰,你明知我有自己的梦想,和你还有着障碍,你就给我一些时间不行吗,等到苏阿姨真的同意了,那我自然没有意见,再不济,咱们也可以像现在这样,这和恋爱有什么区别,我让你亲也让你抱,你干嘛非得……」 「我给你买了辆车。」 我啊?了声,哭得还泪眼模糊,一抽一抽的看他,「什么车?」 怎么还突然说到这里来了。 「你的跑车去路况差的地方开起来不太方便,我给你挑了款suv车型,明天会送到你家门口,手续你回头让严助理去办一下 ,日后你两辆车换着开,会方便些。」 孟钦低眸看着我,指腹还帮我擦着泪,「还有其它想要的吗?」 我懵懵的看他,本能的抬起空空的手腕给他看。 孟钦心领神会般握住,唇角牵着,「知道你卖了一块表,明天给你补上。」 我不说话,执着的把手腕送到他唇前,吸着鼻子,「先给我咬一个。」 孟钦笑了声,唇瓣贴上去,牙齿轻轻地给我咬出印子,自己还欣赏了一番,「不错,我被小谢先生锻炼的很会咬手表,非常圆。」 我傻兮兮的笑了,看了看手腕上的牙印,推开他跑到床头柜那里,从抽屉里找出一支圆珠笔,拿过来又坐到孟钦怀里,把笔递给他。 孟钦习以为常的拔开笔帽,给我画出表带和时间,「现在是十一点……」 「九点半。」 我声音还囔着,「长长久久,能得圆满。」 孟钦很配合的画出九点半,放下笔还握住我的手看了下,「这位同学,你这块表是在哪里买的,用的是香水还是香薰,你的表和你身上的香味,都和我的女朋友很像,你贵姓?」 我哎呀了一声扯出自己手腕,看着画出来的表,抿着笑道,「免贵姓谢,谢谢的谢,洗衣液谢。」 孟钦也笑着,亲了亲我的额头,「好了,我们不委屈了。」 「我是憋屈,发泄完就舒坦了,合理发泄。」 我看着手腕小声嘀咕,「谁叫你逼我的……」 「嗯,发泄的很合理。」 孟钦单手托起我的下巴,目光落下来,「来,让我看看小可怜。」 我哭得眼皮都有些肿,冤种一般,「都怪你,害的我又发疯丢脸。」 孟钦的眸光深邃着,唇瓣落在我睫毛上,音腔轻轻,「不气了,都是我不对。」 「本来就是你不对,我在别人面前不会这样的,一般我都能忍住,心里也挺能装事儿的,就是你不能惹我,你一惹我我就受不了……」 我闭着眼,「还好我只会跟你发疯,别人不知道,也不算太丢脸。」 听到孟钦的喉咙里发出笑音,我脸朝后移了移,睁开眼看他,「那明天还去记者发布会吗?」 「不去了,全都依照小谢先生的意思去办。」 孟钦被我磋磨的似乎没了脾气,扯过一张纸巾给我擦着脸,「我们先私下里来往,什么时候苏总亲口拜托你跟我交往了,你再点头答应公开,可以吗。」 我笑了,抬起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嗯了一声。 孟钦俯脸看着我,指腹划过我的唇瓣,「还疼不疼?」 第881章 你是好人 我摇头,又想起重点,「孟钦,你刚才漱口了没?我舌尖破了,你不能沾到我的血,会变成败家子胡乱花钱的。」 「不是都败完家了?」 孟钦不在意的笑,「我已经提前消费过了。」 我脑子不太好使的转了转,想起他给我买的车,立马不乐意,「你认为给我买东西是在败家?!」 琢磨琢磨。 这话好像倒也没说错。 「你又不喜欢,我不就是败家?」 孟钦浅笑,「一台车算什么,远远比不过雪糕和冰淇淋在小谢先生心里的地位。」 「也不能那么说,你送我的礼物全是心意,是情份。」 我底气不足的嘟囔,「我都很珍惜的……」 「嗯,珍惜到能眼皮都不眨一下的说卖就卖,甭管收到了什么,她嘴上都说着喜欢,眼睛甚至能眨巴出星光,哄人特别有一套,实际上她心里都是小九九,盘算着这条项链能卖多少钱,那个手袋保不保值……」 「不许揭我短儿!」 干啥啊! 说说话就扬沙子! 我着急忙慌的捂住他的嘴,孟钦笑着吻了吻我的掌心,见我发痒的收起手指,他拿下我的手,眉眼温润道,「你还敢说自己脾气好,说自己老实?我们俩究竟是谁在欺负谁?」 「当然是你欺负我,我在你这也就是嘴上逞逞英豪,其余的还不是看你心情。」 我小声道,「这几年我在你面前可没少挨欺负,不是发我站就是罚我抄,最过分的还让我写过一回检讨,一千五百字的检讨,用小楷毛笔竖着写,我写完手腕都酸得很,还要你先检查字体,通过后又当着你面念得内容,丢死人了。」 孟钦笑着,「不就是念给我一个人听,你丢什么人了?」 我横起眉眼,「问题不在于我当着多少人的面去念检讨,而是念检讨对我来说就很丢脸!」 孟钦仍是笑着,「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罚你写检讨。」 「……」 我瞬间心虚,本想含糊几句蒙混过关,瞄着孟钦阴晴不定的脸色,我只能硬着头皮说出实情,「那天我好像是跟你发脾气了,然后我脑子一空,抄起古董花瓶就扔到了窗户外面,想听响……」 孟钦眸底的笑意淡了淡,「外婆家的书房在几楼。」 我嗓子里挤着音儿,「三楼。」 「所以我该不该让你长点记性。」 孟钦嗯?了声,「高空抛物是非常危险的行为,甚至会触犯到法律,一但那天正巧有人在院子里做工,被你的花瓶砸到要怎么办?你能承担起那份后果吗。」 「行了,我早就知道错了!」 我不耐烦道,「满打满算我就扔过那一回,小楷检讨书直接给我写出了阴影,这辈子我都不敢再干了,更何况那花瓶还很贵,好像是民國的……」 「不是花瓶价格的问题。」 「是道德品质的问题,我知道自己失控后道德败坏!」 我闹心的瞪着他,「那你不应该只罚我写检讨,应该追究我的邢事责任,让我去赔偿花瓶的钱,或是把我也从窗户扔下去,我这样的败家子就该自绝于人民!」 孟钦眸底含笑,「借题发挥的四字精髓倒是让你掌握的炉火纯青。」 「这是事实!」 我梗着脖子叫屈,「我变成这样还不是怪你,起初我失控时只想画花你的衬衫,而且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好,我都尽量憋着,可你总是递给我笔,还问我要不要画,那我哪能经受起考验,我这方面的革命意志向来都不坚定。」 「等到相处习惯了,你看到我开始 砸东西也不拦着,哪次你在旁边都是默许的样子,好像我怎么砸都影响不到你,苗头你没给我扼杀在摇篮里,我这不就……」 我心虚的低下眼,「后面我就开始蹬鼻子上脸,砸过你车,还摔过你电脑,手机我记不得摔几部了,等出了扔花瓶那档子事儿,你也没说以后不许再砸,只说不可以对外抛物,也不能损坏别人的财物,让我关上房门折腾,在你眼前我怎么折腾都成……看,这都是你定的规矩,是你把我教化成这德行的,你是源头。」 孟钦沉着气息,「我为什么纵容你呢。」 这个…… 「因为你喜欢我,你看到我难受了心疼,所以你惯着我。」 我抿了抿唇角,眼珠子稍稍一转,看向他就嘚瑟的笑起来,「乾安还说你上辈子肯定撅过我家祖坟,亏欠过我,要不然你不能被我迷惑成这样,我觉得我前世应该是狐狸精,给你施过法,这辈子我才会走运遇到你,哦,对了,还有奶奶和苏阿姨,你们都是我的贵人。」 孟钦似笑非笑,「你心里真装了不少事,还挺有数。」 「那是当然了,我遇事都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我认真地看向他,「你别以为我刚刚说了苏阿姨什么我就是在心里记恨她,不是的,这一码归一码,假如你是我儿子……」 孟钦眉头一耸,我赶紧道,「假如嘛,假如我是苏阿姨,我也不接纳不了这么作的儿媳妇,但是其他方面苏阿姨对我都很好,像扔出花瓶那回,奶奶和苏阿姨居然都没过问……」 「当时瓷器摔碎的声响很大,阿姨们全去到院里看了,我都吓的立马清醒,想着要完蛋了,可你只是让阿姨收拾好碎片,轻描淡写的跟奶奶提了嘴花瓶不小心掉下去了,奶奶愣是没追问原由,只说没伤到人,没把我惊吓到就好……」 说起这些我心里还酸酸的,「先前我还以为奶奶什么都不知道的,后来才明白,奶奶全都一清二楚,她知道我会瞎胡闹,可她没说过我一句不是……」 「不想这些。」 孟钦单手抚了抚我的脸,「外婆走的很安详,不要再难过了。」 我窝在他怀里,垂着眼点头,「反正你们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你以前还对我说过,凡事不要总去想凭什么,要多去想为什么,想奶奶凭什么会对我好,不如去想奶奶为什么会对我好,想凭什么会进入思维怪圈,而去想为什么会找到问题答案,也能开解到自己。」 说着,我抬眼看向他,「孟钦,你有时很像教书先生,教会我很多道理,你是好人。」 第882章 姐姐 「我又是好人了?」 孟钦笑了声,「那你说我为什么要罚你写字,罚你站着?」 「罚抄是为了让我练书法,罚站……」 我轻咬了一口他的下巴,「你是公报私仇!」 孟钦垂眸看着我,「罚抄的确是为了让你练好字,写好书法跟你练好道法一样,要下苦功夫,罚站是要让你冷静下来,我要真容着你一直闹……」 他捏了下我的鼻子,「你都敢把房子给拆了。」 合着他还得掌握点火候呗。 别做医生了,改行做厨师吧! 我哼了声,把脸朝他的颈窝处埋了埋,闭上眼缓神,不爱搭理他。 孟钦喉咙里发出笑音,抱着我也没再多言。 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声,「应应,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外婆离世的那晚,你为什么没有下车呢,哪怕你过来跟我打声招呼也好,是你真的太着急走,还是,你认为我会不同意。」 不知怎的,他说这话的口吻让我听出了一丝小心。 我睁开眼,闻着清新的香气,摆弄着他脖颈的衬衫衣扣,没说话。 「应应。」 孟钦下颌抵着我,低声道,「那件事我已经放下了,不会责怪你,只是想知道你当时的想法。」 「是我怕……」 我下意识的朝他的怀里拱了拱,「我知道自己看到你就拔不开腿,我也知道,我只要跟你说上话就做不到转身离开,那不是打个招呼的事情,是我对你张不开那个嘴,我觉得我太混蛋了,说什么都矫情,莫不如让你恨我,我还能舒坦点,在那时那刻,我真的很想去送奶奶的,可是,我必须要做出选择……对不起,是我没有信守诺言,我……哎呀!」 又憋屈又无措! 我推着他就要起身,「我还是再去对面站会儿吧,站到你消气为止,不然我……」 孟钦拉着我坐回去,顺带轻啄了一下我的鼻尖,「好了,过去了。」 「真的?」 孟钦嗯了声,眸底温和,「我在意的不是你有没有信守诺言,而是在那时那刻,你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 「是看到你就挪不动步的位置!」 我没皮没脸的笑出声,见他也是笑着,便偷亲了他一口。 感觉一份心事放下了,说开了,姐妹又要摇头尾巴晃了! 想着,我拧着身子坐直,穿这裙子不方便,腿岔不开,没办法正面坐在他腿上,只能别着腰凑到他耳边,「孟钦,其实你也没吃亏,刚才我不是……你全看清楚了吧。」 孟钦偏头看我,眸光轻闪,笑而不语。 正吃不准他什么意思,就见他耳廓泛出粉红,心头当即有底。 挑衅般和他对视几秒,我又趴在他肩膀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垂,「你说我不喜欢那些礼物,那你说我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生活还是人事物。」 「先说生活。」 孟钦应道,「简单,简单,再简单。」 我发出笑音,唇角抵着他耳垂,悄悄音,「人事物呢?」 孟钦偏头看我,温热的呼吸都洒在我的脸上,「你自己说。」 「是你,我有了孟钦,就什么都能拥有了。」 我抿着笑,朝他的耳廓轻轻吹出一口气,「金主爸爸。」 腰间又被他一捏,我笑着朝他颈窝拱着。 孟钦的呼吸微促,捏起我的下巴让我看他,「再说几句我想听的。」 我彻底脱离了方才那种崩溃的情绪,不怀好意的笑着,「叫声姐姐,我就满足你。」 孟钦失笑,「什么毛病?」 成就感呗。 我自然不会实话实说。 下巴还在他手里呢,一旦给我卸了咋办。 求生欲还是必备的,琢磨了几秒,姐妹来了点灵感。 该说不说,今天晚上绝对是意义非常。 一会儿惊涛,一会儿骇浪,一会儿鸟语,一会儿又花香了。 没辙。 谁叫姐妹是个资深神经病呢。 「孟钦,咱俩对个暗号吧,假如有一天,我们又吵架要闹掰了,互相谁都不联系谁,你很生气,我呢,像你说的又犯倔了,可是你又很想我很想我,是茶不思饭不想的那种想,没我你都要活不下去了……」 见我表情浮夸的演绎着,孟钦唇角牵着弧度,听着我继续白活,「你特别想抱抱我,也就是说,你心里早都原谅我了,无论我犯了多大的错,你都不跟我计较了,也不想再跟我僵着,那就给我发来「姐姐」两个字,我看到接头暗号,就知道你正在思念我,想要亲亲我,那我立马就会飞奔过去找你,扑倒你的怀里,我们就冰释前嫌的和好啦。」 看到没? 机不机灵? 迟早能等到他叫我姐姐! 孟钦笑意深深,「假如我没给你发这两个字,你先茶不思饭不想了,要给我发什么暗号。」 「我不能,我的特点就是能憋,肯定能憋到海枯……」 对着孟钦深沉意味儿的眸底,我那话锋就跟当年撇出的铅球似的,急转直下的说道,「我要是想你想的不行了,没招没落了,等你来找我和好,我就给你发一个……老公。」 孟钦没说话,眸底的柔情弥漫出来,连同这间卧室,都被铺了一层薄纱。 视线仿佛是两块磁石,在空气中衔接着,吸引着,点燃小小的焰火。 我有些玩闹的表情逐渐的褪去,不自觉的朝他唇瓣靠近。 思维跟着飘忽,有花香来袭,林下漏月,疏疏如雪。 孟钦的睫毛颤动着,薄唇朝我近了近。 鼻尖微触,我急切非常,猛地圈住他的脖颈,直接允住了他的唇瓣。 尝到了甜味儿,我反客为主,恨不能同他殊死纠缠。 他的掌心像是着了火,熨烫着周遭气温,热热炎炎。 我呼吸不平的一点点直起腰身,跪在他腿上,推着他的肩头将他压在沙发靠背。 重心一点点的变高,直到我俯着脸,眼底氤氲着一层湿润看向他。 孟钦的双眸还是闭着的,睫毛像是两排漂亮的扇羽。 我说不清心里哪里空荡,扯着他一只手放在裙身侧边的隐形拉链上。 孟钦的双眼顿时睁开,眸底似染了血光。 他没有按我的意思来,而是双手捧着我的脸继续吻着。 我想摇头,却被他掌握了节奏,不由自主的又一次沉溺进去。 第883章 感恩心 脊背的口子打开。 败气呲呲的消散而出。 深海恐惧症貌似被治好了。 我踩着高高的石哑,背身冲着大海,仰躺着下落。 背身浮在了海水表面,浪花像个温柔的母亲,将我拥在了它海绵一般柔软的怀里。 我吃着最喜爱的糖,手无意识的伸进他被我扯开的衬衫领口边缘,抓挠他的心口。 有一颗正热烈跳动的心脏,在我的掌心下雷声轰鸣。 不知过了多久,我越来越热。 猛地回过神来,推开他就着急忙慌的离开。 完犊子了! 要丢人现眼了! 孟钦唇上还染着水光,本能的扶住我,音腔沙哑不平,「怎么了。」 「我那个,肚子有点疼,你等我一下……!」 我踩在地毯上还有些腿软,顾不得说太多,转身就急匆匆的奔进了洗手间。 有事儿! 绝对有事儿! 我在里面傻眼了十多分钟。 敲了敲额头缓解情绪。 好像真出实病了。 亲戚又晃点了我一次。 摸了摸涨着的唇,我做了几个深呼吸。 大抵是喝的太多了,又跟孟钦佛气博弈的后果。 幸好不是很严重,应该问题不大,因为它不疼,非但不疼,反而还有点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有种电流欻欻打过头皮的滋味儿,单手抵了抵腰椎,再观察几天,病程都有个轻重缓急么。 要是连续十天半个月还不好,那我就去医院拍张片子,做做康复。 琢磨着走出马桶间,转眼就见客房管家送来了男士的家居睡衣。 孟钦的衬衫已经整体妥当,站在门口依旧雅致得体。 倒是那位管家好像很怕看到啥打码画面,全程低着眼,中规中矩的说这套家居睡衣是按照韩姨的要求,专门为孟钦准备出来的,面料上乘不会伤害到肌肤,看到我站在客厅,她还特意询问我要不要送来醒酒汤。 我木木的摇头,指了指孟钦,「那是我男朋友,他是外科医生,会做手术,很爱我。」 管家姐姐一愣,被我弄得有些蒙圈,仓促的低下头,「谢小姐,我日后一定会更加注意言行。」 孟钦反倒笑了,对着她道,「别多想,她没那么多心思,不是要敲打你什么,单纯哄我开心。」 管家大姐哪敢回应,点了下头,躬身退了出去。 房门一关,孟钦走到我身前,悄声道,「是不是生理期来了?」 看吧。 医生就是什么都了解。 我摇摇头,想说是腰椎出了毛病,又不愿坏了某种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兴致。 这不相当于马拉松跑一半儿岔气了么。 哪怕咱掐腰走一段缓缓,也不能临时退场。 对! 坚决不能说。 甭管我喝到了啥程度,今晚既然逮到他了,就要干成一件大事儿! 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嗯! 必须的! 「不是例假,是我喝多了总想上厕所……」 我低着眼扔下一句,转身就去到浴室的洗漱台洗手。 眼一抬,便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长发蓬松的披散在手肘外侧,脸颊透着粉嫩,眼睛可能是哭多的关系,润润的,一侧的肩膀光秃秃的,细细的带子还耷拉着,整个人的感觉都很懵懂湿漉。 我微微歪着头,越看越像是不认识自己,正晃着神 ,孟钦已经站到了我身后,隔着镜子和我对视着。 见我眼神发木,他笑着从后面揽住我的腰,下颌抵在我的肩膀,脸朝我侧了侧,像是闻了下我头发的味道,转而又眸底温煦的看着镜子里的我,「是我的应应。」 「你也是我的。」 我回过神儿也跟着他笑,手在身前搂着他的小臂,背身朝他靠着,「是我男朋友。」 孟钦圈着我的手臂紧了紧,脸也埋在我耳下的发丝里,我觉得痒,不由得浅笑出声,身子还下意识的轻晃着,他不知在想着什么,轻轻叹出口气,又看向镜子里的我,「你先洗个澡,然后我陪着你休息好不好?」 休息? 「不要休息。」 我直接道,扭头看向他,「我要跳舞。」 孟钦笑了声,顺势亲了下我的梨涡,「跳什么舞?」 「交谊舞!」 我说着就来了精神,转身正面冲着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见自己还光着脚,而他则穿着套房里的男士黑拖鞋,索性把脚踩到他的鞋面,抬眼看他,「这样跳,你带着我跳。」 孟钦垂眸看着我,唇角牵着,手扶着我的后腰,脚下轻抬着带我去到了客厅。 令我诧异的是他还真会舞步,进退的步伐还很优雅。 没有曲子伴奏,空气里却像是流淌了音乐声。 我惬意的很,踩着他的脚背仿佛步入了慢节奏的舞会。 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不嫌我烦,也不会觉得我闹。 额头有了软软的触感,孟钦低磁的音腔擦着我额顶出来,「应应,你清醒些了吗。」 我含糊的嗯了声,「我超级清醒。」 孟钦发出浅浅的笑音,声腔里满是安然,「那要用心听我说话,听清这一段就好,一个人的出身固然很重要,良好的家世当然会带来一些捷径,比如说更好的教育资源,更开阔的眼界,但一个人想要取得成功,想在社会上立足,主要靠的是个人能力,所以出身不能代表一切,青天之下,我们都是蝼蚁,都在努力的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不要自卑,也不要自负,你是最好的你,知道吗。」 「我有多好?」 我好奇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儿的?」 孟钦眸底沉静的犹如一汪湖水,「温柔,坚强,不染纤尘。」 「不对,这不是我,我是败家,冤种,闷驴,你说的是你自己。」 我傻笑着,身体还随着他的舞步轻晃,「我喜欢你温柔,喜欢你一尘不染,洁白无瑕。」 「傻瓜。」 孟钦低着音,「刚才跟你说的话记住没,我们既不需要妄自菲薄,也不要好高骛远,脚踏上进的走好每一步,终有一天,你的努力会全部变现。」 「我明白啦,你是怕我丧气么。」 我笑着道,「放心吧,姐姐我一切尽在掌握,立于青天下,常怀感恩心。」 第884章 唤起一天明月 说说我就来神儿了,眉飞色舞的看他,「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看,我是不是有才!姐姐是帝花之秀我最秀!」 孟钦忍俊不禁,无可奈何道,「胡闹。」 闹? 余光一扫,我看到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池,脑中跟着灵光一现。 「哎呀,孟钦,这果然是高档套房,你看这个灯……」 孟钦漫不经心的看了下,「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 我神经兮兮的看他,「我从杂志里看过,这个灯可是出自奥地立的纯天然水晶吊灯,什么叫纯天然?从水晶矿山里开采出来,工匠纯手工雕刻,全世界只产出来三盏,没想到韩姨这里居然有一盏,快,你竖着把我抱起来,我要近距离欣赏一下……」 孟钦敛着笑,「小谢先生,据我所知,奥地立不产天然水晶,更多是在制造玻璃的工艺上加了铅的技术,所以才称为奥地立水晶,属于人造水晶。」 「……」 干啥? 显着你有学问? 姐姐咋说你咋听呗。 不全都是知识。 我尴尬了几秒,直接从他的鞋面处下来,也不搂他了,哼哧瘪肚的就指了指天花板,「我要近距离的看看,你抱我上去……」 孟钦耐着心看我,正要启唇,我立马横起眉眼准备开启耍驴状态。 单脚顺势还要跺地,惹急了我都敢原地打滚儿尥蹶子,就要看就要看就要看! 孟钦自然磨不过我,弯身将我托着抱起,我伸着手」努力」的朝水晶灯够着,假模假式的说着,「没碰到,再高一点……」 低头一看,我是竖着被他抱起来的,孟钦的脸刚好处在姐妹俩的身前。 乖乖,时不待我,要只争朝夕。 面对疾风吧! 我一个躬身就把他的头闷在怀里。 手臂圈困着他的后脑,要闷死他一般! 与此同时,我嗓子里还发出一连串恶作剧得逞的笑音,「服不服!你服不服!怕了就跟姐姐去觉觉!把你自己交出来!不从的话就蹲下给姐姐唱征服,要抱头,不许跑调,更加不许改词,每一句都得……」 空气越发的安静。 孟钦依旧保持着平稳的站姿。 人没动。 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感觉到了他的紧绷僵硬,甚至还嗅到了丝丝缕缕的危险,翘起来的小尾巴随即压了下去。 颠颠的松开手,就见孟钦染着寒气的潋滟眸光杀了过来,「好玩吗?」 我哪敢再去嘚瑟,顺着他的身体鸟悄的滑下来,冷不丁的又是一定。 低头瞟了眼,又乍起胆子抬头看向他。 本想调侃几句,呦呵,你惨了吧。 古董拍卖也不怪我。 谁叫你意志不坚定的,该! 只可惜腹诽归腹诽,在孟钦冷冽的注视下,我愣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你认为这种事情我会怕吗?万应应。」 我一听又要来精神,刚要开口,便在他的气场重压下瞬间哑火,脚步不自觉的后移。 孟钦眸眼锋锐的直视着我,下颌的线条紧绷,清隽的五官亦是蒙了层阴。 我被他步伐逼得节节后退,直到背身靠到墙壁,眼神仍是游离的不敢看他。 孟钦的眸底更是恼火,伸手箍住我的肩膀,见我吃痛的皱眉,他手指的力道却没有减轻,「你觉得做这种事情很好玩,很有趣,是不是?」 我本能的点了下头,嗅 到空气里的火药味儿,又忙不迭的摇头。 「别和我装无辜,你当下的鬼心思我一清二楚。」 孟钦抑制着恼怒,「给我听仔细了,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战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这份后果你极有可能无法承受,也无从弥补。」 吓唬我? 真是笑话! 「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不就是困觉觉么那点事儿么,我都听过几十个版本了!」 我梗着脖子回击,「是,以前我年纪小,我也知道你孟医生品德高尚,玉洁冰清,时不时的就得给我上堂课,连法律知识你都给我普及了,那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想你在隐忍,也不需要你去克制,只要我们双方自愿,谁也没违背谁的意志,困个觉觉促进一下感情有什么不行的!」 不合理不合法吗? 越说我越来气,微微的别开脸,嘀咕着吐槽,「要不然你就收藏好古董,别老撩扯我,或者是你孟医生看破红尘直接剃度出家,我保证不会对和尚起什么歪心思,烦人劲儿的,就会恃靓行凶,哪次还都要亲我,亲一半又拉倒,逗饬我,整得我舔嘴不拉舌的,心里可刺挠了……」 「什么?」 孟钦差点失笑破功,眉宇微蹙,「舔嘴什么东西?」 「凤清村方言!」 我没好气儿的解释,「就是让人吃一半儿又没吃饱,没吃羽桌儿,鸡皮酸脸的!」 孟钦唇角弯出弧度,火气散了散,「说普通话。」 「我缩的就是普通话!贼拉地道!」 我瞪大眼,「孟医生,我真是不懂,你既然说喜欢我,那为什么不让我碰?人家都是女方不愿意,我这倒好,紧着上赶子,还被你不留情面的一顿撅,说白了,这事儿咱俩都是第一次,本着求真务实,脚踏实地的态度,咱俩互相切磋一下,探讨一下,怎么了?!你孟钦就算是名门贵胄,金枝玉叶,在我这也不吃亏!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要房买房,要车我给你买车,还差哪,你就告诉我到底差在哪!彩礼十八万八,够不够!」 再者我都说我会温柔了! 他老吓唬我做什么! 孟钦听得还挺乐呵,眼底的眸光深着,「那你说说,你是学什么的?」 「我是……学道的啊!」 我莫名自豪,抬头挺胸收腹,「阴阳先生!」 「难得,你还能记起来自己是个阴阳先生。」 孟钦唇角的笑意微敛,「你的梦想是什么?」 「起势得到大成!」 我牛叉叉的看他,「而且我还要拿到双倍的功德!助我师父长命百岁!!」 孟钦的气息深沉下去,「回答的很好,那请问,小谢先生要学几年呢?」 「十年!」 我伸出两手,扎开手指冲向他,「十年定输赢!」 孟钦颔首,「现在学到什么程度了,遇到邪祟脏东西,能做到不费吹灰之力就锁定胜局,全身而退吗。」 第885章 翻脸 这个…… 我泄气般耷拉下脑袋,蔫蔫的道,「不能。」 孟钦的视线落在我头顶,静静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应应,你不清醒,但是我很清醒,这也是齐总放心让我照顾你的原因,你的家人比你要了解我,他们也知道,我对你成功的期许不比他们少一分,甚至可以说,我比你的家人还希望你能成功,你能完成梦想。」 我怔怔的抬头看向他,没有答话。 「因为我知道你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谢先生看似给了你一个大小姐的身份,可他同时也给你出了很多难题,你要从零开始去学习做个富家千金,遇事不能露怯,也不能慌张,社交的时候要大方得体,待人接物得恰到好处。」 孟钦眸眼认真地看我,「在外人看来,你或许是走了大运,可能连你自己都是这么说服的自己,但我能感受到,很多时候你都不是真正的开心,你在伪装,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融入集体,你想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不迫,即使你内心深处如履薄冰,所以你背地里拼命地学习,练体能不敢偷懒,哪怕手臂脱臼又被接错位,想的也不是去憎恨谁,而是别给谁添了麻烦,都怪自己太笨。」 他低笑了一声,掌心扶住我的肩膀,「现如今,站在我面前的,的确是个光彩照人的谢万萤,但我总会想起,将她从泳池里抱上岸时她那虚弱苍白的模样,纤弱的仿佛是一根羽毛,让我只想呵护好她,不能看她再受到伤害,只是事与愿违,她的梦想注定她要承受苦难。」 孟钦的声腔逐渐低了下去,「我翻阅了很多玄学类书籍,懂得了阳差的使命,我最大的保护便是不能折断她的羽翼,也不能把她困在身边,我必须抑制住自己的私心,看着她去历经风雨,接受她本不该承受的劫难,只要她能挺过去,她自然会安心的待在我身边,我得陪着她,赌赢一个未来。」 「这跟觉觉有什么关系?」 我听得云里雾里,「孟钦,我学道不影响咱们俩觉觉的,只要安全就行。」 「正是你学道,我才要有所顾忌。」 孟钦笑的晦涩难言,「阳差持秉天地之命,神灵天照,我要是没有三书六礼,四聘五金的将你娶进家门,冒然先破了你的完璧之身,谁知会不会影响到你的整体气场,从而耽搁到你修术踏道,一但酿出了无法挽回的苦果,你会比谁都痛苦自责,那我要怎么去弥补你呢?」 「不是我不想,是不能,在娶你进门前,不能破了你的身。」 他的大拇指抚过我的唇瓣,「如果我没有给你名正言顺,你真的很容易被天道抓到把柄,陡生变故,所以有些事,我只能婚后对你做,尽我所能的保护好你,应应,你懂我了吗?」 我拧着眉,「你考虑的太长远了吧。」 孟钦没说话,眸光幽深的看着我,落在我唇瓣上的手指一点点抚到脸颊,指尖又穿过我后脑的发丝,轻轻发力的将我用在怀里,音腔沙哑,「书里说,爱上一个人,就好像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着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应应,如果我能代替你去学道就好了,那我不会如此的小心翼翼。」 我懵懂的被他拥着,鼻子还在贪婪的汲取香气。 室内流淌着温情,仿佛是那段极美的话,灰色的烟雾模糊了遥远的星座,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历史和名字,世界上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温柔,人还是原来的人,河还是原来的河。 哎~ 等等! 不能栽进去! 孟钦太有教书先生的潜质,挖个坑就让我掉进去了! 我依稀回过味儿来,姐妹可是有保质期的人呀! 天知道我能不能活到二十四,有没有结婚的资格。 要是按照孟钦的计 划走,那我也许咽气时都没尝到荤腥! 回头还不得便宜了其他的女人?! 合着我挣死扒命的没睡成,反倒让别人给捡漏了! 妈妈呀! 杀了我得了! 不行,我得先睡! 「孟钦,其实没那么严重的,要是我做这事儿不行,师父早就提醒我了。」 我满眼不甘的看向他,「有些女先生的确是有这方面的禁忌要求,可那主要针对的是先天命格过硬或是本就犯了什么煞气的人,我不是的,我本命很平顺,是偏贵一些的普通人,不犯克应,败气也只是入体十年而已,你信我的,咱俩觉觉没啥事儿。」 一边说我一边轻扯着孟钦腰间的衬衫,「而且我有预感,不但会没事儿,兴许还能消耗更多败气,对我身体是有益的,孟钦,给我吧。」 孟钦被我油盐不进的死出儿磋磨得都要头疼,没说话,唇角倒是缀起一丝浅笑,略苦。 我吭吭唧唧的腻着他,见说啥他都不应声,便继续放赖,「那我有生理需求怎么办?电台都说了,这是人之常情,适当的感情生活有益于身心健康,我要想走向成功,就得保持健康。」 孟钦浅笑出音,不客气的捏了捏我的脸,「我看你只有心理需求,折磨我而获得满足感。」 欸~! 也行! 我眼睛一亮,「孟钦,那你让我满足下心理需求呗。」 说着,我踮脚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了一通,又眼巴巴的看他,「让我鉴定鉴定,行吗。」 孟钦的神情说不清哪里不自在,喉结微动着,别开脸看向旁处。 我不懂他这是什么反应,顺着他的视线朝玄关那里看了眼,没看出什么门道。 转回头再看向他,惊觉君侯雅致,馨香在怀,「孟钦,你太好看了,就从了我吧。」 「不行。」 孟钦调整的很是迅速,眸底亦是跃起正色,「万应应,这种事不是你该去想的,即使你有败气,也不能这么没轻重,我看你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听太多,回卧室去休息。」 「别啊。」 我不死心的晃荡起他手臂,「你就让我……」 完。 他彻底翻脸了。 气质都跟着严肃起来,冷冰冰的像个法医! 我揣着一丝小小的愤恨松开手,「那你蹲下给我唱个征服,不然这事儿过不去。」 孟钦闻声就冷着眉眼看过来,「再说一遍。」 第886章 你敢跟我讲道理? 「我让你……」 视线相对,那真是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脸颊似被冰晶拍打,我唇角一颤,肢体反应率先快过了大脑。 等我回过神来,人已经蹲在了墙根处,双手抱着自己的头,老老实实的唱着,「终于你找到了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 孟钦不露声色的听我唱了几句,似乎觉得没眼看,又去拿起了家居睡衣,踱步从我身前走过,淡着音腔,「不错,你在这唱着吧,我先去洗澡。」 「顽强的我是这场战役的俘虏……」 我伸脖瞄着他进到浴室,嗷的一嗓子出来,「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 血液里的小细胞又一次崛起,凭啥就让他给我拿捏住了! 不好使! 站起身我便冲进浴室。 万幸他没锁门,背对着我正解着衬衫扣子。 见我进来,孟钦停下动作,微微蹙眉,「唱完了吗,出去。」 「我不!」 我自感雄赳赳气扬扬的走到他身前,「我要跟你一起泡澡。」 孟钦散开一半的衬衫露出白皙的胸肌轮廓,看着我,气场深沉的没言语。 我多少有点抵抗不住,脖子努力的梗着,抬手就要去拉裙子拉链,孟钦的眉宇微动,视线跟着过来,我说不清哪里就僵硬上了,忍着慌乱,我一把抓过他的手放在腋下,「你给我拉开。」 孟钦端详着我,无声的传递出压力。 「怎么,你不敢?」 我哼笑一声,装腔作势的甩掉他的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孟钦似笑非笑,「在这等着呢。」 「哼!」 我重重的发出一记鼻音,目的达成,扭头潇洒的离开。 站在浴室门外我一顿腹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敢对我说难听的话,我一定…… 咔哒~ 门板内传出声响。 我侧耳听了听,顺势在外面拧了拧门把手。 嘿! 这人竟然反锁了! 防谁呢,这年头还能有谁不要脸的去偷看大男人洗澡吗! 拿我谢万萤当什么人了! 大塞魔吗! 搞笑的很…… 我抄过一个矮凳就要砸向门把手,琢磨琢磨又把凳子摆了回去,「先放你一马,反正我迟早能看到,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今晚不得到你都对不起我喝下去的酒……」 自言自语的回到卧室,刚要坐到床边歇会儿,就见地毯上躺着个皮夹。 应该是孟钦脱西服外套时掉出来的,我顺手捡起,正准备放回他西服兜里,心头跟着一喜。 哎呀! 发达了! 趴在床上,我打开他的皮夹,入眼的居然是一张女孩子的卖萌自拍照。 「好做作的自拍,没眼看……」 我抽出照片撇到一边,拿出皮夹里的现金数了数,不到一千块,那哪够? 再看了看卡,有他的证件,还有我眼熟的黑金卡,信用卡,借记卡…… 「卡还不少……」 喃喃的念叨着,我抽出了一张很像学生证件的硬卡片,眯着眼仔细瞅了瞅,卡片的左上角印着一张女孩子的寸照,旁边写着,高二一班,谢万萤。 挠头费劲巴力的想了想。 我好像是有过这么一张卡,学校的图书借记卡。 那所高中是私立学校,管理偏西化,连校服都是小西装和百褶裙。 照片里的我就是穿着那身装扮,西服里是白衬衫,领口处别的丝带蝴蝶结。 梳着无刘海马尾,笑容青涩而又灿烂。 翻过卡片背面,上面有卡片丢失后联络人的姓名以及手机号码。 我当时是没填的,因为在那所高中没念多久,对了,就是我班主任相中了孟钦的那所学校。 办完这张图书卡没几天我就撤退了,卡片找不到了也没在意。 现时再看过去,后面居然用圆珠笔填写了联络人姓名。 孟钦两个字俊朗遒劲,联络方式也是他被我拉黑的手机号。 一看这字体我就知道是孟钦自己填写的,奇怪,他留我这张图书卡干嘛? 难道他私下里还会以我的名义去那所高中图书馆借书? 想不通,我兴致缺缺的把图书卡塞了回去,剩下的钱和卡也放进钱夹。 再看到那张鼓腮卖萌的自拍照,我咧着嘴又来了一通啧啧。 孟钦擦拭着半干的头发坐到床边,「看什么呢。」 我头都不抬的点评,「孟医生,你眼光可真不咋滴,这种自拍也好意思放到钱夹里……」 「对白月光客气点,看完记得放回去,不然下一张照片可能会更让你大跌眼镜。」 孟钦洗完澡心情不错,放下毛巾又去浴室拿回来一条拧完水的毛巾,我扭头看他,「你就不能放一张好看点的照片,让人看一眼就如沐春风认可她是大美女的?」 「得问你自己,为什么拿我手机拍的都是搞怪照片。」 孟钦坐回床尾,很自然的用毛巾给我擦着脚,「摸完钱记得洗手,细菌很多。」 「有消毒纸巾嘛。」 我顺口应了句,感觉到脚底板发痒,便笑着翘起小腿躲闪, 后腚紧跟着传出趴~的一记轻音,我睁大眼回头。 孟钦眸底晕染着笑意,语气却是微沉,「老实点。」 我作势就要踹他,「你讨厌!」 孟钦压根儿不搭理我,拿着毛巾又回到了浴室放好,顺带洁癖发作的洗手。 对于他的日常生活习惯,姐妹猜都不用猜,早熟悉进骨子里了。 懒洋洋的趴在床上没动,我拿着那皮夹在手里转着,不多时,孟钦便一身清新的靠坐到床边,伸手就要将皮夹拿回去,我一秒回血,直接把皮夹闷到心口,「这是我的钱!」 「缺钱了?」 孟钦温和的看着我,「想买什么。」 「格局小了吧。」 我扬起眉头,「姐姐是拿钱去做善事!」 孟钦逗我玩儿一般,「小谢先生未经允许就要拿我的钱去做善事,是不是有些强盗逻辑?」 「你敢跟我讲道理?」 我猛地坐起来,「孟钦,你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我都要生气,居然还敢给我讲道理?」 欠收拾了是吧! 孟钦浅笑不语,视线不疾不徐的落到旁边墙壁装饰的一大幅油画上。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那是一幅西方人物画。 画里的金发农庄少女光着背部,肩头还扛着个水壶。 「你看她干嘛?」 「那不也是女人?」 孟钦眸底的笑意轻闪,「背部线条很美,遐想空间很大。」 第887章 您瞧好了! 「你不许看!」 我扑过去就要捂他的眼睛,孟钦笑着握住我的手腕,脸还冲着那幅画,我见拦不住他,笨笨咔咔的便爬下床,上手就想把那幅画摘下来烧了! 孟钦对我的思维模式摸透透的,没待我胳膊抬起来,他就欠扁的开口,「友情提示,那幅画不是我买的,这房间内的所有一切都属于韩总的财物,损坏后韩总会很痛心,万应应小同学,这里不是我们自己家,你看什么不顺眼了想摔就摔,想砸就砸。」 「你……」 我涨着脸,竟然还非常认可他的说法。 心头憋闷不已,我无头苍蝇般在卧室里转了两圈,不烧它也得把这股火儿出了! 孟钦靠坐在床头倒是姿态风雅,不急不慌的欣赏着我的焦灼。 直到他眉头一动,蓦的哑然失笑。 「怎么样?我比她差什么!」 我一脸得意的扬了扬头,站到那副油画前面,肩膀也扛起个水晶花瓶。 「不就是这个姿势吗?谁不会摆啊!」 花瓶怎么着都比水壶好看吧! 而且说起来我也是少女,油气少女! 再者我这腰还比画里的她细呢,咱是充气…… 嗯哼! 沙漏身材! 跟我比? 她能有我败家招人烦吗! 就咱这羊了二怔的气质…… 「哎~我还会动,我还能扭腰甩胯,她能吗?」 我扛着那水晶花瓶比划着,一会儿单手掐腰,一会儿又摆出赝品孔雀舞造型。 胯部拧着,后腚翘着,一手比划着ok,一侧的脸颊还贴着花瓶,「看到没,花孔雀!」 来劲儿了我甚至还把花瓶底部坐到头顶,「你看,我还能顶着它!」 我双手扶着花瓶看向孟钦,「这叫顶门立户!顶天立地!」 孟钦对我简直是没眼看,长指置于眉宇,笑音和煦清润。 时光忽然就像是按下了倒退键,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我一手悬吊着绷带,一手掌心竖着,身披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特别郑重其事的给他鞠躬—— 「孟钦,我很确定,你就是佛祖派来保佑我的,谢谢你……」 那晚他站在红灯笼的光晕之中,似身披月光,又有朝霞。 见我化缘般的姿势瞬间触电,忍俊不禁。 两幅画面在我眼前重叠着。 曾经的他还带有一丝明朗的少年气。 穿着白衬衫,生刍一束,其人如玉。 如今的他气质愈发沉稳,眉目英挺。 只是他笑起来的样子没变,艳如天染琼瑶,芳菲簇簇。 清如云溪雾林,月光入竹,清逸翛然,对我有着摄人心魂的吸引力。 尤其是他换上了浅色的真丝家居服,垂坠的质感映衬的他清新随意,翩翩脱俗。 我看到他就会想起,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不晓得自己是不是犯花痴了,我好像化身成了街头的杂耍艺人。 扛着花瓶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只为他能多笑一会儿,我多看几眼,「孟钦,我给你上演个绝活吧,没人见过的,只演给你看。」 孟钦笑的眸底都泛起水光,伸手要接过花瓶,「下次再演,先歇歇,拿不稳再砸到自己。」 「我不,必须演!」 我一根筋的抱着花瓶朝后闪了两步,「你得看,机会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孟钦笑着点头,俨然无奈,「请开始你的表演。」 「孟医生, 您瞧好了!」 我抱着花瓶活动了一下腰椎,还成,没发病。 清了清嗓子,我上身朝前使着劲儿,摆出个鹌鹑般的站姿。 用老家话讲就是后腚抓抓着,白话就是翘翘着,如同骨盆严重前倾。 唇角抿着,我拿着那花瓶朝背身尾巴根儿处轻轻一放,花瓶坐稳后我得意洋洋的看向孟钦,但凡我手指抽筋一点,整体造型都跟有脑血栓后遗症似的,架不住我心里美啊,「怎么样!孟钦,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咱这大定虽然不好看。 但是能当茶几用,正经绝活儿。 据我观察,一般我羡慕的纸片人都做不到,不趁咱这十多斤脂肪啊! 孟钦微微挑眉,眸底划过一闪而逝的异样情绪,长臂一伸,极其利落的就拿下花瓶放到地上,扯着我小臂一把将我拉进了怀里,我哎哎的出声,稀里糊涂的被他抱到了床上,「厉不厉害啊,你还没夸我呢!」 「孟钦,孟钦?你快夸夸我……」 孟钦的神态微妙,听我在那喋喋不休也没言语,习惯性的又看了看我的脚,见不脏也就容着我躺到床里面,顺带还手法快速的在中间筑起了被子城墙。 我不乐意的又要揭竿起义,誓死捍卫一个被窝的***! 他微厉着眸眼扫视过来,掌心压着我的肩膀,「躺好,不许再胡闹。」 「你干嘛啊!」 我闹心巴拉的被迫躺在床上,压制我,又压制我,烦不烦人! 「人家好心好意的给你表演个绝活,你不夸我就算了,还隔离我,我想抱着你睡么,又不会对你做什么,都说了就是盖上被子唠唠嗑,我撑死了也就是捂捂手,保证不那啥了,结果倒好,对我严防死守的,这一天天的,跟你我都上老火了。」 憋屈死了! 孟钦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我在那碎碎念,见我折腾的额头都出了薄汗,他抽出纸巾帮我擦拭干净,上身倾斜过来,隔着一道城墙将我的肩膀搂在怀里,唇瓣贴着我的头顶,「应应,你喝酒我不过问,只要能保证酒吧环境安全,身边有自己人,没问题,但如果你穿这种裙子出去玩,我会比较介意,真要是特别喜欢这种款式,以后可以在家里穿,好吗。」 我还在嘚啵嘚的抱怨,闻声又是一愣,「为什么?」 孟钦垂眸看我,见我一脸的无知迷茫,他轻叹出声,「因为我会吃醋,可我又知道,你有你的人身自由,穿衣自由,我必须尊重你,所以,我希望你能接纳我的意见,否则我只要在家里一想到你穿成这样外出,就会心烦意乱,想去抓你回来。」 「你是怕我被其他男人抢走吗?」 我拱着火,「还是说,你担心我给你戴绿帽子?」 孟钦笑容意味儿,「你可以试试。」 我脖子一缩,悻悻的拿过他一只手,摩挲着他光洁到没有薄茧的掌心和指腹,「不穿就不穿,反正穿它也不方便,走路步子都迈不大……」 第888章 才学 说着,我又求夸奖一般的看向他,「那我刚刚表演的绝活厉不厉害?」 孟钦笑了,眼神里表达出了笃定。 我跟着傻笑,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我很有才的,跟着我你就享福去吧。」 灯光如水般温暖柔和,孟钦靠着床头,气场安然的陪着我,一手被我抓着贴脸,另一手在我的肩头的外侧,状似是把我拥在怀里,实则我们的身体被城墙隔挡,并没有贴靠在一起。 我自然是揣着小心思的,可这一时半会的又找不到突破口,有些无从下手。 不过没事儿,咱这满腹经纶的,直接翻阅起腹中兵法,采取怀柔手段,迂回作战。 正好这夜色静美,适合从聊心事切入。 等他感动了,流眼泪了,我就去抱着他安慰,安慰着安慰着…… 这不就顺理成章的关灯了么! 姐妹有没有道? 一身武艺还拿不下区区一个他? 全是路数! 开聊! 我兴致勃勃的开启了话题。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越说我自己越困,眼皮子控制不住的耷拉。 思维跟着恍惚,一会儿唠头发丝儿,一会儿又说脚后跟。 前村的猪跑了,后屯子的老张二嫂骑车崴脚了,话题来回横跳,自己都捋不顺聊的啥。 孟钦非但没哭,反而还发出浅浅的笑音,时不时的吻下我的额头,一只手还像哄孩子那般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别撑着了,睡吧。」 我意识到自己分分钟能被他忽悠睡着,死死拽着一根神经,想到愤怒能令人清醒,恍惚的说着,「孟钦,你洗个澡为什么要反锁门?我很生气的我跟你说,不许防着我……」 「防的是我自己。」 孟钦的呼吸洒在我脸上,音腔轻柔着,「先睡一觉,睡熟后我找人过来给你换衣服,会做很美的梦。」 「不睡……」 我挣扎着睁大眼,见孟钦的脸就在上方,索性伸出手臂揽住他脖颈,「孟钦,我们谈一笔生意吧,我有个上亿的大工程准备跟你谈谈,要是谈不成,我会很难过的,你成全我吧。」 孟钦神色自然的看我,「什么工程?」 「就是……」 我嘟囔着没等解释完,唇瓣就被他用指腹摁住,严肃道,「不许再说胡话,闭上眼睛。」 哎呀! 