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道友别跑啊!》 第1章 逆天改命! “我这辈子也许都没希望了,和父亲一样,种地,讨婆娘,生娃,教娃种地,娃生娃,继续娶妻,继续种地……” “不,或许你的人生不一样……” “嗯?” “你娶不到婆娘……” “……” 篝火将年轻人的脸映照得通红。 年轻人喉咙微颤,欲说什么话,却终于低下头,沉默不语。 “现在活着的,大抵都是祖上阔过,然后开枝散叶,渐渐在岁月中,或战乱、或天灾、或时运最终沦为财主、富农、农人……” “你以为家奴的后代,一辈子都是家奴吗?” “不,除一部分人以外,他们大多没有后代……” “悲剧会延续,但,不会繁衍,因为,他们没有繁衍的资格……” “……” 风,吹着篝火不断地摇曳着。 年轻人头埋得更低了。 只是,心中的不甘,却愈发强烈。 许久以后,他咬着牙,抬头盯着眼前的年轻道人:“道长,难道我……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 若没有见过光,他可以一直忍受黑暗,忍受自己是农人之子,忍受着自己的平庸,犹如所有人一样简单地,像一根野草一样活着。 然而,他见到了一束光! 那道光,于月光下刺出,照亮了黑夜,耀得他睁不开眼睛,但仅刹那光华,那数十人都无法抵挡的白额巨虎,便轰然倒塌…… 那道光,仿佛刺穿了他内心深处的浑噩,令他难以抑制地激动! 他…… 他不想当农民,想当一个剑客! 然而…… …… 【最锋利的锄头,都伤不到那山间猛虎】 【一把剑,如何可以?】 【地主家三十九号人,齐齐拿着兵器,穿戴整齐,上山屠虎,却折了三十七人,损了多少兵器,这才驱走猛虎,一剑就想杀虎,做什么白日梦?县城里老爷们供奉的剑神,都无这本事,你就别痴人说梦了!】 【……】 年轻人向村里人聊过这件事。 但包括父亲都不相信,只是摇摇头。 随后,齐齐劝年轻人,不要白日做梦,要踏实肯干!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种地,多吃饱饭讨婆娘,这才是前途。 他们举例,村里曾有一少年,走出村以后,欲为县衙老爷的家仆,逆天改命,他满怀志气地离村,最终却缺胳膊断腿回来,听说,在第一关考试的时候,就被人砍断手臂,亏得县衙老爷良善,这才为其包扎,这才保命…… 他们还举例,村子谁谁谁的祖父,曾想当读书人,一辈子读书却考不上功名,最终穷困潦倒家破人亡…… 甚至他们举例,年轻人父亲的大伯,曾也身怀凌云壮志,只是回来后,就闷声不语,最终疯了…… …… 一个个鲜活的案例,于年轻人身边闪过。 年轻人起初心中恐惧,也提醒着自己要认命,提醒着自己要老实本分。 但,许久以后,心中那不甘的情绪,却愈发强烈,每每做梦,都会梦到那一道令人耀目的光芒,梦醒以后,看着远方农田,总会怅然若失、魂不守舍…… 但,他知晓跟村里人说这些,村里人只会嘲笑于他,所以他只能憋在心中,变成一个永远无法企及的梦。 也许! 这辈子,就这样了吧! 直到今日。 小溪边,他偶遇一位服装打扮怪异的短发道人。 道人仿佛是从极远地方来的对一切都非常陌生…… 他很认真地回答着道人的每一个问题,但不知怎的,聊着聊着,这位道人似乎有着很奇怪地魔力,竟在只言片语中,便勾出了他内心深处的倾诉欲,令之话匣打开,居然不知不觉中,便将他的父母、亲戚、甚至于他儿时见到的那道光,给尽数说了出来…… 然而,道人虽然话语毒了点,但并未嘲笑他的那道光,反而,很认真地盯着他:“你虽有千般缺陷,也无甚资质,但,我从未否认逆天改命这件事……” 年轻人猛得一颤,紧接着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长,那,你觉得我,我,我可以吗?” “遇到了其他人不可以,但遇到了我,便可以!”青年道人吃饱喝足后,微微地站了起来,背负着双手,默默看向了远处那一轮明月,平静道。 “道长,那你觉得我,我……”年轻人呼吸粗重。 不知道为什么…… 这道人处处透露着神秘,但每一句话,却仿佛充满着令人信服的力量,令他忍不住便激动了起来。 “你有钱吗?”道人转头,突然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我没有……”年轻人呼吸猛得一滞,随后低头。 “那你有值钱的东西吗?”无人看到的角落里,道人嘴角微抽,随后继续变得仙风道骨。 “我……我的锄头,还有,这把我央人打造的这把剑成不?”年轻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一把剑。 道人默默地看了一把剑。 月光下,那把剑被磨得噌亮,但很遗憾,那把用锄头打成的剑,卖相很差,自是不值钱。 “罢了罢了,谁让我们有缘,这般,我观你韧性十足,人也良善,索性便为你指点些许迷津吧……”道人沉默良久以后,似乎极为为难地叹了一口气:“但,泄露天机,我可要折寿的,且是这逆天改命之事,我恐……” “道长,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没齿难忘,如果,有朝一日,我飞黄腾达,我必厚报!” “厚报就免了,罢了,天色将晚,今日,我便歇息你屋里,帮你震震屋内邪气,顺便看看你家中风水……” “道长,感谢道长,我,我,我……” “带路!” “好!” 月光皎洁。 【清河村】一片寂静,只余虫鸣阵阵,小兽呜咽。 张玄跟着年轻人来到一座简陋茅屋前后,心中既失望又苦涩! 在原先世界坑蒙拐骗多年,良心发现的他,捐了一大笔钱,准备好好专研玄学,顺便去泰山拓展一下业务的他…… 竟倒霉遭到突如其来的暴雨而迷路…… 一瞬失足后,竟来到了这鸟地方! 罢了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 张玄面上越发得神秘,简单地围着茅屋走了一圈,时不时地皱眉摇头,时不时恍然点头,最终脚步停在了大石上,端详着这块大石良久,这才回望眼前这个露着憨笑的年轻人:“果不其然,屋中构造出了问题……你这屋,是压龙穴,纵然真龙跃起,亦要被压至泥鳅,首当其冲,便是这块大石……” 这一句话犹如石破天惊! 眼前年轻人憨笑瞬间变成了惨白,大惊失色后慌道:“道长,那,如何改善?” “今日我先躺你屋内,帮你镇宅,明日,我再帮你瞧瞧……” “好的,道长,那……那今日就委屈道长一下了……” “无妨无妨,对了……” “道长,你说!” “你确定身无分文吧?我想听实话!”张玄表情格外严肃,紧盯着年轻人:“若心不诚,莫说改命,甚至会遭反噬!” “我发誓,若我有钱,我便天打雷劈!” “那挺好,挺好,身无长物,亦是决心,你先去吧……” “好的,道长!” “……” 等到年轻人离开以后…… 张玄哪还有仙风道骨模样? 他环顾四周…… 面上悲愤! 他听到蚊子的声音在耳畔嗡嗡声直响…… 他感受到自己手臂上被蚊子咬了好多个包,奇痒难耐…… 这一刻…… 欲哭无泪! 他是有想去稍微远点的地方拓展一下业务…… 但! 他没说要拓展得这么远啊! 这都拓展到另一个世界了。 (新人新书,求支持……) 第2章 啥玩意?你这就练成了? 窗外。 月如钩。 皎洁月光如薄纱般笼罩着这片朦胧大地。 屋内,张玄辗转反侧。 恼人的蚊声是时时刻刻回荡于耳畔,驱了几次,却始终驱不走。 下半夜天气微凉,蚊声终于少了些许后,张玄却再无任何困意…… 想起先前种种纸醉金迷,又想及此刻自己落此地,身无分文,与蚊为伍,难免生起几分悲凉…… 便在此时,屋外响起了一阵阵练剑声。 张玄微微坐起,透过窗户,望向外面。 他瞧着了这位叫林山的年轻人,正一遍一遍笨拙地,好似不知疲倦地挥着剑。 汗水浸湿了他全身的衣裳,仿佛刚从河边捞上来,他的虎口正微微颤抖,似乎握剑之手极疼,但却始终咬着牙,挥出一剑又一剑。 张玄有些出神,看了许久后,便继续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本欲好好休息。 却未料想…… 林山挥了一晚上的剑! 而张玄也听了一晚上的剑声…… 直到远处朝阳初升,霞光漫天后,张玄这才听到了剑鸣声停下。 走出屋以后,张玄看到林山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动不动,目光又移向了他那握剑之手。 此时此刻,他握剑的虎口处开裂,剑柄斑驳红迹于阳光下,异常的显眼。 “道长,我……没打扰到你吧?” 林山听见门开,瞧见仙风道骨的张玄出来后,他立马挣扎着爬起。 张玄面上平静:“不碍事……” “道长,您饿了吧,我立马去准备早饭,您且等我,我休整片刻,便去……” “稍等!” 林山作势连忙欲去准备早饭,却被张玄拦住。 张玄看着脸色有些苍白,胸口喘息得厉害,呼吸粗重的林山,迟缓片刻以后:“静坐,平和,调整气息……” “啊?” “躯体为万法之本,若躯体崩坏,再强的剑招也无用,呼吸为躯体之本,一呼一吸间调整身体运作,血脉流通,令其盈盛而勃发,方为大道……”张玄看着林山,将原先世界的一套忽悠老头老太太的养生呼吸法说了出来,笑道:“以后完练剑,你可以按照我教你的频率打坐,静养,待呼吸平整以后,方可坐起……” 林山先是一愣,随后激动得盯着张玄:“道长,那如何做?” “盘膝坐下,舌抵上颚,可背朝朝阳,吸晨起之阳气……来,就按照我说的做……” “……” “再者,闭目,情绪放缓,无悲无喜,倾听自然风声、虫鸣声、溪流声、万物随心而动,随心而晃……” “……” 张玄盘膝坐下,面色更为高深,口中念词平静、却又幽远,深邃…… 神秘朦胧间,仿佛呢喃之音环绕在林山旁边。 听着张玄声音,林山下意识地跟着张玄学着盘膝打坐,闭上眼睛。 “心无旁骛、不可二用、不想任何世间嘈杂、念头从头顶百会穴起放松,就是脑门中间,直至太阳穴,就是头部左右,直至脖间,放松大脑,放松肩膀……” “……” “呼吸平缓,再平缓,见那风,便乘风,见鸟鸣,便顺鸟鸣……平缓,再平缓……” “……” 张玄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缥缈,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一道呢喃,于林山肺腑中环绕着。 林山入定很快,仿佛一瞬间的事情…… 紧接着,他感受着自己本来疲倦的身躯,似乎涌入了一层奇妙的气息,这股气息在身体间不受控制地游荡着,似乎格外得调皮…… 不远处。 瞧着林山入定以后,张玄从盘膝中起来。 他不死心地围着这座茅草屋转了四五圈,又回到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却遗憾地发现,除了些许老式农具以外,自己实在是看不见任何吃的东西,更无任何值钱之物,他心中幽幽长叹…… 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客户,竟是如此之穷! 穷得他都不知如何索要报酬,甚至反而想给林山捐点款…… 再次绕了一圈后,张玄心中苦涩,已然是哀莫过于心死,瞧了瞧远方的村庄,想着要不去远方村庄看看有没有稍微富裕点的客户…… 便在张玄再走到石头边的时候,张玄瞧见林山依旧在盘膝吐纳,整个人一脸忘我模样,这令张玄都有些诧异。 以往那些信自己的老头老太太,顶多都是打坐半小时就腰腿熬不住了,需要他的言语催眠辅助…… 而这林山…… 瞧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张玄看了一会,又看了一下茅屋,最终目光看向茅屋边上的橘子。 无奈之下,自己爬上去摘了几个橘子吃,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下饥饿感。 去屋里美美补了个觉,直到中午醒来后,张玄走出房门,瞧着林山依旧像一尊大佛一般入定以后,顿时都惊了! 这人…… 是毅力如此坚强,还是,张玄瞬间便有些惊疑不定…… 还是被自己忽悠瘸了? 正准备上去瞧一会的时候…… 林山突然身体颤了颤,随手轻吐一口气,眼神格外清明。 他看了看天边的太阳,随后大惊:“道长,怎么现在都晌午了?” 张玄心中震惊,但面上却愈发得仙风道骨,轻轻道:“你入定了,入定流逝之时,你恍惚未觉……” “入定?”林山站起,却未觉腿脚麻木,反而全身有一股使不完的力量充盈全身,与此同时,他惊喜得看着张玄:“道长,我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有一股暖流涌动,这是否是,传说中的“气”?” “什么样的暖流?”张玄面带笑容,心中开始有些惊疑不定。 尼玛! 真的假的? 暖流? 气? “就是仿佛是从天地间来的,进入我身体以后,就融入了我身体,闭上眼睛以后,能感觉得到……这股气,好像又要不见了,道长,我应如何引导?” “继续打坐,气沉丹田,不悲不喜,细细回味气息所流之方向,今后,便顺此方向略作引导!” “好,丹田是哪里?” “脐下三寸。” “好……” 看着林山再一次打坐入定,似乎又良久后,张玄越惊疑不定了! 莫非! 我这套忽悠人的养生呼吸法,莫非真能练出气? 张玄一愣,紧接着尝试着也在旁边打坐,入定…… 但半小时以后,屁都没弄出来,反而腰酸背痛,累得要死…… 睁开眼睛以后,却听到了林山一脸惊喜地站起来,握着剑! “哇!道长,我好像现在全身充满着说不出来的力量,我再挥一千剑,都不吃力!” 第3章 您的神通吗? 夕阳西下,飞鸟鸣于林。 林山站于茅屋前大石旁,一次次挥剑,一次次收剑,虽招式单一且毫无章法,却凭空多了几分凌厉之势。 晚霞笼罩着苍茫大地,萦着血红余辉。 他一呼一吸间,格外规律,感受着身躯内,那一道气息环绕,竟有汹涌奔袭之势! 幼时,当他偶瞧见那道剑光后,心中便烙印着那把剑,无法磨灭。 于是,便央着父亲做了把木剑…… 此后,无论夏暑,亦或寒冬,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挥剑…… 幼时数十剑,略壮破至百剑,渐壮至今,已达日千剑瓶颈已有两年,无论如何努力,皆无可突破! 期间,曾多次被邻里乡亲嘲讽、更被亲人斥其不争,笑其异类、连孩童皆编歌谣谣其愚狠…… 林山心中虽失望、也曾一度自我否定! 每每辗转反侧,痛苦质疑,也曾想过放弃…… 但,第二日,只要握住那一剑瞬间,他便虎口紧紧,坚持挥剑,数年从未懈怠过。 从未想过,今日,他竟偶得奇缘,竟是突破了! “呼!” “两千剑!” 远方夜幕将至,林山将最后一丝力量抽空后,躺在这片大地上。 昨天全力只能千剑,今日配合着调气法门已挥两千剑,不得不说,这是一次质的突破。 躺倒片刻后,他立刻强撑着身体起来,随后,进行着调息,感受着大地中,一股股气,于鼻息间顺入,随后于身躯内四通八达,如水一般灌溉那疲惫的躯干。 林山练剑调息。 张玄则趁着空档,在这座【清水村】转悠了一圈。 这村约百来余户,落座于【岙山】脚下,村民于几百年前至千余里地的玉京处,躲避战乱迁徙于此。 村里有一户小路,连接【龙溪】、【西凹】、【东乡】等村,村里人每逢初五,初十,总会三五成群,前往远处赶集以农品换取生活物资。 不过,村民们大多没有田产,【清水村】田产皆为地主钱贵所有,虽为地主,但钱贵人缘不错,有钱大善人美称,每逢旱年亦或灾难,钱贵不但免租免赋,更会开仓放粮,资助乡里,偶尔虎患为祸,钱贵必会组织安保与乡民,共抗灾敌…… 有着钱贵这样负责任的地主,【清水村】这些年倒也邻里和谐、鸡犬相闻,颇像【世外桃源】之景。 但,张玄闲逛一圈后,心中却格外失望。 村民们虽然温饱,但,也仅限于温饱,压根就没有多余的钱财与口粮。 而且,村民们容易自我满足,过着一天又一天简单的生活,对命理之事看得很开,张玄自我推销了几次,但都被婉拒,数人皆称山间有狐仙庇佑,求雨问命占卜,皆可问狐仙,而村里东有钱善人坐镇,北有宋大夫,若有病患之痛皆可诊治,他们实在是未有所求…… 晚霞渐消。 张玄去了一趟狐仙祠。 狐仙祠香烛鼎盛、祈客如流。 有求雨、有求子、有求媳、亦有秋收成…… 张玄穿着道袍,默默走进来以后,惹得一阵异样眼光,但随后,所有人便低下头,继续地念念有词起来。 张玄虽行走江湖招摇撞骗多年,对命理之说也略窥门径,却从不迷信,此前曾连【真气之说】都不信,所以更不信这所谓的【鬼神】之说。 在狐仙祠逛了一圈以后,张玄便摸了摸饥饿的肚子,打算转身离开了。 只见他前脚刚往前踏一步,后脚便出现了一阵惊喜声。 他下意识转头,只见一位白发老者激动从里屋冲出:“狐仙显灵了,今日亥时,必下大雨,请诸君早做准备!” 随着这一声落下,紧接着,偌大的狐仙祠,瞬间无数人便磕头如捣蒜,兴奋之音此起彼伏,好不激情。 而张玄则看着远方皎洁的月亮与漫天晴朗的星空。 这天色,绝不像是有雨的模样啊! 迷信! 都是迷信! 张玄默默摇头,走出狐仙祠,一路看着灯火阑珊的村庄,一路看着远方的依旧晴朗的天空,愈发觉得扯淡。 回到山边的时候,张玄望见林山依旧全神入定一般地打坐调息后,他沉默片刻,最终走进了茅屋里。 当看到茅屋里已经准备好吃的东西以后,张玄也不客气,一股脑儿全吃光…… 吃光过后,张玄继续瞧着窗外,那巍然不动的林山! 这货,真练出什么门道了? 为什么我不行? 要不…… 我也…… 再试试? 张玄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也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瞬间便恢复了仙风道骨的神情。 只是,张玄搜遍了脑子里曾经看过的所有书籍【皇帝内经】、【道德经】、【九阴真经】、【针灸经】…… 脑子里理论一套又一套,尝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版本修炼,却始终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感,反而越发疲惫了! 妈的! 我难道天赋已经差到了这等地步了? 还是我悟性太差了? 不应该啊! “轰!” 一道炸雷,突然惊得张玄心中一颤! 他睁开眼睛望向窗外,却见窗外万里无云,依旧皎洁如也,而这道炸雷,竟不知从何而起的。 窗外,林山依旧在修炼着,这道炸雷似乎对他还未任何影响。 张玄盘算了一下时辰,琢磨着现在,似乎应该差不多是亥时了吧? 张玄走出屋外,观察了一下林山周遭。 林山面露虔诚,呼吸吐纳饶有规律,周身被月光笼罩,似弥漫着些许诡异气息! 突然! “轰!” 远方苍穹,炸裂瞬间骤起,惊得张玄猛然转头,却一不留神,手指被门口溅起的石子划伤,流了点血,但此时此刻,他却无心看着伤口,反而盯着远方天边! 上一秒! 晴空万里的苍穹,竟以惊人之势,自四面八方凝聚一片乌云! 凝聚速度实在是过于惊人,仿佛苍穹之中,有一双神秘之手,将之搓揉成团! 片刻过后,大地起了一阵凉风,凉风虽不刺骨,却带着些许诡异的寒意,令张玄仙风道骨的表情愈发僵硬。 几个呼吸间,天地竟然阴暗了下来,紧接着…… “轰!” 又一道闪电自苍穹落下,于狐仙祠方位闪过,夺目却耀眼! 不知是否是张玄的错觉,张玄瞧见远方狐仙祠有一神秘之物,于雷光中颤抖,最终被雷所击,隐于黑暗。 “轰!” 顷刻间,远方苍穹一片苍茫。 紧接着,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张玄震惊不已,很快便退回茅屋,而林山,则被雨水所淋湿,依旧巍然不动! “轰!” 再一道惊雷落下。 黑暗中,张玄瞧着林山周身一颤,于雨中起来,随后,握着长剑,激动得大喊! “大师,我,全身都是力量!” “大师,大师!”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些雨下得越大,我力量就越大……” “……” 淅淅沥沥的雨中,林山看了一眼屋内,袖袍随风而飘,雷光昏暗中,出尘淡然,仿佛仙人一般的张玄,他激动得大喊大叫! 他的称呼,也从道长,变为大师! 张玄看似古井不波,但心中已然震惊得无法言喻了! 这他娘的! 这世界该不会真的有神通吧? 该不会有…… 张玄微微抬手,想要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却在刚抬手的那一刹那间…… 轰! 茅屋旁落下一道雷霆,不偏不倚,竟砸在了那块巨石上…… 正在挥剑的林山瞳孔猛缩,剑一下子竟脱了手! 紧接着…… 他喘着粗气,既惊骇,又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张玄。 “这场惊雷暴雨,是您的神通吗?” 张玄则是目光望着苍穹,一动不动。 长袍随风飘荡,仿若谪仙下凡,带着几分出尘…… 林山看呆了! 竟下意识地,跪在了张玄面前。 虽然说不出什么话,但手臂却在微微颤抖着…… …… 风停了。 雨也停了。 乌云很快散去。 皎洁的月光,再次笼罩着大地。 张玄仿佛看不见林山一样,走出茅屋,随后,一步步走到茅屋外,那破碎的石头面前。 他闭上了眼睛。 亦或者是被这不合常理的惊雷所震到,亦不知道是否是其他原因,张玄感觉自己的好像出现幻听了! 他好像…… 好像! 听到这块碎石头,正在不断地喊他【爹】或者【父亲】…… 该死的,我疯了吗? 等来到石头前,看到四分五裂的石头以后,张玄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山…… 妈的! 这世界到底怎么回事! 第4章 大劫之祭 明月皎洁。 一盏盏灯火燃起。 古老而又神秘的祭祀声,伴随着阵阵山歌,久久未曾平息。 远方的狐仙祠中,灯火愈发嘹亮,恍如白昼。 林山似已打坐上瘾,待风雨过后,跑到屋内胡乱吃了些山果野菜,便再度盘膝入定了。 