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孕快穿:养崽气运之子被团宠了》 第一章 皇夫,和本殿生个崽吧 被渣男杀妻证道的刹那,梵安意外穿了。 穿到了一个她从没见过的新世界。 这里以女人为尊,女人为官做宰,女人指点江山,甚至是女人带兵打仗。 一瞬之间,梵安便听到了战马嘶鸣的声音。 金戈铁马,刀枪相击,兵士们的喊杀声响彻云霄。 梵安意识到自己在战场上,还是在战场的风暴中心。 不等她理清战况,远处一支羽箭正破空而来,直直对准了她的心口。 “滴滴滴!危险危险!请主人迅速躲避!” 梵安根本顾不上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她猛地勒住马绳调转方向,俯身堪堪躲开利箭。 若是让这箭矢没入胸口,怕是渣男还没捅死她,她就先挂了。 “殿下!殿下小心啊!” 此时,一柄长剑替她挡住了背后偷袭而来的长枪。 梵安扭头,只见一名身着铜色铠甲的小将拼进全力挡住敌人的剑刃。 此刻他满身满脸的血,已经看不出本来容貌了。 看来战况不容乐观。 梵安跃下马,一剑砍倒背后意图放冷箭的小兵,对小将叮嘱道:“我没事,你注意安全。” 说完,她举起手中长刀,杀出重围。 回到城楼上,梵安看着下面的战况,死伤触目惊心。 她命令副将立刻鸣金收兵。 没必要再打下去了,这场仗显然是必败之仗。 敌方的布局每次都预判了他们的预判,这不得不让梵安怀疑,他们这边的阵营出了内鬼! “主人,敌人有我们的布阵图。”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你是谁?为什么叫我主人?” 梵安此刻已经回到了营帐,周围的小兵没她命令是不会乱闯。 “噔噔噔~我是可萌可盐的好孕系统,在主人濒死之际,灵魂与我绑定,所以我急中生智带主人穿到了这个世界。” “好孕系统?” 梵安蹙眉,她莫名奇妙到了这个地方,还莫名其妙多出个系统? 什么玩意啊? “因为主人无私奉献的牺牲精神感动了神明,神明决定赐予你新生,只要主人在各个世界孕育出新的气运之子,完成所有任务之后就可以获得重生哦~” 神他喵的牺牲精神,她明明是受害者好吗! 不过,能重生? 梵安想到将他捅了个对穿的渣男,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那我怎么孕育气运之子?” “当然是找男主生孩子啦~男主好感度达到百分之七十就能孕育子嗣了哦。” “而且男主好感度上升,还能获得积分换取道具,比如提高身体素质的强身药丸啦,跑得飞快的迅捷药丸啦,还有防暗算必备的百毒不侵药丸。 当然还有任务必备的生子药丸,系统出品,样样精品,还能支持单胞胎、多胞胎、龙凤胎个性化定制哦,主打全方面满足主人需求~” 生孩子的任务……这还挺奇葩的,但是完成任务能重生啊。 梵安点点头:“倒是明白了,开始吧。” “滴滴,现在传输记忆。 “我们现在在一个男女地位颠倒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你的原身是水云国的大皇女,深受皇帝器重,也是众臣看好的皇位继承人,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唯独一样,你最爱的人却不爱你。 你的夫郎洛云疏,是丞相府的嫡长子,不仅生得娇柔,还才华横溢,自小就被不少官女子追捧,从洛云疏及笄就被人赞誉为京城第一美男子。 你的原身对洛云疏一见倾心,更为巧合的是,皇帝在朝堂上恰巧为你指婚,指婚的对象便是这名满京城的丞相府嫡长子! 可实际上洛云疏早已有了心仪之人,而那人正巧是你的二皇妹梵津妍。 这位二皇妹可不是个善茬,她的生母是一名宫人,本在后宫地位低下,毫无家族势力相助。 但梵津妍将劣势化为优势,伪装成一副无心皇位的姿态外出游历,广结天下能人异士。 而她自认为最大的敌人就是名声传播极广的大皇姐,也就是你。 于是梵津妍时时关注着你,她安插在你府上的探子递出消息:梵安爱慕洛云疏。 这就让梵津妍找到了突破口,她对洛云疏施展出风趣幽默的一面,一来二去,便让洛云疏为了她神魂颠倒,对她死心塌地。 梵津妍的目的可不止简简单单的夺夫,而是想让你倒在她引以为傲的战场上,最好是直接死在战场上,就算没死也能搞臭你的名声。 梵津妍要洛云疏做的也很简单,平日在你的食物里下点慢性毒药,在你奉命出征前夕,为梵津妍盗出布阵图。 得到了布阵图的梵津妍,转手就交给了敌国。 与敌国勾结是大罪,梵津妍自然不傻,匿名将布阵图扔给了敌国边关守卫。 当然,你的原身也死在了这场仗里。 这次的任务很简单,主人要在这场仗里活下来并回到皇城,找到男主进行攻略生崽崽哦。 这个位面的男主就是你的皇夫洛云疏。” “呼——” 梵安接收完记忆,忍不住吐槽,“任务嘛倒是不难,就是这个男主让人恶心。他害死了原身,我反过来还得攻略他?这任务能不能换个男主?” “主人,位面的男主都是拥有大气运之人,只有这样才能出孕育气运之子哦。” 梵安:“……”算了,还是先看看这个所谓的京城第一美男吧。 “报——”营帐外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梵安的思绪。 梵安模仿原身的性子,掀开门帘,“何事?” “报告殿下,您的副手不愿意上药,军医实在想不到法子,只能向您禀报。”守卫硬着头皮说完。 “行吧,去看看。” 梵安其实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副手? 原身的记忆里对副手的印象很少,仅仅忠心一个词和一个名字梵云卷。 等到了营帐见到了人,她才想起来,她的副手就是在战场上给她挡剑的小将。 而此时,他正面色苍白的坐在案前,无论如何也不肯听从军医吩咐将衣衫褪下,也不肯让军医看看伤口。 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话,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他就像是一个影子,永远忠诚而寡言,但却永远不会背叛。 第二章 皇夫,和本殿生个崽吧 梵安见帐子里的人没注意到她,便轻咳了两声。 梵云卷抬头看到来人,连忙起身下跪。 梵安大步过去扶起他,还不等她开口问询,梵云卷焦急出声:“主子,你受伤了?!快、军医,给主子包扎!” 梵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右臂的外衣已经被血浸湿。 应当是之前躲利箭的时候被擦伤了。 没发现受伤倒还不疼,现在看到了伤口,梵安才发现胳膊疼得厉害。 军医经验丰富,手下包扎速度很快,没一会就将梵安的伤口处覆上了药包扎了起来。 梵安挥手让其他人先出去,这才问他:“听说你不让军医看伤口,这是为何?” 良久,梵云卷才艰难回道:“属下……属下是男儿身,属下学过医术药理,自己包扎伤口就可以了……” 梵安这才后知后觉,这里无论是将军还是普通士兵乃至于军医,都是女子,只有梵云卷一个男子。 梵安还是头一次对女尊国有了真切体会。 “是我忽略了。” 这里男女地位是颠倒的,男子就如同大家闺秀一般不能轻易让人看到自己的肌肤,难怪梵云卷这么抗拒。 “你等等,我来帮你上药。我来,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梵安带了一丝不确定,试探性的开口。 “什么……?” 梵云卷愣了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梵安已经从外面将军医的药箱拿了进来。 “药箱拿来了,那个伤口,除了胳膊这里还有其他地方吗?” 梵安边说边捋起了他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深深的刀口,准备开始清理。 梵云卷偷偷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心中竟有一丝窃喜,殿下的眼里从来只有皇夫一人,他死都没想到自己也能偷得这片刻温存。 他垂下眼睑,呐呐开口:“殿下,这于理不合的……” “没什么合不合的。” 看着梵云卷手臂上翻起的皮肉,梵安眉间皱了起来,带着些不忍。 她完全不敢想象这么重的伤,梵云卷却一声不吭的忍着,她清理着肉里的碎屑都不敢太用力。 “再有下次,你别再逞强挡在我前面了。” “殿下!” 闻言,梵云卷惊骇,直接翻身跪倒在梵安面前,磕头哀求道:“殿下!属下失职让殿下受伤,求殿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日后定不会再失职,求殿下不要赶属下走!求殿下!” 梵安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她只是看着他身上的伤太严重,随口关心他一下。 就言语间功夫,梵云卷的额头已经出血了,可知梵云卷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梵安赶紧抓住他:“你这是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怪你了?!” 梵云卷一双眸子蓄满了泪水,却又倔强地不肯流下,仿佛要碎了一般:“殿下,属下自小生得貌丑,从下便被抛弃,孤苦伶仃,是殿下救了属下,还不嫌弃属下,若是殿下要将属下赶走,属下宁可死在这里!” “……”梵安第一次对“貌丑”这个词有些不理解了。 她仔细的打量了梵云卷一番,他的容貌五官略带一丝野性,线条流畅而犀利,古铜色的肌肤,身材健硕而匀称,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由于上药的关系露出了整条手臂,上面还未处理好的血迹顺着他肌肉的纹理缓慢流动,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雄性气息。 梵安忍不住对系统吐槽:“他这样,也叫“生得貌丑”?要是这样的男子都叫貌丑,那什么样的能算的上是貌美?” 系统查了查这个世界的背景:“主人,女尊国男女地位颠倒,审美应该是也颠倒了。” 梵安:“审美颠倒?好家伙,那我对洛云疏这个京城第一美男算是有点兴趣了。” 梵云卷跪在地上良久,见梵安久久不曾回答,面带苦涩。 看来,殿下真的不要他了…… 想到这里,梵云卷顿时失去了求生意识,抓起一旁案上的长剑就要抹脖子! 梵安还在思索貌丑貌美,结果一眨眼功夫就见梵云卷拿过剑要自杀,吓得她手上的药瓶一股脑的丢了出去。 此刻梵安脑中一片空白,周围没有其他兵器,只能直接扑过去握住了剑尖。 顿时鲜血四溅,她闷哼一声。 “殿下!” 梵云卷惊骇不已,见梵安满手的血,他连忙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颤抖着手不知如何是好,嘴唇也哆嗦着,连话都不会说了。 “好了,我没事。” 梵安伸手将他扶住,看他还在愣神,问:“还在那里愣着,不为我止血?” 一语惊醒梦中人,梵云卷这才如梦初醒,可他的手抖得不像样子,连药瓶都拿不稳。 梵安看着,叹了口气,扬声唤了兵士让军医进来。 这下可真是…… 原本梵安还以为这个任务完成应该不难,不就是打场仗、攻略个男人、然后生崽崽么。 没想到这才一开始,她就感觉到了难度。 可能是同病相怜吧。 这一刻,她竟然在梵云卷身上看到了过去自己的影子。 那个为了白闫一恨不得挖心挖肝、掏心掏肺的自己,白闫一一句重话就会让她害怕自责许久的自己。 梵安深吸了口气,心中默念:远离渣男,从我做起,远离渣男,从我做起…… 她这一刻才发现,眼前的梵云卷爱惨了原主。 可惜,她的任务对象不是梵云卷。 看着梵云卷跪在地上失魂落魄,强忍泪水的样子,梵安忍不住有些心软。 待军医包扎好自己的伤口后,她把梵云卷拉到身边,屏退左右,将他的外衣卸了下来。 梵云卷想要挣扎,可是看见梵安因他受伤、包的厚厚的手,到底也没敢动。 他在案前乖巧地坐着,心里只想,就算是殿下将自己杀了,也是他应得的。 为人臣者,非但没能保护好殿下,甚至还拖累殿下,害殿下受了伤,像他这样的废物,根本就没有资格留在殿下身边…… 想着想着,梵云卷内心一阵悲凉与绝望,可伤口上的清凉却让他大惊失色,“殿下……” “别动。”梵安手上包了厚厚的纱布,好不容易才将伤口清理干净敷上药,可不能再出差池了。 第三章 皇夫,和本殿生个崽吧 梵云卷不敢乱动了,顺从的让梵安给他上好了药、敷上了纱布,又呆呆的听着梵安交代侍卫为他准备好清淡的饮食。 直到梵安已经离开好一会儿,梵云卷都没想清楚殿下今天怎么会对他这么温柔。 平日里的殿下威严肃穆,如此温柔的殿下,是他从未见过的。 即便是对着皇夫,殿下也只是眼神柔和,口头的言语上从未见过如此体贴。 这样的殿下,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 可是,殿下喜欢的是皇夫那种天仙般的男子,他这种丑男怎么配得上…… 梵云卷狠狠地攥拳,指甲狠狠嵌入掌心,疼痛提醒着自己是在痴心妄想。 他耳边似乎又听到了以前在街边乞讨时,大家对他的咒骂。 “他可真丑。怎么会有这么丑的男人!” “太丑了太丑了,快给我滚,别在客栈门口影响我做生意!” “真是晦气,又是这个丑男!” 若说洛云疏有着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头衔的话,那他就是被人唾弃人人喊打的京城第一丑男。 像他这种低贱的下人,只要能守着殿下就好了,哪里还能奢求那么多呢? 梵安走到帐篷门口的脚停顿了下,想到京城那个背叛、害死了原身的人,回头对梵云卷道:“若是这场仗大获全胜,你便能得到你想要的。 在这之前,你身为我的副手,要尽职尽责才行,以后不要再说些自刎谢罪的胡话了。” 说完,轻轻放下布幔,走了。 营帐里留下梵云卷一人坐在那里。 他书读的少,想了半晌都没想明白,什么叫他能得到他想得到的。 所有字拆开他能懂,可是连在一起他就完全看不懂了。 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什么? 梵云卷不怕大逆不道的胡思乱想。 他从头到尾想要的就只有殿下一人。 哪怕不是殿下的宠幸,只要能一直陪着殿下他都心满意足…… 但是殿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梵云卷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他狠狠摇头,不想了不想了,殿下说的对,他是殿下的侍卫,一定要尽职尽责,他必须保护殿下,为殿下付出自己的生命! 此时已是深夜,梵安回到自己的军帐后,一直谋划着新作战图。 现在仗是暂时收兵了,但是不代表就是结束了。 打,肯定是要打的,但是决计不能按照之前的布局打下去,否则面对的将是巨大的失败。 到时候梵津妍就有理由来谴责她了。 皇帝说不定也会有所不满,更不用想,从没败过的常胜将军突然败了,在整个京城会掀起多大的风波。 若是输了,回去之后,处境必当大变!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赢。 如今布阵图在敌军手中握着,她必须将整个布局计谋重新来过。 思及此,梵安狠狠地在心中唾弃起了洛云疏。 难道他不知道,盗走布阵图会为水云国带来多大的伤亡吗? 为了所谓的爱情就置国家大义于不顾,这种人居然是身负大气运之人,真是瞎了眼了。 难怪这方世界要重新孕育气运之子。 梵安彻夜未睡,在沙盘推演布局,还好她以前在师叔的书库里看过兵书。 用兵之法,讲究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一夜的时间,梵安勉强制定了策略。 第二日一早,敌军就递来了战书。 战场之上如此心急,八成是他们以为手握水云国的布阵图,就可高枕无忧了。 但所谓骄兵必败,接下来才是真正开始游戏。 之前一战,水云大军损伤惨重,人数几乎只有敌军的一半,正面作战非上策,为今之计只能智取。 趁着敌军现在大意之际,梵安决定诱敌深入。 在这之前,她以皇女的身份,带伤鼓动军心。 兵书上称,哀兵必胜。 而后她将仅剩的四万大军一分为四。 一队由她带领作为诱饵,并在敌军必经之路撒满火油。 