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我这是人皇幡》 第1章 夺舍 沈思远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的同时，感觉手臂一阵酸麻。 “这是哪儿？” 沈思远还没从满天雷劫之中回过劲来，肉身被灭，灵魂受损，神识滞碍，以至于他精神有些恍惚。 “老沈，你怎么了？睡迷糊了？” 旁边同事李康见他直愣愣地坐在那里，用笔头戳了戳。 沈思远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对方。 “康麻子？” “你TM才是麻子，请叫我康哥。” 李康把手中的笔丢到桌上，一脸不爽。 沈思远没搭理他，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让他的意识慢慢清醒过来。 “做噩梦了？”李康再次问道。 沈思远点了点头。 刚才他的确做了个恶梦，梦见一位来自大荒的魔修，因为渡劫失败，只剩一缕残魂，穿越到这方世界，想要吞噬他的灵魂，夺舍重生，可却没想到反被沈思远给反杀，从而吞噬。 可这个梦实在是太过真实，特别是他吞噬魔头残魂以后，获得的一些记忆，仿佛就是真的发生过一般。 记忆中的这位魔修，号称九幽魔君，在大荒掀起了无数腥风血雨，九天雷劫之下又遇到正派围攻，最终身死道消，只剩一缕残魂，被本命法宝护住逃脱，也不知道怎么来到此方世界，进入到了沈思远识海之中。 想到此处，沈思远心念一动，掌心出现一杆巴掌大小的万魂幡。 “我艹，竟然真的不是做梦。”沈思远也是吃了一惊。 仔细打量手中万魂幡，可惜魂幡已经残破不堪，但即便如此，依旧能看出其不凡。 却见此幡杆色如玉，晶莹剔透，其上星光点点，如有星辰流转，旗面深紫，周边神纹时隐时现，华贵不凡，上有幽冥二字，如被火烧，不停摇曳变幻。 即使现在残破不堪，普通人视之一眼，也感觉头晕目眩，仿佛灵魂会被直接拉扯进去一般。 随着心念一动，万魂幡又被收回身体当中，如身使臂，无有丝毫挂碍。 如果是真的，那自己是不是可以修炼？ 作为社会的牛马，谁又没有一颗当家作主的心，谁又不想大喊一声【我不想吃牛肉】。 可是身如蝼蚁，空有凌云志，又如何能扶摇直上九霄天。 但现在不一样了，如能修炼，就如同被插上了一对直冲九霄之翅。 于是赶忙翻阅起脑海中的九幽魔君的一些残存记忆，但是很快，就面露失望之色。 原来此方世界灵气全无，空气更是浑浊不堪，想要走内法的路子被彻底堵死，这也是为什么九幽冥君放弃鬼修，想要夺舍重生，走锤炼肉身，肉身成圣的路子。 九幽冥君虽是魔修，但是覆灭王朝，掀起过无数腥风血雨，自是不缺锤炼肉身法门。 而且万魂幡里还有一方空间，内里存放着他这些年来劫掠之物，其中天材地宝自是不少。 可沈思远修为全无，根本没办法役使万魂幡，打不开万魂幡中的空间，而且幡面残破不堪，里面所储之物也不知还剩多少。 空有宝山，却不得入门之法，只能望洋兴叹，着实让人很不好受。 “老沈，你的报销单。” 就在这时，坐在对面的周川，隔着隔断，递过来一沓报销单据，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思远顺手接过，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报销单。 他虽是公司普通员工，但每个月也有一定的报销额度，主要是加班补助和打车费用。 不过这些都要找本部门经理签字，然后交到财务部找财务签字，最后才能拿到钱。 而周川正是他们运营部的经理。 “川哥，那我去一趟财务。”沈思远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 在强大的记忆冲击之下，沈思远并未感到丝毫不适，周围一切依旧那么熟悉，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他的一场梦。 “沈哥，帮我的报销单带一下。” “还有我。” “既然这样，我的也一起拿上。” 就连经理周川都把自己的报销单递了过来。 “你们还真是。” 沈思远也是无语，但还是一一接了过来。 光辉动漫规模不算大，但也有三四百人，分为网游部和单机部两个独立运营的部门，沈思远就属于网游运营部员工。 不过像财务部、行政部这样的部门，却只有一个，管理整个公司所有员工。 财务部不是很大，也就七八个人。 沈思远敲了敲门，里面吵杂的说话声瞬间安静。 然后屋内就响起一个好听的女声。 “进来。” 沈思远这才推门进入，立刻感到一股清凉，同时还有一股脂粉的香味。 沈思远并未多打量财务部内的环境，而是径直走向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妹子。 “付会计，我是网游运营部的，这是我们的报销单。”沈思远也不废话，直接把单据递了过去。 付会计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微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她伸手把单据接了过去，快速翻看起来。 沈思远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安静等着，因为有的发票如果贴得不规范，会被打回去重新粘贴。 果然，付会计很快从中抽出一张报销单，递还给了沈思远。 “这张拿回去重贴。” “好。” 沈思远刚准备接过来，却见旁边伸出来一个小脑袋。 沈思远低头看去，心中大喜，却见一位小姑娘正扒拉着桌沿，踮着脚尖，一脸好奇地向桌面张望。 万万没想到，这方世界竟然还有鬼魂存在，而且小姑娘魂魄纯净无暇，却是修补万魂幡的好材料。 不对，不对，我在瞎想些什么，沈思远赶忙按下这吓人的念头，果然吞噬了九幽魔君的残魂，受到了对方的影响。 “锅锅，你们在干什么？” 小姑娘仰起头看向沈思远。 沈思远这才看清她的模样。 小姑娘大约三四岁的年纪，精致得就像一个瓷娃娃，一双大眼睛极为灵动，胖乎乎肉嘟嘟的模样，十分惹人喜爱。 而那小姑娘见沈思远没回答她的问题，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时间这么久，她已经习惯了没人搭理。 沈思远看她隐约有些脸熟，之前应该在公司里见过。 这并不奇怪，工作日的时候，一些孩子临时没人带，都会带到公司来，特别是寒暑假的时候格外地多，只要不影响到大家工作也没人管。 想来这小姑娘，应该是财务部某位员工的孩子。 于是沈思远抬头扫视了一圈，整个财务部全是女性员工，除了财务部经理年纪约莫四五十来岁外，还有一位三十来岁的花信少妇，其他基本上都是如同付会计一样的小姑娘。 所以这小姑娘，很可能就是那位少妇的女儿。 都是一个公司，沈思远自然认识。 少妇名叫蒋文欣，她其实不算光辉动漫员工，而是投资方派遣财务，在公司内地位极为特殊。 沈思远只是扫视了一眼，并未在财务部内多逗留。 不过在出门之前，伸手环绕一圈，搭在了小姑娘的肩头。 小姑娘先是有些愕然地抬头，接着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锅锅，你能看得到我？” 沈思远只是向其微微一笑，转身向外走。 小姑娘立刻迈着小短腿追了上去，跑起路来像只企鹅，摇摇摆摆煞是可爱。 第2章 豆豆 “锅锅，锅锅……” 小姑娘声音又萌又软。 迈着肉肉的小短腿，追上沈思远，伸手就要拉他。 沈思远低头看她，她再次追问道：“锅锅你能看得见我？” 这次沈思远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沈思远本以为她会很高兴，可她却瘪着小嘴，唇边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我能看到你，你还委屈上了？”沈思远也是莫名其妙。 “我和爸爸妈妈说话，他们都不理我……还有多多，她们都不跟我玩……呜呜呜……锅锅能看得见我和我说话，我好快活的，可是……可是……哇……” 小家伙似乎想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倾泻而出，张大嘴巴嚎啕大哭起来。 “你别哭啊……别哭……” 沈思远有些手忙脚乱，他很少跟小孩打交道，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呜呜……我好想爸爸妈妈，好想跟他们说话……”小家伙抹着眼泪，哽咽着说道。 可是眼泪似乎流不完一样，越抹越多。 “跟他们说话？这事简单，你先别哭了，哥哥帮你。”沈思远哄道。 他虽然没有修为，但是毕竟获得了一位修行有成的魔君传承。 肉生白骨，死而复生也许做不到，但是想要活人见到亡魂，就太简单了，只要催动万魂幡，缠上一缕幽冥气，轻易就能办到，绝对专业对口。 沈思远决定满足她这个小小的愿望。 “这样，你先回去，等你妈妈下班的时候，你再去那个办公室找我，到时候我让你妈妈见到你。” 沈思远指了指自己所在的网游运营部。 “真的。” “当然是真的，哥哥还能骗你这个小屁孩不成？” “那我们拉钩~” 小家伙伸出短粗粗的小手指。 “行吧，行吧~”沈思远无奈弯腰和她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 就在这时，小家伙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啪叽亲了一口。 “谢谢锅锅~” 然后她转身张开小手臂，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快活得像是一架小飞机。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沈思远目光中露出一丝温柔。 沈思远是家中独子，自然也不会有人叫他“锅锅”。 但是记忆中九幽冥君却有个妹妹。 别看九幽冥君，掀起无数腥风血雨，毁灭了无数王朝。 但在他没成为魔君之前，却只是一家普通农户之子，名叫林三，因为家中排行第三，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他很小的时候，姐姐就早已远嫁，对其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 至于哥哥虽然已到适婚年龄，但因为家穷，一直没能说上媳妇。 妹妹就和小家伙年纪差不多，成天黏在他屁股后面叫“锅锅”。 日子虽然过得苦了点，但一家都是良善之辈，倒也幸福。 可有一年大旱，赤地千里，颗粒无收。 饿殍遍野，易子而食，母亲首先饿死，然后是身强力壮的哥哥。 为了让他活下去，父亲卖了妹妹，得了些口粮，尽数给了林三，独自离开，只为了给他节省那一口吃食。 而林三再见妹妹之时，却是在一处乱葬岗上，除了腐烂得快要分辨不出样貌的头颅，身体只剩皑皑白骨，没有一丝的肉…… 后来林三才知道，之所以大旱不是因为自然原因，而是炎阳宗一位长老，截取了地脉，洗练一件法宝，这才导致大旱…… 林三这才幡然醒悟过来，在这大荒，人如蝼蚁，只有修仙，只有力量才是永恒…… 于是林三在修行有成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灭了炎阳宗满门，自此修仙界出现了一个九幽魔君…… …… 沈思远推开运营部的门，走了进去。 立刻有人快速切换电脑界面，有的人坐直了身体，更有人装作不经意地放下了手机…… 等看到是沈思远，又立刻各干各的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沈思远愿意拿着每个月五千出头的工资，也不愿意辞职离开的原因。 每周只干一天活，其他时间就是玩，就连经理周川自己都是如此，所以压根没人管。 整个运营部有十一个人，九个男的，两个女的。 沈思远坐在第二排，对面就是经理周川，右手就是李康，外号康麻子。 左手王超，外号超哥，长期顶着个快要贴着头皮的寸头，长得就像个混子，就是个子矮了些，为人仗义，就是做事有点莽。 而沈思远手上的报销单就是他的。 “重新贴。” 沈思远把报销单直接丢到他的桌子上。 “RTM，已经贴了三遍，还不满意？”王超骂骂咧咧。 坐在对面的田云瑞，隔着隔断笑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付会计？” 他这话一出，原本昏昏欲睡的众人立刻来了精神。 李康：“肯定是上次聚餐，超哥敬了会计部所有人，唯独漏了付会计。” 坐在李康对面张凯旋，立刻哈哈笑道：“超哥你这个大沙比，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你说我们一个运营部，跟财务敬什么酒，还指望她们能给你涨工资不成？” 和王超背靠背坐着的陆然回过头道：“你们知道个屁，那天他哪里是去敬酒，只因为财务部刘欣彤那天穿着个深V，他是趁机去看大雷……” “我艹……，竟然如此，超哥你真不是人，也不说一声。” 众人闻言，纷纷怒斥。 “好了，好了，还有女同事，你们说话注意一些……” 周川作为运营部经理，哪怕做样子，也要说上一句。 众人也不以为意，两位女同事之一的林蔓枝道：“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的，为什么都喜欢盯着女生的胸和腿，都有什么好看的？” 她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叫了起来。 “林姐，话不是这么说的……” “林姐，这你就不懂了吧……” “林姐，此言差矣……” …… 整个部门闻言立刻嗷嗷叫。 “姐姐，别傻了好不好，男人不看腿，不看臀，不看身材，不看脸，难道要看五脏六腑？” 办公室里一时间都是欢快的气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光看有什么用，喜欢就上啊。” 她一句话，把所有人干沉默了。 只有她的邻桌李文娟咯咯笑个不停。 光辉动漫是一家游戏公司，主要从事手游研发，所以女员工并不多，称得上美女的就更少，而林蔓枝恰恰是一等一的美女。 面容俏丽，身材修长，十指如葱，特别是身上那种独特温婉气质，更是迷人。 而且她还特别喜欢穿那种职业女性小西装，更是平添了几分职业丽人的魅力。 她一双修长的腿更是迷人，所以自然也是众人窥视的对象，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已经结婚，老公是旁边设计院的，前年还生了个儿子，生活很是幸福美满。 果然女人一旦结了婚，从少女变少妇，不止下面嘴松，上面嘴也松。 大家嘻嘻哈哈，很快到了下班时间，有的早已关了电脑，有的已经约好了朋友，只等时间一到，掐了点冲。 这也是工资明明不高，沈思远也不舍得辞职的原因，因为在这上班，巴适得很，出去很难再找到这样的工作。 沈思远没走，因为小屁孩已经找了过来，站在一旁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第3章 妈妈 “走吧……” 沈思远关了电脑，不紧不慢地起身。 旁边小家伙已经急不可耐，小屁屁不停地摇来摇去，似乎这样就能加速。 “好啦，你别急，一定能赶得上。”沈思远笑着安慰。 因为财务部是在办公室最里面，无论是走楼梯，还是坐电梯，势必要从他们运营部门前路过。 而互联网公司，各部门之间的隔断，都是大面积的落地玻璃，所以会看得很清楚。 沈思远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办公室，此时人已经全部走完，随手关了灯，几台主机泛着微弱的蓝光变得清晰可见，这是主机没关，不是在挂机，就是在下片。 沈思远也没管，直接把门关上，对面程序部依旧灯火通明，还不时地传来喧闹声，这当然不是在讨论工作，而是在连排打游戏。 小家伙转身往里走，要去找她妈妈，却被沈思远给拉住。 “我们去电梯门口等就行，她又不会跳楼走。” 似乎这句话把她给逗乐了，咯咯笑个不停。 看小家伙又很自来熟地把自己小手塞进自己手掌中，沈思远笑着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今年几岁了？” “我叫豆豆，今年山睡。” 小家伙还有点口齿不清，三岁说成山睡，沈思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小名叫豆豆，大名……大名叫什么？” “大名……大名……大名叫陶红豆，我是不是很厉害？” 小家伙说完，握紧小拳头，一脸快来夸我的小模样。 沈思远并未开口夸她，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家伙立刻像是只小猫一样，眯着眼睛，主动在沈思远掌心里蹭了蹭。 小孩子其实跟小宠物没有什么区别，喜欢人抱抱，摸摸…… 小家伙去世两年多，很久没人这样摸她了，即使晚上，她偷偷钻进爸爸妈妈的怀里，但是因为他们都看不见她，摸不着她，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触感，所以小家伙显得很是开心。 两人来到电梯门口，此时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电梯口已经没什么人。 于是沈思远静静等待着，豆豆有些着急了，一连跑了好几趟，这才见妈妈挎着个包，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豆豆跟在对方身边，伸出小手想去拉对方，可一次次失败。 最终她满脸委屈地先去找沈思远。 “锅锅……” “好啦……好啦……马上我就能让她见到你了。” ----------------- 蒋文欣见到站在电梯门口的沈思远，只是微微瞥了他一眼，并未与打招呼。 虽然同一个公司，好几百号人，不可能全都认识，何况又不是一个部门，根本没什么交集，所以自然不会贸然打招呼什么的。 沈思远同样瞥了一眼蒋文欣，蒋文欣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少妇，皮肤很白，穿着一身红裙，就更显肤白，个子不是很高，但是体态丰盈，五官精致，气质也很好，看上去就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 不过脸色似乎不是很好，即使抹着很厚的粉底，依旧难掩憔悴。 豆豆在一旁，不停地蹦蹦跳跳，想要引起妈妈的注意，可是妈妈一如既往，无视了她的存在。 于是豆豆斜眼狐疑地看向沈思远，仿佛是在说，你是不是在骗我？ 沈思远被她的小模样逗乐了，于是低声道：“再等一会儿。” 豆豆闻言，怔怔地看着沈思远，然后叹了口气，乖乖地站在一旁，不时地抬头看看妈妈，又看看沈思远，显得极为乖巧。 沈思远的声音虽小，但还是引起了蒋文欣的注意，她又瞥了他一眼。 沈思远也没想到她会看过来，于是冲着她微微笑了笑。 蒋文欣不由微微失神，因为她忽然发现眼前这位年轻人的眼睛极为漂亮，仿佛有一股魔力，能把人的灵魂给吞噬进去，深邃，幽远，如若一汪深潭…… 好在沈思远主动移开视线，这才让蒋文欣回过神来。 沈思远自己都没察觉身体上的异常。 烂船还有三寸钉，九幽冥君号称大荒千年来以来，最强大的魔君，并且能在九天雷劫和正道围攻之下成功逃脱，虽只是一缕残魂，那也说明他的强横。 随着一下午时间的融入和适应，沈思远不自觉地散发出一些异常。 就在这时，电梯来了，沈思远首先跨步走了进去，按下一层，就走到最里面位置。 蒋文欣也没多想，走进电梯，按下负三层按钮，她是开车来的。 而就在这时，沈思远手掌一翻，万魂幡出现在他掌心之中，按照记忆手掐指诀，一缕幽光从残破的万魂幡上浮现，如同一条灵蛇，顺着他的指尖，落到前方蒋文欣的肩头，然后顺着蒋文欣的肩头，钻入她的后颈，消失不见。 豆豆站在一旁，一脸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还在发什么呆？” 沈思远示意了豆豆一下。 接着伸指一弹，同样一缕幽光落在了豆豆身上。 蒋文欣耳朵很好，刚才在电梯外都能听见沈思远的“自言自语”，何况是在电梯内。 于是心想，挺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精神有问题，有些好奇地想要回头去看。 可就在此时，却感觉自己手掌被人拉住，不由大怒。 心想，这人不但精神有问题，还是个色痞。 于是立刻转头，同时就要把拉住她手掌的手给甩开。 可是—— 她猛地愣住，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极为惨白。 因为在她眼前的小小身影，正是让她魂牵梦绕的人儿。 “豆……豆豆？”蒋文欣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 “嘻嘻~，妈妈，你终于能看到我啦。” 豆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可是笑着笑着，小嘴就开瘪起来，她好想哭。 于是她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见她大哭，蒋文欣条件反射地就把她给抱了起来。 “豆豆不哭~” “豆豆乖~” “都哭成一只小花猫了~” 这些都是过去经常哄豆豆的话，此时虽然有着无数疑问，但见到女儿那悲伤的模样，她的心都碎成一片一片的。 “妈妈能看到我，我好开心，可是……可是我就是想要哭。”豆豆瘪着嘴，哽咽着道。 “不哭了……不哭了……”蒋文欣伸手帮她抹了抹眼泪。 却发现泪水在她手上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没感到一丝的湿润。 再联想刚才豆豆所说的话，她心中隐隐已经有些猜测。 可是她并不觉得害怕。 有句话说得好，每一个你害怕的鬼都是别人朝思暮想的人。 豆豆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能再与她相见，怎么会害怕呢。 她把女儿搂得更紧了，生怕她消失不见。 此时电梯到了一层，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好在现在是下班时间，电梯外没有等电梯的人，其实有也没关系，最多只会把蒋文欣当成神经病，跟她沈思远又有什么关系。 沈思远直接从两人身边走了出去。 还在小声呜咽的豆豆，乖巧地挥了挥小手，哽咽着道：“锅锅，再见。” “再见~”沈思远也跟她挥了挥手。 蒋文欣此时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刚想说话，电梯门却已经关上开始下行。 而沈思远走出电梯，径直来到大厦之外，可却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 第4章 鬼物 蒋文欣见电梯关上，赶忙伸手想要按下负一负二的按钮，可是半途却又停了下来。 她虽然不认识沈思远，但也知道他是光辉动漫员工，在公司内经常能遇上，所以不怕找不到对方。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怀中女儿，此时她心头有着无数疑问，想要询问怀中小人儿。 “豆豆，你……” 蒋文欣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问些什么。 想了想后，柔声问道：“豆豆，你……这两年多的时间，都在妈妈的身边吗？” “嘿嘿~，还有爸爸。”豆豆揉了揉眼睛，笑嘻嘻地道。 可接着又有些委屈地道：“可是你们都听不见我说话，也看不到我。” “对不起，是妈妈不好。” 蒋文欣摸着她的小脸，满是心疼。 三岁的豆豆，说话条理还不是很清楚，有些颠三倒四，但是蒋文欣毕竟是她的妈妈，虽然两年多未见女儿，但对她的爱，对她的了解，却是刻印到了骨子里。 所以在她慢慢引导之下，她很快也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我喝了好多好多的水，实在喝不下了，肚皮快要涨破了，而且海水一点也不好喝……” 豆豆拍拍自己的小肚皮，蹙着小眉头，似乎还能感受到当初的痛苦。 “然后我忽然就不涨了，轻飘飘的，我赶紧从海里游了上来，妈妈，我告诉你，我当时可厉害了，咻咻咻……像是一只小海龟……” 豆豆挥舞着手臂，满脸的兴奋，而她之所以会说像只小海龟，是因为当初家里有给她养过一只，后来还带她一起放生到了大海。 “等我到了沙滩上……沙滩上好多警察叔叔哦……可是你们都看不见我，我还看见妈妈哭得好伤心，我有哄你，亲亲你，可是你听不见，也看不见我，我可伤心了呢……” 豆豆是淹死的，滨海是一座沿海城市，所以夏季去海边玩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而豆豆就是和爷爷奶奶去海边玩耍，一场意外，被海浪卷走。 蒋文欣大病一场，好了之后，却陷入深深地自责当中。 因为豆豆一直都是她带着，那天正好临时有事，加上爷爷奶奶也说想孙女了，于是蒋文欣就把豆豆送到爷爷奶奶那里待一天，哪里想得到，就这一天时间就发生了意外。 她老公担心她在家时间久了会抑郁，于是托家中亲戚，给安排了一份现如今的清闲工作。 果然，上班之后，蒋文欣慢慢从悲痛之中走了出来。 “妈妈，我可是乖宝宝哦，每次都乖乖地跟在你们后面，或者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等你们下班……” 豆豆的话里有一丝得意，又有着一丝委屈。 蒋文欣闻言，心疼地把她紧搂在怀里，然后走出电梯。 “妈妈知道，宝贝最乖……” 负三层的地下室并不昏暗，灯火通明，可即使如此，过去每天下班，一个人走在这片寂静的空间里，蒋文欣依旧感到有些害怕，下意识加快步伐。 可是今天，却不感到丝毫害怕，反而希望能走得更慢一些，更久一些。 “妈妈~” “怎么了，宝贝？” “以后你走路，能不能走慢一点，就像现在这样？”豆豆挥舞着小手道。 “为什么？妈妈平时走得也不快啊。” “不对，很快哦，嗯……” 豆豆歪着小脑袋思索起来，简直可爱到爆。 “有次我跟妈妈一起去买东西，可是你走得太快了，我把你给弄丢了，但是我很聪明，没有乱跑，一直在原地等你，可是……可是……” 豆豆说着，说着就瘪起了小嘴，满是委屈。 “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豆豆张开小小的胳膊比划着。 蒋文欣闻言，可把她给心疼坏了，看来是自己再次把她给弄丢了，好在小家伙聪明，一直在原地等着她。 不过一想到把她留在了原地，孤独等待她，她的心就如同针扎一般。 “有叔叔阿姨说可以带我去找你，可是爸爸说，不能跟陌生人走，所以我就在原地等你，但是……但是妈妈，我等得太久了，等得好心急呢，所以妈妈，你以后不要走太快哦……” 蒋文欣闻言，发现她话语中的问题，忍不住道：“什么叔叔阿姨？” “就是那些一样死掉的叔叔阿姨呀。”豆豆天真地道。 原来豆豆已经知道，自己也已经死掉了。 蒋文欣闻言，心中一惊，如此说来，这世界上鬼岂不是很多？ 难道人死后，都在世间游荡？不应该上天堂，不对，这里是大夏，应该是回归地府才对。 ----------------- 沈思远看到难以置信的一幕。 外面全是鬼，有在路灯下踱步，有在马路上闲逛，也有在店铺外徘徊…… 人不避鬼，鬼也不避人，泾渭分明，互不干涉。 看得沈思远好想直接祭出万魂幡，直接摄走这些亡魂。 可惜现如今万魂幡残破不堪，大部分能力全失，想要如此大范围摄魂，目前来说根本不可能，而且他也不是魔修，干不出这丧尽天良的事来。 除此之外，他刚获机缘，并不完全了解这方世界，还是谨慎点为好。 沈思远走出大厦，来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小电驴，不过一路上都在观察这些四处游荡的亡魂。 这片天地，也真是奇怪，无丝毫灵气，却偏偏有鬼存在。 而这些鬼，看似毫无秩序，但实际上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 人看不到鬼，而鬼也影响不到人，甚至有可能被人身三火所伤。 所谓三火，指的是顶门火和左右肩火，人越强壮，三火就越旺，除非自家亲人，否则鬼都要避着走。 所以这就使得鬼和人泾渭分明，互不干涉。 这一点其实倒是跟大荒比较类似，但是大荒有阴间、地府、冥界、地狱甚至还有极乐、神国、天堂、真空家乡等等，各有各的归宿。 而这方世界的鬼，似乎并无归宿，以至于四处游荡。 又因为天地之气浑浊，所以也诞生不出什么厉鬼恶灵，如此一来，反而使这方世界，达到一种平衡，互相之间相安无事。 不过沈思远也注意到，有些鬼，会化作粒子消失不见，可沈思远却并未感到接引的力量，只是单纯地消失。 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亡魂，沈思远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点什么事情。 第5章 老鬼 “吱……” 这是蒋文欣今天第四次急刹，坐在副驾驶上的豆豆，一头撞进前面的手套箱里，至于系在身上的安全带，一点作用也没有。 她小短腿挣扎了两下，把小脑袋从手套箱里抽了出来，傻乎乎地道：“妈妈，我还是没事，我好厉害的。” 看着女儿可爱的模样，蒋文欣眼角却有些湿润。 第一次急刹的时候，可把她给吓得不轻，然后在豆豆的安慰下才反应过来，豆豆她不是活人，撞到中控台上，根本没什么影响。 而她之所以急刹，是因为有“人”突然从路边冲了出来，条件反射只能急刹。 第一次的时候，她还没意识到对方不是人，想要跟对方理论，可想到豆豆，觉得不应该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可却没想到，对方似乎注意到蒋文欣注视的目光，竟然直接从挡风玻璃把半个身体钻了进来，吓得蒋文欣一身白毛汗，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跟豆豆一样，都不是人。 不过好在豆豆奶凶奶凶的，直接冲着那人“咆哮”。 “这是我妈妈的车子，不准你上来。” 她的那小模样把对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对方大概也怒了，立刻瞪向豆豆，吓得豆豆一个激灵，身体不由往后缩了缩。 蒋文欣见状，也不感到害怕了，怒火噌地一下冒了上来，直接冲着对方吼道：“滚出去。” 然后那个鬼似乎受到什么惊吓，慌不迭地从车中逃了出去。 蒋文欣不知道的是，在她发怒的那一瞬间，身上三火往上蹿出尺高，剧烈燃烧，这才吓退了对方。 一连几次后，她也发现，只要视线不与对方对上，那么这些鬼就会无视她的存在。 所以她刚刚急刹之后，反应过来后的她，立刻把目光移到副驾驶位上。 果然，那只横穿马路的鬼，看了她车子一眼之后，直接就转身离开。 “TMD，怎么开车的……” 就在这时，后面的车辆超车上来，摇下车窗，对着她就破口大骂。 不过等见到蒋文欣的长相，声音下意识地弱了几分。 “对不起，对不起……” 蒋文欣也知道错在她，赶忙道歉，重新启动了车子。 “妈妈，他在骂你呢。”豆豆有些生气地说道。 “骂人的确是不对，不过是妈妈的错，妈妈不应该突然刹车，这样容易造成车祸。”蒋文欣耐心跟她解释。 “那你为什么要突然刹车？”豆豆不解问道。 “因为妈妈怕撞到人。”蒋文欣说道。 她现在已经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鬼，所以她只能选择刹车，要不然弄错了，真撞到人，事情就大了。 接下来的路，蒋文欣都是小心翼翼地，终于到了自家小区，把车子停下，这才长舒了口气。 解开安全带，下意识地看向副驾驶座上，却发现豆豆已经自己下了车，正站在路边等她。 她赶忙下来，想要叮嘱不要乱跑，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伸出手道：“走吧，我们回家。” “嗯~” 豆豆开心地把小手放在了妈妈的掌心里。 然后一蹦一跳地跟着妈妈往家去。 看着活蹦乱跳的豆豆，蒋文欣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豆豆从未离开过。 如果能把豆豆一直留在身边就好了，蒋文欣心中如此想。 不，豆豆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是她看不见，摸不着罢了。 只要她能像现在这样，一直看得见，摸得着她，那么豆豆还是她的豆豆。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来到电梯口。 这一路基本上都是豆豆拽着她走，这小家伙对自己的家已经很熟悉。 这两年的“独自”生活，没有人拉，没有人抱…… 她哭过，委屈过，但最终只能自己学会一些事情…… 可当电梯打开那一瞬间，蒋文欣又被吓了一跳。 因为电梯里站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 老人脸上长满拇指大小的肉瘤，看上去极为恶心。 因为脸上长满肉瘤的关系，眼睛被挤压得只剩下一条缝，散发着森冷的光芒。 他先是看了眼蒋文欣，然后目光又落到两人牵着的手掌。 “你能看得见鬼？” 老人的声音沙哑，给人感觉极不舒服。 接着又反问道：“你怎么突然能看得见我们？” “卢爷爷。” 豆豆很是懂事地叫了一声，显然是与对方认识。 蒋文欣把豆豆往身后藏了藏，眼看电梯门即将关上，蒋文欣完全没有进电梯的意思，老人直接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蒋文欣见状拉着豆豆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对方，隐隐有几分眼熟，可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 “豆豆妈妈，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好奇，你是怎么突然能看到我们？”老人有些好奇询问。 目光却看向蒋文欣的肩头。 蒋文欣没有说话，反而是豆豆把小脑袋悄悄从妈妈身后伸了出来。 就在这时，又有几人走了过来等电梯，蒋文欣不由松了口气。 这时候另外一部电梯到了，蒋文欣赶忙跟着众人进了电梯。 老人并未跟着进入，只是眯着眼睛，面带微笑地看着蒋文欣，可他一脸肉瘤的模样，却显得格外狰狞，直到电梯关闭，阻断了视线，蒋文欣才长舒了口气，不过心却并未放下。 低头看了眼抱着她的腿，躲在她身后的小可爱，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打开门，蒋文欣下意识往身后看了一眼，见老人没有跟来，赶忙拉着女儿进了屋子。 豆豆进了屋，立刻四处寻找起来，接着有些不解地问道：“爸爸没回来吗？” “你爸爸今晚有点事情，稍微迟点才回来。” “哦~” 豆豆闻言有些失望，她还以为一回来，就能见到爸爸呢。 蒋文欣这时有些迫不及待地询问道：“豆豆，刚刚那个老爷爷你认识吗？” 豆豆点点头，然后有些不解地道：“他是子旭哥哥的爷爷呀，妈妈你不认识吗？” “子旭哥哥？”蒋文欣有些恍然。 豆豆口中的子旭哥哥，是住在楼上他们楼上的一个小男孩，全名叫卢子旭，比豆豆大两岁，因为是一个小区，所以经常一起玩。 而卢子旭一直都是爷爷奶奶带，可爷爷很早就去世了，比豆豆发生意外还早一年。 不过在她的印象里，卢子旭的爷爷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每次见面，都会乐呵呵地主动跟她打招呼，绝对不像如今狰狞模样。 “可我记得他不是这样的啊。” “卢爷爷说他生病了。”豆豆道。 豆豆太天真了，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这话明显就是在骗人，他都死了，变成鬼了，还生什么病？鬼病？ 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想到此处，她走进门前，透过猫眼，向着门外看了一眼。 然后惊得她连连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6章 老妈（求月票） “妈妈，你怎么了？”豆豆上前，乖巧地询问。 “没……没事，妈妈没事。” 豆豆仿佛给了蒋文欣足够的勇气，她站直了身子，把她搂在怀里，抱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掏出手机，想给老公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来，可却又犹豫。 因为那老头，正在他们家门外徘徊，如果豆豆爸爸回来，会不会对他不利。 想到影视里面的恶灵缠身，不由打了个寒颤。 低头看向怀中的豆豆问道：“豆豆，你告诉妈妈，变成鬼以后，能……干坏事吗？” 豆豆闻言，挠挠小脑袋，然后道：“妈妈，我是乖宝宝，我不做坏事。” 看来问她，是问不出什么来，于是想了想又问道：“你经常能遇到卢爷爷吗？” 豆豆闻言点了点头，天真地道：“对呀，卢爷爷舍不得子旭哥哥，天天在这里转圈圈。” 蒋文欣闻言，略微思索，觉得卢老头要是真有害人的本事，恐怕早就把人害了，这一栋好像也没听说哪家人出了事的。 想到此处，她终于拨通了丈夫陶广厦的电话，她一个女人在家，着实有些害怕，没个男人，就如没了主心骨。 “老公，你现在在哪？” “在路上呢，马上就到家。” 电话里传来陶广厦的声音，豆豆立刻凑上前叫了声爸爸，但对面的陶广厦似乎并没有听到声音。 “那你路上小心点。” 蒋文欣叮嘱一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不过却并未放下手机，而是打开了企业微信。 作为外派财务人员，她职务不高，但权力极大，在企业群里，上到公司老总，下到公司普通员工，所有人的信息，她都可以一览无余。 她虽然连沈思远名字都不清楚，但知道他是运营部员工。 点开运营部组群，一个个往下找就行，总共也就十来个员工，所以很快就找到沈思远的名字，为什么能确定就是沈思远，自然是因为头像用的都是个人照片。 光辉动漫作为滨海市最大的游戏公司，所有一切管理，还是非常正规化的。 有了姓名以后，蒋文欣直接就能在公司通讯录里找到沈思远的联系方式和住址。 找到沈思远的联系方式后，蒋文欣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拨打了过去。 而此时正一边吃着晚饭，一边研究着万魂幡。 晚饭是从楼下带上来的，一份牛肉蛋炒饭和一瓶冰红茶，很简单的晚餐。 一只手扒拉着饭碗，一只手中翻滚着残破的万魂幡。 因为吞噬了九幽魔君的关系，万魂幡根本不需要他从头炼化，使用起来如身使臂，无有挂碍，随着他的心念，或大或小，变幻如意。 紫色的幡面上大洞小眼，洞眼四周满是烧焦的痕迹，就连杆身，隐隐都有一丝裂纹，看上去颇为凄惨。 沈思远用神识探去，尝试着想要打开万魂幡自带的空间，可却如同触及一道黑色的深渊，空落落的，似乎想要把他整个人给吞噬，吓得他赶忙把神识收了回来。 沈思远之所以有神识，也是因为吞噬了九幽冥君残魂之后而获得的一种力量，类似于精神力，念动力，但却并不强，最多也只能滚动桌上的一只圆珠笔。 但作用不小，有了神识，周身三尺之内，他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视。 有了神识，他可以内视自身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身体各处，这对他以后锤炼肉身，走外修的路子有极大好处。 当然，沈思远也不是没有尝试了内修之法，拥有九幽魔君的修行经验的他，也算轻车熟路。 很快就能入定纳气，可等他深吸一口，吞下的全是红尘浊气，如同吞下一口屎，差点没把五脏六腑给吐出来，他就彻底放弃了如此天真的想法。 而外修，沈思远也从九幽冥君的记忆里找到一门名为《大阿罗汉十八相》的法门。 这是九幽魔君灭了一个叫小那兰陀寺的佛道宗门，所获得的修行法门。 此修行法门，有点类似于现代瑜伽，共有十八套动作，在有足够食物的情况下，勤练不缀，就能肉体超脱。 而现代社会，最不缺的就是食物，特别是一些高能量的食物，所以这门功法，目前来说，最适合沈思远。 不过这门功法，只能修炼到洗髓境，不过就现代社会来说，已经足够用。 而这些境界，也是按照大荒修行境界来划分，外修路子，分为整劲、增肌、炼筋，锻骨、洗髓、换血、通窍和人仙。 不过按照大荒境界划分，以现代世界资源，后三层基本上不可能达到，所以对沈思远来说，有没有后续功法来说都一样。 沈思远尝试了第一个动作，然后整个人汗雨如下，全身打摆子，差点喘不过气来，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了，连第一个动作都做不到。 现在有两种办法，一就是坚持锻炼，把身体素质提升上来，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而且效果不见得好。 另外一种办法就是修补万魂幡，打开万魂幡的内部空间，获得九幽魔君劫掠而来的天材地宝。 沈思远正想着呢，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老妈打来的。 “小远，吃晚饭了没有？”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老妈黄慧娟大着嗓门的声音。 这是老妈的习惯，打电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大，似乎怕另外一边听不见一般。 “正在吃，你有什么事？” 沈思远清楚，老妈要是没事，绝对不会给他打电话。 “你这个周末有没有空，能不能回来一趟？”黄慧娟道。 “有什么事吗？”沈思远有些诧异地问道。 沈思远老家离滨海市不远，坐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所以沈思远经常会回老家，因此黄慧娟不可能是因为想他，才让他回家。 “我腌了点咸豆角，你回来拿回去吃。”黄慧娟道。 “骗人，老妈，你跟我说实话。” 以老妈那抠门的性子，怎么可能为一点咸菜，让他特地跑一趟，都不够路费的。 “怎么跟你妈说话的呢？我还能骗你不成？” 黄慧娟在电话那头急了，声音都高了八度，震得沈思远耳朵嗡嗡作响，中气真是足。 “嘁~，上次回去，你还骗我说冰箱里的牛奶是你刚买的，我喝了拉肚子，后来才发现原来已经过期。” “我不是怕浪费嘛，才过期一天，我哪晓得就变质了，也不能怪我。”黄慧娟道。 “那你怎么不让我爸喝？” “我不是怕他喝坏肚子嘛。” “你还真是……我是你亲生的不？”沈思远都无语了。 “不知道，这就要问你奶。” “我是不是你儿子，你不清楚，还要问我奶？” “因为我生你的时候，是你奶给接生的，我一直怀疑我生的是个女孩子，可你奶喜欢男孩子，说要给他沈家传宗接代，我怀疑是不是被她给掉了包……”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生的就是女孩子？” “因为酸儿辣女，我怀孕的时候，就喜欢吃辣的。” “那是因为你平日里就喜欢吃辣，你别跟我说这些，你老实跟我……” 沈思远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啪嗒就直接挂了。 很显然，黄慧娟不想说，又懒得再找理由，于是选择直接挂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沈思远也是无语。 老妈黄慧娟是名小学老师，所以性格上也沾染了一些孩子气，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有的时候说话还很不着调，在家里，一直都是父子两哄着。 就在这时电话再次响起，沈思远还以为老妈“忏悔”来电，却发现是自己想多了，是个陌生号码。 第7章 麻烦（求月票） 见是陌生号码来电，沈思远本不想接，可想想现在时间，应该不是什么广告和推销，于是选择接通。 “喂，你好，请问是沈思远沈先生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我是，你是……？” “沈先生您好，我是豆豆妈妈蒋文欣，今天电梯里我们刚见过。” “哦，你有什么问题吗？”沈思远闻言反应过来。 “那个……” 蒋文欣赶忙把电梯里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思远。 最后才道：“我看他在门外徘徊，一直不愿意离开，有些担心……” “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个，只要你不愿意，他进不了你家的门，另外你别怕他，你越害怕，他反而会靠你越近，至于他脸上那些肉瘤，那说明他并不像生前那样慈眉善目，因为鬼魂没有实体，压制不住自身的欲望，就会通过外在表现出来，除此之外，还有生前所做的一些罪孽，也会在灵魂上表现出来……” “不过你不用怕，只要你不怕他，他就不会对你造成伤害，即使有，最多也就走点霉运，没有性命之忧……” 沈思远大致解释了一下，古人称呼鬼为污秽之物，不是没有道理的，人如果三火不旺，就容易被鬼缠身。 被鬼缠身虽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人就会走霉运，运势下跌，诸事不顺。 “谢谢~，谢谢沈先生，明日我再好好谢您。”蒋文欣连连道谢。 “不用客气……我是看在……嗯……豆豆的面子上，豆豆很可爱，我挺喜欢。”沈思远道。 随便又聊了两句，两人就结束了通话。 沈思远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蒋文欣是觉得光在电话里感谢，都是虚的，准备明天见面再说。 挂了电话，把桌上的餐盒收拾了一下，沈思远就打开了电脑，准备进游戏内玩一会儿。 他玩的不是竞技类游戏，而是猪场的一款RPG网游，这款游戏沈思远从大学就开始玩，陆陆续续投入不少，中途也弃游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又重拾起来，就这样反复过很多次，现在玩的也是情怀。 上线把今天的日常任务清理了一下，然后就见一位ID叫【玛丽哦】的好友上线。 这位是沈思远现实中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他本来是想起名【马里奥】，可惜名字被人抢注，这才取了个【玛丽哦】，不过好在他玩的也是女性角色，起这么个名字，倒也符合他的身份。 “竞技场走起。” 见他上线，沈思远直接招呼一声。 “不行，我跟团下副本去，刷【火狐】碎片。” 【火狐】是游戏刚上架的一款新坐骑，可以通过副本刷碎片方式获得。 当然，商城还有一款【白狐】坐骑，不过要花钱，而且还是抽奖方式，想要获得，最少要三千块钱。 对沈思远这样月薪不到六千的工薪阶层，肯定是完全消费不起。 所以沈思远对这些坐骑，时装什么的完全没有兴趣。 而【玛丽哦】不同，他有着很严重的收集癖，不只是收费坐骑和时装，免费的他也喜欢花费大量精力收集。 当然，能支持他如此爱好的，肯定也不缺钱，他家是做服装生意，是一个真正的富二代。 而且他父母还非常支持他玩游戏，对他父母来说，这个爱好简直比创业、玩车、玩表、玩婊这些爱好，不知道要好多少。 也是因为沾他的光，沈思远不少稀有时装和坐骑都是他送的，倒不是他大方，是因为这些稀有时装和坐骑，一般都是抽奖形式获得，而他每次抽到重复的，也懒得挂商城，直接丢给沈思远。 见【玛丽哦】不来竞技场，沈思远很快也就下线，说实在的，他对这款游戏早就失去了兴趣，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通宵肝游戏，对游戏充满探索的欲望。 可真让他放弃，他却又舍不得，时不时地又想上线看一眼，可上线却又对干什么都失去兴趣，也真是贱。 关了电脑，见时间还早，沈思远一时间却不知道干什么，他的生活很枯燥，上班、看小说、打游戏，几乎一成不变，也许真的要考虑找个女朋友。 其实老妈让他这周回家干什么，他已经猜到，无非就是让他回去相亲，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沈思远长相其实不差，可他没房没车，谁又愿意跟他，自己都嫌弃自己，何况人家姑娘。 “算了，洗澡睡觉。”越想越烦躁，准备洗个澡睡觉。 “妈的，即使获得机缘，可以修仙，也要为金钱烦恼。” 沈思远自嘲一笑，起身走向浴室，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沈思远不得回身，从桌上拿起手机，眼熟的号码，是豆豆妈妈带来的。 “喂，沈先生您好，您休息了吗？打扰到您休息，实在不好意思。”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蒋文欣小心翼翼地声音。 “还没，还有什么事吗？”沈思远微微蹙眉道。 “沈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晚上我老公回来，我跟他说了豆豆的事，他把我当成了神经病，差点没把我送去医院，除此之外，豆豆也想她爸爸能抱抱她，所以我们只能来见您，希望您能帮帮忙……” “行吧，好人做到底，你们直接过来吧，我住……” “我知道，我们现在正在楼下。”蒋文欣不等他说完，赶忙道。 “那我下来。” 沈思远说罢，就准备挂掉电话，他对蒋文欣知道他的住址，并不感到意外。 蒋文欣又赶忙道：“那个……那个姓卢的老人，一直跟着我们，我也不知道怎么赶他走……” “没事，下来再说。” 沈思远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出门，准备下楼。 说实在的，他对蒋文欣一二再的电话，感到有些厌烦，但是想到豆豆，想到他们思女心切，也能理解。 等到了楼下，就见一男一女两人面带局促地站在门口，除此之外，还有一老一小两只鬼。 不用说，小鬼肯定就是豆豆，而老鬼，就是蒋文欣口中姓卢的老人。 看他满脸肉瘤的模样，有密集恐惧症的人见了能恶心死。 “锅锅。” 见到沈思远出来，豆豆首先就向他跑了过来。 “沈先生~” 蒋文欣见状，也赶忙上前两步，她老公陶广厦紧随其后，好奇地打量着沈思远。 唯有那老鬼，远远站在一旁，并未上前。 第8章 黄金 “沈先生，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休息，很是抱歉。” 蒋文欣一上来，首先就是向沈思远再次道歉。 “说了没关系。” 沈思远说着，伸手拍了拍身边豆豆的小脑袋，豆豆身上立刻绽放出淡淡的幽蓝色光芒。 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默默观察沈思远的陶广厦瞬间瞪大了眼睛。 然后直呼一声“豆豆”，弯腰向前搂去，可却搂了个空，仿佛刚才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陶广厦反应极快，立刻抬头看向沈思远。 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问道：“我……我女儿的鬼魂真的在这里？” 很显然，他其实并未相信自家老婆蒋文欣的话，只是因为爱她，所以才会答应跟她跑这一趟，当然，也怕她被骗。 甚至老婆在家中拿了些“谢礼”他都没阻止，甚至暗自高兴，只要对方敢收，他立刻就报警，金额巨大，绝对能让对方牢底坐穿。 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见到了女儿。 他也希望这只是自己的幻觉，可却又不希望这只是幻觉。 “这是豆豆爸爸……” 蒋文欣说话很有技巧，没介绍说这是她老公，而是说豆豆爸爸，因为沈思远说过他很喜欢豆豆，所以才这样说，博得沈思远第一印象的好感度。 “沈先生您好，我叫陶广厦。” 陶广厦站起身来，主动介绍自己，他神色略显激动，哪怕是在介绍自己的时候，眼神都不停地看向沈思远右腿的位置，那个位置正是豆豆所站立的位置。 豆豆还以为爸爸能看到她了呢，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沈先生，我们来的匆忙，也没什么准备，这个送您，算是我们的谢礼。” 蒋文欣说着，匆匆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四方锦盒，塞给沈思远。 “什么东西？”沈思远有些诧异。 他也没多想，顺手就接了过去。 “这是我以前买的，虽然庸俗了些，但是家里也就这点东西拿得出手。”陶广厦在一旁解释道。 沈思远闻言顺手打开锦盒，然后愣住了。 因为盒子里是四根金条，就是那种投资金，上面还有克数，每根一百克，如果按照五百块一克来算，这四根金条就价值二十万。 “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拿。” 沈思远有些心动，但想想还是递还了回去。 他帮助豆豆，只是因为出于怜悯，而不是为了报酬。 “沈先生，豆豆以后还要麻烦您多照顾，你要是不拿，我们心不安呐。”陶广厦是懂劝人的。 蒋文欣在一旁连连点头。 沈思远犹豫了一下，从中拿出一块，然后把剩下三块都递还了回去。 “这一块就够了。”沈思远道。 人都有欲望，何况还是沈思远最缺的钱财，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一块金砖就已经足够，全要那就是贪。 夫妻俩闻言还想推辞，却见沈思远脸色一沉，声音低沉地道：“拿回去。” 两人闻言，浑身一个激灵，胳膊上的汗毛瞬间根根竖起，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接过沈思远递过来的锦盒。 见他们收回锦盒，沈思远心中也长舒了口气。 其实他知道，这对夫妻俩应该不缺钱，就陶广厦手腕上的那块表，价值恐怕就是这四根金条的好几倍。 但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助豆豆，既然如此，就从头单纯到尾。 要是真想要钱，他现在有的是办法能弄到钱来。 “那明天，我们请您吃饭。”蒋文欣道。 “你们还是多陪陪豆豆吧。” 沈思远心念一动，万魂幡出现在他掌心中，手掐指诀，一缕幽蓝色光芒飞射进入了陶广厦眉心。 陶广厦只感觉自己眉心似乎微微一凉，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摸，可还没等他把手举起来，就注意到旁边，挥舞着小手的豆豆。 “豆豆……” 陶广厦大喜，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再次蹲下，一把把豆豆给搂在了怀里。 “爸爸，你能看得见我了？” 被爸爸搂在怀里的豆豆，瘪着小嘴，既开心又委屈。 “宝贝……爸爸……爸爸……” 再见女儿，陶广厦哽咽着有些说不出话来。 “回去慢慢聊吧，你们大概有一天时间。” 沈思远觉得自己有些见不得这些。 “沈先生，您……您是说，豆豆只剩下一天时间了吗？”蒋文欣闻言，有些惊慌失措地询问。 陶广厦也来不及难过了，赶忙把豆豆抱起，一脸紧张地看着沈思远。 “不是豆豆剩一天，而是你们能见到豆豆，只有一天时间。” 他们之所以能见到豆豆，是因为沈思远打入他们身上的一缕万魂幡上的幽冥气息。 可这一缕幽冥气息，离开万魂幡，如同无根之萍，最多一日就会彻底消散，如此一来，自然就再次看不见豆豆。 “那能不能……” 陶广厦张口刚想说话，就被沈思远直接打断。 “不能，人鬼殊途，我能让你们与豆豆见上一面，并且能短暂团聚，已是极限，真要长久如此，对你们两人没什么好处……” 沈思远让他们能见到豆豆，并且可以与之沟通，靠的是万魂幡上的一缕幽冥气，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没任何好处。 见沈思远一脸严肃，夫妻俩也不敢再说。 “带豆豆回去吧。”沈思远再次道。 夫妻俩闻言对视一眼，也只能抱着豆豆，无奈告辞离开。 而陶广厦抱着豆豆转身的那一瞬间，也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卢老头。 然后他也被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的路上，老婆说的那些话，同样也不是假的。 原来真的有个鬼，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不过想到有沈思远在，心神大定，只是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抱着豆豆继续往小区外走去。 “锅锅再见。” 被爸爸抱在怀里的豆豆，开心地向沈思远挥舞着小手。 沈思远也微笑地跟她挥了挥手。 等他们彻底离开视线，立刻收敛笑容，看向小心翼翼走上前来的卢老头。 看着他满脸拇指大小的肉瘤，沈思远强忍着心头不适，沉声问道：“你就不怕我收了你？” 第9章 欲望 见沈思远如此问自己。 卢老头很是笃定地道：“不会。”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沈思远有些好奇。 卢老头不敢隐瞒，老实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看人很准，第一次发现豆豆母女可以互相沟通之时，他就猜测，两人应该遇到了什么高人。 至于为什么是高人，而不是特殊机缘，是因为他对和他一样，徘徊在家人身边的豆豆很了解。 这母女俩每天几乎都是两点一线，要是有什么特殊机缘，估计也等不到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遇到什么人。 高人心善，见不得母女分离，这才让母女两人彼此相见。 而等到刚才，见到沈思远直接拒绝了蒋文欣的报酬，他就更加笃定，高人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沈思远闻言却笑了。 “我是好人不假，可我不是傻瓜，我帮助豆豆，是因为她单纯善良，灵魂纯净，而你看你自己这番模样，业力勾动你心底的欲望，才使得你这番恶心人的模样，所以就凭一句你是好人，我就无条件帮你？” “可是……人无完人……除了刚出生不久的孩童，又有谁没有欲望？又有几人没做过亏心之事？”卢老头小声辩解道。 “这句话没有错，是人都有欲望，没欲望，那也不能称之为人。但人与禽兽的最大区别，就是人可以约束自己的欲望，而不是放纵自己的欲望，你业力缠身，很显然就是生前过于放纵自己的欲望，死后被业力缠身，勾动你的欲望，才会让你一副恶相……” 卢老头还想再说，沈思远却转身回了楼上。 卢老头不敢阻拦，想了想，只能在楼下徘徊。 其实卢老头虽然被业力缠身，导致面部显现出恶相，但业力倒也不深，说明生前并无大恶。 沈思远也清楚这一点，晚上下班路上，很多鬼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一副奇形怪状的模样。 但沈思远又不是圣人，不是什么人求他，他都会帮忙。 没直接挥动万魂幡，把对方摄入幡中，抹除神智，或供他驱使，或用作修补魂幡材料，已经算是他仁慈。 沈思远回到家中，直接洗澡睡觉，一夜无话。 等第二天出门照常上班，却见卢老头依旧在门口徘徊。 见沈思远出来，他远远地打了声招呼，却并不上前。 “大师早。” 沈思远瞥了他一眼，并未回话，而是径直骑车离开。 卢老头看着沈思远离去的背影，并未跟上，只是叹息一声，继续在原地徘徊。 活着的时候，没有时间，没想到死后，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 “沈思远……” 骑着的沈思远，忽听路边有人叫了自己一声。 沈思远赶忙刹住车望去，却见林蔓枝背着个包，从公交站牌方向，向他小跑过来。 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沈思远的车后面。 “蔓枝姐，今天怎么没开车啊？” “出门迟了，开车还不如坐公交，好在遇上你。”林蔓枝语气里略带几分兴奋地道。 上班高峰期，开车还真不如骑电动车，电动车方便快捷，还不堵车。 “吃早饭没有？”沈思远问道。 “我也没有，要一起去吗？” “可以啊，我本来还想在公司楼下随便买点……” 林蔓枝兴致似乎很足，一路上说个不停，不过因为风的关系，有些话沈思远听不太清。 林蔓枝平日里虽然说话没门，啥都敢说，但实际上是非常有分寸的人。 她虽然坐在后面，但也不是那种跨坐，而是单边坐，一只手拽着沈思远衣角，一只手扶着车后靠背，和沈思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沈思远把车子停在一家名为“星辰早点”的门前。 他们家的水煎包味道很好，汤羹味道也很不错，平日里上班，沈思远基本上都在他家吃。 “你吃什么，我请你。”林蔓枝道。 “六个包子，一碗辣糊汤。” 沈思远也没跟她客气，直接进去找个位置坐下。 林蔓枝点完餐，走进来，在沈思远对面坐下。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林蔓枝把自己的包放在了长凳上。 “什么？” “我刚才跟你说的啊，要不要姐给你介绍个对象？” “姐，你才多大年纪，就开始给人当红娘？” “怎么不行啊，少走二十年弯路，你别跟我扯开话题，就说要不要吧？” “要什么要？我一个人过挺好。” “你都二十六了，你不急，你父母也不急？” 林蔓枝一下子就戳中沈思远的软肋，他爸妈要是不急，也不会打电话骗他回家。 见沈思远不说话，林蔓枝又道：“怎么，还忘记不了你的前女友？” “那哪能啊，她长什么样，我都不太记得了。” 沈思远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不过已经分手好几年。 “口不对心，我跟你说，我给你介绍的这个姐妹，长得可是很漂亮的哦。”林蔓枝道。 “有蔓枝姐你这么漂亮？” 林蔓枝闻言哈哈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显得极为灿烂。 “我很漂亮吗？”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可惜我已经结婚了，要不然姐一定考虑考虑你。” “姐，你放过我吧，别拿我开心，这话要是让姐夫知道，我一顿揍少不了。” “哪有那么夸张。” 林蔓枝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追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考虑？” 她说着，还掏出手机，把她姐妹的照片递给沈思远看。 从照片上看的确漂亮。 “漂亮吧，这也就是你，一般人我都不给介绍。” “我有这么好？” “当然，你吃喝P赌抽，一样不沾……” “姐，我感觉你在骂我。” 两人吃过早饭，继续前往公司，不过最终沈思远也没答应林蔓枝介绍。 至于为什么没答应，不是沈思远没看上对方，而是人家姑娘太过漂亮。 沈思远很有自知之明，就目前他来说，配不上人家姑娘。 他没房没车没存款，人家姑娘能图他哪一点？所以直接拒绝，省得自讨没趣。 到了公司，又是风平浪静，偷懒摸鱼一整天，成天枯坐在那，要不是内修实在走不通，沈思远肯定选择内修。 眼看就要到下班时间，沈思远决定迟点下班，路上试一下万魂幡，不过却不是为了修补万魂幡。 不是他不想，而是做不到，因为从九幽魔君的记忆中他发现，大荒的死者，灵魂基本上都很纯净，欲望很少，即使有，也是一些最简单的欲望，比如能吃饱、有块田、娶个媳妇生个娃等等，这些人类最基本的欲望。 而现代人类生活好了，欲望反而更多，死后灵魂因为各种欲望污染，变得魂力驳杂。 而这些灵魂，被摄入万魂幡，别说修补万魂幡，不把万魂幡污染就不错了。 当然，他要是有法力在身，万魂幡又没有破损，只要用法力催动万魂幡，自能炼化这些欲望，获得纯净魂力，可关键是没有。 当然也有本身就比较纯净的灵魂，摄入就能用，比如豆豆那样的，但也因此，他更不能这样做。 不能因为对方生前是好人，死后不但没好报，还要直接魂飞魄散，这是什么地狱级的笑话。 所以沈思远准备试试万魂幡，是准备摄入几个灵魂，供他驱使，充作耳目，而这也属于万魂幡自带能力，不需要法力驱动。 虽然他只是个普通小员工，耳目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太大作用。 但刚获得一个“新玩具”，总要试试手。 正想着呢，一天未见的豆豆再次出现。 第10章 托付（求月票） “锅锅~” “锅锅~” “嘿嘿……” 豆豆看起来心情很好，不停地围着沈思远转着圈圈。 可见沈思远一直没有搭理她，她神色立刻就变得难过起来。 “锅锅~，你也看不见我了吗？妈妈她也看不见我了呢。” 沈思远依旧没有搭话，而是直接起身走出了运营部，来到走廊外，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你爸爸妈妈呢？” “哇喔~，锅锅还能看得见我，那你刚才怎么不理我？” 小家伙欢呼一声，伸出小手在沈思远腿上拍拍，表达自己的不满。 “因为里面人太多，他们又看不见你，我跟你说话，他们会以为我对着空气在说话。” 豆豆闻言，拇指和食指交叉托住肉嘟嘟的小下巴，煞有其事地道：“原来如此。” 看着她学大人的搞笑模样，沈思远直接伸手在她小脑袋上轻敲了一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们在门口等锅锅~” 豆豆指了指门口方向，然后又围着沈思远蹦蹦跳跳。 “你妈妈都看不见你了，你还这么开心？” “嘿嘿~，妈妈说她在和我捉迷藏哦，她总有一天会找到我。” 豆豆张开手臂，像是一只可爱的小企鹅。 可话刚说完，就叹了口气，有些不开心地道：“她恐怕是找不到我了。” “你都知道？”沈思远有些惊讶。 “当然，我可聪明着呢。”豆豆带着几分得意地道。 “是……是，你是大聪明。” 豆豆：→_→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觉得你在说我不好的话。” “哈哈~，哪有。” 这个小东西还真是可爱，养一只也很有意思。 沈思远不知为何忽然升起这样的想法。 等出了公司，果然就见夫妻俩正站在电梯口等待。 见到沈先生出来，两人赶忙迎了上来。 “沈先生~” “陶总，蒋会计~” 沈思远也打了声招呼，好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公司没人出来，否则听他们这样称呼沈思远，一定会觉得奇怪。 不等沈思远发问，陶广厦就主动道：“沈先生，您晚上有没有空，我们想请您吃个饭。” 这次沈思远却没有推辞，直接点头道有。 蒋文欣闻言，补充道：“因为有豆豆在，在家方便些，沈先生您别嫌弃。” “没事，有得吃就行，我这人不挑食。” “哦~，那你是乖宝宝哦。” 旁边的豆豆忽然伸手拍了拍沈思远的腿。 沈思远闻言一愣，接着笑了起来，陶广厦也同样如此。 唯有已经看不见女儿的蒋文欣一脸不解。 等陶广厦给她解释之后，她一脸复杂，因为这原本是她经常说给女儿听的话。 “那我们在楼下等你。” 见沈思远答应，陶广厦很是高兴。 “不用，马上就下班了，我去跟我们经理说一声，提前走个几分钟。”沈思远道。 “这……没什么影响吧？”陶广厦道。 沈思远还没说话，蒋文欣就道：“没关系的，每个月的考勤都由我审核，我到时候修改一下就行。” “没那个必要。”沈思远道。 说罢之后，直接转身走了回去，豆豆想要跟上，却被她爸爸给拉住。 光辉动漫制度很完善，但是员工却并不那么遵守。 沈思远和周川打了声招呼，周川甚至都没问他原因，就直接同意。 想想电瓶车肯定是骑不回去，于是向林蔓枝道：“蔓枝姐，我晚上有点事，电瓶车你帮我骑回去，明天早上我在站牌等你，可不可以？” “那敢情好，我晚上省得再去挤公交。” “多谢蔓枝姐。” 沈思远赶忙把钥匙递给了她。 “哎哟，蔓枝姐，你们两现在都共骑一辆车了？”嘴贱的王超，立刻阴阳怪气。 沈思远不屑搭理他，直接出了运营部。 而林蔓枝战斗力超强，根本就不憷王超，闻言立刻道：“怎么，你羡慕了？可惜你长得差点，姐没看上。” 王超闻言立刻涨红了脸，又是什么我这叫男子气概，浓缩是精华，身强体壮云云，引起众人一阵哄笑，好不快活。 陶广厦的车就停在楼下，不过开车的却是蒋文欣。 她看不到鬼以后，开车就变得顺畅多了。 而陶广厦看着车外那些游荡的亡魂，趁机问出了许多疑惑。 “这些鬼，为什么大部分都奇形怪状？” “他们为什么不进入地府，重入轮回？” “没有轮回？那他们最终会去哪里，难道就一直这样游荡？” …… “死亡并非最终的归宿，灵魂消散才是彻底的死亡。” “鬼会彻底消散，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放下一切执念，对人间再无丝毫留恋，就会彻底消散，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被活着的人彻底遗忘。” 陶广厦闻言，把怀中的豆豆搂得更紧一些。 “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豆豆。” 正在开车的蒋文欣，忍不住道：“变成鬼之后，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四处游荡，这样岂不是很是孤独？” “对，做鬼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孤独，很多鬼就是因为忍受不了这一点，最终放弃所有执念，回归大自然的怀抱。” 夫妻俩闻言沉默，想到豆豆以后还要忍受难以想象的孤独，夫妻俩就感到揪心地痛。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了呢？” 见车内沉默，豆豆一脸懵懂地询问。 陶广厦把她抱起来，亲了亲她的脸颊。 然后转向沈思远，一脸认真地道：“沈先生，我们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你说。” “以后麻烦您多多照顾豆豆，如果条件允许，您代我们多陪陪她，和她说说话……” 对一个父亲来说，自己陪不了女儿，却去拜托一个外人，这是一件极为心痛的事。 所以陶广厦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 而正在开车的蒋文欣，抓着方向盘的手掌，捏得指骨发白。 “我们可以支付您报酬，虽然这样说庸俗了些，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谢您，我们也只有这些……” 陶广厦说得很是真诚。 豆豆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而且又是个女孩，所以从出生开始，夫妻俩对她真的是百倍疼爱。 特别是陶广厦，豆豆就是他的心尖尖，自从豆豆出生后，他出差少了，应酬少，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挤出来陪伴女儿。 当豆豆发生意外那天，他感觉天都塌了，可是他不能倒下，妻子还需要他，这个家还需要他。 所以为了豆豆，他可以付出一切，要不是在车里，他恐怕会直接向沈思远跪下。 “报酬就不用，这段时间，就让豆豆先跟着我吧。” “谢谢~谢谢您，沈先生……” 陶广厦声音有些哽咽，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才好。 第11章 家宴（求月票） 其实沈思远有个让豆豆复活的法子，那就是让蒋文欣再生一次豆豆。 具体方法，就是蒋文欣怀个二胎，不过在胎胚灵魂未生之前，让豆豆借体还魂，重新来到人间，成为夫妻俩的女儿。 可惜这要借助万魂幡，而现在万魂幡残破不堪，他又无法力，目前根本使不出这样的法门。 所以也就没告诉他们，没有希望，自然也就没有失望。 聊完豆豆相关的事后，夫妻俩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也许是觉得之前的话题过于沉重，所以接下来都是聊些轻松的事。 例如陶广厦告诉沈思远，他是从事餐饮行业，旗下有好几个品牌连锁，虽然赚钱，但是琐碎事多，工作起来会很忙。 而沈思远也从交谈中感觉出来，蒋文欣应该是向公司同事打听过他的信息，对他很是了解，甚至还说要给他安排相亲。 沈思远有些搞不懂，这些女人怎么都热衷给他介绍对象。 ----------------- “沈先生，您请进……” 门刚一打开，豆豆首先就蹿了进去，像只小猴子一样，在家里又蹦又跳。 “妈妈，我想看动画片。” 