张玄躺在床上,却再度辗转反侧…… 一方面是远方狐仙祠那祭祀声,觉得这世界恐非自己熟知的古代世界,更极有可能是魔幻世界。 另一方面是,被那些炸雷一炸后,自己耳畔中的幻听,似乎越来越厉害了。 “父亲!” “父亲!” “父亲!” “……” 只要稍稍一闭眼,稍微略有困意,便听到耳畔有一孩童,叽叽喳喳地叫着父亲。 待他睁开眼,四下观望之时,却发现屋内压根无人。 莫不是鬼魅之物缠身? 特么消遣我? 亦或者是,嗯,应该是这两天自己睡眠欠缺,所以产生了幻觉,只消好好休息,便够了。 幻觉! 幻觉! 一切皆是幻觉! 张玄再度闭上眼睛,轻轻调整呼吸,从脑子里挑出了一本动漫里曾看过的【冰心诀】,反复念叨着【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约莫数百遍后,这才稍稍多了些许困意,纵然耳畔那【父亲】、【父亲】不断地叫唤着,张玄依旧进入了深度睡眠。 寅时初。 远方狐仙祠的祭祀声渐渐平息。 灯火渐渐熄灭。 山间传来了阵阵鸟鸣声,有凄厉、有悲鸣、有呜咽。 茅屋前,一块拳头般大小,不起眼的小石头自门前龟裂的大石随风滚下,落在地上,月光笼罩,一滴斑驳血迹渗入小石表面,最终消失…… 半个时辰过后…… 茅屋的门开了。 张玄从茅屋里走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露怪异地盯着这块小石头。 “父亲!” “父亲!” “父——亲——!” 随着他越接近这块石头,耳畔中的嘈杂之音越响,张玄最终弯腰,捡起了这块拳头大的,卖相很难看,被雷劈得通体焦黑不规则石头。 他端详了许久。 感受着脑海中那欢呼雀跃的声音越来越响以后,终于忍不住道:“闭嘴!” 脑海里的声音终于没了。 张玄只觉得天地间一阵宁静,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又看了看石头后,将之扔到了一边! 他默默闭上眼睛,继续念着【冰心诀】让自己保持着平静,然后又自嘲了一番。 他居然,会产生这山石被雷劈,然后成精的荒谬念头! 但这念头刚结束…… 便又听到耳畔中,萦绕着一阵阵“父亲”“父亲”的声音! 张玄睁眼,目光盯着这块石头:“是你在唤我?” “是,父亲!是我,是我……父亲,您终于肯回应我了?” “为何唤我父亲?” “您赋我灵智,令我开窍,我自然唤你父亲……” “我怎赋你灵智?” “父亲,我已至此地,呆了接近数百年,数百年,我受风吹,受日晒,见证夕阳落山,亦见朝阳升起……来往者行人一代又一代,后浑浑噩噩地守着一日又一日,一日又一日,一日又一日……” “长话短说!” “方才,我沾了血,又恰遭雷击,浑浑噩噩的突然便开了灵智,血脉里的声音告诉我,我是您的孩子……” “……” 张玄恍惚,片刻之后,深嘴角微抽,复杂地盯着这块漆黑的石头。 血脉里的声音? 你特么告诉我! 石头有血脉? “父亲,我肚子饿了……” “你吃什么?” “吸吸日月精华……” “哦。” 张玄点点头,将它放置于月光之下,待转身时,突然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声音:“父亲,陪陪我……” “我要休息了。” “父亲,不嘛不嘛……” “闭嘴!” “……” 脑海中的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 张玄打了个哈欠,随后回到了屋子里,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除了山间虫鸣声与风声以外,已无任何声音了。 真特么扯淡! 石头儿子? 呵! 儿子? 呵…… 我看来真疯了…… ……………………………… 清晨的风,温和吹拂着山岗。 张玄从睡梦中醒来,神清气爽地伸了伸懒腰,走出屋子。 屋外,那块石头依旧在原地一动不动,走向另一边的茅屋,顺着窗口看去,发现林山依旧在盘膝入定…… 张玄摸了摸干扁的肚子,最终苦涩地摇摇头,从茅屋边上,拉出了【仙人指路】的竹竿,整理好道袍,一步步走下山,打算去【清河村】中,混些早饭过来…… 这两天整天都吃山果番薯什么的,已经让张玄的肚子都饿扁了。 只是,下山后,张玄突然发现整个村子略有些诡异。 前两天天刚蒙亮,山间便到处都是农人耕作的勤劳身份,而此刻山间竟无一人。 再走往村口,乍一望去,却见大街小巷,除阵阵高亢的犬吠声此起彼伏外,居然看不到任何人影…… 张玄走进去转悠了一圈,只觉越走越骇然,朦胧间,耳畔间,竟时不时地响起了阵阵吟唱声,令人困倦疲乏,但稍稍一摇头,那声音又瞬间不见了。 张玄最终停在了村里的池塘边上。 他瞪大了眼睛。 他望见池塘边上,一条条鱼泛起了肚白,浮在了水面上,虽未死,却仿佛被掐住呼吸般,疯狂地挣扎着…… 原本清澈见底的池塘,此时竟浑浊不堪,池底淤泥翻滚,一只只硕大的绿龟痛苦挣扎着游起,又瞬间落下,往复许久后,竟慢慢不动了…… 稍远处的浅滩边上,一只只泥鳅躯体僵硬,诡异地弓成了半圆状,丝丝自泥鳅身体里渗出,形成层层龟裂…… 张玄本能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呜呜!” “呜咽,呜咽!” 等转头看向远方的时候,恰好听到了一阵凄厉的犬吠声传来,霎时,一只挣脱了束缚的大黄犬口吐白沫,发了疯似得往外逃,待逃到村东口的瞬间,便立马痛苦地呜咽一声,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 张玄走近一看…… 发觉这条黄狗瞳孔颤抖,竟犹如望见什么诡异之物一般,低声惊吼,剧烈抽搐一阵后,立刻殒命当场…… 张玄看到这一幕后,又望向墙角边…… 他瞧着成群结队的家鼠四散奔逃,为首的家鼠竟犹如山兔般大小,只是此刻,它口含鲜血,毛发直竖,状为惊恐,叽喳着往外奔逃…… …… 张玄本能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立马带着【仙人指路】的竹竿,跟着家畜蛇鼠往着远方奔走…… 却未曾奔几步…… 便瞧见村边上,紧闭着的,家家户户的门陆陆续续开了…… 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带着诡异的狂热。 口中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什么话…… 不约而同地奔至【狐仙祠】…… 第5章 活祭之日 清晨。 朝阳初升。 山间层层朦胧雾气,不知何时聚之而来,笼罩着整个【清河村】。 三尺外,分不清人畜,一丈外,分不清方位! 张玄携着【仙人指路】的竹竿,依托着脑海中的记忆,步步往前行。 只是每一步,耳畔中总会响起一阵阵极为迷惑人的神圣吟唱之音,惑人心智,竟令张玄内心深处都渴望往狐仙祠去拜一下那无所不能的狐仙。 恍惚间…… 张玄竟诡异地看到,狐仙祠上空,那朦胧雾气中,有一身披红霞,身环祥云的仙人正盘膝而坐。 仙人看不清面容,却周身散着五色神光,庄严肃穆…… 这一望,张玄心神巨震,耳畔竟响起阵阵仙乐之音,仿佛往前一步,便登极乐! 随着仙乐越发嘹亮,张玄瞳孔涣散,望向狐仙祠方向,竟一瞬间望见此生至美好之物,于远方招手,双腿竟控制不住地想朝那方向前行…… 但稍走两步,张玄便停下来。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种极高明的催眠手法。 借助了语言、环境、与人内心深处对神秘的敬畏,惑人心神…… 他闭上眼,不再受那幻象影响,心中默念【冰心诀】,随后灵台渐渐清明,再睁眼望向狐仙祠方向之时,却见朦胧雾气仍在,耳畔蛊惑人心之音依旧,但【狐仙】却已不见了…… 张玄一边念词,一边加快速度,往山上奔走,当奔至山腰即将接近茅屋的时候,那声音终于轻了很多。 但…… “父亲!” “父亲!” “父——亲,父——亲!” 那该死的【父亲】两个字,却凭空出现张玄脑海,差点便令张玄破功,再度陷入那蛊惑之音里。 他终于看向了那块黝黑难看的石头…… “闭嘴!” 一声厉喝,脑海中瞬间便安静了:“继续吸你的日月精华!” “父亲,我吸不了了……” “为什么?”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遮天蔽日,吸收了周遭一切灵气,该死,那力量,越来越强大了,它好像要涌入山中……” “……” “不好,那力量要吞噬我……父亲救我……” 张玄感受脑海中,那声音越来越轻,亦越来越痛苦。 同时,他竟觉自己血脉中,有一股悲痛情绪涌出,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被抹去一般! 他终于伸手,将那块黝黑的石头拿起,放进随身携带的袋中。 那种悲痛感这才稍稍好些。 “父亲,我,好困……” 短暂而又虚弱的声音响起。 最终再度寂静。 张玄猛然转头看向远方。 却见山间雾气,朦胧之间,已然漫上了山岗,侵上了茅屋! “啊!” 张玄转过头,却见茅屋里,林山从地上爬起,精神恍惚,喃喃自语:“仙师,我……我昨日做了一场狐仙梦,我……我……我要成仙……” 他目光涣散,瞳孔颤抖,突然露着诡异的笑容,憧憬地望着远方的狐仙祠上空朦胧,人宛如不受控制一般,一步步机械般往前走着…… “随我一起念!” 张玄立刻猛拍他肩膀,猛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念出【冰心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守一,六根大定……” 林山猛颤! 随后,听到一阵更加温柔的袅袅之音响起。 那袅袅之音中,似带着一股清凉的力量,渗进了他全身经脉,催动着身躯内,指引者股气息运行…… 随着【冰心诀】一遍又一遍在耳畔响起,林山本来恍惚的神情渐渐变得清明,脸上又恢复了些许血色…… …………………………………… 昨日…… 整个【清河村】的居民,皆做了一场狐仙梦。 梦见狐仙赐福,全村往生琼楼玉宇、仙乐缥缈的极乐世界…… 梦中皆美好,梦醒皆狂热,诸人随着浓雾,走上了狐仙祠,纷纷磕头膜拜…… 那场浓雾,持续了两个时辰,终于渐散。 浓雾过后,村民恢复神志,但意识中,却仿佛种下了什么种子。 …… “【清河村】已三月无雨,庄稼不长,豆苗不生,河畔干旱,今日方得大雨,既为狐仙庇佑,也为怜惜我等日夜虔诚叩拜,遂降下甘霖……” “今日为狐仙显灵,林山,你必随我等一起去捐道门槛……” “……” 暖阳悬于高空。 阵阵清风拂过山岗。 林山父母随着几位村民走了过来。 林山见到父母后格外激动,忙不迭介绍着张玄这位“仙师”。 却不想,父母只对张玄轻轻点头致意,便不理张玄,而是侧过头盯着林山。 林山听到【捐门槛】三字以后,面上表情竟变惊恐:“可是,我……” “村中老少,今日皆去捐门槛,你怎能不去?” “五年前,那一次捐门槛,我妹妹他……” “休得胡言!那是狐仙收作义女!” 林山父亲身材高大,声音孔武有力,尚未等林山说完,便打断林山,面上带着几分骄傲:“狐仙收女,那是五年,十年都不曾遇到的大好事!狐仙收女之后,我们清河村,年年作物生长,风调雨顺,隔壁【龙溪】、【西凹】、【东乡】等村,前些年闹大饥荒之日,可曾听闻我们此地有旱灾?而这一次,是我等追随狐仙超脱之日……” 茅屋内。 林父说完以后,声音不容置疑:“我先去狐仙祠捐门槛,你且去沐浴更衣,穿上我们为你准备好的袖袍……” 说完以后,林父看了一眼张玄:“这位道长,今日我村有祭祀大事,山间恐有兽鬼出没,前往聆听狐仙教诲,你呆茅屋周遭,切勿到处四走,万一遇事,我等亦无能为力,道长,你非我村人,亦勿接近狐仙祠……否则,恐有大祸,切记!” 林父叮嘱完张玄以后,也不等张玄回应,便自顾自地走出了屋子。 张玄笑着点头,目光却是注意到林父手臂处中有一道深深的,可怖的伤疤…… 他笑容渐消,突然回忆前两天逛村时,看到的村民,几乎每一位村民,右手边都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这道伤疤与狐仙祠…… 张玄目光突然看向了林山。 此时此刻,林山惊惧地望着狐仙祠的方向,脸色惨白。 “何为捐门槛?” 林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回忆起极为痛苦之事后,他面露恐惧,嘴角微颤了许久以后,这才道:“仙师,您,听说过活祭吗?” “活祭?” 林山刚欲解释,却听到了远方一阵钟声响起。 许久以后林山低着头:“我先去参加祭祀,今日,我若能回来,求仙师收我为徒,带我离去这【清河村】……我若无法回来,仙师,这把剑,交于您……向【龙溪】的姜荼师傅说一声抱歉,我……我终归是……无法偿还……” “……” 此时此刻,他的称呼,已从大师,变为仙师。 第6章 血祭! 晌午过后…… 本应该喧嚣的山间,竟格外寂静。 林山脸上灰白,自茅屋内出来后,便一直低着头,全无张玄初见时的倔强。 山风拂过,他俯瞰下方。 下方,村民们齐齐颂歌,于狐仙祠脚下,一步一叩首,奉上鸡鸭鱼肉…… “林山,你有没有想过,所谓的狐仙,实际上,是山间精怪所化,专食人精血?” 张玄平静的声音,于林山背后响起。 林山微颤,恍惚间转身后,目光带着复杂,嘴唇动了动:“仙师,我……我不敢想……” “你不敢想,便是已有答案,你为何不走?” “我走了,我父母便要死……”林山低头喃喃自语:“五年前,本是我去,却因我贪玩,误了时辰,然后,我妹,便被当成了活祭……” 林山喉间哽咽,虽然抖动,却终于说不出任何话,只是低着头,紧握那把剑,一步步走下山。 张玄看着林山的背影,迟疑片刻,终于跟了上去:“等等!” “仙师,您……” “若是觉得自己被蛊惑了心智,便不妨念这些句子……” 张玄轻轻地在林山耳畔一股脑儿地将【清心普善咒】、【大悲咒】、【清心诀】、【冰心诀】等一些经典句子全部灌给了林山。 林山全身一震,紧接着激动地点点头,片刻后,突然表情严肃,对着张玄虔诚地跪下。 张玄搀扶起来,却见林山深深吸了一口气:“仙师,我若这次活着回来,此生便侍奉您,鞍前马后!” 认真说完以后,林山便转头,默默地向着山下走去。 张玄望着林山离去的方向,心中微叹…… 待转身时,突然望见山间那早已消散的雾气,此时此刻竟渐渐再度氤氲而起。 神秘雾气中的低吟声也由远至近,越来越响亮,转瞬间,雾气便朦胧至张玄脚下,耳畔间,那蛊惑人心的声音,也越来越强烈。 张玄口中念叨着各种【清静咒语】,努力让自己保持清明,一步步离开这朦胧雾气,往着山的另一边行走。 “噗嗤”、“噗嗤”、“噗嗤!” 就在此时,张玄望见远方森林中,被浓雾弥漫后,一群群惊慌失措的飞鸟,从枝头落下,皆是双眼充血,已然暴毙而亡。 望着这些尸体,张玄深吸一口气,只觉周遭的温度,居然变得越来越低,带着刺骨的寒意。 妈的,君子不立危墙! 趁着现在天色还早,赶紧跑吧! 万一真到晚上,那山间精怪横行,那可就惨了! 他连忙朝远方小径的小跑,却在此时…… “父亲!” “父亲!” 张玄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一阵阵虚弱的声音,似格外焦急。 “怎么了?” “这边有阴魂!别往这边!” “……” 张玄抬头,望向前方,却见一处新墓刚立,恍惚间,他居然瞧见新墓处,升起了一个个身穿寿衣的身影,正神情痛苦地朝着他的方向飘来…… 大白天活见鬼啊! 妈呀! 乍一见如此诡异场景,张玄通体冰凉,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麻了! 但他素来冷静,片刻平静后,他轻轻地握着【仙人指路】的杆子,躲向另一边。 刚躲好后,便瞧见远方群山中,一个个阴魂于墓中飘起…… 有老妪、有孩童、有断手青年、亦有尸首分离的壮汉…… 一个个阴魂与张玄擦肩而过,霎时,他耳畔便听到了阵阵凄厉的哀怨声,似在挣扎,又似抵挡,却仍旧抵不住虚空中,那雾气中的神秘力量…… 张玄看向远方…… 这一望,他震惊了! 却见狐仙祠竟在朦胧中,犹如琼楼玉宇一般,飘在了空中,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竟闪烁着道道圣洁华光,令人忍不住叩拜…… 那一个个阴魂冲向琼楼玉宇,最终化为道道金光…… “父亲!跑……我感觉,那东西正在吞噬我的力量!” 脑海中传来虚弱且急促,惊恐的声音…… 张玄猛得摇头,口中默念【清心普善咒】,身形则是一步步往山上方攀爬…… 张玄拼命往山间奔跑,那【仙人指路】的竹竿,此时此刻已变成了前行的探路棍,但纵然如此,满地的荆棘依旧刮碎了张玄的袖袍…… 不知道行走多久,即将到达山巅之时,张玄这才停了下来。 他笼罩在阳光之下,回望远方的【清水村】。 他看着【清水村】的格局,顿时愣住了。 【清水村】三面环山,村中房屋看似杂乱,却错落诡异,房屋朝向皆为歪斜走向或东西走向,且屋子之间门窗相对,门窗相对,极容导致晦气流通、杂物涌入,这是古人建筑上最为忌讳的“穿堂煞”! 他再一看向【清水村】周遭,却见周遭树木,竟按着某些规律而排列,站在山巅远远望去,四面环山,竟呈【囚】字形…… 这一幕幕的建筑规格,与山水布局,竟完全是逆风水而建…… 看完以后,张玄再看那狐仙祠,心中莫名想到了昨天那一道道惊雷与瓢泼大雨…… 等等! 莫不是那狐仙渡劫? 看这情况,应是渡劫失败了,然后,吸食村民、牲畜等精血以滋养疗伤? 就在此时! 那山脚下的云雾再次汹涌而上,虚空中,圣洁嘹亮吟唱之音愈发强烈…… “父亲,继续走!这边!” “那边力量又强了!” “这边跑!不对,左边……右边!” “到底哪边!” “我……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左边,就是跑……也许是右边,父亲,啊……左边跑,左边……不对,右边!” “到底哪里!” “这边,对,这边,不对,那边……” “……” 脑海中那声音令张玄崩了! 他左跑右窜,却总觉得自己在莫名兜圈…… 沿途,张玄望见山间更多的阴魂惨叫着被吸往狐仙祠方向…… 不止是人,还有鸟、雀、松鼠、野猪等物形状阴魂…… 再观狐仙祠方向,却见那绵延数里的台阶上,黑压压的村民不断唱着诡异山歌,疯狂磕头,竟能听到头砸石板之音。 呼吸间! 那朦胧雾气竟以惊人的速度涌上他脚边,直至渐渐吞噬着他的身躯,遮住面门! 霎那间那阵阵蛊惑人心之音,再度弥漫…… 隐约间,张玄眼前竟出现了一道道幻觉…… 有车轮般大的巨型蜘蛛,正撕咬着冲向他…… 有妖娆鬼魅的狐面少女,在他身边舞动着…… 亦有天空下着血雨,每一滴雨,似乎都是一个个挣扎的生灵…… …… 看到如此多的幻象,张玄直觉悚然。 他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这是幻象,快速念着各种清净咒语。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若冰心、天塌不惊……” 随着他念起,脑海中小石头的声音,也学着他,一遍一遍念叨着【冰心诀】的声音。 片刻后,张玄竟感受到自己周身笼罩着一层华光,那雾气侵之瞬便自动消散! 顷刻间,眼前的幻象瞬间破碎…… 变成了一道道荆棘遍地的山路。 脑海中,石头急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左边跑!” “右边,东边,西边……对对,不对,对,往右边!” “那边力量也起来了!” “左边,对,左边!” “……” 张玄继续奔逃,只觉逃得天昏地暗,已完全没有任何方向感… 不知道跑了多久…… 只知道朦胧雾气散尽…… 他听到了一阵阵响亮的吟唱声与祷告声,在脚下…… 然后,他瞳孔猛缩! 入目便是一排排倒在地上正拼命叩拜的村民…… 这一刻,他头皮发麻,倒抽一口凉气:“你特么怎么把我带到这地方来了!” “我,我……”脑海中,石头声音结结巴巴的。 “你特么不是会感知能量方位吗?你怎么……”张玄崩溃地闭上了眼睛。 “我……我也不知道啊……父亲……我……我知道能量方向,可是,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我真分不清啊……哎呀父亲,我好虚弱,我没力气了,哎呦……” 脑海中突然一片寂静。 狐仙祠里。 香火鼎盛,吟唱声阵阵响起。 林山的手臂被祭祀的巫祝刮开,任由鲜血流入旁边的血池…… 他痛苦地挣扎着,隐约,瞧见远方祠堂里,有一巨爪,正徐徐伸出…… 但村民们却无一人瞧见这巨爪,依旧虔诚叩拜,领头的正是他爹娘。 便在林山准备认命之时—— “轰!” 上方似有东西坠落,紧接着,他看见有个东西从泥坑里爬起,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轻咳一声:“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就路过……” “……” “继续奏乐,继续唱……” 第7章 仙人指路! 夕阳向晚。 山间瘴气凝。 古老的狐仙祠大殿上,幽幽吟唱声顿消。 村民皆回头望向那灰尘扬起的朦胧身影。 那身影见不清面容,却似仙风道骨,但很快便奔出大殿口,消失在苍茫的瘴气中,隐约只见那【仙人指路】的旗帜于风中飘荡。 村民们短暂愣神后,耳畔又响起袅袅音声,周围大殿再次萦绕起仙气缥缈,远方狐仙所卧处,更是琼楼玉宇、金碧辉煌。 他们精神猛震,目中憧憬之色更重,连连低头,齐唱那阵阵颂歌。 颂歌越发缭绕,那远方的仙镜也越发清晰…… 他们瞧见村中孩童们欢快嬉闹,于彩云之端翱翔…… 也瞧见五年之前,那被狐仙收为义女的林娇娇端坐于狐仙圣殿一边,面容神圣轻摇圣水,圣水洒向处,绿草成荫,枯树逢春。 