另外两队波在山上进行埋伏,准备好火把、弓箭,在她将敌军诱入山谷之时,听令而动。 至于最后一队,则是守株待兔。他们分散蹲守在敌军逃走时必经的小道旁,准备好绊马绳和数十头壮牛、壮马。 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不怕敌军不降。 风险与机遇相伴,这个计策很妙,但也很危险。 尤其是梵安以皇女的身份亲自诱敌,稍有不慎就可能遭遇不测。但梵安是帅将,这里她说了算,在她一番劝说下,大家只能听令,而且眼下也的确别无他法。 所有人里只有梵云卷一直相信她,她说什么他便听,只是他要求自己得在梵安的那一小队里。 梵安自然也不会拒绝。 在开战前,梵安最后给各位副将讲了一遍计谋。 距他们水云大军的军营西面二十公里有一处回头坳。 回头坳,顾名思义,指绝境之处,无回头路可走的地方。 来到回头坳的人都必须原路返回才能脱困,那里地势偏险,易守难攻。 在二十公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但难的是,梵安必须将敌军全盘引入回头坳。 虽然梵安在沙盘上推演了不下十次,可推演再多终究是纸上谈兵,真正去打仗,梵安还是头一次,所以她心里也很是没底。 如今迫在眉睫,已经容不得她犹豫不决了。 根据原身的记忆,敌方的将领可谓是原主的老对手了。 原身是水云国皇女,而对面是齐思国皇子。 齐思国与水云国正相反,以男子为尊,正因为治国理念不同,两国边境时常摩擦。 这位皇子也是少年成名,骁勇善战,但自从遇到原身带的兵,他就没赢过。 赢,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梵安决定利用这一点,但凡给他看到能全歼水云国大军,生擒敌方主帅的可能性,他定不会放过。 只不过,这一计谋实现最大的困难不是敌方主帅,而是他身边的军师,他这位军师最是心思缜密。 就算他一开始没看透梵安的计策,但一旦进入回头坳,他便能一眼识破。 第四章 皇夫,给本殿生个崽吧 好在系统传来小道消息,主帅与军师素来不和,梵安赌赢的可能性能有七八成。 不出所料,敌军一进入回头坳,军师便谏言撤退。 主帅看着马上要在视线范围内消失的水云军,心有不甘。 他手握对方的布阵图,水云的皇女又被重伤,现在一路濒临逃亡至此,就算是回头坳,他们此时若不进去捡人头,岂不是放虎归山,那他回去怎么向皇帝交代? 他看了军师一眼,无视对方恳求的目光,扬声:“来人!传本帅号令!冲!若是能取梵安首级者!赏金万两!” 整整八万大军,尽数进了回头坳。 当主帅发觉自己中计的时候,退路早已被埋伏多时的水云军堵死,她们将无数火油从山头倾泻而下,随后扔下火把。 一瞬间,回头坳里燃起熊熊大火,火势燃得极快,呼吸之间回头坳的树木就被烧成了枯枝。 梵安站在山顶远远望着,在强势的火攻之下,敌军死伤无数。 主帅的马匹也被大火撩到了,在疯狂蔓延的火势中不停嘶鸣。 他抬头,狠狠盯着山顶上的梵安,挥鞭扬声:“众将士,往山上突出包围!给本帅往上冲!” 一时之间,被大火扰乱心神的士兵总算是有了主心骨,都叫喊着往山上冲。 梵安轻轻勾唇,对梵云卷扬了扬下巴。 梵云卷瞬间会意,安排军队将早已准备好的巨石滚落,而后弓箭手上前,数以万计的箭雨朝山下袭去。 很快,上山的人一批批倒下。 主帅急忙勒马调转方向,边躲闪着流箭边指挥:“撤退,他们早有准备,快撤退!” 士兵被滚落的巨石和齐发的箭雨消灭大半,此时,敌方已损失了三分之二人马。 剩下的士兵被逼退回了火中。 但回头坳的火势已经完全烧了起来,根本就容不下这么多人马,不少人已经被火烧伤却退无可退。 前有巨石箭雨,后有火油烈焰。前后夹击,毫无退路。 此时,齐思军大势已去。 主帅也为自己的鲁莽懊恼不已,大大小小的仗中,他是第一次这么直面死亡。 这次,他恐怕要栽到这里了。 “咳咳殿下,那边!”军师被浓烟呛得直咳嗽,但还是眼尖的发现了生路。 在半山腰上的一条羊肠小道。 二人不再耽搁,大手一挥率领残部奔逃。 梵安在山上远远看着,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谁说有路走,就一定是生路呢。 士兵好不容易护着主帅和军师冲过箭雨的袭击,羊肠小道那头竟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只见数十头尾巴上点了炮仗的壮牛和壮马迎面袭来。 “大家快分散!分散!”军师瞳孔一震,紧紧拉住马绳控制马侧身,这才堪堪躲开飞奔的壮牛。 “不好!前面有绊马绳!众将士下马!” 主帅的马匹被绊倒,前腿狠狠跪到了地上,眼看袭来的壮牛就要冲向主帅。 刹那间,军师调转马头,横挡在了主帅前面,但他还没来得及下马,壮牛就冲了过来,他的腿也被牛角狠狠顶伤。 “殿下快走!”军师忍痛翻身下马,脚踝处鲜血淋漓。 窄窄的小道上尘土飞扬,惨叫声不绝于耳。 最后等喊叫声平息,只见齐思军几乎死伤殆尽,仅仅主帅和军师二人,及他们周围的少数士兵逃走,人数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一百来人。 来战时原本浩浩荡荡八万大军,现在却寥寥几人四处逃散。 这一仗可谓是全军覆没了。 从回头坳到羊肠小路,一路上都是敌军的尸体,白骨成山。 梵安险中求胜,好在是赌赢了。 水云军所有人在这一刻大声欢呼,这场胜利实属是来之不易。 梵安收兵回营后,命人八百里加急将捷报传回京城,当晚就在军中举行了庆功宴。 这一仗她们四万人马对战敌方八万人马,原本军中人人都做好了死战的准备,没想到最后竟然大败齐思军! 杀敌军近八万人马,己方却仅有数千伤亡,简直是个奇迹! 此刻,军中对大皇女的钦佩到达了顶峰,不愧是传闻中的战神,不仅用兵如神,还有着绝顶的谋略。 怪不得前一战,大皇女中途鸣金收兵,原来是为了麻痹对方,使对方大意,最后请君入瓮! 梵安在不远处听见大家在边喝酒边谈论战局,面无表情。 果然谣言被叫做谣言,是有一定道理的。 只能说她一穿来就碰上一场注定要输的战役,她要是不赶紧收兵,岂不是要被对方当成萝卜一样剁碎了么?! 好好修整了一晚,梵安就带着大军回京了。 在返京的路上,军中人人都喜笑颜开,除了一个,梵云卷。 梵云卷他想着梵安之前的话,想问又不敢问,十分焦虑。 梵安知道他在想什么,尤其是他在一旁伺候的时候,虽然依旧周到恭敬,但却会时不时地会偷看,然后她抬头,他就会迅速别过头。 但现在这件事还太早了,梵安只能假装无事发生。 水云大军虽浩浩荡荡、人数众多,但行军速度极快,一周时间就回到了京城。 进城的那天,百姓们夹道相迎,就连皇帝出城门迎接,在城门口便设了庆功宴,她高兴的拍着梵安的背,对她赞不绝口。 梵安第一次见皇帝,不自觉打量了一番。 虽是女尊王朝,但女皇气势威严,给众人一股深深的威压感。 她的目光挪到梵安身上时,凤眸不自觉流露出几分藏不住的高兴和宠爱。 可能是原身血脉的关系,梵安也对眼前的女人很有好感。 不过,梵安作出一副焦急的模样,左看右看,急切的问:“母皇,我的夫郎,可有来接我?他身子骨一向娇弱,我怕让他等累了……” 皇帝闻言,调笑道:“你眼里净只有你的皇夫,连母皇都要排后头不成。可惜今日他说身体不适,不能前来。” 自然是不可能来的,洛云疏要是来了的话,就证实了他是梵安皇夫的事实。 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两人完婚近一年,该做的不该做的早就做了,不过既然洛云疏不想承认,谁都没办法。 第五章 皇夫,给本殿生个崽吧 但这不代表梵安会任由洛云疏折腾,深爱洛云疏的是原身,又不是她梵安,她可不会再惯着洛云疏了。 梵安敛了敛眼眸,艰难的扯出一丝笑容,面上尽是落寞之色:“不能前来、好一个不能前来……罢了罢了,他终究、终究是……唉……” 终究是什么? 梵安故意留了个悬念,让听到这句话的人自己猜想。 站在一旁的梵津妍见梵安活着回来,眼底的惊恐一闪而过。 按理说,这下的药早就该发作了,可大皇姐不仅没死,竟然还活着回来了? 她甚至还在布阵图都泄露出去的情况下,将战局扭转,反败为胜! 这一刻,梵津妍心中生出了一丝怯意! 梵安实在是太可怕了,这样的对手,她真的能赢了她吗?! 可转念一想,梵津妍又坚定了起来。 就算梵安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女人,一点都不懂男人心。 这不,她最爱的男人不仅心仪自己,昨晚还自动送上门来。 虽然她对洛云疏是逢场作戏,但不能否认,他的滋味当真是让人难忘。 而且,送上门的,不玩白不玩。 要不然人家怎么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呢? 想到这里,梵津妍已经忍不住要通过洛云疏来狠狠打击和对付这位大皇姐了! 皇帝听到梵安自言自语的话,有些不解,以往梵安从来都是说洛云疏的好话,从没这样过,今日怎么会…… 还不等皇帝问询,梵安便将梵云卷拉上前,郑重的介绍道:“母皇,这次出征,若非副将梵云卷舍命相救,怕是儿臣这条命要葬送在边疆了!” 梵云卷第一次直面圣上,心中一跳,头都不敢抬,连忙就要跪下。 皇帝将他扶住,看出对面人的惊恐和紧张,这个强悍而又杀伐决断的女人难得柔声:“真是辛苦你了,为朕保护了皇儿。” “属下不敢,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皇帝点了点头,不经意间看见了梵安眼里的温柔,心中的疑问更多了。 知女莫过母,这孩子一向是喜爱容色美丽的男子,尤其是洛云疏,否则她也不会特意将洛云疏赐给她。 可这次出征回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安儿不仅对洛云疏支支吾吾,甚至还对这名长相颇有“特色”的男人有了情愫? 莫不成是……改了口味了? 与皇帝一番母女情深后,庆功宴才是正事,不过皇帝看出梵安的疲惫,特意批准她提前回府歇息。 梵安倒不是真累了,而是洛云疏近在咫尺,她倒是想看看这个传闻中的京城第一美男子,是怎么个事。 梵安回到了皇女府,府里的人都尽数出来迎接。 等到她看见了府里的下人和小厮,以及传说中的第一美男后,梵安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梵云卷说自己是!丑!男!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男人都生得身子柔弱、面貌娇媚! 男人的眉毛比她原来世界里的女人的都要细,他们甚至还涂香料抹粉! 皮肤白的像是雪一样!唇上也抹着胭脂,看上去柔软而有光泽! 要是以这个为标准,自然梵云卷是丑人了。 “殿下。”洛云疏不冷不热的叫了一身,连礼都不行,只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梵安看着眼前,一张娇美的脸蛋甚至白得掉粉渣渣的男人。 一瞬间,她差点吐了。 虽然是女尊王朝,但是男人和女人的体型却是差不多的,洛云疏的个子比梵安还要高一点,体格上也比梵安大一圈。 这种算不上“小鸟依人”的壮汉,竟然涂脂抹粉,还一脸娇气柔弱的姿态…… 梵安只想早点完成任务早点跑路啊! 她要洗眼睛! 等等,女尊王朝,她任务要怎么完成啊! “系统!系统!”梵安在心底疯狂呼唤。 “主人,系统在哦~” “我忘了件大事,在女尊国我要怎么生崽啊!” “主人不用担心,这个王朝是男人生崽崽哦,主人需要刷男主好感值,然后给男主服下系统出品的生子丸~” 原来只要是男主的孩子就行,不管是自己生还是男主生。 “这个任务好,生孩子还不用自己生,系统你很优秀!”梵安只差给它鼓掌了。 “主人,第一个任务是最简单的哦,后面的任务会慢慢加难度的。” “别加,这个难度就很好。” 在梵安和系统沟通时,她身后的梵云卷见她直愣愣的盯着洛云疏许久,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不该的妄想也熄了火。 果然……殿下眼里,还是只看得到皇夫…… 之前在军中曾经得到的那一点点温情,大概也只是殿下善心大发,瞧他可怜,所以才恩赐于他…… 梵安得到了自己不用自己上阵生孩子这个好消息后,心情好了起来,但她对洛云疏还是提不起一点好感。 她不用看就知道洛云疏脑子里在想什么,无非是瞧不起自己身为武将整天舞刀弄枪。 今日她打了胜仗回来,不仅不愿去城门相迎,现在见了面,连礼都懒得行。 洛云疏一手好牌,被他打得稀烂。 明明嫁给了最有望登基的大皇女,日后便是父仪天下的六宫之主,甚至大皇女还对他一见倾心,不管是从个人角度还是家族利益来说,都是天大的荣耀。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真的真的对大皇女毫无感情。 那么,在皇上赐婚时为何不说呢? 丞相府嫡子的地位可不低,若是真不愿意,女皇也没必要强逼错点鸳鸯谱。 就算真怕惹怒女皇,那已经完婚,两人相敬如宾总能做得到吧,可他却和心上人狼狈为奸,又是红杏出墙又是下毒害人性命! 下毒、私通、偷布阵图、谋害亲妻……桩桩件件,随便哪件事拿出来都足以证明洛云疏是个烂人了! 偏偏这种烂人竟然还有着大气运加身?! 就算他是男主,那也不能掩盖这人是个人渣! 从头到尾,洛云疏都是在仗着大皇女对他的爱任意妄为罢了。 第六章 皇夫,给本殿生个崽吧 梵安就要看看,她对他毫无好脸色以后,这朵清高淡泊的毒花,能坚持多久才肯弯下腰来摇尾乞怜。 看他还要不要顾及自己的家族! “怎么,不过短短数月没见,皇夫竟连礼数都忘光了?洛家自诩书香门第,高门世家,就教出这么个东西?” 洛云疏一愣。 梵安向来对他是百依百顺,甚至没说过一句重话,所以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没想到,这个女人征战一回来,竟然就给他难堪! 洛云疏只能强忍着不耐,行了个礼:“殿下。” 不愿意行礼是吗? 那就好好屈膝吧。 梵安淡淡看着他,也不出声。 洛云疏半屈膝福着身,没听到声音也不敢抬头,生怕这个粗鲁的女人又找茬。 和温文儒雅的二皇女相比,梵安蛮横又不解风情,不仅仗着自己是武将的身份,在朝堂上对二皇女紧紧相逼,在朝堂外还总是打胜仗,害得二皇女一直得不到皇上垂青! 他真恨!恨自己生得如此美貌,恨自己被梵安这个表里不一的禽兽看上! 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令他无比地恶心! 甚至还连累了本就步步维艰的二皇女,处处被这个恶毒的女人针对! 这次的仗他明明做了万全准备,可她不仅毫发无损的回来了,甚至……还打了胜仗! 洛云疏心中愤怒至极,梵安处处都要争强好胜,便是输一回又如何?让一次机会给二皇女又如何? 二皇女是她的亲妹妹呀!她却总是逼迫温文儒雅的二皇女! 过了良久,洛云疏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了,一个体力不支,竟然一下子跪了下去。 梵安这才点点头:“如此这般,才算得上是洛家的嫡长子,也没给洛家抹黑。” 洛云疏咬牙切齿的跪在地上,心里屈辱无比,他厌恶极了这个极其虚伪、表里不一的女人! 为何天底下的女子不能都和二皇女一样,温文儒雅,光明磊落,令人敬佩? 为何他偏偏被指给了大皇女,而不是二皇女! 梵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清高的男人,突然咦了一声:“近日可是下人伺候不周,皇夫脖子这里怎么红了一块?” 洛云疏心中一紧,那是什么? 那是洛津妍留在他身上的印记! 没想到他特意挑了件高领的衣衫竟然还能被梵安看到,若是被她发现自己和二皇女有染……他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他原以为这次梵安回不来了……可……他自己死了也就罢了,但是他不想连累了二皇女和丞相府…… 一时之间,洛云疏指尖不住的发抖,嘴唇也哆嗦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是他起身,忍住心里的厌恶和恨意,故作媚态地靠近梵安:“殿下,入夏后蚊虫多了起来,应当是被虫咬了……” 洛云疏强忍不甘,试图以柔弱的身姿转移梵安的注意力。 这一招屡试不爽。 以往只要他稍微靠近,她便魂不守舍。 