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婚事》 真千金回来了 月色如水,凉意渐起。 京港洲际酒店后花园里正在举办一场浓重的生日宴。 宾客们言笑晏晏,推杯交盏。 季澜坐在化妆间里,望着坐在对面的季家人,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儿来。 邓宜哭的泪眼婆娑:“澜澜,不是我偏心,这些年,我一直将你当成亲女儿来对待,可现如今,我的孩子找到了。” “柔柔她这些年,过的并不好,养在乡下受尽委屈,如今人找回来了,我们想弥补她,希望你能理解理解妈妈。” 季澜叹息:“我理解。”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迟早会变成落魄千金。 季夫人当年在医院生产,被仇家报复,刚出生的孩子被人偷走,季家为了稳住局面在医院领养了一个被扔在门口的弃婴。 她自幼受季家教育,过的战战兢兢,活的谨小慎微。 端着一块不属于自己的蛋糕,想吃不能吃,又不敢摔了的心情,堪比太监逛青楼。 如今,正牌千金找回来了,她该得到解脱才是,可一时间,心里酸涩。 邓宜见她没纠缠,心中大喜:“妈妈就知道你最是明事理,今日本说给你过生日的,可今日,也是柔柔的生日………” 季澜懂了,她配不上了:“我回头就将礼服换下来。” “好好好,不愧是我亲自教养出来的澜澜,”邓宜连连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宴家那门亲事,原本也是给季家长女定的,澜澜,妈妈不是偏心,真是只是想弥补柔柔。” 季澜点头:“我明白,今日是柔柔跟宴庄的订婚宴。” 邓宜得到满意的答案,才起身出去, 季澜呆愣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有苦难言。 季柔柔没找回来时,她是季家人的精神寄托。 人找回来了,她也没用了。 钟许推门进来,端着蛋糕放在她跟前:“吃点儿。” 季澜摇了摇头:“没胃口。” “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今天你生日耶!” 季澜望着她,牵了牵唇角。 今日这场生日宴,压根儿就不是为她办的。 季家人指定早就知道季柔柔会回来了, 她不过是个借口和由头而已。 “怎么了?”钟许蹲在她跟前,跟只小狗似的,眨巴着眼睛望着她:“我可是听说,宴庄今晚安排了好戏呢!” 宴庄? 季家替季家大小姐物色的未婚夫。 如今自然也不可能是她的了。 “走吧!”季澜没多说什么,眼看宴会开始,提着裙摆出去。 “你的高定呢?身上这条裙子值几个钱?”钟许在门口拦住她,一脸的诧异。 季澜心想,还高定? 她马上就要吃不起饭了,二十年的养尊处优指不定喝西北的位置她都抢不赢人家。 “就这样吧!”太监人生马上就要画上句号了。 少女一身裸粉色的抹胸连衣裙衬的皮肤更加洁白无瑕,惹得会场里一众少男少女频频侧眸。 衣服廉价,但这些年季家养出来的气质不廉价。 “澜澜,你也太美了吧?这皮肤,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 “澜澜,我羡慕了。” 邓宜在人群中乍见这一幕,眼皮子一跳,季澜这些年在季家,锦衣玉食,养的肤白貌美、身娇体软,若是平常倒也算了,可今日,是她亲生女儿的生日宴。 忍着情绪朝着季澜走过去:“澜澜。” “今日场合特殊,要不你回家等妈妈?” 季澜心里一咯噔,到底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人,喊了二十年的妈妈,说不难过是假的。 但季家,有恩于她。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更勿论这些年,季家确实给了她优渥的生活。 季澜抿着唇,点了点头,回化妆间换回衣服,提着包准备离开。 恰好季柔柔穿着一身粉白色的高定化好妆进来。 “姐姐,”季柔柔佯装乖巧的喊了声:“妈妈说你出生比我早一个小时,叫姐姐没错吧?” “都行,”季澜假装没看见她的耀武扬威。 “姐姐,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以后要靠姐姐多提点提点了。” 季澜心想,提点? 她没资格啊! 邓宜绝对会将她赶出家门的,指不定这些年给她买的名牌包,名牌衣服都会被季柔柔占为己有。 “季家是你家,你不会规矩,也没人敢说什么,我无心跟你争这些,你不用防着我,”季澜坦荡开口。 季柔柔原想给人一个下马威,结果哪儿成想,这人这么没出息。 ………… 季澜提着包,打车离开洲际酒店。 跟只孤魂野鬼似的坐着出租车晃荡着。 也说不出来该去哪儿。 目光扫到路边有家新开业的酒吧,喊司机停车,进去买醉。 酒吧新开业,人声鼎沸。 她钻过人群走到吧台点了酒。 几杯高度洋酒灌下去,撑着晕乎乎的脑袋有些神志不清。 九点,放在手边的电话疯狂响起。 季澜不用看,都知道是她那些狐朋狗友打电话来问情况了。 这会儿邓宜应该跟宾客们介绍了季柔柔的身份。 二十年豪门生活,一朝破碎。 没谁比她更惨的了。 她看了眼吧台里的酒保,指了指自己的杯子:“再给我调杯酒,我去趟卫生间。” 酒保比了个ok的手势。 开业人多,生意火爆。 酒保调好酒放在台面上。 季澜上完洗手间回来,未曾多想,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买单准备离开时,突然觉得燥热难耐。 这酒…………. “美女,一个喝酒呀?” 身旁盯她许久的人悄无声息的凑上来围住她。 季澜强壮镇定的扶着吧台,防备望着眼前众人:“我老公也在。” “结婚了?”有人笑了声:“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季澜来不及多想,伸手抓住身边路过的男人,侧了侧眸:“我老公。” 对面站着几个二流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男人天潢贵胄气质浑然,凝着他们没吱声儿,误以为真是。 夹着尾巴就跑了。 人一走,季澜体力不支,挂在男人胳膊上,面色酡红难耐轻颤。 “得!送上门的老婆!” 京港四九城的圈子,泾渭分明。 季澜他们那波,小打小闹,拿着家里给的生活费过着豪门浪荡子的生活。 饿不死,富不了。 而另一波,年纪轻轻,稳坐高台,翻云覆雨,动动指尖都能掀起金政两圈的狂风大浪。 季明宗低睨着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女人,生疏清冷的将人推至一旁。 刚想抬步,人又跟美女蛇似的扒上来了。 好友揶揄:“带走呗!肤白貌美体态娇柔,是个美人儿。” 季明宗又推开人,冷淡丢出两个字:“犯法。” 身后有人笑着,说着混不吝的话:“在京港,季先生就是法度。” 这位爷刚落地,就被人盯上了? “先…….先生?”黑色的劳斯莱斯里,严会望着后座的人,有些结结巴巴的不敢开口。 这位爷刚落地,就被人盯上了? “去医院,”男人低哑着嗓子吩咐。 “帮帮我…………”季澜跟只千年蛇精似的缠上他。 季明宗伸手将她拨开,冷着脸催促严会:“快!” “马上马上,”严会握着方向盘冷汗涔涔,心想,这是在哪儿捡了个被下药的女青年。 下药就算了,长的还分外好看。 妥妥的妖孽啊! 一来一回,季澜扒着他的距离越来越近。 季明宗被她挤到贴着门,几乎无处遁形。 严会眼神飘过来时,想起了西游记第十六集女儿国的那一幕。 女孩子哽咽着往他身上凑,抽抽搭搭的哀求着:“我想…….” “我劝你别想,”季明宗将人推开,让严会将车内冷风调到最大。 原以为能让她冷静几分,结果没想到,效果甚微。 身旁的女人,脸色绯红神志不清,理智被药物馋食殆尽只剩下满满的情欲在作祟。 肤白貌美体态娇软,一条裸色的薄纱连衣裙近乎跟白皙的肤色浑为一体。 让人遐想。 “停车,”后座男人硬邦邦的腔调传来,严会不敢耽误领导好事,靠边停车,自己走出数米远,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隐身。 心里盘算着该如何给领导善后。 京港季家,枝繁叶茂,底下脉络错综复杂。 主宅的高门大院多的是人向往,原以为季家掌门人的另一半必然是豪门世家里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结果不曾想,被个妖女缠上了。 