更有村中,早已逝去多年的前辈、父辈们,正面露慈笑,于狐仙殿前接引道众,说那仙镜如何如何美好…… …… 愈发嘹亮的吟唱于林山耳畔回荡着。 林山却在痛苦中,挣扎着。 他感受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地消逝着。 他目望周遭…… 瞧见了自己的妹妹,正露着笑容,似热情地牵引着自己走入那狐仙仙境。 他望见远方的氤氲处…… 那边花团锦簇、芬芳阵阵,彩乐飘荡间,朵朵星光灿烂。 隐约间…… “过来!哥哥……” “这里没有生老病死,没有痛苦,没有纷争,只有吃不完的琼浆玉露与山果……” “来,哥哥,我在这里等着你……” “……” 那熟悉的声音,仿佛催动着他身上的魂魄,他只觉飘飘欲仙,控制不住地前往那琼楼玉宇。 他面露向往表情,拉着妹妹那温暖的手,一步步走向仙门,从此,脱离了烦恼与痛苦,渐登彼岸。 直到他即将走入那扇仙门刹那…… 他突然又听到了一阵巨响! “轰!” 紧接着…… 所有的仙境尽数破碎,恍惚间,他被绑在祭坛上,手臂依旧留着鲜血…… 远方,那本是仙门处,此时此刻,竟有一双铜铃般血红的大眼睛…… 那是! 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那是一只露着獠牙,通体赤红的,正喝着鲜血的巨狐! 此刻,巨狐目光凶狠地盯着前方…… “该死,不是说这边是出口吗,怎么绕来绕去,又特么绕回来了!” “啊……抱歉,你们继续,继续!” “……” 林山转头猛望,却见仙师张玄身散神光,手握【仙人指路】旗帜,面色略微尴尬,随后立马再次退出了大殿。 【仙师救我!】 【救……】 林山张了张嘴,拼命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身体虚弱,竟无任何声音。 只瞧着那【仙人指路】渐渐消失,说不出的绝望。 再次转头,却望见了一双通红的巨目,正盯着他。 那血目极为深邃,片刻间,他竟觉周身仙乐缭绕,再度陷入了那怅然美好的仙境里面。 不! 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幻觉,幻觉! 他望见站在远方,朝着自己挥手的妹妹! 他拼命地挣扎,大吼,却见妹妹身影越来越近,耳畔中的意识也越来越涣散…… 弥留之际! 他突然想起了【清心普善咒】,想起来一段段咒语…… 他拼命地念着,努力让自己内心深处保持着平静! 他感受着自己本来无力的身躯中,再次涌来一股清凉气息环顾全身! 他看着眼前美好的仙境破碎变成了那一方大殿,他瞧着大殿上,已无仙乐缭绕、孩童嬉戏,竟瞧见孩童被利爪撕咬、吞噬了血肉! 他看着父母被人操控一般,不断地叩拜,一边叩拜,一边笑着念词…… 他看见前方那些跪拜的村民脸色惨白,被黑气笼罩着,隐约间,上方有着缥缈魂魄,被撕成碎拼,吸入巨狐身上,一个个阴魂正痛苦地哀嚎…… 他看着旁边血池血水正被吸干,那一方巨狐仰天长啸,声震如雷! 但恍惚间,他又感受到了远方变成了仙乐缭绕…… “凡间多残酷,仙界多美好!” “哥哥,过来吧,我们一家人,在仙界好好地生活……” “……” 他瞧着父母身穿喜庆衣服,与妹妹站在一起,正笑着与他招手。 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一步…… 没有痛苦、没有绝望、皆是快乐! 然而! “轰!” “哎呀妈呀!狐仙,我真没有打扰你的意思,我只是,迷路了,哎呦!这雾太大了,晃眼啊!” 他再度瞧见仙境破碎。 看到一个个村民倒在地上,已没了生息…… 他瞧见父母依旧作叩拜模样,但手臂上的伤痕却已开裂,不知何时,鲜血已经流干…… 他悲哀地怒吼,挣扎着从祭坛上摔下来,努力用用左手握着右手正在流血的手臂。 却见一只巨狐咆哮着冲出大殿,脚踏处,地面层层龟裂,黑雾笼罩…… 他瞧见狐仙冲向大殿门口,那握着【仙人指路】招牌的张玄,此刻张玄身散发着仙光,速度极快,竟一溜烟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吼!” 那巨狐已然震怒,怒吼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仙长撕碎! 林山惊惧之下,在地上翻滚,跑向了父母。 “阿父!” “阿父!” “阿姆,阿姆!” “……” 叩拜动作的父亲被他一碰,竟僵硬地砸在了地上,像是一个没有魂魄的躯壳。母亲则是周身皮肤散着道道血痕,面色依旧露着微笑,却早已没了生息…… 他跑向村民…… 村民们一个个都躺着一动不动,尽数被吸干了血液…… “啊啊啊!” 他痛苦大吼,声音格外虚弱,仿佛呢喃…… 他用拳头狠狠砸着地面,疼痛感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但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终于…… 躺在了地上。 ……………………………… 狐仙祠外。 “狐仙大人!” “别追了!” “哎呀妈呀!” “我真的是迷路,你停下,停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真没有打扰你的意思……” “我以后给你好吃好喝的供奉你,你想吃啥就吃啥! “……” 那巨狐,将张玄惊得三魂七魄都吓出来了。 他拼命奔跑,跑下台阶,跑进了村子。 “轰!” 巨狐横冲直撞地怒吼着,时而散着阵阵蛊惑人心的神圣袅音,而张玄却与那小石头一边默念【冰心诀】身散着柔光抵御着声音,一边大声喊叫。 巨狐暴怒! 只觉这渺小人类,为何明明格外虚弱,但跑步速度却是极快,每每即将被他厉爪所抓,却每每总会恰好躲过,令自己扑了大空, 天劫之后的它,本就虚弱,遂需早日吞噬圈养的人类精血养护自身…… 却不料! 方才大殿上几番施法,皆这可恶的人类打断,最终遭到反噬显出原形,此翻,它纵是拼着重伤,也要吞了这可恶的人类! 第8章 那一剑的风情! 身后。 血腥的嘶吼声,伴随着阵阵房屋坍塌声,吓得张玄心惊肉跳,拼死奔逃! 常年混迹于市井的张玄,本身便经常带着摊位奔逃,所以体力锻炼得不错,再者跑入村庄,房屋作为掩体,自是阻隔那巨狐的追击。 但! 妈呀! 这么大的一只狐狸! 简直是闻所未闻,这给人刺激的,我靠! 等等! 被咬了,我要不要打狂犬疫苗? 干!我怎么脑子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逃命要紧! 保元守一! 心若冰清! 呼吸,调整呼吸! “父亲,这边跑,这边!” “闭嘴!给我念【冰心诀】!你指的路,就没有是一条对的!” “父亲,明明我指对了,是你经常跑错路啊,而且,我身子虚弱,我又不能实时引导!” “闭嘴吧你!老老实实给我念【冰心诀】” “……” 张玄一听那便宜的石头儿子说话,心中便是气闷,恨不得将这块石头给砸掉。 初时帮忙指路,还挺靠谱,但后面竟越来越掉链子,几次三番都将自己带进死路,带上祭坛,送到大狐狸跟前。 这货就不能靠点谱吗? “轰!” “轰!” 张玄已在村中不知奔逃多久,只听到下方的房屋坍塌声越发得密集,灰尘竟遮天蔽日。 稍稍回望,余光中,那巨狐的眼睛,竟如灯笼一样,血红如也,散发着骇人的怨意和憎意…… 冷静,我要冷静,想想,有什么戏法可以借我脱身不? 等等! 金蝉脱壳! 对! 张玄长长舒了一口气,猛得握住那【仙人指路】的竹竿,拼命一挥,紧接着,一张道袍随风扬起,却似人形…… “吼!” 迷雾中,巨狐猛得扑向了张玄,咬牙撕扯,非但咬不到张玄,竟是咬住了一层道袍。 待巨狐反应过来,却发现张玄竟不知何时,脱下了道袍,往相反的方向奔去! 巨狐大怒,再调头狂奔…… 却不想那【仙人指路】的竹竿略微一旋转,紧接着,一泼水油喷向了巨狐双瞳,紧接着一轮火光燃起,燃得巨狐双瞳巨痛,悲鸣一声,发狂似地冲过来! “妈呀!” “这货连火都不怕!” 手握竹竿的张玄瞪大了眼睛,看着火中冲过来的巨狐,顿时大惊失色,咬牙再次一捏竹竿! 【仙人指路】的竹竿一分为二,瞬间,竹竿迸射出几道竹剑,直刺巨狐瞳眼! 却见锐利的竹剑刺进巨狐眼睛以后,竟直接被折断,对巨狐未造成任何影响! 张玄见此一幕,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一边奔逃,一边再次旋转竹竿,一节竹竿顷刻间喷出了一道水汽! “吼!” 这道水汽似乎起了作用,巨狐痛苦地倒地哀嚎挣扎。 而张玄趁此机会,将【仙人指路】的竹竿重新整合,疯狂逃窜至山上…… 待穿过了一片荆棘,发现后方再无怒吼声吼,张玄这才停下来,拼命地喘息看向远方村中那一片片倒塌的,逐渐被撞毁火烛而被点燃的房屋! 妈的,关键时刻,还是硫酸靠谱! 短暂休息片刻后…… 张玄不敢再停留,而是继续往前奔逃,终于跑上了山路,正欲往前再走时,却见一灰袍青年正往这边奔来! “别进村,往回跑!” “道友?你这是……” “村中有精怪,嗜人心血,我暂时降住了,你莫再过去了!” 那青年听闻张玄声音以后,愣住,望着喘着气,身形狼狈,却周身散着华光邪物不侵的张玄,以为遇到同辈仙人,他急忙行礼,表情谦逊:“道友……” “快跑吧!” “啊?” 那青年目视前方,谦逊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 却见前方妖气冲天,雾瘴朦胧,绝有大妖蛰伏,他深吸一口气,意识到【清河村】村民恐遭大难,半晌后,却目露坚定:“道友,你且在此休息,待我去降妖伏魔!” “喂,你……” 张玄尚未说完,便观那灰袍青年深吸一口气,手出长剑,于地上画一剑圈:“道友且宽心,我去去便来!” 留下这句话以后,他便手握长剑,竟朝着远方朦胧的黑气处冲去! 张玄张了张嘴,伸出手,想说什么,却见灰袍道人身形竟一跃三丈,灰袍随风摆动,竟恍似飘上虚空,几个起身过后,消失在黑暗中。 这一刻! 张玄看呆了! 大脑一片空白! 这…… 这人该不会是…… 仙人? 便在张玄懵逼之余,远方忽然传来一阵怒吼声与剑光声,浓雾之中,似有一场艰难的搏斗。 恍惚间…… 张玄竟听到一声充满威严的:“天道玄法,以气为剑,诸天灵气,皆为吾用!” “……” 片刻后,张玄看见虚空中剑光闪烁,噼里啪啦声直响,隐约有着巨狐哀嚎声。 但随即,那巨狐竟更为凶性,冲天而起,虚空中,张玄竟听利爪破开虚空之音…… 利爪之势,惊令远处黑气化为涟漪,涟漪中,阵阵阴魂哀嚎比此起彼伏! “噗嗤!” 道道剑气破空而至,将周遭的草木皆数斩断…… 张玄看着这一幕,脑壳嗡嗡声直响,他急忙缩进了那青年划出的剑圈中,躲避那一道道坠落的剑气…… 剑气中,张玄看着黑气中,不断握剑升起,与巨狐搏斗之身影,心中感慨那“仙人”竟如此威猛,忍不住心中赞叹! 却不想随着一阵巨狐怒吼声过后…… “呯!” 张玄躲避的剑圈瞬间崩碎! 不多时…… 见那灰袍青年冲出黑气! “道友,快跑!” “这孽畜果真凶残……” “我不敌!” “我不敌!” 那灰袍青年浑身褴褛,口吐鲜血,那把剑,竟已被折断,此时此刻狼狈奔出,几次跌倒,又拼命爬起。 “哎呀妈呀,道友,你为何不说这巨狐已成大妖,伤死我也,伤死我也……” 他一边奔跑,一边吐血,整个人慌不择路…… “嘭!” 竟一头砸在大树上,全身脱力晕了过去! 张玄见此,目瞪口呆,久久无法反应过来。 这家伙…… 这就完事了? 正欲跑背着这灰袍青年跑,却不想后方一阵怒吼声,那巨狐再次冲出! 此时此刻,它的右瞳正在滴血,插着一把断剑! 皮毛直竖,仿佛一把把利刃,他瞧见张玄,竟直接放弃那倒地的灰袍青年,憎恶地冲向了张玄! “我靠!” “是他伤你,不是我啊!” 张玄大惊! 连忙再次挥着竹竿往前奔逃…… 妈了个巴子的,今儿老子真特么有血光之灾不成? 第9章 降服! 月光皎洁,洒向这片大地。 远方的风,犹如利刃,撕碎虚空,卷起阵阵苍茫。 张玄已然毫无方向,只知道哪边有路,便奔至哪边,哪边能挡,便挡哪边。 【仙人指路】除了竹竿内装腐蚀液体的玻璃外,再无保命机关,已然变成了张玄的赶路之物…… 他奔山,他涉水,他冲向黑暗,又冲出黑暗,身后的那阵阵嘶吼声,却从未停歇过,鼻息间全是令人呕吐的臭味。 每一阵嘶吼,都震得他耳膜生疼,惊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奔逃多久,他身上力气已至极限,张玄感受到一道利爪袭来,随后,猛得击在他身上。 他身躯被震飞,恍惚之间,他望见那巨狐张开血盆大吼,准备狠狠地吞掉他! 妈蛋! 要死了要死了! 张玄面上慌乱,但心中却始终保持着冷静,虽丧失了着力点,却将竹竿猛得一握! 【仙人指路】的竹竿瞬间长至三米,露出其中金属之心…… 张玄狠狠地握着机关处,咔嚓一声,支撑住了下坠的身形,恰好卡住那巨狐即将撕咬下来的巨口。 紧接着,他稳住身形,猛一晃双腿,整个人落在了地上! 地上的荆棘刺得他直咧牙! 却无心拔刺,立刻冲向远方奔逃…… 巨狐张口,狠狠地咬碎【仙人指路】的杆子,尚要冲去,却见舌尖刺得难受,竟有某些透明残渣,自竹竿碎出,竟刺得他舌尖打滚! 月光下,它更为发狂地怒,声震起层层音浪,破开虚空,直奔那左躲右闪的人类而去! “去你大爷!” “你再追,老子可要动真格了!” “你真以为道爷是软柿子,道爷此刻,就要降妖伏魔!” “看道爷法宝!” “……” 直至远处,即将抓住那该死的人类的时候,却见那人类竟突然停下,索性不跑了,目瞪怒视着它,仿佛发怒! 甚至于,这渺小的人类居然手握一块石头猛朝它扔去! “啪嗒!” 石头撞到他的身上,却不痛不痒,但受此污辱,它直接气疯,丧失理智猛冲而去! “轰!” 却见即将撞向那人类的片刻间,那人类竟猛地往后一跃,躲向三四米处,目光死死瞪着它! 它欲收回身形,却不料身形一滑,竟踩在了一方石头上,收不住速直冲远方山崖! 轰! 一阵巨响传来,最终砸在了山崖底下。 “噗嗤!” 它猛吐一口血精血,喘着粗气,怒目而视上方山崖,欲爬起,却感知全身皆痛,再次跌倒。 渡劫失败,正值极为虚弱! 正欲吸村人精血养躯,却未料想几次三番被打断施法,遭到法术反噬,再难施法。 兽形发狂后,又与突然冒出的灰袍道人搏斗,虚弱的腹部,被刺了数剑,精血迸射……虽打退那道人,身体却更为虚弱了,本应好好调息,徐徐再战! 却瞧见那手握竹竿的碍眼东西,想起最近种种,心中怒火再难压制,却未料都被人类逃跑有术,反将自身砸入山崖…… 它痛苦地哀嚎! 心中强烈的不甘心,令它再次攀爬而起! 只是…… 眼中酸涩的腐蚀之物,竟犹如火焰般滚烫,疼痛异常,渗出的血水与那液体相融,也更为炙热! 它痛苦得怒吼一声,拼死跃起,冲向那站在山崖上的人类,却即将触碰之时,身躯猛震,虚弱至极的它再难提气,只能再度落下。 “吼!” “你这孽畜!有种上来,再与道爷搏斗几回合啊!小垃圾!” “道爷等你,略略略!” “吼!” 再度落下后,它意识到自己身躯重创,真元精血流逝严重! 自己此番遭到重创,修为必倒退不知道多少载,甚至再难凝聚神通惑人了!本应及时逃离养伤,却再次被那人类言语一刺激,愤怒竟令之疯狂,不顾躯体之伤再度跃起! 却在攀上山崖之时,见那道人瞬间跑入丛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提气再跃,却呼吸猛滞,力量顿消,再次砸在山崖下方,身体重重刺进石头上。 它再度怒吼,月光下,强烈的不甘心,弥漫着它的全身。 再度爬起之时,本就被腐蚀的双瞳已然模糊不堪,一只竟完全失明! “来啊,来啊!再来啊,你能动道爷一根毛,便算道爷输!” “什么妖怪!” “就是一坨狗屎!” “……” 那人类,比它还像畜生,瞧见自己无力再战,又从草丛里跑出来,嚣张的乱骂一通,竟往下扔下来一块小石头! 这块石头不偏不倚,恰恰砸在了他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上! 隐约间,它听到石头惨叫。 “父亲,别扔我了!” “父亲,痛啊,再扔我我就要碎了!” “啊啊啊!” “痛啊!” 它愤怒再吼! 爬起,却又猛然跌倒…… 那一刻! 全身的真元若筛子一般,四散泄露! 它慌了! 再下去,自己真要死了! 它欲逃离此地,却没想到刚一站起,双目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而且! 该死! 它意识到,那块石头正贪婪地吞噬着它四散的能量,牢牢吸附着它的眼睛。 它猛得抓起利爪,挥向石头…… 却不料,利爪刺进了他的瞳孔,血流如注! 它的血液,竟也被那块石头拼命吸收,吞噬着,这块石头,仿佛是跗骨之蛆、仿佛是田间蚂蟥…… 它咆哮着,声音却愈来愈虚弱,越来越轻。 莫不成,修行几百年的它,此番要殒命于此吗? 耳畔,依旧传来那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此时此刻,它已顾不得那难听的骂声,只是拼命地凝气,不让自己最后的精血流逝…… 但可惜,那石头,竟生根了一样,进入了它的眼球,刺进了它的肉中,任由它再凝气,亦无法凝住那肉中倾泻精血…… “来啊,宵小妖魔,可笑可笑!” “今日,本道爷就要收妖!” “哎呀妈呀!” 那上头人类依旧在叫嚣,但似乎得意忘形,竟未站稳,直挺挺地摔下了山崖…… ………………………… 怒吼声持续了许久。 灰袍青年幽幽醒来,摸了摸发胀的大脑。 随即,他惊恐地站起,握着巨剑,本能欲逃。 却发现,那天地间,浓郁的妖气,似乎渐消! 他猛得盯向远方,却见远方,那皎洁的月光处,一道全身散发着华光的身影,自上而下跃下,身形缥缈,仿佛刺向那倒地挣扎的巨狐! 灰袍青年瞳孔猛缩! 紧接着,倒抽一口凉气! “这道友是何招数?” “竟如此之生猛!” “那等大妖,都被他降服了?” “……” 他深吸一口气,冲向了张玄落下的方向。 远方,【狐仙祠】。 林山幽幽爬起,目光看向远山…… 却见远山有一道华光落下! 顷刻间,大地传来阵阵巨响,紧接着,身边的黑气便已渐散。 他撑着虚弱的身体,拼命往那边爬去…… 却听! “轰!” 他瞧见一巨狐落在不远处,紧接着,他见仙长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褴褛的道袍,身披华光,从灰尘中慢慢走出,…… “呼!” “万幸,万幸!” “这皮肉够柔软的!” “否则……” “哎呀妈呀,我裤子呢?” “……” 第10章 佛道双修? 月色如水,清辉洒满大地,仿佛一层淡淡寒霜。 熊熊烈火覆盖在燃烧的废墟之上,残垣断壁于火光营造下,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如同一具具无声的幽魂,低语着曾经的繁华。 火舌肆意舔舐着残存的墙壁,砖石已失去了往日的温润,变得焦黑而坚硬。 耳畔仿佛听见孩童们的欢笑声、父母温柔的责备声、邻里街坊的吆喝声…… 此刻,都已在这片火焰中,化为一片废墟。 林山喉咙微颤,怔怔地望着这一方火焰发呆。 一股悲哀的情绪涌上心头,眼角微抖,却恍惚间流不出任何眼泪。 他被吸食了大半精血,身躯格外虚弱,坐在地上,静静地喘息着。 “逝者已逝,生者节哀。” 林山回头。 见张玄来到他身边,看着远方那一处大火与狐仙祠,淡淡道。 “仙师,我……他们会投胎吗?” 林山嘴角微颤,虽问出这句话,但内心深处已然不抱任何希望。 张玄并未回答,而是目光看向远方,那头巨狐。 他不知如何向林山解释,这巨狐不止吞噬了他们的精血,更吞噬了他们的魂灵作为精神养料。 不过,想必所谓的投胎,所谓的往生,仅仅只是些许心理安慰后,便露着笑容确定道:“会的。” 说完以后,见林山面色苍白,身子虚弱至极,心中微叹,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吃些东西吧……” “我们,真要吃那头巨狐?” 林山面露惊惧,直到此时,他依旧惊惧那头巨狐的身躯,以及隐约中散出来的气势。 远方,另一位青年仙人,此时此刻正握着剑,拼命地用剑刺着这头巨狐,但刺了良久以后,却只割下来一块肉。 “天生万物以养人,狐食人、人亦可食狐!”张玄望着那头巨狐,脸上露着淡淡笑容。 ……………………………… 握剑青年名为曾书。 为青云仙门,下山历练弟子。 虽身负侠义,一腔热血,但此刻却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道长……” 初见张玄时,曾书称呼张玄为道友,此番见到张玄自虚空落下,一力降住巨狐后,便改称张玄为道长。 他恭敬地对着张玄行礼,随后,将剑尖插着的几块肉,递给张玄。 张玄脸上微笑,虽然道袍早已毁损,临时穿了件粗布麻衣,但模样却依旧出尘如谪仙。 “只是这些肉?”看着几块肉以后,张玄道。 “这巨狐,身躯如铠甲,特别是这皮,我的精铁长剑,亦刺之不去,每一剑,必须凝出剑气,方可刺破皮肤……” “哦。” 张玄点点头,接过些许肉片,任由这肉片放在火上焦烧,目光却轻抚着巨狐皮毛,心想着若是用这皮毛,制成铠甲穿上身,倒是护体极佳。 嗯…… 又可保暖御寒,岂不快哉? 若是能剥皮,去市集上卖,岂不是能赚笔小钱? 这边张玄在思索着,却不想耳畔传来一阵惊呼声! “道长,这狐妖之躯,正在往里缩!” 月光下。 曾书震惊地望着方才如小山般大小的巨狐,此时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不断地往回缩着。 此等惊骇之事,曾书闻所未闻,随后想起仙门古籍里曾言的片语,顿时恍然:“莫不是这巨狐身上灵力急速削减,再难维持躯巨形,回归原形?不对啊,纵然是回归原形,亦不会如此之快……” 曾书环着巨狐走了一圈,却见巨狐身躯愈发缩小,本是充盈的皮毛,此时此刻已渐渐褶皱后,他惊异至极。 