她跳到沙发上，也不坐，却爬到沙发背上，踩着背脊，顺着墙壁往前走。 她习惯性地叫妈妈，可是很显然，妈妈听不见她说话。 好在还有爸爸陶广厦，直接帮她打开了电视，并且给她播放《汪汪队》。 小家伙立刻安静下来，乖乖坐在了沙发上。 见她如此这番模样，陶广厦叹了口气，然后向蒋文欣道：“以后在家，电视别关，播放动画片。” 蒋文欣了然地点了点头。 而沈思远趁机打量起屋内陈设。 房子很大，是个大平层，面积最少有一百八十。 十几米的大阳台，视野极为开阔，此时傍晚时分，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彩，橘色的阳光洒在阳台上，给人一种极为温暖的感觉。 阳台右拐角的位置，还有一溜排的空花盆。 “豆豆妈妈以前很喜欢养花，豆豆发生意外后，她就再也不养花了。” 陶广厦看着那些空花盆，深深叹了口气。 沈思远老妈黄慧娟也喜欢养花，可是养什么死什么，越是精心照顾，死得越快，反而丢到院子角落里没人管，生长得极为旺盛。 而每当这个时候，黄慧娟就会洋洋得意，吹嘘都是她的功劳。 “沈先生，您要喝点什么？” 就在这时，蒋文欣过来招呼，然后她也注意到阳台上那些空花盆。 看了眼自己老公，然后道：“等我有空，我再把这些花盆种满。” 说罢，冲着屋内喊了一声道：“豆豆，要和妈妈一起种花吗？” 她说完，目光看向陶广厦，陶广厦笑着说道：“她说要呢。” 蒋文欣闻言，显得很是高兴。 沈思远一脸囧然，因为豆豆正在看动画，盯着电视，一副呆滞的模样，嘿嘿傻笑，压根就没听见她妈妈说话。 陶广厦悄悄向他眨了眨眼，沈思远也就没拆穿。 晚饭相当丰盛，虽说是家宴，但并不是蒋文欣下的厨。 而是陶广厦让人来家做的，他本身从事餐饮，叫几个厨艺好的厨师来家里做几道菜，压根就不是问题。 这些人做好菜以后就离开，甚至都没和沈思远照面。 豆豆眼巴巴地看着满桌子美味，显得极为可怜。 看得陶广厦连连叹气，他对沈思远说，怪不得人见不得鬼，要不然谁能忍受得了，这是为了人好。 鬼虽然吃不了食物，但他们可以“食气”，豆豆凑到一盘醪糟红烧肉吸了一口，然后脸颊变得红润，双目变得迷离，竟然给人一种醉酒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豆豆很快就清醒过来，看得陶广厦目瞪口呆。 因为想要更多的时间陪豆豆，所以今天无论是早餐还是午餐，夫妻俩都是简单吃了一口，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要不然祭拜死人，为什么需要祭品？特别是酒，酒是粮精，香气最足。很多古代习俗，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沈思远笑着解释道。 “那我们以后每天多做点菜。”蒋文欣道。 “没那个必要，现代社会就是这点好，吃的东西多，再说，鬼虽食气，但其实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用处，只是单纯的口腹之欲……” 沈思远又简单地跟他们普及了一些鬼的知识。 陶广厦本身就是生意人，很是健谈，也很会说话，小酌浅饮，沈思远不知不觉也就多说了些。 不过他们还是很有分寸的，并未询问沈思远一身本领来历。 只是因为豆豆，他们才有了联系，交浅就不要言深，免得朋友都没得做。 很显然，他们想交沈思远这样一位朋友。 无论是为了女儿，还是因为沈思远这一身本领。 “沈先生，我敬您一杯。”蒋文欣端着酒杯站起身道。 “蒋会计，不用如此客气。” 沈思远无奈起身，这已经是蒋文欣敬他的第四杯。 “您坐……您坐下说……” “蒋会计，你也别总是叫我沈先生，以后在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人听了也不好，你比我大，你就叫我小沈，或者思远都行……” “那行，那姐姐就托大，叫你一声小沈，你也别总是叫我蒋会计，你叫我蒋姐吧，为了豆豆，以后多多走动……” 说罢她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倒很会顺杆子往上爬，不过沈思远却并不反感。 就如她所说那样，作为一个母亲，为了豆豆，以后肯定免不了多多交流。 然后蒋文欣重提相亲的事。 “是我本家一个妹妹，人长得漂亮，学历又高，也算知根知底，不是好姑娘，我肯定也不会介绍给你，你们可以见见，不合适也没关系……” 蒋文欣很是热心，她之所以如此热心，当然不可能只是喜欢当红娘。 她也有她的私心，她想把沈思远变成一家人，豆豆以后也就不愁没有人照应。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思远也没再拒绝。 他都已经二十六，的确要交个女朋友，无论为了生理需求，还是为了应付老妈无止境地相亲。 晚饭还没吃完，豆豆就从陶广厦眼前消失，他甚至来不及交代一些话语。 看着夫妻俩的眼神，沈思远有点于心不忍，于是道：“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夫妻俩闻言，这才松口气，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 吃过晚饭，沈思远也没多待，直接告辞离开，陶广厦想要开车送他，却被他给拒绝。 于是夫妻俩就陪着女儿，坐在沙发上看动画，他们却不知道，豆豆已经跟着沈思远一起离开。 沈思远竖起小拇指，想起之前的拉钩。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让你爸爸妈妈见到你，跟你说说话……” “嗯~嗯，锅锅好厉害，锅锅是个大好人……” 豆豆一脸崇拜的模样，很是可爱。 就在这时，一缕金色光芒，忽地从空中落下…… 第12章 功德（求月票） 金色的光芒，如同一缕金线，不待沈思远有所反应，直接从沈思远额头没入。 要是普通人可能根本察觉不到异常，只认为自己眼花罢了。 但是沈思远毕竟吞噬了九幽魔君的灵魂，诞生了神识。 在神识映照之下，却发现，在他识海之中有一缕金线。 如果一般人，肯定不清楚这是什么，但拥有九幽魔君记忆的他太清楚了，这是功德。 可这功德来得也太过简单了。 只是帮助了豆豆完成心愿，就能获得功德？她是什么天地之子不成？ 可沈思远知道，这绝不可能，陶广厦一家虽然小有家财，但也只是普通家庭罢了，而豆豆溺死大海之中，更不可能是背负大气运之人。 哪怕是在大荒，功德也是极难获得，不只是要身负大气运，还要对天地做出巨大贡献者，才能获得功德。 在九幽魔君悠久的记忆里，唯有一位人族圣人，因为教化有功，获得功德加身。 其他基本上就没什么人获得过功德，倒是传说上古之时，倒是时有功德从天而降，可随着天地规则越大完善，功德就越发难以获得。 而沈思远，只是简简单单帮助豆豆完成心愿，他的行为最多只能算作善行，却没想到竟然能获得一缕功德，只有可能是天地规则不同。 功德可是个好东西，不但能增加人的气运，更能帮助修行。 哪怕这方天地浑浊不堪，灵气全无，有了功德，他也可以重新踏上修行路，可以说，功德就是一种万金油的存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用功德代替。 虽然只有一缕，但如果他多行善事，积沙成塔，最终让他踏上超脱路。 不过毕竟是两个世界，又如此简单获得，也不知道此功德是否彼功德。 想到此处，心念一动，唤出万魂幡来。 接着神识探向万魂幡，一缕金线落到万魂幡。 原本巍然不动的幡面，瞬间疾风猎猎，紫色的幡面上闪过一条金线，平添几分华贵之气。 沈思远见状却是大喜，没想到这一缕功德，竟然真的能用来修补万魂幡，就是太少了点。 沈思远神识缠绕万魂幡，隐隐可见有一处奇特所在，朦朦胧胧。 万魂幡乃是上古魔教幽冥教镇教之宝，后来被九幽魔君得到，成就了他魔君名号。 其来历非凡，其中共有九重禁制，沈思远所见，就是第一层空间。 这层空间，并非九幽魔君作为储物空间，而是容纳鬼魂之所在。 “锅锅~” 见沈思远站在原地发呆，豆豆伸手在他腿上拍了拍。 回过神来的沈思远，目光扫向豆豆，然后轻摇手中万魂幡。 接着一股无形力量，直接把豆豆摄入万魂幡。 幡面之上，如同水面，荡起阵阵幽蓝涟漪。 沈思远自然不是为了抹除记忆，修补魂幡，而是把豆豆摄入幡中，供他驱使。 这种方法，只要沈思远不使坏，对豆豆来说就没有伤害。 甚至通过这种方法，对豆豆来说还有诸多好处。 上了万魂幡，只要不是被人瞬间打得魂飞魄散，就能保持灵魂不灭，并且还因为万魂幡的关系，被赋予一些神通能力。 毕竟万魂幡也是一件攻伐之器，摄来亡魂，驱使对敌。 可这些亡魂，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剩下大多也是兵卒一类，如果只是简单御使这些鬼魂对敌，那完全就是炮灰。 可作为魔道顶尖法宝的万魂幡，怎么可能会如此简单，被摄入的鬼魂，同样也会被赋予一些特殊能力，冥火阴风、兵甲斗术、隐遁杀伐等等。 当然，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鬼魂被摄入万魂幡后，就会在幡上烙下烙印，只要幡主不主动抹除烙印，那么生生世世都要受到幡主驱使，充当幡主耳目，供其御敌，抵挡伤害等等。 沈思远再次摇动手中万魂幡，豆豆瞬间被放了出来。 “哇啊……” 豆豆瞪大眼睛，打量着自己，此时她全身散发着幽蓝色光芒，头发更是如同燃烧的火焰。 “我现在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她得意地道。 然后还不等沈思远说话，她就化作一阵阴风，在空中呼啸而过，看得沈思远目瞪口呆。 这么厉害的吗？搞得他都想去死了。 不过眼见小家伙不见了踪影，沈思远摇了摇手中的万魂幡。 裹挟着阴风在空中翱翔的豆豆，立刻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牵扯，瞬间回到了沈思远的身前。 “别乱跑。” “锅锅~，锅锅，我现在变得可厉害了哦。” 豆豆握紧小拳头，肉肉的小脸上满是得意。 “我知道。” “对哦，你是番薯。”豆豆似乎想到什么。 “是幡主吧？” “嗯，大番薯……” “我看你是屁屁要揍。” “嘿嘿，番薯锅锅，我会飞哦，还会喷火……” 豆豆仰天，学着喷火龙，嗷嗷叫了两声，然后真的一团火焰从她口中喷出。 这是万魂幡之中特有的冥火，可以灼烧人的灵魂，威力奇大无比。 “玩火很危险，平日里少玩火。”沈思远警告道。 作为幡主，他所说的话，就是历律，豆豆自然乖乖会听。 “我跟你说哦，我还能这样……” 豆豆说着，叉着腰，仰着头，挺起自己肉鼓鼓的小肚皮。 沈思远：…… “然后呢？显得你肚肚大？” “你看得见我了吧？”豆豆问道。 “废话，我一直能看得见你。” “也对哦。”豆豆恍然。 “我这样，爸爸妈妈就能看得见我，所有人都能看得见我了哦。”豆豆得意地道。 “等等，你先给我隐藏起身形。”沈思远赶忙看了看四周，好在此时是晚上，周围没什么人。 他也反应过来，上了万魂幡的鬼，是具有显形能力，可以让普通人看见。 可是豆豆此时浑身冒蓝光，头发更是如同燃烧的火焰，蹭蹭往上冒，肯定不适合普通人看到。 “唉，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番薯锅锅，你好像我爸爸……” 豆豆蹙着眉头，一副古灵精怪的小模样。 “你乖乖给我听话，先给我学会控制你身上的这些火焰再说。” “好哒。” 豆豆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很显然，灵魂被摄入魂幡之后，不只是被赋予了能力，也灌入了一些知识，否则小东西不会如此熟练使用能力，也不会称呼他为幡主。 沈思远想了想，再次摇动手中万魂幡，重新把她摄入幡中，省得这小东西到处乱跑。 第13章 同事（求月票） 沈思远打了个车回到家中，却见卢老头依旧在楼下徘徊。 见到沈思远回来，微微躬身一礼，也不上前。 沈思远心中暗想，难道他还想打持久牌，感情牌？ 沈思远其实心中已经决定帮他，当然不是因为他圣母心，见对方是老人就心软。 而是他想要试试，帮助卢老头这样的人完成心愿，会不会也有功德。 毕竟像豆豆那样的灵魂纯净者不是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孩子。 就如同卢老头所说那样，这世间大多数都是像他一样的人，一生经历无数诱惑，几乎不太可能做到完全无愧于心。 有则改之，很多人都是经历过，才学会成长，不代表他们就是坏人。 卢老头就是如此，他年轻的时候，干过不少糊涂事，但随着年纪见长，思想上变得更加成熟，慢慢变成大家心目中慈眉善目的卢爷爷。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都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有些人跑偏了，再也回不来，有些人回过头，变成更好的自己。 你不能因为他走错过路，就说他是坏人。 这世间哪有绝对完美的人。 所以沈思远想要试试帮助卢老头，看看天道会不会认同，不过先晾他几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沈思远早早来到站牌，发现林蔓枝已经在站牌等他，她正跨坐在车上吃早饭。 “我看时间还早，就在路边买了早餐，给你也带了一份，饭团你吃吧？”林蔓枝落落大方地道。 她上身穿了件浅蓝色短袖，下身穿了件修身牛仔裤，更显得双腿修长，头发高高挽起，充满活力。 都说充满少女感的少妇和充满少妇感的少女，这两种人最为动人。 而林蔓枝现在就是属于第一种，吸引了来往行人无数眼球。 “我不讲究。”沈思远毫不客气，接过林蔓枝递过来的饭团。 “知道你们男生都喜欢吃肉，所以我给你加了根香肠。”林蔓枝话语中带着几分得意。 “实在是太贴心了，蔓枝姐，你这样搞，搞不好我会爱上你的。”沈思远笑着说。 然后把早餐挂在了车上，并未立刻吃，而是示意林蔓枝上车，他们上路。 林蔓枝坐到车后，她穿的是牛仔裤，所以选择跨坐。 “爱我的多着呢，多你一个也不算什么？” “蔓枝姐，你还真是自信。”沈思远无语地道。 “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她说完，立刻发出爽朗的笑声。 就在这时，旁边一辆车子，似乎看不得这一对俊男靓女大清早地说笑，猛地加速超车，吓得沈思远赶忙一个急刹。 坐在后面的林蔓枝，因为惯性，一头撞在沈思远宽厚的背上。 沈思远停住车，想要骂两句，对方却已经一溜烟跑远。 “蔓枝姐，你没事吧。”沈思远回头问道。 “我没事，不过把你衣服弄脏了。”林蔓枝伸手在他背上不停轻轻拍打。 刚才那一下急刹，林蔓枝撞在了沈思远背上，因为正在吃早餐的关系，嘴角上满是油渍，这一下子全都蹭到沈思远背上。 至于带球撞人，那完全是不存在的，因为她“胸无大志”，也是她唯一美中不足。 “没事……”沈思远继续上路。 然后林蔓枝用纸巾，帮他擦了一路。 “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林蔓枝忽道。 “什么事？” “我给你介绍的对象啊。” “不是说算了吗？” “见见又不少块肉。” “唉，你们怎么都热衷给人介绍对象。” “因为我们都在火坑里，所以想要把你们都往火坑里拽。”林蔓枝笑着说道。 “蔓枝姐，你说得还真直接，你不会真的这样想的吧？” “当然，不行吗？” “行，蔓枝姐你说什么都对，那我就见见？” 沈思远决定还是先答应再说，要不然林蔓枝一直不死心给他介绍对象。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也就是你，你见我给我们部门其他人介绍过对象吗？” “那我还真要谢谢你。” “不用客气。” 沈思远：…… “好吧，不说笑，我是认真的，觉得你人还不错，所以才给你介绍。” “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最帅。” 林蔓枝闻言，笑着在沈思远背上拍了一巴掌。 “你也挺自恋的，矮子之中选将军罢了，运营部那几个人，田云瑞太胖、王超心胸不够宽阔、周川已经结婚、李康不大聪明……” “呃……蔓枝姐，你总结得真好……” “那是当然，姐我眼光可是很好的，唯有看你最顺眼？” “谢谢姐姐看得起。”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今天我来跟我闺蜜说。” “行吧。” 既然已经答应见见，沈思远也不再扭捏。 等到了公司门口，沈思远让林蔓枝先进去，而他自己选择去停车。 等他停好车，啃着饭团走进公司，迎面遇见渠道部的丁有光。 “哥，早上好。” 丁有光很热情，脸上的笑容极为灿烂。 他不是因为只对沈思远热情，而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典型的社交悍匪。 他原本在网友运营部待过一段时间，所以沈思远和他很熟。 “你别这样笑，看着有点吓人。” 丁有光凑到跟前，小声道：“这周五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干什么？”沈思远狐疑地看着他。 “嘿嘿，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丁有光觍着脸笑道。 “好事？” “当然是好事。” “好事能轮到我？” “这话说得，我们兄弟，我还能坑你不成？”丁有光义正词严地道。 “就因为是兄弟，我才怕你捅我腰子。” 两人说笑上了电梯，然后各往各的部门。 不过在丁有光转身的时候，沈思远叫住了他。 “怎么了？” “别叫我哥，你比我大。” “没事，一个称呼而已，你别往心里去，路上遇到一条狗，我也会叫一声狗哥。” “艹……” 沈思远直接向其竖起中指。 等回到运营部，却并没有几个人，因为大家几乎都掐着点上班。 住得越远，反而来得越早，住得越近，反而来得越迟。 李文娟正在用抹布擦桌子，见到沈思远进来，立刻问道：“要不要抹布，把桌子擦一擦？” “不要，我桌子又不脏。” 李文娟目光看向他那满是灰尘的电脑屏幕，关了电脑后，看得格外清楚。 “你不懂，屏幕不能用抹布擦的，伤电脑。” “我看你就是懒吧。” 李文娟拿着抹布走过去，在沈思远桌上抹了两下。 沈思远坐在旁边椅子上，吃着早饭看着她。 这姑娘挺好，长发飘飘，身材苗条，唯一不好的，就是左脸位置有一块淡青色胎记，她留长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遮住胎记。 很开朗的一个小姑娘，并没有因此而自卑。 在公司里也有不少追求者，可是她眼界颇高，一个也看不上。 就在这时，从沈思远进屋后，一直埋头看手机林蔓枝兴奋站起来。 “沈思远，我已经帮你约好了，这周六怎么样？” “这么效率的吗？不过这周六周日都不行，我要回趟老家。” 林蔓枝想了想道：“那这周五晚上呢？” 沈思远闻言，想到刚刚丁有光的邀约，于是立刻点头：“周五可以，周五我有空。” “那行，那就说定了，这周五。” 林蔓枝低头继续用手机联系自己的朋友。 沈思远回过头来，却见脏兮兮的抹布丢在他桌子上，李文娟人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上。 第14章 项目 “周五晚上有事，有事现在聊。” 等上班的时候，沈思远直接通过企业微信，给丁有光发了条信息。 丁有光很快就把信息回过来。 “我有条发财的路子，想跟你聊聊。” “发财的路子？跟我聊？我就两个八成新的腰子，你还想打我主意？” “谁看上你腰子了，骚味那么重，我跟你说正经的。” “这样啊，那中午吃饭的时候聊聊……” 沈思远心中很疑惑，丁有光有什么发财的路子，竟然能找到他。 这小子，不会想把他给卖到缅北吧？ 运营的工作其实很轻松，除了和程序沟通，开发节假日有些活动外，平日里处理一些玩家反馈至客服的问题，运营同样负责与程序沟通，帮玩家处理。 但是运营的工作轻松，压力却一点也不小，因为运营要负责一款游戏的营收，每个月都会有营收指标，这会影响到小组收入。 整个运营部，基本上人人负责一款游戏，沈思远同样如此，负责的是一款仙侠类游戏，而他所在组的成员，除了他这个运营外，还有客服一人、程序一人和美术一人。 所以每个月的营收，不只是关乎他一个人的收入，还关乎其他几人的收入。 所以一上午时间，沈思远也没闲着，玩了几款新上线的游戏，美其名曰，了解竞品。 追更了几本小说，美其名曰，大脑调剂。 就这样，“忙碌”地一上午就过去了。 眼看就要到中午吃饭的时间，王超首先嚷嚷起来。 “我要点外卖，你们谁要一起？” 坐在他对面的胖子田云瑞立刻抬起头问道：“你要点哪家？” “楼下微小厨，他们家味道好，分量足。” 一听是微小厨，其他一些人，纷纷让王超帮忙一起点。 王超这人虽然嘴有点贱，但平日里很热心，大家有什么事，他也会主动帮忙。 比如中午点餐，他也显得很有耐心，一一询问大家吃什么。 “沈思远，你中午要吃什么？” “我不用，我中午下去吃。”沈思远道。 然后就听坐在后面的李文娟立刻道：“沈思远，帮我带一份凉皮。” “可以啊，我吃过饭回来，估计有点迟。”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很饿。”李文娟道。 这姑娘每天不是凉皮米线，就是什么轻食沙拉，说是减肥，沈思远也没见她胖在哪里。 “娟妹，我看你不如跟我一起点微小厨算了。”王超立刻说道。 这家伙明明有女朋友，但对所有女人，却都表现得很热情。 不知道该说他有风度，还是说他有贼心。 “他们家不卫生。”李文娟道。 沈思远闻言，这事他最有发言权，于是立刻道：“那倒是，我吃出蟑螂就有两回，每次都是重新给我换一份，换一份就干净了？” “就你事多，我们怎么都没吃到。”田云瑞闻言立刻道。 “嘿嘿，这个可说不好，你没吃得那么快，你确定没有？”沈思远笑道。 田云瑞闻言脸都绿了，然后强辩，那是高蛋白、广东人经常吃云云。 广东人还吃福建人呢，你咋不吃个福建人。 一时间办公室里满是快活的气氛。 等中午十二点一到，丁有光就出现在运营部门口。 “沈哥，走……” 沈思远拿起手机起身，陈昊立刻道：“沈哥，回来给我带瓶可乐。” “公司的贩卖机没有吗？” “早就没了，狗日的技术部，早上刚上货，就全被他们给拿走……”陈昊骂骂咧咧。 可乐就是程序员的精神食粮，所以消耗得总是很快。 “那行吧。” 沈思远刚答应，然后就听其他人纷纷道：“沈哥，给我也带一瓶。” “还有我。” “艹，你们就不能自己下去一趟？” “不能~” 这下子，轮到沈思远骂骂咧咧。 “到底什么事，神神秘秘？” “吃饭再聊。” “中午就一个半小时，我还想休息一会儿呢。” “放心，我已经打电话跟饭店说了，到了就能上菜，不耽误你时间。” 丁有光倒是把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沈思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等到了楼下一家名为【华光饭店】的炒菜馆，果然等两人刚坐下，就开始陆陆续续上菜，两荤两素。 这家华光饭店，不做外送，只是店里卖，平日里他们一些私下聚餐，都喜欢来这里。 丁有光点了两荤两素，炒猪肝、红烧肉、土豆茄子和干煸豆角，都是属于他们家招牌菜，分量给得很足，足够两人吃了。 “说吧，到底什么事？神神秘秘？” “我发现了个发财路子，你要不要一起干？” “什么发财路子，你竟然好心带上我？”沈思远这个时候也没再开玩笑，而是认真道。 “因为我一个人干不起来啊。”丁有光道。 “你具体说说，到底是什么路子？” “电视游戏。”丁有光略带兴奋地道。 “电视游戏？”沈思远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反应过来。 现在的智能电视，其实就是手机的放大版，除了不能通话外，功能跟手机其实没什么区别，手机上能玩的游戏，理论上来说，电视上都能玩，唯一要考虑的就是电视操作，没手机那么方便。 所以需要用手柄操作，当然，一些功能简单的游戏，直接用遥控器就可以。 沈思远很快就想通这些，于是开口道：“这事貌似能干，但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渠道，你虽然掌握着公司所有渠道信息，但那些都是手游渠道。” “没渠道，就没流量，一切都是虚的。” “嘿嘿~”丁有光闻言笑得鸡贼。 “你有路子？” “对，我有个兄弟在移动，专门负责机顶盒这一块，另外他还给我介绍了几家专门给市面上机顶盒开发APP的公司，我们游戏，可以直接上他们的渠道……” “牛X，你这样说，好像还真能搞。”沈思远闻言也略显激动。 虽然现在看电视的人越来越少，但是依旧拥有庞大的用户群体，他们游戏要是真能铺开，大钱也许赚不到，但是小钱肯定不会少。 “而且我还做过调研，目前市面上做电视游戏的公司没几家，而且游戏做得也很垃圾，这是他们的月流水……”丁有光把手机递给沈思远。 沈思远接过来一看，上面有几家公司，后面有些详细的月下载量、注册人数、付费人数和营收额。 最高的一个月五六十万，最低的也有二三十万。 “这玩意你都能弄来？”沈思远有些感慨。 这已经属于一个公司的机密，不大可能泄露出去。 “我朋友给我的。”丁有光带有几分得意地道。 很显然，这位朋友指的是那位在移动的兄弟，只有掌握了上游渠道的他们，才会有各家详细的营收数据。 “怎么样，你觉得这事能干吗？”丁有光追问道。 “能干。”沈思远也给了他很肯定地回答。 第15章 捕鱼 听沈思远肯定了这个项目可以搞，丁有光显得更加兴奋。 “不过，我有件事搞不懂？”沈思远道。 “你说。” “你为什么找上我？我好像给你帮不上什么忙吧？” “不能这样说，沈哥，你是不知道自身价值。” 丁有光闻言立刻嘿嘿笑着，给人贼兮兮的感觉。 “哦，我有什么价值？” 沈思远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价值。 “首先，你要知道，我没钱。” “嗯，然后呢？” “而这个项目，至少需要一个策划、一个程序和一个美工……” 话说到这里，沈思远就有点明白他为什么找自己了，他是看上沈思远他们小组免费劳动力。 “我不可能花钱去试错，所以只能找不花钱的。” “我艹，我就说没好事。”沈思远道。 “话怎么这么说呢？你就说这事能不能干吧？” 沈思远无话反驳。 “你去跟程序，还有美工谈，如果游戏真的成功，我们几人平分利润，失败了，无非就是浪费些业余时间，反正平日里不是打游戏，就是刷剧，时间也不值钱……” “这一块还是属于未开发的蓝海，我们现在进入，还有机会……” “渠道分成多少，你想个什么样的游戏试水？” “分成三七，至于什么游戏，就要你来拿主意，这一块你想法肯定比我多。”丁有光很是诚恳地道。 丁有光刚给他看到月流水，是来自渠道的数据，所以并未扣除分成。 如果这个项目他们四个人参与，那么每个月每个人最低分成四五万，最高分成十来万，这可比上班工资高多了，而且还是躺着赚。 “有公司吗，要签合同。”沈思远道。 既然涉及到钱，就不能口头说了算。 “公司有，我之前注册的，一直没注销，放心，合同肯定会签，属于你们的，一分也少不了。”丁有光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那行，我找机会跟周正道还有李群芳聊聊。” 这两人，一个是沈思远小组的程序员，一个是小组的美工。 “李群芳她会愿意吗？”丁有光有些担心地道。 周正道作为程序员，经常和沈思远喝酒吃饭，关系自然不错，而且他技术相当好，网游部各游戏项目，他都有参加过开发，他的技术在整个光辉动漫都是排在前列。 可丁有光跟对方不熟，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找沈思远的原因之一。 至于李群芳，是个小姑娘，平日里话不多，除了左右邻桌，跟人很少有交流，喜欢二次元，喜欢Cosplay，感觉跟沈思远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维度。 “问题不大。”沈思远很淡定地道。 “那你觉得，我们第一款游戏上什么项目？”丁有光问道。 很显然，他这话中，也带有一丝考教的意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价值，周正道和李群芳的价值很明确，缺了他们任何一个，这个项目就玩不转，那沈思远的价值又在哪里呢？ “捕鱼，我们可以再搞个积分排行，弄个抽奖。”沈思远神色淡定地道。 “怎么说？” “你去电玩城，玩家玩得最多的游戏是什么？”沈思远反问道。 “捕鱼？” 沈思远点了点头道：“不一定都会玩捕鱼，但是捕鱼绝对是玩得最多的游戏之一。” “除此之外捕鱼操作简单，上下左右加上个确认键就能玩，而这几个键，直接用遥控器就能玩。” “电玩城里大家玩捕鱼，是为了积分，是为了游戏币，无论积分还是游戏币，最终都可以兑换成实物奖励。所以我们不能只是让用户为了消磨时间而玩游戏，要给用户下个钩子，比如积分排行前十，每个月有奖金，或者积分排行第一送苹果手机……” “这不就是赌博吗？” “对，但我们是合法的，你以为我们运营部是干什么的？每到节假日，上的都是什么活动？抽奖啊，玩概率啊，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营收……” “捕鱼只是一款休闲游戏，好像没太多的盈利点吧？如果这样搞，我们会不会亏本？”丁有光脑子转得还是很快的。 “可以卖VIP啊，VIP1的用户，捕鱼可获得两倍积分，以此往下类推，VIP越高，获得的积分倍数就越大，然后每个月积分第一的玩家，可以获得奖金一万元，你说会不会有人充值争榜单？” “而且，我们自己还可以操控榜单，这对程序来说太简单，我们既是选手，也是裁判，都是由我们说了算……” “嘿嘿~，沈哥，你好黑啊？” “呸，瞎说，我这都是营销手段。” “吃饭……吃饭……” 丁有光红光满面，感觉自己找对人了。 他之所以找沈思远合伙，最开始看中的还是他的人脉。 除此之外，还拿他当策划用，毕竟运营和策划，其实区别不是很大，都精通游戏内容设计，而且他们项目不大，要求也没那么高，沈思远顶一下完全没问题。 可沈思远在短短时间内，不但给出了具体方案，甚至盈利点都已经提前考虑到，这让他对这个项目信心更足。 吃过饭，沈思远又去买了凉皮和可乐，两人这才回了公司。 等进了公司分开之时，丁有光向沈思远低声道了声：“尽快。” 公司原则上是不干涉员工创业，但是利用公司的资源，干自己的事情，这点肯定不行。 所以在事成之前，一定需要保密，这也是为什么丁有光不愿意在企业微信里聊的原因。 等进了运营部，大部分人已经趴着在睡觉，只有一两个还在打游戏。 李文娟同样趴在桌上睡着了，沈思远蹑手蹑脚走过去，把凉皮放在她桌上。 却见她桌上还摆放着一份现切水果和一杯咖啡。 很显然，这些不可能是她下楼自己买的，都是别人给她带的。 李文娟的追求者很多，公司里有好几条舔狗，都快被她给钓成翘嘴。 这也是沈思远对她不感冒的原因之一，不喜欢就说清楚，总钓着别人算怎么回事？ 不过沈思远也只把她当作普通同事，交浅不言深。 再说那些个翘嘴，难道自己心里真的不清楚吗？只不过都是在装糊涂，觉得自己是最终会赢的那个。 沈思远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但是依旧惊醒了旁边睡着的林蔓枝。 见到是沈思远，她眼前一亮，立刻拿起桌上的手机指了指。 沈思远有些不解，打开自己手机，却见她把自己闺蜜的微信推了过来。 第16章 热闹（求月票） 林蔓枝闺蜜的微信头像，是一个穿着长款风衣，戴着墨镜，怀中抱着一束花的女子。 艺术成分看起来很高，看起来又飒又美，很有感觉。 “她叫江听雨，跟你同岁，目前在海洋馆工作，大学时谈过一个男朋友，不过早已分手，现在正处于空窗期……” 林蔓枝又把对方信息发了过来，很详尽，就连谈过男朋友的事情也都没隐瞒。 沈思远倒是不介意对方谈过男朋友，毕竟26岁的女生，长得又漂亮，这样的女生怎么可能缺少追求者，有感情史并不意外。 另外沈思远也只是见见对方，成与不成还要另说，没必要想太多。 “多谢蔓枝姐。”沈思远客气一句道。 “剩下的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聊，你主动一点。”林蔓枝又叮嘱一句。 沈思远给她回了个“OK”的表情包。 然后放下手机，趴在桌上，准备午休一会儿。 他平日里一直都有午休习惯，中午不睡觉，下午变死狗。 至于联系江听雨，那肯定要等上班时间再联系了，私事当然要上班做。 可是沈思远趴在桌上，却发现自己毫无睡意，精神格外地好。 沈思远昨天晚上其实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自从吞噬九幽冥君的灵魂之后，获得了神识，精神自是变得格外旺盛，双眸更是变得神采奕奕，仿佛能摄人心魄。 所以昨晚，沈思远都是以入定代替了睡眠，看来中午，还是要同样如此。 想到此处，沈思远就感觉自己整个人从虚空向下坠落，这个过程很慢，他全身轻飘飘的，似乎没有重量一般。 最终他落到一处湖中，却如同一片落叶，落在了水面，荡起轻微的涟漪，心神也随之震动，但很快，随着涟漪散去，湖面再次恢复平静，他的心神也随之进入无思无想的境界之中。 普通人杂念太多，很难进入这样的状态，但对有着九幽魔君记忆的沈思远来说，进入这样的状态，却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这种状态下，不但精神上可以得到极致地放松，身体上也同样如此，甚至身体机能都随之变慢，如同进入冬眠。 但很快，他就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 沈思远赶忙睁开眼睛，似乎刚闭眼，就到了上班时间。 实际上人在进入入定状态后，感觉不到时间流逝而造成的结果。 虽然上班摸鱼没人管，但是明目张胆地趴在那里睡觉，肯定是不行的，总要做个样子才行。 这个时候，在睡觉的纷纷起来了，有的伸懒腰，有的起身去倒水，有的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整个办公室内瞬间鲜活起来。 沈思远也起身给自己倒一杯水，有人见桌上的可乐，纷纷要给他转钱。 “发红包群里了。” 红包群是运营部内部微信群，大家都在里面，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群真的只是用来领红包，平日里完全不交流。 沈思远倒是没客气，直接领了红包，虽然一瓶可乐才三块钱，但是一码归一码。 除此之外，李文娟的凉皮钱自然也没少。 如果是追求她的舔狗，肯定会拒绝要她的钱，但很显然沈思远不是，所以收得心安理得。 办公室里的喧闹很快安静下来，众人又进入了摸鱼状态，各干各的起来。 沈思远这才拿起手机，加了江听雨，对方很快通过。 于是沈思远直接给对方发了个很经典的聊天开头。 “你好，可在？” “？” 江听雨的回答同样很经典。 “我是林蔓枝的同事沈思远，她有跟你说吗？” “哦，我知道，她口中的清新少年郎。” “呃~，蔓枝姐是这样形容我的吗？” 沈思远回头看了眼林蔓枝，她正在专注工作，并无注意到沈思远的目光。 不过她这样形容沈思远却似乎并没有错，因为沈思远虽然今年已经二十六，但实际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小，皮肤白皙，眉宇清澈，给人一种涉世未深，干净清爽的感觉，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少年感。 也许就因为这样，他特别招年上姐姐们的喜欢。 “对，她可是在我面前不停夸你，你真有这么好？可为什么要屏蔽朋友圈？” “我没屏蔽朋友圈，只是我很少发朋友圈。”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沈思远，点开对方朋友圈翻看起来。 她的朋友圈很干净，不是美食，就是海洋馆中的各种动物，仅有的几张自拍照，都是穿着潜水服和美人鱼的表演服装，显得极为艳丽照人。 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不缺追求者，沈思远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沦落到相亲的地步。 不过才刚认识，他也不好问对方。 看到对方发的美食中川菜居多，于是就顺着这个话题跟对方聊了起来。 然后才知道对方是个川妹子。 “你山城的，怎么会来到滨海？”沈思远有些惊讶。 “因为我喜欢大海啊，你是滨海本地人？”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我是在滨海出生，但我父母他们不是，所以算半个滨海人……” 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这姑娘看起来很健谈，而且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一直聊了半个多小时，约好周五晚上见面时间和地点，这才结束了聊天。 不过从刚才聊天中，彼此都有一个初步的了解，双方有了个模糊的印象，至于合不合适，就要等见面再说。 不过很快，林蔓枝就抬起头来，略带兴奋地道：“沈思远，听雨她对你印象不错哦，加油。” 很显然，江听雨第一时间就向林蔓枝“报告”了情况，看来两人关系应该是非常好的那种。 她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水面丢下一颗石子，办公室内一瞬间热闹起来。 首先是坐在她对面的陈昊伸长脖子。 “什么情况？林姐你给他介绍对象了？你这是歧视知不知道？为什么不给我介绍，漂不漂亮没关系，关键是不是富婆？要是富婆，我就真的生气了。” “好看的都跟好看的玩，蔓枝姐的朋友肯定也好看。” 这马屁拍得有水平。 “真是该死啊，蔓枝姐，我生气了，凭什么不给我介绍，你可是我亲姐啊。” “我艹，你有女朋友，你凑什么热闹。” “我最近想换。” “好了，我录音了，没有一周的饭，我就发给你女朋友。” “呸，狗贼，你玩阴的……” “沈哥，有照片不，给我看看……” “别给他看，否则你还没见面，他就已经开始冲……” …… 一时间办公室里，满是快活的气氛。 第17章 绿帽（求月票） “番薯锅锅~” 豆豆揉着眼睛，出现在沈思远面前。 她在万魂幡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睡，这也是一种养魂方式。 魂魄的强弱都与生前有关，死后就不会再改变，但是上了万魂幡的鬼魂，却打破了这个攀离，不只是可以增强魂魄，有合适的功法，甚至可以修炼。 而九幽魔君，乃是御鬼的祖宗，自然不缺鬼修功法。 可惜豆豆太小了些，教她修行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沈思远决定先放一放，看以后有没有适合的“人”选。 这两日的沉睡，豆豆不再像个蓝精灵，浑身散发着蓝色幽光，不过头发依旧像火焰一般在燃烧。 “感觉怎么样？” 沈思远伸手摸了摸她那如同蓝色烈焰一般的头发。 冥火虽然能灼烧人的灵魂，但这些冥火都是来自万魂幡，作为万魂幡的幡主，自然不会伤到他，这冥火看似燃烧的火焰，但却并没有灼烧感，反而带有丝丝凉意。 “好舒服的呢。” 豆豆伸了个懒腰，自从死后，从未感到如此舒服过。 如同睡了个大懒觉，一觉醒来，精神饱满。 “那就好，你自己在附近转转，别跑远。” “好哒~” 豆豆应了一声，立刻驾驭着一股阴风冲出窗外，她早就想要飞在空中玩一玩。 沈思远走到窗前，往下看了一眼，却见卢老头依旧在楼下徘徊。 晾了他几日，也是时候跟对方接触一下，同时也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于是也出门下了楼。 他刚进电梯，豆豆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番薯锅锅~，我爸爸和妈妈呢？” 她有些可怜兮兮地问。 “他们自然在家。” “哦~” 豆豆闻言有些失落。 看来要尽快给她找个伴儿，要不然小屁孩成天还想着爸爸妈妈。 不过这几日，蒋文欣夫妻俩也向他打听了十几次豆豆的情况，特别是蒋文欣，显得格外热情，不是零食就是水果。 这让办公室内几个家伙一致认为他傍上了富婆。 “等明天，你就能看到妈妈。”沈思远想了想安慰道。 “好哒，谢谢番薯锅锅~” 小家伙闻言顿时开心了，然后又化作一股阴风消失不见。 沈思远怀疑她要不是不认得路，恐怕自己就跑回了家。 他刚从楼洞出来，卢老头就远远地向其颔首，也并不上前，可等见沈思远向他走来，他立刻神色略显激动地迎了上去。 “沈先生……” 他知道这几日没白等，沈先生终于愿意跟他沟通。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刮过，豆豆凭空出现在了两人中间。 “卢爷爷。” 见到是自己认识的熟人，豆豆有些兴奋地挥了挥小手。 可卢老头却吓得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因为豆豆给他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人还没靠近，他就感觉灵魂上一阵刺痛。 见卢爷爷这番模样，豆豆有点懵，也有点难过。 “好了，你玩你的去，我跟你的卢爷爷说会话。”沈思远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哦~” 豆豆乖乖听话，化作一股阴风冲天而起，消失不见了踪影。 卢老头抬头望天，他知道豆豆的变化，一定是与沈思远有关，心中不由更加敬畏。 “你说说你自己的情况，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心愿？” “好的，沈先生。” 于是卢老头说起他自己的情况。 卢老头全名叫卢冠昌，滨海本地人，年轻的时候，是滨海手扶拖拉机厂的职工，那时候拖拉机厂可是铁饭碗，也因此，他娶到了一个叫杨莲香的姑娘，这姑娘文化不高，但长得很漂亮。 那段时间也是卢冠昌日子过得最为舒服的一段时间，但好日子不长，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哪有什么永远的铁饭碗，手扶拖拉机厂最终倒闭，职工纷纷下岗，卢冠昌自然也不例外。 经朋友介绍，去了一家海运公司，成为了一名海员，滨海作为港口城市，有着巨大的货物吞吐量，无数船只来往世界各地。 卢冠昌作为一名海员，因为来往世界各地，眼界慢慢变得更加宽广，加上与妻子长久分离，又见多了外面的野花，自是越发看不上家里的糟糠之妻。 所以两人很快就离了婚，那时候他与妻子已经有了个女儿，可对心已经野了的卢冠昌来说，没有丝毫留恋，直接让妻子给带走。 后来随着卢冠昌年龄渐大，慢慢也收了心，不再随船跑，于是又重新娶了个媳妇，又给他生了个儿子，过上了安稳日子。 “所以你是觉得对不起你前妻，才会一直逗留在人间？” 卢冠昌闻言，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说了一些让沈思远瞠目结舌的话来。 “我死后才发现，原来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不是我亲生的，亏得这么多年，对他们母子二人掏心掏肺……” 卢冠昌说起此事，越发愤怒，脸上的肉嘎达蠕动，看上去更是狰狞恶心。 “怎么回事？”沈思远好奇问道。 心中却暗自发笑，这也许就是因果报应。 “还能怎么回事，我那媳妇给我带了个绿帽呗，我才刚死不久，她就把她那狗屁的表哥给接了回来，我那儿子，亏得我把他养这么大，屁都不放一个……” 原来卢冠昌后来娶的这个老婆，有个表哥，跟他们家关系不错，一直都有来往，卢冠昌本以为只是普通亲戚，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是什么表哥，而是她媳妇年轻时候的姘头。 因为是从外地来的滨海，除了这两人，也没什么其他亲戚，所以卢冠昌也从未怀疑过两人的关系。 “你儿子是不是你亲生的，你就一点也没察觉过？” “唉~”卢冠昌叹了口气。 “儿子像舅，这不是很正常？虽然是表舅。” 原来就因为有这层关系，所以卢冠昌才没怀疑，谁知道儿子真的是“舅舅”的种。 “我那老表……我媳妇那姘头，年轻的时候结过婚，后来说感情不和离了，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感情不和了，他无儿无女，我刚一死，就住进我家，雀占鸠巢，心肠何其歹毒……” 说到此处，卢冠昌的愤恨难以自制。 “我真是蠢，这么多年给别人养儿子，累死累活赚的钱，全都便宜了外人，亲生的在外面吃苦受罪，这让我怎么甘心？” 沈思远闻言事情原委之后，不但没有同情，甚至还有点想笑，真是活该啊。 自己种的什么因，结的什么果。 不过沈思远还是决定帮对方，为了那对可怜的母女，也为了验证心中的想法。 第18章 锻炼（求月票） “那你可知晓，你前妻和女儿现在的住址？” 卢冠昌摇摇头道：“很多年没联系了，我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沈思远：…… “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沈思远颇为无语。 “而且，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告诉你女儿，你儿子不是你亲生的，让她跟你儿子去打官司，争夺你的遗产吗？” 卢冠昌闻言沉默，而就在此时，他脸上那些恶心的肉瘤，竟然在缓缓消散，露出一副慈祥的面容，这倒是让沈思远很是诧异，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 这和大荒之中的鬼魂，倒是有很大不同。 虽然都是相由心生，但是大荒之中，充满天地灵气，而这些鬼魂，虽不懂修行之道，但是本能吞噬天地灵气，所以能维持住本体人形。 可现代都市，灵气全无，卢冠昌又是怎么做到回归本相？ 沈思远略微思索，然后得到一个答案？因为他的女儿。 相由心生，因为想到自己的女儿，所以恢复成原有慈祥的样貌？这倒是神奇。 “我……我想和我女儿见上一面，有些事情，还是要跟她说清楚才行，至于她愿不愿意拿回属于她的那一份，就看她自己了。”卢冠昌道。 “这倒是容易，可我不知道你女儿现在住址，我也没办法。” “先生答应就行，我自会去寻她们，我现在这样，反而倒方便许多。”卢冠昌笑道。 这个时候，他满脸的肉瘤，再次生长了出来。 “你之前怎么不找她们？” 卢冠昌叹了口气，却没解释。 沈思远也没再继续追问，而是道：“那行，等你找到她们，你再来找我。” “多谢沈先生。” 卢冠昌向沈思远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卢冠昌离去的背影，沈思远总觉得他还瞒着些事情没说。 不过沈思远也没多想，等他找到妻女，就把他给摄入万魂幡，这样就不怕对方骗自己。 沈思远为自己机智点个赞，然后也转身往小区附近的超市走去。 不能因为还未打开万魂幡内的空间，取出里面存储的天材地宝，就放弃修炼，什么事也不干，沈思远决定先自行锻炼。 《大阿罗汉十八相》的消耗非常大，所以沈思远需要买一些高热量高蛋白的零食储备着。 等买好东西回到家中，沈思远取出从网上购买的瑜伽垫，脱掉上衣和长裤，只穿一条短裤。 沈思远的身材并不是很好，上学的时候还隐约可见腹肌，但自从出来工作之后，久坐不说，还长期缺乏锻炼，别说腹肌，隐约已经可见小肚子。 不过沈思远皮肤很白很细腻，他天生如此，不像别的男生，汗毛又黑又长。 沈思远站在瑜伽垫上，按照【十八相】中所记载，缓缓摆出第一个姿势。 却见他扭曲着身体，拉伸着胫骨，摆出一个怪异的姿势。 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但几个呼吸之后，就觉得全身骨骼仿佛扭曲，筋骨撕扯般疼痛，豆大的汗珠渐渐开始从额头浮现。 到这个阶段，一般人恐怕直接选择放弃，但要真是如此，那么这第一相算是白练。 所以只能咬牙坚持，渐渐地，汗水开始聚集，如同一条条小溪，顺着身体，开始往下淌，把瑜伽垫大片大片浸湿。 而这时候，一股灼烧之感，从丹田位置而起，慢慢蔓延至全身。 这个时候，整个人的感官似乎都被放大，全身无处不痛，巨大的痛苦，让意识似乎都开始变得模糊。 沈思远咬牙坚持，甚至用入定的方式来缓解疼痛，这种方法，效果还真的不错。 但是很快，沈思远就被巨大的饥饿给吞噬，身体感到一阵虚弱，至此沈思远赶忙停了下来。 然后忍着全身酸痛，颤抖着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水和食物，大口吞咽。 而此时身体仿佛好几日未进食一般，饥饿难耐，肠胃更是急速蠕动，消化着吞咽而来的食物，加速身体恢复。 身体很快就得到恢复，身上的酸痛尽去，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做梦一般。 于是沈思远又重新开始锻炼，如此重复这样的过程。 没有天材地宝，就是如此麻烦。 “番薯锅锅~，你在干什么？” 豆豆趴在地上，撅着小屁屁，好奇地看着沈思远。 沈思远没有回答他，因为现在他已经开不了口说话。 见沈思远不说话，豆豆学着他，摆出同样的姿势，不过她没有肉身，这样的锻炼对她来说没有丝毫用处，也感觉不到筋骨拉扯的痛苦，纯粹只是觉得好玩。 沈思远大口喘着粗气停了下来，然后再次拿起旁边东西吃了起来。 豆豆有些担心地问道：“番薯锅锅~，你生病了吗？生病了要去看医生哦。” 小家伙见沈思远痛苦的模样，还以为他生病了。 缓过劲来的沈思远这才开口道：“我没生病，我在锻炼。” “锻炼？为什么要锻炼，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豆豆有些不解地问道。 “为了变得更强。”沈思远道。 豆豆闻言露出思索状，然后瞪眼拧眉，龇牙咧嘴，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你干什么？”沈思远被她古怪的小模样给逗乐了。 “我在锻炼，我要变得更强。”豆豆说道。 沈思远闻言，差点把口中的水给喷出来。 “你这样就能变强？” “要不然呢，越不舒服，就会越强。” 沈思远忽然觉得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外面不好玩，锅锅~，我想看动画片。” 豆豆环顾了一下屋内，却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了，你叹什么气？” “番薯锅锅~，你好穷啊，家里都没电视机。”豆豆道。 沈思远：…… 沈思远这小公寓内确实没有电视机，不过他还是让豆豆看上动画片，因为他有电脑。 给豆豆看动画片的期间，沈思远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全身被汗水浸透了好几遍，全身一股难闻的味道，就连瑜伽垫，他都一起拿到卫生间，用水冲洗一遍。 不过锻炼的效果非常好，全身的肌肉似乎更紧致了些。 等沈思远从卫生间出来，却见有一道身影，在屋内一闪而逝。 沈思远看向坐在椅子上，看着动画片，咧着嘴傻乐呵的豆豆。 看来有“人”跟着小家伙身后一起回来。 第19章 惊诧（求月票） 一夜无话。 昨晚跟在豆豆身后的鬼很谨慎，没再继续出现。 豆豆虽然看了一夜动画，但精神依旧饱满。 沈思远刚一起床，她就围了过来。 “番薯锅锅~，今天我就能见到妈妈了吗？” 她满脸期待。 “对，今天能看到。”沈思远给了她肯定地回答。 小家伙立刻一阵欢呼，在屋内又蹦又跳。 头顶上的火焰，随着她的动作，不停摇摆，看起来很是可爱。 洗漱一番后，沈思远拿上电瓶车钥匙出了门，豆豆在身后赶忙跟上。 开始的时候，她还坐在沈思远后面车上，抱着他的腰。 后来发现，她可以化作阴风飞在空中，这样速度更快，也更快活。 于是围着沈思远左右飞舞，掀起阵阵阴风。 “还挺凉快，以后天气热，就把你叫出来扇风。”沈思远笑着调侃。 豆豆却当真，拍着小胸脯表示自己超级厉害。 一路上遇到不少路边徘徊的鬼魂，他们见到豆豆，都远远躲在一边不敢靠近。 都说鬼魂惧怕阳光，其实这一点是不对的，无论大荒还是现代，鬼其实都不惧阳光，只是让他们微微有点不太舒服，并无太大影响。 因为鬼既然存在，说明他们是在世界的规则之内，就和人一样，不可能害怕月亮。 而且鬼要是怕太阳，那在大荒，九幽魔君的实力恐怕要被消去大半，只能晚上才能出现。 而这些不怕阳光的鬼，却害怕豆豆，因为豆豆身上的火焰，隔着老远，都让他们感到不舒服，这是来自灵魂本能的恐惧。 “哇，那边有个大怪兽。” 漂浮在空中的豆豆惊呼一声，从空中落下来，藏到沈思远身后。 沈思远望过去，却见一个如同蛤蟆一样的人形生物，正躲在树荫下，远远窥视着这一边。 沈思远见状并不觉得意外，因为这是一个难以保持人形的鬼。 自从能见到鬼以后，他已经见过无数奇形怪状。 有舌头垂至胸口的长舌鬼，有没有脸的无面鬼，有全身都是眼睛的多眼鬼，更有长得像根吊一样的巨根…… “你不用怕，他们应该怕你才对。” 沈思远也很是无奈，亏得不用御使小家伙对敌。 “为什么怕我？”豆豆有些不解。 “我长得这么可爱，又不是坏小孩。” “我看你是个笨小孩，难道你没发现，这一路行来，这些鬼都躲着你吗？” 豆豆不解地摇摇头，人又漂浮到了半空中。 “因为你跟他们不同。”沈思远认真地道。 豆豆眨眨大眼睛，低头看向自己的小手，然后她的小手突兀地燃烧起来，蓝色火焰升腾，舔食着空气，四周升起一股冰冷的寒意。 “我现在很厉害？”豆豆抬头看向沈思远。 “对，你现在很厉害，所以他们现在都怕你。” “可我是乖小孩，我不打架。”豆豆认真地说道。 沈思远：…… 看来这小家伙只能当个吉祥物，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沈思远。” 就在这时，一声招呼打断了沈思远和豆豆的交流。 却是周正道骑着电瓶车，从后面追了上来。 “早。”沈思远跟他打了声招呼。 “怎么样，你策划方案做好了吗？”周正道一上来就追问道。 自从那日丁有光跟沈思远聊过赚钱大业之后，沈思远也没耽搁，直接找周正道聊了聊。 却没想到周正道比沈思远还要热情和兴奋，觉得这事能搞，而且成功概率很大。 按他的话来说，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很无聊，现在有个能赚钱的事来做，他不可能会错过。 “今天就可以了，不过你有跟李群芳去谈吗？” 沈思远并未去找李群芳，不是他不去找，而是周正道主动把这事给拦下。 他和李群芳的关系，比沈思远还要好。 沈思远只有节假日活动才跟李群芳打交道，而周正道因为项目开发的关系，两人经常有沟通交流，关系自然比他好。 另外在李群芳的心目中，周正道的分量肯定比沈思远重。 公司也是有鄙视链的，程序员属于最顶端的存在，而负责营收的运营，却处于最底层，就连渠道地位都比运营高。 所以由他去说服李群芳，成功率肯定比沈思远高。 “我出马，自然没问题，她已经同意跟我们一起干。” “那就好，没她我们这事成不了，今天你拉一个群，我们一起聊一聊。”沈思远闻言也长舒了口气。 “行，等到公司我就拉个群，你也把丁有光拉进来，这事是他推动，我都还没跟他聊一聊。” 周正道说这意思，是表达了对沈思远的信任。 “嗯，还是要见面聊聊，让他请吃饭。” “要不今天晚上？” “今晚不行，今晚我有事。” “那就下周吧，我们三个大男人，休息天把李群芳这一个女孩子叫出来也不好，而且这两天我休息在家，正好把捕鱼Demo出来……” “不过你最好今天早上就把策划方案给我，下午我看看逻辑什么的有没有问题，不然休息天我可能还要麻烦你……” “行，没问题。” 周正道做事非常细心，考虑问题也很全面，他即使不做程序员，也会是一个很好的领导，他统筹做得非常好，很少会出纰漏。 两人说话的时候，豆豆已经从空中落下，坐在沈思远车后，搂着他的腰，好奇地打量着旁边的周正道。 两人来到公司楼下把车停好，还没走到公司门口，就遇到丁有光。 “沈总，周总，早上好。”隔着老远，他就熟络地挥着手。 他和周正道是认识的，不过不像沈思远那么熟罢了。 周正道笑着点了点头，道了声早。 而沈思远笑着调侃了一句：“叫什么总，你都不愿意喊我一声哥。” “事情要是成了，别说喊哥，喊爸爸都行。” 丁有光也是没节操，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向沈思远投来问询的目光。 沈思远点点头道：“周正道同意加入我们，美术他也帮我们搞定。” “真的，实在太好了，周哥，你可帮了大忙了，有你加入，这事必成，吃早饭没有，我这里有一份早餐……” 丁有光立刻贴上周正道，热情得让周正道有点受不了。 “你怎么不问我？” “你走开，别打扰我跟我哥交流感情……” 三人说笑，一路来到电梯口，电梯打开，却见蒋文欣正站在电梯里，她是开车来的，是从车库上来。 见到沈思远，眼睛一亮，立刻问道：“思远，你吃早饭没有，我这里有多。” 丁有光和周正道齐齐转头看向沈思远，眼睛瞪得老大。 PS：第八章稍作修改，四块金砖，主角拿了一块，这样更合理一些。 第20章 护法（求月票） 沈思远并未拒绝蒋文欣的好意，走进电梯，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早餐。 “是农兴堂的包子。”蒋文欣道。 农兴堂是最近滨海比较火的一家包子铺，宣传口号是用实料，手工包，儿时的味道。 除了用料比较足外，说实在的，口感不如海克斯科技，但广告做得好，加上现在人也更注重健康，所以这两年在滨海很火，每天早上各家店门口都排老长的队，特别是一些老人，很喜欢他们家包子。 因为手工制作的包子，大概没使用酵母，所以一口咬下去，并未感觉太过松软，倒是里面的馅料又大又足。 蒋文欣买的又是肉包子，油汪汪的，让人很有食欲。 除此之外，还有一杯豆浆，豆浆配包子，最是合适不过。 豆豆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显然她也很想吃妈妈买的包子。 于是沈思远把手腕放低，给豆豆吸了一口。 蒋文欣见到沈思远的动作，眼睛一亮，露出惊喜之色，目光看向身下位置，很显然，她也反应过来，豆豆也在电梯里。 不过此时电梯里还有两个外人，她也不好开口说话，而且电梯已经到了，正在打开。 电梯刚一打开，丁有光和周正道就连忙走了出去，沈思远跟上，唯有蒋文欣磨磨蹭蹭，放慢了脚步。 等进了公司，本还有话想跟沈思远说的丁有光和周正道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不过在进办公室之前，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就见沈思远正在和蒋文欣说话。 蒋文欣满脸笑容，似乎显得极为高兴。 两人似乎发现天大的秘密，不等沈思远主动拉他们组群，就主动在企业微信中找到彼此，要来私人微信，互加对方，开始八卦对线。 “豆豆正在你旁边……” “她很好，你不用担心……” “你想见她？不行，之前我让你们能见到豆豆，是因为一缕冥气，那玩意对你们没好处，长久沾染，会侵蚀你们的身体，把你们变成活死人，总之是很危险的玩意……” “你也别失望，过段时间可以让她直接显形，你们就能再见到她了，不过人鬼殊途，你们慢慢要走出来，总是惦记着她，其实对你们没好处……” “现在？现在不行，因为她现在获得了一些能力，还控制不好，显形之后容易伤到你们……” “就看一眼？那行吧……” 很显然，蒋文欣不是很放心女儿。 沈思远看了看，时间还早，于是走向楼梯道的位置。 这里很少有人来，平时公司里一些人喜欢聚集在这里抽烟，现在一大早，肯定是没有人来。 不过哪怕是早上，楼梯道里也都有一股烟味，旁边还有个易拉罐做的简易烟灰缸，里面戳满了烟头。 “好了，你站远点，显形给你妈妈看一眼，要不然她不放心。”沈思远向豆豆说道。 豆豆闻言，跑到台阶上，然后显现出身形。 接着蒋文欣就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豆豆还是那个豆豆，但是她的头发正在燃烧，蓝色的火焰升腾，舔食着空气，看上去极为神异。 “这……这是怎么回事？豆豆没关系吧？” 她慌忙向沈思远询问，然后就想上前拥抱女儿，却被沈思远一把拉住。 “你不要靠近她，她身上的火焰很危险，她没显形就罢了，显形后会对人也能造成伤害……” “她……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豆豆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她小拳头握于胸前，一脸得意地道：“妈妈，我现在可是很厉害的哦……” 沈思远想了想，向她解释道：“我暂且收她作为我的护法，传了她一些神通，不过她掌握还不熟练，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蒋文欣闻言，瞳孔微缩，深深看了一眼沈思远，这是什么小众的话语。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道：“豆豆她还小呢。” 她的潜台词，是豆豆还小，帮不上他的忙，危险的事情不要让她上。 沈思远闻言笑道：“放心吧，只是暂时把她留在我身边而已，封她做我护法，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谢谢，沈先生，豆豆麻烦您了。”蒋文欣再次向沈思远道谢。 之前她一直称呼沈思远的名字，这是和沈思远约定好的，现在没人，她又称呼回了沈先生。 而这个时候，豆豆似乎觉得妈妈不信，再次强调地道：“妈妈，我现在可是很厉害的哦……” 说着，她就驾起一阵阴风，向着楼道上方冲去。 “你给我下来……”沈思远道。 这小家伙看似乖巧，但毕竟是孩子，心性还是比较跳脱。 豆豆的动作，倒是把蒋文欣给吓了一跳，不过见她竟然可以御风而行，又惊又喜。 “成为我的护法之后，除了她身上的火焰可以护身外，她还可以御风和显形。” “谢谢~，谢谢您沈先生……” 蒋文欣此时也知道，女儿这是得了机缘，获得了神通能力，心中震惊的同时，再次向沈思远连连感谢。 “先别谢，这也只是暂时的。”沈思远摆摆手道。 此时豆豆已经落回刚才的位置，得意地看着自己妈妈，似乎在等待她的夸赞。 蒋文欣很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立刻就道：“豆豆真棒~，把妈妈吓了一大跳呢。” “嘿嘿……” 豆豆叉着腰，挺着小肚皮，满脸得意，小模样让人爱煞。 “好了，你继续隐去身形，没我吩咐，不准显形，知道了吗？” “好哒。” 豆豆应了一声，身形慢慢淡去，然后消失在了蒋文欣的面前。 “你以后要是想豆豆了，就喊一声，身边如果掀起一阵阴风，那说明豆豆就在你身边……” “谢谢~” 蒋文欣向沈思远深深鞠了一躬。 “你我同事一场，我遇到豆豆也是有缘，感谢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说完直接向着楼道外走去，被对方一直谢来谢去，沈思远听多了也烦。 蒋文欣赶忙跟上，闻言下意识地又要道谢，话到嘴边赶忙收回。 “对了，我跟我堂妹已经说好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下周三吧。”沈思远想了想说。 之前虽然也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但也没像现在这样，一个接着一个来。 今晚要见一个，明天回家估计还要见一个，所以他准备歇两天再见最后一个。 出了楼梯，蒋文欣又恢复了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就在这时，电梯打开，又从里面走出不少公司员工，其中就有网游部总经理郑灿。 见到两人从楼道里走出来，目光有些惊异地在两人身上徘徊。 第21章 亲戚（求月票） “郑总，早。” 见到郑灿，沈思远礼节性地向他打了声招呼，并不是很热情。 “早。” 郑灿就比过去热情多了，甚至还向沈思远投来一个探究的眼神。 但是沈思远全当没看见。 郑灿这人挺复杂的，总之沈思远不是很喜欢。 能力不强，全靠马屁，能坐到如今的位置，全靠和光辉动漫总裁非一般的关系。 作为一个领导，没太多自己的主见，朝令夕改，导致整个网游部，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在做无用功，这让很多人对他意见不小。 相较于单机部的蒸蒸日上，工资年年上涨，网游部是青黄不接，工资三年不涨，每年年会，还要受领导点名批评，搁谁对他也是不爽。 郑灿见沈思远向运营部走去，于是转头又向蒋文欣打了声招呼。 不过相比于沈思远，就更显热情了。 “蒋会计，早上好。” 可蒋文欣却只是不冷不淡地点点头，郑灿见状也不恼，反而又热情地询问吃没吃早饭。 蒋文欣在公司内的地位极为特殊，哪怕郑灿作为公司高层，也要陪着笑脸。 蒋文欣随便应付了他两句，就径直走向财务部。 而看她离去的背影，郑灿则回头看了看运营部方向。 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沈思远打开电脑，丢掉手中吃完早餐的垃圾袋，然后掏出手机，这才发现有好几条未回的信息。 打开一看，却是丁有光和周正道主动拉了群，在里面一阵狂轰滥炸。 “沈哥，你和蒋会计认识……” “沈思远，大佬，你傍上了富婆？狗富贵勿相忘啊……” “你瞒得好紧，你不会是哪家少爷，来公司体验生活的吧……” “你可千万别来真的啊……” “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你不能脱离人民群众……” “说，你是不是跟我们一样的穷比……” ……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沈思远都被他俩给逗乐了。 “只是认识而已，你们不想瞎想那么多。”沈思远回了一句。 “只是认识？” “你看你，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也认识，她怎么不问我吃没吃早餐？” “说是买多了，那袋子都没打开过，当我们眼瞎啊？” “啊啊啊，你真该死啊，你终于走上了这条小众赛道，前途一片光明……” “虽然蒋会计有钱又漂亮，但是沈思远啊沈思远，做人不能这样，呸，我看不起你，除非你把她介绍给我……” …… “真的只是认识，你们两也别瞎扯淡，蒋会计觉得我人不错，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沈思远道。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都在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以蒋文欣对他的态度，迟早有人会发现他们关系，不如直接说开。 “给你介绍对象，凭什么？” “不说其他人，我哪点不比你优秀，我比你上进，比你帅，她为什么不给我介绍？” “我工资比你高，技术比你好，敲代码如艺术，她为什么不给我介绍？” “爱信不信，没空跟你们瞎扯，上午我把捕鱼的策划方案弄出来。” 说到正事，两人也正紧起来，没再继续开玩笑。 沈思远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但上班没一会儿工夫，坐在对面的周川就发来信息询问。 “你跟蒋会计是什么关系啊？” 沈思远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事传得这么快，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郑灿过来询问。 想了想于是发来条信息道：“她是我一个远房亲戚。” 接着打开手机，用微信联系了一下蒋文欣，让她和自己统一口径。 蒋文欣几乎秒回，直接答应。 她此时正在和自己老公发信息，说起今早的事，到现在她其实依旧处于震惊之中。 他们本以为，沈思远只是一个拥有一些特殊手段的奇人，但是奇人还是人。 可今天早上他所表现出来的，已经不是人所能拥有的范畴了。 又是护法，又是神通，特别是豆豆身上的神异，一眼就知极其不凡。 之前蒋文欣表现的很淡定，其实双腿都有点发软，心中不停的在思索沈思远的身份。 这也是为什么，以郑灿的身份和她打招呼，她也只是简单敷衍，因为她那时候根本没心思搭理对方。 “以前没听你说啊。” 听沈思远这样说，周川也有些惊讶。 “你们也没问啊。”沈思远道。 周川发了个狗头的表情包过来，然后没再继续追问，想来是回郑灿去了。 沈思远也没再管他，而是打开捕鱼的策划方案，对其继续进行完善。 捕鱼的玩法很简单，但策划方案却并不简单。 首先考虑的肯定是鱼的种类和积分，除此之外，不同鱼，捕获难度各不相同。 另外还要考虑哪些鱼什么时候出现，什么关卡出现等等。 除此之外，沈思远还对积分排行榜重新做了优化，除了前十的榜单可以获得奖励外，积分还能用来抽奖。 这主要是为了防止一些没有希望竞争前十的玩家摆烂，让他们手上的积分也有用处，并且还要想办法消耗掉。 如此一来，所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一上午时间，沈思远急赶慢赶，弄出了第一版方案，然后直接发到几个人的群里。 此时李群芳也被拉了进来，群名改成了【钓鱼佬垂钓大千】，名字很中二，也很有气势，沈思远本以为这是丁有光改的，后来才知道，这是李群芳改的名字。 “先弄个第一版看看，至于各种鱼类的图片，可以在网上找些资源，或者找其他捕鱼有些解包，@李群芳，你后面就在这些资源上做些调整修改，这样我们项目进度会更快些……” “沈思远这个想法好。” 丁有光闻言也是大喜，他还没想到这一点。 别怪沈思远没下线，实际上现在游戏公司都这么干，一款游戏代码，能换几十个皮，然后当作新游戏上线捞钱。 而各种鱼类资源图片，他们也不是直接拿来用，而是做个“参考”，已经算是很有职业道德。 沈思远又交代了一番，这个项目，属于他的那部分工作，就算是完成了，最多就是后面再做些优化调整。 忙了一上午，下午自然摸鱼混时间，等到下班的时候，却被林蔓枝叫住，提醒他晚上要去和江听雨见面。 “忘不了，我现在就过去。”沈思远道。 可等他出了公司，却发现陶广厦等在楼梯口。 第22章 火锅（求月票） “你是来接蒋会计下班的吗？” 沈思远见到陶广厦，也有点惊讶。 陶广厦点点头没否认，不过立刻就接着说道：“沈先生今晚有空吗？我和豆豆妈妈请你吃饭。” “又请？” 沈思远此时也反应过来，他哪里是为了接蒋文欣下班，而是专程在等他。 不过今天不行，已经跟江听雨约好了。 “今天我们出去吃，我在云顶餐厅订了个座。” 云顶餐厅，是滨海市最高的一座餐厅，坐在餐厅上用餐，不只是可以瞭望大海，整个玉龙湾都能尽收眼底，是一处极佳的观景之地。 当然价格肯定不菲，沈思远也只在抖音上刷到过，从未进去用过餐。 说实在的，沈思远倒是想去见见世面，但不能失信于人。 于是直接摇头道：“今晚不行，今晚我约了人。” “这样啊……”陶广厦面露失望之色。 沈思远轻笑一声，捏指掐诀，然后一股阴风平地而起，然后就围绕着陶广厦转了一圈，如同一只调皮的小精灵。 “豆豆？” 陶广厦面露惊喜之色，向沈思远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思远点了点头，然后道：“好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吧，我先走了。” 说罢走进打开的电梯。 作为万魂幡的幡主，即使豆豆跟他隔着千山万水，他也能召之即来，呼之即去。 而沈思远放心豆豆四处游荡，根本不担心她显出身形，伤到别人，惹出什么事来，也是因为万魂幡的关系，他的话，对豆豆来说，其实就是一种服从命令。 哪怕豆豆还是个孩子，只要他说的话，豆豆就绝不会违背。 沈思远来到楼下，打了一辆车，赶向和江听雨约好的地点。 至于他的电瓶车，只能放在了公司，林蔓枝今天开车来的，没办法让她帮忙骑回去。 沈思远和江听雨见面的地点，是一家名为【老乔】的火锅店。 地点是沈思远选的，这家火锅店他之前吃过几次，味道很是不错，而江听雨又是川妹子，火锅肯定也比较符合对方的胃口。 果然，沈思远这个提议，江听雨并未反对，直接答应了下来。 沈思远六点钟下班，但因为下班高峰期，等到了火锅店，已经快七点。 而江听雨早就到了，正坐在位置上，翻看着手机静静等待。 “江听雨？”沈思远走过去，试探着问了一句。 江听雨闻声，抬起头来，却见她眼如秋水，眉如远黛，脸颊圆润，鼻梁高挺，头发被高高束起，显得干净利落。 她展颜一笑，点点头道：“沈思远？” “对，是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是我来早了，还没到约定好的时间。”江听雨把手机放到一边。 沈思远在她对面坐下来，看了眼空荡荡的桌面，开口问道：“菜还没点吗？” “没，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忌口，就没点。” 