严会倚着树干,夹着烟,拿着手机随意的翻着。 朋友圈里有些之前加上的豪门子弟们正在爆出惊天大瓜。 看见季家两个字,严会点开。 「豪门真假千金的戏码没想到今天被我遇到了」 再看照片,严会指尖的烟吓的掉在了地上。 这女孩子………. 跟车上那位……… 坏了! “先生,”严会脚步急切,由走至跑的奔到车旁敲了敲车窗。 后座车窗半放下,露出男人那双染着猩红的眸子。 女孩子气喘吁吁靠在他肩头,满车厢的旖旎挥散不去。 严会到了唇边的话瞬间止住了。 他来晚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季明宗见他不吱声儿,眉眼微凛冽:“有事?” “这位………好像是、季家人。” 季明宗骨子里的正牌老道接受不了这种不三不四的伦理关系,冷声呵斥严会:“一派胡言!” 严会忍着头皮发麻的劲头将手机递过去。 新闻、绯闻、朋友圈的消息铺天盖地。 季明宗拿着手机,眼神晦暗,朝着严会伸出手,食指和中指上扬,严会识相递上烟,俯身凑到窗边拢手点燃烟, 他深深吸了口烟,平复了情绪,有些庆幸,幸好不是季家的亲血脉,不然他成什么了? 所以这姑娘是豪门千金落入尘埃,心情不佳出门买醉被人下药? “几房的?” “大房的,说是当年在医院门口捡回来那位。” 季明宗侧眸看了眼裙摆散乱歪在车上的人,夹着烟的手缓缓揉了揉鬓角。 难以掩饰的头疼。 将烟叼进唇里,抽出门边的卫生纸疯狂擦着指尖。 男人情绪动荡,嗓音喑哑浑厚:“找个人送她回去。” ………… 季澜清醒的时候,正躺在季家的大床上,楼下客厅争吵鼎沸。 她抱着被子忍着头疼坐起来,竖着耳朵听楼下的动静。 “这么多年,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养女吗?” “这本就是柔柔的,我没有将她赶出去都是仁慈。” “在我季家生活这么多年,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享受最好的教育,我哪里对不起她了?” 季澜看着敞开的房门,心里若有所思,不用想都知道是有人故意将门打开的。 季家的佣人都知道她睡觉有关房门的习惯,不会明知故犯。 “姐姐听见了?”季柔柔穿着晚上的高定出现在门口,抱着胳膊倚着门望着她,得意洋洋的耀武扬威:“你鸠占鹊巢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让位置了,爸妈养了你这么多年也不求回报,你总不能让他们为难是不是?” 季澜望着她,眼神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我有说不让吗?” 季柔柔一拳打在棉花上,脸色有些难看,她都要出去喝西北风了,不该着急吗? “妈说这些年给你买了不少名贵的珠宝首饰,我能进来看看吗?”询问如同摆设,季柔柔跟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似的,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翻着她的衣帽间。 “自便!”反正也不是她的。 她也没想霸占。 二十年来,邓宜每给她买一件东西都会提醒她。 这不是给她的,是先替季柔柔保管的,等她回来了,都要还给她。 她打小就干着管家的活儿。 “姐姐,这个我能拿走吗?” 季澜无所谓:“拿!” “姐姐,这条裙子,我想要。” 季澜:“拿。” “姐姐,你的房间我很喜欢。” 季澜:“给你。” 季柔柔:………… “柔柔?”邓宜跟季宏义争吵完,气冲冲的上楼找季柔柔,上楼才发现她在季澜房间里。 目光从季柔柔身上落到季澜身上,带着几分嫌恶:“醒了?” “嗯!”季澜淡淡回应。 “季家也不亏待你,柔柔回来了,我不要求你做什么,该你让出来的东西你让出来就行了。” 邓宜想到今晚生日宴上的场面,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原想着借机宣布宴家跟季家的婚事。 结果被宴庄当众拒绝,说出娶妻只取季澜这种话。 “宴家的那门亲事本就是定给季家长女的,你霸占了这么多年,现如今柔柔回来了,也该让出来了,宴庄那边,你找个机会跟他解释清楚。” 季澜压住心里的情绪,点了点头:“好。” “妈妈别生气了;我相信姐姐不会有怨言的,”季柔柔勾着邓宜的胳膊撒着娇:“姐姐这个房间采光比我的好呢!” 邓宜没有半分不忍,望着季澜下最后通牒:“明天上午让阿姨帮你们换房间,你收拾收拾搬出去。” “要衣服,要房间,要男人,还要什么?一次性说完,” 乖巧就留下 季显一下飞机就听说了家里的荒唐事儿。 急匆匆赶回家,就撞见这出好戏。 被偷走的女儿回来了,心疼不没问题,但也该有点脑子。 “哥.........哥哥!”季柔柔被吼了声,有些畏畏缩缩的往邓宜身后躲。 邓宜走上前一把将人护在身后:“季显,这是你妹妹,亲妹妹。” 季显目光从一言不发不争不抢的季澜身上移到季柔柔身上,冷呵了声:“那澜澜算什么?” “我从小就告诉过你,澜澜不过是我们季家看她可怜捡回来的孤儿。” 季显笑了,冷厉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温情可言:“你以前,宝贝女儿长宝贝女儿短的,都忘记了?找不到精神寄托的时候恨不得将人家捧在手掌心,找到亲生女儿了就巴不得一脚将人踹回娘胎里去?” “妈妈别跟哥哥吵了,是我出现的太突然了,我不想我的出现伤害大家感情,我走就是了。” 季柔柔含着眼泪茶言茶语。 季显打小就跟四九城里那些浪荡子混,婊子戏子没少见,那些女人为了凑到他跟前来,什么手段没使过?心情好时,装不懂陪她们玩玩儿,心情不好丢个滚字让他们滚蛋。 而今,季柔柔这绿茶样儿,可算是撞到他这个鉴婊专家手里了:“你不走我都瞧不起你。” 季柔柔一愣,呆滞的望着季显。 反应过来,抱着邓宜的胳膊放声大哭。 “都下来,”楼上的吵闹声传到楼下。 季宏义的怒喝声在楼下客厅传来。 季家别墅不大,三层楼再加地下室,使用面积三百来平,原来多余的一个套房在季柔柔被找回来之后也住上了人。 不算满满当当,但也绝对不算宽敞。 季宏义穿着一身中山装坐在梨花木沙发上,脸色阴沉,面露怒容。 见邓宜跟季柔柔坐在对面,火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怀着孕跟他闹别扭,跑回老家去待产,在县医院生下孩子就被人偷走了,因为这件事,闹了二十年。 人找回来,若是平平淡淡就够了,可偏偏,她带着季柔柔高调宣示主权还妄图让宴家跟季柔柔联姻。 无稽之谈...........季澜好歹是在豪门世家里用钱滋养出来的孩子,眼界学识待人接物的格局都在季柔柔之上。 季宏义烦躁的点了根雪茄:“澜澜,你有什么话说?” 季澜微微摇头:“没有。” “这件事情,是爸妈思虑不周,今天本来也是你的生日,你妈思女心切,你多包容包容。” 季显见季澜没吱声儿,气的用手肘拐了一下她的腰,愤愤不平:“怎么没见我妈多包容包容澜澜啊!生日宴的礼服给人扒了不说回家还让人挪窝。” “季显,少说一句你会烂醉?”邓宜冷厉的视线扫到儿子身上,有些恨铁不成钢,也不知道这季澜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个的都喜欢围在她屁股后头晃悠。 “行了,不早了,都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季澜靠着门板,无奈叹了口气。 走到镜子跟前扒开自己内衣,看见上面的红痕时才知道自己的感觉不是错的。 她真跟人搞了? 跟酒吧里那三个烂人? 完了! 和稀泥的爸,疯癫的妈,绿茶妹妹,破碎的她? 弱冠之年的开局,已经不能用凄惨来形容了。 ........... 京港季家,百年大业。 早年间先辈建功立业,传到现如今,构建出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季家别墅坐落在京港金茂湾,环湖临水的别墅区。是整个京港赫赫有名的富人区。 沿着环湖盘山公路一路往上至山顶,是季家主宅。 新中式建筑的庄园,厚重的木门合上,形成了与世隔绝的屏障。 院落里,老太太站在一株迎客松旁,看着园艺师修剪枝丫,季宏义站在身侧,姿态谦卑身形周正。 等着老太太问话。 “找回来那孩子,性子如何?” “小门小户里养了二十多年,到底不如自己亲自教养出来的,”季宏义实话实说。 季柔柔目前来说,不如季澜。 “那就留在屋子里好好教教规矩再带出去,关起门来丢脸就算了,还想丢出去?” 季家家大业大,丢不起这个脸。 季宏义冷汗涔涔,道了声是。 一早就被老太太身边的人喊上主宅来挨骂。 四十多岁的人了,在亲娘跟前不敢造势半分。 “季澜你们准备如何处置?” 季宏义拿捏不定:“您指教。” 老太太接过一旁佣人递过来的茶杯喝了口清茶:“你自己看着办吧!觉得乖巧就留下来,若是留在家里风雨不断,就让她搬出去。” “家宅不宁,影响运势。” “明白。” 季宏义从主宅下来,邓宜正等他吃早餐。 拉开椅子坐在首位时,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季澜。 季澜捕捉到他的视线,心里一紧。 季家规矩森严,老太太最注重血脉关系,自家人和外家人分得清清楚楚。 季宏义大清早的被喊上去问话,回来对她诸多打量,想来她的处境很危险。 “爸爸,我想搬出去住,”季澜先发制人。 季宏义心里一咯噔,这丫头.......能读心? “为什么?” “离公司近,省点通勤时间。” 季宏义装的情深义重:“住家里还是周全些。” 季澜顺着他的话开口:“家里住挺好的,但是交通不便。” 话说到这里,季澜顺水推舟避免他做恶人,他也不拿乔,点了点头,看了眼季显:“帮妹妹看套房子。” 季显目光有意无意扫到邓宜和季柔柔脸上,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豆浆问道:“买还是租啊?” 季澜一愕! 还得是季显这种马啊! 邓宜听见季显这话,脸色一变。 “买吧!” 季显搁下杯子,煞有其事道:“那得地段好点,不然她一个女孩子住也不安全。” 季宏义嗯了声:“你看着办,钱不是问题。” 京A:J9999 “多少?三千六百万,季显,你倒是会挑地方。” 让他去给季澜挑套房子,他直接奔着金茂府的顶级大平层去。 不贵不看是不是? 季显倒是不以为意,指尖夹着烟,尾指将烟灰缸勾过来点了点烟灰:“妈,这种时候事情做得不妥当,可是要落人口实的,外界的风言风语要是传到爷爷奶奶耳朵里了,你觉得爸爸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这么多年的感情了,现如今亲妹妹找回来了,二十多年的戏都演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套房子的钱了。” 邓宜心疼:“你说得轻巧。” “那怎么着?”季显抽了口烟,白天对着季澜的那股子吊儿郎当收了回去,一本正经望着邓宜:“我去退了?回头让人家指着你的脊梁骨说你过河拆桥,亲女儿回来了就将养女扫地出门?” 邓宜气得气息不稳。 季显跷着二郎腿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在屏幕上摆弄什么。 刚停好车的季澜看见手机有消息进来,点开看了眼:「出去、别进来」 她了然,拿着手机悄无声息地出了院子。 站在季家院外,望着满墙的“天方夜谭”出神。 这株天方夜谭,还是她五岁时,邓宜命人移栽过来的,彼时她小,邓宜牵着她的手指着这株稀有月季问她:“澜澜知道这株花叫什么吗?” 她摇了摇头。 邓宜告诉她:“这叫天方夜谭。” 幼年时的季澜很好奇地仰头望着她:“妈妈,什么叫天方夜谭?” 邓宜笑得一脸平和:“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现如今,季澜明白了,丑小鸭想过上白雪公主的生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四月初,正值月季花期。 满墙的月季开得红艳艳的。 季澜垂在身旁的指尖微微紧了紧,走到花墙跟前,将上面争相斗艳的花一朵朵地揪下来丢在地上。 像是泄愤。 ............. 严会驱车路过临湖别墅准备回季家庄园。 车子行驶在小区外围时,看见穿着白裙子的姑娘站在花圃前,泄愤似的揪着花。 “先生,这不是...........” 季明宗的目光随着严会的视线扫到窗外,乍见这妖女时,眉头微微颤抖。 白裙子,红月季,多少有点诡异。 后座,男人硬邦邦丢出三个字:“按喇叭!” 嘟嘟————急促的喇叭声响起,吓了季澜一跳。 转头的瞬间,一辆挂着京A:J9999的劳斯莱斯从跟前缓缓驶过。 这辆车是季家主宅的座驾,季澜即便没坐过,也知道这辆车对季家人意味着什么,季宏义做梦都想当上这辆车的主人。 它象征着的是季家话事人的身份。 也是整个京港难以撼动的地位。 权贵、上位者,无论是哪种身份都是一般人难以跨越的高山。 而季家当家人,是高山之外的存在。 “看什么?”季澜目光尚未来得及收回。 季显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什么,”她缓缓收回视线:“聊完了?” 季显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夹在指尖晃了晃:“没哥搞不定的事儿。” “带你出去找点乐子放松一下。” 京港的酒吧、会所,没有季显不知道的,她带着季澜,开车沿路往城西盘山公路山顶去,露天的高尔夫球场门口豪车云集。 二人刚下车,头顶盘旋着的直升机落在顶楼。 季澜没多想,随着季显进去,球厅里,公子哥儿们穿着运动装拿着球杆懒懒散散地倚在一旁望着台前挥杆的俩人。 “哟、显哥来了?假妹妹也带来了?你看,徐公子正手把手教你那真妹妹挥球呢!” 先生贵姓? 围在一旁的众人听见声音缓缓地散开。 季澜一眼就看见了徐潜半搂着季柔柔手把手教她挥杆。 面色平静,反倒是季显哧了声:“徐公子这是山珍海味吃够了,想来点五谷杂粮?” 徐潜听见季显的揶揄声,松开季柔柔的手,缓缓直起身子望向他:“专家都说了,多吃点五谷杂粮强身健体。” 话至此,目光悠悠扫到季澜身上,带着轻蔑:“反倒是预制菜吃多了,伤身体。” “宴公子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宴庄目光落到季澜身上,定了四五秒,没有多余的回应。 缓缓转身走到一旁,示意服务生放球,挥杆扬手,一杆进洞。 瞬间,现场掌声一片。 尖锐的暴鸣声冲破耳膜。 “姐姐,你前未婚夫很厉害呢!”季柔柔一边鼓掌一边凑到季澜身边来:“但是可惜啊!这么好的未婚夫,马上就要是我的了。” “听到了吗?昨天还被你的美貌惊艳到的男人们,今天嘲笑你是预制菜。” “被人惦记你很自豪?”季澜讥讽开口,淡漠的眸子扫过她时,带着无声的压迫,让季柔柔浑身一颤。 “总比被人嫌弃好吧?” “被垃圾惦记还不如被人嫌弃,物以类聚,”季澜嫌弃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跟季柔柔之间的距离。 后者恼羞成怒,拿起球杆想打她。 余光扫到四周,见大家都端着看好戏的表情望着这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强忍着怒火。 “走了,换衣服,”季显从那群公子哥儿中拨开人群出来,搂上季澜的肩膀带着她进更衣室。 二人在拐角分开,季澜刚想推开门进去。 胳膊被人擒住:“澜澜。” “宴公子,有事?” 宴庄望着她,一脸为难:“联姻对象我会努力争取的,你再等等我。” “等你劝通你父母?还是等你坐上宴家掌权人的位置?”季澜歪了歪脑袋望着他,弯弯的眉眼带着几分珠圆玉润的古典气质,但偏偏身形纤瘦。 身材凹凸有致,娇软可人。 宛如一幅上好的南海珍珠。 曾有人评价季澜长相,仅是两个字便得到在场人一致认同。 「富贵」 典型富家小姐的长相。 可偏偏大家都知道她是季家的养女,而季家这二十年未曾放弃过寻找真千金。 “宴公子一边让我等你,一边又跟季柔柔眉来眼去的,是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还是想享齐人之福?” 宴庄急得汗如雨注,望着季澜的目光带着急切:“我最爱的是你,以前是你,以后也是你。” “爱我?爱我的人还是爱我身后的季家?我若是被季家赶出家门了,你还爱吗?” 季澜逼问他,丝毫不给他辩驳的机会。