片刻后…… 他闭目,细细体会着巨狐身躯内的灵气能量,待反应过来以后,更为震惊了! “这巨狐躯体内的能量,被一物正在吞噬着!” “但此物,我观想不明白!” “……” 张玄看着巨狐身体越缩越小,面色却略微奇怪。 他听到脑海中,传来一阵阵“吧唧”“吧唧”“吧唧”的声音。 不知道是否猜得没错,他感受到那块小石头,自巨狐的眼中渗入巨狐之脑髓,紧接着,吞噬着巨狐的身躯、吸收着血液…… “先吃东西吧,肉熟了!” 见曾书依旧环顾四周,眉头深皱,仿佛探之不明后,张玄摇摇头,递上一块肉。 “谢道长!” 曾书接过肉,撕咬了一口后,又对张玄恭敬地行了一礼。 张玄咬了一口肉,虽然这肉有些怪味,但总体味道亦是不错,他便来到不远处坐着的林山旁边,递了过去。 “谢谢仙师……” 林山更为恭敬地双手接过肉片,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吞下后,继续默默地看着远方正燃火的狐仙祠。 张玄知他心中对那逝去之人,依旧心中悲哀后,沉默良久,终于道:“这样,我传你一段【往生咒】,你心中默念,兴许能让这些村民,早日超度……” “啊?”林山先是一愣,紧接着惊喜,随后噗通一声跪在张玄面前磕头:“多谢仙长……” “……” 张玄并未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远方天空,微微闭上了眼睛。 所谓的超度,于张玄而言,那仅仅是一种心灵上的寄托,让生者做着事情,能给予逝者寄托,仅此而已。 他回忆着原先世中,自己行走江湖时,骗那老头老太太所编的【往生咒】内容,东拼西凑了一段后,双手合十,微微闭目,深深呼了一口气,端得虔诚往诵。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张玄缓慢地念出了一段段文字。 林山见此,也学着张玄模样,双手合十,微微闭目念着。 不远处。 曾书正在嚼狐仙之肉,心中思索着那【巨狐核心】深处,到底有何物,正在吞噬其力量,正欲细瞧。 却见巨狐身躯中,再次迸射出一阵阵缥缈身形…… 他一愣! 紧接着,听到阵阵缥缈经文缭绕,待他回望之时,他瞳孔猛缩! 只见月光之下,张玄身上竟弥漫着一层层圣洁的清辉,那清辉,像极了曾见【玄音寺】大师念咒时的模样。 刹那间,只觉那道长身上佛光缭绕,似更为圣洁,一度令他膝盖一软,立马膜拜跟着念诵…… 紧接着,那巨狐身上,愈多的魂灵幽幽而出,环绕着虚空周遭…… 见此异象,他瞳孔猛缩,随即喃喃自语。 “这道长到底是我道教前辈,亦是佛道前辈?” “从未听闻,有佛道双修之人啊……” 第11章 虔诚 夜幕低垂,废墟之上,月光苍白而幽冷,星光黯淡无光。 残垣断壁间,风声呼啸,如同无形的哀歌,在每一砖一瓦间回荡。 梵音缭绕,皆是曾书不曾听过的律动。 他微微站起,本能地默默朝着张玄方向走去。 却见张玄站在废墟之上,双目低垂、双手合十,徐徐低吟,每一声似乎都蕴含着深奥的佛法,眉目间透出一种超然的宁静。 曾书轻吐一口气,观望片刻后,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双手合十,盘膝坐在张玄身边,虽然未跟着念叨佛音,却感受着周遭天地间,一方气息渊源悠长,自百学穴而入,默默渗入灵台中间,那一刹那,竟觉脑中无比清明…… 与此同时,身躯内,那与巨狐相斗而损伤的本源,竟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感受如此的玄奇的状态,他心中大为震惊! 片刻后,他的情绪更为平静,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门,卡了许久都未曾突破的心法【御剑真经诀】。 【御剑真经诀】的法门在他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许久未曾感悟的词语,在这一刻,竟有了一层新的领悟。 他轻吐一口气,顺着那一丝领悟,运行起了法门,约莫片刻呼吸间,他感受到一种全新的力量,于经脉间环绕,他再一轻吐,却见感知愈发得灵敏,竟与那断剑,有一种血脉相连感。 他轻轻呼唤,那插着狐肉的断剑微颤,片刻后,于月光下,微微飘起,徐徐朝着他飘过…… 观想着这一幕! 他精神大震! 这种感觉,那是,那是【驱物境】! 他卡了接近三年。 三年都未曾突破,师尊已然放弃于他,令他下山历练,若无突破,便终身不得入门的【驱物境】! 张玄念完了一遍【往生咒】以后睁开眼睛。 他震惊地望着远方,曾书那把断剑,竟腾空而起,仿佛被操控般,徐徐飞向曾书。 剑身皎洁,散着温婉华光! 那是! 神通吗? 张玄心中羡慕不已,那岂不是,以后背行礼什么的,放在剑上就行了? 甚至御剑飞行什么的,都能成? 再回身望向曾书的时候,却见曾书不知何时,在自己身边盘膝入定。 那把断剑,环绕着曾书周围,一遍又一遍地旋转着。 张玄自然不会打扰曾书,而是羡慕了一阵后,便看向了旁边的林山。 此时此刻,林山正在虔诚念着【往生咒】,念了一遍又一遍,又仿佛入定一般,除了嘴角念词外,一动不动。 张玄摇摇头,觉得这帮人就是认真,摸了摸有些饥饿的肚子,正欲再啃几块肉的时候,他惊讶得发现,林山的周身,竟微微散着微弱的华光。 他本来虚弱的脸上,此时此刻多了几分血色,华光环绕中,整个人竟看得格外慈眉善目,像一方虔诚的和尚或佛陀。 得! 估摸着这家伙念个瞎编版的【往生咒】,又被摸到了些许门道了。 张玄耸了耸肩,一步步走向了那巨狐! 再一望的时候,他愣住了! 那本身若小山般巨大的狐狸,竟不知何时,缩成了家猪般大小,竟直挺挺地躺在路边。 它的腹部,不知何时已经被透穿了,那块漆黑,卖相极为难看的石头徐徐从狐狸腹中滑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呜,饱餐一顿,父亲……” “呜呜,父亲,我有些困了,呼,我先睡一会哈……” “……” 脑海中浮现出一丝既满足,又疲惫的声音,甚至,还美美地打了一个饱嗝。 张玄低头看着这狐妖…… 却见这狐妖,竟仿佛抽干了血一样,全身干扁、皮毛褶皱。 它双瞳凹陷、獠牙竟呈层层龟裂,张玄弯腰用树枝小心一触碰,瞬间便看到獠牙崩成碎片。 “啪!” 便在此时,头顶上落下了一根早已扭曲成麻花形状的铁制竹竿。 张玄看着这根竹竿,脸上露着苦笑。 那是他行走多年,精心设计打造的杆子,数十年时间,一直从未离手,曾多次救他于危难之中。 而此刻,这杆子,已经完全不能再用了! 离开这里以后,我得央人好好再打造一根,并将机关设计回来…… 不对! 在这等玄奇与诡异的可怕世界,机关必须设计得更加巧妙,才可保命! 他叹了一口气,将那根杆子拿到身边,又捡起地上那块便宜的石头儿子放入袋中,最终看向了那只狐狸。 “烤着吃吧,味道不错,不能浪费了,至少还能当干粮,这皮毛……” 他低着头,背起那块狐狸,但随后,他便意识到本来刀枪不入的狐狸皮毛,此时此刻竟随手一撕就撕成了一块一块,全然没有之前那般坚硬。 兴许是这狐狸石头吸干了能量,没了能量以后,躯体形态都不能维持,更没有刀枪不入的神通了? 但这一会变大,一会变小的,莫不是西游记里面,猴子那法相天地之类的神通? 特么不科学啊! 可是…… 张玄看着远方,那围绕着曾书旋转的断剑,顿时脸色有些怪异,终于望着皎洁的月光,微微长叹! 妈的! 这世界还能讲科学吗? 他摇摇头,从旁边看到林山的那把剑,索性便将那把剑擦了擦,随后用剑刮开了这只狐狸,然后割开肉剥开皮毛,放在不远处的火中烧烤着。 大概十多分钟后…… 幽幽的肉香萦绕在张玄鼻息,张玄贪婪得咬了几口,竟发现这味道异常鲜美! “成了,成了,我成了,哈哈,我终于成了,哈哈!” 正欲下第二口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激动声音响起! 紧接着,张玄只听周围噗呲一声,一阵风吹来,紧接着看到曾书脚踏着那把断剑,腾空而起,兴奋地在虚空中,月光下转了几圈! 妈的! 真爽! 正当张玄抬头望着这一幕,心中羡慕得要嫉妒,想着要不要询问一下对方怎么御剑飞行的时候,却瞧见虚空中“哎呀”一声! 紧接着…… 曾书急速坠落,其后猛得砸在火堆旁,摔得个灰头土脸不说,还被火烫得到处跑! 张玄嘴角微颤,竟不知说什么…… 而这边曾书不断灭火的时候,那边的林山却是睁开眼睛…… “阿爸!” “阿姆!” “……” 他带着哭腔,看着不远处的焦黑废墟。 他瞧见废墟中,一个个缥缈的灵魂升起,面露微笑,徐徐地在虚空中渐渐模糊…… 紧接着,狐仙祠旁…… 更多的阴魂复苏,浑身模糊地飘起…… 张玄看着这些阴魂飘到了自己身边约莫十多米处,然后,齐齐向着自己下跪叩首,似乎极为感激。 叩首完以后,纷纷身影模糊,化为一道道能量,渐渐飘荡向远方虚空,朝着月亮的方向飞去。 张玄大脑一片空白! 这些阴魂干啥? 难道,真的去往生了? 等等! 我东拼西凑的【往生咒】,该不会真的…… 有用吧? 见鬼! 咋回事啊这…… 等等! 正在张玄迷茫时…… 张玄怀间狐皮微颤,一抹无人察觉,如火焰般的红气,渗入其中,最终消失不见…… 第12章 你们都突破了??? 凌晨。 那场火,渐渐熄灭了。 月光下,焦黑的废墟一片死寂。 瓦砾之上,林山孤身站立,恍惚地望向月亮。 “仙师,是否死去的魂灵,都飞去月亮上?” 时间过去良久,但,却始终未有人回应。 林山转头望去,却见仙师不知何时搬了一床草席,正躺席上,已然呼呼大睡。 林山抬头又看了一下月亮,那块狐肉充满着力量,仅仅一小口,便令他恢复了不少气力。 片刻后,他终于默默地,一步步朝着远方走去。远方,一块块木板上,躺着一具具尸体。 他手指轻抚那些粗糙的木板,随后拿起一根铁锹,吃力地挖着坑,埋葬着一具又一具村人的尸体。 纵然知晓他们都已去了往生,但林山脸上依旧带着哀戚,往日的回忆一幕幕袭上心头,耳畔仿佛回荡着一阵阵教诲、嬉笑、责备等声音。 曾经充满着烟火气的【清水村】此时此刻,只余一方废墟…… 一铲一铲,泥土飞舞间,泪水模糊了双眼,死寂的落寞感,令他一度感觉到恐惧。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突然瞧见背后被人拍了拍。 “仙长……” “莫叫我仙长,我叫曾书,你称我一声曾哥便成……” 月光下,林山恍惚望去,却见一握剑年轻人徐徐走来,本来兴奋的表情渐渐变为同情,沉默片刻后道:“你这一铲一铲,不知道要挖多久……” 林山在只言片语中,知晓这年轻人是仙门中人,心中略微向往,更带些许惶恐,但见少年身上没有骄纵或轻视后,便也露着几分不卑不亢:“那我如何做?” “我本应降妖伏魔,却奈何学艺不精,令狐妖残骸生灵,此番若没有道长坐镇,我恐交代在这里,这番死伤也责在我……”曾书看着这一方废墟,微微长叹,先前突破驱物境的兴奋感,已然变成了些许自责。 良久以后,他盘膝坐下,催动着法诀。 片刻后,林山只觉自己手中铲子微颤,紧接着不受控制般地脱手。 月光下,铲子自动一铲一铲地挖着泥坑,速度极快。 林山心中既觉震撼,又是向往,看了一阵后,又看向曾书,却见华光下,曾书额上渐渐布满细汗,看样子每一铲都挺吃力。 大约过几分钟以后,只见曾书疲惫地睁开眼睛,面色惨白。 “若不这般,我随你一起挖吧,你再弄个铲子!” 在林山的愣神下,曾书脸上全然没有任何仙风道骨,而是手拿铲子,学着林山模样,开始一铲一铲挖着。 时间,便这般一点点地过去。 月明星稀,渐渐隐于云中。 东方略微露出些许鱼肚白。 张玄从睡梦中幽幽醒来,伸了伸懒腰,习惯性地握了握【仙人指路】的竹竿,稍稍握空以后,他脸上略显些许紧张。 片刻后,这才睁眼看着远方一地的新坟。 “不碍事,我灵力充沛,只是稍稍上火吐点血罢了,不碍事,不碍事!接下来是什么字来着?赖昌聪?好的……呜呜,不碍事,不碍事!” 他站起,目光看向远方。 却见曾书脸色惨白,却倔强地手捏法诀,虚空操控着那把断剑不断地在新墓碑上刻字。 他的嘴角渗出了一丝丝鲜血,却强撑着在墓碑刻字。 那把断剑每刻一字,曾书脸上便苍白几分,擦了擦嘴角的血液,当镂刻了几十座墓碑以后,曾书竟已疲惫得说不出话了。 总算刻完最后一个字,曾书长长吐了一口气,继续强撑道:“不碍事,我现在再降一猛虎都无碍,力量大着呢!” “……” 他踉跄地站起,努力露出一个笑容,紧接着见到张玄以后,他拼力向着张玄恭敬行了一礼:“道长,早上好,我……哇!” 看着曾书话尚未说完又吐了口鲜血以后,终于摇摇头:“你先调息吧!” “不碍事,不碍事!我稍稍调息一会。” “嗯。” …………………………………… 【清河镇】本便穷,于外面行着以物换物的原始交易。 所以,村中全部积蓄,也未有多少银两,林山左挑右选,只找到几件衣服,些许吃的与一些铁器。 整理完后,他便默默地摆在了仅存的几只瘦驴上。 “仙长,这铁器如何?” 张玄看着林山给自己拿过来的铁器,看了许久以后,心中失望。 那皆是最差的铁器,这种铁器熔炼后用于制剑倒是勉强,但要做铁制竹竿,更要往里调机关…… 却是千难万难。 “仙长,我知道这些铁器恐难入您法眼,不过,若不我们一起去见见姜荼,【龙溪】的铸剑师姜荼师傅,或有化凡铁为精铁的能力……我这把剑,便是用锄头的凡铁打造的……”林山拿出怀中的剑,只觉剑光闪烁,看起来虽然比不上曾书那把断剑,却也卖相不错,剑中雕纹格外精细。 “嗯,瞧瞧也行。” 张玄平静地点点头。 将那已成麻花状的【仙人指路】小心收好,握在手中。 自那杆子被毁以后,张玄便在这个仙魔横行,鬼魅妖魔纵横的世界缺了几分安全感。 他要找顶尖的铸剑师,好好地将脑海中,更为玄妙的机关,设计进【仙人指路】的杆中,用于保命。 只是,他欲寻那种顶尖的铸剑师,恐怕这世界…… 罢了罢了,去瞧瞧吧,实在不行,让他打把防身的铁杆也好! 晚霞余辉,略带血色笼罩着这方苍穹。 夕阳渐渐落山。 张玄骑上驴,在林山的牵引下,一步步朝着远方山道走去。 而后方面色苍白的曾书,又吐了口血,立刻跑上去抢过牵绳献着殷勤:“道长我来牵便行了,林兄弟,你且歇息……” “仙长……”林山错愕。 “这里哪有仙长,我说了,你呼我曾哥便行!”却见曾书连连摇头,面露憨笑,谦逊得一塌糊涂。 待接近张玄以后,曾书再次惊异地发现,自己疲惫的身躯瞬间轻松很多,并且,平日里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运行的真元,此时此刻竟自行运转了起来。 发现这一幕,他心中愈发惊喜,看到晚霞下张玄沐浴着微光,全身上下都透露着神秘与出尘气息,时不时含笑望着自己后,心中暗道莫非这位道长,见自己心怀天下苍生,便偷偷显起神通,帮自己调息? 这般想着,他牵绳便愈发得卖力了。 “谢谢道长!” “???” 张玄不知曾书发了什么神经,帮自己牵个绳还谢谢自己? 不过,他本身便装高深莫测装习惯了,见此也仅仅是微微点点头,继续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微微闭目任由牵着。 此时此刻,他努力地运行着【凝气诀】、【静心咒】、【引气诀】等自己在前世忽悠老大爷老太太时候的法诀,希望从这天地间,吸一点真气出来。 但吸了几个时辰后,依旧毫无气感。 妈的比! 本道爷现在资质差到如此地步了吗? 他悲哀得睁开眼睛,目光盯着山路上,正牵绳牵得极欢的曾书。 片刻后,他眼珠子微转,脸上再度露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曾书!” “道长,在!” “你是【青云仙门】之下?” “是!” “你【青云仙门】是否有仙道炼气之法?” “有!” “你多久才感其气感?” “啊,回道长,其余师兄只消半个时辰便能感知气感,随后进入炼气一层,我资质愚钝,需要一时辰……”曾书面色突然憋得通红,实在是无颜回应。 “哦。”张玄点点头,片刻后:“这般,你将你们【青云仙门】的练气之法念于我一遍,我见见,到底是你资质的原因,亦是练气之法的原因。” “啊?” “曾书,你切莫以为我贪你【青云仙门】小小的练气之法,我身负万法,小小的练气之法我自是看之不上,我只是与你有缘,你也殷勤,便欲指点你几句,须知,你虽自诩资质愚钝,不如你的师兄弟,但,天生我材必有用,万道万法万人,只需恰到其法,便修行飞速……你遇于我,便是你一大机缘,你切莫错过……” “啊,道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般,我与你说一遍!” “好!” 曾书心中激动,片刻犹豫后,便一股脑儿地将练气诀全部复述于张玄。 张玄微微含笑点点头:“我且推演一遍!” “多谢道长,我……” “莫跪,莫跪,牵好绳子便行!” “好!” 张玄得到《青云练气诀》后,默默按照练气诀运转了几个时辰,直到午夜以后,表情依旧苦涩。 妈蛋! 怎么依旧没有气感? 我的资质,难道差到如此惨绝人寰的地步了? 再尝试着几次以后,张玄终于感受到了微弱的气感! 便在此时! 后方的林山突然精神一震! 紧接着惊喜大喊! “我好像,感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涌入身体,我好像,要突破了!” “???” 林山刚喊完…… 那曾书也是一阵惊喜! “多谢道长降下神通,我,我感知我的《青云练气诀》似乎愈发精纯了!” “???” 张玄略微睁开,面色怪异,略带苦涩,刚欲说话,却感受到脑海中一个更为惊喜的声音响起。 “父亲,您继续念,继续调息,我感觉我也要突破了!” “???” 第1章 蝼蚁亦可俯瞰天下! 炉灶旁。 烈火熊熊燃烧,照耀着边上面色苍白的青年。 青年身着厚厚裘衣蜷缩在角落,全身无时无刻都在颤抖,面容因痛苦而扭曲至极致,隐约能见青筋暴起…… 他咬着牙齿,握着拳头,眼神尽是绝望与愤怒,心脏起伏得越发快速。 他指甲陷入了肉里,血丝从指甲缝隙里不断地流出。 【为什么,要活着?】 姜荼喉咙越发沙哑,人也愈发癫狂,一边嘶吼,一边狠狠地咬着自己手上的肉。 一块一块被烫伤的皮肤,夹杂着鲜血淋漓,被狠狠地撕咬下来,但咬肉的痛苦,却不及寒意的万分之一。 他的声音渐渐呜咽,渐渐变轻,然而干涩的喉咙间,始终徘徊着一阵阵的颤意。 血液,将他的牙齿全部染红,渐渐滴在火炉旁,但又因炽热的热浪而瞬间干涸,只留鲜红的印记。 他低头看着满地的鲜血突然惨笑了起来。 【我,为什么活着?】 【为什么活着?】 【父母自小便不要我了,师傅也走了,我,无人在乎,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如此痛苦地活着,又是为何?】 他仿佛是疯了般地喃喃自语。 他的身体不断地抽搐,仿佛无形中,有一道鞭子,狠狠地抽着他,让他避无可避。 冰冷! 痛苦! 他本能地往火炉边上挤,近乎将脸颊贴在了火炉边上。 然后,焦肉的味道,萦绕在周遭。 那一刻,他的痛苦,似乎稍微好一些。 【跳下去,跳下去,一切都结束了!】 他突然死死地盯着火炉,挣扎着一步步爬上火炉边上,死死盯着熊熊烈火! 【结束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听说,用血铸造成的剑,纵然是凡铁,亦能胜于精铁,不知是否是真的!】 姜荼看着剑炉里,那把正在锻炼的剑,此时此刻,心中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想法,想着想着,他带血的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就是不知,这剑,是何人所获!】 【不过,与他又有何干?】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片刻后,闭上了眼睛,纵身跃下火炉! 在即将落下,被炙火所吞噬的瞬间,他耳畔听到了一阵不真切的破空声。 随后,一把断剑落于他的脚下,恍惚间,渐渐将他托起。 当落在地上那一刻,他便失去了意识。 ………………………………………… “姜荼师傅有病……” “夏日尚可出行几个时辰,但冬日至多半个时辰,否则全身经脉寒气四溢,被寒症冻死……” “所以,他一年四季都呆在铸剑炉中!” “但他为人极好,我这把剑,便是他帮我打造的,并不要银两,他还告诉我,日后我定能成为一名厉害的剑客!” “……” 炉火依旧在熊熊燃烧着。 张玄吃着水果,看着远方那身上全是烫伤,没有头发眉毛的年轻人。 随后,又目光看向旁边的铸剑房。 铸剑房内,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农具。 有新的、亦有旧的,有即将熔炼的,也有刚出炉的。 他走向前去,轻轻摸了摸姜荼的额头,却发现明明在炙热滚烫的炉火旁,但他的躯体却冷如冰块。 他只短暂触碰,便本能地缩了回来,但那股寒意仿佛渗透皮肤,刺入骨髓,纵然几个呼吸后,仍旧感受自己触碰的指尖,又冰又麻。 张玄微微皱眉盯着姜荼。 他行走江湖,见过的疑难杂症并不算少,但这种古怪的疾病却从未见过。 不过,这个世界本身便诡异,任何疾病似乎都正常? “仙师,其实今日带您过来,一方面是看姜荼师傅是否能帮您打一根杆子,另一方面,也是想让您帮忙瞧瞧姜荼师傅,瞧瞧他的命理,到底能否活下去,却不想刚到便见……”林山声音低下头,幽幽一叹。 张玄默不作声,看着姜荼的模样许久以后,这才摇了摇头:“此时此刻,任何命理,于他而言都不重要了!” 铸剑房里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旁边的曾书正调息打坐,方才于烈火中,操控剑救下姜荼,似耗干了他的全部力气,差点就晕了过去。 