沈思远闻言，直接用手机扫码，打开点餐软件，接着把手机递过去道：“你点你自己爱吃的，我们边吃边聊。” 江听雨也没客气，直接接过手机，同时问道：“你能吃辣吗？” “可以。” “那我就不点鸳鸯锅了，直接点个红汤？” “没问题。”沈思远道。 然后趁着对方点餐的时候，再次打量对方。 她上身穿着一件圆领露肩的衬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双肩，美是美，不过没多少肉，显得有点纤瘦。 虽然是坐着，但从她上半身来看，身高最少一米七以上。 江听雨把手机递还给沈思远，同时笑眯眯地问道：“好看吗？满不满意？” 很显然，她注意到沈思远打量她的目光，这倒是让沈思远微微有些尴尬。 于是说了一句：“你很漂亮。” 然后低头看江听雨都点了哪些。 而江听雨也毫不避讳地反过来仔细打量起沈思远。 沈思远又加了几盘肉，然后直接选择下单，收起手机，看向她，用她刚才的话反问道：“好看吗？满不满意？” 江听雨闻言笑道：“既然相亲，自然要看清彼此。” 江听雨的性格很直爽，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看起来爽朗又大气。 “不过你真的26岁，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的样子？” 江听雨盯着沈思远猛看，特别是对方的一双眼睛，眸如秋水，星光灿灿，让她几乎移不开眼睛。 “如假包换，这还能骗你不成？” “可你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很多，你是怎么保养的？”江听雨有些惊叹地道。 “保养？我一个大男人保什么养，也没那个闲工夫，只不过是天生脸嫩而已。” “你眼睛真好看，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眼睛这么好看，人应该也不错。”江听雨盯着沈思远道。 “这算不算好人卡？”沈思远笑着玩笑一句。 接着道：“你也很漂亮，追求你的人应该很多，为什么沦落到相亲的地步。” 江听雨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呢？” “因为我穷，可我又想吃火锅。”沈思远道。 江听雨闻言大笑起来，她听出沈思远话中之意，沈思远的意思是因为穷，所以没有女朋友，之所以来相亲，是想找人一起吃火锅。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沈思远追问道。 “我要是说没遇到合适的，你肯定觉得我是在敷衍，但实际上却是如此，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江听雨道。 沈思远正在倾听，对方却忽然止住了话头。 “抱歉。”很显然她不太想说。 沈思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理解。 见沈思远如此大度，江听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只是……” 她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你不用解释，不是任何事情都需要理由，也不是任何事情，都需要向外人解释。” “谢谢~”江听雨闻言，很是感激地道了声谢。 沈思远闻言反而一愣，接着心中却笑了起来。 林蔓枝介绍的人，还是挺靠谱的，就目前交流来看，江听雨真的是一个很的好姑娘。 所以沈思远对她的感官更好，但是同样也看出，江听雨目前其实并未有谈恋爱的打算，之所以来相亲，大概也是推脱不掉林蔓枝的人情。 不过两人吃着火锅，相谈甚欢，沈思远说着他在游戏公司的趣事，而她也说了许多海洋馆工作时遇到的人和事。 第23章 疗伤（求月票） 沈思远站在路边，向着正在等车的江听雨道：“那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好的，你下次如果想吃火锅可以喊我，火锅搭子。”江听雨笑着说道。 沈思远闻言倒是有些发愣，两人一晚上虽然相谈甚欢，但沈思远知道对方目前不想谈恋爱，可现在却说这样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见沈思远发愣，江听雨道：“你人挺好，跟你聊天很开心，除了恋爱，难道我们就不能成为朋友吗？” “又是好人卡？”沈思远道。 江听雨闻言，咧着嘴大笑起来。 沈思远倒是有些闹不清江听雨是想吊着他，还是真的想要跟他做朋友，不过看她这爽朗的性格，倒是不像吊着沈思远的人。 这个时候，江听雨叫的车过来了。 江听雨拉开车门，回过头看了沈思远一眼，挥了挥手。 “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沈思远挥了挥手。 江听雨闻言，转身上了车。 沈思远看着车辆缓缓离开，也准备叫辆车。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收到一条微信，是江听雨发过来的一笔转账。 一共是一百三十三块钱，正是今晚火锅一半的钱。 因为是用沈思远手机点的餐，自然是沈思远付的钱，两百来块钱，又是林蔓枝的朋友，沈思远也不好说两人彼此AA，默认算是他请，江听雨也没说什么，却没想到，现在直接把钱转了过来。 大概是见沈思远没点收钱，江听雨紧跟着又发来一条信息。 “收下吧，火锅搭子，要不然下次我可不敢再来（大笑）。” 见她这样说，沈思远也不再矫情，直接点了收款。 然后收起手机，没有再聊。 其实沈思远对江听雨感觉挺好，人漂亮，身材好，之前坐着的时候沈思远就猜测她身高最少一米七往上，等她站起来后，就发现自己猜得没错，穿着平底鞋，身高都有一米七五。 她今天穿着一件牛仔短裤，一双大长腿，圆润又白皙，真的是斩男又斩女。 性格自然也不用说了，爽朗又大气，丝毫不做作，不像别的姑娘初见之时，扭扭捏捏。 而且她还特别喜欢笑，那种咧着嘴露出一排牙齿爽朗地笑，而且特别有感染力，让身边的人，似乎心情都能变好。 沈思远相亲过不少次，江听雨可以说是他目前最为满意的一位，可惜对方目前不想谈恋爱，不然沈思远倒是真想和对方试试看。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没看上沈思远，毕竟他没房没车没存款，美女又凭什么看上他呢。 不过很快，他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拦了一辆车回家，绝不内耗。 可等他上车一会儿，口袋里手机就接连震动。 掏出来一看，不只是有江听雨发来的，还有林蔓枝发来的信息。 江听雨：“有空来海洋馆看我表演。” 江听雨：“用我的员工福利卡，可以不用买票，免费入内。” 后面还跟着发来一张电子会员卡。 沈思远有点闹不明白了，这可不像是不想贪恋的意思啊，难道真的只是当他是朋友？ “多谢，有空我去看。”沈思远给她回了条信息。 然后点开林蔓枝的微信。 “小雨对你印象很好，你要抓点紧，小雨可是一个好姑娘。” 很显然，江听雨已经联系了林蔓枝。 不过见她这样说，沈思远都不知道怎么回她。 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想了想，回道：“好的，我知道了，不过人家姑娘估计看不上我。” “先处处看，又不是让你们现在就去领证，感情要慢慢培养，最起码现在彼此印象都不错。”林蔓枝道。 “嗯~” 沈思远有些不解，林蔓枝知道江听雨对他印象不错，他可以理解。 她是怎么知道沈思远对江听雨印象也很好？ 于是沈思远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 “因为你说人家姑娘估计看不上我这样的话，说明你心里很满意对方，可却有些自卑了，觉得自己不够优秀，不能吸引对方，姐姐告诉你，你很棒的哦……” “哇，姐，你这样说，我都感动了。”沈思远故作夸张地道。 不过林蔓枝的话，还是让他心中一暖。 “江听雨是我闺蜜，我对她很了解，否则她也不会跟我说这么多。（截图.jpg）” 林蔓枝直接把两人对话截图发了过来。 “蔓枝姐，他看起来好年轻啊，看起来比我小好多。（大笑）” “他胃口看起来好好，看他吃东西，真的有食欲。（口水）” “他声音很有特点，我问他是不是唱歌很好听，他说自己五音不全，是不是在骗人？” “跟他聊天很舒服，感觉跟年下的弟弟一样，没太多顾虑。” “既然这么好，你就不要错过，把对方牢牢抓住。”林蔓枝道。 “唉，还是算了吧，蔓枝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你也该放下了。”林蔓枝道。 …… 沈思远从头看到尾，然后给林蔓枝回了条微信。 “看样子，她现在是不想谈恋爱。” “她要不想谈，就不会跟我说这么多，我了解她，她压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只要抓紧一些，保证没问题。”林蔓枝信誓旦旦地道。 “能问一下，她为什么不想谈吗？”沈思远有些好奇。 按说对方今年已经二十六，却对谈恋爱有些抵触，最大的可能就是遇到过渣男，受到情伤过。 “她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两人感情特别地好。” “我知道，你之前跟我说过。” “后来她男朋友出了车祸。” 沈思远闻言有些吃惊，如果真是这样，他倒是彻底熄了追求江听雨的心思，因为活人争不过死人，哪怕他对江听雨再好，在江听雨的心中，永远都有一块前男友的位置，这样就没有意思了。 也许有人觉得对方反正已死，又有什么好斤斤计较，可是沈思远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车祸那天，她男朋友本是不想出门的，可是她硬要求，所以她一直很自责，一直没能走出来……” “之前我也给她介绍过其他相亲对象，可是见一面之后直接没了下文，你是唯一一个例外，能让她跟我说这么多，所以你要抓点紧，把她追到手……” “姐姐，亏得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把我当成疗伤药……” “哈哈~，反正你又不吃亏，听雨可是个大美女……” 好家伙，沈思远终于知道，他没车没房没存款，林蔓枝为什么还这么热心地给他介绍。 不过沈思远又想到她的笑，也许，她的笑其实是自我保护的一种伪装。 第24章 星月 “豆豆~，你还在吗？” 坐在沙发上的蒋文欣小心翼翼地询问。 坐在一旁的陶广厦也紧张地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屋内凭空卷起一阵风，微微掀起两人的衣襟。 夫妻两人见状，脸上立刻露出兴奋的笑容。 “豆豆真棒。” 陶广厦夸赞一句，然后把目光看向前面的电视。 此时电视上正在播放猫和老鼠，不过这个动画片已经放了好几天，于是陶广厦道：“豆豆，要不要爸爸给你换个动画片？” “说什么傻话呢，你又听不见豆豆说话。”蒋文欣道。 陶广厦闻言，叹了口气，接着似乎想起什么，起身走进房间，很快拿了两张纸出来。 蒋文欣有些好奇他要干什么，却见陶广厦把两张纸放在桌上，然后分别写上换台和不换台。 “这个字是换，这个字是台……” 虽然看不见女儿，但是陶广厦依旧一脸认真地教着女儿。 接着他把两张纸，茶几一端放一张。 “你想要换台，就把左边的纸吹起，不想换，就把右边的纸吹起……” 他话才刚落音，一阵微风就把左边的纸给吹到空中，然后晃悠悠地落了下来。 “哇，老公，你真是聪明。” 蒋文欣见状，有些兴奋地道。 这种方法虽然简单，但却很有效，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和豆豆简单沟通。 又是一阵阴风凭空而起，围绕着两人身体四周盘旋，他们似乎听到了豆豆那欢快的笑声…… 陶广厦给豆豆换了个动画，放下遥控器。 然后向蒋文欣问道：“沈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说，豆豆只要可以控制好自己的能力，以后就随时可以与我们相见？” “是的，你都问了好几遍了。”蒋文欣颇为无奈地道。 这个问题，他今天已经询问了不下十次。 “那豆豆以后可不可以还跟我们在一起？”陶广厦眼神中满是期待。 蒋文欣闻言看着他，却陷入沉默。 因为她给不出答案，这个问题，只有去问沈思远。 今晚之所以想要请对方吃饭，其实也是这个原因。 他们本没有了希望，可现在忽然又看到了曙光，所以他们怎么可能就此舍得放手。 过了好一会儿，蒋文欣才幽幽地道：“豆豆现在是沈先生的护法，一切都是沈先生给的，离开了他，豆豆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罢了。” 其实不用蒋文欣说，陶广厦心里也清楚，可就是忍不住想问，想要蒋文欣给他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两人又是长时间地沉默，就在这时，屋内再次刮起一阵阴风，轻柔地撩起两人的发梢。 原本神色漠然的两人，脸颊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你堂妹的事情，你跟沈先生说了吗？” “说了，约好下周三。” “那就好，希望他们俩能成，这样就是一家人了。” “嗯……” ----------------- 沈思远拎着从超市买的东西，慢悠悠地走进小区。 来到自家楼下，下意识地向卢冠昌一直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并未见到卢老头，看来他还没找到自己的女儿和前妻。 这是多久没联系，现在一天时间，都没有丝毫消息，沈思远搞不懂卢冠昌的想法，当年是他自己抛妻弃女，现在人都死了，却又放不下，搁这儿装什么深情？ 或许根本不是放不下，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沈思远心中暗自猜测，然后走进楼里，上了电梯。 等从电梯里出来，走向自己的房间。 沈思远住的是公寓，每一层结构成回字形，中间是电梯，四边是一间间公寓。 一面有四间，所以一层共有十六间，住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租户，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不过小区物业还不错，无论卫生，安全，还是公共设施，都维护得相当好。 就在沈思远准备打开门，准备进屋的时候，忽地转头，看向斜对面的拐角处。 “别躲了，我看到你了，你出来吧。” 可并未有人回应，也没有人出来，整个走道里陷入寂静，感应灯也随之灭掉。 就在沈思远心中不耐，再次准备进屋的时候，一道黑影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对方的出现，并未让感应灯亮起。 “昨晚也是你吧？” 沈思远伸手打开门，楼道的感应灯再次随之亮起。 他这才注意到，站在走廊尽头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身材纤瘦，扎着个马尾，上身穿着白色蓝边短袖T恤，下身是件蓝色短裤，这是滨海特有的小学生校服，沈思远经常能在上下班的路上见到。 小姑娘目露警惕，远远看着沈思远，身体微微斜侧，似乎随时准备逃跑。 见沈思远问她，她并未回答，只是微微点头，要不是沈思远一直打量着她，还真不一定注意到她的动作。 “她叫豆豆，她速度那么快，你竟然能跟上她。”沈思远又道。 原来这小姑娘，昨晚是跟在豆豆身后回来的，这小东西，傻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踪。 不过这小姑娘也很警惕，一直没显出身形，沈思远还是从卫生间洗澡出来时，无意中发现。 “要进来坐坐吗？”沈思远道。 沈思远推门走进屋内，不过门却并未关上。 小姑娘见状，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往前跨了一步，身体立刻向前飘移，几乎瞬间就来到了门口。 她探头向屋内看了一眼，见沈思远已经放下手中袋子，正拿着个杯子在喝水，犹豫了一下，走进屋内。 她站在门口，怯生生地看着沈思远，犹豫了半响，这才开口道：“叔叔好。” “叫哥哥，放心吧，我不是什么坏人。”沈思远放下手中的杯子。 “哥哥好。” 小姑娘很听话，闻言立刻又叫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沈思远又问道。 “尹星月，今年十三岁。” “十三岁？那应该上初一了。”沈思远道。 其实他看对方校服，知道对方应该还在上小学，故意这样说的。 果然，沈思远话音刚落，小姑娘立刻就道：“我才上小学六年级。” “原来这样啊，小小年纪，怎么就死了，是发生什么意外吗？”沈思远柔声问道。 人向她走去，小姑娘立刻往后退了几步，人都快缩进墙内。 但沈思远和她错身而过，只是随手把门给关上。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小姑娘似乎受到了惊吓，整个人穿过墙壁消失。 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再次出现，低着个头，也不说话，跟犯了个错一样。 “你害怕关门？”沈思远问道。 尹星月再次轻轻点头。 “能跟我说说原因吗？”沈思远柔声问道。 小姑娘抬起头来，就站在门口位置，远远看着沈思远。 沈思远也不招呼她往里，这小姑娘防备心很重，站在门口的位置，反而让她更有安全感一些。 第25章 禽兽 小姑娘尹星月并未立即回答沈思远，而是站在门口，双手十指交叉，抠着拇指，很显然是陷入了纠结当中。 沈思远也不催她，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掏出手机翻看起来。 “我到家了，晚安。” 五分钟之前，江听雨给他发了条微信。 沈思远赶忙给她回了一条。 “我也刚到家，晚安。” 接着打开朋友圈，发现江听雨还发了一条朋友圈。 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一句。 【风，晚安。】 配图是一张随手拍的夜空。 也不知道她这里的风，指的是人，还真的只是风。 沈思远并未给她点赞，往下翻，田云瑞发的美食、王超发的电影票、蔡伟强发的自家的猫，陆然发的是夜跑……各有各的生活。 就在这时，小姑娘尹星月忽然开口道：“叔叔欺负我。” 沈思远闻言，抬起头来，瞪大眼睛，心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见沈思远这番模样，小姑娘似乎也反应过来，小声地道：“是跟妈妈在一起的叔叔。” 沈思远闻言蹙起了眉，这里面似乎很有问题。 “你爸爸呢？”沈思远问道。 “死了。” “你没见到他的鬼魂吗？” 尹星月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难过，同样也已身死的她自然知道，不见爸爸的鬼魂，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爸爸放下所有挂念，消失在了天地间。 可是她一直想念着爸爸，可他…… 这让缺乏父爱的她，更加难过。 “你说的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思远追问道。 小姑娘闻言，又开始犹豫起来，似乎有些害怕，又有些难以启齿。 于是沈思远安慰道：“别怕，我想我还有点本事，应该能帮到你。” 尹星月闻言，轻轻点头，沈思远还是第一个能看到他们的人。 而且那个小妹妹也好厉害，不但冒火，还会在天上飞。 “妈妈跟叔叔结了婚，他是我的新爸爸，可我不喜欢他……” 小姑娘逻辑还是很清晰，说话也很有条理，沈思远很快就弄明白了事情原委。 原来小姑娘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她妈妈因为要工作，照顾不到她，于是就把她送到乡下奶奶家。 几年前她妈妈又找了个男人结了婚，就又把她给接了回来。 可很显然，这男人不是什么好人，看似斯斯文文，但却是一个衣冠禽兽。 尹星月有告诉过她妈妈，但她妈妈却压根不相信她，甚至还把她给斥责一顿，说她就是个扫把星，说她小小年纪，满脑子污秽，想要破坏她的家庭…… 而她那继父知道后，不但没有收敛，而且还变本加厉，还经常用皮带抽她，说要教她做人，不让她学坏。 因为经常身上有伤，被老师发现，老师找到家长，于是继父就污蔑她偷东西，甚至污蔑她看些乱七八糟的网站和视频，家长实在气不过，这才打她。 尹星月因此在学校受到排挤，在家又得不到父母的爱，最终选择了自杀。 沈思远听到此处，紧蹙起眉头，这继父很有问题，恐怕不只是简单想要凌辱尹星月，而是要摧毁尹星月的人生，然后从精神上和肉体上，对她彻底控制。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PUA手段，尹星月的人生被他彻底控制后，未来的结局可想而知…… 可让尹星月继父没想到的是，尹星月直接选择了自杀，让他的计划一下子泡汤。 “你对这样的人生应该很失望吧？” 尹星月沉默。 “既然如此，你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好留念的呢？” “心有不甘？还是有你所挂念的人？” 沈思远想起她刚刚说起奶奶的时候，嘴角那一抹微微上扬。 果然，尹星月闻言小声道：“奶奶病了呢，我在等她。” “你继父那么坏，你就不想报复他吗？”沈思远问道。 尹星月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向沈思远。 “不需要你把他怎么样，只要吓吓他，估计就足够对他的惩罚。”沈思远淡定地道。 这样的人渣，沈思远不知道就罢了，知道还让他逍遥自在，他心头实在难以通达。 “可……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尹星月神色有些难过地道。 很显然心有不甘的她，生气过，愤怒过，向对方发泄过，但最终都没什么用。 “这不是还有我。”沈思远笑道。 然后伸手一招，万魂幡出现在他掌心之中，伸指掐诀，一团幽蓝色的火焰浮现空中，向着尹星月落去。 尹星月有些畏惧地向后退了几步，但当看到沈思远投来的目光，她鼓起勇气，站在原地不动，最终让那团幽蓝色的火焰落到她身上，紧跟着，她全身燃烧起来。 不过尹星月并未感到疼痛，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双手冒着的蓝色火焰。 可还不等她细看，就感觉到一股拉扯之力，直接把她拽到空中，向着沈思远的掌心而去。 看着掌心里那块残破的万魂幡，沈思远小声道：“乖乖在幡中待上一晚，明天就放你出来。” 随之心念一动，把万魂幡给收了起来。 然后继续今天【十八相】的锻炼，既然想要练，那就一天都不能断。 随着筋骨的拉扯，伴随着疼痛，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颤动，沈思远的脸颊都为之扭曲起来，一度想要中断，直接放弃。 怪不得大荒的修行者，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内修，内修轻松简单快捷，都是优点。 而外修实在太难太痛苦，还不见得有什么效果，除了一些资质极差，或者缺少功法和资源之人，才会选择外修。 就连【大阿罗汉十八相】的原主兰陀寺，也只是给初入门弟子锤炼肉身所用，最终还是会转为内修。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沈思远全身如洗，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散发着阵阵馊臭味道。 沈思远灌了一大杯水，这才进卫生间洗了个澡，舒舒服服躺在了床上。 想到明天回去，不由又有些头疼。 不知道老妈又给他张罗了个什么姑娘。 上次她托朋友帮忙介绍了个对象，沈思远加了对方微信后，说是朋友介绍来的。 姑娘直接给他来了一句，300一次，包夜800，直接把他给干沉默了。 PS：新的一周，新书榜又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麻烦有月票的，投一下月票，跪谢~ 第26章 失踪 杨雪娇洗完澡出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一点半，丈夫还没回来。 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留着的饭菜，叹了口气，然后走进侧卧。 侧卧有一张单人床，床的对面放着一个很大的梳妆台。 自从女儿自杀以后，她就把原有的书桌改成了梳妆台。 拿起桌上的吹风机，准备吹头发，却注意到梳妆台上女儿尹星月的相框，相框里是女儿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去年暑假，一家人出去旅游时，她“爸爸”给她拍的。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尹星月注视着前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这本是一张很好看的照片。 可不知为什么，杨雪娇总觉得这张照片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女儿笑得很假，直勾勾的眼神，更是让她很不舒服。 于是她直接把相框扣在梳妆台上，然后打开吹风机，给自己吹起头发。 梳妆镜中，倒映出一位身穿淡粉色丝质睡衣的美妇人，胸脯高耸，皮肤白皙，虽然不如少女那般青春靓丽，但浑身却散发着一股成熟的韵味。 杨雪娇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追求者很多，可最终她选择嫁给了尹星月爸爸尹大成。 之所以选择尹大成，不是因为尹大成长得帅，也不是因为尹大成家庭好，而是尹大成是读书人，在他们那个年代，读书人很吃香，杨雪娇属于高攀对方。 可后来她才发现，读书人屁都不是，有文化又能怎么样，没钱啥都不是。 所以在尹大成去世之后，她没有丝毫犹豫嫁给了现在的老公方云楼。 她和方云楼认识很多年，当年更是她的追求者之一，方云楼虽然读书不如尹大成，但是他家条件好，这些年生意更是红火，赚了大钱。 可是她毕竟不再年轻，而且还结过一次婚，方云楼过了新鲜感之后，就对她如弃敝屣，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特别是在女儿自杀以后…… 想到此处，她把扣在桌上的相框又重新立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白养了你……” 杨雪娇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恨和怨毒，根本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眼神。 杨雪娇把吹风机收起来，眼见方云楼还没回来，于是就先上床睡了觉。 可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方云楼依旧没有回来。 杨雪娇怔怔靠坐在床上，过了很久，这才起床。 换了一件包臀裙，让她丰满的身材，更显得凹凸有致。 等来到餐厅，桌上昨晚的剩菜剩饭丝毫未动，她端起餐盘，把这些饭菜，全都倒进了垃圾桶里。 等她化着精致的妆容，背着包出了门，已经是十点多钟。 来到方云楼的公司，前台小姑娘见状，立刻一脸热络地帮她打开了门。 “老板娘，早上好。” 小姑娘容貌虽不如她，但是全身散发着青春活力，特别是皮肤，极富光泽，让杨雪娇心中不由一阵羡慕，年轻真好。 “早，老板在公司吗？”杨雪娇随口问道，然后就向内里走去。 “不在，老板还没来。”前台小姑娘道。 杨雪娇闻言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前台小姑娘。 “他出差了吗？”杨雪娇问道。 前台小姑娘心想，他是你老公，他出没出差，你不知道？ 但嘴上还道：“没有，不过方总已经两天没来公司了。” “两天？” 杨雪娇顿住了脚步，忽然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 沈思远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拿起来一看，是老妈打来的。 “儿砸，你到哪里了？”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老妈黄慧娟大着嗓门的声音。 “哪里？”沈思远迷迷糊糊地还没反应过来。 “儿砸，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嗯，休息天，我好不容易睡个懒觉，起那么早干什么？”沈思远看了一下时间，才六点十分，此时他已经清醒过来。 “不是说好了，今天回来的吗？你把老娘的话当作耳边风了是吧？”电话那头，传来黄慧娟气愤的声音。 “妈，我说回去，又没说什么时候回去。”沈思远无奈地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黄慧娟闻言，耐着性子问道。 “下午再回去吧。” “我去街上买了菜，烧了你最爱吃的青条鱼，还有毛豆烧鸡，你早点回来……”黄慧娟闻言打起感情牌。 “晚上吃也一样。”沈思远道。 见沈思远油盐不进，黄慧娟终于急了。 “你反正已经醒了，给我滚回来，磨磨蹭蹭地，我要你有什么用？”黄慧娟说完，啪嗒就直接挂了电话。 沈思远看着手机，无奈叹了口气。 老妈真是烦，把手机丢一边，重新躺下，可是却已经睡意全无。 既然如此，也就不再赖在床上，下床洗漱。 等刚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老妈电话就又打过来了。 “儿砸，起床了没有啊？” 她如无事一般，似乎刚才生气的不是她。 “起来了，马上出门。” “你不要骗我哦。”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嘁~，从小到大，你骗过老娘的次数还少？” “我骗你什么了？”沈思远无语地道。 “男人骗女人，除了感情就是钱，你爸只骗我感情，你小子最坏，感情和钱一起骗。” 沈思远无话可说，因为老妈说的事实。 每次想找她要钱的时候，都是先打感情牌，然后再开口要钱。 “不跟你说了，我要出门了，耽误我时间。” “哼~” 电话那头，传来黄慧娟得意的声音。 以她对儿子的了解，沈思远说这样的话，其实就是在服软认输呢。 “那你中午能不能赶回来吃饭？” “我现在就出发，别说午饭了，早饭都能赶得上。” “早饭就算了，没做你的，你自己在外面吃一点，别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老妈又絮絮叨叨起来。 “妈，我知道了，挂了。”沈思远不耐烦地道。 等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老妈从始至终，就没指望他一大早起床回家，要不然肯定会烧他的早饭。 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想把他叫起床，能在中午前到家罢了。 “跟儿子也玩心眼。” 沈思远小声嘀咕，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扬起一个笑容。 从小到大，沈思远和老妈相处得都特别融洽，有着与别人不同的母爱。 收拾了些东西，沈思远就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处，突然想起昨晚的尹星月。 于是心念一动，唤出万魂幡，把她给放了出来。 尹星月化作一缕烟尘，凭空出现在了屋内，原本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此时带有了一丝神异。 第27章 回家 沈思远吃早饭的时候，叫了一辆顺风车。 沈思远之所以没昨晚提前叫车，是因为回老家的顺风车很多。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每天会有很多游客乘坐车辆，来往滨海和椰市，而沈思远的家，就在这两市中间。 吃过早饭，沈思远来到路边，不一会儿，一辆车就缓缓停在了他身边。 副驾驶座上坐着个人，于是沈思远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2817的用户，到清水镇的？”司机师傅回头询问道。 “对，没乘客了吧？现在就出发吗？” 沈思远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坐在后面。 “就你们两个，现在就走。”司机师傅道。 沈思远闻言，也没再询问，而是掏出手机，翻看起来。 不过车内并不安静，因为坐在副驾驶上的乘客很是健谈，不停地和司机说着话。 “滨海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滨海的消费水平太高了……” “椰市有什么好去处……” “可惜下午的飞机，只能下次再来云云。” 从他们的谈话中，沈思远也弄清楚，中年男人是来滨海旅游散心，准备去椰市乘坐飞机回去。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从滨海乘坐飞机飞回去，是因为滨海是旅游度假胜地，直达的机票很贵，所以很多游客会选择飞往椰市，从椰市中转，这样价格会便宜很多。 沈思远七点钟上的车，不到九点钟，就到了清水镇，这里离椰市还有一半的路程，剩下的那位乘客要十一点多才能到达椰市，正好中午可以在椰市吃个午饭。 其实从滨海出发，可以走环海高速，那样速度会更快一些，可司机师傅很显然想要多带一个人，这才选择了走国道。 沈思远的家，并不在清水镇，而是在镇下面的小村庄。 从车上下来，沈思远并未急着回去，而是去药店买了几盒活血止痛膏，老妈是老师，因为长期举着胳膊写字，肩周炎比较严重。 除此之外，又买了条烟，这自然是给老爸沈建军准备的，他烟瘾虽然不大，但自己弄了个养鸡场，平日里人情往来，消耗还是颇大。 说起沈建军，也是个能人，开过饭店，弄过沙场、养过鱼、放过鸭，现在又弄了养鸡场。 别看沈思远在滨海当牲畜，但其实家里生活其实很不错。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亲戚、熟人热衷于给沈思远介绍对象，主要还是他家条件好。 买好东西，沈思远在街尾上了一辆三蹦子。 三蹦子走村穿巷，专门把镇上人送往各村，相当于民间出租车，不过不计里程，按人头收费，小孩免费，成年人五块钱一个人。 一路上晃晃悠悠，蹦蹦跳跳，二十来分钟，就到了沈思远他们村的村口。 沈思远他们村叫林家坡，村子不大，也就两百来户，不过村里现在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年轻人基本上全都外出打工去。 沈思远拎着东西，来到自家门口，就见院门大开，老妈黄慧娟，正在院子晒虾皮，这些虾皮，是用来做虾酱用的。 黄慧娟今年五十一，穿了件蓝色碎花V领连衣裙，还烫了个头，她皮肤很白，所以看起来很年轻，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美人，只不过现在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不过却显得更有气质。 “妈~” 沈思远叫了她一声。 黄慧娟抬起头来，见到沈思远，自是一脸欣喜，立刻迎了上来。 “回来就回来，又买什么东西？吃早饭了没有？” 虽然电话里，两人怼来怼去，但是见面之后，却是母慈子孝，当然，这样的情况，也就仅限于刚见面，连一天时间都维持不到。 “吃过了，在街上给你买了几盒活血止痛膏，你上次不是说胳膊疼吗？好些了没有？” “早就好了，等你的膏药，我还不疼死。”黄慧娟嘴上没好气地道。 却已经伸手把沈思远手上的袋子接过去。 就在这时，她忽然停住了动作，有些惊讶地上下打量着沈思远。 “怎么了？”沈思远有些诧异问道。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黄慧娟狐疑地道。 伸手就要去摸沈思远的脸，却被他一脸嫌弃地避让过去。 “你手腥死了，别碰我。” 黄慧娟闻言，没好气地在他肩上拍了两巴掌。 接着把脸凑到沈思远的面前，仔细打量：“你戴那个什么美瞳了？” “你还知道美瞳？” “多稀奇啊，你妈我又不是老古董，对了，我还没说你，为什么我的微信你不点赞，抖音不关注？” 说着，伸手就要去敲沈思远的脑袋。 沈思远赶忙护住，不满地道：“你能不能别发那些东西。” “什么叫那些东西？” “什么如果你没有孩子，大概率你养不了老；什么残酷真相，让人不寒而栗；什么天天吃咸菜，至少让你多活十年；什么电视台不敢报道的真相……” “你相信这些，不如相信你儿子是秦始皇。” “你这话，有胆子跟你爸说去。” 黄慧娟白了他一眼，然后拉着他手腕往家里去。 “我这有什么不敢说的。” “你知道秦始皇的母亲是谁吗？” “赵姬，这谁不知道？” “赵姬可没什么好名声……” “呃……” 沈思远的家很大，虽然是农村，但是建得相当豪华，一点也不比城里的独栋别墅差。 上下两层，共有六间房，上下两厅，一厨两卫，相当地漂亮。 走进门厅，迎面就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南北光线通透，让视野也显得极为开阔。 “我爸呢？”沈思远换上拖鞋，随口问道。 “他去了养鸡场，应该就要回来了。” 黄慧娟把东西放下，走进厨房去洗手，刚才翻动虾皮，手上的味道的确难闻。 “你是怎么回来的？” “还能怎么回来，坐顺风车呗。” “每次坐车也不是个事，你考个驾照，我跟你爸凑凑钱，给你买辆车。” 沈思远闻言，抬头看了眼家里这豪华大房子，还当他是小孩子呢，每次都说家里很穷没有钱。 “算了，坐车挺好。” 正说着话呢，外面响起一阵摩托声，沈思远走到门口，就见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骑着一辆摩托进入院中。 来人正是沈思远的老爸沈建军。 第28章 在家 “爸。”沈思远叫了一声。 沈建军把车子停稳下来，只是向他点了点头，神色严肃，不苟言笑。 可沈思远却已经习惯，从小到大，记忆中父亲一直都是这样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但他的性格却恰恰相反，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见他从摩托车后座拎下不少东西，沈思远上前想要帮忙，却被沈建军给躲开。 “东西重，我自己来就行。” 沈思远也很是无奈，还把他当小孩子呢。 不过沈思远也真的没再插手，而是直接问道：“都是什么？” “两只鸡，还有一些鸡蛋，下午你去看奶奶，把这些给她带过去。”沈建军道。 沈思远的奶奶叫于素珍，住在附近的于家庄，和林家坡同属清水镇，今年七十有三，至于沈思远的爷爷，是当年下放的知青，为了回城和奶奶离了婚，奶奶也未再婚，独自一个人把父亲养大。 沈建军夫妻俩也有把她接来一起过，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她很不习惯，又吵着要回去，说自己身体硬朗，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等实在躺床上不能动了，再来跟他们一起过。 老人家脾气倔得很，夫妻俩拿她没办法，也只能同意，平日里多走动照应。 “哦，我也快两个月没见奶奶了。” 一个月前他回来一次，不过回来得匆忙，也没过来看她。 “嗯，你奶奶挂念着你，我给她买了个手机，她又不会用，教她还不愿意……”沈建军有些无奈地道。 进了屋，把东西放进冰箱里，天气热，不放冰箱里，等到下午就会发臭。 “她那么大年纪了，不会用就算了，随她去吧。” “我想着，她要是想你了，自己可以给你打电话。”沈建军道。 沈思远沉默，然后道：“那手机呢？停机了吗？” “没有，你妈一直有交话费，她不会打，但会接，我们有时候会打给她，可她经常忘记给手机充电，只有等我去了，才给她充次电……” “交给我，下午我来跟她说。”沈思远道。 这时，老妈黄慧娟，端着一大杯水从厨房出来。 “老沈，喝水。” 沈建军很自然地接了过去，然后仰头痛饮。 黄慧娟很自然地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帮他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 一边擦还一边嫌弃地道：“你看你，身上一股汗馊味，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她嘴上这样说，可脸上却见不到一丝嫌弃的模样。 “不用，马上烧饭，肯定又是一身的汗。”沈建军道。 “儿子不是回来了嘛，让他烧饭。”黄慧娟道。 沈思远：…… 说好了回来，给他做爱吃的青条鱼和毛豆烧鸡呢？搞了半天还要他自己烧。 最终午饭还是老爸沈建军做的，不过沈思远帮忙打下手。 至于黄慧娟，坐在客厅里捧着手，看着电视傻乐呵。 父子俩都已经习惯，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烧饭的时候，沈建军也问起沈思远工作的事情，表示他要是干得不顺心，就回来跟他一起养鸡。 他养的鸡是琼州特有的紫贝鸡，这种鸡的特点是体型方圆，脚胫细短，皮薄骨酥，肉质香甜嫩滑。 所以紫贝鸡属于琼州四大名菜之首，销量很好，根本不愁卖。 可是沈思远却不太愿意，养鸡可是个辛苦活，而且还很枯燥，虽然现在上班挣钱少，但是工作轻松又自在。 不过沈思远也没把话说死，只是说自己考虑考虑。 沈建军也就是这么一说，并不强求，他岁数还不算大，身体又不错，根本不需要沈思远回来帮他。 “对了，我妈又给我介绍了个什么对象？” “你妈跟你说了？” “没，我猜的，她催我回来，还能有什么事。” 沈建军闻言，也被他给逗乐了，脸上难得地露出一抹笑容。 “是你七婶给你张罗的，隔壁石桥村的一个姑娘，对方也在滨海上班……” 沈思远听他说了许多，直接开口问道：“漂亮不？” “漂亮有什么用？找对象要找人品好，会过日子的才行。”沈建军不满地说道。 “当初你为什么娶我妈？” 黄慧娟人品肯定没问题，至于会过日子嘛，嗯…… “因为她漂亮。” “嘿嘿~” 两人都乐了。 “你们父子俩在说什么，这么开心，也让我高兴高兴。” “说了你长得漂亮。” 这下子，三人都乐了。 吃过午饭，沈思远没耽搁，直接骑上沈建军的摩托，前往于家庄。 老爸不是买不起车，可他就是喜欢骑摩托，真是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他不会认为他骑摩托很帅吧？ 这样想还真有可能，虽然沈建军现在一副脸颊圆润，大腹便便的模样，但年轻的时候，那也是十里八乡的俊俏后生，毕竟奶奶基因好，要不然沈思远从沪上下放来的爷爷，也不会跟她结婚。 想到奶奶，他的心情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摩托车穿过阳光斑驳的林荫小道，迎着微风，奔向于家庄的方向，车速不知不觉就提了上来。 好在大中午的，路上没什么车辆，除了注意时不时窜出来鸡或者狗，都很安全。 其实从林家坡到于家庄不算远，骑摩托也就半个多小时。 只不过路有点弯弯绕，林荫道、沿河道、矮田埂，不熟悉的人能给绕晕。 沈思远的奶奶，住在村子最北边，进村后，右拐往前骑个四五分钟，直接就能到奶奶家的门前。 奶奶之前住的红砖瓦房太过破旧，所以几年前老爸给她盖了三间平顶房，门前打了水泥地坪，再往前，就是连成片的水稻田。 就居住环境来说，比沈思远他们现在住得还好，此时门前水泥地上晒满了萝卜干。 大概听到摩托车的动静，奶奶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满脸褶皱，身体清瘦，穿着一身灰布衣裳，头上扎着个蓝头巾。 因为眼神不太好，所以看人的时候，喜欢眯着眼睛。 见是摩托车，于是就立刻道：“是建军回来了啊。” “奶奶，是我，思远。”沈思远把摩托车熄火。 奶奶闻言，立刻大步迎上前来，满脸褶皱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第29章 奶奶 “思远，你一个人来吗？我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人了呢。” 奶奶拉着沈思远的手，仔细打量着他，眼睛里似乎有光，她的手很瘦，几乎皮包骨头，凸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对不起，奶奶，以后……以后我经常回来看你。”沈思远道。 可这话一出口之后，却发现是那么地耳熟，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跟奶奶说什么对不起？” 奶奶佯作生气，拉着他就往屋里去。 “奶奶给你拿好吃的。”她说。 乐颠颠地进了屋内，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袋小面包。 沈思远接过去，看了看道：“奶奶，都已经过期了呢。” “过期了啊？” 奶奶看了看手中那剩下的一大袋，深深叹了口气。 “是我放时间太久了，对不起啊。” 她满是内疚地向沈思远道歉。 沈思远忽地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强忍着道：“奶奶，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又不是你的错，是我太长时间没回来，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 “我们家思远长大了，学会说话了呢。”奶奶笑呵呵地说道。 “对了，奶奶，爸妈还给你带了些东西。”沈思远赶忙道。 然后把放在摩托车后座上的东西都拿了下来。 “这是两只老母鸡，已经洗干净切成了块，我帮你放冰箱里，你记得拿出来炖汤，不要一放就放很长时间……” “还有这鸡蛋也是，要煮着吃，别舍不得，现在天气热，放久了容易坏掉……” “还有这双鞋子，是妈给你买的……” “这一盒电蚊香，等会我教你怎么用……” “还有这降压药，你每天要记得吃，不要给我偷偷扔掉，自己身体要爱惜，被我知道，我要生气的哦……” …… “乖孙。” “怎么了？” “你好烦的呢，怎么跟你爸妈一样啰里吧嗦？”奶奶笑呵呵地道。 “你说我长大了嘛，人长大了，就变啰嗦了。”沈思远道。 “那你还是不要长大的好，奶奶喜欢你长不大的样子。”奶奶说道。 “我长再大，也是你孙子。” 沈思远拎着东西，就要帮她把东西放进冰箱里，然后发现冰箱根本没插电，她把冰箱给当作储物柜用。 “电费很贵的呢，我又用不上，没必要浪费那个钱。”奶奶振振有词地说道。 “能浪费多少钱，也不差这点。”沈思远很是无奈地道。 “那也不能乱花，要存起来，你还没娶媳妇呢，对了，你妈给你张罗了那么多，你就没一个看得上的？” “奶奶，我们能不能不提这个？” “奶奶也不想提，可是奶奶急啊，你也别太挑剔，你跟奶奶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奶奶拉着沈思远不松手，仿佛一松手，他就要飞走。 “奶奶，我真没挑剔，我只是想找个顺眼的。”沈思远道。 “这还不挑？这样的最难找。” “嘿嘿，奶奶，你懂得真是多。” “奶奶也不催你，不过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你娶媳妇那一天，想想，我死都不安生……” 你这叫不催？你这催得也太狠了。 “奶奶，你身体好着呢，一定能等到那一天。” “我的身体我知道，你还能比我清楚？” “我知道了，我尽快找个女朋友，到时候带回来让你过过眼。”沈思远无奈拍着胸脯保证。 “乖孙，你不要骗奶奶哦。” “这话说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奶奶相信你。” …… “乖孙，你这次回来，在家待几天？” “明天下午就回去。” “时间这么赶啊？” “没办法，周一我还要上班。” “那今晚，你就在我这里，明天下午再回去。” “那不行，我妈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明天上午让我去见见。” “啊，对对……”说到对象，奶奶立刻来了精神。 “那晚上我不就不留你，大夏天的，我这里没你家方便，你回去好好捯饬一下，换一身衣服……” “我现在这一身也挺好。” 沈思远陪着奶奶聊了很多，也顺带教会她手机怎么用。 老爸给她买的是一款老年机，声音大，待机长，操作也简单，他说奶奶不愿意学，还学不会，根本没有的事。 沈思远教她的时候，她乐呵呵地，不知道多开心，一遍遍捣鼓，一遍遍问…… “按这个接电话，我有时间打给你……” “上面这个电池形状，变空了的时候，你要记得充电……” “我的号码你记住了没有，你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时间多，什么时候都行……” “那样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不会，一个电话不耽误。” “那就好，不过我要怎么样才能从电话里看到你？” “咦，奶奶，你还知道视频电话。”沈思远有些惊讶。 “我听桂芝讲的，她经常和她家涛涛通话。” 奶奶口中的桂芝，是同村的一户人家，儿子媳妇带孙子在外地打工，经常会给她打视频电话，不过她的年纪，也就跟沈思远老妈稍微大一些。 “你这手机不行，要买个可以视频的手机才行。” “那你爸爸为什么不给我买个那样的手机？”奶奶有些生气地道。 呃~，沈思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老年机她都用不利索，更别说智能机。 “那手机是不是很贵？”奶奶又问道。 “还好吧。” “看把你爸抠搜的，他就是舍不得给我买，也不知道他挣那么多钱干什么？该花的要花。”奶奶不满地道。 你刚才可不这样说的。 “奶奶，等我下次回来给我买。” “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让你爸给我买就行，你的钱自己留着花。” “行，等今天晚上回家，我就跟他说。” 沈思远在奶奶家一直待到傍晚，这才骑着摩托车离开。 不是沈思远想走，而是奶奶催着他走。 虽然她也很不舍得，但是却又怕他夜路不安全。 临走的时候，她还强行往沈思远裤子口袋里塞了一百块钱，不要还不行。 沈思远拗不过她，只能先收着，回家让老爸下次来还给她。 “明天见了人家姑娘，带她去镇上买点好吃的。”她说。 “我知道了，走了。” 沈思远踩着油门，向着来路驶去。 等骑出一截，停下摩托回过头，却见奶奶远远地跟在后面往前走，都已经走出村口。 她眼神不好，这个距离已经看不清，但她依旧举起手臂在挥手。 第30章 舅爷 看着奶奶缓慢前行的身影，沈思远大喊道：“奶奶，回去吧，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路上慢点，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很显然，奶奶虽然听见了沈思远的声音，但并未听清他在说些什么，总之，各说各的。 沈思远没再继续待在原地，轻踩油门，继续往前，直到奶奶的身影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这一次沈思远摩托车骑得很慢，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傍晚的微风吹拂在他的脸上，带来丝丝清凉，路的两边蟲蟊嘶鸣之声入耳，一切是如此的安宁。 就在此时，前方一个老人，背着手，驼着背，迎面向他缓缓走来。 沈思远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些许难以置信的神色。 因为迎面而来的老人，正是沈思远的舅爷爷，也就是奶奶于素珍的哥哥于有财。 舅爷爷结过婚，但是舅奶奶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舅爷爷一直也未再娶，他一生无儿无女，所以无论对沈思远的父亲，还是对沈思远，都是当亲儿孙对待。 父亲沈建军刚做生意的时候赔了许多钱，他舅爷爷还掏出自己的养老本帮忙填补窟窿，弄沙石厂的时候也帮忙张罗，总之对他们家帮助真的很多…… 而对沈思远更是没话说，每年寒暑假，他都会提前买许多好吃的零食，就是为了等沈思远回来…… 而奶奶年轻的时候，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日子过得很艰难，也多亏舅爷爷帮衬，才熬了过来。 所以对沈思远来说，舅爷爷跟亲爷爷其实没区别。 不过舅爷爷十多年前就已经去世，还是沈建军父子俩给他披麻戴孝。 可没想到，舅爷爷逗留在人间，一直没有离开。 老人也注意到沈思远，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惊喜。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叮嘱道：“骑车慢点。” 很显然，他估计不是死后第一次见到沈思远，也知道沈思远看不见他，可他依旧如同长辈对晚辈那样关心叮嘱。 再见熟悉的面庞，再闻熟悉的声音，这一瞬间，沈思远有一股热泪盈眶的感觉。 声音有些哽咽地叫了一声：“舅爷爷。” “大头？你听得见我说话？” 舅爷爷停住脚步，瞪大眼睛，有些吃惊地看着沈思远。 沈思远也把摩托车熄火，停了下来。 “舅爷爷，我不但听得见你说话，还看得到你，不过我都这么大人了，不要再叫我大头。” 沈思远眼中有泪，脸上却带着笑容。 舅爷爷去世的时候，他难过了很久，却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到他。 他第一次心中无比庆幸自己有了见鬼的能力。 “你怎么忽然就看得见我？”舅爷爷很是好奇。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不重要，舅爷爷，能再见到……再见到……”沈思远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好啦，别难过了，我都去世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惦记着我呢？”舅爷爷笑呵呵地道。 他嘴上说着责怪的话，脸上却满是笑容。 “舅爷爷，我忘记谁，也不会忘记您啊，不过，您这是去了哪里回来？”沈思远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是去看望几个老朋友，唉，已经没剩几个，都过来跟我团聚了。” 舅爷爷长叹一声，有解脱，也有释然，但却并不难过。 “舅爷爷，你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心愿吗？” 舅爷爷闻言有些惊讶，“你还知道这些？” 沈思远点了点头，舅爷爷闻言，却一阵沉默，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沈思远见状，赶忙道：“舅爷爷，你要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完成。” 舅爷爷闻言，苍老的脸颊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大头有本事了。”舅爷爷发出感慨。 “不过舅爷爷没什么遗憾，都已经过去了。” 舅爷爷嘴上这样说，但沈思远却知道，他根本就没放下。 就沈思远所了解，这个世界的鬼只有两种存在方式，一种就是心愿未了，所以在人间徘徊。 另外一种，就是活人思念的力量，思恋如同一根绳，会牵住逝去的人，只要没被活着的人彻底遗忘，那么死去的人一直可以逗留在人间。 当然，鬼也可以选择放下，回归自然的怀抱，因为思念也是一种枷锁。 很多鬼忍受不了漫长的孤独和等待，最终选择放下一切。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世界，鬼没彻底泛滥的原因。 所有逗留在人间的鬼魂，绝大部分都有着未了的心愿。 当然，这并不是沈思远自己臆想出来的，而是他看出来的。 九幽魔君是玩弄鬼魂祖宗级别的人物，他对鬼的了解更甚于鬼的自身。 虽然两个世界，在规则层面虽有些差异，但这种差异并不大。 这些游荡在人间的鬼魂，灵魂上都沾染了一层淡淡的红光，而这些红光，就是未了的心愿，或者说是执念。 也因为这份执念，所以才会与这方世界产生羁绊。 而舅爷爷嘴上说着已经放下，但身上的红色光芒却并未消散。 “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家去吧。” 舅爷爷仔仔细细打量着沈思远，目光中满是慈祥。 “舅爷爷，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沈思远想了想说。 舅爷爷闻言，却摇了摇头。 “我家在这里呢，我哪里也不去的。” 他说着，背着手，又继续往于家庄的方向走。 沈思远想要叫住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是舅爷爷的老房子，早已荒废，除了杂草就是鼠蚁，沈思远有想把他摄入万魂幡的冲动，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舅爷爷。”沈思远远远地喊了一声。 “嗯~”舅爷爷背着手，回过头来。 “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沈思远道。 “好啊~” 距离太远，沈思远虽然看不清，但是他却知道，舅爷爷这个时候，满脸褶皱的脸上，一定咧着嘴在笑。 “走了哦。” “好~” 沈思远轻踩油门，摩托车再次向远方驶去。 舅爷爷回过身，看着沈思远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口中喃喃地道：“怎么突然就能看得见呢？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我去找老鬼问问……” 然后他没再顺着马路向着于家庄的方向去，而是顺着路边的田埂，向着远方而去。 第31章 老道 老鬼是个老道士。 有道观的那种。 不过道士已经死了，道观已经塌了，三清像破了个大窟窿，变成了蛇鼠窝。 不过老道士依旧没有离开，在这荒无人烟之地，守着他的破道观。 老道士自认为已修得鬼仙，证得大自在。 但是于有财对此很是不屑。 只是一只普通的老鬼罢了，要是这也算鬼仙，那天下鬼仙千千万。 不过这也只是于有财心中所想，对老道士其实还是很尊敬。 一方面是因为老道士虽然神神叨叨，但的确见识广博。 另外一方面，老道士算是于有财的长辈，在于有财还很小的时候，他爷爷就带他拜访过老道，两人是挚交好友，老道士对他很是喜爱。 老道士也是有本事的，经历了无数人生起起落落，他依旧很长寿，活了很久，等到沈建军出生的时候，他才去世，那时候的他已经一百三十五。 而沈建军今年已经五十多，所以老道士在这人间待了快有两百年时光。 所以于有财才称呼他为老鬼。 于有财找到老道士的时候，他正盘膝坐在一棵菩提树下参禅悟道，而他身后就是他那断壁残垣的破道观。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依旧守在这里不愿离开。 见到于有财，老道士也很惊讶。 “你已经很久没来我这里了？现在怎么想要来看我？是已经放下心中执念，想要离开了吗？” 于有财摇头，“不是，我是有事情想要请教老道长您。” “哦，都已经死了，还有事情要请教我？” 老道士起身，身若凭虚，轻飘飘地落在菩提树上，白发长须，大袖飘飘，卖相极好，在月色之下，真的宛若神仙中人。 老道士做足了姿势之后，这才再次开口道：“说罢，你有什么事情需要请教我，看我能不能为你解惑。” 于有财似乎也习惯了老道士这番做派，于是开口道：“是我那外甥孙，今天我在路上遇见，他竟然能看得见我。” “咦？”老道士闻言吃了一惊，轻飘飘地从菩提树上落下。 “他以前是看不见你的吗？” 于有财点点头。 “你确定自己没弄错？” “这怎么可能会弄错，我死后又不是第一次见他，前些年，我还去看过他，在他家里待过几日……” “如此说来，他是突然能看得见你？”老道士紧蹙着眉头。 于有财再次点头，“我担心他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他还年轻，都还没结婚呢。” 他脸上满是忧色，皆是对沈思远的关心。 “他要么是得了什么机缘，要么是命不久矣。”老道士喃喃地道。 身体衰败，将死之人，三火将灭，是有可能见到鬼的，甚至提前预知将死。 “我就是担心这一点，而且我在他身上，也未见三火，不过我见他精气充盈，却又不像将死之人。” 老道士闻言更是惊讶，一甩宽大袖袍，就向前飘去。 “走，你带我去见他。” 于有财赶忙在身后跟上。 看着前方，在月色之下，大袖飘飘，迎风疾驰的老道。 于有财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修道有成，修成了鬼仙。 因为老道士死前可不是这番模样，那时候的他，跟自己现在一样，行将就木，老态龙钟。 可现在他腰杆挺直，挥洒自如，不见丝毫老态，如同褪去蜕壳的夏蝉。 于有财也知道相由心生的说法，他见过很多鬼，因为业力勾连，压制不住心中欲望，而变得奇形怪状。 他不知道老道士是否也是如此情况，但别人是往坏的变，他怎么往好的变呢。 ----------------- 沈思远自然不知道这个情况，他已经回到家中，吃过晚饭，正和老爸闲聊。 他不好直说舅爷爷的事情，只是从侧面打听。 “爸，我今天回于家庄，在村里转了转，路过舅爷爷过去住的地方，屋子已经破了，长满杂草，要不要把那里修缮一下？” “修他干什么？你舅爷爷无儿无女，他去世后那块地就收归村里。”沈建军道。 “哦，原来这样。” 黄慧娟剥了个橘子塞给他道：“怎么，你以后还想回老家住？你要是真有想法，就住林家坡，房子不用重新修，再说你奶奶百年以后，她那处屋子肯定也是留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思远剥了个橘瓣塞入空中。 “我只是想起舅爷爷了呢。” 夫妻二人闻言有些沉默，他们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自然是记得舅爷爷的好。 “能跟我说说关于舅爷爷的事情吗？我那时候年纪不大，很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都已经去世了，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沈建军道。 “我想知道。”沈思远认真地道。 “做人不能忘本，思远这是对的。”黄慧娟道。 沈建军闻言，这才开口，跟沈思远说起舅爷爷的事。 “你舅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做过生意，跑过船，当过兵，打过仗……” “这一点你爸跟他很像，都不是安分的人，喜欢折腾。”黄慧娟在一旁道。 沈建军没有否认，点点头道：“都说外甥多像舅，这话一点也不假。” “我小的时候，你舅爷爷对我很好，那时候农村条件普遍不好，你舅爷爷总是想法子弄来吃食，给我跟你奶奶填饱肚子，自己饿得皮包骨……” “那我舅奶奶呢，她为什么那么早就去世了？” “难产呗，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一尸两命，这是你舅爷爷最痛心的事，后来大家都不愿意提，这才说你舅奶奶是因病去世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黄慧娟起身从房间拿出来一个脱落大片油漆的铁盒。 “这里面都是你舅爷爷的一些遗物，他去世后，这些东西我们也没舍得扔，于是就留了下来。” 沈思远闻言，很是好奇地接了过去。 打开铁盒，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捆叠放整齐的信件。 除此之外，还有教员像章，几枚袁大头、几颗子弹、一枚勋章，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都是和战友的来往信件。”沈建军瞅了一眼道。 可旁边黄慧娟闻言，却道：“也不见得。” “什么意思？”沈思远有些诧异。 沈建军闻言，看了黄慧娟一眼，不满地道：“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黄慧娟闻言不以为意地道：“思远都多大的人了，还是孩子，他既然想了解舅爷爷过去的事，那就都告诉他。” 黄慧娟转头向沈思远道：“你舅奶奶去世以后，你舅爷爷也不是没动过再娶的念头，那时候有个年轻的姑娘，很喜欢你舅爷爷的……” “那后来为什么没娶呢？” “因为差了辈分，你舅爷爷不愿意让人说他闲话。”沈建军道。 PS：新书追读也月票真的太重要了呢，只有达到一定数量，才有下个推荐，所以跪求一下，麻烦有月票的投一下，谢谢~ 第32章 往事 沈思远本以为沈建军夫妻俩所说的辈分差距，只是年龄上的差距。 却没想到，远不止如此。 原来于有财当年在战场上一位战友牺牲，临终把妻女托付给他。 两人算是同乡，老大哥对他又是多有照顾，所以于有财无论于情于理都义不容辞。 等他退伍回来，也坚守诺言，对老大哥的妻女敬职敬责，多有照顾。 因为有着老大哥这份情谊，两家来往比较频繁。 那时候人都比较单纯，感情也都很真挚。 “呃，不会是那战友的遗孀，喜欢上舅爷吧？这其实也没什么啊？” 鳏夫配寡妇，这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不是遗孀，是他战友的女儿，看上了你舅爷爷。”老妈黄素娟道。 沈思远闻言有些惊讶，按照他想来，舅爷爷的战友，两人年龄应该差不了多少，战友的女儿，年龄恐怕要差个十几二十岁。 可沈建军却道：“他那战友年纪比较大，牺牲的时候，女儿都十三四岁了，你舅奶奶去世的时候，她都已经是大姑娘了。” “这样说来，舅爷爷真要娶了她，好像也没什么，虽然说出去可能有点不好听，但是两人幸福就好。”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这么觉得，你舅爷爷就是顾虑太多。” 老妈闻言满脸兴奋，之所以这么高兴，只是单纯地觉得沈思远是和她站在一边的。 沈建军闻言却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那年头情况本身就比较复杂，加上又不只是你舅爷爷一个战友，你舅爷爷要是真的娶了人家姑娘，他怎么好再见那些战友，而且肯定不少人会说闲话。” “说就说呗，还是舅舅自身不够勇敢。” 老妈对此很不认同，既然双方彼此之间，都有情谊，那就要排除万难，畏首畏尾，还谈什么喜欢？ “人都去世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沈建军无奈长叹一声，也是在为舅爷爷的一生感到惋惜。 “那个……奶奶后来呢？” 沈思远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想对方现在应该和自己奶奶差不多年纪，叫一声奶奶最为合适。 “后来？后来嫁人生子了呗。” 老妈道，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不满，毕竟舅爷爷为了她，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也未再娶，可对方嫁人生子，生活美满。 “后来就再也没联系过了吗？现在还活着吗？”沈思远追问道。 他觉得舅爷爷之所以还在人间徘徊，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你舅爷爷去世的时候，她还来吊唁。” “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那时候小，来的人又多，你哪里注意到。” 都说到这里，沈思远也就没什么好再追问的了，于是拿着舅爷爷的遗物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他怎么突然对舅爷爷的事情感兴趣起来？” 见他上楼，黄慧娟疑惑询问身边的沈建军。 沈建军摇摇头道：“我哪里知道，也许真的只是睹物思人吧。” “我看不是，而且你没发现，思远这次回来，跟之前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 “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是感觉有点不一样。”黄慧娟小声道。 “那是好的，还是坏的呢？” “应该算是好的吧。”黄慧娟想了想道。 沈思远这次回来，双目有神，说明精气充盈，饭量大增，说明身强体壮，这些应该都属于好的方向。 “既然如此，想那么多干什么？回房睡觉。” 沈建军拉着她上楼回房去了。 沈思远自然不知道父母在议论他这些，回到房间中，把铁盒中的信封，拿出来一一翻看起来。 不得不说，那个时候的人，文化程度也许都不高，但写的字也是真的漂亮。 哪怕稍微差点，也是一笔一划，字迹清晰，显然写信之时，极为用心。 再想想自己，电脑用多了，字都快忘了怎么写了，拿起笔，一手的字跟龟爬似的，已经忘记，怎么掌控笔头的力道。 大部分都是与战友来往的信件，内容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有问工作如何，有问今年收成，有问妻儿是否身体健康等等，都是表达一些思恋之情。 这些信件，沈思远基本上都是一目十行，一掠而过，所以看信的速度很快。 直到看到一封字迹娟秀的信，这才停了下来，仔细阅读。 写信的人叫巧珍，至于姓什么，不得而知，因为信的末尾，只有巧珍二字。 沈思远把同样字迹的信件都挑了出来，一一翻看。 她在信中称呼舅爷爷为于大哥，满篇内容，虽是同样都是一些生活琐事，但读起来，却能感觉出一位少女对生活的向往和憧憬。 可随着时间往后推移，信件的内容，从生活琐事，转变为对舅爷爷生活的关心，让他注意身体，下次来看望她和母亲之时，不要带太多东西，一股淡淡的情谊跃然纸上。 再往后，就变得更加直白和直接了，她告诉舅爷爷，自己对他的感情真挚，不怕别人闲言碎语，也希望舅爷爷能珍惜她的情感，和她携手共进，一起共度未来…… 也不知道舅爷爷怎么给她回的信，最后一封，信纸明显是被泪水给浸湿过。 信中说，熟人给她介绍了个对象，是广达村的一个小伙子，人很好，很老实，还是村里的生产队长…… 信中全是对那小伙子的夸赞，可字里行间却读出了心碎的感觉。 沈思远从头到尾地把所有信件浏览一遍之后，只有一种感觉，恨其不争，恨不得跳起来揍他一顿才好。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把她给弄丢了呢？ 另外他还从字里行间读出来，巧珍姑娘，应该是读过书的，不只是字写得漂亮，信的内容条理清晰，用词造句让人读起来就很是舒服。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她的出身应该很好，不过在那个年代，出身好，却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不过往事随风，沈思远把这些信件重新归拢好，拿着换洗衣服去了浴室，洗了个凉水澡。 虽是晚上，已经没有了太阳，但空气依旧燥热，让人心头烦闷，很不舒服。 等从浴室出来，拿起手机，发现手机不知何时收到一条微信，拿起一看，是江听雨发来的。 “睡了吗？在干什么呢？” 沈思远一脸囧然地看着这条微信。 不是，这姑娘真准备把他当鱼养啊？ 既然说了现在不想谈恋爱，还发这些，是想把他钓成翘嘴不成？ 不过既然闲着无事，沈思远决定跟她玩玩，谁钓谁还不一定呢。 