我无助的蹬了下腿,不甘心的朝他侧过身,闭着眼只能搂到被子城墙,「孟钦,那我给你展示下才学,你觉得我优秀了,就把这座城墙撤掉,抱着我睡行不行……」 孟钦嗯了声,「展示吧。」 我迷迷糊糊的开始嘀咕,「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换一首。」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再换。」 「身无彩凤双飞翼,身有灵犀一点通。」 我彻底睁不开眼,「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耳边响起了孟钦轻轻地笑音,我呼吸渐渐地泛沉,只感觉耳垂软软的。 有谁的唇瓣贴了上来,跟我说着悄悄话,「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 我随着这句话昏沉了过去,微张着嘴,甚至还打起了浅浅的呼噜。 感觉却不舒服,貌似被什么心事拽着,没办法心安理得的睡死过去。 翻了个身想要骑上被子,长裙绷的我直接皱起眉,闹心的扯高裙摆,紧接着又感到胸口憋闷,胡乱的掏出眼睛贴扔掉, 我正要把脸埋在枕头上,缠绕的头发又搞得我焦心不已。 懵瞪的扯过发丝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怎么还有酒味儿? 我没洗澡就睡觉了? 这哪行? 懵懵的从床上坐起来。 卧室内只开着床头的暗灯,光晕朦胧。 稀里糊涂的朝旁边看了看,腿旁还是拢起的城墙,躺在外侧的孟钦却消失不见了。 屋子里只有我自己。 奇怪,孟钦不是陪我睡觉来着吗? 难道全部是幻觉? 今晚我压根儿就没碰到孟钦? 拍了拍还很不好使的脑子,我下意识的朝床边的位置摸了摸,温温的。 这说明刚刚还有人在这里躺过,是孟钦吗? 那他哪去了? 回家了? 神经乱蹦着,我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 感觉清醒了一些,我擦了一下嘴唇就朝着浴室走去,不管咋说都得刷牙洗脸冲澡。 不然我这强迫症没法睡好,打开浴室的房门,看过去的一瞬间我双眼就跟着发直了。 紧接着,说不清的惊喜感奔腾而出。 原地我都想跳个赛马! 妈诶。 掏着了! 他在。 孟钦没走。 圆形大浴缸还孤零零的坐落在显眼位置,旁边的玻璃淋浴间里显现出他的身影。 能看到他侧身站在花洒下,水珠在玻璃墙面内部飞溅着,玻璃墙下半部分则是雾面处理,实话实说,这下半截越是看不清晰,越是让人浮想联翩。 我不由得朝淋浴间走近,唇角跃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不晓得是什么原因,也许是他开了换气,玻璃内部没有任何的雾气。 我很清晰的看到孟钦微低着头站在花洒下,单手拄着墙壁,长臂的壁垒分明。 整个人却是一动不动,静默般接受着花洒暴风雨的冲刷。 这是什么习惯? 不拿着澡巾搓搓吗? 我隔着一道透明的墙壁歪着头看他,见水流在玻璃内壁像是流下泪滴,还很有兴致的抬起手指在外面摁着,指腹随着那一串水滴下落,谁哭了? 不,这不是眼泪,是珠帘,玉树千枝花带雨,珠帘半卷柳如烟。 美。 真美。 水珠美。 里面的人更美。 完全是倒三角形的身材,宽肩窄腰,每一寸,都充斥着韧性和力量。 想着,我已经悄无声息的进到了里面,幽灵般打量着他的流畅的肩背线条。 单独的淋浴间面积都不会太大,所以我稍稍站定,就被水珠绷了满脸。 刹那间便有冰凉来袭,肩头不禁萧瑟,我低呼着抱住自己,「怎么会是凉水……」 孟钦猛然回头,看到我的一瞬,那眸底竟然如火一般的猩红。 没待我开口,他便动作迅速的捂住我双眼,半推半抱的要带我出去。 我回过神,搂住他的腰身便不撒开,正好还能取取暖。 空气太冷了,好在他身上很暖,抱着像是贴着大大的火炉。 孟钦的呼吸很沉,无声的还想将我抱出去。 第889章 水墨 这招对我绝对没有用。 咱来都来了! 我拿出了超凡的应对能力。 跟他像是小时候的那种打架撂跤。 裙子的材质湿了后居然柔滑的很,我像条鱼一样的甩尾躲闪。 用自己的后背死死抵着进来后就被我锁死的玻璃门,不让他拉开。 僵持了两三分钟,我清楚自己远远不是对手,孟钦只是碍于我耍赖才不敢下重手。 感觉到他的耐心即将耗尽,我立马拿出装哭的杀手锏,「不出去,我肚子疼,我哪哪都疼……」 孟钦的手掌还在我眼前捂着,喉咙里发出一记情绪莫名的笑音,「你才睡多一会儿,怎么突然醒了?」 「我做噩梦了,梦到你不要我了,还有不洗澡我根本睡不好。」 我哭丧着脸,「孟钦,能不能把手拿开,我想看看你。」 「不可以。」 孟钦呼吸略微不平,「这样,我们先出去,慢慢说。」 我抱着他不再说话。 无声的表面态度,坚决不出去! 「应应?」 孟钦唤了我两声,感受到掌心湿热,随即拿下手,抬起我的下巴,「怎么还委屈了?」 苍天在上! 我头回发现自己的演技能这么高超。 流着泪看他,仍是不说话。 哎~你自己品。 寻思寻思我怎么了。 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 周遭气息变得微妙而又暧昧。 孟钦湿漉的头发码在脑后,水珠顺着他的发梢还在流淌。 对着我的眼,孟钦眸底弥漫的红丝逐渐加重。 几秒后,他压抑着声腔,悄声道,「应应,不能这样做。」 我别开脸看向旁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着,「我太丢人了,都进来了,还要被你赶出去。」 声腔一出,我好像真受到了奇耻大辱,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在演,还是入戏后有了真情的实感。 「孟钦,你不要觉得我是很随便的人,我很清醒,我只想和你做这种事情,我也知道,自己是亏欠你的,如果你说你烦我,你讨厌我,那我一分钟都不会在你眼前晃荡,只是,你说了喜欢我,那我又很怕没办法一直陪着你,一辈子真的太长了,我看不了那么远,我想要活在当下……」 我抬脸看向他,「孟钦,你拒绝是因为我会伤害到你吗?那如果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是让你感到愉悦的事情,那我……」 说说我又有些语无伦次,「可是我听电台里说,男生有这方面的……我真的都乱了!」 「应应,你先冷静下来。」 孟钦单手抚着我的脸,指腹擦着我眼底,音腔轻柔,「这样,我陪你冲个澡,然后我们再回房间休息,可不可以?」 也行…… 我嗯了声,本能的要低下头,孟钦却一把扣住我的后脑,压在他的锁骨处,轻声安抚着烦躁乱动的我,仿佛是用我作为掩体,旋后他又借助臂长优势,拉开了玻璃门,扯过门边放置的浴巾,动作迅速而又流畅的将浴巾围在腰间,这才微微的松开我,耐着心道,「水要温一点还是热一点?」 「温水。」 到这步我也说不出什么了。 被他揽着后腰挪步站在花洒头下。 滋味儿多少有些怪异,他不让我低头,也不让我乱看,面对面像是跟我跳着贴面舞。 站好后我都有点懵圈,这是啥意思?拿自己当盆栽,干浇水? 「孟钦,麻烦你帮把裙子换下来……」 我实话实说,「这么洗不得劲儿。」 「不要说话,也不要动。」 孟钦气息沉着,手指对着我肩头一点,「一二三木头人,点穴了。」 我登时噤声,眼巴巴的看着他。 孟钦调了下水流温度,闭上双眸缓解着什么。 少顷,他莫名吐出一口气,转而又眸眼腥润的看向我,「计时五分钟,你不许说话,也不许动,一点点的声音都不可以有,这是打赌,输了的话,要给我一百块钱,知道了吗。」 我来了精神,脊背挺直的站好,后腰还被他揽着,眼神示意他我一定会赌赢,打赌么,我在行。 孟钦唇角漾起浅浅的弧度,发出一记无可奈何的笑音,温热如雾的水花便迎头而下。 我很守规则的站着没动,水流被他调节的很轻缓,像是带着温度的雨帘,浇在身上很舒服。 没多会儿,我头发就湿透了,孟钦顺手还将我的头发掖到耳后。 见我一直睁着眼,他启唇道,「可以闭上眼睛,不算你犯规。」 我不想闭眼,只想看着他,惊觉他头发全湿后这么有风情,朦胧含蓄。 温热的水珠顺着他的眉宇滑落到他白皙的脸颊,糅杂了他气质里的冷清。 鼻息处尽是清新的香气,让我想起了雨中的水墨竹林。 有青翠高洁,也有烟霭濛濛,陶醉噬心。 氤氲的气息逐渐升腾,仿若置身于人间仙境。 玻璃内壁起了层温热的霜,偶有水流划出裂痕,宛如切开了一面由气泡凝聚而成的白色纸张。 空气安静又吵闹,静的是我们谁都没说话,吵的是脚旁四处飞溅的水音。 孟钦低眸看着我。 视线在雾濛中和我纠缠着。 不自觉的,我眼神就有些发直。 清楚的看到他喉结微动间有水珠坠落,划过他的锁骨,又融合到我的衣领里。 水汽在睫毛上凝结,我热的有些不自在,想问问他到没到五分钟,就见孟钦的脸朝我微俯着靠近,眸底的红丝妖娆冽艳,音腔沉沉的发颤,「应应,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恍然间像是得到了某种指引,抬手捧着他的脸,脚下微踮着,尝了下他薄唇上的水珠,「孟医生,我认输了,我要你,不要钱,你真的好甜。」 下一瞬,我后腰的手臂便被孟钦收紧,他像要吃了我一般,狠狠的吻了下来。 步伐凌乱的摇晃着,有湿透的浴巾,落在我的脚面。 第890章 清醒 …… 这一大觉睡得我是通体舒畅。 闹钟没响,也没有急三火四的手机铃声。 闭着眼先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听着脊骨重组般发出一连串的声响,畅快! 坐起身,我看着昏暗陌生的豪华卧室还懵了几秒,反应过来又发出一记笑音,踩着地毯去拉开窗帘。 光耀暖暖的铺陈进来,我习惯性的活动了一下手臂关节,原地做了个伸展运动。 咱这体质真适合喝酒,醒来不但啥事儿没有,反而还做了一夜的美梦。 关节一打开,我周身轻松的看了看自己穿着的宽松睡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那套。 约莫是韩姨昨晚见我喝多了耍酒疯,让哪个阿姨过来帮忙给我换的。 社死过太多回,我现在尴尬的点都被拔高了,这种事儿已经不做多想。 去到洗漱台,刚要拿出牙刷,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是一愣! 这锁骨下面怎么…… 不由得拽了拽衣领,我照着镜子都有些面红耳赤,这…… 姐妹俩怎么还涂脂抹粉儿上了? 昨晚我被谁给揍了? 姹紫嫣红的! 梦中的画面凌乱的开始进入。 我看到喝多的自己摇摇晃晃的进到电梯,然后…… 遇到了孟钦! 更多的画面涌了进来。 在昏暗的安全通道里,我不讲理般胡乱的拍打着他,手机都甩飞了。 随后我们又一起回到套房,他跟我说了好多话,我也闹腾了他很久。 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玻璃淋浴间,木木的走近,梦中的场景竟然在我眼前变现。 白团般温热的雾气蒸腾着,一对男女在里面拥吻,身影凌乱的晃着。 最后,我耳边响起女孩子惊慌后困惑迷茫的声音,「这是什么?」 回她的男声暗哑,「你想谈的工程。」 「谈成了?」 「嗯。」 女孩恶魔般笑了起来,「孟钦,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男声音腔柔和的道,「傻瓜。」我惊惊的接收着纷乱的声音画面。 本能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仿佛做了贼一般,转身急匆匆的回到卧室。 坐到床边拼命地消化着,顺手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上午十一点。 紧接着又发现不对,这不是我的手机,只是同个水果牌的最新款。 翻开相册和通讯录看了看,连短消息都被一样不差的全导入进来了。 正想找找自己的旧手机去哪了,耳畔隐隐约约的又响起孟钦的声音,「我先走了,余老打来电话找我有事,你的账号我已经登入到新手机里了,数据全部复制过来了,醒来能直接使用,你乖,好好睡,有事给我来电话。」 「那你看没看到我那张喝多了抱着垃圾桶的照片……」 孟钦浅笑,「看到了。」 「是不是很丑。」 画面里我还睡得迷迷糊糊,眼睛都没睁的嘟囔,「我那天哭就是因为你不要我了。」 孟钦弯身下去,贴着她的唇瓣,「你再说一遍。」 她稀里糊涂的说着,音节没等吐出来,孟钦就吻了上去。 那个女孩子很是自然地环住他的脖子,闭着眼和他在床上拥吻着。 直到孟钦的白衬衫都皱了,领带松垮下来,他看了眼腕表时间不得不起身离开。 她还是抱着他不撒开,「不行,你不能走,我就眯一小会儿,还想……」 「再这样下去我会无心工 作的,应应。」 孟钦附在她耳边,像是说着悄悄话,「听话好吗,听话。」 「那你再亲我一下,不行,要亲一百下……」 我回过神,摸了摸自己的唇,孟钦的气息像是还停留在上面。 身体猛然一颤,全部想起来了,原来昨晚的事情不是我做春天的梦,都是真实发生的! 旧手机被我自己把屏幕摔坏了,新手机是孟钦让人早上送过来的,当时我还是迷迷瞪瞪的状态。 听到孟钦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手机,顺势便让他把我的账号登录上去,全都整理利索再走。 可好意思放赖了,好像自己有功似的。 随后我半睡半醒的又缠了他好久。 甚至可以说,要不是我当时太困,孟钦压根儿就出不去这道门! 这也是我体质的一个特点。 甭管喝的怎么断片儿,清醒后总能一点点的寻根溯源! 妈爷子欸。 还不如让我全忘了呢! 这要怎么…… 脸都要丢到太平洋了! 我一言难尽的扯起衣领又朝里面看了眼。 这些印章也是在我的不屈不挠下逼着孟钦就犯的。 画面里的女孩子简直不忍直视,说她是祸国殃民都行。 一晚上的功夫,真让她折腾出花儿来了! 哎呀我的妈,不用讲啥情面,拉出去毕了吧! 我抬手捂住脸,脑中还在不断回放着我跟孟钦说的情话。 尤其是在我想要办坏事儿的时候,更是铆足劲儿朝他开火。 最无语的是啥,我脑海里回放着梦中场景,竟然还有抿唇偷笑的冲动。 身体里的两个我反应截然不同。 一个是觉得丢人丢大发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另一个可了不得啦,那家伙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庆祝上了! 哎不要脸三字愣是能写出个成就感,美滋儿的觉得自己路数特高。 竟然真把孟钦给拿下了! 那份不能放到明面上的小心思是形容不出的满足。 咋一点都不知道羞臊呢! 啪! 清醒清醒吧! 我大力拍了下额头。 顺带把翘起来的唇角拉了下去。 居然还有脸笑,谢万萤你是个人了? 你该自我反省,怎么一沾到孟钦的边儿你就跟银…… 满脑子都是…… 啊? 那方方面面的。 全都是不绿色不和谐不友爱的思想。 这是不对滴! 你要从灵魂深处反省,做到真正的绿,深绿,清水绿,要表里如一…… 哎呀呀! 我心乱如麻的栽到在床上,脑子里还都是那些撂跤画面啊! 毁了毁了,我可能真中毒了! 眼尾一扫,枕头下露出了半个皮夹。 拿出来一看,是孟钦的皮夹,他落这里了? 思维随即启动回忆画面。 慢镜头。 上细节了! 看到没? 姐妹这正经是人工智脑。 无奈的笑笑,是我从地毯上捡起他的皮夹,仿佛如获至宝。 表演绝活前还特意把皮夹塞到了枕头下,放话说要把他的钱全取出来花光。 孟钦怎么不趁我睡着了把皮夹拿走? 忘了? 打开看了看。 入目的依然是张自拍照。 第891章 实力 别说,无论我处于什么状态,看到照片的反应还挺一致,都是对自己很嫌弃。 看了圈我明白了,孟钦是故意把钱夹留下来的,他只把身份证件抽出去了。 剩下的现金和银行卡全都留在了皮夹里,甚至在所有卡片后面的白条处还手写了取款密码。 我再次检索了一遍记忆库,确定昨晚抽出卡片摆弄时后面没写密码,现在却填写上了。 只能说孟钦胆子大,都不怕我把皮夹弄丢了,或是我脑子一热去冲动消费了呢。 越来越发现,他温雅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疯的属性。 我抿了抿自己还有些发胀的唇,躺在床上又侧脸看向沙发。 昨晚孟钦坐在那里跟我说了很多话。 好像说他从很早就喜欢我了。 对了。 有关键点! 我神经病一样的坐起来,不断揪着细节。 孟钦原本是打算今天带我去出席一场记者发布会。 对外宣布我是他的女朋友,结果被我一通崩溃组合拳给搪回去了! 他同意不对外公开我们的关系,只跟我私下来往,偷偷地谈恋爱…… 那不正合我意?! 我按捺着心头的激动,努力让理智去占领高地。 虽说我总有一种会伤害到他的预感,可我也很清楚自己不会对其他男生感兴趣。 也就是说,只要孟钦他不对我腻歪,不想踹了我,那我就愿意和他在一起,不会因为别的男人背叛他。 最重要的是,他昨晚还满足了我强烈的心理需求,我必须得对他负责啊! 很简单的道理,他喜欢我,我也喜欢被他喜欢,并且我还痴迷于他的脸,崇拜他,仰慕他…… 借助昨晚的春风,不正好就俩好噶一好了吗?! 这浪花有意千里雪,桃花无言一队春。 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我兴奋的从床上跳下来。 赚到了! 不公开我还担心什么? 姐妹的小日子又能过得顺畅了! 上曲儿~! 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笑音从嘴里出来,我小心谨慎的朝四周看了看,清着嗓子,「低调,好东西要捂住,不能外泄,闷声发大财……你给我小雨点~滋润我心窝~」 我自嗨的卧室里转了两个圈,单手比划着麦克风哼歌回到洗漱台—— 「我给你小微风~吹开你花朵~爱情里小花朵~属于你和我~」 傻兮兮的对着镜子发笑,扯开衣领又看了看,心里止不住的得意,「谁说爱情一定得小鹿乱撞,你老撞啥撞,撞懵了遇到渣男咋整,鄙人拙见,只要是能让人感觉到美好的,痴迷的,喜悦的,想亲亲一亲亲,腻咕一腻咕的情感,不就是爱情?」 「谢万萤,你有过亲别人的想法吗?你有过想让别人亲你的想法吗?」 我对着镜子竖起一根食指,自言自语的摇晃,「no,一次都没有过,姐姐只认孟钦,这说明啥?你坠入爱河啦,还是能满足你一切幻想和物质的爱情,恭喜你,达成所愿了!」 美的我啊! 山花烂漫了! 此刻我不愿再去想什么伤害,想自己会花孟钦多少钱,只想沉浸在这种美好里。 空气是甜的,我的身体是无病无痛的,情绪不会丧气低沉,这就是我当下的追求! 或许…… 刷牙的动作一顿,孟钦还能助我打出五雷掌! 心情彻底起飞,我兴 奋到嘴里的沫子都差点喷出来。 这种感觉跟我参加完健美***赛,闹了孟钦,也作了孟钦,后来在他的卧室里醒来说服了自己跟他谈恋爱一样,周身都洋溢着喜悦。 丝毫不想再去触碰内心深处被扣上盖的盒子。 甚至还有个冲动想给盒盖扣的再紧一点,锁死它,只等它落上灰尘。 因为那盒子里装的都是正统,大义,理智,道德…… 顾不上了。 我真的顾不上。 这种唾手能得的欢愉,着实令人沉迷。 捯饬利索个人形象,我坐到床边,拿过新手机给孟钦发去短信,」你还在忙吗?我醒了,准备回家了,昨晚的事情我都记起来了,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点击发送,我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我还找了一圈,发现昨晚穿的那条长裙不见了。 能记起来我是折腾完孟钦自己脱下挂到淋浴间门边的,毕竟它已经湿透了,没法穿。 而且我还有个睡前洗澡的小执念。 要是在荒郊野外,或是工作中也就罢了。 但凡有这条件,我有了这份心理暗示,不舒坦了再睡那道坎儿就过不去。 貌似在洗澡前还死皮赖脸的让他留下帮忙,孟钦哄我半天才让我恢复了一些自理能力。 最后我裹着浴巾出来,孟钦才又过来帮我吹得头发,换完睡衣我还持续魔法进攻。 从而导致某人的一次又一次的破防,不断的失守。 如此看来,我的确是挺没酒品的。 酒醉后八百个心眼子都用孟钦身上了,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要知道,我谢万萤最大的优点就是耐性好。 咱的瞬间爆发力虽然差很多,做不到起跳就扣篮,架不住姐妹能全程跟跑。 绝对是能跑完全程的选手,主打一个磨人。 你以为我睡着就安全了? 哎我其实就是眯一小会儿,醒来能继续磨。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手机嗡嗡响起,孟钦回了短信,只有一句,「我是你的什么人」? 我笑了声,美滋滋的给他发去,「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也会告诉身边人,你是我的男朋友」。 孟钦还是回了几个字,「不是要保密」? 我想了想,回道,「对身边人不需要保密」。 准确的说,我只想瞒着苏清歌。 哪怕是掩耳盗铃,至少不要先斩后奏的去戳破这一层。 内心很清楚,苏清歌是个体面人,她或多或少都会给我留些情面,不会让我们双方太难堪。 可我要是给她逼得没有转圜余地,必须要她当众承认我是未来儿媳,后面的事儿可就说不准了。 苏清歌对孟钦或许没太多办法,撑死了搞些阴谋,但最终,这些矛头都会落在我身上。 常年分析慈阴,我自问还是知晓些人性的,归根结底,还是我个人实力不济。 第892章 醒酒 咱这小苗儿太虚了,迎风就得摇曳,孟钦的枝头又太高,他想伸出枝杈护着我,中间还有一大段空间,里面全都是暗藏的阻力,而我必须要做出选择的话,只能朝着孟钦使劲,逼着他退一步,容出一点时间让我喘息,否则狂风暴雨的,我当真扛不住,肋巴扇会疼。 嗡嗡~新的短消息又进来,「我给你点了餐,吃完午饭再回去,明天我会陪万应应小同学去考试」。 我立马回,「你不用来陪考,我不过就是去走个过场而已,基本上都属于社会闲散人员了,你忙自己的就好,本来我不紧张的,你陪在考场外我反而会分心,总不能让我在那么严肃的场合还惦记着快点出去和你亲热吧,有些不绿色的思想得控制」。 点击发送,我对着屏幕还兀自笑了笑,又接着发,「想你,你在想我吗」? 孟钦没回,我皱起眉又给他发去,「你想不想我」? 隔了五分钟,他才回了几个字,「有患者,你乖」。 我认真数了数,他上加标点符号发来了六个字,为啥不能直接发出个「想」字? 昨晚还各种非我不可,各种表白的,全是哄骗,出门他就翻脸不认人。 「你快发个想我,不然我会去医院逮你」!!! 三个感叹号! 危险警报。 发送后我眼巴巴的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 这回他倒是痛快了,一个字儿没回!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对着空气骂了痛就把手机扔到旁边,不回拉倒! 仰面躺在床上,思维横跳间,耳边莫名响起了那声低低的喟叹。 仿佛有着某种魔力,我听过一次就总想听。 过程中还会直勾勾的看着他的脸。 唯恐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变化的表情。 直看着他眉心微蹙,眸底漾着薄薄的雾气。 瞳孔里有浓烈的爱意,糅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痛苦。 我很疑惑,很是无辜的看着他,悄声道,是不是我做的不对? 夜色很静很静,即使吐出的字节只有气息,萦绕在耳边也会清晰。 孟钦唇角贴着我的耳垂,压低着声腔,「你是个坏东西。」 「我坏是吗?这样很坏?」 我抿着一丝笑,微眯着眼看他,「我们一起变坏吧,孟医生。」 孟钦封住了我的唇,气息很是紊乱。 仿佛他在不断的下坠,再下坠。 触底时,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漫画般堕落的美感。 直到他整个人慵懒下来,拥我在怀里,气质仍是妖娆而又易碎,着实勾人心魂。 我从中亦是获取了形容不出的满足。 宛若打开了恶魔的糖果盒子,偷食了人间美味。 敲了敲额头,我默默做着吐息,终于敲散了脑中那些纷乱缱绻的画面。 起身整理了一下床铺,开始收拾起行李箱,正叠放着衣物进去,韩姨就过来了。 看到我的第一眼她便笑了,「萤儿,脸色不错啊,神采奕奕的,看来是休息好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醒酒后就啥事儿都没有了,只是我喝多了比较闹人,韩姨,您没被我吓到吧。」 「嗨,我什么样的醉态没见过,你才哪到哪。」 韩姨不在意的挥了下手,随着我进到卧室,「而且你只闹那一个人,对着孟医生是又耍赖又撒娇的,都不需要我搀扶,幸好孟医生比谁都了解你,还说他都习惯了,不然我真担心他会听信你酒后的胡言乱语……实话实说,你和孟钦的相处模式是我无论 如何都没想到的,相当震撼。」 震撼? 都用上这词儿了? 「之前齐英和我聊过一些,他说孟钦这几年对你付出很多,很宠你,对你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我想再宠能宠到哪去,无外乎就是出手比寻常的富家公子更阔绰些,买些名贵礼物,哄得小女孩开心罢了。」 「再者说那孟钦还是出了名的沉稳低调,不喜排场,看着温和谦逊,其实疏离感很强,不好打交道的,如果孟钦真的宠你,为什么不对外公开和你的关系,大抵还是看在他外婆的情面上,才会对你多加照顾,没成想啊,这百闻不如一见……」 韩姨拍了拍我的小臂,「萤儿,你算是让我开眼了,什么叫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看看孟钦对你的态度就一目了然,闹了半天这主动权居然是握在你的手里,相处的精髓都让你掌握住了,你在孟钦那里是要风得风,要雨能得雨,我做长辈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面红耳赤,「韩姨,我真没掌握啥精髓,只是一遇到孟钦就容易气场失控,蛮不讲理。」 「这你就不懂了吧。」 韩姨凑到我耳边说了几句,见我脸色涨红,她噗嗤笑了声,「其实男人的本质剖开来看都是差不多的,他们在外希望老婆是处事得体的大家闺秀,关上门呢,又想老婆是勾人的女妖精,有些女人在外是闺秀,在内也很保守,当然,这是自持,可相处久了难免乏味,又有一种女人放的太开,成了庸俗,上不得大台面,这中间的尺度,能拿捏住的女人着实不多。」 我顺势问道,「韩姨,那是让大家闺秀变成女妖精简单,还是让女妖精变成大家闺秀简单?」 「都不简单,能变成大家闺秀的女人需要优渥的家境去培养熏陶,有容有貌,德才兼备,才能受到尊敬,这样的女人骨子里本就清冷高傲,放不下那个身段去伺候谁,即便是性格温柔的闺秀,私心也想在感情中奔放些,有时也很难做到,因为媚不媚不是光靠打扮和手段就行的,有时也靠自身天赋。」 韩姨笑着道,「而单纯会勾人的妖精就只是妖精,她们胸无点墨,依附男人而生,即便给她包金包银,也不过是价码高点,要知道,地位越高的男人眼睛越毒,女人什么段位对方一眼就能明断,同时也就心里有数,知道拿不出手,也不会给予她真正的尊重,双方各取所需的玩一玩而已。」 「所以啊,这两者谁也成为不了谁,先要做到金玉其外,自信从容,内里又得让人欲罢不能,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第893章 反差 反差感吗? 也对。 要是没有败气入体,我在孟钦面前根本形成不了反差。 正是我一次次的败气发作,一次次的无理取闹,才逐渐和他加深的感情。 韩姨抬起手指划过我的眉头,「既要有端庄优雅,又要媚而不俗,正所谓,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小萤儿,你对孟医生的失控,恰恰好过度成了最自然撩人的娇憨,孟医生可不就沦陷其中了。」 见我神情窘迫,韩姨适时的转移话题,「箱子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嗯,换洗的衣服都装好了。」 我继续整理行李箱,虽说韩姨饱经世故,这类话题终究上不得台面,说起来还是会有些尴尬。 「落下什么也没事儿,回头我派人给你送家里去……」 韩姨正要帮我整理,视线随即在自动翻盖的小垃圾桶上顿了顿,转而像想起什么,去到床头柜那里,拉开抽屉一看,拿出个拆包的小盒子就满是惊讶的看向我,「小萤儿,你们昨晚……」 我抬头看向韩姨,「怎么?」 「做这种事儿对踏道不影响吧。」 韩姨拿着小盒过来,直接打开了垃圾桶盖,朝里一指,「别告诉我,那是感冒擦鼻涕用的……」 我瞅了眼,自己也懵了两秒,怎么好些纸巾? 记忆很给力的再次上细节,我正要开口,韩姨扶了扶额又一脸耐心的看向我,「小萤儿,你别多想,干妈在这方面是很开明的,小情侣相处一室,真要什么都没发生,基本不太可能,孟钦的年纪也在那里,正是有需要的时候,这盒里少了……」 韩姨大大方方的数了数,眉头很是内涵的一挑,清了清嗓子,「三个,小萤儿,你可别跟我说,你昨晚喝多了,当它成牛皮给吹了。」 「……」 呃。 我头一低。 不敢说话了。 「萤儿,我真不是在怪你,能用三个,说明孟医生的身体状况很好。」 韩姨眉头微蹙,「可你的情况也摆在这里,迈出这步你有没有提前问过三爷,这会不会妨碍到你修炼那些术法?」 我涨着脸憋在原地。 这要怎么说? 先是在淋浴间里我大获全胜。 然后我换完睡衣回到卧室,正确答案是三加一。 视线不由得落到床面,画面里的孟钦还像做着俯卧撑,颈后环着两条手臂。 声音出来,转瞬又被吞噬,是吻,吻到女孩子小声的求饶,嘴唇疼到要破皮。 顺理成章的到了下一步,貌似那道口子打开了,后面自然而然就知道怎么去做了。 「小萤儿?」 韩姨压着眼里的紧张,「你如实告诉我,不许说谎。」 「没有,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 我微微低着头,「是用了这个,主要是为了干净整洁,而且,这事儿不怪孟钦,是我一直缠着他,我很愿意,但是孟钦没同意,他也有着和您同样的担心,害怕影响到我学道,最后他被我磨得没法子,才退而求其次,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那你们是……」 韩姨瞬间反应过来,忽的笑了声,「难怪孟钦上午离开的时候把我送你的那条裙子给了管家,说是需要清洗,吊带断了一根得修补,管家跟我说完,我还想着可能是你跟孟钦玩闹不小心抻折了细带,如今看来,也是难为孟医生了。」 我听着没答话,就说怎么找不到裙子了,合着又是孟钦先一步扫尾了。 「小萤儿,没事儿,没跨出那步就行,人之常情 么,不用不好意思。」 韩姨顺带还看了眼盒子的外包装,莫名又笑了声,揽着我肩膀坐到床边,「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几句,要适度,虽然孟医生各方面条件都很优异,但你的年纪也在这里,真要谈几年恋爱,长此以往的,保不齐要出问题,尽量克制些,好吗。」 我闷着脸点头,「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我一看到他就容易控制不住……」 「噗嗤~」 韩姨轻声喷笑,看了我几秒,突然伸出胳膊抱了抱我,「哎呦,我的小萤儿啊,看你这样我都要控制不住了,想亲亲你。」 「那您说怎么办?」 我有些难以启齿的看她,「韩姨,我对他特别坏,老有一种想吃了他的心理。」 韩姨再次喷笑,捧起我的脸猝不及防的对着我额头亲了口,见我一脸发懵,她又笑的自己前仰后合,凑到我耳边悄声问,「他教你的?」 我低着眼点头,恨不能刨出个地缝钻进去! 万幸韩姨没看到我昨晚的那那副学无止境的模样,不教能行? 没办法自学成才啊,我查的那些知识只能嘴上唠唠,佯装社会,实际上一片空白。 韩姨笑了好一会儿才朝我挥了下手,「不行了,小萤儿,你这个劲儿太招人喜欢,算了,我不说了,孟钦是医学生,他肯定是比你要知晓轻重的,估摸他也会照看好自己的身体。」 缓了缓,韩姨还擦了下眼底笑出来的泪,「总之啊,你踏道不会受到影响就成,甭管咱们是恋爱还是结婚,事业都要排在第一位……哎,对了,萤儿,你对孟钦到底是什么心理?」 「昨晚我问你要不要和孟医生谈恋爱结婚,你都说不要,貌似你只想和他……觉觉?」 话音未落,韩姨又扶着额笑了起来,「对,觉觉,这个词儿有意思,小萤儿,你真是给了我太多惊喜,昨晚这种,就算是你和孟医生觉觉了?」 「算是吧。」 觉不觉觉的反正我心满意足了。 重要的不是我怎么着了,而是我搓吧到他了。 虽然说细品品,我是想真正的实现蜕变大团圆。 架不住孟钦不同意,那我只能曲线救国,还要啥自行车啊。 韩姨接连又问了我几个问题,话题跳跃的我都得紧赶慢赶,总结来说她想知道我对孟钦的心理。 「姨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这孩子很本分,要不是有了这份气场,很多事儿你也做不出来,现在你清醒了,你跟我撂个实底儿,究竟喜不喜欢孟钦。」 「喜欢。」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无数遍。 经验告诉我,最简单的回应就是喜欢。 别再往下深扒啥真实心理,容易给韩姨扒懵圈了。 第894章 口味 回头再把她的求知欲激发出来,逮着我咔咔一顿分析,那我连屋都要出不去了。 许是见我回答的很干脆,韩姨长长的呼出口气,「喜欢就好,你喜欢就没事儿了,咱就顺其自然的发展,否则我真怕……」 「怕什么?」 「孟钦的骨子里透着狠。」 韩姨脸上的笑意没了,略显严肃道,「我昨晚多问了一句,如果你清醒后还不愿意嫁给他怎么办,他看我的眼神竟然让我感觉到畏惧,这说明温雅只是他的面具,真正的他有些偏激,他认准了你,就不可能轻易放开手,谁敢阻挠,他就敢起杀心。」 我吓一跳,「杀心?」 要是苏清歌一直阻挠呢。 他还能对自己的亲妈怎么着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打死都不会跟孟钦在一起。 即使他再喜欢我,也不能为了我去伤害到自己的父母。 这些话我昨晚跟孟钦亲热的时候好像也说过。 我最怕看到的局面就是谁为了我去和亲友撕破脸,这也是我一直都有的心理。 捞干了讲,我对于苏孟两家来说是外人,我求的是接纳,而不是看着谁为了我去内斗。 就好像我最初来到师父家时能感受到乾安的心在朝我靠近,默默地心疼我,但我在其他哥哥还没认可我的阶段,没有和乾安单独多说过话,佯装感受不到,说起来,这也算是我骨子里的轴劲。 要好大家就一起好,团结友爱,感情升华。 要不好,就把我摘出去,你们兄弟继续拧成一股绳。 绝不能因为我的到来而乱了套。 那我岂不是真成了老鼠屎? 「安心,只要你和孟钦两情相悦就没有任何问题。」 韩姨拉过我的手握住,轻拍着我的手背,「昨晚我也看出来了,你跟孟钦怎么耍赖都没关系,关键在于,你耍赖的对象只能是他,孟钦很清楚这一点,对你才会无底线的包容,我还看出他是个完美主义者,在他眼里,你是完美无暇的,你们的感情也很完美。」 「即便是你耍赖胡闹,在他看来也都是生活的调剂品,孟钦这个人太冷静,也太理性,你去作一作,反而会激发出奇妙的化学反应,引的他深陷其中,萤儿,你是他生活里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韩姨,他是喜欢我,可他还没到深陷的程度。」 我拿过手机还有些小生气,「刚刚我还给他发短信,问他想不想我,他回了我六个字,有这功夫却不愿打出一个想字,都不说想我,高冷的很,我都想去医院找他茬儿了。」 韩姨深着眼笑着,「傻瓜,人家这是把你的脾气秉性给吃透了,等着你去找麻烦呢。」 没待我回话,床头柜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韩姨接起来嗯了两声,合下听筒看向我,「你啊,都让孟医生不知道怎么去疼才好了,还敢在鸡蛋里挑骨头。」 我嗯了声,「我知道自己对孟钦要求太多,没事儿总找事儿,我尽量改。」 「改什么啊!」 韩姨爽朗的笑笑,「反正你这败气就入体十年,趁这机会多作作,人生无憾嘛!」 对上我怔愣的双眼,韩姨笑着起身,「去门口看看吧,孟医生安排人给你送午餐了。」 我被韩姨的态度整的有点懵圈,貌似家里的哥哥也全都是这样。 嘴里说着我对孟钦有多不懂事,又不赞成我和孟钦保持距离。 可能每个人都是一个矛盾体吧。 成年人也做不到像小孩子那般鲜明,没有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大家都是在纠结中不断地去剖析取舍,在各种各样 的利害关系里挣扎着成长。 什么是对? 什么又是错? 我好像越活越迷茫了。 打开房门,管家姐姐推着餐车进来。 我满心惊喜,「韩姨,过来一起吃点东西吧,孟钦给我送了疙瘩汤!」 有男朋友了就是不一样,生活美得很! 管家姐姐帮忙把菜品在餐桌上摆好。 凉拌的酸甜口土豆丝,小笼包,水果…… 孟钦果然是小棉袄。 全是我爱吃的! 姐姐宽宏大量,不生他短信的气了。 「我一会儿还有个饭局,谈谈生意,陪你坐坐就要去赴约了。」 韩姨拉开餐椅坐到旁边,「这疙瘩汤可是地方特色,你特意让孟钦点的餐?」 「不是,他就在短信里说给我点了餐,这方面不用我特意交代,他知道我爱吃什么。」 我盛出一小碗疙瘩汤尝了口,「是我老家的味道,还是骨头汤的汤底,好香,韩姨,您要不也尝一碗。」 韩姨笑着摇头,「这么看来,孟钦对你的口味喜好也是一清二楚了?」 「嗯,我跟他在一起吃东西不用点菜,他全了解。」 我见韩姨不吃也就不再客套,对她笑笑,「孟钦的观察能力和动手能力都很强,只要我眼神飘忽一下,他就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很神奇的,所以我还有点怵他。」 「那孟医生喜欢吃什么呢?」 「他口味比较清淡。」 我顺口道,「没什么特别忌口的,对食物也没有特殊喜好。」 「那你知道三爷喜欢吃什么吗?」 我不懂韩姨怎么突然又提起师父,如实道,「师父喜欢吃粤菜,白切鸡要嫩嫩滑滑的,必须还要有一道青菜,一道汤,不过他喝酒的话只喝二锅头。」 韩姨嗯了声,眼神略显复杂的开口,「萤儿,你对孟医生还是有些不关心,虽然感情这种事,都说男孩子多付出点没什么,但我认为,双方的付出还是要成正比,不是说他给你花了多少钱,你就要给他花出多少钱,而是你要多心疼心疼他,阴天下雨的,你给他发条短信息,提醒他带把伞,别着凉,对你来说顺手的事,他看到就会很温暖,这就是情绪价值,说句难听的,即使你们最后没有走到一起,冲你对他的用心,他都不会亏待你,分手费都能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说话间,她还叹出一口气,「虽然我们都跟天道做了交易,但你跟我不同,三爷说过,你的败气是有时限的,十年后要是起势,气场便能平稳,所以干妈希望,你未来不光能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家庭也能得到美满,短暂的激情并不是真正的快乐,你要追求更长久的稳定安康,知道吗?」 第895章 真是福星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您放心,我会对孟钦好的,疼爱他。」 韩姨笑了,慈爱的看着我吃饭,掌心轻抚着我背身,「你是得好好疼爱他,孟医生帮你扫清了很多麻烦,昨晚你还记得在酒吧里有个男人纠缠你,你还甩了他一耳光的事情吗。」 「好像是姓徐的男人吧。」 「对,他腿断了。」 「咳~!」 我差点呛着,「腿都打断了?」 至于吗? 那两伙人打的这么凶? 「是被他老爹踢得,可能是一个寸劲儿,把他的小腿胫骨踢骨折了。」 韩姨示意我淡定,「徐公子上午被送去的医院,估计得养上几个月,再不敢对你有想法了。」 「他爸是因为他打架踢得他?」 亲爹出腿够狠的,夺命剪刀脚? 「这不是昨晚他们两伙人动上手了么,都是小富二代,在夜场争风吃醋这种事很常见。」 韩姨说道,「我自然是不敢得罪,甚至可以说,朝我的场子里扔块砖头,随便砸到谁,都是有些家庭背景的,他们也是我场子里的消费主力,玩的都很野,我只能报|警先给他们请出场子,清算财物,谁知后半夜,徐公子他爹徐总就亲自给我来了电话,说是损害的物品由他全额赔偿,哎呦,那态度好得很,跟我一点不敢端着,我前后打听完才知道,全是孟医生的功劳。」 见我眼神费解,韩姨继续道,「徐氏有个项目是由辉歌注资启动的,而辉歌目前的负责人正是孟钦,即便我们都知道孟钦就是在辉远集团的子公司挂个名,孟钦也有决策权。」 「徐公子算是在太岁头上动了土,但凡辉歌终止了项目资金,徐氏立马得闪到腰,徐总能不急么,有气没地方发,只能一脚踹向那不成器的儿子了。」 韩姨笑道,「那经常吆五喝六的徐公子都跟着傻眼,他做梦都没想到搭讪能搭到孟钦的女朋友身上,断了腿要是能保住公司项目,就算他捡着了,要不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爹不会放过他。」 我抓着重点,「他们都知道我是孟钦的女朋友了?」 「傻孩子,你是不是孟钦的女朋友这不重要,重要的在于你是孟钦的身边人。」 韩姨直言,「昨晚孟钦是跟你在一起的,他竟然还能倒出时间,抽空去让人处理这件事,毫不避讳的去给徐氏施压,对你重视的态度俨然能说明一切。」 对啊。 他什么时候去处理的这件事? 手机后来都被我砸了。 明白了,是我偷喝气泡酒那功夫,孟钦可能给谁发了短信。 回来见我打嗝,他还佯装给师父拨去电话,我这才让他的手机英年早逝。 「徐公子这腿一断,圈内更是传开了,这群富二代全都知道你谢万萤是孟钦的身边人。」 韩姨笑着,「日后你去酒吧玩儿,没谁再敢轻薄你半分,徐公子的下场摆在那里,轻则伤身,重则会影响到家族利益,在大资本面前,他们不堪一击,孟钦完全为你杜绝了此类后患。」 我慢悠悠的吃起东西,不知是不是我太了解孟钦的手段,听到耳朵里只剩麻木。 雷家老幺追我了三天那生活都要不能自理了,跟我的搭讪男人还能有好? 孟钦的洁癖是渗透在感情里的,如韩姨所言,他追求的是无暇完美。 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我这情况真得靠他帮忙镇压。 不然我三天两头的净是遇到这种烂桃花,真不够烦的。 「韩姨,另一伙人没事儿吧。」 隐隐约约记得,当时有个穿皮夹克,戴银色软 链的年轻男人挡在了我身前。 而且他好像还看出我是学道之人,挺神奇。 虽说我没看清楚他的长相,心里对他倒不算反感。 「他们没事,护着你的是个临海那边的年轻人,姓张,今早已经回去了。」 韩姨应道,「他跟林三公子是朋友,林三公子能动手完全是哥们义气,架打完他都不知道谢小姐是谁,昨晚他捂着头上的血还跟我说,韩姨,您让谢小姐过来让我见一面,看看她是何方神圣,不然我这架打的太冤……」 她笑着看我,「我和他母亲是牌搭子,算是闺蜜,很熟,开开玩笑就过去了,如今徐公子一出事儿,他们也全知道你了,可不敢再招惹你,总的来说,孟钦还算讲道理,可能也是知晓我和林家太太关系不错,间接卖了我一个人情面子,没追究林三他们,只是让徐公子付出了代价。」 我没再接茬儿,事情没闹大就好,对这些也不太感兴趣。 韩姨却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小萤儿,孟钦的城府很深,手腕也过硬,据内部消息说,孟世辉正在拉拢他从商,全面接手辉远国际,若是真到了那天,你的身家可得让干妈都仰望了。」 「孟钦不会从商的,做一名外科医生是他的人生理想。」 我直接道,「我也不愿意他去从商。」 「为什么?」 韩姨疑惑道,「从商不好吗,只有赚到更多的钱,才会让你更幸福。」 「不是那回事儿。」 我对着韩姨说道,「我不想让他身上沾太多钱味儿,我喜欢身为医生的他,很圣洁,也敬畏他的职业,如果他只是为了赚取更多的钱去从商,我会觉得糟蹋了他的学业,他未来应该是个顶尖的外科专家,为更多病患解决身体病痛,拿在手里的是手术刀,而不是钞票。」 「……也对,你们都是治病救人的职业。」 韩姨沉默片刻,没再就此多谈,转而又对我笑了笑,「反正干妈是跟着你沾到光了,萤儿,你真是福星。」 见我眼露迷茫,韩姨笑着开口,「我一会儿要去的饭局就是借了你的光,这生意我谈了好久,代理权一直啃不下来,这不昨晚我在孟钦那里自报了家门,孟钦又护着你处理了徐公子,圈内的消息传播很快的,对方一听说我韩少芹的干女儿是孟钦的身边人,孟钦和我的关系也很近,那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代理权要送到我手里了,萤儿,你不就是干妈的福星么!」 第896章 小名 听着韩姨这话。 我认为孟钦应该是福星。 自从和他走近,我没少借光。 心头泛着沉,正是拿了他太多好处,才觉得亏欠他的还不完。 咋办呢。 多稀罕稀罕他呗。 正好我还能借此机会祛祛火,两全其美。 得! 神经病发作了。 韩姨又跟我聊了好一阵子才离开,言语间流露出对孟钦满满的欣赏。 这也是孟钦的能耐,明明他有些事儿做的也不光彩,愣是能让身边人赞叹。 倒是应了乾安说过的话,谁拥有更强大的势力,谁就掌握了真理。 幸好我昨晚没惹毛他,反而关系还更近了一步。 对啊,谁有我精明啊,咱这一睁开眼睛,神清气爽了都! 思及此,我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有孟钦在,姐妹还敢多踢飞几副假牙! 从今以后咱就横着扁担走路,玩的就是个霸道。 美美的吃完午餐,剩下的打包带走,晚上省的煮方便面了。。 拽着小行李箱我一脸微笑的离开,保安大哥还帮忙把行李箱放到车里。 终于知道里的男主和女主撂跤之后怎么个神采飞扬法了。 正是我当下的状态。 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马蹄疾。 满脑子还都是…… 嗯哼! 事业第一。 我硬生生的抽回思绪。 坐到驾驶室,又磨蹭了四十多分钟才驱车离开。 事主们不知道怎么了,好像集体得到了感召,知道我撒完欢了,便一个接着一个的给我打来电话。 