可出乎洛云疏意料的是,梵安不仅面目毫无表情,甚至还在他靠近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 梵安不想跟他虚与委蛇,“本殿还有事要处理,今晚不去迎花苑了。梵云卷,我们走。” 此时梵安是真的要吐了! 这男人靠上来的一瞬间竟然飘来一股浓烈的花香味儿! 真的辣眼睛,不,还冲鼻子! 直到梵安走远,洛云疏才回过神,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如同逃走一般快步离去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虽然他的讨好并非真心,但是梵安的行为反差让他心中无比难受。 原本一个位高权重却不惜倾覆所有将他视若珍宝的人,突然之间不仅对他不假辞色、视若无睹,还对他的示弱都毫不理睬。 即使洛云疏心中对梵安并无好感,但那落差感却是巨大的。 尤其梵安的外表并不输给梵津妍,她沉静威严,与会体贴温柔的梵津妍完全是两种类型的女人。 洛云疏虽然更倾心温柔的类型,可有一个各方面都顶尖的女人爱慕他、宠着他,到底能满足他的虚荣心。 “哼!” 洛云疏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在一众小厮的簇拥下离去。 他才不稀罕呢!她不碰他,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梵安正证实着自己的猜想,“系统,监测结果怎么样?” “主人真是料事如神!洛云疏气运值下降,不过这个世界的男主人选还是他哦。” “梵云卷呢?” “梵云卷原本气运值很低,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大涨!” “那就对了。” “什么什么?主人知道原因?!” “我也是猜的,不过估计大差不差。洛云疏他的气运应该是原身的,所以他才能为非作歹也没事。” 系统:“……?还能这样?” “赌不赌?” “赌什么啊!主人你清醒点,我们是要找男主生孩子啊!应该哄着洛云疏给你生崽崽才对啊!” “我在做任务了,已经很努力刷好感值了。” “主人,洛云疏对你好感度从原本的负三十骤降到了负五十了啊!” 反向冲分也没有这么快的啊! 梵安正逗着系统,跟在梵安身后的梵云卷忍不住开口:“殿下……您、您这样,他、他更不会喜欢您的……” 闻言,梵安倒是笑了起来:“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啊?” “你忘了吗?”梵安微微一笑。“如今我们打了胜仗了。” 梵云卷脚步一顿,有些不敢确自己听到的,“殿、殿下……” 他不知道梵安的意思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他踌躇良久又不敢问询,万一……是他误会了呢?, 梵安看着他这副睁着大眼却不敢置信的模样,生起了逗弄之心,“你忘了?忘了就作罢吧。” 她摆摆手,兀自走了。 梵云卷还没反应过来,闻言,整个人都傻了。 片刻后,他才小跑着追上来,一副急得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模样,连额上都覆上了一层薄汗。 梵安用余光瞄到他,唇角扬了扬。 直到两人走到了书房,梵安才出声:“又记起来了?” 第八章 皇夫,给本殿生个崽吧 也就是说,不管他内心再讨厌大皇女,也不能与她撕破脸,甚至还要得到他的宠爱。 那边洛云疏在丞相府挨数落,这边梵云卷过得就快活多了。 从梵安承诺娶他开始,他就觉得像在梦中一样。 原以为所谓的纳夫仪式,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却没想到梵安办的十分隆重! 浩大的声势都不输当年迎娶正皇夫的阵势! 在府上,梵安不仅亲自为他挑选婚服、陪他一件件试穿,还特意让他搬进了府外的院子,说是要他从那里嫁给她! 京中不少人都奇怪,不就是纳个侧夫么,大皇女至于如此隆重? 一场纳夫仪式,不仅婚服的颜色用的是正红,轿门竟然还从正门迎进去。 这阵势,说是娶正皇夫也不为过! 梵安挑选的院子离皇女府不远,就隔了一条街。 而此时,翰林大街上挤满了人,但都被皇女府的侍卫安排的井井有条,大家激动的围观着这场浩大的仪式。 漫天的花瓣飞扬,精致而奢华的正红喜轿,敲锣打鼓震天响的欢乐,还有在轿旁撒着喜钱的小丫鬟。 百姓们都欢呼着,时不时还能抢到喜钱,他们衷心为这场婚礼祝福着。 这天,梵云卷成了京城无数男子欣羡的对象。 这天,洛家成了京城人人饭后闲谈的笑话。 自从洛家出了个皇夫后,向来是耀武扬威,在外借着皇家势力嚣张跋扈。 今日大皇女纳夫这一出,直接打了洛府的脸,真是大快人心! 而洛云疏被母亲痛骂一顿后,心中也气得不行,他气得自然不是自己母亲,而且生气梵安,竟然不顾及他的颜面! 甚至今天的纳夫仪式也是明晃晃的打他的脸!明摆着让旁人瞧不起他! 可要他拉下脸面去乞求她的宠幸,他宁可死了算了! 听到前院传来的欢声笑语,一派觥筹交错之声,再想到母亲那天叮嘱自己的话,洛云疏咬了咬牙,罢了! 梵安这一招真狠!他忍了!忍辱吞声也不过这一次! 算起来,大皇女也的确是许久没到他的院子来歇息了,别说是外人,就连府里的下人都认为他已失宠。 尽管想要为二皇女守身,但洛云疏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早在他嫁给大皇女的那一天,他就注定了不能用干干净净的身子与爱人相守。 洛云疏命人梳洗更衣,换上了精美的华服,还仔细装扮了一番,往前院而去。 按照理法,他本应该等明天侧皇夫过来请安,但他已经等不到明天了,他都能想像出来那些官员是怎么贬低丞相府,他们都在看洛家的笑话! 他今晚必须让大家知道,大皇女虽然纳了侧皇夫,但她最心爱的还是他洛云疏! 让那些看笑话的人都老老实实闭上嘴! 怀着这样的心思,洛云疏打扮起来也更用心思了,朱红的口脂,涂抹在唇上,他望着铜镜里照出来的绝世美男,就连洛云疏自己都险些看得痴了。 前堂。 梵安还是第一次娶夫,这种感觉很新奇,好在热闹的氛围也冲缓了不少她紧张的心情。 此时,梵安平日里严肃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还透着一丝温柔。 这些改变看在那些皇妹及臣子们的眼里,无异于是天降红雨了! 他们的大殿下竟然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正应了那句铁女柔情啊。 大家都好奇着旁边盖着红纱盖头的新夫郎,啧啧,这下面得是什么样的容貌,才能让大皇女如此痴迷,连家里那位京城第一美男都得排后头。 俗话说念什么来什么,这不,众人正好奇呢,另一位主人公就来了。 刚上前通报的小厮刚刚说完,皇夫就款款走来,随着他的脚步,华服上的小珠子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他眉目如画,让众人看得如痴如醉,下面的大臣们心中也不住暗叹:“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大皇女真是好运啊!” 一时间,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洛云疏身上,除了在堂厅上举着酒杯的梵安。 洛云疏一眼望过去,竟觉得这人群之中,唯有梵安最显眼。 哪怕是他最爱的二皇女,也不及她半分风采。 今日的她穿着精致华美的大红婚服,长发被金色簪子束在头顶,明明脸上没有很多情绪,但依稀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 而此刻,她正握着身边新夫郎的手,不仅一个眼色都没给他,甚至还唇间带笑,低着头在新夫郎耳边不知说着些什么。 明明,被温柔对待的应该是他。 这些优待、这些不同,原本都是他洛云疏专属的。 洛云疏此时心中竟然有些不舒服,他不知道那股说不清道不明酸涩从何而来。 走到梵安跟前,洛云疏上前福过身,正要开口说话。 梵安面色冷漠,只见她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他的唇上,缓缓摇头。 莫名的,那修长又纤细,还带着薄薄茧子的手指刚触及洛云疏,他那一瞬竟然有些心猿意马。 还没等他张嘴,梵安就将他推到一旁,随后满怀柔情的扶着新夫郎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梵安都没有理会他。 他被丢在一旁,无人问津。 梵安对他真的一丝情意都没了……么? 此时,梵安的举动也只是怕他出声,惹了新夫郎不快。 有言道,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洛云疏原本仗着自己的容貌和才情,对这句话十分不屑。可他没想到,竟然成真了?! 想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他不甘的看着前面梵安扶着新夫郎的背影,又想到这大堂里满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一时间进退两难。 但他离去,岂不是就证实了那些谣言。 半响,他在门旁站了好一会儿,他能感觉到不少看向他的视线,此时,洛云疏竟成了最尴尬的那一个。 他从未如此丢人过! 洛云疏的耳垂都不自觉发红,心里又气愤又委屈。 他这反应倒不是喜欢上了梵安,而是觉得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还好他还有二皇女。 第九章 皇夫,给本殿生个崽吧 洛云疏转头在人群中寻找梵津妍,好不容易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可对方竟然在和旁人谈笑风生,压根就不看他这边! 二皇女可能是没注意到他吧,洛云疏在心里安慰自己。 毕竟这是在皇女府,他又是大皇女正夫,今天的场合梵安也在场,二皇女自然是不能露出马脚的。 想到这里,他便又平衡了些,趁着周围人不注意的功夫,快步回去了。 洛云疏以为旁人没有注意到他,实际上在梵安和新夫郎拜完堂回房后,他就是众人的关注焦点。 大皇女那番耐人寻味的举动,更是做实了所有人心中的猜想。 洛家这位嫡长子,在大皇女这里完全失宠了! 京城的局势,风云涌动。 失去了大皇女这棵大树,丞相府的日子可就没以往那么舒服了。 始作俑者的梵安可不想管这些。 她看着紧张得大喘气的梵云卷,不禁觉得好笑。 梵云卷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即使面对千军万马的敌人,他的手心也不曾出过这么多的汗。 他好担心汗水把脸上的脂粉弄湿,本来自己就长得够难看的了,妆容若是也花了……他真就没脸见人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只柔软冰凉的手抚上他的手背,安抚似的轻拍了他两下。 是殿下。 梵云卷的心神奇地定了下来,红纱盖头下的面孔露出笑容。 梵安拿起如意称挑开了盖头,一见盖头下那张画的面目全非的脸,她扑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梵云卷的脸立刻黑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梵安看见他眼底的受伤和难堪,连忙命人取来湿布巾,温柔地为他擦掉那些胭脂水粉,柔声道:“你不上妆最好看,这妆不伦不类的,一点都配不上你。” “殿下……”梵云卷没有真的生气,反倒是梵安的话让他难掩羞涩。 梵云卷从小跟着殿下混迹军中,虽然在女人堆里长大,可他还是会害羞,尤其是在今晚,他竟然嫁给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以往,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今夜还叫殿下?”梵安温柔的抚着他的眉眼,望着怀里这双对她充满忠诚和信任的黑眸,柔柔地吻了下去。 “叫我梵安。” “这于理不合……”梵云卷犹豫了番,显得很坚持,“属下只能称呼您为殿下……” 虽然,他是真的很想叫她的名字,可这若是被外人得知,少不得又要被拿来做攻击她的工具。 “如此便也随你。” 这个世界赋予了女子天生胜过男子的体力,就算梵云卷自小习武,体力过人,也禁不起整夜的颠鸾倒凤。 天蒙蒙亮的时候,梵安轻拍着他的背温柔的哄道:“睡吧。” “殿下不行……天快亮了,我还得去给那贼人请安……” 梵云卷挣扎着想起床穿衣。 之所以要去请安,甚至是给他无比唾弃的人低头,是因为他不想梵安的名誉因为他而被人诟病。 他无法给大皇女提供助力,只能努力不给她造成麻烦。 闻言,梵安顿时哭笑不得。 这世上换做任何一个男子,被大皇女宠幸后都会恃宠而骄吧? 惟独这个家伙…… 她心中不由得又升起怜惜之意,便低下头吻了他一下,道:“不用管他,你只管休息就好了。” “可是……” “没有可是。”梵安给他盖好被子,“好了,闭嘴,睡觉。” 梵云卷终究没忍住浓浓睡意,睡了过去。 这个世界女子的体质普遍强于男子,梵安很早便醒了。 “系统,现在检测结果怎么样了?” “主人,洛云疏气运再次大幅下降,反而是梵云卷气运值急剧上升,目前是新的男主人选哦~” “这么快?” “是的哦,气运变化瞬息万变,不同的抉择就是不同的路。根据好感值,梵云卷的好感值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可用积分九千九百分哦~” “现在就可以用了吗?”梵安看了看与自己面颊相贴,连呼吸都亲密交缠的男子。 “可以,但是梵云卷因为从小习武还受过不少伤,体内还有积累的慢性毒素。” “毒?”梵安想到每天给自己试菜的梵云卷,看来洛云疏下的毒全被他吃了,“能解决吗?” “可以的主人,系统推荐百毒不侵丸和解毒丸哦,一共只需花费五百积分,还可以搭配强身健体丸,每天服用坚持一个月就可以修复身体沉疴,身强体壮,充满活力哦,系统良心价一颗只需要一百积分哦。” “立即兑换。” 话音刚落,梵安手中就多了三个瓷瓶。 她看了眼,净白的瓷瓶上写着药丸名称,这下也不怕弄混了。 梵安小心起身梳洗,并未惊醒梵云卷。 但梵云卷翻身发现旁边位子的空荡后,即使眼皮很重,他也仍然努力撑开。 看到见梵安正在穿衣,立马醒了,从床上坐起来就要下去伺候,可不动还好,这一动,浑身上下的骨头就都开始抗议了。 要不是梵安眼疾手快,这会儿梵云卷指定摔到地上。 他的俊脸一红,觉得自己这样太过无礼,但是自己要是在殿下身边毫无价值,他真的害怕有朝一日会失去一切。 “殿下,还是让属下来伺候您吧……” 他仍是改不了这习惯,称梵安为殿下,自称属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梵安也知道想突然就把梵云卷的称呼给改过来不大可能,但日后他总会跟她一起出入一些场合,虽曾经是属下,但现在已经是她的侧皇夫了,言谈间仍这样称呼,难免显得不伦不类。 “日后在我面前,你直呼自己的名字就好,你是我的皇夫,不再是下属。”边说着,梵安边将朝服穿戴妥当。 虽是纳夫第二日,但侧皇夫总归是侧,没有休沐的恩典,该上朝还是要上朝。 梵云卷痴痴地望着身着暗红金边朝服的梵安。 她生得好看,凤眸不怒自威,眉宇间更是器宇轩昂,从前不知道是多少高门世家眼里的乘龙快妻,数不清的人家想把嫡长子嫁过来,可殿下都一一拒绝了。 第十章 皇夫,给本殿生个崽吧 最后陛下赐婚了洛云疏,也就是现在的皇夫。 但那人……根本就配不上殿下! 不,没人能配得上殿下! 既然梵云卷已经被她吵醒了,梵安便命人传了早膳。 还倒了一杯茶水,将解毒丸化在了水中。 解毒丸在十二个时辰内可对身体沉积毒素进行消除,等解毒丸效果结束后,她再投喂梵云卷另外两种药丸。 梵云卷确实口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但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因为他夹菜时,手都在发抖,近的菜他都夹不起来,更别提离得远的菜了。 可他素来好强,又不肯让殿下为自己操心,便夹了两筷子好夹的菜后只扒米饭吃。 