只要他不动心，那他就不可能会输。 第33章 拉扯 “不好意思，刚刚正在洗澡。” 沈思远给江听雨回了一条微信。 但是江听雨并未立刻回复，也不知是没看到，还是故意的心机手段。 男女朋友，如果互有好感，在聊天之时，对方微信没能及时回复，是一种很难熬，很搞心态的事情。 如果有一方动了情，就会陷入患得患失的被动，落入对方的陷阱。 可沈思远既然想拿捏对方，自然也就放平了心态，直接打开游戏，跟人对战起来。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终于再次收到江听雨的回信。 不过沈思远却并未切出去回复，而是一局打完，这才不急不忙地把游戏给切了出去。 “明天要不要来我海洋馆看我表演？” “不好意思，刚刚正在打游戏，明天恐怕不行，我今天回老家了，明天估计晚上才能回去。” 沈思远直白地给对方说她是在打游戏，没回她的信息，是想给对方一个你其实没那么重要的感觉。 说自己回老家了，是告诉对方一个结果，也是一个试探。 如果江听雨闻言，只是表示遗憾，只能下次再来看她表演云云，那说明这姑娘虽对他有好感，但并不多。 但如果江听雨闻言之后，好奇他老家在哪里，好不好玩。 这种情况，江听雨要么是个海后，想要吊着沈思远。 要么就是她真的动了心，可现在又不想谈恋爱，却又不想错过沈思远，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于是想要先把沈思远给“拴住”，然后她再慢慢考虑要不要在一起。 “对哦，昨天吃饭的时候听你说过，你老家在清水镇，离这里远不远，坐车要多长时间？” 看到这里，沈思远嘴角翘起，这就好玩了…… 于是沈思远顺着她的话，跟她聊了起来。 并且表示，等有时间，邀请她来玩。 就在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沈思远却又直接道：“亲戚给介绍了个对象，我是回来相亲的。” 江听雨很显然，被她这条微信给干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回了条微信。 “昨天才跟我相亲，明天就又去见别的姑娘，你就这么急着想要找个女朋友啊？” 这句话，其实有点不太合适了，但也恰恰说明，沈思远的行为，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而且她最后用的是啊，而不是吗，这样语气就显得委婉一些，很显然，她不想就这样跟沈思远直接断了。 “没办法，你又没看上我，自然要多找找看，另外不是我急，是我爸妈急。”沈思远道。 直接把压力给到对方，如果江听雨真的想要吊住沈思远，那就要好好考虑，能不能吊得住，只靠聊天行不行，需不需要更进一步，她心中就会有紧迫感，衡量得失…… 沈思远其实很会揣摩人心，如果江听雨不是海后，她这样的做法，其实不算渣。 大部分受过情伤的人，在进入另外一段感情的时候，都会格外小心谨慎，不停试探，这是人之常情，沈思远并不意外。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沈思远主动结束了聊天。 从这也表现出，沈思远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在意。 如果江听雨就此打住，两人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但如果江听雨再次主动联系他，那么就会越陷越深，最终就会因为付出感情太多，沉没成本太大而舍不得放弃，从而会使得她付出更大的代价。 这样一想，沈思远还挺渣的。 不过沈思远对江听雨其实还挺有好感，毕竟人长得那么漂亮，他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如果江听雨真的想要认真对待双方彼此的感情，沈思远也会好好跟对方相处。 ----------------- “就在此地？” 月色之下，老道士和于有财两人站在沈思远家院外，仔细打量着眼前建筑。 于有财点点头。 “你外甥还挺有钱的。”老道士道。 “这几年才赚了些钱，前些年亏了不少，我养老本都给贴钱进去了。” “你们感情很好啊。” 老道士回过头，能舍得把养老钱给外甥的，可不多见。 “我一生无儿无女，相当半个儿吧，建军这孩子也孝顺，我死的时候，他们父子为我披麻戴孝。”于有财颇有几分得意地道。 老道士微微颔首，接着道：“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于有财闻言，直接穿过院门，走了进去。 至于老道士，他为什么不进去，是因为不想进吗？ 自然不是，是因为进不去。 屋子相当于私人领地，如果人住在里面，气机会连成一体，除非生前拥有直系血亲，才能不经过主人同意才能进入屋内，否则一切鬼怪，都会被挡在了屋外。 这也是为什么那日，卢冠昌只是在蒋文欣的门外徘徊，却不进入到屋内，也是因为他根本进不去。 至于尹星月为什么能跟在豆豆身后，进入到沈思远的屋内，那是因为那房子根本就不属于沈思远，是他租的。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住酒店之时，首先会敲三下门，然后侧身打开门，就是告诉屋内的一些“人”，这间房有人入住了，让他们腾出地方。 这些讲究，其实都是有一定道理的。 于有财进了屋内，轻车熟路地上楼，直接进入沈思远的房间，很显然他不是第一次来。 可进入屋内，却被吓了一跳，因为沈思远正坐在床上看着他。 “舅爷爷。”沈思远有些奇怪，大半夜的，他怎么找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啊？”舅爷爷有些惊奇地道。 沈思远点点头，他不但察觉到于有财进来，还知道院门外还有另外一只鬼等着。 作为万魂幡之主，哪怕万魂幡已经损毁大半，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这也是为什么，那天他一下子就能发现跟在豆豆身后的尹星月。 “你的情况有点奇怪，不要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找了个老道长给你看看，他懂得多，你要不要见见？”舅爷爷道。 沈思远闻言是个道士，倒是来了兴趣。 这个世界既然有鬼，那么作为道士和尚的他们，最有发言权，也许能解开沈思远心头的一些疑惑。 于是直接起身道：“那我去见见。” 不过很快又坐下道：“还是让他进来聊吧，大晚上的，把我爸妈他们吵醒也不好。” 于有财见沈思远同意，于是又转身下楼，去叫老道士进来。 第34章 地府 沈思远起身，重新穿好衣服，既然是舅爷爷的朋友，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舅爷爷很快就领着一位老道士进入屋内。 沈思远见到对方，也是吃了一惊。 以他对鬼的了解，自然能看出，老道士是一种魂力极为饱满的状态。 鬼也有强弱的，鬼的强弱除了跟生前精气神有关外，还跟天赋有关。 这些天赋异禀之人，生来灵魂就比普通人强大，也因此，他们比普通人更聪明，甚至某些方面天纵奇才，普通人根本难以望其项背。 而老道士就属于这样的人，他生来不凡。 所以哪怕死后，他依旧不同于众人。 老道士见到沈思远，先是面露惊色，接着直接稽首一礼，恭敬地道：“贫道清云，见过道友。” “哦，你为何要称呼我道友，不应该称呼我居士吗？”沈思远笑问道。 “我观道友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当得一声真人称呼，自然要呼之一声道友。” 老道士所说这些，出自《黄帝内经·素问》，沈思远自然不懂这些，也就没接话茬，只是礼貌招呼两人坐下细说。 “于居士担心道友，以为道友身体出了状况，让我来看上一眼，却没想到，道友只是修行有成罢了。” 老道士注视着沈思远神光湛湛的双眸，心中不由暗自赞叹，在这道法没落，神灵不显的时代，能修行到如此地步，其天赋是何等异禀，却又暗自惋惜，沈思远生错了时代。 旁边舅爷爷闻听老道士所言，有些惊奇地上下打量着沈思远，却没想到这外甥孙，竟然也是一位修道之人，过去自己竟然从未察觉。 沈思远倒是对老道士所说的修行很是好奇，就他所知，此世灵气全无，天地之气浑浊不堪，根本不可能诞生出修行之人，不过又想到天降功德，好像又不能那么绝对。 于是开口询问道：“那像道长这样的人多吗？我的意思是说，修行之人多吗？” “过去很少，但是修行有成之人很多，现在很多，修行有成者全无，全是假修，都是借着修行名义敛财罢了。”老道士叹息一声，满是惆怅和痛心之色。 “为什么过去修行之人很少，修行有成之人却很多？” “因为那时候，天地未变，万物有灵，世界有序，神灵居其上，人类居其中，亡者居于下，万物皆有轮回……” “你的意思是说，以前是有地府的？”沈思远追问道。 “这是自然，要不然那么多神话传说怎么来的？难道全都是凭空捏造？” “那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呢，我见到很多人，放下执念，没有牵绊之后，灵魂直接消散。” “唉~” 老道士摇摇头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 “很久以前，就已经没有神灵降临人间，据说修仙之途彻底斩断，再也没有人能成神仙，不过那时候地府轮回依旧存在，人死后，只要放下执念，即可进入地府，重入轮回，可百年之前，不知为何，地府突然不见，灵魂消亡，成了最终的归宿…” 也许老道士不愿意放下成仙执念，也与此有关。 “百年前，有具体时间吗？”沈思远问道。 老道士闻言，皱眉思索道：“大概是洋人入侵我们华夏大地那一年。” 老道士口中说的是洋人，而不是小本子，又是一百多年前，沈思远瞬间反应过来。 “1900年，八国入侵？” “好像是的。”老道士活了很久，虽然是一百二十多年前，但那时候他已经六十多岁，对这些事自然清楚。 “你也不知道原因吗？”老道士摇摇头。 “当年我也与一些道友，走访名山大川，访仙拜狐，只为求一答案，可最终无果。”老道士叹息一声。 不过老道士早已看开，他接着开口道：“不过天地自有其运行规则，鬼魂虽不入轮回，但是人间却并无太大影响。” “不，还是有影响的。”沈思远道。 “哦？有何影响？”老道士露出好奇之色。 “鬼入轮回，除了符合天地轮转之外，还因为每一次的轮回，肉身滋养，都会让灵魂更有灵性，百年之前，诞生过无数惊艳才绝之辈，现在还有吗？” “而且没有六道轮回，善恶又有什么区别？最终都会消散天地间。” “确是这个理。”老道士露出赞叹之色。 然后开口道：“你明日可有时间？” “明天？” 沈思远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明天上午去相个亲，下午其实还是有时间的。 “那你明日去一趟我的观中，我有些东西给你。” “东西？什么东西？”沈思远好奇问道。 “我与几位道友，走访名山大川，也并非无丝毫所获，可我们修为浅薄，瞧不出什么名堂，你能在如今这个世界，修出名堂，说明你不但天资过人，福缘还很深厚，东西给予你，或许你能研究出一二来……” 沈思远闻言，心中恍然，更对他所说的那些东西感到好奇。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舅爷爷忽然开口。 “你那道观都已经倒了，杂草丛生，鼠蚁横行，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东西还能藏得住？” 老道士闻言斜眼看了他一眼。 然后道：“我去世之时，人道大昌，更是要打破各路牛鬼蛇神，我担心那些东西有失，于是早早就埋于地下，这些年来，我那道观少有人迹，那些东西自然不会有失。”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道长，明日下午，我去看看，不知道道长的道观在什么地方？” “在小风岭，名叫听风观，明天下午我在山脚等你，到时候带你过去。”老道士道。 “行，那就多谢道长了。”沈思远道了声谢。 小风岭他是知道的，是附近的一处山峰，说是山有点过于夸赞，实则就是一个大点的土包包，沈思远小的时候还跟小伙伴们去玩过。 老道士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 舅爷爷见状，也跟着站起身来。 沈思远有些话想要跟舅爷爷说，可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如同自己说的那样，一切都过去了，人鬼殊途，说那些还有什么用呢。 舅爷爷之所以一直在人间徘徊，没有消失不见，大概也是在等待他的巧珍。 既然如此，就让他等下去，还有个念想，等他弄明白地府为什么不见，看能不能让他重入轮回，当然在这之前，可以让他先上万魂幡，避免身躯消散。 不过现在也不急一时，于是把他们给送到了房门外，看着两人飘飘离开。 第35章 同学 老道士清云和舅爷爷于有财出了门外。 于有财就向老道士告辞，准备离开。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啊？”老道士道。 于有财摇摇头道：“我去转转。” “又是去见巧珍？”老道士问道。 于有财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老道士有些恨其不争地道：“活着的时候不见你勇气，死了这般痴情，真是窝囊，当年于三先生，是何等的人物，可惜……唉……” 老道士口中的于三先生，就是舅爷爷的爷爷，也是沈思远的高祖父。 当年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可是时光不留人，一切随风逝，到现如今又有几人记得，在这世界上根本没留下丝毫痕迹。 于有财闻言却是不搭话，只是向老道士拱了拱手，飘然而去。 老道士看着他的背影，回过头来，看向身后二楼。 “却没想到，最像于三先生的，竟然是一个外姓子孙。” 老道士稍稍驻足，然后也同样飘然而去。 “思远，起床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 沈思远迷迷糊糊之中，听见老妈敲门的声音。 睁开眼睛，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在房间地面上，形成一道道光柱。 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上午九点。 “起来了，别敲了。” 沈思远喊了一声，然后下了床，把衣服胡乱套在身上，这才走过去把门打开，老妈已经离开。 “妈，你怎么不早点叫我。”沈思远喊了一声。 “早上又没什么事，叫你那么早干什么，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老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这可真是……，刚才敲门的时候可不这样说的。 大概所有的妈妈都是这样，既想你多睡一会儿，又不想你睡得太多。 “不是说今天上午要相亲吗？不会要等到下午吧，我跟你说，我下午可还有事。”沈思远从楼上下来。 “你下午能有什么事？”老妈毫不在意地道。 “我私事，去见个朋友。” 正低头在剥豆子的老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问道：“是谁啊。” “我说了，你又不认识。” 沈思远很是无奈，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愿意回乡跟老爸一起打理养鸡场的原因之一。 什么都要打听，什么都要问，巨细无遗，要管着你，毫无秘密可言。 “我同学，你不认识。”沈思远随便给了她一个理由。 老妈这才道：“稀饭在桌上，已经凉了正好一嘴喝，你快点吃完，你七婶一会过来带你去。” 沈思远闻言不是下午，也松了口气。 “行，我知道了。” 老妈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去卫生间，把你头发捯饬一下，乱糟糟的，没一点形象，还有你能不能换一身衣服……” 沈思远不听她唠叨，直接去了卫生间洗漱。 等他早饭刚吃了一半，七婶就过来了。 七婶其实只是村里的一个称呼，跟沈思远家并无亲戚关系。 七婶的年纪要比老妈小一些，身材微胖的一个中年妇女，嗓门特别大，习惯在说话前，先开口笑两声。 “黄老师，在家呢，吃早饭没有。” “在呢，就等着你呢。”老妈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了出去。 沈思远也赶忙扒拉着饭碗，把剩下的稀饭都灌进肚子里，然后把碗筷都收拾进厨房。 等他从厨房出来，老妈已经领着七婶走进屋内。 “七婶早。”沈思远赶忙招呼一声。 只要他稍微迟疑一会儿，老妈恐怕就又要教育人。 见到沈思远，七婶笑吟吟地道：“思远真是一表人才，今天可要抓把劲，争取今年结婚，明年让你妈抱上孙子。” 沈思远向老妈看去，正对上老妈瞧过来的目光。 他立刻心虚地把目光移开，老妈没好气地在他身上轻捶两拳。 “你给老娘争点气。” 老妈捶了两拳，就转为伸手帮他整理衣襟。 “老沈不在家啊。”七婶又道。 “他去养鸡场了。”老妈道。 “走吧，别耽搁了，早去早回。” 虽说是在邻村，但走过去还要一段时间。 等出了门，沈思远问道：“七婶，你还没跟我说，你给我介绍的，是哪家姑娘呢。” “石桥村张老歪家的闺女，比你小两岁，你别看张老歪长得不怎么样，但他闺女长得可水灵……” “张老歪？”沈思远差点一个踉跄。 他自然知道张老歪是谁，因为张老歪的儿子张海波和他是同学，因为张老歪是个歪嘴，所以他们给张海波起了个小老歪的绰号。 也因为这个绰号，张海波没少找人干架，要搁在现在，怎么也算个歪嘴龙王。 两家距离不远，又同属于清水镇，所以从小学到初中，两人都是在一个学校读书。 所以两人不但认识，而且关系一直还不错，因此沈思远自然是见过他妹妹。 印象中是个又黑又瘦的鼻涕妞，这就是七婶口中所说的水灵？ 不过都已经走在半道上了，总不能说不去，还是见见再说。 这个时候，又听坐在后面的七婶道：“七婶给她介绍了三个对象，你今天是最后一个见她。” 沈思远闻言心想，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去，要是人家看上前面的怎么办，不是白跑一趟？ 却又听七婶说。 “前面两个没你长得好，条件也没你好，七婶就是故意的，让她先见两个歪瓜裂枣，等见了你，事成的把握就大了。” 好家伙，相个亲，还用上了计谋。 “谢谢七婶，让你操心了。”沈思远道。 “没事，我跟你妈什么关系。”七婶笑呵呵地道。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骂人呢。 等来到石桥村，沈思远轻车熟路地向张老歪家去。 七婶见状道：“你认识张老歪家啊？” “我跟他儿子是同学。”沈思远道。 “哎哟，那敢情好，你要是相中人家姑娘了，就亲上加亲。”七婶道。 沈思远一脸囧然，这算什么亲上加亲。 别被张海波知道了，上演我当你是兄弟，你泡我妹的戏码，直接揍他一顿。 不过说起来，他和张海波也好多年没见了。 虽然只是相隔不远的邻村，但自从高中后，两人就已经很少见面。 “张老歪的儿子张海波，今天也在家吗？”沈思远问道。 “不在家，不过听说他儿子现在可不得了，在椰市发了财。”七婶说话，拿眼瞧他。 七婶，你这是什么眼神？ 沈思远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第36章 网红 在沈思远的记忆里，张海波的家是那种红砖瓦房，算不上破，但绝对算得上老旧。 大概是七八十年代所建，很多砖瓦都有了裂缝，阴暗的地方，还长满青苔。 砖墙上因为风吹日晒，形成许多小孔，春天的时候，很多蜜蜂就喜欢往孔里钻。 于是沈思远和小伙伴们，就喜欢在洞口位置罩上一个输液瓶，然后用一根稻草往里捅，蜜蜂飞出来，就会落到瓶子里，一天他们能抓许多。 为什么要用输液瓶，那是因为输液瓶肚大口小，蜜蜂飞进去后就不容易飞出来。 不过这些都是儿时的美好回忆，而此时在沈思远面前的却是一栋洋房。 真正意义上的那种欧式风格的洋房，而且很新，看起来建成时间应该不是很久。 “看来张海波是真的发了啊。”沈思远感慨地道。 “你家条件也不差，正好门当户对。” 七婶一把拉着他，就往里去，一点也不生分。 “他婶子，在家吗？”七婶高声喊道。 然后就见从屋内走出一位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姑娘，身材同样不高，看起来最多一米六的样子。 不过身材却很丰满，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脸蛋小巧精致，看起来完美无瑕，几乎没有丝毫缺点，但仔细打量，就能发现她脸上打着厚厚的粉底，遮住了所有瑕疵。 漂亮是漂亮，可因为妆太浓，让人根本看不出她实际的长相。 “翠香来啦。”中年妇女热情地迎了上来。 “阿姨好。”沈思远赶忙叫了一声。 这妇女就是张海波的妈妈，沈思远自然是认识的。 “这是思远？都长这么大了？给阿姨好好瞧瞧。” 张海波妈妈也不管七婶了，拉着沈思远的手，就仔细打量。 “阿姨，好多年没见，您一点也没变。”沈思远笑着说道。 “瞎说，阿姨已经老了许多。”她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满是笑容。 她越看沈思远，越觉得满意，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亮而有神，加上又是知根知底，所以对他可是很满意。 不过她满意不行，还要女儿满意才行。 她转头向站在身后的女儿招了招手道：“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啊，让七婶给你们介绍一下。” “哪需要我介绍，看大姐这幅样子，你们也很熟吧？”七婶笑着说道。 张海波的妈妈点点头道：“这小子跟我们家海波是同学，小的时候还经常来我们家玩，可皮实着呢，你那天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说完准备给走上前来的女儿介绍。 “妈，你不用介绍，沈大头，我怎么能不能认识。”说着就捂嘴笑了起来。 沈思远小的时候，脑袋就比别人大一些，所以才会被起了这么个外号。 不过已经很多年没人这样叫他了。 可没想到，这次回来，先是舅爷爷，然后就是眼前的张胜男。 对，张胜男就是眼前姑娘的名字。 “你们认识就好。”张胜男的母亲闻言笑得很是开心。 “阿姨，那可太熟了，小的时候，我记得她用沾屎的棍子，追了我二里地，印象深刻，到现在都记得，哈哈……”沈思远大笑道。 张胜男狠狠地瞪向沈思远，他这完全是在败坏她的名声。 “你这丫头……” 张胜男母亲，没好气地看向女儿。 她这女儿名字起得一点没错，从小就像个假小子，所以听沈思远这样说，她是一点也没怀疑。 “妈，哪有的事，你别听他瞎说。” 张胜男下意识地皱了下鼻子。 张胜男母亲立刻就知道，沈思远并没有瞎说，因为张胜男说谎的时候，下意识地就会皱一下鼻子。 “他婶子，让孩子们自己聊聊，我们大人就别掺和。” 七婶在一旁拉住她，今天是来相亲的，不是来看她教育女儿的。 “中午在这里吃饭？”张胜男母亲顺势道。 她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不麻烦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屋内走去，原地只剩下沈思远和张胜男两人。 “这下子你开心了？”张胜男不满地道。 “谁让你喊我沈大头？” “难道不是吗？又不是我给你起的外号，我说的是事实。” “我说的也是事实啊。” “嘁~，你一个大男人，真是小气。”张胜男不屑地道。 沈思远不愿意跟她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随便聊聊，算是完成任务，给老妈一个交代。 于是岔开话题问道：“你哥没回来吗？” “没。” “听说他发财了，在椰市做什么生意？” “你是来跟我相亲的，还是跟我哥相亲的，你老是问他干什么？” “那好吧，你说说你自己吧，你今年大学应该刚毕业吧？” “嗯……” 张胜男倒是没有隐瞒，把自己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思远。 当然隐瞒也没用，这些信息都能打听出来。 张胜男跟他哥张海波都属于不是学习的料，张海波大学都没考上，最终选择去椰市闯荡。 而张胜男稍微好些，考上了琼海师范学院，这是一所二本大学，学的是小学教育专业，这个专业基本上毕业意味着失业。 “那你以后准备做什么？”沈思远好奇问道。 不过既然她哥哥事业有成，想来应该去椰市投奔张海波。 “我签约了一家MCN，做短视频内容创作，有抖音吗？关注我一下。”张胜男道。 沈思远自然是有抖音，上班摸鱼的时候抖音刷得飞起。 张胜男的抖音名字叫【张大力】，粉丝有八万。 沈思远随便点了个视频进去，然后直呼好家伙…… 只见她穿着女仆装，徒手捏爆易拉罐…… 沈思远吃惊地看向她。 她立刻举起双臂，摆了大力士的姿势，一副凶神恶煞地道：“看什么看，小心我捶你。” 看她这番模样，沈思远却有点想笑。 没想到小小的她，不但是个暴力女，还是个搞笑女。 “你觉得我能不能火？”张胜男问道。 “小火可以，大火估计很难。”沈思远想了想道。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很难让人记得住。” “你懂什么。” 很显然沈思远的话，让张胜男很不爽。 抖音上那些随便扭扭屁股的，都有几百万粉丝，她们又有什么内容？ 好吧，沈思远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其实两人聊得还比较投机，毕竟有着儿时的一份情谊。 不过很显然，张胜男并不想这么早就谈恋爱，然后结婚，她现在最想的就是火，成为一名大网红。 沈思远也表示理解，于是两人互相加了联系方式之后，也没留下来吃午饭，就直接回家去了，至于七婶，早就不见了踪影。 见儿子回来，老妈黄慧娟立刻一脸兴奋地迎了上来。 “姑娘怎么样，可看对你眼了？” “没有，我们俩不合适。”沈思远道。 刚刚还笑语吟吟的黄慧娟闻言，立刻就变了脸色。 “都没处处看，你怎么就知道不合适了？” 沈思远掏出手机，打开张胜男的抖音给她看。 “这不挺好吗？力气大，说明身体素质好，以后你们有了孩子身体一定棒，而且以后也不怕被你家暴。” “老妈，你这是什么话？她不怕，我怕啊。”沈思远无语地道。 “呸，没用的东西，要你有什么用，又让我白欢喜一场，给我早点滚回滨海去，见你我就烦。” 老妈一脸嫌弃，转身就回屋内。 沈思远：…… 第37章 传承 因为遭到老妈嫌弃，午饭差点没混上。 老妈已经开启了狂暴模式，为了不触霉头，所以等吃过午饭，沈思远根本不敢在家里多待，骑上老爸的摩托，直奔听风观。 不过摩托车是骑不上小风岭，于是沈思远就近找了个树荫停好车，不停在树荫下，等会回去，估计就要铁板烤屁股。 拿起车后的铁锹，扛在肩上，然后拨开杂草，向着小风岭而去。 远远地，就见老道士站在路口等待。 “道长，等久了吧。”沈思远迎了上去。 “没有，我也刚来。”老道士笑呵呵地道。 在午后的阳光之下，大袖飘飘，更显得其仙风道骨。 “我舅爷爷呢，他没跟你一起吗？”沈思远环顾了四周道。 老道士一边领着沈思远向山上去，一边缓缓开口道：“他昨晚就离开了。” “离开了？” 沈思远有些明白他去了哪里。 老道士并未多聊关于于有财的事情。 而是说起他所在的听风观。 “听风观是由玄元子所建，玄元子出身龙门派，玄元道长幼年习儒，年未二十，大病者三，几乎殒命，因病有悟，遂而慕……” “后来玄元子在龙虎山听风观月，最终悟有所成，于是来此建立了听风观……” “呃……龙门派在正一派的地盘上悟道有成？” “哈哈，不要在意这些，无论是龙门派，还是正一派，虽然理念不同，但皆是道友，行在那修行路上，寻那道之所在……” 两人说话间，老道士领着深似海，来到一棵巨大的菩提树前。 不只是佛门栽种菩提树，在琼海这边，菩提树比较多，所以道观前面有棵菩提树，其实并不奇怪。 而在菩提树后，有一堆的断壁残垣，这就是老道士的听风观，从规模来看，道观并不大，不过即使如此，除了主殿，其他仿佛全都倒塌，杂草荆棘从砖石缝隙中肆意增长。 老道士站在沈思远身后，见他打量着眼前断壁残垣，也不由长叹了口气。 “我们听风观虽不是什么名山大观，但是传承也有数百年之久，却没想到在我手中毁了道观，断了传承……” “这也不能怪你，这百年之内，伟人更是开创华夏亘古未有之盛世，在这神道不显，人道大昌的盛世年代，又有多少庙宇能保全自身？”沈思远出言安慰。 虽然他没经历那个年代，但从书上的只言片语也能明白，这属于历史的洪流，滚滚往前，碾压过一切牛鬼蛇神。 “不说这些了。”老道士指了指偏殿方向。 “那里有一口井，顺着井口往东走十步，有一块石板，你把石板掀开往下挖……” 沈思远踩着杂草，用铲子拨开荆棘，走进断壁残垣之中，目光看到正殿之中的三清像，想了想，放下手中铲子，对着残像拜了几拜。 跟在沈思远身后的老道士见状，露出几分欣慰之色。 参拜完，沈思远这才重新拿起铁锹，来到老道士所说的方位。 却见有一口枯井，井栏全是绳痕，往里看去，井壁早已坍塌。 沈思顺着井口往东，走了十步，这正是通往偏殿方向，路上铺满了青石板。 “是在这里？”沈思远跺了跺脚问道。 “对，就在此处。”老道士道。 沈思远闻言，也不再啰嗦，先用铁锹把石板撬开，搬到一旁，这才往下挖去。 不过—— 数个小时候后，满头大汗的沈思远忍不住抬头，询问站在坑外的老道士：“道长，你这埋得是有多深啊，还要挖多久？” “快了，快了，不埋深一些，岂不是被别人随意挖去？”老道士笑呵呵地道。 沈思远很是无奈，“从你第一次说快了，我已经又挖了快一个小时了。” “你看，这不就是了吗？”老道士忽道。 沈思远赶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泥土之中，露出一截黑峻峻的东西。 赶忙用铁锹把四周泥土清理掉，这才露出全貌，却是一个酱色的酒坛。 把酒坛抱出坑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坛子，却发现坛口不但有一层盖子，还用鹿皮纸包住，除此之外，还有一层厚厚的蜡。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把坛子敲开。”老道士道。 “这坛子不会是古董吧？” “就是普通盛酒之物，哪里是什么古董。” 沈思远闻言，也没有犹豫，直接用铁锹把坛子给敲碎，里面的东西，全都漏了出来。 沈思远扫了一眼，发现有一本小册子，一块残缺的玉玺，一块指长的玉牌，还有一根铁链，铁链？ 沈思远首先拿起玉玺看了看，毕竟这玩意在古代来说，意义非凡。 可惜玉玺破损严重，上面只剩下七个字【敕令钦册封镇山】，剩下部分残缺，具体什么字就不得而知。 “你竟然能认得上面的字？” 老道士听到沈思远口中默念而出，大感惊讶，这是云篆，一般人很难认得。 沈思远也没解释，不是他认识，而是九幽魔君认识，因为大荒文明传承，与华夏有着诸多相似之处，沈思远甚至猜测，两个世界之间或许有着某种联系，这也是为什么万魂幡为什么会裹挟着九幽魔君的残魂来到此界原因。 思远又拿起那块玉牌，上面同样有几个字。 【赤水河令】 四周还有一些水纹。 沈思远把他放下，拿起一旁的书册。 上面写着【抱风眠】，不过这几个字不再是云纹。 “这乃是我们听风观的传承之物，现在交给你了，如你能有所悟，希望道友能帮忙传承下去，如果不能，听风观传承就此断绝，命该如此。” 老道士说罢，向着沈思远深深一揖，极为认真。 “放心吧，道长。”沈思远随口道。 沈思远翻开【抱风眠】，开篇是对风和云的一些阐述，接着是一些练功图案，图案上还有红色箭头对行气标注，并且每个位置都有详细注释。 看其动作，有点像是太极，怀中虚抱一物，定思凝神。 这大概也是【抱风眠】的由来，不过看前面的阐述，沈思远觉得叫【风云】更适合一些。 这篇修行法门很是精妙，想要入门其实也并不难，难的是现如今灵气全无，无门可入，最终只能沦为太极一类的健身操。 “既然如此，就拜托小友，希望小友修为精进，证得大道，揭开天地之秘……哈哈……” 正在翻看【抱风眠】的沈思远一听不对，转头望去，却见老道士下半身已经消散不见，不过他面带笑容，却不见丝毫恐惧和惊慌，有一种坦然。 “道长……” 沈思远下意识地想要唤出万魂幡，把对方摄入幡中，阻止对方消散。 但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老道士直接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原来他的心愿，不是成仙，而是希望听风观能传承下去。 PS：求月票，求追读，十分感谢~ 第38章 勾魂 沈思远呆愣着看着老道士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虽然他和老道士才见第二面，但是老道士却帮了沈思远很大的忙，解开了他对这个世界的众多疑惑，所以沈思远对他的感官很好。 可却没想到，对方就如此彻底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不过已经无可挽回，沈思远也不再纠结，继续看起手上东西。 可惜了，他都还没来得及告诉老道士玉玺和玉牌是何物，他就消散不见了。 老道士一生都没研究出这两样东西是何物，但沈思远却知晓，这两个东西，都属于封诏一类的东西，作用都差不多。 一个似乎是某个山神印玺，一个是河神诏令，都是代表身份之物，同样也代表神位之物。 沈思远清楚这些，自然也是因为在大荒之中，也有着类似之物。 可惜这两样敕诏已经失去了灵性，没有丝毫作用，完全沦为普通之物。 所以老道士才会只知其来历非凡，却研究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沈思远放下【抱风眠】，拿起最后那一团铁链。 铁链只有指头粗细，长不过两米左右，说是铁链，但实则只是形似铁链，根本不可能是铁制之物。 因为它通体黝黑，入手冰凉，几乎感觉不出重量。 沈思远仔细打量，越看却越是惊喜，最终嘴角再也忍不住上扬。 因为这是一条勾魂链，乃是地府鬼差之物，专门用来勾魂锁魄之用。 虽然对冥界来说，只是一件普通之物，但对现在的沈思远来说，却大有用处。 最为关键的是，此物不需要天地灵气，只需幽冥之气温养，即可炼化，挥之自如。 而沈思远最不缺的就是幽冥之气，想到此处，沈思远心念一动，唤出【万魂幡】，伸指掐诀，在勾魂链上轻轻一点。 一缕幽蓝的火焰，缠绕在勾魂链上，而原本通体黝黑的勾魂链，泛起了淡淡的蓝色幽光。 最终那勾魂链在地上猛地一跳，如同冬眠中的蛇突然苏醒过来，在地上扭动几下，最终缠绕住沈思远掐诀的手腕，顺着他的胳膊，一路缠绕向上，如同一条灵蛇，在与之嬉戏。 但这并不算完，沈思远拽住勾魂链尾端，锁链似乎一个激灵，瞬间变得笔直，如同一根标枪，但很快又松软下来，不过却并不落到地上，而是浮在空中，围绕着沈思远周身上下旋转盘旋。 沈思远并指往前一指，勾魂链似乎有了灵性，立刻顺着他的手指，向着前方卷了过去。 “好……好……” 沈思远大喜，这玩意虽然地府鬼差几乎人手一根，但的确好用。 不过也因此，才会被沈思远轻易炼化。 当然，也有其原主或许早已陨落，没了原主烙印，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不管如何，现在这条勾魂链，属于他的了。 随着他心念一动，勾魂链就把地面上几样物件全都卷了起来，然后落入沈思远掌中。 沈思远扛起铁锹，向着道观破损的大门外走去。 等来到门口，看向门前那棵菩提树，微风吹拂，树叶婆娑，阳光洒落地面之上，如若鱼龙舞。 如此美景，沈思远心中却升起淡淡的伤感。 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断壁残垣的【听风观】，目光落到主殿中的三清像上，放下手中铁锹，再次拜了拜，这才再次收拾东西，向着山下走去。 一阵微风，卷起一片菩提叶，晃晃悠悠地飘进殿内，绕着三清像，打着旋儿，最终落在了残破的供桌上。 ----------------- “这么个大热的天气，你跑到哪里去了？” 听到摩托车的声音，黄慧娟从屋内迎了出来。 “不是说了吗，见我同学去了。” “你把他埋了？”黄慧娟看向他摩托后面横着的铁锹。 “妈，你瞎说什么呢。” “我瞎说，我看是你满嘴没个实话，见同学还带个铁锹。” “以前我们埋了个时间胶囊，今天想起来，就把它给挖了出来。”沈思远扯谎的本事也不小。 黄慧娟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家儿子。 “那东西呢？” “同学带回去了。” “哪个同学？” “说了你也不认识。”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妈，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爸人呢？”沈思远也被她给问烦了。 “在卧室睡觉。” “这都几点了，还在睡。” 沈思远抹了一把汗，忙活了一下午，他的衣服早就被汗透了。 “冰箱里有西瓜，你吃一点，我去叫你爸爸起床，让他送你。”黄慧娟说着，转身回房间叫沈建军去了。 沈思远把手洗了洗，然后回到房间，把口袋里的玉玺和玉牌都拿了出来，丢到抽屉里，唯有勾魂链被他系在腰上，当作腰带用。 可惜【万魂幡】里的空间现在还打不开，等以后打开了，就可以直接把勾魂链收进万魂幡中。 等他再次从房间出来，老爸已经起床了，正拿着个水瓶，给自己杯子里倒水。 沈建军看了一眼沈思远，并未询问他下午去了哪里。 倒是黄慧娟，见沈思远没吃西瓜，又开始埋怨起来。 “你真是个大少爷，让你吃西瓜，我不拿你就不吃是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西瓜从冰箱里拿了出来，而刚才还在倒水的沈建军，早就去厨房把刀拿了出来。 “你也吃两块，然后送儿子去镇上。” 沈建军点点头，顺手把西瓜给切开，然后把中间那部分，递给了黄慧娟。 黄慧娟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接了过去。 “有没有什么要买的，我顺便带回来。”沈建军道。 黄慧娟想了想道：“买点卤菜回来吧。” 沈建军点头道：“行，我再买点羊肉回来，晚上我们吃烧烤。” “那我等会帮你冰几瓶啤酒。”黄慧娟道。 沈思远在一旁啃着西瓜，听着两人说话。 感觉今天这冰西瓜格外透心凉。 这样玩是吧，下次不回来了，沈思远心中气道。 “妈，走了。” 沈思远跨坐上摩托，对黄慧娟摆了摆手。 “走吧，走吧，见到你就烦。”黄慧娟一脸嫌弃地道。 人却上前，帮沈思远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塞进沈思远的口袋里。 “妈~”沈思远满怀感动地叫了一声。 “好了，你别说了，给你钱，你要省着点花。”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以后能不能不要给现金，我还要去存到卡上，好麻烦，你直接微信或者支付宝给我转账……” 黄慧娟闻言那个气恼，伸手就要打。 沈思远赶忙拍着沈建军的背。 “老爸，快走。” 可是摩托车明明已经启动起来，他就是不走。 直到沈思远背上挨了几拳，他这才踩下油门。 第39章 跳舞 “有空去考个驾照，我给你买辆车，省得每次回来，都这么麻烦。”沈建军把沈思远送上车的时候叮嘱。 “我知道了。”沈思远随后应付了一句。 “知道，知道，每次都是这么一句话，驾照呢？”沈建军没好气地道。 “嘿嘿……” 沈思远之所以没去考驾照，一个是觉得麻烦，另外一个是用不上。 他每天上下班，两点一线地，开车根本没骑车方便，买个车，有钱就不用说了，保养和保险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沈思远家中虽然条件不错，但也算不上大富大贵，而且他也不太喜欢伸手向父母要钱。 当然，像今天老妈那样的行为，他肯定也不会拒绝。 “走了。” 沈思远直接上了一辆直达滨海的大巴，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掏出【抱风眠】翻看起来。 至于沈建军摆摆手，启动摩托，一踩油门，直接走了，没有丝毫留恋。 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送儿子，早都习惯了。 沈思远回到滨海的时候，五点刚过。 想想早上还在相亲、中午还在挖坑，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回到滨海家中。 这样来回折腾，哪怕是沈思远，也感到一阵疲惫。 所以就想着，等回到家以后，好好休息一下。 可没想到，等他刚一打开房门，就见到豆豆正站在桌子上扭屁屁，像个扑棱蛾子似的，全身打摆子，好气又好笑，而站在下面的尹星月满脸焦急，似乎正在让她下来。 见房门突然被打开，两人瞬间都愣住了。 “番薯锅锅~” 豆豆驾着一阵风，直接扑向沈思远。 看着扑面而来的阴风，沈思远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刚刚翻阅的【抱风眠】心中似有所悟。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伸手一把把小东西给捉住。 小家伙人在空中，四肢不着力，一阵乱蹬。 “你在干什么？”沈思远没好气地道。 然后目光看向自己的电脑桌，发现并没有被弄乱什么，不过想想也是，她们是鬼，碰不到家中东西。 “我在给姐姐表演刚学的跳舞。”豆豆一脸天真地道。 “你们两个认识了？”沈思远目光看向走过来的尹星月。 “幡主~” 尹星月怯生生地叫了一声沈思远，眼神复杂。 她对沈思远既感到好奇、惊讶的同时，又是满是孺慕。 “你跟豆豆一样，叫我哥哥吧。”沈思远道。 尹星月很听话地改口叫了声哥哥。 沈思远把豆豆给放了下来，小家伙立刻又活蹦乱跳。 “回去怎么样，问题解决了吗？”沈思远随口问道。 他回老家那天，把尹星月放了出来，让她回家，自行处理自己的问题。 至于怎么处理，就凭她现在可以任意显形的能力，就能把她那个禽兽继父，吓得个肝胆俱裂。 尹星月闻言摇了摇头。 “为什么？”沈思远闻言有些惊讶。 她继父胆子这么大吗？一个已死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一点也不害怕？ 尹星月道：“他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沈思远闻言有些疑惑。 豆豆仰着头，看着两人说话，见没人搭理她，急得她团团转。 “他好几天没回家，妈妈去他公司也找不到人，报了警，警察说失踪了，正在调查。” “失踪？”沈思远闻言有些惊讶。 目光落到尹星月身上，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失踪，是故意躲起来了，还是被人绑架。 “那只能先等等，看警察能不能找到他的人。” 沈思远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尹星月微微点头，然后就把目光看向豆豆。 “不用我介绍，你们两个已经认识了吧？”沈思远放下自己的行李，笑着道。 豆豆闻言，立刻大声道：“姐姐是我的好朋友。”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不在家里陪你爸爸妈妈，怎么跑回来了？”沈思远问道。 “我来找番薯锅锅玩，番薯锅锅一个人，是不是很……很不好玩？” “你是想说寂寞吧？” “对，对，我就是想这样说，被你抢了去。”豆豆一边说着，一边还围绕着沈思远转圈圈。 沈思远拽住她，伸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就你皮，还站到我桌上扭屁屁。” “我在给姐姐表演跳舞，番薯锅锅你要看吗？” 豆豆捂着小脑袋，仰着脖子一脸期待。 “好啊，我看你学了什么舞。”沈思远道。 豆豆立刻开始摇头晃脑扭屁屁。 旁边的尹星月，一脸羡慕地看着豆豆和沈思远的交流。 她很羡慕豆豆如此开朗活泼，也羡慕沈思远对豆豆的宠溺。 除了在奶奶身上感受过，就没有在其他人身上感受过。 （gif发布出来啊。） “哈哈，你这是蹦迪，你这是在哪里学的？”见她可爱模样，沈思远忍不住大笑。 “我在电视上学的哦，厉害吧？”豆豆满脸得意。 “是，你很厉害，不过拜托你，下次不要爬到我桌子上去跳。” “嘿嘿~。” 豆豆自己也有一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番薯锅锅，我跟你说哦，我昨天遇到一个大坏蛋哦。”豆豆忽然叉着腰，气鼓鼓地道。 沈思远把目光看向尹星月，想要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尹星月却摇了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看到一个叔叔，把一个阿姨绑起来，用鞭子使劲打，打的阿姨哇哇叫，哭的可伤心了……”豆豆挥舞着小手，气愤地道。 沈思远闻言，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她都看得些什么。 “你没现出身形，吓到人家吧？”沈思远道。 豆豆摇了摇头，“好吓人，我害怕就跑掉了。” “我想找锅锅，锅锅不在，就遇到了姐姐……”豆豆挠挠头，然后才恍然。 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然后我就忘记了，锅锅，你快点叫警察去把坏人抓起来。” 沈思远一脸囧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解释。 于是敷衍着，随口问道：“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 “那边一个破破的楼。”豆豆指向一个方向。 “咦？” 沈思远闻言察觉不对。 在详细追问之下，才知道她所说的是一栋烂尾楼。 难道是野外爱好者？可情况似乎有点不对，这可是市区，大晚上的在烂尾楼里玩得这么大？ 第40章 女尸 豆豆还是太小，表达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沈思远依旧从她的只言片语之中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向尹星月道：“小月，你和豆豆一起去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尹星月乖巧点头，然后把目光看向豆豆。 “哦？” 豆豆傻乎乎的，还不知道发生什么。 “你之前在哪里看到大坏蛋的，还记得吗？”沈思远问道。 “我当然记得。” 豆豆闻言，叉腰挺肚皮，似乎很是得意。 “记得就带姐姐去看看。” “哦~” 豆豆恍然，似乎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 然后化作一股阴风，在屋内盘旋一圈，接着尹星月一起从窗户飞了出去。 看她们离开，沈思远掏出【抱风眠】翻看起来，主要是看前面的关于风和云的释义阐述，再结合九幽魔君过去所学，心中若有所悟。 大荒之时，九幽魔君有一身法，名为【卷云舒】。 别看他号称九幽魔君，但所习功法，名字都是非常堂皇大气，不见丝毫鬼气，不过毕竟是魔道功法，修行之术，大都是另辟蹊径，精进极快，有悖正统修行之法。 比如这【卷云舒】，听起来有一种坐观云起云落的洒脱淡漠，但实则是一种驾驭阴风之术，速度奇快无比，并且伴随着鬼啸之声，摇曳人的心声，闻之能直接把人魂魄从身体内勾出，相当恐怖。 不过阴风也是风，这给了沈思远触类旁通的灵感。 虽然此方天地灵气全失，彻底断了修行之法。 但他可以利用冥气代替灵气，万魂幡虽然已经残破，但是供他一人使用足矣，等后面修补了万魂幡，幽冥之气更是取之不尽，完全可以助他修行。 而且作为【万魂幡】的幡主，他也不怕被冥气侵蚀，彻底丧失了神智。 当然，对身体上的一些影响肯定是有的，但是相对于好处，这些影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沈思远不准备现在就试。 而是心念一动，唤出【万魂幡】，接着他手掐指诀，瞬间，他的视野就从自身转移开来，出现在尹星月身上，见她所见，闻她所闻。 这是作为万魂幡幡主的基本能力，可以共享被自己所御使鬼魂的视野。 别说旁边的豆豆没有察觉沈思远的降临，就连尹星月自己都不知道沈思远的存在。 两人驾着阴风，在空中打着旋儿疾驰，速度极快，按说以滨海市的大小，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沈思远心中疑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却见豆豆在空中打着圈儿，空中还在嘀咕着：“就在这里的呀，不是在这里吗？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 好家伙，这小东西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她记得路呢，真是一点也不靠谱，只能用来当作吉祥物。 不过沈思远并未出声，看她们两个人怎么处理，毕竟以后把她们留下来，总要有点用处。 就在这时，尹星月主动开口问道：“豆豆，你家在什么地方？” 这题她会，豆豆立刻转了个方向。 “那里。”她向前方一指。 “那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尹星月驾着阴风，向着前方而去。 “姐姐，等等我。”豆豆赶忙追上。 两人驾驭阴风，划破天空的情形，自然落入地面无数鬼魂眼中，惊得他们目瞪口呆。 甚至有些鬼，试着从楼上一跃而下，尝试驭风，可结果就是他们想得太多了，直接轻飘飘地落到地面，根本就飞不到空中去，更别说驭风而行。 “我记得了，我记得了……” 地面上的建筑，终于让豆豆感觉到眼熟。 很快，两人就在一处烂尾楼落下。 通过尹星月的视野，沈思远这才恍然，原来是半岛阳光，这是滨海最大的烂尾楼集群。 开工仅仅三年，就因为资金链断裂停工，而这一停，就是十几年，一直也没人接手，最终成为滨海最大的槽点。 两个小家伙，落到一处弧形的烂尾楼楼顶，这处应该是准备盖商场，整栋建筑显得格外地大，也不知道豆豆之前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然后见到大坏蛋。 尹星月同样有这样的疑问。 “因为啾啾。”豆豆说。 “啾啾是谁？”尹星月疑惑问道。 “啾啾是我在天上发现的一只小鸟。” 尹星月：…… 原来她怕沈思远一个人在家孤单，所以从家里出来，准备找她的番薯哥哥。 可是人在空中的时候，遇到一只鸟儿，她见鸟儿可爱，不自觉地就跟在了身后，然后被鸟儿带到了此处。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是小家伙也是真的善良，小小的人儿，有着爸爸妈妈陪伴，竟然还能想到沈思远。 “你看到的大坏蛋是在什么地方？”尹星月问道。 “你跟我来。” 小家伙招了招手，人往前走，一副老大的气派。 两人在楼顶一路往下，最终来到第五层。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飞下来？”尹星月问道。 豆豆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嘿嘿，我忘记了。” 尹星月也是拿这个小妹妹没办法，环顾四周，静悄悄地，让人害怕。 尹星月毕竟还是个孩子，身体下意识地缩了缩。 反而是豆豆，不知害怕为何物，直接甩手大步向前，尹星月赶忙跟上。 然后她们就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一个上身赤果，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 女人低着头，全身血肉模糊，看样子似乎已经没气。 本来还丝毫不害怕的豆豆，立刻躲到了尹星月身后。 而尹星月同样被吓得连连后退，不过还是把豆豆给拦在了身后。 “有我在，别怕。” 就在这时，沈思远的声音，忽然在尹星月的脑海中响起。 尹星月为之一愣，然后瞬间就不怕了。 “让豆豆待在旁边，你上前去看看。”沈思远又道。 于是尹星月转头，向豆豆叮嘱了一句。 豆豆闻言之后，立刻迈开小短腿，转身就跑，躲到一处角落里，狗狗祟祟。 “幡主。” “叫哥哥。” “哥哥。” “我在。” 尹星月闻言脸上露出一个气定神闲的笑容，大步向着角落里的女子走去。 沈思远通过尹星月的眼睛观察到，女子应该已经死了，身上全是鞭痕，血肉模糊，并且在她胸口的位置，还有一个Y形的烫伤。 这女人应该被人给凌虐至死，凶手极为凶残。 本来鼓足勇气，有沈思远撑腰的尹星月，此时也不由感觉一阵害怕，这股情绪，甚至都传达给了沈思远。 “没事，不要怕，再四周看看。” 沈思远在她脑海中出言安慰。 尹星月闻言，这才再次鼓起勇气，看向四周。 沈思远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个油桶，桶里有着燃烧过的灰烬，灰烬之中有根火叉，女尸胸前的烫伤，应该就是由此而来。 见四周没有人，就连女尸的鬼魂都不在此处，沈思远这才让两人回来。 第41章 报警 沈思远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但很快就又放下。 现在手机，可都是实名认证，很容易就能查到电话是他打的。 他虽不是凶手，但根本没办法和警察解释，他是怎么发现烂尾楼里的尸体，徒增许多事端。 此时豆豆和尹星月已经回来，正坐在床沿上，眼巴巴地看着沈思远。 想了想，把目光看向尹星月。 “小月，还是要你跑一趟。”沈思远道。 尹星月还没说话，豆豆就跳起来，拍着小胸脯，急切地道：“我……我可以帮忙的。” “你还是留在家里陪我吧。”沈思远无语地道。 “哥哥，要去哪里？”尹星月小声问道。 “你去刚才烂尾楼附近警局，然后显出身形告诉他们，你在烂尾楼里发现了尸体。”沈思远道。 尹星月闻言点点头，然后又低头看向自己身体上那淡淡的幽蓝色光芒。 她可比豆豆强多了，才两天工夫，基本上已经控制住体内的冥火，不像豆豆，到现在冥火还在脑袋上蹭蹭往外冒。 “没事的，你已经控制得很好，不细看，一般不会注意到你身上的异常。” 沈思远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小姑娘还挺谨慎。 “那哥哥，我去了。”尹星月起身道。 “去吧。”沈思远道。 尹星月闻言，就待驾起阴风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问道：“哥哥，你还在吗？” 沈思远闻言一愣，然后笑道：“当然在。” 于是尹星月这才驾着阴风离开。 因为自身的遭遇，尹星月的性格极为内向，很少主动跟人交流，也就是沈思远是她幡主的原因，才会跟他亲近，才会跟他说这么多话。 ----------------- 玉秀派出所，是西城区众多派出所最为普通的一间派出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每天所处理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他们派出所负责的区域比较大，整个派出所，包括所长在内，一共有十二个人，当然这还不包括那些辅警。 江西月是玉秀派出所很普通的一位民警，主要工作是交通疏导和执勤，负责交通疏通、执勤任务以及处理交通事故等。 这在众多女警之中，算是比较辛苦的工作了，因为大部分女警，从事的都是内勤工作、社区警务、户籍管理这些。 江西月之所以会从事交通疏导和执外勤，倒不是所里不照顾，排挤她，完全是她个人要求。 她喜欢骑着摩托，微风拂面的感觉，她喜欢骑着摩托走街串巷，她虽是女生，但是天生好动，根本就不喜欢待在屋内。 玉秀派出所占地面积不小，门前还有个院子，院子里停了好几辆警车和私家车辆。 江西月骑着车进入院内，远远就见一个小姑娘在警局门口徘徊，于是她把摩托车直接骑了过去。 见小姑娘柔柔弱弱的，一副胆怯的模样，江西月的声音下意识地温柔了几分。 “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吗？” 尹星月见是一位女警，不由心安了许多。 张口就道：“警察叔叔……” “我可不是叔叔，我是姐姐，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江西月直接把摩托熄了火，不过并未下来，而是就那样跨坐在摩托上，伸手取下头盔，露出齐耳短发，显得极为英姿飒爽。 江西月并没有邀请尹星月进所里慢慢说，而是因为她看到眼前小姑娘跟她说话的时候，眼神不敢与她直视，双肩内缩，身体不自觉地向着院外侧身…… 这些都是胆怯和戒备的表现，所以她怕自己一些行为，给小姑娘造成心理压力。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她当初主动去找沈思远，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那个……那个烂尾楼里，在最中间的那栋半圆形大楼里，第五层，有个死人，有个女人死在那里，被……被人杀死在那里……”尹星月先是有些结巴，但是越说越顺畅。 “什么？” 江西月以为自己听错了，露出震惊的神色。 尹星月见状，身体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江西月见状，赶忙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尹星月点点头，然后指向院外一个方向。 “就是在那里，你……你可以自己去看。”说罢，她就向院外走去。 “等等，等一下。” 江西月赶忙想要叫住对方，可对方却充耳不闻。 于是她犹豫着是从车上下来，还是直接骑上摩托追上去，不过最终她还是选择下车，把摩托车停稳。 可就这一耽搁，等她追到院外之时，却发现小姑娘已经没了踪影。 她左右看了看马路，派出所门前的这条道路笔直，一眼能望到头，可她依旧没看到人影。 江西月不由有些吃惊。 “速度这么快的吗？”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江，小江，你怎么把摩托车堵在门口？” 就在这时，从所里走出一个中年警察，正是江西月的师傅林国良。 “师傅，刚才我遇到一个小姑娘报警。” 江西月之所以称呼对方为师傅，是因为她刚进派出所的时候，就是对方带她熟悉警务，所以两人关系自然也是不错。 “小姑娘人呢？”林国良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一转眼就不见了人，我正奇怪呢。” “小姑娘有说什么事吗？” “她说前面的烂尾楼里有个死人，有个女人被杀死在那里。”江西月道。 “什么？” 林国良闻言瞪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出了人命，这可是大案。 “小姑娘不会是报假警吧？”林国良接着道。 不过不等江西月说话，他又立刻自语道：“不管是不是真的，还是去看看再说。” 正准备把摩托推到旁边的江西月闻言，赶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走。” 林国良大步走向自己的——电瓶车。 不是所有警察，都是铁骑，会骑摩托车的。 距离不是很远，大概十来分钟，两人就来到烂尾楼附近，可四周都被围了起来，根本进不去，他们围着转了一圈，才发现一处被人撬开的入口。 于是两人把车子停在一旁，从入口钻了进去。 刚一进入，江西月就好奇地打量起这片烂尾楼，而林国良则掏出手机把洞口周围仔细拍了下来。 PS：有月票的，麻烦投一下票啊，万分感谢~ 第42章 线索 “走吧。”林国良收起手机。 “小姑娘有具体说什么位置吗？” “说是一栋弧形建筑，我想应该就是东北角的那栋商业楼吧。”江西月道。 作为一名民警，她对周围环境还是相当熟悉的，哪怕是烂尾楼，她也清楚其中的布局。 林国良一路往前走，一路仔细观察左右四周。 “师傅，怎么了？”江西月问道。 “如果真的是凶杀案，那么凶手有可能也是从这条道离开，毕竟这里只有这一条出路，你也多留意，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林国良道。 江西月闻言眼前一亮，立刻道：“师傅，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我怎么没想到呢。” “都是一些经验罢了，等时间久了，你也会知道这些的。”林国良不以为意地道。 虽然江西月在警校的时候，也学过这些，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天生神探，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所学运用到工作当中。 两人一路往前，发现这条路虽然有人走过的痕迹，但却并无特别之处。 “你说，如果真的发生了命案，是那小姑娘自己发现的，还是别人发现，让小姑娘来报警的？”林国良问道。 “我觉得应该是别人发现，让小姑娘过来报警的，这地方太偏了，我不觉得她一个小姑娘会来这里。”江西月道。 “小姑娘多大，有什么特征？”林国良询问道。 “十二三岁的样子，柔柔弱弱的样子，戒备心很重……” 江西月回忆着把尹星月的特征一一描述出来。 就在此时，两人终于来到商业楼前，因为荒废太久，里面丢了许多垃圾，并且长满了杂草，又是因为是夏季，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怪味。 “小心一些。”林国良提醒道。 两人打开执法记录仪，小心戒备向楼上走去。 “咦？” 就在这时，林国良似乎有所发现，蹲下身来。 江西月在一旁小心戒备，却又好奇林国良发现了什么。 瞄了几眼，才发现原来是几根烟头。 林国良又向上面的台阶看了几眼，然后道：“有人坐在这里抽烟，而且应该就是最近几日。”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几根烟头，看起来都很干净。 林国良并未动这些烟头，如果楼上真的发生凶杀案，会有鉴证科来收拾这些东西，有可能会找到凶手的线索。 于是他叮嘱江西月一声注意脚下，两人继续往上走，很快就来到了五楼。 因为是商业楼，所以整个五楼面积非常大。 “师傅，要分头找吗？”江西月问道。 “分什么头？宁愿慢上一些，也不能把自身置于危险。” 林国良抽出腰间的伸缩警棍，而江西月也掏出催泪喷雾。 两人各顾一方，小心戒备地一路查看，很快，两人真的在一个拐角处，发现了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 林国良小心上前试了试女人的鼻息，最后迎上江西月疑惑的目光，点了点头，表示女人真的死了。 林国良收起伸缩警棍，掏出手机，开始仔细拍照，而江西月则是在一旁小心戒备，同时好奇四处打量。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警笛声。 两人赶忙走到大楼旁边，因为是烂尾楼，四处没有遮挡，又站在高处，所以楼下一切尽收眼底。 却见好几辆警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从车上下来六七个警察。 林国良似乎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身形笔直。 “好像是市刑警队的人。” “他们也接到了报警？”江西月疑惑道。 很显然，他们是奔着这具尸体而来，既然如此，肯定是有人报警告诉他们的。 “走，我们下去。”林国良道。 于是两人下了楼，向着一群人迎了上去。 而此时刑警队的第一支队队长夏宝坤，正领着一群人，从入口处往里走。 等他们见到迎面而来的林国良两人，双方都露出惊讶之色。 夏宝坤惊讶两位民警出现在此处，很显然是有人给他们提供了线索。 而林国良惊讶他们连法医都带来了，很显然，这是已经确定了此处有凶案发生，不只是收到报警那么简单。 “夏队长。”林国良首先打了声招呼。 林国良认识夏宝坤，但夏宝坤却不认识林国良，只是觉得他有些面善。 林国良主动介绍自己和江西月：“夏队长，我是前面玉秀派出所的林国良，这位是江西月。” “哦，你们所长是管学明。”夏宝坤隐约也想起对方。 林国良笑着点点头，“对，夏队长好记性。” 整个滨海市有上百个派出所，夏宝坤能记得他们所长是谁，并不容易。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夏宝坤笑着问道。 而他身后几位刑警，一直都没开口说话，只是一直在打量着他们，并且带有一丝丝戒备。 于是林国良把他们来此的原因一一告诉了夏宝坤，包括他发现台阶上的烟头，还有见到女尸的情况，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因为过程很简单，所以三言两语就说完。 最后又道：“我们的执法记录仪一直开着，夏队长要看，等回去我发给你。” 夏宝坤闻言点头，神情却有些严肃起来。 “你说是一个小姑娘报的警，她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夏宝坤询问起江西月问道。 “记得。” “那等会你口述，我让人把她样貌画出来。”夏宝坤道。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因为我是站在派出所门口见到她的，派出所门口有监控，回去查下监控就行。”江西月道。 夏宝坤闻言笑道：“对，你看我，都忘记了这茬，对了，你叫江西月，江海涛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爸。”江西月道。 夏宝坤闻言，眼神似乎都温柔了三分，柔声说道：“你们先回去吧，等会我去见你们所长。” “好的，夏队长，那就不耽误你们。”林国良拉着江西月急忙离开。 有了林国良他们提供的线索，夏宝坤他们前行的速度快了许多。 在台阶上发现的烟头，自然也被收集起来，然后送到证物科。 等他们来到五楼，也终于见到了那具女尸。 于是法医上前，拍照地拍照，寻找线索地寻找线索，一时间全都忙碌起来。 反而是夏宝坤却没什么事，来到旁边窗户的位置，点了一根烟，正好看到林国良两人离去的背影。 看着他们的背影，夏宝坤露出沉思的神色。 他们今天来此地，甚至把人手都带齐了，自然是有人给他们提供了可靠的线索，确定这里有凶杀案。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起，而是这个月的第三起，并且凶手作案的手法近乎相同。 不过这第三起，尸体竟然被提前发现，真的只是巧合被发现？ 要知道这里如此偏僻，恐怕就连流浪汉都不愿意来，报警的人又是怎么发现的。 第43章 风筝 “番薯锅锅，番薯锅锅~” “干什么？” “姐姐刚刚比我多吸了一口。” 豆豆指着尹星月，气呼呼地，很是不满。 尹星月被豆豆的动作，给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沈思远却一脸囧然，他没想到，豆豆竟然因为这点小事，跟她的好朋友，好姐姐争论起来。 具体的事情就是，沈思远懒得下楼去吃饭，于是就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 泡面虽然没营养，但是味道香，对豆豆这样的小孩，更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鬼虽然不能吃东西，但是可以食气，于是沈思远就让她们先“吃”。 却没想到，豆豆竟然因为姐姐比她多吸了一口来告状，沈思远也是哭笑不得。 最后沈思远只能把电脑打开，给她看动画打发走。 被豆豆这样一说，尹星月也不好继续待在沈思远身边，也跑过去和豆豆一起看电视去了。 沈思远正吃着面，就收到江听雨发来的一条短信。 “回滨海了吗？” 沈思远见到这条短信，不由笑了。 她发这一条短信，就说明她犹豫再三，并且开始降低自己的坚持和底线。 而且她哪里是想问沈思远回没回滨海，而是想问沈思远相亲怎么样。 不过又不好意思直接询问，于是选择迂回策略。 她不问，沈思远也选择装傻，直接给她道：“刚回来。” “那要出来一起吃晚饭吗？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在沈思远信息刚发过去，江听雨的信息就立刻回了过来。 沈思远拍了张自己的泡面发过去。 “你就吃这个啊？你出来，我请你吃大餐。” “算了，我都快吃完了。” “哦，这样啊，那下次再说吧。”江听雨道。 沈思远给她回了个OK的表情包。 见有回应，江听雨立刻就又道：“你真好，想回家随时就能回，我要回家，坐车还不行，必须坐飞机，机票价格还死贵，回不起。” “距离产生美，我经常回家，遭我爸妈嫌弃。”沈思远道。 “啊，这样吗，都忘记问你了，相亲怎么样？有看对眼吗？”江听雨装作不经意地道。 沈思远都不好戳穿她，她是忘记吗？她主动联系他，不就是想问这个问题吗？ “还行。” 沈思远故意回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你这个答案好敷衍。（委屈.jpg）” “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江听雨跟着又道。 “没有啊，就是人还行，但不适合我，也因此遭我老妈嫌，所以才会被赶了回来。”沈思远倒是也没再拿捏对方。 江听雨立刻回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然后追问道：“你那相亲对象漂不漂亮？” 她哪里是在问沈思远的相亲对象漂不漂亮，而是在问有没有她漂亮，女人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喜欢比较。 果然当沈思远道：“还是挺漂亮的。” 她立刻就追问，有没有她漂亮。 其实她能问出这样的话，其实就表示她已经开始在意沈思远的看法。 于是沈思远道：“没你漂亮。” 当一个女人问你她跟某个人哪个漂亮的时候，千万别说什么风格不同，各有各的美这种话，直接说她美，才是正确答案。 果然，江听雨立刻发了个开心捶地的表情包。 接着就给沈思远发了一条镜前自拍的照片，上身穿着一件紧身潜水服，湿漉漉的头发被高高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和又窄又圆润的双肩，宛如出水芙蓉，很美很漂亮。 “我才刚下班哦。” 在沈思远放大照片，仔细打量的时候，她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星期天还要上班啊？” “对啊，休息日才是我们最忙的时候，工作日反而比较轻松，所以我们都是轮休。” 沈思远闻言恍然，她是在水族馆工作，休息日才是人最多的时候。 “今天有你表演？”沈思远明知故问。 “对啊，我邀请你，你又不来。（伤心.jpg）” “下次一定。” “那就下个星期，到时候我请你吃大餐。”江听雨道。 沈思远想了想道：“下周我应该有时间。” 之所以这样说，是给自己留了一点退路，真的要是去不了，可以说自己临时有事。 没直接拒绝，是因为两人才刚认识，沉默成本还很低，接连地拒绝，会让江听雨直接选择放弃。 不过在江听雨看来，这样的回答，代表着沈思远已经同意。 立刻发了个OK的表情包，接着又道：“那我等你。” “嗯，你去吃饭吧，我面都坨了。”沈思远主动结束了话题。 追女孩子，千万别上杆子舔，特别是对你有好感的女孩，更不能表现得过于热情。 女孩子就像是天上的风筝，线拉得太紧会断掉，线拉得太松会掉下来。 总之要松弛有度，这样才能让女孩子对你一直保持新鲜感，想要主动去了解更多。 豆豆虽然在看动画片，但一直都有留意着沈思远，见他几口把面吃完，重重地叹息一声。 尹星月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好奇地问道：“豆豆，你怎么了？” “番薯锅锅真快活，一下子吃那么多泡面。”豆豆语气里满是羡慕。 尹星月有些不理解豆豆的想法，吃个泡面有什么好羡慕的，她活着的时候，经常吃泡面，有的时候一日三餐都吃这些。 “我妈妈说泡面不健康，都不给我吃，可是它明明闻起来很香，怎么会是坏东西呢。”豆豆有些不解地道。 尹星月有些被她给逗笑了。 “闻起来香的东西，不代表就是好东西，就跟长得漂亮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 尹星月越说声音越小，因为这都是她的经验之谈。 这个时候，沈思远把碗筷收拾好走了过来，招呼道：“别看动画片了，都过来。” 豆豆闻言，第一个跑到沈思远面前，仰着脖子向沈思远问道：“番薯锅锅，你还要吃泡面？” “吃什么泡面，我教你们一点东西。” 沈思远看了眼她头上飘忽不定的蓝色火焰，掏出了【抱风眠】。 【抱风眠】有着凝神静气的效果，对她们应该有点用处。 “你们跟着我的动作一起做。”沈思远做了个怀抱乾坤的姿势。 “哦，原来番薯锅锅要跟我们玩游戏。” 豆豆开心地又是蹦跶，又是转圈圈。 看来这【抱风眠】，她应该是学不会了，太跳脱了。 第44章 嫌疑 “队长，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了，我去一趟前面的玉秀派出所。” “那行，那我们回去了。” 夏宝坤的几个队员闻言，纷纷上了后面的车，至于前面一辆，自然是留给夏宝坤。 “孙法医，今晚就麻烦你们一下，把鉴定报告弄出来。”夏宝坤又向其中一位法医模样的人道。 孙法医闻言点点头道：“放心吧，今天晚上肯定会出结果。” 已经三起凶杀案，作案手法类似，很显然这是连环杀人案，市局对此极为关注，大家都很有压力，这个时候自然都不敢松懈，都希望尽快把凶手抓捕归案，以免消息走漏出去，引起市民恐慌。 见他们离开，夏宝坤这才开车来到玉秀派出所。 大概是因为林国良他们有通知，玉秀派出所的所长管学明早早就等在门口，见到夏宝坤的车开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老夏。” “管所长。” 夏宝坤也赶忙打了声招呼。 “我听林国良他们跟我说了，都惊动了你们，看来这次案子不小。”管学明和夏宝坤握了握手。 “对，一起连环杀人案，影响极其恶劣，市局领导督促我们要尽快破案。” “压力大啊。”管学明感慨一句。 有的时候，案子不是说破就能破的，但是上面领导可不管这些。 “谁说不是呢。”夏宝坤掏出烟，递给了管学明一根。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是派出所门口亮如白昼，两人也没进去，就在门口抽着烟，闲聊起来。 不过夏宝坤也只是大致说了下三起连环杀人案，并未透露出更多信息，在没破案之前，很多信息都是需要保密。 “凶手具有极高的反侦察意识，而且每次作案过后，都会打电话通知我们，这简直是对我们滨海市警察系统的挑衅……”夏宝坤有些不忿地道。 “能难住我们夏队长，看来这凶手智商不低。”管所长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然后把烟头丢到地上，用鞋尖给碾灭。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们一直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今天竟然有个小姑娘来你们局里报案，这说不定这是个突破口。” 管学明点点头道：“林国良他们回来跟我报告后，我就让他们把监控录像给调出来，现在想来已经弄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管学明带头向所里走去，夏宝坤赶忙跟上。 派出所最外面是办事大厅，主要是接待一些来访的百姓，电脑也只是用来查询和登记信息所用。 所有监控都在最里面的一间机房里，这里可以查询到辖区内的所有交通监控设备的监控信息，也包括玉秀派出所的监控设备。 可等管学明领着夏宝坤推门进去，却见屋内三人额头见汗，一脸惊恐。 之所以是三人，是因为屋内不只是林国良和江西月两人，还有一个机房负责人。 “这是怎么了？”管学明有些诧异地道。 “所长~” 江西月闻声小步跑到管学明面前，脸上满是惊慌。 “这是怎么了？” “我……我……” 江西月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如果一切只是她的臆想，可他们的确发现了尸体啊，这又怎么解释？ “老林，怎么回事？” 管学明把目光看向更加成熟稳重的林国良。 林国良深吸了一口道：“我们在监控里，并没有见到报案的那位小姑娘。” “什么意思？监控没拍到吗？”管学明有些诧异地道。 不是说在派出所门口遇到的吗？派出所门口还有监控死角？ “慢慢说，不要着急。” 夏宝坤试着安慰江西月，让她稳定情绪。 江西月深吸一口气，接过话茬道：“不是的所长，监控拍下了我，但是在监控里，我对面根本就没有人，都是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江西月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严重怀疑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管学明闻言同样如此，他惊诧地看了眼快要哭出来的江西月，很快又把目光移到夏宝坤身上。 “我们先看下监控再说吧。”夏宝坤道。 两人来到监控设备前，此时电脑上正在播放监控画面，不过监控上的确只有江西月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管学明皱着眉头道：“小莫，你把监控从头播放给我们看看。” 小莫闻言，立刻把进度条前拖，直接拖到江西月骑着摩托从院外进来开始。 然后他们就见到江西月骑着摩托进到院子里后，似乎发现了什么，把摩托放慢了速度，缓缓来到派出所门口，似乎跟什么人在说着什么，接着她把摩托车熄火，并且取下了头盔。 “就在这里，那小姑娘应该就在这个位置。” 跟着走过来的江西月，指了指摩托车左前方的位置。 “我见对方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于是主动问她有什么事。” “她张口叫我警察叔叔，我跟她说我是姐姐，让她有事慢慢说……” 江西月在一旁，跟着视频进度，解释着当时所说的话。 交流的时间并不长，然后就见到江西月突然从摩托车上下来，人跑向了院外，在门口张望了一番，就跑了回来。 紧跟着林国良出现在了派出所门口。 旁边的林国良也主动解释道：“我见她把摩托车堵在门口，就随口问了一句，小江跟我说，有个小姑娘来报警……” 两人随即就出了派出所，至此监控视频结束。 “小江，是不是你最近太累了，要不我放你几天假，让你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管学明看向江西月，满脸担心。 “所长，我……我不累，我没问题的。”江西月赶忙辩解道。 她不是不想休息，而是不想被人误会脑子出了问题。 旁边夏宝坤摩挲着下巴思索着道：“如果真的是你精神出了问题，可是为什么烂尾楼里真的会有尸体？”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江西月，江西月脸色唰的一下都白了。 “不是我，人不是我杀的，真的是一个小姑娘来报案。”江西月急得都快哭了。 “好了，小江，你先别急，我们都相信你。”管所长在旁边安慰道，试图稳住江西月快要崩溃的情绪。 “小江，别紧张，我们知道不是你。”林国良作为她的师傅，也在一旁出言安慰。 “但目前你嫌疑最大。”夏宝坤在一旁忽道。 管所长和林国良都有些不满地看向他。 夏宝坤权当没看见，继续道：“如果凶手不是你，事情就有点解释不通。” 好不容易稳定住情绪的江西月，闻言又要崩溃。 “你先别急，你也是警察，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差？想当年你爸被人用枪指着脑袋，也能镇定自若。” “你认识我爸？”江西月带着些许哭腔问道。 然后想起之前夏宝坤问她是不是江海涛的女儿，想来一定是认识的。 不过夏宝坤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道：“既然监控上没有画面，你却说你以后看见，既然如此，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模样吗？” 江西月闻言连忙点头，“这我当然记得。” 她毕竟是从警校毕业，快速记忆一个人的样貌特征，这属于基本功。 第45章 线索 警校毕业的学生，不是人人都会速写。 于是夏宝坤直接打电话，叫来刑警队中一位擅长速写的警员。 然后根据江西月的口述，很快就把人物肖像给画了出来。 “是长成这样吗？” 负责速写的警察，把画好的肖像，递给了江西月。 却见速写本上，是一个扎着马尾辫，五官精致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眼神，微皱的眉头，甚至下意识紧抿下唇的动作，都被画了出来，简直就跟对方亲眼所见一般。 “对，就是她，你画得跟我见到的一模一样。”江西月一脸惊喜地道。 然后就见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一把夺了过去。 江西月转头一看，正是夏宝坤，他正仔细打量着手上的速写本。 管所长也好奇地凑了上来，见到尹星月的长相，他有些感慨地道：“年龄看上去很小，也不知道我们警方的档案库里能不能查到。” 夏宝坤闻言看了管所长一眼，他说这话，明显有偏向江西月的意思。 “那你让人去查查，是不是真的有一个这样的小姑娘。” 夏宝坤把速写本递给了管所长。 其实不用管所长说情，夏宝坤已经排除了江西月的嫌疑。 因为刚刚他打电话给了法医，已经确认了死者的死亡时间，而在这个时间段内，江西月正在外面执勤，不但有执法记录仪，还有各处的交通监控，都有她的身影出现，所以不可能是她杀人。 不过如此一来，就更说不通了，难道是监控出了问题？ 可就在刚才江西月口述速写的时候，他们也检查过了监控，并未发现问题。 所以夏宝坤更倾向于江西月和凶手认识，和凶手串通，可这样做的意义又在哪里？ 而且这一条，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也给排除掉了，不是因为他相信江西月，而是她是江海涛的女儿，江海涛的女儿，应该不会知法犯法。 如果这也不是，那唯一能解释的，也就只有一切真的只是江西月的臆想，发现尸体只是巧合。 这种情况其实在现实中不是没有，各种巧合凑在了一起，才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夏宝坤不由脑壳疼。 管学明并未让夏宝坤等太久，就拿着一些资料，兴奋地走了过来。 “还真有这个人？”夏宝坤诧异地道。 “对，你看看。”管学妹把手上的资料递给了夏宝坤。 夏宝坤接过去扫了一眼，然后也露出吃惊之色。 “死了？” “对，一个月前跳楼自杀。” 管学明说着，还掏出手机，搜到当时报道这起事件的新闻。 管学明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夏宝坤，因为连环杀人案，貌似也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 难道是因为这个叫尹星月的小姑娘死亡，而引起的仇杀？ 想到此处，夏宝坤赶忙把资料往后翻，却发现还有一张报警记录单。 尹星月的母亲前两日报案说，尹星月的继父失踪。 再仔细翻看资料，发现尹星月的人际关系很简单，除了一个母亲之外，就只有一个奶奶生活在乡下。 如果说是仇杀，以她奶奶的年纪，肯定做不到这些，如果是她母亲，那么她母亲肯定还有一个帮手…… 而且为什么仇杀？难道是因为孩子之间的…… 这起案件，似乎渐渐清晰明了起来。 “小江坚持说是这小姑娘来报的警，可小姑娘都死了一个多月，难道她的鬼魂来报的警不成？”管学明在一旁叹息道。 此时心里也开始偏向于江西月精神出了问题，如果不是，那就是她在说谎，可她为什么要说谎？又在掩盖什么？ 夏宝坤闻言，忽地转头看向管学明，脸上浮现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于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尹星月忽然跑过来，面露奇怪之色地向沈思远道：“警察把我妈妈抓起来了。” “为什么要抓她？是犯了什么事吗？”沈思远有些好奇问道。 尹星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等沈思远继续说话，她就又道：“我才不想管她。” 未尽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更何况沈思远是清楚尹星月的经历，她母亲在其中充当的角色，存在很大的问题。 所以这时他自然不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指责她不孝云云。 于是道：“你那个叔叔呢？找到了吗？” “没有。” 沈思远闻言不由蹙眉，心想，她继父失踪，母亲被抓，不会是被她妈妈给杀了吧？ 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良心发现？ 沈思远也闹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索性也就不再多想，这些事情，自然有警察去操心。 警察的确操心，夏宝坤感觉自己脑壳都快炸了。 经过一天一夜地忙碌，他们也弄明白了不少事情。 首先因为尹星月自杀，而导致的仇杀被排除，因为三位被害人中，其中两人的孩子，都和尹星月在不同的学校，与她根本没有交集，剩下的被害人，压根就没有孩子。 而江西月的嫌疑也被彻底排除，虽然一个叫江西月，一个叫尹星月，名字里都带一个月，但是她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关系，一切有可能真的只是巧合。 另外江西月母亲的嫌疑同样被排除，不过从她口中，警方获得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那就是几位被害人，还有尹星月的母亲杨雪娇和继父方云楼，他们过去都是在一个学校读过书，都是属于过去棉纺厂子弟学校的学生。 而棉纺厂早已倒闭，棉纺厂子弟学校也早就不存在，这给他们增加了办案难度。 夏宝坤猜测方云楼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就等着凶手什么时候通知他们去收尸。 想想就来气，把他们警察当什么人，这是对他们滨海警察系统的挑衅。 另外还有江西月的问题，虽然她已经洗脱了嫌疑，但她坚持说见到了已死去的尹星月，这事他不能不管，因为她是江海涛的女儿。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这是一间老旧的民居，从院外可以看到里面种了许多花草。 夏宝坤把最后一口烟抽完，用脚碾灭，这才走上前敲了敲院门。 “有人在家吗？”夏宝坤语气里带着几分恭敬。 院门很快就被人从里打开，露出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面容清秀，头上插满了银簪，这是黎族特有的风格。 “你找谁？”小姑娘挡在门口问道。 “娘母在家吗？”夏宝坤问道。 小姑娘闻言，立刻回头，向屋里面喊了一声：“啊婆，有人找。” “谁啊？”屋内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是我，夏宝坤。”夏宝坤赶忙大声道。 屋内之人听见了，沉默了一小会，似乎这才想起夏宝坤是谁，这才开口道：“阿妹，让他进来吧。” 小姑娘闻言，这才打开门，领着夏宝坤进入院内。 院中种满了花草，争奇斗艳，很是漂亮。 穿过一条小径，来到堂屋内，正中央供奉着一尊“袍隆扣”，这是黎族的叫法，汉语应该称之为“大力神”，这是黎族的黎祖，相当于我们汉族的盘古，在黎族之中，地位崇高。 ps：本书设定唯我独法，有修行之人，但是都修行不成，只有一些血脉相传的小小能力，所以大家放心食用。 第46章 娘母 夏宝坤进入堂屋，第一眼看到的是袍隆扣，第二眼就看到下方的一位同样盘着头，插着簪的老太太，老太太满头白发，并且又矮又瘦，满脸褶皱，但是双目却亮得人心里发慌。 “娘母。” 夏宝坤双手合十向其一礼。 老太太看着他，笑着问道：“夏警官，又来抓我的呀？” “哪能呢，现在不搁过去……”夏宝坤有点不好意思。 当年他刚入警时间不长，就抓过老太太，理由是宣扬封建迷信，骗人钱财。 后来又来拜访过几次，每次对方都拿这来说事。 不过这老太太也是有真本事的人，否则夏宝坤也不会来找她。 “说罢，找我又有什么事？”老太太开口问道。 大千世界，千奇百怪，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科学解释，夏宝坤从警这么多年，也遇到过几起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 这个时候，他们一般都会寻找外援，这些年他们也抓过不少坑蒙拐骗的人，有些也的确有些真本事在身，只不过在人道洪流之下，本事再大，枪子也怕。 所以很多人死的死，逃的逃，当然也有人活了下来，而且活得相当不错。 老太太就是这样的人，她本身属于本地黎族土著，在黎族之中根深蒂固，威望极大。 哪怕当年，官府也不敢做得太过，影响民族团结，这才让老太太得以幸存。 黎族虽说拜的是“袍隆扣”，但实际还是属于祖先崇拜。 甚至“袍隆扣”也是后来黎族族老根据各寨口中流传形象，综合设计出来。 一开始的时候，黎族人拜的是石祖，所谓石祖，就是一个长条鹅卵石，这种生殖崇拜也是祖先崇拜之一，每个黎寨，都会供奉一个石祖，这就相当于我们汉族的土地爷，土地公。 夏宝坤刚进来的时候，就在花圃里见到一个缠绕着红缎带的石头，那就是一尊石祖。 黎族本身是父系社会，但是眼前的黄娘母比较特殊，她们的血脉传承却是来自母系，传女不传男，只有女性，才拥有沟通鬼神的能力。 而且在觉醒了能力之后，不管以前姓什么，都会改为姓黄。 就比如刚才领着夏宝坤进来的小姑娘，如果她真的是黄娘母亲外甥女，那么不管她父亲姓什么，最后她都会改姓黄。 因为他们这一支的血脉，就是遗传自黄圣娘，至于黄圣娘是谁，又是哪路神仙，恐怕黄娘母自己也说不上来。 见黄娘母开口询问，夏宝坤也没绕弯子，直接开口解释来此的原由。 黄娘母闻言，沉思道：“普通人是很难见到鬼的，除非本身三火不旺，寿数将尽，气运衰败到了极致，方才有可能见到。” “这么严重？”夏宝坤闻言吃惊地瞪大眼睛。 黄娘母点点头道：“除非本身极为特殊。”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外孙女。 夏宝坤也注意到了，不过并未在意，而是满是忧心地道：“我这侄女还很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可有方法救她一救。” “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具体是不是，还要见了面才知道，你先把人给领来。”黄娘母道。 夏宝坤闻言，礼貌地道：“那麻烦娘母稍等，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说罢，他径直走到院中打电话去了。 见他出去，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小姑娘，这才开口叫了声阿婆。 黄娘母摆摆手道：“没事，官府里的人，背后有依仗，心里有底气，对我们自然不像普通人那样敬畏，你也不用在意，年代不一样了，你生在一个好的年代。” 江西月接到夏宝坤的电话，虽然感到惊讶，但还是乖乖骑着摩托过来。 “夏队长。” 见到等在门口的夏宝坤，江西月赶忙摘下头盔招呼了一声。 “我跟你爸是朋友，你叫我夏叔吧。”夏宝坤道。 江西月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夏叔，接着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别多问，跟我进来。” 夏宝坤领着江西月走进屋内，黄娘母立刻凑了上来。 “就是这个小姑娘？” 她猛地把脑袋凑近江西月，吓得江西月身体往后一仰，就要往后退去，胳膊却被黄娘母抓住。 “别动，让我仔细瞧瞧。”黄娘母伸手在她身上又摸又捏。 江西月把目光看向旁边的夏宝坤。 夏宝坤神色淡定地道：“让黄娘母给你好好看看。” 听到娘母二字，江西月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在琼海，称呼娘母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沟通鬼神的神婆。 她也明白为什么夏宝坤带她来这里了。 想到昨天见到的小姑娘，本不信这些的她，也乖乖给黄娘母查看。 黄娘母查看得很仔细，不只是对她又摸又捏，甚至还把她的眼睛翻开看了看。 接着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搞得夏宝坤和江西月两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怎么样，问题严重吗？”夏宝坤追问道。 “问题，什么问题？”黄娘母诧异地道。 夏宝坤闻言，苦笑道：“娘母，就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话您直说，我错了还不成，不要再拿捏我了。” 黄娘母闻言呵呵笑道：“她没问题，好得很，精气充足，是个好姑娘呢。” “那她……？”夏宝坤疑惑道。 “她没问题，自然是那只鬼有问题咯。”黄娘母说到最后，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鬼有问题？” “能显形的鬼，可罕见得很呢。”黄娘母道。 夏宝坤张口还想再问，却被黄娘母直接伸手打断。 “人没问题就好，鬼有没有问题，又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回去吧。” 这个时候，夏宝坤的手机又响了，只能无奈招呼依旧还处在一脸懵逼状态的江西月一起离开。 “喂，是我，什么事？” 夏宝坤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往外走去。 “又有新的被害人？” 夏宝坤脑袋又开始疼了，每一个新的被害人出现，他的压力就增加一分。 “你们等我，我马上过来。” 夏宝坤捏着自己的眉心，向着自己的车子走去，压根就没管跟在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江西月。 “身份已经确认，是失踪好几天的方云楼？” 夏宝坤闻言有些惊讶，但并不感到意外，自从知道方云楼和前面几个被害人是同学以后，他就预感接下来的被害人可能是他，果然他猜测没错。 他停住步伐，喊住了刚想跨上摩托车的江西月。 “阿婆，他们走了。” 看到他们离开，阿妹关上院门，回到屋内，黄娘母并未搭话，而是正在参拜袍隆扣。 等她参拜完，站起身道：“你去问问你阿公，这些天，滨海是不是来了什么特别的人。” 阿妹点点头，向着里屋走去。 而阿妹的阿公，其实已经去世了很多年。 第47章 工作 “我跟你说哦，我现在可厉害了……” 豆豆强行凑到正在忙碌的沈思远面前，想要跟他说话。 沈思远被她给烦得没有办法，给了尹星月一个眼神，让她把豆豆给拉走。 一个星期就周一是他的工作日，所以他今天必须把一周的工作做完，接下来的时间才能安心摸鱼。 加上上周写给周正道的策划案，经过周六周日两天，周正道又提出了许多修改意见，这些都要他今天处理。 所以忙到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就连带薪拉屎都没去。 “别打扰哥哥工作。”尹星月拽走豆豆。 “可是我想跟他玩呢。”豆豆略带委屈地道。 “那要等他忙完了再说。” “唉，大人真是无聊。” 豆豆托着腮，蹲在地上。 尹星月也在她旁边蹲了下来。 豆豆又道：“我都不想成为大人了。” 尹星月抿了抿嘴唇，幽幽地道：“你成不了大人的。” “为什么？”豆豆侧头看她，一脸傻乎乎的模样。 “因为你已经死了，你现在是鬼，不是人。”尹星月没好气地道。 “那能成为大鬼吗？”豆豆好奇问道。 “不能。”尹星月道。 这本是很伤感的话题，两人说起来，却带着几分搞笑。 豆豆闻言，很是失望地道：“那我以后只能当小孩子了吗？” “当小孩子有什么不好？当大人有什么好？” “当大人想吃什么东西就吃什么东西，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没有爸爸妈妈这里不行，那里不让……”豆豆掰着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指，数着当大人的好处。 “可是你说的这些都要钱。”尹星月道。 “那我就挣好多好多钱。” 豆豆张开胳膊，表示超级多的钱。 “想挣钱，你就要工作，工作就没时间去玩，就不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比如像哥哥他一样……”尹星月指了指快忙疯了的沈思远。 豆豆蒙了，怎么能这样呢？ “当大人这么不快活的吗？” “当然，所以当大人有什么好？当小孩子才无忧无虑，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尹星月道。 她就不想长大，如果她能一直都是小小的，不需要读书，就不需要被妈妈带回来，一直待在奶奶身边该有多好。 她有点想奶奶了呢，她看向正在忙碌的沈思远，犹豫着要不要向哥哥说一声，她想回家看望奶奶。 “无忧无虑？” 豆豆用小手摩挲着自己肉嘟嘟的小下巴，发出傻乎乎的笑容。 听到她的笑声，尹星月收回目光，看向她道：“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就教你练功夫，哥哥让我教会你呢。” 尹星月所说的练功夫，自然指的是【抱风眠】。 昨晚沈思远教了一个多小时，尹星月是很快学会沈思远的所有动作，而生性活泼好动的豆豆，是学得个乱七八糟。 于是沈思远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尹星月，让她抽空教豆豆，争取把她给教会。 “好哒。” 其实豆豆对学习【抱风眠】并不抵触，甚至还很热情，甚至把这当作是在做游戏，只不过因为她太小的关系，加上又很难定下心，所以才会学得七扭八歪，歪歪斜斜。 豆豆站起来，立刻摆了个怀抱乾坤的姿势。 可是尹星月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你能不能不要把屁屁翘得那么高，像个唐老鸭……” 豆豆的笑点很低，尹星月一句话就把她给逗得前俯后仰。 正在忙碌的沈思远，都被豆豆的笑声给吸引，向她们两人望去。 尹星月向沈思远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沈思远给了她一个微笑鼓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不要笑，把屁股收起来。” “它太大了，收不起来，我妈妈说我的屁屁像大象屁屁。”豆豆说着，还扭扭屁股。 “你学着我的样子。” 尹星月同样摆出一个【抱风眠】的姿势。 双膝微屈，身体微蹲，双臂环抱虚空。 “是微微下蹲，不是撅屁股，想象你正抱着个东西……” 豆豆很是疑惑，她明明就是下蹲的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的腿实在是太短了，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是下蹲，只能看得出是撅屁屁…… ----------------- “下班都别急着走，我们开个会。”周川站起身提醒道。 他的话刚落音，大家立刻哀嚎一片。 “不是吧？领导，你什么时候学会下班开会这一招，上班那么多时间你不开？”王超首先嚷嚷起来。 “下午的时候，会议室一直被策划部给占着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等下班的时候。” “还要去会议室？” “废话，我们大家一起过一下上个月的数据分析报告，等等，你不会还没写吧？” “呃……” “你说你，你一天都在干什么？”周川那个气啊。 他不反对摸鱼，但前提你要把工作做好再摸鱼，他毕竟还是领导。 “你们几个呢？”周川又问向其他人。 “我已经写好了。” “我也是，已经发你邮箱里。” “我上周五就弄好了。” …… 众人纷纷开口，周川脸色这才稍霁。 于是目光再次落到王超身上。 “每次都是你，做事就是拖，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做。” “领导，这次我是真的忘记了，我现在就弄，保证在今天下班之前完成。” 周川也没办法，只能让他速度快些，重新坐下。 每个月大家都会对自己手上负责的游戏项目，做一个数据分析，如果完成了营收目标，那皆大欢喜，开会的时候，随便说两句，就直接过去了。 要是没达到营收，那是左分析、右分析，从节假日活动到系统玩法，那是一一扒出来，逐帧找原因。 当然，通常分析得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批玩家不行…… 周川算是不错的领导，开会并没有耽误大家多少时间，但即使这样，从会议室出来，已经七点半。 等沈思远在外面吃了个晚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 他骑着车子来到楼下，刚把电瓶车停好，好几日不见的卢冠昌卢老头就迎了上来。 不过他却没敢上前，目光落在驾着阴风，围绕着沈思远周身盘旋的尹星月和豆豆身上，露出畏惧之色的同时。 特别是豆豆身上那没能完全收拢的火焰，让他感到心惊肉跳，靠得太近，就感觉灵魂上一阵刺痛。 不过他在畏惧的同时，心中却又隐隐有些羡慕和嫉妒。 他想让沈思远帮自己与妻女见一面，他一求再求，对方才勉强答应，可眼前这两个小姑娘，却轻易获得机缘，变得非凡。 他不知道的是，他虽然把嫉妒之心隐藏得很好，并未表现出来，但随着他心念一起，脸上的肉瘤变得更多了，似乎都要化脓的感觉，这就是相由心生的外在表现，是掩饰不住的。 沈思远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并未在意，而是开口询问道：“找到你前妻和女儿了？” 卢老头连忙点头，毕竟是鬼，行事方便许多，根据过去的一些线索，经过几日的努力，还真被他给寻到了。 PS：月底了，手里有票的求一波~ 第48章 前妻 卢冠昌的前妻，叫赵秋云，是滨海附近的野河沟村人。 自从和卢冠昌离婚后，就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可因为离婚，不太受娘家人待见，毕竟在那个年代，离婚似乎都是女人的错一般，受人白眼，遭人闲话。 为不让女儿受委屈，于是赵秋云带着女儿卢红霞离开了野河沟村，去了邻市慈恩。 慈恩位于琼海西南部，与滨海毗邻，具有独特的自然条件、丰富的文化特色和优越的地理位置。 日照充足，不受季风影响，而且生活成本远低于作为旅游城市的滨海市。 都说穷则思变，没有什么文化的赵秋云为了养活女儿，于是外出摆摊，售卖一些清补凉、番薯凉粉、老盐果汁这些消暑解热的饮品凉食。 因为她做得早，属于较早一批个体户，竞争力比较小，所以还真赚到了不少钱。 赵秋云其实是属于能力比较强的女人，以前是有丈夫，每个月按时给她用度，所以根本不需要考虑生活问题。 而现在她处处都要为自己和女儿的将来打算，所以赚了钱后，也没有小富即安，先后开过饭店、超市，服装店，家政公司等等。 一生拼搏，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小有资产，在这过程中她也再婚，丈夫对她极好，并且又生了一儿一女，现如今她早已把产业都交给了儿女，在家含饴弄孙，晚年生活得很是幸福。 至于卢冠昌的女儿卢红霞，早已改名为赵红霞，随母姓。 赵红霞从小经历家庭变故，又跟母亲颠沛流离，所以从小就显得比同龄人更懂事，也更加成熟。 环境造就了她要强的性格，所以无论是学习还是做事，她都极为优秀，所以在接手母亲的事业之后，不但没有走下坡路，反而更加蒸蒸日上，更上一层楼。 卢冠昌在说起前妻和女儿的时候，语气里下意识地带上了几分自得，颇有与有荣焉之感。 沈思远都不懂他在自得什么，她们如今的成就，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他不会认为，她们母女如今的成就，多亏他当年的抛妻弃女吧。 “所以，你觉得还有打扰她们的必要吗？她们还会在乎你那点资产？”沈思远反问道。 “可是……可是我心有不甘呢。” 卢冠昌脸颊有些扭曲，他奔波一生，不但帮别人养了儿孙，而且还被雀占鸠巢，他又怎么能甘心。 也亏得鬼伤不了人，否则他要把那两人生吞活剥，方解心头之恨。 相由心生，他的嘴巴裂到耳根，身体变大，肚子变大，坐在那里，如同张开巨口的大蛤蟆，随时想要吞食点什么东西。 “哇，卢爷爷好可怕。” 豆豆躲到小月姐姐身后，狗狗祟祟，探头探脑，说不出的可爱。 “你不是说他是个好人吗？”尹星月斜睇她道。 “妈妈说，不能因为长得不好看，就觉得不是好人。”豆豆辩解道。 “是不能以貌取人。” “对，对，就是这个话，你怎么也知道？姐姐你好厉害。” 尹星月毕竟还是小学生，听到豆豆的称赞，心里还是有几分开心的。 “我们现在是鬼，不是人，所以不能以人来判断，我跟你说，长得越不像人的，就越坏……” “哇，原来他们都是坏人？我还以为他们都是大怪兽，我害怕他们把我抓起来，所以紧紧跟在爸爸妈妈身后，躲着他们走，还有在天上飞的时候，有看到很多，原来大坏蛋这么多？” 豆豆瞪大眼睛满是吃惊。 “你现在不用怕他们，他们怕你才对。”尹星月道。 她伸出右手，五根指尖上，立刻冒出蓝色的小火苗。 豆豆见状，立刻惊喜地伸出自己的短粗粗的小手指，抿着嘴，紧盯着指尖，似乎全身都在使劲。 可几个小手指，却不见丝毫动静，也亏得她现在是鬼，不是人，否则都能蹦出几个屁出来。 “集中注意力，用心去想。” 豆豆闻言，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这样，我是用脑阔阔去想的。” 然后她继续盯着指尖，过了好一会儿，恼怒地捧着自己小脑袋。 “我脑阔阔太不听话，总是想着小猴子，大香蕉，大老虎，吃肉肉……” 性格内向，不苟言笑的尹星月，此时也被她给逗笑了。 见小月姐姐笑她，豆豆越想越气，就在此时，她全身蹭地一下冒出火来，整个身体似乎都在燃烧。 “哇……姐姐，姐姐……我发出火来了，原来只要生气就可以。”豆豆一脸欣喜。 听到动静的沈思远，看向两人。 而一旁的卢冠昌自然也看见了，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依旧感到心惊肉跳，灵魂一阵刺痛，原本被怒火冲昏头脑，形似蛤蟆的他，瞬间冷静下来，恢复成了人样。 “大师，拜托您了，让我与我……女儿见上一面，无论她愿不愿意为我讨回公道，我也就彻底死心了，否则我着实心有不甘，将会永远被困死在此，不得解脱……” 卢冠昌情到深处，脸上的那些肉瘤似乎都隐隐消失了不少，露出原本慈眉善目的模样。 “你女儿远在慈恩，我只有周六周日有空，帮忙过去一趟……” “没关系的，我可以等。”卢冠昌赶忙道。 沈思远想了想道：“你知道她的地址吗？我可以写封信寄过去，如果她能来滨海自然最好……” “这倒是个好办法。”卢冠昌闻言大喜。 “既然如此，你跟我来吧。”沈思远站起身来。 卢冠昌赶忙跟着沈思远上楼，来到他租的房子里。 沈思远找出纸和笔，向卢冠昌道：“你口述，我来记录。” 卢冠昌闻言，低头沉思起来，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开口。 沈思远也不管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来到窗口，向楼下望去。 却见两个小家伙正在楼下，你追我赶，互相嬉戏，本来已经是晚上，即使有路灯也很难看得清。 但是豆豆脑袋上的冥火实在太过显眼，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是那么地瞩目。 之所以没让她们两个跟着一起回来，主要是因为担心她们和卢冠昌在一个屋内，一个不小心，把他给点着了，冥火以业力为薪柴，罪孽越多，燃烧时间越久，罪孽不尽，冥火不灭。 “大师，我想好了。” 卢冠昌的声音，打断了沈思远的思绪。 第49章 勇气 红霞吾女： 时光荏苒，光阴不再，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三十多载，当年为父在外闯荡，心似野草，只想逍遥自在，使得忽略你母女二人，感情破裂，最终分离。 这些年来，为父对你甚是思念，还记得你刚出生那日，我欣喜若狂，你躺在我的臂弯里，小小的你，头发稀疏的模样，那一刻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如同在夏日里饮冰，蔓延全身…… 写到此处，沈思远停笔望向卢冠昌，也不知道他所说这些，有多少真心实意。 也许他所说的都是真的，可为什么后来就变了味呢，把她们母女抛弃，多年来不闻不问…… 只有自己痛了，才知道后悔了。 要不是想试试看，帮助他这样的人，有没有功德，沈思远绝对不会帮他。 “怎么了？”见沈思远停笔，卢冠昌回过神来。 “没什么，你继续说。”沈思远道。 卢冠昌于是继续开始组织他的语言。 他开篇先是追忆，说了许多小时候父女之间的一些趣事，接着表达对女儿的愧疚，最后才说起关于自己的事情，自己一生努力付诸东流，心有不甘，这一切应该属于她，希望她能来滨海，与之见上一面。 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自己已经死亡，只说自己时日不多。 卢冠昌这样说，也是情有可原，如果说他已经死了，很多事情就又解释不清楚。 “也就这些了，麻烦大师了。”卢冠昌恭敬地道。 “明天我用快递帮你寄出去，慈恩距离近，后天应该就能收到……” “好，好的，谢谢大师，谢谢~”卢冠昌闻言连连道谢，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沈思远摆摆手道：“你出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好的，那大师，我先……我先去一趟慈恩吧。”他想了想说。 “也行。”沈思远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他女儿会不会来滨海，他就会提前知晓。 等卢冠昌出去后，不一会儿，尹星月和豆豆就驾着阴风从窗口进来。 “你们两个，也不必在这里陪我，特别是豆豆，你回家陪你爸爸妈妈去吧。” 沈思远拿起手机，手机上有着不少蒋文欣发来的信息，看似在和他说后日关于相亲的事情，话里话外实则在询问豆豆是不是在他那里，是不是走丢了云云。 “哦？爸爸妈妈他们想我了吗？我也有点想他们了呢。” 玩忘记了的豆豆，经过沈思远的提醒，这才想起爸爸妈妈。 “番薯锅锅再见，小月姐姐再见……” 向两人摆了摆小手，她就驾着阴风，风风火火地又从窗户飞了出去。 “这小东西……” 沈思远无奈摇头，接着把目光看向旁边的尹星月道：“你要没地方可去，就待在这里吧。” 尹星月摇了摇头，然后道：“我去看看，警察叔叔有没有找到他……” 沈思远知道她话中的他是谁，于是点头同意。 于是尹星月也驾驭着阴风离开，看了下一下时间，已经快十点半。 于是拿起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决定洗个澡睡觉。 可等他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却发现尹星月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正乖巧地坐在沙发，似乎正在等待他出来。 “怎么了？”沈思远有些诧异地问道。 “他死了。”尹星月语气平静地道。 他没头没尾地一句话，让沈思远一愣，接着反应过来。 赶忙追问道：“你是说，你后爸死了？” “他不是我爸爸。”尹星月一脸认真纠正。 “好吧，是我说错话了，方云楼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尹星月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有些怯懦地道：“我看到他，就回来了，不知道他怎么死的。” 沈思远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不用怕，他现在应该怕你才对，这话不是你自己对豆豆说的吗？” 尹星月对方云楼的恐惧，是因为活着的时候，方云楼对她的控制和精神上的恐吓，她只是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小女孩，对这个世界还充满了许多未知困惑，妈妈不向着她，学校里又受欺负，老师更不待见…… 最终她彻底崩溃，选择了自杀。 但她死了，不代表对方云楼的恐惧就会消失。 不过，这要她自己走出来，沈思远帮不了她。 “别怕，还有我呢，你现在可是我的护法，我可不会让别人来伤害你……” 沈思远的话语，似乎给了尹星月很大的勇气，她身体四周开始冒出淡蓝色光芒，这是被她收拢体内的冥火的光芒。 尹星月抬起头，看向沈思远，轻声道：“谢谢哥哥。” 沈思远微微一笑，轻拍她的小脑袋道：“去吧，做你想做的事。” 尹星月点点头，然后化作一阵阴风，忽悠地消失在了屋内。 方云楼死了，死得很惨，受尽了折磨。 他死得好不甘，他的事业即将迈上一个新的台阶，他还有很多没花完的钱，还有无数的精彩等他去享受，他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可是死了就是死了，无论他怎么狂怒，无论他对凶手如何咆哮，扑上去想要跟对方搏命，也没有丝毫用处。 最终他只能黯然选择回家，家是心灵的最终的归宿，哪怕变成鬼，家依旧给他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一路行途，他也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鬼，很少能保持住完整的人形，大部分都是怪异而扭曲，比如他自己也是如此。 上半身是人类，但是下半身却如章鱼一样，长满了黏糊糊的触须，这些触须很短，还很恶心。 作为新鬼，在见到世界的另一面之后，两眼一抹黑的他非常谨慎，尽量避免与其他鬼的接触。 等他谨慎地回到家中，这才长舒了口气，可等见到依旧艳丽的妻子之时，不由心生怨怼。 我死了，她凭什么还活着，而且，我所有财产还都要归她。 一想到她将来带着自己的财产，不知道躺在哪个男人身下呻吟，他就目眦欲裂，心生恨意，无数的触手开始生长，最终蔓延至整个屋内，彻底变成一只章鱼怪物。 他用触手圈住杨雪娇，把她一起带走。 哪怕被她身上三火灼烧得滋滋冒烟，他也依旧不愿意放弃。 经过他坚持不懈地努力，杨雪娇身上的三火也越来越弱，如同风中残烛。 可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阴风吹进屋内，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方云楼的面前。 方云楼看到来人，目露阴邪，嘴角裂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我……我不怕你了。” 蓝色的火焰升腾而起。 PS：解释一下，鬼伤害不了人，但是被鬼缠身，会霉运缠身，运势下跌，诸事不顺，败财或是大病什么的。 这点在第七章我就说过的，没改设定。 第50章 报仇 鬼虽然伤害不了人，但能消减人身三火，使得气运衰败，霉运缠身，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家破人亡。 不过这也不是说，针对所有之人都可以，还需对方本身气运正弱，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如果那人气运正浓，别说消减对方气运，别被对方身上三火给点了，那就算是自己走运。 而杨雪娇先是死了女儿，现在又死了丈夫，正是气运下跌，迎来生活骤变之时。 属于霉运当头，身上三火自然不旺，这才给了方云楼靠近她的机会。 不过即使如此，方云楼也受到了被三火灼烧灵魂之痛，这种痛苦，非一般人可以忍耐。 不过方云楼本身也是个狠人，不敢把伤害他的凶手怎么样，对自己老婆，却下死手，秉承着我得不到，就毁掉，想要把杨雪娇给直接带走。 生前的业力放大他的欲望，愤怒、暴虐、疯狂、淫邪等等负面情绪开始摧毁他的理智，身体也随之发生变化，显现出心之本相。 随着理智崩塌，他觉得自己现在强大得可怕，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行走人间的神灵，天地万物，皆由他生杀予夺。 所以等见到尹星月之时，他稍一愣神，接着疯狂大笑。 驯养多年的小鹿，在即将要被他吞噬之时，却以死亡的方式逃脱他的魔爪，这让他极为惋惜和愤怒。 却没想到，到头来，依旧落到他的手中。 方云楼双目放光，面露淫邪，显得极为兴奋。 挥舞着触手，就卷向尹星月。 至于尹星月说什么根本不怕他的话，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当看到那巨大的触手向自己席卷而来，长期生活在方云楼阴影下的尹星月，嘴上虽然说着我不怕，但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方云楼见此，笑得更大声，声音里满是欢愉和得意。 “别怕，我在。” 就在此时，尹星月脑海中忽然响起沈思远的声音。 沈思远的声音，似乎给了尹星月无穷的勇气，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一股蓝色的火焰，在她全身升腾而起，方云楼感到危险，想要收回触手，已经迟了。 如同往汽油里扔了一根燃烧的火柴，只是一根触手触碰到了火焰，方云楼的全身瞬间就被点燃。 冥火可比人身三火厉害多了，这种灼烧灵魂的痛苦，如同用锯子把灵魂给锯开，又如同被压在石磨下面磨成肉糜…… 方云楼感受到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痛，如果是现实之中，恐怕早已昏厥过去，但是鬼魂状态下的他，意识却是无比的清晰，越痛越清晰，这使得痛苦的感觉似乎被无形放大…… 方云楼口中发出凄厉地惨叫，不停地哀嚎，那是来自灵魂的绝望，就连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手机的杨雪娇，似乎都有所察觉，疑惑地看了眼四周。 她感觉身体一股凉意，于是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稍微往上调了调。 看着方云楼发出痛苦的哀嚎，不停求饶和悲惨的模样，尹星月心中一直以来对他的恐惧，在这一刻似乎全都消散，甚至隐隐升起一股快意。 随着冥火的灼烧，方云楼身上的触手一根根脱落，竟然恢复了人形，不过看起来极为虚弱，似乎随时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 “把他带回来吧。” 沈思远的声音，再次在尹星月脑海响起。 尹星月闻言，却并未立即行动，而是望向坐在沙发上，因为感到凉意，正心生疑惑，再次调整空调的杨雪娇。 她心中有感，知道此次一去，恐怕往后再也不得相见。 毕竟母女一场，彼此之间，也有过一段欢乐的时光，那还是她很小的时候，父亲还没去世…… 尹星月的神情极为复杂，孺慕之中带着深深失望，还有一丝怨怼。 可无论如何，这就是她的妈妈。 “妈妈~”尹星月低声喃喃。 “如果有下辈子，我再也不当你女儿了……” 说罢，她驾起一阵阴风，卷起方云楼冲天而起。 ----------------- “哥哥~” 见到沈思远，尹星月如同犯错一般，轻轻叫了一声。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没什么好愧疚的，再说，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躺在地上，身体虚幻到似乎随时都要消散的方云楼，此时下半身，再次长出了章鱼一般的触手。 淫邪欲念，已经彻底污染了他的灵魂，不是一把冥火，就能烧干净的。 沈思远心念一动，唤出万魂幡，直接把他给摄入幡中。 不过他可就没有尹星月这番好命，最终会被磨灭，成为修补万魂幡材料。 沈思远本身并无法力，不能利用法力催动万魂幡，只能依靠万魂幡本身噬鬼特性，吞噬亡魂，然后修补自身。 但是万魂幡毕竟是一件魔道法器，沈思远如今又修为全无，吞噬过多拥有欲望驳杂的灵魂，对万魂幡来说并无碍处，但对沈思远来说，就不好说了，极有可能会被反噬，被欲望彻底污染，丧失本我。 这并不是沈思远猜测，而是来自九幽冥君的经验，当年九幽魔君初获万魂幡之时，已有一定修为在身，依旧差点被万魂幡给反噬，好在反应及时，镇压了下去。 而沈思远现在虽然修为全无，好在万魂幡自身一样有缺，这才保持一个平衡，相安无事。 要是等哪一天，器强于人，势必反客为主，因为它是魔器，而不是神器，所以沈思远才没敢大肆掠夺那些在街上四处游走的亡魂。 想想那九幽冥君，短短百年时光，就从一个农家少年，变成了一代魔君，难道真的一点也没受到万魂幡的影响吗？沈思远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方云楼被摄入万魂幡内，被幡内魔气一冲，灵魂瞬间四分五裂，化作养分，被万魂幡慢慢给吸收，幡面荡漾起一阵轻微涟漪。 要是万魂幡没有残缺，吞噬一条灵魂哪里需要这么麻烦，哪怕是修炼出元婴大能，也能眨眼之间把其彻底吞噬。 不过也因此，沈思远终于知道方云楼为什么被杀，杀他们的人又是谁。 不过沈思远并不准备告诉警察，因为这些人全都是死有余辜，没有一个是被冤枉的。 既然如此，沈思远也就随之任之，只要不乱杀无辜，他也就懒得管。 要是被警察抓到，只能说是他运气不好，沈思远同样也不会管。 第51章 早晨 沈思远收回万魂幡，向着尹星月道：“你这也算了你心愿。” 尹星月微笑点头，显得很是高兴，连一直以来，眉头郁结似乎都散去了不少。 “哥哥~” 尹星月忽然又叫了一声。 “怎么了？” “我想去看看奶奶。”尹星月道。 “当然可以，不过你知道怎么走吗？” 尹星月点点头，她不认得路，但是她知道坐什么车可以到奶奶家。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吧。” “谢谢，哥哥~” 尹星月向沈思远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驾着阴风呼啸而去。 沈思远转身重新回到床上，准备继续睡觉。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这一晚，沈思远做了一夜的梦，梦中女子更是轮番更换，彻底释放欲望。 以至于第二天醒来不但胀得难受，下面还湿了一大片。 这很不正常，要知道他今年可是已经二十六了，不是十八九岁的少年，竟然还会Y精。 沈思远知道，他这是受到了方云楼的影响。 万魂幡吞噬方云楼的灵魂后，方云楼灵魂上沾染的欲望并未就此消失，同样被万魂幡吸收，最终反馈到他这个幡主身上。 好在只是一个方云楼，不会有太大碍处，最多只是小腹燥热，会产生一些冲动，沈思远的还能压得住。 起身洗漱一番，拿上昨晚给卢冠昌写的信，下了楼，骑上自己的电瓶车出了小区。 路过站牌的时候，立刻被正在等车的林蔓枝给叫住。 “蔓枝姐，今天又没开车啊？” “车子送去保养了，这一周都开不了。” 林蔓枝走上前，斜坐在他的车后座上。 “那你应该早点跟我说，要不然我起来迟了，有可能迟了。” “哪能总是麻烦你，要是遇上，我就顺道让你载我，要是没遇上，我就坐公交车。” “这有什么，蔓枝姐，你跟我客气什么。” 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 “吕哥呢，还没回来吗？” “大概还有半月吧。”林蔓枝叹了口气道。 沈思远口中的吕哥，就是林蔓枝的老公，他在设计院工作，所以经常会因为项目出差。 这也是为什么两家公司明明很近，林蔓枝却总是一个人上下班。 “对了，你跟听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也就那样呗。” “我跟你说，你可抓紧点，人家不联系你，你就不主动联系人家吗？”林蔓枝说着，还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 “她这事也跟你说？” 沈思远想想，他们两个，好像也就昨天没联系。 “那是当然，她可是我最好的闺蜜。”林蔓枝道。 “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别跟我说是同学，你们两个可差个好几岁呢。” “是在之前的一家公司认识的，不过我们两个关系处得很好，所以一直保持联系……” ----------------- “沈总早，蔓枝姐早……” 这种热络的打招呼方式，不用看人，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丁有光。 “早。”林蔓枝向其点点头。 “吃早饭了吗？”丁有光随口问道。 沈思远盯着他手上的早餐道：“没吃，你请我吃啊？” “美得你，这是我的，你要真想吃，我抽屉里还有个面包，等会拿给你。”丁有光直接把手往后一缩，满脸戒备。 “嘁~，谁吃的面包。” “还有一瓶可乐。” “也不是不行……” 林蔓枝在一旁被逗笑了。 等出了电梯，分开各自回办公室，林蔓枝这才随口问道：“你和丁有光很熟吗？” “算比较熟，中午经常拼单吃饭。” “丁有光这人，很有点本事的。”林蔓枝忽道。 “这你也知道？”沈思远惊讶道。 “我听朋友说的，之前他自己在外面搞了个公司，做流量推广，应该赚了不少，后来被他卖了，这才来的我们公司。” “听他说过，不是他把公司卖了，是因为之前合作的公司被收购了，他原本靠着合作公司吃饱，合作公司被收购后，没了业务，公司就倒闭了。” 丁有光手上的公司，也就是现在用来和沈思远他们签合同的公司。 沈思远刚回到座位上，就收到丁有光发来的一条信息。 想来刚才林蔓枝也在电梯，他有的话不好说。 “周正道说你做的方案很详细，他说实施起来没问题，这周五我们聚一聚，碰个头。” “我没问题啊，你让周正道把李群芳也叫上，看她愿不愿意。” 这个姑娘宅得很，不一定愿意跟他们三个男人去聚餐。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丁有光显得很有信心。 就在这时，王超从门外走了进来，把两个袋子放在了沈思远面前。 “老板，你的包子和豆浆。” “谢谢啦，多少钱，等会微信转给你。” 原来沈思远之所以没吃早饭，是因为王超给他带了早餐。 这家【有光早点】的包子味道非常好，正好在王超上班的路上，他每天早上都会去吃，所以沈思远才让他帮忙带一份。 当然不止沈思远一个人让他带，他手上还拎着好几份。 沈思远正看着新闻，吃着早饭，豆豆跑来，左右看看，奇怪地问道：“小月姐姐呢？” “她回家看她奶奶去了。” “哦。”豆豆露出恍然之色。 接着踮起脚尖，看向沈思远桌上的早餐。 “你在吃什么？” 她嘴上是在询问，已经深吸了一口，一股寥寥青烟，被她给吸入腹中。 “原来是包子，嘿嘿~” 她说罢，又跑到旁边，去看别人都在吃什么去了。 看到她活泼的模样，沈思远又想到尹星月。 见过奶奶之后，她的心愿算是彻底了却。 对她来说，人间还有什么值得留念？ 也不知道她是会选择离开，还是留下来。 虽然相处才短短几日，但沈思远着实有些喜欢这懂事乖巧的小姑娘。 如果她自己选择离开，沈思远也愿意尊重她的意愿。 可是这世间已经没有轮回，这个离开，就是彻底离开，尘归尘，土归土，彻底消失天地间。 想到此处，沈思远忽然觉得手上的包子，也没那么好吃了。 第52章 一个父亲 因为昨天把一周的工作都做完，所以今天上午是摸鱼时间。 除了处理一些客服反馈回来的问题外，他基本上都是在玩游戏，看网站。 直到快十点，快递师傅上门来取件。 公司不止他一个快递，每天上午十点快递师傅上门来收。 可以手机上预先填写好地址，也可以去天台那边拿预留的快递单，这样节省时间。 快递师傅姓朱，大家都叫他朱师傅，具体叫什么名字，不得而知。 板寸头，大圆脸，双下巴，大肚腩，双花臂，一看就是很有故事的人。 别看他长得凶恶，但是性格特别地好，说话细声细语，有的时候，有人单据忘了填写，他也会耐心等待，有分量重的快递，他还会帮忙送到工位上。 所以大家和他接触之后，都很喜欢这个看起来很凶的胖师傅，有些心善的小姑娘，帮忙之后，还会给他一些小零食，鸡爪、牛肉干、棒棒糖等等。 开始的时候，朱师傅还总是推辞，后来执拗不过，最终才收下。 “回去带给我女儿吃。”他说。 大家这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只不过大家从未见过。 但是每当她说起自己女儿的时候，满眼都是温柔。 “说他女儿很懂事……” “说他女儿数学成绩不好，他也辅导不了……” “说老师让家长上台表演节目，他很是苦恼……” “说她女儿喜欢跳舞，跳起舞来，像个公主……” …… 这位浑身经常脏兮兮的黑脸汉子，每当说起女儿的时候，都会露出一口大白牙，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 有同事开玩笑说，“你女儿不会长得像你吧？那可就完了？” 朱师傅也不恼，只是哈哈笑着道：“不会，我女儿长得像她妈妈，可漂亮了。” 众人都表示不信，朱师傅却也不辩解，只是笑。 而沈思远现在信了，他妻子的确漂亮，齐肩短发，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柔柔弱弱，和朱师傅站在一起，给人一种美女与野兽的感觉。 沈思远看到了她，她自然也看到了沈思远。 她先是一脸惊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紧接着就想上前。 可就在这时，她脸上忽然露出惊惧之色，往后退了几步。 沈思远有些不解，然后反应过来，转身回望，却见豆豆正从他身后伸出小脑袋出来。 她脑袋上冥火蹭蹭往外冒，看着神异，实则危险无比。 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让女子感到浑身一阵刺痛，这才让她惊惧，不自觉后退。 “你回去，不要在这里凑热闹。” 沈思远伸手抵住豆豆的脑袋，把她往后推。 “可我想找你玩……”豆豆略显委屈地道。 “你呀，还是多花点时间，把身上的火焰给我控制一下，不然没人愿意跟你玩。” “姐姐就愿意跟我玩。”豆豆不服气地说道。 “那是因为姐姐和你一样。” “一样？是喷火吗？” 豆豆张开嘴巴，嗷嗷叫了一声。 然后一股蓝色火焰，从她口中喷射而出。 “我是喷火龙。”她说。 沈思远都快被惊掉了下巴。 平日里教她收拢火焰她不会，教她静心凝神更是不知所谓。 可现在，她简直跟玩闹一样，直接用嘴喷出冥火。 “你是怎么做到的？”沈思远惊诧地问道。 “因为我是喷火龙啊。”豆豆一副理所当然地道。 好吧，修行其实是一门很唯心的法门，所以豆豆嘴巴能喷出火来，反而一点也不稀奇。 说不定哪天她觉得自己是一只小火箭，屁屁都能喷出火。 想到此处，沈思远也就不再惊讶了，于是向她道：“去找你妈妈去，不要在我这里捣蛋。” 沈思远伸手赶她，这让豆豆很不满意。 “哼，大人就是这样，总是嫌弃小孩子麻烦，你一点也不可爱。” 她说罢，转身就跑，等跑了一截，停下来回头，似乎在看沈思远有没有追下来。 见沈思远没追上来，她似乎有点失望，小声嘀咕着，向财务科走去，找他妈妈去了。 沈思远在和豆豆说话的时候，那女人一直远远看着，见豆豆离开，她这才走上前来，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小宝贝很可爱。” 沈思远点点头道：“也很调皮，不让人省心。” “小孩子都是一样的呢，这个年纪，也是最可爱的时候。”女人很有经验地说道。 “你是朱师傅的爱人？”沈思远问道。 刚刚他见女人跟在朱师傅身后进来，然后朱师傅又下去拿快递，她见到沈思远，就没再跟着一起下去。 女人点点头，然后有些好奇地道：“请问您是？” 她对沈思远的身份很好奇，沈思远还是第一个能看得到她的人。 “你就当我有点特殊能力的人。”沈思远笑道。 沈思远这样说，但是女人一点也不信。 那位叫豆豆的小姑娘，身上的火焰，让她扫视一眼都心有余悸，隔着丈远都觉得灵魂刺痛，可是在这位面前，却依旧乖乖听话，这只是有点特殊能力的人？谁信谁傻。 于是她很恭敬地先做了自我介绍，这才问起沈思远。 “哦，我叫杜秀芝，是朱广发的爱人，请问大师您贵姓？” “免贵姓沈，名思远。”沈思远道。 “沈大师。”杜秀芝道。 这女人无论气质，还是谈吐，都显得极为有修养，从这一点看出，她不但读过书，而且出生的家庭肯定也不错，不知何为，却选择嫁给了朱广发那个大老粗。 “不要叫我沈大师，听起来像个神棍，称呼我为沈先生吧。”沈思远笑着说道。 沈思远对她的态度和对卢冠昌的态度，简直不能同日而语，不是因为杜秀芝是女人，长得漂亮，而是杜秀芝没有业力加身，身心如一。 两人正说着话，朱广发搬着快递进来。 见沈思远手上拿着快递，站在前台，立刻道：“有快递要寄吗？你忙你的，放在桌上就行。” “钱还是要付的。”沈思远道。 “没关系的，下一次再给也行。”朱广发笑得很是憨厚。 “我怕自己忘记了，你看一下要多少钱。”沈思远把手上的快递递了过去。 朱广发接过去，伸手捏了捏。 “文件吗？” “嗯。”沈思远自然也不会多作解释。 “慈恩的便宜，只要八块钱。”朱广发道。 “我扫你。” 沈思远直接付了钱，然后转身向着自己办公室方向走去。 杜秀芝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沈思远离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沈思远。 第57章 有一个家 伊星月开始的时候，很不喜欢奶奶。 那是父亲刚去世，母亲把她送回乡下的时候。 她觉得奶奶又老又丑，而且还嫌弃她是女孩子。 她很清晰地记得，那时候奶奶经常看着她叹气道：“你要是个男孩子多好……” 可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奶奶。 也许是她想说吃鸡，大冬天，天寒地冻，她一早起床给她杀鸡的时候…… 也许是她想要一支圆珠笔，大雨天，她踩着泥泞，深一脚浅一脚地去镇上给她买笔的时候，虽然后来给她买回来的是一支铅笔…… 也许是她大哭大闹，她从不动怒，只是用她那粗糙的手，笑呵呵地摩挲着她脸颊的时候…… 也许是夏天的时候，躺在她身旁，闭目给她轻摇蒲扇的时候…… …… 尹星月没回答奶奶的问题，奶奶也没有再问。 两人一起去了镇上，奶奶如同往常一样，去了废品站卖了东西。 不过她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拖着小拉车匆匆回到家里。 而是去镇上的店里，买了个发箍。 很老式的那种发箍，黑色的，用铁丝缠绞起来的发箍，没有丝毫装饰点缀物。 奶奶把发箍戴在头上，笑着问尹星月。 “这样是不是利索多了？” “奶奶很好看。”尹星月高兴地说。 奶奶笑呵呵地道：“小老太婆了，还好看什么？” 然后她拿着尹星月的手，去了隔壁玩具店，给她买了个可以背在身后的蝴蝶翅膀。 她选了个最大、最漂亮的，价格自然也是最贵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手帕，零零碎碎地，数了好几分钟，才付了钱。 “奶奶，你还记得？”伊星月拿着蝴蝶翅膀，感觉眼角酸酸的。 除了文具和吃的，奶奶很少会给她买玩具，她觉得那些东西没什么用，最终都是扔掉，完全就是浪费钱。 她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吃到肚子里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她最后一次，想要奶奶给她买个蝴蝶翅膀，因为她见村里一个小朋友背着很漂亮。 可奶奶总是说下次，下次给你买…… 然后就没有下次了。 尹星月很想跟奶奶说，她现在已经不喜欢这个了，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女孩。 可是——可是不知为什么，她依旧有点开心。 在回去的路上，奶奶帮她给背上。 “真好看，就像个小仙女一样。”奶奶笑呵呵地说道。 “奶奶，我死了，现在是鬼，可不是仙女。”尹新月说。 奶奶闻言沉默，走了好一截路才道：“可我感觉你像还活着一样，哪有一点死了的模样，是你妈妈骗我的对不对？” 伊星月摇了摇头，然后跟她说起沈思远。 “原来是遇见大师了。” 奶奶闻言，很是为伊星月开心。 “那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奶奶闻言又详细询问了大师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尹星月只当和奶奶闲聊，于是就告诉了奶奶。 大概过了两个星期，一天沈思远下班，回到家的时候，看到门上贴着个纸条，说小区门卫那里有人找。 于是他就见到了老人，她上午就到了，一直等到他下班，她拎着一只宰杀干净的鸡，一篮鸡蛋，还有用手帕包着的，零零碎碎的一些钱，还有那个蝴蝶翅膀。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来的，又是怎么把这些东西给拎过来的…… 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奶奶从始至终，都未询问尹星月为什么自杀。 反倒是伊星月自己忍不住，问奶奶为什么不问？ 奶奶说：“人活着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过不去的坎，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常想去死，可我是大人，咬咬牙，就迈过去了，但你还是小孩子，迈不过去也很正常……” 尹星月闻言，嚎啕大哭。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哭过。 奶奶摩挲着她的脸颊，用粗糙的手，帮她擦着眼泪。 泪眼婆娑地道：“奶奶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交给了你妈，她是你妈，她应该帮你迈过去的……” “我也不想的哇……” ----------------- “妈妈，我爸爸，以前真的是黑社会吗？” 见爸爸去了厨房，朱婷婷小声询问妈妈。 杜秀芝把女儿拉到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别听外人瞎说，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可老实呢。” “可是……可是……” “你是想说，你爸爸胳膊上的纹身？” 杜秀芝把女儿身体转了个方向，目视着她。 朱婷婷乖巧点点头。 “他那个，是为了保护我，故意去纹的身，我估摸着，他当时应该哭得哇哇叫，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小哭包，动不动就哭……” 朱婷婷瞪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妈妈可没骗人。” 杜秀芝笑着说起过去的事情。 “那是我，我跟你爸爸是邻居，不过你妈妈我学习好，而你爸爸是个糊涂蛋，所以上初中的时候，就辍学在外面打工……” “他打工，有了钱，经常会给我买东西……” “再后来，我家里发生了一些意外，你外公外婆去世，家里亲戚，见我是一个小女孩，就觉得我好欺负，一个个冒出来，上门来闹……” “你爸爸护着我，跟他们吵，跟他们闹……” “你爸爸为了让他们害怕，纹了身，染了发，拿着一把刀，一边哭一边砍，吓得我那些个亲戚全作鸟兽散……” “后来你爸爸就被警察抓了，抓进去关了几个月，不过在被抓之前，他威胁我那些个亲戚，说如果他们再欺负我，他出来，就杀他们全家……” “然后就再也没人敢上门欺负我了……” “哇，爸爸好厉害。” 朱婷婷瞪大眼睛，从来没有这一刻，对父亲感到崇拜。 “所以啊，做人不能太软弱，软弱就会被欺负，首先要学会自己坚强，有些事情，不要瞒着自己最亲近的人，要一起去面对，去解决问题，你还是小孩子……” 杜秀芝轻点她的鼻子，意有所指。 “那……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爸爸打工，我继续上学，等我毕业了后，我们就结婚了，然后有了你……” 杜秀芝嘴角噙着笑，陷入回忆。 朱广发从厨房出来，见母女二人笑得开心。 满是狐疑地道：“不会是在说我坏话吧？” “妈妈说你年轻的时候，是个小哭包。” “这话你怎么能跟她说，我不要面子的啊？”朱广发嚷嚷着道。 母女二人笑得更大声了。 第58章 有酒有菜 沈思远下班回到小区的时候，就见到朱广发一家三口站在门口。 见到沈思远，立刻迎了上来。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沈思远有些惊讶。 “因为我是快递员，可以查到地址。”朱广发道。 原来沈思远买的东西，并不是所有的都是寄到公司。 “公司人来人往，我怕影响不好，所以就来这里等您。”朱广发道。 他说着，还把手上的东西拎了拎。 “也没什么好东西，希望你不要嫌弃。”朱广发道。 朱广发说话的时候，杜秀芝一直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表现得相当贤淑，给足了朱广发的面子。 沈思远看了看自己挂在车头上的菜，这是下班时路过菜市场买的，本还想着，今天晚上回来，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又看了看朱广发手里拎着的那两瓶酒，包装盒都有些干瘪起翘，看样子应该有不少年头。 “酒不错哦。”沈思远道。 “不算太好，但是是我十多年前买的。”朱广发道。 沈思远闻言，抬头问道：“会烧菜吗？” 朱广发还没说话，旁边的杜秀芝已经上前一步道：“会，我老公以前还当过一段厨师，虽然负责的是打荷，但是做菜的味道还是不错。” “既然这样，你有酒，我有菜，晚上我们喝两杯？”沈思远笑道。 “行啊，那就打扰了。”朱广发此时也反应过来，赶忙道。 于是沈思远，领着一行人来到他的家里。 “不是很大，你们随便坐吧。”沈思远招呼众人入内。 几人都好奇地打量着屋内陈设。 接着心中就生出，“这么有本事的大师，就住这？” 不过才刚见面，他也不好意思开口。 朱婷婷好奇地打量着屋内，不过她一直拉着杜秀芝的手，显得有些拘谨。 倒是杜秀芝落落大方，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沈思远给她拿了一个苹果，她抓在手中也不吃。 而朱广发进屋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杜秀芝也走过去帮忙。 反而沈思远完全没有动手帮忙的意思，拖过电脑椅，和朱婷婷闲聊起来。 “几岁了？” “上几年级？” “作业多不多？” …… 朱婷婷先是机械地回答沈思远，渐渐地话也多了起来，也越来越放松。 “哥哥，谢谢你，让我能见到妈妈。”她紧紧抓着苹果，向沈思远道。 “不用客气，再说，你爸爸他们不是来谢我的吗？”沈思远指了指正忙活着做饭的朱广发。 沈思远这里的灶台很简单，一个电饭煲，一个电磁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微波炉。 所以朱广发只能在电磁炉上炒菜，这让他有些不习惯，因为这让他不太好掌握火候。 但也就简单地烧两个菜，也只能将就一下。 朱婷婷闻言又道：“哥哥，我妈妈说你好厉害。” “还行吧，没你想象的那样厉害。” “哥哥，你能让我妈妈一直留在我们身边吗？” 沈思远回头看了眼朱广发，这话应该是他教的。 夫妻俩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呢，此时见沈思远回头，朱广发身体略显僵硬。 而杜秀芝瞪了他一眼之后，却紧锁眉头，带着淡淡的失落。 