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宴庄望着季澜一脸不可置信,眼前人压根儿就不是以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季澜:“难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都是家族的棋子,谈什么爱不爱的?”季澜说着,目光扫了眼他身后,勾着唇,笑意冷淡:“宴公子要不要回头看看?” 宴庄顺着季澜的视线回头,乍见站在门口的季柔柔时。 后背一麻。 “柔柔?” “没想到宴公子对我姐姐情深义重,要不我回去跟家里人说说?” 季澜双手抱胸倚着门,颇有些风情万种地点了点头:“宴公子想必很乐意。” 季柔柔听着季澜这话,仿佛被刺伤了般,将手中的酒杯摔在季澜脚边,怒瞪了宴庄,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宴庄想追上去,但又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季澜。 季澜哧了声:“宴公子还是追上去吧!毕竟宴家可不能没季家这个大腿。” 二人一走,季澜扯了扯裙摆,看了眼自己流着血的小腿,爆了句粗口。 跛着脚推开一旁卫生间的门。 扯出纸巾准备捂住伤口时,身后一声低沉冷漠且万分熟悉的腔调传来:“腿不想要了?” 季澜赫然抬头,透过镜子望着站在身后的人,跟见鬼了似的。 男人背对着光,模样隐晦暗沉,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含着几分打量,抬手在垃圾桶上方的大理石台面上点了点烟灰,语气森然:“不认识了?” “手指大哥?”季澜脑海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所以昨晚的事情,是真的? 季明宗听这个形容词,夹着烟的手微微颤了颤,乌沉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压迫性十足:“跟我来。” 二人进了一处私人休息室,里面坐着四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不像是来打球的,倒像是寻个方便的地方喝茶,见季明宗带着人进来,或停下看手机或停下抽烟,或停下喝茶,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季澜身上,带着探究与打量。 “让医生上来,”男人语气清冷,抬手抽了口烟,走到茶几旁,俯身在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 服务生了然,赶忙带人进来。 季澜坐在沙发上,望着对面打量自己的四人,二眼对八眼,一时间有些局促。 迫使自己找话题聊:“先生贵姓?” 季明宗俯身点烟灰的动作微微僵住,侧眸望向季澜,包厢里昏暗的射灯落下来,掩去了男人目光中一闪而过的谋算。 季澜只听他缓缓丢出一个字:“明。” “明先生。” “明宗,”男人纠正她的话。 被她这张脸勾的失了魂 季澜处理完伤口,很识相的没有久留。 看出他们有事情要聊,而自己在,气氛相对尴尬。 绯闻女主一走,赵嘉淮将手中熄灭了的烟重新点燃,吸了口,目光悠悠落到季明宗身上:“这不是昨晚酒吧扒上你的那个妖女吗?” “你跟人家一夜情缘了?” 季明宗抽了口烟,没吱声儿,微微弯曲的背脊在包厢顶灯的映衬下,颇有些孤寂。 赵嘉淮劝着他:“露水情缘,玩玩儿就算了,季家最近不太平,这种小姑娘帮不了你不说,指不定还会拖你后腿。” 季明宗笑了声,笑意清浅没什么情绪,尾指勾着烟灰缸到跟前,将还剩下半截香烟摁进去:“怕我输?” “以防万一。” “没有万一,”季明宗伸手脱掉身上黑色定制款西装,一边卷着衬衫袖子一边朝着一旁的茶桌去。 四月份的白毫银针,是清明茶中的珍品,冲泡后茶汤浅黄,毫香显露,甘醇清鲜。 季明宗修长的指尖在茶台上游走,单手拿着茶壶,单手撑在茶桌上,宽阔的背脊微微弯曲,带着几分上位者特有的慵懒倦意。 茶汤入杯,他端起杯子晃了晃。 赵嘉淮注视着他:“季明达手中的富源地产拿下了城西唯一的一块地,估计下一步就是要钱了。” 男人冷哼了声:“他倒是敢想。” 赵嘉淮眯着眼睛吸了口烟:“最近还有个怪事儿,邓宜联系恒立银行的信贷部经理,叮嘱他们不要给一家娱乐公司放贷。” 季明宗微垂眸子,漫不经心问:“叫什么?” “忘了,”赵嘉淮微眯着眼睛想了想:“一家小型娱乐公司,才出了一部比较火的小网剧,记不住。” 季明宗喝了口茶,低眸看了眼腕表:“季明达和季宏义那边,都盯紧点。” “恩,”赵嘉淮应道:“放心吧!” 十一点,季澜猜到时间差不多了,也该走了。 出去时,才发现人去楼空。 “季小姐没走?”服务生见她出来,一脸惊诧。 季澜眉头紧锁:“他们走了?” “是!走了有一会儿了。” 季澜被气笑了,不用想都知道是季柔柔的手段。 山顶高尔夫球场叫不到车,这处地方,出租车压根儿就上不来。 季澜站在院子里,吹了会儿四月的山风,有些凉飕飕的跺了跺脚,拿出手机给徐影打电话。 “哪儿?山顶高尔夫球场?姐,我在影视城呢!开车过去两个半小时。” 季澜叹了口气。 徐影意识到不对:“不会是你那继妹算计你吧?” “什么继妹不继妹的,用错词了,人家是正牌千金。” “你真有出息..........”被个从山里找回来的千金欺负的直不起腰来。 “嘟嘟——————,”身后两声喇叭声响起,吓的季澜猛然一怔,回头望过去,一辆黑色奔驰停在身侧,后座车窗放下,露出男人半张英挺侧颜。 季明宗情绪无波无澜:“有车吗?” 季澜摇头:“没有。” “司机来接?” 季澜又摇头:“没有。” “上车,”男人语气低沉,严会识相的解了车锁,吧嗒一声响,季澜离的近,很难听不到。 季澜没矜持,拿着手机上了车,那侧,徐影电话还没挂。 见怪不怪了,就季澜这张脸,什么千年老妖迷不倒? 她继续跟人聊着:“贷款的事情怎么样了?再没钱进账,我们就要喝西北方了。” 季澜微微叹了口气:“快了,晚点再给你回过去。” 车厢里,淡淡的茶香混着清浅的烟草香味传来,没那么好闻。 “劳烦了;”季澜侧了侧身子,路灯似暗非明的落在男人刀凿般的侧影上,跟招魂幡似的勾人心魄。 季澜一时间看失了神。 季明宗语气淡淡:“我还有事,送不了多远,山口将你放下。” “多谢明先生。” “刚刚听你电话,要贷款?” “恩,”季澜回应。 季明宗往日里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今日,见了季澜,被她这张脸勾的失了魂:“难下?” “有点,”季澜垂下眼眸,轻声叹了口气。 “名下有抵押资产的话应该不是难事,四大行要求严格可往私行去,还是说,有人刻意为难?” “算是吧!”邓宜私底下应该是打过招呼了,不想她混的太出色抢了季柔柔的风头。 她毕业跟朋友投资开了家小型娱乐公司,刚起色,随着季柔柔回来进入了难题。 她跟徐影俩人都被金融圈封杀了。 徐影手头一套价值千万的房摆在那里,都无人敢给他们放贷。 季澜有苦难言。 “恒立试过了吗?” “周五刚被拒。” 季明宗想说什么,西装口袋里手机在震动,大概是季家在召他回去。 他掏出看了眼,按灭屏幕,吩咐严会加速。 车子停在山口,季澜知道他有事要办,推门下车时生涩的憋出一句:“明先生,有缘再见。” 季明宗牵了牵唇角,直至离开季澜的视线范围之内,薄唇紧抿,下颌线紧绷着将手机丢在身侧:“回季宅。” 黑色的奔驰融入夜色里,严会将油门踩到八十码,一路直奔季家庄园。 厚重的铁门打开时,屋子里的医护人员进进出出,老太太站在一楼套房前,看着护士跟医生围在床边,急的团团转。 见了季明宗跟见了主心骨似的,苍老的指尖抓着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明宗啊!你爸爸他,怎么办呐!” “医生不是说了吗?好好养着,三五年不是问题,您放宽心。” 季明宗扶着老太太走到沙发旁坐下,轻声宽慰着她。 老太太杵着拐杖,佝偻着后背,深深叹了口气:“老头子一走,季家这天........估计要塌了。” “有我在,您就安心在家里摆弄您的花花草草就行了,别的不多想。” 豪门家族,少不了斗争。 季明宗从不觉得自己是特例。 凡夫俗子的七情六欲他一样都不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十二点半,医生从房间里出来,摘下口罩时,狠狠松了口气:“老爷子身子不好,现如今已是靠钱吊着命,情绪起伏不宜太大,家里人说话还是要三思再三思。” “劳烦了,今日之事...........”