依旧没什么急活大活,三个要入住新房看看家居风水的,两个找我去公墓看阴宅方位的。 还有一位要给神像开光的事主,以及在西岭村发展出来的业务,找我看新房上梁时间。 我逐一在本子上记录,见面时间都排到九号之后,考完试正好能忙起来。 「阎王这个小名儿真不行吗?」 我耳朵里戴着耳机,听着事主大姐继续道,「我老公姓阎,我儿子又是剖腹产生的,超重了,九斤多,我老公就说给他起个乳名叫阎王,孩子长大了没人敢欺负他,反正也就是个小名么。」 「不妥,有忌讳。」 我认真道,「不说五行,您就想想,这孩子还是个新生儿,身子骨很软,您天天在他身前身后的唤着阎王,即便真神不会怪罪,有些您看不到的脏东西也会故意过去挑衅,孩子容易闹虚病,您得跟您丈夫说说,不能觉得这名字挺有个性的就去用,对孩子不好,名字太大,孩子也撑不住。」 「那取神话里的其他神仙名字行吗?」 「是这样,真神的心胸都非常宽广,并不会去责难什么,但您要知道,很多神明在册封前都历经过劫难,有些战神脾气还都很大,起神仙的名字作为小名不是说不可以,不过要去细看孩子八字,还要摸摸骨重,一但孩子压不住名,儿时容易闹腾,与其揣着这份忧虑,不如取一些更简单上口的名字。」 我直说道,「今年是金兔年,出生的宝宝都很有福气,内主和,外主财,您儿子是春夏季节出生的,聪敏至贤,可以起草字头的小名,也可以起木字为偏旁部首的小名,无论孩子日后有没有大出息,他的所有成就,都是建立在身体健康的基础上的,名字最好小一点,不要贪大,以顺遂为主。」 在村里经常会听到一些很嘎咕的小名,比如说狗剩子,栓柱子,锁柱子之类的。 现在的年轻人听到会觉得土里土气,沾点逗乐,其实这里面都是民间学问。 早年间饭都吃不饱,孩子生的多,能安稳长大的却很少,医疗条件不行,所以衍生出一句话,贱名好养活,咱给老天爷打个马虎眼,狗都没了,人能剩下,狗剩子,栓柱子和锁柱子顾名思义就是拴住和锁住了! 甭管长大后咋样,咱在人间先立稳了,扎住根。 人生人生,先琢磨怎么「生」,合并到一起再变成走的更长远的人生。 「行,听你的,这样,我和我丈夫先起几个小名,回头给你发信息,你再帮我定一下,行吗?」 「没问题。」 这位大姐还是通过早先的刘姐找到我的,也就是妞妞妈妈。 现如今我这人脉就跟毛细血管似的,不显山不露水的在京中城四处蔓延。 别看咱还没名气,真不缺活儿。 人送外号,小陀螺! 我打着转向刚拐进自家城区方向,手机铃声又接着响起。 看着风挡都不用摘下耳机,「喂,你好。」 「艾蒂,是我。」 徐护士长酸涩道,「昨天跟你提过的那位患者刚刚走了,你方便派人来一趟吗。」 我瞬间有数,人际交往有时候是很微妙的。 有些话,徐护士长也不好意思跟我说的太直白,感觉像是张嘴跟我要钱一样。 「方便,是三万五对吗?」 我确定了一遍,「好的,您跟院方那边打声招呼,一小时内,我就会让人过去结算。」 徐护士长又是一通道谢,我轻踩着刹车停靠到路边,拿出手机就准备拨出严助理的号码。 指腹刚要按下去,这才想起来首饰还没拿去卖,回收店的老板还在飞机上呢! 之前我还以为那位奶奶能多挺两天,没想到…… 倒也是,重症患者多挺一天就多遭一天罪,这位陌生奶奶也算解脱了。 就是我这钱…… 迅速算了算账,手头有不到两万。 不说结算医药费不够,我必须得保证有个万八千的余钱。 经常出门在外,遇到点大事小情的没钱容易耽误事儿。 叮~! 脑中灯泡一亮。 我惊喜的打出一记响指。 天边一声巨响,男朋友闪亮登场! 咱怕啥啊,姐妹都站起来了。 有孟钦的皮夹,发达了! 就近找了家银行,我分别从他的两张借记卡里一共取出了三万。 加上月初做礼宾先生赚到的五千块,正好三万五。 如此一来,我手里还剩个一万多个,和先前持平了。 之所以从孟钦卡里取出三万,我想的也是整数好还。 别看咱能花钱,正经能挣。 没敢去查他的卡里的余额,我怕自己被长串的数字刺激到失控。 一但开启无脑沸腾的疯狂消费模式,那完犊子了,根本搂不住闸。 败气欻~!一下占领高地,我将两眼钱币符号,机械到只会买买买。 第897章 顺道 眼下我就算是孟钦的女朋友,也没和他领证结婚,哪好往死里败祸他,那得多不要脸。 虽然说我嘎巴溜脆的就从他卡里取出三万块的举动也挺不要脸…… 没招。 只能祈祷孟钦别挑我了。 听话,咱没事儿多背背莫生气。 我神经兮兮的坐回车里,拿过手机先看了眼短信对话框。 最后一条短信是我给孟钦发去的通知,告诉他我要去取钱花了。 这大神倒是坐得住,没回我。 嫌我取得少了? 我习惯性的刚要拨出严助理的电话,突然来了点别的灵感。 傻不傻! 这事儿还麻烦严助理跑一趟干啥。 回头我还得给他多发奖金。 正好我在路上,送到医院也不耽误啥事儿,顺道还能去看看…… 嗯哼! 老顺道了! 心头说痒就痒上了! 路过花店我还停了脚,然后朝着医院方向各种火急火燎。 也不知道自己急个啥,就跟后头有人撵我似的,慢点就吃不上热豆腐了! 停好车我戴好口罩,一边联系着徐护士长一边小跑到了结算处。 「艾蒂,太谢谢你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了。」 徐护士长接到电话就拿着治疗单下来,看着我满眼感激,「没耽误你正事儿吧。」 「没有,我正好在附近,顺路就过来了。」 我大致看了看治疗费用单,递过装钱的信封,「行,您结算吧。」 徐护士长点了下头,把钱递给窗口里的财务人员。 转回脸还不忘小声跟我说着那位过世奶奶的后续情况。 听说由我这好心人帮忙缴清住院费,那位奶奶的前儿媳倒是露面了。 不论孰是孰非,她也算能搭把手,给老人操办下后事。 「唉,她也是为了她儿子么,那小伙子明天就要高考了,今天还得去殡仪馆……」 徐护士长叹息道,「对了,那小伙子还让我跟你说,这三万五算是他向你借的钱,等他考上大学申请到奖学金,他还会去勤工俭学,这笔钱一定会还给你,我看他懂得感恩,也知道你不喜欢社交,就把严助理的手机号给他了,日后他手头富余了,会给严助理去电话还钱。」 说着,徐护士长还从兜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这是他给你打的欠条,你收好。」 我接过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着,「今借艾蒂小姐三万五千元,有生之年必定归还,同时也感谢艾蒂小姐对我奶奶的帮助,特立此据,以表诚心」。 后面还有签名和红手印。 「他叫夏夜?」 名字起的还挺意境。 「对,小夏,特别帅气的小伙子……哎,他在那!!」 徐护士长挑高声腔,朝着我身后招手道,「小夏!你快过来,这位就是艾蒂小姐!」 我从信纸上抬起眼,转头看了过去,就见不远处的大厅里站着个瘦高的大男孩儿。 年纪和我差不多,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五官的确帅气出众。 只不过他刚经历了至亲离别,整个人都充斥着阴郁之气。 隔着一段距离,他看着我反而微微的蹙起眉,听着徐护士长的呼唤也没有过来。 貌似还因为我的回头而受到了轻微的刺激和惊吓,脚下朝后挪着,随后他一个转身就跑远了。 「哎,这孩子怎么……」 徐护士长有些尴尬的看向我,「小夏自尊心强,看到你可能 是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 我摆手笑了笑。 咱这体质也受不住他当面道谢。 感觉上他好像是认识我,难不成他是我的校友?或是我给看过事儿的事主家属? 我对他完全没印象,也没做多想,「徐护士长,那您先忙着,我那边还有点事儿,先走一步。」 哎呀呀,我咋这么急呢! 徐护士长还特意送我到了大厅门口。 我假模假式的朝停车场走,回头还跟她挥着手。 等徐护士长接到电话又去忙了,我扭头就以冲刺般的速度去到住院部。 直奔孟钦轮转过去的脑外病房,打听了一下护士摸到了他的办公室。 站到门外我平复了一下要上头的小心情,拽了拽肩膀上挎着的托特大包,顺带朝里面瞄了眼,见放在里面的花花还很娇艳,又翻着眼睛做了两个深呼吸。 拿出手机拨出孟钦的电话号码,屏幕虚虚的放在耳边。 那边接听,高冷的只给我一声,「喂。」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可会装,腻腻的问着,「宝宝,你忙什么呢。」 「工作。」 我拉长腔调哦了声,「我开车快要到家了,你真的就没想我……哎!」 身旁的办公室房门突然打开,一条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伸了出来,我被拽的一个趔趄栽进门内,没等反应过来,门锁在我身后就传出咔哒~反锁声响。 我怔怔的一抬眼。 孟钦的吻便落了下来。 玩儿偷袭啊! 完全是猝不及防。 他给我的感觉好像就是站在门内边上接的我电话,出手便是稳准狠。 肩头的大包噗通~落地,我傻眼了半秒,回神就一把环住了他的脖子,不管不顾的迎合着。 仿佛是触动到了什么开关,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我和他凌乱的步伐,不平稳的呼吸。 姐妹这应变能力可是经受过严厉训练的,想吓到我,没门儿! 后腰被他箍的很紧,我被他半拥半抱的带进了里面的休息间。 盖章的一路我腿都不老实,直往上爬! 孟钦手上一托,大摆的伞裙终于成全了我考拉上树的姿势。 亲吻中我的重心渐渐变高。 以一种要溺死的状态向他索取着。 不知为何极其迷恋这种滋味儿。 如同燃烧起来的炭火,升腾着意乱情迷的浓雾。 孟钦抱了我好一会儿,后退着又坐到了一张很大的皮椅上。 我顺势正面跪坐在他腿上,唇瓣还在和他难舍难分。 情丝消融在空气里,烟明花似绣,且醉旗亭酒。 感受到败气已经全部清空,我抓着思维里的一根神经,微喘着别开了脸。 孟钦下意识的轻吻起我一侧的脸颊,我有点痒,笑了声伏在他耳边。 抿了抿木涨涨的唇,我调整着呼吸小声道,「孟医生,你不是不想我吗?」 「明知故问?」 孟钦缓了几秒才回我的话,声腔沙哑,「我要是哪里都如你愿了,你还能记得来找我?」 哎呦呵~! 还跟我玩儿上兵法了是不? 第898章 珍宝 「好啊,你又利用我的败气。」 我没心没肺的笑出声音,「还好我智慧过人,会将计就计,你说实话,是不是在我手机里放定位装置了,所以我去到哪里你都有数,看我来到医院,你才特意埋伏在门口搞突袭的对不对?」 见孟钦没接茬儿,我笑着继续,「安心,姐姐不会怪你的,你随便定位,我不怕查岗,但有一点,你定位归定位,不许打扰到我工作,哎,你昨晚好像说过这事儿吧,你看过这方面的书籍,清楚这里面的轻重,是我多虑了,孟钦,姐姐爱你。」 孟钦没有回应,呼吸声还有些沉。 我枕着他的肩膀,鼻息萦绕着还没消散的甜香,「宝宝,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跟你腻着。」 孟钦慢慢的看向我,显然还没从那种情绪里脱离,「再让我亲亲。」 空气静静谧谧。 他的嗓音沾染着抑制不住的玉。 我柔顺的配合,脸还朝他近了近,就见他高挺的鼻梁上浮着一抹光影。 而就在他唇角要贴上来的一刹那,我的脸突然后移。 哎有样学样儿! 先前他就是这么晃点我的。 好几回啊! 给我撩扯的抓心挠肝。 当下一还回去,我很是得意的笑着。 毫不遮掩的得意,太爽了,报仇雪恨啦。 孟钦的眸底还润着,看到我的表情猜出了我的鬼心思。 他自顾自笑了声,身体慵懒的朝后倚靠,唇角牵起俊逸的弧度。 我挑着眉,朝他探了探身,「你孟医生不是清心寡欲吗?」 孟钦笑而不语。 我更是来劲儿了,「清心寡欲在哪里?清心在要跟我亲亲?一看到我就肆意妄为?孟医生,我得提醒你,这可是工作时间,你的行为是不道德的,我要代表大众抨击你!」 「这么记仇?」 孟钦笑着晃了晃我的下巴,「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那你以为。」 我哼哼着,「你讽刺我的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报不了仇,事后我准能找补回来! 孟钦笑着看我,瞳孔里还映着我一张快要嘚瑟起飞的脸。 四目相对着,时光像是按下了慢进键。 夙愿如故,泼出一纸情符。 光晕流淌间,孟钦缓缓的坐直身体,双手捧着我的脸,对着我的额头亲了下,又亲了下我的鼻尖,随后贴上我的唇,「今天做什么都没心思,你不来,我也得去找你,脑子里全是你,要疯了。」 我小小声,「我也是。」 孟钦又轻轻亲了亲我的梨涡,「好乖啊,我的应应。」 我闭上眼,唇上温软,吃了一颗很甜又有着极致温存的糖。 时间似乎被彻底遗忘在脑后。 我逐渐没了力气,唇瓣有了渗血一般的刺痛。 眉头微微蹙起,我含糊的吐着字,「嘴疼。」 孟钦的手抚在我脑后,顺势将我的头压在他耳下。 他的脸也埋在了我被他抽出木簪的发丝里,平复着呼吸。 我正面被他抱着,和他相拥着缓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言语。 空气旖旎的像个羞涩的大姑娘,火红着小脸蛋消散着余温。 我悠悠的回过神,枕着他肩头动了动,这才发现孟钦没穿白大褂。 只单穿了一件白衬衫,也没有打领带,当下他领口已经被我扯开,手还在他心口处捂着。 「应应?」 孟钦的脸仍埋在我的发丝 里,音腔沉哑,「不要再胡闹。」 「我怎么了。」 我拿出了惯用的无辜计俩,手指在他心口处摁了摁,「叮咚~芝麻开门——」 孟钦失笑,侧脸亲了下我的唇角,「里面的主人是谁?」 「是个辣眼睛的非主流。」 我啧啧出声,「你心头的白月光真不咋滴。」 孟钦自然不好惹,收拾的我连连求饶。 直到我安份的抽出手,乖顺的伏在他肩头,孟钦才算是放我一马。 默了会儿,他偏头在我耳边悄悄声,「手腕还酸不酸?」 我懒懒的晃了晃脑袋,「我哪哪都很好,今天的状态也特别好,不过……」 想到韩姨的话,我坐正看向他,「会不会伤害到你?」 孟钦的眉宇还漾着风情,眸底传递出只有我们双方能懂的意会,「没关系,尽量适度。」 「那昨晚……」 我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属不属于适度?」 「不属于。」 孟钦直言,「有些放纵。」 「啊?」 我不满的挑眉,「才四回这就放纵了?人家那里写的男主角,一晚上十回八回跟玩儿似的,你是不是不行……哎呀!」 话没说完,孟钦的吻就凶狠的落了下来,音腔低沉,「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姐妹彻底麻爪,他行不行先不议,我肯定不行了! 再这样下去嘴唇子得报废。 回家还得见人呢。 保不齐还要接受哥哥们的盘问。 哪好顶着个香肠嘴…… 要钱要脸? 报告! 我要保命! 感觉到他要失控,我跟着施展起安抚天赋。 挣脱出那条纠缠的鱼,轻吻到他炙热的耳垂,我悄声道,「在这里可以解乏放松吗?」 孟钦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雨点般密集的吻停了下来,抱着我没有言语。 我鸟悄的不敢再吱声,很清楚孟钦的底线在哪里。 他对我可能会有片刻的上头,但绝不会发展到失去原则的地步。 我也必须要让他冷静下来,毕竟我也没到不管不顾的程度。 这里可是他的工作场合,小闹怡情,大闹容易毁他名誉。 更何况我经过昨晚,已经恶补了一些知识盲区,知道了古董开始拍卖会很难受。 那如果我做不到举牌去帮忙减压,就只能靠他自己去冷却消化。 长此以往的,真容易影响到未来的促进交流。 小小的休息间里再次静谧下来,孟钦一点点恢复了从容。 他偏头还看着我,指腹摩挲过我的唇瓣,「一会儿我帮你擦点消肿的药。」 我像是挨了很大的累,靠着他的肩头嗯了声,随即想到什么,傻兮兮的笑,「下次去酒店。」 孟钦牵着唇角,像是看一件珍宝一般的看着我,指腹轻抚过我的眉眼,转而又抱着我手臂收紧,下颌抵着我的额角,「应应。」 「嗯?」 「应应。」 「嗯,怎么了。」 「没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我笑了声,窝在他怀里闭上眼,吃饱喝足就有些困倦,「不是梦,你是我的人了。」 第899章 花 铃铃铃~铃铃铃~~! 办公室里面的座机铃声响起。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动作迅速的从他怀里跳下来,低头又手忙脚乱的整理起衣服,虽说我的衣服都好端端的,只不过伞裙坐的有细微的褶皱,我还是忙活个不停,活像是被谁踩到了尾巴! 孟钦依旧是淡定自若的样儿,看着我在那穷折腾,「有人进来了。」 「哪了!」 我惊慌的一回头,又气急败坏的瞪向他,「你讨厌!」 孟钦忍俊不禁,坐在那一派怡然。 我看着看着,又有些直眼。 他的衬衫被我完全的扯开,露出的胸肌轮廓紧致完美。 最显眼的,却是他白皙皮肤上印着的一朵朵嫣粉。 仿佛是白云里绽放的花儿,有着迷人心智的娇艳。 没错,全都是我昨晚做出的记号,给他烙下的印记。 光影在我们之间萦绕着,浮动着一层薄薄的轻纱。 孟钦在光耀里系着白衬衫的扣子,眉目如画,清澈俊逸,宛如从漫画里走出的佳人。 我看的失了神,见他的扣子系到了锁骨,很快就要遮住所有的印记。 不由得冲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身,踮脚就啄了一下他的唇瓣,「不走,我还要。」 孟钦没动,俯脸亲了下我的头顶,「刚刚的电话是提醒我十五分钟后去参加术前讨论会的,你乖,回家后看看礼物,好不好。」 我泄了气,脚跟落下来,脸贴着他心口,听着他很大的心跳声,「孟钦,我们这是热恋吗。」 孟钦笑着,嗯了一声。 「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 我抬脸看向他,「是不是过一两个月就不会这么想腻咕了?」 「你可以把答案交给时间。」 孟钦捏了捏我的鼻子,长指在我头顶打了个转向,「转过去,我先把你头发挽好。」 我配合的转过身,感觉到长发被他搂起,听着他道,「松一些还是紧一些。」 「挽的紧一点,不过看起来要很松弛,随意些就成。」 嘴上应着,我还在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觉得自己像个活死人。 每当我偷亲了他,或是突然抱住他,总能听到孟钦很大的心跳声。 但我自己为什么没有心跳突然加速的时候呢? 只有一种通过他的心跳回馈而获得的成就感。 倒是也挺满足。 挽好头发后,我回头看向他,「孟钦,我每次看到你开心就会跟着开心,这是对的吗?」 孟钦的衬衫也整理妥当,系好的衣领完全遮掩住了那些红印,他拿过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风姿翩翩的穿好,侧脸看向我浅笑着,「你觉得呢。」 「应该是对的,谈恋爱就是要你开心我也开心嘛。」 我扔掉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被他牵着手去到办公室。 孟钦从抽屉里拿出一管药膏,薄薄的在我嘴上涂了一层。 我感受着唇上沙沙的清凉,直勾勾的看着他,不得不说,他神清专注的样子很撩人。 孟钦涂着药膏的指腹一顿,忽的启唇,「把眼睛闭上。」 我不想闭眼,仍旧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孟钦眸底的光耀一深,拿起一旁的话筒就要拨出号码,「行吧,我请个假,麻烦主刀老师换个助手,我着急去参加一场拍卖会。」 「哎~!」 我知道他是故意吓我,还是先一步按下挂机键,随即笑了声,听话的闭上眼,「烦人。」 孟钦的喉咙里也发 出笑音,继续帮我涂着嘴唇。 我有些皱眉,「你不要涂得太厚,好像抹了层猪油一样,会很难看。」 他没言语,在我睁开眼的一瞬间,孟钦的唇贴了上来,轻轻蹭了下,「这不就行了。」 近距离看着他的瞳孔,我下意识的又想张唇,「再亲一下。」 孟钦的眸底划过微恙,低笑出声,又像是头痛不已,掌心揽过我的后脑,额头和我抵在一起,「应应,你上辈子绝对不是妖。」 没等我懵懵的回神,孟钦便沉下一口气,眸底满是克制的捏住我下巴,「这辈子才是。」 我打开他的手,不满的嘀咕了几句,见他不让亲也就拉倒了,顺手接过他递来的口罩戴好。 孟钦也戴好了口罩,还不忘交代着我开车要注意安全。 「哎呀,我知道啊,又不是小孩子,你别车轱辘话来回说……」 我不耐烦的应着,不来吧还想,来了吧,又觉得没腻歪够本。 总有种裤子脱一半儿又被迫提上的感觉,对,这就叫舔嘴不拉舌。 没吃好,没吃饱,没吃痛快! 去到门口捡起地上的大包,腰身刚直起来,背身就是一暖。 孟钦在后面抱住我,音腔低着,「小谢先生刚刚还说热恋,还没热到两个月呢,就嫌我烦了?」 我神经病一样的又想笑,「你要是能让我破个昨晚的记录,稀罕个够本,我就不烦你。」 孟钦抬起一只手在前面箍着我的脸,让我被迫看向他,略显威胁道,「不给。」 见我要急,他又笑了,隔着口罩亲了亲我的额头,拎过我的包准备送我出去。 我这才想起皮夹,拿出来递给他,「你的东西得自己收好了,不然我真的会败到你想掐死我。」 孟钦没接,笑着道,「你可以试试,看看我舍不舍得掐死你。」 空气很是安宁,我对着他的眼,经过昨晚,好像和他有了某种不用言说的默契。 莫名笑了声,我也不跟他犟,咱犟不过他。 头回见这种撵着给冤种当冤种的人,敢供败家子去败祸钱,他是真嫌钱多了。 利索的打开皮夹,我从里面抽出那张黑卡,在指上夹着冲他笑了笑,「孟医生,我留这一张卡就够了,反正它不限额,明儿个我就去刷一架飞机,f波音787,刷死你。」.. 孟钦见我把黑卡掖到自己的钱夹里,便笑着接过自己的皮夹,「看来小谢先生这架飞机得调频。」 我傻子似的看着他乐,和他一直就有着迷之共振。 洋气点的说法就是孟钦总能get到我的点。 也不知道是他太聪明,还是太懂我。 当然,姐妹也不差,对孟钦的脾气秉性摸透透的,顺毛驴么! 揣好钱夹,我从大包里拿出一支包装精美的玫瑰花朝孟钦送了送,「送给宝宝的。」 孟钦微怔,略有失笑,「你送我花?」 第900章 一心一意 「是啊,也没有规定说玫瑰花只能男生送给女生,我也可以买来送给你。」 我笑着道,「一束不好拿,我抱过来怕对你影响不好,就买一支,寓意也好,一心一意。」 孟钦看着我,眸光幽深,没有说话。 我不知他什么意思,想着男生可能对花不感冒。 但是买都买来了,可以先***窗台的那束百合花瓶里。 抬脚正要过去,孟钦猝不及防的就对着我手臂一扯,我惊呼着又被他揽在怀里。 以为他是要说些什么,谁知他只是抱着我越来越紧,像是要和他融为一体,渐渐地窒息。 开车从医院出来。 我特意停靠到一处不碍事的地方缓解着情绪。 嗯,临走临走又没控制住。 要不是护士过来敲门,我们俩还像藤蔓般纠缠着,都白瞎擦得药了! 哪怕我一步三回头的终于撤了。 脑子里想的居然还都是…… 不行,这不是个好兆头,太没正事儿了! 做了几个深呼吸,我默默的说道,热恋期么,估计过段时间就能正常了。 要不然没活路了! 腰椎病都被佛气博弈的要严重了。 黄昏时分我开车到了太平巷。 刚开过公司门口,就看乾安在不远处恭候的身影。 小老哥单手抄着裤兜,看到我的车,直接交|警附体,在前方做了个停车的手势。 我隔着风挡瞧着他那没憋好屁的表情,索性靠边停好,下车后看向他,「唐警|官,我违章了?」 乾安不搭理我,朝着院门口的方向喊了声,「败家祖宗回来啦!」 我迅速整理了一下戴着的口罩,没等走近,就见其他四位哥拿着手拧的宾花礼炮出来。 他们倒是痛快的很,对着我砰砰砰~!的就放出漫天的金纸彩条。 「恭迎大小姐载誉归来!绝对是吾辈之楷模,败家之模范!」 「……」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五个。 这又作什么妖? 提前为我这二流子考生加油助威? 五位哥也不多解释,伸手又朝院门口方向一送。 我探头一看。 停着的一辆黑色卡宴当即入眼。 「那是孟钦送我的suv?」 他竟然给我买了台保时捷? 五位哥微笑意味儿的表情犹如复制粘贴,无声的传递出,装,你再装,你不比我们有数? 我自是了然。 笑了声走到车子旁边。 得嘞,孟钦还真是金主爸爸。 这方面他可能随根儿了,跟苏清歌一样,出手便主打个豪气。 指尖轻触到车门,我刚要拉开,就感觉有一股气流冲荡着掌心。 不由得暗自窃喜,来感应了! 趁着五位哥还站在车尾,我朝着旁边的小土堆一个发力! 气流冲荡而出—— 哈杜根! 一库! 噗呲~! 鞭炮捻儿又受潮了。 发出的依然是熟悉的闷音。 土堆似乎被寒风卷食了一下,留下一道浅浅的坑。 我尴尬的轻咳出声,收拢掌心又自我安慰般笑了笑。 嗨,相当正常,淡定,姐妹都被晃习惯了么! 真要是收到一辆车就能打出 来,那我还能称之为绝世败家子么! 现如今这败气的胃口已经大到要没边儿了,先前苏清歌送来一套豪宅,我也就是打出个响屁。 孟钦虽然是我唯一的贵人,他送来的贵重物品也只是辅助之用。 能打出来最好。 打不出来咱就继续静候时机呗。 老天爷咋滴也不能让我憋死在五雷掌的困境里! 做人咱得两头找补,败到点儿上了,那是我走大运,没败到点儿上,咱不还趁辆车么! 简单看了看仪表内饰,我转手关上车门,听着几位哥喊道,「萤儿,快来后备箱看看!」 后备箱? 疑惑地走过去,我登时又是一笑。 满满当当的全是浅粉色玫瑰花,馨香扑鼻。 花朵后面还堆积着五彩缤纷的礼物盒,大大小小的摞起来,仿佛小型的圣诞树。 对,还真像是提前过圣诞节了,我大致扫了眼,那种长方形的礼物盒是装衣物和鞋子的,还有装包包的大盒子,最上方的小盒子不用拆包我都能猜出来是手表。 「萤儿,我查了查,粉玫瑰的花语是初恋的意思。」 李沐丰一脸认真的开口,「它表明求爱,象征着铭记于心,永恒的爱。」 武妹点头,「嗯,不俗气,还是孟医生会玩儿浪漫。」 「那可不,这浪漫一般人也玩不转啊。」 戚屹候下颌朝着车身一送,「光这一辆车就够浪了,再加上花和那些礼物真要漫出来了。」 「万应应,你和孟钦到底是什么情况?」 乾安按耐不住好奇,「听英哥说,孟钦给他爸整明白了,说是今天上午要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你们的情侣关系,以后你就算是孟家没过门的儿媳妇儿了,可我刷了一下午的新闻,光看到孟世辉投资新项目的报道了,也没看孟世辉在发布会上提你和孟钦的事儿啊。」 「这还不一目了然?」 刘小温优哉游哉的接茬儿,「孟钦昨晚被小萤儿搞定了呗,俩人重归于好了。」 乾安不解,「和好了为啥不公开……」 「棒槌,小萤儿不愿意呗!」 刘小温笑看向我,「萤儿,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说服的孟钦改变主意,并且还能稳定住局面,没跟他聊崩的?」 看到没? 孟钦快成五位哥研究的课题了! 但凡我和他有点啥风吹草动,回来就要接受拷问! 咋做到没聊崩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民间三件套呗! 发布会这事儿孟钦要是不退让,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出啥。 装死了好一会儿,我看向那一张张写满探究的脸,无奈的笑了声,「哥哥们,过去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反正我和孟钦是合好了,在这里呢,我也郑重的通知五位,即日起,孟钦就是我男朋友了,对内,我们是热恋中的情侣关系,对外,请帮我保密,谢谢。」 「保密?哎呦呵,要是保密的话你还敢告诉我们?」 戚屹候挑眉,「萤儿,哥只能说尽量帮你保密,毕竟哥也就是在工作的时候跟服务的客户唠唠嗑,估摸他们的口风都能挺紧,乾安肯定是做不到,他现在那嘴巴可太大了,昨晚我还听到他和那唐茗茗通电话,连他晚上拉不拉屎都说了,你这事儿他明儿个就能跟唐茗茗讲,指定泄密!」 第901章 打自己脸的事儿咱千万要少干 「侯哥,咱不带捧高自己还踩低别人的!」 乾安一脸的不乐意,「昨晚茗茗是关心万应应,和我通话的时间才长了点,那我即便是聊开了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最少也得等到茗茗高考结束,怎么着我都能憋三天,是吧,沐风。」 「对,高考三天么。」 李沐丰推了推镜框,「虽然高灵不参加考试,我也能憋过这五天,先不讲出去。」 刘小温忍着笑,「沐丰,你这数字要是能说准一半,咱以后光说前半段就成,别弄得颠三倒五,横七竖九,你说实话,到底能保密几天?」 「至少八天!」 李沐丰刚正不阿的做了个ok手势,乾安还点头,「对,八天我也行!」 「那你俩可憋得挺不容易。」 戚屹候咧着嘴,「别憋出病啊,弟弟们。」 「行啦,一个个的都没个正形,逮个气体就嚼不烂。」 武妹打断他们的调侃,「尤其是你戚屹候,最能瞎搅合,都安静!听小萤儿说。」 看出来没? 关键时刻还得武妹当家做主。 「谈恋爱这件事儿身边人不用保密,芸芸和茗茗她们都不用瞒着,我只是不想让孟钦家里人知道,主要是,苏阿姨那边……」 对我来说,和孟钦谈恋爱没什么见不得人。 相反的,我还觉得很自豪,恨不能揽着孟钦的胳膊出去逛街遛弯。 让路过的人都看看,这是我男朋友,有一种想要出去显摆的心理。 如同小女孩穿上了心仪的公主裙,别人没有,就我有,很想去炫耀。 所以我并不在意自己这边是否公开情侣关系。 在意的只是苏清歌知道这事儿后能不能发难。 「小萤儿说的对,咱们知不知情的无所谓,苏清歌那边是得提防些。」 刘小温应声,「老实讲,英哥跟我说完孟钦的决定后,我认为孟钦此举不太妥当,首先小萤儿是一无所知的,即便英哥说孟钦会去找小萤儿商量,我个人却感觉那更像是例行通知,小萤儿容易被打个措手不及,她不答应,貌似会辜负孟钦的良苦用心,答应了,她日后又容易成为活靶子。」 顿了顿,刘小温略有难言的看向我,「萤儿,你也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这事儿,英哥不让我说,他认为凡事都要从你的气场去考量,恋爱一经公开,你和孟钦的关系就会坐实,辉远国际将会是你最强有力的靠山,你如何都能撑过五年,更不要说,孟钦给你名分的做法亦是表明了担当。」 「孟钦甚至还跟英哥说,想去跟三爷见一面,谈一下订婚聘礼,不过英哥以你年岁还小为由,把订婚这事儿婉拒了,从中他也看到了孟钦对你的真心。」. 刘小温叹出口气,「萤儿,我们也都希望,你能有个人照顾,这个人还得是比我们全都优秀的,身家背景还得雄厚,不然我们不会放心把你交给他,孟钦哪哪都符合条件,不要太完美,你和他在一起会幸福的,毕竟你还有五年,一个人太煎熬了,你非常的需要他。」 我突然就被刘小温的话给刺痛到了,没来由的心疼起孟钦。 是啊,家里人都更加关心我能不能好好活过五年,也就顾不得孟钦能被我败祸成什么样了。 转过脸,我看着后备箱里的礼物和鲜花…… 感觉自己很像一条水蛭,依附着孟钦,吸他的血。 并且我还时常对他发无名火,吸血吸的理直气壮,软饭硬吃。 做我的贵人,孟钦太惨了点儿。 抽回神,我调整着情绪笑笑,「总之我会跟孟钦好好相处的,昨晚我和孟钦也把话聊开了,他同意 先跟我私下交往,过一阵子即使苏阿姨知道了,她也会先找我谈谈,不至于被逼到没有余地,怒火攻心的再做出一些对公司不利的事情来。」 音落,我加重了一下语气,「咱们六兄妹也算是步调一致,共同恋爱啦!」 刘小温笑着点头,乾安和李沐丰各自还处于暧昧期,俩人低眉耷眼的红着脸。 率先表明立场的则是武妹,他表示自己是根正苗红的单身,还不忘强调和阿美姐更是不可能。 「萤儿,我知道你跟阿美走得近,在她店里没少花冤枉钱,阿美对你也算够意思,在太平巷里谁要敢说你不是,她准保能第一个冲出去,这方面她不差事,但咱公对公,私对私。」 武妹指了指自己鼻子,「我对她真不来电,当闺蜜她怎么发嗲都没问题,当老婆我不吃那套。」 啊。 合着您就想找个梁山好汉型。 一天拿你当沙袋锤个八百遍的才舒坦? 「还有我,小萤儿,别把我和姜芸芸往一起划拉。」 戚屹候跟着道,「哥真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的,远的不说,咱家乾安和唐茗茗发展的挺顺利吧,俩人煲个电话粥,说热乎就热乎了,那乾安是怎么开窍的?」 他大拇指朝乾安一顺,「他那一脑袋的钢筋水泥是怎么被唐茗茗给搅拌明白的?不都是唐茗茗用心了么,那本来是个挺文静的姑娘,一说起球赛是滔滔不绝,中锋怎么占位,前锋怎么跑位,判罚手势她都门清儿,乾安一感动,小火苗不欻欻全来了么!」 「姜芸芸跟她有可比性么。」 戚屹候苦口婆心的样子看我,「劲劲儿的让我教她骑摩托,自己一点功课都不做,一问三不知,她还好意思摸我车,我的车都是花重金改装……」 「人家崇拜你就行了呗。」 男的都什么毛病啊! 太爱你了不行,太主动了也不行,发个嗲也不行…… 净事儿呢! 咋那么不爱听谁说我姐们儿不是! 「侯哥,人无完人,你不完美,你的车更加不完美。」 我没好气儿的说道,「再者你问芸芸的都是正经问题吗,车闸就车闸,你非叫牛角做什么?显得洋气啊,还问人家摔车后第一时间怎么办,人家要不是喜欢上你,估摸她都想不起来去学摩托车,这辈子她也没有摔车的机会,你问的那角度就刁钻!」 找茬儿是不? 戚屹候嘿了声,「小萤儿,你居然为了个外人跟我来劲?」 「别吱声,一但芸芸以后真成你内人了怎么办?」 我神叨叨的抽出一支粉玫瑰,「哥,打自己脸的事儿咱千万要少干。」 第902章 半斤九两 这方面我绝对有经验,昨天晚上刚刚听完真情告白。 那瞅着清风明月的主儿,防我跟防贼似的,这不让摸,那不让碰。 废多大劲我才扯上他的手,结果怎么样? 事实胜于狗熊来辩! 戚屹候瞪着眼,「小萤儿,我可是你哥,没有血缘的亲哥!」 「所以咱怎么吵都没有隔夜仇啊。」 我满是无辜的看他,「哥,我特别爱你,妹妹给你买过粑粑味儿的脑残片吗?」 戚屹候呵了声,「可不么,你老爱我了,难怪脚小,都是被心眼儿给拽住了!」 我差点喷笑,听说过个矮是被心眼儿给拽住的,头回知道脚小也能挂上钩! 见戚屹候还要跟我来劲,刘小温一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侯哥,长江后浪推前浪,小萤儿的嘴皮子能成长到今天,你占一半功劳,别忘了当年的那几声姑奶奶,居安思危啊。」 语毕,刘小温唯恐侯哥发飙,抬脚就帮我把车里的花束和礼物盒朝着西楼搬运。 李沐丰看着戚屹候僵硬抽搐的脸,莫名叹了声,「侯哥,咱们这口才都是半斤九两,遇事儿要多让让小萤儿,少说八句憋不死,她是妹妹。」 「我要是少说八句都能憋疯!」 戚屹候唇角一颤,「沐丰,你可是我亲弟弟啊!」 「侯哥,我姓李。」 李沐丰蔫不登的插了侯哥一刀,抱着礼物盒也进院了。 「该,众叛亲离了吧,还当小萤儿是五年前的嘴茬子呢。」 武妹满是嘲讽的对着侯哥笑了声,扬声道,「小萤儿!我帮你把跑车开过来!」 我抱着满怀的粉色玫瑰点头,「好!车里还有我打包的餐盒和行李箱也得拿出来!」 正说着,乾安欠欠儿的也凑到侯哥身前,「侯哥,这事儿我觉得万应应说的对,姜芸芸有些时候是有点招我烦,话太密,还自来熟,好张罗,但咱换个角度去想,她正好和你互补,你说你那工作多冷冰,多寂寞啊,服务的对象都是哑口无言的,回到家正好有个小喇叭给你热乎气儿,这就是人间啊。」 「你给我上一巴拉去!」 戚屹候一脚就蹬了出去,乾安哈哈笑着闪开,「侯哥,一会儿别忘了把那些彩条都打扫了,要不然东爷扫地扫的腰疼,万应应回头还得给你上思想教育课,众叛亲离的滋味儿不好受啊!」 「滚犊子!!」 直到几位哥帮我搬完礼物花束,看着堆积成小山的客厅,我耳畔还能听到他们在院里的打闹声。 谁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的? 五个老爷们戏更足! 这也算是我们家的一大特色,不吵不闹不热闹! 互相调侃,互相攻击,谁的短板谁都门清儿,互相谁也不放过谁。 就像是现在,侯哥在武妹那里吃了瘪,仗着天刚擦黑,抽冷子喊了一声有鬼啊! 武妹尖叫着跑回公司后院,刘小温受到牵连,被侯哥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直接呼叫起上方。 戚屹候扬眉吐气的爆笑出声,连喊着乾安晚点去浇水,让小温多呼叫一会儿,最好录下来回头再给曲依然看看,哎,就是这么幼稚! 五年了! 我都是看着他们这么互相伤害的走过来的。 坐在沙发上听着热闹歇了会儿,随后便大刀阔斧的拆包起了礼物盒。 新衣服挂进衣柜前我都上身试了下,对着试衣镜拍下照片,首饰手表也不嫌麻烦的戴好拍照。 最后再拎着新包对着镜子各种凹造型,拍完 后再全部归位,心满意足的去洗了澡。 晚餐我热了热剩下的疙瘩汤和小笼包填饱肚子,消食后想要打坐行气,可我居然久久都入不了定。 只要一闭上眼,脑中盘旋的都是和孟钦拥吻的画面。 心头跟着烦躁。 甚至又有了去找他的想法。 我不知自己怎么了,夸张的连看书都转移不了注意力。 页面上的那些字节像是会动,在我眼前组成了一串难以启齿的句子。 心乱如麻,我索性放下书本回卧室睡觉,拿过手机看到孟钦回复的短信,唇角像是有了开关般立马翘了起来,坐起身就按出短信,‘你忙完下班了吗?宝宝,我现在就去找…… 看着自己编辑出来的内容,我晃了晃脑袋全部删除,怎么搞的,好像中邪了一样! 诡异的是我细品品,发现自己不是在思念孟钦这个人,而是在馋能和他做的事儿。 嗯,那些事儿像是漩涡般吸引着我,貌似糖没有让我吃够,特别想去继续探索……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克制着自己的龌龊心思,将我拍完的照片全部发给了他。 连续给他发了二三十张,还有我蹲在粉玫瑰旁笑容甜美让小温帮忙拍下的照片。 在收到礼物后,怎么能让对方感觉物超所值这一点上,我好像无师自通。 末尾我打出字,‘感谢我的男朋友,超级幸福,爱你,么么么么。 嗡嗡~孟钦短信过来,‘小谢先生,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真诚。 我不客气的回道,‘我不真诚?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想要去鉴宝。 发送后我有几秒钟的傻眼,想要删除已经来不及了,心慌意乱的躺下去,闭上眼强迫自己属羊。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终于有了些困意,手机铃声却在枕头旁铃铃的响起。 我眯着眼摸过手机放到耳边,「喂。」 「应应,要克制。」 孟钦的声音很低,「不能总这样,知道吗。」 我嗯了声,只觉他那边异常安静,隐约的还有种空旷感,「我知道不能太频繁,要睡了,宝宝。」 他没回话,我微微蹙眉,听到了那边的水滴声响,「孟钦,你是在浴室里吗。」 孟钦默了几秒,微不可闻的嗯了声,音腔沉着,「很难受。」 「你哪里不舒服啊,是不是你昨天冲冷水澡着凉了。」 我稀里糊涂的说着,闭眼翻了个身,「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等我考完试就去看你,有点困,我好不容易才数到一千只羊……」. 孟钦没搭腔,也没有挂断电话,在那边一直听着我絮叨。 直到我说的自己睡了过去,似梦非梦间,听到他叹息了一声。 早上我仍旧去做了晨练,热汗出来,可算是抑制住了一些想法。 第903章 旗开得胜 不敢说昨晚做了一夜的梦,几乎是复制粘贴般还原了在套房里和孟钦的所有互动。 我深感羞耻,好在训练不像打坐那样要心思平静,练起来后也没力气去想太多。 洗完香香我检查了一圈考试要带的东西,手机留在家里,精神抖擞的去到正楼。 东大爷按照老规矩给我煎了香肠和鸡蛋,叮嘱我好模好样的从考场出来就行,不用在意分数。 我笑着让他不用担心,喝着粥看向武妹,「怎么就咱俩吃早餐,其他人呢?」 武妹给了我一个故弄玄虚的小表情,「吃完他们就出现了。」 「你们不会要陪考吧,武妹,我上个月就说过,考试不用陪的。」 我直接道,「考点周边的道路都管制了,开车过去反而不方便,我自己都踩完点了,骑自行车过去,锁好我溜溜达达的就去考场了。」 实话实说,我真挺怕家里这几位哥搞啥意外惊喜。 别回头把送葬班子弄来,等我考完出来就开始吹拉弹唱。 那我掘地三尺也得给自己埋进去! 预防针不给扎足了,他们真容易干出来! 「你放心吧,哥几个绝不会做出让你感动的事情,没人去陪考。」 武妹看了眼腕表时间,「你先吃饭,别一会儿消化不良了。」 我点头没再多问,喝了一碗粥,煎蛋刚刚吃完,武妹便在旁边拍了下手,「出来吧!」 一声而出,我回头一看,手上的汤匙跟着一抖而掉,当即就感觉眼睛辣着了! 四个穿着大红旗袍的男人,跟酒店迎宾员似的,露着腿毛,朝着我拧哒拧哒的走来。 其中属侯哥的表现欲望最强,涂着大红口红,拧的那腰间盘都要脱位。 那双大脚完全塞不进高跟鞋里,穿着黑袜子的脚后跟还在后面露着,当成拖鞋趿拉着大红色的高跟鞋,对着我还挤眉弄眼的波儿了个飞吻。 那嘴画的,跟吃了死孩子似的,血红血红! 我唇角微咧,就见乾安绷着张脸,那旗袍穿的跟被谁凌辱了一般,立领都是咧开的,里面的T恤衣领都露出来了,活像鲁智深穿了女装。 而且他那高跟鞋也穿的像是拖鞋,踩得我都心疼鞋帮。 最意想不到的是乾安朝我侧身一甩旗袍,下面居然穿着打篮球的大裤衩子,小腿跟穿了毛裤似的! 至于小温和沐丰,这俩迎宾大模特也没强哪去。 小温的表情能秀眯点,大概是觉得自己这出儿太丢人。 走来的一路都低眉顺眼,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老羞涩了! 沐丰看着我倒是憨憨的笑,问题在于他趿拉着高跟鞋腿伸不直。 膝盖朝前打着弯儿,十多步路走的好像是掏地雷,我都怕他一下子坐到地上! 「噗嗤~!」 我瞬间就被戳了笑穴,不行了! 这四个大模特,个顶个一米八往上,绷的旗袍都要抽丝,五大三粗啊! 见我笑着捂住肚子,他们四人还一字排开,正对着我侧身而站,然后由侯哥开始,欻的伸出来一条肌肉发达的大毛腿,「旗!」 我噗~!的没忍住,乾安露着那大裤衩子,一脸杀千刀的表情也拎出大毛腿,「开!」 刘小温别着脸,鞋尖向在地面划水似的强忍无奈的伸出腿,「得!」 李沐丰弯曲着膝盖,半蹲一般也拎出腿,「胜!」 神呐! 救救我吧。 能不能旗开得胜我不知道,几位哥是让我开眼界了! 这招儿都能想出来,我朝他们摆着手,实在说不出话,人才啊! 余光一扫,东大爷也从厨房里出来探头瞄了眼。 老头贡献了一个唇角抽搐,不忍直视的退回到厨房了。 武妹倒是成了现场总指挥,站起身还做了个风采超群的聚拢手势。 四个大模特登时就朝我正面而站,呈礼仪站姿,拍着巴掌,「提前祝贺松岩殡葬公司千金谢万萤,考试成绩一败涂地!不创佳绩,家里蹲大学欢迎你!鼓励,鼓励鼓励!鼓励!」 我刚想开口,又看到李沐丰那快弯成圆环型的双腿,笑的停不下来,「好,心意我领了,感谢四位哥的倾情奉献,我肯定考不上……噗噗,快回去吧,鞋跟儿都要踩塌了……」 咱就说说,谁家能有这样的哥,凑在一起还愁召唤不出神龙吗?! 他们四个听完我的话也没客气,一脸的任务完成,赶紧解脱。 都不用回东楼,当我面儿就扯开了旗袍,别说,里面穿的都挺全乎。 只不过侯哥他们三人能讲究点,运动短裤都挽上去了,没像乾安那么豪放,穿个旗袍跟披件袈裟似的大刀阔斧的就出来了! 倒是应了侯哥的老话,乾安要是女人,全城的色狼都得销声匿迹。 说说笑笑间,我自然懂得几位哥的良苦用心,拐个弯儿的给我加油。 感动不感动的,反正我看到他们四个那横刀立马的迎宾模样不太敢动。 回过神还有些奇怪,看我向最适合穿旗袍的这位哥,「武妹,侯哥他们四位穿旗袍就是反面教材,你穿的话肯定会艳压四方,为什么不试试?」 他气质模样在这了,披块白布都能充当意境飘然的女鬼,把乾安换下来正正好! 「我才不穿旗袍呢!」 武妹整理着西服外套哼了声,「太娘,小爷可不娘!正经老爷们!」 「心虚!」 其他四位居然异口同声的反驳,「越没什么的人,越要强调什么!」 戚屹候嘴上的口红还没擦干净,翘起兰花指做着掖头发的姿势,翻着白眼,勒着细嗓儿,「哼,小爷可不娘……」 「你个狗东西!」 武妹立刻暴怒,大早晨的又闹起来了! 心情倒是被他们调整的彻底轻松,我背着书包骑车出门,一路都轻声哼着歌曲。 快到地方后便能看到很多指挥交通的交警,我找了家文化用品店锁好自行车,拿着准考证,穿过校门口陪考的家长人群,轻手利脚的进到考场,有孟钦的礼物加持,再加上我和他关系又近了一步,考试时的身体不适完全在可控的范围内。 甚至单从表情上看,我算是考生里最轻松的那个,丝毫没有压力。 第904章 羡慕 上午的语文很快考完,我跟在其他考生的身后出了教室,走在操场上,远远的就能看到门外站着的家长们,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神传递过来,我心底的滋味儿是百味杂陈,有羡慕,也有失落。 曾经这个场面我也幻想过,大姐高考的时候,我爸就去陪了考。 他那天换上了新衣服,皮鞋里穿了双红袜子,说是开门红。 因为我上小学没放假,爸爸多给了我两块钱,让我中午多买两个包子吃,说等大姐考完,他带着大姐再去饭店吃顿好的,回头打包给我带回来,那时我就偷偷的想着,要是等我高考了,爸爸也会特别正式的在校门外等着我,只可惜……. 低下眼兀自笑笑,我没敢再多想多看。 下午的考试时间是三点,正好回家待一会儿。 校门口人声嘈杂,长辈的问询关心声不绝于耳。 我避让着身后的考生,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腔,「应应?」 惊讶的抬起眼,就见孟钦站在家长们中间,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气质出众而又雅致。 四目相对,他浅笑着走过来,摘下我的书包挎在自己肩头,「考的怎么样?」 我怔怔的看他,「不是说了么,我不用陪考的。」 「想你。」 孟钦牵着唇角,指节刮了下我的鼻子,「题难不难?」 「哪年都不简单!」 我一秒开心,直接挽住了他的手臂,心头顷刻间百花齐放,抿着唇角却又有了一种酸酸的感觉。 好像是幸福到了极致,反而弥漫出了梅子,不知要怎么去表达。 孟钦偏头看我,「带你去吃小馄饨?」 我点头嗯着,仰头朝着他笑。 腰板莫名挺直。 