沈思远回过头来回答道：“没有我，你妈妈也一直和你们在一起。” “可是……可是我想一直能见到妈妈呢。”朱婷婷小声乞求道。 “婷婷。” 杜秀芝神色不虞地看向女儿。 “妈妈~”朱婷婷满是委屈地叫了一声。 杜秀芝看向沈思远道：“沈先生，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这话绝对不是我们教她的。” 沈思远摆摆手道：“她这样想，无可厚非，但是人鬼殊途，所以不行。” 沈思远直接拒绝了她。 朱婷婷低下了头，有些难过地小声道：“对不起。” 正在炒菜的朱广发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把一盘炒好的菜给端了上来。 “菜来咯，你们先吃，还有几个菜，马上就好。”朱广发道。 因为一个人吃，沈思远买的菜本身就不是很多，所以做起来很快。 朱广发虽然这样说，但是沈思远和朱婷婷都没有动筷子。 就在这个时候，朱婷婷忽然抬起头来，向沈思远问道：“我听说人死后，都会重新投胎，变成小孩，我妈妈也会重新投胎吗？” 沈思远闻言一愣，转头看向杜秀芝。 杜秀芝摸着女儿的头道：“当然会。” 朱婷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思远，等沈思远点头，她才稍显开心起来。 然后转头向杜秀芝道：“妈妈，那你能不能不要急着投胎，变成别人家的小孩。” “哦，为什么？” “等我长大了，你投胎做我的宝宝吧，我会像你爱我一样爱你。”朱婷婷天真地说道。 杜秀芝闻言把她搂在怀里，有些泪眼婆娑地道：“好，妈等你。” 一个西红柿，一个红烧排骨，一个红烧肉，还有一个辣椒炒肉丝。 除了一个西红柿，其他的都是肉菜。 沈思远难得准备自己做一回饭。 自然不是为了吃素，所以肉菜买得比较多。 “坐吧。” 沈思远招呼朱广发坐下，然后毫不客气打开一瓶他带过来的酒。 “西凤哦。” 沈思远看了眼瓶身，他听说过这个酒，但是没喝过。 沈思远先给朱广发倒了一杯，朱广发赶忙站起身来，连道不敢，恭敬得不得了。 杜秀芝也起身道：“你们喝吧，我给你们倒酒。” 沈思远也没跟她客气，直接把酒瓶给了她。 吃饭的时候，朱广发显得很是拘谨，根本不敢太过频繁夹菜，反而没女儿朱婷婷落落大方。 不过等两杯酒下肚之后，他就慢慢放开，话也多了起来。 “沈先生，以你的本事，为什么蜗居在这么小的房子里，为什么每天还要辛辛苦苦上班？” “要不然呢？”沈思远笑着反问。 接着继续道：“这点微末本事，难道还能称王称霸不成？无非就是谋点钱财，然后呢？开始享受人生？可我现在已经在享受人生了啊？” 朱广发还想再说，却被一旁杜秀芝悄悄拉住，使了个眼色，制止了他。 第59章 两缕功德 朱广发所说的这些，沈思远不是没考虑过，他虽获得了天大机缘，但依旧只是个普通人，还没强到一人敌一国的程度，一颗花生米，就能把他自己给送上万魂幡，所以没什么好炫耀，猖狂的。 所以就目前来说，还是需要苟着，慢慢发展，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可以表现得有点本事，但是却不能表现得太有本事。 至于钱财，对沈思远现在来说的确唾手可得，他有无数办法，让自己大富大贵，然后呢？享受人生？他现在就挺享受人生，为什么还要绕一大圈之后，再来享受人生？ 当然，这也跟沈思远自身性格还有家庭有关，家中老人身体健康，父母小有资产，除了催婚这一方面，根本不需要他背负什么责任，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求上进，在光辉动漫混吃等死的根本原因。 但凡有一丝上进心，恐怕早就辞职不干了，哪怕回家和父亲一起养鸡，恐怕都比在光辉动漫拿工资挣得多，也更有前途。 但是他没有。 至于他有没有考虑过未来，有没有迷茫过，恐慌过，那肯定也有过，但是不多。 但现在却完全没有了，万魂幡成了他最大的底气，也是目前来说，对他最为深远的影响。 这就好比一个富豪，银行里躺着几个小目标，然后回到乡下，过着平淡的生活，这叫享受人生。 而一个身无分文之人，回到农村，过着平淡的生活，那不叫享受人生，只是单纯地为了活着。 说白了一个拥有选择的权利，一个没有。 一个可以对生活说不，一个被生活骑脸输出。 在没有万魂幡之前，沈思远其实就已经有了选择的权利，但这种权利，是他父母给他的，所以他是幸福的。 而有了万魂幡之后，这种底气更大了些而已。 所以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去争、去抢、去往上爬，那他就不是他了。 沈思远清醒得很，生活虽然寡淡，但这才是生活的本质。 他如果想要改变，他随时可以，因为他拥有选择的权利。 或许有人说，人生短短百年，自然要活得夺目璀璨，可对沈思远来说，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或许等哪一天他厌倦了，他或许会作出改变，去尝试一下不同的人生。 虽然酒只喝了一瓶，但一顿饭吃得很尽兴，至少沈思远是这样认为的。 朱广发的厨艺很不错，最起码比沈思远自己烧要好吃得多。 所以沈思远的心情很美，但是朱广发父女俩心情却不太美。 因为杜秀芝在他们眼中开始变淡，身体变得虚幻起来。 他们知道，杜秀芝要“离开”了。 当然，在他们眼中的离开，意味着杜秀芝了却心愿，重入轮回，或许有重逢的一天，不识彼此，但这依旧值得期待。 只是对杜秀芝来说，她的离开，代表着她将要消散天地间，永不再见。 她心愿已经了却，该交代的下午都已经交代，父女俩以后的人生，她将不再参与。 “妈妈，你要走了吗？” 朱婷婷可怜兮兮地问，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杜秀芝把她搂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安慰道：“每一次的离别，都是为了更好地重逢。” “你不是说，想让妈妈以后当你的宝宝吗？所以，我们还会再见。”杜秀芝道。 声音却不自觉地哽咽起来，因为她知道，这是不可能了。 旁边的朱广发，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抽搐呜咽，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哭得这么厉害，怪不得杜秀芝说他是哭包，可能他天生感情就比别人更丰富一些，泪腺也更发达。 他看着杜秀芝，似乎有点察觉到什么。 于是看向沈思远，难过地问道：“人死后，真的会重入轮回吗？” 在妈妈怀里的朱婷婷，也泪眼婆娑地看向沈思远，眼中满是乞求。 沈思远点点头道：“当然，你妈妈肯定会重入轮回，来世成为你宝宝，我跟你保证。” 杜秀芝既然不想说，沈思远也就顺着她的话，安慰朱婷婷。 可他的话刚落音，两缕功德就从空中落下，从他眉心，落入他的体内。 “咦？”沈思远惊讶一声。 他帮助豆豆完成心愿，只是获得一缕功德，为什么帮助杜秀芝，却获得两缕？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其中一缕的确是帮助杜秀芝完成心愿。 另外一缕，却是答应朱婷婷，帮助她妈妈重入轮回。 这也能获得功德，不过既然如此，也恰恰证明了地府的存在。 可地府已经关闭数百年，死去的鬼魂根本无门而入，他又如何进入地府之中，把杜秀芝送入轮回？ 想到此处，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腰间位置，那里正缠绕着一条勾魂链，或许此物能给他提供一些线索。 “老婆。” “妈妈~” 就在此时，杜秀芝在父女二人眼前，彻底消失不见。 杜秀芝松开搂着的女儿，站起身来，深深看了眼丈夫和女儿。 了却心愿的她，似乎再无留恋，转过头向沈思远微微躬身道：“沈先生，谢谢。” 然后身体似乎将要消散。 沈思远见状，手掌一翻，万魂幡出现在他掌心之中，伸指掐诀，直接把她给摄入万魂幡中。 她现在可不能消散，沈思远既然答应了朱婷婷，并且获得功德奖励，那就试试看，能不能把她送上轮回路，重入轮回，在此之前，先在万魂幡中沉睡。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朱广发父女俩自然看不见。 他们现在很悲伤，哭得此起彼伏，抑扬顿挫。 沈思远起身给他们两个各倒了杯水。 朱广发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哽咽着起身，还要帮沈思远收拾碗筷。 却被沈思远拦住。 “剩下的我自己来，你带孩子回家吧。” “谢谢您，过几日，我再来道谢。”他抱起女儿说道。 “不用，你不是已经谢过了吗？”沈思远指了指桌上那一片狼藉。 “这怎么行，这……” 沈思远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 随口道：“我帮助你，是行善事，得善果，你如果三番四次前来谢我，那我这善事岂不是白做？” 沈思远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怕被三番四次地打扰。 他现在帮助一个朱广发就是如此，那以后帮助更多的人呢，天天还不被烦死。 不过朱广发很显然是相信了沈思远的话，抱着女儿，千恩万谢地离开。 “哥哥再见。” 泪眼婆娑的朱婷婷，依旧不忘和沈思远挥手说再见。 “再见~” 沈思远也挥了挥手，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也许这就是生活，生活就是一个个的离别。 第60章 发大宏愿 见朱广发父女二人离开，沈思远就迫不及待地再次唤出万魂幡来。 一缕功德上了万魂幡。 金色光芒，如同一条金色蛟龙，在幡面上穿梭翻滚，修补起万魂幡。 原本深紫色旗面，此时却透出丝丝金光，更显华贵不凡。 功德如同万金油，可以变换成任何想要的东西，想要的效果。 所以剩下的一缕功德，沈思远没再继续用来修补万魂幡，也没用来凝练法力，而是用来锤炼肉身。 之所以如此选择，是因为此方天地，已无灵气，即使有了法力，也如无根浮萍，不会有丝毫寸进，除非拥有大量功德转换成法力，如同一个无底洞。 而用功德锤炼肉身，如同食用了一味大补药，而且还没任何副作用，以此给自己孱弱身躯打根基，对现在他来说，最适合不过。 再加上他自己的锻炼，短时间内，就能让《大阿罗汉十八相》这门功法有所小成，这可比用来凝练法力，要更划算一些，毕竟外修还有通天路，内修之路早已断。 随着一缕功德加持自身，沈思远并未感到神清气爽，反而全身发痒，关节剧痛，肌肉痉挛，整个人痛呼一声，摔倒在地，涕泗交下，如同发羊癫风。 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有人用锯子把他身体锯开，又用锤子把他全身骨头给敲碎。 沈思远心里清楚，这其实是一种生长痛，就如同青少年儿童，在身体发育之时，一些关节部位会伴随着疼痛，这是因为儿童运动量大，骨骼生长过快造成。 而沈思远的骨骼、肌肉其实早已定型，但现在却打破桎梏，一股生机在他体内勃发，开始重新生长，而这个过程，又被压缩在了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所以沈思远才会觉得疼痛无比。 就因为清楚，所以他咬牙忍痛，摆出《大阿罗汉十八相》第一个姿势。 大阿罗汉十八相每一相，不是只有一个动作，而是有六个动作。 而这六个动作，又分别代表了眼、耳、鼻、舌、身、意，也就是佛门六根。 所以大阿罗汉十八相，共有一百零八个动作。 而原本第一相中第一个姿势就让沈思远汗如雨下，此时不但轻松完成，而且直接完成第一相中六个动作。 直到第二相第三个动作，才被卡住，并且感觉到腹部一阵饥饿传来。 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要知道在前几日，他第一个姿势，就已经会消耗巨大，腹如火烧，强行下去，就会造成身体严重亏空，甚至丢了性命。 可现在只是一缕功德，竟然就让他直接跨过第一相，到了第二相第二层。 而随着沈思远收功，疼痛尽去，只感觉全身通透，伸臂握拳，全身充满旺盛精力。 低头摸向自己腹部，原本混圆如一的肚皮，此时却显现出八块腹肌，伸手轻按，感觉坚硬如铁一般。 没想到，第一相就有如此效果，沈思远也不由心生欢喜。 这要是十八相全都练成，在现代社会中，那绝对算得上小超人。 不过这需要大量功德才行，虽然一缕功德，就让他达到第二相第二层，这样算下来，练成十八相，似乎也不需要多少功德。 但不能这样算的，十八相越往后越难，所需功德肯定也越多。 打开冰箱，找了些高能量的吃食，补充了一下身体能量，刚刚那股饥饿感这才消失。 见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于是拿上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水流从花洒之中喷洒而下，顺着他的头顶，划过他的脸颊，顺着他的肩胛一路向下。 沈思远忽地握拳，全身猛地绷紧，水流立刻如同受到了声波震动，化作一颗颗小水珠，激射四面八方。 “真好……” 沈思远伸出手臂，心中发出感叹，这才是真男人。 不过他忽地想到今晚那两缕功德。 一缕是他帮助杜秀芝完成心愿获得，他可以理解。 另一缕，只不过是答应朱婷婷，帮助她妈妈重入轮回，竟然也能获得功德。 要知道，此事可是还没发生，只是一个口头承诺。 这让他想到神话传说中，接引、准提发下西方四十八大宏愿证道成圣。 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依葫芦画瓢，找天道赊账。 想到此处，沈思远心不由突突直跳。 他关掉花洒，站在浴室之中，就这样赤果着身子，神情严肃地道：“我若证得无上道，必定重启轮回，让一切众生，善恶有终……悲悯世人，济度众生……” 然后—— 沈思远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逼，还是个光着身子，甩着大摆锤的大傻逼，自己都觉得尴尬，脚趾头快要抠出两亩地。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如果许下大宏愿，就能成神成圣。 那么从古至今，这世界也不知道能诞生多少神圣。 通过这种方法，证道成圣，也不是什么人都行的，想要赊账，也有赊账的资格才行。 而沈思远通过对朱婷婷的许诺，竟然能获得一定功德，那说明他还是有资格的，但是资格不多。 就跟银行授信额度一样，有一定的额度，但是额度不多，想要大笔借贷肯定不行，但是小额贷点，应该还是没问题。 而且这贷款理由必须务实，目标明确，不能假大空，方能“借到”功德。 想通此节，沈思远赶忙打开淋浴，继续未完成的大业。 等他刚从浴室出来，就见豆豆架着一股阴风，匆匆从窗外钻了进来。 “不好咯，不好咯……” “什么不好了？慌慌张张地。”沈思远有些无语地道。 “番薯哥哥，我见到一个奇怪的老爷爷。” “还有比你更奇怪的吗？” 豆豆：→_→ “好啦，不要用你小眼睛斜我，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思远拿起毛巾擦拭着头发。 “我看到一个拿着鸡毛掸子的老爷爷，他在后面追我，吓得我赶紧跑……” “鸡毛掸子？”沈思远闻言很是诧异。 “什么鸡毛掸子？” “就是很多毛毛那种，我在外婆家里见过，外公说，那是小的时候用来揍舅舅屁屁，我让外公试试揍我，外公打了我一下，可疼了呢……” 豆豆呱啦呱啦说了一大堆。 “所以你是说一个老爷爷，拿着鸡毛掸子，追着你要揍屁屁？”沈思远一脸囧然。 心中却暗自思忖，难道豆豆是遇到另外一位能见到鬼的奇人？ 第61章 血脉传承 豆豆继续道：“不过，我飞在天上，他抓不到我……” 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既然如此，你害怕个什么？” “害怕他用鸡毛掸子，揍我屁屁啊。”豆豆理所当然地道。 “好吧，那后来呢？你直接跑走了？” 沈思远觉得跟这个小家伙说话是真的累。 虽然她嘟着小嘴，说起话来，手舞足蹈的小模样的确很可爱。 “没有，我想到番薯锅锅说的话，我现在可是很厉害，而且我还是喷火龙，于是我从天上飞下去，朝着他喷火，他吓得哇哇叫，然后钻进墙后面不见了……” “等等，你说的老爷爷，跟你一样，也是个鬼？”沈思远这才反应过来。 “对呀，要不然呢。”豆豆再次理所当然地道。 “你说，他手上拿着个鸡毛掸子？”沈思远蹙眉问道。 人赤条条来，赤条条走，可不会带上什么东西，哪怕身上衣物，也只是心相的显化。 死后有伴生之物，好吧，或者说伴死之物，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何况还是在这灵气全无的世界，基本上不可能存在这样的灵物。 “对呀。” “那他手上的鸡毛掸子，是什么颜色，具体什么模样？” 豆豆闻言想了想道：“他手上的鸡毛掸子，毛毛白白的，看上去有一点好看，嘿嘿，老爷爷不知道能不能借我玩玩……” 沈思远闻言，有些惊讶。 根据豆豆的描述，这好像是白无常的哭丧棒，难道豆豆遇到的是个鬼差。 可也不对啊，根据清云老道所言，鬼门已闭，地府隐匿，再无轮回，怎么可能还有鬼差存在？ “你是在什么地方遇见他的？”沈思远问道。 豆豆略微思索，想了想，指了指一个方向。 “那边。”她指向东面。 想想不对，又指向北面，“应该是那边。” 沈思远：…… ----------------- “吓死我咯，吓死我咯……” 刘阿公匆匆回到家中，吓得魂魄震颤，差点就被那小姑娘一把火给点着了。 黄娘母正在拜神，这是她每天必修的功课，早晚一次。 阿妹自然也跟在她的身后，做着一样的参拜动作。 作为黄娘母的传承人，她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 虽然很多东西看来没什么用，但既然传承下来，就要学会敬畏，有没有用，先学会再说。 而参拜刚做到一半，就见刘阿公口中念叨个不停，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匆匆穿过堂屋，向里面去了，似乎根本没察觉到两人存在，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阿妹有些好奇，想要进去看看怎么回事，抬头望向跪在她正前方的黄娘母。 却见黄娘母继续参拜，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一般，继续参拜。 阿妹见状，也只能暂时憋在心里，继续一起参拜。 不过很快，等一套参拜结束，就见黄娘母猛地站起，就跑向里屋。 阿妹不由一阵愕然，还真以为黄娘母风轻云淡，毫不在意呢。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也匆匆跟了进去。 等进到里屋，却见刘阿公依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旁边还有其他几位老鬼正在安慰询问。 而豆豆口中的鸡毛掸子，此时正被他放到旁边桌上。 这些个鬼，每一位都是阿妹的先祖。 这就是阿妹一脉的血脉传承，可以与祖先沟通，通过这些先祖，她们方能展现出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怎么回事？你到底见到了什么？”黄娘母进了屋内，就匆匆询问。 “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特别的小姑娘。”刘阿公惊魂未定地道。 “她能把你吓成这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向旁边的鸡毛掸子。 有了此物，这天下鬼魂，皆可受其驱使，此时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吓成这样。 “你不懂，你不懂，那小姑娘好生厉害……” 刘阿公说这话的时候，灵魂似乎都一阵摇曳。 “阿公，她怎么个厉害法？”阿妹好奇询问。 黄娘母和周围几位先祖，也同样好奇。 于是刘阿公说起今日所发生之事。 “你让我出去打听，有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鬼，于是我一路打听，来到城西，这才从一些鬼的口中得知，最近出现一个很特别的鬼，全身冒着蓝色火焰，可以在天上飞……” “开始我是不信的，这些年，何曾出过这样的鬼，可很多鬼都这样说，不过有的说只有一只，有的却说是有两只……” “我有些将信将疑，就想着去证实一下，于是去了对方经常出现的路线上，看看能不能撞见对方……” “没想到我运气好，还真遇到了对方，那小姑娘架着一股阴风，从我头顶上呼啸而过，于是我立刻追了上去……” “驾驭阴风？” 屋内其他几只老鬼，齐齐惊呼一声。 他们虽然能与自己的子孙沟通，但也只是普通的鬼而已，这些年所受香火，更是屁用没有。 “对，驾驭阴风。”刘阿公点头，很肯定地道，表示自己没说错。 “难道，那小姑娘也获得传承或者机缘不成？”有老鬼迟疑道。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桌上那根“鸡毛掸子”。 “可是她又怎么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又有老鬼问道。 “三伯，你不知道那小鬼厉害。” 刘阿公继续道：“我追着那小姑娘跑，想向她打听一些事情，她发现了我的存在，忽地掉头从空中落下，还没靠近，我就感觉自己如同被火烧一般，全身一阵刺痛，灵魂感到惊惧，似乎有大恐怖从天空落下……” “然后她张口向我一喷，一股蓝色火焰，扑面而来，那就更是吓人，我差点被烧着了，也亏得我跑得快……” 众人闻言，再次面面相觑。 “对方如此厉害？” “何止是厉害，简直就是我们鬼物克星。”刘阿公道。 “既然如此，你确定把她给甩脱了，她可是能驾驭阴风？”有老鬼幽幽询问。 “上次来的客人，不是要打听一下将要入赘家中女婿的人品吗？我去打听一下……” “社会发展得真快，我也好些日子没出去走走了，我出去转转，长长见识……” “有些老友，好久没走动，我去拜访一二……” 众老鬼纷纷转身离开，就连刘阿公，都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说了一声惊吓过度，出去散心，匆匆跑走。 只留下祖孙两人站在屋内，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PS：月底了，月票过期作废了，手上还有月票的，麻烦投一下。 第62章 逗逗豆豆 见自己这些个先祖们，跑得跑，溜得溜。 阿妹有些忧心忡忡地看向黄娘母。 “阿婆，现在怎么办？” “别担心，真要遇到事，他们不会放任我们不管，再说，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 黄娘母笑呵呵地道，似乎并不担心阿公口中那只厉害的鬼追过来。 不过黄娘母的话，倒是让阿妹有些吃惊。 “报警？” “当然，现如今国力正盛，在人道洪流之下，任何妖魔神鬼都要退避三舍，要不然你以为当年阿婆凭什么被抓，是因为惹不起啊……” 听黄娘母这样说，阿妹也就放心了。 不过黄娘母在转过身去后，却眉头紧锁，她活了一辈子，还第一次遇见今天这个情况。 难道这世间还真的有这么厉害的鬼，或者是和她一样，有着传承？ 可是在滨海这一亩三分地，都有些什么人，她可是一清二楚。 除非是外来。 一时间黄娘母思绪翻飞，忧心忡忡。 可实际上，她们白担心而已，因为沈思远在豆豆口中，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她一会儿说在东，一会儿说在西，最后沈思远只能放弃追问。 这一刻他忽然有点想念伊星月。 这丫头虽然年纪同样不大，但是做事细致又有耐性，性格格外成熟，哪像豆豆这样不靠谱。 好吧，豆豆毕竟只是三岁小孩，也情有可原。 也不知道她回去见自己奶奶怎么样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你回家去吧，我要休息了。”沈思远放下毛巾，躺上了床。 豆豆却站在原地没动，见沈思远看她，她一双大眼睛咕噜噜地，就是不与他对视，又伸手挠挠头，一副我没事，我真的没事的小模样…… “是还有什么事？”沈思远问道。 “嘿嘿，我想看动画片，番薯锅锅最好啦……” 小小年纪，竟然还学会了拍马屁。 “你爸爸妈妈不给你看吗？”沈思远颇为无语地道。 “家里电视上全是广告，而且都是我不喜欢看的，我可是很乖的哦，没有显形让爸爸帮我换电视……” 这小东西，说到最后，竟然还邀功起来。 “行吧，那你想看什么？” “我要看汪汪队。” “行吧。” 其实不怪豆豆想要来沈思远这里看电视，主要是因为沈思远用 “番薯锅锅，我能不能也养一只小狗狗。”豆豆可怜兮兮地道。 “这要去问问你爸爸妈妈，我这里可养不了。” “可我想养一只幽灵小狗狗。”豆豆说完，还耷拉着小手，吐着舌头。 沈思远被她给逗乐了。 “可以，但是前提是你能找到一只幽灵狗。” 动物的灵体并不好找，因为他们智力太低，思维也比较简单，一般死后，绝大部分，都会随风消散，沈思远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到几只。 豆豆闻言，动画也不看了，驾着一股阴风冲了出去，急匆匆寻狗去了。 不过沈思远觉得她应该在做无用功，毕竟她一身冥火蹭蹭往外冒，那只幽灵狗见到她，一会儿会转头就跑。 “这小东西……” 沈思远嘴上这样说，心情却好了起来。 感觉跟自己养了个娃似的。 妈的，为什么连女朋友都没有，却先有了做老父亲的感觉。 沈思远吐槽了一句，拿起手机，发现收到一条信息。 还以为是江听雨发来的，打开一看，才发现并不是，而是他朋友洪文庆。 也就是和他一起玩游戏的【玛丽哦】。 因为沈思远好几日没上线，他微信里询问原因，问他是不是不玩了。 他还告诉沈思远，他抽奖多抽了一个【白狐】坐骑，等他上线送给他。 好家伙，三千块钱的坐骑，随便就送了人，他说抽多了的，沈思远是不太信的。 现在游戏公司也学精了，像这些不能重复使用的时装道具，一般抽到以后，就会移出奖池，不可能再抽到第二件，除非换号抽，或者花钱去买别人抽到的。 洪文庆这只【白狐】坐骑来路他不清楚，但却清楚他为什么这样做。 理由其实很简单，他不想失去一个可以和他一起玩游戏的朋友。 或许有人觉得这个理由过于荒诞，但实际上就是如此简单。 在人生的路上，想要找一个“志同道合”之人一起玩一款相同的游戏并不简单。 很多人一开始的时候，大家一起去下副本，一起去打竞技场，一起去PK，如同男女在热恋一般，每天脑子里想着的都是这些，可是走着，走着就走丢了，慢慢地只剩下你一个人，依旧孤独地站在原地…… 沈思远就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现在玩的这款游戏，上大学的时候，很多人一起玩，但是渐渐地，各有各的原因，一个个最终选择了离开…… 那时候的沈思远想要把他们挽留，但是他知道自己挽留不了，游戏毕竟只是游戏，只能给现实让路…… 这也是为什么，会催生出陪练这样的职业，玩游戏，永远不单只是简单的游戏，还要有别人给你提供情绪价值。 洪文庆现在大概就是这样的心理，沈思远要是选择弃游，恐怕他在游戏里，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了，最终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所以他才想把沈思远给留下来。 “最近几日有点事情，没能上线。”于是沈思远给他回了一句。 洪文庆几乎秒回。 “那现在上线？” “不了，我都睡觉了，这周六吧，到时候我去找你，一起吃个饭。” 沈思远本想说明晚，但是想到答应蒋文欣，明晚去相亲。 又想到洪文庆一直以来给了他不少游戏里的东西，于是准备周六约他玩，请他吃饭。 “OJBK。” 洪文庆直接发了个表情包过来，显然沈思远没弃游的想法，让他很是高兴。 豆豆跑出去之后，当晚就没再回来，直到第二天，沈思远去公司的时候，才见到她正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妈妈身后。 她妈妈正在打电话，她围绕着蒋文欣转圈圈，见到沈思远，立刻跑了过来。 “怎么样，抓到小狗了吗？”沈思远有些好笑地问。 豆豆闻言，很是生气，叉着腰问道：“你都知道对不对？” “知道什么？” “知道狗狗见到我就跑。”豆豆气鼓鼓地说道。 沈思远双手一摊，笑道：“谁让你不努力控制住自己身上的冥火。” 说着，还伸手摸了一下她小脑袋。 她不满地晃动着小脑袋，却连屁股都一起扭动起来。 逗得沈思远大笑着走进公司。 正在打电话的蒋文欣，本想叫住他，但是想了想又放弃。 只是对电话那头之人叮嘱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别忘记了。” “二姐，我知道了，你都已经说了三遍了，肯定不会忘记，按时赴约。”电话那头信誓旦旦地保证。 蒋文欣这才挂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伸手向着一旁，作拉手状，顿时一股阴风缠绕在她的指尖。 第63章 相亲对象 “唉~” 蒋桃之放下手机，轻叹一声，愁眉苦脸。 坐在她对面的阮红妆有些诧异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蒋桃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可怜兮兮地道：“老板，今天下午，我能不能请假啊。” “不行。” 坐在她对面的阮红妆，笑吟吟地翘起二郎腿，似乎很喜欢看蒋桃之着急的模样。 “老板，你真是个黑心的资本家，要把我仅有的剩余价值都要榨干。”蒋桃之忍不住吐槽道。 她之所以敢这样跟老板说话，关系自然是不一般。 阮红妆闻言也不恼，而是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下午有什么事呢？” “不是下午，是晚上，文欣姐给我介绍了个对象，让我晚上去见见。” “文欣姐？” 阮红妆闻言坐直了身子，放下翘着的腿，很显然，她也认识蒋文欣，而且蒋文欣在她心中颇具分量。 “对啊，上周说给我介绍个对象，从昨天开始，就给我打电话，让我一定不要爽约，今天更是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叮嘱，我都快被她烦死了……”蒋桃之忍不住抱怨道。 “文欣姐既然如此慎重，那说明对方身份肯定很不一般，还是不要爽约，让文欣姐难做，不过你们不是晚上见面吗？为什么下午就要请假？” 阮红妆伸手轻托着下巴，一脸好奇之色。 见她这番模样，蒋桃之微微愣神，因为阮红妆长得实在是太过漂亮了些。 此时宜嗔宜喜，明眸流转，一副好奇模样，哪怕她同样身为女人，也为她的颜值感到愣神。 “问你话呢，发什么愣？” 阮红妆伸指戳了一下蒋桃之的额头，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红妆，我要是男人该多好。”蒋桃之感慨地道。 “好在哪里？” “就不用天天被逼着相亲，而且还能把你给娶回家。”蒋桃之笑嘻嘻地道。 阮红妆闻言，再次坐直了身子，然后明眸斜睇。 “你要是男的，你以为我能看得上你？胸无大志，做事毛糙，好吃懒做……除了这张脸……” 阮红妆忽地伸手，在蒋桃之的脸颊上掐了一把。 蒋桃之今年虽然已经二十八岁，但她长相很显年轻，像个刚上大学的大学生似的，肉肉的小脸，还有点婴儿肥，捏上一把，满满的胶原蛋白，手感极好。 两人一起外出时，蒋桃之经常被当成了阮红妆的妹妹。 “你别说了，再说我要抑郁了。” 蒋桃之伸手打断对方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蒋桃之和阮红妆两人是大学同学，关系极好，大学毕业后，阮红妆从家里拿了一笔钱出来创业，当时没工作的蒋桃之，选择给她做助理，于是一直干到现在。 所以平日里，两人既是上下级，也是闺蜜，很多不能跟老板说的话，可是跟闺蜜却能直接吐槽。 “别岔开话题，为什么下午就要请假，怎么，准备回去好好捯饬一下吗？” 阮红妆上下打量着蒋桃之。 “我觉得你这样挺好，不需要特别打扮。” “捯饬啥啊，下午五点我们要去一趟清远集团，要跟他们开个会，下午六点之前，肯定是赶不回来……” “那行吧，那下午就不要你去了。” “谢谢老板大发慈悲。” 蒋桃之双手合十，假模假样地向对方表示感谢。 “这还是文欣姐第一次给你介绍对象吧？”阮红妆白了她一眼问道。 蒋桃之点点头，之前家里也给她安排过几场相亲，不过蒋文欣还是第一次给她介绍对象，而且还如此慎重，这让她也有些认真起来。 “文欣姐是个很靠谱的人，给你介绍的对象，应该比较适合你。”阮红妆道。 阮红妆和蒋文欣很熟，或者说她跟整个蒋家人都颇为熟悉。 因为蒋家在滨海颇有实力，当初阮红妆来滨海创业，受到蒋家不少帮助，所以关系非同一般。 蒋桃之点点头，颇为赞同阮红妆的话，不过接着话锋一转问道：“别说我，我们大阮总，什么时候找对象？我们两个可是同龄，说起来，我还比你大几个月，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 阮红妆闻言，又下意识地伸手去捏她的脸颊，不过人却稍稍失神。 “男朋友吗？” 这几年一直忙着创业，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下午五点很快就到。 阮红妆起身准备前往清远集团。 “你和人约了在哪里见面？要不要顺道送你？”阮红妆向正在埋头玩手机的阮红妆道。 蒋桃之闻言愣了一下神，看了一下时间，然后才惊呼道：“都已经五点啦。” 阮红妆闻言叹了口气道：“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你是助理，还是我是助理。” “嘿嘿~，不好意思，我正在跟文欣姐聊天，问她给我介绍的对象是什么人。”蒋桃之扬了扬手上的手机。 “给我瞧瞧。” 满是好奇的阮红妆伸手就夺了过去。 蒋桃之也没在意，在一旁道：“文欣姐说，对方虽然背景很普通，但是长得帅，人很好，而且也很有本事。” 可是正翻看手机的阮红妆却皱起了眉，有点怀疑蒋文欣介绍的这个对象靠不靠谱。 她可不像蒋桃之那样单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蒋文欣在微信上说，对方人很好，但好在哪里却没说，说人很有本事，有什么本事同样没说…… 给她一种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感觉。 阮红妆看到约会地点。 “Sunset coffee？” 这是一家开在海边的露天咖啡馆，傍晚的时候，喝着咖啡，吹着海风，欣赏日坠大海，满天橘红的美景。 所以才起名日落咖啡。 阮红妆去过几次，对附近也算熟悉。 于是道：“正好也顺路，顺道把你带过去。” 蒋桃之闻言，赶忙收拾起东西和阮红妆一起下了楼。 司机孙师傅早已在楼下等待，见两人一前一后下来，赶忙拉开车门。 车子顺着沿海公路缓缓往前，此时正值傍晚，夕阳照耀着海边，闪动着波光，几只海鸥正在空中翱翔，远处风帆点点，不时传来几声汽笛…… 如此美景，但是看着车窗外的阮红妆，眼神却没有聚焦。 心中有些好奇，蒋桃之今晚要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蒋桃之打来的。 “怎么了？” “阮总，刚刚清远集团陈助理联系我，说他们吴总突发心脏病，去了医院，今天的会议取消。” “有没有问清楚在哪个医院？” “没有。” 阮红妆：…… “我现在就来问。”蒋桃之赶忙道。 “算了，先就这样吧。”阮红妆头痛地挂了电话。 然后向前面正在开车的司机道：“孙师傅，我们回刚才的咖啡馆。” 第64章 乱点鸳鸯 “咦，红妆，你怎么来了？” “工作时间，要称呼职务。”阮红妆瞪了蒋桃之一眼。 “可我不在上班啊。” “可现在是上班时间。” “但是我请假了呀。”蒋桃之傻愣愣地道。 阮红妆噗嗤一笑，伸手又想去捏她的脸。 却被蒋桃之一脸嫌弃地避了过去。 有时候她自己都怀疑，之所以让蒋桃之做自己的助理，就是方便捏她的脸，着实很解压。 阮红妆在蒋桃之对面坐下，伸手招来服务员，给自己要了一杯咖啡。 却见桌上还放着一束花，不是玫瑰，而是郁金香、向日葵和满天星组成的花束。 “这是对方送的？”阮红妆有些惊讶问道。 对方人还未到，花已先到，可见是用了心的。 蒋桃之闻言嘿嘿笑道：“对方不但还帮我点好了咖啡，还让店员转赠放在她们那里的花。” “对方看来还真是用心了。”阮红妆道。 “就不知道人怎么样，不过文欣姐介绍的人，应该比较靠谱的。” 因为这一束花，倒是让蒋桃之对此次约会，充满了几分期待。 “对方有说什么时间到吗？” “文欣姐说六点半就能到。” 滨海的公司，下班时间一般都是在六点，所以阮红妆猜测道：“他在附近上班？” 蒋桃之点点头，“嗯，跟我表姐一个公司。” “是你表姐原公司，还是现在那家什么游戏公司？” 蒋文欣是派遣财务，本身不属于光辉动漫，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应该是游戏公司吧？”蒋桃之有些不确定地道。 阮红妆闻言微微蹙眉，光辉动漫虽然是滨海最大的游戏公司，但相较于其他一些公司，无论从实力还是体量，都很不够看，甚至都比不上她的公司。 不过既然是蒋文欣介绍，她也就没发表意见。 以蒋文欣的身份总不会坑害自家堂妹吧。 “有照片吗？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吗？”阮红妆好奇问道。 “没有。” “文欣姐没把他微信推送给你？” “没有啊。” 阮红妆：……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阮红妆颇为无语地道。 “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见面不就清楚了？”蒋桃之理直气壮地道。 阮红妆一时间无言以对，觉得对方说得好有道理。 “要是对方长得丑，我就不见了？这可是文欣姐介绍的，要给点面子，所以无所谓对方长什么样，人好不好。其实都不重要，因为推脱不掉，见对方一面，给文欣姐有个交代，又不是真的想跟对方交往……” “不过……”蒋桃之紧盯着阮红妆。 “不过什么？” 以她对蒋桃之的了解，知道她接下来肯定没好话，于是直接用眼神盯着她。 蒋桃之被阮红妆盯得有点慌。 阮红妆有着一双丹凤眼，天生就给人威严感。 从小又在家中得宠，养成她强势的性格。 成年之后，更是闯出好大一番事业，在公司说一不二，所谓居移气，养移体。 时间日久，她威严更甚，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 凌厉的眼神，极有震慑力，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但是很显然，蒋桃之也不是一般人，一方面她心比较大，另外一方面她跟随阮红妆日久，三天两头就被她瞪一眼，时间久了，早已脱敏。 所以虽然有点心慌，但还是道：“你怎么比我还着急，还在意这些，你不会是想男人了吧？” “没大没小。”阮红妆怒斥道。 “哼，现在可不是在上班，我告诉你，我可比你大，叫姐姐。”蒋桃之抱臂挺胸，不服气地道。 两人互视着对方，如同斗鸡似的，谁也不愿意认输。 这个时候，服务员把阮红妆刚叫的咖啡端了上来。 阮红妆的眼神最终软化下来，“这次先放过你。” “嘻嘻~”蒋桃之露出得意的笑容。 阮红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明天上班再找你算账。” “嘎~” 蒋桃之的笑声戛然而止。 “老板，你不能这样，说好的一辈子好姐妹呢。” “对啊，现在我们是好姐妹，所以我让着你，明天就是上下级，所以我不能放过你。” “那我辞职。” “不准。”阮红妆放下咖啡，笑语吟吟。 “你这个肮脏的资本家，应该别挂灯柱上去。”蒋桃之气道。 “谢谢夸奖，还有吗？我在听。”阮红妆好整以暇地道。 见自己没把阮红妆惹生气，蒋桃之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红妆，我告诉你哦，附近有一家蛋糕店的味道非常好。” “哦，是吗？”阮红妆憋着笑，不冷不淡地道。 “是啊，他家的提拉米苏好好吃。”蒋桃之露出一副馋样。 接着又道：“还有你爱吃的乳烙蛋糕，你要不要吃，我给你去买。” 说着就迫不及待地起身。 “等等，你还在相亲呢，人家要是来了不见你人，多失礼？” “没事，就在旁边，我去去就回，不耽误时间。” 说完不等阮红妆说话，拿起手机就跑。 “帮我看一下包。”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阮红妆这时反应过来，她哪里是为了给她买什么乳酪蛋糕。 而是她自己想吃提拉米苏，之前阮红妆说她好吃懒做，可不是胡说，这家伙就是个大馋丫头，平日里包里装的不是化妆品，而是零食，真的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好在她属于那种吃不胖的类型，要不然非得给胖死不可。 见人叫不回来，阮红妆也是没办法，只能继续喝着咖啡，原地等她回来。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回来。 阮红妆不免有些着急起来，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去问问。 蒋桃之之所迟迟没能回来，是因为她去得不巧，提拉米苏刚卖完，不过新的马上就能制作好。 不甘心的蒋桃之，于是准备店里等一会儿，所以这才耽搁了时间。 因为离公司不远，所以下班后，沈思远骑着自己的小电驴，直接来到日落咖啡馆。 把电瓶车停在路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下午的时候，蒋文欣给他发了张照片，照片是一束花，告诉他，花的主人就是他今晚要相亲的对象。 日落咖啡馆虽然是露天咖啡馆，但是却围了一个小栅栏，周围种满了花草。 沈思远走进去，一眼就注意到坐在右手位置的姑娘，被对方给惊艳的同时，也为对方身上的气质感到吃惊。 然后才注意到她桌上的那束花，心中不由感到惊讶，蒋文欣的堂妹，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吗？ 心里这样想着，沈思远向对方走了过去。 阮红妆也注意到走过来的沈思远，于是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迎上对方的目光。 可接着，她忽然发现，对方的目光，似乎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后。 她不由疑惑转头，身后除了一张空桌，什么也没有。 第65章 阴差阳错 阮红妆的美不美，当然美，她就宛如一颗明珠，随便往那里一坐，都闪着夺目的光彩，把人眼球吸引过去。 但是和她自身气质相比，她的样貌似乎没那么重要，她如同那高高在上的女王，只是随意坐在那里，也是腰背挺拔，双肩成线，拿眼瞧人，都是直视对方，目光清亮，眼神凌厉，极具侵略性。 强大的气场，给人带来十足的压迫感，让普通人很难跟她对视，下意识地会选择移开目光。 但很显然，沈思远并非普通人，不但直视着对方，还在对面神态自若地坐了下来。 沈思远帅吗？当然帅，但是绝对不是那种帅得惨绝人寰那种，以阮红妆所能接触到的层面，比沈思远帅得多不胜数。 但是沈思远身上，同样有一种缥缈如云的气质，如一缕清风，又如一团云彩，动静之间，似乎可以随风而散，随风而聚，非常特别，又非常让人舒服，不自觉生出亲近之感。 当他他微笑之时，如沐春风，特别是他的眼睛，如同一汪深潭，把人的目光牢牢地吸引过去。 而现在阮红妆的目光就是如此，紧盯着沈思远不愿移开。 沈思远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不过也理解她为何如此。 他吞噬九幽魔君之后，神识觉醒，这属于一种精神力量，因为他本身并无修为，所以不能很好地收束神识，让其变得内敛，含而不发。 于是无时无刻都在向四周散发出独属自身的精神力量，也可以理解为气场、磁场、气机等等。 而同样气场强大，或者说磁场强大的人，就越是容易被他给吸引。 当然，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并不多，最起码从觉醒神识之后，沈思远基本上就没遇见过。 大家或许只觉得他哪里变得有点不一样，或者眼睛变得很好看，具体的却又说不上来。 可阮红妆天生气场就极其强大，加上后天环境造就，让她无时无刻都散发着强大气场，影响着四周一切跟她接触之人，她天生似乎就是个领导者。 所以在见到沈思远第一眼之时，就被他给吸引，她在沈思远眼中，宛如一颗明珠，沈思远在阮红妆的眼中，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沈思远，在见到对方第一眼的时候，就在心里直接把对方给PASS掉了。 不是对方不够好，看不上对方，而是对方太好，好的有点过头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心作为家庭主妇，跟他柴米油盐过日子，一起岁月静好。 不过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于是笑着问道：“你就是蒋会计的本家妹妹吧？” 阮红妆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反应过来，赶忙摇了摇头。 沈思远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没纠结。 而是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沈思远，今年二十六岁，目前在一家游戏公司上班……” 阮红妆直勾勾地看着沈思远，静静听着他的自我介绍。 她也知晓自己这样不礼貌，于是端起咖啡轻抿，顺势移开目光，可是又不自觉地把目光移过去。 “我叫阮红妆，今年二十八，目前自己经营一家小公司……” 阮红妆的公司规模可不小，也是阮红妆心中的骄傲，可面对沈思远之时，她下意识地变得谦虚起来，想要隐藏起自己的锋锐…… 沈思远目光稍稍左移，看向原本站在阮红妆身后，现在坐在旁边的白发老人。 老人头发花白，身穿旗袍，脖子上还有一串珍珠项链，笑起来的时候极为温婉，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又极有学识的人。 阮红妆在介绍自己的时候，老人也在介绍她。 在她口中，阮红妆的公司可不是她所说的那样小，优秀得都有点夸张。 “阮小姐是四明人啊。”沈思远笑着问道。 “对。” 阮红妆点点头，但紧跟着问道：“我说话带有四明的口音吗？” 她心里有些疑惑，她自认为普通话很标准，不应该有口音才对，她上学的时候，还是校广播站成员，历届迎新晚会主持人等等。 沈思远笑笑，并未解释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道：“毕业以后，为什么不留在四明，而是选择滨海来创业啊？” 要是一般人，这样跟阮红妆说话，她估计早就不耐烦，不愿意搭理对方。 可是不知为什么，沈思远说话的时候，她却愿意耐着性子解释。 “我家里本身就是从事航运生意的，而滨海作为港口城市……” 她从四明来到滨海，本意就是想要凭借自己，闯出一番事业，为了证明自己，也是为了一展抱负。 虽然在这过程中，借助了一些家中的资源，但是一般对外，她绝不会主动提起此事。 这就跟很多成功大佬，只说自己如何努力奋斗，劈斩荆棘，才有如此成就，绝口不提自己的家庭背景，是一个道理。 “小伙子，你很特别，你还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能看到我的人。”旁边老人向沈思远道。 沈思远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阮红妆还以为沈思远是在冲她笑。 老人又自我介绍道：“我是她外婆，姓苏，叫苏绣，你可以叫我苏阿婆……” “我们家红妆人很好的，虽然平日里性格有些强势，只是因为性格要强罢了，其实她洗衣做饭样样都会，她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对她最是了解……” 很显然，苏阿婆也看出外孙女的反常，加上她年龄不小，也是应该成个家了，于是极力向沈思远推销起来。 阮红妆还在说着自己的事，却不知道自己的老底都被苏阿婆掀了个底朝天了。 “红妆父母忙于生意，于是从小在我边长大……” “她小的时候，跟个假小子似的，剪了个短发，天天在学校里跟人打架……” “直到上初中，才突然留起了长发，转变了性子，越发像个小女生，开始我还以为她喜欢上哪个小男生，后来才知道，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患了癌症去世了，她变得像那个小女生，应该是带对方一起活着吧……” “她明明是四明人，从小却喜欢吃辣，也是奇怪……” …… 正说着呢，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呃，人已经来啦，不好意思。” 沈思远闻声回过头，只是一眼，就知道自己认错人了，眼前这人应该才是自己的相亲对象。 因为眼前这位嘴角沾着一些蛋糕屑的姑娘，简直就是放大版的豆豆。 看到她，几乎就能想象得到豆豆长大后的模样。 他刚刚心里还在暗自嘀咕，蒋文欣的本家妹妹，怎么会姓阮呢。 第66章 很不对劲 沈思远打量着眼前的姑娘，笑着道：“没事，我也刚到。” 不知道是不是豆豆的关系，让他多了几分亲切。 “我叫蒋桃之，你可以叫我桃子……” 蒋桃之说着，一屁股就在旁边坐了下来，苏阿婆赶忙起身去了另一边，要不然就坐在她身上了。 在沈思远做了自我介绍过后，蒋桃之道：“为了向你道歉，我请你吃蛋糕。” “好啊。”沈思远笑着道。 沈思远的回答，让蒋桃之一愣，她本就客气一句，却没想到沈思远竟然真的要吃。 不过这反而让她好感大增，觉得他直率，不做作，不像别的男生那样，在她面前维持风度，口不对心，显得虚伪。 别看蒋桃之平日里一副傻墩墩的模样，但是她能考上全国前三的钱塘大学，怎么可能会笨，只不过是被保护得太好，很多事情不需要她去考虑，就有人帮她安排好罢了。 不过这也养成了她温吞的性格，不喜欢争抢，这样的性格，在进入社会中会很吃亏的，所以她才会和阮红妆成为朋友。 阮红妆的性格恰恰和她相反，性格强，能力强，在她的羽翼下，有人想要伤害她，先要过了阮红妆这一关。 “这是你的乳烙蛋糕。” 蒋桃之打开袋子，首先把给阮红妆买的蛋糕递给了她。 阮红妆伸手接过，这个时候，蒋桃之似乎才想起来，主动介绍道：“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老……” “老朋友，我们俩上大学就认识。” 阮红妆出言打断蒋桃之的话。 蒋桃之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可是被阮红妆一个眼神，就吓得不敢问了，立刻顺着她的话道：“对，老朋友阮红妆，我什么上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一直是闺蜜。” “原来如此，看得出来。”沈思远道。 两人都知道，沈思远是说，相亲还要带上对方的意思。 不过两人也都没解释，倒是蒋桃之这个时候已经把手上的提拉米苏给打开。 然后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原来那块提拉米苏缺了一角，很显然是被动过。 “不好意思，我刚刚尝了一小口。” 蒋桃之比划了一个韩国不友好手势。 旁边阮红妆轻笑一声，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把嘴角擦擦。” 蒋桃之这才反应过来，脸颊一红，不满地道：“你现在才提醒我？” “谁让你偷吃的？” “因为实在太好吃了嘛，而且我只吃了一口。”蒋桃之满是娇憨地道。 “你这样说，那今天这蛋糕，我还真非吃不可了，错过了岂不可惜。” 蒋桃之闻言连连点头，“我给你说，真的很好吃，你上班离这里不远，应该可以外送。” 沈思远的话，缓解了蒋桃之的尴尬。 蒋桃之起身，先是找咖啡店服务员要了一个干净的勺子，然后用勺子把蛋糕分为两半。 接着把属于自己的一半，放在了盒盖上，另外一半推给沈思远。 “你尝尝，真的很好吃的。” 她细微的动作，让沈思远好感倍增，这是一个很懂得照顾别人感受的姑娘。 沈思远也不客气，接过勺子，轻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 “好吃吧？” 一直紧盯着他的蒋桃之，露出几分得意，似乎有一种与有荣焉之感。 “的确很好吃，这倒是让我想起滨海的另外一家蛋糕店。” “你说的不会是鹿衔草吧？”蒋桃之道。 “你知道？”沈思远惊讶问道。 “那可不，鹿衔草是滨海最早的蛋糕店，我小的时候经常吃，可惜规模太小了，这么多年，整个滨海也没几家……” 两人聊天，阮红妆在一旁喝着咖啡，静静听着，也没吃她那乳烙蛋糕。 等两人这个话题说完，她才开口道：“真的有这么好吃？” “那是当然，真的很好吃。” 蒋桃之闻言立刻兴奋地向她安利。 “那能给我尝尝吗？” “当然可以。”蒋桃之想也不想就道。 然后就见阮红妆，在蒋桃之一脸震惊的目光中，神态自若地从沈思远手中拿过勺子，然后从对方面前那半个提拉米苏上挖了一勺，放入口中。 “谢谢，味道的确不错。” 阮红妆轻抿嘴唇，把勺子递还给了沈思远。 阮红妆虽然用沈思远勺子吃的蛋糕，但嘴唇其实并未触碰勺口。 “是吧。”沈思远笑着回应了一句。 他并没觉得阮红妆这样做唐突，反而觉得对方很是大方磊落。 好吧，主要还是人长得漂亮，要是长得丑，就是没礼貌，就是轻佻，人就是这样双标。 可蒋桃之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看自己面前的蛋糕，又看看沈思远面前的，感觉自己跟在做梦一样。 她可是知道，阮红妆是一个特别挑剔的人，平日里她吃过的东西，她都一脸嫌弃，现在竟然会主动去吃一个陌生人的东西。 虽然嘴唇并未触碰勺口，但是那勺子刚刚沈思远可是直接塞入口中的。 蒋桃之有些话，如鲠在喉，可现在又不是询问的时候，心如猫挠。 她却不知道，旁边还有一个嘴替。 苏阿婆一脸笑意地道：“阮阮她一定特别中意你，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如果不是阮红妆和蒋桃之两人在场，他怎么着也要客气一番。 不过沈思远还是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苏阿婆接着道：“你别看我们家阮阮今年已经二十八，但是她还从来没谈过恋爱，人很单纯的……” 苏阿婆努力推销起自己家外孙女，之前还称呼“我家红妆”，现在直呼小名“阮阮”，努力拉近跟沈思远的关系。 滨海什么最多？ 只要来过滨海的都清楚，滨海的海鲜大排档最多。 特别是沿海公路，除了酒店，就是海鲜大排档，一到晚上，就特别热闹，游人特别多。 不过本地人一般都不会吃，价格贵，海鲜品质也不是很好。 所以三人没选择去吃海鲜大排档，而是选择去吃火锅。 “你今天很不对劲哦，你是不是喜欢他？” 故意落后一些的蒋桃之，拽着阮红妆的袖子，向前努了努嘴。 阮红妆闻言摇摇头，神色坦然地道：“没有的事。” 蒋桃之：→_→ 蒋桃之却一脸狐疑。 就如同阮红妆了解她一样，她一样了解阮红妆。 别看她阮红妆一副坦然模样，但在她看来，只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 “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蒋桃之又问道。 “不认识。” “骗人，你们要是不认识，他会选你最喜欢吃的听海潮。” 其实阮红妆自己也觉得奇怪呢，刚刚商量晚上去吃什么，沈思远张口就是听海潮。 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 第67章 有缘无缘 这当然不是什么心有灵犀。 吃什么，永远是困扰人类的最大问题之一。 所以当苏阿婆建议去吃听海潮的时候，他也没多想，直接脱口而出。 于是他们现在在去听海潮的路上。 听海潮其实属于川蜀火锅本土化的一家店。 保留了川蜀火锅的特色，又融入了一些本土特色。 所以很受本地人欢迎，反而游客不是很多。 阮红妆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她喜欢吃辣，所以很喜欢这家听海潮。 得空的时候，她就会带上蒋桃之一起去吃。 这可把喜欢吃甜食的蒋桃之折磨得欲仙欲死。 有时候蒋桃之忍不住吐槽，她们的父母是不是把她们互相生错。 明明阮红妆是四明人，四明人应该偏爱甜食才对，可为什么会喜欢吃辣。 而她明明是滨海人，滨海人最喜欢的就是黄灯笼椒和小米椒，可她偏偏喜欢吃甜食。 见阮红妆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蒋桃之有些来气地道：“今晚可是我相亲，既然你不喜欢，可不要跟我抢哦。” “哦，你很喜欢他吗？” 阮红妆看了她一眼，看似风轻云淡地询问。 “喜欢谈不上，毕竟第一次见，不过跟他相处很舒服，可是先接触试试。”蒋桃之想了想说道。 她说的是自己心里话，倒不是为了故意刺激阮红妆。 阮红妆眼眸闪动，轻轻颔首：“接触可以，但别把自己陷进去，知人知面不知心，免得后面吃亏后悔。” 蒋桃之闻言，笑嘻嘻地道：“你是在关心我呢？还是……” 可是阮红妆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迈步往前走去。 “走了，不要让别人等。” 原来沈思远见两人在后面说话，于是驻足原地等待两人。 “毛肚、虾滑、牛肉丸、还有鱼片……” 沈思远一边听着苏阿婆的建议，一边点着菜。 却没注意到坐在对面的蒋桃之一脸吃惊地看着阮红妆。 而阮红妆一双美眸亮晶晶，似乎也感到很是吃惊。 因为沈思远所点的这些，全都是她爱吃的。 然后阮红妆发现，沈思远就连蘸酱，都配得和她一样，就更是吃惊了。 “这样真的好吃？” 趁着两人不在，沈思远悄悄问苏阿婆。 “那是当然，你要相信我，阿婆我生前可是对厨艺很有研究。”苏阿婆信誓旦旦地道。 于是沈思远相信了她，尝试了一番后，发现味道还真的不错，于是也就接受。 压根没发现，对面阮红妆一直拿眼神瞧他。 吃完火锅，三人互相加了微信后就分开，并未有其他活动。 今天刚见面，一起吃顿饭已经是极限，何况还是三个人，也不太方便。 于是沈思远主动告辞离开。 见他人走了，蒋桃之这才放心大胆地去质问阮红妆。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他？”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阮红妆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你们以前认识对不对？” “你很烦知不知道？” “不知道，不过你既然不喜欢，那我追他，你就不能跟我抢了哦。”蒋桃之道。 阮红妆闻言，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她。 蒋桃之被她看得有点心慌。 “你……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喜欢他？” “没有啊，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只是略有好感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去追他？” “因为这样你就会来抢。” 阮红妆蹙眉，冷冷瞪了一眼蒋桃之。 在她缩脖子的时候，继续跨步往前。 “我从来不会抢闺蜜男友。” “嘁~” 蒋桃之主打一个又怂又爱玩。 ----------------- 苏阿婆没有继续跟着阮红妆。 而是跟在了沈思远身后。 “我跟你说，你跟我加阮阮真的好合适的……” “你是个很特别的人，我家阮阮也是个有本事的……” “她性格虽然强势了一些，但是对你，可是很温柔，处处都在照顾你的感受……” …… 苏阿婆一路上都在沈思远耳边唠叨，努力想要撮合两人。 沈思远倒是理解她一片好心，阮红妆今年已经二十八，岁数已经不小，苏阿婆着急她的终身大事，其实可以理解。 不过还是拒绝道：“我没觉得她不好，而是她太好，所以她不适合我。” “为什么这样说？太好了还不好吗？” “你觉得以她的性格，她会相夫教子，油盐酱醋茶吗？”沈思远反问道。 苏阿婆闻言沉默。 不过最后她还是开口道：“她真心喜欢你，这些她其实可以学的。” “那她还是她吗？” 苏阿婆闻言再次沉默了。 她也是个有见识的人，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当一个人为了另外一个人去改变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自我，一个人做自己，才是最有魅力的时候。” “阮小姐虽然人长得漂亮，但是最吸引人的，还是她身上那股气质，如果让她在家相夫教子，她身上还会有那股让人惊艳的气质吗？”沈思远继续反问道。 苏阿婆闻言，再次沉默，这一次沉默的时间很长。 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她一个姑娘家，总要嫁人的。” 话语里充满了无奈和对她未来的担忧。 阮红妆性格的确太过强势了些，这让她的终身大事反而变得更加困难。 “顺其自然吧，不说这些了，苏阿婆，你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一直跟在阮小姐的身边。”沈思远岔开话题道。 “自然是她的终身大事喽。”苏阿婆又把话题给绕回来了。 “这话题没法聊了。” 苏阿婆哈哈大笑起来。 可以看得出，她生前一定也是一位极为开朗的人。 “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等沈思远回到所住的小区，这才向苏阿婆说了一句。 苏阿婆笑着点了点头，环顾了一圈小区环境，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难道她的心愿，真的只是阮红妆的婚姻大事？如果这样，自己可是帮不了。” 沈思远掏出手机，给蒋桃之发了条信息。 “到家了吗？” 目前他对这姑娘印象很好，很单纯，没什么心机，这样的女孩子，其实很适合做女朋友。 她不会跟你耍心眼子，所有情绪也都会表现在脸上，而且还是个吃货，这样即使生气，也会很好哄。 所以沈思远对她的初步印象不错，所以也想先接触看看。 既然如此，就要拿出一个态度，于是才有了这条信息。 不过，自从那天他从老家回来后，这两天江听雨再也没有了信息，仿佛直接消失。 不过即便如此，沈思远也没主动给对方发信息的意思。 既然决定追求蒋桃之，那就不要再跟江听雨拉扯，耽误了别人。 第68章 尝试交往 婚姻的本质，其实就是相互妥协，相互迁就。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换另外一种说法，就是双向奔赴。 但是在婚姻中，通常都是单方面的付出，时间日久，哪怕再爱，也会觉得累，觉得辛苦。 所以从与两女的初次接触，沈思远更倾向于蒋桃之。 他是奔着结婚去的，不是单纯地谈一场火热的恋爱。 婚姻也不是诗与远方，而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两个女人，两种风格，就从初步接触来看。 阮红妆性格强势，极有主见，很显然在生活中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那么想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只能自己妥协，迁就对方，否则绝对会争吵。 可时间久了，他不觉得自己能受得了，而且为什么要从一开始就委屈自己？ 他与阮红妆只是第一次见面，又没到爱得死去活来的地步。 蒋桃之性格恰好与阮红妆相反，性格温和善良，因为从小被保护得太好，在爱与被爱中长大，一切都被安排好，所以没太多主见。 娶了这样的女人，只要给她足够的爱，她基本上都会对你言听计从，因为她习惯了别人给她安排好的人生，不跟你意见相驳，自然就没了矛盾，可以减少生活中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哪怕她有着诸多缺点，但依旧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何况通过沈思远的观察，蒋桃之也并不是那种小仙女，还是很照顾别人感受的人。 因为在爱中长大，所以她同样也很会爱别人。 当然，这种女人，如果遇到渣男，就会被伤得很深，除非自己作出改变，或者有娘家人给她足够的支撑，要不然会很惨。 可沈思远自认不是渣男，如果真的能在一起，一定会给她幸福。 所以沈思远才会主动出击，试探对方的态度。 可是他并未收到蒋桃之的回信，反而收到了一条阮红妆发来的微信。 “到家了吗？” 这条信息怎么瞅着这么眼熟呢？ 这不是刚刚他发给蒋桃之的信息吗？连标点符号都一模一样。 咋滴，复制粘贴后转发回来的啊？ 沈思远没有立即回信息，而是摸着下巴思索。 他自然明白阮红妆是什么意思。 说实在的，一个大美女，主动追求你，他一不是圣人，二又是单身，很难不动心。 这让本想着追求蒋桃之的沈思远，有点摇摆不定起来。 就在沈思远犹豫着要不要回对方信息。 阮红妆接着又发来一条：“你喜欢桃子吗？” 沈思远想了想，先给她回了一条。 “我刚到家，才看到信息。” 紧接着又道：“今天才刚见面，谈不上喜欢，不过蒋小姐人的确很好，所以我想和她先接触试试。” 沈思远很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并未因为对方是另外一个漂亮女人，就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过沈思远的回答和蒋桃之的回答，几乎没什么区别，都想先接触看看。 沈思远见自己信息发过去，就没了消息，正准备放下手机，就听又响了一声。 拿起来一看，还是阮红妆发过来的。 “你觉得我怎么样？” 沈思远见状，直接地铁老人脸，姐姐这么直接的吗？ 不过想了想，再三斟酌一番，然后发过去一条信息道：“你人很好啊。” 这一次，阮红妆的信息很快就发过来。 “那我们要不要交往试试？” “这个……” 沈思远都有点被惊住了。 想了想，回了一条道：“是不是太快了?” “又没让你直接做我男朋友，你觉得我人很好，我看你也对眼，所以我们可以先交往试试看。” 沈思远还没回，对方就立刻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是不是觉得我太轻浮？” 跟着又发过来一条，仿佛早已编辑好，就等着一条条发过来。 “我怕你和桃子交往，这样我就不好下手抢。” “……” 沈思远直接发过去六个点，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六个点发过去之后，就见对方一直都是在输入状态，沈思远也很好奇对方还想要说什么，于是静等对方。 “我之所以如此直接，跟我性格有关，你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很吸引我，你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我怕错过了会后悔……” “我做事情，哪怕以后后悔，都不会选择现在后悔，所以我索性直接跟你摊牌……” “当然，我这样的行为有可能造成你的反感，但是我看得出，你对桃子很有好感，如果你们真的交往，那我将再无机会，我不可能做出抢她男友的事……” “如果不是这样，我可能也会选择慢慢跟你接触……” “我问你我怎么样？你说我人很好，这说明你对我同样有好感，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是我先与你试试看……” “另外我有个疑惑，我自认长相和能力，应该都不比桃子差，为什么你会选择她？” 看着阮红妆发来的一条条信息，沈思远也终于弄明白她心中所想。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也很好回答：“就因为你太好了，所以我才觉得我们两个不适合。” 接着又补充一句道：“而且我觉得跟蒋小姐那样的姑娘相处，应该会更轻松，更舒服一些。” 沈思远没直接说对方性格过于强势的问题，不过以阮红妆的聪明劲，她应该会明白。 “都没相处，你怎么就知道不合适呢？” “好吧，这点是我的错，过于武断，但是这只是出于个人判断，怕最后不但没有结果，彼此还会伤得深。” “这样不好吗？” “？” 沈思远一脸问号，这哪里好了？ “伤得深，才说明心中有彼此，你会为陌生人感到伤心吗？感情越深，才会伤得越重，不管结局如何，对彼此来说，都是人生最美好的回忆……” 沈思远忽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完整的人生，从来不单单只有美好，那些个刻骨铭心的爱和遗憾，爱而不得才是真正的人生常态。 沈思远被她给说服了，也很欣赏对方敢爱敢恨的性格。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对方长得漂亮，这点很重要。 于是道：“那我们试试？” 阮红妆于是发了个笑脸过来，接着道：“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阮红妆，今年二十八岁，事业小有所成，从未谈过恋爱，期望我们的未来……” 这么正式的吗？沈思远心想。 但也按照她发的格式，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叫沈思远，今年二十六，一无所成，无房无车，有过一段感情……” 沈思远依旧说得直白，如果阮红妆因此而退缩，那么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第69章 为爱冲锋 “不好意思，昨晚回去就睡觉了，才看到你的信息。” 第二天早上，沈思远吃早饭的时候，才收到了蒋桃之发来的信息。 “没事，休息最重要。” 沈思远随手回了一句，既然决定和阮红妆试试，那么也就熄掉追求蒋桃之的心思。 正准备收起手机，微信紧跟着弹出一条信息。 “男朋友，早上好。” 沈思远口中的早饭，差点给喷出来。 “哪有人这样打招呼的？”沈思远。 “要不然呢？”阮红妆。 “早上好就行。”沈思远。 “早上好。”早上好。 “这样就行。” 两人昨晚聊到很晚，虽未见面，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加熟络起来。 “你还没跟我说早上好。” 沈思远：…… “早上好。”沈思远只能给她发了一句。 她一板一眼地谈恋爱的模样，说实在的，虽有些好笑，但却又显得可爱。 “我发了一条朋友圈。” “哦。” “哦？皱眉.jpg。” “需要我点赞？”沈思远试探着问道。 “我很少发朋友圈的。”阮红妆道。 于是沈思远立刻打开她的朋友圈，发现只有孤零零的一条，还是早上刚发的。 随手拍的一张初升的太阳，配上了文字。 “和风拂面，初日映天。” 很简单的配句，但似乎能感受到文字中的那股雀跃。 这才会觉得风很暖，阳光很好。 于是沈思远给她点了个赞，并且还留言道：“光阴尚浅，阳光尚暖。” 他这条评论刚发出去，就见阮红妆这条朋友圈多了条评论和一个赞。 只有共同是好友，才能看到其他人的赞和评论。 沈思远和阮红妆共同的好友，只有一个，那就是蒋桃之。 她的评论很直接。 “哇，老板，今天心情貌似很好呢？” 但紧跟着，就又刷新出一条，很显然蒋桃之看到了沈思远的回复。 “不对劲，很不对劲……” “正式给你介绍一下，我男朋友沈思远。”沈思远看到了阮红妆的回复。 “咋回事，我还没睡醒吗？我去洗把脸。” “快点来上班，不要又迟到。” “姐姐，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就睡了一觉，你就有男朋友了？” …… 两人竟然在朋友圈下面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因为沈思远只有两人的好友，所以只能看到两人的对话。 但是阮红妆和蒋桃之的共同好友可就太多了，包括蒋文欣。 