季明宗送人出去,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季先生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对外传,季总也不会。” “多谢。” 男人姿态客气,谦卑有礼的像是在话本里走出来的豪门贵族似的。 可实际上,骨子里的阶层划分明确。 临走时,严会递过来一个礼品袋子,医生本不想接,可目光触及到季明宗深邃的视线时,不敢不接。 受惠于人便被人遏制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上位者需要的是一个他会闭嘴的保障。 那位季小姐又来了 季澜刚准备拦车,季显去而复返正好将车停在自己跟前。 接上了季澜,骂骂咧咧一路。 回到季家时,季柔柔正得意洋洋地跟邓宜分享她今日在高尔夫上学到的技巧。 听见院子外的车声响起,假模假样地迎出来。 “姐姐,你去哪儿了呀?大家都要走了也没见到你人。” 季显被气笑了:“装得跟十三幺似的是想干什么?农村里待久了没人教你什么叫家和万事兴是不是?” 临了目光落在邓宜身上:“在家里你纵容她作妖就算了,出去当着京港一众豪门子弟的面当场就给澜澜下脸子,我倒要看看丢的是家里的脸还是澜澜的脸。” 邓宜听见季显这话,悠悠目光扫到季柔柔身上,薄唇紧抿,微有些不悦。 季柔柔吓地一愕,望着邓宜后背有些发麻,支支吾吾开口:“妈..........” “你跟我进来,”厚重的书房门关上,季澜目光微微垂了垂,眼底的精明一闪而过。 季柔柔到底还是太单纯了,误以为她被人拐走二十年,再回来肯定会被季家人当成掌上明珠,却没想到,季家走到现如今这个位置,亲情不过是他们向上攀登的棋子和筹码而已。 仗着家里人对她的愧疚就作威作福,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周一。 季澜去了工作室,刚进去就看见财务张璠急匆匆地朝着她奔过来:“怎么样了?贷款有苗头了吗?” “还在谈,”季澜将包放在位置上,脸色阴云密布。 “这不是个事儿啊!我们拿了本子就得抢占先机,网站最近卖出几十本古言,万一被人抢了头筹,我们这翻身仗还怎么打?” “我知道,”季澜望着她:“再给我三天时间,你该筹备还是筹备。” 张璠知道季澜为难,但事情不是为难就可以不干的。 一群电影学院毕业的人凑到一起创业,靠一部小成本网剧赚了些钱,想踏进娱乐圈淌一淌,结果还没开始动陷进泥沼里了。 张璠无奈叹了口气:“实在为难就算了,现在停下来也不算输。” 季澜心想,输? 她没什么可输的。 下午,季澜去了趟恒立,信贷部的经理一见了她躲都躲不及。 季澜看出他的意图,眼见人躲进办公室关门之前,一手扒住了门板,阻止了他的动作。 “季小姐,您就放过我吧!这实在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儿啊!” “你不能做主,谁能做主?”季澜强硬扒开门进去,逼着人进了办公室:“手续,流程、不动产验证都是合法的,未必核验的时候没有问题,放贷的时候就有问题了?李经理,是不是有人压着你,不让你给我放贷?” 李开叫苦不迭,他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些豪门公子哥儿和小姐好端端地创什么业? 家里的钱是不够花了吗? 放着亿万家产不继承来为难他一个打工的客户经理。 “季小姐,”李开苦哈哈地望着她:“有些话我真的不能说,但事情确实如你所想,您要不回家求求支援?” 季澜无语,喉腔处发出一声无情冷笑:“是你们恒立不讲规矩还是所有私立银行都像你这么不讲规矩?” “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贼喊捉贼了是不是?不是你为难我吗?”季澜语气不大,但压着的怒火无处迸发。 李开急地直跺脚,后面那位得罪不起,眼前这位也得罪不起。 一时间,二人僵持住了。 “那位季小姐又来了?她是不知道上头有人压着不让她贷吗?” “不知道,恒立银行被人打了招呼,其余银行估计也不会放过,她得罪谁了?” “这我哪儿知道?” 恒立银行城南分行三楼客户部的卫生间里,有人聊着此事。 语气淡定像是在聊家常似的,对此事早已见怪不怪。 男厕门被拉开时,男人用帕子擦着手缓步而出,门外,候着的张应见人出来,踱步迎了上来:“银行高层都已经进会议室了,就等着您了。” 季明宗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他,张应接过,只听男人淡淡吩咐道:“让他们把三个月之内的贷款客户资料都拿进来。” 张应一惊:“这..........时间怕是不够。” “无碍,去办,”男人言简意赅,没有过多解释,临了吩咐一句:“放贷和拒贷分开放。” “明白,”张应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做。 恒立银行城南分部会议室里,够格的经理和领导都上了会议桌。 季明宗点了点桌面,张应识相地将资料挪到他跟前。 经理站在一旁的演讲台上,指尖落在电脑的触控板上正准备放ppt,见老总有想看文件的想法,动作顿住了。 男人眼帘微掀开,望向台上的人,稳稳丢出五个字:“你汇报你的。” 经理一怔,开启了第一季度的汇报。 半小时过去,经理汇报结束,季明宗也在一沓文件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贷款部门工作业务说了吗?” 经理点头:“说了,一季度贷款部门超额完成。” 季明宗点了点头,修长的指尖在文件夹上点了点:“因为超额完成所以拒绝了一些优质客户?” 经理一惊,望着季明宗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他手搭在文件上,漫不经心开口:“银行系统,财来财往,动则生,生则川流不息,这里头,凯越集团,澜影传媒都是优质客户,为什么会被拒贷?” 经理站在台上冷汗涔涔,这他哪儿知道啊?他是高层,又不是底下的经理,季度考核年度业绩过关就行了,这位爷怎么还一家一家阅览上了? 太上皇都没这么难伺候啊! 新来的董事是个细节怪啊! 一场会,开得触目惊心。 领导刚走,经理立马喊来客户经理让他们重审这两家企业。 李开接到电话时,凑到领导跟前说了季澜的情况。 被顶头上司无情轰炸出来:“邓女士重要还是你我的工作重要?问起来就说是上头查到了,赶紧放!” 不过数十分钟,李开去而复返,回办公室见季澜一改之前态度:“季小姐好运气,上头领导下来审查,正好查到了澜影传媒,我们这就给您安排放贷。” 季澜:............“领导是谁?” “这——我也没见过,据说是集团新下来的老总,年轻有为,手段高明。” 季澜没追问,办好手续从办公大楼出来时,远远的就看见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分行门口的花坛边,一手夹着烟,一手捏着电话。 身后停着的,是一辆黑色的奔驰。 跟季显车库里那些骚包车比起来,这辆黑色的GLC实在不算起眼。 “季小姐?” 都是第一次! “明先生,好巧!” 季明宗将手机揣进兜里,朝着季澜而来,语气温温像是恰好遇见:“是挺巧,季小姐来办业务?” “是!明先生也是?” “恩,”男人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视察也是工作业务中的一环,不算说谎。 “开车了吗?”季明宗问。 “没有。” “送你?” 季澜瞥了一眼身后的黑色glc:“会麻烦吗?” 季明宗走到车旁,反手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望着季澜打起了直球:“有所求谋,就不算麻烦。” 季澜一怔:“明先生这话的意思是?” “要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聊这个话题吗?”季明宗这人,豪门权势里熏陶出来的世家公子,最会拿捏人心。 望着季澜,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按照她当下的心理活动来的。 顺着她的所想开口,给人一种坦荡不算计的错觉。 季澜虽说心眼也不算差,但在这千年老狐狸面前,多少有些技不如人。 