林山则是闭上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 张玄则是仔细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一些铁器小件,当看到一些略显精密的小件后,张玄眯起了眼睛。 约莫过去了两刻钟。 姜荼幽幽转醒。 他恍惚间看到了屋内诸人,目光疑惑,待到林山过去搀扶起他,非常恭敬地介绍着几人以后,姜荼一愣,简单地点头行礼后,目光却盯着炉火喃喃:“救我,便是浪费气力,我这等人不该被救,反正,活不下去了。” 姜荼声音听不出悲喜,已然毫无感情,隐约间,有一股浓郁至极的死志。 张玄轻轻地掸了掸袖袍,走到了姜荼身边,稍稍正色:“但,此刻,你还活着,活着,便有机会!” “哈,活着?哈哈,活着,机会?哈哈哈……” 突然,姜荼仿佛听到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咳嗽,笑得全身再次抽搐,但依旧在哈哈大笑,嘴角不断地渗出一丝丝殷红的血液。 笑了许久以后,他扭曲的面容再次看向了张玄:“我这样活着,还算活着吗?” 张玄盯着他:“人活一世便是不易,我知晓你痛苦,但这世间,始终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呵……”青年讽刺地冷笑:“我活着不如死!” “你不怕死?” “呵,方才我跳炉的那一刻,你觉得,我会畏惧死亡吗?我如此活着,人不人鬼不鬼活着,你觉得我有意义吗?” “……” 越发干涩,越发狰狞的声音响起。 张玄却盯着那个身影,迟缓片刻,微微道:“你真的不怕死?” “呵呵……” 他冷笑,目光盯着熊熊烈火的炉灶,终于不再言语。 张玄也顺着青年的目光盯着那炉灶,缓缓道:“人,最宝贵的便是生命,生命于我们任何人,只有一次……死多容易?跳入剑炉化为齑粉飘散大地,若干年后不再有任何痕迹,也不再有如何痛苦……” “但,这世间,除了你自身以外,亦无人记得这方边陲之地中,铸剑房里有一位青年,曾痛苦地活着……” 姜荼依旧因冰冷而颤抖,全身依旧被寒症所折磨,但目光之中的绝望,却渐渐闪过几分自嘲:“呵,蝼蚁之死,谁又在乎?” “谁是蝼蚁?”张玄猛得盯着青年。 “呵,难道我不是吗?我……” 青年喉咙猛颤,刚欲说下去,却不想,开口瞬间,便被打断:“你是人,不是蝼蚁!” 青年看到了青年道人眼神之中,散发着炽热的光芒,这种炽热,竟如剑炉烈火一般。 他嘴唇微动,但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你是人,不是蝼蚁!纵是蝼蚁也亦能望向苍穹,攀登巍峨山岳,俯瞰天下!” “我……” “你若连死都不惧,又何惧痛苦?”张玄微微挥了挥秀袍,目望窗外苍穹。 苍穹之上,星光点点。 姜荼脸色惨白,咬着带血牙齿:“可是,我……”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便甘心,这般死去?” 青年瞳孔猛缩,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低头身躯依旧痛苦,越发得蜷缩。 张玄见此,眼神却越发得炽热:“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你便应该成为命运的主宰,狠狠地握住命运的咽喉,而不是犹如懦夫一般,就这般简单死去!” “但我……” “告诉我,你是懦夫吗?” “我……” “告诉我,你是吗?你就宁愿这般而死,这般碌碌无为,这般无人知晓死在这铸剑炉灶旁?” “我……”青年面目狰狞,全身寒冷,五脏六腑都在痛苦,但却猛地抬头。 “告诉我!你是或不是!” “我……” “是!或不是,你若是,曾经的二十多年,你都活下来了,为何,在这一刻,甘愿当逃兵与懦夫?为何胆怯了?” “我……”青年猛颤,二十二载始终冰冷的心脏深,竟燃起了一股火焰。 然而,张玄却死死盯着他,面目愈发肃然:“我再问你一句,你知道,这世界上,最璀璨的东西是什么吗?是剑出鞘的那一道剑芒……那道剑芒从遥远的苦寒之地出鞘,破碎虚空、震碎黑暗,吟声中,一剑光寒十九州……” “……” “你是铸剑人,你便应知,剑是如何铸造的!” “……” “它曾是一块凡铁,然而当它被投入剑炉中,被烈火燃烧、被千锤百炼、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化为铁水,它无时无刻都在蜕变,负着痛苦,却始终未曾放弃,于是,它便成了剑!” “……” “看着我!” 姜荼被迫盯着张玄,只觉心中火焰越燃越盛,似乎燃尽了寒冷,刺破了痛苦。 张玄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指天,背负双手:“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窗外…… 一阵清风吹拂。 剑炉旁,火焰越发的旺盛。 第2章 九阳神功! 窗外。 夜色深邃,远方阵阵苍茫中,星空闪烁。 一阵清风吹拂。 剑炉旁,火焰越发的旺盛。 姜荼全身一颤,拳头握得咯咯响,痛苦依旧折磨着他,但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出生至今,一直于痛苦中被折磨着,师傅虽养他长大,却每日都会用极为严苛的骂声,榨干着他为数不多的体力。 但,终归是算是有人在身旁照拂,也算能撑着。 然而,师傅死了,他孤身一人,呆在这剑炉中受着万般痛苦,最终丧失自我,更丧失了生趣。 “大师,我……我……”干涩的喉咙,吐出几个字,良久以后,他吃力地说道:“我想活着,但,却不知如何而活!” 张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笑容,转过身,背对着青年,一副仙风道骨模样:“你可有梦想?” “什么是梦想?” “心心念念,做梦皆想之事!” 姜荼心头一震,灰白的瞳孔散起些许光芒,看到张玄转身,眼神带着鼓励之后,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治病,想成为正常人,更想成为能铸造神兵利器,犹如欧冶先生那样,名垂青史的铸剑师!” 张玄听完以后认真点点头。 “但,我自小就见过很多人,他们都说我的病不是病,而是命。古往今来,命理皆是定数,无人可破……”兴许是最痛苦的时候过去了,姜荼说话声流利了些许,他靠在火炉旁,裹了裹衣服低下头。 “江湖术士,市井流言,并不可信。”张玄摇摇头。 “是【道门仙长】李若愚前辈看了我面相,然后说的……”姜荼沉默半晌,补充了一句。 听到李若愚以后…… 林山和张玄并未有感觉,但旁边的曾书却是一惊,难以置信:“真是李前辈?” “是。”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曾书瞳孔猛缩,随后脸上苦涩,欲安慰姜荼,但嘴角微颤许久,终于说不出什么话。 李若愚虽然游戏江湖多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却是每一卦皆准,纵是【青云仙门】的几位师长,也曾对其推崇至极。 他说这是命! 那么,这大抵便是命运! 铸剑房再度寂静。 一阵绝望气息弥漫周遭。 然而,几个呼吸过后,却听张玄淡淡道:“莫说这不是命,纵然这是命,亦有逆天改命之法!” 曾书闻言一愣,紧紧盯着张玄的背影。 姜荼亦是一愣:“大师,您,您真的能?” “你的命理,我得重新排过,这般,你将我这杆仙棍先打好,再帮我修一罗盘,我帮你先推命!” 姜荼看着张玄拿出一根残破杆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姜荼瞧见那物,初时不在意,但接过手以后瞪大眼睛:“这等材质,竟是……这,这等做工,简直,简直……毁损之前,这是出自哪方大师之手?” 他震惊地看着张玄。 张玄亦是淡淡一笑,随后打了一下哈欠:“先前是何大师不重要,但此后,我希望那个大师是你!” “我,我……” “好了!我瞧隔壁这房子不错,但阴森恐怖,这般,你若想活着,想更改命格,我便为你先更改风水……嗯,接下来无论你们听到什么,或看到什么,都不要叨扰,改风水需要许久时间,需我亲自坐镇……姜荼,你只需好好呆在炉旁……待明日,我再为你测命!” 张玄叮嘱了几人几句后,便默默地走向另一间房子。 “那是曾经我师傅住的……” 姜荼刚未说完,却见道人自顾自地推门进入了自己师傅曾经的卧房。 迟疑许久以后,想及师傅在时的种种异常,又想及师傅突然暴毙时候的诡异后,他终于没有去阻拦。 或许,真是这里风水出了问题! 但…… 不消片刻间,当他听到屋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以后。 他便愣住了。 这…… 真是为他改风水吗? ……………………………… 铸剑房位于【龙溪】镇半山腰上。 三十年前,一位名为洪嵩的外乡铁匠所建,一直以帮人打造农具而生活,三年前,洪嵩突然吐血暴毙身亡。 起初农人们还陆续上山,让小铁匠姜荼帮忙修理农具,打造镰刀,但姜荼身患重疾,效率极低,往往四天才能修补一样,实在是耽误时间,再加上【龙溪镇】在东边,新立了一户【杨记铁铺】,效率更高价钱更低,铸剑房便渐渐没了生意。 这一夜。 张玄睡得极为舒适。 前些日子从【清河村】赶路至【龙溪】镇连续三天时间,张玄坐驴子屁股都坐得生疼,此番有了舒适的大床,张玄自然睡得舒服。 醒来后,张玄走出屋子,却见曾书正在打坐,那柄断剑正在周身不断地旋转着,看着卖相十足。 而林山于铸剑房后方的空地上,一遍一遍地挥剑,透过窗口看林山挥剑,不知是否错觉,张玄竟见林山的剑锋之间多了几分寒霜剑气,与此同时,感受着林山挥出的每一剑,皆威势惊人。 张玄走到剑炉旁,却见姜荼一边缩在剑炉边上瑟瑟发抖,一边仔仔细细地研究着张玄那【仙人指路】的杆子。 “大师,您,醒了……” 姜荼见张玄过来,他起身正欲说话,却见张玄摆摆手:“不必行礼。” “嗯,大师,您这杆棍,材质特殊,我怕凡火会损其根本,需要用灵物铸火……” “什么是灵物铸火?” “古书有云,神兵利器者,皆用血肉献祭,以烈火化开精矿,随后冶炼兵器……” 姜荼从怀里掏出一本古书,翻到了一页,看了许久以后,终于苦涩回答道:“所谓灵物,应是那些修行数百年的妖物皮毛,但修行数百年的妖物,除非是仙门中人,方可降服,否则……” 姜荼微微长叹喃喃自语。 却不想张玄听到这的时候稍稍愣住,紧接着从旁边的包中,拿出一块赤红皮毛:“这可以吗?” “我看看,这普通的狐狸皮,恐怕……等等,这,这是……” 姜荼触摸到皮毛以后难以置信,只觉耳畔嗡嗡直响,许久后,都未曾反应过来。 “可否?” “可以,可以!” “那就当辅料炼制吧!” “好!” 姜荼小心翼翼地收好皮毛,正欲继续看书的时候,却瞬间浑身再度痛苦,倒地抽搐了起来。 那寒症…… 那折磨他的寒症,再次复发了! 这一次,似乎比先前更厉害,刺得他全身痉挛,窒息感一波一波涌来。 他用脑袋撞着铸剑炉,狠狠地撞了一遍又一遍,撞得头破血流,撞得皮开肉绽。 正是晕眩的弥留之际…… 他听到了一阵叹息声音。 随后…… “试试《九阳神功》的心法吧!” “你,先憋一口气!“ “随后,跟我念……”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 第3章 我又变强了! 清晨。 朝露如颗颗透明的珍珠,镶嵌在绿叶的边缘,随风轻轻摇曳,闪烁着晶莹的光。 林山已不知挥了多少剑,终于抽空了最后的力量,默默盘膝于山岗边,调息养气。 曾书双目微闭,亦是巩固自身的【驱物境】。 《青云练气诀》为【青云仙门】修行之基,弟子们入门皆是先修《青云练气诀》。 待《青云练气诀》练成,进阶【筑基】后,才方可凝气化精,以精养血,精血融于本命剑中,操控本命仙剑达到【驱物境】。 《青云练气诀》凝气愈发精纯,与本命仙剑之间的沟通,便愈发紧密,操控也自然愈发娴熟,越不容易在操控时候耗尽心神而受伤。 不知多久后,曾书呼出一口气,微微睁目。 自从前几日在张玄道长身旁修行,他的《青云练气诀》略微有些突破,如今曾书又悲哀地发现,自己身体内的气息又进阶缓慢起来,任由自己如何努力修炼,总是不得寸进。 他幽幽长叹,却也并未绝望。 他天赋本就差,不如同门师兄弟,这些年他已然渐渐习惯了。 就在他准备跟道长聊聊,看能否帮道长牵牵驴绳、喂喂驴马的时候,突然听到铸剑房内传来幽幽声响。 他四下看了眼,踱步过去,却发现窗门大开,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他犹豫许久,虽觉这般“偷师”不好,却想及于仙门中的种种经历,终归抵不住诱惑默默地探过脑袋,心想只听一句便作罢。 但未料想,这般一听,整个人便吸引住了。 虽然未曾听明白道长在念叨着什么神秘法咒,但张道长那仙风道骨模样的玄妙音调,却竟令他身躯内那进阶极慢的气息,竟微妙加速了起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急忙再度盘膝坐下,微微感受着这股加速的气息。 此时铸剑房内,火焰正燃得旺盛。 “周身俱要相随,有不相随处,身便散乱,便不得力,其病於腰腿求之,先以心使身,从人不从己,後身能从心……” 张玄站在火焰旁,目光望向正在不断抽搐的姜荼,搜刮着脑海中的记忆,一遍一遍地念叨着【九阳神功】的残缺口诀。 张玄一边念口诀,一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融入原先世界的【催眠法】、【入眠法】,将语调调整至最佳状态。 痛苦大多融于肉体,然后由肉体影响精神…… 但若将人置于宁静的世界,用独特的语调以精神催眠法,再结合独特的轻柔音乐,对痛苦有减缓作用。 这一招,张玄在原先世界百试不爽,更针对癌症病人,发明了一套结合镇定剂的独特精神疗法,患者家属好评如潮,令他诓骗,不对,获得了不少感谢费。 张玄此翻吟咒接近一刻钟,期间一直观察姜荼的表情,见原本抽搐的姜荼终于略微好转,眉宇间痛苦已没那么强烈,不再拼命地用手臂烫着火炉后,便继续用那番催眠语气道。 “此刻,坐起、冥想双五指立于膝盖上!” “大,大师,何为,何为,冥想!” 痛苦不堪的姜荼虽然全身都在抽搐,面容也狰狞扭曲,但还是咬着牙坚持。 张玄短暂一滞,随后恢复那番高深莫测般的语调:“盘膝打坐!” 姜荼恍惚,最终吃力地爬起,全身颤抖着于炉火旁盘膝打坐。 却听到张玄并未有声音,他艰难地睁开朦胧的眼睛,却见张玄默默地盯着自己,目光深邃,似如星空般深邃,却不知在思索什么。 痛苦折磨着姜荼全身,犹如刀刮一般的绝望感涌上心头,他强忍着凌迟般的痛苦,却不敢打扰张道长。 张玄虽然一副仙风道骨,但实际脑海中却是一片混沌。 【九阳神功】源自于一本小说,但里面上半部的内容,是张玄从互联网上找来,而下半部一些内容则是纯属瞎编乱造。 关键是,张玄自己竟也忘了下半部编了什么了,毕竟,他每一次忽悠老头老太太们的内容都不一样。 此时此刻,他脑子竟混乱得很,目光盯着全身散发着寒气的姜荼,又看了一眼炉火,片刻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九阳神功】下半部,非天赋异禀者不可学,纵然我倾囊相授,你恐亦无法入门,这般,我传授你【九阳冥想神功】助你修行吧!” 说罢,张玄看了看窗外,心中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琢磨着另一版本的催眠法。 却不料,这般一看,竟看到曾书的身影站起,随即尴尬地走进屋,挠了挠头,羞愧到了极致,竟连说话都结巴:“道长,我知自己冒昧,但我并未有要偷师的意思,只是,只是这般,我……我……” 曾书以为方才张玄说的“非天天赋异禀者”是指他,登时慌乱解释,却不想张玄只是平静一笑:“来了便坐下,切莫过多言语……” “道长您……”曾书一震,震惊地看向张玄。 却见张玄轻轻挥手,作噤声模样,曾书闻言立马点头,盘膝坐下。 ……………………………… “盘膝闭目、放弃一切念头,观想自己是一方大树、一方小草、一条游鱼……” “世间草木,皆可与天地沟通,聆听万物之声……” “你观想自己躺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软软的、绵绵的、一阵阵芬芳扑面而来……” “蓝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潺潺小溪,于身边流淌而过,不知名的野花,争相开放……” “……” “那一方天里,没有痛苦,没有不安,只有片片宁静声……” “……” 张玄调整情绪,表情不悲不喜,轻轻找一草团处默默坐下。 其后,望着痛苦不堪的姜荼,张玄声音至远幽深、竟充斥着一股令人平静、宁和的力量,环绕着姜荼周身,竟如一抹清风徐徐吹拂着姜荼周身。 起初,他的身躯依旧格外痛苦,极难静心,但随着张玄声音越发轻柔与温和,竟好似渗入灵魂后,那番痛苦,也奇迹般地慢慢减轻了。 一刻钟过去,又或是两刻钟?此刻,姜荼竟完全没了时间的概念。 他恍惚间,脑海中浮现出一片宁静的湖泊,湖水晶莹剔透,微风吹拂着湖面,泛起一层轻轻的涟漪…… 那和煦的微风、那阵阵暖阳、那天空,那草地,皆是他从未见过的美景。 又恍惚间,他听到了一阵声音。 “你,看到什么?” 他不由自主地回答:“我看到了太阳……” “是什么样的太阳?” “温柔,炙热……” “好,你且徐徐平躺于草地上,全身敞开,吸收那太阳的气息……” “……” 姜荼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紧接着“躺在”了草地上,张开全身。 这一刻,他突然感受到周身,竟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感,抚遍全身,渗着自己。 “曾书,你看到什么?” 同样的声音,于曾书脑海中响起,曾书只觉全身前所未有的放松,前所未有的舒适。 曾书迟疑半晌,他看到了一座剑形山岳,山岳之上,浮着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 他循着脑海中的声音,不断地放松着自我,不知道过了许久后,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本命仙剑的沟通愈发紧密…… 他操控着仙剑,于天地中翱翔,就像一只欢快的雀鸟,吸收着各种各样的能量…… 那一瞬间! 他好像…… 又变强了! 第4章 什么玩意,你吞了仙剑? 晌午的阳光照过这片山岗。 清风徐来。 张玄将自己的道袍缝补好,穿上后默默地走出铸剑房。 站在山腰,他看向远方繁华与喧嚣的【龙溪镇】,目光略微迟疑,最终还是没有下山去拓展业务。 手上不握着【仙人指路】的杆子,他没什么安全感,再者这个世界仙魔横行,自己没有任何仰仗,下去搞不好直接上不来。 但…… 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山、曾书和姜荼三人。 三人皆盘膝打坐,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已有好几个时辰了,看这模样,搞不好一整天都这么盘膝修炼。 张玄突然有些无聊。 这世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更没有游戏,外面又不知是否安全…… 现在啥玩意都没有,只能像个山居野人一样,傻乎乎地站在这里,寸步难行。 哎呦…… 实惨! 张玄再一次闭目,学着修炼调息了一会,最终再次腰酸背痛,腿都麻了,依旧气感微弱。 我这资质,到底要坏到怎样的惨绝人寰啊! 他看了看自身,突然觉得自己呼不过气来了。 长长又叹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感受到脑海中,传来了一阵哈欠声。 “父亲,早啊!” “现在都几点了,早什么?” “父亲,我突破后,睡了有三天了吧?” “四天了。” “哦,原来这么久了啊?那个,父亲,我有些饿了……” “你刚吞完这么大一只狐狸,你说你饿?” “但是,我真饿了,父亲,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好饿,感觉能再吞下一只狐狸……” 张玄听到这不要脸的声音后,顿时震惊。 这家伙肚子里面到底装了啥?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漆黑的,丑不拉几的石头,发现这块石头除了变圆润了一些外,外表没任何变化。 他在阳光下瞅了半天,最终好奇道:“你突破以后,有什么神通吗?” “什么什么神通?” “譬如,你会化成人形,譬如,你会御风飞行,嗯,顺便带我飞行,譬如,七十二变脱胎换骨什么的……” “父亲,我只是一块石头,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我哪来的神通?” “你突破了,就没一点变化?” “那不是的,父亲,我至少感觉到自己很饿,然后……” “然后什么?” “这旁边有灵石,父亲!哎呦,父亲,我流口水了,这灵石就在那个人的兜里!哇,那把剑好漂亮……” “???” 张玄看向了不远处,却见那是曾书修炼的方向,此时此刻,曾书那把断剑,于他身躯周遭飞速旋转,散发着阵阵更为耀目的华光。 “父亲,往那边站站呗……” “干嘛!” “让我去闻闻味,我保证,就闻闻味,不做其他事情!” 脑海中浮现出那块小石头神神秘秘的声音,张玄无语,但最终还是走到了曾书旁边。 