不会再去偷偷羡慕其他考生了。 羡慕啥? 咱也有陪考的家长! 「谢万萤同学?谢万萤!」 我疑惑的回头,就见班里的吴明石一脸激动地跑过来,「看背影我就知道是你!你也被分在了这个考场啊!我还以为你和姜芸芸被分在了原学校呢!」 「嗯,你考的怎么样?」 「语文嘛,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下午的数学就惨了,懵准几道算几道吧!」 吴明石心态很好的笑笑,看到我挽着孟钦的手臂,又看了看孟钦,不由得道,「这是你哥?」 孟钦听着就看向我,我感受着头顶的视线,索性松开了孟钦的手臂,手指和他扣着握住,对着吴明石大方的笑笑,「这是我男朋友。」 说着,我还抬脸看着孟钦,「他是我们班的同学,吴明石。」 孟钦紧握着我的手,礼貌的对吴明石启唇,「你好,孟钦。」 「哦,你、你好。」 吴明石惊讶到瞬时磕巴,看着我愣了好几秒,直到后面有个妇人喊他名字,吴明石才仓促的回神,又对我笑了下,「谢同学,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谈……倒也能想到,祝你幸福,加油!」 音落,他转身回到了妇人身边,扭头还带着那么一丝小惆怅的看了我几眼。 「谢同学,你不说保密?」 孟钦眸底含笑的看我,「介绍这些合适吗。」 「那我都介绍完了怎么办。」 我一手跟他握着,一手还习惯性的横过身前揽着他手臂,装傻般看他,「不如我再把吴同学叫回来重新介绍一遍,说你是***爹,是我傍上的大款,孟叔叔?」 孟钦忍俊不禁,握的我手指都疼,「胡闹。」 他这一笑可了不得,春风化雨,路上全是回头率。 我立马来了危机感,一路上搂的他手臂是蹬蹬的,生怕谁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要是在以前,孟钦早就教育我要注意体态,今天他心情却是出了奇的好。 见我半身不遂似的搂着他手臂也没说什么。 等红绿灯时他才把手臂抽出来,揽着我肩膀过马路。 也是凑巧,我接连碰到了好几张熟脸,都是同班同学。 也不管对方家长怎么想我,只要是他们问起了孟钦,疑惑我俩为什么毫不避讳的牵手,我就介绍孟钦是我男朋友,倒是有那么一两个嘴急的家长诧异我这么早就敢谈朋友。 孟钦直接替我回答,家里早都商议好的亲事,他的气质摆在这,此话一出,当即堵住了那些家长的后续八卦,家里人都同意了,还有啥疑虑? 我心情美得很,等上了他的车,探身便情不自禁的亲了他脸颊一下,「真给我长脸。」 这一路有多少个女同学用眼神欻欻他呢,是我男朋友! 亲完我就要坐回去系安全带,谁知后脑勺被他一揽,随之就被他抵开了牙关。 我别着身子迎合几分钟,反倒不敢太投入,这要是有谁路过前风挡,都能看到我们做什么。 呼吸微喘间,我推了推他肩膀,「这辆车不行,你下次要开玻璃加密的那辆车……」 孟钦感受到我的紧张,脸埋在我耳下,平复着呼吸,「想了你一晚上,应应。」 我听着这话没心没肺的又想笑,「我昨晚又没折磨你,我很老实的属羊睡觉了。」 孟钦没说话,抱了我十多分钟,再坐回去已经面容沉静,启动车子带我去吃饭。 我兴致勃勃的观察他,要不是他眸底晕染着粉,单看他的气场和表情就是个严谨素雅的君子。 看到没? 城府多深。 姐妹专为戳破他面具而生,「孟医生,您这古董拍卖会还没结束呢,确定……」 孟钦单手打着转向,看着倒车镜,另一手伸过来扣住我头顶,强迫我直视前方。 我抿着笑,偏不随他的意,老实巴交了几分钟又眼巴巴的看向他,「孟医生,你是不是想的东西和我一样?要不,先找个地方放松放松?」 孟钦挑眉,「好主意,二百米后有一家酒店。」 「真的啊!」 我眼露惊喜,「那快去吧!」 孟钦哑然失笑,捏了捏我的脸,「小东西。」 「我不是东西!」 我佯装愤恨的打掉他的手,转而又跟他的手握在一起,侧脸看着窗外,唇角不自觉的牵着。 很清楚孟钦不会带我去做这么没深浅的事情。 我一上头真敢不要脸,他的道德尺度却比我高太多。 车内安静了片刻,我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轻声说道,「孟钦,我考试一点都不紧张,因为我想清楚了,不念大学,所以你也得考虑好,未来是不是真要娶我进门。」 第905章 高攀 「当然,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 我看向他又笑了笑,「只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很清楚自己和你之间的学历差距,我无论如何都追撵不上你,那未来不管你因为什么理由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都没有意见,相反的,我会一直感激你,你对我的付出和陪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孟钦的唇角弯着弧度,「这么说来,我在恋爱期间爱上了别的女人,你也会大度的原谅我了?」 啥意思? 出轨? 「啊,出轨不好使,我零容忍。」 我这脸翻得比书都快,「孟钦,我指的是你将来抵抗不住家庭的压力,社会压力,感觉跟我在一起心力交瘁,那你提出分手我没二话,毕竟我们现在处于热恋期,你看我是哪哪都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可等到我二十四岁,咱俩至少得交往六年,情感电台都说了,两口子六年不痒七年痒,一旦咱俩处处也成哥们了……哎呀!疼!」 手指被他握的一紧,我不客气的锤了他肩膀一下,「假如!假如你腻歪了,不管我怎么亲你,你都不想举办古董拍卖会了,那我真能做到成全你,这方面我不是自夸,我肯定识大体,可你要是敢在恋爱期间出轨,那就是犯了忠诚大忌,我先杀了你解恨,再杀了那个女人泄愤,把你俩分别挫骨扬灰,在下面也得天各一方,最最后,我拿着你的钱,出去找小白脸疯狂解乏,报复死你!」 孟钦笑着,「不错,是小恶魔能做出来的事情,符合她的思维逻辑,很有章程。」 他好像真的不在意这些事儿,表情都云淡风轻。 「孟钦,那我不上大学你会不会觉得很遗憾?」 「这话你要问自己。」 孟钦的神情认真了几分,「你遗不遗憾?」 「那肯定遗憾啊。」 我低下头,「没办法,上大学虽然不影响踏道,但也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念,要修学分嘛,沐丰哥休学了几年,重新回校后压力很大,好久都没在家里敲敲打打了,连乾安都是嘴上喊着大学轻松潇洒,实际上他因为考级的事情头痛的很,人要想得到更多,势必就得付出同等的精力。」 顿了顿,我看向他,「而我这个情况去念书也是找个败家的渠道混日子,赶上打邪大活儿了就得请长假,那还不如把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中,像韩姨说的,我要了这个,就不能再要那个,要不然容易哪样都做不好。」 最关键的一点是我败气越来越不受控。 现时我已经是京中城有名有号的败家女了。 再进入氛围相对宽松的大学,认识的人越多,身份暴露的越快。 整不好我都容易被群起而攻之,届时,还会给师父的殡葬公司带来极其恶劣的影响。 说起这些我都闹心,「三月份的时候我带火了一个殡葬行业有多暴利的词条,这事儿到现在都没翻篇儿,全國的殡葬公司都受我牵连接受起整顿,是,往好了看整顿对民众有利,能剔出掉一些乱收费的行业败类,可对正规经营的殡葬公司来讲,尤其是我师父的公司,发展一旦停滞不前,手下养的几百个殡葬班子就要吃不上饭,员工大多数都是有家有口的残疾人,风头一天不过去,他们就得煎熬一天……」 我兀自叹出口气,「说白了,就是我一个人,闹腾的所有殡葬公司都跟着噤若寒蝉。」 孟钦安静的倾听,牵着唇角,「用词不太恰当。」 他抓的都什么点? 「我一个人城门失火,殃及了所有鱼池,这恰当吧。」 我底气不足的说道,「反正大学我是不敢念,你未来真娶我了,得做好被外人看笑话的心理准备。」 这年头学历多重要啊 。 那可是门面。 「应应,我清楚你想要什么,要做的是为你减轻遗憾,而不是再去增加你的心理负担。」 孟钦握着我的手在他唇边亲了亲,轻轻笑了声,「假若有其他的高中生说不想考大学,认为学历无用,我会告诉他们,在大环境下,学历决定着你未来能否获得更多机会,是否能拥有更多选择,甚至可以说,你拿到一份含金量极高的学历,你未来可以自己去选择老板,而不是心怀忐忑的等着老板去敲定你,可细化下来,又需要因人制宜。」 「万应应同学眼前只认准了那一条路,一条本就跳脱出常理的路。」 孟钦声腔淡淡,「你面临的考验本就和寻常人不同,又何必去执行社会大规则,何必去在意世人的目光,更不会有谁会笑话我,因为说起来,是我高攀了你。」 高攀我? 这要打哪论? 开玩笑一样的么。 我看着他,「孟钦,你是在安慰我。」 「神通之术又不是人人可得,小谢先生起势后必然声名显赫。」 孟钦笑意深沉,「我作为一名普通人,承蒙小谢先生能不离不弃,不正是高攀?而且我也有着自己的私心,你不读大学,这四年下来,我估计能省下一大笔钱,少操很多心。」 哎呦我去,服了,大神真是啥话都能接住。 还完全能唠到我心坎儿里,整得我羽羽卓卓儿。 我蹬鼻子上脸的点头,「这话对劲儿,我老会过日子了,你会说再多说几句,我乐呵乐呵。」 孟钦很给面子的启唇,「再说说全国殡葬公司接受整顿的这件事,这其实是一件大好事,整顿的时间越久,越能抓出藏在里面的污垢,将会有很多不合规的殡葬公司面临倒闭,全局洗牌后,谢先生的殡葬公司将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减少一半的竞争对手,短期内虽然减少了收益,但是目光放远,未来的客户资源必然会呈峰顶式上涨,公司的公信力和收益将会大幅度的提升,一举两得。」 我半张着嘴,「又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孟钦笑容恬淡,握着我的手柔软温暖,「是啊,你可是小福星,我得看紧了。」 美啦。 看看人家这语言艺术,咋这么会唠嗑呢。 我一点心理负担都没了,横生而出了不要脸。 「那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是你配不上我,孟钦,你以后可得对我好点,要不然我就去……哎呀,别捏我的手,烦人,真的疼!」 第906章 光明吗 我说赖叽就赖叽,「手捏坏了可就不能……」 他眼神一过来,我立马一脸坏笑,「吃亏的可是你。」 孟钦挑眉,口吻戏谑着,「我愿意少吃一点亏,还请小谢先生高抬贵手。」 「那可不行,这关乎于我家孟叔叔的尊严问题,不容践踏。」 我拿着他的手放在我脸上,劲劲儿的说道,「等着吧,我迟早破个记录,打底十……哈哈哈,好了,你开车呢,别咯吱我,危险……我错了错了!」 说说笑笑了一路,到了餐馆门口,我解着安全带的动作又是一顿。 「孟钦,你前天晚上为什么说要陪我赌赢一个未来呢?」 这话当时听我没觉得怎么样。 火急火燎的想要达成别的目的么。 冷不丁想起来,很怕是孟钦知道了什么内情。 甭管他对我了解到什么程度,保质期这事儿打死都得瞒住。.. 我没心没肺的笑着,「我的未来可是光明灿烂的,你为什么要用赌这个字?」 孟钦气息微沉,「光明吗?」 我心底一慌,面皮似乎被他的目光生剐,强撑着笑意,「还要怎么光明?我有你这样豪气的男朋友,被你惯的都能软饭硬吃,只要给你傍住了,让你没我不行,喜欢的我不要不要的,那即便是我五年后没有起势,也有你养我啊,败家而已么,你家最不差的就是钱,我会是每天都去买买买的小富婆。」 孟钦很是平静的看着我,「你就差竖起一块牌,上面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嗯哼~! 我嗓子跟着发紧,嘴硬道,「事实啊,除非,你也觉得有败气的我是个大负担,不敢养我一辈子……」 孟钦略显无奈的笑了,「应应,如果你没有完成梦想,按照你的性格来讲,你余生都会活在对谢先生的亏欠中,从而形成心结,郁郁寡欢,结不结婚,到时候对你来说都意义不大,因为你心怀愧疚,又哪里愿意去享受生活呢?」 我怔怔的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他用双手捧起来,温柔呵护着。 「只有你能达成所愿,才会真的开心,也愿意去经营自己的小家庭,安心做我妻子。」 孟钦的眸光深邃着,「所以我才说要陪着你赌,你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 我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原来他是从这个角度去分析得出的结果。 这个男人,真的事事都有为我着想,为我分忧。 我心头一放的同时又升腾起了细细密密的感动。 孟钦像是一泓清泉,滋润了我贫瘠的生命,树阴照水爱晴柔。 谢万萤啊,你何德何能,有了他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 「孟钦,你对我真好。」 我探了探身,小声道,「那天晚上你问我,为什么你想要的东西我不能给你,当时我脑子不太好使,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现在你说,我能给你的全都给你……」 孟钦伸手帮我掖了掖鬓角的发丝,浅笑道,「你已经给我了。」 见我眼露疑惑,他笑了声,额头抵着我,悄悄音,「不是介绍了一路我是你的男朋友?」 啊。 原来他只是想要这个…… 名分? 我想到小温说过的男生也需要安全感,不由得抬起手轻揽着他后脑,「孟钦,我对你发誓,这辈子我只有你一个男朋友,即便你有一天不爱我了,我也不会嫁给别人,不会和别人亲热,我只给你解乏,让你在我身上盖章,让你告……」 完。 拱着火了。 不赖我噢,真的不赖我。 咱就寻思给他点安全感么,谁成想他能…… 不过孟钦最让人佩服的地方就是人家面上特镇定,沉着的直接帮我扣好安全带。 一言未发的驱车去了一个很僻静的地方,停靠在一片树荫下,完成了他的亲亲大业。 我特别老实的只是捂了手,在他心口留了几个新章,毕竟环境不允许,孟钦对我也实施了管控。 除了亲吻,不能做其他事。 最后我们还是抱在一起静静地平复着。 孟钦的脸埋在我耳下的发丝里,还能看到他唇瓣上的莹润。 不知怎的,我特别喜欢看这种状态下的他,水晶一般的清透,妖娆。 我们很有默契的不去看对方眼睛。 因为促狭的空间里弥漫着满满的易燃物,沾点火星就能再次燃烧。 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才重新去的餐厅,吃上了心心念念的小馄饨。 有孟钦的加持陪伴,我三天考试进行的极其顺利。 在考场里没出任何幺蛾子,稳的跟坐佛似的,啥事儿都没有。 等到最后一科考完,随着铃声的响起,我耳边响起了同学们的欢呼声。 监考老师封卷后还给了大家祝福,「十二年寒窗苦读,愿大家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同学们兴奋不已,背起书包就朝校门口狂奔。 那种兴奋不光有对前途的憧憬,还有终于能呼出一口气,可以卸下心头重担的狂喜。 无论结果如何,此刻就是胜利! 我被人流冲荡的跌跌撞撞,唇角仍是笑着,小跑到操场上,回头又看了一眼教学楼。 心头的情绪微微复杂,至此后,我将彻底转变身份,不再是一名学生。 有很多的遗憾,也有对未来的向往,我相信,五年后还会活着路过这里。 「哎呦!」 噗通~!一声响起,我转过头,就看到一个女生跑的太急被绊倒了。 赶忙过去搀扶起她,「同学,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 她跪着摔在地上,扑了扑手,站起身又扑落了两下膝盖,难掩的尴尬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就有些惊讶,「谢万萤?」 我愣了愣,「你认识我?」 「嗯,咱俩是一个学校的,我知道你,但是你不认识我,我是五班的……」 她嘶嘶的又看了眼手,没破皮,只是掌根有点小沙粒,「谢谢你扶我,真是丢脸,刚考完出来就摔了,这说不定就是不好的预兆,我八成要在分数上摔跟头了。」 「谁说的?就算是预兆这也是好预兆。」 我笑了声,「摔了一下还没受伤,说明你吉星高照,有些亏早早就吃完了,日后准保能前途无阻。」 她微微怔愣,「还有这种说法?」 「那你的说法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笑着道,「凡事都要从好的角度去看,摔一下也是破灾了,走吧。」 第907章 思念 她点头哦了声,走起来也没觉得腿脚不适,对着我又道了两声感谢。 我觉得很小的事儿,直说让她别客气。 到了校门口,家长们一拥而上,身旁的女生也被她家里长辈揽了过去。 很多考生还收到了鲜花祝贺,气氛很是热闹,现场还有记者采访考试心得。 我看到摄像头就下意识的躲闪,正搜罗着孟钦的身影,手上突然被人塞了一袋东西,「给你拿回家去吃。」 哎~ 这是什么? 我怔愣的抬眼一看。 身前一个戴着口罩的老头转身就穿出了人群。 懵了半秒,我低头看到塑料袋里全是橙子,猛地又看向那个佝偻的背身,瞬间便抑制不住情绪,「爸!」 爸爸听到我的声音步伐一定,没有回头,朝着马路对面走的飞快。 「爸!!」 我嘴里喊着他,挤过身前的考生和家长,直盯着爸爸的身影追撵着,「爸!你等等我!爸!」 爸爸没有理会我,穿过马路还跑了起来。 我急的不行,追撵的眼前模糊,拎着那袋橙子摇摇晃晃,「你等等我!爸!等等我!」 「应应,危险!」 手腕被孟钦在后面一拉,我执着的想要甩开他,「那是我爸,我爸来看我了!」 车笛声响,爸爸在十字路口的另一端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前还远远的朝我看了一眼。 即使他还戴着口罩帽子,那双眼睛也没有变。 只是他眼尾添了很多皱纹,周身都写满了沧桑之感。 视线相对,爸爸朝我挥了下手,示意我不要再追他,躬身便上了出租离开了。 「爸……」 我看着那辆出租车消失,很是无助的擦了一把眼泪,「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句话,我很想他……」 说话间,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明显能感觉到鼻血准备敲门了。 孟钦没有搭腔,也不在意身边人怎么看,直接将我揽在了怀里,掌心在我脑后轻轻地拍了拍。 我只觉鼻血瞬间回笼,脑子仍旧是混浆浆的,连怎么跟孟钦坐进车里的都不知道。 回过神来我就拨打起爸爸的手机号,他没接,我又给小龙舅打,好在小龙舅接听了。 「应应,不用担心,我和你爸都上火车了。」 「火车?」 我懵懵的问着,「我爸是特意从老家过来看望我的吗?」 「哦,不是,这趟主要是来给你秦姥姥看病,昨天来的,全都检查完了,这不正好赶上你考试么,我姐夫就给齐总去了电话,齐总说了你的考场,我姐夫就想去看你一眼,五年了么,他也想你……」 小龙舅语气酸涩道,「但是齐总也说了,你要是和你爸面对面聊天了,身体肯定顶不住,我姐夫就说买点你爱吃的水果给你送去,送完就回来,我们就在候车室里等的他,还好他掐点回来了,我们这都检票上车了,现在你爸他情绪有点那啥……揪心了呗,他也不敢跟你说话,哎呀,这不见还好点,一见面了更想……」 我垂下眼,看着放在腿上的一袋橙子,眼泪不受控的掉着,「我也想我爸。」 「应应,你别哭啊,没事儿,你爸这几年也就是体格瘦了点,身体好着呢。」 小龙舅连声说道,「咱见到面更应该放心了,你爸让我告诉你,他听齐总说了,你为了学好本事,不准备念大学了,你爸说他没意见,只要你好好的,不管将来能不能学成,都记得回家,刚刚我姐夫还说呢,你都变样了,三爷给你培养的哪哪都好,他有你这闺女心里可自豪了。」 我泣不成声,孟钦拿着纸巾帮我擦脸,在我耳边悄悄音,「不要这样,你家里人会更担心的,不哭了,好吗。」 手机开的是免提,孟钦自然也听到了小龙舅的声音,我缓了缓情绪,「小龙舅,那秦姥姥是哪里不舒服要来京中做检查,严不严重?」 「还是老毛病呗,血压不太行,这阵子又说是腰疼,在咱那边检查出来说是腰脱,又怀疑是股骨头坏死,不过问题不大,这大城市的医生经验丰富,看完片子说都不是,开点药先回家养着……」 小龙舅继续道,「家里这边你都不用惦记,要不是我姐夫非要去看你一眼,我都不想让你知道这些,鸟悄的去趟医院检查完我们就回去了,架不住你爸心里受不了,说是你姐当年中考和高考他都陪着来的,对你忽视太多,说啥都得给你买点橘子送去,没橘子就买点橙子……」 「本来他还想给你留点钱,这不你秦姥姥身体不好么,看病花了不少,再考虑到你气场,反正……哎呀,整得我心里都挺不得劲儿,你爸可能是上岁数了,爱合计陈年旧事,还老拿来来和你比,总觉得在你这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唉,你说他唠这磕儿除了让人难受还有啥用,应应,别想家啊,家里都挺好的……」 说到最后,小龙舅也隐忍起哭腔,「行了,让人看到大老爷们搁这车厢里哭天抹泪的都寒碜,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出啥事儿了呢,心量大点,没啥过不去的坎儿,有事再给舅来电话,先挂了啊。」 嘟~ 手机挂断了。 我低头看着屏幕。 泪水滴落上去,炸开了无数思念。 「孟钦,我考完第一科出来的时候还在想,要是我爸在就好了,没想到,他真能过来……」 心里窝的难受,我声音发颤的倾诉起来,「小时候,我一直特别羡慕我大姐,不管是她的家长会,还是她的学校活动,爸爸都二话不说的去参加,也是我大姐能给爸爸增光,还能让爸爸上台领奖发言,我就不行,我从来都有没考过前三名,爸爸也说我是小孩儿,家长会谁去都一样,总让蔡爷爷帮忙去我的家长会,即便我现在能考到第一名了,却不敢考,还是不行……」 「你不行吗?」 孟钦陪我坐在车后座,帮我擦拭着眼底,手指还隔着纸巾轻捏着我鼻子,「来,擤擤。」 「你干嘛!」 我差点破功发笑,打开他的手,拿过纸巾自己擤了擤鼻子,「我又不是小孩儿,能自己来。」 「这不是挺行的吗,哪里不行了。」 孟钦笑了声,接过纸巾扔到垃圾桶里,「你是觉得,你父亲偏心?」 第908章 表达 「我也想过爸爸是不是偏心,可有一回我得了劳动小能手奖,拿回家大姐笑话我说那是扫地奖,谁能扫地那个奖就会发给谁,只有学习啥也不是的人才会拿这种奖当块宝……」 「爸爸一听就发脾气了,他批评了大姐一通,还特意把那我张奖状贴到墙上,然后跟我说,劳动最光荣,我的奖状和大姐的三好学生奖状分量一样重……」 我喃喃的说着,不自觉的靠到孟钦怀里,「爸爸对我和大姐是一样好的,只不过我和大姐年纪差的多,妈妈离世的时候,我才五岁,大姐十五了,赶上她要中考,又是作为被老师寄予厚望的尖子生,大姐压力很大,正好还处于叛逆期,爸爸得哄着她,我这小毛孩子被忽视了很正常,等大姐考进高中,学的又特别狠,我和爸爸看到都心疼,爸爸对她百依百顺一些更是正常……」 「而且我还知道了爸爸一个小秘密,大姐都不知道的,她一直以为爸爸不吃大虾,但大姐喜欢吃,不能炸,得煮着吃,买集市上那种手指长的大青虾,很贵的,我爸哪次就买十多个,买回来数一数,要是十二个,就给大姐吃八个,我吃四个,爸爸只吃剥下来的虾壳,他说是为了补钙……」 我酸涨着眼睛笑了笑,「后来有一回村里人家办喜事,我要上学就没去吃席,谁知学校临时放假,我回村的路上遇到了蔡姑姑,蔡姑姑领我去了办喜事的人家,让我在那吃口饭,没待我走近,就看到爸爸吃大虾了。」 「那天我就知道,爸爸不是不爱吃虾,他只是舍不得吃,在东家干活只要是吃到好东西,他永远都会偷着揣回来给我吃,我让他吃,他就说吃腻了,不爱吃,我再劝的话,爸爸又会说他吃的时候在后头了……」 「这话我在别处也听过,一般都是大人跟家里小孩儿说的,谁家孩子要是嘴馋,吃了爷爷奶奶的好嚼咕,父母就会说,别跟爷爷奶奶抢吃的,你吃的时候还在后头呢,可是在我家,这话是我爸经常对我和大姐说的,他总说自己享福的时候在后头了。」 眼底被孟钦擦拭着,我顺势把脸朝他的心口埋了埋,「孟钦,我爸是个特别好的爸爸,他把能给我们的爱都给了,只是他不擅长去表达,他不会说爸爸多爱你,他说不出口,他对大姐的爱是通过言听计从的方式去传递,对我的好也是默默地……」 「妈妈刚走的那两年,我总偷偷地哭,看到村里的婶子就会想起我妈妈,有一天我蹲在门口玩,玩着玩着我就哭了,巧婶看到问我怎么了,我说是迷眼睛了,其实我就是突然想我妈了,可我不敢说,说了巧婶会觉得我可怜,然后巧婶就跟我爸说了这事儿,我爸也没多问我什么,只是他不年不节的带我去给妈妈上了坟,在坟上跟我妈说会照顾好我跟我大姐,回来的时候爸爸抱着我骑到他肩膀上,一直逗着我玩儿,还特意带我去的镇里,给我买了图画本和水彩笔……」 回忆打开了闸门,很多很多的画面涌现在脑海里。 爸爸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父亲,晚上吃完饭,他躺到炕上就是呼呼大睡。 对我学习上最大的关心就是问一句,家庭作业写没写完。 既不会帮我纠正错别字,也不会辅导我做算术题,他没那份心思。 在我上初二的时候,他看到电视里播放的综艺节目,听到主持人说音乐开始,我爸兴致来了,学着主持人的英文,结果自己喊出迪斯克! 「哎,三儿,爸咋念得不对劲儿呢,没卡上这个音儿,是迪斯克不?」 「音乐的单词是usic。」 「谬贼克~!」 爸爸对着电视拿腔拿调的学完,看着我还笑道,「还得是我老闺女,三儿,你这书没白念,有出息,爸将来可有福啦!」 这就是我爸。 心性有时候也跟小孩儿一样。 他还有着要儿子的执拗,面对村里的优生优育宣传员很会装傻充楞。 一副你教育你的,我坚持我的,反正我悉听教诲,该生就生。 正因如此,村里人对爸爸的评价才会褒贬不一。 大多数都认为他人品很好,偏偏就掉进重男轻女的老思想里了。 巧婶还劝过他给我和大姐改个名字,啥就来个儿子,应该是个儿子,最好改个更适合小闺女的名字。 爸爸这时候又学者上身了,「来来名字的意思是来做我的女儿,三儿的名字意思是应该做我的女儿,这名儿咋不适合女孩儿用?起翠啊丽啊的不容易重名吗?最起码我家老大老三这名字在村里是独一份儿!」 村里人明着说不过我爸,背地里都说我爸是自圆其说,毕竟我二姐的名字是昭昭,这不就给我招来了么,到我这只能说我爸学精了,不敢再来来昭昭的继续用名字呼唤,应该是弟给截止住了,老四再不是弟老天爷都要看不过眼儿了。 最后我爸也算是得偿所愿,有了小杰,只是我不回村都能猜到,村里人在背后会继续诟病我爸。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姐不回家的举动就能说明一切,再加上我也不回不了家,保不齐他们都得觉得我们姐俩是在跟爸爸堵气,气他一碗水端不平。 「可是谁也不知道,谁家关起门来是什么样儿,我爸没有亏待过我和大姐,很多年轻人都把梦想挂在嘴边,想拥有功名利禄,想拥有名车豪宅,这些都能被理解,那我爸想要儿子又有什么错呢。」 我絮絮的说道,「为什么会认为,他重男就一定能轻女,我觉得,我爸很勇敢,很多人都揣着这份心思,想要儿子,不敢说出来,但我爸不在意,他光明磊落的道出真实想法,明媒正娶的凤姨,俩人婚后再要孩子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就成了他不对,他对我和大姐不好呢,我爸很好,一直都很好……」 孟钦搂着我没应声,静静地陪我消化着情绪。 我唠叨的脑子发空,抬脸看向他,「我爸是你的老丈爷,你以后也要对我爸好。」 孟钦低眸看我,唇角漾起微笑,「是怪我刚刚没跟岳父大人打声招呼吗。」 第909章 真的会为我自豪吗 「那倒没有。」 我想一出是一出的说道,「你看清我爸长什么样儿了吗?」 没待孟钦启唇,我又兀自说道,「你肯定没看清,陪考的家长那么多,我爸还戴着口罩和帽子,等以后有机会,我领你去我家看爸爸年轻时的照片,他可帅了,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孟钦嗯了声,「所以他生了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女儿。」 我知道孟钦是在哄我,囔囔的回了几句,脑子里还回绕着小龙舅的话。 爸爸真的会为我自豪吗? 五年下来,我只学会了花钱,学会了享乐,乃至谈恋爱。 接到雷还打不出来,啥也不是。 这样的我,哪有资格回家? 我又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说着说着,窝在孟钦的怀里就睡着了。 做起了很美的梦,我开心的在村里的土路上奔跑,大喊着爸爸,凤姨,弟弟! 院门敞开,爸爸和凤姨拉着一个小男孩儿站在家门口,朝我挥着手,「三儿啊!」 我像是那些冲出校门的考生,兴奋的张开双臂,「我回来了!」 爸爸冲着我笑着道,「三儿!你学成啦!」 我想说学成了,声音却堵在喉咙,脚步跟着停了下来。 再看过去,近在咫尺的院门似乎被镜头拉开,离得我又很远很远。 爸爸还在冲我招着手,「三儿!回家啊!回家!!」 「爸!」 我跑近了两步,院门离得更远了。 有薄雾缭绕而出,他们的身影都被隐藏在白芒里,只剩下声音传来,「三儿!好好学啊!」 「……爸!」 我猛地坐起来,喉咙里粗喘着呼吸。 四处看了看,发现是在自己的卧室里,窗外一片昏暗。 拿过手机看了眼,已经是晚上七点,有几通未接来电,还有孟钦的留言。 他说医院有加急手术,先把我送回家了,后面还有很多安慰和鼓励我的话。 我给他回了条短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下楼。 客厅内灯火通明。 阿美姐系着围裙正在厨房忙碌。 「小萤儿,你醒了呀,是不是考试太辛苦用脑过度了。」 阿美姐看到我就笑着开口,「休息休息,再过十分钟我们就可以开饭啦。」 我看着餐桌上摆好的菜肴,不可思议的问道,「阿美姐,都是您做的?您还会做我的家乡菜?」 「哎呦,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孟医生通过齐总找到的我,付我三千块来专门照顾你,提出的要求就是给你做一顿家常味道的北方菜,那别说北方菜了,就算是满汉全席,我王阿美也能马上学会,这就叫商业头脑好不啦!」 阿美姐笑了声,手上还在颠勺,「看到没?姐这按摩练出来的手劲做厨师不要太简单!」 我忍俊不禁,就得意阿美姐这知无不言的爽利劲儿。 挣你钱怎么的? 人家赚的是大大方方! 上前帮阿美姐把她锅里的地三鲜盛出来,阿美姐自是满脸期许,「你尝尝看,味道好不啦。」 我拿出筷子夹着茄子尝了口,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好吃,家里的口味就是要过油炸一遍再炒的,你做的和我老家吃过的味道一样,阿美姐,你是第一次做吗?好地道。」 「哎呦,北方家常菜还不简单,随便搞搞就好啦,湿湿碎啦。」 阿美姐打趣道,菜摆齐了就招呼我趁热吃,「乾安他们都吃完啦,今晚姐陪你用餐,喝点酒不?」 我当下丝毫没 有喝酒的心情,摇头笑了笑,又尝了一口素烩汤,「阿美姐,你做的真好喝。」 真没想到阿美姐还有这本事,要不说人家能做的生意红火,干啥像啥! 「你喜欢就好,不用感谢我,要谢就谢孟医生,他不但对你贴心,还很大方诶。」 阿美姐笑着道,「他还说,以后再有这种事要麻烦我,会额外付给我辛苦费的,虽然我说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也是我妹妹嘛,他还是很客气啦,小萤儿,我听武妹说,你和孟钦都谈恋爱啦。」 我嗯了声,突然想到什么,「阿美姐,孟钦没有从商,可能没办法给你投资一个亿……」 「那些话都是姐开玩笑的嘛,我哪好随随便便要人家一个亿,人情债哪里能还得起啊!」 阿美姐失笑的摆手,给我的碗里夹着菜,「萤儿,你多吃点,投不投资那些都是后话,这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啦,咱们日后真成了一家人,你是我小姑子,那什么都好说嘛,对不对?作为小姑子,你当然希望嫂子的生意能越做越大啦,现在谈这些还太早,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我食欲一般,又不想浪费阿美姐的心意,便努力多吃着。 两碗饭后,已经撑的要坐不住了,我对着阿美姐笑笑,「我吃饱了。」 阿美姐还是劝我多吃点,我摇头表示吃不完的可以放在冰箱里,明后天我能热热继续吃。 这话不知戳到了阿美姐哪里,她放下筷子也叹出口气,「太平巷的大爷大妈还说你能花钱败家,真该让他们看看,你这算什么败家嘛,我看厨房除了方便面就是挂面,你生活不要太凑合。」 我笑了笑,「钱都让我花在臭美上了,吃的也就无所谓了。」 「那叫什么臭美?女孩子这时候不美要什么时候美?」 阿美姐指了指自己的脸,「像我这半张脸都毁容了,不也是换着花样的做美容嘛,美丽是女人的一门功课,花期长短,完全取决于投资多少,你懂不啦。」 我笑着点头,估摸能懂点,「阿美姐,您店里又有什么新项目适合我?」 「那当然是……」 阿美姐手臂一挥,瞄了外面的客厅一眼,突然压低声音,「美容的事情不着急,等你到我的店里再详细聊,今天晚上,姐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你,和孟钦谈恋爱你得有路数,晓得吧。」 我懵懵的看她,本能的摇头,「什么路数?」 「姐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孟钦结婚?」 「六年后吧。」 「那么问题就出现啦,六年欸。」 阿美姐凑到我身边,声音很低,神情却是夸张,「这时间线实在是太长了,谈着谈着就人走茶凉了,你要做的就是保持住热度,里面的诀窍就是不要人家要了就给,得把持住了,坚决不给,他得不到你,才会越来越爱你……」 第910章 适可而止 我没敢吱声。 感觉她这话应该和孟钦去唠。 「小萤儿,不要犯傻你晓得吧。」 阿美姐戳了戳我的手臂,「咱们女孩子天生耳根子软,人家说我就抱着你去床上聊聊天,你稀里糊涂的就跟人家睡到一张床上了,哎呦,那最后哭的可是你哦,对方得到的越轻易,越不会珍惜你的呀。」 我半低着头,脊背僵硬,更不敢吱声了。 「你看,心虚了是不是?小萤儿,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好说话,当然啦,对我来讲你这是优点,在你这里,姐就没有推销不出去的美容项目,但是姐不会坑你呀,最多也就是挣你一些钱,可你这种好说话的乖乖个性要是落在男人手里,哎呦,那不得了,很容易吃大亏的呀!」 阿美姐一脸担忧的看着我,「你要知道,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吧,保质期真的短到只有他说出时的那几秒是真的,提上裤子他就会忘得一干二净,虽然你跟孟钦认识的时间很久,互相都很了解,但是谈恋爱和做普通朋友还是不一样的,跟姐说说,你现在和孟钦确定完男女朋友关系,是不是很想每时每刻都跟他腻在一起,处于热恋状态?」 我老实的点头,很热,热到我特想把孟钦按到床上破个里的男主记录。 「你看看,这就是很危险的趋势呀!」 阿美姐一副情感大师上身的样子拍了下手,「姐和你说哦,不管你心里多么想亲近他,都不能表现出来,要晾晾他的呀,因为这腻着腻着,他用不了两三年就容易对你腻歪了,哪里还会娶你进门?无聊了嘛,要想保持关系长久稳定,你就要端起来,让他看得到吃不到,偶尔偶尔,在小小的满足一下他,这样他就插翅难逃啦。」 别说哈。 这话真给我带来了一些灵感。 腻着腻着就够了是不。 孟钦能让我腻歪够本也行。 奈何我眼下没心情去想这档子事儿。 不言不语的听着阿美姐传授恋爱秘诀。 阿美姐越说越来劲,就差提着我耳朵告诉我‘别让对方轻易得到身体。 我哪好意思提醒她唠错人了,这堂课应该孟钦来听。 男孩子在恋爱时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想归想,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啥心里话都往外面掏。 掏完了只会让阿美姐怀疑人生。 没辙,谁叫我是那万中无一的大奇葩呢? 待阿美姐聊得意犹未尽的离开,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又恍惚了很久。 拿过爸爸买来的橙子,我一颗一颗的切开,面无表情的吃着果肉,直到扔下最后一块橙子皮,胃液不断地上涌,我冲到洗手间一股脑的将晚饭全都吐了出来。 摇晃的站起身。 镜子里的我眼仁通红。 唇周被橙子染的泛黄一片。 不知怎的,我觉得自己越活越像鬼魅,脑中充斥的都是那些令人不齿的念头。 弯腰洗脸漱口,伴着哗哗的水声,我攥着水龙头,呜咽的哭了起来。 我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对的,不该学喝酒,不该去酒吧,不能以那种方式去爱孟钦,更不能沉迷于和他做那种事,这些思想是不健康的,可我真的控制不住! 怎么就会变成了这副模样。 重色贪欲,追求放纵,怎么会…… 爸,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你最省心的三闺女,逐渐要沦为最不省心的女儿了。 身体一抖,我神经兮兮的摇头,不!我相信我能把持住! 至少我还能做到自省,能意识到错误。 我可以做到适可而止,不会再继续下去,不会。 铃铃铃~! 手机铃声在客厅内响起。 我仓促的擦干净脸,去到客厅接起电话,「喂。」 严助理的声音传出,「大小姐,警|方那边通知我,您的自行车得过一阵子才能找到了。」 「大概要等多久?」 我问道,「还能找回来吗?」 没错,我那辆耀眼的浅粉色自行车被偷了。 就在考试的第一天,我把车子锁在了一家文化用品店门口,赶上孟钦来陪考,我就没去取车。 等下午的科目考完,孟钦送我回家,我拿他手机给严助理去了电话,让他找个人去把我车子骑回家,谁知公司的保安大哥一去,发现我那辆自行车早没影儿了!.. 那家文化用品店室外的监控还坏了,就是个摆设,没有拍到小偷的撬锁过程。 保安大哥紧张够呛,立马报警。 我知道这事儿后却没咋担心。 咱那小粉车在警局有备案,正宗独一份儿。 哪怕我早就卸下了车上的防盗辣椒水,看似车锁好鼓捣了,自行车的外形和配件都有存档。 而且路面的监控也拍到了小偷骑车离开的身形。 这小偷还很有作案经验,穿着肥大的卫衣,扣着卫衣帽子。 脸上的口罩和墨镜都装备的很齐全,给自己包裹的极其严实。 虽说他蹬车的姿势偏女性化,警方也怀疑他这是障眼法。 推断他在京中生活了很久,骑着粉车就钻进了没有监控的地界,很了解京中路况。 警方在当晚就跟我说了不用着急,只要我的车子被倒卖到二手市场就能找到。 「找肯定能找到,但是需要一些时间。」 严助理说道,「民|警分析这个小偷不是随机作案,他像是有预谋的,并且盯了你的车子很久,甚至不排除是熟人偷车,所以他偷完后没有立刻转手,而是先将车子藏了起来,应该还会进行外观更改或是拆下配件单买,但只要他把车子出手,那就一定能找回来。」 「拆配件也卖不了多少钱,我骑四年了,配件早都磨损了。」 我叹出一口气,「估计他最后还是得把车子囫囵个卖出去,迟早能找回来。」 「您别着急就行。」 「着急也没办法啊。」 我无奈的笑笑,「谁叫我那天骑车出门,还把车子锁到文化用品店门口,要怪只能怪自己。」 「那您想没想过会是熟人作案?」 「应该不至于,自行车是消耗品,二手自行车更不值钱。」 我笑了声,「行了,没必要想这些,我有预感会找回来。」 若是熟人惦记我的财物,那还不如偷些旁的,没必要撬辆小粉车还得藏着掖着再卖。 放下手机,我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好在后来打坐时能做到入定行气了。 第911章 控制 …… 爸爸的意外出现像是一把锋利的镰刀。 短暂的收割了我心头那些疯狂滋生的邪恶念头。 我隐约的明白,自己不能再对孟钦做出那种勾引。 若是克制不住,我将会以醉生梦死的状态跌落万丈深渊。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把时间全部投入到了工作中。 正好考试前预约了很多事主,顺势便开启了早出晚归的状态。 不敢再长时间的和孟钦单独相处,即使他抽空过来看我,我也揣着小心思拉着他先进院门。 因为只要他一来,家里的哥哥们必然会招待,他们打牌玩桌游,热热闹闹的声音会冲淡我很多杂念,这样我也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对他做坏事。 孟钦自然能感受到我的控制,而且说实话,我能感觉到他同样也在克制。 我们俩像是处在个互相看破不说破的状态里,都在压抑着某种欲念。 日常的模式仿佛回到了最早时的暧昧期,打打电话发发短消息。 顶多只在我送他回去的时候在院门口拉拉手,然后蜻蜓点水般轻啄一下脸颊告别。 而不管是他亲我,还是我亲他,都不太敢去看对方的眼睛,我们很有默契的点到即止。 每当孟钦在车旁攥紧我的手,我都本能的低垂下头,脊背绷的僵硬。 心头既有可耻的期待感,又有着深深的恐惧。 脑子里仅存的一点点理智再告诉我,不可以。 路灯将我们俩的影子拉的很长。 孟钦高挺的身形能将我完全的覆盖。 他微俯着脸,长久凝视我的头顶。 那时那刻,总是异常安静。 入夏的天吹拂过夜风,本应该清清凉凉,却无端让人心头燥热,有什么东西难耐着。 我们面对面站立,手指缠绕在一起,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仿佛只要吐出一个音,就能招惹来怪兽。 不能腻咕。 也不敢去腻咕。 貌似双方都能预料到,这股火彻底燃烧后会面临着什么。 但这些只是我和孟钦之间无需特意挑明的小默契。 在家里的哥哥们看来,我们是最为常见的恋爱模式,相处的还很融洽。 作为男朋友,孟钦会隔三差五的派人送来水果,上门时会给我带礼物。 在孟钦和哥哥们玩牌的时候,我会坐在他旁边,等孟钦胡牌了我就得意洋洋的去调侃那三家。 牛的我不行,好像是我胡了牌,而孟钦赢的钱最终也是进到我的腰包里。 我拿出三成请哥哥们吃饭,剩下的转到福利院,给星星小真她们改善伙食。 一切都像回到了从前,哥哥们默认了孟钦的妹夫身份,会跟他吐槽我在家里怎么为非作歹,怎么祸害他们,在这个家地球都得围着我转,让孟钦多收拾我,别总容着我瞎胡闹。 我拦不住他们,晚上还愤恨的给孟钦发短信,让他不要相信哥哥的鬼话,我从来没做过那些祸害人的事,没有逼着乾安涂口红,也没有让侯哥穿女装跳舞…… 没有过。 通通没有过。 这方面我主打一个失忆。 别问,问我就是不知道,败气作祟,忘溜溜净。 嗯,可无辜了。 孟钦在短信里也不客气,他说我的五位哥都是人精。 看似在吐槽我的作妖行径,实际上是拐着弯儿的在敲打他。 在家里都是想上房就有人扶梯子的小姑奶奶,他怎么敢薄待? 我看 着短信挑眉,回复道,‘我哥哥们要是人精,那你就是人精中的人精,孟成精。 孟钦发来几个字,‘那你是什么? 还用问? 我对自己的定位一向很准确,指上按着字节,‘我是作精呗。 隔着手机屏幕,我莫名看到了孟钦唇角牵起的模样。 他回我,‘我是有个作天作地的小妖精。 看着短信,我闷闷的趴在枕头上,没敢再回复。 嗡嗡声响起,孟钦又发来,‘要睡了吗? 我按着脑中乱窜的想法,发了一个‘嗯字。 孟钦像是接收到了讯号,聊天便止步于此。 日子静悄悄的流淌着,连东大爷看孟钦的眼神都产生了变化,老头儿从眉梢到眼角都透着喜爱,活像是看姑爷子。 我小心翼翼的抑制着内心的邪念,觉得这样就好,很幸福。 千万不要再把那道口子撕开。 千万。 「不是去做义工么,下午就能结束,怎么天黑了才回来?」 我拎着小包一进院门,就看到手持篮球大汗淋漓的乾安,「该不是您大小姐又发扬起大公无私的败家精神,留在那养老院做啥记录,准备给人家精装修吧。」 「去的是天心福利院。」 我心情不佳的应道,「小真出了点事情,我去派出所陪她做了笔录,折腾一阵就回来晚了。」 「啥意思?江竹马不是说要带你去行善积德么,怎么还给你领到天心福利院去了?」 乾安把篮球扔回球筐,颠颠的走过来,「那个比你还软饭硬吃的小真又惹什么事儿了?」 「去天心福利院和去养老院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做帮扶活动……」 我拿出钥匙开门,扭头看跟在后面的乾安还有点皱眉,「哥,你练完球先回屋冲个澡再来串门儿呗,要不然我这满屋都是咸带鱼味儿,海棠花都得被你熏蔫吧,上回就呛的我直淌眼泪,别再荼毒我了行不。」 「呦呵!万应应,你可真是长出反骨了,都敢嫌弃你哥了!」 乾安拂了拂自己被汗水浸湿后的头发,「茗茗说了,小爷这叫男子汉的味道,你就是闻孟钦身上的消毒水味儿闻习惯了,审美严重下滑,不懂得欣赏,小爷告诉你,糙汉才是主流,等我洗完澡再去教育你!」 我笑了声,无奈的摇摇头,哥,你走啥汗风运动后都得洗脚啊。 乾安可倒好,运动后一脱鞋能给全家撂倒,十米之内寸草不生,连见多识广的侯哥都能被他熏到面颊抽搐,狂打喷嚏,是不是有点太糙了? 我现在都加活儿了,每到周末都得把他所有的篮球鞋按水里刷一遍。 晾干后消毒,再喷些香水,要不然那味儿得更严重,不过他这并不是啥实病,也没脚气。 纯粹是乾安太喜欢运动,汗腺又发达,一运动完跟从水里刚打捞出来似的,从头到脚都流汗。 但凡事无绝对,乾安不管有啥缺点,在唐茗茗眼里都能变成镶嵌的金边。 第912章 泰 那姑娘还就得意他这股‘男子汗的味道,都放话说此生非乾安不嫁了! 提着精神进屋,我瘫坐在沙发上揉了揉额头,不太确定今天这事儿能不能成。 起因是昨晚江皓给我来了一通电话,说是加入了志愿者社团,邀请我一起去做帮扶活动。 我本能的想要拒绝,自从上回和江皓见完面,我总觉得他对我不像儿时的情感那么单纯。 