梵安心细如发,立刻看出了他的窘境,二话没说把人抱到了自己腿上,“云卷看起来高大,没想到竟然这么轻,那以后我可得多喂点了。” 梵云卷既羞涩又激动,第一次被人抱着用膳,还是自己最最最敬畏和热爱的那个,他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 明知道这样于理不合,可梵云卷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昨夜他才刚刚成为殿下的人,今天就让他任性这一回,日后他自会恪守礼数,决计不叫殿下为难。 氛围正好,突然下人通报,说是皇夫求见。 梵安听了,倒是想笑,原身对他爱如至宝,他却将原身害死在边疆,这次她对洛云疏没个好脸,这人反而自己贴上来了。 可惜,她不是原身,宠他爱他的那个梵安已经被他自己杀死了。 在她看来,洛云疏不过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烂人罢了。 现在,这个烂人选在她纳侧皇夫的第二天清早来求见,算盘珠子都要崩她脸上了! 他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成? 梵安随意挥了挥手,说:“不见。” 现在最重要的是跟梵云卷在一起,给他调理好身体然后生崽崽,她才懒得浪费时间去理会什么阿猫阿狗。 无法否认的,乍一听到皇夫求见的时候,梵云卷心一沉! 放在以往,他会害怕对自己这么好的殿下又被抢走! 可现在,梵云卷只想把洛云疏给碎尸万段! 背叛殿下,和对殿下有不轨之心的人,都该死! 听到小厮回报梵安不见,洛云疏也被梵安这两天的举动弄得脾气上头。 昨天他主动前来,梵安不理,甚至都没让他开口。 今天他再次主动求见,梵安竟然直接不见! 他也是有脾气的!她不见,他也不可能等的! 洛云疏本就心高气傲,从头到尾他也没将梵安当做回事,更是从未放在心上过,自然不会为了她去卑躬屈膝。 他回院子的路上,忍不住猜想,难道那个叫梵云卷的男子就有这么好吗?比自己还好? 梵云卷他虽不熟却也是见过的,是个极丑的丑男,凭什么大皇女对他会那么看重?! 难不成真被他一开始猜中了。 大皇女得不到自己,所以故意找人来刺激他,看他是否对她有情,然后等着他因为家族巴巴的赶上去讨好?! 不得不说,梵安这计策已经成功一半。 洛云疏觉得梵安绝情又狠心,难怪能把二皇女逼得在朝堂上都无站脚之地。 哼,那他绝对不要顺从她的心意!他绝对不要再去讨好! 虽然嘴上这样否定着,可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洛云疏竟然松了一口气,心里也顺了不少。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洛云疏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个想法了。 因为自从梵安纳了梵云卷后,就再也没到他的迎花苑来过! 即便她真的是拿梵云卷来刺激自己,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也该满足了吧? 可为什么…… 莫名的,洛云疏心头掠过一阵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只要一想到大皇女是真的厌弃了自己,他就感到了心慌。 他坚信自己心慌的原因是因为被厌弃的话,就没有办法帮助到洛家和二皇女了。 以前,他根本不需要去讨好梵安,因为只要他一个微笑,就能得到对方疯狂爱恋的眼神。 即时他在心里看不上大皇女,可是能得到这样一位出色的女子的爱,甚至是被整个京城男子羡慕,洛云疏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非常得意的。 可现在,以往宠他爱他的大皇女转头收回了所有的爱意,还将他曾经的专属都给了另一个男人,一个处处都不如他的无敌丑男。 这让洛云疏感到了巨大的失落与不甘。 以静制动的策略已经不奏效了,他若是还留在自己的迎花苑里等待大皇女宠幸,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府里的下人都说了,接连一个月,殿下连自己的院子都不住了,不是在书房,就是在侧皇夫那儿…… 不,这么说不够恰当,因为殿下早就搬到侧皇夫的院子里去了! 与其说她是在宠幸侧皇夫,倒不如说这是对恩爱的夫妻。 洛云疏要是想把梵安抢回来,就必须去侧皇夫的栖霞苑走一遭。 他不想这么做,可他必须这么做。 一是为了他的性命,二是为了他的家族,最后还为了他心仪的二皇女…… 洛云疏一遍又一遍地告诫和提醒自己,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讨好大皇女,是为了心上人和家人做出的勇敢牺牲,并不是对大皇女动心了! 可想到下人们偷偷谈论的,殿下会抱着侧皇夫用膳,还会喂他喝水,给他剥虾壳,夹菜…… 甚至是还让侧皇夫自由进出书房,做什么事都不避讳侧皇夫。 休沐时还会陪着侧皇夫上街游玩,带他出去游湖,带他去皇家园林打猎,空闲时还陪他练武…… 更甚者,殿下竟然恩准侧皇夫继续做她的侍卫,继续从军! 一向严肃待人的大皇女,原来也是会对一个人笑得那么温柔的吗? 这是洛云疏在看见梵安教梵云卷读书时的第一反应。 梵云卷自小流浪,被梵安收留后赐名梵云卷,而后随着府里的死士一起训练,所以也就没念过书,也识不得两个字。 当然,这也是为了防止死士心生他念的手段。 可现在,梵云卷不需要再恪守以前的规矩,平时梵安处理公务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书识字。 第十二章 皇夫,给本殿生个崽吧 “殿下、这……此事若是传出去,您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的!” 无视礼法,不按规矩,冷落正夫,这样的事情……怎会是素来严谨的大皇女所做?! “是被人笑话重要,还是自己的命重要?”梵安微微一笑,“本殿这条命啊,是好不容易才从战场上捡回来的。这次没能马革裹尸,倒叫有些人遗憾了,谁知道会不会在自家府上被人毒害身亡,毕竟本殿这身份地位,的确叫人眼红。皇夫,你说是不是呢?” 她轻描淡写的一番话让洛云疏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知道了! 洛云疏差点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他惊恐的盯着梵安,想从她的话里弄清楚她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是下毒,还是布阵图,甚至是他和梵津妍厮混…… “是事情做得太多,皇夫一时反应不过来哪件事吗?还需要本殿提醒得彻底一点吗?”梵安挑了挑眉,“从半年前开始,你每天都会送上的羹汤,还有出征前那夜,你趁我熟睡进书房打开了暗格,难道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 洛云疏大骇,如同五雷轰顶! 她知道!她竟然都知道!!! 洛云疏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望着正用嘲笑鄙夷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女人。 从前她看他时,总是满含柔情爱意,而现在,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只蝼蚁。 这时,梵云卷出声了:“你可知你盗走的布阵图落在了敌军手里,这一战害死我多少水云将士?” “不仅是水云将士,甚至是殿下,也差点死战在边疆!” “你在她的膳食里下毒,有没有想过她是我水云数十万大军的主帅?” “毒发战场,军中无帅,你觉得还能有将士活着回来吗?多少将士要葬身边疆,甚至是边疆百姓都会被屠戮殆尽!” “而你没想过,你在京城过着优越的生活,却不感恩给你带来这一切优越生活的殿下!” “像你这种不忠不义的人,有什么脸面还活在这世上!” 洛云疏被指责的哑口无言,只剩下迷茫和恐惧。 明明二皇女跟他说的都很简单,那药粉也只是让人脾气暴躁,目的不过是让梵安在朝堂上出丑,现在怎么变成了毒药…… 布阵图也只是想让梵安找不到,让她在战场上气急败坏,让她这个常胜将军也吃吃苦头,若是她真死了,那也只能说明她根本就没实力统帅全军,可……布阵图怎么会落到敌军手里…… 但此刻他什么都不想了,错了就错了,事情他确实做了。 他做的这些事,随便哪一件出来,就够要了他的命!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二皇妹么?等过了这阵,本殿便把你送给她。”梵安漫不经心的决定了洛云疏的去处。 “你以为本殿在外征战,就不知道府上的情况了么?你以为你和二皇妹暗通款曲,你侬我侬之事,还能瞒得过本殿不成?” 洛云疏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心中更是不住惊恐。 她都知道!他做的所有事她都了若指掌! “为人夫者,不曾守节,你根本就不配做殿下的夫郎!”梵云卷气愤无比。 洛云疏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靠着门沿,低着头。 “以后你就在你的迎花苑,日后没有本殿的命令,不许出来,听到了么?”梵安冷漠的看着他,“自然,本殿答应你的事也会做到,你喜欢二皇妹,本殿也会成全你。现在,滚回去。” 她的语气冷漠,眼神也冷冰冰,洛云疏甚至不敢抬头对上那可怖的目光,只能灰溜溜的爬起来出去。 梵安彻底撕开了洛云疏的那层肮脏的面目,她就不信他还敢跑过来蹦跶。 接下来只要将梵津妍拉下马就可以了,到时候,她的皇夫突然“暴毙”,也是很正常的嘛。 不是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嘛,她可不做那棒打鸳鸯的第三人,渣男贱女就应该在一起锁死。 洛云疏离开后,梵云卷神色担忧:“殿下,这样好么?洛云疏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您非但不杀他,还不将他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他回去之后,难道就不会想办法报复您么?!” 说到后来,他都有些急了,因为梵安看起来一点也不急。 “放心吧,他不敢的。”梵安笑意深了深,“别忘了他身后还有丞相府,他要是轻举妄动,被我抓到洛家的把柄,岂不是得不偿失,而且,他如此喜爱我那二皇妹,我也不能让他这一片痴心付诸东流呀!” “殿下的意思是……” “好了,想太多伤脑子,”不等梵云卷再问,梵安已经重新将毛笔塞到了他手中,温声道:“这字都已经被染花了,咱们重新再写一遍。” 洛云疏踉踉跄跄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接连好几天噩梦缠身,他最引以为傲的皮肤也失去了光泽,甚至脸色毫无气色,还长出了黑眼圈。 他知道,他再美也没用了。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容忍自己这样的夫郎! 没有臣服也就算了,还恃宠而骄,跋扈任性,更可怕的是想要谋杀妻主! 这妻主还不是旁人,是水云国的大皇女,掌管着数十万兵马的大将! 这样的人……要碾死他,难道不比碾死一只蚂蚁简单? 比起洛云疏的寝食难安,梵安可就过得逍遥快活多了。 除了必要以外,她花费了自己所有的时间来陪伴梵云卷,给足了他所有的宠爱。 可能,因为梵云卷就跟以前的她一样吧…… 一样的甘于奉献,不求回报,为了心中的人,甘愿粉身碎骨。 而现在,她已经从那迷局中走出,放过了自己,梵云卷却仍陷在里头。 梵安一开始冒险尝试改变气运之子的人选,虽然任性,却也是她的坚持。 她以往的生活只有白闫一,整日围着他打转,在被人厌恶嘲笑的时候,她开解着自己,用那些繁文缛节来压抑和逼迫自己。 可等她死了才发现,与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马。 她的人生已经过得够艰苦了,更没必要死后还要继续。 第十四章 皇夫,给本殿生个崽吧 “你……” “求母皇成全儿臣。”见皇帝神色松动,梵安突然磕了个头,“恳求母皇成全。” 皇帝连忙将她扶起,“你这孩子……当真就那么喜欢洛家儿子?之前还听闻你们闹得不愉快,朕也当真了,没想到都是谣言。” “不是他。”梵安打断了皇帝的话。 “……”皇帝傻眼了,“那是?” “儿臣回城那日给您介绍过的,梵云卷。” “……” 皇帝真是想不通,之前梵安纳夫,她没说什么,是因为她一直以为梵安是为了刺激洛云疏,甚至是将对洛云疏爱而不得的心情转移到了梵云卷的身上。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皇帝没想到梵安会对那个毫无家世背景的男人如此重视,她只能猜测原因,“你之前不是一直喜欢洛云疏么?还是说,因为梵云卷正怀着身孕,所以你才……想求恩典让他安心?” “母皇,儿臣自从娶了侧夫之后,才明白什么是爱。”梵安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也柔和下来。 “以前我以为我喜欢洛云疏,但相处之后才发现,那并不是喜欢。 我喜欢的他,不过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那个人,对他只有容貌和才情的欣赏。 更何况他为人有祟,儿臣自然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感情。 而云卷不同,母皇知道的,他身为男人,却能用命护我周全,而且不论是战场上还是生活上,我也离不开他。现在他有孕在身,我想给我夫郎孩子一份安稳。” 梵安说了很多,皇帝却只注意到了那句为人有祟,问道:“这是何意?” “母皇,儿臣失言!请母皇恕罪!”梵安脸色一变,连忙跪下。 “到底是什么事?!”皇帝也发现不对劲了,看梵安的表情,恐怕是大事。 于是梵安只能支支吾吾将自己府上的丑事一一道来。 皇帝听完勃然大怒,一掌拍到了书桌之上,道:“岂有此理!” “母皇息怒。是儿臣没有提防,不怪旁人。”梵安懊恼的低下头,“此事儿臣恳请母皇不要声张,是儿臣治家不严,给皇家抹黑了。” “抹黑?是谁在抹黑?!”皇帝如何能忍住这口气。 她本身便不喜梵津妍的生父,如今一听,这梵津妍不仅抢了梵安的夫郎,竟然还想残害手足,差一点,就差一点,她的安儿就被人害死在边疆!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就如同被放在火堆上碳烤,煎熬且狂怒。 见皇帝气得厉害,梵安起身,扶住皇帝在龙椅上坐好,“母皇,儿臣虽被害,但回京后收集了不少证据,稍后便命人将其送来。 这次的事倒是有惊无险,可谁知道会不会第二次、第三次。儿臣现在只敢信母皇,那些证据都交由母皇处置吧。” 皇帝似是突然间老了许多,挥挥手道:“朕知道了,安儿你受苦了,今日你先回去吧,朕、朕要好好想想。” 想想该如何处置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儿。 梵安恭敬的行礼,转身离开了。 她这次进宫,一箭双雕,既让皇帝不再给她安排娶夫,又通过洛云疏揭开了梵津妍的狼子野心。 她利用了皇帝对她的疼爱,而后将梵津妍蛊惑洛云疏盗取布阵图的事情放在重点说。 皇帝这把龙椅都坐了几十年了,最看重的是什么?是整个国家。 而梵津妍是嚣张跋扈也好,与皇夫私通也罢,都赶不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大。 至于证据也是真的有,梵津妍派人去将布阵图扔给敌方守卫,从中可是经了不少侍卫的手,甚至还收买了她军中的将士。 梵安根据系统的指示,把军中的暗桩一个个都拔了出来。 这下,梵津妍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被皇帝一留,等梵安出皇宫的时候临近黄昏。 