却不想,刚走到曾书旁边的时候,张玄感受到自己手里的石头微微颤了颤,紧接着,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张玄隐约感觉到一股奇怪的能量,自曾书身上涌出,被石头吸入。 随后…… 那把围绕着曾书旋转的断剑,速度却是越来越慢了,剑身上的华光也越来越黯淡。 正欲往前瞧瞧的时候…… 突然! “哇!” 那正在入定修行的曾书突然脸色惨白,猛吐一口鲜血,紧接着那把断剑掉在了地上。 曾书表情激动,状如崩溃地喃喃自语:“不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感觉自己跟【仙穹】已经血脉相连了,即将踏入【驱物境】一层了,却是为何!为何这般,为何我跟【仙穹】完全丧失了感应能力了?” 曾书说完以后,不信邪地闭上眼睛,再一度调息修炼,片刻后,那把名为【仙穹】的断剑微微绽放着光芒,再度浮于虚空,环着曾书身旁旋转,但旋转片刻后,再一次落在地上,光芒更为黯淡了。 “噗嗤!” 曾书这一次不但吐血,整个人都跌在地上,紧接着,他捧着那把断剑,脸色惨白,竟有些失魂落魄:“我,我……为什么,为什么与【仙穹】的联系,越来越淡了?好像一下子血脉相连的感觉被人抹去了一样,为什么,为什么……” 张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顿时脸色微变。 张玄深吸一口气,看到曾书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向自己,都要哭了:“仙长,您能帮我瞧瞧怎么回事吗?我,仙长,我感觉我好像,修为有些倒退了……好像要重新用血祭炼这把剑一样,我……” 张玄正欲开口,却听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吧唧】【吧唧】的声音。 他心中微颤,表情却一脸平静:“或许是你修行出了岔子,这般,你再试试……” “好,好,道长,我再试试,我再试试,别吓我啊【仙穹】,你别吓我,你回应一声啊你……” 曾书握着那把断剑,反复地叫唤着,急不可耐。 而张玄则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屋外。 刚走出屋外后,便见曾书再一度凝气入定,那断剑颤抖了一下,终于虚弱地散着光芒,颤颤巍巍地升了起来。 “父亲,别走啊,父亲,我还没闻够啊……” “闭嘴!” “可是,我饿啊,我突破以后,我感觉自己更饿了,父亲,父亲,父亲,您最好了,求求你,让我再闻一闻,一次就好,就一次……我保证,只要再闻一次,我就努力修炼神通……” “……” 张玄脑海中一阵闹腾,吵得脑袋都要炸了。 他气急,拿起石头,猛地将石头扔向远方山岗,待他扔完以后,只觉闹腾的脑子终于清净了不少。 却不想片刻后…… 他听到了一阵惨叫! 他一惊! 连忙走向前方,小心一看…… 却见山下,一位御剑的道人,硬生生地被石头砸中,紧接着惨叫一声,跌落山下。 乖乖! 我草! 闯祸了! 闯祸了! 张玄见此一幕,立刻脸色大变,匆忙跑到了铸剑房里,盘膝坐下一副仙风道骨,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噗嗤!” 便在张玄刚一盘膝坐下,不远处正在入定的曾书再次猛吐一口鲜血血,紧接着睁开眼睛,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般,面色慌慌张张地跑出去。 “裴师兄!” “裴师兄!” “您还好吧?裴师兄!” “……” “哎呦,哪个杀千刀的,投掷暗器,将我胸口砸得生疼,哎呦,若被我知道哪个王八蛋,我必抽皮扒骨……” 张玄下意识地回头。 却见虚空边上,一位英俊的道人御剑飞来,但却未有任何仙风道骨的模样,反而捂着胸口,显然身受了不小的伤。 “便是此暗器,若是知晓是谁,我必……” “哎呦!” 那道人握着那块黑石,愤怒得欲要大叫,刚开了口,却不知出了什么状况,仙剑完全失去控制,一阵摇晃后,最终竟硬生生地撞向旁边大石,那倒霉的“裴师兄”惨叫一声,再度被摔得灰头土脸! 张玄脸色微变…… 刚欲继续打坐,维持啥玩意都不知道的状态,却在此时,他感受到脑海中传来一阵“吧唧吧唧”的声音。 “哎呦,父亲,我好痛,我被反噬了,哎呦,哎呦,这仙剑好生猛,吞不下……” “哎呦,我肚子痛……” “……” 第5章 我共享你神通! “今日,若我知是何人所为,我必杀此獠!” “那贼人,着实没有德行!” “若今日我无要事在身,我必扒此人之皮!” “……” 烈日下,山岗之巅苍翠欲滴。 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落在蜿蜒的山脊上,像是金色的绸缎在碧波中舞动。 曾书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师兄裴无机搀扶上来,一边轻声提醒,到山上须注意礼仪,切不可在前辈面前失礼。 鼻青脸肿的裴无机显然难掩心中愤怒,口中毫无顾忌地骂骂咧咧,纵是走在铸剑房空地上,依旧格外怨恨,仿佛就是说给屋内人听的。 曾书一边劝慰,一边苦笑,好说歹说,才让裴无机面色稍稍好些,跟着自己走进铸剑屋。 “裴师兄,这位是张玄张前辈,张前辈虽然看着年轻,却道法精神。跟随张前辈多日我获益良多,侥幸突破了【驱物境】……张前辈,这是我仙门引路人,裴师兄裴无机,裴师兄为我们【青云仙门】年轻一辈之翘楚,修为天赋卓绝,修为精深,此番已是【驱物境】巅峰,能御剑飞行,气御万物……” 曾书看到屋内,面色平静盘膝打坐的张玄,急忙恭敬行礼,随后介绍着裴无机。 “哦,你好!” 张玄轻咳一声站起,面色淡笑地瞧着脸色清淤,青衣沾土,看起来颇狼狈却倨傲的年轻人,心中尴尬至极。 “嗯。”那年轻人并未对张玄行礼,而是淡淡瞧了一眼张玄,瞧不出对方有任何修为与压迫感后,心中便略微轻视,只是简单地点头算作回应。他环顾四周,看打座几人皆为凡人,虽依旧一脸漠然,但心中颇为纳闷。 究竟是何人偷袭的? 我已然【驱物境】之巅,护体罡气更是凡铁难以伤及,更何况是一块黝黑石头! 方才那石头,突然间破空而至,竟是瞬间破开了他的护体罡气,转瞬便不偏不倚砸向了他的脑门,尚未反应,便觉全身气血翻腾,仙剑颤抖。 那可不是一般神通所能发出的威势,其力量极像是某些专炼【体修】,嗯,如【金刚门】之类的修士。 而【金刚门】的师兄弟、亦或者是前辈,皆是肌肉横生,凶相毕露,稍稍靠近,便觉气血沸腾,压迫十足,哪像铸剑炉边上这些瘦麻杆? “此处,可有其他修士?” “此处就我与前辈等人,并未有其他人……” “你可见那石头,是何人所投掷?” “我刚才正闭目调息,未曾看见何人,前辈方才在外面,或许有瞧见过?” 曾书仔细思索,片刻以后摇摇头,随即看向目视窗外,一脸出尘的张玄。 张玄闻言心中微凝,随即没了笑容,换上了些许义愤填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我与天地沟通,神魂游离远山,却不知晓是何人所为,竟是如此之道德败坏,实在是可恶,若被我知晓何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伤人,我必不饶他!” 裴无机看了一眼张玄,见对方不似作假,亦知一些宵小,特别是魔门蛇鼠极擅隐藏,寻常修士难以发觉,心中便是多了几层阴霾。 随后他看向曾书:“你随我来!” “师兄,莫不是师门……” “此地略有古怪,不可久留,近日门中前辈探知此地有魔门徒众出没,特命我来此。另有些许东西不可为外人所知晓……这般,我先出去,你且过来!” “那……” 曾书略微犹豫,许久后,看着裴无机离去的背影,他咬了咬牙,似作出什么决定一般看向张玄:“前辈,多日来聆听您之教诲,心中感激,但奈何我身上仙剑已毁,更无贵重之物。这灵石是我一番小小心意,前辈切莫嫌弃,嗯,另,我这边有一方传音符,将来前辈若有差遣,只消焚毁,我必及时而至!” 曾书恭恭敬敬地对着张玄行了一礼,随后,小心而又郑重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与一张符咒,双手捧着递给张玄。 张玄看着这块晶莹剔透的石头,觉得还挺好看。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灵石,供给修行的玩意? 这玩意对我而言…… 张玄正想说点什么,脑海中再度响起了一阵吧唧声:【父亲,肚子痛,肚子痛,我肚子好痛啊,要裂开了父亲…】 张玄脑子里全是哀嚎之音,吵得他脑壳都要炸了。 而曾书见他未接也未反应,以为张玄瞧之不起,顿时更为恭敬,竟是对着张玄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头:“我知这一方灵石与这块传音咒实在是轻贱,自比不上前辈这几日的悉心教诲,还望前辈莫要嫌弃,他日,我必重报!” 【父亲,父亲,我好像要突破了,父亲,我好像能凝聚什么神通了……】 【哎呦,父亲,肚子又痛了……】 张玄只觉脑袋都要被吵炸了,恨不得再捡起屋外不知道掉哪的石头,扔地远远的。 片刻后,实在是被吵得头大,又看着跪地的曾书,终于点头:“行吧,我且收着!” “多谢前辈!”曾书见张玄收下以后,他长舒一口气,面上激动不已,连连叩头。 被张玄搀扶起来后,再度与张玄行礼,随后这才幽幽退出了门口。 张玄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长舒一口气。 【父亲,我就在前面的乱石堆中,我有些空虚、寂寞、冷……】 【父亲,我需要您温暖的怀抱……】 【父亲,别不要我啊,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乱闻,也不敢乱吃了……】 【痛痛痛……】 张玄脑海中嗡嗡声直响,终于叹息着走出了屋外,于下方处,找到了那块黝黑的石头儿子。 那石头卖相依旧极差,像路边的石头,但张玄却莫名感觉到,石头内部有一股力量正在翻腾,仿佛要破体而出一般…… 【父亲,父亲,救救我,救救我……】 【父亲,我与您血脉相连啊!我是您亲儿子……】 痛苦不堪的声音在张玄耳中此起彼伏…… 张玄微叹:“怎么救?谁让你贪嘴!” 【父亲!】 【哎呦,父亲,灵石,你手里这块灵石给我……】 【……】 张玄看了看手里的灵石,迟疑片刻后,终于叹息,放在了那块黑石头边上。 放上去那一刻,脑海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平静。 脑中约莫平静片刻后,张玄感受到咔嚓一声!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灵石,却发现本来晶莹剔透的灵石,竟是黯淡无光,更是渐渐龟裂,最终化为普通碎石。 张玄愣住! 这么快就吞光了? 父亲!多谢父亲,父亲,您真是这天底下,最好,最疼孩子的父亲! “马屁少拍!你安静点,便是对我的最好的感谢……” “父亲,您切莫这么说啊,父亲,哎呦,我好像,我好像会点神通!” “什么神通?”张玄听到这,顿时来了兴趣,拿起石头,仔细端详了一下。 “父亲,我好像可以闻到一里外的很多宝物气息,譬如,哎呦,那是什么?那是一股更浓郁,更为清香的灵石味道,就在那个叫裴无机的身上……!哎呦,父亲,好像,吞噬了那块灵石,我好像就能再突破一些神通……” “……” “父亲,好像除了嗅觉更灵敏外,我好像耳朵也更灵敏了!” “等等,你一块石头,有鼻子和耳朵?”张玄闻言顿时表情怪异。 “哎呦,父亲,我表面上是块石头,实际上,我是一块不一样的石头,父亲,别打岔,那个裴无机就在不远处,与那曾书说着悄悄话呢,虽然他设下了禁制阵法,但我依旧能听到他们在聊什么,他们在聊【魔门】的事情,嗯,似乎是近日【魔门】齐聚于【龙溪】似在策划什么活动……哎呦,父亲,我好像不止自己能听到,好像,等等,父亲,你且稍等!” 张玄耳畔起初一阵寂静。 待片刻后,突然一愣! 他竟感觉到鼻息传来一阵幽香到让人肚子饥饿的神秘味道。 他环顾四周,却不知道这番味道来自何处! 便在迷茫之时,瞬间便又猛得一颤,耳畔中,似乎传来了一阵阵清晰的声音。 有铸剑房火炉旁,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有姜荼的微弱呼吸声,有远方…… 对! 是远方,张玄目光一望远方的大树,虽看不清楚远方的大树上有什么,却能清晰地听到远处那棵大松树下,一只松鼠正在咀嚼松果的声音,以及,一只虫子,正被一只鸟叼走的声音…… …… 这是张玄从未体验过的感觉,片刻后,他猛地转身,突然听到了一阵格外清晰的对话声音。 那对话声,正是裴无机与曾书的声音,两人在聊什么【玄音寺】、【金刚门】、魔门【幽冥宗】等字眼! 这种清晰感,便似乎在对方旁边一样! 张玄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便在此时! “父亲你我血脉相连,我是您身躯的一部分,我的感官神通可以直接投影到您的身上……” 脑海中这句话结束以后,张玄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极饿,饿得简直要痉挛一样。 “你的饿,也能投到我身上?” “咳,咳,好像可以……” “怎么解除?” “父亲,你闭上眼睛,你能否感觉一股我们双方联系的血脉能量?一根一根的!” 张玄沉默,随后闭上眼睛。 初时没有任何反应,但片刻后,他竟隐约感到身躯中,有一股若有若无,如细线一样的能量,连着自己的五官。 他尝试着用意念操控着那根细线,切断了一根肚子上的…… 然后,肚子瞬间便不饿了! 紧接着,又尝试着切断通往耳朵的那一根! 他的耳朵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再也听不到远处的声音了。 紧接着,又切断了鼻子间的那一根…… 鼻子再也闻不到灵石幽香的味道了。 紧接着,他又细细感受到另一根,更为紧密的能量…… “父亲,那根不行,那根不行,那根切断了,您就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了啊……” “这么好!” “切!” 张玄闻言一阵惊喜,紧接着立马切掉那一根线! 切完以后,顿时,张玄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再瞧着那块黝黑灵石的时候,张玄虽然能感受到那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但若是将之扔在一边,谁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石头。 张玄安静了一会后,再次握着那块石头,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愈发强烈,便好似是自己身体一部分一般。 他闭上眼睛片刻,紧接着,一根根细线,仿佛受着自己意念操控一般,再次跟着那块石头连在了一起…… 然后,一阵阵吵闹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父亲,父亲,终于又连上了,父亲,你别玩了……父亲,我好像又要突破了,方才突破的威力,您也看到了,您随手一掷,我便破开对方的护体罡气,令他受伤,再者,我这一次突破,我耳聪目明,能探知百米外的草木声响,父亲,将来我定是您行走江湖,探知秘闻的好帮手啊父亲!” “……”张玄沉默,不为所动,仿佛未曾听到一般,一步步走上山。 却不想此时,脑海中又响起了声音:“哎呦父亲,我可能又有新的神通了,我感受到突破的临界点了,我或能飞行,父亲,只要我再吞块灵石,也许我能令您身上也出现护体罡气,刀剑不伤……” “有这神通?” “父亲,你我血脉一体,您若重伤,我亦会灵魂大损,萎靡不振,您若死亡,我身形俱灭啊!” “我死了你也要死?” “父亲,我是您的儿子,你我血脉相连,是您的血,才让我开启了意识,如果血的本源都没了,我怎么活啊……” “其他人的血呢?” “父亲,如此这般说吧,我是你身体的一部分,难道您没办法,你想随时切断与我的联系就切断,随时用我的神通,就能用我的神通吗?父亲,我是您的本命之物啊!不对,我是您儿子,不是那没有感情的本命兵器!”张玄脑海中传来了一阵急切的声音,甚至慌乱了起来。 张玄略微停下:“你能觉醒飞行神通?” “是啊,父亲!你我一体,更是血脉相连啊,父亲……” “您不要诓我!” “哎呦,父亲,我怎会诓您呢?而且,您行走江湖多年,到处诓人,是忽悠界的鼻祖,我若是诓您,您怎么会不知道?我若真敢框你,你直接切断我的联系,憋坏我就行啊!” “我何曾忽悠于人?那是卦象通灵,你既是我的后辈,便更应该警醒,切莫说糊涂话!”张玄闻言深吸一口气,面色严肃眯起了眼睛。 “对对对,父亲,您拯救苍生为己任啊,但拯救苍生,也要有些自保功夫吧?这个世界,父亲,你也知道,很危险……” “……” 张玄沉默良久,整理了衣衫:“是否只需要灵石,你便能再突破?” “绝对能,但飞行要消耗极大的能量,恐怕……” “行了行了,叽叽歪歪这么多,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哎呀,父亲,别切断跟我的联系,父亲,别,哎哟……别!” 张玄闭目,瞬间切断了与灵石的联系。 当脑海中一阵清净后,张玄掏了掏口袋,最终掏出几根竹签,片刻后,整理了衣袍,一脸的仙风道骨,露着笑容,徐徐朝着远方树林处走去。 ………………………… “师弟,此番凶险,我等需注意……魔门之人凶残,我看极有可能与枯骨老人的遗物有关……” 裴无机面色凝重,俯瞰着远方:“【龙溪】是我得道地,我欲守这一方宁静,绝不能让那些魔门妖人,得到那异宝,此番……” 正在裴无机慷慨陈词之时…… 突然感知自己设置下的法阵,竟突然突然破碎。 他心神一震! 惊恐回头,却见一张笑脸徐徐迎来…… “哎呦,是裴小友啊,你竟在这里,我观你印堂发黑,面上阴云,恐有血光大劫啊,你与我有缘,我不忍你遭此大劫……” 第6章 小友,你有大劫啊! 巍峨的山峰连绵起伏,如同一位沉睡的巨人。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云雾,洒在葱郁的山林间,犹如一幅精致绝伦的画卷。 裴无机只觉一股寒意,从地面透至胸膛,全身竟是格外冰冷! 他已是【驱物境】之巅,感知灵敏,方圆几里的风吹草动,他皆能感知。 但,像此番这样,突然被人无声无息地破开禁制阵法,并且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情况,从未发生过! “你是何人!你到底使用何术法,破我阵法!”只听一阵剑吟声响起,裴无机乌黑的瞳孔紧缩呼吸急促而浅薄,像是薄冰上行走。 他手指紧握长剑,指尖泛白,青筋暴露在皮肤之上,显出一种难以抑制的紧张感,脖颈上的肌肉紧绷,就连最细微的颈部动作都透露出野兽般的警惕。 “阵法?什么阵法?哦,只需轻轻剥开云雾,便过来了……裴小友,你不必如此惊慌,我并无恶意,只是一方普通的看相之人,我本不该打扰你们,却在方才见你眉目凶气环绕,气运翻腾,我细细推测,恐你有大劫,念及曾书小友与我有缘,便欲提醒几句……”张玄见那剑身颤抖,仿佛随时能刺之过来,顿时努力让自己平顺,露着亲切、热情与那无害的笑容,小心地朝着裴无机走来。 却不想此刻,裴无机顿时更为紧张,死死盯着张玄:“站住,再前一步,我便剑出!” 他说完这番话以后,目光凌厉,单手捏着剑诀,似欲生死相搏。 但心中却是惊惧异常,方才张玄走过几步,他依旧未曾感受到张玄身上有任何威压,甚至毫无任何修行气息! 但偏偏,对方举手投足间便破了他最得意的禁制法阵,步步前行,丝毫未曾受阻! 愈是如此,他愈是惊恐,一瞬间,他便仿佛置身于大凶之地,危机四伏。 “哎呦,小友,你且放下剑,年轻人切莫如此,切莫如此,我不上来便是,我是过来救你的啊,曾书,你且劝劝你师兄,让他不必如此惊慌……” 此时此刻! 曾书瞧着面露微笑的张玄,已然瞳孔猛缩,大脑一片空白! 悄无声息地破开禁制,便是【青云仙门】里,突破【驱物境】,至【下清境】的师兄都做不到! 这…… 前辈,怎的,如此厉害,这是…… 但震惊片刻后,他赶忙露着笑容:“师兄,前辈与我们开玩笑呢,你莫要如此……” “曾书!” 却听裴无机立刻厉声道:“我初入此地便知此地诡异,更遭人偷袭,我怀疑那偷袭便是与此人有关,此人装神弄鬼,不知是敌是友……你且退后……” 刚说完,却瞧见张玄再次露着更为亲热的笑容:“哎呦,小友啊,你怎如此警惕,我与曾书小友相处多日,可曾见我加害于他?你想太多了,这般,你若觉得我会加害于你的话,那么,我便退一步,退一步可以吧?” 说吧,张玄退后一步,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无害。 待见到那裴无机依旧面带杀意,死死盯着他的时候,那剑仿佛随时都会挥出的时候,他笑容便渐渐僵硬了,复而再退一步:“这般,你切莫动剑,亦莫用剑指着我,我只是觉得你我有缘,想指点你一番,若是你一意孤行我亦无法,若不这样,你们继续聊只当我是路过,我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到……” 说完这句话以后,张玄感受到杀机四溢,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来,立马欲转身离开这地方,却未曾想—— “噗嗤!” 