短信给我发的很频繁,不管我回不回复,他都很执着的给我发来问候。 还记得韩姨教过我,要我多关心孟钦,阴天下雨的时候给他发条短信提醒,类似的这种短信江皓给我发的倒是准时准点,只要天气有变化,他准保能发来信息叮嘱我带伞添衣。 实话实说,站在发小的角度去看,江皓没有越矩。 甚至他打电话过来也强调我们是哥们,希望我别跟他疏远。 奈何我就是有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第六感。 下意识的想跟他拉开距离。 既是为了我自己好,也是为了他好。 毕竟我太清楚自己男朋友是什么性格,也不想江皓因为我受到什么牵连。 所以江皓哪次约我外出见面,我都以学习为由拒绝。 可昨晚就在话要出口的那一瞬间,我眼皮子突然跳了下。 内心顿时便升腾起某种预兆,我让他稍等片刻,挂断手机打了个卦。 脑中冥想着江皓描述的志愿者帮扶流程,再根据通话的时间,用硬币打出个泰卦。 泰,小往大来,吉,亨。 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 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拔茅征吉,志在外也。 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无往不复,天地际也,翩翩不富,皆失实也,不戒以孚,中心愿也,以祉元吉,中以行愿也,城复于隍,其命乱也。 大意是只有不断地履行天下,从而才能开泰万物造就一切。 拔茅征吉,指的是一种茅草,根茎相连,拔起来能带动一大片。 引申为君子所动当之影响深远,包荒得尚于中行,指的是田荒则仓虚,要开垦荒芜需要不间断的努力,不能遗弃,所有的回报都需要持续投入,只有艰辛才能通往成功。 没有什么不吉利的,也无需计较眼前的得失。 只要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就是最大的回报和福份。 「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我嘴里呢喃着,思维轻闪而出了火花,忽然有了别样的灵感。 再等江皓打来电话确认,我就同意了去做志愿者的事情。 江皓很开心,直说约到我不容易,「三哥,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答应,这可是行善积德,有利于你修仙的,我们终于能像小时候那样一起去做点什么了,那明天上午九点,你在太平巷石牌楼等我,我们坐志愿者团队包的小巴车一起去帮扶机构,下午就能回来了。」 我简单应了声放下手机,琢磨了几分钟,点开了京中败家女的贴吧翻了翻。 要不说姐妹要火了么,即便最近没上新闻,贴吧的热度也没消退。 相反的,关注贴吧的粉丝数字一直在平稳增长,竟然都突破了二十万大关。 里面除了把我骂到亲妈都不认识的火热爆贴,还有人发帖询问败家女怎么销声匿迹了。 她不当街烧包,不做马杀杀,不踢飞老人假牙还蛮奇怪的,难不成她偷窥了贴吧,汲取了经验教训,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开始自省反思,浪子回头金不换了? 下面的回复直接给我整笑了,‘楼主多虑了,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坏种,败家女更是个炫富狂魔,我赌一包辣条,此女一个月之内必定再创辉煌,持续背负被骂臭名! 跟贴者不计其数。 我都有个冲动想参与进去。 原因很简单,姐妹预感他能赌赢,看好你哦。 心里想着,我用工作手机注册了一个账号,匿名发了一条爆料帖。 ‘小道消息,我表姐有个朋友据说认识这名败家女,还说她最近忙着洗白,准备跟着志愿者团队去做义工呢,对了,好像就是明天,要去什么敬老院吧,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发送后没过十分钟,下面就有了网友回帖,追问我消息准不准确。 我笑了笑点击退出,手机扔到旁边,默默呼叫着小三黑。 亲爱的记者大姐,新闻素材我可亲自送到你手里了。 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了。 给点力。 咱俩兴许能互相成全。 睡了一觉醒来,我的爆料帖回复数已经破千,好多人都在拭目以待。 有网友甚至说要去养老院转转,看看能不能碰到败家女,大小那也算个名人。 其他网友还非常好心的提醒他,京中有六百多家养老机构,您老别转岔道儿了。 我吹着头发就笑了,该说不说高手在民间,看评论能笑死个人。 乾安他们都以为我是要跟江皓去养老院,因为江皓也没说带我去哪里做帮扶活动,推断就是养老院一类的地界,反正对我来说去哪都无所谓,能达成目的就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早上八点半,我早早等候在石牌楼下。 为了突显败家女的人设,我穿着仙气飘飘的长裙,戴着很夸张的大沿草帽。 脚下踩着双三厘米的小羊皮高跟鞋,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超大墨镜。 知道的是我要去做志愿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准备去海边度假呢! 没错。 就要这个菲欧~! 姐妹立志要做人群中最靓的仔! 我就不信我这朵花儿捯饬成这样还招不来马蜂! 余光扫了几圈,也就十多分钟,就让我逮到有辆面包车一直停靠在路边。 副驾驶坐着个戴鸭舌帽另外还戴着口罩的人,捂得太严实,都有些分辨不出男女。 不过那扮相一看就沾点职业属性,想必那就是传说中的小三黑了,属实盯得我很紧。 看来是翻到了我那条爆料贴,一早就来守株待兔了,够意思! 就冲小三黑这敏锐的职业嗅觉,她不出业绩谁出业绩! 我心头瞬间有底,站那还凹点造型,咋说上镜都得漂亮点。 等到江皓的志愿者小巴车开到身前,我轻提着裙摆就要上车。 江皓多少有些怔愣,「三哥,你穿这身去做义工?」 第913章 条条是道 「怎么,不可以吗?」 我眼睛从墨镜上沿看出去,就见小巴车身外还拉着红色条幅,写着志愿者的团队名头,后面还有公益口号,小小奉献,凝聚大爱。 不错。 就要这个效果。 我推上墨镜,转头看向江皓,「服装有特殊要求?」 「没有要求,你这么打扮很漂亮,我是怕你不方便。」 江皓笑了声,「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忙打扫卫生,做做饭,裙子别再弄脏了。」 「没事儿的,我这回就是跟你们去看看,先熟悉熟悉。」 说着,我跟在江皓身后上了车,里面已经零零散散的坐了十多个人。 其中有两个是江皓同寝室的兄弟,都戴着黑框眼镜,工科男的既视感。 他俩跟我打起招呼还有几分腼腆,连说欢迎我加入志愿者团队。 我笑笑没多言语,只因他俩频频向江皓传递出一种颇具内涵的眼神。 仿佛是在羡慕江皓,就差说出来,‘兄弟,你可以啊。 姐妹常年和五位哥打交道,男生间的那种小眼神一瞄便知。 对于我个人而言,装瞎就好。 待车子启动,江皓还心情不错的继续介绍着。 团队的成员们都很友善,只有一个叫魏晴的女孩子对我敌意很重。 打招呼的时候她上下扫了我几圈,随后发出了一记不屑的哼笑鼻音。 我并不在意这些,出门前就在电话里交代了江皓,不要透露我的真实身份。 江皓介绍的时候只说我是他儿时的玩伴老乡,称呼我小万就行,目前在京中念书,具体的也没多言。 见江皓坐到了我旁边,魏晴还在前面笑的很大声的说,「头回见出来做义工穿的还像要选美似的,给谁看啊,该不会是走错地儿了吧,奉劝某人,这辆可不是开往马耳代夫的巴士。」 「魏晴,你是不是又犯公主病了?」 江皓立马瞪向她,「这回可是你死皮赖脸偏要跟来的,爱去去,不爱去就下车,这里没人听你说那些没用的!」 魏晴憋了几分钟,又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哎!江皓,你帮我拧开盖子,我手没劲儿。」 江皓视而不见,低声对我说着小时候的趣事。 魏晴拿着矿泉水的手杵在空气中,坐她旁边的师姐见状就要主动帮忙。 谁知魏晴涨红了脸,一把将那瓶矿泉水扔到了江皓身上,「江皓!你聋了啊!」 我好悬受到牵连被砸到,怔愣间江皓居然毫不客气的把那瓶矿泉水撇到了最后一排的空座上,转而看向我,「你没事吧。」 没待我摆手,魏晴就怒气冲冲的说道,「江皓!她就是个绿茶婊你没看出来吗!」 好么,一石激起千层浪,江皓当即跟她有来有往的吵起来了! 车里的团员们都很尴尬,想劝还有点不知从哪入手。 直到魏晴哭起来,才算是止住争吵。 「你别搭理她……」 江皓悄声对我道,「那就是个神经病。」 我看了眼坐在前面哭泣的魏晴,小声回道,「她只是太喜欢你了,想要引起你的关注而已,你应该拿出绅士风度,过去安慰安慰她。」 「那不是有师姐正安慰她么。」 江皓下颌朝着前面一顺,眼底流露出无语,「三哥,你别误会,她是舞蹈学院的,来我们学校看球赛,不知怎么就缠上我了,那破烂性格我是真受不了,有公主病不说,动不动就要发神经,但凡我去安慰她了,她一准儿就要这疼那疼,都怪我室友嘴快,说我 今天要去做志愿者,她一听就非要跟来,不带她就拦着巴车不让我们走,我不想耽误事儿才同意带她的,你别多心。」 我一听就有数了,笑着道,「我有啥好多心的,其实我跟我男朋友也是这样闹的,江皓,魏晴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你要想跟她尝试接触,就别太不解风情。」 「你男朋友?!」 江皓一下子没控制住声腔,还抹着眼泪的魏晴听到就转回头。. 见视线都看了过来,江皓莫名有些无措,「三哥,你怎么能……」 「我们已经正式交往一个月了,我很喜欢他。」 我坦然的看着江皓,「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帮我保密吗?我不想让我爸担心。」 江皓愣愣的有些缓不过神,「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你不用知道他的名字,只要知道我有相爱的男朋友就好了。」 我抓着重点,「江皓,我们是儿时的好伙伴,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江皓的唇角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神情也跟着恍惚,貌似受到了重创。 我没再多说,靠着车窗假寐,见面包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小巴,心也彻底放了。 等巴车拐入平县方向,我便猜出此次要去的帮扶机构是天心福利院。 小心情跟着就起飞了! 这就叫困了有人给送枕头! 姐妹今天这套活儿主要就是想切合实际的帮到刘奶奶。 咱这可是斑马的脑袋,条条是道! 先试试水。 穿针引线一下。 如果一切都能按我的计划来,那福利院就翻身有望了! 眼瞅着巴车在院门口停稳,我跟着来起病。 报告! 肚子疼! 下不了车。 江皓失魂落魄了一路,听着就要先送我去医院。 我瞎话顺口来,说自己是特殊情况,没必要去医院,而且说好了来做义工,就算我身体难受不能进去打扫卫生,也不好给大家增添负担,坐在车里等他们就好。 团员们自然有所不满,没咋滴你先肚子疼了,疼的可真是时候! 碍于江皓的情面,他们也没说什么,搬着带来的两箱捐助品先一步进了福利院大门。 江皓的两位室友倒是对我很关心,叮嘱我在车里好好休息。 说实话,我的心情也很一言难尽,只能用气场平稳安慰自己了! 大家都烦我,总比大家都喜欢我要好的多。 江皓也在我的催促下跟在室友身后下车,魏晴站在车门旁,待江皓走近就说道,「看你那老乡穿的鞋子就不是来做志愿者的,小羊皮可娇嫩的很,一不能沾水,二不耐磨损,她明摆着是来炫富的……」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江皓不耐烦的呲她一句,大步的走下车。 魏晴看车里人空了,直接白了我一眼,「有男朋友还出来勾引人,真不要脸。」 第914章 你是我的冤大头朋友 我依旧装聋作哑。 等到就剩下我自己,刘奶奶热情的都把他们迎进了屋内,这才不急不缓的下了车。 眼尾在墨镜后扫了几圈,逮到面包车的身影儿,心头不禁一笑。 行事儿啊,小三黑,冲你这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神头都指定能有大出息! 我溜溜达达的先去不远处的小超市里买了一根五个圆雪糕。 然后回到拉着志愿者条幅的小巴车旁边,慢悠悠的吃着。 耳畔接收着蝉鸣鸟叫,整个人都惬意的很。 雪糕的外包装并没有全褪下来,而是像给雪糕穿着裙子那样。 我吃一点,褪下一点包装,小口的品味着。 待‘形体表演全部结束,想必小三黑的照片应该也拍的差不多了,我回身上了巴车。 和孟钦聊了几句,随后回复起事主的短信,帮之前的大姐敲定了一个孩子小名儿。 本以为等到下午两点帮扶活动结束就能跟着一起回到京中,没成想中午时分院子里便传出了激烈的争吵,我看过去的时候魏晴还在福利院内大声的哭嚎。 她说自己受到了欺辱,有个聋哑人不知好歹的攻击她。 听到聋哑人三个字我彻底坐不住,下车急匆匆的进到院里。 刘奶奶看到我还愣了愣,随后说明了事件起因。 原来魏晴被团队长安排到厨房帮小真打下手,做顿午餐。 小真也没为难她,安排魏晴煮了一锅鸡蛋。 很简单的活计,魏晴煮完后就捞出鸡蛋晾凉了开始剥皮。 星星看到就说她鸡蛋皮剥的不对。 用我们地方话讲就是鸡蛋护皮了,剥的不光滑。 魏晴没当回事儿,意思怎么吃都是吃,她能屈尊给煮蛋剥皮就算不错了。 这事儿搁别处看来不算啥,架不住星星对吃是有执念的,她要求魏晴好好剥皮,还说鸡蛋是院里最近才能多吃的好东西,要是蛋清都沾着蛋壳一起被魏晴扔了,那是浪费! 魏晴顺口来了句,你个傻子还懂什么叫浪费,你活着就是最大的浪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星星没反应过来,小真登时就炸了,上去就给了魏晴一杵子! 魏晴跟着懵了,没寻思小真能听到。 她还以为自己说话声音小,小真那助听器接收不着! 没等她回过味儿,小真又扬了一碗水泼在她脸上,比划着让她滚! 魏晴能受这气? 仗着自己长得高点,年岁也大点,扯着小真让她必须给自己道歉。 星星夹在中间茫然了几分钟,看到小真被魏晴薅拽,立刻开启了护犊子模式,打着魏晴让她撒手,魏晴上哪能承受住二打一,更不要说星星的体格还在那摆着。 都不用加上小真,星星和魏晴单挑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收拾她几个来回! 几巴掌拍下去,魏晴吃了亏就开始连哭带嚎。 她们仨也从厨房厮打到了院子。 另外两个奶奶腿脚不行拦不住,喊着让刘奶奶快出来! 团员们纷纷跑出来,等我再凑上前,就看到魏晴正委屈的放声痛哭。 她怒斥小真是没有家教的聋哑女太妹,还骂星星是个低智商的野人。 小真冷着脸,打着手语愤慨的对刘奶奶说魏晴才是泼妇,她才是野人。 我明白了始末就想先劝劝小真,谁知小真一看我也在志愿者的队伍里,她瞬间就像转变了心性,竟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折叠水果刀,甩开刀刃,对着魏晴的手背就是猝不及防的一划! 场面随即大乱,魏晴嗷嗷尖叫,捂着流血的手背喊着杀人了! 要命的是小真拿着水果刀还要继续扎她,好像跟魏晴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哪怕刀子被江皓夺了过去,小真还出脚要踢踹魏晴,嘴里发着呃呃的声腔! 我被小真吓到了,上前固住她的肩膀,「小真!你冷静点!」 小真猩红着眼,呃呃的喊了半天,直到被我死死抱在怀里,她才慢慢的安静下来。 刘奶奶被小真的发狂举动搞得措手不及,连连朝魏晴道歉,要帮她处理伤口。 团员们也知道争端是由魏晴挑起,劝她得过且过,手背只是小口子,不要闹得太大。 魏晴却不让劲儿了,直言要让小真付出代价,当场报了警,随后小真便被带走做了调查。 我跟着众人去到派出所,一开始小真还嘴硬的很,死活不说出刀伤人的动机。 老实讲,这事儿其实可大可小。 起初就是魏晴的不对,要不是她出言侮辱星星在先,小真也不至于跟她动手。 关键在于小真在众目睽睽之下动刀了,要不是江皓眼疾手快的一把抢夺下水果刀,小真极有可能攮了魏晴,案件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民事要是转成邢事,小真会涉嫌故意伤害罪。 若是魏晴再死不松口的追究到底,小真容易被送去劳教,前途尽毁。 我太怕这姑娘的执拗性子上来再跟警|察硬钢,就陪刘奶奶一同进到笔录室。 直接跟她说清楚了问题的严重性,即便魏晴有错,也不能拿刀子去划对方!.. 僵持良久,小真才打着手语道出实情。 原来魏晴在煮鸡蛋的时候一直和朋友聊电话。 她以为小真听不到,啥话都不避讳,在小真身后连说带笑。 小真便听到魏晴说他们志愿者的团队里还跟来了一个绿茶女。 甚至还当场点评起绿茶女的穿着鞋帽。 每形容一句,魏晴都要加个恶心。 说那绿茶女矫揉做作到令人发指,到地方了却装病不下车。 并且魏晴还对她朋友放话,说那个绿茶婊人贱自有天收。 再敢不要脸的去骚扰江皓,她就要找人好好去教训教训这个女表子。 等小真再看到我,立马反应过来魏晴形容的‘绿茶婊就是我,于是她就路见不平一声吼了。 我怔怔的看着小真,伸出手臂便抱住了瘦瘦的她,凑到她耳边,「就算你是想为我出头,也不能用这种方式,这会毁了你自己的,知道吗?」 小真推开我,一脸愤青样儿的比划着手势,「我的朋友只能我去欺负,别人不行。」 我隐忍着酸涩笑了声,「谢谢你啊,我还以为,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冤大头。」 小真抬起倔强的下巴,「你是我的冤大头朋友,谢冤种。」 我还是笑,别过脸,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太窝心了,有些缺氧。 第915章 庇佑 「小真啊,你护着小萤儿的这份心奶奶很感动,奶奶也知道你不是胡来的孩子。」 刘奶奶难掩忧愁,「但是你把人家的手背划伤了,听说她还是个舞蹈生,手很怕留疤的,现在她不同意和解,你得先去道歉,拿出好态度,然后奶奶再去认个错,别让人家追究……」 ‘我不道歉! 小真肢体动作很大的比划着,「她比我要过份一百倍!在煮鸡蛋之前,我就看到她嘴型说小福姐和阿花姐是怪胎,而且她看鸡蛋皮不好剥还说是我们福利院的鸡蛋不新鲜,我写给她看,鸡蛋皮不好剥恰恰说明很新鲜!是她做事情不用心,没按我提醒的煮鸡蛋时往里面放两勺盐,后面也没用凉水冰一下,她做事情太敷衍了!简简单单煮一锅鸡蛋都不认真,这也嫌脏,那也嫌脏……」 越比划小真越愤怒,「她这种人太虚伪了!明明瞧不起我们,还打着慈善的旗号假惺惺的来帮忙,就让她追究我吧!我宁愿去坐牢!也不会去跟她那种人道歉!绝不!!」 「你以为坐牢是小事啊,你的档案会留下污点,这辈子你都不能进入公职单位!」 刘奶奶一着急便红了眼眶,「连你的孩子都会受到正审影响,你的人生还没等开始就要处处受限,画地为牢啦!」 「随便。」 小真耸肩,无所谓的比划,「我又不在乎。」 「好,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你这倔脾气……」 派出所的民警跟刘奶奶都熟,见老太太被小真气的要找东西打她,赶忙阻拦安抚。 直说这案件还没那么严重,魏晴的手背连轻微伤都谈不上。 只要和魏晴好好沟通,得到谅解书,那一切都好说。 「可是那姓魏的姑娘一看就不是善茬儿啊,她能……」 「刘奶奶,没事儿,有我在呢。」 我给了刘奶奶一个笃定的眼神。 实在不行拿钱和解呗。 没成想我刚要出门去找魏晴,她那接到消息姗姗来迟的父母倒是先一步过来道歉了! 不夸张的讲,魏晴父母看到我的表情就跟当年的关颜爸妈一样样,像是很怵我,不过他们没跟我说啥,在刘奶奶面前也表现的很明事理,意思这件事儿就是魏晴的不对,孩子被他们惯坏了,在家里就没做过家务,来做志愿者也是瞎胡闹,帮倒忙。 「刘院长,我们家晴晴心直口快,今天这事儿全都怪她,还请您老多包涵。」 魏晴的母亲握着刘奶奶的手,「她手背上的伤我也看了,就是一点表皮伤,三五天的就好了,不碍事,以后您这福利院遇到了什么难处,尽管联系我,能帮到的我们都会搭把手,您不容易啊,为这些孩子操碎了心,晴晴不懂事,我们做父母的不能不懂事,您放心,回去我们夫妻俩就会对孩子加强教育,对残疾人要献出爱心,绝对不能戴有色眼镜。」 音落,夫妻俩还很诚恳的去跟小真道了歉。 刘奶奶见状就给小真使了个眼神,让她配合点。 毕竟她也有错,别坐在那还一脸愤世嫉俗的样儿,台阶递来了就赶紧下。 小真磨磨蹭蹭的站起身,敷衍的比划个‘对不起的手语,刘奶奶忙不迭的传话,「魏先生魏太太,小真也说她知道错了,以后我这边也会加强对孩子的管理教育,杜绝此类情况发生,感谢你们的宽宏大量,医药费……」 「哎呦,一道小伤口还要什么医药费啊。」 魏太太笑笑,看了眼民|警递来的谅解书,「在这里签字是吧,行。」 放下笔,魏太太还特意朝我讨好的笑了下,「签完了,都过去了。」 我自然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恍惚间还产生了一个错觉,他们不是魏晴的父母,就是关颜的父母。 当年也是关颜先挑的头,和我约群架吃了亏,最后她父母来班里一通道歉,九十度深鞠躬。 这回即便不是我和魏晴正面械斗,小真抽刀也是因为我,所以魏晴的父母也……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脑子都不用去转弯儿,姐妹立刻就明白得到了谁的庇佑。 四年前是孟钦,四年后还是孟钦。 在京中这片地界上,他就是我的神佛。 后面的事情就变得很简单,魏晴也被她的父母接走了。 离开前她隔着长长的走廊回头看我,眼神里有不甘委屈,糅杂着的还有畏惧。 我没什么表情的戴上墨镜,在派出所门口打了辆车,送刘奶奶和小真回了福利院。 刘奶奶心如明镜,见志愿者的小巴车还在等我,握着我的手背拍了拍,「小萤儿,谢谢你,也谢谢你背后的靠山,我们借你太多光了,这种事我也经历过很多回了,如果小真不去主动道歉,他们不可能轻易谅解,要是没有你,小真今天都够呛能回来。」 「别这么说,小真失控伤人也是为我鸣不平。」 说起这些的时候我特意附在刘奶奶的耳边,私心不想让小真听到或是看到。 这姑娘今天的拔刀相助的确是让我看到了血性,我没想到她对我能袒护到眼不容沙的地步。 但这种行为不能被提倡,我感动归感动,也必须要让小真意识到错误。 所以我送她们一老一少回去的一路都没跟小真再多说过话。 更没再感谢她,不能让她觉得这是个正义之举。 等我再回到小巴车上,里面一片静寂。 团队成员们做完笔录就先回来了,虽然都坐在车里等我,看我的眼神却都透着几分距离,仿佛我有着什么神秘力量。 我没说什么话,随便找了个空位坐好。 眼尾瞄到江皓,他低头看着手机,侧脸蒙了层阴影,很是沉郁。 甚至不光是他,车里的气氛也很沉闷,沿途没有任何人言语。 直到进入京中,团队长才起身做了简短总结,意思是这次的帮扶活动虽然出了些小插曲,总体来说还算是圆满完成,也没有造成恶劣影响,只不过有些不是真正想要奉献爱心的人,以后还是不要再带着参与进来了。 众人都听出团队长是在敲打沉默不语的江皓。 我和魏晴都是跟他来的,也算是我们俩惹出了麻烦。 没辙,真不是姐妹故意往自己身上揽事儿,冤种属性走哪都避不开坑! 第916章 目的 心情跟着也受到了影响。 到家后我坐在沙发上还缓了好久。 手机嗡嗡出声,拿起来看了眼,是孟钦回复我的短信,只有一个字,嗯。 我看着这个字就笑了,上一条短信是我在巴车上给他发的,基本上可以称之为小作文。 问他是不是又罩着我了,那魏晴的父母看样子也是生意人,是不是他让谁去递话了,所以魏晴父母才对我有一种惹不起躲得起的谨小慎微感,当我打出这些字,心里就已经笃定个七七八八,后面便开启了臭捧模式,直说我拥有了他就是有了一把尚方宝剑。 大神可稳当,不急不慌的就发来一个嗯字。 我笑着把手机扔到旁边,连孟钦淡然自若的表情都能想象得到。 估摸他还会觉得我吹捧的太假,唇角弯出一道弧度就算已阅。 这种模式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孟钦会有意识的帮我处理一些问题,事后我们俩都心照不宣,不会过多提起,除非我给他惹急了,踩到他底线了,孟钦才会言语两句。 大多时他都是事了拂衣去的气质,真正的深藏功与名,玩儿的就是个低调。 嗡嗡~ 手机又来了短消息提醒。 是小真给我发的,‘你不用感动,我划魏晴不仅仅是因为她在背后说你坏话,主要是我不想她找人去教训你,要是给你伤到了,你住院后容易治好脑子,以后不掏钱供我学画了怎么办?我守护的不是你,是我自己的小金库。 我笑了笑,回道,‘放心吧,我这脑子天生缺根弦,无药可医,这回你也得长记性,不可以再随身带刀子,真的酿成大祸,十个谢艾蒂也保不住你。 小真不客气的发来,‘水果刀我是一定要带的,这是老孙头让我长得记性,要是没有防身武器,我挨欺负了只能被吊打,不过你放心,我轻易不会拿它伤害谁,只是一把很小的水果刀,只要别让我看到你生命受到威胁,侵害不到我的财产,那我就不会再出手。 ‘谁敢伤我?姐姐背后都是人脉靠山,我属螃蟹的,在京中城能横着走。 ‘吹吧,不爱理你。 小真发道,‘刘奶奶还让我谢谢你,我也不知道谢什么,谢……艾蒂吧。 我噗嗤~的笑了声,和她调侃了几句放下手机,上楼冲完澡换了身运动服。 再下楼就见乾安大刺刺的在沙发上瘫坐着,小老哥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熟门熟路的从我的冰箱里拿出冰可乐,喝的美不滋儿的看着我,「说说吧,那驴踢马槽的小真作啥妖了?」 我拿出零食坐到他对面,一边吃一边给他讲了帮扶之旅的事件经过。 「哎呦嚯,合着小真今天是做了回女中豪杰啊!」 乾安不嫌事儿大的笑道,「行啊,你这是给她处下来了,培养培养以后都能做你的保镖!」 「那是魏晴没反应过来,才会被小真划一刀,不然就小真那小体格她能打谁啊。」 我吃着饼干自己也去拿了一罐可乐,「好在都过去了,孟钦帮忙摆平了。」 「哎,我能采访采访你不?你是揣着做善事的心去参加的志愿者活动吗?」 乾安打出个嗝,朝我探了探身,「这种明面上的善举一直就是你需要回避的,怎么就突然想去掺一脚了,打扮的还跟花蝴蝶似的,一看你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该不会是你借此机会想要和江竹马追忆一下曾经,那年杏花微雨,江竹马拦车……」 「行了吧!」 说说就跑偏了。 我放下可乐罐子。 将昨晚构思出的终极计划前后给他讲了一遍。 「哎呦我去,你万应应的脑瓜子这是转了几道弯儿啊。」 乾安夸张的咧起嘴,「我猜到你是揣了其它的心思去做的义工,没想到你够能琢磨的……」 他翻着眼珠子在那捋着思路,「先让小三黑拍到你去慈善机构的照片,可是你啥都没干,就站在门外休息,这种照片一拍出来,就等于是你在试图洗白,又当又立,但是借此机会能宣传到福利机构……哦,你是想达成两个目的!」 乾安看向我,「第一个目的,你通过新闻上的黑料能消耗掉败气,第二个目的,会有更多的市民通过新闻报道去福利机构做义工!对不对?」 「当然。」 我点头笑了笑,「不过我还有第三个目的,也是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雪糕不是白吃的,那就是我扔出去的线头,能不能穿针引起来,就看黑粉们给不给面儿了! 乾安没懂,「你说清楚点,第三个目的是啥?」 「我现在也不确定,得新闻报道发出来才能看到结果。」 我实话实说,「不过我今天还是很有收获的,下一步就等小三黑的神来之笔了。」 「既然是利用小三黑,那何必脱裤子放屁费这二遍事儿?」 乾安说道,「你都没必要发帖提醒她,直接给她去通电话,让她去拍你,那不是更简单?」 「不,那样做的话,简单的事情会变复杂,小三黑容易认为我是在有求于她,性质就变了。」 我吃了点饼干就饱了,扯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的碎屑,「对于小三黑来讲,我是行走的反面教材,拍我既能增加报纸销量,又能扩大她记者的知名度,属于很利己的行为,那如果我去主动找她,她势必要跟我谈条件,还会费解我的做法,莫不如就站在她的对立面,她刚刚好又能助我完成心愿,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乾安听着点头,「也是,你这情况太特殊,搞不好那小三黑还会觉得你是要利用她,那还不如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照片又不会露脸,你撑死挨挨骂,哎,别抑郁了就行。」 「不至于。」 我垂下眼,「考试成绩出来我都没抑郁,这点小事儿有什么好抑郁的。」 「也是,你万应应的心态绝对首屈一指。」 乾安拿着可乐朝我送了送,「要是我考了666的分数还落榜了,那我未必能调整的像你这么迅速,来,小爷敬你一个,敬考出六百多分的家里蹲大学生,万应应。」 「哥,是六百三十六分。」 我笑的无奈,拿起可乐跟他轻撞了一下,「你别老给我涨分行不。」 第917章 唯有初心独清澈 可乐的气泡冲荡进喉咙,无端在胃里漫延出苦涩。 夜风顺着纱窗徐徐吹入,瓶盖做的风铃还在轻轻地摇晃着。 眼下已经是盛夏七月。 绿荫浓密,花香满鼻。 高考分数在前些日子就下来了。 不管我考了六百多少分,结局都是一样,落榜。 我的第一志愿是孟钦就读的医学院,剩下的是清北一类的院校。 因为孟钦就读的医学院录取分数比清北还要高,清北我选择的也是最难进的专业,反正瞎来么,奔的就是落榜去的,结果也算是如愿以偿。 憋屈的只不过是五雷掌仍旧没打出来而已。 好在也没白败祸,芸芸和茗茗查出分数都是狂喜状态。 俩人特意来找我庆祝了一番,我那天身体状态出奇的好,接收了感谢也没有很难受。 心里很为她俩开心,唐茗茗考了五百二十分,能上一个很不错的本科,姜芸芸是四百一,也能进个民办的本,在她俩看来,能考出这个分数有我很大的功劳。 姜芸芸还特意准备了一套词,直说是我让她俩看到了差生奇迹。 也是我拖着病躯上场参加健美***赛,让她俩看到了不屈不挠的战斗力。 我老脸通红,生挺着没敢吱声,听着姜芸芸最后的总结陈词有些微的失神。 姜芸芸说她暗恋过很多男生,却从来不敢去想哪个男生会喜欢上自己,更加不敢付出实际行动。 只因她自己都不喜欢自己,内心深处,她也瞧不起混日子的自己。 但是通过这次考试,她看到了自己的潜力。 即便她生来普通,也不能自甘堕落。 四百多的高考成绩其实不太能拿的出手。 可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质的飞跃。 她突然有些爱自己了。 不会觉得自己一点闪光点都没有。 就算她不漂亮,也不怎么聪明,性格马马虎虎,肢体还不是很协调。 好像她一出生就注定了平庸,如今她却相信了一句话,全世界最怕‘认真两个字。 普通如她,认真起来也能爆发出自己难以想象的能量。 这次是她的开始,她要继续向自己证明,哪怕她只是众生中的一只小小蚂蚁,也能开辟出自己的天地,而不是在长辈的荫庇下,做一条朝生暮死的米虫。 她也能绽放出光亮,哪怕只是照清她自己的前路,她能不让自己迷路,不给家人添负担,每上升一级台阶,都是她此前从不敢想的成就。 我笑着看她,流出眼泪也浑然不觉。 心里清楚,芸芸和茗茗提高的不是分数,而是志气。 在京中这几年,我目睹了大城市的璀璨繁华,也感受到了世人的疲惫忙碌。 可同时,也让我发现了人心的焦躁,越是渴望成功,越是很难做到脚踏实地。 貌似抬起头就能看到天花板,可自己的双脚还踩踏在地下室。 要怎么往上奔呢,不如你的人能靠着家庭背景平步青云。 比你能力强的人却恐怖的比你还要拼命。 这人生似处处受限,两头夹击。 索性把斗志留在了鸡汤里,把奋斗挂在了嘴上,把自律投放在了未来,躺平一天算一天。 其实只要闭上眼,问问自己,怎样做才能对得起自己,能得到自己的认可就好。 诚如那句话,世间百态皆浑浊,唯有初心独清澈。 那天我们仨聊了很多,虽然我看似在原地踏步,没有跟上嫂子们的脚步,可就 像孟钦说的,我走的本来就是一条有违常理的路,潜意识里的我认可自己的选择。 一颗心能容下很多事,也能装下很多道理。 可要想干成一番事业,势必得拿出全部的精力。 我选择,走好踏道这条路。 聊到后面,姜芸芸又提起了班主任。 据说我们仨这成绩一出来,班主任激动坏了。 她说她教了这么多年的书,我是她亲眼目睹进步最神速的学生。 至于落没落榜,那是后话了。 当然,发挥最为稳定的是曲依然。 这位嫂子考出的分数比我多了二十多分。 没进清北,也凭实力考入双一流师范大学,成了刘小温的小师妹。 这两口子以后还是校友,共同语言那是大大的有。 思维一奔驰,我都感觉他俩结婚后应该多生两个孩子,基因好。 实话实说,她们都为我的落榜感到惋惜,连高灵都给我来了电话。 碍于情面,她们也不好意思问我是不是疯了,没那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 谁填志愿不慎重,是不是你考出班级十八名飘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我坦白讲自己就是故意,只不过考试前这决定不能说,会影响到姐妹们的心态。 如今考出这个分数,也算为自己的学习生涯交出了一份答卷。 本人挺满意的,若是我没有来到京中,一直在老家读书升学,高考也就是五六百分的实力。 咱没做过尖子生,也没被老师觊觎过厚望,随大流选手,不会考太差,也没有一鸣惊人的可能。 从小到大,能让我感觉到自己与众不同,备受重视的就两个人。 一个是蔡爷爷,他给了我很多自信,教会我许多人生道理。 另一个是师父,他将我推到人前,给了我所有光环。 我要做的,就是不能辜负他们的苦心。 姜芸芸和唐茗茗泪窝子浅,聊着聊着又哭了。 最难的日子好不容易都挺了过来,本以为能一起进入大学,怎么就要分道扬镳了呢。 我也红了眼,跟她俩说哪里是分道扬镳,就算进入大学,我们也未必会念同一所。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从高中毕业,我们注定要各奔东西,但我们的心还系在一起,开启了闯关模式,还要继续加油打气,江湖不远,志在相逢。 她俩那天是又哭又笑,回过味儿又想起是我嫂子了,一家人还分开啥,傻不傻。 「要不说人比人得死,你六百多分落榜,那姜芸芸考了四百多分,美的鼻涕泡都要出来了。」 乾安笑着道,「张大妈从巷子头宣传到巷子尾,不知情的还以为姜芸芸考了个状元,下午张大妈还来了呢,要给姜芸芸办升学宴,隆重邀请你上台发言,说你是姜芸芸的大贵人,不过东爷替你拒绝了,兄弟们投票表决,由侯哥作为家庭代表去吃席,随礼一千,走你的账。」 第918章 你是真心喜欢他吗? 「为啥要走我的账?」 我秒变脸,「让侯哥自己拿礼金,谁去吃席谁掏钱。」 前阵子姐妹刚给奇奇交了牙齿矫正和额面正畸的手术费。 一天起早扒半夜的赶着挣赶着花,欠孟钦的三万块还没还上呢。 再者我都趁贵人男朋友了,身体能挺住,能不花的钱坚决不花! 「这钱的确得侯哥自己出,谁叫他嘴上烦着姜芸芸还总想照应她呢。」 乾安捏扁了可乐罐子站起身,「回头我去参加茗茗的升学宴也自己出礼金,支持媳……」 「啥?」 我眉头一动,「茗茗都成你媳妇儿了?」 行啊。 效率可以。 紧随刘小温的步伐啊! 「反正你心里有点数就行,我和茗茗准备走小火慢炖的路线,礼钱你先准备着……」 乾安清了清喉咙,「不用太多,到我结婚的时候你随个百八十万的就行。」 我微笑脸,「哥,门在那里,您请自便。」 乾安大咧咧的笑,「哎,万应应,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织了一条白围巾,跟卫生纸似的,我朝你要,你抠抠搜搜的不给我,咱俩扯来扯去的还拽秃噜线了?」 我感觉他没憋好屁,「有这事儿吗?」 「怎么没有,你非得给孟钦,说什么都不给我,现在你再看看?」 乾安嘚嘚瑟瑟的拿出手机,滑着照片给我看,「这都是茗茗给我织的,看到没,还带花纹呢,比你那卫生纸强百套,我换着系,都能不重样的过一个冬天,这就是爱情,你羡慕去吧!」 我大拇指直接朝衣帽间一送,「哥,一天我卖一样,都能卖一年,这是爱情不?」 乾安脸色一僵,「万应应,我发现你越来越像孟钦了,不显山不露水的专往人肋巴扇子上扎。」 我脑门上跃起问号,「啥意思?」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啊!」 乾安抄起裤兜走了,「学坏了,跟着孟钦你是学坏了,拿钱压我,俗!」 「你俗不俗的该表示也得给茗茗表示,七位数的存款该花就得花!」 我抻脖提醒,「哥,你做不到位可别怪我去茗茗那里挑拨!」 咱这小姑子必须跟嫂子同一阵营。 得懂事儿! 砰~! 乾安在外面关上了房门。 我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笑笑。. 起身收拾起卫生,对乾安和茗茗完全不担心。 甚至可以说,五位哥只是对我抠,还是不得不抠。 人品在这放着,亏待不了另一半。 收拾利索我热热身就准备去后院夜训。 只有给自己练到虚脱,晚上才不会抓心挠肝的想某人。 正压着腿,手机铃声随之响起,我看了眼来电人接听,「喂。」 「魏晴说她之所以同意和解,是因为她的父母在去派出所的路上接到了生意合伙人的电话,对方说魏晴惹了不该惹的人,要是魏家不和解,他就撤资,不再和魏晴父母合作……」 江皓冷着音,「准确来讲,魏晴和她的父母,这回是被资本给威胁了。」 我慢慢的收回腿,音腔无澜,「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魏晴和我说,你的来头不小,真实身份是刚刚跻身京中上流圈的谢小姐,背后有权贵庇护,她惹到你算她倒霉,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得咽下去,要不然她的父母不能放过她,她们家也会很惨,我就想问问,她说的谢小姐,真的是你吗?」 「重要吗? 」 我直说道,「魏晴她说这些话的出发点就有问题,什么叫她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难道小真和星星她就该惹吗?那我只能说,以后她要当心点,不长记性的话,她迟早会吃大亏。」 「我不想再跟你说魏晴的事儿,只是想问清楚,你怎么就成了谢小姐。」 江皓的声腔透着隐忍,「先前裴冬齐就给我讲过阶层关系,还让我跟你保持距离,我前后一联系,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就是魏晴口中的权贵,你是被哪个男人给包养了吗?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其实是资本的牺牲品,靠出卖色相……」 「够了!」 我无语的打断他,「江皓,我的事情和你无关,我更加没必要跟你说我男朋友是做什么的,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男朋友很优秀,我非常崇拜他,也很喜欢他,在他那里,我不需要出卖任何东西,我就是我!」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江皓的语气咄咄,「我们小时候去村里的孤寡老人家里帮忙打扫卫生,你干的比谁都细致用心,可你明知今天要出来做义工,还穿了一身不方便的裙子,对了,魏晴还说你从头到脚全是大牌,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师父给你买的,现在殡葬公司全城整顿,行业萧条,你师父怎么会纵容你胡来?分明是有人在用物质腐化你!万应应,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君子不受嗟来之食,那是被人所不齿的!」 我顿觉头疼,「江皓,人都是要变得,我不认为我变的不好了,相反的,我很清楚自己想要得到什么,如果你讨厌我了,那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好吗。」 很简单的道理,甭管我变成什么样的人,都跟他江皓没有一毛钱关系。 说实话,我今天这出戏也有附加目的。 那就是让江皓借此机会走出对我的滤镜。 他必须要明白,我早就不是凤清村的万应应了。 「好,那你跟我说,你想得到什么,钱?」 江皓突然道,「那个男人能给你很多钱对不对?你是真心喜欢他吗?」 我压抑着情绪,「没人会拿感情开玩笑,我当然是真心喜欢他。」 「你撒谎!」 江皓的声音一震,「过年时我去看望蔡爷爷了,提起你的事情,蔡爷爷还说你学道这十年很辛苦,分不出心去爱上谁,你也不是会为了爱情而放弃梦想的人,蔡爷爷还劝我不要过多打扰你,我做到了,我没有妨碍你,可你怎么会爱上别的男人呢?你万应应根本没有那份心力!」 「你搞错重点了吧!」 我真要怒了,「江皓,我有没有爱人的心力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者说我是个人,是人就有情欲,我找男朋友很正常,这是人之常情,况且我的爱情也不需要我背弃梦想,请你不要拿着你的观点去揣测我的思维,你那叫阴谋论!」 第919章 你不会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不能喜欢上我!」 江皓猛然出口,「我比他差在哪里?没他有钱吗!」 我懵了,「我为什么要喜欢上你,江皓,我们只是发小,又不是……」 「我知道,是我单方面的暗恋你,我也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可我真的忍不了了,万应应,我从很小就喜欢你了,真的很喜欢你……」 江皓的声音暗哑下去,「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总会做些恶作剧,小学坐在你后面,我喜欢故意踢你的椅子,就为了你能回头能瞪我一下,可你都不瞪人,而是问我,要借铅笔还是借橡皮,你竟然认为我踢你椅子是想朝你借东西,一堂课我踢十几次,你能不厌其烦的问我十几次,反而是我觉得意兴阑珊不爱踢了……」 「你太乖了,乖的还有一种距离感,让人想亲近,又做不到太亲近,好像你内心深处有道门,你欢迎所有人去心里做客,但最深处的那道门不会打开,谁也不知道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所以我想,只要用别的方式让你生气,不去弄死蛤蟆,也不弄死蜻蜓,看看能不能惹毛你,也许只有让你生气了,才能真正的走近你。」 他笑了声,声腔又变得很低,轻轻地发颤,「那时候,我经常会弄坏你借给我的文具,还把你的橡皮藏起来,让你找不到,有一回,我用泡泡糖把你的头发黏住了,可你还是没生气,反过头你还要安慰急哭的我,说头发还能留长,温柔美好的不像个凡人……」 「那时我就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了,你那么长的头发,却因为我被剪短了,我突然就有了种抓不住你的感觉,好像有层缘分被彻底剪断了,我太怕了,只能暗暗的努力,让自己变得很优秀,让你能喜欢上我,可即便是我考试第一,我背地里为你打了很多场架,我跟所有人都说万应应是我的人,你一直都是置身事外的样子,从未对我另眼相看过。」 我无奈的接茬儿,「江皓,这些事……」 「先听我说完,好吗?」 江皓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了,竟然让我听到了一丝哭腔,「万应应,你小时候总说自己没个性,可我觉得,你没个性就是最大的个性,你美好的让我不敢去染指,我只能在心里供着你,惦念你,哪怕你只是让我划几道题,安静的坐在我旁边听讲,我都能高兴好久,会想着,只有我能坐在你身边,在我的青少年时期,我连梦到你都觉得是对你的亵渎,可我还是想梦到你……」 「当我终于考到京中,也找到你了,我发现我好像更渺小了,但我清楚一点,这世上没有比我江皓更了解你的人了,我愿意支持你修仙,也知道你喜欢抄经熏香,你天生就是纯洁无瑕的,是要被我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谈男朋友!」 江皓的鼻音重着,「你告诉我,你男朋友是不是那个教你骑单车的人,是不是那个在你住处有着专用拖鞋的男人,是不是你提过的在京中最好的朋友……」 「没错。」 我应道,「就是他。」 「他懂你吗?他知道你的想法和普通女孩子不一样吗?」 没待我回答,江皓就开启自问自答的模式,「不,他不会懂你,只有我懂你,万应应,我喜欢你十几年,我很清楚,你不会喜欢满身铜臭的男人,不会喜欢……」 「江皓,你冷静点好吗?我……」 「三哥,你能不能给我几年时间,我毕业了会去搞游戏开发,很赚钱的。」 江皓压根儿不听我说什么,他沉浸在某一种情绪里,急切道,「你相信我,我会给你提供非常优渥的生活,你今天有的,我日后会百倍千倍的给你,不要跟别人,我一想到你会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我就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把你当成我老婆了,我大姑都知道我喜欢你,她还说咱俩般配,夸我眼光好,万应应,支撑我考到京中的动力就是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对不起。」 