一时间阮红妆的微信都炸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谈恋爱，让她有点上头，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她有了男朋友，还是因为性格使然，不屑隐瞒自己情感。 “阮阮性格就是这样的。”苏阿婆给了沈思远答案。 沈思远早上刚下楼，就看到等在楼下的苏阿婆，很显然，她知道了沈思远和阮红妆的事。 沈思远初见她时，还有些尴尬，昨晚分开之前，还信誓旦旦两人不合适，可转眼间，两人就成了男女朋友。 苏阿婆是个很懂人心的人，并未因此嘲讽沈思远。 反而很开心地向沈思远道谢。 “不管未来遗憾也好，受伤也罢，阮阮都需要一段感情，当然，我最希望的，还是你们能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苏阿婆的观点，倒是与阮红妆有些相似。 所谓甲女丁男，找对象最是难，阮红妆今年已经二十八，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可是她一方面性格使然，很少有能让她心动的男生。 另一方面也是她太过优秀，很少有男生能配得上她。 -----------------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蒋桃之早饭都没来得及吃，顶着蓬松的头发，冲进了公司。 瞪大眼睛，看着坐在老板桌后，端着咖啡，神情自若的阮红妆。 “什么怎么回事？就如你所见，我觉得他不错，他觉得我还行，既然如此，就交往试试喽。”阮红妆抿了口咖啡，轻描淡写地道。 可是微扬的嘴角，却不似她表面那样淡然。 “你这也太快了？我就睡了一觉，我那么大的一个男朋友就没了？你不是说不跟我抢的吗？” 蒋桃之想到昨晚那条短信。 “是你的才叫抢，不是你的，怎么能叫抢呢？”阮红妆道。 “你说得也对。”蒋桃之下意识地道。 但紧跟着反应过来。 “对个屁啊，你这也太快了。” “如果我不快，他就要追你。” “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他说，他对你很有好感，想要跟你交往试试……” 蒋桃之一脸囧然，姐姐，这些话是能当她面直接说的吗？ “我问他，感觉我怎么样？” “他说很好，但觉得我们俩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他估计是觉得我性格过于强势。”很显然阮红妆是懂了沈思远那句话的意思。 “既然这样，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不是在一起，是先交往试试。” 蒋桃之闻言很不满，“明明喜欢我，怎么转头就喜欢上你呢？” “没喜欢你，只是觉得你不错，他同样也觉得我很好，只不过觉得你更适合他一些。”阮红妆纠正她道。 她很不喜欢这句话，什么叫喜欢你？ “好吧，不说这些，那你们怎么就交往上了？” “我说不交往试试，怎么就知道适不适合？他觉得有道理，于是我们就先交往试试……” 蒋桃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瞪着眼睛看着阮红妆。 阮红妆被她瞧得有点不自在，有种亏欠她的感觉，于是柔声问道：“吃早饭了吗？” 蒋桃之摇摇头，来得匆忙，她早饭还没来得及吃。 阮红妆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面包递了过去。 蒋桃之伸手接过，叹了口气道：“你平日里做事果决，没想到感情上的事，也一样如此果决。” 她倒是没有被抢了男朋友的愤怒和伤心，甚至还为阮红妆感到高兴。 毕竟她和沈思远也是第一次见面，还很陌生，就是不知道怎么跟蒋文欣交代。 “不过我就不明白，他到底哪点吸引你，让你这么迫不及待？” 蒋桃之一边撕开面包袋，一边好奇询问。 “咦，不对？” “怎么了？” “这面包过期了。” “哦~” “而且这还是我上次给你的吧？” “是吗？有可能吧，我放抽屉里的确有段时间了。” 蒋桃之忽然觉得，她们对话哪里不对，总感觉好似说的不是面包的事。 第70章 星月回归 闲了两天的沈思远，忽然忙了起来。 先是正在“工作”的沈思远，感觉到一缕功德从空而落，直入他的眉心。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尹星月驾着一股阴风盘旋进了办公室内。 沈思远放下手头工作，转身走向旁边的会议室。 这样的行为，即使被人看见了，也并不会觉得奇怪，因为很多人会到会议室去打私人电话。 财务室门口“狗狗祟祟”的豆豆，见到尹星月，立刻跑了过来。 “姐姐，姐姐……我好想你，你去了哪里……” 小家伙跟个话痨一样，跟在尹星月屁股后面说个不停。 尹星月面带微笑，伸手摸了摸豆豆的小脑袋。 “你还没学会怎么控制住头上的火焰啊？” “我学会了喷火，嗷呜，嗷呜……”豆豆答非所问，得意地道。 接着仰头，直勾勾地看着尹星月。 “怎么了？” “姐姐，你有点不一样。”豆豆道。 就连豆豆都看出尹星月不一样来，沈思远自然也能看得出。 这次回来，尹星月整个人似乎都开朗了许多，那一直以来紧锁的眉头，似乎都舒展开来，精神面貌似乎与过去很大的不同。 等来到会议室，沈思远开口问道：“奶奶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尹星月点点头，然后又开口说，“奶奶很好。” “那就好。”沈思远道。 沈思远开始还担心，尹星月的奶奶，再见尹星月，说不定会一时想不开，随尹星月去了。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其实沈思远这样想并没有错，不过尹婆比沈思远想得更坚强，她一生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年轻时丧夫，中年丧子，老年又丧孙。 她早已坦然面对命运，无论是生和死，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既不为生而感到雀跃欢喜，也不为死亡而感到悲伤和畏惧。 她文化低，不懂太多大道理，也从未思考过人生是什么，只是被动地接受了命运，一切顺其自然。 当然，能再见到孙女，是一件很让她高兴的事，但她也并未想过去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依旧依照命运的安排，继续活着。 当然，哪一天突然死亡，她同样也坦然接受。 这就是她的人生，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没有意义，只是按照命运的安排，走过就好，哪怕没人记得，也没关系。 “那么完成心愿的你？是准备继续留在我这里，还是……” 沈思远说话的时候，伸手抓住豆豆的脚踝，把她从会议桌上给拽了下来，但很快，这小东西又爬了上去，跟个小猴子似的。 尹星月见状，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 沈思远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笑。 也没催促她，而是静静等待尹星月的决定。 看着豆豆好笑的模样，尹星月再次把目光落回到沈思远身上。 “哥哥希望我留下来吗？”尹星月笑语吟吟。 完成心愿的她，本应该如同其他亡者一样，消散在天地间。 但是【万魂幡】束缚住了她，只有沈思远把她松开，她才回归自然，回归这个世界。 沈思远把选择权给了她，而她却又把选择权给了沈思远。 沈思远把目光移向又爬上会议桌上的豆豆道：“我自然希望你留下来，平日里能帮我干点事情，这小东西就是个吉祥物，没啥用。” 没想到，豆豆竟然听懂了，一骨碌爬了起来，站在会议桌上，叉着腰，气哼哼地道：“我已经‘山睡’了哦，马上就要‘是睡’，我听得懂你在说我坏话。” “没有，我在夸你可爱呢。” “真的？” “对呀，大熊猫就是吉祥物，它可不可爱？” “可爱。” “这不就对了嘛，我说你是吉祥物，就是说你跟大熊猫一样可爱。” “哦~”豆豆露出恍然之色，满脸的兴奋。 “番薯锅锅，我能不能养个大熊猫？” “你狗都还没养上呢，就先别想着养大熊猫。”沈思远无语地道。 尹星月在一旁，眉眼弯弯，笑得极为开心。 见沈思远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尹星月道：“既然哥哥需要我，那我就留下来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眼眶有泪，不过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一直被人嫌弃，觉得她是多余的，同学、老师，母亲，甚至一开始的奶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需要她…… “既然如此，那么她就拜托你了哦。” 沈思远指了指还在会议桌上爬来爬去的豆豆。 “嗯。” 尹星月重重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拽住豆豆的脚踝，把她拽到了跟前。 豆豆跟个小鸡崽一样，被她给拎在手里。 “姐姐~”豆豆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我教你怎么样控制头上的火焰。”尹星月道。 “要好好相处哦。” 沈思远交代一句，转身就走。 “番薯锅锅……” “谁在叫我？”沈思远走出会议室，很是疑惑。 接着哼着小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摸鱼混时间。 很快时间就到了中午。 丁有光和周正道就找了过来。 “李群芳不一起吗？” 几个人一起做事情，就李群芳到现在都还没露面。 “她点了外卖，先不管她，不过她答应明天晚上，跟我们一起聚餐。”周正道道。 中午时间不长，所以三人也就在楼下随便吃点，算不得聚餐，只能算是拼餐，所以李群芳来不来倒是无所谓。 三人下了楼，沈思远一眼就看到在公司门口等待的卢冠昌。 “你们先去点餐，我去买两瓶饮料，你们喝点什么？” 丁有光和周正道两人也没客气，一个说凉茶，一个说可乐。 看着他们两个离开，卢冠昌这才有眼色劲的走了上来。 “怎么样？你女儿来滨海了？” 看他满脸喜色，沈思远也猜到一些。 果然就见卢冠昌点头，满脸的兴奋之色。 “你来找我，就是想要见她一面？”沈思远继续问道。 卢冠昌点头，然后拱手向着沈思远深深一揖，口中道：“麻烦大师了。” 沈思远点点头，也没拒绝。 于是心念一动，万魂幡出现在他掌心之中，接着他手掐指诀，卢冠昌直接被他摄入了【万魂幡】中。 但紧跟着就又被沈思远放了出来，时间很短，速度太快，卢冠昌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不过此时他脸上的那些肉疙瘩全都消失，露出他原本慈眉善目的模样。 虽然时间短，但回过神来的卢冠昌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于是对沈思远更是敬畏，作为上了【万魂幡】的亡魂，幡主就是主宰他们一切的神灵。 于是再次深深向沈思远一揖。 “去吧，去完成你的心愿。”沈思远摆摆手道。 “不过，和你女儿交代事情经过即可，不可多生事端。”沈思远叮嘱道。 他这样说，是他好心吗？ 自然不是，这其实是一种保险，作为幡主来说，卢冠昌不可违背他的意志，如此一来，免得卢冠昌生出什么别的心思，他可不像尹星月和豆豆那样单纯。 “是。”卢冠昌应了一声，化作一股阴风离开，不过身上却无丝毫冥火的痕迹。 不是所有上万魂幡的亡魂，都可以获得各种能力。 哪怕上了【万魂幡】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最高的为【大将军】，统领【万魂幡】上一切亡魂，只受幡主统驭。 再往下有【八大校尉】，再往下还有各路【先锋】，【先锋】下面又有各路兵马，也就是冲锋陷阵的炮灰。 整体架构非常简单，如此做的方法，只是为了更方便幡主统驭万千亡魂，为其冲锋陷阵。 而卢冠昌，虽然上了【万魂幡】，但也只是最下等的兵。 驾驭阴风和显形，已经是他所有的能力。 因为驾驭阴风，所以速度很快就来到了女儿赵红霞的住处。 第71章 儿时记忆 赵红霞坐在阳台上，手上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看着外面的海面。 滨海的海面和慈恩属于同一片海域，无任何区别，可在她的眼中，却看出不同来。 虽然滨海和慈恩相邻，但是她已经快四十年没有来过滨海。 四十年前，那时候的她，还不叫赵红霞，而是卢红霞。 那是她儿时最为幸福的一段时光，父亲是海员，经常会给她带各种稀罕的礼物回来，她成为朋友们艳羡的对象。 可后来，父亲坚持要和母亲离婚，她跟随母亲颠沛流离，本被父母护在怀中的娇娇女，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学会了长大。 海面上响起一阵汽笛声，让正在愣神的赵红霞回过神来。 从海面上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上那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旁边还偎依着一个盘着头发的女人。 很显然这是一家三口，三人都笑得很幸福。 照片上男人和女人穿着都比较朴素，唯有那怀中小女孩，穿得花花绿绿，脸上似乎还化着妆，不过因为照片太过久远，有些褪色，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其实我不想来的，都过去这么久。”赵红霞小声道。 这个时候，从屋内走出一位身材有些干瘦的中年男人。 他道：“但你不还是来了吗？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再后悔了。” 他就是赵红霞的丈夫孙大成，也是卢冠昌的女婿。 赵红霞也没继续说，而是道：“你说，那封信，到底是谁写的？” “应该是你爸写的吧？”孙大成道。 “可为什么要约我们在酒店见面？”赵红霞有些不解，又有些生气。 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是家都不让她进吗？ 孙大成伸手在她肩上拍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 “如果明天下午两点之前，他人还没出现，我们就退房回慈恩。”赵红霞道。 孙大成点点头道：“不过这件事，你没跟咱妈说吗？” “跟她说什么？她现在日子过得好得很，没必要给她添乱。” “你说，咱妈是不是还没忘记你爸？”孙大成小声问道。 “瞎说什么呢？我妈都跟二爸结婚这么多年了，两人感情很好，心里怎么可能还有……还有他？” “我可不是瞎说，如果咱妈真的恨你爸，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张照片还能保存得这么好？” 孙大成伸手把照片从赵红霞手中拿了过来。 这张照片除了时间日久，有些褪色泛黄之外，棱角没有丝毫褶皱和破损。 赵红霞闻言不作声了。 其实无论滨海还是慈恩，因为靠近海边，空气都比较潮湿。 家中的被子枕头，总给人一种湿哒哒的感觉，似乎从未干爽过，很多北方来的朋友都会很不适应这一点。 也是这个原因，很多老照片很难保存。 而现在她手上的照片，能这么完好，很显然是用心保存下来的。 “你说，他是怎么知道我们住址的，为什么又突然联系我们？”孙大成问道。 “谁知道，不过想来他现在年纪大了，想要人照顾呗。”赵红霞语带讽刺地道。 孙大成心里其实也这么想的，而且他也不赞成此次滨海之行。 可是赵红霞在家里，性格一直都比较强势，事情都是她说了算，她想要来，孙大成连劝都不太敢劝，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孙大成虽然没说，但赵红霞似乎明白他的想法。 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我就想见一面，问问他，当年为什么那么狠心，抛弃我们母女俩，想要我给他养老送终，那是绝无可能。” 看赵红霞说得语气决绝，但是孙大成却并不相信她真的会不管不顾。 夫妻俩这么多年，妻子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赵红霞说完这些，从孙大成手中拿回照片，放在大腿上，用指头碾平根本不存在褶皱的边角。 这么多年过去，所有人都放下了，唯有赵红霞还没放下。 有人说，童年的伤痛，需要用一生去治愈，这话一点也不假。 如果赵红霞的父母没有离婚，她幸福长大，反而对儿时的记忆不会记得太多。 可家庭的变故，父亲带来的伤痛，让她儿时的记忆变得格外深刻，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似乎都历历在目。 孙大成在一旁忽然说了一句。 “孩子们都大了。” 赵红霞的动作顿了顿。 两人有一子一女，都已经结了婚，大女儿孩子都有了，小儿子结婚不久，目前还没有孩子。 “要不，我们下午回去吧？” 似乎孙大成的话，给了赵红霞很大的触动。 想到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孩子，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 可此时孙大成却摇了摇头，不赞成赵红霞的做法了。 “哪怕没见到人，我们也在滨海多留几日，四下转转瞧瞧，滨海可比我们慈恩漂亮多了。” 同样是沿海城市，但是滨海作为旅游胜地，基础建设肯定要比慈恩好上很多，也更加地繁华。 赵红霞还想说，却被孙大成打断道：“你要是真不在意了，就没什么好怕的。” 赵红霞点头，觉得老公说得也是在理。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是做外婆的人了，还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股风从外面吹进阳台，在阳台上打着旋，带来一丝清凉。 孙大成起身看向远处的海面，海面上的天空堆积着厚厚的云层。 “不会要下雨吧？” 八月份的滨海，雨水格外的多，不过来的快，去的也快，甚至很多时候，一边太阳一边雨。 “下一场雨也好，下雨天气就凉快了，这天气太热了。” 赵红霞嘴上这样说，人却也同样起身，准备回屋里去。 阳台上虽有海风，但还是没有屋内开着空调凉快。 孙大成同样转身准备回屋，可就在这时，忽然一道人影在两人面前缓缓出现。 这人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由浅到深，慢慢凝实。 赵红霞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而孙大成却快步前迈，抓住了赵红霞的手。 赵红霞的手触及温暖，似乎反应过来，立刻向右移了一步，身材较胖的她，正好把身材干瘦的孙大成挡在了身后。 “小霞，别怕……” 第72章 独自坚强 “小霞，别怕……” 这句话似乎勾起了赵红霞久远的记忆。 小小的赵红霞，站在高高的海堤上，抹着眼泪，小声哼唧着。 海堤下的沙滩上，站着一个男人，仰着头，张开手臂，脸上荡漾着和煦的笑容。 “小霞，别怕，跳下来，爸爸会接住你，跳下来……” 然后赵海霞就一闭眼，坚定地一跃而下，接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好了，睁开眼睛吧，爸爸就说会接住你，你看，你现在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 “嗯~。” 赵红霞搂着父亲的脖子，笑得很是开心。 “小霞，以后胆子要大一点，遇到事情，不要哭，不要害怕，因为爸爸永远都在你身边陪着你，保护着你……” …… 可是后来呢？ 她被人欺负，一次次摔倒，他在哪里？ 她食不果腹，被黑暗吞没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现在又来跟她说，别怕这样的话，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她是不怕，不过不是因为她，是因为她学会了坚强，学会了自己强大。 不再是那站在海堤上哭哭啼啼，畏畏缩缩，不敢跳下去的小姑娘。 所以—— 于是赵红霞怒气冲冲地回怼道：“我当然不怕，我为什么要害怕……” 可是她真的不怕吗？当然不是，此时她虽然已经认出了卢冠昌，但是她依旧感到有些害怕，毕竟他出现的方式，实在是太过诡异。 虽然是大白天的，外面又是烈阳高照，两人依旧感到浑身一阵阴冷，汗毛竖起，脊背隐隐泛起白毛汗。 “小霞，可还记得我，我是你……是你……”卢冠昌声音越说越小。 “你是卢冠昌，我知道。”赵红霞直接打断他的话。 “唉。” 卢冠昌深深叹了口气。 女儿在收到沈思远代写信件之时，他就在旁边，自然知道赵红霞对他是什么态度，所以并不感到意外，不过依旧感到失落。 可卢冠昌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最终只是满怀愧疚地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可是赵红霞并无太大反应，只是冷冷看着他。 卢冠昌想了想道：“能坐下聊聊吗？” 赵红霞依旧满是戒备地看着他，无动于衷，倒是她身后的孙大成，轻轻拽了拽她的手。 他是了解赵红霞的，他知道赵红霞心中还有气，但是这一趟既然来了滨海，自然想要听听他说什么，只不过一时间心中气不平罢了。 卢冠昌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旁边坐了下来。 看着他杵着拐杖，颤巍巍的模样，赵红霞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又平复下去。 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这些年经历了无数风雨，虽说不是心硬如铁，但也不是随便就能被打动。 “你想聊什么？”赵红霞不冷不热地道。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御风而行，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能隐身显形……” 他是会聊天的，一下子就勾起两人兴趣。 他说话的时候，坐在那里的身体，如同褪色的水墨画，快速淡去消失，但是很快又重新出现，依旧坐在那里。 这下子，终于把两人的好奇心彻底勾了起来。 孙大成甚至脑补出这多年未见的老岳父，遁隐山林，修道有成，下山寻回妻女的戏码。 赵红霞也抱着类似的想法，这样可以让父亲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稍微好听些，最起码不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而选择的抛妻弃女。 于是两人选择在一旁坐下。 孙大成甚至还主动询问道：“要喝茶吗？” 赵红霞现在的条件很不错，所以住的酒店自然也不差，不但是海景房，这种茶水酒店同样提供。 “不用麻烦了。” 虽然卢冠昌这样说，但孙大成还是泡了壶茶。 卢冠昌随即说起在赵红霞母女俩离开后的事情。 他没有选择隐瞒，语气也很平淡，可是赵红霞却是越听越失望…… 这不是她想要听到的答案。 于是赵红霞出言讽刺道：“你知道你离开后，我们日子怎么过得吗？” 卢冠昌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日子肯定不好过，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 “不，我们日子过得很好，妈妈还遇到了二爸，也就是她现在的老公，二爸很爱妈妈，对她，对我都很好，我们过得很幸福……”赵红霞盯着卢冠昌的眼睛道。 卢冠昌知道，赵红霞故意这样说，是为了激怒他。 可是卢冠昌并未生气，反而面露微笑地道：“如此最好，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你们过得好，我心里也舒服一些。” 赵红霞闻言，更觉生气，怒不可支，噌地一下站起来，就待发火。 可就在这时，坐在她身旁的孙大成，却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背，向她摇了摇头。 赵红霞见状，很快也冷静下来，不由自嘲一笑：“都这么大年纪了，本以为没有太多的事能让我动怒，却没想到，见到你我就生气。” 她嘴上说得坦然，但其实还气着呢。 卢冠昌闻言，也不生气，笑呵呵地道：“那我说点让你高兴的事。” 于是他继续说起自己的事情，等他说到自己因为从台阶上滚落下来，意外死亡，两人已经瞪大眼睛…… 再说到死后才发现自己原来戴了一辈子的绿帽，帮别人养了儿子，他刚死奸夫就住进他家里，他们已经张大嘴巴，合不拢…… “现在你心情会不会好些？”卢冠昌向赵红霞问道。 赵红霞反应过来，立刻道：“是你活该。” 卢冠昌闻言也不生气，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是我活该，这是我的报应。” 听他这样说，赵红霞反而不作声了。 “我死后，心有不甘，一缕魂魄在人间飘荡，直到机缘巧合，遇到沈大师，我求他帮忙，让我与你见上一面，这才有了那封信，有了我们二人再次见面……” 赵红霞和孙大成两人闻言，很是吃惊，原来人死了，真的会变成鬼。 接着又感叹，原来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高人，竟然能让鬼直接人前显形。 “你知道，我当初求沈大师，想见你一面，用的是什么理由吗？”卢冠昌看着赵红霞问道。 “我怎么知道。”赵红霞依旧没有好态度。 “我跟沈大师说，我不甘心，一辈子的努力，为他人做了嫁衣，我想把一切留给你……” 赵红霞闻言，本就不太高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所以你想见我，就是为了帮你争回家产？” 卢冠昌没有否认，很是干脆地道：“不错，我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 赵红霞闻言，直接起身，就向屋内走去，快五十多岁的人，此时却忍不住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对父亲仅有的一丝幻想，在这一刻彻底破灭。 他永远只想着他自己，哪怕他死了，也一样如此。 卢冠昌想要叫住她，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孙大成却问道：“那你现在不这样想了？” 回屋的赵红霞，听见孙大成的问话，也反应过来，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第73章 再也不见 卢冠昌见赵红霞停住脚步，侧耳倾听，也就重新坐了回去。 “等我找到你之后，这才发现那些其实已经不重要，能再见你一面，和你说说话，聊聊天，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卢冠昌幽幽说道。 孙大成知道赵红霞抹不开面子，于是主动走上前，把她给拉了回来。 果然赵红霞并未有丝毫挣扎，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说声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卢冠昌。 卢冠昌道：“我知道没用，只不过是我心里过不去罢了，人生就是一条单行道，过去了就过去了，说什么都晚了，与其是跟你说对不起，不如说是跟我良心说，让我良心稍安了些……” “你永远只想着你自己，以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赵红霞忍不住怒怼道。 卢冠昌闻言也不生气，看着眼前的赵红霞，恍惚间，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她儿时的影子，每次生气，他总是要花费很长时间把她给哄好…… 那时候自己，是那么爱她，可为什么就突然狠下心来，把她母女两人给抛弃了呢。 现在回头想这个问题，他自己都闹不明白了，最后只得出一个答案，他不是个好人，不是个好父亲。 就如同女儿所说的那样，永远只想着他自己。 不过这一刻，他却并没有后悔的情绪，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放下了所有。 于是他神色平淡地看着赵红霞道：“我要走了。” 赵红霞嘴角嚅嚅，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卢冠昌胸口的位置，闪烁着一团幽蓝色光芒，他的身体，开始以幽蓝色光芒为中心，向四周坍塌…… “爸……爸爸……再见……”赵红霞红着眼睛，声音有些哽咽着道。 卢冠昌举起快要消散的手臂，面带微笑地跟赵红霞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隐约间似乎回到那日清晨，母亲拎着个包裹，拉着她，说要带她回外婆家看外婆。 她回头看向身后，父亲站在身后不远处，神色莫名地看着她们。 她笑着挥舞着小手，说：“爸爸再见~” 自此再也不见，从那以后，她没了爸爸。 记忆至此而终，她不记得父亲当年是什么样的神色，有没有给她回应，一片空白…… 可这一刻，这一段被其遗忘的记忆重新浮现。 父亲面带微笑地跟她挥了挥手，并且说了声再见，一如眼前。 卢冠昌在完成心愿，放下一切以后，心中再也没有了愤怒和憋屈，也许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至于他的财产，赵红霞要不要去争取，那就是赵红霞的事情了，怎么样都好。 ----------------- 沈思远并未禁锢卢冠昌的灵魂，所以在他完成心愿，放下对这个世界一切留恋之后，他的灵魂本应该消散。 可他体内那团来自幽蓝色光芒，却把这些即将消散的灵魂给吸了进去，然后化作一团幽蓝光芒冲天而起，消失不见。 于是一团幽蓝色光芒，从空中坠落至吃过午饭，正回公司路上的沈思远身上，因为速度太快，所以并没有人留意到这一幕。 可沈思远却感觉到，一股精纯的魂力，反哺到【万魂幡】上。 这股魂力无比地纯粹，没有丝毫欲望和杂念存在。 所以自然也不用沈思远炼化，于是也不用担心因为欲望和杂念，污染了他的精神，直接可以用来修复【万魂幡】。 “果然没有功德。” 卢冠昌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不过能获得如此精纯的魂力，倒是意外之喜。 “在想什么，走啊？” 丁有光伸手拍在沈思远肩上，惊醒了正在发愣的沈思远。 “没什么，走吧，马上就到上班时间了。”沈思远随口应付了一句。 丁有光今天中午之所以请吃饭，主要还是想向周正道打听一下项目具体进度，有没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解决。 不过目前倒是没什么困难，但却需要一些设备支持。 因为机顶盒，虽然用的都是安卓系统，但是各家版本不一样。 所以需要把各家的机顶盒都买来，然后对游戏进行兼容性测试。 这个过程比较麻烦，而且也是一笔不小的投入。 但是丁有光作为项目的推动人，他表示这个问题他来解决。 当然不是花钱去买，不是说舍不得花这个钱，而是各种机顶盒太多了，即使买，也不一定全部都能买来。 他是找那位在移动部门上班的朋友，让他帮忙弄些机顶盒过来。 下午的时候，沈思远把中午吃饭的时候，周正道提出的几个问题，对捕鱼游戏的策划方案又进行了一些修改和调整。 然后又在企业微信上和蒋文欣聊了一会儿。 她主要是向沈思远打听昨天相亲的情况。 沈思远没有瞒她，选择了实话实说。 他不知道的是，蒋文欣早已通过阮红妆的朋友圈知晓。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阮红妆的确是一位能力又强，人又漂亮的姑娘，可以让所有男人心动的女人。 见沈思远已经做了决定，决定和对方交往试试，她也只能暗自叹息，感叹造化弄人，自家堂妹没那个福分。 就这样，一天的时间过去。 尹星月和豆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下午都没见人。 沈思远回到家里，给自己下了一大锅的鸡蛋面，吃饱喝足之后，放下碗筷，开始今晚的计划。 刚获得的一缕功德，沈思远不准备用来修补【万魂幡】，而是用来修炼《大阿罗汉十八相》。 万魂幡毕竟是外物，自身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前两日的一缕功德，就让他直接把《大阿罗汉十八相》推进到第二相第二层，不知道今天这一缕功德，能让他达到哪一步。 随着这一缕功德化作一股清凉蔓延全身，沈思远连忙摆出了第二相第三层的姿势。 接着一股剧痛蔓延全身，特别是口齿周围神经，一直蔓延过头顶，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仿佛都要裂开，可偏偏这个过程中，意识似乎都被放大了数倍，变得更加清晰。 紧跟着口中的牙齿开始松动脱落，混杂着血水被他一颗颗吐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肌肉不停地断裂又愈合，皮肤迅速龟裂并且失去水分，开始大片大片脱落，整个过程让沈思远痛不欲生…… 就在这个时候，沈思远的手机响了，但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接…… PS：求月票和追读~，下周有没有推荐，就见今天追读是多少了，拜托大家了。 第74章 修为精进 “你们两个进展怎么样？” 蒋桃之一边吃着脆脆角，一边询问。 “进展，什么进展？”阮红妆有些诧异询问。 蒋桃之闻言，吃惊问道：“你们今天一天，都没联系吗？” “有啊，早上我们聊了一会儿。”阮红妆道。 “那上午呢？中午呢？下午呢？晚上呢？”蒋桃之脆脆角也不吃了，瞪大眼睛看着阮红妆，如同在看一个什么稀罕物。 “上午大家都在忙于工作，不太好联系吧？下午也同样如此，至于中午，我怕打扰他休息，不过晚上，我没联系他，这样的确有点不太好……” 阮红妆皱着眉，自我批判。 蒋桃之咂吧着嘴，都不知道说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着呢，你们就这样交往的？”阮红妆有些无语地道。 “交往，交往，有交流，有来往，才叫交往啊，你们两个各忙各的，这能算交往？” “你说得有道理，那我给他发个微信，算了，还是给他打电话吧，不知道他吃晚饭了没有……” 阮红妆说着，掏出手机，就准备给沈思远打过去。 却被蒋桃之一把给按住，语带不满地道：“他为什么不主动给你打？” 阮红妆呆了呆，然后道：“可能是怕打扰我工作吧？” 蒋桃之呆了，没想到在工作中风行雷厉的一个人，在感情上如此白痴。 于是她很是无语地道：“那你还是别打了，不要打扰他的工作。” “可是现在应该已经下班了。” 阮红妆抬手看向手腕上那精致的女士腕表。 “对啊，你也知道下班了？走吧……走吧……等会再说……” 蒋桃之无语地推着阮红妆继续往前。 此时她们正在回家吃晚饭的路上。 蒋桃之以阮红妆抢了自己“男友”的理由，让阮红妆答应请她吃几顿大餐。 她口中的大餐，可不是外面那些网红店或者星级餐厅，而是把厨师请到家里来的那种私餐。 这些私厨可不是什么人邀请都会上门，而阮红妆恰好认识一个很厉害的私厨。 厨艺一级棒，蒋桃之吃过一次以后恋恋不忘。 这次逮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等两人来到阮红妆在滨海的住处，厨师已经带着食材过来了，家里的阿姨帮忙在打下手。 至于点菜，那是不存在的，除了一些特殊的忌口外，厨师做什么，主家吃什么，就是如此有个性，但即便如此，依旧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不过两人等餐的时候，阮红妆还是忍不住先给沈思远打了电话。 “既然是我提出的交往，我自然要主动些。”阮红妆振振有词道。 蒋桃之竟然无言以对。 可惜，电话一直没人接。 当然没人接，沈思远此时正痛哭呢。 要不是有骨骼支撑着全身，此时的他，估计如同一滩烂泥瘫软在地。 此时他整个人看起来极惨，皮肤大片龟裂、翘起然后脱落， 剧烈的疼痛，汗水使得全身如水洗，地上更是落满了牙齿和血污，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惨又狼狈。 “姐姐，番薯锅锅是不是要死了？” 豆豆小声在尹星月耳边小声蛐蛐，她们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见沈思远如此惨样，豆豆有点被吓到了，泪水都在眼眶中打转。 “不要瞎说。”尹星月斥责了一句，眼中也是难掩担忧。 “没事，一会儿就好。” 沈思远强忍着全身带来的痛楚，小声安慰了一句，可惜满嘴的牙齿全都脱落，说话变得漏风，含糊不清。 不过他话才刚落音，痛楚消失，但很快，一股奇痒席卷了全身。 这种痒还不是皮肤表面那种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痒。 沈思远变换全身姿势，这样可以减轻身上的痒，他从第二相第三层，一直变换到第二相第六层。 然后就再也继续不下去了，第一缕功德，让他从第一相第一层，一跃进入到第二相第二层，一共跨越了八个阶段。 而第二缕功德，直接折半，只让他跨越了四个阶段。 不过即使如此，第一相和第二相，他算是彻底练成。 这样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学过数学的都知道，如果按照这种每次收益减半的方式，要想把这《大阿罗汉十八相》修炼至十八相最后一层，一共也就108层，那所需要的功德，庞大到难以想象。 除非后期不是以这种倍数递减的方式，否则，想要利用功德把《大阿罗汉十八相》修炼到最后一层，那绝无可能。 所以还是要考虑修复【万魂幡】，打开里面的储物空间，取出里面九幽魔君数千年积累下的一些天地灵物，有这些灵物的辅助，修炼起《大阿罗汉十八相》自会勇猛精进。 “哥哥，你……你有没有事？” 见沈思远神色舒缓下来，脸上痛苦之色尽去，尹星月这才走上前试探询问。 她的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躲在她身后，拽着她衣襟的豆豆更是眼泪汪汪，沈思远的模样，有点吓到她了。 “没事，我现在很好，特别地好。”回过神来的沈思远立刻出言安慰。 他现在真的感觉很好，不但感觉力大无比，精神旺盛，刚刚脱落的牙齿，也全都重新长了出来，一口洁白的贝齿，比起过去的牙口，不知好了多少倍，感觉自己能嚼铁咀金。 “可是……可是你刚才，有点吓人呢。”尹星月小声道。 豆豆在一旁疯狂点着小脑袋，表示刚刚沈思远真的吓到宝宝了。 “修行哪有轻松的，增肌锻骨，洗筋伐髓，从来都不会是一件快活的事。” 尹星月闻言似懂非懂，豆豆是完全不懂。 “好了，你玩你们的去，我去洗个澡。”沈思远道。 不过在这之前，要把地面上的卫生打扫一下，看着有些渗人，难怪会吓到豆豆。 等沈思远收拾好，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全身一阵神清气爽。 见尹星月正在教豆豆【抱风眠】，这才想起下午两人不见踪影的事。 于是开口询问道：“你们下午去了什么地方？” “去找狗狗，去找狗狗了……” 原来豆豆发现一只狗狗，想要捉回来养，可是那只狗狗见到豆豆就跑，远远躲着她，豆豆知道原因，也没有办法。 见尹星月回来，她忍不住哀求姐姐，带她一起去捉那只狗狗。 “那狗狗呢？被它给跑了？” “那小狗有主人的。”尹星月道。 “等等，你们说的是活着的狗，还是一只死了的幽灵狗？” “是一只幽灵狗。” “那它还有主人？”沈思远诧异地道。 伊星月点点头，“是一个小妹妹养的狗，它死了，也还每天跟在小妹妹身后。” “原来如此。” 沈思远倒是不觉得惊讶，动物死亡后，如果有轮回，都会直接回归地府。 如果没有轮回，大部分都会消散天地间，毕竟它们不像人类一样，有着太深的执念和不舍。 当然，也有一部分，会依旧以动物的形态存在人间，这其中以狗最多，绝大部分都是在等待与主人再次相见。 “等我把头上的火火收起来，我就去找小妹妹商量一下，让她把狗狗借给我玩玩。”豆豆在一旁道。 尹星月看了她一眼道：“小妹妹比你大，你要叫她小姐姐。” “那你继续努力。” 沈思远随口说了一句，拿起一旁的手机，这才想起，刚才好像有个未接的电话。 打开一看，是阮红妆打过来的，他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大概是太久没交女朋友的关系，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一天的时间，除了早上打了声招呼，两人竟然没有联系，这可不正常。 除此之外，还有因为早上获得了一缕功德，所以今天上班，除了工作。 所有心思，都在如何利用这一缕功德上了，着实有些不应该。 想到此处，沈思远赶忙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第75章 护身之物 “不好意思，刚刚正在健身，没接到你的电话。” 阮红妆的信息很快就回来过来。 “原来如此。”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后面还带着一个疑惑的表情包。 沈思远有被她给可爱到了。 “我一天没联系你，你不生气吗？” “你应该有事情在忙吧。” 阮红妆的想法，这让沈思远有些意外。 “你是这样想的？” “因为我也很忙，我上午和下午其实有准备联系你，可怕打扰你工作，中午的时候也有想联系你，怕打扰你休息……” 沈思远看着手机上短短的几行文字，整个人都愣神了许久。 他不是感情小白，大学的时候谈过女友，但那段感情中，从一开始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他在付出。 即使到了最后，两人在了一起，也是沈思远付出得更多，很多时候，都是委屈自己，而选择顾及女友的感受。 虽然阮红妆的做法，让沈思远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却是第一次让他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一个女人对他的好。 想了想，沈思远又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我今天其实不忙，我纯粹就是忘了，因为单身久了，突然有了个对象，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这点是我的错……” “那我尽快帮你适应。（微笑.jpg）” “好啊，那这周六有时间吗？我们去爬山、逛街、看电影、吃饭……，让我们熟悉一下彼此。” 既然决定跟对方交往，沈思远决定自己要主动一些。 不过等信息发出以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这周六，好像跟洪文庆有约。 可是信息已经发出去了，不可能撤回，想来洪文庆应该会理解他的对吧？ 洪文庆：…… …… 两人并未聊太久，约好时间后，就结束了话题。 一直凑在旁边，看着阮红妆的手机的蒋桃之说道：“我现在觉得，你们两个还真挺合适的。” “哦，真的吗？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阮红妆闻言很是开心。 “因为你们两个人一样地奇怪。”蒋桃之道。 “呵，蒋桃之，看来我是对你太好了……” “不要啊……” ----------------- 沈思远收起手机，心念一动，再次唤出了【万魂幡】。 卢冠昌心愿消散后，他的灵魂化作一股最为纯净的魂力，回馈到了万魂幡上。 加上之前的两缕功德，虽说对修补万魂幡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但也起到了一些作用。 沈思远神识如一缕青烟，缠绕在了手上的【万魂幡】上，接着恍惚之间，来到一处混沌空间。 空间不是很大，大概也就相当于七八十平的房间大小，周围全是灰蒙蒙的雾气。 空间内凌乱堆放着一些杂物，有刀枪剑戟、有瓶瓶罐罐、有金银珠宝、有锦缎衣物…… 这就是【万魂幡】自带的储物空间之一。 【万魂幡】作为上古魔教幽冥教镇教之宝，其来历非凡，其中共有九重禁制，每一层都有无数空间组成，形似蜂巢，层层叠叠，越往上空间越大，组成蜂巢的蜂房数量越多。 沈思远作为【万魂幡】的主人，这才得以窥得全貌，整个【万魂幡】就是一个倒悬于虚空的巨大蜂巢。 不过现如今这座蜂巢残破不堪，越往上，破损得越是厉害。 其中大部分是作为鬼魂居所，里面都是幽冥鬼蜮，充斥着大量冥气、被摄入的鬼魂，可以在其中修炼、沉睡、甚至是操练军队等等。 比如豆豆和尹星月被摄入【万魂幡】后，和杜秀芝、卢冠昌被摄入【万魂幡】都是不在同一空间内。 而【万魂幡】受损之后，许多“蜂房”遭到破坏，让一些原本相邻的“蜂房”连接在了一起，因为不同的“蜂房”有着不同规则差异，甚至是对立规则。 如此一来，就会造成许多“蜂房”失去原有“秩序”，变得混沌危险，有的“蜂房”甚至直接消失不见，变成一片虚无。 而每一层空间，都有一个入口，进入之后“蜂房”也是有空间顺序。 只有进入其中某一个“蜂房”，才能进入下一个，如果其中有“蜂房”缺失或者破损，就如同断掉的桥梁，很难进入下一个“蜂房”。 这就是为什么沈思远想要修补【万魂幡】的原因，因为不修补好，有的“蜂房”根本进不去，只有想办法补全，而不是破就破用。 沈思远运气好，第一层用来储物的“蜂房”没有破损，在修复周边的“蜂房”之后，终于得以进来。 不过这第一层空间，里面存储的都是九幽魔君初入修行之时的一些杂物。 别看那些个刀枪剑戟，金银珠宝，看似珍贵，但在大荒的修行界来说，这些是最没用的，都是一些凡人所用的俗物。 对沈思远最为有用的，反而是那些个瓶瓶罐罐。 因为沈思远获得的只是九幽魔君的一些残存记忆，所以他也不清楚这些个瓶瓶罐罐里都是些什么，于是好一顿翻找。 然后发现，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九幽冥君能被人称为魔君，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瓶瓶罐罐之中，存储的皆是一些阴邪毒物，用来对敌所用。 沈思远可不敢把它们从空间内取出来，一个弄不好，容易造成一场灾难。 沈思远不免有些失望，好不容易修补好部分“蜂巢”进入第一层储物空间，竟然没有丝毫对他修行有助的灵物。 不过想想其实也很好理解，第一层的储物空间，作为九幽魔君初入修行之时的储物空间，那时他修行较弱，要是有什么天地灵物，早就被他自己给吃了，哪里还会留到现在。 沈思远不死心，在杂物之中一顿翻找，顺便把这些杂物归类，同时心中还不断吐槽，九幽魔君这人不行，肯定邋里邋遢，也不知道分类归纳。 等他把这些东西归类之后，沈思远终于在其中一处角落，发现一团闪烁着红蓝光芒的球形物体，仔细分辨，却是许多长虫抱成一团，沈思远见状不由大喜。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这叫食铁萤，是生长在金属矿脉中的一种生物，以金铁为食，形如利剑，身如精铁，如同萤火可自发光芒。 成片聚集，遇敌之时飞舞到空中，如同一柄柄飞剑横空，万剑齐发，极为壮观，所以又有飞剑萤的称呼。 很显然，这些食铁萤，是九幽魔君修行初期，捉来作为护身之物。 他把这些食铁萤摄入【万魂幡】炼化培育，赋予了它们新的能力。 原本这些食铁萤只能洞穿人体，啃食血肉，现在可以冥火燎天，啃食灵魂。 所以现在称呼它们为冥火萤更为合适一些。 可惜就是数量少了一些。 沈思远神识一卷，这一团冥火萤就落入他的手中。 PS：求月票~ 第76章 贫富差距 出现在沈思远手上的冥火萤似乎感受到了震动，纷纷苏醒，接着震动翅膀，飞到空中，四散开来。 翅膀振动，发出的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但很快又伴随着“咻咻”的破空之音。 这些指长的冥火萤，如同一柄柄利剑，刺破虚空，围绕着沈思远周身上下飞舞。 有的落到他的肩上，有的落到他的衣襟上，还有一些落到他的头顶上…… 沈思远现在无比庆幸，九幽魔君利用【万魂幡】把这些食铁萤重新炼化培育过。 否则现在他根本不可能如身使臂地驭使这些冥火萤，甚至可能被它们给反噬。 不过这些冥火萤数量着实少了一些，沈思远数数，一共也就七十九只。 要知道，当初九幽魔君可是饲养了百万只，放出之后，遮天蔽日，也就凭借着这一手，反杀了不少除魔卫道之士。 可不知为何，数达百万的冥火萤，不知为何，只剩下了这区区七十九只。 可惜九幽魔君渡劫失败，只剩下一缕残魂，导致很多记忆缺失，具体原因，他也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好在这些冥火萤可以繁殖，等以后再多培养一些，想象以后驭使冥火虫，那铺天盖地的壮观场景，沈思远也不由心生向往。 尹星月和豆豆，本在一旁练习【抱风眠】，现在也不练了，皆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沈思远。 “番薯锅锅，冲冲好可爱……” “番薯锅锅，这些是不是冰棍萤火虫……” “哇，番薯锅锅，冰棍虫虫好像都听你的话……” “番薯锅锅，能不能把它们给我玩玩……” …… 豆豆这个小话痨，见所有冥火萤全都落到沈思远身上后，终于忍不住叽哩哇啦起来。 尹星月伸手想捂她的嘴，都捂不住，这小东西实在是太活泼了。 沈思远轻笑一声，停在他肩头上的两只冥火萤忽地振翅飞起，一只落到尹星月肩上，一只落到豆豆的头顶上。 尹星月：→_→ 豆豆：′???` 两个小家伙都露出可爱的表情，顿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走了身上的小可爱。 “这两只冥火萤送给你们了，你们要好好照顾，平日里可以用冥火或者金属喂养它们。”沈思远道。 “真的吗？” 豆豆先是大喜，不过她声音很小，生怕惊走头上的虫虫。 而尹星月好奇地伸出手，一团冥火出现在她的指尖上，落在她肩头上的那只冥火萤，立刻落到她的指尖上，吞食那团冥火。 豆豆见状，赶忙也学着尹星月的样子，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指，可是憋了半天，也没能憋出个烟出来。 “你还是别费力气了，你那只冥火萤，在你脑袋瓜上都快吃撑了。” 豆豆这才反应过来，心念一动，她头顶上那只冥火萤就落到了她的指尖上。 “她的屁屁在发光，hia~hia……它的屁屁在发光，hia~hia……” 看她的小傻样，尹星月和沈思远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 一阵闹铃声，把熟睡的沈思远给吵醒。 眼睛没睁开，直接摸向手机，关了闹铃，这才睁开眼睛。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到窗台下的圆桌上，微风透过薄薄的窗纱吹了进来，摇曳着桌上的一盆绿植。 沈思远一个挺身，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伸了个懒腰，扭动双肩，肌肉如大龙，骸骨如爆豆，接连响个不停。 神清气爽，精神无比饱满，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甚至连普通的呼吸，都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全身细胞仿佛都精力充盈地发出欢呼。 这就是第二相所成之后带来的强大。 长舒了一口气，吐出胸中废气，这才起身。 尹星月和豆豆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当然这也是沈思远没有限制她们自由的关系，来去随心。 拿起手机，首先给阮红妆发了条信息。 “早上好，起床了吗？” 但是并没有收到阮红妆的回信，想来应该还没起床。 她跟沈思远可不一样，她是老板，沈思远是苦逼的打工人。 等到在上班途中吃早饭的时候，才收到阮红妆的信息，这个时候已经快八点，她才刚起床。 沈思远拍了一张自己的早餐发了过去。 “看上去很好吃。” “那是当然，下次带来过来一起吃。” “好啊，什么时候？” 阮红妆性格直来直去，从来不虚情假意，沈思远说带她去吃，她就立刻当真。 “那就明天早上吧。”沈思远道。 今天是周五，明天周六，本身就和她约好了的，早上早点见面，就来得及一起吃早餐。 “那就这么说定了。” 阮红妆闻言很是高兴，对明天的见面充满期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沈思远对她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待在他的身边，感觉非常舒服，有一种灵魂上的契合感。 她的感觉其实并没有错，因为阮红妆自身气场，被沈思远那更加庞大的气场给吸引，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对方，如同两块磁铁，小的会被更大地吸附过去。 “你早上吃什么？”沈思远随口问了一句。 阮红妆很快就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然后沈思远就不吱声了。 因为阮红妆发过来的照片上，有肉酱意面、有牛排、有草莓西多士、有鹅肝苹果三明治、有水果拼盘…… 总共有七八样，每样分量都不多，但却都很精致。 再看看自己，一碗牛杂汤、两根油条、两笼包子，一碗牛肉粿条，亏得自己还想邀请对方吃早餐。 见沈思远没回信息，阮红妆发过来一个问号。 沈思远很是无奈地道：“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吃吗？” “不，还有桃子。” 阮红妆又发了一张坐在她对面正在吃早餐的蒋桃之的照片。 大概注意到阮红妆在拍她，她微笑着比划了个V。 原来昨晚吃过晚饭，她没回去，而是留宿在了阮红妆家里。 可即使是两个人，这样的早餐，也实在是太过于丰盛了。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和穷人的世界，真的是天差地别。 沈思远瞬间丧失了聊天兴致。 “不聊了，去上班路上。” “好的，今天中午，我会联系你的哦。”阮红妆道。 明明只是普通的文字，不知为什么，沈思远却读出了几分雀跃。 等到了公司楼下，正好遇上林蔓枝。 见到沈思远，她立刻紧走几步，迎了上来。 “蔓枝姐，今天开车来的吗？”沈思远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 林蔓枝点点头，然后立刻追问道：“你跟听雨怎么样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很显然，应该是昨晚，江听雨跟她说了些什么。 第77章 初见朵朵 沈思远没有回答林蔓枝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是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林蔓枝点了点头道：“她说这几天，你都不联系她。” 果然，江听雨一直等着沈思远主动联系她。 这点沈思远并不感觉到意外，以江听雨的样貌，不可能一直主动去追求一个男人，她只要表达一些好感和善意，男人自然就会主动去追求她。 她自认为，已经向沈思远释放了不少的好感和善意，沈思远应该主动给她更多的反馈才对。 却没想到，沈思远直接没了消息。 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就更不主动联系沈思远了。 不过既然林蔓枝问起，沈思远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直接说清楚。 于是道：“前两日朋友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我们看彼此都不错，所以决定交往试试。” 林蔓枝闻言呆了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开口问道：“那听雨怎么办？” “她目前不是不想谈男朋友吗？”沈思远反问道。 林蔓枝知道江听雨的情况，闻言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道：“听雨是个很好的姑娘呢。” 沈思远明白她的意思，于是道：“我没说她不好啊，但是——没有谁应该等谁。” 沈思远也选择直说了，既然不想谈，就不要浪费彼此时间。 “我想，以她的条件，应该可以找到更好的。”沈思远又安慰了一句道。 林蔓枝闻言却笑了，江听雨只是她朋友，又不是她女儿，只是两人没成，感觉有些失望而已。 她好奇地问道：“你那对象长什么样？竟然让你放弃听雨这样一个大美女。” “如果我们能成，我想你会有机会见到的。”沈思远笑道，并未做过多的解释。 等她见到阮红妆，就会理解沈思远为什么会选择她，而不是江听雨。 阮红妆说中午会联系他，然后时间刚到中午12点，就掐着点把电话给打了过来。 大概是两人第一次通话，没有丝毫谈恋爱经验的阮红妆，在电话接通后，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最后竟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沈思远闻言一愣，接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觉得这样的阮红妆实在是太可爱了，跟她高冷御姐模样形成强烈的反差。 “我是不是不应该这样说？” 听到沈思远的笑声，阮红妆并未气恼，反而似乎找到了话题。 “对啊，哪有这样跟人打招呼的？” “其实我知道，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阮红妆道。 她当然知道应该说什么，她又不是傻子，只不过是一时激动，忘记该说什么，又因为停顿时间太长，这才会说对不起。 沈思远笑了几声，就停了下来，再笑下去，就不礼貌了。 并且出言安慰道：“这样挺好，最起码我以后，永远不会忘记我们两个第一次通话的情形。” “的确是这个道理。” 沈思远安慰的话，阮红妆却是信了，语气里甚至还带有几分自得。 话题聊开后，阮红妆也不再紧张和激动，说起话来也变得顺畅。 她跟沈思远说，他们明天如果去爬山，那她就要穿一双平底运动鞋，可家里都是高跟鞋…… 她跟沈思远说，她早上查了明天正好有一部好看的电影…… 她跟沈思远说，蒋桃之告诉了她一家味道很好的川菜馆，他们明天可以一起去吃…… 她跟沈思远说，明天逛街的时候，能不能陪她去民俗街，她想去很久，一直没时间…… …… 阮红妆和沈思远说话的时候语气不徐不疾，带有一丝丝江南女子那种特有的软糯，完全不是平日里那一口清晰脆爽的普通话。 这并非她刻意为之，她本就是四明人，说的也是一口的吴侬，平日里因为工作关系，刻意用普通话与人交流罢了。 听她说话，哪怕没见到人，脑海中也会浮现出一位大气温婉的形象。 沈思远是个很好的听众，不只是在听，还不时地给对方一句回应。 这点他很有经验，想当初他追求第一个女朋友的时候，自己说半天，对方一声不吭，这就让人很烦躁。 得不到反馈，就不知道对方态度，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在没在听。 从那之后，沈思远就明白，如何当一个好的倾听者。 这样的例子多不胜数，第一段感情，虽然不是很完美，但其实教会了沈思远很多东西。 刚打电话的时候，两人不知道聊什么。 但等开口之后，就如同所有初恋中的男女一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聊个没完。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午上班时间。 好在光辉动漫管理并不严格，沈思远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周川见了，只说了一句，“怎么搞到现在才吃饭”，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这也是沈思远喜欢这份工作的原因之一。 只要完成每个月的KPI，上班不迟到，就没有领导会对你过多地说教。 今天周五丁有光说好的聚餐，几个人碰头见个面，所以下班后，沈思远没骑自己的小电驴。 而是选择独自打车来到了聚餐地点，他之所以没叫上丁有光或者周正道一起走。 是因为公司都知道，丁有光对李群芳有那几分意思，他也算是给周正道和李群芳单独相处的机会。 没叫上丁有光，是因为他还去把合同打印出来。 因为丁有光是北方人，所以他把今晚聚餐的地点订在了一家东北菜馆，据他所说这家东北菜很正宗，他自己也经常来吃。 沈思远是第一个到的，然后是周正道和李群芳，最后才是丁有光。 “可把你给约出来了，还是我们周正道面子大。” 见到李群芳，沈思远和她开了句玩笑。 这姑娘性格内向，话不多，穿着一件欧式风格的蓬蓬裙，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 沈思远这样说，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搭话。 不过等他们吃饭的时候，聊起游戏，聊起美术风格，她的话也终于多了起来。 她建议选择可爱的Q版风格，因为在家看电视的，老人和孩子最多，而选择在电视上玩游戏的，肯定是孩子最多，那么Q版的美术风格，就更能吸引他们…… 她的意见很好，最终被采纳，确定了美术风格。 一晚上他们聊了不少，同时也把合同签了。 这一点丁有光做得非常好，做事之前，先把利益分配好，让大家有个盼头，也避免后面利益分配不均，徒增烦恼。 等沈思远从饭店出来，已经快晚上十点。 丁有光住得最远，先打车离开，然后是周正道和李群芳，他们一起打了辆车。 最后只剩下沈思远，他本想也打车走，可是晚上喝了点酒，想要在晚风中走走，于是独自走向公交站牌。 一边走还一边用微信跟阮红妆聊着天。 “要不要我开车去接你？” “不用，你早点休息，公交车来了，我先上车。” 眼看6路公交车在他面前缓缓停靠，沈思远赶忙退出聊天，打开交通软件，扫码上车。 虽然此时车上已经没有多少乘客，但是沈思远依旧习惯地向后排走去。 然后就见公交车最后一排，独自坐着一位四五岁的小姑娘。 沈思远看到她。 她自然也看到了沈思远。 小姑娘眼睛特别地大，也特别地有神，她扎着两根马尾辫，穿着蓝白条纹连衣裙，很是清爽干净。 可在她脖子位置，却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黑洞洞的，深不见底，卷曲的伤口看起来狰狞而又吓人。 看来是被人给割喉而亡，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心肠如此歹毒，如此可爱的一个小姑娘，竟然也能下得去手。 小姑娘注意到沈思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既惊喜又惊讶。 似乎想要跟他说话，却又有点胆怯。 于是就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沈思远。 直到沈思远在她身边坐下来，并且开口跟她说话，她才终于确定，沈思远是真的能看得见她。 “你叫什么名字？”沈思远问她。 “林云朵。”小姑娘小声说道。 “我叫沈思远，你今年几岁了？”沈思远柔声问道。 “五岁。”林云朵怯生生地道。 “这么晚了，你在车上干什么？”沈思远继续询问道。 好在这个时候车上没什么人，他又坐在最后一排，所以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想回家。”林云朵低下头，带着一丝哭腔道。 她脖子上的那道伤口实在是太深太大了，她一低头，沈思远真的很担心她的头会不会掉下来。 然后—— 她的脑袋真的掉了下来。 PS：朵朵出场，了解情况的都知道。 第78章 掉头小鬼 因为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有个台阶。 所以小姑娘的头掉下来后，立刻咕噜噜往前滚落。 她慌忙起身，想要把自己的头颅给捡起。 可是椅子太高，她的小短腿本身就够不着地面，加上头掉了，又没了眼睛，所以一个踉跄，就要向前扑倒。 沈思远手疾眼快，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身体，把她放回椅子上，然后又弯腰把她的头给捡了起来。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既伤心又委屈，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大颗大颗地滚落而下，落在地上，又迅速消失不见，好似从来不存在一般。 沈思远把头放到小姑娘手上，小姑娘熟练地把它按到脖子上。 在普通人看来，这是一件很诡异很可怕的事情，可沈思远却并不感到害怕，有的只是愤怒。 凶手实在是太过歹毒，看来不只是割喉，而是直接把她的头给砍了下来。 心中也不由生起几分戾气，太他妈的不是人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也下得去手？ “你家在哪里？”沈思远继续问道。 小姑娘闻言，小脸上满是茫然。 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好一会儿才道：“坐6路车，停下6个站，就到我的家了。” “六站？” 沈思远闻言，看向车窗外。 他是在南水巷上的车，此时车子已经过去了两站，再坐四站，就是南山花园站。 可很显然，小姑娘的家，不可能在南山花园站，那是一处公园。 而且林云朵所说的六站，也不知道是从哪一站算起。 一时间，沈思远也不知道她所说的家在哪里。 于是道：“你先跟我回去吧，我帮你找到你的家人。” 小姑娘点点头，然后发现脑袋又要掉下来，赶忙用双手捧住。 接着向沈思远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我抓住了，没掉下来。”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沈思远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于是开口继续道：“能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吗？” “以前的事？” 林云朵捧着自己的小脑袋，似乎陷入了回忆。 “爸爸妈妈要上班班，我一个人在家……” “妈妈休息的时候，会带我去公园玩……” “爸爸总是很忙的呢，不过我喜欢跟他一起去钓鱼……” “嘿嘿，我还钓到一只大螃蟹哦……” “咪咪叫咪咪，今年它两岁，毛茸茸的……” “我想咪咪了呢，还有爸爸妈妈……” …… 小姑娘的话语颠三倒四，说着又开始难过起来，大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泪水滑落。 “爸爸说，勇敢的小孩，不哭鼻子，我不是勇敢的小孩……” 说到此处，林云朵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栗，身体似乎受到信号干扰，甚至变得有些模糊，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她极其恐惧的事情。 “我是勇敢的小孩，我不哭，我不哭……” 她不停地喃喃，似乎是在安慰自己，渐渐地身体终于稳定下来，这一幕让沈思远感到极其地惊奇，这小姑娘似乎很不一般。 “妈妈说哭鼻子像个小花猫，可是咪咪很可爱，一点也不难看……” 她伸手想要抹眼泪，动作稍微大了些，脖子立刻270度地旋转，她赶忙把脑袋扶正。 “好了，不哭了，哥哥答应你，帮你找到爸爸妈妈，就一定会帮你找到。” 林云朵闻言，立刻点点头，却差点把脑袋给摇下来，赶忙又用双手捧住，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番模样看起来，让人觉得好笑的同时，又觉可怜。 这个时候，沈思远到站了，于是赶忙起身招呼小姑娘道：“跟我一起下车。”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这才起身。 见沈思远已经走到后门位置，即将下车，赶忙迈着小短腿慌张跟上，走得太急，一不小心，脑袋又骨碌碌地滚落下来。 只剩下没头的身体，扑倒在地，双手还在地上不停摸索。 在昏暗的灯光下，说不出的诡异。 沈思远赶忙伸手先把她身体扶起，然后低头帮她寻找脑袋。 公交车司机下意识地看了眼后视镜，看乘客有没有下完，然后就见到沈思远怪异的举动，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毛，赶忙一踩离合，急匆匆驶离了站台。 “你这脑袋总是掉下来也不是事啊。” 沈思远看着双手捧着脑袋的林云朵也很是无奈。 林云朵闻言，大眼睛泪汪汪的，很是委屈，一副要哭的模样。 “好了，我就随口说说，不要再摔跤了，来，我拉着你。”沈思远把手伸了过去。 林云朵看着沈思远伸过来的手掌，于是松开一只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走吧。” 沈思远拉着她，向着自己出租屋走去。 可就在这时，林云朵忽然拽了拽他，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沈思远回过头来诧异地问道。 林云朵把头从脖子上拿了下来，然后一只手抱在怀里，原来一只手扶不稳脑袋。 她开心地道：“这样就不会掉下来了。” 沈思远：……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沈思远道。 林云朵闻言下意识地想要摇头，然后反应过来，头在怀里，于是用一只手把头左右摆弄了两下。 沈思远被她的动作给逗乐了，竟不觉一点恐怖。 沈思远对鬼还很好奇，于是又询问了林云朵不少问题。 不过小家伙死后的生活很枯燥，基本上都是在上车，下车，找爸爸妈妈中度过，一遍遍地如此重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 当然，在这过程中，她也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 按照她的话来说，小宝宝变成了大哥哥大姐姐，大哥哥大姐姐又变成了老爷爷老奶奶。 不过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她，和她说话，还能拉她的手。 这让她很开心。 “哥哥，你好厉害。”她说。 林云朵用手抬起怀中的头，看向沈思远，大眼睛里满是喜悦。 “看前面。” 沈思远提醒她一句，然后拉着她走进昏暗的小巷。 沈思远明显感觉到，林云朵抓住她的手，忽然变得更紧，身体也紧绷起来，并且微微有些颤抖。 似乎昏暗的小巷，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灵创伤。 “别怕，有我在呢。” 沈思远索性蹲下，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 拉着的手被松开，林云朵立刻又把自己的头放回了脖子上。 然后怔怔地看着沈思远，因为很久没人摸她小脑袋了，以前爸爸，妈妈和哥哥最喜欢摸她的小脑袋瓜了。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乎又想哭。 “怎么又哭了？” “我才没有哭。”小家伙嘴硬地道。 “那是哥哥冤枉你了，林云朵没有哭，林云朵最坚强。” “爸爸妈妈叫我朵朵。” “朵朵？