梵云卷在家里等得焦急,便独自出门在皇宫门口等着殿下。 梵安一出来就跟他碰了个正着,“你怎么来了?” 她说完,看了下天色,“确实晚了些,等急了没?” 说着,梵安将他拉到了怀里,手掌抚上了小腹,“今日份的摸摸,差点就漏了。” “殿下……”梵云卷红了红脸,“周围还有人呢……” “没有,我没看到。”梵安闭上了眼,转了转头,“我一个人都没看见。” “殿下别闹了,有人走过来了。”梵云卷看着不远处的身影,由远及近,急得他想挣脱梵安的怀抱,可又不敢太用力,怕伤到了殿下。 梵安顺着力放开梵云卷,只见一名身着雪白锦袍的女子正朝着他们走来。 她的发髻绾的高高的,乌黑的秀发仅用一根白玉钗固定,手中握着折扇,腰间系着一块美玉,风度翩翩,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俊俏风流。 但梵安很清楚,这个人的表面展现得有多么纯白无瑕,内在就藏了多少黑暗肮脏。 梵津妍露出温和的笑容:“大皇姐真是好兴致,看来姐姐这侍卫手段了得啊。” 真是开口就阴阳怪气,看来今早立储一事对她这位二皇妹打击很大啊。 梵安望着梵津妍脸上的笑,挑眉道:“哪有二皇妹兴致高,散步都能散到这皇宫门口来,难不成家里的口味满足不了才出门散心么?” 梵津妍笑容微敛:“大皇姐这是何意?” “随口一说罢了。”梵安笑容不变,“二皇妹钟情得很,并非那风流之辈,这点姐姐还是有数的。” 闻言,梵津妍眼底闪过一抹怪异。 以前大皇姐沉默寡言,从不拐弯抹角的说话,怎么今天像变了个人…… 她将疑惑吞入腹中,双手抱拳作了个揖:“小妹是特意来恭喜大皇姐,得封储君。” “多谢二皇妹。” “大皇姐身边这位侍卫,便是那日新纳的侧皇夫么?” 梵津妍上下打量的眼神,似乎在说,这位跟洛云疏比,简直差远了。 光这容貌身段,就已经让人难以下咽了,也真亏得梵安下的去口。 难道说,是在洛云疏那儿遭受的打击太大,以至于饥不择食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梵津妍便忍不住想心底暗自发笑。 梵安她捧在手心的宝贝,早就臣服在了她梵津妍的身下,说不定现在肚子里都揣了她梵津妍的种了呢! 第十六章 皇夫,给本殿生个崽吧 “殿下!”梵云卷很是气愤,“她刚刚居然还想扶我,还想勾我手心!” 梵津研仗着自己的魅力,动作也没怎么遮掩,虽然被梵云卷躲开了,但是也能让人联想到她接下来的动作。 “是她的惯用伎俩,还好我们云卷聪慧机智,一眼就看出来。”梵安扶着梵云卷走着,虽然还没显怀,但是梵安却很享受这种感觉。 “殿下!”梵云卷嗔怪的斜了一眼,脸上也微微发红,“属下没那么聪慧,是她太过分了……” “知道了,既然她让我们云卷生气了,那就让她完蛋。”梵安神秘一笑,“恐怕她也蹦跶不过今天了。” 梵云卷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好似在问“什么意思”。 梵安只笑不言,“天都快黑了,该回府用膳了。可别饿到我们的孩儿。” 说蹦跶不过今天,还真没到第二天。 夜晚,京城翰林大街灯火通明,禁卫军倾巢而出,整个夜晚都回荡着铠甲铜铁相撞的声响。 还好翰林大街上住的都是朝廷大臣。 要是住的百姓,恐怕要被这阵势吓破胆了。 京城的局势,一夜的功夫就变了天。 二皇女府被包围,府中人尽数被抓。 从傍晚在皇宫外拦住梵安,到夜晚被抓,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然而梵津研的身份却已是天壤之别! 从高高在上的皇女,直接被押进大牢沦落成了通敌卖国,谋害太女的阶下囚! 事情发生的太快,梵津研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她在牢房里没有吼叫也没有挣扎,只是冷静地在想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会致使自己落到今天这般下场。 思来想去,她记起自己回府后给洛云疏写的那封书信,对方却没有如约而至。 极不寻常!但只有可能是他倒戈了! 他一个人尽可夫的男人,不仅敢给自己的妻主下毒,甚至胆大到盗走机密布阵图,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凭什么会维护自己。说不定梵安简单威逼利诱一下,他就将自己供出来了! 偏偏她当初为了讨洛云疏欢心,在他成婚后,还特意送了他许多贴身物品当做定情信物,那些东西和她是密不可分的,完全可以用做证据! 若不是他,皇帝没证据,怎么可能密而不发直接动手! 梵津研此刻对洛云疏的恨意冲到了极点,自己英明一世,暗中培养了那么多的势力,万万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多年的苦心经营全部都毁在一个男人手身上! 果然,男人就是蠢货! 她本指望靠着洛云疏去扳倒梵安,没想到反惹一身骚! 但梵安要是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她就太小看人了! 梵津研露出阴狠的冷笑,她手里的王牌还多的是,一个小小的天牢就想困住她?门都没有! 自从梵津研伏法后,皇帝瞬间老了很多,连鬓角都有了白发。 她没想到这个女儿不到双十年华,竟建立了民间最大的情报机构,还拉拢了不少江湖人,暗地里招兵买马! 毫无疑问,梵津研是想要谋权篡位! 如今这个龙椅是她在坐,她想要传给谁,那都是她的选择她的自由。 她的女儿们可以对这个位子充满渴望,也可以为之努力,可若是为了这个位子,弑母杀姐,通敌卖国,那是决计不行的! 梵津研此举相当于是触及了皇帝的底线。 不过皇帝也只是将她关进了牢中,也苦恼着怎么处置。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虽然她不喜这个女儿,但直接杀了也太过不念亲情。 这一关押直接就关到了年底。 梵安这大半年也安心了,总算是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跳出来了,她可以好好陪着梵云卷。 临近年底,梵云卷即将临盆。 可,就在这天深夜,被所有人忽略的水云国二皇女越狱了! 皇帝怒不可遏,砍了数十人的头,禁卫军将整个京城围得严严实实,百姓进出城门都需要核对画像,搜身放行。 要知道梵津研就算不受皇帝重视,可再怎么说也是皇女,自然也是身居高位,对水云国的朝政大事了若指掌,且此人心机深沉,此番竟能越狱成功,也说明了她背后还有隐藏势力! 这样危险的人物,放走了,必然是后患无穷。 皇帝命人张贴皇榜,通缉捉拿二皇女,并将她的罪名昭告天下。 这样的话,日后即便梵津研能卷土重来,也决不可能得到民心! 可天下之大,想找到一个人,比大海捞针还要难! 梵津研逃走后,皇帝迅速封锁,当即就包围了京城各个城门,可别说是把人捉回来,就是连消息都没有! 京兆尹派人挨家挨户的搜索,都毫无线索。 不少人猜测梵津研早就逃了出去。 人一旦离开京城,再想抓回来,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京城之中,人人自危。 紧张的氛围也烧到了皇女府。 梵云卷很不安,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料腹中突然传来异动。 他要生了! 梵安此刻正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来人,快请稳婆过来!” 稳婆是前几日就已经请来在府上住着了,所以来的很快。 “你、你、你,拿着床褥!热水!剪刀!快快快,东西先拿进去!还有参汤,你们几个去小厨房煮好温着……” 稳婆一到栖霞苑,就将原来乱得像无头苍蝇的小厮给安排得井井有条。 女子不能进产房,梵安只能在外面等,这还是她第一次生孩子,虽然不是她生,但是是她的崽崽啊。 “主人,您不用担心,男主身体调养得棒棒哒,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紧张啊,这可是我这两辈子加起来第一个孩子啊。” 梵安在院中来回踱着步,看着时不时小厮端着热水进进出出。 “会习惯的啦,以后主人可是多子多福哦~” “那也是以后的事。”梵安听着房内似乎没什么动静,正想问问系统什么情况。 没想到下一秒,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传来。 这么快? 梵安还没反应过来呢,紧接着稳婆激动地出来报喜,“恭喜殿下,喜得贵女啊!” 府上的小厮纷纷相视而笑,跪地贺喜。 第十七章 皇夫,给本殿生个崽吧 这边的喜悦声也传到了相隔不远的迎花苑。 这边欢笑,那边冷清。 洛云疏再也没有往日的光彩,面目十分憔悴,他听着外面的动静,麻木的看着自己院中的枯树。 可能他以后的命运,就像这棵树一样,原先的繁茂辉煌不再,最后变成枯枝烂叶。 “皇夫,殿下传话,让您去栖霞苑。”一个小厮从外面进来通传道。 “什么……?”洛云疏闻言,脑子瞬间宕机,“你是说……殿下要见我?” “是,皇夫。殿下正在栖霞苑等您。” 突如其来的传唤,洛云疏心中慌乱了一瞬。 自从二皇女倒台后,他在府上安安分分,更是从未出府,连母亲递信想与他一见,他都全部拒绝。 如今侧皇夫临盆,殿下为何会召见他? 虽然疑惑,洛云疏却不敢耽误。 在迎花苑战战兢兢待了这么久,他早已没了当初的清高孤傲。 他很清楚,在梵安面前,他根本清高不起来——对方早已撕开自己的画皮,清高给谁看呢? 越靠近栖霞苑,忙碌的人影和欢乐的气息就越明显。 到了门口,他远远就见着梵安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哄着。 洛云疏眼眶一酸,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感觉。 梵安看着怀里的孩子,觉得她哪哪都可爱的紧,就是嗓门大,哭起来怕是嚎得府外行人都能听见。 她好不容易才将孩子哄睡着,看到门口的人,不动声色的将孩子交给下人抱进屋去。 “今日找你来,是有件好事要与你说。”梵安收起情绪,面对洛云疏,她可摆不出好脸。 洛云疏愣了一下。 梵安没工夫跟他废话,几句话就能搞定的事情,没必要拖泥带水的,而且她瞧见洛云疏就恶心:“你现在是否还喜欢梵津妍?” 虽然不明白梵安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但知道像她这样的女人是不屑设陷阱的,洛云疏想了想,还是点了下头。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头点的有多么犹豫和敷衍。 “那你可还记得之前本殿说过,会成全你的话?” 洛云疏又点了点头。 “好。”梵安看了看天色,勾唇道:“再过两个时辰,你去皇女府后门。不出意外,你的心上人会在那里等着你,不过,这就要看你敢不敢去了。” 说完,梵安便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这副模样如同对待府里任意一个下人,哪里还有从前半分柔情? 可洛云疏能怪谁?这都是他自找的。 回到自己院子,洛疏疏犹豫了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但潜意识里,他知道,他不该走。 可是一想到梵安看向他那淡淡嘲讽和鄙夷的眼神,他心头便一阵疼痛。 不蒸馒头争口气,即便知道不该去,他也不能留下来! 在大皇女心中,早已没了他的地位,曾经的劣迹更是被她全部摸透,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倒不如离开…… 若是真能等到二皇女,和她一起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这京城早已容不下他们。 打定主意后,洛云疏收拾了些随身衣物。 两个时辰,时间很紧,根本来不及仔细收拾,他只能捡了些值钱好拿的物什打包好。 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听着夜猫子偶尔的哭啼,冷风刮过树梢的悉悉索索声,洛云疏顿时害怕起来。 他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到哪儿都是有一堆下人簇拥的,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正想着,夜色中,一群黑衣人悄悄奔来,见后门处站了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都为之一愣。 片刻后,黑衣人朝两边让开,从中走出一个身姿窈窕修长的人,她拉下面罩,一双黑眸沉了沉:“……洛云疏?” “二殿下!”洛云疏惊喜地扑了过去,“您是来接我的么?!” 梵津妍眸光闪了闪,道:“是啊。”说着,将他推到身后黑衣人跟前,“你先将他带出去,其他人随我杀入皇女府!” 洛云疏大惊:“二殿下!您、您这是……” 梵津妍回头冷冷望了他一眼,洛云疏也说不出她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让他遍体生寒。 “梵安她害我至此,在我离开水云国之前,自然要送她一份大礼。” 说完一挥手,洛云疏都来不及开口,就被黑衣人一掌拍晕,直接被人扛走。 随着梵津妍的一声令下,黑衣人尽数飞身进入大皇女府。 哭嚎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晚、血腥味铺天盖地…… 等禁卫军赶到时,大皇女府早已被血洗一空,不仅如此,贼人还一把火将皇女府烧了个干干净净,现场留下焦尸无数。 而当年轰动京城,举世无双的京城第一美男洛云疏,也惨遭毒手。 贼人此举令皇帝龙颜大怒! 此时,梵云卷正在府外的别院。 他听见了侍卫的汇报,不禁感叹道:“还是殿下您神机妙算,料到那贼人会杀个回马枪,及时用那些罪大恶极的死囚顶替了府里的人,否则……” 梵安端过温好的参汤,吹了吹,边喂给梵云卷边道:“不是我神机妙算,而是梵津妍这人心思狭隘。 既已想尽办法逃脱升天,自然会前来暗算我一番。 但她向来行事小心,就算来了,也不会进府,她的那些手下只管杀人,难道还要一个个认一下不成? 不过她此举也并非想杀我,而是借此给我下个战书。” 从此以后,彻底没了二皇女的身份与温文儒雅的光环,梵津妍便成了一条苟延残喘凶狠的狼,再也不会为了表面上的东西伪装了。 她只会更加丧心病狂,也更加危险。 “……难道我们不能把她捉住吗?” 梵云卷有些急了,他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不仅有心爱的殿下,甚至是还有他们的孩子。 一想到有这么个危险人物在暗处对殿下虎视眈眈,保不齐那些人会对他们孩子出手! 一想到此,梵云卷就觉得心慌意乱,恨不得能马上把人给杀了。 梵安瞧他这焦急的模样,轻声安抚道:“不用担心,她还没那个能耐。现在,碍人眼的洛云疏已经走了,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夫郎。” 第十八章 皇夫,给本殿生个崽吧 话题一转移,原本还杀气腾腾的,此时却红晕密布,梵云卷难掩羞涩:“殿下,你、你……你不要老是在这种严肃的时候说这样的话啦!不然我不要喝参汤了!” “好好好,为妻都听你的。我们云卷说什么就是什么。”梵安一脸严肃的说着,这反差感又逗得梵云卷一阵害羞。 禁卫军封锁了京城,不仅贼人没抓到,反而还让贼人血洗了太女的府邸,甚至是动乱之时,还被贼人逃出了城! 直到这时,皇帝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念及旧情的举动有多么愚蠢。 还好当夜,梵安就偷偷给她递折子报了平安,不然她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没过多久,齐思国发起了战书。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领军主帅不是旁人,正是她们水云国的二皇女梵津妍! 