我说道,「我只喜欢我男朋友。」 「不可能,你不会喜欢他。」 江皓坚持道,「你说实话,是不是他胁迫你,不用怕,我会帮你解决的,不要为钱轻贱了自己,我知道你有多好,你是真的好,我受不了你跟别的男人有亲密举动,那对你是玷污……」 「你说够了吗。」 全听下来,我情绪也平复了。 「江皓,你是我儿时的好朋友,除了友情,我对你没有其他情感。」 心头划过一声叹息,「我更加不会做你的老婆,我未来只会嫁给我现在的男朋友,如果你不想给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就不要再跟我联系,裴冬齐还说过,你父母为了你学习付出很多,还有你大姑玉珍姨,她对你一直很疼爱,在村里经常说你是老江家的希望,千万别变得像你哥一样招人烦,不要让爱你的人失望,再见。」 音落,我没等江皓回话就按下了挂断。 对于江皓,我真就只有儿时的情感,当然,没跟他重缝之前,我还想着我们是哥们。 只因我每当怀念起凤清村,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起身为孩子头儿的江皓。 他有很多的优点,开朗、阳光、讲义气,学习还好,是特别招长辈喜欢的男孩子。 可再见面,好多东西都变了,不是外表的变化,而是相处起来我和他有了种很微妙的陌生感。 今晚江皓说出这些话,也算给了我一个痛快,能不再联络了最好,若是江皓想不开,再闹出什么动静,那我还得跟孟钦打声招呼,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对江皓做什么,更不能影响到江皓的学业。 不提江皓的父母我都认识,他大姑玉珍姨和大姑父青山叔,对儿时的我更是关照有加。 甚至可以说,要是没有青山叔家五年前出的那档子事儿,没有李强去泼黑狗血,没有李爷爷撞邪,我没有被爸爸拉去看热闹,后来的很多事儿都说不准了。 这败气真落到弟弟头上,凤姨惨死,我爸养着个混世魔王,到今天,我得什么样儿? 第920章 肯回首,是岸头 兴许我高中都没法念,得早早的就外出打工,帮着填补败家弟弟作祸出来的窟窿。 也正是因为我承接了败气,才知道这份气场有多恐怖。 面对诱惑完全没有抵抗力。 说不好听的,一口酒下去,能瞬间上瘾。 就是馋,百爪挠心的馋。 别跟我说能挺住,我挺了五年,越挺越崩溃,理智只有被压制的份儿。 要是不想精神分裂,不想沦为彻头彻尾的疯子,就得去接纳诱惑! 怎么去自我调节呢,就像孟钦说的,凡事多去问问为什么,不要去问凭什么。 我要问凭什么让败气落到凤姨的肚子里,慈阴凭啥给我家下了这个绊儿,就算她想为自己的哥哥报仇,这事儿跟我爸和凤姨也没关系,更不是我爸和凤姨让她哥往石砬子上爬的…… 白费。 肯定问不出答案。 你能跟变态去掰扯明白作案动机吗? 陷入这个思维怪圈里,我只会越活越拧巴,最后保不齐也得成为变态。 那我反过头去想为什么败气会落到我家,哦,是因为慈阴和我家祖上有怨结,她通过小庙把败气送到凤姨的肚子里,这份怨结在她那就算解开了,她舒坦了,我们家却要大祸临头了。 幸而天可怜见,李强一碗黑狗血泼了出去,改变了我个人命运的同时,也间接拯救了我们全家。 至少我们一家人现在还齐齐整整,没添新坟。 从这个角度去看,中邪的李爷爷就是我们家的贵人。 江皓无论是作为我的儿时好友,还是李家的亲戚,都是我不想撕破脸的存在。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能帮助到江皓,而不是和他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彻底闹掰。 没再多想,我去到后院便开始夜训。 大汗淋漓间,姐妹一通助跑灵巧的攀上高墙。 其实江皓有句话说的很对,我的确没什么心力去谈恋爱,这方面的很多事情我都想不通。 我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就会为了另外一个人寻死觅活,就像是李强对我大姐。 明明我大姐高中时都没怎么搭理过他,他还咔咔朝着自己的胳膊上按烟疤。 我不但理解不了,对他的那种自残行为还特别排斥膈应。 只不过,孟钦是我的特例。 我愿意让他喜欢,骨子里还很想征服他。 夜训到筋疲力尽,亦是为了克制住想要去撩拨孟钦的念头。 仰头看着夏日里的浩渺夜空,祈愿江皓能早些想开。 不要为了我这一颗歪脖树,放弃整片大森林。 浮生事,苦海舟,荡去飘来不自由。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好在我一觉醒来就接到了江皓的电话。 他语气诚恳的跟我道了歉,说他昨晚是受到了魏晴的挑拨,情绪一时间有些崩溃,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就全说了。 一整晚他都很后悔,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和我分开了五年没有交集,那么他的告白势必会给我造成困扰,是他冒昧了,不过既然话说开了,他不会轻易的放弃我,也不会把我谈恋爱的事情说出去。 但有一点,只要我一天没嫁人,他就等我一天,未来他会努力在京中城立足,做人上人。 希望我不要因那些话而讨厌他,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我们变成陌生人。 我心思被其他的事情牵绊,并没跟他说太多,感觉他能想开一部分就行。 至于旁的,就交给时间吧,等他遇到了真正的良缘,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江皓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我顺势盯上了京中晨报。 三天后,姐妹再次登上头条,大标题依旧显眼—— ‘你们在苦难里翻滚挣扎,我吃着雪糕冷眼旁观,揭秘!败家女的慈善洗白之路,令人恶寒! 我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报纸微微挑眉,扫了眼报道内容,里面说的还挺详细。 大意是败家女跟随志愿者团队去做义工,其余人都进了福利院献爱心,唯独一身度假风的败家女没有下车,小三黑经过内部调查听说是败家女说自己肚子疼。 讽刺的是,号称自己肚子疼的败家女竟然靠着巴车优哉游哉吃起了雪糕! 我跟看热闹似的笑了笑。 重点看了看配文的彩色大图。 小三黑果然能担当重任,配的正是我站在巴车旁的照片。 我侧身而立,一袭长裙,手里还拿着包装褪到一半的雪糕正低头吃着。 单看照片,我背后是志愿者巴车,车身拉着的志愿者条幅都能辨认出来。 在我身前则是天心福利院的前脸,小三黑拍摄的照片构图特别好,吃着雪糕的我正好站在车子和院门中间,再加上我那一身不合时宜的草帽海岛度假风,嘲讽感拉的很满。 刘奶奶看到报纸就给我来了电话。 我还是那句话,不用为我做任何解释。 估计这阵子会有很多好心人前去福利院。 毕竟我被小三黑戳穿了是做伪慈善。 有假就有真,义愤填膺的好心人自然会前去探望。 事实也正如我所料,天心福利院迎来了一波志愿者高峰。 刘奶奶都要接待不过来了,在电话里惊喜的跟我说今年的尿不湿够用了! 我让她再等等看,姐妹这通反向操作,有更深层的用意在里面。 点开败家女贴吧,黑粉头子已经把我的最新报道照片上传。 里面的我只有侧脸被打码,其余拍的都很清晰。 我放大图片上自己持着雪糕的细节,气息微敛着。 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观察成效,憋了一个多礼拜,楠姐给我来了电话。 「小萤儿,你让我盯着的五个圆雪糕销量大涨,供应商那边都要抢货了,现在老火了!你要不要订几箱,别回头又断货买不着了!」 我忙里偷闲的正在书房看书,听着手机就激动的合上书本,「五个圆雪糕都得靠抢了?」 「是啊,听说是个名声很差的女网红吃了这款雪糕,五个圆稀里糊涂的就被她带火了!」 楠姐应道,「可能也是赶上雪糕旺季了,五个圆价格还便宜,不过那网红能耐真挺大的,对了,就是那个京中败家女,之前还有人把她误会成你的,我都奇了怪了,道德品质那么败坏的人,她吃的雪糕居然还能火,这不是邪门儿了么!」 不邪门。 黑粉儿也是粉儿啊! 我按捺着心头的喜悦,赌赢了! 第921章 我求的是稳 没犹豫。 我立马跟楠姐说帮我订五箱雪糕。 别回头咱这搅合起风浪的当事人买不着了! 挂断电话,我点开了京中败家女的贴吧。 屏蔽掉骂我的热帖。 很多网友都在里面晒了吃着五个圆的照片。 虽然大多数网友都是用雪糕配文调侃讽刺败家女。 说着什么她在洗白的路上连滚带爬,我吃着雪糕看她作秀装叉。 还有网友回复,这是五个圆被黑的最惨一次,五个圆要是会说话,都得对她说莫挨老子! 亦有网友感叹老天爷不长眼,败家女出现在福利院,就是对那群孩子最大的伤害。 诸此种种,新帖数量多到看都看不过来,每层楼都盖的很高。 我看着非但没生气,反而还无比兴奋! 这说明啥? 姐妹的试水成功了! 在同意去跟江皓做义工的那天晚上,我就突发奇想到可以利用自己的负面名声做做宣传。 新闻的热度是有限的,福利院单靠好心人的捐助不可能长治久安,必须要有自己的生财之道。 灵感一出来。 我首先得看看自己的带货能力。 然后再做终极打算。 如今还真是…… 我长吁出一口气。 能准备准备正式亮真章了! 刚要退出页面。 又刷到了几条新鲜出炉的败家女爆料贴。 发帖人大概率是那天和我一起去做志愿者的团友。 毕竟那张照片除了我的脸,其余小三黑都拍的一目了然。 报道一出来,志愿者团队的十几号人自然都知道我的败家女身份了。 连江皓都在新闻出来的当天给我来了电话。 问我是怎么回事,你万应应怎么会是臭名昭著的败家女呢? 没用我多说话,江皓就讲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他还打给报社要给我澄清解释。 因为在他看来,我不管外表怎么改变,善心都不会变,这是蔡爷爷给他的底气。 结果很显然,江皓打给小三黑也惹了一肚子气。 小三黑的嘴茬功力十分了得,连扔反问句。 难道我的新闻报道没有尊重事实真相吗? 难道谢小姐没有说她肚子疼吗? 谢小姐参与志愿者的帮扶活动了吗? 雪糕是不是她自己去小超市买来吃的? 吃的时候谁逼着她必须站在车旁摆拍了吗? 「江同学,我已经很给你们志愿者团队面子了。」 小三黑语气铿锵,「别以为我拍完谢小姐就走了,那天我还看到你们团队里有成员对残疾人恶语相向,双方还发生了激烈争执,为此都闹到了派出所,这件事我并没有整理成新闻报道发表出来。」 「不是我畏惧什么,而是我不想给京中其他的志愿者团队造成不良影响,也不希望志愿者的友善形象在民众心里受损,所以我只单独拎出了谢小姐想要借助慈善洗白一事做了文章,甚至还可以说,是这名败家女给你们整个团队挡了枪,这回也是我给你们团队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小三黑言之凿凿,「但你若是还想为谢小姐伸张所谓的正义,认为我的报道有问题,那就别怪我把你们团队成员的恶劣品行一同曝光出来,真是什么败类都敢收进志愿者的队伍里,我想问问你们的团队长,他在招募队员的时候不做人品审核吗?着实令人无语!」 江皓被顶的哑口无言。 他也担忧魏晴和小 真星星起冲突的事情被记者曝光。 倒不是说他想袒护魏晴,而是他不能给志愿者团队招黑。 怎么说他都是后加入进去的,在他之前,团队已经做过数次帮扶活动。 大家都是义务奉献的,如果魏晴的事情被被小三黑报道出来,整个团队都会受到牵连。 此前的善举不但会被全部抹煞,还要承受民众的误解,团队长首先就不能饶了他。 江皓只能就此作罢,说完这些他还看了我先前的那些新闻。 他想不通我是怎么被小三黑盯上的。 更想不通我为什么要做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当街烧包就算了。 你开着跑车做路霸是要炫富吗? 为什么还要踢飞老人假牙? 我没多做解释。 也是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单独拎出一件事或许还好说,可一件事摞着另一件事,摞着摞着,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了。 心都跟着累,索性就不说了。 本以为江皓会对我彻底失望,没想到江皓又给我发来短信。 ‘三哥,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蔡爷爷不会看错人,他说你的心永远不会变,我永远都相信你。 我看着这条信息有了些许安慰,回复了他两个字谢谢。 新闻一经扩散,眼下再看到贴吧的爆料贴,也就不稀奇了。 既然有人好奇我是谁,自然就会有人愿意站出来为网友们解惑。 只不过当我一点开爆料的帖子,显示已经全部删除。 不由得笑了笑,齐经理的人效率真高。 姐妹玩的就是个扑朔迷离! 想知道我是谁,忒难! 挺好。 保持神秘吧。 越神秘败家女越火! 福利院何愁不能发家致富! 我抵着额头又思忖了几分钟,随即给刘奶奶拨去电话。 聊了半个小时,我又给小真发去了一篇很长的短信息,交代她后面要学习的新知识。 经历过一次‘拔刀相助,我和她之间也有了难以言说的默契,小真回复我,‘放心,我会学好电脑的,反正又不是我做冤大头,友情提示,你出门要小心点,别被民众的唾沫星子喷死。 我不在意的笑笑。 转而把电话拨给了小月姐。 前后聊完,小月姐微微惊讶,「小萤儿,你真要帮我们开网店?」 「对,一周内我会让人把电脑送过去,先送去两台,一台座机,一台笔记本,联网后你们先熟悉一段时间操作,学习学习运营知识,后续我会安排人过去帮你们制作网页模块……」 我说道,「一起送去的还会有珠子物料,全都是玛瑙珠和水晶珠,等你注册了自己的邮箱,每种珠子的风水疗效和五行搭配我都会整理成文档发送给你,回头你都熟门熟路了,再率先给我串出来一条珠串手链,要多层的,显眼点,突出其转运的功效,不着急,咱慢慢准备着,全部就绪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 做人很难一口气吃个胖子,做生意也是如此,不能心急,我求的是稳。 第922章 苦中乐得来 「那网店开起来要怎么做宣传呢?」 小月姐说道,「串珠子没问题,我还会编很多绳结,但是我看电视上说,做网店得打广告……」 「你忘了?我就是行走的活广告啊。」 脑中之所以会闪现出这份灵感。 就是我发现网友们不管咋骂我,都会截图我的衣服和鞋子询问同款。 那我就要想了,既然败家女上新闻穿的衣物都能起到宣传效果。 她在照片里吃的东西,佩戴的饰品呢? 结果俨然是不言而喻。 网友们吃着雪糕骂着我。 他们爽了。 我感觉也不错。 姐妹有了这份底气。 要做的就是推出自己真正想要带火的东西。 再去结合福利院小月姐她们的个人强项,珠串手链就是最佳选择! 正好我还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五行搭配不要太擅长。 网店完全可以从风水角度做出宣传。 「准备就绪后,我会戴着手串再上一次新闻,与此同时,我会买下各大商务平台的首页广告位,大力宣传败家女的同款珠串手链,到时候,你做的珠子手串就是全网独一款,必然会大赚一笔……」 说白了,我负责引来流量,小月姐她们负责把控好产品质量。 如此才能加大回购率,网店很快便能做起来了。 「小月姐,这些我都跟刘奶奶打完招呼了,她很赞同我的想法,当务之急,是你们先要学会一些电子商务知识,不用担心,小真会跟着你一起学,她日后也会是你的得利助手……」 我说道,「总之,前期的一切准备工作都由我来搞定,咱们争取在秋天的时候,让网店做起来,一切都步入正轨后,你们还可以再招聘员工帮忙。」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当福利院有了自己的产业,便能彻底翻身,自给自足了! 「小萤儿,你再上新闻是不是还得挨骂?」 小月姐语气迟疑着,「小真都把报纸给我看了,她说那个记者是专门黑你的,不应该叫小三黑,应该叫小萤儿黑,你这……」 「哎呀,不算事儿,小三黑要是不发败家女的新闻,我哪有这份热度?」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小月姐,你年纪比我大,遇事要往长远了考虑,重点不是我会不会挨骂,而是我能不能真正的帮助到福利院,单靠社会大众募捐,解决不了福利院的根本问题,只有咱们自己有了赚钱能力,那腰板自然就硬了,不光能照顾好自己,还能帮助到更多有需求的人,你说对不对?」 塞得物欲之路,才堪辟道义之门。 弛得尘俗之肩,方可挑圣贤之担。 这方面我已经想开了。 挨骂就挨骂呗,破罐子破摔。 只要能为刘奶奶她们谋得一条真正的出路,其余的都不叫事儿。 「小萤儿,那你是不是要为我们花很多钱,这……」 「没关系的,我身后有靠山嘛,最不差的就是钱。」 我豪气道,「而且我不是说了么,前期由我出钱准备,等网店真正做起来了,那就跟我没关系了,只不过开店么,一定要保证质量,水晶珠子进回来,还有净化消磁一类的讲究,你们还要加强学习,要想做好,就得专业,我就负责偶尔帮你们打打广告……」 「小月姐,还有一点你要记着,等我戴着手串的新闻出来,你们对外可千万别说认识我,就当我是无意中在你们网店买到的手串,我戴着臭美的,谁也不要擅自帮我做什么解释,那样做的话容易给你 们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搞不好还会被大众误解我利用你们要做什么坏事。」 小月姐疑惑,「你能利用我们什么呢?」 「很简单啊,利用你们的身份,利用你们……」 「小萤儿,不要说这些,我知道你是好人。」 小月姐酸涩起音腔,「虽然刘奶奶也不明白,为什么你做好事要藏着掖着,为什么你这么好的小姑娘会被新闻报道成社会败类,可我们都知道,你是真正为我们着想的,你想将我们拉出那间昏暗的屋子,让我们感受到阳光,谢谢你小萤儿,你是我们的贵人。」 我呼出一口气,看着窗外的艳灿,「那等回头挣钱了,咱们二八分,我八你们二。」 小月姐下意识的啊?了声,我噗嗤笑了,「伤感情了是不?」 「行,我们没意见,小萤儿,二八都是我们占便宜……」 「哎呦,你可饶了我吧!」 我笑着道,「小月姐,你咋不经逗呢,要向小真学习,谁都不吝!」 「我知道你在开玩笑,可我也知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一天使劲儿的串珠子,最多也只能赚七八块钱……」 小月姐轻轻音,「小萤儿,你真的就像是你的名字,给了我们光,给了我每个人最实实在在的帮助,奇奇现在可爱笑了,他越来越自信了,小真也只是嘴硬而已,在她心里,早就把你当成最重要的朋友了,昨晚我还看到她在那画竹子,好像是你喜欢竹子吧,只不过一问她就不承认……」 我心头暖暖,乐处乐非真乐,苦中乐得来,才是心体之真机。 狂雨骤处,有波恬浪静的风光。 身后有了这群朋友,我还有什么可畏首畏尾的? 正好通过骂声还能给我消耗败气,这笔账怎么算都是我赚! 我给严助理转去了一万块,吩咐他先去给福利院买电脑和连网线。 至于后续费用,我边工作边赚。 只要有事主,就不会缺钱。 随后我又给珠串的原料供应商去了电话。 珠子的原价都不贵,但要串在一起,手工费加上设计费,利润非常可观。 先订了两千块的珠珠原料,用来给小月姐她们熟悉练手,后续再加大资金投入。 钱紧,即便我手里还攥着孟钦的黑卡,也不想去刷它,主要是不敢。 就我这德行,但凡拿它出去刷嗨了,剩下的这点自控力都将彻底灰飞湮灭。 靠坐在椅子上,我脑子一刻都不停的琢磨着,手机下意识的在腿上转着。 默了会儿,我直接站起身,网店运营的专业人士可以从殡葬公司借调,去到福利院培训小月姐她们几天,齐活了! 刚出院门,迎面而来的保安大哥看着我就惊喜出声,「大小姐,自行车找回来啦!」 第923章 你斗不过她的 我步伐一停,看着保安大哥推过来的自行车有些傻眼,「染色了?」 粉嫩嫩的自行车居然给我喷了一层灰蒙蒙的漆! 「找到的时候就变成灰突突的颜色了。」 保安大哥把车子支到我身前,「大小姐,你是不知道,那小偷能耐真挺大的,他还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愣是把车子弄到平县才脱的手,得亏您这车在警|局有备案,要不然真就找不回来了!」 我弯身检查了一圈,除了颜色给我改了,其它的倒是没变化。 谢天谢地,管怎么找回来了,颜色再喷回去就成。 这可是侯哥送我的车子,说啥都得骑一辈子。 「小偷给它卖到平县了?」 「是啊,平县有两个二手车交易市场,一家大型的在县内,还有一家靠近武|警驻训处,那小偷还就特意挑选的靠近驻训处的交易市场,玩儿灯下黑,不过他可能是着急出手,就卖了三百块钱,拿完钱就走了。」 保安大哥说道,「警方通过交易市场的监控抓住了他,是个小混子,他不承认是他偷的自行车,说是帮朋友转卖,他那朋友也是个混子,早跑没影儿了,警方那边还在调查。」 我一听一过没再追问,对于这种小偷,抓到也没啥用,撑死了拘留几天,没治。 「大小姐,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辛苦你了。」 我点头道了声谢,去到院里拿出抹布擦了擦自行车上的浮灰。 你说他改色就改色呗,把车座的皮面都喷上了灰漆。 夏天一晒黏黏糊糊的,前后座都得更换。 我弯身正拾掇着,手指在车座的减震弹簧里面摸到了纸团。 拿出来一看,是一张撕开的报纸。 上面用圆珠笔写了三个字,一六一。 这是啥意思? 我展平报纸看了看。 没啥门道,估计是谁顺手塞进去的。 扔了纸团我又回屋里洗干净手,随即给侯哥去了一通电话。 还得麻烦他在车行的哥们,帮我把颜色更改回来,再换个车座,把车子恢复成原样。 戚屹候嗯了两声,「我这边送来了几具高速肇事的尸体,都是车毁人亡的,得在单位连续忙几天,你先把自行车锁门口,等我空了再把它送我哥们那,复原都是小事儿。」 「行,你先忙着吧,能找回来就比啥都强,我不着急骑。」 我也需要时间多挣一些钱。 钱啊! 哪哪都要钱! 开网店要用钱,修车也得钱! 放下手机,我急匆匆的便朝公司走去。 直奔齐经理的办公室,沿途还跟脸熟的职员打着招呼。 敲门进去,齐经理正在看文件。 我坐到他对面三下五除二的就说了要帮助福利院开网店的想法。 「齐经理,公司能不能以谢艾蒂的名义派去几名营销部的员工,给小月姐她们做做培训,给她们讲讲电商运营,产品的推广和客户服务,越细致越好。」 齐经理放下手里的文件认真倾听,「那这笔培训费用……」 「我出!」 我打开钱夹献宝一般给齐经理看了看卡,「我有黑卡在手,钱都不是事儿。」 「萤儿,跟我就别嘴硬了,你哪有钱,不一直是拆东墙补西墙的状态么。」 齐经理笑着摇头,「老实讲,你越来越给我一种飞蛾扑火的感觉了。」 「啥意思?」 「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啊。」 齐经理 笑脸无奈,「我早上还翻看了败家女的贴吧,里面都要把你骂出花儿了,不但把你新闻上的照片各种恶搞,还全是诅咒,我看着都憋了一肚子火,你可倒好,借此机会还要推陈出新,萤儿,你这好事儿做的快赶上献祭了,净是先拿自己开刀。」 「您别看骂我的啊,看看那粉丝数量,三十万啦,我马上就要成大网红啦。」 我没心没肺的笑,「再说飞蛾扑火是天性,我想做这些事儿也是天性,飞蛾扑火看着像是自取灭亡,那谁又敢说,它扑火的那一刻是不快乐的?兴许,那正是它想要的结果呢。」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么。 齐经理没做多言,「公司这边没问题,你哪天想调人过去给他们做培训,来通电话就可以。」 「谢谢齐经理,那您帮着吧,我就不打扰了。」 铃铃铃~ 办公桌上的座机铃声随之响起。 眼见齐经理拿起话筒,我起身也准备离开。 没等走到门口,就听齐经理对着话筒说道,「谢萤同学不服从调剂,嗯,我们接受退档处理,好的……」 我转头看去,自从分数下来,就有高校的招生办打来电话,询问我是否愿意进入有空额的专业。 齐经理自然是帮我拒绝,只是当我亲耳听到这些,心里竟说不出的难受。 原来梦寐以求的大学距离我这么近。 很不舍。 又不知自己在不舍什么,不都是求来的结果么。 恍惚中,齐经理接听电话的脸孔在我眼前逐渐的模糊,场景变成了一个旋涡状的黑洞。 我顺着那洞口茫茫然的看过去,赫然发现不远处有个伤痕累累的人趴在地上。 她很是艰难的朝前爬着,衣料摩擦地面的声音极其清晰,身下还留着长长的血道子。 我很用力的看,只见那人爬的离我越来越近。 她披散的头发已被血水沁透,还穿着大摆的裙子。 而就在她抬起脸来的一瞬间,我瞳孔跟着放大,她居然是我! 那个‘我颤颤的趴在地面,五官已经是血肉模糊,肿成核桃的眼睛费力的睁着。 四目相对,她貌似也看到了我,唇角忽然嘲讽般翘起,朝我缓缓的抬起一只手,「你看……」 我惊恐的后退了一步,她抬起的那只手,中指完全被折叠在了手背上。 折了! 「你斗不过她的……」 那个‘我口唇里还在涌着血,眼里流着泪,笑的却满是嘲讽,「别傻了,你斗不过她的,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发生什么事了!」 我猛地喊了一声,洞口放出的画面顿时消失。 宛如电视屏幕那般,滋啦~一下断电,全部黑了下去! 「小萤儿?」 齐经理合下话筒,疾步的走过来,扶住我的肩膀问道,「怎么了?你在跟谁说话?」 「……」 我双腿无端的发软,懵懵的回过神,「齐经理,我好像看到平行时空里的自己了。」 第924章 指路 「平行时空?」 齐经理匪夷的笑了声,「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电影电视剧?」 「不……」 我唇角嗫嚅着动了动,刚刚看到的东西很虚幻,却也很真实。 真实到我甚至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貌似是时空搭错了隧道,我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预兆吗? 我注定斗不过慈阴的预兆? 低头看向手指,中指是被撅到手背处的…… ‘什么都没有了又是什么意思? 完败? 「萤儿,你没事儿吧。」 齐经理难掩关心的看着我,「那你说说,你看到平行时空里的你怎么了?」 「我……」 深吸了一口气,我对着齐经理笑了笑,「赢了。」 「什么?」 齐经理没听懂,「赢什么了?」 「我斗赢慈阴了。」 唇角撑起一抹难看的笑意,我双手在身侧握拳,面上轻松道,「她成了我的手下败将,被我灭了,只不过,我没看到细节,只看到慈阴很惨,想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齐经理笑了声,「萤儿,看样子你是着急了,要相信自己,现如今我们连雷都接住了,等到五雷掌能打出来,你在先生的队伍里就是当仁不让的高手,灭掉慈阴指日可待。」 「那要怎么做才能把雷打出来?」 我直问道,「齐经理,您应该钻研过雷法,我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身体。」 「您的意思是,我的身体不行?」 「打不出来只能说明你的身体状态不佳,体质偏阴虚,运转不了雷霆之气。」 齐经理沉着音腔,「开局最难的都是第一步,第一次接雷最为危险致命,接住后还要将雷气困住,在体内运行后再击打出来,如此,才算是彻底开通雷法关翘,一般的男术士只要接住雷,基本都能打出来,有先天阳气相助,鲜少会有这方面的苦恼,而你是女先生,接完雷要是打不出来,定然是身体的原因。」 「可我身体很好啊。」 原地都能来个后空翻。 「齐经理,自从上个月我和孟钦开始正式谈恋爱,他陆续又送了我很多礼物,我每天都感觉很有力气,身体连小病小痛的都没有了,昨晚我夜训还蹬了五十多遍高墙呢,立定跳远轻轻松松两米二!」 更不要说还有落榜的加持力,不可能身体不好啊! 「我指的是,你败的还不够多,要知道,不是你感觉自己身体好,你身体就好。」 齐经理眉心微皱,「换言之,当你有胸闷气短的症状时,那说明败气已经很严重了,也许是顶到了你的脖子,你的肋骨,这时候你败败家,败气可能会下降到你的腰际,你的膝盖,就跟血压一样,高压下去了,你感觉自己很舒坦就认为没事儿了,实际上,这份败气并没有被清空,并且它每分每秒都在上升,哪怕你上午刚把败气降到腰,下午它就有可能又升到肋骨,难听点讲,只要你呼吸,败气就会增长……」 我哑然,倒是想起自己早先和师父说过的话—— 那我不呼吸了行不? 天道跟我玩儿的不就是阳光雨露俱是恩赐吗? 搁我这败家子头上算账算的可明白,每多活一秒,我都得去败祸! 「你的身体是受败气直接影响的,无论你的自我感觉如何好,雷打不出来,只能说明败祸的还不够多。」.. 齐经理正色道,「我想,只要你狠狠的败祸一回,应该就能打出来了,只要打出第 一次,雷气便会在周身融汇贯通,日后将不会再有任何阻碍,可以做到随时出雷了。」 那我要怎么败祸才算够多? 回家把房子炸了? 那东大爷都得抡着不锈钢盆削我。 「齐经理,您帮我指指路呗,我真的不知道还要怎么去败家了。」 摸摸我兜,钱花的真是比脸都要干净。 我赶着挣赶着花的,上个月在西岭村有个垒猪圈的活儿,我都特意开车过去给看地基了。 倒不是小猪圈,是个挺大的养猪场,要扩建,老板豪气的给我包了三千红包。 我一感动把新猪圈的对联都给写了,这钱刚进兜,下午就让我转给小真的国画班了。 回家一算账,去西岭村一来一回的我自己还搭了笔油钱,你说说还要让我怎么败? 要不是还趁个不差钱的男朋友,我早就扎脖儿了! 「并非是花钱,有些东西比钱要重要,败起来也更有效果……」 齐经理像是想起什么,「小萤儿,还记得你最初是怎么攀登上的高墙吗?」 「是要求得侯哥的认可,他说只要我徒手上墙了,就承认我是师父的徒弟,接纳我……」 「对啊,我记得你那回能力大爆发。」 齐经理问道,「那天你败了什么?」 「我……」 心头猛然一震。 那些刻意遗忘的画面又一股脑的塞进了脑子里。 我看到自己摔在舞台上,看着冯老师失望的离开。 「那天我辜负了冯老师的苦心……」 「这就是够劲儿的败啊!」 齐经理说道,「小萤儿,你再去辜负一个对你极其重要的人,估摸着就能打出雷了!」 「啊?」 我傻了,合适吗? 齐经理对着我的眼,蓦的笑了声,「行啦,逗你的,你身边扒拉扒拉也就屹候他们对你重要了,难不成,还能让你跟哪个兄弟决裂老死不相往来吗?上回冯老师晃你那一下子就让你情绪崩溃了,在墙头上又哭又喊,再来一回,你命都得搭里头,本主没了,打不打五雷掌还有什么意义?」 我点了下头,「齐经理,那我先回去了。」 走出办公室,我耳边还萦绕着齐经理的话语。 自顾自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再辜负任何人。 推开了一个冯老师,就让我内疚痛苦到死去活来。 现时对我重要的就是家里人和孟钦,我哪个都不能辜负,也做不到推开。 进到电梯,我敲了敲额头试图击碎脑中那些血淋淋的画面。 我不信自己能被慈阴虐到那么惨,绝对不能认命! 哪怕我最终面临的只有一死,都得和慈阴同归于尽。 这是我的使命。 至于如何败祸更多…… 叮~ 电梯门打开,我随之提了口气,当然是赚钱了,挣得多也就败的多了。 有件事儿还在我心头悬着,这个月必须得把保险的费用赚出来! 十万啊! 挣吧! 第925章 祖宗 「小萤儿?你今天没出门啊,怎么还来公司了。」 刚进到公司院里,我就看到了金姨,她是六月中旬从南方回来的。 跟从前一样,还是没看到我师父的影儿,亲手做的糕点师父也没有品尝。 不过金姨的心态自我调整的特别好,貌似只要能距离师父近一点,帮着师父打扫打扫空房间,幸福感就全来了。 这次回京中她都没喝闷酒,扭头就忙起生意了。 「嗯,我来找齐经理说点事儿……」 我嘴上应着,看到金姨是带人开了辆小卡车过来的,公司员工正往卡车的后斗上装着纸扎,花圈,轿子,马车,牛车,花篮儿,车夫,童年童女…… 相当全乎啊。 并且还都是古代的配置! 「金姨,您这是接到大活儿了啊。」 「谈不上大活儿。」 金姨摆手笑笑,指挥着众人把纸扎固定妥当,对着我随口道,「就是迁个坟……」 「迁坟?」 我一脸好信儿,「您现在都接迁坟的业务了?」 从阳宅领域涉足到阴宅项目了? 「什么啊,骨灰房你知道吧。」 金姨拉着我朝旁边走了几步,低声道,「阴人住阳宅,听没听说过?」 我点头,「知道,一些有钱人的亲属过世了,要是还没找到下葬的地方,会买套房子,专门放置骨灰盒,有的还会把内部装修弄得像殡仪馆的告别厅一样,逢年过节的去祭拜,这就叫阴人住阳宅。」 近些年这种情况不算罕见,主要发生在大城市里。 根本原因就是城里地价贵,公墓的价格又是水涨船高。 并且公墓还有使用年限,到时间点儿了就得续费。 后人要是不管了,备不住那骨灰盒就得被挪出来,不像在村里,葬完了指定没人去收物业费,消停躺那就行了,祖祖辈辈的都能有着落。 基于此,有些人就会算账了,如果走一个亲人得在城里买一块墓地,那还不如买套房子。 先让亡灵住着,方便祭拜了不说,存放空间还大。 说不好听的家里人就算铆劲儿去咽气儿,那骨灰盒也不可能把屋子填满。 更不要说房子还有相当大的升值空间,不管过多少年,自家人手里都能攥套房子。 最最后,再倒手一卖,稳赚不赔。 新闻报道里还说过,有些城市甚至有骨灰小区,里面的房子都是专门用来存放骨灰的。 这种现象也是由于人口老龄化和城市发展造成的,没办法去单一的去评价好坏。 我站在阴阳先生的角度上看,只有那种年纪轻轻意外离世的,火化后需要把骨灰放在殡仪馆里存放三年,此为化怨,也就是平平亡灵的怨气,省的下葬后闹腾,影响到后人。 若是正常死亡,最佳方式就是入土为安。 咱就笨合计,阴人住阳宅,房子的阴气肯定会重。 屋主不在这里,会不会受到影响暂且不论,左邻右舍的心里指定得犯嘀咕。 当然,你要是无神论者那无所谓。 觉得骨灰就是钙磷氧碳,无机物,自身气场又很强大,那妨碍不到你。 哪怕你从门外一走一过也不当回事儿。 如若你本身就很敏感,路过时面皮儿发麻,那对个人的时运影响是很大的,徒增不顺。 所以现在买房不光要看自家的风水,左邻右舍的也得打听打听。 一但隔壁住的是个带着照片的小盒儿呢。 「对,我这回接的活儿就是帮忙把骨灰盒从阳 宅里请出来,送到客户找好的坟茔地安葬……」 金姨笑着道,「这不跟迁坟一样吗?」 我哦了声,「就是之前没买公墓,买的骨灰房,现在买墓地了,要给亡灵下葬?」 「我这客户的情况还真有点复杂,不是说逝者前脚没了,后脚就被放到骨灰房里祭拜,一开始就是葬在坟茔地的,而且都葬了快百年了,只不过他家那块地被占了,没办法,我这客户两年前又去把这些祖宗给挖了出来,把没烂的骨头渣子给敲碎了,放到了骨灰盒里,可一时间又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安葬,只能买套房子给这帮祖宗先住着……」 金姨说道,「听这客户说,他这两年挺不顺,祖宗没少给他托梦,老在梦里骂他,说他是不肖子孙,要收拾他,给他吓得祭拜都不敢露面,逢年过节的都是请人进屋给上香上供,这不终于在京郊的农村买了一块地,他准备把祖先都葬下去,求个安生。」 这事儿听得咋怪怪的呢。 「金姨,他家那祖先不都死上百年了么。」 我悄声道,「按理说早就该上路了,怎么还能给他托梦呢。」 像周村长太奶奶的那种情况很少见,气场影响么,正常来说,亡灵只要在下面过完阴寿就投胎了,坟地就是个供后人怀念的空壳,能闹鬼的都是亡灵没下去的,就好像阳间的犯罪份子,不走寻常路那伙的,大多数的亡灵都是规规矩矩的,人家也着急上路,走后便是人去‘楼空。. 古时还有一句话,宁可宿荒坟,不可居古刹。 意思是你晚上走夜路,住在坟茔地,都比在古庙过夜安全。 一来是你在荒山野地住古庙容易引来穷凶极恶之人,把你杀了都没人知道。 二来就是脏东西容易附着在野庙的神像上,遇到了小倩和她姥姥咋整。 金姨啧了声,四处看了看,略显避讳道,「要不说他家情况复杂,他家祖先早前是被灭门的……」 啊? 我更懵了。 祖先被灭门了,他哪来的? 许是见我表情一愣一愣的太过配合,金姨没忍住笑了声,捏了捏我的脸,「萤儿,你说你也不胖,怎么就会给人一种特别有肉的感觉呢,柔柔软软的,总想捏捏你……」 「金姨,您等会儿在捏,他家这祖先到底咋回事儿?」 「还不是那年月乱么,据我这客户林老板说,他家祖上遭到土匪打劫,全家十几口都遇害了。」 金姨压低声,「听说好几个都被砍头了,当时他太太爷爷还是……总之啊,就是林老板爸爸往上的直系亲属,那天正好没在家,躲过了这一劫,那年月他们家还是大户,家里都有丫鬟啥的,全死了,最后就剩这一个男丁,葬了全家,仗着留了棵根苗,这一辈一辈的才又将血脉延续下来……」 第926章 这事儿我能解决 「这问题就出现了,他们家的这些祖先都不是寿终正寝的,死的时候还受到了强烈惊吓,怨气很重,从林老板他太爷爷那辈儿开始,就没消停过,只要是到了每年的七月半,准保儿能梦到这帮先人来要祭品,不过倒也好答对,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林家后辈将金银财宝给送过去,这群祖宗也保佑了林老板一家不愁吃穿,算是互相成全吧。」 金姨悄声说道,「等到了林老板父亲这代,赶上开放了么,赚了很多钱,林老板的父亲就请来了法师,给祖先们做了场法事,怨气化解了想让他们早些上路,要不然别看能多挣钱,祖先不走对子孙后代也有影响。」 「血脉虽然延续了,可林老板他们家都是单枝儿,想多要两个孩子都没那福分,不管娶体格多好的媳妇儿,生完一胎就怀不上了,林老板他爹是独苗,自己是独苗,生的儿子还是独苗,人家是三代单传,他家是代代单传,搁谁心里都慌……」 「但这些事儿得一步步办啊,祖先的怨气化完了,还有阴寿要还呢,还是投不了胎,又赶上他们老家占地,这伙儿祖先就只能先搬到阳宅里入住了。」 「起初这群祖宗还住不惯,三天两头的托梦磨他,朝他发难,林老板跟着也诸事不顺,这回可算是买到地,盼着让祖宗们入土为安,甭管投不投胎,别老在梦里吓唬人就成。」 正说着,金姨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给了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顺手接听起电话,「喂,胡姐,对,晚上七点,这边纸扎都准备好了,你直接去我发给你的地址就行,什么?啧,你怕什么啊!别听老方瞎说,他儿子那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啊,灭肯定不能灭,别动手!那可是人家祖宗,祖宗能随便灭么!」 金姨抱歉的看了我一眼,背过身继续道,「要谈的,咱好好谈,给劝走,住阳宅哪有住阴宅得劲儿啊,咱们活人买房求一个采光亮堂,而他们最怕的就是光,得住到下面才安逸,胡姐,我找你就是相中你这口才了。」.. 「到时候你就请胡仙姑上身,给他们唠舒坦了,他们不就愿意挪窝了么,千万不能动手,真要得罪了人家祖宗,影响的可是林老板这代的福报,人家是一脉同宗,咱得哄着那群祖宗搬家,要知道,活接了,林老板是你的事主,你得按林老板的要求来,不是,那你啥意思?」 金姨话锋一转,跟那边好像聊得不太愉快,「直说吧,你想加多少钱?别跟我说这些,你突然来急事儿了让我怎么办?林老板还在那边等着呢,我着急忙慌的去找谁?你这不是砸我金祥瑞的招牌么!」 我品出点意思出来,唇角微抿的看着金姨的背身,有戏啊。 「上回就是老方他儿子把事情给搞砸的,比比划划的差点把人家祖宗给伤了!」 金姨通着电话语气愈发不悦,「回头林老板在车里就眯了一觉,醒来就跟我发火了,说他祖先要揍他!后来那徐先生也没给搞定,来硬的真不行,不能用桃木剑去扎!那不等于扎林老板的心窝子么!胡姐,你先前还说有活儿让我多想着你,这五万块钱你当真不赚?」 五万?! 心脏抽搐着一跳。 我按捺着喷涌而出的激动。 报告! 我想赚! 「行吧,你要是跟我聊缘不缘分的那我真没话说,不用说这些,我知道你出马的规矩多,下回可不能答应完我又撂挑子,嗯,你先紧着上门的事主吧,我联系下别的先生……」 「金姨~」 我忙不迭的移动到金姨身前刷起存在感。 奈何金姨不搭理我,朝我抬了下手,又拨出一通电话把手机放到耳边。 看着装好纸扎的小卡车她还面露无奈,叮嘱着一定要把纸扎捆牢固了,唇角跟着 一笑,「哎呦,陈先生,你忙着呢,是我,你祥瑞妹子,有个活儿你接不接?帮忙把骨灰盒从阳宅里挪出来,给阴灵搬家,入土为安,没闹,就是阴灵住习惯了有点不太想走,嗯,得劝,时间是今晚,啥意思?你没在京中,要等你三天啊,这个……行吧,我问问事主愿不愿意,哎,你等我电话。」 我心头急得很。 在金姨面前都想用手掌抚着后脑勺,凹出个造型。 恨不能化身成旺仔牛奶,看我,快看我,想不想把我喝掉! 「哎,林老板,我这边纸扎都装好车了,是这样,这里面出了点小变故,是,你先别着急,我找的那位出马的先生她家里临时有点事儿,是呗,哪能这么干呢,没招儿啊,出马的规矩就是老仙儿挑活儿,她正好遇到个着急的事主,也是人命关天啊。」 金姨通着电话叹声道,「我知道,你这也着急,这不我又联系一位先生,这位先生您放心,脾气特别好,绝对不会惹怒您家先人,只不过他还得三天才能……」 那边不知发了什么火儿,金姨登时就将手机从耳旁移开。 过了十几秒,她才又继续通话,「是,我知道您家这迁坟日子改三回了,可那边……不是钱的问题,你要加到六万啊,林老板你真误会我了,我金祥瑞不是在这跟您卖关子,好好好,你不用着急,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中介,还没有过办不成的业务,放心吧,我今晚肯定给你找到有经验的阴阳先生!」 挂断电话,金姨一脸头痛的叹气,翻着手机通讯录就要继续打电话。 「金姨~」 我试探的朝她唤了声,「这事儿我能解决。」 刚刚全都听明白了,事主是林老板,准备挪窝的是他家祖先。 只能镇,不能灭,最好是好声好气的给劝走…… 唠嗑正好是我强项! 再说这都加到了六万了。 保不齐林老板那边得以为金姨是在跟他拿把,紧要关头故意将他一军才加的钱。 但对于我来说,六万块是实打实的钞票。 只要把这活儿办漂亮了,福利院开网店的前期资金就不用愁了! 「萤儿啊,姨不是把你忘了,而是……」 金姨比划了一下我的身形,「你这小模样站出去,漂亮是真漂亮,可瞅着就不像经验丰富的大师,没有说服力啊。」 第927章 适合 啥意思? 我的穿着打扮不像个阴阳先生? 低头看了看自己,夏天依旧穿着长裙,高腰的A字大摆裙。 正好我个子高点,长裙能撑起来,脚下穿着浅口鞋,整体仍然是走的淑女路线。 而且穿长裙习惯了,我还挺喜欢一走一动间裙摆在脚踝处翩飞的感觉,偏点文艺范儿。 「金姨,我可以换一套颜色偏深的裙装……」 瞅着正式些。 「不是那回事儿啊!」 金姨叹声道,「萤儿,姨其实也想让你来接这个活儿,不然我不能跟你唠的这么细,但是我仔细一琢磨吧,这个林老板真不能用你,他对阴阳先生有要求,首要的一点就是驱邪经验丰富。」 这个我倒是不敢吱声了。.. 要说看事儿经验,我指定丰富。 驱邪经验的话,少之又少,难遇啊! 「本来这个事半个月前就能解决,当时的日子也是林老板都定好的,我联系的阴阳先生就是跟你念叨过的老方,方天厚他儿子,叫方青虎,小虎,这父子俩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见我点头,金姨摇头闹心道,「他们方家人真是一脉相承的横愣啊,小虎跟他爹是一样样的,不,应该说他比他爹更虎,我紧着叮嘱他别动手别动手,控制点情绪,他可倒好,开门一个跟头直接就翻院里了,差点没把我踹着,身段倒是利索了,翻进去唰一下甩出一把草棍,什么点兵点将,咒语口诀全上了,进到屋里前后没超过二十分钟,就要把林老板家的一个祖宗给拍的魂飞湮灭了!」 「……」 方家人这么猛吗? 也对,上回李橙跟我聊起来还说方家父子要揍她,教育她没事儿装神弄鬼瞎作什么妖…… 这话虽然没说错,的确是李橙不对在前,但是敢当众去指责批评事主家的阴阳先生不多。 毕竟事主也是雇主,哪怕阴阳先生觉得事主哪方面做的不对,撑死了也就是在心里嘀咕两句。 谁能去指着事主家人的鼻子教育? 真就只有方家人敢,单从这点来看,那一家人都是脾气斐然。 「林老板当时就急眼了,在门口喊着喊着让小虎快出来,那可不是孤魂野鬼,是人家有牌有位的祖宗先人,别说灭了,伤根毫毛都不行,回头林老板在车里就眯了一觉,好家伙,马上就被梦魇着了,说是祖宗发脾气了,小虎这个活儿没干好,林老板只能换了个下葬日子,我这边又给他联系了北郊的徐先生。」 金姨抽着眉眼,「结果老徐也没控制住,说是林老板家里的祖先没把他放在眼里,折辱他,他学道的能受这份气?那桃木剑武扯的,赶上华山论剑了,在里面折腾的是踢里哐当,窗户玻璃差点让他干碎了,还好老徐年纪在那放着,知道点深浅,不像小虎那么愣,老徐最后就说没法劝,林老板家里的那群祖宗好像还有点怨气,要留在那套阳宅里报仇……」 「报仇?」 我有点懵,「他们要找谁报仇,当年杀害他们的匪徒?」 那也得死上百年了吧,难不成还得去找匪徒的后人,拉过来报仇? 早就改朝换代了。 和谐社会啦。 开玩笑呢。 「仇怨跟那伙匪徒没关系,他们被杀的怨气早就被林老板他爹找的法师给化解了,按老徐的说法,好像是这伙祖宗搬到阳宅后,又跟谁结了新仇,反正老徐也没问出个子午卯酉,练上剑法了么,全搞砸了。」 金姨挥了下手,「林老板一看不成,才又定下的今天搬家,前半夜先把祖宗们请出来,后半夜开车去到要下葬的地方,明天上午前得全部搞 定。」 我算了算日子,明天是阳历的七月十六日,农历是六月十六,宜破土,祭祀,安葬。 「金姨,那要接手您这桩差事的流程就是,先让林老板家里的祖宗亡魂安稳的回到骨灰盒里,阴阳先生再将骨灰盒包裹妥当,后面还需要阴阳先生再跟着一起去到坟茔地吗?是不是还得着手下葬的事宜?」 「下葬倒不用,林老板早都安排完了,坟茔地那边有专门的风水先生接洽。」 金姨应道,「这事儿难就难在他们家的这群祖宗不想搬家了,偏要留在阳宅内不离开……」 我眉头一动,那这活儿真不大。 