很好听的名字。” 沈思远想了想，唤出【万魂幡】，手掐指诀，在朵朵傻愣愣的表情中，直接把她给摄入了万魂幡中。 第79章 朵朵记忆（上） 【万魂幡】作为魔道至尊法器，自是霸道无比。 哪怕是仙神，一旦被摄入万魂幡内，也是万般不由己，从内到外，将会永受幡主奴役，永生不得自由。 林云朵这只小鬼，虽有一些特异，但进入万魂幡，一切自是同样被沈思远给掌控，记忆自然也不例外。 之前在车上交流，小家伙年纪太小，很多事情说得不清不楚，所以还不如直接查看她的记忆，来得更为直接一些。 朵朵站在屋檐下，看着屋外的大雨。 爸爸和妈妈都上班了，哥哥也去了学校，家里只有朵朵一个人。 妈妈临走的时候叮嘱过她，让她一个人在家不要外出，她很快就下班回家。 朵朵很听话，看了一会儿电视，但很快，就觉得没意思…… 她又玩了一会儿布娃娃，同样很快就没了兴致……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有点想爸爸妈妈，还有想哥哥陪她一起玩。 就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 朵朵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水把院中妈妈种的花全都给冲趴下，朵朵发出一声惋惜地长叹。 她想起哥哥，中午上学的时候，好像没有带伞。 于是她赶忙跑回屋内，看向角落红色塑料桶里的一把雨伞。 朵朵有些犹豫，要不要去给哥哥送伞。 哥哥会被淋湿的耶，淋湿了雨，就会生病，生病就会吃苦苦的药…… 哥哥不喜欢吃苦苦的药，朵朵也不喜欢…… 于是朵朵决定去给哥哥送雨伞。 她聪明着呢，认得路，妈妈带她去过哥哥的学校，哥哥也告诉过她应该怎么走。 “坐6路车，车子停6下，就能到哥哥的学校……” 想到此处，朵朵迫不及待地从红色塑料桶里拿出了伞。 这是一把油纸伞，样式极为精巧，伞面上还有松鹤图案。 这是朵朵最喜欢的一把伞，有次下雨的时候被爸爸给打走，朵朵生气，跑到雨中，说要被雨水给砸死掉，让爸爸再也没有朵朵…… 后来哥哥还笑她傻乎乎，雨水怎么能把人给砸死呢。 正在翻看朵朵记忆的沈思远，见到她家中的装修风格，完全不像二十一世纪。 无论是电视、冰箱，还是木头沙发……，都是八十年代的风格。 不过从家中这些电器可以看出，朵朵家里的生活条件相当不错，父母应该都是高职工。 而这个时候朵朵已经穿上黄色小雨鞋，拿着个万花筒，撑着伞走出了屋子。 小东西聪明得很，临走前，还从自己红色的小猪储蓄罐里掏了几分钱。 至于为什么还要带着一个万花筒，她觉得那是她的望远镜，等到了学校门口，就可以看到学校里的哥哥。 沈思远跟随着朵朵的记忆，一路往前。 雨下得很大，天地一片雾蒙蒙，一个五岁的孩子，这个时候出去，极为危险。 可是朵朵毫无所觉，甚至还带有几分欢喜雀跃。 雨水落到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朵朵开心地转动伞柄，雨水向四周飞溅…… 看到路面上的积水，绕路她都要踩上一脚，飞溅的水花，伴随着她欢乐的笑声…… …… “三、八、一和六——我可认识字，我可聪明着呢……” 站在站台下的朵朵，得意地转动着伞柄，雨水四溅，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男人，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 “海棠站到了，要下的快点下车。” 一辆公交车缓缓停靠在了站台，喊话的也不是电子播报音，而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她是这辆公交车的售票员，此时还是八十年代初，还没有无人售票的说法，一切都是人工。 朵朵瞪大眼睛，见车辆停稳，赶忙迈着小短腿奔向车子。 可是她忘记收伞，上车的时候被卡住，差点把人给拽倒。 “慢一点，小朋友，就你一个人啊，你家大人呢？” 售票员见状，有些好笑地询问了一句。 “爸爸妈妈上班班，我去学校找哥哥。” 朵朵吃力地收着伞，这把油纸伞对她来说有点太大了，打开容易，收起来比较难，售票员见状，从座位上下来，走过去帮她拎进车内，又帮她把伞给收了起来。 “你是去西城小学找你哥哥对吧？” 这条公交路线上，只有一所西城小学。 朵朵点点头，其实她不知道，哥哥上学的学校，是不是叫西城小学，但是是学校就对了。 “等到站了，我叫你。”售票员笑着说道。 售票员并未选择报警，或者说通知父母什么的，这个年代，孩子到处跑，实在是太常见了，根本就没多少人管，仿佛都是理所当然。 这个时候，又有一位打着黑色雨伞的年轻人，年轻人个子不高，但极为壮实，脸颊上有不少疙瘩，右眉还有个刀疤，面相不是很好，给人感觉不是善类。 售票员见状，声音不由小了三分。 轻声询问道：“哪站下车？” “火车站。” “五分钱。” 年轻人掏钱买了张票，然后走到了车子最后一排。 等年轻人走后，一直站在一旁的朵朵，把紧攥在手心里的几分钱递了过去。 她穿的是裙子，没有口袋，所以这几分钱，她一直都攥在手心里。 售票员见状，有些好笑地道：“你这小豆丁，不用买票的。” 朵朵闻言，有些不高兴地道：“我已经是大孩子了。” “都还没一米二呢，伞都收不起来，还大孩子呢？”售票员嘲笑一句。 接着不等朵朵说话，又道：“快点找个位置坐下吧，小心摔倒。” 朵朵闻言，赶忙在旁边的座位坐下，把自己的雨伞放在了旁边。 车窗外的雨还在下…… “一个站……两个站……三个站……” 看着窗外的雨幕，朵朵却一点也不敢分心，不停地数着公交停靠的站数。 在这过程中，来来往往的乘客，有上有下，并未因为大雨，人就变少。 在这个年代，出行除了自行车，就是公交。 所以因为下雨，乘公交的人数反而多了些。 不过在看到朵朵以后，也都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多管。 “西城小学到了，有下车的没有，对了，那个小孩，你到站了……” 售票员尖锐的嗓音在车中响起，朵朵也反应过来，赶忙拖着雨伞下车。 等下了公交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打开雨伞，雨水劈头盖脸地向她淋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忽然感觉头顶被遮住。 朵朵抬头仰望，却见一把黑色雨伞，遮住了她的天空。 天空忽地响起一阵雷鸣，雷声滚滚，雨下的更大了…… 第80章 朵朵记忆（下） 朵朵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谢谢叔叔。”她很礼貌地道。 满脸凶相的年轻人，都为朵朵单纯的笑容稍微愣神。 “你要去哪里？”年轻人开口询问道。 “我要去找我哥哥。”朵朵努力撑开自己的伞。 “你哥哥，是在西城小学吗？”年轻人道。 “哇，你怎么知道？”朵朵满脸惊讶。 “我猜的，下这么大的雨，我送你去吧。” “不用，我有伞哦，而且我认识路。” 朵朵此时已经撑开了手上的雨伞，躲到了雨伞下面。 “叔叔再见。” 朵朵打着雨伞，看了看路，向着西城小学的方向走去，她是真的认识路。 可是走着走着，朵朵忽然发觉有些不对，转头看向身后。 却见到两条绿色裤腿和一双军绿色劳保鞋，雨水打湿了鞋面和裤腿，朵朵很眼熟，于是转身，把伞后仰，努力仰着脖子向上看，果然是刚刚的那个叔叔。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朵朵问道。 想起爸爸妈妈说的坏人，此时她也有了几分警惕。 “我没跟着你，我也要去西城小学接人。”年轻人道。 “接什么人？”天真的朵朵，瞬间就放弃了警惕。 “我……我弟弟。” “哦，你弟弟跟我哥哥是在一个学校呢。”朵朵有些惊喜地道。 “哦，是啊，你有哥哥，我有弟弟……”年轻人幽幽地道。 最后似乎还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小，雨声太大，朵朵没听清。 她也没再管，打着雨伞走向旁边小巷，出了小巷，对面就是哥哥上学的西城小学。 可是她刚进入小巷，就感觉自己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 “我自己能走，不用你抱我。” 到这个时候，朵朵还天真地以为对方想要抱她走呢。 可紧跟着，这小傻瓜也感觉不对劲起来。 对方不说话，大步往前走，鞋子溅起大片的水花。 朵朵手上拿着的伞，都差点落到地上。 “你放下来，我要自己走，放我下来……” 朵朵挣扎着，小短腿乱蹬，手上的万花筒掉在了地上。 见她挣扎得厉害，年轻人侧着头，夹住伞柄，腾出手来，一把卡住朵朵的脖子。 “别叫唤，不然我杀了你。” 年轻人面露凶厉之色，面容变得更是狰狞，可是朵朵脸朝地面，没能看到。 她现在脖子被掐住，她挣扎着，想要掰开对方的手，可是她太小了，软乎乎的小手，根本一点作用也起不到。 窒息感从喉咙蔓延到全身，像是被一把钝了的刀穿透了身体，似乎一根根钢针，刺进她的肺里，很快她双眼瞪大，面色青紫，双手无力挣扎，整个身体瘫软下来。 这种痛苦的记忆，同样反馈到正在观看记忆的沈思远身上，让他感同身受。 然后眼前一黑，记忆从这里断开，等再次恢复过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破旧的屋子里。 朵朵翻身坐起，恐惧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间民房，红色的木窗，因为风雨变得斑驳，窗棱上布满蛛网，玻璃更是没有一块完整的。 屋内堆满了杂物，报纸、砖块、木头还有一个煤炉子，一扇紧闭的木门，被从外面锁上。 朵朵想要起身去窗户看看，却发现自己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也让她很不舒服。 “爸爸，妈妈……”朵朵小声喊道，口中呜咽着。 可是并未有人给她回应，她害怕地看向四周，接着发现自己的雨伞放在一旁，“望远镜”却不见了踪影。 她赶忙爬过去，把雨伞抱在了怀里，仿佛这样，才让她安心一些。 但很快，全身湿透的她，又冷又痛，特别是喉咙位置，一片青紫，哪怕是呼吸，都感觉到痛。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敢哭得太大声的原因，因为实在是太疼了。 “爸爸，妈妈，哥哥……” 她低声抽泣，心中满是无助，她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立刻就缩了回来。 “朵朵好疼，朵朵好不舒服，我想回家，呜呜……” “朵朵以后都听话，再也不乱跑，呜呜……” …… 也许是哭累了，困了，朵朵的意识开始变得昏沉，加上又淋了雨，受到惊吓，开始发起了高烧，脸颊变得潮红，身体下意识地开始蜷缩起来。 不过怀中却紧紧抱着那把雨伞，现在也就这把伞，似乎能给她一些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朵朵被开门声给惊醒。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浑身酸痛，四肢软趴趴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妈妈~”朵朵小声呢喃。 可是没人回答，于是她又叫了声：“爸爸。” 依旧没有人回应她，此时她的脑子已经迷糊，似乎忘记被人绑架。 她感觉有人在向她靠近，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来人是谁。 等她把眼睛给睁开，见到那凶神恶煞的面容，她这才反应过来。 “叔叔……”她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这人正是今天下午绑架她的那个叔叔，他手上还拎着一把劈柴的斧头。 朵朵原本白皙的小脸，此时脏兮兮的，还带有一丝潮红，蓝白条纹的连衣裙，更是变得污秽不堪，如同被暴雨蹂躏后的花儿。 可是男人神色冷漠，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色。 “你有哥哥，我也有一个弟弟呢。”他蹲下来，看着躺在地上的朵朵。 “他和哥哥在一个学校。”朵朵想起之前两人的对话。 男人轻笑一声，却并未解释。 接着举起手中斧头，直接砍向朵朵的脖子。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爸……” 朵朵吓得闭上了眼睛，然后就感觉脖颈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一股温热向四周扩散开来。 朵朵睁开眼睛，想要看看怎么回事。 却见血液染红了她的裙子，流向她怀中紧拥的雨伞，然后血水浸湿了伞面，伞柄似乎都变得殷红。 朵朵太小，加上此时她的意识快要丧失，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一直通过第三视角，观察一切的沈思远，却发现了异常。 这把油纸伞，肯定是做过防水处理，否则也不会能遮雨。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朵朵的血液会被伞面吸收？还有伞柄同样如此。 这把雨伞，有点不对劲。 而就在此时，那年轻人，又一斧头劈了下来，朵朵明亮纯真的双眸失去了光泽，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第81章 地府冥器 朵朵的记忆，并未就到此结束，不知过了多久，朵朵重新恢复了意识。 她从黑暗之中苏醒，重新有了记忆。 她正站在一处河埂边上，河岸上长满了杂草，河水潺潺，四周一片荒凉。 再低头看向脚下，那里……那里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在这时，她的小脑袋瓜，突然从颈脖上掉落了下来，滚落在了地上。 她的视野，也从上往下，变成了从下往上。 朵朵慌忙想要去接自己的脑袋，可因为没有脑袋，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摔倒。 朵朵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接着哇哇大哭起来。 “爸爸……妈妈……救救我……救救我……” 可是依然没人回应她。 哭累了，想要用手把自己的头捡起来，然后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真的把头给捡了起来。 朵朵赶忙把自己的小脑袋放在了脖子上，似乎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也没感觉到疼。 不过她再也不敢低头了，只能用双手捧着小脑袋瓜，怕他再掉下来。 陌生的环境，让朵朵有点慌，她慌忙跑上了河岸。 然后顺着河岸上的一条小路，一直往前跑呀跑，不知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更没感觉到累…… 可是一片荒芜的旷野，让朵朵心里充满了恐惧。 她一边哭着喊爸爸妈妈，一边跑。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见到了人。 “阿姨……” 她兴冲冲地跑上前，想要跟人家说话。 可是对方直接无视了她，并且还向她撞了上来。 朵朵被吓了一跳，身体感到一阵刺痛，她这才注意到对方头顶和双肩上的火焰。 身上的刺痛，正是从那火焰上传来。 朵朵吓得连忙后退，然后摔倒，脑袋再次滚落。 对方无视了她，直接离开。 朵朵双眼失去了神采，躲在角落里，双手捧着脑袋，小声抽泣，低声喊着爸爸妈妈…… 她变成一只孤魂，在街上到处游荡。 在这期间，她也遇见过不少的“人”。 有张奶奶，卢爷爷，还有庞生叔叔，小静阿姨，好多好多，他们都对朵朵很好。 可他们又一个个离开了朵朵。 张奶奶和卢爷爷放下一切，回了老家…… 庞生叔叔因为小敏阿姨找了个新老公，他好伤心，然后就消失不见…… 小静阿姨跟阿铭哥哥去了外地…… …… 其实张奶奶和卢爷爷回老家，不是真的回家，而是他们鬼的一种说法，当所有活着的人把他们忘记的时候，当他们放下心中所有挂碍，他们就会回老家，会化作一缕烟尘彻底消散…… 而庞生叔叔，是朵朵生前认识的一个叔叔，他因公殉职不久，老婆就选择了改嫁，朵朵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河边，后来他就不见了…… 至于小静阿姨，却是朵朵死后认识的，阿铭哥哥是小静阿姨的儿子，阿铭哥哥考上了大学，小静阿姨就跟他一起去了外地……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鬼，有好的，也有坏的，遇到坏的，她就躲得远远的，倒也相安无事。 这些鬼，对朵朵来说，不过是过客而已，也有些鬼想要带她一起离开，也有些鬼告诉她，她的爸爸妈妈已经离开…… 不过最终，朵朵还是留了下来，她有她的6路公交车，还有永远也回不到的家。 朵朵死后的记忆是混乱的，无序的，似乎因为没有身体，让她失去了某些逻辑和认知。 朵朵也是孤独的，每天乘坐6路公交来来回回，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家。 可是朵朵也是一个坚强而又天真的小孩，这么多年以来，她没有选择忘记爸爸妈妈，她坚信爸爸妈妈会找到她，带她回家。 ----------------- 沈思远从朵朵的记忆中退出，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陷入情绪之中难以自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然后发现尹星月正站在一旁，有些关心地看着他。 她脚下还蹲着一只狗，不是什么名贵犬，而是一只很普通的黄毛土狗，看上去岁数不是很大，此时它也同样盯着沈思远。 “豆豆呢？”沈思远随口问道。 “她回家去了。”尹星月道。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只狗吗？”沈思远目光看向那只土狗。 尹星月点点头。 “它现在见到你们不跑了？”沈思远随口问了一句。 “它主要是害怕豆豆，豆豆不在，它就不怕了。”尹星月道。 沈思远伸出手指，向蹲在地上的小土狗勾了勾，土狗犹豫了一下，站起身，缓缓走到沈思远的面前。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幽灵狗。 伸手摸了摸它的狗头，沈思远有些感慨地道：“你又有什么不舍得的事，而不愿意离开人间呢？” 小狗不会说话，只是不停地摇动着尾巴。 “应该是舍不得她的主人吧。”尹星月在一旁道。 “你带它去转转吧，我还有点事情。”沈思远道。 要是豆豆，肯定会下意识询问，你有什么“四”，好奇得不得了。 而尹星月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捉起地上的小狗，化作一阵阴风消失不见。 见他们离开，沈思远这才唤出【万魂幡】，伸指掐诀，随即朵朵从【万魂幡】上飘落下来。 此时的朵朵和初入【万魂幡】的豆豆差不多，一样都是全身冥火升腾，完全不知道如何收敛。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朵朵脖颈伤口的位置，有一圈幽蓝色的光芒，仿佛戴着一条蓝色项链。 “幡主哥哥~” 见到沈思远，朵朵面露惊喜之色。 上了【万魂幡】，会被打上烙印，输入一段记忆，认沈思远为主。 沈思远笑着向其点头。 朵朵低头看向手上正在燃烧的冥火，伸手握了握，满脸好奇和惊喜。 “哇，我烧着了呢。”她有些惊讶。 然后她好奇地挥舞着手臂，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蓝色火焰。 这些火焰烧得她不但不疼，反而有一种温暖舒服的感觉。 忽然她反应过来，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惊喜地向沈思远道：“幡主哥哥，幡主哥哥，我脑袋它不掉了呢，我脑袋它不掉了呢……” “我知道，但是你也……呃……” 正说着话，她双手用力一提，又把自己小脑袋给拔下来了。 不过伤痕切口处，却不像之前那样一片虚无，而是闪耀着幽蓝色的冥火光芒。 就在这时，屋内凭空刮起一阵阴风，朵朵松开了捧着脑袋的双手，脑袋并未落地，反而飞在空中…… “哇，我脑袋会飞呢……”朵朵兴奋地道。 沈思远：…… “这难道就是没什么用的飞头术？”沈思远心想。 其实他清楚，这只不过是朵朵获得驾驭阴风的能力，飞起自己的头颅，压根不是什么飞头术。 脑袋在屋里转了两圈，就落回到她的脖颈上。 沈思远趁机问道：“朵朵，你还记得你那把伞，是从……” 沈思远话还没说完，朵朵就有些疑惑地道了声：“伞？” 接着伸手一招，一把伞凭空出现在她手中，接着她身上那些冥火迅速顺着伞柄，蔓延至整个伞面，整柄伞瞬间燃烧起来，看起来极为神异。 伞面上松鹤图案中的鹤更是活了过来，化作一只巴掌大小的仙鹤，在伞面上升腾的火焰中飞舞盘旋，不时地发出愉悦的鹤鸣之声。 第82章 幽冥鬼蜮 沈思远从朵朵的记忆中，就经常见到这把伞。 每当下雨的时候，朵朵就喜欢唤出这把伞来遮雨。 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毕竟持有物品的鬼并不少见。 比如之前卢冠昌的拐杖，其实都是心相所化，属于身体的一部分。 但是朵朵的这把伞，很显然不是，它属于自身存在，能被鬼使用，这是一把冥器。 “你可知道，你这把伞，是从哪里来的吗？” “这是妈妈的。”朵朵道。 “那你妈妈从哪里来的？”沈思远接着追问道。 朵朵闻言，歪着小脑袋，很显然，她不知道这把伞的具体来历。 然后她下意识地转不动伞柄，接着她的身形，忽地消失在了原地。 这并非隐形，没有哪个鬼神，上了【万魂幡】后，还能在幡主面前隐藏行踪。 朵朵他是彻底消失在了这间屋子里，甚至不在滨海，否则沈思远绝对会心生感应，知晓大致方位。 可现在，朵朵整个人彻底消失了，沈思远赶忙利用【万魂幡】，重新与朵朵建立联系，共享他的视觉和听觉。 然后他就见到一片灰暗的天空，黑压压的乌云满天翻滚，无数的凶魂厉鬼在其中咆哮挣扎，大地之上，枯骨遍地，哀嚎遍野。 阴风吹动着枯骨，互相碰撞，发出诡异的敲击之声，鬼火随着阴风在四处飞舞。 朵朵瞪大眼睛，被吓得僵直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她全身升腾的冥火，如同一只巨大的火把，吸引了无数亡魂，向她滚滚而来。 这些亡魂，被孽气、怨气、煞气、阴毒污浊之气侵袭，早已丧失了神智，根本不惧冥火，翻滚着向朵朵直扑而来。 这些个亡魂组成的黑云，口中发出世间最为怨毒的诅咒、哭喊着、惨叫着、凶厉尖叫着，鬼哭狼嚎，让人闻之心神摇曳，精神恍惚，灵魂都能脱离肉体，与他们融为一体。 好在朵朵躲在伞下，这柄伞颇为神异，帮她阻挡住了大部分的伤害，但即使如此，也吓得她肝胆俱裂，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别怕，有我在。” 沈思远的声音在朵朵脑海中响起，给了她莫大的安慰和勇气。 原本她身上摇曳不定，似乎即将熄灭的冥火，似乎得到了莫名力量的加持，冲天而起，迎上直扑而来的阴风亡魂。 于是这些亡魂，成为了冥火薪炭，瞬间点燃了半边天空。 可惜这些亡魂燃之不尽，加上早就没了神智，前仆后继，哪怕朵朵身上冥火升腾，一时间也有后继无力之感。 朵朵此时反而倒是镇定下来，好奇打量四周，很是疑惑自己为什么来到此处。 但透过朵朵视野，察看四周的沈思远却不由焦急起来。 此时他没时间纠结这里是什么地方，而是想着朵朵是怎么来的这里。 朵朵不能在此久留，虽有冥火护身，但时间久了，迟早会被这无处不在的凶魂厉鬼给吞噬，最终与他们融为一体。 “转动伞柄？” 沈思远想起朵朵消失前的动作。 于是赶忙提醒朵朵，朵朵也很是听话，立刻转动了一下手中伞柄。 伞面上的仙鹤立刻发出一阵鹤鸣之声，接着朵朵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可是依旧在此方世界，只不过换了个地方，甚至还能看到远方冥火燃烧的天空。 就在此时，又是无数亡魂驾驭着阴云，如瀑一般，从空中向着朵朵，俯冲而下。 朵朵此时也胆大起来，举起伞柄，用伞面抵挡住飞扑而下的亡魂。 幽蓝色的火焰，瞬间点燃了亡魂，顺着亡魂组成的阴风向上蔓延，再次点燃半边天空。 可就在此时，远处的天边，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笑如魔音，飞舞在空中的亡魂，原本满是欲望的面容上，隐现癫狂，开始互相撕咬吞噬，整个世界，仿佛上下颠倒，四面皆反，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 满天亡魂组成的阴云，本已丧失神智，此时却似乎感觉到了恐惧，哀嚎着向着四面八方逃窜，一时间天空墨云滚滚，似乎整个天空都要塌下来一般…… 朵朵即使有伞保护，也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精神恍惚，身体如同一条毛巾被人重重地拧了一把，极不舒服，这种感觉，又传达给了共享五感的沈思远。 “快走，反向转动伞柄试试。” 沈思远在朵朵脑海中催促，同时已经做好接管朵朵身体的准备。 朵朵慌慌张张地转动了一下伞柄，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可紧接着出现在另外一处地方，但依旧处在这片世界。 不过这次不等沈思远提醒，朵朵把伞柄反向转动了一下，接着再次消失。 这一次，朵朵彻底从这方世界消失，回到了沈思远的出租屋内。 朵朵满是惊惧地看向四周，见到熟悉的场景，又见沈思远坐在眼前，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把手中的油纸伞给丢掉，实在是给弄怕了。 可是油纸伞却并没落地，半空中忽地消失不见。 朵朵不由呆了呆，沈思远见状问道：“你还能把它取出来吗？” 他话刚落音，油纸伞就又出现在了朵朵手中，不过这次她再也不敢转动手柄，可怜兮兮地看着沈思远。 沈思远向她招招手道：“给我看看。” 朵朵闻言赶忙上前，把伞递给了他。 沈思远接过，仔细打量，却并未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似乎只是一把普通的油纸伞。 当然，前提是忽视掉伞面上那升腾跳跃的冥火。 沈思远想了想，唤出【万魂幡】，又把冥火萤从中放了出来。 七十七只冥火萤围着他周身盘旋一圈，最后纷纷落到他的身上。 系于腰间的锁魂链如同灵蛇一般，盘旋而出，缠绕在他的肩头。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顺时针转动了一下伞柄，却发现依旧待在原地。 于是他又小心翼翼地逆时针转动了一下伞柄，依旧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想了想，伸手把站在一旁正一脸好奇看着的朵朵拉了过来，伸手把她抱起，接着把伞塞回她的手中。 “你再转动伞柄试试。” 朵朵接过伞，没有犹豫，转动伞柄，伞面上响起一声鹤鸣，乾坤倒置，两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第83章 五浊恶世 沈思远只感觉自己恍惚了一下，周围景色就忽地大变。 这倒是与九幽魔君记忆中的遁法极为相似。 看着因为两人出现，如同黄蜂一样蜂拥而至的冤魂恶鬼，沈思远直接祭出了自己的【万魂幡】。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毫无顾忌地祭出万魂幡。 万魂幡先是发出一道清濛濛毫光，把沈思远罩住，避免周围无处不在的孽气、怨气、煞气等等浑浊之气的侵袭，接着迎风暴长，化作一杆通天大旗，矗立于虚空之中。 旗面虽然破损无数窟窿，旗杆更是一道通天裂纹，但丝毫不影响其威势。 一道道黑烟从旗面上冲天而起，那些凶魂厉鬼，被黑烟一卷，就直接摄入旗面之中，如同巨鲸吸水，没有任何鬼物，能逃脱万魂幡的威能。 只是眨眼之间，他们周围就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沈思远把朵朵放下，看向远处的天空，却不见朵朵两次燃烧天空的火焰，想来他们又是在一处新的地方，而且隔的距离也是极远。 低头看向满地枯骨，沈思远用脚踩了两下，无数骸骨化作了粉末，露出下方黑黝黝的土地，朵朵也好奇地用脚四处踢了踢，有沈思远在身边，她胆子倒是大得很。 就在这时，沈思远忽然发现，这些骸骨之下，竟然还有一些生锈的兵刃。 “这里是一处古战场吗？”沈思远心中疑惑。 “可是敌人又是谁？” “而且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这里或许就是冥界。” 沈思远抬头望天，可惜天空被阴云遮蔽，根本窥不见全貌。 “咚咚咚……” 就在此时，地面忽然传来一阵震动，无数骸骨被从地面震起，有的直接从中裂开，有的化作了粉末。 这些骸骨，在此不知多少岁月，每日被阴风吹拂，早已变得极为脆弱不堪。 沈思远伸手一招，虚空之中的万魂幡迅速缩小，落回他的掌心之中。 接着弯腰把朵朵一把抱起。 “走，我们回去。” 沈思远知道此时自己现在实力微弱，还是不宜过早与一些强横接触。 朵朵赶忙转动伞柄，两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这瞬间，沈思远惊鸿一瞥，似乎见到一道庞大的黑影，正从远处向他们奔袭而来。 回到出租屋内，沈思远把朵朵放下，又把冥火萤收回万魂幡内，想了想，留下了一个，递给了朵朵。 “这只冥火萤给你。” 朵朵好奇伸出小手，冥火萤立刻落到她的指尖之上。 “把伞收好，另外你要尽快学会控制好身上的冥火。” 沈思远指了指她那全身都在燃烧的火焰。 朵朵乖巧点头，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都在了冥火萤上。 沈思远也就没再管她，又把肩头的锁魂链重新缠到腰上，接着心神沉入【万魂幡】中，查看此次收获。 却见其中一处“蜂房”中，充塞着大量凶魂厉鬼。 这些凶魂厉鬼，全都被孽气、浊气、煞气等等负面气息侵袭了魂魄，使得灵魂变得污秽不堪，丧失了神智，一切都化作了一些单一的意识本能。 比如有些凶魂，目露凶光，口中不停厉吼着杀杀杀…… 有些凶魂，目露淫邪，口中发出怪异的笑声…… 还有一些，目露狰狞，不停地重复着喊着孽障…… …… 这些凶魂厉鬼，都是修补【万魂幡】的好材料，但是沈思远却不敢这么做。 【万魂幡】吞噬这些凶魂厉鬼之后，这些灵魂之上的孽气、浊气、煞气等等全都会化作魔气，到时候绝对是魔气滚滚。 沈思远不觉得以他现在的实力，可以扛得住这些魔气污染侵袭。 【万魂幡】乃是魔道法器，噬主是它的本能，要不是因为在雷劫之下破损严重，威能十不存一，恐怕沈思远早就被其反噬，成为【万魂幡】的傀儡。 所以沈思远才会一再谨慎，没敢乱用【万魂幡】。 要不然人间那些四处游荡，被欲望污染的各种奇形怪状的亡魂，早就上了【万魂幡】。 就是怕影响到自己，使得自己性情大变，沦为【万魂幡】的奴隶，才没敢这样做。 而沈思远甘愿冒险，把这些亡魂摄入万魂幡，自然不是因为太闲，喜欢冒险。 而是想要从这些凶魂厉鬼的残缺记忆之中，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方世界的线索。 到底只是一片鬼蜮，还是阴间冥土，如果沈思远想要重启轮回，这点很重要。 想到此处，沈思远直接摄来几只凶魂，一一翻看其记忆。 ----------------- “杀杀杀……杀杀杀……” 记忆之中，是一位青年壮汉，身穿皮甲，手持长戟，随着同伴，如潮水一般向前冲杀。 周围全是尸体，鲜血染红了大地，此时已经彻底杀红了眼，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唯一的念头就是挥动手中长戟，刺向敌人，前刺、前刺…… 然后他被敌人一刀砍断了喉咙，躺倒在地，这才让他冷静下来，瞪大眼睛望向碧蓝的天空，最后彻底丧失了意识…… …… “杀杀杀……杀杀杀……” 依旧是挥舞着手中长戟，随着同伴，驾驭着阴风，如同潮水一般向前冲杀，可这次，却换了一片天地。 整个世界都一片灰蒙蒙，无数怪物从云层中探出头来。 有形如巨像的庞然大物，有细长如蛇全身是眼的怪物、还有身如山岳形如巨鹿的怪兽…… 它们张口一喷，无数污秽喷涌而出，亡魂顿时丧失神智，化作凶魂厉鬼，只剩本能，在空中互相冲杀，吞噬…… …… “这是恶浊显像？” 沈思远大惊，他从九幽魔君的记忆中得知，这种恶浊显像，在大荒都不多见。 恶浊乃是六欲所化，佛家称呼为五浊，道家称之为劫气。 五浊分别为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具有这五种众生生存状态的时空，谓之为“五浊恶世”。 此乃众生恶念显化、五浊恶世、礼乐崩坏、纲常沦丧、善念不存、所在时空沦为鬼蜮妖魔，腐化一切灵智光明，吞食灵气法力，天人五衰，沦为末法，这是灾劫…… 此劫如能渡过，那么佛道大兴，如果渡不过，人间将会沦为魔域。 沈思远隐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所前往世界，应该就是所谓的阴间冥土。 为了避免恶浊侵入人间，同时也避免在人间被欲望污染的亡魂壮大恶浊，于是有大能彻底封印住了冥土。 如果沈思远想要重启轮回，那么首先要清理掉阴间冥土中的恶浊。 沈思远把目光落到手上的【万魂幡】上。 以魔制魔？ 第84章 命运安排 沈思远隐隐觉得，一切似乎有命运的安排。 现在仔细想来，他一个普通凡人，竟然能轻松反杀对方，反过来把九幽魔君的残魂吞噬掉。 要知道，九幽魔君这样修行千年的魔道大佬，哪怕是一缕残魂，肯定也是强过沈思远这样的普通人，何况他还有【万魂幡】这样的魔道至宝护身。 隐隐似乎透露出一丝诡异。 包括遇到朵朵，也是如此，一切仿佛都是既定的命运。 不过沈思远倒是并不反感，他本就是一个凡人，能有此神奇际遇，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他人如蝼蚁，就不要心比天高了，说什么反抗命运中二话语，不如接受命运，享受命运。 至于接受命运，需要承担相应责任，他也认为应该。 就如同在公司上班一样，老板给你升职加薪，你总要挑起担子，给老板一个漂亮的业绩。 不过既然选择接受命运，那么接下来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继续帮助亡魂完成心愿，获得功德，修补【万魂幡】。 还是想办法，怎么消灭阴间冥土恶浊。 其实两件事并不冲突，只有努力修补【万魂幡】，提升自身实力，才有办法消灭掉恶浊。 恶浊是可以消灭的，佛家有化浊之术，道家也有渡劫之法。 所以在九幽魔君的记忆里，自然也有对付恶浊的手段，其中最为厉害一种法门，就是以恶浊为根，化出六欲天魔。 再以六欲天魔为【万魂幡】主魂，到那时候，也是完全可以成佛作祖的人物，玉帝都可以拉下宝座，佛祖都能给拽下莲台。 想想都流口水呢，但只要想想，以他现在的实力，别说化出六欲天魔，即使有那个能力，也会被天魔反噬，吞了他的躯壳，魔临人间。 说一千道一万，自身实力最重要。 “幡主哥哥……幡主哥哥……你看我……你看我……” 朵朵兴奋地声音，打断了沈思远的思绪。 却见那只冥火萤，如同穿花蝴蝶，围绕着她的指尖上下翻飞。 更加让沈思远吃惊的是，她身上刚刚还在升腾的冥火，此时已经不见了丝毫踪迹。 “厉害，你这么快就掌握如何御使冥火萤了。”沈思远忍不住赞叹一句。 然后接着道：“还有你身上的冥火，已经能控制自如了吗？” “哦？”朵朵疑惑低头看了看自己。 接着冥火噌地一下，全都冒了出来，接着又瞬间熄灭。 朵朵抬头，疑惑地看向沈思远。 仿佛在说，这还要专门学怎么控制？ 沈思远一阵无语，此时他想到了豆豆。 朵朵就是玄幻小说里的那种资质绝品的天骄，而豆豆就是外院杂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根本就不需要去学怎么控制，自然而然就会，一个努力这么久，也没控制住身上的冥火，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至于尹星月，她属于中间档，不好也不坏的那种，而且她年龄也比两个小家伙大上许多。 “等明日，我给你介绍两个小伙伴。”沈思远道。 “小伙伴？”朵朵歪着小脑袋，尽显可爱。 但是她依旧下意识地还是伸手捧住自己的小脑袋。 “对，一个小姐姐和一个小妹妹……” 正说着呢，就听忽地一阵阴风从窗户外钻了进来。 “不好咯，不好咯……” 豆豆落在地上，慌慌张张地奔向沈思远。 可走到半途，忽然发现屋内还有一个小姐姐。 于是她顿时停住了脚步，定在了原地，瞪大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朵朵。 “慌慌张张的，又什么不好了？”沈思远伸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豆豆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赶忙双手护住小脑袋，一脸惊奇地看向沈思远道：“这个小姐姐是哪个？” “她叫朵朵，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沈思远道。 就在此时，尹星月化作一阵阴风，也进入了屋内。 刚才她在楼下，远远地就见豆豆驾驭阴风呼啸而来，虽是夜晚，但她脑袋瓜上那不停燃烧的火焰，让她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显得无比耀眼。 不过刚刚那只小土狗却没跟来，想来尹星月知道小狗害怕豆豆，所以才没带上来。 而她也很吃惊突然出现房间内的朵朵，但是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 沈思远给三人作了解释。 这才继续向豆豆问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我又看到那天那个拿鸡毛掸子的老爷爷，他在后面追我。”豆豆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沈思远闻言蹙眉，“你上次不是说，你朝他喷火，把他给吓跑了吗？既然如此，你还怕什么？” “怕他用鸡毛掸子揍我屁屁呀。”豆豆理直气壮地道。 “你呀……” 沈思远也拿这个小东西没办法。 似乎感受到沈思远失望的情绪，豆豆又解释道：“我向他喷火了，可是他躲了起来，等我走的时候，他又追上来，好讨厌的……” 沈思远闻言蹙眉，“你没问他为什么追你吗？” 豆豆摇头。 沈思远看向尹星月道：“你跟豆豆一起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尹星月点头，沈思远又嘱咐道：“小心一些，保护好自己，遇到危险，可以驱使冥火萤。” 豆豆在一旁闻言，这才想起自己的冥火萤来，然后就见冥火萤从她发丝之中爬了出来。 她完全把冥火萤当作宠物养了，根本就没把它当作一件可以随意御使的武器。 尹星月点点头，抓住豆豆的手腕就要卷起阴风离开。 “等等。”沈思远喊住了她。 然后向站在一旁的朵朵道：“你也和她们一起去，一切都听姐姐的。” 于是三个小家伙，驾驭着阴风，从窗口呼啸着冲向了虚空。 看她们离开，沈思远也没闲着，开始锻炼起《大阿罗汉十八相》，不能全都依靠功德提升，自己努力提升一点是一点。 都说锻炼有瘾，那是因为分泌了多巴胺、内啡肽，可以帮助人们爱上锻炼，获得快乐。 练习《大阿罗汉十八相》同样是一种锻炼，筋脉、肌肉和骸骨的拉伸，伴随着酸痛的同时，也会让人产生兴奋和愉悦。 而且在这种状态下，沈思远感觉自己的大脑也格外地活跃。 此时他正在考虑三个小家伙的未来安排。 第85章 血脉传承 刘阿公最终还是再次找上了豆豆。 虽然有点害怕豆豆身上的冥火，但是他也不是没有依仗。 另外他自己对豆豆的身份也是好奇得紧，这么些年，他就没见过如此特殊的小鬼。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黄娘母的撺掇。 想到黄娘母，刘阿公就忍不住摇头叹气。 当年刚认识的时候，黄娘母也是一朵温柔的木棉花，在黎族人心中，木棉花是神圣的，热烈的、坚韧的…… 年轻的刘阿公，被黄娘母迷得七荤八素，掏心掏肺。 然后他真的被“掏心掏肺”，黄娘母嫁给他时，与其签了一份特殊的婚书，自此永生永世，都要供她驱使。 好在黄娘母还不算丧良心，刘阿公活着的时候，与其生儿育女，生活美满，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来。 刘阿公看着小姑娘卷着阴风，在空中飞走，不由得再次摇头叹息。 小家伙太小了，见他就喷火，根本没办法沟通。 不过也因为太小了，也不知道遮蔽行踪，所以早就被刘阿公探得了方向。 刘阿公去世这么多年，加上手上持有“神物”，在滨海这一亩三分地，还没几个鬼敢不给他面子，那些四处游荡的亡魂，就是他无处不在的眼线。 这也是黄娘母最大的依仗，不出家门，就可知晓众多隐秘私事。 在外人看来，黄娘母是有大神通，大能力的。 刘阿公手持神物，向着豆豆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因为乃是鬼躯，可以穿越障碍，所以速度还是相当快速。 “德嗒说见着小姑娘进了海韵小区，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说能驾驭阴风的还不止那小姑娘一个，也不知是有什么际遇，还是同样拥有血脉传承……” …… 刘阿公一边疾驰，一边思绪翻飞。 滨海这么点大的地方，除了他家婆娘，还没听说有其他能与鬼沟通的人。 难道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滨海？就他所知，琼海就有几位拥有与鬼沟通的血脉传承。 这一群人，有着许多不同的称呼，鬼语者，灵媒、神婆、巫师、阴阳先生、水师、出马仙等等，但本质上大家其实都一样。 比如娘母，这只是黎族特有的一种称呼，在汉话中，其实就是神婆的意思。 当然这一群人中，更多的是不具备血脉传承，没有真本事的骗子。 而滨海作为旅游城市，所以应该是从外省而来的传承人，也只有外省来的才这么没礼貌。 本省的那几个传承人，来到滨海，首先肯定会拜访黄娘母。 刘阿公正想着呢，就见一道幽蓝色火焰划过天空。 刘阿公转身想躲却已经迟了，三道人影从空中落下。 “嗷呜……” 豆豆首先仰天咆哮一声，一副我很凶，很厉害，吓死你的模样。 朵朵则捧着自己小脑袋，警惕地看着刘阿公，冥火萤在她周身四下飞舞，这是学沈思远的。 至于尹星月，只是神色冷漠看着对方，冥火萤停在她的肩头，等待命令出击。 这三个小姑娘一看就很不好惹。 刘阿公有些紧张，紧了紧手上“神物”，似乎给了他一些勇气。 他没有转身就跑，而是陪笑着跟眼前三个小姑娘打了声招呼。 “你为什么要跟着豆豆？”尹星月问道。 “豆豆？” 尹星月目光看向旁边不停啊呜、啊呜的小屁孩。 刘阿公回过神来，赶忙解释道：“我是见她神异，颇有神通本事，所以想要询问一下她的来历，并无恶意。” 豆豆听鸡毛掸子老爷爷说自己有本事，也不啊呜了，露出几分得意。 “这关你什么事情？”尹星月冷冷地道。 因为自身遭遇的关系，她对陌生人戒备心很重。 沈思远要不是直接把她给摄入了万魂幡，也不会那么快让她放下戒备心。 于是刘阿公赶紧把夏宝坤给搬了过来。 一听是警察，几个小家伙立刻放下了几分警惕。 刘阿公心中暗赞，警察这名号还是有几分牌面的，鬼都要卖几分面子。 他不知道的是，只不过是因为几个小家伙的观念之中，警察都是好人，特别是朵朵，她爸爸就是警察，所以天生对警察就很有好感。 尹星月在弄明白事情原委之后，才知道，原来事情起因还是因为她。 于是她也把那日情况，大致地跟刘阿公说了一遍。 刘阿公听闻她竟然能在人前显形，吃惊地瞪大眼睛，说话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却不知……却不知几位小神仙是哪家传承？” 如果只有一个豆豆，他或许还以为得了什么际遇，可一下出现三个特殊的小姑娘，只可能是某种传承。 尹星月没太听懂，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人老灵鬼老精，刘阿公见尹星月神色，立刻就换了一种说法。 “几位小神仙，可有家中长辈？我能否前去拜访。” 他想要上门拜访，可不是鲁莽，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眼前几位小姑娘，虽有种种神异，但见魂体完整，气息精纯，心相单纯，很显然不是什么恶类，想来家中长辈，也不是什么恶人。 尹星月想了想，这事她做不了主，于是转头看向豆豆。 想让豆豆回去询问一下沈思远。 可是豆豆傻乎乎的，见尹星月转头看她，她傻愣愣地瞪大眼睛，然后赔了个笑脸，完全不知其意。 尹星月叹了口气，她本和豆豆更熟一些，所以首先才会想到让她回去，现在只能转头又看向一旁的朵朵。 “你去告诉哥哥。” 朵朵点头，她毕竟比豆豆大些，也聪明机灵些，闻言立刻卷起一阵阴风冲天而起。 见朵朵离开，尹星月继续盯着刘阿公。 这让刘阿公有些不自在，同样不自在的还有豆豆，她悄默默地伸出小手，挠挠头，感觉不过瘾，又挠挠…… 最后把藏在她头发里的冥火萤给挠了出来，不满地在她肩头爬来爬去。 看着两个小姑娘肩头的虫子，似乎很危险的样子，刘阿公咽了咽口水，陪笑道：“我叫刘旺水，还不知两位小神仙姓啥名啥？” 他话刚落音，豆豆就抢先道：“我叫豆豆，名字叫……名字叫……” 她自己大名叫什么，一时间没想起来。 傻乎乎的。 第86章 冥府传承 沈思远并未立即去见刘旺水，只是与对方约好了一个时间。 一方面是因为对方想见，立刻就去见对方，实在是太过掉价。 另外一方面，是不想暴露自己的住处，虽然对方有可能已经知道，但也不想让什么人都进入到自己家里。 “我可厉害了，吓得他不敢动弹。” 豆豆回来后，还满是得意，觉得一切都是她的功劳。 “好了，你最棒。”沈思远摸摸她的头，目光却投向一旁的尹星月。 尹星月条理很是清晰，说了事情的起因和结果。 沈思远对尹星月与对方沟通的结果很是满意。 “好了，我也要休息了，你们几个去玩吧，还有朵朵，你们先熟悉一下。” 尹星月点点头，就要带着两个小妹妹离开。 朵朵对新认识的小姐姐和小妹妹也很有兴趣，也不急着找爸爸妈妈了，三个小家伙卷起一阵阴风消失在了屋内。 沈思远看了一下时间，发现都快凌晨两点。 想起明天早上还有约会，沈思远选择赶紧上床休息。 ----------------- 刘阿公回到家中，发现黄娘母早已熟睡。 刘阿公见状，直接走过去把她给戳醒。 虽然刘阿公显形不了，但是他和黄娘母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大声说话，黄娘母一样听得见。 “你这老头子，大半夜，还让不让人休息？”黄娘母起身，很是不满。 “你这老太婆，我在外面辛辛苦苦，你在家呼呼大睡，哪有这样的道理？” 刘阿公挥舞着手里的“鸡毛掸子”很是不满。 “你反正又不用睡觉，闲着也是闲着。”黄娘母也不以为意，起身下了床。 两人虽是从属，但也是夫妻，一起生活多年，早已习惯彼此。 刘阿公张口还想再说，却被黄娘母打断道：“你小声点，别吵醒了阿妹。” 刘阿公闻言，立刻闭口不言，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们这一脉，极为重视血脉亲情，阿妹从小在他们身边长大，虽是孙女，但实际上是当女儿养。 黄娘母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见刘阿公还在屋内，这才开口问道：“到底有什么事情，大半夜的把我弄醒。” “上次那个全身冒火的小姑娘，今天我又遇上了。”刘阿公道。 “哦，那你知晓对方来历了？”黄娘母随口问道。 刘阿公摇了摇头道：“还不晓得，不过我追上去，跟她搭上话了。” 黄娘母闻言惊喜道：“她跟你说些什么了？” 接着又关心问道：“你说她身上火焰厉害，可有伤着你？” 刘阿公闻言，阴阳怪气地道：“哎哟，还知道关心我啊？撺掇我的时候，怎么不晓得关心我？” 黄娘母闻言很不高兴地瞪他一眼道：“别犯古怪，给我好好说话。” 刘阿公闻言，也没再继续怪里怪气，而是道：“那小姑娘不是一个，而是三个，看她们模样，应该是有着完整传承……” 在这道法不显的年代，能拥有完整传承，是极为罕见和稀奇的事。 “三个？你把事情经过从头给我说说。”黄娘母闻言也很是惊异。 于是刘阿公把今日之事，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黄娘母闻言仔细思索后道：“你今日有些鲁莽了，对方要是一言不发，直接动手，你会吃大亏。” 刘阿公无所谓地摆摆手道：“我又不是全无依仗。” 他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也是心有余悸。 黄娘母道：“既然愿意相见，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见见对方。” “理该如此。” “也不知道是哪家传承，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黄娘母很是疑惑。 他们现在所说的血脉传承，皆是来自于百年前地府出了变故，冥路不通，以至于不少的鬼差吏卒滞留在了人间。 有的因为各种变故已经陨落，有的选择与人结合，选择延续血脉，有的通过秘术，陷入沉眠，等待冥路重开…… 可这在人间鬼差吏卒，都属于地府底层，实力低微，再传承下来，恐怕也是十不存一，按说不应该有如此大的能耐才对。 “我们也不要在这瞎猜，一切等见面之后，所有疑惑都能解开。”刘阿公道。 “也只能如此，不过等约见之日，我和你一起去就成，阿妹还是不要跟着了。”黄娘母道。 “怕什么，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人道大昌，还怕这些？”刘阿公嘴上这样说，但其实心里其实已经赞同了黄娘母的说法。 “去去去……我要休息了，你回你屋去。”黄娘母不耐烦地赶人。 刘阿公起身走向摆放灵堂的里屋，那里还有不少先祖长辈，供奉在内。 第二天沈思远起了个大早。 他随口说要请阮红妆吃早饭。 没想到阮红妆却当了真，既然如此，也只能请了。 看了一眼屋内，三个小家伙一个都没回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沈思远把自己捯饬了一下，也没特地打扮，就跟往常差不多，干净清爽就行。 “我下楼了，你到哪里了？”沈思远给阮红妆发了条信息。 本来他说要去接阮红妆，但是阮红妆却非要自己过来。 “马上就到，还有两个红绿灯。” “你坐车来的吗？” 见阮红妆信息回得很快，沈思远才有此问。 “是的，你把你详细位置发我一下，我让司机师傅直接把车开过去。” 于是等沈思远来到小区外，把自己定位发了过去。 很快一辆黑色奔驰停在沈思远面前，具体什么型号，沈思远不太清楚，他对车没什么研究。 阮红妆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大概是因为那天沈思远说要爬山逛街，所以今天她没穿裙子，打扮得很简单，但这却丝毫不影响她的魅力，反而有一种健康活力的美。 上身是一件黑色肩束胸紧身衣，露出锁骨和完美的一字肩，下身是一件修身七分牛仔裤，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和精致脚踝，脚上是一双白色平底运动鞋，连包都没带，看起来极为青春有活力，一点也不像是有二十八岁的样子。 “早上好。” 阮红妆笑颜如花地同沈思远挥挥手。 “早上好。” 沈思远点头颔首，目光看向她身后的正准备离开的黑色奔驰车。 “我看开车的，好像是蒋桃之吧？” 刚才阮红妆下车的时候，沈思远惊鸿一瞥，注意到的。 阮红妆没有否认，点点头道：“反正她今天也没什么事，就让她送我一下。” 亏得蒋桃之这个时候听不见，否则绝对要口吐芬芳，说声谢谢。 她得罪谁了？难得休息，想睡个懒觉，硬是被阮红妆给拽起来，为的只是开车送她去约会。 最关键的是约会对象，还是她的相亲对象。 真的是杀人诛心。 “不是人，呸~，狗男女。” 蒋桃之从后视镜张望了一眼，一踩油门离开，眼不见为净，不然会被气死。 第87章 初次约会 沈思远要请阮红妆迟早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只有三张桌子的小店。 但这间早餐店，在这里开了已经有十多年，有不少的拥趸。 有些老顾客搬走了，还会时不时特地过来。 店里装修老旧，墙上石灰都起了锅巴翘，不过桌面上卫生还可以。 “不嫌弃吧？”沈思远微笑向阮红妆询问。 “这有什么好嫌弃的，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和桃子经常去类似的小馆子吃饭。”阮红妆神色淡然地道。 她虽然家境优渥，但是也不是娇娇女，好日子能过，苦日子也能过。 “那你坐吧。” 沈思远抽出凳子，让她坐下。 阮红妆倒也不推辞，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 沈思远这才注意到，她臀部大过肩，丰满而挺翘，上次见她的时候她穿着裙子，而今天虽然穿着牛仔裤，却一直与他并行，所以才没有留意到。 不过沈思远扫了一眼，就移开目光，总是盯着别人屁股看，这样显得很不礼貌。 不过阮红妆的到来的确吸引了店里不少人的目光。 其实这家早点铺子卖的早点，都比较油腻，无论是包子、油条还是春卷，都是重油重荤。 但是阮红妆既然喜欢吃辣，那么就一定能接受这一点。 毕竟没听过谁喜欢清淡的辣，这和五彩斑斓的黑有啥区别。 果然，沈思远点的几样，都很合她胃口，特别是那一碗汤，她特别喜欢。 “这汤叫什么？” “就是海带汤，不过用的是鸡汤熬煮，然后又加了鸡丝、虾仁、云丝和淀粉调稠……” “至于辣椒，是我单独为你加的，我想你应该喜欢吃辣。” 阮红妆点点头，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因为辣椒的关系，双唇被辣得殷红，胜过一切口红，很是诱人。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是四明人，可我从小就喜欢吃辣，我外婆说我前世一定是个川妹子……” 阮红妆还是很健谈的，说起话来也是落落大方，总的来说，是一位非常大气而又自信的姑娘。 不过说到阮红妆的外婆，她今日竟然没跟在阮红妆身后一起来，估计是怕打扰两人约会。 不过她要是真的跟来，沈思远也不介意。 老太太知性优雅，说起话来慢条斯理，跟她交流，很是舒服。 他也喜欢从老太太口中，知晓一些阮红妆过去的事。 两人吃过早饭，从店里出来，八点还没到，天气还算比较凉爽。 “现在去哪里？”阮红妆开口问道，一副全听他安排的模样。 “说好了爬山，就不能食言，走吧，在前面有公交，直接到野鹿岭。” 滨海没有地铁，只有公交和有轨电车，这主要和地理环境有关，另外常住人口不多，所以一直没有修建地铁。 不过坐公交，也有坐公交的优势。 滨海的自然风光很美，坐在公交上，可以看到蓝天、大海、椰树和无处不在的花草。 要是真的坐地铁，穿梭在黑暗的地底，哪里能享受到眼前这些美景。 “我当年之所以来滨海创业，一方面是受桃子的撺掇，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滨海的美景，当然，也有我家本身就是做航运生意的，专业对口，综合几方面原因，我选择了留在滨海……” 公交车上人不算少，乘坐公交的大多数是来旅游的游客，此时正值暑假，很多家长带孩子来滨海旅游。 两人在公交车最后一排寻了个位置，一边欣赏着窗外美景，一边闲聊。 阮红妆说了许多关于她自己的事，沈思远也不例外，约会交往，就是相互了解的一个过程。 人生也真的是神奇，一个出生在四明，一个出生在琼海，两个人的人生本不应该产生交集，却没想到命运让他们相遇。 当然，如果严格算来，沈思远也不算琼海人，而是泸市人。 等两人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太阳开始炽烈。 “阳光太晒了，你也没带个遮阳的东西。” 沈思远见她两手空空，连个包都没带，也不由感到好笑，一般女孩子出门，不管有没有东西，总会习惯带个包的。 “轻装上阵，带太多东西都是累赘，临出门前，我可是涂了防晒霜的哦。”阮红妆伸出她白皙细腻的胳膊。 “你等一下。” 沈思远看到旁边有卖遮阳帽的，于是走路过去。 “老板，帽子怎么卖？” “八十。” 沈思远闻言咋舌，一个小小的遮阳帽，里外两层布，竟然敢要价八十。 不过想到这里是旅游景点，就一点也不奇怪了，何况滨海的物价一直都很高。 不过沈思远还是还了个价，最后六十买了一顶帽子。 阮红妆没跟过来，而是一直站在旁边的树荫下看着。 沈思远拿着米色遮阳帽走过去，盖在她的头上。 “你试试合不合适。” 阮红妆掏出手机照了照，然后喜滋滋地拍了两张照，看起来很满意。 “你不需要吗？” “不用，我皮厚，不怕晒。” 他说的是实话，《大阿罗汉十八相》练到第二相，怎么可能怕小小的烈阳。 阮红妆闻言娇笑道：“哪有这样说自己的，我去给你买吧。” 说罢就要走过去，却被沈思远一把拉住了手。 “我不买，不是心疼钱，而是真的不需要，你看我像是需要遮阳帽的人吗？” 阮红妆打量了沈思远一眼，眼神在他胸前和胳膊上掠过，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沈思远今天上身穿了一件白色无袖圆领背心，下身是一件宽松阔筒裤。 这样一来，尽显他完美身材，虎背蜂腰，肩宽臂长，肌肉线条分明，宛如一头雄狮，尽显男性魅力。 阮红妆的手被沈思远拉住，加上两人凑得很近，她似乎都能感受到沈思远浑身散发的男性荷尔蒙，让她有些面红耳赤的感觉。 沈思远拉住她的手就一直没放，阮红妆也不挣扎，算是默认。 于是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上了山。 一路上说说笑笑，感情迅速升温，等从山下到了山上，已经不是沈思远拉着阮红妆的手。 而是她主动挽着沈思远的胳膊，笑颜如花。 沈思远选择来爬山，自有考量，天气虽热，但是野鹿岭并不高，另外靠海树木多，山上反而比山下要更凉快些。 “这样可以吗？” 阮红妆背对大海，摆了个姿势，方便沈思远拍照。 山巅之上，整个大海尽收眼底，天高气爽，视野极佳，人在此处，如处画中，美得有一种不真实感。 可就在这时，忽然来了一条信息，打断了沈思远拍照的动作。 第88章 见色忘义 “等一下，我回一下信息。” “谁呀，真是扫兴呢。” 阮红妆走了回来，看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一个朋友，今天本来跟他约好了的，但是跟你约会，现在只好放他鸽子。”沈思远道。 阮红妆闻言也没再继续多问，而是走到一旁的阴凉处，两人才刚认识，彼此还没深入到什么都可以随口询问的地步。 “我在蓝海网吧等你，已经开好了机，速来。” 洪文庆的信息，似乎都带着一丝迫切。 这一大早的，竟然跑去了网吧，这么多年，他也真的是初心不改啊。 “不去，约会中。” 跟洪文庆，沈思远也不藏着掖着，有话直接说。 “哈哈.gif。”洪文庆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包。 “就你，约会，你不要笑死我才好。” “瞧不起人呢？” “对呀，就是瞧不起你，快点来，不要耽误时间，我今天找人下十六人本，正好把你也捎上，你不是还有很多成就没做吗？正好一起做了，说不定还会出个神装……” “真的是在约会，不信我拍照给你看。” 沈思远转头看向一旁阮红妆。 “我说我在约会，朋友不信，可以拍张照片发过去吗？放心，我不拍脸。” “为什么不拍脸？是因为我拿不出手吗？”阮红妆笑道。 接着主动靠上来，挽住沈思远的胳膊。 “我不是这个意思。” “拍吧。” 阮红妆把头往沈思远方向靠了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自然知道沈思远的意思，不过她性格爽直，不喜欢那种小女儿作态。 既然交往，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展现于人前。 今天她也拍了不少照片，还准备发朋友圈，根本没有丝毫想要隐藏情感的意思。 既然阮红妆不介意，沈思远就拍了两张两人露脸的合照发了过去。 然后—— 然后洪文庆就沉默了。 “他说什么？” 阮红妆很好奇沈思远朋友的反应。 她对自己样貌还是很自信的，应该会让沈思远在朋友面前很有面子。 见半天没反应，沈思远道：“算了，不管他，我们继续拍照。” 可话刚落音，洪文庆的微信终于又来了。 “你真是该死啊。” 阮红妆也好奇地凑了上来，接着咧嘴大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贝齿，似乎觉得这样太过失礼，又用手掩住，可是笑却停不下来。 “你和朋友都是这么聊天的吗？” “我们两个是大学同学，又住一个寝室，毕业后一直都有联系，所以关系自然比其他人要好一些。” 沈思远一边说着，一边又给洪文庆发了个消息。 “小洪子，退下吧，别扰了朕清净。（一脚踢飞.gif）” 微信发过后，立刻屏蔽了洪文庆的微信消息提醒，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和阮红妆约会。 “这样可以吗？这样不但可以拍到身后的大海，山下的树，也可以囊括在镜头里……” 阮红妆很有镜头感，似乎是天生的主角。 沈思远手机百分之六十点，全都用在给她拍照上了。 不过这一次，沈思远却把镜头往右移了移，因为有一对母子进入了镜头。 阮红妆似乎也感觉到了沈思远的目光，于是也把目光移向了一旁，见是一个小男孩趴在栏杆上，面向大海正在愣神。 准确地说少年更恰当一些，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套黑色球衣，手臂上套着黑色防晒袖，背着个很大的双肩包，斜挎一个水壶，皮肤黝黑，看样子似乎是远行而来。 “你认识？” 阮红妆走回来，在沈思远耳边小声询问。 沈思远摇摇头道：“不认识。” 目光却看向少年身边的那位女子。 女子年纪不大，看样子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 大概是因为阮红妆的动作，让她有所察觉，也或许阮红妆本身就非常吸睛，让人忍不住想要看她。 所以回过头，向两人看了瞥了一眼。 可这一眼，却发现那年轻人似乎冲着她微笑了一下，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要是一般的人，也许就这样算了，就此作罢，该干嘛干嘛。 可是她不是人啊，别人根本见不到她，所以她行事就少了很多顾忌。 于是直接走上前，想看看年轻人手机上拍了什么，刚刚她也留意到，对方似乎正冲着这边在拍照，说不定自己儿子会被拍到。 这一路行来，她颇为遗憾的就是，儿子并未留下多少照片。 沈思远的确拍了一张少年的照片，少年眺望着大海，眼神忧郁，眉头似乎有化不开的结，一缕阳光洒落在他脸上，似乎又象征着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一切苦难都会成为过去。 阮红妆扫了一眼，就又去了前面，她被栏杆外的一棵山蒲桃树给吸引，伸到栏杆内的枝丫上，开满了米色的花。 于是当女子探头看过来的时候，沈思远直接问道：“拍得怎么样？” “很不错呢，我儿子就是帅。”女子闻言，随口接过话。 接着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沈思远道：“你在跟我说话？” “要不然呢。” “你能看得见我？” 女子又惊又喜。 沈思远轻轻颔首，然后向蹲在围栏边上，正在细看山蒲桃花的阮红妆道：“头稍微往外右侧一下。” 接着又小声道：“自然能看到你，你说我听着就行，免得别人把我当神经病。” “好……好的……” 很显然，第一次遇到能见到自己，并且能和她沟通的人，女子显得非常激动。 于是沈思远一边给阮红妆拍着照，一边听着女子的叙说。 女子叫陈海燕，那少年是她儿子周金贝，初中毕业，明年将会是一名高中生，目前正在环岛骑行。 不过因为家庭原因，他不准备上高中了，这让陈海燕很是担心。 陈海燕也不知道沈思远来历，所以浅谈即止，并未过深地说自己的事情。 “这么小的年纪，不上学可不行。” “谁说不是呢，可我去世得早，他爸爸又不太管他，其实他学习挺好的。”陈海燕只是面露憾色，却并无太多悲伤。 “那你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吗？” 沈思远盯着手机，口中喃喃。 “你能帮我和我儿子传达一些话吗？”陈海燕有些惊喜地道。 “我传达的话，他能听吗？说不定还把我当成骗子或者神经病。” 陈海燕闻言神色黯然。 “这些事情，还是你自己去和他说最有用。”沈思远道。 “我……我自己？” 陈海燕先是疑惑，接着眼睛逐渐睁大。 “你是说，让我自己跟他说，他看不见我的，也听不见我说话……” 陈海燕又不傻，她口中这样说，却是满怀期待地看着沈思远。 沈思远不但能看得见她，还能跟她沟通，想来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或许他也能让自己儿子见到自己。 不过沈思远并未回答她，因为阮红妆走了过来。 第89章 神奇魔法 阮红妆有些奇怪地看着沈思远。 “你喃喃自语在说些什么？” 要不是看到沈思远的耳朵上没有戴无线耳机，还以为他在打电话呢。 “没有啊，我是在跟人说话。”沈思远道。 “跟谁？”阮红妆左右看看，更是疑惑。 “你不知道吧，我是个魔法师哦，可以沟通鬼神，刚才在和一个鬼妈妈聊天。”沈思远道。 阮红妆斜眼看他，一脸无语，很显然，是完全不相信沈思远这番话的。 倒是一旁的陈海燕信了几分，觉得他所言有可能是真的。 “你不行？”沈思远笑问。 然后不等她回答，忽然把手伸到阮红妆耳边。 阮红妆先是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但紧接着反应过来，脸颊微红，站在原地不动。 阮红妆一头齐耳短发，显得清爽干练，不过此时天气炎热，鬓角微微有些汗渍，几根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耳朵。 沈思远伸手帮她捋了捋，然后捋到耳后，接着收回手掌。 可还在红着脸的阮红妆却瞪大眼睛，只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因为沈思远手上拿着一枝玫瑰，玫瑰不但娇艳欲滴，而且上面甚至还有几颗水珠。 “这怎么可能？”阮红妆难以置信地道。 沈思远穿的可是圆领无袖背心，根本没地方可以藏东西，而且这又不像那些个硬币，可以藏在掌心里。 这是一朵玫瑰，一朵还带有水珠的玫瑰。 “送给你。”沈思远把玫瑰递给阮红妆。 阮红妆傻傻接过，此时她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 低头嗅了嗅，扑鼻的香气，鼻尖触碰到花瓣的真实，无不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那么地真实。 “你是怎么变出来的？” 回过神来的阮红妆忍不住追问。 陈海燕也非常好奇，她可是在一旁一直看着，也没看出来沈思远是怎么变出来一枝玫瑰。 “我说了啊，我是一位魔法师，这不是小意思吗？” 说着，沈思远再次把手直接伸到阮红妆面前，打了个响指，接着一朵玫瑰凭空出现。 “哇~” 阮红妆忍不住惊呼一声，然后有些迫不及待地伸手接了过来。 “你这真是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好神奇……”阮红妆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 沈思远笑笑，依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瓶水来。” 阮红妆乖巧点头，此时她注意力全在手上这两朵玫瑰上，想要找出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沈思远转身，用眼神示意陈海燕跟上。 沈思远背过身，往前走过，心念一动，万魂幡就出现在他掌心里，然后伸指掐诀。 不待陈海燕有所反应，就毫无抵抗地被摄进了【万魂幡】里。 “老板，给我一瓶矿泉水，再给我开个椰子。”沈思远走向旁边的小店。 老板先是给沈思远拿了一瓶矿泉水，椰子却要等一会儿，机器现场给开。 沈思远这个时候，指尖再次掐诀，被摄入【万魂幡】的陈海燕又被放了出来。 不过此时，她心中的诸多疑问已经得到答案，只是向沈思远微微躬身，接着转身向自己儿子走去。 她嘴角含笑，步伐无比轻快。 ----------------- “是要矿泉水，还是椰子？” “椰子。” 沈思远把手上的椰子递了过去，同时把她手上的玫瑰花接了过来。 这种青皮椰子，必须双手捧着才行，拿着玫瑰花不方便。 “去那边凉亭坐下休息一会儿。”沈思远道。 两人运气很好，来到凉亭，正好有一家人离开，让他们有了个坐的地方。 椰汁其实没有颜色的，就跟清水一样，很多内陆朋友，还以为椰汁是乳白色的，实际上不是。 而且喝起来也是寡淡无味，远没有罐装的椰汁甜，不过很是爽口，带有一点植物的清香，有点像不太甜的甘蔗汁。 一个椰子所含的水分，比一瓶光泉水的含量还要大，一个人一次性喝下去，绝对能喝到肚胀。 所以阮红妆在喝了几口之后，就喝不下去了，如此一来，这么大的一个椰子，反而成了累赘。 “我喝不下了，你要喝吗？” 于是阮红妆转头问向沈思远，希望他能帮忙解决。 “给我吧。” 沈思远也没客气，伸手就要接过去。 “你再去找老板要根吸管来。” 阮红妆伸手就要把刚才自己用过的吸管抽出来。 “没关系，我又不嫌你脏。”沈思远道。 阮红妆闻言，动作停在了半空中，脸颊微红，眼眸有些水润地看着沈思远。 “怎么，你不愿意啊？” “不……不是……你不嫌弃就行。”阮红妆有些难为情地道。 沈思远直接咬住吸管，吸管上还残留一丝淡淡的水蜜桃味道。 沈思远看向阮红妆那双红唇。 “这是她口红的味道？” 阮红妆似乎猜出沈思远的想法，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 不过她很快就又回过头来，拿起沈思远放在一旁的玫瑰嗅了嗅。 “总是觉得很神奇，这些都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吗？” 沈思远点了点头，“本来是准备晚上送你回去的时候送你。” 沈思远解锁了万魂幡第一层储物空间，其实最大的收获，并非冥火萤，而是储物空间本身。 因为知道今天要约会，所以这些花，也是他提前买好，收入储物空间内的，这才让玫瑰花一直保持鲜艳，甚至上面还带有从花店买后喷洒的水珠。 “现在没人，你偷偷告诉我，你是怎么变出来的？” 阮红妆忽然把头凑近，小声询问，两人凑得极近，沈思远甚至都能感受到她那带有丝丝香气的气息。 “这是秘密，可不能告诉你。”沈思远笑道。 阮红妆闻言，忽然把头靠近，在沈思远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一触即离，沈思远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接着她红着脸，低垂着眉，有些不敢看沈思远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不行。” “我都亲你了。”阮红妆抬起头，很是不满地道。 “没关系，我还你。” 沈思远说罢，不等她反应，也迅速在她脸颊上轻触了一下。 这下子，阮红妆的脸颊更红了。 “我……我们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以阮红妆的性格，此时都感觉有些羞得不行。 “是你先亲我的哦。”沈思远道。 阮红妆闻言，轻咬下唇，抬起头来，看向沈思远，她的明眸之中水光盈盈。 “那你可要对我负责哦。” “咦？” 沈思远感觉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而此时另外一边，陈海燕正跟在儿子身后，一起往下走。 虽然她现在很想显出身形和儿子相见，但是此时山上人来人往，怕造成不好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