不对,现在应该称呼她为梵将军了。 因为,她已经娶了齐思国皇帝最宠爱的小儿子为夫,做了齐思国的皇妃。 本来齐思国男尊女卑,不允许女子从军。 可梵津妍身份特殊,更是在齐思国皇帝面前许下诺言——她梵津妍必会拿下水云国国土,将其双手供上。 接到署名为梵津妍的战书后,皇帝气得险些背过去,她立刻命梵安为主帅,率精兵十万奔赴边疆,与梵津妍一战。 这一战,极其凶险,梵津妍此举相当于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梵安也深知其中危险,本来不想带梵云卷,他身体还在恢复期,应该卧床休息。 然而对方却硬是要跟着一起,甚至说出不带上他,他就偷偷跟着这种话,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将他带着。 孩子都来不及办宴席,父母就要双双上战场了。 梵安将孩子托付给了皇帝照顾,就算战败,京城也是最后沦陷,或有逃脱的机会。 而梵云卷连孩子都不顾,一定要待在梵安身边的理由很简单——保护她,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生死相随。 他也的确做到了。 来到军营之后,梵云卷顾不上休息,换上了以往的盔甲,整日跟随在梵安身边。 偶然一日,他在营中瞧见有个士兵逃了训练,神色鬼祟的不知道要去哪,他便悄悄跟了出去,想要一探究竟。 谁知那小兵竟然武艺非凡,身体还没完全康复的梵云卷一时之间竟然制他不住! 反倒最后被对方打晕带走,醒来时,他已在敌方军营之中。 梵云卷看着自己双手被捆在绞刑架上,面前站的,竟然是梵津妍! 她轻慢的挑起他的下巴,玩味道:“我那皇姐的品味可真独特,仔细一瞧,你倒也算得上耐看。怎么样,若是你诚心跟了本将军,将梵安的消息尽数告知,本将军便饶你一命,如何?” 说着,她轻轻舔了下唇瓣,露出猎手看见猎物后所特有的兴奋眼神,“当然,本将军也会给你梵安许你的荣耀,将你捧在手心,好好疼爱你。” 梵云卷抿着唇,冷冷地盯着她,一语不发。 他这反应梵津妍也预料到了,本来她也没打算能一下就让梵云卷开口,但她并不担心,因为她有的时间来跟他耗。 而且……她是真的很想看到那位冷静严肃的大皇姐也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呀! 上一次没有借洛云疏杀了她。 这一回,她倒要看看,这位梵云卷能不能让梵安心碎而死! 她现在心情非常好,所以都没打算折磨梵云卷,只是对着身侧的士兵道:“赏给你们了,给本将军留口气就行。”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色的营帐帘子被放下,里面传来一阵阵不堪入耳的笑声和撕心裂肺的喊叫,整整持续了一夜才渐渐转歇。 梵云卷此时衣衫褴褛,浑身伤痕无数,早已是心死如灰。 一整夜他受尽凌辱,本想自尽,却想起那双温柔严肃的眼睛和自己刚出生的孩子…… 可……他此番即使得以生还,他也绝不会再留在殿下身边了…… 他这残枝败叶之身,如何配得上天空的朗月呢? 就在这时,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纤细的身影溜了进来。 那人身上穿着兵服,梵云卷已经麻木,木讷的望着地上,这里能来的人,除了来辱他的兵士也不做他想。 可那人一开口,他便浑身一震。 竟是洛云疏! 此刻他正望着梵云卷身上的伤,半晌,喃喃道:“她……当真对谁都是如此狠心……当真是……” 梵云卷抬起头,望见洛云疏领口处露出来的肌肤,也是青紫遍布,便知道对方与自己有着相同遭遇。 殿下说得对,梵津妍自负,自会为此前的失败寻找原因。 她定是认为洛云疏出卖了她,加上她那刚愎自用的性格,就算洛云疏长了一百张嘴也没用。 因为她根本听都不听就给他定了罪。 “你……来……做……什……么……”梵云卷的嗓子已经喊不出声了,只能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我……我来是……我来……”洛云疏的唇瓣抖了抖,“其实……我本想救你出去的,可你伤的这么重,我、我没法……对不住……” 谁能想象曾经那不可一世的大皇夫,也会有如此一天? 梵云卷想着,笑了。 他并不怕死,他在死之前,便已经得到了毕生所求。 “无……妨,你、你可否……帮我、帮我、给殿下……说几句……话?” “你要我帮你转达什么?” 梵云卷勉强扯出了个笑容,他其实在出征前就有不好的预感,因此早就准备了信笺,就藏在梵安教他读的那本书里。 书还没读完,殿下一定会去翻看的。 但,大限将至之前,他仍有几句话想让洛云疏转告给殿下。 要说的话,早在信里说完了,如今口称请人转达,也不过是想给洛云疏一个活下去的信念。 殿下曾经深爱着洛云疏,自己死后,但愿还能有人陪在殿下身边,陪她度过悲伤,陪她抚养孩子…… 从此后,伴她度过这漆黑长夜。 想到这里,梵云卷微微一笑。 第十九章 皇夫,给本殿生个崽吧 第二日清晨,梵津妍发现梵云卷竟然已经咬舌自尽! 她怒不可遏,发落了看守营帐的士兵,心头还是怨气不退。 半晌后,她阴森森地盯着梵云卷的尸体,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了?就能不为梵安带去打击?不可能!” 有梵云卷的尸体在,她自然有办法让梵安失控! 自打梵云卷失踪后,梵安险些要把整个军营翻过来。 梵云卷决不会主动离开她,可如今却是一夜未归,定然是出了什么事了! 就在梵安心焦的时候,敌国驻扎的营地门口,竟然悬挂了一个人的首级示众。 梵安曾经想过,当初自己弱小,可如今她已经走出往事,也不再如同以前弱小,应该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吧? 梵云卷他很好,真的很好,是个好侍卫也是个好夫郎,又乖巧又忠诚,一颗心晶莹剔透,干净的要命。 他总是会羞涩的笑,一方面想要自控,一方面却又无法不受她蛊惑,那种可爱又可怜的表情,那种明明冷静却又害羞的反差,让梵安爱不释手。 可一夜之间,她捧在手心里宠的人,没了。 不仅没了,还被割了头颅,高悬于对方旗帜之上! 他伤痕累累残破不堪的身子,还被敌国士兵绑在车上来回拖行! 梵安目睹这一幕瞬间,一口鲜血由喉头喷涌而出,昏厥过去,人事不知。 梵津妍在城楼上远远望见梵安大受打击后昏厥过去,嘴角露出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一刻,她总算感受到了大仇得报的快感! 回到营帐后,看见缩在一团的洛云疏,顿时嗤笑一声,真不知她以前怎会觉得这男子天下无双,如今看来,不过是个怕死的胆小鬼。 他这幅模样也让她倒进了胃口,也好,待到此番凯旋回京,就当着夫君的面把洛云疏给丢了,最后还能博夫君一笑。 她在想什么,洛云疏不知道,但她眼底的恶意和面上的嫌弃,他还是能看清楚的。但他现在毫无办法,除了像梵云卷那样壮烈的自尽…… 齐思国的军营中都是庆祝的呼喊声,而水云国这边则显得死气沉沉。 因为他们的主帅昏迷了! 可还没等副将将军情快马加鞭传回京城,梵安竟然出乎意料的醒了。 而支撑梵安睁开双眼的,是她胸腔里澎湃咆哮的愤怒与恨意! 她要梵津妍不得好死! 倘若早知道梵云卷会经历痛苦如此惨死,还不如当初她不将大气运换到他身上,还不如让他平凡一生。 就算是他替原身拖延时间被万箭穿心,好歹马革裹尸,被赞一声忠烈。 可如今……如今这种死法!!! 梵安咬牙,她要把梵云卷带回来!她一定要带他回京!还有他们的孩子,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她想好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 梵安这次醒来后,严肃的面孔更加冷峻,她将计就计,将自己苏醒的消息封锁,让梵津妍以为她已经悲伤过度昏死过去。 此时,水云军中无人坐镇,骚乱肆起,也让梵津妍更加相信这个事实。 随后,梵安开始在暗中部署,甚至把自己的死讯都散播了出去,为了保证真实性,她还真命人将自己的死讯送入京城。 她做所得一切,就是为了让梵津妍轻敌,亲自挂帅上阵! 每过去一天,梵安便觉得煎熬一天。 她远远看着对方旗帜上悬挂的头颅,只想大开杀戒。 云卷,你等等我,很快我便会带你回家! 梵安如今心头对梵津妍充满愤怒,自然下手不会轻,更别提是去顾及对方十万大军的性命了! 两国交战,向来是赢者为王,败者为寇。 若是今日手下留情,难保来日不被铁骑踏破她水云国的河山! 而梵云卷现在的下场,就是她当时心软放过梵津妍的所致,她下手还是太软了! 现在,他们!必须!全部!都!得!死!! 即便梵津妍再天资聪颖,再有多么令人惊叹的过目不忘之能,可惜她所会的,都是纸上谈兵,她从未上过战场,甚至自己的谋略更多的也是施展在皇宫争斗之上。 如今战争可不是宫斗那般打法。 若她的对手是旁人也还罢了,说不准有几分胜算,可对上梵安,真可谓是阎王桌上抓供果——死路一条了。 梵安活着的时候就上过战场,虽然他们是抓妖除魔,但妖魔这种玩意儿可比人狡猾多了,虽然不曾指挥行动,却也算得上是心思缜密之人。 更何况,她刚到这个世界,就积攒了以寥寥数万精兵歼灭敌军十数万的经验,梵津妍哪里是她的对手。 上次用火,这次用水,引水倒灌洼地,使得梵津妍全军覆没。 她带领几百亲卫四处逃窜,谁知梵安早就把住了唯一的小路守株待兔,最后将人五花大绑捉了回去。 将人关押后,梵安没有再理会梵津妍,甚至梵津妍叫嚣着求见,梵安也没有搭理。 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梵安第一时间去到了敌方驻扎的军营,拆下军旗,将那早已被刺穿、暴晒后已经腐烂的头颅轻柔地抱在了怀中。 此刻她的表情冷静而又透着诡异,她周围的士兵都被她此时的威压吓住了,没人敢说话。 见到梵安抱着梵云卷的头颅来到牢房,梵津妍冲到了铁栏前哈哈大笑,眼里淬满了阴毒之意:“梵安你赢了我又怎么样?这个小贱人,我的兵将可喜欢得紧呢,虽说长得丑陋了点,皮肤粗糙了点,可帘子一拉,尝起来滋味还真是不错!” 原以为这番话能将梵安激怒,岂料梵安竟勾起嘴角,落座。 她修长的手指,爱怜地抚摸着已经腐烂的头颅,动作轻柔的像是怕伤到了他。 可他,已经死了。 她不知道她在自己世界死了后,白闫一会不会后悔。 但是她会后悔,后悔自己粗心大意没有保护好这个世界最爱自己的人。 即便梵云卷的躯体已经化为尘土,但她永远记得他的心,有多么干净纯洁,多么忠贞忠诚。 像梵津妍这样的货色,根本不配和梵云卷相提并论! 第二十章 皇夫,给本殿生个崽吧 “是么,你的兵将?你哪来的兵将?不过是条丧家之犬罢了。” 梵津妍面色一沉,她如今是败军之将,根本无法与梵安相提并论。 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拿梵云卷来刺激梵安了。 “呵!那又怎么样?!不管大皇姐你,再怎么英明神武,再受尽百姓爱戴,可你最爱的两个男人,全都折在我的手上!洛云疏背叛了你,想要害死你,而梵云卷因你受尽屈辱,惨死我手,皇姐你,这辈子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是吗?”梵安头都没抬,而是低着头,闻着的看着怀里的面孔。 随后,在梵津妍惊恐的注视下,在梵云卷腐烂的唇瓣上轻轻亲了一下,“无妨,我的云卷即便死了,他也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夫郎。倒是你……即使想死,我也不会让你死呢。” 说着,她放下云卷的头,轻轻拍了拍手。 很快,门口士兵牵了二三十条猛犬进来。 梵安神情淡淡,道:“二皇妹与我,到底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 “我本想让你与畜生交合至死,来祭奠我的夫郎,可转念一想,这些猛犬忠诚而温驯,此举实在是侮辱了它们。” “我素知二皇妹只喜文墨,不爱舞刀弄枪,然而身为女子,如何能不习武?日后,便让这些猛犬同你一起在这守着我水云疆土。” 那群猛犬一个个咧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犬牙以及涎水,实在是看不出梵安口中所谓的“忠诚温驯”。 梵津妍闻言,登时惊惧不已。 她天不怕地不怕,惟独怕狗! 她幼时在皇宫,虽有皇女身份,可人人都冷待她和父亲。那时她饿极了,想去膳房偷点吃食,却被膳房看管的獒犬追赶啃咬,从此留下了阴影,多年来对狗的恐惧也未曾克服。 只见牢门打开,猛犬也被关了进来。 梵津妍抖如筛糠,牙齿咔咔的响,不住地尖叫:“啊!!去去去!去去!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母皇来信,此番回京便会将皇位传与我,而你,我也不会杀你,我要你往后数十年与这些猛犬相伴,就这在一片荒野的边疆领土之上,为你建造猛犬殿,好好为皇姐看着这片疆土。” “你说,好不好?” 梵安的声音十分温柔,面上也看不出神情,可梵津妍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这是梵津妍的第一个想法。 可听得梵安马上就要登基为帝,又要她一辈子与猛犬为伴,梵津妍心中一跳,她又惊又怕,“你!你!我的夫君他不会放过你!” “哦?夫君?连自己原来的皇夫都不要了?”梵安轻笑。 “看来你是真把自己当齐思国人了。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对我而言……可是个特别好的诱饵呀!” 梵安从未当过皇帝,但她想,自己既然要当,那倒不如好好当。 当今天下有四大国,在养大崽崽的未来几十年,她都要留在这个世界,倒不如将其统一,送她的崽崽一片盛世。 只可惜,梵云卷看不到了。 梵安见完梵津妍后,便到了军车那里。 梵云卷的尸身早已被拖烂,甚至都分不清哪里是他散落的骨肉,哪里是尘土。 可谓是真正的尸骨无存。 可梵安蹲在地上,没让任何人帮忙,一点一点拾起梵云卷残存的衣裳与皮肉。 洛云疏站在旁边看着,颤抖着嘴唇:“殿下……侧皇夫他……他有话要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梵安淡淡地回道。 梵云卷好恶分明,假如他真的有话要转达,根本不可能会交给他深深厌恶的洛云疏。 “还有,他是我的皇夫,唯一的皇夫,可没那个侧字。” 闻言,洛云疏心底一疼,眼泪也不自觉淌了下来。 只可惜,他落到这般地步,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根本没人理会他。 一点一点将骨肉捡完,梵安便在原地徒手挖土。 指尖渗出了血,她都感觉不到疼痛,如今她是主帅,根本无人敢来阻拦。 就这样,众人眼睁睁望着梵安徒手挖了个墓穴,然后珍而重之地用紫檀木盒将碎片装进去,埋好,再重新掩上。 万千的爱,最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碑上写着爱夫梵云卷之墓,落款是梵安。 梵云卷活着的时候,一心念着的是陪伴在她身边。 现在,她会将他的头颅带走,永远陪着自己,而未来,当她一统天下的时候,会再来此,将他残缺不全的身躯带回去,未来与她葬在一起,永不分离。 洛云疏在一旁看着,就算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也一刻都不想错过,现在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能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梵安了…… 他后悔,他现在才发现,他根本就被梵安困住了。 以前他的任性、他的嚣张,都是自己想炫耀梵安对他的宠爱,就连离开也是想证明梵安是爱他的,可到最后失去,他才发现,自己早已深爱着梵安而不自知。 看着梵安的举动,这样惊心动魄的爱……明明是属于他的……明明他本来是他拥有的!可如今、如今…… 梵安一言九鼎,在边塞城外的荒原上修建了一座猛犬殿,这座殿虽起名为殿,可实际却是一间没有屋顶四面铁笼的牢房。 日后除了要经受边疆的沙尘和风吹雨打,梵津妍还要接受边塞城中百姓的围观和唾骂。 