黑色的GLC刚驶出银行门口,季澜系好安全带望向他:“我身上有什么值得明先生谋求的东西?” “季小姐,我前天晚上,是第一次!”男人面色平静,菲薄的唇瓣吐出的语句将季澜炸的乌漆嘛黑的。 靠着椅背僵在原地,望向他时,仿佛脖子都在咔咔作响。 “明先生的意思.............是想让我负责!” 男人听到这话,仓促笑了声,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侧眸对上季澜的视线:“季小姐要是为难的话,就算了。” “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 “要是没记错的话,先生用的是手?”季澜回忆起前天晚上的场面:“明先生说的第一次,是整体的第一次,还是十指姑娘各自拥有的第一次?” 强词夺理! 巧舌如簧! 季明宗笑了,修长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都是!” “季小姐,我被你玷污了!” “放屁!”季澜没忍住喷了出来,跟生怕被人讹上似的,火急火燎开口反驳:“成年人,得有为自己行为负责的能力,我中了药神志不清有据可依,先生可是清醒的。” “千万种解决方法摆在眼前,先生却选了最低俗的一种,我能否理解为,是你甘愿沉沦?” 季澜这长篇大论的话丢下来,季明宗跟被炮轰了似的,似笑非笑的目光从季澜脸上移至胸前:“季小姐,美色诱人,实难抵挡!” “明先生自己制止力不够,怪我咯?” .......... “季总是什么意思?”黑色的劳斯莱斯里,张应坐在副驾驶,盯着前面的那辆黑色GLC,一脸疑惑。 严会握着方向盘,以四十码的速度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那四十来万的小破车:“钓女人的意思啊!还能是什么意思?” “钓女人开劳斯莱斯犯法?” 严会心想,可不是犯法吗?这骚包的车牌京港谁人不知是季家的?若是让小姑娘知道他是季家人,他还钓什么? 一句小叔直接给他按进道德墓碑里了。 “没听说先生有喜欢的女孩子啊?哪家的姑娘?” 严会瞥了眼张应,不敢说! “问你呢!”张应催促:“还不能说了?” 严会头顶乌云密布:“不敢说!” “未成年?” 严会:“比这恐怖!” “能有多恐怖?总不能是乱伦吧?”京港头部富亨家族里按照模板养出来的继承人总不会伦理道德都没有吧! 严会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微微紧了紧,跟女鬼似的目光悠悠然地扫到张应身上,这一眼、胜过千言万语。 张应心如擂鼓:“你别告诉我,我说对了?” “是你猜对的,我可什么都没说,”这是他一个司机兼保镖能说的事儿吗? “沃日!”张应双手捧头,一脸难以置信:“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 “我能吃到一手瓜吗?” 严会撇了撇嘴:“你以为我不想吃吗?我俩连车都上不了,有二手的给你吃就不错了。” 黑色的GLC一路停在创业园门口。 这片地,当初还是季家旗下的地产公司包下来建的,专门租给青年创业用。 没想到,一路跟人跟到了这里。 “在这儿上班?”张应打量着四周。 严会也是第一次来,四处张望着,模棱两可回应:“可能。” 季澜即便是季家的养女,季宏义若是有心抬举她,给她在CBD附近租一个写字楼也强过这种青年创业基地。 这摆明了就是装都不想装一下。 京港多的是二代打着创业的幌子租个门楼,装修得高档一点,请上几个人进去打杂就给自己冠上一个创二代的名号。 这季澜.............也是惨! 黑色的GLC从创业基地驶出来,停在道路旁边的香樟树下。 严会跟张应识相下车。 男人从黑色奔驰上下来上了挂着季家车牌的劳斯莱斯。 张应坐在驾驶座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季总的脸色,才琢磨着这位爷的情绪开口:“木星咖啡的创始人已经到办公室了。” “恩,”季明宗淡淡回应,拿出手机看了眼,见没信息进来才将手机缓缓收进兜里。 “富源地产那边说地是拿下来了,但招商引资卡着了,估计今晚季二爷就会来找您。” “季宏义那边呢?新找回来的那个女儿如何?” 张应一愕:“这........暂且还没关注。” 谁会关心一个从村里找回来的真千金啊?没有利益往来又上不了什么大场面的。 “关注着!”季明达言简意赅。 张应有些小心翼翼询问:“季总是对季小姐,起了二心?” 季明宗听到张应这话,脸色微微变了变。 又是季总又是季小姐的,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隔着不清不白的关系? “你有意见??”季明宗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神锋利得像一把利刃,直扎进张应心里。 张应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微微紧了紧,硬着头皮回应:“不敢,季总见谅。” 季明宗牵了牵唇瓣,唇角笑意森冷,男人从后座中控台上摸出烟点燃,夹在指尖浅抽了口:“张应,我给你年薪千万的工资,不是为了让你来指摘我的。” 离开季家,你什么都得不到 “为什么会放贷?不是让你们压着吗?”李开电话拨给邓宜。 那侧正带着季柔柔在spa店做护理。 接到电话时,气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掀掉脸上的面膜,拿着手机一脸的不悦。 银行经理有些为难:“季夫人,实在不是我们不想压啊!是今天领导下来视察,点出了问题,我们没办法。” “领导?什么领导?再大的领导能大过我们季家自己人?”邓宜火气升腾,被气得脸色擦青。 经理在那边叹了口气:“季家三爷,季明宗。” 邓宜一哽,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掀开身上的被子拿着手机出门,避开里面的工作人员。 老太太当年高龄产下一子,她嫁给季宏义时,这小崽子才几岁。 长得人模狗样的,原想着是个老实的。 上头有两个成年的哥哥压着,他这个小老三只要不翻什么大风大浪,这辈子当个闲散王爷也算快活。 结果没想到,十来岁时老爷子将人送出国,一待就是十几年。 季明宗在季家的存在感不高。 只听说近期回国了,但不知这人具体动向。 没想到,直接进了恒立。 季家旗下三大巨头,茂生制药,富源地产,恒立银行。 而其中最大的巨头就是恒立银行,这么多年,季宏义对恒立银行虎视眈眈,想争一争,结果没想到,老爷子将这块最大的肥肉给了季明宗。 且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烧到了她的头上。 邓宜半分spa的心思都没有了。 收拾好东西,来不及喊上季柔柔直奔茂生制药。 秘书来不及通报,她推门而入。 入目的是年轻貌美的秘书站在季宏义身旁,一条短裙只在内裤往下一点点,不用想都知道这人是什么心思。 “夫人!”秘书惊惶失措地低下头。 有些慌慌张张的收拾东西出了门。 大门带上的瞬间,邓宜才将脸上的阴云拨开。 凝着季宏义走到办公桌前:“老爷子将恒立给了老三。” “没有的事,”季宏义将桌面上堆积的文件拨开,按了内线让秘书倒水。 “集团业务变更,会有内部文件下来,还没苗头的事情别自己吓自己。” “季明宗今天去了恒立银行城南分部视察。” “当真?”季宏义指尖按在桌面上微微泛白:“哪里来的消息?” 邓宜将季澜贷款的事情告诉他。 季宏义得知时,面色变了变:“亲女儿找回来了,你是演都不想演了。” “你现在该关心的不是季家的家业吗?还关心起季澜来了?”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季宏义凝着邓宜,目光不善,且冒着怒火:“季澜留着好好对待,就是一颗上好的联姻棋子,妇人之仁,愚蠢至极!” 季宏义伸出食指指着邓宜,气得颤抖。 “这么多年我还没演够吗?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邓宜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眼他的衣领,上面沾染着微黄的粉渍:“任何隐忍都有爆发的一天,谁都不是圣人。” 