将亡灵从骨灰房里劝出来就完事儿了,六万块太好挣了! 「小萤儿,你不要觉得简单,小虎和徐先生的驱邪经验都很丰富,两个人的胸口拍的更是一个比一个响,可结果呢?谁都没搞定,最棘手的是啥,他俩比划了一通,彻底惹恼了这群祖宗,原先我去那套房子里还没感觉有啥不舒服的,撑死了阴气重点,现在我稍稍靠近些,那浑身都难受,怨气滔天了快!」 金姨苦着脸,「关键就在于那群祖宗太不好伺候,亡灵指不定还能现身,风水先生嫌晦气,不愿接触到鬼魂,那我只能找打邪的先生出手,可打邪的先生脾气又大多不太好,没等说几句就要拉开阵仗,所以就卡在这块儿了,既得找个能打邪的,还得找个脾气好的先生……」 「那我太适合了。」 这一块儿真不是咱自夸,我能保证不急眼! 「金姨,您先前总说我年纪小,接不了您的活儿,现在我都长大了。」 「再大你也没到二十岁啊!」 金姨拧着眉,「刚才我不说了么,林老板用人的第一个要求是驱邪经验丰富,第二个要求就是得年岁大些,至少要二十五六岁开外,要不然他一看就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信不过。」 「先前那小虎二十出头的他都不想用,还是我各种递话,说小虎出身于打邪世家,结果那小虎呜呜渣渣的折腾一通,跟头翻得差点把我的招牌给踢碎了。」 「金姨,这行当别人不了解您还不了解么,不用看年纪说话,别看我岁数小,我都踏道五年了,我还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去年底我还跟乾安在西岭村打过邪呢,师父在梦里都说我学成了。」 我不死心的继续争取着,「而且我在唠嗑这方面特别有经验,不管是跟人唠嗑还是跟灵体唠嗑我都行……」 只要你不喊停,我能一直唠,秉持的宗旨就是两个字,消耗! 第928章 您是嫌我活的舒坦了? 性格上我也很有耐心。 肯定不会跟林老板家里的祖宗动手。 保证能让那些祖宗乐乐呵呵的搬家,不乐呵我都敢放话不收红包! 咱主业的工作就是临终关怀,终了我更能做到关怀,括弧,备至! 金姨没搭腔,眉心拧成了一个小疙瘩,似琢磨着什么。 「金老板,您要的纸扎全都固定好了!」 小卡车那边来人喊了声,金姨点头回应,转而又看向我,「萤儿,姨当然是相信你的,不说姨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经受过训练,就冲三爷的名头,姨也知道这活儿你能接,就是你这年纪……」 「林老板那性格我太了解了,人不错,就是认知很难改变,我找的人要是哪哪都如他意了,他凡事都能配合,说话办事也敞亮,可这个人要是不如他意了,他准保挑毛病,上赶子就不是买卖,只能……哎,有了!」 金姨脑子转的很快,瞬间就眉开眼笑的样儿,「萤儿,你带着个助手不就行了么!」 我微微怔愣,「助手?」 「不,是你冒充成助手,之前你不就以乾安他们的助理身份出去看事儿么,这回也可以这么办。」 金姨说道,「反正我和林老板都是在门外等着,他也不知道屋里真正平事儿的阴阳先生是谁,不过找乾安不行,他年纪还是差点……对了,找屹候!让屹候跟着你走一趟,屹候那西服一穿,仪表堂堂,不要太像样,有他在,这活儿就十拿九稳了,事成之后,你们兄妹俩收六万红包,林老板单独付给我牵线辛苦费,你看怎么样?」 行倒是行。 这路数也很适合我。 既能赚到钱,又不用担心扬名多增加败气,身体能扛住,可…… 时间点有些寸。 「金姨,我来公司前刚跟侯哥通完电话,他这几天都要在单位加班,我不能影响到他本职工作。」 「小温呢?」 金姨来精神了,「那孩子白净沉稳,别看是娃娃脸,往那一站就是文化人,找小温也不错!」 「小温他昨天出公差了。」 我应着,「代表齐经理去谈业务了,得一个星期后才能回来。」 「那就沐丰吧。」 金姨退让道,「让他少说话就行,别一张口说出了什么数字再给林老板吓到了,还合计他坐地起价不靠谱什么的,只要沐丰能管住嘴,站那也是个稳稳当当的帅小伙。」.. 呃……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金姨,沐丰哥去古城了,查看古建筑群。」 我嗓子莫名紧了紧,「他考古专业么,要做一份古代建筑史的研究论文,得下个月才能回来。」 「这……算了算了,那就还是乾安吧。」 金姨哑然,「让他别穿运动装,换上西服,打上领带,扮相老成点,我再去林老板那递递话。」 「乾安也不行……」 我小小声,「他是专业运动员,这段时间代表学校参加夏季的大学生运动会了,晚上都不怎么回来了,忙的紧。」 「他们居然都……」 金姨懵了,「那你最近都是自己出门看事情的?」 我嗯了声,「都是些小活儿,看阳宅风水的比较多,也不用哥哥们陪着。」 这就是我们家的特点,各忙各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 「那还剩下谁了?」 金姨惆怅了,「萤儿,你这没人陪着肯定不成,再说我也不放心啊,怎么着都得有个年岁大点的……」 「金姨,您忙着呢!」 一记 男声传来,「呦呵,您这是遇到大活儿了,预备这么多纸扎啊。」 我和金姨视线统一的看过去—— 乖乖。 今儿是什么日子啊! 剩下的那位哥哥竟然自己来了! 武妹笑呵呵的走过来,看着小卡车后面的纸扎满眼亲切。 「这是谁家要烧三周年啊,准备的真挺齐全。」 绕着车尾看了圈,武妹不由的道,「金姨,您这中介除了卖凶宅还附送烧周年业务啊。」 「啊,纸扎是客户点名要的……」 金姨仓促的回了声,随即一脸狂喜的看向我,「武妹不正好么!」 「金姨,武妹他可能……」 有硬伤啊! 「武妹!来来来,姨找你说点事儿!」 没待我说完,金姨便兴冲冲的去到武妹身前仔细端详着,「武妹,你今天不出差吧。」 武妹茫茫然的看了我一眼,又对着金姨笑笑,「我出什么差?」 金姨哦了声,「也不写啥论文,不参加运动会吧。」 武妹失笑,「我也不是在校生,那些事儿早就跟我没关系了,金姨,您有客户要订制高端纸扎?」 「哪呀,我这事儿比订制纸扎重要的多!」 金姨笑容慈爱的看他,「姨记得,你跟屹候同岁,今年是二十六?」 武妹云里雾里的点了下头,「对,我二十六了,您……」 「太好啦!」 金姨喜气洋洋的对着他手臂一拍,「就你啦!」 「什么情况?」 武妹被拍的吓一跳,「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啊,刚才我就看你和小萤儿嘀咕半天……」 「别着急,姨慢慢跟你说……」 金姨拉着武妹朝旁边走了走,「有个事儿姨现在难到了,小萤儿能办,但小萤儿她年岁还是小……」 我不远不近的看着金姨对着武妹一通耳语,心情真有些七上八下的。 主要是我太了解武妹了! 凡是和灵体沾边的事情,别说让他凑前儿看,他不蹦高跑就算给面儿。 更何况武妹挣的还多,人家一个月随随便便六位数,找他做纸扎订制的客户全是不差钱的主。 他也是家里唯一穿高定的哥。 衣着服饰可讲究,主打一个精致。 冲钱的话,武妹百分百不能干。 单冲情分,武妹还有心理阴影在。 这事儿找武妹陪着我去太悬,他大概率不能同意。 「什么?!」 果不其然。 武妹听完就毛了! 「金姨,有脏东西您还找我?您是嫌我活的舒坦了?」 「啧,那怎么能称之为脏东西呢,那可是人家林老板的亲祖宗!」 金姨挑眉说道,「再者说了,你以为那灵体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即便是你想看,也得那群祖宗给面子,他们要是不想现身,你上哪看去?咱说不好听的,你上公园看个猴儿还得花个门票钱呢,那灵体不比猴儿罕见啊,你一分钱不花就想看,你咋那么特殊呢?」 第929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抿着唇角别开脸。 隔着一段距离无端被金姨戳到笑点。 小磕唠的太硬了! 没毛病! 这就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我为了能和灵体近距离接触都憋啥样了! 憋得村东头都要没纸了! 没辙。 必须挺着! 武妹被噎了几秒,整理了几下自己的印花衬衫,扭头干脆道,「我不去。」 「你看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胆子……」 金姨无奈道,「武妹啊,姨知道你不爱接触鬼啊神啊的,但这个事儿不用你去解决,说白了,姨就是看中你这形象了,大个门前站,不穿衣服都好看,带劲啊,你就负责在林老板身前打个照面,就咱这气质风度,那林老板肯定没二话,等你和小萤儿进到里面,门一关,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剩下的活儿交给小萤儿去解决就好,事成后六万红包,你和小萤儿想怎么分就怎么分,跟姨没关系了。」 武妹没言语,眼底的抗拒倒是松动了几分,看了我一眼,又道,「金姨,我可以去,也可以佯装成阴阳先生,不过有一点,我不进屋,行不行?」 「那能行吗?你得带着小萤儿一起进去,她要伪装成你的助理么!」 金姨啧了声,「怎么还能助理进去了,阴阳先生在外面等着啊,从古至今也没这打法呀,武妹……」 「金姨!」 我想到了一个迂回的法子。 常言道,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跑了几步上前,「我带个保安大哥过去应该也行吧。」 公司的保安大哥胆子还都挺大。 门一关就是我的主场了,大哥等着我就成。 至于武妹这边,实话实说,我心态特别矛盾。 一方面我想和武妹一起去看事情。 尤其是跟灵体挂钩的事儿,我总觉得自己有种能带动哥哥们变好的气运。 但是我又担心武妹看到了什么又给他造成更严重的心理阴影。 人家这日子现在过得就挺不错,别再因为我连班儿都上不了了,那我付不起这份责任。 毕竟是跟灵体打交道,面对的情况都是未知。 有好说话的灵体,就有胡搅蛮缠的灵体,还有的灵体特别爱吓唬人。 再一想到林老板家那群祖宗都死了百八十年,思维指不定得多轴,我不敢赌。 「找保安陪同,倒也不是不行……问题是他们跟你配合过吗?和你有没有那份默契?」 金姨迟疑着看向我,「萤儿,这找个人不是说光充当门面就行,姨也怕你在屋里遇到什么岔头儿,一但你跟那群祖宗没谈拢,受伤了或是怎么样,我在三爷这边也没法交差啊。」 「没事儿的金姨,我应该能谈拢,慢慢聊呗,我有这方面的自信……」 「算了,我陪着小萤儿走一趟吧。」 武妹突然开口,见我怔愣,他清着嗓子继续,「金姨,您说的对,小萤得带个跟她有默契的助手,要她带个不懂行的我也不放心,反正,到时候我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小萤儿有需要了我就帮着她打打下手,没需要的话,我的任务就是照看好自己,别添乱,这方面我们兄妹间很有默契。」 「武妹!」 我激动的就想抱住他,亲哥啊! 「哎~打住,不要亲密接触。」 武妹直接伸出一根食指戳在我肩膀,「你要清楚,我是个男人,纯爷们,男女授受不亲。」 「是,武妹,你特别纯!」 我很是上道的开口,「能迈出这一步 ,你太让我佩服了!」 他可是天一擦黑连‘鬼字都听不得人。 如今居然愿意陪我去挑战自身阴影。 完全是倾情奉献,为了我去给自己找虐,绝对亲哥! 「这有什么的,大不了闭上眼睛不听不看。」 武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双手顺了顺自己的精致发型,「萤儿,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我是你的坚强后盾……金姨,我得换身黑色西装吧。」 「对,换身一码色儿的西服,别带花儿,得穿的正式点,西装革履的最适合你。」 金姨对着武妹也是一阵夸耀,「我就说三爷不会收错人,这老子英雄儿好汉,武妹,你们五个兄弟,就属你最有男子气概,长得还最俊俏,文武双全,多才多艺!」 武妹十分受用的挺了挺腰身,抬脚回去换衣服了。 我跟着松了一口气,对金姨自然是一番感激。 要不是她愿意给我机会,咱还得在家憋着不是? 虽说这回也不是打邪,架不住酬金高啊。 谁一个晚上能赚到六万? 我能! 不,都不用一整晚。 前半夜就能搞定的事儿,钱跟白捡的一样! 今天来公司还真是来对了,老天爷感应到我有强烈的败家需求了! 甚至可以说我那晚打的卦打对了,我败祸了一通名声,换取了其他利益。 金姨不厌其烦的交代着我。 她心里还是很纠结的,既想让我去接她手里的活儿,又不太敢。 主要顾忌的就是师父那一层面,也可以说金姨是真正拿我当亲生女儿去看待。 如果别的阴阳先生接手她的活儿受伤了。 她该照顾照顾,该拿钱拿钱,双方纯粹是合作关系。 找我就不一样了,金姨会更加紧张,我要是受伤了,她得比谁都难受。 思前想后的,揪起的真是一颗老母亲的心了。 可话要说回来,她心底深处还很希望我能有大出息,知晓我必须要经受历练。 所以她也是游走在矛盾的边缘。 对我而言,要做的就是珍惜这次得来不易的机会,好好表现。 「小萤儿,实在劝不动他们,过了十二点咱就出来,林老板再不乐意,也得换日子安排下葬。」 金姨强调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跟那些祖宗动手,他们会在梦里跟林老板告状的,这回为啥要烧纸扎,就是前边两位先生给他们惹到了,他们转脸就对林老板狮子大开口,要钱要物,所以林老板也愁得慌,你可是我找去的第三个阴阳先生,这回再干不利索,不但会砸了我金祥瑞的招牌,还容易抹黑了三爷的名声,咱要么不做,做了就得漂漂亮亮。」 「金姨,我明白。」 我点头道,「那我先回家准备准备。」 「行,我一会儿把那骨灰房地址发到你手机里。」 金姨连声叮嘱,「晚上七点到,记住,不能露怯。」 第930章 人才 …… 待金姨坐上拉着纸扎的小卡车离开。 我也一溜小跑的回了家。 心情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或许是被那段突如其来的时空景象刺激到了。 我无比迫切的想要打出五雷掌,可又不得要领。 只能抓住手旁的一切机会,不遗余力的朝前扑腾。 太怕了,另一个我中指都被折叠到手背的画面太恐怖。 装东西的动作一顿,中指?慈阴未来有可能断了我的道指吗? 不,她不敢,我道指里有她的血丹,她不可能自损寿路,画面里的是……左手! 我没出息的颤了颤,兀自摇头,默默跟自己说着没关系,即便慈阴真的掰折了我左手中指,那也能接上,怕个球,有本事她直接要我的小命! 单肩挎着大包出门,即便金姨说林老板那边香火都有预备,我还是习惯自带。 裙子的高腰里亦是被我掖了一圈符纸,有备无患! 进到院子我就看到了一袭黑西服的武妹。 别说哈,武妹这模样气质一穿上全黑的笔挺西服,瞬间就迸发出飒爽英姿。 没待我示意他出去上车,武妹就持着手机给了我一个稍等的眼神。 他一边和手机那端的人通着电话,一边步伐匆匆的进入东楼。 倒是没耽误多久,约莫五分钟后,武妹就拎着个行李袋出来了。 「嗯,找到了,都装好了,行,你忙着吧,安心,我会照看好小萤儿的,哎,别提我短板的事儿啊,小爷活就活个清醒,只要没给小萤儿添到乱,那就算我帮忙了,挂了。」 见他揣好手机,我便有些好奇的看向他拎出来的行李袋,「武妹,你给谁去的电话?」 「沐丰,跟他借两样发明防身。」 武妹对着我打开行李袋,「带上它俩我此行就无所畏惧了。」 「这……」 我略有傻眼的看过去,「你要带这个拳击手套?」 武妹竟然朝沐丰哥借了那个‘去死吧,恶灵,能行吗? 「武妹,金姨对我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今晚的灵体绝不能打,要是给他们惹急了……」 「放心吧,我懂,这个主要是我用来壮胆的。」 武妹掏出那个剪刀形状的拳击手套隔空锤了锤,「到时候我就找个地方一藏,拳击手套就相当于我握在手里的热武器了,脏东西准保儿不敢在我这露面,咱们谁也别伤害谁,求一个互相太平。」 我哦了声,「你要是用来防身还行,那这个……」 他怎么把沐丰哥改良的声控手电筒也给带出来了? 「这个就更重要了。」 武妹一脸神叨的拿起手电筒,「萤儿,凡是有灵体的地界,环境必然是昏暗阴沉,最需要的就是光,一旦遇到了停电,或是瞬间漆黑,我只需嗯哼~!一咳,你看,这手电不就亮了吗?声控效果特别好,我左手拿着防身武器,右手拿着家用电器,今晚怎么着都能熬过去!」 啊。 倒也是。 人才! 「行,那这两样东西得装好了,拉链拉紧,别露出来让林老板看到就不好了。」 显得不专业。 拳击手套有些大,还支楞巴翘的,武妹只得使劲儿将它往行李袋里面塞着。 「萤儿,你先帮我拿一下手电筒。」 我哦了声,接过手电突然有了种怪异感。 脑中不合时宜的浮现起一些画面,脊背不由的绷起。 武妹自顾自忙 活着,膝盖顶着拳击手套硬生生拉好行李袋,转而接过手电筒顺着空隙塞到袋子里,这才呼出一口气看向我,「小萤儿,你脸怎么还红了?」 「可能是要碰到灵体兴奋的吧,机会难得么。」 我敷衍的说了句,低眉顺眼的就朝门外走,「装好了咱就走吧,七点钟就得到地方,别迟到了。」 努力屏蔽着脑海里的画面。 一个月都熬过来了! 关键时刻更不能分心! 「也就你遇到灵体会兴奋吧。」 上了孟钦给我买的SUV,武妹坐到副驾驶,抱着行李袋脸色发白,「天越黑,我心越慌。」 「慌什么,跟我出去看事情,遇到灵体你想打都费劲……」 武妹看向我,「什么意思?」 「你忘了我遇到过多少回乌龙了?」 我按照导航的提示朝金姨发来的地址开着车,笑着道,「还记不记得我考试前要去韩姨那里喝酒,当天那事主描绘的也很吓人,说是灵体上身,结果呢?」 武妹笑了,「对,这事我记得,那天我还看出你……」 他意味儿的看了我一眼,「如此说来,我这双阴阳眼看的还是很准的,你那晚和孟……」 「打住啊,不要在我做事的时候聊孟钦。」 我对着风挡目不斜视,「我一想他心思就会乱,容易影响到工作效率。」 「那咱不提,你今晚效率高点,给灵体聊舒坦了赶紧搬家,我也好早点解脱。」 武妹轻松了几分,「看来老天爷不赏你饭吃也算一件好事儿,至少对我来讲是好事儿,大晚上的在家喝喝红酒,听听音乐不要太安逸,闲的出来找罪受。」 我没心没肺的笑笑,「武妹,要是你以后没有这方面的短板了,是不是也能踏道了?」 「怎么可能?」 武妹看向窗外,「即使不怕普通的灵体,慈阴不也还活着呢么,只要她还在人世,我的心里阴影就不可能彻底消除,想要踏道全是坎儿,也就无所谓踏不踏道了。」 「真无所谓?」 我眼尾看着他,「你还是想踏道的,对不对?」 武妹看着窗外没动,传递出的气场复杂而又迷惘,也没言语。 我很清楚他是想的,不光他想,每个兄弟都想,踏道是他们儿时的梦想。 只不过他们的翅膀被慈阴撅的太过干脆,嘎巴一声,太血淋淋,也太疼痛。 从而才不敢再去想,与其怀揣无望,不如给自己谋条生路。 我都懂得,所以我也想竭尽全力的去帮他们补平短板,哪怕不能让他们彻底摆脱阴影,像沐丰哥数字紊乱的毛病只好了一半,有慈阴在就没办法祛根,但最起码,还能好一半儿不是吗? 天色逐渐的暗沉。 我随着导航的指引到了和平县接壤的交界处。 这一片我开车去找母耗子的老巢时经常路过,还算是熟。 周遭树林茂盛,并没有大型住宅区,零零散散的都是些独栋的二层小洋楼。 第931章 去填 明白了。 看来林老板给祖宗们买的是独栋洋房。 还成,最起码林老板为左邻右舍考量了。 不然真在高层小区里安排个骨灰房,一梯五户,其中一户住着的是亡灵,搁谁心里都别扭。 晚上七点。 我开着车准时到达。 入目的正是一栋小二层,花园洋房,有门有院。 昏黄的路灯亮着,金姨和一个中年男子正站在院门外聊着什么。 看到我车子开过来,金姨远远的便朝我招起手,「小萤儿,车子停这里就行!」 我瞄着倒车镜将车子停靠进一旁的车位,武妹看着那栋黑漆漆的洋房愈发紧张,「萤儿,那窗子也太黑了,死气沉沉的……」 「黑点正常,亡灵要是晚上开灯了更得吓人,那不跟活人一样,过上日子了么。」 车子熄火后我对着他笑笑,「安心,进去后你只管照看好自己,其余的都交给我。」 武妹没再接茬儿,紧着腮帮子拎起行李袋下车。 许是他紧张过度,表情也就跟着一同冷峻,长腿一迈下去,金姨身边的中年男子不禁感叹,「金老板,这位不愧是谢三爷的养子,气质过人啊!」 「那您看看,谢三爷自打退隐之后,他的这些养子就各自出山了,每一位都很了不得。」 金姨笑着道,「您家这件事要不是太棘手,武先生也腾不出空,我能请出他,也是搭了人情,来,武先生,这位就是林老板,你们认识认识……」 武妹僵着脸朝林老板伸出手,「你好,在下武……建刚。」 林老板一脸久仰的样子和武妹握了握手,「你好你好,具体的情况金老板应该都跟你说过了,我们家的事儿要麻烦你了,前半夜一定要解决,凡事有再一再二,不能有再三再四了,今晚再劝不走我家祖宗,我保不齐要有***烦,生意都不顺好久了,还请你……」 说话间,林老板就看到站在武妹身后的我,「这个小姑娘是……」 「哦,她是我的助手,小萤儿。」 武妹的话音刚落,林老板看了我一眼就有些皱眉,「武先生,我建议你还是自己进去和我家的先人谈话,不要带这个小姑娘进去了,她这细皮嫩肉的,不说她会不会受到惊吓,添了麻烦就不好了,上回那位姓方的先生,他就带了个助手,那还是男孩子呢,一进去就哥哥哥哥……哎呦,我在院门外都听到了,跟要下蛋了似的,别说我家先祖有情绪,我都觉得闹腾人!!」 我半低着头,得亏金姨是老江湖,这位林老板的确有些以貌取人。 不过这也算是阴阳行当里的常态。 本身就是小众行业,骗子又多。 随便出来一个生瓜蛋子都敢大言不惭的自称大师,事主跟着也就警惕上了。 更何况林老板前面还在方先生和徐先生那里栽过跟头。 他摔了两回没事儿,祖宗们不干了! 追根溯源的讲,这群祖宗早先在老家坟茔地待得好好的,煞也化了,怨气也解了,就等着摇号上路投胎了,没成想赶上了土地被征用,自家的房顶要被扒了,他们自然也就窝了一杆火儿。 做人被杀害。 做鬼还留不住老宅。 本来就憋屈,又被林老板弄进阳宅里住上了! 说不好听的,这群祖宗兴许在下面住的是七进七出的府衙大院,抽冷子到上面晒起日光浴了! 滋味儿就相当于散着寒气的冷冻海鲜被放到炉子上炙烤,祖宗们都得被烤的狼哇的! 好不容易适应点了,又因为啥事儿不想走了,结果林老板又派人去催促他 们搬家。 按理说这是个好事儿,上面你们住不惯,咱去下面继续住大院儿么。 谁料派去的人不合这群祖宗的眼缘,没谈明白不说,还生生给他们撩扯急眼了。 两回都没搞定,站在林老板的立场,第三回务必得找个高手来解决,绝不能弄个新人来裹乱。 否则他们家祖宗势必会将火气全发到林老板身上。 林老板不疯也得崩溃了! 当然。 对我来说这种活儿干起来相对麻烦。 好比东家请人来干装修,工人做了一半儿,东家看他们贴砖贴的糊弄,不满意给他们辞了,然后又找了新的工人过来做后续补救,说的糙点,就是干擦屁股活儿。 前面那两位脾气硬的阴阳先生给我留了个大坑,得我去填! 填好了,那一切都好说,鲜花掌声全来了。 没填好,林老板当场就得和金姨撕破脸。 金姨的招牌真就能砸我手里了! 还好武妹陪我来了,省去了很多口舌。 真要就我自己,林老板坐地都能解雇我。 也是怪我自己的气场太特殊,本来长得就不专业,穿的更不专业,驱邪跟出来逛街一样。 搁谁都得质疑,我理解,只…… 改不了。 「林老板,他们的行业规矩在这里,需要助手帮着点香,小萤儿得跟进去。」 金姨适时递话,「不过您放心,据我所知,小萤儿助理有着丰富的驱邪经验,不会添乱。」 「行吧,别吱哇的乱喊就成,我现在一做梦就打哆嗦,生怕祖宗朝我发难,让我多活两年吧。」 林老板叹着气,顺势指了指自己的脸,「看我这眼圈黑的,这些天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蹲熊猫堆儿里,我现在都能冒充国宝了。」 这倒是事实,林老板人长得很周正,五官也没有狡诈之气,一看他就是有些气量的人,否则也不会容着金姨找了三回阴阳先生还没甩脸子。 只不过这事儿给他磋磨的很疲惫。 甭说黑眼圈了,我瞅他那头发都是岌岌可危的状态。 再不解决他就要成为下一个周村长了! 话音未落,林老板又看了眼手表时间,打开院门,「武先生,您二位现在就可以进去了。」 武妹提着气势,脚刚要迈进去,一看那黑黝黝的窗子,一条腿又缩回来,「林老板,你们是在院门外等候?」 「是啊,我们不进去,就在门外的车里等你们……」 林老板被武妹晃得愣了愣,「自从我家祖宗频频来我梦里发脾气,我是真不敢再进里面了。」.. 「武先生,具体情况我不都跟你说完了么。」 金姨跟着捏了一把汗,「事不宜迟,你和小萤儿助理可得抓紧时间,不要耽搁太晚。」 第932章 箭在弦上 潜台词我都听出来了,趁着阴气还没升腾的太重,早完早了! 武妹喉咙抽动着,迈出的步伐犹如行走在外太空,慢镜头似的,「行,小萤儿助理,随我来吧。」 「先等一下!」 我这一声像是给武妹瞬间拯救,他莫名长吁出一口气,「小萤儿助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林老板也被我吓了一跳,「小姑娘,你千万别一惊一乍的,要是害怕可以不进去……」 「不好意思,我不是害怕,是想问问您,里面一共住着您家多少位先人?」 这方面我得有个数。 「十六位。」 林老板回道,「里面都有牌位和名号。」 我点了一下头,「那就是说,十六位祖先,有十六个对应的骨灰盒。」 「对,是十六个盒儿。」 妥! 有数了。 我继续道,「那您家今晚来了多少亲人?」 林老板眼神费解,「什么意思?」 「是这样,武先生要是将灵体劝说出来,亡灵会短暂归位到骨灰盒里。」 我耐心道,「届时,得您林家的后人亲自抱着骨灰盒上车,继续为先人指路,去到坟茔地……」 那可是十六个骨灰盒啊。 总不能我和武妹摞着落的给搬出来。 跟搞批发似的不好看不说,一但再磕了碰了,不尊重,再给祖宗们的腰闪着了呢。 既然吃了阳差这行饭,前后就都得规划明白。 待亡灵愿意搬迁了,得林家后人亲自抱上车。 直系亲属若是不够,和林家沾点亲带点故的亲友都行。 沿路还得给亡灵们喊喊话,过桥了拐弯儿了啥的,得给答对舒服了。 不然我前脚刚给这群祖宗劝好了,后脚他们又挑理闹起脾气。 那我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阴阳先生做的就是承上启下的活计。 必须耐心足够,不能只管眼巴前,方方面面的都得安排妥当。 「送葬的车队我早就找好了,十六辆车,亲友也都在家里等着呢,住的都不远,我一通电话就能到位。」 林老板说道,「武先生只需把我家的祖宗们请出来,如果可以的话,再帮我做下净宅,后面的送葬入葬,就不用劳烦武先生了。」 我点头又多说了几句,亡灵搬迁时要有个小仪式,祭祀的水果得提前预备出来。 布匹都得给我剪裁好,需要红色,黄色,黑色三种颜色的布匹去包裹骨灰盒。 十六个骨灰盒,包起来也算是个比较大的工程。 林老板不自觉的看向旁边一声不吱的武妹,「武先生,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我也看向武妹,虽然是盛夏七月,武妹穿着一身黑西服能有些热。 但我们靠近的是骨灰房,相当与近距离接触殓房,站在院外都能感觉到阵阵阴寒。 我穿着长裙都跟着有些凉嗖,可武妹愣是出了一头的大汗。 仿若他正在蒸着桑拿,嘴唇泛着紫,脸色是一片煞白。 见我们都在看他,武妹的唇角颤了颤,周身僵硬的没吐出一个音儿。 就差把战战兢兢这几个字写到脸上了。 金姨立马看向我。 眼神焦急的传递出怎么办?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时候可不能胆虚儿撂挑子啊! 「林老板,武先生是在发一种功法,跟我心神相通的功法,我说的,也是武先生要说的话……」 我强撑淡定的看向林老板,「这也是我们家三爷内传的一种秘法,阴阳先生在外容易言多必失,武先生的规矩也是少言慎行,由我作为传声筒,跟您敲定所有的事宜。」 「这样啊,那这功法是很少见,出这么多汗呢。」 林老板唏嘘,「小萤儿助理,你让武先生放心,自打我买好地要给祖宗们迁坟了,该准备的,我早都准备出来了,只要你们顺利,我这边保证不会差事儿,看到那辆车没……」 他抬手指向停靠在路灯下的一辆金杯车,「里面都是丧葬用品,水果鲜花都有,你们需要的香烛要是不够用,我这边全有。」 这我就放心了,「林老板,香火我们武先生习惯自带了,最后一点……」 四处看了看,我附到林老板的耳边,压低声,「您家这个事儿,难就难在前面已经有阴阳先生进去交过手了,我家武先生前后一推敲,您家这些祖宗肯定都火气壮着呢,他再进去,也不能那么好谈,备不住还得让您家祖宗先消消火,容着他们闹一闹,发散一些怨气……」 「这我能想到,我家祖宗就算是脾气好,被折腾两悠也得气盛了。」 林老板点头,「那武先生是什么意思?他也想动手吗?那可绝对不行……」 「您别急,我们武先生既然接了您这个活儿,求得就是个圆满。」 我很是真诚的看着他,「不过您心里得有点数,您家这先祖要是闹起来了,亡灵最擅长的就是遮眼,保不齐还会发出一些怪声,发泄愤懑,也就是说,您坐在车里,极有可能会听到谁尖叫,但是您不用担心,有问题我就会出来了,只要我们没出来,您就安心等着,我们武先生能给您的担保,就是今晚十二点之前,将您家这件事儿利利索索的处理完。」 林老板似懂非懂的看着我,「那祖宗们能不能给我托梦?」 「要是我们武先生没解决好,托梦那些就是后话了。」 我如实道,「我指的是,如果武先生还在解决的过程中,您即便是被梦魇了,梦到啥也不用怕,记住,武先生可是鬼见愁谢逆的养子,他还没在驱邪这方面出过差头,最终结果一定会令您满意。」. 「……那行。」 林老板满脸紧张的点头,「有你们这句话就行,今晚就看武先生的了。」 说着他还对我笑了笑,「没想到你这个小助理还挺有耐心的,年纪不大,稳当。」 我一脸谦虚,必须稳当! 心头呼出一口长气,得嘞,前后都交代仔细了,开磕吧! 不对,开唠,还望这群祖宗们能给点面子。 你搬家我回家,咱们各找各妈! 哐当~ 院落的铁门在身后关严。 金姨和林老板很有默契的在外面又后退了几步。 我静静地抬起眼,身前不远处是一栋幽黑的二层小楼。 本是一栋很好看的房子,因为入住的户主死气太重,建筑外端弥漫着一层厚厚的阴气。 第933章 咱们千军万马再相见 夜风似乎都跟着静止下来。 没有虫鸣鸟叫,也没有草叶声响,入伏的天冷气森然。 眉心很自然的传递出刺痛感。 表明里面有灵体居住,还是群居。 并且他们很有可能正透过窗户偷窥着我们。 我没急着抬脚上前,一边无声地活动着肩颈,一边等着武妹做好心理建设。 自从跨入院门,他整个人就是焦灼难安的状态,几步路走的像是长途跋涉。 冷汗从他的鬓角流淌到脸颊,喉结都跟着时不时的抽搐。 甚至给了我一种他就要中暑,分分钟便能倒地晕厥的错觉。 碍于林老板和金姨还离得不远,我没办法多加安慰他什么,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 因为我很清楚,武妹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在跨越自己心头的障碍。 而且我不认为武妹还没等干啥就呼呼冒冷汗会很丢人。 这就好比把一个惧怕虫子的女孩子扔到毛毛虫的山堆里,把怕蛇的人扔进蛇窟一样。 谁也别笑话谁。面对自己真正所打怵的东西,谁都麻! 武妹敢陪我过来,就已经是他的惊人之举,足以表明了勇敢。 我不需要催促他,慢慢等就好,插空做做赛前准备,嘟嘟几下嘴唇子,酝酿好口条。 约莫五六分钟后,武妹颤抖的呼出一口气,攥紧手里拎着的行李袋,「走吧。」 我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上武妹微怔的眼,我悄悄声,「咱可是能靠颜值吃饭的泳池小王子,不管到啥时候,都得保持明艳而又脱俗的气质。」 武妹难看的笑了笑,眼尾扫了下大门,低声道,「这回我够呛能保持住气质了,萤儿,一会儿我要是没憋住尖叫了,你可不兴说不出去……」 「放心,要是忍不住,你尽管去发泄恐惧,我在门外都跟林老板交代完了,他不会干预多问。」 姐妹为啥和林老板唠叨半天,防得不就是武妹控制不住嗓门么。 别我这边没等把亡灵们安抚明白,武妹又受了啥刺激,林老板再听声跟着敲门来劲。 那可乱套了。 容易耽误正事儿。 武妹安心不少,闭目又缓了几秒,再睁开眼,他把行李袋朝怀里一抱,神情跟要赴死一般,大步流星的走到入户门前,「小萤儿助理,开门!」 我没有犹豫。 这时候也不用敲门了。 在院子里站了半天,估摸里面的祖宗们早就列好队形等我们了! 上手一拉房门,迎面就像撞进了灰呛呛的蜘蛛网里,喉咙跟着发痒,我别过脸,不知觉的咳嗽出声,尘晦气太重了,都呼嗓子眼儿! 缓了缓精神,只感玄关处昏暗冷寂。 我硬着头皮进去,摸索着点开电灯开关。 咔哒~ 灯光亮了。 不过像是线路不稳,滋滋啦啦的闪烁着。 我对这些倒是不在意,能借点光就行,不搞出些阴间画面还配做灵体吗? 默默告诉自己别去乱看,忽略尘晦的气场,也忽略眉心的刺痛,别还没怎么着先给自己吓个半死。 朝前走了几步,我卸下单肩的大包,速度很快的拿出米碗,上了一炷香***去,放在墙角,以备不时之需。 砰~! 房门在我们身后自动关严。 站在我后面的武妹吓了一跳,忙不迭的也拉开行李袋。 此时此刻他是真顾不上气质了,跟要逃难一样,拿出手电筒就夹到腋下。 随后他把那个大号的 拳击手套拿在手里,整个人微微躬身,双手握在剪刀手柄位置,拳击手套冲在身前,一副要保护好自己的样子,声音颤抖着,「小萤儿,你感觉到没?很多,有很多个灵体正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他们非常不友好……对我们的到访很是生气……」 当然有感觉了! 不说眉心传递出的雷达讯号。 刚刚我上香的时候就感觉背身被谁一阵欻欻,还是阴冷冷的欻欻! 仿佛只要我稍稍转个眼,就能在墙角看到一张探出头的白刷刷小脸蛋儿。 更不要说还有灯光特效,闪烁间一明一暗,搁谁进到这种陌生的环境里都得肝颤儿! 眼见香火燃起,我看了眼宛如特|种战士上身的武妹。 他手持‘武器的架势真就差来个匍匐前进了! 本来我心里也挺突突的,但一看他拿着那个拳击手套在空气中一惊一乍的左右比划着出拳…… 莫名还有点想笑,甚至还想起了沐丰哥用它把高灵鼻血打出来的画面。 想当初沐丰哥就是用这个拳击手套和高灵一锤定情的。 但愿这份好运也能给到武妹,保佑他少受惊吓,情绪稳定。 「武妹,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先进里面看看。」 「不行,我自己待在这里心发毛……」 武妹乍着胆儿朝着黑幽幽的前厅拐角望了眼,颤声道,「这里的灵体太多了,气场很混乱,我说不准它们具体都窝缩在哪里,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行,那你先跟着我。」 我轻手利脚的朝着前厅拐去,路上又按下了两处开关。 灯能亮,线路却是很统一的衔接不畅,跟鞭炮要断捻儿了似的。 光耀忽明忽暗,脸颊还能感觉到阴风侵袭,毛孔簌簌发麻。 这方面我并没有多想,甭管是灵体搞的鬼,还是线路本来就有问题,都不是事儿。 也许是没什么家具和装饰物的关系,进来后会发现内部很空荡,走路都会有嗵嗵的回声。 再加上灵体横生的灰尘气,我越进到里面,越像是进入了一处现代化装修的大型墓穴。 刚到拐角,武妹便在背后唤了我一声,「小萤儿,我就不过去了。」 我回头,「你看到什么了?」 武妹满头大汗的靠着墙壁,下颌朝着拐过去就能看到的前厅侧了侧,「那边有灵体,我不用看,都感觉到了,至少有十几个,还都是上了年月的灵体,这样,你先去谈着,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有需要的话,你直接喊我名字,一声穿云箭,咱们千军万马再相见。」 音落,他顺势推开旁边一处像是杂物间的房门,一个闪身就躲进去了。 我借着闪烁的灯光朝房间里看了眼,这应该是杂货间,里面倒是杵着个大衣柜。 武妹腿脚麻利的很,持着那拳击手套直接钻衣柜里了! 柜门一关,还真给他自己安安稳稳的护住了! 第934章 灵堂 行事儿。 要的就是他这份善解人意。 同灵体交锋,他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顺手帮他关严了外面的房门,我原地站了几秒,无声的给自己加油鼓劲。 不就是十六位老祖宗嘛! 见面先打个招呼,say个哈喽。 咱这败家子气场应该不会惹得他们上来就抠眼珠子! 反正你们咋来劲我都不生气,咱好好唠,我肯定能给你们唠舒坦了。 心里想着,我面含微笑的一溜小碎步拐到前厅,还准备按照民國电视剧里面的礼节单膝弯曲的做个福,「不好意思打扰了,小女子给列位祖宗们请……」 音腔一顿。 前厅的场景跟我设想的居然完全不一样! 根据眉心的刺痛,以及武妹的感应来讲,我本以为前厅会坐着老老少少。 就像电视剧里演过的,太师椅上坐着德高望重的老者,旁边是当家主母,身后是丫鬟,身前是管家,一众小辈都穿着大褂端坐在侧,一水儿的青白面孔,慢镜头般看向我,眼神最好还是恶恶叨叨。 那才符合常理么! 但是…… 完全没有! 入眼的只有一张很大的供桌。 上方按照阶梯形从高到低摆放着骨灰盒还有牌位。 最前方还亮着两盏红色的火烛灯,另外还有着几碟已经长毛的祭祀供果。 抬起眼,能看到天花板两边悬挂着的黑色孝布,中间有着大大的奠字。 所见所感就是个灵堂。 呼呼~呼呼~~ 阴风吹拂着我鬓角的碎发。 屋内变得极其安静,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只出气不进气的嗤嗤轻响。 仿若有什么不知名的怪物,正静悄悄的潜伏在哪里,对着我,蓄势待发。 我收起了脸上的尬笑,谨慎的观察起周遭。 这杆儿阴风真是对我前后夹击着吹。 一会儿让我脸麻。 一会儿又让我后脑勺发凉。 当然,说是阴风,更像是有谁贴着我吹气儿。 可他们明摆着不想让我看到。 所以我只感觉到了眉心刺疼,感觉到他们窝缩在四面八方,但是逮不着他们的身影! 说白了。 他们有点像跟我玩儿躲猫猫! 正琢磨着要不要流点血给自己开个阴阳眼,嘀嗒嘀嗒~的水滴声就传了出来。 空荡荡的环境里,这水声无比的清晰。 我竖着耳朵捕捉着,猛然感觉到脚背一凉。 低头看去,只见我裙摆滑落了一道血痕,穿着浅口鞋的脚面正好露在外面。 血水啪嗒~落在我的脚背,弥漫而出了腥臭的味道。 嘀嗒~ 又一滴水花下来。 正好砸到了我的鼻尖。 伸手擦了下,依然是血。 沉了沉气,我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他们八成就在棚顶! 淡定。 不用怕。 灵体最擅长的就是搞出幻境。 引着你先发现什么,然后他们抽冷子再露面吓你一跳! 有些地方他们真跟心理变态一样样。 听着你哇哇乱叫好像会有成就感似的! 哎,我就不叫,我叫不紧张,我叫不害怕,猛地抬头看过去—— 亮个相吧! 小宝贝。 双腿还是没忍住的一软。 灵体还是很给面儿的,天花板上果真趴着一个穿着马褂的古人。 该说不说,人死后真有特异功能,完全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 就见他像个壁虎一样的四肢都贴着棚顶,诡异的是,他的头大幅度朝后耷拉着,提溜算褂的那种。 好像他的脖子就是个瓶盖,只有后脖颈的一层小皮儿连着,脑袋差一点点就和脖子彻底分家了! 最夸张的是啥,他血红的喉管都露在外面,脸却是悬空着冲向我。 唇角笑着,面皮儿白的像纸张一样。 我这一抬头,刚好能看到他趴在棚顶的背身,以及他完面冲向我的脸。 四目相对,他的姿势尤为怪异,非常的不符合人体力学。 莫名想起在爸爸杀鸡的场景,把鸡脑袋朝后幅度非常大的一拧,鸡头都要折到后背上了,然后用刀朝着鸡脖子前面一喇,鸡脑袋就是提溜啷荡儿的状态了。 这位仁兄百分百也被喇过脖子,后脑勺都贴到脊椎上了! 没空多想,因为血还从他的喉管里往外涌着,就在我抬起脸的一刹那,血滴登时凝聚成了血柱,跟呲水枪似的朝着我便喷溅开来! 我猝不及防的被洗了个脸。 脚下踉跄的闪开,嘴上连噗了两声,手在脸上一抹,这个黏腻腥臭! 咱别玩儿埋汰的行不,血很脏啊,您生前有没有传染病啊祖宗! 「桀桀桀桀~!」 阴阳怪气的笑声在屋内环绕着,仿佛开启了立体音效,「说了不搬!你们这群阳差还敢再来造次!」 润了血的地面无比湿滑,我脚下趔趄着,睫毛也糊了一层黏腻。 顾不得回话,我铆劲儿只想擦干净脸,胳膊一挥间,小臂碰到了一个骨灰盒。 咯噔~声连连响起,阶梯形的骨灰盒都跟着摇摇晃晃。 心头暗呼糟糕,可不能摔了这群祖宗! 我下意识的想要先把盒子扶稳,却见盒盖自己敞开,一颗老太太的人头露了出来。 她顶着一张干瘪瘪的脸,嘴巴一张,朝我吐出了一颗眼珠子! 哎呦我去! 眼珠子跟弹力球一样嘣到了我脸上! 弹弹弹,问题是我还不趁鱼尾纹啊奶奶! 得亏我口唇闭的严,不然都得弹到我嘴里! 压抑着上升的怒火,我见那老太太的人头还要往盒子外面拱。 索性砰~!一下子扣上了盒盖子! 生生给她罩到了里面!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两军交战还讲究个先礼后兵呢! 从接下活儿的那一刻起,甚至是来的这一路,我都想好了,姿态能放多低就放多低,也不跟他们叫嚣什么的,尽量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咱只求结果,不看过程。 毕竟我没占到啥先机,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灵体,让我住进来的是你,让我搬走的也是你,看我不想走,你先弄个阳差来踹我,又换个阳差来拿剑扎我,你们也太不拿我当祖宗看了! 恰在此时,我这冤种老三过来了,他们不拿我撒气拿谁撒气? 得让他们先发泄发泄,然后我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列位祖宗前辈,听我说,我是来跟你们友好谈……」 「来人——!!!」 老太太的人头被我扣到盒子里发出了憋闷凄厉的惨叫,「把她给我赶出去!」 第935章 留下来 哎哎哎别冲动啊! 冲动是魔鬼啊祖宗奶奶! 霎时而已,便是狂风肆虐。 我也不知道这股风儿是从哪来的,就跟那鼓风机怼着我脸吹似的。 风沙大的我完全睁不开眼,挽好的头发都跟着破马张飞了,裙子跟着下坠,我眯着眼看过去,就见地上爬过来一个断腿的男人,貌似只剩上半身了,跟个大虫子般蠕动着爬过来,他单手扯住我的裙角,抬起白惨惨的脸,哼哼着诡异的声腔,「小阳差,我的双腿都被砍断了,好疼啊,真的好疼……你把你的腿给我吧。」 朝我要啥? 哎呀妈你可敢张嘴了,咱这可是两条好腿! 我强忍着一脚踢飞他的冲动,不断的告诉自己,他们是祖宗,他们全都是祖宗…… 不能动手,绝对不能动手,姐妹最趁的就是好脾气,要以德服人,以德服人…… 「您老别着急!我回头可以给您老烧两条腿过去!!」 我一把将裙子从他的手里拽出来,「金华火腿还是旋风腿您老随便选!」 见他听的有点懵,我顺势退了两步和他保持距离。 转过头,猛地又倒吸一口凉气。 身后赫然站着个无头人身。 是的。 没有头。 只有个阴气森森的长褂身体杵在我身后。 怔愣间,那具身体的脖子处竟慢慢的拱出了一颗血糊糊的脑袋。 像是破壳而出鸡蛋,黏黏糊糊的还拉着血丝儿。 五官在血水的浸泡下根本看不出公母。 我唇角抑制不住的抽搐。 就这番茄打卤面的脑瓜子还往外拱什么拱…… 看过去就是一颗挂浆的山楂糖葫芦! 「滚出去,我们谁都不搬!」 那颗血头拱出来后就对着我开口,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涌,「滚……!」 视觉效果杠杠的! 「这位祖宗爷爷,是这样,您有什么怨气,可以跟我聊聊,咱好好谈……」 我努力让自己适应他这整体形象。 滋当他是个特效演员。 这年头粗制滥造的电影太多了! 想看个够劲儿的血浆大片忒难。 貌似科技越发达,拍出的片子反而越假。 再看眼前这位,血涌的跟趵突泉似的,多真! 说长出一颗脑袋就长出一颗脑袋。 还挂满了红色的糖浆。 充满了可爱的圣诞气息。 老有个性了。 「祖宗们,我是受您家后辈林老板的嘱托,带着诚意……」 没待说完,那颗血头就朝我近了近,血水都要流淌到我衣服上了。 我身体本能的后仰,脸别别着,咬牙道,「林老板让我给您捎句话,只要你们愿意搬家,他能保证你们的荣华富贵,金票是大大的呀!」 神啊! 我尽力了! 难怪之前那俩阴阳先生进来就斗上了! 真不怪他俩,林家的这群祖宗太能挑事儿了! ***啥了,刚进来就被血水淋头,然后又看到人头,这又长出人头…… 即使我知道他们当年可能是被刀子砍过,遭遇了惨死,并且还人首分离了。 那也不能光在人头上使劲儿啊! 道具不花钱是咋滴啊! 也就是我说句话的功夫,那颗血头没等回应,姐妹身后这裙子又被人一拽。 我下意识的感觉是遇到瑟鬼了,谁知一回 头,却看到了一个梳着发髻的小姑娘。 她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扯着我的裙子还一脸欣赏,「这洋裙真漂亮,小阳差,你脱下来送给我吧。」 我自然不能给她。 咱大小也是个先生,穿打底裤出去和光腚有啥区别? 师父可说过,哪怕我死,那都得漂漂亮亮的! 面上撑起一抹笑,我小心翼翼的把裙子从她手里拽出来,「祖宗小奶奶,这条裙子我不能送你,这样,回头我给您烧去两条比这还好看的裙子……」 「你不给我?你竟然不给我!」 妈妈呀! 她说怒就怒! 青白的小脸唰唰浮现出伤痕。 五官就跟被大刀隔空刮花了一样。 好好的一张脸,没几秒就变得皮开肉绽。 连她的鼻子都被瞬间削掉了一半! 我看的是龇牙咧嘴。 她也疼的是嗷嗷叫唤! 最后她指着自己的毁容脸还无比愤恨,「我都这么惨了你还不给我!!」 我真有点懵,手提着自己的裙摆,颇有几分弱小无助。 祖宗小奶奶,你是挺惨,惨无人道了都要。 尤其是她那被削掉一半的鼻头还有些皮肉粘连。 挂在她脸上是提溜摆荡儿,跟个血糊糊的小鼻环似的。 挺好看的小姑娘突然就要变身成牛魔王…… 看的我都要犯起强迫症,有个冲动想把那她鼻头彻底薅下来,求个立整。 但咱就事论事,平常我就爱掰扯个逻辑,你惨不惨的…… 跟我给不给你裙子有啥关系? 咋你被刀把脸划伤了你就有理啊! 想归想,我还是拿出了超凡的忍耐力。 