好在边塞城中的守卫每日会来投喂恶犬,但,吃食只有恶犬的分量,要是梵津妍饿了,那就要与犬抢食。 边塞百姓几乎没有娱乐活动,每天的两场抢食大战,几乎是人满为患。 当地守城还想出个招——收观赏费。 为了有幸一观,当地百姓干活都更卖力了,顺便还带动了边塞的发展。 在梵安登基为帝后,共用了十五年时间统一天下,而后又用了十年养民生息,直至百姓尽皆安居乐业,再无战乱。 她这一生再也未娶,殚精竭虑,励精图治,临死前,将皇位传与了女儿梵念卷。 她将女儿教的很好,无论是上朝议政还是出兵征战,都会将梵念卷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当年她犯过一次错,决不会再犯第二次。 第二十一章 皇夫,给本殿生个崽吧 她是一名极其出色的皇帝,百姓们将她称为明帝。 “滴滴,梵安卷好感度百分之一百,气运之子孕育进度百分之一百,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积分可累计到下一个世界哦,主人可选择直接脱离,也可等到寿终正寝脱离。” “直接脱离。” 经历了这一世,梵安心态已经不复从前,她很平静,平静的压抑,她只想早点离开。 第二天清晨,皇宫敲响了丧钟。 明帝驾崩了。 这一日,太上皇悲痛万分,她没想到安儿竟先她一步西去。 民间百姓也都哀痛至极,家家茹素三月,不沾荤腥,不着艳色,为明帝守孝。 这个伟大的女人用她的一生,为百姓们带来了她们根本想象不到的太平盛世,她们会永远铭记在心。 至于梵津妍……她一生与犬为伍,成了猛犬的磨牙棒,与犬争食。 然而没过几年,她被雨淋病了,染上了严重的病症,再没力气抢食了,竟活活被饿死。 临死前,已是骨瘦如柴,再无人样。 至于洛云疏,梵安没有杀他,只将洛家的事情揭发,丞相府除了当事人斩首,其余人一概流放。 没了洛家这棵大树,他也没了去处。 据说他后来一生未嫁,以刺绣为生,直到老死。 明帝的一生功绩被百姓大为赞颂,尤其是对皇夫的爱,在民间广为流传。 但在皇宫中的梵念卷却从未听自己母皇提起过,甚至和父后相关的物件都被母皇烧了个一干二净。 梵安死后,梵念卷将自己锁在梵安的寝殿一个月。 所有人都羡慕她,觉得她好运,可她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幸运。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自己生在平凡人家,至少平凡人家的儿女有着父母相伴。 她从出生起没见过自己的父后,现在她的母后也离她而去…… 梵念卷疯了一般的想找到自己父母留下的气息。 无意一本书中一封信笺掉落。 泛黄的信纸表明了这信的年代感。 梵念卷随手翻了下这本书,是一本很普通的兵书。 可她不知,梵安曾和梵云卷共习书上的战略。 自从梵云卷不在了,这本书在也没被翻开过。 信上的字歪歪扭扭,如同幼儿稚子书写,但梵念卷知道,那不是,那是她父后留下的。 这是一封梵安从未看过的信,而信上写了什么,梵安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妻主梵安: 见信如晤。 云卷二十有二,三生有幸,得主怜惜。 主子是主,妻主亦是主,云卷忠主之心,日月可鉴,然侍于前主乃忠,侍于后主方为爱。 云卷愿为主粉身碎骨,肝脑涂地。 愿孩似主,念念平安,愿主康健,岁岁长安。 梵念卷一遍又一遍的抚着信笺,含着泪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好。 她将两人合葬皇陵,闭棺的最后一刻,她将信笺仔细的放在了母皇的尸身手中。 从此往后,就是她梵念卷一个人生活了。 父后说,愿孩似主。 那她也要像母皇一样,当个明君,寻个父后一般的男子,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 燃烧着的龙凤喜烛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坐在喜床上的少女似乎有些眩晕,红色的盖头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了地上。 梵安脱离上个世界后直接接替了这具身体,她用力的揉着额头,意识渐渐回笼,还没等她彻底缓过神来,“砰”的一声,门突然开了。 一个男人一脚踹开了门。 男人虽五官俊秀,但眉间有着一道深深的伤疤,给他添了一分粗犷的味道,与长相不符的是,他整个人的气质十分阴沉,眼神更是如同深井,让人不敢直视。 男人大步的走近,梵安打量着男人,明显他的状态有问题。 神态非常的不对劲,像醉酒,又不像是醉酒。 现在不是接收记忆的时机,她只能先想办法应付过去。 “怎么?看我看愣了?”男人的声音略带喑哑,表情冷漠,话里的内容又像调情又似嘲讽。 “是啊,没见过你这么丑的人。”梵安纯洁的脸上露出邪气的笑容,抬手将头上的头饰一件件拆下来扔在地上。 “你是不是找死!”男人愣神后瞬间暴怒,他直接将外袍脱掉,随手一扔,眼里泛着凶光,大步朝梵安走去。 一瞬间,梵安就被男人笼罩住了。 不正常的呼吸频率,以及他眼底燃烧的火焰,梵安暗道了句“该死”。 这男人不是喝醉了,而是中了药! “滴滴,主人!紧急情况!传送时间发生错误,请主人安全度过剧情点!由于是系统失误,提供剧情关键词为“口是心非”,请主人自行发挥。” 梵安来不及思考,捕捉到关键词“口是心非”。 “你就这么喜欢我?已经到急不可耐的地步了?人家害怕怕,不要嘛~” 梵安一反常态,油腻的抬手捂着嘴倒下躺在了床上,下一秒还欲拒还迎的摆出了大字型,还好被子下面没有花生红枣搁着慌。 不过这也说明,这男人并不是娶妻,而是纳妾。 她,梵安,妾室?他配么他。 “我会喜欢你?真是恶心至极!” 男人就跟吞了苍蝇一样,甚至想作呕,他怒极反笑,“你以为我跟安以和一样是个瞎子吗?” “难道不是你求娶的我?” 一瞬间,男人梗住了,浑身的嚣张气焰顿时没了,连脸上的怒气都全部消散得无影无踪,眼里甚至还流露出一丝不甘和委屈。 梵安惊讶,她原本是想试探一番,没想到还真是这男人求娶的。 可这男人眼里对她的厌恶根本藏不住,为何非要娶她不可? 要么她这次的身份极为尊贵,狗男人为利益趋使,要么背后必有阴谋,他极可能是个棋子。 无论哪种,今晚的洞房花烛都是不可能的。 趁着男人愣神,梵安一脚踹向男人的脆弱处,起身反手将桌上的花瓶砸了过去。 “啪!” 男人甚至都来不及尖叫就被打晕,倒在了地上。 她看着满头是血的男人和地上的花瓶碎片,长呼了口气,边揉自己的手腕,边坐到桌边,还顺便给自己倒了杯茶。 “系统,现在我们来谈谈,什么是传送时间错误。” 第二十二章 被遗弃的真公主,回来了 “由于主人上个世界脱离过早,传送时出现了时空乱流,好在主人英勇神武,躲过了剧情点。” 还会这样?那以后看来还是得寿终正寝脱离,“那关键词是什么意思?” “关键词啊,这个是避开剧情点的窍门,不过这次是由于系统失误才提供哦,主人不要想投机取巧~” “行吧,谈完了,传输记忆。” “好嘞主人,开始传输,三、二、一。” 随着“一”话音落,梵安脑中一阵钝痛,属于原主的记忆如走马观花般在脑中自己流转了起来。 梵安没有猜错,原身的确身份显赫,是当今皇上的唯一血脉,但只猜对了一半,因为原身自出生后就被狸猫换太子,在雨夜中被遗弃在乱葬岗。 幸运的是碰到了守墓人夫妇,他们收养了原身。 原身便跟着他们在村子里长到八岁,后来老夫妇双双病逝。原身的一副绝色容颜,被村里的男人们觊觎,她一个人在村子里根本无力自保。 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卖进了天下最有威望的嵩阳书院,成了书院的书童。 原身天生聪慧,很快就被院长发掘了天资,他爱才不分男女,表面原身是书童,干着打杂的活,实际上她也是书院的学生,院长时不时还会提点她一番。 直到有一天,院长重病去世,书院来了新院长,新院长见原身美貌,便用她的卖身契威胁她,假如她不从,就给她卖进青楼。 原身走投无路,本想投河自尽。 这时,昌平候世子言念温出现了,他英雄救美,把原身接到了自己的府里,还帮她解决了卖身契问题。 原身对他一见钟情,想报恩给他当丫鬟,言念温没同意没拒绝,言语上只说让她安心住着。 直到有一天,言念温回来告诉她,想纳她为妾,问她答不答应。 原身觉得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世子的身份,犹豫许久拒绝了。 但言念温并没有放弃,他说她的身份太过于低微,成不了正妻,但他只会有她一个人,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原身被感动,点头同意了。言念温给了她一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婚礼,也就是梵安现在穿来的时刻。 后面几天便会有一道圣旨到原身的小院。 原身被宣进了宫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什么孤女,而是当今皇帝的亲生女儿,皇帝那时已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也正是因为需要亲生血脉做药引,她的身份才被调查出来。 而她已然成了妾室,她的性格本就温顺,命运也很难再有什么大的改变。 皇帝并不喜欢这个女儿,言念温表示要把她扶为正妻,皇上也就不再过问这件事了。 所以,即便她成了公主,依旧跟言念温一起住,除了公主的封号,还有一大批物质的赏赐,其他的都没有。 而那个被换掉的假公主梵明钰,她的生活竟是一分都没受影响。 皇后早逝,皇帝空置后宫,一人将她抚养大,对她感情极深。 梵明钰与京城里的王侯子弟们一起长大,不少少年郎都暗恋着她,情愿为她赴汤蹈火。所以哪怕真假公主的身份被别人知道,大家依然维护着她。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皇帝的剧毒没让他撑多久,在原身回来的第三个月,他就去世了。 他去世之后,言念温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梵安这才知道一开始嵩阳书院新院长是言念温安排的,英雄救美也是言念温策划的,为的就是让她爱上他。 他们洞房的那一天,正是老皇帝需要亲生血脉的血做药引的日子,也是那一天,他才知道梵明钰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当时错过解毒的最佳时机,老皇帝就活不了多久了。 跟梵安圆房,言念温也是吃了药才做到的,因为他从头到尾喜欢的人是梵明钰。 言念温甚至告诉原身,他早就给原身灌了药,原身这辈子都不会怀孕。 至于他为什么会策划英雄救美,是因为他们先一步得知了梵明钰的身份。 除了他,还有卫国公的世子卫冥,原身的表哥游安津,以及当时的状元郎顾朗知道这件事。 他们为了防止原身破坏梵明钰平静的生活,经历了一番比拼,决定由最后的输家来接手原身。 言念温就是那个输了的人。 对他们来说,也许把原身杀了,才是他们最想做的。可他们又怕梵明钰觉得他们可怕,这才没有动手。 当然,原身没活多久,在得知一切后,言念温毫不犹豫地一剑把她刺死了。 “主人,原本传送时间应该在原身被收养后,但是时空出现问题,现在剧情已经进展了大半。” “而且这个世界原身死的太早,她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后面梵明钰抛弃了爱慕自己的男人,爱上了邻国太子,为了争宠,她将燕国的排兵布阵等隐秘都告诉了他,导致南赢国的铁骑只逼皇宫,铁骑经过之处,百姓被屠戮殆尽,鲜血成河,怨气四起。” “所以现在任务难度大大提升了。主人,你需要在爱慕梵明钰的男人们手中活下来,找到这个世界已经气运衰退的男主,孕育新的气运之子,最后还需要消除这个世界因战争纷乱产生的怨气。” “所以,爱慕梵明钰的男人们,有几个?” 梵安思索良久,发现了重点,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们”是个什么情况,公主养的一群面首么? 这怎么比女尊国还要乱…… “主人,数据显示有四个。倒在地上的是昌平候世子言念温,还有没见过面的卫国公的世子卫冥、原身的表哥游安津,以及今年的状元郎顾朗。” “好家伙,四面楚歌啊……那个气运衰退的男主是什么情况?” “主人,由于传送时间错误,这个时间点的世界已经衰退,气运值过低,系统目前无法监测到人选。” “男主都没有?!那我去找谁刷好感?” 总不能让她再造一个男主出来吧。 “主人放心!有男主的!只要男主出现在主人身边,系统就能识别出来~” “……系统,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传送失误的苦我一个人咽不下去。” 第二十三章 被遗弃的真公主,回来了 “主人放心,主人你有我!这次真的是意外啦!虽然难度是高了一丢丢,但是人家会好好帮忙的,我就是主人的随身情报小帮手,为主人两肋插刀!” “这难度是难了一丢丢么?你怎么两肋插刀,你怕是要插我两刀……” “嘤嘤嘤……” “……算了。” 梵安接收了记忆,她随手捡起一片花瓶碎片,对着倒地不醒的男子,狠狠地扎了下去。 昌平候世子,有意思。 她看着从男人身上缓慢流出的血液,勾了勾唇,她按照剧情算了算时间,眼底涌出弄弄的算计…… 按照时间线,圣旨会在三天后到。 那个时候皇帝已毒入心脉,就算有了她的血为引,实际也就活了三个月,但现在皇帝刚刚病发,她现在过去解毒,皇帝至少能比上一世活得久。 目前她的靠山也只有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了。 她推开门,外面空无一人,连个小侍都没有。 这个小院被言念温视为耻辱,他没有安排任何的人手,就连昌平侯府的下人都不知道这处地方,正好也就方便她了。 梵安按照原身的记忆,一路上畅通无阻赶到了皇宫。 皇宫岂能这么好进? 看到有人靠近,门口侍卫立马将她拦下,眼神带着戒备,“你是何人?敢闯皇宫。” 梵安瞥了一眼横在她脖子上的刀刃,只淡然的笑着开口:“烦请通报范公公,就说真正的公主来了。” 侍卫摸不着头脑,“你……” “还不快去?”梵安不紧不慢的打断,“我就等一刻钟,时辰到了我就走。” 侍卫感觉到了一种逼人的压迫感,犹豫片刻:“你等着,要是你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 说完,他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我去找范公公,你盯紧她,可别让她跑了。” …… 范公公是皇上身边最当红的太监,在皇上登基前就是皇上身边的内侍,很受器重。 此时,范公公看了眼气若游丝的皇帝,又看了眼愁眉不展跪了一地的太医,只感觉大难临头。 皇帝以前征战时伤了根骨,就只有一个公主,南赢国这么多年也是虎视眈眈,外患内忧,要是皇帝这次病发撑不住,燕国真就要乱了。 这时,一个小太监领着侍卫走了过来,两人言语一番。 范公公惊愕,明钰公主不是皇上亲生血脉的事,就连他也是刚刚得知,皇室血脉竟流落在外,现在已经将全部暗卫出动找人了。 但谁都清楚,这么多年公主被换都没被发现,现在要去找皇上的亲生女儿,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刚出动,人就到了吗? 消息究竟是如何传出去的? 莫非暗桩的手已经伸到了御书房? 范公公想了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范公公真怕陛下挺不过去,还是决定去看看。 当他走到宫门前,看到梵安的脸时,腿差点软了。 太像了,这女子跟已逝的景瑞皇后,竟然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范公公还是少说废话吧,我要见父皇,我是专程为他而来的,时间不等人。” 梵安淡笑着,看了眼周围的侍卫,话语说的含糊。 范公公心中笃定,这女子肯定知道皇上毒发之事,万一这女子要是刺客,后果…… 见他还在犹豫,梵安也不催,脸上挂着淡笑。 