季宏义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邓宜睨了他一眼,紧绷着脸,离开办公室。 ............. “贷款批了?” “批了,”季澜望着张璠:“安心了?” “安心了,安心了,瞬间就来底气了,赶紧打电话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徐影。” 季澜嗯了声:“你来说。” “季澜。” 工作室不大,加起来不过也就十几个人而已,邓宜这声呼唤,从办公室的东头转到西头,足以让大家都将明晃晃打量的视线落过来。 “您怎么来了?”季澜望着邓宜,有些奇怪,她向来不管自己的事情。 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来了? 邓宜从进门开始就似有若无地打量着她们的办公区域,满脸掩不住的嫌弃。 临了进了季澜办公室,才忍着情绪开口:“我让你爸在公司给你安排个职位,这边别开了。” “娱乐圈是什么好地方?哪家大家闺秀会往里头钻的?” 季澜走到饮水机旁边给邓宜倒了杯水,放在她跟前时,漫不经心开口:“娱乐圈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你这是在控诉对我的不满?”邓宜怒目圆睁瞪着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季澜很陌生,她养了二十年的孩子,一直以来都很听话,自从季柔柔找回家之后,一切都变了。 “不敢,我只是在合理表达自己的情绪而已。” “我养你二十年,将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合格?”季澜没忍住笑了:“养孩子是交答卷吗?” “邓女士,您亲女儿也找回来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四月的天,院外的鸟雀声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声响钻进半敞开的窗户里。 吵得人心乱如麻。 四目相对,邓宜扎进季澜满眼的疏离感里,有些意外,她以为,季澜会跟众多人的选择一样,会赖在季家。 结果没想到,她想走。 “你想清楚,离开季家,你什么都得不到。” “我拥有过什么吗?邓女士不是时常提醒我什么都别惦记吗?”她对季家又爱又恨,爱她衣食无忧的生活是季家给的,恨邓宜时时刻刻地在她耳边提醒她忘了自己是个偷窃贼的身份。 现如今这一切,都是她偷来的。 亲人,朋友,所享受的资源和教育,种种.......... 好似季柔柔当年被人抱走,是她的错似的。 而她明明也是受害者。 “我放你走你才能走,季澜,你记住,如果当年不是我跟你爸爸心善,你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贫民窟里摇尾乞怜。” “更勿论过上这种荣华富贵的生活。” “这工作室你趁早关了,你想工作我让你爸爸将你安排进公司,顶着季家的姓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邓宜说完,提起包准备离开。 季澜被她几句话激得情绪起伏,目光倏然落在走到门口的邓宜身上:“我也可以不姓季。” “那你觉得你该姓什么?孙悟空都知道自己的来处,你呢?” 摆明了就是惦记你的脸 “那也不是我求你捡我回去,并非我所求你却一意孤行、想让我感谢你的大恩大德,邓女士是觉得我傻?对外装得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离了外人眼前,我什么都不配。” “开个公司,左右为难让人卡我贷款就算了,还想让我关了,是担心我真站起来了抢了季柔柔的风头?” “放肆,”邓宜赫然转身,眉目间怒火偾张,怒瞪着季澜:“我养你多年............” “开口闭口就是养我多年,我求你养了吗?”季澜怒喝回去,垂在身旁的指尖微微勾了勾:“利用我达到目的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不配?这些年,你们借着我这个养女的名头四处敛财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自己配不配?” 季家并不如表面光鲜亮丽,豪门世家,儿子多了,不是明争就是暗斗,长辈还在,彼此都还顾及脸面,没做出撕破脸的丑事儿。 可当着季家老爷子老太太的面不争,私底下并不见得。 争争抢抢也就罢了,最可恨,是她邓宜将她当成筹码送到各种场合去牟利。 临了还说她不配。 办公室里,气氛剑拔弩张,工作室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邓宜气得脸色煞白,怒狠狠地瞪着她:“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要走可以,季家的一分一毫你也别想带走,季显替你争取的那套房你也别想要。” “我凭什么不要?”季澜反问回去,眸色猩红染着愤怒:“那是我该得的。” “你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什么才是你该得的你心里没点数吗?”邓宜冷笑了声,无情的讥讽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到了季澜身上。 不等人回应,猛地拉开办公室门出去。 门侧,张璠脚步往后退了退,见人走远,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散了。 “该干嘛干吗去,都别围着了。” 张璠拉开季澜办公室门进去,见她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一脸颓废,倒了杯水给她,站在身侧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 “别多想了,事已至此,撕破脸也是好事。” 季澜背脊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颈部线条裸露在空气中,有些引人遐想。 “没多想,就是觉得委屈,”二十年,养条狗都有感情了。 但是在邓宜那里,她连条狗都不如。 人性复杂。 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 2010年四月中,京港天气温和,白日暖阳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到了晚间,温度下降。 温差拉大,让人倍感不适。 季澜裹着风衣开车到地方时,徐影已经候在店门口了。 “人来了吗?”季澜停好车下来问。 “来了,我爸已经在里面了,先进去,”徐影跟季澜一个专业,二人目光相同又合得来,毕了业就想着在前景大好的影视圈闯一闯。 两个小姑娘,原想着只是玩儿玩儿,结果没想到,玩儿出了成就。 将目光投到了影视圈。 徐家惯着徐影,倾力配合,替她铺桥搭路,好在一路还算是顺利,要不然就她们两个小姑娘早就被吃干抹净。 京港这座金融大都市,扼着全国经济命脉,往来商人络绎不绝,带财来,带财走,异常繁华。 而这座四九城里最不缺的是适合应酬的地方,路边不起眼的院子里,大门一关,院内院外两重天。 环境好,私密性高,任谁也想不通里面是做什么的。 包厢里,季澜端着杯子逐一给领导们斟酒。 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或打量、或放肆,没几个纯粹的。 长得美,身段好,肤白貌美一看就是钱堆里养出来的金丝雀。 这样的人,若是放在平常,高看一眼都是他们觊觎。 而今天,却跟他们混到了一张酒桌上。 也不知道是这位季小姐自降身价还是他们混得越发好了。 “季小姐要融资还看得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里的商人?” “回去撒个娇投资不就来了吗?” 季澜唇边挂着一抹浅笑拉开椅子坐下去,目光直视对面开口的人:“蒋总有所不知,季家家规森严,规矩繁多,子女在外创业,他们能站在身后撑腰,但不会时时刻刻帮扶。” 