只当他们是我家里的亲祖宗,好言好语的继续哄着。 是,你老惨了,你们都在屋里整上群尸玩过界了,我哪敢跟你们一般见识。 她却根本没耐心听我说什么,跟出门忘吃药似的,仰头又凄厉的叫喊上了! 我都无语了,沟通沟通,你不跟我沟,咱们怎么通? 一整就鬼哭狼嚎,天震地骇的,这谁能受了?! 滋滋~滋啦~! 半死不拉活的灯光被她叫唤的彻底熄灭。 周遭陷入昏暗。 阴风又加大了几分。 血头男像是得到感召,瞬间便施展了原地消失术。 地面的红润亦如退潮般朝墙角线后撤,干涸后全部消失殆尽。 连我身上的血都不见了。.. 玩儿的真就是幻觉。 呼呼~ 阴风再次来袭。 祖宗小奶奶的喊声停止。 暗沉的屋内游荡出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的林立在这个很像是灵堂的厅内四周。 「好惨啊。」 呜咽的哭音传来,「我们死的好惨啊。」 两个白色身影从我身前一飘而过。 我头皮一麻,搞什么? 不玩血浆大片儿又玩起中式恐怖了? 后脖颈被人一戳,我灵敏的转回头,就见一张老太太的干瘪人脸离我只有寸距。 她还自带森绿光效,灰白的眼珠子正对着我,声腔糙哑,「小阳差,你留下伺候我吧。」 我压着差点跳出喉咙的心脏,声腔尽量平稳,「这位先祖奶奶……」 「你留下来伺候我!」 她忽然朝我伸出手,下颌变得尖利,牙齿也呲了出来,跟物种突变 似的要来咬我脖子,「留下来!」 第936章 你胆敢以下犯上 「我不!」 心脏承受不住的一阵突突。 躲开她枯枝一般的双手,我身体一转,又撞进一个老头子的怀里! 要命的是那老头子的脖子是松动的,被我一撞,他那脑袋便在脖子上三百六十度的转了起来。 跟自体转盘似的,脑瓜子停稳后老头儿自己都有点晕车。 一张脸青白发紫,怒斥着我,「放肆!!」 哎呦喂,罪过罪过,我吓得一激灵,「这位先祖爷爷,我不是故意的……」 老头儿很不客气,正了正自己的脑袋,胳膊一挥,「把她给我赶出去!」 一声令下,亡灵们都张牙舞爪的朝我扑了过来,「滚出去!」 我抱着自己的头,控制着想要咬破中指去对磕的冲动,身体被重重的阴气冲撞着。 很想大喊几声让他们冷静下来,喉咙却被尘晦之气填满,完全发不出声音。 几秒钟的功夫,我就像被罩进了腐烂的棺材里,憋闷感接踵而至。 这就是灵体的威力,哪怕它不打你,不掐你,单单跟你亲近亲近,那都扛不住! 而我的七魄本来就是赝品,用不了多久,我就会阳气殆尽的离世! 侧脖颈跟着传出刺刺的痛感。 大爷的! 脖子被他们给划伤了! 尖锐的刺痛让我忍无可忍,掌心放出烈烈金光,「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金光咒文一出,在我身上要叠出罗汉的亡灵们嚎叫着四散而逃。 魂体的移动速度很快。 嗖嗖的便要窝缩到墙角和骨灰盒里! 我嘴里嘶嘶了两声站直,摸了摸自己的流出血的脖子。 奶奶的,我真服了,你们吓人归吓人,不带上手挠吧! 抬起眼,那个脑袋像不倒翁一样乱晃的老头倒是没跑。 细细一端详,他应该是这里地位最高的祖宗。 着一身绸缎长褂,戴着黑缎小帽,帽子前面还有镶玉的帽准儿。 有句老话叫,穿衣戴帽亮家当,在民國那年间,看一户人家有没有钱,主要看帽子前面的帽准儿,家底厚的老爷都是用翡翠玛瑙珊瑚之类的宝石做帽准儿,普通人家就是用玻璃,烧蓝,小银片…… 如此看来,这群祖宗在那年月当真是大户。 并且这老者还气质不凡,抛除他那跟车载摇头娃娃似的脑瓜子。 站姿绝对是标杆溜直,只不过,他看我的表情依旧不友好,跟我欠他八百吊似的,冒着绿光的脸孔一片冷然。 见我没吱声,他指着我又呵斥道,「大胆!」 我寻思我大啥胆了,非得抱头让你们拿捏啊。 无奈到透透的,刚要捡拾起好脾气继续劝,那群黑影倒是不给我机会,五马长枪的又要朝我扑来。 得! 这回我算看明白了。 干唠没用。 咱就算把心掏出来都啥用不顶。 人家不爱听我这王八念经。 那就磕一下吧! 至少让局面先稳定下来,不然全白扯! 念头一出,我奔着那老头儿就去了,擒贼先擒王! 先给他按住,相当与挟持个人质,咱们在当面锣对面鼓的细唠。 老头儿见我飞身过去,登时就朝我喷出了黑雾,玩儿上魔法进攻了! 与此同时,他伸手就要拍灭我肩头的阳火。 路子特别绝!.. 奔着要我命 来的! 这招儿算是戳我命门上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手心散出金光,对着他侧脸就是一拍。 首先声明,别觉得我是在欺负老人,上去就甩他耳光子,咱不敢拍他天灵,那容易给他灭了,所以我只能对着他侧脸一抽,但是那一刹那我忘了,他脖子晃荡! 就跟抽冰嘎似的,老头的脑瓜子嗖嗖又转上了! 转的还快呢! 五官都是一晃而过的影子! 我多少有点傻眼,甚至不光我傻眼,朝我猛扑的那些黑影都傻眼了,可能在亡灵们的心里,这位是大老爷,活着的时候他是一家之主,死了也是一家之王。 估摸着就没人敢打老头儿的耳光子。 我打了不说,还把他的脑袋给打成陀螺了! 这怎么整? 气氛都尴尬了。 我神经一抽,上前一下固稳了老者的头颅,嘴里连说着,「莫怪,莫怪,祖宗大爷爷,您老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好好的啊,咱都好好的……」 「放肆!!」 老头儿暴怒不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拉去杖毙!」 我在和谐社会里生活久了,抽冷子没听懂啥意思。 余光一扫,就见那群黑影手里都多了根长长的大杖板。 板子哐哐杵着地,发出咚咚的急促声响,就差有谁喊一声升堂了! 其中一个黑影厉声道,「臭丫头,你胆敢以下犯上,今天过就是你的死期!!」 意思是…… 要给我上私刑? 那能行吗?! 我想都没想的退到老者的后方,同时掌心浮现金光,对着老者衔接松垮的前脖子就是一掐,「我看谁敢过来!!」 掌心和老头脖子处的皮肉一触碰,金光和阴气随之对冲,发出了滋滋~的烤肉声响。 老头儿立马痛苦不堪,头朝后仰着惨叫出声。 要不是我还掐着他前脖子,都要掀盖儿露出喉管了! 黑影们拿着杖板没敢再度上前,连声吵嚷,「臭丫头,还不快放开我家老爷!」 「我也不想这样,是你们不跟我好好沟通!」 我鼻息处满满都是陈腐的秽气,掐着老者的前脖颈却不敢松懈,也是怕他脑袋掉了,「就问你们一句话,有阴宅了为什么不搬家,住在这里舒服吗?」 「我们搬不搬跟你没关系,快放开我们老爷!」 黑影们敲着杖板还在逼迫我放手,老头儿五官狰狞的瞪向我,「你这阳差真是不知死活。」 「不好意思,祖宗太爷爷,别跟我生气啊,我真不是有意的……」 我对上老者的双眼就换了副表情,小声道,「你让他们好好说话呗,咱们……啊!」 身后突然有个东西扑了过来,我趔趄的摔倒,翻身一看,又是那个老太太! 她干吧瘦的体格像是狂犬病发作般对着我抓挠嘶吼,嘴里还在喊着留下来! 我感受着侧脖颈的阵阵痛感,抹了一把表皮流出来的血,也变得不管不顾,回手就跟她撕打在一起,留下来留下来,你当你是最炫民族风啊让我留下来! 第937章 命中注定 打着打着,屋内的灯光竟然大亮了。 不是明灿灿的光亮,昏黄黄的,但是线路稳定了,视线也跟着一同清晰起来。 被我按在身下的老太太一副怔愣的模样,五官也和常人无异,「小姑娘,你脖子是怎么伤的?」 我单挑的气喘吁吁,脑子还有点发懵,「不是你给我挠的吗?」 话音刚落,老太太一个忽闪就从我身下消失了,真真儿的说没就没。 等我再转过脸,不由得又吓一跳。 就在那放置骨灰盒的长桌前,站了一排衣着光鲜的古代人。 说是古人,还没太古,因为他们也没谁有长辫子。 男人们都是穿着大褂,女眷们则穿着袄裙。 那个脑袋晃荡的老者和跟我单挑的老太太被簇拥着站在中间。. 他们的面容都变得和寻常人一样,没有残肢断腿,也没有血肉模糊。 看我的表情却透着费解和困惑。 我没懂他们是什么意思,但是能感觉到阴气轻了很多。 灵体的恶意也没那么重了。 貌似是不想再跟我动武把抄,愿意冷静下来跟我谈谈了。 我慢慢的站起身,正面看向他们,「列位祖宗,我是带着诚意……」 「你脖子是怎么伤的?」 老者颇具威严的背过一只手,「为何我们从你身上嗅到了鼠妖气息?」 鼠妖? 他们还知道鼠妖? 我摸了摸流出血的脖子,试探道,「你们认识耗子精?」 「岂止认识!」 老者哼了一声,拉过来一个小姑娘,「我家小孙女最心爱的衣裙就是被那个坏东西给咬烂的!」 小姑娘低头啜泣起来,「要不是裙子被咬坏了,我哪里能要你的裙子,那老鼠太可恶了,我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我的脖子也被老鼠咬伤了。」 又一个男人出来,他像摘桃儿一样把脑袋拿了下来,人头捧在怀里还对我开口,「我脖子已经很痛了,它还咬我的喉管,我也要报仇……」 我站那生挺着没动,嗓子都跟着紧了紧。 心里很想说,大哥,你先把脑袋按回去呗。 「还有装我身骨的盒子,虽然我的身骨已经无用,但是它咬坏了盒子我会冷。」 那个老太太也咬起牙,「真的很冷……那些耗子精太可恶,我们林家势必要报仇雪恨……」 「我的脚也被咬了,脚趾头差点给我咬掉了。」 「呜呜呜~太可恶了,真的太可恶了……」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诉冤,我上前看了看骨灰盒,果然有几个盒子都被磕坏了一角。 见他们还在吵嚷着说要报仇,我直接看过去,「这个仇你们没机会去报了。」 「为什么不能报!」 老者眉眼一横,「难不成你这阳差和那鼠妖是一伙儿的?!」 哪跟哪儿啊,我莫名很想笑,貌似又掏着了! 「祖宗大爷爷,小女子不才,在去年的十二月份,曾亲手灭了一只鼠妖,连同它的子女,都被我一网打尽了。」 魂飞湮灭了。 你们还咋报仇? 「那鼠妖可有七个子女!」 老者睁大眼,「全都被你给灭了?!」 「正是,它的子女造化还不是很大,并没有让我耗费太多精力。」 我点头道,「后来那只鼠妖也是想为子女报仇,才跟我缠斗在一起,我脖子血管也是在那时被它咬破的,如此才留下妖气。」 当然,也跟我后来又吃了鼠妖的眼珠粉末有关,感应力增强了么! 受过鼠妖伤害的灵体自然也会通过我感应到它。 这么一看,真没白吃,人不狠,哪能站得稳。 即便姐妹还没靠它叨着母耗子老巢,却在别的地方先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两门子的人生,玩儿的就是反向操作! 稳了。 祖宗们能挪窝了。 「原来如此,难怪我夫人会从你脖颈的血液里嗅到鼠妖的气息。」 老者感叹间还摇头晃脑,「它竟然被灭了,祸患早就被铲除了。」 灵体们都跟着窃窃私语起来,貌似惊喜来的太突然,他们还有些难以置信。 该说不说,老者这表情一温和,那脑袋的晃荡劲儿瞅着还挺喜庆。 特乐呵。 招财进宝的! 「祖宗大爷爷,你们不愿意搬进阴宅,就是要等着鼠妖上门?」 「没错,我们留在这里正是要等它们过来好一雪前耻。」 老者看向我,眼底流露出欣喜,「没成想……恩人,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哎呦。 不敢当。 我谦虚的笑了笑。 闹一圈竟然是自己人! 他们要报仇的对象原来是那伙大耗子! 缘分也太奇妙了,不过转头想想,倒也不是无稽之谈。 这里处在去往平县的交界处,那伙耗子的老巢就在平县。 那有没有可能,母耗子的老巢儿就在附近? 不过我开车来这一路,并没有感应到眉心的信号。 「祖宗大爷爷,那只鼠妖原先是您家邻居吗?」 「不,它们是从茅房的恭桶里爬出来的……」 老者朝着洗手间的房门指了指,「爬进来的时候都是个头儿很大的耗子,水淋淋的,眼珠子血红血红,还会说话,不但吃了我们的供品,还要抢占我们的盒子,我们不同意,就受到了它们的欺辱,还是我给后辈的小林托梦,小林派人过来,那伙耗子强盗感应到人气,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临走前那鼠妖还扔下狠话,说它们不会受灵体的冤枉气,还会回来,我们也就等上了。」 我嘶了声,「那您给林老板托梦的时候没说鼠妖的事儿吗?」 疑问一经道出,那老者竟背过手臂冷哼了一记,起上范儿了! 旁边管家模样的灵体便站出来微躬着身子开口,「小姑娘,我家老爷可是小林的先祖,怎能在梦中告知后辈受到了鼠辈欺凌,此举会折煞我家老爷的威严。」 啊。 不想折面儿。 搁这就硬刚上了? 难怪金姨说那位徐先生跟他们动起手也没问出个子午卯酉…… 归根结底就是这群祖宗自己不好意思说,觉得丢人,哦不,丢鬼了。 成,咱理解,做人都追求个性,何况是做鬼呢。 这也是灵体常见的思维模式,比较一根筋。 琢磨琢磨,这活儿真就只能摊到我手里,即便是别的阴阳先生问出来他们跟鼠妖结仇了,别的阴阳先生也找不到鼠妖一家,他们掐不着根儿了,落我手就属于命中注定了! 第938章 这是幻觉吧 上曲儿吧。 好日子必须循环播放! 「列为祖宗长辈,那现在事情都谈开了,你们的仇也算被我给报了,是不是愿意搬家了?」 我满眼真诚的继续开口,不敢跟他们拉关系,记我啥人情,能配合些就成。 讲真,他们一恢复成本来面貌,气场再安稳下来,整体氛围都变得和谐了。 虽然说灵体搞出的幻像很吓人,还总玩儿埋汰的,但终归是假象。 只要心理防线没被击垮,就能迅速复原。 姐妹除了脖子被挠破一点皮儿,脸和衣物上的血水都没了。 看上去很像我在跟一群参演民國剧的主角们聊天。 服化道还都特别真。 「既然大仇得报,心头大患已经铲除,我们自然愿意回归阴宅,也好早日步入轮回。」 老者很明事理的看着我,「阳差小姑娘,你贵为我们的恩人,我们能回馈的报答,自是入土为安。」 「太感谢您了!」 我朝着一众上了年月的灵体鞠躬,滋味儿真是拜祖宗,直起腰身我就伸出手朝着长桌上的骨灰盒一送,「还请诸位祖宗们先回归到盒子里,后续我会通知林老板,送大家一路好走……」 老者晃荡着脑袋颔首,带领着一众家眷面冲骨灰长桌,身体随之就要化成黑雾。 我顺势瞄了一眼腕表时间,八点半,这活儿干的不要太痛快,刚要高喊一声尘归尘土归土,那位管家模样的灵体突然出口,「且慢!老爷夫人,小少爷没在这里……」 老者的头颅一转,脸孔直接扭到了后脑勺的位置,看着身后的女眷,「十七呢?」 老太太微微怔愣,随即哎呦了一声,「我的小孙子十七哪去了,快去找找!」 一众灵体闻声便四处张望,我迅速查了查数量,眼前还真就只有十五位亡灵。 少的那一个去哪了? 听起来,还是个名叫十七的小男孩儿。 「爷爷,十七胆子小,前两回有阳差过来,他就吓得躲起来了,这回应该也是藏到哪里去了。」 那个喜欢我裙子的小姑娘应声,身体轻飘飘的就朝楼上飞去,「十七,十七啊,快出来!跟姐姐上路了!」 「姐姐,我下楼了,你快来找我啊!我躲到小屋的柜子里了!」 男孩儿的童稚声音传出,小姑娘听着便朝一个方向飘去,「你怎么又躲进柜子里了,那里很黑的,快出来!」 我眼瞅着她飘荡到储物间的房门前,那里有…… 心头刚要一激灵,就听武妹的尖叫声应景传出,「萤儿!有鬼啊!!!」 「姐姐!!有人啊!」 小男孩儿哭声同时响起,「哇~姐姐!吓死我啦!!」 「有鬼啊!!!」 「有人啊!!!」 我和一众灵体都被储物间里二重唱般的尖利嗓门儿吓了一大跳。 急三火四的去到武妹藏身的那间小屋。 猛地一拉开柜门—— 里面的场景直接给我惊住了! 正常来讲,武妹是自己蹲坐在柜子里的。 而且这间屋子没有灯,也有可能是灯坏了,开关都不好使,乌漆嘛黑的。 武妹坐佛一样抱着拳击手套坐在里面,一个人还很安逸。 许是感应到灵体靠近,他脸一转,模模糊糊的,看到身边蹲了个戴着瓜皮帽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也被他整一愣。 没合计藏个猫猫还能和活人藏一堆儿去了! 他俩互相都懵着呢,武妹的大脑 皮层率先发麻,嗷的喊了一声有鬼啊! 刚刚好,他腋下还夹着那声控手电,一嗓子出来,手电光歘~的大亮了! 在密闭的空间里,一人一鬼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双方都把对方看真真儿的! 二者都有些承受不住,一个怕人,一个怕鬼。 顷刻之间,便是崩溃的尖叫大喊! 最麻爪的是沐丰哥的发明还都有弊端。 也有可能是这手电在家里放久了。 没怎么接收太阳能。 电力不够。 手电亮了几秒就灭了! 正常来讲,灭了其实算一件好事儿。 既然你瞅着我害怕,我瞅着你也哆嗦。 那黑下去了咱俩谁也不用碍谁眼了! 总比处在明晃晃的空间里,大眼瞪小眼的被对方吓到要强! 说实话,小男孩儿的面皮儿是刷刷白,小纸人似的谁瞅着都渗叨! 架不住他俩的胆子都是属耗子的,小男孩儿也是个胆小鬼。 俩人惊叫起来就有些刹不住闸,手电光跟着也就配合上了! 他俩一叫光就亮,等看清对方脸了,一人一鬼叫的更欢。 最一言难尽的地方在于,这还是个大号手电。 前壳跟碗口差不多大,亮起的一瞬跟台灯似的,照真亮滴。 于是手电光就一会亮一会灭,像给他俩上面部特写似的,动次打次的节奏感超强! 他俩从高音飙到了破音。 声线各种劈叉! 我们一群‘人杵在柜门口看了半天。 就见他俩跟吃了炫迈一样,叫的根本停不下来。 脸对脸的好像是比赛看谁的嗓子眼儿大! 「武先生,武先生!」 我见武妹喊得脖颈青筋暴起,赶忙扶住他的肩膀,「你看看我,看看我!他不吓人!」 「有鬼啊!」 武妹依旧沉浸在惊恐的情绪里,也是他跟小男孩儿靠得太近。 要不是他俩都害怕,那嘴唇子都容易亲上! 咱也不知道那小男孩儿是咋突发奇想的要钻进柜子里。 好悬没一屁股坐到武妹的怀里! 「武先生!你看看我!」 我死命摇着武妹的肩膀,「都过去了,过去了!」 旁边的灵体们也伸手去抓小男孩儿,让他别跟着一起叫唤了。 声浪太强了! 别说人扛不住,鬼都嫌闹腾! 武妹被我摇的逐渐回神,呼哧着粗气看向我,「萤儿,这是幻觉吧,他不是……」 声音一顿。 转过脸的武妹看着聚集在我身旁身后的一众亡灵,直接傻眼。 空气随即安静下来。 死寂到只剩武妹颤抖的呼吸。 我下意识的朝旁边看了眼,也跟着一激灵。 灵体们可能是太担心小男孩儿了,所以都挨得很近。 一张张青白的脸孔都朝柜子里探着,十几双阴凉凉的视线正正好对着武妹—— 情形不亚于你一觉醒来,床边围了一群早就过世的长辈。 即使他们都对着你眼含关爱,那瞅着你的气场也难免会阴阴恻恻。 几秒钟后,武妹嗓子眼里嗝~了一声,眼睛一翻,晕了。 第939章 他就是欺负小孩儿! 「武先生!!」 我立马去掐他的人中,「你醒醒,醒醒……」 武妹的脑袋朝后仰着,睫毛颤抖就是死活不睁眼。 我特别不是人的掐着他人中不撒手,「武先生!你睁开眼看看,长辈们都很担心你啊!」 武妹闻声眼皮子闭的更紧了! 无声的表明立场,你就算给我人中掐出个坑,我都坚决不睁眼! 晕了是解脱! 谁都别拦着! 让我晕! 我接收着他求晕的信号。 恍惚间耳边都响起了歌声。 解脱是肯承认这是个错~我不应该还不放手~你有自由走,我有自由好好过~! 嗯,搁别处我真就容着他解脱了! 这可是我亲哥,咱也不想他受刺激。 但是今晚他真不能晕,干的是门面的活儿啊! 金姨的招牌不能砸,师父的名声更不能抹黑,不管多害怕他都得睁开眼。 雇主林老板还在外面等着,咱俩都得站着走出去! 「小姑娘,你别担心,这位武先生既然是同你一起来的好朋友,那也是我们的恩人。」 站我身后的老者很有大家风范的开口,「莫急,我二儿子学过西洋医学,他懂救治。」 说话间,那个摘过头的男人便凑到我身边,没等我拒绝,他就将脑袋十分随意的卸了下来,好在没流血,就像抱个球过来似的,‘球还在他掌心里说话,「小姑娘,别慌,我会处理这种情况。」 只见他双手捧着自己的头,将五官冲向闭着眼的武妹,红鲜鲜的嘴唇还撅了起来,对着武妹就亲吻上去,「在西洋医学中,这叫人工呼吸疗法,容我给他吹吹气,武先生是吧,来,咗咗咗……」 人工呼吸?!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当真不忍直视,「那个,祖宗二爷是吧,不用您受累,武先生他不需要这个疗法……」 伸出手,我冷不丁还有点不知道咋阻拦。 薅头发肯定是不礼貌,捂着人头的红嘴唇还怪别扭! 倒是武妹又先一步崩溃,他睁开眼就用脑门对着那颗人头一磕,「走开!!」 紧接着,武妹就受惊般抬起手里的拳击手套,对着那个要给他做人工呼吸的人头重重出拳! 「去死吧,恶灵!!」 嗵~! 那位祖宗二爷真是老无辜了! 人头还抱在怀里呢,被这一拳击打的连头带人直接飞了出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守门员,撞到墙上了手里还死死抱着一颗‘球! 惨叫声响起,那位二爷趴在地上艰难的把头组装到自己的脖子上,脸颊都跟着瘪了一大块! 「二爷!!」 一众灵体大骇,惊悚的看向武妹手里的杀伤性武器。 见手套上面书写了密密麻麻的朱砂咒文,皆是一脸了然。 那手套有辟邪功效,打到人身上会疼,打到灵体身上更是犹如利刃剜心! 「武先生!」 我惊够呛,「你冷静一下,这位祖宗二爷爷是想帮助你的,不是……」 嗵~! 「滚开!!」 武妹又锤出一拳打到了身旁的小男孩儿身上,「老子跟你们拼啦!!」 好么,这一拳打的小男孩儿直接从柜子里穿了出来。 他像件衣服似的被甩到了墙面,旋后便摔趴在地,穿着的褂子都呲呲冒起了黑烟。 完犊子了。 我只感眼前一黑。 「十七啊!!」 「小少爷!!」 灵体们一股脑的飘了过去,心疼的围绕在小男孩儿身边,「你没事吧!!」 「哇~!!」 小男孩儿坐起便放声大哭,扯了扯自己被烫到焦黑的衣服,「他打我,爷爷,他打我……哇!」 祖宗们的脸色全都阴沉了下去,女眷们忙着安慰小男孩儿,老者和男丁则冷着脸看向武妹。 「来啊!来啊!!」 武妹在柜子里一脸癫狂,双手持着手套不断的出拳,「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老子是爷们!纯爷们!来啊!!」 这回换我生无可恋了。 你纯归纯…… 动手干啥! 真是要疯了!! 「行啦!」 我一把抢过他手里拳击手套,重重的扔到墙角,「不要把事情搞复杂了!」 「还给我,那是我的武器,快给我捡回来!!」 武妹一看拳击手套被扔了,从柜子里跨出来就要去捡。 只是他步伐一迈出去,好像才后知后觉的感应到什么,木木的转回头,就见那一张张青森的面孔仍旧在直勾勾的盯着他。 「哇~~!!」 小男孩儿还在放声大哭,很是委屈的揉着眼睛,「我也很怕生人啊,我害怕阳气冲撞我……只是想躲起来,躲在楼上心里慌,才又去的柜子里,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爷爷!你要为我报仇!还要为二叔报仇!哇~!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我听着心头发颤,毁了毁了,这可咋办? 跟我玩儿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吗? 祖宗们的旧恨刚消,又添新仇? 「小、小萤,我是不是添乱了……」 武妹回过味儿来,白着脸凑到我身边,「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像要吃了我,这要……怎么办?」 凉拌呗! 局势又一次变得对立起来。 跟鬼办事儿就是这点不好,他们翻脸的速度太快,也沾点小心眼。 不过咱有一说一,刚才这事儿的确是怪武妹。 那位祖宗二爷也是出于好心要给他做‘人工呼吸么。 我给了武妹一个见机行事的眼神。 事已至此,就别谈添不添乱了,想办法解决吧! 「小姑娘,你对我们有恩,该做的报答我们都会做,但是你身边的武先生他不识抬举。」 老者在对面直接开口,声线糙哑道,「他冒然出手,伤害了我的二儿子和小孙子,现如今,我只能最后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由你们来哄好我的小孙子,只要我的小孙子愿意原谅你们,那我们做长辈的也就既往不咎了,可你们要是哄不好我的小孙子,十七咽不下这口气,那么,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武妹虚虚的看了我一眼,站在那里没有言语。 别说,老者还是挺讲究的,至少没有立马就撕破脸。 思及此,我直接走到小男孩儿身边蹲了下去,「小祖宗,是那位武先生不对,他不应该……」 「滚开~你滚开~!」 小男孩儿哭着别了别身,「他就是欺负小孩儿!把我的衣服都弄坏了!衣服都弄坏了!!」 第940章 姐妹花 老太太和几位女眷看向我的眼神也流露出责怪。 一看这小男孩儿就是他们家里的宝贝疙瘩。 武妹打在他身,疼在娘心啊! 我耐着性子继续哄着小男孩儿,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哄人这一块我还算经验丰富,男朋友都被我哄得可稀罕我了! 奈何他不是孟钦,不会给我这份偏爱,也根本不吃我这一套,哭得一声比一声尖利刺耳,嘴张的都老大了,我顺着他乱颤的小舌头都要能看到他胃了! 耳膜给我震得是嗡嗡作响,气氛也变得愈发紧张。 不说屋内的一群灵体逐渐的阴森,外面还有等着的林老板呢。 小男孩儿若是不屈不挠的一路哭嚎下去,林老板百分之百得朝我们怪罪! 我心头一沉,索性从腰间掏出了符纸。 手上一抖,将折叠的符纸像门楣挂签那般展开。 指尖捏着符纸上头,我故意将它悬吊在小男孩儿脸前,「小祖宗,你看这是什么?」 小男孩儿的哭腔一顿。 惊恐的蹬着地面朝一旁挪了挪。 灵体们随之睁大了眼,神情也都变得横横叨叨。 所有的祖宗都开始死盯着我看,貌似要跟我随时展开恶战,友谊的小船说翻就要翻! 「你看这个纸儿~四四方方~东汉蔡伦造了纸张~要问这纸儿有什么用~听我慢慢的说呀端详~」 我哼着曲调,拎着那张符纸,声情并茂的对着鼻涕拉瞎的小男孩儿唱了起来,「有人用它包绸缎,有人用它来写文章~拿在我手里你不用怕~它治病救苦消灾难~送你一路保平安呀~」 屋内气氛随即莫名,小男孩儿含着眼泪瓣儿,看着我呆呆愣愣。 一众灵体更是从抽刀状态变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啥意思? 咋还唱上了? 「自从这三皇五帝开帝业~唐饶虞舜立家帮~」.. 我想起哪句唱哪句,眼尾瞄着人影,见他们听得入神,更是来了表演欲望,将符纸像手绢那般舞着,我起身还搭配着小碎步,「商朝无道殷纣王~八百年的周朝历史特别长啊……」 随着唱腔落地,我靠在武妹身边,膝盖下屈,双手比划着兰花指朝天四十五度。 唇角微笑,下巴上扬,造型一凹出来,我还极其投入的拉着腔调,「哎哎哎呀~~~」 唱罢,屋内是死水一般的沉寂。 我抬高着手臂,比划着小手挽花的造型没动。 看上去很像是要用符纸擦玻璃。 心头跟着悬悬愣愣。 这招儿不行吗? 不能吧。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都是打这儿来的吗? 师父整理的手抄本里都有过事例记载,半夜遇到鬼搭茬儿不用慌,别傻实惠的有问有答。 既然亡灵是不按套路盯上你的,你就用不按套路的法子回应他。 给他绕懵圈了,你就捡条命能回家了! 念头刚一出来,老者身边那爱好摘头的二儿子便对我拍起巴掌,「唱的好!再来一曲!」 其余的男丁祖宗们像是得到提点,随着他一同呱唧叫好,女眷们也看着我掩唇浅笑。 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儿也来了点笑模样,小肩膀一耸一耸的还发出了笑音。 姐妹面不改色的心头一放。 有用! 亡灵们还是很好忽悠,哦不,好安抚的! 登时又有了新主意,我偏头凑到武妹耳边言语了两句,来吧,咱兄妹俩得打个配合 了。 武妹一脸抗拒的摇头,「不,我没跟你一起听过那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不会唱……」 嘿! 玩失忆是不? 五位哥哪个没在西楼跟我一起听过收音机? 笑的还一嘎嘎的。 再说是谁拱起的这杆火儿? 谁二话不说就给人家爷们孩儿锤飞的! 还去死吧,恶灵…… 但凡他们绞牙点,死揪着话茬儿不放咱俩今晚就废了你知道不? 虽然说我理解武妹是为了捍卫嘴唇***,那也不能…… 我朝着他一通使眼神,如今这刀都架脖子上了,你唱也得唱,不唱也得唱! 来吧! 褪下手腕的发圈。 我拢了拢头发扎出个高高的马尾,摇头晃脑的就唱了起来—— 「贼美的姐妹花儿就是我们俩~回头率是嗷嗷的高,你爱信不信啊!」 我笑的一脸灿烂,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桂花的眼神勾人~!」 静。 很静。 空气中有冷气嗖嗖而过~ 武妹各种生无可恋的站在我身边,抿着唇角不吱声。 我面上笑着,手肘拐哒了他一下,重复唱道,「桂花的眼神勾人~!」 武妹无语至极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对面那十六位充满好奇的祖宗,大概是觉得大势已去,不唱的话俺俩今晚恐怕连屋都出不去,他别了别脸,哼哼着挤出声音,「翠花美无暇~」 对喽! 翠花上酸菜! 「俺俩从来不扒瞎啊~~!」 我一下就来了精神,手臂和他勾在一起,对着一众亡灵抱拳,小福星上身一般,「祝您生活乐无边~幸福常在!平安永远~只要您多瞅我俩,那幸福保十年~俺们两个就是——」 武妹清了下嗓子,「忽……」 「最!!」 我瞄着他要吐出那个字,直接使出了眼神,加重声腔,带着他一起念道,「最美姐妹花!!」 真正的忽悠二字千万不能说出来! 「好!!!」 摘头的那位祖宗二爷十分捧场,拍着巴掌又让我们再来一曲! 他一高兴了可不得,瘪下去的脸颊都华佗在世的自己鼓捣好了! 看到没?乐呵了,这就是姐妹的强项! 不打针不吃药坐这就是跟你唠,什么,你不想唠?没事儿,第二套方案就是连唱带跳! 局面一经扭转,必须保持住热度,哄人哄鬼这方面我都在行。 要说让我表演个五雷掌,轰隆两声,那我指定做不到。 可要是来文艺,正好撞我手里了! 真不是姐妹自夸,咱身上的艺术细菌不要太多。 甭管是唱歌跳舞还是上戏曲,民间的还是高雅的,甚至是天桥底下搞杂耍的…… 我属于全能型选手,只要你想看,就能演到你来叫停! 气氛随即热络起来,场面略有怪异,我跟着一群上世纪的祖宗们开起了party。 融入其中还挺爽,感觉自己这辈子没白活,跟古人开舞会,出门儿够吹了! 兴奋间,我身上的败气也跟着沸腾,黑气都在我的头顶冒烟儿。 第941章 当之无愧的大师傅 「我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背着一个胖娃娃啊~咿呀咿得儿喂~」 我牵着小男孩儿的手瞎跳着,他不知道我在唱什么,只是觉得有意思,「阳差姐姐,为什么要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呢?」 「因为她要回娘家~!」 我拉高他的手带着他转圈圈,「身穿大红袄,头戴一枝花~回家就找她的妈呀~咿呀咿得儿喂~」 小男孩儿笑的是满眼童真,跳起舞来还很配合。 老实讲,他的手很凉,不是冰块儿那种凉,而是一种阴气森森沁透入骨的凉。 握着他细小的手指,仿佛是攥着寒冬的枯枝,感觉不到皮肉的触感,只剩暮年的残寒。 我心态和情绪依然两级,很清楚他们跟我是隔代人,而且还隔了好几代。 亦会想到他们家先前遭受的磨难,心底深处有种形容不出的无力感。 但我又是一个资深神经病,玩儿起来就会很嗨。 骨子里的令一个我被彻底激发了出来,马尾都跟着五摇四晃。 蹦跶正欢时,一颗人头突然落到了我怀里。 就跟隔空传来了一颗篮球一样。 我低头一看,人脸正好仰面对着我灿笑! 那位学过西洋医学的二爷一激动又摘头了! 并且还跟我来了传头互动,捕捉到武妹抽冷气的声音,我特别淡定的举高手里的人头。 人脸对着我笑,我也对着他笑,「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 一边唱我脚下一边踩着舞步,哎人头交谊舞! 女眷们也朝武妹围了过去。 虽然他今晚的举动多有冒失,架不住人家长相带劲。 甭管哪朝哪代,女子看到帅哥的表情都大差不差,跟看猴儿似的,这猴儿咋长那么俊呢! 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看着他是羞羞答答,眼含春水,目泛秋波,眼神黏糊的都要拉丝儿了! 武妹就跟去了女儿国的御弟哥哥似的,面对着身前的一众女眷,就差把煎熬两个字写脸上了! 他是躲也躲不开,避也没法避,只要一转脸,就会对上一个娇羞的小表情,再转脸,又对上另一个忸忸怩怩的白脸蛋儿,顶着满头的冷汗,武妹跟被逼上梁山的好汉似的,直接闭上了眼。 别紧张,没晕! 此刻他就算是想晕,祖宗小奶奶们都不会给他机会。 更何况武妹也不敢晕,要防着那位学过西洋医学的二爷么,整不好要被占更多的便宜。 情绪压抑到了极点,武妹像是那种恐高人士被吊在了悬崖边缘,连晕死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他索性揽住了那个距离他最近的小姑娘,正是那位扯过我裙子的祖宗小奶奶,一同舞了起来! 我余光瞄着武妹的一举一动。 鸟悄呼出一口长气。 对嘛,都姓武,学学人家松哥。 怕甚么,且只顾上去,看怎地! 这也是我的至理名言,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莫不如放开手脚,走一步算一步! 欢腾中我还时不时的看眼腕表时间,一看要到十点,便提醒那地位最高的老者不要误了吉时。 「祖宗大爷爷,过了子时就是明日了,您家这十六口搬到阴宅还需要办理文书契据,宜早不宜迟。」 小男孩儿玩的正开心,一听就不乐意,又扯起自己的褂子说事儿,「不走,我衣服都坏了……」 「你这衣服……」 叮~! 脑中随即一亮。 这点事儿 能难住我吗? 刚要去喊武妹,就见他已经到了一种机械伴舞的状态,整个人都有点像灵魂出窍,升华了。 真正做到了那句,我保证不哭,其余事儿别找我,跳的都顺拐了! 见状,我捧着二爷的那颗人头按回他的脖子,让他自己先玩儿着。 接着我一溜小跑去到门口,从包里拿出手机。 点开相册,翻出在福利院和刘奶奶唠嗑那晚武妹误发给我的纸扎照片就笑了。 谁能想到这些纸人照片还能用上啊! 「小祖宗你看,这个童男子的长褂你喜不喜欢?」 手指滑动着照片就给小男孩儿看了起来,「这是年度最新款,穿上它,你就是阴间最靓的仔。」 「蓝色的,阳差姐姐,我喜欢天空的颜色。」 小男孩儿很是欣喜的模样,「这套洋服也好看,有红色的领结。」 「还得是小祖宗你有眼光,这种服饰,在现年来讲,叫高端定制款。」 我一脸吹捧,「不是谁想穿就能穿的,必须得是你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小少爷才能穿。」 「那是由哪家裁缝铺的师傅做的?」 小男孩儿很懂行的样子,「不是老字号大师傅的手艺可不成。」 「是由那位武先生亲手缝制的,他在灵体的服装设计这一领域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傅。」 我放大着纸人照片有板有眼的介绍,「你看这滚边,这镶嵌,再看看这对花,这种扣襻,从里到外都透着精巧细致,富贵奢华……」 小男孩儿感兴趣的点头,「那做这一件长褂要多久?」 「你看的这些都是成衣,今天订货,最迟后天,就能给你烧过去。」 我推销员上身的样儿,「并且武先生不收取你任何费用,只当他给祖宗小少爷你赔个不是,你喜欢这件蓝色褂子是不是?还有这套红领结的小西装,这个童男子穿的鞋子怎么样?还有帽子……」 小男孩儿对我的服务很满意,跟着便挑选起来,颇有种网上购物的架势。 女眷们闻声也凑了过来,在手机的萤光前,她们的小脸真是个顶个的白。 都不用擦粉底,正宗冷白肤色,又冷又白! 我等小男孩儿挑选完毕,又给女眷们看起照片,「祖宗小奶奶们,这些洋裙都是当今最时髦的款式,看这小高领,既不会勒到脖子,又有御寒功用,再看看这披肩……」. 一位盘着发髻的中年妇人看着照片略有皱眉,「我们林家可是大户,穿着的袄裙都是要能彰显出身份地位的,像这种花里胡哨的洋裙,穿在身上太不庄重了。」 「娘,我就喜欢这种洋裙!」 那个小姑娘焦急道,「我那些留洋归来的女同学都穿洋裙的!」 「她们喝过洋墨水那是她们的事情,你可是林家的大小姐。」 妇人冷脸瞪向她,「穿这种轻佻的裙装出门岂不是折损我林家颜面!」 第942章 生死未卜 从红月开始 作者:黑山老鬼 第一章回家 暗红色的月亮低垂在城市鳞次栉比的城市高楼之上,几乎撑满了半边天空。 一辆暗黑色,车身上多处布满锈迹的环城列车,飞快的在红月的注视下穿行过了整个城市,而在这列车里面,身着各色衣服的乘客们有的在看报,有的在昏暗灯光下打着瞌睡。 “叮,月亮台站到了!” 陆辛从瞌睡之中惊醒,提起了袋子,随着涌动的人群,流出了车厢。 他背着袋子,走过了肮脏而破旧的台阶,满是报纸的站台,走到了这座城市的地面,抬头看去,周围霓虹灯的光芒,使得这座城市的街道,以及街道上的人群,都有种五颜六色的怪异感觉,但无论街道上的颜色多丰富,这座城市上空的红月亮,仍代表着这世界的底色。 自从三十年前红月亮事件出现,整个世界便一直是这样子的。 当然,陆辛并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同,他是在红月亮事件之后出生的,世界一直这样。 他背着袋子穿过刚下过雨的小巷子,登上了一栋破旧的老楼,电梯又坏了,于是他只能走楼梯,慢慢的来到了四楼四零一室之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厚门沉重的屋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冷艘艘的,但屋里却温暖,柔和。 厨房里,爸爸正在炖肉,高压锅里咕嘟嘟冒着热气,散发出了诱人的肉香。 妹妹正卧在沙发上,抱着零食,看一部很老的动画片,海绵宝宝。 妈妈优雅而得体,穿着一件白色的羊毛开襟衫,正站在窗边跟人打着电话。 “九哥哥你回来啦!” 看到陆辛走了进来,放下被包,妹妹抬起头来,甜甜笑着打招呼。 “小十七今天在家乖不乖,你想要的小熊我给你买回来了!” 陆辛摸了摸她的脑袋,将一只棕色的小熊递给她。 “啊,谢谢哥哥,我好喜欢!” 妹妹开心的跳了起来,将小熊抱在了怀里。 “回来啦?” 妈妈抬头看了陆辛一眼,笑着点了下头:“坐下休息一会,很快就要开饭了!”χsΖWω捌.йΕΤ 陆辛点了点头,坐在了餐桌旁边。 …… …… 桌上已经摆了四副碗筷,还有几碟青色的小菜,米饭盛在了碗里,已经有些凉了。 hΤtρδ://wWw.xszWω㈧.йêt/ΗtΜζ/一②4/壹二4㈦1柒/五⑤壹0肆5贰2.ΗτΜξ 但是,一家人都没有要坐下来吃饭的意思。 妈妈正继续在电话里温柔的说着:“张姐,其实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您不要生气,当然,我这件灰色的羊毛衫款式确实老旧了点,但是怎么说它不好看呢?……是的,我就是因为这件事给您打电话的……您当然没有说出口,可是我知道您心里这么想了……” “没有没有,您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请您道个歉……您不好骂人的,太不文明……” 爸爸剁骨头的声音越来越大了,隐隐传来他骂骂咧咧的声音:“人渣,废物,随便闯进别人家里,该死,都该死……妈的吃这么多,怎么剁都剁不完,怎么煮都煮不干净!” 妹妹这时候正开心的盘腿坐在沙发上,把那只棕色的小熊一点一点的撕开,用两只去扯,用那一口雪白细密的牙齿去咬,把棕色小熊的耳朵咬了下来,眼睛咬了下来,两只胳膊,一点一点的扯下来,认真看着胳膊与小熊身体分开的过程中,露出了一种激动而满足的表情。 んTTpδ://Www.XSZWω8.ΝΕt/HtΜl/①②ч/㈠㈡四柒壹⑦/㈤㈤1○④㈤②二.Ητ “要等一会再吃饭了!” 妈妈已经放下了电话,温柔的说道:“我跟邻居张姐有了一点误会,我去跟她道个歉!” 说着,顺手拿出了抽屉里面的剪刀,优雅的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 …… 陆辛静静的坐在餐桌旁边等着。 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红月亮事件出现伊始,世界有过很长一段混乱的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有许许多多的人死去,也就出现了许多像陆辛一样的孤儿,他们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在成年之后,就消失了,而陆辛能够被爸爸妈妈收养,有一个温馨的家,不知多少人羡慕。 当然,这个家庭,这些家人,有些时候会有一点点怪。 但这个家庭,在这个破败而肮脏的小小的卫星城里,还是很圆满的。 妈妈很快就回来了,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道:“张姐已经跟我和好了!” んΤΤΡS://ωww.xSZWω㈧.NēΤ/HΤΜζ/一二肆/①㈡ч柒一柒/5五一0ч⑤贰2.HTMし 陆辛发现她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羊毛衫领子下面,多了一块不起眼的血迹,很新鲜。 一家人开始吃饭了。 妹妹仍然抱着她那只小熊,小熊被她撕开之后,又缝了回去。 只是身体拼凑的歪歪斜斜,满满都是粗糙的针角,但妹妹比之前还要喜欢。 爸爸坐在了餐桌前,打开了一瓶标签已经污损的看不出字迹的白酒,夹一筷子青菜,便一口气干掉了一杯。桌上没有肉,爸爸喜欢砍骨头,炖肉,但从来不让人吃,也不让人靠近他的铁锅。他身上还穿着塑料围群,上面溅着血污,有几只苍蝇,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外面有警笛声接近,嘈杂的人声不停的传来,不知在说些什么。 “啪!” 爸爸忽然用力放下了酒杯,鼓着血红的眼睛看向窗外:“吵吵吵,就他妈知道吵,连顿安稳饭也不让人吃,废物警视厅,什么也查不出来,废物街坊,天天就知道偷看别人!” “你别吓到孩子!” 妈妈夹起了一根青菜,小心吃着,鲜红的嘴唇在昏暗的灯光下非常刺眼。 陆辛记得她没有涂口红。 “去他妈的孩子,该死,都该死!” 爸爸更为愤怒,五指紧紧的抓着酒瓶,暴起了青筋,骂道:“婊子,你也该死!” “是的,在你眼里,所有人都该死,只有你不该死!” 妈妈笑的优雅从容:“因为你最后要留着收尸是么,你喜欢给人收尸!” 她说着,放下了碗筷,温柔的笑着,看向了爸爸:“因为那些人活着时,过的都比你好,都比你有本事,所以你特别不喜欢看到他们活着,你喜欢看着他们再也没法说话的样子!” HττΡδ://xSZWω8.йēt/HτMし/壹②ч/①贰㈣㈦㈠柒/五五1○㈣伍②㈡.ΗTΜL “闭嘴,闭嘴你知道么?” 爸爸果然被母亲激怒,他猛得摔碎了酒瓶,冲上去掐住了妈妈的脖子。 “咯咯……” 妈妈笑的非常开心,哪怕已经被掐的脸都紫了,笑容还是很优雅:“废……废物……” “啪!” 爸爸终于忍不住,开始拳脚相加,撞得餐厅不停晃动。 “哇……爸爸不要打妈妈啦……” 妹妹吓得大哭,紧紧抱紧了小熊,忽然又脸色一变,咯咯狂笑:“好玩,好玩,真好玩……” 一边大笑着,她忽然翻身跳起,像一只灵活的蜘蛛,爬到了天花板上,两只脚勾住了吊灯,也不知怎样就固定住了身体,扭曲着转过头来,看着下面打斗的样子,嘴里叼着那只玩具小熊,两只手用力的拍着,口中还呜咽不停的,像是笑,像是在哭:“太好玩啦……” 爸爸越来越愤怒,身体像是在不停的扩大,肌肉撑破了衬衫,露出了青色的,长满了刚挺黑毛的脊背,五官变得扭曲而硕大,挥舞着拳头,用力的向着妈妈打了下去,一拳又一拳,而妈妈已经被他打的皮开肉绽,但是声音还是那样的优雅:“真好呢,这无能的狂怒样子……” 陆辛端着米饭,坐在已经被掀倒的餐桌旁边,慢慢的吃着碗里的米粒。 红月亮事件之后,有个温馨的家庭很难得呢…… 虽然自己的家里,家人也会有一些小毛病,有时候也会吵架,打架,但还是家呀…… …… …… 窗外,正对着陆辛家客厅窗户的一个房间,被布置成了一个简单的工作室。 有一个身穿休闲西装的短发女人,正通过一个望远镜观察着陆辛的房间。 通过望远镜的镜头,可以看到那个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陆辛正在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吃饭,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坐着,但那个房间,却像是生出了地震一般,桌椅被掀翻,吊灯不停的摇晃,窗户玻璃上,时不时出现一团白花状的裂痕,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在了上面。 “第十三号精神异变观察者的念力出现了!” 她身边两位穿着精致工作装的年青男子一个在飞快的计算,一个在记录。 “他有被招募的潜质么?” hTtΡδ://xSZωw㈧.йèT/ΗΤ/一㈡④/①㈡Ч㈦1柒/五5㈠0④五2二.んT “潜在威胁有多大?” “具体能力是什么?” 短发女人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清楚,他不像其他的精神异变者,前期就会显露出很强的异变形态,比如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或是无意间释放精神瘟疫等等,他看起来很正常,每天都可以正常的上班下班,甚至可以很好的处理工作,但精神偶尔会出现紊乱!” “听起来很有潜力,也很好引导!” 在他们身后,一个面容有些威严的男子道:“有试过让造梦师进入他梦境做测评么?” “有!” 红西装的短发女子轻轻点头,道:“但那个造梦师进入他梦境之后,再也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