范公公眼底挣扎,咬了咬牙,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反正陛下没有药引最多也就几日光景了。 倒是陛下死了,他肯定是要陪葬的,那还不如赌一把。 现在陛下还有清醒的意识,到底用不用这女子的血,由他自己说了算。 两人一路到了御书房,范公公忍着心中的恐惧,将他刚才所经历的事一一道出。 皇上听了之后,忍着浑身如同万千火烧般的灼痛,摆手命令道:“先让她进来见我。” 此时,御书房的殿前跪了一堆大臣,是皇帝把他们叫来的,若是他过了不这关驾崩了,这些重臣是一定要到场的。 于是,大家眼睁睁地看着范公公领着一个女子站在了他们的面前,尤其是看到那女子的长相之后,大家更是瞳孔睁大,难以置信。 他们虽是跪在外殿,但殿里的消息都是通的,自然知道了明钰公主并不是皇帝亲生血脉的事。 可这么短的功夫,真公主就找到了? 可若不是真公主,为何她那张脸跟景瑞皇后长得如此之像。 跪在大臣堆里的卫冥和游安津,看到梵安出现后,他们的表情瞬间凝固,两人对视了一眼,眼底有黑雾浮动。 与此同时,皇帝自然也看到了梵安的那张脸。 殿内一时无声。 半晌,皇帝才将思绪拉回,“你为何会来这里?” 梵安重重跪下,磕了一个头,哽咽开口:“为救父亲性命。” 梵安特意强调了父亲二字,而非父皇,这既代表了亲情又排除了利益。 毕竟血浓于水,即便皇帝从未见过这个女儿,但他的心底还是隐隐约约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之感。 “朕是天子,有什么需要你救?”皇帝虽面色苍白,但眼神却依然闪着凌厉的光。 梵安又重重磕了一个头,似是沉重的开口:“皇上敢不敢屏退旁人?” “皇上不可!此女身份不明!” “是啊皇上,此女可能是刺客啊!” “皇上要以自身安危为重啊!” “……” 皇帝还没开口,下面的大臣就开始躁动起来,你一句我一嘴,大殿之中好不热闹。 范公公也忍不住劝道:“陛下三思啊!” 皇帝看了一圈大臣,直到下面的人一一闭嘴,他才挥袖,“都退下。” “好了,现在没人了,你可以交代了。” 梵安依旧是跪着,低着头,似乎压抑着情绪,“我本以为我是孤女,从小被一对老夫妇收养,在京城郊外的牧秀村长大。 前几年,他们相继离世后我无依无靠,不得不卖身进嵩阳书院当书童。 谁成想,后来会被书院新上任院长强娶,走投无路时,我原想一死了之,却被昌平候世子言念温所救。为报恩,我应世子所求为他妾室,原本就是今日进门。” 第二十四章 被遗弃的真公主,回来了 梵安抬起头,眼中泛出晶莹的泪花,滚烫的泪水从脸颊滑落下来,“可他今日醉倒,竟说胡话,说他纳我为妾非他自愿,她说我是当今公主,只有将我藏起来才能让皇上无药引可用,待后面再将我献上,还能谋取家族利益……” “我本来不相信,可我看到了他身上的书信,这才赶来,让他的阴谋破灭。” “他将我囚禁在他的私产别苑,今天是纳妾的日子才没人看守,我这才跑了出来。” 皇帝的目光一直盯着梵安的表情,半晌都没有开口。 微微敛眸后,又重新睁开。 他冷笑了一声,眼里杀意浮现:“来人,把这个刺客给朕拿下!” 瞬间外面的侍卫都冲了进来,冰冷的刀刃架在梵安的脖子上! 她跪着被侍卫围在中间,只要她稍一偏头,锋利的刃片就会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在这片寒光下,梵安的表情似乎没有变化,只是恳切的开口:“我知道我们素未谋面,您并不相信我。但我是否是您的亲生女儿,太医一试便知。我只想救我的父亲,结束之后您不想见我,我也愿意自行离开。” 看她临危不乱的模样,皇帝反而眯起了眼睛盯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探究。 “好,那如你所愿”,他喊了一声:“叫太医进来。” 太医战战兢兢取了梵安的血,配好药后滴入毒汤中,大概过了一炷香功夫,毒汤被梵安以血为引化解,变的清澈透明,太医激动得胡子都翘起来了,“陛下!可解了!您的毒可以解了!” 这句话代表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大臣相互对视了几眼,有的高兴,有的吃瓜,有的脸黑。 梵安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她拿起一旁的空碗,划破了她的手腕,接了满满的一碗血,对太医说道:“还不快去给陛下解毒。” 太医看了眼陛下,踌躇着不敢接。 直到龙床上的人点了点头,他脸上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立马就把碗接了过来开始配药。 在服下药后,皇帝连支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昏睡了过去,所有大臣和宫人都乌压压的跪成一团,大气也不敢出。 好在一个时辰后他醒了过来,肉眼可见皇帝的精神大好,眼底锐意尽显,恢复了龙威虎震的姿态。 殿前的人都高呼连声喊着:“陛下万福!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帝长呼了一口气,头一次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此轻松,头脑如此清明。 他看着那个一直跪在地上,因为放血而脸色苍白的亲生女儿,眼睛闪了一下,一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转眼间殿上只有他们两人。 “你想要什么?”皇帝没问言念温和她的纠葛,而是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你得想清楚,哪怕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明钰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就算论血脉也算是你的表姐妹,罪不及婴儿,我还是会好好待她,你明白吗?” 当年皇帝是草根出身,揭竿而起推翻了当时的统治者,他的胞弟后来生出了小心思。 不甘心他哥哥一个不能生育的废人能当皇帝,后宫也空荡荡宛如摆设,而他却只能当一个闲散王爷。 于是冒险在皇后生产当天动手想一尸两命,没想到当天他的王妃竟然一同生产,他就来了招狸猫换太子。 后面皇后难产而亡,他直接被拉出来泄了愤,褫夺爵位全家流放。 所以梵明钰就算不是公主,也是郡主,论血缘,她们更是直系表姐妹关系。 若是寻常的父母,肯定会将亲生孩子当宝。 但皇帝却不一样,那时景瑞皇后逝世,他身边唯一的慰藉只有他们的女儿。 皇帝跟明钰的感情在一定意义上是相依为命的,比一般的父女更为亲厚。 虽然明钰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这些年他把明钰教的很好,这个女儿为了他的病,甚至想要割心头肉做药引,足见赤诚。 而梵安,这个一出现就满怀算计的亲生女儿,皇帝除了对她有那么几丝亲切感外,说不上有什么喜欢或好感的情绪。 甚至如果可能,皇帝一辈子都不想知道明钰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梵安一叩首,低声说道:“儿臣自知身份,不求与明钰公主相较,只求您能给我一片立足之地就好。” 皇帝有些不耐,抬手按了按眉心:“既然你的身份已经明朗,就不必虚与委蛇,朕没空也不想去猜你的想法。” 梵安抬起了头,眼眸深邃,看着他:“父皇,儿臣自幼在村野长大,见多了这世间诸多的不公不正,虽我愤懑但为草芥之身,也只能退步忍让。可现在峰回路转,原来儿臣竟是您的女儿。那儿臣就请父皇恩典,儿臣想当官。” 皇帝眉心一跳,揉得力度加大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梵安目光透亮,不卑不亢,极为胆大的重复道:“父皇,儿臣想当官。” “你要知道,自古没有女子当官的例子。” “当年您与我母后揭竿起义时,母后给您出谋划策都使得,为何现在您要强调女子身份,若是我的母后未曾离开,她说想做官,您难道会不同意吗?” 皇帝沉默了,当年他虽武艺高强,可头脑这一方面却是仰仗着妻子,若非妻子离世早,她说要当官,他定会让妻子好好过过瘾。 他沉吟了一会儿,目光看向梵安:“那你想做什么官?” “我想做比您低一级,却能管到天下事的百姓官。” “百姓官,好一个百姓官,那你知不知道,这种官只有太子能做。难不成你想做的是太子?” “那我做不得吗?父皇,这天下是您和我的母后耗费心血花费多年才艰难打下来的,从普通百姓到天下至尊,这其中的艰辛苦楚又有谁知?难道您就舍得将这江山拱手让给他人的后代吗?” 梵安的话直接戳中了皇帝的心事,前朝皇帝昏庸无道,暴虐成性,他跟妻子从草寇做起,一路杀到了京城,这里面的艰难苦险,哪是几句话能说清的? 第二十五章 被遗弃的真公主,回来了 可就因为他在起义中被其他势力下了毒,失去了生育能力,至今没有儿子,大臣这几年也在朝堂上明里暗里让他在王公伯候中挑选个适合的孩子过继,他迟迟没有行动,就是因为他不甘心! 现在他的亲生女儿在这里,有谁说女子不能为官呢? “你得想清楚,哪怕朕答应你,给你这个位置,也没有人会服你。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一个突然行了大运,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 “谨遵父皇教诲,儿臣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只求父皇能给儿臣一个机会。” 皇帝脸上严肃,眼里却流露出一丝满意,最后他嘴角微微勾起,竟然露出了一分笑意。 “好,朕允了你!” 梵安依旧是不卑不亢,叩首道:“多谢父皇。” 皇帝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语气也轻快起来:“作为公主,其他的赏赐也不能少,你去选一处住址,朕会为你造公主府。你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梵安默了默,沉声叩首:“若是父皇肯再给我恩典,那就求父皇抹去我与言念温有关的痕迹。他骗我辱我,我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纠葛。” “这你可放心,以后你的身份,只会是朕的亲生女儿,我朝尊贵的公主。”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梵安难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那样折辱你,你竟然不求朕将言念温凌迟处死。”皇帝调笑了句。 梵安闻言笑了起来,“儿臣有自知之明。” 要说言念温做过的混账事可不止一桩,光民间的谣传就不少。 真真假假总归有真,但皇帝一直没有动过昌平候府,只能说明——昌平侯府要么不能动,要么动不了。 这两种结果都不是梵安的分量可以撼动的。 “你有自知之明,是一件幸事,”皇帝盯着她缓慢地说,“昌平候府掌兵权,即便他真怎么样你了,朕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梵安倒是平淡地点头表示理解:“那在不危及他性命的情况下,儿臣可以用自己的手段报复吗?” 皇帝愣怔,随即哈哈大笑:“可!” 该聊的已经聊完了,他就让范公公进来,“未央殿是极好的,在你的公主府未建成前,你先住在那吧。一会让范欣带你过去,后面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他提。” 一看到皇帝这番反应,范公公顿时喜上眉梢,真公主受到了承认,他又是第一个跟公主交好的,心里高兴得很。 梵安适时准备告辞,可她刚行完礼转身,迎头跟一个身着华服的美貌少女撞上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梵安微微挑眉,这人应该就是梵明钰了。 真假公主,就这么迎面相遇了。 看到梵安的脸,梵明钰急急刹车,愣怔后下一秒眼圈就红了,显然她已经知道了殿内发生的事。 面对着真正的公主,梵明钰绞着指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皇帝看到了她红着的眼眶,放柔了语气:“你都知道了?” 梵明钰低头擦了一下眼泪,站到了皇帝的面前,忐忑的点了点头。 看着面前这一对女儿,皇帝的眼神让人看不透,最后叹了口气。 梵明钰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父皇您下旨把我杀了吧,或者把我流放了吧,我不是您的女儿,不能够占了您女儿的位置和荣光。” 皇帝皱眉,显然是不高兴了:“你胡说什么,朕从小把你养大,你生病时,我守在你床头一夜未睡,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事事都依着你,现在你反倒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 梵明钰掩面痛哭:“可是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我鸠占鹊巢占了这公主位置。” 皇帝不忍她哭泣的样子,朝着梵明钰招了招手,梵明钰立马扑进了他的怀里。 皇帝揉着她的头,安抚道:“别乱想,在父皇眼里,你永远都是朕的宝贝女儿。” 梵明钰愣了一下,哭得更急了。 范公公偷偷抬头看了眼皇帝安慰梵明钰的温馨场景,又侧头看了看孤零零站在一旁的梵安,一时之间竟对这个真公主产生了一丝同情。 明明是亲生女儿,却受到冷遇,但凡换个人都会心里不平衡,但是在场所有人中,梵安反而是最淡然的一个,她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有变过,依旧是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微低头站立着。 皇帝安抚了许久,梵明钰才抽咽着慢慢将情绪平复下来,皇帝这才抽空看向梵安,眼神带着一丝警告:“以后你们就是姐妹了,切记要好好相处。” 梵安似乎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踌躇问道:“那……我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呢?” 皇帝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梗住了。 梵明钰顶着一双哭肿的眼,抽噎着:“你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无论如何都是比我尊贵的,如果公主不嫌弃,我可以喊公主一声姐姐吗?” 梵明钰说完,还不安的看了梵安一眼,一副害怕被拒绝的模样。 “你想喊自然是能喊,可……”梵安眉间露出挣扎的神色。 “可什么?你有话直说。”皇帝不耐的目光投向梵安,“吞吞吐吐,也不知是像谁。” “父皇,论时间,当年母后生产,孩子在产房被换,替换的孩子定会先运进来,这样一算,明钰应当是出生在我前头的。所以……” 梵明钰脸色微微发白,当年的狸猫换太子就这么被平淡的陈述出来,而她还是那个狸猫,一瞬间,梵明钰感受到了害怕和羞辱。 “好了,”皇帝自然发现了梵明钰的苍白脸色,梵安提及这件事无疑也是对他的一番嘲讽和威胁,“那就依你,你就当妹妹吧,以后多体贴体贴姐姐,姐妹之间好好相处。” “父皇说的是。”梵安面色不改,依旧是那副淡笑挂在嘴角。 皇帝被梵安的态度语气刺得一阵难受,尤其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更是让他倍感不快,“现在明钰的情绪还没平复,你的公主封号以后再说吧。” “公主封号我不在意的,”梵安态度随意,笑眯眯的:“我能及时赶上救了父皇,甚至是重新拥有了家人,已经是很满足的了,甚至父皇还应允了我做官,我更是甚为感激,更不会再奢求其他。”