蒋少丁听见季澜这话,笑意展开:“难怪京港季家,百年繁荣,高门大院里出来的世家,连教育子女都跟别人不同。” 季澜端起杯子:“蒋总抬举,我敬您一杯。” 蒋少丁坐直身子,指尖捏起餐盘上的筷子,用筷头将季澜端起来的杯子压了下去:“季小姐,不急。” “酒这东西,缘分到了随时能喝,”蒋少丁搁下筷子,斜倚着身子望着季澜:“我听说,季小姐跟宴家的婚约取消了?” 季澜心里一咯噔,这人只怕是没那么好心关心她。 心里指不定在怎么敲着算盘。 眼下她在外还要靠着季家这棵大树,不然,就她这张脸,足以让她在京港寸步难行。 “是吗?”季澜佯装不知:“这事儿蒋总在哪儿听说的?” 蒋少丁见她装得一脸无辜,有些人被唬到,顺着她的话模棱两可开口:“难道是我记错了?” 徐影坐在对面笑着囫囵气氛:“我也没听说啊!蒋总这是哪儿来的八卦?我很好奇。” “徐小姐都说了是八卦了,还好奇什么?喝酒!”蒋少丁端起杯子朝着季澜举了举。 一场应酬,半两黄汤下肚,季澜送走人时,晕乎乎地靠在车边。 徐影去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水过来,拧开递给她时气呼呼道:“这蒋贼,摆明了就是惦记你的脸,喝了一晚上一个有用的屁都没崩出来。” “红颜祸水!”季澜舌尖抵了抵腮帮子,脸色有些不好。 “你回去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聊。” “你呢?”徐影问。 季澜指了指身后的大门:“店里叫了代驾,一会儿就来,我站这儿醒醒脑子。” “到家给我发消息。” 季澜点了点头:“安心。” 目送徐影离开,季澜绕过车头准备上副驾驶,刚拉开车门,一脚踩空从马路牙子上栽了一下。 瞬间,一只大手伸过来擒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往上一提.............. 先生恋爱脑发达 “季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蒋总不是走了?” 季澜望着站在身后的蒋少丁,脸上颤意有些压不住。 去而复返,就凭蒋少丁在酒桌上对她的暗示,寓意何为再明显不过。 “担心季小姐孤身一人不好离开,想着回来看看,没想到还真被我遇见了。” 季澜将胳膊从蒋少丁的手中抽出来:“我叫的代驾马上就到了,多谢蒋总关心。” “代驾?季家没给季小姐专门安排司机?不嫌弃的话?我送你?” “不劳烦蒋总了,”季澜拒绝。 蒋少丁淡笑了声:“季小姐不上车,我怎么跟季小姐聊融资的事情?” 季澜一愕! 这狗东西! 还真是会! “融资的事情哪里都能聊,不是吗?” “是,但季小姐应该能看出来我有所图才对,不然、区区一个季家养女,我凭什么给她投资?嘴里说着季家家规森严,实则、不就是季家没把你这个养女放在眼里吗?真若是把你当一家人了,怎么会让你出来抛头露面的应酬?” “京港高门大户里真正有钱人家的小姐,有几个人是去跟戏子打交道的?” 季澜算是听懂了:“蒋总瞧不上我,但又惦记我的脸,如果我能把你陪高兴了,也不是不能帮我一把,是这个意思吗?” 蒋少丁听见季澜这话,眉眼间的欣赏一闪而过:“都说季小姐是聪明人,果不其然。” “蒋总是觉得我这个聪明人会傻到用身体去换取一个并不牢固的利益吗?”季澜冷笑反问,看蒋少丁的目光跟看傻子似的:“蒋总下次记得,勾搭女孩子的时候大方点,拿些模棱两可的东西就想出来忽悠人,是觉得全世界的聪明人都死绝了,只剩下你了?” “季澜!”蒋少丁被季澜的几句话弄得脸色铁青,伸手想去抓她,季澜眼尖地往后退了一步。 蒋少丁紧追上来,眼见抓人不成,推了她一把。 季澜的后背撞在倒车镜上,疼得一麻! “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蒋总,”马路对面一声突兀的声响响起。 张应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跨街道而来。 蒋少丁见来人气质不菲,停下跟季澜纠缠的心思,目光落在对方身上:“你认识我?” “我是丰明资本的秘书长,我们老总想请蒋总一叙。” “丰明资本?”蒋少丁一怔,那是他能见到的人? 京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多的是商界大佬想一睹芳容,都未能得偿所愿的存在。 而今..........竟然出现在他跟前主动邀请他一叙? “蒋总不想见?”张应洞穿他的挣扎,毫不怜惜地一语戳破。 姿态没有半分降低的意思。 唬得蒋少丁一愣一愣的。 “自然想见,劳烦引荐,”蒋少丁走时,冷酷的目光从季澜身上一扫过。 人走街空,季澜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背,刚想拉开车门上车。 一只手越过她,替她拉开了车门。 季澜抬眼,目光落在车窗上。 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身后的男人。 季明宗一件黑色西装懒懒散散地挂在胳膊上,白衬衫的领口松松散散的,身上沾染着烟酒味儿,不用问都知道刚从酒桌上下来。 “明先生?” “季小姐,巧!”季明宗温润点头,唇边挂着一抹弯弯的笑意。 “明先在附近应酬?” 季明宗扬了扬下巴:“街对面有家私房菜,刚从里面出来。” 季澜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目光微深了几分。 京港这地方,权贵扎堆,多的是普通人进不去的地方,好巧不巧季明宗扬起下巴指的那家,据说是私人用来专门接待高官显贵的去处。 进不去的人,无论你有多少金银傍身都进不去。 季澜隐隐约约觉得,这位明先生,不是商界巨鳄就是政界大佬。 “季小姐?”季明宗见季澜盯着她打量,含笑喊了声。 “明总有车吗?”季澜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称呼无意中有所转变。 季明宗听见这句明总狭长的眸子微微闪了闪。 顺着季澜的话开口:“有司机,但没车。” 不等季澜问,又道:“车在来的时候跟人刮了,季小姐不介意的话,凑凑?” 季澜没意见,遇见他这种人比遇上蒋少丁那种人渣好太多。 黑色的C级奔驰,轴长不够,男人一米八多的个子坐进去稍显憋屈。 严会坐上驾驶座调了调位置,憋屈的环境让他修长的大腿无处安放,往后怕怼着老板,往前自己跟坐儿童版碰碰车似的,一时间不知道是吐槽季澜这个季家大小姐混得太差。 还是他们家先生恋爱脑发达。 “先送季小姐回去。” “不该是送明先生吗?” “送完我,司机还得再跑一个来回,太辛苦,”季明宗一番说辞有理有据,给人一种体贴下属的感觉。 季明宗混迹商场多年,惯会揣度人心,见季澜迟疑,又给人下了一剂定心药:“明早将车送你公司去,不耽误你出行。” “恩,”季澜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了。” 严会握着方向盘,心想,麻烦什么呀!借车还车就有两次见面的机会了。 这可都是谋划好的。 ................. “这是带我去哪儿?”蒋少丁看着车子一路驶出了绕城高速进了收费站,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知道不少有钱人喜欢在郊外搞别墅什么的,但这上高速,难不成是要出京港? “蒋总一会儿就知道了,”张应坐在副驾驶,连侧脸都没给他,回应的话,颇为无情。 “你这是.............” 蒋少丁刚想说什么,黑色的劳斯莱斯打着双闪缓缓停在了应急车道旁。 “蒋总,请下车。” 蒋少丁一愕,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你疯了吧?这是高速,这黑灯瞎火地让我下车你是想干嘛?你们到底是谁?” 张应坐在副驾驶没有动弹的意思,看了眼驾驶座的司机,后者了然。 解开安全带下车拎着蒋少丁的脖子将人提溜出来,还顺手摸走了他身上的手机,扬手丢下了高速。 “你们到底是谁?” 张应下车,隔着车身望着他,开口警告:“蒋总,往后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想清楚了。” 你这形容,怎么那么像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