耳畔一阵急促的破空声,随即一阵精光闪烁,紧接着,张玄看到一柄剑刺出,犹如闪电般瞬间劈开洪厚气场,激射出滔天罡气,刹那凌厉无边。 其威势,似乎可镇压天地苍生,令人头皮发麻! 他身躯想动,欲躲闪,但那一剑,实在是太快了,仿佛是锁定了自己的一切! 它划碎虚空,剑影在空气中似迸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势不可挡,天地间仿若被一股浩荡无边的能量荡漾着! 张玄眼中尽是闪烁的剑芒,呼吸一瞬间便停滞,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威胁感! 【我靠!】 【老子不会交代在这里吧!】 【妈呀!】 “住手,不要对前辈出手!” “……” 耳畔中,他隐约听到曾书惊恐的大喊声。 紧接着那惊恐的大喊声戛然而止。 “呯!” 张玄盯着那把即将刺穿自己咽喉的剑,却在咽喉前方一寸处,突然停了下来。 张玄大脑一片空白,恍惚间,寂静的天地,仿佛在这一刻,出现了些许声音。 他看着裴无机锐利的眼神,变成了震惊,紧接着变得惊恐,随即面色格外地惨白,握剑之手,竟不断地颤抖着。 他看着旁边的曾书也是瞳孔猛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这一刻,仿佛被人掐住咽喉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妈的,敢跟我父亲挥剑!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张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愤怒的声音。 紧接着,这个愤怒的声音,又变成了狂喜! 【哇!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把剑我吞了!哈哈,父亲,你以后多让人用剑刺你吧!】 【吧唧,吧唧吧唧!滋味不错,吧唧,吧唧……】 【……】 一阵风吹来。 张玄低头看着刺不进来的剑尖,整个人顿时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自己的咽喉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涟漪般的气墙,那把剑触碰到了气墙,想刺进,却无论如何都刺之不进! 紧接着……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到底对我的剑,做了什么!” 惊恐的声音,在张玄的对面响了起来。 裴无机欲要抽剑,却不想,发现自己的剑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一般,任由他如何抽,都抽不回来! 更令人惊惧的是,他感受到自己剑上那股血脉相连的感觉,竟越来越淡,无形中,仿佛一个神秘的存在,正在吞噬着剑的能量,企图抹开他与这把剑的联系! 下一刻,他气血翻腾,有一股要吐血出来的感觉! 如此诡异的情况,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哇!” 他最终抵不住,突然猛吐一口鲜血,尽数吐在剑上。 剑身散发着短暂的华光,紧接着黯淡了下去! 那一刻,他竟握不住剑,瞬间便倒退几步,松开了剑…… 片刻后…… 那把剑光芒消散,那一瞬间,他竟断了对这把剑的联系,他退后数十步,再次吐了口鲜血! “呯!” 一阵风吹来…… 那把剑,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我的剑,我的剑,我的仙剑!” 他大叫地跑过去,捡起那把剑,拼命地催动着那把剑,却不想…… 这把剑,竟令他格外的陌生,他拼命催动剑诀,欲操控这把剑,却不想,自身力量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无声无息! 这把剑! 竟,从他苦心祭炼三年的本命仙剑,变成了一把凡剑! 他惊恐地抬头看着张玄。 张玄身上散着一层精光,片刻后,精光消失,只见张玄略微轻咳,面露尴尬:“小友,你这剑,哎呦,小友,我说过你切莫动剑亦切莫用剑指着我,现在这般不是不听道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哎呦,小友,别跑,小友,我真没恶意,别跑啊小友,我是好人呀,你都吐血了我帮你止止血?咦?小友,这是不是你的灵石?挺晃眼的,挺好看呀……” “……” 第8章 妖魂为灵! 火焰熊熊燃烧! 灼烧着那块狐皮。 铸剑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一般。 阵阵哀嚎声,于狐皮上响起,紧接着,一股巨大的能量,冲向了所有人…… 正在入定的林山被能量一冲,猛得撞在墙上,吐血一口血,尚未知道怎么回事便晕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姜荼只觉全身气息紊乱,吐了几口黑血以后,全身被抽干了所有的力量,倒在了地上。 他惊恐地看着整个铸剑炉上,出现了一只浴火巨狐! 那狐狸身形缥缈,却在火中翻腾,模样格外狰狞,死死地瞪着远方正站着的张玄! “吼!” 它怒吼一声,全身带着炽热火焰与无边的怨恨,冲向了张玄。 它的身后,划出了一道道焦黑的痕迹,灼烧着地面都出现了层层龟裂…… 【妈呀,这玩意还没死!】 【这是狐妖的妖魂!】 【父亲,我就奇怪,你之前超度为什么没超度掉他,原来一直躲在皮毛里,竟连我都骗过去了!该死啊!】 【该死,这能量怎得如此恐怖!】 【天,这绝不是普通的狐妖所能散发出来的能量,我们惨了,父亲,它好像就盯着我们杀!】 【……】 张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阵震惊声。 “轰!” 张玄身上,出现了一阵耀眼的防护罩,但,片刻后,那防护罩被火焰所灼烧,只是瞬间,便消失成碎片! 【噗嗤,我靠,父亲,这玩意邪门,跑,快跑!】 张玄与那火焰狐狸只隔几寸,感受到了那股几乎灼烧灵魂的热浪,隐约瞧见虚空凌厉地一爪下来! 他虽然大脑一片空白,但身体却行动极快,几乎本能地躲过了那致命的一爪! 其后立马握住那根麻花一样的杆子,跑出了铸剑炉! 那浴火狐狸见一击落空,竟是更为愤怒,怒吼着朝着他的方向冲来…… 【父亲,我现在很虚弱,这一击,几乎把我能量全打光了,我饿得很……】 张玄发疯似得奔逃,身后是一片一片的火焰,脑海中出现了这个声音。 “晶石给你可以吗?” “可以!我吸一下!” “好!” 【父亲,我将力量凝于你的身上,试试带飞下去!】 【好!能飞吗?】 【我不知道,我试试!】 …………………………………… “师兄,这……” 山脚。 僻静之屋里。 裴无机瞳孔猛缩。 他感受到那巨大的妖气,似乎朝着他奔袭而至! 曾书时刻观察着远方,却见远方虚空,出现了一只全身散发着炽热光芒的巨狐,似魂似形,正撞向了一个个防护罩! 曾书凭借着过人的视力与感知。 感受到了那只巨狐,正在攻击张玄身上不断绽放出来的防护罩。 “轰!” “轰!” 防护罩刚凝起,又被撞碎,刚碎又继续凝起…… 紧接着,曾书看到虚空中,月华洒落,张玄竟腾空跃起,身下竟无踩任何一物,自山上飞下…… 曾书惊呆了! “前辈怎的,怎的,莫非已经能御风飞行了吗?” “这是,门中很多大师兄都做不到啊!” “这……” 曾书喃喃自语。 待再望时,却见那巨狐的火焰在虚空中燃烧着,亦是飞起直追张玄而来…… 虚空中,张玄身上精光迸射,抵挡着一次次的攻击,大概片刻后,所有人看到张玄突然从虚空中急速落下…… 此时,裴无机瞧着这一幕,已不敢言语! “那狐狸,那狐狸,该不会是火狐妖吧?” “……” 曾书听到这声音以后,脑海中瞬间出现了【清河村】时候的种种遭遇,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人分各类,狐妖亦分各类! 火狐妖,是狐妖之中的变种,躯体强悍极难毁灭,纵是躯体毁灭,只消有一残体它的妖魂便可借一残躯残喘! 若是遇特定的【祭炼神火】,那便可暂以火为躯,凝聚各种神通,妖魂凝无尽怨气,以命搏命杀向冤仇之人! 曾书只在《凶兽古籍》上,才看过几段案例,现实中,火狐妖的诞生极为苛刻,再者但凡此类妖物,皆是成群,从未有落单…… 怎得会被自己遇上? “轰!” 正在曾书惊愕间! 却听到远方一阵巨震声,紧接着…… 旁边的裴无机脸色大变! “阵法!” “阵法被破了!” “轰!” 又一阵巨震声响起。 裴无机脸色惨白地看向远方,只见远方苍茫处,那被【火狐妖】所追赶的道人,正往自己这边跑…… 护镇阵法,此番被火狐妖撞得猛颤,以自己屋子为阵眼的阵法,竟颤抖了起来! 这人要干嘛! 要祸水东引,害死我们吗? 裴无机惊得已不知如何言语,眼睁睁地看着那道人,带着火狐奔来! 看着一个个护镇大阵,仿佛不要钱似地被火狐撞碎后,他面目惊恐! “跑!” “快跑!” 他突然大吼,打开窗户,抱着那只剩一手的怪人,跳下了窗户! “轰!” 他刚一跳下! 阵法再次破碎,他跑出数十米,刚刚转身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屋子,竟被烈火灼烧了起来。 他惊颤大叫! 转身盯着不远处的小镇! 因护阵阵法有制造幻象的关系,远方小镇的镇民暂时感受不到任何的危机感! 但若这阵法挨次被破,那么…… “那是什么玩意!” 便在裴无机惊惧的瞬间,耳畔响起了一阵更为浓郁的惊恐声! 远方,几个隐匿在虚空中的黑衣人竟不知何时显现,随后被火狐所撞倒,惨叫一声,躯体很快便置身于火海中翻腾! 那些黑衣人…… 是今日隐匿在小镇的魔门探子吗? 裴无机张了张嘴! 但此刻,他却没有心思再震惊什么了,因为…… “哎呦,裴小友,你我真的有缘啊,但此刻不是叙旧的时候,快跑!” 裴无机看到那道人,手握着扭曲,被烧得前端有些赤红的铁杆,以惊人的速度,拼命地往自己这边奔跑! 他大脑一片空白! 有缘! 我去你***! 你他妈别把这玩意带过来! 裴无机整个人都要哭了! 立马发疯似得往外跑…… “该死的,你别往我这里跑!” “哎呦裴小友,我也不想啊,你这地方阵法多,兴许能消耗他的力量……” “远处是城镇,若阵法被破,凡人可要遭殃……” “哎呦,那肯定不能去,小友,你告诉我,哪里有河,这冒火的玩意,怕不怕水?” “我怎知道,那边,那边有河,你别跑过来了!” “哦,小友,此番多谢你哈,来日,我必为你打造一把好剑!” “谢你***,你拉我衣服!滚啊!” 看着近在咫尺的狐妖,裴无机瞳孔一缩,被迫凝起全身气息,抵住致命一击,最终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又吐了口血与那怪人被撞飞数十米远…… 恍惚间,他看到那道人调转了方向,拼了命地往河边跑! 第9章 肖师姐 暮色苍茫中,镇外古道旁边,一只巨大的火狐从阴影中跃出,熊熊烈火在它尾巴燃烧,尖锐的啸声划破夜空,火狐的奔跑带起了一股灼热的旋风,草木在其经过之处瞬间焦黑。 张玄的心脏近乎要跳出胸膛! 肺都要炸了! 但,他的双腿依旧在不平的石板路上飞奔,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死神赛跑! 他能感受到身后那股炙热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噬,压根便不敢停歇。 周遭的夜色,于黑暗中,变得朦胧与模糊不清,只剩下道道长风从耳畔划过! 刺激! 太特么刺激了! 他猛地挥了挥那扭曲的铁杆,本能地欲从这根杆里,捏出些许机关,但突然意识到,这根杆子早坏了,已无任何可使的机关,此刻只是一个累赘! 妈的! 刚才跑路的时候,竟然本能就带着这根杆跑! “儿子,儿子,你怎么了,还有东西吗?” “父亲……我,我方才我带你飞行,耗干了全身一半力量,再凝了几次防护罩后,我已然力力竭……哎呀,父亲,不好了,我困了,父亲,我……没力气了……” 脑海中的声音,却是越来越虚弱,直至最后,竟一片寂静。 张玄面露苦涩! 此时此刻,他已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道袍,已经燃起了火焰,这火焰烫得皮毛生疼。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给我定!” 张玄绝境之下,突然猛地回头,手指胡乱地做了一下手势,猛冲着那巨狐大吼! 巨狐狐身一颤,下意识地停滞,待张玄以为自己模仿着某部电影里面的胡乱道法,奏效的时候,却不想巨狐怒吼一声,猛地撕咬向他! “砰!” 他下意识地握着那根铁杆猛一抵挡,却不料铁杆滚烫炙热,热浪一瞬间,仿佛要灼烧了张玄的身躯。 “尸鬼封尽,给老子定!” 握着炙热铁杆的张玄大吼一句,那手舞足蹈的模样,像极了傻子! 待完全无用以后,他猛地将铁杆扔出,再拼死往前跑! 心中更是大骂,怎的自己编的胡乱八造的功法,其他人能屡屡突破,自己特么完全没用? 他继续不死心地一边奔逃一边耳大吼! “伏化天王,降定天一;天地玄黄,阴阳妙法。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噗嗤!” 一道火焰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烫得张玄痛得直叫! “天罗为网,地阎摩罗;慧剑出鞘,斩妖诛精;一切灾难化为尘。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他猛得回头,犹如跳大神一般,胡乱再施法,紧接着整个人被袖口被巨狐咬到,若非他速度极快地缩回了手,甚至手都没了! 妈的! “乾坤大挪移!” “轰!” 张玄再次默念,脚踏七星,胡乱地列阵,终于双脚一个不稳,狠狠摔在了地上。 看着扑过来的巨狐! 张玄情急之下,从怀中掏出那块石头儿子,猛地扔出! “砰!” 之前张玄那胡乱功法皆无一丝用处,反倒这石头掷出,竟令巨狐怒叫一声,面容更为狰狞地扑过来。 我靠! 张玄狼狈爬起,猛冲向前方,见前方微波粼粼,是一方大河以后,最终也不顾三七二十一,猛地扎进了大河中! ………………………… 远方妖气冲天,一片火光翻腾。 裴无机身受重伤,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闭目调息。 那与裴无机模样略微相似,只有一臂、一躯一头的怪人,此刻已然晕在了裴无机身旁一动不动。 曾书守在裴无机身边,为其护法! 目光却时刻注视着远方! 远方,一道道诡异的能量,冲天而起,与那巨狐相融。 这是,天地间的能量? 曾书愣住,又是前辈的神通? 但,只是,不知怎的,这些诡异能量初发时威势十足,或呈巨掌状,或是巨大封印阵法状,或是威势十足的正道剑气,但片刻之后,那能量又消散得一干二净…… 不知过了多久后! 曾书看到巨狐身上的力量更甚,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冲天大吼,片刻后,划过一道道炽热的,血红的火焰,竟是将远方的一条河,都燃上了火焰! 火光映照着曾书的脸! 隔得极远,曾书都能感受到一阵阵热浪。 大火耀目灼炙! 一度令曾书气血翻腾。 他欲跑过去,握着剑帮那前辈…… 但稍稍站起,那巨大的妖力便压着他站不起来,竟是行走都费劲! 便在曾书感受到绝望之际,远方一道巨剑闪耀,响起阵阵剑吟声,苍穹中,一道清冷的白影御剑而行! 看到那白影,曾书先是一愣,紧接着激动大叫! “是肖师姐!” 听闻是【肖师姐】三个字后,本来正在盘膝打坐的裴无机瞬间睁眼,目光亦是激动地盯着虚空中那道长虹! 月光下,清冷的肖师姐凝空而立,神态威严无上,剑指苍穹,剑芒璀璨如日! 片刻后,剑从天空落下,如闪电般直刺火狐妖。 火狐妖顿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之力,面容扭曲,身体颤抖,却无力闪躲。 剑芒贯穿火狐妖身躯,迸射出一阵阵火焰,火狐妖发出凄厉的嘶吼,神态狰狞,冲天而起,化为一道道焰火! 只是瞬息间,再次一道剑芒升空! 将那道道焰火斩落! 约莫几个呼吸间,本来苍茫的大地上,竟陷入了一片死寂。 曾书此刻直奔远方来去…… 待到边上时候,他瞧见清冷的肖师姐一丝不苟地收了剑。 大地上,一阵阵剑芒掠过,到处都是斑驳的剑痕。 她平静地看了一眼曾书。 又看了一眼远方河口,却见一道人浑身湿漉漉的,喘着粗气,正整理了衣衫。 “多谢仙子,方才若非仙子出手,我恐要费些功夫!” 那清冷的仙子只是看了一眼张玄,便不说话,而是一步步朝着裴无机的方向走去。 裴无机轻咳几声,站起,拼力激动地与那仙子行礼,却瞧着那仙子冷漠一视。 “平日修行懈怠,此番竟连一只妖魂都无法降服!” “此地妖魔横行,魔道弟子渐多,你等若不想死,便早些离去!” “仙魔之事,你们不够资格参与!” 她的声音冷若寒霜,淡淡说完后,看向了远方大山。 随后,身子腾空而起,踏上巨剑,一阵青虹过后,剑痕破开夜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茫茫夜色中,阵阵惨叫声响起。 一个个黑衣人坠落于地上,皆是被一剑划破咽喉,暴毙而亡。 不远处…… 火焰中。 张玄看着那一道剑虹划破虚空后,举手投足间便杀掉几个不知道隐匿在何处的黑衣人后,他眼睛都看呆了! 此地危险! 危险! 杀人不眨眼啊! 赶紧跑路! 不对! 张玄看着远方的镇子! 这边火焰都燃成了废墟,远方的镇子却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灯火辉煌,人来人往…… 想必,那镇中,应该有着大阵庇护? 他弯腰捡起那根杆子,正欲上山劝那些人下山,却不想那根杆子竟微微颤抖。 月光下,他愣愣地看着那根杆子…… 不知怎的,和那块破石头一样,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其后,不知怎的,他感受到了一部分极其诡异的力量,似乎被什么禁制给完全融在了杆子里! 他挥了挥杆子! 这根杆子…… 除了,稍微轻了一些以外,似乎没什么变化? 第10章 又成精了? 山岗。 一阵清风吹过。 山脚下,那一片山火,燃烧了接近一个时辰,这才渐渐熄灭。 铸剑房此刻已是残破不堪,焦味浓郁,唯有炉火依旧在燃烧着。 火炉上,那把已经炼制了十多年的剑,此时此刻依旧通红矗立。 姜荼裹着厚厚的衣衫,看了一眼远方的焦土,眼神之中抑制不住的担忧。 那仙长现在还好吗? 随后,他回到了远处的房间。 便在此时,不远处的房间里,脸色惨白的林山幽幽转醒,仿佛脑中被人狠狠砸了一下般,精神浑噩得不行。 他的身体异常虚弱,当从姜荼口中听到方才发生的事情以后,他面容苦涩。 但他深知这种层次的战斗殃及池鱼实属正常,自己这等凡人…… 他心中轻叹,更坚定了自己要修行的决心! 大约寅时左右。 山下,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姜荼与林山齐齐出去,却见衣衫褴褛的张玄一步步走了上来…… “仙长!” “仙长!” 两人齐齐走了过去。 张玄似乎有些疲惫地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喘息,随手将杆子递给了姜荼:“你帮我瞧瞧这玩意,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姜荼接过杆子,瞬间便感觉这根杆子竟异常之沉,竟差点抓之不住! 随后,他端详着这根杆子,这根杆子依旧弯弯曲曲,部分呈麻花状,但不知怎的,感觉到这根杆子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力量。 他一惊! 紧接着,急忙放下杆子,匆匆忙忙地跑进屋中,拿出一本古籍,翻阅了许久以后,再次端详着这根杆子:“仙长,这根杆,似乎有些灵气……” “什么是灵气?” “就是,就是……我也不确信,师傅留下的书中记载,真正的神兵胚芽必会沾灵气,我不确信这是否是灵气,但这根杆绝对不凡,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封印着什么力量……” “……” 姜荼握着这根杆子细细触碰,最终瞳孔猛缩,震惊地看着张玄。 张玄并未言语,而是看着这根杆子许久。 封印着什么力量? 什么时候封印的,又是谁封印的? 思索许久后,又看向姜荼:“这根杆子,是否可以炼一下!” 姜荼尚未回应,只是目光盯着远处的炉火许久后,又翻阅了一下书籍,仿佛查到了什么东西一般,有些迟疑,片刻后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仙长,我愿一试!” “好!” 炉火,越燃越旺盛。 姜荼握着那把杆子,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剑炉边上。 炙热火焰萦绕着他的全身,他非但没有感觉到滚烫,反而寒意极甚。 他将杆子,默默地投入了熊熊烈火中,烈火燃烧着杆子,顷刻间,那根杆子便被灼烧得通红。 他紧紧盯着那根通红的杆子…… 从寅时等到了清晨,又等到了晌午。 但…… 那根杆子却未像他想象中的那般消融,他甚至用铁锤砸着那根通红的铁杆。 刚开始的时候,杆子的形状被砸成阵阵凹坑,用于塑形,但片刻后那根杆子又恢复了原先的麻花扭曲状,歪歪扭扭,卖相极为难看。 “不可能,不可能!”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姜荼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根无论怎么砸变形,都会恢复成原状的杆子,他目光陷入了呆滞。 片刻后,他匆匆忙忙搜遍了古籍,翻阅着一个又一个的炼剑、刀、锄具等器物的案例、甚至连炼凡铁、上品铁器、精钢等材质的都搜了一遍。 但! 却从未找到如此的材质! 这一刻,他陷入了良久的迷茫! 而张玄也盯着那根杆子,看着那根杆子无论怎么砸都很快恢复原状的奇特模样,他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名词。 【记忆金属】。 但随后,他又否定了。 记忆金属属性应该是极易被弯曲,将它放进盛着热水的玻璃缸内,金属会扭曲,将它放入冷水里,金属条则恢复了原状…… 那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不对啊,自己曾经定制这根杆子的时候,就是利用精钢来制造而成,并未掺杂其他类似记忆金属的玩意啊?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 姜荼从剑炉上下来,看着张玄:“仙长,我想到了一种血祭之法,若不,您滴些血上去,再看看?” “滴血?” “是!自古神兵精器皆用血肉献祭,以烈火化开精矿,随后冶炼兵器……”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要多少血?”张玄听到这的时候皱眉:“昨日,那张狐皮投入火中,造成如此大的火焰,都让狐妖灵魂都出来,这还不够冶炼我这把杆子?” “这……仙长,滴一滴试试,或许能成!” “行吧行吧!” 张玄看着姜荼一脸怯生生的不安模样,又看了看那根火焰中的杆子,最终摇摇头,随后让姜荼拿出了杆子。 片刻后,他咬了咬牙,接过一把小刀,割开了自己的肉,往着杆子上滴了几滴血! “噗嗤!” 鲜血滴在杆子里,瞬间便消融了,随后,姜荼立刻拿出锤子,再度砸着。 杆子被锤子砸出了火星,随后慢慢变形…… 但片刻温度低了些许以后,这根杆子再度恢复成方才的麻花原状。 姜荼看到这一幕后,顿时人麻了! 好像滴血冶炼也无用。 “这……” 姜荼迷茫地盯着眼前这根杆子,这已经完全超出了的他的认知了。 “我去去便来!” 他一阵恍惚,随后跑到屋子里,疯狂地翻阅着典籍,企图从典籍中,找出一些原因来。 而张玄则是盯着这把被烧得通红的杆子。 不知怎的,又产生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随后…… 等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根杆子,似乎自己在动? 我靠! 真的假的? 张玄搓了搓眼睛,迷茫地看着杆子! 好像又是错觉? 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看到天边已是晌午后,张玄打了个哈欠,人略微有些疲惫,回到旁边的床上,打算先躺一觉再说。 但刚躺下没多久…… 张玄的脑子里便嗡嗡声直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大吵大闹一般。 他睁开! 却听到一阵惊呼声!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姜荼震惊的声音刺得张玄耳膜生疼! 他下意识地走过去,却瞧见炉火中,那根赤红的杆子,竟然完全变了! 变成了一根长长的,没有任何凹痕与麻花痕迹的杆子! 姜荼难以置信地抽了出来。 张玄也跑过来,盯着这根杆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感觉自己能感受到这根杆子的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重组! 似乎! 按照自己的想法,正在重组! 约莫过了数十分钟以后,他让姜荼拿出这根杆子,随后,看到杆子晶莹剔透,稍稍一捏! “噗嗤!” 杆子上竟迸射出了两柄薄如蝉翼般的飞刀! 狠狠地刺在刚起床的林山的耳边,将林山的长发削去了一大半,其后威势不减,狠狠地刺在了旁边的桌上! 林山吓得脸色惨白,整个人六神无主地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长发落在地上,随手摸了摸,发觉耳畔的头发似乎已经秃了…… 而张玄则看着这根杆子…… 陷入了迷茫! 莫名其妙啊! 它怎么就成了呢? 我才短短睡了个午觉,怎么机关就自己铸成了? 啥情况啊,这是…… 第11章 言出法随! 山间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崎岖的山路上。 张玄坐在屋外的石头上,迷茫地瞅着那根杆子。 瞅了半晌以后,都未瞅明白这是咋回事。 他微微掂量这根杆子。 这根杆子很轻。 比原先,自己带过来时候还要轻,之前单手握杆略微费力,现在单手随便一提,甚至几根手指头就能提起来。 杆子外表依旧是竹子形状,捏起来一节一节格外趁手,唯一区别是,之前杆子是涂抹了漆是墨绿颜色的,但这根杆子,却是通体噌亮。 杆子里的机关,也挺耐人寻味。 左手握着杆子,轻轻旋转,便能噗嗤一下,迸射出四把尖锐的飞刀。 飞刀薄若蝉翼,却格外的锋利,张玄拿起其中一柄飞刀割了割肉片,轻轻一割,那肉片便刮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这玩意如果真刺人身上,那么…… 张玄猛一哆嗦! 他低头小心地将杆子中心部分的一节微微捏了捏,很快便露出一节狭长的金属空心管。 他盯着这一节空心管。 以前这空心管是放在金属里格里的玻璃管,用于放一些硫酸类的腐蚀物,现在依旧是空着,张玄兑了些水试了试,轻轻一按,那水瞬间便从前端喷射出去…… 万一遇到危险,就用装些腐蚀物,喷他们! 张玄又低头,看着下方几块竹节。 下方几块竹节,亦是空着,分别有一铁管连通前端喷射点。 嗯…… 这地方下面的三格可以放毒药、安眠液、催眠液、腐蚀强酸等东西。 张玄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将这机关轻轻地放好,随后又往下捏了一捏。 下方的格子里,之前是一个伸缩机关,用力一捏,杆子能伸长接近半米,若遇地形复杂之处需要探深浅的活可以用得上。 除此以外,还有助推机关、内动力机关…… …… 张玄摸着杆子里的一个又一个机关,既激动得不知作何言语,又爱不释手! 妈呀! 这完全是按照自己脑海中的设想所设计的【梦中情杆】! 但…… 这玩意,到底是怎么炼制的? 这东西也和石头一样,成精了?开始按照我的意念自我炼制? 张玄想到这的时候,微微闭上眼睛,轻轻抚摸着这根杆! 很快,便有一种血脉相连,竟仿佛是自己身上的延伸躯体的感觉,而且,越认真感受,便越觉亲切。 “喂喂喂,有声音吗?” “来个反应?” “反应?” 然而,他尝试着和呼唤石头一样,呼唤了几次,却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等等! 好像不对! 张玄闭上眼睛,盘膝坐着,用更认真的感觉,感受着这根杆子。 他很快就发现了这根杆子里面,有一股略微炽热的力量,这股力量像极了那头火狐灵魂上的能量。 那狐妖的能量,怎么沾染到了这根杆子? 张玄脑海中想起自己用棍子抵挡那狐妖,棍身炽热的模样,莫非就是那个时候吸收的? 张玄一边思索着细节,一边将全身调整为最佳的平静状态感知着这股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后,张玄进入了一种诡异的,且玄妙的状态! 不知是否错觉,他的意识好像渗入了这根杆子里,竟能详细地感知到杆子里的每一道机关,以及每一道机关里,那若有若无的能量…… 等等! 这是,传说中的【内视】吗? 一本名为《道经》的古籍上曾记载,修道者修炼中,静坐呼吸以内丹练功,摒除杂念,收视返听,以元神(脑)返观内照形躯某一部位,即存思、存想神物,练到一定程度后可以内视到自己五脏六腑、五官九窍、筋骨百骸之形态及十四经脉(十二正经+任督二脉)之循行流注,甚或天地星宿山川等,并皆有神名。 张玄看完了以后,还颇受启发,特地编了一本【内视神照经】在网络上卖! 谁知还真卖了不少钱。 等等! 这不对啊! 别人是内视躯体,我没内视到自己身体五脏六腑,却【内视】到这根杆里面了? 张玄刚迷茫片刻,突然感受到那股【狐妖】的能量,好像被什么东西封印了一般,正在疯狂地,企图挣扎出某种封印,但每一次挣扎,却似乎被另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给镇压下去。 另一股能量到底是啥? 莫非是和石头一样有意识的器灵? 或者是,封印? 张玄回想起刚才河边,与那狐妖魂打斗时候,自己乱念的一些咒语,莫非是胡乱的一些东西,将狐妖的部分能量给封印了? “尸鬼封尽,给老子定!” 他心思一动,默默地念了一句。 他发现,当自己念到【定】字时候,他感受到那股封印的力量,似乎涌动了一下,狠狠地压着另一股天狐能量! 他一愣,随后惊喜! 自己料想得没错! 一些特定的语言和字本身便有调动能量的功能! 譬如,慷慨激昂的语言,能令人热血沸腾,斗志昂扬,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 同样悲伤绝望的语调,亦可让听众陷入良久的低沉中,浑身无力且久久无法自拔! 甚至,一些禁乐曲目将声调调整到和某些人情绪的同步频率里,编出一段段特殊的音乐,那段音乐能令人或躁狂、或发疯、或绝望得想跳楼…… 可以理解为催眠,亦或者是人躯体能量上的引导。 他调整好情绪! 若是我特定的语调,念着特定的字,是否可以催动这些能量,为我所用? “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念及此处,他默默地再念了一句“定”!字,并通过【内视】的方式细细体会着能量的变化。 然而,这一次,令张玄失望了,那能量竟没有任何反应…… 声音再慷慨激昂点? 或者,更有威势点? 或者,再用原话? “尸鬼封尽,给老子定!” 张玄回忆起自己被狐妖追逐时候,慌乱念咒的模样,模仿着之前的语调,再一次猛念一句! 没变化,依旧操控不了那封印的能量! 是不是语调不对? 还是词语不对? “尸鬼封尽,给老子定!” 依旧没变化! 是声音太轻了,亦或者是声音里的能量不足? 还是自己不够狠? “天地无极,乾坤界,给我他妈定!” “定!” “……” “定,定,定!” “……” 山间,微风吹拂。 张玄情绪或喜、或悲、或怒、或苦,语调降调、升降调、降升调以及平调。 声音或命令、或妥协、或刚毅、或气势恢宏、或畏畏缩缩…… 但任由张玄如何怒吼,竟始终不得其法! 折腾了个把时辰,张玄憋屈地睁开眼睛,他感觉吼得口干舌燥了,明明这根破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感觉越发紧密,自己对那些能量的感知也越发清晰,但就是无法操控…… 妈的,是几个意思? 老子这么勤奋的研究技术,你特么给老子打脸是不? 修仙特么的就不能讲科学了? “再不给老子定,老子就扔了你,给我特么的定!定啊!” “……” 便在张玄有些气急败坏的时候,欲扔掉杆子的时候,不远处的屋子里,林山捂着心脏猛吐一口血! 方才他正在修行调息,但体内气息不知怎的,竟完全失控了。 一会儿仿佛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一般,任由自己怎么努力,都调不出来,一会突然格外活跃,冲击着自己的各种经脉,怎么都控制不住,但很快一会儿又开始萎靡不振……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会从悬崖落下,重重砸在地上,一会又猛得跳起,嗨上了天空。 七上八下之下,他终于忍不住吐了口鲜血,身体受了伤害!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了? “哎呦,仙长,仙长,莫要再“定”了!莫要再“定”了!再定下去,我脑袋都要炸了!” 便在他惊惧之时,却听一声惨叫! 他看到铸剑炉旁,姜荼捂着脑袋,痛苦地跑了出去…… 他站起来,想朝前方走去,却不想,耳边突然出现了一声又一声的“定”,那声“定”过后,身体内的气息再度乱窜,直击肺腑! “哇!” “仙长,收了神通吧,收了神通吧!” 太阳偏西…… 张玄定了半天,都不得其法,扔掉杆子的骂骂咧咧的时候…… 他瞧着铸剑房里脸色惨白,双目通红的姜荼捂着脑袋跑出来跪在地上不断哀求的姜荼,以及嘴角流淌着血,一脸惨兮兮爬出来求饶的林山…… 张玄只觉自己脑壳嗡嗡声直响,只觉得自己在风中凌乱! 我特么! 这杆子里的能量没反应,他们怎么来反应了? 唉呀妈呀! 我的修炼方法怎么歪成了这样! 第12章 道爷我终于成了? 夜幕低垂,山间一片宁静。 只有微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天空中的星星点点,仿佛是远古的灯塔,指引着迷失者的方向。 山间的夜色,深邃而神秘,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这份静谧。 张玄吃过晚饭走出屋外,看着远方喧嚣而又繁华的镇子,又看了一眼正在屋内调息的林山和姜荼。 只是,两人现在似乎极难入定,越盘膝调息越痛苦。林山倒还好,只是看着烦躁,时不时调息片刻就握着剑乱挥,似乎乱挥体内那些气息才稍稍平稳,但偶尔嘴角还渗出一点点血丝,显然被肺腑里的气息所伤到了。 姜荼则更严重,缩在炉火边瑟瑟发抖,好不容易压制住的寒症变本加厉,恨不得整个人都投入火炉炙烤。 强行调息了几次,却每一次调息都头痛欲裂,终于痛苦地喘着粗气。 他们似乎是,被自己的几句“定”字,给整得走火入魔了? 清风微吹,吹拂着张玄的头发。 张玄默默看着那根杆子,陷入深思。 原先世界,自己按照一些上古书籍,瞎编乱造的功法,再配一些催眠类言语辅助,隐约让一些人勉强练出了气感,但也仅限于气感,并无后续。 先前张玄诓人练出所谓气感以后,便收钱跑路,换个地方继续拓展业务,从未有在这方面深究,更仅觉得所谓“气感”仅仅是自我暗示罢了。 甚至于,诸如《皇帝内经》等一系列被张玄拿来当口头禅的古籍,张玄只是当成是诓人入坑时用,自己并不信。 但此时想着各种能量,各种气感,张玄脑海中便想起《黄帝内经》、《庄子》、《上古》等一系列关于“气”和“能量”等内容的古籍。 古籍曾言:【人体最基本、最重要的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最基本物质。气由先天之精化生而来,并受后天水谷之精气的不断补充和培育,根于肾,通过三焦而流行于全身,内至脏腑,外达肌肤腠理】 也有古书《大成望气门》曾言:“气”是宇宙万物的本原,在天地未形成之先便有了气,充满太虚而运行不止,然后才生成宇宙万物。 …… 张玄突然想到了《皇帝内经》里面,自己一直忽悠人的【炼精化气】! 这么想,所谓的气,亦是一种游离天地间的一种能量,更是无处不在? 所谓练气,便是将食物的能量,亦或者天地间的一些能量,以特殊的法门吸收进躯体内,再加以引导,转化为更精纯的能量? 那么,引导之术便是修炼法门? 若是引导不对,便会出岔子,便会控制不住气乱窜? 所谓的走火入魔,便是引导时候开小差或者不冷静,导致身躯出问题,身躯问题自然会影响神经思维,导致整个人情绪混乱,难以静心? 嗯,姑且如此理解! 念及此事,张玄目光再度盯着林山和姜荼,脑海中瞬间冒出了一大堆关于练气的古籍。 片刻后,他眯起了眼睛。 若是用催眠语调结合一些词语,让他们平静下来,然后,尝试着用练气的古籍试试? 张玄沉默片刻,随后露出了笑容:“林山,姜荼,你们莫要烦躁,须知修行之路,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切莫强求,来,随我来……” “来,我先帮你们把把脉!” “……” 行走江湖多年,为了让业务更专业化,更能唬人,张玄不止琢磨了一些风水皮毛,更学了一些把脉手法。 他看着嘴角渗血的倒霉林山,微微笑了笑,示意林山坐下。 “好!仙长!” 林山面露苦涩,不过对张玄向来信服的他,自然乖乖照做。 但刚一坐下,肺腑间的气息却更为凶狠了,仿佛身躯内,有一头野兽在撕咬他的血肉,嘴角再度渗出了鲜血。 “咽下这些血,都是精血,保持冷静,切莫乱动!” 张玄探出手,手握林山寸关尺微微闭目。 大约几个呼吸间,张玄感受到林山脉象格外混乱,更是感觉林山气息紊乱凶狠,张玄手搭上没多久,便感受到自己手指被一股能量微微震了震! 竟将气练得如此恐怖? 他闭目,调整好自身状态,待全身心都平和以后,脑中浮现出了道家的《静心咒》。 “林山,你手莫动,与我握着,身体盘膝以最舒服的姿态坐,闭目养神……” “此时,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张玄声音袅袅,渐渐浮起,话语像一股柔和的暖流,慢慢地触及林山的每一肌肤心灵。 林山本来烦躁的情绪,瞬间便跟随着张玄渐渐平和了起来。 紧接着,渐渐地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自己置身于一个宁静的森林,无忧无虑,如沐春风。 起初意识着跟随张玄的念着,张玄一句,他一句,待到后面,他竟不由自主地张口,一遍一遍地跟着念着。 张玄一边用手搭在林山的手中用最催眠的语调念着咒语,一边体会着林山经脉里脉象的变化! 与此同时细细体会着《静心咒》里的每一个字的语调带给对方情绪间的变化,若是情绪稍显不对,便立刻转变更为温和的治愈语调! 念了一版又一版的不同语调的【冰心诀】后,他终于感受到林山体内地气息渐渐平稳,缓和,不再如先前一般汹涌乱窜了! 张玄见林山彻底入定以后,便默默站起,看着炉火边上,似乎也跟着入定了的姜荼…… 他抹了抹额上的汗水,疲惫异常。 去睡觉去睡觉! 妈的,这玩意,比几十个人一起催眠还累! 几个时辰后的丑时。 屋外的月色被云雾所遮蔽。 张玄虽然疲惫,但不知怎的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回到铸剑房边上后,他再一次探了探,发觉林山身上那躁动的气息,已经彻底平复下来,并且仿佛在天地间吸收了些许能量后开始逐渐壮大了起来。 张玄突然挺羡慕。 事实上,这段时间,他几乎只要一有空,就打坐盘膝练气,但始终没任何气感。 资质简直愚钝到极致了! 片刻后,他突然想到了曾书的《青云练气诀》,想到《青云练气诀》以后,又想到了原先世界的看各种玄幻小说以及仙侠小说里的修行境界。 【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合体期、渡劫期、大乘期!】 这一刻…… 张玄微微一动,看着正宁心静气的林山和姜荼,又看了看自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朝着里屋僻静处走去,默默闭上眼睛,打算自己也试试所谓的练气。 盘膝、入定、冥想,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修炼方法、催眠之音、感知身体内的气息,吐纳气息…… 然后,他循序渐进,首先琢磨着先试试所谓的【筑基期】,不对,应该说是找到所谓的的【气感】…… 【每一次呼吸,都要对天地之间元气的感知与摄取!】 【每一次呼吸,都要在极入定的状态,找到身体与元气产生共鸣,紧接着,让元气成为了一个微小的元气漩涡,不断吸纳着周围的元气,随后,存入丹田】。 【……】 张玄又自我折腾了几个时辰,最终惊喜的表情渐渐僵硬,渐渐垮了,他竟屁都没折腾出来! 不死心的他吃了点早饭后,盘膝吞吐到了晌午,等到傍晚左右…… 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一毫,若隐若现的微弱气感! 我靠! 成了成了! 道爷我终于成了! 他兴奋了片刻后,这种气感又消失不见,压根就凝聚不出任何的元气! 他不死心地又折腾了几次,往往好不容易感知了些许气感,但尚未操控进丹田,便又在身体里消散不见了! 他的脸色又垮了! 妈蛋! 我的修行天赋,难道差到惨绝人寰的地步了? 不过,至少,老子有气感了,也能凝聚一些气了! 算是一大步! 至少之前自己连气感都感受不到! 呼! 便在张玄激动地走出屋外,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屋外的草丛略微有些抖动。 紧接着,张玄看到一个鲜血淋漓的头颅,从草丛中撑着地面,“爬”了出来。 “姜师傅……” “求求你!” “救命!救命啊……” 张玄瞳孔猛缩! 竟…… 看到了那个头颅连着一具只有一只手的躯体,正抽搐着,犹如蠕虫一般,一步步地爬了过来! 皮肉被草木碎石所刮破,竟是皮开肉绽,那张已经不能称之为脸的狰狞头颅,正不断地往外渗血,喉咙干涩地发出一阵阵难听的,沙哑的声音。 那是什么怪物! 饶是张玄见多识广,亦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